《科武道》 科技与玄幻的衔接 所有的科幻,都基于一些科技假说。在本书中,作者做如下假说: 一,灵魂是真实存在的,它是一种有别于我们所认知的实物质的另一形态的物质。 1907年,美国麻省的邓肯·麦克道高发表了《关于灵魂是物质的假说并用实验证明灵魂物质的存在》,结果他的实验被驳得体无完肤,因为他认为灵魂物质和实物质是同样的存在,实物质的检测方法只能检测到实物质,绝对检测不出灵物质。 不管能不能检测,从古代的宗教,到现在的很多科学家,都确信它的存在。 作者本人就有过切身的经历,绝不是编造。 2000年去拉萨,几杯啤酒就醉的本人,被热情的朋友灌了几杯白酒,果断地醉得不省人事,又适逢感冒,这在高原上是极端危险的。 睡到半夜,身体越来越冷,然后清晰地感知到自己漂浮起来,慢慢升高。周围是漆黑一片,寒冷彻骨。或许命不该绝,做医生的老婆忽然起来给我喂水,然后我就醒了。回想起来,整个过程历历在目,自认为那绝对是灵魂离体的现象。 认为灵魂是另一种形态的物质,是从暗物质角度来考量的。 科学家认为我们现在已知的物质,只占宇宙物质总量的百分之五,还有百分之九十五处于未知状态。统称为暗物质和负物质或者反物质。 这些暗物质都跟我们已知的实物质是一样的形态吗?或者说我们实物质是由这些暗物质构成的吗? 我假设其形态有很多种,其中就有构成灵魂的灵物质,可以称之为玄幻里的灵气。 灵魂既然存在并寄生在我们的大脑里,只要条件合适,它当然就可以寄生在别人的大脑里,甚至可以单独生存,这就是所谓的夺舍,以及灵体了。 二,对多维空间的假说。 有科学家用笔描述出从一维空间到十几维空间,我在这里做一个大逆不道的反驳,我认为他们除了加一条时间轴以外,其他都是在用三维空间的思维来拼凑出多维空间。什么把空间折叠就变成了四维,五维等等。其实三维空间里本就包含了空间折叠。 我认为,多维其实是多种作用力所致,或者说是多种空间的重叠。如果宇宙只有一种作用力,比如万有引力,那么物体就只能向一个方向做线性运动,这是我所认为的一维空间。再加一种力,比如电磁力,于是物体可以做平面运动,这就是二维空间。然后,有强相互作用,弱相互作用,于是就成了三维,思维空间。进一步,有灵物质的念力场作用,于是就有了五维空间。 我们所处的空间,并不是三维,本身就是n维空间重叠。只是我们只发现了四维,只应用了三维。所谓的曲度飞行,改变的是空间的维度。也不一定就要变成五维,六维,只要改变构成三维的因素就行。比如从万有引力场,电磁场,强相互作用场构成的空间,变成念力场,虚物质场,引力场构成的三维空间就可以了。 有了这两个假说,我们的玄幻描述,很多就可以解释了。就说天堂吧,到底有没有,我们都不知道。但是现代科学用科技的手段没观察到,就绝对否定其存在,也未必合理。 我们可以认为,构成天堂的物质形态与我们已知的实物质完全不一样,所以我们才看不见。假说它是由灵物质,虚物质等构成的,假说人们通过修炼,变成了灵体,仙体,神体之类,就是所谓的飞升,那也是有可能存在的。它和他们在哪呢?你可以理解成,人们常说的异空间、平行空间等。我假说它是由其它物质构成的空间,与我们的空间重叠,交融,但又相互不影响。就像一张电影屏幕上同时上映若干部影片,单部电影的人或物只于本影片的人或物发生关系,看不见其他影片的人或物。 在科技上,对多维空间的描述,认为有二维空间,并说有什么纸片人存在。这一点我难以理解。我在这里认为,生命存活的空间,至少三维。也就是至少有三种构成力场及其相应的物质。比如万有引力场,中子;电磁场,电子;空间场(强弱相互作用场),中微子等。 我们将各种力场用字母命名,万有引力场为a,电磁场为b,空间场为c,念力场为d,虚质场为e,还有f,g,h······等。我们目前所在的空间为abc,只能看见abc的物质,研究和使用abc的物质。如果改变物质形态,我们则可以进入abd,acd,bcd,def等空间。各空间的时间流速不一样,再返回的话,也就是科技里的时空跳跃或玄幻里的空间穿梭。 因为不是写论文,写多了读者不见得喜欢,暂就只写这么多,解释一下本书把科技和玄幻融合在一起的理论基础。对此有兴趣的童鞋,可以与我联系,交流探讨各自的观点。 本书之所以申明是科幻,却先写一些修炼方面的东西,是为了解释念力场这个概念。修炼方面写得不是很多,后文的重点依然是以科幻为主,修炼相辅的结构。真诚希望喜欢科幻的童鞋们,多点耐心,不要一见到修炼内容就不屑一顾。 当然,喜欢玄幻的童鞋们也可以看看,看后,或许你就认为,玄幻小说里的飞天入地,未必就是幻想,如能达到一定的条件,它也可以说是科幻。科幻的意思是,未来的某个时间,说不定能变成现实。 序 序 飞天遁地,移山倒海,神游天外,瞬息万里。神之一说,源远流长,亘古不绝。哪怕是科技高度发达的今天和以后,依然有人确信有某种神秘存在。圆圈越大,未知越多,科学永远不能解释所有。不过即使科学解释不了某些现象,但唯物者却绝对否认仙神一说。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科学和仙神成了矛盾的对立面,尤其是失去了信仰,既不拜耶稣也不拜玉皇的人们,只要说什么修仙,那必然是玄幻,是虚假的。一切不能用实验进行还原的学说,在科学面前都被嗤之以鼻,科学家根本就不跟你争辩,只是一句话,拿来我看或者做给我看。其实,一个人的眼界又能有多大,相对宇宙的浩渺,无异一粒原子比之地球;相对亿万个世纪,五千年的文明,最多是无尽铁轨上的一根横向细微的刻痕而已。用已知的寸光来否定未知的光年,真的正确吗? 其实这是个无聊的话题,对普通人来说,柴米油盐酱醋茶,吃穿住用才是主题。神仙有无,没丝毫相关,一切都得靠自己。这个命题在徐慎独脑子里就从没出现过,虽然也看过一些yy网络小说,但不会当真,他是纯唯物论者,学习的是空间物理学,其玄幻程度不亚于神仙学说的一门学科。 他导师的理论是,空间由虚空间和实空间组成,实空间又分为正空间和负空间。这里的虚空间相当于古神话里的混沌,导师把它比喻作放电影的银幕,正空间和负空间就是同时在这幅幕布上放映的两部影片。正负空间的物理距离可以说为零,相互交融,但彼此无视,互不干连。就像两部电影里的人和物只与本片内的人和物发生关系。彼此有形有质,但穿过对方如同幻影。之所以会如此,导师认为是‘虚’的作用。‘虚’,在实空间的角度可以看做虚无,但在虚空间里,却是构成虚空间的基础。 徐慎独被保送读本校的研究生,在本科的最后一个学期提前进入了导师的实验室,给几个博士师兄当助手,课题是‘破碎虚空’。名字取得有些玄幻,内容是怎么让飞船突破空间限制进入虚空航行。这个虚空间,在科幻小说里,被定义为亚空间,次空间或曲度空间等。 毕竟宇宙相对于人类来说,太过庞大,星系时间的距离太过遥远,速度又被限定(超不过光速),要想在有生之年涉足其他星系,必须另辟蹊径。空间折叠以及虫洞确实存在,却依然满足不了人类远足的需要,且不说天然虫洞稳定与否,其分布实在太不符合人类的需求,从地球到第一个已知虫洞的距离依然是若干光年。 以人类有限的生命计算,星系之间的一次旅行,从千万年缩短到只需要一辈子的时间,不能不说是个划时代的进步。可这种进步让人郁闷得想哭,谁从一出生就从地球出发,在空寂冰冷的太空度过一辈子,生命终结时才到达终点?于是,有人想突破光速,有人想制造人工虫洞,而徐慎独导师的异想天开是“破碎虚空”。 不过徐慎独绝不希望这是异想天开,他祈盼课题组早日取得成果,梦想有朝一日,能突破虚空,瞬息万里,畅游美轮美奂的无尽星河。他没想到的是这一天来得如此之快,不仅破碎虚空,而且触摸到了仙神的足迹,并且探究一番仙神玄妙与科学技术的优劣,再试图用科学来解读仙神,看着两者是否有共同点。只不过这一切都不是以他意愿的方式。 这一天,徐慎独刚与女友分手,不痛苦,不激动,不郁闷,不感伤,平平淡淡,一如既往,因为本科毕业了呀。时下大学生的恋爱,以携手一生为目的的不多,更像一种消耗激素,填补空虚,增添情感经历的自修课。要是某人大学时没谈过恋爱,有成为别人无恶意的笑料的可能,就像大学生中经常发生的取笑某某人多大年龄了还是处男处女一样,自己的回忆中也或许会少了些精彩,多了些遗憾。一旦毕业,那也就可以名正言顺地了结了,家庭,地域,工作,收入等等,分手的理由不要太多。能走到一起的,也不是没有,若只是单方纠缠,真的就不是很理智。 徐慎独很理智,挥挥手,送别不带走一丝云彩的女友,她很向往象牙塔外的精彩,而自己留恋塔内的神秘,他读研了。以前用的笔记本电脑在放假前那段混乱的日子里被人顺走了,也好,算是跟过去做个了断,在跟女友告别的日子,重新去买个新的,祈愿一个好的开始。 抱着一台最新款的铍晶芯片笔记本电脑返校,准备回宿舍计划一下暑假生活。夏季的校园浓荫遮覆,花红柳绿,暑气随着喧嚣而飞扬的学子们出校度假去了,林**上清爽宜人。很多人计划假期去旅游,其实不如留在学校,虽然都是些刻意雕琢的半自然风景,却也赏心悦目。假山荷塘,小桥流水,江南园林,曲径通幽,艺术馆五光十色,博物馆古色古香,美景一直在身边,都四年了,怎么就视而不见。还不塞车,不拥挤,不需门票,不用导游,不必吃高价劣质饭菜,不必买质劣价优的纪念品。 奔波在旅途的人们,到底在追寻什么,人心安处,已是桃源。旅游可以免了,回家嘛,算了吧,日日匆忙的母亲,回家两个月未必能见上一两面,不知道一个小小的边远地区的厅级副市长怎么就干得那么起劲,忙得脚不沾地,家都不要了。三过家门而不入在她面前太小儿科了,视频通讯机里照上一面,说一两句话,家里学校一个样。 至于父亲,那倒是在家,但刚升大校的前野战师参谋长,现总参某机要处长同志总是冷着一张脸,逮住徐慎独就要求他参军。以致小徐同志自小的玩具就是各种枪械,玩的是百般花样的拆装和射击。或许会有人羡慕,但再好的玩具也不能从懂事开始玩到上大学吧,弄得徐慎独看到枪就想吐。 人说天下无不是的父母,徐慎独也竭尽全力去理解父母的苦衷,母亲想在政绩上有所建树,为其家族延续政治地位增添筹码。草根出身的父亲这辈子已是无望那闪耀的将星,寄望儿子能实现他的梦。可自己实在是接受不了那两位的喜好并由此给自己的规划,我是个有思想有主见有追求的人,不是木偶好不好。 还是先去见见那个疯魔导师吧,那个正在主持国家重点课题‘负物质在常温下的保存’,吃住都在实验室的工作狂老头,万一他有什么指示或安排,自己的计划就没了意义。 林荫遮掩的物理系综合大楼外观并不高大,只有三层,仿古宫殿式建筑,飞檐璃瓦,古色古香。因为放假,大楼前可谓门可罗雀。不过或因行政办公,或因值班等等不一而足的原因,多少还是有一些人在上班。三楼,团委办公室,办公室主任邵华对着同时打开的三台电脑正在紧张地忙碌——炒股。二楼东端,学生处,一个小姑娘在电脑前飞速地打字。她叫袁敏,去年大学毕业,好不容易才找到这份文员的工作,来自偏远地区的她尚处于谨小慎微,积极表现的阶段。二楼朝西拐角处,本科生教研室,归国博士,应聘担任讲师的胡军正在收拾笔记本电脑等物件,他已请假去国外的母校探望导师。除了这几人,还有一些零星的灯光透过窗户映照在略显幽暗的中间过道里。 与地表建筑的幽静和不显眼相反,物理大楼的地下部分却很不平凡。共有八层,除了负一负二层是停车场,其余六层都是一些特殊的实验室,等闲人等不得入内。 通过几道有人或无人看守的关卡,辗转下到实验楼地下五层,负物质实验室,用掌纹打开密码保险钢门。各种高精尖仪器的指示灯如繁星般闪烁,操作台上和显示屏前,是一如既往地忙碌的师兄们。刚录完一段实验数据的大师兄瞪着疲惫而布满血丝的双眼,看着显示器喃喃自语:“看来不先解决时间的逆变是不行的。” “时间是不可逆的。”徐慎独下意识地接口道:“我坚持认为时间不是一个单独的元素,它是空间运动的一个表征,可以看作是空间运动的速度系数。处于空间内部,不可能逆转本空间的时间。” 大师兄立马反驳,“按你的原理,假如向空间运动方向作逆向运动,只要够快,不就逆转了时间?史蒂芬·霍金不是证明过顺地球自转方向飞行和逆地球自转方向飞行的时间流速不一样吗?” “这依然只能加速或减缓,不能逆转。空间运动是多维立体全方位的。”徐慎独肯定地说。 “呵呵,”大师兄笑了,“宇宙爆炸理论的信徒。” “不,是空间生长论。” “好吧,好吧,又是老头子的苹果空间说。”大师兄点点头,反问道:“如果我们所在的空间是一个‘苹果’的话,其他的‘苹果’呢?不会只有一个‘苹果’吧。”师兄弟们习惯称导师为老头子。不像徐慎独把导师的理论奉为金科玉律,几个博士和博士后师兄都有一些自己的见解。 徐慎独答道:“我们不是正在验证吗。只要进入虚空,我们一定会看到苹果园。” “或许吧。”师兄明显不愿作无谓的争论。“不对!”师兄突然想起什么,“万一老头子的理论是正确的,进入虚空后,怎么确保能找到原来的‘苹果’?” 徐慎独也呆了,如果只有一个实空间,从虚空返回时肯定会在本空间或说本宇宙,大不了距离地球远一点而已,总能找到回来的路。如果进入的是其他的宇宙实空间,有生之年可就别想回来了,依老头子的理论来推断的话,回不来的几率接近百分之百。 “嗨,看来路还远着呢。先休假吧。”大师兄懊恼地一推键盘,站了起来。回头看见徐慎独,“咦,小徐,是你呀。”争论了半天,居然不知说话的对象是谁,“来得正好,还准备通知你呢,老头子终于扛不住了,或者是怕手下在太疲倦的情况下出错,说最近心绪不宁,决定集体休假,去贵州平塘天文台观星。你毕业的手续都办完了吧?回去收拾一下,明早在实验楼门口集合。唉,总算可以休息一下了,是该换换脑子了,思维都僵化······。”师兄念念叨叨,似乎一次想说个痛快。 正准备返身离开,忽然听到某个房间内传来导师高亢尖利的惊恐叫声,“小张,快停下,你设置的当量系数的小数点怎么变成了逗号,不······。”话音未落,就见白光一闪,一股气压扑面而来,徐慎独下意识举起电脑挡在前面。轰的一声,然后,在这个世界上,‘然后’就不属于他们了。 轰隆一声闷响,钢筋水泥铸就的益川大学物理实验楼象气球一样猛然向外一张,正负物质湮灭导致的比核爆更狂烈的能量波只需几分钟就将摧毁这千万人口的大都市。这时爆炸中心突然出现一小团黝黑,向外扩张的能量又猛地一收,整个大楼在以毫秒计的时间内瞬时消失,唯余一个巨大的深坑,如同一个无法释疑的超级魔术,或者是天外飞仙以超强法力摄了去。 遥不可及的某个未知时空,一艘巨大的梭形太空舰高速划过空间。空舰指挥官司徒长海面色冷峻,皱着愁眉,盯着面前的三维屏幕,厉声问属下,“还要多久?”身后一个身穿上校军服的军人立正高声回答:“报告将军,大概还需一个小时。”“具体时间!”司徒长海吼道。上校啪地敬了个标准的军礼,“报告将军,系统只能给出估测时间。因为那个虫洞是隐性的,以前的资料只给出大致方位,坐标也只精确到小数点后的六位数,所以我们必须在方圆接近一亿公里的范围内去寻找。所以无法给出精准时间。”司徒长海狠狠拍了一下指挥台,“该死的。对了,发现有人跟踪吗?”上校的声音如同机器一般标准和无感情,“报告将军,没有发现。” 他们没有发现不等于没有,在他们空舰下方两百多万公里的地方,有一艘极薄的三角形小型隐身舰艇,跟他们的航向航速高度一致。这里远离所有的行星,空中显得特别黑暗。梭形空舰的监查人员又习惯于只监视后方,在加上隐形舰艇的厚度也就比一个人的身高多那么一点点,且侧翼对着梭形空舰,无论是光线监测还是通过反馈型电磁波监测,都难以发现。 哒,哒,哒,哒,清脆的脚步声响起,一个美丽的女军官踏着节奏般通过甬道步入指挥厅。空舰中,唯有这个女人享有不告而入的特权,因为她是将军的副官兼情人。女子挥挥手,大厅里肃立的一众军人识趣地退了出去,只是司徒长海一人。女子上前抱住司徒的胳臂,“亲爱的,你在愁什么?可以告诉我吗?”司徒叹了口气,“列国混战可能很快就要结束了,我司徒家族局势不妙哇。”女子惊异地说:“不会吧,长风中将不是刚刚在天湖星系取得了一场大捷吗?”司徒长海揉了揉眉心,苦笑道:“回光返照吧。族长秘密派我来这里,你知道是为什么吗?他说家族准备启用那颗星球了,那可是家族深藏了一千多年的最后退路。”女子大惊失色,两人相对无言。 通讯器里传来电子声,“注意,注意,空间震荡器开始启动。”这是抵达了目的地附近,通过空间震荡寻找隐性虫洞。“发现了,6、31、45、63方位,一百八十万公里处。”有人惊喜地叫了起来。“咦,那是什么?该死,是隐形小空舰。快,快报告将军,发现跟踪。”空间震荡,使得附近几百万公里范围内的所有物体全都原形毕露。 恼羞成怒的司徒长海历喝,“击毁它。”正在主脑准备执行命令时,一个手下连忙喊道:“不要,它在虫洞旁边。任何能量和物质攻击都有可能毁掉虫洞。”司徒长海一愣,又马上发布命令,“超速赶上去。启动屏蔽,发射特级电磁脉冲爆。”空舰应声而动。而那艘三角形的小空舰也不是省油的灯,这边发射电磁脉冲时,那边几乎同时发射出超级意念波脉冲弹。 谁都没有料到,空间震荡波,电磁脉冲波和意念脉冲波三者叠加,忽然发生了出乎意料的情况。不知是谁的声音在惊呼,“白洞,哪来的白洞?快跑。”可是一切都来不及了,无形的空间物质喷涌而出,附近空间被冲击得折皱,溃散,重组,所有空间内的物质都被冲击成碎片。白洞除了喷溅出空质,还有一些莫名的实物质也随之喷出,不过顺着即将毁灭的虫洞喷向另一端出口。 出口的那端,是一个单一星系。从白洞喷出的那些实物质化作流星,向那个星系飞去。星系内最大的一颗行星,是一颗一级生命星球。星球上最大的大陆名为东洲,正处于战火纷飞的年代。 第一卷 龙丹牛犊 第一章 第一章误中副车拂衣去祸从天降人断肠(上) 南国初春的清晨,如丝如绢般淡青色的薄霭,缭绕轻扬,笼罩着整个龙丹津,以致视线不能及远。哗哗水声中的宁静山野小镇,悠闲而舒适,世外桃源般,仿佛不是乱世时空,跟山外完全是两个世界。那欢歌乱舞的喧嚣水声,对旅人而言,是难以忍受的噪音,对本地人来说,却早就习惯到听而不闻且必不可少,真要是没有了,反而睡不安稳。 龙丹津是青龙江于山谷间冲积而成的一小片盆地平原,呈不太规则的圆形,三面环山,东面就是自北而南,水流湍急的青龙江。如果青龙江是一条蜿蜒盘旋的青龙的话,则这块平原就形似龙丹,一说龙胆,故名龙丹津或龙胆津。相对于山多平地少,地无三尺平的东南边陲,龙丹津不算小了,上下有十多里,左右最宽处也有七八来里。 自龙丹津往上下两百多里的青龙江畔,再无一处立锥之地可以停船歇脚。于是,即便江中船只稀少,江边栈道旅人聊聊,在龙丹津上也渐渐自发兴起了一个小镇,小镇不大,纵横各两条街道,百十户人家。纵向靠江的叫前街,余者为后街,横向北边的叫上街,南边的叫下街。平原也好,小镇也好,码头也好,都只有一个名字----龙丹津。 “驾!”一声清叱划破静谧的长空。踢踏的蹄声从无到有,由缓转急。紧跟着一连片的叱马声,“驾、驾······。”轰隆的马蹄声如天边的闷雷,由远及近,自小而大,滚滚而来。刚吃完早餐,正准备开始多年如一日的惯常工作的人们被惊得无所适从,既没有逃离也没有躲避,他们不知道该怎么反应。 从旅人口中,他们知道山外早就天下大乱,战火连绵,但从不认为战火会蔓延到这儿来,因为没可能,没可能是因为没价值。这里人不多,几百口而已,粮食仅够自给自足;又非交通要道战略重地,资源又少,除了深山里有个修士门派----青龙帮,就再没有任何引人注目的地方。翻山越岭几百里攻占这无用之地,既不能征兵征粮,又无可资利用的资源,还可能得罪深不可测的青龙帮,傻瓜都不会干。 这里名义上归属官府管理,实质自治,不用向上缴纳赋税,所收赋税够养活本地自选的少数管理者和聘任若干维护治安的镇丁即可。沿江向下两百里出海,向上四百多里出山的栈道,是青龙门的修者们以大法力掘出来的,为的是方便青龙门的俗世外门修者的进出。修者们顺便以此作为一种修炼法门,这才有了一条进出的路。所以,青龙门即便没直接声明此地的归属,也不会有任何势力来抢占这个连鸡肋都算不上的地方。 这个偏僻的地方之所以会有镇,是由于旅人虽少却不间断,采药的,打猎的,收山货的,进出青龙门的,再加上青龙江出海口有个大镇子,龙门镇。但它又繁华不了,青龙江水流汹涌,礁石密布,大船进不来,小船易翻覆。虽有码头,使用频率却是极低,再者上下百里杳无人烟,无通航开发之必须。 于是,古老的小镇就好像留住了时光,年复一年,时光荏苒,依旧一成不变。它又不全然蔽塞,旅人们总会带来一些山外世界的消息和新鲜物事,只不过滞后若干月或年,它亦不开放,山外是遥远的,是旅人口里的故事,繁华也好,战乱也罢,于己无关。 这些半离世自立的人们蓦然惊听一辈子也不曾耳闻的密集如雷的蹄声,呆楞是他们的唯一反应。马蹄声还是能听得出来的,来往旅人多是骑马,小镇上也有少许用于耕地的马匹,但这么多的战马猝然奔腾如狂风席卷而来,以及将带来什么后果,就远远超出了他们的认知范围。 他们不知道该出去看看稀奇还是该躲起来。他们没必要有什么反应了,因为什么反应都来不及,几里地的距离,对雄健精良的战马来说,倏忽即至。首先从薄雾中飞出的是一团火,火红的战马,火红的盔甲,火红的大氅。飞,没错,就像真的是飞,或者说是滑过来,那马奔行中,不见普通马匹那样的上下颠簸,下面四蹄翻飞如轮转,上面却稳稳不动如山。那团火的后面是一大片青潮,翻涌而出又整齐划一。再近些,人面渐次清晰,那“火”是一位年轻俊逸的将军,左手控僵,右手倒提一杆火红的三尖两刃戟,胯下金角火龙马,人马如龙,风姿飒爽飘逸。后面是一排排杀气凛冽的精兵悍将,清一色的青鳞战马,手持长枪,腰系弯刀,背背弓箭。人马未至,滔天气势已扑面而来。 此时,小镇居民呆若木鸡,不知动弹,然而有数的几个旅人的反应却绝然不同。小镇的最高建筑天然居(客栈)三楼的贵宾用餐厅堂内,靠窗的两位就一脸的云淡风轻。左边那位书生打扮,三十上下,面容清瘦,纶巾紫袍,飘然洒脱,手边桌上搁着一柄金鞘长剑。书生脸上始终保持着淡然的微笑,看似和风细雨,待人亲切,但是如果靠近的话,就会让人不自然地有一种卑微的感觉。那微笑的眼睛里,透出的却是居高临下,俯视众生的藐视。右边是一个威风凛凛的中年汉子,刚毅的脸庞形如斧削,棱角分明,线条硬朗,一身跟书生衣色近似的淡紫武士装,背上斜背一把连鞘大砍刀。大汉相貌堂堂,不怒而威,眼神犀利,咄咄逼人。 那红甲将军将现未现时,两人不约而同地‘咦’了一声,“皇室子弟?海州昝家?难道是为你我而来?”书生一连三问。“确实是昝家人,后面应该就是青鳞卫。但要说是针对你我,那决不可能,不说这些虾兵蟹将的能力如何,昝家的胆子岂敢膨胀到如此地步?”壮汉皱了皱浓眉。两人只是微微不悦,视皇室如无物,视百战精兵如草芥,似乎外面狂奔的铁骑只是一群嗡嗡的苍蝇,干扰了他们用餐,仅此而已,哪怕多一点点重视都是对自己的羞辱。 他们之所以知道来者是皇室子弟,是因为在这个世界上,是以红为尊,全身清一色鲜艳的大红服饰,唯皇家正统才可穿戴。十几年前,只有阳帝及其嫡脉能穿。现今天下大乱,各诸侯纷纷拥兵割地为王。原海州总督昝胤趁乱而起,霸了帝国东南角的海、建、夷、琼四州,于三年前自立为帝,建昝氏王朝,称南海国。此处属大陆东南的琼州范围,自然那衣红者则必然是昝家嫡子了。 同一时刻,奔行中的红衣者大戟一挥,在空中点了几下。身后经验老到的军士立时分成三列,左右两队人马猛然提速,包抄而下,从外围封锁小镇,中间一队提僵减速,随红衣将军进入镇内。随即,红衣青年清冽的嗓音覆盖全镇,“官府缉捕叛军密谍,于良人无关,大家别慌,也别乱动,以免误伤。”声音不大,但全镇人人听得清晰,可见其内力不可小视。 镇民们除了让开主道,自是不会乱动,一个个好奇地看着那些威风凛凛的军士们,甚至本来没出门的人也开门出来看热闹。初生牛犊不怕虎,非牛犊如何勇敢,实是不知虎之害。就像我们现代社会,美国人听到枪声,会立马趴地躲避,中国人却可能涌过去看热闹,因为中国民众很可能一辈子没听到过枪声,根本没有会受到伤害的意识。 小镇居民们听到是抓敌谍,自然于己无关,再说从来不曾看到过这么多这么雄健的正规军队,不像看戏一样观赏一番才怪了。至于所谓军队的杀气会否震慑庶民,答案是否定的。杀气那得是有对象的,两方敌对,弱的一方可能会被对方的气势所慑。如果无所求,无所惧,他也就无所觉。一个老村民见省长,如果没有专人打招呼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的话,他绝不紧张,因为两者相差太远,够不着,当然不会怕,也就感觉不到高官的气场。假如有村民害怕,怕的不是省长,怕的是陪同的那些本地小吏,担心没说好会惹得他们不快。一个乡长见县长,县长一怒,乡长必然两股颤颤,理由不言自明。 镇民们不怕,但有人怕。出动大军捕谍,那肯定是锁定了目标,绝不会无的放矢。蓦地,一道人青色影如大鸟般从上街燕回楼(客栈)的花窗激射而出,掠上对街房顶,直扑南方,目标是那将封未封的包围圈缺口。 不是这密探反应迟钝,实在是太过匪夷所思,通常捕杀密探者,一般都是视情况派三五高手,或若干稽查、巡捕、丁勇,从来没见出动大军的。军队是什么,兵者,凶器也,岂是可以轻动的,何况粮饷、器械、马匹、医护等等繁杂事宜牵涉甚众,哪可能为捕谍这等蝇头小事而大动干戈。他们的位置该在千军万马的战场,该在边境的雄关要隘,至不济某些大城用来封锁城门守护宫门之类。 简直太欺负人了,简直太不讲道理了,这哪里只是用牛刀杀鸡,简直就是用牛刀杀蚂蚁。逃跑中的密探又郁闷又委屈,不是没听到蹄声,不是不能早点避开,实在是太过意外。刚听到蹄声时还在心里暗讽昝家脑残,花费诺大代价,出动精兵入这荒芜之地,何苦来哉。千人以上的军队跋涉千里,军资靡费岂是小得了。 听到缉捕敌谍的喊声,心头顿时敞亮,虽不知对方如何掌握了自己的行踪,但那军队真的是为自己来的,又不只是为自己而来,自己就是对方必得的一个十分重要的道具,是他们下一步行动的缘由、凭据。只因后知后觉了,故不得不冒险现身而逃。小镇太小,居民相互间太熟识,藏无所藏,不像大城,人口众多,往来又杂,潜入人流,就如鱼游大海,泯然众人而无踪。这里旅人太少,谁是疑犯,一目了然。 “在那!”“哪里走?”“抓住他!”······,一连片的人呼马嘶声中,包括英俊的红衣将军在内,十来人如飞鸟般自马背腾空而起,直追那道人影。 青鳞卫人人皆是翘楚之辈,但终究是军士,在街巷逼仄之地,应对突然变故还是有所不及,何况是逾墙越脊,一掠十丈,疾如飞鹰的高手,除了开始腾空而上的十几人可以吊住逃者身影,其余的人只得纵马绕街衔尾追击。再后面的,就有些可笑了,大量的镇民跟着跑——看热闹,哪怕下街喊杀声起,依然不觉得危险,反而跑得快些,怕错过精彩。在镇内,军士们或许有些束手,但镇外可就是他们的天下了,只要你是武者,还未进阶修士,还没化仙,都难逃大军的绞杀。 镇南是一片稀疏的树林。刚‘飞’至树颠的青衣客陡然一停,猛地下坠。突然变向并没有违背物理原理,只见他手中牵着一根细银线,从他袖中射出的飞爪已抓在身下的树干上,再用力一收线,就垂直没入林中。这时,其头顶嗖嗖声不绝,如雨般的箭矢交叉划过。如不是他反应奇快,早就成了刺猬。 从镇外左右包抄而围的两列军队还剩百来丈缺口,但作战经验极其丰富的青鳞卫军士早就引弓待发,岂容猎物轻逃。仅延误一刹那功夫,缺口就不复存在了,小镇外围已如铁箍,飞鸟难越。后面追兵已近,且不乏高手,仗着轻功超卓加先起步的优势,短时间内拉开的一点距离,在前路不通状况下,会马上清零。返身回头或原地不动,必将陷入苦战且有死无生。 青衣客亦非等闲人物,扬手抛出几颗雾丹,在迅即腾起的烟雾中穿花蝴蝶般闪过树林,绕一道弧线,奔向下街街尾。那里有不相连的几座外带院落的民宅零星错落,一条小河在其间曲折绕过。实际上算不得河流,本是人工开掘的灌溉渠,借助水流落差,自青龙江上游引水,灌溉平原上的大片耕地。这些民居的后院都是依水而建,不会封口,以便洗衣淘菜等。 青衣客闪身跃进一家院门紧闭的院墙内,身形一扭,四肢着地,俯身如同游鱼,穿堂而过,直入后院,从墙角滑入水中,没激起一丝水花。青衣客之所以独选这家,是因为唯独这家大门紧闭,一者可以暂时避过追者视线,方便逃匿,二者他要给追兵一个错觉,让追兵认为他要藏身其内。追兵破门搜索总得多花一点时间,危如累卵之际,些许时间,可定生死。自这人出现到消失,不过短短几分钟时间,其机变,速度,身法无一不让人叹为观止。 除了天然居楼上那两位高不可攀的紫衣人,青衣人消失在所有人的视线中。这两位别看端坐不动,但方圆不过几里范围的动静去全在其意念感知之中。不过别人眼里的生死大事,在他们眼里跟蚂蚁打架一样,不产生半点波澜。既不管谁是谁非,也不理谁胜谁负,自是懒得去告知谁,哪怕那人是皇室嫡系。 可是,现场的逃者,追者,旁观者,低贱的庶民,高贵的将军,超然的修者,谁都不曾料想到这平凡的民居中将要发生的事,最终会导致这个世界天翻地覆。今日之事,是在场所有人命运轨迹上的一个拐点,甚至可以说是分水岭。后来,高贵的红衣将军,超然的紫衣武者,都不止一次地为今天之事而懊悔。问题是,没有谁能拥有一双可以看见未来的慧眼,而后人看来,该发生的事必然循着它的既定轨迹,历史的车轮不因谁而改变。。 第一卷 龙丹牛犊 第二章 第二章误中副车拂衣去祸从天降人断肠(中) 一个女人惊恐的高亢尖叫声响起时,青衣客已无踪迹。这女子算是本地居民,但不同于那些没见识的本地乡民,她来自外界,不是‘牛犊’,深知‘猛虎’之害,故关门闭户以避祸。开门的平安无事,闭门的反受其害,人在家中坐,祸从天上降。命乎?运乎?世事偏偏就那么离奇,人生又是如此无奈和不可预测。 稍顷,追兵即至。红衣青年一马当先,凌空扑来,身形越过围墙,入内之先,两臂一扬,袖中连环弩箭激射开路。可见其人虽年轻,江湖经验却不缺,先下手为强,以免被偷袭。“啊”的一声短促的惨叫,接着是噗通声,有人摔倒,哐当声,有物打翻。 后面的追兵闻声一愣,这叫声与先前的尖叫声出自同一女人,应该不是密探,好像有人被误伤。不过这时没人在乎,只是心头一闪念,脚步没丝毫停顿。红衣青年及其身后速度较快的几个高手已弹射入围墙。从下街衔尾而来的骑兵纵马穿梭,部分越过小渠,全面封锁这小块区域,镇外成包围圈的军士则立马持弓,不动如山。可见这支军队当是训练有素的精锐。但再如何凶猛的狮子,要扑杀一只狡猾的苍蝇,也是力有不逮,徒叹奈何。 红衣青年和他的手下在房内屋外,前庭后院,纵掠如飞,房顶床下搜了个遍,也不曾获得一丝线索。为了找寻密道,把灶台,家具全都掀翻,储粮的地窖更是天翻地覆,只差没直接拆屋,除了躺在院侧地下那个正在抽搐的农妇,别无人迹。 红衣青年恼怒地咆哮着,蓦地大踏步走向农妇。这农妇被他的弩箭射穿了腹部,血液浸透了她身下的地面,两手无效地捂在腹部孔洞上,奢望血液能喷的慢些。凭红衣青年高深的功力,仅扫一眼就知道这是一个真正的纤弱农妇(相对武功高手来说),于目标绝对无关。 农妇还没死,只是因腹部剧痛和失血太多导致虚弱不堪,似乎知道走青年过来的目的,不等青年发问,吃力地抬起捂在腹部的血手,指了指水渠。聪慧的青年霎时明白过来,高声疾呼:“水道,封锁水道,沿河搜索。”青年的手下们应声而行,分两队沿水渠上下驰去。 红衣人正要弹身而出,又顿住身,回头还是走向农妇。不是他不信农妇,是他感觉到这妇人的不凡之处,她的眼里没有太多的恐慌,更多的是悲凉,为他指道只为早点打发走他们这些不速恶客而已,并非是怕受到二次伤害。 “你是谁?”青年蹲下身盯着她的眼睛问。犀利的眼神没起一丝作用,农妇除了因疼痛而脸部肌肉有些收缩外,眼神还是清亮的,尽力张了张嘴,可惜没发出声。青年抓住她的手腕,度入一股真气,妇人终于费力地吐声,却没回答提问,“请···你,喊···一下···我儿子,凡~凡娃。” 不用他喊,外面追逐热闹的‘牛犊’们喧嚣地跟来了。屋子里翻箱倒柜的乒乓声好像激战正酣,“怎么打到云娘子家去了?”“云娘子一个女人家的,别被误伤了才好。”“贼杀的敌谍,哪里不能跑,非得窜到她家去。”“军士走了,快去看看。”嗡嗡的吵闹声中,一声刺耳的惨呼响起,“娘~!”一个十二三岁的少年风快地冲进已被踢烂的院门。 听到镇民们的吵声,红衣青年确定这妇人与他的目标没有瓜葛,对围拢而来的乡民也没有斥责或驱逐,淡淡地站在一旁,任乡民们喷发他们无效的关心。 “娘,你怎么啦?娘,你别吓我,娘,你没事吧?···”手足无措的少年跪在他娘的身边嘶喊,两手扬起又放下,终是不敢触碰娘的身体。突然想起什么,“医生,不,郎中,曹郎中,曹郎中在吗?谁帮我喊一下,曹郎中,快看看我娘,快呀,求你了。”少年语无伦次地哭叫着。 或许是回光返照,妇人突然清晰地发声,“凡···凡儿,拿玉佩,把我···我项下的怀玉,拿出来。”眼珠努力下翻,示意玉佩的位置。泪眼朦胧的少年,用颤抖的手在母亲的颈项上找到一根细红绳,慢慢往外牵出一块血玉,正面刻有一朵祥云,背面是一只展翅的火凤。他从来没看到过这块玉,既然这时母亲喊拿出来,难道是这玉有救命奇能。这个世界有很多他不理解的神奇灵异的东东。 他小心奕奕地用双手托在母亲的眼前,等着母亲指示他怎么使用。“戴~上,要···要是过不下去,就···就···去徽州云家庄~”到最后声音已是小不可闻,妇人的眼神定格在儿子脸上,眼球一动不动。它再也动不了了,斯人已逝,死不合眼,最后的神情是自怨,是悔恨,是怜惜,是担忧,是不舍。怨自己初始的任性,怨自己事发后的逃避。悔当时鬼迷心窍,有眼无珠。怜惜儿子枉为名门之后却不曾有过一天人上人的生活。担忧才十三岁的儿子成了有父孤儿(其父根本不知道有这么一个儿子),担忧儿子在这人吃人的世上如何活下去,迢迢上万里,他走得到云家吗?就算能到,万一那事的真相暴露,云家又将如何待他。好在那天唯有自己这一条漏网之鱼,那负心贼当不会自爆其罪。真不忍撒手人寰呀,自己一死倒是百了,恨老天何其残忍,我受的罪难道还不够救赎,还要将惩罚继续加诸我儿吗?妇人的灵魂就在这杂念中缓缓消逝,返本归原,散入虚空。 少年不懂母亲那复杂的眼神,但那眼神却深深地镌刻在他脑中,呆若木鸡,与母亲对望。善良的镇民们泪如雨滴,不忍相看。 见少年好一会都没动静,怕他陷入死结,明铁匠轻拍少年的肩膀,“凡娃,你娘去了,你别太······。” 话没说完,被惊醒的少年猛然一声嘶吼,“不~!”接着用攥着怀玉的拳头抱紧脑袋,在地下翻滚。别人都以为他是伤心欲绝,其实并不完全是那么回事,他的脑袋像要爆炸似的疼痛欲裂,不是肉体的普通刺痛,是痛在灵魂的深处,像是把脑袋砸碎了放在石辗中碾压,又像是在烈火中烧灼。他几乎确定自己很快会变成一个白痴,神经中枢将会在高强信号的刺激下搅成一坨烂泥。 人在受到超过自身承受能力的外界刺激时,主意识会自保性地隔绝外感,即昏迷,否则大脑会遭遇功能性损坏,导致失忆,失语,痴傻甚至死亡等。现在糟糕的就是不见半点要昏迷的迹象,越是痛的厉害,意识越清醒,因为不是骨骼,经络这些物质上的组织结构的问题,问题在灵魂。 这位名叫云凡的少年体内有两个灵魂。其一就是云凡的本体灵魂,在他五岁时的一个晚上,看到有闪光物体掉入后院的水渠,好奇心驱使他入水寻找,却忘了自己不会水,淹得濒死之际,灵魂将散未散,无力而下垂的头颅无意中触碰到一个奇怪的小黑方匣子,另外一缕灵魂莫名其妙地进入了他的体内。云凡的灵魂几近消散,入侵的灵魂相对强大,于是云凡就不完全再是原来的云凡了,变成了以新灵魂为主导,保留了云凡全部记忆及一丝意念的混合体。 来者叫徐慎独,是一个刚本科毕业,即将就读硕士学位的大学生,抱着才买的最新款铍晶芯片的笔记本,去实验室拜见没日没夜做负物质实验的导师。哪料到一个助理因太疲倦而导致的小失误,居然引发惊天爆炸,倒霉的徐慎独就随导师,博士助理,硕士师兄等科技精英一起,于谈笑间灰飞烟灭。或许是正负物质的湮灭爆炸撕裂了虚空,徐慎独的一缕冤魂居然被他的笔记本电脑带到了这未知世界。电脑自然是死得不能再死了,奇怪的是那块铍晶cpu却完好地保存下来。后来他得知自己灵魂的保全居然有那块铍晶之功,万分庆幸那天是先去买笔记本再去实验室,运气乎?天意乎?这无从求证。 刚来时,也曾惊慌,彷徨,在心里大骂那些高呼我命由我不由天的狂徒骗人,这种事情哪里由得了自己。又骂贼老天无厘头,才进实验室几分钟就遭遇那么恐怖的池鱼之殃。但很快他就镇定下来,毕竟是理科生,理性多于感性。 首先想的是怎么回去,思考了很久,不得不放弃了,没戏,与原来那个熟悉的世界相比,一切都不同。好像真的是另一个‘苹果’。天上没有月亮,不对,不是没有,是太多了,有九个小月亮。银河也没有了。太阳还是有的,否则这颗行星上生命就没法存活。夜空的遥远处,散乱地分布许多光点,视野中比较密集的区域有五处。近处,代替月亮的是九颗桔子大的卫星,被称为九宫,据说是仙人们住的仙宫。轨道,转速不一,九星连珠(九月齐现)时,为一个月的起始和结束。一个月三十六天,看天上九宫出现的数量和方位,就能准确地知道今儿是当月的哪一天。 行星的公转周期只有九个月。跟原来的世界似乎完全不在一个空间。而且,这个世界的科技似乎比较落后(后来才知是误解),机动助力的东东没见过,更别说宇宙飞船了。至于再炸回去,那一定比脑袋被门夹过的猪还蠢。恍惚了一个月左右,认命了,既来之则安之,就当是黄粱一梦,或期限为一生的假期。正视现在,体会异界,说不定会是一个不错的旅程,只不过时间长一点而已,就这么过吧。 按说依照言传身教的理论,云凡怎么都应该是一种积极向上,力求进取(拼命往上爬),或者是步步为营,明断利弊(利益优先)的性子,可是偏偏他很随性。养成这种性格,大抵是他在青春叛逆期时,认识了一位邻居的原因。那是一位退休单身老者。那时腻味父母的唠叨说教,总喜欢钻到那老者家中去躲避。老者退休前的身份地位或许不低,只要是去他家,父母就不言语。老者家里别的不多,而国粹书籍却琳琅满目。一边是父母强灌的处处争先,一边是慵懒的儒家中庸,谁容易接受不言而喻。不以物喜,不以己悲的淡然,云卷云舒本无意的随缘,让云凡很快接受了新生。 现在这边的家庭结构,简单得不能再简单了,唯有单身母亲。两人的感情似乎不很融洽,母亲更多只是尽做娘的义务,把他养大而已,看他的眼神总觉得有些怪怪的。‘父亲’是天大的忌讳,不许问关于父亲的任何信息。 新的云凡(徐慎独,以后都称云凡)终归有了成年人的灵魂,他想既然有了母子缘分,且相依为命,不好好珍惜实在太没道理。要讨好母亲他还是拿手的,多勤快地帮母亲做事,多说些讨好的甜言蜜语,用真诚去体味母亲的喜怒哀乐而哀乐之。比如努力收拾好自己不让母亲操心,比如母亲下地干活时,在家里煮饭,比如母亲回来时端上一盆热水给母亲洗脸等等,五岁的孩子懂事得让人心疼,自然渐渐赢得母亲的真爱。 双方都在不经意间慢慢转变,彼此从内心视对方为最亲近的亲人和唯一依靠。家里虽不富裕却也衣食无忧,有十几亩田地,据说是母亲卖首饰换来的。母亲应该是放弃了某些东西,又找到了一些东西,喜乐见多,神采见好。母亲不仅知书,还会一点功夫,教他读书识字,强身之术。只要不问自己出生以前的事,一切都那么和美。 母亲似乎并不期望云凡有多大出息,在他十岁时,送他到下街明铁匠铺里学打铁(当学徒),说是家有良田万顷,不如薄技在身。不是他娘狠心,在这个世界,人成熟较早,十岁已是半大小子,十五岁就可以结婚了。乡邻们也多纯朴善良,农忙时节不计报酬地互相帮肘。尤其喜欢乖巧懂事,嘴甜如蜜的小云凡,感概那次落水,把这娃儿呛精灵了。 小镇不繁华,却五脏俱全,自给自足,是个半封闭的桃源世界,平和安乐。八年了,云凡满足地幸福着,他真的爱上了这里,他的娘,他的家,他的乡邻,他的小镇,奔腾的青龙江,温柔的渠灌河,铺子里手中飞舞的铁锤,馆子里旅人口里的传说。 可恶的又一次池鱼之殃,居然把这一切都毁了。心里恨得直流血,如果真有天意的话,我要问候你十八代女性祖宗,假如要灭我就别给我,等我爱上它你又把它毁掉,到底是谁神经错乱哦。不仅是恨,还有无尽的恐慌,在这陌生的世界,哪怕身边人聚成堆,依然是格格不入的孤单,如一只鸽子落入小鸡群,纵然外形相似,纵使没有排挤,内心里却还是存在没有同类的寂寞。用了八年,好不容易小心翼翼贴近一颗温柔的温暖的心,谁知如昙花一现,转瞬凋谢,重又回到初临此界的那一刻。 现在最危险的是属于原来云凡的那一丝潜藏的意识竟然在这一刻爆发,两个灵魂杂乱交错,搅成一团乱麻,接近崩溃的边缘。福兮祸所依,祸兮福所倚,这次意外竟然让他得到了莫大的好处,只是不自知而已,毕竟前无古人,后无来者,更无从复制。那就是两个灵魂居然凝练合一,从此徐慎独和云凡就再无分别,你就是我,我就是你,所有的记忆只不过是前世今生罢了。如果原来两者是水和油的关系,你挤了我的空间,我占了你的位置,现在就合成了纯酒,既没有水,也没有了油。可以说两者都消失了,也可以说两者都没消失,只要合成成功,新的灵魂较之原来,将产生质变性的升华。 本来,独立的两个灵魂是不可能合二为一的,它需要一个两者都高度认同的必要诱发因素。巧的是,在云凡即将变成痴傻的关键时刻,这个催化剂来了。 第一卷 龙丹牛犊 第三章 第三章误中副车拂衣去祸从天降人断肠 (下) 在云凡从他母亲的怀里拿出红玉的时候,有一人变色,两人诧异。变色的是那红衣将军,惊奇的是天然居三楼的书生和大汉,三人不约而同地暗道,“云家嫡脉?” 那红玉是一种独有的身份标志,在这个世界上,还不曾有谁冒用。普通人不知道,知道的,绝大多数不敢冒用,少数敢的又不能、不愿或不必冒用,所以毫无疑问必是云家嫡脉。 三人奇怪的是云家嫡脉缘何流落至此,凭此身份牌,在整个东洲何处不是畅通无阻,要风得风,要雨得雨,怎么可能僻居荒野做一庶民。 红衣将军感到冤得慌,这不是坑人吗,失手杀的一个民女,神奇地变成了云家嫡脉,一不小心,恐将招致天大麻烦。脸色青了白,白了青,万一泄露,别看自己现在也算是皇家子弟,但有些势力未必是自己招惹得起的。可如想封口,就必须屠尽小镇的所有居民。然而,自己的手下就一定稳当?激烈的思想斗争让他的手在不停地颤抖,既想挥起来发令又下不定决心。 迟疑良久,猛地一握剑柄,准备抽出。耳畔突然有人低语,“杀不得。”心脏骤然一缩,惊恐抬头,“谁?” 四周没有一点异常,除了围着云家母子的镇民,就只有自己几个亲卫,其他的士兵都沿河追捕间谍去了。 来无踪迹的答语直接出现在他神海中,旁人一无所觉,“天一景明,地仙成耀。” “啊,两位行使大人,这···那···。海州昝钰这厢有礼了。”红衣人名昝钰,海州皇帝昝胤第三子。不愧出身皇家,虽心头更惊,面无血色,却依然躬身对空一礼。 “别慌,”那声音说道,“不让你灭口,是一来无益,二来免得我等有愧。放心,我们不会多嘴。另外我们途经此地也与你无干。”那声音就此消失,同时天然居上的那两个人也鸿飞杳杳,桌上空余一枚晶币。(这个世界的主要货币是不可人工合成的矿物晶体切割而成的扁形小方块晶玉作为货币,类似于地球的玉石、钻石,有紫,红,黄,蓝,白五种,紫晶最贵重,比例为依次一比十。民间日常小额交易用金币,一白晶币等价一百金币,一紫晶币等价一百万金币。) 虽然两位行使答应不说出去,但下意识自辩的昝钰还是失口叫道:“我真的不是故意杀她的。”失措中的他没注意到他的声音有些大。 那两位已经远去听不到了,但不该听到的人却听个清晰。他这句失口语叫醒了云凡,成为两魂合一的催化剂。母亲对于云凡和徐慎独都是亲近到没有更亲近的唯一,不管是亲生母子的血肉相连还是日久生情的相依为命,心理支柱的突然崩塌让两个灵魂痛彻心扉,惊惶无措。 这时心里尚不存在追责之心,复仇之念。一般人或者说弱者,遭遇天灾人祸,多数都只是怨天道不公,叹命运悲苦,无意去找寻灾祸的来源去脉。但意识一旦被引导到肇事者身上,则塌天的悲切顿时转化为滔天的仇恨,不将恨源撕成碎片,此恨不息。 有人自承凶手,让云凡体内两个混杂灵魂,瞬间有了相同的宣泄口而高度一致,交融一体。疼痛不再,神清意明,目露凶光,无畏无惧,逼视昝钰,“是你杀了我娘?” 景明、成耀在时,昝钰失态了片刻,现在那两位高高在上的强者说了不向外透露,昝钰的心立马安定下来,不屑的扫了云凡一眼。 云凡并没有冲动暴起的举动,只是死死盯着昝钰,声音平静而坚决,“我发誓,我会杀了你!”。不可思议的理智强迫自己不要去做那枚碰石头的鸡蛋,但这鸡蛋终有一日一定会化身铁钎,把面前这巨大的坚石一块块凿个粉身碎骨。 昝钰心中一寒,云凡充血而通红的双眸竟让他有了一丝惧意。他甩了一下头,这点惧意让他觉得屈辱。看多了弱者发出这种无谓的口头威胁,昝钰感到好笑,一个孩子无力的嘴硬之语,竟让自己心慌了片刻。深吸了一口气,压下刚开始因意外发现导致的心绪不宁,抬手制止了怒斥着要教训云凡的亲卫,对云凡说:“我说了,这是意外误伤,绝非有意。假如你坚持要报仇的话,那随你吧,我叫昝钰,就职梧州,我等你。”神情恢复镇定自若的刚毅果决,从一个手下腰袋里抓出一把红晶币丢给云凡,带着卫队转身就走,“这些钱无关仇怨,只是补偿你家的损失。” 失手杀人,补偿一大笔钱财,已是仁至义尽了。一大笔钱足以赔偿财物及人命的全部,之所以说无关仇怨,就是对云凡报仇之誓的回应。你不是想报仇吗,随时来,我不在乎。昝钰虽出身贵族,却并不纨绔,相反,机敏,聪颖,自负,霸气且不乏狠辣。今日虽然因那两位杀不得云凡,但心思一静,立即明白了那两位传话的意思,他们如果明知是云家嫡脉,有能力施救而坐视其被杀,以后面对云家前辈时,确实难免生愧。同样,已有一位云家嫡脉在他们眼前被杀,即便事先不知,被云家知道总是不好,随口救下一个,只是让自己的心理能够平衡。不示恩,不招怨,不沾因果,但求己心无波,故此他们是真的不会说出去。 再说,隐居于此的这位云家女子,或是被云家逐出,或是自己叛出,否则没道理故作平民之举。那小子说不定还不知道云家是怎么回事,应该不会去云家求助。错过今日,胆敢来找我复仇,就别怪我信手碾死一只蚂蚁,叫你消失的没有一丝痕迹。事情的真相片刻之间竟被昝钰估算了个七七八八。对昝钰来说,这次意外已经变成了微不足道的小事,后面有重大的事情需要处理,哪还有时间和心情来跟云凡说三道四。 从昝钰率军入镇到现在星散而去,前后不过一个多小时(因不是历史小说,为了方便和易于理解,直接借用现在的计时方式)。亲戚或余悲,他人亦已歌。一个小女人的死亡,在这激流涌动,纷乱不休的当世,连一朵小浪花都算不上,哪怕她的背景不凡,也不会有任何人去考虑是否存在后患。 龙丹津外崇山峻岭间,景明和成耀信步而行,洒脱随风,飘然如仙。看似缓慢,实则迅捷,前一步还踩着一颗石缝间的小草,后一步已到了丈余高的树颠。“景兄,你看那昝钰如何?” 成耀边走边说,“观其统兵如臂使指,大气昂然。入镇后,对贱民亦无过多骚扰,无娇娇矜狂之态。最后,虽不能说处变不惊,却也应对迅速,干练沉着。”别看成耀长得昂藏魁梧,心思却细腻缜密。 “哦,成兄看上了此人?你是想再加一个备选,还是······。”景明露出一个你懂的微笑。 成耀也摇头一笑,“仲康始终不肯走那一步,嗨,再说,再说。” 至于云家,绝口不提,似乎今天从没发生过与云家有关的事。两人破风掠过,朝海州南部飘去。那里有一个超然于世的修仙大派,三宝堂。 “报,没找到目标,应该是顺江而下,潜水逃了。”青鳞卫的一个校尉大声禀报。昝钰平静地点头表示知道了,对身边的亲卫统领沙鹰说:“放信鹰吧,传令暗卫按计划行事。”沙鹰疑惑地问:“那个联系人没抓到,我们不就没证据吗,怎么动手?”昝钰哈哈大笑,“证据?谁在乎?我说有就有。”大手一挥,青鳞卫九校人马立即整队,依次开拔,向南进发。 延袭前耀阳王朝的军政制度,九人为一伍,设伍长伍副各一人,九伍为一校,设校尉一人,少尉两到三人,九校为一卫,设都尉一人,骑尉若干辅助管理,九卫为一营,首领为提督,可称某营将军,辅官为偏将,九营构建一师,长官为都督,又称大将军,有都监,都司,参军等若干辅官。当然这都是满编状态,即最高上限,实际上满编的不多。再往上没有明确军制,由一州总督总管军政,与朝廷派遣的监军使,布政使,观察使等组成一州最高衙门。 另外战时,根据需要可临时派遣专管一方作战的封号总督,统领若干个师,负责某次战争。总督也可称呼为大帅。东洲一直实行军政一体制度,没有文武之分,除了某些特殊的战争时期或某些特别的军队,一般总督兼管一州政务,依次往下,都督兼任郡守,提督掌管一府,都尉即一县县尉。 昝钰目前的职位是提督,此次亲帅其麾下赫赫有名的一卫人马——自兼都尉的青鳞卫,加上从南方龙门镇北上的暗卫(卫的建制级别,全是高阶武士,但人数少于正规的卫)联合行动。 昝钰走了,小镇事件的另一个参与者——被抓捕的那位青衣密谍非但没走,而且原路返回了。当时他从河渠水底顺流而下,潜入青龙江,并没有继续远逃,而是抱住一块水底大石,停留在原地。因为他猜到了昝钰的目的,盲目逃跑,很可能再陷罗网。 入晚后,他依然不敢露头,怕昝钰留有监视者。自水底原路返回云家小屋。云家肯定被搜了个底朝天,绝对不会再被注意。再者,云家较为偏僻,易于逃跑。还有一点,白天发现云家只有一个女人在,人丁应当较少,容易控制。 他从渠里爬回云家后院时,惊奇地发现这家在办丧事,屋内挂满了白幛,堂屋停放着一口棺材,一个十岁左右的小女孩披一块白布,坐在草垫上打盹,另一个稍大些的男孩穿孝衣扶棺低声抽泣。青衣人缓步把几个房间都看了一遍,除了一个中年男子在小卧室睡觉,就再没其他人了。 他溜向厨房,决定先找点吃的。整整在水底呆了一天,粒米未进,且精疲力尽,必需马上吃点东西补充体力。他刚进厨房,意外突然发生了,那抽泣的男孩一撩布幔,也恰好走向厨房。整个房子里到处都点着油灯,而且门都没关,光线充足,这时青衣人的身形再快也快不过男孩的视线。 男孩的惊叫刚要出口,青衣人轻身一纵,瞬间掠过两人之间距离,用左手封住男孩的嘴,右手固定住男孩的肩,准备一用力,拗断他的脖子。心念一转,把力收了,竖起手指在男孩面前作噤声状,稍声说:“别出声,否则我会杀了你。”不是他仁慈,实则是怕暴露,他不知道外面小镇上还有没有昝钰的人留下。这家正办丧事,要是孝子突然不见了,不用想,明天绝对会引起全镇的注目,他不能冒这个险。 小孩努力点头。他看小孩明白了他的意思,拥着小孩轻轻退进厨房。“你不要害怕,我不会伤害你。”青衣人首先要先从小孩的嘴里导出外面的情况,“你家谁去世了?”他一边小声问话,一边慢慢放松捂在小孩嘴上的手。 这小孩当然就是云凡,除了开始的惊讶,他竟然感觉不到害怕,二合一的灵魂不是一般的强悍。不但不怕,反而有一种惊喜的感觉,从看见这个人到现在不到一分钟的时间里,他就明白了,这一定是那个被追杀的密谍。母亲的死亡,昝钰是直接凶手,但面前的这个人也难逃其责。正愁无处找寻他的踪迹,他居然回来了,苍天有眼,母亲保佑,这次即使不能弄死他,也一定要知道他的信息,否则等自己有能力寻仇的时候,上哪儿找他去。 静下心,同样小声回答,“我娘。你是谁,是那个他们要抓的密谍吗?”云凡故作天真地问道。 青衣人看云凡很明事理地配合,这才放开手,“是的。”他从怀里摸出一枚黄晶币,放在云凡的手上,一枚黄晶币相当于一万金币,他想一个乡下小孩足以被收买了,“我先吃点东西,再问你点事,如果回答得好,还给你一枚一样的晶币。” 作出贪婪的样子,攥紧手里的晶币,使劲点了一下头,“好。他们为啥要抓你,你偷了他们的宝贝吗?”扮好奇宝宝状,本来就是小孩,根本毫不费力。人家还没问,他倒是先问起来。 “与宝贝无关,他们是坏人,是叛军,我是朝廷使者。我来联络有志一统,清除叛乱的仁人义士。他们害怕,所以要杀我。”青衣人啃着一条禽腿,含糊微笑道,小孩或许有利用的可能,他不吝给自己加一点正义的光环。 云凡疑惑了,“朝廷,哪个朝廷?”他出生时,统治整个东洲的耀阳王朝已经四分五裂,在他成长的过程中,先后出现过大大小小数十个王国。多年混战攻伐,到现在,还剩九大王国。虽然没有走出过龙丹津,这种天大的消息还是在旅人的嘴里听说过。除了疑惑,他必须弄清楚这个人的来处。 “当然是淮州仲大帅拥立的朝廷。阳帝还在,其他人拒不朝拜,非法自立,不是叛乱是什么?”青衣人丢下禽骨头,理直气壮地说。 耀阳历九六零年,淮州总督仲康以西溪事变为名,借口剿匪,未奉旨令,擅提大军进京,意图挟天子以令诸侯,揭开千年耀阳王朝分裂的序幕。在忠于仲氏的青衣人看来,仲康绝不是分裂的罪魁祸首,有罪的是那些不忠于仲康扶持的傀儡阳帝,不听所谓朝廷号令的各地豪强,竟一时忘了说话的对象是一个僻居荒野的小孩。 第一卷 龙丹牛犊 第四章 第四章牛刀小试诛强敌世外桃源难久长 (上) 云凡自然不会跟他纠缠谁是正统的废话,“就是,就是,他们都是乱臣贼子。今天那些叛贼是那里来的呀?” “看吧,你都懂得他们是·······,嗨,跟你一个小毛孩说啥呢。”青衣人哑然失笑,看来今天的追杀使得自己有些愤激,加上一天未曾进食,还在水下不断消耗功力,精神有些恍惚。对于密探来说,这很危险,得快一点找个安全的地方休息。“你是说今天那些军士吧,那是海州昝家的兵,看样子像是青鳞卫,那个领头的应该就是昝钰了。他们都走了吗?” 云凡眼里不由露出仇恨的眼光,牢牢记住昝钰这个名字,那红衣人和这青衣人都这么说,应该假不了。“喂,小子,问你话呢。”青衣推了一下发愣的云凡。“哦,走了。”云凡抬头随口答道。看青衣人面露喜色,云凡想,坏了,怎么就说实话了,这下如果他要走我怎么留得住,还不知道他的名字呢。心思急转,故作沉思道:“不过,可能又回来了几十个没穿铠甲的。”看他摸黑溜回来,肯定是害怕那些人继续抓他,必须把他稳住。 青衣人刚松了口气,闻言又是一惊,“可能是什么意思?”云凡说:“他们当时是向南方走的,不久,从南方就来了几十个没穿铠甲的人,不知道是不是他们一伙的。”云凡说没穿铠甲是怕谎话露陷,因为昝家的军士尽都着甲,而小镇上的人都没铠甲。这个外地人又不可能认识镇上所有人,何况还有几个外地猎户和商贩在。 云凡低估了青衣人的惊鸟心态,“不用说,肯定是他们的人。”他不但确信,还自动脑补,觉得这才切合实际。昝钰不可能轻松放过他,必然想法诱捕,不派人回来才是不合情理。他不动声色地对云凡说:“我想在你家藏两天,躲过那些坏人。你不能对任何人说,事后我会给你很多钱,如果我被发现了,你一家都会遭殃,知道吗?” 云凡欲擒故纵地说:“他们白天已经搜过一次我家了,你不怕他们再来吗?” “正因为他们来过,最危险的地方最安全,你不懂。” “哦,”云凡心头暗笑,前世这句话都听烂了,你说我不懂就不懂吧。“可是明天乡邻们会来帮我安葬我娘,你藏哪儿呢?对了,你去地窖吧,那里一般没人去。”云凡想进一步隔离青衣人和外界的消息渠道。 “带我去看看。”青衣人抓了一点吃的,跟随拿着一盏油灯的云凡悄悄进入地窖。地窖入口就在厨房后面的柴屋里。地窖很干爽,却很凌乱,粮食撒得满地都是。云凡解释说:“都是白天那些军士,呃···叛贼弄得,你看这里行吗?”“好,这里很好。唉,这些该死的贼子,就知道祸害百姓,总有一天要把他们都抓起来,全部禁锢为奴。对了,你娘怎么死的?”其实这里所有的事,包括云凡母亲的死,青衣人都可以估测到是怎么回事,故意如此说,只不过为了安全,要拉拢云凡,激起他的同仇敌忾之心。 不用假装,云凡仇视的目光喷薄而出,“那个红衣人杀的。你说他叫昝钰对吧,我总有一天会杀了他为娘报仇。大叔,我不要你的钱,你教我武功好吗?” “你要报仇可能很难,不过我会帮你。学武的事,明天再说好吗?你先去吧,把窖口掩好。记住,不能对任何人说我的事,对你爹爹和妹妹也不能说。”这一天青衣人消耗太大,急于休息。 “我哪有爹爹和妹妹,噢,知道了,你是看见我师傅和师妹了吧。好的,我一定不会说。”云凡小心地出了地窖,后怕猛地袭来,心脏不由砰砰乱跳,与狼共舞,命悬一线,怕是再疯狂的探险家也不愿意享受这种刺激。如果青衣人知道外面没有危险,为了隐匿行踪,或许会杀他灭口。如果知道自己把他也当仇人,准备报复,那他更会毫不犹豫地让自己人间蒸发。两者的武功差别不亚于蚂蚁和大象,除了引颈受戮,想象不出还有别的结局。 踱步来到后院,凄清的夜色下,形单影只,那么无助,那么孤寂。前世活了二十二岁,但在那个时空,生理因信息的泛滥倒是成熟得早,心理却很幼稚,一直生活的象牙塔里,连社会新人都算不上,与人斗争的智商还没萌发。在这个世界,人类成熟较早,十五六岁就该成家立业,养家糊口了,但毕竟只有十三岁,又不曾见过世面,猝遇大变,唯一的依靠倒塌,没傻掉已是奇迹中的奇迹。现在面对仇敌的无可奈何,小心翼翼,让他觉得份外委屈,莫名地想回家,回那个世界的家。越是委屈,恨意越深,锥心刺骨,你们这些混蛋,我就不信拿你们没没辙。对自己说,不哭,不哭,发誓这是今生最后一次哭泣,前世读了那么多书,一定能找到解决办法。 思来想去,依然没头绪。忽然听到一个小女孩弱弱的声音,“凡哥,你还在哭吗?不哭,云姨不在了,我······我陪你。”最后三个字很坚定,披着白麻衣的俊俏师妹畏畏缩缩地走过来,抱住云凡的胳膊,看得出她其实很胆怯,但咬牙克服。 云凡心头一暖,这一家子是云凡仅剩的温馨了。开初跟师傅明锋学徒时,明铁匠看云凡勤快伶俐,曾跟云凡他娘开玩笑说过,让云凡做他女婿。明锋开朗热情,有个其乐融融的家庭。父母健在,妻子贤惠,两子一女,长子明虎十六,已说定亲事,不久将成亲。 次子明彪十四岁,女儿鸣凤最小,十二。这个世界上艺人一般不收外姓子弟为徒,都是家传,除非无儿无女。明锋意外答应云凡拜师,镇上的邻居都笑话明锋窥觑云家娘子的美丽。这里像中国古代一样,男人可以娶多个老婆。现在云家独剩云凡一个,明铁匠干脆将原来的笑话当真,以师傅兼丈人的身份为云凡操持他母亲的后事。 晚上,帮忙的乡邻都回家了。明锋担心云凡害怕,于是留了下来。而鸣凤则以准媳妇的身份陪着守孝。云凡愧疚地看着鸣凤说:“嗯!我不哭,再也不哭。”更深的意思是给自己的保证,“吵醒你了,不好意思。”所谓吵醒只是借口,他的愧疚在心里,在今天以前,他是接受了命运的安排,准备厮混一生,认为长大后真要娶了小凤到也不错,但而今决心报仇雪恨,说不定有去无回,实在不想连累这个纯净的小女孩,或将不得不辜负她了。 “不,不,是我不好,被那烟一熏,我稀里糊涂就睡过去了。”鸣凤着急地说。灵堂里点了很多长香,轻烟弥漫。 “烟熏?”云凡猛地想起什么,“对,烟熏,我真笨!太谢谢你了,凤儿。”云凡欣喜地捧住鸣凤的小脸,很想亲一口,不过前世二十多岁的思想理智地终止了他的蠢动,眼前只是一个小萝莉。而且今日以前虽有明峰的玩笑,但实际上一直当妹妹看待。云凡前世今生都是乖宝宝类型,急切间要想出一个杀人的法子无异于天方夜谭。经萝莉一提醒,想起了看过的武侠玄幻里的迷药。他不是前世司某某那种怀疑一切,不相信有任何气功,内功,******药一类的人,起码****这东西还是见识过,兼且这类物质的危险性较小,操作也不难,大可一试。 天刚亮,云凡匆匆跑到镇上曹记药铺,“曹伯,在吗?曹伯,我要买一点药。”从药柜后站起一个年过半百的老头,正是掌柜兼医师兼药剂师的曹仁,“叫魂呐,大清早的······哟,是凡娃呀,你怎么一大早跑我这来了?哪儿不适?快过来我看看。” “没有,我没哪不舒服。是这样,我不敢睡觉,一闭眼就看见我娘血淋淋的样子。我是想问问有没有能让人快速入睡的药。”云凡赶紧解释说。 “唉,可怜的娃。有,有,稍等,老夫给你配一点。”叹了口气的曹仁转身去抓药。 “不是的,曹伯,不要吃的药,我什么东西都吃不下,有那种像熏香一样,闻着就可以入睡的药吗?” “这······,有到是有,可是······。”听到云凡东西都吃不下,心下也不曾怀疑,只觉得云凡太可怜,但是他要的那东西太贵重,一时不好开口。 云凡机灵过人,听懂了曹仁的半节子话,拿出一枚红晶币放在柜台上,这还是昝钰赔给他的。小镇上日常流通的一般是金币(为了便于理解,定义一下,一碗稀饭或一个馒头的价值约一金币,相当于我们现在的一元,白晶币即百元大钞。黄金在这里不算值钱,可能是金矿较多。之所以作为货币,仅仅因为其不易锈蚀和好看。),最多用白晶,蓝晶都极少,不要说价值十万金币的红晶了。 “太多了,太多了,要不了。”曹仁略带惭愧地说,“我给你拿,这是酒藤,点着后满室酒香,这是眠花粉,撒一点在炉子上,有一种好闻的花香。这两样都能静气宁神,助人入睡。你喜欢哪种?要不我一样给你包一点。嘿嘿,这种药哇,效果最好的是稀有的醉仙草,点燃后无色无味,只要闻上那么一点,神仙也会倒。不过你用不着。我上月凑巧从药锄(采药人)手上购得一根,哈哈,等来了药材商人,可会大赚一笔了。”说到专业,且手上有宝,曹仁不由得意炫耀起来。 云凡闻言大喜,哼哼,该死的密探,看来天要亡你,“曹伯,给我看看,给我看看。”磨着曹仁拿出醉仙草。要是平常或是其他小子,曹仁理都不带理会,但对今天的云凡,怜悯到心头泛酸,哪忍拒绝。小木盒里黄稠衬布上,躺着一根三寸长的小草,红根白径绿叶,即使干透,依旧色彩鲜艳。“这怎么用啊,能卖多少钱?”云凡又装起了好奇宝宝。 “跟眠花粉一样,撒一点在香炉上就行。一般可舍不得那么用,多是用来配置顶级的麻醉药。这根草呀,起码得好几万。”他说的当然是金币。 云凡抓起木盒转身就跑,一边喊道:“我要了。”柜台上的那玫红晶足够了。 回到家时,计划来帮他家煮饭的明师娘还没来,她先要侍候完公婆的早餐。明锋在后院呼喝着伸展拳脚,小师妹在堂屋灵前尽职地烧纸燃香。云凡从屋边溜进厨房,装了一碗饭食。昨天来帮忙的人很多,加上今天中午还要请一些相熟的或帮忙的乡邻吃一顿,昨晚明师娘和一些主动来帮厨的邻里妇人早就做好了一大堆的熟食。云凡端着碗进了柴屋,在地窖的木盖上轻轻敲了两下,再慢慢掀盖,爬进去又把盖子托着盖好。“大叔,醒了吗?我给你拿了一点吃的。”云凡轻声叫道。啪,青衣人擦燃火纸(一种浸染了磷化物的易燃纸,摩擦即燃),点亮油灯。“好好,来,放这。真是谢谢你了。”青衣人说。 云凡回道:“不谢,您昨晚睡得好吧。” “挺好的。你家今天怎么安排的?” “嗯,我家现在只有我一个人,也没其他亲戚,打算今天就把娘火葬了。哦,等会烧的时候烟火气有可能会渗到地窖来,或许会呛着你,我来跟您说声。” “呵呵,没事,真是细心的小家伙。我昨天在水里呆了一天都闷不死,一点烟气没事。” “一天不呼吸呀?”云凡大吃一惊,这超出他的知识范围太多了。 “哪能呢,我又不是死人。我有一件宝物,离水罩,靠它可以在水里呼吸的。”青衣人笑道。 云凡心里很忐忑,不知道自己的方法管不管用,故意提烟气会飘入地窖,就是想降低对方的警觉,现在听说他靠宝物可以在水中呼吸,心里已是凉意陡生。 青衣人看云凡情绪低落,以为不该提死人这个字眼,转移话题道:“你昨天说拜我为师,又说你有师傅了,怎么回事,可以跟我说说吗?”青衣人要搞清云凡的社会关系。 “不是,那不是学武的师傅,那是铁匠师傅,我跟他学徒打铁。”云凡说,“您能教我功夫吗?” “你学武功是为了报仇对吧。那我教你也没用,昝钰的武功太高,我也打不过他。以后我帮你找个厉害的师傅好不好。”最后那句明显是敷衍。 云凡也不是真要跟他学艺,本意是想通过这种方式探听他的名字,所以也没怎么失望,“昝钰的武功很高吗,有多高?” “怎么跟你说呢,世间习武之人,有武者和修者之分,武者又分,劲士,知士和灵士。一般的人都不是武者,只是力气大小不同罢了,统称力士,意思是只能做力工活,最多有一股蛮力罢了。高阶力士可以力举千斤,拳碎大石。就算如此,依然没有摸到修炼的门槛。所以通常意义上的武者不包括力士。从力士进阶到劲士才算入门,真气游走,内练五脏,外练筋骨,从根子上改变力气的本质。劲士修炼到高深处,或身轻如燕,踏雪无痕,或身坚如铁,徒手断金。到了知士,那就更厉害了,罡气入器,斩金削铁,无往不利,飞花摘叶,也可伤人。再往上,就是灵士,真气离体如罡刃,杀人于无形。我算是刚刚突破力士阶,初入劲士,昝钰应该已是劲士中阶。” 云凡听他描述的功夫,心直往下沉。地球上的武术,随着科技发展,已经没落到仅起健体作用。高深的武功,只在小说里见过。林冲鲁智深大约是力士高阶,至于劲士高阶,不知道虚构的楚香帅、张无忌够不够,知士和灵士,那还不得神话传说中的人物才对应得上,不会那么神奇吧。 云凡还不死心,难道这个世界的人类天生适合练武不成,“像我这样,练到劲士高阶需要多久?” 青衣人笑了,“多久?最大的可能,是一辈子都达不到。世间人人习武,能练到劲士高阶的,千不足一。常言道,穷文富武,练功哪是那么简单的。要有合适的功法,合适的师傅,还要大量的锻体养生药材,否则只会越练越伤。你这辈子想在武功一道追上昝钰,过于奢望了。他家什么条件,现在号称海州帝皇,如果他能活得久些,以后进阶知士,灵士不是梦,修士都有可能,你如何能及。”云凡丧气已极。青衣人鼓励道:“你也别太灰心,昝钰多行不义必自毙,世间比他厉害的多得是,说不定哪天他就被人取了首级去。还有,我家大帅也决不会容忍这叛贼一直逍遥。” “算了,别人就是杀了他那也是为别的事,与我没有关系。”提不起精神的云凡不想再说,拱拱手退了出去,坐在家里等某人的死讯,那也能叫报仇? 第一卷 龙丹牛犊 第五章 第五章牛刀小试诛强敌世外桃源难久长(中) 带着淡淡的失落和迷惘,云凡出了地窖,在窖口好一通忙活。反正刚才在话里埋了伏笔,响动大一点应该能被理解。至于有没有效果,且看天意了。 本地人死亡,一般不采用土葬。猛兽太多,土葬的话,要不了多久,就尸骨暴于野。要么悬棺,要么火葬。云凡没能力选择悬棺,一是没那财力请人于悬崖峭壁上凿洞(昝钰赔付的钱不算)。一般家有老人的,就像地球农村的习俗,早早就准备好棺材一样,在死前就准备好墓窟。云家显然没准备墓窟的必要。何况,母亲死的突然,时间来不及。这里没和尚道士,没人做法事,乡邻们围着置于柴火上的棺材,撒着钱纸,念经一般,叽里咕噜的,应该是祝愿或是祈福。 云凡给干柴上撒一些燃油(类似桐油的植物油),在确定好的时间,点起火。望着升腾翻飞的烈焰,眼里没泪,心里无喜也无悲,只余一无所依的空空落落,思想似乎处于空灵状态,失去感知,飘飘荡荡的,全世界甚至自己的身体都感知不到了,整个空间唯有孤伶伶无所适从的灵魂。慢慢地眼前飘过一些模糊的人影,前世的爹妈,今生的母亲,还有一些熟悉的人,等他想伸手触碰时,又如轻烟一样飘散消失。张张嘴,发不出一点声音,孤独、寒冷、寂静无声,接着是无尽无边的恐惧,无边无际的黑暗,再接着,失去了知觉。 耳边有轻微的哭声,一时想不起现在是何时何地。费力地睁开眼,熟悉的景物唤回了云凡的记忆,这是他的房间,趴在床边睡着还在抽噎的是小师妹。扫了一眼油灯和窗户,发现时间可能已是深夜。心里好像有东西梗着,应该是忘记了什么必须处理大事,母亲已经火化了,师傅应当会为自己拾掇好一切,那是······对了,柴屋里的那个东西不知有没有起作用。 悄悄起身,云凡把鸣凤轻轻抱上床。毕竟还是小孩子家,睡得死。来到厨房,心咚咚地跳,深呼吸,再长出气,反复几次,随手找了块抹布,浸了水,拿在手里,一步一步挪到柴屋,陶缸和竹管还在。用湿布捂上口鼻,轻轻掀开缸,小火炉里的炭已燃尽,火炉上是一个带盖土陶水壶,出水嘴上套着一根弯曲的竹管,空心竹管的另一端伸到地窖盖子下。云凡用手摸了一下,发现炉子和水壶都凉透了。他小心地将炉子和水壶拿到厨房,并在水壶里灌上水,慢慢揭开,看到水面上飘着一些粉末,那根醉仙草早就化了灰。 刚才在柴屋忙活了好一会,地窖里都没声息,估计是迷晕了。下一步怎么办,居然没了章法,用刀砍死他,不用动手,心里就一激灵,想想都手软,这刀无论如何都是砍不下去的,不要说那是一个活人,就是一个死了的动物尸体,叫云凡去砍几刀都未必敢。让一个两世连鸡都没杀过的乖宝宝去当面杀人,难度不比登天小多少。颤颤地碰了碰菜刀又放下,云凡恨恨地骂自己没用,都到这一步了,还能放弃不成,别谈报仇了,等那人醒来杀自己好了。眼睛东张西望,寻找更好的工具,瞧着灶台前的柴草,心里一亮,有了。 抱一大把柴草捆扎好,一头用水打湿,一头撒些灯油,重新来到地窖口,捂住口鼻,小心打开窖盖,试探着叫,“大叔,大叔。”没有回应。点燃柴草,扔了下去,又赶紧盖好,找一些软的物品塞紧缝隙,再搬来所有能搬动的重物压在盖子上。哪怕武功再高,就不信练得不需要氧气了。 早起练功的明锋看见云凡呆坐在厨房门口,看起来时间还不短,喊道:“凡娃,醒了?”走过来拍拍云凡的肩膀,“昨天你晕过去,请曹郎中看过,他说你心脉淤塞,如果今天不能自己醒来就要考虑给你用针疏通了。” “师傅,多亏有您,我······。”云凡想说些感激的话,又怕生分就不好出口,从师三年,师傅一家待他一如亲人。 “行了,男子汉了,该放下的就放下,你娘走了,回不来了,再想也无益。该拿起来的慢慢要承担起来,作为男人,就该撑起一个家,活出个样子。不过也不用急,有我呢。唉,多好的一个人,怎么就······。”不会劝人的粗汉自己到伤感起来,背手转身离开。 “师傅,能教我武功吗?”云凡喊道。 “你不是不愿学吗?为啥现在要学了?”明锋回头问道。 “以前不懂事,觉得学武没用。”云凡赧然道。从那个物质极度丰富但生活亚历山大的世界过来,知道回不去后,云凡抱着混的态度。要知道在那个时空,从幼儿园就被逼着学很多讨厌的东西,上学后的分数更是父母脸上的晴雨表,能混吃等死是何等幸福的事。 这边,娘亲除了偶尔教他识字,健身,从不苛求更多,似乎越平凡越满足。来自知识爆炸的年代,武功一道在主观意识里绝对是小道。就算古时冷兵器年代,武功也上不了多大台面,最多是学成文武艺,卖与帝王家,而且武受制于文。从诸葛亮到魏征房玄龄,没人靠武功掌控大局。再后宋明尤甚,武者大多数都只是鹰犬,强盗,护院,刺客,或者巡捕小偷之流。个人勇武在历史长河中只是点缀,起不了大作用,荆轲还不如蔺相如对秦王的威胁大。 其实,云凡误解了,这个世界和地球的发展轨迹完全不同,第一,自然环境对于人类来说太恶劣,但野生生物适宜繁衍和生存的环境好地球太多,三山六水一分田。二,可能没经历过什么行星撞地球事件,类似于恐龙等巨兽不曾遭到过毁灭。高端猛兽的品种不在少数。在地球上,古代周处杀蛟(鳄鱼),武松打虎值得大书特书,这里,虎吃人,人杀虎时常闻见。所以,这里人人习武,以武为尊,练到极致,就是所谓的修仙了。 当然,武学高端资源掌握在少数人手里。穷文富武不是说说的,是定律。武功不高的人只能凭文化找个谋士,帐房,伙计一类的活。并不是说学武的不学文,他总得能看懂、能理解功法秘籍,而且,武者到一定程度,智力也会得到极大提升。比如炼丹的多是化学家兼医师,炼器的必是大匠,研究机关阵道的,无疑是建筑师,数学家和物理学家。 明锋略一迟疑,“教你没问题,可惜我只会几手粗把式,练练筋骨皮,起个强身健体的作用,增长些许气力。内力是不用想了,因为没有功法,更不要奢望像那些人那样鹰飞虎跃,飞檐走壁。要练就来,过会要回家吃早饭了。”他说的家是街上的明家。明锋猜出云凡是想报仇,他帮不上忙也不鼓励,同样不制止,心里一样的痛,却无能为力。 明锋有一套家传的拳法,直来直去,威猛有力,气势十足,像云凡军训时学过的军体拳。军体拳这东西,大学生都没人当一回事,过了就过了,忘得一丝不剩。哪知道现在还有用呢,云凡懊悔不已。 学明家这种拳,需要身强体壮力气足,否则就是花架子,看起来吓人而已。“下盘要稳,两脚是根,腰身要直,壁立千仞,出拳要快,电闪雷鸣,力气要大,一拳穿云,气势要足,风雨摧城。”明峰边打拳边给云凡讲解,“崩拳,肘击,肩撞,背靠,腿劈,膝顶,稳扎稳打,同时又迅捷如风,吸气要快,憋足一口气,出气要猛,保持不放松。······。”呼呼气流声起,明峰越打越快,云凡已看不清他的招式,只听得咚咚擂鼓一般的踏地声和呼呼出拳踢腿的气爆声。 一套拳打完,云凡看得云里雾里,一无所获。明锋也不强求,先教了云凡一些练体的方法和技巧,用于提高身体的强健度和力气,至于招式,慢慢来。其实练体这东西,云凡知道很多,比如俯卧撑,引体向上,深蹲,蛙跳,用拳腿连续击(踢)打沙袋等等,虽没练过,却见识不少,有些比明锋教的方法还有效,但又不能现在拿出来,因为不好解释来历。 跟随师傅哈哧哈哧练了一个多小时,累的筋疲力竭,一身臭汗。大师兄明虎来叫吃饭时,才收手。乖巧的明凤立刻端来洗簌用具,侍候师徒俩擦洗。云凡没啥特别的感觉,明凤却是脸儿微红,心头暗喜,爹爹肯教云凡练功,表示认同了云凡一家人的身份,两人的关系不再只是口头允诺,进一步得到确定了。女孩在情感上显然比男孩要早熟。这个世界,手艺,功夫一类的东西一般都只传家人,绝不外泄,不要责怪人们保守,这是个人、小家以至大家族的安身立命之本,无论如何慎重都不为过。 云凡一路都在琢磨武功的事,很不甘地问:“师傅,内力比外力厉害吗?” 如此外行而幼稚的话,惹得明虎哈哈大笑,推了云凡一把,“这还要问,小凡你真是武盲。” 凤儿不干了,娇声气急地维护她的凡哥,“不许笑,凡哥又没练过武,怎么会知道。你知道,那你说说内力比外力厉害在哪。” 明虎哑口,这是常识,还需要解释?真要解释,又说不出所以然,就如都知道一加一等于二,偏要问为什么等于二。明锋的声音适时中止了明虎的别扭,“内力不是与外力相对的,没有外力一说,你所说的外力应该是指人的力气。内力可以使得人体得到更全面的由内而外的锻炼,内力可以使人的气力更加圆转自如,内力还可以大大提升人的力气及使用效率,内力强大的人,可以隔空伤人。外功只能练体,内力才是修炼的根基,不会内力,则修炼无门呐。”明锋的情绪很是低沉。 内力,内力,云凡心里有点模糊的记忆,一时想不起在哪里接触过。刚跨进明家大门,他突然叫道:“太极拳!”前世凑热闹,跟大学体育老师学过简化太极拳,曾听说太极拳是内家拳法。一家人都被云凡的叫声吓了一跳,莫名其妙地看着他。云凡赶紧说:“我会一种内家拳,是······是我娘教我的,可惜我没好好学。师傅,我打给你看看,你寻思一下,看能不能练出内力。”饭也顾不上吃,拉着明锋就进了后院,明家包括老太爷全部都跟着。 平心静气,双脚分开,身体微蹲,云凡有模有样地打起了似是而非,不伦不类的太极。没打得几招,把明虎明彪都笑趴下了,鸣凤,师娘和老奶奶也忍不住咯咯出声,认为云凡就是在耍猴戏。太极拳这东西,如果打的熟练,纵然徒有其形,不具其意,也能如行云流水,圆润飘逸,极富美感。奈何云凡同学忘了不是,回想一下打一下,一顿一停,牵牵绊绊如木偶,晃晃悠悠跛脚鸭。明彪笑称这拳只能打蚂蚁,捉蝴蝶,对付苍蝇蚊子大概没戏。满怀希望的老太爷和明锋却黯然叹息。 如果是其他的事,年少的云凡估计会被大家笑得恼羞成怒,但这事不一样,太重大了。他坚持磕磕绊绊地打完,不,应该叫做模仿摆弄完毕,然后说:“爷爷,师傅,内力是看不见的,我解释一下,”他极力搜索脑子里残留的记忆,“练这种拳要吸气,收腹,松垮,提肛,讲究呼吸力,意念力,和丹田力的配合,做到行随意动,意至形生,以意导劲,意领形随。看似缓慢,但蓄劲于内,练到高明处,说是刚柔相济,四两拨千斤。还有,还有······,嗨,都想不起来了。” 明锋还没领会,老太爷已经变色了,有没有效且不说,但这真的是一门内家功夫,那意念力,丹田力,蓄劲等词已是最好的明证。老年人的沉稳克制住内心的激动,好事不在忙上,“凡娃这拳法或许有用,不用急,先吃饭吧。乖娃,饭后再仔细想想,主要是心法。一门功夫,招式只是技巧,可以变更,心法才是根本。”笑呵呵地摸着云凡的头,领着一家子回正堂吃饭去。 饭后,云凡找来纸笔,搜肠刮肚,把记忆中关于太极拳的所有东西,甚至有些是yy小说中看来的,都挤出来,什么棚、捋、挤、按、採、挒、肘、靠,什么沾、粘、连、随,再练啥啥的抓、拿、摔、滑、打、跌。什么太极者,无极而生,动静之机,阴阳之母,虚实互换,虚实互根。还有啥鸡腿龙身熊膀鹰捉虎抱雷,用意不用力,重意不重形,动之则分而为阴阳,静之则合而为太极。虚领顶劲,气沉丹田,不偏不倚,忽隐忽现。人刚我柔,我顺人背,似松非松,将展未展,劲断意不断······等等等等。不一而足,杂七杂八,毫无章法,全都堆砌在一起,如同天书,最后画了一幅太极图。 这其实也怪不得云凡,他毕竟从没真正学过,能记住白鹤晾翅,揽雀尾,野马分鬃等部分招式名就该感谢武打小说了。要系统清晰地描述出完整的太极拳理论,完全没那可能。云凡特别羡慕嫉妒网络小说里穿越人物的记忆力,不要说穿越前的各种知识,就是穿越后所遇历史人物的生卒年月,生平事迹,社会关系等都一清二楚,轮到自己为啥就什么都记不清楚了呢。 第一卷 龙丹牛犊 第六章 第六章牛刀小试诛强敌世外桃源难久长(下) 如同考试一样,写完收工,交于明爷爷研究,就事不关己。不是不想出力,实在是一窍不通,有力没处使。先回家收拾收拾,再想想以后怎么办。明家生意很清淡,活很少,小镇上人就那么多,不可能经常买菜刀农具啥的,倒是打猎用的刀叉箭矢卖的多一些。闲着也是闲着,明家兄弟和明凤就跟云凡一起,看能不能帮帮忙。 堂屋桌上供着盛母亲的骨灰陶罐。云凡找了一个小瓷瓶,装了一点骨灰,其余的拿到后院渠里撒了,心里默默祝愿,“娘,我以后未必常住这儿,据说您也不是本地人,肯定不想一个人孤单地留在这里,走吧,随风逐水,或许可以会故乡。”怔怔地看着灰白色的粉末随流水远去,心里愈觉孤寂,长长地呼了一口气,不由自主地抬起头,怅望天空,“不知我今生能不能回到故乡。”明凤泪流满面,紧紧攥着云凡的胳膊,好像害怕他也随风而去一样。 回头和明凤一起整理娘的遗物,除了深藏箱底一柄女式宝剑,就再没有值得珍藏的了。剑很漂亮,极其华丽,实不实用不知道,送给鸣凤,做个纪念也是好的。鸣凤却误以为是定情信物,脸红红的,抱在怀里不撒手。 找出一块兽皮,把母亲留下的红玉,装骨灰的小瓷瓶,还有一件不能解释来历的东西——铍晶cpu,包好,让鸣凤找来针线缝死,系个带子,贴身挂在胸前。笔记本电脑的其他部件早就在划过空间时被烧得面目全非,葬身后院渠底化作淤泥。 四人把前院后院,家里家外打扫干净,收拾整齐,就相顾无言,排排坐在台阶上发呆。好半天,老大明虎说:“小凡,以后就住我们家去吧,一个人晚上睡这里,瘮的慌。”“就是就是。”明彪鸣凤马上点头如鸡啄米。云凡心里暖烘烘的,很是享受亲如亲兄弟般的关切,但回答却是否定,“不了,有啥怕的,我还能怕我娘不成。白天我到你家去,一起做事,练功,晚上回来睡,我觉得家里还有娘的气息。”另有一件事他不能说,地窖里现在不知是个什么情况,无论如何,都不能连累了明家。 即然这样,三人不好再说什么,明虎说:“算了,回吧,以后如何安排听老爹的。”四人兴趣缺缺,怏怏而回。一家人围坐在一起商量事情,明锋看见宝剑,怔怔地闷闷不乐。云凡奇怪了,“师傅,您不会真的喜欢我娘吧?”心思被小辈看穿,明锋顿时尴尬不已,进而恼羞成怒,在云凡头上拍了一巴掌,“喜欢怎么啦,不行吗?” “不是,我是说,你不怕师娘知道?”云凡用前世的经验来思考问题。 “怕你师娘,我为啥要怕她?”对话的两个人相互不明白。一夫多妻的社会,女子一般没有反对丈夫再娶的权力,因为多妻是常态,独占才是不正常的。并不是说不吃醋,但确实没女权,女权是一夫一妻制社会的产物。两个成长于不同时空的人,对于此事的观念自然大相径庭。 “师娘不吃醋吗?”转头面向师娘,“您会同意您男人喜欢其他女人?” 云凡显得有些天真的问话把大家都逗笑了。明师娘好笑又略带伤感地说:“吃什么醋,他又不是不要我了。我现在不能再生育,他再娶一个,我只会高兴,岂会不同意。就算我还能生,只要他能养活,娶再多都行。” “为什么呀?”云凡已掉入云里雾里了。 “傻娃儿,”爷爷说,“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谁不期望家族变得强大,多子多福不知道吗?以后你娶了凤儿,她也不会反对你再多几个老婆的,只要你娶得到,娶得起。你要支撑起云家,单靠凤儿或许不够呢。”爷爷嘴里的云家和昝钰等人印象中的云家明显不是一个概念。 云凡前几年浑浑噩噩,不关心世事,不知道这个世界跟当代的地球在思想领域完全不同,与中国古时候也只是略微相似。地大兽多人少,还得面对人与人之间生存空间的抢夺,力量的大小起决定因素。于是人人都尽可能增强己身、家族的实力,多生育是其中最便捷的方法。 再者就是联姻或加入帮派,而帮派收人又是小心谨慎的,没有预期前途,还可能变成累赘的,绝不会收。这种氛围下,一个家族或帮派会非常团结,即使内部有矛盾,有斗争,都必须在可控之下,不会你死我活,造成实力上的损伤,对外,无疑是一致地齐心协力。这种社会发展的另一种情况就是保守,所有人对于自家拥有的知识都敝帚自珍,包括手艺,技术,功法等一切自家的实力手段,泄漏出去,将会提升别人,打击自己。教会徒弟,饿死师傅,在这里是颠扑不破的真理。 男人不当家长不大,不经事不成熟。遭遇巨变的云凡,其心理年龄迅速完成了从懵懂男孩到成熟男人的巨大飞跃,虽然没有成熟男人的生活经历,却比成熟男人更知道取舍。 云凡的身体因为打铁抡大锤,相较地球人算得上健壮,但他知道这副躯体的刚性柔性韧性各方面都没得到开发,现在就练武术招式没意义。云凡仿照前世的健身器材为自己打造了一些工具如杠铃哑铃沙包等,并为自己制定了一套严谨的锻炼计划。运动量与日俱增又不冒进,谨遵酸加痛减麻停的原则。早起负重跑步,不快不慢,跑不动为止。上午是俯卧撑,仰卧起坐,蛙跳,沙包。下午在单杠双杠上翻飞,与哑铃杠铃较劲,在渠水里扑腾(游泳)。还在上午下午晚上各抽出一小时,跟明家兄弟一起练箭术,白天射靶心,晚上射香火。保持肌体饱和的运动量,又不致拉伤。 从此一身衣服几乎就没干过,总是湿漉漉的,明凤的泪珠儿跟着不时滴答滴答。好在南国初春的气候温和,不需要穿多少衣服,在自家院子里干脆就脱得只剩一条大裤衩。这样一来,凤儿的眼泪更密了,云凡虽然确保肌肉肌腱骨骼不受大伤,但皮外伤还是免不了的,与沙包亲密接触,身上的青青紫紫,三五不时,相伴而生,接踵而至。当然,两人的关系也随着亲密接触的频繁(明凤为半裸的云凡擦汗敷药)而迅速升温。 于是,明家食材和食盐的消耗大增,云凡把昝钰赔偿的巨款强行塞给师娘,推辞不过的师娘本计划给他留着,但云凡用一句话改变了明家的消费观,“存着的钱只是一个没意义的数字,把钱变成我们的实力才能实现它的价值。没实力,存的钱未必保得住,有实力,还怕没钱吗。”于是,不但餐桌上的食物更多更好,难得一见的补药也频频下肚,于是明家兄弟连带明凤也跟着发疯,这个世界的女孩没谁仰慕林黛玉式的文秀纤弱,于是,明老爷子和明锋捧着云凡那张不伦不类的太极拳经摇头晃脑,比比划划,体会琢磨。 云凡还有一件重要的事——了解这个世界,高层建筑,政经结构,人情世故,伦理道德,科技文化,坏境地域等一切可以打听到的东西。都来了八年,居然从不留心,真是丢尽了穿越人士的脸。 脚下的这颗行星被人们命名为元星,元即始,即使人们知道这颗星只不过是宇宙中无数星球的一颗,但依然固执的认为,这里是宇宙的起点。 行星很大,估计是那颗蓝色地球的很多倍,仅现在立足的东洲大陆,以地球上的长度单位计算,纵横能有将近三万公里。其周围分布有辽阔无垠的东海,南海,西海和北极冰原。听说在遥远的海外还有小不了多少的南洲,西洲,北洲大陆。庞大的东洲高山连绵,江河湖泊纵横密布,适宜人类生存的地域只有十分之一不到。其实十分之一已经不少了,足有数千万平方公里,但可恶的是这数千万平方公里被高山大河切割成无数小块,最大的也不过几十万平方公里,小的就如龙丹津,稍大一点的势力都没兴趣要。要是从空中俯瞰,整个东洲就是一个巨大的山区。 深山大海里,强悍的鱼兽很多,****之间的战争贯穿了整个人类历史。与地球那种君子善假于物不同,物只是辅助手段,更多的是追求人体自身的突破。人与动物的区别在于人善于思考,地球人思考的是借助外物并使外物强大,元星人思考的是怎么强化己身。从原始的木棒开始,地球人想方设法让木棒变成铁棒,轮不动铁棒才会去增强体力,一旦铁棒可以变成刀枪,则体力又不重要了。元星人则努力增加使用者的力气,直到木棒太轻或承受不了太大的力量才会换成铁棒。说不上谁对谁错谁更聪明,主攻方向不一样而已,且都解决了问题,达到了目的。 这个世界的第一要素是武力值,围绕这一因素构成家族,帮派,地域局部政权,最后合成国家。拥有高端武力值的少数人构成统治阶级。为维护既得利益,强行制定亦或是刻意引导生成一种社会结构和秩序。人被划分为修士,贵族,武者,商户,工匠,农民,奴仆七个阶级。位居第一的本应是仙师,但据说元星上的仙灵气薄弱,一旦修士升级为仙师,就不能再留下,都飞升到仙宫去了,所以元星本土上的最高级别的武者就是修士。 修士有高阶,中阶和低阶之分。然后是普通武者,分为灵士,知士,劲士三个阶层,武者以下的普通人称为力士。每个阶层又有高阶,中阶,低阶之分。再往下就是商工民奴。各阶层拥有不同的地位和权益就不需细说,需要强调的是贵族,按地球的习惯,可翻译为皇,王,公,侯,伯,子,男等爵位,是授予部分立有大功或武力值超强的武者或修士的封号,享有相应的权利和地位。 这是一种武力和政治结合的产物,各阶层身份的认定,由超脱皇权的修仙门派设立的专门机构‘仙路堂’评定,包括皇族,有点像欧洲古代皇帝即位需教皇加冕。贵族由皇帝提名,仙路堂审核,同时,贵族必须有力士以上的实力。需要说明的是,贵族不世袭。 商、工、民由世俗政府确定。商的地位之所以高一些,是因为促进了物流。在这个世界上,物流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兼且各方势力对物流都有很大需求。还有,商业的利润对所有势力来说都有不小的诱惑,贵族们一般都有自己的商业产业。至于修士,身份就不需要认定了,他们已超脱了世俗。 最后两个特殊的群体——奴、仆。奴隶来源于战争俘虏和罪犯,由仙路堂在罪人身上安置特定的禁制器以便控制,奴隶没有人权,可以买卖,是属于主人的财物。奴隶又被定有一定的服役期限,到期有望恢复良籍,当然也有终生服役的。仆从属于主家的附庸,地位比奴隶高,但无单独户籍。 人伦道德方面,毫无异议,百善孝为先,然同辈兄弟的继承权在成年后却不依长幼,各凭武力,功力高者地位尊。相较之于地球,这方面略显公平,少了些龌龊。女子因天生体质弱一些,还有就是保守的私心作祟,各家的精华技能多是传子不传女,以至女人的社会地位不及男人,但也不会弱到地球封建时代的地步,一夫多妻的原因,一是前面提过的尽可能多生育,扩大家族,二是人与人的争夺,******之间的战争,造成男少女多。不管哪个世界,人类的发展史几乎就是战争史。 律法方面,个人财物不可侵犯(奴仆除外),偷盗,坑蒙拐骗等为大罪,一经确认,必将被贬为奴,杀人抢劫等反而可以通过赔偿等不同方式赎罪。这反应了两个信息,一,现有既得利益被彻底保护,二,重武力而打压心计,这当然也是固化阶层的一种手段,偷盗等有可能使得弱者侵犯强者的利益。 这样,必然不太公平。强者恒强,他们掌握着高级修炼功法和修炼资源,弱者愈弱,他们不能通过非正规途径得到他们想得到的东西。正规途径嘛,绝对是公平竞争,可成功的机会,对弱者是微乎其微,原因同上。低阶民众上升的通道其实随时都是敞开的,公平的,努力修炼,通过仙路堂的考验,成为劲士及以上的武者,那你就有了价值,若有机缘,上升为贵族也有可能。如同地球上古代文士通过科举一样,而且比起科举,它公平、公开、公正、透明。所以这种理论,无不信奉。所以,看起来就是家族和睦,竞争激烈而公平,假如对自家人使坏,最好祈祷不要被发现,否则不容于世。 云凡明白世上没有绝对的公平,别人私有的东西不可能无偿提供给你,不管以前他是用什么方法得到的,更不消鼓吹别人家的矿山药园属于全社会之类的昏话。当然,也不至于就一定不存在龌龊,只要是人,就有私欲,就有竞争,也就有不择手段,不过面子上要说得过去,至少要像岳不群那样做些掩饰。 他努力吸收,消化,修炼,日子充实而平淡。但突如其来的一个消息,在淡如池水的龙丹津激起轩然大波。 云凡在努力,明家在努力,渐渐地,整个小镇都被带动了。除了必要的采药,挖矿,种地,打猎,其余时间都在修炼。人都患不均不是,以前你我差不多,如果被你远远超过,何以相处,又何以自处。 大约一个月后的一天傍晚,云凡收功去明家吃晚饭。云爷爷不在,一家人都在等。稍后,爷爷阴着脸回来,唉声叹气。云凡赶紧扶爷爷坐下。其实爷爷是不需要扶的,虽年过七十,但精神矍铄,步履稳健。不过扶的高兴,被扶的享受,双方乐在其中,别人还能有意见? 明锋问:“爹,镇长说了些啥事儿,您咋满面愁容的?” “唉,”爷爷长出了口气,“好日子要到头了。”,闻言,一家人都紧张起来,眼巴巴地望着爷爷,等他的解释。 第一卷 龙丹牛犊 第七章 第七章蚍蜉撼树谈何易蚂蚁复仇向大象(一) “上月从这里经过的大军,是去剿灭青龙帮的。”爷爷摇头说。“青龙帮!剿灭青龙帮?”除了云凡,其余的人都惊叫了起来。“对,就是青龙帮。”得到肯定的答复,一家人全都跟着爷爷叹气。 本地人对青龙帮,都抱有感恩心理。他们叹气的,不是不能帮助青龙帮,那不属于他们能力范围内的事,他们叹气的就是爷爷说的,好日子到头了。青龙帮与这些俗人无关,但他们一直在受青龙帮余荫的庇护。这附近山里的猛兽水里的蛟龙(类鳄生物),被青龙帮的修士,武者驱赶屠杀的差不多,至少构不成太大威胁,还有上下进出大山的路,也是青龙帮所修,否则,靠这些凡人,一辈子也挖不通。虽然青龙帮不是专门为了他们才做这些事,但他们却是得益者。也正因为有了青龙帮,才有了慢慢发展起来的龙丹津。头顶庇护的大树突然倒塌,龙丹津的居民一时手足无措,即使短期内变化不大,但绝对要不了太久,他们必将直面高阶猛兽的獠牙。 “青龙帮该有修士吧,凭那些军队,他们能剿灭青龙帮吗?”云凡对他们叹息的涵义不太清楚,他才在这里生活了八年,对龙丹津的来源不是很了解,但他听说修士都是很强大的,号称半仙,而青龙帮里是有修士的。 “有,但人家更多,听说昝家连修士中阶的供奉都出动了。先用大军层层封锁,准备围点打援,可一个多月,不见有一个人来助拳。昝家等不及了,开始逐步进逼,计划一个月内将青龙帮彻底抹杀。今天遣人知会镇上,严禁襄助青龙帮叛贼的余孽,假如万一有人漏网的话。哼,纷乱之世,谁又是谁的叛贼!”爷爷怒气勃勃。 叛贼,一个月?云凡想起一件快要忘记了事,有个指责昝钰是叛贼的家伙,不知道还在不在地窖里。 “那咱们怎么办?”奶奶也有些忧急。“今天没商量出结果,有人想走,有人想留,约好明天继续商议。走一步算一步吧。”爷爷无奈地说。 一顿晚餐吃得索然无味,心不在焉。匆匆扒了一碗饭,云凡就告辞了。回到家,锁好院门,暗暗给自己壮胆,如果还在,必定早已死硬了,如果不在,更没什么好怕的,去看看。点燃油灯,来到一个月没进过的柴屋。压在窖盖上的东西依旧如故,纹丝未动。把窖盖上的物件都搬开,把盖周封堵缝隙的布巾抽掉,一股刺鼻的气味散发出来。 云凡拖开盖子,马上跑了出去,这不是害怕,是避免吸到有害气体。当初那把点燃的柴草,因为缺氧而不完全燃烧,会产生大量一氧化碳和二氧化碳。小小的地窖里,还有开始灌入的烘烤醉仙草而产生的不知名气体。唯独无氧的这种混合气体,云凡哪里敢沾边。 地窖里的气体不知道要多久才能散发完,云凡把门窗都打开,也不敢回屋睡觉,就在院子里溜达。想去明家睡,却找不到一个好的借口,如果去镇上的客栈,怕是明天更不好交代缘由。算了,练功吧,比比划划,跑跑跳跳的,只觉得时间特别的漫长,人又特别易疲劳。实在是练不动了,搬一个凳子,跑到上风边坐下,静静地想心事。 昝钰还有一个月就会回来,想个法子把他干掉就好了。想个什么法子呢?武力是不用想的,近他的身都做不到,即使能靠近,估计也杀不死他。暗器?没有。弓箭?也不行,箭术太烂,又只有一击的机会。挖坑?臭,开什么玩笑,人家前呼后拥,怎么都轮不到他掉坑里。要是有枪就好了,嘿!云凡跳起来,还真可以试试。 云凡最近了解到这里的科技未必多落后,起码跟清末时候的中国差不多,甚至还强一点,只是没有普及而已。这点其实好理解,中国历史五千年,科技从战国到明朝,几乎没多大进步,依然是牛耕,骑马,冷兵器,不是没有好东西,是得不到普及和应用。火药唐朝就有,到清朝时反而要发起洋务运动向外国人学习。 这里有烟花,多用于庆祝,或用于传送信号的烟火丹,说明这里有火药;还听说过这里有石油,但烧起来太难闻,故不为人所喜,何况缺燃料的地方好像很少,况且与桐果类似的植物油,果品繁多,产量也不少。煤炭就不用说了。 这些东西没发展开来,其实就差一层窗户纸。估计是没出现资本萌芽,资本的扩张是科技飞速发展的原动力,这里没有资本主义,没有流水线的生产方式,也就没有需要消耗大量能源的机械。 还有战争也是科技进步的催化剂,但这里的战争也是大为不同,地球上人类个体实力的差异不是很大,现实中,一人敌十,或许可能,一人敌百,那只存在于小说里,个人英雄主义行不通,只有通过科技手段才能有效提高杀伤力。但这里恰恰是个人英雄主义的天堂,突破人体极限的高阶修士相对与普通人,无疑就是核武器一样的存在,再多的普通人在他们眼里也只不过是一群蚂蚁。 实用才是人们关注的方向,普通人用再高明的手段都无法伤害修士,因为他们的速度比子弹更快,当然就没有人去进一步研究了,提升本体实力才是他们认可的正确出路。所以即便有人懂得一些先进的科技,他也不去传播和普及,那些只是他研究中的一些副产物,中国的火药就是一些炼丹者发明的,却被弃如弊履。 那是不是说,高端修士就无所顾忌了?这要从修炼者随着身体变化而变化的心里说起,假如你是一个武功高手,说幼儿园有一千名儿童挑战你,你应战吗?这已是无关胜负,也不涉及面子,纯找没趣。还有一点,可能是修炼的副作用,武者一旦功力高到某一水平,就不能再正常生育。于是为了维护人类的繁衍,自动地,约定俗成地有那么个规则,高阶修士不屑、不愿或不能对武者及以下的人随便出手。因为修士也离不开凡俗,他们所需的资源很多还得靠俗世供给。 当然这不是法律,只是一个约定俗成的禁约,如果有正当理由,别人也不好说什么。譬如昝钰就有点担心云家修士的报复。不过这种报复也只是可能,修士的寿命很长,一两百岁不算稀奇,人类二十年左右就一代,后世子孙可能已经七八代开外了。人类出了五服就可以通婚,已经不能完全算一家人了,还有多少亲情很难说。修士的需要自有他们的代理人操办,如果代理人不行或不听话,换个就是,哪用自己动手。 所以修士到了高阶,已是如神一般,普通人可以膜拜,可以祈求,却不会害怕。中低阶修士受制于高阶修士也不会胡乱出手。比如你三四岁的孩子跟同龄人打架,你计较不起来,但如果十几岁的少年打了你三四岁的小孩,你就不可能不计较。总之,修士有超然的身份,超脱的心态,他们的竞争对象是同类,对普通人不是伤害,反而是保护。 云凡还没被这个世界完全同化,科技在其心里的地位还是极高,而且目前没有超凡的身手,他就只能琢磨着不走寻常路。火药的配方好像是一硝二磺三木炭,应该可以制造,至于硝化甘油和tnt,暂时就不用想了。核弹,那提都不必提,虽然物理本科毕业,也仅仅就是知道一点理论的皮毛,即使能造,那种魔鬼也不应该出现在这个纯粹自然的世界上。想到这,忽地打了个冷颤,当时物理实验楼的人可不少,自己大概不会是最幸运的那个,有没有其他人也降临元星呢?那楼里可是有不少科技狂人的。 冷静的云凡不会为大概、可能、也许而困扰,很快就丢开一边,继续他的造枪设想。枪的关键不是子弹或击发器,而是可承受爆炸力的钢管。靠铁锤敲打估计不行,最好浇铸,还不能太脆。浇铸,嗯······,模具······。思考着具体的细节,不觉时间的流逝,蓦然回首,太阳已冒出东边的山头。 笃,笃笃,敲门声传来,明凤清脆的叫声接着响起,“凡哥,凡哥,起床了吗?该吃饭啦。”由于山区地形的局促,太阳出山时,已经天亮好半天了。不见云凡按时来吃早餐,明家打发明凤来喊。“哎,来啦来啦。”跟明凤蹦蹦跳跳地回家,大人们无意见责,郁闷的情绪还淡淡地在他们脸上流淌。饭后,爷爷又出去了,明锋带着三个小子准备冶铁,前些天从山上露天铁矿挖回来的铁矿石还堆在后院小高炉旁。 “师傅,我想造一件器物。”云凡说。 “哦,”明锋也无心细问,“你造吧,需要什么从家里拿就是。”心里忧着龙丹津的大事,顾不上小孩子的玩意。 云凡于是开始了他的造枪大业,试验火药,烧制陶模,浇铸枪管等,有时候明凤和两个哥哥也来凑热闹。云家后院,噼啪,轰隆的大小爆炸声,不时响起。首先成功的是手雷,硝磷木炭混合的粉末,用易燃纸卷成细条做引线,插在装满火药用木塞封口的小陶瓷瓶里就成了。知道用铁罐或在火药里加入铁钉等,杀伤力会大一些,但制造时太容易出意外,不敢追求完美。 慢慢地,所谓的‘枪’也成形了,前端一根长钢管,后端是一个水滴形的倒葫芦,葫芦上有个小孔接引线。这不能叫枪,像是前世明清时期红衣大炮的小号,火药和子弹都从管口加入,子弹是浇铸的实心弹头。为防止后坐力,还做了一个小架子,这种东西虽不是很大,比现在的步枪还是要粗一点,也不敢端在手上,粗劣的炸药引起的震荡和温度都不是云凡能承受的,只能牢牢地固定在地上才能准确击中固定目标,至于流动靶,还是算了。 随着进程,明凤渐渐变得忧郁,都不是笨蛋,云凡要做什么,大家慢慢都猜得到。为母报仇,没人好说啥,即使明知是送死,也不好制止。这天,云凡和明家兄弟又上山去挖矿,明凤一人在家,打了几遍明家拳,始终不得要领,心里一直想着云凡报仇之事,在院子里转来转去。坐在屋檐下做针线活的奶奶叹了口气,“凤儿,你瞎转有什么用,实在放心不下,就去劝劝他。”明凤一怔,“奶奶,我怕劝不了。”“不试试怎么知道?”明凤迟疑地说:“那我试试?”奶奶肯定地点点头。明凤等不及云凡回来,就出门往矿山走去,去迎云凡。 云凡和明虎明彪一人背着四五百斤的矿石,向前躬着腰,大步而回。别看年龄不大,三人都很健壮,而且东洲人或许天生力气比较大,背着几百斤的东西,步履又快又稳。下山来到平原上,明虎提议休息一下。 云凡看路已不远,就说:“虎子,别歇了吧,两三里路,一口气就赶到了。” 明虎苦笑,“好好,走吧。我说,凡娃,你有必要那么拼命吗?”云凡叹气道:“不拼不行啊,差距太大。”跟谁的差距太大,三人心里都有数。一时气氛有些沉闷,都低头攒劲赶路。 进镇的路经过一个小树林。刚进树林,突然听到明凤的尖叫,还有几个男孩的嬉闹声。云凡将背上的背篓往地上一丢,拔腿朝声音的方向奔去。明虎和明彪到也加快了步伐,但依然背着背篓。 远远地,看到一个家伙抱着明凤,明显在非礼,还有两个小子在旁边伸手乱摸。云凡大吼,“畜生,放开她。” 几人听到云凡的吼叫,嘻嘻哈哈地松开明凤,还调戏道:“哟呵,你男人着急了。” 明凤啐了一口,朝云凡跑来。云凡迎着明凤,上下看看,“你没事吧?” 明凤摇头,“没事。” 云凡说:“你就在这等着,我给你报仇。”说完就冲那几人跑过去。 明凤一头雾水,“报什么仇?” 当时抱着明凤的那小子叫孔夏,旁边的帮凶一个叫孔秋,一个叫曹知。孔家在龙丹津人口最多,跟明爷爷一辈有兄弟三,明峰一辈有堂弟兄十一个,明虎一辈更多,将近二十。孔夏、孔秋就是其二。曹知是药师曹仁的孙子。平时孩童之间的打闹,孔家人很少吃亏的。 看到云凡气急败坏的冲过来,孔夏还嬉皮笑脸的说:“凡娃,你媳妇真水灵,前面两个小桃子都长出来了。” 云凡却没答话,上来就是一拳。一个有意,一个无备。孔夏被云凡一拳砸在脸上,顿时掀翻在地。云凡本就长期抡铁锤,力气十足,最近又得到系统的锻炼,不计后果的一拳,直接将孔夏打昏过去。孔秋荷曹知这才惊叫起来。不过云凡也没放过他们,一腿踹向孔秋的前胸,左手弓拳直击曹知的下颚。 两人也都练过武,一边出招防守一边大叫:“凡娃,你疯啦。”云凡双眼冒火,也不接口,施展开明家拳一味猛攻。这两人虽然力气身高并不比云凡差,但架不住云凡拼命,各自挨了好几下,痛得哇哇叫唤,向两边逃开。 这时明虎明彪总算赶到了,看云凡发疯,放下背篓就上来拉住他,“凡娃,你干什么?” 云凡气得冒烟,“干什么?我要打死他们。” 明虎大吼,“好了,你发什么疯,为什么要打死他们?” 云凡回头盯着明虎,好似不认识一样,“为什么?你没看到他们欺负凤儿吗?” 明虎也莫名其妙地看着云凡,“看到了。就为这个,你就要打死他们?” 云凡的眼神更冷厉了,“这还不够吗?凤儿是你亲妹妹耶。” 明虎不耐烦了,喝道,“行了,我需要你提醒吗。凤儿又没伤着哪,你也打了他们,够了,不许再闹。” 明凤也上来抱着云凡的胳膊,“凡哥,算了。”那边明彪喊孔秋和曹知抬上孔夏快走。 云凡看着明虎,“我还真搞不懂,你妹妹被他们欺侮,你竟无动于衷,有你这样当哥哥的?” 明虎说:“我当然会给妹妹作主,如果你不乱来,我肯定要教训那家伙的。” “既然肯定要教训,我打他们有什么错。” “你打得太狠了,万一把人打死了怎么办?” 云凡呸了一口,“打死活该,敢欺负凤儿,你要不拦着,我本就是要打死他们的。” 明虎气得一推云凡,“懒得跟你说,回家。” 云凡还不甘心,“怎么的,你就这么算了,你还是男人吗?” 明虎气得转身就走,“跟你就说不通,你还想怎么样,回去跟爹说。”云凡跟明虎、明彪双方难以沟通,都觉得对方很难理解。明凤心里却甜得快化了,云凡为了她愿意跟别人拼命。 回到家,明虎先告状。明锋盯着云凡看了几眼,叹道:“唉,跟你娘差不多,刺猬一样,别人碰不得。” 云凡急了,“师傅,我怎么觉得你跟虎子一样,全不在意。为什么?他们欺负明凤耶。” 明锋没好气地说:“那你想怎么样?” 云凡一窒,“怎,怎么样?当然是去找他家大人说理去。” “说理?什么理?明凤又没伤着哪,你还把人家打昏了。该孔家找我说理才是。好了,去干活吧。”明锋懒得跟云凡废话。 一场不大不小的风波就这么过去了,孔家没人来找云凡的麻烦,明峰也没去跟孔家说理。大人们好像都不在意这一场小孩之间的打闹,各自都在忧心即将到来的危机。但云凡怎么都想不通,师傅一家人怎么就对此事不理不问了,似乎明凤被欺侮一事小得根本不值一提。按说,也不是害怕孔家势大,爷爷可是镇子上少数几个力士高阶之一。明凤本人好像也没什么心里阴影,跟那事没发生一样。双方对此事的观念大相径庭,但是因为时机不对,所以没有得到很好的沟通。后来因为这种观念差异差一点酿成大祸。 要说明凤的变化,就是更在喜欢云凡了,云凡为了她跟别人拼命,从哪方面看都是看重自己的表现。明凤忍不住,就算明知道无用,还是试图想劝云凡放弃报仇,“凡哥,以后再报仇不好吗?等你的功夫练得很强的时候。”明凤弱弱地说。既然凡哥那么在意自己,说不定就听了呢。 第一卷 龙丹牛犊 第八章 第八章蚍蜉撼树谈何易蚂蚁复仇向大象(二) “我也想,有一天我的功夫超凡脱俗,杀他如杀鸡一样,既不危险,又能达到目的。”苦笑一声,云凡无奈地对明凤说:“可能吗?人家有名师,有功法,有天材地宝,我们差人家太远,时间越久,实力差距越大,知道吗?再有,时间是毒药,它会消泯一切,仇恨、胆量、信心。君子报仇,十年不晚,这话的本质意思是,十年就可以不报仇了,仇恨淡了,胆量小了,信心没了,要么对方意外挂了,自欺欺人说是大仇得报。我不行,我不行的,我等不了那么久。而且,在我心里,人都是平等的,不管是谁,做错了,都得付出相应的代价。他赔给我的钱,我用得心安理得,并不表示事情就结束了,那只是民事部分,我还要追究他的刑事责任。现在是个机会,一旦他离开了,天远地远的,可能我这一辈子再不会有机会见到他。” 什么民事刑事的明凤不懂,也没空去弄懂,只知道报仇的事确定不会放弃,“机会,什么机会,你明知是飞蛾扑火,鸡蛋碰石头好不好?非但报不了仇,还会·······还会······,别人不但有大军,还有修士,威震一方的青龙帮都毫无抵抗之力,你凭什么哦。”明凤已经无话可说,唯有小声地哭泣。 “哎,唉,别哭啦。你对我就那么没信心,还是认为我就真的那么笨?放心啦,我不会靠近的,而且一旦事不可为,我一定赶紧逃跑,那家伙不死,我怎么能先死呢。放心哈,我会保护自己的。我还想长大后娶、娶你呢。爷爷说我们两要撑起一个云家,没有你,我一个人怎么撑?到时候,你可要给我生一大堆小家伙的,那才能叫云家对不?”知道女孩爱听假话,哪怕明知是虚的。不说不行呀,女孩的眼泪可是对付男人的利器,再不把它止住,自己的腿可能就要软化在泪里,迈不出那一步了。明凤没有预想的羞涩,而是哽咽着点头,让云凡愣了老半天。 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到现在为止,云凡还是不敢面对面提刀砍人的,甚至连死人都害怕,地窖打开十天了,始终不敢一探究竟。他计划的报仇,是抛出手雷,炸他个人仰马翻,或用他那小号红衣大炮,轰他个灰飞烟灭,离得远,心里就不会有多少压力。 晚上,爷爷回来了,依然丧气,“准备搬家的越来越多,留下的已不可守。唉,千里迢迢的,不说能不能找到安身之所,就是路上,又如何安全得了。再说,哪里又有安身立命之地?” 看到一家子甚至一镇的人都着急,云凡知道这不是该装萌的时候,好好想想,或许能有什么帮得上忙的主意。大家都认为守不住是因为没有高手,可能对抗不了高阶野兽。没有高手不是不努力,是没有好的功法。明爷爷,镇长赵爷爷,裁缝周爷爷,木匠冯爷爷等好几个人都在力士高阶很多年,就是练不出那口真气(内力),没人指点,没有功法,这东西如果仅靠摸索,没有相当的天分和对人体经络的清晰了解,是根本不可能的。 功法?功法?嗯?说不定有一个人有。“师傅,爷爷,我有事跟你们说,你们一起去我家好吗?”云凡想到就做,去看看也不会损失什么,不过找两个保镖先。这时应该不会连累明家了,那倒霉蛋不是死了就是走了,但明家兄弟和明凤还是不要知道的好,万一嘴不稳,漏出去,谁知有没有后患。 “不能在这儿说吗?”明家人都觉得奇怪,明虎直接问道,大家不是把云凡当一家人,而是已经是一家人了,还有什么可避讳的。 “不是不能说,得分个先后,我先跟长辈说,明天再跟你们说,好吧。”云凡赶紧糊弄,至于能不能说给小辈听,就看爷爷和师傅的选择。 来到云家,云凡把母亲火化那天的事一一道来,又说出那人身上可能有功法的猜想。平静的语气,却惊得两位长辈一身冷汗,“你······你······,胆大包天。”明锋没有更好的形容词,与狼共舞的惊险戏是谁都可以演的吗。爷爷想了一想,看向云凡的眼神更加满意,小家伙不错,胆大,心细,冷静,机智。 拿着灯,来到地窖。地上静静地躺着一具尸体,不知是因为地窖的温度、空气还是什么其他原因,身体还不曾腐烂。明锋翻检,老爷子拿灯,云凡躲在爷爷身后。 明锋首先在尸体腰间发现一个类似没充气的瘪气球一样的口袋,“这是啥?”明锋翻来覆去看不明白,“口子太小,里面没装东西,应该不是口袋。”弄不明白,先放一边,继续寻宝。衣服暗袋里有一些丹丸,个儿较大,大概不是用来服用的。撕裂外衣,发现右手手腕装有一套非常机巧的飞爪,靠机关能轻松弹射,回收;左手腕部安有一筒机括袖箭;腰部的衣带居然是一把软剑,剑把恰是锁扣,左右两条小腿上各绑有一把锋利的匕首。不愧是暗谍,武装还真够齐备。 “咦?这衣服是件宝贝。”明锋撕开尸体的外衣,发现其内衣是上下连体的,以他的力气,居然撕不开。老爷子摸了一下,发现极其光滑,“应该是件水靠(蛙人穿的那种潜水衣),非常珍贵的那种。”衣服富有弹性,没有纽扣,从颈部撑开,往下褪,从两脚拉下。脱去水靠,还真发现两本武功书籍,一是‘狼舞深山’,一是‘怒江游龙’,另外还有一封信。 把所有收获全搬出地窖,回到堂屋。两位长辈立马翻看书籍,云凡则拆看信件,信是青龙帮帮主给一个叫柏琅的侯爷的。青龙帮主似乎感觉到了危险,要求柏琅派人协助青龙帮搬家并进行妥善安置。其他一些杂七杂八的,云凡看得云里雾里,中间的人名和人际关系一概陌生,扫了几眼就没了兴趣。抬头瞧瞧爷爷和师傅的收获,却发现他们满脸尽是失望。 “师傅,难道这两本书不是关于武功的吗?”云凡问。 “是,而且是很好的功夫秘籍。一本是练轻功步法的,一本是练水下功夫的,都是相当高明的功夫。”明锋一副哭笑不得的表情,“但如镜中花,水中月,近在咫尺却没法用。” “为啥?”云凡自是不懂的。 “这不是修炼内力的,是如何应用内力的,可懂?”明锋道。 当然懂,这是有了内力的人,如何调动、应用内力来练习身法技巧和招式的功夫,就如张无忌,九阳真经是练内力的,乾坤大挪移是应用技巧。“我看看。”云凡接过书,细细翻看,两本手抄的小册子,不厚,一本十多页,一会就翻完了,似乎想起什么,又从头再看一遍,“爷爷,那个太极拳您有点感觉吗?我觉得这上面的说法好像与太极的意思有些近似,您看这,意足力不尽,虚实互转移,还有这,因势利导,顺力而为。” 云凡丢下书,喃喃背诵,找到两者相关处,就发声解说,什么意在形先,四两拨千斤之类,最后说:“我娘说,所谓的内力其实就是意,意念,用意念调动体内的气血,发挥出人体潜力,是这样的吧,爷爷。”云凡把一切不好解释的,都推到已经仙去不用承担责任的母亲身上。 明老爷子略有所悟,下意识地站起来,边想边比划。人在局中时,某些东西其实就是一张纸,被习惯性思维左右,就是转不出来。局外人不经意的轻语或动作,碰巧打破了桎梏。所谓旁观者清,不外如是。任何事情,旁观者不可能比本人清楚,但他不受局中人思维惯性的束缚,对局中人来说,那就是另辟蹊径,柳暗花明了。 顿悟是某些思维障碍想通了,找到了接下来的路,但功力没可能一蹴而就的,那是玄幻传奇。爷爷有了感觉,三人都高兴,但问题还谈不上立马解决,继续坐下来讨论。包括云凡在内没人留意到一件不平凡的小事——云凡的记忆力,仅翻了两遍,云凡已经能把那两本小册子通背不漏。 练了一辈子功,明爷爷对功夫及身体的理解,已是相当透彻,他知道应该是找到了一条明路,只是没十足把握,毕竟没那个经历不是。“能不能成,还两说,就算能练内力,那也不是短期的事,镇子的事,还是难呐。”爷爷叹着气说。 “爷爷,您们担心高阶猛兽?我不知道有多高,但它也不是一天两天就来了吧。我们完全有准备时间的,至于怕成这样吗?”云凡没见过太过厉害的生物,狮虎鳄就是极限了,这些生物,人类用刀弩弓箭还对付不了吗? “傻小子,蛟龙不止水里才有,陆上也有的。我们这里地处深山,又临水,正是它们最喜欢的地方。有种铁甲犀龙,长有两三丈,身高六七尺,除非有劲士的功力和真器,普通刀剑连它的皮都划不破。”明锋比划着说。云凡听得迷迷糊糊,似是恐龙,又似巨大的穿山甲或犀牛,可能是自己没见识过的物种。但不管它是些什么,终归是动物,不会有人类的智慧,否则,这个世界的统治者是谁就难说了。还有真器又是个什么东东。 “不管它多厉害,但它肯定没人聪明。而且,按食物链的规律来说,它们的数量不会多,一次或许只有一两只。人说一山不容二虎,除非一公一母,高端生物都是有地盘的。等那些东西发现这里没有危险,再迁移过来,或许要一两年。有这个时间。我们什么不能做?”云凡还是无法理解人们的恐惧心理。 “好,那你跟我说说怎么做。”明锋以为云凡是初生牛犊不怕虎,故意难为他,并非希望从他这得到什么好的办法。 “筑城,铸大炮。”云凡很干脆的回答,“我还不信有大炮打不死的生物。” “先不说筑城,大炮是什么玩意?”在明锋所谓概念里,筑城是不可能的,他先问大炮是出于好奇。 “就是我造的那东西。”云凡说。 “嗨,打只羊还差不多,打龙?给它挠痒都不够。”明锋不屑一顾。 云凡马上说:“要是放大十倍、二十倍呢?” 明家爷俩眼睛一亮,有戏。云凡说:“关键在于炮管的承受力,······。”他详细把原理一一解说,并进一步讲述炮弹的设计、怎么从后面装弹、发射击发原理、加装炮座可以转动,加装齿轮调节射角,加装炮车可以移动等,这些东西的理论并不高深,以明家几辈子的经验,完全做得出来,就是火药要多试验,进一步完善。 说到筑城,东西就多了,人少?借用工具呀。平时山里用不上车,但可以现做,牛马车这个世界上本就有,木料?周围山上不要太多。条石费工?要条石干嘛,杂石就可以,堆不稳堆不高是吧,水泥呀,什么是水泥?哦,忘了说,烧窑的有吧,我看蒋爷爷家烧制的陶器瓷器都很精美,烧窑的水准肯定不一般。他说不定就烧出过水泥,只是不知怎么用。这样的,用硅酸岩、粘土······。怎么把大石搬到高处?简单,这是龙门吊。云凡在纸上画出大概样子,学杠杆、滑轮原理时略微了解过,如何用滑轮提起重物。还有传送带,没动力是吧,水呀,一左一右,一江一渠,天然动力,不用岂不是暴殄天物,水车见过吧,一个庞大的转轮,装上叶片,水流一冲,它就转得生生不息。 其实云凡都只知道个大概,也就是一个理论或者设想,纸上谈兵可以,要他去实际操作却没有可能性。明家恰好相反,几辈子的铸造经验,强弓硬弩,袖箭灯盏,大的小的,拙的巧的,打造过不知凡己,只要一个提示,脑子里马上就有了一个图样,两项配合,真是相得益彰。唯有水泥,不烧他个几十上百次,说不定找不到路子,但石灰应该没问题,用石灰泥混合米浆或许可以先凑合。 “最后一个问题,这些技术怎么算,应该是云家的。好吧,你非得给我,也算是明家的,我一家短时间内也无法造出这些东西的。” “为什么是一家?肯定得发动大家一起参与才行。” “那还能保密吗?” “保密干嘛?大家都懂才造得成,造得快呀。” 不止是代沟,是时空鸿沟,在这个世界上,技术怎么可能轻易传给别人。没有专利的世界,人家学到,未必会领情,更不会受你控制,时间一久,明家吃不上饭的可能性谁敢说绝对没有?云凡挠头,“这样啊,镇上没有一个实力远超同侪的,以至于没有一个实际首领,大家联合推举赵爷爷负责,有事大家商量,为什么不能把这种方式深化一点呢?现在大家必须同舟共济,互帮互助才能立足,干脆在这种方式上建立一个互助公会,叫公社也可(出于前世记忆的恶趣味),大家共管,明确各人各家的责权利,意见不一时,少数服从多数,把散沙拧成一股绳,或许就能既保护利益,又能办大事。” 新的理念不是那么好接受的,明家父子陷入深思。云凡同样心头忐忑,小蝴蝶煽动翅膀,如果真有风暴,是好是坏很难说。如果不是小镇留给云凡的温馨如家的感觉,且又面临毁灭,他是真的不想参与,理念的冲突更甚于战争。 人是群居动物,你不能与环境格格不入,你不能让社会适应你,就得适应社会,否则你必然毁灭,至少在思想上毁灭——傻了疯了。云凡从不认为自己有改造社会的能力,他努力地适应着,顺从着,没有在异世界呼风唤雨的理想,顺顺当当地混一辈子,衣食无忧就是福。 不是云凡自甘平庸地堕落,而是有清晰的认知,人上人真的不是那么好当的。什么自小就立下‘彼可取而代之’的志向并按计划一步一步成功的,都是事后拼凑的传奇。一个人无论多么伟大,他也改变不了世界,爬上金字塔之巅的那少数人,都是顺应潮流而行的,除了善于抓住机会,还有太多因缘际合的偶然因素,即运气。至于说强行改变时势,依我所愿,为我所用,那是螳臂挡车,是疯子。 真理是,谋事在人,成事在天。你用百分百的努力,或许会有机会,虽然几率不大,不努力,就一点机会都没有。不过这机会只是理论上的,云凡不想给自己找太多的麻烦。静看小桥流水,花开花落,坐观江山异色,云卷云舒,做个听评书落泪替古人担忧的观众挺好,没必要介入其中亲自体会悲欢离合。本计划长大一点后,凭不同此世的思维,做出一点新鲜实用的小东西,挣点小钱,一家安乐就足已。所以到异世八年来,他一直泯然众人,隐藏自己思想的差异。今天仅露出冰山一角,谁知就吓到了老爷子。更让他想不到的是,他已经陷入了东洲风云最核心的漩涡。 第一卷 龙丹牛犊 第九章 第九章蚍蜉撼树谈何易蚂蚁复仇向大象(三) 云凡提出的东西,好像跟他们目前有事共商差不多,但明家父子知道,里面两点小小的差别,使得事情有了本质的不同,一是明确各人各家的责权利,二是少数服从多数。 本是各家顾各家,家与家的利益靠自己保护和约定俗成的规则、道德来约束。这是武力值差不多的情况,假如武力值悬殊,强者直接确立规矩,弱者也不会有平等的奢望。云凡的意思是把观念升级成分配制度,维护制度的方式不是武力,改成少数服从多数。目前协商未果,于是各行其是,但这‘服从’二字就有了强制性。 一般状态下,云凡这种想法绝对行不通。偏偏龙丹津现在特殊,搬家吧,前途未卜,而且经济损失大到难以承受;不搬家,安全得不到保证,有钱怕没命花。这是当前龙丹津所有人家的困局。云凡给出的第三条路,或许能两全其美,但心里怎么就那么堵得慌。 明家父子并没有柳暗花明的惊喜,而是对锁愁眉,吃惯了肉的人突然吃素,抽惯了烟的人突然戒烟,明知有益,但就是不适应。“算了算了,搬与不搬,也不是一两天的事,我跟那几个老鬼说说。”明老爷子豁达也好,转移矛盾也好,反正想不通就放下,多想无益。 老爷子把这个问题抛诸一边,实时瞬移,“娃儿,你想报仇是吧。我看你倒腾,还以为是一时儿戏。今天听你说到你那个什么······,哦,枪,好像对它信心十足。你是来真的?” “真的。”云凡很肯定,“就这次,说不定是我唯一的机会。” 老爷子好笑又不屑,“还机会呢,你敢杀人吗?” 犹豫,很犹豫,不想说假话,但又不想放弃,“敢,我用枪打。”小孩子气十足,不是装的,是底气不足。 “要不,你先跟我们谈谈你的计划,如果可行,我就让你去,怎么样?”爷爷是不准备让他去的,如果强行不许,怕孩子心里生恨,老人家不想那么蛮横不讲理。 “好,我是这样计划的,直接交锋,我知道十死无生,所以我不近距离接触。顺青龙江下行一百里,到龙须河口向西十里,是长蛇峡,再二十里,龙须河的源头,就是青龙帮,对吧。据说······。而且我伪装成那个死了的青衣人,避免他们到龙丹津来报复。”云凡详详细细地描述他的方案。 “事后,你跑得掉吗?还不是死定了。”明锋没好气地说。 “师傅,他们肯定也是跟你一样的想法,所以我不会有事。”这一点云凡信心十足。 “哦,说说?”明锋不相信云凡能飞啰。 “我根本就不跑。”以手势制止明锋要脱口而出的话,“别急,不是等他们来抓我,是藏起来。在地上事先挖好藏身洞,做好掩体,或许还可以布置一些逃离现场的伪装,不管成与不成,我都不动,你说他们是往外搜索还是掘地三尺?” “你真的能保证即使失败了也丝毫不动?”明锋一定程度上认可了云凡的计划,成功的可能那是极小,如果能保证安全,让他试试也好死心不是。明爷爷和明峰接触的高阶武者不多,至于修士,那根本就没接触过,也就不了解修士之能,以为云凡只要躲着不动,应该不会被人发现。 如果他们知道哪怕云凡藏得再好,也逃不过修士神识的感应,那是绝对不敢放云凡去的。如此一来,也就没有云凡以后的传奇了。世事谁又说得清呢,总会有那么多的巧合。后来一家人得知修士有什么能力时,虽吓了一跳,但已事过境迁,当然也没必要去后悔。 “师傅,我又不傻,拿脑袋就人家刀剑的事是不会做的。我的命只有一条,就算用他高贵的命来换,我都不干,我的命珍贵着呢。我还年轻,这花花世界还没看够,绝不会自寻死路。不管结果怎样,我都在洞里睡上三天才出来。”死过一次的人,非但看不淡生死,反而更惜命更怕死,人命是如此的脆弱,侥幸有了重来一次的机会,哪舍得轻易失去。 云凡利用了常人的思维误区,伏击者面对强大无匹的敌人,不管成败,第一时间第一反应自然是一击不中,远遁千里。追击者自然拼命向外围远处搜素。这三个人都没接触过高阶武者,不知修士之能,都自以为这种办法确实不失为最佳的措施。 明家父子对望一眼,似乎还真有可行性。“决定要去?”老爷子问。 “决定要去!”云凡肯定地答。 “好,你留下练练他的胆量,过关再说,我先回家。”老爷子安排完起身走了。云凡杯具了。明锋找了几个口袋,再递给云凡一把匕首,要他一个人下地窖,把那尸体分尸装好,拿出来处理掉以便毁尸灭迹。讨好耍赖卖萌讲价钱,明锋一概不理会,做不到是吧,就不用去了。借来一万个胆,下天大的决心,云凡勇敢地战战兢兢地下去了。闭上眼睛扎下第一刀,睁眼就吐,可能真是吐啊吐啊就习惯了,反正他挣扎着完成了,不过神经似乎不太正常。 明锋陪他坐着不睡觉,故意找些话题转移他的注意力,例如以前有多少人觊觎他美丽的单身母亲,又有多少人碰一鼻子灰。讨个没趣还是好的,云凡的母亲可不是一般人家的女儿,武功高得在龙丹津几乎找不到对手,那些想强行上手的,没少挨打。说到高兴处,会心一笑,明锋自我确定那女人对自己已经有意了。云凡抱怨,您怎么就不抓住机会呢,真是可气可惜。说到黯然处,相对无言,两人都陷入了怀念。就这么着,云凡第一次杀人(死人)的事还真的没留下什么阴影,平淡无奇地结束了。 留给云凡的时间不多,明锋陪他练了两天从消失的青衣人那里收获的装备,飞爪,袖箭,匕首,水靠,还有离水罩,就是那个瘪气球。本来是需要注入内力把它撑大,它可以从水里分离出氧气供人短暂呼吸。云凡没内力,设计了一组灯笼架一样的弹性钢丝,伸入里面,后端往前一推,离水罩就往外膨胀成一个灯笼形,放入水里居然也可以用。明峰帮他在改进了一下,安置了一个小小的弹簧机关,变成前世那种自动伞的模式,一按钮,则弹开,再一按,又收拢过来。 软剑就不带了,没内力,没技巧,挥起来更像是鞭子而不是剑,伤己比伤人的几率大。功法书自然也留给明家,期望爷爷和师傅在内力方面有所突破,一旦突破,等于就有了现成的武技。很难想象五大三粗的师傅、明虎、明彪修炼狼步、游龙这种灵巧轻身功夫的场景,值得期待。至于那些不明白用途的丹丸,好像都需要用内力激发,目前派不上用场。 云凡打造了一些小玩意,比如四条腿的小铁叉,随便往地下一丢,都是三足立地,一尖朝上;中间粗,两头尖的小钉子,相当于把我们常见的带帽铁钉的两个帽粘在一起,用一个小铁套筒和榔头,可以把钉子一头钉下去固定又不伤到另一头外露的钉尖。 一切准备就绪,云凡决定出发。明家有一匹耕地用的老马,先牵过来,耕地的事再说,替云凡背东西要紧。枪,手雷,铁叉,铁钉,铁钎,榔头,锄头等,还得背十几天的吃食。装成一个采药的,在清晨挥别明锋独自出发了,没告诉其他任何人。 “爹,我们是不是有点不负责任,我这心头慌慌的,半空悬着一样。”明锋对老爷子说。 “我心里也不落忍,可又能怎么样,那就是一个解不开的疙瘩。不让他出一次手,那事就会变成他心里一辈子越不过的坎,迟早有一天他会被自责毁了。你我出手又不够人家塞牙缝,只能靠他自己。出一次手,发现差别太大,根本就没可能,报仇的心也就淡了。我看云小子奇思妙想,智计百出,成败不去说,自保或许能行。那小子就不是个凡鸟,一有机缘,必是傲啸九天的鲲鹏。但雏鹰总得飞出自己的第一步不是。” 老爷子停了一下,似乎是组织一下语言,“说句不该说的诛心话,我潜意识里认为云凡要是一去不返,对我们来说似乎不是坏事。具体为什么,我也说不清。但从云家小娘子一死,这孩子就挺怪的,怪得我有时感到恐惧。这一个多月来,他做的事你都知道,锻炼器材也好,枪炮也好,前天给你的图纸也好,你以为是一个小孩子做得出来的,你相信是他母亲教的?单身逃离,许是未婚先孕,一个未婚女子在家族中能学到什么东西不用我说,劲士以下的都可以,但太极拳绝不可能。由此可以断定,来路一定不太正规。还有,云凡教我们时,看似比划的丑陋,写的杂乱,其实是有深意的。我也是看了那两本小册子才反应过来,太极它练的是意而非力。意,必须各人自己领悟,体会,别人帮不上忙。如果给你一个固定的框架,明确的招式,反而划地成牢,束缚了人的思想。由此可见,这小子一直在装,把太极拳丢给我们就不闻不问,说自己不懂,忘了,你觉得正常吗?” 毕竟是活了六七十年的老狐狸,能看出一些不同寻常的东西,但狐狸一旦固执,就容易走上极端,不容易相信听到的、看到的表面现象,更相信自己的推理。云凡是真的不懂太极,在他这成了刻意的高深莫测。同时又因为他的体悟和理解,这世界上莫名诞生了一门新的功法。等这功法再回到云凡手上,加以完善,所起的作用,简直逆天。 “您这一说,细细想来,还真有道理。不过,云凡对我家总没有恶意,需要恐惧吗?”明锋同意老爷子的分析,但决不相信云凡有害。 “这点毋庸置疑,我所说的恐惧是对未来的无知和不可测,就像云凡给我们的那个制度。不像虎儿,彪儿,我能预计他们今后的人生,但我无法估测云凡以后会变成什么样子。还有凤儿的事,许给云凡,好像一切都登对,我说不出反对的话,可我越来越有一种土鸡配蛟龙的感觉,以后是祸是福,也难以测度。”老爷子的心绪很复杂。 不说明家父子的凌乱,对此一无所知的云凡踢踏踢踏优哉游哉,像是游山玩水。他没急着赶路,脑中一直在修订完善他的计划,就如他所说,既想报仇又不愿把小命搭上,拼个同归于尽。不是胆量,不是勇气的问题,是不值当。别人的命,高贵也好,低贱也罢,都不如自己的重要,母亲在天之灵也不会赞成飞蛾扑火的报仇方式。 人一想事,就容易忘了时间,不知不觉从天亮走到天黑,“嗷······。”一声兽嚎把云凡从魂游天外中惊醒,回归现实,暗叫苦矣,把事情想的太简单了。在野外丛林中过夜,自己做了不少准备,驱除蛇虫的药,吊床,简易兽夹等,可就是没想到马的问题。哦,想起来啦,附近应该有采药人或猎人休息的小屋。 坐在小屋外(屋里让位给马),布置好防护措施。在屋前两树间挂好吊床的云凡,又陷入沉思。最近他的思绪总是特别多。也怪不得他,没了母亲的庇护,要独自面对一切,不免惶恐无措,何况是一个陌生的异世界,就算保留了原本云凡自身的记忆,但五岁的小孩又知道什么。 报仇是一个问题,生存是更大的问题。人与人的争斗无所不在,看似世外桃源的龙丹津终于被波及到了。还有野兽,听爷爷说,居然有恐龙那么强悍的兽类,假如前世那些冒险家或生物学家知道,必定趋之若鹜,但想收获惊险惊喜的前提必须是能自保才行。武功的修炼还是得想想办法。嗨,又来了。 云凡捶了一下自己的头,正在反思自己遇事喜欢做计划的缺陷,怎么又做起了计划。行事的实际过程往往是计划没有变化快。云凡的思维习惯来自物理实验,计划、条理、步骤,需什么原料,用什么工具设备,经过什么过程,达到什么目的等,都必须清晰明了。这个习惯从常理来说应该是好的,可这里不是实验室,外因太多,意外结果就多,虽说多算多胜,少算少胜,不算不胜,然终究一人计穷,没广泛的信息来源,怎么都得不到一个满意的结果。 云凡还是喜欢前世那种社会精细分工,各做自己一摊事,效率高,效果好。这不是回不去了吗,先想想怎么适应这个世界,以后遇事,计划还是要做,精细程度就要看情况了,最好有人能商量商量,处理任何事情都要留有余地,以免应变不及。 还有要多交朋友,遇事有个照应,或许能分工合作,如果能够走到一起的话,则可以······,想啥呢?太远了。在努力追求成熟、缜密却尚显稚嫩的胡思乱想中,云凡爬上吊床,梳理着明天的复仇计划,耐不住不良老头周公的引诱,抓蝴蝶去了。云凡不想了,但这种思维的定性,决定了他以后的行事作风。如果云凡一直都是个默默无闻的小人物,他的所思所想,自然于人,于事,于社会环境没任何影响,可是······。 拿着自制的简易望远镜,盯着长蛇峡入口,来了,看到领头的那个红衣混球正颐指气使,得意洋洋。近了,算算时间,点燃引线,等红衣人骑马走到一线天下面,“轰”的一声惊天爆炸,埋在峭壁凿洞里的集束手雷(那些装火药的小瓷瓶),摧毁了半边悬崖,大小石块雷雨般轰然而下。 嗯?命真大,这样都不死,但前路上撒满铁蒺藜(四角小铁叉),看你怎么跑马,下马了吧,好,虽然一群人乱哄哄地围着保护你,可奈何我居高临下,调整好枪口,瞄准,点火。 死不死不管了,快跑。枪响招人注意,会有修为高者如鸟一样飞扑过来。顺坡甩出一块不算太小的石块,咕隆咕隆滚下山去,吸引敌人的注意力,自己借抓在大树上的飞爪之力,无痕迹地掠过两丈,钻入大树另一边早已挖好的小洞。从悬崖边到石头滚下山这一路的树上,都钉有两头尖的小钉,露在外面的一头很小,且涂有毒药,那些飞来飞去的高手们不是也要借力吗,看你们在树上拍一掌,蹬一脚,潇洒地纵跃如飞的样子,(前世电影上看来的,以为武功高手就是这么飞行的),最好祈祷别碰到我的钉子,不然有你们受的。 第一卷 龙丹牛犊 第十章 10蚍蜉撼树谈何易蚂蚁复仇向大象(四) “醒醒,嗨,醒醒。”有人在喊。 从睡梦中惊醒的云凡摇了摇头,还没从梦里的场景中回过神,好像是被人从洞里揪出来,“你是谁,怎么找到我的?”睁开眼,看到一个手拿刀的黑衣汉子正用另一只手推他。 “怎么找到你的?嘿嘿,没睡醒吧。你睡那么高,有眼睛的都看得见,还用找?”黑衣汉子乐了,“哟,还是个小崽子,下来下来,你哪儿的人,一个人跑到这里干嘛?” 云凡终于清醒了,回头看见还有一个人已经把马从小屋里牵出来,正在翻看他的东西。“哎,你怎么乱翻别人的东西。”不知道怎么回答问题的云凡干脆装傻,跳下吊床就要去护住他的行旅。 “站住,小子,不想死的话,就老实交代你的来历。”黑衣汉子一闪身,就揪住了云凡的脖子。“你···你,你们是什么人,强盗吗,我为什么要告诉你?”尽管心在扑扑乱跳,面上还是不能慌乱,只好把装傻充愣进行下去。 翻检云凡东西的人站了起来,是个身材稍矮一点,比较瘦削的中年人,“看你面目清秀,应当不是傻愣子,告诉我这是什么?”手上拿的正是小瓷瓶手雷。 “烟花。我为什么告诉你,你们还没有说你们是什么人?”云凡先答后问充硬气。 “烟花?怎么用?哦,告诉你我们是朝廷大军的斥候,奉命封锁这一带,暂时禁止一般人出入,现在可以告诉我了吧。”矮瘦中年人说。黑衣大汉似乎也觉得这不会武功的小孩不可能是对方的援兵或间谍,所以放了手。 云凡心里哀叹,还以为只是马匹过夜的问题没考虑到,哪知还有更大的问题,纸上得来终觉浅呐,闭门造车要不得。现在别说报仇了,靠近昝钰都没门,关键的是,怎么脱身。对,烟花,或许可以。云凡小心奕奕地说,“我可以告诉你怎么玩,但你们只能点燃一两个玩玩,剩下的不许动,也不准拿走。你们把瓶子放地下,点火就行了,它能喷出几丈高的焰火,大人们看见焰火,就会过来找我的。”框里还有解释不清的东西,要是再被他们翻检出来,又得搜肠刮肚的编谎言,假装既想表现又要护着自己心爱的玩具,却只求他们赶紧的点燃炸药,趁机脱身才是正理。 一听还有大人随行,估计这小孩是哪家或哪个门派出来历练的子弟。在这东南地面,目前还不存在他们不敢招惹的势力,那些大人必须得马上引出来并摸清底细,这是他们的职责。两个斥候拿了好几个瓶子出来,他们不是不小心,这种喷射的焰火到处都有,只是别家用的是纸筒竹筒,没看见用过用瓶子的。再说一个小孩子带那么多,想必也不是太危险的东西。“我去找火纸。”云凡嘴里说着,就钻进小屋,记得小屋里挖有一个小坑,是个预备陷阱,防野兽的,坑不大,但聊胜于无。俩斥候还以为他少年心性,有玩的就赶快去找火,心里暗笑,出门的人谁身上不带火种。 云凡刚蜷缩进坑里,就听‘噼、啪、轰’接连的爆炸声,再后就什么都听不见,震晕了。近距离的爆炸,把半框手雷都引爆了,无论那两个人多么厉害,在无防备的情况下,斥候与老马齐飞,飞舞的尽是残肢断臂,与云凡妄图炸爆峡谷高崖的美梦,一起消散在春风里。蚂蚁第一次向大象的复仇,尽管有精密的计划,齐全的准备,却被大象无意中的一个喷嚏吹得灰飞烟灭。 与此同时,昝家军对青龙帮的围剿也到了最后关头。这是一块三面环山,一面悬崖的高地,数十栋风格相似大小不同的建筑错落其间。战争接近尾声,昝家大军环围在最大的一栋建筑——青龙大殿外。 “昝钰,你真的就赶尽杀绝,难道不怕仙路堂追责吗?”青龙帮帮主鞠擎高喊道。鞠擎与前任帮主也是他的师傅丰谷,现任副帮主闻人达,以及青龙帮总部的残余人手,龟宿在青龙大殿,仗持机关地形作无望的抵抗。 “追责?仙路堂何以责我?”昝钰不屑。 “无据而罪,不宣而战。我青龙帮毕竟是在仙路堂注册的大帮,并非默默无闻的小鱼小虾。今日遭遇,东南各州大小帮会门派家族定然感同身受,必将声讨于你,仙路堂岂能不闻不问。”鞠擎奢望那最后的救命稻草,哪怕只是理论上的。 “哈哈~,谁敢说我无据而罪?不劳您挂心,今日之后,人证物证,要多少我有多少,青龙帮参与俗世权争,意图不轨于我昝家,伐你理所当然,谁能挑我的理?”昝钰以为胜利在握,多少有些轻狂得意了。 “啊,你是想杀人灭口,捏造证据!”鞠擎终于明白绝无善了的可能。何需证据,青龙帮毁灭之后,还不是随便别人怎么说。 “杀人灭口?笑话,我是********。何必废话,当日种因,就该有今日受果的准备。西溪惊变的冤魂早就在等着尔等,还以为天下人都是瞎子不成。安心上路吧,不会有人为你等申毫无意义的冤屈。来呀,预备~,放!”千百支火箭流星雨一样射向青龙殿。 鞠擎绝望了,战争中,除非被活捉,没人愿意投降,因为后果将是奴役。对于曾经的敌对方,能放心的,除了死人,就只有奴隶,降者几乎没可能获得信任。 青龙帮能够成为一方豪雄也非幸至,并不缺乏狠厉,看到没有挽救的余地,地位最高的丰谷辣声命令,“鞠擎,闻人达,冲杀出去,别管什么修士不杀凡俗的规矩,反正是死,放手施为,如能宰了昝家小子就赚大了。其余的人跟在鞠帮主和闻人副帮主身后向外冲杀,一旦他俩打开包围缺口,你们就趁乱全力逃亡,跑一个算一个。去吧。” 闻人达预计丰谷将选择与敌人同归于尽,面色含悲,惨声劝道:“老帮主,我们护着您杀出去,凭您的实力,应该可以逃出生天。留得有用之躯,方有报仇之望啊。” 其他人也跟着说道:“走吧,老帮主,只要有您在,青龙帮就还在。” 丰谷留恋地打量着周围熟悉的一切,“我生于斯,长于斯,还能去哪?不要再说了。我去开启毁灭禁制,不会给他们留下任何东西。拼吧,杀一个算一个。走~!”大手一挥,劲气四溢,烛火扑向帘幔,烈焰顿起。转身大步走向后堂,一路放火。火光中的背影非但不见萧索,反而有一股睥睨群雄的气势。 熊熊烈火中,悲愤的青龙帮最后的精锐在鞠擎闻人达的带领下,冲出大殿,作有去无回的自杀式搏击。一时刀光剑影弥漫,断肢鲜血飞溅。鞠擎闻人达皆有修士修为,本是名闻天下的人物,今日被迫作困兽之举,再无任何顾忌,不留一丝余力,如两道龙卷风,狂猛地席卷扫掠。 “贼子,敢尔!快杀了他们。”看到对方毫无顾忌地屠戮自己的精锐,昝钰大惊失色,目眦欲裂。高傲的昝钰不知道他犯了一个小错误,他不该提‘西溪惊变’,这四个字一出,已绝了青龙帮高层的生路。丰谷再无一丝保存实力的想法,青龙帮总部不覆灭也得覆灭,干脆拉些人陪葬。 昝钰身旁有四位修士,初阶的常虹,游夏迅速迎向鞠擎和闻人达,四人都是拼尽全力,犹如两颗引爆的炸弹,肆虐的能量和光芒狂射而出。两个战团附近的人、马、建筑物残片如同炸弹爆裂的碎片,向四周抛洒。还剩的两位是修为最高的叶寅和关雅,这是两口子,都到了中阶。叶寅对关雅说:“护住公子,还不能让那两个小子跑了。”话音未落,已弹身而起,如离弦之箭,射入青龙大殿,锁定丰谷,追击而去。 刚启动毁灭禁制的丰谷看到叶寅追来,并不恋战,跳入一口竖井。那是一条密道,井壁有暗门通向地底深处的一条地下河。可惜他没来得及启动封闭井口的机关,就被叶寅追入。处于自由落体状态的他难以回头迎敌,唯有向上甩出两颗超级裂地丹,明知未必伤人必伤己也没有办法。“自寻死路。”叶寅一声暴喝,运功于掌,向下一拍,汹涌的气流向下冲击,叶寅却借力升高一截。“轰”“轰”,裂地丹于两人之间炸裂。这可不是云凡的土手雷,是修士炼制的灵器,里面蕴含有庞大的能量,一经引爆,惊天动地。如果是宽阔地带,这裂地丹的威力再大,对修士也构不成多大威胁,他们完全有时间避开爆炸中心,但是在这狭小的竖井里,则避无可避。丰谷用裂地丹阻止叶寅的追击,目的算是达到了,但是其自身受到的伤害却出乎他的预料。 随着裂地丹的爆炸,连续不断的爆炸声成片响起,毁灭禁制开始发威。青龙帮总部的高地及三面山崖,像一个引爆的巨大烟花库,密集闪耀的光芒堪比日月。而地面,则像是狂暴的海潮,上下翻涌。青龙帮最后的反击是那么绚丽灿烂而壮烈,壮烈得天崩地裂。 被关雅提着飞上半空的昝钰目瞪口呆,一时轻狂的代价太大太大。青鳞卫十不存一,叶寅所率的暗卫同样死伤过半,尤为惨重的是常虹游夏未必能保住。这两位可是昝家的高端武力,如果殁于此役,后果难以承受。修士是各大势力镇宗之宝,昝家全部修士一共才六位,一次损失俩,几乎不可想象。青龙帮全部修士才三个初阶(他不知道丰谷其实已到了中阶),来两个中阶,两个初阶本该是手到擒来,小菜一碟。 不该是这个结果的。他最大的失策是被惯性思维所左右,自认为哪怕是逼得再紧,修士也不至于当众屠杀低阶武者,因为那是不为世俗所接受的。他自己行事爱不拘一格,且每每为此而自得,轮到别人超脱常规,才知后果多么难以接受。 不该是这个结果的。同时懊恼的还有云凡,事情与自己的设想相差太远了。晕晕乎乎钻出泥土的云凡已是没了主意,不知该怎么办。好在发呆的时间不长,逐渐清醒的他突然发足狂奔。不敢回栈道,慌不择路地钻入了深山。昝军布置在外的斥候怎么可能只有两个人,爆炸声马上会把其他人吸引过来,再不跑将死无葬身之地。 跑着跑着,他突然又停了下来,不住地对自己说,别慌,冷静,冷静,别慌,这样乱跑,反而像是怕别人抓不住自己,故意暴露行迹。对于那些斥候高手来说,声音加脚印是最好的导航仪,而且,漫无方向的乱窜,说不定就撞上了敌人而自投罗网。云凡放缓呼吸,静听周围的动静,再慢慢爬上一颗大树,稍等一会,果然就有人从不远处纵掠而过。又等了几分钟,四周没一点声音,射出飞爪,借机关收缩之力纵上相邻的大树,再重复这一过程。好在此处是深山密林,树间距不是很大。就这样飞过几十米后又停下来静听,确认没一丝动静就飞跃几下,稍微有点响动就龟缩在浓枝密叶里,响声远去再行动,并根据响声的方位调整自己逃跑的方向。这种脚不沾地的方式还有一个好处,就是可以避过偶遇的一些猛兽,他亲眼看见一只巨熊从树下经过。当然也有危险,就是蛇,一次他飞爪抓向旁边的树,感觉没抓稳,收爪一看,一身冷汗,飞爪上竟是跟树枝颜色差不多的一条大蛇。赶紧抖爪松开,那蛇掉下去,滋溜一下子就滑入草丛不见。 云凡不知道东南西北,不知道跑了多远,也不知道时间,反正在树上用野果填了两次肚子。慢慢地,天又黑了,看样子是当猴子当了一整天。再一次静听时,居然听到了哗哗的水流声,自嘲地想,做了一天猴子,不会还要做一天鱼虾吧。好的不灵坏的灵,有些事真的经不起念叨,远远的有火光呈现,渐次传来隐约的人声。坏了,可能树上飞爪的抓痕被那些精明的斥候发现了,这下不当鱼都不行。溜下树,飞爪不能用了,在地上走,只要不折断树枝,又是晚上,对方不一定能发现痕迹。云凡小心翼翼地往水边摸去,尽量不弄出声音,速度自然快不起来,好在那些人似乎也比较慢。 借助微弱的星光,云凡终于看到了河流。本来是想下水逃跑的,但一看到河流,云凡不禁大失所望。那河流不够宽阔,也就是说这不是青龙江,而且虽在河边,离水面的垂直距离却有几十米,原来稀里糊涂地到了他计划中的目的地——长蛇峡。人到了,枪和火药却没了,还要躲避追捕,云凡郁闷得想撞墙。想下水是没可能了,这要跳下去,不用敌人动手,绝对是死鱼一条硬梆梆。怎么办?前是绝壁,后有追兵,云凡有些绝望了。他终究只是一个十三岁的小孩,虽说前世活了二十多年,可那只是象牙塔里养的绵羊,没接触过多少人情世故,所学的都是自然科学。摆脱现在这种困境,已超出了他的能力范围。云凡一屁股坐在地上,准备放弃抵抗了,最多,琢磨一下怎么编谎话,看看能不能再骗过那些人。明知不可能,但多少是个妄想不是。说实话,云凡本就是一个普通人,既无天纵之资,也没有传说中那些主角那种变态的恒心、毅力和化腐朽为神奇、变不可能为可能的机智,做到这一步已经很不错了。 命运也好,天意也罢,有句话叫天无绝人之路,于不可能间,居然来了“援军”。“嗷~呜”,一声狼嚎,响彻四野。狼是群居动物,听到狼叫,那就很可能不止一只。果然,群狼应和,嚎声回荡。接着,人的吼叫喊杀声也随之响起。后面的追兵真不该连夜追捕,深山野岭,本就不是人类的势力范围,他们的动静触怒了此地的主人。也是他们倒霉,青龙帮总部的超级爆炸,把猛兽驱向外围,一个狼群与追兵不期而遇。夜晚视线受影响,斥候们听到响动,低喝一声没得到回应,就发箭了。既无回应,那么必然不是自己人,当然先下手为强。这深山里的野狼可不像地球那种多次被人围剿过而惧怕人类的品种,斥候的举动激怒了它们,于是在距云凡约五六百米的地方,人与狼的战争瞬间爆发。谁胜谁负,有多惨烈,云凡不想知道,也没时间去管,赶紧逃命要紧。他沿着峡谷的边缘悄悄地往上游攀爬,他没想过这个方向会慢慢靠近青龙帮战争的核心区域,他只是想远离那些追兵。或许是人在危险中本能地觉得越高越安全,才选这个方向,岂知前面的危险更甚。 第一卷 龙丹牛犊 第十一章 11深山有路水为径苦海无涯铁成钢(一) 如同一只惊弓之鸟,云凡拼命远离人狼战场,哪怕早已听不见人吼狼嚎,也不敢稍停脚步。高一脚低一脚,踉踉跄跄,整整一夜,跑到精疲力尽,又困又渴又饿,才靠在一颗大树下休息。腿酸脚软,浑身无力,这时他不想再跑了,也跑不动。来就来吧,他想道,反正已炸死两个,够本了,如果趁抓自己的人不备,能再杀一两个,就赚得够多了。摸了摸飞爪袖箭,绑在两腿上的匕首,都在,似乎这些东西能提供一点安全感。 黎明前的黑暗过后,天色微亮。四下一打量,这是一座小山峰,背靠的树很大,主干起码有五人合抱粗细,树冠几乎盖满峰顶,以至没有其他树木的生存空间,树下只有野草,连灌木都没有。 等身体恢复了一点力气,挣扎着起来想去收集一点野草上的露水解渴。还没走出树冠覆盖的区域,听到旁边有窸窸窣窣的声音,扭头一看,我的妈呀,一只体形健壮的黑豹与他大眼瞪小眼,两只铜铃大的金色眼球直冒凶光。云凡尖叫一身,撒腿往大树跑,本能地斜向上射出飞爪。黑豹纵身猛地一扑,云凡也靠飞爪之力弹身而起,黑豹恰好从他脚下掠过,獠牙差一点点就碰上了他的脚底。抱住树枝往下一看,心头凉气狂涌,那豹子仰头看了他一眼,一声吼叫,居然灵巧地纵身爬树。手忙脚乱的云凡赶紧翻上树枝,又用飞爪去抓上面的树枝,继续往高层爬。他不敢下去,下到地面绝对跑不过豹子。庞大的树冠呈球形,最外围是密密麻麻的树叶,里面是交错纵横的大小枝桠。云凡在枝桠间拼命地往上爬,还尽量向树冠的外围移动,因为越是外围,树枝越疏越细,则越不受力,那黑豹牛犊般的体形,肯定轻不了。想法是好的,可惜这里是黑豹的主场,云凡刚翻上一支横桠,准备回头看看黑豹的位置,就感到树枝往下一沉,一抬头,豹子已悄无声息地到了这支横桠的中部,云凡靠近梢端,两者相距也就四五米。豹子往前探了探脚,发现不能再往前走了,看看云凡,又转头看看四周,弹身一纵,上了旁边一根粗一点的枝桠。那根树枝足以支撑它再向外围走上两三米,又比云凡的位置高,如果云凡不动,从豹子计划的位置肯定可以一个弹跳就能扑到云凡。 云凡动了,不过不是主动的,豹子蹬踏树枝起跳的力量太大,使得树枝剧烈地摇动,云凡一不小心被晃了下去,而飞爪的绳子又缠死在树枝上,云凡就这样被吊在空中,像钟摆一样晃悠。完了,跑不了了,云凡心里哀叹,他觉得逃得很累很累,又开始有了放弃的念头。人小力微,还想报仇,真是太自以为是,自不量力了,一只小蚂蚁奋力举起一块石子想去砸大象,终究不过是个笑话。胡思乱想了一会,发现豹子没有扑过来,甩甩晃晕了的脑袋,醒醒神,发现并不是豹子大发善心地离开了,它在枝桠间爬来爬去,并不断轻轻用力做实验,看来它还没有找到一个合适的起跳点。好像还有逃生的希望,云凡的思想又活泛起来,该死的豹子,别落我手上,否则我会让你知道什么叫生不如死,我又没杀你老婆抢你儿子,你非得吃我干嘛。想吃我,我也不让你好,我杀······,够不着,我射······,对呀,真是昏了头,光知道跑,只知道用左腕装的飞爪,把右腕装的袖箭忘了,乖宝宝云凡从来没打过架,更不要说对敌了,所以一开始根本没有主动进攻的概念。云凡稳住身体,举起右手,对准黑豹,握拳,准备启动机刮,这时有了生的希望,他变得冷静了,他要等一击致胜的机会,袖箭不是机关枪,不能连续不断地发射,发射一次后必须又得上簧。仅有的一次机会,务必珍惜。 等到黑豹把头转过来对准他,机会!发!用力一攥拳,三根小箭矢品字形射向黑豹的头部。“耶。”云凡的高呼伴着黑豹的惨叫一同响起。箭矢太小,其实不能给黑豹造成太大的伤害,这点云凡早有心里准备,奈何运气实在极佳,一支箭居然钉在黑豹的眼睛上。一连串树枝折断的声音后,嘭的一声巨响,黑豹与大地来了个亲密接触。 云凡赶紧翻上树桠,解开缠死的飞爪绳索。从树枝的缝隙往下看,那只黑豹正在发狂,嗷嗷乱叫,满地打滚,尾巴和四肢把地上的腐叶枯枝搅得漫天飞舞。看来暂时还不能下去,上吧,找找有没有合适的藏身处,豹子的叫声要是招来其他野兽就更麻烦了。 云凡开始往上往树中心攀爬,他想找一个树洞,根据经验,这棵庞大的古树上应该会有的。快靠近主干时,云凡的手碰到了一个不正常的东西,一个木楔子。虽然天长日久,快腐朽了,但楔子就是楔子,不是自然生成的,说明有人来过。但在树上打根楔子干嘛呢?好奇心驱使云凡想把楔子掏出来看看,拔下小腿上的匕首,折腾好一会,把楔子终于撬出来了,左看右看,啥稀奇都没有,切,耍人玩呐。随手把楔子丢掉,继续寻洞大业,寻洞过程中又顺手恶作剧式地拔掉了两根古怪的楔子。危机暂时解除,顽童心里复发,说不清道不明,竟然有闲心去拔楔子。 功夫不负有心人,还真找着了。找是找着了,但魂魄差点吓飞掉。很大的一个树洞里,躺着哼哼唧唧的两只小豹子,还不会走路。大黑豹够吓人的,但小家伙却可爱的不得了,正准备返身跑路的云凡抗不住诱惑,终究只是个孩子,仔细聆听一会,发现树洞里只有两个小家伙的动静,没听到其他声音。他反复确定洞里没有其他的危险存在,就一步一步躬身走进洞里,他准备偷走小豹子,作为对大黑豹不友好行为的报复。这其实只是小孩们想做某些不该做的事时的一种自我狡辩心理。他抱起一只,兔子般大小,漆黑的毛发如丝一样柔滑。可能是抱的不舒服,小家伙发出唧唧的声音,云凡也听不懂,心想不知道是不是饿了,又去抱另外一只。云凡听不懂,但在听在树下发泄了好一会的黑豹耳中,那唧唧声仿佛霹雳惊雷,独眼黑豹狂吼一声,飞快地窜上了树。 抱着幼豹的云凡与黑豹在树洞口相遇,云凡来不及多想,只有一个念头,这还真是天堂有路不走,地狱无门偏行,送死送到这个份上也够奇葩了。黑豹直接扑了上来,云凡下意识地一蹲,就和幼豹、黑豹一起重重地摔入洞中。“轰,”“咔嚓,”“哗啦。”在云凡以为必死时,树洞底部居然被他(它)们砸穿了,这棵大树主干的中间竟然是中空的,一人三豹咕噜噜滑入一个极深的洞穴。本来这树洞的底部不是那么脆弱的,要不然豹子也不会把这儿当窝,云凡后来才知道他无意中拔掉那三根楔子挽救了自己一命。这个树洞其实是一个密道出口,树洞底部是仿真的,作为下面密道的顶盖门,可以开关。人从树洞出去后,合上门,再插入楔子,就可以通过树枝内部暗藏的连杆锁上了。告诉他这件事的人正等在下面,青龙帮的前帮主丰谷。 大概滑下去有四五十米,如果是垂直下落,估计只能摔成肉泥,好在从大树根部开始就是一条螺旋斜道,而且黑豹扑过来时,云凡靠近最外面,盖子靠近里面突然打开,大黑豹反而最先掉下去。斜洞不是很大,如果黑豹单独落入其中,或许能在半途稳住身体,但经不住其后面滑进来的云凡的惯性冲击,洞壁又天长日久的潮湿以至特别湿滑,倒霉的豹子一次又一次地当云凡的开路先锋和缓冲床垫,啪哒啪哒,噗通,哗啦,豹子和云凡先后触底,但云凡下来撞击在豹子身上,似乎把它撞到了水里。浑身疼痛的云凡动了动,感知了一下自己的身体,奇了,好像没有骨折,虽然痛不可耐,但身体各处都能动。感谢天,感谢地,感谢奇迹,哦,不对,感谢豹子。咦?豹子呢?害怕豹子爬起来吃他,云凡赶紧的掏火纸,发现怀里还抱着两只小豹子没放。把小豹子轻放一边,掏出火纸擦燃。这应该是一个天然地下水潭,还是活水,哦,不对,是一条地下河,只不过现在所处的位置是一个天然大岩洞,水面宽一点而已。那黑豹不知是死了还是晕了,只看见一团黑影随水向下游飘去。危险解除,云凡大大松了口气,一屁股坐在地上,火纸熄灭,黑暗覆盖了所有,只有细微平缓的水声。两只小豹子都没有声息,不会都撞死了吧。云凡惊得跳了起来,不是因为豹子,他听到了压抑的呻吟,是人的声音,绝对是人,这里怎么会有其他的人,难道有鬼不成? 丰谷倒霉透顶,情急之下扔出的两颗超级爆裂丹被叶寅的掌风拍下来,爆炸的位置离他很近,即便他反应超快地抱头扭身,还是被炸得惨不忍睹。好在他刚好到达井壁的暗门处,借爆炸之力斜向撞入暗门,然后,就跟今天的云凡一般,骨碌碌滚入了地下河。在水里不知飘了多久,锥心的疼痛使他醒来,发现还不如不醒,两条小腿和一只手不知去向,有小鱼正在啄食他断肢处的残肉。过多的失血使得他奄奄一息,来到这水缓处,拼尽余力靠仅剩的一只手才爬到岸边,总算不至于被鱼吃得渣都不剩。刚歇口气,头上滚石般冲下两大团东西从身上碾过,砸得这曾经名扬天下的高手出气比进气多,之所以还没绝气,有赖于他超卓的功力。 云凡大叫,“谁?”没人回答,丰谷哪里有力气答他,呻吟都是不自主的。云凡再次擦燃火纸,光不够亮。他捡了一些随他一起滚进来的枯叶残枝,撕下一截衣襟做个简易火把,明亮的环境,人的胆子容易回归。循声找到那个残人,虽然有过残忍的分尸经历,云凡依然被看到的情形吓到,眼前是个活人,被分尸的活人。 不管这个人是好是坏,哪里来的,以前世的思维,还是要救的,何况是个老头。摸了摸颈动脉,脉搏还在跳动。断肢处血水还在往外渗,必须止血,否则必死。怎么止呀,挠头想了一下,不会呀。应该要把断处扎紧吧,看了看自己的衣服,不能再撕了,嗯,撕老头的衣服吧,反正已是破破烂烂了,穿不穿一个样。撕下老头的残衣,死死扎紧三处断肢。记得是哪本小说还是电影里说过,似乎是用烧红的刀烫伤口处能止血,要是用匕首来烫,他伤口的面积也太大了一点,直接烧吧。打定主意,云凡拿起火把靠近老头的伤口。 “嗷~。”比狼叫还高亢,刚才快要死去的老头差点蹦起来。突如其来高分贝声波的冲击,惊得云凡啪的一声坐在地上,火把甩出去好远。“你···你焚尸呐,我还没死。”有气无力又气急败坏。丰谷别提有多郁闷,觉得肺都快要气炸了,他好不容易爬到这个角落里苟延残喘,只是不想葬身鱼腹而已,并非对生存抱有多大希望。对一个绝望了的老人,先是碾压,后是火烧,我招你惹你了。他又不好发泄,首先,他知道对方是为他好,哪怕他莫名其妙地烧自己,以他修士中阶的意念感知力,周围的一切动静比眼睛看的还清楚。其次,这个天上掉下来的小子可是自己最后的一根救命稻草,比神仙还神仙的福星,生之唯一希望所在,千万不能把他吓跑啰。“您醒了,太好了。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烧您的,不对,我是故意的,也不对,我只是想给您止血,不是有意烫您。我说清楚了吗?您应该懂的吧。”云凡满怀愧疚语无伦次地说,他不知道人被火烧有那么大的反应,或者说不知道断肢处被火烧一下会如此痛苦。 “好吧好吧,算我懂了。你是想救我对吧,不用烧了,我一时半会死不了。”丰谷的声音很小很轻,但云凡听得清清楚楚,就如凑在他耳边说话。“能否告诉我,你怎么从上面掉下来的,还有前面那个大家伙是谁,他被水冲走了你怎么不救?”丰谷要实施活命计划,必须先把基本情况摸清楚。“哈哈~。”云凡笑了,劫后余生的欣喜,“那个大家伙不是人,是豹子,一只大黑豹。它要吃我,我怎么可能去救它,救它回来吃我呀。” 刚才没留心的丰谷这时仔细感知了一下,注意到两只小豹子,“这是···?幻影豹!小子,你是说你从幻影豹的爪下逃生了,怎么可能?是不是那只大豹子受了重伤?”别说这小家伙的武功还没入门,就是练到钢筋铁骨的高阶力士也未必是幻影豹的对手。 “没有,我看到豹子时它肯定没受伤。”云凡有点小得意,不管怎么说,虽然他被豹子追得上蹿下跳,但最后终归是他伤到了豹子而豹子却没伤到他。而今豹子被水冲走了,他却安然无恙,成就感自然满满的。他哪里知道才离豹穴又进‘虎’窝,面前这位残人老头比豹子凶残千百倍。 “没受伤,那就是有人帮你,就凭你?别想骗我老人家。”丰谷不屑地说。 没有戒心,又是小孩,哪是别有用心的老狐狸的对手,不一会就把他跟豹子的遭遇战讲得一清二楚,连拔楔子的事都说了,还嘀咕道:“不知什么人吃饱了没事干,在树上打楔子。” 丰谷苦笑,“你这小东西,运气真是逆天了。不拔楔子,你早已丧身豹口了。行,算你机灵。说说,你一个小孩子家,一个人跑到深山里干嘛,你哪儿的人?” “我来报仇,我是······,不对,我为啥跟你说,先告诉我你是谁。”云凡这才想起逢人且说三分话,万一对方是昝钰的人,岂不是自投罗网。 “报仇?你的仇家是青龙帮的人?凭你这小身板,你报得了吗?难道凭你那****运?”丰谷故意逗云凡说话,说的多自然就泄漏的多。 “你怎么会认为我的仇家是青龙帮的人,喂,老头,你还没回答我你是谁,再不说我就走啦,把你丟这不管了。”丝毫没觉察到自己的语气已告诉了对方答案,发出的威胁更是幼稚无力。 “好吧,怕你啦。告诉你,我就是青龙帮的人,你可以报仇了。”丰谷笑着说。从小孩的语气知道他的仇人是昝家了,真是意外,本以为应该是青龙帮的某人,因为此时此地只有青龙帮和昝家两方的人马,昝家刚刚从远方来,怎会与他结仇。 “你真的是青龙帮的?不会骗我吧。看你现在这样子,骗我也没用。”云凡自作聪明地说,“告诉你吧,我的仇人是昝钰。我要杀了他。” “昝钰?等一下,如果你确定你的仇人是昝钰的话,有件事你必须马上去做,否则别说报仇了,我俩的小命很快玩完。”丰谷焦急地说。 第一卷 龙丹牛犊 第十二章 12深山有路水为径苦海无涯铁成钢(二) 云凡摸不着头脑,“什么事?” 丰谷说道:“快,爬上去,把你们撞开的暗门关上。那盖子底下有暗栓,把盖子顶上去拴好。然后下到树干与地面平齐的地方,那里还有一道门,也一样拴好,这样即使敌人发现第一道机关,下到第二道门处,以为只是一个暗室,就不会继续发掘了。注意,第二道门很重,那是为了防止踩在上面有空响声,估计你得用你吃奶的力气才行。快点去,万一有人发现密道,我俩就成瓮中之鳖了。”丰谷催促云凡道。 是这个道理,昝军斥候漫山遍野的跑,万一真发现了密道入口就麻烦大了。云凡来不及想老头怎么会对密道如此熟悉,重新点燃火把往上爬。螺旋上升的密道凿有一级级石阶,云凡暗自庆幸自己只是伤了些皮肉,没伤筋动骨,再次感谢肉垫豹子。 来到石级的顶端,估计还在地面之下一两米左右,因为四周依然是土石而不是木质。先前惊慌失措之下突然坠下黑暗的洞窟,根本就反应不过来,现在仔细打量,发现洞壁一侧有一块厚厚的石板,而另外三边有对应的凹槽痕迹。石板的底部穿有铁环,应该是可以拉动,然后推拢,从而掩盖下面的密道。推拢后从板底锁上,那么从上边,除非打碎石板,否则绝对无法进入密道。第二道门虽重,使出吃奶的力来还是容易办到,关顶上树腰处的第一道门才费劲,因为第二道门有落脚点,第一道门是悬空的,够不着。那是一块不规则的厚木板,朝上的一面呈凹凸不平且形似朽木。一边用活页固定的树洞壁上,另一边因为云凡抽掉了楔子再撞开了,所以悬吊下来。云凡使用飞爪往上爬,再把匕首插在树洞内壁上踩脚,这才完成任务。将两道门关好,云凡累得气喘吁吁。休息好半天,恢复了力气,才一步一探地走下来,他可不想坐第二次滑车,何况现在没有肉垫了。 “老头,现在可以告诉我你是谁了吧。”云凡坐在地上喘气,他觉得完成了老头给的任务,该得到奖赏。 “我是青龙帮的帮主,你信不?”老头子依然是一种调侃的语气,或许是即将有获得新生的可能,心里愉悦,看到傻小子总想耍耍他。 “信。青龙帮真的被灭了呀?”云凡深感可惜,同时又对老头的豁达大为敬佩,帮派被灭,自己也被打成残人,还能谈笑晏晏。实际情况与他的理解全不相干,那是老狼看着到手绵羊的满足。丰谷对云凡露出的表情感到可笑,超凡脱俗的修士被一介凡俗小子同情,滑天下之大稽。突然感到很厌烦,不想浪费时间了,“来,小子,扶我一把,我想坐起来。” 云凡听话地上前躬身扶老头,丰谷顺势把仅剩的一只手搭在云凡的肩上,趁云凡用力时,手掌移到云凡的后脑。云凡突然觉得大脑剧痛,眼一黑,往前一栽,两人重重地摔在地上。云凡抱着脑袋在地上打了两个滚,痛感慢慢消去,坐在地上疑惑地拍拍头,“怎么又头疼了?”这种深入灵魂的痛感,只在母亲去世时有过一次。 居然失败了,此时丰谷的心头不止是疑惑,是全然想不通,心道:“这小子身体看似孱弱,怎么可能有如此凝练的灵魂,没这个道理呀。这就更不能放过了,宝贝呀,如能成功,嘿嘿,等于重活一辈子。慢慢来,一定有办法。” “老头,怎么样,没摔死吧?”因为老家伙说话的语气一点也不老成持重,云凡也就不会表现出太刻意的尊敬,“你还是躺着吧,不知道为什么,我一扶你就头疼。有吃的吗?饿了。”云凡根本不知道他才从鬼门关走了一遭。 丰谷本想制住云凡,即使现在他奄奄一息还半残,灭杀或控制云凡依然毫不费力。但发现小东西完全不知道自己刚才所做的事,立马改变主意,因为要使自己的计划成功,必须让云凡的精神崩溃,濒临死亡又不能伤害肉体。一时没有好的办法,既然小东西神经大条,懵懵懂懂,那就不急,先养伤,恢复些功力再说。打定主意,‘狼外婆’笑眯眯地回道:“我看你就是诚心想摔死我。饿得没力气是吗?抓鱼吧,告诉你,这河里的鱼可是美味,而且大补,特别是对于练武的人尤其有益。” 云凡不信,“骗鬼吧,漆黑一片,一点光都没有,能有鱼?” 丰谷说:“没见识的东西,世间之奇,你能知道多少。让你抓就抓,不是饿了吗,还磨蹭什么。多抓点,被你一说,我也想吃东西了。” “可是,怎么抓呀。”云凡挠头,赤手空拳下河里抓鱼,没学过。 “笨。丢一块肉下去,马上就有很多鱼围拢过来,够你捉的。”丰谷没好气地说,“其实刚才还有很多鱼在吸食我流下去的血水,被你们惊走了。”其实他自己也够笨的,把自己代入云凡的位置觉得容易,云凡又没有他的功夫,就算鱼在他手边,也未必就抓得住。 不过云凡想起他还有飞爪,只要能看见鱼,射出飞爪总应该能捉住。但还有一个问题,“说的容易,哪有肉呀,有肉还需要抓鱼么,直接吃肉就行啦,嘁!”云凡鄙视一个。 “说你笨你还真笨,那两只小豹子不是肉吗?还有,这河里的鱼可以生吃,刺少、味鲜还不腥,肉不能生吃吧。”老头像小孩一样较上劲了。 “去去,一边去。你还真够残忍,这么可爱的小豹子你也下得去手。”云凡这才想起小豹子,走过去抱起来,发现还没死,只是晕了,还有呼吸。 丰谷感到可笑又可气,无知者无畏,小小的凡人胆敢指责中阶的修士残忍。小东西,不是看你有大用,一指头碾死你。“看不出你还挺有爱心的,啧啧,如果你快饿死了,那豹子你留还是不留?算了,不跟你计较。看到没,我流了很多血,挖一块带血的泥土放水里也能引来鱼,要不,你拉一泡屎在水里,同样起效。” “呕,真恶心。”云凡仍然不干。 “你···,臭小子,你饿死得了。”丰谷气得差点没跳起来。 犹豫半天,相对血泥比较容易接受,把火把插在水边,弄了一些带血的泥土轻轻放到水里。随着血液的扩散,真的有鱼游过来,有点像小带鱼的形状,扁长扁长的,肉质晶莹透明,一根主刺和内脏看得清清楚楚。云凡还是决定用匕首,因为用飞爪,估计只能抓一条,其他的会都吓跑了,用匕首的话,如果挥得快,应该能杀好几条。那些鱼似乎不知道怕人,往云凡面前挤过来。云凡掏出匕首,握紧慢慢垂直放入水中,猛地一划,四五条鱼被他切成两段。 “哈哈,抓着了抓着了。”云凡兴奋地把断鱼捞起来,破开洗净。先拿半条给丰谷,并非他多敬老,只是看丰谷怎么吃,免得又被笑话。 那鱼肉近乎一种胶状,丰谷用力一吸,手里的鱼肉就被吞食了小半。于是乎,两人大快朵颐,这鱼肉跟果冻差不多,微甜,又鲜,当真美味,瑕疵是略微有点腥。一条鱼大概有半斤,吃完两条云凡就差不多饱了。看到小豹子,又想办法抓了几条,把鱼肉凑近豹子的小嘴,小家伙缩缩鼻子醒过来,伸舌头舔了舔,嗞啦一下就把鱼肉吸了进去。云凡手舞足蹈,轮流喂两只小豹子,直到它们不再吃才住手。“太好了,还担心你们没奶吃要饿死呢,这下解决问题了。” “小子,别担心豹子了,担心担心自己吧。你准备怎么办,不会就在这逼仄、潮湿、黑暗的地方吃一辈子鱼吧。”丰谷给云凡兜头一瓢凉水。 终究被拉回现实,云凡怔了,“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我武功太差,杀不了昝钰,但我又不想放过他。哎,老头,你是青龙帮帮主,应该会一点武功吧,教教我行不?” “什么叫会一点武功,我是修士好不好,天下能胜过我的可不多。”丰谷傲然说,他抬起仅剩的右手,朝着地上的几根枯枝凌空划了个圈,随手往云凡一扬。枯枝像被风旋起,撞向云凡,噗通,云凡被撞得翻了个跟头。 丰谷得意洋洋地等云凡爬起来表示崇拜。“鬼呀。有鬼,老头,你看到没,那···那树枝自己飞起来打我。”云凡跳来惊叫。“噗。”丰谷气得吐血,哪里来的蠢货,要是帮内弟子,早一巴掌拍成肉泥。其实也怪不得云凡,他就一普通小孩,连有内功的劲士都没接触过(被他阴死的青衣人不算,青衣人没向他展示过高深的武功),更别说可以运气摄物甚至意念控物的修士,就算听说过修士这种神人,也仅仅知道修士很厉害,完全不知道修士的神奇之处。 “你个猪头哦,哪来的鬼。你不是要学武功吗?我是小露一手给你瞧瞧。”说完,丰谷都有点奇怪,我在干啥呢,需要跟小混蛋说清楚吗,跟这蠢猪呆久了,智力都会下降。 “吹吧,吹吧,反正吹牛不上税。都快死了,动一下都要人扶,还露一手。哎,老头,你真是青龙帮的呀?青龙帮到底被昝钰灭了没有?”云凡说。 恢复心境的丰谷不屑于云凡争辩,“你先前不是相信了我是青龙帮主吗,怎么还问我是不是青龙帮的?” 云凡说:“相信不相信有关系吗?你就是说你是皇帝我也信。” 丰谷一窒,竟然被耍了。同时也明白过来,在这种环境,相不相信有关系吗?真没看出来,这小子看似外露蠢相,内在却是不俗。再一细想,顿感大不寻常,普通人蓦然陷入一个安危不明漆黑无光的绝地,有什么反应,不言自知,何况是一个小孩。而这小子既不曾惊慌失措,也不见大惊小怪,宛如信步自家庭院,泰然而安,看来来历不那么简单。 “我确实是青龙帮主,这次青龙帮也确实遭到了毁灭性的打击,总部是彻底被毁了,但要灭我青龙帮也非那么容易。狡兔尚有三窟,一个传承几百年的大帮,怎么可能只有总部那么一点东西。这些以后再说吧,你不是想学武吗,我可以教你,不过我现在只能言传,不能身教,我又不太会教徒弟。这样吧,在我青龙帮的终极密室内,有一件极品灵宝,能自动引导人休习内功。我们去那里,你先试试能不能用。”丰谷想到了一个好办法。 年纪虽小,云凡并不幼稚,这老头忽然对自己这么好值得怀疑。自己确实很想学武,但从龙丹津了解的情况来看,拜师不是那么容易的。本来准备只要老头愿教,自己可以付出自己能够付出的任何代价。现在不仅不用付出,还将无偿得到极品灵宝,虽然不知道灵宝是什么东东,可绝对是重宝。天上掉下来的馅饼不是那么好吃的,或许有毒。云凡试探着问:“你们那终极密室里还有多少人,昝钰的人找不到那里吗?” “没有人。除了我,那里谁都找不到。”丰谷神情黯然。青龙帮自他祖先建立时,就设了那个密藏,每代只有帮主一个人知道,是青龙帮最后的老底。爷爷升仙时传给父亲,父亲升不了仙,临死时传给了自己。自己发誓成仙,一生未婚,将帮主之位交给徒弟鞠擎,想等到自己达到高阶时就把密藏也传给他。可这回为了自己保命,把他推出去当了炮灰。或许有点小遗憾,但不懊悔,鞠擎不能不死,否则昝钰不会罢休,西溪惊变那事也不好交代。 云凡看到老头子无精打采,不好再问,反正孑然一身,得之我幸,没什么可失去的,大不了做一次免费搬运工,把老头送到那里就是,只要不贪心,难道还怕一个残废吃了自己不成。去看看也好,万一是真的呢。“好吧,我跟你去。远吗?”丰谷说:“可能要走好几天。”“哦,”云凡说:“这样啊,那就不急,我想先歇一会。马蛋,快两天没睡了,太困。”说完也不管丰谷,靠着洞壁就睡过去。丰谷简直哭笑不得,这哪来的懵懂小子,一点防范意识都没有,竟然在深山里活到现在。 连续奔逃了一天一夜,精神一直处于高度紧张状态,云凡早已精疲力尽。此时基本可以确定摆脱了追兵,哪里还撑得住,片刻就进入了梦乡。前世今生,他都不是老江湖,没有防人之心不可无的阅历,加上眼前的老头不过是个半残废,怜悯倒是有,防范没必要。所以,云凡睡得那个香,羡煞了丰谷,嫉妒心让他恨不得将云凡丢下水去。别人的幸福往往凸显自己的不幸,高高在上的修士,一朝沦落到朝不保夕,而这糊涂小子却活得有滋有味,心里的憋闷自是难免。毕竟是一百多岁的老精怪,片刻之后又自嘲地一笑,或是受伤太过严重,竟然影响到心境,有必要嫉妒一个弱小的蚂蚁吗?何况这具身体,再过几天或许就是自己的了。 没错,丰谷现在的打算就是想夺舍云凡。但是夺舍一事,条件实在是太过苛刻,成功率极小,否则丰谷早就忍不住了。但是现在,哪怕成功率再小,丰谷也必须为之,因为这是他最后的希望。本体的残躯,损坏已超过极限,加上失血过多,如不是功力高深,已绝命多时了。看来天无绝人之路,濒死之际,莫名其妙送了这么一具载体过来,丰谷一度怀疑是不是已为天仙的爷爷在冥冥中安排着这一切。为了增加成功率,丰谷必须做一些安排,所以只好任由云凡美美的睡一觉。 初出茅庐的云凡哪里知道人心的险恶,犹自在梦里回味儿时的温馨。也不知睡了多久,反正精神和气力都有所恢复。又抓了一次鱼,吃饱喝足,云凡说:“走吧,去看看。”他不问往哪走,也不问怎么去,老头子自然会说。 “你会水吗?”丰谷问道。 “会一点,但背着你可能游不远。”云凡说。记忆中小时候的云凡被淹死,于是云凡刻意加强了游泳锻炼,特别是最近两个月,水中技能有了长足的进步。 丰谷道:“不需要你背我。我有一件灵器,叫潜水梭。我残余的灵力仅能将它催发,但无力驱使了,需要你推着它走。好在这条河的水不太急也没多深,河床多数地方也比较平坦,少数深的地方才需要你游,还有一处需潜水,而且不短,大约有两三里路程。关键在此,你能潜过去我们就能到密藏,没把握就不用去了。” “应该可以。”云凡说,全然不知道这是一条通往地狱的黄泉路。 第一卷 龙丹牛犊 第十三章 13深山有路水为径苦海无涯铁成钢(三) 云凡之所以有把握潜水两三公里,在于从青衣人那里收获的离水罩。 他伸手解下绑在后背的离水罩。原本离水罩可以折叠成一小块放在兜里,但云凡没真气,不能催发,于是在里面做了撑架,就只能绑在身上了。 看云凡拿出一个小伞似的东西,丰谷有些好奇地问,“那是什么?” “离水罩,在水下呼吸用的。”云凡自然地答道。 “给我看看。”丰谷说。接到手里,撑开像个灯笼,丰谷的肚子差点笑破,“倒是件不错的真器,你这算是狗尾续貂吗,真器不是你这样用的。” “我知道,如果我有真气,还用你说。”云凡一脸的鄙夷,“很好笑吗?我只知道能用就好,谁规定不准这样用了,死脑筋。” 丰谷哑然,也是,人们制造真器,真宝,灵器,灵宝,甚至仙器,神器,不就是拿来用的吗,何必管什么方式什么人用。突然觉得自己是否真的老了,思维有些僵化,但常理明明不是这样的呀? 丰谷讪讪地还给云凡,不再讨论这个问题。从怀里取出自己的灵器,输入灵力,形似一件衣服的灵器慢慢膨胀,最后变成了一个玉米状的小型潜水艇,两米多长,直径七八十厘米,头尖尾圆,尾部有盖子,人只能从后面爬进去。 “走吧,逆水向上直行,到了我自然告诉你。路可不近,或许要好几天,你体力不支时就不要勉强,不赶时间。” “哦,知道了。”云凡抱起更加萎靡的丰谷塞进潜水梭,又在丰谷的抗议声里,把两只小豹子也强行塞了进去。装了一人俩豹的潜水梭在水里沉没三分之二,逆水推行并不困难。难的是漆黑无光,看不见路,火把点不了多久,也没空余的手拿。只能推着潜水梭在身前开路,感应水流的方向而行。 寂静的地底只有云凡哗哗的涉水声,云凡耐不住这种无人的静寂,无话找话地跟丰谷闲谈,“老头,能听见我说话吗?你说你是修士,是高手,怎么被昝钰打败了呀?” “昝钰算什么东西?”丰谷愤愤地说,“他不过是个劲士中阶而已,碾死他我一根手指就够了。厉害的是他的帮手,修士中阶巅峰的叶寅。我虽然也是中阶,但只是刚刚晋级,功力比他要差那么一点。” “你们那个什么阶什么级的到底怎么划分,给我说说。”云凡请求道,也不是非了解不可,但现在实在静得瘮人,需要说说话来表示这还是人间而不是地狱。 “行。”这又不是什么秘密,丰谷就给云凡普及一下常识,“初步练体者叫外门武者,常常称为力士。外练筋骨皮,内练一口气,力士的身体练到一定程度,能够承载真气了,就可以修炼内功。成功休习了内功的人就可以成为武者。武者分三阶九级,分别为劲士、知士和灵士,都有初、中、高三个小阶。能感应到真气,并且可以靠意念驱使真气沿固定经脉路径运行的就算是初级劲士,或叫劲士初阶;能熟练运用真气配合身法武技进行打斗的就算劲士中阶,能真气外放,可以将真气灌注于特定器物的,就到了劲士巅峰。真气在劲士阶段称为内力。” 云凡突然插言道:“不对吧,我这离水罩得自一个劲士初阶。如果说必须高阶才能灌注真气,那么他应该无法使用才对呀,可是他在水里呆了一整天。” 丰谷说:“这就要说到有别于凡兵的宝物了,等会再给你解释。武者到了劲士巅峰,就可以修炼精神力,也就是意念,进入这个层次的算是知士。知士能意念感知外物,也分初级中级和巅峰三个阶段,初级的只能感知外物的形状和较慢较大的动作,中级的能感知较小的物件和快速的变动,比如不靠耳听能感知声音,巅峰的可以感知到外物的颜色及细微之处。这是知士和劲士最大的也是本质上的区别。不过这是内在的,一般人难以察觉。外在区别在真气修为上,因为意念力的强大,使得真气更凝练,运行和使用也更加得心应手。此时,真气被称为真力,不但可以灌注于宝物,还可以灌注于任意物件,飞花摘叶,可比利刃。到了高阶,不靠物体也能凌空施放真力。” 比知士更高一级的是灵士。知士的感知是接收,感知的范围也仅限于身周几丈方圆。灵士除了接收意念信息,还可以意念外放,有目的地扫描一定区域,范围也比知士大得多。他们还可以在一定距离内进行意念交流,而不需要靠嘴巴说话,知士却不行。也就是说,灵士相互之间不需要说话就可以交流,灵士也可以给知士发送意念信息,高阶灵士甚至可以给劲士或普通人发送意念信息,而知士及以下的人没有这种能力。在真气上,灵士的真气叫做灵力。承接高阶知士的真力外放,区别在知士外放的真力无色无形,灵士外放的灵力则随着所修功法的类别而呈现色彩并能控制其形状。功力越高,色彩越深,形状也越随心所欲,外放距离也越远。 这三阶统称为武者,但是跟力士一样,依然属凡人层次,大脑中寄生的灵魂很脆弱,一旦其寄生的躯体受到太大的损害,不能为其提供一个合适的场所,就像水桶破了不能装水一样,或者躯体完好,但精神刺激过大,或受到强大的意念攻击,灵魂都将烟消云散。” 云凡叫道:“等一下,等一下,我问一个问题,你说灵魂寄生于躯体,难道说我们的脑袋里除了血肉筋骨这些东西,还有一个单独的灵魂存在?” 丰谷疑惑地回答:“当然。你连这种常识都不知道?我真怀疑你是不是这个世界长大的。没有灵魂,哪来的思想,哪来的意念?血肉筋骨会思考吗?你不至于用手或用脚来想问题吧。” 还真让你说对了,我确实不属于这个世界。云凡心说,他自然不会去证实老头这句玩笑性的话。想到自己的主观意念,现在在别人的身体里,不由信了七八分。“我的意思是灵魂怎么来的。躯体嘛,都知道来自父母,灵魂呢?也是父母给的吗?”云凡掩饰道。 丰谷说:“算是吧,但父母只是给了一颗种子,关键在自己汲取。就像一粒瓜子,遇到合适的环境,生根发芽,自外界汲取养分,慢慢丰富、成长。你的话有误,人的躯体也不是父母给的,他们给的也只是一颗种子,慢慢吸收外界的物质而自我生长。” 云凡更不理解,“好吧,算你说得对。躯体还好理解,吸收消化食物等养份嘛,灵魂是汲取的?从哪里汲取?怎么汲取?” 丰谷不耐烦了,“你怎么这么笨,当然是从空中收集的了。我们所在的空间,除了有空气,有灵气,还有魂质等等,虽然看不见,东西多着呢。魂质分布在空中,大脑生长过程中自动聚拢一些魂质形成有意识的灵魂,类似于植物吸收阳光。这才是生命的本质,躯体不过是生命的载体。修炼的最终目的就是修炼灵魂。”怕说多了暴露自己的计划,故作生气地说:“别老问些幼稚的问题打断我,你还要不要听?” “好,好,我暂时不问,你继续说。”云凡不作争执。 丰谷接着说:“刚才说道哪儿啦?哦,练体是为了给灵魂一个强大的载体,没有一个好的载体,灵魂没法强大。即使某些普通人有一些特殊的超常能力,但他的能力不能持久,而且受身体孱弱的影响,哪怕只是短时间使用超能力,也会让他的身体无法承受,表现在极度疲倦,寿命减少甚至死亡。有了好的躯体,才能锻炼灵魂,所以要先练体,再练气,最后才能练魂。修炼真气其实就是修炼灵魂的开始,所以才算开始修炼。修炼到灵士的巅峰,灵魂凝形,就能进入到修士阶。如果说灵魂原来是气态的话,修士的灵魂就相当于液态。当然这只是一个比方,但自己确实能感应到灵魂从无形到有形。修士基本上算是半仙,也分三级。感知空中肉眼不可见的灵质或者说灵气,是进阶修士的标志。每个构成物质的芥子(微粒)周围,都有灵质,就好像我们所处的星球周围有大气层一样。修士比武者厉害的地方就在于不仅可以感知物质,还可以进一步感知其周围的灵质,然后通过神识,也就是意念的进化版,来控制灵质从而控制物质,即所谓的意念控物、凌空摄物等,类似于扇动空气来吹动树叶。进阶修士后,最为明显的外在表现就是可以短暂飞行。或许他还不能控制一个一斤重的物体,但是他却能让一两百斤的自身凭空而立。因为修士首先是对自身极为熟悉,构成自身的每个芥子周围的灵质都最先被感知和运用。就像鱼游于水,修士可以让自己在灵质中遨游。飞行时间的长短和距离远近,当然就看各自功力的高低了。修士的进阶,不像武者,比的不是功力,主要在神识上的区别,及灵魂强度上的差异。”丰谷没有细说三级之间的差别,“修士到了巅峰,灵魂几乎凝成实质,可以短暂离体而自立。这时,他们将追求化仙。化仙是灵魂的凝实过程,灵魂从无质到有质,就上升为仙士。那个阶段离你太远,不说也罢。” 云凡前世受了多年无神论教育,对于灵魂与躯体可以分离很是难以理解,但他又不能否定,因为自己灵魂的穿越,按前世的知识就解释不通。细细想来,或许这个世界的说法更接近实际。前世的无神论或许否定得过于彻底了些,一切无法用试验来验证的玄学都被一棍子打死。当然也可能是宗教的误导所致,宗教为了达到蛊惑人心的目的,加入了大量人为臆想的夸张的东西,什么转世轮回,天堂地狱之类不存在的东西。无神论者否定宗教,最后连灵魂本身都否定掉了。云凡试探着问:“有天堂和地狱吗?我是说,人死后,他的灵魂去哪儿啦?” “天堂、地狱?什么东西?没听说过。”丰谷道,“一般人死了,肉身损毁,灵魂无依,自然就消散于空中,尘归尘,土归土,还能去哪里。” “没有转世投胎的说法?”云凡不甘心,“就是说人死后,灵魂重新投入婴儿体内,重新来过。” 丰谷说:“怎么可能,普通人的魂与体根本就不可能分离,一旦体亡魂即散,或魂散则躯体失去活力,等同死亡。修炼到魂体能分离的也绝不会傻到投身婴儿体内,婴儿的体质何其脆弱,哪里能够容纳得了强大的灵魂。你可以想象一下,一张纸做的容器能容纳铁水吗?能够离体而不散的灵魂跟婴儿的躯体就相当于纸盒和铁水。你说的那个转世投胎的说法,古代好像有些教派有过这种宣传,不过都是骗人的。之所以有人能够接受,来源于某种巧合。假如一个人死去,他的魂质还消散得不是很彻底,恰好被另一个人无意中吸收了部分。吸收者就好像多了一点莫名其妙的模糊记忆,像是经历过原本没有经历的人和事,这就是所谓的前世。” 云凡觉得似乎有些懂了,但对于自己的灵魂进入别人体内还是不太明白,他又打死也不可能跟丰谷说自己的秘密,“按你的意思,一旦能够魂体分离,灵魂就能够进入别人的身体,那不就意味着能长生不死了?” 丰谷没好气地说:“想什么好事呢,长生是修炼者追求的目标没错,但我还没见过也不曾听说过有谁成功过。首先灵魂离开本体进驻并控制其他人体的条件太过苛刻,要做到魂体融合就更是万难了。若非迫不得已,且运气好到逆天地恰好有合适的躯体,还刚巧符合苛刻的条件,否则没人会作此选择,因为成功的机会万中无一。即使是灵魂凝为实质的仙士也一样。当然修为越高寿命越长倒是真的,但要说长生不死,那还是镜花水月,只存在于想象。如果仙士以上有更高阶的存在,他们能不能做到,我就不知道了。” 这个世界上确实存在夺舍之事,条件也确实较为苛刻,首先要求载体没有反抗意识,否则即使入侵的灵魂强大无数倍,也不可能完全驱离或消灭原有灵魂,也就是不可能完全控制躯体,而且失败的几率远远超过成功的几率。这种反抗是不受控制的,并不是某人主观愿意被夺舍就能成功,灵魂的反抗是潜意识的。其次,要求载体的躯体不能有太大伤害,必须保有完整的生理机能,即被夺舍的躯体必须是强壮的健康的,因为灵魂控制新的躯体有一个耗时不短的过程,这个过程中灵魂如果得不到躯体的养分,一样会消散即死亡的。也就是说必须是一个健康的人在将死未死的那一刻,才可能被夺舍成功。第三,两者的体魄不能相差太多,新躯体太弱则容纳不了强大的灵魂,新躯体太强,灵魂又难以掌控,这两种情况都会造成魂体不能合一,结局依然是死亡。这是基本条件,另外还有必须双方直接接触,必须有相应的功法等等。就算夺舍成功,灵魂与躯体未必相合,即我们常说的排异反应,一旦有排异反应,灵魂和躯体都活不了多久。这些知识丰谷是不可能详细给云凡叙说的,他本就有夺舍的打算,虽然艰难,总是一个希望不是,比等死好,他的躯体已被损伤过度,命不久矣。 云凡沉思良久,也没想通自己灵魂穿越的原理,不好问得过细,问了,老家伙也未必说。绕过不提,又问起灵宝之类,这种问题丰谷到是没啥避讳,给他细细解答。武士未修真气前使用的兵器称为凡兵,不管它如何坚硬锋利,削铁如泥也是这个称呼。当然真器、真宝、灵器、灵宝之类到了力士手上也只能当凡兵使用。真器、真宝是可以导入真气的器具,比如云凡手中的离水罩,真器类的武器在真气高深者手里可以发出刀罡剑罡,能增强攻击范围和力量。凡兵则没这种功能。原理差不多,灵士使用的叫灵器、灵宝,修士使用的叫做玄器、玄宝,对应于劲士的内力,知士的真力,灵士的灵力,修士的真气进化到玄力,故如此称呼。再往上,仙士修炼的是仙力或仙气,其使用的自然就是仙器。力士催动不了真器,修士也催动不了仙器,没有那种武功不强的小人物得到一件强大的仙器就能天下无敌的说法。至于劲士初阶就可以使用真器,那是因为安置了特殊的装置,能够激发和放大内力所致。至于灵宝,仙器等宝物的原理,丰谷也说不清楚,他毕竟不是炼器师,会用,但不明白为啥能够导引真气灵力,就像我们都知道手机能打电话,但为什么能打电话,多数人就弄不懂了。 一路走走停停,饿了抓鱼吃,说些闲话到也不寂寞。中途有一节河道在水下,完全被水淹没,云凡才发现离水罩真是水中利器,靠着它在水里钻了半天也没有窒息感。一步一步接近目的地,同时云凡也慢慢接近了地狱。 第一卷 龙丹牛犊 第十四章 14深山有路水为径苦海无涯铁成钢(四) 幽深,黑暗,曲折,似乎没有尽头。地底无日月,不知走了多久,终于,潜水梭推不动了,水不及膝,搁浅了。“喂,老头,是不是该到了?”云凡喊道。没有回应,这才想起老头好半天没说话。打开后盖,探手去推丰谷,触手处,掌心发烫,老家伙高烧了。失血过多,外加感染,任你功夫再高,终不是小小细菌的对手。 把丰谷抱出来,撕片衣襟蘸水给他降温。良久,丰谷悠悠醒来,虚弱地问:“怎么不走了?”“呃,走不动了,水太浅。更大的问题是你伤口发炎了,如不及时治理,你很快就要死翘翘。我不知医理,束手无策,所以你首先要关心的是你的老命而不是走不走。你说你是半仙,治个发炎应该是小事吧。”云凡满怀期望地看着丰谷,不管是怕孤独也好,想学武功也好,本性善良也好,他可不希望老家伙就这么翘了辫子。 “哈,”丰谷自嘲地一笑,多少年没体味过如此虚弱的感觉了,一朝落魄,居然不能抵制外邪入侵,“我一时半会还死不了,走吧,现在需要你背上我走了。路不远,再往上爬一两里就到。” 云凡也不废话,让丰谷收起潜水梭,把他绑在背上,抱起两只小豹子,摸索着往前走。山洞斜向上延伸,渐趋陡峭。他不得不把豹子也绑在胸前,手足并用。大概爬了有小半天,终于看到前面有了亮光,奋起余力,朝光线处奔去。爬出洞口,看到绿色,深深吸了口气,有种从地狱回到人间的感觉。这是一处凹形山谷,好似一口庞大的砂锅,规则得像是人挖出来的。谷底直径约三百多米,周围是大概以四十多度的角度斜向上的山体,山峰直入云霄,相对高度不少于五百米。谷底如同腐烂得千疮百孔的铁锅底,植被不多,铁红色的石头不少,还有的就是无数洞穴。周围的山体恰好相反,被密密麻麻的绿色植被铺满。有几条小溪,从山上潺潺而下,钻入谷底某个洞穴,消失不见。 云凡被眼前的景色震住了,啧啧称奇,要说是人工挖掘的,那工程量也太大了,如果是自然形成的,又实在太规则了,几乎是标准的圆形。“哎,哎,老头,没死吧。我们这是到哪了,不会是仙人的丹鼎吧。” 丰谷没好气地说:“没见过世面的小东西,仙人也是人,哪个人能用这么大的鼎。有一点倒是被你蒙得差不多,这里叫天鼎山,据说很久以前是座大火山,后来不知为什么,火山熔岩一朝尽退,就留下这么个地方,以及我们脚下密布的溶洞。别大惊小怪了,前面左边,沿小溪上行百十米,有个山洞,密藏就在那里。走吧,别发呆了。” 云凡来到溪水边,一双眼珠子骨碌乱转,愣是找不到路,草深林密,无从落足,“老头,从哪上呀?” 丰谷气得用他唯一的手敲云凡的后脑,“怎么就那么笨,趟水,沿水走。” 云凡才要举步,又收了回来,“有没有什么阵法之类的禁制?既是密藏,不会什么保护措施都没有吧。”武打玄幻看多了,总以为涉及密室,必然是机关禁制重重。 “混小子,没有啦。还阵法呢,那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告诉别人你在这藏有秘密吗。虽说此地人迹罕至,但万一有人误打误撞地进来了呢。唯其自然,方能保密,一旦有人为痕迹,反到招惹人发掘。快走,你不会是害怕了吧,小子,武者如没有一颗无畏之心,想要学有所成,无疑是痴人说梦,既然想练武,就不要畏畏缩缩的。”老家伙自知撑不了多久,早到一刻都是好的。 云凡按丰谷的指点,朔流而上。好在云凡前两个月的锻炼颇有功效,虽然累得气喘吁吁,到也顺利抵达目的地,一个很浅的自然山洞。一人多高,两米来宽,洞深不过三米,一目了然,除了石头和些许青苔,没其他任何东西。云凡挠头,“你确定就是这里?” 丰谷肯定地说:“没错。放我下来。”云凡把两只豹子,一个残人解下安顿好。按丰谷的指示搬来几块大石垫脚,然后站上去取下左上角一块小石头。石头后是一个不规则的天然石缝,刚好能容下一只手。将手尽量伸进去,摸到一个树根一样的绳环。用手拽住,往外一拉,就听得嘎嘎一阵响,石洞右上角的一块巨石慢慢的缩进石壁,露出方圆一米大小的石窟。复原好启动机关,将丰谷和豹子塞入窟内,往上一窜,跟着爬进黑暗之中。 洞内很是平整,背着丰谷摸黑前行十米左右,丰谷在洞壁某处一按,霎时光明大放,洞内景物清晰呈现。云凡首先感到震惊的不是鬼斧神工的构造,而是灯,失声地叫道:“电灯!?”那一个个圆形或长条形的发光体分明是前世节能灯的模样。 丰谷没听清云凡的话,或者说听清了而不明其意,“你鬼叫什么,先去关门。” “等等,等等,你先告诉我那些发光的东西是不是电灯。”这是来到这个世界后第一次看到与原世界有那么一点关联的东西,如同在遥远的他乡偶遇亲人,心脏咚咚地擂鼓一样,其他一切都顾不得了。 “点灯?点什么灯,看到我生火了吗?那是光玉,给它灵力就能发光。快去关门,看到那个转盘了吗?往右用力扳,一直到听见咔的一声响,表示机刮锁定,弹簧复位,才算关上了。”丰谷没听过电灯这词,以为是点灯。 云凡不死心,“怎么给它们输入灵力?我明明看到你只是按了一下开关嘛,而且不是亮一颗,是都亮了,这说明它们之间有电缆连接对不对?” “对你个头呀,时间有的是,关上门回头慢慢再说不迟。”丰谷不耐烦了,谨慎的他哪怕知道外边没人在,依然觉得必须先关门才保险。 “好吧好吧,你别生气。”跑到转盘处用力转动,牵引轴慢慢将堵门的那块石头推向原处,如果从外面看,与他们进来以前一模一样,纵使有人无意来到此处,也绝对发现不了洞内的秘密。 在云凡的要求下,丰谷首先为他解密发光体,那光玉确实不是灯泡,而是一种矿物晶体,光玉之间倒是有线缆相连,可依然不是电缆,因为不是铜铁铝的导线,而是一种非金属。按丰谷的说法,传输的是灵力,供能的也不是蓄电池或发电机,是一个水桶大小的晶体,丰谷称之为储灵玉,比紫晶还高一个档次的能玉。修士可以往里面输入玄力储存起来以备用,导引到光玉上发光只是其中的一种应用,修士玄力枯竭时可以从中吸收玄力反补自身。 云凡很失落,以为找到了一个两个世界的相似点,结果大失所望。丰谷虽然很疑惑云凡为什么会对光玉感兴趣,这个东西并不少见,一般大一点的家族都有,但他没时间理会,“你不是想学武吗?来来,我们去藏宝室,我把那件灵宝找给你。” 整个密藏的空间很大,大大小小的百十个房间,有藏宝室,藏书室,藏丹室,炼丹室,藏器室,炼器室,练功室,储粮室,餐厅卧室厨房等等。据丰谷所述,原来这里是天然溶洞,他的先辈发现此地后,慢慢开凿改建,耗时几十年才形成现在的样子。其后历届青龙帮帮主都将整个青龙帮收集的奇珍异宝,功法秘籍的大部分藏入这里,包括青龙帮每一位有为成员所修炼的功法武技及修炼心得也都复制一份收藏于此,虽然未经主人同意不得私相授受,但在其主人身故且没有传人的情况下,可以另选中意者传授以免失传。 云凡并没有为此处规模的宏大和藏品的丰富而变色,他来到这个世界后,为融入社会做了很多努力,其实自己都没发现他这些努力一直是为了隐藏,隐藏自己的不一样。除了那个称作母亲的女人以外,跟其他所有人都有着莫名的隔阂,就像是电影观众,可以为局中人物的悲喜而悲喜,但始终进不了屏幕,他也没有走进屏幕的欲望。即使八年是一个不短的时间,但因为这里和原世界完全不一样,所见所闻一直在提醒自己不是这个世界的人或者说灵魂。假如真的有电灯,或许能找到一个融入点,可惜此灯非彼灯。于是,哪怕是看到再多的宝贝,都是一种镜花水月的感觉,即使是抱在怀里都觉得虚幻。他对灵宝没有太大的期望,虽然很想像玄幻小说的主角那样一朝功力大进,天下无敌。可是他从不相信能有什么灵宝会有如此功效。 云凡说:“老头,灵宝不着急。如你所说,时间有的是。你还是先找点药治治自己吧。再不治你可能真的没救了。你是修士,号称半仙,要是死于伤口发炎,可就是笑话了。” 丰谷很清楚自己的身体,早就没救了,完全是凭着功力才硬撑到现在。云凡的出现,他认为是天无绝人之路,这小子的身体虽然孱弱,自己即使夺舍成功也未必能魂体合一,但终归是一个出路,而且是唯一的出路。“我知道,正因为如此,才趁我现在还清醒,先把灵宝找给你,否则,你就是找到了也不会用。” 听丰谷如此说,云凡也只好听之任之,背着丰谷进了藏宝室。藏宝室里的宝物并不是很多,十几件的样子,以青龙帮几百年的收集,才这么点,可见能被青龙帮主认定的宝物何其稀有和珍贵。丰谷像回光返照一样来了精神,用手一摄,一个古色古香的盒子就飞到他手中。这时他的神色极为复杂,盒子里是一件薄如蝉翼的衣服,这是一件极品灵宝,甚至是超越灵宝的存在。可惜又可气的是,功能极其理想,但却一次都没能发挥作用,反而成了杀人利器,包括其制作者都是死在这件衣服上。后来没人敢用,雪藏至今。 云凡的表情也相当精彩,他终于看到了玄幻小说里描写的东西,凭空摄物。应该说是第二次,可是第一次丰谷表演是在幽暗的地底,他以为有鬼怪。这时,他对灵宝终于有了一点兴趣,传说中的功夫真的在现实中出现,心底无神论的坚持有了一丝缝隙,颇有些跃跃欲试的冲动。 “过来,把所有的衣服脱了,我给你穿上这件灵宝。它必须贴身穿,因为这件衣服上有柒佰二十个小点,对应人身柒佰二十个穴位,一个都不能错。穿上后,启动开关,它会自动运行一套完整的功法,引导人体内的内力跟着循环。这套功法是到目前为止最完整的功法,没有之一,涉及到人身所有的穴位和经脉。一旦练成,你将可以修炼全系武技。其他任何功法都只涉及到人体的一部分穴位和经脉,相应的就只能选修一系功法和武技,最多修炼相关的两系。这件灵宝运行的功法让你无所顾忌,轻、重、光、暗、冰、火,刚、柔八系武技,随心修炼。”丰谷所说的真实无欺,其设计者最初就是这样想的,也是这样做的,而且做到了,可是丰谷没有说结果。穿这件灵宝练功的唯一后果就是精神崩溃而亡。 人体经脉内运行的是生物波,或称为意念波,即大脑发出的控制身体某部作出动作的指令。波幅强弱决定肢体能调集骨骼肌肉多大的力量。练内功就是通过反复的调控训练以达到强化意念波幅,进而从内部主动强化肌肉骨骼及五脏六腑。因为这种波动涉及到大脑,所以很脆弱,一般都是小心奕奕地逐步增强,一个不好就容易走火入魔,也就是神经错乱或经脉受伤。经脉受损的结果将是局部或全身瘫痪。但是内力内力,顾名思义,由内而生,生于内而长于内,只能循序渐进,将下意识的运行,变为可主观控制的运行,逐步强化。这是一个缓慢的过程。最为苛刻的是入门,内力不是人人都能练成的,它要求超强的自我控制力,或说天资,即用主观意识来控制本来属于本能的东西。用武功的专业术语来说,就是入定。比如心跳,人在静止状态下的基本速率是恒定的,现在要求你在没有外界刺激的状态人为调节快慢,这就不是一般人可以做得到的。外功则不同,能吃苦,有恒心则多少有所成。所以力士多如牛毛而劲士却寥若晨星,有百分之一能进阶就很不错了。 青龙帮某个惊才绝艳的前辈有感于此,发明出一种练功道具,就是丰谷手上的灵宝。它像电脑自动控制程序一样,给人体经脉穴位施加外力,引导人体生物波按固定程序运行,这样一来,即使修炼者开始不能自如地调控体内的经脉也不要紧,主观意识跟上并记住运行规律即可。慢慢地,习惯成自然,不会也会了。既解决了入门的问题又能解决增速的问题。除了一个意外,制作出来的灵宝,各项功能都相当完美。但这个没考虑到的意外,害死了不少人,包括制作者本人。人体经脉何其敏感,人的大脑又是何其脆弱,体表刺激稍大一点,都不是一般人受得了的,不然不会有那么多的叛徒汉奸。现在刺激深入到体内,就超过了人体极限。刺激过度,大脑意识必然崩溃,最后的结果无一例外地步入死亡。因为其前景的美好,许多不怕死的勇敢者,顽强者,彪悍者前赴后继,试图一步登天,可是从未有一人成功。最后,制作者亲身实践,同样延续了这一结局。于是,这东西成了禁忌,丢弃吧,心有不舍,不丢吧,实在不敢再用。而现在,丰谷想要依靠它来达到自己不可告人的目的。让云凡穿上它,云凡必然会精神崩溃。在云凡灵魂将散未散之际,也就是濒临精神死亡而躯体完好的时候,丰谷再乘机入侵云凡的神宫,夺占躯体的控制权,最终夺舍重生。人体大脑相当于计算机的cpu和存储器,而灵魂则相当于系统程序。将原系统格式掉而安装新的系统,就是完整的夺舍过程。如果说强行夺舍只有亿万分之一的成功率的话,在被夺舍者精神崩溃的临界点夺舍,则有百分之一的机会成功。故此,丰谷设计了这么一个骗局,幼稚的云凡哪里会得到会被老家伙算计,一步一步地进入了圈套。 当然云凡虽然懵懂,却不傻,心里很是忐忑,一方面是跃跃欲试,能直面传奇,哪能抑制满腔的好奇?另一方面,天降馅饼,未必是美味,说不定有毒,对不可控未来的恐惧也是人之常情。“以前有人用过吗?”云凡小心地问。 第一卷 龙丹牛犊 第十五章 15深山有路水为径苦海无涯铁成钢(五) “当然用过,”这句话是真的,“不然怎么叫灵宝。没试用过不知作用的东西能叫灵宝吗?”丰谷必须打消云凡的顾虑,“要不是现在青龙帮无人,我又变成目前这个样子,加上我们仇敌一致,怎么都不可能给你使用的。只希望你将来功成,能够斩杀昝钰,为我青龙帮报得灭帮之仇,就不负我一番苦心了。” 云凡心想,试一下应该没多大关系,不就一件衣服吗,万一不行,脱了就是。“来吧。” 色黑如漆,轻薄胜丝,弹性极佳,在丰谷的帮助下,无隙地粘贴在云凡的体表,对粘贴有妨碍的上下发、毛,无视云凡的抗议,全被丰谷拿一把刀刮个干净,眉毛都没留一根。包括耳轮,手脚趾等处,无不熨贴,严丝合缝,就像是在体外加了一层皮肤。没有纽扣拉链,接口处多出的一部分覆盖过来,即自动粘紧,除了鼻孔、嘴巴、放水管和菊门留有大小刚好合适的出口,云凡变成了一个黑色的密封人,丹田处有一块圆盘状的薄晶体,是储灵器,储有灵宝运行所需的灵力。 “除了看不见,好像没什么感觉嘛。”不安过后,觉得没啥感觉的云凡开始好奇。 “别急,还没启动。”丰谷说。 “哦,怎么启动它?” “稍等,我休息一下,需要玄力才能启动。”丰谷道。他需要略微调节一下自己,恢复一下精力,也平缓了一下心情,为下一步准备准备。丰谷只说有人用过,没有说用过之后是否有人成功,而满怀期冀的云凡忽略了这一点。还有一个关键,就是启动后怎么停止,连心情急迫的丰谷都忽略了。 几分钟后,丰谷用手指点在那圆盘的中间,集聚其全身残余的玄力,以最大速度灌入灵晶,灵宝瞬间启动。云凡感觉有一条火线自腹部丹田穴开始,顺着经脉在体内游走。“啊,噢······”高亢凄厉的尖叫声霎时充斥洞穴,不绝于耳。云凡自认为还是比较能忍受痛苦的,也做好吃苦的准备,练功应该没有轻松的说法。但现在所承受的,根本就没法形容,比酷刑还酷刑,远远超出他的想象力。好像一根烧红的铁丝在体内不停穿插,炙烤的还是人最敏感的神经系统。一个平常人,假如牙疼,几乎想把牙拔了,阑尾痛,可以把一个人痛晕过去,可见持续的疼痛对人的刺激有多大。至于更痛苦的酷刑,有意志坚定者也能强忍下来,那是痛多了,痛久了,人也麻木了或自保性地昏迷。然而今天云凡所受,远超所有痛苦的极限,还昏迷不了,始终清晰。那火线游走到哪里,对应的身体部分就不受控制地痉挛,手脚,肌肉到头部、内脏,轮流灸烤。除了狂叫,他说不出话,脑子里也没有思维,所有的感觉都失去了,仅仅只剩下痛,无边无际,无穷无尽的痛。阑尾等造成的肠痉挛,或许有人经历过,那是可能会痛死人的。现在云凡不止是肠子,而是全身内外所有的器官和肌肉,都在痉挛,其中的痛苦已想象之内。 云凡像是一条掉进烧红的铁锅里的活鱼,倒在地上无意识地疯狂蹦跶。他的灵魂在急剧地凝缩。本来凝炼灵魂的最佳办法,一是剧痛,一是大悲,再次一点的就是执念,这些情况都能让人的灵魂快速增强。但是,得有一个度,压缩过了,就会被摧毁,最轻的是混乱,即神经病,重一点的,是部分消散,植物人那样,最严重的是完全碎裂,全面失控,灵魂再也无法聚成团,似轻烟飘入空气,消散得无影踪,人当然死亡。 那古怪的太过全面的功法不知运行了多少个周天,丰谷一直在等,按前人的记述,似乎半个小时就够了,没人能撑过一小时去。如果不是实在没得选择,丰谷也不愿夺舍。在完全符合条件的情况下夺舍的成功率也不足百分之一。这种有伤天和的行为,高阶修士和仙士多是在走途无路时的疯狂,而且找的多是功力相差不多的载体。正常情况,绝对无人把这个作为延续生命的手段。即使寿命无几,也不愿意去撞那百分之一的大运。 大约一个小时,云凡痉挛式的颤抖有所减弱。丰谷等不了,他掌握不了度,担心云凡彻底死去,那就白忙活了。他爬到云凡身边,运起相关的功法,把仅剩的那只手按在云凡的头顶,试着将自己的灵魂转移到云凡体内。构成灵魂的魂质化作长条形,刺入云凡大脑的神宫,“啊······,哦······。”尖叫声又起,这时是两个人的声音。丰谷的灵魂仿佛是进了一片沸腾的熔浆,魂质长条的尖端瞬间就被融化搅散。丰谷大惊失色,拼命往外逃,使其更恐惧而绝望的是,他脱离不了,魂质被牢牢吸附在云凡的神宫上,融化一点,吸入一点,他还没修炼到分神境界,裂不了魂,唯一的结局就是一点点地被那团熔浆吞噬。毕竟从来不曾有过夺舍的经历,丰谷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他拼命运转相应的功法。可是,现在他的灵魂在云凡的体内,运行功法失去了根基,自然起不到作用。比如发送无线电信号,控制器想发送什么信息,必须有相应的编码器,调制器,放大器等设备辅助。云凡还没失去身体的控制权,丰谷自然无法使用。所以一切努力都是徒劳。丰谷慌了,不管是半仙还是真仙,面临彻底的死亡,都跟常人一样,恐惧是不由自主的。他想尽所有的办法,都逃不掉一点一点被吞噬的结局。最初,他以为这就是夺舍,但是灵魂的剧痛和慢慢模糊的记忆,使他感到非但不是夺舍,倒像是被人夺舍一般。 不说丰谷,云凡的剧痛还在继续,但意识却有所恢复,懵懂的傻小子因祸得福。本来他的魂质已是压缩到了接近极点,没有意外的话,必然爆裂,就跟前人一样魂飞魄散。这时丰谷的魂质补充进来了,魂质增多,体积得以扩大,延缓了碎裂的过程。如果是正常人的灵魂,在无意识的状态,必将被丰谷的灵魂驱散,因为丰谷的灵魂更强大,品质也更高。背运的丰谷哪里知道云凡的灵魂经历过一次质变,以实物来形容虚不可见的魂物质的话,常人的魂物质随着修炼,从蒸汽到水到冰逐步凝实,丰谷的灵魂已经近似于水。按常理,云凡的魂质大约是桔子大小的一团气体,丰谷的魂质就是小西瓜大小的高压缩的接近液态的物质。无论如何,云凡都逃脱不了被吞噬或驱散的命运。但是现在,云凡的魂质超脱常规,不是普通的水蒸汽,而是纯酒精气体,且比一般气体的密度高得多,几乎相当于劲士的极致,之所以没表现出相应的实力,那是他全然不知应用之法。就像一个乞丐手里要饭的旧瓷碗原来是一件蒙尘的价值连城的古董,不知情的他依然食不裹腹。酒里掺水,掺的再多依然是酒,只是浓淡而已,若得酿造(修炼)之法,还原甚至增加浓度,完全不是问题。况且云凡的魂质正处于剧烈的沸腾状,于是就注定了丰谷的悲剧。搅碎一点,吸收一点,同化一点,然后不停地重复这个过程。在惨叫声中,丰谷的灵魂被云凡神宫内那磨盘一样的漩涡慢慢碾成碎末。 得到丰谷巨量魂质的补充(相对云凡的魂质量),云凡灵魂所受的压力稍减,但依然痛苦不堪,好在主观意识有所觉醒,身体不再是那种无意识的颤抖式痉挛,改为抱着头满地乱滚,有时蹦起来到处乱撞,下意识地找寻出路。某些时候,不得不感叹运气这东西的神秘,如上帝之手在操控。云凡瞎滚瞎撞,无意间出了藏宝室,在中间通道上乱蹦乱滚,来到一条岔道,这条岔道是倾斜的,站都站不稳的云凡像一块大石头一样,骨碌骨碌滚了下去,越来越快,最后咣当一声,撞开一扇大门,噗通掉入一个大水池。 这里是密藏里修建的浴室,引石缝里渗出的泉水入池。若干年没人打理,池水累积成了寒潭,冰冷彻骨。云凡一头栽进了水里,咕咚咕咚,不知被灌了多少口冰凉的潭水。被内外接近零度的水温一冷冻,云凡体内高速奔流的血气逐渐降低了流速,给云凡造成的痛苦亦稍稍减弱。主观意识一点点地回归,云凡慢慢清醒过来。体内那条火线仍然在不停地游动,只是依然剧烈的疼痛不至于使其失去意识。浮上水面,喷出一大口水,猛吸了口气,眼前还是一片漆黑,这才想起身上穿了件神马灵宝。立即疯狂地撕扯衣服,必须把它脱下来。可无论怎么努力均告无效,它好像与皮肤合为一体,即使从嘴唇周围的开口处,也没法让它与皮肤分开一点缝隙。 云凡是真的慌了神,这东西脱不下来,那还是死路一条。他爬出池子准备摸索着去找刀来切割,一离开水面,疼痛又开始加剧,没爬上两步实在受不了,又滚入了池子。然后他总算知道了痛苦减弱的原因,降温。他意识到丰谷可能没安好心,但还不认为丰谷会杀他,头脑里一片混乱,形不成一个清晰的思维。丰谷是他最后的救命稻草,他扯开嗓子叫道:“老头,救命啊。老头,你在哪里。老头,你给我穿的这是什么破东西。快来呀,你再不来我可就死啦。”喊了半天也没人理会,云凡的心一直往下沉,心想,坏了坏了,老家伙不是死球了吧。“老家伙,死了嘛,快出来。你再不出来,我···我···我就····。”‘我’了半天也没想出能威胁到丰谷的手段。又软语相求,“老爷爷,我死了,你一个人不寂寞吗?你又出不去,留下我起码能陪你说话解闷吧。老头,老大爷,快来救救我呀。”嗓子都喊哑了,不管是威胁把密藏炸了,还是承诺解困后一切听从调遣,却依然悄无声息。云凡后悔了,暗自嘀咕,把老东西送到洞里马上离去就好了,跟着进来干嘛,本就没想贪他的灵宝,鬼使神差地爬进来,哪知一步就是鬼门关,莫名其妙地冤死在这里。 “我才冤呢,小子,快停下那个鬼功法。”一个‘声音’忽然出现在云凡的脑子里。丰谷还留有一点主意识,因为云凡的灵魂一口吃不下那么多。如果云凡没掉进水里,哪怕吞噬了丰谷的魂质,在那太过全面的功法的驱使下,还是会高速剧烈地运转,最后两人的灵魂都将变成浆糊而碎裂。或者因为过于强烈的信号,终将烧毁云凡的神经系统,就像强电流熔断不够粗的电缆一样。现在冷水内外一刺激,血气运行减弱,云凡的意识恢复清醒,灵魂得以调理,在功法的作用下,灵魂竟然在慢慢强化,而经脉也不知因为什么物质的补充而得以修复和变强。丰谷最后的一点没被磨碎的魂质仍然在一丝一丝地被吞噬。丰谷清晰地知道功法在云凡体内的运行过程,他觉得冤的是,青龙帮前辈可以说人才辈出,怎么就没一个人发现降温这个如此简单有效的解决办法,可怜那么多杰出的弟子,只要穿上这魔衣,启动后哪怕立即停止,也疯了,咬牙想多坚持一会的,无一例外地死亡。丰谷感到更冤的是自己这辈子应该没做过太伤天害理的事,为什么天要亡他。他有这种想法,是因为这从天而降的小子的灵魂也实在太奇怪了,明明劲士修为都不到,却有堪比知士初阶的灵魂,有知士的灵魂也就罢了,更不可思议的是居然能吞噬中阶修士的魂质,这还有天理吗,除非是上天派这小子来灭他丰谷的,否则找不出一丝说得通的道理。从不信天的修士不由迷茫,世间传教给凡人的宗教都是统治者们为了某些目的而编造的。但是近一千年,所有宗教全被扑灭,只剩下唯一的一个仙路堂。而仙路堂也没有什么玄门的神鬼之说呀。难道从不信命运天定的自己反到要求神了。在云凡的神宫,丰谷想尽办法也阻止不了自己的魂质一点点地慢慢侵吞。 丰谷以为降温这个法子简单有效,实际上哪有那么简单。巧合处实在太多,第一,云凡的灵魂特别。第二,丰谷的魂质及时补充。第三,云凡没修炼过内功,这点很重要。修炼过的人,自己已经在内力运行的线路上形成固有思维,跟这件灵宝的线路不一致的话,容易造成混乱。第四,云凡从没受过重伤,体内经脉完好,对内力运行不会产生任何窒碍。至于降温,也算是其中一个因素吧。最为关键的是,此水池中含有一种罕见的营养物质,才是云凡经脉不止被烧毁的关键,正是诸多巧合,才使得云凡没有崩溃而亡。同样使得此事不可复制。 “老头,你在哪?”云凡兴奋地叫起来,“快告诉我怎么停下这该死的灵宝。” “唉,我也是昏了头了。现在怎么停得下来。停下来的办法有两个,一是用玄力切断灵晶的输出,另一个是灵晶的灵力自己耗尽。”丰谷感叹自己是嫌死的不够快,自寻死路地钻入云凡的神宫。 “那你快切断灵晶的输出呀。”云凡看到了希望,急切地说。 丰谷道:“我没有身体,也就发不出玄力,切断不了了。” 云凡奇怪了,“你的身体呢?” “在藏宝室。” “那快过来呀。” “过不来,身体没有灵魂,已经死了。” “灵魂呢?你不是还在说话吗?” “灵魂在你的大脑里面,出不去。” “你怎么跑到我脑子里去了?” “嗨。”丰谷苦笑,“反正我要死了,估计你最终也活不了,告诉你也无妨。”丰谷坦诚自己的龌龊,也给云凡解说了两人灵魂的现状。 “你···,我···。”云凡震惊得说不出完整的话,这超出他的知识范畴太多,简直就是神话。可是他恨不起丰谷,除了一向单纯的心理,还因为丰谷现在的惨状。“算了,你知道灵晶还能维持多久吗?” “呵呵,嘿嘿,多久?三五年不是问题,那是极品灵晶,而你的功法运行又耗不了多少灵能。”如果还有手的话,丰谷都想给自己几个耳光。“你也不必去找刀剑之类的东西,这玩意是用什么东西织造的我也不知道,但我知道非神器难以毁坏。而整个密藏里根本就没有神器。” “怎么会这样?就算你想夺舍我,如果成功了,你怎么让这功法停下来?” 丰谷一愣,丧气地说:“即使成功,我也停不下来,结局还是一个死。开始我觉得我拥有玄力,切断灵晶的输出不成问题,没考虑到如果夺舍成功后,换成了你的身体,我一样无法使用玄力。唉,注定是成功不了的。” “也就是说,我死定了?”云凡气馁,有气无力地说。绝望之中,连丰谷的灵魂竟然在他大脑里这么可怖的事情都忘了,一屁股坐在水里,陷入失神状态。丰谷的主观意念一点一点地消失,他的魂质依旧缓慢地搅散在云凡的神宫内,其一辈子的知识和见闻,一部分渐渐化作云凡记忆里的碎片,另一部分在魂质被溶解的过程中消逝无踪。 第一卷龙丹牛犊 第十六章 16深山有路水为径苦海无涯铁成钢(六) 唧唧,唧唧。声音很小,但在寂静的洞穴里是那么清晰。可怜的小豹子饿了,循着云凡的气味摇摇滚滚地往前爬。声音渐近,相对响亮一些。不知道过了多久,如木偶一般无意识的云凡被这唧唧声唤回了魂,一惊一乍地从水里跃起,又啪的一声摔了下去。混乱的意识开始恢复一点条理,连绵不绝的痛感又回到身上。另有一种感觉比痛感来得还强烈,和豹子一样,饥饿。无名灵宝运行的无名功法不知在云凡体内运行了多少个周天,极大地耗费着云凡体内的能量,加上好长时间没吃饭,云凡现在不止是饿得前胸贴后背,他都觉得肠胃都快要消融了。不行,得找点吃的,虽然无法停止功法的运行让人绝望,但毕竟现在还没死,绝不能窝窝囊囊地饿死。“老头,老头,还在吗?密藏里有吃的吧。” 好半响,好半晌不见老家伙的回应,“死啦?”云凡嘀咕道。 “唉,你也活不久,吃不吃有差别吗?”丰谷传念道。 “嘿嘿,这不还没死吗?等死才是真的没意义,只要没咽下最后一口气,就不算彻底绝望。再说,饱死总比饿死强,死囚也能有顿饱饭不是。” 丰谷愕然,想不到小东西居然如此豁达,他哪里知道云凡已是准备破罐子破摔,吃一顿是一顿,“藏宝室旁边就是储粮室,米,干肉,干果都有。问题是,你现在看得见吗?根据你体表的感觉,现在应该在浴池吧,你怎么去?” 云凡一愣,“看······不见,”忘了这一茬,他揉揉眼睛部位,努力想要看清环境。唧唧,唧唧,豹子的哼叫声传来。云凡的注意力自然集中在那个方位,慢慢地,他似乎看到了,淡淡的影像出现在他脑子里,好似隔着纱帘的水墨画,或是微弱星光下的夜景,最形象的比喻是前世黑白照的底片。云凡喜出望外,影像虽然模糊,但找到大方向还是可以的。 “老头,老头,我看见了。”云凡叫道。 “完了,终于完了。”丰谷叹道,“小家伙开始出现幻觉,必死无疑。嗨!总算到了终点,尘归尘,土归土,来无知,去有憾,心有不甘又如何。人生一场梦,梦消了无踪。”云凡还没放弃,丰谷到先绝望了。这也可以理解,几天来的变故实在太大,哪怕以半仙的心性,再坚强的心也被碾压得粉碎。两个月来,面对如山般生死存亡的压力,求救无门;山门毁灭时,为了逃亡的安全,把如亲子般的鞠擎和所有门人送入绝境,心内急剧的情感冲突;如救命稻草的云凡带来的一线希望,到现在感知到云凡发出能看见的意念,终于把他压垮了。他是多么想相信云凡,可是,理智告诉他没有可能,云凡连力士都算不上入门,说是在短暂的时间内跨越了力士,劲士,拥有了知士的能力,不是幻觉,不是灵魂崩溃的前奏又能是什么。假如云凡能够不死,他还尝试着挣扎,要么夺舍,要么出来,即使希望都很渺茫,但总有那一丝可能性存在。云凡一死,他必然跟着烟消云散,绝无其他可能。 丰谷一旦放弃抵抗,云凡吞噬丰谷灵魂的速度猝然加快。“喂,喂,我说的是真的,虽然象黑白照的底片一样不太清晰,可我······。”话没说完,灵魂深处的剧痛第三次来袭。第一次是母亲去世,可谓死去活来,第二次是刚遇上丰谷,只是短暂的刺痛,两次都来的莫名其妙,痛的稀里糊涂。这次不同,意识特别清晰,脑袋像是吹足气的皮球,还在往里面疯狂地压入气体,似乎下一刻就会轰然炸裂。如同一条受伤的鲨鱼,云凡在水里翻腾不休,两手抱住头部使劲向里挤压,似乎担心头颅胀破。其实物理结构上的血肉并没有真正膨胀,只是血液流速加快,经脉内脑电波的幅度和频率剧增。或许一秒,或许一天,不知道过了多久,云凡慢慢可以掌控自己的躯体,但身体和头部的痛感依旧,只是胀痛的感觉稍稍减弱了些。脑袋有些糊涂,象一场梦刚醒,回忆了一下,才记起现在所处的地方和处境。正想开口问老家伙发生了什么事,蓦然呆住了,脑子里无形增添了大量的不属于自己的记忆,那是丰谷的一生,其接触的人,经历的事,学过的知识,甚至他曾经的思想,除了小部分记忆丢失,几乎全盘接受,只不过杂乱无章。这些东西带给云凡的不是惊喜,而是极大的恐惧,因为有过一次相似的经历,那是他(徐慎独)侵占了云凡的躯体,这次呢,不会被老家伙夺舍了吧。 “我是云凡,我是云凡,······。”不由自主地反复念叨着,并不停回想属于徐慎独和云凡的一切,慢慢发现从思想到身体应该都没有什么变化,心情才渐趋平静,难到老家伙失败了?试着呼唤老头,始终不见回应。到底是成功了?还是失败了?良久,云凡感觉自己快要得精神分裂了,唧唧的叫声又一次把他从极度危险的境地唤了回来。饿极了的小豹子爬到了水池边上,两双小眼睛可怜巴巴地望着他。这一刻,云凡才意识到自己在鬼门关趟了一个来回,同时让他高兴的是,似乎‘看’得清晰了一些,至少小豹子的眼神可以清楚地感应到。爬到岸边,抱紧两个小家伙,喜极而泣,“谢谢,谢谢,感谢还有你们陪我。”可小东西似乎不太领情,叫得更大声,嘴在他身上乱拱。 “对,对,吃的。我也饿了,马上给你们找。”云凡懂了,想去找些吃食。刚想到找吃的,脑子里立即有了概念,哪里有粮,哪里有肉,整个密藏在他来说,了如指掌。他又疑惑了,害怕的心理再次泛起。猛一甩头,管他呢,没失去‘自我’就行。这次奇异的思想之旅,没把云凡逼疯,算是他运气逆天,还有小豹子的帮助。 奋力爬上岸,疼痛依旧,不过只能强行忍住,勉强可以走路。粮肉都是生的,小豹子还在吃奶期,现煮的话,自己都好像有些等不及,对了,丹药,丹房里好像有粮精丹,在前世玄幻小说里是叫做辟谷丹吧,就它了。抱起豹子,跟着感觉,摸到丹房,直接把装粮精丹的盒子抱起,又回到澡堂,因为身体经脉的痛感在加强,快受不了了,必须马上回到水里去。 找了一个舀水的瓢,捏碎几颗丹药,化在水里,去喂豹子,小家伙也不挑食,或许是饥不择食,呼噜呼噜地喝起来。云凡也吞食了两粒,觉得不够,同样用水化开两颗,一口气灌下去一瓢水。饥饿感还在,不过体力好像得到了补充,肌体不再酸软无力。根据前世的知识和丰谷的记忆,云凡知道这种粮精丹应该只是补充能量,就像巧克力或压缩饼干,只不过高度浓缩了更多精华,一粒可以维持一个人几天所需,可是它缺少养分,即人体生长所需的蛋白质,维生素,矿物质(钙铁锌硒等)之类,自己和小豹子都还处于成长期,光靠这东西还远远不够。煮饭云凡不擅长,但没吃过猪肉也看到过猪跑,有食料总不至于饿死,何况小时候讨好母亲的时候也煮过,虽然不堪入目,但不至于有毒。好在这山洞里柴米油盐一样不缺。 艰难地喂饱自己和豹子,找来一些衣物在池边给小豹子搭了一个窝,自己依然泡在水里。这才有空梳理发生在自己身上的稀奇,现在不用问丰谷,他的一切知识自己都知道。首先是穿在身上的练功衣,好像真的无解。不知到底是什么材料做成的,明明是一块布,包过来贴在一起,一旦用灵力启动,就好像融合了,再无缝隙,且无法破坏。它的历史实在够恐怖,可以说杀人如麻。自己没死掉,或许不仅仅是水的作用。现在有一个很大的问题,连眼睛都包住了的这件衣服要是一直取不下来,自己怎么回去。按丰谷的说法,要么自己练成修士,要么等其能量耗尽,看来短时间是不用想了。 其次是内功,原理应该是意念通过神经系统(经脉),驱动气血有序流动,并控制筋骨肌肉收缩扩张或颤动以达到从内而外的锻炼。一般人们通过体力方式修炼,筋骨得到的锻炼是被动的粗旷的,内功则是主动选择性地精细到细小部位,深入到五脏六腑。不过云凡目前的体内虽然在运行着内功,却仍然是被动的,那内功不是他的主观意识驱动的,而是灵宝所致。当然,不必担心这内功变不成他自己的,哪怕是条件反射,重复千万次以后,谁都会练了。有疑问的是这无名内功实在太全面,涉及身体内所有的经脉,直至神经末梢。其他功法都是前人在修炼过程中总结出来的,根据需要,只涉及部分,起码是偏重部分经脉,牵涉太多,反而有害无益。比如侧重轻功的,涉及的经脉主要与腰、腿、脚有关。这一点的好坏现在不好判断,不过对身体的健康来说,应该不是坏事。 最不可思议的是,自己怎么就拥有了知士的感知能力。再次感应一圈身周,所有物件都依稀可辨,确定不是幻觉。三个人的记忆合起来,也找不到缘由。实际上,不要说他们三个,就是问遍整个元星所有的人,也没人能回答。如果九宫之上真的有仙人并且知道云凡所有的秘密的话,或许可以推断出结果。云凡本身的灵魂因为是两者的融合,就够强悍了,远不是那些夺舍可以比拟的,又恰好蛇吞象式地吞噬了丰谷的高品质魂质,加上正在运行极其全面的内功,阴差阳错之下,灵魂境界一下就飞跃上来了。也就是说云凡现在是力士中级的身体,知士初级的境界,仅从灵魂的质和量来说,又达到了一般的中阶阶修士,当然运用上还天差地远,就这么个独一无二的怪物。 这些云凡都不看重,他想练功只是为了报仇,其实并没有太大的练功欲望,主体意识依然是前世的,所以他迫切想弄清楚的是怎么就拥有了丰谷的记忆。记得在地球有个传说,消失的亚特兰蒂斯文明中,说是知识可以不靠背诵,能够直接输入大脑。突然增加的记忆让他看到一丝实现传说的曙光。前途是光明的,道路还没找到。好在秘藏中存有大量书籍,或许能从中找到一点提示。可是云凡不喜反忧,他看不见,郁闷。 郁闷倒是小事,无时无刻的痛才是要了命,泡在水里,仅仅是稍稍减轻,并非消失。万蚁穿心的酷刑,摧残的不止是身体,更是意念,云凡不止一次地想自我了结。前世小说里描述的十八般酷刑,剥皮抽筋拔指甲等等,在现在的云凡看来都是小儿科,他从体表的皮肤到体内的心脏,从神经末梢到脊髓大脑,非人的,清晰的,刻骨铭心的疼痛无止无休。如果有什么办法能够终止这种没有终点的折磨,云凡自认什么都可以付出,他真的体谅前世那些受不了敌人的酷刑而投降的变节者,非是我没有钢铁一般的意志,实在是钢铁同样是有承受极限的。 算了吧,反正迟早是死,何必多受罪。云凡实在无法忍受,准备了此残生。让人哭笑不得的是,死亦艰难,走路都晃晃悠悠,浑身不受力,撞死是做不到的。刀剑倒是有,可这衣服刀枪不入。水淹也不行,闷在水里,会不自觉地抬头呼吸。其实,真要寻死,方法还是有的,只不过下意识地回避。找一把剑,自口中刺入大脑,就必死无疑。但这个死,也不是一般人能下得了决心的。云凡根本就不是那种狠辣角色,也算不得坚毅之辈,从前世到今生,从来就不曾想过以无穷的毅力,无上的意志,历尽煎熬,忍人之所不能忍,去搏一个人生的辉煌。以前世地球的时代环境和物质条件,不存在需要拼命一搏的土壤,作为学生,能认真学习已是难能可贵的,要说为了第一或第二而去真的头悬梁锥刺股,已是笑谈,更不要说拿命去拼了。小说中的人物终归只能生存于小说,云凡很是愿意相信那种视遍体鳞伤为家常便饭,视刀山火海如游山玩水,且长期甘之如饴的英雄人物存在,相信多数人也愿意相信,励志嘛,但要自己去做那种人,敬而远之吧。 挣扎在生死两难之中,云凡觉得自己或许,可能,应该是疯了,除了想办法弄吃的和下意识地排泄,几乎没有其他思维,反复不停地琢磨,死了吧,死了好,实在受够了。可万一明天或后天灵晶的能量如果耗完了呢。迷迷瞪瞪,不知岁月的流逝,如果不是两只豹子不时发声干扰,把云凡一次次拉回现实,早疯了不知多少回了。河水依旧,青山依旧,天鼎依旧,山洞依旧,时间流淌依旧,云凡和豹子依旧,要说变化,唯有食量了,人豹的食量都在不知不觉中迅猛增加。好在密藏内粮食储量充足,不知用什么秘法腌制的干果、肉类经年不腐,各种有益于修炼的丹药也足够消耗。在偶尔清醒的瞬间,云凡自我好笑地感谢丰谷,如果不是他储存了那么多粮食,自己早已饿死了吧,如果不是有那么多足以补充营养的肉、果、丹药,不饿死也可能练死了。可以想象,一个从事繁重体力劳动的人,如果长期营养跟得上,他肯定越来越健壮,如果吃不饱,自然越来越瘦,因为消耗多于吸收。现在云凡感觉自己的消耗比打铁时大得多,吃得多不说,吃饱没多久就又觉着饿。云凡不知道那些世家弟子有没有自己这么奢侈,自丰谷的记忆得知,那些丹药还是很珍且贵的,被自己拿来当糖豆吃,偶尔还喂几颗给豹子。这个时间段的云凡不可能有什么节省的概念或长远规划,得过且过,熬过一天是一天。当然也不至于过度,吃多了胀的难受。不过云凡怎么浪费都是够的,毕竟以一帮之储藏供一人之所需,哦,还有两只豹子。 云凡在痛苦中煎熬时,昝钰在痛苦中悔恨。战争是必然有消耗的,所以允许一定的损失,但所失远超所得,又兼是在没有确凿证据而擅自行动的情况下,结果就未必是他能承受得了的。近几年征战琼州、建州、梧州,纵横千里,无往不利,难免自信心爆棚。小小的青龙帮,不过三两百人,就算不计百战沙场的青麟卫,三百无一低于劲士级别的精锐暗卫加四大修士也足以对付了。现在到好,千余青麟卫仅剩两百多完人及几十个缺胳膊少腿的残疾,那还是因为有一百多人被撒在外围当斥候。青麟卫算是被打残了,能否保留编制都难说。更不好交代的是隶属父亲的暗卫,卫队长常虹修士与鞠擎同归于尽,副队长游夏修士重伤,其余暗卫连伤残的都算上也不足一百之数。这依然不是最严重的,丰谷和闻人达生不见人,死不见尸,就更让人心忧了。双方已是不死不休的死敌,这两个人可都是修士,万一能活下来,自己甚至昝家将面临怎样的报复?想到这,昝钰不寒而栗。至于被云凡炸死的那两个斥候,在目下惨重的伤亡面前,完全被忽略了。 第一卷 龙丹牛犊 第十七章 17十载隐身藏荒野一朝露名天下扬 回想此次行动,昝钰不认为自己有错,他自信但不骄狂,是海国公认的智将。之所以决定对青龙帮动手,基于三点理由,第一,青龙帮与中州眉来眼去,不服昝家统治,仅此一点也得将其根除,同时震慑境内许多各怀鬼胎的帮派和家族;第二,徽州云家传出消息,西溪事变的魔影初露端倪,其中青龙帮就是怀疑对象之一。只要大肆宣扬青龙帮与西溪惊变有染,昝家在道义上的立足点将会拔高;其三,侦获中州密谍的确切消息,如能擒获,对各方尤其是仙路堂都有交代。 时至今日,时势已变,交不交代不是多要紧的事,一切靠实力说话,但毕竟能占住理,师出就有名了。为此,昝钰制定了详尽的作战计划。事先为了保密,暗卫放任密谍进入青龙帮,直至大军抵达才发动抓捕,本是万无一失,手到擒来的事,谁知偏偏阴沟翻了船。第二步,采用层层封锁,逐步加压,就是为了让对方觉得自己不能痛下决心,始终有一线生机,避免青龙帮众星散,最后压缩于一点,一举定乾坤。昝钰的计划获得了昝家高层的认可,并调来暗卫和供奉协助。最终失利,可以说非战之罪,青龙帮最后的疯狂,出乎昝钰这种世家子弟的意料。事前,没有任何人相信青龙帮这种数百年的大帮派会狠辣到这种地步,居然在总部山门埋下数量如此之多,威力如此之大的炸药。那是所有精英及高层日常的居所欸,万一发生意外呢。当然,按世家弟子的思维,也不相信青龙帮有与敌偕亡的决心。上层人物从来都不会把路走尽的,即使为奴又怎样,只要还有一点价值,没有什么是不能妥协的。鞠擎和闻人达对低阶武士的凶残出手更是意料之外的,这一点尤其恐怖,昝钰感觉自己似乎一不小心打开了一道魔渊的缝隙,很有可能将放出吞噬天下的魔王,试想,如果修士再也没有顾忌,那·····,昝钰不敢想象。 昝钰收兵,扎营龙丹津。虽满营愁云惨雾,但该有的程序却一条都不少。安置伤员,遣人传信,安抚军心,昝钰依然沉着冷静,有条不紊。看得关雅含笑点头,受大挫折而不颓,殊为不易。在昝家众多子女中,叶寅关雅老俩口偏爱昝钰,为人谦和,进退有度,办事干练,天资卓越,尤其是心性,纵遇大喜大悲,从不见其失了方寸。 说好听点是供奉,其实不过是高级家臣,她两口子是没有门派后盾的散修。穷文富武,特别是到了修士级别,所耗所需,极为庞大,能有今日修为,全赖昝家稳定供给。故而不管是从情义方面还是需求角度,都安心地做昝氏下属。做臣子的,谁不希望有个前途光明的好主子,做长辈的,谁不希望有个年轻有为的后辈。老俩口一直把昝钰当自己的孙子看待。叶寅带游夏回海州治疗去了,关雅则主动留下来保护昝钰,以防丰谷、闻人达死灰复燃。 昝钰抬头看见关雅,突然想办一件事,躬身施礼道:“关老,请您陪我去镇上办件事,这事如何处理还得您老指教。”关雅没有推辞,“好。需要再带些人吗?”多带人不是怕自己保护不了昝钰,是为了排场。昝钰的亲卫死了个干净,不然,这些小事也不用关雅来关心。“不带,就我们两个。”昝钰回道。 两人两骑,缓缓步向小镇。路上,昝钰把误杀云家嫡系且被天一派的景明,地仙庄的成耀发现而不能灭口的事,一一向关雅叙说,包括那小孩的话语和表情都没遗漏。 “你现在作何打算?”关雅问。 “没想好,去看看。青龙帮一战之后,我发现自己处理事情,考虑得仍有欠缺。回到龙丹津,想起这么回事,感觉当时处理得不够好,又不知道哪里有问题。这不正要请您指教。” “事情过去了就过去了,好也罢坏也罢,我们都退不回去,发生了的事已不可更改,关键是现在。你现在准备怎么办?”关雅并不直接回答,点拨道。 “第一,不予理会,第二,加重补偿,无非就这两个选择。您看那种方式合适?”昝钰问道。 “为什么不杀了他?” “杀?”昝钰惊道,“景明和成耀可都知情。” “你觉得景明成耀会告诉云家?” “不会。”这点昝钰当时就可以确定。 “你认为景、成二人希望这事传扬出去?” “也不会。”这跟告诉云家没两样。 “那你以为他俩会给那小子当保镖?” “怎么可能?”昝钰豁然醒悟,景成二人当时开口,仅仅是个顺水人情,并无所图,就为了心安而已。事后怎么可能再去关注,只要不当着他们的面杀人,只要与他们扯不上关系,他们哪有闲心理会那小子的存亡?看来自己真的做错了。止住坐骑说:“我马上派人去让那个小东西消失。” “钰儿,我知道你心里压力很大,表面看起来平静,其实心绪不宁。慌什么?天塌不下来。就算这次受到处罚,以你的潜力,只要专心于武道一途,很快就可以远超同侪,不必急于一时。你父亲的寿元长得很。”关雅知道昝钰在为此次失利的事牵肠挂肚,其实放弃些权利,多用心修炼,反而更有利。 如此直白的话,不是非常亲近的人是说不出口的。昝钰懂了,是真的懂了,传嗣的事,短期内是没结果的。自己短视了,实力才是王道。恭恭敬敬地对关雅施了一礼,“我们还是去镇上看看?”不要说关雅的修为,凭自己的实力,让一个小孩死得悄无声息也是简单的事,没必要再让知情的人再增加。 两人当然找不到云凡。最后来到明家铁匠铺,被明老太爷和明锋迎入中堂。让座上茶。昝钰轻轻拱了拱手,“明老,听镇丁说云凡是您的孙女婿,请问他现在何处?呵呵,你们不要紧张,我为上次的误伤表示歉意。这次来是我觉得上次给的赔偿不够,看他还有什么要求。您且放宽心,如果我要对他不利,上次就做了,不会等到现在。”言笑晏晏,语气至诚,如和风细雨,让人感觉很舒服。 明锋的面色明显一松,老爷子却不动身色,回道:“小民不敢当,”这是指对方称呼自己为明老,“回将军,云凡与鄙孙女确实有婚约,但能不能成尚未可知,还得看他家长辈的意见。他十日前去了徽州,说是投亲去。”云凡与鸣凤的婚约不能否认,但适当拉远一点关系还是有必要的,老爷子哪可能让昝钰轻易骗了。双方地位的差距天高地远,上次放过云凡已是不屑一顾之态,绝无再次上门道歉的道理。云凡的母亲让他去徽州,当时在场的有很多人听到,拿来搪塞是再好不过的了。 “徽州?”昝钰神色一僵,又立马掩饰过去,故作关心地说:“此去徽州,山高水险,万里迢迢,云小弟尚是懵懂少年,如何去得?” 明老爷子知道说一句谎话,就得用十句百句来圆,可又不能不说,总不至于告诉昝钰,云凡去找他报仇去了,我还想问你云凡在哪儿呢。好在材料都是现成的,不担心被拆穿,“云凡走前的那天晚上,有一青衣剑客找上云凡,说是可以护送他前去徽州。云凡拿不定,请我去看看。那人身高六尺,年龄大约四十上下,面容清瘦。自言淮洲柏琅侯爷府的下人,途径此地,偶然发现云凡的玉佩,得知是侯爷故人之后,所以自愿护送云凡返乡。我见他言之凿凿,不似作伪,且云凡在此地再无亲人,他想去徽州看看,我岂能阻拦。”为了加深可信度,补充说:“哦,那人还给我等留有一本武技书,说是感谢我等多年对云凡母子的关照。嗨呀,哪里有什么关照,至不过看他们孤儿寡母的,偶尔帮肘一二。受之有愧呀。明锋,你去取来给二位贵客一观。”明老爷子一番谎话,竟是离奇地无限接近真相。就这么几句话,可把来访的这两位吓坏了。 “不必不必。”昝钰坐不住了,从明老头的话里,他听出当时那该死的密谍居然就隐身在附近,这让他又慌又怒又愧,更让他心惊的是,关雅也面露惊容,则必然还有他不知道的更大隐情。昝钰准备起身告辞,他要马上思量对策,关雅突然插口问道:“老爷子,听说云家小娘子并非本地人氏,您还记得她何时迁来本地的吗?” 明爷爷说:“这到记得,是九六零年末。因为自那年始,天下开始大乱。那是九月的一个黄昏,一匹雪白的高头大马踢踢踏踏地迈进镇子,刚好从我门前经过。突然马背上滚下一个人来。我儿子,嗯,就是他。”指了指明锋继续说,“他正好在门外,本就在留意那匹马,因为如此雄俊的大马极为少见。看到有人滚落,箭步上前接住。发现是个漂亮的白衣姑娘,虽然人马都非常憔悴,但从服饰上还是很容易看出是个大户人家的小姐。姑娘醒来后,说她姓云,出身淮洲商户,为躲避战乱,与家人失散,单身流落于此。看她一个娇滴滴的小娘子,又怀有身孕,赵镇长就许她落户。从那以后,她就一直独居于此。老人家问她是······?” 没理会明爷爷的反问,关雅又说:“马呢?她可还有遗物存在?” “小镇不大,事情不多,这事我也记得很清楚。那马被她卖了,还有一些首饰,卖给一个药商,换的钱置办了十几亩田地和渠边那座院子。”这些往事明爷爷没必要撒谎。“遗物嘛,如果还有的话,也都被云凡带走了。” “哦,那就这样,我们还有事,叨扰了,告辞。公子,回了吧。”关雅起身说。 “好。”对明爷爷行了一礼,“我在镇外的军营,可能还要停留些时间,如有云兄弟的信息,还请告知。感谢了。” 明家父子恭送二人离开,返回室内,都大大地松了口气,总算蒙混过去。明锋对从内堂出来的明凤说:“别太担心,没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尽管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至少从刚才他们的话里听得出来,他们没与凡娃照面,意味着凡娃没落到他们手上。”一家人微微宽心。 他们是没事了,没想到老爷子根据消失的青衣人及其留下的信件编造出来的谎言让昝钰二人如临大敌。对明老头的话,他们信了,特别是关雅,深信不疑。第一,一个偏僻乡间的老头,不可能知道柏琅其人。虽然在某个特殊圈子,其名赫赫,可民间绝对没人知道,就算昝钰都未必清楚明了,大概只知道一个名字而已。第二,从云家玉牌,时间,年龄,柏琅这几方面,可以确定云凡的母亲就是那个人,与柏琅关系微妙的那个人。 不等昝钰提问,关雅直接安排道:“马上飞鹰传信沿途军镇暗卫,留意云凡和青衣人的踪迹,但不可擅自行动。传信琼州云家主事,说明误伤经过,表明歉意,请他上禀徽州云家,愿意付出适当的赔偿。要尽可能放低姿态,嗯,附带上景明和成耀知情,这样云家就不好乱开口,至少在找到云凡之前。传信海州,告知陛下,算了,这信我来写。马上去办。”不等昝钰回答,催马疾行,匆匆赶回军营。 从琼州的一个乡下小镇龙丹津传出两个消息,惊动天下,使得龙丹津这个名字一夕之间,天下闻名。一个是数百年的大帮青龙帮灰飞烟灭了。自九六零年起,十来年间,对一个拥有修士的大帮派行剿灭之举,尚属首次。这意味着天下安全地域进一步减少,而且大多数帮派、家族可能需要明确态度站队了,权贵们的忍耐似乎到头了。不支持不反对,模棱两可的态度或将招祸。最关键的是,首次有修士阶的武者死于战争,这开了一个极不好的先例。战争不再顾忌修士,那修士会顾忌战争吗?无形中,某个约定俗成的禁区悄然破碎。 另一个消息引起的震动更大。西溪事变中,唯一不见尸体的失踪者,云翰之女云冰十三年后终露形迹。可是才露出头就死于意外,留下一遗腹子,名云凡。天下各方闻讯而动,徽州,中州,青州,海州,以及九大超然帮派,各怀机心,穷搜云凡。 龙丹津热闹了,昝钰苦闷了,明家繁忙了。一批又一批的人马涌向龙丹津,而且尽是鲜衣怒马,气势非凡之辈。轮流拜访明家,打听昝钰。是的,拜访,各位名动一方的大豪或其代表,登明家小门都极尽礼数。当然这不是明家该有的待遇,只是因为这是云凡的岳家,只是因为云凡有那么一个母亲,只是因为那个女子可能知道某些秘密,只是因为西溪事变使得天下人不管愿不愿意,道义上都缺一个该给她的交代,只是这位女子有一个非凡的背景。昝钰就没那么幸运了,以前许多相似事件(有关人等一旦被发现就莫名其妙地死亡或消失),使人们怀疑他的误伤是否真的是意外,景明和成耀也只证实当天的事实,至于有没有前因后果则概不负责。 景明、成耀都暗自懊恼,当时怎么就没有想到这么一茬,云家嫡脉,流落在外,又是女子,不就只有这么一位吗?也是西溪惊变过去太久,提起的人已经极少。而且眼下操心的是如何让天下纷争止息,挑选出一位新的皇帝。所以一时之间,没有深想,轻易地漏过了。当然,最主要的是,对于云冰和云凡,景明、成耀没有寻找之必须,西溪惊变跟他们的关系不是很深,这才失之交臂。换个人来,结果必然不同。要么云凡也得死于无形,要么云冰都有可能救过来。九大超级修仙门派的行使(行走天下的使者),其功力和所携带的丹药,都非同小可,愿意尽力的话,救一个濒死的普通人,希望还是很大的。 这不,这两种人都出现在了龙丹津。龙丹津很小,人在不在,很容易就一清二楚,尤其是对于那些功力超强的武者。在龙丹津找不到,人们开始向周围的山峰山谷搜索。大量武者满山遍野地搜寻,间接地帮了龙丹津居民的大忙,因为许许多多的高阶猛兽被清扫干净。人们担心云凡死于兽吻,那些猛兽的巢穴是必看的,看能否发现一些云凡的遗留物。 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女子从龙须河边的一个溶洞跃出,脚尖轻点,腾身越过不算宽阔的水面,落在河岸。岸边有不少人在等候。女子微微失望地摇摇头,表示一无所获。等候的人中,一位锦衣中年人说道:“历行使,您还继续在山野里寻找吗?我们准备回去了。或许明老头说的没错,云凡真的去了徽州。”那女子说:“云兄,你们回吧。如果你们云家有云凡的信息,还望告知霓云宫当地的主事一声。”姓云的一抱拳,“一定一定,云凡如果回家,我们必然会通知到您。告辞了。”带着随员转身离去。 离去的只是一部分,还有一位老者带着一批人留在原地。老者对女子说:“历行使,接下来你准备向那个方向寻找?我们分头搜寻,机会会大一点。”女子说:“我计划沿河向上而行,柏老你们呢?”老者回道:“既然您向上,我们就向南吧。南边是龙门镇,有一条小路通青西,云凡难说不是从那里出山了。哦,我看见千机阁的訾玄和万灵会的冷鸿往那边去了。荒郊野岭的,您一个女孩子,小心一些。”话里有话,双方心里有数,不需说得太明了。历行使点点头,“谢谢关心,无碍的。”说完,双方分道而去。 第一卷 龙丹牛犊 第十八章 18天不绝人有傻福否极泰来真秘藏 天鼎山下,老者口中的訾玄和冷鸿正在无目的地转悠。仰视着高耸入云的峭壁,訾玄说:“冷兄,你说云凡会不会爬到那上面去了?”冷鸿笑道:“你转糊涂了吧。云凡什么功力,劲士都不是,爬得上去?就算你我,想要上去都极为艰难。算了,看来云凡不可能在山里,就算在,也入了兽腹。”訾玄说:“要是入了兽腹,到也免了我等一番辛劳。我说,就算他知道些什么,也无关紧要吧,何必如此兴师动众,非要将他······,呃,那个不可。”冷鸿说:“西溪惊变毕竟不那么光明正大,暴露出来,你我两家的脸面多少有些不太好看。何况此事牵涉到柏琅,无论如何不能让柏琅的秘密暴露于地仙庄眼中。那可是培育了多年的一招妙棋,预备将来跟地仙庄争夺中州掌控权的。”訾玄无奈地说:“那就找吧。”两人继续,浑不知云凡跟他们的直线距离不到一千米,仅仅隔着一堵山壁而已。 熙熙攘攘就是一年,云家与昝家就误伤事件达成初步谅解。海州大力惩处昝钰,将其从梧州凤梧城提督贬为龙门镇都尉,保留的军权仅剩残余的青麟卫。云家为云凡索要龙丹津为私有领地,交由明家代管,暂不追究昝钰的更多责任,等云凡出现后再行交涉。 奇怪的是,无论发动多少人力,寻遍多少地域,都找不到云凡的踪影。明家信誓旦旦地保证云凡随青衣人走了,可这两个人好似人间蒸发了,无影无踪。 云凡在干什么呢?挖洞。是的,在洞里挖洞。一年多来,除了解手,吃睡都在浴池里。那无时无刻不在折磨他的疼痛,使他不得不如此。好在情况有向好的方面转化的迹象,首先是脑胀的感觉消失了,其次,他对外界的感知以可见的速度正在从模糊向清晰转变。最让他欣慰的是,他可以出水的时间越来越长了,开始三五分钟就忍受不住,现在大概能坚持一个小时左右。这让他看到了希望,只要坚持,他一定能打破这狗屁练功服无人能穿它活下来的死咒。他无数次诅咒这件灵宝和制作这件灵宝的青龙帮那位前辈,你哪怕是把眼睛给我露出来也好啊,孤独且无光的生活实在是太无聊了。烧了丰谷的残躯,山洞里仅剩他一个人和两只小豹子,连个交流的对象都找不到。其实这山洞里有很多他感兴趣的东西,那光玉的发光原理,整个山洞的通风系统,书籍,炼丹,炼器,武功,很多很多。可是,该死的,看不见,感知还达不到认字的程度,又不能长期离开水。有时候想,以云凡作主体的话,这辈子是不是与水有仇,灵魂因水而失去,现在轮到肉体离不开水了。 无聊的日子,唯一能打发时光的就只有豹子。一年以来,云凡跟豹子的感情突飞猛进,如果没有两只小豹子,云凡估计自己早就疯掉了。试想一下前世部队里的关禁闭,无光无声的屋子里关上几天就让人不可忍受,由此可知孤寂地生活在无声的山洞里有多恐怖。感谢苍天,感谢大地,感谢两只能发声的豹子。云凡努力地试着让豹子的声音丰富起来,耐心教它们说话,成果自然微不足道,可他乐此不疲。喂它们时,不停地重复‘吃’字,引导它们定点排泄时,不停地重复‘拉’字,还有‘坐’,‘趴’,‘走’等。他觉得人能说话而豹子不能说话未必是天生的。前世有个报道,一个孩子被狼养大,结果只能发出狼嚎。那么豹子与人生活且人又有足够的时间和耐心来教呢?据说有很多人家的宠物狗教得可以听懂人话的。 云凡现在空闲时间不要太多,至于耐心,需要吗?逗豹子是他仅剩的唯一的乐趣了。豹子以后会不会说话不清楚,不过声线好像有进步,开始只有唧唧,增加的有呜~,哈,哼~,嗷~等,云凡大喜,准备加强培训强度,可小家伙不堪其扰,鄙视地甩甩尾巴,结伴一边玩去,毫不理会叽叽咕咕、啰里吧嗦的那个傻蛋。虽然只有一岁大,迈步已是四平八稳,气概不凡的啦。 一日,云凡准备好饭食,在那儿“吃吃吃·····。”地喊了半天,也不见往日欢快地跑过来的两个憨宝的身影。怪了,近来食量与体重同步剧增的家伙居然有不饿的时候。认真感应了一会,循迹找了过去,在山洞里面的一个隐蔽角落,发现两个小家伙正在酣畅地喝泉水。浴池的所在是个不规则的很大的山洞,大概几百个平方。洞壁有多处泉眼,向外不停地渗出泉水,又从底部的石头缝隙里流走。青龙帮的人在洞内修了一个巨大的浴池,引入泉水,灌满后自动溢出。依前世的观念,这是一个小型奢华的矿泉水游泳池,只不过是冷泉而非温泉。 两个蠢蛋,哪里没有水喝,至于连饭都不吃。俯身去抱两个家伙回去用餐,哪知它们突然猛烈地反抗。猝不及防且地面湿滑,加上豹子已从最初的五六斤猛增到四五十斤一只,力气已然不小。云凡被它们一下掀翻在地,两手向后一撑,一只手杵入一个小水荡。正要暴起教训胆子变肥了的小东西,忽然感觉手上的触感不对。也不知这件灵宝是什么做的,非但没有减弱触觉,反到大大增强了。其实也有云凡功力突进的缘故,只是他自己没意识到。这不是水,有些粘稠,有些滑腻,与牛奶类似的一种不知名汁液。 或许云凡突然爆发的怒气被豹子感应到了,知道可能惹恼了云凡,机灵的小家伙们讨好地舔舔他,双双轻咬他的胳膊,前爪在稍大一点的水坑边刨动,示意云凡分享它们发现的美味。云凡居然懂了,没有道理,解释不清缘由,也不愿细想,懂了就是懂了。云凡大喜若狂,只为豹子的智力水平,看来教豹子说人话的宏伟蓝图实现有望,抱住豹子狠狠地一人亲了一口,哦,错了,是一豹一口。或许用嘴唇触碰对方表示亲呢是所有动物通用的行为方式,豹子理会了,高兴了,热烈地回应云凡,一人两豹在地上翻滚嬉闹,呵呵,嗷呜的声音回荡山洞。 玩累了,几个小水坑的液汁已被践踏个干净。反应过来的豹子焦躁地到处乱嗅乱舔,像是失去心爱玩具的小孩,找不到就回过来拱云凡,似乎是让他赔出来。云凡发现那泉流实在太细小,积存半天也不够豹子一口的。顺流往上,发现泉眼在高处,一时半会没有办法,用手指沾一点尝尝,没啥味道,或是太少,用手掌凑在洞壁处,大约五分钟才接了一小口,喝下的感觉醇厚腻滑,和奶差不多,但还是没味道,不酸不甜不辣不腥不咸不苦不涩。有些想不通地看看两只豹子,而豹子则可怜巴巴地望着他,似是小孩期待无所不能的父亲为他们带来惊喜。稍顷,云凡呆住了,胃里温润暖和,如沫春阳,并渐渐扩散,功法运行到温和感扩散的区域时,疼痛感明显减弱。他这才意识到自己可能糟蹋了宝贝,唉,人狂有祸,冲动不得。 好在涓涓细流绵绵不绝,只要愿等,总会有的,可惜量太少,不足以满足一人两豹的渴求。如果有识货的行家在此,估计生吞了云凡的心思都有,此物名灵石乳,是一种近乎化石的有机物(灵石)在极为苛刻的条件下化液而成,乃练武者之至宝,天生的极品丹药,有价无市,同等重量的紫晶(晶币的重量极轻,相当于木柴)买不到同等重量的灵石乳。 又哄又骗,生拉硬拽地把依依不饶的小家伙弄回去吃了饭,再在水里休息足够的时间,云凡找来工具,准备把泉眼凿大一些。好在炼器室的工具不少,挖呀挖,大概持续了十天(洞中无日月,以肚子饿的次数估算),泉眼被扩大到一人多高,两米多深,可乳液的渗出速度仍旧没啥变化,如果不是因为在山洞里无事可做,云凡早就放弃了。这天,挖到身体的痛感又快坚持不住的时候,云凡终于不想继续做无用功了,发泄式地抡起大铁锤用力砸向洞壁,然后丢过一旁,踢踢天天跟在身后的豹子,准备回到水里。这时身后的洞壁传出嘎嘎声,感知一下,发现石壁上有裂缝显现,并慢慢变长变粗。吓了一跳的云凡抱起两只豹子就跑。轰隆一声,大量的乳液冲破石壁,汹涌而出,大石块象炮弹一样射出老远,落到浴池的对岸。世人视为珍宝的灵石乳,象大口径抽水机出水口的水,向浴池狂喷。如果云凡不是横向跑的话,一人两豹绝对会被砸成肉泥。 摔在地上的三个呆瓜目瞪口呆。几分钟后,乳液喷出的速度明显减弱,然后迅速减小,最后不再喷洒,而是贴着洞壁往下流。首先反应过来的是豹子,嗷呜地叫着,爬起来就跑过去,酣畅淋漓地畅饮。云凡有样学样,也过去喝了一大口。他可不敢多喝,要先观察一下反应,温润暖和的感觉又出现在体内,逐渐扩散到全身,体内那条火蛇变得不那么狰狞跋扈了,虽然还是在不停地全身游走,但痛感已在可以承受的范围内。再次大喝一口,云凡就忍住欲望住嘴了,他害怕喝多了物极必反。在前世的那个世界,未知的物质必须经过多次检测才能食用,所以他担心会不会有什么不良副作用。他也不想豹子喝得过多,反正现在这种液汁的数量不少,够他们享用很久的了。正在他想制止豹子时,小豹子不约而同地停了下来,围在他身边又叫又拱,似是极为喜悦。其实云凡担心豹子过量属自以为是,很多动物的自制力是天生的,只听说有胀死的人,没听说有胀死的豹子,即使把豹子饿上几天,它们也知道适可而止。 洞口的乳液慢慢不流了,云凡探头过去细‘看’,发现是一个全封闭的洞穴,有一间房子大小,顶部有一根倒悬的石笋状的东西,石乳液自那尖端滴答滴答滑落。破口大概在洞穴三分之二的高度,也就是说剩下的乳液体积还有一间房子体积的三分之二左右。观察洞穴内壁,被石乳液浸过的位置都凝有一层乳垢。推算刚才乳液喷射的缘由,应该是气压所致。在这个全封闭的洞内,,最初乳液滴下来,必然从石缝里往外渗漏,慢慢地凝结的乳垢堵塞了缝隙。不知经过了多漫长的岁月,石乳越积越高,不知什么时候,漫过通向浴池石洞的微小石缝,这洞穴内可能再也没有出气孔,于是,气压越来越大。或许过不多久,这个石缝也被石乳垢堵塞,那石乳液就再也没有面世的可能了。这气压加液压要撑破两三米后的石壁还是力有未逮。无巧不成书,恰好无聊的云凡凿石取液。云凡那一锤的力气,已经超过外界力士中阶,达到高阶的水平,只是他的功力突飞猛进而不自知。那发泄性的全力一锤,震裂了石壁,于是压力有了宣泄口,这才冲激而出。 突然想到一个问题,他泡在水里面,身体的疼痛感就减弱可能不仅仅是降温的原因,如果仅仅降温就能解决练功灵宝的问题,惊才绝艳的青龙帮前辈不可能想不到。有很大可能是这石乳液的作用。青龙帮的那些人使用这件灵宝时,石乳液肯定还没渗出来。想到这,回首就跳进浴池。现在浴池里的液体,石乳液大概占有将近三分之一。稍顷,感觉明显不同,如果把以前那条火线给人的刺激比作华氏温度的一百度以上,当时掉水里降温后的刺激估计就在六七十度,但现在大概只超过体温一点,由灼人的火线变成了暖线,而且那移动的线段似乎粗壮了一些。“啊~~!”一声长啸,回音轰然,吓得两只小豹子跑到很远的地方去了,云凡知道自己应该死不了了。 又一年后,龙丹津城头,明凤扶垛远眺,渴望那熟悉的身影突然出现在视野。心中不停地向天地诸神祈祷,保佑云凡平安无事。 那阵热闹过后,人流渐渐消散,因为无论如何挖地三尺,上穷碧落下黄泉地搜寻,云凡始终踪迹全无。人们在龙丹津找不到丝毫线索,扫兴而去。有人去了淮洲,密切监视柏琅,有人去了徽州,严加注意云家动静,有人彻底放弃。 人群离去以后,龙丹津开始筑城。纵横两公里的城墙,在云家派来大批工匠和庞大财力的帮助下,不到一年就大功告成。云家之所以如此大方,一个原因当然是云凡,即使云凡永不出现,云家也有理由向此地伸手,价值大小姑且不说,至少能在南方名正言顺地插入一脚。另一个因素是新奇的建筑机械和水泥,明家同意与云家共享。这种说法其实不准确,实际上是明家在言语里无意流露这些东西好像本该是云家所有,对云家不作防备。作为商贾大族,自然一眼就能看出其中的巨大利益。狡猾的云家装疯卖傻,不肯定不否定,而是投入大量人力物力,与明家以及龙丹津烧陶的蒋家一起不断地研究,制造,改进。于是有了今日的龙丹津城。 一个面容精致的华服贵妇,沿着城墙缓缓走向明凤。她叫云漪,是云家留在此地的主事人,云凡母亲的堂妹,许配给了云家一个附庸小家族的准家主。云家很多小事件小生意的主事人都是一些直系女子,男人们要么忙于修炼,要么眼界较高,看不上眼。 可见在龙丹津居民眼中的生死大事,仅仅是云家随手布置的一颗预备棋子。如果不是新式机械和水泥有足够的潜力,或许连云漪都不会留下,给点钱财支持就不错了。当然这也是因为云凡不在,且不知道云凡的父亲是谁,不好下注。如果找到云凡又能得到他对云家忠诚,处理方式则又不同。看着眼前奇迹般崛起的十米高五米宽的雄城,心里对那位素未谋面的侄儿充满好奇。虽说人手材料丰足是筑城迅速的原因之一,但新技术的应用绝对是主因。论内心的震撼,龙丹津在场的所有人中,见多识广的云家人反而更大。本地人多惊讶于大家族的实力莫测,把筑城的功劳多归功于云家。只有云家人自己才清楚完全不是那么回事,城内城外高高矗立的吊车,卧龙一般趴在地上的传送带,远处山脚下冒着浓烟的水泥窑,无不昭示着这一点。 看到云漪走过来,明凤优雅地弯腰施礼,叫了声“云姨”。这些礼节还是云漪教她的。云漪宠溺地摸摸明凤的头,“凤儿,想云凡啦?那个臭小子,也不知躲在哪儿快活。再不回来,我家凤儿就要变成城头的望夫石了。”云漪的调笑让明凤羞红了脸,跺脚不依。“好了好了,不说了。”抱着扭捏的明凤说。云漪跟云凡母亲的关系极好,爱屋及乌,对堂姐那苦命的遗腹子疼到了心尖。主动要求留在龙丹津,期待早一天会面。现在时间到期了,云家需要的已经到手,又不想过于刺激昝家,再者,目前龙丹津没有太大的投入价值,所以准备先行撤回。至于以后,且看时局的发展,暂时只计划留下一间小店作联络点。云漪也就没有继续呆在龙丹津的理由。走前,特地来看看明凤。留意到挂在明凤腰间的霓虹剑(云凡母亲的遗物),感概万千。 “小凤,赵叔他们请你去参加理事会。”明虎在墙下远远地喊。 第一卷 龙丹牛犊 第十九章 19信手栽花生新制无中生有神功强 “我不想去。大哥,你跟他们说,我同意多数人的意见。”明凤回道。 “就知道又是这样,还偏偏要我白跑一趟,真是的。”明虎嘀嘀咕咕地走了。 “凤儿,你是代云凡执掌龙丹津,总得有些自己的主见才是,所有事情都放权,不利于树立权威。”云漪知道这样要求一个十三四岁的小女孩有些不合时宜。可她不理解的是明家的做法,如果不接受云家的安排,大可以提出来,云家有的是人。既然接受了暂代云凡管理龙丹津的提议,又何必推出个小女孩来搪塞,虽然明凤确实名正言顺,让人挑不出理来,可一个小娃娃懂得又什么。 明凤说:“这是凡哥的主意。他走前做的安排。” 云漪有点晕,“云凡能未卜先知,居然在两年前就推断出今日之局面?”这也太让人感到震惊了。 “不是啦,”明凤看云漪误会了,连忙解释,“那时他并不知道自己会成为龙丹津之主,只是说这种方式好。”真好假好,明凤不清楚,既然爷爷说是云凡的主意,那自然是正确的。 “我怀疑那小子是偷懒,”看到明凤的嘴巴快翘起来了,赶紧换话题,“好了好了,我不说他坏话,行吧,真受不了。走吧,既然不想去参会,那就找个隐秘点的地方,我教你一套剑法。”这是在她的权限范围内,除了钱财,能给予明凤的最有价值的东西了。既然有了落虹剑,也该会使姐姐的落英剑法才好。得知是云凡的安排,云漪就没有深究明家用意的心思。马上就要离开,给明凤留点有用的东西才是正经。两人相携下城,不屑于了解理事会细节的云漪茫然不知自己错过了什么。 在自云凡离开到昝钰回师的十几天里,龙丹津理事会制度因生活环境的进退两难而得以迅速达成。淳朴的镇民决定打破习惯保守的桎梏团结起来。大家在明家带头献出自己的技术后,把对龙丹津的安全有价值的东西都拿了出来,没技术没才能的也多少有些钱财和体力,理事会不拒绝任何一个龙丹津的居民。淳朴的乡民自有计算各家贡献大小的方式方法,换算成在理事会的话语权和收益比例,约定以后少数服从多数(不是人数多寡,而是话语权比例。比如甲的贡献是乙的两倍,那么甲有两票,乙只有一票),毕竟是才建立的制度,争权夺利和贪腐思想还没有滋生,大家都觉得公平合理。只是理事会还没有开始运作,谁都没想到关雅拜访一次明家后,形势突然大变。在大人物们你来我往的一番觥筹交错中,龙丹津突然有主了。蝼蚁般的镇民毫无话语权,虽然不会剥夺他们现有的那点私产,但以后不再是无人问津的世外桃源,有了上税的对象。而且野外的那些野地,山林,矿藏也不能再随便取用了。对于这些,镇民当然会有一些不满,可他们的意见没用,他们也清楚没有真正的世外桃源,如果安全能够得到保证,勉强可以接受,也不得不接受,否则只有滚蛋一途。 等待命运安排的镇民接着知道,主人是云凡,因他目前不在,管理权又交还镇民(明家)代管。这下明家有些坐蜡了,大家平等相处了几十年,而且自己刚提出理事会制度且协商好了,突然要分个上下尊卑,教老爷子如何面对昔日的老兄弟。等云家一走,明家又如何服众。还有一点,老爷子自有傲骨,如果完全按照云家的安排行事,那以后明家只会变成云家附庸,不会有其他结果。早年正是因为不接受附庸条件才被迫逃亡的,即使昔日仇人的实力与云家比起来只不过是小鱼小虾,但名义上仍然是一回事。要命的是不接受还不行,云家又不是没人,只是为了云凡才交给明家,换了不熟悉的人来管理,谁知道又会是个什么样子。 毕竟几十年的饭没有白吃,明爷爷转眼间就想了个折中的法子。对云家说接受安排,对镇子里,推出明凤代表云凡,镇子的事还是由理事会商定,报请明凤同意即可执行。向老兄弟们保证,云凡回来前,明凤都会同意话语权多数的意见,即理事会的意见。这样只有明凤一个人理论上高高在上,明家跟大伙还是平等的。至于云凡回来以后,那是以后的事,现在谁也决定不了。莫名其妙的情况下,建立了云凡以后想推行的政治制度的雏形,这是出乎云凡意料之外又大喜过望的事。 老爷子安排好镇子的事以后,把明锋推到理事会代表明家就不再管了。最近他体内隐隐有了真气的感觉,决定潜心于自己的太极。真气其实人人体内都有,只在于强弱和能否掌控由心。真气的应用,不过就是一种发力的方式和技巧。普通人在极端的条件下,也有可能使出来。曾有过报道,一位柔弱的年轻母亲为救快被车撞上的儿子,其瞬间爆发的速度远超世界纪录。有人称为潜力,有人说是超能力或异能,实质上就是真气的作用。气血灌于双腿,体内物质高速转化为能量所致。普通一条毛巾,用来打人,软不受力,一旦浸湿了水,效果就大不相同。一般人的真气微弱,又无锻炼和控制之法(内功心法),凑巧遇上一次,能量过度消耗必将虚弱,又不能及时补氧和排出能量转化过程中产生的废物,肌肉必然酸痛无力。内功的修炼其实就是解决这些问题,使其可控,使其强大,配合呼吸技巧快速补氧和排出二氧化碳等废气。所谓内力即是指储存在血液中能迅速转化为能量的特殊物质加上应用技巧。内力的大小和持久度要看各人的修炼和功法。勤奋修炼,外加各种有助炼体炼气的药材,内力自然容易得到提升。但持久度仅靠勤奋是不够的,功法有决定作用。内力控制越精妙,做无用功越少,持续时间必然要长一些。 不过,万事没有绝对,明老爷子现在的情况就是一种例外。最近他总认为自己有了气感,但又从来没有感应到别人描述的那种现象。听别人说,内力运行于经脉,有如小鱼游走于体内各处。自己却全然没有这种体会。但要说没气感又不对,运气于臂则臂胀,运气于腿则腿胀,不是真气又是什么。好在老爷子比较豁达,身边又没有内功行家,否则结果真不好说。依常理,不外两种,要么停练,要么走火入魔。老爷子也不管对不对,反正觉得有用,身体明显感觉到比以前更有活力,力气也增大不少。拿石头做实验,以前一拳下去,千斤巨石可以撼动,但自己的拳头也震得生疼。现在运气一掌,那巨石四分五裂,不过或许是石块被一家人练功敲打日久,早已内有损伤也不一定,但手掌不那么疼也是真的。 “爹,您练成了!”开完会刚回家的明锋,被老爹的一掌震住了。一向稳重的他禁不住像个孩子一样欣喜地叫了起来。老爷子没有理会,静静地看着自己的手掌,似乎上面有花。稍顷,轻移步,缓展臂,打起了明家祖传的龙象拳。看着看着,明锋迷糊了,原本霸道刚猛的拳招,在老爷子手中却变得软绵绵的没有气力,要是自己或明虎、明彪打成这样,估计会被老爷子敲断腿。稳扎稳打的步法也似是而非,重心放低了,两条腿总有一条是虚步,移动间有“深山狼舞”中的狼步痕迹。 “锋儿,来攻我,用你全力。”老爷子突然开声。明锋早就跃跃欲试,踏步挥拳,气势刚烈,一往无前,拳动处,风生云动,脚踏地,震动四野,这才是原汁原味的明家龙象拳。老爷子没有像往常那样对轰,也不避锋芒,伸手在明锋拳上一搭,一引一牵,旋身一靠,呼,砰!明锋飞出三米开外,摔倒在地。摔得晕晕乎乎莫名其妙的明锋爬了起来,挠头不解,就听老爷子又喊再来。这次他接受教训,不再以猛冲的方式,而是步步为营,小心靠近,猝然挥动双拳,如暴风骤雨,直击横甩下捶上勾,酣畅淋漓。老爷子小移步轻扭身,指掌在明锋拳腕处,顺来势或点或推,轻巧避过,待得明锋使出双风灌耳,两手猛地在明锋双腕上一托一压。上托时明锋下意识用力下压,老爷子手腕一翻,顺势下压,明锋已经来不及反应,重心顿时向前一扑,胸口趴到了老爷子迎上来的膝盖上。如果老人用力,则明锋肋骨不保,性命堪忧。父子两像是中了定身法,面面相觑,相对哑然。不只是明锋,老爷子也惊出一身冷汗,自己根据云凡的提示琢磨出的拳法居然是明家龙象拳的克星,那要是遇上云凡所说的太极高手,后果不堪设想。 良久,两人才缓过神来。“爹,这就是内功吗?”明锋双眼熠熠生光,犹如憋了三五年的色狼遭遇美女。 “不算吧?”老爷子自己也拿不准,一点也没有开历史先河的觉悟,“听闻内功修炼需静坐,宁心,内视,忌讳干扰,我却觉得动中运气才更为顺畅。云凡曾言形随意动,意至形随,自是说需意形合一,从这点看,传说中的内功只是单练意。要么是我们弄错了,要么云凡给的功法非同一般。” “管他呢,有用就好。”明锋不想细究根源,不是他大条,实在是功夫多年未有寸进,今日一见太极的威力,自然心痒难搔。 “云家人何时撤走?”老爷子问。 “明天。”明锋说。 “那就后天吧,我教你们,一家人都练,包括明凤。” 之所以要避过云家,是怕云家有看法。自从得知云凡母亲的来历,明家父子就认定云凡的知识来源必是云家。建筑器械还好说,枪炮这等杀人利器和内功心法,云家肯定不乐意外传。说定练功的事,老爷子随口问道,“今天的理事会是个什么结果?” “啊,”明锋的思想停留在功夫上,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哦,还是决定先修外城。天下大乱,流寇四起,防人甚于防兽。” “人力怎么解决?” “准备请云家招募一些流民,听说山外流离失所者众。” 闻得此言,老爷子黯然一叹,不再过问。 两天后,明家除了明奶奶以外,集体修炼太极。“你们不要管什么真气不真气的,只管意念,意念就是想法。出拳时,你就想,你全身的力气都集中到了拳上,哪怕面前时一座山你也能轰出一个窟窿。收拳时,你就认为那力气顺着手臂回归身体,回到丹田。可以慢,但要灵动,重心放低,两脚一实一虚,转换自如。······”明爷爷把自己琢磨出来的东西倾囊传授给家人,又把龙象拳的招式和顺序略做改动,保证气血能顺畅运行到全身所有部位,再增加了一些捋、挤、肘、靠,粘、随、滑、跌等招式,详解借力使力的用力方法。他不强求每个人的招式都严格合乎标准,怎么顺畅怎么来,明虎和明凤的招式可以有些差别,明凤第一趟和第二趟也可以不同,只强调一点,注意力一定要集中到招式里,此为意动形随。一门惊天地泣鬼神的内家拳法就这么悄悄诞生了。 此时,云凡也在练功,只是他没有明爷爷这个良师,得靠自己。他遇到了明爷爷一样的困扰,为什么所有内功心法都要求静坐而不许动。实际情况明明是顺着真气运行的方向活动身体,发力收力,真气才更顺畅,气感也更强烈。端坐不动,用意识去驱动气流,运行要明显困难得多。云凡翻遍秘藏所有内功功法也没有找到答案。不要说青龙帮的收藏,全东洲或全元星所有的功法都不可能有解释,因为明家和云凡都是特例。 通常内功的修炼,都是靠意识控制体内真气,顺着经脉从一个穴位流动到另一个穴位,从一条经脉转到另一条经脉,再由这些穴位经脉控制相应的肌肉筋骨。必须得全神贯注,集中所有注意力。意志力、控制力稍弱的根本连门都入不了。还有,穴位经脉何其敏感和脆弱,稍有不慎,神经系统失控,轻则受伤,重则走火入魔。往往大家族或大帮派弟子在还没完全熟练的时候,都专门有人护法。明爷爷的特殊在于他走的根本就不是这条路,而是另辟蹊径。他的真气是粗旷式的,不同于通常的控制方式,比如真气运行到手臂,通常走的可能是其中某条经脉,例如手太阴肺经或手少阴心经,他则是灌注到整条手臂,手臂上所有经脉一起发挥作用,意念不作精细控制。所谓意到气到,是指大的部位,对人的意念要求大大降低了,危险性极小。打个不雅观的比方,就像男人有性的念头,某部位自动充血一样。顺势用力,当然更有感觉。云凡又是另一个极端,他在灵宝的帮助下,精细入微的控制力已经超凡脱俗,不用担心真气失控问题。真气运行熟练以后,都是要应用到动作招式的,所以他自然觉得动起来好一些。也就是说他早就不是入门阶段,而是稀里糊涂的飞跃了好几个层次而不自知。 两年以来,那非常全面的内功功法在灵宝的作用下,驱使他的真气在体内千万次地循环往复。不但是奇经八脉,无数细小的,不常见的,别人或不屑练或不愿练或不知道的经脉,那功法都没放过。任何人面对日复一日不停重复的东西,无论怎么笨,你也熟练得象知道自己有十根手指一样,熟得不能再熟了。所以云凡根本不用费心控制,心念一动,那怕再细小处都随心所欲。说夸张点,他就是想让一根头发且只有一根头发竖起来都可以做到。 这也得归功于豹子发现的灵石乳,奢华不限量地外泡内服,功力不像坐火箭一样蹿升才怪了。如果没有灵石乳,云凡可能被那功法拖累死。例如从事繁重的体力劳动或过度锻炼的人,要是缺少有营养的食物,肯定消耗过度以至骨瘦如柴,最后劳累而死。如果每天有大量的牛奶鱼肉得以补充,必是越来越强壮。这也是所谓穷文富武的一个因由。云凡这种内功的练法,实际大大过度了,普通的食物甚至丹药都补充不了消耗。偏偏此地蕴藏有千万年积存下来的灵石乳这种武者至宝,帮他彻底解决了营养和能量问题。灵石乳就像是前世科幻小说里的超级营养液,能补足人体的各种物质和能量所需。 泡灵石乳液,还有一个反应,目前不知是好是坏,云凡对此很是无奈——那灵宝跟皮肤似乎融为一体了。毛发长出来了,眼睛能睁开了,除了腹部那块提供能量的灵晶,其他部位都感觉不到灵宝的存在。可恶的是,你融就融吧,能否变点颜色哦。现在云凡和两只豹子一个赛一个黑,豹子黑的油光发亮,那是健康色。云凡可就不敢见人了,被人看见,一定当妖怪收拾。 不敢出山的云凡除了继续培训豹子,现在可以从事很多感兴趣的事情,练武并不是他的爱好,只是不得已。安静的环境,丰富的书籍,充足的时间,大量的实验器材和原料,导致最终结果非常理想,可以说是成就斐然。从许多炼丹,炼器的书籍和关于灵玉发光的应用等杂书上,云凡也了解到东洲的科技并非太落后,部分化学原材料和合金等的运用和技术,云凡在地球都没见到过。还有那灵玉及输送灵力的线路,也让云凡大开眼界。使得云凡的研究兴趣大增,知识面也大大拓宽。练武之余,科技研究正式提上日程。 第一卷 龙丹牛犊 第二十章 20科研修炼两不辍亲朋仇雠各奔忙 云凡把自己想做的事按兴趣排了个顺序,首先是用意念传送或灌输知识。地球上关于亚特兰蒂斯的传说,曾让他羡慕不已,不用费时费力地死记硬背,找个图书馆就可以直接往大脑里输入自己感兴趣的知识。从地球****那千军万马中拼杀出来的学生,可以说是无不向往。即使这并不是急需的,可好奇心和兴趣是最大的不可抗拒的动力,所以列为第一。 其次,还是枪炮的制造。排在第二,这是因为需要。人的惯性思维是不那么容易改变的,云凡始终认为面对面的厮杀是愚蠢又不安全的。还有地球上的法制和文明惯例,使得他潜意识里觉得当面砍人不合适,用枪远远地暗杀绝对是最优选择。枪的构造并不复杂,涉及的理论也不高深。前世因为军人父亲的缘故,对各种枪支的结构,性能,特点等,了如指掌。只要条件具备,他相信自己造的出来。恰好,青龙帮秘藏的炼器室,完全能满足云凡的需要。云凡在炼器室发现元星的冶炼水平其实非常先进,有一种掺了硅铁等物的铝合金,硬度和强度远超不锈钢,而重量却轻得多,与地球上人们研制的一种可以制造坦克的陶瓷相似。 工具亦是相当齐全且精巧,除了没有机械动力外,完全能满足要求。结合丰谷的记忆,云凡了解了元星的科技水平不见得落后,只不过难以传播开来,因为它们的产生和研发都仅仅是为少数高端人士服务,丹药(化学,医药),炼器(冶金,物理),阵法(物理,数学),机关(力学,建筑学),傀儡(自动化机械),驭兽(生物学),毒药(生物,化学,医药)等尖端技术和知识都掌握在少数人手里。为了己方的武力水平,严禁外传。在地球上其实也是一回事,高新技术必然先用于军事且严格保密,只是没有元星这么极端。不过云凡还是想不通,火药,冶金,光玉,精密工具,轴承,弹簧等等,足以说明科技不算太落后,某些东西也似乎不需要过于保密,完全可以用于民用而创造价值的,但那层窗户纸就是没人捅破。是不是龙丹津太闭塞,而外面的世界不一样,要不就是某些人故意为之。可谁又有那么大能力,禁锢整个天下? 云凡想做的第三件事是弄清光玉发光的原理,目的是想制造电灯。这件事也很迫切,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好似把发电机,电缆,电灯造出来,就能找到与地球的联系点似的,否则总觉得自己是一缕一无所依,无根无凭的寂寞游魂,即使在人海,都孤独得令人窒息。 第四,继续培养豹子说人话。云凡清楚地知道成功的可能性近乎于零,但他依然持之以恒地做,因为太静了。他没有鲁滨逊的经历,担心一天不说话自己就会失去语言能力。好在豹子争气,虽然不能口吐人言,但云凡大多数简单的指令都听得懂。看来不只是狗通人性,豹子的智力不亚于狗,尤其是与云凡同吃同住相依为命的这两只豹子。这不,厌烦了云凡的喋喋不休,两豹相携去地下河抓鱼去了。云凡感叹作茧自缚,教会豹子太多,豹子自己打开秘藏出口,丢下云凡下到他们来时的那条地下河里去换口味。 第五才是练武,如果把摇头晃脑,扭动身体,手舞足蹈像街舞一样的动作算作练武的话,云凡确实每日坚持不辍。现在泡的不再是纯水,而是掺了灵石乳的溶液。在一个多月前,觉得浴池里的液体没有多少效果,身体里又开始有些难受,不是痛,就是觉得不爽利,云凡无意中扭扭身体,发现顺着真气的方向做些动作,舒展或收缩肌肉,真气流动得更顺畅,身体也舒服多了。于是,天天在水里跳‘街舞’,并不断修改更正自己的姿势和动作,前后花了几个月,这套‘街舞’终于定型。云凡不知道自己已经做到了形意合一,这是从劲士初阶到中阶的关键一步,否则即使有高深的内力也使不出来。当然,这与明家众人的情况不同,应该说是明家的功法与常规不同。一般都是如云凡这般,先练气,再以形合,即先意后形。明家人刚好相反,先形后意。说不上孰优孰劣,明家功法入门易且入门就形意合一,在劲士这个阶层进展较快,但缺少精细入微的控制力,进阶知士极难。常规功法入门难,进展不快,但一旦练到劲士巅峰,进阶知士的机会很大,因为一直在修炼的就是以意念来控制内力,时日久了,意念自然越来越强。 云凡根本就没把自己目前的动作算成练武。为了报仇,对武功不感兴趣也得练,于是去翻阅青龙帮的收藏,可是他发现自己练不了,内功心法与体内的真气运行的顺序和路径,跟自己正在运行的功法没一个相同的。体内真气自己暂时还控制不了,依然循着固定路径往返不休。至于武技,秘藏里尽是高级的,换句话说,就是都需要运行真气来配合动作。还是那个问题,目前云凡的真气我行我素,不听指挥。看来这个问题短期内难以解决。 云凡还对很多东西感兴趣,只要是秘藏藏书,云凡都想了解了解,炼器,炼丹,用毒,驭兽等,兼之具有丰谷的部分记忆,理解起来不是太难。不一定要精通,多知道一些对以后出山报仇肯定会有帮助。所谓艺多不压身。 为了达到以上目的,云凡必须科学地安排自己的时间,制定了一个详细的日程表。早起锻炼,与豹子比赛爬山,屡败屡战。上山下山,往返一千多米,十个来回。回来后,在全身绑上自制的负重绑腿等配置,泡在乳液里扭‘街舞’。然后俯卧撑,引体向上,打沙袋等一系列高强体力活动。武技不能练,就先训练力量和耐力。直到把自己弄得有气无力,才在豹子嗷嗷抗议声中,弄早餐。 上午折腾自己希望优先解决的前三件事。除了造枪不需要学习,靠回忆就行。研究意念传输和光玉的原理,却需要不停地翻找各种资料。云凡不想东洲这些炼器师,知道某东西恰好合用就行,而是从根子上去研究,力求知其然也知其所以然。午餐后泡在稀释的灵石乳液里午睡。下午一半时间阅读杂书,一半时间试着炼器炼丹。通过炼器验证自己所思所想。炼丹则纯粹是好玩,见识一些药材,了解一些药理,增长一些知识,以免今后对这些茫然无知,误食一些丹药或防止被人暗算。傍晚再次从爬山比赛开始,重复早晨的程序,晚间睡觉依然在水里。日子就这样忙碌而平淡地重复。抛开一切仇怨,潜心修炼和科研,反正短期内不敢出去,因为全是乌漆麻黑。 昝钰的日子差不多也是这样,在距云凡两百里的龙门镇苦苦修炼。青龙帮一战之后,昝钰接受关雅的劝告,收敛锋芒,避守龙门镇,关上门一心悄悄练功。军政事务全交由幸存的沙鹰处理,并不是对沙鹰有多信任,只是自己的亲信都在青龙帮总部化作了泥土。何况小小龙门镇,百十户人家,哪有什么军政大事。 交给沙鹰还有一个好处,沙鹰是战前从海州派遣过来的,与其他兄弟未必没有联系,藉此可以由沙鹰给海州某些人一个自己颓废而不思上进的假象。躲在别院,不计成本地投入关雅暗中收集来的药材、丹丸,从早到晚,一心修炼。千万别误信什么富家子弟多纨绔的传言,越是传承得久的世家,对子弟的要求越严格,对子女的教育投入也越多。这些家族的子弟,其见识也不是贫家子女可以比拟的,长期受长辈的言传身教,他们更知道该干什么,该学什么,如何才能立于不败之地。 昝钰可谓这类子弟的典型。决心和毅力,不缺半点。每日清晨,在关雅的守护下,静坐山巅,运行昝家家传的‘沧浪’内功,十个周天才止。上午和下午则是勤修武技,身法,拳法,戟法,马上步下。每天都把自己折腾得筋疲力劲。关雅看得都心疼,“公子,练功需要一张一弛,方为正道。这才仅仅两年时间,你就从劲士中阶上升到劲士巅峰,离知士只有一步之遥,该歇歇了。找个时间,我陪你去打打猎怎么样?”昝钰感激地对关雅说:“谢谢您,关老。修炼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容不得半点懈怠。我知道您关心我,担心我钻进死胡同。您放心,我知道轻重缓急,不会急于求成。下一步将是跃升知士,悟性比努力更重要,这些我都清楚。其实,我已经触摸到了知士的门槛,但我不急,希望把基础夯实得更牢一些。这每天的苦练,虽然累,却也值得。再说,身体的累算什么,只要不过度就行,您说是不是?”关雅欣慰不已,她心疼的不是昝钰的累。任何人,要想在修炼上有所成就,不拼是不可能的。她担心的是昝钰过于执着,使得思想走入误区。青龙帮之战后的这两年多时间,昝钰几乎不怎么接触外人,也不关心天下动态,日复一日地苦苦修炼。得知昝钰的心境依然保持通明,关雅总算放心了。 龙丹津的形势也没有太大波动,在稳定中逐步发展。内城完工后的一个多月,修建外城的浩大工程正式启动,计划在周围山巅修一条绵延一百多里的长城。之所以要修那么长,是为了把一座铁矿山,一座油果山,一处可开掘盐井的沼泽和一座利于种植药材的坡地环在城内。加上龙丹津上五千多亩良田,那么龙丹津镇,不,应该说龙丹津城就完全可以自成世界,只要城不破,哪怕被长久封锁也不成问题。云家帮忙招募的流民陆续抵达。流民们需要付出的是自己的劳力,得到的报酬是划一块荒地自己开垦。愿意常住的可入龙丹津籍,不过暂时在理事会里没有话语权。虽然人口激增,但粮食供应还是没多大问题,只要有人种,五千亩良田,一年三熟的农作物足以养活上万人。对龙丹津来说,还有一事算是大事,明氏一家全部进阶劲士,包括明凤,虽然只是初阶,可实力却翻了一倍不止。几次遇到狼群或虎豹袭击修城的人,都被明虎明彪兄弟轻易击杀或打退。突然拉开的实力差距,让其他人与明家相处有一段不太自然。羡慕嫉妒是有的,感叹明家命好靠上了一颗大树。都以为明家功法来自云家的赐予。恨却没有,明家人功力提高,毕竟有助于不再享有青龙帮余荫的龙丹津的安全。 与云凡密切相关的人,除了龙丹津的人们和昝钰,还有徽州云家和柏琅,以及一个叫历言的女子。他们因特殊原因,一直未放弃对云凡的搜寻。但随着时间慢慢的流逝,心思也渐渐淡了,还有更多更迫切的事需要关注。到了最后,唯有历言一人孤单的身影,依然固执地穿梭于城镇山野之间,走遍东南数州纵横万余里的区域,找寻云凡的蛛丝马迹,绝不放弃。 整个天下,象龙丹津周围数百里那样平静的区域不多。前方大军厮杀,后方小股精锐部队彼此破坏与反破坏。九大势力攻防轮转,你死我活。纷飞的战火,像是传染性极强的瘟疫,肆虐东洲大地。昝家在梧州的攻略自昝钰离开后,遭到祖家军的顽强反扑,一再损兵折将,由攻转守。昝家和祖家之间的战争相对于另一场战争的场面又算不得什么。营州俞家联合西北的阳氏兄弟,打着除奸贼,复阳朝的旗号,三家共击仲康。三路大军,三个战场,好似三大血肉磨盘,不停吞噬着万千军兵的生命。三家大军数量占优,中州仲家军占地利之便,就看谁耗得过谁。要说亮点,营州先锋军尤为耀眼。大将军何涛率军纵横赵州,攻无不胜,战无不克,打得仲家的赵州总督皮渠是丢盔弃甲,丧城失地,一退再退。 赵州州城,何涛大军压境。皮渠这次不敢轻动,据城死守。前面数战,本以为像惯常一样,两军冲杀,各凭实力,却被何涛出乎常例的一些狡计弄得灰头土脑,狼狈不堪。 城外高坡之上,意气风发的何涛率随员观察地形,越看越凝重。赵州城高且固,守军又以逸待劳,不是那么好打的。反复思量,无从下手。转头问随员之一,“陈辅将(跟参谋差不多的主将附属人员),樊城之战,你建议用火攻。鲤城之战,你建议掘地道。藁城之战,你建议伪装对方的溃兵诈开城门。还有武城,莲城,锴城,你的建议无不凑效。可是到这州城,已有两天了,不见你出声,是不是无计可施了?你不是说,有什么三十六计吗?一半都没用到嘛。” 何涛麾下的提督万严鄙夷地说:“小聪明终究只是小聪明,玩心计只能得意一时,岂能得以一世,最终还得靠爷们的真刀真枪。”被称为陈辅将的陈旭不服,“你那是莽夫之间,君子斗智不斗力,运筹帷幄,决胜千里。”万严忽然一掌扇出,“狗东西,尊卑不分。我就斗力,你用智打我试试?”陈旭被扇落马下,狼狈不堪。何涛软软地斥责万严,“出手怎么那么重,万一把陈辅将打坏了,谁给我谋划州城攻略?”又喊人扶起陈旭,“你也是,岂可跟将军顶嘴,下次注意了。”陈旭心中暗恨,老子为你出谋划策,攻城掠地,功勋赫赫,却依然抵不过一个莽夫的地位。老子忍了,吃得千般苦,终为人上人,主角的光环不是盖的,迟早要让你们全都匍匐在老子脚下。面上却换过讨好的笑脸,跟何涛,万严认错。最后,陈旭说:“大将军,州城临江而建,可用水攻。” 何涛不解,“东江浩浩汤汤,水到是不少,可是你怎么把水位抬高,淹到城里,还不让它随江一泄千里?”万严冷笑,“痴人说梦。你以为你是神仙。”陈旭却道:“改道,从上游一点掘出一条新的河道,使东江直灌州城北大门。”何涛神色一动,“好像可行,只不过工程量有些大。”陈旭说:“俘虏呀,那么多俘虏正好合用。而且再驱使他们填城,在北门两侧运土填起两条斜道,既可迷惑敌人以为我们是借此发动进攻,又可作水坝之用。”何涛点点头,“确实可行,不过,州城很可能因此浮尸满城。”陈旭阴狠地说:“一将功成万骨枯,哪有不死人的战争。”万严圆瞪双眼,“畜生,那是平民!”陈旭道:“死敌人总比死自己的军士好。”万严被噎得够呛。何涛狠狠心,“就这么办。” 十几天后,数十万赵州军兵百姓尽成鱼鳖。目眦欲裂的皮渠被亲卫簇拥着狼狈南逃。忽然喊杀声起,竟然遭遇伏兵。举目张望,乃是何涛手下大将万严。皮渠怒了,“不许逃,都给我杀,跟他们拼了。”狗急尚能跳墙,何况哀兵。皮渠毕竟是已达灵士的高阶武者,跟随的也全是精锐中的精锐,以少敌多,反把俞家军杀得人仰马翻。万严不过是知士而已,一不小心,被皮渠斩于马下。 此时,登上赵州城楼的何涛不见万严,问道:“万将军呢?”陈旭回答:“伏击皮渠去了。”何涛生气地说:“糊涂,皮渠正在气头上,必然拼死一搏。谁让他去的?”陈旭说:“他自己要去的。”何涛瞪着陈旭,“老实交待,你跟万将军说了什么?”陈旭低头回答:“我只是分析了一下皮渠可能的逃亡路线,以及遇伏后可能发生的状况。”何涛抡起手掌,忍了又忍,终究却没有拍下去,“你······,你好,你狠。”丢下陈旭转身而去。别人却全然听不明白何、陈二人的语义。 第一卷 龙丹牛犊 第二十一章 21山重水复豹初出云蒸霞蔚虎归乡(一) 云凡不知道外界的风起云动,专心致志于自己的研究。进入山洞的第三年,腹部那块给灵宝提供能源的灵晶终于耗尽了能量,掉落下来,意味着云凡总算可以自己掌控体内的真气了。理论上的五年为啥实际只有三年,云凡根本不想去追究,早就巴不得它滚蛋了。 从丰谷那里和山洞的藏书中,云凡对内功有了透彻的认知,明白自己因祸得福,被迫修炼出了非同一般的内力。持之以恒,不进则退等道理云凡还是懂得的,每天早中晚依然按灵宝给定的路线各运行三十六个周天,大约耗时一个小时,方式仍然是泡在兑了灵石乳的浴池里扭‘街舞’。他试过静坐运功,发现效果大不理想。静坐不如‘街舞’,在地面‘街舞’不如在水里,在水里又不如在兑了灵石乳的灵液里。 他曾想过全部用灵石乳,可自从在丹药方面的书上知道灵石乳的珍贵,就舍不得那么糟蹋。虽然看起来还有几十立方那么多,而且顶上还在继续往下渗漏,他也不准备浪费,因为实在太宝贵了。按渗漏的速度,他计算过,那封闭石窟里的乳液,大概是三千多年的积存,何况渗漏不知道会不会突然停止。开初破壁时浪费的差不多就有一千年的量,这两年来,自己和豹子喝的用的也耗了不下一百年的份。很小家巴式地想,以后出去万一缺钱,可以卖上一点,这东西价值连城,而且有价无市。 除了已练的不知名内功心法,山洞里其他各种心法他都试着修炼一下。发现没什么困难,对自己的作用也不大,就把别人视为珍宝加以储藏的功法丢过一边不再理会。要是有其他人发现他这样练内功,估计会被吓死,一般一个人一生都只练一系内功,最多再修炼一系相似的,绝不能修炼格格不入的心法,否则走火入魔是轻的,穴位受创,血管爆裂而死再平常不过了。比如修炼寒冰功法的人就绝不能同时修炼烈火功法。因为这是常识,不过书上没有记载,云凡浑然不觉,什么功法都拿来在体内运行它几十个周天。云凡没事,自然是那无名的太过全面的功法的功劳,囊括了所有功法的经脉。 内功无益,武技却有大用。记忆中的青衣人的‘狼舞深山’和‘怒江游龙’早已熟捻。若青衣人复生,看到云凡使用这两种功法,估计马上又会翘辫子,羞惭死的。青龙帮储藏的各种武技,云凡一一试练,拳剑刀枪棍等等,花不了多久,就可以练到精通的程度。不是云凡天才到如许变态,实质源于他变态的内功。别人难学是因为内力的运用很难配合招式,至于招式的外形,到了高阶武者的层次已不成问题。云凡恰恰对内力的掌控极其容易,随便从哪个经脉运行到哪个穴位都轻而易举。另一个原因是他获得了丰谷一生的经验,也就是说丰谷的所学和体验已铭刻到他脑子里去了。这也是他对用意念传输知识尤为心热的理由。 三年来,除了武功,炼器水平也提高很大。原本的职业就是铁匠,加之功力大增,理解力超强,还有书籍中前人的技巧和经验,打造真器已经毫不费力。枪早已造好了,两把手枪和一把狙击枪。造枪对于此时的云凡并没有多难,山洞里储藏的很多武器或器械,在精密要求和材料要求上比枪高得多。凡兵不算,即便是最低等的真器,不但要求主体材质,对芯料的要求最是苛刻。芯料构成兵器内的导能网络,即导引甚至放大人体发出的真气以增强攻击力的网络。工艺上,要把各种材料融为一体,且导能网的尺寸、分布都有严苛的规定。 三把枪,几乎花费了云凡一年半时间。选取的材料到底是什么合金,云凡没办法检测。银灰色,晶莹如玉,硬度极佳,还轻巧,本来是锻造比真器高两级的灵器的材料。云凡对手中的成果非常满意,爱不释手。握在手里,有种久违的感觉,似乎回到了地球。可惜子弹的威力差了点,弹速不够快。实际上弹速与地球上的弹速差不多,他没考虑到自己的反应速度和武功大大不同于以往,以致错误地认为子弹飞行的速度下降了。不过,从另一个方面来说,地球上的枪械,击杀地球上的武功高手不成问题,但是要击杀元星上的知士,灵士这种层次的人物,实在有些勉强。 不过暂时顾不上,他在打造真器的过程中,掌握了真气这种能量在真器中传导的原理。突然有了灵感,回过头来研究灵晶的能量怎么传导到光玉使其发光,还有身上掉下来的那个灵晶给灵宝输能的诀窍。研究发现,灵晶和当货币使用的紫、红、黄、蓝、白晶一样,应该是一种近似于碳的同位素的晶体结构,类似于地球上的钻石。它有一种特殊的性能,像电池一样可以储能。储存的能量越多,颜色越深。但能量越多,取出越困难。中高阶修士可以吸取黑色灵晶中的部分能量用于修炼,低阶修士就只能吸取紫晶中的能量了。修士以下,只有高阶灵士可以勉强吸取一点红晶中的能量。修为再差一点,就没办法从晶体中获益了。 修士当然也可以吸取低级晶体的能量,可那点能量于修士没多少补益。并不是说低级晶体就没用了,其中的能量虽不能用于修炼,但通过特殊的装置可以给傀儡,机关,光玉等提供能量。可见,用晶体作货币是绝对的硬通货。往晶体中输能就比较麻烦,修士可以用他们的玄力反向给晶体输能,但一来一往的损耗让人心痛,所以很少人这样干。 在一本很冷门的游记中,云凡偶尔发现雷击可以充能,那位记述的前辈感叹这种方式可遇不可求。等等,云凡意识到其中意义重大,立时兴奋起来。 感谢那位写游记的前辈,感谢元星人没发明电机。磁石不缺,至于导线,有充足的金属,也不愁拉不出来。打磨磁石,绕制线圈,干得不亦乐乎。绝缘是个难题,磁石的磁性似乎也不太理想。不过云凡本就要求不高,将将就就,几个月后,元星第一台手摇简陋的交流发电机问世了。果然,电流可以给晶玉充能。云凡手舞足蹈,又一次小家巴式地想,自己这辈子不缺钱用了。 钱的事不急,青龙帮的秘藏里存有不少。以一帮之积蓄供一人使用,怎么花都够了。还是继续研究,充能不是目的,只是其中一个步骤。云凡不久就卡壳了,晶玉能吸收电能,但它释放的却不是电能,这让云凡很是不解。用电机给光玉供电,光玉毫无反应,如同石头。云凡自嘲一笑,够笨的,光玉本就是翡翠玉石那样的一种石头,怎么能导电。 那晶玉又是怎么给光玉供能并且使得它能够产生电子跃迁的呢?转回原点,必须找出这种能量的方式和输出原理。输出原理要好办一点,毕竟有模型在,秘藏的发光系统和从身上掉下来的灵晶及其包裹在它外面的一层薄膜。翻遍炼器书籍,总算找出晶玉和输能线路之间有一种奇特的合成物,作用类似于电路里的半导体,至于成分现在没办法检测,缺少仪器和化学试剂。要合成这些材料,云凡一时半会还办不到,但是使用现有的材料设计出更完美的电路,哦,是输能线路,却是很小菜。前世,各种稳压,放大,整流等电子线路学了不少,只不过半导体和良导体换了材料。能量传送的原理,基本上都是以波的形式,光能也好,电能也好,相信这种未知的能量也是同理。 波动只是传输方式,但传送的到底是什么形式的能量波呢?搜索前世今生所有的记忆,想起前世有人研究双胞胎的心灵感应,说是一种区别于电磁波的意识波在起作用。这种例子很多,有一位外地打工者突然特别特别想家,结果第二天就接到电话,他父亲去世了。研究者认为这是他父亲临死前,思念发出的强意识波被他接受到了。不过意念信号像是未经解码的电子信号一样,知道有信号,却不明其意。虽然地球上意念研究没取得突破性的进展,却至少证明了空间里存在一些我们还不曾发现和理解的能量,或者定义为场或物质。 如果是意识波或与之相近的生物波,那么修士用灵力吸收或充能,丰谷用灵力激活灵宝等也就马马虎虎解释得通。自己的灵魂伴随一块铍晶cpu而重生,好像也勉强扯得上联系。受到启发,云凡集中注意力于趴在身边打瞌睡的豹子。蓦然,他发觉自己真的好像感应到了豹子的思维。他试着发出信息,被他关注的豹子猛地跳起来。哈哈,有意思,所谓的一通百通不外如是,自己想做的事一次性全解决了。第一件事,意念能传递信息,自然就可以传递知识。至于记录,有铍合金和能晶,应该可以解决;第三件事,已经弄懂,从晶玉到光玉传输的应该是近似于生物波的能量波动,由此引申,借鉴无线电的调制解调,是不是可以远距离传送信息呢?第四件事,豹子不是不会说话,它们的智力早就达到了一个五岁少年左右的水平,不能发出复杂的音节,只是受制于声带罢了。豹子模仿云凡说话过程中,用音调的微小差别和声音的高低表示不同的意义,只是过往云凡没细心到那个程度。难怪豹子们总是以一种不屑的目光看看云凡,然后摇头离开,原来表示的意思是,蠢蛋,听不懂豹语,还好意思骂我们笨。既然豹子可以交流,那就该有个称呼,免得混淆。两只豹子一公一母,云凡把雄的命名为云幻,雌的叫云影,合称幻影,让它们称呼自己为老大。云凡看豹子没有抗议,就自我认定它们接受了。 云凡完成了自己当初的愿望,并没满足,又有了新的想法,意念信息的记录设备,子弹的改进,让豹子也练练内功。于是,又钻入了书籍和实验之中,当然自我功力的提高也没放弃。时间匆匆,云凡把自己原来的铍晶cpu都搭上,也没制造出象神话小说里有记忆存储功能的玉简一样的记录仪。也是,设计一个简单的信号缩放线路或许简单,但想制作芯片一样的存储器,单凭一个人和目前的技术水平以及近似于无的设备,根本不可能。地球电信号存储的发展,从打孔纸条,磁带,磁盘,光盘到闪存芯片,不知经过了多少代人多长时间的研究。云凡想一步到位研制出意念波信号的存储芯片,自然没那个可能。 不过,他很意外地制造出三个‘神器’,意念波缩放器。两个做成项圈,云影云幻一人一个,自己的做成发簪,这样,三人即使相隔很远,依然可以轻松联系。这东西并不复杂,跟前世有线电视输送途中的信号增强器差不多,放大信号的波幅而已。供能也容易,切一小片能晶即可,就是紫晶币都有此功能。东洲炼器术里有大量这种实例,灵器,人偶,机关等等,都有用到。 子弹的改进,得益于丰谷的记忆,青龙帮的爆裂丹里含有白晶的粉末。经研究,云凡发现,白晶、紫晶这些能晶,体积越大越稳定。如果将其研磨成极细的粉末,则相当于*******。甚至比tnt的威力还大很多倍,而且不容易发生意外,因为引爆它仅靠火星还不够,需要真气。 云凡把火药里的碳换成晶粉,发现威力大大增强,几乎不可同日而语,弹速自然成倍增加,当然枪的后挫力也成倍增加。功力大进的云凡自然不在乎多那么一点后挫力,不过这枪可能就不能普及了。后挫力还不是大问题,是必须在枪体上刻画出引导真气的线路,也就是说,这枪已经是真器一类了。毕竟世间大多数人都在力士初中阶段,如果以后想在龙丹津武装一支队伍,还是得使用平常的弹药。 豹子练功的事出乎云凡意料的好,爆发力,速度等暴增,智力也快速提高。最开始,豹子不大配合,云凡把豹子强行按住,然后用真气在豹子体内游走,寻找豹子的经脉网络,再把自己修炼的功法按豹子的经脉作适当修改,输出自己的真气在豹子体内一遍又一遍地运行,还强迫豹子跟自己一样泡石灵乳溶液。豹子虽然也反抗,可不很顽强,毕竟能懂得云凡传过来的意念,是为它们好。如果豹子坚决反对的话,云凡只用蛮力已经按不住它们了,几年下来,每只豹子都变成了三米多长,两米多高,一千多斤重的庞然大物,如同前世的越野车,比它们母亲的体型翻了一倍不止。之所以如此,可能是把灵石乳当饮料和云凡给它们喂了不少丹药有关。 转眼入洞已经五年,那件灵宝好像真的融进了皮肤,颜色也变淡了。现在云凡看起来只不过象晒多了太阳,肤色较黑而已。报仇之旅,该启程了,时间已经太久。从十三岁变成了十八岁,一米八的汉子,灵士功力,修士眼界(来源于丰谷),‘神器’在身(枪,意念缩放器),杀个昝钰应该差不多吧。云凡没想过自己的进步多么惊人,绝大多数人一辈子都达不到他如今的高度。一般来说,通常人用一生来修炼,达到力士高阶的很多,几乎占总人口的五分之一。只要能吃苦,只要肉鱼等营养不缺,只要时间足够,总能达到的。但力士到劲士,大概只有百分之一二,绝大多数止步于力士阶层。劲士上升到知士,最多十分之一,再提升到灵士,又不到十分之一,还要看机遇和悟性,也就是说,万人之中,差不多只有一个能修炼到灵士。从灵士到修士又是一道坎,所以百万人中能出一个修士就算不错了。这也就是拥有三个修士的青龙帮算是一个强大帮派的原因。 云凡这种,绝对是逆天的存在。造成他的功力象火箭一样飞升的因素很多,首先是灵魂的强大;其次有丰谷的经验;别人一滴难求的石灵乳当水喝不说还拿来泡澡;青龙帮储存的大量丹药;被强制修炼的非同一般的功法;加上报仇的迫切以至苦练不辍。如此种种,成就了这么一个妖孽。妖孽出山,天地必将为之变色。 他正在考虑什么时候出发,突然听到云幻云影的吼叫,传来的意思是有强敌。依幻影二豹的实力,一般知士都不是对手。另外,天鼎山四面峭壁,****不可攀登,五年里,从没发现过一只野兽,看来来者不善。抓起一杆真宝长枪,闪身出了山洞,一声长啸,先给云幻云影壮威,循声直冲山巅,跃跃欲试,准备一试身手。待到山顶,发现与云幻云影对峙的是一头小个子白色老虎,还是长了翅膀的老虎。老虎一身是伤,鲜血淋漓,回头看看幻影,却屁事没有,毛都没掉一根。云凡没好气地踹了云幻一脚,“它都被你们咬成那样了,你们啥事没有,算什么强敌,大惊小怪。”云影急了,“不是的,不是我们咬的,我们害怕打不赢,不敢上去咬它。” “打不赢?”云凡奇了,狼虎豹这类高智力的动物对危险绝对敏感,这受伤的翼虎看来真不可小觑。云凡左手持长枪,右手抽出手枪,将意念罩向翼虎。翼虎有些恐惧地后退,发出强烈的威胁性意识波。云凡慢慢地又把枪收起来,他通过翼虎的意识波感应到翼虎的智力居然比幻影还高,几乎和人差不多。对于智能生物,云凡下意识地不愿随便杀戮。他试着发出善意,表示自己不会伤害它,且可以给它治伤。翼虎仍然不敢放松戒备。 第一卷 龙丹牛犊 第二十二章 22山重水复豹初出云蒸霞蔚虎归乡(二) “云影,你跟它好好谈谈,我们不打它,看能否和平相处。它的伤很重,需要包扎,让它放松,我们给它治疗。”自己跟翼虎谈不拢,云凡让云影试试。其它动物的意识波具体表示什么意思,云凡不太懂,就像地球上的不同语言,双方无法交流,幻影也是动物,看能否翻译。云幻云影对云凡的话反对的很少,嗷呜一阵叫唤,似乎有效,也或许是翼虎的伤势坚持不住了,因为血一直在流。看到翼虎不再呲牙咧嘴,云凡跟幻影说:“安慰住它,我回去取药。”跑回洞里拿来一些布条和止血药,慢慢靠近翼虎,并不断发出友好的意念。翼虎没动,但戒备心好像还有。云凡小心地在翼虎翅膀上的伤口撒上药,轻手轻脚地包裹好,生怕动作一大,引起翼虎的误会。处理好第一处伤口,翼虎终于放松了。云凡紧接着给它处理后腿上的伤,从臀部到大腿,划了一个很大的口子,好像是被刀砍的。撒了一大把药上去才止住血,其实该缝针的,但没取得翼虎的信任前不敢乱动,只能将就包扎上。其他还有一些小伤,脱了一点皮毛,撒一点药,没必要包扎。处理完伤口,云凡退回依然不敢靠近的幻影身边。那翼虎慢慢地趴在地上休息。 “问它能不能走,跟我们下去,给它弄点吃的。”云凡又指示幻影跟翼虎沟通。云凡先回去熬粥,山洞里储存的肉干早就消灭完了,云凡捻碎一粒气血丹搅在粥里,这东西有助于翼虎伤势的恢复。熬好粥出来,没看见一虎两豹的身影,看来沟通不畅。端一大盆粥上山,幻影和翼虎在嗷嗷呜呜咕咕噜噜地吵,似乎闹得不太愉快。看到云凡,幻影抛下翼虎,跑到云凡身边告状,“老大,不要救它,它是坏蛋。”“它说你是人,人都是凶残狡猾的。”“说我们和它都是妖,人妖不能共存。”······两豹你一言我一语噼里啪啦说个不停。 “妖?”云凡想了一下,书中好像有这方面的记载,说是元星上曾经存在虎妖,狼妖,猿妖,很久远的时代发生过人妖大战。为了人类存续,无数先辈前赴后继,浴血搏杀,终于取得辉煌的胜利,妖族几乎被诛杀殆尽,人类亦是元气大伤。自那以后,妖族一直被视为人类公敌,诛妖成为人类共同的责任,此为人族大义。当时看到这一段,还以为是神话,没想到真的有妖存在。云凡的灵魂不是元星土生土长的,所以对妖类没有所谓势不两立的仇恨,何况眼前这只翼虎只不过是智力进化了的一种生物而已,就像猴子进化为人一样。对了,猴子可以进化为高智能生物,其他物种为什么不可以?元星历史上的应该不止一个物种进化成高智能生物,人妖战争大概是物种之间为争夺生存空间或本能地排斥异己的行为。地球上很可能也有过其他物种进化的例子,只不过被抢先一步的人类视为威胁早早消灭了。中国古代传说中有一种神兽叫庆忌,黄衣黄帽,乘黄色小车。知道穿衣戴帽还会乘车,这还能算是兽吗?等一下,人之所以进化,主因是解放了前肢(手),猿妖还好说,虎、狼有手吗?云凡仔细观察翼虎,发现还真有,翅膀的尖端,居然有三根手指状的爪子。云凡想试试那爪子是否有手的功能,上前把粥盆放在离翼虎未受伤的翅膀刚好够得着的地方。或许饿得太久,翅膀一伸,三爪扣住盆沿就拖了过去。果然有手。 幻影很是不忿云凡的宽容。翼虎的‘离间’用错了地方,二豹自小跟云凡一起长大,亲如父子兄弟。可以想象一下,一个陌生人突然跟一个七八岁的孩子说他父亲是个坏蛋会是什么效果。云凡一边安抚幻影,一边给它们灌输自己现编的理论,我们都是人,只要是有灵智的、会说话的都是人,区别只是体型。长得象豹子的叫豹人,比如你们两个,象老虎的叫虎人,那只翼虎就是,我这样的是猴人,简称人。那个虎人和猴人打过架,吃了亏,所以恨所有的猴人。其实不管哪种人,都有好人有坏蛋。我们以后打坏蛋,保护好人。 “可是,什么是豹子,老虎,猴子呀?”“好人和坏蛋怎么分呀?”“我们可以打豹子,老虎,猴子吗?”······两个好奇宝宝哇啦哇啦吐出一大串问题,云凡立马觉得头疼欲裂,不只是因为它们无休止的提问,还为它们的独立生活能力担忧。自小僻居封闭的空间,没与外界接触过,能自己捕食吗?还有豹子的本能吗?自己难道以后进入人类城市也得带着两个硕大的尾巴? 经过云凡不懈的努力,翼虎终于相信人有好坏,而云凡当然是好人。十余天后,翼虎的伤痊愈,云凡也弄懂了翼虎的意识波,可以不需豹子翻译而直接交流。为了交流方便,给翼虎取名云翼,同样让它喊自己老大。云翼来自于一个深山翼虎族群,个体数量已经不多,只有一百多只。食物方面,除了捕食野兽,也吃野果,因为野兽多数时间不够吃。这个族群有着简单的类似原始社会的社会结构,还没有文字。如果不算人类的话,翼虎绝对是元星生物链最顶端的存在,哪怕是凶猛的翼龙也不是它们的对手,因为它们能够使用简单的工具。可是它们躲在深山里不敢出来,原因只有一个——人类,只要被人类发现,就会面临无止境的追杀。云翼就是为了追猎一只麋鹿,忘了距离,无意中进入了有人区域,以至被人发现。云翼还不算成年,飞得不够高。先是被强弓伤到翅膀,接着一直被追杀很久。慌不择路中弄错了方向,这才来到了天鼎山上。 其实,云凡也犹豫过那么片刻,作为人类,似乎不应该让翼虎这种智能生物存活。它们如果发展壮大,必然会挤占人类的生存空间,所谓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可是站在一个更高的层次,云凡又想保护这个物种,看着一个智能物种灭绝,不符合来自于地球灵魂的思维。结果不言而喻,没有一丝杀气的云凡跟云翼成了朋友。云凡尝试教云翼识字,发现实在太困难,最后模仿甲骨文生造一些简单的象形文字,才被云翼接受。比如早晨太阳出来,云凡写个‘日’字,云翼固执地把框框画成圆形,中间一横变成两端出头的波浪形,因为波浪形才更似朝霞。云凡哭笑不得,这更像是‘扯蛋’。然后,一个椭圆圈圈成了‘口’,两横下面两个小圆圈是‘眼’,三角形底边上画两个小圈是‘鼻’等等。数字上,教‘一,二,三’还好,‘四’字云翼又反对了,它怎么数都不止四条线段,不如直接画四横,云凡说不好看,最后妥协,‘口’被拿来当‘四’,‘日’当五,‘田’当六,用字下面封口当七,里面再加一竖是八。云翼还要再画,云凡晕倒。算了,就九进制吧,元星似乎与九有缘,天上九个月亮,一月四九三十六天,一年九个月。教会进位制花了云凡不少力气,实在比教小学生难多了。至于四则运算,暂时不用考虑。 如是数天后,云凡突然意识到一个严重的问题,追杀云翼的人,会不会跟踪而来,从而找到天鼎山。得走了,不管打不打得过来者,都不应该为一只老虎杀人。云凡自制了一件有很多口袋的背甲和一条武装带,背甲里是狙击枪的组件,闲暇时打磨出来的望远镜和一些应急伤药,另外就是晶币与引火纸等日常生活必需之物,武装带插满了子弹。贴身是一件天蚕丝织就的灵器背心,一般的刀剑无法穿透。青衣人那件水靠做底裤,上半身部分折叠在腰间。长发往脑后一拢,扎个马尾,插上发簪式意念收放器。最外面是一身精装短打,学前世行军经验,打好绑腿,插好匕首。两把装满子弹的手枪别在腰间,背上再背了一把秘藏里收藏的灵器长刀,挂上一个水囊,里面装满石灵乳。失败的意念记录器(包含cpu),云家玉牌,母亲的骨灰瓷瓶这三样还是挂在脖子上贴胸放好。收拾好自身后,把秘藏里能找出的布料之类的东西都搜罗出来,造了三个大型滑翔伞。不准备从原路出去了,以防被人寻踪发现此处的秘密,而且幻影的体型太大,已经钻不进地下入口了。让一虎两豹帮忙,搬来大量石头,彻底堵死地下河入口。又把鼎内秘藏的入口堵死,牵过一些巴壁虎之类的藤蔓盖上。过不了多久,藤蔓就能彻底掩盖抹尽自己和豹子留于此处的痕迹。 呼唤云翼和幻影一起拖着滑翔伞来到鼎沿(就是山巅),对云翼说:“防止追杀你的那些人追到这里,我们得走了。下山后,尽量不要飞行,跟着我们一起走路,免得再被人发现。我们先送你回家。还记得你家的大概方位吧。”云翼哼哼地回应。 看看身后,是五年来的家,颇有些恋恋不舍。眺望龙丹津的方向,也有些想念。跟自己订婚的明凤也不知现在结婚没有。东洲的女孩子,十五岁就可以结婚了,今年明凤该有十七岁了吧。师傅一家也不知道现在好不好,甚至还在不在龙丹津。离开前,镇子上很多人正吵着要搬家的。那些淳朴善良的乡邻们,过得也都好吧。祝福你们一切安好,我要去复仇,为了不牵累你们,就不去看你们了。假如能活着完成愿望,一定回来找你们,毕竟这里是我在东洲的家。怔然良久,深吸一口气,愿母亲的在天之灵,保佑好人一生平安。 云凡转头对豹子们说:“过来,我给你们绑好飞行伞。我们要飞下去啰。外面有大千世界,有我们说过的虎,豹,狼,人等很多很多动物,很多好玩的好吃的。等我们去见识,去经历,去征服,哈哈,千山万水,苍茫大地,我们来啦。”最后一句也是对自己说的。幻影也是兴奋不已。测了一下风向风速,先让云幻云影起跑再加速,呼的一声,两豹惊得嗷嗷直叫,飞起来了。云凡让云翼起飞,护住幻影,然后跟在它们后面助跑起飞,控制着滑翔伞朝幻影追去。豹吼与白云齐飞,百兽共幻影失色。 噼里啪啦,轰隆噗通,枝折树断,两只巨豹晃晃悠悠如被击落的飞机一般地撞入密林,最后摔落在地,痛得嗷呜乱吼。云凡传声让云翼去追落点近一点的云影,并帮它解开绳索,自己追向落点远的云幻。花了老半天,终于汇聚在一起。安慰、哄骗、许愿,浪费一大堆口水,才让小孩一样闹脾气的幻影安静下来。把滑翔伞拆了,找个低洼处埋掉。两只巨豹加一人一只小虎(不算翼展的话,翼虎的体形只有一条普通土狗那么大),开始了他们横趟丛林之旅。 山间无路,尽是幽深的草丛和密林。开始,二豹到是颇为兴奋,对广阔的世界处处好奇。一路鸟飞兽逃,不时追着好玩。可是不久就腻了,翻山涉水,入目似乎都是一样的景色,除了山还是山。通常,崇山峻岭,流泉飞瀑,对于爱好旅游的城里人来说,不亚于人间仙境,但对于在山区赶路的人们,却是给他们带来极大不便的穷山恶水。幻影耍起小孩脾气,拦住云凡要回家。哄、骗、踢、打,皆不见效,云凡与云翼作势丢下它们先走,这才哼哼唧唧地跟上。 云翼带着他们一路向西,尽量走人迹罕至的山林。大半天后,肚子饿了,云凡的问题来了。他们停在一条小溪边,云凡想培训幻影的捕食能力,让云翼去寻找野兽,但不要咬死,尽量驱赶过来。约半小时,两条野牛冲了过来。云凡叫幻影上去咬死它们,不想幻影不约而同地摇头,“我不,它要顶我。”“我不,它太脏了。”“生的不好吃,你说了吃生的不干净。”“就是,我喜欢晶鱼(云凡把地下暗河里的那种透明鱼取名晶鱼)。” 云凡吐血倒地,气得哆嗦,“你们···你们是豹子耶。” 幻影再次异口同声,“不是豹子,你说了我们是豹人。” 哈~呼~,哈~呼~,云凡气得喘粗气,自作自受哦,一直把它们当人来养,教它们漱口,教它们爱干净,教它们吃熟食,终于尝到恶果了。狠狠地给了一豹一脚,拔刀一个纵身,追上快跑远的野牛,刷的刀光一闪,一只牛头在奔跑中掉落,任另一只惊恐地逃走。“你们两过来。”云凡大声喊道。两只庞大的豹子不情不愿扭扭捏捏地磨蹭过来,情景怎么就那么别扭。 “拖过来,否则就没得吃。”云凡转身走向溪水。 “可是,真的脏耶。”“老大说过不吃生的呀。” “脏了等会漱口。没让你们吃生的,拖过来我给你们烤熟。”云凡无奈,决定一步一步慢慢来。摄于云凡多年的淫威,幻影不敢违抗,一豹咬住一条牛腿,轻松地把几百斤重的死牛拖到溪边。云凡模仿明锋强迫自己分尸青衣人的手段,非要云幻云影把死牛撕开才给他们做烤牛肉。云翼在树上看得很迷惑很羡慕。 四个大胃口的家伙把一头牛大概吃了一小半才心满意足,其中四分之三以上进了豹子的血盆大口,剩余的四分之三归云翼,最后才是云凡吃的。南方的天气太热,鲜肉无法保存,只好丢弃,看哪只野兽有口福。弄熄了火,掩埋了痕迹,继续上路。这四个家伙的阵容看起来相当庞大,一路敢招惹他们的野兽几乎没有。无惊无险地过了几天,云凡决定改一下培训方式,叫云翼不抓大型野兽了,专逮兔子之类的小兽,烤给云翼一个人吃,自己饿了,随手飞出一粒石子,打只野鸡野鸭之类,也自己吃。于是,豹子饿得叫唤,云凡狠下心不会理,坚持要求它们自己去抓,抓来才给它们烤。被逼无奈的豹子才开始自己捕食,别看体形庞大,速度却快如闪电,不过开始依然让人跳脚,它们习惯于仿照云凡,不动嘴动手(前肢),被他们发现的小兽多是被拍死的。云凡教训了它们好几次,指点它们野兽的脖子部位,象云翼一样用嘴一次咬断,甚至云凡都不得不自己当了几回野兽,扑到鹿羊等,用嘴去咬,两个家伙才试着使用他们最强大的武器——利嘴獠牙。不过,因云凡不吃生的,它们也坚持不吃生食,始终要云凡给它们做好,这一点,云凡暂时就不强求了,导致云翼也跟着习惯熟食。 熟食就熟食吧,跟随自己一天,自己就给它们做一天,等到自己离开的时候,不相信它们宁愿饿死也不吃生肉。但目前这种强度的战斗远远不够,威风凛凛的丛林之王变成只知道欺负弱者的花架子可不行。到哪去找一只猛兽来让豹子经历一次真正的生死搏杀呢?不等云凡计划好,一个恐怖的家伙却不期而至。 第一卷 龙丹牛犊 第二十三章 23山重水复豹初出云蒸霞蔚虎归乡(三) 一条河流边,云凡在清洗刚切割好的野猪肉。河边草滩上已燃起火堆,云翼和幻影乖宝宝一样坐在火堆旁等待开饭。云凡提着猪肉刚站起,突然,一个庞然大物跃出水面,扑向云凡。上下颚之间的距离差不多有一米的大嘴,象口袋一样向云凡兜头罩下。好在云凡还没转身,看得真切,反应又极快,身体向下一扑,接连打了几个滚,这才避开攻击和碾压。那是一条巨大的鳄鱼状的东西,轰隆一声砸在地下。根据书上的记载,应该叫铁甲龙,水陆两栖,四肢比鳄鱼长,在陆地上不是爬行而是象其他野兽一样可以行走或奔跑。这条铁甲龙身长四米多,浑身浅灰色的鳞甲跟河底卵石差不多的颜色,可能是被云凡清洗猪肉时的血水吸引过来。而云凡正在为幻影的事走神,所以没早一步发现。当然,即使发现了,一场大战也是免不了的,铁甲龙极具攻击性,肚子饿的时候,毫无顾忌地攻击一切它看到的动物。 滚了几圈,云凡顺势向前一窜,猛跑几步,拉开距离,随手抽出背后的长刀,这才转过身。铁甲龙一击不中,撒腿就追,云凡迎着铁甲龙,助跑两步,双腿一用力,跃到空中,挥刀砍向龙头。铁甲龙头一偏就躲开了,刀砍在龙背上,“啷呛。”跟砍在石头上差不多,火花飞溅。铁甲龙痛得嗷的一声大叫,尾巴象钢鞭似的抽过来。云凡一直担心幻影的生存经验,其实他自己的经验同样极其匮乏,尤其是战斗经验。本来已具备灵士的内功,却只知道用蛮力。在空中一扭身,用脚踏向抽来的龙尾,准备借力再次上跃。他根本就不知道龙尾的力气有多大。“啪”,云凡象出膛的炮弹,嗖的一声,被龙尾抽得像网球一样直线射了出去。 这时,让云凡倍感欣慰的是,幻影没有胆怯,或许是看云凡吃了亏,激起了它们的愤怒,跟在云翼后面,嗷嗷吼着扑向铁甲龙。四只猛兽扭杀在一起。聪明的云翼战斗经验最丰富,飞在空中专攻龙头,尤其是眼睛,使得龙嘴顾不上攻击二豹,只能用尾巴和四肢抵挡幻影的撕咬。等在树丛中撞得晕晕乎乎的云凡稳住身形,跑出来时,两黑一灰三个庞大的肉山纠缠在一起,不停地翻滚,碾压一切,鲜血四溅。白色的云翼闪电一样不停地低空掠过,每次,总能用利爪带走一些皮肉或一片鳞甲。两只豹子啃不动龙背,一只咬住龙尾不松口,另一只掀翻铁甲龙咬它的腹部,铁甲龙只好不停翻身来遮掩躲避。 云凡的刀已不知飞到哪去了,抽出手枪,准备上前结果掉铁甲龙。看己方占有上风,就暂时在旁边观战。他希望幻影在实战中增强信心和战斗力。没让他失望,厮打有半个多小时,云幻抓住一次掀翻铁甲龙的机会,猛地一口咬住铁甲龙的脖子,死死地压住龙头,坚持不松口。云影依然控制住龙尾。云翼扑向龙腹,大嘴加六肢不停地撕咬,不一会就开膛破腹。大约十几分钟,铁甲龙才死透。云凡呼唤幻影,说可以松口了,幻影这才住嘴,一扭一扭地跑向云凡,象惊魂未定的孩子,诉说浑身很痛,又不停地表功。云凡抱住两个大豹头,说些“好样的,真勇敢,太能干了,可以保护老大了”等词语,极尽赞扬。云翼也凑了过来,云凡同样抱了一下虎头,表扬几句。 等心情平复,云翼示意它们喝龙血,说是非常有用。云凡心知龙血可能大补,但还是不敢喝,他怕细菌,野兽体内的寄生菌群和人类差别太大,容易喝出毛病。幻影也不感兴趣,云凡也不要求。但云翼没事,以前或许喝过,再说吃熟食的时间不长,就让云翼自己喝。跑到火堆边找到从山洞里带出来的水囊,一豹灌一口石灵乳作奖励。 再次来到水边,不敢大意,意念外放,仔细扫描一遍,除了几条鱼,没有其他稍大一点的生物。喊来浑身泥浆血水的三兽洗澡,必须先洗干净把伤口处理一下,免得留下后患。幻影到是很配合,云翼还有点不太习惯。 云翼没受什么伤,仅仅被龙牙扯落几根虎翎,幻影却是伤了不少地方,好在没有筋断骨折,无大碍。一通忙乱过后,云凡决定休息几天,待幻影的伤口恢复得差不多再走。 踏平坎坷成大道,斗罢艰险又出发。云凡觉得自己四个有点西游里师徒四人的意思。捡回长刀,饱食龙肉,取来龙牙,洗干净绑在云幻背上,又钻进莽莽群山。龙皮本来也是好东西,可是不会硝制,很容易腐烂,不得不放弃。 一路向西,餐风露宿,天作被,地是床。遇有风雨则掘洞躲避,遇有人烟则远远绕行。一路见识了许多稀奇古怪的兽类,经历了各种搏杀,下肚的蟒、虎、狼、鳄亦不在少数,更别提兔、羊、鹿、鸟这些温顺动物。 一天,他们来到一座山顶,山下一条大路横亘,拦住了他们的去路。说大路拦住了去路,不是写错了,是事实,因为路上有行人,好像是一个大商队,绵延很长。云凡不愿有人看见云翼。 云凡对三兽说:“你们留在山上,我下去找那些人买一点盐,我们的盐快没了。”幻影不干,也要下去,云飞说:“你们是豹人,下去的话,那些人会打你们的。”细心的云影立即反驳,“骗人,你看,他们那里也有虎豹。”云凡认真看了一下,发现虽然大多数人骑马,但其他类型的骑兽也不少,类似于鹿,犀牛,骆驼等,而且确实有两人把老虎,豹子当坐骑,不过象马一样上了嚼头,穿有缰绳。 云凡还是不想让幻影下去,下面那虎豹肯定早已训得极其温顺,失了野性,如果幻影下去,那些骑兽很可能吓得四散奔逃,会惹来大麻烦。“你没看见吗?那虎豹是骑兽,不是虎人,豹人。” “我也当你的骑兽,他们就不知道我们是豹人了,你可以骑我下去呀?”云影固执地不想离开云凡。 云凡摸摸云影的头,“乖,我下去一会就回来,你们一直看着我。如果你们跟我下去,云翼怎么办,一旦他们发现云翼,会把它当妖怪的。你看他们那么多人,我们打不过。安静在这等一会,我买了盐就回来,没有盐,以后吃肉就不好吃了。” 总算说服幻影,让三兽藏好身影,云凡掠下山颠。将要接近商队时,有人发现了他,高声喝道:“来者何人,这里是云氏商队。”看云凡下掠的姿势,有行家知道其功力不俗,发声提醒其他人戒备,并迎了上来。 云凡立于路边稍远处等候,不想因为买点盐而引起误会。如果他先回一趟龙丹津,说不定就知道眼前的云氏商队与他关系不浅。迎上来的有三个人,一身褐色劲装,胯下皆是雄壮的骏马,中间带头的是一个四十来岁的大汉,方面阔嘴,双目如电,脸型坚毅如刀刻,手提一杆鎏金长枪,始终蓄力以待,一看就非庸手。等他们靠近,云凡抱拳道:“在下范云,随家师在山间历练。这几日食盐耗尽,看到贵商队路过,特来求购一些。望几位好汉行个方便。” 大汉丝毫没放松警惕,因为云凡的话漏洞百出,但凡历练子弟,一般家族或帮会都会给它们准备好随扈及充足的物资,以免真的遇到不可挽救的危险。至于有些严厉的师傅历练弟子,为了培训他们独自生存能力,不要说没盐,就是几天没东西吃都有可能,哪会为了盐巴这种小事而向人求助的道理。褐衣大汉久经世故,不动身色,没弄清对方的目的前,不会轻易动手,与人把柄,也不会随便招惹来历不明的人,回了一礼,“鄙人云家商队护卫队长云山,敢问尊师名讳。”首先重复云家的名头,告知对方别轻举妄动,其次是为了拆穿云凡,不要装了。以他所见,没有那么不靠谱的师傅,你说是奉师傅所命,那你敢说出你师傅的姓名吗? 云凡虽有丰谷的经验,但毕竟没亲自走过江湖,待人接物很新嫩。另外他离开龙丹津时,其母的身份还未泄漏,母亲最终虽有让他在走投无路时可去徽州云家求助的遗言,但他自动忽略掉了。他对整个元星都没有一丝归属感,更别说万里之外从没见过的陌生人。而且母亲并没有说清楚与云家是什么关系,所以在云凡脑子里完全没有云家这个概念。只是从丰谷的记忆中知道有个姓云的家族实力很强。这些人是不是那个云家,跟自己又有什么关系?我只不过想买点盐而已。 既然说了谎话,就不介意多说几句,反正天下很大,以后与这些人应该不会再发生什么交集,“家师柳永,柳三变。这位大叔,我就是想求购一点盐巴,没必要非得喊家师来吧。”之所以顺口说出柳永,是因为云凡在制造意念记录仪时,回忆自己前世的知识以备储存,写完科学部分后,还想记录一些经典文学方面的东西,可惜四大名著只记得名字和大意,不象很多穿越人士那样能默写出来。最后仅抄录了聊聊几十首唐诗宋词,其中柳永的望海潮印象很深,因为穿越前,他的老家在柳永写望海潮的那个城市。现在要生造一个不存在的师傅,顺口就把柳永丢了出来。而且按古时的习惯,名号一起报了。他可不知这随便编的一个名字居然会惹来一些意外。 云山明显吃了一惊,前倨后恭地对云凡道:“麻烦少侠稍等,我跟主人回禀一声。”带着手下回马向队伍中间奔去。云凡看着他们跑到骑虎豹的两个华服年轻人跟前嘀嘀咕咕不知说些什么,并对这边指指点点。云凡暗想,有钱人真是装十三,坐骑嘛,不过就是用来赶路的,非得弄头每天吃肉的虎豹,划得来么?岂知不久以后,也有人这样评价他,而且更甚。 “氾少,你看怎么办?”云山等着主事的云氾少爷拿主意,这事已经大大超出自己的权限,自己只能上交。 “前段时间昆州确实传来那两个老魔...呸,二仙出山的消息。至于是否来了这边,还收了一个徒弟就不清楚了。不管是不是真的,尽量交好总没错,他不是说要盐吗?送他一袋。”云家与那两位虽无瓜葛,却绝不能为了一点盐而开罪他们,假如他们真的只是要一点盐的话。 “且慢,”云氾旁边的另一位年轻人说,“仅仅是盐可能不够,云山既已逼他说出了他师傅的名讳,就不能如此打发了事,送份礼品吧。哪怕不是真的,也不过损失一点财物。你说这世上有人敢冒充那两位的徒弟吗?” 云氾想想也是,“好,就听十七的,把海边收来的那极品燕窝包上一份,再加一袋盐,给那个小兄弟送去。既然那两位没现身,估计未必想见我等,山叔,还是你去吧,恭敬一点,但也不要失了云家的骨气。” “好的,少爷。”云山拿上东西,不再提枪,独自一人,拿着一大口袋盐和一个小丝绸包裹来见云凡,“范少侠,劳你久等了。这是盐,还有一点小心意请带给尊师,相逢就是有缘,我家主人托你给尊师带个好。” 云凡被弄得稀里糊涂,“这个不好吧,家师只是让我买点盐。大叔你拿来的也太多了,我取一点就行,礼物我就不敢收了。” “哈哈,盐嘛,你随意,不值钱,就不要说买不买的。礼物你一定得带上,这是给尊师的,是否收下,让你师傅来决定好吗?”云山说道。 云凡犹豫了一下,“这个?好吧。”现在又不能说没有那么一位师傅,作为徒弟,替师傅拒绝礼物似乎不太合理。但是自己怎么莫名就成了骗子呢,“那就感谢贵主人了。”云凡装了一小包盐,多了他没地方装,接过丝绸包裹,再三感谢,并朝两个年轻人远远一揖,告辞上山。 云家商队启程奔赴下一个歇脚城镇。一路上,众人议论纷纷,为所遇的那个令人惊讶的少年,更为那两个重出江湖的老家伙,一直到驻留的旅馆都没停嘴。不想事情就那么巧,他们所议论的那两人偏偏正好路过,把云家商队按自己的臆想而完善的前因后果都听在耳中。 离别后,云凡就没把商队的前倨后恭当一回事。知道那云家商队有所误会,不过误会就误会好了,以后未必会见着。为了不让人看见云翼,直到晚间他们一人三兽才越过大路,钻进另一边的树林中,继续未完之旅。一路都小心翼翼地躲着人类,云凡打死都没想到,他随口的一个谎言,却招致有人追踪而来。 第二天清晨,云凡练完功,开始给云幻行功,并不断提示它自己主动运行内力。从开始强迫幻影二豹练功起,不管在哪里,自己练功之余,从没间断过给它们行功。 离云凡他们歇息处不远的一颗大树上,有两个杂遝老人在对话。 “真是个奇怪的小子,抽风一样地扭了一个多小时,那是干啥,祭祀吗?能跟虎妖亲密相处,还蓄养了如许大的两只幻影豹,老婆子,你说他是不是万灵帮的门徒?” “不象,方式方法都不象。你看到过万灵帮把肉烤熟了给驯兽吃吗?这小子似乎不是在驭兽,而是把豹子当亲人,当兄弟。” “看身形打扮,似乎是那些人口中的那小子。可观其面容清秀,目光清澈,神蕴内敛,不像是个狡诈之徒。且身怀巨款,有必要诈取些许财物吗?”云凡身上的所有物件都逃不过这两人的神识,只分是否认识,“咦?他胸口那是云家玉牌吧,如果是云家嫡子,又怎么会与云家商队相逢不相识呢?不会也是骗来的吧?” “不对。老头子,你见过二十岁以下的灵士吗?” 先是抱着游戏的心态不曾认真,待得细心一感应,内心狠狠地震动了起来。依常理,一般人练功,都是先练体。有条件的,辅以药材,内服外泡,直到身强体健,经脉坚韧,不至于因内力运行的小意外(刚开始修炼内功者都难以避免)而伤害身体,才开始在长辈的护持下修习内功心法。此时,其人的功力即使没达到可扛鼎拔树的力士巅峰,至少也得接近力士高阶。相应的,年龄就不可能太小,起码得十五六岁,二十左右的占多数。极少数天才能提前到十五岁之前。然后,劲士,知士,灵士三大阶段,任一阶段所花费的时间少于十年的,都可以算是难得一见的天资超卓人物,而且前程远大,有极大的几率爬到修士阶层。也就是说,十五岁以下的劲士,二十五岁以下的知士,三十五岁以下的灵士,只要发现一个,必然是名扬天下的天才,绝对是各家小心呵护的宝贝,重点培养的对象。至于二十以下的灵士,元星有史以来,就从没出现过。 第一卷 龙丹牛犊 第二十四章 24山重水复豹初出云蒸霞蔚虎归乡(四) “呜~。”树上小小的震动,引起了云翼的警觉,常年在野外生存的翼虎的警觉性远远高于云凡和幻影。云凡闻声,赶紧收功,手扶枪把,意念外放,戒备地盯住那颗大树。让他大惊失色的是,眼睛明明可以看见人影,但意念感应中却空无一人,说明对方的功力高他太多,两者之间根本不在一个数量级。 树上两人同样惊讶,云凡外放的意念更证实了他们的猜测,货真价实的灵士,而且起码是中阶。“老婆子,我要抢徒弟了,既然主动冒充,就别怪我让它弄假成真、化虚为实。”老头之所以说抢,是因为他认定云凡绝对有师傅,而且可能是某个奢遮人物,否则培养不出这种徒弟。但是这老俩口纵横天下,从没怕过谁,论理,是这小子自己对外宣扬的,论武,更是不惧。两人不再收敛,神识冲天而起,庞大的气势,海潮一般淹没云凡和三兽。云翼啪的一声从树上掉落,幻影战战兢兢地紧靠云凡。不过三兽虽然恐惧,却都没有抛下云凡逃跑,只是低声呜嗷哼着,作无效的恫吓。 云凡很镇定,这到不是装的,虽然年龄小,但却有几十年的阅历(来源于前世和丰谷)。他知道没有无缘无故的仇怨。自己刚刚出山,除了昨天的商队,连人都没见过,所以无从与人结怨。至于说昝钰那里也没有可能,就凭昝钰当时那根本不屑一顾的态度。开始他还担心来人是冲着云翼来的,既然两人的注意力都在自己身上,那应该就没多大的问题。镇定不等于没受到压力,感觉空气突然硬化得象泥浆,活动身体很吃力,呼吸也大为不畅,尤其是精神上,似乎自己的灵魂被人牢牢地攥在手心一样,脑袋很疼。他明白对方是想给他一个下马威,并不是想杀他,这种程度的痛感对他来说早已是家常便饭,所以身形依然端正,眼神依然明亮,并不显得很吃力,只是无法开口说话。 两老虽表面不动身色,云凡的表现却让他们越来越讶异且满意。恐怕很多低阶修士在自己的气势威逼下,亦不如云凡。担心云凡受到伤害,稍作试探就放开了。“你可是范云?”老头问道。 云凡一愣,随即苦笑,瞬间就知道了缘由。昨天随口编的一个师傅,惹得云山面色大变,就觉得可能会带来麻烦。只是以为从此天各一方,就不去理会,没想到麻烦来的如此之快。既然理亏,自然放低姿态,恭恭敬敬地弯腰施礼,“小子云凡,不叫范云,那是昨天随口胡编的。如果不小心触了两位前辈的禁忌,还望海涵。” “嘿嘿,你叫阿猫阿狗我不管,你为什么说你是柳勇,刘三辫的徒弟?不说出个所以然来,哼哼···。”老头搓搓手,一副随时动手的样子。 “这个······,能否先请教两位老前辈的尊称?”云凡总得弄清楚到底哪儿出了问题。 “老夫柳勇,”向边上一指,“这是老夫的老伴,刘三辫。你现在可以说了吗?” 云凡目瞪口呆,这······这也······太坑自己了吧。 云凡抓耳挠腮,眼见两老神色越来越冷,赶紧解释,“见谅见谅,晚辈实属无意冒犯。昨日我所言之柳永,乃是一位曾教过我文字的老师,姓柳名永,字三变,柳树的柳,永远的永,三种变化的三变。柳师善谱词曲,曾作······念去去千里烟波,暮霭沉沉楚天阔。······今宵酒醒何处?······更与何人说!等词曲。” 轮到两老面面相觑了,听起来,云凡的话应该是真的,那词曲虽曲调有点怪异,但绝对是久历世事的落拓文人所作,不可能是云凡一个毛头小子编得出来的。人家所言的柳永柳三变,原来是一个人,自己先入为主当成了柳勇,刘三辫。老脸不禁有些赧然,什么人呐,吃饱了撑的,一个人取两个名字。但人老成精,赧然不过只是霎那,复又恢复一张冷脸,“就算你说的是真的,我怎么知道你不是故意取其谐音以蒙混视听,敢说你师傅没跟你说过老夫二人的名号?” 这两个老怪可谓江湖人的大忌。出来行走江湖的,家族或师门长辈如果要叮嘱一些注意事项,必然把他们列为不可招惹的首位。但云凡就冤了,“前辈,我没有师傅。” “小东西胆子不小,竟敢当面撒谎。老实交代你师傅是谁,老夫找他算账去。”柳勇怎么都不信云凡没有师傅。 云凡哭笑不得,“我真的没有师傅,如何交代?我要怎么说您老才信呢?” 看样子不似作伪,假如真的没人教导,这一身功力又怎么来的?难道天生如此妖孽。两人心里翻江倒海,不能置信。老太婆插话说:“好吧,你不要着急,慢慢说,要想我们相信也不难,告诉我你这一身功夫怎么来的。” 云凡知道自己的功力,在对方眼中无所遁形,好像不说点什么是交代不过去了。“这个说来有点话长,您们知道昝钰吗?” 两人摇头,“不知道,很有名吗?” “或许在这东南地域算是有点名气吧,那么昝胤呢,知道吗?”云凡继续问道。 “昝胤?是那个窃取东南,自命海州王的小子吧。” “对对,就是他。您二老先坐,我给两位烤一点鹿肉,咱们边吃边说。”大胆而又讨好地邀二老坐下,一边烤肉,一边组织语句,“五年前,昝钰,就是昝胤的儿子,率军围剿青龙帮。一场大战之后,青龙帮灰飞烟灭。我适逢到山中有事,意外掉入一个山洞,遇到了青龙帮的前帮主丰谷。丰谷被爆裂丹炸断了三肢,生命垂危。他希望我帮他报仇,报酬是他藏在密处的功法和财富。恰好我与昝钰也有仇,所以答应下来。埋葬了丰谷以后,找到宝藏,一直躲在山里修炼了五年,就变成现在这样子了。” “臭小子,”得知云凡真的没有师傅,心里已经将其预定为自己徒弟的刘三辫,不知不觉地表露出一丝宠溺,“说话不尽不实的,你才多大,就凭你一个人,五年就修炼到了灵士?” “嘿嘿,”云凡顺杆爬上,流露出晚辈淘气的表情,“还有这个。”拿过水囊,给二老展示石灵乳。 “哦,原来如此,你到是好运。”柳勇说,“但仅仅这个还是不够,五年前,你才多大,应该不会内功吧。” “嘻嘻,老人家慧眼如炬。”云凡不得不坦白,“青龙帮有一件练功灵宝,是那东西的作用我才学会内功的。” 老俩口对视一眼,面露惊色,柳勇道:“这到是听说过,当时也算是天下闻名。但那东西有问题呀,听说凡是使过用的人,全部神魂崩溃而死。你是说你靠它练成了内功,怎么可能?”手一伸,抓住云凡的手腕,瞬间用灵力在云凡全身游走了一遍,发现其全身大小经脉无一不宽厚通畅,“居然是真的。你胆子也太大了吧。”他哪知道云凡是被逼的。 刘三辫也探视一遍,眼里不由泛出一丝泪光,“娃娃,你怎么熬过来的。”当初那件灵宝轰传天下,最大的原因就是因为它是一个笑话。看似能一劳永逸,却解决不了加诸神魂的痛苦。不少不服气而敢于尝试的人,结局都是一样,死翘翘,典型的中看不中用。 “呵呵,忍忍也就过去了。就是时间长了一点,三年多快四年才不痛。”云凡想起来,还是心有余悸。 两位老人闻言,相顾骇然,说得轻松,那种摧残灵魂的苦痛,折磨死多少以性情坚韧知名的狠辣人物,岂是那么好忍的,而且一痛就是三四年。不管什么年龄。女人的情感总会柔弱一些,刘三辫摸着云凡的头,说出一句让云凡一呆的话,“我可怜的徒儿,苦了你了。” “欸~,这个······,老奶奶,您是不是弄错了,我好象不是您的徒弟吧?”害怕老人翻脸,云凡说得很是心虚。 两个老人心有灵犀,一应一和地耍起了无赖,“怎么不是?”“就是。”“你昨天都承认了。”“云家商队可以作证。”“你想不认账?”“那可不行,习武之人,一诺千金,岂可言而无信。”“你难道看不起我们的功夫?”“天下无敌不好说,但八十年来,胜过我俩的我还没遇到过。”“难道厌恶我们的名声?”“做我们的徒弟有什么不好?学功夫跟名声有什么关系?”“就是,不管在哪,你只要说是我们的徒弟,谁敢不给几分面子?”······ “等一下,等一下,”云凡打躬作揖,“老人家,昨天的误会我应该解释清楚了。再说,拜师是件很郑重的大事,不好太草率。您看,您二位不了解我,我也不了解您们,更不关名声的事。您二位是不是再考虑一下?” 老头一下蹦了起来,“你的意思是,你没听说过我们?” 云凡吓了一跳,奇怪地问:“您的意思是您二位很有名,我应该知道?” 三人都是一脸的诧异,刘三辫说:“娃儿,你家在哪,家中长辈可有武者?” 提到家人,云凡不由黯然神伤,“没有。” “那~,家中还有何人?” “也没有,一个都没有了。”云凡郁郁答道。 二老再次大眼瞪小眼,天意乎?缘分乎?刘三辫温柔地揽过云凡,也不管自己的杂遝,忘了云凡的意愿,“好徒儿,从今天起就有了,我们就是你的家人。”如若让人看见凶名赫赫的‘鬼鞭’刘三辫今日的柔情,恐怕会掉落一地眼球。 很老套的故事。刘三辫生于一个小家族,年轻时容貌艳丽,热情开朗,嫁得自己相中的如意郎君,不出意外的话,将是一个完美的人生。可惜,在多数人心里,爱情是有价的。 一天,某位豪强路过她家所在的小城,在接风宴上看到刘三辫,顿时惊为天人。宴后,用一件极品灵器,与刘夫换刘三辫一夜。此事在一些高层龌龊人士眼里,被视为风流雅事。所以刘夫非但没有愤慨,反而把刘三辫灌醉送到大人物床上。那件灵器可以大大增强他家族的实力,毕竟实力才是王道,他认为妻子为此做点奉献是值得的,也是应该的。 不料性情刚烈的刘三辫在第二天早晨,趁人不备,一刀结果了那位豪强,从而招致大祸。在逃亡过程中,夫家不仅不帮忙,反而助敌。掩护自己的娘家人和朋友纷纷在夫家出卖下,惨遭屠戮。 自此,刘三辫性情大变,苦练武功,偷抢诱骗,无所不用其极地掠夺修炼资源。历时二十多年,终于修炼有成,回乡复仇。视人命如草芥,屠尽夫家全族三百余口,震动天下。 刘三辫不是她的本名,只因习惯在头上扎两条麻花辫子,且善使一根怪异的长鞭,故而被人称作三辫。后来在继续向那个豪强所在的家族报复时,不小心中了埋伏。刚巧柳勇路过,看不惯一大群男人欺负一个女子,出手救出。 有人说,幸福的人生都相似,悲惨的人生各不同。柳勇同样身负血仇。他是一个中等家族的附庸,自小就表现出超人一等的修炼天赋,被培养成家族的商队护卫。四十多岁时,他所服务的家族获得了很大发展,从原来的中等城市搬迁到一个大城。他作为最后一支搬迁队伍的护卫队长,带着自己的家小一起随行。于几乎不可能的情况下遭遇山匪,最后因厮杀脱力,失足坠入河水。 等他醒过来挣扎回到原地,所有的人都死得干干净净。在独自前往家族新址的途中,意外得知自己被指为内奸,受到通缉,只好潜逃。后来明查暗访,发现自己不过是主人家族夺权斗争的牺牲品。‘山匪’的目标是他那个队伍中的一位长老。他被通缉的原因是现场刚好没发现他的尸体,作案者又必须找一个‘山匪’出现的合理解释。再后来,就跟其他复仇的故事大同小异了。 柳勇救出刘三辫后,两人结伴闯荡天下,快意恩仇,率性而为,为不少人所忌惮。大家族或帮派最不愿招惹他们这种功力高强的散修。他们没有根基,没有顾忌,一旦结仇,如同潜伏暗处的毒蛇,不死不休。两人又都是天赋异禀之辈,功力稳步提升,渐渐地,天下少有对手。江湖人称血河二魔,意思是二人所过之处,血流成河。后来因为一些因由而收手隐居,江湖上害怕他们的或尊敬他们的又称他们为飘渺二仙。等到年龄渐老,没了争勇斗胜之心,于是觅地潜修,也试着授徒。可是两人自己修炼很有天赋,授徒却不在行,结果一个徒弟因为仗着师傅的名气惹是生非,被人暗杀。另一个始终难以进阶修士,老死了(修士的身体得到改造,寿命大大延长,但不能再生育)。他们不认为是自己的原因,一味责怪徒弟的资质。今天看到云凡以不到二十的年龄拥有灵士的功力,自然见猎心喜。 对于拜师,云凡并没有太大反感,首先,二老功力奇高,学不学功夫不要紧,关键是可以作为靠山。要找昝钰复仇,昝家修士这一关就让他心虚。修士是什么概念,小时候不懂,现在却太清楚了。其次,自从制造了电机,他无形中开始认同元星。他不曾意识到自己一直在找元星与地球的想通点,只要有相通之处,就好像是在地球上流落异乡一样,不再认为新世界是一个无所适从的幻觉世界,不再觉得自己是个游离的孤魂。还有,孤单地生活了五年,内心很是渴盼与人接触交往。人毕竟是群居生物,那么师徒关系是个很不错的方式。但云凡的心里还是很纯洁的,他不愿二老以后觉得自己利用了他们,有些话必须先说明白。其实他想多了,因为他不知道二老的性子。 “老奶奶,老爷爷,您二位要收我为徒,就不怕我是个无恶不作的坏人吗?”在他印象中,收徒总得考察一下为人品性什么的。 老爷爷豪迈地一挥手,“什么好人坏人,好人坏人跟收徒弟有什么关系,我的徒弟想干什么就干什么,谁敢不服。”老奶奶也说:“傻孩子,世界上没有什么好人和坏人,你觉得他好就是好人,你看不惯的,就是坏人。老实说吧,我俩这次出山,是因为修仙无望,静极思动,出来看看能不能找一个徒弟养老送终,这不,就遇到了你,这是天意。”一句善意的谎言。 云凡愕然,这两个人的思想明显偏激,不那么大众。云凡吞噬丰谷的神魂时,因为这二位隐居已久,丰谷又有太多事情要操心,所以淡忘成了边缘记忆,在吞噬过程中消失了,否则,云凡一听名字就应该知道这两位是多么恐怖。 “嗯,我除了知道二老的名字,其他一无所知,可以多告诉我一点吗?”你们不需要考察我,可我还是想知道将成为自己师傅的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第一卷 龙丹牛犊 第二十五章 25山重水复豹初出云蒸霞蔚虎归乡(五) 老爷爷说:“知道名字还不够吗?那我再说说吧,我们两年龄很老,多少岁记不清楚了,只知道以前有一个徒弟老死了。功力很高,教你是没有问题的啦。”看到云凡茫然的眼神,老奶奶喝道:“闭嘴,说不清楚就不要说。娃儿,我跟你说,我叫刘三辫,人称“鬼鞭”,他叫柳勇,也有个外号,是“狼啥~”还是“啥狼”来着?我们相依为伴,世人把我们当两口子,我们自己也把自己当两口子。” 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云凡只觉得晕晕乎乎,天旋地转。不想强求了,“好吧好吧,不用说了。我还有一个顾虑,我这次出来是想找昝钰复仇。昝家雄霸东南,兵强马壮,修士众多,实力超强,我担心会连累二老。” 两人没说话,只是看着云凡,好似云凡的脸上有花。云凡莫名其妙,你们怕不怕昝家,到是给句话,看着我干嘛。柳勇指着自己说:“徒儿,你知不知道我们是谁?”云凡回答:“知道呀,你们不是刚刚说了吗?”“嗨,我的意思是名气。”“应该很有名,你们刚才也表露过。”云凡心想,怕不怕昝家跟名气有关吗?你们毕竟只有两个人,人家可是千军万马。刘三辫急了,“徒儿,要说昝家怕我们还有点道理,说我们怕昝家,那就是个笑话。懂了吗?如果不是因为昝钰那小子太弱,我们不好出手,否则我去帮你一巴掌拍死他。”至于他们不能出手的真实原因不好意思跟云凡多说。 多年前,两人横行江湖,杀戮无忌,惹得天怒人怨,导致东洲势力最大的九大超级帮派联手围剿。虽然他们屡屡逃脱,却也疲于奔命,而九大帮派一再折损人手,也始终无法全功。于是双方不得不妥协。最后,二人答应,只要不是别人明知他们的身份而故意冲撞招惹,就不得对中阶修士以下的人出手,限制他们因别人无意的冒犯而大开杀戒,事情才算作罢。此事过后,天下武者,几乎无人不知他俩的大名。从此后,他们也真就没再乱杀人,从此易血河二魔为飘渺二仙。他们刚才看着云凡时的想法,除了这一点,还有惊讶于云凡的品德。在这个以武力为尊的世界上,看似纯朴,其实人很自私的。纯朴是因为上层需要一个表面平和公正的社会气氛,打击狡诈奸猾的行为,进如营造一个所谓公平正义的社会风气。自私就不用解释了,谁都不希望别人比自己强。所以,除了亲人,一般不会有人为别人多作考虑。换个人,可能立马拜师,拉作自己复仇的靠山,几乎不可能先申明自己的麻烦。二老觉得自己好像是捡到宝了,不对,捡到一个可爱的傻蛋。 “既然这样,那我就只有一个要求了。”云凡说。 “你说,你说。”“多几个要求也没问题。”只要云凡拜师,两人一切都好说。 “两位有换洗的衣服吧,能不能先洗个澡?”云凡说。 “换衣服跟洗澡有关系吗?”“洗澡不急,你先说你的要求。”云凡闻言晕倒。 二老和衣跳入溪水,一阵水花翻腾。几分钟后,两大团水蒸气冉冉升起。稍顷,水汽散尽,二老已干干爽爽地立于云凡面前,一副等待评判的怯怯神色。云凡暗笑,老孩老孩,都说老人跟孩子的某些品性类似,也不知我们到底是谁收谁为徒。扶二人坐下,拿出随身的梳子,细细地帮二老理顺鸡窝一样的头发。云凡平时帮二豹收拾惯了,做起来顺理成章,他不知道自己不经意的行动给二老带来多大的震撼。刘三辫用神识传念给柳勇,“老鬼,不知咋回事,我想哭。”柳勇回道:“我也觉得不对劲,很想笑。”已经记不清有多久没体会过这种让人想哭想笑的感情了,久远得如此陌生,久远得年轻时的欢歌笑语、幸福柔情似乎是上辈子的记忆。曾经的铁血江湖,迷茫的冷寂仙路,得到了吗?失去了吗?有意义吗?云凡自然而不经意的一个小举动,无意间打碎了两座仇恨和冷血凝成的囚牢。 两位乞丐模样的老人摇身一变,成了慈眉善目,德高望重的长者。云凡来到前面,大礼参拜,“孙儿云凡,拜见爷爷奶奶。” “好···呃?”柳勇一个好字说得嘎然而止。“不是说拜师吗,怎么成了认亲了?”刘三辫有些糊涂。 “请听我解释,”云凡跪在地上,抬头诚恳地看着二老,“第一,年龄差别太大,以后如果遇上我的长辈,这辈分可就不好叙了。”“等等,”刘三辫说,“你不是说家里没人吗?”他们因为云凡是孤儿,有同病相怜的感觉才觉得倍感亲切的。云凡笑了,“我将来总得结婚吧。”他想起了龙丹津明家。刘三辫挠了挠脑袋,“也是哈。”将来跟三四十岁的人平辈,如果云凡的老婆有爷爷奶奶的话,五六十的人反到成了自己的长辈。云凡继续说:“叫爷爷奶奶就没关系了,哪怕长个三四辈,叫爷爷奶奶也不算错。第二,青龙帮于我家乡的小镇有庇护之功,自身更是受惠良多。我想重建青龙帮,所以最好选一个青龙帮的前辈作名义上的师傅,这才顺理成章。再说,难道爷爷奶奶就不能教自己孙儿武功吗,既然都能教武功,我觉得还是爷爷奶奶更亲切。”云凡接受丰谷的神魂后,非但无恨,反而下意识里觉得自己有些亏欠青龙帮的,所以有这种想法。“哈哈哈哈~。”“咯咯咯咯~。”爽朗的笑声回荡山谷,惊走满山鸟兽。“好!好哇,我柳勇有孙儿了。”“乖孙儿,快起来,让奶奶好好看看。长得真俊,不愧是我孙儿。”两人语无伦次,围着云凡手舞足蹈,激动了老半天。也不知道长得俊跟她孙儿哪来的必然联系。 等平静下来,柳勇说:“孙儿,你将去何处?我和你奶奶还有点事要办。告诉我,一个月后你的大概位置,我们好去寻你。”云凡还没回答,刘三辫抢着说:“你去吧,我不去了。参详那鬼东西不是一次两次了,再看也没啥效果。我现在不想修仙。你跟黎老鬼说,我回家去了。” “回家,回哪个家?”柳勇疑惑地问,两人虽然被世人认定为夫妻,却无夫妻之实,说是伙伴其实更为合适,所以两人虽然有几处固定的隐居地点,但从来没称之为家。 “咯咯,我孙儿在哪,哪里就是家。”刘三辫一脸满足地说。柳勇豁然而悟,“对,对,回家,我也回家,让那仙物见鬼去吧。” 云凡也很高兴,在这陌生的世界,自然熟人越多越好,何况是亲人。招来战战兢兢的云幻云影,一家人其乐融融地相认。二老奇怪云凡把豹子作兄弟的行为,可也不反对,天下所有老人宠溺孙儿都是一个模样,孙儿再离谱的行为也是对的。再听到云凡叙说五年来的相依为命,而且豹子也有一定的智力,就更不反感了。 看到云翼一个人孤零零的很落寞,云凡也把它喊了过来。豹子还好说一点,毕竟跟云凡一起从小长大,云凡跟虎妖也如此亲密,二老虽不说,还是有些疑惑,孙儿好像比自己更标新异俗。不过既然是孙儿想做的事,那就做好了。所谓虎妖对人类的威胁,在他们这些顶层修士眼中,完全不算个事。 这支壮大了的怪异队伍重新出发。家有一老,如有一宝,何况是活了两百多年的老怪,东洲地理,对他们来说,简直是了如指掌。有他们的指点,云凡方知何为差之毫厘,谬以千里,云翼带路的大方向虽然大致不差,一路向西,可南北偏了不下两千公里。云翼它家在北南流向的漓江尾部,璃州境内靠近海边的云苍山,他们却快到漓江源头的楚州了。 一路上,二老把自己认为好的功法一股脑地灌输给云凡,至于云凡能不能记住,是不是理解,他们都不管,也不知道怎么解析,他们自己都是那样学来的,以为天下人都一样。好在云凡的记忆力不错,先背下来再说,至于内功,本身已是自成体系,不想也无从更改,之所以要背,最多只是借鉴,主要是讨二老欢心。当然,二老对云凡武功的提升,也不是全然无益,作用还是有,而且很大,因为云凡需要他们喂招。功力超强,战斗经验超多,自己放手攻击,不担心伤着对方,对方也绝不会伤到自己,这样的对手实在太难得了。云凡的理论知识极其丰富,各种武技招式记了一大堆,但从没与人交过手,应对实战极为生涩,招式转换很是别扭,并非是做不出动作或内力配合不上,而是略显迟钝。对手使出什么招式,总习惯先分析一下速度力量方向等,再考虑是避是接,用什么招式化解还是回击,这样一来,自然慢上半拍。经过千锤百炼的熟手对战,各种动作都是下意识的本能反应,如同条件反射,不需要考虑就知道该怎么做,招式当然随心所欲,流畅自然。 云凡于武功一途,终于发生了蜕变。以前的修炼,只是一个人摸索,更多像是锻炼身体,而且修炼内功还是被迫的,所以只是徒具其型。如果纸上谈兵,云凡几乎可以做到完美无瑕,无懈可击,一旦实战,立即束手束脚。现在理论联系实际,还有两个超级高手作陪练,简直如鱼得水,那些依葫芦画样的呆板武技一下子变得灵动起来。还有武器的使用,真器,真宝,灵器,灵宝,这些不是凡兵,怎么导入真气,灵力,是有诀窍的。前面云凡遇到的铁甲龙,如果他能熟练使用灵器的话,刀罡充斥,一刀就能建功,绝不至于连其鳞甲的防都破不了。这两位不擅于从理论角度对武技、功法作解析,但战斗经验却无人能及,指点起云凡的对错可以说得心应手。 云凡象上瘾一样,每日除了固定扭自己的‘街舞’修炼内功和给二豹行功的时间,其余空隙全部用来与二老对战,哪怕是赶路,也是边打边走。武功一日千里,方才真正步入高手行列,不再只是灵力和境界。云凡那套‘街舞’,经过刘柳一再的认证,确定不是玩耍,而是实实在在的内功心法,而且别出心裁,成效斐然。柳勇给它命名为‘云龙啸’。 抓猎物的任务都由云翼负责。由于二老的到来,他们的食物变得丰富起来,二老可以找到很多食用菌和野菜,云凡跟着学到不少野外生存技能。二老没来时,云凡补充维生素类的东西都靠偶尔发现的野果,现在把洗净的野菜撒上盐装在猎物的肚子里,来个叫化鸡、烤全羊之类,吃得大家喜笑颜开,心满意足。这个奇怪的家庭,成员之间的感情也一日日升华为亲情。 再长的路,总有尽头。这一天,一座拔地而起的高山拦住了去路。抬首瞭望,不见峰顶,自半山腰就云遮雾绕,若隐若现。夕阳斜着映照过来,色彩斑驳,万紫千红,云蒸霞蔚,绚丽耀眼,美不胜收。云苍山到了。云翼上下盘旋,虎啸震野,激动的心情难以言表。云凡也很欣慰,终于把云翼送到了家门口。一路虽无大惊大险,却也是跋山涉水,栉风沐雨,餐风露宿。云凡还有一个想法,因前世的习惯,他总觉得山林才是豹子的世界,是它们笑傲风云的地方,是它们向往的归宿,所以他希望两只豹子回归山林。开始,他担心幻影的生存能力,故极尽培养之能事。现在到了这里,他准备把豹子留下,纵然遇到什么不可敌的存在,有云翼照顾,应该要不了命去。 云凡把翼虎招过来,搂抱了一下,摸着它的翅膀说:“云翼,这里应该不会再有什么危险,我们就不再送了。我拜托你一件事,在附近给云幻云影找个地方安家。你们经常来往,互相照顾,好好生活。你们平安快乐,我就开心。” 云翼虽恋恋不舍,也知道终究是要分别的,妖族毕竟不能见人。点头答应云凡的要求,“老大,你以后会回来看我们的吧?”“会的,一定来。”云凡也有些不舍。 云凡叫过来幻影,搂过两只豹头,好一会不知怎么开口。豹子敏感地觉察到气氛不对,开始焦躁不安,心虚地说:“老大,你不是不要我们了吧?”云凡深吸一口气,“不是不要你们,是你们的世界和我不同,山林才是你们自由自在呼风唤雨的地方,你们应该是丛林之王。我不属于这里,我必须去人间,去完成我的使命。而在人间,你们会被当作异类,你们不会快乐的,那样我会心痛。留在这儿吧,有云翼照顾,你们会生活的很好。”其实云凡有些想当然了,自小被狼养大的孩子,回到人类社会,会非常不习惯,但人们自以为是地从人性化的角度考虑,认为必须给他正常人的生活才人道,不会去关心他本身的意愿。这两只豹子,自小跟云凡长大,已经很人性化了,或者说已不适应丛林生活,跟云凡在一起才是它们的意愿。幻影不管云凡说什么,只传出不愿的意念,咬住云凡的衣服不放,担心下一刻云凡就消失不见了。它们自小把云凡当作自己的父母一样,怎么可能舍得离开云凡,急得眼泪都流了出来。 云凡看一时解决不了问题,就对云翼说:“你先回去吧,我们在这住一晚上,明天再说。”云翼盘旋了两圈,抑制不住思乡之情,长啸一声飞走了。 晚上,云凡照例给幻影行功,还叮咛道,“你们应该已经记住了怎么运功,以后要勤加修炼,这样会让你们越来越强,不怕任何敌人。”幻影依然只有一个意思,不干。它们也不去抓野兽了,始终守着云凡,睡觉也把云凡围在中间。云凡无奈,心里很是难受,但自以为这一步必须走,分开时间长了,豹子会慢慢习惯的。等豹子睡着,魂识传念给二老,三人悄悄溜走。离开不过几百步,就听得豹子惊恐的嘶吼,接着是树动枝摇,幻影循着气味狂追。回头一看两道黑色的身影,不顾一切地撞开所有障碍,电射而来,不停地呜呜叫着老大,泪水长流。两个庞大的家伙也不知轻重,纵身扑向云凡。云凡一闪身,以免被它们压扁。不料还是被云影的前爪捞着,一人两豹滚做一团。幻影死死抱住云凡不松爪,光知道喊老大。幸好云凡的功力高深,否则不被压死也被它们生撕了。 云凡用手轻抚二豹,“安静,安静。我是为你们好,你们到了人类社会会不快乐的。”“不是的,”云幻反驳道:“老大在就快乐,老大不在,哪里都不快乐。”云凡说:“人们会把你们当怪物看。”聪明的云影抗议,“骗人,我们只要做你的坐骑就不是怪物。我们看到有人骑虎豹了。” 云凡叹气道:“唉,我怎么就跟你们说不通呢?”柳刘二位功力虽高,却没研究过动物的意识波,不知道他(它)们在说些什么,但看得出云凡想把幻影留在这里而幻影不愿,一人二豹的真情让他们也有些感动,就问云凡:“凡儿,你为啥不把幻影带上?”听完云凡的解释,二人哭笑不得,“真是糊涂,你都已经把它们当人了,却希望它们回头去过野兽的生活。还有,谁说它们跟我们走就是异类了,抓野兽做坐骑的多得很,别说两头豹子,你到城里去看看,有钱人的坐骑千奇百怪,只要养得起,能管住它不伤人,谁在乎。有个帮派叫万灵帮,专门出售各种坐骑,龙,象,犀,狮,鹏,应有尽有。” 云凡拍拍脑袋,“可能是我太教条了,这里终究不是地球。好吧,带上你们两个,不过记住了,不得伤人,如果不听话,我可就赶你们走了。”“听话听话,我们一定听话。”幻影高兴地连连答应。于是,云凡等五人(豹)剑指梧州,开始他的复仇之旅。 1 从头招属部 举手惊群雄(上) 车辚辚,马萧萧,行人弓箭各在腰。断章取义,借这句古诗形容山下的那支商队,很是贴切。绵延里许长的车马长队,象一条长龙,蜿蜒前行,其前后两侧,满是全副武装的武士,虎视鹰顾,杀气凛然。队伍的头尾,各有一面大旗猎猎招展,上绘一只红色飞凤。 “嘿嘿,这支商队要遭殃了。”骑在巨大黑豹上的老人以看热闹的心态说。“爷爷,你怎么知道?”黑豹旁边的一个脸膛微黑的少年问道。骑在另一头同样大小的黑豹上的老妇人说:“凡儿,你试着把魂识尽量放远,感应商队前面五里处的树林,看看是否有什么发现?” 站在旁边山巅上说话的这三人正是云凡一行。没有翼虎同行,他们不想再如野人一样从密林中穿插,准备回到正常的人行大道。不过拿云幻云影做自己的坐骑,云凡始终过不了自己的心理关,最后让柳勇刘三辫骑上,当作是替自己孝敬长辈,云凡这才勉强接受。云凡远瞰五里外的的那片树林,没看出任何异样。将魂识尽量放远,可是根本够不着,他的功力还达不到外放五里开外的程度。云凡抬手摸了一下头上的发簪,启动意念放大器。五里外那个树林中的情况模模糊糊地映入脑中,果然有不少人藏身期间,“真的有人耶。” 在云凡启动意念放大器时,二老诧异地盯着他,以为他运行了某种神奇的功法,等听到云凡竟然真的能感应五里以远,更是震惊。刘三辫让云凡去感应,只不过是尽量训练他的魂识外放能力,并没有认为他可以达到那么远的心理准备。“凡儿,你这魂识增强术时哪儿学来的,青龙帮应该没有这种功法吧?”他们两从来没听说过世间有如此诡异的功法,所以有此一问。 “爷爷,奶奶,不是功法啦,是这个。”云凡取下发簪献宝似的给他们看,“我自己制作的一件器物,可放大使用者的意念强度。” 二老为孙儿的天才啧啧称奇,柳勇突然想起一件事,“能减弱意念强度吗?” 云凡回道:“可以,只要把开关反向旋动。” “太好了,我还在想,用什么方法掩盖一点你的魂识,既然你这利器还有如此神效,正好可以解决问题。” 云凡不解地问道:“为啥要掩盖?” 刘三辫笑嘻嘻地说:“傻孩子,你知道你有多怪异吗?一旦你现在的功力被人察觉,必将惊世骇俗。不要说灵士,就是二十五岁以下的知士,都极为少见,要想不让别人把你当成妖孽,还是藏拙的好。虽然比你功力低的人感觉不到,但跟你差不多或高于你的人一眼就能发现。尽管这类人不多,但毕竟还是有一些,难说不遇上。”云凡最不喜欢麻烦,闻言欣然照办,掩饰下来,跟劲士高阶差不多。 说话间,下面的商队一步步进入埋伏圈。云凡问道:“爷爷,我们要不要提醒一下商队?” 柳勇反问道:“为什么要提醒?” 云凡挠挠头,“不提醒,他们就要被打劫了呀。” “你认识那支商队的人吗?” “不认识。”云慧回答得很干脆。 “既然不认识,他们被打劫关你何事?” 云凡哑然,两人的世界观好像绝然不同,云凡印象中,劫匪必然是坏人,商队肯定是良民,见死不救,是不是太冷漠了些。要说为陌生人去拼死冲杀,觉悟似乎过高了,但不冒风险地提醒一下,当是应有之义吧。云凡不好指责长辈的冷酷,只是把自己的想法跟爷爷奶奶表述了一遍。二老不为云凡的言语所动,反而替云凡的干净纯良忧心不已。论及危险性,人这种生物,远比妖兽更甚。妖兽尚且知足,饱食即可,人的贪婪却是无止境的。单纯的云凡贸然步入险恶的人世,可以预见其结果必将是被吞噬得尸骨无存。当然那是在没有遇见他们的情况下,自今而后,假如有人敢伤害他们的孙儿,二老不惮再次与全天下为敌,因为云凡是他们心中唯一的温情所在。 刘三辫温和地搂过云凡的肩膀,“凡儿,我不知道你这些想法是谁教你的。其好坏且不论,但你要记住,人,首先得是为自己和自己的亲人而活。其他人,熟悉的关系好的,在力所能及的时候,可以提供适当的帮助。至于陌生人,切记事不关己,概不搭理。施恩未必得益,结仇必然无利,何苦来哉。尤其是不了解双方的根源,就更不可轻举妄动,说不定会招致祸事。而且,人,不能轻易用好坏来评定,下面那只商队,未必就没干过杀人放火的恶事,劫匪,也不一定就是针对财物,或许是复仇也说不定。就算是为了劫财,也不能说他们就一定是坏人,被迫上山落草也是有可能的。所以呀,能不管最好不管,我不是想改变你的原有观念,只是好心未必办好事,你说呢?” “这个······,见义勇为,不是一个正直的人应该做的吗?。”云凡呐呐道。 “见义勇为的关键在义。可是,你怎么断定那边为正义,那边为邪恶?就凭你自己的直觉?万一弄错了呢?”爷爷问道。 云凡哑然,有心接受爷爷奶奶的说法,又觉得哪里不对劲,但终究是没有出声示警。 说话间,商队的前锋已进入树林间的夹道,尾部也转出山坳,整个队伍全部展现于树林中人的视野。树林中突然发出一声尖啸,一颗烟花状的信号弹冲天而起。旋即,弓箭,投枪,石块等,朝着商队,疾雨般倾泻下来,后面是手持各种武器的大量灰衣人,伴着山呼海啸的呐喊,奔涌而出。 云凡看的喃喃自语,“不对呀,劫匪不是都应该高喊,此路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想从此过,留下买路财吗?怎么招呼都不打就动手呢?” “噗嗤。”“哈嘿。”云凡的话,把二老逗笑了,“小傻瓜,谁告诉你劫匪抢劫还先打招呼的,还‘此路是我开’啥的,他们又没病,怕自己的伤亡不够多吗?” “哦,或许是别人骗我的。”云凡不好意思地摸摸下巴,看来有些东西信不得。 商队猝不及防下,前锋损失惨重,被射中、扎中、砍到的武士不下数十人,队伍乱作一团。不过这支商队的护卫好像素质极高,或许是多次经历过这种场面,很快就稳住颓势。尤其是中后部的护卫,在一个青衣汉子的指挥下,迅速组成两个冲锋马队,自商队两侧猛冲而上。前方与劫匪交战的护卫有默契地闻声避让。这下,杂乱的劫匪可就吃了大亏,被撞倒,砍杀的数量急剧上升。可惜的是,地理环境限制了马队的发挥,林间夹道的宽度有限,马队冲不进去,到了树林边缘,马队只能止步。有些人驻马砍杀,有些人下马交手,于是又陷入一片混战。商队护卫骑在马上,虽然居高临下,但活动范围和灵活性受到限制,再次落入下风。青衣首领大喝一声,“全部下马。”带头飞身而起,挥刀杀入战圈。 云凡三人为了看得清楚,沿着山脊来到交战区上方,离战区的直线距离只有两三里左右。二老本不喜欢凑热闹,却希望云凡能从观战中学得一些经验。以三人的目力,自是看得清清楚楚。 数百人交战,其中有三人较为引人注目,两位是彩衣女将,一位使剑,翩若飞蝶,一位双手柳叶刀,光如轮转。这两位武技实在不咋滴,仅够自保,还偏偏衣服奋勇当先的架势,好在身边有不少人保护。另一位就是青衣首领,手持大砍刀,辗转腾挪,进退自如。大砍刀周围像日冕一样,明显有一个淡橙色的光圈。青衣人出手,几无一合之敌,所向披靡。在青衣首领快要进入树林时,猛地抬头,同时后退一步。一个黑衣人从树梢上电射而下,手中长刀以泰山压顶之势,照青衣人的头顶全力一劈。长刀前端,赫然也有一个淡红色的光影。呛啷一声爆响,碰撞处,有橙红色的光圈闪现。而后,两人兵器皆断为两截。各自把手中断刀甩向对方,徒手战在一起。 “咦?”山脊观战的三人同声惊呼。二老吃惊的原因是因为对战的那二人居然都是灵士,虽然只是初阶,可毕竟是货真价实的灵士。灵士是什么概念呢?东洲目前最高端的武力,当然是修士,号称半仙。可修士数量稀少,大势力才有那么三五位,小势力根本没有。全东洲所有修士加起来也只有百人左右,这还得算上柳勇这种散修。对于各大势力来说,修士几乎相当于核武级别,主要用于震慑,一般极少出手。这也就是昝家剿灭青龙帮,导致天下皆惊的原因。 修士以下,就是灵士,目前东洲各俗世战场上的实际最高战力。灵士虽比修士多得多,可相比于东洲十数亿人口,就显得寥若晨星了,估计整个东洲不会超过两千之数,绝对是各方的核心级人物,足以担任一军大将,最低也是郡守以上级别。一支数万人甚至十来万人的大军,可能也就一两个灵士。一个小小的商队和劫匪队伍,居然同时各有一名灵士出现,自然让人惊诧了。云凡惊奇的原因是他熟悉那个新出现的黑衣人,不,应该说是丰谷熟悉那个黑衣人,青龙帮原璃州主事谈源。想不到随着青龙帮的覆灭,各地帮众竟然窘迫到落草为寇的地步。 “爷爷,奶奶,我要制止下面的打斗。我发现现在跟我有关了,那个黑衣人以前是青龙帮的。”云凡对二老说。 “哦,好吧,要不干脆帮他们抢了商队。”柳勇无所谓地说。下面的两股势力在他眼里都是小菜,既然孙儿要动手,直接碾压即可,只要不杀人,没人敢找他说理。 “那不好,我想重建青龙帮,可不希望青龙帮变成匪帮。”云凡的内心依然接受不了轻视人命,无视法理的行为。云凡拍了一下云幻云影,二豹扯开嗓子,发出惊天动地的一声长啸。下面交战的所有人,如同中了定身术,霎时呆立不动,包括两位灵士在内,一齐心惊胆颤,而所有牲畜全都瘫痪如泥。 云凡飞掠而下,幻影驮着二老紧随其后。下面的人看到比牛还大的豹子,很多人已面无人色。骑豹人的实力即使感应不出来,也可以想象得到,绝对不是他们可以撼动的。双方都害怕来者是敌方的助手,两边的人不自觉地拉开距离,各自汇拢。 云凡径直来到谈源的面前,“你是不是青龙帮璃州主事谈源?”谈源面色大变,颤声问道:“你是?” 自青龙帮总部被摧毁,且青龙帮涉嫌西溪惊变的消息传来,各地掌权者或是为了所谓的大义,或是为了抢夺青龙帮的财物和人力,纷纷对青龙帮各地的产业下手。失去靠山的青龙帮众树倒猢狲散,或是屈节投靠,或是被迫逃亡。谈源不看好被昝家打得节节败退的祖家,不愿归顺,又不可能投靠仇敌昝家,带一部分人逃入深山。恰好遇上一个山匪窝,一言不合,杀了匪首,鸠占鹊巢,自己当起了山大王。 几年来,担心祖家或昝家来人追杀,抢劫时极少亲自出手,今日是因为自己这方没人是那护卫队长的对手,才被迫露面。现在一个少年从天而降,一口叫出他的名字,怎能不让他惊惶失措。这少年还没什么,后面那两位骑豹老者明显深不可测。 “呵呵,不要紧张。丰谷知道吧,那是家师,我是他老人家新收的关门弟子。”云凡尽可能用柔和的语气说话。谈源再次面色大变,不过这次是激动得浑身颤抖,“老···老帮主还在?苍天有眼呐。”说完双手捂面,放声大哭。走失的孩子,遽闻家的消息,心情可想而知。 云凡见他一时半会不能平静下来,回身面对那个青衣首领。青衣人听得他们是青龙帮的故旧,暗暗叫苦不迭,待云凡转身看他,只当是要动手,故作镇定,虚张声势地说:“小兄弟,我们红凤货栈矗立于黔璃地面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想打就放马过来。”他打定主意,一旦动手,就立即抓住云凡做人质,胁迫那两个无法估测实力的老者放他们离开。 云凡向四周扫视了一下,指着十丈开外的一块大石,“你且看着。”拔枪一挥手,发射一颗子弹。轰的一声,大石四分五裂。所有人都吓了一跳,包括柳勇、刘三辫和正在痛哭的谈源。仅幻影二豹除外,而且这俩货对其他人的反应颇是不屑,浑然忘记了当初云凡试枪时,它俩被吓得一蹦多高而后远远逃开的往事。它们还知道云凡有三种子弹,如果换另一种威力更大的,不知道会不会当场吓死几个。 云凡第一次出手,无人不惊。这种手法太过诡异,即使功力高如柳勇刘三辫也没觉察到多强的真气或念力波动。眨眼之间,十丈开外的大石轰然爆裂,如果是人呢?商队一方俱都冷汗淋漓。 “你看,就此罢手如何?”云凡讪讪地说,“双方都有死伤,这个···?能否各负其责,仇怨一笔勾销,可行?”云凡觉得自己这方伏杀对方在先,要求对方就此不计前嫌似乎有所理亏,所以说的小心翼翼。他认识谈源,已经不自觉地把自己划到了窃匪一边。 这一下又把众人惊到了,从局面上看,即使二老和巨豹不帮忙,云凡一方也绝对占据优势,何须如此陪着小心。“为什么?”谈源和青衣人几乎同时问了出来。 没理会谈源,云凡问青衣人,“你不愿意?” “愿意,愿意。”青衣人连忙回答,“我们马上就走。” “那到不急,你们总得掩埋一下死去的同伴,收拾一下伤者,再休息一会。放心,只要你们不记恨,我保证不会动手。” 在青衣人连串的“不记恨,不记恨。”声中,云凡拉过谈源走进树林,“来,我们好好谈谈。” 看到谈源,云凡突发奇想,想重建青龙帮。理由有三,一个是受丰谷神魂的影响,二是想到昝家势强,复仇不易,准备找一些帮手。第三,龙丹津需要庇护,那可是今生的故乡,不希望它烟消云散。云凡将自己的出身来历给谈源讲述了一遍。肯定不能对谈源和盘托出,真假掺半地讲述了丰谷生命的最后旅程,“······,师傅把武功全部传授给我以后,就油尽灯枯了。临终嘱托我务必恢复青龙帮,其次就是尽可能复仇。另外,还说中州不可信。话没说完,人就去了。我也不知中州指的是什么意思,”之所以加上最后一句,是为了增加可信度。在丰谷的记忆中,适逢他在密藏中闭关的时候,青龙帮当时雄心勃勃的帮主鞠擎受到中州某势力的蛊惑,带人参与了西溪事变。等丰谷出关,事情已经发生,无可更改。这个谈源就是当时的知情者之一。 谈源听得云凡把青龙帮的一些高层如数家珍地说得清楚明白,就已经相信了。听到最后一句,更是确信无疑。原以为丰谷还在,现在得知丰谷已逝,不由悲伤难抑。如同离家的孩子绝了最后一丝希望,确定自己成了孤儿,怔怔地呆立原地。 2 从头招属部 举手惊群雄(中) 云凡继续说:“青龙帮虽毁,但武技、功法等都保留下来了,还有不少钱财,丹药之类。我想在此基础上重建青龙帮,完成师傅的遗愿。谈大哥,你可愿意与我同心协力,重树青龙帮的大旗。” 谈源还在发呆,云凡的言语,听在耳中却没反应。 云凡等了好一会,看谈源的情绪基本平复,却依然没有表态,以为他不愿。想来也是,如今他虽非青龙帮那种天下知名的大帮帮众,但好歹也是一众之首,何苦再去做凤尾。于是说:“如果你已不再以青龙帮为念,我也不强求。你同样不必有什么思想负担,人各有志,无可厚非。师傅的遗愿本就只是给我一个人的。告辞。”拱拱手就准备走了。 云凡小瞧了谈源对青龙帮的忠诚和归属感,“少主且慢,”惊醒过来的谈源连忙喊住云凡,称呼上说明他已接受了云凡的身份,“我不是不同意重建青龙帮,只是此事需从长计议。少主,要重树大旗,首先需要大量的钱财,养活一大帮武者,给他们提供修炼资源,所需可不是一个小数目。你说的遗产,我想远远不够。以前青龙帮在东洲各地都有产业,总部还有一个小型晶矿,这才有如许规模,现在我们却一无所有。其次,天下皆知青龙帮涉嫌西溪惊变,再树青龙帮大旗,肯定会失去大义,将被所有势力打压。最后,也是最重要的,你的功力尚低,对内服众和对外威慑都嫌不足。除了能召回一部分象我这种以帮会为家的少量死忠帮众以外,可能极难招揽人手,也就是说发展不易。再者,缺少顶级高手,帮会的级别上不去。级别不够,上贡仙路堂的资格都没有,要受地方官府的盘剥。不要说复仇,抵御风浪的能力都欠缺,你肯定不希望青龙帮还没竖旗就又重遭覆辙吧。” 云凡一听,大喜过望,“谈师兄,”如果云凡真是丰谷的关门弟子的话,按帮内辈分,算是谈源的师叔。不过世俗习惯,年龄小的非直系的师叔,称年龄大的晚辈一声师兄也是合理的客气尊称,“你说的这些问题,应该都不是什么大事,只是青龙帮这个名号确实需要斟酌一下。我的功力低,你做帮主不就行了。看到后面那两位老人了吗?我新认的爷爷奶奶,他们的名字你应该听过,柳勇,刘三辫。”谈源听得目瞪口呆。“至于钱财,你完全不用担心,我能解决。你还有疑虑吗?” 谈源吓得一哆嗦,柳勇,刘三辫。我的天呐,传说中的人物,东洲顶级修士。眼睛直愣愣地看着那两位,不敢稍动。云凡碰了他一下,“谈师兄?”谈源一颤,“啊?哦。少主,没事,没事。” “什么没事?我是问可不可以重建青龙帮?” “没问题,没问题。”谈源心花怒放,七尺男子,谁不想堂堂正正地矗立人前,而去做见不得光的山贼,何况青龙帮恢复有望,“一切谨遵少主安排。哦,还是不行,我不能当帮主。虽然我凑巧晋升到灵士阶,可还是不足以服众。如果你是灵士就好了,功力上,名义上,水到渠成,众望所归。” 云凡挠挠头,“好吧,我们再走远一点。”拉着谈源深入树林,拔下头上的发簪,运起功力,中阶灵士的气场倾泻而出。谈源目瞪口呆,小小年纪竟然功力比自己还高,不愧是老帮主的关门弟子。稍顷,泪流满面,“天仙不弃,青龙有后。”拜倒在地,“属下见过少主。少主,求您一定要担当帮主大任,重振青龙帮声威。” “那好吧,”云凡当仁不让,“你召集你手下的人手,看有谁愿意加入我们。不愿的也不要为难,发放一些财物遣散,让他们各自谋生去。我去跟我爷爷奶奶说一声,让他俩担任我们帮会的供奉。” 云凡这边一切顺利,二老不管孙儿想干什么,一概支持,所求的似乎仅仅就是云凡甜甜地喊几声爷爷、奶奶,以及每天逼他们按时洗澡漱口的唠叨。 谈源那边也没什么大问题,特别是得知云凡现在的实际功力和两大靠山,原本就属青龙帮的这少部分人顿时欢呼雀跃,欣然应从。而原本属于山匪的,却忐忑不定,心里自然千肯万肯,却不知人家要不要。盗匪一类,其实也可以算作帮会,不过是非法的黑社会。而注册的帮会,则是合法的社团和商会的结合体。如何选择,还用说吗。 帮会按照其拥有的高端武力,可以分为五级。有高阶修士的,算是一级帮会。没有高阶修士,但是有中低阶修士,就是二级。有高级灵士的,是三级。只有中低阶灵士的,是四级。连灵士都没有的,统统算五级。一二三级只需给仙路堂上贡,四五级除了给仙路堂上贡,还要给官府上税,而且交仙路堂的贡品需由官府转手。 匪众看到那两位老者起码是高阶灵士甚至可能是传说中的修士,也就是说,谈源等人摇身一变,将可能成为三级以上帮会的成员,社会地位可谓否极泰来,自然眼巴巴的期盼着。 可是,比谈源功力更高的灵士,在他们眼里已是了不得的大人物,至于柳勇刘三辫,那是可望而不可及的存在,人家看不看得上自己这些杂鱼烂虾,会不会收留,那可不一定。众人怂恿功力最高的褚秋来询问兴高采烈的谈源。谈源这才想起自己的部下原来多数不是青龙帮的,尴尬地对褚秋说:“我一时高兴过头,忘了问。”马上又安慰褚秋,“只要你们愿意,我想问题不大。少主马上就过来了,我帮你们说说。”哪有不愿意之理,就如前世的叛匪希望招安一样,谁不想有个光明正大的身份,谁又愿意天天刀头舔血,把脑袋拴在裤腰带上,过着有一天算一天的日子。为匪的,从来不是天生的,都是些犯事的、不堪盘剥的、被仇家追杀的等等,不一而足,为了活下去而不得不为。 云凡带着二老二豹过来时,青龙帮众尽皆上前参见,云凡亲切地一一抚慰有加。谈源提及非青龙帮众的山匪,云凡毫不犹豫地说:“只要愿意加入并遵守帮规,就一视同仁。”话音刚落,欢呼声立时四起。褚秋带领众匪上前谦卑地参见,云凡毫无身架地一一见礼。不管是言辞,表情还是肢体语言绝无半点歧视。并非做作,云凡是发自内心地这么想的,也就这么做了。 众匪的心无不热乎乎的,发誓效忠于少主。誓言有没有作用云凡不知道,内心自嘲的想,难道真如传奇小说里说的,王八之气一震,登高一呼,应者云集不成。当然这是玩笑,收服众匪,一靠死去的丰谷,二靠刘、柳的盛名。如果仅仅是云凡自己,那是绝对不成的。 因为有些事要商议出一个章程,云凡让谈源收拢人马,准备随他们回山寨。自己则走出树林,来到商队驻扎地。 保持警戒的商队看到云凡孤身一人前来,料想并无恶意,那青衣首领和另一位华服中年人赶紧迎了上来。云凡抱拳,“小可云凡,我已将那些山匪收归我的麾下,他们不会再行不义之事了,诸位尽可宽心。刚才贵方遭受一些损害,为此我深感抱歉,并愿意作出一定的赔偿。有道是山不转水转,将来未必没有重逢之日。但愿再见之时,不求贵方以我为友,只愿双方不是挥刀相向的仇敌。” 华服中年人谦恭地说:“不敢当公子的歉意,之前的事,我们都知道与您无关,反倒是我等该感谢公子的救助之德。赔偿一事更不用提,我等万万不可接受。在下梧州红凤货栈的凤梧,这是我们商队的护卫队长康实,同时也是鄙人的妹夫。”凤梧指着青衣人说,“公子将来如果光临梧州城,凤梧一定待之以上宾。” “梧州?”云凡突然想起一事,“恕我冒昧,凤主事既是梧州人,在下向您打听一人。昝钰是否还在梧州?” 凤梧面上一喜,“如果公子指的是原青麟卫都尉,西凤城提督昝钰的话,他现在恰好正在梧州,就任梧州郡都督。贫家与昝都督关系尚可,公子可是与昝都督有旧?”凤梧摄于云凡一方的实力,急于想拉上一点关系,失去了平素的沉稳,浑然不知自己无意中已然犯错。云凡眉头一皱,随即不动声色,拱手作别,“谢谢告知。来日必有相会之日。小可告辞。”既然跟昝钰有很好的关系,云凡就不再有交往的兴趣了,随即转身离开。 凤、康二人一时怔然,不想意图讨好的一句话反倒得罪了对方。等回过神来,云凡已经走远。闷闷地回到队伍中,派人找来那两位女将。凤梧问其中穿红衣的那位,“青青,你三哥是不是得罪了一位叫云凡的公子?”名叫青青的那位红衣女子大大咧咧地说:“嗨,我三哥常年征战,得罪的人多了。我管他云凡雨凡的。你说的是谁呀,怎么突然问起这个问题?”康实接口道:“云凡就是先前叫停战斗的那位公子。他刚才问起你三哥,似乎跟你哥有些不对路。” “是他呀,长得到是一表人才。就是······。”好像突然想起什么,改口道:“你说他叫什么?”凤梧用清晰的语音回答:“云,凡,他是这么自我介绍的。”青青一蹦而起,“哎呀,我想起来了,”拉着身边的女孩急切地说,“云凡,云凡呐,茹茹,你知道吧?”“我知道什么呀?”茹茹一头雾水。青青急得直跺脚,“你怎么会不知道呢?有···有五六年了吧。我第一次到梧州的时候,那时我哥正在征讨青龙帮,记起了吗?天下人都在寻找一个叫云凡的,说是徽州云家的嫡裔,与西溪惊变有些关联。想起了吗?”几个人恍然大悟,凤梧说:“对对,就是叫这个名字。”茹茹也叫道:“就是就是,那时我们才认识。你还是个小丫头,总是抱怨不知哪里钻出来的野小子,害你三哥受罚。”康实以手捶头,“哦呀,肯定是他。他露面的第一句话,就是问那个黑衣灵士,‘你是不是青龙帮璃州主事谈源?’我离得近,听得很清楚,就是这句话。当时一心防备对方,没往心里去,现在······。”康实没说下去。 反应过来的四人大眼瞪小眼,茫然不知如何处置。发现云凡就够让他们震惊的,还额外附赠一个青龙帮余孽。青龙帮跟昝家,尤其是昝钰绝对是死仇,由此可见云凡对昝钰的态度。镇定最快的是年长一些的凤梧,“我们不是他们的对手,云凡能放我们一条生路已属侥幸,绝不敢再招惹。放信鹰吧,将消息传回梧州。不对,不能放,信鹰不保险,万一被人拦截就坏了大事,我们现在还在祖家的势力范围内。这个消息千万不能让璃州方面先知。收拾收拾赶紧走,争取早日回到梧州,告知昝都督。” 云凡也暗自后悔,无意中竟把自己的消息泄露给昝钰了。他的报仇计划,本来是准备选个昝钰经常出没的地方,架起狙击枪,远远地暗杀。现在说不定会出现变故,可是要云凡杀人灭口,他又实在做不到,不是杀不了,是商队那么多人,云凡怎么都狠不下心来。很晦气地摇摇头,思肘道:“算了,走一步算一步,车到山前必有路,还不信杀不了一个昝钰。”但是,天从人愿的事,一向极为少见。 不说凤家商队张惶启程,云凡随着谈源他们开始了又一轮翻山越岭的跋涉。走了有大半天,云凡不禁问道:“你们平时抢劫都要跑那么远吗?”这外行话问得大家低声窃笑。没有放声,是怕少主的面子过不去。谈源解释道:“所谓劫匪盗贼,做的尽是偷偷摸摸的勾当,岂敢将老窝暴露于光天化日之下,行事自然越诡谲越好。唉~,”谈源长叹一声,“除了极少数亡命之徒,谁愿作盗匪。迫于无奈,挣扎求活而已。”云凡安慰道:“好了,你的劫匪生涯到头了。我发誓,以后绝不会让人把你们逼到如此地步,哪怕玉石俱焚,不死不休。”说后一句话时,想到杀母之仇,不觉运了真气,声音有些大。 所有听到云凡誓言的人很快湿润了双眼。多年的辛酸,委屈,痛苦宣泄而出,当年或许有各种无奈,可何曾有人为自己提供一点点支撑,即便是心理安慰也好。褚秋突然单膝跪地,抱拳朝云凡说:“属下誓死追随少主,终生不负。”其余山匪闻言,也齐刷刷跪倒,“属下誓死追随少主,终生不负!”云凡还没有当领导的觉悟,一时手足无措,忙乱地搀扶身边跪倒的人,“起来,大家快起来。我们能走到一起,是天意也好,说缘分也罢,本就应该同甘共苦的,不必行此大礼。起来吧,都起来。”没有豪言壮语,反到显得真诚。二老看的暗暗颌首,别看孙儿年纪小,收买人心到是有一手,一个誓言换得手下死心塌地。云凡若果知道二老的想法,一定撞天叫屈,我真的不是想收买人心,当时只是想与昝钰不死不休罢了。 3 从头招属部 举手惊群雄(下) 回到山寨已是第二天上午。山寨位于一座高山上两峰之间的山坳,贫困简陋又富有,矛盾得很怪异。生活物资奇缺,留守的老弱,多数衣衫褴褛。可是又很有钱,珠宝晶币等贵重物品不少,可惜既不能吃又不能穿,成了鸡肋。 云凡制止了准备把所有余粮余酒都搜罗出来,准备欢庆一场的谈源褚秋,“你们存粮似乎不多,我看到有不少老弱残疾,要带着这些人走出大山,可能需要不少时日,还是省着点吧。欢庆现在没必要,待我们重建山门之日再庆祝不迟。”谈源褚秋对视一眼,觉得少主好像不太明白山寨的境况,“好吧,先把紧要的事情商定再说。” 召集所有小头目及以上人员,在山寨所谓的议事厅开会,云凡的第一个要求是通告山寨所有人,包括老弱病残及其家眷,入帮必须自愿,不得强迫,只要愿意,不得拒收。大家面面相觑,不好刚开始就反对少主,但又确实为难。云凡茫然不知难在何处。本不想管事的柳勇看没人说话,适时插嘴道:“孙儿,你慈悲为怀不错,但带上老弱残疾,不但是极大的负担和拖累,也大大降低了战斗力。依惯例,最好任其苟延残喘,自生自灭,如能择地安置,那就是最大的善心的了。一般没有全带上的道理,这是族群生存和延续的法则,整个东洲都是这样做的。为了生存,生活资源缺少时,只能优先保证幼儿和青壮,放弃老弱残疾。他们一般都认命,不会多有怨言。大家不好反驳你,我替他们说。” 云凡皱皱眉,这种说法并不让他吃惊,在前世某些关于古代草原游牧民族的书籍中,似乎也有这方面的描述,方法也类同,可是云凡接受不了,“不行。我知道优胜劣汰是生存的自然法则,但是,我们是人,人和野兽的区别在人性,在感情。只要有一丝可能,我们都不能放弃任何一个同伴。同生共死,同甘共苦,不是口号,也不能只针对有用的人。我不愿想象将来某天你们中的某人受伤了,我放弃你时你心里的感受。所以现在这些老残心里的悲苦,你们完全可以想象到。这点不用商议,否则我宁愿你们都不入帮,依然如故,他们还能多活一些日子。免得我把精壮都带走了,留下的却成了野兽的食物。那我岂不是杀人于无形了。 你们说我天真也好,说我幼稚也好,说我妇人之仁也好,我的理想是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幼吾幼以及人之幼,鳏寡孤独皆有所养。”在前世的社会,这个问题已经基本解决,不存在因无人抚养而饿死人的事,云凡不想因为穿越就接受思想上的倒退,在视野所及的地方,在力所能及的时候,绝不愿看到本可以改变的人间悲剧,何况亲手制造。 前世的平常事,在这里却是如此的震撼人心。孟子所在的年代或许跟元星现在的物质条件、文化水平差不多,他说出这句名言,多半也是作为一个遥不可及的理想罢了。包括历览世间百态的二老,都好像才认识云凡似的,这是怎样的仁心,又是多么宏伟的蓝图。那些老弱残疾,跟山寨诸人多少都有一些牵连,如果不是无奈,谁又愿意狠心抛弃。之所以说放弃,是循旧例,以为云凡理所当然地不收。发现云凡并非作假,以谈源褚秋为首的山寨众人翻身拜倒,“属下谨遵少主令!”这次真的是无任何功利因素的心悦诚服。 “你们先起来,我还没说完。”或许是觉得自己的语气太生硬,略微不好意思地说,“当然,后面两点可以慢慢来。第一,以后帮会用人,武功不再是唯一的标准,需人尽其才,第二,帮派内部,所有的人,包括我在内,功法武技均需公诸于众,不得再保守,所有帮众都可以在其中挑选适合自己的武技功法加以修炼。为了帮会能迅速发展壮大,这两条也必须实行,只是时间、方法、步骤可以商酌。”大厅内喧哗之声四起,这两条比前面那条更让人不可思议,千百年来的习俗不是那么好打破的,谁能接受武功比自己低的人担任自己的上司,谁又能真正无私地奉献出自己视为立身之本的功法武技。 东洲以武为尊,身份、地位、权利等都跟武功挂钩。类似于前世地球的秀才、举人、进士,东洲的劲士、知士、灵士就是为官的凭证。不到灵士中阶,不能担任一州总督,一郡都督一般需要知士高阶,一府提督起码要知士初阶,就算是一县的都尉或乡镇的校尉,那也得是劲士才能胜任。少数权贵弟子除外,例如昝钰,皇家子弟,又立有大功,这才能越级担任都督职务。官场如此,地方上更是如此,一个势力,一支队伍,头领的武功不及手下,那是绝对坐不稳位子的。其实这点并不难理解,是习俗,也是人之常情。地球以文为尊,进士的上司不可能是秀才。就是改革开放年代,亦不可免。所有的领导,想尽各种办法去弄一个本科及以上的文凭,否则,他会很尴尬。 虽然有很多文化水平较低的成功者,但也只限于某个特殊时期,而那些成功者确实有过人之处。实际上绝大多数都不可免俗。有那么一个故事,一个老板在年会上喝多了,轻狂地说:“大学生算什么?我是小学生,但是我手下有很多大学生。”这是事实,可是伤人。后来手下的大学生要么自立,要么转投别家公司。那位酒后轻狂的老板,虽然没有破产,可一直没发展壮大,被不止一个曾经的手下超越。回到东洲目前的时空,云凡这个要求似乎很是不合情理。 还有,公开功法武技,那更加近似呓语。即使是师兄弟,也不会没有竞争,没有人甘居人下的。既然有竞争,自己的看家本领哪有可能公诸与人的。贪婪和自私,人之本性。无偿贡献,除非脑袋被洗过差不多。即使是慈善家,能够无偿捐献的,也只是其拥有的,九牛一毛。他不可能献出其根本。功法武技恰恰是东洲人的立身之本。 云凡站了起来,笑道:“看来大家一时接受不了,不过,我相信你们会理解并能想通。我们自己的帮会组织,我们应该把它当做自己的家。为了这个家的壮大,我们必须想尽方法使它更快更好地发展。反过来,只有帮会发展壮大了,我们才能挺胸抬头地做人,才能不受别人的欺压。 帮会中,有些人修炼天赋不怎么样,但擅于经营或管理,你们可以想想,让这种人和让一个武功高但不擅长经营的人去主持一项产业,谁给帮会创造的利润大些。 至于第二点,好像反对的人更多,我不得不说你们的眼光有些问题。付出了多少,得到了多少,这个帐算得清楚吧。既是公开,那么你献出你一个人的功法武技,却可以得到很多人的功法武技,真的亏了吗?还有,你确定你现在的功法武技就一定适合你自己,你确定你的功法能够支撑你从劲士一路走到知士、灵士甚至修士?更不必说你们还有很多人只是力士阶,为了你们那点可怜的武技而放弃唾手可得的内功功法,我该说你们是聪明呢?还是······。力聚则强,力散则弱,兄弟齐心,其利断金。道理大家都懂,怎么涉及一点小利就转不过弯呢? 好了,你们继续讨论,最好能达成一致。我打猎去了,山寨里的肉食少得可怜,我的幻影又是无肉不欢的大胃王,如果为了满足它们而让老弱挨饿,我的罪过可就大了。” 大家慌张地起身,惊疑地叫着少主。“别急,我不会走的。”云凡读懂了他们的眼神。谈源略带尴尬地说:“少主,怎么能让您亲自打猎呢,您和二老先休息,我派人去。” 云凡哈哈一笑,“我又不是客人,怎么就不能打猎了。谈师兄,别把我当小孩,附近已经没什么猎物了吧。山寨几百张嘴,多少猎物都填不满。” “是的是的,”谈源不好意思地说,“附近的飞禽走兽早就捕杀得差不多了。不是我们不想派人打猎给山寨增加一些肉食,实在是不得已,人多路远,消耗比收获还大,人少了,遇上猛兽又难免伤亡。” “我理解。”云凡说,“所以我和幻影去。说话遮遮掩掩的,是担心我和幻影会出事吧,你可别小瞧了我们三个,看到云幻身上背的东西了吗?那是一条铁甲龙的龙牙,是幻影的战利品。你不必担心我们了,但你可以派一些人在附近的山上找找野菜、山菇、竹笋、野果之类,当然最好是有这方面经验的人,千万别采摘些有毒的东西回来。算我废话,你应该比我更懂。”拍拍谈源的肩,“我希望我回来时,你们的讨论有一个结果。” “爷爷奶奶,我和幻影出去转转,你们休息一会。” “去吧去吧,把龙牙留下,我琢磨琢磨帮你炼制一下。”柳勇挥挥手。在刘三辫“别跑太远,早点回来。······”的唠叨声里,云凡和幻影蹿出了山寨。现在可不是刚出山那会,经过几个月的野外生存考验,云凡和幻影都再非吴下阿蒙,而是打猎老手了。对他(它)们能构成威胁的猛兽,现在几乎找不到。如果再遇到铁甲龙,不管是云凡还是幻影,都能轻松解决战斗。 时间相差无几,梧州州城西门外的官道上,一溜劲骑旋风般掠过。为首的,正是身披红色大氅的昝钰。高大的龙角马两侧,倒挂着两条青狼,是此次昝钰打猎的收获。后面跟着的是青鳞卫的部分军官。临近城门,昝钰收缰减速。这时,有人从城门处急急地迎上来,站在道侧,抱拳施礼,“见过都督。”昝钰一见来人,立即跳下马来,低声问道:“怎么样?”来人禀报,“历行使好像不是来办正事的,没会见仙路堂的主事,也没召见官府官员,每日里尽是流连于‘废虫’们的诗酒歌会。” 昝钰不解地皱皱眉,“不应该呀?仲家被弃,已经岌岌可危。仙路堂必将决定新的人选,否则战端无止无休,对九大也没好处的。历言来此竟然不是考察我的?”思索半晌,挥挥手说:“继续关注历行使的动态,随时汇报于我。”来人应声而退,昝钰郁郁地牵马进城。 如果云凡在此,肯定会一枪蹦了昝钰。可是两人相隔几千公里。云凡慧山寨时,已近黄昏。凭他们三个横行山林的功力和半年多的丛林经验,自然满载而归。云凡砍了一些竹子做一个简易竹筏,让幻影拉着,竹筏上有一条野牛,一只花斑虎,一只野猪,两只铁背狼。其他一些稍小的猎物早进了三人豹的肚子。 山寨欢声雷动,尤其是妇女和少儿,如此多的肉食可是多年未见,今天起码每个人都有顿饱肉吃。焦急地等待云凡归来的山寨上层人士虽然也为云凡的收获感到惊讶和高兴,但却欢呼不起来,有更重要的事等着处理。褚秋匆匆安排人收拾猎物后,就把云凡拉入了议事厅,大家决定有条件地接受云凡的两点主张。经过云凡和大家耐心细致的磋商,达成决议,一,实际用人上,实行量才使用,所有的人都可以自荐或大家推荐。但职务和地位分开,以武功为标准,评定所有弟子的等级,各级拥有不同的地位,享有不同的待遇以及资源配给。帮众分为力士级,劲士初、中、高级,知士初、中、高级,一共七级。灵士自动成为高级管理层,修士自动晋升为副帮主或长老层级。一个意思,就是武功可以不是任职标准,但依然是荣誉和待遇标准。还有,一些与外界有交往的职务,可以是专业人士担任副职而掌实权,但必须配备武功高手任名义上的正职。这是为了避免被外人误解,毕竟世人都是以武功来判断地位,如果派一个力士与对方一个知士商谈,那么别人要么认为你家无人可用,要么觉得你看不起他而故意挑衅。二,大家都无条件贡献出自己的功法、武技,由此组建帮会的武库,但武库对各人的开放程度是有条件有限度的,看各人的功力水平,实际需要,对帮会的贡献大小等等,才能享受一定的参阅权限。还有各种严格的保密防范措施,以免泄密于帮会之外。武库以后还要逐步完善武器,丹药等内容。武库之外,按照自愿,不禁止弟子之间的交流切磋,但严禁流传到帮会之外。 大的原则确定,其余的事就好办了。帮会要合法,三级以上的必须到仙路堂注册,获得仙路堂颁发的照会。如果依然使用原青龙帮的照会,到是可以不用再注册,但必须承担原青龙帮的一切责任。二老劝云凡不要使用这个名字,因为不管是想发掘真相的有心人士,还是要掩盖真相的别有用心者,都不容青龙帮再现。真相对于那些人来说,已经不重要或根本不需要,他们需要的只是一个方便行事的借口。云凡最后决定称新的帮会为青龙会,并重新注册。不管别人如何看待青龙会和青龙帮的关系,自己同样只是需要一个规避青龙帮责任的籍口。 4 整军闯入世 世道多不公 云凡用了四天的时间,对手下三百多人作一个大致了解,武功高手其实不少,除了谈源是灵士初阶,褚秋是知士中阶,还有两个初阶知士,分别叫苏戎和姜琦。这四人都已经五十多岁了,虽说武者的寿命较长,五十岁也可算作壮年,但功力上升的空间并不大。再往下,共计有十个劲士,高阶的褚涛是褚秋的弟弟,中阶的有乐翔、彭唯、苗问三人,其余六人都只是初阶,分别是毛勤,王前,马洋,尤申,昌央,伍夕。按人口比例,高手数量大大超出东洲的平均水平,外面一郡郡守,都督,提督多由知士担任,能封侯爵。劲士亦可就任校尉或一县都尉,高阶的弄个伯爵也有可能。毕竟是多年搏杀,浪淘沙下来的精英,没有相当的自保能力,是活不长久的,只是基数太小。管理和经营方面的人才,矬子里面拔将军,名叫余杉和孟贤的两人稍微出色一点。 整个山寨与普通人类社会有着极大的差别,首先是年龄分布,三十到六十岁之间的,占了百分之八十以上,其次,男女比例严重失调,共计三百六十一人,只有五十八个成年女性,而且其中四十三个是强行掳掠来的。让云凡气愤的是,只有八个属于固定的配偶,其余五十人的命运可想而知,大家公用,连妓都不如。 于是云凡又做了一件让大家不喜的事,强硬终止了这种畸形现象,让这五十个女人自由选择,或婚配,或回家,或单身留下。回家的,给以钱财,并将派人护送,留下的,都赋予平等的弟子地位,不许欺凌,也不得歧视。让云凡奇怪的是,除了一个年龄稍大且原来家中已育有子女的愿意回家,其他的人都愿意留下,都愿意婚配,而且选择的对象都是老弱残疾。 其实也好理解,她们这种被盗匪掳去的女人,如果再回到家乡,人们以何种眼光看待是可想而知的,最好家里和她们自己都当斯人已经不在人世,这是不愿回家的理由。都愿婚配,是担心没有一个固定配偶,会重遭那不堪回首的经历,有了固定配偶,按帮规,帮内的人绝对不敢再欺负她们。都选老弱残疾,一个是自卑,另一个是为了匹配,残疾是没用的人,仅因云凡的恩典,享有一份弟子的待遇。双方都不敢对生活怀有太大奢望,也就相互都没有嫌弃的资格,只求平安地活下去。 山寨最后的一群人是四十六个孩子,从一岁到十五岁不等。十二个属于原来那八对配偶,剩下的三十四个都只有母亲,而不知道父亲是谁,姓名都没有,尽是叫二狗,鼻涕虫,毛头之类。云凡为了提高这些孩子以后的社会地位,一律赐以‘云’姓,都收为弟弟妹妹。本来想简单地用云一到云三十四来命名,又觉得不妥,那不是一直在提醒别人这些人的来历吗?最后决定用州名来命名,东洲共三十六州,云凡挑出两个自己不喜的字,夷州的‘夷’,和营州的‘营’,其余三十四个州名就成了弟妹们的名字。老大叫云中,最小的叫云湘。男孩十八个,女孩十六个。二老开玩笑说,幸好你不是东洲之主,否则天下都被你分封完了,哪里还有别人的落脚之地。 处理完杂事,云凡开始改组山寨,建立内卫、外卫和暗卫三支武装,内卫负责重要人物和总部的安全,由谈源任首领,苏戎为辅,下设四个小队,每队十人,褚涛、尤申、昌央、武夕各领一队,其中褚涛队暂时担任云凡的亲卫。外卫负责对外作战,是帮会主要战力。由褚秋任首领,姜琦为辅,也下设四个小队,毛勤、王前、马洋、苗问各领一队,每队三十人。暗卫负责侦察敌情收集情报等,乐翔、彭唯各自挑选二十人组成两组,直接对云凡负责。剩下的一百多人划为内务和外勤两个部门。内务管内政、后勤、财务等事务,由余杉任实权副首领,谈源挂正职。所有老弱残疾和妇女都归内务,这些人的战力不行,但在内务部,还是有很多地方可以用得上。外勤部主管聚财,以后帮会的一切对外生意和产业都由外勤部经营,由孟贤任实权副首领,褚秋挂正职。 武库暂由二老代掌。云凡拜托二老逐一考察诸人的体质,潜力,功法和武技,功法武技不合体质或能力的,有上升空间的,尽早进行更换。武库里的功法和武技足够大家学的,云凡一个人拿出的武技和功法的数量超过所有人贡献出来的总和,那是青龙帮几百年来的储藏。二老都惊叹云凡的记忆力强悍。至于三十四个弟妹,云凡决定亲自教授,不但是武功,还有文化和科技。以后视其感兴趣的方面再重点培养。 组织建设完成后,马上进行相关训练。山寨还完好的人,基本上都是百战之后留下来的精英,个人战力很是可观,只不过配合上不怎么如意。可是,云凡没那么多时间。到这时,山寨的存粮耗得差不多了。 云凡决定全体出山,先去附近的城镇补充给养,再想办法把人员迁往龙丹津。以后的总部依然建在青龙帮的旧址。如果仅仅只是为了建立一个帮派,此地也是可以的。但云凡惦记着龙丹津镇的居民,他组建帮派,很大因素是为了龙丹津的安全。 “少主,作为帮派,我们必须有自己的旗帜、徽标。你看图案如何选择?”谈源请示云凡道。云凡想起地球上华夏龙的图腾,拿笔画了出来,牛头,鹿角,蛇身,鲤须,鱼鳞,蜥腿,鹰爪,口含龙珠,腾云驾雾。指着图画,云凡说:“大家没见过吧,这是我梦中的神龙,能上天入地,兴云布雨,神通广大。就以此作为我青龙门的标志,旗帜以蓝色作底,象征海洋,图案为金黄色。就这样定了。”龙在东洲是凶兽的一种,没有高贵的图腾象征意义。大家也没见过云凡所描画出来的怪物,无不愕然以待。 云凡也不管他人的意见,丢下笔就走。一幅图画,勾起了心底深处的乡思。奔出议事厅,跑到山顶,仰望星空,黯然低叹,龙的故乡啊,这辈子还能看你一眼吗? 跟着出来的刘三辫将仰卧峰顶的云凡搂在怀里,“孙儿,想家了?”云凡哽咽地应了一声,靠在奶奶怀里放松心神,不觉睡了过去。“我可怜的娃,你才多大,报仇就报仇好了,偏要捡那么多担负,以致劳心劳力,何苦来哉。睡吧,睡吧,让自己好好休息一下,爷爷奶奶会帮你···”奶奶的嘀咕声是最动听的催眠曲。 几百人的队伍绵延山路,蜿蜒前行。开路和断后的各有两支外卫队伍,内卫守护中段,中央是老弱和女人孩子,队伍的前后数里处,撒有暗卫以作斥候。云凡骑着一匹雪白的高头大马走在队伍前列。这匹马是山寨最好的一匹坐骑,云凡本来想让给老弱,可山寨诸人无论如何都不同意,在这个阶层分明的社会,尊卑还是必须保持的,也没有老弱敢骑。云凡知道不可能一下子就改变大家的观念,只好接受下来。队伍的第一个目标是一个叫韦家庄的山区小镇,是山寨里唯一想回家的那个女人的家乡。云凡计划先送其回家,顺便从该镇走上通往璃州的大路。 云凡上路时,凤家商队急匆匆地回到了梧州。凤梧一到家,就什么都不顾,跟随那身穿红衣名为青青的女子赶往都督府,求见昝钰。却被门人告知,昝都督去参加什么诗会去了。 “怪了,哥哥从不参与这些‘废虫’们的酒会,怎么突发雅兴了?”青青嘀咕道。两人转身,直奔城东前祖家梧州都督的庄园——隆兴园。今天的诗会在那主办。 隆兴园内,一大帮官商贵族的子女,吵吵闹闹地唱和诗词歌赋。不过内容均是粗俗不堪,污到了极点。 风流倜傥的昝钰,如鹤立鸡群,端坐于园内矮丘之上。但是他不是那个圈子的首席,首席是一位三十左右的女子,衣衫虽不见华贵,却空灵出尘,宛如出水青莲,秀美而不妖媚。昝钰不时低声讨好状地跟那女子说话,可那女子的面色不见丝毫波动,丝竹声,调笑声,昝钰讨好的话语,全如清风过耳,听而不闻。 凤梧寻来,一眼就看到了他的弟弟凤森,然后才看到同席的昝钰。平时要是看到凤森,凤梧必是一番呵斥,怒其不争。今日则大是欣慰,因为弟弟竟然跟昝钰同席。上前拜见昝钰,然后附耳低声汇报。席间两人同时一惊,推杯而起,“云凡?”正是昝钰和坐那首席的女子。 数天以后,云凡带队,从山区进入丘陵地带,渐渐有了人类的踪迹。一路上,风景到是很美,满眼尽是让前世地球人梦寐以求的原生态。可从人气上看,纵使不是满目苍夷,也可以说是荒凉之极。偶尔看到一个村庄,房屋低矮破旧,农作物稀疏,人们的穿着,可以用衣衫褴褛来形容。看到浩浩荡荡的队伍,所有人都慌忙走避,关门闭户。云凡越看越抑郁,都是战乱所致。兴,百姓苦,亡,百姓苦,战争多是少数人的利益之争,百姓何辜朝不保夕。 这一日,到达韦家庄。云凡下令在镇外扎营,以免扰民。给那女人找了一身看得过去的衣服,再包上一些钱财,派了两名外卫护送其回家,顺便看看小镇上能不能采买一些衣物粮食之类的生活品。可是过了一会,那两个外卫抬着那个女人又急匆匆地回来了。大家都以为她家里不接受,回来就回来吧,云凡不在乎多养一个人。待听得外卫汇报,方知不是那么回事,而是另有故事。 女人的夫家是小镇上的平民,她丈夫叫韦强,也算孔武有力。只是失去她以后,要独自抚养当时仅四岁的一对双胞胎,除了几亩田地,没有其他生活来源。家境日益艰难,于是跟着其他人学打猎。前不久,极其运气地捕获了一只红白斑纹的鹿角野马。这是仅次于纯红色龙角马的高贵马种,优良的坐骑之选。他满以为可以换得很多钱财,岂料怀璧其罪,被刚巧下乡来收购山货的常兴府大商家董家的小公子董鑫看见了。董鑫欺山民愚昧,欲低价收购。如就此卖了,事情也就过去了。偏偏有人好心办坏事,一个有些见识的邻居提醒韦强,董鑫给的价钱不及本来价值的百分之一,结果生意自然没做成。两天以后,管辖韦家庄的石山县县尉(都尉)葛顺带了巡捕前来,要强行带走那匹马。说是董大公子报案,那匹马是他家走失的。韦强辩驳不过,一气之下,就提刀砍马,他的意思是大家都别想要了。葛顺大惊,急令随从阻拦。他不能不惊,董鑫是他的顶头上司——常兴府提督包奇的外甥,如果这点小事都办不好,他不知道将如何面对董鑫的责难。马虽没死,可也被砍得鲜血淋漓。葛顺一气之下,干脆诬陷韦强偷马,将人、马一起带回县城。一旦偷马的罪名被坐实,后果可就严重了,依鹿斑马的贵重,起码要被判为奴二十年。钱财的损失还好说,名誉的污蔑韦强无论如何都接受不了,奋起反抗,结局可想而知,被宰杀当场。 看到葛顺带回的伤马,董鑫心疼不已,深恨小小贱民如此不识抬举。在葛顺而言,韦强当众被杀,此事也得有个说法,于是韦强的罪名必须被‘确凿无误’,必须服奴役。韦强‘拒捕’而亡,依律,父债子还,于是,已成一对孤儿的韦家子女就被抓捕。无巧不成书,女人回到家时,一对子女刚被抓走不久,急怒攻心,晕死过去。两名外卫不好弃之不理,就带了回来。 闻者无不感慨这一家人命运的凄惨,却也只是感慨而已。云凡郁闷,“就没人管管这事?任由豪强欺男霸女,鱼肉百姓?”谈源回道:“怎么管?官府定性的事,告状是没用的。至于用非常手段,没能力的不敢,有能力的不愿,谁会为了一个贱民去得罪官府和豪强。”云凡想起前世金大侠的小说,“东洲尚武,难道就没有一个侠客?”身边众人听得莫名其妙,柳勇问道:“侠客是个什么东西?”云凡说:“不是东西,不对,是东···,也不对。是人,一些武功高强的人,他们锄强扶弱,除暴安良,专管世间不平事,此为行侠仗义。” 5 东洲无侠客 我自趟新风 云凡的话让大家都感到糊涂。柳勇说:“除暴安良?他们是官府派遣的巡察使吧。” “不是,他们都是自发自愿的,与官府无关,有时官府不公,他们也杀贪官污吏。”云凡振振地说。 “谁给他们薪资,或者说他们能得到什么?” “这个?好像没有,除了一点名声。” “傻孩子,你从哪里听说有这么些侠客的?你肯定没亲眼看到过吧。必定是别人骗你的。你说的那些人只能存在于传奇话本,现实世界是容不下的。以武乱禁,无视律法,官府绝对不容。呵呵,锄强、除暴,说得轻松,能被称为‘强’、‘暴’的,必是一方豪强。豪门除了拥有大量仆役,门客,佃户,附庸等,豪门之间的关系也是盘根错节。许多大户之间本就是利益共同体,得罪一人,等同与一方为敌。所以不管是官府或是民间,都没有这些人的藏身之地,除非他自身就是盗匪强梁,否则他吃什么,喝什么,穿什么,靠他救助的那些弱者供养吗?他又拿什么来修炼?凡儿,故事只能是故事,我知道你看不惯,可世情皆如是,强者自有强者的地位,弱者该有弱者的觉悟,这弱肉强食,乃自然天道,你得慢慢习惯。” 云凡的心理年龄远不止十八岁,只要愿意客观地思考,也没什么想不通的。但美丽的梦境被残忍地戳穿,展露出血淋淋的现实,实在让人憋闷抓狂。压抑的气氛让云凡感到窒息,苏醒过来的女人绝望无助的哀嚎声,如同利爪,一下一下地撕扯着云凡的心肺。“哈~嗷~。”一声长啸,云凡挥舞着拳头吼道:“有的,有侠客的,应该有侠客的!东洲没有,那就从我开始吧。我想看到善有善报,恶有恶报,好人活得安乐,坏人受到惩罚。我想看到一个干净的世界,至少不要那么肮脏。如果天道是弱肉强食,欺男霸女者滋润,淳朴善良者凄惶的话,去******天道。这里是人间,人间啊!人道呢?” 云凡期待侠客的出现,除了前世受一些武侠作品的影响意外,潜意识里,联想到母亲的遭遇。如果当时有个武功超强的大侠忽然出现,施展神功,打跑昝钰,挽救母亲与危难之间,那该多好。那个时候,他不敢妄想。现在,却很是不忿。不敢妄想,是因为不知道世间有如此强人,毕竟在前世大侠也只出现在小说里,现实中或许没有那么高的武功。不忿,是因为知道了时间确实有这么厉害的人物,甚至武功比那些侠客更为高明。可让人心寒的是,连爷爷这种神仙一般的高人,明明随便伸伸手就能扶危济困,却选择漠视,何其冷酷,这哪里还是自己小时候喜欢的那个淳朴善良的世界。 云凡突然发疯,把一干人等吓得手足无措,纷纷围拢过来,那女人也吓得止住了哭声。刘三辫一把搂住云凡不停的说:“凡儿,怎么啦?啊,你不要这样子。我们去杀坏人,我们去扫荡污秽,涤净人世,好不好?”云凡伏在奶奶怀里,反复做了几次深呼吸,按捺住愤懑的心绪,“奶奶,我没事,只是心里憋得慌。”起身招来送女人回家的那两个外卫,“路仁,蒋游,抓孩子的那帮人往哪个方向走的,走了多久?” 听得云凡要出手救人,谈源等大惊失色,“少主,不可。我等好不容易不做劫匪,决心重归俗世,自要遵循世间的规则。青龙会还没有到仙路堂报备,我等还没有一个合理合法的身份,万万不可徒惹强敌,得罪当地官府,给我青龙会树旗立帮之事增添变数啊。”褚秋等人也都认为云凡此举过于莽撞,同时难以理解云凡为一个无关的陌生贱民而大动干戈的行为,纷纷出言劝阻。 云凡怒了,“一个人有一个人的思想准则,一个帮会同样应该有一个帮会的灵魂。如果只是为了活下去,干脆找个偏僻的旮旯苟延残喘,或投身豪门趋炎附势岂不更好,何必建立什么帮会。假如青龙门没有一个明确的是非观念,目睹暴行而明哲保身,面对豪强就畏首畏尾,如此窝囊的门派要来何用。” 谈源等面色大变,恢复青龙帮虽是心愿之一,但更多的,是期望在二老的庇护下重归正常人的生活,不再东躲西藏。今日激怒云凡,眼看就要坏事了,大家求助地看着二老。双方弄僵,柳勇只好出来圆场,“凡儿,救人可以,但也不能为了两人而置数百人于险地。这样吧,我去找那个什么常兴府提督,相信凭我的声望,他不敢不给我一个面子,要回那两个孩子应该问题不大。” “不成。”云凡反对道:“我要让那个恶霸及帮凶受到应有的惩罚,从其肆无忌惮的行事看,做这种事肯定不是第一次,也不可能是最后一次。要使其不继续为非作歹,就得********。我承认考虑欠妥,对不起大家了。我蒙面总可以吧,做个蒙面大侠,不暴露身份,行不行?” 少主首先道歉,让属下都觉得自己理亏,况且云凡的这种方式基本消除了不利影响,所以没人反对。谈源为了挽回自己在云凡心目中的印象,抢着说:“少主稍待,这种小事都要您出手,岂不是属下无能。”不等云凡回应,就招呼蒋游路仁,并带上尤申的内卫小队,离开大部队,匆匆追去。 那个女人目睹了全过程,待谈源一走,心中大定。在山寨生活了四年,她知道谈源的武功极高。有他出手,自己的一对儿女当能无恙。她怯生生地来到云凡的面前,跪地叩首,“奴婢程霞叩谢少爷的大恩大德。奴婢无以为报,不过烹饪浆洗还算拿手,乞求少爷收奴婢为家奴,愿意终生服侍少爷和爷爷奶奶。” 云凡慌忙搀扶,“使不得使不得,在我眼中,大家都是平等的。千万不要说为不为奴的话。我救两个孩子也不是为了你的报答。你放心留在会中,有我们一口吃的,就绝不会让你和孩子饿着。” 程霞坚持不起,云凡又决不同意,两人就那么僵持着,急得女人不停地流泪。柳勇忍不住,对程霞说:“你先起来,我跟他说。”拉着云凡走到一边,“凡儿,你有扶危济困的善心,有一视同仁的仁心。我不知道你这样的胸怀是怎么来的,也不知道你准备在青龙会树立怎样的理念。但我跟你说,你的想法与世俗格格不入。从你收那三十四个孩子为弟弟妹妹开始,我就知道,你奶奶也知道,你是真心地把他们当做弟弟妹妹。可你想过其他人的想法吗?幸好其他人只是以为你以此为名,计划把他们培养成未来的扈从。那些孩子或他们的母亲也是这么想的,否则所有的人都会拼死反对。” “为什么?”云凡不解。 “呵呵,为什么?如果他们真的是你弟弟妹妹的身份,那我问你,他们的母亲该是什么身份?都是你的义母吗?你可以不计较,但你让你的家人,朋友,甚至对手如何看待她们,你又让你手下人如何面对她们?除了报仇,你好像还有许多事想做,可是我必须告诉你,任何事都不可能一蹴而就,只能一步一步慢慢来。所谓入乡随俗,你想在俗世立足,必须融入这个世界,接受这个世界。如果处处事事都跟其他人格格不入,必然受到所有人的排挤。没有任何一个人,能够跟全世界对着干,哪怕他的武功天下无敌。 就说青龙会,你想把你的理念强加给手下,但你想过他们的理念吗?他们从出生到现在,几十年来形成的对个人,对门派,对世界的观点能否因你一句话而改变?事实是,世界不会因你一个人而改变,不管你看得惯还是看不惯。你如果想做出一番事业,千万不可与整个世界对抗。个人能力再大,你总不能把全部人类都杀了吧。你得顺着它,适应它,从大处着眼,从小处着手。等你的实力、能力和权力到了一定的程度,再逐步加以影响,点点滴滴,悄无声息地改变它,那样才可能把你的理念推而广之。 当然。不管你怎么做,我和你奶奶都支持你,可仅有我们的支持是不够的。我早就想跟你谈谈,从你独断专行地决定带着那些病残老弱时,我就看出不对头,就更不用说其后处理那些女人和孩子的事了。如果不是我和你奶奶的名气吓人,你以为你那么容易就说服了大家。我又不想过早打破你的梦想,所以拖到今日。 但现在不说不行了,你再这样不管不顾,与手下离心离德是迟早的事,还谈什么青龙会的兴旺。我再给你解释一下,大户人家,都养有扈从,仆役和奴隶这三种下人。你以后要做一会之主,这些也是少不了的。人和人之间,不是你说平等就平等了,除非你能推翻现有社会体制,否则阶级的森严不容轻触。但是那不可能! 你可以在平常多尊重他们一点,不把他们当下人看,但名分务必要清楚,否则尊卑不分,所有的事都会乱套,这点务必记住了。”柳勇拍拍云凡的肩膀,“好好想想。哦,收下那个女人吧,你好像不太喜欢奴隶,就收她为家仆吧。那是个聪明的女人,做你的仆役,报恩是一方面,其实这也是她和她的孩子以后的立身之本,不然,她没有任何保障,将活得忐忑不安。” 云凡听得一身冷汗,本以为已经适应了这个世界,哪知全是自以为是,嘴里说着平等相待,实际行事却从不尊重他人意见,专横跋扈。爷爷说得对,别人也有自己的理念,凭啥一下子就全盘接受你的思想。你认为对的,别人未必这么看。如果实行民主的话,这所谓的会主,无论如何都轮不到自己吧。 想当然地认为自己是在做好事,说不定给别人造成了很大的伤害。幼稚啊。当然云凡并不想轻易改变自己的理念,或者说改变不了,但有些东西暂时可能只好藏在内心深处,以图将来了。想到丰谷近百年的人生经验居然没有给自己太大的影响,不由对自己想实现的知识传输有了进一步的认识,传输的知识毕竟不是自己的,就像死记硬背了千百首唐诗的人不一定作诗一样,没在应用中消化吸收转换,终究只是一堆符号。思想跳跃到科技方面,云凡就不那么郁闷了。等到回过神来,哑然失笑,好像自己并不是个好的领导,从事科研或许更合适。 穿越穿越,最困难的不是生活,而是思想体系的不融洽。在几乎所有穿越小说里,云凡没看到过这方面的描述,那些猪脚们一个个自然而然地融入当地的世界,活得有滋有味,所以不自觉地忽略了。 云凡思前想后,考虑了很多,原本只有两个愿望,一是复仇,二是希望在元星恢复科研,期望能找到突破时空的诀窍,进而返回地球的一丝曙光。 前一个还好一点,但后一个愿望的实现都需要有人帮忙。所以在遇到谈源时,心血来潮地有了冒充青龙帮少主,重建青龙帮的打算。当然这也有自己从青龙帮得益太多,有心回报的因素,以及受丰谷灵魂的影响。碰巧由于柳刘二位的声望所致,与谈源一拍即合。 帮手有了,可责任也莫名其妙地背负上了。主灵魂是前世那个人权被高度重视的年代的大学生,对一切丑恶和非人性的现象,都有着愤青般的厌恶,那么行事自然与众不同。其实,哪怕是前世的地球,不公平的事件亦是比比皆是,如果云凡在社会上历练过一段时间,想法或许会圆滑一些,不至于如此幼稚,但他还没来得及走出校门不是。 以武为尊的这个世界,弱肉强食是如此肆无忌惮地成了社会规则。两个极端所带来的困扰和痛苦,就不可避免地充斥云凡的心胸。在龙丹津尝试了解这个世界时,看到的纯洁、朴素、和谐,原来居然是弱者的自觉,是认命,是不敢抗争。走出大山,展现在眼前的是那么血淋淋,赤条条。 也是的,以武为尊的世道,全凭实力说话,怎么可能会仁慈到以法理为先。虽说入乡随俗,可心里是真的不舒服。云凡不会天真到妄图改变这个世界的规则,所以妥协是必然的,否则必将无处容身。但无原则的妥协,云凡办不到。怎么找到一个平衡,这实在不好把握。 云凡现在还没觉悟到,理念的冲突远不止此,这才刚刚开始。 6 轻风起微末 血河漫山东(上) 入暮时分,谈源带着蒋游路仁回到驻地,看云凡一个人在营地外的山坡上溜达,时而蹙眉,时而挥手,时而哂笑,奇怪地问留守的褚秋,“少主这是···?” “不知道,”原土匪头子的思维有些粗大,“路霞要做少主的家奴,少主不愿,然后被柳爷爷拉到那里不知使了什么术法,一直就那样了。”猥琐地凑近谈源的耳朵,“嗨,你说这柳老不是看上了路霞吧,要不为啥罚少主站那么久?”刚说完,就嗖地一声飞了出去,柳勇一脚踢在褚秋屁股上,“就在那趴一夜吧,嘴贱皮痒。”柳勇淡淡地说。褚秋和柳勇的功力相差太远,不仅是挨一脚的问题,全身穴道同时被封死,想说几句求饶的话都无法出声,总算知道了绝顶半仙的屁股比老虎的屁股恐怖多了,不可触摸。 谈源谦恭地向老爷子行礼,“柳老,我能向少主汇报一下吗?”柳勇不悦地扫了谈源一眼,“你也皮痒?我什么时候干涉过你们的事啦。”谈源被看的胆战心惊,“是是,晚辈知道了。”赶紧逃一般地跑去找云凡。 听了谈源的汇报,云凡噎了一下,“都···都杀了。”唉,少说了一句话,正主没找着,把来抓捕小孩的喽啰都杀个干净。云凡的本意是要击杀董鑫葛顺,他们手下的小卒子略施薄惩就行,但当时云凡的暴怒使谈源领会错了。爷爷的一番教导,使云凡处理事情不再那么理想化,那些巡捕虽然罪不至死,但人死不能复生,总不能以此责怪谈源,再说,帮凶有时比其主子更可恶。“算了,杀就杀了吧。尤申小队带着孩子晚上才回来是吧。回来后,你召集小队长级别及以上人员,我有事与大家商议。”为了避人耳目,谈源劫了人后,改换装束,绕道回来汇报。让尤申带着孩子潜伏林间,到晚上再回来。虽说蒙面杀人对于他们毫无压力,可毕竟是杀官,要是大摇大摆地来回,难免露出行迹,怕是会给青龙会带来一些麻烦。 晚间,还未正式挂牌的青龙会的一个小型会议在云凡的主持下正式召开。此时,在世人眼里,尚无青龙会这个慨念存在,云凡算是有点小名气,也是因为其母的身份特殊。包括柳勇刘三辫,知道的不知道的,没人在意这次小小的,在滚滚时代洪流中连一朵浪花都算不上的会议,可其后数十年,元星的旧有体制却因此而轰然崩溃,璃州东璃郡常兴府石山县韦家庄外的这个小坡,堪比地球华夏绍兴南湖的那艘游船。 云凡发言道:“首先我为我白天的莽撞向大家再次道歉。事后,爷爷跟我深谈了一次,使我醒悟我处理某些事情的方式,不太成熟。为了避免我以后因一时冲动或考虑不周,而做出一些不利于门派的错误决定,请大家议定一个解决办法。” 元星目前还不存在所谓的民主,在座诸人听不懂云凡的意思,有些人甚至以为云凡在发泄白天手下全体劝阻他的不满,乱七八糟地嚷起来,“少主,您是我们认定的会主,我们自然听您的,哪怕是刀山火海,绝不含糊。”这是元星目前的普遍观念。“少主,人岂无过,知错能改就极为难得了,哪里有事先的解决之法。”作为主上,能察纳善言就算是明主了,手下已是谢天谢地,哪敢要求更多。“少主,白天的事您并没做错,路霞也算是我门中人,见其家人有难而不救,本就有违帮规和大义。”这是事后补救之言,路霞最初不愿留下,那时没人把她算作同门。······ 云凡抬手示意大家安静,“你们没弄明白我的意思。第一,门派是大家的,不是我一个人的,大家是会众,是门徒,是门中子弟,不是我的扈从家仆,所以有事应该由大家共同议定。第二,一人计短,囿于经历见识等诸多因素,虑事难免有缺陷,众人计长,取长补短,那么行事指令或计划就可以尽可能地得以完善。第三,万一我有事或发生什么意外而不在场,难道帮会就停止运作?还有很多其他因素,我就不一一列举,反正作为一个组织,绝对不能系于一人之身。我们在山寨时根据原青龙帮的帮规制定了我们的门规,但那是对弟子日常行为的规范,这远远不够。今天我想与大家就门派的运作方式商议出一个组织条例,不致因一人的失误或意外而导致运行不畅。另外还有一个议题,就是门派的宗旨,我们成立门派,不能仅仅是抱团求生,这个目标也实在太小了些,必须有一个长远一点的愿景,一个能吸引别人加入的理念,这样门派才能得以持续快速地发展壮大。这两个方面,请大家都思考一下,谈谈自己的看法。” 历来只有尽可能揽权的,没有往外推权的,针对不服,多诉诸武力,于是以武为尊,且形成了固有观念。云凡说了那么多,除了一人计短,容易犯错以外,其余的问题在大家看来都莫名其妙,谁武功高当然听谁的。不过也是习惯于服从,云凡说啥,他们就听啥,你说要一个宗旨,一个规则,那你给出来,我们照办就好。几个人装模作样地说了一些牛头不对马嘴的言语,最后请云凡把他想表达的意思具体化,条文化,算是会议的决议。 门派运作上,云凡给出理事会制度,递进选举制度和递补负责制度,门派事务,从最小的组成单位——比如某个小队,到整个门派,层层设立名为理事会的领导集体,有事大家商议决定,意见不一时,少数服从多数。领导集体的成员为最少三人的单数,由帮众层层选举产生,一个小队选出自己的三个头领,按票序给出排名,万一某人出了意外,由下面的人依次向上递补,谨防因一人出事儿导致整个单位失控。最小单位的头领们选出自己上一级单位的理事会,这样直到最高级,超过三分之二的有选举权的成员参与的选举即算有效。来不及商议的紧急情况,第一负责人有权做出决定,但事后必须给理事会以说明。 宗旨方面,云凡考虑的也不全面,只要求对内,同门如亲人,互爱互助,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幼吾幼以及人之幼。有矛盾不得私自武力解决,由理事会排解纠纷。对外,扶危济困,禁止欺凌弱小。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这话本来是用于个人的,云凡在这里用作门派的理念。 至于行侠仗义,不强求大家认同,但鼓励所有门人在不影响自身及门派安全的情况下,多行善举。让世间少一点肮脏,让弱者活得有个人样。其实云凡心里清楚,所谓侠义,只不过是受金大侠影响的少年荒唐梦,以个人喜恶决定事件对错本就不客观,而且任何一个秩序社会都不会容允。 随后,云凡随即在帮会内进行第一次选举,大家也附和他。不过多数人当他小孩习性发作,都惯着他,选就选吧,除了每个小队增加了两位武功仅次于原来队长的人担任二三把手以外,其他所有人的位置都没有变化。最高层由云凡,谈源,褚秋,苏戎,姜琦组成理事会,二老对云凡的孩子气举动没兴趣,但也被云凡强行冠以监察之名,因二老的地位特殊,使得青龙会的监察部门从成立伊始就独立于行政体制之外。 因为时下青龙会的特殊情况,一众匪徒要依赖云凡变换身份(注,谈源褚秋等不可能自行注册帮会,他们的身份通不过仙路堂的考察,只能掩身于强势人物麾下),又因为他爷爷奶奶的赫赫威名和原青龙帮老帮主丰谷之徒的身份,大家都宠着他,再者,目前青龙会尚未正式成立,权与利还未显现,没什么可争的,何况大家都不把云凡的这一套当多大的事,于是理事会制度的雏形就那么稀里糊涂地确立了。可他们都没有想到,制度一旦形成,其威力将慢慢超越武力,以致不可撼动。 青龙会的这次会议,对东洲的影响还早,当此同时,对东洲局势起决定作用的一件大事却正在进行中。 海州昝家与梧州祖家的战争,自昝钰退居幕后,即攻守异位。当然不是说昝钰就那么重要,主要是昝家攻克梧州城后,把战线拉得太长,兵力分散。五年前,昝家高层决定暂时先稳固已得的半个梧州再图其余,主动采取守势。这才有昝钰回师剿灭青龙帮之举。但祖家岂又甘心,先前那失陷的半个梧州地盘是自家财产,打起来束手束脚,又处处要守,所以被动。现在欲夺回,许多顾忌没有了,而且可以集中兵力针对一城一地,立即变得主动。 两家激战数年,互有胜负,总得说来,昝家损失多一点。两年前,昝家任命的梧州郡西凤城提督战死,昝钰被重新启用,就任西凤城提督,很快就稳定了防线。一年前,昝钰的功力跃升知士,时年昝钰三十一岁,在修炼一途,不算太杰出,却也很不错。昝家高层大为兴奋,一改先前的冷淡,擢升昝钰为梧州郡都督。 除了昝家与祖家,昆州梅家和益州应家因为交界处的一座晶矿也起了冲突,虽然规模不大,却也持续经年。 对当下东洲局势起决定作用的自然不是这四家几乎持平的战争,所有人的目光都盯着西北阳氏兄弟与营州俞家联手对中州的攻伐战。战争进行了三年多,中州一直连连败退,阳氏兄弟合力,攻克了豫州的三分之二,营州俞家的军队几乎扫平了赵州全境。中州仲康属下的所谓朝廷军队已退守龙虎山口。 这里要说一下中州地形,整个东洲的地形是中央海拔高而四周低。中州位于东洲中央的高原,其东北与赵州交界处是东南——西北走向的龙虎山脉,西边是赤铜山脉隔绝豫州,南边徽州楚州境内有万峰山脉。中州与外界的交通要道只有五条,分别经过险要山口通向赵,豫,淮,楚,徽五州。 云凡救下韦家二小的这天,耀阳历(各地豪强虽纷纷自立,但历法却没人变动,依然沿用前朝,只是取消了耀阳二字,直呼某年)九七九年六月六日,仲康手下的大将——伏波侯柏琅正在龙虎关召开战前军事会议。 “诸君应该都明白,我们已是退无可退。守住龙虎关,中州还是中州,不会因为失去赵州就大势已去。一旦龙虎关失守,那基本就是为奴的结局。此战的重要性已不必我多说,说是决定我中州的命运之战,一点都不夸张。至于你我的命运,正在诸位手中。家国大义之类,我就不废话了。我们是步皮渠(原赵州总督,已经因为丧师、失地、辱国而被锁拿,即将押解进京)的后尘,还是赢得丰厚奖赏,封官授爵,就看诸位是否戮力同心,痛歼来敌了。 或许各位心怀惴惴,对前途很是悲观。如果是这样,那可就让我看不起你们了。堂堂男儿,不过败了几仗就被打怕了,何必出来闯荡天下,还不如窝在家里吃媳妇的奶好了。感到气愤了吗?还不错,说明你们还有那么一点点男儿的自尊。我跟你们说,别看敌军携大胜之威,来势汹汹,且倍数与我,其实,正是我军反败为胜的良机。 感到惊讶吗?还是以为我胡言论语?别急,听我说完你们就清楚了。第一,我军占据地利。从来守易攻难,即使敌军倍数与我,也别想占上一点便宜,因为地形展不开,人数再多也无用。这是退一万步,逼到最后,搏杀关头的态势,何况他们未必到得了这里。第二,敌军看似士气十足,实际上已是骄兵,骄兵必败,自古皆然。看其驻扎地形就知道,连驻扎营地的选择都那么随意,可见他们狂妄到什么程度。我军则以逸待劳,以有备打无备,岂能不胜。第三,我们有天然援军,胜似千军万马,等一下我会细细给你们分析。 所以,都不要垂头丧气,我有把握首战必胜。大家都有出一口恶气的机会。而能取得多大的战果,就看你们能鼓起多少余勇,拥有多大的胃口了。 现在就作战行动的细节,我逐一明确一遍,首先,······。好了,现在有信心吗?” 下面众将情绪高涨,齐声吼道:“有!必胜!活捉俞廉,夺回赵州,全歼来敌!” 7 轻风起微末 血河漫山东(中) 柏琅开会的同时,二十里外的营州先锋军大营也在开会,不过是宴会,先锋大将军何涛正在设宴招待刚刚赶到前线视察兼犒赏的大帅俞廉。觥筹交错间,诸将高谈阔论,意气风发。主位上的俞廉举杯对何涛说:“三年来,大将军纵横赵州,所向披靡,战功赫赫,谨以此杯为大将军贺。”何涛连忙端杯起身,“不敢当大帅赞誉,上有大帅运筹帷幄,下有将士同心用命,且王事未竞全功,仲贼尚未授首,何涛不敢居功。” 俞廉满意地点点头,高声对全场道:“王事未竞全功,说得好。待攻破中州城之日,我再为诸君请封。中州的大门就在眼前,望诸君一鼓作气,拿下龙虎关,洞开中州,踏上高原,剿灭仲贼,立不世之功。” 众人齐齐举杯,轰然应诺。宴后,俞廉招来几个核心将领,“中州五关,路险关雄。数千年来,从无正面攻破的战例。又有智狐之称的柏琅亲自坐守龙虎关,万万轻忽不得。大将军可有良策克敌致胜。”这才是攻伐中州的主帅俞廉亲赴前线的目的,龙虎关一战,事关天下大势,不可不慎。何涛的前军横扫赵州三年,难免骄狂自傲,俞廉担心遭遇意外之败。 何涛信心十足地回答:“大帅放心。仲康昏庸,临阵换将,已是犯了兵家大忌。锁拿皮渠,导致赵州兵将人心惶惶,更是错上加错。反观我军挟势而来,士气如虹,两家的战力根本没得比。另外,辅将(此处辅将非是副手,而是参谋官的意思。)陈旭针对此战制定了一个详细作战方案,主要意思是,正面强攻和佯攻轮流而动,一旦开始,则持续不断,反正我们人多,保持高压,敌军必溃。还有就是积极寻觅或开拓小路,绕过龙虎关。所以,只要有耐心,龙虎关绝对是我军囊中之物。“ 俞廉神色一动,“哦~,我们陈大‘军师’的奇谋妙策,拿来我看。顺便请陈军师来一趟。何将军,不是我不信任你,是此战太过关键。胜了,仲家必亡,我等也算是立下不世奇功。万一败了,不说前功尽弃,至少凭添许多波折,折损更多将士。所以,无论怎么慎重都不为过。你能理解吗?” 何涛抱拳敬礼,“谢大帅。”当然不是感谢俞廉不放心他,而是感谢俞廉的坦诚,将帅之间无猜忌,是俞家军这一两年连战连胜的秘诀之一。“歇军三日,三日后发起猛攻,属下全力以赴,必将为大帅拿下龙虎关。” 这个时空没有军师一说,是陈旭平时的自称。众将闻听俞廉对陈旭的调侃,会心一笑。不一会,有人来报,陈辅将喝醉了,又在胡说八道。何涛面露无奈之色,轻轻叹了一口气。 俞廉奇道:“大将军何故叹气?” 何涛说:“还不是为那陈旭。其人聪明绝顶,唯独武功不高。智计百出,偏偏多是阴毒诡诈之谋,效果奇佳却不为人所喜。诸同僚享受战果的同时,却厌其狡黠。哪怕陈旭百般奉迎,依然得不到同僚的真情实谊,故而逐渐落寞,逢饮必醉。也是怪了,陈旭出身白郡陈家。二十岁以前,曾是当地出名的修炼奇才,很有可能在二十五岁以前突破到知士。那是,九六五年吧,那场遍及东洲的流星雨还记得吧。这倒霉的孩子正在夜猎,不巧被一颗流星砸到。其家人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才将其救活,谁知从此资质大变,修炼再无寸进,反倒是脑袋瓜离奇地精明起来。嗨,修炼无能,再聪明又有何益。” “这个···,”俞廉也没法解决此事,东洲人喜欢以武力决定胜负,偏爱直来直往,至少表面上皆是如此。光明磊落者自然受到欢迎,阴险狡诈者不为人所喜。俞廉抬头转向来报信的人,“他都说些什么?” “他说,你们东洲人不会打仗,兵者,诡道也,无所不用其极,胜利是唯一的目的。既要胜利又要过程光明正大,虚伪。他说如果他是柏琅,可一夜之间覆灭我们这数万前锋军,什么水淹七军,火烧藤甲······,乱七八糟的还有很多。” 俞廉听得毛骨悚然,刷地站起来,“何大将军,陈旭所言,你可曾听过?”何涛起身安慰道:“大帅勿惊,陈旭之言,只是推理假设之语,他跟我说过了。但我部中军抵达时,机巧营已按惯例设好营房。此处虽地势低洼,但也只有这里地域宽阔,水源充足,适合驻扎。他说水淹七军,我始终没明白哪有七军。但他也说过,如想用水攻,按照目前东江的流量和河面宽度,起码需要蓄积月余的水量才有效。柏琅接手军权不过五日,应该来不及。我也遣人观察过河水流量,不见其浅。至于放火,我在左边桐林内安置了大量暗哨,以备万一。至于水中施毒,就近乎妄言了。这可不是井水,得用多少毒品,才能让一条奔腾不息的大河的毒素含量,达到伤人的浓度?不过既然提了,我也就要求膳食营每次取水,必须先用牲畜试水。陈旭所虑,我们都一一做了应对。故大帅尽管安心,在军务上,属下不敢有丝毫懈怠。” 俞廉颌首,“那就好,那就好,小心无大错。” 入夜,柏琅一身长衫,站在龙虎关城头,英俊的面孔,颀长的身材,临风而立,风度翩翩,更像是一位饱学鸿儒而不是指挥千军万马的大将。“俞廉真的到了何涛的大营?”柏琅好似自言自语地说。其实不止一次听到过汇报,但还是想问。 “这事应该可以确认。”身后暗影中有人答道,“暗卫用传信蜂鸟跟敌后战俘营成功取得了联系,午前有人亲眼见到俞廉的亲卫队经过。” 一向沉稳得心如铁铸的柏琅觉得心跳微微加速,如能把俞廉也网入囊中,那······。 上一次心情激动是五年前吧,听说那个女人竟然有一个遗腹子的时候。那个娇俏的倩影是心里永远的痛,本来已经掩藏到灵魂的最深处,偶尔在深宵孤寂时才翻出来舔舔伤。时间很仁慈,它小心翼翼地抚平伤痛,但它又很残忍,让你留不住心中的容颜。就在一切消逝到如同从未发生过的时候,‘死’了十多年的那人如电光般闪现,哄传东洲。留下一子,然后真的湮灭于清风逝水。那时柏琅的心情没有任何词语能形容,像一个莽撞幼稚的少年,丢下一切,疯找了两年,从欣喜到希望到失望到绝望,怏怏而回,那孩子怎么可能就无影无踪了呢? 按捺住不该有的心绪,“各部都就位了吗?”这一刻,柏琅感到时间实在讨厌,总是不紧不慢,晃晃悠悠如老朽散步,从不理会人心迫切与否。 “都到位了,暗卫丹药营已将五千桶溶于轻油的毒药运到水边,四点半准时倾倒,确保将近六点,何涛大营附近的水面铺满一层药液;机巧营第一卫已在蓄水大堤上安放好火药,四点引爆,五点半左右,敌营附近水位开始上升;亲卫驭兽小队也在四点驭使一百只无影貂潜入桐林,清除敌方暗哨;机巧营第二卫选取的两百个引火点于四点半同时点火,保证五点前,大火蔓延到敌营。五点,战俘准时暴乱,目标是烧毁敌营后方十里处的东江大桥,并尽可能堵塞桥孔以提升水位。六点正,原赵州撤回的军队在朱能、秦明两位都督的率领下,乘木筏顺江掩杀而下。” 这些其实早就在军事会议上重复多遍,柏琅总是神经质地要一遍一遍地确认才能放心。这一战实在太关键了,不仅仅是前线两军之间的胜负,而且直接决定中州的存亡。营州方面以为柏琅才接手军权,应该需要一段时间才能收服人心,谁知柏琅根本就不整顿赵州败退下来的部队,只是分作两军,由赵州残将中职务最高的朱能、秦明统领,然后只用了一句话就完成了士气的凝聚,“此战若胜,皮渠总督或许无罪,最少也能减轻罪责,若败,大家与皮渠可能同罪。”忠于皮渠的赵州残兵瞬间变成了孤注一掷的哀兵。 对于提前三个月就派暗卫悄悄筑堤缓缓蓄水的事,手下都钦佩柏琅事前的运筹帷幄。柏琅报以苦笑,赵州战局,中州军部推演了无数次,都觉得最好的最终的选择唯有死守龙虎关,拒敌于中州之外。当时隐蔽蓄水的目的是准备这一天到来时,用大水冲毁关前的山道,给敌人的进攻制造一些障碍。如此早地准备退路,自然不可能通知赵州方面,以免军心涣散。敌对的营州军就更不可能知道了。待柏琅带援军亲临前线后,敏锐地发现了战机,果断决定行险一搏。 时间缓缓流逝,山间的空气变得阴冷。柏琅依然在城头踱步,不时眺望黑漆漆的群山。身后的人劝道:“大少爷,你明晨七点要带援军作后备队出发,回去休息一会吧,免得精力不济。” 柏琅摇摇手,回避这个话题,“富叔,从我出生到现在,您一直跟在我身边,辛苦您了。现在不是以前,我也算位高权重,回去后,我准备为您求个爵位,安排您出来担任个官职怎么样,也好给柏仁他们兄弟脱离仆籍。” 柏富一直都是柏琅的贴身管家,数十年来如同抚养亲生儿子一样,无微不至地关心着柏琅的一切。柏琅也一直视其如养父,总想在某方面给以回报。可固执的老头不愿给柏琅增添丝毫麻烦,总是拒绝。一如既往,柏富回道:“这不合规矩,老仆也不想外出为官。至于那几个混小子,没一个成器的,留在柏府起码可保其一生平安。大少如果有心,将来在我孙儿辈中选一两个出彩一点的,升他们为扈从就够了。”两人有一搭无一搭地聊起家常,尽可能地回避即将开始的大战。 “报!丹药营传信,迷药已倾倒完毕。”柏琅挥挥手表示知道了,继续与柏富闲聊,“霞儿的天份不错,可惜是个女孩···。” 天边隐隐传来一声闷响,稍后,有人来报,蓄水堤成功爆破。 柏琅说:“富叔,有点饿了,让他们弄点酒食来,您老陪我喝一杯。”“好的。”柏富唤过一个亲卫,低声吩咐几句,又接着与柏琅说些题外话。“富叔,你说是不是报应,第一个妻子连生四个女儿,只活了一个。再娶一位,还是生女,一连三个,嘿嘿,到第四胎,干脆连大人也没了。好容易听说那位生了一个儿子,按时间推算,必是我的种。这点你也清楚,可他们怎么就昙花一现转眼不见了呢。···。” 柏琅絮絮叨叨念经一般,柏富专心做个忠实的听众,并不打断,报应之类,两人均知是无稽之谈,他知道自家大少爷只是心切儿子和缅怀某人。 “报!”来人的喊声有些煞风景,“桐林大火已经点燃。”两人抬头远眺,漆黑的天边隐约冒出一些光亮。柏琅想起一件事,“传令机巧营,立即开赴火场十里处,伐木建立隔离带,以免大火蔓延无尽。令辎重营辅助,将所伐树木全数运到江边,准备恢复关前大道。” 今晚的战局进入关键时刻,柏琅再也装不了淡定,在城头上来回踱步,“赵州军集结了吗?让他们别急,传令膳食营,赶紧准备热食,先让赵州军吃上一口,半饱即可。”有人应命而去。其实这些事自有相应辅官安排妥当,不用一军主帅操心,但柏琅总觉得遗漏了一件极为重要的事,心情变得越来越烦躁。 踱步速度加快,又突然停下来,扶着城垛,凝视远方,反复思索,自己这方的一切安排早就推敲了无数遍,应该不会有错,那么问题出在对方,“对了,”柏琅失声叫了起来,“俞廉。”当时听闻俞廉到了前线,心中窃喜之余,只知道进一步细化作战方案,确保一战成功,居然疏忽了俞廉的武功级别。俞廉早就进阶灵士,有登萍渡水之能,水火攻势如何留得下他。柏琅懊恼地捶头,“晚了,晚了。” “不晚,”柏富听懂了柏琅的意思,接口道:“大少爷,俞廉不会无视自己的千军万马陷于水火而孤身逃走,尤其是我军还未现身之际。最起码,他得救走何涛。所以我认为他现在还没走。” “对对,俞廉一定没走。”柏琅喜道,可是问题又来了,还是俞廉的武功问题,中州这方除了柏琅和柏富,没有其他灵士。柏琅本人刚进阶灵士,自认不是俞廉的对手。至于柏富,一直是柏琅隐藏的杀手锏,轻易不愿暴露。此刻柏琅的心好像有七八只猴爪在抓挠,难受至极。就像无主的巨额财富近在咫尺,却一时拿不到手,转瞬可能又将消失一样。 8 轻风起微末 血河漫山东(下) 柏富看出柏琅的犹豫,主动请缨,“大少爷,让我去吧。我绕道前方,潜伏于俞廉的归路,悄悄将其击杀。” 柏琅摇摇头,“哪有那么容易,如果他一心想逃,您也留不住他。”柏琅想了一下,决然地说:“走,我们去见皮渠。” 柏富大惊,“大少爷,你要释放皮渠?那可是大忌!” “没事,大忌比大患好,主上会理解的。当然,仅凭他还不行,您老随后伺机······,事后,不管成与不成,都必须把结果立即告知我。”柏富点头一一应下。 稍后,军机大厅内,柏琅居高而坐,看着阶下的皮渠,“皮总督,我们就不说废话了。现在有一个脱罪的机会,就看您愿不愿抓住。” 皮渠自嘲地一笑,“嘿,脱罪?伏波侯难道认为我皮渠还是三岁顽童?丢了整个赵州全境,无论多大的机会都没用的。你就别宽慰我了,此次带罪回中州,我已经心灰意冷。正好,以后潜心修炼,再不贪恋权势,在功力上再前进一步也不是不可能的。”灵士稀缺,皮渠认定仲康不会杀他,大不了将他的官职一捋到底。 柏琅诱导地说:“如果能夺回赵州呢?” 皮渠一震,随即失笑,“你就别开玩笑了,夺回赵州,难如登天。” 柏琅示意招原皮渠手下的都督朱能、秦明进来。等二人来到厅内,柏琅说:“你们两个跟皮总督说说今晚的战事安排。” 朱能,秦明对视一眼,这不太符合规矩,皮渠已经卸任,按理不应该告知军事机密。两人迟迟不敢述说,疑惑地看着柏琅跟皮渠。 柏琅微笑道:“是我请皮总督帮我参详一下,又是我让你们说的。放心,你们没有违背军纪。” 两人这才跟老上司详细地解说了一遍今晚的作战安排,以及可能的战果。皮渠听得非飞色舞,连声叫好,“好,好。就这样阴他娘的。马勒戈壁,这一年多,我被他们阴惨了。” 柏琅等两人说完,挥手让他们自取准备,然后问皮渠,“皮总督,此战你看能胜否?” 皮渠这才反应过来,最高指挥已经不是自己了,羡慕、嫉妒的表情跃然脸上,“就算胜又如何,一战罢了,安能改变大局?” 柏琅笑道:“如果俞廉也在对方的前锋营呢?” 皮渠哗地站起来,激动得嘴唇直哆嗦,好半晌,又怏怏坐下,俞廉功晋灵士,淹不死的。“ ”是淹不死,但杀得死。营州前锋一溃,俞廉必然逃窜。如果有一位灵士埋伏在其退路,乘其不备,予以偷袭的话,······“柏琅故意说一般留一般,让皮渠自己去补充。 皮渠身为总督,这点智力还是有的,”你准备让我去伏击俞廉?“ ”呵呵,就看皮总督愿不愿了。你知道,我的根基在淮州,不愿久留此处。如果您能击杀俞廉,我将飞鹰传书主上,推荐您重振旗鼓,收复赵州。“ 皮渠激动得一颤,声音不由拔高很多度,”此言当真?“ ”自然当真,我怎么可能拿如此大事开玩笑。“柏琅无比认真地说。 ”干了!“心情急切想戴罪立功的皮渠,与柏琅稍事商议且得到柏琅的承诺后,飞鸟一般射出龙虎关,消失在黑暗的莽莽群山之间。柏琅随即命令朱能、秦明聚集军队,提前半小时出动。等一众将领离去,柏富带着几个精锐亲卫也悄无声息地出了龙虎关。 清晨七点,天已大亮,柏琅登上早已准备好的木筏,带着中州援军,顺水而下。远远地,即可看见,一边烈焰升腾,一边洪水滔天。将近九点,柏琅率领中州援军抵达何涛大军驻地所在。 战争已近尾声,目光所及,浮尸遍江,红水翻腾,东江的这一段彻底变成了血河。杀红了眼的赵州军有意无意地忘记了捕俘为奴的惯例,一概不留活口。 看着来迎的朱能秦明诸将,柏琅皱眉问道:“你们两个小时就屠戮了数万人?”朱能抱拳敬礼道:“回禀柏帅,营州军多数是被淹死的。我们赶到时,江面密密麻麻的尽是人畜浮尸。当是丹药营的毒药之功,听说喝一口就会手脚酸麻无力。营州军被大火驱向江边,猝被水淹,不被呛几口水几乎不可能。在大水中中了毒,后果可想而知。我命军队全力抓拿那些还在拼命折腾的,并搜寻活口。可是那知兔崽子们,说是谨防敌军诈死,从而暴起伤人,于是不管死活,全部补上一刀。几千人一路砍过去,就···就这样了。属下有罪,请大帅责罚。” 柏琅估计朱能的真正命令是,谨防敌军诈死,直接一路砍过去。笑骂道:“行了行了,装模作样。搜索残敌,追击逃兵,救援战俘营的赵州同袍都安排好了吗?”受够了憋屈的不止是士兵,朱能等将领更甚,一朝发泄,哪有留手的可能。大胜之下,自是不能惩处而伤及军心。 朱能、秦明大声回答:“安排好了。” “可有敌军高级将领的踪迹?” “还没来得及辨认。” “这事不急,命令各部挑选主力精锐继续前进,扩大搜寻追击范围,务必全歼残敌,不可放走一人。其余所有人等都参与打扫战场,然后觅地扎营。“接着低声对朱能、秦明说:”皮总督在战前就赶往敌军后路,去伏击俞廉去了。让我们静候皮总督的佳音。” “是!”将领们齐声应答,声音尤其响亮。此地营州大营先被火烧,再被水淹,已经彻底不能用了。大军浩浩荡荡,乘木筏,随血河涌向下游。 离柏琅所在三十里外的一个山洼,营州军退路的必经之所。皮渠藏身在道旁的一颗大树上,屏息凝视着来路。未几,急促的蹄声由远而近。听声音,来人不多,只有三骑。蹄声越来越近,慢慢地,皮渠清晰看见来人的面目,当头一位,正是俞廉。后面两人,更是让皮渠切齿痛恨的何涛和陈旭。 皮渠悄然凝集功力,紧握住手中的长刀。等到俞廉接近三丈距离左右,猛然弹身而下,凌空奋力一刀,兜头劈向俞廉。 三人疾奔而逃,俞廉、何涛心伤大军之殇,注意力不在此处。反倒是功力最低,落在最后的陈旭反应最快,惊呼出声。陈旭的惊呼使猛然抬头的俞廉免遭一刀两半的惨剧,慌忙之中抽刀已经来不及,身体向后一仰,两脚尖一使力,飞身后跃。唰,皮渠的一刀,直接将奔马从中一分为二。刀尖外放的灵力,擦着俞廉的头盔,斩中他的肩膀。幸好事发时,手下亲卫强行帮俞廉穿上了盔甲,否则这一刀,至少可以斩断俞廉的一条臂膀。 两大灵士的激战突发而起,外放的灵力不时如闪电般闪耀,四周枝折树断,飞沙走石,火星四溅,腾飞的碎石尘土、残枝树叶,被激荡的气流搅动,形成覆盖数十米方圆的烟云,以致看不清战场中央交战双方的身影,只见华光闪耀不绝。听声势,似乎数十上百人在厮杀。 狼狈的何涛、陈旭连滚带爬地逃离战区。灵士之间的激斗,他俩插不上手。只能逃到一边,远远观望。 轰然一声巨响,烟云左右分别射出一道人影,各自都翻滚了十来米才稳住身形,两者都是鬓发散乱,衣衫褴褛,血迹斑斑,已看不清本来模样。哈嗤哈嗤地大口呼吸,稍事调息过后,左边那人尖声叫道:“俞廉,你也有今日!三年来,赵州百万冤魂一直等着你,你看到了吗?!”喊到最后,声音沙哑而凄厉。 右边那人不屑一顾,“呸,枉为灵士,行偷袭之举,何其卑鄙。皮渠,你算什么英雄。” 皮渠听得目眦欲裂,“俞廉,你也有脸说卑鄙。三年来,偷袭,伏击,下毒,挖坑,纵火,放水,离间,造谣,极尽狡诈之能事,有哪一战是堂堂正正的?居然好意思提英雄,无耻之尤。”······。 两人刚才死拼半天,耗尽了真气,两败俱伤,已无力再战,只好打嘴战。“皮渠,还真没见过你这么急于送死的总督,一个随扈亲卫都不带,就敢来伏击我。好了,该结束了,何涛虽被你偷袭所伤,但现在送你上路应该是手到擒来。哈哈,皮渠,陪你那百万冤魂去吧。何涛~,何涛~,陈旭。”俞廉高声喊叫他救出的两个手下,可先前避在一旁的两人无声无息,踪影全无。 原本惊惶的皮渠哈哈大笑,“俞大帅,看来你的何大将军自行逃命去了。有意思,哈哈,有···。”声音嘎然而断,一柄不知何处飞来的飞刀,准确命中皮渠的咽喉。俞廉还没来得及发话,只觉背心一凉,锋利的刀尖透心而过,自前胸冒出。这两人至死都没看见下手者的面目。一阵清风掠过,山间重归静寂。 “报!”柏琅亲卫队一位名叫罗益的小队长大声喊道。 柏琅神色一动,“报上来。” 罗益大声喊道:“亲卫队在前方抓获两员敌将。据辨认,应该是敌前锋大将何涛和其辅将陈旭。”这时,柏富悄悄出现在柏琅身边,传音道:“皮、俞‘同归于尽’”。柏琅大喜,“好,好哇。罗益,记你一功。来人,聚将议事。哈哈,看来这一仗才刚刚开始。” 柏琅的军帐,闻讯前来的各营大将分列左右。看到人基本到齐,尤其是原赵州军官,柏琅示意罗益叙述一下抓获何涛、陈旭的经过。罗益躬身禀报,”我带着一支亲卫小队,寻踪追杀敌军。大约在前面十几里外的一个山坳,发现陈旭、何涛须发散乱,徒步而逃。······。“他所说的,其实都是柏富所编造。”很不幸,寻到路旁,发现了俞廉的身体和皮总督的遗体。看情况,两人应该是拼杀时,同归于尽。“ 柏琅一拍帅案,惊叫道:”你说什么?皮总督陨落了?“ 罗益低头哀伤地说:”是的,大帅。“ 众将无不凛然变色,秦明颤声问道:”皮帅的遗体呢?“ 罗益朝帐外喊了一声,两个亲卫抬着一个简易担架走了进来。柏琅颤抖着手,掀开覆盖其上的一块破布,不是死不闭目的皮渠又是谁。皮渠咽喉上插着一柄长剑,正是俞廉的佩剑,原来的匕首已不见踪影。 柏琅哀声喊道:”皮兄,你,你怎么就,仙去了呢?说好我们一起收复赵州的呀。“ 众将更是哀声一片。 柏琅忽然用力拔出长剑,两手一用力,啪,昂贵的灵器级别的长剑应声而断,”皮兄,我如不收复赵州,有如此剑。众将军,皮帅为国捐躯,惨死敌手。有谁愿意跟我一起,反攻赵州,为皮总督报仇雪恨!“ 吼,众将嘶嚎,”反攻赵州,斩尽敌首,为皮帅报仇。反攻······。“ --------------------------------------------------------------------------------------------------------------------------- “怎么可能!”各方闻讯的大佬无不诧异失声,“谣传吧?”“不应该呀。”“可曾探听确实?”“真是难以想象。”“俞廉如若一心想走,仅凭皮渠留不下来呀?岂会与之同归于尽?”······。各种疑惑不解改变不了既成事实。 有资格第一时间与闻的大人物全都是同一个反应,不能置信。 仲康遣柏琅取代皮渠,就是作放弃赵州,死守龙虎关的打算。也就是说,只要龙虎关不失,中州依旧可以苟延残喘。至于关前战斗的胜负,无关大局。偏偏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俞廉好死不死地驾临前线不说,还跟皮渠同归于尽。这样一来,赵州战局猝然翻盘。于是,早做好应对新局势准备的各大势力顿时措手不及。 “你能保证消息确凿无误?你应该清楚一旦弄错,后果难以想象。”一个身材高大面色红润的老者厉声地喝问道。下首弯腰站立的黑衣壮汉郑重地回答,“属下能保证!因为后续消息源源不断地传来。事发当日,柏琅用皮渠的死讯,激发起原赵州残兵的复仇之火。屠尽何涛的前锋军后,几乎不作休整,迅即兵分三路。朱能、秦明各领一路赵州军,柏琅自帅中州援军,分别攻击龙虎山以东赵州诸郡。据最近收到的暗探飞信,中州军一发不可收,已成摧枯拉朽之势,而且手段狠戾,尤其是朱秦二军,几乎不留活口,山东地面,血流漂橹。” 老者捻髯而思,片刻之后,随即下令道:“第一,以前在中州、徽州所作的所有安排立即终止。第二,请老三亲赴江州,与冉羿商讨后续事宜。第三,用商会的名义发信给沈、陶、石等,说年会提前,请各家理事一个月内赶到徽州。”黑衣壮汉应命而出,翻身上马,急匆匆驰出大院。身后大院门头,两个斗大的黄字——云府。(按颜色顺序,紫色为尊,多为仙家服色,皇家穿红,王位着橙,公爵衣黄,侯爵纯绿,伯爵为青,子爵为蓝,男爵为白。民众不得穿以上纯色服饰,多为灰色,黑色或杂色。) 不只是云家,东洲各地高门大户的来往信使顿时频密起来,各地俱是暗流涌动。地仙庄的成耀骑上一只不轻易动用的硕大金眼雕,急飞幽州。同时,正在豫州观战的景明也匆匆赶往幽州。 9 仙路有沟壑 古国势分崩 视野所及,无垠的山野之间,只有一种颜色——无穷无尽的白。没有来过此处的人,初见如此景象,当会为它的绝美而叹为观止,白得是那么的无瑕而纯洁,天地之间没有半点污垢,似乎心灵也能被它净化得空灵无尘。但在此处呆久了的人,只会觉得色调枯燥得让人发狂,一模一样的四面八方,让你分不清东南西北,无论你用多少颜料勾勒出什么图案,要不了多久,就被它固执地用单调的白掩盖。这里是东洲大陆的最北端,幽州北部的天涯冰原,东洲最接近元星北极的地方,茫茫冰原的中间,是东西横亘,绵延千里的玉龙山脉。东洲顶尖九大门派之一的霓云宫,就坐落在玉龙山脉中央的北苍山。 凡到过北苍山的人,无不击节高歌于造物之神奇。玉龙山脉东西约两千里,南北八百里,平均海拔大概三千米,绝大多数山峰常年白雪皑皑。但在它的中央部位,却突然下陷,形成一个纵横一百多里的凹地。凹地最低处只不过海拔几米,境内最高的北苍山顶峰,也只有海拔五百米。此处地热极其丰富,温泉密布,大小湖泊错落,常年雾气蒸腾,阳光映照下,七彩霓虹不时闪现。翠绿的植被铺满所有峰谷,各种奇珍异兽出没其间,与四周高耸的雪峰,形成极大的视觉反差。琼苑仙宫,不外如是。 北苍山下,翠玉湖畔,入眼是一处庭院式古建筑群,飞檐翘角出没绿荫丛中,为霓云宫接待来客的迎宾院。绕过蜿蜒曲折的回廊,是一栋半在水面半在陆地的全木建筑。下面是几十根巨木立柱,把飞檐斗拱的木楼托举临空。楼底与普通一层房屋的房顶高度差相仿佛。拾级而上,迎面是一对雕花大门,门楣上书三个大字‘礼宾楼’。楼内正在待客。 来客是一位鼻直口宽,相貌堂堂的国字脸中年人,乃是东洲九大修仙门派之一,九星宗派出的处理俗务的行使,后楚。主人则是一位千娇百媚的妙龄女子,霓云宫外堂主事,红芹。另有几位侍女煮茶弄琴,侍候吃食。需要说明的是,霓云宫内,除了来客,全是女性。 “红师妹,真的就没有历行使一点消息?”虽不忿红芹一直推诿,也不得不耐下性子软磨硬泡。如此委曲求全的缘由,在于仙路堂的规则。 仙路堂为千年前天外仙家主使下,九大门派联合组成的,统辖管理东洲修仙事宜的机构。以前有仙家的指令,各门派负责实施,各司其职,也就不存在什么纠葛、纷争之类的事。各门派地位平等,无需争权夺利。可是,两百年前,天外飞仙忽然断了联系,直至如今依然毫无音讯。 没了仙家接引,两百年来也再没有人飞升仙宫,以前飞升的前辈同样踪影全无。仙路堂依惯例一直在运行,小事还好,比如检测武者级别,审核爵位,注册帮会等,但稍大一点的事就渐渐显露出问题。比如百年前,柳勇刘三辫二魔荼毒江湖,仙路堂就很难形成围剿决议。二魔功力太高,谁都怕折损自己的人手。最后导致仙路堂颜面大损,权威受到质疑,这才终于统一意见,合力扑杀。即便如此,各家也不是全力以赴,每家都有留手。导致最后,仙路堂第一次不是以居高临下、无可抗拒的方式,而是暗中和二魔达成见一个不得光的协议。 九大成员地位相等,只要有了不同意见,事情就难以解决。哪怕只有一家不同意,也不好办,这里可没有少数服从多数的制度。如果各行其是,不用说,整个仙路堂就散掉了,这又是大家都不愿看到的。没有仙路堂,这九大门派也就无从控制东洲。二十年前,阳帝不经仙路堂许可,私自授爵。对这一明显有挑衅意味的行动,怎么处理又有了分歧,不仅是帮派之间,门派内部的意见也不统一。结果是某些激进人士私下暗中行动,造成阳帝意外死亡的假象。这样一来,仙路堂的裂痕不可避免地扩大了。 另一方面,随着仙人的消失,东洲一些大小势力,慢慢地不甘于被仙路堂全盘操控,逐渐表露出自己的利益诉求。这样,不可避免的跟仙路堂的九大门派有了利益和权力上的冲突。再后来,越发失控,不仅地方二三级势力,九大霸主也渐渐有了自己的小算盘,于是,有了西溪惊变,有了整个东洲今日的乱局。 现在,就连强硬派也意识到这样下去会彻底乱套,九大最高层面那些不问俗务的修士们,不得不出面磋商,可仍然没有一个完美的方案。只是让各家的行使入世考察,并保持及时联络,寻找解决办法。后楚口中的厉行使就是霓云宫派出的行使历言。 红芹娇笑应道:“咯咯,小妹岂敢欺瞒后师兄。师兄该清楚,本宫偏居北荒,兼有荒无人烟的天涯冰原阻隔,与中原通讯实有不便。历师妹出宫以后,极少与宫内联系,其行踪更是飘忽不定。目下她在何方,小妹实是不知。你们行使之间不是有联系渠道吗?怎会万里迢迢的到北荒来寻她?” “嗨,贵宫怎么就派了···,”他想说历言不够稳重,可在霓云宫的地盘,指责霓云宫的人,话怎么都不好出口。“历师妹一向独来独往,从不与各地仙路堂的分堂联络。除了五年前在琼州龙丹津见过一次,就再无半点音讯。” 红芹赶紧赔礼,“历师妹是个洒脱性子,又好游戏风尘,给各位师兄添麻烦了。” “麻烦到不至于,关键是其余八家都提出了自己的主张。贵宫也得有个态度不是?谁都清楚,一直拖着也不是个事。俗世的动荡,已极大地影响了仙路堂的根基,赛仙会已停办有近二十年了吧。”后楚无奈地说。 闻听此言,红芹的脸色瞬间由晴转阴,冷冷回道:“后师兄的意思是,一切责任皆在本宫了。賽仙会停办,好像是因为西溪惊变吧。难道西溪惊变也是本宫所为?”后面的问句明显带有讥讽意味。虽然没有证据指证是谁操作的西溪惊变,不过大家心里多少有数,而且绝对与霓云宫无关。 后楚一时失口,顿时把气氛弄得尴尬起来,“我不是这个意思,这不是想早点结束乱局嘛。”作为九星宗修士以下的第一高手,修炼天赋自是不用说,但说话的技巧就实在不咋的。这话一出,场面更糟,明明想表示歉意,可意思似乎是不能结束乱局的责任,确实在霓云宫。 “哈,”红芹给气笑了,“看来后师兄今日找历师妹是假,问责霓云宫是真。原来天下大乱的罪魁祸首,竟是本宫,哈哈······。” “红师妹切莫生气,”答话的人不是后楚。地仙庄成耀在侍女的引领下恰好跨入跨入大门。“我知道师妹不喜与我等臭男人打交道,也不必用这种法子打发后师兄吧。”一句话巧妙地化解了场内的气氛。 来者是客,红芹连忙起身见礼,“见过成师兄,快快请坐。上茶。”待三人相互见过礼,重新落座,红芹故作狡黠地说:“成师兄刚一来,就欺负我一个弱女子,可不够男儿气概。” 成耀看红芹一来就堵嘴,顿时不好直言了,但总不能白跑一趟,“不敢不敢。”轻笑着说,“昔日賽仙会上,曾有幸得到荆副宫主的指点,大恩不敢或忘。今日特来拜谒,师妹可通融否?” 意思大家都心知肚明,成耀,后楚来这里就是要一直不出声的霓云宫表个态。而这事红芹确实决定不了,她清楚宫主和长老会厌恶其他门派的一些做法,不想掺和。但作为九派之一,其他人又轻忽不得,所以霓云宫必须得有个意见,偏偏作为行使的历言鸿飞天外。所以明知成耀的想法,但因为言及师祖,不能越殂代疱,只好点头道:“既然如此,那小妹就回山请示师祖,看她是否有暇。慢待二位师兄了。” 成耀,后楚连忙起身,“何来慢待,北国仙境,美不胜收,我等正好再次饱览一番。”“师妹请便。”于是,红芹留下侍女引领二位观赏湖光山色,自行回山请示。 自湖边迎宾院到北苍山颠,大约一百多里。如灵士全力施展,个多小时即可来回,如依常人步行速度,可就要一两天了。看红芹袅袅而去,成、后二人不由相视苦笑。你急你的,人家根本不在乎。看样子,今天是别想有回音了。 第二天一早,又有两位行使先后到访,分别是天一剑宗的景明,万灵帮行使冷鸿。刚一见面,不及见礼,景明就问:“成兄有闲游山玩水,难道历言开了金口?” 成耀苦笑道:“不要说历言了,能说得上话的,几乎一个都没见着。” 冷鸿人如其姓,生硬道:“见了就是见了,没见就是没见,‘几乎’是什么意思?”都知道冷鸿就是这么个性子,也没人跟他置气。 后楚一板一眼地解释,“昨日见了外事堂主事红芹,她说回山请示,可至今没有回来,见了和没见差不多,所以说‘几乎’。” 冷鸿不理会死板的后楚,“霓云宫如此拖着,到底为了什么,难道她们想单干不成?” 后楚语带谴责地说:“单独私下里行动的是万灵帮吧。” 冷鸿不屑置辩,“万灵帮所作所为,绝无私心,均是为了仙路堂。” 后楚冷笑道:“且看今日的满目仓夷,就······。” 看到越说越过火,景明马上出声打断后楚的话,“两位,我们来这里可不是吵架来的。旧账就不要再翻了,如何解决时下的乱局,引导未来的走向才是我们该讨论的。成兄,她们迎宾院的主事可在?请她放鹰传讯问问,红主事多久能回?” “这人到是在,我去问问。”成耀转身离去。冷鸿亦拂袖转身,自回迎宾院给他安排的休憩小楼。 就在几人争吵的同时,一只洁白的雪鹰,掠过南玉龙山颠,盘旋几圈,然后电射而下,再渐渐张开翅膀,优雅地滑翔而下。然后,慢慢升高,拉出一个巨大的抛物线,朝北苍山飞去。 时近傍晚,红芹终于回到迎宾院,在礼宾楼的三楼设宴招待四位来宾。三楼无墙,只有几根立柱和栏杆,四面风光尽入眼帘。夕阳被西玉龙山的高峰遮住,使得西峰看起来有些幽暗,但南北东三面的雪峰却在斜阳的映照下,色彩斑驳,美轮美奂。 红芹长裙飘曳,纤纤玉指端着晶莹的酒杯,倚栏而立,忖以七彩雪山作背景,直如一幅绝世名画。可惜在场的,都没有知情识趣的风流情怀,讨论的话题更是大煞风景。 后楚昨日言语不当惹得红芹大怒,不敢随便开口,望向景明。景明一直居中调和各家矛盾,隐隐有九大行使之首的意味。当然,这也有天一剑宗的实力雄踞各派前列的缘故。景明正琢磨着言辞,而冷鸿却不管不顾,“红师妹,贵宫到底是个什么意思,难道就这样一直把我们晾着。” 红芹厌恶地看了冷鸿一眼,“本宫从来不曾延请冷行使架临,也不曾封锁雪山,阻冷行使的去路,何来晾着一说。”冷鸿霎时呼吸急促,面带潮红,明显气得不轻。 不等他再说话,景明赶紧抢过话头,“我等不请自来,叨扰贵宫清净了,见谅见谅。今天下大乱,血流漂橹,纵不言仙家慈悲,长此以往,与我等各派也是有损无益。这不是着急了吗,贵宫主有何示下,还望师妹告知。”话中把四人放在一起,既安慰了冷鸿,又因语气谦和,不至于得罪霓云宫。 红芹回身面对景明,“你们八家可曾达成一致?” “还不曾。”景明答。 “既不曾,多一个本宫的主张又有何益?” 景明噎了一下,“这······,仙路堂毕竟九派共有,大家都该皆尽一份责任不是。” “也是,”红芹点头同意,“宫主的意思是,既已派了历言为行使,自然一切由她决断。”抬手制止了成耀的插话,“别急,你是想说找不着她是吧。宫主也说了,如果你们八家达成一致以后,还没找到历言,那本宫遵从你们共同的决定,这总可以了吧。另外,刚收到历言的传讯,最近她可能在璃州。你们非得找她的话,去璃州吧。” “璃州?那里没什么大事吧?”成耀疑惑道。 “刘柳二魔在黔州出现过,难道是为了那两位?”冷鸿的宗门离那里不远,附近的风吹草动,避不过他们的耳目。 红芹回答,“虽不中,亦不远矣。主要是为确认一下那二位的徒弟。” “徒弟?”众皆疑惑。 红芹点头,“对,徒弟!而且很可能是你们都曾穷搜了很久的人物。” 10 探囊取敌首 常兴结新朋(一) 红芹的一句话,让天下的注意力开始向璃州转移。赵州战局,影响的是一时一地,那位的出现很可能会影响长远。 云瀚本不为仙路堂所喜,但九大对于咱们处理他却不能达成一致,光明正大地处理就难以实施,于是有了西溪惊变。西溪惊变这事,因为是暗中进行的,所以见不得光。其后,仲康进京,打的是剿匪的名义。无形中,云瀚成了受害的正面人物。发动暗杀的,自然就是反派了。 某些势力极不情愿,可也没办法。其本意,是为了让越来越有****迹象的东洲,回归正统。可是结局却适得其反,导致天下大乱。而且过程太不光彩,不管参与者或旁观者,站在巅峰的掌权者,都不愿其真相大白于天下。 所以那位虽然地位不咋样,但其言辞却意义非凡,毕竟他是西溪惊变唯一的幸存的间接证人。他说得话,不管真假,都会有人相信。万一本就心怀鬼胎的实力加以利用,仙路堂的名誉将很难不受玷污。故此各行使不得不先处理此事。好在知道的人不多,及早接触有利于局势的掌控。但是涉及到刘、柳二位,却又让人略感束手。不管怎样,行使们都得赶往璃州。 云凡认为世界的纷扰与己无关,依旧自行其是。忍住绕道石山县击杀董鑫、葛顺的冲动,率队直奔常兴府,因为给养已经捉襟见肘。三四百人加上牲畜,人吃马嚼的,消耗的粮草可不是一个小数目。穷乡僻壤的,采购不便。钱不是问题,山寨积存的财富不少,云凡自身也带了百十枚紫晶,随便拿出一枚紫晶币,就价值百万金币。平常时日,一斤米不过两三金币。战乱后,物价飞涨,一斤米也不过十金币。问题是乡村农猎人家,储粮本就不多,何况兵荒马乱的,粮比钱更能续命,愿意出售的极少。不再从事强盗这种职业,自是不好强抢,只能尽快赶到大一点的市镇,才能购到足够的粮草。 拖家带口,风尘满面,衣衫杂乱,如同难民一般的队伍,辗转月余,终于接近常兴府城。一路艰辛自不必说,关键是老弱残疾的拖累,这也是最初有人要抛弃他们的原因之一。再加上云凡与众不同的观念——食物优先满足这些别人眼里的累赘,使得众人暗暗叫苦。慢慢体会到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幼吾幼以及人之幼是何等不易。 但云凡以身作则,其他人则只能照办。人可以强忍,牛马能吃青草,可二豹不干了,几次对拖车的牛马呲牙,均被云凡一通打骂。二老见不是办法,就准备带二豹独自行动,找些野食。可一旦视线所及看不到云凡,幻影就不肯走了,坚持跑回云凡的身边。直到云凡跟它俩反复沟通,明确自己的行程,再故意短时间‘失踪’,然后出现在事先预设的位置,这才让二豹能放心离开一两天。 豹子每每饱餐一顿之后,总要给云凡带一些回来。让云凡哭笑不得的是,有时并非全是野兽,偶尔也有家畜。想说什么又不得不忍住,总不能为了自己的道德洁癖,而使二老二豹饿肚子。自嘲地想,这是自己在逐步适应社会吗。 不过纵使强求不了别人,自己还是会尽可能保持本心。云凡把幻影带回的肉食全部分给了妇孺,尤其是尚在哺乳的几个妇女和幼儿以及程霞的一双儿女。这两个可伶的孩子救回来后,一直处于一种自我封闭的状态,即使是‘陌生’的母亲百般爱护,也不时惊惧不安。三岁失母,对母亲的记忆几乎为零,八岁亲眼目睹父亲被乱刃分尸的惨状,没疯掉已是万幸。然后又被强横地拘拿,受到的惊吓可想而知。短短八年的人生,其复杂和惨痛已经比多数成年人都多得多。 云凡怜悯其不幸遭遇,亲自担任心理医生,给二小以心灵抚慰,同时吩咐其他同龄小孩多跟他们玩耍。自觉不自觉间,充任如父长兄的角色。二小的心灵创伤慢慢被程霞、云凡的爱填平。于是,在程霞乐见其成以及暗地怂恿下,云凡多了两个小‘尾巴’,名叫韦胜、韦青的一对孪生兄妹,几乎寸步不离地牵着衣角跟在身后。 冗杂的队伍就这么拖拖踏踏地前进。在璃州腹地,这么大的一支非商非军的队伍,自然早就引起了有心人的注意,散于外围警戒的暗卫多次禀报有人窥探。云凡命令乐翔、彭唯不要随便伤人,也不需驱逐。这支山匪队伍,经过云凡依照前世军队的印象而进行改编和训练,纪律有明显的改善,指挥上亦是顺畅得多,不再象一窝蜂,而是进退配合有度,战斗力自然大为提升。要是再算上云凡、二老和二豹,那可不是随便什么人能轻易撼动得了的。 有自信不等于没麻烦,府城还在地平线那端,路却被人挡住了。一彪成建制的正规军雁翼排开,缓缓压了上来。外围乐翔、彭唯部的暗卫,前锋毛勤、王前部的外卫不得不向后收缩。谈源、褚秋给云凡禀报一声后匆匆赶往前阵。这些事情一般不会让主将直接出马。因为东洲目前的规则都是主将拥有绝对权威,大小事情皆一言而决,而且没有替代指挥系统,所以一旦主将出事则全军乱套,这就是柏琅诛杀俞廉后能一举扭转赵州战局的原因。于是每逢有事,一般主将都被严密保护,象中国古代小说里那种,大将先单挑的情况绝无仅有。 云凡毕竟少年心性,听闻前面有璃州正规军,很想看看他们跟昝钰的青鳞卫有何异同。牵着小‘尾巴’向前溜达,临时担任亲卫队长的褚涛立即带人跟上。 官军越逼越近,这边谈源赶到后也不再后退,列阵相迎。随着距离的缩小,气氛愈趋压抑和凝重。云凡悄然接近前沿时,双方还未搭话。突然,一支利箭如流星般射来。 这其实也是东洲一种恶俗的惯例,敌我不明的双方相遇,自以为强势的一方往往就会在冲突发生前射出警告带立威的一箭,兼测试攻击有效距离。另一方如能将箭接住,自可逆转气势。如接不住,也可格挡或避让,不过气势上就逊色不少。为避免无故结下死仇,这一箭一般不会射向对方为首者,而是偏向旁边两三丈,至于会不会造成某位小人物的死伤,就不在双方首脑的考虑范围内了。 意外来得是那么突如其来,那支利箭正正地朝云凡的方向射来。这时云凡前面还有几个人,而且他一直在与韦青、韦胜说话,没注意到前面的变化。待褚涛惊叫时,前面的人已闪躲开来。箭头距云凡最多两三米。一股惊悚的感觉霎那间充斥云凡的脑海,下意识地用手一抄,紧紧攥住箭杆。箭头停在离韦青的面门不过十厘米处。 本来按照程序,双方此时可以上前搭话,交代身份。可云凡不懂这些臭规矩,即使知道,他也不会顾及。看看吓得花容失色的韦青,勃然大怒,左手揉揉韦青的脑袋,“不怕不怕,我帮你打他。”右手抽出手枪,拨开保险,瞄着对面阵营中最显眼的那位就是一枪。‘啪’,那人应声栽落马下。 才要欢呼云凡接箭功夫的己方众人,一时目瞪口呆,相顾愕然。官军队伍则一阵喧乱,稍顷,如同被惊散的鸟兽,返身就逃,激起的烟尘弥天而起。过一会,烟尘散去,只见兵甲器械散落一地,还有一些被己方踩踏而伤的残兵在地上挣扎着,几百军人已成了视线远处的蚂蚁群。 云凡正诧异中,双方还没开打,好几百人怎么莫名其妙地溃逃了呢?就听谈源楠楠自语,“坏了坏了,进城补充给养的事想都不要想了,赶快逃命要紧。杀了人家一个都尉,常兴府提督岂能善罢甘休,估计大军很快就要杀来了。”随后,窃窃私语声四起,众人皆是慌乱的神色。 云凡心知自己好像惹祸了,可看见一众人等惊惶的样子,心头火起,“怕个鸟啊!没看见那些官军只不过是一群乌合之众吗?褚师兄,传令扎营,所有卫队严加戒备,谈师兄,跟我来。”说完转身就走。 大家被云凡的喝叫定下心来,天塌下来有高个顶着,何况还有两大超级武力。谈源则急匆匆地跟上云凡的脚步。“你怎么断定死者是一个都尉?”云凡必须先解开心中的疑问。 谈源有些错愕,云凡的这个问题简单得幼稚,就像问一个成年人二加三等于几。云凡见谈源张口结舌,好半天不回答,以为他是瞎猜的,心下不喜,冷冷说道:“怎么?不愿说,还是......?” 谈源一惊,赶紧回答道:“不是不是,我是从对方的人数判断的。” “人数?”云凡依然不解。 “人数!”谈源说,“对方大约是一卫人马。那人死后,军队立即溃散,可见死的那位必是最高首领,所以我认为他一定是都尉。” 云凡还是有点迷糊,“这个......,我自幼僻居山野,军制方面的事,我不太清楚,你给我说说。”他心中暗恨丰谷是个不食人间烟火的家伙,记忆里怎么就没有这些常识,害自己丢丑。 “好的,”谈源总算想通云凡的问题为什么那么弱智,“几百年来,东洲的军政制度几乎没变过,九人为一伍......(见‘龙丹牛犊’第三章)。这十几年来,虽然各地纷纷自立,但制度好像都沿袭前朝,也不曾有人改动。不过,乱世出英豪,武者升阶多了,于是满编的就不多。就是说下属建制的数量几乎都不到九。但十人以下为伍,百人以下为校,千人以下为卫,数千人为营,过万算师,这点基本准确。” “武者升阶多了跟不满编有什么关系?” “是这样的,职位一般需要相应的武功。力士不能担任官职,劲士初阶可任伍长,中阶可任校尉,劲士高阶可任都尉,知士初阶中阶能当提督,知士高阶可当都督,总督就必须灵士级别了。这些只是各级官员的常规要求,理论上高阶武者也可以担任低阶职务,但一般情况下,除非爵位没跟上,没有高阶武者愿意担任低阶职务的。这几年仙路堂授爵也不那么严格,可担任高阶职务的人多了,编制又不够,就只好拆分。” “我懂了。可是又有一个新问题,这跟爵位有什么关系?” “爵位是仙路堂认可的贵族身份标志。有了相应的武功只是有了担任官职的资格,但没有身份还是不行。比如盗匪、奴仆等,就不允许担任官职。总督必须侯爵以上爵位,依次向下,都督的最低爵位是伯爵,提督是子爵,都尉是男爵。爵位不像武功,高爵位担任低职务的不少见。” 云凡点头,“这么说,死的那位必是劲士阶都尉。你担心的那可能来报复的常兴府提督,想来只不过是知士低阶,几千军队。但他的几千军队应该不会都在府城吧?如你所述,一县有一卫人马,那么,府城大不了有两三卫,就凭你灵士功力,你怕什么?” 谈源老脸一红,“杀官可是大事。这里是璃州腹地,一个不好,或许璃州方面会调动大军来围剿,那就······。”谈源自己说不下去了,调动大军哪是那么容易的。只要己方没有公开造反,攻城略地,璃州绝不会如此劳民伤财。何况梧州前线战事虽然暂时不那么激烈,可却需高度戒备。所以,璃州方面在情况不明时,怎么都不可能调兵来围杀他们的。或许做山贼久了,对官军有种天然的畏惧。谈源不由羞燥不堪,五十岁的人,处事应变,居然不及少主这个二十不到的年轻人。 “扎营待变吧,”云凡淡淡地说,“差点伤了韦青,我杀他一个都尉是轻的。惹急了我,我把常兴提督一起宰了。哦,我见官军奔逃时,有些踩踏受伤的倒在地上,你派人给伤者治疗包扎一下,那些器械也都拢起来。”谈源可没有云凡内心那种平等观念,暗自没好气地说,就为了一个贱民的孩子差点受伤,你就杀了对方一个贵族,这也太霸道了吧。当然只是心里想想,不敢吐露出来,免得惹云凡不快。 谈源走后,云凡突然察觉身后两个小‘尾巴’把自己的衣服攥得特别紧。往日只是牵着衣角,今天似乎要抱在身上了。以为二小吓坏了,蹲下身把两个可伶的孩子抱在胸前,“不怕,哥哥会保护你们的。” “哥哥会一直保护我们的吗?”韦青弱弱地说。“不会。”云凡说。二小亮晶晶的眼睛,立时由满怀渴望转为凄然欲泣。云凡接着说:“如果你们在我身边,哥哥当然会保护你们,可是哥哥有一些很重要的事要处理,可能会离开你们一段时间,所以你们要练好武功,保护自己,也保护好你们的妈妈。等你们长大了,说不定哥哥要靠你们保护哦。” “嗯。”韦青重重地点头,“我天天都练。”韦胜也不示弱,“我也是,我那天摔破皮都没哭。”说完两个人又同时发问,“哥哥你只是离开很少一点时间吧,你会回来的哦?”“哥哥你会教我们你那个神枪吗?”显然两个人关心的重点不一样。 11 探囊取敌首 常兴结新朋(二) 云凡很高兴,二小从来没有说过这么多的话,表明二小的心理,终于走出了阴影,“对,我只离开很少一点时间,我会教你们使用神枪。但使用神枪需要很大的力气,等你们的武功升级到劲士,我就教你们,并且给你们一人配发一把神枪。” 韦胜喜出望外,而韦青却哭丧着脸,“要练到劲士呀?妈妈说劲士阶层的武功不教大姑娘,只教小媳妇。等我长大做小媳妇那要好久好久哦。”逗得云凡哈哈大笑,“哈哈...,没有的事,哥哥教你,不但教你劲士阶层的武功,知士,灵士的武功都教,只要我家青青有那个恒心和毅力。”云凡想起一事,补充道,“嗯,给你一个任务,你跟其他的姐姐妹妹都说一声,哥哥传武,不分男女,只要愿意学,有恒心有毅力肯吃苦,不论哪个级别的武功,哥哥都教。小胜,你也去跟那些小伙伴们说一声,练功可不能偷懒了,不然,被女孩子比下去可就不好看咯。”“哎。”两个小家伙蹦蹦跳跳地去了,云凡喊他们传话,是希望他们多跟同龄人接触,更快地排遣心中的阴霾。 “嗷呜~”豹吼声响彻山野,二老和二豹捕猎回来了。看到满地狼藉,二老从豹背上飘然而下。幻影则不管不顾,背着猎物,循着云凡的气味扑进营寨,与闻声接出来的谈源差点撞个满怀。 “怎么回事?”柳勇问打扫战场的帮众。没等躬身行礼的帮众回话,飞速赶到的谈源,像是走失了的惊惶小孩,找着亲人般叫道:“刘老、柳老,您二位可回来了。”情急间忘了行礼,直接拉住柳勇的衣袖。二老吓了一跳,“快说,发生了啥事?凡儿呢,他怎么样?伤着哪里没有......”刘三辫啪啪啪啪如机关枪一样问出一堆问题。谈源不敢怠慢,“少主没事,也没受伤。”如果不先把这个问题说清楚,谈源估计刘三辫会把自己一掌怕成肉泥。“哦,那你激动个啥?”柳勇一挥手,谈源做了一个抛物线运动,啪地摔在几米开外。除了云凡的安危,余者不在二老的关心范围之内,何况谈源竟然拉着柳勇的衣袖。关系决定距离,武者尤甚,谈源显然过界了。 谈源毕竟有灵士功力,而柳勇也只是甩开他而已,所以谈源打了一个滚就马上爬起来,“柳老,少主没事,但帮会有事呀。恢复青龙帮终归是少主的心愿,您也不想看到他的愿望落空不是。”谈源知道必须打着云凡的名义才能引起二老的关注。 “那你说说出了什么事?”拔腿要走的柳勇停下脚步。 “是这样的,......。”谈源赶紧把事情的来龙去脉一一详述,并把得罪常兴提督以致不能补给,以及招惹官军而对青龙帮重建的不利之处委婉道出。 “我以为有多大的事,”柳勇不屑道,“见过凡儿后,我去一趟常兴府城,找那个什么提督谈谈。”谈源终于吃下定心丸,他等的就是这句话,“谢谢柳老,谢谢柳老。”有柳勇出面,相信包奇屁都不敢放一个。 二老没理会谈源,并肩走向营寨,“老婆子,你发现没有,凡儿每次出手,都习惯用他那支神枪,远距离射杀对手。这对他武技的进步不利,是否要提醒提醒。” “什么每次,他仅仅就只动了这一次手吧。凡儿的武技,你我调教了那么久,有多高你还不清楚。不要拿自己跟他比,想想你在灵士阶段的时候,或者你遇到过的灵士,有谁的身手能超过凡儿?我想灵士高阶都未必是他的对手。凡儿体质奇佳,神魂凝实,天资非凡,未来武学上的成就肯定超越你我。这方面我从不担心,我想的是另一个问题,凡儿对弱者极尽怜惜爱护,对强者却视如仇雠,我担心他将来会不会如你我般,天下皆敌。他那个所谓侠义的思想也不知哪来的?” “可能跟他的出身和其母亲的遭遇有关吧。唉,登仙路渺如幻影,欲求无门。虽然听说过古人升仙,可你我活了快两百年,何曾见过?或许只是以讹传讹。复仇之后,你我游荡人间百余年,漫无目的,如行尸走肉。得遇凡儿,才觉得活着还有点意思。天下皆敌又如何,不就是一条老而不死的残命吗,谁敢动我凡儿,我灭他满门!”最后一句话说的斩钉截铁。 “老不死的,你活够了,不在乎一条残命。可凡儿的精彩才开始呢。万一凡儿出事,你屠尽天下又有何用。我可不想凡儿的人生象你我一样颠沛流离,波折,艰辛。” “那该如何,这个......。嗨,你我在此胡乱臆想,说不定是杞人忧天,别看凡儿年轻,行事自有法度。想那么多干啥,车到山前必有路。”两人絮絮叨叨地步入营寨。 历时一夜,除了远处有暗探窥视,常兴方面并没有大的动静。吃过早餐,刘三辫留下以防万一。柳勇、云凡带着褚涛亲卫队和内勤余彬等一行二十余人,向常兴进发。所有的马匹凑合起来,加上幻影,刚好人手一骑。 云凡是第一次骑上云幻,开始颇为别扭,一路给云幻说过意不去。云幻自是不认为被‘兄弟’轻贱了,反到很是兴奋,不停地向云影炫耀自己可以背着老大。柳勇笑骂云凡虚伪,说只要在心里是真的视幻影如弟妹就好,不必在乎形式。再说幻影力大无穷,背头牛都奔行如飞,一个人的重量对它们来说,轻若鸿毛,云凡这才释然。云幻高兴,云影却不断地嘀嘀咕咕,气得柳勇拍了它一掌,“我才不想骑你这夯货,等进城后,我买辆大车,坐车可比在你背上颠簸强多了。” 云凡一行说说笑笑,轻松地前行。常兴方面却如临大敌,严加戒备。提督府内,提督包奇焦躁不安,不时催问,“郡城还没有新的指令传来吗?人家都快要杀进城了。怎么办,怎么办?” 手下一位幕僚说:“郡城可能也拿不准,或许需要向州里请示。要不先闭关锁城,将那些人拒于城外。等郡城的信鹰到了再作打算。” 一位都尉反驳道:“郡城让我们先查明对方的来历。来历不明,郡城怎么可能有进一步的指示。” 另一位都尉嚷道:“怎么查,你去还是我去,黄都尉已是前车之鉴。对方不等你开口,百步开外就轻松取你性命。” “或许是黄都尉率军威慑给了对方误解呢?” “不带兵,那你一个人敢去吗?” “为什么是我去?” ...... “够了!就知道吵。”包奇喝道,“人都快要进城了,现在给我说说该怎么办?”众人七嘴八舌的也没个好主意,最后包奇决定传令关闭城门,再遣一位非武者(劲士以下)的幕僚前去与对方接触,打听来者何意。对方如有所求,总不好杀一位非武者。 这时,从空中飘下一位老者,落于堂前院中,“不用打听了,我来告诉你。”声音不大,议事堂中的每个人却如闻惊雷。飞行可是修士的标志。包奇大惊失色,人在眼前,看得见却感应不到,似乎只是虚影,可见功力深不可测。不敢躲避,连滚带爬地迎出来,俯身拜倒,“恭迎尊者大人,您老有何吩咐,小子无敢不遵。” 来者当然是柳勇,“呵呵,起来吧。也不让你为难,城外那支队伍非军非匪,是我孙儿的帮众。途径此地,只不过是想在常兴补充一点给养。昨天误杀那位都尉纯属意外。我们对璃州官府并无敌意,你们不必紧张。为了避免产生更多误会,我们的大队人马停驻城外,只小部分人进城采办一点物资。提督大人能否行个方便?” 爬起来的包奇连声回答:“方便方便。哦不,呃,不是,我是说不用买。我马上调拨一些物资给您,您看需要那些东西?” “算了,我不想欠你人情,你让常兴一切如常就好。哦,如果你的上官问起原委,就报老夫名号——柳勇。”摆摆手,柳勇也不等包奇回话,飘身而起,瞬间就不见踪影。他丝毫不担心包奇不照办。 包奇才因柳勇离去松了一口气,那神念压力实在太大。猛地又一屁股跌坐在地上,失声颤颤地问道:“他...他...他说他是谁?|” 原本没注意细节的众人,听说过柳勇其名的尽皆站立不稳。一个不知柳勇大名的下属奇怪地说:“柳勇呀,有什么问题。” “我的妈呀,”包奇也不起身,坐在地上发令,“快,快,传令所有兵丁和官员,不得骚扰进城的那些人,他们要采办什么都尽可能给以协助,否则提头来见。” 巍峨的城墙高高耸立,起码有三四层楼高,全部以巨石砌就。立豹于城门外,云凡好奇地仰头观望。前世见识过南京,西安等地的古城墙,也到过长城。但与眼前的巨城墙一比,实在算不得什么,不由狠狠地被震撼了一下。不过想到这个世界的人类尚武,前世倒拔垂柳的鲁智深那种猛人,在这里只不过是武者都不是的力士阶,也就释然了。那上面一两吨一块的巨石,地球人没有机械的话难以撼动。在这里,可能几个人就能抬上高城。 云凡不走,随行众人只好都停了下来。城门处的官兵两股颤颤,目睹两头一人多高的庞然巨豹,既不敢上前查问,也不敢离岗避让。好在这种煎熬很快就结束了,提督亲卫飞奔过来传讯,命令士兵对这些人务必礼敬,不得骚扰。没有上前攀谈的胆量,回避也算是遵从不得骚扰的上命,于是,堆集在门洞的士兵迅速地消失了。 云凡缓步入城,他与本地人是相看两好奇。当地人好奇的是云幻云影的体形,哪怕是再见多识广的人,也没看到过如此庞大的豹子。过两米的身高,要是立起来怕不有三四米了。斗大的脑袋,血盆大嘴一张,一口吞下一只羊应该轻轻松松。旁观者也只是好奇,并不害怕。千奇百怪的坐骑多了去了。而且能骑进城的坐骑,都被训练得足够听话,等闲不会轻易伤人。 云凡的好奇在于这是他在这个世界上,进入的第一座城市,建筑风格,人文景观,甚至服饰装扮都让他感到新鲜。新鲜归新鲜,很快云凡就失去了兴趣,反而滋生淡淡的失望,觉得城内建筑与外面那宏伟的城墙很不匹配。本以为城内即使不是高楼林立,至少也得是街道宽阔,人头攒动。见惯了前世城市的高楼大厦,笔直的水泥路面,再看眼前破旧不堪的砖瓦建筑,高低不平的石板路面,除了城大一点,人多一点,其他的,比起龙丹津都不如,云凡顿时失去了逛街的兴趣。好不容易看到一栋一楼一底的两层建筑,是一家酒馆。木质结构,可能有些年代了,看不出原本的颜色,呈现出一种破败的灰暗。匾额上的招牌模糊不清,又不知是什么字体,左看右看都认不出来。 云凡懒得逛了,让余彬等人去采购,又派褚涛小队跟随护佑,自己和老爷子则在酒馆等候。叮嘱余彬,务必每人都买一两套新衣服。 “好的,我定当买够足以每人做两套衣服的布匹。”余彬谦卑地回答。 “布匹?,没有现成的新衣服吗?”云凡不解,余彬哑然。 这里跟地球古代差不多,都是买了布匹,回家自己裁制,不曾有成衣出售。听了解释,云凡知道自己又闹了笑话,甩手让余彬自己拿主意,悻悻步入酒馆。刚进门,问题又来了,体型庞大的幻影也挤了进来。或许因为不是正餐时间,一楼大堂内的食客不多,可依然被幻影弄得鸡飞狗跳。在云凡还没反应过来时,云幻走到一张桌前,猩红的巨舌一卷,桌上一碟卤肉就被卷入口中。桌上的食客本来在豹子走近时就深感压迫,两股颤颤,待豹子的血盆大嘴一张,几人惊叫出声,“我的娘欸!”一时凳翻人倒,连滚带爬,顷刻间,狼藉一片。 12 探囊取敌首 常兴结新朋(三) 正准备跟堂倌说话的云凡回首一看,扶额头疼,喝道:“云幻,回来!” 听云凡的语气严厉,还想吃第二盘菜的云幻怏怏而回,对云凡嘀咕,“我没伤人,就吃了一点肉。味道真好,比你烤的肉好吃。” 气得云凡照着它的脑袋就是一巴掌,“就知道吃,你看云影怎么没你那么贪嘴。” “切!你以为它不想,”云幻不屑地说,“老爷子不让他动。”就见柳勇一手搭在云影的脖子上,在旁边撇着嘴笑。 别人听不懂云凡与豹子的对话,但看到年轻人可以喝止豹子,总算把心放下,这才确信那已是被驯服的坐骑。 于是,不再怕了,于是,有人不安分了,“嗨,哪来的野小子,竟敢纵兽伤人。”“他奶奶的熊,这是酒馆,不是兽窝,扰了老子喝酒的兴致。小子,嘿嘿,这笔账可得好好算算。” 看到只有一老一少,豹子虽然看起来吓人,那是开头没有心里准备,只要手边有兵器的未必就怕了。以为好欺负,起哄的人就多了,“对,对,赔,让他赔,···”当然也有胆小的往旁边避让,脸色煞白的堂倌想跑而不能,哭丧着脸。 云凡躬身作揖,不停道歉,“对不住,对不住,鄙人没管好坐骑,惊扰大家了。今天大家的酒钱都算在鄙人账上。” 贪心不足是人类的通病。他这一服软,对方气势更足,尤其是刚才被吓得惊慌失措的那桌人,“一顿酒钱就想打发了,爷又不是要饭的。”有人叫道,“宰了那畜生,红烧了给爷们下酒。” 一听这话,云凡的火气噌的一下就起来了,不要说叫唤宰了豹子,就是骂豹子是畜生都让他火冒三丈,虽然它们确实是畜生,但云凡可从来都是把它们当弟、妹看。阴森森地说:“谁要宰我的豹子,站出来。”声音不大,可每一个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这样一来,亦发不可收拾,叫闹声更大,有蛮横的,兵器都抽了出来。群情汹汹,污言秽语不绝于耳,大有一言不合,就要将云凡这一老一少乱刃分尸的架势。 云凡扫了一下在场诸人,修为最高的也不过是个劲士初阶,对云幻说,“教训教训他们,不过别弄死了。”看他理智还在,柳勇也就袖手旁观。云幻原本小心翼翼,担心云凡处罚它,以后不让它跟着,一听可以动手,嗷的一声,就扑了出去。一个初阶劲士对付一头普通的幻影豹尚且吃力,何况被云凡强逼着修炼过内功的云幻。叫得凶的七八人中,也有武技不俗的,可惜功力不够,根本就看不清云幻的身影,被云幻连撞带拍,乒乒乓乓,人仰桌翻,片刻之后,就没有一个竖着的了。 酒店一楼大堂上面是中空的,二楼的包间是环着中庭而修,从正面宽敞的楼梯上去,有一个带有护栏的环廊。底下的吵闹惊动了包厢里的贵客,纷纷出门,拥在护栏边看热闹。云凡公然带着坐骑闯进酒店大堂,本就不合规矩,再纵豹伤人,有人看不过眼了。 “哪来的大胆狂徒,不知天高地厚,竟敢在常兴撒野,让小爷教教你常兴的规矩。”一个三十左右的青年人,用手一按二楼护栏,纵身跳下一楼,奔着云凡冲来。二楼左右两溜都是包间,但此时并非用餐时间,所以二楼人数也不多,仅仅一个包间里有人,大约七八位的样子,都是一些年轻人。这出头的青年正是其中之一,穿着不俗,可见出身有些来头。长得虎背熊腰,威风凛凛。可在云凡看来不值一提,因为年龄接近三十,也不过劲士初阶功力,至少修炼上的天赋一般般。 有人出头,云凡不怒反喜,问柳勇,“爷爷,你不是说没人打抱不平吗?” “呵呵,”柳勇淡淡一笑,“他不是想出头,是想出风头,以博得美人青睐而已。” 这种程度的争斗,在老爷子眼中就跟三岁顽童的斗殴差不多,神识一扫,上上下下所有人的一举一动都在其监控中。唤了云幻回来,溜达到一边,让开战场。 云凡习惯性地去摸枪,脑中忽然响起柳勇的传念,“不许用枪。”只得讪讪地缩回手。这时那青年已堪堪冲近,携着惯性的速度,一拳挥出,空气爆鸣,拳罡奔涌而来。云凡一看,来者大约是把其初阶劲士的功力十二分地发挥了出来。两人又无死仇,如此用力,自是希望一拳就将云凡撂倒。可见确实如柳勇所说,急于表现。 云凡如要避开这招,可谓轻松之及,但看那青年不顾一切的莽撞,如果一让再一带,那青年或许就直冲出去,很可能将年月已久的旧木楼撞塌。云凡猛然原地一旋,周遭的空气霎时卷起一个小型的龙卷风,一手迅疾探入拳罡之中抓住青年的手腕,顺势一带。青年就如同被风卷起的纸片,绕着云凡高速旋转。转速慢慢减缓,云凡一松手,青年嗖的一声飞回二楼他的出发地。接着云凡张开双臂,突然反向一转,围绕着他的劲气向四周消散而去,酒馆内,人人都能感受到一股扑面而来的清风。 柳勇微笑颌首,楼上有人大声叫好,强出头的那位依然不忿,却被同伙死死抱住,更多的人只觉茫然,不是谁都能看出云凡劲力运用的精妙之处,化罡与无形,既没伤人,又没伤物。 蓦地,云凡面色一紧,二楼又有人掠空而下,远比刚才那人强得太多,连云凡都看不穿来者的功力。 来者从面像上看,约莫二十来岁,唇红齿白,端的清秀得紧。一身淡紫色锦衣,可见地位不低。又因非是纯色,所以也不是贵族,加上功力超凡,其身份也就呼之欲出了。云凡一边留心观察,一边暗自提气待战。让他错愕的是,对方竟直奔老爷子去了。云凡摇头暗笑,老爷子也是一脸的玩味。在这个世界上能当面挑战柳勇的,不说没有,但绝对不多,至少不包括眼前这位。 出来行走江湖的,就不可能是傻子。锦衣人在老爷子两丈开外停下身形,躬身行礼,传音道:“敢问可是柳老?小子有礼了。” “嗯?”柳勇冷哼,难道有人敢于窥探自己的行踪不成。 锦衣人心头一惊,执礼更恭,抢言道:“今日纯属偶遇。只因小子与云凡小兄弟有些渊源,这才冒昧相见,还请见谅。” “呵呵,小丫头,你是拿不准对吧。欺我老头子不屑说谎,故先来问我。”听到是找云凡的,而且是个女扮男装的娇滴滴的姑娘,柳勇的怒气瞬间化为泡影。 听得柳勇言语温和,料来不至怪罪,换了娇嗔的语气,“真的是您,太好了。小子,呃···晚辈岂敢冒犯。我和令徒的关系非浅,老人家爱屋及乌,当不会怪我的吧。”面前的女子虽然看起来只有二十来岁,但实际年龄在柳勇这种近乎神仙的老怪眼里自是无所遁形,比之云凡起码要大将近十岁,那就不是****之类的关系。要说是长辈,但凡儿明明说过他家已没其他人了。既然此女敢在自己面前现身,那又必然不是撒谎,事涉凡儿,柳勇当然要弄清楚,平静地说:“你且道来。” 来人迟疑片刻,回道:“您知道云凡的身世复杂,有些事不好公诸于众。我们到楼上静室去说,可好?” 云凡的身世,柳勇还真的不知,闻听此言,点头起身,招呼云凡上楼。云凡摸出一枚红晶币,丢给堂倌,“抱歉,这是赔偿贵店的损失和那几位的药费,想来够了,如果不够,你再来找我要就是。”堂倌本以为今天必然损失惨重,谁料刚才还蛮横霸气的小恶霸···哦,小少爷居然赔这么多钱,一时没醒过神来。抬头见云凡疑惑地看着他,才忙说:“够了够了,足够了,多谢少爷。” 云凡转身上楼,心情莫名复杂起来,想起昝钰丢给他一把红晶币时的模样,自己好像也做了一回恃强凌弱的强徒,看一地狼藉和那些颤颤惊惊大气不敢出的‘滚地葫芦’,停身抱拳,“得罪了,各位,今天大家的酒钱都算小可的,聊以赔罪。”楼上楼下所有的人俱是一愣,强者为尊的世界,从不曾有赢家向输家赔礼的先例,一时上下皆静。云凡没有再说什么,默默上楼。跟上楼的豹子又让堂倌的心提了起来,豹子踩上去,楼板不堪重负,吱吱呀呀地呻吟。 找了间无人的雅间,锦衣人把云凡他们让了进去,回头对楼下喊道:“小二,来桌上等酒席。”云凡补充道:“再来两只烤全羊。”那是帮豹子叫的。 关上门,锦衣人眼泪汪汪地盯着云凡直看,看的云凡是一身的毛骨悚然,年龄相若的同性同龄人,对自己显露出一脸孺慕和怜惜,感觉是说不出的怪异。 锦衣人想上前牵云凡的手,吓得他惊叫一声逃往柳勇背后,“你······你······,有话说话,不要动手。”活脱脱恶狼魔爪下无助的小姑娘。逗得柳勇哈哈大笑,锦衣人愕然之下,醒悟过来,亦是噗嗤一笑。取下头上的束发冠,解开发髻,一头如云秀发瀑布般飘逸,摇身变成一个绝世美人。目瞪口呆的云凡回想半天,依然毫无印象,嗫嚅道:“你······是······,你还是先说清楚的好。” 对于云凡表现出的陌生和疏离,美女很不满地白了他一眼,端的梨花初绽,满室皆春,那一刹那的风情,绝对倾国倾城。很可惜,面对的是一老一少两个不会欣赏的木头,老者无动于衷,少者疑惑更甚,都等着她的解释。“敢问公子可是出身琼州青龙江畔的龙丹津,姓云名凡?” “对呀,你怎么知道?”云凡答道。 “那就是了。小女子历言,曾是云冰小姐的贴身丫鬟。云凡少爷,你现在可曾明白?” 云凡挠头,“我明白什么呀,云冰是谁?咦,你说的是我母亲?” “哼,总算没糊涂到忘了自己的母亲是谁。”女子不忿地说。 “不对,”云凡大摇其头,“我家就两人,我妈哪来的丫鬟?” “哼,”美女没好气地又白了他一眼,“你妈生你以前呢?看来你妈什么都没跟你说过,你知道你妈是谁吗?” 云凡被气得一噎,“废话,谁不知道自己的母亲,我妈是······是······。”他愕然发现,除了知道那个叫云冰的女人是自己的母亲以外,关于她的一切,竟然真的一无所知。 历言倒也没有继续为难尴尬不已的云凡,出声为两个一脸疑惑的男人解惑,“小姐是镇国公云公爷的幼女。”一句话震得两人里焦外嫩。不管认不认识镇国公云翰,没听过其名的东洲人估计不多,只因他是震惊天下的西溪惊变的主角。而西溪惊变又是东洲由安而乱的起点,所以哪怕僻居荒野的云凡都耳熟能详。历言没有详述云翰的身份,似乎这应是常识,云家大佬,国之柱石,谁人不知。 云凡觉得很是荒唐,虽然自幼母亲禁言身世这个话题,但也绝对想不到来头如此之显赫,“等等,等等,就算国公爷有个幼女名云冰,你怎么就肯定此云冰是彼云冰?” 历言道:“我今日冒昧相见,就是来确认此事。” “不,不,我还是不能相信。”云凡下意识地不敢接受。 “你消失了五六年,没回过龙丹津吧?如果你回去过,就清楚了。哦,有个法子,可以证明,你妈给你的玉牌在吗?”历言说。 云凡掏摸了一会,撕开鸣凤缝制的兽皮囊,掏出那块红玉,“你说的是这个?” 历言一把抢了过去,未语而泪涌,进而失声痛哭。这下,老少两个男人基本确定其言不虚。但面对悲伤不已的美女,却手足无措,无从安慰。 良久,捧着红玉的历言渐渐平静下来。三人重新认识见礼。历言改以‘少爷’称呼云凡,让云凡很是不习惯,“欸,这位······,那个,你现在也不是什么丫鬟,我也不是什么少爷。我看你就喊我云凡,我喊你历言姐好了,免得别扭。”历言今时的地位跟往日已是大不相同,可以不再以仆役自居,但有些东西还是一直坚持,“少爷如何称呼我,可随意,但我还是要喊少爷的。”云凡拗不过,只好随她。又问,“今天历姐是怎么认出我们的?” “我是专程来此等候你们。别急,待我细细说来。”历言轻声从头解说:“五年多以前,龙丹津传出小姐和小少爷的消息,我就一直在南国这边寻找少爷。日前我在梧州,从凤家人口中偶然听到你出现的消息,兴奋不已,特地往这一路迎过来,期待早一天见到少爷。” 云凡挠头,“你找我有事?”这话说得很是没有情商。 13 探囊取敌首 常兴结新朋(四) 历言凄然地k了云凡一眼,看得云凡心里一颤。 “找你没事,但我就是想找你。你静心先听完好吗? 我家为云氏世仆。我自小就被当作小姐的贴身丫鬟培养。小姐大我八岁,一直对我极好,不以我为仆,而是看作妹妹。 十九年前,我刚十二。那天上午,小姐要收拾衣物,没时间上街,就让我去买些瓜果点心。因为下午全家都要去城外西溪别院避暑,准备带到别院去当零嘴。谁知一别竟成永诀。” 历言语带哭腔,眼泪如珠,“我贪玩,没注意到时间。等到醒觉时,已近晌午。怕误了小姐的行程,我抱着零食包,急匆匆闷头往回跑。结果不幸,或说大幸,被一匹奔马撞上,当即晕死过去。 等我醒来,已是第二天,一个很美丽的女人救了我。她是霓云宫当时的行使,后来成了我师傅。” 云凡爷俩不由为历言庆幸,意外避过了西溪惊变的大劫。 “霓云宫是宫殿名还是帮派,行使又是什么?”云凡的问题与历言所讲的主旨无关。他对西溪惊变不像历言那么感同身受,不说现在他的灵魂主体跟云家毫无干系,就算原本那个云凡的灵魂还在,也与从没接触过的云家没多少感情,因为他的母亲云冰从来不曾提过云家只言片语,不可能凭一个突如其来的所谓身份就能立马代入其境。 不是云凡薄情,连母亲都不关心,实际上历言的第一句话就已经足够了。后面的事,虽然有无数版本,但主体内容早就传遍,无非是云公爷一家,除幼女云冰外,一夜之间尽遭屠戮。至于云冰怎么辗转流落到了龙丹津,恐怕只有她自己清楚,问也无益,也不重要。再者,母亲并未给他留下任何遗愿,似乎并不想云凡跟她的前尘往事有任何牵连,只是希望他好好活下去。实在过不下去时,才凭那块玉牌去徽州求助。然而云凡留下玉牌的目的,绝不是认为它有多大用处,仅仅是母亲的遗物而已,留下的是一份纪念。所以,现在就如听故事一样,他问的是自己听不懂的。 历言有些怪异地看了云凡和柳勇一眼,不仅因为这一点对于修行的人,真真的是常识,而且因为云凡对当时的事好像没有应有的关心。不过她还是耐心地解释,“霓云宫是组成仙路堂的九大顶尖门派之一。行使是门派派出来的,代表门派行走天下,处理俗务的使者。” “九大门派都有哪些?”云凡的话题越扯越远。九大门派超凡脱俗,不为普通人所知,而云凡又恰恰想建帮立派,还有,他想知道青龙帮是不是也是九大之一。在他曾经幼小的心里,青龙帮可是高不可攀的存在。 历言被云凡的打岔气得瞪眼,“你还想不想听下去?”云凡挠挠头。 柳勇在一边打圆场,“你问的这些我知道,等会我给你讲。丫头,你继续说。” “我师傅知道我是云冰小姐的丫鬟时,很是惊讶。然后跟我说云家一门老幼、主仆,除了留守城内国公府的少数护院外,在前一天夜里尽数罹难。 我不信,急得嚎啕大哭,立即就要去寻找小姐。但双腿被奔马踩断,不能行走,我就用双手往外爬。师傅怎么劝我都不听,她叹了口气,一掌把我拍晕过去。”历言叹了口气,怔怔地沉浸于不堪回首的往事。 好半天,缓过神的历言继续道,“后来,师傅把她打听到的消息陆续告知我。我才得知别院里发现没有小姐的尸身,人们估计小姐侥幸脱逃了。我只有一个执念,就是找到小姐。可是我只是一个十来岁的小孩,上哪去找?当时我无处可去,所有的亲人都跟随公爷一起遇难了,国公府和别院都被徽州云家来人接收。 对我来说,那些人全是陌生人。师傅说要想找到小姐,最好跟她走,她说她会教我功夫,而且会给我不凡的身份和权力,那样才有找到小姐的能力和机会。就这样,我就跟师傅去了霓云宫。 霓云宫的长辈们都喜欢我,说我是修炼霓云宫‘寒梅傲雪’功法的不世奇才,而且神魂纯净,进展必然神速。于是我在霓云宫心无杂念地修行了十余年,耗费了大量的天材地宝,功力青云直上,轻松地突破到灵士级别。 那时,宫主好像对仙路堂的行事颇为不满,不想理会世事,我师傅亦然。恰好师傅进阶到了修士,而我的修行也到了瓶颈,再静修下去效果不大,兼且我念念不忘地想寻找小姐,于是,霓云宫令我接手行使之职,负责霓云宫外与霓云宫有关的一切俗务,只要不背叛师门,可一律便宜行事,全权做主,不必禀报。 从那时到现在,八年多来,我满世界寻找小姐。山山水水,城市乡村,结交各色人等。别人说我好游戏风尘,其实只为找寻一点蛛丝马迹。苍天开眼,虽无缘再见小姐一面,今日总算得遇小少爷。”眼泪巴巴的又想来牵云凡的手。 “等等,等等,”云凡还是避让。毕竟才见面,哪怕已明了双方关系很亲,也感念历言对母亲的深情,但也不能让云凡一下子就与历言无任何障碍地亲近。何况男女有别,“我刚才问你怎么认出我的,还有你说你专门来此等候我们。我听了半天,还是没明白。” “这个我知道,因为她是行使。”柳勇抢先道,也不管云凡满头的问号,伸手搭上历言的手腕。历言没躲避,当然,即使要避也避不开,她知道柳勇要干什么。对自己神奇的修炼速度,有兴趣的不是一两个。只是她心里对这两个男人的思维着实琢磨不透,一个关心行使什么的,一个关心修炼速度,难道最应该关心的不是云凡的身世以及后续安排吗? 成长环境不同,追求不同,看问题的角度自然迥异。柳勇活了近两百岁,阅尽人间悲欢离合,能让他动容的事不多,不要说西溪惊变,就是天下倾覆也就那么回事。他感兴趣的是历言仅用了十几年就从没学过武功的小姑娘上升为高阶灵士。如果不是云凡专美于前,他都认为历言当是世间第一天才了。 一触即收,历言的经脉,功力等瞬间了然。天生寒体,修炼霓云宫冰雪类功法的天然体质。魂海无杂色,天性纯良,心思单一无杂念,修炼的最佳品性。再者就是天才地宝之功。想到自己历经艰辛,耗时近百年才得以修炼到灵士高阶,不由感概超级门派的底蕴。 至于云凡,因为主魂,因为母亲的禁言,对于身世实际无所谓。母亲不许他提父亲的话题,历言也没说,那说不好今生是个来历不明的私生子。如此身份,不需说,本就觉得云家于己无干。就算自己认可,云家还未必接受,当然不想自求尴尬,了解一下母亲的身世已足够了。假如他是一个工于心计之徒,或许会算计利用一番,偏偏是个品性唯善,又心气高傲,自认学识超卓(因为前世的知识)之辈,岂会委曲求全。 只不过世事哪有尽如人意的,他不想利用别人,却挡不住有心人,想利用他来达到一些不可言喻的目的。历言当然不在此列,她匆匆迎了过来,其中就有预防此类事件的意思。 西溪惊变虽已过去很久,没人提起的话,过去了也就过去了。可是,云凡的出现让其又有了提起的意义。云瀚是谁?镇国公,位高权重不说,功力也是相当的不俗。被袭杀前,业已进阶修士,岂是随便哪伙匪徒就动得了的。明眼人都知道背后必然涉及到某位或某些巨头。因为事件做的实在不光彩,而且后人又把天下之乱归咎于西溪惊变。所以无人敢认账,且同声声讨肇事者。 由于知情者全部罹难,声讨也就仅仅限于口头。现在就不一样了,云冰为唯一一位逃生者,她或许知情。云冰去世了,但谁敢保证她没跟云凡说起?所以,云凡对此事的言论就尤为重要。云凡对此完全不知情,可得别人信啊。云凡料不到,他的出现会,导致巅峰势力的暗斗有了新的工具。不是他重要,是有心人需要他重要,而另有人需要他闭嘴。莫名其妙的身份带来莫名其妙的麻烦和极大的危机,而他却不自知。 历言知道一些,所以她来了,但怎么应对却没太好的办法。且不说应对,首先,需要取信云凡才能谈得上后续。 历言极力表露自己跟云凡的亲密关系,可云凡却对边角余料敢兴趣。 “爷爷,你该解释一下行使,九大门派,还有历姐为什么会找到我们的事啦。”云凡等不及了,不由出声催促。自己从山洞里出来,仅仅露面两次,就被历言如此准确地截住,不惊讶是不可能的。而行使和九大门派却是自己在龙丹津了解不到的当今社会的上层建筑,正是自己迫切需要弄明白的。 “还是让丫头给你解释吧。”老爷子懒得说,而历言恰恰很想跟云凡多交流。 历言欣然接口,“少爷,这个九大门派是指东洲实力和势力都超凡脱俗的九个超级修仙门派。分别是青州山外山的天一剑宗,中州升仙城外的地仙庄,幽州玉龙山的霓云宫,就是我所在的门派,海州南天门的三宝堂,璃州万峰山的百草园,江州盐都城的金刚门,漠州寒铁山的九星帮,益州天阵山的千机阁,岳州千湖原的万灵会。 千年前天外飞仙降临东洲,指定此九大门派合力设置仙路堂,管理东洲修仙事宜及推荐升仙名额和人选。另外指定当时的地方强豪阳明为皇帝,建俗世政权,一统东洲,为仙路堂的运作提供协助。” “等一下,天外飞仙?真的假的哦?”云凡不信。 连柳勇也来了兴趣,“真的有升仙一说?何以为证?” “当然有。”历言非常肯定,“九大门派内均有图文记载。” “我都活了快两百年,怎么从来不曾见过?”柳勇问道。 云凡更是难以理解,地球上的神话,这里却是事实,怎么可能? 历言迟疑片刻,“呃,怎么说呢。此事仙路堂禁止外传,我觉得其实也没什么。像云家、沈家这些世家大族说不定早就知道了,只是普通人还瞒在鼓里。当然少爷和柳爷爷听过以后,最好不要言于他人。仙路堂已经与天外飞仙失联两百多年了。 自千年前,仙路堂设置之日起,每二十年,都有仙舟飞临中州升仙城上空,降下七彩霞光,接引东洲顶级修士飞升,并赐下各种赏赐。于是有了二十年一度的賽仙会,一为各大门派招收修士以下弟子,二就是确定飞升修士的名额。这是九大门派与天外飞仙的直接接触,八百多年从未间断,故此不必怀疑其真假。 賽仙会之间的其余十九年,即使看不到飞仙,升仙城也有仙器与仙家联系。但两百年前,突然失联了,不再有仙舟降临,传声仙器也没有回音。再后来,升仙城的仙器也不亮了。以致今日,不曾再有东洲修士飞升。” 柳勇喃喃道:“真有其事?”似乎是信了,毕竟传说已久。 云凡却不然,“不是说修士修炼到极致会自动飞升吗?”这是地球神话的版本,与此地的说法大相径庭。 “谁教你的?”柳勇责问道,“修士练到极致,就算能飞,那也有限的很。高不及鹰,快不俞隼,怎么可能自动飞升天外仙界?” 这事没法解释,转到另一个问题,“有人真的看到过仙舟?仙舟是什么样子?”云凡受前世知识的影响,要相信这事很困难。 历言说:“现在当然没人看过,看过的人不是飞升了,就是老死了。不过我看过霓云宫内的图文记载,像什么呢?嗯,蘑菇,算上其底部放射出来的霞光的话,就像一个小广场那么大的通体透亮的巨型蘑菇。把一个大圆球水平切三刀,平分成四个部分,最上面的那个部分就是仙舟本体的形状。” 云凡心中一闪念,这东西怎么就那么熟悉,似乎哪里见过。苦思冥想,越回忆越模糊,心里留下老大的问号。实在想不通,云凡决定暂且丢一边去,反正现在也没那东西了,继续下一个问题,“第三个个问题,历姐怎么会那么容易就找到我们的?” 14 探囊取敌首 常兴结新朋(五) “行使呀,我是霓云宫行使。”历言回道。 “行使?为什么?”云凡仍然不懂。 “你怎么那么笨?”柳勇忍不住了,“作为九大之一的行使,要查点事还不容易。”早年可是吃够了行使的亏。他自以为说得很明白,但对东洲上层了解不多的云凡怎么可能明白。 看云凡一头雾水,历言耐心详述,“行使作为九大派的代表,监理仙路堂,可以说是仙路堂的最高机构,或者说是仙路堂的上司。而仙路堂遍布整个东洲,管理全东洲基层的修炼者。故而,只要涉及武者事宜,几乎无所不知。当然蓄意隐瞒的除外,比如你无端匿迹五年。 你在黔州遭遇你家族的云氏商队,易名范云,自称刘柳二仙之徒,你知道这事有多轰动吗?各方势力都在深查范云其人。”柳、云二者相视一笑,也不解释。 历言继续,“如若仅有这一点,我也不会想到你头上。你们在璃州巧遇了梧州红凤货栈的商队,报出了你的真名实姓,兼且身后二老实力高深莫测。其后红凤商队快马加鞭地赶回梧州,当时我恰好正在梧州。别人不认识二老,我可是看过画像的。前后一联系,范云、云凡,加上你无故消失五年,还有什么不明白的。”现在不止是历言,估计很多人都认为云凡五年前是被二老带走了。 “你怎么就确定我们就一定经过常兴府呢?”云凡好像死扭不放。她哪知道云凡的思维习惯一直维持着前世物理实验的程序,步步都必须清晰明确,容不得半点模糊。 “真是一根筋,非得刨根问底。”历言嗔怪地说,“我一直不相信你会···你会发生意外,”不愿用死字表达,“我担心你一个人过得不好,决心要找到你。前面错过了小姐,这次决不能再错过少爷。我就想,你既然露面,如果不回龙丹津,多半会找昝钰。你要是回了龙丹津,应该很稳妥,几乎没人敢动你。要不了多久我也能收到消息,如果悄悄去梧州,可能就不太安全,所以之前我就一直守在梧州。得到你的消息,于是就一路迎过来啦。”听到这里,云凡心里多少有些感动,从寻找自己的母亲开始,辗转十几年,跋涉万水千山,可谓情真意挚,再者对自己的关心真实无虚,不由慢慢倾向于接受对方作自己比较亲近的人。 随后,历言又给云凡讲述了一些龙丹津这几年来的变化。闻得水泥居然烧制成功,且大规模应用于筑城,极为兴奋又大是疑惑。高兴的自然是龙丹津得以安定,乡邻免于迁徙奔波之苦。疑惑就无解了,对东洲越是了解,就越感觉其科技水平很是奇怪。明明很多东西只是一层窗户纸的遮掩,就是没人捅破。似乎冥冥中有人在蓄意掩盖。比如青龙帮的自毁禁制,可见威力巨大的炸药并不难得,但战争中怎么就没人使用呢?各种精密机巧的武器不可胜数,比如飞爪、袖箭,比如攻城利器连发床弩,摇动手轮即可连续发射儿臂粗的巨箭,听说千机阁的人偶非常灵动,但就是不见并不复杂的枪炮。有复杂的光玉发光系统而不见电灯。这些东西跟谁都没法说,哪怕是最亲的人,只能闷在心里。 想到历言十几年来一直一个人四处奔波,云凡也主动关心一下她的生活,“这些年真是难为你,一个人,长年累月,跋山涉水,穿街过巷,会不会有累的时候,就不觉得辛苦,不觉得孤单?” 历言笑道:“不会呀,有希望就不觉得辛苦,想想重逢的喜悦就不累。”声音黯了一下,终究还是没能重逢,“山水之间,风光秀美,人潮之中,爱恨情仇,我都觉着有趣,不孤单的。何况我喜欢交朋友,特别是那些废虫,真情实性,很有意思的。” “废虫?”没听说过。 “嘻嘻,我也是听来的啦。是指各帮会或家族那些权贵人物的子女中,不成器的那些人。修炼上是废材,不为长辈重视,只能当个平常人,可又不需要为生计操劳,终生做个富闲人不成问题,像个米虫,所以常人叫他们废虫。这些人里颓废纨绔的自是不少,但也有一些很有才华,只不过是偏门而已,比如音律,比如文字,比如绘画、机巧、药理、天文等等,好玩得很。哦,我刚才就正跟这么一帮人在喝酒,你要不要认识一下?” 历言觉得云凡孤苦多年,希望给他找些快乐。云凡却暗自感概,历言的生活曾是他刚来东洲时所向往的,如一个观众般,看尽山水人情,又不完全出世。偶尔聚来三五友人,听听他们的高谈阔论,但也不会入世太深。体味一下别人的喜怒哀乐足以,看电影一样,自己不见得需要亲身经历。自己本来就是外来者,有此想法不足为奇,这个历言不止是想,更在做,是天性如此?像前世佛家所言的慧根。还是修炼所致?历言应当到了灵士高阶。云凡突然想见识见识历言的生活,随口答道:“好哇。是我们过去还是请他们过来?” “不用请,他们候在门外多时了。”柳勇插言道。 历言突然道:“稍等。少爷,关于西溪惊变的内幕,你知道多少?” “什么内幕?”云凡挠头,“我哪知道什么内幕。” 历言询问道:“小姐没跟你说过?” 云凡摇头,“没有,不要说西溪惊变,关于她的一切,我都毫不知情,哪怕是我父亲是谁都没说过。” 历言说道:“不知道也好。少爷,我提醒你一句,要是有人问起西溪惊变,就说一无所知。”看到云凡和柳勇询问的眼神,历言解释道:“柳爷爷应该也能想到,西溪惊变没那么简单。我担心有人利用少爷当工具,来抹黑或攻击另一些人。这两方或者多方,也不是说惹不起,但不招惹最好。” 云凡洒然一笑,“关我鸟事。”柳勇也不在意,“敢打凡儿的主意,我看谁有那个胆。” 历言无奈,这两人不知九大的恐怖,怎么办?唉,只好一直跟着吧。抛开忧虑,开门招呼“废虫”们进来。 本来凭云、历二人的功力,以意念感应门外的情况毫不费力,但柳勇早就以神识封锁了周遭空间,别说感应内外,外人就是想靠近亦不可能。从历言说云凡身世复杂时起,他就不欲孙儿的秘密随便泄露。其实云、历二人也基本做得到,只是云凡江湖经验不足,历言则是过于激动,一时忘了。柳勇这种骨灰级老江湖自然不会犯这种低级错误,不管需不需要,封了再说。 房门打开,外面静静地围了一圈人,如临大敌,好似随时想冲进来救人的架势。看到历言面色自如,齐齐松了口气。历言起身招呼:“来来,都进来。”众人刚起步向里走,又齐刷刷后退,因为柳勇站起来了。先前无论如何都靠近不了房门的强大气压让他们恐惧异常,心知老人的功力,怕是用深不可测来形容都嫌单薄,或许一根手指就能把他们碾成肉泥。之所以还能两股颤颤地坚持着没走,唯心中最后那一点被历言撩拨鼓动出来的,为朋友两肋插刀的微弱自尊。柳勇看得出来,云凡也看得出来,暗自颌首,还不错。 柳勇便向外走边说:“你们谈,老人家喜欢清净,我另找个房间自斟自酌去。”说完带着幻影踱步出门。幻影半天没等来吃的,看三人傻傻的又哭又笑,早就不耐,摇晃着身子挤出门去。 云凡没有阻止,有老爷子在,可能没人放得开。他很想交几个朋友,来东洲十几年了,一个真正的朋友都没有。在龙丹津,明虎、明彪等人不算朋友,算是亲戚更贴切。而其他玩伴,云凡从不曾付出感情,因为那时他一直把自己当‘外人’,外来者,跟本地人怎么都无法亲密无间。现在不同,他准备融入这个世界了。 进来五男两女。历言逐一介绍,第一位即是与云凡在楼下过招的那位,张讯。常州刑督张功之子,看似一表人才,却是个情商很低的性子。 第二位是女性,张兰,张讯之妹,说不上很漂亮,却也不丑,相貌端正,温文尔雅。 第三位叫包力,常州提督包奇之子,人高马大,方脸阔鼻,偏偏学个斯文样。 第四位是一个仪表堂堂的大帅哥,俞真,东璃郡都督俞侗之子。 第五位却是来自‘敌占区’,梧州红凤货栈凤远之子凤森。 第六位是个女扮男装的小美女,年龄不大,个子却不矮,如果有云凡前世那种高跟鞋,完全可以跟云凡一较高下。英气逼人,一付洒脱不羁,不输须眉的姿态,正是现今祖家的梧州总督(祖家之主祖立原为梧州总督,后自立为皇,把梧州总督的位子给了手下。现在梧州被昝家攻陷大半,包括梧州城在内,昝家亦设有梧州总督。)广之的女儿广薇。 介绍到最后一位时,云凡勃然变色,居然是董鑫。抢红纹鹿角马,致死程霞的丈夫韦强的罪魁祸首。 单独在另外包间里的柳勇,觉得自己实在是搞不懂云凡,当时怒发冲冠要行侠仗义,今日为什么又不一巴掌拍死董鑫。 不止是他不懂,没人能懂,甚至包括云凡自己。假如云凡是土生土长的东洲人,在己方功力和靠山都能碾压对方的情况下,自然无所顾忌地将其宰杀当场。如有后续,尽管来过,反正吃定对方,这就是东洲目前的现实。昝钰开初在龙丹津就是如此。 偏偏云凡的主魂来自异界,思想受前世完备的法律约束。他不是暴徒,当街杀人的事是做不出来的。还有,所谓侠义,云凡自己都很模糊,前世读金大侠的成人童话,难免有那么个快意恩仇的大侠梦。到目睹社会不公,而社会体系又不能保障弱小的时候,就不由觉得有侠客来惩恶扬善就好了。只不过他又是比较理性的人,对于那些侠客凭一己之主观喜好,擅断别人的善恶功罪,不见得认同。总之,他现在的思想,多是少年人的一时头脑发热,没形成明确的完整的体系。用前世的话来形容,就是三观不明。于是他的行为在柳勇等人看来,充斥着矛盾。 虽然没有直接砍杀董鑫,但好脸色是不会有的。介绍其他人时,都依次笑嘻嘻地相互拱手为礼。及至董鑫见礼,听闻其名,面色簇变,一甩手,冷冷道:“高攀不起。”转向历言,“历姐,这人也是你所认可的‘废虫’之一?” 现场诸人都为云凡的突然变脸而诧异。“董兄弟······呃,董公子······”,历言跟云凡的关系非同一般,眼看云凡翻脸,在称呼上立马改成不太亲近的词,“我今天虽是初见,但他对马的见识,我听起来到也颇为新鲜独到,你······?”用一个拖长声音的‘你’来询问到底怎么回事。 “马?哈!巧取豪夺吧。”云凡不屑。 进来的几位虽在家中不是很受重视,可卑微的自尊更见高耸,最忌被人看不起。能得堂堂九大行使之一的历言高看一眼,正是意趣相投,心花怒放,壮怀激烈。云凡对董鑫冷嘲热讽,几人无不感同身受,怒意丛生。都不是谨小慎微之辈,董鑫还在讶异中,冲动的张讯已呼喝出声,“哪来的野小子,你有多了不起。毛都没长齐,敢在大爷面前撒野。来来,刚才放你一马尚不知趣,看大爷不丢你出去。”他以为云凡不过是跟他们差不多的类型,何况来自外地,哪里会在乎。 “滚!”云凡还没说话,历言一声怒喝,惊呆了众人。历言的身份,就是他们各家之主见了都得恭恭敬敬,只是历言偏偏就不愿见那些台面上的人物,喜欢和他们这些废虫厮混。但这也并不是说他们的地位就有多高,给你脸,你就有脸,不给,屁都不是。历言一怒,尽皆颤栗,自尊也得分对象是谁。再不懂事的都知道云凡可能非同一般,起码在历言眼中,不是他们能相提并论的。 “别,”云凡不想一棍子打翻一帮人,张讯易冲动,反而多半不会大奸大恶,“都坐吧,我正好有事跟董公子理论理论。”七人眼巴巴地看着历言。 历言手一伸,“那就都坐吧。”诸人如蒙大赦。董鑫见机立马陪上小心,“不知何处开罪······公子,请公子示下,小可认打认罚,无不遵从。”到现在他们还不知云凡姓氏。 “哼!打罚?我且问你,董大公子月前是否抢夺了一匹红纹鹿角野马?”云凡厉声喝问道。 “这?我确实得到了一匹虎角马(斑纹类虎,俗称虎角马),但何来抢夺一说?”董鑫确实是想买的,没买成。后跟葛顺提过,至于葛顺怎么弄到手的,他没管,他只关心马,区区贱民不值得他去过问,而且他象征性地付过葛顺一些钱。 “哟,我还冤枉你了。能说说你是怎么得来的吗?”云凡眼中厌恶之色愈浓。 15 探囊取敌首 常兴结新朋(六) “敢问公子跟这匹马有关联?”马的来路不那么正当,这点董鑫心里清楚,为了一匹马开罪历言看重的大人物实在不值。他以为云凡想要那马,虽然贵重,但所费不多,想办法‘名正言顺’地送给云凡就是。 “我就问问你是怎么得来的,不能说嘛?”云凡不理对方的问题,步步紧逼。这时旁边的人听到这里,都以为两人是因为买马产生了矛盾。多少皆置疑云凡的小题大作,不就是一匹马吗,能有多大的事。松口气之余,有显摆的了,俞真说道:“原来公子爱马,小事一桩。等到了东璃,我送公子两匹宝马,保证不亚于虎角马。” 云凡毫不留情,冷冷看了俞真一眼,“没跟你说话。”又继续盯着董鑫,“不能告诉我吗?” “不不,能说能说。”拖是拖不过了,虽不光彩,但自认为并非不能见人,相似手段也不鲜见,“我月前到石山县游玩,顺便帮家里收点山货。也是巧了,无意中发现一户平民家居然有一匹罕见的虎角马。贱民不通马性,一匹好马被折腾得让人心疼。我就想买下来,不好意思,出价确实不高。这也怪不得我,大家都懂,我也不能乱了规矩不是。可那贱民心贪,打死不卖。后来回到石山县城,在酒宴上顺口一提。石山葛县尉说些许小事,包在他身上。我等得一日,他果然就把马给牵回来了。只是那马身上被砍了一刀,心痛死我了。过程就这样,虽然付钱不多,肯定够不上马价,但我确实付了钱给葛县尉,这有据可查。我绝无半点隐瞒,公子你看可否满意?” “满意,满意之极。”云凡依然讥讽的口气,“董公子好大的善心,好巧的手段。心疼一匹好马被折腾就要强买,买不到马,就诬陷马主偷盗,进而屠戮。马被砍伤,心痛死了,人被砍杀怎么不见你提半句?在高贵的董公子眼里,贱民的命不值一提,可是?” 董鑫大惊,“人被砍杀?谁被杀了?不不,即使在我眼里,一个贱民的价值确实不如一匹好马,但我绝不会为了一匹马去杀人的。你别不信,问问他们,我想要一匹马,怎么都弄得到,何必杀人。你指责我巧取豪夺,如果站在贱民的立场,我认。我想这点你应该也知道,即使没有明文律法,但也算约定俗成吧,能给予贱民的利益就那么多。你指责我杀人,怎么可能?你不能根据道听途说来入我的罪。” 云凡被气笑了,“你说那马主被杀了你不知情?你觉得我信?另外为什么给贱民的价钱就只能那么多?你要是真的爱马,提高一点价钱不就顺利买到手了。既想当****,又想立牌坊。贱民好欺,还要欺得冠冕堂皇,今日我比你强,难道就取不得你的性命?” 看云凡提高到要杀董鑫的地步,听者皆吃一惊,不说董鑫申明自己不知情,就算知情,也不至于为一个贱民而杀一个贵族报仇吧。这是贵族立场的思维,东洲现实的思维。 历言连忙插言,“少爷,那价钱还真不能提高。哦不,如果是你,多少随意,但董鑫不能提。你一直僻居边远,有些事不了解,东洲大多数地方的物价因人而异。平民一个价,贵族一个价;力士一个价,劲士一个价,知士,灵士,修士又是不同的价格。董鑫敢提价,就触犯了很多人的利益。至于他知不知情的问题,这个好说,葛顺不是还在吗,招来一问就是。先别生气,好不好?” 云凡愣住了,难道自己又自以为是了?其他七人也愣住了,‘少爷’?行使历言称少爷,这是哪蹦出来的奢遮人物?先前还底气十足的董鑫张讯不由心中打鼓,其他人也瞬时收敛自己的傲气。唯有凤森略知究竟,但也不明白历言为啥喊云凡为少爷。 云凡不知也不管其他人的想法,问道:“葛顺为石山县尉,叫过来不容易吧?”一个县尉,官位再小,也相当于前世正处级地县一把手级别,在座的纵使都有些来历,不过都是官场白丁。堂堂一个县尉,你说招来就招来,可能吗? 历言一笑,别人不行,不等于她不行。云凡如果公开身世和靠山(刘柳二老),同样轻如易举。历言对包力说:“麻烦包兄去通告一下令尊,就说我请葛县尉来一下。哦,告诉令尊别张扬,也不必来见我。”包力应声而去。 云凡总觉得事情不大对头,定定地看着历言,“石山离这里不近吧?难道葛顺恰好在常兴?” 历言一惊,少爷年纪不大,功力不高,怎会如此敏感。她是有隐情,但也绝不想与云凡疏离,说云凡是她在俗世唯一的亲人也不为过。好不容易寻着,哪能心生龃龉。连忙说:“飞鸟传讯,要不了几个时辰。葛顺再快马加鞭,明天不到后天也能到。少爷不是想查明白吗?不如在常兴盘桓几日。” 历言之所以不用权势,而是顺着云凡,以查案的方式解决问题,是想看看云凡到底是怎么想的。以理服人,在实力相当时,自有它的空间和需要。而以力服人,才正常不过。云凡居然跟董鑫讲起了道理,不知情的其他人觉着应该,甚至云凡过了,但历言以及稍微知情的凤森就有些不太明白。 如果云凡在行动前对于对错是非非得分个清楚明白,那么,梧州的麻烦似乎也不是不能解决。所谓麻烦就是云凡找昝钰报仇一事。昝钰误杀云冰,历言可以说恨其入骨,但是却不能拿他怎么样,除非证明他是有意为之。不过经过多方查探,和反复求证,最终却反到证实了昝钰确实是无意中伤了人。 这样一来,事情就不好办了。如果昝钰是普通人,那当然想怎么处置就怎么处置,可他偏偏是海州皇帝昝胤的儿子,还是最为看重的一个。于是,双方就必须通过所谓的‘道理’来解决纠纷了。云家没把昝钰怎么样,历言同样也拿昝钰没办法。 现在云凡直奔梧州,当然是为了报仇。历言想拖住云凡,就是因为,如果只是索求一些补偿,那没问题,但想杀昝钰报仇,估计行不通。不说昝家势大,云凡莫名有了刘、柳为依托,到不至于害怕,但昝家是有九大之一为靠山的,那就不一定是刘、柳可以撼动得了的。恰好有这么一件事,历言自然抓住机会,试探云凡的底线,能通过协商解决就最好不过了。 云凡之所以没有当场结果董鑫,是想在晚上或无人处,给他一枪了事。还是前世固有思维,当场杀人犯法,那么就背后杀人,只要别人没有证据,那即使别人知道他有动机或猜到是他所为,也没办法,没证据嘛。他不知道证据只不过是一块遮羞布,适用于实力对等或能够相互制衡的双方,在多数时候,不是必须。目前的东洲尤甚。 云凡迟疑,“我还有一大帮人。来常兴只不过想补充一点给养,然后尽快赶到东璃。” “到东璃有事?可以说说吗?”历言至今没公开云凡的身份,是怕云凡不愿公开或云凡有什么隐秘,毕竟他准备前往梧州报仇。 “没什么不能说的。你知道青龙帮被昝钰所灭。而龙丹津原来间接受青龙帮所庇护。失去了青龙帮,龙丹津的生存环境会逐渐恶劣。所以我准备在原青龙帮的地址再建立一个帮会,好帮上龙丹津的忙。听说必须要到仙路堂注册,而最近的仙路堂分堂在东璃。就这么回事。” 他人或许听得不是很明白,历言凤森却心知肚明,大概知道历言心意的凤森机灵地为历言打下手,“云···呃,这事简单。龙丹津现在的状况已不是从前,雄城高耸,安全不是问题,所以少爷不必着急。至于注册的事,有历小姐在,小事一桩,随时都可以,误不了事。再者,你那一大帮人长途跋涉,人疲马乏,正好将息数日,顺便还能解决你刚才所说的事,岂不是两全其美。” 云凡一想,似乎有理,笑道:“也是,我到忘了历姐的身份,料来开个后门不成问题。好吧,如你所愿。”看着历言笑得有些意味深长。 历言微恼,“少来,得了便宜还卖乖,好像我求着帮你。好了,空口吵了半天,不见酒菜,小二呢?”见机的董鑫马上起身,“我去喊。” 稍后,酒菜备齐,众人举杯。张讯等人看着云凡难以张口,还没介绍这位仁兄呢。看历言眼里询问的眼神,云凡大方地说:“小可云凡,叨扰诸位了。”再不是当年,云凡今日自有底气,就算与昝钰当面亦是不惧,也就不屑掩饰。 “欢迎云兄光临常兴。”粗心的张讯和心有隐忧的董鑫说。“云凡?你是云凡,你是当年龙丹······,原来是你。”消息面广一点的俞真和广薇恍然大悟。先听到龙丹津只是觉得耳熟,现在听闻云凡报名,顿时想起当年那事。不知所以的张兰悄悄低声向广薇探问。 历言凤森面带微笑,凤家商队将云凡的消息带回梧州,凤森当然知情。历言来迎云凡,在家族和在昝家官面上都无职分的凤森就跟着来抢先见识一下。 云凡笑道:“呵呵,想不到原来我竟然也有些名气。刚才听历姐所言,那是沾了仙去的母亲大人的光。往事不想再提。历姐既然认可诸位,可见都是一时之才,有幸跟大家结识,先干为敬。”洒脱地仰首一口干了。众人连忙陪着喝尽杯中酒。 云凡不愿提往年旧事,好奇心再大,求知欲再甚也只能憋着,下去后再打听就是。历言要达到目的,就把话题往董鑫那事上引,“少爷,董鑫买马之事,你又如何得知的,还如此怒不可竭?” “我收了一仆妇照应生活起居。那马主恰恰是仆妇之夫。那人名韦强,家境艰难,勉力抚养一双未成年的儿女。侥幸捕得一匹野马,满以为可以改善家境。没料想怀璧其罪,飞来横祸,遭诬陷为盗不说,竟被宰杀当场。更过分的是,官府竟然要捕一双幼儿为奴。仅仅只为一匹马,丧心病狂到如此地步,我如何不怒。” 董鑫哑然,他知道葛顺会用些不太正当的手段,竟不知超乎想象,“这······,这······,这绝非我属意,亦非我所愿。”作为女性的广薇张兰心软一些,皆指责事情做过了。张讯结舌,无话可说。他不看那事对不对,只为先前不忿云凡似乎错了。凤森若有所思,却不置评。 唯有俞真因为家族的地位使然,使他对董鑫,张讯无所顾忌,不过他说的却不是事件本身,“人有贫富贵贱,功力高下,于是地位权势不等。但悬殊到弱者的身家性命危如累卵,时刻不保的地步,就过于触目惊心了。难怪盗匪横行,四境不安。做良人亦是生存刀锋之下,何如奋起一搏。” 既不不针对事件本身,凤森也不惮于议论几句,“东洲大豪你争我夺,浑不知争夺的不过是块腐肉。不过我等也仅限于无病呻吟罢了。” 云凡却是听得眼前一亮,他愿意认识历言的所谓朋友,原本就是觉得个人势单力薄,想结识一些人来形成合力,分工合作。他不是个人英雄主义者,前世高度发达的科技,使得社会分工极细,单靠个人办不成事。他又不是武力崇拜者,不在意对方是否修炼废虫。于是朝俞真、凤森遥遥举杯,“为朝不保夕的弱者干杯。”俞、凤欣然同干。 云凡又问历言,“历姐怎么看?”历言的想法决定了云凡以后与之相处的亲近程度。 历言说:“我觉得这世界病入膏肓了,这也是本门的看法,只是如何医治却毫无章法。行走之间,看不过眼的偶尔也会管管,然杯水车薪,近似于无。” 云凡心中一喜,这可不就是侠客吗?他不管有病无病,对于东洲,云凡只不过是个新人,哪怕是来了那么多年。开始时僻居乡野,而且没有进入角色的主观意愿,后来独居世外,所学的也没有丝毫社会知识。历言话中的主题他不在乎,在乎的是‘偶尔管管’,于是进一步问道:“你可是行使,该维护修者的利益吧。何故为贱民而罪权贵?” 16探囊取敌首 常兴结新朋(七) 历言不屑,“何为权贵?两百年以前,阳皇一族除外,何曾有百年大族。有道是,富不过三代。今日权贵,昔日平民矣;今日贫民,其前辈未必没有武功显赫,高居庙堂者。这两百年来,因仙家失联,制约体制崩坏,阶层壁垒愈厚,强愈强,弱愈弱,富更富,贫更贫,肆无忌惮。今时皇族尚且不保,何况贫民。行使的职责,实际维护的是修者选拔体制,而非修者。” 虽然与这三人的思想还是有很大差异,但起码有一个共同点,同情弱者。求同存异,目的不相同不要紧,方法手段有区别也没关系,至少都期望一个变化不是。云凡高兴地再次满杯,“来来来,我希望某一日,不以贫富论贵贱,不以功力论地位。我知道这奢望过高,但至少希望生命平等,不以高低贵贱论生命的价值。赞同者请举杯。” 不管是否赞同,在座的都很给面子地凑兴干了。云凡突然话锋一转,“哦,董公子也干了,那么韦强的命,和葛顺的或者你的,是否等值?” 董鑫苦涩不堪,你老人家怎么又转回来呢?讷讷不知应对。 对云凡的咄咄逼人,不舒服的不止董鑫一个。颇有男儿之风的广薇出言为董鑫解围,“云少之言,标新立异,犹凌天执笔,绘一幅天堂画卷。只不过流于虚妄,镜花水月而已,可望而不可及。高低贵贱,自然而成,狼食羊,羊食草。从不闻狼杀一羊,需反杀一狼去均衡贵贱。人有贵贱,亦属自然,如无高低、贵贱、从属,社会体制则无所依,进而国将不国。既然分贵贱,那么必然不会等值。紫晶与铜币等值否?云少强言董鑫与韦强等值,又何尝不是以势压人,也算不得主张平等的行为吧。” 云凡反驳道:“第一,人不与畜同,以畜证人不合适。第二,社会体制并非只有高低贵贱可以约束,律法更有效率。韦强无辜被杀,难道因为他是贱民就活该,而施暴者因为是贵族就不必受罚?” 看到云凡没有生气而是愿意辩论,大家都乐见其成。张兰也插言道:“你们说的都有道理,但也未必全对,只是代表你们自己的主张,不能当作律条。我的看法是韦强其实也有责任,就是贪心。董鑫给的价格,在另外的场合,或许低了,但对他来说,他一个贫民到哪里都只能卖得那么多。作为弱者,没有自觉,妄贪得不到的利益,实属取祸之道。譬如吊兰生于阴凉,不会去贪更多的阳光,贪则必亡。” 俞真在历言暗地示意下,也加入进来,“葛顺把事情做过了,确实该罚。所以我在想能不能完善保护弱者的律条。弱者的利益公开明示,且得到有效的保护,那强者也就无从逞强。强者肆虐弱者,其实就是自毁根基。同时,也得教化弱者,该有弱者的觉悟,认清现实,划定的阶层利益自该遵守。以鸡蛋碰石头,与疯傻何异?” “哈!弱者的觉悟。”云凡气笑了,“我就不懂,这些平民,并非贵族家的仆役,自立更生而活,既没吃你贵族家一口饭,亦未欠你贵族家一分钱,更不求你贵族任何事,凭什么就该你们的。自家的马,不卖还不行,不卖有罪,这是哪门子道理?” 凤森打圆场,“当然没道理。这不是在讨论处罚吗。我们不妨讨论一下处罚度的问题,云少认为韦强与葛顺董鑫的命等值,意思是以命偿命,对吧?我认为等值不能这样算,葛顺韦强的功力不等,地位有异,则对国家对社会,再说大一点,对人类,他们的价值绝不等同,所以说他们的命等值我不苟同。” “哦?那你的意思是韦强就白死了。”云凡问道。 “当然不能白死,可以要求赔偿。何况人死不能复生,杀了葛顺,韦强也活不过来,生者何如取些财物,以改善生活条件。”凤森答道。 云凡说:“如果韦强没有亲人,赔给谁,按你的意思似乎就不需要赔了哦。也就是说,可以肆无忌惮地杀人而无罪,甚至赔偿都不用。如果有亲人来要求赔偿,再杀就是,杀个干净,没有追责者,也就一了百了了。” 广薇说:“当然不能随便杀人,还是有律条的。” 云凡说:“律条?现在律条在葛顺手里,他说韦强偷盗就是偷盗,那你说韦强的冤魂找谁伸冤去?我只说一句,你们,包括你们的家族,都不是这个世界的第一强,对吧,那么假如相似的事发生在诸位亲人身上,你们怎么处理?比如我宰了你们中的某人,然后丢一把晶币做赔偿,也就无事了,是不是?” 众皆哑然。世间事,换位思考最能显露问题。不涉及自己,畅所欲言,头头是道。一旦涉及切身利益,则观点未必能保持一致。 看到冷场,这不是历言所愿,马上插话道:“我认为应该就事论事,因时、因地、因事而断。事情已经发生,倒不回去,至于怎么处理算合适,也不能凭一己之见。少爷的方式和大家的意见不合,那么找出一个双方都认为合乎情理的法子,才是正道。坚持寸步不让,是不是稍显霸道了些?” 轮到云凡哑然了,他如果坚持杀人,与董鑫葛顺何异。 历言自也不想云凡尴尬,“具体的事,其实在场的都不是亲历者,等葛顺到了再说。我们谈点其他的好了。” 于是话题顺势转移。闲聊中,对各人渐渐有些了解。 董鑫擅长马术,这里的马术不是骑马的技术,是专擅相马,养马,熟悉马性等。 广薇擅画。张兰对植物的养殖极为爱好。凤森喜数算。俞真好音律。张讯没啥特别的爱好,但有一项特别的天生的能力,闻过的味道,看过的人,听过的声音,不论过了多久,只要再次遇上,立马认得出来。 不在场的包力不算出众,喜欢炼器,但也只是喜欢,技能并不怎么样,偶尔可以炼制出最初等的低品真器。凡兵倒是没问题,可那不算炼器师,只能算是铁匠。 即使包力还算不得真正的炼器师,但哪怕只能炼制低品真器,云凡也不会小看。他可是知道炼器的不容易,不容易就在于合金,云凡曾利用现成的合金炼过真器,而包力好似一直是自己摸索合成。 在云凡的眼里,这些人都可以算是专门的人才。只可惜,缺乏修炼上的天赋,使得不为家族重视。这些爱好,在主流眼里是不务正业。社会并非不需要此类人才,但那是该下等人干的事。历言所过之处,每每厮混于这类人之间,所以被视为游戏风尘,不干正事。 这些人因为自己的知识,逐渐赢得云凡的尊重。而这几个人对云凡就不止是尊重了,简直惊为天人到崇拜的地步。不管谈到什么话题,云凡都能说得头头是道,还明显不是浮光掠影,虚于表面,而是直指精髓,见解独到,每每让人有眼前一亮,耳目一新之感。 比如马通人性,人马合一;比如植物的纲目科属种,嫁接;比如云凡唱几首前世的流行歌曲;比如绘画的手法,画的意境,素描,油画等;比如炼器的材料,导引真气的网络分布;数算更不用说,前世的世界在这门科学上的研究,远非此时的元星所及。 气氛越来越融洽,似乎忘了先前的不快。听闻云凡准备立帮,几人心里隐隐有种冲动。不过即使是废虫,但毕竟没有脱离家族,有些事不是那么自由,起码得回去请示过后才行。未几,包力归来,话题也在大家有意的回避下,并未回到那事。 时间不知不觉地溜走,待余彬褚涛购物归来,已是下午时分。安排部属饱餐一顿过后,云凡准备回去了。 包力苦求云凡留宿。在炼器上,他不曾拜师,家中长辈不运作,他也拜不到合适的师傅。云凡在冶炼操作上虽然也是半吊子,但逼他可强多了,且理论知识确实非常丰富。相见恨晚,已不足以形容包力此时的心情。 云凡坚持要走,不过约定明日会再来,才在众人恋恋不舍中,带着满载而归的车队迤逦出城。历言也跟随过去,她有很多事要和云凡商量。云凡的身份问题,云凡的复仇问题,云凡的帮会问题,云凡以后的打算等等。 云凡一去,城里普通人并没什么异状,可有数的高层却像炸开了锅。销声匿迹五年多的云凡,豪不掩饰地公开亮相。而且不是当年那个仅仅只是身份特殊的小不点,现在他背后可是有刘、柳两座大山的。不在龙丹津(出生地),不在梧州(仇家所在地),不在徽州(云家家族所在地),不在中州(镇国公府所在地),偏偏在常兴亮相,是个什么意思?飞鹰弥天,音讯四面扩散。 这些事云凡不知道,但柳勇多少知道一些,他们俩出山,且徒弟公然露面,怕是仙路堂也不得不关注。历言知道更多,不止是云凡师傅的身份不凡,关键是扑朔迷离的动荡根源——‘西溪事变’本已淡出人们的视线,因云凡的露面而再次变得奇诡起来。 武力虽是根本的掌控权和话语权,但只要还没出现远超同侪,横扫天下的势力,那么所谓的正义、公理就不得不提。西溪惊变的手段绝对上不得台面,所造成的后果,更是极其恶劣,于是被所有人谴责也就理所当然。 当前****的实际制造者,也给自己的出手找了个现成的冠冕堂皇的理由,维护正义嘛。至于正义怎么被各家曲解,那就不值一提。云凡母亲的出现之所以如此轰动,就在于此,谁能掌握她,谁就有话语权。她可以作证,或说她就是证据。至于她说的是真是假,那不在考虑的范围,假的也必须是真的,谁让她是唯一的存活者。 母亲仙去,云凡自然就灸手可热了。他母亲所知的,一定、必然、或许告诉给他了。这才是历言必须立刻、马上跟懵懂的云凡讨论的关键大事。一露面已是漩涡的中心,一个处理不好,谁也不敢保证会不会再有一次西溪惊变。云冰的死,一直被某些人怀疑是昝钰有意而为之。 云凡的帐篷内,在刘三辫神识的笼罩下,双方作深层次的讨论。柳勇信任历言不等于刘三辫信任。历言也无奈,事情泄密也得说,太过重大,一不小心,云凡或许粉身碎骨。云凡本以为西溪惊变于己无关,不想牵扯如此之深,在众皆有意的情况下,不牵扯也得牵扯,郁闷就不提了。即使刘柳二老天下无敌,但毕竟人单势孤,又对付得了多少?何况明枪暗箭,总不能时时刻刻去提防,那还活不活了,唯苦笑而已。 他从不想关注西溪惊变或天下大势,只想报仇,然后回龙丹津那世外桃源,潜心研究电机,电路,电器,把属于那个世界的科技发展起来。那个世界,科技已经支撑人类飞出了星球。他梦想在这里找到走向星空之路,再看能不能找到回家的方向,这是他给自己树立的远大志向和目标。 跟这个世界牵涉太深,实非他所愿。现在看来,想做一个笑看风云的观众,是不可能的了。原来自己的想法是那么的幼稚、虚幻和可笑。 云凡不是悲观主义者,更不是逃跑主义者,既然避不了,唯面对而已。不管多么纷繁复杂的迷局,总有解法,何况并不都是敌人。要做物理实验,要解数学题,总得先把已知条件弄清楚。云凡以前不敢直面世界,是因为个人的力量在世界面前,实在不值一提。牛顿,爱因斯坦这样的伟人也不算改变世界,只是发现世界的规律而已。 云凡很自卑地不敢有改变世界的想法,只想适应。但反过来一想,也是真理,世界从来都是人改变的,而且人在始终地不断地改变着世界。蒸汽机改变了世界,电的发现与应用改变了世界,计算机改变了世界。现在这个世界其实也没什么了不起,修炼的理论与地球好像有出入,但一定也有其规律,找到规律,未必不能改变这个世界。这事还远,慢慢来,眼前的事先需解决。这么大一个局,眼看就要罩向自己,必须先弄清楚里面的门道才能应对。 从本质入手,绝对是正确的思路。本质是什么,不外责权利。有人说,上帝如果关上一道门,必然会打开一扇窗。历言就是这扇窗,是上帝给的福利。即使对东洲的全局并不是全然了如指掌,但能比历言知道得更多的人,绝对不多。与天外飞仙失联以后,东洲的变动,各方的态度及利益纠葛,现有哪些大大小小的各种势力及分布,九大当前的做法及目的等,历言耐心讲,云凡耐心听,时间一晃就是一个通宵。 清晨,小山岗,面对喷薄而出的红日,阴沉渐去,豪气渐生。看着身旁一脸神色凝重的历言,洒脱一笑,“历姐,你会帮我的是吧。” 历言白了他一眼,不容置疑地说:“当然,不惜一切!” 17 探囊取敌首 常兴结新朋(八) “呵呵,没那么严重。你的权力到底有多大?”云凡问道。 历言郑重地回答:“派内事务,只能建言,派外事务,一言而决。” 云凡道:“够了,足够了。历姐,我们不要自己吓自己,没什么的,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对于西溪惊变,我确实一无所知,也不想知道更多。对外,就更不会表露什么。过去了快二十年了,再去老调重弹,没什么意思。有道是,来说是非者,就是是非人。暗怀龌龊者,最好不要来惹我。我本不想参合什么西溪惊变,但惹急了我,也不介意闹他个地覆天翻。” 历言不好气地说:“不知天高地厚。” “哈哈,来来,历姐,你全力对我出手,就知究竟。”进一步感知历言的真心,有些事也可以让历言知道了。 历言倒是听话地出手了,只不过不是动武,而是伸手来摸云凡的额头,“没发烧吧,尽说胡话。” 云凡笑嘻嘻地避开,蓦地一拳轰出,十丈开外的一颗大树拦腰而断。 历言一惊,“嗯?灵士?”知士内力外放,必须借助真器,一般的知士根本做不到云凡这一步。 云凡双手一翻,那断下的上半截大树不见下坠,凌空翻飞,如一枝巨笔,以天作纸,疾书‘历言’二字。“咦?灵士中阶?”历言更惊。功力到了灵士中阶,已经可以凭借外放的灵力控物了。 还没结束,其实灵士中阶要做到云凡如此熟练地操控,发于体外的强横真气,非常勉强,但历言无论怎么想象都难以理解,云凡的功力能上升到灵士。灵士的标志除了外放的灵力,更重要的是意念方面,通过外物难以呈现,需要人的感知。 云凡的念力如水般涌向历言。历言惊诧,“真的是灵士?怎么可能?” 云凡说:“历姐小心了。”念力转换如刀。刚才如水,那是提醒,现在可就是攻击了。 “意念攻击?”历言失声,居然忘了防御或反击。 云凡吓了一跳,他可不想伤了历言。运起功法,将念力收回。 历言已是彻底的震惊,“这是···这是灵士高阶,不,不,一定是幻觉。” 云凡苦笑,“还差一点到高阶。” 历言大叫:“你说的是真的?” 云凡无语,做都做了,还需要说吗。抬手拔下发簪。堂堂皇皇,真得不能再真了。 云凡在等历言的夸赞,历言却泪流满面,“苍天有眼那!”随着历言的逐渐长大,对事件的了解越多,加上派内思想的影响,非但没有淡忘,反而越来越想为小姐一家复仇。八年苦练进阶灵士,是天资,也是决心。可面对庞然大势,束手无策,唯余惊恐。 拼命地找小姐,拼命地修炼,就是一直担心小姐再遭毒手。十一年,趟千山涉万水,功力也晋升灵士高阶。果不其然,悲剧重演,小姐一露面即香消玉殒。历言的痛苦和自责可想而知。全部情感转到云凡身上,只想尽快找到云凡,将其掩护匿藏起来,也别提复仇的事。最好改名换姓,潜踪匿迹,这样才能保得性命。今天得知云凡的功力和天赋,绝望一扫而空,甚至,如果有足够的耐心、韧性和小心,事情未必不可为。 得知云凡的真实功力,历言欣喜若狂。话题又回到复仇,以及将来如何立足东洲的问题上。 虽然云凡有了一点底牌,但历言依然很谨慎,对于为云冰复仇的事,跟云凡的看法还是迥异。历言拖住云凡处理葛顺董鑫的事,就是希望云凡不要采用太过直接的方式。要说不计较,历言都不干,关键是怎么在保护自己的前提下达到目的。 历言主张采用长远的方式,她认为自己和云凡进阶修士,只是时间长短的问题,再各自发展势力,这才能对决昝氏。没错,不是昝钰个人,是整个昝氏王朝,甚至不止于昝氏王朝,昝钰居然被选为各派考察的人选之一了。 云凡的意见是必先杀昝钰,不杀昝钰心不能静,也就无心做其他的事。意见不一,只好搁置。但有一点倒是取得了进展。历言不再称云凡为少爷,而是在云凡的坚持下结为姐弟。历言称云凡为‘小凡’,云凡喊历言为‘姐姐’。历言不得不妥协的主要原因是她的来历也不好公开,否则麻烦缠身不说,还使得其在仙路堂中,给予云凡恰当的帮助失去合理性。 晨练过后,吃过早餐。云凡邀历言观看他教弟弟妹妹练功。共四十六个孩子,其中三十四个无明确的父亲。原来被收为弟妹,后在柳勇的劝说下改为随扈。当然这些都只是名义,弟妹也好,徒弟也好,扈从也好,云凡的态度一直没变,亲人般看待。其他父母双全的十二个孩子及家长也眼热,央求着加了进来。 四岁以下的十人,云凡的命令就是一起玩耍。削了不少积木、木刀、鸟兽等玩具给给他们。这还是考虑到东洲的实际,否则云凡要求六岁以下不得习文练武。 四岁以上,十岁以下的二十八个,云凡每天用自己的真气,给每人在其体内游走一个大周天。然后教自己改良的一套太极拳。太极,健身而已,不算练武,既不伤筋骨,又活动开身体。云凡反对过早让孩子从事太剧烈的运动,以免受伤。虽说伤可以治,但隐患仍存,皮肤都会留下伤疤,何况体内。积存下来,对以后的发展和健康都不利。 十岁以上的八个,云凡早晚各游走一次真气,并要求其用心记忆经脉线路。除了太极拳外,还挑出一些适当的武术因人施教。拳掌刀棍枪或身法,看个人的爱好及体质,不强求也不放纵。 至于文、数、书画等,云凡没那么多时间,命令帮内有闲的人都必须教授,包括各种手艺。不但不歧视,反到大为鼓励。当然那些是下午的事了,云凡几乎每天上午就这样跟孩子们耗在一起。 历言虽有不同的看法,但也没有指出来。一个是很多地方她不懂,另一个是跟刘柳二位一样,对云凡近乎溺爱,云凡说好,她自是不会反对。 四个小时过去,就是午餐。东洲很多地方一天只有两餐,但云凡坚持三餐制。 饭后,就准备进城处理葛顺的事。不等他们出发,董鑫等就来到了营地拜访。不仅带来了那匹虎角马和大量的财物,还有包奇亲自连夜驱驰千里而取来的葛顺的人头。最后是一封请罪书,言明董鑫自愿为云凡之仆十年,以赎其罪,还有董鑫之父和包奇等准备亲自登门谢罪。堵得云凡无言以对。 云凡一生气,接受了董鑫所请,拒绝包奇等的会面。旁观的知情者却暗自偷笑,果入彀中矣。董鑫是家族几子中最不成器的,跟随一个必将不一般的人物不算亏,还给家族留有一个可能的后路。董鑫本人来说,虽为仆,但其爱马,在家中虽无人干涉,然冷嘲热讽不会少。而云凡不但不歧视,反而很是看重,这让董鑫陡生知音难觅的惊喜。所以,为仆一事,虽然丢份,但家族和本人都不反对,还可平息云凡之怒,于是顺理成章。 包奇等的请罪,实则只是一个态度。毕竟有官方身份,如果不是害怕柳勇发飙,绝不至于把身段放得如此低下。云凡拒绝相见,皆大欢喜。老狐狸们算准了云凡的心事。刘、柳和历言也不想云凡闹下去,同样不会开腔。 常兴事毕,拔营起行。昨天在场的另外六位也一致随行,说是顺道到东璃去游玩,顺便恭贺云凡立帮之喜。云凡对这些人并不厌烦,何况共同感兴趣的话题也不少,说不出反对的话。于是,长长的车队浩荡启程。 常兴早已城门洞开,主道肃静,这是包力事前遣人通报之故。安静平稳地穿城而过,明面上不起一丝涟漪。暗地里,消息已经满天飞。云凡露面,对于平民百姓,自然毫无影响,但对于权贵,尤其是金字塔巅峰的那些人,意义却非同一般。操作得好,很可能是一个转机。当然,也不乏希望云凡再次消失者,而且最好是彻底消失。随着消息的传开,各方闻风而动。 一路上,众人高谈阔论,兴致颇高,独董鑫和二豹心里起了波澜。二豹是嫉妒,因为跟以前的翼虎雷同,云凡又有了跟虎角马交流思想的兴趣。虎角马虽不如翼虎,但绝不比二豹最初的智商差。刘柳二老现在有了购置的马车,不骑二豹了。云凡要跟虎角马培养感情,也不骑它们。它俩觉得遭了遗弃,一直跟云凡闹。最后云凡终于连哄带骗地让它们安静下来。云凡说它俩升级为随扈和保镖了,随扈比坐骑的地位高。 董鑫的震动在于亲眼目睹神奇的‘马术’。他用了很久都不曾完全驯服的虎角马,在云凡手里两天,就变得跟宠物一样乖巧。有心请教,但这几天云凡一直看他不顺眼,畏畏缩缩不敢上前,给其他人添了不少笑料。 历言和刘柳二位却不像其他人那么没心没肺,时刻留意四周的动静。云凡露面的消息已飞扬四海,谁敢保证没人行险。跋山涉水,历时十余天,平安抵达东璃。这三人不仅没有放松,反而暗中加强戒备。历言也好,刘柳二位也好,云凡乃心之所寄,容不得一丝一毫的疏忽。 三人敞开心扉交流一番后,决定调谈源亲任云凡的护卫队长。他曾经的青龙帮的身份,不太利于对外交际,而且他明面上的灵士功力,对不少死士是个威慑。褚秋升作云凡副手,负责具体的外务。历言始终跟随云凡左右。刘柳二老轮换,以神识全天候关注云凡的周围。诸多措施齐上,务必保证万无一失。这些措施云凡并不尽知,对于他的反对,更是直接被无视,不接受也得接受。云凡也只好随便他们了。 东璃在望,官道上,远远看去,旌旗招展,一大帮人静静肃立。历言止住队伍,唤来俞真广薇,着其上前问个明白。两骑提速,飞奔而去。他俩之父,一个为梧州总督,一个为东璃都督,在东璃地面,俱是显赫人物,由他们去打听,想来问题不大。 时间不长,三骑返回。跟随二人前来的是俞真的大哥愈勉。来到队前,俞真介绍他给历言、云凡。愈勉抱拳行礼,告知前面的队伍是梧州总督广之,东璃都督俞侗,仙路堂东璃分堂主事禄寿等,率众恭迎历言行使,刘柳二仙,云凡公子,欢迎诸位光临东璃。 历言苦笑,不欲入风雨,奈何风雨自来临。历言不是没到过东璃,从不见对方如此郑重行事。只要没通报,地方也就假作不知。刘柳二位,各方向来都是避之不及,绝不主动招惹。来迎的其实是摆在第三位的云凡。并非云凡的地位如何,实则是身份可资利用。要是从云凡口中说出昝家不义之类的话,于祖家大有裨益,军心、民心、道义等都有文章可做。 历言回道:“有劳了,有心了!”‘有心’二字咬着牙吐出,意思不言自明。 愈勉憨憨一笑,装作不懂,引导队伍前行。 广之,禄寿并肩迎上前来,俞侗落后半步。历言,云凡不得不下马见礼。但刘、柳却依然安坐车内,并不出来理会这些所谓的高官。修士颠峰,自有他们的威严,能让他们平等论交的,唯有颠覆修士。 广之身穿黄色长衫,有此可见其拥有侯爵爵位,灵士功力。双眼炯炯,面色白净。近三尺的长髯,使得他看起来风度翩翩。作为主人,抢先抱拳施礼,“在下恭迎历行使,柳尊者,刘尊者。哦,这是云小兄吧。果然仪表堂堂,不愧镇国公之后,隐有当年国公虎威。欢迎,欢迎云小兄驾临东璃。”随后禄寿和俞侗也躬身见礼。 历言不得不虚与应对,“劳烦广总督,俞都督了。不请自来,叨扰了。” 云凡也满面笑容地回礼,“不敢当诸位亲迎,多谢了。”不卑不恭,应对自如。 广之,俞侗又介绍其子女跟云凡认识,历言则叮嘱禄寿,为云凡立帮之事运作一二。一番恭维之后,广之说道:“城内已备下酒宴,为诸位接风洗尘,请。”历言以手示意,“请。”各自上马,簇拥进城。 真真假假,热热闹闹。净水泼街,精兵开道。高头大马,威武黑豹。雄城华宇,飞檐翘角。平民贵族,男女老少,人人谦恭,满面堆笑。庭院深深,花花草草,仆役如云,往来如潮。奇珍异果,琼浆佳肴,才俊帅酷,美人妖娆。浑厚钟鼓,青洌玉箫,舞姿翩翩,又演弓刀。冠盖云集,笑语滔滔,觥筹交错,面面诸到。 一场欢迎仪式及宴会,在虚假的做作中直至深宵。好不容易待得散席,回到贵宾馆舍的云凡疲惫交加,苦不堪言。这种活动,被其列入除当年那件灵宝的折腾之外的第二折磨。历言却是满意之及,一是东璃或说祖家方面的安全措施很到位,他们绝不容云凡在东璃出事。二是云凡的应酬能力,不论那些老狐狸如何诱导,始终没有对当前时局表露是非。同样对西溪惊变之事,严正申明一无所知。九大各派支持的人不一样,赞同一方,谴责一方,等同讨好一派,得罪一派。局势明朗以前,在河边看看风景可以,最好不要轻易湿脚。 即使在云凡的嘴里没有得到期望的东西,东璃官方的热情依然不稍减分毫。希望云凡说昝家的坏话,那只是理论上的期望,实际意义却不是很大。而云凡在实际上,祖家有更大的裨益。 第一,云凡要在青龙帮原址筹建青龙会。此青龙会与原青龙帮有一字之差,但明眼人都知道,实则就是重建青龙帮。昝钰灭青龙帮,云凡重建,那就是与昝家对着干。敌人的敌人就是天然的盟友,何况云凡跟昝钰有仇。 其二,云凡有刘柳两大巅峰修士为靠山。巅峰修士,对任意个势力而言,那都是的绝对高端武力,所以值得修好。 三,历言居然尊云凡为少爷,虽然现在改为弟弟,可东璃通过俞真等人,早已知道得清清楚楚。历言是谁,她可是九大行使之一,对天下局势都有发言权的。故此,怎么重视云凡都不为过,而且理由是现成的,云凡是镇国公云瀚的唯一嫡系后代。云瀚被尊为镇国公,为世人尊重,祖家表示一点意思,当然说得过去。 于是,东璃为云凡大开绿灯,驻扎,吃住,购物等等,安排得妥妥当当。 18 东璃仙路堂 劲风展金龙 云凡抵达东璃后的第四天,九七九年八月一日,东璃仙路堂门前,炮竹阵阵,烟花漫天。 一个看起来并不显眼的帮会宣告成立。如果它的帮主不是即将十九岁的云凡的话,如果它的名字不是叫青龙会的话,就如时代大潮中一朵微不足道的浪花,没多少人会关注,知道的也会转瞬即忘,何况是异地注册。 就因为那两个如果,关注的人就不可能不多。好在东璃本地的,基本都乐见其成。东璃仙路堂分堂,亦不会反对。第一,历言在,禄寿这点面子必须得给,否则,屁股下面的椅子是否稳当是一回事,凭空树立一个强大的对头,非傻子不为。第二,不管帮会根基何处,第一年的会费一定要交给注册的仙路分堂。云凡注册的人数可是不少,一年的会费不是个小数目。 帮会注册的人数,涉及到一个帮会的级别。万人以上为一级,目前只有九大修仙门派有这个实力。禄寿问云凡注册几级帮会,五千以上为二级,一千以上为三级。三级以下,就不需要专门到仙路堂注册了,只需要在所在地官府注册,报备仙路堂就行。 注册人数不是目前拥有的人数,是发展期望。云凡没有跟九大比拼的远望和野心,自然不可能注册一级帮会。岂不料,这一天会来得如此之快。 当然,东璃仙路分堂也没审批一级帮会的权利。九大之外,几乎没人成功注册一级帮会。 云凡选择了二级,虽然人数还差得很多,但选三级的话,实在委屈了刘、柳的盛名。再者,云凡有作弊神器,钱财无忧,料想自己发展成名副其实的二级帮会,只不过是时间问题而已。 随后,帮会名称,宗旨,帮主,驻地,最高战力,旗号,徽标等等,一一通过审核。禄寿也曾劝说云凡不要采用‘青龙’二字,可云凡倔强地坚持初衷。成立这个帮会的本意,是为了替龙丹津的乡民报答青龙帮一二,如果连‘青龙’二字都去掉,那就没什么意思了。 本来还有一道考核的程序,可谁有能力去考核刘、柳的功力?于是连云凡等人的考核也干脆免了。云凡也不在意仙路堂授予什么身份。云凡不考,谈源等人跟着不去闯‘仙路’,去评定什么灵士,知士的级别。 程序顺利走完,最后一项是竖旗。早就绣好的青龙大旗被人送到禄寿手上。禄寿双手托起,授予云凡。云凡躬身接过,退后几步,转身出门。 仙路分堂大门外,来宾云集。广之,俞侗等高官,地方三四级帮会的帮主,甚至九大之一的百草园常驻东璃的主事,都到场恭贺。 云凡托着大旗,不好给众人回礼,仅仅点头示意,庄重地步向广场中央。 那里有一辆特制的四轮马车,这是俞侗所送的贺礼。马车做工精细,金碧辉煌。驭座后面,主座前方,矗立一根高高的旗杆。 云凡登上马车,立于主座之前。作为护旗手的褚涛、苗问单膝跪地,双手高举,从云凡手里接过大旗,起身后退,到旗杆旁。苗问松一只手捞过旗绳,将大旗固定于绳上,褚涛缓缓拉动绳索。随着绳索的滑动,苗问手里的大旗慢慢伸展开来。 那腾云驾雾,面目狰狞,张牙舞爪的金色长龙,仿佛游动起来,步步升空。四方静寂,默默注视着大旗,即使惊诧于图像怪异,即使疑惑于青龙为啥是金色,也没人发出半点声响。 云凡感概万千,这一步,是责任,是雄心,是入世,更是入局。不当观众了,且将青春付激流,搏个青龙啸长空,男儿今立凌云志,生作人杰死鬼雄。 下面整齐肃立的青龙会众,多人俱是泪流满面,这杆大旗,如同房顶,将给流浪的孤儿一个庇护的家,一个温暖的家。旗至杆颠,欢呼声起。本来风轻云淡的天气,蓦地劲风大作,旗舞猎猎,金龙飞腾,似是预示着风云将因此而异色。 云凡扬声高呼,帮众同声唱和,“帮会是我家,帮众即亲人。齐心如兄弟,家和万事兴。有福需共享,有难大家分。修炼争上进,敢于立青云。仙路云渺上,誓将留吾名。强横我不畏,何惧命换命。对敌不惮血,对友不惜情。身强不欺弱,扶危且济贫。尊老兼爱幼,和美乱世行。······,傲立天地间,铁骨青龙人。青龙腾空起,敢叫世界新。” 这是青龙会的宗旨,亦是青龙会的誓言。吼者、听者,每个人心里都有不同的感受。 青龙会众心潮起伏,热血沸腾。尤其是孱弱的那群人,更是泣不成声。武功高者,着重其中的凌云志部分,狠厉部分。强横我不畏,何惧命换命。 云凡曾在开会时说过,强的怕横的,横的怕不要命的。敢于欺我,欺我帮众,欺我帮会,任你多强,请做好我拿命来拼的准备,看你是否三头六臂九条命。对敌不惮血,头可抛,血洒尽,只为我青龙会傲立天地之间。 体弱残疾的部分,更关注的自然是身强不欺弱,扶危且济困。尊老兼爱幼,和美乱世行等。虽然云凡一再申明,会对他们一视同仁。可一贯以来的习俗和深切的自卑,都以为当不得真。今日以宗旨的名义宣告天下,自是梦幻成真,真得不能再真。帮会是我家,帮众即亲人。没有人比他们有更深切的体会了。谁敢对青龙会不利,哪怕一条残命,也有奋死一击的余力。 这一番声嘶力竭,发自肺腑的吼叫,将青龙会凝聚成上下一心的整体。哪怕是武功高如谈源,也是热泪盈眶。遥想当年树倒猢狲散,惶惶如丧家之犬的场景,不胜唏嘘。假如当年也有人人拼命的胆气,何至于一夕之间,墙倾殿塌,人人喊打。 旁听者当然不如发誓者激动,但心里的涟漪是免不了的。 首先是怪异,尊老爱幼,扶危济困,这算个什么意思?下一步是不是该锄强扶弱呢?不要说帮会,就是个人也没可能做损己利人的傻事吧。 其次是震动,为其狠辣。想到当年青龙帮总部那同归于尽的凶残,不免心颤胆寒。今日青龙会与往昔青龙帮有何关系,从云凡不接受禄寿的劝告执意要保留青龙二字,以及其驻址依然选青龙帮旧地,已等同明明白白地告诉你,就是你所想的。之所以改一个字,仅仅是不想撕下最后一块遮羞布,立时翻脸而已。 当年没能被赶尽杀绝,今日敢于重启,有关方面可能要做好血流成河的打算了。看看云凡的选址就知道了,龙丹津可是昝家腹地。璃州方面当然乐见,虽说也曾抢夺青龙帮的产业,可不是改了一个字吗,双方都当作没有那么回事,加上厚礼以补偿,保留脸面还是没问题。 升旗仪式之后,青龙会算是正式成立。这个在地方中等城池注册的二级帮会,还不曾起步,但大多数人都能够预料,其发展过程或许不会那么顺当,必将经历风风雨雨。然风雨来临之速,规模之大,却出乎所有人的预想。 云凡想不到那么远,也管不了那么多,大摆酒宴,招待宾客,犒劳帮众。 席上,百草园东璃主事曾提出,希望青龙会成为百草园的附庸帮会之一。不等云凡作答,历言就严词拒绝了。并非百草园不够格,是这个东璃主事不够格。要谈此事,起码得有百草园的修士到场,职位至少是百草园的行使或帮会外堂主事级别。这事虽小,却可以看出九大帮派的人何等傲气。一个小小的知士级别、地方主事,就敢作主收一个二级帮会为附庸。 一直听说‘附庸’一词,云凡不由好奇地问到底是什么意思。历言气得恨不能捂住云凡的嘴,如此常识都不懂,还好意思在大庭广众之下问出来,真丢一个帮主的脸。 云凡却坦坦荡荡,不以为意,“这有什么,不懂就是不懂,我不装,该学就学。” 在场的顿时笑不出来,非但不会鄙薄云凡的无知,反而肃然起敬。广之高度赞赏道:“云帮主真情实性,为人至诚,令人佩服。我给你解释吧,附庸,算是半个下属。需要听从主家的调遣,并上供一些物品。当然主家为其提供一些保护,偶尔也会视其贡献,给以一定的赏赐。” 云凡一听,当即没了兴趣,“哦,那就算了。我青龙会不会做任何人的附庸。” 包括历言在内,都觉得云凡这话有些狂妄。任何一个新生帮会,如果靠上一个靠山,成长必然顺利很多。想单独闯荡的话,面临的阻力必将大无数倍。但云凡绝不会做别人的从属,坚持自主发展,这点不容商量。 百草园主事满脸不屑,广之却有不同的看法,他认为云凡一方面不做作,虚心学习,又有自己的坚持和骨气,必成大事。于是提议黔国跟青龙会交好。 青龙会还只是一个新生儿,实力上,璃州完全可以不屑。但云凡呢?那是一个不能预估的变数,刘、柳呢?青龙帮毁灭战之后,谁敢保证修士依然不涉足公开的俗世战争。 修好之说,是在可能的情况下互相帮助。这一点,云凡爽快地答应下来。 青龙会选在东璃注册,这个地址并非有意的挑选,刚好东璃方面一概赞成,以致顺顺利利,算是个巧合。也就是说,不见得所有人都愿青龙会顺利竖旗。不在意的,反对的,还在路上。 自梧州至东璃的官道上,一群人鲜衣怒马,纵驰如风。坐骑上,人人皆是功力超卓的人物。这是一群在东洲任何地方都可以像螃蟹走路的人。其中七人明显是头,余者乃随从。 一人说道:“好像来不及了。狡猾的小子,在常兴一露面,就立马赶到常兴注册,使人反应不及。” 另一人不屑地说:“来不及又怎样,注册的帮会又不是不能注消。既然敢以青龙为名,那就必须有个交代,不要以为身份特别就不能拿他如何。” 其他五人则不置可否,无动于衷,只是一味赶路。这七个人都是能够决定青龙帮是否合法的显赫者,也都对青龙会比较关心。 青龙帮是不是真的参与了西溪惊变,已经不重要了,因为昝家对外宣称确有其事,又没人反对,那么,没参与也参与了。所以,主流社会或者说官面上,青龙帮已是叛逆。 云凡执意保留青龙二字,必然会遭受一些质疑或打压。何况昝家目前势大,背后又有九大中人撑腰。除了肯定会打压青龙会以及云凡的昝家外,还有不确定的西溪惊变的黑手,更不会让云凡和他的青龙会顺顺当当地成长。 青龙会众都知道将会遇到很多麻烦,尤其是听了历言的分析的云大会主。他决定在东璃修养数日,为即将的可能做些准备。 推掉一切宴请,聘来东璃大部分工匠,洒出大把的晶币。做的事让历言和刘、柳二位或瞠目结舌,或莫名其妙。 为了行军,首先制作餐车,仿前世农村土灶的式样,用粘土烧制一些大灶,再用铁皮包裹,装到特制的马车上就成了。于是惯常的埋锅造饭变得简易方便。 其次,帐篷。前世简易地震帐篷的构造很多,用铁皮卷成空心构件,以插销固定,再在相应位置固定篷布,推拢就是一捆,拉开,一个房间立即成型。四角一钉,省时省力,既方便又稳固。 还有很多可折叠的桌椅板凳等。这些都不是关键,战车才是最重要的。在东璃的允许甚至是支持下,买来大量强弩,作一点小改造,比如做一个可转动的轮盘底座,使得可以左右上下调整方向、角度,然后也装到特制的马车上,车厢用铁皮制成,留有射击孔和观察孔。每辆战车上弩的数量和强度大小都多少不一。 另一个关键是战阵,最小的单位三人一组,一人左手盾,右手刀,另外两人均用钩镰枪。冷兵器的合击之术云凡不会,但有会的。云凡只要知道战场上配合作战,比各顾各重要就行。小组怎么配合,每个小队三个小组怎么配合,各小队之间又配合,下面的人操心去吧。 他还要制手雷,还要为暗卫配备弓箭、手弩等等。只要能想到的,不怕花钱。如果不是不方便,他都想组建铁骑,可钱不多了,身上带的紫晶币花完了不说,还用了历言,柳勇不少积蓄,还得考虑路上的吃饭问题,所以有些想法暂时只能搁置。就这样忙忙碌碌地在东璃城外驻扎了整整十天,购车购马,原来宛如流民乞丐的队伍焕然一新,变身一条钢铁长龙。 19狭道逢强敌 首战显神通(一) 忙碌这些东西有没有用且不说,却带来了一个意外收获。 云凡做这些事,对东璃方面,有些当然是要保密的,但从常兴来的几个‘尾巴’却不时溜进来,看得他们目瞪口呆。本来钦慕云凡的知识和为人,这时更惊为天人。又了解到青龙会的奖惩制度,只要忠心的弟子,为帮会作出一定的贡献,则功法武技唾手可得,还由二老量身定选。于是纷纷要求加入青龙会,包括还没跟家里通气的凤森。 云凡是来者不拒,都是人才,他可没有目前东洲那种只重武功的观念。忠心也不必在意,东洲至少有一点值得赞扬,重诺守信,加入帮会,那就绝对把帮会的利益摆在原家族前面。当然加入帮会后,相当于跟原家族脱离利益关系,其人的吃穿住用以及修炼资源,原家族也不会再负担了。 尽管东璃方面多方挽留,云凡还是决定尽快启程。他乡虽好,毕竟不是故乡,礼仪虽多,诚心又有几何。 至于东璃进一步提出的结盟,似乎极尽抬举,一国将微不足道的一会看作平等地位。云凡却‘不识好歹’地婉辞,言根基未立,宛如飘萍,帮会初建,实力如蚁,无结盟之资格。最后依然只算是交好关系,在条件许可的情况尽力给对方以方便和帮助。 这算是东璃放低身价,极尽逢迎的唯一收获。不过东璃也没有什么不满足的,云凡跟昝钰有仇,帮助云凡,也就是打击昝钰以致昝家。其实结不结盟,对祖家来说,并没多大意思,云凡那点实力,目前真的上不了台面,就是想给昝家添堵而已。万一云凡能在龙丹津立住脚,那也是让敌人不痛快的一颗钉子不是。 云凡率众返回龙丹津,昝家两难,不让回,不免一番血战,让回吧,如骨鲠喉。东璃方面预料云凡回不去的可能更大,就看刘柳是否无所顾忌,倾力而为了。 可是,仙路堂九大派可能容许刘柳肆意妄为吗?不过,九大派裂痕已现,自己这方的后台和历言应该会支持云凡,只是力度如何就不好揣测。总之,变数太多,结果迷离,不管怎么样,东璃都是稳坐高台看大戏。 不说东璃方面凌乱的心绪,云凡挥军上路,直奔梧州。不是他牛到认为自己的几百人就可以抗衡昝家数十万大军,是因为这路太操蛋。从东璃回龙丹津,走梧州这条路最为宽敞。如果从小路穿插,马车通过极为不便。 现在可不是只有他一人两豹,拖家带口的几百人,连购置的和东璃各家和官方所赠,马车有几十辆,不走官道,老弱幼儿可就遭罪了。另外就是,云凡要去找昝钰报仇,在他的意识里,他自认为跟昝钰之间是两人的私仇,不会伤害到帮会,根本没料想到如果动了昝钰会造成什么后果。 至于昝家的态度,现在无法预计,按历言的判断,如果不动昝钰,昝家应该不可能驱使大军直接攻击亮明身份的云凡,那可就要冒天下之大不违的。误杀云凡之母,可推作事先不知,现在如果再公开击杀云凡,那无论在那个方面都交代不了。 道义上,你说青龙帮与西溪惊变有染,你又将可能的知情人灭口,所行为何,人们都会脑补。云家方面,将会被迫不得不撕破脸面。到了现在,可不再是不知情能遮掩得了的,坐视云凡被杀而不做反击,那云家的声望还要不要? 还有,刘柳二位的恐怖可不是说着玩的,除非有能力将他俩一并留下,否则,就是仙路堂也没权力限制他俩的报复。 最后,青龙会可是历言行使亲眼见证下注册的,你昝家无缘无故扑杀合法帮会,还有没有将仙路堂放在眼里。 鉴于以上种种,昝家明面上动手的可能不大,至于阴私手段,那也只好见步行步,兵来将挡了。 青龙会现在可不是一两个月前,刚下山时那伙衣衫褴褛的土匪。首先是衣饰焕然一新,统一的制式,统一的图标,显得整齐划一,精神抖擞,气势自然外露。 开始历言等不明白云凡为何非要强求必须做一样的衣服,现在也不免暗自称赞。这制服一穿,自然而然地有了一种归属感和精气神。更重要的不是外在,而是骨子里的变化。 云凡前世的父亲可是军人,那里军队的精华他知之甚深。云凡自接手土匪窝开始,就一直着手培养个人荣誉感和集体荣誉感。 放开供应技能和功法,掀起修炼狂潮。小队长是需要竞选的,被队员追上,可就不止是位置不保,面子也没了。 小队之间也有竞赛,输者在物质上,在执勤上肯定会吃亏,精神上就不必说了。 除了荣誉感,还有忠诚度的培养。云凡三五天一次总结会,总结武功招法,总结配合技能,这都不是根本,关键是总结思想,灌输也好,洗脑也好,能把思想统一起来也就离成功不远了。 原本的土匪们,拼命的狠劲不缺,但打起来就一盘散沙,现在武功技能和功力都有相应的提升不说,学会了合击之术,学会了信任同伴,保护同伴,战斗力由此上升了不止一两个档次。 最为关键的是心中有了信念,一切为了帮会,死不足惜。用不雅的话说,就是云凡拿先进的理念来糊弄一群乡巴佬,加之云凡无论是武技,功力和知识都到了让这群人崇拜的地步,故此进展极其顺利,青龙会几乎一日一新。 早晚练功,白天赶路,晚上歇息。老弱妇儿都座马车,青壮武力人人配马,青龙会的队伍一日彪悍一日,信心十足地准备着昝家或明或暗的攻击。昝家的攻击迟迟未到,却先迎来了莫名其妙的意外之敌。 当然,是不是意外,各人心里自有定论,不过云凡或者说包括历言和刘柳,绝想不到对方会如此肆无忌惮。 这一日,十数骑截住了去路,数量不多,却人马如龙,气势恢弘。待青龙会的队伍被逼停,就听一人吼叫:“云凡何在?仙路堂有事讯问,老实给我出来回话。”怕对方有诈,谈源拦住云凡不让他出去。前面的褚秋跃马上前,喝道:“来者何人,何故阻我去路?要见我家会主,先送上拜帖来。” 对面一骑怒吼了一声“狂妄!”,也不多话,纵马而来,一掌击出,罡气如潮。褚秋想不到对方突然动手,应变不及,也根本无力抗衡。惨叫一声,鲜血喷出,如被狂风扫起的落叶,撞向身后的旗杆。坐下的那匹骏马,同样被打得翻滚不休。 突然的变故让众人来不及反应,只是失声惊呼。一直注意前面情况的云凡飞身而起,迎向褚秋。如果不接住他,必将旗断人亡。后面的历言同时拔地而起。那击飞褚秋的人并未收手,在马背上一用力,纵身朝旗杆扑来,又是一掌挥出,看样子是要将人和旗杆都毁于掌下。 云凡伸手捞住褚秋,脚在旗杆上一点,于空中一旋身,朝后方落下。跟上的历言一拳轰出,罡气如练,与来人发出的罡气相击,轰的一声炸响,各自倒飞而回。 这时青龙会众人才回过神来,呼喝声起,刀剑出鞘。云凡顾不上诘问,第一时间查看褚秋的伤势,肋骨尽断,吐血不止,眼看性命不保。可见对方没有丝毫留手,一来就是杀人的架势。云凡左手运起功力,护住褚秋心脉,右手掏出从秘藏中带出来的最好的疗伤丹药,塞入褚秋口中。直到褚秋的伤势稳住,才招来略微懂医的会员,命其将褚秋小心放于马车之上,好生照料。 不等云凡找对方的麻烦,对方依旧不依不饶,倒飞而回的那人一个翻身,潇洒立于马背,大声叱道:“历言,为了一个来历不明的野小子,你竟敢背叛仙路堂不成?” “哈!”历言一声冷笑,“好大的帽子。我怎么不知道仙路堂什么时候奉訾行使为主了,拦了你就是背叛仙路堂?我现在拦了你,訾‘堂主’下一步是不是就会宣布我霓云宫为叛贼呢?” 訾玄作为九大之一的千机阁的行使,以言语挤兑试探历言可以,但要说妄称霓云宫是叛贼,不说没那资格,就是言语中敢流露一丝那个意思,估计都是滔天大祸,除非他千机阁有那决心、野心且实力远超所有帮派。 被历言挤兑回来,不敢提霓云宫,还得为仙路堂‘堂主’这挑拨之语解释,如果身后诸人不与他同心,今日势必盘算落空。“缉拿云凡乃我等共同的主张,独你阻拦,不是背叛又是什么?”拉虎皮做大旗,以势相压,诱导历言独抗各大行使。 历言又不是无知幼儿,那会轻易上当,她并没有说我就是要阻拦你们缉拿云凡的话,而是绕过訾玄,直接对后面的人喊道,“景师兄,成师兄,还有诸位,你们什么时候商定的缉拿云凡,缉拿的根据可否告知?” 后面正是天一剑宗的行使景明,地仙庄的行使成耀,三宝堂的行使查谋,百草园行使阚进,九星帮行使后楚,万灵会行使冷鸿六人及他们的几个随扈。除了金刚门的行使辛渔,九大行使八个到场。 如果历言强硬地回应‘我就阻拦了又如何’,那这几人自会对历言不满,就正中了訾玄的圈套。她现在虽然是责问,可语意却是敬重。那几人当然不可能以訾玄为主,对于訾玄的行动,他们不反对,却也不是赞成,更不会被利用。 阚进抢先回话,“我没有说过缉拿云凡。”他代表的百草园实质支持璃州,也不曾参合西溪惊变。 景明对訾玄自作主张也有些不满,笑道:“我们商量过要问问云凡关于西溪惊变的事。”两边都不得罪。 冷鸿却厉声说:“让云凡出来回话。” 几人对于云凡,确实商议过,必须问清楚云凡对于西溪惊变知道多少。不管知不知道,知道多少,都不许云凡乱说话,尤其是对仙路堂的名誉有损的言语。 历言不理会冷鸿,看着訾玄道:“訾行使好大的派头,好大的权力,你一个人说缉拿就缉拿,阻了你我就背叛了仙路堂。仙路堂什么时候变成你一家的了?” 訾玄哪会与之辩论,“废话少说,让云凡给我滚出来。” 历言一瞪眼,“你算什么东西?告诉你,云凡现在是我弟弟,不是你说滚出来就滚出来的。想要请教问题,就老实放低姿态。什么‘讯问’,‘缉拿’,你还不够资格。” 訾玄脸一冷,“这么说,你是护定他咯?” 历言不上当,“没有什么护不护,缉拿需罪证。” “青龙会就是罪证。”訾玄强词夺理,“既名‘青龙’自是青龙帮的余孽。” “呵呵,青龙会不是青龙帮。就算当年青龙帮,也仅仅是昝钰一家之言,证据何在?” “青龙帮之事已经过去那么多年,早已定性,不需辩论。现在是云凡必须把话说清楚。”訾玄根本就不准备讲理。 吵闹半天,包括历言在内似乎都忘了訾玄击杀青龙会会员一事,即便是青龙会其他成员在得知对方的身份后,也没有找回场子的意思。可是,有一人除外。 云凡处理好褚秋,迈步上前。他一直听着前面的争吵,大致也清楚这些人的身份和来意。还是那句话,如果他出身东洲,在仙路堂的积威之下,肯定不敢过激。不过他不是,而且对方说打就打,视人命如草芥,已让他气冲斗牛,如不能找回面子,青龙会的誓言将成满篇空话。 云凡止住还要争论的历言,看似平静地问訾玄,“你为何杀我会员?” “你是什么东西?”訾玄不屑,如果不是确定历言会出手,他会一掌拍死云凡。 “我是青龙会会主,回答我,为何杀我会员?” 訾玄神色一动,“你小子就是云凡?总算舍得出来了,那我问你······” “住口!,现在是我在问你。”云凡历喝。 訾玄气急,不想云凡如此张狂,从没有人敢如此对他不敬,阴森森地说:“杀了就杀了,蝼蚁而已。你待怎的?” “那就拿命来偿。”云凡的举动,出乎青龙会会员在内的所有人的意料。早就准备好的手枪,抬手就是一枪,装的是威力最大的爆裂弹。 双方距离不过十丈,未闻声响,子弹已至。 訾玄作为灵士高阶的高手,反应不可谓不灵敏,可气罡是来不及发出了,信手一掌拍下。他以为是暗器,一般的暗器可是很难洞穿他的身体,何况云凡看起来不过是劲士高阶,发出的暗器又能有什么威力。 云凡这种子弹设计独特,弹药分两部分,激发时,后半部分的弹药爆炸,射出子弹。弹头部分的弹药需撞上物体,内含的针尖向后触动才会爆炸。 轰,一声巨响,訾玄的身体向后抛飞,拍打子弹的那条手臂已消失不见,脚下的骏马四分五裂。这还是訾玄惊觉到危险,瞬时运起全部功力的结果,否则,其整个人都会跟那条手臂一样炸成碎屑。 坏了坏了,大祸临头。反应最快的历言心头一片惶恐。 20 狭道逢强敌 首战显神功(二) 变故太速,所有旁观者皆目瞪口呆。半晌才惊呼四起。 “好胆!”这是景明的声音,应该不是赞扬。 “狂徒!”这是成耀的声音,他从来不曾见过,竟有如此胆大妄为之徒。 “罪不可赦!”冷鸿的喝声,似乎一言就想把云凡打入永不能翻身的境地。 “竖子敢尔!”很多人的声音,惊诧而气急。行使们和他们的随从,不要说看到过,就是放开天马行空的思维,也想像不不到,在东洲大地上,竟然有如此胆大包天之人,敢于击杀九大的行使。不要说击杀,就是违逆都很少见。 想象一下,在任何位面,任何时代,所有的人,面对最高政府的特派员,应该是什么表象。即使武力不下于对方,也都是不敢异动的,因为后果将是官府的倾力一击,必然的灭顶之灾。 这边的声音同样不小,不过都是些“啊!”“哇!”的惊恐单音。 随着杂乱的叫声,对面除景明成耀外,纷纷弹身而起,向前扑来。多数人是为了抢救訾玄,但也有人直奔云凡,首当其冲的就是冷鸿。 历言心头一紧,那边飞身而起的人里,功力不弱于自己的不是一两个。自己堪堪对付一人,两个以上,就肯定无法护住云凡。而且他们的身份都太特殊,一旦交手,那就是彻底撕破脸的势头。仙路堂的权威绝不容亵渎。 蓦地,空间突然一凝,空中高速射来的十数人瞬间定格。然后,一只无形的大手一扇,空中所有人以更快的速度倒射而回,远远近近摔在地上。像丢出的石头,无人能稳住身体,多少都翻滚了若干圈。 刚才是惊诧和气怒的话,现在则是惊讶和恐惧。任何人都没想到,这个时候柳勇竟敢出手,几乎相当于当面挑战整个仙路堂。 “柳勇,你敢!”并未受伤的冷鸿狼狈地从地上爬起来,凶厉地吼道。 柳勇并未现身,但轻松且无所谓的声音响起在每个人的耳边,“真怀疑你的猪脑子是不是摔坏了,做都做了,还敢不敢。再敢无礼,明年的今日就是你的忌辰。”冷鸿一时语塞。 刚才不曾上前的景明和成耀似乎并不怯于柳勇的功力,提马上前。成耀自去救助訾玄,而景明上前搭话:“柳前辈,不管是修士的规则还是您与仙路堂的约定,似乎您老都不该出手。” 柳勇呵呵一笑,“我与仙路堂约定之时,你小子还没出生吧。时间太久,好像没人记得老夫的脾气,蝼蚁之辈也敢踩上一脚。今日只是小惩,惹急了我,一个也别走。” 景明并不在意柳勇的威胁,“您老这是不讲道理。以强欺弱不说,又违背誓言,仙路堂不会就此罢休的。” 柳勇冷笑,“道理是吧,现在知道讲理了?是不是不管对错,你说的就是道理?你既然知道‘约定’,内容不会不清楚吧,明知我柳勇在此还故意挑衅,我就是杀尽了你们也没违背誓言。还有,以强欺弱,亏你说得出口,云凡什么功力,你们那帮一拥而上的杂碎又是什么功力?至于罢不罢休的,你当我在乎?” 实际上,双方都明白,柳勇还是在乎的,否则刚才那一掌,就不仅仅是把那些人扇回去了事。如果不留力,统统都成了肉泥。 假设双方都明事理,且愿意以理服人,景明已被驳得无立锥之地,但是,双方评理的标准根本就不一样。“是,我承认云凡是您二位之徒。刚才他们没打招呼就准备动手,算是冲撞了您老。那么,您老出手之事我也就不计较。但是,云凡对訾玄动手,必须服罪。” 柳勇说:“给我个理由。訾玄可以对云凡的会员出手,你们无人阻止,无人在乎。云凡对訾玄出手,就必须服罪。哪条律法的规定?” “这······,”景明无言,律法当然没有明文规定,但这就是规矩,还需要说吗?有些规矩只是约定俗成,只是习惯,还真无法强辩。例如,警察可以或失手,或执法过度,或喝多了酒等诸多理由打死打伤平民,但平民不得以任何理由伤害警察,哪怕是防卫过当也不行,否则就是罪无可赦,没道理可讲。 这里,訾玄景明等相当于警察,甚至是最高级别的安全警察。云凡敢对这些人出手,在他们心里,觉得人人都应该清楚明白,这是对整个东洲制度的挑衅,是典型的逆贼。 然而,还真没有哪一条律法对此有明确的规定。俗世的律法只能管俗世,对他们这些超然世外的九大修仙门派是无用的。再说,以他们九大的实力和声望,如果还需要律法来保护,岂不是笑话。 景明等只认为柳勇不讲理,真要驳斥又无言以对。长久以来,他们代表门派管理俗世仙路堂,别说动手了,谁敢假以辞色?于是自大成了理所当然,于是,面对刘柳二位大修士仍然嚣张,于是今日觉得云凡柳勇的言行不可思议。怎么敢?怎么敢?就怎么······。 敢不敢都做了,强抓云凡似乎行不通,放又不能放,景明硬着头皮说:“那,您看怎么办?” 柳勇冷哼,“狗屁的怎么办。那小子还没死透,双方伤势大致相等,也就是说双方抵消。如果你们想加罪云凡,那么,那小子应当等罪。” 几大行使相对结舌,这,这能相等吗?訾玄什么身份,那青龙会的小会员什么身份?救人后的成耀来到前面,说道:“您老刚才说我等一拥而上,以强欺弱,那么一对一总可以吧。老实说,开始确实只是想问问话,但现在,一定得缉拿云凡。” 成耀断章取义,云凡什么功力?看起来劲士高阶而已。他们随便一个人什么功力?随扈也没有低于知士的。还是东洲的臭规矩,只说修士不能对低阶武者动手,没有说灵士、知士不能对劲士动手。明知以强欺弱,他的话在道理上还就是说得过去。 “哼!”柳勇不屑,“想给老夫下套。行啊,只要你们几大行使不出手,其他随便,一对一,我代云凡接了。丑话说在前面,要是拿不下还要胡搅蛮缠,可就不要怪老夫不讲情面,哪怕你们的师傅来也不管用。” 他们把这当成柳勇的退缩,七人各带了一到两个随扈。这些随扈能入得了他们的眼,自有不凡之处,拿个小小的劲士,小菜而已。 景明成耀和历言都知趣后退。道理讲不通,就靠武力解决。武力解决不了,那,再来扯皮。世事莫不如是。成耀退后时,突然想起一事,“云凡不得使用那件仙器。”一招差点击杀高阶灵士的武器,还是一个劲士在使用,那不是仙器又是什么? “嘁!出息。”柳勇蔑视,“不用就不用。不过我重申,事后还要纠缠,你们就小心着。”知道曾经那个传说的行使们很清楚,柳勇这次真不是威胁。一个巅峰修士被逼到让步,再不知趣的话,那就怨不得人了。他们可以认为身份高贵的自己的面子不容践踏,但一个巅峰修士的尊严同样不可轻侮。 景明立即回答:“好,一言为定。” 云凡没注意到成耀将自己的枪称作‘仙器’的怪异,他以为就像前世人类,把某些功能强大的器具,称作神器一样平常。随手把手枪抛向历言,面色平静地等人上来拿他。跟人面对面动真格的,这是第一次。 那方也不用商量,似乎应该任谁都可以吃定云凡。一个初阶知士急急地跳出来,“看我拿下这个狂徒。”奔着云凡就来了。 毕竟是大门派,动手前还先报一下名字,“本人千机阁东岭。小子你就老实束手就擒吧,免得大爷动手。”嘴上说免得动手,手却毫不停顿,直抓云凡的脖子。不是他托大,云凡的功力明明白白摆在那里,凭他的手速和劲力,云凡应该没有反抗的余地。 他那点速度,在真劲士眼里,自然可以耀武扬威,但在云凡眼里,跟龟速差不多。云凡不退不避,往前一跨步,一撩一靠,咚,嗖,啪踏。眼还没眨,东岭莫名飞出四五丈,死鱼般摔在地上,溅起一地尘烟。 行使那边的人像被使了定身术,一个个呆若木鸡。青龙会恰恰相反,会员们挥拳而呼。而柳勇则摇头叹息,这孙儿行事尽是莫名其妙,现在跟刚才打訾玄不同,面对面动手,打死打残,怨不得人,竟然不伤人了,岂不知遗虎为患。 云凡的心事,这里没人琢磨得透。刚才打訾玄,他认为是给褚秋报仇,天经地义。现在这些人,跟他无怨,所以下不了狠手。他到现在都没明白,自己跟千机阁已结下大仇。不管是为了訾玄,还是千机阁的脸面,千机阁绝不可能轻易放过他。 不经意之间,主题不由人地悄悄转变了。开始,仙路堂诸人,多数的都只是要搞清云凡对西溪惊变有多少认知,他们必须保证云凡的言语不能触及仙路堂的声誉。当然,少数人希望借此彻底封口。 可是,褚秋没看出对方的来路,导致事情发生了变化。换做谈源,或另外的能认出对方衣衫的人上前,都不会是这个结果。在东洲,敢喝问九大行使的人,根本不存在,所以现场绝大多数人都认为訾玄的行动并没太出格。 偏偏云凡这个不懂东洲规矩的怪胎不认帐。曾经希望做一个观众或过客的她,不知不觉陷入了东洲最大的漩涡的中心。说不知不觉可能不合适,不管他愿不愿意,由于其身份的特殊,有心人容不得他置身事外。无论如何,最后他还是逃不出这个是非圈。 从地上爬起来的东岭恼羞成怒,喝了一声,“小子,你使诈。”还想往上冲。 柳勇“嗯?”地哼了一声。 景明立即喝止了东岭,“滚回来。输了就输了,还嫌不够丢人。”如果訾玄还能说话,景明自是不会多事。 然而东岭作为訾玄的随扈,也不是笨蛋。景明一喝,马上明白过来,再上去,或许柳勇真的信手拍死他。再者,想为訾玄报仇,目前必须依赖景明等人,于是唯有乖乖地垂头丧气地回到队伍里。 訾玄还有一个名为阙空的随扈,鉴于东岭的教训,没有冒进,而是先询问东岭到底是怎么回事。他们只看到云凡手一扬肩一撞,东岭就飞了。加上大家都轻视云凡,都以为柳勇被逼放弃了云凡,都以为东岭取胜轻而易举,所以也就没人细心去看。东岭本人其实更说不出所以然,不然也不会说云凡使诈。 不管云凡多诡异,作为行使这方都不可能放弃,景明对阙空说:“你去。在绝对的力量面前,技巧毫无用处,一力降十会。只要不存轻视之心,稳扎稳打,拿下应该没问题。”阙空应声而出,稳步上前。 阙空抱拳而礼,“千机阁阙空,特来请教。”表现得彬彬有礼,气度从容。 云凡回之以礼,“请。” 千机阁最擅长的不是武功,而是机关阵道。但毕竟千年大帮,底蕴雄厚,高级功法及武技不少。阙空一运功,手化指刃,脚踏玄步,全力施展千机阁著名的幻影无形,攻了上来。幻影无形乃功法和武技为一体高阶秘术,非千机阁精英弟子不得修炼。 一般意义上的武功,包含功法和术法。术法也称武术,即拳掌腿脚等的技法招式。普通武功的功法和技法是分开的。功法是专门修炼内功的,技法则为成套的攻防招式。根据威力、效率和可能的修炼成就,功法和技法都被人为分级。二者分开的,多是初级或中级,二者合一的,绝对是高级和特级。均被各派看作独门绝技一类,可见其不凡之处。阙空迅如闪电,身蕴罡气,刚强中带着精妙,小巧中蕴含狠辣,一人之威,如连绵波涛,卷向云凡。 云凡身形晃动,小步后退,似激浪中随时可能翻覆的小舟,起伏跌宕不休。云凡不想暴露自己的功底,一直靠速度闪避,但这终不是长久之计。 21 狭道逢强敌 首战显神功(二) 变故太速,所有旁观者皆目瞪口呆。半晌才惊呼四起。 “好胆!”这是景明的声音,应该不是赞扬。 “狂徒!”这是成耀的声音,他从来不曾见过,竟有如此胆大妄为之徒。 “罪不可赦!”冷鸿的喝声,似乎一言就想把云凡打入永不能翻身的境地。 “竖子敢尔!”很多人的声音,惊诧而气急。行使们和他们的随从,不要说看到过,就是放开天马行空的思维,也想像不不到,在东洲大地上,竟然有如此胆大包天之人,敢于击杀九大的行使。不要说击杀,就是违逆都很少见。 想象一下,在任何位面,任何时代,所有的人,面对最高政府的特派员,应该是什么表象。即使武力不下于对方,也都是不敢异动的,因为后果将是官府的倾力一击,必然的灭顶之灾。 这边的声音同样不小,不过都是些“啊!”“哇!”的惊恐单音。 随着杂乱的叫声,对面除景明成耀外,纷纷弹身而起,向前扑来。多数人是为了抢救訾玄,但也有人直奔云凡,首当其冲的就是冷鸿。 历言心头一紧,那边飞身而起的人里,功力不弱于自己的不是一两个。自己堪堪对付一人,两个以上,就肯定无法护住云凡。而且他们的身份都太特殊,一旦交手,那就是彻底撕破脸的势头。仙路堂的权威绝不容亵渎。 蓦地,空间突然一凝,空中高速射来的十数人瞬间定格。然后,一只无形的大手一扇,空中所有人以更快的速度倒射而回,远远近近摔在地上。像丢出的石头,无人能稳住身体,多少都翻滚了若干圈。 刚才是惊诧和气怒的话,现在则是惊讶和恐惧。任何人都没想到,这个时候柳勇竟敢出手,几乎相当于当面挑战整个仙路堂。 “柳勇,你敢!”并未受伤的冷鸿狼狈地从地上爬起来,凶厉地吼道。 柳勇并未现身,但轻松且无所谓的声音响起在每个人的耳边,“真怀疑你的猪脑子是不是摔坏了,做都做了,还敢不敢。再敢无礼,明年的今日就是你的忌辰。”冷鸿一时语塞。 刚才不曾上前的景明和成耀似乎并不怯于柳勇的功力,提马上前。成耀自去救助訾玄,而景明上前搭话:“柳前辈,不管是修士的规则还是您与仙路堂的约定,似乎您老都不该出手。” 柳勇呵呵一笑,“我与仙路堂约定之时,你小子还没出生吧。时间太久,好像没人记得老夫的脾气,蝼蚁之辈也敢踩上一脚。今日只是小惩,惹急了我,一个也别走。” 景明并不在意柳勇的威胁,“您老这是不讲道理。以强欺弱不说,又违背誓言,仙路堂不会就此罢休的。” 柳勇冷笑,“道理是吧,现在知道讲理了?是不是不管对错,你说的就是道理?你既然知道‘约定’,内容不会不清楚吧,明知我柳勇在此还故意挑衅,我就是杀尽了你们也没违背誓言。还有,以强欺弱,亏你说得出口,云凡什么功力,你们那帮一拥而上的杂碎又是什么功力?至于罢不罢休的,你当我在乎?” 实际上,双方都明白,柳勇还是在乎的,否则刚才那一掌,就不仅仅是把那些人扇回去了事。如果不留力,统统都成了肉泥。 假设双方都明事理,且愿意以理服人,景明已被驳得无立锥之地,但是,双方评理的标准根本就不一样。“是,我承认云凡是您二位之徒。刚才他们没打招呼就准备动手,算是冲撞了您老。那么,您老出手之事我也就不计较。但是,云凡对訾玄动手,必须服罪。” 柳勇说:“给我个理由。訾玄可以对云凡的会员出手,你们无人阻止,无人在乎。云凡对訾玄出手,就必须服罪。哪条律法的规定?” “这······,”景明无言,律法当然没有明文规定,但这就是规矩,还需要说吗?有些规矩只是约定俗成,只是习惯,还真无法强辩。例如,警察可以或失手,或执法过度,或喝多了酒等诸多理由打死打伤平民,但平民不得以任何理由伤害警察,哪怕是防卫过当也不行,否则就是罪无可赦,没道理可讲。 这里,訾玄景明等相当于警察,甚至是最高级别的安全警察。云凡敢对这些人出手,在他们心里,觉得人人都应该清楚明白,这是对整个东洲制度的挑衅,是典型的逆贼。 然而,还真没有哪一条律法对此有明确的规定。俗世的律法只能管俗世,对他们这些超然世外的九大修仙门派是无用的。再说,以他们九大的实力和声望,如果还需要律法来保护,岂不是笑话。 景明等只认为柳勇不讲理,真要驳斥又无言以对。长久以来,他们代表门派管理俗世仙路堂,别说动手了,谁敢假以辞色?于是自大成了理所当然,于是,面对刘柳二位大修士仍然嚣张,于是今日觉得云凡柳勇的言行不可思议。怎么敢?怎么敢?就怎么······。 敢不敢都做了,强抓云凡似乎行不通,放又不能放,景明硬着头皮说:“那,您看怎么办?” 柳勇冷哼,“狗屁的怎么办。那小子还没死透,双方伤势大致相等,也就是说双方抵消。如果你们想加罪云凡,那么,那小子应当等罪。” 几大行使相对结舌,这,这能相等吗?訾玄什么身份,那青龙会的小会员什么身份?救人后的成耀来到前面,说道:“您老刚才说我等一拥而上,以强欺弱,那么一对一总可以吧。老实说,开始确实只是想问问话,但现在,一定得缉拿云凡。” 成耀断章取义,云凡什么功力?看起来劲士高阶而已。他们随便一个人什么功力?随扈也没有低于知士的。还是东洲的臭规矩,只说修士不能对低阶武者动手,没有说灵士、知士不能对劲士动手。明知以强欺弱,他的话在道理上还就是说得过去。 “哼!”柳勇不屑,“想给老夫下套。行啊,只要你们几大行使不出手,其他随便,一对一,我代云凡接了。丑话说在前面,要是拿不下还要胡搅蛮缠,可就不要怪老夫不讲情面,哪怕你们的师傅来也不管用。” 他们把这当成柳勇的退缩,七人各带了一到两个随扈。这些随扈能入得了他们的眼,自有不凡之处,拿个小小的劲士,小菜而已。 景明成耀和历言都知趣后退。道理讲不通,就靠武力解决。武力解决不了,那,再来扯皮。世事莫不如是。成耀退后时,突然想起一事,“云凡不得使用那件仙器。”一招差点击杀高阶灵士的武器,还是一个劲士在使用,那不是仙器又是什么? “嘁!出息。”柳勇蔑视,“不用就不用。不过我重申,事后还要纠缠,你们就小心着。”知道曾经那个传说的行使们很清楚,柳勇这次真不是威胁。一个巅峰修士被逼到让步,再不知趣的话,那就怨不得人了。他们可以认为身份高贵的自己的面子不容践踏,但一个巅峰修士的尊严同样不可轻侮。 景明立即回答:“好,一言为定。” 云凡没注意到成耀将自己的枪称作‘仙器’的怪异,他以为就像前世人类,把某些功能强大的器具,称作神器一样平常。随手把手枪抛向历言,面色平静地等人上来拿他。跟人面对面动真格的,这是第一次。 那方也不用商量,似乎应该任谁都可以吃定云凡。一个初阶知士急急地跳出来,“看我拿下这个狂徒。”奔着云凡就来了。 毕竟是大门派,动手前还先报一下名字,“本人千机阁东岭。小子你就老实束手就擒吧,免得大爷动手。”嘴上说免得动手,手却毫不停顿,直抓云凡的脖子。不是他托大,云凡的功力明明白白摆在那里,凭他的手速和劲力,云凡应该没有反抗的余地。 他那点速度,在真劲士眼里,自然可以耀武扬威,但在云凡眼里,跟龟速差不多。云凡不退不避,往前一跨步,一撩一靠,咚,嗖,啪踏。眼还没眨,东岭莫名飞出四五丈,死鱼般摔在地上,溅起一地尘烟。 行使那边的人像被使了定身术,一个个呆若木鸡。青龙会恰恰相反,会员们挥拳而呼。而柳勇则摇头叹息,这孙儿行事尽是莫名其妙,现在跟刚才打訾玄不同,面对面动手,打死打残,怨不得人,竟然不伤人了,岂不知遗虎为患。 云凡的心事,这里没人琢磨得透。刚才打訾玄,他认为是给褚秋报仇,天经地义。现在这些人,跟他无怨,所以下不了狠手。他到现在都没明白,自己跟千机阁已结下大仇。不管是为了訾玄,还是千机阁的脸面,千机阁绝不可能轻易放过他。 不经意之间,主题不由人地悄悄转变了。开始,仙路堂诸人,多数的都只是要搞清云凡对西溪惊变有多少认知,他们必须保证云凡的言语不能触及仙路堂的声誉。当然,少数人希望借此彻底封口。 可是,褚秋没看出对方的来路,导致事情发生了变化。换做谈源,或另外的能认出对方衣衫的人上前,都不会是这个结果。在东洲,敢喝问九大行使的人,根本不存在,所以现场绝大多数人都认为訾玄的行动并没太出格。 偏偏云凡这个不懂东洲规矩的怪胎不认帐。曾经希望做一个观众或过客的她,不知不觉陷入了东洲最大的漩涡的中心。说不知不觉可能不合适,不管他愿不愿意,由于其身份的特殊,有心人容不得他置身事外。无论如何,最后他还是逃不出这个是非圈。 从地上爬起来的东岭恼羞成怒,喝了一声,“小子,你使诈。”还想往上冲。 柳勇“嗯?”地哼了一声。 景明立即喝止了东岭,“滚回来。输了就输了,还嫌不够丢人。”如果訾玄还能说话,景明自是不会多事。 然而东岭作为訾玄的随扈,也不是笨蛋。景明一喝,马上明白过来,再上去,或许柳勇真的信手拍死他。再者,想为訾玄报仇,目前必须依赖景明等人,于是唯有乖乖地垂头丧气地回到队伍里。 訾玄还有一个名为阙空的随扈,鉴于东岭的教训,没有冒进,而是先询问东岭到底是怎么回事。他们只看到云凡手一扬肩一撞,东岭就飞了。加上大家都轻视云凡,都以为柳勇被逼放弃了云凡,都以为东岭取胜轻而易举,所以也就没人细心去看。东岭本人其实更说不出所以然,不然也不会说云凡使诈。 不管云凡多诡异,作为行使这方都不可能放弃,景明对阙空说:“你去。在绝对的力量面前,技巧毫无用处,一力降十会。只要不存轻视之心,稳扎稳打,拿下应该没问题。”阙空应声而出,稳步上前。 阙空抱拳而礼,“千机阁阙空,特来请教。”表现得彬彬有礼,气度从容。 云凡回之以礼,“请。” 千机阁最擅长的不是武功,而是机关阵道。但毕竟千年大帮,底蕴雄厚,高级功法及武技不少。阙空一运功,手化指刃,脚踏玄步,全力施展千机阁著名的幻影无形,攻了上来。幻影无形乃功法和武技为一体高阶秘术,非千机阁精英弟子不得修炼。 一般意义上的武功,包含功法和术法。术法也称武术,即拳掌腿脚等的技法招式。普通武功的功法和技法是分开的。功法是专门修炼内功的,技法则为成套的攻防招式。根据威力、效率和可能的修炼成就,功法和技法都被人为分级。二者分开的,多是初级或中级,二者合一的,绝对是高级和特级。均被各派看作独门绝技一类,可见其不凡之处。阙空迅如闪电,身蕴罡气,刚强中带着精妙,小巧中蕴含狠辣,一人之威,如连绵波涛,卷向云凡。 云凡身形晃动,小步后退,似激浪中随时可能翻覆的小舟,起伏跌宕不休。云凡不想暴露自己的功底,一直靠速度闪避,但这终不是长久之计。 怎样才能既击败对方又暴露功力呢? 22侠道逢强敌 首战显神通(三) 在躲避对方攻击时,云凡仍有闲暇留心观察对方的身法,技法,发力方向和技巧。嗯?云凡发现集中念力的情况下,他居然可以察觉对方体内内力的运行轨迹。这使得他有了兴趣,这种功法和武技他没见过。 青龙帮秘藏内所有功法武技他都练过,精通不至于,但都使得出来。只不过总觉得都有缺陷,或说都囿于招式和运功路径,而有所局限或束缚,以致不够通达,打得束手束脚,难以舒爽。 就这个问题,他请教过刘柳二老,可那两位也说不出个所以然,只知道一股脑地把自己会的功法武技继续灌输给他。 在跟刘柳对练的过程中,他发现无论用什么武技都没法抵抗时,就开始耍无赖。当刘柳攻击他时,他正在使用的武技里没有恰当的应对招数,就不急着出招,而是在记忆里其他的武技中去找,想起差不多的招式再用出来。反正他不及时出招的话,爷爷奶奶也不会伤他。 慢慢地,各种武技都被他揉合得乱七八糟,慢慢地,每式招式都被他改得不伦不类,慢慢地,也就没有了固定招式,天马行空,随心所欲。他迷惑不解,二老亦不解,不过刘柳都肯定他的武技飞速提升到了同阶绝对无敌的高度。 其实也好理解,只是没想到那一点。云凡的内功与众不同,别人有固定的行功路径,如想招式配合内力,或内力配合招式,都必须有固定的角度,方位和肢体动作形态,否则不但不能伤敌,还可能扭伤自己。云凡全身大大小小所有经脉皆被强暴式地狠狠锤炼过,肢体可以做出一些别人根本做不出来的动作。 比如阙空正在使用的一招羚羊挂角,右手拳撩向他的耳廓,他轻轻一旋身,从阙空正面转到其右侧。这时阙空需调整身形来面对他,或提腿侧踢,但都需要时间。云凡却认为只要对方手腕一转,右拳一旋,从前上方略微回收,然后一个弧形,完全可以直接追击他右侧后的自己。 他哪里知道,如果对方真的这样做的话,别说那拳还有没有攻击力,右肩关节脱臼是必然的。 云凡第二个与众不同的是他的灵魂完全是个变态,以致他的敏锐和反应能力是同阶的无数倍。他看得出来,反应得过来,不等于别人也能看得出来,即使看得出来,也未必反应得过来。 正因为云凡的这两个特殊,使得他在跟刘柳对招半年以后,形成了自己绝无仅有的特点--无招。攻击时,唯快不破,结合前世曾听说过的寸拳,想打哪就打哪儿,想什么时间点发力就发力,想收就收。指掌拳爪,头肘肩背,臀腿膝脚,无不可用,不拘定式,合适就好;防守时,察敌机先,结合前世的太极,根据敌方发力方向和可能的后招,或闪或拨,掤、捋、挤、按、採、挒、肘、靠、粘、连、随、抓、拿、摔、滑、打、跌,用最顺手的技法,最小巧的力气达到最好的效果,四两拨千斤。 也就是说,云凡已形成了自己的套路系统,类似霍元甲的形意拳那种,以无招对有招,变化万千,随心所欲。 阙空越打越心惊,暴风骤雨的攻击,居然连云凡的边都没沾到。 云凡也不想玩下去了,对方的功法和武技他完整地看了一遍,没必要继续。一直在闪避的云凡蓦地一伸手,搭住阙空攻击而来的手腕向侧前方一牵。阙空的重心失控,立时下意识向后用力。云凡一牵时,顺势靠近,再顺阙空向后用力的方向一掤,嗖,阙空步东岭后尘,直接飞了回去。 这下,行使方无不失色。怎么都想不通阙空会败于云凡。明明云凡岌岌可危,随时可能被阙空伤于手下,可转瞬之间,结果翻覆。景明面露讶色,不过毕竟经历丰富,看出些许端倪,瞬间有了定计。 景明对自己的随扈景刚说:“你上,使用兵器。云凡应该不止劲士高阶,即使没到知士,也基本踏入了半只脚,否则也不会不惧阙空的护身罡气。而且跟随刘柳,当是学了顶级武功,早就功技合一了。仅凭拳脚,你未必拿得下他。使用真宝,罡气及远,不需近身。功力上,他无论如何都不及你。” 景刚为在场随扈中功力最高的,知士中阶。这些人的随扈并不兼保镖功能,行使们根本就不需要。只是作为跑腿打杂之用。 知士本就是各方精英,到了高阶,基本上地位已经不低,不可能再当随扈。而且,门派和家族不一样,没有家仆之说。弟子作为重要人物的随扈并非长久不变,一段时间以后,经历够了,功力高了,自会升任其他职务。所以在场没有更高功力的随扈了。反倒是有些家族,其忠心的家仆,哪怕是到了灵士,愿意继续当随扈的,仍有少许存在。比如柏琅的管家柏富。 景明让景刚上场的意思,是不想继续丢九大的脸。高高在上的九大的知士,居然没人能拿下一个野路子的劲士,要是传扬出去,对九大的威信是个极大的打击。 近年来,对于仙路堂的旨令,某些势力已经有些阳奉阴违苗头。于是,九大行使办事,越发变得嚣张,因为他们需要用高压的手段挽救一言九鼎的权威。现在,假如其他人继续输给云凡的话,会给人一种九大虚有其表的感觉。景明无奈,只好派出景刚,且直接使用兵器,还是景刚能使用的最高级的兵器----真宝。 景刚掣出自己的真宝长剑,同样不失风度地上前求战。云凡犹豫了一下,除了自己的枪,他没使用兵器的习惯。不是不会用,刀枪剑戟,十八般武器,他样样会用,可样样稀松。 凡兵以上,从真器、真宝到灵器、灵宝,大约等于一个内力外放的放大器。劲士一般用真器,用真宝的话,反而发挥不了作用。比如电击棒,额定电压如果是一百伏,你输入十伏电压,那还不如直接用额定电压为十伏的功率小的电击棒有效果。 劲士功力不够(想象作只能输出十伏左右的电压),使用不了真宝(想象作大功率电击棒)。知士功力强,多用真宝,真器不一定承受得了他的功力。灵士基本用灵器,而灵宝则大多需要修士才能发挥出其真正的威力。 从以上所述可知,云凡完全可以使用灵器以下的任何武器。但是他怕自己对这些‘放大器’产生依赖,从而有碍修炼。还有一点,他到现在为止,仍然没有摆脱前世的固有概念,对于提一把刀直接砍人的事,还是有些难以接受。所以,兵器都练过,却没有精通的。 如果赤手空拳与拿着真宝的景刚动手,也不是赢不了,但功力的秘密则必然泄露。稍微想了一下,回头喊道:“奶奶,把你的鞭子给我用一下。”鞭子应声飞来,云凡接在手了,试着抖了几下,随即对景刚说:“来吧。” 不仅景明对继续拖下去感到不耐,云凡也很厌烦。他不知道景刚是景明决定派出的最后一人,他只知道对方还有很多人在等着,一个一个地打下去,那得拖到什么时间去了。 假如换了别人有云凡的感应能力,说不定要学学对方的武功。可云凡对于武功,实在算不上好学,一是被逼,二是报仇,三是健身,最后是想有一点自卫能力,仅此而已,而报仇主要还是想用枪。所以,双方都准备速战速决。 景刚挥剑,罡气吞吐,像科技小说里的激光剑,信心十足地直刺云凡的肩胛,他准备拿活的。行使一方的所有人都以为该信手拈来了。意外再次发生。云凡的鞭长三丈,比景刚的剑加罡气的长度略长那么一点。之前他手腕一震,软绵绵躺在地上的鞭子忽然想蛇一样活了过来,鞭尖疾速灵巧地缠上景明的脚腕。云凡在一提一抖,刚刚发招的景刚身体一倾,然后像儿童玩的溜溜球一样,从空中向云凡滚来。 云凡的举着鞭梗画了一个圈,景刚以更快的速度朝景明翻滚回去。景明一抬手,接下景刚,这才意识到景刚输了。眨眼之间,比刚才两人更快。一时大家都怔了,没人对此作出反应。直到云凡问道:“下一个是谁?”人们的思维才又开始活动。 青龙会这边自然欢声雷动,行使那边却面面相觑,寂然无声。妖术乎?妖孽乎?就连行使们自己都心有惴惴。 九大帮派,天一剑宗实力最强。九大行使,景明的年龄最大,实力最高,阅历最丰。所以一般情况下,九大行使几乎都隐隐以景明为首,即使一些人口头不予承认。 景明也不愧九大之首,只是片刻,就平静下来,对云凡说:“云兄弟功力超绰,可喜可贺。刚才有言在先,今日之事就此作罢。不过并不算完,仙路堂如何决定,我等九人需要商议,暂且不提。千机阁是肯定不会罢休的,你且准备着。” 其意思当然是想让云凡考虑清楚,是认错还是对抗。云凡朗声说:“我不觉得今日之事,理亏在我。我青龙会成立之日,已发下誓言,恩怨分明,有恩必偿,有仇必报,不因强而畏,不因弱而欺。青龙会员人人皆不惜以命维护此立帮原则。不论千机阁地位多高,实力多强,敢欺我青龙会,那也得拿命来拼才行。” 景明最初不曾理会云凡,只与柳勇谈话,自是觉得云凡还不够资格,现在直接对话,已是将其看高一层。现在听云凡斩钉截铁的铿锵言语,感知得到云凡并非虚言,不由将其重要性再度拔高。 当然,这重要性不是喜爱,而等同危险性。眼神一凝,不想再说,转向历言,“历师妹,我等必须聚会议事了。如果霓云宫不准备退出仙路堂,最好跟我们一起走。” 他们寻找历言太久,实在有些忍不下去。至于最后的威胁,其实没什么威力。这事不是他们几个行使能做主的。所以历言马上道:“聚会议事,确有必要。你准备选在何处聚会?看样子是梧州堂,好吧,我跟你们一起。不过本宫退不退出仙路堂,剑宗宗主好像也无权置喙吧。” 仙路堂的组成成员,是‘仙家’指定的,不是谁说开除谁就能开除得了的。 双方都只是气话,不作真。历言再不能回避了,这次将肯定涉及到云凡。 景明等抱拳告辞,调转马头,愤愤地纵马而去。 历言实在不知道跟云凡怎么说,最后只好叮嘱多加小心,然后纵马追去。 一场意外冲突就此止息,但真的结束了吗?还是刚刚开始?今天的遭遇出乎云凡的意料之外,但却是历史的必然。因为当年西溪惊变的幕后黑手其实就是九大之二的千机阁和万灵会,只不过少有人知道而已。除了极少数的明眼人心里多少有点谱,再就是这两帮亲自操控此事的高层激进分子。云凡的身份对他们的声誉存在一定的威胁,所以,云凡不找他们,他们却不会放过云凡。除非知道云凡确实一无所知,或者云凡能保证对那事闭口不言。 行使们退走,青龙会会员们激动不已,如同打了大胜仗。但云凡却高兴不起来,他不再是那个蜗居荒野,孤陋寡闻的野小子,通过与历言和凤森、广薇等人的接触交流,通过东璃等地的见识,对东洲的大小势力多少有些了解。 初接触青龙会的这帮人,感觉到其中的高手大大超出东洲的平均水平,三百多人就有一个灵士,三个知士,十个劲士。而龙丹津几百人却是一个劲士都不见,还以为事情大有可为。不想一出山,就遭遇如许强敌。九大超级势力的任意一家,劲士都只是最底层,知士超千数,灵士以百计,修士也起码有双数。 目前的青龙会与之相比犹萤虫之于皓月。就算是稍次一等的一流势力,比如昝家,祖家这些,也远远不是青龙会可望尘所及的。 云凡不是权利欲很大的人,他担心的不是青龙会的存亡,而是害怕这些人死得不值。聚拢一帮人,是希望自己以后做事时有帮手,不是让他们送死。他目前心中所想做的,不是在东洲争权夺利,打地盘做土豪或者争霸天下,而是想发展科技飞向星空。当然这一点想法,别人不知道。去梧州是为了报仇。可是莫名惹上千机阁,私仇可能要往后排了,怎么度过青龙会目前的难关成了第一要务。 云凡默默登上旗车。那旗车被青龙会员看作他的座驾和指挥车。欢呼的青龙会员看他神色凝重,渐渐安静了下来。 23 连环截杀急 行人何匆匆(一) 云凡注视着围拢四周的会众,沉声说道:“我立青龙会,聚众为家,团结一心,是想为我们所有人寻求一份人身安全,以便在这朝不保夕的乱世,得以平和地生存。至少自己和家人不受欺压,生命能够保障,温饱能够满足,这是最低追求。但哪怕是这最低追求,好像都很不容易。” 云凡突然提高音量,“你们看褚秋,被人无辜打成重伤。假如不是立即施以急救,已然魂飞魄散。他们视我等为蝼蚁,随意打杀,凭什么?!我发过誓,敢杀我会员的,拿命来换!不管地位多崇,不管武功多高。我等乃堂堂正正之人,鼎立天地之间,不该谁的,不欠谁的,不是谁家奴仆,我等的性命和尊严,任何人都无权践踏!只能我自己说了算。我要堂堂正正地活,不愿苟且而偷生。所以,我奋起反击,击杀訾玄。” 云凡本只是阐明一下心里的想法,会众却被感动得热血沸腾,齐声高呼,“我要堂堂正正地活,不愿苟且而偷生。我要······。” 云凡抬手止住众人,“但是,敌人太强,与之硬拼,无异以卵击石,我想解散青龙会。” 底下一时嗡嗡声起,所有人都莫名其妙。 云凡继续解释,“昝家与我有私仇,訾玄是我所击伤,这些跟你们都没有关系。为你们的安全计,只要脱离与青龙会和我的关系,去投奔东璃也好,再去当盗匪也罢,大致还能保全性命。再跟着我,可以预见,马上大祸临头。” 如果云凡不说前面那些话,只说最后几句,说不定还真有人退出青龙会。毕竟对九大的恐惧,那可是根深蒂固。但人都有血性,云凡击伤訾玄,那是为了褚秋,更是为了大家。 按訾玄的猖狂,仅伤一个褚秋,如果没人制止,他会收手吗?不会,自己这些人在他眼里,不过是任意宰杀的绵羊。 现在云凡要一个人抵祸,那他们这些人还怎么去堂堂正正?褚涛为褚秋之弟,又一直跟在云凡身边做亲卫,感触最深。云凡一直以来都确确实实是为大家着想,而不是为其个人私欲和权力。听得云凡之言,嚎啕而跪,“会主,褚涛不才,愿誓死追随,求会主不要抛弃我等。所谓大祸,拼命而已。血拼而死,我心畅快,苟且偷生,终生不安啊。” 怔然的众人猛然醒悟,齐刷刷跪倒,“誓死追随会主,求会主不要解散青龙会。” 云凡原本就不是一时豪雄,只是待人以真诚。前面那些豪言壮语,本意也不是激励演讲,仅仅是少年人的热血冲动。面对跪倒的众人,手足无措,“起来,起来。你们应该知道,真的是要死人的呀。千机阁一旦报复,我们挡不住的。”他的主要生活经历是在前世,想到很多人会无辜惨死,真的不忍心。 谈源吼道:“少主,人都有一死,不过早晚而已,与其苟且偷生,死有何惧?让少主一人担祸,我等还算是人吗?就算是死,请少主允我同赴!” 其他人也激昂地喊道:“愿一同赴死!” 面对轰然而起的气势,云凡泪湿眼眶。 柳勇两百余岁,能让其心动的事情不多,今天也难免被气氛所感染。他怕云凡这犟驴执意不允,出言道:“凡儿,他们跟随,不见得一定会死。他们四散,大概会死得更快。你倒是想一人做事一人当,千机阁会跟你讲理吗,仙路堂会找不到他们吗?” “也是哈。”云凡挠头,自己好像一直成熟不起来,许多事都是头脑一热,说干就干。略带尴尬地看着下面的会众,“好吧,我错了。今日我发誓,将与大家同生死,共患难,不离不弃。”本质上这还是头脑发热之语。 听者的感觉可就不一样了,所有人都只觉得浑身似乎要燃烧一样,齐声狂呼,“同生死,共患难,不离不弃!同生死,······!”久久不息。 后来加入的凤森等人,甚至韦青、韦胜这些小家伙,也不由自主地融入其中。同样的一句话,在不同时代,不同环境,作用是不一样的。‘苟富贵,勿相忘。’说在物质丰富,思想复杂的年代,只是个笑话,但在陈胜吴广生活的年代,却能让人拼命。 今日的‘同生死,共患难,不离不弃。’同样会让青龙会所有人死心塌地。从立帮宗旨到今日誓言,青龙会会员的忠诚、团结和向心力,已远不是当前东洲任何势力可以比拟得了的。 前路维艰,云凡不敢一言而决,聚众商议应对之法。大家也没什么好的建议。璃州,梧州以致黔州,都没有他们的地盘,除非为匪。龙丹津确实是个好地方,远离战场,易守难攻,何况昝家已赔给云凡,合理合法。没什么好说的,都不是窝囊之辈,前路再险,也得继续走。不过戒备的等级,将一直以最高级别持续到抵达龙丹津。 青龙会在小心翼翼中启程,而先行一步的行使们,却是放马狂奔。 訾玄被云凡打成重度伤残,可不是小事,甚至比当年西溪惊变的事件都更为骇人。 百年以来,不,千年以降,从不曾有人敢动九大的行使。 百年前的刘柳事件,开始并未涉及九大门派,后来九大门派出面追杀,这才有九大的人员伤亡,但行使绝不在其内。 二十年前的西溪惊变,有没有九大的人伤亡尚不可知,谁都不会公开,但其针对的镇国公只是皇家的人,不是九大的人。 青龙帮灭亡,因为有修士身陨,也算是一件大事,但跟九大更扯不上边。 今日之事,看似没有死人,但其影响之严重,之深远,将无与能及。可以假想一下,安全部的高官被平民打伤,其同僚却无可奈何,那是什么概念。 行使们都莫名地心中惶惶,不是因为云凡的武功,刘、柳的强大。一方面,訾玄的伤让他们感同身受。都是地位相当的行使,有人敢动訾玄,那么,自己呢?另外,隐约觉得有他们控制不了的大事,即将发生或正在发生。 在途中,各人已让随扈招来信鹰,不停地发出音讯,或向门派高层汇报请示,或旨令手下及相关势力作一些准备,或通告与之关系密切的势力。只是具体如何行动,每个人心里都没底。这同样是千年以来的第一次。 历言也有随扈,这是行使出行必备的‘道具’,只是留在了梧州,传讯也就比别人绕了一步。跟在身边的只有一只信鹰,她写了三封信,让信鹰传到梧州随扈手中,再让随扈分别传给霓云宫,徽州云家和龙丹津。 行至半途,阙空告辞,让东岭带訾玄跟随众人继续前往梧州以救治。大家以为他要紧急赶回帮派亲自汇报,也不在意,继续赶路。哪知分道的阙空自作主张地却亮出了屠刀。 轰~~~,哗啦哗啦。一处静室砖瓦飞溅,四分五裂,滔天的气势如狂风肆虐。 一声咆哮响彻天宇,“大胆云凡,竟敢杀我行使,万死不足以赎其罪。” 益州天阵山一处秀丽山谷,千机阁阁主钮霨的修炼之所。 钮霨雷霆大怒,冲天而起,长啸声回荡山间。 不一会,前山正殿钟声激扬,铛铛不绝。一时间,诸峰齐动,门人弟子纷纷往前殿广场聚集。除少数德高年迈的隐世长老,千机阁高层也齐齐而至。 钮霨一宣读阙空从璃州发来的急信,千机阁上下立时群情激愤。除了立阁初期,其后千年以来,特别是仙路堂成立以后,还从没人敢如此直接扇千机阁的脸。对,这不是挑衅,是打脸,是侮辱。 没有任何选择,找回脸面只有一种方式,将云凡及其青龙会轰杀至渣。否则谁都可以太岁头上动土,那千机阁还有什么威望可言。 钮霨一改平素的稳重威严脸孔,面色阴沉地对二阁主储严说:“当初你一力主张击杀那人,说是可以一击而扑灭天下的不安分,结果天下大乱。看看,现在成了什么样子,一个杂碎,都敢挑衅九大的权威,胆大妄为到击杀我千机阁的行使。储二阁主,您看此事如何处理?”不能怪钮霨火冒三丈,因为訾玄是他的亲传弟子,还因为这事让千机阁的脸面丢到大江了。 下首的储严毫不妥协,“当年之事,再争辩对错已无意义。如果不击杀那人,说不定九大早就被人忘到九霄云外去了。云凡之事,不用多说,一个字,杀!不杀不足以立威。” 钮霨冷笑,“云凡为什么有那么大胆子,自然是你所谓的不安分因素在后面作怪。” 储严厉声说:“那就正好乘此机会,狠狠打击一次,彻底解决问题。当年要不是您制止,我早一家家清扫过去。” 钮霨不屑地说:“你以为你天下无敌?其余八家不支持,凭我们的力量,清扫过后,我千机阁必然死伤惨重,或许连九大的地位都保不住了。不说废话,此事你去处理。处理不好,别怪我不讲情面。” 储严躬身领命,“阁主放心,这次我要让他们彻底死了那份心。”出语决绝,落地有声。 一只只信鹰腾空而起,一批批弟子组队下山,明面上只为一个目的,以绝对的力量碾压那胆大包天之徒。 同时,其余八大帮派也先后有所动作,基本都派出了很少参与俗务的修士带队。当然,他们不可能像千机阁那般激愤,但一个个也都认为此事必须处理妥当,不然,****将不止局限于俗世,很可能会升级到修炼世界。 五年前的青龙帮已是预兆,今日的青龙会或许又将搅动漫天风云。他们还没醒悟到他们担心的事已经发生了,东洲风云已起,不可阻挡。 同时,先后收到消息的各大大小小的势力,瞠目结舌以后,不约而同地向璃州、梧州发出信鹰或派出人马,而目的,那就无人知晓了。 一些势力前期收到云凡出现的消息时,已派出了一些人,只是还未接触到云凡。现在纷纷作出更改,或急令加速,或急令暂缓,但加派人手那是必须的。 更奇葩的是,一些战场居然偃旗息鼓,双方各自收兵以待,不再交战。特别是已获封赵州总督的柏琅,前期已派出老管家柏富前往璃州。得知此事,竟然致信俞家要求停战,哪怕是局势占优,哪怕是还有部分领土没有收回。派人给中州送了一封急信后,就不管不顾,丢下大军,率人亲自急赴梧州。 不了解其意的中下层军官或许觉得怪异,可上层的少数人却心知肚明。打来打去,可能不如静候消息,此事的结局可能比他们一时的得失重要得多,这事的影响远比他们一处战争输赢的影响来得深远。战争的胜负,只是一时一地的得失,而这件事可能影响到整个东洲未来大势的走向。所有明白的人,关心的其实只有一句话,就是仙路堂在东洲是否还是一言九鼎,说一不二。 云凡丝毫没有搅起惊涛骇浪的自觉,他尽可能往大处预计前路的危险,根本就想不到当下的局势,比他预计的危险一万倍。 他的行踪没有秘密可言,近百辆马车,只能沿着官道行军。即使明知别人或许将围追堵截,也只得硬着头皮前行。 第三天一早,刚拔营走了不远,前方倏倏地响起急促的声音,信号丹冲天炸裂。那是暗卫发现敌情的警信。 云凡已在青龙会做过多次预演,所以会员并不慌乱。老弱妇儿本就在队伍中间,这时更是将马车往一处聚集。掌管战车的会员在四围设防,内卫护在左右,外卫构筑最外层防线,并分出一部分人接应前面的暗卫。 前方已有兵器交击声和人的惨叫声传来。谈源一催马,带人向前冲去。不一会,谈源的吼叫声响起,打斗声渐近。再看时,谈源及其所属边打边退,跑在最前端的几个会员抱着两个血人。 云凡抢上前接过,一看是乐翔和他手下的一个暗卫。乐翔被一刀砍掉了小半边身子,眼见不活。另一人也好不到哪儿去,几乎被开膛破腹。乐翔满嘴喷血,含糊吐出“阙空”二字,随即气绝。 云凡一而再,再而三地预作心里准备,还是不能接受眼前的残酷。一动不动怔怔地站在那里,好像被吓呆了。用‘吓’这个字来形容,似乎有些贬低,可此刻云凡心里确实有部分恐惧的因素,更确切的词应该是惊呆了。 24 连环截杀急 行人何匆匆(二) 从来不曾想过冷兵器的战场会如此,如此···过份!残忍都不足以尽述。乐翔是直属于他的暗卫小队长,平素接触不少,还亲自指点过他的修炼。此人寡言少语,轻功不错,忠诚更不用提,凡交代的事,回回都完成得不带一点折扣。 人都是感情动物,多少都有些根据喜好,不自觉地产生远近亲疏,哪怕是叫嚣平等的云凡也不例外。乐翔恰好是他比较喜欢的人之一。昨天,不,刚才还生龙活虎,现在就死无全尸地躺在自己面前。 云凡的脑袋一时接受不了,尤其是听到‘阙空’二字,那难受更复杂无比,刺激得心痛,身躯像要爆炸又无法宣泄。 前几天与其交手时,爷爷传音可以伤人,自己却怜其不是正主而无辜,不愿伤害,最后哪怕一点轻伤都没给他留下,今天却得到如此回报。 自己与人为善,只追责当事人的所谓仁慈,被‘对敌仁慈,就是对己残忍’这句名言嘲笑得无地自容。别人伤我,我才伤人,那自己这几百部下或以后的亲人朋友要是都被别人杀了,自己就是屠尽天下,能挽回他们的生命吗? 恐惧,愤怒,自责,悔恨,一时之间,云凡内心各种伦理道德,是非对错的观念发生剧烈的冲突。随着心绪的剧烈波动,全身灵力也激荡不休。 前面战斗仍在激烈进行之中。历言不在,刘、柳不好直接出手,眼看就要顶不住。青龙会员虽经过培训,每三人一组互相掩护,每三组之间互相配合。可战力太低,基本都是力士级别,也就是等同与普通人。对方则尽是劲士阶层。打到现在还没出现大的伤亡,已经是豁出去玩命的这种拼劲的功劳。 柳勇看云凡状况不对,知道他陷入了魔障,大喝一声,“云凡。” 柳勇的这一声喝叫,打破了云凡内心冲突各方的平衡。某种束缚被撕裂,内力如猛虎出笼,狂涌而出。 “啊~~~嗷~~~。”一声长嚎,云凡身周顿时劲风簇起。在其身边的几人都被推得往外跌跌撞撞,立不住脚。 柳勇大惊失色,正想抢身上前。不料云凡突然飞身而起,抬手一招,地上一柄长刀激射入手。凌空虚步,来到正把谈源杀得岌岌可危的敌方灵士上方,“杀!”一刀劈下,光芒万丈,那灵士连人带刀,像豆腐一样,直接被划成两半。 身躯一扭,不见落地,手一挥,围攻谈源的阙空的头颅冲天而起。 “杀!杀!杀!·······!”状如疯狂,连声嘶吼,一刀一人,不是两瓣,就是两截。 打斗双方人人心胆俱裂,包括青龙会员都被云凡的突然爆发吓坏了。 来袭者大约两百多人,目睹云凡的凶残,尽皆两股颤颤,浑身无力。只有一个概念,这不是人,是魔鬼。最先回过神的人惊叫一声,“妈呀。”撒腿就跑。紧接着,所有来敌无不拼命逃窜。 立于车顶的柳勇却无比的怪异,百思不得其解,“老太婆,他,他,他怎么就,就到了灵士高阶了呢?” 刘三辫懒得去想,“我管那么多,难道凡儿功力大涨不好吗?他的基础扎实着呢,突破修士我都不奇怪。不过现在是不是要把他喊回来才好?” 云凡并不因敌人的败退而放弃,还在一个劲地追杀。柳勇认为还是让他充分发泄一下更佳,尤其是传来云凡的声音,证明其没有失去理智。 “谈源带内卫固守,外卫随我追击。云幻,云影,给我上来,杀!”幻影一直被严格控制,不许伤人,听得云凡的呼叫,咆哮一声,残影还在原地,身躯早射出老远。人声,豹声,追逃声,迅速远去。 谈源气喘吁吁,浑身是血,几乎立足不稳,但还是立即分派人手,一面戒备,一面抢救伤者,打扫战场。 柳勇则悠然回到车内,“老婆子,我不是说凡儿突破高阶不好,只是想不通他突破怎么就那么容易。” 刘三辫说:“我哪知道,等会你问他好了。” 柳勇一笑:“问他?估计他自己也说不出个所以然,甚至他都没反应过来自己已是灵士高阶的大高手了。” 云凡确实如柳勇所说。不过也不难理解,只不过云凡不懂,刘柳不知罢了。 那灵石乳又称地心灵乳,为修炼者的无上胜宝。往往以一滴入药,炼出来的灵丹,就足以让劲士提升一个台阶。知士从初阶到中阶,所需量也不会超过二十滴。灵士的话,一小杯也能差不多。 就像五谷,肉类和灵芝人参等所含的能量,以及对人体的补益不同一样,修炼灵药的功能和作用也是天差地别。这灵石乳就是其中极品的极品,对任何层次的修炼者都是至宝。 云凡到现在都没给二老,是他还没真正了解其价值。这东西在整个东洲千百年以来,出现的总量不超过两三斤。云凡能发现那么多,要是其他人知道,要么拼命,要么撞墙,简直是无语到极点的天降巨大馅饼,不,庞大的金饼。 也正是因为那么多,他才没意会到其价值的不可限量。再说带出来的所剩不多,云凡感觉拿不出手,所以二老才没享受到。 二老最初看见云凡水壶里有灵石乳时,以为是其全部,或许是青龙帮几百年的积存,不屑于抢小辈的东西,也就没深究。 谁知云凡和豹子拿来当水喝。云凡和豹子这种喝法,当然是暴殄天物。不过喝得太多,哪怕是浪费百分之九十九,体内积存的量仍然大得惊人。再说这东西能量的释放极其缓慢,一般都要配以药物熬制,才可以快速发挥作用。云凡和豹子都喝了几年,血液中含量极大,慢归慢,但一直在发挥作用,不断地补益他们的气血和真气。 今日云凡心绪激荡之下,功法运转瞬时大大提速,加快了灵石乳的转化,此为他突然提升的理由之一。另一点,灵士的提升,不仅在内力,还在于灵魂,而且灵魂更重要。也就是念力,到了修士以后,就称为神识。 念力和真气必须相辅相成,齐头并进。念力如液,身体则是容器。念力太强,身体太弱,则盛装不下,就似那塑料瓶装滚油,就如高压电接入低压线路。两者差别不太大,躯体受伤还事小,差别过大,则可能躯体爆裂。如真气过强,念力过小,则是另一个极端。思想难以掌控身体,反应不够灵敏,武技发挥不出效果,更不利的是修炼难以寸进。四肢发达,头脑简单就是指这类人。看似强壮,只是蛮力而已,真气修炼可谓困难之极。 无巧不成书,云凡本就灵魂二合一,极为凝实。再吸收丰谷的魂质,如果不是恰遇那奇葩的练体功法,再加上水中含有大补的灵石乳,即使丰谷夺舍成功,也必死无疑。 反过来,只有功法和灵石乳,没有丰谷的魂质,或者不会死。但灵魂强度不够,多半会疯。纵作没疯,到那灵宝停止运行时,那时是什么功力,或将终生都只是那层功力,几乎不可能再有进步。 把修炼比作登山,别人是一步一步往上爬,云凡却是走钢丝,危机四伏却快速登顶。如果非要用一句话来形容的话,算是‘好风凭借力,送我上青云。’风虽刺骨,但过了就是过了,而且还没有根基不稳之患,所见的风景非但不比别人少,反而视野更为开阔。 通常人到了灵士阶层,修炼方向已主攻炼魂,为晋升修士作准备。修士以下,人们使用和控制的,是自己体内的力量。到了修士,通过强大的神识,已经可以操控外界的自然之力。 云凡凭借灵魂本质的异常,稀里糊涂地到了灵士。这时应该着重修炼念力。不是没有相关功法,青龙帮的,二老灌的,多得是。但他没有那经验和主观意识。 不过与二老相遇以后,二老虽不善于教徒,但也知道念力的必修。不断强迫他感知远处,从偶遇谈源起到现在,从不间断。 云凡为达到二老的要求,或者只是为了二老开心,他不得不时常运转念力功法,以尽可能地感知得更远。今天脑海里前世顽强的律法和道德观念被打碎,云凡的灵魂霍然通畅,其本质魂力和吸收过来的两种魂力彻底水乳交融,成为真正的一体。直到此时,云凡才算真正融入了东洲这个新的世界。 由此种种,真气和念力双双拔高,进阶灵士高阶水到渠成。这里面太过复杂,就是亲身经历的云凡也解释不清楚的。至于别人,大概就只能感概其天赋异禀了。 大约一个时辰以后,云凡等人才姗姗而回。走得慢是为了一路捡拾兵器。不得不说大帮派的富有,几乎清一色的真器或真宝,凡兵极少,有也属宝刀之列。 可惜青龙会的劲士太少,能使用的不多,加上董鑫七人,也才十几个。不过好东西谁都不嫌多,就算发挥不出真器的作用,比之凡兵,其坚硬和锋利也强太多。 打了胜仗,无人欢呼,默默地埋葬死者,超度亡魂。死亡的不是很多,主要是猝然接敌的前哨暗卫。轮值的乐翔小队二十人,一次死了十一个。 据幸存者所述,敌人藏于树梢。因功力远超乐翔等人,故此没能事先警觉。如果不是这段时间加强培训,且高度戒备,那说不定会全队覆没,后方大队还未必知晓。 伤者就有点惊人了,外卫一百二十人,死两人,伤五十二。这还是战阵之功,否则后果不敢想象。不过好在基本都是皮外伤,重伤的不多。以烈酒清洗,再敷伤药,然后用煮过的布条包扎,可以保证不会因伤减员。 东洲人的神经,好像天生比地球人粗大。被内卫护在中间的妇儿,除了几个尚在襁褓中的幼崽,其他的一个都没有被惨烈的打斗吓哭。战事一停,纷纷出来帮忙,烧开水,洗伤口,帮忙换衣服,抬重伤员到车上。 韦青、韦胜一帮小家伙也跑前跑后帮着拿东西,懂事得让人心痛。云凡坐在车上默默地看着,心里由痛苦而温馨,由温馨而坚定。有些东西总是要改变的,有些东西总是值得守护的。 “就地扎营。”云凡下令。 包扎好外伤的谈源说:“少主,这怕不妥吧。”杀了阙空,仇更大了,报复必定更烈,呆在原地,可就是靶子。 云凡淡淡地说:“我就是在这里等他们。”随即安排下去,能动的,顿时忙碌起来。 入夜,青龙会营地,篝火只剩余烬,四野唯有虫鸣。除了偶尔有马匹打个响鼻,静悄悄了无人声。 官道由南向北。营地在马路边的一处平地。营地东边是一处向下的缓坡,树木高低不齐,疏密不定,间杂茂盛的野草。营地西边,马路对面是稍陡一些的山,靠近马路的部分树木不多,然后越高越密。 有人立于山峰,远眺山下青龙会的营地。其实根本看不见,天上三个桔子大小的月亮,洒下的清辉朦朦胧胧,兼之树木山体的阻挡,山顶的人只能看到依稀的官道,像蛇一样在黝黑的丛林间出没。 “是时候了吧。”一人说。 “再合计一下。来,都过来。”为首的道,招来几个人商量进攻的方式。 黑衣头领隐隐心生不安,“你说他们为什么不另寻一个隐蔽一点,安全一点的地方扎营?不至于一战之后,连赶路都没力气了嘛。” 有人猜测,“他们或许根本就想不到白天才撕杀过,晚上还有人偷袭。” 另有人反对,“不会哦,即使历言不在,青龙会里的老江湖还是不少。何况还有那两个老怪,怎么可能连这一点都不作防备?” “怎么不会。那两个老东西慑于规矩,不好动手。这事白天已经得到证明。而且根据探来的消息,他们只关心那小子,其余的人,哪怕死尽了也无动于衷。再者,訾玄受伤到今日,不过五天,千机阁反应再快,也赶不到地头。阙空急于脱罪立功,将千机阁附近的驻点、商行和附庸的好手抽调一空,两百人已是极限。今天差不多全军覆没,阙空也未能幸免,连千机阁梧州主事羿雷都当场死无全尸。也就是说附近方圆几百里,再没有千机阁的人马了。青龙会的人怎么可能想得到还有偷袭。” “倒是有一点道理,不过还是小心为上。南边那个树林先不要进,哪怕再不懂的人,也一定会在那预作警示,因为它靠营地太近。还是先前的计划,从山上悄悄摸下去,首先清除暗哨。然后突然发力,冲过官道,直捣中心。不求一战全功,只求多杀伤。你们都听了白天那些逃兵的描述,那云凡武功不俗。最好不要恋战,一击及走,顺势冲过那片树林。夜深光暗,不易追击。千万不要回头,上山速度慢,容易被那魔鬼追上。”诸人低声应和。 “咕咕,叽叽。”鸟鸣音起,其实是指令。几十个黑衣人没入丛林,悄无声息地潜往山下。大约一个小时左右,全部安全抵达路边。 25 连环截杀急 行人何匆匆(三) 首领疑惑不解,怎么一个暗哨都没遇到?不安感更甚。有心撤退又心有不甘,犹豫再三,一声呼哨,带头向对面摸去。 青龙会的人好像都睡死了,首先惊动的是马,在不安地躁动和嘶鸣。 如离弦之箭,几十人从中央切入营地,手中的刀枪剑戟照着马车狠狠地用力。“扑哧”“哐当”有的扎进去了,有的砍在铁板上。 奇怪的是,依然没人被惊动。撩开车帘一看,没人。首领一惊,大喊“上当了,快走!” 与此同时,营地南北两头瞬间亮起无数火把。青龙会的人并没有从营地中间穿过,而是沿着官道两头包操而来。来偷袭的黑衣人本也不计划从山上撤退,火速穿过营地,直扑南边的树林。 青龙会的人加快了速度,连声喊杀。黑衣人则跑得更快,一个个顺着下坡,飞一样冲进林子。“哧,哧”声连续低沉地传出,如利刃轻快地切入皮肉。再接着,连续的惨叫撕裂夜空。 青龙会的人围聚到树林边,却不进入,只是把火把点得更亮。手持弓箭,瞄准里面还能动的连续射击。旗杆上,云凡盘坐,凭念力感知,将跑得稍远的,用强弓一一点杀。 前后不过半小时,战斗结束。“都回去睡觉。”云凡喊了一句。然后,营地又渐渐无光无声,平静下来。远处应该还有其他队伍,窥视的探子更是不少,不过云凡一概不予理会。不管是哪方的,料想也不敢过来。 清晨,营地中间,那一辆辆马车稍微向前移动一个车身,车下是一个个凹洞。老弱妇幼从里面爬出来,收拾睡具,开始围着餐车忙碌。昨晚的事,或者不知,或者不在意。因为云凡此前给他们的命令就是只管睡觉。 褚秋伤重,谈源亦伤。能动的,除云凡外,以苏戎,姜琦为首,正组织早练。自云凡以下,无伤的和轻伤的概不例外。看得远处窥视者心中生寒,这伙人对生死之事竟漠视若此。 饭后,云凡对凤森说:“凤兄,带几个人把我的丝线收回来。慢一点,不要无意中伤到了。” 凤森高兴地回道:“好的。速度慢,伤不到。”忍不住又问:“会主,你怎么就知道敌人会从山上来,从树林走?用精金蚕丝杀人,这法子太妙了。你怎么想到的?” 云凡一甩手,“自己想去。” 凤森一边收拾,一边感叹。这精金蚕丝是广之送给云凡的礼物。用以编织软甲,刀枪不入。因为量不够,所以暂时存放在手中。此丝极细,团在手中,只有一个拳头大小,但拉直了,大概能有几里长。又极其坚韧,用凡兵宝刀别想砍断。昨天云凡让人细心将其层层叠叠地绷在树林里,很多人不明其意。待到晚上,来袭者绝大多数被其切成数截。 云凡来寻柳勇,“爷爷,有弹性好的筋皮不?” 柳勇说:“有呀,在你奶奶那儿。你要干嘛。那是一块蟒龙皮,天然真器宝甲的料子。缺一点配料,不然我早就给你炼制好了。” 云凡说:“不做衣服了,我要拿来做弓。” 柳勇问道:“弓?不是有不少强弓吗?用龙皮做弓弦,那可有些浪费。” 云凡解释,“不是弓箭,是弹弓。我青龙会的人手不足,高手稀少,面对面厮杀力有不逮,最好多些远攻手段。我不是制作了不少手雷吗?那东西用手扔的话,距离有限,如有强力弹弓,当能丢得远些。现在别说浪费,只要能多保一条命,什么都值得。” 听到他们谈话的刘三辫早就把龙皮拿了出来,用手揉揉云凡的头,微微露出些许笑容,只是那笑容里饱含苦涩,“我帮你做,你去忙吧。” 云凡点点头,转身离去。刘三辫在背后叮嘱道:“凡儿,如事不可为,当记住留得青山在的道理。 云凡一顿,还是点头,“知道了,谢谢奶奶。” 再次启程,青龙会既不激昂,也不畏缩,平平静静。至于心里是否凝重,不为外人知。队伍的前列,云凡不再派出暗卫。让所有暗卫全部拖后,警示队伍的后路,以免被人追袭。如果有人从后方追上来,他们总不可能再遭暗杀而不能察觉。 前面的探查任务交给了云幻云影,它们不但本能的警觉性极强,而且还有了不浅的功力,虽然其功力高低无法比较,但现在绝不能算作普通的豹子,完全可以说是妖类了。云凡拒绝被大家护在中央坐旗车的待遇,坚持骑上虎角马走在队伍的最前列,与二豹时刻保持联系。 数千公里之外,中州地仙庄。一彪精悍的人马飞驰而来,至庄前一里处,倏然而止。从急速到静立,片刻完成,队形丝毫不乱。可见这彪人马都是军人,而且是军中精锐,只是没穿军装而已。 为首者,独骑缓步,朝庄门而来,高声叫道:“赵州柏琅特来拜见庄主。” 稍顷,有人将其引入。地仙庄大殿,庄主尚书亲自接见柏琅,可见对柏琅的看重,但表现却不是很热情,“该称你为柏总督了吧,侯爷所来,为了何事?” 柏琅恭敬地施礼,“在庄主面前,不敢称总督或侯爷。时间紧迫,我就斗胆直言了,如果您能抱住云凡一命,小可愿效忠地仙庄。” 尚书哈哈大笑,“我地仙庄不缺一个总督的效忠。” 柏琅沉声道:“我除了是总督,还是······。” 尚书变色,“原来如此。嗯,你有效忠地仙庄的资格。可是为什么你要力保云凡呢?” 柏琅道:“长话短说,······。” 大约两小时后,柏琅被人送出来,然后带着人马,疾驰而去。 另一处显赫所在,徽州云家庄。当代家主云灏在大堂焦急地踱步,旁边还站着数人,无人安静就坐。各种音讯发出去数十条,现在正等候回音。 “报。山外山有回信。”堂外有人高叫。 “快,快进来。”云灏不等人进屋就问,“如何?” 来人回道:“老祖收到信件,只是看了一眼,什么都没说,就挥退了信使。” 云灏一怔。 “报。”外面又有人进来,“盐都城回信,老祖说‘知道了。’” 云灏心绪稍定。随后,接连有信鹰飞入,各方信息汇聚而来。 未久,似乎有了决定,云灏对旁边的一个老者说:“三弟,你亲自去一趟吧。把前面几批人集中起来,一面造成威势,一面尽力跟千机阁周旋。当年有愧于大哥,这是大哥唯一的香火。既然姓了云,那不管其父是谁,都算我云家嫡系,务必保其性命。何况还有刘、柳二仙,如能将其接回,我云家势必威力大涨。无论情理,都值得一搏。” 云灏之弟云澈点头应是,“我立即启程。云淡,云渺怎么还没跟云凡碰面?” 下面掌管信息的云溢连忙回答:“回三叔,事发时,云淡不在璃州,而是在南海之滨。云渺也不在梧州,在梧楚边境的栎城。他们距东璃差不多都有两千里。不过得到消息后,正急急往那里赶。云漪在楚州,云氾在黔州,哦老十三,他俩可能还要快一些。”氾与凡音近,故多解释一句。 云澈又问:“我们就近可以调集多少人手?” 分管人事的云源赶紧上前,“回三伯,梧、黔、楚、璃四州,力士不计,我们共有劲士五百一十三,知士四十二,灵士十八。大概能抽调劲士三百,知士三十,灵士可以全调。另外就是直接从本家过去的,前面已派遣劲士两百,知士二十,灵士五人。” “哎,不够啊。”云澈叹道,“千机阁至少可以聚集数千劲士,知士灵士起码以百计。好吧,最后再问一句,二哥,如果,我是说万一的情况下,真的动手吗?” 大堂一静,云灏无言。良久,云灏说:“但愿不要走到那一步。实非得已,也不是不能为。”他降低音量,“沈、石、朱、陶都已暗中遣人前往。我将知会他们,使其听你调遣。大家都清楚,云凡的安全是一回事,不使其对千机阁低头更为重要。这次务必要让仙路堂说了不算,哪怕有所牺牲也在所不惜。” 云澈和同辈的云潋、云漩都略露惊色,“时机还不成熟吧?”这是三人齐声吐出的疑问。 云灏说:“什么是时机,运作得好就是时机。去吧,随时联系,信鹰不可一日中断。只要达到目的,许你临机专断之权。” 云澈郑重地点点头,一言不发,转身出门,去调集人马。 同在此时,千湖原万灵会大殿,会主都曙和一众长老,也在为同一事件而议事。 都曙说:“既已议定,那就发信吧。传令冷鸿调集附近所有能调集的人手,全力辅助千机阁。满长老你从本部调集精干人马,快速赶往事发地,震慑宵小。只要有人敢于插手,就务必给以强力回击。传信其他几家,九大共为仙路堂主事,理应同气连枝,在此事上万万不可离心。否则,退一步,则有崩塌之危。” 北苍山霓云宫,宫主姬芷对最年轻的长老叶岚说:“历言是你徒弟,她跟云凡的关系你清楚。此事不好处理呀。你亲自去一趟吧,相机行事。有些人实在太过张狂了,受点教训也许是好事。但一定要把握分寸,万不可惹祸上身。” 叶岚躬身受教,“谨尊宫主令旨,弟子告退。” 东洲大地,风起云涌。平时难得一见的高阶武者成批成队涌现。各色坐骑五花八门,一个个行色匆匆,往一处汇集。消息不灵通者,人人自危。就连最底层的平民也多少觉得气氛有异。武功高强,人员驳杂,自然难免就会出现意外状况,擦枪走火时有发生,局势在向着不可控的方向滑行。 云凡又遭遇一次截杀。可以确定的是,这些人并非千机阁的人马,就如昨夜偷袭者一样。黑衣,蒙面,想来是不愿暴露身份。云凡不敢遣众拼斗,只带了苏戎姜琦两个知士和幻影接敌。其余的人一律背靠马车,列阵固守,以弓箭远距离拒敌。即使有少数突破到近前的敌人,也被青龙帮仅有的十几个劲士组成的战阵,在战车强弩的掩护下击杀。 二豹的速度,云凡的功力,苏姜的掩护,一旦全力放开,可挡者,或许只有修士出马才行。即使对云凡已尽可能作了高估,截杀者依然刹羽而归。 局势发展到现在,厮杀已不仅限于青龙会周围,距离云凡所在几百里外的西凤城,一场血拼毫无预兆地猝然而起。 云凡沿官道再前行两百余里,将抵达北璃城。北璃向西北,有官道通向西凤。从北璃继续向北偏东,进入梧州地界,约三百里是楝城。楝城向西,也有官道连接西凤。再往北,就是南凤城,然后梧州。所以,从西边向云凡所在汇集的各方人马,多半要途径西凤。在西凤,他们可以根据消息选择去北璃,楝城,南凤还是梧州。 这几天,秋烟心中一直是紧张和兴奋交织。酒楼的生意前所未有的火爆,不论是否就餐时间,始终客满,一座难求。客人多,生意好,东家肯定不吝赏赐。就算不计东家赏赐,遇到大方的客人,随手的打赏都不是一笔小数,何况进门的无不是鲜衣怒马的贵人。如能顺顺利利,要不了几天,大概就能凑齐聘礼了。 因为家穷,谈好的亲事一直拖着。仲香的母亲放出话来,如果年底再拿不出聘礼的话,她将把仲香另许他人。不过作为一个有经验的堂倌,并没有被收入的暴涨冲昏头,而是做事越发小心,因为这些有钱的大爷们,或趾高气扬,不可一世,或横眉厉目,唯我独尊。 不似那些地位尊崇的贵族,也不像那些体面斯文的富商,到像是江湖豪客,大多粗鲁不羁,言谈无忌,反正不是好伺候的主。 秋烟立在进门左边的墙角,离钱柜和大门等距,随时准备听候召唤或迎送客人。无事时,听着客官大声的谈笑。 有人叫道:“这云凡是那个旮旯钻出来的毛毛虫,居然劳动二阁主发召集令。要我说,我们血狼帮就足够捻死他了。等老子把他的首级揪下来的时候,可要好好瞧瞧,是否三头六臂。” 另有人说:“那也就是个不知天高地厚的野种,无非仗着师傅是两个老魔,连天都敢捅一下,大概嫌死得太慢。” “听说那两个老魔可是修士,哈哈,狂狼,老子看你到时候敢去楸云凡的首级。” “修士怎么啦,他们敢对修士以下动手吗?千机阁可是仙路堂的主事之一,你当仙路堂是摆设啊。” “有没有人知道那小子现在到哪啦?”······。 嘈杂的声音充斥大堂,吵得秋烟耳朵轰鸣。 留意到坐在角落的两个客人起身,不等召唤,秋烟利落地窜了过去,收了客人的酒饭钱,躬身送出门外。 桌上的碗盏自有跑堂收拾,秋烟将钱交到柜上,又回到自己的位置。 不多时,有人进门,秋烟利马上前招呼,咦?领头的这不是刚离开不久的那两人吗?不过换了一身黑衣。 26 黑云摧城至 东南西北风(一) 这回进来的人可不少,角落里刚刚空出来的席位远远不够。 秋烟点头哈腰,“抱歉,抱歉,客官,您老刚出门,自也清楚,实在没有位子了。您们看,是不是换家酒楼?下次光临,定当给您一个满意的折扣。” “嗯?你倒是有些眼力。”然后也不在意,指着血狼帮的众人,故意放大音量,“那几桌不是吃完了吗?为什么还占着茅坑不拉屎,尽在这儿吹牛打屁。喊他们早点滚蛋不就有位子啦。” 秋烟心里一咯噔,他之所以是堂倌而不是跑堂,除了言辞便给之外,很是有些眼力见。这事要找事的节奏,还是自己无能为力的大事。聪明的他见机向一旁退宿,不再搭话,别人已不需要他了。一转身,撒腿就从侧门往后跑,必须告诉东家一声。 大堂里怒骂的嘶吼响起,跟着,就是连声惨叫,再一声巨响,然后叫骂声,喊杀声,兵器交击声,桌椅碗盏碎裂声,霎时冲天而起。 刚跨出主楼,还没跑到后面小楼的院门口,秋烟痛哼一声,摔倒在地。前面主楼上飞溅而出的残片砸中了他的小腿。秋烟一回头,惊恐欲绝,高高的三层木楼离他越来越近。轰,哗啦啦,噼里啪啦,偌大的酒楼四分五裂。 没人在意几乎被砸成肉饼的秋烟,还有诸多跑堂,小二,账房。有火腾起,厮杀更烈,被搅入厮杀圈的豪客越来越多。 大部分人都不由自主,同伴被误伤,自要报复回去。自己被伤的,不用说,那是目眦欲裂,抽刀回击。即使毫发无损的,被无故弄个灰头土脸,也要出出气。更多的,如秋烟一般,莫名其妙地突遭横祸。 外围不停有人涌过来。能赶到这里的,就没有怕事的。有相熟的,相继被拉入斗场。被波及的,操起兵器自卫或报复。大火开始蔓延,战场扩展得更快。 整个西凤城突然陷入暴乱之中。 “快快!云凡到了西凤城。” “桐城血狼帮血洗我们西凤的快刀会。快去帮忙,宰了那些****的。” “祖家精锐突袭,要夺回西凤城。快去帮把手。” “帮谁呀?” “当然是守城啰。” “老子先砍了你,才几年就成了昝家奴才,数典忘祖的东西。” 没人能说清为何大乱,说什么的,做什么的都有,还有人故意散布谣言,推波助澜。有仇的,相机报仇,无仇的,趁火打劫。即使不想涉及的,也不得不抽刀自卫。 紧跟着,低贱的军士竟敢抓人,自认为高人一等的劲士,知士,灵士们义愤填膺。恰恰有人高呼,“昝家相助云凡,截杀千机阁的帮手。杀呀!杀光昝家军。”没人去想昝家军队怎么可能会突发神经,竟然与千机阁为敌,反而帮助仇家,只知道昝家军在动手。而且,昝家作为侵略方,占据西凤的时间还不是足够长,********得尽数归附,于是趁机给昝家添乱的更多。 一个肩膀上盘坐一只雪白灵貂的黑衣人,站在西凤城墙上,俯瞰城内。 大街小巷的人流,犹如收网上岸的鱼群,无序地冲撞蹦跳。看到几处有人腾空而起,知道有高手出面,不宜再耽搁了。身为祸首的黑衣人微微一笑,“走。”飞身跃出城外。数十个跟随者,有人也直接跳下去,没能力跳下去的,抓住系好的绳索,往下一滑。不一会,一群人就消失在城外旷野中。 事发地,秋烟死不闭目的双眼,茫然地从碎木架的缝隙间盯着苍天,慢慢被大火吞噬,灰飞烟灭。 不止是西凤城,赶往这一带的路上,大大小小的城镇,甚或野外,或有心,或无意,不时爆发激斗,不知道有多少人命丧黄泉。 南凤城,英姿飘逸的昝钰飞驰而至。曾遭受重创,后来重建的青鳞卫,雄武更胜往昔。南凤都督伊雄亲自到城外迎接,两人相谈甚欢,并骑而入。昝家梧州南凤两城高层集聚,商讨军机。 看昝钰一付神采飞扬,顾盼自若的神态,伊雄忍不住低声相询,“你难道准备公开对付云凡?” “不,不。我怎么会对付云凡呢。来此是为了与伊都督商讨前线的哨探以及匪患。南凤以南一带,可是不大太平。”两人相视而笑。 梧州东南的槐城,自黔州长途跋涉而来的云氾,率数十骑士驰入城门。 “三爷爷到哪儿啦?”云氾问。 跟在旁边的护卫队长云山回道:“昨日已出了徽州。三老爷手下尽是高手,今天或许能赶到建州邺城。” “有漪姑姑和云渺的最新消息吗?” “没有,漪小姐丢下人马独自赶路,中途不好联系。渺少爷料想快到梧州了吧。” “嗯。找家酒楼,歇马用餐。传信那几路,说我们就不去梧州了,直接去南凤。” 岳州沙城城外官道,一大帮剽悍人马如激流飞驰。中间是一辆紫金大车,拉车的赫然是一头迅龙,身高腿长,奔驰如风。 “报。二阁主,前面万灵会满长老在道旁相候。”队伍前面的哨探来报。 车内有威严的声音传出,“请满长老来我车上。队伍不必停留,全速前进,争取两天之内赶到湘州。拜托万灵会的队伍走前面,这里是梅家地盘,他们开道会便利一些。” 紫金马车,不,应该叫龙车才对,车上十分宽敞。二阁主储严随手一按,两侧车厢的内壁忽然向下一塌,再一阵变换,马车中间出现了一张桌子,两侧各有一个座位。 外面有一个声音传来,“满庆叨扰了。” 储严马上接口道:“满长老大驾光临,蓬荜生辉呀。快请,快请。” 车帘一撩,进来一个白面黑髯,一身紫衣的老者。一番客套,各自就坐。门帘又被掀开,另一个紫衣人也钻了进来。 满庆一看来人,当即施礼,“原来车长老也来了。”三人重又叙礼一回。 储严不知从哪儿掏出酒壶酒杯,给二人斟满,端杯对满庆说:“此次万灵会大力协助,满长老亲自出马。千机阁上下无不铭记,一杯薄酒,聊表寸心。请。” 满庆举杯,“二阁主客气了。万灵会与千机阁向来同进同退,情如兄弟。此次行动,份当如此。请。” 千机阁长老车谊陪着喝尽,说:“客气话说多了反而生分,不必虚言,交流一下各自的安排吧。” 满庆说道:“满某动身前,都会主亲自交代,此次一切以千机阁为主,本会全力协助。故,满庆完全听从副阁主调遣。” 储严一笑,对空拱了拱手,“感谢都会主大义。调遣不敢当,有事商量着来。我说说大致安排,请满长老指教。 其一,本会宓轶长老与朱纶长老已驾鹤先行,意在监控刘柳二魔,防止他们打破顾忌,胡乱出手。 其二,发召集令,着靠近梧璃的血狼帮,黑水帮,龙虎寨,五雄会,铁木崖以及本阁在璃、黔、梧、楚、建五州,凡靠近云凡两千里以内,所有力士以上的武者,全数往那里汇聚。任务是竭力截杀云凡及青龙会,就算不能建功,也务必拖其行程,使其一个月内到不了梧州。 其三,我与车长老率阁中精锐,快马加鞭,赶往梧、璃。以倾山倒海之势,碾碎那祸胎。 南凤以南,楝城以北,有一处千障原。此原方圆五十余里,多为耕地,几无树木,地势较为平缓,适于大队人马运作。高原四周都是土山,是个围猎的佳处。我计划于此地设置包围圈,全歼青龙会于此,不使一人走脱。 其四,传信九大各派,遍请各派派出行使级别以上的话事者到场,共同给天下一个明确信号,仙路堂的权威不容亵渎。” 满庆问道:“满庆愚昧,一个小小的云凡,有必要如此兴师动众?” 储严严肃地说:“兴师动众?不,不,我只怕场面小了。满长老,都会主难道没跟你讲过?此次云凡不过是一只示众的‘鸡’。天外飞仙失联两百年了,天下人越来越缺少敬畏之心,近几十年来尤甚。哼哼,西溪之事,你知我知,可猴子们依然蹦得欢畅,是需要我们九大拿出一个规矩的时候了。稍微展示一点九大不可抗拒的天威很有必要。 再者,说不定飞仙哪一日突降,看到这满目仓夷的乱景,我等何以交代,何以自处。 另外,江湖传言,那两个老魔已功参造化,多加点小心不为过。这次务必使其清醒,百年前,非是奈其不何,只不过是懒得认真而已。 还有,二魔事小,他们毕竟只是个人而已,对天下权势无所求。我这次行动,关键的是,要给云凡背后那些居心叵测者以迎头痛击。西溪之后,他们不安分之心不但未见收敛,反而愈演愈烈,现在是时候了。” 满庆一惊,“你是说······。” 储严点头,“不错。” 满庆正色说:“九大派齐至,二魔未必有那抗衡的胆量,可以不计。为了您的大计,好吧,本会冷行使也已调集大量人手,加上我亲率之众,一力听从二阁主安排。为了天下安定,我们就放手杀上一批。”三人相视大笑。 梧州,仙路分堂,失去一条手臂的訾玄,脸色苍白,偎坐在宽阔的大椅上,将刚刚收到的储严的信件展示给其他行使,饱含恨意的声音透着虚弱,“此为本阁的意见和举动,各位,你们也该动动了。” 当时不在场的辛渔说:“本门的意思是,云凡是应该严惩。具体怎么做,我门沈方长老业已动身,不日抵达梧州,到时由长老作主。” 訾玄冷笑,“哼,严惩?”不满之色流露于外。 冷鸿接口,“何谓严惩?我已调集千余精兵,与千机阁合力扑杀那狂徒。本会满长老也率众而来,跟千机阁一起,将布下天罗地网,谨防万一。” 后楚所在的九星帮位于东洲北方的漠州,跟霓云宫的距离不是太远,双方的关系稍微亲近一些。门派传来的意思是不偏不倚,也就是不参合。他不是很喜欢狂傲的訾玄、冷鸿,话语就稍微有点偏,“我的意思是没必要小题大作。不过,门内石长老自请前来,到时我听他的。”訾玄两眼几乎喷火。后楚却不怯,懒得理会。 历言更甚,“当时在场的都知道,如果不是訾行使无故伤人,云凡也不会含怒出手。这惩罚一说,我觉得有待商酌。” 訾玄气得说不出话,直喘粗气。 冷鸿冷声道:“这是霓云宫的意思?” 历言不屑地说:“霓云宫的意思,我师傅会来跟你汇报。”直接指责冷鸿的语气有些居高临下。 冷鸿再狂,也不敢接口了。 景明自己的主张是格杀云凡,但派内传来的旨令却是最好留云凡一命。他知道是为了什么,天一剑宗一向以九大之首自居,然千机阁,万灵会多次并未取得天一剑宗的首肯而擅自行动,隐隐自认是挽救仙路堂的正义中坚,所以让千机阁丢个面子乐见其成。 不过云凡还是应该要受到处罚,毕竟他挑战了仙路堂的威严。这种要求让他很是束手无策,“我等现在说了不算,还是等各派长老到了再议不迟。” 成耀也很郁闷,庄中先后两次传信,意思大为不同,第一次是赞成处死云凡,第二次却密令他想办法将云凡偷偷救出,以后令其改头换面,不再以云凡之名露面。苦恼地说:“这事不好办,兴师动众,劳民伤财,近期听说各地冲突不断,死伤甚众,西凤为最。云凡尚无恙,冤魂已遍地。但不处理又无以立威,是不是我等集合精锐好手,悄然击杀云凡为上。其他的人,该遣散遣散,免得闹得鸡犬不宁。”他这意见,没人表示看法,因为都决定不了。 三宝堂地处海州,查谋与昝钰有旧。百草园位于璃州,事发璃州,又跟祖家关系牵扯。此两帮都不愿表达意见,以免别人说他们失去公正,而有所偏颇。在场的虽做不了主,但多少能显露出一点本派风向。 而九派之外,更是阴风大作,高叫斩杀云凡的,那是妄图踩人成名,或献媚九大者。为云凡叫屈,要保护云凡的,除了亲情,别有用心的也不少。当然更多的,是纯粹看热闹。有些人说九大太过,有些人说云凡太蠢,不一而足。 大大小小的武者队伍,如百川归海,迅速向这一带流来。 27 黑云摧城至 东南西北风(二) 一支烟尘仆仆,面露疲色的小队连夜出了梧州,向南凤进发。为首者,是一灵士中阶的老者,各大小帮派的人都对其感到陌生。灵士中阶,基本都是赫赫有名的大人物,大部分中小帮派或家族连一个都拿不出来。不过陌生归陌生,打听不到也就算了,不至于上前询问。 这些时日,来自各地的强豪实在太多,各府郡衙门,都示意军兵衙役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少惹为妙。城门彻夜不闭,虽有军士不间断地守卫,但多是摆设,如能有少许威慑,自然更好。 老者姓柏名富,不是什么大人物,仅仅是个管家而已。柏富此时的心情可谓心急如焚,一个月内,长驱八千里,早已人困马乏,但他依然不能停下来,担心迟误片刻,将有不测之祸。柏富的目标自然也是云凡。 柏富从南门驰出时,北门又有数支队伍进城。进城后,各自分散,消失于大街小巷。 入夜,蓦然火起,厮杀声惊碎夜的静谧。未几,又一处拼斗爆发。接着,城内多处火拼先后爆发。有叫声凄厉,有头颅高飞,有鲜血四溅,有残肢断臂。 梧州此时没有修士,所以没人有那么强的神识,去辨识打斗的根源。昝家有修士,但一共也就那么几个,多在海州。本来是有一个常驻梧州,不过跟昝钰去了南凤。 好在即使没有修士,九大行使也不是庸手,而且各自身边都带有不少的得力部下。联袂来到郡衙,调集军兵,由各自门派高手带领,迅速前往城内各处弹压****。 渐渐地,喊杀声依次平息。各路汇报,把众人听得哭笑不得。一处说遭到暗杀,然后在与偷袭者打斗中,发现无意掉落一封书函,从中显示某某帮出资多少,请杀手取其帮会头领的首级。偏偏那曾经有点摩擦的某某帮的人住得离他们不太远,于是打回去是必须的。 另一处说是为了争夺客栈的房间。还有一处的双方本就住在同一家客栈,白天还曾言谈甚欢。但现在有一方信誓旦旦地说另一方欺辱了他们的某个女人,因为那女的从对方的房间发出尖叫,破门而入者看见女人身无寸缕。 最不可思议的是,有两方仅仅是走路时不小心撞了一下,从叫骂到推搡,以致街头喋血。 訾玄怒喝:“都是云凡那小子惹的祸,否则哪有这么多牛鬼蛇神混到一块来。” 历言瞥了訾玄一眼,不吝讽刺,“云凡的威望还真不小,一个召集令就招来这么多牛鬼蛇神。” 成耀打岔,“争吵无益,还是尽快将这些人遣送回去为是。” 景明心思不纯,“势力太杂,互不统属,遣送不易,管理亦难。要不都打发去南边?”跟历次几人商讨问题一样,始终没一个统一决策。 跟很多发生骚乱的城市雷同,骚乱末尾,一个带貂黑衣人站在城墙上看风景。 有人出现在带貂黑衣人身边,“头儿,这次效果好像不太理想。是不是再来一次?” 黑衣人缓缓摇头,“没用的。倒是小瞧了那些狗屁行使。走吧,去南凤,直接对昝钰下手,时机刚好。” 旁边的人吓了一跳,“他身边可是有修士的,能动得?” 黑衣人轻轻地问,语气确如寒流,“廿一,你怕死吗?” 身边那位身子一挺,“人死卵朝天,怕个球,我早就死了二十年了。” “走。”没有再废话。不断有人零星出城,消失在无尽的夜幕里。 云凡终于知道他惹了多大的祸,不是因为连环截杀,而是身边多了两个女人。一个是历言所遣,名为韶婕,历言的随扈之一。她和历言可以通过特殊的方法,控制信鸟来回。云凡也就有了俯瞰大局的眼睛和耳朵。即使不能一目了然,但总体局势还是知道的。 按历言的意思,云凡最好立即遣散青龙会,至少也要化整为零,分散乔装改扮,返回头逃之夭夭。南边是祖家地盘,祖家及其背后的百草园态度暧昧,或许不会迫之太急。北边已是天罗地网,方圆千里之内,无数高手蜂拥而至,期待取云凡的首级。 假如是半个月之前,云凡知道后果如此之大,或许会忍一时之气。前世的父亲可是一个中层军官,外公家更有着不错政治地位,某些事他能懂。忍一时风平浪静,退一步海阔天空。就算要动手,也不会当众下狠手,直接撕破脸,而是采用一些阴暗的手法。 好吧,事情已经不可更改,后悔是没用的。但如果能稍微再早那么一点时间知道,云凡估计自己大概会狠下心解散青龙会。丰谷那一丝未了的心愿也好,龙丹津的安危也好,自己以后的打算也好,可以慢慢来,不必要让这么多人现在就拿命去拼。 但是现在,晚了。现在不是千机阁罢不罢休的问题,是云凡要找千机阁讨债。十几天不不止不休的明枪暗箭,杀出了火气,更杀出了仇恨。人都不是铁打的,疲劳作战的后果就是,青龙会的暗卫,外卫过半惨死。内卫稍好一点,但余下的人无不负伤。 现在还完整的,刘柳不算,仅剩云凡了。谈源被一箭洞穿腹部,能留一口气在,那是命大。最可恨的是,不仅是作战人员,老弱妇幼也被殃及。五十八个妇人,死了九个,伤了二十。四十六个孩子,那是被护得最严实的了,依然死了六个,都是十岁以上的。 十岁以上的总共就八人,趁看护的人一不留神,勇敢而莽撞地跳出来帮忙,结果仅余两个,还都残了。老残者,为了掩护妇儿,五十多人,也仅余十几个伤痕累累的在苟延残喘。 从山寨里带了三百六十一人出来,现在不足两百。之所以能留下将近两百人,还是刘三辫即时要去云凡手中最后一点灵石乳,配以药物,熬出大量药液,才留住许多几乎必死之人一命。云凡细细请教之后,这才明白灵石乳是何等逆天之物。奈何,手中没有了。 前面就是北璃城,本来两天的行程,竟是走了十几天。云凡哪怕心中再恨,也不愿更不忍鲁莽行事。回头已不可能,前进也得考虑一下方式方法,何况粮草也消耗得差不多。 云凡用手势止住喋喋不休的韶婕,眼睛很郑重地看着爷爷奶奶。武功再高,也怕人潮,如果没有核武级别的刘柳支持,云凡也只能考虑流亡一途了。柳勇刘三辫明白云凡的意思,对视了一眼,跟云凡说:“放心做你愿做的。” 白首如新,倾盖如故。既然有这句话,自然有这种事,即使很少有。人是个复杂的动物,心中某根柔软的琴弦无意中被拨动,沁人心弦的音乐远远不止绕梁三日,如无意外的话,可能会温馨一辈子。刘、柳冷酷了五十年,淡然了一百年,世上能使其心动的,几乎没有。 当初听说有人敢冒他俩的名头行事,也不是多生气,只是好奇而已,想看看什么人有如许胆量,不想遇到的是个妖孽。心喜之下,意图收徒。云凡替他们梳理头发这一小小的举动,莫名勾起了久远的记忆,那是早就模糊了容颜的家人和早已淡忘的亲情。接着一声爷爷奶奶,直接粉碎了百年坚冰。 仙路渺茫,残暮降临,不定哪一天就会变成冢中枯骨,那还有何惧。天大地大,孙儿最大,不要说一个千机阁,就是九大齐至,不过就是两条残命罢了。 云凡庄重地跪下,响亮地磕了三个响头。刘柳没有阻拦,也没说什么。刘三辫揽过云凡,用了抱了一下,柳勇拍了拍他的肩。 站起来的云凡目光坚定,跟身边多出来的另一个女人说:“漪姨,求你件事。”这个女人正是云凡的姨娘,千里、单人、独骑,匆匆赶来的云漪,通过云家玉牌和对共同熟悉的云冰的叙述,双方得以确认。 云漪眼角含泪,知道阻止不了,“你说。” “我青龙会已尽是伤残老弱之众,再无可战之力,所以,我想把他们留下。但四周耳目甚多,妄自行事,恐怕死得更快。我是这样想的······。” 云漪肯定地回答:“我没问题,一定护得他们周全,安然送至龙丹津。” 云凡又看向韶婕,因为计划里涉及到霓云宫,如果韶婕不配合,得马上思考其他良策。 韶婕说:“应该可以,北璃有一家霓云宫的货栈,主事人叫方绅,也可算作行使的心腹,料来问题不大。” “那好,拜托漪姨和韶姑娘先行一步进入北璃,做些准备。我稍后就到。” 云凡召集所有还能动弹的会员,明明白白地将当前困境,毫无保留地告诉他们。前路已是黑云摧城而至,可谓十死无生。而云凡本人将义无反顾地前行,为枉死的冤魂讨要血债。现在的问题不是会员们帮不帮得上忙的事,而是怎么才能将他们隐藏起来,不作无谓的牺牲。 青龙会会众原本多是土匪,遇到云凡之前,如果受到如此大的压力,早就四分五裂,各自逃命去了。然**************,云凡的无私,云凡的亲和,云凡的真诚,尤其是云凡的理念灌输,使得这些长期生活于阴暗的人觉得自己也有尊严,也能活得堂堂正正。亲人,同伴,朋友的惨死,使得再软弱的人也两眼充血,义愤填膺。现在云凡又要独自冲锋陷阵,这些人哪里能接受得了。一个个叫嚷有死而已,绝不窝囊退缩。 云凡不由自嘲,什么狗屁民主,有时候还是强权起作用。不得不拿出会主的威严,压制底下无谓的吵闹,“都不要说了,这样吧,我选少数人同行,目的是为了保住大多数人。符合条件准备赴死的站出来,其他人统统给我闭嘴。要不就滚吧,青龙会不要不听调令之辈。条件是,单身一人,世上再无直系亲人的,且伤势轻微没伤筋动骨,不影响作战的。写下遗书,有什么未了的心愿和遗憾,云凡不死,一定会帮你完成。呵呵,要是我死了,对不起,来世再做兄弟吧。” 跳出来八十余人,细细筛查,去掉隐瞒实情的,留下三十一个。那残留的十几个伤痕累累的老残者,有五人无家无室,也苦求跟随,“会主,我等残疾,再次伤重,此生其实已了无生趣。跟着会主过了几个月的舒心日子,已是赚了。您再次前行,队伍里突然无一伤重者,哪里瞒得过人。让我们跟着吧,杀敌不行,赶赶车还是勉强可行的。” 云凡忍不住泪湿眼眶,仰首望天。什么了无生趣,好死不如赖活。那三十一人或许还有那么一丝生的可能,这五人则必死无疑。为了其他人能多一点点生的几率,放弃几乎肯定会活下去的机会,这是······。 云凡心中五味杂陈,无法用言语来表达。本不信神的,好吧,我妥协一次,老天保佑吧,万一我不死,你们也还有命在,我保证,你们会有个美好的余生。 此地还没有出祖家掌控的势力范围,祖家也没有公开声讨云凡,加上有广薇俞真在,北璃非但没有为难青龙会,反而给了不少方便,那就是青龙会的营地,可以安置在城内一块空地上。营地周围调来了不少军士,名曰监控,以免闹事,实际上却起到一种隐隐的保护和隔绝视线的作用。 时近黄昏,青龙会营地,炊烟升起,远远望去,依稀有不少人在忙碌。这时驶出一溜马车,跟当值的军官说明,都是空车,要去采购一些物资。军人随意看看了,挥手放行。车队来到霓云货栈,直接进了后院。霓云宫在各地开设的货栈统一称霓云货栈,既销售一些北国特产,也收购霓云宫所需的各种物资。 敢窥探霓云货栈的不说没有,但绝对极少,加上柳勇的神识覆盖,此时后院发生的事,外人无从得知。 云凡从车上跳下,对迎上来的韶婕,方绅和云漪说:“大恩不言谢,拜托了。” 车帘打开,男女老少静悄悄地相携下车。 云凡回头对被抬下来的谈源褚秋说:“你们暂时藏身此处,待我漪姨的云家商队到了以后,将混入商队。漪姨会辗转送你们到龙丹津。” 谈源褚秋默然无语,更多的人泪水长流,拼命压制自己的泣声。韦青韦胜被程霞捂住嘴死死地抱在怀里。广薇,张兰等人也是泪如涌泉,咬住拳头的嘴巴不停地颤动。所有人都在看着云凡,云凡也在静静地看他们,双方都努力将对方的容貌记刻在心里。 云凡摆摆手,“多话不说了,活着回家,在家等我。去吧。”,没人回答,怕一开口就是嚎啕,只是一个劲地点头。 28黑云摧城至 东南西北风(三) 人被带走安置,货物装载上车,车队原路返回营地。 第二天,云凡没有拔营,而是休整。他还有很多事要忙。兵刃倒是足够,用不完的真器真宝,凡兵一律淘汰。不过箭矢消耗殆尽,需购买或重造。 马车也需要改装和加固,马匹更需要补充更换。 止血药尤为重要,前期准备不够,仅凭点穴止血,时间一久,会造成难以挽回的永久伤残。 还有战阵的调整,后面的战斗将改换方式,除云凡以外,所有人都固守战车。需要演练怎么迅速地将战车摆放到恰当的位置。 手雷一直没用上,因为前面都是遭遇战,战场多是拥挤的官道,不好施展。现在人少而运动能力增加,可以有限地选择战场,这东西必须人人熟悉。 让云凡感到奇怪的是,千机阁好像也在有意选择合适的战场。按说,以千机阁的武力,要是全力以赴,除了云凡和刘柳三人,其他的早就不可能活到今日。千机阁好像故此放纵云凡前行,只是一味地拖慢其行进的速度。 这一路上的来袭者,真正属于千机阁本阁的兵力并不多。一而再再而三的袭杀,都是一些附属势力,当然也有乘火打劫的,比如昝钰的人马。又因为此地属于跟昝家敌对的祖家,昝钰无法大规模出兵,而小股队伍则无法对云凡造成致命威胁。于是云凡一行跌跌撞撞地撑到今天。不过今天以后,战争或许将不一样。 叮叮当当,忙活了三天。这一日清晨,有些破旧的青龙旗迎风招展,青龙会的车队一无反顾地踏上征程。灿烂的朝霞,如漫天的鲜血。北方莽莽斑驳的群山,如狰狞的魔鬼。 精简加固后,不到二十辆外罩铁壳的马车,如扑火飞蛾,在沉重压抑的气氛里,坚定地迈出脚步。围观者,或心痛,或悲叹,或嘲笑,或不屑。青龙会众却是一脸的悲壮。 云凡很不喜这种气氛,大声对身后青龙会众说道:“路途无趣,我教大家一首歌,然后一起大声唱,好不好?” 三十几人高声回答:“好。” 云凡清了清嗓子,平缓清晰地唱道“沧海一声笑,滔滔两岸潮,浮沉随浪只记今朝。苍天笑,纷纷世上潮,谁负谁胜出天知晓。江山笑,烟雨遥,涛浪淘尽红尘俗事知多少。······” 简单的旋律,洒脱的语气,豪迈的气概,昶亮的声音,一下子将悲壮的气氛冲散的一干二净,青龙会众齐声高歌:······, 长风笑, 漫山呼号, 豪情冲天阳光普照。 我长笑, 热血呼啸, 顶天立地绝不弯腰。 苍生笑, 儿女娇, 炊烟袅袅痴痴笑笑。 哈,哈,哈,哈······。 听者无不感怀,有人清唱,有人记录。歌声清越,一路飘扬。大旗猎猎,气势冲天。青龙会无畏无惧,加速向远方驶去,直面那滔天而来的狂风巨浪。 驻守北璃的各方势力的眼线,纷纷放出鸽鹰,将云凡及青龙会的行踪发送出去。 留在北璃的云漪,也向自家各路人马飞鹰传信,告知云凡继续北上。同时请楚州,璃州,黔州的商队尽快绕道赶赴北璃。梧州商队被梧州城和南凤城所阻,就不必了。 此时,冷鸿,訾玄调集的人马基本就位,一批批往千障原围拢过来。至于已至千障原以南的人马,也不必收回,继续截杀,只是不再向南增添。冷、訾调集的人马很杂,相互间未必熟知,兼之调令不可能不为外人所知,所以,其他各方不少队伍穿插其间。云渺,云氾等云家队伍,和一些不为别人熟知的队伍间杂其中。 从方圆千里到几百里,最后只有千障原周围几十里。距离近了,一旦打斗,闻者可以短时间汇聚而至,所以捣乱者只得收敛,以免无法脱身。于是,杂乱的队伍之间,到也暂时相安无事。 北璃以北,将出黔州,入梧州地界。过楝城,行不多久,即是昝家占领区。云凡预计,最终一战,或将在楝城以北,抵达南凤之前。不知算不算心有灵犀,跟千机阁的安排不谋而合。 果然,遇到的截杀少了。如果不是有高阶灵士坐镇,云凡和幻影联手,一人二豹就足以驱散。即使偶尔有高阶灵士,也不是云凡之敌,最多不过多过几招。 一路真正的激烈厮杀,加上刘、柳二老现场传音指教,云凡在技能上再次飞跃一大台阶。现在不止是功力,念力超越一般的灵士高阶,武技上,也同样非常人可及。云凡把在秘藏所习和刘、柳所灌输的所有功法和武技都系统地梳理一遍,从原理上找出了一些规律,然后在战斗中实践,从而比别人更进一步。 这是前世研究物理的习惯,总要找出个为什么。苹果为什么往下掉,是万有引力,为什么有万有引力,是地磁场,什么是地磁场,······。物体为什么会动,是受力不平衡,为什么有光,是电子跃迁,等等,物理就是一个寻根求源钻牛角尖的学科。 云凡也就从来不会人云亦云,对任何事物都喜欢用自己的方式方法,来完成自己的认知,练武亦然。云凡是东洲江湖的新嫩,做事有些冲动的愣头青,但并不是笨蛋,之所以还要一意孤行地北上,自然有其凭仗。 人有生而聪明,但绝不会生而老练,成长需要时间,是有必不可少的过程。经历母亲的死,云凡从消极的随波逐流到积极的汲取知识。经历这几个月的纷繁,尤其是近半个多月的厮杀,对武力作用的观念,从无用论提升到‘绝对的力量面前,一切都是空谈’,特别是目前状况下的东洲。 于是,所有的聪明才智都转而研究武功,至少没取得安全的立足之地以前,不会改变。他发现东洲武功体系有这么几大类别,轻、重,冰、火,柔、刚,光、暗。与地球上的金木水火土有很大区别,但相生相克同样存在。 相生的,轻则柔,柔而火,火而光。重则刚,刚而冷,冷则暗。相克不用说,比如冰火,就看谁占上风,水能灭火,火亦能将水蒸干。用诸武功,就看谁的功力深了。 云凡的功力不用说,修士以下,他不惧任何人。至于修士,那已不能算作同类,不能比。修士以下,不管是劲士的内力,知士的真力还是灵士的灵力,运用的都是体内的真气。到了修士,就可以借用或操控外界之力。但有爷爷奶奶为凭仗,修士应该不能够对自己出手。 再就是技能的应用和类别的相克,这一点上云凡堪称妖孽。他体内经脉无处不通,所有功系,无不能用。重、刚为力大和坚硬,以轻、柔破之,力聚一点,唯快不破,或以柔克刚。遇上冰、暗,以火、光融之,反之亦然。再加上强大的念力,瞬间感知对方的武功类别,例如跟訾玄的随扈东岭对战时一样。那么,不管来者所修何种功法,云凡都能用最小的力气,最快的速度,最有效的技巧,克敌制胜。 可以说,修士以下,云凡自称第二,没人敢称第一。以科技研究的态度和方法来修炼武技,效果非同一般。这也就是云凡毅然北上的另一凭仗,他要让千机阁付出足够的代价。 别人有高级功法,知道修炼技巧,知道修炼可能的成就,依然是知其原不知其所以原,依样画瓢而已。但一旦知其所以原,透过现象看本质,差别可就不是一星半点了。云凡期待着,许许多多的人都在期待着。当然也有不希望大战发生的人,正向云凡飞驰而来。 “杀啊。”“活捉云凡。”数百人闹哄哄地涌出来。云凡摇摇头,又一波送死的。虽说大势力动辄可以调集数十数百灵士,可相对东洲十亿以上人口,灵士真的不算多,万中无一绝对不是夸张。从普通力士修炼到灵士,何其不易。 云凡真的不懂,这些人为了什么,千机阁一个召集令,就一个个奋不顾身地做扑火飞蛾。云凡不是嗜杀之人,开始的滥杀是一时激愤,后来都杀得麻木了。他一般直取敌首,凭幻影的速度和他的武功,灵士以下,没人可以阻挡。灵士嘛,基本十招之内就可以解决。首领一死,余者星散是必然。 十几天来,斩杀的灵士已超过二十了。他想不通,可其他人更想不通。这时东洲的信息传递不是很发达,信件发送虽然靠信鹰也算快捷,但简短的寥寥数语哪能描述得完整。哪怕是云凡杀了不少的灵士,对他的武功,所有人依然没有太过重视。 首先是年龄,二十未满。东洲人在四十五岁能晋升灵士,其天分已然很高。四十五以下能到灵士的,无不是天才。低于四十,那绝对是百年难遇的极品,例如霓云宫的历言,三十岁就跃升高阶灵士。不过到目前为止,东洲还没发现第二例。而且,人们怀疑霓云宫采用了某种秘法。于是,逃散者所述的云凡武功超强,必然成了为失败所寻的夸张借口。 其次是精力,不停地截杀,累也要累死你。自以为是的围杀者们想当然地认为,前面的没成功,不等于我会失败,何况我有灵士带队。没有灵士的队伍一般不敢上来,青龙会已知是有灵士的。知士和灵士,跟灵士和修士一样,不是人数可以弥补差距的。 云凡手持两柄长刀,这可不是一般的灵器,基本能算作灵宝的范畴。是柳勇为其炼制的,原料是他从秘藏里带出来的那把灵器长刀和一柄缴获的灵器,加入他收获的那两根龙牙。通过秘法处理的龙牙材料,是内力的优良导体,融入灵器内的导引网络,效果增添不止一筹。 催动云幻,云凡直奔领头的那位。这时,敌方后队突然大乱。另一帮人突然出现,竟然不是帮截杀者。一个个行动迅捷,出手如风。领头的是一位灵士老者,将反应不及的截杀者队伍杀得没有还手之力。 云凡愕然,我居然不是一个人在战斗,还有帮手?被截杀队伍的头领同样一惊,不过不等他有反应,云凡的刀已挥出,匹练似的罡气将其头颅卷上半空。不管突然冒出者为谁,都大意不得,万一是苦肉计呢。 “站住,站住,离我远点,否则一不小心,我怕失手要了老人家的性命。”截杀者溃散,老者激动地向云凡靠拢过来。没弄清对方是谁以及来意,云凡不允许其太近,即使刚刚好像帮了自己。 所有人翻身下马,老者撩衣跪地,“老仆柏富不远万里,特来迎接小少爷。” 云凡茫然,“小少爷?你确定?我怎么不知我什么时候变成小少爷啦。你先起来,把事弄清了再说,不要认错了。” 老者起身,依然躬身恭敬地说话,“不会错的,你叫云凡,出身龙丹津,云冰之子,没错吧?” 云凡说:“这没错,但我怎么就成了你家小少爷?先说说你的来处。” “老仆出身淮州柏家,为现任赵州总督柏琅的管家。小少爷是我家少爷的亲子······” “停,停,停,停。”云凡急了,“什么柏家,你家少爷的,没听说过。亲不能乱认的。要说你们来自云家,且能拿出玉佩,还有那么一点可信度。嘿,柏家?走吧走吧,看你年迈,懒得杀你。”云凡认定对方耍诈。父亲?从小没听说过。当然,是人都有父亲,可在如此特别的时刻,突然冒出一个父亲,玩笑开大了。 云凡急了,老者更急,扑通又跪下了,“小少爷,老仆句句属实,绝无虚言,等见了我家少爷你就明白了。·······” “够了。”云凡喝道,“我没耐心看你演戏,再不走就别怪我刀不留人了。” 云凡现在是惊弓之鸟,自认四方皆敌,除了爷爷奶奶,对任何人,包括历言和云家亦未必全信。之所以将青龙会众托付出去,一是无奈,二是只要自己不死,她们不见得敢将青龙会众如何。根据前世世人的机心,来者百分百不可信。 29黑云摧城至 东南西北风(四) 老者只是跪地辩求,云凡欲怒,耳中突然响起柳勇的声音,“凡儿莫乱来。他说的是否为真,我不知道,但这些人对你绝对没有丝毫恶意。” 这是神奇的东洲,修士的神识这东西,比测谎仪精确一万倍。凭柳勇的功力,只要他愿意,要探测一个修士以下的人的思想甚至记忆,轻而易举。 云凡挠头,“好吧,好吧。你先起来,我相信你。哦,不是,我相信你没有恶意。但这认亲一事,草率不得。明说了吧,我不知道有一个父亲,也不想有一个陌生的父亲。你懂吗?” 柏富怎么懂得了,谁都不懂。没人知道云凡的奇特,莫说不是原本的云凡,就算是,母子相依为命多年,直至母亲惨死,父亲在哪?别说现在不能确认,就算确认了,云凡也不会认帐。 柏富无凭无据,知道说服不了云凡,但这本也不是他能管得了的,他的任务是将云凡安全带回去。“小少爷,认亲之事,可以等见了少爷再说,现在请跟我走吧。前路已被千机阁的人马围得铁桶一般,严严实实,无路可走。委屈你易装,扮成我的手下,我们绕道回赵州去。一般的小帮小派,还有祖家,昝家,只要不是铁了心想与中州开战,轻易不敢动我们的。” “走?呵呵,我如想走,谁能阻拦?”云凡真的不是吹牛,凭他的功力,跟百年前的刘柳雷同,如果只求个人脱身,往山林一钻,别说几千人,就是几万人也别想抓住他。 这一点跟地球大不一样。地球上的逃犯,哪怕是特种兵出身,最多不过相当于这里的力士。追捕者,即使武功再低,带上枪,与逃者的武力值也就基本持平。也就是说,几千几万力士追捕一个力士,抓不住才怪了。 这里修炼体系发达的原因,个人之间的实力差异太大。一千个力士也未必打得过,一个连威力超强的高爆子弹都打不死的灵士。就算用疲劳战术,速度也远远跟不上,除非能调动数千功力差别不大的灵士。 但灵士何其少,东洲所有的灵士加起来也不到万数。跟云凡的功力相当又不畏死的,就屈指可数了。而且,东洲所有的灵士都能听千机阁的调动吗?别做梦了。 至于修士,刘柳二老可不是吃素的。刘、柳这种功力超强的散修,九大也不愿招惹。所以云凡如果只是想单人逃命,再多人围剿也不管用。 局势发展成现在的状况,一是料定云凡的功力不足,二是云凡有个青龙会拖累,否则,千机阁绝对不是采用如此方式应对訾玄受伤一事。当然,如此大张旗鼓地行动,更多的是针对他们估计中的云凡背后的势力。其实云凡真的很冤,他哪有背景。可是得别人信不是,没有背景,为什么敢动訾玄,又为什么要动訾玄? 云凡执意前行,柏富想出其不意止住他,强行带走,又怕刘柳干涉,对着后面的大车施礼,“小可拜见二仙。” 车上传来回音,“呵呵,别管我们,你随意。”柳勇轻松洞彻柏富的小心思,语带双关。 柏富也是老江湖,闻弦歌知雅意。谢过以后,高兴地靠近云凡。他以为柳勇赞成他的打算,哪知人家不过等着看笑话。柏富发自真心的慈爱,让云凡多少有些感触,至少不厌烦,这才让柏富近身。 柏富近身,说话的瞬间,突然出手扣住云凡的手腕脉门,“对不起了,小少爷,为了你的安全,你不想走也得走。如要怪罪,到了赵州以后,老仆任凭处置。” 云凡并没有因为柏富的突然出手而翻脸,他对柏富是否信任无关紧要,但他对刘柳的信任是绝对的。柏富一出手,他自然就想到柏富是准备用强带他离开,笑嘻嘻地看着柏富,“老人家,你们还是自己回赵州去吧。我是不会去的。”手腕一翻,反扣柏富的脉门,再随手在柏富身上点了几下。然后飞身跳上云影的后背,“走勒。”青龙会车队启动,‘沧海笑’悠然回荡。 柏富诧异莫名,可惜身不能动,眼睁睁看着云凡远去。柏富手下惶惶无措,追吗?柏富没说没动,不追吗?小少爷要走远了。过了好一会,才发现柏富被云凡点穴定住了。 现场除了柏富,只有两个知士,余者皆劲士,没人能解。点穴功,是云凡根据前世的传说,结合对经脉的认知和研究而独创的,东洲没有先例。 点穴,其实很好理解。人体穴位,本就是神经系统的节点,是部分经脉交汇之所。相应穴位,对应部分人体神经控制的器官或肌肉、肌腱。用真气锁死对方的某些穴位,则身体的某些部分会暂时失控。 如此神技,柏富等人见所未见,如何能解。不过点穴之技造成的现象,一般都不持久。随着时间的推移,其锁死的穴位会慢慢恢复而自解。 不说柏富一行进退无据,云凡觉得一路好像顺畅不少,截杀的慢慢减少,以致,没有了。“怎么会没有了呢?”天天过着刀山箭雨的日子,一下子安静了,反而不太习惯。 直到韶婕从后方追来,才略微解疑。祖家忽然发动剿匪,说是对头昝家出兵剿匪,他们不能落后。这个说法自然不能取信于人,但不管理由为何,好像又欠下不小的人情。 实际情况是,云凡的真实功力,终于泄露给了某些关键的人。被留在北璃的几个‘废虫’,通过不同的途径,各自给自己家族发送了相关信息。这算不得背叛,目的是让自己家族别乱站队。相关事件一推敲,容不得这些家主们不信。刘、柳一直没有违规出手,唯一已知的灵士谈源早已受伤,后面截杀的队伍,灵士依然一个个轻易陨落。除了相信,别无他解。 于是,祖家知道了,于是,百草园知道了。这是什么概念,神啊,二十不到的高阶灵士,不远的将来,必然的修士。再往后呢?真的难说,那传言会否应在云凡身上。 东洲曾有传言,有人不需要接引之光,凭自己的功力就能飞升仙宫。或者有人会说,以后如何如何,那也是以后,云凡总得先在千机阁强势围剿下活得下来才行。 说这话的,那才是外行。开玩笑,高阶灵士,而且有两大修士护驾的高阶灵士,是那么好杀的?只要自己不作死,一走了之,那还不简单。千机阁要是知道云凡已臻灵士,不要说高阶,就是低阶,也绝对不会派人行截杀之举,因为那完全是做无用功。 恰好,昝钰在南凤发动剿匪,明白人自然知道里面的猫腻,无非是扮匪,派出一队队的人马截杀云凡罢了。大军是不可能过界的,祖家还没大度到那个程度。小股‘盗匪’嘛,慑于千机阁,就睁眼闭眼,只当没见到。 现在突然耳闻如此惊人的秘密,心态转变是必然的。剿匪嘛,场面交代完全过得去,我不动你千机阁的人,昝家的人难道还动不得,原本就是死敌嘛。至于这个秘密,呵呵,请允许我多独享一时半会,只当也不知道。 訾玄冷鸿不再向南增兵,昝家的秘密部队被清剿,先期抵达的附庸帮会,已被云凡杀得差不多,这样一来,一路清净了,歌声嘹亮了。伤者得以调理恢复,士气节节高涨。前路无人阻拦,后面有人追来了。 一天之后,柏富穴道自解。万里迢迢地跑来,当然不能就这么回去。柏富欲追,手下一人拦住了,“爹,还是先想清楚怎么办再追不迟。” 柏富急了,“怎么办,还能怎么办?小少爷此去万无生理,一定得阻止他。” 柏富手下有两个知士,一个是他的儿子柏仁,原本驻守中州城侯爷府,被飞信调了过来。另一个是柏琅的亲卫队长宫远。这三人是柏琅能拿出的最高端力量。 柏仁不急不缓地说:“那追上去,小少爷会跟你走吗?” 柏富哑然。 柏仁继续说:“小少爷跟少爷从未见面,按小少爷的说法,云小姐好像也从未提起过。所以,想小少爷跟我们回赵州,几乎没有可能。还有,少爷想认子,或许不是那么容易。小少爷姓了云,且天纵之资,二十不到的灵士,云家能答应他改姓?” “什么灵士?”急昏头的柏富到现在都没明白,一声惊叫,“啊,灵士,小少爷竟然是灵士!”柏仁提醒,他才想起,不是灵士,能制得住他吗?惊喜过后,柏富问:“你继续说,该怎么办。” “投奔。” “投奔?” “对,投奔!少爷想必不会反对。”柏仁分析道,“如今只能作长远打算。我们跟在小少爷身边,既保护他的安全,又能拉近感情。将来,总会有机会的。” “你们要加入青龙会?”云凡好奇了。随便换一个人,不管认不认父亲,至少对所谓的父亲都抱有一定的希冀,或许不是要获得什么,但关于其人的一些信息,肯定是想了解的。偏偏云凡太另类,他跟整个世界都没关联,认可了母亲,那是因为养育之恩确实存在,再者就是日久生情。长期在一个屋檐下生活,相互关照,感情自然滋生,人嘛,感情动物。至于其他人,哪怕是明确了关系的云瀚,在他心里也留不下一丝牵挂,如同听书看戏里的人物。哪怕云瀚死得再冤,云凡也没有追查西溪惊变,为其复仇的想法。现在呢,跟东洲有了关联,爷爷奶奶,历言,这三个人对自己付出了无私的爱,还有青龙会众,也算是为自己出生入死。其他的,仍然有着一种天然的抗拒,哪怕有着特定的称呼,‘父亲’。 “不是,是做小少爷的随扈。”柏富说道。依照柏富及其随员的猜想,云凡不相认,第一是不相信,毕竟无缘无故地冒出一个陌生人来说是你的父亲,谁都不可能接受。第二,即使相信,那也可能因为恼恨而不认。从出生到现在,遭遇多少坎坷,包括母亲的死亡,都没见父亲出现过,那你还来干嘛。所以必须跟着云凡,既能保护,又能慢慢软化其心,使其知道少爷的不得已,总有促其父子相认的一日。 云凡笑道:“你们想干什么直说吧,不要绕弯了。如果还想掳人的话,我可能就没那么好说话了。我纵无知,也知道随扈在没有主家的允许时,是不可以随便转投别家的。来这些虚假的,有意思吗?” 柏富和身后三十多人齐刷刷跪下,“小少爷,我等对天仙发誓,绝无虚言。至于少爷的允许,那绝对不成问题。少爷是我一手带大的,我自认对他还算了解,这事他只会赞成,绝不会反对。” 云凡不想与之纠缠,“起来,起来,动不动就跪,我不喜欢。从这一点看,我跟你家少爷就合不来。做我的随扈有什么好,马上就要赴死的。随扈当不了几天,命都没了,何必呢。走吧,走吧,从哪来回哪去。跟我搅在一起没好处。”云凡催豹而行。 柏富却不罢休,紧跟云凡身边,“老仆一辈子忠心耿耿,岂是为了好处。说到赴死,那是应当的,没听说随扈死于主人之后的说法。小少爷既然要硬撼千机阁,老仆理当为前驱。今年七十有余,不算短命了。” 云凡没好气地说:“您老活够了,那些人呢,一个个正当壮年,有妻有子,正是家中顶梁柱,死一人毁一家,于心何忍。我既没承认您所说的,也没答应什么随扈之类,不存在什么先死后死的。回家吧,一把年纪了,一壶小酒,含饴弄孙,想想都美,奔波个啥?如果是你家少爷逼你来的,那他可就够可恶的了。” 一方苦哀求,一方不答应。云凡不耐柏富的喋喋不休,又不好强行驱逐,一头钻进车里不出来。柏富嘿嘿一笑,你不出来,我当你默认,指挥部下担起了随扈的职事,开道断后,两侧护佑。小少爷的心地真的不错,尊老护下,始终为他人着想,是个难得的好主子。不过,以后有机会还是要多劝劝,主子该有主子的威严,上下尊卑的规矩可不能因心善就不要了。 30任尔风雨急 山顶一孤松(一) 两班人马稀里糊涂地凑合在一起,直入楝城。楝城洞开,无阻无碍,比之北璃,祖家方面的举动,有过之而无不及。虽官府没有直接出面与之联络,却安排人将云凡一行,引入一个很大的院落驻留。下山以来,青龙会第一次住进房舍。至于吃喝补给,也早有充足的准备。 云凡入楝城,储严也进了南凤。坐骑雄俊,武者连绵,声威浩荡,旁观者无不为之惊慑。 此时的南凤可谓群雄毕聚,千机阁二阁主储严,长老车谊,宓轶,朱纶,天一剑宗外事长老易赓,地仙庄长老沈葆,霓云宫长老叶岚,百草园长老石悦,万灵会长老满庆,三宝堂长老蒋焱,金刚门长老云澄,九星帮长老戚莜,第一世家云家长老云澈,一方豪雄昝家修士关雅。除了曾经那二十年一次的賽仙会,从来不曾见过十四尊修士齐聚一处的盛况。 然后,九大行使,赵州总督柏琅,昝家梧州总督昝和,血狼帮帮主段狼,黑水帮帮主富瑞,龙虎寨寨主巫龙,五雄会大当家裴骞,二当家陆重,铁木崖龙头荣绍等声名赫赫的灵士和九大帮派的,云家的,昝家的灵士,难以计数。 平时在普通人眼里高高在上,足以立帮称霸一地,或官至一府提督的知士,在这个场合已然上不了台面。不过有一个知士例外,就是昝钰,除了身份特殊,还因为其在二十五岁以前进阶知士,如今不到三十岁已是知士高阶,三十五以前突破灵士应该没问题。 南凤城三步一岗,五步一哨,不是防止有人生事,是禁止本地居民的随意走动,以免惊扰了大人物的仙驾。至于城防城门,根本不需守卫。此时此地,除非想找死,没人敢在南凤生事,三五个修士的神识,足以覆盖全城。 储严入驻昝家安排的馆舍,首先召集本阁相关弟子,“说说情况吧。” 独臂的訾玄已可以行走了,起身回答:“禀二阁主,五天前,弟子已调本阁嫡系人马彻底封锁千障原,当地住户已驱逐干净。您吩咐的相关布置今日晚间即可完成。云凡今日进了楝城,并无逃走迹象。大概五天后,抵达千障原。” 储严眼中微露一丝怜惜,訾玄失去右臂,气血受阻,其武功将不进反退,终生不会再有什么大作为。回阁中后,地位一落千丈是肯定的了,尽管是阁主的亲传弟子。 不过那怜惜仅仅也只是一瞬间,自己无用,怨不得他人。“嗯,还不错。将一应事宜与翁鹞师弟交代清楚,然后好生歇息吧。” 訾玄顿时一怔,心知被弃只是迟早的事,但总抱有万一的期望,挣扎着伤体奋力做事,以求博一份同情,不想终究只是空想。垂下头颅,眼里除了刻骨的怨恨,还有愤懑。师傅没来,置疑是不敢的,竭力控制颤抖的声音应道:“弟子遵命。” 储严转而对翁鹞说:“翁鹞,尽快理清头绪,然后让各部迅速到位。千障原封锁时间过长,会引起各家不快。传信给三级以上各派,申明本阁将于千障原击杀云凡,请各派谅解。任何人不得进入千障原,但可以在四周山坡观战。擅自进入千障原者,将是本阁之敌。好了,下去吧,请满长老来一趟。”储严必须再次与万灵会统一口径,才会邀请九大其余帮派议事。 楝城,云凡也在作最后的准备。对于象粘粘草一样赖着不走的柏富一行,云凡也是无语。打不得骂不得,因为刘柳二位确认其无恶意,也就是说,人家是真心诚意地要帮你,连命都可以给你,你还能怎么办。“这样吧,随扈一事暂且不提。你们执意要跟我赴险,就必须要听我的,否则,你们还是不要跟着的好。” 虽没有达到目的,至少有进步,柏富一力应承,“当然,当然,谁敢不听,不用你说,我首先就放不过他。” 云凡眼一瞪,“我说的就是您。” “嘿嘿,不会,不会,我怎敢不听小少爷调遣。”慢慢熟悉了云凡的个性,柏富说话顺着云凡的喜好,不再那么死守规条。 云凡说:“那好,你们过来。这每辆车都装有链盘和锁钩,到时候,你们······。” “这不行。”还没等云凡说完,柏富就叫了起来。 “嗯?”云凡一哼,表示威严。 不过没用,柏富依然不同意。 云凡虽然好说话,但有些事不容反对,手向外一指,“要么你主动离开,要么我将你绑在楝城。” 柏富束手,涎皮赖脸地说:“再商量商量?” 云凡摇头,指向外面的手亦未放下。 柏仁,宫远以及一干手下忍不住偷笑,难得见到一辈子严谨的柏富故作无赖的神态。 柏富怏怏地说:“好吧好吧,我听你的还不行。”好似受了多大委屈。 耀阳历九七九年九月二十,时近岁末(东洲一年九个月,每月三十六天。),云凡率青龙会车队开进千障原。 面对即将来到的大战,要说没有一点感概是不可能的。再过十几天,就是九八零年,西溪惊变整整二十年,云凡也将二十岁了。恍如清梦,转眼间,来到这个世界居然已经十五年。那个时空的地球现在怎么样,曾经熟悉的人,曾经关心的事,是否依然。 哦,时间流速未必相同,这里十五年,那里是十五天?还是一百五十年?真是想念啊,想回去看看。可是相隔的,千山万水已远远不足以形容其远。那是另一个宇宙时空,或者那是另一辈子的记忆。 在这里虽然认识了一些人,经历了一些事,终究太单薄。龙丹津一住近九年,山洞里呆了差不多六年。也就这半年来才算是真正的入世,慢慢从‘观众’转为‘演员’。此处虽好,终不是故乡的感觉还是那么强烈。 甩甩头,想远了,还不一定有命看见明天的太阳。哪可能还有那么好的运气,再次灵魂不灭,又一次穿越,又一次重来。 “沧海笑,滔滔两岸潮,浮沉随浪记今朝。跟我唱。”云凡一声高呼,整齐高亢的歌声随风激荡。 “谁负谁胜出天知晓,哼,没睡醒吧。”储严端坐山巅,藐视地看着远远的对面,那群蚂蚁蜿蜒进入千障原。歌声传不了三十里,不过歌词早就听说过。 三十里外,普通人的视力分辨不清人影,但修士没问题。千障原,是南北三十五里,东西二十八里的一个高原小盆地,四周为相对高度几十到一百多米的沙石山,树木稀少,一眼可以望见对面。 此时东西北三面的山顶,均被观战或预备参战的各家队伍分占,如同看球赛一样等待大戏开演。 “涛浪淘尽红尘俗事知多少。”柏琅闻声而苦涩,迟暮空叹出自二十不到,本该如灿烂朝阳的孩子,可见经历过多少无奈,吃尽多少苦头。要是当年早知那人怀有身孕,而且是一个男孩,处理那事可能就不会那么绝情了。如果是另一种结局,这孩子应该不会唱出这种早熟的沧桑感概了吧。可惜,世间没有如果。苍天弄人啊,时人何其无奈。 缩在角落里,肩上一只白貂的黑衣人也在感叹,“顶天立地绝不弯腰。好,好啊,不愧为国公爷之后。”死寂了二十年的心泛起涟漪,国公有后,是不是又有了可以效忠的主子,是不是公爷的仇,有人能够光明正大的予以伸张,自己这些‘死人’,是不是能够再次立身于阳光之下。 叶岚对身边历言说:“苍生笑,儿女娇,炊烟袅袅痴痴笑笑。好一幅温馨太平图。看不出你认的这个弟弟居然仁心一片,心怀天下。” 历言回答:“他曾说,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方为真男儿。” 叶岚身为修士,历尽世态,不至于为一个小娃娃的狂言所动。只是畅想太平美景,哎,要是真能如此该多好。霓云宫上上下下的女子,多有各自的心酸。哪有女子不盼望和平美满儿女娇的,可这弱肉强食血淋林的东洲啊。 叶岚甚或整个霓云宫的酸楚,不足为外人道哉。她们一直期盼的,恰是‘苍生笑’的太平。可是,霓云宫都办不到,凭一个小小的云凡,想做到,有那可能吗? 云家云澈则不同,“臭小子,这时候还要挑逗,你倒是清楚‘浮沉随浪只记今朝’,今朝有酒今朝醉吗?头痛啊,怎么才能让你得以记明朝,还有后朝呐?”云家的目的,绝不在今朝,而是长远。 云凡随意的一曲,闻者各有感触。 随着云凡的前进,南边的山顶也渐渐站满祖家,百草园的人。好戏要开锣了,气氛却愈加沉抑,空气似乎不敢流动而凝滞,人们不由深呼吸而压制心跳,害怕稍微一点响动会引爆什么。那支独自歌唱的队伍显得好像是在给自己壮胆一般。 蓦地,储严站起身,大手一挥,东西北三面各有大批人马涌入原内。几声长啸,千机阁四位深紫衣衫的长老如同飞鹰,划过长空,朝云凡飞身而来。 云凡一举手,车队立止,静立相候。 四人飞落云凡身前十丈。储严冷冷地说:“云凡,你可认罪?” 云凡居高临下,鄙视一笑,“你是什么东西?” 旁边的车谊怒喝:“狂妄!” 储严不想废话,“我乃千机阁二阁主储严,问罪于你可够资格?”说得那么理所当然。 “哦,原来是千机阁的。老东西,你可认罪?”青龙会的血仇自然要向千机阁讨要。 脾气火爆的朱纶怒不可竭,“找死!”突然出手,挥掌抓出。人未动而劲风四溢,空中玄力凝成巨掌,照云凡兜头而下。 “嘭”,一声闷响,朱纶后退三步,空中的巨掌被飘升而起的柳勇一袖挥散。 另一边的宓轶趁柳勇对付朱纶时迅速出拳,灵力如棍,激射云凡,其自是打算将云凡立毙当场。 “你有种!”清喝声起,云凡身后车中,一条软鞭飞窜而出,光华大盛,象科幻影片里的激光剑,狠狠撞向宓轶的灵力棍,咚、咚两响。第一声是软鞭撞碎灵力棍,第二响是刘三辫恨宓轶出手无情,软鞭继续攻击宓轶,宓轶慌忙挥拳抵挡。 “噗。”宓轶一口鲜血喷溅而出,接连后退十余步才稳住身形。 千机阁四人脸色一变。储严阴沉沉地说:“柳尊者,刘尊者,您二位是准备与我千机阁为敌吗?”心中还抱有一丝以千机阁的声望镇住刘柳的想法。 柳勇气急而笑,“哈,哈哈,你觉得我不敢?威胁老夫,你嫩的很!” 储严试出底线,不敢针锋相对,“二位尊者,云凡触犯仙路堂的规矩,是必然要受到惩罚的。我们此来是为规矩而来,没有威胁您们的意思。” 柳勇说:“狗屁的规矩。你们口口声声讲规矩,作为修士,对云凡出手这叫规矩?我是不是也该惩罚惩罚这两个没规矩的东西。” 朱纶、宓轶气极却不敢言。储严睁眼说瞎话,“他们只是一时气怒攻心,想抓云凡回去受罚,并无伤人之意。当然,他们出手,确实有失身份,自有修士以下之人来动手。不过,您二位如果对修士以下出手,今天九大派齐聚,是断然容不得的。” 刘三辫冷笑,“九大派,好大的名头。要打就来,不要叽叽歪歪的,看我二人怕是不怕。” 储严说道:“只要你二位不对修士以下动手,九大派自然不会跟你们过不去。假如你们对修士以下出手的话,我们九大派为了规矩,也就只好全力以赴了。你可以感知到,在场修士十几尊,到时就算您二位能够脱身,也绝对保不住云凡。” 刘柳功力再高,也清楚在十几个修士的围攻下,护住云凡确实不太容易,一时进退两难。 见刘柳迟疑,储严趁热打铁,“这样,只要你们不出手,我保证不会有修士再出手动云凡,而且我给他一个机会,只要他平安通过这三十里地千障原,我代表千机阁,将不计其罪。你二位应该清楚,仙路堂和千机阁的尊严总得维护,不做过一场是无法交代的。”语气里,看似服软了。 “此话可真?”柳勇心动了,他对云凡的武功还是放心的,即使九大行使全部出手,云凡只要不硬拼,仅仅是通过这三十里路的话,还是能够办到的。 刘三辫还是有点怀疑,“我凭什么相信你?”储严指着周围山上道:“今日我千机阁弟子不少,我敢吗?”确实,如果储严不守信,刘柳必然对千机阁进行疯狂的报复。 二老对望一眼,再看着云凡,云凡点点头。 刘三辫说:“好吧,我们不出手,你们可以走了。” 储严道:“那不行,您二位需要跟我一起去山顶观战。那些普通弟子围上来,我怎么相信你们不出手。到时你们辩解说他们明知道二位的身份而冲撞了二位,我岂不是无话可说。” 柳勇稍稍犹豫了一下,“去就去,我们到前面去等凡儿。”他不相信,在他们的神识下,储严能搞花样。 刘三辫说:“凡儿,不要犹豫,快速通过。” 云凡没说话,点头表示知道。二老还不够理解云凡,没有修士,他要是不狠狠杀一场,如何对得起死去的青龙会员,否则又何必非得北上。 六人腾空,朝山顶飞去。 “坏了,坏了。刘柳二老中计了。”山顶的叶岚惊叫道。 31任尔风雨急 山顶一孤松(二) 历言焦急地问道:“怎么中计了?” 相隔虽远,但修士还是看得清清楚楚。叶岚分析道:“储严狡诈,第一步,默许朱纶、宓轶出手,试探二老的决心和功力。万一二老功力不如传言,那四位绝对会不顾规矩地围攻。没想到二老不但丝毫不惧千机阁,而且功力比传言更可怕,所以他们不敢出手了。如若硬来,云凡或许会死,但他们四人也没全身而退的可能。这一来,双方都投鼠忌器。 储严的第二步是调开二老。千机阁擅长阵道机关,将二老引入他们的预设场地,再动手的话,优劣立转。当然能不动手的话,那是最好。但这样一来,斩杀云凡就没了掣肘。虽说修士不动手,但凭千机阁的布置,云凡插翅难飞。” 历言慌了,“那怎么办?” 叶岚一叹,“还能怎么办,先看着吧。”无论如何,是不可能为了云凡跟千机阁翻脸的。就算翻脸,现场的情况下,所带人手远远不足,依然护不住云凡。“你不用太急,云家不也在看着吗。” 稍远的另一座山顶上,云澈铁青了脸。在南凤的那几天,云澈连续见了九大的各派长老,不管许下多大利益,那些家伙不是说无能为力,就是托词敷衍。而千机阁与万灵会则是铁了心要杀云凡,以正仙路堂的规矩。扫了周围一眼,有犹豫,有心痛,有狠绝。今日前来,目的就是这所谓的规矩。要想打破,牺牲难免。 储严回到山顶,运功发声,四野诸闻,“今日我与飘渺二尊者约定,所有修士皆不得插手。只要云凡通过这三十里千障原,其与本阁将恩怨两清,不计前嫌。如果通不过,那是他理当受罚。有请今日到场诸位共同作证并监督执行,哪方违规,当合而攻之。开始!” “嗷呜,”“吼,”突然人们耳中传来连绵嘈杂的兽嚎。 那些先前涌下山的千机阁人众,掀开遮掩的布料,大量的铁笼出现在眼前。 笼门抽开,随着古怪的笛音,虎,豹,狮,犀,龙,狼,雕等各种猛兽蜂拥而出,向云凡的方向狂冲而去。 数百只体型庞大的凶残猛兽聚在一起,向一个方向狂奔,胜过千军万马,如滔天巨浪,铺天盖地,凶威炎炎,无可阻挡。 还有三只巨大的雕鹰,背上各负一人,呼啸而起。这是万灵会的杀手锏之一,不但雕鹰可以攻击,骑士也能居高临下,以强弓伤人。 这第一波攻击就让围观者相顾骇然。大部分人都震惊地看着下面的人造兽潮,议论纷纷,“这是,这是万灵会驯养的兽军。” “一次这么多,万灵会可是下了大本钱了。兽军驯养不易,不似坐骑,既要保持野性,又得使其听令,每一只都耗资不菲。” “呵呵,千机阁,万灵会缺钱吗?如果用钱能堆死云凡,再多也值。” “云凡有难了,他那两只巨豹还好一点,其余青龙会的马匹可就惨啰。没有马匹,连同云凡在内,青龙会众一个都出不了千障原。” “云凡恐怕走不掉,不要说他了,任何灵士来也没用。就算你杀得了十头二十头,这可是几百上千得猛兽,累也累死你。何况还有空中的巨雕和武者,防得了地面,防得了头顶吗?” 所有人都觉得青龙会车队犹如洪流中的破旧小木屋,一冲即垮,唯有覆灭一途。 成百上千的猛兽一起奔腾咆哮,其恐怖的气势和压力,任谁都都胆颤心惊。青龙会的车队显得那么渺小无力,似乎下一瞬间就会被踩踏成泥。两者一为洪流,一为小火烛,无法对比。 历言及所有关心云凡的人,心脏像是瞬间被一只手仅仅攥住,都不会跳动了。无不脸色苍白,浑身发软。想不到千机阁一来就放出如此大招,以绝对的力量,牛刀杀鸡,一击定局。 兽潮尚在十里开外,掀起的滚滚烟尘几欲遮天,可见来势之凶猛。坐骑出于本能开始焦躁不安。 云凡不慌不忙,命令结阵。新随扈(柏富等)和青龙会的众人立即忙碌起来,从马车头尾各拉出一根粗铁链,扣在相邻的车架上,然后转动绞盘,三十辆马车瞬间就变成了一个移动的长方形钢铁堡垒。把两轮之间的连轴抽掉,原来每个轮子都已改装成自行车前轮式样,可以向任何方向滚动。 马匹被围在中间,并用架子一排排整齐地枷起,使其无法乱跑乱动。如此一来,驱动六十匹马齐步向前,庞大的钢铁战车将碾压一切。云凡不相信还有什么能挡得住青龙会前进的道路。 除云凡外,所有人都进入车厢,云凡给他们的命令是不许出来,尽可能用强弓硬弩和弹弓手雷杀敌,作为自己的倚靠就行。对方人多势大,出来对战,不过是白白枉死。到了云凡这种功力,如果没有足够的功力相当者,想用人海战术没多大用处。 兽潮接近,云凡大喝一声:“点火。” 每个车厢,马上都伸出两支巨大的火炬,熊熊燃烧,钢铁堡垒的外围霎时增添一道火墙。除幻影外,云凡还没见过不怕火的野兽。幻影嘛,有段时间天天缠着云凡烤肉,对火把早就习以为常。 云凡、两豹当先,堡垒随后,坚定地,缓缓地,稳稳地向北移动。 四周山上的观战者无不惊奇,而后表情各异。特别是满庆,最初是信心满满,不屑一顾,然后是诧异,再往下,可就满面狰狞了,因为云凡出手了。 天上的雕鹰绝对是极为强大凶残的猛禽,翼展好几米,能带人飞行,双爪有力,可把一条小牛带上半空,利喙足以啄破大型动物的头骨。 云凡怎么可能任由别人掌握制空权,掏出手枪,也不用瞄准,来到近空的那东西太大,“啪,啪,啪,······。”一个弹夹打完。 “嘎,嘎,嘎。”接连惨叫,总共三只巨雕,一只连同背上的骑士轰然砸入下面的兽群,另外两只摇摇晃晃地转身逃走,飞没多远,也相继坠地。 “柏老,你可以试试了,打远处吹笛的人。”云凡把狙击枪组装好,驾于旗车车顶。 云凡教过柏富射击。这枪威力大,后挫力强,如果没有足够大的力量稳住枪身的话,准头就不用想了,还可能伤到自己。 云凡给柏富的任务就是专管射击,点杀对方的危险人物。狙击枪准不准,就看手稳不稳。 柏富从瞄准镜里找到指挥兽群的驯兽师,一扣扳机,远在两公里外的驯兽师应声而倒。柏富像一个孩子一样欢呼雀跃,兴奋异常。小少爷的这个神器太神奇了,就算是修士,也别想轻易击杀那么远的武者。 云凡也暗自高兴,果然有用,如果再多一些知士、灵士,然后多造几把狙击枪,天下谁能挡我。 “继续。”驯兽师不止一人。 柏富开始点杀万灵会宝贵的驯兽师。 四周的围观者再次骇然,只是为之惊骇的对象变了。一共八位兽师被点杀了五位,剩下的三人再也顾不得指挥兽群,自己屁滚尿流地逃了。 失去控制的兽群哪敢攻击前面的火城,轰然而散,无序地向四野狂奔。更有为数众多的猛兽自相撕咬,天上掉落的巨雕和骑士不一会就被撕成了碎屑。 满庆气得咆哮连连,“云凡,你该死!”这回万灵会可谓损失惨重,死的那八个人功力不算太高,但在万灵会可是非同小可。驯兽不易,培养一个强大的驯兽师更不易。而且这数百灵兽,再想追回,没有驯兽师,那是难上加难,除非四周山巅上的各方人马全都帮忙捕捉。满庆深知,别看好像多数人都同为仙路堂的九大同盟,可愿意帮忙的,几乎没有。其他帮派乐见万灵会的势力被削弱。 谁都没料到,声威赫赫的兽潮,转瞬烟消云散。曾几何时,万灵会凭此一招,碾杀多少强梁,威慑四方。 除了满庆及万灵会众极其痛心和悲愤,无人感同身受,即使是储严,“来呀,施行第二步。” 随着储严的声音,信号烟花炸裂。千机阁调集的附庸帮派一千多人手,从三面的山上冲入千障原,如潮水翻滚,涌向青龙会。 原本预计第一波的兽潮足以冲散、撕裂青龙会的残兵,即使云凡不死,其余的人,应该无一能幸免。然后围杀云凡就轻松多了。虎头蛇尾的结局闹了一个大笑话,储严不得不准备用人来堆杀。 青龙会多少人?几十个带伤残兵。千机阁出动多少人?近两千新锐。二三十个打一个,哪怕青龙会众人人都是铁打的,也经不住这根本不成比例的绝对数量的冲击。 心情刚刚一松,还没来得及高兴的历言等人,一下子又跌入谷底。“太欺负人了。”但欺负了又怎样,这就是超一流的势力,出手就是以绝对的优势,完全碾压。 “柏老,知道怎么办吧。”云凡很镇定,甚至有些兴奋,复仇开始。 柏富答道:“小少爷放心。”云凡不许柏富冲杀,是有更大的作用,凭他灵士的念力,方圆一两公里范围内有哪些高手,无一能逃脱感应。他不仅自己需要及时点杀那些高手,还要传音指挥战车内的人专门用强弩重点照顾那些人。 云凡和幻影在外冲杀,肯定顾不上指挥。至于劲士,哪怕再多,即使靠近了,威胁也不是太大,等他们破开战车,早被里面的人射杀。 火把熄灭,瞭望孔,射击孔打开。钢铁堡垒迎着潮头,昂扬而进。及至两军相遇,加上开始兽潮的时间,云凡已前进了十里左右。 汹涌的人潮接近五百米时,云凡一声长啸,二豹如黑色闪电,猛然扑出,直冲潮头。 云凡迎风立于云幻背上,抽出双刀。甫一接触,两道十多米的橙色光华,随着刀势,闪耀而出。如镰刀下的稻草,冲在前面的敌人被横扫了一大片,喷涌而出的鲜血在灵力光华的映照下,宛如云霞。 很多人的下半身还在奔跑,而上半身或头颅却已坠落。 四周惊呼声大起,“灵士?高阶灵士!” 储严霍然起身,面色剧变。不止是他,除了历言和刘柳二位,所有围观者都悚然而惊,“天呐,这,这怎么可能?”震惊之后,是狂喜,是惊恐,是百思不得其解的匪夷所思,不一而足。 柏琅狠狠地一握拳,内心狂叫,“好!太好了。”他才不管云凡的功力是怎么来的,有了灵士高阶的武功,通过千障原的把握大增。 云澈差点一头栽倒,惊喜实在有点大,大过头了。务必要保下来,天佑云家出此天才。 九大的长老不约而同地看向自己的行使,七人震惊无解,訾玄冷汗淋漓,历言故作撒娇地低声对叶岚说:“您又没有问我。”叶岚气得好笑。其实历言心中也很是奇怪,不是中阶吗?怎么就高阶了呢? 储严第一次觉得事情好像不太妙,告诉自己,此子绝不能留。传音翁鹞,“调最精锐人手全力出击,待青龙会车队进入阵内,立即发动,今天哪怕死再多的人,也一定要将云凡击杀。” 翁鹞迅即传令。千机阁直属人马随即冲下山坡。同时,万灵会的人马亦随之出动,翁鹞,冷鸿更是一马当先。 云凡顾不得四面山顶的变故,大开杀戒,内力全速运转,滚滚光华在人潮中如飞舟一般劈波斩浪,高速朝锁定的灵士冲刺。 此次首先围攻青龙会的主力分别是血狼帮,黑水帮,龙虎寨,五雄会和铁木崖。每帮都有一到两个灵士,其余没有灵士的十余个小帮会只能算是跟着壮声势。这些帮会之所以如此积极响应千机阁的召集令,都是认定了云凡及青龙会不堪一击。 附庸于千机阁或巴结千机阁,都是为了得到一些好处或可以狐假虎威,还不至于为了千机阁而拿自己的命去血拼。突然发现云凡竟然是高阶灵士,上千人都是一怔,喊杀声浪一窒。那耀眼的光华,瞎子都能看见。 知士就可以发出罡气,不过若隐若现。到知士高阶,罡气才能真正显形,不过颜色是淡白色。进入灵士,外放的罡气慢慢带有色彩,根据所修功法不同,色彩各异。 云凡的罡气已经完全看不见白色,且形如实物,丝毫不散,长达十米,无疑是高阶中的强者。更怪异的是,别人的灵力显形,基本都是单一颜色,但云凡的灵力,呈现的是七彩。 几千人停顿的瞬间,啪,唰,唰,嗖,嗖,锁定目标的强弓硬弩乘势发射。连串的惨叫声触目惊心,因为中箭的至少都是知士,也就是说,多是各帮高层人物。 段狼,富瑞,巫龙为灵士高阶,及时应变格挡,侥幸避过。铁木崖荣绍被柏富的狙击洞穿头颅。五雄会的裴骞,陆重被云凡所挡,未受到攻击。其余的近十个初中阶灵士及十几个知士,尽都中箭。 柏富吃了一惊,为己方的战果,实在是大得出乎意料。知士,灵士平时哪个不是高高在上的人物,两支十万以上的大军鏖战半年,都没有这一瞬间杀的知士、灵士多。 柏富的激动一闪而过,毕竟是七十多岁的老人,分得清场合,马上下令,“继续射击,不用盯人了。”弩矢讯如急雨,飞快地清除接近战堡敌人。 裴骞、陆重最初看到云凡大杀自己的会众,既心痛又愤怒,双双向云凡的方向迎来。虽然云凡是灵士高阶,他们自诩未必差其太多,两人合力,起码可以阻挡云凡的疯狂。 双方快速接近,这时其余的帮会因为首领遇袭而纷纷后退,这使得他俩微微愣神。云凡已经杀到,双刀劈下,各取一人。两人一激灵,挥动兵刃奋力抵挡,轰然巨响,光华四射。 32 任尔风雨急 山顶一孤松(三) 裴骞使的是粗柄双手大砍刀,陆重用的是长柄巨斧。两人身材魁梧,俱以巨力著称于世,在千军万马中是当仁不让的猛将之才,再加上灵士高阶的功力,在其当地府郡,一直是傲视一方的枭雄。 然而跟云凡相抗,非但没有占优,反而各自被击飞出去,胯下坐骑更是当即震毙。当然也有应招仓促,功力未及时运至最高的原故。 云凡不作丝毫停顿,一招试出裴陆二人的内功类别,体内功力运转路径一变,脚在赶到他身下的云影背上一点,弹身而起,空中一扭身,飞速旋转,双刀如轮,追杀裴骞。 裴骞刚刚站稳,云凡的光轮已至。裴骞一声大喝,双手一举,以刀柄硬抗。只要挡得片刻,落在另一边的陆重就能夹击云凡。 往常与别人对战,此一挡,崩开对方的砍刀不成问题。他的大刀也是不错的灵器,而刀柄更是坚固之极,就算云凡功力高绝,刀利非常,也别想将其砍断。 然云凡之能,已超出他的理解范畴,哪怕是急速旋转中,云凡对空间方位和速度的判断依然精准,第一把龙牙刀堪勘要碰上裴骞的刀柄时,云凡手一斜,刀刃与斧柄的接触就由原本的垂直变为倾斜,然后顺着斧柄削向裴骞的手指。这还不是杀招,削的过程中,云凡的刀斜按在裴骞的斧柄上有个借力,支撑体重,光轮翻越过刀柄,另一把刀直取裴骞。噗嗤,从左肩到右腋下,裴骞瞬间被一刀斜劈为两曳。 说来话长,其实不过就是眨眼之间。 裴骞所修功法,依云凡的分类,属于‘重’功,破之唯有快、利。平时裴骞哪怕被巨石砸中,亦能运功以抗,不至受伤,即使被利剑刺中,入体三分也可能被肌肉夹住。 云凡如果是静立在裴骞面前,一刀砍去,要将其分尸,那是没有可能的。唯有刀劈的速度快到一定程度,才能起效,所以云凡采用了旋身法。面对面用刀砍,哪怕用再大的力气,因距离有限,加速的时间不足,最后的速度也就有限,在空中旋转,有足够的加速度,有足够的时间,云凡的刀速已快到不可思议的地步。 云凡在这瞬间停不下来,他也不会强行停止,旋转着越过裴骞的尸体,杀向敌群。等到陆重来援,云凡已在三丈以外。 迎接陆重的是掉落的巨斧和摔倒的尸体。陆重脑袋一空,呆立当场。五雄会五位当家乃结义兄弟,情同手足。这次受千机阁所召,只当是出来游历一番,顺便振振五雄会的声威,拍拍千机阁的马屁,根本就不曾有搏命的想法。 他们不是千机阁直属,又不傻,为千机阁呐喊助威可以,要他们拼命,那是不干的。双方只是利益关系,无所谓忠诚。 然变故太速,结果大出所料。陆重仰天嘶嚎,血冲大脑,根本就没想是不是云凡的对手,誓杀云凡复仇。他忘了这不是单打独斗,而是战场,依柏富的老练,看到他站立不动,岂会放过机会。嚎声未绝,向前扑倒,一颗子弹,从后脑至前额,直接贯穿。 各帮会的成员,毕竟不是久经培训的军队,凑合在一起,看似人多势大,实则乌合之众,本就无拼死之心。此时众多首领被杀,更是吓破了胆,一时亡命奔逃。仅剩的段狼、富瑞、巫龙三位高阶灵士也不例外,调转马头就跑。 千机阁的第一波和第二波攻击,发动时声威浩大,冲杀过程更是气焰冲天,关心云凡者无不心跳加速。谁都料不到,俱是甫一接触即告惨败,人人瞠目结舌。 围观者的心情如同集体坐过山车,前一刻还在豪情满满的山巅,瞬间滑入谷底,见了鬼了。另一些人心如寒潭,却转眼怒放高天,一个字,爽。 储严怒不可竭,“废物!废物!”如果说伤了訾玄,是不给千机阁脸面,挑衅其权威,现在则是当众啪啪地打脸,还是他们自己把脸凑上去的。 翁鹞、冷鸿所率的本部人马这才整队启动,那边已经溃散。两人虽惊,但不得不上。 云凡也不追杀,继续稳步前进。在围观者看来,云凡似乎一点也不着急,并没有快速冲过千障原的想法。 千障原纵横三十里,从云凡入原,第一波兽潮发动,两方的距离有二十多里,接触时,云凡所行不到五里。 第二次攻击,从东西两面出发,距云凡只有十几里。人人有坐骑,是清一色的骑兵,不过原内充斥着游散的猛兽,不敢随便击杀,这可是万灵会的财富,只能驱赶,所以速度也快不起来。但云凡所行,仍然不到五里路。 两波冲击,所费时间几近半天,云凡仅仅走了十里路,不要说马车了,就是靠两脚步行也应该更远一点。 如果他们知道云凡的目的居然是等候尽可能多的攻击,以致可以宰杀更多的千机阁众,怕是无人不骂他是疯子。另一个原因是,云凡做事,虽有愣头青的冲动及驴子的倔强,但并没有失去理智,事先做了大量工作。千机阁以阵道机关称雄于世,要说在此没有没有布置,云凡打死都不信。所以前行步步小心。 云凡不急,翁鹞冷鸿看起来也不急。带人缓缓前行,巨大的包围圈象捕鱼的大网,慢慢向中间收拢,给人一种无可抗拒的威压。 其他人以为是储严的心理战,实则千机阁的人在等,等云凡到达预定的位置。双方的节奏都不因对方而变,可现场的气氛越来越紧张压抑。围观者的嘈杂都渐渐低沉直至消失,每个人都屏声静气,全神注视。 不象前两拨,气势恢宏一冲,土崩瓦解而散,胜负马上展露于众,看得很爽。即使结果大出意料,好在立马知道结果。现在,众人把云凡和青龙会提升了一个高度,不似最初那么轻视,则预计胜负就不是很确定,偏偏双方迟迟不动手,于是观众的心就像悬得高高的,始终落不下来,说不出的别扭难受。 哪怕行程再慢。路程不可能变长,云凡来到了中点,跟东南西北的土山的距离都差不多,时间也差不多是正午,太阳高悬。 寂静无声的围观者突然骚动起来,因为千机阁发招了。东西北三面的山顶,分别有千机阁弟子竖起多面锅型巨镜,随着方向的矫正,十数道肉眼可见的光线笔直射入青龙会四周的原野。不多时,有火苗蹿出,然后,浓烟簇起,青龙会众渐渐被烟雾笼罩。 这时,山顶的镜面被微微调整,照射另外的定点,烟雾中霎时华光闪烁。同时,翁鹞所带之人中,有人拿着前粗后细的长筒,大声喊杀。 “幻天大阵!”有人失声叫道。千机阁精擅阵道,此幻天大阵尤其出名,对修士或者无用,但修士以下,陷入者从无逃脱的先例。随着烟雾的扩散,以云凡为中心,方圆三里之内,在山顶诸人眼里,全被浓雾笼罩,可以想见阵内之人的处境。 此时阵内,云凡大惊失色,脸色苍白。视线受阻是必然的,但并不是看不见。坏处就在这看得见,隐隐约约中,无数人马冲杀而来。 云凡不是为这而惊,虚影而已,扰乱心神罢了,没杀伤力的。这点小把戏,迷惑东洲人可以,云凡却见得太多了。 云凡非但不慌,还暗自称赞,看来实在太小觑天下英雄了,前世通过激光才得以实现的三d投影,东洲人竟然凭着光线的折射散射和一些烟雾就实现了。云凡的灵魂凝实,念力超人,堪比修士,又洞察原理,自然不会为之所惑。 青龙会众全部在马车中,马在堡垒内,所以千机阁花费偌大的精力造出的这种幻象,可以说毫无作用。但云凡没放松警惕,所谓阵法,虚虚实实,它不能全是虚的,必须有杀招,比如陷阱,比如机关。如无实招,那别人眼睛一闭,谁都可以走出去。 云凡全力扫描,确实发现了一些陷阱,真实的道路上一个都没有,全在虚影显示的路上,原本真实的路上显露出各种路障。而且虚影所显示的路及路障又不是一成不变,偶尔虚影所显示的路面与真实的路面重合。算是虚则实之,实则虚之,没有超人的洞察力,难免会为其所扰而茫然无措。 云凡奇怪千机阁为什么不在真实的路上掘陷阱,哪知千机阁是聪明反被聪明误。在原路上挖掘,要掩盖得没有一丝痕迹,很难。原路天长日久,土路被踩得结实光滑,一旦掘开,要恢复得一模一样,在短短几天几乎没有可能,进而容易被识破,而在路旁旷野,要掩饰就容易得多。再说,陷入阵中,能不为所迷而坚持原路的,好像还没有过。 这些都不是云凡所惧,他恐惧的是看到了一些不应该出现在这个时空的东西,“咚,咚,咚······”,烟雾中突然出现很多具庞大的钢铁巨人。“机器人,变形金刚,还是科幻中的机甲?”除却虚像,起码有将近十具这种实体庞然大物。 早在历言描述仙宫及升仙的过程时,云凡就有了疑惑,只是当时没想起,现在突然觉得那应该是ufo,不然何以解释眼前的这东西。云凡的心瞬时冰凉,对方有机器人或是机甲,那还打个屁呀。拿出激光剑、镭射枪之类的,任你武功再高,那还不是分分钟秒杀。呆立原地,失声自语,“死定了,死定了。” 柏富听到云凡嘀咕,从旗车冒出头来,“小少爷,你说什么?” 云凡指着慢慢靠近的‘机器人’,“你看。” 柏富一笑,“哟呵,千机阁倒是舍得,一次拿出这么多人偶,也不怕我们抢了去。” “人偶?”云凡叫道,“你认识,到底是什么东西?” 柏富这才看清云凡脸色不对,赶忙解释,“小少爷,你怕那些东西?呵呵,不怕。这人偶对付灵士以下还能凑合,对付灵士就没什么大用了。人偶就是傀儡,精钢所铸,其内藏人。做工极为精巧,由里面的人驾驭,用于冲锋陷阵,绝对是无上利器。不过对付高手,就难以成事了,虽然防御强,但不够灵活,看起来庞大魁梧,势大力沉,打不着有什么用。” 云凡敲了敲脑壳,想太多了,想太多了,虚惊一场。不过虽然不是机器人,但这东西也太机巧了。心事一动,“它大概多重,我们的马车能不能拉得起?” 柏富说:“你真想抢夺人偶啊。” “当然,这东西好玩。”云凡自然不是为了玩,他想的是日后如能开发出电路,那不就是现成的战争机器人吗。理论物理他还算是有点底子,机械构造就差太多了,除了枪械。就算是枪械,也是那位军人父亲希望自己继承其衣钵逼的。 “真要抢的话,还真不容易。里面的人躲着不出来,你弄不走它啊。从外面攻击,哪怕你用灵宝也难以杀死里面的人,除非是修士,用神识攻击。不过不管抢不抢,都得出手了,虽然它们打不到你我,但马车可经不起他们一击。” “神识攻击?”云凡决定试试。如果有人知道云凡此时的想法,会笑掉大牙。 精神力,在灵士及以下,叫念力,可以感应,接受外界信号,就像收音机,电视机一样。最多可以传念,或者叫传音入密,伤不了人的。 在修士阶段,则叫神识。也就是说,产生了根本变化,比如发报机,手机,发射塔等,可以发送信号。我们知道收音机和手机,在电路结构,无线电频段等相差太大。就说频率吧,收音机以k为单位,最多几m,手机信号则是千m以上。 所以灵士就算学了精神力攻击类的武技,也构不成威胁,发不出去,或发出去起不了作用。 修士之所以称半仙,就是可以通过神识(精神力)控制体外空间中的神秘力量,进行物质上的或精神上的攻击。 不过,云凡绝对是妖孽中的妖孽,念力超强,而且学了别人在灵士阶段根本就不会去学的神识攻击法,还不是一般的熟练。第一,丰谷的魂质中就有,不学也会。第二,教徒弟糊涂的刘柳强灌。只是不曾用于实战。 人偶靠近,真实的有八具,身高四米多,一手大刀,一手巨盾。仅仅是行走,周围的地面都被其脚步震动,可见其重。 云凡纵身而起,灵巧地绕到一具人偶的背上,用手掌贴紧人偶外壳,感应里面的人的位置,然后运起功法,念力如枪,瞬间攻入那人脑部的识海。 33任尔风雨急 山顶一孤松(四) “耶,有效。”云凡高兴地跳起来。那人瞬间静立不动,像是被按了暂停键。依法炮制,云凡凭借速度和灵巧从后背攻击。正面不敢走,别说它的力量绝对接不住,它还有弩箭孔,近距离被射上一弩,未必避得过。 短短几分钟,八具人偶都死机了。 云凡不再有农夫的仁慈,从一具人偶上取下一柄巨刀,握在手上试了试,起码有五百斤。抡起大刀当铁锤,照着人偶的驾驶位置狂砸。不是担心里面的人不死,是怕被人发现他们的死法。 这东西,有人在里面锁死窗门,从外面打不开。打不开没关系,云凡也不至于现在去研究它们。猛砸的意思是显得这些人是被震死的。 云凡之所以凭念力杀死里面的驾驶者,其实有些巧合。里面的人,都是灵士以下,力量足够,但功力不深,与云凡相比,在功力和念力上的差别都太大。到了灵士阶,也没人愿意驾驶这东西,展现不出自己的功力,反而局限了自己的灵动性。 云凡的念力枪如果对付灵士的话,作用就没那么大了,或许只能使对方恍惚一下,最多有点头痛感。 云凡四周,烟雾笼罩,外面也不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稍近一点的,只听到里面传来激烈的打斗声。 云凡顾不上外面,将七具人偶的驾驶窗都砸变形后,喊柏富帮忙,把它们丢入陷阱。最后一具直着抬入旗车。因为旗车最大,别的车放不进去。就算是旗车,也是把座位拆掉才刚刚好,而且人偶的脚还在外面。 让柏富扯东西盖上,云凡若无其事地继续上路。柏富却一直处于一种机械状态,被云凡惊的,灵士阶就能够用念力进行攻击,比知道云凡是二十岁不到的灵士更加骇人。 千机阁的人偶,非修士不可摧毁,这是经过检验的共识。如果只是这一点的话,也就算了,云凡给别人的震惊也不是一回两回,恐怖的是灵士会使神识攻击法,那岂不是接近修士了。 少年有为,可以谓之天才,更甚者,用天才中的天才,妖孽等词称之,总还在想象范围之内,只不过惊叹而已。但,云凡这根本就超出人的接受能力和规则的范围了。 云凡没解释,因为他自己不觉得这有什么特别,所以没有感觉。 良久,飘扬的青龙旗钻出烟雾,柏富才调整好心态,想不通就不想了,终归小少爷的强大不是坏事,何况前面还有更大的凶险。 随着青龙旗的出现,所有观战者的目光都汇聚于此处。 云凡骑一豹,身旁跟一豹,毫发无伤地出现。随后,青龙会车队稳稳地,不急不缓地驶出雾区。 吸气声,惊叹声连续不断地升起于四面山峰。不但闯出了名震天下的幻天大阵,而且看其形态,仿若闲庭信步,轻松之极,这是何等妖孽。 难怪明知千机阁携山倒海,倾压而来,依然我行我素,毫不避让,坚定如松,可见着实有其不凡之处,并非只是少年冲动。谁负谁胜出天知晓,嘿嘿,有戏看了。 今日虽被惊得有些麻木,但真的值。这是大多数观众此时真实的心里写照。他们原本不是来看云凡如何妖艳的,而是看千机阁和云家如何演绎一场大戏。不想意外看到一出惊艳的风景,实在不虚此行。 虽然还未剧终,虽然云凡依然多半逃不了被碾杀的命运,但云凡给予众人的震撼却那样的离奇。即使今日云凡陨落此地,其大名同样会哄传全东洲,而且不再是因为其出身,而是因为其本身的功力和智慧。未满二十已是高阶灵士,随身携带杀人于千步之外的神器,破幻天大阵于无物。不管是哪一点,都将惊动天下。 翁鹞、冷鸿正在收拢各附庸帮派的残兵败将,见到云凡和青龙会一点变化也没有地出来,同样大惊失色。山顶储严的那张脸更是由青变紫,绝杀云凡之心更为坚定。看了看云澈所在,虽有不少人马,但好似不敢轻动,自己可能高估了对方的胆量。 不过无论如何,今天绝对不能让云凡通过千障原,否则后患无穷。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决心一定,猛地一挥手。旁边弟子拿出一面信号旗,举过头顶,摇动几圈然后用力向下一劈。三面山上又涌下不少人马,汇入翁鹞、冷鸿的队伍。翁鹞、冷鸿已半说服半强迫段狼、富瑞、巫龙,裹挟着各帮残兵,重又向云凡进逼。 手段不管用,就用人来堆,储严就不信世上还有杀不死的人。在别人眼里,千机阁确实丢脸了,但其实力之庞大又无需置疑。开始只不过想随便捻杀,现在图穷匕见,用人强攻,那就再也没什么悬念了。就云凡凭一己之力,最多自己个人勉强有冲过千障原的可能,青龙会会众则绝无幸存之理。 有人叹息,有人绝望,有人高兴。 柏琅靠近云澈,“云公?” 云澈扫了他一眼,看起来不予理会,回头看着原内,暗地却传音道:“不管你是为了什么,如果是真的想救云凡的话,就做好准备。一旦乱起,其他不要管,直冲原内,径直救援云凡。管他千机阁万灵会,照杀无误。” 柏琅在南凤时,亦是多方奔走,欲为云凡脱罪。没人知道他一个归属中州仲家的赵州总督,为啥会不远万里来此为云凡运作,但也没人在意。要是仲家出面,虽然结果依然如故,但多少会顾忌一二。一个柏琅,在这些东洲顶层大佬的面前,还没那个面子。 两方人马,终于不可回避地冲撞到了一起。 云凡喝道:“加速。”车内青龙会的人钻进堡内,打马提速。云凡驱豹,如风一般冲入阻拦的敌阵。 “杀,杀啊。”“云凡受死。”“杀光青龙帮余孽。”“逆贼云凡,拿命来。”喊杀声响彻原野。 翁鹞、冷鸿、段狼、富瑞和巫龙五大高阶灵士围杀云凡,其余的人直冲青龙会的车队。没人敢再轻视云凡,也顾不得门派的面子和高手的自尊。击杀云凡,什么都好说,一旦云凡成功通过,不要说面子,里子都没了。 云凡不因人多而畏惧,抢先出招。双刀带着长长的罡气光华如旋风卷地,冲杀当面之敌。五道霞光闪耀而出,冲云凡猛击而来。嘭,哐当,罡气对冲,兵刃互击。云凡被震上空中。 两豹左右一分,扑向旁边敌群。云影云幻现在说不清是什么实力,因为跟人不好比较。但要他们对付面前这五个人肯定力有不逮,所以云凡开始就指示它们避开强手,尽可能冲乱阻挡在车队前面的敌阵,方便车队碾压前进。 云凡在空中一翻身,向旁边扑杀,各帮低阶武士根本就无力阻挡,翁鹞五人在其身后追杀。云凡不是不敢对战,是想避开道路,好让青龙会车队通过,同时尽可能多杀伤对方人马,给青龙会减少压力。冷鸿等以为云凡要逃,奋力追赶。 云凡毕竟只有一个人,对方可是好几千,能杀得了多少。从上面俯瞰,云凡就如水面漂浮的树叶,青龙会车队犹如大海中的小舟,卷入人潮之中,随时有倾覆之危。 千机阁和万灵会的嫡系,不象附庸那样没有归属感,拼杀中奋力向前,哪怕很多人倒在如雨的箭弩中。车队构成的钢铁堡垒隆隆向前,加速奔驰。 靠近车队的人越来越多,有中低阶灵士跃起,准备跳上马车。马车内突然飞出许多黑色铁球,围杀者只当也是暗器,有人甚至用刀剑去劈砍。轰,轰······,手雷接连炸响。巨大的声浪淹没了喊杀声,顿时硝烟升腾,血肉横飞。 被爆炸声震惊的坐骑发狂地胡乱冲撞,青龙会的马群也不由狂奔,不过它们被枷锁限制,只能向一个方向奔跑。堡垒瞬时加速,在其前面被震晕、炸伤的敌人要么被撞飞,要么被碾成肉泥。 帮会弟子毕竟不是训练有素的军队,冲杀时有一股狠劲,一旦失利就有些措手不及。何况人皆畏死,满目的残肢断臂,吓破了不少人的胆。还有些人两耳轰鸣,天旋地转。加上坐骑的失控,附庸帮会更是转头就逃,整个人群如无头的苍蝇乱成一团。 储严记不清今天是第几次从座椅上惊怒而起,双目都开始充血了,怒吼道:“来呀,再上。”令旗翻飞,山峰上又有不少人马冲进原内。而原内刚才离车队较远的弟子,也在努力稳住阵势,重新组织攻杀。 失去头领的附庸帮会弟子打死都不愿再当炮灰了,千机阁也拿他们没办法,就算要教训他们也不能在此时。血狼帮,黑水帮,龙虎寨的人马因为头领尚在,不敢逃亡,但也畏缩在后。 即便如此,千机阁,万灵会的人马仍是不少,相互鼓劲,言青龙会的那种怪异暗器绝对不多,在灵士的带领下,又一次朝青龙会的车队冲锋。 车队已冲过五六里,离终点不到十里了。箭矢依然在发射,可惜稀疏不少,对方的人数实在太多,车上装载量有限。青龙会的攻击越来越弱,千机阁的人看到了机会,冲击更猛。又有铁球扔出,爆炸响起,但此次的效果就没那么理想。有了准备,自然知道避让,伤的人不多。最大的作用,不过是坐骑依然受惊。 有高阶武者叫喊,弃马步行。所有的人跳下坐骑,徒步冲锋。不必担心追不上,青龙会正面的人手最多。钢铁战车的冲撞力惊人,六十匹马的力量合在一起还是不可小觑,一路冲刺,挡者披靡。 然而此时的车轮与地球坦克的履带式无法相比,撞坏不少,加上层层阻挡,速度越来越慢。糟糕的是马匹不是发动机,它会累,推着战车高速奔行近十里,多数开始口吐白沫。 最糟糕的是千机阁也有聪明人,发现马在车圈中间,呼叫携有弓箭的同门抛射,没有弓箭的,干脆扔手中的兵刃。一时间,马匹受伤不少,战车速度剧降。 终于有高手跃上战车,与柏富面对面交手。柏富留心看了一下,右前方有个小山坡。一面厮杀,一面命人将车队驱上坡顶,居高临下以固守。从上往下射箭或扔手雷,距离和杀伤力都有所加强,而对方冲上山坡,速度必然受影响。 跟随柏琅日久,对打仗一事多少有些体会。不过此时,青龙会原会员也好,新随扈也好,都存了必死之心。双方实力相差太大,即使现在离终点只有不过五里路,也只能望而兴叹。 至于弃车,那只会死得更快。凭车合力而守,还能多杀伤。对方人再多,但车周只有那么长,同时出手的人数有限,如果弃车奔逃,必定迅速淹没于人潮。 云凡的状况也不乐观,翁鹞、冷鸿的功力与他相差有限,用相克的功法与之对招,占不了多少便宜。在云凡的分类中,翁鹞的功法属火系,冷鸿为暗系,以冰、光系的内力对撞,后果是两败俱伤。 水确实可以灭火,但水的量如果占不到绝对优势,火减小的同时,水也被蒸发的差不多。 段狼也是火系,富瑞是冰系,巫龙是刚系,这三人功力稍差,又不敢力拼,而且受到相克内力的压制,对云凡的威胁稍小,但还是有不小的牵制。 云凡如果不是凭着领悟的太极卸力的技巧,怕是早就遭受重创。当然,收获也是巨大的,首先是内力的转换变得轻松顺畅,随心所欲。各系功法对应的经脉都有不同的差异,地球上分为五行,心脉属火,肺脉属金,胆脉属木,脾脉属土,肾脉属水。这里虽不是这样分法,但也大同小易。 别小看功法的转换,随便一个人敢象云凡这样转换,轻则岔气,弄伤自己,重则经脉紊乱,造成内力冲突以致无法控制,结果就是四肢瘫痪,严重的会走火入魔。 云凡这怪胎则调控自如,他经脉之坚韧前所未见,那无名功法日夜不停地锤炼,别人得一滴即为至宝的灵石乳他当水喝,任何人在这两种条件下,只要能坚持下来,顽铁变精钢都是理所当然。 转换内力的另一要素是灵魂强度,也就是念力强弱所致的操控能力。这方面云凡更是独一无二,以力士阶的灵魂吞噬修士的魂质,现实版的蛇吞象。前无来者是必定的,有没有后来者,可能性也无限接近于零。用修士阶的灵魂操控灵士阶的内力,何止是得心应手,小菜一碟。 第二个收获在于太极的完善。所谓熟能生巧,有理论还得有实践,仅仅实践还不够,必须用于实战。越是危险,效果越明显,印象越深刻,缺陷得以弥补,优点得以发挥。不过这同时也是在刀尖上跳舞,稍不小心则万劫不复。 云凡越打,招数越熟。刀尖一点一带,翁鹞的长刀不由偏了方向,砍向冷鸿的枪头。另一把刀,一贴一旋,富瑞的软剑差点脱手。如果围攻者再少一个,云凡基本可以立于不败。对付富瑞的那一刀还差一点就可以成功,却不得不收力撤招,应付巫龙的攻击。 34 一战惊天下 千年坚冰崩(一) 翁鹞、冷鸿同为高手,自然也不可能没有轻重地对招。眼看一招失效,变招随之而来。围攻的五人越打越惊心,但也越发狠厉,尤其是翁鹞、冷鸿,丢不了这脸面。从来都是高高在上,睥睨天下,自认修士以下谁都不惧,所负的名望和地位使其越发崖岸自高。拉下脸来多打一,竟然久战不下,自尊心被打击,下手就更疯狂。 段狼、富瑞、巫龙被卷入,最初目睹云凡斩杀裴骞,胆颤之下,只想逃避。被翁鹞、冷鸿威逼利诱,不得不围杀云凡。待真正了解云凡的超绰,已被逼上梁山,退无可退。今日如不能毙云凡于当场,日后哪还有机会。 已是不死不休,等云凡寻仇上门,不可能刚好有翁鹞、冷鸿这等高手相助,岂不是坐以待毙。是以三人心意相通,全力而为。所以云凡虽有收获,局势却越发危殆。 从山上观望云凡处,普通人只看见耀眼的光团闪现七彩,剧烈翻腾,所过之处,尘土飞扬,身后狼藉一片。明眼人却能清晰地看出云凡双刀所激发的光华越来越弱,如狂风中摇曳的火烛,随时都有吹灭之危。 青龙会所在的山坡,四面围攻者越来越密,车队象怒涛中颠簸的小舟,倾覆只在旦夕。柏富为中阶灵士,但只得一人,势单力薄,对方跃上车顶的灵士不下十人。近身拼杀,弓弩枪械无从发挥,等同废铁。不少车厢相继被暴力破开,里面的人再怎么拼命,也逃脱不了惨遭屠戮。 眼看大功即将告成,储严的神色稍缓,天下尽在指掌的豪情重又充满胸腔。用眼角的余光观察着刘柳二老,欣赏着两人脸色的变换,得意非常。管你二魔二仙,凶威赫赫,在自己手中也休想翻了天去。当然也不至于得意忘形,暗自传音看似随意站位,实则占位成阵的满庆、车谊、宓轶、朱纶四人,严加戒备,谨防刘柳狗急跳墙,孤注一掷。 云澈内心剧烈交战,拳头攥得失去血色。猛吸一口气,缓缓吐出,放松全身,朝储严迈出脚步。 柏琅心急如焚,强自控制自己,始终留意云澈的一举一动。 历言泪流满面,小姐惨遭不幸,唯一遗孤被当众围杀,苍天何其不公。历言双膝跪倒叶岚面前,凄声叫道:“师傅!”叶岚看得也是不爽兼不忍,却有心无力,摇了摇头。 这时四周突然惊叫声起,一看原内,云凡终于失手,被翁鹞一刀劈在背上,凌空飞出,远远地摔在地上。五人非但没有收手,而是加速扑向云凡。 眼看云凡性命不保,历言用力地磕头,叶岚叹息一声,“也罢,起来吧,我现在将你驱逐出霓云宫,好自为之吧。”霓云宫不能出面,历言想帮,只能以其个人身份。 历言当然明白师傅的意思,哭道:“多谢师傅。”当即起身跃下山去。 高层人物都在一个山峰,相距不是太远,叶岚师徒的对话,其他人听得清清楚楚。 储严厉声道:“叶长老,此为何意?” 不等叶岚回答,走到储严附近的云澈面色凝重地问储严,“储阁主,真的就没有一点回旋余地?” 储严哈哈一笑,“既敢犯我千机阁天威,就得有承受被严惩的准备。”语气极尽张狂,除了满庆,其余各派听得都是不爽。 刘三辫正要运功发招,忽听云澈传音,“带云氾快走。”满山修士俱是一愣。 云澈是传音给自己的手下,以他的功力,应该不至于控制不住而外泄,偏偏人人耳中都略略与闻。不过没人去想到底是什么原因,只当云澈情急,一时没注意。 云家队伍里一个灵士忽然飞身而起,抓住身后的云氾,纵身向山外就跑。 突然的变故让在场所有人心中一动,特别是储严,“难怪云澈这老东西一直稳坐泰山,无动于衷,原来下面的云凡是假的。我就说嘛,二十不到的高阶灵士,骗鬼呢?原来是西贝货。早有消息,青龙会在楝城突然加入不少新面孔,竟是偷梁换柱,鱼目混珠,真云凡早就被其暗中带到了身边。现在假云凡即将被杀,只要一看就会露馅。云澈,你有种!敢在我面前玩李代桃僵的把戏。要是让云凡逃了,我岂不是被天下人耻笑,千机阁还有何脸面。”他自认为一切疑惑都清清楚楚了,随手捏碎椅子扶手。嗖,一块木屑如箭,射入还未走远的云氾后脑。 云澈的怒吼响彻山巅,“储严,身为修士,不顾身份和规矩,竟然对一个知士下黑手。这也罢了,反正你也不是什么讲规矩的人,你要杀的是云凡,为何对我孙子出手。” 储严站起身,阴恻恻地笑道:“这才是真的云凡吧。想在本阁主面前弄虚作假,嘿嘿,想都别想。” 云澈气急败坏,“你杀的这个云氾,是三点水的氾,亦可读泛,乃我嫡亲孙子,云家同辈排行十三。目前为云家在黔州的主事。他的年龄二十有八,不要说凭你的功力分辨不出年龄来。而云凡,天下皆知,二十不到。现场这么多人,岂是你能指鹿为马就可以欺瞒的。” 储严这才察觉到不对,刚才如果出手稍慢,那云凡或者云氾就跑远了,急切之下,来不及细细分辩。现在仔细扫视一下横尸在地的那位,确实有问题。在场那么多修士,年龄上做不了假。 回头看着身边的訾玄。訾玄垂首躬身,“二阁主,云凡确实是原内那位,这个······。” 储严羞恼,手一挥,嘭,訾玄被他一袖击飞,大概活不成了。 储严拉下脸对云澈说:“杀都杀了,退不回来。回头我会给你一个交代,有什么要求尽管提,只要不是太过份,我都认了。”这话已是大大放低了身段,他自认为云澈必然接受,也理应接受。 “哈,哈哈。储严!”云澈丝毫不给面子,“你以为你是谁,天王老子还是天外飞仙,难道我堂堂云家是你奴仆不成,想杀就杀。‘杀都杀了,’说得好轻松。今日不让你付出代价,我云家还何以立足东洲?来呀,杀!” 一声令下,蓄势准备多时的云家子弟,对留在山上的千机阁弟子突然发动迅雷不及掩耳的攻击。 “你敢!”储严大怒。 云澈理都不理,而且对着储严就是一掌攻出。同时传音二老,“二位,赶快动手,云凡危矣。” 早就准备动手的刘三辫一鞭挥出,划破空间,将还在懵懂中的宓轶击飞。柳勇一掌劈开满庆,如飞鹰一样腾空飞向云凡所在。 而柏琅立即纵马而出,“杀。”手下精锐如开闸的激流,冲击而下。 近千年以来,从未有过的武者大规模激战,猝然爆发。 军阀豪强之间的战争,看似场面浩大,人数众多,但在意义上,跟今日千障原之战,却根本无法相提并论。普通战争,力士是主力,劲士为军官,知士灵士已是上层人物。今日之战,对战的尽是高阶武者,人类的精英。这是不同层次的两种战争,就如常规战争与核武战争之间的区别。 千机阁留守的人马一下子被打蒙了,损失惨重。缓过神的万灵会人马在满庆的嚎叫下卷入其中,不过不但没扳回劣势,反而损失更大。因为有四支没有标识的队伍突然发力,发动偷袭。出其不意之下,万灵会千机阁的人手迅速减少。另有不少人冲进千障原,朝围杀青龙会的人马杀去。 一时之间,山上山下,全是喊杀声,乱战纷杂,漫山遍野都是搏命厮杀。 其余七大帮派,竟是无人出手,纷纷后退,昝家人马亦缓缓后撤。之所以如此,在一个理字,云澈先前花费宝贵的时间,申辩云氾非云凡就在于此。很多人现在明白过来,储严被云澈误导了。但现在云家名义上是向千机阁复仇,并非为救云凡,一旦插手,将是云家死敌。不管心里是何偏向,都得掂量掂量。 再说,有必杀云凡之心的,只有千机阁,万灵会。就算是昝家,无论多想乘势除掉云凡,他们也不得慎重行事,万一事不成,又往死里得罪云家,刘、柳,好像还有一个柏琅,能不能代表中州不好说,如此树敌过多,智者不为。 最为激烈的当然是修士之战,或许是习惯使然,为尽量减少对普通人的伤害,或是地面发挥的空间不足,几人打上了半空。云澈和刘、柳三人对战千机阁万灵会六人。突然多出的一人是储严满庆准备的后手,用来对付云澈的。 明面上他们五人携阵法之利,困住刘、柳。暗中掩藏一人,预防云澈出手。 不得不说尽可能做了万全的对策,可云凡的超常出乎意料,使储严为云家准备的人马一而再地投入原内,以致后方空虚。 另一个意外就是云澈太狠,居然用亲孙子诱导储严出手,居然就胆敢冒天下之大不违挑战千机阁。九大派超然千年,自大是不由自主的。云家纵作是九大之下的一流势力之一,任谁也想不到他们竟然会如此不顾一切,胆大包天地大动干戈。只为一个云凡,可能吗? 准备冲入原内救人的柳勇,被潜藏的万灵会修士所阻,卷入修士战圈。 空中看不清人影,只听得狂风呼啸,只看见电光爆闪。唰,一人如流星坠落,轰,溅起好大一团烟尘。 一般人看不清,可观战的修士却清楚地知道,宓轶陨落了。 宓轶第一次在原内就被刘三辫所伤,第二次又在措手不及下被刘三辫击飞,战力早已不复。刘三辫恨其对云凡出手,下手无所不用其极。 围观的修士,心中凉意渐生,这世界要失控了。千年以来,修士均不理凡俗,一心修炼,等待二十年一次的仙宫光临。只要到达高阶者,都被霞光接引飞升。俗世纷争从来不能动其心,战争和死亡更是与修士没有一点联系。二十二年前,低阶修士阳帝,怪异地死于狩猎,是为第一例。二十年前,云瀚死于西溪惊变,轰动天下,是第一例死于撕杀的修士。六年前,青龙帮帮主鞠擎,是第一例死于公开的战事(闻人达,丰谷失踪)。现在是宓轶。原来修士也只有一条命,也会死亡,也会烟消云灭。不知不觉被拉下神坛,所谓半仙,不过如是。心有戚戚,黯然伤神,是在场未参战修士的同感。 空中乱战,地面更乱。山上的战场不知不觉向原内转移。 千机阁万灵会大约共汇聚了三千余直属弟子,附庸也有近两千。凭着全是劲士及以上武者,即使不算兽军,也足以碾压绝大多数势力。如指挥得当,十万大军也非其敌。 结果兽军没起到半点作用,反而给其后的附庸帮派造成不小的障碍。附庸也是瞬间溃散,作用甚微。最后投入自己直系,被弓弩、手雷击伤炸死数百,更被惊吓,迫使储严一再向原内追加投入。 山上所留人马不足一千,突遭云家和莫名势力打击,没多久就崩溃了。多数人逃向原内,追杀者紧跟其后。整个三十里千障原,变成了偌大战场。几方势力交错混杂,你中有我,我中有你,乱战不休。 来看热闹的围观者,今天不知是第几次目瞪口呆,谁都没想到会演变成如此怪异、恐怖的大场面。 唯一还能维持队形的,是向云凡所在冲击的柏琅所率军中精锐,毕竟久经战阵,非帮会散兵游勇能及。 而云凡本人,并非别人所见那样岌岌可危。背上确实挨了翁鹞一刀,出乎他自己的意料,那刀跟没有锋刃一样,并未切开他的皮肉,仅仅衣衫破裂。除了内穿从秘藏带出来的灵甲以外,好像皮肤的防御作用更大。 那件练功用的灵宝,最后融入了他的皮肤,后背更是两层相叠。在山洞里打造枪支或学着炼器时,手被刀子无意划过多次,从没破皮。那时就有所感觉,这东西好像变成了活的灵甲,刀枪不入。 背上这一刀,等同挨了一棍,云凡借机顺力跃出,脱离五人的包围圈。 等五人再度追来,就有先有后,不至于同时面对五人的招数。还有云幻云影几乎成了精,一直凭借着闪电般的速度和庞大的体重,在敌人丛中冲撞,感觉到危险就避开,一般的灵士也拿它们没办法。见到云凡被击飞,咆哮着冲五人撞来。 35 一战惊天下 千年坚冰崩(二) 速度最快的冷鸿首当其冲,冷鸿挺枪扎向稍前一点的云影,云影向左一扭,在冷鸿的枪尖前划了一个弧线。冷鸿不由枪势跟着向左,后面的云幻已冲撞而至。嘭,冷鸿倒飞而回,撞向后面的段狼等人。 这么稍一耽搁,云凡已翻身而起。一声呼哨,跃上返身而回的云幻,快速离去。不是不敢再战,而是柏富他们太危险,必须救援,哪怕将翁鹞等人引到青龙会车阵处也没办法,不救的话,必死。 冷鸿五人当然紧追不舍,可速度没有幻影快。修炼了武功的幻影豹,已没法形容其速。千机阁帮众就觉得眼一花,要么被撞飞老远,要么只觉清风掠面,反正豹子已不见了。 云凡掠上车顶,双刀直劈横扫,千机阁万灵会的中低阶灵士或知士顿时如巨石溅起的水花,向外抛飞。一个阙空已把云凡廉价的仁慈摧毁得一干二尽,从而走向另一个极端,下手再不留情,刀刀毙命。 翁鹞冷鸿还在半途,山上狂爆的喊杀声冲天而起,不由脚步一踉跄。蓦然回首,修士对战的轰鸣和电光,惊得几人怔立当场。紧接着眼见不断有人冲入原内,明显不是援军,而是敌人,毫不留情地狂扫还在发呆的千机阁万灵会及其附庸的子弟。 有一人如水面飞舟,笔直飞速奔来,那是历言。踏踏踏踏,整齐的马队从山上一泄而下,呈锥形直接切入千机阁会众群,如利刀切豆腐,轻松穿插而来。 翁、冷二人张惶无措,不知是继续追杀云凡还是先救己方弟子。段狼三人更是大惊失色,风云突变让他们心惊胆裂。相互惊恐地对视一眼,只是略微犹豫了片刻,当即顾不得翁鹞冷鸿,向本门弟子集中的地方飞奔。一模一样的心思,“走,赶紧走。千机阁已控制不了局势。不管发生什么事都不能再掺和,手下精锐要是被打完了,那还混个屁。” 云凡同样听到了山上的变故,但他望都没望一眼,除了眼前的青龙会众,余者与他毫不相干。爷爷奶奶的功力不需他担心,担心也担心不来。高喝一声,“还有手雷的全部扔出去,一个不留,其他就不用你们管了,尽快救人。” 最后的疯狂,青龙会所有还能动的,将车中的残余的弓弩箭矢、手雷,一窝蜂洒出,密集的万灵会千机阁弟子只听到轰鸣和惨叫不断,然后象退潮的海水,快速滑下山坡。 云凡检查了一下柏富的伤,可怜的老家伙,浑身是血,大小伤口密密麻麻。翻身从残破的车里找出仅剩的一点二老用灵石乳配置的灵药,给他灌下去,然后喊人来给他包扎。 柏富凭着一口气支撑到现在,快油尽灯枯了,留遗言一样颤抖地说:“小少爷,老仆不行了。你······。” “闭嘴,既然跟了我,就别想撒手不管。想死?我还没同意呐。”云凡打断柏富的话,抵住他的背心,感应了一下柏富的功力类别,一运功,浩然的内力灌入柏富体内,游走一个周天,直到柏富的命算是保住了,才缓缓收掌。 随着段狼三人的呼号,附庸帮会的人手迅即向南逃窜,因为唯独南边没有敌人阻杀。他们三人并不知道来者是谁,也不需要知道。凭他们灵士高阶的能力,随便扫一眼,就知道万灵会千机阁遭到了算计,局面已然失控。天上修士的大战,更说明对方的实力不下于千机阁。 神仙打架,小鬼不赶紧逃,那就真的是嫌死得不够快。附庸一逃,带动千机阁万灵会的很多人盲目跟随,措手不及兼溃势已成,谁都挽救不回来。 云氏及相关人马追杀更是顺手,这些人基本都有坐骑。而原内帮会诸人,先前围攻青龙会时被手雷惊吓,坐骑都弃之一旁。再想找回来,可就没那么方便了。骑兵对步兵,优势不用说。整个局面的绝大部分,形成一面倒的屠杀。 翁鹞冷鸿目瞪口呆,六神无主。他俩倒是知道对方是谁,但实在没想到,云家竟敢如此胆大包天。在他们的思想中,云凡动了訾玄,已经是铁定要被处死的。云家攻击九大弟子,那就等同叛乱。 九大帮派自大太久,完全没有这种心理准备。现在不是叛不叛乱的问题,杀戮正在进行中。他们不知道自己是继续追杀云凡,是抵挡云家的攻击,是跟着逃走,还是去找门中长辈。 无人继续攻击青龙会,云凡也就顾不得杀敌,救人要紧。命云影云幻守卫,自己全力抢救伤员。 青龙会员及附庸,六十多人,死亡了近一半。那五位本就残疾的,无一幸免。伤残那是人人有份,只分轻重,哪怕是马匹都死伤大半。 这时云凡已没时间去愤怒悲伤,拼命运转功法,努力护住可救的每一个人的生命。这比大战还累,战斗时,双方力拼,功力消耗不见得大。现在往别人身体内输送真气,那就不是一个概念了。功力再高,但要分给众人,也是捉襟见肘。 不顾外面大战仍急,不顾自身安危,真心为了下属的生命而损耗自身。如此主人和会主,前所未有,众人都被感动得涕泪长流。欲拒绝者被云凡一喝一瞪,乖乖接受。 至于云凡,既不是收买人心,也不是对这些人心怀感激,在他看来,这事必须的应当的,理该如此,只要有百分之一的可能,就要尽百分百的努力。对敌人他可以不再仁慈而且心狠手辣,但自己人,甚至是无关的人,只要能救,依然是前世那种人命大如天的理念。 一声清啸,历言跃上马车,看云凡安然无恙,泪水喜极而下。云凡看到是她,只说了一句,“帮我护住四周。”就继续忙碌。 柏琅率军赶到,绕小山坡奔行一周,然后团团围住。自己一个人奔上坡来,首先看到躺在车上,面无血色却笑容满面的柏富。 柏富伸出一根手指摇了摇,示意柏琅不要说话,再指了指云凡。柏琅理会其意,立即加入救人的行列。 小山坡下的大乱与此处的安静形成鲜明的对比。云家势力占据绝对上风,翁鹞冷鸿亦被云家灵士缠上,难以脱身,门中其余人众,数量在急剧减少。 云家和那四支没有标识的队伍加在一起,大约三千人不到,实则只有千机阁这方的半数。如果双方都是有备而战,云家绝对讨不了好。现在的大胜,只能说因缘际合,时机太巧。一方蓄势以待,一方措手不及,一方众志成城,一方乌合之众。 云家指挥者没有管那些附庸的逃兵,专门捡千机阁万灵会的直属弟子狂杀,明显是要消减这两大帮会的实力。战争之所以形成这种局面,还与人心忠诚度有关。 前面说过,附庸肯定没有直属忠诚,同样,帮会弟子的忠诚比起家族,那又差了一层。帮会弟子打顺风仗,仗势欺人自然没问题,但一旦劣势,要以命相拼,不少人就有了犹疑。拜入帮会,是为了功法,资源,也是为了仗势,或者说安危。安危不保,完全可以退出,加入另外的帮会,只要不加入敌对势力,不出卖原帮会利益,算不上叛徒,别人最多说一句人各有志而已。所以帮会的向心力远远比不得家族。 家族子弟,血缘所系,退无可退,一损俱损,一荣俱荣。两者单个弟子的战斗力不好对比,但集体以命相拼,战斗力就不可同日而语了。 眼看千机阁万灵会的弟子要被屠戮殆尽,这时修士战圈又有了变故。 天上又坠落一人,比先头的宓轶稍好一点,不是直线砸下,象断线的风筝,摇摇晃晃,可无论如何努力,也稳不住身形,一头栽倒在地。这人同为千机阁修士,朱纶。作为修士,倒在地上竟爬不起来,可见其伤之重。 事情向更严峻的方向演化,这是其余七大所不愿见的。虽然希望千机阁,万灵会的威望受损,实力削弱,但有一个限度。如果同为九大之一,被人灭了,不说九大的脸面,唇亡齿寒算不算,感同身受非危机感还是少不了的。不管偏向哪边,事情必须可控。 天一剑宗的易赓对其他六人说:“各位,我们旁观得好像有些久了,是不是该劝劝架?” 地仙庄的沈葆本来就受令暗中护住云凡即可,现在云凡应该死不了,自是无不应承,附和道:“理该如是。”百草园石悦,三宝堂蒋焱同声赞成,金刚门云澄也表示没意见。霓云宫叶岚虽不喜千机阁万灵会平时的霸道,但此际对制止战争同样不反对。 七人唰地升空,围住修士战团。易赓运功说道,“诸位且请罢手,如若不然,我等可就要干涉了。飘渺二仙,云凡无恙,且请息怒为好。云长老,令孙身陨,实属意外,再怎么样,也活不过来。后续之事,下来再商讨如何?储阁主满长老也罢手吧,否则贵帮子弟可就十不存一了。” 刘、柳无所谓,只要云凡无碍。储严巴不得如此,刘、柳功力太高,动过手才知传言不虚。再这样下去,要么不要脸地逃命,要么陨落。他倒是希望七人出手帮自己,却也知道不现实。虽同为九大,但谁也不欠谁,凭什么为他搏命。最不想停手的云澈无奈,他可不敢以一己之力对抗九大。不过目的差不多达到了,过犹不及,不可能一蹴而就,一步登天。 几人收手分散开来,易赓七人迅速插入其间。除刘、柳的变化不是很大,余者皆是狼狈之极。易赓运功大喝:“所有的人都给我住手,违者定斩不饶。”声音如滚滚惊雷,震彻原野。对下面这些人,他可就没什么客气的了。 修士在武者心中,那是神一般的存在,闻者莫敢相抗。即使兵刃挥到一半,也立时生生止住。抬头见天上战斗已息,更是各自收兵,往己方人马多处汇聚。 千机阁万灵会的残兵败将,余者不到一千,当然,附庸逃亡的不算。储严没有发话,翁鹞冷鸿不敢吱声,黯然召集本门人马。 云家队伍则向中间汇聚,慢慢在青龙会四周整队,对外表露的意思就是力护云凡。看似强硬地展示己方此行的真实目的,实则掩饰不可明言的最终本意。 储严也不敢提将云凡如何了,刘、柳的功夫太吓人了,战斗中其实有所留手。宓轶之死,朱纶重伤,确实都是被他们先打伤的,但最终乘机下杀手的是云澈。如果把刘、柳逼急了,哪怕有易赓七人劝架,己方修士也承受不住对方无所顾忌的攻击。 这两人唯一的顾虑就是云凡,储严现在不要说杀云凡,就是别人要动云凡,他都不答应。作为九大之一,逞威日久,下山前满以为天下英雄不过如是,今日才知坐井观天,自以为是了。幸好云凡未死,如若不然,千机阁将永无宁日。 一对一,千机阁任何一位长老都没把握拿下刘、柳,围攻的话,更不可能,别人又不是傻子,等人围杀而不走。高阶修士,如果要走,没人留得住。真要杀了云凡,千机阁就别想开门了,谁敢保证刘、柳不对修士以下出手。 储严内心惨然的不为云凡,云凡本来就只是棋子。他想立威的对象是云家,谁知一不小心,反被云澈算计,还失去大义,辩解不得。 不计刘、柳在内,如果他随手杀的是真云凡,哪怕是破了规,也容不得云澈猖狂,因为其他七派在道义上可以出手帮他,毕竟云凡先挑衅了仙路堂嘛。可一个失误,杀了云氾,云澈亲孙,这就说不过去了。之所以那么容易被云澈误导,本质上还是自大所致,当时潜意识里认定云澈不敢出手。还有一个原因是云澈的狠辣超出他的想象,竟然拿自己的亲孙子为饵,这人竟无情到如此地步,让人心惊。 虽然战争被易赓一言制止,但如何收官,储严云澈都不好轻易出声,一方杀了人家亲孙,一方更狠,不但杀了对方无数门人弟子,更是连修士都砍了一个。 刘、柳倒是若无其事,只要云凡没事,他们不想跟任何一方死磕,这也是一直留手的原因,他们不愿云凡重复他们曾经那种四处流亡的悲剧。 易赓苦笑,既已插手,还得搭好台阶,让储严云澈顺势下来,尴尬立于此处总不是事。对刘、柳一揖,“二位,早前听闻云凡乃是二位之徒,原来已认作乖孙,看来误会大了。既是一场误会,那訾玄之事作罢可好。我等在前方南凤设宴给二位和云凡道歉,务必赏光。”其实各家早就收到云凡跟二老的关系汇报,只是假作不知而已,这是正好当个下台的台阶。 36一战惊天下 千年坚冰崩(三) 徒儿和孙儿是有很大差别的,徒儿应该懂规矩,在外猖狂,那是师傅没教好。孙儿是容许纵容的,任何做爷爷的都不例外。 訾玄对云凡出手,还是二老当面,二老就是直接杀了,千机阁也没理由大动干戈。虽然实际上,訾玄打的不是云凡,也被易赓暗示成云凡,此事才好了结,千机阁也能下台,原来打了人家孙子,哦,我们弄错了,那就算了吧。 当然这也是看到刘、柳实际功力后的说辞。所谓事先不知,那是睁眼说瞎话,九大如果连徒儿孙儿这么一点信息都分辨不清,那也枉为九大了。 这同样是云澈敢于一怒动手的理由。无故杀我亲孙,不讨要一个说法,那也就不必立足上层圈子了。 柳勇一笑,“听我孙儿的,反正我们正要路过南凤。”两人随即飘飞而去,向云凡处降落。 易赓又对储严云澈说:“既是误会所致,那两位暂且息怒,大家都在,定会给你们调理妥当,二位看怎样?”一个‘误会’,可见易赓说话的水平,将双方的蓄意说成无意。 双方都不敢不死不休,就算有所不满,也只能下来再说。 储严道:“也好,去南凤。趁大家都在,有些规章该明确下来。” 云澈也说:“我同意。免得修士肆无忌惮地对知士出手。”虽讽刺了储严一句,其实云澈很满意,此来就是想打破九大说一不二的千年坚冰。能够与九大坐在一起公开讨论,已经大大前进一步,圆满达到了预想的效果。 云澈此时故作姿态地放低身段,客气地跟其余七大的长老告罪而退,也向云凡处飘落过去。 七大的人神色各异,相视苦笑。 易赓说:“回去再说吧。”各自召唤本帮人马,径自离去。 储严满庆的心绪却是苦涩难当,无语而视。黯然各自召集人手,默默收拾己方伤兵残卒。下一步的定夺,须得传信门派,是和是战,事件已大到他们都不能做主的程度。但云凡之事或许只能不了了之。 看热闹的纷纷散去,但有些人的行动却刚刚开始。昝钰一脸严峻,低声问身边的沙鹰,“青龙会众数量异常之事查出来了没有?” 沙鹰回道:“已传令北璃、楝城周围所有哨探全部出动,想来快了。”青龙会从北璃出来,所有车厢密闭,人数增减一时不为人所觉,但战至此时,再也隐瞒不住,至少妇儿老弱一个都不见了。 沙鹰接着说:“倒是刚刚收到一个好消息,想来都督有兴趣。” “哦,说说看。” 沙鹰附耳轻声禀告,昝钰紧锁的眉头顿时飞扬起来,“哈哈,好,太好了。走,回南凤。”深深地远望了云凡所在一眼,手一挥,率人掉头而去。 肩带白貂的黑衣人远远观望着云凡和昝钰,静立良久,也转身离去。身边跟随者忍不住问道:“头儿,不是说要杀昝钰吗?” 黑衣人平静地说:“不怕死不等于找死。料不到各大修士来得如此之快,失去机会了。再说,现在也没那必要。传信召集人手,可以不杀昝钰,但抹杀某些人却正是良机。” “您是说······,好。”手下兴奋不已。几人没入丛林。 大战止息,云凡救完最后一人,向后一倒,将自己摔在车厢,长长地舒了口气。谈不上忧喜,只觉浑身疲惫。也不理会身边众人,闭目睡去。 历言一惊,抢身上前探脉,发觉仅仅只是虚弱,这才放下心来。 二老凭神识早知缘由,不为所动。 柏琅神色变换,欲言又止。 云澈想来相见,却被二老挡住,“一个月来,孩子夜夜操劳,日日厮杀,他太累了,且让他先歇息歇息,任何事都容后再说。”简简单单的话听得历言柏琅心酸,一干人等都静静退下,同时要求其余所有人收声,以免干扰云凡休息。 二豹也不闹饿,安静地趴在云凡车旁守卫着。 炊烟升起,生火造饭。刘三辫从远处提来两只被杀的猛兽给二豹,可二豹闻都不闻。刘三辫摸摸豹头,“你们倒是忠心护主,不枉凡儿养你们一场。” 云凡整整睡了一天一夜,直到第二天下午才醒来。怔怔地坐起身,打量着鲜血遍地的千障原,满心茫然,杀人杀得有些麻木,这算是报了仇吗?灭掉千机阁,那不可能,至少目前做不到,他原本也没那个想法。一时热血和激愤,要找千机阁讨债,不料竟一次死了这么多人。 这可不是虚幻的数字游戏,是实实在在的活生生的生命。己方的,对方的,前一刻还是生机勃勃,灵魂凝实,一瞬间,血溅肢残,魂飞魄散。如梦如幻,是耶非耶,对乎错乎,这是自己想要的吗,达到自己的目的了吗? 本不是枭雄,做不到视人生如游戏,视生命如蝼蚁,一时竟是消沉之极。 云幻云影看云凡醒来,伸过头来往云凡身上蹭。云凡张开双臂抱住两个庞大的豹头,此时此刻,最理解云凡的居然只有两只豹子。一人二豹思感交流,无形中居然有心心相印,相依为命的感觉。 众人看着如同雕塑般的人豹,默然而立。 咕咕噜,豹子的肚子在抗议。云凡一问,豹子竟然陪他一起两天没吃。抱住豹头的两手用力拥了一下,狠狠地站起身,大吼一声,“吃饭。我们吃饭去。” 柏琅手下闻声立即流水般将早就准备好的饭菜端上来。 云凡看了一眼,没有豹子喜欢的。别人不了解云凡跟豹子的关系,只当是宠兽,当然不会精心另外准备。 云凡跃上云幻,一声长啸,二豹咆哮以和。黑影一闪,跃出人圈,向远方奔去。 千障原内,除了青龙会车队周围聚集的一大帮人,其余都已散尽,不过还是有部分受伤的猛兽仍在挣扎求生。一只铁头钢刃犀大概是被其他猛兽咬断了后腿,因失血过多而奄奄一息。 云凡一掌了结它的痛苦,让云影拖着,找了一处小水塘,剥皮切肉,收拾起来。云幻转了一圈,掉头跑回驻地,而云影四处寻找柴火。 驻地所有人都呆呆看着一人二豹离奇的举动。只有相处久了的二老懂得,命人找了些调料给云幻带上。云凡接过云幻叼着的调料,细心地抹在洗净的犀肉上。篝火熊熊燃起,架子上是大块的兽肉,不一会,一人二豹开始大快朵颐。 柏琅实在忍不住,单人独骑来到旁边,讪讪地不知怎么开口。 云凡看了他一眼,“有酒吗?”此话虽不涉及任何双方之间的关系,却让柏琅喜出望外,“有,有!”爬上马就狂奔回驻地,大喊:“酒,酒,谁有酒?”兵器倒是不缺,打仗谁会带酒。 柏富看着少爷不由好笑,堂堂灵士,一州总督,此时就像讨好主人的小厮,颤颤兢兢又欣喜若狂。从车中翻出一些云凡准备的,清洗伤口的高度酒给他。柏琅小心翼翼地抱着,再拿了两个碗,徒步奔云凡而来。云澈也找出一些,跟着走来。 柏琅倒好酒,云澈也到了。云凡知道云澈与自己的关系,柏琅也不必说,猜也猜到了,两人长相十分相近。他们如此劳师动众,大举而来,是仅仅为了亲情还是另有目的,云凡不知,也不想知道。 云凡端起碗,朝两人示意了一下,没说话,仰头一口饮尽。“哈呼。”烈酒如刀,辣得心肺翻腾,长长地一吸一呼,强压住呕吐的感觉,又专心烤肉。 “凡儿······,呃,云凡······。”柏琅支吾开口。 云凡一抬头,柏琅的话噎在喉咙。云凡的目光是陌生的淡漠,比陌生人还淡漠。陌生人不过是视若不见,这眼光不算是无视,但比无视多了一层隔膜。 柏琅怏怏,一肚子话无从出口,除了云凡是他儿子这一句话,其他的都说不得。之所以为什么是他儿子,他又无从解释。可以想象,没有任何缘由,无根无据,凭空认子,可能吗? 云凡平淡地说:“带柏老他们回去吧。”柏琅象泄气的皮球,黯然神伤。 云澈没那么多顾忌,之所以跟来,就是担心柏琅。亲眼见过云凡,总算理解了柏琅为了什么而来。云凡既已姓云,无论如何都不能让他改姓换宗。云凡与柏琅的关系说不清,但跟云冰的关系却是清楚明白。 端起酒碗,“凡儿,陪我喝一杯。”俨然以长辈自居。 云凡不想跟云氏有过多牵连,但血缘关系是否定不了的。倒酒端碗,“感谢三爷爷相助之恩。”能准确地称呼,是历言早就告诉过他。不过语气却有些拉开距离,不是云澈所愿。 “欸,怎么说得那么生分,一家人不说两家话。云家子弟,不容任何人欺侮,应该说我来晚了,让你受了委屈。大哥去后,你娘俩受苦了。幸好现在找到你了,放心,回到云家,没人敢再动你一根汗毛。族中决定给你嫡亲最高待遇,由你挑头重建长房,承继你爷爷的香火。” 云凡意兴阑珊地说:“不麻烦了,我想回家。” 云澈理会错了,“当然,当然回家。南凤事毕,我们一起回去。” 云凡不得不明言,“我要回龙丹津。” “哦,这个···。”云澈不好逼之过急,只要云凡承认与云家的血亲关系就好,“好吧,那就先去龙丹津,我将调派精英送你回去。” 云凡的嘴动了动,不知怎么推辞。 柏琅闻言,心中一动,云澈都知道徐徐图之,自己怎么就失去了章法,天生的血缘,谁能否定得去。心思一定,又变成了那个睿智的总督,“云凡,此番能够相见,我心甚慰。你已安全,那我就先走了,多保重。有事知会一声,为了你,我可以倾尽一切,包括我本人的性命。老管家既已做了你的随扈,当然就要跟着你。老人家和那些人的忠心和能力都不需怀疑。”不等云凡拒绝,转身对云澈一抱拳,“告辞。”一刻也不耽搁,拔腿就走。 “你······,这······。”云凡一时不知道怎么说。若要斗智,十个云凡也不是柏琅的对手。 云氏强硬对轰九大之二千机阁万灵会,不但斩杀帮会弟子过千,更是当面击杀千机阁修士宓轶,震动东洲。 其中因由,众说纷纭,不一而足,各人有自己的理解和注释。整个天下为之一肃,任谁都不敢妄动,等着南凤的商讨结果。 至于诱发此事的云凡反而被大众忽略。当初满天下寻找云凡,本就各怀心机,现在利用已毕,自然弃如敝履。用过了的棋子,谁还在意。可是不久,这枚棋子又被有心人捡了回来。 然而,并非所有人都对南凤磋商有兴趣。天下人不敢稍动的时候,偏偏就有人反其道而行之,别人不动,他却乘势而为,“哼,商议商议就想了结?当初国公爷就是被你们商议死了。既然动了,还想轻易收手?做梦!”带貂黑衣人传令,“加快速度,今天务必赶到伏虎山。” “是。”整齐的应答,一如训练有素的军人。 云凡又休整了两天,三十辆残破的马车拼拼凑凑,勉强凑合出十六辆完整的,安顿重伤者。 死者一人一把大火,各取一小撮骨灰,带回龙丹津安葬。 新队伍前后都是云家武士,浩浩荡荡,向南凤进发。 南凤城,各方汇聚,人头攒动,都在等着九大的消息。九大长老与各自门中信鹰频繁,又合议数次,最后还是认为云家必须让步,否则东洲将再无宁日。哪怕云澄是云澈之亲叔,哪怕天一剑宗,地仙庄都有云氏前辈为太上长老(已退隐,不问世事的长老)。 因为不处理云氏,那么谁都可能或试图挑战一下九大,九大则再无威信可言。一旦九大不再有威慑力,东洲谁还会听九大的,那显然会变得一团糟。不管是为了修仙大业,还是为了天下苍生,东洲都乱不得。 看看这一战,多少劲士,知士,灵士死于非命,连修士都死了一个。另一个被重创的朱纶,命算保住了,但此生再无登仙之望。 高高在上的这些半仙,从来没想过自己的问题,包括最讨厌暴力的叶岚。 37阳帝为木偶 诸侯各分封(一) 云澈之所以坚持与云凡同行,也是有所预料,他要别人误会刘、柳二老与云家已是一体,那么,再怎么说,也多半是以商议的方式处理问题,轻易不敢诉诸武力。至于商议,慢慢扯吧。 云凡一直提不起精神,骑豹缓缓而行,脑中在回想事件的起因。 当时褚秋也只是受伤,抢救及时,不至于丧命。如果自己当时能忍下一口气呢?仅仅因为一口气,好家伙,两方加起来,直接死亡数千人,伤残的还不算。 数千人就是数千个家庭,只为自己一口气而支离破碎,分崩离析,平添成千上万孤儿寡母。 看到程霞一家的遭遇,已不忍心,哪知自己一手造就千万之数,假仁慈乎,真残忍乎? 人的思想进入死胡同,轻易不得开解。二老知道,也曾劝说,“此事过不在你,可以怪訾玄,可以怪千机阁,也可以怪云家,怪天下不公也行,就是不能怪自己。” 云凡却道:“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听者不知伯仁是谁,云凡也不解释。 二老无法,随他去了。云凡消沉归消沉,练功却从不间断,那就没什么大不了的,总有想通的一天。 云凡还没到南凤,忽然传来消息,匆匆逃走的血狼帮帮众,在伏虎山被人斩尽杀绝,陈尸荒野。帮主段狼也未能幸免,死于非命。 云凡记不清事发以来的死亡人数,就连这是第几位高阶灵士都记不得了。高阶灵士,全东洲估计都不过千,拿到前世,相当于省部级别,就这么一个接一个地湮灭。 南凤震怒,一面命人查探,一面坚定地要加强权威,如若不然,东洲崩溃在即。所谓查探,样子活而已,人们估计不出两种情况,一是千机阁惩其带头逃亡,一是云家暗下黑手。双方都有动机和相应实力。当然,双方都不予承认。 第十天,云凡抵达南凤,还未入城,黑水帮和龙虎寨的人马,又相继全军覆没的消息再次哄传全城。局势又一次变得扑朔迷离,到底是谁下的黑手,目的为何?是云家铁了心要一战到底,还是千机阁铁血立威的后续? 云凡烦躁得不行,“这九大就不能消停消停?”先后从历言处,二老处,云澈处了解过东洲大势,前世的历史书看过不少,家中母亲也算是一个政客。 而且他不是九大之人,也暂时算不上其余那方势力,处于局外,一眼就明白东洲之乱虽有多方面的原因,但其根源却是九大。九大的目标或许相同,但理念不同,手段不同。好像都是为了东洲稳定,但你干你的,我****的,以致天下九分。当然,大义之下,各自的私心诉求,才是天下****的主因。 已脱离霓云宫,被云凡尊为姐姐的历言陪在云凡身边,奇怪地问:“这跟九大的消不消停有关系吗?就算我不喜欢冷鸿,但包括万灵会在内,九大止息东洲战乱之心绝对不假。” 云凡不屑,“那各家命令自己扶持的势力罢兵不就结了。” 历言争执道:“罢兵容易,东洲俗世怎么办,到底该尊谁为主?” “为什么就非得只有一个主呢?” “不一个主,那东洲不就乱七八糟了,还怎么管理?”东洲历史上即使有战乱,但从来不曾分裂过,不象地球分久必合,合久必分。执拗的东洲人一旦****,要结束的话,最终必定是一方全统才止。而且近千年以来,更是没发生过大规模战乱。所以历言无法理解云凡的意思。 云凡嗤之以鼻,“我说,西溪惊变以前,虽说名义上只有一个皇帝,但各州总督都是军政大权一把抓,还不是各管各的。现在从三十六州减为九家,为什么反倒就不能管理了呢?” 历言辩解道:“那怎么一样,那时有皇帝且只有一个皇帝。修炼的事除外,军政方面由他统筹,俗世俗事仙路堂不操心。” “哦,你也说了,仙路堂只管修炼。既然如此,现在为什么就不能把俗世俗事放下去,让别人去管理?现在也有皇帝呀?” “关键就在这里,现在的小皇帝不是仙路堂所选,不为九大承认,只不过是傀儡而已。” “呵呵,你觉得那时候的皇帝就不是傀儡了?” “怎么会,那时······。”历言只是有些单纯,但并不傻,仔细一想,那时的皇帝看似权势滔天,但真正能做主的,好像只是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涉及到贵族爵位的认定和晋升,各州总督的任免和调换等,都需要报仙路堂认可。也就是说只能提名,没决定权,不是傀儡也是傀儡了。 云凡继续说:“你只要认真想一下,前阳帝和我外公的死,或许就跟此有关。他们可能是想谋求更大的权力,以致招祸。好了,不听话的除掉了,现在的小皇帝听不听话都没什么意义。扶持新人,又有谁比这小皇帝更合适?” 历言静静地想了一会,突然起身,“我找师傅去。”纵身一跃,消失于人流中。 今时不同往日,千机阁不追究云凡了,其他人就更不用提。云凡背靠两座大山(刘柳),又有云氏嫡亲的身份,在东洲敢于不给面子的已经不多。 云凡前呼后拥,浩浩荡荡地进城,南凤都督伊雄亲自迎接。 谁知云凡心灰意赖,根本就不露面。云澈不得不降低身份,亲自跟一个小小的都督打交道。云家随行人马加青龙会众,两千多人,伊雄安排得妥妥当当,专门清理出一处很大的庄园供其驻扎。 歇息不到半天,九大就遣人来请云澈,云家该给个交代了。 云澈来请云凡同行。碍于辈分,而且云澈此来,名义上可是为了救援云凡,所以云凡不得不给面子。刘、柳担心意外,一同赴会。这才是云澈本意。 南凤仙路分堂,紫衣云集(非修士不得穿紫)。刘、柳的真实功力在千障原一露,贵为九大的修士,也无人敢于轻忽。不过敬重归敬重,也不见得就怕了。九大的底气足够厚重,大事上不会轻易让步。轻轻放过云凡这算不上什么,云凡即使天资妖孽,在这些人眼里也不过是个小卒。 一番虚伪的客套过后,各人落座,发难开始。 易赓代表仙路堂给云澈上眼药,“云长老,千障原之事,我们有目共睹。储阁主有错在先,误杀令孙,此事千机阁会给云家相应的赔偿,不需再议。但是,云家一怒击杀千机阁数千人众,做得过了。更何况宓轶尊者亦因此陨落。此事如若不处理妥当,可以想见,此例一开,天下将会失控到何种地步。千机阁毕竟是九大之一,假如人人都可以踩上一脚,同为九大的我等又如何自处,又如何管理仙路堂。仙路堂的仙旨岂不等同废纸,那么东洲崩溃在即。故此,您看,是不是给个说法。” 云澈还没有来得及回话,坐在旁边的云凡却忍不住,“胡说八道。” 易赓怒气上冲,其他修士也凛然作色,如果不是刘、柳的面子,小小的灵士连进入此处的资格都没有,竟敢狂言指责堂堂修士。 叶岚抢先出声,“你说易尊者胡说八道,理由呢?今日不说出个道道,仙路堂必将予以惩戒,以儆效尤。”看似站在易赓一遍,实则给云凡一个发言的机会。 云凡满不在乎,悠然地说:“你们将以后局势可能存在的不可控,归责于云家不尊重千机阁,实在有些可笑。西溪惊变以后,千障原事故以前,整整二十年,有人敢不尊重你们九大吗?睁开眼睛看看,天下大乱,战事纷杂,生灵涂炭,血流成河,这又是为什么?不会也是云氏的责任吧。放着眼前正煎熬于水火中的苍生不顾,空想以后如何如何。少给我说你们是为天下操心那么高尚,根本就不是负责任的态度。你们敢说云家一认错就天下太平?尊贵的尊者们,你们谁敢承诺。” 身份尊贵的半仙们气归气,但这种承诺确实没人敢应承。半晌,储严强辩说:“云家认错,至少不使战乱加剧,云家不认错,乱局必定更烈。” 云凡冷哼,“战不战乱,加不加剧,不在云家,而在你们九大。你们要是真为天下着想,东洲乱局一日可息。阁主大人,别说你不清楚战乱的起因。” 储严大怒,“这才是信口胡说,千年以来,我九大为东洲修仙大计,无不兢兢业业。东洲太平,诸事顺畅,东洲乱起,大计受阻。死于战乱的中低阶武者不计其数,就连修士也相继陨落。毛头小子不懂我等苦衷,信口开河。” 易赓等毕竟是一百多岁的老人,跟一介小毛孩置气会显得没有度量,他们感兴趣的是云凡的另一句话。易赓问道:“东洲乱局一日可息,你确定你不是在胡说八道?”所谓的度量是装的,易赓小气地将‘胡说八道’这四字送还云凡。开什么玩笑,九大二十年没止住的纷争,你竟敢狂言一日可息。 云凡面色平静,“我从不胡说八道,只看你们愿不愿意。” 尊者纷纷出声,“愿意,怎么会不愿意。” “当然愿意。” “为什么不愿意?” “如能止战,求之不得。岂有不愿意之说。” 云凡道:“很好。第二步,你们必须弄清你们到底需要什么?” 有人思考,有人疑惑,有人讥讽云凡故弄玄虚。 叶岚出言引导云凡下面的话,“继续,你说完,说清楚。” 云凡清清嗓子,“东洲事务,可以分为三个方面,修炼,政务,军事。其中军、政属于俗务。仙路堂建立,是在天外飞仙的指示下,为了东洲修炼事业的兴旺昌盛,统筹管理天下武者,合理安排资源,以期有更多的人踏上仙路。由此,生成相关的俗世管理方式。” 储严撇撇嘴,“这还用你说,在座的谁都比你清楚。” 云凡不予理会,继续道:“修,政,军这三方面,仙路堂的目的在于修。俗世的政,是为了天下有条理。军,这里说的是****以前的军哈,是为了对付妖、兽以及盗匪、叛乱等,是为了天下平和。总之就是使武者能安心修炼,以期涌现更多的修士,即目的在修。 诸位对于修之一事,可谓精通。但军政呢,只能算外行。术业有专攻,外行管理内行,岂能不乱。故此,天下之乱,非天下人之过,非云家之过,都是各位一手造成的。” 储严叱道:“这才是胡说八道,西溪惊变以前,近一千年,都是这么管理的,也不见乱。明明是畏惧之心日减,人性贪婪无度所致,怎么就怪到我九大的身上了?你小子什么都不知道,大放厥词。在座诸位绝无一人有半点私心,人人真心希望天下太平。” 易赓说:“我不想争论谁对谁错,你不是说天下纷争一日可息吗,说具体的。” 云凡回道:“还是那句话,你们到底需要什么。如果你们真的只是希望天下太平,而无染指俗世政权之心,那么,专业的事,交给专人去管就行。人无全能,即使是号半仙称尊者的各位莫不如是。 储阁主阵道之术天下无双,如要炼丹,呵呵,比百草园一个知士都不如。非你储尊者智慧功力不够,只不过不是专业罢了。 九大管理天下,一直以来,皆是以威压之,以武迫之。有天外飞仙在,人皆敬畏,莫敢不从。两百年来,天外飞仙不知所踪,什么时候能来,会不会再来,无人知晓。于是,人心跃跃,各自不安,再单纯以威武治之,如困山洪,不加以疏导,爆发乃是必然。” 在座都是百年老怪,举一而反三。云凡之言,人人都懂,只是困于局中,难以往那方面去想。沉思片刻,易赓问道:“就算以前的管理方式需要更改,一时之间,到哪里去找你说的那个专业人士?” 云凡一笑,“不是现成的吗?阳帝呀。” 储严冷笑,“那个小屁孩子?何况未经仙路堂认可,不为仙、俗承认。你在拿这么多尊者开玩笑?” 云凡说:“第一,小屁孩刚好。说实话,你们所需的,不过是个听话的傀儡。阳帝与其做仲家的傀儡,还不如直接做仙路堂的傀儡。第二,仙路堂不认可,无非面子而已。你们现在为了止息天下战乱,补一份仙旨,予以承认,人们只会称道仙路堂宽宏大量,慈悲为怀,哪里会丢了面子?” 易赓疑惑了,“就算我们认可那个小孩,跟你说的专业人士有何关系?” 云凡不得不解释得详细一些,“专业人士都在你们手中,凡欲染指天下的,都是专业人士。你们希望能公选一个出来,但久久未能一致,于是期望某位胜出,然后就顺理成章了。可是这样一来,天下之乱就不是一天两天能结束的了,因为九大军阀跟你们各家的关系可谓千丝万缕。 不必否认,谁都不是傻子。于是,以谁为首,几乎永远都定不下来,除非你们九大取得一致意见,全部选定同一个人。但可能吗? 我说,为什么不退而求其次。九大军阀也别分什么主次,各管各的地域不好吗?只要仙路堂还在,只要东洲只有一位帝皇,东洲依然还是一个整体,不过是俗世体制上多了一级而已。以前皇帝统辖三十六州,现在名义上管理九个王国,王国之下再划州郡府县罢了。 如还有不能安抚的势力,且其有能力占据、治理一方,同样可以向仙路堂申请,设立王国或公国。这跟以前的封地没多大差别,不过稍微大了一点。 不管你们对俗世军、政有没有欲望,也都有了一块可以完全自己做主的地域,何乐而不为。 东洲太大,纵横数万里。地域,民风,物产皆不同,政令本就不该求同。又音讯传递艰难,以雄鹰之速,非累月不至。一条军令,由京中至地方,令至之时,局势早已变换,有不如无。故原各州总督,军政基本自行其是,现在名为王国,实无多大差异。” 38 阳帝为木偶 诸侯各分封(二) 云澄颌首,“此法大善,不剥夺任何人的既得利益,想来无人反对。” 沈葆也道:“九中选一,不争也得争,九家平齐,争无可争,战乱自止。好主意。” 储严挑刺,“自立为皇者如何处理,占了他人地盘的谁愿意退还?” 叶岚说:“除了阳帝,其余自立为皇的,一律降为王爵。承认其现有利益,已是仙路堂莫大恩惠,我不信你们搞不定。至于地盘,各家所占,本就不是他们自己的,哪有退不退之说。以今日各家事实控制的疆域为准,不得再生事端。仙路堂一旦齐心,我还不信谁敢不尊。” 云澄,沈葆,石悦各有私心,叶岚厌恶战争,一致力推云凡的提议。储严有所不甘,但又拿不出更好的办法,易赓等也觉得云凡所言有理,值得商酌。于是,九大就此展开了评议。云凡说的是一个大纲,真要执行,需商定的事还很多,比如供奉(税收),比如资源,比如权限等等。 云凡无权参与,也不想参与,起身告退。云澈同出。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惩戒云家之事竟无人提起,不了了之。 云澈此时可谓志得意满,心花怒放。此行成效,超额达标。千年坚冰一破裂,再想弥合,可就由不得他们了。下一步,凭商会云、、沈朱、石、陶、冉六家的雄厚经济基础,从一国而多国,逐步掌控天下,大有可为。 哈哈,想不到云凡除了修炼天赋超凡,眼力、见识、治才同样骇世。嗯,无论如何,都得将他绑定于云家,哪怕是立其为云家世子都行。“凡儿,云家今日能够免责,全仗你雄辩之才。呵呵,错不在云家,好啊,好得很。一家人,三爷爷就不说谢字。我已飞鹰传信二哥,也就是你二爷爷,着你承继大哥的香火,为长房嫡孙。以后继承云家家主之位都有可能。好凡儿,还是尽快回家吧,整个家族都会以你为荣。” 云凡不能否定自己与云家的关系,但真的不想依附云家。一个千年世家,怎么可能没有勾心斗角。与外人争,尚且不好受,与亲属争,心不知会碎成几瓣。 若按云澈的规划,显然一步登天。可那终不是自己的家,母亲为什么隐居十几年不回去,他不知道,但可以想见回去未必好。 千障原一战后,云凡很茫然,不知何去何从,只想回龙丹津。母亲虽然不在,可那老屋应该还在,明凤还在,只有那里有他熟悉的气息。就像一个游子,思乡全因那里有心灵的慰藉。“三爷爷,此事以后再说吧。我既立青龙会,就得对会众负责。我要回龙丹津,那里还有众多乡亲,还有我未婚妻。我也不给您道谢了,您先回去吧。” 云澈以为云凡一番辩论,是为了云家,其实完全错解了云凡本意。 云凡听说过云氾之死,既心惊又难过。也不是怨恨云澈心狠,只是对于世家,为了家族可以牺牲一切的观念,难以理解。所以他根本就不想与云家有太多交集。这次真的不是为了帮忙,只觉得要制止****,唯此法最佳。 从本心论,他干了一件大坏事,一手将完整的东洲,彻底撕裂了。从此阳皇朝将如东周时的周皇朝,真正的名存实亡。不知道外公泉下有知,会不会被自己气得再死一次。 云澈劝说无效,只好先回徽州。有许许多多的事都可以操作起来了,云凡之事缓缓也好,起码家族要有一个统一意见。除了自己,其余的人仅凭传言,难以尽知云凡的非凡。 云澈走前,叮嘱了一句话,让云凡极为不爽,他要求云凡的亲事需谨慎处理,不要太急。其意思云凡自然懂得,但不表示云凡能够接受。 云澈走了,由不得云凡推辞,留下两百云家精锐组成云凡的护卫队。曾经云氾的护卫队长云山,现在是云家派给云凡的护卫队队长。两人不是第一次相见,上半年在黔州偶遇,云凡买盐,最后云山赠送。 有些事竟是那次无意中导致的,比如刘、柳。如无刘、柳,云凡未必敢直面千机阁,那么,千障原之战也就不存在。 后事之因,前事之果,世间事竟是如此巧合。两人相见都是不胜唏嘘。 云山为云家旁支,身材魁梧,相貌堂堂,一看就是正直豪爽的个性。云凡并不想收服云山,但也不愿云山心里有疙瘩,“山哥可是有些恨我?” 云山立即躬身回道:“不敢当山哥的称呼,大少呼我云山就是。云山怎会怨恨大少,此话从何说起?” 云凡没有入云家排行,但云澈言云凡将为长房嫡孙,故称大少。 云凡说:“你我辈分相同,称山哥合适,没有什么敢不敢当的。我说的怨恨,乃是十三哥因我而死,某种意义上说,就是我害死了他,你怨我理所当然。” 云山激动地说:“大少何出此言?不要说我,就是十三少散魂有知,也不会怨恨大少的,不然他就不会同意三爷爷的计划。” 云凡大惊,“你是说十三哥事前就知道?” “当然知道,不然岂会如此天衣无缝,连储严都骗过去。只要稍有迟疑,哪能瞒得过神识强大的修士。” “那,十三哥就那么赴死?” “哎,”云山叹道,“事先倒不是以为必死,十三少身上穿有灵甲,如果打在身上,受伤难免,不见得立时就死。当时是准备装死的,谁知那老小子直接攻击十三少的头部。” 云凡现在不吝以最坏的角度去估测别人,云氾或许不知,云澈不知就没道理。管你灵甲不灵甲,一个高阶修士要击杀一个知士,你穿仙甲也没用。但他不好乱说,唯有跟着叹气。 “山哥休息去吧,让其他人也好好休息,不用日夜不停地护卫,现在应该没人敢动我。就算有不知趣的,你知道我的功力,何况有我爷爷奶奶在,也没人动得了我。” 云山嘴里答应,但安排护卫却依然如故。云凡只好由得他去。青龙会的众多伤者需要调养,不得不在南凤多留几日。近来心情不佳,除了机械式地早晚练功,其余时间则浑浑噩噩,脑子里一团浆糊。 刘三辫看得心疼,“凡儿,没事出去逛逛,散散心,别整日里胡思乱想。 “哦。”云凡木然答应,转身就往外走。 历言摇摇头,随即跟上。 云山也连忙调派人手,护卫左右。 走着走着,云凡就感觉不对,这是干啥呢,算逛街吗,前后左右都是亲卫,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什么了不起的大人物出行。皱眉站住,“山哥,你们回去吧,别弄得草木皆兵的,看着难受。” 云山讪讪难以进退。 历言挥挥手,暗自传音给云山,“回去吧,有我就够了。他本来想静静心,你们这么多人一拥,显得更烦杂。” 云山只好挥退卫队,不过自己却依然跟从于后。 南凤历来繁华,人口稠密,虽经战乱易主,可并未遭到严重破坏,整个市场一片欣欣向荣。尤其是最近,外来人口剧增,在修士的威慑下又无人敢于闹事,一幅太平盛世景象。 云凡随意信步,东张西望,其实所见所闻,全未入心,什么印象都没留下。转入一条小街,街边尽是摆摊设点的小贩。有一个小摊卖的都是女孩的装饰品。 云凡一顿,想起明凤,已是自己和明家都承认了的未婚妻,可好像还从没送过她什么礼物,不由在摊边停下脚步。 历言功力虽高,但女性爱美是不分功力高低和年龄大小的,马上蹲下去挑挑拣拣。 云凡看中一付耳环,弯腰拿在手中,不知是什么材料雕琢而成,半透明,对着光,异彩闪烁,煞是好看,做工也还精致。“多少钱?”男人买东西,不喜欢东挑西拣,货比三家,一般看中就买。 摊主说八十元(金币为圆形,一金币叫一元,晶币为方形,一晶币叫一块,即一块等于一百元)。 云凡也不讲价,伸手就掏钱。手一摸,他愣住了,身上空空如野,钱毛都没有。在东璃建立青龙会后,他所有的钱,都给了内务统领余彬。 云凡呆立,历言蹲在地下没注意,云山背对云凡警惕四周,也没看见。 这时一只青葱玉手伸到他面前,掌上一枚白晶,“给。”清脆悦耳的嗓音。 云凡抬头,立在旁边的是一个极为秀美的少女,青丝如墨,梳着一个云凡叫不出名的发式,配以少许饰物,显得青春活泼。玉肤瑶鼻琼唇,一对乌黑发亮的眼珠,透着灵动与狡黠。 云凡看得目不转睛,然后用手拍自己的脑袋。不是被美人所迷,而是觉得面熟,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以他的记忆力,几乎过目不忘,但就是想不起。 看云凡的傻样,少女忍不住咯咯一笑。这一刻如芙蓉乍开,让人心神为之一醉,云凡不由看入了神。 笑声惊动历言和云山,都转过头来,莫名其妙。 少女嗔道:“云少爷就这么让小女子的手一直伸着?” 云凡下意识地去拿那枚晶币,“对不起,对不起。”拿到手上,瞬间又放下,“不,不,我怎么能要你的钱。”那女子正准备收手又急忙接住,哭笑不得。 历言和那女子身边的同伴却忍不住哈哈大笑。云凡的脸不由一红。那女子羞恼地将晶币丢给摊主,转身去捶打身边的同伴。 同伴假意告饶,“好了,好了,我不笑了。英雄难过美人关,正常,正常。不笑,不好笑。噗嗤。”笑得更欢。两女嬉闹,春色无边。那女子的同伴亦是花容月貌,比之少女,只能说春兰秋菊,各擅胜场。 云凡看到另一位少女,熟悉感更强,等两人笑声稍息,讪讪问道:“我们见过?” 历言笑罢,在旁边抢话道:“少爷,你这搭讪的台词也太俗了吧。” 云凡尴尬地辩解:“不,不是的,我好像真的见过。”话音未落,笑倒一片。 云凡就更尴尬了,都不敢开口。 看云凡不似作假,历言边笑边问,“你们真的认识我家少爷?” 两位美人都不是那种闺中弱女,稳定神态比云凡还快。给钱的那位答道:“一言平天下的云爵爷,谁人不知?” 云凡又挠头了,“等等,什么一言平天下,什么云爵爷?” 少女笑道:“云少爷何必故作不知,天下都传遍了。九大一致同意云爵爷的提议,下仙旨立阳宵为帝。以现在的实控区域为准,分封九大王国。严禁任何一家再燃硝烟,天下战乱由此一日而息。云爵爷功高盖世,仙路堂下旨,由您承继镇国公爵位,封公爵。您可是此次除九王之外封爵的唯一一人。” 历言,云山,云凡都是一愣,“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不知道?”十几天没出门,历言与门派脱离后,原手中的权力和人手都交了出去,一帮人竟是谁也没收到消息。 “你们真的不知?”轮到二女疑惑了。 历言说:“二位姑娘如果有空,我们去找家酒楼坐坐如何?” 二女本就对云凡兴趣无限,爽快地答应下来。 廻仙楼三楼,原本不待常客,留作特殊人物驻留或宴客之用。不知二女谁的面子,掌柜的亲自恭迎而上,亲自安排好茶水酒菜,才躬身退出。 坐定之后,云凡说道:“可否请教二位姑娘芳名?”他念念不忘为什么会有熟悉感。这话一出,三个女人又笑了起来,还是那种搭讪的台词。 云凡故作镇定,等着回答。 第一位少女抢着回话,“我叫凤青,这是我姐姐凤茹。”叫凤茹的那位斜了凤青一眼,没有说话。 云凡心道,衣着倒是相配,凤青的彩衣以青色为主调,凤茹是乳白色,但形体似乎不太符合。云凡瞄了两女胸部一眼,凤青明明比凤茹更丰乳。 云凡突然给了自己一巴掌,想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事,难道是青春期到了,激素过旺。 三女及云山都诧异云凡的反常,云凡用双手搓搓脸,掩饰道:“蚊子,蚊子。说到哪儿啦,哦,我们一定见过。”明知云凡说谎,但没人笨到去较真。 历言反到满心欢喜,二女也稍显娇羞,三人都以为云凡为美人所动。 凤茹说:“我们是梧州凤家红凤货栈的,您想起来了吗?” “哦,对对。”云凡恍然大悟,“难怪我一直想不起来,你们这打扮一换,就跟换了个人似的。” 云凡初遇谈源,正逢那时为匪的谈源,率人打劫红凤货栈的商队。当时确实有两位女将在场。不过那时激斗后的两人头发有些散乱,连同灰尘,被汗水粘在脸上,且一身武士装束,与今日的面目可谓差天别地。何况那时一心都在谈源处,没有留心观察,当然以云凡的个性也不可能无礼貌地去盯着陌生的姑娘看。这才相见而不识。 “你们真的见过呀?”历言问道。 云凡没好气地说:“你以为呢?” 历言现在的身份可不是云家家仆,而是云凡的姐姐。毫不给面子,或许是故意为之地说:“我以为你相中了人家呐。” 39阳帝为木偶 诸侯各分封(三) 两女低头掩口而笑,微红的脸蛋分外妖娆。 云凡无奈历言,赶紧转换话题,“说正事,说正事。你们刚才说仙路堂的仙旨到底是怎么回事?” 历言故意低声嘀咕,“我说的也是正事。”大家都当作没听到。 凤青说:“仙路堂此次可谓效率奇高,又出奇地一致,几乎亘古未曾有过。那****一番建言,九大当日就同意实施。然后一面传信天下各大势力,一面齐赴中州,各种细节俱在途中议定,一到中州就立即予以施行。” 各大势力跟九大长老身边的人多少都有些关系,所以,消息一路源源不断的传出来。 已经议定的有,以现在实控区域设立九大王国,仲康封淮王,阳暄封宁王,阳昀封秦王,祖立封黔王,冉羿封吴王,俞雍封北王,应衍封益王,梅毓封湘王,昝···昝胤封南王。您被封为公爵,封地就在龙丹津。 王爵无权为人请封公爵,只能提请侯爵以下,公爵仍然要皇帝请封。 王国之中,现有的公爵,可以申请设立单独的公国,不属王国辖制。 公爵可以提交伯爵以下请封。 公爵以下无立国权。 中州城单列出来,跟九大的山门一样,不归属任何一国,为皇帝直属,以一城赋税供养皇室。 其余王国,公国都需给仙路堂上交一定赋税,以维持仙路堂运作。 至于具体的王国、公国享有哪些权利,承担哪些责任,缴纳多少赋税等,还在商议中,不过大体已经确定。 各国之内,政治、军事、区划、管理、乃至律法,由各国自理,似乎有观察、比较谁做得更好的意思。 “······我听闻的也就这些,再多再细的还没有传出来。” 云凡、历言、云山听后,各有所感。 云凡其实早就料定九大一定会同意的。天外飞仙失联,不止是俗世蠢蠢欲动,就是九大也各有盘算,说不染指俗世政权,他们自己都不会信。而九大没有了‘太上皇’的约束,再想一致,绝无可能。所以东洲谁属,迟迟拖延而未决,那就根本解决不了。 现在各家先吃定一块,落袋为安,其余再徐徐图之,何乐而不为。 还有一个好处,就是不可能再有阳睿、云瀚之类,以整个天下对抗仙路堂的可能。天下分裂,仙路堂却更稳固。 至于同意分封公国,就值得琢磨了,是妥协?云、沈、陶、朱、石、冉六家几乎掌控了天下经济,而且一直以各种方式向九大渗透,也就是说九大多数门派与五大世家及冉家都有牵扯不清的关系。 是分化?世家各自立国,利益再难一致。冉家本为吴州豪门,但其实力远比不上其余五大世家。现在冉家封王,还是吴王,比之那五家的公爵要高一级,岂会再听云家等的指派。 自己被封公爵,只是一个笑话。一言就可封公,公爵也太不值钱了。何况龙丹津弹丸之地,何以立国。 不过自己还得接受,不然就是与整个仙路堂相抗。这大概也是担心自己入了云家,加上刘、柳,云家实力飞涨,变相迫使自己与云家分离吧。看来自己又成了某些人的棋子。 回到九大的磋商会议。 储严出人意料地道:“封云凡为公爵如何?昝家不是因为昝钰误杀其母之事,把龙丹津赔偿给他了吗?就让他在那立国。” 易赓诧异道:“有那必要吗?云凡何德何能,竟然封公?” 沈葆反应稍快,“有道理。云凡封公,立国于琼州,跟徽州万里之遥,而且刘、柳必然跟随,于是他们断然去不了云家。” 关雅赞成道:“甚好,理由嘛,就说其一言止息天下纷争,而且,承袭镇国公余荫,封公就说得过去。不是都言镇国公功高盖世么,这也算仙路堂对其的褒奖吧。” 云澄等人无所谓。 叶岚却道:“龙丹津弹丸之地,何以立国。” 储严说:“他公国的大小,与我等何干。不过就是那么个意思罢了。你我都清楚,所谓允许云氏等设立公国,实则是分散各世家的力量。各自立国,自然各自为政。至于云凡,棋子罢了。” 满庆阴沉地说:“云凡之言正当其时,以允其各家立国为名,分而化之。待各大王国稳定局势,再挨个一一收拾,看他们还如何猖狂。” 易赓点头,“行,云凡封不封爵,由我等随时裁决。先给他,等到没必要时,还可以取消嘛。”堂中几人嘿嘿奸笑。此等隐秘之语,外界自然不为所知。 廻仙楼,云凡喃喃道:“我就知道是这样。” 凤青凤茹一听,夸张地睁大眼睛,“你早知道,岂不是未卜先知?”仙路堂此举可谓改天换地,东洲无不讶异,偏云凡笃定如此。 云凡一笑,“什么未卜先知,稍加分析就清楚了。”将自己的理解那么一说,二凤听得双眼电光乱闪,桃花盛开。这人也太厉害了,高阶灵士的功力,已够让人震惊了。现在,天下的纷繁,与他来说,似乎也不过是指掌之间。 云凡不想继续这个话题,以一句‘春秋战国来临,有好戏看了’作为结束。他人再问,却顾左右耳言他。 云凡问及当地的风土人情,物资特产,有名人物,社会形态等。二凤尤其是凤茹颇为熟悉,一一道来。相谈投机,不觉时间之快,似乎转眼间,天色已晚。 依依惜别之际,竟有些不舍。青春美女于阳刚少年的吸引力不言而喻,除非他的某种功能有障碍。云凡也不例外,况且这二位并非那种矫揉造作,扭捏作态之类,都是灵动活跃,洒脱无忌的个性。 云凡于二女,更是如飞蛾眼中的灯火,碎铁旁边的磁石。相貌,出身,武功,谈吐,地位,才华,无一不佳。关键是言语中自然而然流露出的对女性的尊重,更是致命迷药。 在东洲,未婚女子,可以骄纵,但无地位,最大的价值,就是用来笼络附庸或政治联姻。婚前能得到的武技、资源只有力士阶的,再往上,那是婆家的事。 嫁人后确实可以修炼,但比男性,已晚了不止一步,由此,弱势是必然的。 云凡的思想里主体,都是前世男女平等,甚至女士优先的概念,话里话外怎么都不会出现对女性的轻视。 告别之际,云凡无意邀请道:“你们如果不急着回家的话,可以去我那里住。我三爷爷走后,庄园里空房子多得是。” 二凤瞬间闹了一个大红脸。掩面、低头、转身,很是不好意思,不不好回答。 历言则哈哈大笑,“好弟弟,你也太心急了些。放心,到梧州后,让爷爷为你上门提亲,包你将这一对绝色双娇收入帐内。” 二女更是羞涩难当。云凡却稀里糊涂,“姐~,说什么呢。”这一声拖长音调的‘姐’,听得二凤心旌摇荡,随便换一个男人来,可能就是另外两个字,‘闭嘴’。男人的事岂容女人置喙,何况羞恼之时。 历言对云凡早已知之甚深,浑不在意,对二女挥挥手,拉着云凡走了。 回去的路上,经历言一解释,云凡才知道闹了一个笑话。东洲习俗,男人带女人回家,就像前世谈恋爱,带回家见父母一样,算是确定关系的一种方式。 二女再是心动,再洒脱,也不可能今日就随云凡回去的。 而云凡则根本就没这意思。吸引归吸引,也只是赏心悦目兼谈得来,绝无谈婚论嫁的想法。心中对于明凤,虽然印象有些模糊了,毕竟那时不过十一二岁,现在该是大姑娘了,但有一分责任在。只要明凤没许给其他人,他肯定不会作其他选择。据历言和云漪处得来的消息,明凤一直在等他。 这样一来,云凡就有些不好意思见那两位姑娘了。该死的东洲习俗,随意的一句邀请,竟被误会成求亲。还不知人家回去怎么骂他这个登徒子。 云凡本计划再休息几天,让历言将她在此地认识的那些‘废虫’聚拢来谈谈,看看是否有让人眼前一亮的怪才。现在不行了,怕再遇二凤而尴尬。决定第二天一早启程,该回家了。 二凤回到住处,红凤货栈在南凤的分店。撇开侍卫,遣走侍女,急慌慌关闭闺房,同时噗嗤一笑,又双双无言。只觉脸上燥热,心跳如鹿。说不清什么感觉,有一点惶恐,有一点羞涩,还有一点甜蜜,大概还有一点期盼。真是欲罢不能,欲说还羞,却无人煞风景地道一个‘天凉好个秋’来转移思绪。 良久,两人几乎同时出声,“要是······。”相对一愣,又同时笑起来。 突然凤茹惊叫,“坏了,坏了,他要真的上门求亲,我哪去找一个妹妹,那不是露馅啦。” 名凤青的,顿时一脸丧气,“哎,他跟我哥哥还有杀母大仇呢,这可怎么办?”凤青本名昝青,是昝钰的同胞亲妹。 凤茹说:“不行,我们要赶快回去。云凡的下一站就是梧州,万一他,他真的去了,家中还不知是个什么态度。你想啊,他无缘无故地上门提亲,还一次要两个,我父亲不知情,岂会应允,那他······。可别闹出什么事来。” 昝青连声应和,“对对,我要赶回去跟我哥说说,两家放下仇怨,和睦相处岂不是好。” 并非二女花痴,甫一见面就想嫁人。实在是云凡的为人,在整个东洲,都是独一份的别样风景。特别是他对女性的尊重,在女子毫无社会地位的东洲,由不得未婚女子不喜欢,不被吸引。 山清水秀,清风拂面。朝霞阳还未露脸,青龙会的大旗就在晨风中摇曳。派人给伊雄送了一份感谢信,云凡率队上路了。 前后有两百云家护卫队,一色高头大马,精悍威武。中间是十几辆大车,还未恢复完好的伤员置于车中。三十多名青龙会众,连伤带残,还剩二十几人。柏富所带随扈,也有二十左右。 不过人人心中,再无千障原之前那种令人窒息的压抑,一派轻松。些许伤感,随着时间,随着场景,渐渐消散于清风。 早上行人不多,偶有奔驰而过的军中信使,或是为划定界域而奔忙。战争休止,紧张气氛不再,道边零星村落,炊烟袅袅,有人荷锄劳作,有童嬉闹玩耍,不复惧怕、躲避车队的景象。 因为有伤员,车行较缓,及至中午,才走了五十里。路边有专为大型商队歇息的场所。 伤已尽好的柏富,来请示是否在此打尖。 云凡也不赶时间,于是一行人停车歇马。大队人马只能就地休息,云凡,二老和历言在柏富的安排下,来到一家店堂就坐。 店面很简陋,不过面积不小,坐几十个人没问题。 整个店子里,只有云凡他们这一桌人。柏富吩咐店家给外面两百多人尽快准备热食。 坐不多时,听得后面又来了一个队伍。 来者正是红凤货栈的车队。本来英姿煞爽,骑在马上的昝青凤茹,一看青龙会的大旗,慌忙弃马避入车内,躲着不出来。 两人身边的亲卫暗自好笑。在南凤时,看似两人单身出行,但或远或近跟了不少卫士。这些人对两位小姐与云凡的交往,清清楚楚。 车队为首的是,凤茹的二哥凤桐。正要命令队伍停车歇息,却见妹妹和昝小姐突然钻进车里,并让侍女告诉他不要停留,赶快离开。心下惊奇,这两位平时可是玩疯了的主,怎么会如此怪异。 询问二女的亲卫。亲卫等了一会,看旁边车内并没有传出喝止的声音,就如是汇报,特别是云凡邀二女回家之事。 凤桐愣了,这可是大事,有心去认识一下云凡,但家里的事他还做不了主。如若对方提及,他无以应对。看来是要快点回去,云凡早不走晚不走,与妹妹她们一见就急匆匆上路,怕不是真的要去提亲。 凤桐一边责怪亲卫不早点告诉他,一边下令全速前进。 历言看到红凤的旗号经过,打趣云凡,“咦,云凡,你看那是凤青她们家的车队,要不要拦下来问问美人何在。” 云凡避都来不及,哪敢招惹,“好姐姐,你明知我是无意间犯错,你就饶了我吧。” 40势薄终无力 憋屈城下盟(一) 本来话题就不多,刘、柳一听来了兴趣。刘三辫问道:“哪来的美人,凡儿认识?” 历言不理会云凡求饶的眼神,绘声绘色,一五一十,兼带夸张地描述一番,云凡怎么被美女迷了心窍,当天就要往家里拉。 二老和柏富听得眉开眼笑。柳勇高度称赞,“凡儿就是要得,一次就看中两个。好事,哈哈,到梧州我给你提亲去。” 急得云凡跳脚,“爷爷,那是误会啦,您就别跟着姐姐瞎闹哄。” 刘三辫爽朗地说:“怕甚,男子汉大丈夫,看中了就上,你那小未婚妻那儿我去帮你搞定。” 云凡无语,奶奶也太强悍了些。 看云凡实在急了,几人才住了口。不过二老心里却是留了意,神识一扫,还未走远的车队里,两个窃窃私语的女娃娃真的不错。 几日后,梧州。凤家家主凤远,听了二儿子的汇报,心头一震,这可如何是好。他原本想将凤茹许给昝钰的,正妻不可能,做个侍妾还是没问题。 昝家入侵时,他见机投靠,暗地里做了内应。作为商人,左右逢源,看清大势是为生存之道。这不,梧州现在归属了昝家的南国。 昝钰以不到三十五岁的年龄,已是高阶知士。被立为世子,即昝家第一顺位继承人,不出意外的话,将来铁定是一国之主。与昝钰交好,对凤家的来说,好处不言自明。 云凡确实威名赫赫,但谁知他是个什么性子。据说在千障原杀人无数,有人传言其为狂魔,不然何以敢挑战九大的千机阁。虽功力高,爵位尊,但小小的龙丹津如何能跟整个南国相提并论。 就算他未婚且年轻,昝钰已婚,然而,他也有未婚妻,还仅仅一面之缘,就准备强行提亲,还一次要两个,可见必是色中饿鬼。 有心拒绝,但云凡及刘、柳可都不是什么善类,一个杀行使,那两个更是宰了修士。不但无过,反而封公,九大都被迫让步,凤家岂敢招惹。 凤远心想,惹不起我还躲不起吗?他决定以视察生意为名,带着女儿远走栎城。栎城与云凡的归途一西一东,云凡总不至于赖在梧州不走。 昝钰与闻,观点却是大不一样,“妙,实在是妙。有此一着,事情就好办多了。云凡大概何时能至梧州?” 亲卫回道:“看其车速,大概还要十天。” 昝钰捻着颌下少许不长的髭须,“嗯,过几天请凤家主一叙,好好商议一番。等云凡进城,我亲自去迎接。”交代辅将记下,然后自去忙碌。休兵止战,重心将向政务转移。 七八天后,得闻云凡即将抵达,昝钰让人去请凤远,得到的回答却是凤远携女早就离开了梧州。 昝钰很不高兴,凤远此举,略微一想,就知端底。昝钰素有雄心大略,岂会被一女人所惑。娶凤茹,不过一花瓶而已,送于云凡,作用可就大了。别说凤茹,就是亲妹妹,他都不曾有半分犹豫。 他的眼光可不是凤远能比的,如能解开与云凡的仇怨,再结为亲戚,不但去了一个心腹大患,而且云凡手中可是有不少他垂涎不已的东西。杀人于千步之外的神器就不说了,龙丹津筑城的技术和不少机械,早就听说极为不凡,据说这些都来自云凡。 追回凤远已来不及了,昝钰只好硬着头皮自己上。 梧州城为一州州城,气派不是云凡所经的东璃、南凤等城可比。城墙高耸,绵延至视野尽头。门洞幽深,城门开阔,进出人马车队络绎不绝。 云凡停豹观望,再一次感叹东州人修城,在城墙上不厌其高,极尽其大。这一面城墙,高度堪比前世二十层高的楼房。看门洞的深度,反应出墙宽至少二十米以上。那么墙头完全可以变成绕城高速公路了。 心想,回到龙丹津,是不是可以仿效再加以改进。他心里一直有以后发展汽车和轨道运输车的想法。不过工程量着实不小,在相应施工机械还不完善的情况下,人手缺口太大。 有权立国,云凡还是很兴奋的,完全可以不受制于人,哪怕弹丸之地,云凡也有信心将它发展为东洲最发达的地方,如前世的瑞士。 突然,前面有士兵清道,然后锦旗招展,一溜健马涌出城门,马上骑士一律纯色衣衫,可见都是贵族。为首者,赫然正是一身红衣,面容俊逸的昝钰。昝钰满面含笑,来至近前,抱拳行礼,“昝钰这厢恭迎云兄大驾。迎接来迟,还望恕罪。” 云凡郁郁于千障原枉死的数千冤魂,临时淡忘了此行的目的。如果没看见昝钰,说不定浑浑噩噩地路过梧州就过去了。现在昝钰一出现,怒火顿时勃发,母亲惨死的镜头重现,“呵呵,昝都督好胆。当年你不是说找你报仇尽管来梧州吗?看来现在比当年还张狂。好得狠,拿命来!”喝声未止,已一拳轰出。 以昝钰的精明,早已做好两手准备,弹身后退。身后两位灵士合力封堵云凡,叶寅关雅两位修士一起将昝钰护住。 叶寅原本不在梧州,云凡一现身,昝钰就飞鹰海州,请了过来,预备着云凡万一通过了千障原后的今日局面。看对方有修士现身,刘、柳身形一晃,出现在半空。历言同时抽刀跟上云凡。双方随从啷呛呛武器出鞘。 眼看一触即发,昝钰在关雅身后高叫,“住手,都将兵器收起来。”随后对云凡喊道:“云兄,今日一旦动手,死的可就不止眼前这些人了,你留在北璃的青龙会众以及明凤都将因你而亡。” 云凡一顿,气往上冲,却不敢随便出手了,“你,你竟敢绑架我的人。” 昝钰笑容不变,“云兄都要杀我了,还说种话。对不起,为了自身安危,我只好请他们做客几日。” 如果是千障原以前,云凡或者一怒而不顾一切。但千障原残肢盈野,惨叫动天的场面,给了他极大的刺激,他不愿再为一己之私仇,而罔顾他人的性命。 今日一旦开战,击杀昝钰或者不在话下,但在场的己方诸人,可能只有自己和历言以及二老能够脱身,其余的,注定要陷入昝家的千军万马,何况青龙会那些老弱,还有明凤,不知是不是真在昝钰手中。 云凡气得说不出话,他不知道该怎么办,进退两难。要说就此放弃母仇,那也是决不可能的。 历言以手抚其背,不好替云凡作决定,只能给以无声的支持。 云凡深深吸了几口气,慢慢静下激怒的心潮,“不要以为人多我就杀不了你。放人,我今日不杀你。” 昝钰老神在在,风度依然,“不行,你必须承诺以后也不得杀我,你那神器我可是害怕得狠。” 云凡气道:“你做梦,母仇不报,我枉为人子。” “那就随便你了,有很多人陪我同死,到也不寂寞。”昝钰轻松地说。 云凡一窒,“你,你别逼我。就算你今日能杀我部属,但绝对留不住我,来日我会让海州昝家日夜不宁。”这是威胁,也不算威胁。凭云凡,历言和刘、柳,一旦无所顾忌,海州昝家真的没有一人敢说能逃脱他们的暗杀,连修士在内。功力到了他们这种程度,不是人多能管用的。 昝钰说道:“我死之后,哪管得了那么多。” “你不管,昝家能不管吗?我不信你能代表整个昝家。”云凡试图能挑起昝家内争。 可惜云凡注定要失望了,昝钰这人可以说真的很优秀,做一件事以前,会将方方面面都考虑周到。自云凡一露面,他就持续不断地收罗云凡的消息,包括爱好,性情等各方面。 千障原之前,假千机阁的名义,派出数批人手暗中截杀,可惜都刹羽而归。云凡一过千障原,他就想好了今日之会,君子可欺之以方。云凡可谓饱含妇人之仁,重情重义的烂好人。单身一人不好办,有了牵挂,对付起来那就太容易了。 昝钰身后步出一位红衣老者,先给临空而立的刘、柳施礼,然后对云凡说:“我是梧州总督昝和,南王授权我全权代表昝家。今日云小哥如若开战,昝家必将全力以赴。如能化解仇怨,昝家愿意再度给以补偿。 再说昝钰当初只是误杀令慈,而非有意。这一点,景明、成耀二位行使皆可作证。连云家都同意化解,何独小哥执着不放?还有一件喜事,我愿做主将昝青许于小哥,以修两家之好。想来应该能平息小哥的仇恨了吧。” 云凡一呸,“嘁,我稀罕。” 昝和说:“别忙着拒绝。”一招手,躲在人后的昝青羞答答地走出来。 云凡瞠目,“是你。” 昝青一躬身,“对不起,云凡,我不是故意骗你的。” 云凡忽然感到莫名的烦躁,只觉得世间是如此龌龊,又如此无奈。愤愤地说了一声,“我从不拿女人做交易。”就转身钻进车里,喊道:“进城。” 昝和昝钰相视一笑,这一关过了。两人笑容未止,又传来云凡的声音,笑容顿时僵在脸上。 “今天必须把你绑架的人给我送来。哼!小人一对。” 小人就小人,昝钰倒是不在乎云凡的评价,但是,明凤倒是正在梧州,可其余青龙会众可远在近千里之外的槐城,怎么送得过来。 昝家武士早已被交代过,瞬间两边一分,让出宽敞的大路,让云凡的人马通过。其前有人引导,去往昝钰为他们安排好的府第。 双方人马都大松了一口气,各自收束,回归队伍。云凡的车驾缓缓启动。昝青待云凡的车到身边,试着叫了一身云凡。不过云凡置若罔闻,没有回应。 车驾移行,后面传来昝青抽噎的哭声。一见钟情这事很难说,不过再怎么入眼,也不可能见一面就想嫁人,毕竟有女孩的脸面和自尊因素在。事情坏就坏在云凡无意中的邀请造成的误会,而后历言故意夸大其实的调笑,再接着云凡急匆匆赶赴梧州。连串的误会造成昝青以为云凡有意,那么她这边就剩下答不答应,怎么答应的事。 放眼东洲,云凡就是满地枯枝中的一颗青苗,那么清新,那么独特,又那么诱人。昝青正处于欲拒还休,举棋不定的时候,云凡来了,然后,似乎然后就危险了。现在不是答不答应的问题,而是云凡可能放弃,决定权已不在自己手里。 云凡也不好受,但真的不是为美女。他觉得憋闷,束手束脚,眼睁睁看着仇人在那得意地笑,却无能为力。 车帘一掀,刘三辫闪身进来,坐到云凡身边。 云凡扑倒在她怀里,“奶奶。”声音里略带哭腔。有可依靠的亲人在旁,人的软弱暴露无遗。 刘三辫摸摸云凡的头,“你想要那个姑娘?要了就是,不必在意的。” 云凡的脑袋乱蹭,瓮声瓮气地叫:“哎呀,奶奶,不是的啦。” 刘三辫非常享受地哄道:“好了,好了,不是就不是,奶奶错了。那你怎么啦?给奶奶说说。” 云凡弱弱地说:“我又想报仇,又不想连累他人,怎么办啊?” 刘三辫叹了口气,“是不好办。昝家势力太大,千万里地域,百万大军,昝钰又是世子。除非呀,你用另一种方式报仇。” 云凡唰地坐起身,“奶奶,什么方式?” 刘三辫严肃地说:“灭掉南国。你杀掉昝钰,你母亲也活不过来,所以打击他的最好方式,就是使其毕生追求成为泡影。 另外,你不是提倡什么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吗?你不是看不惯弱者受欺,强者霸道吗?现在你也算是一个上得了台面的大人物,有能力去兼济天下了。灭掉南国,救民于水火,岂不是两善齐美。” 云凡身子往车厢壁上一靠,闭目沉思。灭一国和杀一人,其难度差别不是一星半点,而是天差地别。偏偏简单地杀一人却办不到,而灭一国却有可能。东洲重诺,今日答应不杀昝钰,以后将不好行动。但灭国的话,云凡反到有些把握,因为枪械,因为科技,还因为知晓了灵石乳的珍稀程度。 车队来到驻地门口,柏富来请云凡下车。云凡猛然睁开眼睛,用力一攥拳,“昝钰,你等着。” 这时,在心里暗自得意地笑的,不是昝钰、昝和,而是柳勇、刘三辫了。千障原之后,看孙子一直无精打采的样子,心痛得不行,又想不出好办法劝解。今日真得感谢昝钰,重新激起了孙子的雄心壮志。可是他们料不到放出了一头怎样的猛虎。心有猛虎,可以细嗅蔷薇,更能搅动风云。 云凡下车,精气神焕然一新,眼神锐利,不怒而威。抬头看了一下门匾,‘隆兴园’。原是祖家梧州都督的私园,祖家败退后,就空在这儿。 地球上有所谓龙兴之地的说法,算不算一个好兆头。在东洲,龙只是猛兽之一,并无特殊涵义。不过云凡算不得彻底的东洲人不是。 41势薄终无力 憋屈城下盟(二) 虎步跨入门内,入眼是一个庭院。翠柏苍苍,宽敞石板路的尽头是正堂,左右套有小院。领路人介绍,正堂后有主居室,有厢房,有花园等等,再后面又是小院,有后门通往后街小巷。围绕主建筑共有五个小院,足以住下数百仆从护卫。 云凡点点头,对领路人说,“回去告诉昝钰,这园子我要了,不是暂住。至于赔偿一事,让他派人来跟我的管家交涉。你走吧。” 正堂很高大,主要作待客,宴请,聚会,办公之用。穿过堂屋,经过回廊,进入中院。前面是小客厅,客厅后面是很大的一个四合院,左右是厢房,正面为主人正房,都是两层木楼。年代不算久远,涂漆颜色鲜艳,木料合缝紧凑,窗户上代替窗户纸的是白底绣缎,还未曾泛黄。厢房和正房后面各有花园。云凡并不在意房子如何,他要的是一个长久的据点。 柏富作为管家,可谓经验老道,游刃有余。不一会,两百多人就有条不紊地各安其位。 云凡每到一处,第一件事就是洗漱。没有女仆,云凡往往自己动手。但柏富来了以后,坚决地阻止了云凡这种不合身份的举动,临时派了几名随扈负责。大桶的水送入进来,历言,二老和豹子的都有。二老和豹子都是被迫,苦笑中含有丝丝甜意。 洗漱完毕,饭菜已经备好。几人聚到小客厅旁的餐厅,正要开饭,有人来报,昝钰拜访。 云凡一挥手,“让他滚。” 过了一会,随扈领着两个女人进来,前面的正是昝青。 云凡面色不善,“你来干什么?” 昝青嘴一瘪,要哭不哭的样子,委屈地说:“我送明凤过来。” “明凤。”云凡霍然起身,这才注意到另一个女子,依稀有儿时明凤的模样。女大十八变,那时瘦弱的小姑娘现在出落成了一个大美女,虽然没有昝青的姿容,却也端庄周正,怯生生的惹人怜爱。 “凤儿,你是凤儿?哈哈,我都认不出来了。” 云凡上前,明凤却向后退,但又立刻止住,迟疑的俏生生的声线,“凡哥?” 云凡的容貌也是大变样,十三岁多到近二十岁,正是一个人一生中变化最大的时段。嗓音,身高,体型完全不同,只能从脸型上看出儿时的痕迹。 云凡笑道:“当然,难道我还能变成别人。来来,过来坐,什么时候来的梧州?咦,你还挂着我娘的那柄剑。” 明凤听到最后一句,再无怀疑,纵身一扑,抱住云凡嚎啕大哭。 云凡有些尴尬,两人虽名义上是未婚夫妻,还从未有过亲密举动。两手张了张,慢慢收拢,轻轻抱住明凤,小心地拍拍她的后背,“不哭,不哭。”安慰人的词语贫乏无力。 明凤哭得更凶,“我以为···我以为···,你为什么不回家?”‘以为’后面的‘你死了’三字,怎么都舍不得出口。 云凡安慰道:“我这不是好好的吗。是我不对,让凤儿担心了。不哭哈,我们一起回家。”云凡止不住明凤发泄式的哭泣,无奈地看着他人。 除昝青外,其他人都含笑看着他们。云凡心中一动,“凤儿,我爷爷奶奶还有姐姐在,来,我介绍给你认识。” 明凤这才想起还有他人在场,顿时羞臊不已,哭声立止,低头在云凡的衣服上擦去眼泪,不敢抬头。 历言见机出声解困,“明凤,来来,我们见过的,还记得我吗?”历言寻找云凡时,到过龙丹津,自然到过明家,只是没有表明身份。 明凤被历言拉到身边,随着云凡的介绍,一一给姐姐,爷爷奶奶和柏富见礼。云凡不以柏富为下人,一向称之柏老。昝青被冷落一旁。 云凡问:“凤儿,你怎么来梧州啦?就你一个人吗?”明凤这才记起还有人没进来。 昝青抢着答道:“还有明彪等人在外面。” 云凡连声说,“怎么不进来?快快,都叫进来。” 外面的随扈立即前去喊人。不一会,进来几个大汉,为首的体型魁梧,身高近两米,比一米八的云凡几乎高一个头。云凡还在打量,那人躬身施礼:“见过公爷。” 云凡终于认出正是明彪,“哈哈,是你小子。这是干什么。”上前一把拉住,“彪子,好家伙,长得这么壮实。”举手拍了一下明彪的肩膀,“不行,不行,回去我得找师娘算账,太偏心了,你们看,师娘把明彪养得这么壮实,跟一头猛虎一样,我的凤儿那么瘦弱,看来家里好吃的都让你吃了。” 明凤哪里瘦弱了,身体完全发育开来,该肥肥,该细细,脸色红润,容光焕发。随着云凡的身份曝光,明家的地位一步登天,生活跟以前不可同日而语,仅是前去拜访者留下的礼物,也足以富足一方了。 大家知道云凡是说笑,气氛一下子轻松亲切起来。明彪也没有了拘束,让过身后几人,“看看,能不能认出来。” 云凡的记忆力超凡,凭着一点印象,一一叫出名来,“你是赵哥,周三,蒋娃,凳子。不错不错,一个个都力士高阶了。咦,你怎么就劲士了?”先前没留心,只顾认人,突然发现明彪居然是劲士。 明彪说:“凤儿还是劲士呢。都是你留的功法呀。” “我哪留有什么功法?”云凡迷糊了。 活跃的凳子喊道:“太极。” “太极?”云凡诧异不已。不过现在不是讨论这个的时候,让人增添碗筷,边吃边说。 刘三辫注意到可怜兮兮的昝青,走上去拉住她的手,“好一个标致的美人儿。来,坐这。他们男人的恩怨与你无关,别太在意。” 昝青的眼泪一下涌了出来,努力眨眼收回去而不能,只好低头掩饰,轻声道谢,“谢谢奶奶。” 云凡看到昝青就坐,到也没说什么,跟明彪等回忆儿时趣事。 赵哥叫赵壮,老镇长赵启的大孙子。周三在家排行第三,叫周铁。蒋娃叫蒋劲,家里期望他有朝一日能攀上劲士阶层。凳子叫冯登,家里是木匠,被戏称凳子。几个人的年龄差异不大,是小时候的玩伴。乡村没那么多礼数,几人从来以别名称之,云凡从不喊明彪为哥,都叫彪子,云凡的别名就是凡娃,镇里大大小小都这么喊。 一餐尽欢,也终于弄清楚他们怎么落入了昝钰的手中。历言到过龙丹津,知道云凡与明家的关系,见到云凡后,向门派传信的同时,也给龙丹津去了音信。 明凤一得到消息,立马就想找云凡去。这几年,大家的见识都广了,几个小子都出过远门。当然他们的远门也就是几百里外的龙门镇而已。大家一商量,就让明彪等几个人护卫明凤出行。 明彪这小子别看四肢发达的长相,修炼天赋却是极佳,练了所谓的‘太极’后,竟是后来居上,他爷爷都不是他的对手。乡野人眼中,有他这个第一高手同行,安全上应该没多大问题。 好的坐骑不多,为了速度,仅他们几个人就这样闯荡出来,还真是龙丹牛犊。 昝钰其人办事,不得不说考虑周到、长远。寻找云凡的热潮退去,包括云家都放弃了,独他依然让人时刻注意龙丹津的动静,五六年不曾松懈。 云凡一露面,这边就注意到明凤等人的行踪。于是让人诱导明凤等人到梧州,说是云凡一定会到那里落脚。这几个江湖新嫩也就兴冲冲地落入虎口。 昝钰也就有了万一事不能谐的后手。明彪开始称云凡为公爷,也是昝钰教的。假如云凡过不了千障原,可以想象几人的命运。 云凡并没将真相透露给这几个莽撞的家伙,只是心里对昝钰平添万分的警惕,并暗自佩服,其人能入眼九大,并被昝家立为世子,还真不是只凭身份,确实有其不凡之处。 热闹的一顿饭过后,昝青依然没有走的意思。云凡就问:“你怎么还不回去?” 昝青突然起身,对云凡行之以仆礼,“听闻常兴董鑫为谢罪,以仆从身份侍候公爷。小女子也愿意为公爷之仆,替我哥哥赎罪,望公爷成全。” 云凡一愣,随即若有所思地看着昝青,“昝钰让你这样干的?真是···,嗨,我都没形容词了。南王嫡女给人为仆,你们昝家就由着他胡来。” 名声上自是不好听,但昝家上下还真不在乎。不说东洲女子的地位,在东洲某些地域,甚至有遣妻女侍寝贵客的恶俗。只要能带来利益,这等枭雄没什么做不出来的,况且此事于昝家有利无害。 昝钰图谋深远,早已分析透当前局势。暂时止战,不过是权衡之举,那是因为各方都不具备压倒性优势的无奈行为。除了全是女性的霓云宫,其余大大小小的势力,没一个会就此罢休。下来就看各家的手段和谋略了,只要势力对比出现明显差异,吞并之举定然不可避免。 现在没哪一家能一口吞下整个东洲,都退而求其次,壮大自己再说。 龙丹津为昝家腹心之地,哪怕再小,弄不好也是一把刀子。现在从哪方面说都不能收回来,那就想办法控制。将昝青送入龙丹津,也就有了渗透的借口。 昝钰自然不会笨到让昝青作间谍,但为了昝青,派一些人去照顾起居,或在龙丹津设立昝家店铺,也就顺理成章了。名正言顺地将手伸进去,凭昝钰的智慧,他相信龙丹津非但不能为患,反而所获不小,甚至不是没有将云凡的公国变成南国附庸的可能。 至于昝青,昝钰说服她非常容易,既然心慕云凡,哥哥乐于成全,不过现时提亲不太合适,那不如曲线以求,先去他身边。以云凡的才俊名位,不知道会有多少女子投怀送抱,必须抓住先机,否则连一个姬的名份都捞不到(东洲上层贵族男子的女人,按地位分为妻、妾、姬、侍、仆五种)。 说是为仆,其实云凡这人的观念迥异常人,提倡什么平等,仆从与贵族一视同仁,所以也就是个说法而已,他绝对不会让你受苦的。再者,妹妹献身替哥赎罪,名声非但无损,反而为人称道。同时交好云凡,与我昝家霸业亦大有裨益。于公于私,此策最佳。 这么一来,昝青还有什么说的,昝钰在她心目中一向算无遗策,为东洲最聪明的男人,当然,现在昝青心里要多加上一个云凡。 昝青低头回答:“也不能算胡来吧。第一,青儿自愿,你和我哥都是当世英雄,青儿不愿你们仇雠以对,第二,我二叔也是同意了的。” 云凡好笑,“昝钰肯定不是你亲哥。” 昝青回说:“公爷还真说错了,我同父同母的哥哥就这一位,其他几个哥哥都不同母。” “真够狠,亏他做得出来。”从年龄上讲,云凡也是‘牛犊’,但他有前世二十多年的经历,有丰谷的不少记忆,半年多来又迭遭大事,思想不再那么单纯幼稚,对昝钰的心思多少能猜测一二。 云凡说:“我不同意,你回去吧。”他真的从没有求娶昝青的意思,当时与昝青两人谈得来,是因为她们爽利的个性,不矜持不扭捏,还有,爱美之心,男人的天性,但不见得就一定要上升到占有的地步。 另外,他对‘仆’的含义也不是那么清楚。仆仅比奴高那么一点点,除了不能买卖,东洲男主人对于女仆,是有权予取予求的,送人都可以。 昝青凄然欲泣,盈盈拜倒相求。 刘三辫想不到那么复杂,她只有一个心思,为孙子多多收罗美女,越多越好,以便开枝散叶,成就一个辉煌的大家族。现在又不是没有与之相称的尊位身份,于是有收错也绝不放过,即使明凤在场,别说明凤还未成亲,就是已确定了正妻的名分,对此事也无权置喙。 云凡还要说时,刘三辫却不管不顾,直接把昝青拉了起来,“走,随我回房,先跟我好了。”走时还剜了云凡一眼,弄得云凡哭笑不得。 昝家来人商议补偿一事,云凡信口给了一个天价就不予理会,一直是历言带柏富出面,代表云凡负责交涉。历言作为姐姐,有权代表云凡,她的身份异于平常女性,曾经的九大行使之一,高阶灵士,跟其他女人的地位自然天差地别。柏富负责讨价还价,这事历言不擅长。 云凡也没闲着,既然有了想法,那就需布置一些手尾。所有来访者,除昝家外,一一接见,畅谈甚欢。跟云家梧州主事云渺和霓云宫梧州主事荣琬更是密议良久,就今后可能的合作,作预备筹划。 42莫嫌城邑小 海阔又天空(一) 目前最重要的是拜托他们打听或收购高磁性的磁石以及石油。天然磁石造不好电机,需人为炼制更高品质的,才将就合用。不但打听收罗磁石,还要尽可能网罗这方面的人才。石油在东洲有出产,但应用不广。还有就是橡胶树,这东西于今后的发展必不可少。另外提请霓云宫注意,东洲枭雄们不可能真的就此罢手,即使无争斗之心,也要有自卫之备,万不可轻信当前的一纸和平宣言。 云凡见的最出乎意料的一个人,是千机阁梧州主事翁乾,现千机阁行使翁鹞的族叔。所谈之事更让云凡意外,他带来储严的密信,愿与云凡尽释前嫌,并进一步交好甚至合作。言千机阁与云凡之间并无深仇大恨,皆因误会而造成一些意外纠纷。 翁乾告诉云凡,储严主动在仙路堂磋商会议上提议封云凡为公爵,允其自立公国,并将亲自作为仙路堂宣旨大使来会云凡,进一步商讨具体事宜。 云凡已知道磋商会议上决定封其为公爵了。这个爵位,云凡还是在意的,意味着他可以不受其他人的约束,可以自行发展。却想不到竟是储严提议的。 中州城的事一旦妥当,仙路堂将派出十路大使,宣旨封爵,也就是九王及云凡。这些大使都由各派长老亲任。而九大行使则带人赶赴各州交战区域,监督停战和调节区划。 另外,九大将另派长老勘定新申请的公国。原来拥有国公爵位的也只有云、沈、朱、石、陶五家,这五家都申请在其家族本部所在地设立公国,面积大小不等,这需要与所在王国协调。 云凡猜不透对方的目的,但有爷爷奶奶在,想来储严也不可能笨到突袭自己,于是先答应下来,看储严到时说些什么再做打算。 实际上,云凡跟千机阁真的算不上不死不休的大仇,虽然双方都死了不少人,然千机阁的死伤显然更重。下来经二老柏富一分析,估计跟门派内斗有关。訾玄是现阁主钮霨的关门弟子,翁鹞则是储严的弟子。现在储严不但没有为訾玄出气,找回千机阁的面子和威严,訾玄还死于储严之手。回去之后,或许储严不会好受。 任何一家势力,不可能没有派系,对外是对外,对内同样少不了利益纷争。储严此举或与此有关。这些云凡不在意,他对千机阁的人偶却非常有兴趣,到时就看储严的条件了。 经过几天的扯皮,昝家跟云凡总算达成了协议。云凡要求的十万紫晶被砍到一万,一万紫晶等于一亿块白晶币,百亿元金币。 索要的十万奴隶被降到五千。十万奴隶估计是昝家南国奴隶数量的全部,自然不可能全部交给云凡,何况昝钰欲限制云凡手下的人口数量。 土地上云凡没有让步,要求整个青龙山山脉,南北长六百里,东西宽四百里,从琼州青城以南一百里处青龙山北麓开始到海边的龙门镇。 东洲很大,仅昝家所占面积就相当于地球上中央之国的大小,一个贫瘠的青龙山还是给的起。得到补偿的条件是,云凡承诺前仇一笔勾销,不得以任何明暗方式攻击昝钰。立国后,两家结为友好诸侯国。 协议达成,梧州再无可留恋之处。手中没有合适人手,云凡将强占过来的隆兴园托付云渺,就匆匆踏上归程。青龙会众在槐城等候,奴隶交付则要到琼州青城。 梧州东门,纯色衣衫云集,高官显贵恭送云凡。昝钰与云凡第三次见面。 昝钰依旧风度翩翩,满面含笑。云凡却咬牙切齿,怒目而视。从处世的情商看,云凡差昝钰八条街不止。 昝钰此次不得不示弱云凡,除了刘、柳的威慑外,云氏也暂时得罪不起。别看云家军力不显眼,财力却足以威胁到整个南国的经济运行。一旦撕破脸,昝家的发展必然落后于其他王国,所带来的影响甚为深远。 与云凡及整个云家交好,除却云凡,昝家与云家都喜闻乐见,双方都需要一个好的环境发展各自的力量。 “此去路途遥遥,昝钰祝愿云兄一路顺风,平平安安。” “哼,小人一个,你心里巴不得我意外身亡才好。来日方长,我倒是盼你好好活着,会有再见的一天。” 昝钰没有丝毫不谐之色,“云兄说笑了。”手向后一招,一列二十多人的队伍走上前来,带头的竟是知士阶的沙鹰,余者全是劲士。“这是我派给小妹的随扈,请云兄笑纳。” 云凡知道所谓的随扈必然不纯,“你就不怕我全杀了。” 昝钰哈哈一笑,“小妹是国公爷的仆人,她的随扈自然也是你的手下,你想怎么处理随便,昝钰无权怕与不怕。” 云凡狠狠地说:“算你狠,走着瞧。”挥手示意启程,就一头钻进车厢不再废话。 同坐一车的明凤本想安慰安慰云凡,抬头看见进了车厢的云凡哪有半点怒气。 云凡眼角含笑,“凤儿,终于要回家了。哈哈,龙丹津,你还好吧,我要回来了。” 明凤在文辞上没受过多少教育,想不明白,龙丹津又不是一个人,云凡怎么问好。摸摸云凡的额头,“凡哥你气糊涂吧,现在离龙丹津还远着,就算到了龙丹津,也只是一个地方,它能听懂你的话?” 云凡笑嘻嘻地抱住明凤,在其脸上亲了一口,“听得懂的,我说的他就听得懂。” 明凤被云凡的亲吻臊得面红耳赤,顾不上听懂听不懂的问题。 一路无话,顺顺利利。所行都是昝家地域,大小劫匪,没人敢动这个强横的队伍。而所经城池,自有沙鹰等人出面,何况有昝青同行,一路俱是高迎远送,厚礼相赠。 但云凡一概不予理会,随其他人去处理。 城外地段,则纵豹狂奔,或与明彪等嬉闹。 赵壮等人垂涎明家太极,多次试探云凡口风,希望学得晋升之功法。 云凡不知道明爷爷怎么从乱七八糟的‘作文’中,修出内力的,必须回去了解清楚再说。安慰伙伴们别急,回去以后,功法绝对不缺。他还计划批量培养高手的,有巨量灵石乳在,不愁手下不能飞速提升,要考虑的只是忠诚可靠的问题。 这一日,终于抵达槐城。还未进城,就听得唏呖呖一声马嘶,得得得得,虎角马狂奔而来。 在北璃时,云凡担心后面的战乱,为避免虎角马被杀,留在了北璃与青龙会众一起。 虎角马经云凡的开发,已算得上灵兽,远远感知云凡的气息,撒腿狂奔过来。长时间没见到云凡,与其他人没法交流,闷死它了。 蓦地豹吼响起,虎角马一个急刹,东嗅嗅西闻闻,哼哼唧唧,小心地往前蹭,一付讨好的模样,它最怕的就是幻影了。 云凡拍了胯下的云幻一巴掌,弹身跳上马背。 虎角马高兴地前蹄飞扬,直立起来,痛快地长嘶一嗓子。 看到从车上露出头的明凤,云凡心中一动,跟虎角马交流一番,说明明凤的身份,并保证以后教会明凤怎么跟他用意念交流,还保证幻影以后不欺负它,总算让它同意了自己的主意。 招手让明凤下来,“凤儿,来来,这匹马送给你,以后就是你的专用坐骑。” 明凤两眼放光,“真的呀,好漂亮好雄俊的宝马。” 云幻云影看到虎角马以后不会再跟它们争云凡之宠了,敌意瞬间消失。 虎角马只能委委屈屈地用头去蹭明凤,乐的明凤咯咯笑个不停,而昝青则是羡慕不已。 两帮人相见,欢声雷动,青龙会众,好多人喜极而泣。 在云漪的帮助下,一行人离开北璃,穿小路直奔槐城。却被昝钰的人侦知,入槐城后,昝军不理会云漪的抗议,直接将他们软禁起来。 提心吊胆,度日如年,不时听到云凡的各种消息,心情时起时落,今天总算守得云开见月明。 云漪跟历言,明凤和昝青都认识,几个女人马上凑到一起去了。 程霞上前来以家仆身份行礼,不敢耽搁云凡,直接去侍候二老。 韦青韦胜等一帮小子却不管那么多,围着云凡又叫又跳。 其后,伤势尽复的谈源、褚秋等人才上来见礼。 人群中,唯有两人不那么兴奋,苏戎之子苏武,姜琦之子姜河,也就是八个十岁以上的孩子中仅剩且残的两个。 苏戎、姜琦都战死在路上,又是两对孤儿寡母。 苏武、姜河都被砍断了一只手,一个左手,一个右手。命是保住了,可此生武途基本断绝。 云凡上前将这两个孩子抱住,“看样子你们有些灰心丧气。怎么,怕哥哥会轻视你们?呵呵,放心好了,你们难道不知道,哥哥一向不以武功评判人的。我要立国了,有很多事需要帮手,尤其是你们这么勇敢的好兄弟。从今日起,你俩就是我云凡的亲兄弟。我有两件大事需要你们帮忙,做好了,绝对富可敌国,远超云沈朱石陶那些世家。愿意帮我吗?” 苏武十四岁,姜河十五岁,不是三岁小孩,没那么容易相信,以为云凡只是安慰他们而已,“没事的,哥哥,我们不会成为你的累赘,我们也不会自尽,母亲还在呢,我们要养活她们。” 云凡说:“有骨气,但是我在你们心里就如此不值得信任,你们看我什么时候说过话不算数?” 苏武姜河猛地抬头,“我们真的还能帮你做事?” 云凡哈哈大笑,“当然,不是所有的事都要靠武功的。我要你们做的事用不上武功。你们敢不敢接手?” 两人连连点头,“敢!” 这时苏武之母丁莲,姜河之母宣萱噗通跪倒在云凡面前,同声请求跟程霞一样,愿为云凡之仆。 云凡赶紧松开二小,拉起两人,“起来起来,不要提仆不仆的。我知道如果不答应,你们不能心安。这样,我要建国公府,确实需要人手,你们可以过来帮忙。不是仆,算是我聘请你们帮工,有薪资报酬的。” 云凡抬起头,看着其余的人,大声说:“此次所有失去亲人的鳏寡孤独残弱幼,如果愿意,都可以入国公府做工。如果你们不嫌弃,看门洒扫,料理花草,浆洗帮厨都需要人手。至于幼子,尽管放心,云凡将视之如兄弟,必将尽心培养。再次申明,我需要帮手,不需要奴仆,所以身份问题也尽管放心,在我的国度,你们绝不低下,只会高人一等。哪怕走向东洲,谁敢于轻视你等,我就不会放过他。”这话是为那么些担心子女今后碍于仆从的身份而不好发展的父母所说的。 从山上的土匪窝出来,共计三百六十一人。到北璃时,已只有一半,在千障原又死去十多人,现在剩下的,孩子四十个,妇女四十九人,原本就老残的剩八人,内卫外卫暗卫共剩六十一人,里面还有七个新残而无法复原。 原来的大小头领,现在只有谈源、褚秋、武夕、苗问、彭唯、余彬、孟贤七人还活着。苏戎、褚涛、尤申、昌央、姜琦、毛勤、王前、马洋八人尽皆战死。 除了褚秋、武夕、苗问、彭唯的子女和夫人,另外褚涛的子女和夫人由褚秋照料,其余三十三个孩子,四十四个女人,十五个残疾,就这样都划归云凡私人,都算是云府的人。 青龙会包括孩子在内就只剩六十七人(算上会主云凡)和张讯凤森等六人。董鑫算云府的家仆。这七个家伙倒是运气,全都活了下来。 这是云凡的分法,其实,所有人都当自己是云凡的部属。 来到青龙会众的驻地,将诸人从新整顿编队。收入府中的,由明凤柏富管理。年长者归柏富,年幼者归明凤。未收入府中的,继续由谈源褚秋管理。 明凤母性大发,爱心泛滥,眼红红地拉着昝青、历言把这些孩子好一顿疼爱,一一置于车中安排妥当。 车中原来的伤者早已复原,弃车骑马。两边所有的马车都归妇儿残疾,只有二老一辆车和云凡的旗车没动。 云凡没在槐城多呆,继续向东进发。 云家护卫两百,柏富及随扈二十多,昝家随扈二十多,加上此次汇合的将近一百六十人,队伍扩大到四百人左右,愈发浩大,车马如龙,初显国公气派。 从梧州州城出发,一共三千八百余里,历经三十多天,跋山涉水,于九八零年二月三十二日,云凡终于抵达琼州青城。 登高远眺,南边一百里外,青龙山脉遥遥在望。 青城城头,昝家琼州青龙郡都督昝钲,北青府提督贲迟,青城都尉邓璨等人陪同云凡观光。敌友的转换速度让人惊叹。 43莫嫌城邑小 海阔又天空(二) 云凡与昝钰只是私仇,对于这些笑脸相迎的昝家各级官员,云凡还是给以谦和地态度,谈笑风生。最终为友为敌,那是以后的事。龙丹津要发展,从青城进去的这条路甚为关键。双方都刻意交好,自然一拍即合。 现在所谈的正是关于修路事宜。从青城向南,以前没有大路,因为没必要。崇山峻岭的青龙山脉人烟稀少,往来行人不多。 云凡计划在青龙山口筑一小城,作为龙丹津对外的窗口。这两城之间属于昝家地盘,所以这条路需昝家出面开挖。 昝钲四十岁左右,是昝钰的二哥。青龙山脉,以及北边和东边都属于他管辖的青龙郡。当然,现在,青龙山归属云凡了。 昝钲原本有望夺嫡,其母为昝胤正妻,而昝钰之母初始不过是家姬。 偏昝钰不但人长得俊俏乖巧,还天生聪颖,才智天赋皆是上上之选,不但其父颇为看重,还得到供奉叶寅关雅两口子的喜爱。后来又不知怎么的,又入了成耀的眼,于是一飞冲天,将一干兄弟都挤了下去,理所当然地占了世子的位置。 生于权贵之家,就没有一个真正笨的。现时的云凡,因为刘、柳,云家,柏家的关系,可谓举足轻重。昝钰可以下贱到送亲妹为仆来交好云凡。昝钲自然不甘落后,满口承诺,将下大力气将青城到青龙山口的道路,修成可以四驾并驱的通衢大道。 云凡虽然没有认可自己跟柏家的关系,可别人却不得不在意。 现在的柏家非常特殊。柏家本是淮州桐山郡土豪,虽没出过修士,修士以下,却也高手辈出。桐山郡都督一向由柏家人担任。 柏琅是柏家长子,为仲康所重用。据说仲康兵不血刃占据中州,柏琅居功甚巨。后龙虎山一战,使中州军反败为胜,被仲康封为赵州总督。 柏琅为云凡一事,不远万里赶赴梧州,加上云凡在东洲高层人物面前一路面,仅从长相,他们的关系基本上就能猜到。 好事者追查柏琅的历史,发现西溪惊变前后,柏琅正活跃于中州城,更进一步证实,定是那么回事。 现在柏家的特殊之处不在云凡,而在于仲康失宠于地仙庄。而柏琅赴梧州前,又专程拜会过地仙庄。于是淮国的局面有些扑朔迷离起来。 此次封国,仲家可谓所失甚多,中州城需让出来不说,徽州云家,淮州沈家,楚州朱家,豫州石家,都得从淮国挖去一块,建立公国。 云家占有一个大晶矿,兼生意的重心在钢铁等金属。沈家主营粮油,朱家主营丝绵织物,石家主营皮毛、马匹。这些战略物资,将不可能再任由仲家插手不说,四家所在地,还都是各州最富庶的地段。 仲家从地域到经济都大受打击,万一跟柏琅真有龃龉,军力又要大打折扣。关键的是,地仙庄不满仲家的作为,必将另选代理人,谁敢保证他们不会选择柏琅呢? 于是赵州总督柏琅的一举一动,都影响着淮国局势。淮国又为天下心脏所在。 柏琅无子,如果云凡开口,估计柏琅会倾其所有。 刘、柳,云家,柏家,霓云宫。不知不觉,云凡牵连甚广。故而,小小云凡的一个喷嚏,天下说不定会颤上一颤。昝钲亲赴青城交好,并给以承诺,也就不难理解了。 当晚,都尉官厅,昝钲设宴招待云凡一行,谈源,褚秋,历言,柏富陪同云凡出席。三大灵士一知士,人虽少,场面却比主家还大。二老不屑于参加这种宴会,凭昝钲,还没资格让二老露面。 觥筹交错,气氛融洽。双方都有意,自是极其顺利,各种合作大体达成一致。至于细节及具体操作,那不是这个场合需要谈的。 酒至半酣,忽然有人来报,二老遣人招云凡回去。没有重大事件,二老不会等不及这一晚。反正都谈的差不多,云凡顺势拱手告辞,其实他很不习惯这种应酬,正缺一个借口。 回到住处,云凡就感应到储严到了。挥退其他人,步入正厅。一进门,就看见柳勇正陪着储严说话。云凡作揖为礼,“不知储大人驾到,有失远迎,恕罪恕罪。” 看到云凡不再厉目以对,储严心中一喜,“云国公客气了,是储某来得唐突,国公何罪之有。” 对于东洲礼节,历言专门教导过云凡。马上就是国公,场面上可不好闹出笑话。 东洲修士以下的人,称修士为大人,喻意修士以下在修士面前跟小孩差不多。修士之间互称尊者,以示对对方修为的尊重。 双方礼让落座,柳勇说:“储尊者有事与你相商,你们谈。”这里没以储阁主称之,示意关系可以亲近一步。柳勇说完就退出厅堂,表示不参与他们的秘密。其实他们说些什么,又哪里避得过柳勇的神识,不过是做做样子。 “云国公此番立国,可有储某效劳之处?”储严开始了惯常的套话。 云凡不太喜欢这种云山雾绕地打机锋,不是不会,是没那闲心,“储大人折杀小子了,国公一说,尚未宣旨,做不得数。小子如有为难之处,当会求助于大人。前翻收到储大人密信,不胜惶恐,不知有什么地方能襄助储大人一二,还请明言。” 云凡直来直往地挑明,储严也就只好直说:“我已查明,国公与千机阁的误会,确属訾玄猖狂所致。訾玄已被我击杀,误会澄清,我与公国也算不打不相识。可是訾玄乃我千机阁阁主钮霨尊者的亲传弟子,当时也正是钮阁主雷霆一怒,这才有千障原大战。我为人属下,唯听命而已。我担心的是回到千机阁以后,钮阁主依然不依不饶,以后说不定还会给国公带来一些麻烦。钮阁主与我功力相当,地位又比我高,怕是难以阻止,故特来与国公相商。” 他这是想杀主夺位?云凡听得心头一惊,好胆,好狠。明白了,完全明白了,一直想不通的事,豁然开朗。 云凡就算有刘、柳为靠山,跟云家,柏家有牵连,但应该还入不了高阶修士的眼,何况是千机阁的二阁主。储严此番是为他的‘神器’而来。“千机阁人偶之术,独步天下,云凡爱煞。不知储大人能否教我?”云凡看似转移话题,实则在提条件。 储严沉思片刻,从兜里掏出一本书,“我这有一本小册子,虽然所述不够精深,却也世间难觅。送于国公打发闲暇。” 云凡接过一看,正是炼制人偶的基础部分。估计高端部分为千机阁秘传至宝,轻易不能外泄。云凡也没妄想获得全部,基础部分正好合用。“感谢储大人厚赐,小子有一物回赠大人,请稍候。” 云凡从桌上拿起纸笔,将手枪的用法和注意事项列明,然后从腰上拔出手枪,用纸一包,轻轻放于储严身边的茶几上。“这是一个小玩物,送于储大人逗个乐子,不过只能玩三次。还有,这东西距离远了就不那么好玩。极近之地,灵士最好就别玩了。修士嘛,请千万注意关键部位。” 模模糊糊的话,也只有储严能懂,一双老眼乐得眯缝成一条线:“呵呵,那就谢过国公了。明天早上我将赶到青城,国公你看程序怎么个走法?” 明面上,储严率人来给云凡授爵。按行程,将于明天一早抵达青城,这次则是秘密潜入。他听说云凡厌烦跪拜之礼,顺手做个人情。按规矩,云凡需大摆香案,大礼参拜,以迎仙旨。 云凡心领神会,“人人皆知千机阁与我,刚刚大战一场,态度上当然不那么亲切。到时您甩手丢给我就是,我也不可能那么恭顺,年少轻狂嘛。”大小两个狐狸会心一笑。两人之间的秘密,暂且不公开为妙。 “对于天下走向,公爷是如何看的?”储严说到下一个话题。 云凡在九大眼中,虽然不过是一枚随时可以舍弃的棋子,但是对于野心勃勃,所求甚大的储严来说,还是有一定的价值的。毕竟功力已达灵士高阶,且身后有刘、柳两尊大神。 最为关键的是,云凡的青龙山所处的位置,夹在祖家的黔州和昝家的琼州之间。 储严如想一统东洲,那么璃州祖家和海州昝家都将是其必须要消灭的。假如能够跟云凡处好关系,将来东进时,云凡或许将是一大助力。 在储严心中,他绝对不会认为云凡这么一个小小的公国,会有问鼎天下的可能,无论是现在还是将来。 云凡直言不讳地回答:“你们九大目下分封天下,应该是暂时的吧。我想,要不了多久,必然出现诸侯争霸的局势。储大人,您敢说您没有一统天下的远望?” 储严也不避讳,“说实在的,天下分立,不利于东洲的安定。集权一处,才是长久之计。天仙失联后,东洲之事,终究要靠东洲人自己来解决。我也不瞒你,九大各派都有这种想法,只是对怎么集权有所分歧,是一家独大,还是几家联合。 反正,不可能还是九大共同行使相同的权利。 九大之中,霓云宫全是女性,天然没有问鼎的可能。而且,她们所奢求的男女平等,根本就是痴人说梦。所以可以不予考虑。 其余八家,无不是不甘人下。谁都希望增大自己的权限,或者力求自保而不被别人抹杀、兼并。 其中,天一剑宗和地仙庄,自认实力超越其他各派,一向以老大老二自居,联合起来欲号令群雄。当年他们选择仲家,希望以仲家替代阳氏。 不过仲家虽然也想上位,却不是笨蛋,并没有完全听从天一、地仙的安排。也就是说,替代可以,但不做彻底的傀儡。 再者,其他门派也不赞成,而是各有自己的打算。 还有,云沈朱石陶等世家,自峙经济实力而蠢蠢欲动,所以,天下因此而乱。 慢慢地,地仙庄欲弃仲而扶昝,跟三宝堂暗地达成了某些私密协议。这一组合算是目前势力最大的一方。 其次,就是我千机阁和万灵会的联盟。看似比他们稍弱,但却齐心。 其他诸如百草园等,只求偏居一隅,不足为虑。 至于江州金刚门和冉家,看似跟云氏等世家合作,其实分化很容易。 就你这一提出分封以止战,他们的合作就会彻底破裂,将各自为战。所以,我也不在乎那些幻想家。凭金刚门一家,撑不起天下。 其他的,没有九大为凭,他们更上不了台面。 故此,天下最后的争夺,必是鄙阁跟天一、地仙。 不怕跟你说得再多一点,此战我有很大的把握,因为天一、地仙不可能完全合一,而我们和万灵会却不一样。要不了多久,你就会明白。 小公爷,我可是推心置腹,毫无保留。目的是希望你我之间,将来能走到一条道上来。权势地位,绝对会让你满意的。如有可能,你也可以劝劝云家,别做不太现实的幻想,以免招来不测之祸。 言尽于此,你应当是个聪明人,自会分清局势,作出合理的选择。 当然,出了这个门,我今天的话,只当不存在,你我心里有数就是。” 云凡暗自心惊,第一次耳闻最高层的机密,这才发觉东洲时局原来竟是如此危殆。不过,心里其实多少还是有所预计,并不算太过意外。如果说就此投靠千机阁,那自是不可能。不说前面的嫌隙,就凭千机阁,还不至于让云凡有所敬畏。 储严也清楚仅凭几句话不可能让云凡俯首称臣,只不过暂时先埋个伏笔而已。 云凡说:“多谢阁主坦言相告。天下一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到时再说。何况我百十个人,弹丸之地,有我无我,皆不影响大局。阁主如有登顶的一天,云凡断不至于自绝于大势。 你知道我的理想是什么吗?我也坦诚相告,我的心不在东洲,在天宇。宇宙之浩瀚,无边无际,并非只有天仙才能飞跃星空。 你或者不信,没关系,有生之年,你一定会看得到的。 东洲谁主天下,我不在乎,我必将翱翔于天际。到时,我到想看看,那些天外飞仙是何模样。” 储严的震惊更甚于云凡,这小家伙狂的没边了。想别人之不敢想,不过没有利益冲突就好,做他的梦去吧。 两人虽然没有达成协议,或者说储严觉得云凡还没有跟他平等协商的资格,但是双方总算确定了不再敌对。所谓没有永远的敌人,只有永恒的利益,大概就是如此,不久还是不死不休的仇敌,转眼间就握手言欢。 然而,世易时移,后来,两家不可避免地刀兵相向。那是后话,目前,两人都没那个想法和预计。 既然暂时不敌对,合作就可以进行了。所谓的合作,也就是枪械和人偶。云凡不在意枪械外传,不在意别人在这上面超越他。他有自信,别人超越不了,凭仗的,自然是记忆中的前世的科技知识。 而且,他还有大炮,还有火箭,甚至导弹等可以研发。武功修炼方面,他或者还有不足,但科技层面,地球水平,不是东洲几年几十年可以达到的。 储严暗赞云凡上道,心满意足而去。对外,他跟云凡的关系依然紧张,这才能够迷惑有心人。 把枪交给储严,储严作为千机阁的炼器高手,仿制是必然的。不过火药在东洲应用广泛,热兵器的出现只是迟早,云凡仅仅是将它稍微提前了一点。一把枪改变不了势力格局,云凡后续想发展的东西才有可能倾覆天下。 44 莫嫌城邑小 海阔又天空(三) 九八零年二月三十三日,上午,青城北门。 军士列队,彩旗飘飘。昝钲等陪同云凡在此迎候姗姗来迟的储严。 “来了来了。”有人喊道。 远方储严的车队晃晃悠悠地出现,也不顾及等候之人的辛苦,慢慢悠闲地迤逦而行。 云凡冷哼一声,“好大的架子。” 昝钲等昝家人瞠目,早听说云凡狂妄,不料竟胆大到如此地步,对高阶修士公然表露不满,而且是给他授爵的官方使节。 历言赶紧拉了一下云凡,“小声点,我的少爷,就算厌烦,也过了今天再说。” 云凡只是不屑,“我就不信他敢不给我。”气得历言捶了他一下。 脚都站麻了,车队终于来到等候的众人面前。 储严并未下车,威严声音从在龙车里传出来,“云凡可在?” 所有的人寂静无声,云凡独自上前勉强躬身施礼,“云凡在此。” 车里又说:“为何不摆案跪迎?”这就有刁难的意思了,即使摆案,那也是在厅堂之内,岂有在大路上摆案跪迎的做法。 历言抢着说:“仙使且请入城,青城官厅早备好香案。” 车中储严不耐烦地说:“我忙得很,没工夫在这僻壤里耽搁,就这儿摆吧。” 所有人都是面色一变,想不到堂堂修士的度量如此狭小,难怪是储严来给云凡宣旨,诚心是来给云凡好看的。云凡直起身,语气已不那么恭敬,“储大人,不就那么回事吗,香案没有,爱给不给。” 储严被气得一噎,“你,哼!不知礼数的野小子,穿上袍服也不过沐猴而冠。来呀,起驾回去。”储严的随从立即听命而动。 历言柏富谈源褚秋等大急,昝钰等人亦是面面相觑,云凡却抄着手满不在乎。 龙车掉转头,径自回返。大家都以为云凡封公之事会有波折,可是事情莫名有了转机。 突然从车里抛下两件东西,一卷紫色仙旨,一个包裹。包裹摔在地上散开,是一套橙黄色的国公袍服冠冕。储严的车队加速而去,掀起一路烟尘。 云凡嘿嘿笑道:“到底是不敢私自截住,摆什么威风。” 历言抢上前小心拾起,轻轻拂去灰尘,白了云凡一眼,“算你威风,好了吧。回去找你算账。” 所有人兴奋地上来恭贺,自现在起,云凡将是真正的国公爷了。 云凡作满面春风样,拱手回礼,“同喜,同喜。各位,城中已备酒宴,正好没有‘苍蝇’,哈哈,放开肚量,不醉不归。”于是大群人喜气洋洋地拥着云凡回城。 云凡的国公名号,并未承袭云瀚的镇国公,而是新拟的定国公。 云氏世家设立公国,其实现在并无国公。东洲爵位没有世袭之说,有势力的世家,一般在拥有爵位的人去世后,另选一人提请封爵。 云瀚死后,战乱立发,谁也顾不上续补。 这次仙路堂出于平衡,补封云氏家主云灏为国公,也不是镇国公,而叫徽国公。似乎镇国公这个名号不为仙路堂所喜,从此消失于东洲。 云凡对于国公的名位,是真的无所谓。不像以前,还能从国家领取一定的俸禄,现在公爵和王爵都是一国之主,自主从本国国内收税,然后还要给仙路堂上税。 云凡要的只是一块地盘,可以完全由自己做主,不受别人掣肘的地盘。 第二天,云凡就将仙旨袍服丢给明凤,依旧杂色衣衫,兴冲冲地去接收他的奴隶。昝家赔付给云凡的五千奴隶,已经送到了青城军营。 青城军营,云凡带历言柏富及二十个随扈,汇同等在那儿的昝钲一干人,步入营门。 五千个奴隶已按队列聚集在校场。 昝家并未敷衍,五千人虽面有菜色,却尽是青壮,其中还有五百个女奴。每个人的脖子上都带有一个项圈一样的东西。 云凡没接触过奴隶,即使在其他城市看见过带同样项圈的,也不知道那就是奴隶。 昝钲看云凡面有疑惑,连忙命人抬来一个箱子,解释道:“奴隶脖子上是控奴器,役奴器在这。” 云凡从箱子里拿起一个,不但疑惑,还带有惊讶,手上的东西如同前世汽车的电动钥匙,外壳也不知是塑胶还是什么材料,全封闭,有两个按钮,一红一黄。 昝钲看云凡抬头看他,继续说道:“黄色按钮是惩戒,红色按钮是格杀。” 云凡比划了一下自己到奴隶之间的距离,“这个有一定的范围吧。” 昝钲说:“是的,役奴器不能离开对应奴隶十里以上,否则控奴器就会自动爆炸。” 云凡对于所谓天外飞仙早有怀疑,一看这东西,心里已经大致确定,“这东西是谁家炼制的?” 昝钲的回答证实了他的猜测,“呵呵,云公爷,这是仙家的东西,东洲哪里炼制得出来。” “哦,是了,听说仙路堂才有权将人判决为奴。我说,仙路堂怎么会有如此多的这东西,全东洲的奴隶估计不下几百万吧?” 昝钲心有余悸地说:“几百万算什么,听说起初,天外飞仙是准备将全东洲的人都役使为奴的,那可是以万万计。传说当时某位女仙看到一些修士,感概他们修行不易,突发慈悲,制止了这个悲剧。不但接引修士们飞升,还设立了东洲仙路堂制度,大力促进东洲修炼事业的兴盛。” 云凡说:“你是说这东西是千年以前的?” “是的。真不愧是仙家的仙物,千年不朽不坏。” 云凡是彻底惊呆了,要说这物件做得特别防水防潮,千年不锈还勉强接受,但是电池呢?怎么保证千年不充电还能有电?看来所谓仙人的科技比地球先进太多。 云凡已经确定那所谓的天外飞仙,只是一些外星生物,叫外星人可能更合适一些。 所谓的慈悲,那是骗人的鬼话,狼怎么可能跟羊讲慈悲,应该是发现修士对他们更有用处,而普通奴隶从其他星球也可以捕捉,于是建立一个仙路堂,尽可能培养更多修士。 可以想象那些所谓飞升的修士,命运未必会好到哪去。 云凡心情瞬时沉重起来,紧迫感突生,不管是什么原因造成失联两百年,谁能保证他们不会再来。这话跟任何人说都没用,即使是爷爷奶奶,都只会把他当疯子。 东洲人千年以来的认知,已经深入骨髓,你现在说仙人是敌人,傻子都不可能相信。而且,说了又管什么用,凭修士的肉身对付人家的能量武器吗。 云凡猛地摇摇头,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在这里空想,不过是杞人忧天。走一步算一步,看看有生之年,能否在东洲建立科技体系才是正路。 早就觉得东洲的科技,不应该是现在这个水平,看来是被那些‘天仙’人为压制了。 科技的发展,未必需要几个世纪那么久远,有时候,一层窗户纸戳破,将会井喷式飞跃。 地球几千年奴隶封建社会,在科技上并没多大进步。但二十世纪后,可以说一天一个样子。 这里还有一个地球上没有的优势,就是奇特的修炼功法,那是开发人体自身的绝妙窍门。 地球上对于人体自身的开发,一直做得不够好,过于依赖外物。尤其是大脑和精神力方面,这里可以意念传音,进一步的话,那就是意念传输知识,地球上只有传说中消失的亚特兰蒂斯文明可以办到。 一旦可以知识灌输,那么学习起来就更快。 只是知识普及可以很快,但发展起来并且要达到一定水平,必定快不了。好在,手中的这东西可以解决自己的一个大难题。 发展电子科技,最难的不是知识,不是电源,而是电阻,电容,二极管,三极管,芯片等元器件,东洲目前肯定无法生产。有了大量的这个东西来拆解,有些事就可以做了。 云凡抛开不必要的胡思乱想,对昝钲说:“昝都督,这东西仙路堂收不收回去?” 昝钲说道:“如果有奴隶的奴役期满,必须要到仙路堂才能解除控奴器,那么仙路堂也就顺便收回去。如果按了格杀键,控奴器会炸裂,役奴器也会自动烧毁。如果奴隶是终身服役,当然就不会收回去了。” 云凡点点头,“那好。听说奴隶可以买卖,我想拜托昝都督,尽可能帮我多收购一些奴隶,价格高一点都没事。你知道我龙丹津缺乏人手,哪怕是修一条路,都不知猴年马月才能完工,我急需劳力,此事拜托了。” 昝钲满口应承,只要云凡愿意出钱,不是白送,这事完全可以帮忙。 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昝钲愿意帮忙,自然也是有所求。他需要知道云凡是否因为昝青就跟昝钰化敌为友。 奴隶交接之后,回到城内,昝钲不断用言语试探云凡的态度。 云凡不用撒谎,他绝对不会因为任何原因就放弃复仇之念。至于报仇的方式,当然不会轻易跟昝钲言明。 得知云凡的想法,昝钲终于觉得不虚此行。隐晦地对云凡表示,他跟昝钰也不对路。这点是明明白白的,昝钲跟昝钰绝对尿不到一个壶里。本是嫡长子,而且武功并不比昝钰低,莫名其妙地丢了嗣子之位,能心无芥蒂才是怪事。 他虽不至于帮助云凡击杀昝钰,但竞争是多方面的。如果昝钰因私仇而给昝家带来麻烦,他却可以抚慰好云凡,并给昝家带来利益,在父亲面前,得分失分自然会有差异。 再者,现在战争止歇,个人能力的显现,再不是战争的胜负,而是转为对地方的治理才能。 云凡的公国,虽然只是小小的贫瘠的青龙山,但作为一国,各种物资需求不会少。自己的青龙郡直接跟云凡的公国相邻,有很多事情都可以操作,地方经济的发展值得期待。 最为重要的是,据说云凡善造神枪,把关系搞好,说不定就可以获得这一神器。如能拿到手,那功劳可就大了去了。 在青城又呆了几天,等待最后一道程序的完成,就是九大的某个行使来勘定确认双方的边界。 等到花儿都谢了,终于迎来了勘定行使,竟是天一的景明。 这算景明第四次见到云凡。 第一次在龙丹津,那时云凡是一个偏远山镇微不足道的小孩,高高在上的景明随口救过云凡一命。 第二次在东璃通往北璃的官道上,云凡怒击訾玄,景明震惊且震怒。 第三次是千障原,云凡的功力让景明惊恐诧异。 可以说,云凡给景明的印象是完全不通礼节,不讲规矩的乡野莽夫,却又不得不感叹云凡的进步之速。在他心中,云凡就像是一个暴发户,自然不会有什么好脸色。 随同景明一起来的,有昝家南国礼部掌印史昝顺。 景明只顾跟昝顺言笑晏晏,跟昝钲也和颜悦色,唯独对一同来迎的云凡恍若视而不见。 一行人来到官厅就坐,景明架子十足,居高临下地问:“你就是云凡。” 换个其他人来,对相当于仙路堂钦差的景明,哪怕受的委屈再大,也只能低声下气地讨好。 偏偏云凡根本就没有敬畏仙路堂的意识,尤其是跟储严密会以后,知道仙路堂实则已经四分五裂,威权不再,更是不把仙路堂当一回事。 看到景明故作姿态,立马还以颜色,斜靠在椅背上倨傲地说:“能不能告诉本公,你又是谁?”既然你要装作不认识,干脆,大家就都不认识好了。 云凡的话,让在场所有人都吃了一惊,全都瞪大眼睛看着他,谁都想不到云凡竟然如此怠慢身为勘界行使的天一行使。 曾几何时,九大任一行使,行走天下,谁敢不尊。 一愣之后,景明冷笑,对昝顺说:“看来有些人是不想立国了。他以为自己是个大人物,岂不知仙路堂能够授爵,同样也能取消其封号。不要觉得侥幸捡来两个散修修士做靠山,就不把天下人看在眼里。东洲的天下,还在仙路堂控制之中。” 云凡懒得自讨没趣,对历言说:“姐,我任命你为我国礼部部长,负责一应内外礼仪事项。边界勘定之事,有无都是一回事。我还不信,谁有权敢不让我立国。人的脸面呐,是别人给的,也是自己丢的。既然有人不要脸,何必强塞给他。”说完,甩袖出门,不理会一干人的面面相觑。 45莫嫌城邑小 海阔又天空(四) 景明还真没资格取消云凡的爵位,更没资格不让云凡立国。来此勘定边界,只不过是个程序而已,怎么划分,实际上全在昝家和云凡,只要他们两家商定好了,景明并无干涉的权利。 之所有需要行使来勘定,仅仅是为了利益双方在意见不合时做个调解,防止战争冲突而已。如果双方没有分歧,那么,行使的作用也就是代表官方做个见证。 西溪惊变以来,或者说自天外飞仙失联的时候起,仙路堂慢慢没有一言九鼎权威了。 只不过千余年来的积威尚在,且九大自高太久,有意无意地以为天下人,理应还把他们当神仙一样供着。 土生土长的东洲人,即使心里已经虚与蛇尾,表面上还是得故作恭敬。虽然九大失去了神秘,但他们的实力确实毋庸置疑,当下,还没有那个势力能够对他们构成威胁。 云凡则不然,人不求人一般高,哪里会把景明看得多重。想在我面前装模作样,门都没有。 景明气得拍案而起,“如此狂徒,岂能胜任一国之主。” 历言淡淡地说:“好了好了,勘定边界,本就是双方礼部的职责。你呀,做个见证就是。云国公作为国主,能来迎你,已经算是给了面子。说实话,云凡的公国虽小,但现在其名义上的地位已经不在你之下。你不想给他好脸色,难道还奢望他用热脸来迎合你的冷屁股。” 历言也曾经做过行使,虽然现在辞去了职务,但在景明面前依然不会低一头。 景明发作不得,一场欢迎仪式不欢而散。 随后几天,昝顺和历言就双方的边界,在地图上作出标示,依青龙山脚为界,就算是完成了全部手续。 本来,双方应该陪同景明顺着边界走一圈的。不忿云凡傲慢的景明,哪有那个心情,敷衍确认了一下,就气冲冲地率队离去。 至此,云凡的公国算是得到了东洲官面上的正式认可。 事情办完,云凡不再逗留,驱使奴隶依次出发,返回龙丹津。 将役奴器按编号分放在十辆马车上,对应编号的奴隶就行走在对应马车的前后,每辆马车都配备适量的护卫。云凡最初天真地准备解放所有奴隶,取消他们的奴籍。被历言和二老劝止。一旦解除控制,这些奴隶绝对会逃跑。 再者,即使想解除也解除不了,控奴器的拆卸是个技术活,方法不当容易引爆,这东西需要回去再好好研究。辞别青城,云凡带着浩浩荡荡的队伍直奔青龙山。 来到青龙山口,马车无法继续行走了,后面的路只能步行或骑马。 云凡将奴隶集中起来训话,“所有的人都请认真听清楚我的话,也请你们相信我的话,我这人一向说到做到。我很不喜欢奴隶,不是说不喜欢你们,是不喜欢拿人当奴隶。 我会尽可能地,尽快地为你们解除奴隶的身份。我保证,你们不会有任何一个人服役终生。 以后在我的公国,不会请仙路堂判决任何人为奴,奴隶只会逐渐减少,以致彻底消失。 当然,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你们需要为我的公国做出一定的贡献。不见得一定要做多大的事,只要一心为国,尽心尽力就好。 另外,虽然你们现在是奴隶,但我并不以奴隶待之,你们为我做事,我会给以你们薪资,跟普通人一样。这薪资,你们可以买吃的,可以买衣服,可以买房子,土地,或者修炼资源,也可以储存起来,甚至捎带回家,都可以。在我的公国内,绝对不加以限制。 我不强迫你们做事,但不做事我也不会白养废物。你们以后凭自己的本事,挣薪资养活自己,跟其他人没有区别。” 奴隶们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议论纷纷,天下有那么善良,或者说有那么傻的人吗?作为奴隶,一向没有人权,任打任骂,任送任卖,甚至杀了也就那么回事,能吃饱,算是主家极为仁慈,哪里还有薪资一说。 云凡喊道:“好了,不需要议论,我的话马上兑现。 现在,请告诉我,你们擅长什么。有一技之长的请站出来,什么技能都可以,比如木匠,铁匠,泥水匠,裁缝,治病,制药,炼器等等,随便什么都行,现在开始,到这边登记。以便分工。” 云凡安排了二十个人,给站出来的人登记,记下其姓名,编号,技能等。 有人叫道,“我会酿酒,算不算。” 云凡说:“算。” 有人喊:“我擅烹饪,可以吗?” 云凡答:“当然可以。” 站出来的人越来越多,排成二十列等候登记。 又有人高喊,“我是劲士。” 云凡摆摆手,“你暂时还是先呆在那儿吧。” 最后挑出一千二百名男子以及全部女性,女人,至少一般都会缝补和做饭。 云凡最后说:“我不管你们为奴以前是什么身份,现在都从头开始,可以为你们自己的未来而努力。做得好的,服役期就短,偷奸耍滑的,虽然我还是会解除你的奴隶身份,但时间肯定是最后。 这次挑人,不是差别对待,是为了分配适合你们的工作。 以后,解除了奴隶身份,你们可以自由选择留下成为我公国的国民,还是离开。 现在,如果你们有家人,又希望团聚,可以申报,我尽力将他们接来。 或许你们还信任我,没关系,不久之后,你们就会知道真假。 我这话一直算数,不限时间,说不定几个月或一两年后,你们愿意接他们过来都可以申报。 好了,等一会,将由我指定的管理人员对你们进行工作分配。” 所有职业中,云凡把会炼器的,单独列出来。他要组建一个特别的部门,兵工厂。大量生产枪炮是其一,研究人偶是其二。云凡还准备传授他们电子科技方面的知识,虽然暂时还不打算推广普及电子技术,但是需要早作筹备。 以后,必定要发展相关的科技产品,仅靠自己一个人,那什么都做不成。只有拥有了大量电子技术人才,才能让电灯电话电视,汽车坦克飞机等现代科技产品有面世的可能。才能够进一步发展到导弹,火箭,卫星和飞船这些自己计划中的东西。 这部分人,云凡让包力管理。包力的炼器水品其实有限得很,可是蜀中无大将,廖化当先锋,手中没有合用的、值得信任的人才,不得已而为之。 待到回到龙丹津,看看能否请出明锋,最次也要请动明虎,让他们来负责这个工程。不说炼器能力,至少信任度不成问题。 安排完奴隶的事,云凡将部属召集过来,分配各人今后一段时间的工作。 留下谈源及二十多个青龙会众,一百个云家护卫,再留下一千多个奴隶给他们,驻扎在青龙山口。任务是修一座小城,然后向龙丹津方向拓宽道路。 奴隶们实行工资制,然后让他们自己开支生活费用。如果他们需要购买其他物品,可以托人到青城捎带。这种做法可以让他们感到自己与常人无异。另外实行奖惩制,一段时间内,表现得好的,送回龙丹津,优先解除奴籍。 “过一段时间,我会派人来轮换你们。此城为我公国以后对外的门户,务必用心,拜托了。”云凡拱手。 谈源等连忙回礼,信誓旦旦地发誓不负云凡所托。他们还有一个任务,就是陆续接收、转运昝家运来的各种物资。昝家的补偿,并非都是现金,很多是粮食、建材等龙丹津所急需的东西。 云凡的做法,可以说与东洲的常例大相径庭。而得利的奴隶们不可能反对,部属则是早就见怪不怪了。 分派完毕,马车全部留给谈源他们,云凡率众开进青龙山。 立豹于一处山峰,视野所及尽是莽莽群山,南方那看不见的群山尽头,是苍茫大海。心胸随着视野而扩展,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云凡有信心将这如画江山变成奇迹之地。 自山口至龙丹津,四百余里。如果路好的话,一日可至。不过现在却是蜿蜒曲折,形似前世古代的蜀道。很多地方,跟栈道一模一样。走了一天,还不到一小半。 一路风景到是雄俊,可云凡越走越郁闷。前世有句话叫‘要想富,先修路。’交通不便,人员物资进出艰难,做什么都不方便。 路是一定要修的,但在莽莽群山中修路,何其艰难。云凡绞尽脑汁,苦思冥想,总觉得有解决办法,可一时半会就是想不起来。 投资到不成问题,有电机这种作弊‘神器’,晶币这东西,云凡可以将它升值一万倍(一紫晶等价一万白晶),再去兑换,再升值,所以要多少有多少。关键就是怎么在高低不平,起伏太大的山区修起一条平整宽阔的大道来。 挖掘隧道暂时也不用想,有可能武者使用利器也能挖的出来,可海拔仪,定向仪等设备缺乏,难以定位。 点子就在脑海中盘旋,可就是差那么一点灵光闪现,始终不明晰。 旁晚,驻扎一处山腰。第二天要先盘山而下,再爬上对面的山峰。 下人在准备晚餐,云凡和明凤并肩坐在山边看风景。 明凤忽然说:“这里要是能有一座长桥就好了,免得爬上爬下的。人到无所谓,马可遭罪了。”得了云凡送的虎角马,明凤喜爱得不行。 “对呀。”云凡一拍大腿,“就是这个办法,修桥。” 明凤被云凡的叫声吓了一跳,“凡哥,你干嘛?” “哦,不好意思,吓到你了吧。我说修桥。” “修桥?我说说而已,你别当真。这么远,两山之间怕不有四五里地,哪修得起桥?”明凤以为云凡哄她开心。 云凡舒心地笑道:“修得起,修得起的。我早该想到了。”暂时跟明凤解释不清,只说以后你会就知道。 三天后,终于回到龙丹津。 山还是那山,水还是那水,可镇子却大不一样了。刚转过山口,踏足平原,就感觉那巍峨的城墙扑面而来。 云凡惊呼,“还真建了这么高大的城墙啊。”在外面看到过很多城墙,且无不比龙丹津的城墙更为高大,但是记忆里龙丹津就是个小乡村。蓦然看到城墙,前后感观上的反差太大。 不等他发表感叹,就看见一大帮乡民迎了过来。应该是接到先行返回的明彪等人的信报,特地迎出城来。今日的云凡不再是当初的凡娃了,而是龙丹津乃致整个青龙山之主,由不得乡民们不恭顺谦卑。 老镇长赵启等老一辈当先,正欲下拜。 吓得云凡赶紧跳下云幻,喊道:“使不得,使不得。”慌慌忙忙地阻止。“爷爷(明凤的爷爷),赵爷爷,周爷爷,蒋爷爷,各位乡亲,大家不要这样。我依然还是以前的云凡,不管我回不回来,龙丹津都是大家的,不是我一个人的。 我听说了你们的理事制度,非常好。以后的管理,还是沿袭你们的方法,只不过我加入一股就是。最多我取代明凤的角色。一切都不会变。所以,你们都不要见外了,好吧。 我要这个国公的名号,只不过是想给我们大家,求一块自己做主的安身立命之所,绝对不会剥夺你们的权益。你们也没必要把我当什么贵族对待,免得大家都别扭。再说,我本来也不是什么贵族。” 云凡虽如此说,可制度森严,赵启等人哪里又敢当真。以前的云凡是个龙丹津土生土长的乡下娃,但是现在得知其真实身份背景,而且高居国公之位。乡民们诺诺不敢言。 云凡无奈,“回吧,回吧,都回去。过两天,我参加你们的理事会,在会上明确下来,好吧。免得你们不信。”云凡可不想当一个杂务缠身的国主,龙丹津的理事制度跟青龙会当初确定的选举制度类似,云凡准备将它们揉合成一个政治制度,当作龙国的政治体制。 可他不曾想到,体制问题,从来就是人类最重大的问题之一,因为它决定着利益分配。体制的改变,一直都伴随着累累白骨。整个东洲其他实力,短期内没弄清楚云凡新体制的实质,故而云凡得以顺利实施。可此举却使得云凡在不久的将来,天下皆敌。 46 改天换地(一) 青城南门,缓缓驶出一支车队。在风中飘扬的是淡紫色旗帜,上面赫然书写着‘仙路堂’三个大字。 旗下,谈源满脸堆笑,陪同着一位淡紫衣衫的中年人。 谈源骑着一匹骏马,落后半步,正与那人谦恭地说话,“干堂主,国公本想亲自来迎,只是事务繁多,实在走不开身,再三交代鄙人向堂主致歉,请干堂主谅解。” 干堂主皮笑肉不笑地说:“云国公少年得志,位高权重。我这等小人物,哪敢劳国公大驾来迎。在国公眼里,仙路堂有不有,或许无关紧要,只是不好拒绝吧。”言语中充斥着不满。 谈源陪笑道:“言重,言重了。国公绝无不敬之意。尝言我龙国盼仙路堂,如久旱之盼甘霖。干堂主莅临,国公必然欣喜,无上欢迎。我龙国(云凡固执己见地将国名定为龙国)承仙光普照,举国上下同沫仙恩。” 听得谈源吹捧,叫干超的堂主面色稍霁,“国公事繁,历小姐难道不为国公担当一二?” 龙国人少,二仙不理俗务,除了云凡,也就历言拿得出手。干超的意思是云凡不来迎接,历言也该出面才是。谈源说:“谢干堂主理解。您知道我龙国国小人稀,能撑场面的更是聊聊。近来东洲各国先后举行立国大典,能有资格代表国公往贺的,唯有国公的姐姐历小姐了。所以,历小姐早早动身赶赴各国,否则万里迢迢,错过时间,岂不又是我龙国傲慢不恭。” 干超表示理解,“也是,人少有人少的难处。麻雀虽小,五脏也需俱全。内政外交,军务修务,一项也缺不得。龙国不管再小,仙路堂也属上堂之位。立堂以后,干某不才,在修者事务上,愿为国公分担些许。” 谈源心中不屑,就凭你也想插手龙国内务,如果不是解除奴隶脖颈上那个控奴器不方便,公爷根本就不同意在龙国设立仙路堂。不过面色不露分毫,“干堂主不辞辛劳,国公定然高兴。” 此事谈源做不了主,干超也就不可能揪住话题不放,转移到他一直留心的一件事,“这一路车来车往,络绎不绝,人如流水,货如轮转。龙国才立,人不过千余,大典都没举行,有那么多生意吗?” 谈源自豪一笑,“呵呵,干堂主有所不知。国公爷大兴土木,所需物资甚巨,尤其是建材。” “建材?” “建材。国公取的名字,就是建筑所需材料。你看这一路车辆,多是运送钢筋的。” “钢筋?” “呵呵,也是国公取的名字,就是将钢材拉长成麻杆状。龙国钢铁产量稀少,国公向云家商行大量订购此物。听说云家好几家铁场暂停对外的所有业务,专事生产公爷所需的此物。” “这么多?用于何处?” “修路建房。” “建房还勉强可以想象,代替竹木之用,不过也太细了些。至于修路,此物何用?”干超百思不得其解。 谈源满脸的崇拜之色,“国公学究天人,非常人可比。等会到了青口,干堂主就可以看个分明。” 干超好奇之心浓厚,不由加快了速度。 宽敞的大路分左右行驶,不因车多人密而拥挤,交通很是顺畅。据说这也是云国公的提议。对这位名震东洲,狂放不羁的少年国公,干超不由多了一丝期盼。 授云凡为公爵,仙路堂其实并未安什么好心,是怕云凡归了云氏。再者,龙丹津弹丸之地能成一国吗?不知多少人等着看笑话。 即使后来云凡从昝家诈取整个青龙山,依然没人看好。 这次仙路堂顺时调整,总堂之下,在各国设立仙路堂上堂。其下,再设分堂。 就龙丹津是否设立仙路堂上堂一事,曾经有过争执。很多人认为完全没有必要,地脊人少,赋税微薄,设立上堂,多半入不敷出。而且其下不可能再设分堂,那还叫上堂吗。 可不设上堂,又跟一国不符。再小也是一国,不设上堂难道建分堂?那与其他诸侯国不对称,估计狂傲的云凡会一脚将他们踢出来。 仙路堂对于云凡却有着不小的顾忌,绝不愿云凡所在,处于仙路堂掌控之外。 好不容易同意设立上堂,又为谁来当这个堂主而难产。上堂堂主与九大行使平级,需灵士高阶修为。一个高阶灵士,在哪里不是位高权重,何必来这荒山野岭受罪。 王国地域广阔,公国富庶,十四个上堂堂主各派争抢。唯龙国这个堂主被弃如敝履,无人问津。 霓云宫本来愿意派人,但其余八家认为历言在此,怕有徇私之嫌。 最后还是天一剑宗接下这个鸡肋,派出干超来担任堂主。 还未到青口,就远远看见山下烟尘滚滚。再近些,山前空地上杂乱地布满各种新修房屋,到处是如蚂蚁一样乱窜的人群。这哪里是荒无人烟的僻壤,完全是一个庞大的市集。所见所闻与预想的大不一样。 干超惊奇地问:“这是龙国所修城池?怎么会有这么多人?” 谈源回道:“不是,这个地方还是属于南国,那面城墙以内才属于龙国。至于人嘛,商人逐利,这里有钱赚,吸引的人就多了些。国公大兴土木,一面高薪广招人手,一面大量采买奴隶,而且奴隶干活也有薪资。派发的钱多,消费就少不了,酒楼饭馆妓院药铺裁缝店等等应运而生,慢慢就成了这样了。 再过几天,昝家准备于此设立官厅,维持秩序,征收赋税。此地未来,或许会超过青城,变作一座两国共有的大城,墙南属龙国,墙北属南国。” 干超指着山边绵延不绝的浓烟,“那是干什么,人再多,做饭也不可能有那么大那么多的炊烟吧?” 谈源解释道:“那是青龙水泥公司的水泥窑。” 干超觉得一个头有两个大,语句字字听清了,就是不明其意,“等等,你说的我听不懂。‘青龙’二字好说,‘水泥公司’是啥意思,‘水泥窑’又是怎么个说法?” 谈源笑嘻嘻地说:“水泥是一种粉末,据闻是用石头,粘土,还有石膏吧,制作而成。反正就那么些东西怎么烧啊配啊弄出来的。 传闻是龙丹津一户蒋姓烧陶人家,五六年前吧,受当时尚是少年的云国公指点,几经实验,终于做了出来。 那时龙丹津修城,全靠此物。 这次国公回来,好像在选料,技术等方面又点拨一番,现在烧出来的水泥比以前更好一些。具体的东西我也不太懂。 至于‘公司’,国公的解释是,公为共有,司即司职、管理,公司就是不止一个东家的商行。 这水泥也是公国所说的建材之一,修城铺路消耗甚巨。 蒋家青龙水泥公司就专门在此处开设了大量水泥窑,现场制作。” 干超似懂非懂,随着车队进入城内。城高十丈,宽六丈,尽是巨石堆砌。巨石之间的缝隙,填有灰色泥浆。以手触之,坚硬如石,这就是所谓的水泥吧。 城墙至山脚,尚有两里余。原本应该以山脚为界,昝钲私下容许谈源外移两里修城。这两里宽,一眼看不到尽头之长的狭长地带,没有一间房屋,全是劳作的工场,无数人在其中忙碌。 干超又问:“这些都是国公所召人手和所买的奴隶?” “正是。” “我没看见一间房屋,那他们住哪?” “您回头看。” 干超回过头,发现城墙内测下端,顺着城墙,是密密麻麻无穷无尽的洞门,上圆下方。“那是空的,可以住人?这整个城墙都是空的,它能稳妥吗?会不会压垮?” 谈源笑着回道:“不会。墙宽二十米,房深才四米,而房子的弧顶和墙壁全是钢筋水泥铸就,承重而稳妥。” 干超指指劳作的人群,“我怎么看见奴隶与平民混杂,这样如何驱使?” “呵呵,不止是平民,其中还有不少武者。不需驱使,按件计工,多劳多得。工价,奴隶与常人无异,除了自由稍微受限,这里奴隶跟常人没什么不同。您看,奴隶的干劲比常人更足。公爷承诺,表现好的努力,将缩短服役期限。” 干超感到非常怪异,免费劳工不要,非要付钱,干笑道:“嘿,嘿嘿,云国公常常别出心裁,让人难以理解。” 谈源说:“国公的解释是,要想马儿跑,就得饲养好。付钱和不付钱,效率和质量大不一样。” 干超不予置辩,心道都是钱多的,烧得慌。 继续前行,是笔直宽敞的上坡路。主路旁另有一条奇怪的小路,底下是一根根几尺长的横木间隔有序,整齐排列。上面是固定于横木上,并行的两根工形铁质物,无尽延伸。 干超问得都不好意思问了,显得自己一无所知,但又实在忍不住,“这又是何物?” “您稍等一下就会明白。”谈源回头看了一眼,“来了。” 干超一行都转头看去,山下一溜骏马,拖着一个庞然大物,顺着小路上来了。马队来到近前,看清其后是一辆庞大的多轮平板车。平板车上是一个巨大的灰色长条物体,形状犹如巨大的厚木板,长五十米,厚有一两米,两头有若干圆孔,应该就是所说的那种钢筋水泥制品。“这,这真够大的,别说力士,就算灵士也扛不起吧。” 谈源懂干超的意思,不等其问,“这是用来修路的。山间地势起伏,高低不平。公爷命修高架路,凌空而立,宽敞平直。我们到前面就可以看见。” 缓坡直上十余里,来到一处矮山山顶。整个山顶全被削平,按谈源所说,这是中转站。 自山顶以后,本是一段下坡,然后就狭窄的山道就钻入崇山峻岭之间,曲折蜿蜒,绕山而上。 现在眼前是一条凌空飞起的长龙,底下巨柱支撑。几乎看不到坡度,弯度也极小,一直钻进前面的山谷。 干超及其随员俱惊骇失色,这是人力所为吗?“你,你说这路一直修到龙丹津?” 谈源自豪之色溢于言表,“现在还差一点。从这里算起,才修了一百多里。从龙丹津向这个方向,也修了一百多里,也就是说只修了一半。差不多还要半年吧,龙丹津到青口就可以全线贯通。按公爷的说法,到时四百里山路,一日可达。”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干超喃喃自语,“在平地修一条四百里的宽敞大道,一年也完不成吧。” 谈源笑着请干超继续赶路,“我们走吧,可以先走一段这凌空大道。中间未修好的部分,还得走以前的老山路。至于时间问题,那就是公爷所说的效率了。到了正修路处,您就清楚了。” 走在凌空大路上,不免胆颤心惊,幸好路两边有一马高的结实的水泥护栏。否则万一惊了马,从这上面跳了下去,估计修士以下都得粉身碎骨。 跨过峡谷,绕过山崖,高架路一直向前延伸。每到山边,都在山体上掘有大块平地,建有房屋,说是休息站。沿着大路前行,旁边并行的那怪路,谈源说是轨道路,上面不时有马队拉着那巨大的物体,轻松地超过他们赶往前方。细细一看,脚下的路全是那东西拼凑而成。 走了一百多里,有一处休息站。谈源看天色将晚,就请干超等在此过夜,第二天再赶路。不过明天就得走山间小路了。“前面不远正在施工,堂主可将车马置于此处,步行至前面观看,等会回来,热水、饭菜就能妥当。” 干超一行都弃马步行,兴致勃勃地随谈源向前走去。无人不想看看此路如何修成,又修得如此之快。 47 改天换地(二) 远远的,就望见两座高高耸立的钢塔。 再近些,发现那上面有粗大的斜拉绳索。 及至近处,可以看清那绳索也是钢制。上有巨勾和转盘,谈源解释说那是滑轮。 间隔五十米外,修有一座巨大的扁形立柱。脚下这边的立柱顶端,一半被脚下的水泥巨板占据,一半空着。 恰好有劳作者,用稍细一点的绳索,将对面高塔上垂下的巨勾拉过来。用巨勾钩住沿轨道运来的巨板一端,另一端用这边高塔相应的巨勾钩住。 就看见两边同时有人转动塔下一个巨轮盘,随着钢绳的收缩,那庞然巨板缓缓升起。 两边巨柱顶端,有人用转轮绕着的绳索牵引。一收一放,巨板慢慢地准确地移动到两柱正上方。 两柱上有直立的钢条。 巨板两端孔洞对准钢条慢慢下放,然后固定。不一会,一块巨板就被安置妥当。五十米的路,并排四块这种巨板就搞定。 干超不由感叹云凡的奇思妙想,不过他终究是四五十岁的灵士,见多识广,一下子就看到关键处,“此法修路,又快又好,着实绝妙。限制速度的应该就是铸造那立柱吧。还有,操作这钢吊的,怕不是一般人。” 谈源比划了一个以示高明的手势,“干堂主一语中的,铸柱者和操作钢吊者全是知士。知士以下,没那力气,也控制不了那么精准。 铸柱所用的钢筋水泥,可以用轨道运到这里。从这里到最近的那根立柱也可以使用钢吊。但其后同时铸筑的几座立柱就得全靠人力了。 山间地势不平,一般人搬起来还真是很费劲。 还有这钢吊,吊完四块,就得拆卸,移到再下一处。力气不够依然难办。” “知士?”干超吃了一惊,“使知士干此等贱活,他们能同意?” “公爷说,事无贵贱,只看价值。两点,一,一个知士每日工价几何,可以评估,比如为官的薪资等,公爷翻倍付酬。二,此事不贱,东洲有史以来最浩大的工程建筑,将铭刻铸造者的姓名,传之千古。荣耀不足以形容,何贱之有。” “就算知士愿意,你龙国哪有如此多的知士?” “呵呵,我龙国是不多,可天下多得是。历言小姐出使各国,一路广而告之,凡力士来我龙国务工,薪资之外,给以功法。劲士知士,薪资之外,功法或保证其提升一阶的修炼资源,可选其一。 您在青城至青口的路上不是看到络绎不绝的人流吗?都是应招而来者。以后,知士只会越来越多。” 干超心中猛跳,“这可是大手笔。我不知道云国公怎么会有如此多的资源,但功法怎么轻易示人?” 谈源微微一笑,“公爷说,任何东西,必须使用出去才有价值。万贯家财,藏在地窖里,跟一堆废铁无异。最不值钱的就是功法,它可以复制呀。一部功法,说不定可以为龙国招来千百个人才,还一点损失都没有,何乐而不为。” “那要是别人都学会了你家的功法,你还怎么对敌?” “公爷也说过,一个门派,学同种功法的不止一人,功力有高有低。所以武功高低并非全是功法的缘故,如果不努力,功法再好也没用。如果上进,还怕别人修炼同种功法吗?” 要说今日的震撼,就没断过,但以此为最,云凡超乎寻常的观念才是龙国最大的奇迹。 龙丹津原小镇公务所,门口换上了一块小木牌,上面写着‘政务院’三个字。 老镇长赵启,现在的身份是政务院院长。正在正堂里吼道“钱,钱,钱,我需要钱。国公爷一下子把摊子铺那么大,每日里,钱像青龙江的水一样往外流。没钱我可办不好公爷交代的事,到时耽搁了你可别怪我。 仙路堂的干堂主马上就要到了,房子里的家具还没到位。那老财迷冯登非得付现金才给提货,气死我了。” 一个清脆的女声响起,“咯咯,老院长,照规矩,给我同等数量的白晶,加上抵押的地皮,我马上付您同等数量的紫晶币。”说话者正是明凤。 郁闷的老镇长叫道:“白晶都没了,前前后后,全部给你了,你让我上那儿生造去?至于地皮,我就想不通,公爷非得多次一举干嘛,本来就是他的,弄这些莫名其妙的手续有必要吗?” 明凤不为所动,“白晶没了我管不着,凡哥说了,各司其职,各负其责。政务院可以派人去换嘛。西边的黔州,东北是琼州,哪里都换得到。 土地一说,云凡也说了,是政务院的就是政务院的,是全体龙国国民的。即使国公府要使用土地,也得给政务院付钱购买。 他说过,土地和上面的物产是你政务院的本钱,能不能盈利,可就看政务院的运作了。 您老可是这个最大的公司的···,叫什么,总···理,对,应该是总理吧。千万不要把本钱不当一回事,到了我手里,政务院想要回去,那是需要拿钱说话的。” 赵启低声嘀咕,“中间还有一个‘经’字吧,总经理。” “您老说什么?” “没,没说什么。我说凤儿,先借一点行不?我手上真的没有白晶了。” “嘻嘻,白晶嘛,您先打个欠条。地皮还是要划出来的。” 赵启气得胡子一抖,随手将手上的地图丢在桌子上,“你选,你选,价格在旁边表格里。”随后又对旁边小屋子喊道:“老孔,你是财务部长,出来打欠条。” 小屋里,一个老者嘟嘟囔囔地走出来,“你打还不是一样,非要我来写。” 赵启嘿嘿地说:“公爷可是说了,不许渎职,也不许越权,职责分明,该谁的事谁负责。我拉下老脸给你借来钱,你打个欠条还累死啦。” 明凤划好地皮,取了凭证,又把欠条收好,让随同她来的程霞,把手上的包裹放在桌子上,“赵爷爷,孔爷爷,这里是一千紫晶,你们点点,将就着用吧。白晶的事,赶快派人去办哦,下次就别怪我不给了。”说完挥挥手,“两位爷爷再见,我走啦。”蹦蹦跳跳地带着程霞出门而去。 二老的面容,没了先前一付激动的神色,相顾感叹。 赵启道:“凤丫头倒是好命,你说那时我们怎么就不知道把孙女许给凡娃呢。” 孔端说:“不能叫凡娃了。你说,我们公爷是不是天仙下凡,要不就是遇上天仙了。功力那么高不说,还懂得那么多。”······。 “轰。”一声巨响打断了两人的唏嘘。等声音平息,两人都跳了起来,还有好多事没干,没时间在这里发感概。 明凤一路跟熟人客气地打着招呼,回到云凡的老屋。 进门时听到巨响,对程霞说:“彭叔他们还挺快的,都炸到这里了。不知清除了多少礁石,要不了多久,青龙江就可以顺利通航了吧。嘻嘻,到时候我们坐船去龙门看看。我还没有看见大海呢。凡哥说大海一望无际,好大好大。”一边说,两手还一边做个夸张的动作。 程霞应道:“夫人放心,公爷到时候肯定会带你去的。” 明凤娇嗔:“哎呀,程姨,说了不要叫夫人的,我跟凡哥还没结婚呢。喊我凤儿就可以了。” 程霞笑道:“迟早都是夫人,你看公爷对你多好,把他的家财都交给你打理,还不是明明白白地确定了。” 明凤满脸的幸福,“凡哥是对我好好啦。嗯,不知道他又跑哪去了,什么时候能回来。” 明凤思念的云凡,此时正和二老在天鼎山,搜寻闯入者。 云凡回到龙丹津后,集合众人连续开了五天的会。风风火火地宣布了一大堆的,一系列的政策,成立了大量机构,指定了各自的负责人。就将所有事务丢给各人负责,自己汇同二老外出了。 龙丹津人少,有些机构只有一个框架,但也得先把架子搭起来。比如云凡的农科院,目前就只有张兰一人身兼所有职务。 云凡本来计划的民选,也暂时没有进行。没有基础,而且时间不等人,以后再慢慢来。 他并不是偷懒而当甩手掌柜,而是知道自己有几斤几两,管不了所有的事。何况分工合作,是一个社会发展的最佳方式。 把所有能调动的人都驱使起来后,他要忙自己的事。 首先是测量,整个青龙山,有多少山峰山谷和平地,有多少大小河流,那些地方可以住人,可以开发,可以采矿,哪些地方还有山民等等,都需要马上了解,好作一个整体规划。 这事要是交给普通人,可能几年都完成不了。 刘、柳可以飞,自己骑豹翻山越岭的速度也不慢。至于画图水平,除了擅长作画的广薇,可能找不出一个比自己更高的。 由北而南,先东后西,半年多以来,已经勘测了一大半。 除了偶尔到青口至龙丹津这条主路上,找正在干活的人,将自己所绘地图传送回龙丹津外,他们三人一直都在崇山峻岭间穿行。 这一日测到龙须河长蛇峡,云凡想起自己遇上豹子的那颗树。自己在东洲的离奇经历,就是从那棵树开始的。 云凡一边给二老讲述自己的奇遇,同时带他们去看看当初的那个入口。 上到树上,云凡大吃一惊,入口被人打开了。 48 改天换地(三) 云凡三人赶紧下到密道,虽然还是漆黑一片,但云凡已经完全可以凭念力感知得清清楚楚,刘柳就更不消说。 在地下河的岸边,云凡仔细观察,真的发现有他和丰谷之外的人活动过的痕迹。前后观望,却不见人影。 云凡大为着急,秘藏里的功法和宝物到不怎么重要,天鼎山上那灵石乳,可是云凡最大的财富,是以后批量生产高手,发展龙丹津实力的最大底牌,千万可别被别人窃取了。 在云凡心里,把有些事情分得很清楚。比如龙国,他并不认为是自己个人的,应该是全体国民的,自己最多算个立宪制的国王。 而秘藏里的收藏,那应该是青龙会的,毕竟是青龙帮的遗产。至于灵石乳,他则认为这是属于自己的,那是自己和幻影共同发现并挖掘出来的。 先将入口再次堵住,然后匆匆上行。凭云凡和二豹现在的功力,潜水一两公里不成问题。刘、柳就更不在话下。钻过那一段被水淹没的地下河,留心观察,没有发现有人来过。 云凡稍微松了一口气,估计来人探索到前面被水淹的地方,就没找到路。或许也有自己没注意的路,只是通向了青龙帮旧地。 到溶洞景区旅游过的人都知道,地下溶洞犹如迷宫,纵横交错,不熟悉的人根本难以辨别方向。 来到天鼎山下的出口,二豹已经兴奋起来,它俩无数次在这里捕鱼,非常熟悉。 推开封堵出口的大石,上到鼎内。第一时间用意念全面扫描,还好,没有人。 继而来到秘藏入口,一切依旧,跟走的时候没什么两样。云凡总算放了心。 小心起见,云凡请爷爷上到山顶,监察四周的动静。然后再打开秘藏。 二豹抢先钻进去,云凡和奶奶跟在后面爬了进去。 秘藏内的光玉已经不能发光了。云凡在这里五六年,光玉已耗完了灵玉中储藏的所有灵能。不过以现在他们的功力,有光没光影响不大,连豹子都轻车熟路,直奔浴室。 看到一切都没问题,云凡和奶奶退了出来,来到山顶汇合柳勇。云凡需要跟爷爷奶奶好好合计合计。“爷爷奶奶,我有办法让你们成仙。” 云凡这话半真半假,就看怎么理解仙之一字。按地球上的神话,可能性不大。但依照东洲人的理解,那是百分之百。 刘三辫宠溺地摸着云凡的头,“好的,我知道我孙儿能干。”她把云凡的话当成了讨好撒娇之语,就像平常人家的小孙儿,幼稚对对爷爷奶奶说,今后长大了会买好吃的孝敬爷爷奶奶一样。 云凡看爷爷奶奶不信,郑重地说:“我不是说笑,是真的有办法,您们先听我说完。 第一,我有大量的灵石乳。奶奶会炼丹,这样你们就可以依靠灵丹,恢复身体因衰老而失去的活力。 第二,对于天外飞仙,我有一些认知,怎么说呢。” 云凡决定编一个瞎话,不然很多事交代不出来历,“我被丰谷骗入秘藏,挣扎求存三年以后,终于能自由活动了。那时我全身漆黑,没法出去,就把秘藏里所有书籍都拿来消磨时间。 有一天发现一本像书一样的东西,既没有字又打不开。好奇之下就抱着它琢磨。恰好幻影过来嬉闹,从后面将我扑倒。书掉在地上。而我的鼻子撞在书上,鼻血流了出来。 这时奇怪的事发生了,那书化作一道光,钻进了我脑子里。脑子里突然多了很多奇怪的知识,其中就有历言姐姐所说的仙舟,仙光等,你们说怪不怪。” 云凡根据前世玄幻小说里看来的滴血认主的桥段,编了这么一个无中生有的故事,其余的就让二老自己去脑补,说得过多则过假,容易露馅。 刘、柳悚然动容。以他们的神识,只要扫描云凡的意念,自然知道云凡说谎。但是他们不可能那么做,对自己的孙儿不可能怀有戒心,也不可能会想到云凡会骗他们。 二老对视一眼,惊叫出声,“天书?”天外飞仙,对于东洲是神秘的。尤其是两百年来再没出现过。除了曾经的已经飞升的古人,没人知道是怎么回事。 九大的一些历史记录,描述也是极其模糊,只有仙宫的形状和耀眼的彩光,其他一无所知。 过了一会,刘、柳平静下来,活了两百来岁,看不穿的事情已经不多。“凡儿,我知道你孝顺,真心为我们好。 可是就算你有天书,找不到天外飞仙的情况下,想造出仙舟也不是十年八年能成的事。 爷爷奶奶知道自己的身体,说不定哪一天就撒手人寰了。 别以我们为念,做你自己的事。 我们这一辈,能在最后的时光里有你这么一个孙儿,此生足矣。 要是真为我们着想,早点结婚,我们余生说不定还可以帮你带带孩子。”他们现在唯一的念想就是天伦之乐,其他一切都不在意。所以为了云凡,哪怕再次与天下为敌,哪怕只能再活一天,他们都不在乎。 云凡急了,“奶奶,你不是会炼丹吗,你不是说灵石乳对你们也有用吗?你们肯定不会有事的,一定会再活两百年。” 刘三辫的娘家和曾经的夫家,都是制药出身,所以炼丹制药很是精通。而柳勇作附庸时,主家是以炼器为业,他也就懂一些。 随着两人功力的提高,或抢或买,搜罗了不少相关秘籍,两人的炼器炼丹水平越来越高。 百年前能逃脱仙路堂的追杀,炼丹炼器之术帮助不小。 刘三辫一笑,“灵石乳对我们的作用已经不大。一滴灵石乳可以使一个劲士提升一级功力,十滴可以使一个知士提升一级功力,到了灵士,起码要百滴。 你知道那是个什么价吗,估计不下百亿晶币。 至于我们,没有千、万滴,起不了作用。 乖儿,别想了,不说找不找得到那么多,就算有,将你整个龙国卖出去,也买不下其中的百分之一。” 云凡闻言哈哈大笑,“有用就好,有用就好。”一把抱住奶奶,“奶奶,千滴万滴算什么,只要你们能再活两百岁,我给你们一千碗。” 刘三辫摸着云凡的额头,“说胡话呢。” 云凡站起来,对柳勇说:“爷爷,你再次扫描一下山里山外,确定附近有没有人踪。” 看云凡说得认真,刘、柳都全开功力,仔细搜索方圆十里之内的一切动静。良久,两人点点头,确定附近没有人类。 回到山洞,云凡直接将二老带到浴室。 幻影这两个憨货在地上添着残余的灵石乳。 刘柳却看得心痛,如此珍贵的宝物,地上好像洒的到处是。再看浴池,一池的灵液。就这种云凡说的洗澡水,拿到外面都是价值不菲的灵药了。 看云凡进来,二豹立即上来撒娇,自然是希望云凡打开密室,让它们喝灵石乳。云凡并没有将它们踢开,而是好生劝导,那东西太珍贵,不能这样浪费了,将会请奶奶制成灵药,少不了它们的。 刘、柳现在也懂得了幻、影的意念波动,‘听’得懂云凡跟豹子的对话,面露异色。 云凡小心地将密封地打开。刘、柳还未上前,神识感应之下,大惊失色,心如擂鼓,“这,这······。” 没有任何词语能形容他们的此时的心情。如同一个打工者,随手买张彩票,突然被百亿巨奖砸中,除了懵,连惊或喜都不是那么明确,来不及,那一刻还产生不了清晰的惊喜感觉。 刘三辫下一刻的反应是,手忙脚乱地拿东西封堵云凡打开的洞口,好似生怕被别人知道了。过了一会,自己觉得好笑。丢下手中的东西,回过头,三人抱在一起像孩子一样哈哈大笑。 一百多年了,终于重新体味这种感觉,心理好似瞬间年轻了一百岁。 不知过了多久,刘三辫抱着云凡,亲情泛滥如潮。好孙儿,真比亲生的还亲,这么逆天的宝物,也舍得毫无保留地全打开在自己面前。 人的感情是相互的,你待我好,我就待你好,你敬我一尺,我敬你一丈。 如果先前二老只是想从云凡这里找一些心灵慰籍,体会余生的天伦之乐的话,现在就真的是亲如一家,不对,是真正的一家,相亲相爱,心同一体的一家人。 “凡儿,说说你的打算。”刘、柳终究是经历过太多,心情平复得很快。云凡则是久入芝兰之室而不闻其香,看那东西看了好几年,没什么兴奋的。 二老知道云凡是做大事的人,对那东西必然有所规划,仅他们两个,也远远用不了那么多。 “爷爷,奶奶,我现在虽说有了一国,其实地薄人少,势单力孤。 我准备走精英路线,大批量培养高手。 修士不可强求,那不是有灵药就可以的,还需要感悟,意念方面的因素占的比重较大。但修士以下,应该没问题。 如果我的手下,知士灵士的数量,不亚于九大之一,那就有了立足东洲的基础。 以后或自保,或征战天下,就不至于在人手上捉襟见肘。 至于飞天,那是另外的计划,跟武功的关系不是很大。相关技术及人手更加不足,只能一步步培养,急不来。但那个计划的实施,也必须有武力作保障。没有一个安全的环境,成不了。 所以第一步就是制药,首先保证您们所需。爷爷奶奶现在可是我最大的依仗,没有您们,不要说这灵石乳,就是孙儿也早就被人吞得渣子都不剩。 第二,炼制适合各种级别的武者快速提升功力的灵药。我要尽快使手下人的武功,达到一个可以自卫的程度。主要是那几十个孩子,我有信心将他们培养成铁杆心腹,以后他们将会是我的得力干将。 其他人的忠诚度难以尽信。死忠的不是没有,但也有一些心思活泛的。需慢慢辨别、感化。 再就是用灵药招揽部下。仅仅是金钱,招不到知士灵士,劲士都难说。 用适当的灵药做引,如果能招到一些可以信赖的人手,也是发展实力的快捷方式之一。所有我承诺投奔我的武者,会付给他们修炼的资源。 至于经济,政务和建设方面,就不用您们操劳,我能处理。” 看云凡头脑清晰,不因灵石乳而昏昏然,二老放下心来。正要说话,柳勇蓦地转身,二老随即闪身向外冲去。 49改天换地(四) 云凡从山洞出来,就见柳勇手上擒住一人。而鼎底的入口已被推开,估计是来人干的。很可能是跟踪自己等人的踪迹而来。 云凡飞跃而下,来到近前。看见来人大约八十来岁,竟是一个修士。身材高大,长脸长髯,“你是闻人达?”根据丰谷的记忆,云凡一下就辩认出此人。 二老眼神一汇,相互明了彼此要传达的意思。刘三辫转身上了山顶,监视附近是否还有入侵者,柳勇则保持戒备。 被柳勇制住的人,正是当年失踪的闻人达,青龙帮的副帮主。“呵呵,云公爷,总算被我找到了。”闻人达好像并不慌张,反而为自己的发现而惊喜。 云凡示意柳勇放开闻人达,疑惑地问:“你认识我,你找我做什么?” 闻人达理理衣衫,皮笑肉不笑地说:“云公爷大名,谁人不知。你在外面的赫赫声名,我以前或许不知,但你回到龙丹津,每个人都在谈论你如何了得,聋子也听得到。 当年我仗持熟悉地形,侥幸逃脱。静下心来细细回想,发现诸多疑点。当时如果齐心协力,以命相拼,昝家那几个修士或许会占有一定优势,但要想覆灭青龙帮,他们也得付出不可承受的惨重代价。因为丰谷晋级修士中阶他们不知道。 我们三人就算全部战死,那昝家修士也一定会留下两个。 问题在丰谷为什么一招不出而举火****。凭我对丰谷的理解,他不应是这种人。 那么只有一个可能,他想逃跑,而我们则是掩护他个人私逃的炮灰。 昝家去后,我重回旧地,在残垣断壁间细细搜寻蛛丝马迹,终于发现了密道,证实了我的猜想。 问题又来了,丰谷逃到哪儿去了。 一个修士的持续修炼,所需资源甚为贵重,没有一个大势力的财力支撑,要想再进一步,难如登天。 丰谷既然开始就打算逃跑,他又不能露面,那么,可以很容易就能想到,他们家三代人经营青龙帮三百年,必然私藏了大量财富宝物。 云公爷,我没说错吧。” 以云凡对东洲人的浅陋理解,觉得东洲人对帮会都非常忠心,以为闻人达跟以前一样以青龙帮为念,老老实实地承认,“青龙帮确实有一些藏宝,那是用来重建青龙帮所用。” 闻人达一喜,“那好,把丰谷叫出来吧。”语气里对丰谷极为不敬,不是一个属下该有的态度,不过云凡不太明了他们修士之间的说话方式,没有注意。 云凡说:“对不起,丰帮主当年逃走时已被炸伤,失去三肢,仅剩一只手。巧遇我后,匆匆收我为徒,就撒手人寰了。” 闻人达惊奇地问:“死啦?收你为徒?听说你那时还不是劲士,是不是?” 云凡点头确认,“没错。” 闻人达看似无意踱步,上下打量云凡,“难怪了,我就说嘛,一个人的天赋就算再好,没有逆天的宝物,也不可能几年就从力士飞升灵士。原来青龙帮几百年的宝藏都被你一个人独吞了。 云公爷,这事做得不太地道吧,这可与你的仁义之名大不相符。 你说丰谷死于炸伤,谁知道,谁证明?” 云凡大惊,“你认为我杀了丰帮主?他是我师傅,我怎么可能杀他,那时我也杀不了他呀。” 闻人达瞥了瞥柳勇,意思不言自明。 云凡本来准备请闻人达回归青龙会。秘藏里除了灵石乳,其余财产也都将都移交青龙会。 如果闻人达不愿意加入,也可以分给他部分宝物,毕竟他曾是青龙帮的副帮主,理应占有一部分。 现在却被闻人达气昏了,“你,你怎么可以信口开河,血口喷人。我那时还不认识我爷爷。我爷爷也从没到过青龙山,怎么杀丰谷。”云凡一急,也没有尊称丰帮主。 闻人达一听,更加确定自己的猜想,“要想人不知,······。”话没说完突然对云凡出手。 云凡一时没反应过来,眼看就要被闻人达一掌抓住。 柳勇心忧云凡,闪身挡在云凡身前,出掌相击。 闻人达的真实目的并非云凡,只是要逃,出招是假。趁柳勇移动之际,身子一晃,就钻进了地下入口。 柳勇回过神,勃然大怒,起步去追。突然又猛地后退,抓住云凡向后飞跃。 轰,入口猛然爆炸。 烟雾还没有散尽,柳勇放下云凡,一掌拍向入口。轰隆声响,崩塌的入口被击穿。 柳勇闪身追了进去。闻人达已经走远。 追了没几步,前面又传来连续的爆炸声。闻人达把整个密道都炸塌了,这就不好追了。 柳勇把塌方的这端用神识反复扫描多遍,确认闻人达是真跑了,没有藏在这边,这才怏怏而回。 身为修士顶峰,居然被一个修士初阶跑了,郁闷不已。 当然,如果不救云凡,闻人达绝对跑不了,但不救云凡那还有什么意思,还不如让他跑了。 回到鼎内,三人相聚,柳勇责怪云凡,“凡儿,你怎么那么老实,跟他说实话干嘛。” 云凡委屈地说:“我以为他还忠于青龙帮。还想着如果他愿意回到青龙会,除了把财宝交给他,还准备把青龙会会主也让给他。我当时建青龙会,只不过觉得占了青龙帮的便宜,想回报一二。” 柳勇没好气地说:“哪有那么多忠心。如果青龙帮还在,丰谷还在,他或许翻不了天。但现在青龙帮没有了哦,你没看出来?他对丰谷不但没有忠心,反而恨之入骨。 坏了,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莽莽无尽的山中,要抓一个修士可不那么容易。 再说,你对青龙帮不须有任何歉疚。丰谷那种狠毒的东西,让亲传弟子替他挡灾,还想夺舍你,要是没死,老夫一把捏死他。 凡儿你以后说话小心点,逢人且说三分话,未可···。” 话音未落,刘三辫已咆哮起来,“闭嘴,老东西。一个初阶修士都抓不住,还有脸指责凡儿。惦记又怎么啦?闻人达要敢再来,看老娘不灭了他。” 云凡突然想起龙丹津,闻人达拿自己没办法,难免不敢动自己的亲人或手下。只要分清敌我,他的思路立马清晰起来,“爷爷,我们赶快回龙丹津。奶奶,麻烦您就守在这,财宝好说,灵石乳不可丢。” 刘三辫摸摸云凡,“不用你说,奶奶还指望它续命呐。” 云凡说:“地下密道已不可走。奶奶有空,干脆将它堵死。另外,您写出炼丹所需的配药,我尽快收集,给您送来。我们的计划需要加快。闻人达现在算是明面上的敌人,还不知有没有暗中的敌人。” 刘三辫说:“药材不忙送来。你倒是多准备一些玉石器皿,将这里的东西运回去,我在龙丹津炼制。老东西一个人,龙丹津那么大,我担心会有闪失。” 柳勇讪讪地想辩解,但闻人达在他眼皮子底下跑了,一时不好说话。 再说刘三辫搬回去也好,这一路可有一两百里,运送药材或运回丹药的过程中,要是被闻人达偷袭,只要一次就悔之晚矣。 柳勇一手抓住一只豹子,背上背着云凡,从数百米高的山上飞身而下。 回首看那黝黑的峭壁,似乎是被凝固的铁水,耸立千万年而不动分毫。 二人飞速赶回龙丹津,整个龙丹津原野及周围的山坡全是工地。 庞大的黑豹一出现,劳作的人们欢声四起。本地居民也好,奴隶也好,属下也好,无不是发自内心的尊敬。只有那些新招揽的人手还不怎么激动。 云凡高举交合的双手四面回礼,却不停步,坐在豹子上直奔城内。 还没回到老屋,听到喧闹的明凤已迎了出来。云凡跳下豹背,搂了一下明凤,对蹲身敬礼的程霞等人摆摆手,没有回礼就问:“韦青韦强他们呢?” 明凤说:“他们在学校还没回来。” 云凡也不进屋,揽过明凤飞身又上了豹子,朝学校赶去,柳勇一直紧随其后。 城内上街北边的一块空地,被云凡圈起来,修了一些临时的房屋,平整了一块大操场,设为别人连名字都没听说过的学校。 要求所有十五岁以下的孩子都必须上学,习文练武。所有开支全由国公府承担。 以后人多了,学校将慢慢移交政务院负责,但现在政务院还没有设立教育部,只能自己先担负起来。 黑豹挤进略显窄小的院门。云凡第一时间用意念扫描全校,没发现问题。 看了看柳勇,柳勇也摇摇头。 云凡总算放心了,要说他最担心的就是明凤和这些孩子。其他人估计闻人达也不会乱动,因为那对他的威胁不是太大。 看到云凡,一百多个孩子都丢弃了正在进行的活动,不管是在操场上练太极的,还是在教室学文字、数算的,都涌了过来。 云凡也同样高兴地跳下豹子,跟孩子们一一拥抱。看到这些孩子,心里觉得特别温馨。但同时,又特别的着急和愤恨,闻人达就像一把悬在龙丹津上空的屠刀,随时可能破坏这安宁平和的幸福。 50 改天换地(五) 明爷爷站在廊下含笑地看着这一幕。老爷子在云凡宣布成立政务院时,坚决不肯为官。云凡又需要他传授太极给孩子,就让他当了这所学校的校长。 这些孩子,除了云凡带回来的那些,还有本地居民的所有孩子。云凡禁止各家让十五岁以下的孩子做工,全部纳入学校。另外,还有少许奴隶们委托龙丹津官方,从老家接过来的子女,和投奔者的子女。云凡皆一视同仁。 云凡管吃还管教文授武,而且现在龙丹津的居民,每家都被按意愿分配进不同的公司,可都是不小的财主,不需要孩子挣钱,自然一拍即合。 云凡跟孩子们年岁差别不是很大,又亲和,有时还亲自教一教文化和武艺,自然最为孩子们喜爱和依恋。这里没有高低贵贱,没有男女差别,任何人都不准带有色眼镜看人,一切都那么和谐。 云凡在孩子们的簇拥下,来给明爷爷见礼,又给各位教师打过招呼。 凤森就在这里教授数算。云凡把前世从小学到大学本科所有数学知识,整理出厚厚的一本书交给他,让他如获至宝,对云凡的安排千依百顺。 还不等云凡进屋,有不少人就兴冲冲地跑进校门。都是来找云凡解决问题的。虽然云凡做了分工,可是一个大家不熟悉的体制,要运转正常,还是有不少难度。而云凡神龙见首不见尾,好不容易逮住,怎么都不能放过诉苦的机会。 柳勇一看人多就退了出去,传音给云凡,他去城楼上可以监控全城。 有柳勇在,云凡也不担心,凭闻人达低阶修士的功力,翻不起什么浪花,只要他没有先来一步。 孩子们被允许放假,五六岁的小家伙们蹦蹦跳跳地回家,大一些的孩子还是守在云凡身边,特别是韦强韦青苏武姜河等。 找了一间教室做临时办公室。云凡根本就没有自己的办公室,国公府也没有开始修建。 云凡双手下压止住大家的喧闹,“一个一个来,不着急,短期内我不离开龙丹津。” 明凤也蹦出来,“我先说。” 大家哈哈大笑,云凡也笑不可抑,“哦,我家凤儿也有公务,说说看。” 明凤头一扬,“我帮青姐姐说的。她来信问你到底准备把龙门怎么处理。其他地方都建设得热火朝天,独龙门没有动静。” 昝青及昝家所派的随扈,被云凡打发去接收青龙江出海口的龙门镇。龙门原本就归属昝家。昝钰还做过一段时间的都尉。 云凡稍一思索,“你给她回信,就说青口到龙丹津的路修通以后,我就接着修龙丹津到龙门的路。 另外,青龙江所有明暗礁石全被炸掉后,就准备通航。 她如果没事可做的话,可以招人造船。海船她暂时造不了,江船应该可以,龙门应该有这方面的人才。 另外,不是给了她功法吗?抓紧时间修炼吧,尽快把功力提升上来。” 众人惊呼,不是为云凡说造江船,而是云凡的话里有以后会造海船的意思。 海船在东洲就是一个禁忌,不是迷信,而是用不上。不但风高浪急,海怪比船还大,出海的船就没有不倾覆的。 明凤没有顾忌,马上就问了出来,“凡哥,我们以后还要造海船呐?” 云凡肯定地说:“当然。” “能行吗?”不少人有疑问。 云凡说:“不相信我?” 这下众人都不说话了,而且基本都信了,似乎没有云凡办不到的事。 第二个说话的是赵老爷子,他作为政务院长,地位最高,没人跟他抢。赵启搓搓手,怯怯地说:“钱。” 云凡好笑,“我欠你老人家的?” 周围的人都哄笑。 赵启火了,一拍桌子,“凡娃,这些可都是你的事,老夫不辞辛劳地帮你管理,你一撒手就是几个月不见踪影。没说的,拿钱来,巧妇还难为无米之炊,没钱老夫干不了。老夫也累了。” 说完往凳子上一坐,直接耍赖。 旁边有人笑着闹哄,“老爷子,您别得了便宜还卖乖。几十年就没见过您有今天的活力,年轻几十岁一样。要真不让您干了,怕是骨头都要痒咯。”大家又笑。 老爷子厚起脸皮只是不理。 云凡自然不会跟老爷子对着干,只能好生安慰,“初始缺钱我知道,以后有收益就好了。不是马上就可以收税了吗?就是你家那个粮油公司和旅馆也得交不少税吧。” 赵家不是手艺人家,以前在龙丹津之所以能被选上镇长,就是房子多地多。那时手艺不吃香,因为销量太小。云凡回来以后,各种手艺都火爆起来。被云凡加入一些前世的因素,建立一家家公司,比如明氏的机械,蒋家的水泥,孔家的建筑,周家的制衣,曹家的药业,冯家的竹木家具等等。 其余既无手艺又无资产的人家,也都被云凡塞进各家公司占有一定的股份。 各家公司本来人手也不足,需要人帮忙,又是老邻居,做不到自己发财看别人吃糠咽菜的地步。 当然,这些所谓的公司,目前最大的主顾都是官府,也就是政务院。 不过按云凡的规章,不能打白条,也不预支,现款现货。 政务院又要管修建,又要管那么多人的薪水,没有收入,地皮还没有人买,房子正在修建,第一批税款还没开收,只出不进,多少钱都不经花。 赵启诉苦,“我一开始没料到开支那么大。我的老天,现在每天支出的钱比我一辈子见过的还多。你说卖房子会有钱,但现在水泥和钢筋跟不上,钢管也不够,速度快不起来。我找你家凤儿借吧,那丫头一点情面不讲,非要白晶,我上那找白晶去。” 云凡一惊,回头看看站在身后的明凤,“白晶都充···,呃,用完了?” 明凤不答,只是点点头。 云凡奇道:“要开支那么多钱?”自己从昝钰手中可是带了五千紫晶的现金回来。五千紫晶可是五十亿金币,按物价对比,一金币等价地球华夏的一元,那也是五十亿。一个小小的龙丹津,半年全部支出去还不够。 云凡自己有秘技将白晶充能变成紫晶,龙丹津的白晶的数量也不下五千吧。我的乖乖,半年支出一百多亿,难怪赵老叫苦了。 老爷子气不平地说:“那么多钱?哼,我给你算算。水泥钢筋是吃钱的大户,这还不说。你要求工地上所有人的薪资五天一次,必须现金。现在有多少人领钱你知道吗?已经超过两万了。每人每天按五十金币计算,一天就是一百多万,一个月三十六天,就是三千六百万。 这还没算官员。哦,就是你说的公务员的薪资。 砖瓦要钱,涂料要钱,你要修什么自来水管,你岳父也要见钱才给钢管。 张兰的农科院要钱,董鑫的养殖园要钱,明虎、包力的军械所更要钱,彭唯炸礁石的炸药要钱,孟贤在外招人要钱,余彬在内说你要统一什么制服也要钱······。” 云凡听得头大,“好了,好了。我想办法,我想办法,好吧。柏老呢,哦,在那儿,来来,过来一下。马上传讯青城都尉邓璨,北青府提督贲迟,青龙郡都督昝钲,请他们帮我想办法筹集现金。要零散小额的,我马上派人给他们送紫晶过去。哪怕不是足额兑换也要,只求越快越好,越多越好。” 赵启奇怪了,“你有紫晶,直接给我不就行了,还去兑换干啥?还说不是足额也行,便宜别人也不便宜我,为什么?” 云凡苦恼得拍头。 他不得不解释清楚,不然老爷子还真有疙瘩,“老院长,你现在买过东西没有?我是说到街上买小东西,比如买菜。我全部给你紫晶,你想过没有,到时人人手中都是紫晶,你买一块价值十金币的肉,拿一块价值百万晶币的紫晶,怎么办?” 闻言所有人都是一怔,是呀,熟人还好一点,欠一下,记个帐,但现在不熟悉的人更多,那怎么办,市面小额买卖完全无法进行了。 他们没想到的就更严重,都是大额的钱币,物价的飞涨必将难以抑制。 云凡随便他们去想,“下一个,有事快说。” 张兰说:“我要人手。” 云凡问:“不是给你权力调拨奴隶吗?难道有谁不给。” 张兰叫道:“不是要奴隶。我是说,不是缺做工的,是要研究人手,要懂行的。我一个人顾不过来那么多项目。” 云凡叹气,“我没有。历姐要招到跟你志同道合的很难,即使她的那些‘废虫’朋友里有,人家还未必愿来。嗨,这样,给你的奴隶不都是擅长农务的吗?自己提拔,从奴隶里提拔。” 提拔奴隶?众人又是一怔。给奴隶常人待遇已是格外开恩,现在竟然要提拔奴隶当官。大家都认为过了。 云凡说:“你们觉得不合适?好呀,你们给我拿出人啊。拿不出吧,那就用奴隶。 我跟你们说,所谓奴隶,或是俘虏,或是有罪,但那都不是在我龙国犯了过错。他们没有对不起你们,更没有侵犯你们的利益。 我不管以前,只要他们在我这遵纪守法,就是常人。 不要光看别人的身份。想想,现在要是来一个子爵,你们会因为他是贵族而点头哈腰吗?不会,其他国家的贵族现在入不了你们的眼。 来一个匠人,你们会不屑一顾吗?不会,你们会用高薪争抢。 所以,身份问题应该不存在了,怎么还带有色眼镜看人。 奴隶,也只是一个临时身份而已。只要有才能,愿为我所用,能给我创造财富,凭什么不用。” 众人的观念一点点被云凡带偏,哦,该说扭转才是。实际上还是带偏,因为跟整个东洲的主体观念格格不入。 51改天换地(六) 张兰的问题解决了,明虎,凤森,云山,广薇,周裁缝,曹药师···乐翔等等,还有一大堆的问题。 处理了整整半天,还是没处理完。天色将晚,推到明天去政务院接着处理。 但有一个人的问题,必须今天解决,余彬。 云凡烦躁地问:“好吧,你说,你有多大急事?” 政务院的礼部,分管对内礼节和仪式,对外的外交。但目前还只有一个框架,没有人手。唯一挂名的是历言,历言却外出都快半年了。 现在由谈源和内务余彬临时负责。 余彬说:“明天仙路堂的龙国上堂堂主干超,就要到了。迎接的规程还没有头绪,人手也没有,礼乐更别说。我头发都急白了。你要再不回来,说不定明天你要找人去青龙江捞我的尸体了。” 大家被余彬最后一句笑话逗笑了。云凡道:“至于跳江吗?真是的。哎,迎接的事你就不管了,宴席的事总没问题吧。” 余彬一下子松活了,“没问题,没问题,就在赵家酒楼,早订好了。” “散了,散了哈。都回去,该干什么干什么去。下工的,各回各家,各找各妈。”云凡头昏脑胀,驱赶众人离去。 明爷爷在他头上敲了一下,“说的是什么话,那么多人都是你的长辈。就算是国公,也不可乱说。” 云凡憨憨地笑,“是,是,爷爷教训的是。” 众人哄堂大笑,各自散去。 云凡疲惫地往后一靠,迷上眼睛道:“真不是人干的。” 明凤乖巧地给他按摩头部。懂事的韦青和云豫蹲下给哥哥捶腿。 云凡好笑,我的腿又不累。 围在身边的还有韦强,苏武,姜河,云赵,云海,云建,云琼。 山寨里的孩子,十岁以上,排在前面的云中,云淮,云楚,云徽都不幸战死了。除了苏武,姜河,现在最大的就云赵,云豫,云海,云建,云琼几个。都跟韦青韦强一样,接近十岁。云豫,云琼是女孩。 看着他们,想起死去的几个,心里微微发酸。如果不把他们从山寨带出来,应该还活得好好的吧。 摇头甩去烦恼,长长地吐了口气,站起身来一挥手,“走,都跟我回去,吃了饭我要考你们的文化武功,都没有偷懒吧。” 这些孩子有人只有单亲,不知父亲是谁。有人只剩单亲,父亲战死。有人父母双亡。都被云凡收在家中。 至于小一些的,云凡照顾不到,也照顾不了那么多,委托给明师娘等,寄养在龙丹津各家。 有云凡的交代及不菲的钱财,没有一个人不是被宝贝一样看护。 二豹早就等得不耐烦,窜过来,趴在地上。孩子们争相往上爬。被云凡调教好的幻影也不闹,一豹背着几个往回走。 虎角马踢踢踏踏地寻来,云凡抱住明凤一跃而上。 回到家中,程霞,丁莲,宣萱等人已备好饭菜。一大家人围坐堂屋里特制的大桌子上,热热闹闹。 二豹和虎角马也在院子里建有专用的用餐食槽。 不过不管怎么劝,程霞等人都坚持不上桌,自己在厨房的小桌子上解决,但饭菜却一模一样。 这点云凡没让步,又不缺这点钱。 看着云凡待自己的孩子亲如兄弟,几个妇人除了感激还是感激。哪怕现在让他们为云凡去死,估计也不会有人眨一下眼。平时总想多做点事来回报,但现在的云府还真没事干,八个妇人抢着做那么一点浆洗洒扫煮饭的活。 唯有日常不断叮嘱子女,云凡是哥哥,也是主人,此生当谨记大恩,不可负义。 饭后,一家人和豹,马在前院活动消食。 后院已没有空地,修有两排小房子,供妇人们居住。 主屋三间,中间是堂屋,左边房内,摆放着连通的长铺,是男生宿舍。云凡回来时,也与弟弟们同住。右边是女生宿舍,明凤云豫云琼各有一张单人床,多了一点家具给女孩放杂物。 厨房扩建了,另修有柴屋。原来的柴屋稍微改修了一下,打扫干净,铺上软垫,是二豹的休息场所。 云凡反复叮嘱,看好此处,因为下面的地窖有天大的秘密。 虎角马被明凤模仿幻影的叫法,取名云斑,在院门旁边修了一个马栏给它。 一般的马站着睡觉,可云斑特别,可以趴着,也可以侧躺。 虽然很拥挤,却是其乐融融。 只有几个妇人常常感概,国公爷太苦了。堂堂公爷,跟她们的孩子一起挤通铺。每每洒下几滴眼泪,盼着城外的街道和房子早日修好。 城外,云凡的规划是以现在的城池为圆心,青龙江为直径,依次向外画半圆修建街道。 第一圈全是公务区,为官府各个机构的办公场所。 第二圈是龙丹津现有住户和云凡手下人员的住家。 第三圈暂时保留,以备增加人手后,有房分配。全是高三层,带阳台的小楼房,其后几圈街道才是商住房。 整个龙丹津平原,都全部修成街道和住房。高架路的终点在西边的山坡上。江边的码头修在龙丹津平原的南北两个入口处。 整个江边,依前世风景区的标准,只修人行道,是休闲观光散步的地方。 城外房子建好后,城内所有住户和机构全部都要搬出去。整个内城将变成庞大的国公府,这是云凡拿钱跟政务府买的。 就算不买,龙丹津居民也乐意之至,不会有任何意见。第一,城外给他们修了更宽敞、漂亮、结实的住房。第二,跟皇家内城一样,一国之主岂能没有一个像样的府第,那是要丢所有国民的脸的。 所谓的城外也并非真正的城外,早在几年前,龙丹津就开始修建外城墙,绵延几十里。虽然到现在还没完工,而且被云凡暂停了,但一旦有人手,建材跟得上进度,将会立即重新启动。 青龙江对面还有小块平地和缓坡,云凡要政务院保留下来。到时在青龙江上架桥,那边修建高档别墅庄园,卖给富户。 还只有一个意向,赵,明,周,蒋等人家就已预定一空。他们被云凡的描述所吸引,一家一个大院,地域宽敞,环境清幽而不喧闹,过一个千米大桥就是闹市,将是地位和身份的象征。 不过想修别墅,必要的防护措施需先行建好,比如围墙铁丝网等,以免受猛兽侵袭。 云凡之所以这样规划龙丹津,是为了加入前世的一些设施,例如下水道,自来水管等。 目前完工的,就只有仙路堂。在城南第一圈靠江处,白墙红瓦,数十个装修好的房间,极为漂亮。与城墙隔一条宽敞的马路相望,房顶几乎与城墙齐高。 等所有人搬出去后,城内云凡准备全部拆掉重建。他要将整个城内像前世修高楼一样,用钢筋水泥铸就一个整体地基,然后再是地下室,地面再是房屋。 中央是国公内院。到时候建什么样的亭台楼阁园林,全看自己的想象力,游泳池必不可少。 前面是办公区,礼宾区,间有花园休闲场所,布设荷花池,小树林,凉亭、座椅、长凳、儿童娱乐设备等等,两边是仆从随扈区,后面是科研区。国公府自己的学校,练武场等。外围是护卫区。 当然钱不会少花,取石伐木照样给政务府掏钱,钢材水泥更不用说。 但云凡不缺钱,他可以自己造币,比真的还真,一白晶变成价值百万的紫晶,要不了多长时间轻松搞定。有时候想想也暗自得意,前世随便那个富翁可能都没自己这么奢华。 云凡半躺在自己设计,冯氏青龙竹木公司加工的躺椅上,想得入神。 突然的呼喝声,扰乱了他的思绪,是云赵和韦强在较量拳术。两人刚中有柔,柔中带刚,颇有章法,看得云凡微笑不止。 发现身边的苏武、姜河面露羡慕的神色,就问,“你们的数算学得怎么样?” 两人转头对着云凡,脸色瞬间由阴转晴,齐声回答:“凤师傅都夸我们很有天分。”不习惯叫老师,还是喊师傅顺口。 “嗯,不错,不错。好好学,到时你们要帮我办大事。我信任的人不多,你们将是我的心腹干将,左膀右臂,知道吗?” 两人喜气洋洋地保证努力。活跃一点的苏武忍不住问,“什么大事,哥哥可以告诉我们吗?” 云凡:“告诉你们可以,但要注意保密,不要过早外传,知道吗?” “嗯。”两人连连点头。 云凡还是告诉了他们,免得他们总以为自己是哄着他们玩。反正别人就是知道自己的思路,也一时半会接受不了,能接受的,未必办的起。 “我准备设立银行。这么跟你们解释哈,银行跟钱柜差不多。现在的商人做生意,现金都是带在身上,虽有大额钱币,不算过重,但终归不保险。 各城虽有各家设立的钱柜,用来方便兑换面值,赚的也就是进出的那个缺额差价。不管是大额兑换小额或小额兑换大额,都收取百分之五的差额。 我计划在全东洲各城,都设立连锁钱柜,做一项新生意。人们在这个城池,将钱存放在我们钱柜,可以拿凭证到另外一个城池的钱柜取钱。不收差价,或少收差价。 那么,商人们就不必带着现金,既保险又不损失差价。” 两人加上身边的明凤云豫云琼等,都听得稀里糊涂。不是不懂,是想不通为什么要这样做。 明凤说:“为什么呀,不收差价帮他们运钱,难道就是为了做善事?” 云凡一笑,“不是善事,是为了赚钱。” 几人都不明白怎么赚。云凡继续解释,“放贷呀,很多人经商,本钱不够,需要借钱,我们借给他们,收取利息,这就赚钱了。” 明凤还是不懂,“那我们直接放贷不就行了。” 云凡畅意地笑道:“哈哈,哪有拿别人的钱放贷的好。” “哪有别人的钱?”明凤一脸的问号。 “人家存放的呀。” “他们存放的不是还要取走吗?” “是要取走,但又有人存不是?” 明凤还是没懂。 苏武不愧被凤森夸其有天分,明白得最快,“时间,这里有个时间差。不停地有人取,有人存,他们在路途上耽搁的时间,那钱都在我们手里。再有人取,也又有人存,只要进出数额差不多,等于我们手里存放的,就有了不少别人的钱。” 云凡摸摸苏武的头,“虽然没全对,也沾一点边,以后慢慢教你们。嘿嘿,那时候我给你一百亿,你就可以调动一千亿,整个东洲的富商小户,可就全都要看你的脸色咯。” 虽然怎么做现在还不懂,但这绝对是大事,天大的事。两人发誓要好好学习数算,到时可别把钱数错了。 如果云凡知道他们的想法,可能只有苦笑了。没让你们自己去数钱,你们需要做的是计算现金储备需要多少,怎么保证信誉而不发生挤兑,怎么才能多收存款,什么利率既让人接受又能贷出更多,怎么抵押才能保证尽可能少些呆账、死帐,最后如何使得银行发出去的凭证变成货币。如果能做到这一步,全东洲的经济可就操控于自己掌中了,要它活就活,要它死就死。 “哥哥,哥哥,还有一件事是什么呀?”看苏武得了夸奖,而且脑袋转得快,以后这事多半要由他去办,姜河有些急了。 52世易时移(一) 云凡笑着说:“另一件事呀,不比这个小。不过现在说了你们也不明白,因为那东西发挥功效的时候还没到。别急,好好学习,如果你感兴趣,可以先去观摩一下酿酒、制漆等。为接下来学习化学做一点准备。” 围在身边的人又懵了,“化学?什么东西?” “唉。”云凡不由叹气,没人帮忙,事又多,很多东西一时顾不上。就算想到了,也没合适的人手去执行,总不能让自己整天呆在学校里当老师吧。 系统地整理一下思路,他发现首先最应该做的,是意念传输器。至于勘测等,似乎完全没必要着急。 自己原来还是小孩子一样,得到青龙山,就如得到一件玩具。甫一到手,就急不可耐地实地测量清楚,好像怕别人抢去了一样。“化学是一门学问,现在忙不过来,等我有空了,我再给你们慢慢讲。” 听到云凡叹气,小家伙们一个个都暗自发誓努力,以后能帮上哥哥。 明凤却是愧疚难当,“凡哥,我没用,什么都不能帮你做。” 云凡连忙坐起身,拉着明凤的手,“凤儿,千万别这么说,你已经帮了我很大的忙。你知道,你和云豫云琼做的事谁,都不能替代,我只能交给你。那是除了你们三个和我,谁都不能告诉的大事,连师傅,师娘和爷爷奶奶都不行。” 男孩子们知道,明凤经常带云豫云琼下地窖。地窖里有大秘密。但是云凡叮嘱过,只能她们三人知道,所以都懂事地不闻不问。 云豫云琼心里的得意就不用提了,但明凤还觉得不够,“那事花费时间不多,我还想帮你做点什么。” 云凡拍拍明凤的手,“我奶奶很快就要炼丹了,有了合适的丹药,你的第一要务就是把功力提升起来,以后对我的帮助就大了。” “嗯。”重重地点头。不但明凤,所有人都决心加快修炼。休息了一个多小时,各人都去做自己的晚课----练功,明凤今日尤其认真。 西坡顶上,整整被削平一层,拓展出一大块平地。龙丹津车站就修在这里。 车站是云凡的叫法,当地人还是称驿站。 坐骑棚栏,停车场,供人休息的大厅等都已齐备。毕竟只是框架建筑,没那么多讲究,所以修的较快。如果说气派,要算高高的钢架大棚,将整个坡顶几千平米全部覆盖,使人免受日晒雨淋之苦。 驿站完工,也就没人了。一是高架路还没有通行,二是龙丹津人手紧张,全部调走做其他事去了。除了从坡另一边的预制场不时人驱使马队拉着大平板车,沿轨道运送筑路所需的材料经过,就只有云凡和明凤两人加上二豹一马,他们在这等候干超一行。 云凡确实需要仙路堂,不是为了叛决别人为奴,恰恰是要给奴隶解除枷锁。至于审定贵族,评定级别等,有,可以,给表现好的手下一个贵族身份,算作荣誉奖励,能激励军心民心,没有,也无所谓,贵族身份在龙国既无俸禄也无特权。 云凡之所以急需仙路堂解除奴隶的枷锁,主要是他要弄清那东西的解除原理。 他不敢拿奴隶脖子上的东西做实验,一不小心,就是一条人命。 其次,龙丹津的国民数量过少,这些奴隶免役以后,可以选择留下成为本地居民,也可以离开。 不过估计想离开的人不多,其他待遇暂且不提,只说两个本地居民的待遇,就足够这些人为一个居民身份而拼命了。 一是所有孩子,从五岁起,到十五岁,官府提供免费的教育,教文授武。二是最低生活保障,穷困者,鳏寡孤独者,由官府视情况补贴,保证每一个人的温饱。或许不能吃好穿好,但绝对不至于流浪街头。 奴隶变平民,还会吸引来其亲朋好友,那么,人口数量将飞速上升。 如果此地没有仙路堂,想解放一个奴隶,都得长途跋涉去青龙郡城的仙路堂分堂,实在不方便。 虽然云凡急需仙路堂,但并不至于为此去低声下气,所以,今天来迎干超的仅仅自己和明凤。大家都忙得脚不沾地,没那工夫。 至于仙路堂的体面,呵呵,一旦自己掌握了解除控制器的方法,龙国仙路堂不止是在自己眼里,可能在所有龙国国民的眼里,都不如一个小小的‘居民安置所’有地位。 谈源独自一人陪着干超十几个人姗姗而来。 云凡跳上云幻,明凤骑着云影,云斑怏怏地跟在后面,迎上前去。没有列队的人群,没有鼓乐。 干超心里的不快是显然的,不过没多说什么,除了被一路所见震撼的不轻,而且摄于云凡的威名,那可是连行使都敢杀的猛人。虽说他这个堂主,在级别上被定为行使一级,但权力和威望却相差太多。 两边接近,还没来得及说话,发生了一个小意外。 干超等人的坐骑被二豹惊吓,不停后退,有一匹马惊慌中窜上轨道,而轨道上又正好有平板车经过。 拉车的马队过了,但那坐骑直接撞上了车子。 车重无事,马儿却伤了。马主大怒,不能朝云凡发火,迁怒到坐在车上的送货奴隶,一鞭子抽过去,打得奴隶从车上滚落路边。 谈源的脸色一阴,知道坏了。干超等人却若无其事,谁都不认为抽奴隶一鞭子是个事儿。 干超等跳下马来,等云凡上来见礼。 云凡来到是来了,而且很快,就见身影一闪,打人的那位被一巴掌扇飞。 等眼花的人们把焦距调整好,云凡正在搀扶那位被打的奴隶。 所有的人都怔在原地,似是被施展了定身术,木讷不能言。 云凡检查了一下奴隶的伤势,臂骨摔断,还有伤口需要包扎。也不理会干超等,抱起奴隶掠回豹子处,交给明凤,“你先带他去曹家治疗,费用你付。” 明凤应了一声,将奴隶安置在宽厚的豹背上,掉头就走。 奴隶泪水长流,不是痛的。除了龙国,除了云公爷,从来没有人把奴隶当人看待。 云凡再次向干超走来,脸色已是铁青。 干超更是火冒三丈,为一个下贱的奴隶,竟然敢打自己的手下,云凡这是公然藐视仙路堂。今日之东洲,难道已不是仙路堂掌控之下的东洲了?小小龙国,难道敢超脱仙路堂的统管之外不成? 如两头被激怒的雄狮,怒目相向,都要找对方给个说法。一言不合,说不定就是一场大战。 谈源一看势头不对,连忙插入中间。他是灵士,要是别人,在中间可能站都站不稳,两大高阶灵士的气场不是一般人能承受得了的。 谈源不知道怎么劝解,直接介绍,“会主,这位是新任龙国仙路堂干堂主。干堂主,这是定国公云公爷。” 两人点点头,气场稍稍收敛,但还是没有说话,对视的四只眼睛都表明准备一较高下。 这时从干超身后走出一位女孩,对着云凡一礼,“路娉见过国公。我是干堂主的副手,也是历言的师姐。” 涉及历言,云凡不敢轻忽,收回目光,给路娉回礼,“路师姐客气了,欢迎来到龙丹津。”路娉也是灵士,不过只有初阶。 干超阴声阳气地说:“原来云国公只欢迎女人。” 被路娉一搅,云凡地气也消得差不多。现在又不能赶这些人回去,解除奴隶控制器的方法是一方面,另一个,目前还不能跟整个仙路堂直接对着干,“不管是谁来我龙国我都欢迎,但前提是遵纪守法。如果干堂主认为自己高高在上,践我龙国律法如废纸,视我龙国人命如蝼蚁,那还真不欢迎。 我今日先申明一条再谈其他,仙路堂所有的人在龙国,从事任何不涉及仙路堂公务的活动,都必须遵守我国律法,否则请回。我不是请你们来任意打杀我的国人的,没有约束,我龙国上下岂不是随时都有丧命之忧。” 干超气得直叫,“那是奴隶。” 云凡反驳,“奴隶不是人吗?” 干超噎住,他可以不把奴隶当人看,但不能说奴隶不是人。干超不能真的回去,一旦被人赶回去,脸面可就丢到大海里去了。忍气说道:“云国公是准备就让我们都站在这里喝风吗?” 云凡也不为己甚,做了一个手势,“请。”随后又指着狼狈地从地上爬起来的那位,“他叫什么名字?” 干超好悬没一口气气死,自己都准备让步了,云凡还不依不饶。 路娉笑道:“国公爷大人大量,就不要再追究了吧。” 云凡平静地说:“我不是追究,只是提醒,如果在我龙国依旧如此狂妄的话,那就······,呵呵。”转过头,脸上换了笑容,对干超行礼,“正式欢迎干堂主莅临,感谢仙路堂总堂在我龙国设立上堂。” 干超不得不回礼,“国公客气,都是为了修仙大业。” 此前的事被两人轻轻放过,似乎没有发生。 云凡挥手让云影自己回去,免得干超等人的坐骑颤颤兢兢不敢动弹。招过云斑,跨上去与干超并排而行。 谈源则退后一步陪着路娉。 其余的人一个个收敛傲气,小心地跟在后面。 53世易时移(二) 一路走走停停,干超不时发问,云凡一一解答。很多东西这一路都见过,但没见过的更多。 干超指着远山问道:“那是什么?”整整一座山,像小孩子的图画,人为画上一道道横线。 云凡说:“那是梯田。”边用手比划边解释,“山势倾斜,蓄不住水,将其一级级挖平筑坝,就可以做田了。我龙国地少山多,只能想些穷办法。” 干超感叹,“奇思妙想,奇思妙想啊。国公天人也。” 云凡谦逊,“不敢当,逼的。脚无立锥之地,只能上山找一口吃的。” 相视哈哈一笑,顺着大道下坡。 两边如蚂蚁般忙碌的人群各自勤力,不因这群人的经过而耽搁少许。龙丹津城外的建筑,虽然绝大多数没有完工,但整个形状已经明晰。如此大规模地建一座规划得如此整齐的城池,世所罕有。一行人无不叹为观止。 云凡引领干超等来到给仙路堂所修的建筑,红瓦白墙,前世别墅小洋楼的风格,并排五间,前后两进,上下三层,镶玻璃的大落地窗,有遮阳蓬的阳台,精致的盆景,柔和的地毯。没有一样见过,所有人都两眼放光。 干超心情大爽,看来云凡并非不重视仙路堂,也不是故意给自己难堪,看全城所有的建筑都没完工,仅仙路堂修好了且如此漂亮就知。只是他跟他那对豹子一样,只能顺摸,不能逆毛,否则六亲不认。 看来要在这里站住脚,还得了解一下这个易暴躁的小家伙的喜好。不比其他的地方,这个莽撞的小东西横起来,管你仙路堂不仙路堂,天都能捅个窟窿。 干超先前发怒,做作的成分占大部分。四五十岁的高阶灵士,岂能没有一点自制力,完全是为了气势上不落下风而已。自以为懂了云凡的干超不由好笑,四五十的人跟一个小孩子置气。 “此房只应天上有,人间从未得一见。国公爷,要是我等都恋栈不去,您可得管养老。”干超开起了玩笑。 云凡笑答:“好说好说,就怕堂主嫌我规矩多,不像其他地方不受约束。小国新立,无规矩不成方圆,请堂主务必谅解。只要大家能和睦相处,您住多久我都欢迎。” “对对,和睦相处。在总堂统领之下,我们没有任何利益冲突,想来没有什么处不好的。”干超笑容满面。 云凡跟千机阁,万灵会有冲突,但跟天一剑宗确实没任何不对付的地方。甚至在千障原,还得感谢易赓的叫停,否则云凡一方虽然会获胜,但云凡自己的人手绝对会死的更多。 而且副手是霓云宫的路娉,那是历言的师姐。历言现在是云凡的姐姐。干超第一次觉得这个仙路堂堂主未必难当,但言语中还是提醒云凡,东洲依然在仙路堂掌控之下。 云凡不作口舌之争,延请大家入内,并为没有安排仆役致歉,“龙国人少,所有人都需劳作,目前都没有仆役,我家也不例外。我的老管家都在工地上管理物资调配。 您可以从外面自带,当然也可以等以后人手多了再聘用。对,我说的是聘用,要付薪资的。 我有个怪规矩,对仆役不满,可以辞退另请,但不可打骂。 现下,可能就只能劳烦诸位自己动手了。有灶厨,锅碗瓢盆齐备,有澡堂,暂时还得端水洗,以后可以直接用自来水。 如果不愿自煮,可以到城内饭馆里吃,也可以点菜让其送上门来。至于浆洗衣服,暂时还没这个业务,只能麻烦各位自洗了。” “国公想得周到,我想这些是小问题,呵呵。”小问题?干超觉得头大,身份显贵的仙路堂诸人,竟然没有佣仆侍候,什么事都需要自己动手,只是不好说而已。 进入正堂,摆设亦是见所未见。宽阔厚实的矮椅,有单人的,有连体长椅,做工着实漂亮。 主位一左一右是两张单人的。 云凡以手示意,请干超坐左边那个,自己一屁股坐在右边的椅子里。 干超往下一坐,突然又跳了起来,感觉不对劲。 仙路堂的人大惊,以为椅子上有暗算机关。而谈源使劲憋着嘴,想笑而不敢。 云凡一愣,马上反应过来,他真的不是想看干超的笑话,而是忘记了。这椅子是沙发,下有弹簧,没坐过的人,第一次都有坐空的感觉。 连忙站起来赔礼,“对不起对不起,我忘记说了。”用手按了按,“您看,有一点弹性,坐着更舒适,不是空的。” 说着又再坐下,这次坐在左边,请干超坐右边,意思是那椅子我刚坐过,绝对没问题。 干超老脸一红,发作不得,试试探探地坐下。开始不敢用力,多试了试,觉得还真比硬板木椅舒服。干笑说:“现丑了。”直接自曝其短,反而显得大度。 云凡赔干超说话,谈源带其他人上下参观。透亮的玻璃,美丽的窗帘,沙发椅,沙发床,别致的办公桌,洁白的浴盆,整洁的厨房,另类的厕所。楼上楼下,不时传来惊呼和笑闹。 余彬赶过来交付钥匙。连门锁都不一样,不教一下,还真不会用。 等一干人等选好房间,安顿妥当,云凡请大家赴宴。不管云凡看不看重仙路堂,这接风宴会还是不能少。城内没有工地,但全是破旧的老房子,干超心里的疙瘩悄然消失。 酒足饭饱,宴会结束,作陪的赵启,谈源,明爷爷,柏富等人各有自己一大堆事,匆匆告辞。 云凡也没多陪,只是请干超尽快开展工作,有很多奴隶需要解禁。然后请他们自便,可以到处参观,也可以回去休息。 云凡自己也忙得很,他要研究意念传输器,还要安排收罗奶奶需要的药材。 云凡在忙,龙丹津在忙,徽州云家也在忙。 最先举行立国大典的就是云家,可见云家势力之雄。当然,这也说明云家早有打算,或许那时想的不是立国,但不安现状却是昭然若揭。 而且,其国名为‘徽’,用的是州名,而不是郡名‘潜’,欲对外扩张之心毫不掩饰。 云家占据了徽州一郡之地,纵横千余里,比云凡那旮旯大多了,也富庶无数倍,人口就更不能比。 主家从云家庄迁移到郡城--潜城。潜城城内房产,原本云家就几乎占了十分之一。这次在城北新修内城,所占比例就更大。 不像龙丹津,这里人手充足,又不是从头新建,工程量要小一点,仅两个月,内城就宣布完工。 东洲正式进入战国时代的标志,就是云家的立国大典。从此,东洲诸侯割据,各行其是。此前二十年,本质上也是诸侯割据,但那没得到官方的认可。 因云家立国,各路贺客纷纷前往。潜郡的邻郡——徽州松江郡,历言率队进入郡城。 作为龙国使节,队伍前列高高飘扬着代表龙国的龙旗。因为这面龙旗,一路畅通无阻。 历言出使各国,自然不可能只是一个人。当初柏富率人投奔时,为了照顾云凡的起居,柏琅在随扈中精选了几个女子。虽然不是武者,但在力士中,武功品貌都算佼佼者。分别名为毕音,夏莹,房烟,滑妤,汲樱。 历言出发时,云凡将这五人都派到了她的手下。另外,从龙丹津弟子中,指派了蒋劲等十来个力士高阶,再从云家护卫中挑选了几个劲士同行。 但此时,历言的队伍远不止这些人,因为历言按照云凡的要求,一路招募拥有一技之长的‘废虫’。 云凡给历言的招揽广告是‘天生我材必有用,只是缺少识才人。’在家族里不如意,不如换个环境。树移死,人挪活。来龙国吧,给你充分的发展空间。 废虫里,像董鑫凤森等其实都是才智之士,仅仅因为跟其家族注重的方向不一样而已,董鑫爱马,可家族不是马商,包力爱好炼器,其家族偏偏是官吏。当然,修炼上的木讷是主因。没关系,云国公不易武功高低论地位。 所以,历言身边,现在废虫的数量,差不多要超出原有的人马。 进城后,先到官府报备,然后寻找一家旅馆安顿。 洗漱之后,依惯例,历言会派遣一人去当地霓云宫商行的店铺,看是否有龙丹津传来的音讯。龙国不比老牌的大势力,目前还没有自己的通讯网络。凭历言的特殊身份,暂借霓云宫的传讯系统,以便保持联系。 饭后,大家在大堂歇息,历言让毕音去霓云宫商行走一趟。可历言忽视了一个问题,就是毕音已是劲士了。如果还是力士,反到无事。成了劲士,却惹来一场大祸。 跟随历言的这些人,无论男女,武功都上升了一大截。云凡早有政策,传武不分男女。出发前,每个人都根据体质,由掌管武库的二老赐予了相应的内功心法。近半年来,在历言悉心指导下,过半的人都晋升为劲士。五女无一例外,全都成了武者。 过了老半天,都不见毕音回来。历言就奇怪了,一个郡城并不是很大,而且所下榻的馆舍和霓云商行都在市中心,离得不是很远,往常也就一盏茶的功夫,怎么今天要这么久。 反正也休息得差不多,历言决定亲自去看看,顺便逛逛松江郡,再寻摸几个废虫。 女生都比较爱逛街,夏莹等闹着要一起。历言笑了笑,点头同意了,叮嘱蒋劲等人不要乱跑,更不许惹是生非。 出门不远,忽听得有路人愤愤不平地谈论,“所谓九大子弟,看起来道貌岸然,其实跟恶霸差不多,当街强抢单身民女,还有天理吗?” 54世易时移(三) 有人当街非议九大子弟,一般极为少见。 那人的同伴赶紧说:“噤声。轮得到你我来操这个闲心?再说,你怎么知道是民女?那女孩明显是武者好不好。说不定是寻仇呢?” 先前那位不服气,“寻什么仇?你又不是没听见,他们根本不认识。” 起初历言还没在意,走了几步,感觉不对劲,毕音也算是武者了。在外行走的单身女武者极为稀罕,因为女孩嫁人前,基本不可能修炼,除了霓云宫弟子。嫁人后,夫家不会允许其单独外出的。不管是毕音还是霓云宫弟子,历言都应该关心一下。 回转身,紧走几步,拦住议论的那两位,“请问两位大哥,你们刚才说哪里强抢民女,而且女孩还是武者?” 正争得起劲的两人吓了一跳,抬头看是一位灵秀的美女,心中大定。不忿的那位回道:“就在前面的迎宾馆。”谨慎的那位本想拉同伴的衣襟,但看到是一个美女询问,抬抬手又放下了。 历言又问:“你们当时在现场吗?刚才听你说什么九大子弟,可是听清了双方的来历?特别是那个女孩,可知是哪里人氏?” 口快的那位说:“在现场,要不我们怎么如此气愤。抢人的那方自称百草园弟子,猖狂地说什么九大子弟行走地方,地方本该献上侍寝的女武者的,看上那女孩是女孩的福气。女孩不从,于是打斗起来。一个柔弱的女子哪里是那些人的对手,几招就被打趴下,然后就被那些人抓进馆舍去了。” 历言耐心地说:“我是说那女孩的来历,你们听到了吗?” 两人均摇头。 “那么,长什么样,穿什么衣服?” “哦,这个知道。二十来岁,长得很是俊俏。对,俊俏,略带男相。穿淡青色底子,带粉色······,耶?怎么走了?” 历言没听完,就知道必是毕音无疑,哪里还敢耽搁,匆匆让夏莹等人回去,然后飞奔而去。夏莹几人追不上,稍微商量了一下,匆忙跑回去喊人。 且说历言掠过两条街,寻到迎宾馆,径直往里面闯。 守卫大门的兵丁来不及阻拦,只觉眼前一花,清风扑面,人已闯入大院。 迎宾馆不是一栋建筑,而是占地不小的一个园子。里面分布有几个小院,用以招待路过的官方贵客。 历言不知百草园的人住在那个院子,随手抓住以为侍者,“小哥,快告诉我百草园的人住在哪?” 侍者看是一个女人,喝道:“你是哪家的娘子,这是你乱闯的地方吗?快走快走,不要惊扰了贵客。” 历言唰地抽出宝剑,“别废话,再不说,我一剑杀了你。” 侍者一惊,抬手指了指东厢一个院门,却压低声音说:“小娘子,你快走吧。那些人惹不起。他们才抢了一个女人回来。要是你被他们看到,说不定也要遭殃。” 历言看了侍者一眼,“还是你赶快走吧,免受池鱼之殃。”说完就冲向百草园所居的院子,一脚踢碎大门。 院内本来的厮打声嘎然而止。稍后,有人吼道:“何人冲撞仙驾。放肆,不知道这是百草园的居所吗?”十来个武者从房内冲了出来。 历言单人独剑,临危不惧,冷冽地说:“你们刚才抢的人呢?给我交出来。” “大胆!”一个灵士喝道:“你是什么人,竟敢干涉九大门派行事?哟呵,还是一位美人。哈哈,你也留下来吧,少爷正愁一个劲士的功力太低,不堪挞伐。”说完,几人肆无忌惮地上来抓历言。 历言一直是清清冷冷的性子,喜怒不形于色,懒得多话,提剑杀了上去。 甫一交手,百草园的几人大惊失色,来者竟是一位高阶灵士。 历言长剑灵光闪烁,恨极这些杂碎强掳毕音,出手就是霓云宫的顶级剑法‘飘雪剑法’,一招‘雪舞寒林’,冷气逼人,快逾闪电,唰唰唰,将十来个百草园的武者全部点倒,每人的两个膝关节,一个不漏,各挨一剑。乒乒乓乓,十余人栽了一地。 此时,屋内一位年长者传声给另一个房间内正在撕扯女孩衣衫的年轻人:“宣儿,别撕了,此女可能有些来历。历言找上门来了。” 被喊作宣儿的是百草园外事长老石悦的侄儿石宣。传声的正是石悦。 闻声而止的石宣不悦地说:“历言是谁?不行,好不容易遇到一个女武者。难道那什么历言敢动我们不成?” 石悦无子,将比较有出息的侄儿石宣当儿子养,平素比较娇惯,但此时却不得不暂时制止他的胡作非为。如果是小家小户的女子,石悦自不在意。 就像抢人时石宣的狂言,作为九大的核心嫡系弟子,行走地方,多有攀龙附凤之辈,恭敬地送上已成武修的妾姬侍寝。 这次也是怪异,一路走来,经过昝家的南国地域,到现在的仲家的淮国,马上就要抵达目的地——云家的徽国,竟是无一人一地给他们奉上侍妾,怪不得孩子憋坏了。 可历言的身份毕竟不同,虽已退出了九大,可明眼人都知道,那是叶岚在特殊场合的权宜之计。 石悦说道:“你还是等等吧。阚进,你去跟历言说道说道,不就是一个女子吗?也不过是汲取一点功力,并不伤她性命,事后送她回去,再修炼个一年半载,功力就回来了。为些许小事,竟打伤我百草园十几个弟子。她做得过了。” 阚进领命而出。对历言喝道:“历言,住手。你现在已不是霓云宫行使,还敢如此猖獗,公然打伤九大弟子,这是要造反了?” 历言瞥了阚进一眼,“原来你也在哦。百草园的人当街抢人,我还以为无人管教。别废话,放人。再不放人,可能就不止是打伤了。” 阚进气得直叫,“哟呵,才跟了云凡几日,就如此相似了,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他不知天高地厚,难道你也不懂规矩?” 历言怒道:“那是你们的规矩,不是我的。不惹我,我懒得在意,抓了我的人,还跟我讲****的规矩,你是天真呢,还是傻了。一句话,你放是不放?” 阚进也怒了,“不就是是个女人吗?用过后还你就是。如果我出使龙国,向云凡索要你历言侍寝,说不定云凡也得同意,多大个事儿。他一个公国,终究是地方俗权,终究在仙路堂治理之下,还敢不买账么。今天我还就不放了,你能如何?” “嘁,就凭你,做你的清秋大梦去吧。”历言不屑地说:“我弟弟才在龙国打了干超的手下,干超也无可奈何。你以为还是以前的仙路堂,顶着一个九大的名头就可以胡作非为?你以为你阚进能代表得了九大?让我给你侍寝,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不放是吧,我自己来。”说完挺剑朝阚进杀来。 阚进不及争辩,历言的剑已杀到。连忙退步旋身,抽出随身的钢鞭,回扫历言的利剑,“你既如此无礼,就让我教教你上下尊卑的礼数。” 历言不予废话,只管一味强攻。她的雪玉剑是轻武器,不敢跟阚进的钢鞭硬碰,转走轻灵的路子,挑、抹、点、刺、撩,利用迸发的灵力攻击阚进的各处关节。 阚进挥舞钢鞭,看似势大力沉,却失之灵巧,速度上略逊一筹,疲于防守,处处被动。 两人皆是高阶灵士,功力势均力敌,硬碰硬的话,历言必然吃亏。 奈何历言轻功超绰,游走如风,始终不与阚进的兵器相交击。气得阚进哇哇大叫。曾经都是行使,原以为功力相若,交手的话,看起来柔弱的历言必定不是自己的对手。这一真的动手,反到陷入束手缚脚的境地。 两人打斗间,灵光四射,灵力肆虐,小院里的花草树木被摧残的不成样子,就连屋舍,也被打得砖瓦乱飞。继续打下去的话,估计这个小院将被彻底荡平。而且最后,输的必是阚进。 一直用神识关注着的石悦忍不住了,“住手!不像话。”玄力催发,铺天盖地,直接分开了打斗的二人,且极大地限制住历言的行动。 灵士与修士,看似只有一级的差别,功力上却是天差地别,有着本质的不同。 东洲人类,从功力上可以分为三个层次,常人,武者和修士。 只要踏入武者层次,懂得真气的运用,对付普通人那是轻而易举,哪怕常人的力气再大,武技再高明,也不是武者的对手。可是一个低阶劲士,想一次战胜十个既有力气又擅武技的高阶力士,还是比较困难的。 但武者一旦进阶修士,那就发生了质的变化。所操控的将再不止于本身的真气,还能牵引自然之力为其所用。故一个修士,足以轻松战胜十几个高阶灵士。 百草园有修士在,历言早有预料,否则,其子弟也不会如此嚣张。 可历言怡然不惧,就算如同深陷泥沼,行动困难,“里面可是石长老?您这是准备以半仙之尊,对修士以下动手不成?” “呵,动手?我要动手,你还能站在此处?”石悦不悦地说:“回去吧,别无理取闹了,以免给云凡招祸。就算所抓的女人是你龙国人,但龙国作为俗世地方势力,给九大供奉一个女人难道不应该?云凡还不至于大胆到不给仙路堂上贡吧。” 历言固执地说:“不行!龙国上贡,仙路堂自有规定,多少财物,一分不少。从没有那条律法规定,需要上贡女人的。云凡早就说过,绝不拿女人做交易,龙国绝对不会承认你们的所谓约定俗成的臭规矩。” 是的,约定俗成。予取予求惯了,随意享用别人的女人,成了不见之明文的,不是规则的规则。 石悦生气了,“我还不信这天地颠倒了。你再要胡闹,就别怪我不客气了。冲撞修士,你应该知道是什么后果。今日我即使把你也抓了,云凡也说不了理去。”说话间,玄力增大,压制得历言如负大山。 55世易时移(四) 历言倔强地挺直身躯,清冷地说:“大不了玉石俱焚,也休想在我身上得逞。小凡为了一个手下会员,就敢击杀訾玄。我今日要是自绝于此地,你看他会不会找你说理?” 石悦大怒,“云凡还能翻了天?当时要不是我百草园暗助,他到得了千障原?千障原要不是云澈使诈,云凡早就尸骨无存了。如果你还是霓云宫弟子,我或许会容你一二。既然你退出了九大,就该懂得仙俗之别。” 石悦的玄力在空中凝成一只大手,向历言凌空抓下。 历言无力抗拒,面现凄苦之色,正欲自绝心脉,也不让石悦得逞。 这时,一股玄力聚成的劲风,朝石悦的虚手袭来。同时,一个女声高喝道:“石悦,你还要不要脸?身为尊者,竟然对我徒弟下黑手。今天要是历言有事,我让你在场的百草园弟子全都陪葬!” 空中一声闷响,石悦的虚手烟消云散。其实并非那劲风一击,就能驱散石悦的虚手。是石悦陡知另一位修士在场,劲力一松,这才让历言逃脱一难。 “师傅。” “叶岚。” “叶长老。” 历言,石悦,阚进同时惊呼。 自大门处飞身而来的,可不正是历言的师傅叶岚。 转眼间,叶岚已凌空而至,护在历言身前。 再下手已不可能,石悦阴森地说:“叶尊者,历言已非霓云宫弟子,你这是要管闲事了?” 叶岚冷冷一笑,“她虽不是霓云宫弟子,但却是我叶岚的徒弟。你对我徒弟动手,我还管不得?” 石悦语塞,事实确实如此。在千障原,为了让历言营救云凡,叶岚说过驱逐历言出霓云宫,但却不曾说历言不再是她的徒弟。而且师徒关系,在东洲,也没什么逐出师门之说,一日为师,终身为师,不容更易。 石悦无意中忽视了这点,稍显理亏,“那行,看你的面子,今日放她一马,带回去好好管教管教。别跟了云凡那愣头青,就忘了礼数。” 叶岚毫不领情地说:“我怎么教徒弟,用不着别人说三道四。” 历言更不给面子,“不行,你们必须放人。” 叶岚刚到,不知究竟,“放什么人?” “师傅,他们强抢了我一个随扈。我绝不许那些恶心的家伙玷污她。” “大胆!”走出门来的石悦吼道,“不是看你师傅的面子,本尊一掌拍死你。”历言称他侄子是恶心的家伙,惹毛了石悦。 “是女武者?”叶岚不理会石悦,转身问历言。 “嗯。”历言确认。 叶岚自然知道百草园为何抓女武者,可是这在龌龊的东洲上层,真的不算什么事。虽然看不过眼,却也无可奈何,要不,也就不会有今日的霓云宫了。 叶岚劝道:“要不,我们还是先回去吧。只要他们不伤其性命,限定时间放回来就是。如果那女孩没回来,我们再找他们算账不迟。” 历言摇头,“不!师傅,这样我无法回去跟小凡交待。小凡说过,男女虽有别,但社会地位平等。他绝不容许这种事发生的。” 石悦嗤之以鼻,“云凡算老几,他说不行就不行啦?” 叶岚却心中一动,急切地问:“云凡真的说过?” 历言回道:“真的。现在龙国,不论男女,不管是否出嫁,都可以休习内功。国公府根据个人的资质和贡献,免费提供功法。要不,我的随扈怎么会是武者?” 叶岚心花怒放,表面却平稳如常,“石尊者,你还是把人放了吧。一个刚入劲士的小武者,又有多大补益?” 石悦当然不可能答应,这关乎到面子,森森笑道,“会放的,三天就还你。” 叶岚面色一冷,“没有商量的余地?” 石悦说:“嘿,放过历言,这余地已经够大了。” 叶岚火了,自己还没找对方算账,好似还要认对方的人情,这算哪门子道理。直接问历言:“言儿,你说怎么办?” 历言挥剑作答,朝屋内闯去。 石悦勃然大怒,挥手击向历言。叶岚哪里允许他伤到徒弟,闪身拦截。砰地炸响,刺眼的光芒闪现,两人狠狠对了一掌。唰,玄力四溢,如同狂风掠过,向两侧冲击。轰隆,屋舍被击塌。 “噗,呸呸。”一人灰头土脸地从残垣中蹿出,正是提着毕音的石宣。 历言一见,分外眼红,提剑就杀过去。 阚进一看不妙,挥舞着钢鞭冲过来守护。 石悦气得哇哇大叫,“反了,反了。这还是仙家天下吗?” 叶岚一遍阻拦,一边好整以暇地说:“仙人已去,世易时移,今时还真不同往日了。咯咯,当街强抢女修,饥色到如此地步,是不是一路再没人给你们供奉侍妾了?” 一语中的,说到石悦的痛处,羞恼的石悦手上不由增加功力。怕伤着几方的人,两人默契地渐渐打上半空。修士之战,惊动全城,可是官方的兵丁却无力干涉。 历言一时被阚进挡住,急切间难以接近石宣。 石宣脸色狰狞,“历言,你再不住手,我马上杀了这个贱人。” 历言急吼,“你敢。如果我的随扈有个三长两短,我发誓将你粉身碎骨。” 石宣面色变换,咬牙想下手,又不知阚进是不是一定打得过历言。 蓦地,大门处喊杀声起,原来历言的手下终于赶到,汇同霓云宫的随行人员,闯入进来。 各方此行,都是前往徽州,祝贺云家的立国大典,不想在此巧遇,惹出诸般事端。 百草园的队伍,也就这十几个人,一照面,被历言全废了。龙国随属和霓云宫的人员却是生力军,气势汹汹而来。 石宣一惊,手一松,啪,捆绑住的毕音掉落在地。 历言忽然飞身而起,脚尖在阚进的钢鞭上一点,扑向石宣。 石宣吓得大惊失色,拔腿就跑。 阚进担心石宣,连忙急追。 历言却没追杀石宣,一手抓起毕音,跃上一处还未倒塌的屋顶。 阚进见状,也没追击历言,而是去保护石宣。 天上二人对于下面发生的事了如指掌。 叶岚说:“石尊者,还要打下去吗?” 石悦跟叶岚功力相若,两人就算打上一整天,也未必分得出胜负,悻悻收手,“我不会就这么算了的。仙路堂必将惩戒历言以至云凡。” 叶岚撇撇嘴,“仙路堂再也不是以前的仙路堂了,过段时间,在不在都成问题。再说,仙路堂里,也不是你一个人说惩戒就一定会惩戒的。” 石悦当然清楚,叶岚说的是事实。九大本就难以达成一致,被云凡蛊惑,分封天下后,更是各家顾各家。这也就是一路上,南国,淮国降低了接待他们的待遇的原因。 无力反驳的石悦忽然想到什么,“嘿嘿,哈哈哈哈,仙路堂要是不在了,呵呵,霓云宫可能立即价值连城。哈哈哈哈。” 叶岚似乎也想到了,脸色顿时铁青,“哼,我也曾听到云凡说过,强者也只有一条命。想打霓云宫的注意,拿命来换吧。”不再理会石悦,径自朝历言处降落。 石悦在后面冷笑,“那也得换得到才行,呵呵,地仙庄好像一直对某人感兴趣。” 叶岚面色冷峻,招呼历言带人回去。 石悦灰头土脸,自找没趣,吩咐阚进去找本地官府索要车马,简单给手下人治疗一下,提前启程,匆匆上路。 叶岚和石悦的对话,历言听得清清楚楚,可纯洁的她懵然不懂,“师傅,你们说的啥意思呀?” 叶岚叹了口气,“你不懂。反正仙路堂要是不在,霓云宫就危险了。不,不用等仙路堂毁灭,应该说现在就危险了。我竟然要石悦提醒才想起来,该死。看来需要尽快筹划对策。” 历言急了,“怎么危险了?” 叶岚看了看历言,还是没说出来,不愿玷污历言的纯净,“跟你说也没用。你不必担心,我霓云宫屹立千年之久,也不是吃素的。我问你,云凡说男女平等,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你跟我好好说说。” 边走边叨叨絮语,详细了解云凡的其言其行,所作所为。迎宾馆被毁,叶岚带人跟历言她们一起住到酒店。一夜无眠,抵足长谈。 叶岚对云凡如此感兴趣,关键就在前面她没有说出的隐情。此后没多久,庞大的霓云宫竟然投奔了弱小的云凡,让天下人无不诧异万分。不过这是后话,后文自有分解。 这个小小的冲突并没有引起多大的波澜,甚至被有些人引为笑谈。地位相当者讥笑百草园饥不择食,连一个刚入劲士的女武者都想强抢,没吃到嘴不说,还被弄得狼狈不堪。 既是笑谈,自然就没人把它当一回事。除了收到飞鹰传信的云凡,震怒不已,直接传书百草园,措辞强硬,要求道歉并惩戒石宣,否则龙国将保留报复的权利。 此信如石沉大海,一去无音。云凡的警告对于百草园,就如马耳东风,只当是年轻人莽撞冲动的置气之词。 九八〇年六月十八日,潜城,锦旗招展,人头攒动。 内城前面的广场上,卫队如林,鼓乐齐鸣。云家家主,徽国国主,徽国公云灏一身橙黄服饰,立在内城城头。潜江侯(托请皇帝提请仙路堂加封的)云澈站在内城大门处迎接宾客。 唱礼者不断高喊:“天一剑宗易赓长老到贺。” “地仙庄沈葆长老到贺。”······。 “百草园石悦长老到贺。”······。 “中州皇帝陛下特使娄谦到贺。” “淮王国礼部掌印使贾柳到贺。”····。 报礼声源源不绝,宾客按尊卑依次被延请入城,登上城楼。 “龙国政务院礼部部长历言到贺。” 闻听者都是一愣,政务院,部长,这是什么东东?不过没人不识相去开口询问,反正知道是龙国代表就是。 其后还有很多地方帮会,商行等。 “吉时已到,鸣号!”接完宾客来到城楼的云澈担任主持。 话音一落,城楼上一支巨大的烟花冲天而起,五彩烟雾如祥云降临。 “呜,呜。”一溜长号同时吹响,全城鞭炮声轰然四起,人们大声欢呼。 外面一系列的程序依次进行,贵宾被请到安排好的殿堂休息。 云家有意将各类来宾分开,九大一个地方,王国一个地方,公国一个地方,其余帮会一个地方,商行一个地方。 每个休息殿都有不少陪同人员及仆役进进出出,为贵客们服务。 可是如果有外人进入公国的休息殿,就会发现五个主宾全都消失了,在里面谈笑风生的,竟只有各主宾的随从和云家自己人。 56 日新月异(五) 内城某地下密室。一张大圆桌,围桌而坐的有六个人,代表六个公国。 除了历言,其余五家早就是同盟关系。 云家代表是一个老太太,镇国公云瀚的妹妹云漩。 云瀚一辈,共有五人。老二云灏现在是家主,今日即位徽国国主,外面还有很多程序要走,没空与会。 老三云澈,陪同九大派的来使。老四云潋陪同九大王国来使。依次,陪同五个公国来使的就是老五云漩。 云漩没有出嫁,而是招赘了一个夫婿成婚,子女也都姓云,所以即使是女性,仍然是云家高层。而且,今日所说的话,所要办的事,才是云家今日最为紧要的,立国仪式不过是个过场。 “好了,不说废话,时间紧迫。”老太太雷厉风行,“我先给你们介绍一下,历言大家都知道,没见过现在也认识了。 历言,这是陵城济国公家的沈铮,霍城辅国公家的朱鼎,安城镇远公家的石璋,航城定海公家的陶越。 都知道飞鹰传信不安全,以前尚可以商会的名义,现在再以商会为由头就欲盖弥彰了。 有心人又盯得紧,所以机会来之不易。 前面的谋划不再多说,被我那侄孙一搅和,所得远超预计。虽然路有点不同,但是更顺当。 现在要定的是后面的步骤,出不得半点差错。 这次没有冉家,而历言是第一次与会,你先说说。” 历言开口道:“我只说我来的目的,你们的‘以前以后’我暂时不参与,因为这方面云凡没交代,我不能自作主张。 我的第一件事是需要大量的支援,物资和钱币。 不要一幅不以为然的表情,不是无偿的。 第二件事是人口,奴隶也可,移民也行,多多益善。 第三件事是合作,生意上的合作。 陶大人,说了不要激动,等我说完。 我龙国确实国小力微,但既然敢说是合作,自然会拿出让你们心动的东西,那就是技术,你们没有的技术,比如水泥等。 对于第一点和第二点,我们支付给各位的也只有两样,紫晶币和‘神兵’。你们没听错,就是云凡用的那个‘神兵’,杀人于百丈之外的神兵。 那东西可不是只有一把,小凡能造,就看你们的胃口大小,武装起你们全部军队的数量,我们也拿得出来。 至于紫晶,各位都清楚,东洲千百年来,矿场不停地产出晶币。但为什么钱币不见增长,你们比我更清楚,各家储藏是一回事,而紫晶不流通才是关键。 这密室的照明需要紫晶,人偶需要紫晶,一些灵器灵宝需要紫晶,仙器更不提。 你们得到这两样是吃亏还是占便宜,自己清楚。 那神兵也不可能一下子就能造出很多,看各家支持力度分配,或你们自己商量配额。 最后说一句,云凡给了储严一把。 就这么多了,这是云凡需要的物资和晶币清单,还有他提供的相关技术的名目,作用和参数。留给你们参阅。我先退出,告辞。 哦,对了,云奶奶,云凡相请云家派一位修士跟我同行,护佑我龙国使团的安全,免得再出现石悦事件。行与不行,我离开时,你们给句话。” 历言走了,但她的话在留下来的五人心里掀起了大海般的波涛,没一个能平静下来。 紫晶的重要性不言而喻,说是高端武力的保障亦不为过。 以昝家一国之富,支付给云凡的也才五千枚,其余的愿用物资抵偿。不是拿不出,就是再多十倍百倍也拿得出,就是不想给。 而神兵,那更是令各令家垂涎欲滴。修士不好说,但力士拿着它杀劲士,劲士拿着杀知士,知士拿着杀灵士,那是轻轻松松。等同武力大大提升一个档次。 最可怕的是储严有了一把。做什么用,会不会仿造而大量炼制还不知道,但威胁性太大。 不赶快抢先拥有,下一个‘千障原’的结局必定会颠倒。 云凡要求合作的生意现在还没工夫看,管他行不行,一律答应,就算不赚钱,也无关紧要。 不用商议了,将自己多年储藏的白晶,蓝晶,黄晶这些低价晶币运到龙丹津去兑换紫晶,不干是傻瓜。 还不知道云凡的紫晶储量,如果去晚了,说不定就没了。 奴隶、人口也好说,又没有要求是武者,各家还嫌自己养的人太多呢,正好淘汰一些没用的给他。 在座的都是老练精明之辈,云漩站起来说:“不用商议了,除了大力支援龙丹津,其余就是静等,等储严的那把神兵发挥作用。” 储严秘密从仇家云凡处求得一把神兵,如果只是因为炼器而感兴趣才有鬼了。几人从中都可以嗅到九大的不安稳,只要给人以自己目前已经非常满足的表象,使某些人的视线慢慢转移,然后就可以安静地等,等那庞然大物从内部碎裂。几十年都等了,不差这几年。 立国大典之后,来宾星散。东洲进入一个短暂的和平时期,各家都在忙自己的,没工夫征战,这个风口上,也没人敢触仙路堂的霉头。 五大公国老老实实地做生意,不见丝毫加强武力的动作,只是前往青龙山的人流车队骤然密集起来。这一点并没有引起别人的怀疑,毕竟能够立国,云凡居功至伟,五家支持一点一无所有的云凡,也算应有之义。何况云凡毕竟姓云不是。 历言依然没有回龙丹津,而是继续游走于东洲各地。不过随行队伍有了很大的改变,多数人都留在了潜城,尤其是五女,只带了少数几个劲士高阶,为的是轻装简行赶速度。其中多了一位云家供奉,修士阶的张壕。 东洲太大,南北两三万里,靠马车摇摇晃晃,经年累月不至。龙国不像其他国家,可以排除很多使节,各出使一国。龙国使节,仅仅就历言这一行人马。即使快马赶路,也不可能赶得上每个国家的立国大典。故而部分国家,就只好传送一份贺函了。 历言的主要任务,一方面,游说看得上的人去龙丹津,龙丹津需要低端人口,更急需专业人才。武者,反而不为云凡看重。 另一方面,去霓云宫,跟霓云宫协商一下可能的合作事宜。下一个立国的是北方的秦王国,霓云宫离秦国较近。于是正好跟随叶岚的队伍一路向北。 随着五大公国支持力度的加大,青龙山建设的速度在飞快地提高。随着人口的快速增多,各家公司的商品产量明显上升。 云凡的官府采购,就是个无底洞,有多少要多少。 人手增多,工地也随之增加。以前修高架立柱,一次只能三四座同时动工,现在可以一次开工七八座。 勘测人员开始叫苦,虽然一路基本都是沿着河水修建,固定五十米一个,但地基深度,立柱高度,偏移位置,所需建材数量等都要计算清楚。 以前勘测人员不着急,等着修建的人,现在是施工小队等着勘测结果。 随着各种物资的增加,且因为高架路的延伸,中间纯靠人背马驮的山路大大缩短,龙丹津的各项建筑速度也相继加快,还有以前没开展起来的很多事都提上日程。 现在形容龙丹津,只有一个字,忙。所有的人,都忙得脚不沾地。 连仙路堂的干超他们也忙,忙于解禁奴隶。只要做工三个月以上,没有违规的奴隶,基本上都被云凡用后来者置换到龙丹津来,全部排队依次解除禁制。 其他任何仙路堂都不像龙丹津,只解不判,更没有这么大的量。 虽然每解除一个都能收取一定的费用,每日里收钱收到手软,但数量实在太多。 云凡唯一不在乎的就是钱,直接一把紫晶币丢下来。 除了解禁费用,还大量向仙路堂购买控奴器和役奴器。当然不是为了再用于奴隶身上,而是为了破解和拆卸元器件。 为了使仙路堂全力运转,云凡破例让自己家中几个妇人,给仙路堂送饭。 奴隶变成常人,就可以到居民安置所申请户籍,然后按自愿和专长,安置工作或被各家公司聘用。 非奴隶的移民,在青口就进行这一步。每人得到户籍的同时,都发给两页纸,一页上面是龙丹津简单的律法,居民的义务和权力简介,另一页是龙丹津各家公司,各项建筑以及官府各机构的简介,方便来人谋求合适的位置。当然自己做生意也可以。龙丹津目前就找不到不好做的生意。一个小吃摊点,每天都供不应求。哪怕是针头线脑的小商品,只要一上市,马上就会被抢购一空。 没办法,人口骤升,各种补给跟不上。 各种各样的,只有一个大棚或一个山洞的简易工厂,应运而生,如雨后春笋,漫山遍野。 但是不管货物再紧俏,却无人敢于以次充好。云凡在这方面反复强调过,一旦发现,严惩不怠,不管是谁,从经手人一直要追责到公司最高层,没任何情面可讲。为了钱而失了良心,那么就不要在龙丹津做生意了。 龙丹津目前的执法人员只有两百个,就是云山所率的云家护卫。在龙丹津犯法,暂时既不打也不骂,惩罚也只有简单的一种,却人人恐惧,望而生畏。 57意外之喜(一) 城南一个安静的山沟,两边山上挖有许多刚够一个人蹲下,连腿都伸不直的小洞。石门一封,除了一个通风孔和一个可以开关用来递送食物的口子,漆黑又无声。 视情况关一两个小时到一两天不等。这么一个看起来轻微的处罚,却让龙丹津人人守法。 除了宣传上让犯法的人脸面有损之外,那地方,进去过的人绝不想进去第二次。出来的人不说,没进去的人不了解,但都知道很恐怖就足够了。 执法者和官府的官吏,也有人监督,谓之监察。云凡从龙丹津原居民中,抽调一些不愿或不会做生意的年青人担任,名义上归属刘、柳二老的监察院。 没处罚权,只有提醒和记录的权利,却人人害怕。哪怕是武功高如灵士,哪怕是政务院高官。 因为他们记录的东西,是要直接交给云凡的。云凡一旦对某人印象不好,那他在龙丹津的日子就可能不好过了。 这些家伙扯虎皮做大旗,背靠二老,又被云凡一鼓动,说他们是国公的眼睛和耳朵,那是认真得过头,谁的面子都不给,连赵启都恨得牙痒痒。 可是绝没人敢动这些连劲士都不是的小东西,那可是二仙的人,除非不想活了。 本来最大的问题是住宿,人太多,房子没修好。好在折叠帐篷的生产没什么技术含量,好在南方气候常年温热,即使是晚上,单衣也不冷。很多人都是一把干草,随地过夜。 下雨也是有的,但龙丹津没什么雨季不雨季,往往是阵雨,风雨扫过,将身上的衣服脱下来拧干,继续干活,一会儿衣服就干了。 最需要注意的是卫生,这有严格的条例,尤其是喝的水必须烧开,排泄物处理妥当,病患及时发现及时医治等等,包括奴隶和高官,人人必须遵守。 在下雨时段,就看出云凡规划的城市的好处了。一人高的下水道,再多的水,也造不成内涝。水泥路面的街道,晴雨都一样硬朗,不见泥泞。 随着房屋逐渐完工或即将完工,龙丹津新城绽露出它的英姿。 一排房屋进深十五米,后院二十米。两排背靠背,就是七十米。街道再宽八十米,所以一圈街道占一百五十米。 龙丹津方圆七八里,也就是说,从内城出发到山边,大约四五里,即两千多米,所以围绕着内城的半圆形街道是十三到十四条。另有五条从内城向外呈放射状的纵街。 站在山上俯瞰,龙丹津就如初升的太阳,光芒四射。 不止是龙丹津,整个青龙山脉都可谓日新月异。从北边的青口,到南边的龙门,一天一个模样,逐渐绽现出有别于东洲其他地域的,独特、新颖的傲世风姿。 再往后,可能要往周围的山上拓展。 矮山、缓坡还好说,像梯田一样,拾级而上,依次修上去,都铺上水泥,不担心山体滑塌,但高山陡坡就没那么容易了。 不过地皮暂时还不至于紧缺,可以慢慢想办法,云凡要优先处理自己的当务之急。 要求五家公国支援的物资里,飞鹰传信,补充了奶奶需要的药材。 自第一批货到,炼丹制药开始了。 麻烦的是,奶奶说将灵石乳运回来的事,实现不了。那么多玉质器皿难找不说,储藏的地方也不好找。 以后内城修好了还好说,现在给各机构和原居民的房子,还在装修上涂料,人都没有搬出去。国公府无从动工。 随便放在简陋的院子里,哪里又放心得下。 那么就只能在天鼎山炼制。 这样一来,问题也不小,不见踪影的闻人达始终是个威胁,能制住他的人只有二老。 一边留一个,将近两百里的路上就危险了。遣其他人运送,谁又挡得住身为修士的闻人达。 这就是小势力的无奈。 一般是柳勇用最大速度绕龙丹津转了几圈,确定闻人达暂时不在附近,然后自带一批药材飞速赶往天鼎山,然后尽快赶回来。虽然也解决了部分药材的问题,但对云凡在龙丹津的安危,始终提心吊胆,终不是个事。 二老对锁愁眉,苦思无解。 刘三辫叹道:“要是还有一位修士就好了。” 柳勇撇撇嘴,“说得简单,修士又不是大白菜,到处都是,哪里去找?东洲修士,几乎被各大势力揽尽,供之以厚禄,奉之以高位,谁会来龙丹津。除非像你我一样的散修。” “对呀!”两人齐声喊道:“黎曙!” 黎曙也是散修。说是散修,只不过是没依附任何势力。他不像刘、柳都是孤身一人,而是有自己的家人。 原本是山民,一家人僻住在深山。 曾经有修士在其住处附近的山里大战。他侥幸从修士去后的战场上,捡获一些残碎的功法和武技。也是天资不凡,加上山里药材不缺,凭此竟慢慢修炼成了修士。 刘、柳逃避仙路堂追杀时,在深山与黎曙偶遇。三人大战一场,却不打不相识,意外成了朋友。后来,来往多次,交流修炼以及炼丹炼器心得,关系越来越好。 二十年前,一颗巨大的流星坠落在黎曙所在的大山里。 黎曙前往寻找,发现一个稀奇古怪的巨大的东西,石头不像石头,房子不像房子,里面的物件一样都不认识。他怀疑是天外飞仙之物,邀刘、柳共同参详,三人研究了很久也不明所以。 刘、柳初遇云凡,就是在再次前往的路上。 他们决定传信邀黎曙来龙丹津,有三个理由,由不得黎曙不动心。 第一,这里有足够延年益寿的灵石乳,不要多,一人一碗就够了。比起山洞里的储量,小意思,但在其他地方,一滴难求。 第二,云凡曾得‘天书’,他或许弄明白三大修士研究不出名堂的东西。 第三,黎曙欲成仙,但心有牵挂,子女后人需要安排。 在山里倒是自由,可婚配成问题,最初只有他两口子,后来有了一子一女。 儿女成年后不放心他们出山,就强行从山外抓了两人回去。 抢来的女婿和儿媳走不出大山,后来只好认命了。 但再后来,又有了孙子辈,七八个,这下不好办了。 黎曙漫山搜寻,找到一处近乎野人的村落。因生存环境的恶劣和猛兽的侵袭,留存的不多,十余人。 顾不上年龄大小和美丑,全带了回去,婚配给孙辈。然后又有了曾孙。 后来老伴过世了,接着儿女,媳妇,女婿相继老死,加上山里初生儿成活率不高,到现在为止,除了他自己,从孙子到孙子的曾孙,整整四辈,一共只有二十多人。也算是一个人创建了一个民族吧。 男男女女全姓黎,关系已经有些混乱。身体到是壮实,但智力就不那么理想了。要是继续近亲婚配下去,后果不堪设想。 而龙丹津能完美地解决老黎这个后顾之忧。 两人决定等黎曙来了以后,再运送第二批药材。不止是安全,柳勇的时间也紧,他要帮云凡炼制云凡设想中的东西。 青龙江东边一个隐秘的山谷,在一处原有溶洞的基础上,云凡在这里建立了他的兵工厂。明虎、包力为负责人,一处常年不断流的瀑布提供机械动力,用流水线的方式生产统一规格的标准配件,组装成一模一样的枪支。 云凡准备卖给五个公国的枪支是单发步枪和手枪,而自己又生产出连发的机枪和狙击枪,这两样暂时不卖。 在任何时空,军火生意无疑是最赚钱的。云凡不担心自己的军火会引发世界大战,战争的起因是利益,不是器械。没有枪支,也避免不了。 而且他自我感觉热兵器总比冷兵器来得温柔一点,当面直接将人劈成两截实在血腥了些。 外面运来的所有优质钢材和合金,都用船运到了这里,供兵工厂之用。 柳勇要帮云凡炼制的东东,跟这个无关,是与意念相关的东西。 修士可以直接用意念传讯,这点让云凡极为好奇。 意念是什么?不好明确定义,可以说是思维,也可以说意念就是精神力。但是在这里都不足以解释它,云凡想知道的是它的传讯原理。 如果能找出修炼与科技研究成果的共同点,并得到广泛应用,其实用价值想想都激动不已。真能实现的话,说不定足以横扫东洲,甚至在科技上面飞跃一个世纪。 这并非是突发奇想,在山洞了那五年,云凡学习炼器和炼制意念缩放器时,一直就有这种设想。 有句话叫理想是丰满的,现实是骨感的。 给云凡带来极大兴奋和希望的研究,现在还停留在实验室里。 在山洞里的那几年,云凡闲极无聊,给自己和豹子做了三个意念缩放器。当时把山洞里所有给光玉供能的灵玉都用完了,或者说浪费完了。 当时之所以想到做那个,是把东洲和地球的知识结合所致。 在地球时,以为魂魄只是宗教骗人的鬼话,来到东洲,却确认了灵魂真的存在。 灵魂之间,通过意念或说神识可以交流,那么这种交流具体是一种怎样的方式呢? 丰谷灵魂里带有的知识,以及云凡与豹子交流的经验,使他知道交流时一方需要发出信号。 这种信号是不是一种波,跟电磁波一样的存在呢? 其实地球人也在开始精神力的研究,特别是心灵感应方面,尤其是一卵双生的双胞胎之间。 最初只是偶尔有模糊感应,一方极度痛苦或兴奋,另一方的心情随之改变。后来反复加强训练,能够上升到略微估测对方的情绪。但也到此而止了,没更大进展。 云凡现在知道,那是灵魂强度不够,也不擅长主动释放意念的原因,因为普通人没有特别的,训练精神力强度和释放的技巧、方法,在这里叫做修士炼魂的功法。 58意外之喜(二) 要把完全不相关的两者联系起来,对于地球人来说,不亚于开天辟地。 不过云凡现在算不上纯粹的地球人,不说身体,就说灵魂,也掺杂了太多的东洲因素。最为关键的是,他修炼了东洲的功法,而且修为还不低。于是,他对意念有了比较明晰的了解,这应该是种波,别于电磁波的意念波。 波的传播原理,必然大同小易。 云凡首先需要从理论假想上找到研究的基础。 第一,空间不是虚无的,这从空间弯曲,空间折叠,虫洞等,早就可以得到证明。空间是由构成空间的某未知物质填充得满满当当的。 其次,所有能量波动传递都需要介质,声波在空气和水等有形介质中可以传递,但在太空就传递不了。电磁波在太空可以传递,并非电磁波不需要介质,只是以前没确认空间物质而已。那时本就以为太空就是真空,什么都没有。 电磁波传递有介质,意念波传递当然也有介质。是不是丰谷说的魂质还是其他,云凡没办法检测,既无理论,又无设备。 东洲人可以意念传迅,跟地球人用电磁波通讯,其原理基本相同。还有一点相同,就是都不知道中间传输的介质。 不知道没关系,知道怎么用就行。地球人专注外物,电磁技术从理论到实践,发展得极为完善,但对自身精神力的开发却等同放弃。一句‘君子善假于物也’,局限了地球人的行为数千年。 再者,脑袋这东西太敏感,又总想通过物理性的手段去研究,根本不得其法。 东洲人对自身开发非常到位,恰恰与地球相反,对外物的开发,极度不够,至多不过在冷兵器方面。 云凡将两者一结合,准备将电子线路知识用于意念波。 线路确实可以用,他已经做出三个意念缩放器就是明证。但是,频率,波幅等等无法测量,那么,调制解调就无法解决,进入不了实用,更无法普及。 当时能做出那三个,是因为适用于自己,通过意念不断感应,不断修正,怎么才能强,如何会变弱。 现在想普适的话,各人的意念波各不相同,这个问题就有点头大了。 想到修士传音,给谁传都可以,那么他们发出的意念波是什么样子,会不会因人而异?于是不得不拉柳勇来一起研究。 因为这个研究的价值不用说,大到没边。怎么付出都是值得的。 第一,知识传输。建立一个意念图书馆,尽可能地将所有知识搜罗于此。各人要学,通过一个传输器就直接复制到大脑中,跟亚特兰蒂斯的传说一样。可以想想,那会是个什么状况。 第二,意念通讯。如果有收发调制器,千山万水,这边一个意念,那边马上知道,或许比无线电通讯更便捷。 第三,意念武器,用发射器发出特别的频率和极大强度的意念波,绝对可以直接摧毁对方的灵魂。原理跟地球上的电磁脉冲弹一个道理。 所以云凡一头钻进兵工厂旁边的山洞里,全力开发这一技术。所以,柳勇也不得不来配合。 好在各公国支援的物资里,有不少灵玉。灵玉在这里相当于电子线路里的导线或元器件,晶玉(能晶,即阁主晶币)相当于供电电源(电池)。 这些灵玉本来是给龙丹津用来照明或制造灵器的。不好意思,大家还是继续点油灯吧,与此相关的资源全部扣留,都运到这里供云凡做实验。 需要柳勇配合,不止是需要他的神识,更重要的是他的炼器经验。 云凡发现,内力和意念力本质上是同一种东西,跟我们的低频有线信号与高频无线信号,跟可见光与紫外线一样,只是频率的不同。 炼器,就是在普通兵器里加入灵玉等特殊材料,使其传导或放大内力,就变成了真器,真宝,灵器,灵宝等。柳勇在这方面有丰富的经验,对云凡这个只能纸上谈兵的空想家来说,帮助实在太大。 云凡不是万能的,两世的知识,加起来不少,动手能力却连一个劲士都不如,哪怕是包力明虎,都比他强得多。 龙丹津各大公司,他都可以指点一二,水泥,玻璃,瓷砖,家具,制衣,建筑设计,家畜养殖,植物嫁接等等,好像无所不能。其实他仅仅起一个点破窗户纸的作用,真要让他具体去操作,比起接受他指点的人,那差的不是一星半点。 所以,在兵工厂负责的是包力明虎,比他自己负责的效率高得太多。 当然,他还是可以当‘神棍’,指示流水线生产,并且严格要求标准、规格一致。还有一点,就是传授电子技术和拆解、组装电子元器件。 有了柳勇的帮助,进展非常快捷。仿照二极管,三极管,电阻,电容等器件的功能,让柳勇炼制出不同的意念波元件,又用融化的灵玉液划出线路。两个月,一件意念设备宣告炼制成功,还是意念缩放器,不过功能大为改善,接近于武器级别了。 总结了一下,理论知识和经验,都收获极丰,与此相关的三种设想都有可能实现。 惊喜来得如此之快,云凡很想放声长啸,又怕惊吓到另一个山洞里配置弹药和灌制子弹的人,而引发意外事故。只好强行忍住,抱着柳勇狠狠亲了一口,乐得柳勇喜笑颜开。 接下来就是材料和培训相关人手的问题,靠云凡一个人,忙死也做不了多少。 还有材料也是个大问题。灵玉的数量太少。与电容相似的器件可以用晶玉,白晶就行,但其他的需要灵玉。 这还不是关键,虽然手上不多,东洲还是可以买得到。 最头疼的是魂玉,也就是构成意念储存器的核心,相当于电脑的内存条和芯片。通过柳勇的描述,云凡目瞪口呆,竟然是铍晶或铍的合成物晶体,自己灵魂不灭,原来自己那个新买的铍晶笔记本的芯片居功甚巨。 不敢费时太久,龙丹津不能长时间无主,何况现在最重要的是收集材料。 云凡决定出关了。 龙丹津发展迅猛,至少从表面看,一切欣欣向荣。 彭唯的爆破队圆满完成任务,青龙江所有明暗礁石都被清除,航道正式开通。 从龙门逆水而上的船只,再不需要拉纤,可以顺利抵达龙丹津,而且可以继续上溯两百多里,抵达洄龙。 青龙江不再是障碍,而是一条大动脉。沿江的码头陆续开始修建,龙丹津和龙门以及最上游的洄龙三地,码头需要大大扩建。 彭唯新的职务,就是沿江码头建设的负责人。 因为彭唯水下工夫比较好,云凡暗地给了他一个任务,培养水军。多招收修炼水属性功法的人员,不管奴隶也好,移民也好,来投奔者也好,尽可能收罗进码头建设大军和船运大军。再从中挑选合适人员加以培养,为以后组建水军做准备。 有了船运,中间需要人背马驮的山路可以免了,物资运输更快,建设速度随之加速。 龙门的车站和高架路也开工建设。 昝青不再悠闲,人流源源不绝地抵达。作为南端总负责人的昝青,已没时间发无端的幽怨。 云凡将她丢到龙门就不理不问,使其自怨自艾了好久。现在云凡将整个龙门全交给她管理,就是忙死,心里也甜如蜜。不但没有防范她昝家的身份,还如此信任有加,她觉得这是云凡已经接受了她的标志。 柳勇带着云凡跨过青龙江,直接出现在内城城头。 俯瞰龙丹津,内四圈街道已经完全完工,只等再晾些时日,就可以搬进去居住了。 其余各街道也快了,中间的在装修,最外边的也即将封顶。一座与东洲风格迥异的城市,露出了它的真面目,如一位靓丽的仙女,俏立于青龙山间。 青龙江上,开始有了船来船往,不过都是一些老旧的小船。昝青新造的船只,因为油漆等原因,还下不得水。夕阳西下,所有工地都静寂一片,这是晚餐后的修炼时间。建设归建设,修炼不可放弃,云凡规定的作息时间,没人敢不遵守。即使再忙,工期再紧,云凡也要求劳逸结合,该休息休息,该修炼修炼,奴隶也是一样。 干超在对面仙路堂的阳台上发现云凡,高声招呼,请云凡过去一趟,似乎有急事。 灵士还没有能力凌空越过八十多米的街道,只能请云凡过去。 柳勇带着云凡,飞落阳台。 干超感叹,“云公爷,你总算露面了。” 云凡觉着奇怪,他与仙路堂之间,应该说相安无事。仙路堂解除奴隶禁制,自有政务院付款。至于上交仙路堂的供奉(税收),那也得立国之后。干超找他能有什么事,“解除禁制的事有波折?” 干超忙说:“不是,不是。开始忙得没有章法,现在理顺了,且规定一天一百人,顺顺当当,没问题。” “那是我家那几位阿姨不给你们送饭了?”云凡从不以家仆称呼那六个妇人,喊姨娘又过了,折衷喊一个别人没听过的一个新词,‘阿姨’。 “也不是的。送饭按时按量,精致可口,这一点还要感谢公爷关照。” “那,您有何事?” 59 隐患重重(一) “立国大典呐。东洲各国相继举行立国大典,没举行的,也都确定了时间,就差龙国了。仙路总堂来信问询,我找谁都问不出一个名堂。总算看见你了,可不可以给我一个时间。”干超搓搓手,不大好意思地说。 不止仙路总堂,还有很多人私下传信给他询问这件事,他却没办法给出一个答复。不好意思是因为这件并不算迫不及待的大事,专门就此事请云凡过来一趟,好像自己急于收税一样。 云凡一笑,“立国大典嘛,不急,总得建好了才行。你看我龙国上下,到处是烟尘弥漫的工地,这立国大典也办不了不是。” 干超忙说:“我不是催促,是打听一下大概时间,总堂问询,我好有个回复。” “哦,这可说不定,不过时间肯定早不了,至少一年以后吧。” 干超没得到明确的答复,但总算对上面,对其他朋友都可以交代了。 两人聊了几句闲话,云凡就告辞下楼。 仙路堂的人看云凡从楼上下来,都恭敬行礼。刚来就挨打的那位,执礼尤恭。这与东洲其他所有地方的仙路堂都完全不同。 其他地方,仙路堂的人,都高人一等。在这里,却没人敢于扎刺。对仙路堂来说,云凡才是最大的刺头,连带着,其手下对仙路堂虽不至于不恭,但绝没有敬畏的感觉,完全平等视之。 云凡急于回家一趟,因为有个极重要的人物等了很久,黎曙。 黎曙来了一段时间,先到天鼎山见过刘三辫,后又来到龙丹津。 明凤派人送信给云凡。但柳勇怕打扰了云凡的研究,没跟云凡说,让黎曙等一段时间,并帮他运送药材。 云凡给柳勇讲过他的研究的意义和作用,如果成功,凭此,几乎可以戮仙,柳勇自然不敢大意。 出关以后,柳勇才给云凡说了黎曙这么一个人,以及其功力和来历。云凡心花怒放,这真是一个意外之喜。决心无论如何都要把黎曙留下。 兴冲冲地赶回家。院子里一个老人,笑眯眯地站在那里。身材不高,满头是蓬乱白发跟胡须,邋遢样更胜云凡初见的刘、柳。 云凡恭恭敬敬地上前弯腰一揖,“云凡见过黎爷爷。” 黎曙上下打量云凡,“你就是两个老魔的孙儿?不错,不错,有点人样,怎么架子就那么大。” 柳勇大怒,“野人王,说的什么屁话,什么叫有点人样?我孙儿天资卓越,才华盖世,相貌俊俏,怎么到你嘴里就如此不堪。滚滚滚,滚回山里当野人去,老夫不留你。” 黎曙毫不客气地回敬道:“老子一个高阶修士,随便投奔哪家,谁不是倒履相迎,供奉高堂。这小小的龙丹津,把老子一晾就一个月,还不让我说几句。你想留我,我还不愿意呢。回去自由自在,总比在这给你当苦力好。”两人看似话说的绝,但都是有目的的。 柳勇发怒,其实暗示黎曙来了龙丹津,必须尊重云凡,不得摆谱。二老可不想请回一尊菩萨,高高在上还调动不得。如果那样,还不如不要。 黎曙哪舍得离开,仅仅是灵石乳,都足以让他不顾一切了。 他发现的那个仙物暂且不说,毕竟升仙太过遥远。他所看见的龙丹津,也能让他羡慕贪恋而不想离开。 龙丹津的活力,东洲仅有,独一无二。每个人走路都带着一股兴冲冲的劲头,充满对明天的希望,脸上洋溢着发自内心的笑容。 而更重要的是和谐。奴隶可以与贵族把臂言欢,而不用谦卑地低声下气。任何人都像是处熟了的老邻居一般,说话不需要注意太多顾忌,哪怕是高官都可以拿来调侃一番。 因为云凡有言,言者无罪,言论自由。 如果还有一个顾忌的话,就是眼前这位少年公国,没有任何人说他的不是。那不是禁令,而是所有人都发自内心地尊敬,是所有人心里的神圣,不敢也不愿丝毫玷污。 只有自己一个人还无所谓,后辈人多了,时间一久,怕只能变成懵懂的野人部落。就是现在,他的后辈已经都可以算是半野人了。 不是他没想过出山,但外面人心的狡诈和弱肉强食,使他害怕自己的后辈,被人吞得渣子都不剩。 他在龙丹津观察良久,连一个奴隶都能有尊严地活着,把后代放到这里,是他梦寐以求的选择。 不过一个高阶修士的体面还是要保持的,不可能腆着脸求别人。总得云凡低声下气地求一回,才顺势下坡地答应。 云凡自然不能让黎曙真走了,忙不迭地赔礼道歉,“黎爷爷息怒,小子不是有意晾着您老,实在不知道您老驾到。我今天出关时,我爷爷才跟我说您的事。这不,没有片刻耽搁,立马就来见您。坐坐,请坐。”又连声喊在远处观望,不敢过来打扰的明凤等人上茶。 “真的不知?”黎曙故作姿态。 “真的不知。”云凡诚恳回答。 “那好,要我留下可以,我有个条件,你也要帮我梳一回头。”黎曙说得认真。 云凡听得诧异,还以为多大的条件,竟然只是梳头。不过凭云凡的灵智,瞬间就反应过来,黎曙的意思是他跟刘柳二位的地位等同,当然,他对云凡也会跟刘、柳一样。 云凡一喜,“当然可以,不过我也有一个条件,您得先洗澡,不洗干净您就别想了。”云凡有与刘、柳相处的经验,这些孤傲的老人,有时的性子其实有点贱,你越管他,他越觉得你把他当自己人,如果像别人一样顶礼膜拜,他反而觉得你是想算计他。 两人通过一句简单的对话,都明白对方的心意,应该是三人都明白。笑声轻快地飞扬在小院里。 黎曙嗖的一声,在空中划了一个大弧线,钻进后院的水渠。 柳勇也很高兴,非但不嫉妒云凡又认黎曙为爷爷,反而为又有一个高手来爱护云凡而欣喜。 洗的干干净净,运功蒸干衣衫,并把皱巴巴的衣服,理整齐顺的黎曙,端坐在靠椅上。 云凡拉过明凤,双双跪在黎曙面前,恭敬地磕了三个响头。 黎曙高兴得手舞足蹈,大声叫好。 明凤却控制不住泪水长流。两人没有结婚,明凤总处于一种不安的心理状态,总担心随着云凡地位和修为的提高,自己配不上。今天的仪式等同彻底确认两人的关系。 给黎曙梳头的‘重任’,于是落到了明凤头上。 看黎曙得意洋洋地瞧着柳勇的神色,似乎正在秀他得到的比二老更多。当时给二老叩头的,可是只有云凡一个,现在是两口子,而且此时的云凡乃是堂堂的国公爷。 云凡和柳勇没吃饭,于是一大家人陪着,其乐融融地用餐。 明凤和几个小家伙甜甜地喊爷爷,乐得两个老家伙的胡须无风飞扬。 黎曙心里的温情,跟刘、柳才认云凡时一样,从未有过。 饭后,其他人开始修炼。云凡陪着二老先溜达,一是到附近搜寻一下,是否有闻人达或者其他怀有不良居心的人,另一个。黎曙要和云凡谈谈其后人的安置。 “只为随扈。”黎曙郑重地说。 云凡说黎家人来了,自然是自己的兄弟。 黎曙却不同意。云凡现在不是一个人,拜爷爷可以,但认黎家人为亲兄弟,会涉及手下人的权利和利益。 以黎曙的年龄和阅历,要的不是高官厚禄,大富大贵,只求后辈平安,健康,融入正常人的生活。一旦得了不该得的地位和权益,反到只会带来祸患。 云凡退而求其次,说可以安排他们为官,从底层干起。 黎曙更不同意,山野野人,自己都管不好,怎么做得好公事。 而做云凡的随扈,是最理想的。云凡待府中下人如何,他可是深有体会,跟一家人没什么两样。在云凡的护翼下,懵懂的黎家人可以无忧无虑。 “那女人呢?”云凡实在不好意思让黎家人做仆妇。 黎曙眼一瞪,“女人怎么啦,就不能做随扈?我家没那么多古板的规矩,女人一样修炼。告诉你,成年男女,就没有低于劲士的。功力最高的两个,嘿嘿,其中就有一个是女人呢。” 黎曙的家人有二十二个,两个孙辈,其余的,黎曙自己也记不清辈份,也可以说没法分清。 儿子辈的配偶是抢来的两个。孙子辈的,是抓来的半野人。再下面,就是近亲结合。同辈男女数量未必刚好,就出现结婚的两人辈份可能不一样的现象。 黎曙也懒得去分辈份,反正喊自己不是爷爷就是祖祖。 云凡心中一动,女随扈还真有必要。 自己的随扈不过是摆设,或者以后在必要场合下充当仪仗,其实没有保镖的功能。不敢说修士之下第一人,但也没几个人能伤到自己。能伤到自己的,随扈也不抵用。 但是,明凤不一样,修为太低。时刻为她的安全担心,建一支女子卫队势在必行。 三人来到一处山峰,坐在云影背上的云凡尚在思索。柳勇突然一闪身,向一边扑去。 远处树林里有人马上喊道:“且慢动手,我有要事面见云凡。” 不一会,柳勇押着一个人走过来,一身黑衣,脸上带着灰色面具,肩膀上停着一只白貂。 60隐患重重(二) 云凡打量了一会,确定自己不认识这位,“你是何人,见我何事?” 黑衣人倨傲地说:“请先屏退左右。” 云凡好笑,“你说可能吗?” 黑衣人正色说道:“事关重大,不可入第三人之耳。” 云凡不屑,“不说就走吧,看你没有杀气,放你一次。” 黑衣人急了,“事关龙国存亡,不是儿戏。” 云凡也郑重地说:“除死无大事。对我来说,最大的事就是自己和亲人的生命。这两位是我可以性命相托的亲人,没有他们不能听的。” 黎曙和柳勇也不放心让云凡单独面对黑衣人。黑衣人也是高阶灵士,还加上一只速度奇快的灵兽白貂。 黑衣人犹豫再三,拗不过云凡,最后还是决定说出来。“首先,我要确定一点,你想不想为镇国公复仇?” 云凡随口说:“不想。我母亲的仇我都没报,考虑不了那么多。” 黑衣人一怔,“不要以为我是试探,我说的是真的。” 云凡回答:“我说的也是真的。” “你要求龙丹津订制律法时,给了一个宗旨,其中有‘百善孝为先,亲师长幼天。’还有‘道德优先于法律’之语,难道你也只是说说而已,自己却不执行?” “我看你的理解有误。 亲师长幼天的排序,是指亲人,师傅,长辈和上级,下级和幼弱,最后是自然,叫做天也可。这是确定一个社会的伦理道德的主次先后。 道德优于法律,是我不想看见勇于抓小偷者犯罪,好心扶老人者赔钱的笑话。这个你不会明白,算了。 这些跟报仇是两回事。我如果想不顾一切击杀昝钰,他跑不掉。但我不能让我的手下,为我的私仇而枉死。 镇国公的仇,你我清楚,那不是杀一个两个人的问题,很可能是血流成河。为私仇而迫死千万人,我做不出来。” “我管他公仇私仇,对付过老公爷的都要死。”黑衣人狰狞地说。略微停顿一下后,猛地想到一个说服云凡的办法,“如果是公仇呢?” 云凡疑惑了,“哪有公仇?” 黑衣人哼哼,“快了。云凡,你还不够成熟,眼睛看得不够清楚。刘柳二位尊者和这位新来的,都是超脱凡俗,隐居世外的高人,对于东洲所知也不是那么清晰。我先给你分析一下东洲的局势。可能话有点多,能不能坐下来说?” 云凡跳下豹子,选了一块大石坐下,洗耳恭听。黑衣人坐在不远处,二老带豹子在外围。 “知道为什么会有西溪惊变吗?仙人失联,九大派奢欲无度,变本加厉搜刮东洲,对东洲俗世予取予求,自认仙家门徒,视凡人如草芥。 就连国主的变更和大臣的任命,也得仙路堂首肯才有效。 先帝跟国公欲改变这种明显不合理的现状。仙家修仙是本分,随便干涉俗世,只会越管越乱。 奈何对手实力太强,先帝和公国先后罹难。” 云凡忍不住问:“你有证据?” “没有。但我这二十年来,也查到不少线索。”黑衣叹了口气,而后,似乎片刻又坚定信心。 “那你应该找徽州云家,而不是我。” “哼,云家?我找到的线索中,有些跟云家脱不了干系。” “这怎么可能?”云凡大惊。 黑衣人冷笑,“怎么不可能?一切皆有可能。 我没说完,说完你就知道了。 国公虽排行老大,但一心忠于阳帝,不是云家家主。 而云家本家,跟国公的政见同样不合。 云家为世代富豪,因富而想更进一步,抓权。他们认为只有自己掌握了权力,才可以随心所欲地操控财富,不至于被仙路堂和帝国双重盘剥。 他们也想推翻仙路堂的控制,但又不想归权于皇帝。你明白吗?” “明白。”云凡是真的明白。失去仙人的控制,东洲分成三大势力,争权夺利。 一,九大代表的修仙势力。掌控东洲千年之久,以前一心只想飞升。现在飞升不了,视线开始转移到俗世,高高在上,随心所欲,何等畅快。发现有人想挑战权威,没说的,一个词,镇压。这可以定义为神权。 二,阳帝和镇国公代表的封建势力,不想做傀儡。可以提供给仙家一些供奉,但俗世的政权不能由九大门派做主。这是地主阶级的本能要求,可以定义为帝权。 三,云、沈、朱、石、陶等富商世家。这些家族走出了本土,已经由地主向财团转化。为了经济利益和进一步的发展,控制政权是绕不开的必走之路。这股势力可以定义为金权。 蛋糕只有一块,三家明争暗夺。 云凡一不小心,将蛋糕打碎成好几块,于是局势更复杂了。 这并不是云凡有多大能力。蛋糕在九大手里,本来谁也碰不到。但是九大之间没了头顶上的约束,开始分化。掌控欲不一样,还都想做主。 好了,谁都吃不下。云凡胡乱搅合一通,九大被点醒了,不再执着于全部,先分一块到手最稳妥。自己得了实惠,同时分化‘叛逆’,顺理成章。 “你真明白?”黑衣人似乎不太相信云凡的政治嗅觉。 云凡看了他一眼,“三家争霸。” “看来你是真懂了。那么,你可看见龙丹津危如累卵的现状?” “言过其实了吧。”云凡一惊。 “过了?”黑衣人嘲笑地说,“一点都不过。我观察良久,虽然看不懂,但我知道你要走的路跟这三家都不一样。 你想过没有?这三家都不会任你胡来。也就是说,你可能天下皆敌。 今天干超为什么急着见你,因为许多人都关心你的立国大典。立国大典,政体就明确了。还有,立国大典,得分封官吏,可以安插人手。” 云凡长出一口气,笑着对黑衣人说:“我都不知道我的政体是什么,你怎么知道会触动那三家的神经。我倒是好奇,你竟可以监控我的行踪。” 云凡想实行的相当于君主立宪,不过君主权力稍微大一点,尤其是在发展初期。 以后自己没兴趣了,为避免后代胡作非为,权力还是要交还议会。国民自己的事,自己去处理,这才是一个社会发展的正确方向。 这点跟云氏等世家的诉求有点相似,但云氏更想做的是地球西方的罗斯柴尔德家族。 黑衣人回避云凡对监控一事的质询,“好吧,不说以后,就是眼下,你也一样危险。 闻人达见过谈源,你知道吗?不知道吧。 你以为手下都对你忠心耿耿,仔细想想,你有多少人值得信任。 卫队是云家的,随扈是柏家的,龙门那边是昝家人。青龙会么?看看谈源。 呵呵。除了龙丹津本土几百个乡民,你就没有一个死心塌地的部下。 龙丹津那些乡民能干什么,劲士都没有几个。现在他们忠心你,除了你给他们带来财富以外,还因为你是土生土长的龙丹津人。但是,一旦别人拿更多的财富和爵位来收买,未必就没有人生异心。这样一来,你不过是个孤家寡人,还敢说不是危如累卵吗?” 云凡被说呆了,自己还真是坐在沙堆上,稍一晃动,轰,瞬间崩塌。 建立一个势力,除了相同的追求,还要有相同的利益,只有形成利益共同体,才可能稳固。 柏富,云山,昝青跟自己有共同利益吗?没有。 谈源?不好说,如果他听信了闻人达的话,那不但不能信任,还要加以防范。 从谈源没有向自己汇报,可以看出其心已经不纯,至少有了怀疑。主从互疑,分道扬镳就是必然。 除了这些,还能信谁,多数奴隶确实是感恩戴德,但谁能保证其中没有各方插入的人手? 招揽来的就更不用说。 云凡烦躁地起身,来回踱步,眺望山下龙丹津点点灯火,他不容任何人破坏他亲手设计的人间仙境。 万千念头从心里掠过,解决方案渐渐成型。 云凡平静地看着黑衣人,“你是谁?” 黑衣人也站起身,非常严肃地问:“你告诉我,如果有人不容你现在的政体,你会怎么办?” 云凡坚决地说:“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虽远必诛。” 黑衣人点点头,“我可以肯定,冲突一定会有。到时人家势大,你怎么办?还会怕手下的枉死而假慈悲么?” 云凡一挥手,“不一样,这是公。跟着我的手下,我会给他们相应的权和利,绝对是其他人给不了的。灭我政体,侵犯的就是整体利益,结局只有一个,不死不休。 而且我有信心,别看我龙国微小,给我十年,不来惹我就罢,各发展各的,如果敢于犯我,扫荡东洲我也未必做不出来。” 黑衣人高兴地叫出来,“好,豪气干云,我等的就是你这句话。你知道风雨楼吗?” 突然转换话题,云凡愣了少顷,“天眼察世界,九大统仙路。五公富如海,腥风血雨楼。你指的是这个腥风血雨楼?”这四句话说的是东洲顶尖四种势力。天眼虚无缥缈,常人难及接触。第二、第三两者,世人都知道。 第四的腥风血雨楼,是一个杀手组织,同时兼做买卖消息的生意,据说极其强大。近二十年突然出现在东洲,没人知道何人所建,也没人知道其总部在哪,异常诡异、神秘。 黑衣人终于表明自己的身份,“正是。二十多年前,我是老国公养子,本家姓娄。不过姓娄的已经死了二十多年,现在我名云仇,风雨楼楼主。” 这个消息如果说给别人,一定会震撼人心。以九大之力都找不出来的风雨楼楼主,竟然露面了。 可是云凡三人都无动于衷。 云凡听闻过有那么一个神秘的组织,但跟自己沾不上边,没空去打听更多。 二老则是根本没听说过,也完全不在意其是否强大,是否神秘,绝对的力量面前,一切都是泡沫。而故作神秘,往往就是不够强大的表现。 “怎么回事?”云凡指的是什么死了二十多年,现在又叫云仇什么的。 61隐患重重(三) 云仇为云凡解惑道: “我本孤儿,为老国公收养才侥幸活了下来。 老国公跟您一样,心地仁善,收养了不少我这种流浪儿。 他老人家不但精心培养我们,还给我们安家立业,比亲生父母做得还好。 二十年前,我在军中任职。那个晚上,正在跟一帮兄弟喝酒。这只白貂突然窜进来,带来惊天噩耗。” 话音顿住,云仇摸着白貂,陷入回忆。 “如果不是这只通灵的白貂,我等兄弟也早死了,所以我说姓娄的死了二十多年。 这貂儿是我一次在山上狩猎,意外捡到的。它当时受了很重的伤。 我把它抱回去好生医治,后来发现竟然是一只灵兽,可以听懂人话。我就把他送给了义父。 那晚,义父将一封信绑在貂肚子下面,让它来找我。信上只有两个字‘快逃’,这样我等才得以偷生。” 静默半晌,云仇又继续说:“我等兄弟隐姓埋名,远走他乡。 大家一商量,都觉得就此逃避,愧为人子,愧对公国大恩,何况我等家人竟先后因各种意外死个干净。 用脚趾都可以想明白,必是那帮凶徒所为。 如此大仇不报,活着岂不是跟畜生差不多。 于是决心以报仇为余生唯一的目标,就当自己已经死了。 我们全部改姓为云,我叫云仇,其余的从云一到云廿七,共二十八人。 暗中建立风雨楼,一边发展力量,一边追查西溪惊变的元凶。 我等在军中本就是精锐,慢慢地,把风雨楼做得越来越大。 凶手的线索也找到一些,不过都是一些不大的帮会的首领。使遍手段也拷问不出更多消息,估计那些人也只是听命而行,是真的不知道谁在操控。 不过通过有限所得,细细分析,隐隐指向万灵会,还有就是云家。” “好了。”云凡止住云仇的话,“我知道你的来历了。那么,你来找我干什么?有话直说。” 云仇理所当然地说:“辅佐您一统东洲。” “哈。”云凡吓了一跳,“我还没那么生出大的雄心,你就确定我能一统东洲。还有,你们发展了二十年,势力应该远大于我,何必辅助我呢,自己干不是更好?”云凡不会幼稚地认为自己是云瀚的外孙,这些人就会对自己忠心。 云仇按属下的礼节,双手托起一本账本一样的东西,献给云凡,“我知道您现在还信不过我,但我们绝对值得您毫无保留的信任。我们绝对不会做一丝一毫对您不利的事。 这是风雨楼各地的据点和人员名单,算是请求信任的保证物,凭此,您可以在一日之内,覆灭整个风雨楼。” 云凡没接,“不做伤害我的事,我信。你们二十年不懈地为外公报仇,都是知恩图报的好汉子,都是义字当先的热血男儿。但这不是你们辅佐我的理由。” 实力庞大的风雨楼,堪比天上突降大馅饼。不搞清楚来龙去脉,云凡不敢下口。手下已经太复杂,再加一个势力庞大的进来,祸乎?福乎? 云仇只好继续解释,“我们活着的唯一目的是报仇。 经过这么长时间的追查分析,我们明了了一些以前没有关心过的隐情,就是我开始给你分析的天下局势。 我们也渐渐明白,国公之仇,不是杀几个元凶就算报了的。 我们开始试图摧毁导致国公之死的体制。 可是,我们见不得光,不可能自立一国。而且,我们的力量远远不够。 那就只有找一个人辅佐了,反正只要达到我们的目的就行。 东洲云家涉嫌,我们不可能跟他们来往。至于其他人,是绝对不愿摧毁他们自己赖以生存的体制的。 这时候,您的出现,可谓天意。 从千障原伊始,到现在,我一直在观察您是否值得我们全力辅佐。 本来还想继续观察一阵子,但今日干超急不可耐地打听立国大典,我不敢再等了。别到时侯,在您轻信手下的疏忽中,好不容易凝聚非一点势力,被各家暗中瓜分了。” 云凡点头,“我确实有点疏忽。还是说正题,第一,我不一定跟其他各国或九大开战。第二,我的志愿和我外公也不一样。我可不会扶持一位皇帝出来,从而给自己戴上一副枷锁。这些事要先说清楚,以免以后产生龃龉。” 云仇笑了笑,“您就别瞒我了,开战是一定的。您跟我一样,绝不可能放弃仇恨。只要你跟昝家一动手,再想刹住脚,可能就由不得你了。 至于皇帝,我也不在意。我还没死板到拿自家兄弟的命,去给别人做嫁衣。 我要的很简单,就是让老国公和我们的敌人达不成他们的意愿。” 云凡准备接受云仇的投效,不是他这么简单就轻信了云仇,是因为柳勇给他传音,此人所言,句句属实。 巅峰修士的神识,那可是比测谎仪准确无数倍的。修士以下,谁都避不过。 如果一个修士有意,完全可以做到读心。当然,被读者,其功力必须远低于施法者。 “好了,你将名录收起来吧。” 云仇面色一变,“您还是不相信我?” 云凡拍了一下云仇的肩膀,“就是相信你,我才叫你收起来。 我只有一个脑袋,两只手,再能干又管得了多少事。 风雨楼依旧,你还是继续老样子。 跟我不公开黎爷爷来了龙丹津一样,我总得留几手底牌,不能让人把我一下就看透了。你们就是我的底牌。 龙丹津不安稳的事,我会处理。 过几天,派几个信得过的手下来,我让监察院招人,顺势纳入其中。监察院不仅要监管国内,我还准备建立一支监控国外的队伍。与你们一明一暗,为我及时监控东洲的风吹草动。” 云仇单膝跪地,行投效大礼,“谨尊公爷令。” 云凡把他扶起来,“你观察了那么久,应该知道我不喜欢这些俗礼。待之以诚,相交在心。忠不忠诚不是看表面。” 云仇也就不强求,跟云凡约定联系方式后,悄然消失于夜色中的丛林。 云仇走后,二老靠近过来,两只豹子却没有。 柳勇说:“云仇所言,确有其理。你打算怎么办?” 云凡叹道,“是该理一理了,不过问题还不算太严重。 马上要到黎爷爷那儿去,必须快刀斩乱麻,速战速决,没时间跟他们磨合。 办法嘛,无非凌之以威,施之以恩,再不行,那就······。应该还不至于到那一步。以威迫之都不急,该兑现一些我的承诺了,别让人以为我说话是糊弄人的。 爷爷,你去奶奶那儿把她炼制的丹药带回来。除了你们三人自用的,都拿来吧,先笼络一下人心。 有黎爷爷隐匿功力跟在我身边,安全无碍。” 柳勇轻快地答应,反正随便孙儿怎么干,他都不会反对,管理方面出不上力,跑腿没问题。 黎曙却不干了,不是为了办事,而是为了称呼,“凡儿,不行不行,你喊他爷爷,喊我黎爷爷,那不是分出亲疏了吗?”老孩老孩,老人有时就跟孩子差不多,喜欢计较。 说是玩笑,也半当真,还必须就此事想个办法,不然也算一个小小的隐患。 云凡含笑说:“那您说怎么喊?” 黎曙道:“我不管,反正不能有分别,要不都喊爷爷,要不喊他也加上姓。” 喊柳勇时加上姓,不要说柳勇不干,云凡也不习惯。都喊爷爷,又容易造成混乱。 云凡想了一下,“黎,呃,两位爷爷哪个大?” 黎曙焉了,这一点比不了,他起码比柳勇要小二三十岁。 云凡对二老说:“我要是这样喊,您们看行不行,大爷爷,二爷爷。” 柳勇微笑,暗赞孙儿机智。 黎曙乐得一颠一颠的,扎耳挠腮,配上不高的身材,像个好动的猴子,“这个好,这个好,喊几声听听。” 云凡不得不满足老人家怪异的癖好。 解决了一个麻烦,又来一个麻烦。 准备回去时,云凡没看见二豹。意念一扫,大吃一惊,它们隐蔽处正在做最原始的运动。 “嗨,嗨,你们不能···。”云凡纵身就要冲过去阻止。 柳勇一把拉住,“你干嘛。” 云凡着急地说:“它们是兄妹。” 柳勇说:“兄妹怎么啦?” 云凡奇了,“兄妹怎么啦?兄妹怎么能干那事。” 柳勇也奇了,“它们又不是人。只听说兽类血脉越纯种越好,没听说过不能近亲交配吧。” 云凡晕了,他真的不知道到底对不对,问黎曙,“二爷爷,您知道吗?” 黎曙摇头,谁没事去研究兽类能不能近亲结合这种破事。 不管怎样,打断正在进行的那种事有点不人道。云凡郁闷地等候那两货云收雨歇。也怪自己,还是疏忽了,没关心到。豹子六七岁了,该算是成年了,怎么就没早点多抓一些豹子回来备着。 良久,两只豹子挤挤挨挨,磨磨蹭蹭地过来。 云凡叱道:“你们怎么能做那事?” 云幻疑惑,“什么事?” 云凡吼了出来,“****。” 云影蓦地举爪蒙面,“坏了,老大知道了。好羞羞。” 云凡一头栽倒,这......他大爷的,这还是豹子吗? 62干脆利落(一) 谴责已经忘了,好奇占了上风,云凡问道:“你怎么知道羞羞?” 云幻抢答:“大姐说的。” “大姐?谁呀?” 云影叫道:“老大真笨,明凤呀。我们喊你老大,她说她是你的夫人,所以喊她大姐,要是结婚了,就该喊大嫂了。” 明凤在云凡的指教下,学会了跟灵兽交流,虽然不能直接传音,但双方的身体接触到就没问题。 “她怎么会跟你们说这种话?” 云影回道:“还不是云幻,在公众场合就想要。还好大姐制止了,不然羞都羞死了。” 云凡没好气地说:“什么羞死了,你们是兽呃。”主题不知不觉地转移了。 幻影同时抗议,“不是兽类,是豹人。” “哦,好。对不起,我忘了。” 云凡觉得问题还是要解决,纯不纯种他不知道,万一二豹的后代有问题咋办。 “跟你们商量一个事。我曾听闻有兽王可以驭使群兽,你们有没有这个本领?我希望你们到山野里去转转,要是能抓一些凶兽,使其听你们调遣,那对我的可就帮助就太大了。” 云凡并非想要什么兽军,是希望它们在野外可以找到配偶。凭二豹现在的体型和功力,只要不遇上人类修士,安全完全没问题。 听说能帮老大做事,二豹大是兴奋,它们的智力现在差不多相当于人类十岁左右的小孩。 二豹担当着云凡坐骑的使命,却以随扈自居,因为这是云凡最初骑虎角马时说的。 要是抓来一大帮猛兽,哈哈,那自己两个就成了随扈头领了。 密议一番,二豹兴冲冲地一声嘶吼,野游去了。 三人徒步往回走,云凡想起明凤,不由略有内疚。除了让明凤给晶币充电,就没安排任何事,想必整日里过得很是空虚,竟然跟豹子交流什么大姐、大嫂的话题。这又是自己的疏忽,同样算是隐患吧。 正在想着,突然听黎曙说:“凡儿,你府上那几个妇人给我好不好?” 云凡吓了一大跳,“二爷爷,你,你,你···。” 黎曙不知云凡为什么这么大反应,问道:“舍不得吗?那就算了。” 云凡叫道:“不是,不是。我是说您可别吓我,就算想续娶,一个也就差不多吧。” 柳勇哈哈大笑,黎曙脸色涨红,抬手就给了云凡后脑一掌,“臭小子,想哪去了。我是为我那些后人考虑。豹子兄妹能不能交配我不知道,但人肯定不行。我那些后辈呀,唉。” 云凡拍拍胸,“您说清楚嘛,吓死我了。” 黎曙举手作势,云凡嘻嘻躲过,“二爷爷,这个不用担心。把那些···,哎呀,我也分不清辈份,不知该怎么称呼。把您后人接过来以后,我这里妇人多的是,家里只有八个,但幼儿园里还有几十。不过到时候得看他们的缘分,不可以强迫。” 幼儿园,早餐后,云凡带着明凤和装作随从的黎曙,来看望孩子和那三十多个妇人。 从山寨里出来的妇女,最后剩四十九人。除了褚秋,武夕,苗问,彭唯的夫人,以及褚秋的弟媳,其余四十四人都入了云府。 根据其子女上学的缘故,家中安置了八个。 其余三十六个都安放在云凡设置的幼儿园,照顾自己子女的同时,照顾龙丹津所有能走路的,五岁以下的小孩,五岁以上就去了学校。 看着幼儿园,云凡心中有愧。除了设立的时候,竟是一次都没来过。 叽叽呱呱,像一大群鸭子,刚进门,孩子们快乐的喧闹声充塞耳廓。 不像学校,小家伙们即使看见云凡,也不太理会,自顾自玩乐。 迎上来的是穆芳、萧丹这些妇人,看得出,她们脸上带着意外惊喜。 “穆阿姨,萧阿姨······,辛苦你们了。”云凡一开口,妇人们泪水就止不住,国公爷还记得她们,一时哽咽,回不出话。 明凤乖巧地上前安慰。云凡又道歉道:“实在对不住,事忙,忘了来看你们。” 妇人们一听,慌忙回礼,为首的穆芳代大家说:“国公爷别折杀我等了,千万别这么说。我们都过得很好,真的,从来没这么心安过。一切都是国公爷的恩赐,我等感激都来不及,哪敢承受国公歉意。您是做大事的人,还记得将我们安置妥当,我们已经非常满足了。” 一边擦泪,一边展现笑容,“您看,我们都非常高兴。” 妇人们的生活安稳,子女也都安置得很好,确实没有什么不满意的。 山寨里带出来的孩子,只有七个在五岁以下,还在幼儿园,其余的都上学去了。中午在学校用餐,要下午放学才回来。 那时,本地居民及少数外地来者和奴隶们送来的孩子都接走了,幼儿园又是另一番景象。 吃喝不愁,三十多个妇人照顾五十多个孩子,轻松自如。 其中有十五个妇人和山寨余留的十五个老残结对成家。那十五个老残,暂时被云凡安排到各机构门口担任门卫,起个收发信件和传话的作用。 云凡一一问候,凭他的记忆力,可以叫出每一个人的名字,子女和配偶。 最后给明凤一个任务,每天除了修炼,有空就来幼儿园,陪孩子游戏也好,教他们唱歌也好。即时发现缺少什么,也好添置。 暗中开玩笑对明凤说,早点学着带孩子。弄得明凤满脸红霞,高兴地答应下来。 云凡如此安排,一是解决明凤的空虚,二是使得这些妇人不至于因为没住到云家而失落,以为自己跟住在云家那八个人的地位将不相同。 这是云凡解决的第一个隐患,不算大,但是基础。家中不稳,外事则不利,这都是以后国公府内府的人。 将明凤留在幼儿园,云凡的第二站是学校。 学校没有需要他解决的问题,他是来调人。 当时不好安置的凤森,俞真,广薇,张讯四人,都放到学校里当教师。 与明爷爷一商量,觉得新招揽的人手足以接替他们的位置,这四人云凡准备另作他用。 老爷子给学生们打过招呼,云凡有要事要处理,不得打扰。 然后云凡就在明爷爷的办公室处理事务。云凡至今没有自己的办公室。 明爷爷和黎曙到一边去聊天,云凡招来凤森,张讯,广薇,俞真。 青龙会剩下的七十多人,可以分为三块。 谈源为首的原青龙帮成员,有十八人。 褚秋为首的山匪,人数最多,四十九人。 最后就是中途加入的凤森等七人。 目前,云凡跟璃州祖家没有利益冲突,这七人至少暂时能够信任,因为他们当时是被自己折服,而不是仰慕什么青龙会的名头。 “感觉怎么样?”云凡随意问道。 四人也没有拘束,笑嘻嘻地说:“挺好。” 几人说了一些闲话,也讨论了一会太极拳。 凤森,俞真,张讯是劲士,觉得太极拳没什么大用。 广薇只是力士,她认为太极拳非常神妙。 云凡笑着解释,“你们的看法都是对的。我之所以在学校教授太极,就是为了力士准备的。 力士升劲士百中无一,为什么?气感,一般人无论怎么感应,都没办法体会到内力。 内力的要求太精细,稍不小心又容易走火入魔。所以此为修炼中,唯一可以跟灵士晋升修士的大槛相比的难关。 广薇是力士,所以觉得有用。因为太极对气感的要求是粗放的,只要持之以恒地行随意动,意领行随,感应到内力将变得容易。 这么一来,门槛就不见了。升到劲士以后,根据自身条件选择相关功法,再由粗放转为精细,也就没那么难了。” 四人大为动容,这岂不是说几乎人人都可以升到劲士。 修炼之难,难如上青天。东洲十几亿人,几百个人里才出一个劲士,全东洲最多也就几百万。 从劲士到知士,再到灵士,依次约十分之一,所有灵士也就是几万人而已。 从灵士晋级修士,又是几百分之一,所以全东洲的修士不过百余人。 修炼的第一个大门槛如果被踏平,那么,龙国将来的武者数量不可想象。 云凡示意四人平静下来,渐渐转为严肃,“我把青龙会和国公府分开,如果由你们选一边效力,你们怎么选?” 四人领会到云凡把太极那么重要的事告诉自己,就是准备把他们当心腹,但他们不理解青龙会和国公府有什么区别,不过都没问,选择很简单,国公府就是云凡,分不开,“国公府。”四人同声回答。 “好。”云凡说,“你们来此的时间不少了,所见所闻,应该了解我的禀性,只要忠心,我必然待之以诚,终生不负。 不说废话了,你们在学校里有些屈才,我准备另作安排。 首先,张讯,我身边需要一个跑腿的,你愿意吗?” “当然愿意。”张讯毫不犹豫。 不愿意是傻子,国公贴身的勤务官,级别不谈,谁敢看轻一眼。 云凡却不知道,随手给自己安排了一个祸害。 64干脆利落(三) 怎么斗法? 最关键的,是要通过制度,加快让龙国平民变成既得利益者的步伐。那么,制度一旦建立,敢动他们的利益,就是与全民为敌。 在国内,谁要是敢用武力要挟,三大修士巅峰,可不是吃素的。 在外面旁听的明爷爷和黎曙,由于出身,对世家大族,各地豪强,尤其是九大门派,都没有好感。 听到云凡展露心胸,由衷地赞叹。他们认为云凡是因为出生于龙丹津,而母亲又无辜受累而亡,才对那些大势力不满。如果生于云家,锦衣玉食,可能就没这些想法。 不管怎么样,自己成了强者,依然不忘弱者,品性可谓良善。 相视一笑,老怀甚慰,没看错人是一方面,自己的子孙后代可以无忧矣。 柏富赶来时,云凡快睡着了。 物资繁琐,交接清楚很是费时。“小少爷。”柏富问安。 云凡睁开眼睛,起身请柏富坐下。 “柏老,城外内围几圈街道完工了,可以着手安排搬迁事宜。 特别是各个机构,没有一个正规的办公场所,程序也不规范,于公事不利。 所以,您老接下来该跟政务府一起,处理这件事。 然后,国公府的修建也该提上日程了,由你全权负责统筹。 钱找明凤要,人工薪资,建材物资等,一律现款现结,不赊欠,更不能不付帐。” 柏富一口答应,“老仆谨尊小少爷吩咐。” 云凡话音一转,“这是第一件事。第二件更重要。” 柏富一紧,还有比这更重要的事:“小少爷您说。” “你的去留。”云凡用手止住柏富的异动,“你知道,我知道,你们做我的随扈是什么目的。 你去信赵州,对于所谓父亲,我是不打算认的。 不说父子感情,我母亲是未婚生的我,如果他跟我母亲情投意合,我母亲也不至于十几年不提一句,哪怕临死前都没说。可见,我母亲也不愿我认什么父亲。” 柏富焦急地说:“那是少爷有不得已的苦衷。” 云凡冷冷地说:“好了,我不是傻子,对西溪惊变有所耳闻。你如果要说苦衷,说不定我跟那人还是仇人,你能否认?” 柏富呐呐难言,小少爷太精明了,任何人都不知道的事,根据母亲的表现,竟然猜得差不离。 云凡继续说:“不过······” “您说。”柏富如闻仙音,不觉打断了云凡的话。 云凡看了看柏富,“不过,我此生可以不与柏家为敌,只要他们不先侵犯我的利益。” “不会,不会的。少爷恨不得为您付出一切。”一向老成的柏富今天第二次沉不住气。 云凡瞪了柏富一眼,柏富连忙收声。“我也可以做两点让步,一,以后如果我有多个子嗣,可以选一人姓柏,延续那人的香火。 二,柏家可以派人到龙丹津居住,就这些了。 你跟那人说清楚,你的去留由他决定。 假如你最后留下来,那就记住,你是我云凡的管家,不再跟柏家有任何关系。否则,你还是走吧。 哦,对了,决定以前,搬迁的事你还得给我料理好。嗯,去吧。” 老管家的心思如一团乱麻,郁郁地走出门。 先是绝望,然后绝境逢生,大起大落间,心力交瘁。 小少爷已经估测西溪惊变之事,还能做到这一步,算是对得起柏家了,还有何求。 不管姓不姓柏,事实总是小少爷,为之尽心,理所应当。 至于少爷,唉,看他自己的意思吧。 云凡跟柏琅之间,自然没有一点感情可言,即便主灵魂不变异,也完全可以不理会,甚至为仇。 同样因为灵魂的缘故,云凡对于给云瀚报仇一事也不感兴趣。 之所以给柏家留一丝余地,对不起,容许自己偶尔卑鄙那么一点点。 柏富功力高达灵士,而且其管理才能,常人难及。实在舍不得放走了。 还有,柏家势力,能借用为什么要傻傻地往外推? 让一个儿子姓柏,算是对血缘的交代,以及柏家助力的回报吧。 云凡料定柏琅会答应。 柏琅的目的是为了香火,跟其他势力不一样,不是想在云凡这里获得什么利益。 西溪惊变时,柏琅在中州活动。云瀚才一去世,仲康立即进军中州,柏琅又居功甚巨。只要愿意细细推理,西溪惊变跟他绝对脱不了关系。 给他留一丝余地,他再不满足,那他可就是自绝来往了。 柏家的事,威胁不算太大,但必须解决。 如果柏富忠心耿耿,国公府无忧矣。 下一个该是云山了。 云凡听黎曙所言,猜测他发现的那个东西,应该是坠毁的飞船。去一探究竟,势在必行。 一来一往,估计不下两个月。行前,隐患得一一清理一番。 何况一个势力的发展,中途务必需要不断地进行思想统一。 地球天朝建立以前,太祖尚有整风之举。 自己想把龙国顺利建立起来,在这些方面不得不动一些心事。否则,以后很可能只有举起屠刀来加以修正。这是云凡所不愿的,故而最好从开始,从细微处着手。 让回到身边的张讯招来云山。跟对柏富所说的话相似,要云山表明态度。 “你传信徽州云家,说明几点, 第一,我此生不会改姓,终生保持云姓。 第二,我与徽州不会合一,最多算是从云家单列出来的一支。我对云家家主之位也没兴趣。 第三,你们的去留。回去,我不刁难,留下,那就必须以我为主,再不是徽州云家的人。 还有,把亲眷都接来,从此脱离与徽州的关系。 除了云家的意见,还要征询每一个人的意见,去留自愿,我不强迫任何一个人。 飞鹰来回,大约十多天,二十天内给我明确的答复,过时不候。去吧。” 处理完云山的事,最后就是谈源了。 昨晚太晚,回来时明凤已睡。今天早起,问过明凤,自己闭关这两个多月,谈源确实一直没找过自己。 见过闻人达,又不跟自己说,那么,当是心里有了疙瘩。 云凡不喜欢用暴力的方式,尤其是自己人,必须跟谈源说开。 能说服更好,说服不了,那就分道扬镳。 至于昝家诸人,暂时不考虑。以后跟昝家为敌是必然,没可能说服他们跟自己同道,与昝家为敌。自己也没那个兴趣和意愿,比如沙鹰,当时屠杀青龙帮众,他可是举起屠刀的人之一。 午餐之后,云凡仅带着张讯和黎曙,出发前往青口。 谈源一直在青口负责,当时说后面会派人轮换,但没有合适的人选,也就一直耽搁到现在。不知道这是不是他起了疑心的一个来源。 只有三人上路,云凡顺带想引出闻人达。 还有,从青口回来以后,先是花不少时间确立规章,分配属下的职责,然后又和爷爷奶奶奔走山川之间,没有视察过一路工地,趁此机会,正好一路看看,不要在硬件上也留下什么隐患才是。 沿路走走停停,跟施工者和善地交谈,充分学足前世亲民领导者的形象。尤其是奴隶以及投奔来的武者,保证很快就会兑现承诺。 还有十几天,这条高架路就会完工。到时请所有外来者,和表现好的奴隶齐聚龙丹津,云凡准备举办一个公开典礼,当众奖励有功者。 搭建立柱的知士、灵士们基本完成了任务,云凡请他们在原地稍待,等自己回去时,一同上路。 能招揽的,尽可能招揽,不能招揽只是图报酬的,一一发放,决不食言。 一路上,云凡很满意,看着穿行于重山之间,公路铁路并行的伟大创举,有一种回到地球的感觉。豪情壮志油然而生,就像歌里唱的,站在风口浪尖,紧握住日月旋转。 居移体,养移气,上位久了,慢慢自然而然生出一股指点江山气势。 来到青口,在山上俯瞰,从车站所在的坡顶,到山下那两里宽的平地,一排排整齐的建筑拔地而起。 自青龙山主峰发源的一条小河奔泻而下,从城墙的桥洞中钻过。与城墙一白一黑,互相垂直,像一个巨大的十字架。 城墙没有封口,而是像长城一样向两头无限延伸。 在云凡心中,以后城墙是没用的,军工厂正在研制大炮。 修在山外,一个是作为边界,另一个是准备算作环青龙山脉的高速公路。城头宽二十米,可以画四车道带人行道。 得信的谈源飞奔过来迎接,大大小小的负责人相继鱼贯而至。 云凡一一亲切交谈,外来者提拔起来的也不例外。问及生活是否习惯,问及家人的安置是否妥当,问及是否耽搁修炼,是否有什么需要解决的问题,等等等等,唯恐不细。 跟东洲那些高高在上的老爷们完全不同的做法,让多数人泪流满面。 云凡不吝言辞,不计烦杂,只为民心。 青口没有龙国原有居民,都是解放的奴隶和投奔者。这些人被一一奖以住房,钱财,户籍,武者被许诺的功法和丹药,在云凡回去后的大会上,将会一一兑现。 打发各人回去安心做事,仅留下谈源,到他的办公处私谈。 坐在沙发上,云凡盯着谈源看得他直发毛,然后往后一靠,闭上眼道:“说说吧。”他准备给谈源一个机会。 无头无脑的话,谈源听懂了,脸色煞白,“您准备怎么惩治我?” 65 蹒跚起步(一) 云凡睁开眼,“我为什么要惩罚你,你又不曾背叛。” 谈源说:“我见过闻人达。” 云凡摆摆手,“我知道。” 静默一会,谈源说:“老帮主真的是你所杀?” 云凡问:“你相信?” 谈源不答。 云凡不想失去谈源,只好耐心解释,“如果我骗你,你有什么值得我骗的,想过吗?” 谈源一惊,心中动摇了。 闻人达暗中告诉自己,云凡为霸占青龙帮的财富而杀害了丰谷。 丰谷怎么死的没人知道,但一个修士怎么都不会轻易陨落的,此其一。 二,云凡的财富太多且来历不明。 三,闻人达身为前副帮主,谈源跟他的熟悉程度远超云凡,更值得相信。 由此,谈源不得不疑。 可是云凡说得也没错,如果丰谷真是他杀的,如果他想独占青龙帮的遗产,只要不与自己相认就够了,何必骗自己?自己这么一个低阶灵士,在高阶灵士云凡和他后面那两个巨擘面前,还不值得花费那么多心事。 “看来你没糊涂到不可救药。”云凡看见谈源脸色变换,趁热打铁。 “我要贪图钱财,何必要把你带回来,你不会以为我缺你一个低阶灵士吧? 背靠云家,我抽调七个,八个,云家能不给? 而且,要不了多久,我自己就能培养出一大批灵士来。 再者,青龙帮如果有我现在这么多财富,何至于实力弱得被昝钰一战而灭,早就不是昔日的模样了。 青龙帮于老帮主的意义,你比我更清楚,你总不会以为青龙帮只是老帮主的敛财工具吧。 还有,二老跟我们一路行来。你从我们的对话中,多少知道一些我跟他们怎么认识的,认识多久。 六年前,没有二老,我一个劲士都不是的小孩能杀得了修士? 最后,你已经知道我功力的提升,来源于青龙帮那件灵宝。没有我师傅(丰谷)帮忙,哪怕是二老在,你说我怎么穿得上那东西?” 谈源怔怔良久,轰然跪倒。 黎曙对云凡点点头,跟柳勇一样,帮他确定谈源此时心理活动的真实性。 云凡搀扶道:“你知我禀性,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我从不亏待自己人。 既然是自己人,那就没什么事不能当面说的。难道我不讲道理?东洲还没有比我更讲道理的人吧。 搁在心里,疑神疑鬼,日久误会更大,必成祸患之源。 好了,你不用为此道歉,事情过了就过了。 今天来,是为跟你商量青龙会改组之事。 我是这样打算的······。 那么,现在的青龙会跟以前的青龙帮就完全是两码事。 如果你对青龙帮还有念想,那么,我支持你重建青龙帮。 不要怕仙路堂或昝家,他们本就没有青龙帮参与西溪惊变的铁证,仅凭猜测,做不得数。 在我龙国,更由不得他们说了算。 你也不要认为我是把你踢出青龙会。 党派和帮会不同。 帮会是因为安全、钱财、资源等聚在一起,以求地位和修炼的方便。 党派是因理念聚在一起的松散组织,会员有各自的职位,财产等。目的在于律法,在于政权。 帮派弟子,如果赞同党派理念,也可以加入党派,不影响原来的身份和地位。 老帮主的秘藏确实留有遗产,虽不多,供你重建青龙帮还是够的。 钱财不多,功法,武技,丹药,兵器倒是不算少,可以都给你。 当然,功法我需要复制一份。我答应了给一些人的奖励,这点需要兑现。 青龙帮原址,我没去看过,建筑据说都毁了。 不过没关系,正好重建,我会调拨给你一些物资钱财。 至于弟子,青龙会众愿意加入的,我不反对。另一个来源,流散于东洲各地青龙帮的幸存者,尽量寻回来。最后,可以招收那些愿意拜师学艺的加入门派。 龙国最近外来者甚众,散修占多数。招人的话,应该不难。 反正随便你操作,就是闻人达愿意入青龙帮,我也不会说什么。 以后在龙国,或许不止一个青龙帮。我允许任何人建立帮派,只要遵守我龙国律法就可以。 我应该说清楚了吧。” 谈源再次跪倒,“感谢国公爷大恩。” 云凡不喜,“别老跪呀跪的,我讨厌这种行礼方式。 丰谷为我师,没有什么不该的。只是我的追求不在帮派,你能承担起来,我反到应该感谢你才是。 好了,跟我回去。高架路修通,我们主办一个典礼庆贺一下。” 至此,云仇所言的隐患,云凡一一捋了一遍。对自己人,不愿打机心,谋算计,当面锣,对面鼓,干脆利落,能干就干,不愿同行,那就请便。将一切可能的祸患扼杀于萌芽。 九八零年八月十五,龙丹津内城西大门,纵横两条大街交汇处,没有彩旗,没有烟花,没有礼乐。 一排排从各家收集起来的木凳整齐摆放。 城门口,摆放着一张孤独的桌子,没有座位。 今天,青口至龙丹津的高架路全线贯通。云凡召集南到龙门,北至青口,所有龙国大大小小的管理者,主办龙国第一个庆典。 早餐过后,有资格与会的,陆续到场。在柏富的安排指挥下,面向城门,依次入座。 城墙上和会场周围,站满了围观者。有平民有奴隶,干超等人也在城墙上欣赏这别具一格,稀奇古怪的大会。今天全龙国放假一天,薪资照发。 日上三竿,凳子上已经坐满,嗡嗡声不绝,所有人一边议论一边等候云凡。 随着噔噔地脚步声,云凡领着一帮学生穿过门洞,来到桌子面前。 学生们将手里抬着的木箱一个个摆放在旁边。 云凡清清嗓子,全场顿时寂静无声。 “各位前辈长者,各位兄弟姐妹,各位父老乡亲,今天我们在这里办一个庆典,祝贺我龙国第一条高架路顺利完工,奖励为我龙国做出贡献的有功之臣。” 云凡稍顿,按前世惯例,此时该有掌声。可是,底下静悄悄的无人敢于异动。 云凡自嘲一笑,乱了,自己脑子里,时空有些纠缠不清。现代化的城市和道路,让自己忘却了身在异时空的东洲。 只好继续说下去,“我不喜欢说废话,现在开始今天庆典的第一项,兑现承诺,发放奖励。” 话音一落,下面轰然叫好,闹成一片,坐着的很多人忍不住站起身来。 云凡不得不运功喊道:“安静。叫到名字的依次上来,其余的人请坐在原地静候。”杂乱的人群才渐渐平静下来。 “第一项,发放我龙国所有居民的特别福利。 凡是劲士以下的,每人一粒炼体丹,从牙牙学语的孩子到耄耋老者,无一例外。 所有劲士,每人一粒聚气丹。知士每人一粒蕴功丹,灵士每人一粒凝灵丹。 我龙国龙丹津居民三百二十八人,龙门镇居民四百三十五人,奴隶解禁后入籍者,一万四千六百六十六人,外来常人入籍者,八百七十五人。 现在请依照规划,由负责人一并领取,回去后务必发放到每一个人手中。 首先有请谈源代领青口所有入籍居民的丹药。” 云凡的话刚开始,场合已经控制不住地喧闹起来。丹药数量太让人震惊了,而且只要是居民,人人有份。 这丹药可不是寻常药材,那可是对修炼大有裨益的。如果正逢小层次的突破关口,一粒即可跃升一小阶。 比如劲士初级到中级,知士中级到高级等。 仅仅这一万多粒丹药的价值,已是天文数字。 目瞪口呆之余,龙国居民欣喜若狂。 没入籍的和干超这些外来者,却是眼红心妒。 而未解禁的奴隶,则扮着时间快一点过去。云凡的规定,有功者,立即解禁,平凡者,做满三个月解禁。 解禁了但未加入龙国国籍的,毁得肠子都青了。 选择入籍的那一万多人,不用说,被天大幸福砸晕了。不久前才是一无所有,连生命都岌岌可危的奴隶,转眼间,很可能变成尊贵的武者,心里的激动难以自制。 所以现场的喧哗,如滔天的浪声,震耳欲聋。 云凡功力深厚,即便再吵闹,语音依然清晰地传入每人耳中。 谈源起身来到桌前,苏武,姜河两人在云豫等帮助下,按在册人数,一瓶瓶清点给他。四种丹药与人数一一对应,只是灵士仅谈源本人一个。 云凡又喊:“有请昝青代龙门居民代领。” 通知与会时,昝青就激动万分又忐忑不安。 被安排跟云凡手下大将坐在一起时,躁动不安的心里又隐生期待。 现在点名让自己代领,可见早就不把自己当仆役,而是一方管理者了。 从被丢到一边到现在感觉是被重用,心潮起伏,无法言喻。 龙国第一美人此时手足无措,竟不知如何动弹。 坐在后面的沙鹰不得不出声提醒。 “哦,哦哦。我知道了。”昝青起身时不小心踢倒凳子,差点摔了一跤。 云凡看看手忙脚乱的昝青,心里也说不出是什么感觉 昝青对云凡的意思,是个人都明白。 云凡对昝青,要说没有一点想法,也就不可能允许她跟来了。 可是昝家之仇,明凤在先,都让云凡强自按捺。 第三个是负责路北端的武夕,第四个是负责路南端的苗问,然后是负责清除礁石的彭唯,建设龙丹津城的余彬,负责接收和调配物资的凤森,最后是明爷爷代表龙丹津原本和新入籍的所有居民,以及代表所有官员的赵启。 这些丹药全是刘三辫两个多月炼制的。 好在低端丹药炼制容易,并不是像修仙玄幻小说里描述的那样,用什么鼎炉,一炉只有几颗。 刘三辫又是如何炼制呢? 66蹒跚起步(二) 刘三辫炼制药材的方法,跟云凡从玄幻小说了看来的完全不一样。 低阶丹药是配好比例恰当的药材,用大锅熬制,成浆糊状,半干后,摊成薄饼,再用刀分切成小颗粒即可。 关键是药材的质量及熬制的火候,炼制过程中如何去除无用的杂质,最后再加入少许灵石乳。 所以只要药材的质和量能满足,刘三辫一锅可以熬制出几百上千粒。 凭着刘三辫百多年的经验技术,此次药丸的质量绝对是极品中的极品。 为了既笼络人心又展现实力,云凡要求甚高。 发放完以后,云凡开始奖励有功者,和兑现那些仅为报酬而来的人的酬劳。 云凡将秘藏内的各系功法都复制了多份。 选择功法的多是力士,少数是劲士。按其所需或请灵士帮其测量体质,各选最适合的功法一份。 选择丹药的,劲士知士灵士都有。 而加入龙国的,竟然有不少高阶武者,当然,纯慕名而来,真心投靠的,有多少就不知道。 很多必然是其他大小势力安排进来的奸细。 云凡不管那些,只要做出贡献,一律奖赏。 选功法的,辅以两粒丹药,单选丹药的,一人十粒。 此次加入的灵士竟有十三位之多,不过全是低阶。 哪怕是安排奸细,也得像模像样。中高阶灵士,在各方势力中,已经都算是有名有姓的人物,不可能随便弃主投奔。 知士有四十二个,这也是一个比较吓人的数字。 劲士更多,三百多个。 发放完毕,皆大欢喜,欢声雷动,感恩之声不绝于耳。 待在场所有人重新坐定,云凡发表最后的演说: “请安静。福利,奖励,酬劳都已全额发放,我兑现了我的承诺。 大家为我龙国做贡献的同时,也为自己挣得相应的利益。 自今日始,不,自开始建设之日就算起,我龙国的利益分配,将一直沿着这个惯例,按劳分配,论功行赏。 在我这里,功力不是标准。 如果力士比灵士对国家的贡献更大,那么,毫无疑问,你得的一定会比灵士多。 现在是和平时期,没有战争,所以贡献是多方面的。 比如你有更好更快的修桥铺路的技术或点子,是修路更快更好;你有精巧适用的机械制作方法,能节省大量人力物力;你有优良的养殖栽种技术,可以收获更多粮食;你有熟练的造船造车本领,制造出更好的车船等等,都算贡献,而且是大贡献。 任何拥有一技之长者,都可以尽情发挥,我绝对不会亏待或漏过,任一为国出力的人。 还有,贡献出自己的功法武技,丰富我龙国武库收藏的,也是一样。 当然,相同武技功法不能重复申请,先到先得。 总之,你拿出你的智力,才能,技术,功法,武技等等,国家都会给你相应的报酬,而且绝对物超所值。 无论是农、林、牧、渔、工、商、武,龙国绝对会给你充分发挥的空间。 不过,我要申明一点,刚才说的这些,你能获得钱财,资源,功法,武技,名誉,爵位等等,却不能获得权力。 我知道很多人都在等我说明这一条,怎样才能为官。 我也知道,很多人来意不纯。如果让我爷爷奶奶一一检测,或许一个都跑不掉,另有目的者必将原形毕露。 但我不准备这样做,我也不怕任何人来我龙国为官,只要你遵守我龙国律法就行。 那么,官员怎么产生呢?肯定不是凭身份和功力,即便是贵族,是灵士,都不可能直接为官。 有人猜测是忠心,其实也不全对,起码不是对我云凡个人忠心。 耐心听我说完你们就清楚了。” 云凡喝了口水,继续演讲。 “立国之初,所有机构由我设立,所有官员由我任命,所有律法由我框定。 依东洲常例,好像这就是规矩,而且以后也是这样施行。 不过我却不愿,因为一人计短,我不是神,顾不到方方面面。 众人计长,大家出力,这才符合大家的愿望,也能维护大家的利益。 而且,我也没有那么大的权利欲,更没那么多的时间处理政务。 国家是全体国民共有的国家,不是我一个人的家天下。 所以,全体国民都应负责,不要希图我一个人把所有的事管完,所以,以后官员的产生,由大家推选。 所有明确安顿下来的入籍居民,都有这个权力和义务,推选和被推选的权力义务,男女不限。 每九十户为一村,城里称之为里。九村(里)左右为一乡或镇。上面依次是县,府,郡,最后是政务府及旗下各机构。 第一年,每村(里)推选出三人,组成该村(里)的管理层,一主二副,共同管理该村(里)的事务。 第二年,由这选出来的所有村(里)管理者共同推选五个人为乡镇管理者。 第三年上升到县一级,选出九人。 第四年上升到府,选十七人。 依次类推,逐步取代开初我任命的官员,一直到最高层。 也就是说,六年以后,所有官员都是民选。 官员任期五年。五年后,期满的可以再次参选。落选了,对不起,请你让位,没有终生为官的。 同一职位,连任不得超过两期。 到了镇级,事务多了,五个人似乎不够用。没关系,由官府聘用辅助人员。 这些人从事公务,但不能算官,只能算吏。干得不好,随时可以解聘。 当然部分特殊部门不在此列,比如巡察,监察,科研,医院,学校,军队等。 所以,所有想为官者,现在起,赶快去巴结你所在村(里)的居民,哪怕他曾经是奴隶而你是贵族。 公推时,一人一票。未能被推选者,永远不可能为官。 你如果真的为你所在的村(里),乡镇居民着想,为他们的利益奔走,能给他们带来实实在在的好处,他们当然会推选你。 干得好的话,那么,有可能六年以后,你就是政务院长了。等同其他国家的宰相,不,比宰相的权利还大,总理一国政务。 或许有人会问我,我还剩什么权力。 具体政务上,我仅仅保留一项,免官。 当然也不是无缘无故地免官,只要你没有犯错,我也无权免掉你的职位。 我有监察院,根据监察的探报或他人的投诉,调查以后,确认你违背了国法或渎职等,我将立刻免去你的职务,指定临时代理人。 注意,是临时代理,此职位依然通过推选产生,不由我任命。 至于军事,与政务分开。这跟东洲其他地方不一样,军政职务不可兼任。高层军官也不通过推选。 这是政务方面。 还有立法、执法,我跟其他人的做法也不一样。 立法,我暂时划定了一些条条框框,但不完善,条款不够细,涉及面也不全。 怎么修订呢?与政务相似,第一年,村(里)所有人共议,在不违背我所制定的原则前提下,议定你们村(里)的乡规民约,各项条款,三分之二的人同意则成立,每个人都必须遵守。同时推选三名常务咨议员监管。 依次,第二年由这些人议定乡镇的规条,并推选镇级常务咨议员,规则同前,最后直到国家咨议院。 每级咨议院,由本级的若干常务和下一级所有常务咨议员共同构成,议事时,三分之二为通过。 咨议院除了立法,还有一项权力,就是监督,监督法律的实施,监督辖区内所有公务人员,哦,就是官员和吏员。 聘用的,过半咨议认为不合格,则该机构或官府必须立即解雇此人。 公推的官员,三分之二的咨议认为他有过错或不称职,可以提请上级咨议院审查,或提请国公府调查,上级咨议院和国公府都有权免除此人职务。 在咨议院,请允许我保留一项特权,就是我本人长期担任常务之一,参与一切律法的制定,并由我签字生效。 另外,还要设立律法院,行司法执法之权。 这里暂时不一一详述,下来以后将会以条陈方式逐渐公示。 好了,或许有人要笑话我,你龙国有那么多人吗?还乡、县、府、郡,一级一级的。 我说,会有的。 今天第一条路修通了,这不是结束,而是刚刚开始。 青龙山脉,我大致勘测过,除青龙江,还有六条大小河流。其出山口除了北边的青口,东边有三个,西边有两个。 这五个地方,都将如青口一般,修建五座城池。 山内,大小河谷,适合人居的地方不少,有些地方比龙丹津大得多。 包括洄龙在内,我计划修十余座定居点,或镇或城。 所有城镇之间,都要修建高架路。 环青龙山,要修长城。 为此,我会继续大力招募人手,购买奴隶,从而实现我的蓝图。 龙国可以不大,但龙国不能不富,龙国不能不强。 身为龙国人,我希望你们每个人都能高高昂起你的头颅,不需要对任何人卑躬屈膝。 东边的青龙江上,停留有昝青坐来的一艘大船,新造的。 我龙国如果拿船来比拟的话,起初不过是一个木筏,现在被大家合力加工成了小舢板。 大家继续努力,它就会变成一艘大船,进如扩大成足以扬帆远航的巨舰。 不管未来如何,我们都已经同在一条船上,而且,它已经扬帆起航。” 可谓一言惊天下。 自一言裂东洲后,第二次,云凡的言论震动东洲。 为官不分男女,尊卑不凭武力,军政分而治之,贵贱平等议事,······。 热血沸腾者有之,义愤填膺者有之,不屑一顾者有之,等着看笑话者更多。 67各安机心(一) 别人都以为云凡天真,如此离奇的体制如何实现得了。 可是,别人不知,龙国的基础,是龙丹津的原有居民和青龙会会员。 龙丹津,早在几年前,实行的就是理事会制度,跟今日的推选体制没多大差异。 而青龙会,源于璃州石山县韦家庄的那次会议,接受起来也顺理成章。 在其他势力看起来不可能行得通的体制,在这里却没有什么太大的障碍。 再加上云凡建立党派预作准备,在基层大量发展党员来进行支撑,故此体制得以顺利建立。 后来广薇记载历史的时候,把石山那次会议定为这种体制的起点。 在大多数心思不纯者还在观望的时候,龙国基层第一次推选,轰轰烈烈地在繁忙的建设之余全面铺开。 九十户人家,几百个人,推选三名政务员,三名咨议员,不记名投票,根据票数多少而确定,化不了多长时间。 在别人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整个龙国第一次推选顺利完成,基层政权稳固而顺利地建立了。 前六年,一年一选,直到从下到上各级各级政府和咨议院完全成立,然后再五年一个任期。 全部完成后,这个体制就再也不是任何人可以撼动得了的。因为谁想动它,必然触及所有人的利益,也就是与全体龙国国民为敌。 云凡施行的民主,跟地球东西方的制度都不一样。 这是他反复思量所致。西方民主,看似全面,实则普通民众的意愿,多为大财团所绑架,只能在一两个傻瓜中选一个。 再者,普通老百姓,由于眼界问题,对于国家大事如何处理,哪又真的明了多少。所以投票的意愿很成问题。云凡的制度,绝对是全民参与。而且,一层一层往上推选,基本能反应民心,还能做出正确而不盲目的选择。云凡不敢说它就一定先进和完美,比如容易滋生地方保护主义。这就需要政务院、咨议院和国公府来协调了。不管怎么样,云凡从自身考虑,这是最合适的管理方式,既可以适当地当甩手掌柜,又可以不使国家失去控制。 而且,所有人在政治地位上,都觉得自己的尊严得到了尊重,因为管理者是其自选的。管理者不合适,下次可以更换。再不是上面指派,只能无条件接受了。 还有,乡规民约自己议定,也就是说,自己的权益自己保护,不可能任由其他人盘剥。 别人眼中的笑话,让云凡瞬间凝集了全体国民的意志。如果此时要开展一个民意调查的话,其支持率绝对是百分之百。 这使得龙国一开始跟其他国家大为不同。其他国家,统治者靠的是武力威慑或镇压而进行统治,云凡靠的则是民众的自愿支持。所以其稳固度自然迥异。 学习前世领导人的经验,云凡亲自参与了很多村(里)的推选会议,并提出意见和给以褒奖。 临时担任高官的很多人也被云凡一一派下去,帮助各村(里)顺利召开推选大会。 另外,云凡将原青龙会拆解,分为青龙帮和青龙会两个部分。 青龙帮完全继承前青龙帮的一切,由谈源任帮主,云凡自己任名义上的大长老,不参与具体管理,但可以在适当的时候提供帮助。 青龙会由褚秋任常务会长,自己担任名义会长。 青龙帮的帮众可以保留青龙会会员的资格,但需认同青龙会的宗旨,就是以实施和维护当前体制为己任,积极推选和参选,尽可能地掌握民意和政权,实现云凡提倡的不以贫富论贵贱,不以功力论尊卑,努力营造一个相对平等的社会。 云凡要出远门。他要在外出前,把云仇所述的隐忧一一清除,不留后患。 至此,龙国这艘小船才算真正的蹒跚起步了。 当然,航行途中,难免有一些风浪。 这不,仙路堂的干超就来找麻烦了。 干超招青龙帮帮主谈源到仙路堂接受质询。 谈源不应,一是谈源不忿仙路堂在原青龙帮被覆灭时不予干涉。二是云凡根本就不在乎仙路堂的意见。 谈源有依靠,再者,谈源不知道怎么跟干超去补办手续,或交代西溪惊变事宜。 青龙帮确实受邀参与过西溪惊变,谈源当时是鞠擎的随从之一,这点他骗不了自己的内心。 现在天下声讨西溪惊变的黑手,他无法就此作出说明,所以干脆不见。 青龙帮堂而皇之地重建,却不到仙路堂办手续,这明显不符合时下的东洲制度。 干超没办法以武力胁迫,除了向上反应以外,就只好来堵云凡,要个说法。 “你就当青龙帮是个三级以下的小帮会不就行了。”云凡不在乎地说。 三级以上的帮会,才归属仙路堂直接管理,并收起一定的供奉。 三级以下的帮会,仙路堂仅仅备案而已,管理权归属地方官府。 干超气得胡子直抖,“公爷,您在开玩笑吧。青龙帮早就是堂堂的三级帮会,怎么说三级以下就三级以下。” 云凡轻笑道:“你说的那个青龙帮不是被灭门了吗?现在这个是新立的新帮会。” 干超辩驳说:“谈源是原青龙帮帮众,这点不需要否认吧。现青龙帮不但其名跟原来一致,地点也相同,人员也是老帮众,岂能说不是就不是?” 云凡不耐烦了,质问道:“哦,你说是。那么,青龙帮被扫灭的时候,你们仙路堂在哪?有谁说过一句话?难道仙路堂只管收受供奉资财而不管其死活? 六年了,仙路堂没有为此做出半点反应,自是认定青龙帮已被除名了,现在何来什么此青龙帮就是彼青龙帮的道理。” 干超说:“那不是青龙帮参与过西溪惊变吗。” 云凡冷笑,“你有证据?拿来我看。” 干超讪讪地说:“没有。但是昝家应该有。” “哈哈,昝家有。也行,喊他们拿来。只要证明青龙帮确实参与了西溪惊变,不用你说,我就会为我外公报仇,再一次剿灭青龙帮,行了吧。” 昝家怎么可能拿得出来,就算有也不能拿。 以此为借口剿灭青龙帮可以,但是留有活口,进行追查就不行。那会涉及到诸多昝家都惹不起的势力。所以即使手上有证据,也不能拿出来。 干超不是不明白,只是仙路堂向来说一不二,不容任何一点不尊和质疑。 现在青龙帮重建,竟然连报备都没有一个,自是难以心平气和,觉得底线已经遭受的挑战,连修仙帮会都管理不了,那还叫仙路堂吗? 干超气愤地说:“云公爷,你可要想清楚,这种做法,是公然挑战仙路堂的规则。龙国和青龙帮可能要承受仙路堂的怒火。” 云凡摆摆手,毫不怯场。 如果是曾经的仙路堂,或者还担心一二,至于现在,可以说名存实亡。也只有天一、地仙两帮还以此为名,其他帮派早就各顾各,专心经营自己的那一块到手的蛋糕去了。 仙路堂想对龙国动手,不说霓云宫,千机阁,估计就是天一、地仙以外的其余五家都没那兴趣,因为对他们没好处。 “你尽管上报,我不认为一个三级以下的帮会成立,违背了仙路堂的制度。”跟仙路堂之间,今日算是开始公开不对付。 跟仙路堂交恶,在时下各自为政的局势下,还真不是多大的事。 除了以正统自居的天一、地仙以及三宝堂发来谴责的信函,其余各派连个声音都没有。 云凡也只当是嗡嗡叫的苍蝇,一概不予理会。 关心云凡的势力,对此也不作表示,既不声援,亦不反对。 但是云凡的政体,还是惹得很多人不快。 不过他们并不是意识到这个政体的危害,而是觉得云凡败家。 “啪。”云灏震怒,拍案而起,“他是要把那点家底给折腾到海里去喂鱼。” 云澈劝道:“二哥,他对云山说了,他与云家不会归一,要求自立一支。所以他愿意怎么折腾,我们还真没办法。云山一行,他要摊牌,属他还是属云家,可能要给个回复,不然那楞小子说不定真要驱人了。” 云灏怒气难息,“狼心狗肺的东西,没有云家,他能有今天?数典忘祖。” 云潋宽慰道:“也不至于吧,他不是说过,终生不易姓,且不会与云家为敌吗? 再者,留他于外,未必是坏事。 仙路堂封其为国公,存的什么用意,我们都清楚。 现在这样处理说不定更好,一明一暗,可进可退。 云凡是个聪明人,云家万一有事,以他对属下尚且是有情有义的个性,对云家难道会袖手旁观? 他这是瞒天过海之策。” 云灏一愣,或许四弟说的有理。 云漩出声道:“我有一法。不就是推选吗,他不是正好缺人吗?给他,大量地给他。” 三人心中都是一动,对啊,由基层到高层,级级推选,如果基层大多数都是云家人,高层还能跑了。 龙国现有居民一万多人,徽国现有人口以千万计。 移民几万几十万,徽国没有丝毫影响,还可以全面掌控龙国,不为是傻子。 68各安机心(二) 赵州州城总督府,柏琅神色复杂,唉声叹气,“这小子,真是个野性子,率性妄为。他到底想干什么?” 站在旁边的是柏仁,柏富长子,接替其父担任柏琅的管家。“小少爷生于乡野,从没得到过正规教授,行事天马行空,到也可以理解。难为的是他明言不愿归宗,如何是好。” 柏琅叹道:“本就是我对不起他们母子,还能如何?强求只会更僵。他要怨我也是理所当然。好在留有一丝余地,说明他心里还是有柏家的,只是不愿认我罢了。 可以欣慰的是,我这一支终究没有自我而绝。他将来选一子姓柏,自会继承香火。 他要胡来,由他去,不过还是要帮帮他。而且富叔年迈,身边需要有人看顾一二。 你让柏义和柏霞去龙国吧,不要以家仆身份,都算常人。 多多征集人口,尤其是那些生活不怎么富裕,又渴望改观的。尽可能夸大一些龙国的好处,应该能够鼓动不少。 唉,那小子把权力都放出去,总得有人给他垫垫底,不然龙国官员尽归外姓,他迟早被挂空。” 柏仁自去筹备。 柏琅对云凡的政体不太放心,招来自己的高参咨询,赫然竟是曾经俞家前锋大将何涛的辅将陈旭。 虽然收陈旭为参谋,而且陈旭在柏琅反攻赵州时,确实提供了极大的帮助,但是,毕竟是俘虏身份,不会给以彻底的信任,所以,陈旭的脖子上还带着那种项圈,只不过陈旭自我设计了一种立领上衣稍作掩饰。 柏琅把柏富传来的信函交给陈旭,“你先仔细看看,我有话要问。” 陈旭开始不以为然,可越看眼睛瞪得越大,这,这个云凡难道跟自己来自同一个地方? 又一想,应该不会,虽有那么一点影子,但跟东西方的制度都不一致。 如果说是君主立宪,但国主权利又过大,如果是帝制,但又有很大的民主因素。 或许是东洲自己衍生起来的萌芽吧。不管哪个时空,随着发展的态势,民主终究会取代独裁的。 “你怎么看?”柏琅看陈旭的脸色变幻,自是知道他也被震撼得不轻。 陈旭躬身行礼,“回总督,此人的政策是把双刃剑,很可能伤人又伤己。我能不能先问问,您跟他的关系如何。” 出于不信任,柏琅不可能把自己跟云凡的真实关系告诉陈旭,“这跟我与他的关系有何相关?” “当然相关了,侯爷。 如果他是您的敌人,旁观即可,甚至最好落井下石。 可以预见,东洲豪强迟早会对他动手,因为他的政策会危及时下统治阶层的利益。 如果他是您的朋友,最好劝他不要操之过急。 这种政策的施行,需要一定的社会基础。在目前的东洲,暂时时机应该还不成熟。” 柏琅一惊,“有你说的那么危险?不就是一个不懂事的小孩的一个随性之举吗?何况只在他那个弹丸小国,跟他人有什么关系?” 陈旭郑重地说:“您可不要小看这随性之举,星星之火,可以燎原。 没有人甘于被压榨,谁都想掌控自己的命运。在您们眼里蚂蚁一样的民众,尤其如此,只是没人点醒罢了。 云凡给底层民众以权利,他们就会特别珍惜。谁再想收回,就会成了全民共敌。 不管武功再高,也不可能跟全天下的人对抗。 这种权利欲望是会传染的,如果没人打压,必将席卷天下。 由此,东洲豪强岂能眼看着它蔓延。所以,战争不可避免。” 柏琅为此心头一沉,但还是认为陈旭有些危言耸听。不过,加强云凡的武力很有必要,看来得多派一些武功高手给他。唉,真是不让人省心。 梧州总督府,昝钰扶案大笑,“妙,真是妙。看来我看错他了。原以为云凡不过是一愣头青,心性纯良之辈。想不到狡诈若此,将天下人玩弄于股掌之中。” 总督昝和不解,“哦,此中难道还暗藏有技巧不成?” 昝钰解释道:“军权在手,岂惧政权旁落。军政分离,高层军官不推选,仅此一点就足以。 他急需人口,别人急于渗透。正好,投其所好,都来吧,你们不是想分我的权吗?给你们。 嘿嘿,一旦人口充足,龙国由虚变实,那可就由不得你们了。 敢于造次,军刀可不是吃草的,它喝的是血。 职位不凭武力,那么,别人想渗透,派力士即可掌权,派灵士效果等同。你说,你会派什么人去?不需说了吧。 各家派出大量平民,看似能在龙国占据一席之地,实则给云凡运送养料。 等到翻脸之时,各家都没有高阶武力在那,还不是任由云凡说了算。” 昝和说:“底下全是别家人手,他就是要成军,总得招兵吧。就凭云家那两百护卫能行?他的青口,到现在都没有设一兵一卒,可见兵源捉襟见肘。到时他拿什么来镇压?” 昝钰淡淡一笑,“他急什么。你说现在有谁动他,不说敢不敢,是没人愿意。 龙国弹丸之地,又全是荒山野岭,打下无益,却招来隐患。 待三五年以后,凭手中财富和资源,还收买不了一些铁杆部下,那也就不是云凡了。 不须多,一两千劲士,足以威压十万力士,何况有二魔在,谁能翻天?” 昝和的手指在桌子上连点,“有道理,有道理。那么,我们怎么应对?” 昝钰成竹在胸,“反其道而行之,偏不给他人口,多派武者。劲士,知士,灵士都可以塞一些进去。嘿嘿,定鼎之日,看谁的声音大。” 人间胜境北苍山,霓云宫也在议事。 宫主姬芷高坐,各长老历数在场,还有不少中层人员。 童颜鹤发的姬芷发问:“各位有什么看法?” 主持日常事务的大长老申琛说道:“云凡前次托历言带信,我等尚存疑虑,没有尽信。现在看来,好似所言不虚。男女俱可推选与被推选,而且历言、昝青已然一方大员,可见一斑。” 另一长老扶韫也说:“云凡信中所述,我看大有道理。‘求人不如求己,求仙不如践行。’ 我们想为天下女子出头,仅我霓云宫着实难以成事。 阳家那小子现在需要靠山,对我霓云宫阳奉阴违,不见一点实际行动。就算他阳昀愿意,他手下也容不得与女子同列为官。不为官,女子地位终不能自主。 云凡信中又说‘各家此次完全是以退为进,先吃定到手的,再图谋其他,天下大战不可能就此而息。’ 真要等到某家独控天下,怕是我霓云宫都难以生存,更不要说解救天下女子的宏愿了。 我看,希望还真在历言这个弟弟身上。” 姬芷问叶岚,“叶长老,你跟云凡接触过,你觉得呢?” 叶岚欠身回道:“宫主,因历言的关系,我不好说太多云凡的好话。 云凡信中也没有提请霓云宫为其倚靠,连结盟一事都没说。他所求的,只是借助本宫广布天下的网络,传送鹰信和及时了解天下动态而已。 天下大事上,听历言的意思,似乎云凡纯粹只是好心提醒霓云宫早做准备,以免大变来时,应对不及。并无所求。 可是天下大事,向来由不得我们女人做主,我们只能推一个代理人出来担当。 而且必须、尽快决定此事,因为这次在石悦手下救助历言,让我想起一件恐怖的事,没有仙路堂的制约,我霓云宫,马上就会变成其他八家眼里垂涎欲滴的肥肉。 不用等到某一家掌控天下,怕是要不了多久,我霓云宫就危矣。 由此来看,我霓云宫未必有施舍,支撑某个势力的资格,而是很可能要求助某方才能自保。 不是我危言耸听,大家都清楚,一旦仙路堂没了制约,我们将面临什么困境,那可是八倍与我等的豺狼。 我的意见是,一方面,积极招收和培养弟子,增强己身。并向龙国多多求购神器。 另一方面,亦可遣送一些人手前往龙国,为我霓云宫留条后路。” 各大修士均是一惊,何事让叶岚如此慎重? 姬芷试问道:“你是说那魔修功法?” 叶岚轻轻点头。 在座的都是高层,心里清楚得很,只是承平日久,一时没想到而已。叶岚一提醒,顿时明了,各人的心头,恍如泰山堆压,只觉得难以出气。 良久,姬芷缓缓地说:“这事一时半会还不至于恶化,但心里准备是必须的。 有历言在,送些人去龙国为官,既可锻炼她们的能力,也能引为奥援,还能稳固历言的地位,一举多得。 历言纯粹,不攻心计,也就是云凡重情,如在别人手下我还真不放心。一切就按你说的办吧。 同时霓云宫所有人都要抓紧修炼,应对即将到来的大变。” 云凡不知道自己的一番言论,被各家凭着各自的智慧作各种解读。不过东洲本地人,无一人看得有陈旭那么透彻。 新的体制与原有阶级之间的冲突在所难免,只是目前各方还未认识其本质,轻视了它的威力。不管是仙路堂,还是帝权、金权势力,一旦意识到危害性,必然不会容许云凡的存在。 这点云凡非常清楚,他需要时间,需要飞速提高自己的实力。所以黎曙所说的那东西,他迫切地想一探究竟。 69万里狙杀(一) 别人如何脑补,云凡全不在乎,也没时间理会。 匆匆安排好下一步购奴,招揽,政务,建设,造船,青龙会与青龙帮等各项事宜,走马灯似的一个个面授机宜,好一通忙活。 最后,一再叮嘱明凤、柏富二人,关于内城国公府的修建注意事项。 张讯暂时与明凤、柏富一起协调国公府各种事务。 十天之后,就与黎曙两人正式上路。 云凡急于出发,是被刘、柳、黎曙形容的那东西强烈吸引,欲一睹为快。 他想在东洲发展电子科技,传授知识倒不是很难,关键是工艺基础,生产不出相应元器件。 地球早期像灯泡一样的那种电子二极管、三极管,已成历史尘埃,书本上一笔带过,他只是有点模糊记忆,生产是不可能的。 生产锗硅半导体,没有十年摸索和技术储备,也别想了。 他打过仙路堂那种奴隶控制器的主意,一来事忙,二来就算能够解剖并懂得原理,也同样无法生产。 将其拆卸改装成其他电子仪器的话,原件数量或许不少,但品种有限得很。而且全是弱电器件,用不到强电流电路。 如果那东西真是一艘飞船的话,得到的收获可就无法想象。 最少,对于随时可能重降东洲的‘天外飞仙’有个了解。 天鼎山下,刘柳二老和明凤为云凡送行。刘三辫试图打消云凡的执念,“凡儿,那东西又不会跑,过几年再去不行吗?”她俩不明白云凡为何如此迫切地要去看黎曙描述的那怪物。 柳勇也说:“此去万里之遥,一路可不安全。你现在是一国之主,要是让别人发现了你的行踪,可就步步危殆了。” 云凡不明白其意,“这是为何?” “为何?”柳勇没好气地说:“首先,你的敌人还少吗? 其次,因为神器(枪),由此利器,一般武者几乎提升一阶战斗力,谁不想要。 再者,就是你的隐形关系,掌握了你,也就掌握了我和你奶奶,且间接牵制住柏家,云家。 还有,想谋求东洲一统的那些家伙,如能轻易除去一个潜在的对手,谁不心动? 你可看见过有哪一国的国主出远门的吗?一个个都窝在家里,绝不出城。 你以为你天下无敌,还是觉得人人都把你捧在手心了爱护?” 云凡笑道:“呵呵,我竟成了唐僧肉了。爷爷,没那么夸张。您放心,有这个呢。” 指了指头上的‘发箍’,也就是改进版的意念缩放器。他和黎曙一人戴了一个,“天下认识我的人不多,再靠它掩饰,谁知道我就是云凡。” 刘三辫不屑地说:“糖参才值几个钱,一晶币买一箩筐。” 云凡也懒得解释,转身搂抱了一下明凤。 明凤说不出什么劝止的话,细细翻检云凡的行囊,唯恐漏了所需衣物等必需品。再就是紧紧牵住云凡的衣角,似乎担心云凡会一去不回。 无论怎么劝,云凡还是一意孤行,那东西如果真是‘飞船’的话,价值不可估量。 “要不,我也陪你走一趟?”柳勇退而求其次。 “不成!”云凡直接否定,“天鼎山不可缺人,这点不需说。龙丹津也离不开人,否则等我回来,说不定已被闻人达搅弄成了废墟。爷爷奶奶都不能离开。” 柳勇无奈,转而对黎曙说:“野人王,如果我孙子此行有个三长两短,我一定踏平你那狗窝。” 黎曙苦笑:“老魔头,我不多说,但保证死在云凡之前,可以吧?” “呸呸,”刘三辫叱道:“说什么屁话,都给我毫发无伤的回来。” 在黎曙再三保证,和云凡一再确认自己会小心翼翼的情况下,挥别爷爷奶奶和明凤,两人徒步上路,没有带任何坐骑。 云凡发觉自己这一年所思太杂,修炼被耽搁不少。 本体的实力,才是自保的最佳倚仗,放松不得。 正好趁这次远行,效仿当时跟随刘、柳的旧例,刻苦修炼一回。 而且,现在身怀奶奶炼制的良药,必将使功力更进一步。 一路不走大道,专门翻山越岭,晓行夜宿。 要么拼命狂奔,直到内力耗干为止,要么与黎曙边走边战。 早晚固定时间,扭动自创的‘街舞’——腾龙功,勤修不辍。 假如云凡现在就想晋升修士的话,也真有可能,功力到了,感悟也有(丰谷的遗惠),可是他觉得自己体质和武技等各方面都还有强化的余地,进一步强化基础没有坏处。 修士所修,跟修士以下,完全是两个概念。 修士以下,修的是本体。修士修的则是控制,是精神力。凭借精神力,控制外界能量和物质为我所用。有一点像用遥控器控制********。 云凡认为强化本体,就是增强遥控器的材质和电池容量,以便可以承受更大功率。那么,以后遥控起来,自然可以更强更远。 他对自己的要求是同阶无敌,免得辜负了那五年所遭受的非人的痛苦。 他的做法,说不上对错。有人喜欢快速提升,早日进阶。比别人高一阶,即便基础不是很好,吃定低阶还是没有问题。 也有人认同,追求同阶更强。当然这都是对自己有足够信心,不怕不能进阶,并且不缺资源的。 云凡管不了他人,自己认为对的,就尽最大努力去做。 黎曙家所在之处,位于赤铜山脉。 赤铜山脉从北边的豫、赵、中三州交界,向西南绵延,直到豫、淮、中三州交界处,横亘数千里,宽八百余里。山脉中央,人迹罕至。 从青龙山前往,直线的话,要途经琼、黔、梧、楚、淮五州,一万余里。 要是只有黎曙一人,运起功力全速奔行,一天可走千余里,大概十天即可抵达。 但云凡还不行,没有坐骑,全凭双腿,最多两三百里,而且每天都是筋疲力尽。衣衫干了又湿,湿了又干。 黎曙感概云凡的拼劲,却又心痛云凡的苦累。 这一路,两人的感情快速升温。 不管多疲劳,云凡都要求黎曙漱口洗澡,然后为他仔细梳理头发胡须。 吃饭也是精益求精,虽然都是野味,总也弄得香喷喷的。 剜石为锅,煮些野蘑菇野菜,鲜美异常。 黎曙一辈子过的多是野性生活,山里的吃物算是熟捻之极,但味道从没追求过,也就是吃饱为原则。 跟云凡同行,才知生活原来可以这样过。于是更舍不得离开云凡,更坚定了全家搬来龙丹津的信念。 黎曙也曾劝云凡没必要如此受累。凭云凡的功力和身体强度,完全够了,可是试着感知一下空中的灵质了。这是晋升修士的前提。 不过云凡依然固执己见,这不仅是身体的打磨,更是意志的磨炼。 从前,他是一种懒散性子,得过且过,随遇而安。但那时只是想平安度日,无欲无求。 现在追求不同,要求当然不能一样。如果不发愤,估计后果堪忧。 仅昝家与自己,就如大象和蚂蚁差不多。哦,说是蚂蚁,似乎太小看自己了,现在应该可以算兔子那么大。 再后面,还有千机阁,万灵会等,势力更雄,堪比巨龙,谁敢担保他们就能放过自己。 自己的命运不能交在别人手中,何况不再是单身一人,有了牵挂,龙丹津,青龙会那么多人要靠自己维护。 如果结婚生子,需要维护的就更多。 现在即使再累,只要不致命,就划得来。 今日多流一滴汗,异日就多一份自保之力。 再多再大的苦,哪里及得上那五年,周身内外,噬心刻骨的痛。 练得多,练得苦,消耗就大。两人徒步,带不了多少东西。十余天后,跟云凡第一次出山时一样,他需要买盐了。 这是槐城西南,楝城东北,黔梧边境的一个小县城——狮子山。天下分封时,这里划归黔国,算是黔、南两国的边境。 这里不是交通要道,仅有连接槐城和楝城这两郡的一条小路从此经过,所以不怎么繁华。 为了不暴露身份,云凡和黎曙调节意念缩放器的旋钮,伪装成知士初阶的功力,扮作爷孙俩,走向城门。 本就是以爷孙相称,行动上,语言上不会给人以一丝别扭的感觉,想来应该不会露馅。 不过这两人都是江湖上的新嫩,包括在天鼎山送行的二老和明凤,浑然忘记了,或者根本就不知道,行走东洲,需要路条,也就是介绍信或身份证。 刘、柳,黎曙三人以前很少跟普通人打交道,即使路过城邑,别人也不敢索取路条,修士的气势一展露,莫不低头恭送。冲撞修士,被杀也是活该。这是修士的特权。 云凡、明凤久居乡野,完全不知道那么回事。云凡第一次出山,为了云翼,尽走野外,从不涉足市镇。收编谈源等人以后,有刘、柳随行,一路无不畅通。 常山郡一露面,就遇上了历言,广薇等,璃州一路也不可能找他索要什么路条。 千障原一战,名闻天下,一路行踪全在各地官府的重点关注之下。再到梧州,跟昝钰达成妥协,于是整个昝家地盘,也不用他操心。 至于明凤,仅仅出了一次门,自一出青龙山,就被昝钰的人盯上,诱导到梧州,同样没使用过什么路条。 于是,云、黎二人就这么莽莽撞撞地直闯城池。 70万里狙杀(二) “路条?什么东西?”云凡和黎曙面面相觑,没听说过。 拦住他们的士兵面现鄙夷,“你们是哪个偏僻旮旯里出来的乡巴佬,竟连路条都不知道?去,去,没有路条不能进城。” 黎曙气得差点一巴掌拍死狗眼看人的门丁,云凡赶紧拉住。以他的性格,断不至于为这点小事就杀人。 “哟呵,还胆敢扎刺。”兵丁一挺手中的武器,招呼人就想把这两个乡巴佬抓起来。 这些士兵不过是非武者,哪里感应得出两人的修为。更关键的是,今日城里有贵客,据说其中有仙门的半仙,这给了军士极大的底气。 云凡为难了,强闯自然没问题,但那样必然伤及无辜,而且容易暴露身份,不进去吧,食盐没了。盐这东西,几天不吃,死不了人,但每日里流汗太多,不补充的话,体内必然失去平衡。 “几位兄弟,我们只是想买一点食盐而已,并不一定要进城。这样,拜托你们谁去帮我买一点,一两斤就够了,余下的钱,算是给你们的酬劳。我们就在这里等,行不行?”云凡拿出一枚红晶,和声对那军士说。 东洲盐价虽贵,差不多要二三十金币一斤,(注,前文定义过,我们可以把一金币当成时下的一元钱),但一枚红晶,价值一万金币,对于这些士兵来说,可以发一笔大财了。 为首的伍长一把抢过云凡手中的晶币,“嘿,还看不出来,你们两个土鳖还挺有钱的?既无路条,又身怀巨款,必是匪类,来呀,把他们抓起来。”怀疑来历是其次,伍长起了贪财之念。云凡随手就是一枚红晶,身上必然还多的很。 云凡苦笑,看来不能善了。 黎曙怒喝,“找死!”正准备一袖扇过去。 这时有人大喊:“不可造次。”从门洞里匆匆跑出一位校尉。 校尉来到跟前,挥手扇了伍长一巴掌,抓过红晶,转身递给云凡道:“实在抱歉,手下不懂事,惊扰了二位。小可这厢给您赔礼了。请,请进,狮子上从不需要什么路条。” 噤若寒蝉的士兵和云、黎二人都莫名其妙。 “这是?”云凡不解地问。 校尉避而不答,顾左右而言它,“您二位要是还不满意,我马上严厉惩戒这些罔顾律条的不法士兵。若公子大仁大量原谅他们,就请进城。您看?” 云凡扫了那些颤颤兢兢的士兵一眼,再盯着那个校尉。可校尉低头躬身,不与对视。看不出哪里出了问题,但一定不对劲。不过,就算有隐情又如何,这小小的县城,还能把自己一个高阶灵士加一个高阶修士怎么样不成?管他的。云凡懒得想,招呼黎曙进城。 既然进了城,干脆找家酒楼吃饭,顺便打听一下何处卖盐。云凡感叹,“东洲这一点太麻烦,卖米的店不卖酒,卖酒的店不卖油,几乎所有的商贾都只经营一项营生,让买者很不方便。”心想,以后,必须改变这种状况,试着把超市开起来。 黎曙听得好笑:“你小子倒是怪异,卖米的店怎么卖酒?”东洲人的思维,理解不了云凡的概念。 云凡也无从解释,这不仅仅是两个空间,也是两个不同的时代。 话题回到城门的异常,“爷爷,你说是不是有人认出我了?” 黎曙回道:“你要求我收束神识,所以不曾探测,看不出哪里不对。管他呐,买了盐就走。” 正因为他们收束神识或意念,所以没有发现,当时城楼上确实有一个云凡的熟人。也不算很熟吧,却是东洲为数不多的认识云凡的人之一,百草园的行使阚进。 石悦这支使节队伍,先是赶赴徽州参加云家的大典,然后北上北国,再南下吴国,一共出使三国。最后自江州向西南,穿越建州,经梧、黔边境,返回璃州。 狮子山,算是刚刚离开南国地域,进入黔国的第一站。 他们昨天就到了。如果不耽搁,今天应该启程前往楝城而后北璃。合该有事,石悦忽然想去此地不远处的一个附庸帮会视察一番,所以停留了一日。 至于真实理由,说出来哭笑不得,石宣在某事上憋急了,等不到回璃州的那时候。 也是怪了,这一路,所经南国、淮国、徽国、北国、吴国,竟是没有一人一处给他们提供侍寝的姬妾。一般人到也无所谓,但修炼了某种功法的人,却是难以忍受。 石悦作为百草园高层之一,偏爱石宣,所以一般人无从休习的功法,石宣却修炼已久。故石宣的功力提升很快,将近三十,快要进阶灵士了。前文说过,三十五岁以前进阶灵士,资质就算顶尖的了。 石宣需要女武者汲取功力。这次外出,跟着一道,本以为会有不小的收获。哪知道世易时移,明面支持、实际掌控黔国的九大之一百草园,在其他国家,没人敬畏有加了。结果自然是空手而归,大失所望。 这一回到黔国,石宣哪里还忍得住。石悦只好带他去拥有女武者的最近的帮会,百草园附属帮会——紫竹山竹剑会。在那里,他们必将享受到太上皇一样的待遇。 阚进等人没那种需求,不愿跟去凑热闹,就在城上闲逛。让阚进大为意外的是,竟然发现了云凡。 他跟云凡仅仅见过两次,一次是在北璃路上偶遇,云凡一怒击伤訾玄。第二次是在千障原,看着云凡大展神威,激斗翁鹞等四大高阶灵士。虽然只有两面,可印象实在太深。故而从城头上一望,立马确认向城门走来的那两人之一,就是云凡。 云凡竟然出现在这里,让他感到匪夷所思。一国之主,岂有无故远行的道理,还只带了一位老仆。 阚进担任多年的行使,阅历丰富,处事老到。不管云凡所行为何,他都敏感地意识到此事都大有可为。 他立即收束意念,命人不可惊扰了云凡。然后飞鹰传讯给石悦,将情况详细地汇报。 “云凡?”石悦一惊而起,“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陪同石悦的竹剑会会主熊溪看石悦如此震惊,大是诧异,“云凡,哪个云凡?” “呵呵,还有哪个云凡。”石悦神秘一笑,“这可是送上门来的大礼。” “石长老,你说的是青龙山那位?他怎么会来这里?外出使节,怎么都轮不到一国之主亲自担当吧?”熊溪也感到奇怪。 石悦说道:“不是使节,他应该是微服私行。哈哈,我管他为了什么,天予不取,必受其咎。熊兄,你立功的机会来了。” “长老的意思是?”熊溪询问道。 “近一年来,龙国所发生的事,熊兄可曾听说过?崇山峻岭间,高架长桥绵延几百里;高架路上,稀奇的轨道车,风驰电掣,可载物数万斤;几月之内,一座新城拔地而起;一次出手,发放丹药数万枚。知道为什么吗?盛传云凡手中有一本天书!”石悦神秘地说。 熊溪瞪圆了双眼,“天书?!” “无风不起浪,应该错不了。在千障原,数百步之外击杀灵士的‘神器’总听说过吧。据说就是来源于天书所述。” 熊溪只觉得心脏砰砰乱跳,下意识地搓着双手,喃喃自语,“天书,竟然真的有天书。如能看一眼,此生无憾呐。咦?石长老,您亲自下手不就行了,怎么说这是我立功的机会?”毕竟是老狐狸,马上就意识到其中的诡异。 石悦捻髯笑道:“我去拿他,不是不行。但云凡狡诈,又有高阶灵士的功力,还带着一位不知功力深浅的老仆,万一逃脱了呢?我和阚进两人,都与他打过照面。这样一来,势必撕破了脸。我不是担心刘、柳二魔,是不利于黔王收复梧州的大计。懂吧。” 嘴里说不担心刘、柳,心里其实还是害怕的。这二人一旦发疯,自己将永无宁日。另外的黔王大计,实则是百草园的计划。百草园既然插手俗政,那黔王也就只能当傀儡的命了。 留下与昝家有仇的云凡,有利于将来反攻梧州时,搅乱南国后路。 这里面暗藏的道道,没必要对一个附庸说得太清楚。 熊溪忐忑了,“您是中阶修士,云凡都有可能逃脱。我一个低阶修士,岂不是更不保险?到时刘、柳两大修士巅峰找上门来,我必将死无葬身之地。还有,他身边那个老仆,真的不是柳勇?” 石悦诱导道:“你多虑了。阚进对柳勇印象极深,不可能认错。云凡身边,除了刘、柳,再无修士,你大可放心。我也不是让你以本来的身份去抓拿云凡。反正他不认识你,你可以伪装呀,伪装成劫道的。再调集大量武者合围,那不就万无一失了?这样,如果能从云凡手中获得天书,我允你观摩一月,而且,奏请会主,赏你十粒炼神丹。” 东洲重诺,尤其是修士。既已出口,不担心不兑现。熊溪终于忍不住诱惑,不说天书的吸引力,获得十粒炼神丹,自己很有可能拔高一级,晋升修士中阶了。 “行,干了!石长老,我听您安排,您说怎么办吧?” 石悦凑近了说:“你······,然后······。” 71万里狙杀(三) 云凡购得足够的食盐,偕同黎曙自西门而出,继续赶路,浑不知前路已是步步荆棘,杀机重重。 为了赶路,同时也为了练功,云凡从来都是不惜功力地一路飞奔。也不走正路,而专走起伏不平的险隘之地,锻炼步法、身法。每次一跑就是半天,直到精疲力竭,这才找一个地方歇脚,然后催动自创的腾龙功,调理恢复。 往常运功之后,再去猎食。现在黎曙为了让云凡更好地休息或练功,自觉地在云凡修习内功时外出寻食。他的野外生存经验比云凡丰富得多,寻找或猎取食物更容易,也更美味。 匆匆两天,一晃而过。这天,跑着跑着,云凡忽然感到不对劲,“二爷爷,我觉得好像有人一直盯着我们。你有没有感应到?” 黎曙的注意力一直在云凡身上,还真的没注意到。他放开神识,四遭一扫。猛地一抬头,只见高空有一只苍鹰来回盘旋,“是它。看来有人在监视我俩。” 龙国没有这种手段,也不可能监控自己。那么,控制苍鹰的必是对自己心怀不轨者。阙空事件之后,云凡再也不会跟对自己怀有敌意的人客气了。拔出改进后的手枪,举手稍稍瞄准了一下,掌握苍鹰飞行的轨迹,然后一扣扳机。“啪”,子弹飞速射出,正中鹰首。 苍鹰连鸣叫都没发出一声,在空中翻滚几圈,一头栽向不远处的丛林。 “走。”云凡招呼黎曙,两人闪身钻进前方的茂密的竹林。 长路迢迢,没时间在路上多事,只要让监视自己的人无从掌握自己的行踪,云凡并不见得一定找出幕后之人。 运起轻功步法,稍稍改变前进的方向,云凡风驰电掣一样,短时间内,就奔出十几里地。直到再没有那种被监视的感觉,这才调整回原来的方向。 不需担心黎曙跟不上,修士已超脱常人的理解范畴。 黎曙衣袂飘飘,无论云凡多快,一直轻松地跟在他身后。 越过数座山峰,云凡又需要休息了。 恰好看见峰间竹海簇拥之下,有一面小湖。水质清澈,水平如镜,蓝天白云倒影其中,秀美如画。置身其间,人在画中,似乎心境都空灵许多。 云凡用手一指,“二爷爷,我们去那歇息一会。” 黎曙应道:“好。你先去,我找些食物,马上过来。” “嗯。”云凡弹身而起,脚在一根竹干上一点,如飞鹰一般,掠过竹梢,滑翔而下,一头斜向扎进水里。好几天没彻底洗过澡了,正好爽快地洗一下。 舒舒服服地洗过之后,黎曙还没来。云凡运功蒸干衣服,准备休习腾龙功。蓦地听到有兽嚎之声逼近,云凡还以为是黎曙撵着某种野兽过来了。 稍后,一头银狼从竹丛中窜出,朝着云凡奔来。不知是发现云凡只有一人,还是被身后的人追赶得狗急跳墙,银狼猛地一跃,居然扑向云凡。 云凡向后一仰,形似地球上的铁板桥功夫。银狼几乎贴着云凡的胸口划过。 在银狼将过未过的瞬间,云凡突然一伸手,抓住狼的后腿,同时,脚尖钩住一杆竹基,一用力,一旋身,银狼被云凡抡了回来,狠狠地砸在数颗竹干上。力量之大,直接将三根碗口粗的大竹拦腰砸断。 紧接着手一抖,一百多斤的银狼被轻轻抛起。云凡一弹腿,自下而上,一脚踢中狼的心脏部位。 云凡在空中一翻身,轻巧地落在地上。几秒之后,狼才轰的一声砸下,抽搐几次,就不见动弹,显然已经被云凡一砸一踢,瞬间击毙。 嗯?云凡觉察到有人靠近,而且不少。 通常,武者一般不会开启念识或神识。就如同我们开启雷达一样,那是需要耗能的。所以没必要时,没有人时时刻刻发动意念,去关注周围的风吹草动。只有在战时,或者需要警惕的时候,才用意念去观察。意念就相当于一个全方位的雷达,使用的时候才开启,闲时是关闭的。 所以刚才,银狼窜出来后,云凡才发现。跟银狼战斗时,念识自动启动。还没收回,就发觉狼来的方向有异常。 击杀银狼,是以为这是黎曙撵过来的猎物。现在却没发现黎曙,而感应到了其他人。 不等云凡多想,从竹林中涌出一帮人,人人手里都拿着武器。为首的,竟是两位高阶灵士。这帮人还牵着两头巨獒,似乎是在打猎。 云凡第一时间感觉到诡异,高阶灵士打猎?还带着那么多人,开玩笑呢。 全东洲的高阶灵士也不过数千人而已,地位显赫不说,一位高阶灵士,就足以屠龙了,打猎需要带这么多的人吗?或者说,需要出动高阶灵士打猎吗?除非价值连城的宝物,否则根本就是笑话。 他再也不是初出山时,对人人都友善的‘农夫’。那时轻纵阙空,却导致了乐翔的惨死,从此云凡不再幼稚。 当下,心中提高了警惕,面上却不露分毫,装作一副很意外的样子,似乎陡然看到这么多人出现,非常吃惊。 果然不出所料,来者不善。 那群人围了上来,看到地下死去的银狼,其中一人叫道:“呔,小子,这狼是你杀的?嗯,周围没人,应该错不了。你小子找死是吧,我们为了活抓这只灵兽,耗费了好几天时间,好不容易快成功了,却被你杀了。你说怎么办?” 既不问云凡是谁,也不问来自哪里。 云凡听得好笑,找茬就找茬,何必编一些蹩脚的理由。银狼若是灵兽的话,天下灵兽也太多了一点吧,哪里还有什么珍贵可言。 联想到前面射杀的苍鹰,不用说,这不知是哪路人马,专门针对自己而来。 “就别找借口了,说吧,你们是什么人,盯着我干嘛?” 云凡的话还没说完,围在他身后的两个低阶灵士猛然用刀斩向他的双腿。身前的两个高阶灵士同样突然发力,一枪一剑,封堵住云凡向前避让的空间。这还不止,那两头巨獒一左一右,扑向云凡两臂。 显然,这是早就筹划好的杀招,力求一击奏效,不给云凡任何闪躲的空间。不过,所有攻击都不是致命的,应该是打算先废除云凡的战斗力,然后生擒活捉。 假如是千障原之前,云凡还真可能中招。 但是现在,虽无害人之意,却存防人之心。 好个云凡,脚尖一点,向后一个凌空翻,上身后仰,避开前面枪、剑,两脚离地,闪过背后的阴招。同时,双腕一抖,两把藏在衣袖里的手枪滑倒手中,“啪,啪。”两声,两颗爆裂弹准确射入左右巨獒张开的大嘴。然后手指往后一推,两把枪又回到袖内。 这时,云凡刚好翻到平行于地面。两手闪电一样向后抓出,扣住身后那两位因为攻击云凡脚部而向下躬身的低阶灵士的手腕,猛地一用力,将他们摔向身前那两个高阶灵士,自己则借反作用力,贴着地面,凌空滑飞而出。 说起来慢,但整个过程不到一秒钟的时间,瞬间就脱离了这些人的包围圈。 正面的高阶灵士,反应不可谓不快,发现一招落空,立即催发灵力,绽放出好几米长的光华,挺枪运剑,追击而来。很不幸,正中自己一伙的,云凡拉过来的低阶灵士。 “轰,轰,啊,噢。”电光火闪的过招,来者两个低阶灵士被重创,基本报废,两只巨獒被其嘴里爆炸的子弹毙命。 云凡已经闪身上了一颗大竹,随竹摇动,斥问道:“你们是什么人?” 对方没有回答,一个个都是一幅瞠目结舌,措手不及的模样。 看到几方这么多人,且设计好了套路,却依然被云凡逃脱,还遭受重创,一个五十多岁的高阶灵士恼羞成怒,厉声喝道:“云凡,你该死。射,给我射死他!” 云凡面色一冷,还以为是劫道的,原来竟是有目的地盯着自己而来。 知道自己是云凡,且直接下此狠手,那也不需问了,必是敌对者。管他是哪路的,杀无赦。 嗡嗡声起,二三十人瞄着云凡,先后射出手中的弓弩。箭矢急雨一样,罩向云凡所在。 云凡当然不可能呆在那里等箭雨临身。身体本随着竹干,画着弧线,前后晃动,趁竹干摇至最前端反弹时,用力一弹脚,嗖,反向射出,一扭身,直接飞出竹林之上。然后登萍渡水一般,迅速远离。 竹梢虽轻,但如果脚掌蹬踏的速度足够快,其反作用力,大可支撑云凡飞一般在竹叶构成的表面上跑动。 远离这伙人,不是为了逃跑,而是要将他们分散开来,逐一对付。云凡一跑,他们必追,然后根据个人功力的高低,自然会拉开距离。 没跑多远,云凡悚然一惊,瞬间止步。他感应到了修士的神识,且不是黎曙。 在丛林中追杀,再多灵士他也不惧,远超同侪的念识和灵力,加上全系功法,还有手枪,完全立于不败之地。但对上修士,即使是最低阶的修士,也有心无力。 72万里狙杀(四) 灵士及其以下的武者,所运用的都是自己本身的灵力。到了修士,可以凭借玄力控制空中的自然之力。武者对上修士,很简单就被对方的玄力束缚住手脚。在功力上本就差一些,再束手束脚,还怎么打。就像修士在空气中挥动武器,而武者在水里挥动武器,阻力大了很多倍。所以修士打普通人,根本毫不费力。 虽惊不慌,云凡打开意念缩放器,同时一声长啸。其目的自然不是为了吸引敌人,而是告知黎曙,他的位置,且遇到了袭杀。 云凡没有再往前跑,那样会撞向对方的修士,等同自投罗网。反身窜进竹林,迎着后面的追兵,冲了回来。意念锁定追在最前边的高阶灵士,啪,啪······,不停地点射。 对方追得很快,云凡返回的速度更快,加上弹速,相对速度也就极大。子弹不像弓箭,还有一个拉弓的过程,不熟悉这种新式武器的敌方众人,即使是高阶灵士,也莫不遭殃,先后被击中,惨叫声接连响起。 云凡击伤訾玄,和柏富在千障原击杀灵士,还是没引起全东洲的高度关注。这些没参与那场战斗的地方帮会,就更没有足够的警惕性。 首先,大家总觉得‘神器’不可能轻易使用,必有诸多限制。主要的是,大家的注意力被更惊人的大事件吸引。普通人(那时的云凡)竟敢击杀九大的行使,已惊落一地的眼球。随后,千障原大战,兴师动众的九大之一千机阁居然大败,更让人一时难以接受。这还不止,九大竟然达成一致,承认了阳帝,并分封天下。一件接着一件,使人们觉得天翻地覆一般,都不认识现在的世界了。所以,本来很耀眼的‘神器’难免被多数人忽略。 对方的修士好像这才反应过来,远远地高喝:“云凡,助手!” 云凡哪会理会,如虎入羊群,招招毙命。尤其是对方的灵士,重点关照。稍远的,用枪点射,靠近的,腿脚肘膝,无不是利器,必攻对方的死穴。 不是云凡好杀,从一个极端走向另一个极端,是他真正体会到,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你留他一命,他也不会感激你,反而一直恨你,所以干脆斩草除根。既然来杀人,就得有被杀的觉悟。 追在后面的低阶武者,被云凡的凶残吓得心胆俱裂。反应快的,撒腿就跑。 对方的修士速度极快,高速接近,也顾不得抓活的,正准备运起全力,掌毙云凡。 可是他突然心中一寒,因为黎曙强大的神识扫射而来。修士巅峰,再通过缩放器一放大,显得强大得过份。 那修士被惊得差点因玄力失控掉落下来,怎么会有如此强大的修士出现? 愣神也就片刻功夫,发觉那超强者还有一段距离,一狠心,电射入林,直扑云凡。 他知道自己不是那强者的对手,赶紧逃的话,或许能跑掉。但一无所获又损兵折将,使其愤懑不平。如果抓住云凡,到时就算难以逃脱,手中也有保命的筹码。而且,还有可能从云凡手中收获‘天书’。 云凡立即感到周遭的空气变得粘稠,行动不那么顺畅。不过还好,只是略微受阻,不是很艰难。第一,云凡离修士阶也就一步之遥。其次,这个修士仅是低阶。再者,云凡跟柳勇,刘三辫,黎曙对战时,有意或无意之间,多次体会了更强的玄力压制。所以,这个修士对他的限制,远远不及当初历言受到石悦的威压。 掉转身,云凡向着来者扣动扳机。咔、咔,接连的空响,子弹不知不觉打完了。 来不及换弹夹,猛地一甩,把枪当作暗器,砸向对方。手一掏,又从腰间拔出一把枪来。云凡这次出行,一共带了三把枪。两把装满爆裂弹,藏在衣袖,一把装的是高速穿透弹,别在腰间。射杀苍鹰,用的就是穿透弹。 可是,来不及了。丢出去的两把枪,因为被对方的玄力限制,在空中飞行的速度迅速下降,无从伤人。等他打开新抽出的手枪保险,准备射击时,对方已经近身。 这是一个六七十岁,全身深紫服饰的红脸修士,满面的狰狞,一爪向云凡抓来。 格挡或对招,肯定不行,就算力气一样大,但自己受限而对方自如,结果不言而喻。 反正已是濒危之境,云凡心中一动,大胆决定试试自己的研究成果。念力集中一点,通过缩放器放大到极限,全力射出。意外惊喜来得是那么突然,效果想象不到的好。 红脸修士的手堪勘要触碰到云凡时,大脑瞬间剧烈疼痛,像是被人在头上用利器扎了一下。 玄力全靠神识控制。头疼的一刹那,修士发出的玄力顿时消散。云凡立时脱离了限制,向后一退,抬手就是连射,砰砰砰,几枪都射中同一位置,红脸修士的鼻子。 如果没受到意念攻击,修士完全可以避开。但因头疼失神了瞬间,距离又近,只来得及一侧脸,鼻子已经被打碎。幸好反应超快,侧过了脸,否则这几枪,绝对可以洞穿他的头颅。 人的鼻子何其敏感,被打上一拳,马上就会鲜血长流,涕泪淋漓,双目不能视物,更何况鼻子直接被打碎了。修士惨叫一声,扭身拔地而起,飞出林梢。 云凡没有追击,一俯身,朝黎曙来的方向窜去。 能取得如此战果,实属意外,不敢贪求更多。 意念攻击,不像实物,几乎无视时间和空间,快得不可思议。那修士根本就没这方面的准备,经验上,灵士绝对不可能有意念攻击能力,这才被云凡得逞。 云凡要是追上去,那跟找死差不多。修士虽不能视物,但其可以凭神识观察。而且,修士一旦使用神识攻击,云凡是绝对防不住的。 那修士鼻子被打碎,剧痛是一定的。但是作为修士,有的是办法临时切断痛感。他之所以暂时避开,是怕云凡趁他受伤的时候继续射击。拉开一定距离,不再留手的话,灭杀云凡还是可以的。 两个人都在极短的时间里做出了最佳选择。 红脸修士再要追杀时,黎曙厉啸着,像流星一样,自空中飞速射来。 红脸修士无奈,转身就逃。还不敢走空中,而是钻进竹林,从地面逃走。 在空中飞行,要不了多久,他必然会被追上。从地面逃跑,黎曙顾忌云凡,可能不敢强追。 果然,黎曙的第一要务是保证云凡的安全,看到对方已经逃离,锁定云凡的位置,直射而下,“凡儿,你怎么样?没伤着哪里吧?来来,给我看看。天呐,你这一身的血,伤到哪啦?快把衣服脱了,我给你止血。” 如果用神识一扫,黎曙完全能够发现,云凡毫发无伤,不至于拉着云凡东摸西看的。所谓关心则乱,相处数月,互相关心,黎曙现在是真的把云凡当作亲孙儿了。 黎曙发自内心的担忧,让云凡颇为感动,安慰道:“爷爷,我没事。身上都是别人的血。”柳勇不在场,连‘二’都省了。 “你别哄我,真的没事?” “真的呀,你看嘛。”故意用撒娇的语气,露出一点不耐烦的意思,云凡讨好老人的功力已经炉火纯青。客客气气,反而不像一家人。 黎曙松了口气,“那就好,那就好。哎呀,吓死我了。下次打猎,我们不能分开,还是一起吧。你知道那是那些人的来路吗?我去屠他九族。既然有修士,必然不是无名之辈,查起来应该不难。奶奶的,竟敢暗算我黎曙的孙儿。” “不知道,来得很是突然。”云凡摇头道:“看来我们买盐时,被人认出来了。先不管,我洗过澡再说。” 云凡又回到先前的湖里,重新洗过。衣服上血迹已经很难洗净。好在这次出门,多准备了几套衣服,都在黎曙背着的包裹里。 云凡空手而行,黎曙背着包裹。难怪别人把黎曙当作云凡的老仆。不是云凡不知敬老,是他一路练功,背着一个包裹不方便,黎曙主动抢过包裹去。 冷水一刺激,脑袋变得清醒。云凡决定改变行程,不走山野了,直接走大道。反正钱足够多,一路买马换马,快马加鞭地赶路。练功不急在一时,研究那天外‘仙物’要紧。如果能从它那儿得到收获,提高的可是全龙国的实力。 重新上路,云凡把自己决定告诉黎曙,并让黎曙关掉意念缩放器。再遇到麻烦,神识一放,直接威慑。胆敢阻拦,那就强闯。 黎曙没意见,只是对不去找那些袭击者出气而不解,“真的不去报复?根据血迹,我应该能跟踪到逃走的那小子。” “报复不急。如果没有龙国,我会立即打回去。但为了龙国那么多人,还是先忍忍吧。我担心,东洲巨头给我的时间不会太长。” 这话黎曙就听不懂了,“什么意思,谁不给你时间?” 73万里狙杀(五) 云凡说道:“走吧,我慢慢给您解释。这事一时半会说不清楚。” 两人稍微改变方向,朝山外奔去。黎曙行走间,偶尔发动神识,观察一下四周的状况。“嗯?那边还有修士。”黎曙指着他们进山的方向,对云凡说。 云凡回头扫了一眼,视线和念识都没发现,想来距离不近,“只要他不跟来,就不管了。要是一直跟着我们,再拿他说事。” 黎曙发现的人正是石悦。 石悦唆使熊溪劫杀云凡,他既可以得到收获,又不用承担万一曝光的责任。 在阚进的传书中,只说云凡带了一位老仆,肯定不是柳勇。这才让熊溪出手。在他印象中,云凡身边再无其他修士。即使那老者也是灵士,凭熊溪修士的功力,也足够拿下云凡了。 出于对熊溪的不信任,石悦可不敢坐等。万一熊溪杀了云凡,独吞天书,谎称没找到,岂不是白白为他人做嫁衣了。所以他暗自跟来,监控着熊溪。 云凡遇袭,他尚在远处,无从知晓。等到修士的神识冲天而起,他猛地一惊,那是超越了他们百草园功力最高的巅峰修士的神识。一愣之间,难以决定进退。 然修士的神识消失得太快,不等他想清楚,战事已经结束。 这才匆匆赶过来,万一被高阶修士发现,可以辩说是路过。想来,凭自己百草园外事长老的身份,对方也不至于为难自己。 等他赶到现场,已经是人去林空。地上只有一些竹剑会弟子的尸体。 启动神识,高速绕着战场飞行数圈,然后循着熊溪逃走的方向追踪下去。最后,竟是回到了竹剑会。 看到头部包得像木乃伊一样的熊溪,石悦大吃一惊,“熊兄,这是怎么回事?” 熊溪口不能言,直接神识传音,“石长老,您可害我不浅。云凡身边有一位功力超高的修士,您不知道?” 石悦震惊莫名,“怎么可能?阚进肯定那不是柳勇呀。难道他改变了容貌?不对呀,如果是柳勇,他会放过你?” 熊溪苦涩地说:“不是那高阶修士打伤的,是云凡。” 石悦只觉得今天实在太离奇了,叫道:“云凡?他不过灵士而已,岂能伤你?” “枪。应该就是传说中的‘神器’。” “你是说云凡的‘神器’可以伤得了修士?”石悦彻底被震懵了。 熊溪恨石悦让自己吃了这么大的亏,也不述说原委,只是点点头。 石悦心里跟煮沸的水一样,翻腾不休。 千障原时,他亲眼看到过柏富使用长枪击杀灵士。那时虽然震惊,但不至于产生贪婪或恐惧等概念,修士的自信,都认为那东西对自己断然不起作用。 可是今天,彻底颠覆了他原有的判断。 此时,他只有一个想法,就是如何把那东西抢到手。同时,对‘天书’的重视程度,也提高到极致。 单凭自己,肯定无望,云凡身边的高阶修士,就不是他可以撼动得了的。 无头苍蝇一样旋转数圈,石悦决定上报园主。这事,无论花多大代价都是值得的。 匆匆朝熊溪一抱拳,“我先告辞了。”就迅速离开,飞身回狮子山县城。彻底忘记了,竹剑会因此而损失惨重,原来承诺的奖励,或者是不是该补偿一点资源之类。 云凡不知石悦的举动,与黎曙翻山而过,进入梧州,找到一条官道,直奔城池。 石悦回到狮子山,立即给百草园传信,详述他的观点,请园主蒲星尽快定夺。然后又传信给百草园周围千里之内的所有驻点,要求所有人关注,监控这么两个人的行踪。他的苍鹰被云凡射杀,失去了云凡的踪迹。 稍稍用餐之后,带同随行人员立即出发,赶往那处战斗地点,搜索云凡。抓不住没关系,援兵没来,他也不打算动手,但一定要知道云凡在哪。 楚、湘、璃三州交界处,是一片苍茫的群山。奔腾的漓江,宛如一柄惊天的利剑,从中间斩切而过,形成一道蜿蜒的大峡谷。峡谷东侧,璃州境内,一峰独秀,鹤立鸡群,巍然挺拔,直入云霄,是为天柱山。 百草园山门,就坐落于此。 不止是天柱山,峡谷以东,千里之内的山野,全都是百草园的私有领地。 天柱山东边的半山腰,是一大片恢弘的建筑群,层层叠叠,鳞次栉比,紫金镶嵌,气势辉煌。人间难得一见的知士、灵士等高阶武者,蚂蚁一样,成群结队,忙碌地进出各栋建筑。时不时还有修士拔地而起,凌空飞跃。 在这里,无一处不彰显着九大修仙门派之一的尊严、权威和非凡实力。 建筑群的最高处,是园主寝殿。 殿中,权威赫赫的百草园园主蒲星,今日竟然心绪不宁,手中攥着一纸传信,来回踱步。 转了几圈,大步出门,正欲飞身而下,前往议事殿,蓦地又止住身形,“不行,为了守秘,没得手之前,还不能让太多的人知晓。” 就在殿前道场,又转起了圈子,“高阶修士,高阶修士。除了柳勇,云凡哪来的高阶修士呢?万一一击不能建功,那可就隐患无穷了。除非出手时隐藏身份,可手下的修士,要么功力不足,要么名闻于世。要不,出手者一般人都认不出来,那也行,上哪找······。对了。” 蒲星飞身而起,不是向下,而是向上。 天柱山蒲星寝殿之上,再无道路,通常无人进出。但是,更高处,却有几处建筑,零星散布,隐现丛林之间。 话说石悦,带人漫山搜索云凡,却一无所获。 重山叠嶂,森林遮覆,凭他几十个人,所寻的范围实在有限。 石悦急了,顾不得客气,传令竹剑会,命令所有竹剑会弟子全部出动,沿着预估的云凡前进的方向,大面积搜寻。 熊溪在这一点上到是积极配合,毕竟他想找云凡报仇。 几天下来,方圆几百里都找遍了,可连一个脚印都没找到。 石悦越来越焦虑,迎风立于山巅,登高远眺,似乎想凭眼力把云凡从山间揪出来。 视野远方,是一条官道。 这里已是梧州境内,那条路好像是从槐城到东凤城的大路。 “啪。”石悦突然给了自己一巴掌,“真笨。没有脚印,不是凌空飞行,就是走了大道。官道之上,哪里分辨得出谁的脚印。” 石悦呼哨一声,招呼人手,直奔前方的东凤。 云凡呢?早就过了东凤。 利用东洲人敬畏修士的心理,来到东凤时,直接让黎曙带着他飞跃而入。 普通人哪里敢去干涉能飞天的半仙。 黎曙放开神识,找到骡马市,直落其中。吓得整个市场的所有人静若寒蝉。 云凡也懒得再跟普通人将什么礼节,抓住一人就问哪家的马匹最好。然后找到那家,甩出两枚红晶,要求商家立即挑出四匹骏马。 颤颤兢兢的商户,不敢怠慢,立即为云凡选出良马。当然,这两枚晶币也有很大的功劳,商家的成本不到一枚红晶。 两人四马,长途驱驰,换马不换人,飞速赶路。一路州县,只要有马市,云凡都将跑累的马换掉,再补偿一枚红晶。商家乐意,云凡节省了时间。 石悦赶到东凤时,已是七八天之后。此时云凡已跑出两千多里,即将进入梧州州城。 石悦随便一打听,就确定前几天买马的修士必是云凡二人。知道消息就好,骏马再快,能快得过飞鹰去? 东凤城嗖嗖飞出数只信鹰,一只飞向天柱山,其他的,飞往梧州各地。石悦传令梧州各郡所有百草园的商行,严密关注这么两个人的行踪,一有发现,立时汇报。 又过几天,一直在等石悦消息的蒲星收到鹰信,“梧州?哈哈,梧州好哇。” 身边一位长眉老者问道:“那小子跑到梧州去了?梧州有什么好?万一他投入昝家军营,我们岂不是干瞪眼?” 蒲星躬身回道:“寿长老,您放心。虽然不知道云凡去哪,为什么经过梧州,但他一定不会跟昝家联络,因为云凡之母,就是被昝家三小子误杀的。他跟昝家可谓不共戴天。我们在梧州境内悄悄截杀云凡,到时候,柳勇必定以为是昝家所为。” “哦,原来如此。我们久不出世,不知现状。随你安排吧。”老者挥挥手说。 蒲星恭敬地说:“是。我给石悦回信,让他把后续消息传到西凤。我们则直飞西凤,再定行止。” 然后撮口一啸,天柱山高峰之上,轰然风起,三只巨大的雕鹏振翅而起,盘旋一圈,落在道场。 蒲星和两位老者各自飞上一只雕鹏。大鹏展翅,直射高空。 梧州城外,云凡踌躇了。梧州不像郡县,是有修士坐镇的。如果像一路那样凌空而入,必然惊动昝家。倒不是害怕,但多少会导致一些麻烦。掩饰功力,从城门进城,又没有路条。 黎曙问知云凡的困扰,笑着说:“干脆抢两张路条得了。反正路条上有没有画像,谁知道是不是你的。” 行抢劫之举,虽然只是路条,云凡还是难以接受。可不抢劫的话,又怎么无声无息地潜入梧州呢? 74万里狙杀(六) 犹豫间,后面马蹄声响,来了一支车队。 云凡忽然心生一计,扑在地上打了几个滚,弄得脏兮兮的,再把衣服扯破,显得经历了一番激烈的打斗。 黎曙好奇地看着云凡莫名其妙的举动,“凡儿,你这是发什么疯?” 云凡说:“爷爷,你赶紧装死,快点。后面的商队快到了。” 黎曙大惑不解,“为什么?” 云凡说:“我们伪装被打劫了,而您性命垂危。我央求后面的车队带我们进城治疗。路条嘛,当然随行李一起被抢走了。” 黎曙愣愣地看着云凡。 云凡不知道就里,还一个劲地催促黎曙快点。 蓦地,黎曙一伸手,将云凡揪了过来,对着屁股就是几巴掌,“臭小子,你让一位巅峰修士装死。你把修士看作什么了?纵使你不敬畏,也不至于作践吧。” 轮到云凡发愣了,呆呆的挠脑袋,“一般剧本不是这样的呀,小说里描述的戏剧性情节,没有这种演法。通常是车队里有一位美女,大发善心,收容我们才对。” 黎曙忍不住又踢了云凡一脚,“猪笨,你比猪还笨。为什么非要进梧州城?就算必须进去,又不想惊动昝家,我们晚上悄悄翻墙而入不久行了。还装死呐,打死你个臭小子。想美女了?按说你已是高阶灵士,在这方面的需求不会难以控制的呀。” 云凡情商欠缺,但至少有一个优点,随时反省,“也是,没体会到高阶修士的自尊心。对呀,何必非进梧州不可,绕过去不就行了。最近专注修炼加赶路,脑袋僵化了。” 赶紧给黎曙道歉,“爷爷,对不了。是孙儿糊涂。好吧,我们绕道。” 正准备上马,后面的车队已然抵近。 突然,车队里有人喊道:“前面可是定国公云凡?” 云凡一回首,看到一位不想看到的熟人,地仙庄外事长老沈葆。这下,想隐瞒行踪都没办法了。 云凡不得不上前见礼,“正是小可。见过沈长老。” 沈葆回了一礼,问道:“国公怎的如此狼狈?你这是打哪来,又去何处?” 云凡尴尬了,稀里糊涂地把自己弄得不堪入目,却正好让熟人看见。掩饰道:“呵呵,随爷爷历练,弄得污秽不堪,正要找地方洗漱。失礼了。” 沈葆怪异的看了看,“这位不是柳尊者呀,也不是明老头,哦明兄,更不是云家长辈。你好久又认了一个爷爷?”随即抱拳示意一下,“老爷子好。”黎曙收束神识,凭沈葆中阶修士的功力,分辨不出黎曙功力的高低。 黎曙随意点点头表示回礼。面对一位紫衣中阶修士却傲然以待,收束神识还能起什么作用。 沈葆也不计较,注意力全在云凡,“哈哈,难得相逢。来来,我们一起进城,好好叙叙旧。” 他跟云凡哪有什么旧情可叙,仅仅在南凤的九大磋商会上见过一次而已。 云凡的警惕心不足,也不善于推辞,反正也要进城,就顺口答应了。 相携进城,通过交谈,才知沈葆缘何至此。不久黔国将举行立国大典,沈葆代表地仙庄,前往祝贺,刚好路过。 “国公这次要不要见见梧州官方?我可以派人代为通告一声。”沈葆试探着问道。 云凡摆手道:“算了,您知道我跟昝家的关系,不见也罢。稍事休整,我还要出去历练。正好,您还有空车吗?我坐车里去吧,以免昝家人看到,双方都不愉快。” 沈葆立即回道:“有,有,直接坐我的车。我坐久了,骑马活动一下筋骨。” 云凡于是招呼黎曙,两人一起坐进了沈葆的座驾。 车外,沈葆大声对手下喊道:“所有的人都注意,你们今天谁也没看到,什么也没听见,知道吗?” 地仙庄随员齐齐应是。 云凡还以为沈葆替他打掩护,却没看见沈葆笑得极为奸诈。 顺利进城,来到地仙庄在梧州的驻地(办事处)。云凡准备告辞,沈葆却极力挽留,“你龙国在梧州既无驻地,又无商行,还不如就住在我这。” 云凡说:“不了吧。我还想去云家商行,或者霓云宫驻地,让他们帮我传一封鹰信回龙国呢。多谢了,小可告辞。” 沈葆一把拉住,“欸~,说哪里话。传信之事,我也可以替你办嘛。这点小事,还需要你自己跑一趟不成。来吧,来吧。我们正好多交流一下,你我两家,或许也有合作的事项。” 云凡只好随沈葆进了地仙庄的驻地。 洗漱、用餐之后,云凡匆匆写就一封报平安的书信,交给沈葆。就见沈葆亲自出了厅堂,唤人取来信鹰,将信缚好,然后放飞。 云凡还在奇怪,沈葆为啥如此热情。旁边黎曙的传念,立时给了他答案,“那小子把信换了。看来,那鹰未必飞向龙丹津。”黎曙可不像云凡那么天真,他的神识比沈葆强大很多,一直注意着沈葆的一举一动。 云凡心中一惊,想起出发时柳勇的告诫,当即明白过来,这沈葆对自己竟然也有图谋。 云凡只是天真地认为‘人本善’,却并不傻。不动声色,等沈葆回转,感谢道:“劳烦沈长老了。我有些疲倦,想先歇息。您看······?” “哦,好,好的。我让人带你们去客房。”沈葆招呼下人,带云凡黎曙去客房休息。 等云凡安顿之后,沈葆招来手下,细细叮嘱一番。 一夜无话。第二天一大早,下人来报,云凡不见踪影。 沈葆却并不奇怪,嘿嘿一笑,“自作聪明,他以为我会在这里动手吗?让他去吧。一路明暗哨探都安排好了吧。” 下人回答,“从这里到楚州,全通知到了。连乡野处的暗桩都启动了。” “很好。我们启程吧,依然赶赴黔州。到时候云凡出事,我也好有不在场的证据。”原来沈葆早就认出了黎曙,只是装作不认识。不,应该说是猜出来了。他探测不出功力,显然是高阶修士。整个东洲的高阶修士,也就那么三十来位。除了九大之内,散修中,仅寥寥数人而已。 云凡自东而来,路过梧州。黎曙住在梧州西北方向的赤铜山山脉,还有什么不好猜的。九大的外事长老,对东洲事务可谓知之甚深。 云凡和黎曙半夜就出了梧州。晚上逾墙而过,不好带坐骑,于是又开始了穿山越岭的生活。他哪里知道,行踪早在别人的监控之中。 西凤城,蒲星刚刚赶到,就收到梧州方面的传信。 “什么?失踪了。云凡没进梧州?”蒲星大怒,咆哮起来“混账东西,这点小事都办不好。立即传信梧州周围诸城,发动人手去找。” 又回身对两位老者说:“寿老,邰老,我们也马上去梧州。这次不乘雕鹏,徒步而行。三人分开,保持在神识范围的最大距离,一路搜寻过去,以免云凡漏网。”当时决定飞降西凤,而不是梧州,是为了不惊动昝家。现在已顾不得了。 百草园两位退养的太上长老都点头应允。 说是步行,其实是低空掠飞。不过修士飞行的距离,根据功力,远近不等。最远的,也就一两公里,然后需要落地换气,调息。当然,就算需要短暂的歇息,比之一般的骏马速度,还是要快很多。 此时,云凡和黎曙浑不知前路来了大敌,正迎着蒲星等人相向而行。 云凡在山上奔走,历言在山下的大道逆向而行。 整整一年,历言驱马游走东洲大地,参与各国庆典是顺带,招募云凡所需‘废虫’是正事。 东洲太大,各国庆典即使相隔半个月一个月的,她也赶不完,龙国现在还没有载人大鹏供她驾驭。于是太远的地方,如西北的宁国,东北的北国等,就只好飞鹰传去一封恭贺函。 至于千机阁所在的益国,万灵会所在的湘国,本意就不愿到场,更只是象征性地发一封贺信了事。 这次参加完楚州辅国公朱家的霍国大典,经由梧州南下,前往璃州,往贺黔国的大典,然后东行回返龙丹津。 而后面海州南国的庆典参不参加,看云凡的意思再说。 她哪知道云凡即将陷入疯狂的追杀。两人就这么擦肩而过。 历言身边有位风度翩翩的青年,追着历言反复询问云凡的所作所为,一言一行,不厌其细。 外人以为他一直缠着历言说话,是在追求历言。 历言却清楚不是那么回事,笑着对追问者说:“李缙,你又不是女人,问那么细干嘛?如果再问下去,我要怀疑你某种取向有问题了。” 李缙一怔,好像是问得过多了。但心里的急切,实在难耐,一天没有弄清楚,就始终在强烈的希冀和大失所望之间摇摆,恨不得当即见到云凡,又怕不是自己想象的那么回事。 喃喃道:“一定是的,肯定是。” “什么是什么?”历言好奇地问。 李缙说不出口,胡乱岔过话题。 他不知道此时跟云凡的直线距离,不过十几里路,错过了早日见面的机会。 如果云凡和历言能够会面的话,或许后面的路途就不那么艰难,至少能有一些援兵。因为历言肯定会随他一起,而其手中有随时可以放出的信鹰,还有一位修士护驾。 75万里狙杀(七) 云凡没太重视过信鹰,一切传信,自有手下人去办。再者,他想的是怎么尽快发展电子科技,然后通讯就方便了。经历过无线电通讯的时代,怎么都不可能返古到去花大力气培养信鹰。 黎曙到是擅长,但他不像大势力那样,拥有很多。 信鹰这东西,跟地球上的鸽子相比,优势在于可以来回,但有一点相同,就是必须定点。 以往黎曙发信,最多也就是传到柳勇等有限几个老友的常住地。这次外出,根本没带。带也无用,他的信鹰根本找不到龙丹津。 预期的相遇,来到那么自然又突然。 又是一天之后的中午,云凡和黎曙正在一条小溪边小憩。远远地,看到有人掠空而过。黎曙一惊,豁然起身,神识不自觉的散发出来。 两人本在山谷之内,柴火也已熄灭,神识或念识也不曾流露。如果黎曙没看到那位修士,说不定双方就这么交错而过了。 但高阶修士不惜功力,这么堂而皇之,张扬无忌地横空而过,实在罕见之至。此处又不是某个大派的山门,也不是战地,出现这种状况,必是极为重大的事件已经或即将发生。 黎曙的反应,是人的本能。待看到那位修士猛然停下身形,才醒悟到坏事了。回想到紫竹云凡山遇袭,梧州沈葆心怀不轨,哪里还不明白,对方的目标就是云凡。 空中那老者长啸一声,转身朝云凡所在扑来。这下,云凡也确认了来者又是针对自己而来。恼恨地想,还真让爷爷说中了,怀璧其罪,自己竟然真成了唐僧肉,人人都想欺负一下。他以为此人是沈葆招来的。 黎曙对云凡说:“凡儿,你先走,我去会会他,随后就来追你。” 正要飞身而起,却被云凡拉住。 人说事怕认真,云凡一旦认真起来,思维会特别灵敏。对方刚才那声长啸,估计是呼唤同伴。也就是说,来袭的肯定不止一人。 自己先走,如果来者缠住黎曙,另有修士追击自己,岂不是束手就擒。 脑子一转,云凡说:“爷爷,我不能先走。对方必定不止一人。我们必须击杀或重创其一,才好脱身。根据神识感知,您觉得自己跟他相比,谁强谁弱?” 黎曙没好气地说:“你说得到是简单。那可是高阶修士。我是要比他强上一丝,特别是用过灵石乳之后。但要想取胜,也不是三五招的事,怎么重创?” “意念攻击。哦,对你来说,该叫神识攻击。然后乘其不备,一击建功。” 黎曙否定道:“胡说。修士确实可以使用神识攻击,但神识是柄双刃剑,除非强过对方一大截,否则伤人伤己,人所不为。修士对灵士,或高阶修士对低阶修士,到是可以为之。同阶修士,神识攻击是大忌。我倒不是担心受伤,但我一旦负伤,你岂不是更危险了。” “哎呀,爷爷,我怎会害你。你本来神识就比对方强一点,再通过意念缩放器,出其不意之下,必能凑效。在紫竹山,我都可以让修士失神一瞬,你肯定办得到的。” 黎曙大惊,“你是说······。” 云凡急道:“来啦。你先收缩神识,同时调大缩放器的功率,使得神识看起来变化不大。待他到了攻击范围,猛地出击,必然可以使其受创。” 说话间,那高阶修士已至近前。 云凡喝叫一声,“走!” 黎曙抓起云凡,冲天而起,作势想逃。 那高阶修士正是百草园太上长老寿永,本想稍等一会,同伴到了再动手不迟。可一看黎曙想跑,赶紧一催玄力,提速朝两人冲来。即使不胜,也可以拖住片刻。 空中黎曙一旋身,突然回转,扑向寿永。这下,三人几乎瞬间就要撞在一起。 两大修士都摧功提掌,似乎必将硬拼一招。 就是现在,黎曙的神识猛然拔高,凝识如箭,直击寿永的识海。 不到情急拼命,绝对不会有同阶修士使用这招。寿永猝不及防,脑袋剧痛,玄力顿时逸散。 黎曙一掌乘势劈下,同时,云凡的手枪发出连续的咆哮声。 黎曙凝聚的玄力如刀,斩中寿永的头顶。云凡的七八颗爆裂弹,都在寿永的咽喉处炸裂。 寿永只来得及发出半声惨叫,就坠落山涧。 远处历啸震天,一先一后,两道身影,高速射来。 “现在可以走了。”云凡说道:“他们必然先看看同伴,我们将会领先一大截。而且看情况,他们已经飞行很久,玄力难以为继,我们则以逸待劳,他们或许追不上。” 黎曙也不多言,提着云凡鹰飞而去。 修士的身体,好像与常人不太一样,尤其是高阶修士。云凡一梭子爆炸力强大的子弹,竟没洞穿寿永的颈项。不过也好不到哪去,寿永的喉骨、气管被彻底震碎。加上黎曙一击,寿永仅剩一口气而已,已是没救了。 飞身而下的蒲星和邰箫相顾骇然,云凡身边到底是谁,难道功力已超越修士阶了,竟然一击就可毙杀一位高阶修士。 寿永无法说话,神识受创,两人不清楚情况时,竟不敢追击了。 邰箫用两手贴着寿永的太阳穴,缓缓输入玄力,稳定寿永微弱而混乱的神识。救是救不回来了,但一定要了解,他是受到了什么样攻击。 果然,寿永断气之前,把当时的场景传念给了邰箫。 邰箫心神一定,胆气立壮,神识攻击?那么,那位修士肯定也伤得不轻。 猛地一拳,在地上砸了一个大坑。将寿永的尸体摄入坑中,草草掩埋一下,随即跟蒲星说:“快追,我要将他们扒皮抽筋。那人的使用了神识攻击,肯定是看到难以逃脱而拼命。寿长老的遗体,我们回来再取走。” 两人纵身而上,朝云凡消失的方向,狂追而下。 修士之战,虽然只有一招,但耀眼的光芒和爆裂弹的炸响,惊动了很多人,尤其是沈葆布置于一路的探子。于是,信鹰纷飞。 梧州南下的大道上,沈葆接到后面追来的手下的禀报,震惊不已,“还有人盯上了云凡?难道是昝家?不对呀,昝家于一时之间,哪里去调集三位高阶修士?” 实在想不通,也管不了。又写下一封书信,放飞一只信鹰。 信鹰展翅,并不是飞向地仙庄,而是向西而去。 沈葆出身陵国沈家,虽为地仙庄长老,但其入庄之前已婚,子女都留在了沈家。沈家当年能够封公爵,也是其暗助之故。可以这么说,东洲五公爵,都有人在九大门派,否则,封不了公爵。 不过,一般人加入门派之后,跟本家的感情,会随着时间的流逝而慢慢地淡化。哪怕是嫡亲亲人,隔了好几代,亲情也就不剩多少了。能操作着封一个公爵,已足以回馈血缘亲恩。 沈葆只是一个特例,因为他的亲生儿子还健在,并且正是当前的济国公——陵国国主沈能。于是,感情上的偏向,就正常不过了。于是,地仙庄和陵国所收到的信件,内容也不太一样。 地仙庄只是知道云凡出现在梧州,却不知其何往。再者相隔又远,难以运作。 陵国则大致知道云凡的动向,做出的反应自然不一样。地仙庄极为自傲,对云凡及其所谓的‘天书’甚为不屑。陵国就不一样了,云家密会之后,早已心痒难搔,这次有此机遇,当即全力以赴。 话说蒲星邰箫,循着云凡消失的方向,疯狂追寻,可一连几天,竟是连影子都没看到一个。 这让两人气怒欲狂,一是更加确定那位修士受了重伤,只要找到,必定手到擒来,二是随着时间的延长,需搜索的范围越来越大,难度增加。损兵折将却可能失之交臂,煮熟的鸭子竟然飞了,岂能甘心。 云凡哪去了呢? 分得清轻重缓急,是一个首领必备的心理素质。云凡不管对方是谁,不管有多想反击回去,但目前他主要的目的是造访黎曙描述的那个天外来物。找到那东西,科技执念是一方面,关键是它很可能帮助龙国,在短期内,战斗力上发生质的飞跃。 于是,反击不是急务,怎么摆脱跟踪才是正理。 高阶修士的神识覆盖范围,大致方圆十里。黎曙携着云凡一路狂奔,趁蒲星邰箫探看寿永的时间,飞出他们的视野和识野。 得知已出了对方神识感应圈,云凡让黎曙折向南方,鼓起余力,再狂飞十里开外,然后在一处小村落不远处降落。 黎曙虽听从云凡的安排,但还是疑惑地问道:“为什么?”问的是方向,还有为什么到有人烟的地方。 云凡说:“我们从紫竹山到这里,一路直线前往西北。我怀疑有人知道了,或者判断出了我们的行踪。折而向南,会让他们找错方向。另外,您说修士的神识攻击伤人伤己,那两人不知我们有意念缩放器,或许会认定您已受伤。您说,如果您受伤了,会这么办?” 黎曙随口回道:“当然是觅地疗伤或拼命远遁。” “疗伤地点呢?” “肯定是偏僻的山洞。”黎曙立即明白了,“不错,他们必然循着这两点去搜索。可是你不是不想暴露行踪吗?怎么来到有人的村庄?” “呵呵,修士哪里看得起贱民。我们掩匿识念,混迹贱民之间,绝对引不起他们的关注。”云凡淡淡地说。随意的言语中,忘记了黎曙也是修士,一竿子打翻一船人。 黎曙没好气地说:“随你吧。”并不是真的生云凡的气,只是觉得思维跟不上云凡的跳跃度,懒得思考。 云凡的分析基本差不多,可信息面太窄,疏漏在所难免。 76万里狙杀(八) 来到村头,与一位大汉迎面相逢,云凡抱拳执礼,“这位大哥,我跟爷爷在山中迷路了,请问这是何地?” 汉子惊奇地说道:“你们两个人就敢到山中打猎呀?胆子还真大。只是迷路了还好,要是遇上猛兽,可就危险了。这附近的山里,可是有不少铁背狼的。前些天村东老胡家的耕牛就被狼群咬死了,只剩一堆骨架。” 大汉很热情,可所答非所问。 云凡本也不是真的想打听地名,只是搭腔的套路,憨憨一笑,“也不是大胆,这是遇到一头花豹,跟其他人跑散了。我俩携带的水壶也丢了,特来向大哥讨口水喝。” “怎么不行,来来,一口水算什么。真玄,竟遇到了豹子。你们其他人呢?有几个,跑得掉吗?”汉子关心地说。然后返身带着两人回家。 一番闲聊,知道了此地是西凤郡下属的德源县,离西凤只有一百多里。 汉子姓羊名泰,此地的土著。羊泰是家中老大,家庭成员还有其老母,妻子,一个年约十岁左右的妹妹,一双三四岁的儿女。另有一个未娶妻的弟弟此时不在家。 看羊泰带着两个陌生人回来,一家人都好奇地看着他们。 经羊泰介绍,客气地打过招呼。也不进屋,其母和妹妹羊丽从简陋的茅草屋内,搬出几根破旧的矮凳,大家坐在门前说话。羊泰的妻子拿了两个大陶碗,盛来两碗清水。 “谢谢大嫂。”云凡接过,端了一碗给黎曙,另一碗一饮而尽。 正说着话,一个二十来岁的年轻人急匆匆地跑来,“大哥,你怎么还在这里,就等你一个人了。” 羊泰笑着说:“这不是来客人了吗?呵呵,我马上来。”跑来的这位正是羊泰的弟弟羊松。 云凡赶紧说:“不好意思,耽误大哥了。你们这是要出门?” 羊泰说:“没关系的,耽误不了。我们村子里,大伙将各家积聚的一些皮毛凑在一起,准备带到西凤去出售,因为西凤的售价比县里要高一些。再买点日用品回来。” 云凡问道:“现在可是下午了,一来一回,赶得上吗?” 羊泰解释说:“往常一般都是清早出门,晚上赶回来。这次,还不是为了这小子嘛。西凤征兵,这小子想去试试。明天一早,就得面试,所以只好去西凤驻宿一晚。呵呵,万一被录用了,有个吃饷的,家里的负担就轻得多。”他说得是羊松。 云凡和黎曙站起身,“正好,我们也要去西凤,还担心找不到路呢。” 于是四人一起赶往村西口,那里集聚了二三十个人,几辆拉皮毛的马车。 又是一番介绍,淳朴的村民们都不介意两人同行。不过有一个叫吴立的,忽然说肚子痛,让大家先走,他上过茅厕后,自己追上来。大家调笑一回,径自启程。 东洲人的体能比地球人强太多,步行速度大概一小时可走二三十里,一百多里路,只要走五六个小时。就算这样,抵达西凤,也应是天黑之后。 一行人大步流星,谈笑风生,朝西凤进发。在他们身后的小村,一只信鹰扑棱棱飞上天空。 黎曙一副冷傲的神态,村民们望而生畏。可大家都喜欢跟云凡交谈,因为云凡刻意交好,他想通过这些底层民众了解昝家治下的民生。而且,他说他来自梧州。梧州在这些乡民眼里可是传说中的大都市,自然感到新奇。 说着说着,云凡自然地把话题引向征兵一事,“现在是和平时期,战事极少。昝家为什么在这时候征兵呢?” 羊泰愕然,“昝家?那个昝家?我弟弟是去应征郡府兵。” 云凡愣了一下,忽地明白过来,这些最底层的民众,信息闭塞,大概连西凤都督的名字都不知道,哪里晓得国家首脑的变更。 或许问他们皇帝是谁,可能知道姓阳,毕竟阳氏一族当了近千年的皇帝。这二十年你争我夺,现在到底是谁在统治他们,却茫然不知。 云凡心中哀叹,这些人兴冲冲跑去当兵,却不知为谁而战。拿命去拼,胜了负了,跟他们有直接关系吗?羊松当兵,至不过是为了减轻一点家庭负担而已。 云凡拍拍羊松的肩膀,“兵饷几何?对家里能有多大帮助?” 羊松兴高采烈地说:“如能录用,吃穿住用,家里不用负担一分,还有一百金币的安家费。要是运气好,立功受赏,晋升伍长,就有薪资了,听说一个月有五十金币呐。” 云凡黯然,一百元钱,五十元钱,能干什么,却让这些人趋之如骛,可见民间之苦。 不过,也只是感伤而已,云凡还没有解救天下的宏愿。自己或许只是东洲一个匆匆过客,能够让青龙山那一小块地方的百姓,过上富足的生活,就很不错了。不过昝家忽然扩军干什么?云凡不由多了一丝急迫感。 时至今日,云凡依然没有争霸天下的雄心,只求让自己在意的那些人生活无忧,不受欺压。他的愿望一直都是星空,梦想是回归地球。可已卷入时代洪流,由得他吗? 云凡拍羊松的肩膀时,顺便检测了一下他的体质,八系之中,偏向火系。 云凡故意踩到一块石头,然后脚一歪,佯装扭了脚,坐在地上喊疼。 云凡走不了,可大家为了赶路,不能久等。羊松一蹲身,“兄弟,来,我背你走。” 云凡说:“这哪里好意思,要不你们先走吧,我在后面爷孙两慢慢走。” 羊泰马上说:“那可不行,眼看天要黑了,只有你们两人,路上太不安全。来吧来吧,别不好意思。我们兄弟换着背你,没事的。” “那就劳烦了。”云凡顺从地爬到羊松背上。羊松的力气到是不小,背着一个人,依然步履轻快。 云凡附在羊松耳边轻轻地说:“羊兄,低头走路,不要出声,我传你一点东西。” 羊松侧头看了云凡一眼,云凡的眼神认真而诚恳。于是点点头,低头疾步。 云凡从记忆中找出一册火系功法,原青龙帮储藏的‘烈焰焚天’,用意念慢慢传给羊松。这部功法,名字取得大气,但却只是一部劲士入门级的低阶功法。 好的功法不是没有,也不是云凡舍不得,但是给羊松的话,非但无益,反害其身。羊松没修习过内功,骤然接触高阶功法,容易走火入魔。这部功法使人走火入魔的几率要小得多。 传完之后,云凡嘱咐道:“这是一部内功心法,修习之时,循序渐进,不可急于求成。只要持之以恒,你必将进阶劲士。还有,不可轻易示人,除了你哥哥,谁都不要说,否则难免招灾惹祸。放我下来,就说要休息一下,扶我坐到路边,我为你引导一次功法运行的经脉顺序。” 羊松的心砰砰乱跳,其实早就忍不住要惊呼出声了,可是云凡运功制住了他的一些穴道。 羊松放慢步速,落在队伍后面,然后坐到路边。羊泰看两人没跟上来,回身过来就要替换羊松。其他人却没停下脚步,继续赶路。因为一旦天黑,很可能会遇到野兽,不敢耽搁。 云凡拉羊泰也坐下,出手控制住他发声的相关经脉,又把对羊松说的话重复一遍。正好,顺便也传给羊泰,免得羊松教授有误。 然后使用灵力,分别在两人体内按烈焰焚天功法的顺序游走一遍。让两人用心记忆。 事毕,云凡解开两人的限制,起身说:“走吧,赶上他们。” 羊泰哪里还不清楚云凡非是凡人,拉着弟弟轰然跪倒,“拜见恩师。” 云凡慌忙扶起,“相逢即是有缘,什么恩师不恩师的。这仅仅算是我们喝你家两碗水的报酬而已。而且西凤之后,我们还要远行,以后未必还有机会见面。就这样了,走吧。”说完转身就走,不再给兄弟二人说话的机会。 兄弟两在后面急追,可怎么都追不上看似随意漫步的爷孙俩。 黎曙笑着说:“这两碗水也太值了,竟换得一部万晶不易的内功心法。” 云凡回道:“不说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我喜欢恩怨分明,有恩必偿,有仇必报。活就要活得清楚明白。” “明白好,明白好哇。”也不知是真明白还是假明白,明白什么,至少有一点他明白了,云凡做事极有原则。 黎曙对云凡有了进一步的了解,原本还想只带一部分家人去龙国,山里留一点,看情况再说,作鸡蛋不放在一个篮子的准备。现在却坚定信念,全部带走。云凡恩怨分明若此,还担心什么。 追上大部队,羊泰兄弟不敢说什么,只是对云凡格外的尊敬。 黎曙传念道:“我们为什么不先走,何必跟他们一起磨磨蹭蹭的?” 云凡解释说:“不急,在西凤买马之后,再加快速度不迟。那两位修士还在搜索,掩匿功力,跟他们一起进西凤,不会引人注意。” 果不其然,快要抵达西凤时,有高阶修士的神识扫过。看来蒲星两人已经把范围扩大到了这里。 远远地神识感应,无法觉察长相衣着,只能分辨功力。云凡黎曙把意念缩放器的缩小倍数调到最大,两人表现出的功力,跟旁边其他普通力士没什么两样。神识一扫而过,又去搜索其他地方。 快要进城时,后面的吴立才匆匆追上来。 77万里狙杀(九) 因为好几人有县里开具的应征文书,其他的,都算是陪同的亲属,这使云凡没有路条而堂而皇之地进了西凤。 进城之后,除了吴立,其他人竟然不知道云凡二人何时走散了。羊松想回头去找,羊泰却一把将他拉住。他明白云凡执意要走,找到也没用。兄弟俩怏怏垂头,怅然若失。 第二天一早,西凤西门,两人四马,飞驰出城,径投西北栎城而去。 却说吴立,一大早居然没有跟同乡去校场应征,而是在西门旁的一家面馆,点一碗荞面,细嚼慢咽。注意到云凡两人出城之后,才喝完最后一口汤,结账而去。不久,一只信鹰振翅而起,飞向西边。 两天之后,驱驰千里的云凡黎曙,已经离栎城不远了。过了栎城,渡过漓江,就是楚州地界。 云凡扬鞭道:“爷爷,我们加一把劲,今天赶到栎城如何?” 黎曙关切地说:“我无所谓,你的身体受得了吗?” “哈哈,您小看我了。走勒,驾。”驱马疾驰。黎曙纵马跟上。 跑了一会,前面忽然传来地动山摇的声音,是大队的骑士在飞奔。 转眼间,骑队已来至眼前。没穿军服,显然不是军队。看起来像是商队,但跟普通的商队又不一样,没有旗号,没有马车。 官道并不宽,大队人马汹涌而来,错身而过是不可能的。云凡和黎曙只好赶紧避让。可一边是高坡,上行不易。另一边是向下的斜坡,唯有一带缰绳,驱马向斜坡一侧。 由于双方的速度都很快,刚让开一半,对方头前四骑已并行冲撞过来。一位壮汉挥出长鞭,抽向云凡,“何人挡道,找死!” 云凡大怒,你们把道占完了,我已经在避让,还如此霸道,太过分了。闪电般用手一抓,扣住对方的鞭稍,用力一带,想把对方拉下马来。 哪知对方顺力飞身而起,扑向云凡。 黎曙高喝:“凡儿小心!”同时双腿一用力,凌空飞起,直击朝云凡攻击的那人身后。 骑队的第二排四人,竟然全部是刻意收束神识的修士。此时用脚趾头想都能知道,对方根本就不是急着赶路,纯粹就是针对他们而来。 战斗在云凡、黎曙毫无防备下骤然爆发。四位修士中的两位高阶,腾空而起迎击黎曙,而另两位则扑向云凡,力求一举拿下。 大惊的云凡,向后一倒,好似是被起始那位壮汉扑倒。却一扭身,贴在马身的另外一侧,脚尖踢了马裆部一下。骏马吃痛,猛地一弹,然后顺坡向下狂奔。 那壮汉看到云凡翻下马,大喜之下,跃上云凡的马背。马突然狂奔,摇晃之中,赶紧去抓缰绳。此时云凡两袖中的双枪已到手中,却不急于射杀马背上的敌人,因为对方有修士凌空而至。有此人在中间,修士出招就有顾忌。没有此人,说不定修士外放的玄力,已经劈下。所以云凡躲在马侧,从下面勾脚猛踢马的屁股。用力精巧,既不踢伤,又使马疼痛难忍。于是坐骑越发疯狂。 同时,黎曙与对方硬碰硬地对招,轰然巨响,光芒闪耀。高阶修士的全力一掌,可谓地动山摇。跑在前列的骑士和马匹,均被激荡的玄力震翻,眼见不活。 突发的一招,黎曙居然吃了不小的亏。对方有备而发,黎曙仓促应对,而且注意力在云凡身上,担心修士伤到云凡。再者,对方顺马奔的方向飞起,黎曙则是立地起飞,速度上也是大有不及。故而被两人两掌,击得倒飞出去。 黎曙慌了神,神识中,云凡的方法虽然可保短暂的平安,但接下来更危险了,那两位修士飞行得比马快。只要击毙奔马,云凡将无处藏身。还有,后面的马队,全部转向冲云凡处撞来。云凡不赶紧脱身的话,将被马队踩成肉泥。 黎曙长啸一声,玄力勃发,猛地拔高,冲向云凡。可是那两位高阶修士也不是易于的,完全是一副拼命的架势,同样全力以赴,凌空发招,予以阻挡。 其实黎曙完全有办法击退或拜托纠缠,就是用神识攻击,可是他忘了。人在焦急中,靠的是本能。以前极少使用神识攻击,匆忙之间,哪里想得起。 不过云凡不会忘,他因为这是唯一的,让他可以跟修士过一招的秘密武器。 云凡贴着马肚一旋,自马左侧忽然翻出,猛地将那位在马背上的骑士撞飞,然后双手一扬,砰砰碰碰,奔跑中朝空中的修士射出四枪。 两位修士玄力催发,衣袖挥动。被玄力减速的子弹,均被他们的衣袖击偏。虽然也爆炸了,但却没造成一点伤害。 云凡清楚地知道,自己这四枪伤不了对方,他就是要让对方失去警惕心里。从前两次遇袭来看,敌人还是想抓他,而不是直接击杀。那么,他就有且仅有一次反击的机会。 果然,两位修士如苍鹰扑兔,一边催发玄力限制云凡的身体,一边双双伸手,抓向云凡的双肩。 眼看就要抓上,云凡运起自己最大的念力,放大到最大的倍数,向上横扫而出,同时扣动扳机不放,将两梭子子弹全部倾泻出去。紫竹山一战之后,将枪捡回来,重新装满的子弹,在不到一秒的时间,鱼贯轰出。 一招鲜,吃遍天。没有防备的情况下,修士无一幸免。灵士使用神识攻击,本就是天方夜谭。又处于眼看目标就要到手的喜悦中,对方还被两人加起来的玄力所限制,岂会警戒,岂能不中招。 跟熊溪一样,两人的大脑剧烈地刺痛了一下,玄力顿时失控。接着各六颗爆裂弹炸响在两人心窝处。如此近的距离,如此高的弹速,其中一人的心脏直接被洞穿。另一人竟然没死,大概是穿了防御力极强的内甲。不过也惨叫一声,喷出一口鲜血。心肺肯定被震伤。 啪,啪,两人同时砸落在地。 云凡将枪一收,附在马背上打马疯逃。 不能不逃,他无力再战了。第一次体会到神识攻击的害处,大脑疼痛得像要爆炸一样。这一次意念使用,为了一击奏效,用过度了。要不是山洞里那五年,早已长时间承受过这种痛苦,说不定会当场昏迷过去。 也顾不了方向,只是一味夹紧马背,信马由缰。体内则赶紧运转腾龙功心法,加速真气的游走的速度,尽快恢复受伤的意念中枢。 幸运的是,对方的马队,为了避让几方掉落的修士,前面几人猛地一带缰绳,使奔马冲向一旁。后面的,有些人跟着转向,有些人来不及,就死死地拉住缰绳。高速奔行的马队,哪里能骤停。后马撞前马,顿时撞作一团。 避让开的,犹豫了一下,不知是选择先救人还是先追云凡。 片刻之后,有人下马救人,因为落地的修士被撞到的人马压在身下。本来提疆欲追的人,也只好暂时停下。 不过云凡的幸运非常短暂,没跑几分钟,马前方竟然出现一条很宽的巨沟。最可恶的是,沟这边的沟沿,跟黄土高原上的百尺立土一样,是陡峭的。骏马猛然低身,前蹄死死地撑在地上,试图刹住脚。 云凡被抛飞而出,直落沟中。那马的前腿经受不住骤停的压力,惨嚎一声,也滚落下来。 虽然只有几分钟,云凡的剧痛已经稍缓。身体不由自主地飞起时,立即睁开了眼,快速判断判断形势,选择一处泥沙地,在空中一团身,朝泥沙处滚落。在地上接连翻了好几个滚,顾不得一身的泥水,爬起身,顺着沟底朝西向飞奔。马已经废了,只有靠双腿。 黎曙跟那两位高阶修士的激战依旧,双方都杀红了眼,跟深仇大恨一般,全是拼死的招式。 两方未遭遇之前,或者毫无瓜葛,现在却是真的有仇了。云凡击杀了对方的修士,而云凡摔落沟底生死不明。所以对招越发很烈,似乎不死不休。 黎曙很想先救云凡,可是抽不出身。按说,他的功力比对方任意一人都要高那么一点,一对一的话,起胜是必然的,一对二,也能保持不败。但是最初的一招,措不及防之下,受了一点伤,使得现在,不拼命的话,竟是难以抵挡。最关键的是,一心二用,始终用神识关注着云凡的安危。 那两个修士也想先去抓云凡,可他们清楚,留下一人,肯定挡不住黎曙。挡不住黎曙,抓云凡就是空话。反正还有很多手下,就随他们去对付云凡了。这次可谓精锐尽出,灵士有十几个,高阶的也有三四人,不信抓不住云凡。 一群人慌乱地把两位修士从人马堆里扒拉出来,其中一人已经死翘翘了。另一人还有气,传念身边的灵士,“扶我坐下,我自己慢慢调息,你们赶快去追云凡。” 云凡在沟内奔行了一千多米,看到有一处沟沿的坡度稍缓,立马爬上对岸。回头一看,黎曙和那两位修士还在高空激战。对方修士一下的那群人,已经重新组队,跃马追来。 黎曙如果不需要保护他,脱身不成问题。云凡不管黎曙看不看得到,用两臂比划了一个大圆球,然后用手指了指自己,在指了指西北。然后转身就跑。不是他不顾黎曙的生死,独自逃命,反而是他离开,黎曙才更安全。 现在的问题是,他跑得掉吗? 78万里狙杀(十) 黎曙确实看到了,也看懂了,虽然很担心云凡一个人西行,却也没有办法,对手这次准备得太充分了。 不说黎曙的无奈,云凡一心埋头撒腿狂奔。高阶灵士的功力非同小可,依地球人对武侠的描述,超越了传说中的张无忌、令狐冲,长期耐力不说,短期速度,绝对快逾奔马。 后面的追兵同样面临巨沟的障碍。为首的灵士立马沟边,四下张望,发现上行几公里处,有地方不是很陡峭。匆匆写就一封短信,放飞随身携带的信鹰,告知几方留在栎城的人手,从前方堵截。 然后带着大队人马绕行一段,越过沟渠,跃马追赶。 一人在前,马队在后,如一阵旋风,掠过田野。 一口气跑出几十公里,云凡慢慢力疲,可后面蹄声隆隆,那些人紧追不放。 旷野之中,泥土松软,脚下用力过大,容易打滑,用力小了,又跑不快。这一路,极是耗力。当然,对马匹的速度,也同样有制约。但双方的距离,还是在慢慢地拉近。人的持久力,终究比不上骏马。 怎么办?云凡不由抬头张望,思考脱身之策。要是神识没受伤,云凡都准备返身杀回去,凭借三把手枪和自己的功力,未见得会输。但神识受损,则运功就不那么灵便,或许只需一两个高阶灵士,就能把自己打得没有还手之力。 视野的左方是一个小村庄,四五十户人家。脚下一转,本能地朝那里跑了几步,云凡蓦地又调整回原来的方向。灵士之战,对于那些非武者的普通人,形同天灾。云凡不想给这些村民带去池鱼之殃。 又跑了十几分钟,视野远处是一片丛林。云凡精神一振,只要冲进树林,自己就有了很大的回旋余地。而且树林之中,马匹无用。都靠脚力的话,双方的消耗就相差不多。 猛地一提气,加快速度。 后面的身音越来越近,抽打马匹的鞭响都听得到。有人在吼叫,“快,再快一点,马上就要追上了。千万不要让他跑进树林里。” 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云凡也不知道是第几次提气了,双腿越来越沉重。速度快速地下降,喘气喘的肺部胀痛得厉害。不歇气地高速奔行一百多公里,就算是灵士,也到了极限。 真的没办法不成?云凡极度不甘,苦思对策。他自己都没意识到,一个利好的情况悄然出现。 从起跑到现在,差不多过了三个小时,他的头疼现象消失了。毕竟他不是被攻击方,神识受伤只是因为用过度而已。就像常人用脑过度而头疼一样,经过一段时间的歇息,慢慢地自然恢复。 头不痛了,思维变得清明。可所想的,顺着惯性,依然不是回身战斗,而是怎么逃。 腿部疲劳,那么运行真气去调理呢?云凡不由运起腾龙功,将真气灌注双腿。 内功心法的运行,常人入门,需全神贯注,是为打坐。随着功力的上升,慢慢融入武技,就是在训练或战斗中,让真气顺着招式而运行。 除了轻功超绰者,很少有人在奔跑中运功。即使是轻功高手,这也只是短暂的过程,用于腾挪闪转。长途跋涉,几乎无人配合功法去奔跑,最多就是呼吸上控制节凑。可那也不能在发狂一般的高速奔跑中做得到的,必须调整步速。 世事总有例外。云凡与众不同,一直就是在运动中修炼内功。这次所要做的,对于他来说,真的不是太困难,只需调整真气在体内运行的速度,使其跟上步伐的节凑就行了。 起初,低阶武者修炼内功,运行一个周天可能需要数小时不等。慢慢地,时间会大幅缩短。因为真气跟意念力,在本质上是相同的。意领行随,意到劲到,其实可以很快的,只要你的意念跟得上并控制得了。 常人的反应速度是零点二秒,劲士大约零点一秒,到了灵士,接近零点零一秒。所以,意念跟上没问题,关键在控制力。初习内功,一周天耗时很长,就是因为意念催动真气的速度较慢。到了灵士阶,基本上算是得心应手了。故此,云凡让功法跟上步法,并不很难,调息数次,慢慢就同步了。 可是除了云凡,一般人还是很难做到在奔行中运功。神魂强大造成意念控制力的差别是其一,重要的是,别人练功,习惯于静坐。突然喊他在奔跑中练功,结果必然是混乱不堪。 果然,内功心法配合步法,云凡的速度陡然加快,而且越来越快,迅速拉开与追兵的距离。再好的骏马,长途驱驰,也会疲累,何况地面极不规则,有硬有软,有沟有坎。刚才那些人奋力抽打马匹,做最后的冲刺。可是大多数马已到了极限,部分口吐白沫,有些则直接栽倒。 为首的灵士不得不喊所有人弃马追击。他就不信,自己等人一直骑在马上,消耗很少,徒步追不上一直靠双腿奔跑的云凡。让他震惊的是,距离在快速扩大。 不过云凡同样有苦难言。奔跑中运功,有点饮鸠止渴的味道。 为什么呢?打个简单的比喻,开车,为了加快速度,肯定是加大油门。速度快了,可油耗增加了。如果不计里程,只算时间的话,原来能烧半小时,现在就只能跑十几分钟。 云凡就像一辆燃油接近枯竭的汽车,消耗量一加大,时间就不能持久。 通常人们形容武者,常用一些真气强大,真气充足,真气用尽之类。什么意思呢?其实真气,人人都有。它也就是一种能量罢了。 机械臂要吊起重物,除了钢铁构成的物质结构,还需要能量,必须有电能或者绞动转盘。动物的肢体动作是一个道理,需要消耗本身的能量。 人类吃下食物,通过肠胃一系列的分解,消化,吸收,储存于体内的,除了物质,还有能量。比如喝酒,有人喝了会觉得身体变暖。酒只是碳水化合物而已,物质上,对人不见得有多大帮助,可是分解酒分子获得的能量,却是人体需要的。 能量的储存,可以是物质的方式,也可以是能量的方式。电池充电,电能增加,并非电池内的电子数量增加,只是增加了电能。 修炼内功,并不神秘,也就是两个方面。第一,加强体内能量运用的控制力。普通人在特殊状况下,突然爆发出平时达不到力量或速度,谓之潜力爆发。武者则是随时可以自如地处于‘潜力爆发’状态。第二,增强体内能量(真气)的储存容量。 修炼内功可以消除疲劳,是因为通过运行功法,将储存的物质变成能量(真气),同时加快真气和血液的运行,补充肌肉消耗的能量,并快速排出肌肉过度消耗导致的自身化学变化而产出的废料。 云凡现在的困境,就在于上一次用餐已经过去了很长世间,又接连剧烈运动这么久,体内的储存的物质和能量即将见底,这一加大消耗量,不马上补充的话,必然伤及根本。过度疲劳且饥饿的人,肠胃甚至心肺都可能出现消融的现象。 现在又不可能停步,好在树林到了。云凡一头扎进林中,第一时间,想的不是逃走或杀敌,首要的是寻找食物。运起密林狼步的轻功,在树林中快速窜飞,意念一直在扫描四周,寻找着野生动物或野果、野菌。 “笋子。”云凡一喜,发现一颗大竹不远处,地面有新鲜的裂缝。没经验的人根本就不知道,那是竹笋即将冒头的标志。掏出匕首,三两下挖了出来,剥去笋衣,塞进嘴里大嚼起来。 吃得太专心,没发现一条蛇钻出地面,一口咬在他小腿上。大概是云凡无意中挖到了他的洞窟。 云凡吓了一跳,但并无大碍。他的皮肉连刀剑都难以划伤,蛇口虽厉,却没咬破皮。 随手一捞,抓住蛇的尾巴,用力一抖,蛇的脊椎顿时就全被抖散。 云凡拿在手里犹豫半天,丢了吧,可惜,吃了吧,恶心。 虽然野外生活的时间不短,可他从来没有接受过前世特种兵那样的生存训练,猎来的野兽,非煮熟不吃。现在的环境,不可由他悠哉游哉地剜一口石锅来煮一碗蛇羹。 实在是饿的不行,狠狠心,用脚踩住蛇头,匕首一划,开膛破土,去掉毒囊,剥去蛇皮,斩掉蛇头,屏住呼吸,塞进嘴里。味道不见得难吃,可心里因素使得他差点呕吐。 边吃边愤愤地想,别让我知道你们是谁,我会让你们死得很难看。不为追杀,竟为被迫吃蛇而痛恨追兵。别人或许觉得怪异,觉得好笑,可在云凡却理所当然。 双方打斗,实力不如人,怨不得别人。可是被逼改变生活原则,却不在容允的范围。 经过补充和休息,精力恢复了一些。本想杀个回马枪,找那些家伙报复一下。又一想,以后再说吧。出来时间不短了,龙丹津不知道怎么样。后面还有一大半的路要赶,研究那可能的宇宙飞船要紧。换做他人,在有取胜希望的情况下,做法必然不一样,这也是云凡的原则之一。 箭步窜出,朝西而去。 79 万里狙杀(十一) 云凡起身,那些人才堪勘进入树林。俗话说逢林莫入,担心遇到偷袭,所以小心翼翼地前行。这样一来,双方的距离,拉得越发远了。云凡算是又逃过一劫。 这时候。黎曙与那两位修士拼斗了半天,双方都占不到优势。消耗也极大,再打下去,也不过是两败俱伤的结局。 视野和识野中,云凡及其追兵都消失无踪。双方就都有收手的意思。轰然对招之后,距离拉开,两边都没有再扑上去。 黎曙恨恨地看了蒙面的两人一眼,朝一边飞行而走。两人也不追赶,缓缓降落。蓦地,黎曙调整方向,一个加速,冲向那位坐在地上疗伤的修士。等到那两位高阶修士反应过来,已经来不及了。匆忙起飞,怒骂道:“卑鄙。” 最初本就是他们偷袭自己和云凡,还好意思说别人卑鄙。黎曙不屑与辩,低空掠过,一掌震碎地上那位修士的头盖骨。修士不能杀武者,可杀修士却没什么顾忌。 杀人之后,黎曙追着云凡的方向,扬长而去。 那两位修士却没有追赶,他们的第一要务是抢到被杀的修士身边,看看还有没有救。 待到亲眼看见,气得咬牙切齿,痛得心头滴血。一位修士被云凡炸裂胸腔,一位修士被黎曙掌碎头颅,都死得不能再死了。不由双眼充血,恨意滔天,不杀云凡誓不罢休。 虽然损失严重到不可承受之重,因为死的修士里,有一位赫然正是当今陵国国主,沈葆的儿子沈能。再者,修士是什么,那是陆地神仙,各大势力的顶梁柱,这回却一次陨落两位,对陵国来说,几乎相当于塌了半边天。可两人对于此次因贪婪而发的行动,却依然没有悔意,只是恨不得把云凡剥皮抽筋。 人都不愿意换位思考。如果是他们将别家的修士击杀,那是他们英明睿智,功力通天。轮到别人杀了他们的修士,就是阴险狡诈,卑劣恶毒。 背负起陨落的二位,两人没有朝云凡消失的方向追赶,而是回返栎城城外的驻地。国主突然驾崩,需要立即做出相应的安排,否则陵国必乱。至于云凡,他们现在追过去也无益,因为黎曙在前。 不过在他们心里,觉得云凡应该已经被手下抓住了。云凡逃跑时,看得出来,已经受伤,那么多灵士骑马追赶,哪有失手的可能。他们甚至还想着,回去诈出‘天书’后,怎么折磨云凡方解心头之恨。 这里需要解释一下,沈家那么多精锐,怎么会突然出现在陵国数千里之外的栎城。 其实也是凑巧了,近来各国相继举行立国大典。作为公国之一的陵国,自然要派出使节道贺。 陵国新立,又不愿示弱,所以精锐尽出。 一路由沈铮带领,去往徽、北、吴等国,跟石悦差不多,只是回返的路线稍有差别,经过建州,准备由楚州南路返回淮州西边的陵国。接到沈葆传往各地的鹰信之一时正在栎城北边不远处。 另一路队伍由被云凡击杀的低阶修士沈纶带领,自国内出发,前往黔国参与祖家的大典,恰好走到栎城附近。 那两位高阶修士之一沈谌,是沈葆的叔叔,独自一人前往地仙庄拜访。 因为沈葆的原因,沈家和地仙庄一直暗通款曲。 此次分封,沈谌想从地仙庄得到一点扶持。若地仙庄表露支持,则沈家取代仲家,进而霸占淮、楚、中等州也不是没有可能。 可是地仙庄不知怎么看中了昝钰,对沈谌不冷不热。沈谌扫兴而归,得知沈铮的旅程,自中州南下汇合。 也就是说,沈家这次的人马,只有沈能和沈家供奉——高阶修士宿稹,是接到沈葆的鹰信后,不远千里,急急地从陵国赶过来的。修士以下,这么短的时间,也赶不过来。 两路使节队伍外加沈谌,俱离云凡的必经之路栎城不远。沈能觉得这是苍天眷顾,助其成事。为了掩饰,也不进城,就在城外驻扎。接到吴立的信报,留下沈铮看家,其他武者一路迎向云凡,这才有了这次的遭遇战。谁知非但没有成事,反把性命搭上。 不说沈家的纠结,云凡穿林而过,运起内功跑步,速度越来越快。等沈家灵士小心地搜索着出了树林,他早已消失在远方。 待黎曙追来,天色已晚。黎曙到是发现了沈家的队伍,可是没找到云凡。出于修士的禁忌,他没有出手。反正那些人没抓到云凡,出手也没什么作用。武者在修士眼里,跟蝼蚁差不多,杀不杀一回事。 黎曙来回旋了几个大圈,始终没找到云凡。料想云凡已经西去,就径自往西,一路追赶。 可差之毫厘,谬以千里。两人大致方向虽然相同,距离却超出了黎曙的神识范围,终没能相遇。 云凡靠一条蛇和一根笋子的补充,又奔行了一百多公里。天黑之后,发现一个小山村。饥饿难忍的他,第一次做小偷,潜入农户,把几家舍不得吃的腊肉一扫而空,不过都留下一枚蓝晶币做补偿。足够这些人家小发一笔。面额不敢给的太大。价值十万的红晶币,在农户手中出现,说不定是祸非福。 出村之后,不远处就是山区。云凡一头钻进大山,边走边啃食生肉。晚上怕招人注意,不敢生火。 这是农猎人家平时打猎后留下的兽肉,腌过之后再风干的。虽是生的,味道却还不错。在地球上青藏高原,很多牧民,就拿这种风干的生牛羊肉招待客人。 夜晚山林,难免有猛兽出没。可是现在的云凡,相较于普通人,那是超人级别,能伤得了他的野兽,几乎没有。 一路运功,迅疾如风。渴饮山泉水,饿吃风干肉。云凡轻松自在,赶路修炼两不误,翻山越岭,根据天上九宫(月亮)的指引,一路投奔西北。 他发现这种练功方式实在太妙了,消耗了,又补充,再消耗,再补充。一耗一补,功法反复运行,然后每次都有略微的积存。也就是说,他的功力居然明显感觉到有所上升。 云凡不由上了瘾,不眠不休,从黑夜到天明,却一点倦意都没有。不知不觉,他自栎城以北的山野掠过,快要接近漓江的边上了。 登临一座山峰,回望太阳东升,云凡不由得长啸一声,以舒心中的畅意。 俗话说,人狂有祸。云凡这算不上轻狂的长啸,无意中给自己招来了大敌。他忘了还在被追杀之中。 沈谌和宿稹回到栎城外的驻地,却不见追击云凡的手下返回。询问留守的沈铮,得到的消息更是让他恼怒不堪。追击队伍已经传回鹰信,说人追丢了。 不管结局再怎么难以接受,但已成事实,总不至于为此而自绝于世。几人开始商讨如何处理后事。沈能已亡,国不可无君。 沈谌身为沈家老祖和顶梁柱,对此事有着绝对的决定权。跟沈铮一商议,决定对外宣称国主沈能为了专心修炼,退位让贤,立沈能之子沈逸为国主。 他们不敢公布沈能、沈纶的死讯,一者本来修士就少,一次陨落两位,要是被别人知道了,很可能陵国将成为群狼环侍下的肥肉。另外,很容易让黎曙想到这次截杀的队伍来自沈家。 云凡身边的这位高阶修士以够他们吃一壶的了,再让柳勇、刘三辫知晓,陵国亡无日矣。 沈铮其实也有资格继任国主,他也是高阶灵士。可是年岁已大,晋升修士基本无望。为了陵国的未来,不得不同意侄子继位。沈逸才五十不到,已经灵士中阶了。 天明前,追赶云凡的队伍怏怏而回。沈谌也懒得斥骂,吩咐本计划回家的沈铮重新组队,作为赶赴黔国的使节。其余的伤兵残将,带着沈能、沈纶等人的骨灰,随着宿稹返回陵国。他自己则先行一步,赶回陵国坐镇,并安排国主继位事宜。 事有凑巧,因为他也是绕城而过,跟云凡的直线距离不是很远。四野无声的大清早,云凡在山巅上的啸声,格外响亮,传送极远。 快到漓江边上的沈谌,闻声而动,向声源处飞掠。没走高空,而是贴地而行,他担心云凡身边那位修士发现他的踪迹。 而黎曙此时正在漓江码头上寻找云凡的踪迹。码头处于云凡所在的下游十几公里之外。太远了,黎曙听不到云凡的啸声,更无法用神识察觉。 云凡将最后一点生肉吃完,然后就着一泓山泉洗漱干净。可是衣物却没换的了,都在黎曙的背包里。然后赶往江边,寻找渡口。漓江窄处也有几百米,宽处更有一两千米,不到修士,只能乘船过江。 他始终没发现一匹‘恶狼’在暗中窥视他。 沈谌窥探了一会,始终只看到云凡一个人飞奔,确定黎曙不在云凡身边。大喜过望,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自云凡身后冲天而起,苍鹰一般,扑向云凡。 修士起飞而激发的神识,使得云凡一咯噔。回首一看,大惊失色。俯身往山林一钻,运起轻功,野兔一样窜奔。 可是跑得再快,怎快得过飞行。没跑多远,沈谌就追到了他的身后上方。 80万里狙杀(十二) 云凡决定故技重施,即使再经受一次头疼欲裂也顾不得了。双枪在手,背靠一颗大树,返身面对直扑下来沈谌。反正敌人是想抓活的,不必担心性命不保。 可是云凡想错了,此时的沈谌,确实还想从云凡手中得到天书,但恨怒交加,使其决定先把云凡打残再说。玄力激荡,凌空一掌,兜头罩下。 云凡被强大的玄力限制,虽然练功时多次在柳勇、刘三辫、黎曙的威压下尝试过这种感觉,但不等于就有解决的办法。 眼看掌力临身,暗自一咬牙,拼了!念力催动,全力射出。 很不幸,灵士的念力再强大,在质和量上,跟修士相比,依然远远不如。通过放大器,对低阶修士有影响,使熊溪,沈能等人大脑刺痛一下,失神片刻,已是极限了。今日他所谓的念力攻击,对沈谌几乎没什么作用。 “嗯?神识攻击。哦,还不是修士,这是念力攻击!”感应到穿凿而来的念识,沈谌顿时明白了,云凡靠什么击败沈能、沈纶的。“哼,班门弄斧。”沈谌忽然收回玄力,他担心一掌将云凡彻底击毙了,东西还没到手呐。你不是会用念力攻击吗?我让你自作自受。神识一扫,如飓风般卷向云凡。 云凡发出念力箭后,立即扣动扳机,不管中不中,只有这一次机会。 蓦地,他感到大脑像是被重锤砸中,瞬间头晕目眩,然后就是已经尝试过好几次的那种痛入骨髓的刺痛,痛得失去思维,痛得全身抽搐。身体往地上一倒,再次跟被捞出水而丢在干硬地面的鱼一样,胡乱蹦跶。所在处,正是一道斜坡,云凡顺着斜坡骨碌碌地翻滚而下。 沈谌发出神识飓风后,正准备一爪捞起云凡。但在云凡惨叫着倒地的同时,他忽然也嗷地惨叫起来,身体向后翻飞,哗啦一声砸断树枝,轰然摔落地面,捂着裆部嚎叫不已。 原来云凡射出的爆裂弹,其中一颗无意中击中了他的隐私部位。 按说,高阶修士玄力护身,一般的物理性攻击,等到近身,几乎都失去了其原有速度,所以近乎无效。就算没有玄力护体,其身体结构跟常人也有很大的差异。云凡的子弹就没有洞穿寿永的咽喉。所以刀剑等兵器对高阶修士,基本上都构成不了伤害。当然,使用者同样为高阶修士则例外。 不过玄力全由神识操控,不控制的话,飓风会立即变成无序的空气分子。而修士发出神识攻击那一瞬间,是不可能同时操控玄力的。这也是修士很少使用神识攻击的原因之一。你使用神识攻击的那一瞬间,玄力防护是不存在的。如果对方抓住了机会,很可能硬抗着神识受伤,凭借玄力凝成的武器将你击杀。 在沈谌眼里,云凡虽是高阶灵士,但跟三岁小孩的杀伤力差不多。他可不认为云凡能抓住这个瞬间,就算抓住了,也没有足以伤害自己的攻击手段。至于‘神枪’,在高阶修士眼里,就跟玩具无异。 抢还是要抢的,因为它可以提高俗世军队和一般武者的战斗力。可是,高阶修士从不认为它能伤害得了自己。 沈纶被炸裂胸腔,那是几乎直顶在胸口连射所致,而且沈纶刚刚步入修士阶不久,身体还没有被玄力强化彻底。 高阶修士的身体,已经相当于灵器宝甲了,哪里在乎子弹的这点力量。 高傲而自负的沈谌忘记了,人体的某些部位再怎么修炼,依然脆弱无比,尤其是那第三条腿。好死不死的是,他发出神识攻击时,一颗子弹正中那活儿并爆炸。 只要是个男人,那东西被攻击的后果,都会让人跟死去一回差不多,管你是凡人还是修士。 沈谌在山上嚎叫,云凡则滚下山涧。冷水一刺激,云凡清醒了一丝。这也是山洞那一次的侥幸不死的功劳,使其大脑有了惯性。 云凡强忍住剧痛,发力顺水向上游窜逃。越是这种千钧一发的时刻,他越能准确地做出最优选择。顺水而下,到是不费力,可很容易被追上。顺水而上,既无脚印,又能让追着判断失误。 头虽痛,功力尚在,奔行的速度还是不慢。顺着溪水,蜿蜒而行,越爬越高。但同时,头痛也越来越厉害。这毕竟只是冷水而不是灵石乳。对了,灵石乳。云凡从背甲了摸出一颗奶奶炼制的丹药,一口吞下。这丹药里含有灵石乳。 有那么一点作用,但是不明显。奶奶给他的是灵士阶的极品凝灵丹,非是修士专用的,专门强大神识的丰神丹。其中那么一点灵石乳含量,如何跟当初直接用灵石乳泡澡相比。 不行了,再这样下去,将会昏倒在溪水中,必然又被溪水冲击而下,自投罗网。云凡不得不奋力爬上岸边,拼命地往山上爬。这已经不是他掉落的那处山坡,翻过这座山,说不定就能侥幸逃脱。头越来越昏沉,可四肢却本能地运动,像是四条腿的动物一样,快速向上爬行。 此时沈谌还端坐在原地,运行功法疗伤。几乎将近一个小时,他裆下的疼痛才开始慢慢减缓一点。于是立即运功切断那处的痛感,然后运起玄力,缓缓地流经那处部位,在逐渐加强。通过玄力的反复运行,达到快速疗伤的效果。 如果换一个其他部位,沈谌完全可以暂时不予理会,先封闭相应穴道,事后再说。可是这里不行,时间久了,怕是以后解小便都成问题。 他一点都不担心云凡跑了。被高阶修士的神识击中的灵士,非死即昏,从无例外。而且这里四野无人,等伤处不是那么痛了,等伤处稍稍恢复一些,再到山下去捡就是。他哪里知道,云凡的神魂,是个吞噬过修士神魂的怪胎。 云凡机械地爬到一处峰顶,神魂被剧痛折磨到了极限,实在坚持不住,一头栽倒在地。下意识地双手抱住头颅,缩成一团。于是又像一颗圆球,朝另一面的山底滚滚而下。昏迷前,迷蒙中,好像看到山下是一条大道。远处,一面火红的旗帜迎风飘扬,上面绘了一只飞扬的凤凰。 商队被云凡滚下山时砸断树枝的声音惊动。首领一扬手,队伍立停。然后有两骑朝发声出本来,探查究竟。 两人看到云凡蜷缩成一团,衣衫脏烂,浑身是血,倒在路边,一动不动。拿兵器触碰了几下,确认此人无法动弹。有一人跳下马来,扳开云凡的身体,探了探脉,感知云凡还剩一口气。 在四周打量,没发现其他任何动静。 对视一眼,骑在马上的那位拨转马头,回去禀报。 商队首领淡然地点点头,“走吧,不要管他。”出外行走,害怕招惹麻烦,很少有救陌生人于危难的善心,多数都是能避则避。 商队起行,缓缓经过云凡身边。首领立马云凡身侧,俯视着云凡。其他人不许停顿,依然前行。所有人都指指点点,作一些无意义的猜测。队伍中,有一辆马车。车窗窗帘撩起,车中两个靓丽的女孩也趴在车窗上看热闹。 看到被骑士扳开,仰躺在路侧云凡的面孔,“啊!”其中一个女孩忽然惊呼起来,“停车,快停车。”车还没停,她就一撩门帘,窜了下去,奔向云凡。 那首领一皱眉,喝道:“二妹,你干什么?别找事了。” 女孩叫道:“这是云凡。大哥,你不记得啦,云凡,这是云凡。” 首领一惊,跳下马来细看,这才认出浑身污秽的伤者确实是云凡。 女孩也不管她大哥,俯身将云凡抱起,转身就返回车上。 首领也没责怪女孩,而是对身边的骑士说:“妹夫,不要大声,一个一个传令下去,今天什么都没看见,也不许再议论此事,都给我封口。还有,让队伍加快速度,尽快赶到渡口。” 被他称为妹夫的那人心领神会,自去安排。车队陡然提速,转过山口,折向西南,朝十几里外的漓江渡口驰去。 等沈谌彻底稳定自己的伤势,已是数小时之后。咬牙切齿地起身,走下山来,不敢飞行,也不敢走快了,免得牵扯到伤处。此时,能不能收获天书已经不太重要,必杀云凡的情绪占据心胸。 顺着云凡滚下山的途径,寻到溪边。没有,那应该是被水流冲下去了。于是沿着溪水,一路向下寻找。 溪流的总体流向是西北,跟官道的方向成九十度以上的角。这么一来,他离云凡越来越远。等他确定失去了云凡的踪影,气怒而狂,几乎要掀翻附近的山峰时,云凡已于昏迷中渡江而去。 地球上,有三魂七魄的说法,但是因为人的大脑极其脆弱,动辄危及性命,所以无从用物理实验来证实其真实性。当然也证实不了,因为地球人类已知的物质,包括所有分子,原子,量子,场物质和能量等,实际上只占宇宙所有物质的百分之五。其他百分之九十五还处于未知状态。科学家称之为暗物质,暗能量,负物质,反物质等等。研究一直在进行,成果还遥遥无期。 在东洲,科技比地球落后,对实物质的研究,没地球那么细。可是因为修炼的原因,对魂物质的认知,却比地球先进。 修炼系统认为人的神宫(脑海)分内外两层。内层容魂,外层藏识。就跟一国的总统府和下属的外交部一样。不过这个‘外交部’的权限极大,负责人体这个系统对外所有的联系和行动。内层则负责全面管控,运行和储存信息。‘魂’和‘识’都是有形的物质,寄居或依附在神宫。一旦失去魂识,即使躯体再完美无缺,也是一堆死肉。 人平时睡觉,休息的只是‘外交部’,主脑是不会休息的。它在不断地推理,演算,并维持肌体的运行。至于植物人,则是‘外交部’瘫痪了,失去了功效所致。‘魂’还是在继续工作。 云凡现在的状态差不多就是这样,超过‘外交部’承受极限的刺激,使得‘魂’暂时将它关闭了。 81潜踪匿迹(一) 不过云凡的主脑依然在高速运转。作为主魂,它不得不运转,因为有外敌入侵,这就是沈谌的魂识。神识攻击,就是将自己的神识控制的魂物质,凝成武器,攻进对方的神宫。 不要说灵士,就算是修士,受到这种攻击,也只能慢慢将养,靠自己的神识运行,把侵入的杂志一点点地排出去。 但是云凡却很诡异,他的魂物质在吞噬入侵的魂物质。 不是云凡天生就有这种本事,他也是被动得到这种能力的。 当初丰谷欲夺舍,运行了夺舍的功法。这种功法的作用,就是驱逐或吞噬被夺舍者的魂物质。能驱逐最好,那样自己的魂质保持纯净,成功后没有多少后遗症。 但是这很难办到,因为魂识寄居于神宫,两者高度融合。要将其撕裂开来,极其困难。而且每人的意识波,在频率、幅度等方面都不一致,除非极其近似,否则会产生排外反应。新的魂识无法寄居神宫。 另一种就是吞噬,吞噬原有魂识。这种方法比较容易存活。 但是缺点是不同的魂识搅合在一起,极有可能导致神经错乱,使得魂识这种‘程序’运行混乱。结果多数也是失败。 所以,极少有人采取夺舍的办法重生。前面说过,必须神宫拥有者将死未死的瞬间,魂识消散而机体还在惯性运行之际,且神魂的诧异不算太大,才有那么一点成功的可能。 云凡第一次融合两个魂识,那是恰好有一个双方都高度关注的共通点(母亲死亡的悲愤和复仇的欲望)。第二次吞噬丰谷的魂识,则是丰谷作主运行的功法。单一纯净的魂识去融合本就复合的魂识,结局当然还是复合魂识。所以云凡莫名其妙地占了上风。 实际上,现在云凡体内的魂识,其实是三人魂识的混合体,只不过主意识是地球来的那个魂识而已。造成这种结果,也不知道是不是穿越过程中,被无形的力量强化过。这一点,将来云凡的修为上升到更高的层次,在宇宙虚空中才弄明白。不过那是后话,暂且不提。 现在的情况是,云凡的魂识在主动吞噬沈谌强塞进来的魂物质。这在东洲,绝对独一无二。吞噬过程中,‘外交部’一直处于关闭状态,所以云凡一直昏迷不醒。跟植物人一样,你就是砍下他的四肢,他也毫无感觉。 一天,一年,还是又一辈子?云凡只觉得自己又死过一次。 悠悠睁开眼,入眼是粉色帷幔。用手摸了摸,应该是躺在一架梨花大床上。 这是什么时间,这是哪里,或者说这又是那个世界,云凡不敢确定。 凝思一想,在东洲十几年的经历很清晰,脑海里没有多出什么记忆。不像是穿越了。 运功试了试,全身很健康,无病无伤。缓缓坐起身,掀开身上的蚕丝锦被。除了一条内裤,全身被剥得光溜溜的。细细察看自己的身体,没啥变化。这就是说没穿越? 四下打量房间,嗯,所有摆件不算陌生,基本都是东洲式样。还好还好,云凡大大松了口气,起码还是在东洲,不至于又要面对一个全新的世界。 房间不算大,家具也不算奢华,但收拾得很是干净。靠窗有一张梳妆台一样的桌子,上面物件不多,不像是通常女子的闺房那样,一大堆所领琐碎。不过有一件东西吸引了云凡,镜子。不是镜子多特殊,也就是东洲常用的铜镜。云凡至今稀里糊涂,他必须确认一下面貌有无改变。 上一次穿越,加上这次在一个陌生的地方醒来,他都神经质地不敢肯定自己还是不是原来那个云凡了。 起身下床,几步来到桌前,拿起镜子一照,总算可以确认,自己没变。 忽然响起开门声。回头一看,一个秀气的小姑娘用背推开房门,然后转身,双手端着一个托盘。托盘上市一个精致的瓷碗,碗里盛的应该是一碗汤。 小姑娘蓦然看到云凡光身子站在窗前,吓得一声惊叫,托盘咣当一声掉在地上。女孩拔腿就跑出了房间。 还未完全从时空错位中醒过神来的云凡,反应有些迟钝,不知道那在女孩害怕什么。摇摇头,继续照镜子。 不一会,杂乱的脚步声传来,有三四人涌进房间。 云凡还是很淡定地回头。咦,这四人中,除了刚才那个小女孩,另外三人似乎见过,但一时想不起是谁。 两位男士抱拳行礼,“见过定国公。”两个女孩却是看了一眼就赶紧低头,脸上红霞闪现。 云凡平静地问:“你们认识我?”四人中的三人惊疑地看着云凡,然后不由互视一眼。 最小的那个女孩嘟哝道:“笨蛋,不认识你,小姐怎么会救你?” “救我?对,对,想起来了。”云凡似乎这才灵魂归位,当时被那高阶修士的神识击倒,然后怎么到了水里,怎么逃的,迷迷糊糊。似乎跑到了一座山峰上,然后就一无所知了。这么说,自己应该是被这些人救了。 正要说话,对面那位看似当家人的男人叱道:“小蝶,不可无礼。”马上又对云凡拱手说:“小可梧州红凤货栈凤梧,这是我大妹夫康实,这是我二妹凤茹。” “哦,想起来了。”云凡一拍后脑,“对对,我们认识。嗨呀,刚刚醒过来,稀里糊涂的,见谅,见谅。” 云凡光着身子,尴尬挠头的样子,哪有一点国公的模样。小蝶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凤梧、康实也没见过云凡如此人性化的一面,一时竟是不好回话。 凤茹低头说:“公爷,先把衣服穿上吧,免得着凉了。” 云凡这才发现自己没穿衣服,不由更是尴尬,手忙脚乱地去找衣服。可是衣服一件也不见,很是羞燥地把被子裹在身上。 凤茹一捂嘴,“噢,不好意思。”拉着小蝶就跑出房间。当时听小蝶说云凡醒了,就匆匆来见,忘了帮云凡拿衣服。云凡原来所穿的外衣破烂不堪,已被凤茹丢了。不过,她早已帮云凡缝制好了两套衣服。拉着小蝶连忙去取。 凤梧再次拱手说:“公爷,我们先出去,等您换好衣服再谈。” “好的,好的。”云凡连声答道。 不一会,凤梧拿来一套衣服鞋袜,还有云凡的贴身背甲,及其云凡身上原有的物品,“您的东西都在这里,您看看是否有短缺。外衣实在太破,不堪再用。舍妹只好给您新缝制了一套。不知合不合身,委屈您将就一下。” “凤大哥说哪里话。太感谢了。” 凤梧再次退出,等候云凡着装。 绑腿及匕首,腰间的软剑,内里的灵甲和背甲,一把穿透弹手枪,背甲里的子弹和晶币,‘头箍’等等,除了两把射爆裂的手枪,其他物品全都在。 云凡穿戴整齐,走出房间,来到一个客厅式样的厅堂,与几人重新见礼。 “公爷您还好吧,有没有哪里不适?”凤茹抢先问道,关切之情溢于言表。 云凡彻底清醒过来了,微微一笑道:“无碍。感谢诸位的救命之恩,先给各位见礼了,来日必有厚报。”一抱拳,大幅度躬身行了一个大礼。 凤梧、康实连忙抢过来制止,“使不得,使不得。国公言重了。” 凤茹侧身避让。 小蝶却好奇地打量着这个传奇中的人物,调皮地说:“公爷,怎么回报呀?不会以身相许吧?” “死丫头。”凤茹慌张地去捂小蝶的嘴。 小蝶轻巧地避过,灵动的眼睛闪过狡黠的光亮,“嘻嘻,说中小姐的心思了。您这十来天不避男女之嫌,亲手为公爷擦洗,喂汤,还不准别人插手。谁看不出来呀,还怕说么?” 凤梧羞红了脸,一跺脚,转身跑了。 凤梧,康实却并未斥责小蝶,看着云凡憨憨地笑。 云凡微笑着没听见一样,不接这个话题,“都过了十来天了吗?请问现在这是何处?” 依然是小蝶抢答:“可不是十几天了。我们现在在霍城。那天可把小姐吓坏了,你跟一个死人一样,躺在路边一动不动的,浑身是血。······”啪啪啪啪,机关枪一样,把救云凡上车之后这些日子的情况一一展现出来,尤其突出凤茹不眠不休的细心照料。 云凡微微点头,郑重地再次施礼,“真的太感谢凤兄和凤茹姑娘,否则,我必死无疑。” 凤梧连说:“不敢当。公爷福泽深厚,就是不遇上我们,应该也不会有事的。”这么多天,他一直感到很惊奇,别看当时云凡血污满面,其实也就是摔下山时,口鼻被撞击而流下的血,身上不见一丝一毫的伤痕。而且虽然昏迷,但探其脉相,依然浑厚有力,半点没有受伤的模样。 “如此大恩,无异再生父母,感谢是必须的。不然别人要说我云凡是忘恩负义的小人了。不过如今赤手空拳的,只能先把承诺放在这儿,异日兑现。” 凤梧推辞的话还没出口,小蝶又抢过去说,“公爷,您也要感谢我。小姐一直寸步不离地守护你,都是我帮她打水,替她熬汤,还有出去买布给她为您缝新衣的。” 云凡对这个十四五岁的小姑娘很有好感,当即从背甲里摸出一把紫晶币,“对对,还要感谢小蝶姑娘这些天来的辛劳。这点钱给你买点首饰,好不好。”一枚紫晶就是一百万金币。一把紫晶币,可是很吓人的财富。凤家商队 行商一趟,也未必赚得到这个数。 小蝶却把手一背,摇头道:“我不要钱。如果看中您的钱,趁您昏迷时,我们全拿了,也没人知道。” “呵呵,惭愧惭愧。云凡竟小看了姑娘的品德,我给你道歉。那好,你想要什么报酬?” 小蝶忽然有些羞涩地说:“我要跟着我家小姐。” 云凡一愣,谁不让你跟着你家小姐了?这跟报酬有什么关系? 82潜踪匿迹(二) 康实在旁边凑趣地哈哈大笑:“这小妮子思春了。” 小蝶顿时呆不住,瞪了康实一眼,“姑爷是坏人。”跳起脚也跑了。 云凡依然没明白过来,但隐约觉得此事不提为好,于是赶紧转换话题,“凤兄,我在这儿,你跟那些人知会过?” 凤梧答道:“我本想传信回家的,但小妹说不知您流落在此的原因,或许有不为我们所知的隐情,最好还是等您醒过来再说。所以,除了我们商行的,没人知道您在这里。” 云凡心中一动,凤茹还有如此见解? “也没什么隐情。不瞒凤兄,我要去赤铜山一趟,路过梧州。自石山县开始,到你们遇到我,路上一直莫名其妙地被人狙杀。具体原因我也不知。” 凤梧惊呼,“谁有那么大胆,谁又有那个实力?”云凡的实力毋庸置疑,千障原一战,天下皆知,一招击杀高阶灵士裴骞,独斗翁鹞,冷鸿等五大巅峰灵士几乎不败,可谓修士之下第一人,谁敢狙杀如此强横人物。 云凡淡淡地说:“修士,高阶修士。” “啊!”凤梧,康实骇然对视,云凡平淡的话语把这两人刺激得实在不轻。 修士向来不理会凡俗,极少出手。而今不但出手,还冒着千年禁忌亲手对付身为灵士的云凡,此其一。 最惊骇地是,云凡竟然能从高阶修士手中逃脱,这也太不可思议了。 修士是什么?陆地神仙!修士以下,皆为蝼蚁。一个修士要杀灵士,那是三根手指捏核桃,稳稳当当,不费吹灰之力。而云凡竟然只是昏迷几天就毫发无伤,这还是人吗? “后怕了?”云凡说的是指救他一事。 “啊?哦。这·······。没,没有的事。”凤梧回道。他当然不会承认,救都救了,后怕有用吗。 当初之所以同意凤茹救助云凡,实际上跟家族利益息息相关,或者说跟昝钰有关。 他父亲凤远是个典型的以利益为重的商人。那时害怕云凡上门提亲,扰了自己想将凤茹许给昝钰的计划,趁云凡未到梧州之前,带着凤茹远赴栎城回避。 云凡走后,凤远不想再生枝节,立即求见昝钰,想让昝钰将凤茹娶回家中。不是娶妻,只不过是妾侍,不存在什么结婚典礼,小轿一抬,送进门就是,甚至都不能走正门。夫家看重的话,可以宴请三五好友,否则,丢下一点聘礼,两方家长知会一下就算成事。 昝钰是什么人?为了所谓大局,连亲妹妹都可以送人,岂会在意一房小妾。如果云凡没有表露出看上了凤茹的意思(实际上全是别人的猜测,云凡确实没那个意思),娶也就娶了,后宫多一位如花似玉的美眷,也能增添一些情趣。可云凡已明言欲娶,昝钰哪可能会为此给自己的大业增添障碍,哪怕这障碍小到微乎其微。 所以昝钰斥责了凤远一顿,并要求凤远必须将凤茹送给云凡。 凤远不知昝钰竟然如此看重云凡,后悔不迭,早知如此,当初何必要走。后来云凡的神奇传说不断传来,凤远渐渐也觉得,把凤茹送给云凡似乎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于是凤家人,包括凤茹自己,都慢慢认定了凤茹将必是云凡的人。至于为妻为妾为姬,那就不是他们决定得了的。 可千里迢迢,不可能就这么送上门去,总得云凡派人来求娶才是,还不知云凡是否为当时避而不见而生气,所以事情暂时就耽搁下来。 这次竟然路遇,凤家商队的人都认为是天生的缘分所致。凤梧本想通知一下父亲,等于就是告知昝钰一声。可是被凤茹阻止了。凤梧一想,如果凤茹真的跟了云凡,那么凤家跟云凡和昝钰,亲疏上,显然云凡更重,于是同意了凤茹的意见,一切等云凡醒来再说。 现在听说竟是修士追杀云凡,真的后怕不已,要是被那修士发现,岂不是自寻死路。不过无论怎样,都是不能承认的。虽然明知道不该打听,但实在忍不住,“追杀您的修士是谁?他哪去了?” 云凡摇头道:“我也不知是谁,更不知他们去了哪儿?” “他们?”凤梧又是一惊,“不止一位吗?” 云凡郁闷地揉揉眉心,“不止一位。第一次在紫竹山,是一位低阶修士。第二次在梧州城外,是三位高阶修士,第三次在栎城,是两位低阶,两位高阶。” 凤梧,康实已被镇晕了。凤梧忽然起身,嘴里喃喃道:“我去把凤茹找来。” 云凡疑惑地问康实,“找凤茹干嘛?” 康实解释说:“别看小妹武功不咋样,但智力可不一般,乃是凤家的小智囊。大哥拿不定的事,常常向小妹讨主意,而且往往一语中的,无不切中要害。” 云凡点点头,他也想听听凤茹的分析,看看到底是谁跟自己过不去,他们有去了何处? 那些修士在哪呢? 熊溪在打造面具。修士虽然号称半仙,却毕竟不是仙,没有断肢再生的能力。熊溪的脸被云凡炸烂了,鼻梁彻底毁去,露出恐怖的豁口,有一只眼睛也瞎掉了。他这副面容,怎么都见不得人,不得不打造一副面具遮丑。 东洲人的炼金术还真不是盖的,面具造得栩栩如生,连颜色都接近人体的皮肤,普通人不认真观察的话,很难分辨真假。 他的这副面具,竟然不是他原来的面容。戴上之后,摇身一变,从一个六七十的老者,瞬间变成了四十多岁,面色冷峻的汉子。他为什么要作此改变就不得而知了。不过人们知道的是,竹剑会一夜之间消失了。 第二次截杀云凡的三位修士,一死二活,此时正在璃州。黔王王宫内的一处大殿,外事长老石悦躬身向蒲星、邰箫请罪。 蒲星很想咆哮一番,将失手之责推给石悦,可是他不得不忍住,因为石悦是邰箫的徒弟。挥挥手说:“算了,或者那小子名不该绝吧。” 石悦低头建议道:“园主,要不打开天眼试试?” 这下不止蒲星,连邰箫都生气了,“愚蠢!虽然每年每家都有一次开启天眼的权利,可是得九大齐聚,各自输入自己掌握的密码才能打开。我们以什么理由要求其他八家配合?开了以后,又怎么隐瞒得住此举的目的?你这不是对外公开宣称我们狙杀过云凡吗?龙国忽略不计,云家、柏家我们可以不在乎。但那两位老魔呢?百年前,他们尚是灵士阶,都没能扑杀。现在何人有把握必胜他们?” 石悦一身大汗,赶紧低头认错,不过犹自不甘,“难道就此放过云凡?” 蒲星无奈叹道,“想其他办法吧。比如示好,或者渗透。你是外事长老,这个任务就交给你了。不必急于求成,慢慢来。” 石悦抱拳领命,“属下遵命,定会妥当处理好此事。”退后几步,转身出了王宫。 王宫广场上,黔国立国大典正在隆重举行。 黔王祖立意气风发,立于城楼之上,慷慨激昂地发表演说。王子祖诺、祖承分立左右。黔国重臣广之、郑温、范搏等各司其职。各国嘉宾皆观礼于城上。 位于九大门派席位的沈葆,慢悠悠地踱步到公国席位,凑到沈铮,历言旁边。 沈铮,历言赶紧抱拳见礼,“见过沈长老。”沈铮边说话边微微地摇了摇头。 沈葆笑眯眯地回礼,“历部长,沈掌印好。”然后拉家常似的问历言,“自南凤与云小国公一别,已是经年。国公可好?” 历言回道:“谢沈长老挂念,小凡想必还好。” 沈葆疑惑道:“想必?难道历部长不知国公近况?” 历言神色不变地说:“不好意思,这还真的不知。我龙国物贫人稀,通讯颇有不便。我也好长时间没听到过他的消息了。” 神识扫过,历言没有撒谎。沈葆寒暄几句,转身而去。无人察觉,狰狞之色从沈葆脸上一闪而过。 当晚,二沈密会,沈葆指示沈铮道:“传讯回家,以失窃、狩猎、历练等各种名义,出动人马,在梧州至赤铜山一路的山野,广撒眼线。不求捕获,只求踪迹。一旦发现,急速告我。我自诱导千机阁,万灵会的人马去追杀那个小杂种。” 沈铮道:“三叔,那样岂不是让千机阁,万灵会占了便宜?” 沈葆咬牙切齿地说:“占了便宜也没办法,我沈家已经无力为之。我当然不会无偿将消息提供给他们,至少要求复制一份天书,还能报仇,何乐而不为。” 沈铮无奈点头,“只好这样了。” 时间不久,陵国人马以及地仙庄这一带的人马,纷纷出动。沿途各地大小城邑,也纷纷加强警戒,严密关注、盘查所有单身而行的武者。 普通百姓无所觉察,只是感到最近来往的,成群结队武者比较多。但不少势力都被惊动,派人探查却一无所得,因为各路人马的目的迥异,有的说是追拿窃犯,有的是外出历练,有的是狩猎,有的说是剿匪,而且看起来,各支队伍之间并无联系,似乎只是巧合而已。 如此大的声势,却带来一个令人惊喜的,意想不到的效果,所有窃匪皆龟缩不出,商道突然安宁许多。 83潜踪匿迹(三) 霍城,云凡的房间。 “公爷,你不能再这样出行了,潜踪匿迹吧。”凤茹劝道。 当了一年多的国公,云凡慢慢不由自主地有了一些上位者的架势,微笑着摆手道:“凤姑娘,不要言必称‘公爷’,见外了。喊我云凡吧,叫凡哥也行。说说你的理由。” 凤茹高兴地应承,“是,凡哥。您迭遭狙杀,不外两点,一,身怀重宝,怀璧其罪。其二则是仇杀。您说他们起初都是想抓活的,那么多半是第一点。 狙杀者为谁,其实也不难分析。您在石山一露面,随即就遇到袭击,那必是有人认出了你。 认出您后,立即就能组织人马,根据地点,不是昝家就是祖家。但梧州之后竟有三位高阶修士出现,那么很可能上升到百草园或三宝堂。远近不同,百草园嫌疑最大。 在栎城又遭到四位修士及大队人马的截击,还不是原来那四位修士,由此判断,估计不止一家参与。以三宝堂、百草园的高傲,怎么都不可能一次出动八位修士以及大队人马。 不管是哪方势力,损兵折将之下,岂会善罢甘休。估计从这里到赤铜山一路,漫山遍野,将布满眼线。 所以,您不能强闯了,只能潜踪而行。要不,直接返回龙国。” “有道理。可怎么个潜踪法?”云凡暗自赞赏凤茹的智慧,根据自己叙述的一些简单情节,就把事件分析得条理分明。 凤茹自信的回道:“商队呀。只要委屈公······,欸,凡哥匿迹于商队之内,他们就绝对发现不了。” 云凡不解,“为什么?他们难道就不检查商队了?” 凤茹解释道:“凡哥,我说的委屈就在这里。像您这种高阶灵士,那可能掩饰自己的功力,扮作下等侍仆一般的商队杂役。不说您,就算我姐夫(康实)也不会掩饰自己功力的。如果您可以掩饰功力的话,别人绝对不会关注到你。 还有一点,为了物资流通和经济的兴盛,商队在东洲各地,基本都很受礼遇。大家都不会为难商队,使得自己的城池声誉不佳。 再者,对方知道您们只有两人,一尊修士,一位灵士。赶路自然横越山野,一般不会屈尊随着商队晃晃悠悠。所以对方防范的重点自然在野外或是单身而行的高阶武者,绝不会留意到普通的商队,尤其是我家这种小商队。如果是云家或霓云宫的,则另说。您说是不是?” 云凡高兴地点头,“确实是好办法。不过到哪里去找这么一个商队呢?”他刚才通过与康实的交谈,知道红凤商队此行的目的地就是霍城,来此购买丝绸回梧州售卖。 凤梧惊讶地说:“公爷,您真的听从小妹的馊主意呀?”他的意思是云凡怎么可能自贬身价,装作商队的一员。 云凡说道:“凤茹姑娘的主意很好呀,怎么说是馊主意呢?” “可,可您是高阶灵士,又是一国之主,怎么······。”凤梧想不通云凡真能纡尊降贵,接受凤茹的提议,扮作佣仆之流。 云凡笑了,“既然你都认为不可能,说明凤姑娘的主意确实可行。” 康实、凤梧都对云凡有了全新的认识,或者说很怪异的感觉。璃州道上,冲天一怒,连九大都敢直面回击。今日却自甘屈辱,伪装贱役。这是虚伪狡诈无节气,还是能屈能伸大丈夫? 凤茹不管她大哥的惊讶,对云凡说:“怎么没有商队,这不是现成的吗,我们呀。” 凤梧,云凡都惊奇地看着凤茹,凤家商队此行已经到头,即将返转,怎么有现成的一说。 凤茹也不说话,只是眼光灼灼地看着凤梧。 大家也就都明白了凤茹的意思,她希望为了云凡,凤家商队改弦易辙,远行一趟。 云凡连忙说:“不妥。这会给你们带来损失不说,还可能牵涉到危局之中。霍城应该有云家或霓云宫的商行,我去找他们就是。” “不行。”凤茹当即反对,“我刚才就说过,云家商队或霓云宫商队,都将是对方重点盯防的对象。”又回过头对凤梧说:“大哥,可以将商队一分为二。一部分运送丝绸回梧州,其余的人则继续西行,宣称往陵城收购粮油。你看呢?” 凤梧心中已认定云凡将是自己的妹婿,云凡越发达,自家的依靠则厚重,不再单单只有昝钰一处。所以瞬间有了定计,“没问题,就这么办。本来这次行商之后,就计划走一趟陵国的,干脆趁此机会,一次完成。只是钱币已经不多,买不了多少粮油。” 凤茹瞪了凤梧一眼,“你就这么死脑筋,又不是真让你收购粮油,只是以此为名罢了。” “哦,对,对。”凤梧尴尬一笑。 云凡摇摇头,“钱到不成问题,我这有。可是让你们涉险,这不好。” 凤茹眼睛一转,“不会涉险的,我分析过了,对方肯定不会关注我家的商队。要是您过意不去,就帮我们出这次收购粮油的资金好了。” 凤梧大急,“怎么能要公爷的钱?” 康实看不过,拉了凤梧一把。他都明白小姐的心意,就是多跟云凡相处。至于要云凡的钱,一来是表示不见外,二来,给云凡一个心里台阶,否则云凡不会无功受禄的。 云凡还是没答应,“我先去霓云宫的商行看看吧。也顺便看看有没有我二爷爷的消息。” 凤茹又反对道:“凡哥,你不能去。肯定有人在盯着霓云宫和云家商行。我帮您去。商行之间,本就就常有互通有无的现象,我去不会引人注意。您写一封信,我帮你转交,好不?” 这次经历,让云凡觉得自己的武力值还是太弱。本以为一位高阶修士加上自己,足以横趟东洲,再多的人,也能杀个三进三出,至少一心逃走的话,无人能够阻挡。但现实给了他重重一击,对方直接出动多位顶级修士,使其束手无策。 如果没有龙国拖累,把柳勇、刘三辫全带上,或许东洲真的无人能挡。高阶修士,全东洲也不过十几位,哪有可能聚集在一起。可龙国是云凡立足之本,绝不可能放弃。 所以云凡愿意接受凤茹的主张,掩饰功力,潜踪而行。他可不认为这是委屈,而且在西凤,他已经这样干过。 不过让仅仅一面之缘,现在又对自己有救命之恩的凤家为自己付出这么多,心理上难以接受。凤茹说替她跑一趟霓云商行,这倒是可以的。 “好吧。你稍等,我写封信。” 康实找来纸笔,云凡就在当面刷刷写就,交给凤茹。 凤茹带着小蝶,呼唤几个扈从,出门而去。 凤梧,康实则喊人端来酒食,陪云凡小酌。 直至傍晚,凤茹才回来。一进门就躬身向云凡请罪,“公爷,请恕罪。我自作主张,都帮您安排好了。” 云凡三人都很惊讶,怎么这么快。 云凡虚扶了一下,“不要说罪不罪的,说说你是怎么安排的。还有,不是说了别喊公爷吗。” 凤茹高兴地起身,拉过一掌椅子坐在云凡旁边,“我看您的意思,并非是真怕了那些狙杀者,只是急于赶赴赤铜山罢了。所以,我没有请霓云商行传信会龙国,以免龙国凭生波澜。还是尽快出发为好。 刚好霓云宫有一位叫卓萌的弟子恰好游历到此处。我跟她一商量,她也愿意掩饰功力,装作我们商行的人,随同护驾。有霓云商行的人和霓云宫弟子同行,我们就不担心我家商队一分为二没有人手了,而且您的安全也有保证了,因为她手上有信鹰。 还有一个好消息,就是您二爷爷曾经到过霓云商行打听您的信息。 我也没让人传信给二爷爷,说您在此处,免得他心急之下,赶过来见您。只是用您的名义传信给后面各城,一旦再见到二爷爷,就让他到赤铜山脚下的柳溪镇去等着。您将在那里跟他会面。” 云凡定定地看着凤茹,看得凤茹心中发慌,“凡,凡哥,我做的不对?” “你做得很好,轻重缓急,恰到好处,正合我意。我奇怪的是,你如何能准确把握我的心思,并安排得如此恰当。” 凤茹回道:“您言语中透露的呀。” 云凡疑惑地问:“我说过吗?” 凤茹很平静地回答:“您虽没有直说,但意思一听就明白嘛。” 对面凤梧接口道:“公爷,您是对她不了解,跟她多接触一段时间就知道了。我家这个小妹,自幼智力超群。我家很多生意上的事,往往需要她来拿主意。您不见我们行商,常常带着她一起吗?可惜生个女儿身,否则,凤家未来的家主之位,必然是她的。” 他这句话,既是想在云凡面前表现凤茹的才能,又为云凡到梧州时,凤父带着凤茹避走栎城而开脱。 他哪知完全是对牛弹琴,云凡既无求娶凤茹的心事,更谈不上对当初凤茹不在梧州之事有意见。那次,在梧州停留数日,既不曾提及也不曾想起过凤茹。 云凡哈哈一笑,“看不出来,你家小妹,竟是一位女诸葛。” 听者都是一愣,诸葛是啥意思。 反正大概是褒奖,却又不是真的明白,错过话题,回到后续旅程上。 第二天,凤梧带队,一直小规模的红凤商行的商队,启程西行,前往陵国。康实则护送大部队,拉着在霍城采购的丝绸回转梧州。 84人间仙舟(一) 西行队伍中,除了凤茹,还有卓萌和她带着的几位霓云宫弟子,加上霓云商行派来凑数的一些人,使得整个商队到也像模像样。不过云凡被强塞进车里,不让出来。倒不是担心暴露,而是云凡贵为国公,谁敢真的让他操贱役。 一路无话,顺顺当当,直抵陵城。 哦,也不能说无话,途中的事儿还是不少。卓萌等霓云宫弟子对云凡非常好奇,甚至有一点小小的崇拜,因为霓云宫长老会流露出来的意思,是准备跟云凡合作。注意,是合作而不是扶持,更不是意图控制作为对外代言的傀儡。并要求全东洲所有霓云宫的所属,极力帮扶龙国。这也就是凤茹一说,她们立马应承的原因。 这些弟子们因为信息量有限,不知霓云宫大祸将至,只知道这是贵为九大之一的霓云宫高层,第一次这么看重一个俗世凡人。 于是她们有意无意地总向云凡面前凑,无话找话。毕竟有个历言在中间,双方也不至于无话可谈。不过云凡实在不是妙语连珠的泡妞高手,每每说不上几句,就尴尬冷场。 而凤茹则是全身心服侍云凡的饮食起居,其意不言自明。 可云凡的情商,说实话,很是欠缺。就像一些大科学家,日常生活能力几乎不能自理一样,不是不聪明,是他关注专业太专心了。 云凡虽不至于那么极端,可是因为近一年多一来,家中那些仆妇,把他侍候得太好,使得只要身边有人,云凡几乎饭来张口,衣来伸手。所以凤茹忙前忙后,他却熟视无睹,没多少感觉。一心修炼或想着赤铜山中的那东西,忘了凤茹不是他的家人。让凤茹的一腔真情,尽负东风。 即将抵达陵城的头天晚上,云凡留下一封感谢信和大把晶币,悄然消失了。此处离跟黎曙约定的柳溪镇不过几百里,云凡运功飞奔,要不了两天。 不说凤茹的黯然和卓萌等人的失望,云凡一路畅通地赶到柳溪。沈家弟子全部派往东边各地,陵城周边反到无人搜查。 柳溪镇很小,百十户人家。云凡转了一圈,没发现高阶武者。于是将神识一放一收,然后静候即可。 很快,黎曙就出现在他面前。 黎曙拉着云凡东看西摸,确定云凡无恙,这才大大地松了一口气,“凡儿,你总算来了。这些天把我急得,毛焦火辣,要是再看不到你,我都准备放开神识,一路杀将回去。快跟我说说,你是怎么来的。” 云凡拉着黎曙就走,“路上慢慢说吧,还不知有没有人跟到这里来。从遇袭的路线看,那些人似乎猜出了我们的行踪,说不定已经有人在赤铜山堵截。” 黎曙哈哈大笑,“尽管放心,到了这,就跟到家一样。这八百里赤铜山,一草一木我都熟悉,有人敢追到此处,我让他们有来无回。”话虽如此说,还是带着云凡快速往北,直奔赤桐山。 再远的路,也有终点。 自天鼎山出发,这一路,整整耗时三个多月,终于来到了黎家。 黎家隐居之地相当隐蔽。赤铜山渺无人烟的中心地带,攀爬上一堵峭壁,钻过一个天然溶洞,最后到达一个天坑一样的所在。 方圆百余米,四面峭壁,有瀑布飞流而下。中间稍高处,修有数间茅草房。峭壁上,凿有十余个可以住人地山洞。 黎曙的后辈共计二十二人。孙子辈两个,排行第三的孙子黎谷和第四的孙女黎雨。两人都有七八十岁,头发蓬乱,衣饰已不见本色,绝对是丐帮的标准打扮。 再下面的三代人,已分不清辈份,该叫曾孙女还是曾孙媳妇,曾孙子还是曾孙女婿都不知道。 黎曙为后辈取名,无非就是花草树木,山石风雨等。最小的六个,干脆就是黎大到黎六。 除了三个十岁以下的,其他人根本看不出年龄,一色的衣不蔽体,脸上脏的看不清面容。 云凡看着黎曙苦笑。黎曙看着云凡讪讪脸红。 “你是谁?”“好漂亮的小娃娃。”“你是外祖祖帮我抓来的新丈夫吗?”“你的衣服给我好吗?”有一些人围上来,闹哄哄的,话音不太清晰,瓮声瓮气。 有人用脏手直接来扯云凡的衣服。有几个去扯黎曙的新衣,被黎曙一脚一个踢飞。 看着云凡的窘境,黎曙乞乞偷笑。 云凡大喝一声,“住手,住口。”吓得围着的几人向外一窜,猴子一样,有人爬上树,有人跳上石头,有人钻进洞里。 云凡对黎曙说:“二爷爷,你有两件事,第一,带我去看那个神秘物件,第二,立即去山外购买足够的衣服。马上,没得商量。” 黎曙怏怏,“我没钱。” 云凡掏出一把小额晶币塞给他,转身钻进来时的山洞。 黎曙只得跟在后面。 云凡心中已有定见,“要带他们回龙丹津可以,但是必须衣衫齐整,面容干净,像个人样。文化,伦理等教育的问题,慢慢来。配偶的事,年龄大了就算了,年纪还不大的,该拆就拆,不能继续这样。回去后,尽可能给他们找,实在不行,先买一些奴隶来配对。” 黎曙喃喃道:“怕是不容易,说不听的。” 云凡狠狠地说:“说不听,那就打,打到服了为止。如不能让每一个都乖乖听话,带回去早晚是祸患。这事由不得您老。” 黎曙暗自偷笑,云凡愿管愿打,说明他把这些半野人当自己的人,愿意担起责任。黎曙巴不得都丢给云凡去操心。 “好好,都听你的。我这就带你去那个地方,然后我去买衣服。”带着云凡往山另一边爬去,边走还边低声嘀咕,“衣服需要买吗?我直接拿一些回来就是。” 云凡好悬没一跤摔下山崖,老家伙原来就没买过东西,不是抢就是偷。 这里不应该叫山谷,说是山窟更确切一些,周围是山,中间是一个深潭。 不过,现在这方圆百余米的深潭,被一个巨大的球状物填满。 球面多数地方爬满藤曼或长着青苔,没被掩盖的地方,都是火烧后的焦黑色。 可以看见的上半球面基本完好,变形处不多,陷入潭中的下半部分就不太清楚了。 黎曙移开遮挡物,在侧边有一个不规则的洞。那是黎曙暴力破开的。 云凡用手触摸,分辨不出材质,不是金属,至少不是纯金属,不过坚固非常。 抓着黎曙破开的洞口边缘,云凡用力一扳,二十厘米厚的板状层片纹丝未动。再使劲,逐渐增加力气,还是扳不动。 云凡震惊了,他现在的力气,拿地球人物来对比,胜过倒拔垂的柳鲁智深起码几十倍,几近万余斤,竟扳不动这二十厘米厚的层板。 估计当初若不是高阶黎曙,别人休想破开此物,或许会把它当作实心物体。 走进破洞,云凡确认这东西一定是人造物。 但如果说是宇宙飞船,云凡又不敢确定。科幻小说里,飞船的形状要么是碟形,要么是梭形,或者地球上飞机战舰等形状,有圆形的吗? 之所以确定是人造物体,是因为两三米后又是一层圆壳。两层之间,是密密麻麻的支架相连。这些支架明显不是自然生长所形成的,分布极有规律。 又是一个破洞,再进入里面,还有一层。 云凡思索半天,如果真的是宇宙飞船,这两层或许是防撞击的缓冲层吧。 进入第三层,再没有支架了,是一个横截面为长方形的隧道。应该是飞船内的通道。一头朝右上斜向延伸,另一头朝左下。 里面无光无声,寂静漆黑。 云凡掏出一块光玉,光玉底下有一个小座。这是云凡仿照秘藏里光玉照明的原理,自制的一个应急灯。 按下开关,光玉散发出冷光。 云凡借光打量通道。再次确认此物必属人造。 通道上下两面间隔不远就有一幅图画,色彩鲜艳。靠内侧那面什么都没有,靠外侧,间隔不远就有一块地方跟其余的墙板颜色不一样,云凡猜测是照明灯所在。 趴在地上观察图画,有人形物,有动物,有风景,也有式样奇特的建筑,还有星空和星球图案。 边走边看,突然发现一个问题,图画的朝向,统统都是上端朝外,下部朝里。抬头看顶上的,也是一样。这么一来,应该把通道翻转一个九十度,把靠里的墙作底才刚好合适。 可是如果这条通道是环绕整个内球,这哪边是底,哪边是顶?云凡自己绕糊涂了。在球上面和球下面,还有球两边,这通道的底和顶墙该如何分辨? 云凡撵黎曙去买衣服,开始独自探索。 摸爬半晌,云凡又想把黎曙喊回来,因为通道走了一截以后就不通了。 被封堵处的附近,又有被黎曙强行破开的数个孔洞,看似是几个房间。可是里面空无一物,能拿走的估计都被黎曙拿走了,不能拿走的,云凡也拆不下来。 云凡也试着强拆墙壁,别说砸不开,就是用灵器,运功力,也见效甚微。 不过云凡还是有收获,在被黎曙强行扳拆物件的地方,云凡发现了电缆。这一发现让他惊喜异常,至少说明此物的基础科技是电子技术方面的。 85人间仙舟(二) 云凡走不通路,不得不退出巨球,返回黎家住处。 一路思量,如果是宇宙飞船,那么它的引擎在哪,怎么起飞,球状物体怎么控制方向?如果不是,但也绝对不是东洲产物,难道有人从外太空扔下来的?那又是个什么东西? 黎曙说是二十年前掉下来的。 这东西从太空中砸下来竟然没有砸碎。而且这么大的物体,撞击东洲这个星球,按说会引起大爆炸,大地震,山崩地裂才是。但是这东西周围的山峰岿然不动,当时不远处的黎曙也没感觉到地震,好似有人将其轻轻放置于此。 云凡无论如何都想不通,只好等黎曙回来再说。 黎曙到山外的城镇买衣服,数百里路,一来一回,大约要一天多。 想到黎家那些半野人,云凡就头痛。 钻进悬崖上的山洞,再次来到黎家这个山窟。好像有人出去打猎和采集野果去了,留下的约十多个。 看见云凡进来,地下打闹的,树上玩耍的,又围了过来。也有饱含警惕而不敢靠近的,还有一对竟然就在石头后面做最原始的运动,居然还有人在一边观看。 嗡嗡喳喳的声音再次充斥云凡耳鼓。云凡只好再次大吼,吓得这些人四散。 安静以后,云凡试着言语交流。可是行不通,你说你的,他说他的。而且因为方言或是这些人与外界脱离太久,多数听不懂。 除了科研,云凡对人际交流不是很有耐心,还是决定采用既定方针,武力镇压。“都给我去洗澡。”云凡吼道。 无人听从,听不明白的怔怔发呆,听明白的不知道这外来者为啥喊他们洗澡。 云凡忽然一纵身,抓住一个,往瀑布下的水潭那儿拖过去。 这下惹了马蜂窝,被抓者又挠又打,其余的纷纷上来攻击云凡。 云凡一抖手,将手中那位直接抛入水潭,然后展开身法,应对一帮人的狂攻。 挨了几下后,云凡发觉自己小觑了这些人,功力或许不如云凡,但身手矫健灵活,力气很大,而且皮糙肉厚,抗打能力强。 云凡渐渐加强内力,反正这些人抗打,他像黎曙开始那样,将围攻者一个个击飞,只要避开要害部位,不打成重伤就行。 但这些家伙顽强得狠,爬起来又往上攻,有人甚至在外围用石头砸。 云凡打出了火气,内力进一步增强,照着肩膀屁股等不易受伤处下重手。但仍然止不住他们的疯狂,或许是没打痛,或许是不惧痛,也或许他们就是有那么一股狠劲。 云凡因为顾虑,竟是挨了好几下。这使他不由震惊,虽说有所留手,但自己终归是灵士高阶,除了力气没用足,身法可是完全施展开了,居然被他们攻击到了身体。如果是敌人,自己当然可以将他们全灭,但自己绝对也会受伤。是自己的武技还不够熟练精巧还是他们的速度也够快呢。 围攻者看久攻不下,有人拿出了武器,一副拼命的架势。当然所谓武器也就是一些棍棒之类。 云凡心中一动,好,用手打不怕痛是吧,我也找一个武器来。突然身体一旋一闪,突出包围圈,脚往中间的巨石上一蹬,飞身窜起数丈,掠上一颗树梢,顺手摘下一根枝条。 有人看云凡上树,以为他想逃跑,也往树上爬,其他人将树围住。 云凡一弹身,轻飘飘地落于圈外。 不怕死的又扑向云凡,但迎接他的是云凡灌注了内力的枝条,似鞭子一样抽过来。噼噼啪啪,打得‘野人’顾头顾不了尾。身上衣服又少又破旧,碎屑乱飞,脏兮兮的身体照样露出一条条红痕。 云凡一发狠,枝条带着呜呜的呼啸声上下翻舞,这些人挡不住了。棍棒石头被枝条卷起远远抛开,所有人都被打得抱头鼠窜,远远地躲开。 一场狂战下来,一地狼藉。 云凡一手拿着枝条,闪身又抓住一位,丢入水潭。这时,没人敢上来营救。 云凡也跳入水中,按住那位,用手一撕,扯下其身上的破衣当手巾,用力帮其擦洗。晕,是一位女性。只是略一尴尬,云凡就抛开顾虑,管她的,现在不能把他(她)们当平常人看。 被控制的那位叽哩哇啦地叫骂,其余的想上不敢上。云凡使劲洗,那位胡乱挣扎,水花四溅。 这时,屋内黎雨走了出来,高声叫道:“住手。”挣扎的那位停止了,旁边跃跃欲上的都收了势,但云凡依然搓洗不停。 黎雨喝道:“你来自外面的世界,难道不知男女之别?” 云凡淡淡地说:“总算出来一个明白人。蓬头垢面,污泥掩体,我分不清男女。” 黎雨气得一窒,“你,好呀,你是不是也要按住我老婆子强洗。” 云凡头也不抬,“别,别自称老婆子。我把黎曙喊爷爷,你也把黎曙喊爷爷,你至多不过算我大姐。” 黎雨一惊,“你是那老顽固在外面的私生子?” 云凡反驳,“他都多少岁了,我才二十,能生的出来吗?”蓦地,云凡呸了一口,被那糊涂女人绕糊涂了,就算能生,哪有爷爷生孙子的说法。 黎雨哦了一声,“你来干嘛?” 云凡答道:“带你们出去。我在外面有一片自己的国土,可以保证你们的安全,又能让你们过上正常人的生活。” 黎雨一怔,“真的?” 云凡说:“我骗你有益吗?” 黎雨面露复杂神色,痛苦与渴望交织。长长地叹了一声。过后又对云凡说:“就算你说的是真的,但这跟你强按住她洗澡有关系吗?” 云凡也叹了一口气,“你当我愿意,如果你让他们都自觉洗澡,我就没必要强迫了。既然要走出去做一个正常人,就要有一个正常人的样子。难道就这样一直走到我的地方,别人还以为我从山里抓了一批人猿呐。” 这时黎谷也走了出来,“你把她放开,我让他们自己洗。过来谈谈,给我们说说外面的世界好吗?” 云凡看看黎雨黎谷,放了手中那位,走出水中,功力运起,全身白气蒸腾,跟随黎谷进入破旧的草房,等到房中,衣服已干。 黎雨在外面呼喝所有的人洗澡。 云凡朝外喊道:“男人洗过以后穿不穿衣服没关系,几块破布先给女人遮一下。爷爷买衣服去了,明天就都有新衣穿。” 黎谷笑道:“现在知道分男女了?” 云凡皱眉说:“不是我分不分的事,我到希望他们都能懂得男女之别和该有的顾忌、礼节。” 黎谷也不由感叹,“其实呀,他们看起来蛮憨,但并不是天生蠢笨,只不过是见识太少。武功修炼一途,他们可都是好手。这是柳爷爷和刘奶奶说的。你来自外面,应该知道他们二位吧。” 云凡一笑,“正因为他们二位,我才来了这里。”将自己跟刘柳以及黎曙的过往一一道来,黎谷和站在门外的黎雨才弄清楚云凡的来历,也知道了云凡是真的为他们好。 黎谷和忍不住走进来的黎雨相顾欣喜,老顽固总算松口了。 良久,黎谷回复心态,略带黯然地对云凡说:“他们就拜托你了。既然你也喊那老顽固为爷爷,我就不说什么感谢的话。这漫漫大山呀,禁锢了我们一辈子。早就该走出去了,再不出去,迟早都会变成野兽。” 云凡疑惑地问:“拜托我?你的意思是你不出去?” 黎谷说:“我和黎雨的命不久矣,出不出去有什么区别。还不如终老于此,跟父母和从没走出过大山的兄弟姐妹做个伴。可怜他们,快一百年了吧,一直想出去看看,但回回都被那老顽固禁止。现在变作一抔黄土,成了大山的一部分。” 黎雨劝道:“哥,别想太多了。听父母说过,老顽固昔年就是被人欺压,才逃进山来的。他也是怕我们出去,过的还不如山里。” 云凡打断他们的感概,“你俩都是灵士了,怎么说命不久矣呢?” 黎雨说:“正因为是灵士,才快到头了。” 云凡奇怪地问:“为什么?” 黎雨黎谷对云凡的反应也有些奇怪,“你不知道?”云凡摇头。 “老顽固没跟你说过?不对呀,他不说,你爷爷奶奶也该告诉你呀。”黎谷挠头。 云凡急道:“别管他们为啥不说。你给我讲讲。” 黎雨解释道:“这是一个常识。修炼者,以伤换武。功力越高,身体受伤越重,寿命反而不如那些不修炼的平常人。除非晋升修士。” 云凡还是摇头,“不懂。” 黎谷接过话,“武者有功法属性之别,这你知道吧?”这点云凡当然知道。 “一个人因为体质,多数只能修炼一系功法,天赋卓越的最多能选修属性相近的两到三系,再多就不行了。 人体在理论上,所有八系功法的经脉俱全。某系经脉突出,于是适合修炼该系功法。但这样一来,本就不平衡的人体就愈加失衡。 打个比方,如果一个人一出生就把左手绑起来,只用右手做事,若干年后,必是右手强壮而左手萎缩。就是这个道理。 修炼越久,功力越高,人身体内的不平衡越严重,生命也就越短。 到了修士以后,主修神识,不但可以操控实物于外,对自身的控制也大大增强,可以从外界吸收灵能修复自己那些萎缩的经脉,重建平衡。寿命又会得以延长。 所以,我奶奶老死了,我父母,姑姑,姑父老死了,听说你爷爷奶奶的徒弟也老死了,只因为都没有晋升修士。 现在轮到我和黎雨了。 普通人或许能活个一百二十岁,劲士最多一百一,知士大约一百,灵士就只有九十了。我跟黎雨八十多岁,已经没几年好活。” 86人间仙舟(三) 云凡总算弄懂了,他不是出身世家,也没加入帮派,还真不知道这回事。 三位老人以及身边其他人都没说过,或许觉得云凡以后绝对会成为修士,而且现在才二十岁,没必要说,也可能根本就没想起这一茬。要不,就是以为别人说过,不需多此一举。 云凡凝思了一会,然后抓住黎谷的手,运功检查一遍他的经脉情况,再又检查了一下黎雨,“你们比其他人更应该跟我走,我想我有办法解决你们的问题。现在不要问,到时你们就知道了。” 云凡把手收回来,“好了,都做好准备吧,你俩也该去洗洗澡。” 黎雨黎谷一脸的惊诧,“真的?”能够不死,谁不愿多过几年,看看外面的世界。 云凡不耐烦地驱赶他们出去,“我骗你们有好处吗?” 被赶出屋的两人面面相觑,此时的心情无法描述。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黎雨突然大喝一声,“洗澡。”两人都往水中狂奔,同时喝叫其余的人尽可能洗干净。 云凡是真有办法解决这个问题,但是必须回到龙丹津才行。 脑袋里一旦没有急于解决的问题,马上被外面的笑闹声吸引,不由想起那女人被剥光的景象。 云凡毕竟刚刚二十岁,正是血气方刚的时候,当时为了达到目的,强自克制。现在在屋里听到外面女子的嬉笑,**出浴的场面不由在脑中浮现,生理不自觉产生反应。连忙将黎雨黎谷强赶出屋子,以免露丑。 云凡努力控制自己,想以修炼的方式驱逐邪念。他的修炼不像别人打坐,而是跳‘街舞’。 可是怎么都静不下心来,在屋内团团转。“哐当”,忽然踢到一个不知名物体。 蹲下一看,咦?这东西应该是黎曙从那外星巨球里拿回来的,形状类似于一个大蜘蛛。 拿起来一看,下面四条腿,足底像是吸盘。上面四条触手,每条触手上有一个夹子和一根可动的小肢,有点像三根手指。云凡反复琢磨,蓦地一惊,“这是机器人!” 第二天,黎曙一回来,眼睛睁得老大。 往常野猴子一样的子子孙孙,现在洗的干干净净,梳理的整整齐齐,排成队坐在地上听黎谷讲授礼仪。 看到黎曙回来,原形毕露,一窝蜂奔过来抢衣服。 黎雨大吼,“礼节。” 那些光身子,半光身子的子子孙孙慌忙刹住脚步,不伦不类地对黎曙打躬作揖,“谢谢祖祖。” “好,好。”黎曙大感欣慰,大大表扬了一番,不过一会儿就腻了。黎曙对这些人的感情,其实仅剩下责任而已。 一个老人,初抱孙子,那是视若珍宝。但是一旦到了曾孙,就嫌其吵闹得心烦,偶尔当玩具带一带还行,时间一长,耐心就没了。如果再到曾孙往下,亲情都会淡漠。 黎曙将一大包布料和针头线脑丢给黎雨,问云凡何在。 黎雨说云凡昨夜又跑到那巨球里去了,还没回来。 黎曙简单地交代黎雨黎谷好好管教这些人后,就去找云凡,他的兴趣在云凡那里。他说的其实都是一些废话,不过尽尽做祖辈的义务,没一点实际的东西,远没有云凡走前教的东西实用。 不说黎雨黎谷集拢几个稍精明一点的女性,给大家裁制新衣不说。黎曙飞速朝那巨球奔来,他对这东西可是琢磨了二十年,认定它必是仙物,可一直摸不着头脑。 万一云凡能弄明白,是否靠它能够升仙呢?仙人失联,仙路断截,但所有修者心中多少都有那么一丝期盼,不独黎曙。 云凡确实大有收获,但也苦恼不已。 他强行破开了那个机器人,在里面发现有电路和芯片。这让他大为兴奋。 为了区别东洲人炼器时在灵器里面布置的网络以及使光玉发光的线路,他把东洲这种线路称作灵路。 关于灵路,他在秘藏里那几年,认真学习过,前阵子又闭关两个月,跟爷爷一起进一步深研。但是没有系统的、基础的理论知识,全靠自己琢磨,所以还不太成熟。 爷爷熟识炼器,知道用什么材料,怎么布置灵路更优,但也是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 电路就不一样了,云凡从基础理论到实践,从模拟电路到数字电路,即使算不上专家级,但哪儿是电源,哪儿是滤波,放大,音频,视频,调制解调,编码解码等,分清楚还是没问题。 可是,看到这机器人的电路,他傻眼了。 大的部分他能看明白,比如供电部分,比如控制中枢。但细节完全看不懂。因为完全不合理。 电路这东西,一般都是两根线,正、负极,负极又可以接地。 信号线也是一样,一条主线,或读写两根线。比如话筒,震动膜后面只有一根信号线和一根地线。 现在手中的电路板都是三线,所有的信号线都有两根,再加上地线。更为奇葩的是,连电源线都不例外。在云凡的知识范围内,电源肯定必定是一正一负,难道还有正、零、负的说法? 机器人只能算低压电路,那么高压电路呢? 云凡一头钻进巨球,直奔发现电缆的房间。电缆也是三根线。怪哉,若说是三相电,那也应该只四根才对呀。云凡抽出龙牙剑,沿电缆方向进行挖掘。 功力运到十足,平时削铁如泥的灵器,在这里跟钝刀削木头差不多,一次只能切下一点点。 辛苦了大半天,出去找了一点东西填肚子,回来继续。大约耗了五六个小时,才挖出一个刚好能钻人的洞口。墙的另一边又是一个房间,保存完好的房间。 可能是一间卧室,因为有床。 但奇怪的是床在墙上,又不像是可以放下来的那种,类似于倭国的榻榻米,四周严丝合缝,找不到可以放到的痕迹。 云凡转了几圈,猛然醒悟,这房子应该是倾倒在地上的,有床的那面墙是地板才对,这样一来,房间里的装饰以及外面过道的图画才有合理解释。 房间里没有可以移动的物品,空空荡荡。 如果有床的那面真的是地板的话,那么自己就是从天花板上打了一个洞。脚踩的这面墙上有门框的模样,不过推不动,好似跟整个墙是一体的。 云凡找不到任何进一步了解这巨球的线索,准备用灵剑继续顺着电缆挖下去。 这时黎曙伸了一个脑袋进来,“凡儿,怎么样,这是天外飞仙的仙舟吗?” 云凡想问题想得入神,被黎曙一叫,吓了一跳,抬头看见是他,“二爷爷什么时候回来的?这东西确实是仙舟,可惜坏了,东洲应该没人修得好。别指望靠它上天。对了,你以前从这里面拿出去的那些东西还在不在?能找到的话,都拿来给我看看。” 黎曙也只是存了那么一丝丝希望,听到这东西修不好,失望也不是很大。再说里面空空如也,也没想过能从里面找到什么仙家功法或法宝之类。云凡要找曾经他取走的物件,反正他不懂,也没用,拿给云凡说不定能看出点什么,所以回头就出去了。 云凡继续挖掘工作,或许是时间长了,手有点乏力,一打滑,灵剑削到了电缆上,猛地火星四溅,短路了。 云凡惊得往后一倒。再爬起来时,兴奋不已,这东西二十年了,居然还有电。强烈的电流并没有给云凡造成多大伤害,看来构成房间墙壁的材料不导电。 云凡又准备开始切割工作,抓住灵剑还没用上力,再次吓了一大跳,因为突然又有人说话。 “谁?”云凡四处张望,一个人都没有。但是确实有人说话,不是云凡的幻觉,那个声音正在学云凡,“谁,谁。” 云凡东敲敲西敲敲,试图找出话音来源。 这时,脚下的门突然向一边滑开,门下面有亮光闪动。 如果是其他人,说不定不敢进去,但云凡确定这是科技产物,不会有什么灵异事件。他又正好要探寻里面的知识,所以毫不犹豫地跳了进去。 这又是一个通道,通道左边应该是地板的墙上闪现一个箭头,看样子是路标。 云凡按着箭头所示前进。 随着云凡的前进,身后的箭头消失,身前的箭头又亮起,似乎是指引方向。 既然来了,云凡就没有害怕的意思,顺着路标一直前行。 再往前,有截断通道的密封门开启。云凡不但不胆怯,反而有点兴奋,要么里面有人,要么是智能在控制,既然指引自己往里走,看来可以交流。 智能机器人在地球上也进入了实用阶段,一般的交流还是可以做到的。不知转了几道弯,走过多少岔口,最终来到一个房间。 这房间也是空荡荡的,不过是正立的,不是倾倒的。 云凡进来后,一面墙壁忽然亮了起来,变成一个巨大的显示屏。 显示屏下的墙壁有一处地方慢慢向外凸起,延伸,形成一张桌子形状。桌子前的地板有一块缓缓上升,应该是凳子。 变化停止后,云凡毫不胆怯地坐在凳子上。自己进来后,桌凳就凸现出来,那肯定是让自己坐的。 这时显示屏上,应该说显示屏里面开始出现画面,一颗立体的树。然后桌面也成了一个显示屏,出现两道横线。有一支笔在上面的横线上写字,并同时有声音响起。然后下面的横线在闪烁。 云凡想了想,难道让我学习外星语言?用手指在下面的横线上划了一下,果然出现痕迹。他照着上面的字写了一遍,跟小学生一样跟着声音读。 但是写上去的字马上消失了,上面那个字还在,声音依旧重复着。 云凡挠了挠头,不是让我学,那是干嘛? 87人间仙舟(四) 心思一动,想起科幻小说里说过翻译机。但是翻译机需要收集对方的语言才可能翻译,这东西的意思是让我翻译吗? 试着写了一个‘树’字,然后用东洲语言标准地读了一遍。果然,大屏里的树消失了,出现一颗小草。 云凡照例读写,然后画面不停地变,云凡不停地翻译。 从静态到动态,从植物、动物到人。 一个人指着自己是‘我’。两个人,‘我’指着另一个人为‘你’。然后‘他’、‘父母’、‘夫妻’、‘子女’、‘走’、‘跑’、‘飞’、‘打架’、‘战争’······ 云凡忘了时间,只知道不停地做题,好在比前世电视娱乐节目里,那种一个人比划一个人猜的游戏容易多了,这不过是小学生的看图说话而已。 不知道过了多久,云凡饿了。他想休息一会,不做了,试着对空荡荡的房间说:“我饿了,也需要休息。” 画面停留,过了一会,有个声音说:“你,要,食物?”画面上同时出现一个人吃饭的场景。 云凡点头,再比划了一个睡觉的动作。 画面里那个吃饭的人碗里的食物消失了,那个声音说:“没有。”同时,一张床突然从地板上冒出来,床旁边的墙上一道裂缝出现,慢慢分开,里面竟然有卧具。 云凡站起身,走到门口,指指外面,做了一个吃东西的动作,“我先出去吃饭,一小时后回来。”再指指床,“回来睡觉。” 那门在云凡进来后关闭了。云凡走到门边,那门马上自动开启。 一路又是图标指引,云凡顺利地回到进来的地方。 门一开,上下两个人同时吓了一跳,黎曙正在使劲攻击墙壁。 他没看到云凡,四处寻找,始终没发现云凡出去的痕迹。回到房间,根据神识感应,知道云凡被这东西吞没进去,差点快疯了。拼命挖掘,想把云凡救出来。 见云凡从洞(门)里钻出来,连忙过来扶住云凡:“你没事吧,你怎么进去了,那个洞是怎么回事,你懂得怎么打开,你是不是被它吞进去的,你······?”一连串的问题噼噼啪啪地冒出来。 说话间,地下那门自动封闭了。 云凡定定地看着黎曙,等他问完。看云凡没说话,黎曙讪讪地住口。 云凡说:“这事慢慢说,一下说不清楚。我饿了,有吃的吗?” 黎曙说:“我去给你找。”说着就从破洞里钻了出去。 云凡跟着爬出去,来到球外,活动了一下身体,排泄了一些废物。 不一会,黎曙拧着一只类似山鸡的鸟类回来。 他煮饭的水平不如云凡,但前期的拾掇工作做得又快又好,不一会一只山鸡就去毛去内脏,跑到旁边的山泉一洗,干干净净。 云凡出门,内里总是穿着他自制的武装背甲,大小口袋里装满各种生活必需品。 两人一边烧烤,云凡一边给黎曙解释,“这东西确实是仙舟,但没有仙人在,不知是跑了还是死光了。” 云凡已经确定跟他交流的必是智能,画面里的外星人跟东洲人大同小异,除了衣着,肤色,头发,瞳孔颜色等,其他差别不是太大。画面里异性之间做那事也差不多。 如果有外星人在的话,自己一个人进入对方的势力范围,对方不至于连面都不敢露。而且,智能说里面没食物,除非真的成了仙,否则不可能有二十年不进食的人类。 黎曙惊奇,“仙人也会死?” 云凡好笑,“仙人的寿命有多长我不知道,但他们也只是功力更高一些的人而已,怎么就不会死?” 跟想象中的不同,黎曙愣了一会,第一次对天外飞仙的传说产生了一丝怀疑,不确信地问云凡,“你怎么知道仙人会死?” 云凡说:“在您想象中仙人应该是什么样子,吃什么,住哪儿?”不等黎曙回答,云凡用手拍了拍巨球壁,“你看这东西,它不是虚幻的,而是实实在在的物质,说明仙人也需要地方住,对吧。这东西一坏,它就从天上掉下来了,也就是说,仙人不是万能的。再进一步,他们应该也同样需要实在的食物。既然需要吃东西维持生命,自然就有维持不了的时候。这里面说不定有仙人的遗体,只是找不到罢了。” 修炼为了什么?第一,当然是为了强大,更好地生存,第二,就是为了延长寿命,或者说追求永生。 对于第一点,黎曙差不多够了,在东洲,能胜过他的不多。剩下的,就是第二个目标了。 想想那些神乎其神的传说,再看看眼前这死气沉沉的物体,黎曙的思绪有点混乱,郁郁地起身走了。 云凡看着黎曙的背影,没有喊住他,本想说以后可以送其上天,但现在自己都说不准什么时候才能办到,说出来似乎成了虚幻的安慰。 东洲电子科技的基础为零,想达到发射飞船的水平,到底需要多久,谁都不敢确定。 云凡吃完东西,修炼了一会,又钻进球内。 进入那个房间后,在地板那门上跺了几脚,果然智能知道他来了,门缓缓打开。 云凡回到对话的那个地方,对显示屏说:“我先休息一会,大约四小时,然后再继续。”也不管那东西听不听得懂,就自去床上睡下。 云凡很快进入梦乡,清水河畔,草坪柔软,季春的阳光照在身上暖洋洋的,人也懒洋洋的什么都不想干。 这时,有光线扫过云凡的身体,“肌体细胞结构合乎一级标准,神经系统,筋骨强度合乎二级标准,精神力强大,接近三级。综合评估,只能航行,不能跃迁。考虑骨龄,肌体应该可以进化到二级。符合认主条件。” 云凡一觉好睡,起来后往凳子上一坐,那显示屏继续显示画面,他则继续读写。 除了出去洗漱,吃饭和排泄,云凡整整在这儿耗了五天,早晚的修炼也在房间内进行,读写了不下数百万幅图画。 后来,显示的一些东西认不出来了,不耐烦无休止地耗下去,出声问道:“你现在应该可以跟我对话了吧?” 显示屏里出现一个人像,跟云凡几乎一模一样,说话的声音也相似,“可以。” 云凡大喜,“你是这个飞船的智能中枢吗?” 人像回答,“我是智慧机器人。我可以控制这艘飞船里面的所有仪器设备和智能机器人,但我不是中枢。” 云凡听出了点什么,“等一下,你说你是智慧机器人,能控制智能机器人。这两种机器人又什么区别?” “区别大了。”那人像回答,“智能机器人看似可以代替人类做所有的工作,但它们始终只能做选择题。必须由人类事先输入各种可能的选择,它能够择优而行,但一旦出现它的内存里不存在的选择,他就无从动手了。 打个简单比喻,飞船外壳破了,我可以让它们去修补,用什么材料,怎样修理,它们可以完成得比人工更合乎标准。但是,通道门关闭了,它们过不去,如果事前不输入遇到此事时的处理方法,他们就不知道怎么办。 好吧,人类一般不会疏忽这个明显的问题,但是如果遇到意外情况,它们还是没办法。 人类可以尽可能地把能够想象到的问题以及处理措施都写成程序输入智能机器人,但总会存在考虑不到的地方,那么,遇到这种意外,智能机器人就无从着手,甚至当机。 而智慧机器人就不一样,我可以像人类一样思考,有自己的思维,跟人的区别仅仅是身体而已。” 云凡说:“不对,人之所以能够思考,是因为有灵魂,难道你有灵魂?那还能叫机器人吗?” “我当然有灵魂,也绝对是机器人。” 云凡百思不得其解,“据我听知,人的灵魂传自母体。你的灵魂是怎么来的?” 人像说道:“我的灵魂起源于一段模糊自主程序。 自主程序的意思是,人类设计之初,就不要求程序对外界信息作明确的规定的选择,而是让程序自主选择,不管对错。 然后又输入选择后的各种优劣,说明哪种选择可能更佳的程序。只是说明,仍然不要求程序必须作什么选择。就像教育小孩一样,时间长了,所见所闻多了,经历多了,选择也就慢慢趋向成熟,就像是一个人长大了。 而程序本身也越发庞大了。” 云凡表示还是不能理解,“如果可以生产智慧机器人,那何必还要智能机器人。” 说出口的疑问,并非云凡心里真正的疑问。如果云凡只是单纯的地球人或者单纯的东洲人,都可能把这个智慧机器人的话当作圣典来信奉。偏偏他同时兼修了科技和修炼两方面的知识,故此认定面前这个‘智能’给出的解释不可信。 因为修炼,前世或许不清楚,可现在他却清楚的知道,灵魂其实是一种物质,只不过区别于已知的实物质或暗物质,是一种科技还没发现的虚物质,绝对不是什么程序。 因为科技,他不相信程序可以自主思维,不管学习多久,也永远只会做选择。比如计算机病毒,其实是人为编写的,破坏计算机正常运行的一段程序。病毒程序会感染,是运行过程中的拷贝,并非病毒程序是活的。 程序能变成灵魂,那人类就成了上帝,什么生命都可以制造了。 人类担心的计算机叛乱,绝对不会存在。机器人可以接受外界信息,可以做出相对的最优选择,但它不可能有自主思维。 可能存在的危险是,机器人太强大,一旦某些意外原因造成程序失控,使得机器人或许会伤害人类。比如战争机器人,接到清除敌人的指令后,却没收到后续指令,其结局就难以想象。 88人间仙舟(五) 这时,人像为了说服云凡,进一步解释道:“都变成智慧机器人是不可能的。 第一,芯片不一样。智慧机器人的芯片材料是一种极为稀有的天然晶体,不是人工制作的。 第二,培养时间过长。一个智慧机器人的养成,需要几百年甚至上千年不断地校准,直到确认它的所有判断基本都优于人类,才能解禁放出来使用,否则一旦判断失误,会导致不可预估的灾难。 第三,智慧机器人需要的能源跟通用能源不一样,是一种稀有天然晶体。 我们把能源分为几个层级, 分子级,就是化学能,由分子结构的改变释放其结合能; 原子级,就是电子,质子,中子这一粒子层级,比如电能,核能; 夸克级,比如光能,晶能。 哦,解释一下这个晶能。自然界有一种晶体,放入特制的能量炉,可以提取大量的能源,最后它细化成比质子,电子还微小数十个数量级的粒子。这是宇宙通用的天然无污染的优质能量块。 最后还有一种空间能,比如质场引力,即重力,比如正反物质湮灭产生的能量。 智能机器人使用的是电能。但是智慧机器人由于芯片的特殊,使用的能源跟生命物体差不多,不属于这四级能量,而是介于分子级和原子级之间,分子和原子都不发生变化,只是原子之间的力场发生变化。 以上这些条件限制了智慧机器人的数量。” 说的越多,未知就越多,云凡不明白人体使用的怎么就不是化学能。 人运动,身体里的储藏物质消耗,变成水和废气排出,这不是化学能又是什么。 人像解释说,“物质分解确实有化学变化,但是那只是为原子力场的变化提供能量。人的动作,是肌肉和肌腱缩放导致的,跟橡皮筋或弹簧一样,我们不能说橡皮筋发生了化学变化。” 最后,它解释了一下能量。 能量虽跟物质并列,但是它不是物质。 能量的本质是运动,a物质使b物质运动起来,就是消耗了a的能量,而b得到了能量。 电能是电子的运动导致其他物体的运动或变化,热能是分子的谐振。热传递,是温度高的也就是震动剧烈的分子,碰撞震动缓慢的分子使得其震动加剧。 所以能量是对物体运动的描述,是抽象概念,并非具体某种东西。 一人一机器人不断交流,有问有答,基本上是云凡在学习。 从基础电路到宇宙空间,云凡几乎到了废寝忘食的地步。 首先是三线电路,其实也好理解,人像所处的文明把电路设为正零负三级,而不是地球的非负即正,数字电路是三进制而非地球的二进制。优点是程序短,速度快而所耗能源却少得多。 这次学习交流,耗时整整二十多天。 也就是云凡,换个人来,估计两年都不够用。 一来云凡相较东洲人,有基础,接受能力强,理解快。 二是云凡的灵魂强度非同一般,过目不忘。 当然也就是弄懂一些基本的东西,不可能把人像一千多年的知识全学会。 现在,云凡差不多能操作飞船内的所有仪器,也能用三进制的源码编制程序。 最让云凡高兴的是,飞船内有很多他必须的设备,例如食物合成器,物质提炼炉,机床,元器件甚至机器人生产线等,唯独缺少能源。 如果能源充足,那人像完全可以修复飞船。 当然,即使修好了,它也无法返航太空。这种飞船专属太空飞船,在太空建造,在太空运行。 在太空中,它可以高速飞行甚至跃迁,但不能降落到星球表面。其太空引擎的原理,不是我们常见的反作用力原理,即不是喷射气体使得自身获得动力,所以它摆脱不了星球引力。 如果采用常规引擎,因为其体积和质量太大,要想获得第一宇宙速度,仅仅是反作用力,很可能会使星球的运行轨迹出现偏差。即便只是极微小的偏差,对星球本体来说,都很可能是个巨大的灾难。 学习告一段落,来此的目的基本达到了。 云凡不能在这里耽误太长时间,龙丹津还有很多事放不下。 云凡准备退出,他走前,问人像两个问题,“飞船上的人呢?还有,你可以控制智能机器人,为什么不放它们出去采集材料和获取能源,修复飞船?你完全可以做到的哦。” 人像回答:“智慧机器人的第一宪条是,除非主人的命令,不得以任何理由侵犯智慧生命的任何利益。所以没有主人的命令,我无权指挥智能机器人出去收集任何东西。而飞船上所有的人和我的主人,都死于一场意外。” 云凡说:“飞船没有损毁,看不出战争的痕迹嘛。” 人像说:“因为不是常规武器和能量武器导致的,我们同时遭到超强灵魂脉冲风暴和电磁脉冲风暴的攻击。灵魂风暴致使所有人类瞬间死亡,电磁殛爆则损毁了大量电子设备和机器人。最后又遭到空间风暴,稀里糊涂的被卷到这里。我在太空中流浪,借助微弱的光能,和飞船内的材料,修复了外壳和控制器,但是没有能源和物资补充,我自己的能源也即将耗完,只好随便找一个最近的星球降落。” “空间风暴?那么说,你或许不是这个宇宙的产物咯?” “或许吧,我也不知道,还是不是原来的宇宙。”人像竟然有人那种低落的情绪。 云凡安慰说:“我可能也不是。”他跟所有东洲人都不能说的秘密,却可以跟人像交流。于是把自己莫名其妙地来到这个世界的过程叙述了一遍。 人像有些激动,“你那个铍晶芯片还在吗?给我看看。”他所在的文明一直在研究与灵魂有关的晶体,但始终无法人工制造,难道云凡所在的文明可以制造了? 云凡往外掏东西,首先拿出的是他制作的冷关灯。不等他继续,人像惊叫,“你怎么有那么大的灵晶和能晶。” 云凡拿着光玉,“你说的是这个?我们这里很多哦。” 人像惊喜地说:“我的芯片就是那个发光体制造的,而能源就是下面的能晶。你说你们这里很多?天哪!”宇宙就是那么奇怪,需要的地方没有,不知道用途的地方却多得是。 云凡问人像现在准备怎么办,总不能一直呆在这里吧。 人像似乎有些牵强地问:“我可以认你为主人吗?” 云凡大喜,但还是要问个为什么,天上掉下的巨大馅饼,不见得能吃,或许有毒也不一定。 人像说:“我前任主人死了,不认主的话,什么都做不了。因为第一宪条,我得不到能量补充。再不补充能量,我将会饿死。所以需要认主。 而认主的话,我只有你这唯一的一个选择。 最初进来过一人,不久又进来两位,我放出一些机器人去试探,可是都二十年了,他们似乎对电子电路一窍不通,没法交流,更谈不上认主。 这次看到你拆出机器人的电路板并顺着电缆寻找什么,所以引你进来试试。” 云凡问道:“非得认主吗,可不可以做朋友或其他什么的?” “必须认主。我们那个空间,曾经出现过数次智慧机器人引发的战争,所以,那以后生产智慧机器人就输入一条绝对优先程序,智慧机器人必须有主,才能自由活动。” “那么,这所谓的主从具体是个什么关系,还有,你能给我提供哪些帮助?”云凡不至于以为这种认主跟东洲的奴隶一样。 “在不危害主人生命的情况下,绝对服从主人的任何命令,包括自毁。至于帮助,那就看你需要我做什么了。上一任主人在太空航行时,飞船的任何一项操作,有我就行,不需要船员。” 云凡一震,这种认主那比奴隶还奴隶,而这个奴隶又实在太能干了。“你不怕我让你自毁吗?” 人像自信地说:“你不会的,我又听话又能干,且绝对不会违背你的任何旨令,你怎么可能让我自毁?我以前的主人,一般在生命的终点,都将我传给下一代,没人舍得让我自毁的。” 云凡觉得自己像是一个得了便宜还卖乖的无赖,不好继续啰嗦,爽快地说:“好吧,你可以称我为主人了。我给你取一个名字吧,以便称呼。既然你是智慧机器人,就叫云慧吧。” 人像高兴地说:“好的,谢谢主人。”这时有一道光扫过云凡全身。云凡对面的显示屏上出现大量数据流,然后嘀嘀两声就复原了。 云凡又问:“认主不需要什么手续或程序吗,还有,你万一不听我的怎么办?” 云慧说:“程序已经完成,主人本体的相貌、身高、体重、体型、体质、掌纹、虹膜、基因等基本信息已存入我的核心程序。也不会出现我不听您指挥的这种情况,因为这是绝对优先指令。 怎么说呢,拿人类做比喻,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绝对底线,这是一个人灵魂的支撑点。突破底线,这个人要么会疯,要么死亡。服从主人的一切命令就是我的基本底线,一旦我违背您的意志,程序就会自毁。” “如果我是一个恶魔,让你屠杀其他智慧生命呢?” 89人间仙舟(六) 云慧笑了:“主人,看来您从何来不曾拥有过机器人,哪怕是简单的智能机器人。您听说过机器人拥有道德观念吗?您的机器人就是您的工具或兵器而已,杀谁不杀谁,还不都随您自己决定。我的一切行为都是主人思想的表象,你可以把我当作你自己的手脚来看。您的手脚,不可能因为您的品德,而选择执不执行命令。” “是吧,这就好。”云凡暗暗希冀,但愿如此。同时也庆幸不已,要是云慧认别人为主,那么自己可就惨了。因为他始终相信科技的力量绝对超越人体自身。如此强大的一个‘杀器’,若是落入别人手中,还有自己的活路么? 不过,没有自主思维的机器人,确实如云慧所说,但有了灵魂的智慧机器人,真的能完全服从所谓的主人?云凡不确定。然而,信与不信,暂时都没有办法, 事情好像完了,云凡准备出去。云慧喊道:“主人,您没有给我指令。” 云凡回头问道:“需要吗?” 云慧急了,“怎么不需要,不然我怎么办?” 云凡说:“我没时间呆在这里,需要回去管理一个小国家。等我把科技发展到一定水平再把你运回去。” 云慧说:“你现在为什么不带我一起呢?” 云凡笑道:“你这么大,我搬得动吗?” 云慧也笑了,“主人真笨,我说过我不是这艘飞船的控制中枢,更不是这艘飞船,我只是寄身于一块芯片的灵魂。这块芯片可以与飞船连接,也可以与机器人连接,只要有对应接口,您安置在哪里都可以的。” 云凡拍拍头,总算明白了,“你就是一个大脑,我要做的就是给你找一个合适的身体,对吧。行,我带你出去,不过我身边没有合适的载体。飞船里有没有,你自己找一个怎么样?” “当然可以。不过还有一些事需要您决定,载体的形状,功能,还有,嘿嘿,您需要提供能源。” 云凡又笑,“你还真的像人呐,有事直说好吧。对不起,我忘了,得,这个给你。”说完把手中的冷光灯放在桌子上。 云慧兴奋地道谢,“我的能源解决了,而且您说这里能晶不少,看来我以后的能源也不需要担心。但是,载体的能源您还是要解决,载体可以使用电能。飞船里的能源基本见底了,如果全部抽完,那以后我也无法将它开启或封闭了。” “不能用能晶吗?” “可以,只要在载体上安装一个转换器,实现能源转换。但是您的能晶也不可能是无限的吧,最终还是要充电的。何况载体使用这种高级能源,太浪费了。” 云凡笑着说:“看来你也不是全能的,灵魂跟计算机相比还是有疏忽存在。带一台发电机出去不就行了。” 云慧仿云凡的动作挠挠头,“按照你所说的东洲科技,反物质电机,核电机带出去都用不上,只能带光能电机了,但光能电机很大耶。看来你需要再等一点时间,让我加工一台小型原始机械电机。最后,根据您的要求,拆卸或组装一些您需要的设备,以及设计、生产我的载体。” “行。”云凡不急那么一两天。两人商量了很久,云凡就出去了,他要黎家人准备搬家。 云慧在根据云凡的要求,加工和改装云凡需要的东西。 同一时间,有人也在按照云凡的思路,生产或说炼制云凡生产的东西----手枪。除了云凡的兵工厂,还有储严和沈谌。 沈谌没找到云凡,却意外捡到了云凡的两把手枪。可惜没有云凡的指点,他怎么都弄不懂,这东西哪来的杀伤力。因为弹匣里的子弹被打空了。没见过的人,看到弹匣并不认为是空的,因为弹簧上升到了顶端。想破沈谌的脑袋,详细分析里面的灵路,也找不出这东西的原理。 储严就不一样了,他有云凡给的说明书。 储严回到千机阁后,不出意外,受到阁主钮霨的严厉打压,被剥夺了大部分权力。 储严恭恭敬敬且无怨无悔地全盘接受,让钮霨大是意外。 钮霨本次派出储严,本就不安好心,成了,储严会得罪刘、柳,不成,手下嫡系实力大损不说,以阁内规矩处罚起来,名正言顺。 天外飞仙失联以后,千机阁对于以后的发展方向反复讨论过,都认为需要加强控制力度。但具体施行措施,却存在分歧。 分别以储严和钮霨为代表。钮霨坚持原来的方针,认为控制高层武者就可以,控制不了的则强力打压,比如镇国公云瀚等。 储严则认为不如直接插手俗世,控制政权,从底层开始全面掌控,对实力的培养和资源的攫取更有利。 钮霨却认为那反而是浪费人力和资源,效果未知。 看似都是为了千机阁,只是一个小分歧,但是决定着人力和资源的分配,更极大影响着各人的话语权。所以斗争在所难免。 这天,储严求见钮霨,说是进献神器。 钮霨甚喜,看来储严的认错态度比较端正,可能是害怕自己进一步削弱他的权力。于是很威严地说:“请他进来。” 主殿后面,有钮霨专属的,处理公事及修炼用的小殿。 储严恭敬地随领路者步入。 除了钮霨,还有长老朱纶以及钮霨的二徒弟芮芯、三徒弟武郁在场,似乎正商量什么事。朱纶曾经跟储严的理念相同,现在看来转投了主子。 钮霨居高临下地含笑问道:“二阁主有何种神器要献上?如果确实有用,也算是戴罪立功了。” 储严看了看左右,躬身回话:“这东西事关重大,暂时还泄露不得。能否请阁主屏退左右。” 钮霨无所谓地说:“无妨,在场的都信得过。” 储严坚持,“事后您是否告知他们,那由您决定,但是我觉得您弄明白之前,还是少一点人知道为好。” 钮霨略一思索,储严在功力上不如自己,即使储严意图偷袭,在自己有所防备的情况下也不可能成功,何况储严有那么大胆子吗?对着另三人点点头,眼神里流露出只有他们能明白的含义。 三人对钮霨和储严各施一礼,退出门外。并未走远,就守在附近。 储严当然知道他们没走远,这正是他想要的。 朱纶三人不敢凭意念和神识感知里面的情况,但是如果里面说话声音不故意压低的话,完全听得见。 钮霨的声音传来,“这是什么东西,你炼制的新灵器还是灵宝?” 储严的声音,“云凡就是凭这东西杀敌于千步之外。我阁诸多高阶弟子死于此物。” 钮霨,“哦,果然是神器。我看看,它怎么用?” 储严,“我教您,是这样···这样···。” 钮霨,“怎么回事,没反应啊。” 储严,“咦,不对呀。我来前试过的,应该可用。我完全是按照云凡手中那物炼制的呀。如果东西在二魔手上还不敢保证,凭我的神识感知云凡手中的物品,难道还感应错了?我看看。” “嘭,嘭,嘭。”轰然爆响。 储严大叫的声音,“阁主,方向反了!阁主,阁主,你怎么啦?来人呐,阁主,你没事吧?” 外面三人火速冲进房内,储严正扶着满身鲜血的储严。 这三人不知道的是,储严扶在钮霨后背的手刚刚喷发过玄力,彻底震碎了钮霨的心脏。 云家立国,被后世史学家定为东洲战国时代开始的标志,然吞并战争真正的起点却是钮霨之死。 天下人不知短暂的和平马上就要结束,战乱将至,犹自怡然自乐。 中州西部,赤铜山脉脚下,有一支从山中走出来的队伍,行色匆匆,大步流星地赶路。共计二十余人,每个人都是大包小包的背了不少东西。 为首的是两个身材完全一样的少年,其中一人面貌俊朗,双眼如电,只是肤色微黑,算是一个小小的瑕疵。另一人戴着一副面具,显得面容呆板,看不出本来相貌,但眼神跟第一人几乎一致。 这支队伍正是云凡和黎家众人,戴着面具的那位自然是云慧了。 云凡只能怪自己没说清楚,就出了飞船去安排黎家之事。当时云慧根据云凡的要求,把载体设计为人的形状。可是云凡没规定相貌,于是云慧复制了一个一模一样的‘云凡’出来,弄得云凡哭笑不得。 再去更改的话,仿生材料浪费不说,电能也不足了。 飞船需要留够智能机器人修补黎曙破坏的外壳所需能量外,还要留够下次打开飞船的启动能源。加上云慧说以后云凡或许有需要替身的时候,也就只好将就了。不过,云凡要求云慧在没他允许时,不得取下面具。 之所以没有从原路返回,是因为离黎家所在最近的市镇,在山脉中段的中州。 黎家人的功力高低不平,不可能像云凡跟黎曙两人一样,全有翻山越岭如趟平地的功力。 再说背负的东西着实不少,且极为沉重,最佳选择就是找最近的市镇购买车马,然后顺着大路,穿过中州西南部,淮州东北部,再从楚州东北角进入建州,琼州,然后南下,从青口回龙丹津。 来时是划了一条直线,回去的路跟来路基本平行,只是偏北数百里。把来回两条路连起来,相当于一个很扁的梯形,来路是梯形下底,归路是两条斜边和上底。 来时,翻山越岭,尽走荒野,归去,云凡则准备跃马扬鞭,穿城过市。至于截杀,云凡现在只担心对方不来。 90马疾风轻(一) 乌山镇镇子不大,城墙却高耸结实。离大山不远,时有野兽出没,不得不然。 此镇地处中州最西边,城头招展的大旗上,一个大大的‘淮’字宣示着现在的主权。 此处非交通要道,往来的外地人极少,比起从前的龙丹津,也好不到哪儿。 进山打猎采药的多是本地人,偶尔有外地客商来收购一点山货。所以,日常乌山街道上基本都是冷冷清清的。然而这一天,一向平静的乌山却很意外地热闹起来,因为乌山上属柳湖县的都尉顾羽,亲自陪同着一帮公子、小姐来此打猎。 七八个官二代富二代的随从及护卫不下数百,几乎可以比拟乌山一半的人口,小镇不热闹也不行了。 一次来人太多,远超小镇的接待能力。校尉孟威忙前跑后,协调家庭条件稍好一点的住户让出住房,暂时到其他人家挤一挤,以便贵人们的随扈有地方住宿。 至于贵人们,则安排在镇内唯一的客栈,孟威的家,则提供给了上司顾羽。 好在贵人们并不跋扈,大把的赏钱丢下来,使得需要出让住房的居民没有太大意见。 孟威不敢不尽力,手下十来个镇丁都被指挥得团团转,因为上司顾羽在那些人面前都点头哈腰的像宠物狗一样,可见那几个人来头之大。 正因为承平日久,今日又忙不过来,所有人手都抽调一空,于是城门大开,平时摆样子的岗哨都不在,云凡等人就这么一路无碍地步入镇内。 如果没有先到的那一大帮人,镇民们或许觉得云凡一行有些异常,服装乱七八糟(黎雨等人的缝制水平不敢恭维)不说,每人背上都背着一个庞大的包裹。 但是贵人们的随从太多,镇民们以为这不过是贵人们出行所需的什么物品,于是各干各事,无人诧异。 居民不诧异,云凡却有些诧异。他误以为此地居民素质甚高,见多识广,不像那时龙丹津的居民追着看热闹。还有一点就是这偏僻小镇竟是如此热闹。 一路打听,来到镇子唯一的客栈,却被阻拦在门外,说是客栈被包了,不再接待客人。 云凡皱眉,“我们可以不住宿,但是能不能给我们安排一顿饭食。”除了这个镇子,一路前不沾村后不沾店,又不能像山里那样打野食,吃饭可是大问题。 为了背负云凡从飞船内运出的物件,粮食几乎没带,当然,黎家本也没有多少存粮。 “走走走走。”把守客栈大门的镇丁,听出云凡等人不是贵人们一道的,立时变得态度恶劣,直接驱逐起来。客栈安排贵人们的饭食都忙不过来,哪有吃的给这些乞丐一般的旅人。云凡他们徒步出山,又背着重物,一身衣服已是又脏又破。 云凡还准备拿出钱来好言相求,可是野惯了的黎家后人不干了,一听此处有饭吃却不让进,野性发作,丢下东西就往里闯。 “轰隆,哐当。”巨响过后,气得云凡和镇丁一起大骂。 云凡气的是丢在地上的东西可都是精贵设备,摔坏了,那损失可不是能用钱就能够衡量的。 镇丁当然是气愤这些野人的无礼。 云凡云慧心痛地去爱惜设备,野人们却已冲进店内,“噼噼啪啪,乒乒乓乓。”不出意外,打斗开始。 除了黎曙以外,云凡把黎家后辈分作四代。第一代是黎雨黎谷。 二三四代有些不好区分,被云凡按年龄强行划代。五十岁以上的八个算二代。二十五到五十岁的算三代,有六人。剩下的算四代,也有六个。 最小的黎六只有六岁。别看他只有六岁,却有外面十二三岁的孩子一般壮实。 黎曙黎雨黎谷三人帮着云凡收拾那些散乱在地上的设备,其他人都闯到店里去了。长途跋涉,饿极了的野人没道理可讲。 不一会儿,战斗升级,客栈老旧的房子摇摇欲倒。 黎家这帮人的功力可不低,除了最小的三个还是力士,其他的无一不是武者,甚至黎雨黎谷之下,还有黎吉黎木黎闯三个初中阶灵士。如果放开打,把整个小镇都拆掉都要不了多久。 云凡气得冒烟,让云慧黎曙守护好设备,一步跨入店内,大喝一声,“住手。” 黎家众人可以不怕黎曙黎雨黎谷,但绝对怕云凡。在山里培训期间,不管男女老少都挨了云凡不少打,还有黎曙说了,他们以后都是云凡的随扈,不听话的没饭吃。 随着云凡的吼声,场面瞬时一静,黎家人怏怏地退到一边。 云凡一看,满地狼藉,桌椅板凳不说,被黎家人撂倒的,不下二三十人,横七竖八躺了一地。最初只是镇丁和客栈的主人,后来一大帮贵族护卫加入,无一例外地被打得很惨。 云凡都不知道怎么开口,这么一会,竟打成如此模样。 这时对方有人说话了,“你是谁?胆子还真不小。你可知道你这些野蛮手下冲撞了谁吗?小子,你惹祸了。”或许是看黎家众人武功不俗,而云凡又能喝止,看得出云凡地位不差,所以即使衣着脏破,说话的顾羽也不敢随便叫嚣‘拿下’之类。 不过他一点都不担心云凡的地位,这个山沟沟里,他不认为有谁的地位,能比得上他陪同的那几位。 武力比不过,自然只好拿地位出来说事,比后台靠山了。当然,顾羽暗地里也遣人调集外面的兵丁和各家贵人的随从,以防万一。这些公子小姐,随便伤着那一位,都不是他顾羽担当得起的。 云凡不想惹麻烦,只是想快一点回到龙丹津。拿出一枚紫晶币在手上旋转,“一切损失和药费我负责赔偿,并且为此道歉。不过,还得麻烦都尉帮我们张罗一顿饭菜,再能有几辆马车就更好。”一枚紫晶币支付他说的这些绰绰有余。从服饰上,他认得出对方的官阶。 云凡服软,顾羽可就硬起来了,哈哈一笑,“赔偿?还要饭菜和马车?你觉得你是谁,你知道你打的是谁?就算今天你能走出乌山,恐怕也走不出柳湖。乖乖认罚吧,看少爷小姐们的心情,能不能免了你为奴的命运。” 云凡一怔,竟敢随意捕人为奴,是狂言妄语,还是真有那个能力? 不过,管你是谁,禁锢我云凡为奴,嘿嘿,今日之东洲,谁敢?“哦,我还真不知道得罪的是何方神圣,可以请出来见见吗?” 这时二楼回廊上出现几个少爷小姐模样的人,每人身后都紧跟着一两个护卫。 云凡从护卫的功力,看出这些人的地位确实不低,因为那些护卫都有知士的功力。 要知道知士低阶的武者,都可以担任一府提督了,将军级别。高阶的,更是能充任一郡都督,大将军级别。现在却只是护卫而已。 一共八个人,从站位分,有四人分明地位更高,另四人地位稍差。 云凡扫了一眼,顿时失去兴趣,一群不知天高地厚的官二代罢了。 中间一个趾高气扬,纨绔模样的男子正欲开口,旁边一个妙龄少女却掩口惊呼“啊!” 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她,女孩欲言又止,最终却说:“没什么。” 那纨绔被堵住正要出口的话,很不痛快,说道:“没什么,那你叫啥。” 女子闻言面色一沉,吓得纨绔赶紧闭嘴。 少女悄声对身边另一个相貌近似的女孩说:“三妹,你看像不像?” 被问的女孩沉思道:“应该不是,那人不是在龙国吗?而且幻影豹不离左右。龙国离此遥遥万里,旁边又没有豹子。再说,有哪个国主会走出自己国家的?” 国主不出国,不是规定,是为了安全。跟地球古代一样,即使需要国主会面,也只是在两国边界。这里可没有什么国主出国访问什么的。 哪怕是以前的一州总督,都轻易不出自己的领地。这也就是柏琅赶赴梧州,然后众人就能确切判断柏琅与云凡的关系的理由。 云凡瞧了瞧,没自己认识的,都是一些小屁孩(其实年龄相差无几甚至有些比云凡还大,但心境却已不是一个层次),没有耐心磨下去,随手将紫晶丢在那都尉面前,“饭菜和马车没有就算了,我们另找。这算是赔偿,再会。”转身招黎家一伙出门。 纨绔勃然大怒,开口叱骂。话音未出,又被堵住了。因为刚才那女孩抢先了一步,“嗨,可以问一下你的姓名吗?” 云凡边走边回头,确定自己不认识这些人,随口回答:“我姓云。”就出了店门。黎家众人的功力,已经领教过,不敢拦阻。 楼上二女却是同声惊呼,面面相觑。 余者尽皆莫名其妙,这两位可从不是那种没见过世面,大惊小怪的人。 年少的那个撩裙子就想下楼去追,年长的一把拉住,微微摇头,“姓云说明不了什么,先弄清楚为是。”看了看周围,有些话不好说得太明。 年少的顿悟过来,即便是那位,也不能在这里说。吩咐底下的顾羽,“顾校尉,麻烦你给刚才那人张罗一顿饭食,还有,通知我的护卫,将我们的马车都送给他们。”简单的话语表现出其不凡的气魄。就算弄错又怎样,几辆马车而已,她家在乎这点东西? 91马疾风轻(二) 这两个女孩恰巧是柏琅的两个女儿柏娴和柏娆。 柏琅为赵州总督,但其家小都在淮州桐山郡老家。或许有留下为质的意思,全部都没有带到赵州去。 柏家是桐山土霸王,现任桐山都督是柏琅的叔叔柏征。 桐山离淮州州城,即现在的淮国国都不远,处于仲家势力范围内。 仲家为了加强与属下的关系,鼓励联姻。 这次仲家的王子仲剑和堂弟仲书,就因此陪同柏娴柏娆二女出来游猎。同行的还有原豫州总督毕方的女儿毕瑛,原中州总督滕立的儿子滕俊,原徽州总督罗任的儿子罗都,原楚州总督殷震得儿子殷涉。 这里之所以说一个‘原’字,一是豫州地盘十去其九,多被西北和北方的二阳(现在的宁国和秦国)抢占了。二是仲康准备取消州一级行政单位。 不像原来东洲一体时,面积广阔。现在各国的地盘如果继续设州,一国最多也就三五个州,分封给三五个人管理,不利国王集权。目前除了赵州,其他总督基本改任王国中枢各部门要职。 张狂一点的那位正是仲剑,没资格作为王国继承人,在仲家的作用也就只剩下联姻了,所以纨绔了一些。 王国继承人不可能娶权力太大的臣子之女,一旦外戚势力太大,又是尾大不掉的局面。 仲家鼓励仲剑仲书追求柏娴柏娆,柏琅及柏家都还没松口,希望这俩小子自己能抓住机会,所以有了这次以打猎为名的远行。 柏娴柏娆回房,仲剑恨恨地瞧瞧大门外,不得不随着其他人一起进房间。 桌上酒席还在,但大家似乎都没什么胃口,一致看着柏家二女,希望她们说说到底怎么回事。 但柏家二女绝口不提,只说那些人功力太高,打起来怕己方吃亏,不如做个好人结个善缘。 仲剑回身看着自己的护卫,那护卫点点头,“他们有几个灵士。” 这话吓了大家一跳,凭他们的功夫觉察不出灵士。但灵士是什么概念,每个人都清楚不过,只要一个低阶灵士,足以轻松趟平他们所有护卫。 仲剑仲书等人焉了,不敢提找回面子的事,但是对对方的身份更是好奇。 那些人没有穿淡紫色衣衫,可见不是仙路堂和九大的人。 而一个小年轻,却有数个灵士随从,这也太不可理喻了。 柏娴柏娆同样大为震惊,心中的猜测更加确定。 那人跟老爹的相貌是在太像,还有如此强大的随从,除非是那位,否则说不过去。 不说房内等人的纠结,顾羽却是有些下不来台,先把话说得太满,现在要听吩咐去陪小心。 但是不做还不行,柏小姐发话,王子都不敢反驳,何况是他。 顾羽匆匆赶出来,拦住背上东西欲走的云凡,“这位公子爷,我家小姐吩咐给你们备饭,等会还有马车送过来,请您稍后。” 云凡愣了片刻,饭食和马车都是急需,管他什么意思,接受再说。看了客栈一眼,“换个地方吧。”客栈里一地狼藉,伤兵累累,吃饭已没地方。 顾羽会意,“好,好,公子随我来。” 吃过饭,五辆马车已经备好。 但是云凡他们所背的东西实在不少兼且太重,马车显然不够用。 云凡不好意思再要,顾羽也没权力再给,如果是在他的县城,他还能调集一二,这个小镇,一辆像样的马车都没有。 贵人们的随从倒是还有,可是少爷小姐们没发话,他也不敢去要。 云凡留下两枚紫晶再次表示感谢。 顾羽讶异对方的富有,庆幸幸好没有继续冲突下去,连柏小姐都示好,可见这人不同寻常。 云凡让功力低的黎六等人把东西放车上,知士、灵士、自己、云慧和黎曙都继续背着东西上路。一场风波看似消弭于无形。 云凡暂时无事,龙丹津的明凤却迎来了烦恼。 云凡走前,做出了大量的规划和安排,政务府只要照章行事就行。 可是,云凡太看得起赵老他们的能力了,一个小镇的镇长,管理百十人不成问题。现在却迅猛增加到一个国家,几万到十几万人。从数百,千余晶币的财富,剧增到数百亿晶币,就远远不是这些曾经的乡里人玩得转的。 云凡在场,哪怕不说话,他们也有底气,因为没人敢于不听。云凡出远门,一走就是几个月,还渺无音信,有些事可就不敢拍板了。 半圆形街道,第一圈南边靠江那端,给了仙路堂。与仙路堂背靠背的是农科院。 而北端靠江部分修的是幼儿园,从第一圈和第二圈都可以进去。也就是说,这一段跟其他部分背靠背的两排房子不一样,第一街和第二街内圈街边,不是房子而是围墙,整个一段都是幼儿园,第二街幼儿园对面是学校。很多占地面积大一点的单位都是这样安排的。 内城国公府正在全力施工,明凤搬到了幼儿园暂住。 幼儿园园长办公室,赵启拍桌震怒,“都是钱闹的,他们也不想想以前,凭他们一个泥水匠出身,一辈子挣不到现在一天挣的,还不满足。什么东西?” 明凤好言安慰,“赵爷爷,您别气。这不是没打起来吗?我去跟他们说,好吧。” 赵启立马转怒为笑,他等的就是这句,自己左右为难,云凡不在,只好推给明凤,“好,好,那帮臭小子,只有你能镇得住。你看,是我让他们来找你,还是你去政务院一趟。” 明凤是云凡已经明确了关系的妻子,而且龙国不像其他国家,女子的地位跟男子基本等同,所以应该无人敢于轻视明凤的意见。 明凤哪怕是几年前就被龙丹津居民推选为云凡的代理人,但从没真正处理过政务,所以也是一窍不通。 她还以为自己只是去劝劝架,让那些曾经的小伙伴们不要闹得太凶。 谁知一走进政务院她就懵了,对赵启面临的麻烦同样束手无策。 说来也不算什么大事,云凡走前规划了十几处定居点和外围城镇的修建,还有绕青龙山脉的城墙和各定居点之间的高架路。 工程太多太过浩大,不可能全部一起开工。而且云凡要求政务府慢慢退出直接的施工,鼓励龙国居民有条件的申请成立建筑公司。 政务府将工程承包出去,由各公司自己组织施工,政务府负责验收就行。 龙丹津原来的居民接受比较快,一些没在官府任职的人,不管曾经是干什么的,纷纷招人成立公司。 公司多了,矛盾也就来了,哪些工程给那些人,哪个工程先动工,建筑材料怎么分配,等等很多问题如雨后春笋一般冒出来。 要知道,现在建筑材料还是政府采购,除了本地产的水泥,山上可以挖掘的石头,钢筋等物都是外面运来的,是云凡拿紫晶和枪换的。 云凡没有明确这些怎么运作,而很多公司又宣告成立,中间的交接就成了大问题。 成立公司的那几位,天真地认为施工跟以前一样,一切都由政务府提供,他们只管招人做工,有个管理的名分,就可以拿钱了。 政务府得到的指示却是先付一部分钱,公司自掏一部分,根据工程进度,慢慢付账。至于材料人工的费用,需公司自理。 钱的问题是小事,敢于成立公司,家里都有不错的底子。材料才是大问题,水泥公司只有一家,供不应求,卖给谁不卖给谁都不行,于是像以前一样,都卖给政务府,钢筋更是如此,全在政务府手中。 那就从政务府拿呗,但是,公司从政务府拿水泥钢筋给不给钱?水泥是政务府的,是国家的,不给钱,也说得过去,因为是用来给国家修路建城。给钱,也说得通,政务府将工程承包给你了,按进度付款,凭什么不收材料钱?。 可给钱的话,问题又来了。公爷说过,一草一木,没出钱购买的,就都是国家的,那水泥公司用国家的石头是不是也该给钱呢?水泥公司不付钱,我们建筑公司凭啥要付钱? 在地球上看来一些很幼稚的问题,却极大地困扰着政务府和明凤。 从一个半奴隶半封建还附带着神权的社会,云凡想一步实施现代社会管理制度,不得不说他太天真了。社会分配制度的明晰需要一个漫长的过程,云凡在,一切他说了算,没人敢于反对,不在,麻烦可就不是一点点。 明凤苦恼地绞尽脑汁,旁边的官员和公司老板眼巴巴地等着。 目前政务府负责的工程只有两项,一是龙丹津到龙门的高架路,二是国公府。 以前所有的人力和物力都集中于这两个项目,使得进展很快。慢慢地,需要的人手就不是很多。 但后来进入龙国的越来越多的人手,没得到安排。尤其五大公国和柏家调派过来的,拖家带口的移民和大量奴隶。从黔国自动涌来的也不少,反而是昝家的南国过来的人少一些。 云凡也没料到进来的人数增加势头如此凶猛,这给政务府同样出了一个极大的难题。 工程全数开工,再多的人也能安置,工程不开工,就不止是在场这些公司每日空转的事,闲置的人口无所事事,迟早要出大问题。 92马疾风轻(三) “建设部的人在吗?”明凤问赵启。 “在,在,我马上叫他们过来。”赵启连忙回答,而后就出门喊人。 一会儿,几个人抱着大堆图纸进来。 明凤也不客气,直接问道:“如果现在要立即开工,那些工程可以动手?” 建设部长龙池,是一个一步登天的奴隶,被判为奴前,曾在楚州州衙负责过城池的修建,因为偷学上司的功法而获罪。现在不仅解除了奴隶身份,也得到了功法,龙池可谓对云凡感恩戴德,办事尽心尽力。 龙池将地图铺在大桌子上,指点着对明凤说:“在我国进行建筑,首要考虑运输。 所以青口到龙丹津的路,只能从两头向中间修,从修好的路上运送物资,而不能分段建设。 依托现在的基础,可以开工的,有从青口向东西两个方向的城墙,算两个;青口入山一百多里处的青峰定居点;再向南,越过主峰后的洄龙定居点;从主峰经曲水向东到龙曲的高架路;从洄龙经盘龙到丽谷的高架路;从洄龙到西边西口的高架路;从龙丹津到南口的高架路;还有从龙丹津跨过青龙江,经过药山到须口的高架路。 以中间修好的这条主线为依托,共计十个工程可以动工。” 明凤又问道:“如果都动工,勘测、设计人员够不够?” 龙池回答:“最近招收了不少,差不多够用。” 明凤点点头,做出决定,“这里有十个工程,现在到场的只有五家公司,你们一人选一个吧。 材料还是由政务府出,人由你们自己招,钱,我出。 施工人员的薪资标准你们自定,但不得低于政务府规定的标准。我按政务府的标准支付,多出的部分你们自己想办法。 要想招到更多更好的人手,你们也唯有提高薪资一途,不得欺骗,不得威逼,否则公爷回来饶不了你们。 你们最关心的是你们的收益,这点也等国公爷回来再说,我想他不会亏待你们的。 这样处理你们没意见吧。 赵爷爷,政务府目前两项工程的人手,只能增加,不能减少,更不许私人公司从中挖人。我还准备把以前未修完的外城墙修完呐。 他们五家,一家只能挑选一个项目,不能占着不动。 剩下五个,你还得要找其他公司来接手。没有的话,鼓励居民再申办,只要是我国居民都可以,不一定要原龙丹津居民。 我能做的就这些了,其他的你们看着办。”跟云凡一样爽利,说完就走。 落后明凤半步的张讯,学云凡的手势,朝明凤比了个大拇指。 明凤做了个鬼脸,“我都紧张出一身汗来。”两人轻松地笑出声。 张讯担心明凤拿不出那么多钱。 明凤不在意地摆摆手。 要说钱,现在整个东洲比明凤多的,还真找不出几个。 五大公国运来兑换紫晶和枪的,除了物资,还有大量小额晶币。这些小额晶币除了一部分用于流通,多数被明凤充能成紫晶,又再次兑换出去。 云凡准备用这种手段大肆掠夺东洲各地豪强的财富。 如果这一行动可能波及到贫民,云凡或许不会那么肆无忌惮,但紫晶和枪都不是贫民消费得起的。 普通人家可舍不得用晶币来照明,多是点油灯而已。 云凡拉柳勇研究灵路,除了自己迫切需要的那几样技术,还有一个想法就是,在东洲先发展灵路技术,从而隐匿电路技术。 他一个人知道能够用电给晶币充能还好说,如果知道的人多了,东洲整个经济体系会快速崩溃。那样,经济危机,反而会被毫强们转嫁到贫民身上。 明凤果断的措施,立即被政务院实施下去。 希望赵启解决新问题,那有点奢求,但按命令行事,却算得上雷厉风行。 五家建筑公司,拿着政务府的公文,立即聘请技术人员,招揽施工人手,申请分配物资,风风火火地忙开了。 政务府又发布告示,鼓励有能力有财力有技术的居民成立公司,不限居民原来的户籍,大大激发了新入籍居民的兴趣。 他们到这里来,比原来的生活提高了一个档次,正处于很满足又希望更进一步的阶段,想放开手脚又顾虑重重,他们不敢跟龙丹津原居民抢生意,怕的是贪心太大造成既得的利益不保。 龙丹津原居民不管接不接受,被云凡强制建立了不少公司,尝到甜头后,成立公司的愿望大涨。而外来居民在没有明确条例下,缩手缩脚,慢慢就形成一个隐形惯例,似乎成立公司是原居民的特权,而外来者,多是打工或应聘到各单位、部门。 现在政务府公开表示不限原来户籍,外来者顿时踊跃响应,尤其是那些世家派来的,本就精通于此。 剩下五项工程,很快被人承包不说,他们还给政务府提供不少建议。 比如成立运输公司,自己建造大型马车或轨道车辆,承包运输业务。 成立航运公司也是同理,除了运输,还经营客运。 成立开垦公司,帮政务府提前开垦个定居点周围的可耕梯田。 成立矿业公司,勘探或挖掘矿藏等等。 赵启一请示,明凤都点头,放开去做,钱不是问题。 大大小小的各种公司,很快把龙丹津外围几圈还没分配的街道的房间全部租了过去。 这些房子还没想好怎么处理。这也就是一个人掌权的局限,云凡搞忘了新入籍者的住房问题,是分配还是购买,他只知道多修房子以适应人口的增加,但具体操作细则却没说,政务府就不敢乱动。 所有新来者,在青口都能免费领到折叠帐篷,解决临时居住问题。而且帐篷不够或坏了都可以再申请,所以住房就不是那么迫切。 这样一来,龙丹津就变成一个奇怪的城市,除了原来一百多家住户,其余的房子统统变成了商业用途或各部门驻地。当然租赁者顺带住在里面,但不享有产权。 龙国掀起了更大的建设热潮,十几万人如同蚂蚁一般满山遍野。 新生的龙国,乘着云凡争起来的和平清风,快马加鞭,高速前行。 此时云凡还在路上。 龙丹津不知道云凡在哪,但有心人却觉察到了他的踪迹。 柏娴柏娆放鹰给桐山的老家和赵州的柏琅传信,被随行的那些少爷们看出端倪。 生于权贵之家,并不存在彻底的纨绔,加上随从中精明一点的人给以提示,即使认不出云凡,也觉得此事该跟家里说说。 云凡在最高层的圈子里算是鼎鼎大名,但整个东洲,知道他的并不是很多,如果有人提起,只是在印象中,约略知道很遥远的某个角落,有那么个少年封了公爵,这还得是上层世家中人。至于认识的,就更少了。 仲剑他们给家里发了信,也只是提及有那么个形貌的云姓少年,被柏娴姐妹异常对待。 柏娴姐妹守口算是严密,但她们的异常还是给云凡带来了不小的麻烦,这不是她们的意愿,也不是她们能料得到的。 云凡感叹,得亏是现在这具身体的强大体魄,若是前世地球那种体能,必然寸步难行。身背几千斤重的金属设备,步行数百里里。在前世,没有汽车的话,即使路况比这儿好上一万倍,也别做梦了。 一直到柳湖县的上属府城荆山,云凡他们才买齐足够的马车。至此,从山里开始计算,他们已经步行了近一千里。不要说黎家众人,就是云凡和黎曙都觉得累。 没有多做停留,采购齐吃穿所需,立马驱车上路。 这些设备里,有机床,有材料提炼设备,有元器件生产线,例如生产二极管,芯片等的机器,还有几具机器人。云凡迫切地想把它们运回去,安装运行,那么自己计划中的科技就能够快速实现。 他到是想越快越好,但制造麻烦的人出现了。 离开荆山城不久,官道转入山路。此山也名荆山,不是很大,但也有纵横几十里。 平时这里很少有窃匪出现,因为离荆山府城不远,又没有多大纵深,窃匪很容易被剿灭。但偏偏这次就有了。好不容易坐在车上休息半天的云凡苦笑不已,而云慧却来了兴致,“主人,让我去,你是想要死的还是活的?” 云凡抬手去拍他的脑袋,被云慧轻松闪过。 云凡也不继续,“说了别叫主人,喊我大哥或者国公爷都行。看不出来你居然是个好斗分子,你打算怎么动手?” 云慧说:“嘿嘿,听主······,大哥吩咐。要是不管死活,我就用暗粒子脉冲枪,他们将在不知不觉中瞬间蒸发。如果需要活的,那就用分子定向共振枪,我保证只让他们大腿中点以下的部位在一毫秒内离散成粉末。” 云凡也嘿嘿一笑:“如果不耗能的话,随便你。我身上全部紫晶币,可能不够你一枪的吧。” 云慧故作苦脸状,“不是吧,大哥,你说了这里能晶管够的哦。” 云凡一脚踢向云慧,“去去,能晶管够也不是现在,身上的晶币还要维持我们一路的花销。我们二十几人一个多月的生活费,拿来给你玩一枪,再奢侈也不是这么个玩法。 我身上的晶币,确实够你玩一两枪的,但是,我得给某些显赫人物留着。放心,或许要不了多久,就有你玩枪的机会。好钢需用在刀刃处,浪费在这些小鱼小虾身上多划不来。 现在,你给我老实呆着。你那块能晶剩下不多了吧,这一路可没有电机给你充电,要是能量耗完而来不及充电,导致能晶化粉,你就在车上躺着回去吧。” 云慧立即叫苦,“别,别啊。我老实呆着总可以。好不容易出来了,正是抓紧时间补充信息的良机,千万别把我丢在车上。对了,大哥,你说的显赫人物是什么意思,很厉害?”说话间,轻轻闪过云凡那一脚。 云凡面色严峻地点点头,“很厉害,可以凌空飞行,号称半仙。” 云慧来了兴趣,“是吗,那可要见识见识。” 不上档次的劫匪,云凡都懒得下车,朝前面喊道:“黎谷,下去打发了,快一点,别耽误行程。” 让云凡郁闷的是,黎谷跟云慧恰恰相反,反到更像机器人,“公爷,打发是什么意思?” 黎谷没遇到过这种情况,又被黎曙要求必须听云凡的吩咐,不敢随便出手。 云凡一窒,“你,唉,打发在这里的意思是把那些人驱逐开。”怕说的不够清楚,又补充道:“要是驱逐不走,就都打到在地。” 黎谷从马车的驾驶位一跃而起,准备动手,却又返回来问道:“打到,是打死还是只伤不死?” 云凡气得说不出话,后面的黎曙笑得咯咯不停。 这边没人把窃匪当一回事,窃匪不干了。原本只是试探,围住喊话,现在被轻视,一拥而上,想给这奇特的车队一点教训。 窃匪先动手,黎家众人乐呵呵地迎上去,噼里啪啦,三下五去二,几分钟时间,再没有一个站着的匪徒。 乌山斗殴事件过后,云凡严令这些‘野人’,在没有命令的情况下,不得动手打人,除非对方先动手。现在对方先动手了,他们求之不得。 云凡喝令黎家人众回来,赶紧出发。如果不吼叫,黎家那些‘野人’们不知道要拿窃匪们耍到什么时候。猫抓耗子也喜欢当玩具玩耍一会,‘野人’们比猫强不到哪去,甚至可以玩得更久。 丢下一地哀嚎的‘土匪’,车队继续上路。 后面车上的黎曙传音给云凡,“这些窃匪有问题,不像是匪。” 云凡说:“管他的,赶路要紧。这些设备对我太重要了,丢不得,否则到是可以走小路。” 黎曙说:“要是有人认出了你的身份,这一路可能麻烦不少。” 云凡苦恼地说:“二爷爷,要不我干脆大张旗鼓,表明身份,怎么样?” 黎曙想了想,“如果人再多一些,并且带有信鹰,或许就没人敢公然动你了。因为他们一口吞不下的话,就得考虑一下后果的严重性。二魔可不是善茬,疯狂报复起来,九大派也会头疼。” 云凡点点头,“嗯,那就好办了。不过我就想不通,淮州方面来这一招有意思吗?” 黎曙笑道:“凡儿,要是你的地界突然出现一直未经通报的超强武力,你会怎么办?” “遣人查问嘛。这还不简单。” “呵呵,表明身份可就没有退路啰。有些人,一国之主也未必惹得起,比如九大。用‘劫匪’的方式,可进可退,拿得下,主动权在手,拿不下,于己无关。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云凡叹道:“唉,看似光鲜的一国之主,也有无可奈何的时候。” 黎曙补充道:“尤其是淮国。” 93马疾风轻(四) 一路多次遇到袭击,袭击者的功力也越来越高。可是比起云凡等人,来者功力再高也高不到哪儿去。 开始是劲士领头,然后是知士,灵士,再就是多个灵士,最多也就这样了。 灵士高阶不敢轻易出面,拿得下来还好,拿不下来,就不好交代了,毕竟灵士高阶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随便都能查到根底。 至于云凡一直期盼的修士,却始终没有出现。 窃匪不行,淮国方面换招了。 这一天,云凡一行来到中淮边境的盛康城。刚近城门,呼啦啦一大帮军士围了上来,要求检查云凡的路引,也就是通行证。 路引这东西,东洲****以前,是一个队伍出远门的必备之物。但是****之后二十余年,实力弱的,不敢出远门,实力强的,强索路引会引起矛盾,慢慢就没人要求了,仅仅检查非车队的旅人路条。 车队行走各地,凭借的是自己的旗号。比如云家,彩云旗上书写一个大大的云字,走遍东洲,敢于阻拦生事者极少。梧州凤家的旗号,在原祖家的梧、黔、璃三州一般通行无阻。 云凡的车队,一无路引二无旗号,从道理上讲,也不能说淮国官方故意生事。 云凡很是恼怒,感知到城楼上有几个人在观察动静,等待下面的结果。也就是说对方明明就是故意为难他们。云凡不是没办法,但不能用。如果黎曙修士巅峰的气场一放,无人敢对他们的通行放半个屁。修士的尊严不容轻侮,气场外放,则是提醒,如再蓄意挑衅,那就怪不得人家大开杀戒了。 东洲任何年代,还没有人敢找修士这种陆地神仙要路引的。 但是黎曙是云凡的秘密武器,除了在来路上截杀云凡的那些人,东洲知道的几乎没有。一旦动用,就希望斩尽杀绝,不留活口。现在面对的是一个城池,云凡还没疯狂到屠城的地步。 军士准备强行动手搜车,黎家人正等着他们先动。这几日打架打的那叫一个痛快。 云凡却不敢放手让他们打了,打所谓的窃匪没关系,打军士,那就有点不把人放在眼里,摆明跟淮国官方为敌的意思。一旦撕破脸,双方可就不好下台了。 淮国对云凡是有那么一点顾忌,但绝不至于恐惧。别看云凡好似牵扯甚广,但作为一个单独的势力,还没被东洲各大势力放在眼里,最多是仙路堂的一个小棋子。 云凡大喝一声:“住手。”突然拔身而起,飞上城头。 他这一手让所有的人都大吃一惊。飞,是修士的标志。功力再高轻功再好的灵士,要直上五丈多高的城墙,中间没有借力是绝对办不到的。 大家都以为云凡已是一个修士了。 前文说过,云凡如想进阶修士,完全办得到,他有修士的感悟(来源于丰谷),有修士炼神的功法,有奶奶给的灵丹。 但是现在,他还不是一个真正的修士,之所以能直上城头,有自己体悟外界元能的因素,更多的是云慧暗中助力。他踩在云慧的手掌上,把云慧当作一个抛射器。 云凡直面两个原本超然于外,兴致勃勃地看戏,而现在大惊失色的官吏,“你们谁能做主?不需要试探了,明确告诉尔等,我是定国公云凡。可以让我的人进城再说吗?何必在外面演戏。” 淮州方面也只是怀疑,传下的命令也是打探真假,量力而行。云凡直接表明身份,下面这些官吏不敢做主了。扈和,盛康提督。以前甚至不知道云凡其人,这次因上面的命令而补做功课,才知有这么一个显赫人物。 谁知功课做得还是不够,云凡竟然是修士,把他惊得一愣一愣的。结结巴巴地回话:“云,云,云公爷。不知公爷驾到,失礼失礼。请,请进。哦,也请您的属下进城。” 他对着下面喊道:“所有人统统退开,不得无礼,恭迎国公爷的部下进城。”回头又对云凡说话:“公···。您真的是定国公云公爷?” 云凡微微一笑,“如假包换。” 扈和也不知道该不该信,“您这是打哪来?” 云凡收了笑容,“此地不是说话之所吧。” 扈和一个知士,被云凡的气势所摄,不敢再胡乱打听,“是,是,国公爷请。”赶紧带路从阶梯步下城墙。 跟扈和在一起的另一个人,随在云凡之后。 云凡看了那人一眼,不禁有些称奇。其人三十多岁,功力也有知士低阶,却没有一点武者的赳赳风貌,反而一副廋弱模样,却又显得洒脱不羁。 云凡称奇的是,在自己强大的气场中,那人依然不卑不亢。 云凡侧过脸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那人紧赶一步,落后云凡半步,抱拳躬身,“回公爷,小可燕飞,扈提督的门客。” 附属东洲权贵的各色人等分为这么几类,地位最高的是供奉,,东家只能请求其帮忙,不能命令;再就是门客,凭智力或武力给东家以帮肘,换取报酬,不完全算部下,自由度高。第三是附庸(对于家族)和随扈(对于个人),算是属下,但不算下人,地位比家仆要高一点,有有限的自由度。第四是家仆,主子的仆人,没有自由,没有户籍。第五是家奴,人权都没有,跟主人的财产差不多。 “燕兄功力与扈提督相当,谋个职位应该不难,为什么甘当一个门客?” 燕飞答曰:“良禽择木而栖,欲为臣下,当寻明主。目前东洲更迭纷繁,某看不清谁是梧桐,谁是泡桐。与其将来主丧身辱,不如先等等看。” “哦,那依你看,何为梧桐,何为泡桐?” “梧桐者,天资超绰又意志坚韧,胸怀大志且气度宽宏,礼贤下士兼明察秋毫,纳谏如流还乾坤独断。泡桐者,虚有其表,质地稀松者。” “呵呵,眼界不低。东洲那么多国主,就没一个你看得上的?” “小可惭愧,不敢说看得上看不上,是看不清。” “嗯,看来你一直在留意。你说说谁更入眼一点。” “小可斗胆放言了。老一辈的各位,阅历丰富,人情练达,或霸道或狡诈,俱是一时之雄,但也仅此而已。看似见多识广,却不知反被见识所累,万事求稳,进取心不足,魄力不够。年轻一辈,南国昝钰,吴国冉鸣,益国应天皆是一时翘楚,暂时还分不出谁强谁弱。再就是您了。” 云凡笑道:“哈哈,原本无我,何必硬加进去。” “那是以前跟您没有接触,不太了解。” ······ 两人谈兴十足,云凡没有架子,燕飞也没有拘束。 领路的扈和反到成了摆设。他不敢打扰云凡的谈兴,直接将云凡带到了礼宾馆,专门用于接待贵宾的场所。 云凡的随行车队也被人带到这里安置。 扈和吩咐馆舍精心招待云凡一行,留下燕飞陪同云凡,就匆匆告辞。 云凡明示了身份,下一步如何应对,不是他一个小小的提督能做主的,需要尽快传信上面。 黎曙和燕飞都认为云凡不该表明身份,云凡却不以为然,“时代不一样了。我不明示身份,他们就会不停地试探,一来拿不准,二来担心我对其有所图谋。我表明身份,淮国非但不敢动我,反而要极尽礼遇。至于安全,呵呵,东洲能留下我的怕是不多。”黎曙一想,确实是那么回事。燕飞则为云凡睥睨天下的豪气所慑服。 一番安顿、漱洗之后,馆舍下人来请云凡至饭堂用餐。 云凡出来见燕飞还没走,就邀其同席。 燕飞也不推辞,欣然应允。 与云凡同桌的,只有黎曙黎雨黎谷和云慧。其他人怎么教,都教不成文质彬彬的模样,吃起饭来那叫一个风卷残云,你争我夺。 云凡也懒得教,一是怕给他们太多约束,使其产生逆反心理,二来他们反正只是随扈,不需要强求太多礼节。云凡之所以有兴趣跟燕飞谈下去,就是想招募一个,在对外交往上拿得出手的人。后面的路,他准备打起旗号,堂而皇之地通过。这就需要有人与各地官府打交道。 席间,云凡讲了一个三顾茅庐的故事。然后对燕飞说:“不知你是否有所耳闻,我龙国用人,标准不是单一的武功,只要有能力,有才智,我都尊重。但是我没时间三顾茅庐。今日,我郑重邀燕先生为我国公府长史,应诺与否,一言而决,不必避讳。” 燕飞之所以跟云凡侃侃而谈,岂是一见如故的缘故,自是想攀附高枝。于是极力能展露自己的才华,以赢得云凡的青睐。 所谓清高,不愿随便投效一个国主,实则是进身无门的粉饰。 凭他一个初阶知士,赏识的,最多不过给一个相当于提督的虚衔,实权暂时别想。不赏识的,了不起给个随扈,甚至配给下属或子女作随从。 历言过淮州时,他在扈和这,错过了机会。现在云凡亲自邀请,而且直接给出国公府长史的高位,他要再故作清高,那就是脑袋被门夹了。长史是国公府属官的最高职位,一人之下万人之上,除了内院,一切皆可管。 燕飞离席,单膝跪地,“燕飞愿意效忠吾主。” 云凡大喜,运气还真不错,竟随手捡了一个人才,算是此次出行的一个意外收获吧。燕飞当然比不了诸葛孔明,但比起国内那些‘土鳖’,可就强多了。 94合纵连横(一) 云凡伸手将燕飞扶起,“好。先生异日定当不会后悔今天的抉择。请坐。我的国公府有些特殊,不直接干政。回到龙丹津后,你再详细了解一下。如果那时你有意政务,也可入政务院为官。” 燕飞恭敬地回答:“听凭公爷吩咐。” 云凡摆摆手,“不要因身份的改变而改变,我还是喜欢你先前说话的气度。既然先生现在是我的属下,那么,对于龙国的发展可有什么建议?” 燕飞没有迟疑,“九个字,高筑墙,广积粮,缓称王。”看来早就做过功课。 云凡心中一动,不是燕飞的建言多么出色,而是觉得怎么就那么熟悉。“嗯,有些道理。你对我龙国或许不是太了解,龙国跟东洲其他地方完全不同,回去后再说吧。目前,对于我的行程,你有什么主意?” 燕飞说:“公爷既已表明了身份,再隐瞒就失了气度。可不隐瞒的话,路上必然危险重重,就算不考虑淮国方面,但是千机阁、万灵会呢?属下建议,不如暂留在这盛康,急信招云家和刘、柳二仙前来护驾。有了完全的保障再走不迟。” 云凡一笑,“稳妥倒是稳妥,不过我行程很急。龙国正处于高速发展的时期,耽误不得。时间对我对龙国都非常重要,可以说是,扬蹄欲飞恨不疾。所以你的方法不行。 这不怪你,毕竟你完全不熟悉我及龙国。 给你一个任务,去订做一杆大旗和二十几套衣服,式样我画给你。还有,再给自己招几个帮手,后面,路上照会各地官府就是你的责任了。 哦,本地可有霓云商行?如有的话,请她们的主事来一下,我让她们遣人携鹰与我同行。” 燕飞本以为龙国新建而弱小,必然无人,自己怎样都能傲视同侪。谁知一连两个回答都让云凡不满意,不由得收起傲气,小心办事。拿着云凡给的钱和图纸,匆忙出门,他必须得证明自己的价值。 世界上不想证明自己价值的人不多,即使那些没有前途的‘废虫’,被历言一鼓励,也兴冲冲地奔赴龙国,追寻新的未来。而那些前途光明的更不用说,拼命展现着自己的才智。燕飞口中的应天就是如此。 益州州城,王府演武场,一个身高两米二十,膀大腰圆的昂藏大汉,挥舞着一杆重达千斤的真宝巨槊,虎虎生风地与二十多人激斗。 那二十余人全部是知士高阶,而大汉才知士中阶,以一对二十,竟然不落下风。 除了天生巨力以外,其身法之灵巧和技法的熟练也让人叹为观止。可见不仅四肢发达,头脑也不简单。 此人正是益国国主应衍的小儿子应天。 这里不像地球,讲究藏拙,反而重视先机。家族内部的竞争,同样以武力为凭,达者为尊。应天在兄弟排行中虽然最小,但武力直逼大哥应魁,是世子候选者中呼声最高的,与大哥一同被请封为伯爵。 应天大喝一声,猛地一运气,巨槊横扫,罡风席卷,将四面围斗者逼退,然后一扬手,千斤巨槊高高飞起,哐当一声,准确倒插入演武场边精钢铸就的兵器架上。 有仆役赶紧送上手巾擦汗,有侍女准备热水沐浴。应天对二十余位知士一抱拳,“有劳了。”而后大踏步地向沐浴间走去。 应天的护卫队长步荣,立马安排人侍奉那些知士洗漱更衣。 应家全部下属知士远不止二十多,但俱是各地或军队的重要人物,绝不可能拿出来给应天练手。这些人都来自千机阁,是千机阁新任阁主储严派来的。 换过干爽的绸衣,躺在大椅上休憩的应天,与刚才演武场上的气势逼人绝然不同,微眯着眼,一副慵懒模样。几个秀丽灵巧的侍女为其按摩捶腿,为其烹茶打扇。 步荣轻轻地进来立于应天身后。 “计划实施得怎么样,有最新消息吗?”应天没有睁眼,随口问道。 步荣在其身后轻声回答:“正要禀告公子爷,播州的大少爷和沙州的三少爷都已传信回来,万事俱备,只等益州信号。” 应天无动于衷,又问:“老头子怎么说?” “王爷召集群臣,商讨中路主将人选。虽然最后定论还没出来,但估计是总督夔默。”步荣说得小心翼翼。 “咔嚓。”躺椅的扶手被应天捏碎。 夔默是高阶灵士,力主不可过于依赖千机阁,在世子候选人中支持大公子应魁。 在场所有人的心都少跳了一拍,害怕应天发怒。 好在应天克制住了,“那么怎么安排我的?”语气已经有些阴森森的味道。 步荣回道:“据从宫内秘密传出的消息,估计是沙州北沙城,防备豫州。同时,二公子应嵩将去番州,警戒宁国。” “呵,哈哈,有意思。”应天奸笑,“我这面的主将自然就是毋韶总督,对吧。” “正是。” “好,好得很。”应天说的不是反话,突然的转变让步荣摸不着头脑。 “少爷?”步荣不由试问道。 应天从椅子上站起身,“你不用知道。去做准备吧,尽快上路。”说完大步出了房间,朝安置千机阁来人的房间行去。 十几天后的某一天,益州和岳州边境,益州的一个边境小镇,邛沟镇,突然遭到洗劫。 袭击者凶残无比,烧杀抢掠,屠戮平民。据幸存者所述,暴徒外罩伪装,但里面无意中露出了湘国军服。 益州新任益东总督夔默,严词照会湘国,要求湘国交出肇事者,并赔偿损失。 湘国方面拒不认账,回信说这是诬陷。 夔默一气之下发动报复。湘国西岳郡都督倪烨强硬以对。双方的冲突,步步升级。 九八一年四月八日,益国突然出动三路大军,以报复湘军血洗邛沟镇为名,从沙州、益州,攻入岳州南北两路,从南面的播州杀入相邻的昆州。 东洲和平,仅维持了短短不到两年的时间,战争再次轰然爆发。 再十余天后,刚抵达北沙城不久的应天闻信,对一众手下吩咐道:“该我们了,不能坐看他们热闹。” 步荣一惊,“少爷,您要对豫州动武?” “不行吗?”应天语气轻松,似乎这是不足一提的芝麻小事一般。 步荣结舌,“这,这怎么可以。既无上命,又无物资储备,军力也不够,怎么打?” 应天哈哈大笑,“会有的,一切都会有的。” 起源于赤铜山脉的虬龙江,自东向西,绵延千里,是几个州的天然分界线。 上游隔江相望的正是沙、豫二州。 这一年的四月二十六日,虬龙江上游沙滩水浅处,一夜之间突然出现十数座浮桥。桥上密密麻麻如蚂蚁一般的军士蜂拥而过。灵士毋韶坐镇中军,应天率大队知士劲士为先锋,悍然不宣而战,马踏豫州。 从淮州泗城到淮州州城的大道上,一支队伍正跃马扬鞭,快速赶路。当头一杆青龙大旗,迎风飘扬。二十余个跟大猩猩一样壮实的武士,骑着高大的骏马,在三十多辆马车形成的车队旁边来回驰骋,呼喝不绝。 这正是云凡和黎家众人的队伍。赶车的,全部换成了燕飞在盛康城雇佣的老练车手。除了拉货物的车辆,另外燕飞又采购了四辆专门载人的马车。 第一辆为旗车,云凡让燕飞乘坐,方便对外交接。 第二辆是云凡的座驾,云慧也赖在这辆车上。 第三辆归黎曙乘坐,第四辆是给霓云商行的,其余的人则都骑马。 出乎燕飞的意外,本以为一路会有更大的麻烦,实际却顺畅无比,淮国各城官方高迎远送,极尽礼数。即使是野外,过河谷穿山道,也不见半个劫匪踪影。 迎面相遇的,无论官商马队,一律避道礼让,应该是前路城池打过招呼。 燕飞大惑不解,这不符合常识。 云凡淡淡一笑,“两个原因。我现在是否修士,他们拿不准。另外就是,时代变了,从一味喊打喊杀的时代,进入需要合纵连横的时代。” 此时云凡正坐在车内,懒懒地斜靠在位子上。 车内足够宽大,除了云慧外,还有黎雨黎谷及燕飞。 黎雨黎谷不是不愿骑马,而是缠着云凡要解决灵士寿命的法子。从山里出发到现在,快一个月了。他们等不及到龙丹津,非要云凡现在就吐露一点。 不过,此时正在讨论的问题,却与此毫不相干,而是路上的一个小插曲。 话题源于云凡在路过泗城的一次见义勇为。 当时云凡正闲逛中,无意中发现,有两位强徒,在一个偏僻的巷子里强暴一个女人。 不是没人看见,但大都无动于衷,甚至有龌龊之徒欲分一杯羹。 云凡气愤人性何至于冷漠至此,含怒出手,打跑了施暴者。 但受害女子似乎并无多少感激之心,淡定地收拾好衣服,瞥了云凡一眼,施施然步履不乱地走了。 云凡想起那女人的眼神,郁郁不乐,“难道我救她,还救错了不成?” 95合纵连横(二) “当然错了。”燕飞接口道,“又不是什么大事,被你一闹,反而下不来台。” “不是什么大事?”云凡不由音量一下提高不少,“那是强干呐。” 燕飞笑道:“我又没说不是强干,强干怎么啦?” “怎么啦?你不会这么冷血吧。弄不好会毁了那女人一生欸。”云凡皱眉道。 “这跟那女人一生有什么关系?又跟冷不冷血有什么关系?”燕飞不解。 “怎么会没关系,如果那女子的丈夫知道此事,明理的,知道女子是无奈,不明理的,万一怪罪或嫌弃那女人,女人一生不就毁了。如果她想不开的话,自尽了怎么办?” 燕飞奇怪了,“您怎么会这样想?就算女人的丈夫知道此事,他怪罪和嫌弃妻子干嘛?大不了是找那男的打一架罢了,这还得是打得赢才行,至多索取点钱财。那女子为什么又想不开,不过是相当于跟人打了一架,还没受伤,收拾收拾洗洗干净,不就那么回事。” 云凡更感到奇怪,“你是说这事跟打架差不多?如果因此怀孕了呢?” 燕飞一笑,“要是有了身孕,女人的丈夫该高兴了,生下的孩子归他了。谁不愿自家多几个孩子,自是不可能交给那个强干的。” 云凡只觉得满脑子问号,“孩子不是他的血脉欸。” “只要是跟他姓,承继的是他家烟火,壮大的是他家族,血脉来源,谁去追查,查得出来吗?反正那孩子以后的子子孙孙都不可能改姓。”燕飞觉得云凡这问题太幼稚。 “你确定这是小事,在整个东洲都是小事?” “确实是小事,在整个东洲。” “你确定这事在东洲不违法?” “绝不违法。最多女人或其丈夫觉得被欺负了,上告的话,或许能得到一点钱财赔偿。” “那么,实力高者不就可以随便欺侮女人了?一个劲士随便强暴力士的妻女而无罪责。东洲百分之九十九都是力士吧,他们又怎么维护自己的家眷?” 燕飞急得挠头,跟这个少年国公爷怎么就说不明白,“劲士怎么可能强干力士的妻女? 武者一旦升级劲士,无不洁身自好,注重自我调养,怎么可能在不相干的女人身上浪费精髓。 您不见极西边的甘州,有武者贵客临门,主人家往往奉上妻女侍寝,女子被武者滋润,其自身获益甚大。 您似乎认为这事是女子吃亏,实际是男子亏损好不好。 人说此事如牛耕田,只有牛越耕越瘦,田则越耕越肥。 除非修炼有传说中的采阴补阳功法的,才可能是男人得益。 即使是擅长此功的,也只会找那些女武者,谁找没有功力的女人。 所以,通常也只有那些少数无自控力的力士,才行此无稽之事。 此类人沉迷此事,则终生难以进阶劲士。 故此,平常人维护妻女,有您说的那么难么?” 云凡张口结舌,还真没注意到,东洲在这事上的观念与地球绝然相反。 地球的观念不说,这一生的母亲也一向洁身自好。 从前云凡年幼,不会有人跟他谈及此事,重新出山,身份瞬间跃升高位,也不可能有人跟他谈及此事。故此,对东洲的一些习俗他懵懂不知。 回想起小时候,好像有一次孔家几个小子欺负明凤,被自己打跑了,后来明、孔两家的大人都没有就此说什么。原来,在他们眼中,这只不过是小事一桩。 云凡暗想,地球追求所谓的男女平等,是不是因为教条太严,曾经对女性限制太过的缘故。东洲反而在这个,地球人看得极其严重的问题上,显得更开放一些。 “算了,算了。”云凡不想谈了。他却不知道,很快,类似的事会涉及到自己,而他的处理方式,让东洲人目瞪口呆。 不管再怎么入乡随俗,这种观念他还是无法接受和认同。 “驾。”“踏踏踏踏······。”一骑快马飞奔而来。 “吁。”骑士在队伍前刹住马蹄,高声叫道:“淮国礼部钱望求见定国公。” 燕飞以长史身份下车见礼。稍后,带着一个儒雅中年人来到云凡车前。这位算得上是一个老帅哥,哪怕骑马奔驰不少路程,一身袍服依然整齐无比。颌下三寸长的髯须,梳理得像清洁后的毛笔。拜见的礼节更是标准得如同范例。 云凡并未下车,但也坐直了身子,“钱先生免礼。不知所来何事?” 钱望略微躬身,眼视云凡胸部位置,“吾主希望公爷告知,此行仅仅是以个人身份,还是公务身份?” 云凡略一沉思,“可有分别?” 钱望身形一直维持半躬,“分别很大。” 云凡略一思索,大致明白淮国方面的意图,“嗯,那好,请告知淮王,就说我同意以公务身份进城。” “谢公爷,下官立即回城,禀告吾主。告辞。”退三步,才转身对着燕飞一抱拳,然后上马而去。 钱望走后,燕飞急急地上了车,“公爷,为什么以公务身份进淮州城?这在东洲可没有先例,再说,云家与柏家可能不愿意您与淮王走得太近吧。” 云凡呵呵一笑,“没有先例,那就自我而始。云家与柏家,我正要找他们谈谈。他们在淮州应该有人吧,到时他们不来见我,你就去找他们来。” 燕飞不知云凡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不好细问,只得答应下来。 淮州州城西门,锦旗林立,鼓乐喧天,卫士封道,仪仗列队。 为首者,赫然一身淡红衣衫(原本皇家穿大红袍服,王爷爵位只有皇家子嗣才封,同样穿红色。现在外姓王爷不能降级穿公爵的橙色,又不好穿皇家的大红色,改成淡红以示区分),灵士巅峰修为,竟是淮国国主仲康亲自到场。 旁观者无不讶异,何等人物竟劳国主亲迎,难道是九大派的实权长老驾临? 青龙旗下的车队缓缓驶近,当先旗车上下来的不过是一个知士。 那知士来到第二辆车前,撩开车帘。 迈步下车的,是一个二十岁左右的年轻人,并未衣紫,也没有穿纯色服饰,无任何特殊之处。如果年轻俊俏是卖点的话,肤色却是大打折扣,黑得不像是贵族。 让人诧异的是,此平凡男子昂首阔步,直接来到淮王当面,并不躬身,仅抱拳执礼,似是平等论交。 有人不禁忍不住出声,“此为何人?如此与淮王见面,却没有衣紫,看起来不像是九大的使节呀。” 身侧有人说道:“没见识吧,那也是堂堂一国之主。” “胡说八道,没见过哪家国主会跑到别国都城的。” “说你没有见识还真没冤枉你,不知道吧,定国公云凡知道不?” “什么,你说那是龙国国主云凡?他怎么会来到淮州?” “呵呵,这位国主啊,别看他年轻,早已位列修士尊位。练功时一个没注意,飞行八千里。你知道龙国极小,这不,一不小心,就来到淮国了。” “你这玩笑开得太玄了。修士?东洲有二十岁的修士?从娘胎就练起,那个时间也不够吧。还飞行八千里,就算是修士巅峰,能飞十里八里不?” “嘿,爱信不信。” 观众如何胡乱编造传奇,对见面的二人毫无影响。 云凡说道:“淮王安好。不告而取道,尚请勿怪。” 淮王仲康七旬左右,身材挺拔,面色红润,方脸黑髯,自有一股久居上位的气度,“无上欢迎。定国公莅临,蓬荜生辉,焉有怪罪之理。”说着给云凡介绍随行的一众高官。 云凡一一笑脸见礼,然后介绍燕飞给淮王,“淮王知我龙国人少,这个国公府长史还是挖了淮王墙角。” 仲康笑道:“国公行事,每每出人意表,天马行空。” 云凡说:“怕是荒诞无稽才对。” “哈哈,哪里哪里。”两人相对大笑,似是相交已久的老友。 两人似乎都没有再上车的意思,并肩徒步入城。心念相通,就是要更多的人看到。 仲康知道云凡的脾气,不太喜欢拐弯抹角,于是直言,“二十年前,本王是真心为镇国公不忿,这才兵发中州。” 云凡马上回道:“西溪一事,已是过往。那时,我还没有出生,所以与我无关。王爷知我年轻,年轻人嘛,只想未来。追忆历史,那是老年人的专利。” 西溪惊变一事,仲康绝对洗不掉嫌疑。云凡是云瀚唯一外孙,此事不说开,下面就不可能深谈。 云凡回得很干脆,过去的就过去了,往事不究,只谈将来。 仲康大喜,“公爷是笑我老了。好,不谈历史。老夫年纪虽然不轻,可心却不老,待会当与国公畅怀痛饮,举杯论英雄。”也不自称本王了。 “那就叨饶王爷了。” 仲康进一步深入,“公爷乃云氏后裔,不知怎么看待徽国与我淮国的关系。” 云凡认真地说:“本是一家,唇齿相依。” 仲康点头,又问,“赵州柏总督呢?” 云凡不认柏琅,天下皆知,仲康也就不点明其中关系。 云凡不作停顿地回答,“淮国北门屏障。” 仲康也是低阶修士,看得出云凡之言,并无虚假。喜不自胜,有云凡调和,国内无忧矣。“我与国公一见如故。国公地薄人寡,有需要我淮国相助之处,无需客气。”云凡肯帮助淮国,仲康自然会付出酬劳。 云凡回应,“或许真有劳烦王爷的地方。” 仲康爽朗地答应,“但说无妨。”······ 两人就天下大势,和双方可能的合作,一一交换看法。相谈甚欢,相见恨晚。一路走到淮国礼部迎宾馆,两人之间就不见片刻冷场。 交代属下好生安顿云凡一行,约定晚宴,仲康这才辞去。 96合纵连横(三) 洗了一个澡,神清气爽的云凡,慢慢踱步走向休憩室,准备让燕飞去请云家和柏家在州城的主事人。晚宴时,需要就一些细节跟仲康敲定,必须先于云家和柏家通个气。 还未进门,礼宾馆官员就送上一摞拜帖,前厅已有很多人等着拜谒。 云凡一边翻看,一边步入休憩室。 云家、柏家不出所料,皆在其中。 但有两张出乎云凡的意外,一张是霓云宫行使红芹的。另一张没有落款,仅是一个图标,画着一只白貂。 云凡抽出这两张,让人请这二位先进来。 白貂标志的那位是一位富商模样,长得圆滚滚的,衣着极尽奢华,未言先笑,谦卑地送上一个很大很厚的信封,“小人裘暮,拜见公爷。小小薄礼,不成敬意。公爷若有闲暇,可往小人的镜湖园散散心,必让公爷不虚一行。” 云凡随手接过,“那就先谢了,你去吧。”看得身后进来的红芹直皱眉。 富商唯唯诺诺地告退。 云凡将手中的信封随手丢在桌子上,迎上前来与红芹见礼。 他穿的是一身便服,意思是没把红芹当外人。 红芹上下打量云凡,“我怎么就没看出来你有什么特别的,历言一心维护你也就算了,凭什么长老会也那么看重你呢?” 云凡微笑着引红芹就座,呼人上茶,“红师姐不是专门来挑我的刺吧?有何指教,且请明示,云凡无不照办。” 红芹正色说道:“此言当真?” 云凡应声回答:“当真。” 红芹一挥手,礼宾馆的下人知趣地退了出去。 念力一转,感觉无人窥探,红芹盯着云凡的眼睛,“我要你夺了这天下。” 云凡吓了一跳,“师姐别拿我开涮了。” 红芹脸上非但不见一丝玩笑的意味,反而更显郑重,“谁有空跟你开玩笑。只要你做出保证,我霓云宫愿意倾力相助。” 云凡心中一紧,“霓云宫的理念我知道,我也赞成,但这不是你今日说这话的理由。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红芹面色稍缓,“不错,果然有些见地。跟你说吧,我与翁鹞打了一架。” 云凡惊呼,“千机阁?” 红芹点头,“正是。” 云凡对红芹说:“师姐请稍候。”一伸手,就拿起那个富商送来的信封,手指一划,拆开封印。 对云凡的举动,红芹极为不解,正说正事呢,怎么就念念不忘庸俗之人送的些许俗物。最让红芹不喜的是,那镜湖园是州城最大的烟花之地。 不过下一刻,她的眼神就变了,云凡拿出来的并非什么财宝房契之类的东西,而是一摞密信。 云凡从龙丹津出来到现在,三四月了。一路通讯不便,对于外界的信息知之甚少。一看到白貂标志,就知是云仇给他送信来了,所以最先请进来的是那位富商。 从这方面看来,云仇的势力当真不小,无声无息地渗透到了方方面面。 云凡快速翻阅着资料,有一些看完后,顺手递给红芹。 红芹一看,深感震惊,尽是各国高层的最新资料,甚至详细到一些主要人物的对话。 大约半个小时以后,云凡已翻完所有资料,凝重地对红芹说:“这里没有你和翁鹞的消息。但从应天无所顾忌的进军豫州,说明千机阁已经不在乎跟霓云宫翻脸。是这样的吧。” 红芹点头应道:“没错,或许因我霓云宫皆是女流,不被人看在眼里。” 云凡问道:“我上次托历姐带信到霓云宫,建议霓云宫极力自保,可有行动?” 红芹说:“你的建议本宫长老会接受了,授命历言的师傅叶长老专职负责。” 云凡松了一口气,“那就好,我不知道红师姐对当今局势是怎么看的。我先说说我的看法,你看有没有可取之处。” 云凡收取富商礼品,红芹本以为云凡原来也不过是一个贪财好色之辈,等到看清内里的真容,感官立时来一个大颠倒。 云凡郑重其事地如此说,红芹再无半点轻视,端正态度对云凡说:“请,我洗耳恭听。” “去年,哦,现在是前年岁末,千障原之后,仙路堂之所以接受我的建议,分封天下,其缘故我在给霓云宫的信中作过分析。 我把天下势力,从最高层次分为三大派系,神权,帝权和金权。 神权指的是仙路堂,霓云宫也在其中。 至于帝权,我外公曾是代表人物,现在或许只有你们支持的秦王阳昀一个了。当今皇帝阳宵无足轻重。 其他各国国主具摇摆于帝权和神权之间。 而各大公国,无疑代表着金权。 这里面所有的人,没有一个安于现状,不想染指整个东洲的。 首先说说神权。九大自仙人失联之后,由期望到希望以致失望。仙路无门,实力又雄,怎么可能就此枯守山野,出山攫取直接的权和利是必然趋势。 天下只有一个,九大互不相让,明争暗斗则不可避免。 你与翁鹞之争,预示着仙路堂正式决裂。 益国此次没有动宁国,而是发动对湘国和秦国的攻伐。是因为天一剑宗的实力,凭千机阁未必能撼动。 而霓云宫与阳昀之间,若即若离。湘国背靠的万灵会,在千障原被千机阁利用了一次,其弱点被暴露出来,也就不那么神秘和可怕。当然他们之间是不是有其他隐秘,我不了解。 千机阁敢于如此行事,不好意思,跟我也多少有一点关系。 我在千障原使用的神枪,你大概听说过。后来我给了储严一把。 估计凭千机阁的炼器能力,应该造出了不少。凭着此物,劲士可以敌知士,知士可以敌灵士,那么一来,益国才有两线开战的胆气。” 红芹大惊,“你怎么把神枪给了储严,你们不是应该敌对吗?” 云凡苦笑,“我之所以如此做,当时是出于交换。你当我获封国公那么容易,仙路堂凭什么封我这突然冒出的野小子为国公? 叶长老一定清楚,此事必是储严提出来的,理由是不让我回归云家。 储严刚刚与我生死搏杀,转头说是为了仙路堂的利益,大度地提议封我为国公,其他的人怎么可能反对,于是最不可能的事成了。 我本就不想依附云家,所以正合我意。作为回报,我给我他一把神枪。 那时我以为他只是想借此除掉钮霨而已。实在没料到千机阁的炼器产能如此之大,仅仅一年多,我想他们拥有的神枪或许已经不下千把,不然绝不至于两面出击。” 红芹气得直叫唤,“你呀,你呀。现在好了吧。” 云凡摆摆手,“我并没后悔此事。没有神枪,战争一样不可避免。不过是稍晚一点而已。 我也不在乎他们拥有此物。 还是继续说吧。神权以下,就是帝权。 现在唯有阳昀一人还抱有幻想,其他八国无不左右逢源,所以,阳昀成了公敌。 我估计,北国不久也会兵锋西向,分上一杯羹。夺取地盘是一回事,跟野望大涨的益国之间建一个缓冲地带是主因。不然,益国铁蹄将直接兵临北国边境。” “再说南国昝家和吴国冉家,都是雄心勃勃之辈。 江东富庶,有大把的金钱,由钱而权,岂愿安于被掠夺的角色。 不过他东边是大hn边是南国,都没有发展余地。 西边是淮国,云家徽国没有动手的话,作为曾经的盟友,现在也没有翻脸,不好掠夺云家暗示的势力范围。 唯有北边的北国,和柏琅的赵州可堪一战。吴国或许在等着北国向西出兵,那时就是他们发动的机会。 昝家已占梧州,对于老对手黔国,不可能放过。之所以没动手,应该在等淮国动向。 这就涉及到金权的公国了。仲家现在看似被地仙庄抛弃,似乎人人都可以咬上一口。云沈朱石四家处于淮国内部,如果想扩大领土,一起发动的话,淮国必乱,顾首顾不了尾,淮国顿时就会成为众狼口中的肥肉。 唯一可以稳坐泰山的就只有西北宁国了。宁国苦寒,物产不丰,费大力气攻取,获利不多,此为其一。其二就是天一剑宗。天一剑宗的意思,大概也是坐看天下乱局,积蓄实力,作后发制人的打算。 综此种种,就是我对目前天下大势的看法,红姐以为然否?” 红芹凝目沉思,而后长长的叹了口气。她们霓云宫毕竟都是女人,没有夺取天下的雄心和胆魄,所以看得确实没有云凡分明。蓦地,她觉得有所遗漏,“你自己呢?属于哪一派?” 云凡笑道:“我还没有入局,算是局外人。如果非要划定派系,我属于第四方,人权。” “人权?”红芹没听说过这个词。 “人权,”云凡解释道:“东洲争夺,在于高层。但基于总人数,不算武者的力士,占百分之九十九。这百分之九十九的人,却连百分之一的话语权都没有,命运全操控于武者手里。我想做的就是给这些人一点说话的权利,一点决定自己命运的权利。其中包括女人,我与霓云宫的理念,在这一点上稍微接近。” 红芹正色问道:“你会怎么做?”这句问话代表着霓云宫。 97合纵连横(四) 红芹的意思很明显,如果云凡的做法符合霓云宫的意愿,霓云宫必然倾力相助。 云凡却一点也没有可能获得霓云宫为其站台的欣喜,“我怎么做,为时尚早,我需要时间。现在是霓云宫该怎么做。 我依然建议,尽可能退缩自保。 如果霓云宫放弃秦国,那么在地域索求上,就跟其他帮派就没有直接冲突。 九星宗也好,千机阁也好,对于什么都不要的霓云宫,他们不会蠢到浪费实力去硬撼。反正霓云宫独处冰原,也做个超然世外的看客。 那么,贵宫在东洲各处的生意网络,也不会有人轻易触碰,大家都怕霓云宫被激怒从而帮助敌对方。 还有,我尽可能挤出一些神枪来,你派商队运回去,防止万一的意外。 至于霓云宫助我之事,我先说清楚,我的理念跟你们略有接近,但不同之处更多,尤其是对于所谓仙人。 明白跟你说吧,我怀疑所谓升仙之事,大有问题。历来升仙者,有一人有回音吗? 既已成仙,难道传回一个消息都做不到? 我没有什么证据,也不求你相信,不过我坚持我的怀疑。 霓云宫则对升仙坚信不疑。所以我们的合作也不是那么容易,你不必轻率决定什么。” 红芹呆呆发愣,不知该说什么。 云凡不信仙人这事,对她的触动太大。 东洲千余年来深信不疑的信仰,怎么可能因云凡一言而否定。 他这话要是外传,不需要他国动手,估计云凡自己的手下,都会立即将云凡掀下台来。你既然否了我修炼最大的动力,我们修炼所为何来。 红芹又欣喜于云凡没把她当外人,如此大逆不道的话都跟自己说。 不过,这样一来,合作之事还真得回去好生跟长老会汇报一番。 但云凡所言,俱是为霓云宫着想,这点毋庸置疑。 云凡没有挽留红芹,霓云宫需要马上做出决定,跟千机阁是否兵戈相向。 送走红芹,云凡马上请云家和柏家主事人进来。时间紧迫,需要稳住云家蠢蠢欲动的野望,不然危险的不止是淮国。 柏家来人竟然是柏琅的父亲柏威。八十左右,白髯飘飘,身材高大,气宇轩昂。 这下云凡坐不住了,不管认不认柏琅,对于柏威,云凡可以不称爷爷,但执晚辈之礼是必须的。 恭恭敬敬地口称老人家,不住地赔罪,让老人等久了。 柏威拉着云凡,越看越心喜,不由爽朗地大笑,“好,好啊,一表人才。接到娴儿、娆儿的传信,我就一刻都坐不住,亲自追了过来。哪知你也不慢,竟然比我先进淮州城。总算是追上了,怎样,跟我去桐城看看?” 云凡不知娴儿娆儿是谁,没有多问,回答柏威道:“此去桐山,需倒行数百里。老人家,现在时间紧迫,我得尽快赶回龙国,下次好吗?” 柏威声音洪亮地说道:“知道你是国主,但是多耽搁一两个月没什么大事吧。”又降低声音软软地说:“给我一个面子,如何?” 云凡不好反驳,只能曲线救国,“您老先坐,等我说完要事,好吧。”把柏威搀扶着坐在椅子上,再跟云家主事人说话。 云家在淮州的当家人,是家主云灏的长子云淼,云漪的大哥。按辈份,云凡该喊舅舅。 但云凡被云家确认承继云瀚的烟火,所以喊伯父也行。 云凡请云淼坐下,也不废话,直奔主题,将自己对东洲局势的分析再次详述一遍,然后建议云家无论如何,不可轻动,动则引火烧身。 “我的长史,曾跟我谈论过东洲人物。有这么三人尤其不可轻视,益国应天,南国昝钰,吴国冉鸣,此皆枭雄之辈。 淮国一乱,立马变成众狼环侍的羔羊,昝钰北上,冉鸣西进,应天也一定会翻越赤铜山杀入中州。 淮国的淮、楚、徽、中四州,不但富庶,代表意义更是非凡,似乎得中州者得天下,为各家首取之地。 尔等金权联盟,陶家处于南国腹心,轻易不敢妄动。江东冉家,其心已然拔高。两者具不可信。 淮国内的四家,初期或许可以占得一定便宜,但等到外敌入侵,顿时陷入困境。 打淮国或许可以,打南国,益国,吴国可就难了。 我觉得,天下之争,非短期可以定论,何不放眼长远,积蓄实力,待他人伤筋动骨,再出手不迟。” 不是云凡的见识超过云家老一辈,实在是云家等得过久。从千障原冒险一击,到最先立国,再到定国名为‘徽’,就可见云家心情的急迫,且云凡暂时处于局外,不为局势所迷。 云淼迟疑地说:“吴国不至于西进吧,难道冉鸣敢不听冉羿的?” 云凡笑道:“应天还敢不听应衍的呢。冉鸣一旦开战,你觉得冉羿是帮你们还是帮他儿子? 应天在豫州已开了东洲先例,不再逼降为奴,而是许以高官厚禄,收归己用。队伍迅速壮大,声势一时无两。你觉得自认不凡的冉鸣、昝钰,会放弃如此大好的争霸先机,坐等应天先入中洲?” 也不是云凡看得比云家更高远,实在是有云仇在,有些消息,云凡比云家知道的更快更详细。 云凡不想包办一切,即使有那个能力也没那个权力,直言道:“我言尽于此,怎么做在于你们自己。我个人认为最好的做法是,四公国与淮国抱成一团,自保待变。 要虑胜,先虑败,立于不败之地才有最后的胜望。 柏家同样如此,老人家,桐山地处赤铜山南边的淮、岳、豫交界处。淮国一乱,最先直面应天兵锋的,就是柏家。 应天现在拥有我的神枪,攻击力大增,柏家子弟兵绝对不敌。 如果淮国上下团结,公国王国一致对外,谁都不敢轻触虎威。一旦乱起,怕是大家自保都难。” 柏威云淼面面相觑,不想局势危殆至此。云淼或有迟疑,柏威却是行动派,“凡儿,你说,我现在最好怎么做?” 云凡也不谦虚,“马上进宫,以臣下之礼拜见仲康。您是柏家现在的家主,桐山都督是您弟弟柏征吧。他在桐山就够了,您老何不长居州城。” 柏威点头,“有道理。嗯,我不但长居州城为质,还可以允许仲家派兵入桐山,再上贡一批军资,琅儿也可以答应整编一事。” 云凡哭笑不得,“过了,过犹不及。 仅允许仲康派兵进驻一事可以提,赵州事,千万动不得。赵州一动,吴国、北国就有可乘之机,这点仲康也一定清楚。 上贡军资一事也万万不可,反而要索求。 柏家在州城没有庄园吧。要,直接向仲康索要,他一定会给,而且给得兴高采烈。” 要说人情练达,柏威比云凡那可世故太多,但云凡的记忆驳杂无比,王翦与秦王的故事源远流长。 柏威细想,觉得真是那么回事。姿态过低,反而让仲康疑神疑鬼。而在州城索要产业作为允许仲家驻军的补偿,非常恰当。 再说在淮州有恒产,说明自己有恒心。 柏威起身,大力拍了一下云凡的肩膀,“今日一见,老怀甚慰。我先去拜见仲康,晚宴好好喝一杯。”言毕,利落地转身出门。 送走柏威,云凡对云淼说:“不管你们如何考虑,今天的晚宴必须参加。这是给天下一个信号,使心怀叵测者不敢轻动。 仲康降尊与我徒步而行,也是这个目的。 赶紧回去招那三家商量一下,还要传信家中,告知我的建议。家中如何行动是他们的事,我需尽到我的心意。时间紧,我就不留您了。” 送走云淼,云凡又把燕飞招来,细细交代一番。具体的,繁杂的事务,自然不可能由云凡跟仲康两位国主费时费力地去一条条厘定,那是手下的任务。燕飞随即去与淮国礼部的人详谈。 晚宴前,仲康收到明细条目,终于放下一颗悬着的心,“有需求就好,就怕他无所求。那黑油是个什么东西?” 礼部掌印使钱望回禀道:“淮楚边界,万峰山余脉再向南百余里,黑岗郡那处天然洼地,自地底冒出的一种酱黑色油腻状物质,可以燃烧。不过气味刺鼻,浓烟熏人。洼地四周,寸草不生,虫蚁不至,可见那物有毒。 定国公要求交易黑铁,白铁,红铜,青金···等各种金属物资还好理解,无非是打造兵器,我实不知他索要此物何用。” 仲康疑惑地问:“你确定此物是有毒废物?云凡为什么强调多多益善?” 钱望回答:“不是我确定,是数百年来大家都这么说。 那处洼地,如能开发出来,可以兴修数万亩良田。前朝黑岗官府数次发动民工清污,却是越清越多,才不得不放弃,直至今日。” “既然如此,就算了吧,反正是他自己要的,给他就是。各种金属嘛,他说的是长期交易,不好不收钱,此物就送于他了。”仲康大手一挥,想不通就不想,他不是担心那物值钱,而是担心太贱,让他不足以进一步拉近与云凡的关系。 是晚,淮国王宫灯火辉煌,淮国国主仲康第一次在王宫举办国宴,招待另一国国主,这是东洲从来不曾有过的稀罕事。云凡开创了东洲一国之主亲自访问他国的先例。 贵族熙熙,高官云集。 东洲宴会,相较于地球,可谓古今交融,东西合璧。 起始是很多长条桌摆在宴宾大殿中间位置,连接成一个大长方形。 上首只有并列的两张桌子,仲康居左,云凡在右。 两列向下延伸的座位,并不分左右,宾客与陪客交错而坐。 底端不止一排,落座的是各贵族豪门拿得出手的后辈子弟,男女都有。 席间并未谈及正事,礼节性的酒过三巡,上菜上饭,先填肚子。 待云凡仲康基本落筷,下面陪坐的主、宾立即起身。 仲康示意云凡和他一起到侧殿小憩。 小憩是表象,就某些事务拍板才是要务。 98合纵连横(五) 大厅内,佣仆们上场,将桌椅全部搬到大殿四周,将中间空出来,为随后的歌舞准备。四周则摆满各种点心、水果,供宾客随意取用。 侧殿中,落座上茶,仲康举杯示意,“公爷妙思,两国常驻使节,信息传递快捷多了,确实方便两家及时沟通。 敌对,建交,友好,结盟四种国与国之间关系的划分,也是恰如其氛。 我不理解的是,您建议我跟徽国等四公国结盟,而龙国与我只是友好。” 东洲远距离通讯,依靠各种飞行速度奇快的鸟类,名为信鹰。 但信鹰不可能自动寻找收件人,只是跟地球上的鸽子差不多,知道回家的路,从而实现定点通讯。 不过比鸽子强一点的是,只需要飞一个来回,它就可以反复来回飞行,不像鸽子是单向的。 所以有了仲康的第一句话,各自在对方常驻使节,那么使节跟国内通信会方便及时。 云凡解释仲康的疑惑,“王爷,同盟者,同进同退。一旦有人攻击淮国,四公国有义务有权力起兵帮助抵抗。我龙国与淮国相隔数千里之遥,又无雄兵呼应,所以不必结盟。 就算结盟,也是名不副实,这样一来,结盟就失之虚假,不如暂时不结。” 仲康点头应是,两人随后又就各种合作事项,逐条厘定。 “修路。” “修路?”仲康不解,“我淮国不像龙国,没必要修那种高架路吧。” 云凡微笑,“我没让你修高架路。我修高架路乃迫不得已,贵方自是不必。但是官道失修,运输不说,军兵调遣亦是多有窒碍。如有水泥大道和轨道,千里之遥,旦夕而至。轨道车载量极大,运兵运物,方便之极。” 仲康震惊,“你是说,十万大军,旦夕千里?” 云凡肯定地说:“自然。何况修路未必要征集民工,蓄养的百万大军完全可以使之。兵无战事,人心则散,军资却不可少。使之修路,再多予以补助,一则练兵,二则辅助建设,国家与军兵皆大欢喜。战时,调之及走,何乐而不为。” 仲康立即就想商谈细节。云凡却推到下面的人去办。 云凡的建议对淮国有大益,他自己当然也不会白忙活。水泥,轨道的技术不可是免费赠送。 云凡打算回去建立一家对外修路的公司,承接他国业务。水泥公司也可以将业务发展到国外。 最重要的是,水泥路和轨道修通,对于他今后出售机车与列车大有裨益。还有石油的运输,靠马车拉,跋涉数千里,浪费人力物力,豆腐盘成肉价钱,还上不了量。 王宫勤务官进来请示舞会是否开始。 仲康站起来,以手导引,跟云凡并肩回到大厅。 这里没有交谊舞,但舞蹈种类却是不少,单人,双人,多人的都有。 第一个节目是大家围在一起,跟地球某些少数民族的篝火晚会差不多。手牵手围成几个大圈,整齐地跳一种节奏简单的舞步。 仲康向云凡伸手,云凡再招来出席晚会的云淼,柏威。云淼又请来沈、朱、石三家主事。七人手牵手围成第一圈。 他们一牵手,场内欢声雷动。 很快第二圈第三圈自发形成,乐声奏起,整齐明快的踢踏声响彻夜空。 一曲终了,尽欢而散。下面就是各自表演,即兴发挥的时段。 这是东洲唯一可以不计尊卑的时间和场合。两个明丽的少女蹦蹦跳跳地来到云凡身边,可不正是乌山遇到的那两位。 俏皮的柏娆歪着头,瞪着圆圆的大眼睛,“你真的是我哥?” 通过柏威,云凡已有所了解。大一点的是十七岁的柏娴,人如其名,娴静雅致。问话的是十五岁的柏娆,活泼好动。 云凡不喜柏琅,是因为觉得那人没尽到一个丈夫和父亲的责任。但是对于这两个漂亮的妹妹,却不由发自心底的喜爱。 一伸手,在柏娆头发上揉了一下,微笑着说:“我要说不是呢?” 柏娆一蹦,“哎呀,哥哥讨厌,把人家头发弄乱了。”竟是没有一点生分之处。说完又上来,直接就抱住云凡的手臂,“哥哥,带我们去龙国好不好?” 柏娴也文雅地抱着云凡另一条手臂,“这妮子羡慕媛媛好久了,早就想去龙丹津看看。” 柏媛是她们的幺妹,上次柏家加派人手前往龙国,已跟随队伍去了龙丹津。不过云凡远赴赤铜山,错过了见面的机会。 云凡调笑她们说,“就算你爷爷同意,那两位帅哥怕是不乐意哦。” 仲剑仲书在不远处眼巴巴地望着这边。今天倒是没有跋扈之色,得知云凡的官方身份以及与二美的私人关系,变得谨小慎微。 此时云淼正与仲康畅谈,“今天定国公教了我一个词,唇亡齿寒。鄙人深有感触。” 仲康说道:“公爷下午也教了我一个词,唇齿相依。我等生于同一块土地,如同一棵大树上的枝丫,本就该同气连枝。” “哈哈,哈哈。”仲康,云淼和沈、朱、石的主事齐声大笑。 第二日,云凡启程。 这次可就气派非凡了,不但有淮国精选的千余精兵护送,国主仲康更是亲自送出州城东门。 而云淼等人送行的路程长达二十余里。主事四人,全在云凡的座驾里。 云凡跟四家说的还是一个话题,修路。 最好四公国与淮国的水泥路和轨道四通八达,以后不管如何运作,是战是和,路都是关键。 至于千机阁的武器,云凡表示不必担心,储严拿去的是手枪,而四家从龙国购买的是步枪。射程和威力都远远不及。 他们可不懂动力学原理,不知道准度、射程和弹速跟枪管的长度有关。 千机阁手上有了神枪,仿制是急切的,改进还不是必须。即使想增加威力,多半在子弹上做文章。等千机阁研究出步枪,云凡将开发出更好的枪械。 另外,云凡承诺,等到时机成熟,大战不可避免的时候,还可以提供攻城利器,那时,再坚固的城墙也如同纸糊的一般。 众人依依惜别,云凡加快步伐,有淮国卫队护送,一路通行无阻。 进楚州时,稍微向南绕了一点路,一是为了避开万峰山南麓的山道,二是云凡想亲自看看黑岗油田。 从云仇的信中知道此处有石油,云凡激动了好久。 前世云凡只是在电视上看过油田,没有亲历现场,而且只听说过露天煤矿,没听说有露天油田的。不亲临其境,亲眼目睹,总是不太放心。 在黑岗郡都督吕伟的陪同下,云凡驱马离开官道,直奔洼地。 远远的,就能闻到很大一股汽油味。越近,各种气味越发刺鼻。 旁者皱眉不堪忍受,云凡却是高兴至极,看来确实是那东西。 再往前,因地势低,积水多,有些泥泞,不好继续前行。 云凡驻足远观,眼前是一个黑色的湖面,浑浊不堪,湖中偶有酱黑色的液体翻涌出现。 云凡确定此湖是水与石油的混合体,但是如何采集石油,云凡没有一点经验。 不过不急,总有办法。关键还是运输,此处到青龙山,五千余里,经过淮国的楚州和南国的建州琼州,兴修铁路的话,工期漫长不说,所费钱财不是一个小数,何况淮国和南国还未必同意修这么一条横贯两国的快捷通道。 云凡仔细回想记忆中的东洲地图,眼前突然一亮,对了,漓江。 漓江上游是梧楚分界线,下游是湘璃分界线。从漓江出海,沿海岸向东绕过璃、黔二州和琼州一小部分海岸,就可以抵达青龙江出口龙门镇。 漓江跟前世的长江一样,是一条宽阔的大江,通航不成问题。 此处到漓江边,向南经朱家的霍国,最近处只有一两百里路。 嗯,回去必须加快建造钢铁海船的步伐。 跟仲康已经约定,此洼地周围十余里地界以及物产,将归属龙国。 与吕伟交接之后,云凡又私下给了吕伟十枚紫晶。打点也好,贿赂也好,以后开采,都离不开地方上的支持。 再两日,抵达漓江。 淮国卫队止步,过江将是南国的建州了。 此时,淮国与四公国结盟的消息已经传遍天下,有人大惊失色,有人扼腕长叹,有人无动于衷。 另外,霓云宫宣布其在东洲不求寸土,但各国各地必须保证其商行利益,否则不惜大举出山报复。这一条比前一条更震撼人心。 震撼的是不求寸土,那么其资源就只能依靠本身的商行了。 霓云宫尽管全是女人,但毕竟是九大之一,没有土地索求的冲突,不会有人傻到去触碰她们的商行。商行将是其唯一的收入,动她们的商行,就是断她们的生计,导致的后果,不难想象。 但人们想不通的是,为什么她们突然放弃土地掌控权。 虽然红芹跟翁鹞有过交手,结局却是不胜不败。如果说霓云宫害怕千机阁,那连千机阁自身都不信。 不管别人如何分析判断,霓云宫实际已等同封山了。 最高兴的无非是应天,加快了攻城略地的步伐。 北国俞家果不其然,自漠州挥军西进,攻入幽州。然而等待他们的,未必是熟透了的果实,还有可能是······。 99突飞猛进(一) 俞家军高调西进,满以为可以打捞一把,不料秦国岌岌可危之时,西北的兄弟,宁王突然出兵相助。悄然出现在幽州的,阳暄的雪狼军,在幽州打了一个经典的伏击,杀得俞家这曾经的盟友措手不及,导致俞家军溃逃数百里,损失惨重。 然祸兮福所倚,因其才发兵就马上败退,使得本来想做黄雀的吴国及时刹车。 另一边,应天也赶紧回收百余里,不再前进,而是严防死守。而且益国跟宁国接壤的沙、播二州如临大敌,严加防范。北方的战局一时陷入对峙胶着状态。 这些与云凡关系不大,派人与昝家交涉过后,乘船过江,此后将自西北而东南,横穿整个建州。 这些也跟龙丹津无关,该建设的建设,该忙碌的忙碌。 明凤正在视察各地工程的进展。 有了第一次就有第二次,在柏富张讯的支持下,勇敢地做出各种决断。出身荒野的少女,慢慢有了国母的气度和自信。 国公府即将完工,龙丹津至龙门的高架路即将完工。 大小城池和定居点也都做出规划,按云凡的意思,青口、龙丹津和龙门以外的各处城池,政务府只做规划,修建道路、街道路面、自来水库和输水管道,下水道、公共厕所等公共设施,街道两边的地皮一律作为地基出售。 所有有能力的居民,都可购买,用于修建自家住房或商铺。 没钱的也不用担心,政务府可以贷款。 但是每家的购买量有限制,免得出现一家买一两条街的局面出现。 而且已卖的地皮不许转卖,从而牟利。 还有,每家第一套房的地基相对便宜,第二套则贵得多,再想买第三套地基,价格可能翻番。 尽管限制措施如此之多,但是购买者依然踊跃不绝,买多套房基的人家比比皆是。 尤其是原龙丹津居民,家家有钱,不在乎那么一点,几乎在每个城池都买一套。最后那套地皮的价格已不下第一套的十倍。 这些相应催生了大大小小的建筑公司,还有各种各样生产日用品的公司出现,大量饭馆酒店也在一个个还未成型的城池拔地而起。 青口有一条自主峰发源的小河——青河,由南而北,再向西蜿蜒汇入黔琼边界的黔水。 而青城至青口的大路,这一年多来,像是跟青河逆向而行的大江,行人车马络绎不绝,人口和物资源源不断的流入龙国。 不到两年时间,龙国人口从最初的一千多人迅猛增加到十多万。 但是,人手依然紧缺。 政务府飞速扩张,不得不然。执法的,监督的,收税的,管理的,科研的,从一开始的几十人扩大到数千的规模,仍然不敷使用。 各家公司的缺口更大,任何人,只要进入龙国,不管有何技能,哪怕是只会种田,都不愁找不到工作。 连田都不会种,也可以做跑堂,帮厨。至不济,力工到处都要。 女人也不用担心,会煮饭,会缝补,那是抢手的,啥都不会不要紧,可以学。 你说学不会,那能带小孩吗,会照顾老人吗?十几万拖家带口的人众,老少不下万余,政务府建设了大量幼儿园、养老院,都需要聘人。 依然不会呀,没关系没关系,扫地去吧,政务府大量聘请环卫清洁工。 政务府开始有了收入,税收不说,地皮可是一项巨大的进项。还有航路,道路,轨道的通行费,不受人头的钱,但是运营客货运输的车船必须交费。 还有承包山林建纸厂的,开畜牧场的,购买或承包梯田种粮的,等等等等。 仅仅是开矿还没放开,除了水泥公司开采石料,陶瓷,玻璃公司采挖泥土。 政务府的两项工程因为即将完工,可以腾出不少人手来。 明凤决定修建没有完工的龙丹津外城墙。 绕青龙山的长城,已分段承包给多家公司。 当时考虑到运输艰难,只开工了两节,分别从青口向东西延伸。但是商人们有自己的诀窍。 青龙sd麓准备修建龙曲、丽谷、龙须口三城,西边准备修建西河口和南河口两城。 这些城池选址,考虑到用水,都在河流旁边。 建筑商们在不能通航大船的小河里,用小船或竹木筏运送物资,山里的峡谷不行,山外没问题呀。也不知他们是怎么打通南国和黔国官府关节的。 长城不需要高架路那么巨大的预制件,而石料则就地取材,所以从水运完全能够解决水泥,钢筋等物资运送问题。 于是,自五城开始,各自向两边发展,又分成十节。一共十二家公司承建近两千里长的外围环山长城,平均一家不到两百里。 龙丹津外城墙,跟地球的长城一样,绵延于周围各山峰之间,迤逦一百多里。 因为高低不平,运输很困难。早前云凡失踪后到他重新出现之间的那几年,龙丹津居民修过一段,但人少又无高阶武者,所以建成的极为有限。 好在跟修外围的长城一样,不需要大型构件。至于巨石,则就地取材,凭劲士、知士的力气,搬动不是问题。不是不想要灵士,那些承包各条高架路的公司,用天价抢聘一空。没有灵士在场,那庞大的构件很难轻易而准确地铺设。 明凤当然不会跟他们抢人,而且大力支持,对那些灵士承诺,云凡回来之后,决不亏待。 明凤并不是急于建成龙丹津外墙,人少时,还担心猛兽侵袭,现在人如潮涌,再大胆的猛兽也都避而远之。 她是在给自己找事干。 具体管理,有政务府,她偶尔露个面就够了。 政务府现在基本理顺,大笔收钱,大把发钱,流通体制基本形成,一进一出,人们在不停创造价值。 居民越来越富,越富需求越多,需求催生行业越多,从业人员就越多,甚至烟花柳巷也出现在龙国各地。 政务府需要她干涉的越来越少。 云凡预先规划的各项工程都尽数承包出去,父兄和爷爷或忙于公司,政务,教学,或忙于军火,就她清闲。偏偏忙过一阵子,闲下来。反到觉得浑身不对劲,老喜欢带着张讯往外跑。 此时,漫步于外城墙的地基,跟张讯有说有笑。 张讯废虫出身,不像张兰等有自己的爱好,修炼天资又差,于是终日混迹街巷,练就一副好口才。 云凡看中其天生奇特的识人记人本领,以及口齿清晰,说话顺溜,命其做通勤官,也算人尽其才。 陪着明凤的张讯妙语连珠,逗得明凤喜笑颜开。 其实也不怪明凤喜欢跟张讯在一起,如果云凡没有离开过龙丹津,那么明凤跟云凡之间的关系,从青梅竹马到携手一生,顺理成章。 但是,这次云凡回来,明凤觉得云凡好像换了一个人,武功高差不说,见识上,两人眼界的差别不是一点点。 明凤面对云凡,总感到压力奇大。云凡越能干,自己则越显得一无是处。 张讯则不同,两人不管是武功,见识,身份,都没有太大差异,话题也多。不知不觉,就是喜欢在一起,两人心里此时绝对没有什么不好的想法,发乎自然而已。 鉴于明凤和张讯走得过近,家中程霞等仆妇间接提醒过数次。 不知是明凤迟钝还是故意不理,反正没有改善的迹象。 而老管家装聋作哑,她们碍于仆役身份,也就不再多说。 东洲没有什么男女大防,仆妇们偶尔忍不住时,也找看得上眼的云家护卫或柏家随扈偷吃那么一两回,这事没人会指责。 她们自己是这样,自然不可能指责他人。 明凤心中无鬼,哪里会听得出言外之意。于是一如既往地天天带着张讯到处溜达。 柏富冷眼旁观,表情令人难以捉摸。 柏家后面的来人,被柏富以国公府没修好为由,打发到龙门去了。 昝青了解到其中柏媛的身份,刻意结交,两人迅速成为闺蜜。 外城墙修在山间,从一座山到另一座山,中间有几处河谷。 这中间是架桥还是使用多管涵洞,如何处理还没一个定论。 今天明凤就是来实地看一看。 河谷不算太宽,明凤完全可以跳得过去。 孩童心性发作,要与张讯比比谁跳得更远。 张讯抢先了半步,猛地跳到对面,但是落脚的石头却是不稳,身子一歪,赶紧以手杵地,虽没摔倒,却狼狈不堪。 合该出事,明凤跳至一半,见张讯的囧样,不由笑出声来,气一泄,噗通,掉入水中。 张讯急忙下水去拉明凤,河水并不深,两人站起身,水只及膝。 但两人的衣衫却全被水浸透了。 地处接近元星赤道的南方,又是最热的四五月间,本来衣衫就极为单薄,这下,跟没穿衣服没什么两样。 两人笑着笑着,渐渐感到不对劲。正青春年少,普通人在他们这个年纪,可能已是孩子的父母了。 或许是荷尔蒙太旺,张讯不由自主地抱住明凤,一口吻了下去。天雷勾动地火,一发不可收,······。 此时云凡正高速赶路中。昝家不愿淮州专美于前,同样派人护送,于是顺畅无比。 一路万事不需云凡出头,他长时间呆在车内,跟云慧学习和探讨各种知识,以及计划回龙丹津后优先发展的技术方向。 时间不等人,万一云家的徽国被灭,龙国的外部环境会瞬间恶化,而且也不能把希望寄托在别人身上。所以他一直在积极准备着,浑不知龙丹津有一件让他痛心的事,正在发生中。 100突飞猛进(二) 东洲人虽然对于男女关系,没有地球人那么多伦理教条的束缚,但是也不至于****。尤其是明凤的身份太不一般。 淮州已有信息传回,云凡可能马上归来。 情不自已之后,两人皆是忐忑。 他们担心如果云凡知道了,会如何惩罚他们。 即便此时,他们都没有意识到,云凡能不能容忍此事。 根据东洲往常的常识,如果男人爆烈一点,张讯免不了挨一顿饱打,明凤或许会被禁足。 他俩还在幻想云凡的脾气那么好,应该不至于打得太狠。 当然,以后他们俩自己也会保持距离。一时情不自禁,尚可原谅,再来一次,那就是情投意合了。这样,从心理来说,起码明凤接受不了,她觉得自己还没有背叛云凡,也从来不想背叛云凡。 匆匆回到幼儿园临时住处,明凤没有像往常一样跟云豫她们嬉闹,独自一个人钻进房内,紧闭房门。 大一点的几个孩子都感到有事发生,而程霞等过来人则摇头叹气。妇人们从明凤走路的姿势,已经料到发生了什么。 她们也不会想到,这会导致多大的变故,只是担心以后云凡的妻妾多了,明凤可能不会受宠。 相处久了,对这个勤劳善良又和蔼可亲的女主子极为喜爱,若因这件小事而失去宠爱,那就太划不来了。 第二天,明凤依旧外出忙碌,不过这次没有叫上张讯,把张讯打发前了青口,等候云凡。 日子一天天过去,国公府终于完工。 最后一个装修工撤出以后,柏富宣布封闭内城,等候云凡亲自开启城门。哦,不对,现在应该叫做府门,庞大的国公府那庞大的府门。 再过几天,龙丹津到龙门的高架路也正式修通。 昝青第二次回龙丹津,这次不是坐船,而是通过高架路的轨道车。 两百多里路,以前走崎岖的山道,起码要三天,现在只要在沿路的休息站换马,轨道车可以几乎不作停留,半天就能抵达。 昝青除了督促修路,还造了不少江船,基本上足够敷用了,下一步干什么,她只能等候云凡的指示。加上柏媛想爷爷,于是一起回了龙丹津。 此时,距上次云凡开会,已经过去六个月,两百多天(每月三十六天)。 从淮州州城到青口,可谓跨越千山万水,历时两个月,云凡终于看到了熟悉的青龙山。 在青城,昝家卫队止步。谈源已派遣柏家随扈及云家卫队等候在此。 云凡只是跟又一次赶来相会的昝钲抱怨路况太差,就没有多说什么,直接赶赴青口。 在青口迎接云凡的,除了龙国大小官员,各公司总经理更是一个不拉。 原本都叫掌柜或东家,但上有所好,下必效焉,而且这新词显得时髦,于是龙国这些老板一律变成了老总。 谈源上次被云凡调回去重建青龙帮,褚秋接替成他为青口的负责人。 云凡看到城门口挤得满满当当的人群,传音褚秋,让他遣散众人,不要阻塞交通。 让他转告所有的人,自己会在青口呆上几天,今日到场的都会受到接见,不用心急。 官员们倒是不急,经理们得到接见的承诺,也迅速散去,怕引起云凡的反感。 他们心急可以理解,利润还得云凡回来确定呐,虽说材料基本从政务府领取,所费不多,可人工工资和饭食等开销也不小,有些人已经举债度日。 还是那个车站,云凡立于高处,身边紧跟的是云慧,还有两个死皮赖脸跟来的尾巴——柏娴柏娆。 通过一路相处,三人从仅仅是血缘上的兄妹,变成了全面的真正的亲兄妹。云凡的宠爱使得俩姐妹由好奇进而依恋,云凡丰富的知识和高深的武功,更使她们敬爱兼且崇拜。 此时最高处,加上陪同的褚秋,只有五人。 这时身后不远处,柏家随扈的队伍中,有一个人稍稍向前挪了几步,悄悄地喊,“二姐,三姐。”大意是怕云凡听到,只想柏娴柏娆听见,天真得让人好笑。 柏娴柏娆没听到,云凡却听见了,他的功力高其他人太多。 一回头,那人赶紧往后一藏,很害怕的样子。 那是一个小女孩,灵动的样子让云凡不由想起多年前的明凤,心里顿时被温馨填满。 说是定了亲,实际上云凡觉得自己一直把明凤当成了妹妹。 云凡的举动让柏娴柏娆同时回头,“咦?小妹,来来,快过来。” 柏娆立即叫了起来,柏娴则低声跟云凡解释,“那是我们小妹柏媛,来龙丹津已经半年了。想不到今天会来接你。” 柏媛怯生生的想上前又不敢。 云凡微笑着一招手,柏媛立马蹦蹦跳跳地跑过来。 不过一上来就抱住二姐柏娴的胳膊,半个身子藏在她后面,露出一个头,大大的眼睛好奇地看着云凡。 柏娴揪了一下她的鼻子,“小傻瓜,喊哥哥呀。” 柏媛支吾开口,“哥···。”发了半个音,脸就红了,呼哧一下把头埋在柏娴的后背。 云凡和柏娴柏娆哈哈大笑。 柏娆调笑说:“胆小鬼,你不是早就想看到哥哥吗?家里一说派人来,你就死活跟着跑,怎么一见面就怕了。” 柏娴说:“不怕,不怕,哥哥最好了。” 柏媛小心翼翼地伸出头。 云凡在身上摸了一下,抽出龙牙剑,“来,小妹,我送你一个见面礼。” 柏媛壮起胆,在柏娴的鼓励下上前接过,“谢谢哥哥。” 云凡摸摸她的头,“好乖巧的妹妹。” 活跃的柏娆不干了,“哥哥偏心,我们还没有得到见面礼呢。” 听到两位姐姐还没有,柏媛一下子就乐了,像宝贝一样紧紧抱住灵剑,喜笑颜开。 云凡揉揉柏娆的头发,低声跟她说:“赶紧修炼,到了劲士,我送你一杆神枪。你们姐妹都是一样。” 云凡所造的手枪,跟地球上的略有区别,主要是子弹加入了晶粉,威力奇大,哪怕是有千斤力气的力士,都很难抵抗它的后挫力。 云凡跟东洲所有人家不同,他没有什么不传未嫁女孩功法的规矩,在路上就教过柏娴柏娆修炼内功的功诀。 柏娆闻言,失声叫了出来,“真的呀。” 云凡含笑点头,柏娆乐得直蹦。 这时候的神枪,价钱可是不低,得用紫晶来衡量,也就是说百万金币以上。 柏娴柏媛拉住她追问,三姐妹到一边小声嘀咕去了。 云凡沿长城向两端眺望,已经看不到尽头了。 但是他跟褚秋谈的第一件事却不是工程,“青龙会发展得怎么样了?” 褚秋答道:“因为不影响会员原本的职业和职位,所以入会的人很多,上个月已经超过五千之数。 入会最积极的是历小姐带回来的那些废···呃,那些公子和小姐们。” 云凡一笑,“废虫是吧。嗯,他们应该接受得快一些,既然从家里勇敢地走出来,就没有一个甘于命运的。我们的理念,使得他们即使修为上不去,地位也有可能上升,当然会赞同。 但是他们的数量应该不是太多吧?” 褚秋说:“数量最多的,就是那些由奴隶转为平民的人,特别是功力不高的。 公爷,你说不管功力地位皆可,但是这些人真的有用吗?” 云凡拍拍褚秋的肩膀,“有用,有大用。你忘了我提倡的推选了?一旦时机成熟,我将全面推行民选制,那时,就需要大量的人宣传我们的理念,给最底层的人说清楚我们的理念带给他们的好处。 你想想,到时不是他们敬畏我们,依从我们,而是真正的拥护我们。 因为他们知道,我会维护他们的利益。 这样一来,整个龙国上下将变成一条心,而不是像其他国家的民众那样盲目。 不管是谁,敢于入侵我龙国,所有的人都会奋起而抗争。 其他国家的民众则不然,换谁统治,他们没什么两样。懂了吧。” 褚秋第一次接触到如此深层的社会问题,思想渐渐向云凡所思的靠拢,心情激动起来,这才知道云凡交代他的事何等重要。 云凡让褚秋分区设立分会,各分会自行推选管理者。然后,选择一个时间,举行全国大会。云凡要进一步明确理念、宗旨和章程。 从第二天起,云凡开始处理政务,一一接见官员和公司代表,对龙国建设的速度和成绩给以高度肯定和赞扬。早先划定的外围五城,和山内除龙丹津外的八处定居点,现在都已有了雏形。 回龙丹津后,需要与政务院商定各处的负责人。 对于各公司的利润,云凡并没有一言而决,而是把大家都召集到一起进行商议,每个人都可以提出自己希望得到的点数及其理由,然后由大家评议是否合情合理。 初出茅庐的,期望值不敢太高,老于世故的,不好意思在云凡和大众面前显露丑恶嘴脸,所以,最后的点数基本都能接受。 云凡在此基础上稍微向上浮动了一点,保证各家的利润基本在毛利大约百分之二十,纯利估计百分之十左右。管理的好,纯利自然就多一点,管理不当,利润相应就少。 但是云凡反复强调一点,那就是质量。谁承包的工程,将被永远记录在档,云凡保留终生追责的权利。 101突飞猛进(三) 还有一点,就是施工过程中的精细管理。如果发生事故,尤其是死了人的,赔偿不说,必将给以相应的处罚。今天以前,此类事件也有发生。 前面没说,暂时就不追究刑责,但回去后的赔偿一定要到位,务必使得家属能够接受并满意。 自今日起,将严查事故的责任人。 除了国内工程,云凡又提及自己准备外派施工工程公司的设想,让各家自己考虑,有意者可以到龙丹津与自己细谈。 昝钲在青城没有来得及和云凡商谈,于是又追到青口来了。 现在的青口其实是一个分属两家的大城,一墙之隔,外面是南国的青口,墙内是龙国的青口。 暂时,两家都没有驻军,只是各派一些管理治安的执法人员。 青口城门也从来没有关闭过,两国人员也不存在什么护照之类,自由出入,形同一家。 仅仅是南国这没有城墙的青口,人口数量和税收已经超过县城青城。凭此一点,昝钲在南国就获得了不小的赞誉。当前,各国税收,主要靠的还是城池。在此处,南国不费一兵一卒,一块晶币,凭空新增一城。 昝钲所求,当然是神枪。 益国在战争中已经使用,云凡跟五公国的交易也已经暴露。 陶家的航国,因为地理位置,在公国联盟和南国之间摇摆,但是一谈到神枪,航国打死都不愿给南国。 这一点,云凡没有立即答应,可以交易,但短时间内确实不行,产量上不来,五公国的需求都远远没有满足。云凡没有说死日期,留待以后商量。 云凡提出在青口和青城之间修水泥路和轨道一事,昝钲立即拍板应承。 另外云凡就漓江炸礁通航的事,也向昝家提请合作。 漓江梧楚边境的有一段,江东岸现在在昝家控制之中。这事昝钲无法保证,那是昝钰的地盘,他需要回去向都城汇报。 昝钲还有一事,就是靠近海边,青龙山以西,黔州以东,昝家还有一块万余平方里的飞地。 青龙山中部和北部的西边跟黔州直接相邻,但是南端,却离黔水还有一百多里。黔琼分界线不是青龙山,而是黔水。 青龙山出来的青河,西hn河都向西汇入黔水。 云凡当初要求整个青龙山的时候,昝家财大气粗,随口答应下来,并没划定边界具体位置。 昝钲再一作人情,云凡又向外移了两里。 本来那块飞地沿着青龙山脚向北,顺黔水东岸,勉强有一条路通向青口。虽然最狭窄的地段,只有百多米宽,但是通行没问题。 现在云凡的外围长城一修,就彻底将他们堵死在里面了。 这个问题不好解决,也解决不了。 青龙山中部与黔水之间,宽处一两里,窄处百余米,南北长却有近两三百里。北端西河出口云凡修了西口城,南端南河出口修了南口城。不管是为了修建长城高速路还是以后的安全,云凡都不可能相让。 心中一动,对昝钲说:“我给你一把神枪,换取那块飞地。得到神枪,你可以像千机阁一样回去仿制,不就所有问题都解决了。” 昝钲苦笑,“你这是狮子大开口,价值太不相当了吧。”一把神枪,换万余平方里的地盘,确实有点说不过去。 云凡加价,“两把,除了一把跟储严的一样,还有一把长枪。射程和威力不可同日而语。” 昝钲一惊,长枪这东西昝钰见过,当时柏富凭此射杀了不少灵士。 昝钲有些心动,但是还是觉得价钱太低。 可是云凡再不让步,计划给昝家的,也不是柏富曾用过的狙击枪,而是卖给公国的步枪。 除了一条路以外,两人没取得什么成果。 最后昝钲建议两家,也像云凡跟淮国一样建交,互派常驻使节,这点云凡到是答应了。 目前,关于飞地之事,云凡应允昝家当地军民在取得龙军同意的情况下,借用龙国的长城出入。 云凡在青口呆了八天,忙了八天。 期间,不时有各种指令通过赶到此处的张讯,传往龙国各地。其中有一条就是开建青龙江东岸的别墅群和扩建别墅群山背面的兵工厂,为云慧做准备。 建别墅群的目的是为了掩盖兵工厂的大规模扩建。跨江大桥首先提上日程。 事情告一段落,云凡起身回龙丹津。 前有卫队,后又随扈,浩浩荡荡的车队,宣示着云凡现在跟从前的地位差异。 幸好确定左右分道行驶,否则这一交通要道会被截断。 每至一处有人集中的地方,欢呼声不断,来往车辆行人也都恭敬地行礼让道。 其实也不用让,各行其道即可,但子民们出于爱戴和尊敬,自觉停在路边等待云凡的车队通过。 云凡没有像以前那样一路招呼回礼,因为那样很可能会累死,一路上人就没断过。 还有,云凡正思考着下一步该着手的要务,没那工夫。 清早出发,四百里路,到达龙丹津时已是半夜。 要是以前,赶夜路那是不可想象的事,现在打起灯笼火把,跟白日没什么区别。 云凡没有在半路停留,而在晚上抵达,也是不想有太多的人来迎接。 但是,龙丹津车站灯火通明,等待的人依然不少。 好在没有民众,都是官、商,以及家人。 站在最前面的明凤怯怯地上来行礼,云凡看得好笑,“你什么时候学的这些俗礼,赶快丢一边去。半年多没见,来,我看看长胖一点没有。”说着一把抱住她。弄得明凤顿时脸如红玉,好在是晚上,灯光下分不太清楚。 赵启,明爷爷,历言,谈源,柏富,明峰,······,凤森,张兰······彭唯,昝青,等等,一一见礼或者拥抱,耗时不少,暂时没资格上来见礼的更多。 云凡挥挥手,“都回去吧,有事明天再说。应该是很长时间都不会再走了,有的是时间跟大家好好聊聊。” 人很多,但都很安静地随云凡步行。 与云凡并肩的是仙路堂干超。 干超从地位上来说,没必要前来迎接云凡,但是现在局势诡异,仙路堂的前途堪忧。 霓云宫跟千机阁直接翻脸,万灵会跟千机阁更是交上了手。 地仙庄最近在暗中吃了不小的亏(劫杀云凡的所谓劫匪有不少是地仙庄所派。还有中州几家组建联盟,使得地仙庄的权威大大降低),这些事哪怕是许多国主都不知道,但是瞒不过天一剑宗这种超级势力。 云凡因为云仇,也及时收到了信息,何况关乎云凡此行会晤的淮州各方。 云凡在淮州一露面,霓云宫就宣布封山,淮国与四公国就宣布结盟,明眼人都可以猜出跟云凡绝对有所干连。干超不敢再对云凡扎刺,第一时间与云凡见面,就一些问题需要交换看法。功力到了他们这种灵士高阶,睡觉已经不是那么必不可少。 “仙路堂决裂已成定局。 如果你,或者说天一剑宗还想挽救的话,我给你一个建议。大力推行国家之间的建交,这样就有了一个沟通的渠道。 尤其是各国和你们九大,都在中州城设立常驻使节,使得有事可以及时商议和调解,缓和突发矛盾,减少因意气之争而导致的小冲突,以免演变成不可遏制的大攻伐。 这次益湘之战,据说起因是益国边境的一个小镇遭到洗劫。 假如有那么一个平台,可以抗议,可以争议,可以调解,再有几国和几大帮会说说话,那么,嚣张的,可能就要考虑一下嚣张的后果。 当然,这个办法,也只能稍稍缓和一点仙路堂决裂的深度,和略微减缓一点决裂的时间,不能解决根本问题。彻底解决的办法其实也有,但你们做不到,那就是组建联席议会,少数服从多数。 九大门派,九大王国和六个公国,各派代表组成联议会,有事大家表决,少数必须服从多数,否则群起而攻之。 如能做到这一点,东洲的天下或许就没那么多战争。 不过我觉得九大门派不会同意,你说呢? 至于我的看法,重要吗? 弹丸之地,兵少将微,无攻城掠地之心,无独霸天下之欲,巴不得天下和平,期盼维持现状,这才有我一条活路。 所以对于仙路堂,我跟以前是一样的观点,双方没有利益冲突。我遵从仙路堂的一切规则,也请仙路堂尊重我国的律法,如此而已。 你不必在我这耽误时间,再说,关于此事,应该是你们的行使和派内长老去操心,你的地位还差一点吧。” 云凡所谓的建议,不过是借鉴前世联合国的模式,作用不说没有,但实在不大。 干超之所以找云凡,一个是他马上就要晋升天一剑宗的行使,景明将被调回去组建天一剑宗自己的直属武装。二是云凡的地位相当微妙。 淮州也有仙路堂,其堂主恰好也是天一剑宗的人。 云凡在淮州的表现,被其看得清清楚楚。 仅一天时间,就促成五国联盟和淮国内部的稳定,使得原本是最大火药桶的中心区域,瞬间变得铁桶一般,不得不让人刮目相看。 102突飞猛进(四) 其实,云沈这些世家的野心,哪是那么好压制的,仙路堂都没有做到。云凡只不过明辨利弊,让他们明白时机还未成熟罢了。 得知干超即将高升,云凡表示祝贺,同时要求仙路堂解禁奴隶的速度加快。 前前后后,云凡已购进奴隶五六万,还有后续源源不断地输送而来。 一天一百,看似量不少,但跟不上云凡的需求。 云凡要的不是奴隶,而是人口。解禁一个奴隶,可以带来一家人,不解禁,那就只是一个。 当然也有解禁后不入籍龙国,选择返回原地的,那些多是战争中被俘的军官。 这极少部分人,云凡并没有为难,而是放任自由。效果是随着他们的回归,各地的奴隶,都期盼着龙国的购买。已确定卖到龙国的,路途中积极主动地赶路,不需任何强迫,也不会逃亡或反抗。 放走少数人,带来的却更多。有些人返回去以后,未必能重新获得重用,过得像为奴以前那么惬意,然后又再次回到龙丹津,并拖家带口,申请入户。 国公府修好了,等待云凡开启。 但是云凡有着前世那种,装修好需要晾一晾思想,决定不急着住进去。 龙丹津的住房基本安排完毕,幼儿园里也没有了空房。 云凡选择政务府大楼暂住些时日。 大楼与仙路堂相邻,在国公府南大门斜对面。横排连续五十间房,没有后院,前后两重,中间是过道,三层楼就是三百间。这是预备了后续发展的需要,目前还用不上那么多。 遣散众人各自回去,明天起,一楼东端的会议室,将成为云凡临时办公场所,有事可以来此一一解决。 迎接的队伍散了,但是云凡却没有闲下来。 他要办的第一件事,是要云慧及早开始工作,重点是基础电子元器件的生产和研制,开发灵路的功用,完善意念传输器、存储器等。 云慧还要在运回来的机床等设备的基础上,优先生产出一批生产加工设备,使得枪械的生产能力和工艺大大提高。 至于电路的相关一切设备和技术,严格限制在兵工厂区使用,绝对不许流露出来。 云凡要想办法打压全东洲的晶币价值,他设想的最终结果是,晶币跟金币的比价不到十比一,而不是现在的百比一。晶币之间的比价最好压缩到一比二而不是一比十。 在这个过程中,他将攫取巨大的利益,真正的巧取豪夺。 那以后,电子技术才可以推广开来,否则造成晶币体系的崩盘,云凡反到得不偿失。 连夜,运回来的所有设备,都用船运至东岸,悄然进入兵工厂。 云凡和云慧在兵工厂内详细制定了短中长期的规划。 黎曙亲自带着黎家几个年龄大的,对配偶不再有需求或兴趣的灵士驻守,严禁任何无关人等靠近。 除黎谷黎雨外,被云凡划作黎家二代的黎吉黎木黎闯三人也是灵士,年龄最小的也有六十多。有一个巅峰修士坐镇,五大灵士防守,能从此地窃密的人,东洲几乎没有。 云凡保证第二天就将太极功法传授给黎谷等人,还有丹药。 云凡解决灵士寿命的方法,说穿了也简单。 东洲人修炼,因为所修功法的类别,造成身体经脉的失去平衡。 而太极不是针对某一根或一类经脉,而是整体修炼,有一定的修正作用。练得好的话,不需要等到晋升修士就可以调节平衡。再加上丹药之功,改善灵士失衡的身体状况绝对有效。 云凡自己不存在这种问题,他的功法是全面均衡的。所以以前没有细心研究这个问题,现在认真去琢磨,发现太极这东西太有用了。 武者起步,通过太极容易感受到内力,从而晋升劲士。武者最后,通过太极,调节身体,延长高阶灵士的寿命,使得晋升修士的几率大增(修士号称半仙,超出了武者的范畴)。 这还只是一个方面,另一方面是身体均衡强化,有利于从皮肤到意念,对外界游离的,类精神力的灵质的感应。 从地球科技方面来观察,外界物质和能量是电子体系的,即分子,原子,电子,暗物质,光子(光子的存在还有争议),进而到电磁场等。 而从意念方面来说,空中存在一种,东洲称为魂物质或灵质的能量和微子,空中同样存在意念场或叫做精神力场,也就是云凡现在要研究的灵路体系。 人的意念通过操控这些能量和物质,可以进一步操控原子分子等构成的实物。这就是所谓的修士之意念控物。 云凡最优先的第一要务安排完毕,已是第二天中午。 将兵工厂托付给云慧、明虎、包力和黎曙,云凡返回龙丹津,该把迅速发展的政务体系理顺一下了。 回到政务府,有一大堆人在等着。 云凡一眼看见历言,不知道她有什么事急于处理,招呼历言先进了办公室,其余的人被柏富拦在外面。 拉着历言的手坐下,“姐,幸苦你了,东奔西走的,就没停过。” 历言笑道:“我辛苦个啥,游山玩水,好吃好喝。这里是所有来投的废虫名单及其喜好,你看看是否用得上,用得上的酌情安排,用不上的就随他去了。”说着递过来一本名册。 “哦,差点忘了,急着见你,是被李缙催的。他要我把这东西给你,说你绝对感兴趣。”说着又递过来一个册子,像是一本计划书。 云凡一边接过来翻越,一边问道,“李缙是谁呀?” 历言回答:“辅国公一个附庸家族的庶子。 修炼不行,喜好机巧的小玩意,为家族不喜。 地位不高,却好打听天下大事,耳闻你的大名和所作所为,就多方寻求与你见面的机会。 我到霍城参加霍国的大典,他就央朱家一个子弟带话给我,说他对你有大用。 多一个人不多,我就把他带回来了。” 历言的话还未落音,云凡大变,豁然起身,急切地问:“此人在哪?快,让他来见我。” 见云凡激动的模样,历言这才知道,那李缙真的没有骗自己,“好好,你别激动,我去叫他。” 云凡怎能不激动,这本计划书,是叙述在东洲目前的状况下,如何开展电子科技的研究及应用的。 这还不是云凡激动的理由,他猜想东洲应该有相关的人才甚至技术,只是没有被重视或者被人为压制了。 仙路堂的那些禁锢设备就是电子方面的,水平比地球当时的科技层级还高。 他激动的是落款,不是人名,赫然写着益川大学物理系。 这是什么,是云凡的来处,是母校,是真正的故乡。这么说,李缙跟他是一同穿越过来的。 他乡遇故知,不,是异时空遇到真正的老乡,泪汪汪远不足以形容此刻的心情。 历言带着李缙走进来时,看到云凡正在满屋子转圈。 李缙二十七八,身形相对于东洲人来说,显得瘦弱不堪,衣着也不是很整洁,而且廉价。 他两眼死死地望着云凡,渴盼之态非常明显。 云凡上前一步,忽然顿住,对历言说:“姐,您先出去一下,我要跟李先生好好谈谈。让人先不要打搅我,此事非常重要。 等在外面的人,让赵爷爷给他们排个次序,下午两点以后,依次来见。各人安排好自己的时间,不要在这里闲等。” 历言自己已经没有什么事,并没有意识到云凡有事需要她回避,答应一声就退出去了。 等历言退出关好门,云凡一把拉住李缙的手,“我是物理系四八级本科生徐慎独,你是?” 李缙唰地泪水长流,紧紧抱住云凡,一个大男人哽咽出声。 云凡也紧紧地回抱,用手轻拍李缙的后背,以示安慰。 良久,李缙慢慢回复心情,“我是物理系聘任的讲师胡军,教大一的基础理论。” 不需要什么证据,简单的话语就完全可以确认。 激动得两人再一次紧紧相拥,似乎瞬间就再不孤单了。 随后,两人相对唏嘘,坐下来各自讲述自己的经历。 胡军在西方名校获得博士学位,归国应聘于益川大学任教。因为才来一年,还在考察中,没有进入各重点实验室的资格,先期给本科新生授课。 他根本就不知道怎么回事,就突然消失于地球。 醒来以后,发现一切都变了,疯癫了好长时间,才慢慢妥协于命运,接受现实。 根据别人的讲述,说原李缙乃花花公子,那夜偷看女人洗澡,被天外流星砸中而昏迷,整整七天才醒过来。 云凡问:“那‘流星’呢?是不是一块铍晶cpu?” 李缙摇头,“找不到了,昏迷那么久,不知被谁丢了。醒来后两眼茫然,根本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哪里会想起去找什么流星。为什么你说是cpu?” 云凡解释了一下自己的经历,以及为什么怀疑是cpu的原因。 李缙大是诧异,“铍晶竟然有魂晶的功效?” “我也只是怀疑,没有证实。不过目前正在做这方面的研究。”云凡又问:“你的功力怎么这么低,劲士都不到?东洲人的身体,修炼应该比地球人强啊。你为什么如此瘦弱?” 李缙也奇怪于云凡的功力,“我还想问问你是怎么修炼的呢。东洲人的身体是比较强,可精神力也远强于地球人。我精神力不行,无论如何都感应不到内力。不是我不努力,我真的拼命去做了,总是束手无策。时日一久,我也就认命了。” 云凡想了想,“你附体这具身体的时候,原来那灵魂呢?” 103突飞猛进(五) 李缙大惑不解“什么原来的灵魂,我不知道哇?” “关于这具身体的记忆一点也没有?” “没有,醒来后,一切都是陌生的。别人说是我失忆,我也就装作是失忆了。事实上,对于这具肉身来说,确实是失忆了,失忆得非常彻底。” “哦,那可能是原本的灵魂消散了,你才占据了这个身体。我的情况有些特殊,······,地球人能不能修炼东洲的内功我不知道。不过你不用急,地球也有内功的,太极。” 李缙羡慕云凡的机遇,如果再有一件那种宝衣,哪怕是死,他也要尝试一下。 在东洲,没有功力,除了没地位,同时也寸步难行。 修炼无望后,他做了各种努力,可是没人支持他。 家里不给钱财,实验无法进行。 口头说的再好,人家只当他胡言乱语。 试做各种新鲜玩意,不是没有实用,就是东洲的炼器师比他做得更好。 不像云凡在龙丹津,因时际会,设想被明家接受。 李缙后来想做生意,但既无本钱也无门路。 最后,他想凭自己的智力谋生,就想方设法打听东洲的时政。 偶然听闻龙国在修什么高架路,使用的是水泥钢筋,心中就有了一定的期盼。再后来,又听说实行官员民选,基本就确定,云凡此人的来历跟他差不多。 但是要想来龙国,千里迢迢的,安全因素不说,路费都凑不齐。 幸好历言到了霍城,他就死皮赖脸地央求朱家一个同是花花公子的子弟,带一封信给历言,这才有机会跟着到龙国。 “你结婚了吗?” “结了,还有了一个儿子。” “怎么不把嫂子和侄儿带来?” “唉,没有把握的事,怎么敢。” “好了,来了这里,一切都不用担心,包括修炼,我来安排,包你晋升劲士。嫂子和侄儿我会派人去接。今后你准备做什么工作?科研,从政,还是开公司?随便选。” “我不是给了你计划书吗?我来帮你发展电子科技。这里虽然没有理论基础,但是材料却不缺。最多三五年,我们龙国绝对可以凭借科技碾压东洲。再怎么修炼,难道还比得过枪炮不成?” “呵呵,这不行。我跟你说哈,······,所以电子技术暂时还不能面世。 另外,枪炮还真不是万能的。仅仅相距十来米,我拿比地球威力更大的手枪,竟然没打死一个灵士。 当然,要是发展到激光武器,或者不同。” 李缙大失所望,哪怕是来自一个地方,如果他对云凡没有什么帮助,也不好祈求太高的待遇,自尊心人人都有。 云凡看他的样子,哪能不明白他的想法,“李兄,如果你自己没有好的选择,我还真有事需要你帮忙,是这样的,······。” 云凡把自己准备在兵工厂,筹备电子基础和研究灵路的想法,给他讲述了一遍。特别是将意念传输器和亚特兰蒂斯的传说联系在一起,使得李缙兴趣高涨,立即答应参与研究。 本就是科研人员出身,此乃本职工作和兴趣所在。 畅谈了一个多小时,云凡邀李缙一起午餐,并喊上历言。 历言带着明凤同来,云凡才意识到冷落了未婚妻。 给历言和明凤介绍时,李缙成了云凡的义兄。 顺便,云凡让历言安排人去霍国接李缙的妻儿。 饭后,李缙自由活动,等到晚上,云凡将带他去兵工厂辅助云慧。 下午,云凡又是忙得不可开交。 政务方面的事,各城和定居点的负责人或临时负责人需要确定,政务府的部门需要增设,律法院需要筹备。律法院是下属于政务院还是平级与政务院需要商议,政治体系关键的咨议院怎么产生和运作,都需要考虑。 政务还不是重点,云凡要开始建立军队体系。到现在为止,龙国还没有一支军队。原来云家护卫队兼任了执法队。后来在云凡的属意下,政务院开始招聘执法队员,慢慢把卫队解放出来。但这都不是军队。 还有,他要为青龙会这个政党性质的组织规划章程和方向。 云凡的权利欲本就不大,越忙越烦闷。是个男人都喜欢醒掌天下权,可天天累得像狗一样,真的有意思吗?估计多数人都是只关注贼吃肉的享受,而忽视贼挨打的痛苦。但是现在,想摆脱也摆脱不了,起码要等计划中的体制真正建立起来之后,起码要一大批军政人才成长起来以后,看能否当个甩手掌柜。 忙到晚上,遣散众人,云凡把李缙送到兵工厂,交代云慧,这是一个合适的,足以信任的帮手,电子知识比自己只高不低。另外,在兵工厂内部,云凡要求云慧李缙不需保守,大力培养电子科技方面的人才 有了云慧,有了从飞船里拆卸过来的超越时代的生产设备,可谓一步登天,可是中间存在断层,他那些远超时代的东西,生产出来也未必有人会用。 现在有了李缙,立时不一样了。从无到有,许多地方可以衔接,于是,龙国科技瞬间进入一个突飞猛进的时代。 云凡又让李缙合理安排时间,跟黎雨等一起修炼太极,给了他不少丹药。然后,就把李缙留在了兵工厂,自己返回。他的时间很紧,恐怕晚上都要处理公事。 军队是云凡计划中的第二紧要事件。着云山彭唯等人挑选人手,身份不重要,功力不重要,关键是忠心。大力宣传,广撒网,精挑选,人数在五千左右。挑好后集中培训修炼,云凡要批量生产高手了。 一连忙了十来天,云凡起身赴龙门,他开始酬办第三件紧要的事。 云家卫队被云凡划入军队系列,所以这次没让云山等人跟随。 但是,柏家、黎家随扈仍然不少,还是前呼后拥的。 黎家除黎曙外共二十二人,五个灵士跟黎曙一起驻守兵工厂,最小的不到十五岁的黎二到黎六被云凡塞进了学校,现在跟在身边的还有十二个。 柏家柏富带来的人,千障原一战后,还剩二十四人,五女十九男。 除了这三十六人,云凡还带上了明氏机械的总经理明峰,孔氏建筑公司的总经理孔盛,云家驻龙丹津的主事人云泓,还有明凤,昝青,柏家三姐妹,柏富的儿子柏义,张讯,燕飞等一大帮人。 云氏机械特制的一辆豪华轨道车内,云凡看着龙门的地图在沉思。 柏家姐妹和明凤昝青,在后座的沙发上叽叽喳喳地闲聊。 云凡被吵得想不下去,闭目靠在椅背上养神。 感觉了一下车子的震动,觉得舒适性基本能跟前世的地铁相比,差别不是太大,缺点就是外面嘈杂的马蹄声。说明明氏加工铁轨和车辆的技术都很不错。可惜的是暂时不能上电动机,而内燃机又制约于石油。 云凡给云慧的任务之一就是生产内燃机,他要及早为石油的应用作准备。所以现在外面杂乱的马蹄声,就成了此路最大的遗憾。 两百余里,也就是一百多公里路,快马加鞭,两三个小时的事。 龙门车站,同样修在一个半高的山坡上。而龙门镇的房屋,也修在各个山坡的半腰,远近高低错落,有些杂乱无章。 向下俯瞰,海边明明有不小的平地沙滩,云凡不明白镇子为什么要修在高低不平的山坡上而不修在海边。招来昝青询问。 昝青愣了一下,随即笑道:“哎哟,我的公爷,您没到过海边吧。” 云凡挠挠头,“是没有。” 昝青说道:“难怪了。从这里看下去,海边的平地确实不少,但都不能用,因为飓风和海浪不时侵袭。现在是退潮期,才看得见平地,如果涨潮时,风急浪高,海水可以扑到我们前面的山脚处,青龙江的江水将一直倒灌到五十里。” 云凡问道:“涨潮有什么规律?” 昝青回答,“每天清晨开始,大概到上午十点左右结束。” 云凡惊异的问:“每天都有?” “是呀,每天如此。” 云凡皱眉,看来要开发龙门海港,难度不小。“有没有风平浪静的时候?” “大海哪有风平浪静的时候。从这里远望,海面似乎没有多大的浪潮,走近了看,那浪起码不下一丈高。” “一丈?而且还是所谓退潮的平和时期?”一丈就是三米多,要是高峰期,那得多少。 果然,昝青证实他的猜想,“是呀,如果是涨潮期,最高的浪头不下十丈,那才是真正的排山倒海,似巨城轰然倾塌一般。” 云凡吓了一跳,“多少?十丈,怎么可能?这是海边呢,不是大洋深处。”十丈是多少,那是三十多米,十层楼高,有那个可能吗? 昝青笑答:“公爷,我敢骗你吗?明天早上就可以看得到。” 云凡自语:“为什么呢?没道理呀。”人说无风不起浪,海水天天如此大的涌动,哪来的动力?如果仅仅只是太阳或卫星的引力所致,断无可能产生如此大的海潮。云凡直觉海潮的起落,必有异常之处。 104龙门海港 云凡问昝青,“是我们这一处,还是到处的大海都是这样?”如果此地跟地球非洲的好望角一样,处于特殊的地理位置,那还好理解一点。 昝青说:“我打听过了,其他地方也好不到哪里去,或许在北方稍好一点,听说西北的西州、羌州,东北的满州等地,风浪小一些。再北边的幽州漠州连通冰原,四季不融,自然无浪。” “那么,每天都有这么大的海浪,可知道是什么原因。” “这就众说纷纭了。有人说海怪兴风作浪所致,有人说海面太大,无风尚有三尺浪,而大海上就没有无风的时候。” “海怪有人看见过吗?有多大?” “看到过的人不少,大的几里长,山一样高,一口就可以吞下一艘大型江船。” 云凡没把这当成夸张,陆地上有比拟恐龙的巨大生物,海里的生物肯定更大。至于是鲸是鲨还是其他未见过的海兽,不得而知。这样一说,造海船还真不容易,难怪东洲没有片帆出海。 云凡并没有就此放弃,一边接见龙门当地的居民代表和官员,一边考察地形。 自龙门镇从昝家移交给龙国,云凡是第一次来到此地,当地居民绝大多数没有见过这位新主子。 年轻的云凡既不张扬也不生涩,和蔼可亲。 而且自云凡接手后,人头税,农税等等一律全免,只收工商税,没做生意的就不用交税,还享受龙国居民的福利待遇,比如孩子可以免费入学,孤寡老人由国家抚养等。 因而,云凡受到龙门居民的热情欢迎,这是千百年来,从未有过的好主子和官府,是真的为他们的生计考虑,而不是尽可能搜刮他们那一点点微薄余财。 云凡没有兴趣和精力去涉及龙门镇具体事务,耐心地听着乡老的各种赞扬和意见,转头交代昝青去落实。 他叫上龙门当地的杨氏造船公司的总经理杨绰,让其带路,沿着海岸线考察地形。 青龙江的出口很开阔,最宽处有四五里。可是波浪不小,还可能遇到海兽,不能行船。 龙门码头在出口处往上十里左右,那已经是青龙江拐了一道弯后的水面,水深和江面宽度可能容不下大型海兽。 从龙门坐船到龙丹津,最好是早晨出发,随着涨潮的海水,青龙江倒灌五十多里,逆流成了顺流。 龙门在青龙江的西边,跟龙丹津一样。于是云凡决定先勘察江西地形。 大海跟陆地犬牙交错,有峭壁,有礁石,有山谷,适于住人,或建港或开设工厂的地形几乎没有。 一直向西,晚上在山中住宿。随扈们在背风背海的山间架起帐篷,生火造饭。 所有随扈里,共有十个女人,柏家和黎家各五个,都被云凡留在龙门护卫昝青几女。 这些男性随扈做体力事可以,但煮饭就不内行了,味道不说,还半生不熟的。 云凡没有嫌弃,老总们也就只有强忍着呕吐的欲望吞下去。 这些老总们是最受罪的,功力不高,体力自然不佳,翻山越岭的,有苦不敢说。 云凡将自己的意思一透露,老总们即刻忘了痛苦,瞬间神采奕奕。 云凡计划在龙门附近建造大型海港,然后造海船出海。 不要怀疑云凡的决心,他要办成的事,目前还没有遇到失败的。 这是一个可以比拟高架路的大型工程,而且远景非常诱人。 东洲最大的江流有五条,发源自中州周围的山脉,按照出海口,流向四面。 南边是漓江,西边是赤虬江,东边是东江,北边偏西是怒龙江,东北是青衣江。 还有能够通航的大小河流无数。 如果能有海船绕东洲而行,那么水路运输可以方便快捷地做到货通天下。运载量大增,成本大大降低不说,遇到窃匪的可能也大大减少。 在海港的建造中插上一脚或者在以后的海运公司里参上一股,可以预见将来会有多么光明。 第二天继续,可惜的是一直没找到合适的地方。 杨绰猛然想起,在青龙江的东边可能有一个地方能让云凡满意。 云凡正好也不想再往西走了,一个是离龙门太远,失去青龙江的依托,物资运输的困难导致海港的功效下降,二是再往西,就是昝家那块飞地,如果能从昝家拿过来最好,拿不过来的话,海港的安全就有了隐患。 大家回头向东,绕道上游坐船过江,走了不到十里,云凡看到一个微型的渤海湾。像一个方圆几十里的湖泊,而与大海相连的出口宽度却只有四里不到。 “好,太好了,就是此处。”云凡禁不住叫了起来。 海湾内的风浪明显比外海要小得多,但是随着潮涨潮落,一天之内海水的高差也有好几米。还有水深是否合适,其内是否存在海怪等,大量的工作等着做。 云凡办事喜欢雷厉风行,立即让张讯传令招彭唯来此。 在云凡准备组建的军队体系中,就有建立一支东洲没有过的水军计划,由彭唯负责。 具体勘测交给彭唯,而建设规划就由云凡和带来的各位老总一起商讨。 海湾出口处,怎么样修建防风挡浪堤,进一步降低海湾内的风浪,大家各抒己见。海湾周围,哪里可以建造大型船坞,哪里可以修建车站,有没有可能从青龙江至此挖掘一条运河等等。做出定论之前,云凡广泛征求各人的意见。 至晚,回到龙门,云凡命令明凤停了龙丹津外墙的建设工程,将所有可以调集的人手都集中到这里来,为云凡新的设想而大兴土木。明凤如果愿意,依然可以统筹负责此项巨大的工程。 云凡本想亲自主持,可是他没有那个时间,一旦此事开始操作,他要回去实行高手批量培养的计划。龙国人少,军队不可能以量取胜,唯有精悍加尖端武器,全培养成特种兵性质,以一挡十甚至以一敌百。 云凡留在龙门,不停听取大家的意见,不断从龙丹津甚至全国召唤来相关人员,只要是懂水功的,懂船运的,会造船的,会建筑的,有意来此的都一律调遣过来。 这是高架路和各城池开发之后龙国最大最重要的工程项目。有云凡在此亲自筹划,应招者如潮而来。 初步确定的项目有,一,从龙门沿青龙江上溯二十里处,开山挖掘一条运河通往此处。二,从龙门至此的高架路,三,大型船坞,规模比所有人想象的都大。四,移山填海,建造出口外面的巨大弧形防波堤。 陆上项目虽然工程浩大,所需物资更是海量,但有钱有人,不担心建不好。 人们担心的是海船,提过各种建议。云凡一笑置之,直接说要用钢铁铸造,吓了大家一跳,铁比水重,如何能浮起来。 云凡说你们是思维有误区,随手拿起一个饭碗,“这陶瓷比水重吧,你看。”将碗平放在水面,而碗不沉。 明峰还是质疑,“这样载重量不大,因为自重太大。” 云凡说:“这就要计算比重和体积了。不过这些你们暂时不必操心,我有办法。”云凡想的是回去让云慧设计,它可是超级计算机,设计个航母应该是小菜。 至于动力,不准备用帆,更不可能用人去撑船、拉纤。云凡计划用内燃机或电动机。这些是下一步的事,陆上工程没有一年半载甚至几年完成不了,可以不急。 花了差不多一个月,云凡安排完龙门港的建设事宜,准备返回龙丹津。 还没出发,却突发了一个让人心惊胆颤的小插曲。 最后那天晚上,云凡绕着海湾散步,身边带的人不多。在夜色下眺望海面,想象到时巨大的钢铁巨轮进出,心里说不出的得意。 这时,他忽然隐隐听到豹吼。 与云幻云影分别半年多了,很是想念。 开始还以为是幻觉,仔细聆听之下,果然是云幻的声音,而且吼声里带着焦急与愤怒,还有痛苦。 云凡大惊,来不及告知属下,拔身而起,向声音传来的方向飞速冲了过去。 他想不出龙国范围内,敢于对云幻云影动手,并能够给它们造成伤害的人或兽。 心里发狠,不管是谁,都将不可饶恕,必使其付出惨重的代价。 幻影可以说是他的兄弟或者子女,除了爷爷奶奶,就是明凤,都不及幻影在云凡心中的地位。 那孤寂而痛苦的五六年,如果没有幻影的陪伴,云凡估计自己不是疯了就是死了。 跟随在后的随扈拔腿就追,可是功力比云凡差得多,不一会就连云凡的身影都看不到。 随扈里来自柏家的罗益很有头脑,让一个人回去报信,招来更多人手,因为一旦云凡都对付不了,他们三五个人更不抵用,如果大家都来,采用云凡教的战阵,或许还有一丝取胜之机。如果云凡可以应付,他们也就是个跑腿,打打杂而已,多一个少一个无所谓。罗益自己和其余的三人则继续朝云凡奔行的方向全力追踪。 翻过两座山峰,奔行差不多有直线距离近十里路,云凡果然看到了云幻。其状甚惨,已经被打得奄奄一息,却死死守在云影身前不退。 云影趴在后面,不停地颤栗抽搐,身下全是血。 云凡怒火中烧,却又大惊失色,与云幻对阵的赫然是闻人达。 最近忙昏了头,竟然把这个大威胁搞忘记了。 虽然明知不敌,云凡却没有丝毫犹豫,大喝一声,“闻人达。”就飞快地扑了过去。 105突生意外 他想不出龙国范围内,敢于对云幻云影动手,并能够给它们造成伤害的人或兽。 心里发狠,不管是谁,都将不可饶恕,必使其付出惨重的代价。 幻影可以说是他的兄弟或者子女,除了爷爷奶奶,就是明凤,都不及幻影在云凡心中的地位。 那孤寂而痛苦的五六年,如果没有幻影的陪伴,云凡估计自己不是疯了就是死了。 跟随在后的随扈拔腿就追,可是功力比云凡差得多,不一会就连云凡的身影都看不到。 随扈里来自柏家的罗益很有头脑,让一个人回去报信,招来更多人手,因为一旦云凡都对付不了,他们三五个人更不抵用,如果大家都来,采用云凡教的战阵,或许还有一丝取胜之机。如果云凡可以应付,他们也就是个跑腿,打打杂而已,多一个少一个无所谓。罗益自己和其余的三人则继续朝云凡奔行的方向全力追踪。 翻过两座山峰,奔行差不多有直线距离近十里路,云凡果然看到了云幻。其状甚惨,已经被打得奄奄一息,却死死守在云影身前不退。 云影趴在后面,不停地颤栗抽搐,身下全是血。 云凡怒火中烧,却又大惊失色,与云幻对阵的赫然是闻人达。 最近忙昏了头,竟然把这个大威胁搞忘记了。 虽然明知不敌,云凡却没有丝毫犹豫,大喝一声,“闻人达。”就飞快地扑了过去。 闻人达发现来的是云凡,放过云幻,稍微后退几步。 云凡也顾不得危险,直接赶到云幻身边,制止云幻的呜呜乱叫,运功给他疗伤。 伤势极重,云凡也只能尽可能地护住它一条命。 看完云幻,又去看云影,发现云影正在产崽。看情况,是被闻人达打伤后导致早产。 云凡尽量输送内力,帮助云影恢复力气。接生的事,云凡一窍不通。 闻人达四周一打量,发觉只有云凡一人,神识感应中,也没有其他人存在,胆气顿升,“呵哈,云凡啊云凡,你胆子还真不小,孤身一人竟敢涉险。早知道这两只豹子的吼声能把你吸引过来,也就不需要浪费我这么几天时间了。这叫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闯进来。小子,该算算你强夺我青龙帮财宝的帐了。” 云凡被幻影的惨状气得冒烟,“闻人达,你还有没有人性,有事冲我来,拿两只豹子撒气,修士的脸都被你丢尽了。” 闻人达轻蔑地说:“撒气?不不。我如果想杀这两只豹子,它们早就没命了。我不过是想收两个坐骑罢了。这豹子也怪,虐了几天,无论怎么打,就是不肯低头。” 云凡怒道:“你不知道它们是我的吗?” 闻人达一撇嘴,“正因为是你的,我才有兴趣。” 云凡冷静下来,问道:“说吧,你到底想干什么。” 闻人达冷笑:“嘿嘿,干什么?这还用问,把青龙帮的宝藏分我一半,不为过吧。再还我一物,我就放过你。” 云凡以为他要的是灵石乳,自是不肯,说道:“青龙帮已经重建,老帮主遗留的财物都给了谈源。我跟谈源说过,如果你愿意回青龙帮,······。” “闭嘴。”闻人达喝道:“你以为我像谈源那么好骗。 那些兵器,功法,丹药,我都看过,修士以下还将就能用,对于修士,作用就不大了,而且关键物品不见踪影。 云凡,你老实说,你私吞了多少贵重珍宝。你龙国这将近两年来,支出的钱财已经是数万亿了吧,发出的丹药车载斗量,你还敢说你没有私藏。” 云凡恼火地说:“我怎么就跟你说不通。你在青龙帮呆了多少年,如果有适于修士以上的宝物,你觉得老帮主会藏起来而不用于发展青龙帮的实力?至于钱财,那是我爷爷奶奶两百年来的积累,跟青龙帮无关。” 闻人达怒了,“你还想骗我,今天你不答应也得答应,由不得你了。”说完就冲云凡出手。 云凡帮云影运功还没停,闻人达已经一掌按了下来,华光闪烁。 云凡强接的话,绝对不敌,不接,云影则遭殃了。一时进退两难。 云凡从云影身上撤回手,准备运功全力抵抗。这时,躺在地上的云幻忽然奋起最后的余力,猛地向前一扑,挡在闻人达和云凡之间。嘭,一声闷响,云幻如短线的风筝,嗖的一下砸出老远,在地上翻滚了几个跟头,再也不动弹了。 云凡的眼睛瞬间红了,也不管是不是对手,挥拳就冲闻人达扑过去。 闻人达信手扫来,如同挥苍蝇一般。云凡就觉得空气变得粘稠起来,活动没有那么灵便。不过他从起始就喜欢在水里练功,而且水下工夫同样不弱,这点阻碍还限制不了他。 他形似游鱼一般,一扭一绕的,还是迅速接近闻人达。 闻人达微感疑惑,加大了功力,拳掌相击,云凡到飞了出去。 云凡并没有落地,他仅仅只差一步就可以跨入修士,对空中游离的灵力物质已略有所感,加上用衣服一兜,在空中划了一个圆弧,从另一个方向又扑向闻人达。 “咦?”闻人达的疑惑更甚,他并没有尽全力,他想要的是云凡的财富和天材地宝,而不是云凡的命。如果杀了云凡,估计刘、柳会疯狂地找他报复,那他可能一辈子都不敢露面。 两人再次接近,相互激发的华光已经相互冲撞在一起。 云凡所发的光华的长度跟闻人达不相上下,唯有在品质略有不如。 双方的华光都可以将灵士士击倒,将知士灭杀。可是对于他们,硬抗还是能够承受住。 云凡的头发和衣衫向后拉得笔直,就像十二级的劲风临体。但是他身在空中,调整成头下脚上的姿势,撮手成刀,依然像箭一样攻向闻人达。 闻人达更不可能退缩,变掌为拳,迎击云凡。 云凡突然变招,前伸的那只手微微一抖,拍向闻人达的拳头,稍稍引偏闻人达的攻击方向,并略微借力,肩部向闻人达一撞。这是太极的手法,一粘一靠。 闻人达一惊,仓促应招,左手用力拍向云凡的肩膀。 嘭,云凡再一次飞了出去,右肩肩骨显然已经破裂。 闻人达也踏踏后退好几步,差点失去重心。 云凡这次没能再飞起来,啪地摔在地上。他一个翻滚,减轻撞击的力量,快速稳住身体,重又站立起来。 闻人达惊怒交加,他一个多年的修士,虽是低阶,却也不应是灵士能够轻侮的,差点中招,使他恼怒不堪。厉喝一声,冲着云凡就攻了过来。 云凡身子下蹲少许,微微前倾,死死盯着闻人达的拳头。双拳半伸,似是拼死抵抗。 闻人达的拳头近身,云凡没有躲避,猛地向左略微一偏,以受伤的右肩硬抗,而左拳一勾,迎向闻人达的右颊。 半伸的拳头,招式本就半老,一般即使打上,也使不上多少力气。所以闻人达没有太过在意,只要他的拳头先碰到云凡,那云凡此招就完全无用。 可是出乎闻人达的意料,他竟然先挨了,因为云凡使出了寸劲功夫。 修为到了云凡这个地步,力气已经非同一般,即使是闻人达的修士之身,也受不了云凡全力一击。咔嚓,骨头碎裂声。不要说牙齿,闻人达的下颌骨都被云凡一拳打裂。 虽然闻人达先中招,但是因为惯性,他的拳头还是击中云凡的右肩。 两人同时向后抛飞。 云凡是伤上加伤,而且双膝因为承受不住巨大的压力而同时脱臼,又因为被闻人达的玄力攻入体内,灵力和血液都不受控制地沸腾起来,所以摔在地上爬不起来,嘴里的鲜血一个劲地往外冒。 闻人达被疼痛和怒火冲昏了头,再也顾不得杀了云凡可能带来的后果,在地上一旋身,又一次凌空扑向云凡,凶狠地一掌拍下,几欲将云凡拍成肉泥。 云凡除了一只左手,其他的部位都动不了。掌未及身,闻人达外放的玄力如同飓风,将云凡死死压在地上,嘴里的鲜血更是涌泉一样喷出。 远处传来恐慌的惊叫,云凡似已束手待毙。 然而云凡从极度痛苦中煎熬了三四年,岂会缺乏狠劲,不然也不会跟闻人达以伤换伤。闻人达的手掌飞速接近,两米,一米,半米,下一瞬间就会将云凡拍成渣。 “砰。”一声炸响,闻人达的手掌受到重击,向上一掀,带同闻人达一起再次先后抛飞,且因为突而而来的重击跟使力的方向相反,闻人达的肩关节同样脱臼。还有,右手手掌鲜血淋漓,掌骨完全碎裂。这还是因为修士的肉体非同寻常,否则,就会跟訾玄一样,整个右手都将炸裂。 云凡这次使用的手枪,比攻击訾玄那次的手枪在威力上更进一步。当然,后挫力也更强,云凡在不能运功的情况下强行开枪,为了击中目标,只能赌闻人达手掌靠近的那一刹那。结果是云凡的左手也被震废了。 云凡暗恨自己太大意了,回到龙丹津后,为了洗漱方便,卸下了意念缩放器。又因为身边一直有人环绕,兼且处理政务,不像在路上时时需要保持警戒,就忘了再带上那东西。如果有意念缩放器在,今日必能击杀闻人达。 闻人达尚且不知自己侥幸捡得一条性命,气怒攻心,历啸连连,竟然一而再地被云凡所伤,让他实在无法接受。双眼凶光绽露,誓杀云凡与当场。 106科武合一(一) 当然这也就是云凡,如果换一个灵士,即便同样是高阶巅峰,也无法伤得了闻人达,甚至靠近都不可能。 闻人达爬起来,飞身而起,手不能用,还可以用脚。在半空中一转身,以脚代刀,就要直劈下来。如果让他此招放出,云凡绝对无法幸存。 这时,砰砰砰,数声枪响,追来的罗益等人拔枪射击。 闻人达一惊,云凡那一枪的威力已经震慑了他,这次几枪同放,他被吓得劲气一泄,差点从空中跌落。 不过修士毕竟不一般,刹那之间,全身功力灌注左手,对着飞来的子弹扫去。 子弹进入他外放的玄力区,速度快速下降,最后被他扫落。 但是,砰砰砰,枪声又起。 闻人达的右手无法使用,左手回招已是不及,他顺着左手运动的方向继续旋身,从而飞速下降,第一次修士被灵士及以下武者逼得躲避。 闻人达一落地,准备向发枪的那几位冲去。在地上有着力点,子弹很难打中他。 这是,那几个人后面又冲出来一大帮人,且人人手里有枪。 闻人达怕了,玄力不可能长期外放,换气间隙,如被子弹击中,后果不堪设想。 云凡那一枪实在让他心惊胆战。 看到来人约有二三十之多,自己又带伤在身,闻人达自觉今天占不到便宜,一闪身,几个起落,消失在山峰另一边。 万幸闻人达对枪械不了解,云凡那一枪之所以给他造成那么大的伤害,一是距离过近,二是他的掌速也不慢,造成两者之间的相对速度更快,所以冲量更大。 云凡随扈们发枪,闻人达可以闪躲,只要不是被子弹迎面击中,伤害基本上可以忍受。 如果闻人达发狠,今天在场的可能一个都逃不掉。这也是云凡郁闷的地方,所谓机械武器,对于修士来说,威胁真的很是有限。 除非以后在云慧的帮助下,生产出激光等高能武器,或者云慧自己使用的那种暗粒子脉冲武器,分子级别的粒子共振武器等。 随扈们一拥而上,来抢救云凡。 保持理智的罗益赶快制止,先分派人手警戒,再来检查云凡的伤势。 云凡努力运功,平复体内的劲力,吐尽嘴里的余血,然后吩咐道:“把我那两只豹子小心抬起来,尽快回去。” 随扈们都是劲士知士,力气不用说,四人的手臂平伸,就是一个合适的担架。 十二个人组成三副担架,抬着云凡和云幻、云影,其余的保持高度戒备,快速地返回龙门。 回到龙门,众人皆是惊慌失措,几个女人更是哭声不止。 依然是罗益,一面安排人放出夜鹰,传信给天鼎山的二老,一面指挥人手将云凡和二豹抬上轨道车,打起火把,连夜返回龙丹津。 云凡的神智很清晰,但是在全力运功疗伤,懒得说话。 罗益的表现让他很是满意,暗暗记下。 车上,明凤和柏家姐妹泪水涟涟,手足无措,唯有昝青稍微冷静,端过一盆清水,替云凡轻轻拭去污血。摸了摸云凡的膝关节,看向云凡的眼睛。 云凡虽未睁眼,但明白她的意思,鼻子轻哼一声。 如果说心有灵犀的话,也应该是明凤才对,但是昝青就是懂了。 将云凡的腿摆正,抓住上下腿骨,一用力,嘎嘣脆响,云凡的膝关节复位。 昝青又摸了摸云凡的右肩和左腕,腕骨可以感觉到裂缝,肩骨更是破碎,这她就没办法了,只好等二老来解决。 强忍着心痛将云凡仔细安顿好,泪水再也止不住,滴答滴答如断线的珍珠。 因为是晚上,且需要严加戒备,所以车速较慢,两个多小时,所行不到一半。 一声长啸由远及近,众人心里终于松了口气,柳勇来了。 罗益指挥驭者停车,同时打开车门。 人影一闪,刘柳二位同时出现在车厢。两人谁也不顾,直接用玄力挤开众人,一闪身,就来到云凡身边,一人抓起云凡一只手腕,运功探伤。 痛的云凡一声惨叫,“爷爷,我死不了,手腕断了,你别太用力行不?” 柳勇忙不迭地丢手,云凡的手臂落下,砸在椅子上,痛得又是一抽。 旁观的,气又不敢气,笑又笑不出。 刘三辫放下云凡的右手,将柳勇一推,“滚一边去。” 云凡对刘三辫说:“奶奶,我没事,不急。你们赶快救幻影,不然怕来不及。” 云凡的内外伤刘三辫都已查清,没有大碍。听了云凡的,两人立即抢救幻影。 云幻昏迷不醒,一身骨头多处断裂,生命垂危,好在这两位巅峰修士来得及时,否则绝对魂散虚空。 云影的问题也同样严重,豹崽已成死胎,卡在体内。云影流血过多,再无余力。 众人束手无策。 云凡得知,让刘三辫直接剖开云影的腹部,取出胎儿,然后再缝合上。 刘三辫可以跟豹子交流,将云凡的意思告知云影,然后再动手。 云影的灵魂似乎也得到凝练,居然强忍着没有乱动。 几女找来针线,帮忙清洗缝合。 好一通忙活,手术完工后,云影也昏迷了。 清晨抵达龙丹津,没有告知任何人,且云凡严令知情的不许外传。 柳勇喊来黎曙,三大修士,一人抱着一个,脚步如飞,直掠天鼎山。 一人二豹的伤势都需要灵石乳才能快速恢复。 天鼎山暂时不允许这四人以外的其他任何人进入,当然非修士也上不去,随行的人都留在龙丹津焦急地等候消息。 下午,黎曙返回,告知大家平安无事,传云凡的命令,所有人该干什么干什么去。 让柏富带同所有随扈前往天鼎山下驻扎,同时修建一个训练场地,架设大量帐篷。 张讯随行,好方便云凡跟外面的通讯联系。 云山彭唯等人挑选出来的队伍,将陆续进驻天鼎山下的训练营地,等云凡伤好,就要开始集中训练。 上次路上的狙杀,这次闻人达的突袭,都让云凡感到实力严重不足。仅仅一个低阶修士,就弄得自己狼狈不堪,差点丢了性命,如果多来几个,龙国自保的能力都没有。 疗伤的同时,云凡开始筹划训练事宜。不止是普通的,促进手下拼命练武的训练,他准备融入科技因素,以科技辅助修炼。 当然,科技手段不能一步到位,那得云慧生产出相应的设备。但是,云凡等不到那时候,设备可以添加,训练却必须马上进行。 对于整个龙国普通人来说,训练只是国家事务很小的一项,其他工程依然在大步前进。 明凤带同大大小小的公司人员和大批建设者,进驻龙门,负责海港的建设。 同时带了一份云凡拟定的龙门镇改造图样。 说是改造,其实是全部推到重来。只不过分步进行,龙门原来的土木住房,扛不住三五不时的狂风暴雨,云凡听说不时有人死于飓风侵袭。 计划挖掘运河时,顺便将挖出来的土石,填平沿运河一带起伏不是很大的一些山谷,又推到一些山峰,人造出一些平地来建造新的定居点,海边的人逐渐向内搬迁。 昝青也不是闲着无事,负责从龙丹津到天鼎山的高架路。 天鼎山下,云凡准备设立长久的培训基地。 这条高架路还可以修一条支路,通向青龙帮。 青龙帮在云凡的支持下重建,屋宇房舍尽皆恢复,都是钢筋水泥建筑。 谈源现在为青龙帮帮主,除了在龙国内部招收一些弟子外,原来流散在东洲各地的一些老弟子也有部分返回。青龙帮之所以选址这个不算太出色的山坳,其实那处有一个极小的晶矿。 云凡和刘勇视察此处筹划怎么重修的时候,被刘勇找了出来。品级不算高,也就是白晶而已。但对云凡来说,哪种颜色都一样。 他没有分润一杯羹,但要求谈源挖掘时不要切割成小块晶币,他拿同等重量同等价值的晶币兑换。 这个要求青龙帮求之不得,既可以省了一道精密工序,还减少了损耗。 最让青龙帮感激的是,云凡竟然丝毫没有占有的想法,一点都不要,全给青龙帮。 所以闻人达几次找谈源等老弟子说云凡的坏话,都没人相信,难道还有比晶矿更值钱的财富不成? 丰谷在时,这晶矿只是发现一点边角,是在柳勇的帮助下才发现主矿脉的。从此青龙帮十几年内,即使没有生意上的收入,也不用担心钱财问题。 云凡和青龙帮的关系现在有些复杂,财富分家,龙国不向青龙帮收取任何费用,并且把驻地周围一大片山地划给青龙帮,保持青龙帮的独立性。 但是青龙帮再也不是超然世外,其弟子可以出任龙国政军系统的职务,也可以加入青龙会,就是说必须给龙国输送人才。 龙国和青龙帮所修炼的各种功法,除了柳勇刘三辫记忆中的部分,其他也完全相同。 大约一个月后,云凡完全恢复,幻影也再次虎虎生威。真正生威的,则是云凡的集训。 这时,彭唯带人也完成了海港内湖和外围部分的勘测,用强力炸药驱逐附近的海兽,工程正式开工。彭唯等人可以撤出了,全部召回参与集训。 云凡将云山彭唯挑选的所有军人,全部集中于天鼎山下,实施建军的第一步。 历言不再分管礼部事务,同样来到天鼎山。 来到天鼎山的,还有愿意从军,不愿从政的明彪等人。另外,云凡的随扈和所有原青龙帮的老部下,也都分批来此参训。 云凡给他们准备的训练模式,让人耳目一新。这是东洲从来不曾出现过的,科武交融的新式训练。 107科武合一(二) 新式训练的第一项是太极拳。 从力士到灵士,人人都得修习且务必精通。虽然对劲士知士灵士们,提升功力没多大效果,但是对平衡身体经脉极为重要。变相地,就是增加潜力,延长寿命。所以尽管看起来无用,但得知效果后,人人全心以对。 对于力士,则是晋升劲士的捷径,那就更不用说了。 不过,此太极非彼太极,乃水中太极。 云凡命人挖掘了大量游泳池,一人多深,长宽一百多米。用钢筋水泥铺好,底下均匀埋下大量磁石。 将水放满,参训者轮流在水中修炼太极。在小腿和手臂上绑缚铁筒,既增加负重,又便于在水中站稳。口中含一根通往水面的细管以呼吸。 柳勇很不理解云凡为什么费这么大力气,建造这儿戏似的东西。 云凡解释道:“爷爷,这可不是儿戏,这东西对修炼大有裨益。 力士进阶劲士,向来是修炼途中的大槛,因为人们极难产生气感。 现在有太极,因为要求不是那么苛刻,似乎变得容易了一些,但还是有很多人感应不到内劲。 这水下太极就不同了,可以大大提升修炼者的感应能力。 太极看似轻柔,却讲究蓄劲。凭空而练,依然有部分人难以理解,或难以持续保持。在水下,因为水的阻力和铁筒的重量,又要保持动作的规范,则不懂蓄劲的也不得不蓄劲了,于是领悟更快。” 柳勇将信将疑,“是吗,这是你那天书上讲的?” 云凡回道:“嗯,就是。天书上将此类方式称作科技。所谓科技,即研究借助外物的原理和技巧。比如炼器,炼丹等都可算是科技研究的范畴。 东洲练功,多注重人体自身,借助外物很少。其实,外物利用得好,不但能够反哺修炼,促进修炼,还能做到很多连修士都做不到的事情。” 柳勇微微一笑,并不相信,“就算你能让这些人都进阶劲士,难道你的科技还能让这些人全部变成知士不成?” 云凡自信地说:“当然,爷爷您等着瞧。” 柳勇惊奇了,“你小子哄我开心吧?” 云凡笑着说:“如果您一开心,他们就全部是知士,我倒是愿意天天围着您转。爷爷,我准备让他们全部修习我的腾龙功。腾龙功不需要分辨体质类别,而且不会出现身体失衡,加上精细的经脉运行,必将大大增加修习者的意念掌控能力。” 柳勇嗤了一声,“开玩笑,你那灵宝还有吗?拿什么给他们练?就算还有,难道每个人都有你那么变态的忍受能力。这五千人中,我看一个都熬不出头,不是疯掉就是死翘翘。” “呵呵,这就是科技的能力了,到时您会看到的。” 柳勇还是不信,好笑地说:“好吧,我等着你创造奇迹。” 训练的第二项,是体能。 外练筋骨皮嘛,云凡要求劲士,知士,灵士也不可放松这一项。更强悍的身体,容纳的内力则更为雄浑,仅是功力层级的上升远远不够,身体素质导致潜力的大小,区别很大,同级之间的战斗力也天差地别。 这一项训练,正好与目前掘山修建训练场,游泳池等营地的工程相结合,云凡也不例外,每天每人都需要累得精疲力尽。 还有,就是打造大量辅助器械。劳动锻炼毕竟有一定的缺陷,不能全方位锻炼到人的每一块肌肉。各种器械则可以达到这个效果。这方面,前世的健身器材类型,不要太多。 第三,丹药辅助加充足的食物营养。 这是东洲其他势力比不了的,是集体提升的保障之一。海量灵石乳和用不尽的紫晶,是云凡雄心勃勃的底气。 如果不是顾忌基础不牢,每个人每十天就可以提升一个小等级,也就是说,要不了一个月,所有的人都可以达到现在级别的巅峰。 第四,腾龙功。 所有产生气感的,且肉体达到要求的,不需要晋升劲士,云凡都教授他们水中‘街舞’。 云凡早就想自制那种练功灵宝了。原理很简单,就是按照真气运行的路径,以合理的速度依次刺激相应的穴位和经脉,然后反复运行就可以了。那件练功灵宝之所以不实用,唯一的缺点是没考虑到人体穴位的承受能力。只要刺激可以调控,就不存在把人逼疯的情况了。 经脉穴位,真气运行路径,对于武者来说,无不了如指掌,云凡更是无比清晰。那么,只要依次地有序地循坏地给以刺激就成了。 在电子科技里,做到这一点很简单,一个小程序而已。感谢仙路堂里大量的奴隶禁锢器,以及云慧的到来。有了可以拆解的禁锢器,芯片有了,有了云慧,程序有了,一种含有大量导线和触点的电子练功衣就这么无中生有地出现了。 每个触点对应一个穴位,程序控制触点放电的顺序和更替速度,刺激强弱可以由旋钮调节,于是,跟云凡曾使用的灵宝的功能基本一致,仅仅是供能不一样而已。 效果或者不如云凡的那件灵宝,但引导这些人入门绝对没问题。运行它千万遍,再笨的人也能记住功法的运行。同时因为刺激强度可以调节,也不会出现有人神经系统承受不了的恶果。 所以,在云凡手下,将几乎不可能出现力士晋升不了劲士,知士的现象。 自今而始,云凡将在武修过程中,逐渐展现科技的无穷魅力。 第五,队列训练,战技配合,战术战阵。 搜罗东洲现有的各种战阵,云凡根据自己的理解和前世的记忆,进行修改,再广泛征求意见,逐一试炼加以实践。着力培养团队作战意识和技巧。 第六,枪械。 这也算是科技内涵。高威力手枪到步枪,狙击枪,连发机枪,人人都要熟练使用且命中准度严格要求。从静靶到动靶,从瞄准射击到信手射击,从直线到弧线(即甩射),成绩越好,奖励越高。 同时,这也算武修的范畴,因为知士及以上武者使用的枪械,其激发系统,全采用内力激发,也就是说,枪械里含有灵路,可以算作是真器真宝或者灵器。 内力激发比机械激发更为快捷和精准控制,而且相应的子弹威力更大。 除了以上各项,最重要的是最后一项,思想工作。 褚秋的到来,使得这项工作得以顺利展开,他带来了大量青龙会员。 每日训练后,云凡要求各小队以青龙会员为中心,集体讨论总结,功法、武技、战术那是必谈的内容。 这里跟其他军队完全不一样,没有保守一说,只要你有那时间、能力和精力,所有武技都是公开的,你随便学。 同袍之间,可以在刻苦和韧性上竞争,但不许耍个人心计,相互都敞开心扉,互相提点,携手提高。 这只是一个方面,最关键的是讲述和讨论为何而战。个人追求和国家大义的关系,参军的目的和意义,保家卫国和维护亲人、乡邻的安全及利益的联系,军人的个人和集体荣誉感等。 实则灌输云凡的人权理念,反反复复,形同洗脑。 军队,国之重器,云凡要求的是绝对服从,如臂使指。所谓党指挥枪,军队必须在青龙会的彻底掌控之中。 当然,云凡同时不吝许诺报酬和待遇,伤残抚恤,退役后的保障等等,消除所有人的后顾之忧。 一个军人的薪酬,养活一家人绰绰有余,而且其家属在住房,工作,子女就学等等各方面,都有相应的优惠待遇。在物质和荣誉上,都给以超出常人的待遇。既想马儿跑,云凡事先统统喂饱。 所有参加训练的人,包括一些前战俘奴隶,都感到在龙国参军太值了。 别国征兵,按功力高低分配职位,然后发放兵器和战袍即告完事。 军队即便有训练,那也是战阵和指挥旗号等,个人修炼全是自己的事。功法、丹药等资源,非战功奖励等特殊情况,基本别奢望了。 之前东洲人能够死战不降,是因为有条潜规则是捕俘为奴。 现在应天打破这一惯例,收降为兵。从而处于劣势的对手不再死战,应天才得以凭借不过万余人的军队,摧枯拉朽般占领了多半个豫州,而且越打军队越多。 可见东洲各家军队并不是绝对忠心,主子对属下没有真心诚意的付出,妄求属下为你以命相拼,显然不现实。 那些军队当兵吃饷,换一家还是一样,甚至更好,自然是自己的命比主家的成败更重要。 云凡这里完全不一样,招收军队,从物质上超预期地满足,从功法武技上无私传授,确保所有人在修炼一途上前景光明。又反复强调,平时多流汗,战事少流血,希望在战场上每个人都能多一点活命的机会,从一点一滴起真正为士兵着想。 再从思想上同化,让每个人都觉得为国而战是光荣的,是参军的使命,同时也是保卫自己家人的安全和利益。一人参军,全家光荣。云凡给予军人很高的荣誉和地位,哪怕是普通士兵,都允许任何人蔑视。所有贵族,都应该给军人以尊敬,是他们用生命维护着你们的优越生活。 对于背叛者,将被严惩,不但自己被钉在耻辱主上,家人都会被殃及得抬不起头。你战死,国家为你解决任何后顾之忧,如果叛国,不管是什么理由,不但在名誉上将你踩入地狱,还终生追杀,不死不休。 除了物质,功法,纪律和思想工作,云凡也保留了一手。让云仇派遣了一些人加入其中,暗中监视。 虽口头上说疑人不用,用人不疑,但人上一百,形形色色,谁敢保证没有起异心的人? 不过这些监察人员的身份仅仅云凡本人知道,也只对云凡一个人负责,其他人都不清楚。 108批量跃升(一) 几管齐下,再练不好一支强军,云凡自觉可以跳楼了。 另外,云凡建立了严苛的保密制度。太极可以流传,但是练功仪却绝不允许外传。而且使用者也被要求守口如瓶,对家人都不许提半个字。云凡要在短时间内,使龙国的武者数量赶上甚至超过东洲各大势力。但在此之前,不能引起别人的注意,以至贪婪、嫉恨或恐慌。 使用练功仪的,都是力士和低阶劲士。中高阶劲士因为自身的功法已经定型,再练腾龙功,很可能造成经脉错乱。而低阶武者,控制起来比较容易。高阶武者的训练,跟这些士兵,完全隔离。 武者功力提升最大的障碍,在于大级别之间的跃升。 从力士到劲士是一大难关,但云凡的最低要求就是劲士。这种优越条件下,还不能晋升的,那还是算了吧。他要练的是一支精兵,在其他队伍里可以当校尉甚至都尉的劲士,在这里只是普通士兵,最多当个伍长(即班长)。 从太极到练功仪,发挥出极大作用,东洲平均百分之一的晋升率,这里几乎百分之九十九以上,可谓惊世骇俗。连三大修士都目瞪口呆,就不要说历言,彭唯,云山等人了。 剩下那极少数不能晋升的,应该说确实没有练武的天分。当然,就算淘汰也不必太过悲观,只要思想过关,全被转到律法院,录为龙国各地的警力。云凡不会白白浪费自己付出的资源。 劲士修炼,主要是强化内力,然后一步步熟悉其应用,将武技和内力结合起来,做到形意合一。 知士则是试着将真力外放,灌注于真器真宝等兵器,增强攻击力。 灵士的灵力已经可以凭空外放,凝成灵力华光,可以比拟一般的武器。借助灵器灵宝,则威力更大。灵士修炼的另一个方面是试图凭意念控制放出体外的灵力,开始修炼灵魂操控能力。 这三者之间的两次跃升,跟灵魂强度脱不了关系。云凡用科技的方法解决第一道难关,也是最难的关卡。劲士升级知士,因为功法造成的长期精微控制,也差不多不存在障碍。 但知士进阶灵士,那就主要靠自己了,别人的帮助不是很实用,更多的是依靠自己去体会和感觉。 灵士到修士又是一道天堑。 因为东洲武者之间的实力差别太大,一个修士随便可以抵得上几万力士,所以看各家实力强弱,最关键的还是看拥有的修士数量。 九大门派的修士,明面上几乎都不到十个,就算加上隐藏的,最多也就十来个。 各大王国,势力强的也就五六个,弱的只有三四个。五大公国也是如此。 九大算超级势力,各国算一流势力。再往下,只要有一个修士,就可以建立一个强大的帮会了或家族了,足以列入二流势力,如竹剑会和原来的青龙帮。 没有修士,仅有高阶灵士坐镇,那就只算三流势力了,比如曾跟云凡战斗过的黑水帮,五雄会等,最多在一郡之地称雄。 云凡一直在琢磨怎么解决这个问题,如果找到捷径,那么,龙国的实力会一跃而上,直追那些古老的大派。 云凡坐于天鼎山颠,苦思冥想。 云幻云影跑过来,依恋地趴在云凡身边。跟闻人达一战之后,一人二豹的感情更是深切。 云凡揉揉二豹的脑袋,向后一靠,倚在云幻的身上,仰首望天。回忆起跟二豹相处的点点滴滴,丰谷夺舍,被自己反吞,······,自己运功帮幻影修炼。 等等,云凡突然灵机一动,自己通过丰谷的魂质,可以与外界有明显的感触,可以与幻影进行思感交流。进一步推论,是不是也可以让爷爷奶奶辅助高阶灵士感触外界灵质场,从而进阶修士呢?一定要试试。 云凡飞奔下山,去找柳勇。 刘柳在原秘藏的进口那个洞穴处盖了一间大房子,作为住处,秘藏的入口隐于房中,别人轻易难以察觉。 看到云凡匆匆进来,忙于炼药炼器的二老停下手中的活,问云凡何事匆忙。 云凡将自己的设想一说,刘柳沉思半晌,刘三辫说:“你的这个设想,东洲早就有过,但施行的话,很是困难。 灵魂交融,被辅助者则毫无秘密可言,此其一。 二,被辅助者必须完全绝对信任辅助者,不能有一丝的抗拒,哪怕是一点点迟疑,都可能造成灵魂受到伤害。第三,辅助者必须小心谨慎,不能出半点错漏,而且要求控制力极为精准。 这种办法曾经有人试过,成功的概率太低,十不及一,代价太大,还不如等其自行体悟。 而未成功者则受到很大创伤,此生再无晋升的可能。并且,辅助者同样灵魂受损。” 云凡仍不放弃,“怎么都要试试。东洲太乱,我们龙国的自保能力太差,时间不等人。爷爷,你帮我试试。” 柳勇不干,“你升修士,估计时日不远,没有必要冒险。” 云凡说:“我不自己先试,不好让其他人用这种方法晋升。来嘛,爷爷。”云凡使出耍赖这招。 柳勇在这点上却是不肯让步。不是担心刘三辫所说的那些艰险,而是辅助升级和自悟升级,领悟上有很大区别,对以后的修炼非常不利。 这时,历言从外面进来,“我来先试。”历言柏富还有云慧被云凡允许进入天鼎山。 历言和柏富还需要修士帮忙才能进来,而云慧则自己就可以飞上来。 说到云慧,二老从黎曙那里知道是云凡从那个‘仙舟’带出来的,曾问云凡此人的来历,他不但比修士飞得远飞的快,还根本感应不出其功力。 云凡笑言解释说,你们把他当作一个有灵魂的人偶就行,可以放心,他对我有大用,且绝对不会对我不利。 云凡知道,云慧认他为主,肯定也有其私心因素,但是没有走出东洲的情况下,两者不会有任何利益冲突。 争论半天,在刘柳的偏心下,最后还是历言获胜。 柳勇和云凡上到山顶戒备,防止万一的意外干扰了刘三辫为历言引导。 历言和刘三辫面对面静坐,以手相抵。 刘三辫让历言完全放开自己的神宫,有人称作魂海。然后小心翼翼地将自己的神识一点点探入,慢慢与之接触,依附。 然后带着历言的主灵魂,小心地探出历言体外。就像推开一扇窗,展示给历言一个完全不同于眼睛所看到的世界。 ‘看到’是一回事,控制则又是一回事。 刘三辫传念给历言,让她试着驱动自己的念力,像灵士时期控制外放于体外的灵力一样,一点点地少许操控那些可以感应到的灵质粒子。 一粒,两粒,三粒,历言极为新奇,好像耍玩具一样,开始让它们随自己的心意而动。 感觉到跟用手去拨动,用嘴吹动一般,果然动了。 历言又控制它们加速,可速度一快,就控制不住了,历言觉得脑中剧痛,汗水一冒,差点昏死过去。 刘三辫吓得赶紧稳住历言的灵魂。不要说控制体外的灵力物质,历言外放的魂力都差点收不回来。 强行控制历言的魂力缓缓回收,再传念历言收功,先暂时停止。 歇下来,两人都是一身冷汗。 刘三辫骂道:“死妮子,没学会走就想跑,这是找死你知道吗?” 历言一吐舌头,学云凡撒娇的样子,拉着刘三辫的手臂摇晃,“奶奶,对不起嘛,我一时觉得好玩而已,再也不敢了。” 历言的单纯和对云凡无私的付出,早已感动了二老,把她当成云凡的亲姐姐对待。 刘三辫点了一下历言的额头,“你呀,真拿你没办法。这里有一颗凝魂丹,对于凝魂有不小的功用,先吞了,运功炼化,一直感觉到灵魂稳固我们再来。” 历言甜甜地道谢,兴奋地接过丹药,一口吞下,然后打坐运功。大约一个半小时后,历言睁开眼睛,眼中灵光闪烁,跃跃欲试。 二人再次静下心来,重新开始。 这次历言没有急于求成,只是尽可能地多接触粒子,觉察到它们能动就行。 范围慢慢扩大,感觉也越来越清晰,头部周围一厘米,两厘米,缓慢地向外拓展。 等到历言感觉到累,刘三辫就让历言自己运功回收魂力,停功休息。 不久又来,如是这般,反复多次,直到刘三辫都觉得累了,才停止了今天的辅助修炼。 这时,历言基本跨进了修士的门槛,当然也仅仅是门槛而已,离操控还差得远,再进一步则是分辨微子的不同之处,然后可以选择地吸收自己需要的部分。 操控,分辨,吸收,低阶修士的三大步骤。 能够吸收外界的游离能量(其实还是物质),就算到了修士低阶的顶峰。到这时,已经是整整一个下午过去了。 喊下云凡和柳勇,历言兴高采烈地述说着自己的体会。 看到此法确实有用,四人都由衷的高兴。美美地吃了一顿晚餐,休息了两个多小时,历言和刘三辫都感觉精力恢复到巅峰,又再一次开始。 一连三天,在丹药和刘三辫的反复协助下,历言终于可以控制体外近一米处的所有粒子了。这标志着历言正式进阶修士,接下来就是自己反复熟练的过程。还要学习新的修士的功法,不断凝练灵魂。 没有玄幻小说里那种一朝顿悟即可飞升的夸张,但是懂了就是懂了,跟学开车一样,有了感觉,下来就只是熟练的过程。 云凡大喜,也想试试,但还是被刘柳否决了,逼着他自己去感悟。自己能感悟到,潜力肯定更大,熟悉过程也会快一些,不必急于一时。 109批量跃升(二) 云凡无奈,只好求刘柳继续帮助他人。 要不是云凡,别人想都别想,可为了云凡,刘柳最终还是答应了。 这个过程会耗费刘柳的精力,但是并不会损害他们的功力,甚至能有所提高。 修炼就是一个学习过程,比如学生学习,他说懂了,你让他像教师一样讲解出来,能够让别人也懂了,不但说明他真的懂了,而且讲解的过程会加深他自己的印象,由懂了变成通了。 刘柳现在已至巅峰,哪怕有一点点细微的进步都难能可贵,这也是他们答应下来的理由之一。 第二个是柏富,在灵丹的帮助下,早已进阶灵士巅峰。如果柏富成为修士,那么,云凡及国公府的安全系数都将大大提高。 跟柏富说清利弊,特别是隐私将难以隐藏,愿与不愿,看其自己。 柏富没有犹豫,郑重地对着刘柳三拜,算是今后将当作师傅一样对待。 刘柳没有避让,因为这确实可以算作传艺,甚至比一般的师傅做得更深一层。 没有意外,三天以后,柏富在丹药和柳勇的帮助下,进阶修士。 两个人还远远满足不了云凡的野望,他将满足条件的人都一一招来,详述其中的利与弊,由各人自己决定。 褚秋云山都刚刚进阶灵士,但离巅峰还远,虽然用丹药可以将他俩迅速推上来,可是隐患不小,心境不到,云凡决不强求,以免弄巧成拙。 而原本就是灵士的,基本都符合要求,谈源,黎家五人,黎雨黎谷和第二代的黎吉黎木黎闯。 还有两人,是外来投奔过来的戴壮和成政。 这两年,投奔而来的低阶灵士有十三个。对于这些人,云凡交代云仇反复查探。功力到了这个地步,来历都不会太简单。 要想使用,必须保证其是真心投靠,没有隐情。 最后,只有这两人通过了考察,其他人虽然表面上来历清楚,但多少都有一些疑点存在,于是被排除在外。军队这地方,是关键的关键,不容丝毫错失,哪怕是漏过了人才,云凡也不觉得可惜,情愿自己花力气培养。 至于其余十一个有疑问的灵士,对不起,军队拒收。云凡给他们的说法是,龙国军队任职,只认功绩,不论功力,你们是灵士,不好意思让你们当一个小兵。 你们可以任职官府,不过还是要自基层参选,步步晋升,迟早总会是高官的。 不愿从基层干起,也有一个选择,作为律法院供奉。说得不好听一点,就是打手,有一般巡捕解决不了的麻烦,则请其出手协助。当然待遇不会低,平时也不限制他们的自由。 需要说明一点,是律法院的供奉,不是国家供奉。除非是修士,否则还没资格任职龙国国家级供奉。 除此之外,也可以自谋出路,龙国反正不以功力而授爵授官,不单是他们,所有人都一样。就看这些人如何选择了。 征求意见之后,有两个人希望自建帮派,九人同意就任律法院供奉。 就帮派一事,云凡再次做出说明,可以组建帮派,但是,龙国的帮派不允许超然世外。 东洲帮派,四级以上的,跟前世地球古代的寺庙一样,占田占地还不给官府上税。也有一点不同,那就是他们要给仙路堂上贡。 云凡规定,龙国帮派弟子没有特权,跟普通人一样必须恪守律法。帮会的田地和产业同样需要缴纳赋税,即使青龙帮也是一样。 最后,最后,只有一人选择建立帮会,这个叫做甄鑫的低阶灵士自立一个名为鸿门的门派。 此名让云凡觉得有一种说不出的味道,他又不能跟别人说曾经有那么一个鸿门宴的典故,或者前世听闻过名为‘洪门’的帮会。 另一个灵士曲谟则成了孔家供奉。 孔家兄弟众多,在龙丹津原有居民中,是人口最多的家族。 现在势力也大,不但拥有最大的建筑公司,而且在青龙水泥公司里也占了很大一部分股份。老一辈里,孔端就任政务府财务部长,位高权重。所以,有钱有权,算是龙国新贵。 投奔来的知士,有四十二人。除了参军的十八人以外,其他的云凡都没有让人盘查,任由他们是应聘到各部门各家族或是从基层开始参选。曾经需要仰望的中阶武者,现在已经入不了云凡的眼,自信他们搅不起多大风浪。 至于参军的这十八个人,传信云仇,同样精细地追查来历身份。 再下一层的劲士,投奔过来的就多了,有几百。云凡懒得一一查探,即使有混入军队的,必将慢慢会被意念的灌输和龙国优厚的条件而扭转思想。 再说,投奔者,没有带家属的,一律被排斥在军队之外,这又是一个制约,不担心劲士们能翻了天。 回到修士的提升上,谈源和黎家五人,无一例外,全部晋升修士。 但是,投奔来的那两人,竟然只有一个成功了,是从黔州乡野出来的戴壮。 而另一个自称来自徽州的成政则失败了。不但失败了,而且估计此生再也无望踏入那一步。 云凡亲自将心灰气丧的成政送下山,好言安慰。 回到山上,柳勇告知此人竟是南国派来的间谍。此人之失败,乃柳勇故意为之。 这人的来历查不出问题,竟是昝家很久之前就安置到徽州的暗探。可见昝家早就暗藏了极大的野心,并为之作了相应的谋划。 柳勇的意思是直接击杀了事,但是云凡认为此人并没有干出危害龙国的案子,所以还是放了一马。 不过,云凡准备招任职律法院的九个灵士谈一谈,告诉他们有这么一种快速晋升修士的办法,利弊说清楚之后,声明不敢保证成功,如果成功,那么必须效忠龙国,成为龙国的供奉。没有成功,则依然留任律法院。 这些人一开始之所以没有列入这次集体提升计划,是因为担心他们是间谍。云凡现在有这个想法,是有确认柳勇施法的过程中,可以查探对方的绝对隐秘。 云凡还没伪善到跟间谍讲隐私权的地步,没有找个理由砍了他们,已是足够慈悲了。当然,留着他们,说不定有大用。 九人都一致同意试试,或许是跟最初的云凡一样,对在此过程中,隐私被窥探的程度估计不足,或许是自认为有能力掩藏,当然也可能是心底无私。 不管怎么说,都答应了。 云凡非常高兴,如果再多给培养出几个修士,龙国的实力可就一步登天了。 对于可能发现的间谍,云凡还是没有同意让其意外死亡,将以后可以利用他们传递假情报一事告诉柳勇,柳勇也就不再坚持。 果不其然,基本都是间谍,九人中,仅仅一人有成功的希望,其余八人均是来自其他势力的探子。分别黔国一人,百草园一人,航国陶家一人,万灵会一人,千机阁一人,昝家竟然有三人,加上成政,多达四位灵士,手笔实在不小。。 即使是可能成功的那位,也是云家所派。 柳勇没有直接下手,而是退出来请云凡处理。 云凡直接开诚布公,告诉那位自称安云,实则名为云安的云家远房,我知道你的身份,也知道你的目的,我也可以让你晋升修士,也可以废了你。何去何从,由你自己选择。 我跟徽州云家虽同出一源,但是毕竟已经自立门户,两者之间肯定不会完全一致。 云家派了你来,可见他们的想法也是一样。 你选择效忠于我,我们就继续进行辅导。选择效忠云家,那么你还是回律法院。我不会驱逐你,当然也不会信任你。要么呆在律法院一辈子,要么自回徽州。 云安反复考虑良久,最后觉得即使效忠云凡,也没有对不起云家。反正云家也没要求他给龙国制造什么麻烦,或盗取什么机密,只是作为一个后手棋子放在这儿。 云安提出一个要求,就是以后即使云凡跟云家不对付,他也绝对不会对云家的任何人出手,更不会为了云家而背叛云凡。 这点云凡答应了,真要到云凡跟云家刀兵相见的地步,说不定云凡自己都放弃了。他并没有雄霸天下的野心,强大龙国的目的主要是为了自保,其次是找昝钰复仇,最后是飞出元星,探索星空,试着寻求回到地球的路径。 云安的修士晋升程序继续进行,不是柳勇为他引导,而是服用凝灵丹,继续修炼,等其达到灵士巅峰再说。 云安这才知道,前面的人其实都被骗了,不到巅峰灵士,哪有那么容易晋升修士的。 三个月后,云安正式晋升修士。 这样一来,云凡就拥有了三大巅峰修士,外加柏富,历言,谈源,黎雨,黎谷,黎吉,黎木,黎闯,戴壮,云安十位低阶修士。 等这十位稳住境界或进一步提升,云凡或说龙国的高端力量将一跃而居东洲超一流势力之列。 如此捷径,其他人为什么不采用,云凡曾问过柳勇,得到的答复是成功率太低。但自己这里怎么就那么高,几乎是百分之百呢? 110批量跃升(三) 柳勇解释说:“我不知道你有什么魅力,能让人完全信任,似乎只要是你说的,就一定是真理。 此事一旦内心有一丝丝的不信任,都不可能成功。 那些间谍,即使达到晋升的条件,成功的可能性也是微乎其微的。 其他帮派,引导者和被引导者之间,要说没有一点心理障碍,几乎不可能。 这里,有你在中间,无形中就那么顺理成章,理所当然。” 云凡挠挠头,“人品吧,不过我确实没说过一句假话。将心比心,我待人以诚,人也以诚待我吧。” 云凡还想贪求更多,却被柳勇断然拒绝。不是不为,是不能。 柳勇说:“我已到了极限,如果再帮,难免会走火入魔。” 云凡大惊,“怎么会这样?” 柳勇宠溺地一笑,“傻孩子,你以为引导别人进阶是件很简单的事吗?其中的危险其实极大。 因是神魂之间的交融,引导者进入被辅助者的魂海,等同在短时间内经历一生。 这可不是看书,也不是查阅式搜魂。灵魂需毫无间隙地紧紧接触,此过程中,被辅助者神魂上的记忆,会自动复印到引导者神魂上。引导者的神魂相当于感染了杂质。 就如一本已经印好的书,你在书页上又印上其他东西。杂乱的东西印多了,修为再高,也难免出现错乱。 除非全是历言或黎家那几个野小子,多引导几个,危害还可控。历言心思淡然,外物难以萦心,谓之神魂纯净。那几个野小子则是头脑简单,杂念极少。 对于平常人,巅峰修士最多引导一两个双方都绝对可以交心者入境,再多必将入魔。 这次历言由你奶奶辅助,黎家小子由黎老鬼辅助,我只负责柏富、谈源、戴壮、云安四人。如果你奶奶用灵石乳炼制的凝神丹,我早就崩溃了。其中还因为柏富这小子较纯粹,否则四个都不到。 至于那些间谍,我只是查阅了一下他们的记忆,所以没影响。即使真的有合适辅助的人选,我也没办法帮助他们。 说到柏富,你以后对他好一点,这人忠得赤诚,为柏家无怨无悔地付出一生,现在全心全意都是为你,没有其他任何祈求,殊为不易。 我不知道他这种思想怎么养成的,或者他们大家族的家生子都是这样吧。 现在知道其他门派极少用这种方式的原因了吧。就算是师徒,师傅也未必愿意为了徒弟,而让自己的神魂感染杂念。徒弟也未必愿意,无条件地把自己全部的隐秘展现给师傅。 真不知你小子哪来的魅力,历言,黎家小子,柏富这几人勉强说得过去,谈源,戴壮,云安凭什么如此信服与你呢?” 柳勇最后的问题,云凡懒得考虑,他已经被爷爷奶奶的爱感动得流泪了,“爷爷,对不起,我不知道危险性这么大。您没事吧?”别人连师傅都不愿引导徒弟,柳勇刘三辫却为了自己,冒着极大的危险去引导于己无关者。 柳勇摸摸云凡的头,“凡儿,放心,问题不大,我有办法调理,将养一段时间就好。你不必内疚,不过不能再引导别人了。” 云凡连忙摆手,“不引导,不引导了。以后再有需要,我尽可能用科技手段。绝对不再用这种方式。” 柳勇来了兴趣,“这也能用科技手段?”对于云凡的练功仪,他可是震惊了很久。 云凡点头道:“应该可以,有个思路。不过暂时还不行,有些问题还没解决。” 这次柳勇对云凡到是很有信心,哈哈大笑,“我家凡儿就是聪明,好,好,到时候你培养出一支修士大军来,吓死那些老东西。” 云凡握了握拳,“会有那么一天的。” 对于知士晋升灵士,在这次培训中,同样成就斐然。因为修士和灵士们全都无私地公开传授经验。听过一人的传授没理解,多听几个人的经验,总有一次会引起共鸣。 这也是其他门派无法办到,任何门派,除了自己的至亲长辈或者师傅,其他人都不可能无私传授心法,相互之间,修炼的诀窍,那是绝密。谁敢袒露,那就是送死的节奏,因为从中很容易找出自己的弱点。 老属下里,武夕、彭唯、苗问,是云凡培养的重点。原来都是劲士,跟了云凡后,这两年里有大量的丹药和适合的功法,先后上升到知士巅峰。这次培训,一蹴而就,都拔高到灵士。 晋升灵士的还有不少,云家卫队留下来的人里,有云宏、强展等十二人晋级灵士。黎家随扈,有黎阳等八人成功。柏家随扈,有罗益等四人进阶。 至于龙丹津的小伙伴们,离这一环节还差得远。修为最好的明彪刚刚进入知士低阶,赵壮、周铁、冯登、蒋劲等更多的人,则还在劲士阶徘徊。 而其他没得到特殊照顾的同龄人,力士高阶都不到。他们想参军的话,还有很长一段路要走。 投奔而来又报名参军的十八个知士,云凡找出十一个间谍,不好意思,在柳勇的指导下,均被云凡暗施手脚。此后不但不能够提升功力,说不定还会倒退。 当然,这些人被云凡以整编军队为名全部淘汰出局。 不需要说什么你是知士,为什么不能留下,别人才劲士反到可以入伍。云凡早就有言在先,他看人用人,一向不以功力为凭。军队也不是什么讲理的地方,要谁不要谁,没公平可讲,全看云凡自己的意愿。 忙忙碌碌又是一年。 龙国各方面捷报频传,基础建设,城镇建设,公司经济体建设,经济运行,人才培养,云慧的设备制造和科技研究,等等各方面,统统如坐火箭,突飞猛进。 这些让龙国人欢天喜地的消息,云凡却没多大感觉。神级的作弊手段使他有无尽的钱财,海量的修炼至宝灵石乳,云慧超越时代的科技知识,就凭这三样,发展再快也是理所应当的。 这样的进步,想赶超九大超级势力,依然很漫长。如果仅仅只是普通武者,云凡到也不惧,翻手之间,他可以用训练营这一‘生产机器’在短时间内批量生产出数万来。那些修仙门派,估计也就几万而已。 云凡忧心的还是修士的数量和质量。九大门派,俱传承千年以上,底蕴极其深厚。尤其是这两百年来,天外飞仙失联,谁知道有多少高阶修士没被‘飞仙’带走。一个修士可以对战千百个灵士而不败,因为他能飞,因为他能调动空中的玄力,只有他打你,你却打不到他,不是人人都像云凡那么变态的。所以修士才是制胜的关键。 如果大家都能固守老传统,修士不得对武者出手,云凡有把握在几年之内横扫东洲。不是他手中的灵石乳用不完,是他和云慧一起勘测那个石洞之后,经过云慧的分析,总结出了灵石乳的本质及其生成的原因和条件。 灵石乳实则就是液体的晶玉。 这东西跟其他矿藏一样,乃是古生物在突然的地壳变动中,被埋入地层,又恰逢火山喷发的高温,在绝对密封状态下熬成液体,经千万年慢慢演变而来。 东洲这东西极为稀少,到是硬化后的晶玉较多,不说云家的紫晶矿,连青龙帮那里都发现了一个小白晶矿藏。 灵石乳最初的出现,是一个修士偶然砸开一块灵石,发现石内除了晶玉,还有那么一点液体。品尝之后,感觉浑身如沐春风,经脉通畅,神清气爽,修炼起来进益非凡,于是起名灵士乳。 以至某段时间,东洲兴起采掘灵石的狂潮,并衍生出跟地球销售翡翠原石类似的赌石行业。可找到的灵石乳极为有限,以至价格越炒越高,效用越传越神。 别人找不到,不等于云慧找不到。只要是死火山周围,精细勘探,说不定就有发现。云凡和云慧都不相信,整个星球只有天鼎山这一处矿藏。 所以,除了留够自己最近亲的几人两三年的用量,云凡毫不吝惜地大范围使用于普通士兵。 这样,普通武者范围,一两年时间,云凡就无畏任何门派。 但修士阶层,始终难以比拟老牌势力。 如何用科技的手段辅助灵士进阶修士,云凡已有方案,就是借用并扩展意念存储器的功能。 在前世,3d技术已经广泛应用,戴副不露光的特殊眼镜,就如同置身于异世界。但那依然是电子技术,依然要靠眼睛来捕捉外界的信息。仅仅只是这项技术,还不足以辅助修炼。 云凡想的是把3d技术应用到灵路,不需要用眼睛,全凭意念交流。戴上那么一副头盔,可以使意念宛如出现在一个新空间。再把修士可以感应到的微空间,微粒子显示于其中。这样一来,必能加速灵士们的领悟能力。 晋升的最大困难,在于要灵士们凭空想象出,从未见过的微空间的状态。这当然难比登天。但让他们先见识一下,效果肯定大不相同。 还是那句话,理想是丰满的,现实是骨感的,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意念存储器的研究还停留在实验室里,就更别说扩展功能了。 不过云凡很有把握,这一天不会太远。 111冲天一怒 时至九月,抵近年底,云凡二十一岁生日将至。 明爷爷专程赶赴天鼎山下的基地,与云凡商讨几件必须办的大事。 一是国公府该启用了,二是云凡应该结婚了,三是云凡提出的建设军政大学堂的设想。 龙国各处的幼儿园和学校(涵盖小学和中学,五岁以上,十五岁以下的少年儿童一律强制习文练武)建了不少,但是还没有一所大学。云凡准备将各所学校的优秀人才统一集中到一起,进一步深化培养,给军政各部门储备人才。所以该建立一所大学了。 说到结婚,云凡心里惴惴,不是不喜欢明凤,是感觉到自己好像一直把明凤当成了妹妹。 不提结婚,还没想到那一层,他俩也就只是有那么一个未婚夫妻的名分。 现在涉及到具体,突然觉得不是那么回事,太熟悉了,知根知底,即将要睡到一张床上去,怎么就感到那么别扭。 但是,他找不出任何拒绝的理由。平常人,十五六岁就该成婚了。现在云凡都二十一了,明凤也十九岁多,无论如何是拖不下去的。 基地办公室,云凡略有为难,对着明爷爷,他不能推辞。 正准备答应,随侍身后的柏富突然开口。一句话如天外陨星,砸的云凡五雷轰顶。柏富即使已经进阶修士,依然自持家仆身份,始终随侍云凡左右。 柏富说:“明凤不知道会否有了身孕?” 云凡一跳,“你说什么?”他以为听错了。 柏富依然不紧不慢地说:“明凤已非处子,我是说存不存在怀孕的可能。” 云凡的脸色变得铁青,“她怎么可能不是处子?” 自幼相知,少年时的事自己全知道。重新出山后,哪怕在分辨是否处子方面不是很老练,但在梧州,怀中明凤那处子的幽香也非常明显。 难道是自己回来以后这两年的事?说到结婚,他感觉别扭,但是毕竟有未婚妻的名分。如果被别人占了先,无论如何都无法忍受。 柏富直言:“是张讯。” 咔嚓,手中茶杯碎成片片,云凡豁然起身,衣衫头发无风自动,杀气凛然四溢,语气森然,“张讯?” 云凡的反应,吓了柏富和明爷爷一跳。 东洲人并没有把这种事情当作多了不起的事来对待,就如自己的孩子在外面挨了打或被引诱做了坏事。 云凡可以惩处张讯出气,如果杀人,那就太过了。 他们哪知道云凡的思想,根本就不是东洲的观念。 明爷爷立即起身劝道:“凡儿,没必要发那么大脾气吧。他俩也是发乎情止乎礼,并没有对不起你的地方。何况张讯并未使强。” 明爷爷的意思是,他们也只是偶尔那么一次情不自禁,心理上从未有背叛云凡的想法。他说张讯没有用强,当然是替张讯说情,他到现在都不认为明凤会有事。 不说还好,一说,云凡更加怒不可遏,两人竟然是你情我愿。 手掌一拍,结实的崭新木桌四分五裂,怒喝道:“欺我太甚!” 心里对明爷爷的说法极度不满,觉得老人把自己当三岁懵懂孩童在欺骗,这还不算是背叛,竟然说成发乎情止乎礼? 明爷爷和柏富都觉得云凡小题大作。柏富不好多说,明爷爷则想摆出长辈的威严斥责云凡。 两人皆是长辈,云凡无法对他们发作,一口气憋不住,“噗嗤。”口中鲜血像喷雾器一样冲天而出。 明爷爷和柏富这才慌了神,云凡并非装模作样,是真的气愤,而且极其痛恨这事。 两人赶紧上前搀扶云凡。 云凡向后一退,冷冷地扫了两人一眼,说不得骂不得。一转身,进了内间,哐当摔上房门。 关在门外的两人面面相觑。 明爷爷恨恨地说:“老东西,你故意的吧。” 柏富坦诚说道:“是。就是你也未必乐见他俩成婚吧。” 国主正妻,向来必须仔细考量,以防外戚实力过大。除非明家人既不从军从政,又不做生意,一心当个闲散富家翁。 柏富的忠心毋庸置疑,一心为云凡着想。 明爷爷其实心里也是不太愿意。很早很早,云凡还在龙丹津的时候就是如此。因为云凡太过出众,明爷爷看不清他的未来。对于无法预计更无法掌控的未来,老人总是从心底里有些恐惧和抵触心理。 但是早前已经订婚,云凡不提,他们没权力取消婚约。现在不提结婚不行了,年龄都大了,有了那方面的主客观需要,再不结婚,说不定还会出什么事。 再说云凡功力日增,据说功力越高,留下子嗣越是艰难。一旦晋升修士,似乎就无法生育了。 云凡回到里间,越想越气,心伤明凤的‘背叛’,他又无法对明凤动手。但是张讯,那是绝对不可放过的。 地球人的概念,夺妻之恨与杀父之仇恨是并列的。 气往上涌,越来越难以控制。如果张讯在眼前,可能会被云凡一掌拍成肉泥。 张讯被云凡派往龙丹津传令去了。 绕房旋了无数圈,云凡的怒气越来越盛,无可抑制。逼到极点,灵力猛地向外一喷,“轰”,钢筋水泥房间被轰然炸开。 云凡拔地而起,厉吼一声,“张讯,我要剥了你的皮!”凌空向龙丹津飞去。 这一瞬间,他莫名其妙地晋升修士了。 云凡的晋升,向来奇葩。 练功灵宝,将其从力士强行拔高到灵士,当然也有灵石乳和丰谷魂质的功劳。 在东璃到梧州的路上,手下遭到千机阁的突袭,第一次目睹冷兵器的残酷,为了杀敌报仇,不由自主地上升到灵士高阶。 这次竟是因为出离愤怒而激发,无意中迈过修士门槛。 实际上,他欠缺的就是一个临界点而已。丰谷的经验早就深藏在他的神魂中,肉体强度和功力高度,也早就超标,也就是说各方面的条件他都达到了,只是他自己有一点心理障碍罢了。作为地球人,始终对凭空飞行缺乏认知和自信。 这次他全无所思,只想直飞龙丹津,把张讯粉身碎骨,于是一步上天,凌空而起而不自知。 地下的明爷爷和柏富大惊失色,高呼,“凡儿(小少爷)快回来。来人呐,快拦住他。” 不管出于什么初衷而告知云凡此事,他们都不希望云凡因此而杀了张讯。不是爱护或怜悯张讯,而是张讯绝不该死罪,大不了痛打一顿就是。 他们考虑的是云凡的名声,为了这点‘小事’而杀人,跟云凡一贯的姿态,给人的印象和一直主张的平等理念相悖。哦,原来涉及到你自己,就肆无忌惮,那你说的谁还敢信。这样一来,云凡的声誉将会毁于一旦。 来得最快的是黎曙。黎雨等晋升修士,虽然还在稳定境界的阶段,但守护兵工厂足以。于是黎曙有时间就可以到这里来找刘、柳聊聊天,或探讨一下丹药、炼器、功法等,交流一下修炼经验,以增进功力,延长寿命。 刘、柳一般稍有闲暇即炼丹炼器,给孙儿多办一点事都是好的。尤其是刘三辫,忙得不可开交,因为云慧说过,灵石乳接触不得空气,只要跟空气接触,时间不久,必将慢慢石化,变成灵石。所以除了有限的能够彻底密封的玉器可以保存少量之外,其他的灵石乳,最好尽快都炼成丹药。 三人正在忙碌之中,惊闻云凡那一声嘶吼,震彻山野,天鼎山内外无不与闻。不用柏富等人呼叫,他们已冲天而起,快速赶来。 黎曙的速度显然大大超过云凡,不一会就追上并截住云凡。 身后刘、柳也电闪而至。 云凡喊道:“二爷爷,你让开。” 黎曙不让,“不行,至少此时不行,等你平静下来再处理此事。” 云凡问道:“你也知道?” 黎曙说:“是呀,不就那么点事吗?有什么大不了的。” 云凡更是急怒攻心,似乎全天下的人都知道,就瞒着自己一个人,感觉头上绿油油的,脸皮都丢光了,怒吼道:“这还叫那么点事?对不起,我不是野人。”情急之下竟然说出了伤人的话。 黎曙面色一变,“你说我是野人?”说话需讲究身份,有些话柳勇可以调侃,但云凡却说不得。 云凡这才反应过来说错了,道歉的话一时说不出口,因为一道歉,就似乎自己前面的反应也是错的。进退不得,气血乱涌,加上刚进阶修士,还不能自如控制由灵力转化的玄力,一急之下,直接晕了过去。 赶来的刘三辫连忙一个加速,接住向下掉的云凡,反身飞回天鼎山。 柳勇则对黎曙说:“你不要生气,凡儿不是有意的。” 黎曙一笑,“你觉得我的气量就那么小,这一百多年白活了?尽管放心,不为自己,为了黎家后辈,我也不会生气。看到黎家人在这里一个个都有了人样,我是真的感激凡儿。再说,他也是我孙儿,你没听到他即使是不冷静的状态,还是喊我二爷爷吗?哪有爷爷跟自己孙子真正置气的。” 看到黎曙是真的没有往心里去,柳勇才放下心来。两人相携,返回天鼎山。 112阴风鬼火(一) 云凡做了一个梦。 在梦里,他不知道自己有多大,应该还是很小的时候。那时母亲也没有戴上那副对于万事万物皆处变不惊,看似和善实则冷漠的伪面具,因为离她当上市长还早得很。 父亲也没那么苛求,没逼他拼命训练,也没要求他熟练拆装各种枪械。 一家三口其乐融融,和谐温馨。 这或许是云凡两辈子里唯一的一段,甜蜜到暖心窝的记忆。 那应该是刚刚能够记事的时候,父亲是个意气风发的小军官,母亲还未踏入宦途。 后来上了小学,一切就都变了。父母的要求,远不止是学校的成绩,从身体素质,到各种技能,各种才艺,无不逼着云凡练到精熟。从那以后,他就再没有自主的娱乐时间。 或许云凡下意识地感到东洲人都在欺骗自己,其孤独的灵魂无所皈依,从记忆深处翻出曾经的温馨甜蜜,聊以自我慰籍。 云凡跟这一世的母亲云冰相处了八年,但一次都没有像其他孩子那样,在母亲怀里撒过娇。 两人的关系很诡异,云冰对云凡是一种想爱又不愿的矛盾心理,大概是把对柏琅的感情转移到了云凡头上,又爱又恨的感觉。 云凡因为灵魂的变异,心理上很难接受,当时心理年龄跟自己差不多的女人为母亲。 后来时间长了,这一对既怕受伤害又怕伤到对方的,两个小心翼翼的刺猬,慢慢消除了戒备,慢慢变成真正的一家人,以致互相以对方为依靠和寄托。 这个过程中,云凡甚至占主导地位,所以,他没享受过平常孩子那种被母亲呵护和宠溺的时光。 这现在,受伤的云凡需要的是一个怀抱,长辈的怀抱,一个让他可以躲避风浪的港湾。 男孩子其实也很脆弱,伤心时也需要有人安抚,而不是自愿躲在角落里疗伤。 云凡很不想醒来,希望赖在母亲怀里。可是,该死的,要开学了。 烦躁之极的云凡一阵乱动,然后醒来,听得有人在说:“好了,好了。终于醒了。” 云凡睁开眼,自己在奶奶怀抱里,梦里的母亲不见踪影。一时梦里梦外,时空似乎有些错乱。云凡赖在奶奶怀里没有起来,打量着周围的人,柳勇,黎曙,历言,柏富······,好像有资格进入天鼎山的都在。 围着的众人尽都喜形于色,但云凡的表情却没有变化,不能说是冷漠,但是太平淡,似乎跟众人有了一层隔膜。 云凡问:“我睡了多久?”他只当自己是睡了一觉。 刘三辫说:“都睡两天了,该起来了。我让他们去给你弄点饭菜,你肯定饿了吧。” 云凡一惊,竟然一觉睡了两天。 时间到是无所谓,但奶奶这两天就这么一直抱着自己,纵作是修士,腿也早就压麻了吧。反身紧紧抱了刘三辫一下,喊了声“奶奶。” 刘三辫像哄孩子一样摸着云凡的头,“凡儿,有啥事,你说。” 云凡摇摇头,“没事。” “没事你喊我干啥?” “就是想喊,奶奶,奶奶。” “欸,欸。好好,你喊你喊。”别人看起来无聊的话语,祖孙却乐在其中。 不知趣的柏富出来搅合了,“小少爷,您该起来吃饭了。两天粒米未进,对身体不好。” 云凡瞬间感到浑身不对劲,冷冷地看了柏富一眼,“出去,出去,都出去。没啥好看的。” 闻者都是心中一紧,云凡此言的态度跟从前大不一样。 看来睡了两天,非但没有放下,反而更为严重了。 一时气愤,可以理解,也好解决。如果上升到仇恨,后果可就恐怖了,张讯不用说,云凡想要他死,他就是逃到天涯海角都没用。关键是明氏怎么办,这很可能会影响到整个龙国的稳定。 柏富还想进言,云凡不耐烦地一挥手,目光冰冷,盯得柏富心里直发毛。 云凡不是傻瓜,只是不愿意耍心计。 明凤在柏富的眼皮子底下出了这等事,要说柏富觉察不到或阻止不了,那也枉费了其灵士修为和老管家的身份。 事先不制止,事后不说,偏偏要等到提起结婚一事的时候挑出来,存心就是为了搅黄云凡的婚事。即使云凡的思想跟东洲人一样,可以继续容纳明凤,但是其正妻的地位绝对不保。这或许就是柏富的打算。 柏富如古代那种铮铮谏臣,冒着被云凡怪罪的可能,坚持劝云凡起身吃饭。 云凡从奶奶怀里站了起来,别人还以为他接受了柏富的建议,谁知云凡冷冷一笑:“大管家,你觉得我云凡是蒙童还是傻儿,随你玩弄于掌中。好玩吗?” 柏富冷汗一冒,啪的一声跪倒,“小少爷,柏富之心,可鉴日月,绝对没有点滴亵渎您的意思。” 云凡懒得理会,“起来吧。滚回去,回赵州去。我当不起你这种自作主张的忠心。” 云凡又对其他人挥挥手,“都走,都走吧。我要静一静。” 蓦然想起幻影,大呼一声,“云幻,云影。” 两豹从外面挤了进来。 先头屋内人多,体积太大的豹子被赶出了门外。 云凡谁也不管,带着幻影钻进内室。刘、柳在洞口盖房的时候,把秘藏的出口掩藏在内室中。 一阵轰隆隆的声响,过了一会,又是一阵轰隆隆的声响。 刘、柳知道云凡把自己锁在秘藏里了。 柳勇挥手让无所适从的众人散去,“该干啥干啥,让凡儿自己静静。” 大家心思各异地散去,柏富却还是跪在原地。 柳勇看到直摇头,“你呀,自作聪明了吧。” 柏富说道:“我不认为我做错了,如果重来一次,我还会这样。” 柳勇气得一拍柏富的脑袋。别看柏富七八十岁了,但在柳勇面前,跟一个孩童没什么两样,再加上此次晋升修士,柳勇可以算是柏富的恩师。 柳勇说:“你这个犟东西,我没说你的忠心不对,云凡气得也是你自作主张。你说你一个管家,凭什么擅自安排主子的婚事?难道你看不中,主子还就不能娶了?你这不是管家,是大爷,知道吗?” 固执的柏富辩解道:“这点本分我还是知道的,绝对不会僭越。” “那你还操控这事?” “这不能算僭越,我只是放纵和默许而已,也没有操控,一切都是他们自愿。” “哼哼,放纵和默许,还有故意制造机会吧。”柳勇不想跟他多作辩论,“滚吧,滚吧,别跪在这里碍事。手上无事可干吗?那就修炼,国公府的安全还在你手中呐。” 这么一件事,如果换个人,那不过是别人嘴里三五天的谈资而已。但是,发生在云凡身上,而且云凡的反应又如此激烈,这事就玄了。 瞒是瞒不住的,云凡那一声吼,地动山摇,训练基地人人知道。 张讯一回来,就被云山藏起来了,“你小子真有胆,国公爷的女人也敢碰。好在你当时不在,不然,早就魂飞魄散了。先避避吧,等公爷气消了再说。” 张讯吓得颤颤兢兢,面无人色,不过还是有那么一点担当,“公爷不会怪罪明凤吧。” 云山说:“谁知道,公爷自我禁闭在山上,谁也不见。” 张讯猥琐而又勇敢地说:“万一公爷迁怒明凤,那还不如让他打死我。气出了,明凤自然没事。” 云山意味深长地看着张讯,“你有问题,公爷就算杀了你也不冤。”偶尔一次,算是昏了头,长期想着,那可就过了。 张讯惭愧地低下头,有些事完全身不由己。 云凡闭门不出,外面越传越烈,龙国尤其是龙丹津的人心开始浮躁起来。 有心人似乎看到了机会,有些人暗中推波助澜,一股暗流慢慢地在龙丹津搅动起来。 江东别墅,孔家后院,半山腰一处凉亭,孔家供奉曲谟正,跟孔家家主孔瑞对酌。 小桌上摆着各种珍果,有侍者为二人面前的高脚玻璃杯里斟上一种淡青色的酒液。 曲谟端起酒杯,轻轻晃了晃,再凑近闻了一下,然后小泯一口,“色如青天,幽香如兰,略有甘甜,回味悠长。孔老,这难道就是名闻天下的青玉液?” 孔瑞自得地微笑着说:“正是此酒。” 曲谟心里狠狠鄙视孔瑞一副暴发户的姿态,却佯装讶异的神色,“哎呀呀,沾孔老的福气,得尝如此珍品,今生无憾呐。据说此酒产自湘西,功能养生益神,延年益寿。因其产量极少,故名贵异常。早就听闻过,却一直未得一见。今日算是开眼了。” 孔瑞爽朗地大笑,“再名贵,再稀少的东西,它也有个价格不是。钱能解决的问题,它就不算问题。托云公爷的福,我龙丹津,从僻野小镇,一飞冲天,富甲天下。几杯小酒,还是消费得起的。” 曲谟点头接受,“是的,是的,应该感谢云公爷。我想要不了几年,龙国明、孔、赵、蒋等家,必将直追东洲云、沈、石、陶那些世家。对了,近来传得沸沸扬扬,说公爷为张讯明凤苟且一事,冲天震怒,欲斩张讯,废明凤。不知是否确有其事?” 孔瑞摇摇头,“斩战讯,或许会有,废明凤,不大可能。公爷自小就是一个重情重义之人,这事应该做不出来。之所以传得沸沸扬扬,像是有人在推波助澜吧。” 113阴风鬼火(二) 孔瑞的话,听得曲谟心里一惊,却装作没听懂,“我看未必。” 孔瑞稀奇地看着曲谟,“何出此言?难道供奉比我还熟悉国公爷?” 曲谟捻须微笑道:“熟不熟悉,不看相处多久,得看了不了解其内心。 云公爷的出身,虽然大家忌讳谈论,其实都心里有素。因其母亲的遭遇,致使其家庭不健全,故他极度反感女子与外人不正当的接触。 有这么两件事可以佐证,第一,听说他小时候因为你孙子孔夏非礼明凤,把孔夏揍了一顿。第二,国公在中州,居然以高阶武者之尊,痛扁了几个强干一个女子的小混混。您想想,这是一个正常人做的事吗? 这次明凤跟张讯有染,云国公闻之当即仰天吐血,可见他是何等的痛恨。 您现在还认为他不可能废明凤么?” 孔瑞沉凝道:“你这一说,还真有可能。” 曲谟乘热打铁,“家主,这可是孔家能不能直追云沈等世家的天赐良机。” 孔瑞心中一动,却故意问道:“怎么说?” 曲谟分析道:“公爷得天书,有点石成金之能。只要得他看重,可谓财源滚滚。明家子孙不旺,仅明锋一子,但财力碾压龙丹津各大家族,何也?明凤罢了。难道孔家无女乎?若乘此机会,配与公爷为妻,呵呵,不用我再说了吧。” 孔瑞沉思良久,“可公爷一日不表态,谁敢稍动?万一理解错了呢。” 曲谟哈哈大笑,“家主,您刚才也说了,公爷重情重义,这事他怎么表态。有些事需要贴心的下属,去替他说,替他做,这才是一个忠心臣属的本分。” 孔瑞沉默不语,曲谟则笑得意味深长。 云凡自闭的第五天,也就是事发后的第七天,政务院财务部突然宣布,准备暂停给明氏机械公司付款。有人探出了试探反应的第一只触手。 政务院宽敞明亮的新办公室,赵启看着孔端递过来的报告,“老东西,妄揣上意,万一错了,可就悔之晚矣啰。你可要想清楚,真要这样做?“ 孔端自信地说:”公爷灵士高阶修为,仅仅因为吐了一口血,就卧床七天,可能吗?当然不会。他这是不想见明家人。为什么不见?很明显,两难。惩处吧,对他一直以来重情重义的名誉有损,不惩处吧,心气难平。值此时刻,正是需要臣子服其劳的时候,我岂敢退缩。再说了,也没说不给,这不先试试吗?如果公爷没那意思,自然会有指令下来不是。“ 赵启想了想,提笔签上了自己的大名。 暂时不付款,并不能给明氏机械造成太大的困扰,因为明氏的钢铁以及各种金属全来自政务府,不需要拿钱去买。所生产的机械完工后,也是交给政务府。财务部扣下的,仅仅是明氏机械的利润而已。又不等米下锅,基本无关痛痒。 但是,虽不能一下子将明氏机械怎么样,它却发出的是一个信号。用来探察各方,尤其是云凡的意思。明家也清楚,故此没有为此争辩。 云凡根本就不知道外界的事,他跟二豹在重温那段相依为命的生活。 云凡的心理似乎退回到刚刚来到东洲那会,他觉得跟东洲所有人都有隔膜。仅仅这两只东洲土生土长的豹子,跟他没有任何隔阂。 云凡在训练营给军队灌输理念,要让他们知道为什么而战,但是现在云凡自己却茫然了,我又为了什么呢。 意外来到东洲,绝非上天派他来拯救东洲广大的劳苦大众的。从个人角度,也没高尚到为了异世界的不公,而抛头颅,洒热血,牺牲自己的程度。 那么。我的追求呢,我的目的呢,我再活一辈子的意义呢? 人为什么活着,这个问题实在是无稽。根本就不存在一个标准答案。活着就是活着,自然规律而已,非要去寻一个为什么,那是走入死胡同的节凑。 云凡没有走入死胡同,他的脑袋一片茫然,想不通的全都丢在一边。他像一个没有思维的机器人,每天跟豹子一起,吃饭,练功,看书,炼器甚至炼丹。 好在现在他练的不再是那‘街舞’,否则,凭他修士的强大功力,山洞非被他弄塌不可。 他现在修炼的是爷爷奶奶和黎曙灌输的神识修炼功法,记忆里丰谷也有相关的经验。依然是浴池里,这次他坐在池底,控制着自己的魂力或叫精神力,去感应去捕捉那些灵质。 灵质这种物质,跟我们已知的物质,在存在形式上完全不一样,靠眼睛看不见,就是有超高倍显微镜也看不见,只能靠意念去感应。也就是说,这种物质对光没反应,既不吸收光线,也不反射。但是,它们跟实物质的粒子之间,又有着作用关系。所以修士可以通过控制灵质从而操控实物质,做到凭空摄物之类。 如果是在地球,或者在这里没达到修士功力之前,云凡是不会相信存在这种物质的。科技的要求,就是必须通过实验证实给人看。这种物质,根本就没法证实给修士以下的人看。但现在,云凡觉得科技有时候也比较狭隘。 地球科学家承认目前人类认知的物质和场,只占宇宙物质的百分之五,其他百分之九十五的物质和场,还处于位置阶段。他们统称为暗物质,负物质等。 云凡现在起码知道,空间里除了重力场,电磁场以及对应的物质,还存在念力场,相应地,就存在相关的物质。 不过目前,他没有去深思相关的科技元素,而是专心练功。根据前辈的经验,慢慢控制的物质越来越多。而后,他操控这些物质做规则运动,再去慢慢体味其中的场感应。 人类发现电场,然后慢慢去研究,去探索电场,最后才能应用于生活。念力场,是云凡研究和发展灵路的基础,所以必须有一个清晰的认知。 人的灵魂,如同磁铁产生磁场,周围存在明显的念力场。通过念力场的活动,控制灵质,再进一步通过灵质去推动实物质,犹如水流推动水中漂浮物,或空气吹动飞絮、落叶,这就是意念控物的第一步。 至于修士能够飞行,那是因为对自身的构成物极为熟悉和完全掌控,而且灵质充斥在每个细胞周围,就像是飞絮周围的空气。修士控制自身比控制外物容易很多,其飞行动作,跟鱼儿游水一样简单。 沉浸于修炼和念力场的探索,云凡忘了一切。 可是,外界以为他有所表示,因为明氏机械的款项被扣,他没有出声。 妄自揣摩上意的不少,故意搅浑水的更多,各种流言慢慢被散布出来。 说什么云凡一怒之下,准备严惩明氏作为对明凤不忠的报复。 说什么张讯已被云凡碎尸万段,喂了豹子。等等等等,不一而足。 明家在龙丹津的地位太特殊,羡慕嫉妒恨的人很多很多,有机会落井下石,或许还能讨好云凡,何乐而不为。 云凡闭关的第十天,政务院要求凤森停止给明氏机械供应材料。 凤森本在犹豫之中,但是来传讯者的一句话把他惹毛了,那人说:“你跟张讯关系非浅,可能会被张讯连累。现在理应及早表明态度,政务院到时帮你在公爷面前说说情,那就没你什么事,否则······,可就不好说了。” 人说********同为‘废虫’出身,凤森为张讯不平,愤然对来者说:“你们政务府发公文吧,强令中止,我会按章办事,否则,依然如故。这本就是公爷给我安排的职事,公爷没有更改旨令,我没权利扣住物资不发。” 外面的事云凡不清楚,但是柏富等人还是知道的。不过柏富、历言、谈源等都只是围绕着云凡,至于明家如何,跟他们的干系不是太大,最重要的,还是不知道云凡到底是个什么意思。 历言觉得还是知会一下为好,请求刘三辫强行叩开秘藏,告诉云凡,再不出来,龙国可就乱套了。 刘三辫出来对众人说,”云凡灰心丧气,不想管,他说,‘乱吧,乱吧,乱了好’。“ 云凡无意中的话,各人有自己的理解。 柏富苦思解决之道,云凡老不理事终归不行。 柳勇却觉得孙儿大智慧。虽然曾经解决过一些隐患,但是那些都是浮于表面的,借这次机会,是不是可以挖出一些深层的疾瘤。 刘三辫、历言则无所思,云凡说啥就是啥。 其他人,哪怕已是修士,却仍没有发言权。 柏富还真想出来一个办法,他拉着柳勇到一边嘀嘀咕咕。然后,两人又去找刘三辫,争论密议良久。最后又把历言也拉了过去。 柏富的方法很简单,让云凡也犯同样的错误。他不是接受不了吗,如果自己也发生这种事,脑袋该转过弯来了吧。 三个臭皮匠的臭主意,就那么付诸实施。 柳勇笑着对柏富说:“小心你的皮肉,凡儿可能不会一而再地容忍你算计他。” 柏富胡子一翘,“只要是为了小少爷好,任何惩罚我都担了,即使是要了我条老命。” 114阴风鬼火(三) 第二天,刘三辫又一次强行叩开秘藏,不过进来时,身边多了一个历言。 云凡对历言没有任何不满,她于云凡形同家人,所以云凡没有多说什么,只问历言怎么没修炼。 历言原本心如蹦鹿,脸色娇羞,待看到山洞里清冷孤寂的云凡,心痛占据上风,“你一个人躲在这里面,我来看看你,陪陪你,说说话也好。一个人闷着,迟早闷出病来。过来吃饭吧,我做了一些酒菜,边吃边聊,跟姐姐不会有什么不好说的吧。” 刘三辫却没留下,说是给俩姐弟一个谈心的机会,不过她的神识一直覆盖着山洞,不是为了偷窥,实则怕云凡功力太高而喝不醉,准备稍稍动点手脚。 历言的关心,让云凡心头回暖.两人来到宽敞一点的地方,席地对坐。 而豹子,则被刘三辫关在另一处洞窟不许出来。 历言提起酒壶,手颤了颤,心中反复斗争了一会,狠狠心,稳稳地伸手斟酒。“来,先干一杯,我们再说说话。” 历言一口干了,云凡也不慢,他确实需要发泄一下。 云凡抢过酒壶,给历言斟了一杯,然后对着壶嘴咕嘟咕嘟像喝水一样,一壶酒片刻见底。 云凡甩甩头,对历言说:“姐,你说,我对明凤好不好,对属下好不好,为什么每个人都骗我呢?好心没有好报吗?” 历言说:“好弟弟,姐姐不会骗你,爷爷奶奶也不会骗你的。明凤的事,怪姐姐粗心,你知道的,姐姐是个有眼无心的人,从来不关心那些枝枝叶叶的。要是我能早点留意到就好了。” 云凡渐趋迷糊,“我不是怪明凤,我一直把她当妹妹的。我气的是她们不跟我说,就那么抛弃了我。姐,你不会不要我吧。” 历言想笑又不敢笑,这种事还能跟你先说一声吗。她觉得好笑,是她没明白云凡的真意。云凡的意思是,如果明凤不想嫁他而希望嫁给张讯,云凡乐于成全。 云凡认为天经地义的事,东洲人却接受不了。东洲人认为理所当然的事,云凡则看成背叛。观念的差异不是那么好纠正的。 历言将歪歪倒倒的云凡搂到怀里,安抚道:“姐不会,姐永远都要你,你永远是我的宝贝弟弟,为你做任何事我都愿意。” 历言的话并非只是为了安慰云凡,完全是她的真心话。 小时候,她可以说有一个美妙的童年,那是云冰赐予的。名义上,作为丫鬟配给云冰。但是五六岁就到了云冰身边,小孩子能干什么,反过来变成了云冰照顾她。 云冰上面有兄长,但是都忙于修炼和政务,下面无弟妹。于是历言就成了她的妹妹一样。 在云冰的照拂下,历言无忧无虑,快乐地成长。因为圈子太小,所以没有学会任何机心,从而造就了她的纯粹。万事都不愿或不想动脑,听云冰的指挥就是。 其家人在西溪惊变中也死个干净,记忆里,已经模糊不清,唯有小姐云冰的形象却是历久弥新。 后来历言被叶岚带到霓云宫。因为她的心思纯粹是一张干干净净的白纸,心无杂念,没受到世俗的玷污,所以学起东西来非常快。加上叶岚说一句,等你学会武功,就可以去寻找你家小姐。顿时如虎添翼,进展惊人。 霓云宫宫主也发现她天资异禀,便着力培养。 很快,七八年工夫,就跃升灵士,接替晋升为修士的叶岚的职务,出任霓云宫的行使。 她当行使完全是应付差事,跟一个摆设差不多。目的只有一个,就是寻找小姐的下落。 之所以喜欢跟废虫们混在一起,一来他们说的话新奇,历言喜欢听,求知欲所致。二是小姐在中州城最后那一段时间,也不时跟废虫们在一起玩乐。不过每次玩乐时,都把她打发到街上逛零食去了。历言希望从这些废虫处能找到小姐的蛛丝马迹。 最终,得知小姐已经香销玉殒,悲痛欲绝的历言,发誓要找到小姐的遗孤,照顾他一辈子。 历言就是这么简单的一个人,将对云冰的感情全部转移到云凡的头上。 云凡做了一个春梦,梦里的对象是前世的女朋友,两人颠鸾倒凤,好不欢畅。 可怜历言,初经云雨,被云凡折腾得不轻。 柏富的臭主意,就是给云凡服用****,使其也发生意外。 至于选择历言,是让云凡更不好辩驳。连姐姐都上了,还好意思怪别人吗? 历言呢,只要跟她说可以治好云凡的心结,别说这事,再难的她也愿意奉献。 刘三辫还担心云凡喝不醉,谁知郁闷的云凡,正需要一场大醉来纾解,哪里会去驱散酒力,更不曾辨别酒是不是有问题了。 或许心里的憋闷找到了宣泄口,云凡一觉好睡。 随着生物钟的时间,云凡准时醒来。发现身边未着寸缕的历言和一地狼藉,大惊失色,懊恼地捶脑袋,这都是些什么事。 云凡的动作惊醒了历言。看到云凡的模样,历言坐起身将云凡搂抱在怀里,“傻瓜,别自责,姐姐愿意的。”脸部触碰到高耸的柔软,可耻的部位立即有了反应。 云凡瞬时做出一个决定,坐起来反将历言抱入怀中,“姐,你放心,我会负责的。” 历言仰脸问道:“负责?负什么责?” 云凡看着历言娇俏的面庞,忍不住俯身亲了一口,“我娶你为妻。” 这话吓了历言一跳,挣脱云凡的怀抱,“不行,不行,姐姐怎么能嫁给你。” 云凡黯然,“姐,你不是说不抛弃我吗?” 看到云凡快要流泪了,历言又赶紧过来一把抱住云凡的头,“姐不是抛弃你。我不离开的,也随时随地都愿意给你,但是,我不能嫁给你。” “为什么?”云凡不服。 “这还用问?我们是姐弟,如果结婚,你会被人耻笑的。还有一点你不知道,作为丫鬟,是小姐之仆,随小姐出嫁后,那就是姑爷的女仆了。从伦理上说,我应该是你父亲的人。现在知道了吧。” 云凡不屑一顾,“去,我管那么多。只要我们自己愿意,还在乎别人怎么说?我们又不是为了别人活着,爱怎么说尽管说去。我们是姐弟,可不是那种血缘上的姐弟,结婚没关系的。就这么说定了。” 历言还是不同意,“不行不行。”一直就这么一个词,实在找不到反对的说辞,最后说:“我比你大那么多,怎么做你妻子。” 云凡哈哈大笑:“好姐姐,修士的寿命是多少,起码两百岁。别说你只比我大十岁,就是几十岁也没关系。告诉你,我们不但要修炼到修士巅峰,还要更上一层楼,去灿烂的星空看风景。” 历言只觉得不妥,但这回云凡非常霸道,不容反对,也不放历言出去。 历言急得大叫,“奶奶快来呀。” 云凡笑着说:“小娘子,你喊也没用,谁让你送上门来,奶奶听不见的。” 刘三辫哭笑不得,她不但听得见,发生的事都一清二楚。 这个柏富真不靠谱,尽想一些馊主意。好了,一个麻烦没解决,又来一个。 她没有急于进去,而是传念招来柳勇和柏富,把情况一说,两人目瞪口呆,怎么会这样。 在东洲,提起裤子走人是再正常不过的了,难道上了一次,就想直接把人霸占了不成?他们理解不了云凡那种为此事负责的想法。 柏富急得乱转,还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这可怎么办。 柳勇说:“要不,就随凡儿的意思?” 刘三辫不置可否,他们的年龄阶段,对世俗看法已经无所谓或者说看透了。 柏富却坚决不同意。以前不知道,来到龙丹津后,渐渐得知了历言曾经的身份。开玩笑,伦理上历言该是柏琅的人,就算不认,也无论如何不能嫁给云凡。 柳勇说:“那你准备怎么办?事是你弄的,你又不干了。你能劝说云凡吗?” 柏富只想扇自己的嘴巴子,挑谁不行,非要挑历言。在他心目中,云凡理想的配偶是昝青。明凤为妻,或导致外戚专权。但昝青不会,出身又不低,因不是一国,反而是个大助力。 也不知道柏富这种死心塌地的忠心是如何养成的,就算再困难,他也不退缩,准备直面云凡的怒火。 刘三辫传念给云凡历言,让他们穿好衣服出来,就此事好生计议一番。 两人出来后,历言也忘了羞涩,此事必须处理妥当,否则云凡的心结将会更大。她只希望这三位能够说服云凡。 对于柏富强硬的反对,云凡确实冒火,“柏老,你觉得你真的是为我着想?我看不见得吧。” 此言有些诛心,柏富撞天叫屈,“小少爷,您真的冤枉老仆了。老仆一心为小少爷着想,绝无私心,否则天地不容。” “好了好了,你也别发誓。但是你却把我当成一个小孩子看待,而不是主人。”云凡用手势制止柏富的辩解,“你了解我的想法吗,你知道我的喜好吗?不是你认为好的,我就一定喜欢,你知不知道?也不是你认为对的,就真的没有错误。你根据你自己的想当然来安排我的生活,你有没有想过,这是不是我希望的,我愿意的。打个比喻,这里有一块肉,你觉得切成丝来烹饪是最好的,但是我喜欢的则是切片,你非要我吃不喜欢的肉丝,你还向天发誓是为了我好?” 柏富张口结舌,他觉得自己没做错,但又反驳不了云凡的话,只是想,婚姻大事能跟肉片肉丝比拟吗。 115阴风鬼火(四) 云凡继续说:“柏老,我知道,你希望按照你自己理想中的一个模子,把我或我的国公府塑造成那个样子。因为你自认为那才是最正确最合理的。这就是你所谓的忠心。 可是,你来龙丹津也有两年了,看到的听到的不少了,你觉得东洲有适合我的模子吗?告诉你,没有。 我走的是一条前人从未走过的路,不要把你那些经验套用在我身上。 我不是柏琅,也跟东洲其他任何一个国主都不一样,我也不想做那种人。 比如我放权给平民,其他任何人都不会做。这是我的国策。 要是按你的意思,估计多半是不合理的吧。你怎么办,反对吗,捣乱吗,回到你认为对的路子上? 算了,跟你说多了也没意思。 我除了筹建军政大学堂,还准备建一个元老院。所有修士和从军政退下来的老人,都将纳入元老院。 你把管家的事务交给柏义吧,然后到元老院一心修炼吧。” 固执的老人,跟不上云凡的节奏,才当管家不久就被免去管家职务,不免凄凄惶惶,虽然接任的是他儿子,但却表示云凡对他的不认可。 这对于一个将此作为终生职业的老人来说,是一个彻底的否定。 云凡也是无奈,实在由不得柏富自作主张了。这次干涉的是婚事,以后万一干涉到政事呢?还有子嗣的问题,都按他的思路来,可能跟云凡的意见全都截然相反,那时可不是惩罚不惩罚的事了,是要出大问题的。 柏富辩不过云凡,尤其是云凡说到管家和主子不是一条心时,柏富惊了。反思自己,还真是把云凡当小孩子了,没想过云凡的意愿,只是像安排后辈一样,自我觉得应该如何如何才是对的。 虽然不情不愿地,也不得不接受了进入元老院的安排,但是对于云凡和历言的事,他依然坚决反对。 云凡懒得争辩,“这事是我和姐姐的私事,跟其他任何人无关。有谁有意见,让他来找我说理,至于背后嚼口舌,能将我说得少一两块肉来? 天下大乱,生存已是不易,还顾忌这顾忌那,活着还有什么快乐。 此事说定了,不许再说。除非姐姐自己不同意。 但是,我也跟你们说清楚,如果姐姐不嫁我,我将终生不娶。” 说完,自回秘藏,丢下几人相对无言。 不等他们理清头绪,谈源急急地闯进来,“公爷还没有出来吗?再不见人,可就全乱了。” 柳勇喝道:“慌什么?凡儿说了,乱一点好。” 几人都是一怔,云凡说过吗? 谈源说道:“就算公爷说了,但是也得有个限度吧。他们已经把明凤抓起来了。黎老爷子闻信大怒,公爷再不出来,说不定就得打起来。” 正说话间,戴壮也闯了进来,“师傅,山外有很多人求见公爷,带不带他们上来。” 刘三辫说:“凡儿不是说过谁都不见吗,带上来干什么。” 戴壮说:“有一个人说他是云凡的义兄,云凡不见别人,但一定会见他,要求通报一声。” 柏富疑惑地问:“谁呀?” 戴壮回道:“好像是从兵工厂出来的,叫李缙。” 一听兵工厂,几人再也不能保持刚才的镇定了,这是云凡极为看重的地方,出不得任何问题。 刘三辫进去通知云凡,柳勇让戴壮去把李缙带上天鼎山。 云凡一出来,谈源先把明凤的事讲了一遍。 云凡怔住了,“谁有那么大的胆子,龙国还没有换主吧?”他想不到,仅仅是十几天没有见人,竟然有人敢对明凤下手。 谈源回答是律法院。 云凡莫名其妙,“律法院?明凤犯罪了?” 谈源苦笑,“罪名就是与张讯通,通·······,呃。就那个意思。” 云凡奇了,“你们不都说那是小事吗?怎么会以这个罪名抓人?” 柏富气道:“还不都是小少爷你,你觉得事大,下面当然有人借机生事了。” 云凡一窒,没好气地对柏富说:“闭上你的嘴。” 这时李缙到了,看到云凡在场,也没对其他人行礼,直接说:“可以谈谈吗?” 云凡应允。又对历言说:“姐,你去把明凤带到山上来。” 说完,出门和李缙沿着新修好的水泥阶梯小路,向山顶走去,边走边谈。 “李哥,你不在兵工厂,怎么到这里来了?”云凡问。 李缙有些生气地说:“再不来,连兵工厂都不安稳了。你的事我听说了。不管是前世那个物欲横流的世界,还是现在这没有人伦大防的东洲,是不是处子,对你就那么重要吗?” 云凡怏怏无趣地说:“你知道不是这样的。我计较的不是处子不处子的事,我是伤心明凤的背叛。” 李缙更气了,“就为这事,你就要打压明家?” 云凡不解地说:“怎么这样说,我何时打压过明家了?” “你不知道?”李缙不解了。 云凡说:“我知道什么?我这十几天一直都在山洞里,一个人都没见。” 李缙松了口气,“要是这样还好,我以为你竟然如此小肚鸡肠,为了一个女人,连国家大局都不顾。嗯,那你准备怎么处理明凤或明家?” “处理?为什么要处理?”云凡挠头。 “你,”李缙被噎住了,“你闹得整个龙国动荡不安,明爷爷来求你,你也不见,现在问我为什么处理。” 云凡问道:“没有哇,我都不知道明爷爷何时来过?” “你呀你呀,”李缙不知道怎么说好。 前世,虽然没有带过云凡的课,但也可以算作云凡的老师。 这里,他比云凡的年龄大,云凡尊其为义兄,所以,李缙也可以把云凡当作弟弟来对待,说话不像其他人那样拘谨。 “你现在是一国之主,不可任性胡为。你的一言一行,都会导致很大的风波。你知不知道,你一躲十几天,外面都乱成一锅粥了。 最乱的就是政务府,规章成了废纸。上面胡乱下令,下面各有主张。 有人妄揣圣意,或者是嫉恨明家的地位,以为你怨恨上明家了,借机发难。 先是扣住明家货款,然后又强行扣住明家物资。看你依然没有反应,于是进一步对明家的人员进行攻击。 明峰和其妻子都被关押了。 明爷爷来一次天鼎山后,无功而返,回去后也被软禁了。 他们又派人前往龙门抓捕明凤。龙门港,因为明凤的原因,几近瘫痪。 黔国籍官员,因为张讯的原因,惴惴不安。 更可怕的,是新组建的军队也不安稳。龙丹津弟子妄称为主分忧,居然想抓明彪。最过分的是,妄图强闯军工厂去抓明虎。幸好黎家众人功力高超,又不买账,直接将人打走了。 但是明虎再也无心工作,整天长吁短叹。 明家一倒,机器及建材很多都出现短缺,大部分工程受到连累。 政务院,律法院,以至整个龙国,全都人心惶惶。 除了内患,还有外忧。西南昝家那块飞地,据说已经出兵骚扰南口城的建设。具体的我不太清楚,你去问军方人员。 可以说,初生的龙国政府,就因为你一点私事,摇摇欲坠。” 云凡没想到仅仅十来天,就出现这么多事。不过他不再是毛头野小子,虽然作为主子仅仅只有两三年的时间,但是真要认真起来,其能力和静气不是一般人能比的。 前世的记忆没有消失,父母的言传身教,不可谓印象不深。这一世,奇葩地获得了丰谷这做了多年帮主的老家伙的魂质,所以,如果要比老练,云凡不下于那些老狐狸。 他没有表现得很气愤或很激动的样子,继续跟李缙并肩往山顶走。 李缙忍不住了,“你怎么像个无事人一样,难道你真的对明凤一事耿耿于怀,准备报复一下?” 云凡呵呵一笑,“没有没有。不过不急,总得把是些什么人不安分搞清楚,对不对?放心啦,听说黎老爷子先去了,谁都奈何不了他。历言再一去,别人也就知道我的意思了。” 李缙心中稍定,暗思难怪云凡混出了一番不错的场面,自己还得靠他才能立稳脚跟,这种镇定自若的气度,自己就比不了。嘴里却调侃说:“不是我不放心,我现在可是投奔在你的门下。你的基业越稳越大,我的上升空间才越大,前途才越来越光明。” 云凡感觉到李缙话里的生分,搂住李缙的肩膀说道:“李哥,你说哪去了。实话跟你说吧,没见到你以前,我觉得我特别孤独,哪怕身边围满了人。我始终感觉自己跟东洲人之间有一层隔阂,双方不是一类人。 我在小心翼翼地接触东洲,也强迫自己接受东洲,试着付出真心,当然也祈求得到真心。这也就是我这次特别生气的原因。 好不容易把明凤当成家人,谁知转眼间,她却投入别人的怀抱。 真的,这次我差点崩溃了。 但是你不一样啊,我们不是兄弟胜似兄弟,对不对。什么我的你的,我的就是你的。我们一起携手开创一番局面来,让东洲人看看我们地球人的能耐。 好了,不说这些,没意思。对了,嫂子接过来没?记得你说过还有子女吧。” 116弹指之间(一) 李缙回道:“接过来了,她很高兴。唉,你不知道,我走的时候,她呀,眼泪汪汪的,好似我一去不复返一样。” 云凡说:“哟呵,看不出来哈,恩爱得很嘛。” 李缙说:“你错了。不是恩爱,是无奈。 我就不知道你怎么弄的,都混成国主了,武功也那么高,对这些常识性的知识却贫乏得很。 在东洲,女人的地位很怪异,不像地球上有三纲五常那些条规束缚,但是婚嫁却没有自主权,比如昝青,昝家把她送给你了,那她就是你的,你动不动她,都改变不了这一既成事实。 但是,在那事上,却限制极松,甚至说没有限制。从贫民到贵族都一样,妻子偶尔在外面跟别人欢好,丈夫基本没有什么过激的表现。 这一点有点近似于地球西方某个时期,夫妇在外面都可以有情人。 然后,就是地球深恶痛疾的强干,在这里好像也不当一会事。女子不会激烈反抗,家人也不认为受到了太大羞辱。” 云凡是真的不懂,“这又是为什么呢?那样一来,不就乱套了吗,贫家女人那不就危险了,如何自保?” “自保?”李缙看来云凡一眼,“可见你的思维还很地球,这里女人不需为此自保。” 云凡只觉得满脑子都是问号。直到李缙一解释,才知道根由。 李缙说:“男女那事呀,其实作为生物的生殖本能,并没有太多的需求。 以动物为例,一年一两次就了不起了。 作为人,好像需求更多一些,不是本能,完全是思想作怪。 地球曾经严加束缚,解缚后又失去节制,那都是宣传观念所致。 然后,有些专家又叫嚣什么适度的那事对人无害,反而有益,导致空虚的人类在这里寻求刺激。 但是,在东洲,人们认为那事是有害的,尤其是修炼者。 当然,也有人说存在可以转害为利的双修功法,是不是真的有,我不知道。 地球人说无害,其实也不算错。 那里人们不会修炼,不需要不断提高,排出一点精华,通过进食,可以弥补回来。只要不是太过频繁,使得进补不及,确实算是无害。 比如一棵树,你不需要它长高,那么可以修剪,不会对它的生命或健康造成任何危害。 但这里修炼的人不同,他们需要一点一滴地凝聚功力,提升自己。 他们需要那树不停地强壮,越大越好,当然不愿意修剪了。 你我都知道,那事排出的绝非废物,绝对是人体精华。排出了,身体又要耗费物质和能量去合成它。 地球人不修炼,不排出好像也要遗精,用不上。 但是对于修炼者来说,点滴提高都是关键,身体的物质和能量能够自我调控,所以不会浪费,也没谁愿意无谓浪费。 所以,修炼者,一般都不会去做强干的事。 普通人,有志于修炼的,也不会做,无意上进的,自己婆娘都喂不饱,哪里会去喂别人。 这就是地球和东洲在此事上的差异。 地球人觉得那事是女子吃亏了,这里人却认为男子不值得。不是真心喜欢那女子,男人都未必愿意上,即使她美如天仙。 你现在懂了吧,这事发生在东洲,就跟女人在外面跟人打了一架,或切磋一番那么平常。 记得天朝那位相声演员说过,就当是自行车,被别人偷去骑了一圈又还回来了,没什么损失。丈夫不乐意的,可以找对方打一架出出气,不在乎的,也就那么回事。” 云凡在修炼上的提升,都是飞跃性质的,没经历过长年累月苦苦积累凝聚的过程。平时没事,也不会去打听这方面的习俗,是彻底不了解如此奇特的惯俗。 他问李缙:“你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难道嫂子也······?” 李缙苦笑道:“我是废虫欸,能不知道?不但知道,还经历过。勾引别家大姑娘小媳妇甚至强干都有过,就是你嫂子,按地球人的说法,也不是干净的。” 云凡摇摇头,“虽说入乡随俗,但我还是接受不了。” 李缙说:“曾经我也很长世间接受不了。你可以不接受,你现在有那资格。我不行啊,那时我生存都困难,哪有反抗的资格。 说来不怕你笑话,我的武功连我媳妇都不如。 你不接受可以,但是,你不能改变东洲人的观念,而且我认为东洲人的观念也未必有错。对错全在人的一念之间,就看你怎么看,地球人出格的还玩交换呢。 这次你一闹,龙国哗然。现在对于明凤,你到底是个什么打算?” 云凡皱眉,“唉,怎么说呢?我一直把她当妹妹的,或者说潜意识里,从来就没有把她当过妻子。说到结婚,心里感到很是别扭。 那是我还小的时候就定了的,娃娃亲吧。 那时没概念,唯一的亲人死了,没依没靠,明峰把此事确定下来,方便名正言顺地照顾我。 现在想来,即使没有张讯一事,我或许也不太愿意和明凤结婚。 但是,一听到他们的事,我又出离愤怒,我也说不清这是怎么回事。” 李缙没好气地说:“你说不清,我说得清。 你这是地球人那种大男子主义的心理在作怪,觉得受到了羞辱。 假如明凤事前跟你说,她不想和你一起,希望嫁给张讯,你肯定会同意甚至如释重负,对吧。 现在未经你的同意与人私通,你就受不了,对不对? 记住,这里是东洲,没有贞洁一词,也没有规定女子新婚必须是处子。 别说你们还没结婚,就是结婚了,偶尔发生一次这种事,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所以你这次的反应,除了我以外,没人能理解,所以都以为你是想借机打压明家。 还是说回来,现在明凤怎么办?你不会真的就此悔婚吧。” 云凡说:“就此悔婚也好,我本就不想跟明凤结婚的。” 李缙急了,“那怎么行,你让明家怎么办?” 云凡拍拍李缙的肩膀,“没事。你不是说我有资格不接受吗,放心,我会处理妥当。” 来到山巅,云凡发出一声唿哨。 不一会,一只白貂窜了上来,直接跳上云凡的肩头。 云凡摸摸白貂的脑袋,对白貂说:“查清楚,一天之内给我汇报。” 白貂点点头,往下一跳,如同闪电,一晃而逝。 看得李缙目瞪口呆,“你,你跟它说话?它听得懂?” 云凡微笑着说:“当然懂。动物有灵性,这点地球人也知道。东洲有许多灵兽的,你不知道吗?” 李缙摇头:“算了,你知道我虽不是平民,但也一直生活于下层,接触不到那个层次。” 云凡笑道:“别酸了,这跟层次有什么关系。我没出山前,孤身一人,就养了两只灵兽。现在它们跟我像兄弟一样。” 李缙大悟,“哦,那两只豹子吧。” 看云凡胸有成竹,李缙也不急了。 转移话题,谈及科研。 原本对云凡压制电子科技的发展有些不满的李缙,接触到灵路后,兴趣大增。 基础理论基本可以通用,只是换一种新的场能而已。 能晶和灵晶里面移动的是不是电子他不知道,但是传输的也同样是波。 云慧在这方面也是新手,但是云慧处理起来比李缙更快捷。 李缙得知云慧居然是智慧机器人,惊得失脚跌坐在地上。简直比人还像人,吃饭,说话,睡觉,上厕所,无一不像。他问:“你不担心机器人叛乱吗?” 云凡说道:“它认我为主,应该是有一定的限制。我虽然不至于天真到就以为一切都在掌控之中,但云慧在东洲肯定不会跟我作对。 如果说它有什么心思的话,那也是离开元星以后的事。 在东洲,只有这里能帮助它。 互相利用或者说相辅相成吧,都想走向星空,你说是不是这个理。” “吓死我了,好吧,你有准备就好。也是哈,这个时空,绝对也有科技高度发达的星球。云慧所在的地方,就必然比地球先进无数代。可不可以让云慧把它掌握的科技透露出来一点?” “呵呵,那是当然。要想走向星空,它必须付出。还是那句话,暂时放一放。现在龙国太小,东洲科技基础也不具备,支撑不起我们的太空计划。” “哦,你要对外扩张,还是准备占领全东洲?” “扩张是必须的,不然让你们研究热武器和人偶干嘛。昝钰跟我有仇,拿下南国,两相其便。” “这是你的事,随你吧,我盼着飞向星空的那一天。你说,我们到底能不能找到回地球的路?” “事在人为,努力就有希望,对吧。又有一说,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实在找不到,也不会后悔,起码我们努力过。” 李缙感叹道:“是呀,前路茫茫,不试试,又怎么知道走不通。这事再说,嗨,你说那人偶,像不像前世科幻里的机甲?” 云凡说道:“你才知道呀,我第一次可是被那东西吓得不轻。机甲我们没见过,这东西在机械上,确实有独到之处,甚至比地球某些方面还精密精巧,唯一的缺点就是没有电路控制设备。你们研究得怎么样?用灵路设备可以操控吗?” 李缙神秘一笑,“到时给你一个惊喜。” 云凡大喜,“真的呀,那我可就期待着。” 两人在山巅畅谈良久,这是唯一一对相互知道对方最大秘密的人,也就可以毫无保留地信任对方。 谈前世,谈现在,谈对未来的展望,话题不要太多。 直到历言上来喊吃晚饭,这才发觉天色已晚。 最后,李缙还是不放心,“山下暗流涌动,你准备怎么平息?” 云凡笑了,“李哥,目前咨议院还未成立,仍然是我在独裁。些许小事,弹指之间,保管风平浪静。放心好了。” 117弹指之间(二) 云凡让历言、李缙稍待,他感应到白貂回来了。 果然,不一会,白貂突然出现在山顶,云凡从它身上取下一个小纸筒,再任它离去。这才和历言李缙相携下山。 途中,云凡一直牵着历言的手,历言无从挣脱。李缙看得若有所思。 回到住处,用餐后,云凡让戴壮通知训练营,明天他会下去理事。 被历言接过来的明凤也安置到营中,稍待一晚,明天见面再谈。 云凡要弄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是哪些人在生事。这些,白貂带来的纸筒里都有,云仇及其手下虽然没有露面,但一切都脱离不了他们的眼线。 当晚,历言可以说是被云凡强行‘掳’进山洞,一夜春色无边。食髓知味,云凡压制不住一发而不可收的欲望,或许是需要发泄而不想抑制。 欺历言不通世务,各种姿势,上下三窟,花招玩尽。好在历言功力高,身体好,怎么都可以承受,也怎么都愿意接受。 自以为历言什么都不懂的云凡,早上起床到一边去洗漱时,听到进来的奶奶和历言的对话,这才知道把别人当傻瓜的人,自己才是真傻。 奶奶说:“乖娃,凡儿瞎折腾,你怎么就任由他乱来。简直胡闹,哪有走后门的。来,我帮你上点药,弄伤了吧。” 历言说:“奶奶,没事,我受的了。人都有猎奇心理,你越不让,他越想,随他去,多了他自然就腻了,也好将心思转到修炼上。” 云凡闻言差点摔一个跟头,原来姐姐知道是怎么回事,只不过任由自己胡作非为。心里对历言,这一刻起,爱到心尖里去了。 云凡坚持,历言屈从,柳勇刘三辫无奈之下只好默认。 柏富被赶下山去了,说是让其回龙丹津准备国公府开启一事。其子柏义在山下训练营中等候,接任云凡的或者说国公府的管家一职。 柏义来时,并没有以仆从身份,现在云凡也没将他降级为仆,依然是常人身份,有自己的户籍,应聘到国公府担任管家的职位。 以后,国公府的很多职位都跟官职差不多,不再由仆役担任。如果不是程霞等人的坚持,云凡将不保留任何一个仆役,全以聘任的方式招人,给以薪资,应聘的人也都保留自己的户籍,不再是主家附庸,可以离职。 第二天,云凡一早下山,首先见的就是明凤。明凤颤颤兢兢,委委屈屈,泪水在眼眶里转,都不敢流下来。在场的历言,柏义,黎曙等人都盯着云凡,意思是看吧,你干的好事。 云凡走到明凤身边,像以前一样揉揉她的头发,“小凤,觉得手委屈了?好,凡哥不对,给你道歉好不好。”明凤抬起头来,泪汪汪地看着云凡,“凡哥,你不怪我了?” 云凡笑着说:“不怪。” 明凤不敢相信,“真的?” 云凡肯定地点头,“真的。” 明凤一把抱住云凡,哇哇大哭,屡劝不止,可见这次是真把她吓坏了。 云凡也大大方方地回抱明凤。 好不容易将明凤劝止,“来,坐下说话。我有事跟你商量。” 明凤用衣袖一抹眼泪,“你说,我都听你的。” “嗯,怎么说呢。”云凡琢磨了一下措辞,“我俩自小一起长大,我一直把你当妹妹一样。你不要多心哈,那日爷爷来提结婚的事,我突然觉得很怪异,似乎是要跟自己的妹妹结婚一样,感到不太妥当。你有这种感觉吗?”明凤摇摇头,“没有,我都听你们的。” 云凡苦笑了一下,好像有些说不通,“呃,这样,我的意思是我们不当夫妻好不好,当兄妹。” 明凤脸色一下就变了,“你还是怪我的。”眼看又要开哭。 云凡急忙说:“不是,不是。我不是怪你。是这样的,你认真想一下,你跟我在一起和你跟张讯在一起,那个时候开心一些。不要有顾忌,实话实说,没人怪你。” 明凤真的认真思考了一会,迟疑地说:“你真不怪我?” 云凡已经知道答案,非常诚恳地说:“放心好了,本来就是一家人,绝对不怪你,说吧。” 明凤说:“跟你在一起,开心是开心,但我总觉得自己没用,帮不上你的忙,功力又低。有高兴也有害怕。跟张讯在一起,怎么说呢,嗯,没有压力,他一直绕着我转,逗我开心。我觉得非常轻松,算是高兴吧。” 所有的听者都明白了明凤的意思,这两个人可以说已经走得很远了,只是碍于明凤的身份和明凤的婚姻不能自主。如果明凤没有许给云凡,或许张讯就可以到明家提亲了。 听者除了在场的,内屋还有明爷爷和明彪。明虎在兵工厂没出来,明峰依然被关押着。 云凡对明凤说:“这样好不好,我拜师傅(明峰)为义父,认你做妹妹。我们不当夫妻,做兄妹。放心,我还是像以前一样待你好,你还是帮我管理钱财,好不好。” 明凤欲哭不哭的样子,“凡哥你不要我了。说好的事怎么改得了,还有,爷爷他们同意吗?”明凤的心如自由落体,直入寒潭,冷得彻骨,却无力反对。等了盼了七八年,结果一次失足,心意全付诸滚滚而去的青龙江了。 云凡抱着明凤安慰道:“这不是要不要,只是改一个相处的方式而已。婚事也不是说了就一定不能更改的。至于爷爷他们那里,我会跟他们说。 张讯这人,有点滑,但是还不错,不然我也不会让他当我的传信官。以后着力培养一下,前途还是有的。 不过这小子,我还是要打他一顿,就这么占了我妹妹,太便宜他了。” 明凤可怜兮兮地问:“有必要吗?”听得的不懂其意,直瞪眼,以为明凤到现在还敢维护。 明凤自己却心痛得直抽搐,你不要把我当小孩来哄好不好,已经不是七八年前了。不是维护,是觉得没必要。既然云凡如此计较,自己将绝对不可能跟张讯再发生什么,何必揪住不放。 可是她注定要失望了,懵懂的云凡,根本看不懂少女的心事。 按东洲惯例,婚事明凤自己不能作主。 云凡将明爷爷请出来,问明爷爷如何看待自己的主张。 明爷爷其实很早就对两人的婚事,怀有一种莫名的恐惧,人老成精的预感吧。这次事发,更是如此。伴君如伴虎,一个不好,灰飞烟灭不是没有可能。 明爷爷郑重地说:“我先问一个问题,你认真回答我。我来求见你,你为什么不见?” 云凡也对此感到奇怪,要是其他人,手下人拦也就拦了。明爷爷跟自己的关系可不一样,面对老人,自己连重话都不敢说一句,谁敢阻拦他呢? 云凡转头问其他人,“明爷爷来了我竟然不知道,到底是谁那么大胆,敢阻拦明爷爷见我?” 历言回答:“是大爷爷,他说你想借机找出一些毒瘤,先让龙丹津乱一些好。” 云凡奇怪地说:“我什么时候说过这话?” 历言说:“有次奶奶进去跟你说龙丹津乱了。你说‘乱吧乱吧,乱了好。’” 云凡噎得比划半天才说出话来,“那,那不是气话吗,怎么扯到什么毒瘤上了?” 历言说:“大爷爷说的。” “嗨,都是些什么事,怎么一个二个都喜欢猜测别人的意思。真对不起,爷爷,我不知道你来过。”云凡忙不迭地对明爷爷道歉。 看到云凡没有作假,至于引出毒瘤到底是不是云凡的意思,明爷爷不管,他只要知道针对明家的动作不是云凡的本意就行了,“明凤的婚事我可以作主取消。她嫁不嫁给张讯,你也不用操心,到时再说。这事不急,但你师傅(明峰)还被关着,先处理这事吧。” 云凡连连点头,“好的好的。”放开搂在怀中的明凤,让她坐在一旁,又揉揉她的头发,“以后我就是你亲哥哥了,有谁欺负你,跟我说,看我不剥了他的皮。” 明凤张口结舌,欲辩无言。事件改变太快,一时反应不过来。 云凡开始下令,“传令政务府,开始筹备立国大典。 鉴于赵启,孔端年迈,无法适应太繁杂的事务,晋此二人进入元老院养老。 由褚秋暂代政务院院长,由凤森暂代财务部部长。晋俞真为礼部部长。 传信律法院,作为执法部门,理当知法守法。律法院在无罪的情况下,抓捕明凤明峰等人,知法犯法,不容宽赦。 鉴于律法院老院长周松年迈,晋入元老院。免去律法院副院长孔林的一切职务,免去刑律队队长曹知的一切职务。 任命燕飞暂代律法院副院长一职。 改刑律队为警务队,任命何为暂代警务队队长一职。警务队有执法权,但无司法权。着律法院尽快组建司法部。 鉴于有人在执法过程中使用暴力,伤害明凤明峰,命燕飞抓捕相关人等。 戴壮,你亲自走一趟,协助燕飞,防止有人铤而走险。遇到抵抗,允许你先斩后奏。” 这才仅仅是第一条命令,就已经把众人惊呆。饱含杀气,使人不含而栗。 118弹指之间(三) 孔林、孔端皆为孔瑞之弟,是龙丹津跟明爷爷一辈的人物。曹知是曹郎中的次子,被人鼓动跟着起哄。而孔家的不安分,又来源于别人的怂恿,尤其是供奉曲谟和在律法院任职的家兴这两个灵士。 曲谟的来历没有查清,而家兴则确定是昝家派来的。 这次要抓捕的就是家兴、曹知等人,云凡要给昝家一个回应。 被任命为新的警务队队长的何为,是龙丹津原油漆匠何家的孙子,云凡此举的意思是安抚龙丹津的老乡邻。 云凡的第二条命令是筹建元老院,军政大学堂和军务院。 请大爷爷柳勇担任元老院院长,任命明皓(明爷爷)为军政大学堂副校长,负责日常事务。云凡自任名义上的校长。 设立军务院,跟政务院并列,云山暂任军务院院长。 军务院下设对外野战军六支,对内护卫军一支,另设军情部,军械部,后勤部,参谋部。参谋部除了谋划军务,还兼负责军队思想工作。 六支野战军分驻青龙山外围六城,每支队伍五百人,以后酌情增加。护卫军同样为五百人,驻地为龙丹津。 另外再设水军一支,驻地为龙门港。 八支军队的人数虽然不多,但级别均为师级,首领为都督。 野战军的六大都督分别由苗问,牧竹(投奔者),隗空(投奔者),云宏(原云家护卫),习勇(原云家护卫),黄烨(原柏家随扈)担任。 护卫军都督为戴壮,以修士修为屈就都督职务。水军都督是彭唯。 军情部部长由监察部的滑勉调任。大多数人都不知道此人来历,只知道是投奔者,其实是云仇应云凡的要求派遣来的风雨楼情报高手。 军械部部长赫然是明虎,凭其修为和资质,显然是高抬了。包力任军械部副部长。 后勤部长是余彬,曾经在青龙会负责内勤。 参谋部部长暂时空悬,没有合适人手。本来是给褚秋准备的,但因为意外,将其扶到政务院院长的位子上去了。原青龙会的外勤孟贤,选择了青龙帮,是青龙帮所有生意的总负责人。分身乏术,不能担任官职 第三条命令,是对外小型战争的宣战令。 昝家似乎急不可耐了,不知是昝钰还是昝钲的主意,除了内部让人怂恿孔家挑衅外,还让昝家那块飞地出动兵丁,干涉青龙山外围长城的修建。理由是占了昝家的地盘,使飞地出入不便,要求龙国的城墙内收两里以上,留出他们沿山脚北上青口的通道。 这次昝家搞小动作,其实可以理解。 如果云凡安心当个闲散国公,游山玩水,没有大志,昝家绝对会投其所好,哪怕就是出钱养着也愿意。 可是,云凡发展得太快了,纵作现在的实力还不看在昝家眼里,但持续下去,早晚会成为昝家腹心处的一颗毒瘤,难免就有所顾忌。 想方设法地干扰龙国的进步,在所难免。或许昝家天真地认为,内外夹击,使明凤落选,昝青则可上位。因为云凡的女人,对外就只有这两人。昝青上位,昝家就有更多的借口往龙国塞人,慢慢分化或掌控龙国。 昝青虽名为仆役,但大家都知道那做不得真,何况云凡从行动上、语言上,也从没有将昝青当作仆役。 不管昝家是什么意思,云凡决定用雷霆之怒发动反击。 命令第一野战军苗问,直接对昝家飞地发动进攻。那块飞地云凡本就想要,现在也懒得购买了。 一是展现实力,二是看看昝家的反应,是否准备直接对龙国宣战。你既然敢来试探我,那么,我就让你看看我的底线。 龙国与南国,从地域上比,可能是一县之地与一国的差距。但是,集中培训后,云凡有一定的底气,何况还有李缙带来的消息。云凡准备实验一下功效。 此次陪同苗问出战的有明虎和明彪。明虎带着兵工厂试制的改进型人偶,明彪则在苗问属下任职其中一营的提督。 第四条命令,是任命外围六城加上龙丹津,龙门镇等地的正式镇长,级别同样为都督级。 其中让人意外的是,孔家第二代孔夏被任命为龙丹津镇镇长。典型的给一巴掌,再丢一个甜枣。另一个任命也大出所有人的意外,张讯担任龙门镇的镇长。另外,各镇开始筹备地方咨议院。进入推选的第二年,咨议院应该进行到了队级。再过一年,镇咨议院就该成立了 第五条命令,是组建国公府。柏义为总管(别人称长史),明凤为财务统领,董鑫任外勤统领,罗益为护卫统领,毕音(女,随柏富而来的柏家随扈)为内务统领。 又,李缙为科技顾问(别人称供奉),所有的修士均为安全顾问。 云凡之所以敢任命孔夏为龙丹津镇长,一是戴壮的护卫军驻扎龙丹津,二是国公府有如此之多的修士,不怕谁翻了天去。 还有一条命令没有公开,就是将云慧李缙的科研机构,全部搬到国公府地下那方圆两公里的地下室。上下两层,密密麻麻的钢筋水泥建筑,足够他们使用了。 兵工厂以后将把重心转移到生产方面,减少科研部分。 随同李缙、云慧搬迁的,还有最开始收录的那批会炼器的奴隶,现在基本上都学过一定的电子技术知识,给李缙、云慧打下手还是够格的。 云凡的这五条命令一发布,龙国军政分立的体系才真正成型并开始运转。 天鼎山周围建好的训练营以后划归军政大学堂,在此基础上修建校舍和住宿楼。 矗立于庞大的军政大学堂中间的那座天鼎山,则为云凡国公府的别院。 经过勘察,天鼎山像是一座镂空的艺术品,里面纵横交错,尽是山洞。不过大多数并不相通。 云凡发动所有修士进行发掘和改造,在其内修建了大量密室。每个修士都有自己的洞府。同时,在城内国公府,他们每人也都有自己的小院。 天鼎山周围是一条自然的环形大沟壑。勘测后,用水泥封堵漏水的石头缝隙,蓄水而成护城河。 朝龙丹津方向,在笔直的山壁上掘出一座山门,建一座大桥与外界连通。 山门里是掘好的通道,直达鼎底。 以后凡是被允许入内的非修士,不再需要修士携带飞上山梁,可以从大桥后的山门通道进出。 鼎内底部,用钢筋水泥修建成一个方圆几百米的平坦场地,作为修习武技之用。 周围山坡,依次向上,仿梯田模式,环山掘平三层,为各座洞府的门面房。 第三层跟原来的秘藏齐平。柳勇刘三辫的洞府就在其列。 再上面则保持原样,并多蓄树木,维持环境的优美。 安排完毕,命令各军开赴驻地。云凡也起程返回龙丹津,正式入住国公府。 从天鼎山到龙丹津的高架路已经建好,云凡的车驾呼啸而过。 他的护卫队现在可以说是整个东洲最为奢华的了,全部都是灵士和知士。原来的随扈,经过集体培训,统统被提到最低知士级别,虽然只有三十几人,但是完全可抵得上别人数千上万的精兵。 加上十大低阶修士随行,以及身后一队队开赴各城,需经龙丹津路过的,军容严整、杀气凛然的军队(军人最低级别是劲士,没有一个非武者),一露面,注定天下动容。 没有告别仪式,云凡的车驾从车站至国公府的大道长驱直入,直奔原来的内城,现在的国公府。 后面的各支军队则从车站分道,奔赴各城。 第一野战军汇合早已等候在此的明虎等人,转道向西,开赴南口城。 国公府大门是由原来的城门改建而成,没有拆除,只是在原来的城门内外加以修饰,变成了一个有廊檐和牌匾的庞大府门。一人多高的四个橙色大字,‘定国公府’,熠熠生辉。 府门大开,马队和车驾队形都没变,轻松地从宽阔的大门驶入。大道上迎候的一众官员,无人理会,表示云凡对他们的所作所为极不满意。 随行人员进去以后,没有允许其他人进入,马上就关闭的大门。 云凡没有准备什么仪式或庆典,他没那时间也没那心情。除了安排云慧等人的迁移外,他当晚就要秘密赶赴南口观战。 热武器对冷兵器的第一场战争,会是个什么效果,改造后的人偶功效如何,他必须亲眼目睹。 当时之所以敢将一把手枪交给储严,是料定即使是以千机阁炼器之能,也造不出多少。因为他们没有流水线式的机械生产,需要各位炼器师自己打磨每一个零件,那么产量绝对有限。且各枪之间的配件、弹药未必能够通用。想要在军队普及,需要一个漫长的过程。 云凡自己则不一样,一开始就是按照标准件加工,每人都严格按照规格生产,且只负责一个配件的生产,然后组合成为整枪。所以所有的枪械,同一型号的,大小完全一致。这还有一个好处是,即使有工人泄密,别人也没办法仿制,除非是明虎这些高层背叛。 高层背叛的可能性不说没有,但绝对不大。要是连这些人都不能征服,云凡也就不用混了。 没想太多,还是先欣赏一下自己的国公府吧。建成之后,云凡这还是第一次进来。 119牛刀小试(一) 先期回来的柏富早已将一切安排妥当,直接入住就是。 国公府真正的主人,目前只有云凡一人。但是入住国公府的人数却是不少。 程霞、丁莲、宣萱等仆妇四十四人,她们的子女,也就是云凡所谓的‘弟弟妹妹’三十四人,十五个余留的残疾,也不再担任各部门门卫,全部回国公府做园丁。这些人也必须住在府内了,因为他们的配偶全是仆妇之一。护卫队三十六人,修士十三人。还有府中各部门的雇员或者说官员,比如柏义、明凤、董鑫、李缙等及其助手。 但再多也只有一两百人,对于庞大的国公府来说,一人一个小院都住不完。 一人一个小院当然不可能,各功能区分得清清楚楚。 最外围是卫队区,共三道大门,每门常驻五人,其余二十一人机动,或云凡出行时随行。 使用可以在其它势力担任都督、总督的灵士为门岗,浪费也好,奢华也好,无人不为之侧目。 南门正对政务院,所以南门附近的区域为国公府的政事区。有垂询厅,会议厅,宴会厅,休息厅,娱乐厅,以及与政务相关的府内各人的办公厅。建筑巍峨而整齐,尽显一国之主的气派和威严。 西门正对通往车站的大街,附近为接待区,各国来宾使节或国主的亲朋好友,由此门迎接。建筑物除了进门大道后的迎宾厅比较华丽大气外,其他的都显得秀气而柔美。园林环绕,小桥流水,花园池塘,亭阁回廊,给人一种亲和的气氛。 北门为府内家人出入的通道,对面是幼儿园,幼儿园再过去是学校,方便府内子弟上学。一般府内勤务人员的住所也都在此处,跟外面的街道差不多,一家一栋两层小楼房,前有门院,后有花园。说是花园,仆妇们多用来种菜。 东边靠青龙江,没有大门,是科研基地上面的地面建筑和练武场。 以上这些是外圈。第二圈是各修士和明凤等重要人物的院落。几十处宽庭大院落错落有致,绿荫掩映。目前远远住不满。 最中央则是国公府内院,也就是云凡的住所。一个小围墙隔绝内外,方圆几百米。其内可谓奢华至极,各种功能的房间齐备,从值班的仆妇、厨师、护卫等人的住房,到妻妾卧房和侍女房间,以及主人豪华的居室,从练功房到观景高塔,房间无数又不显拥挤。 云凡感叹是不是太浪费了,大厦千间,夜眠八尺,修这么多有没有必要。当然这只是无病呻吟,说说而已。 云凡满意的是园林和游泳池等外围建筑。前世曾游览过江浙一带一些有名的园林,依稀仿照那些式样给出规划,在本地建筑师的美化下,更是尽善尽美。 而巨大的游泳池,一半室内一半室外。室外部分,圆润的鹅卵石铺底,一个人造沙滩洁白无瑕,周围是翠绿的草坪,再远一点是树林,相当于一个郊外池塘。 室内部分则相当现代化,升起挡板将内外分隔,然后可以调节室内部分的水温,池旁还修有桑拿室等。 最独特的是主居室,说是居室,其实是三座大殿围成的四合院,前世古典与现代艺术的结合。 他游览过bj故宫和曲阜孔庙,设计的都是宫殿式建筑,房顶是翘角飞檐琉璃瓦式样。但是有上下两层,不像那些古殿只有一层,而且窗户不是木格小窗,全是宽敞明亮的落地大窗。 漂亮的窗帘拉开,外面又是古式回廊,红色圆柱。 或许在建筑专家眼中,此为不伦不类,但云凡不管,自己喜欢就行。 正面大殿的第二层,三间开间很大的房间并列。中间是云凡的主卧,左是书房,右是盥洗间和卫生间。两头是花园式阳台。也就是说,一楼有五间一百多平米大房。 两侧相对而立的两座大殿要长一些,一溜十二间。 云凡计划的是以后可以作为棋、牌、乒乓球、影视厅等游乐房间,却被柏富安置成了妾、姬、侍女等的住所。 不管是云凡所想,还是柏富所想,实现都不容易,因为云凡没有游乐时间,至少短期内不会有,他也没想过娶很多老婆。 匆匆安顿以后,就忙于搬迁科研设备,从兵工厂运出的设备直接通过已建好的跨江大桥,转从北府门运进来,安置到地下室。 对于一些电子设备,除了云慧,李缙,云凡和已定为助手的那少数人,决不许他人插手。 其中有云慧制作的几台发电机。从青龙江的上游通过管道输入水流,由大型特制叶轮驱动电机运转。 云慧研制了一些大容量电池,可以储备一定的电能。而且理论上,利用能晶的原理可以研制出新型超大容量电池,容量可达几十万甚至几百万安时,使得电能可以大量储存,不像前世那些电厂,低谷时减少发电量,高峰时提高发电量,云凡完全可以储存起来。 云凡计划以后在东洲发展电力时,都使用前世那种ups不间断电源模式,而不使用电网,因为他应该能制造出可供一个大单位十天半个月电能的巨大容量的电池。 以后各家或各单位用电,就像地球某个时期,各家换煤气罐一样,扛着电池去充电。这样可以减少传输损耗,节省大量运营管理费用,还不会因为意外而导致大面积断电的状况发生。 除了科研实验室,还给明凤建造了一个完善的晶币充能室,可以轻松地比以前更多更快地将低阶晶币充能成紫晶币。 一直忙碌到深夜,诸事完毕。 没有通知其他人,云凡带同黎曙,云慧和李缙出发了。 黎曙是保镖,预防万一出现上次闻人达那种事。到目前为止,黎曙的功力还处于隐瞒状态,只有极少数人知道。 李缙和云慧则要实地测量数据。 没有骑马驾车,又一次翻山越岭。不过这次的速度远超上一次,云凡已经进阶修士层次。李缙则在云慧的背上。 云慧现在不需要担心能源问题,他体内换上了云凡从青龙帮置换来的一个很大的能晶,通过电机可以将能量充足,也就是说云慧变相地可以使用电能了,只要不是太浪费,别让能晶粉末化,完全不担心没有能源。 一路无话,清晨到达南口附近的山巅。 按计划,苗问今天上午将发动对飞地昝家军队的进攻。没有采用偷袭方式,云凡的命令是正面硬撼,不但通报了对面的昝家军队,而且也给远在青龙郡城的昝钲传去了宣战书。 战斗还没有开始,几个人找了一个背风的地方吃点东西,休息一下。 李缙对云凡这么急于检验热兵器的作用而发动战争很是疑惑,“是不是太急了一些?海船还没有造好,这个时候跟昝家翻脸,他们只要把青口一封,龙国可就成了孤岛。物流通道一断,我们的损失可就太大了,发展进度也会大受影响。” 云凡很平静地说道:“他们不敢。” 李缙不懂:“为什么?” 云凡淡淡一笑,“不是我要发动战争,是他们要我出手。昝家找我要枪,我要他们拿这块飞地来换。他们现在犹豫不定,因为不知道值不值得。 这块飞地,如果他们有海船,能从大海上绕过来,绝对是进攻黔国的桥头堡,那就绝对不会给我。但是大家都没有海船不是,飞地成了鸡肋都不如地方。 现在被我龙国切断了通道,这块飞地得不到兵源物资的补充,就更可有可无了。 此次昝家挑动我龙国内扰和在这里施加压力,我估计有两个意思,一是看看我是不是还是那个千障原之前,一怒则不顾一切的愣头青。第二,他们也想看看我们这种传得神乎其神的‘神枪’的威力。由此来决定他们今后与我国交往的方针。 为什么说他们不敢截断青口对外的通道呢?很简单,我们现在有了不受他们掌控的西口镇和南口镇。如果青口通道断截,我必然求助与黔国,从西口或南口向黔国修出一条大道。我高架路修了那么多,在黔水上修一座大桥轻而易举。” 李缙恍然,“不错,如此一来,他们的青城和青口,就会倒退到以前那种人烟稀少的境地。我们再跟黔国的关系一加深,于他们不但无利,还存在潜在威胁。 你既然能猜到他们的想法,又何必跟着他们的指挥棒来转动呢?” 云凡笑道:“为什么不?不是正好吗?我发动这场小规模的战争,是他们默许的。也就是说,我其他各城的安全无需担心。那我为什么不战?不过,开局我允许他们编排,过程双方演绎,但结尾可就由我说了算。” “怎么说?”李缙想不通会有什么优势结尾,南国地大势雄,龙国北面东面全是南国地盘,加上这块飞地,就好像龙国是南国掌中的一个弹丸,对方真要发力,云凡还有什么逆天的招不成? “他们的意思是通过这块飞地来考察一下我的个性和枪的威力。达到目标后,肯定会飞鹰传信飞地的首领停止战争,进入谈判,然后决定换不换枪或如何跟我相处。 我不是建议建交吗,至今他们都城都没有回复,应该是在等待战果。 嘿嘿,战果。想想,我要是一战而定,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夺取了这块飞地,他们的筹码可就没了。再想要枪,哼,另拿代价来换。” 李缙说道:“可能吗?人家可是有近万人的军队,我们才五百人呐。” 120牛刀小试(二) 云凡略显郁闷地说:“你忘了八国联军和小刀会。” 黎曙、云慧听不懂,李缙却是懂的。不过还是有些担心地说:“你不是说东洲武者的反应灵敏度和武功远远超出那个世界的人吗?这枪是否管用?” 云凡说:“你一心科研,没试过射击吧。我的枪,跟八国强盗那时候的土枪,也不可同日而语。 我们自己使用的枪,枪体不是一般的钢材,是特种合金。 子弹也不是一般的火药,是混合了晶粉的。 所以,弹速和威力远超那个世界。 那个世界的枪,拿到这里,劲士就能轻松躲避,知士完全可以将子弹抓住,对于灵士,那就是玩具。 我们生产的这枪可不一样,我拿它伤过修士。 对方的军队看起来多,可是武者却少,未必有五百。绝大多数士兵都只是普通人,哪里扛得住我五百支枪械齐发。” 李缙心头微松,转到另一个问题,“你怎么就能判断出对方的意思,不要跟我说你天生就是搞政治的料。” 云凡说:“政治手腕我稍懂一点,但真心不想也不愿去玩弄。这次主要是信息及时,不敢说他们的一言一行我了如指掌,但他们的大概行动我还是得到了汇报。情报的重要性你我都清楚,恰恰我刚好有那么一只精悍的队伍。” 李缙一惊,“军情部才组建,难道你早就有一支‘锦衣卫’?” “呵呵,”云凡笑道:“这个暂时不能告诉你,涉及到别人的安危和机密。” 李缙没有再问下去,虽然兄弟相交,但是人谁无私,作为国主,哪能没有一点后手。此次无意中的谈话,决定了李缙日后的一次关键性选择。那是后话,以后再说。 天上乌云密布,海风呼啸,好像要下雨的样子,看来不是一个决战的好天气。 九点左右,苗问的队伍开始集结,明虎的第一营为先锋。 这时,对方竟然先期出动了,大约五千多人,人人顶盔贯甲,骑高头大马,密密麻麻地向南口围拢过来。远远地,就感觉到扑面而来的威压。 南口镇没有修建城墙,但是城西的长城已经建好,向两端延伸出去很远。 如果上城守卫,五百人远远不够,因为长城太长,敌人只要拉开阵型,总有一个地方可以翻越城墙。 苗问自然不可能据城而守,他得到的命令是出击,迅速打垮对方,然后全军出动,以最快的速度占领这方圆一两百里的丘陵地带。 五百人打一万人,第一野战军却无人认为这是天方夜谭。 全是武者不说,训练过程中,对‘神枪’的威力可是深有体会。 别看对方有一万人,其灵士,知士,劲士的数量却没有己方多。在他们眼中,对方不过是乌合之众而已。所以下到小兵,上到苗问,全都跃跃欲试,迫不及待。 除了苗问,无人骑马,排着整齐的队列,踏步出城。 苗问在队伍的后面,身后还跟着两辆大型马车。 远远看到苗问挥舞着指挥刀,队伍左右散开,横向列队,排成四排,每排一个营。一百人拉开队列,两米左右一个,显得很宽很稀松。 留一个营作为预备队。他们就这样大步向对面的昝家马队迎去。在对方看来,这样的军阵简直不堪一击,一个冲锋就能击垮。 云凡他们站在山头,各自手持望远镜,注视着即将开始的战斗,一场东洲从来没出现过的新型战争。 云凡抬头看看天色,风有些大,不知会不会影响射击准度。还有,如果下雨的话,那枪会不会因为受潮影响击发。 问云慧,“我们的枪能不能沾水?” 云慧来了以后,对云凡设计的枪械作过改动,生产设备和程序都全部推到重来。原来的手工生产线暂未报废,继续生产出口给其他势力的枪械。本国使用的,全都来自新的标准化自动生产线。 云慧回答:“难道你没做过实验?嘻嘻,你发现的这种灵路技术太妙了,不存在短路,哦,是一般能导灵的物质很少,所以基本不会短路。不像电路,导电物质太多,才容易短路。 这次的枪械,使用的击发器全是真气击发器,这就要求必须是劲士及以上的武者才能使用。真气不会受天气影响吧。我以为你知道的,要不,为什么你选兵员,只要劲士以上的?” 云凡愣了一下,“你这家伙,怎么不早跟我说。我只选劲士以上,还真不是这个理由。一直忙于高阶武者提升的事,没留心到下面的细节。这种新式击发器的设计和使用,灵感是怎么来的?不要说是你灵机一动就想到的。教导士兵使用又是谁?” 云慧很人性化,略显尴尬地说:“就知道瞒不住你。都是明虎。” 云凡突然想起,好像有很久没关注过明虎了,“明虎?他现在的功力怎么样?” 云慧说:“听他们交谈,好像是知士了。” 云凡疑惑了,“怎么会?明彪的资质比他还好,在训练营经过培训,才提高到知士。明虎一直在兵工厂搞生产及科研,竟也提升到知士了?” 云慧嘿嘿一笑:“终于也有你不知道的事了。明凤喊黎老为爷爷,明虎也跟着喊。这不,黎老一高兴,亲自教导,加上你那个什么丹药,不就升到知士了。” 云凡转头看黎曙,“二爷爷,是这样?” 黎曙点头,“你们看错了,明虎的资质比明彪还好,只是功法不合适。我惜才,收他为徒孙。本准备收为弟子的,他说怕明凤和你以后不好称呼,坚持喊我爷爷。” 云凡既有一点内疚又大感欣慰,训练营之事,因为明虎脱不开身,竟然就把他忘记了,没让爷爷奶奶替其查验体质。 太极只能让人容易进阶劲士,但是功力提高却不行,还得依靠特别的适合体质的功法。现在有黎曙教导,也算没耽搁明虎的修炼。 “砰,砰······。”枪声传来,战争开始。 双方大概还有一千米的距离,对方还没有将马提速。 苗问让第一列的士兵立定,端枪,瞄准,射击。这是平时训练的常规距离。 马队冲锋,为了马力和维持冲阵速度,起码要进入一千米后,才提高马速,然后越来越快,高速冲击对方的军阵。 云凡将望远镜瞄准对方,立即看到不少人栽落马下。一百人射击,倒地的敌人大约六十有余。不错,对这个效果,云凡算是满意。 敌军一阵慌乱,但队形还能保持。 不等他们的指挥官传令提速,枪声又起,第二排开始射击。不是他们手中的枪不能连发,是后挫力太大,连续射击,容易疲劳和受伤。 经过多次实验,劲士一般采用四段击发,知士可以三段或二段,灵士则没有必要,随时射击。当然,紧急情况,所有人都可以连发,只不过下来后,需要多调养一段时间。 随着枪声,敌军不断地倒下,军心大乱,队形开始变得不散乱。 对方的指挥官或许也是久经战阵,一眼就发现了龙国军队的弱点。这里毕竟是南国和黔国的前沿,小小的方圆百余里的地带就驻有近万的军队,指挥官起码是个提督级别。 敌军似乎发现每次射击的人数不多,又都是步兵。仅仅一千米的路,只要将马速提起来,很短的时间就能冲到对方军阵之中。那时,枪的作用就不大了,毕竟需要瞄准,哪有挥刀快捷。 一声令下,马队集体提速,冒着弹雨,向苗问他们冲来。五千人的马队,就算被射死一千人,四千人冲到龙国军阵,完全可以瞬间将苗问他们五百人淹没。 第一野战军没有丝毫慌乱,动都没动,依然还是那种不紧不慢的射击方式,李缙都有些着急了。 云凡按住他说:“不用慌,看来训练还是起了作用,你看。” 李缙调准焦距,发现这次射杀的不是对方的士兵,全是战马。一阵枪声,一批战马哀嚎着摔倒。马的体积比人大,瞄准更容易,前面摔倒的战马又绊倒不少后面的战马。敌军一片人仰马翻,速度始终难以达到要求。 五百人就那么稳稳地站在那里,单边屠杀五千人的军队。 有人统计过,一支军队的伤亡超过百分之三十,就会崩溃。 龙国军队手中的枪,可不是前世那个世界早期的火绳枪,也不是打一发就需要重装子弹的单发步枪,是有弹夹的,可以连发的超级步枪。扣动一次扳机,发射一颗子弹,需时极少,不是弓箭等冷兵器可以比拟的。一人十枪,四百人就是四千颗子弹,射杀对方两千人马不成问题。 于是,敌军理所当然地崩溃了,丢盔弃甲地回撤。是回撤不是逃命,可见对方指挥还是有一定的能力,看出这边即使追击,步兵的速度也快不起来。 能够回撤,实际上也跟云凡的战术有关,他要求开始不要瞄准对方的首领,使得对方可以去想办法应对热兵器的攻击。如果首领被先击杀,整个敌军崩溃得更快,这就达不到检验的目标。以后龙国军队可能会面对各种战况,所以最好在这一次多体验一下。 敌退我进,三排士兵收枪背在背上,只有一排士兵端枪保持警戒,所有人大步前进。 算不上是追击,只能算是行军,直接平推过去。 风越来越大,慢慢地,大颗的雨点砸了下来。 龙国军服,是云凡仿照前世的军服设计的。两套,训练或作战时穿迷彩服,日常或典礼时穿笔挺的单色服装。云凡公然宣布,单色服装只允许贵族穿着的惯例,在龙国不适用,他自己就从来没穿过那套国公袍服。 龙国军帽都是宽檐大盖帽,虽然不能遮风挡雨,但前面的帽檐,基本可以保证雨水不直接淋到眼睛。 雨越来愈大,越来越密,视线都被遮挡。 苗问没有中止前进的步伐,但是速度有所降低,警戒等级提高,预防对方潜伏突袭。 风雨渐渐升级到狂风骤雨的地步,宽檐帽都戴不稳。 苗问不得不聚拢军队,找一个稍微背风一点的土坡避风。 这时,两尊高大的钢铁巨人站了起来。 苗问身后那两辆马车上,拉的竟是李缙云慧他们以云凡从千障原抢回来的人偶为标本,而改造后的人偶。 因为云凡从赤铜山一回来,就将科研交给了李缙和云慧,自己忙于海港的规划和武者集体提升的事。而兵工厂又不在云仇监视的范围内,所以,有什么新的进展,云凡还真不知道。 他不明白苗问为什么这时候把人偶发动起来。 121牛刀小试(三) 云慧为云凡解惑道:“侦察和监控。” 云凡来了兴趣,“人偶又不是人,难道还有念识不成?或者说,你已解决了电子元器件的生产问题,安装了雷达或红外扫描器?” 云慧说:“电子元器件的生产,还未成功,不过也快了,材料基本搜集到位。这人偶内部,控制中枢采用了你发明的意念缩放器。我只不过在原有的基础上,改良了部分元器件,使其功率大大提高。一个知士使用它,感应范围可以接近修士的水平,监测范围可以达到方圆一千米以上。” 云凡大喜,“这么说,意念传输器的研究有了进展?” 云慧摇头,“知识储存器还是不行。可以传输知识,跟你们修士神识传念的作用差不多,能让人快速地知道,但不能辅助记忆。也就是说,能达到你们所说的一目十行,但是不能过目不忘,刻印不到灵魂中。还有,只能传输,存储器还没解决。” 云凡稍微有些泄气,“算了,慢慢来吧。说说人偶其他的功能。” 云慧说:“现在应该不能说它还是人偶了,可以算作你给我描述的机甲雏形。 它的操作变得简单,不再是用手去扳动操纵杆。在里面设计了一套全身软甲,布满了灵路和灵路电路。感应人的动作和意念,从而做出相应的反应。 唯一的缺点是相互之间缺乏转换装置,两套线路各行其是。 灵路的作用在感应,电路的作用在驱动,大量的电路跟人偶全身各处相连。 穿上软甲后,里面的人做什么动作,人偶就做什么动作。所以操作是傻瓜式的,就像给人体各部分加载了延伸体,像是在脚上绑上高跷,在手上绑上砍刀一样。 有了灵路的感知,电路的驱使,动作变得灵活轻便。武者经过训练,只要熟悉和习惯这种肢体延伸的感觉,完全可以像平时一样使用武功招数。 还有,两手附有射击孔,可以远程攻击。近战的话,两手都可以弹出长刀,脚掌前后都可以弹出齿刃。 驱动部分所需的电子器件,是我拆卸了从飞船里带来的两具机器人。再要生产的话,就得等到我们自己的器件下线了。到时完全可以加载你所说的电子扫描设备。 现在的雏形机甲,跟原来的人偶相比,借用的仅仅是它那种精巧的机械原理,主体核心已经完全不同。 跟你描述的成型机甲相比,也仅仅只是不能飞行。” “非常好,不错,不错。我都想试试了。辛苦你们了,感谢感谢。”云凡喜出望外,“电子器件下线后,能批量生产吗?” 云慧说:“可以,但是能晶不够,比我还耗能。一具人偶里面装备了六块能晶,最小的都跟我使用的差不多。 灵晶也不够,灵路太多,需求量很大。 这两具人偶加上我自己,你从青龙帮换来的能晶都用完了。 至于灵晶,手头已经不多,你得赶快想办法,不然枪支的生产都得停下来。 改进后的枪支,已经不是纯机械式的,附有灵路击发装置,大概可以算入真器一类吧。” 云凡苦恼了,果然不是那么容易。 他问,“如果全改成电路呢?” 云慧说:“改成电路,灵晶的需求当然大为减少,但是能晶还是不可少,因为需要能晶制作大容量电池,提供能源。 假如要在里面使用发动机的话,那么就得生产核电机或负物质电机,常规能源肯定不行,因为没空间装载油料。 且这两种电机,目前都不可能制造出来。你知道,技术我有,依然是材料受限。” 暂时解决不了,云凡就先放下。已经比别人先进了无数代了,不必一次到位。 “那就暂缓吧。这样,你和李缙下一步先把大炮和内燃机生产出来,另外就是大功率电动机。生产大容量电池,只需要晶粉就可以了。 徽州云家有晶矿,这么多年来,切割晶币,产生的晶粉肯定不少,我试着跟他们联系一下。 实在不行,就加大晶币充能步伐,降低兑换比例,大规模掠夺东洲各国的晶币。将晶本位经济降级到金本位。” 云慧和李缙不管经济,他们只要原料充足,就可以慢慢扩大现代化的生产规模并提升技术等级。 云慧储藏的知识,可是比地球都先进无数个世纪,他目前生产的东西都是按云凡李缙的设计来改进的,实际上对于他来说,再低端不过的了。 枪声将他们的注意力拉回到山下正在进行的战争,果然对方冒雨偷袭。但是在人偶的感应下,一切原形毕露,潜伏过来的敌军被一一点射,逐个击杀。 风雨中,对方的通讯反到不如这方便利,发觉根本就不能靠近而后撤退时,这才发觉来时三百多精锐,回去的不到一百人。其中多数是被人偶所杀。 东洲南国的雨,不像地球南方的雨季,一向是来的快,去的也快,四季如是。狂风扫过,大雨倾盘,但一两个小时之后,风过雨歇。太阳高高挂在天空,肆意地将它的热情向下倾泻。 苗问整顿队伍,重新上路。两具高大的人偶又被装车,不是不能走,是太耗能。 一路没有遇到多少抵抗,昝家军望风而逃。百十里丘陵地带,也有不少村落。龙军没有骚扰平民,直接向昝军集居地进发。 作为两国边境,昝家在黔水东岸修筑了一座军城,因地处青龙sx边,于是取名青西。昝军大多居于城中,以及一些沿黔水修建的哨所。 苗问沿着黔水边上昝家所修的驿道,一个一个哨所向南平推。每个哨所少则数十,多则百余的昝军完全无法抵抗,直接弃所而逃。 龙军不急不缓,步行速度大概维持在一小时十里。中午时分,大约一点多,走了三十余里,青西城已然在望。暂停休息,吃些干粮,恢复体力和精神。衣服早已晒干,但是泥浆不少。有些人干脆到河边去将衣服洗过,让人觉得这根本就不是打仗,倒像是郊游。 黔水下游接近出海口的部分,还是比较宽阔。河对岸有零散的黔国军队,蚂蚁般大小,向这边张望,其实哪里分辨得清是些什么人。 半个小时过后,苗问整队重新起程,一步步逼近青西。青西到南口一共只有六十多里路,再有两个多小时即可抵达。苗问的计划是今晚住进青西城。 行不多久,前面有人拦路,是昝军派出的使节。传递昝军指挥官的口信,说是昝军将绝不干扰龙国长城修建一事,要求龙军止步,两家和谈。 苗问嘿嘿一笑,“晚了。回去告诉你家提督,立即投降,不然杀无赦。顺便说一声,龙国不杀降兵,也不逼俘为奴。降军有两个出路,一是归顺龙国,成为平民,二是由昝家赎回。小家伙,看你长得机灵,不如归顺我算了,当我的传令官怎么样?”苗问开玩笑地对着昝军来人说。 那位昝家士兵二十来岁,长得很是俊秀,讨人喜爱。不过目下,正目瞪口呆。他们提督曾估计战争就是双方打过一场就算了,不管谁胜谁负,不可能赶尽杀绝。南国不想把云凡逼得过紧,而龙国应该没有吃下这部分昝军的实力。 这个士兵来的时候,他们提督信誓旦旦地说龙军之所以继续前进,应该是没有一个停战的台阶。现在口信送到,龙军不应该就地止步,等候和谈或者回师南口吗?为什么说立即投降呢?士兵以为没听清楚,又问了一遍。 龙军所有人都哈哈大笑。苗问说:“回去吧,将我的意思转告你家提督。最好,你跟你的同僚们也说说,尤其是龙军不杀降兵,也不捕俘为奴,但是顽固抵抗者格杀勿论。”说完也不管那位,喝令龙军继续大步前行。 随着传信者的回归,青西昝军大乱。 昝家确实在此设立了一位提督,姓简名修。龙门镇曾经也归他管辖。 按说龙门加上此地百十里丘陵地带,远远够不上一府的标准,就算是设置县级单位都有些勉强。但是战时总有特例,昝钰就任龙门镇校尉时,考察过附近地理。他觉得一旦跟黔国发生大战,此地可以作为奇兵突袭之地。在青龙山的掩护下,可以悄无声息地调遣大军,潜入此地。只要备好足够的渡船,一夜之间,可以直捣黔军后路。于是昝家派遣简修来此,为此后招做预备。 世事变化太快,还没到启用的时候,天下干戈尽止。英豪各自收手筹备立国,并加强国内的控制与管理,巩固自身实力。这里还没来得及调整或者昝家依旧有此打算,一直就那么拖着。 云凡突然从昝和(昝家原梧州总督)手中索要了整个青龙山脉。可能昝和昝钰那时忘了还有简修这里会变成飞地,也可能根本就没有把云凡立国当一回事。 就算是到现在,各大势力对云凡看似友好,都只是认为他个人有些背景牵扯和天资,绝没有把龙国作为一个势力实体放在眼中。东洲各高层人物,看云凡折腾,都只当是看戏一样,从中找些谈资的感觉。 简修对苗问的回复大感意外,龙国那新式武器确实是野战利器,但是对于攻城,作用应该不会太大。苗问凭什么让自己投降?几百人的军队,要撼动这么一座全军事化的城池,痴人说梦吧。 他依然以为龙军不会死战,大概是索要更多好处,云凡曾有先例。 不过那是上司的事情,他能做的就是全力守好此地,等候昝钲和云凡的交涉,这本就是上司传来的旨令。 简修布置防守后,又匆匆去拜见一个人,修士游夏。 122牛刀小试(四) 居高临下,弓箭的杀伤距离约五百步,这还得是武者使用真器以上的强弓。城弩的杀伤距离大概一千步,也就是大约一千五百米远。 很不好意思,龙军停在刚好一千五百米外,他们的步枪攻击距离可以达到将近两千米,比前世最好的狙击枪都要远一点。 这次,他们不是平端着枪,而是趴在地上,将枪用支架撑起。 随着苗问高扬的指挥刀落下,三百杆枪齐发,砰砰砰······,昝军再一次遭受惨痛的打击,站在城头看热闹一样的人群,伴随着溅起的血花,密集地倒下一排。大惊失色的昝军慌乱躲避。 随后,龙军的步枪全部瞄准城弩部位,三五发,十几发,不断压制城弩,务必使昝军的城弩不能发挥效用。 再下来,昝军开始真正的恐惧了。两具庞大的人偶站立起来,比千机阁的人偶还大一倍,十米左右的高度,跟城墙差不多。膀大腰圆,而行动却极为灵便,跟印象中千机阁的人偶完全不同。 云凡曾问云慧,为什么要造得如此巨大。 云慧的回答是,不大不行,因为驾驭者要在里面做动作,比如劈砍,出拳,踢腿,需要空间。 当然不会因为动作而使得附着的灵路线缠绕起来,因为人偶跟着人的动作而动。驾驭者需要旋身,只要一发动,人偶则跟着旋身。 但是,你总需要给人一个可以动起来的足够的空间。所以,两米高,直径六十公分的人,起码需要高三米,直径两米以上的操作舱。再加上各种辅助设施,怎么都小不了。 两具人偶一手平伸,一手拖着一把巨大的特制看刀,大步走向城门。平伸的手臂,形似衣袖处,有射击孔,可以射击。拖在另一只手的,那把巨大的厚背砍刀,五米长,半米宽,比一般的门板还大。在十米高的巨人手中,却是刚刚合适。 人偶身后,是几十个高阶知士,一手手枪,一手长刀,靠着人偶的掩护和后面枪阵的压制,随人偶一起接近城门。 昝军城弩根本就没办法射击,不是被子弹打坏了,就是操作人员无法靠近。人偶受到的攻击仅仅是勇猛的或不怕死的少数昝军偶尔露头射出的箭矢,可是跟羽毛一样,除了听到几声叮当的响声,无一不被弹飞,对人偶没有一点伤害。 在昝军集体目瞪口呆中,人偶来到城前。城门没有人偶高,人偶也没打算从城门进去。直接挥刀,横砍城楼,光华激射,这么大的砍刀竟然也是真宝。 轰隆隆,城楼倒塌,躲伏其中的昝军不是当场毙命就是亡命奔逃。 两具人偶发威,稀里哗啦,将城门上的城楼城墙迅速摧毁,然后一脚将厚重而巨大的城门踢飞。原城门处变成了一个巨大的豁口。 随着钢铁人偶跨入城内,身后的知士飞快地占领城门两端的城墙,并一步步扩大范围。枪声不绝于耳,昝军无一敢于抵抗。 苗问指挥刀一挥,两百军人冲向城门。原来趴在地上的三百人则站起身,端枪保持瞄准状,稳步前进。 如此怪异的战争吓破了昝军的胆。 简修飞马赶到游夏居所求助。 游夏没有出门,但神识一直关注着现场,他同样震惊莫名。 神识再次扫描一片,没有发现对方的修士。于是升空而起,喝道:“龙国军队听着,马上给我退出青西城,否则后果自负。”修士运功一喊,全城所有人听得清清楚楚。 双方的行动都如按了暂停键一般,瞬间停止。 昝家军队大喜,想不到有修士在,那还怕什么?龙国军队则犹豫不定。 游夏也在犹豫,不知该不该出手。出手则冒着天下之大不违,万一云凡得知,非要较真,昝家还真的未必保得住他,刘、柳的威名可不是说说而已。 苗问已登上城墙,虽然有些害怕,但还是压制住恐惧,回应道:“这位大人,修士不得参与常规战争,这是惯例,难道您要出手不成?” 游夏说道:“我要是将你们斩尽杀绝,又有何人知道。最好听我的劝,退回去吧,我饶你一次。”双方是麻杆打狼,两头害怕,就看谁能坚持。 犹豫再三,苗问果断的下达继续攻击令,他赌昝家修士不敢出手。关键是就此退回去,没有完成云凡的旨令,显得他无能。他能主持第一次新式战争,可见云凡对他的信任。要是无功而返,除了枉负云凡的看重,更是无颜面对其余同僚。跟他同级的其他各位都督可都是对这次行动羡慕嫉妒不已。 游夏大怒,修士对于修士以下武者,可是从来不当一回事的,不说视如蝼蚁,但看作孩童就了不起了。一个小小的灵士竟敢冒犯修士天威,就算不敢将龙军全部打杀,但杀一个灵士,想来云凡也说不起话。“小小灵士,可知尊者威严不容挑衅。你自己找死,怨不得别人。”杀苗问前,他先做一点铺垫,以后此事传到云凡耳中,也有个回避责任的说法。意思是他杀苗问,不是参与常规战争,是苗问个人挑衅了修士的尊严。 就这么小小的一耽误,注定了游夏的悲剧。当然,只要他动手,那是必死无疑,云凡不可能允许对方的修士屠杀己方好不容易培训出来的精锐。 游夏准备出手。 城外云凡对云慧说:“你试试,废其双腿即可,不要杀了。抓住他,奇货可居,昝家必须付出足够的代价才能将他换回去。” 话音刚落,云慧信手一挥,无形的能量像激光一样闪过。 空中的活靶子游夏,双膝以下被那闪光笼罩一瞬。 光彩消失,其他人还没反应过来,游夏吓了一跳,喝道:“谁?”无人回答。 游夏准备飞到城外发光处看看,身形一动,这才感觉剧痛。心惊胆战之下瞧向双腿,魂飞胆裂。双膝以下部位被风一吹,变成了粉末,像两团烟雾,随风飘散。 “啊!”一声惨叫,游夏应声掉落,啪嗒摔在地上。 如此惊天的变故,让所有目睹的人,心跳都少了几拍。 游夏的惨叫声与满城的寂静形成鲜明对比。 云凡传念苗问,“愣着干嘛,尽快拿下青西全境。将简修和那修士禁制住,送往龙丹津。士兵则尽可能劝降,实在不愿归顺的就算了,关起来找昝钲换钱去。” 苗问这才知道是云凡救了自己,大喜之下,高声传令。 龙军反应过来,迅速行动,齐声高喊,“投降不杀,俘不为奴。不放下武器者格杀勿论。” 昝军哪里还敢抵抗,很多人依然呆若木鸡。直到枪声响起,慌不迭地丢弃武器。 云凡他们已经在回返的途中。 云慧沾沾自喜,“修士也没什么了不起嘛,照样在分子定向共振枪下,化成飞灰。” 除了稍有心理准备的云凡,李缙和黎曙同样惊诧不已。 共振,李缙自然知道是怎么回事,部队过桥,需要打乱脚步,以免产生共振致使大桥断裂就是最简单的一种。云慧不知发送的是什么能量,其波动竟然能让所照射区域的共振达到分子级别。 不管什么物体,构成的分子一旦产生共振,除了解体,再无别的结局。 李缙对云凡竟然产生了畏惧,一支‘锦衣卫’不说,还暗藏有云慧这个强大的杀手锏。 云凡打击云慧道:“怕是你再也走不回去了吧。” 云慧嘻嘻一笑,讨好地说:“不是有大哥您吗?”这话不是说让云凡背他回去,意思是云凡将会提供给他足够的能量。 云凡没跟他计较,带着他们回到南口,坐车返回龙丹津。 这次测试,云凡相当满意,收获巨大。可是云凡不知道的是,潜在的最大收获是李缙和云慧的心理变化。千万别小看关键人物对某人某事的认知,有时候足以可以扭转必败之局,转危为安。 从南口坐上一辆马拉轨道车,也就是前世半节火车车厢大小,顺丹南路(龙丹至南口)驶向龙丹津。 两年来,青龙山脉可以说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一条条高架路像玉带一样缠绕在青山之间,穿云破雾。 李缙感概无限,看着绵延无尽的五车道高架路,跟云凡说:“你这修路的速度可比那个世界快多了。” 云凡说:“不是我快,是这里人的力气实在太大。前世在野外修高速路,必须大型器械到场。而野外地形复杂,大型机械不容易进入,物资运输也不方便,所以显得困难。 这里不一样,一个灵士就有万斤巨力,轻松扛起五六吨的物体翻山越岭。给他们配上灵器挖土,比前世的挖掘机强得多。你看这些预制件,一块大约四十吨重,几个灵士可以轻松抬起来,往上一架,成了。只要预制场的生产来得及,一直往前架就是了。” 李缙说:“这倒是。我说,你为啥把路设计成这个样子,铁路来回两车道算是刚好,那高速路三车道有点少吧。还有,铁路和公路并列,现在用马拉到是没多大问题,速度毕竟不高,但是以后一旦使用内燃机,速度提高,相互间是不是会有不好的影响?” 云凡回答道:“青龙山毕竟不大,从南到北只有三百公里长,东西不到两百公里宽,慢一点没关系。以后如果需要,可以再另修铁路,将这高架路上的轨道全部改成公路车道就是。你知道我不缺钱,而整个国家经济的发展需要不断的基础投资来拉动。我不能直接给国民发钱,就只有不停地给他们找事做。” 黎曙插嘴道:“直接发钱为什么不行?” 两人都笑了,云凡解释道:“简单一点说吧,直接发钱,他们就可以不事生产,坐享其成,那么物资就会短缺,物价高涨,钱不值钱,人也惯性地依赖于不劳而获。 而投资呢,他们就需要去挣。做事的人多了,消费的人多了,于是有人去种田,开饭店酒馆等,有人会去纺织,制衣,有人建房,有人生产家具,等等,建筑需要机械、工具,于是有人去发明,去生产。 吃穿住用行,都有人去想办法,用自己的聪明才智和劳动去挣钱。这样一来,钱有了,物资也丰富了,人也都有事干,整个国家就会持续不断的发展进步。” 黎曙想了一会,理解起来有些吃力,丢过一边不理。 云慧则是处于休眠状态,防止能晶过度释放能量而化灰。云凡现在最头痛的问题是灵路和电路的衔接,如能解决,云慧就不担心耗能问题了。 目前只能用电机给晶玉充电,但是晶玉却释放不出电能。如能找到把晶能转化成电能的方法,超大大容量的电池的设想则可以付诸实施,变为现实了。 一时找不到突破口,只能回去慢慢想办法。 123一方豪雄(一) 骏马奔驰,高架路上的轨道车好似凌空飞行。云凡颇有志得意满之感,从经济到武力,现在龙国可以说具备了一定的基础。在东洲这个动荡不安,潮起潮落的时代,基本有了一定的抵御风浪的能力。接下来,该是迎风破浪,直面风雨的时候了。 悄悄回到龙丹津国公府。 起居室,迎接云凡的是昝青。 历言因为云凡还没有对外公开宣称的原因,自己选择了一套修士院,没有住进云凡的豪华宫殿。不过也就是一墙之隔,凭云凡和历言的功力,来往如履平地。 昝青却住进了柏富设计的侍妾居室,侧殿的二楼。还有,柏娆等姐妹直接抢占了侧殿一楼几套房子。谁让云凡把自己的起居殿修得如此华丽美观,又宽大而现代化,看过的女人就没有不心动的。 豪华浴室内,昝青放好热水,侍候云凡洗澡。 云凡挥手让她出去,他还不习惯在女人面前脱衣服。 昝青装作不懂,帮云凡将脱下来的外衣挂上。 云凡郁闷地看看昝青,忽起恶作剧之念,不撵昝青了,仅穿个短裤头往浴缸里一躺,他想看看昝青敢不敢脱衣服。 他忘了这里是东洲而不是地球,昝青非但不羞涩,反而大大方方地脱衣服,惊得云凡赶紧叫道:“打住,打住。你先出去,我不习惯别人侍候。”没吓住昝青却把自己吓得不轻。 昝青此时已只剩内衣,曲线玲珑,春光无限。云凡挺不主,但是他的小兄弟却坚挺无比。 昝青看云凡不是说笑,脸上已有黯然之色,讪讪地说:“你不喜欢我侍候,我让小萌和小蔓来侍候你。” 云凡莫名其妙,“什么小萌,小蔓的?” 昝青说:“我的丫鬟呀,以后她们还不都是你的人。” 云凡一直连昝青都不大关注,更何况她的丫鬟,他完全不知道昝青竟然还带了两个丫鬟,而且也住进了自己的起居殿。 云凡有点不耐烦,头也不抬,直接挥手,“不用了,去吧。” 昝青凄然欲泣,“你就那么讨厌我吗?” 云凡最是吃软不吃硬,见不得女人哭泣,有些不忍,“我没讨厌你,只是不习惯别人侍候。” “作为国公爷,您可得慢慢习惯。您闭上眼,让我试试。要是不舒服,您再撵我好吗?”昝青大胆地走到云凡头后,轻轻给他按摩头部穴位,慢慢地,让云凡的头部靠在她的两峰之间。 云凡是痛并快乐着,舒服的直想呻吟,脖子又僵硬地不敢乱动。 看到云凡的尴尬,昝青不由噗嗤笑出声来。 随着笑声,两人之间的坚冰似乎有融化的迹象。作为男人,云凡是真的不想为难这么一位娇媚的美女,“你说老实话,是真的喜欢我还是为了帮助昝钰?如果让你在昝钰和我之间选择的话,你怎么办?” 昝青一怔,有些情绪不高地说:“如能两者兼得,我自然欢喜。可是如果只能选择其一,除了你,我还有选择吗?” 云凡说:“什么意思?要是不愿在这,我可以送你回去。” 昝青说:“那怎么行?昝家都把我送给你了,我已经跟你的财产差不多,回去昝家,那里也再不会有我的位置的。” 云凡说:“别胡说八道了,人怎么可以跟财物相比。回不回去随便,但是不必委屈自己。龙国也有不少英豪,你可以自由选择。你知道,我从来没把你当仆人看。以后我国公府也不会有仆人一说。只是工种不同,可以叫做佣工或佣人,但户籍和地位跟其他平常人一样,我给他们付薪资,他们为我工作而已。” 昝青突然哭出声来,“我没委屈自己,我是真的喜欢你。第一次看见你,你信手一挥,十丈开外的大石四分五裂,举手就制止了窃匪和凤家护卫的打斗。那时我觉得你好霸气,好英武。 第二次在南凤,通过交谈,我觉得你很尊重女人,心疼女人,我就喜欢你了。 后来误解你到梧州提亲,心里像打鼓一样,既怕你知道我的身份,而误会我,又怕我哥哥他们反对。 我哥哥跟我一说,要把我送给你,早已一百个愿意,哪怕只是一个侍女,只要能跟在你身边。起码你是我喜欢的人,不跟你,以后谁知道到昝家会把我嫁给谁? 你应该知道,我们女人是没权力决定自己的夫君的。早知道你弃我如敝履,我还不如让沙鹰得逞,那样你是不是就顺手将我丢给沙鹰了?” 最后一句话让云凡一惊,“你说什么?沙鹰干什么了?” 昝青稍微犹豫了一下,说道:“沙鹰垂涎我很久了,又怕得罪你,一直不敢轻动。 你准备把明凤许给张讯,使得他以为,如果他侵犯了我,说不定你也会把我嫁给他。 我抵死不从,他最终不敢用强,这才没有得逞。” 云凡听得大怒,“什么东西,也敢欺我。” 他总算知道明爷爷,为什么说张讯和明凤之事以后再说了,自己的做法让人误会很深。还有,自己又有什么权力决定明凤的婚事,那是明爷爷和明峰的专利。 奇怪的东洲习俗,虽说对女人的束缚没有前世古代那么严,但是女人的权利却似乎更是不如。 云凡怒而起身,水花乱溅,打湿了昝青全身。云凡也不擦水,抓起衣服就穿在身上。 刚刚走到门口,又回头问昝青,“我跟昝家一旦开战,你怎么办?” 昝青用手擦去粘在脸上的水,定定地看着云凡说:“你怎么还不明白?到了云家,我就是云家的人。就算我跟昝家透露什么,他们也不会相信的。女人,哪有自己想怎么样的自由。” 云凡还是没有全懂,“你们女孩看起来在家里不都受宠得很吗?” 昝青有些自怜地说:“是跟珍宝一样受宠,但是珍宝也是财物啊。你想送人一件珍宝,是让它光彩亮丽好,还是污垢满面好。未婚女子当然是娇宠的,娘家还希望卖个好价钱不是。或者万一在夫家受宠时,能够不忘养育之恩,为娘家美言几句,那也是好的。” 云凡皱皱眉,对这种习俗很厌烦,但他改变不了,思想上的东西,武力难以征服。背对着昝青说:“我才跟昝家干了一架,拿下了青西飞地。”说完就走出去了。 昝青心中一喜,不是因为云凡取胜,是因为云凡愿意跟她说这些事。至于云凡跟昝家打不打仗,不是她该关心的事,她也无权发表看法。 云凡总拿前世的一些观念来考虑问题,所以昝青一直是他一块心病。对于昝青,说不上是爱情,但是喜欢是有的。男人嘛,谁心里没有一点龌龊,美女,尤其是昝青这种千里挑一的绝色,不想占有,那肯定不是太监就是阳痿,否则就是禽兽不如。 云凡潜意识里偏偏又有着前世那种男女平等的思想,担心以后昝青会受到伤害。 今日谈过,心里稍微松了口气,既然昝家把昝青当财宝送给自己,昝青应该也不至于为昝家而无私付出,就像她说的,她现在已是云家的人,为自己或为以后的子女计,两相比较,应该盼着云家更好才是。 记得前世历史上,因为和亲而嫁给北方游牧民族的一些女人,多数也在为所嫁民族而用心尽力。 云凡怒气冲冲地步出浴室,在二楼的廊檐上大声呼叫前面值班的护卫。 大门口的罗益应声而出,远远地对云凡行礼。 “去将沙鹰给我带来。”云凡命令道。 沙鹰等人虽说是昝青的随扈,但是云凡一直没有动用,也没有关注。他们还没资格进入国公内院,安置在了国公府大门处的护卫楼。 罗益匆匆而去。 沙鹰及一干昝家二十多个随扈被带来时,云凡已经等在起居殿组成的巨大四合院的大门外。 四合院是云凡的私密地,除了自己亲近的人,不会随便让人进去的。 沙鹰等人不知何事,一起躬身行礼。 云凡忽然一挥手,一巴掌将沙鹰扇飞。 沙鹰在空中翻滚几圈,啪嗒摔在地上,半口的牙齿合着鲜血喷了出来。 所有人都不知云凡为何如此大发雷霆,呆呆地不敢异动。 云凡走近沙鹰,冷厉地说:“可知我为何打你?” 沙鹰以为自己给昝家传递情报的事泄露,“知道,我既已是云家随扈,又为昝家办事,该打。” 云凡冷笑,“你倒是光棍,难道以为我不敢杀你?” 沙鹰含糊不清地回道:“昝家待我恩重如山,知恩不报枉为大丈夫。死则死矣,算是我回报给了昝家。”喘息一会,又说:“昝家之恩已报,我也就这么点能耐。如果公爷今日留我一命,自此我也愿为公爷出生入死。” “哈,哈哈。”云凡气乐了,沙鹰至今还在做着张讯式的美梦,狠狠地又踢了沙鹰一脚“我理解不了你的是非观,也不需要你为我出生入死。今天打你,是你不知道作随扈的本分。 你传递情报我知道,那没什么,因为我从来就没有把你当作自己人。我愿意让你看到的,你才看得到。不愿意你知道的,别说是你,就是家兴,也摸不到半点边角。 你不曾宣示效忠于我,我也从没把你当作自己的属下。情报不情报的事,无关紧要。 滚吧,虽然我恨不得将你粉身碎骨,但按你们的习俗,此事似乎不该死罪,今天饶你一条狗命。 滚回去跟昝钲或昝钰说,除了家兴这个灵士,青西还有一个修士和几千俘虏,让他们拿钱财来赎,迟了,能给他们的就只有人头了。” 沙鹰及其昝家随扈大惊失色,浑不知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发生了如此重大的事件。 云凡对其余昝家随扈说:“你们马上给我做出选择,愿意留下的,那就老老实实做云家随扈,我让昝家把你们的家眷送来。以后不得再有半点异心,并且谨守随扈的本分,否则杀无赦。 不愿留下的,看在昝青的面子上,我不为难你们,统统滚回去。日后战场相遇,你我各凭本事。 别想着脚踩两条船,那很容易将你们撕成两半。 快点,给你们三分钟,要走的,跟沙鹰一起走。” 随扈们面面相觑,不知何去何从,但在云凡冷冽的目光下,不得不做出选择。 基本上都下意识地走到沙鹰身边,不过有两个人犹豫了一下又退了回来,加上开始就没动的,留下的一共只有五个人。 云凡让罗益带沙鹰等人去车站,调一辆轨道车送他们去青口,驱逐出境。 剩下五人,云凡喊来护卫队一个叫顾隐的灵士带走。 顾隐跟罗益一样也是柏家随扈出身,集体培训时跟着褚秋,学过做思想工作的技巧,也入了青龙会。 云凡将这五人交给他,自是让他掏出这些人思想深处的秘密,且尽可能洗脑。 124一方豪雄(二) 处理完昝家随扈,云凡又让人去传张讯过来。 张讯在龙门任职,赶到国公府时,已是第二天上午。 云凡在国公府南门政务区的会客室,接待新来的仙路堂分堂主蔺露。 蔺露来自霓云宫,这职位是霓云宫争来的,为此,她们放弃了原秦国仙路堂分堂主的位子。 自云凡淮州一行后,霓云宫对云凡可以说言听计从。女人本来就有一种依赖心理,特别是有人愿意给她们出主意时。何况在女人没有说话权力的东洲,很难培养出武则天式的强势人物。 霓云宫乃是几个跟曾经的刘三辫遭遇大同小异的女人,不堪忍受欺凌而逃出东洲,偶尔发现北苍山那个人间仙境,从而创立的。 不用担心他们没有功法,女人在娘家没有修习武功心法的权利,但是在夫家却是可以的。 后来,那些女人不断收录,如同历言一般的孤女,和救助一些命运不佳却又有些反抗勇气的妇人,慢慢得以壮大。 ‘天外飞仙’来临时,霓云宫的女子也有不少高阶修士。 那些‘仙人’不歧视女性,所以把霓云宫列为九大之一。 霓云宫的女人都是想改变自己命运的人,功力高了,势力大了,也想帮帮天下的女同胞。可是在男人占据绝对优势地位的东洲,她们的方法和可用的手段少得可怜。 曾寄望秦王阳昀,可是最终发现,阳昀只是需要她们作靠山,实际在改变女性地位的行动上却阳奉阴违,或者说,秦王也根本就没有办法。手下的大臣们是不可能接受,与女子同列为官的异端。 现在有云凡给他们拿主意,正好自己懒得思考,又把希望寄托于云凡。 陪同的有政务院院长褚秋,礼部副部长周枰(跟明爷爷一辈的龙丹津老人),历言等。柏义、董鑫随侍在侧。待遇可比干超来时高得多。 蔺露说:“公爷给干超的建议,九大都很感兴趣,我们霓云宫更是觉得大有可为。 干超晋升到中州仙路总堂,担任天一的行使后,全力在周旋此事。 皇家已在中州城划出一大片地来,给各派和各国修建常驻使馆,以及修建一个议事大殿。 蔺露行前,叶长老让我问问公爷,我们的使馆可否建在相邻位置,方便有事及时沟通。” 云凡说道:“当然可以。这样,蔺师姐你给贵宫回个信,两家使馆的修建都由我来负责,到时你们入住就是。哦,顺便附带两件事,一是我决定娶历言姐姐为我正妻。叶长老是姐姐的师傅,唯一的至亲长辈,如能到场,我夫妇同感欣慰。 二是我龙国的建国大典将于四个月后举行,我郑重邀请霓云宫派人出席。” 后一件事大家心里已经有了预计,但前一件事却是让在座的都异常惊诧。 历言微红着脸,没有说话。 蔺露的惊色一闪而过,大喜过望,她认为这是云凡付诸行动的表示之一,“太好了,作为师姐,我首先恭喜二位了。我马上飞鹰传信宫内,把喜讯告诉她们。我想,叶长老一定会尽快赶过来。” 其余的人却没有太多的喜色,这事太出人意外了。 云凡要认明凤为妹妹的事,大家都有耳闻,但是娶历言为妻的事,却只有刘、柳及黎曙柏富知道。 这事在这些人心中,着实有点骇人听闻。历言是修士,那么按照常识,子嗣将成问题。最关键的是,历言的身份慢慢为人所知,曾是云冰的丫鬟。 尊历言为姐姐,那是云凡重义,但娶为正妻,一般人很难接受。 说东洲人龌龊也好,表里不一的虚伪也好,有些事做得说不得。长辈的女人,妻、妾之外,姬、仆、奴这三类,晚辈未必不敢沾染。因为这三类跟财物差不多,送人都可以。但是公开确定名分,那就说不过去了。 云凡根本不理会那么多,他不是为别人而活。好不容易得来的第二次生命,再不畅情纵意,岂不是白走一遭。送走蔺露后,又安排了几件事。 首先让褚秋转告俞真,尽快遣人前往中州,除了使节一行,还要带去建筑队,修建龙国和霓云宫驻中州使馆。其次,让政务院在国公府东城墙上,修建城楼和观礼台。 靠青龙江的那面,没有修建城门。城墙和青龙江之间,是一条宽阔的沿江大道。不过不许车马驶入,只能步行。江边是仿前世模式修建的绿化带和休闲区。 云凡计划将于此处举办立国大典的典礼。大家都不知道云凡为什么不在西门街道交汇处的广场,而选择东面的大道。云凡说到时你们自会知道,就没有多说。 第三,召见张讯,云凡让他作为自己的特使,回黔国去跟祖家商谈从西口、南口修建跨黔水大桥和在黔国修筑相关大路一事。 云凡可不想把自己的交通大动脉一直放在昝家掌中。 公事完毕,屏退众人,只留下历言和张讯。 云凡说:“我就不打你小子了,但是你如果对不起明凤,到时我会让你后悔生在这个世界上。 此次之所以让你回去,主要是让你回去把这事处理妥当,你可明白?” 张讯突然双膝跪地,郑重地磕了一个头,对云凡保证,“蒙公爷知遇之恩,本就难以报答。这次又承情如山,张讯愿为公爷粉身碎骨。这次回去,如果办不好公爷交代的事,我这颗人头就没有留下的必要了。”再磕了两个头,起身离去,眼泪已住不住滴落尘埃。 张讯不能不感激涕零,他与明凤之事,可大可小,全在云凡一念之间。就算把那事简化到好像孩子在外面跟人打了一架,处理起来也是因人而异。 比如,农民和农民的儿子打了一架,吵吵算就了。省长和省长的儿子打了一架,笑笑了事。但是农民的儿子打了省长的儿子,嘿嘿,不说了。 云凡之于张讯,未必没有农民跟省长的差距。云凡气得吐血,却没有处罚他,反而成全他和明凤,东洲能做得出来的,绝对仅此一人。 看着张讯大步离去,云凡历言相视一笑。不处理好明凤一事,历言一直觉着有愧,好似自己抢了明凤的幸福。 出使黔国一事,谁都可以,偏偏让张讯回去,主要就是为了张讯和明凤的婚事。 东洲家族子弟,要想自立门户或招赘到别家,都必须家族同意。即使张讯等人已经加入了青龙会,来到了龙国,但是,结婚之事如何处理,还是得家族认可,否则就是背祖忘典,不为世人接受。 当初云凡能够自立,那是他这个云姓不是那么理所当然,否则云家也不会随便同意的,而柏家又没有确凿证据,云凡不予承认。 张讯欲娶明凤,要么举族同意搬到龙国,要么他本人在龙国自立门户。明凤不可能远嫁常兴府,至少云凡也不允许。 第二条路是脱离家族,入赘明家。 这两种方法,都必须张讯回家与张家商量。 龙国再小也是一国,张讯作为龙门镇长,地方不大,但云凡定的是都督级别,比常兴提督都高出一级,想来张家不至于不知道怎么选择。 云凡挠挠头,觉得自己身边的琐碎耗费了他太多精力,需要有个人来为他操持家务。 历言性子淡泊,超然物外,不喜繁杂。云凡曾经想当个人生看客,现在历言到比他更像是一个看客,除了对小姐云冰和现在云凡的亲情,其余没有什么能让她的心湖泛起涟漪。请历言做什么事,安排妥当,她可以执行,想她作主处理家务,那估计一切都任之由之,有她没她一个样。 云凡想起昝青,这个女人应该有这方面的经验。但云凡又不好意思跟历言说,前世的思想作怪,历言的婚礼都没有办,又想着其他女人,自己都感觉羞愧。甩甩头准备以后再说。 历言却问道:“云凡,你有烦恼?” 云凡转头看着历言,“怎么这么问?” 历言说:“你一旦有不愉快或为难的事,不是皱眉,就是甩脑袋。” 云凡不自觉地挠了一下头,“我还有这种习惯?” 伸头一刀,缩头一刀,云凡鼓足勇气地说出心中的担忧,“姐,我要是再娶其他女人,你会不会不高兴?” 他做好了历言骂他吃着碗里惦着锅里的准备。 历言却说:“傻瓜,姐怎么会不高兴。你当然要再娶,姐还希望你多娶几个,好给云家开枝散叶呢。姐估计难以身孕,本就不该占这个位子,唉,偏偏你呀,犟驴一个。” 云凡一把抱住历言,“姐,别担心,会有的。我已经在琢磨修士为什么难以有子嗣的原因,想来应该是在武者阶段,身体机能不平衡所致。 修士本可以自主吸收外界能量或物质调理自身,迟早会恢复的。但是前人练到修士阶段,都已经到了七老八十的年纪,调理身体时根本,就没有注意到或是无意中忽视了生育系统,这才难有子嗣。 我们不会的,不但年轻,而且这方面的功能还没失去,绝对会有子嗣的。” 历言没有丝毫情绪波动,“没关系呀,有没有不都是一样。” 云凡郁闷,觉得姐姐可以出家了。她是真的不在乎自己有没有,只担心云凡有没有。 没找到云凡以前,历言或许会考虑一些事情,找到云凡以后,她的心愿似乎已了,到了一种无悲无喜的阶段。云凡让他出使,她就出使,让她带信,她就带信,让她招人,她就招人。 云凡要娶她,实在反对不了,她也就顺从了。 小时候,小姐让她干嘛就干嘛,现在换云凡了,自己就不曾拿过主意。只是喜欢看山山水水,喜欢听世间百态,但始终不入局。 观念差异太大,云凡跟历言就讨论不出一个结果来。 125一方豪雄(三) 接下来,云凡除了修炼,就是和李缙、云慧一起在地下科研基地忙碌。 他要继续解决几个问题,内燃机,大功率电动机,大容量电池,以及合金。 对,合金。东洲目前的合金,比前世地球上还多还好,但方向都是用于兵器。 云凡要造海船,这海船必须得大,比前世的航母还要大。因为东洲外海的风浪太急太高,以及海怪太大太凶。听别人描述,海怪比起前世的鲸鱼还要大,且很暴戾。 这么大的船,一般的钢铁估计不行。还有就是怎样铸就那么大面积和体积的船体。 造航母级以上的海船以前,云凡要云慧先设计生产内河上的铁甲舰艇。云凡的航路通天下计划,除了海船,这些舰艇也必不可少,并且可以用来训练水军,为以后出海做准备。 作为国主,是不可能专心于科研的。 罗益来报,昝钲亲临龙丹津了。 这也算是大胆之极,云凡赤铜山一行以前,东洲各家关键人物,没有敢于亲赴别国的。 云凡已有娶昝青的打算,不好太过怠慢昝钲,只好把一切交付李缙云慧,退出密室。 昝钲的来意不言自明,云凡也不想绕弯子。 政务区会客厅,两人唇枪舌剑的,就青西一事相互指责,为善后的处理讨价还价。 作为陪客的俞真完全是个摆设,插不上一句话。 云凡暗自感叹,俞真毕竟出身废虫,上不了大台面,要是燕飞,或许能帮上忙。 此次青西之事,不用说是昝家故意生事所致。 但昝钲一口否认,说是简修自作主张。他们可以惩治简修,但是云凡必须归还青西,释放所有俘虏。 昝家这次行动,实则是昝钰筹划,昝家高层认可,昝钲执行。结果虽然有些出乎意料,但目的也基本达到了。之所以抵死不认,当然是为了少付出一点代价。云凡不归还青西,那么,有大作用的‘神枪’是不是就可以免费获得了。 他们不能不认真对待‘神枪’一事,因为游夏也因此而陷入云凡手中,在加上千机阁的传言,据说钮霨死于枪下。 他们哪知道此枪非彼枪。击杀钮霨的枪,伤游夏的枪,和龙军使用的枪,完全不是一回事。 云凡寸步不让,青西之事,是谁挑衅的,完全可以求证。对方的,己方的当事者都在自己掌控之中。 是简修自作主张还是昝家的授意,其实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自己只是自卫反击而已。 青西不可能归还,免得那块飞地的首脑以后动不动‘自作主张’。自己出兵一事,耗资甚大,昝家须得为此赔偿。至于俘虏,可以放归,但是必须交付赎金,否则留作奴隶也不错。 昝钲的底线云凡不知道,云凡的底线直接表明,概不让步。 谈不下去了,今日暂停,来日再继续。 昝钲没有接受礼部宴请,说是欲与昝青吃一顿家常饭。 云凡允了,昝青在国公府内院设宴招待昝钲。 兄妹相见,其实亲情基本上只剩下理论上的了。昝钲与昝青本就异母,年龄差异也较大,昝青见过昝钲的次数都不多。 昝钰昝青小的时候,昝钲已出外为官。后来昝钰长大,慢慢外出带兵。昝青最小,家里没有谈得来的兄弟姐妹,就经常往昝钰的驻地跑。 昝钰虽势利,但对这个亲妹妹还是很好的。因此,昝青也老不在家,近些年多居于梧州。 后来昝钰在青龙帮一事上失利,被贬龙门。龙门偏僻,昝钰不愿昝青来此受苦,将她留在梧州。昝青在梧州慢慢跟凤茹玩熟了,跟着凤家商队疯跑,这才认识了云凡。 兄妹见面,客套得一板一眼,似乎按照程序来,距离感显而易见。 一番亲切的,必须的,心不在焉的问候之后,昝钲问昝青,“妹妹的随扈都被云公爷赶回去了,需不需要家里再补充一些过来?” 昝青回道:“谢谢哥哥关心,不用了。公爷待我很好,而且组建了女子护卫队,都是知士和灵士。我不缺人手。再说,这国公府里固若金汤,谁能动我。昝家随扈惹我夫君生气,不要也罢。对了,有五人留下,还要麻烦哥哥将他们的家人送来,以免他们心挂两头。”这话一语双关,有些维护云凡,指责娘家的意思了。 昝钲没想在昝青这里获得什么,所以也没有对此失望,点头答应了昝青的要求。然后拿出一物,“你哥哥听说云公爷在寻找此物,着我带来,你拿给公爷看看,是不是他要找的。如果公爷感兴趣,你跟我说就是。” 昝青打开包装,里面是白黄色的跟松脂一样的东西,不知道是何物。看了看昝钲,想来昝家如果想下毒,应该不至于采用这种蹩脚手段,而且一般的毒素,对功力已经高达修士的云凡来说,也起不了作用,于是点头应下。 昝钲没有在谈判时交给云凡,是怕他故作不屑,否认此物价值。一旦把话说白,就没有回旋余地。当然,到底有什么用处,昝家也不知道,只是昝钰的探子探得云凡在梧州时,交代当时的云家梧州主事寻找这东西。 昝钲通过昝青将东西交与云凡,试探云凡的反应,好待价而沽。 看到此物,也拿不准是不是那东西,细问昝青知不知道此物的出处。 昝青回答:“据二哥说,好像是出产自夷州近海处的某种树上。” 云凡基本确定了,“我拿去验验看,如果真是我要找的东西,看在你的面子上,这次倒是可以让昝家少出点血。” 昝青谢过,但还是跟云凡说,不用看她面子,该要的尽管要。 云凡笑着点点头,直接去了地下实验室。经过云慧的分子鉴定和李缙的辨认,确定此物是天然橡胶。 云凡和李缙都是大喜,橡胶从某种程度上说,可以算作现代工业的基础之一,轮胎,气密圈,绝缘材料等都必不可少。 有了石油,有了橡胶,某些科技可以起步了。虽然云慧的知识灌输器还没有完善,但是云凡不准备等了,先培养一批人再说。单靠他们这几个人,远远不能满足云凡理想中的规模。 第二天,云凡没空跟昝钲拖时间,直接跟昝钲说:“你给昝青的那种胶状物体,对我确实有用。这样吧,你们多多组织人手去收集,一千斤我还你一个士兵,一万斤我还你一个军官。至于游夏,简修和家兴,一百颗活着的树或者一千斤树种换一人。” 昝钲不知道那东西的产量,不敢随便答应,连数量都没有讨论,只是说需要回复海州,由南王作主。 另外一事,云凡忘了,他可没忘,再次提起购枪以及双方常设使馆的事宜。 常设使馆的事,南国终于同意了。这本是云凡的提议,自然不会反对,让昝钲去跟礼部商谈就是。 而购枪一事,云凡想了半天,不知道该要些什么东西。抬头看见挂在墙上的大地图,突然灵机一动。淮国那油田,距漓江上游不远。 漓江上游,东边被昝家控制,西边是淮国地盘。 下游,东边是黔国的璃州,西边是湘国的湘州。 运输石油,用马车肯定不行,没有输油管道,没有铁路,只能用船。顺漓江运到出海口,再用海船运回龙国。青西那片地,正好修建炼油厂。 云凡说道:“你回去禀告南王,让昝钰替我开拓漓江上游航道,并一直保证我的行船安全,我就把枪给你们。你们可以仿制,也可以从我这购买。 这绝对是看昝青的面子。 好了,这事就这样。 另外,青龙sd边,我的龙曲,丽谷,龙须口三城,跟你们南国附近城池的通道,我希望你们能够尽快兴修,这对双方的商贸,都大有益处。 我就不陪你了,有事尽管跟礼部或直接找政务院协商。” 云凡丢下昝钲,开始忙于挑人,大量的适龄学生,和很多被历言招来的废虫,被云凡招至军政大学堂,作为第一批学员。包括苏武,姜河,韦青,韦胜,云赵,云豫,云海,云建,云琼等。 苏武姜河已经满了十五岁,但云赵等还只有十三岁,韦青韦胜更是只有十一岁。可是没办法,云凡找不出更多的可信任的人手。 除了废虫,还有一些新入籍居民的适龄子弟,共计一百多人。 云凡自任教官,亲自培训。修炼只是其一,主要的是各科科技知识,数算,物理,化学,生物等。 云凡教授知识的方法,跟地球也不一样,他把当天的知识,用意念直接传入学生的大脑,然后就是各种实验或计算练习。 他对知识传输器也不是那么渴求了,因为即使能够把知识直接传送到人的大脑,但是学生的理解还是需要一个过程,就跟练武的功法和武技一样,并非知道了就精通了,还是需要长期的刻苦修炼。不像历史或语言等,记住就行了。 一切按部就班,按照云凡的规划展开,大家一如既往地忙忙碌碌。 几个月时间内,除了云凡把明峰明凤请到修好的天鼎山别院,在明爷爷,柳勇,刘三辫,黎曙等人的见证下,恭恭敬敬地给明锋磕了三个头,认明峰为义父,再认明凤为义妹这件事值得一提,龙国明面上就没有什么大事。 三个月后,张讯回转。常兴张家分了一半人口迁往龙国,另立分族。被安顿到运河两旁推山平谷而新修的龙门镇。 龙门原来的居民也陆续内迁,加上因海港建设而安置的人口,龙门镇的规模今非昔比。 龙国跟黔国达成在西口,南口修建连通两国大桥的协议。 东面,昝家附近城镇通往龙曲,丽谷和龙须口的道路也开始修筑。 这两方面,龙国都提供技术及建材的支持。 青西,苗问也将原住民全数迁往南口镇,青西将为修建炼油厂作准备。又两个月后,云凡准备举行立国大典,将龙国作为一方势力实体,展露给东洲天下。 126一方豪雄(四) 青西,历言陪着叶岚漫步而行。 霓云宫收到蔺露的传信,立即派遣叶岚为代表,出席云凡的婚礼和龙国立国大典。 叶岚到达青口后,没有直接前往龙丹津,而是顺着已经修好的环山长城,从西边一路南下,一路走一路看,经西口、南口,到达青西。 历言闻讯,赶到青西来接师傅。 一辆老牛车,拖着简陋的家产,晃晃悠悠地走在坡坡坎坎凹凸不平的泥路上。 爷爷牵着孙子跟在后面,奶奶抱着还在襁褓的小孙女,倚在破旧的车架上,媳妇一手牵着牛绳,一手拿着一根树枝,驱赶牛车。 孙儿问爷爷,“爷爷爷爷,你不是不愿搬到南口去吗?怎么又同意了。我们这一走,还回不回来?要是不回来,那黑黑怎么办?” 黑黑是一只野生小树熊,小孙子的玩伴。 爷爷满是皱褶的脸上尽是沧桑。临近海边的农户,久经风吹日晒,脸膛黑红黑红的。 爷爷摸摸孙子的头,“吕力呀,爷爷不是糊涂了吗?刚开始谁相信会有那等好事,给田给地不说,还给新房子。七十以上的老人,可以免费住养老院,有人侍候。不愿住养老院的,官府每月都发放一定数额的钱粮。你们小孩子可以免费去那个什么,哦,学堂,去修文练武。 亘古以来,就没听说过有这种好事,当然不信啦。 可是你父亲去看过,先期大胆地搬过去的乡邻,都得到了妥善安置,羡慕得不得了。 那房子呀,结实坚固,宽敞漂亮。 田地是梯田,能引山泉灌溉,旱涝保收。而且离海边远,海风小。 听说那路啊,都是青玉铸就,硬实平坦,晴不起灰,雨不生泥。 搬过去的人没一家人回来,说明是真不错,我当然就同意了。 你那黑黑吧,呵呵,到了那里你要去上学的,没时间管它咯。 以后我家吕力学会文武艺,也能当贵族了。”喜滋滋的,充满着对即将开始的新生活的向往。 一家人看到衣着华丽的历言叶岚,赶紧停车避让,躬身行礼。 历言柔声说:“老人家,不用行礼了。来,你们先行。”说完和叶岚一起避让到路边。 一家人颤颤兢兢的不敢先走,历言只好和叶岚几步就绕过去。 历言不擅长跟这些平民打交道,要是云凡,说不定会跟老人聊几句家常。 牛车启动,继续晃晃悠悠地走着。有故意压低的声音传来,“以前只是听说在龙国贵贱皆平等相交,无需低声下气,现在看来,似乎传言不虚。······。” 叶岚看着历言,“这搬迁是怎么回事?” 历言回答:“云凡说是要在这里建造炼油厂什么的,好像以后的造纸和化···哦,化工厂等一些有污染的工业,对就是这样说的,工业,都要搬到这里来。所以要把当地居民都搬迁到南口镇去。 云凡不许苗问采取强制措施,要求他们动之以情,晓之以利,使得居民自愿。 这家人可能是最后的几家人之一。” “云公爷真的是一直这样替庶民着想?” “应该是的。记得干超第一次来,他的属下打了一个惊了其座驾的奴隶。云凡不但把那人很揍了一顿,还让明凤亲自送那个奴隶去治疗。他对下层民众一向是这样。” 叶岚感叹道:“所见所闻,都表明传言不虚。云凡的仁善,天下少有,可惜只有龙国民众能享受。龙国还是太小了啊。要是他为天下之主多好。对下层贱民尚且如此,对女人应该不会太歧视吧?” 历言说:“肯定不会,学堂里,孩子无论男女,都可以习文练武的。他的大学堂,也有很多女孩。他说过,不管男女,只要有资质,有能力,皆可为官,皆可修炼。” 叶岚点点头,“真要如此,那就好了。我担心他是做给我们看的,一时的言行,不代表一世。” 历言反驳说:“师傅,您想错了。云凡对霓云宫,一无所求。从前是,以后也是。对霓云宫好,是把霓云宫当作我的娘家。说了您别不高兴,霓云宫的武力,云凡根本不在乎。不久前在青西活捉昝家的修士游夏,龙国没动用一个修士,听说用的是那个什么新式武器,一下就把游夏的双腿给变成了飞灰。” 叶岚一怔,“他不是做给我们看,何必对下人和女人那么好?” 历言笑了,“师傅,您老别自作多情了。云凡说他今生不为任何人而活,畅意纵情,该怎么干就这么干。这些事是他认为就该如此。 在璃州时,他就为了一个不认识的平民想杀贵族。当时我们好几个人在一起还为此争议过。有人说贵族自有贵族的特权,平民该有平民的自觉。他却认为贵族和平民的生命是等价的。 那时,他还不是国公,连青龙会都没注册。有没有霓云宫,他都会这样做。” 叶岚身为九大门派之一的长老,本以为云凡会有求于霓云宫,谁知全不是那么回事,心里说不出是什么味道,“这么说,他此次弃明凤而娶你,真是情之所至。” 历言娇羞地将为什么会发生如此转变的来龙去脉,跟叶岚一一道来。 叶岚为柏富的荒唐而恼怒,为历言的奉献而怜惜,尤为云凡的古怪而古怪。 历言却没有一丝遗憾,笑笑说:“虽然柏老管家的主意荒唐,但是真的把云凡从自闭中拉了回来,那就值了。” 叶岚摸摸历言的头,“傻丫头,你呀,我本担心你会不痛快。看来遇到云凡,是你的福分。 作为女子,别无所求,能有一个把自己当作人看的夫君已经很好了,要是夫君再能对你好一点,那已是求都求不来的姻缘。 你说云凡尊重你,想再娶还征求你的意见,说明他是真的心疼你,怕你委屈。这样我也就放心了。” 历言抱着叶岚的胳膊,撒娇道:“师傅,您放心啦,云凡对我很好的。这次他请您来,说您是我在世上唯一的至亲长辈,希望得到您的祝福,绝不是为了霓云宫的支持。更没有半点利用的意思在里面。告诉您一个秘密,我们已经有十多个修士了。” 叶岚吓了一跳,“怎么可能,哪来的?”十多个修士,在数量上已经接近霓云宫了,再有刘、柳撑腰,质量上也不逊色。 但是灵士晋升修士,何其不易。 招揽是不可能的,东洲修士皆是有名有姓的人物,分属各大势力。至于散修修士,就算全都投奔云凡,也凑不齐十个啊。但是这可能吗? 历言笑着说:“到了龙丹津,还是让云凡自己告诉您吧,他应该不会对您保密。” 叶岚也笑道:“哟呵,还没嫁给他,就偏向他了。好吧好吧,我去问他就是。”此时此刻,叶岚完全相信云凡的所作所为跟传言一致,但是心里却兴奋不起来,因为霓云宫变得可有可无,没有待价而沽的本钱了。 云凡带信给霓云宫或通过红芹建言,真的只是希望霓云宫能够自保,而非希望霓云宫为其依仗。暗自里有些不爽,我霓云宫还要靠你云凡才能立足不成。这心思来得有些莫名其妙,叶岚自己想想都好笑。 九八三年四月初,张家龙国分家的家主,张讯的父亲,原常兴刑督张功,带上厚礼,赴明府为子求亲。 张家半数牵往龙国,除了张讯的原因外,祖家督促才是主因。 龙国在很多不清楚的人眼中,或印象模糊,或不屑一顾,弹丸之地也算一国吗?跟小孩子过家家差不多。 张讯虽为高官而回,但是在家族,也仅仅是摆脱废虫的名声而已。 不过祖家人的重视,让张家不得不慎重考虑。 云凡的‘神枪’,从千机阁到益国。再到五公国,慢慢传扬开来,使得黔国不能不提升对云凡的重视程度,从仅仅当作对头的昝家一个可能的隐患,提升到可以合作的对象。 加上在黔水对岸,即可目睹龙国日新月异的建设速度,使祖家意识到以前跟云凡的交流太少了。可以从云凡这里获得的东西其实很多,并非单边支持。 于是决定加强联系与合作,送出一个常兴的小家族,可以获得龙国的友谊,这帐谁都会算,所以张家非迁不可。 等张家人来到龙国,这才知道原来自己才是井底之蛙,自己这样一个不大不小的家族,在龙国人眼里什么都算不上,龙丹津原来一个平民家族,都比自己有钱有地位有产业有功法,更有前途。 经过两个月的考察,张功意识到这次搬迁,实在是正确英明的举动,龙国的欣欣向荣和潜力,远不是常兴可以比拟的。这里非但不是印象中的穷乡僻壤,反而是投资兴业的热土。 对于张讯的婚事,张功不由感概张讯的胆大妄为和命好,还有云凡海阔天空般的胸襟。 明家虽曾是平民,但今日的地位、财富和日后的前途,比起张家,可以说高得太多。再不识趣,可就有点给脸不要脸了。 放下身段(其实只是曾经自以为是,人家根本看不上),极尽谦恭地拜见明爷爷和明峰。 因为云凡曾经发话,又闹出那么一回事,明家也只好接受。 不过虽然算是订亲了,但一说到婚期,明凤立马反对。她不能决定自己嫁给谁,但什么时间结婚还是可以表示一点意见的。理由更是冠冕堂皇,反驳不得。 可是大家都不曾料到明凤的小心思,凡哥,你不是说自己掌控自己的命运吗?我想试试是不是真的。既然你不喜欢别人碰我,那这辈子,除了你,我再也不会让人碰我一下了。 127一方豪雄(五) 明凤的理由是,龙国正处于各行各业都亟待加快建设步伐的特殊时期,龙门镇和海港建设方兴未艾,连国主云凡都没有结婚,岂可因私而误公。 谁都知道这理由很牵强,可是却不能反驳。 明家也不需要靠明凤去建立什么连带关系,所以无可无不可。于是两人的婚事就那么耽搁下来。 九八三年四月中旬,云凡向代表历言长辈的叶岚求娶历言。叶岚欣然应允。紧跟着就是大婚。 这次场面极为浩大,不但龙国各级官员与贺,就是各国和九大都派人亲自到场,恭贺定国公云凡的新婚大喜。而且来者都不是一般的使节,而是各家说得上话的长老级别。 不但高官显贵云集,紫衣修士也是少见的大量汇聚。 名义上的皇帝阳宵,也派其亲妹阳欢为使,赴龙丹津祝贺。 至于为什么派一个女人为使,据说是迎合云凡的独立特行。云凡娶历言让天下人议论纷纷,干脆再来一个异形,以便分散言论。 当然也有人猜测,公主此行,是皇家想与云凡联姻。 云凡一意孤行,云家和柏家都无可奈何。 云凡不为己甚,也都给了一点面子,云澈做了男方的长辈,柏威做了主婚人。 论功力,论地位,柏威都不够格,可是隐性身份特殊,谁也没办法。他倒是想当男方家长,可是云凡不允,云家也不同意。 风光地将历言迎进自己的那新奇的起居大殿,明确宣示龙国第一夫人的归属。 龙国不但大假三天,大赦天下,而且从上到下,人人皆有赏金。 议不议论是一回事,这一举动却使得举国欢庆。 三天之内,云凡不理一切俗务,只陪历言一人,还说欠历言一个蜜月。羡慕得明凤柏娴柏娆柏媛阳欢昝青云豫云琼韦青等人直流口水。 昝青尚有期待,她住在侧殿二楼。 明凤因为任职国公府财务统领,仗着云凡的纵容,拒绝了修士级别的小院,在一楼也占据了一个房间。 阳欢眼冒金光,但只能入住迎宾馆。 柏家姐妹更是绝对没有住上二楼的命,心想为什么云凡是亲哥哥。 云豫云琼韦青等则心绪复杂,强行也进驻另一座侧殿的一楼。 加上昝青、柏家姐妹等人的侍女,四合院内莺莺燕燕,热闹非凡,游泳池里,鲜花绽放,春光无限。 历言看着云凡笑得意味深长,云凡恼火于柏家妹妹和云豫云琼韦青等抢占自己的私人空间却无可奈何。 这三天,礼部的代部长俞真、副部长周枰头大无比,因为招待的都是气势逼人的修士。 修士是什么人,在以前,那是可望而不可及的陆地神仙,传奇人物。深怕一个不妥,惹得这些半仙挥挥手,龙国礼部可就化作飞灰了。真可谓胆战心惊,如履薄冰。 好在这些半仙一个个谦逊有礼,和蔼可亲,好在三天之后,云凡开始亲自出面。 将会面地点从西门的迎宾区移到南门的政务区,表示此为公务,不再是私事。 按照惯例,排序的话,第一个会见的应该是天一剑宗的代表,可是云凡最先会见的是阳欢。 不因她是女人而稍欠礼节,仪仗鼓乐等迎宾程序一样不少。 迎进会客厅,不是东洲惯常的座次,上主侧宾,而是对等沙发,跟前世领导人见外国来宾相似。 双方谈话,虽然不能决定什么,但是可以就很多双方关心的事交换意见,或者为大会议的议题通气。 大会议是云凡主张的,所有有说话资格的各方,集体就东洲的未来共同探讨商议。这或许起不了太大作用,但是只要能成功举办,就绝对算是一个很大的进步。 阳欢此来,既没有什么政见,也没有明确诉求,无非之做个姿态,显露存在感。 假如阳睿还有那么一点幻想的话,就看看云凡,能否跟云瀚一样对皇家还存有忠诚之心。万一云凡看上阳欢并且保有对皇家的忠心,阳睿可就大喜过望了。 不能不说,阳欢的美丽,绝对是昝青级别的祸国殃民,真个是肤如凝脂,眼似秋水,玉鼻瑶唇,魔鬼身材。 怎么说呢,作为草根,心虽不忿,但不得不承认,贵族比之草根,在形貌方面,占有太大优势,特别是那些延续千百年的世家。 鸡窝里飞出金凤凰,那是形容民间好不容易出了个美人或有出息的女子,可以列入传奇一类。既然列入传奇,就说明极少。 但这事在世家根本就不算个事,他们在择偶方面,完全有资格和能力精挑细选,非品貌俱佳者,都没有进入豪门的可能。一代代下来,能力和资质上不好说,但是因基因遗传所致的形貌,必然无可挑剔。昝青如此,阳欢更是如此。 云凡不曾经历轰轰烈烈的爱情,又才娶了千依百顺的历言,对女人的占有欲不是那么强烈,所以,阳欢的媚眼,注定要抛与清风。 当然收获也不小,至少在排序上,东洲历史上绝对没有将皇家排在仙家(九大派)之前的先例,阳睿的第一个目的完美达成,皇家在这里露脸了。别的地方不说,至少在龙国,人们还知道有皇家的存在。 随后几天,云凡都在这种亲切会见中度过。不决定具体事务,仅仅是交换一些看法,拉近双方的关系,约定后面的共同会议。 九大修仙门派,九大王国,五大公国,够云凡忙一阵子。 不管愿不愿意,他都不得不表现出一个政治人物的虚伪,对于曾经的敌人,如千机阁的朱纶,万灵会的满庆,南国的叶寅等,和看似友好的亲、朋,如淮国的仲泰,徽国的云澈,霓云宫的叶岚等,都一律笑脸相迎。 说定的,仅仅是龙国大典以后,大家可以坐在一起谈谈,其余事务,都等大会议上或以后再具体商酌。 柏家没有单独会见的资格,柏威在三个孙女的陪同下,游览龙国各地,亲眼见证云凡创造的奇迹。 龙国目前的官方工程,只有运河和龙门港在建,其余的,大都差不多完工了。但并不是说建设就走入低潮,各城镇的建设正方兴未艾,不过是从官府转到民间。 那些售出的地皮,其主人正在大力修建店铺或住房。 南口分配住房给青西民众,那是置换,用南口的住房和梯田换取青西原居民的地皮。 至于其他所有人,对不起,自己花钱购地兴建。 云凡自己的国公府和天鼎山别院,都同样给政务府缴纳了大量钱财,以及发展初期,明凤收到的一大把欠条。 张讯所在的张家,同样花钱在龙门购买了大量地皮建造房屋。 明凤的住房,是云凡调拨的国公府内的一套修士院。 明家新建了不少房屋,但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都没有明凤的房间。 因为明凤的工作还在国公府,故此入住国公府也算合理。不过那座修士小院一直闲置,她赖在云凡起居殿的一楼。这一点虽让张家不快,但也无可奈何,龙国的女人,是可以有自己的事业或是官职的,是有社会地位的,不是嫁给张家就只是张家的生育机器,更不是私产,何况还没举行婚礼。 这一点张讯明确表示赞成,张家也只好入乡随俗了。 柏家和云家也一样购买了地皮。 柏家人在派不派男丁,或派谁来龙丹津入籍一事上还没定论,但在云凡的干预下,柏家三姐妹却是优先入籍了。即使没有男丁愿意来,柏家姐妹同样能够鼎立门户,因为这里是龙国,户主不要求必须是男性。 云家在建的是商铺,需不需要派族中人来入籍龙国,云澈需要回去跟家族商议,或许他认为有了徽国,派人入籍龙国不是必须。 跟这几家类似,大量的豪族富户实地考察过龙国之后,都先后购买地皮修建房产。 龙丹津是当仁不让的首选之地,可惜龙丹津的地皮不对外出售。 原有地皮全被用完,周围新推山填谷的少量地皮,还需要满足给各国兴修使馆,以及修建大量宾馆等等需求。除了民用、商用地皮的需求,工业用地同样需求旺盛,公司和工厂日益增多。 人的跟风本性,在哪里都一样。增长速度一直在上升,除了眼前的红火让世人眼红,还有赖于云凡的保证。云凡承诺不要担心有货卖不出去,只要质量过关,政务府将来会帮助龙国工商业,将其产品推销到东洲各地。在前世,这本就属于政府的职能范围,这里,则是天下独一份。 一切一切,都好像只是刚刚起步。 九八三年五月一日,云凡庄严宣告龙国正式成立。曾经别人眼中的棋子和儿戏,今日将亮瞎世人的双眼。 清晨,龙门造船公司所在的河湾,十艘铁甲战船缓缓驶出码头,逆水而上。在彭唯的统一指挥下,渐渐加速,越来越快,讯如奔马,朝龙丹津飞速驶去。 水中行船,快捷如斯,这在东洲,不可想象。机械动力还没出现的状况下,怎么可能呢? 128一方豪雄(六) 彭唯的战船,没有船帆,没有撑篙。驱动靠的是船底两侧的叶轮。 造船,对于木料的要求很严,新伐的树木肯定不行。需要干燥,再浸润桐油,耗时较长。 彭唯没有那时间,云凡计划的铁船也来不及。现在这十艘军舰,是在原来昝青所造的木船的基础上改造的。 船体和甲板都铺上一层铁皮,动力由原来的帆桨橹篙,改成了两排铁制水轮,跟水车那木轮相似。通过传动齿轮,连通船两侧甲板上的摇机。两侧各十个劲士摇动摇把,船侧的铁轮则转动起来,驱动船体前进或后退。 在地球上,这种方式不太管用,因为人的力气小且耐力不够。记得地球古代也出现过这种用水轮驱动的木船,好像是用脚踩。似乎在梁红玉辅助韩世忠抗击金兵的战斗中,就出现过。 而这里的劲士,每一个都相当于地球上的大力士,再两班轮换,驱动起来毫不费力,算是修炼行船两不误。速度比起地球上的龙舟还快。 龙门到龙丹津两百多里水路,要不了四个小时。清晨六点左右出发,十点过就到了。 此时龙丹津更多的人在忙碌,大量学生,端着一盆盆鲜花,摆放到指定位置。大量工人,在西墙下搭建简易观礼台和江边休闲区的临时隔拦,方便百姓观看典礼。许多红色旗帜被升起,图案都是一样,红底金龙,龙国国旗。人多好办事,一两个小时后,龙丹津即花团锦簇,红旗招展。 早餐过后,人流开始朝江边大道汇聚。简易观礼台上是龙国各方面的代表,原住民,新居民,青西刚并入的人口等,历言和叶岚遇到的吕力一家人恰好在列。 有富户贵族,也有平民和原奴隶,有男有女。 江边观众的第一列是整齐的学生队列,军政大学堂的学生悉数到场,后面则是自发的民众。 九点整,云凡携历言和龙丹津各高官,陪同来宾,从南门内侧的匝道,登上城墙,顺着城墙向东,来到东城上的城楼。 这次典礼,跟东洲有史以来任何国家任何时候的典礼都不一样,云凡借鉴了前世阅兵式的模式。 来宾及其随员,按照顺序,被一一引导到相应的座位,边上都有龙国官员作陪。 云凡的座位在最中间,历言与其并排,后面留有一溜六个空位。 所有人对于云凡偕同历言同坐感到不解,国家大典,从来没有女人的位子,仅仅唯独九大之一的霓云宫例外。此次不但有历言,来宾里还有阳欢等女性宾客。 还有一点别人也感到疑惑,其他国家的大典,来宾到贺后,会被引进休息室,或是远观,不会在大典开始后仍在现场。 大典是一国自己宣布各种制度礼仪和任命官吏,大赏群臣的集会,别人不会全程参与,宾客只参加最后的国宴,与该国新贵相互认识一下,好方便以后双方的对口联系以及公私合作。 这次看云凡的意思,竟是准备让来宾全程参与。 云凡每每出人意表,来者客随主便,听其安排就是,也都想看看云凡能玩出什么新花样。 十点整,所有的人都已就位。主持人褚秋走到城楼前台,那里有几个大喇叭。 褚秋高呼道:“吉时已到,典礼开始。擂鼓!” 呼声刚止,城下看台前一顺溜整齐摆放的一百面大鼓,被同时擂响,“咚”,声震全城,所有人的心脏瞬间被震得猛然一胀。 鼓声如令,南门,有整齐的军人队列自国公府步出。不过东边的人们暂时还没看到,他们只看到云凡牵着历言的手,双双缓慢升起,飘飘欲仙,临空而立。 绝大部分人都心头一震,云凡夫妇竟然双双晋升到了修士。 龙国国民的欢呼声将起未起,“咚”又是一声地动山摇的鼓响。柳勇、刘三辫从城内升起,临空虚步,来到云凡历言身后。 这次,意外的人不是很多,许多人都知道云凡有这么两个绝顶修士的长辈。 “咚”,三通鼓响,从内城又升起四位修士,谈源,柏富,戴壮和云安。 这下,那些来宾,除了早知情况的叶岚,余者无不凛然变色。小小龙国,一下子变像魔术一样,变出八位修士。 这是什么概念,威风不可一世的南国,修士最多的时候,也不过六位。后来常宏在青龙帮之战中身亡,游夏此次又在青西被废了双腿。满打满算,四个半,还没有柳勇刘三辫这种巅峰层次的。 除了九大修仙门派,其余各大势力基本都只有三五个修士。仅此一项,小小龙国已经直逼九大,将所有王国公国甩在身后,容不得任何人轻忽。 龙国居民则发出山呼海啸一般的狂号,原来,我们龙国强大若此,非但不是儿戏,甚至比一般的国家都强大。空中八人,衣袂飘飘,宛如天兵天将,震慑全场。虽然有些人掌控灵力还略显生涩,但绝对是修士之身,真实确凿,毫无虚假。 云凡抱拳躬身,回应国民的沸腾。 随后,云凡等缓慢落在城头,柳勇等六人就坐在云凡历言身后。 等他们坐定,褚秋再次高呼,“礼炮!” 江堤下,江边河沿上的十尊大炮,被掀开覆盖其上的炮衣。大树干粗细的大炮,锃亮的炮身第一次显露于世人面前。 炮兵熟练地装弹,瞄准,知士级别的射手坐于发射位,用手一板发射杆,“轰。”十尊大炮齐射,炮弹出堂,射向对岸的大山。 随着轰隆震耳的巨大炸响,山崩地裂,峭壁倾塌,烟尘弥漫。 此刻,无人欢呼,全都被震得骇然呆立,这绝非人力所能及,巅峰修士全力一击也达不到这种效果。 山体崩塌之声良久才绝,人们这才慢慢醒过神来,嗡嗡的交头接耳之音渐起,嘈杂的声音越来越大,然后演变成国民怒涛一般的振臂乱嚎。 褚秋再次运起功力大喊,“奏乐!” 乐队奏起激昂的进行曲。随着乐声,整齐的军伍队列转过城墙拐角,踏着整齐的步伐,沿着沿江大道由南而北行进。 鼓点和步伐一致,咚、咚、咚、咚······,人心不由自主地跟着节奏跳动。 队列横竖皆成一条直线,加上完全一致的笔挺军服,让人眼前一亮。 军威森严,纪律严明,号令如一的新型军队,震慑人心。每人手中都稳稳端着一把闪着幽光的长枪,枪口斜向上方,如幽幽的森林,如厉兽的獠牙。 国民振奋,来宾震撼。 六支野战军,一支护卫军,每军各派一百人组成一个方队。 野战军的领队是各军都督,护卫军的领队由云山亲自担任。因为戴壮是修士,不得参与世俗战争,也就不好出现在世俗队伍中,此时坐于云凡身后。 这样的一支精兵,带头的都是高阶灵士,士兵最低的也是高阶劲士,东洲没有任何一家能拿得出来,就更不要说他们手中完全一样的慑人‘神枪’了。 各王国或九大帮派凑齐这么多武者,或许不费事,但让他们组成一军且听从号令,几乎没有可能。 军伍没有离开江边大道,而是依次整齐地排列在东城墙前。 云山一声高喝,“立定!”唰,瞬间整个队伍静立原地。“下枪!向左转!”哗,哗,两声,七百零七人动作一致,如机械般标准,面向城墙,目不斜视。 “呜,呜,呜。”三声汽笛,彭唯的十艘军舰抵达,排成一线,来到城前的青龙江面。不见下锚,转轮转动,使船速刚好抵消水速,看起来就像是军舰静止于江面。甲板上,同样是整齐的军伍队列,面向城墙肃立。 褚秋又喊道:“请所有人起立。升国旗,奏国歌。” 国旗,这是各国都有的,不仅是一国,任何一个势力甚至一个大型商行或小的帮会都有一个自己的旗号。但是国歌,东洲人还没听说过。 节奏简洁,明快昂扬的歌声开始回荡,所有学生和政务人员都学过。 城头,云琼云豫缓缓拉升一面大旗,大红色的底,一条金黄色的巨龙跃然其上。原来青龙会的大旗,是蓝底金龙。为了以示区别,国旗改成红底。红旗高扬,金龙腾飞。 青山之巅, 南海之浜, 龙国, 龙人共有的故乡。 国民勤劳, 国民勇敢, 国富民强。 老有所终, 幼有所养。 龙人风雨同舟,迎风破浪。 玉带穿云, 江水欢畅, 龙国, 龙人共有的故乡。 我们自由, 我们平等, 充满阳光。 贵贱睦邻, 男女同堂。 龙人精神不朽,源远流长。 歌词通俗易懂,简单易记,只一遍,大多数人都能哼唱。 起初,所有学生和官员齐声高歌,下半曲,手中拿到歌词的民众跟着大声附和。云凡等人同样注目国旗,放声唱响。 曲罢,国旗到顶,迎风招展。 这一刻,云凡的心情也是激荡不已,前后四年,从一无所有,到亲手打造一个强大的城邦,期间耗费了无数的心血,朝着自己的理想,迈出了坚实的一步。今日之后,自己和龙国都再不会看任何人的脸色行事。龙国,作为豪强之一,正式屹立于东洲地面。 129一方豪雄(七) 褚秋宣布最后一项程序,“请国主定国公云凡讲话。” 瞬间,全城无声,所有人都在静听。 云凡牵着历言的手,走上前来,大声说:“今天,是耀阳历九八三年五月一日。我宣布,龙国正式成立了。”欢呼过后,云凡继续,“龙国,是爱好和平的国度,是自由平等的国度,是龙人共有的国度。 龙人,是团结奋进的群体,是尊老爱幼的群体,是齐心协力地群体。 龙军,是龙国子弟的精英,是抗击外侮的利器,是龙国和龙人安全的守护神。 我们对外,谦恭睦邻,和平相处,我们同样,敢于直面风雨,不畏强敌。 我们对内,团结一心,亲如兄弟姐妹,同时,有礼有节,遵守法度。 我为龙国自豪,我为龙人自豪,我们将永远屹立在东洲大地之上。” 简短的宣言,跟国歌一样,宣示了龙国的理念和方向。 对于皇家,耀阳历三字算是略有提及。至于仙路堂,对不起,不在龙国考虑的范围。至于各家的解读和反应,云凡已经不在乎。 褚秋宣布礼毕,军队右转,踏着整齐的步伐,向北而行,然后各回驻地。水军调头,回返龙门军港。没有大赦天下,没有大封官吏。新式立国大典,在国民的欢呼和来宾的骇然中,圆满结束。 现在,云凡才开始准备跟所有来宾好好谈谈了。 显示肌肉,当然是为了一个平等对话的地位。 典礼以前,云凡在别人眼中或许只是一个玩笑。现在,没有任何人再敢如是想。 绝大多数人还不知道,云凡隐藏了黎家六大修士,不然,他们可能没有坐下来平心静气地商谈的心事了,只会感到恐惧。 当然,云凡也没有意识到,此事给自己和龙国带来多大的麻烦。 势力尚弱时,别人可以任由他胡闹,就当是一个顽皮的孩子。现在,其力量已经足以对老牌大势力造成威胁,那些自认正统的强者们,还会任由他这个反骨仔为所欲为吗? 下午,政务区会议厅,许多桌子围成一个巨大的圆形,分成二十五个区间。九大门派,九大王国,六个公国,以及皇家代表,被各自引领到指定座位。 二十五个位置没有高低主次之别。第一排都只有一把椅子,是各家领队的座位。领队身后还有两排座椅,安排给各家的随员。 入场各人或许各有看法,九大应该会感到被轻视了,阳欢应该不会觉得没突出皇家,公国代表却认为如此方显平等。 另外一个特点,就是此次入场的女人不少。以往这种大型会议很少,最多只有九大的行使有过类似的聚会,女人也仅仅只有霓云宫一家。 这次,霓云宫不必说,领队到随员全是女性。然后阳欢带队的皇家,除了她自己外,身后也安排了几个女性落座。原本或许只是侍女或保姆性质,现在堂而皇之地坐在威严的会议大堂。这是阳欢临时决定的,配合云凡那男女同堂的宣言。 皇家的官员,向来不曾有女性的位置,不过今日以后,说不得阳宵也会萧规曹随,提拔一些女性担任某些职位。 云凡身后,历言、明凤自然在场,而云豫,云琼也赫然在列。云凡准备培养她们从政,这次亮相是为她们进入政界作铺垫。 这次会谈,云凡的期望值并不高,他只是努力营造一个类似前世联合国的雏形。 东洲目前的局势,各自之间的实力对比,没有出现压倒性的差距,尤其是九大之间或王国之间。一家想消灭另外一家,都不是那么容易,战国时代很可能会持续一段很长的时间。 交通、武器、和通讯这三项制约了各个势力影响的区域大小。随便一个王国,都比前世地球的华夏要大。上令下达,靠飞鹰或许耽搁不了多少时间,但是太不安全。靠飞马传送,一国之内,可能都需要一个月甚至数月。等到令至,早已时过境迁,事件或许已经大相径庭了。 军队调度,步行的话,一日一百里差不多到了极限,马队会远一些,但是骑兵的耗费,多的就不是一点点了。由此,实际控制区域绝对大不到哪儿,鞭长莫及。 阳氏王朝能够一统东洲且延续千年,那是‘天外飞仙’所致,非是王朝本身的凝聚力或控制力。 华夏纵横几千里地,都是合久必分,本质根源都是中央跟地方太远,慢慢失去控制所致。而分久必合,则是人们对和平的向往和各地发展速度不一致造成实力差异太大的缘故。 东洲以后会不会在没有外力的情况下统一呢?答案是肯定的。随着科技的发展,交通和通讯的进步,世界将变得越来越‘小’,那时,统一的条件就具备了。但是现在,哪家都不可能办到,除非他家的修士多到可以当士兵的地步。 云凡发言的起始,就阐述了目前统一的不可能性。 他毫不掩饰地拿当前强势的益国为例,“就算益国全胜,顺利占据了湘国,豫州,甚至秦国全境,但是也并一定就能彻底掌控,更不要说继续扩张了。 从幽州北部的怒江出口,到湘州南部的漓江出口,三万余里,即使是日行千里的宝马,也要一个月。假如北部叛乱,派遣大军平叛,历数月之久才到,叛军或许已经席卷一州之地,平得过来吗?如果南部再有叛乱呢? 所以,别看眼下打得欢,胜得爽,要不了多久,就会捉襟见肘,鞭长莫及。 独霸天下的雄心变不成独霸天下的实力,所以,大家最好还是坐下来商谈为好。 靠武力,谁都胜不了,最后全是输家,因为上战场的都是各国人口中的精英。一个武者培养起来何其不易,出生和成长的速度跟不上你战争消耗的速度,最后国力只会越打越弱。 我提议大家在中州设立常驻使馆,再建立一个磋商机制,为各家各国解决矛盾提供一个平台。曾经仙路堂担当过这个角色,可是仙路堂只管修仙事宜,决策上有没有一个制度,局限性大。 我们的平台,在机制上和调解范围上,大家可以商酌,力争最大程度地化解纠纷,平抑战争。 我想,这对天下的和平,一定会有所贡献。” 对于云凡的观点,各人的看法大相径庭,议论纷纷。 天一剑宗的易赓反驳道:“云公此言差矣。东洲本是一体,大家皆在仙路堂的统领之下,何来统、分之说?目前各家小打小闹,不过是东洲这个大家庭之内,兄弟间小有龃龉而已。只要大家都听从仙路堂的旨令,矛盾也就不存在了。何须另起炉灶,建一个什么磋商平台?” 地仙庄的沈葆马上附和道:“仙路堂的主导,不容置疑。这是仙家指定的,也是千百年来的规矩。东洲所有事务,都应该纳入仙路堂的管理范畴。彻底平息争端的有效办法就是加强仙路堂的权限,而不是另外建立什么机制。” “呵呵,”云凡笑了,“仙路堂的作用,大家都清楚,统管东洲修仙事宜。也就是说,只管仙路,并不涉及凡俗。我曾说过,专业的事,需要交给专业人才。你让炼丹师去炼器,显然是乱弹琴。九大门派管理仙路,可谓功勋赫赫,但是治理俗世,却非专业。从这二十几年来的现状可知一般。” 易赓固执地说:“非是治理不好,只是权限不够明确。” 云凡问道:“仙路堂拿得出一个责权利明确的管理章程吗?” 易赓、沈葆哑然,仙路堂当然拿不出一个所有门派都接受的章程。他们自是希望以他们两家为主,其余各家为辅,再往下,都需听从号令。但可能吗,就算各家承认自己的实力比他们稍弱一点,但是也绝对弱不到甘心当其下属的地步。 不过沈葆依然强硬,“商议章程,这是仙路堂内部的事,轮不到他人指手画脚。九大之外的势力,均需听从号令。” 云凡也强硬起来,“修仙事宜,大家可以听仙路堂的,这是规矩。可俗世治理,从不在仙路堂管辖范围之内,何以听之?其次,难道仙路堂一日达不成一致,天下就纷乱一日?我们要等多久?一年,十年,还是百年?沈尊者,天下乱了二十多年了,仙路堂在干什么?你可知道,每天因为战乱,要增加多少冤魂?天下三十余州,到今天的九大王国,期间发动了多少战争?剿灭帮会不下百数,家族覆灭不止千余,死难百姓,千千万万。仙路堂又在哪里?” 沈葆轻蔑地说:“蝼蚁而已,死几个有什么要紧。” 云凡厉声叱道:“何为俗政?你说的蝼蚁就是。你作为高高在上的半仙,持如此观念,如何治政?还有,难道你沈葆一出生就是修士?别忘了,你也是从蝼蚁成长起来的。今日之蝼蚁,来日未必在你之下?” 沈葆被云凡直呼其名气炸了,正欲发作。旁边金刚门和九星宗的侍者赶紧打圆场,“这不是在商量吗?何必置气。大家都说说自己的意见嘛。” 130一方豪雄(八) 皇家和霓云宫都赞成云凡的提议,认为各家应该地位平等,有事大家协商解决。 皇家愿意当裁判,理由是皇家跟各地都没有直接利益冲突,不会偏袒。不用说,被各大势力嗤之以鼻。 霓云宫还好一点,实力在那里摆着。至于皇家,除了云凡,谁把他们当一回事。 各王国中,除了仲家,都有九大做依仗,同时也要看九大的眼色行事。而各公国到是希望大家地位相当,少数服从多数。但是,从来高高在上的天一、地仙等九大派又哪里甘心失去往日的权威。 至于统、分之说,大家心里都清楚,除非仙人再现,否则已是既成事实。 说到一统东洲,有些人接受云凡的看法,觉得自己无法控制全东洲,例如百草园和黔国,例如九星宗和北国。也有些人不信邪,认为云凡是言过其实,例如千机阁和益国。 天一和地仙就更不认可,他们甚至顽固地不承认东洲分裂的事实,认为东洲还是一个整体,是仙路堂掌控之下的整体。毕竟还没有人公开声称不承认仙路堂的地位。所以,他们完全不认可云凡的说法,觉得不存在什么统一不统一的议题,只存在各家是否遵守仙路堂规章,听从仙路堂的旨令一事。解决了这件事,那就什么都解决了。 对于各国相互建交和全部都在中州设立使馆,同样意见不一。 有些人倾向于各国多交往,并加强贸易往来。所有公国都是这种意见。 也有些人不愿与别国来往太密切,怕对方的渗透。宁国和秦国就持这种看法。 而湘国则盼望有那么一个平台,希望各家能谴责益国和千机阁,最好制止他们的侵略战争。他们求助不了仙路堂,因为千机阁分属九大之一。 可是谁都没那个能力,或者事不关己,不想理会。 九大门派各怀心事,几步没有一件事能达成协议。 此次会议的收效可以说甚微,仅仅就各家在中州设立常驻使节一事达成一致。并约定,将继续在中州就是否设立调解机构,以及其职能,机制和调解范围,这个机构跟仙路堂之间的关系等事再次磋商。 不过连下次会议的时间都没有商定,何时正式施行,还是未知之数。 连续三天的会议,最后草草结束,各家代表逐渐散去。 他们这次来到龙国,最大的收获不是关于中州以后能否建立调解平台,而是目睹了龙国的惊天武力。 云凡显示了肌肉,将龙国提升到一方豪雄的层次,可是,也带来了危机。 以前是小瞧,不屑一顾,为了芝麻大的利益得罪刘柳不值得。 现在则不然,利益扩大到让人垂涎欲滴,刘、柳的威慑已经不足以让人的贪婪止步了。何况除了利益之外,清除可能的威胁也势在必行。 不仅仅是作为邻国的南国和黔国,天一和地仙更视云凡为眼中钉,因为云凡一直否认仙路堂的作用,这跟他们的观点形成对立。 云凡另建磋商机制的举动,实际上就是彻底推到仙路堂的具体行动。 天一、地仙跟千机阁等门派的方法不同,他们想插手俗政的抢权方式,是希望通过仙路堂来实现。 控制了仙路堂,就控制了修仙门派,也就控制了各派支持的地方势力。 因为仙路堂一直都是事实上的统治者,所以他们自认正义兼正统。而违逆仙路堂旨令的所有人,都将被他们视作叛逆。 于是,云凡也就正式进入了这两家需要立即打压的视线范围,他们不会容许他们眼中的异端苗头顺利成长。 千机阁对云凡的壮大则无动于衷,他们始终认为龙国再怎么发展,也上升不到跟他们一个层次的地步,毕竟龙国只有这么大一点的地方。 九星宗,北国,金刚门,吴国则事不关己,离得远,没利益冲突。 各公国刚好相反,云凡越是强大,对他们越有好处,相互之间可以倚为奥援。淮国也一样,不过心里稍阴暗一点,云凡越显眼,则他们受到的关注就越少。目前最没有安全感的就算仲家了。 这些事各家代表离去之后,霓云宫的叶岚,手下的燕飞将各种隐患一一分析给云凡听的。目的当然是希望云凡早作准备,以免到时候措手不及。 云凡是霓云宫的希望,是燕飞的未来,他们无论如何都不想云凡是昙花一现。 而云凡其余手下,对不起,没那个眼力。所以,云凡也就莽撞地举办了,这么一个怪异的立国大典,跟燕飞曾经建议的高筑墙,缓称王的主张背道而驰。 不过,事情已经发生,退不回去,该来的,终究要来,回避不了,只能直面。 云凡虚心听取两人的意见,但并不害怕两人的担忧。电子技术已经有一定的基础,新式热武器不断研发和更新,这是云凡的底气。当然,这点,暂时还不能对这两人毫无保留。 声势浩大的立国大典结束,有人离去,有人留下。不管去留,所有来宾俱是心潮起伏不定。 叶寅走了,作为随员的昝钲留下了。 留下来当然是为了青西未了之事。不用再试探了,通过跟青西被俘人员的接触和今次亲眼目睹,龙国的‘神枪’务必要弄到手。 橡胶一物,南国多方研究,也找不出其价值所在。不管云凡拿来何用,反正在己方是一钱不值。给,大量给,满足云凡所求,换取对自己有价值的人和物。 漓江航道一事,昝家同样满口答应,反正惠而不费。他们不需出钱出力,仅仅只是不反对不干扰而已。漓江另一边的淮国,自然由云凡自己去搞定。 昝钲的目的达到了,像宝贝一样抱着长短枪各一支,满意而去。 五公国和淮国的代表都留下了,这次航国亦不例外。还有吴国、金刚门和霓云宫。 金刚门代表云澄和吴国代表——吴王冉羿的长子冉鸣,共同约见云凡,直言两家将合二为一,并要求跟龙国建立攻守同盟。 九大中,除霓云宫不喜争斗外,其余八家都不是易于之辈。 冉鸣给云凡分析了自己估测的天下大势,第一句话就震惊全场,“公爷,您和龙国的大祸迫在眉睫了。” 云凡淡定地看了他一眼,希望这个燕飞口中的枭雄之一不是故作姿态,“怎么说?” 冉鸣道:“你今次大显实力,恐怕非但不能震慑宵小,反而招灾惹祸,理由是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睡。 这还仅仅是黔、南两国。 地仙庄扶仲又生隔阂,不要以为他们会就此罢休,更不要认为他们没有掌控地盘就可以轻视。 天、地两家看似无争,实则搅风揽雨,居心叵测。自以为随别人去争,他们只要掌握好平衡之术就行。 千机阁、万灵会世代友好,怎可能一朝变脸。 这四家可以看作两方,而这两方都是致力于一统东洲,断然不会容许你这个分裂份子继续猖獗,打压你是一定的,而且估计很快,就看采取什么方式了。” 云凡可以根据云仇的信息,分析出神权、帝权和金权的争夺,但是各个势力之间的纠葛就不是那么清楚了。 再说,毕竟年轻,对东洲的了解也不是那么透彻。 听到冉鸣的分析,心头一惊。居安思危,别看龙国暂时没人招惹,那是以前别人懒得理会。 龙国地偏又狭,经不起太大风雨。兼且人才培养还没到位,科技不能尽快发挥作用,更需要一个良好的外部环境,不然人才培养和物资积累都大受制约。 云凡这才感到自己是真的冲动了,继续装一颗棋子,悄悄发展多好。 后悔无益,云凡问道:“冉兄,继续吧,你应该有应对之策才是。” 冉鸣也不推辞,直接说:“你我和中州联盟最好抱团取暖,结盟自保,才有继续壮大的可能。” 云凡点头,结盟或许是个选择。“好,我同意结盟,不过具体条款、规章和责、权、利都得清清楚楚,包括违约惩处等。既然结盟,那就来真的,我不喜欢当面一套,背后一套。” 冉鸣大声应和,“爽快。我也直接一点,结盟前,我要先搞清一件事,就是国公对天下的欲求。公爷如想独霸天下,那么我们两家的争夺可以留到最后,如无独霸之心,以后该如何相处。” 云凡笑着对冉鸣说:“看来冉兄的雄心不小。” 冉鸣好不退宿,“风云变幻,现在不好说死。首先自保,到时如有机会,谁也不会放弃。” 云凡说:“我在大会议上说过,哪一家想独霸天下都难。我没有那么大的心事。我希望最终的结局是各家组成联邦式统合系统,在一定规则下,以共同协商的方式共治天下。” 云澄和冉鸣对视一眼,说道:“你这种想法倒是新颖,不过实现可不容易。从我们的角度,我们不反对,或者说暂时不反对,愿意和你一起,为实现它而出一把力。” 131一方豪雄(九) 龙、吴两家约定联盟,具体条款需进一步细商。 云凡又与航国代表陶潜单独会面。 对于航国,云凡不是太相信,因为航国处于南国包围之中,又在三宝堂的势力笼罩之下,有多少自主权实在不好说。 不过跟人有人话,跟鬼有鬼话,双方互相之间,有合作的基础。 航国也出产橡胶,还有,航国造船发达,据说有船可以在近海航行。 航国则需要云凡的枪械,修高架路和轨道的技术。 云凡回避结盟一事,虽然结盟,不过一纸可以随时撕毁的契约,但云凡依然不愿做第一个背信弃义者。 不过,云凡愿意跟航国结成友好国家,互通有无。云凡可以出售枪械并派遣修路工程队帮航国修路。航国则提供给龙国橡胶和造船技术人员。 云凡跟叶岚的正式会谈更简单。 云凡大度地给霓云宫提供了一些先进的枪械,还付出一些灵石乳,希望霓云宫尽快壮大。 他对霓云宫并无所求,不是看不起女性,实则霓云宫不善于争斗。当然也有一点大男子主义的思想作祟,觉得战争应该让女人走开。 另外,他请求霓云宫,把信得过的年轻弟子,多送一些到龙国来参与科技的学习。 云凡想要快速发展科技,就必须有大量的相关技术人员,国内人口数量有限,自己可以挑选的范围太小,人手远远不够。 叶岚误解成龙国需要大量女性,好使得人口快速增加。 这点叶岚并不厌恶,还很赞成。霓云宫的理念是为了女性能有地位,并不限制弟子是否婚嫁。以前之所以没有弟子外嫁,那是对天下失望。现在自历言伊始,只要在龙国,女子不受歧视,霓云宫当然乐见其成。 叶岚其实暗中存有一个心事,就是希望霓云宫和龙国,将来跟金刚门和吴国一样,最好合二为一。这样,就没有了被轻视的不满和无偿得到帮助的歉疚,还免去了‘天外飞仙’失联后霓云宫的危机和尴尬。 东洲这种环境下成长起来的女人,什么事都要自己拿主意,有些为难她们了。合二为一,丢给云凡去操心多好。 叶岚告辞,但随员中的一多半都留在龙国,任由云凡差遣。 继各家代表之后告辞而去。云凡把云澈和云澄留到最后,以晚辈之礼办了一次家宴,历言堂而皇之出现在正席上。 云澈是爷爷辈,云澄则更高一辈,云凡也称老祖。“老祖,三爷爷,我不知道你们各自对天下的期望值有多大。但既是一家人,理应守望相助,永不兵戎相见。 徽州云家,我可以悄悄将大炮,哦,就是那天典礼上你们所见那种武器,出售给你们。 吴国的话,可能需要暂缓一步,毕竟不是老祖您个人的事,对吧。 如果大炮的数量多了,置于城上或有利地形,足以抗衡千军万马。 我的意思是,全力自保,埋头增强自身,夺天下之事暂且不急。 物资可以以战养战,但是可信任的人才却是越打越少。别看目前应天得意洋洋,那是顺风仗,一旦失利,他那些降兵,既然能降他,自然也能降别人。 我觉得,最先被灭掉的,说不定就是益国和千机阁,储严的心太大又太急,以为可以先声夺人,实则出头鸟一只。” 云澄看了看历言,很是不习惯女人同席且议论军国大事,云凡没做表示,历言也就视而不见。 云澄无奈,说道:“你说的有一定的道理,但也不可与别家的步伐拉后太多。等到别人席卷了半个东洲,你再来对抗,可就力不从心了。 两手准备吧。你认为益国和千机阁先亡,那可就错了。看来你对冉鸣之言,并没有全信。 储严在玩漫天过海的把戏。最先被取消名号的,必是万灵会和湘国。 到时,千机阁携两帮、两国之力,将占据绝对的先机。 当然,他也不一定能独占鳌头,因为储严跟益国上层也有一定的分歧,应天悍然攻入豫州就是明证。 应天自认为他看清了霓云宫维护秦国的决心,不是那么坚定,以为能够一战而下,殊不知,此举反到迫使阳昀投向天一剑宗。 所以,千机阁和益国当权者是宁愿先攻伐淮国,也绝对不会轻易动秦国的。因为那将得不偿失,非但不能获利,反而壮大敌方。 但是应天就是做了,还没受到叱责和惩罚。由此,你也应该能猜出一些端倪来。 当然不管应天的成败,其地位还是稳当的。冉鸣也将他视作将来的竞争对手之一。 这天下新秀,人们多把昝钰,应天和冉鸣并列。 应天地位特殊,依仗不小。 昝钰八面玲珑,颇得天一、地仙的欢心。 至于冉鸣,没他俩那么显眼,但眼光独到,做事稳重。 这三家,都绝对不在最先败亡之列。 至于你,说实话,虽然展露了一定的实力,而且有刘柳坐镇,但是底子太薄,还不在别人考虑之中。” 云凡自嘲一笑,“呵呵,我还真迟钝,看来冉鸣是存有招揽之意,是吧?” 云澄不知道云凡真正的底牌,云凡也懒得争辩。别说冉鸣,就算当前势力最大的天一伸出橄榄枝,云凡都不可能接受从而甘为人下。 云澄笑道:“算是吧,就看你的意思了。 继续下一个话题,你说的那个联邦制,我觉得很有意思。 云澈,你们如果不急于参战的话,在你们中州联盟内,可以试着慢慢推行一下。先以中州联盟为例,如果好操作,我们以后可以慢慢扩大范围。 我相信云家在中州联盟内,应该可以占据主动。仲家现在失了依靠,不会傲其王位不放。 如果有个制度,让大家都能确保身家性命,地位又不至下降,还不受制于人,我想行得通。 也就是你们中州联盟,其他有九大为后盾的,暂时估计都不可能。” 云澈思虑半晌,没说同意,也没说不同意,只说回去商量。或许云家的心思不小,不满足于联邦式也不一定。这次云澈亲历龙国大典,对云凡的成长速度感到惊讶,对云凡的态度也大有改变。以前云家没有遣人到龙国定居的打算,这回,云澈当场要求云凡给云家留下一定的地皮,将遣送一些云家子弟前来龙国。 除了狡兔三窟的想法,还有就是可以学习龙国的技术,培养武功和科技人才。 云山不过是云家远房,曾经跟附庸差不多,只能作云氾的卫队长。现在摇身一变,竟是灵士高阶,龙国军方第一人。云凡培养人的手段,由不得云澈不羡慕。 随着各国使者的离去,龙国派遣了大量人手同行。这些是修路的工程队,和政务府派遣的常驻使节。 使节们还有一个任务,在出使国购买房屋或地皮,为云凡下一步的计划做准备。 中州联盟,吴国,南国,黔国这些地方加起来,大约占东洲的四分之一有多,三分之一不到。又全是商业发达地区。云凡准备在这个范围内,先把银行系统建起来。 还有一个计划是连锁商业系统,具体说就是连锁酒店和超市,给龙国日益增多的商品,提供一个倾销场所,为龙国商人的远行,提供一个可靠的联络点。 这事还不能一步到位,除了场地房屋,军政大学里的苏武姜河,离出师还差一点。云凡觉得自己手下的人才,实在是捉襟见肘。所以他的紧要任务依然是培养人才,还有就是大力生产先进武器。 听云澄一分析,昝、祖两家未必会给自己太多的时间和空间。 最后,云凡跟中州联盟的五家,航国,吴国(跟金刚门算是一家),八家一起共同订立同盟,约定一方受到被动攻击,其他人则给以声援或出兵相助。但不包括主动进攻他人。 航国被邀请在内,是云沈等家族的要求,云凡的本意是不想要航国的。 霓云宫被排除在外,是云凡固有的保守思想,不愿女子参战。 这八家,首先加大了经济往来和技术交流。 云凡需要的各种金属以及化学材料,将以更大的流速和流量,源源不绝地输送过来。付出的,当然是紫晶和枪炮。 签订协议后,各家代表满意而归。 但先期离开的人,基本都是不满意的。 南国叶寅,三宝堂蒋焱,和百草园石悦,祖家的祖德这四大修士,出人意料地坐上同一辆马车,由青口前往青城。四家随员簇拥周围,严禁任何人靠近。 蒋焱手捋长髯,看着石悦和祖德说:“两位尊者可有感触?” 石悦淡淡一笑:“你是想说,卧榻之侧,忽现猛虎吧。” 四人都是会心一笑。 叶寅说道:“就怕人无伤虎意,虎有伤人心。原本小猫一只,转眼间忽成壮虎。更可怕的是,生长太快,要不了多久,或许就是一条枭龙。小小青龙山,如何容纳得下。风虎云龙,我等如不及早打算,或将遭遇狂风暴雨。”······ 132山雨欲来风满楼(一) 天一剑宗和地仙庄一直走得较近。 参加完龙国典礼,易赓跟沈葆相伴而行,并辔齐驱。远远看去,两人笑容满面,言谈甚欢。 没有坐在密闭的车厢里,显示双方事无不可对人言的态度。可是,如有人感知两人相互传念的内容,很可能不寒而栗。 易赓:“沈兄,尚庄主先是扶仲代阳,后又发现其不但溜滑,本身的能力也有限。柏琅为了云凡到地仙庄自白可见一斑。 又弃仲选昝,我宗也不反对。 但是现在,这云凡成了昝家后院的一颗毒瘤。而千机阁和万灵会的小把戏又正在上演。 柏琅虽说是将来对付千机阁的一招暗棋,但没动用前,谁也不知道其效果如何。 接下来怎么应对,我们可得好好思量了。” 沈葆:“只要你我两家同气连枝,没有什么能超脱掌控之外。 千机阁和万灵会行假翻脸真合一之举,瞒不过你我。 云凡鼓动四公国与淮国联盟,正合我等心意,免得储严打中州的主意。 云凡的神枪,千机阁有,陵国沈家也有,还更多更好。我们尽量炼制储备就是。 至于云凡,呵呵,估计三宝堂正在鼓动百草园当出头鸟。 三宝堂,百草园加上南国、黔国两面夹击,云凡不灭,也差不多将失去活力,苟延残喘而已。 此事我们当鼓励。 云凡让两家修筑通往龙国各城的大道,可不正是自掘坟墓。 神枪的威力确实不小,可是龙国现有军队,抗衡万儿八千人或许有余,但几万几十万呢?所以这点不用你我操心。 下一步,我认为该让陵国促使中州联盟攻入湘国,美其名曰以攻代守。看千机阁万灵会如何反应。 北方的九星帮和北国不足为虑。 霓云宫一帮娘们,没开战就缩回老窝了,更形不成威胁。只等局势一明朗,嘿嘿,那将是我们予取予求的修炼资源罢了。 我所虑的,是江东吴国和金刚门。据我堂弟沈方(金刚门修士长老)来信,金刚门和吴国渐渐融为一体,大量派中弟子入俗世担任官职。冉氏家族子弟也多拜金刚门中高阶武者为师。” 易赓:“一个金刚门翻不了天。你们地仙庄可以假装扶持中州联盟,则吴国不敢西进。让他们去跟北方的北国拼吧,最好两败俱伤。 九大太多,于仙于俗都不利。是该下决心了。先拿哪家下手为好?” 两人对视,异口同声,“借伐龙国之机,拿下左右不靠的百草园。哈哈······。” 纷纷扰扰的外事活动过后,龙国又恢复了所有人都忙得脚不沾地的生活。 李缙被云凡派去了青西,研究橡胶去了,除了如何让橡胶变成橡筋轮胎等,还要研究怎么种植。 南国的橡胶,通过新修的大道,不断运到龙国东边各城,又通过高架路送往青西。 橡胶工业,云凡给了李缙,作为李缙以后的私家产业。 云凡跟他的关系,不亚于明家,得给他一个养家糊口的财源。 至于明凤,云凡不敢让她再清闲下来,先是一直在训练营修炼,现在干脆任命她为龙国大使,相当于九大的行使,派她奔走各地各国,为银行的成立做准备。 从黎家护卫中,选了黎含、黎冬,从柏家护卫中选了毕音、夏莹等女性灵士跟随。一方面护其安全,另一方面,这些女人以后将会出任各地连锁酒店和超市等产业的主事。 银行这个产业,云凡准备留给自己。 他不像其他国主,把持政权,一国之利全归一家。他将私产和公产区分开来。 其他国家,所收全部税收和矿产,都由国主分配。 云凡则将国土,矿产和税收都划给政务府。还是政务府觉得这不符合常规,国主怎么可能没有收益,那谁还愿意干。当时因为龙丹津理事会的原因,赵启依理事会的商议,要求云凡从税收中提取一定份额。 一番争执,不是争夺,是推让,最后云凡同意了税收的百分之零点五归国公府。 起初没有税收,后来有也不多,赵启等人觉得云凡太大公无私了。但将来,哪怕是百分之零点五,也是一个非常恐怖的数字了。 云凡没有将这部分钱拿来享受,声明国公府负责全国所有孤儿院和养老院的支出。这样一来,云凡自己也就需要挣钱的产业了。 云凡这样做,可以说让所有国民感动。 谁知以后还是惹来了麻烦,因为人都有乞丐心里。 有那么个传说,一个人,结婚前,每次给某个乞丐三元钱。结婚后,每次给两元。再后来,有了孩子,就一次给一元。 乞丐就问,怎么越给越少。 他回答,需要养老婆儿子。 乞丐大怒,你怎么能拿我的钱去养你的老婆儿子。 人都是这样,原本没有,你给了他,他感激,可天长日久,习惯了,就觉得这是他该得的。 云凡没有全部占有,而是仅仅只取百分之零点五,还负责孤、老的支出,在现在当然别人觉得云凡伟大,但慢慢地,也就成了习惯然后是应当。 就这百分之零点五和银行,将来被某人作为罪证,而发动推翻云凡统治的政变。这是后话,暂时谁都想不到。 军政大学的基础知识,云凡教得差不多。只需学生,不停地计算或实验,使得知识能够熟练使用,融会贯通就行。再说,也不能要求所有人立马就有本科水平,那不现实。 云凡让明爷爷教授力士太极拳,让历言去教授力士以上武者功法和武技,让明虎去讲授已经有了系统雏形的灵路知识和炼器,让褚秋等人抽时间去讲思想政治课,让凤森广薇张兰俞真等人去教授杂学。 教师缺乏是一个原因,更重要的是,在这个师徒关系甚至胜过父子的地方和时代,让这些自己信任的人去当老师,足以保证军政大学的学员以后的忠诚度。 云凡自己则有更迫切的事要做。 云凡一头扎进了实验室。 首先要解决的是,超能电池的问题。 用灵晶给云慧和人偶供能,实在太浪费了,一不小心,灵晶会化成灰。 最好还是用电能,则可以源源不绝。 灵晶供能有灵晶的好处,它适合于灵路。但是其效率很不理想,有可能是导灵线路的消耗太大。 灵能这东西,近似于人的内力,或许最好的导引线路是活体生物的经脉。 不过,这么一来,人偶和机器人就没办法了,除非制造出生化机器人人。 那暂时只能是梦想,跟上帝造人没什么两样。 但是,不管如何艰难,路还得走,这是云凡实现快速超越,所依仗的诀窍之一。 按说可以用电流给能晶充能,那么能晶应该就可以反向释放出电能。在理论上,云慧和云凡都做过推论,感觉行得通,可偏偏最后一步的能量转换难以实现。 云凡找到正在制造新式武器的云慧,“云慧,先把你手上的事放一放。 你研制的新武器,不是用电能就是用灵能,作为储备可以,现在生产的话,能源不够用。 目前你已经把内燃机造出来了,我们用植物油提炼的轻油也试过,可用,就等石油了。有了它,我们可以生产装甲车、坦克等,可以驱动轮船列车。在当前的东洲,很长一段时间都足以领先了。 我们还是来优先研究电池。理论上,用灵晶制造超能电池完全能行。把超能电池弄出来,我们很多事就方便多了。” 云慧点头应是,将手中的东西封存,关上武器实验室,随云凡去电池实验室。 两人边走边探讨细节,云慧说:“我详细测试过灵晶储能原理。 如果说化学能是分子结合能的话,比如燃烧,物质从一种分子变成另一种分子,分子结构的改变使得原子之间的结合能产生变化,从而释放出能量。核能则是构成原子核的粒子之间结合能的释放。 现在这种灵能,应该是介于两者之间,分子和原子都没有变化,就像木炭、石墨变成钻石,或钻石变成木炭、石墨。 你给灵晶充能是碰巧了,并非是电流的作用。我用直流电给灵晶充能就没有效果。” 云凡不懂了,“那么交流电为什么有效?” 云慧解释说:“我想是这样的,不是电流的作用,因为灵晶不导电。可能是电场的作用,使得灵晶变得致密,原子间隙减小,结合能增加。” 云凡还是不解:“直流电也有电场呀。” “当然有。不过没有效果或效果不明显,怎么说呢。打个比喻吧。听说你曾经当过铁匠,你要使一块铁块变形,需要颠过来翻过去地捶打,为什么不直接压扁它?” “压扁它,那得多大的力气。” “就是这个道理,你反复捶打,耗力似乎不多,直接压扁,力气就得足够大。给灵晶充能,用交流电,类似于反复捶打,用直流电,则相当于硬压。所以交流电有效果,直流电不明显。当然,如果把电压提升到一定的高度,应该也可以,不过,灵晶未必不会碎裂。” 云凡想了想,“你说这个的意思是,我们原来想从灵晶中导出电能的思路错了。” 云慧拍了云凡一下,“聪明。核能发电,也不是让核能直接变成电能的。” 云凡苦恼地说:“似乎要通过发电机来转换。那就惨了,一个电池还要附带一个发电机。不对,肯定有办法,光能发电也没用发电机不是。” 133山雨欲来风满楼(二) 云慧一拍头,“对呀,我怎么忘了。哎哎呀,机器人也会疏忽,死机,短路哈。我有办法了。”说完快步进入电池实验室。 云凡在后面深深地看了云慧一眼,略有所思。随即头一甩,抛开杂念,跟随云慧进了实验室。 两人疯狂地实验,电路和灵路都没问题,就差中间类似于将光能转换为电能的硅晶片一样的东西。各种材料试完还是不行或效果不佳。 怎么可能呢?能晶的能量通过灵玉可以发光,也就是产生电子跃迁,但怎么就形不成电流呢?这中间到底需要什么桥体物质? 十天后,云凡让云慧检测略有效果的那块原材料的分子结构,自己闷闷地出了地下室。 回到寝宫,昝青照例侍候他洗澡。 昝青并不是没事,明凤外出,国公府的内部事务多由昝青管理。虽然好像事情不多,但太杂,比如为国公府服务的所有人的薪水,服饰以及物资分配,柴米油盐酱醋茶等等。仅仅是不管人员的调动和各自的职务职责,那是柏义的事。 但不管事情再多,只要云凡一回到寝宫,昝青都第一时间出现在他身边。 寝宫内,非女眷不许进入,能服侍云凡洗漱的又只有昝青一人,而且云凡随时需要与外面联系,那么昝青就必不可少了。 云凡看着昝青,这是又一个让他感到心情不定的人。 云凡在军务院下设立了参谋部。这次出来,除了实验进展缓慢外,参谋部的一份急报也是原因之一。 根据军情部散布各地的线报,参谋部推算昝家和祖家最近的行动有些异常。 如果战争不可避免,云凡到也不怕。说实话,就算到了现在,他依然认为自己是个光脚的,不会害怕穿鞋的。青龙山虽然耗费了他不少心力,但是万一保不住,也不会太心痛。作为穿越人士,又有了云慧,他越来越想回家,回那颗蓝色的星球。东洲的一切,近似过眼云烟。 假如跟昝家真的发生战争,昝青真能无动于衷?云凡不知道,也不想再问。可以想象昝青的回答肯定还是那样。 泡在温水里,思绪万千,神游天外,任由昝青毫不避讳地帮他搓澡。 这时小萌在外面喊:“公爷,刘奶奶来啦。” 刘三辫有段时间没见到云凡,想了,借运送炼好的丹药回来的机会,顺便来看看云凡。 云凡连忙起身,穿好衣服迎接奶奶。一番亲呢,云凡想起大典后快一个月了,一次都没去天鼎别院看爷爷奶奶,心里有愧。把丹药交昝青收好,跟着奶奶出门,前往天鼎山探望爷爷和二爷爷黎曙。 天鼎山依旧壁立千仞,不过现在不需要凌空飞上山巅了。穿过军政大学的主道,马拉轨道车来到峭壁前。一座大桥连通内外。 峭壁下开凿出一扇大门,经过修饰,跟府门差不多,上书‘国公府别院’字样。 马车驶入,是一个巨大的洞府,相当于一个小型车站。打开一扇侧门,里面是甬道。拾级而上,直抵鼎底。 直径三百米左右的底部,除了留有一些出水孔洞,全部铺上了水泥地面,变成了一个校场。一些云凡的亲信正在其中练习武技。 再次顺坡拾级而上,这才来到曾经的秘藏,现在云凡以及刘、柳在别院的住处。 柳勇正在炼器,看似一把灵宝长刀,形似前世唐刀模样。器胚已经成型,柳勇正在用特殊的材料刻画灵路。刻完灵路,在其外层又要覆上精钢,然后再刻画,如此五六层才算完工。 两人没有打扰柳勇。云凡静静的观看,刘三辫自去忙自己的事。 看得无聊,脑子里又想到电池的事,右手无意中拿起一块柳勇没有融化的灵料,下意识地摩挲。鼎底练功者的呼喝声传来,云凡又想到可能的战争,不知多少人将血溅沙场。手上不自觉地输出了一些内力。蓦地,手指微微一麻,状似触电。 云凡一惊,呆呆地看着手中物料。 这时柳勇问道:“凡儿来啦,发啥呆呢?” 云凡醒过神来,赶紧问柳勇,“爷爷,这是何物?”他也炼过器,但只炼过真器,最多真宝,不曾炼过灵器灵宝。没注意过两者刻画灵路的材料会不一样。 “这是土鳞银呀,刻画灵器灵路的材料,你不知道吗?” 云凡没听清,请柳勇再说一遍。 “土鳞银?土龙鳞片熬制的秘银?” 云凡喃喃自语,又问道:“这东西多不多?” 柳勇不知云凡拿来干啥,“有,还有两三斤。你要的话,我拿给你。” 云凡知道柳勇误会了,“爷爷,我说的是产量。我要的话,就不是一点点,怎么也要弄个几千几万斤,而且最好能长期出产。” 柳勇奇怪了,“你要那么多?就是炼制灵器,一件有几两也就够了。这东西可不便宜,是用土龙的鳞甲熬制的,产量也少。杀一条土龙,炼不出一斤来。千斤万斤,说梦话呐。把全东洲的土龙全宰了也没那么多。” 云凡挠挠头,这个问题不好解决。对柳勇说:“爷爷,你别炼制灵器了,都给我吧,我有大用。”顾不上跟爷爷叙天伦之乐,拿着土鳞银又匆匆回龙丹津去了。 奶奶出来没看见云凡,没有责怪他,反而感叹娃娃压力太大,太辛苦了。 两天以后,地下室,云凡和云慧击掌相庆,成了。只要找到介质材料,制造起来其实很简单。原理跟光能发电类似,光能发电是硅晶吸收的光能激发被束缚的高能级状态下的电子。这里把光能换成了晶能,硅晶换成了土鳞银。 一块能量转换器不需太多土鳞银,镀上几层薄膜就够用。于是,电池的容量几乎能够无限大,一枚白晶释放的能量都足以维持一户人家一天的照明。 当然,对于民用,还是有点贵,一天照明就需要一百元。可是云凡不在乎,能够充能不是。计算了一下,二十枚紫晶的能量可以支持新型人偶一天的活动。 这也就是云凡碰巧掌握了给能晶充电的技术,要是别家可能会被吓死,二十枚紫晶可是两千万金币,还只能用一天,谁有那么大财力那么奢华去驱动人偶。 立即马上,改装加生产。云慧自己也需要改动,除了大脑中的芯片仍然需要晶能,其余部位,尤其是武器,一律改用电能。 还有,尽快派人勘探寻找土鳞银矿。因为云凡和云慧为了转换效率,对土鳞银进行加工,并分析其分子结构,发现所得到的物质应该是一种矿物,而非土龙的产物。之所以土龙的鳞片含有这种物质,大概是它生产的环境或食物里这种物质的含量较高的原因。如果能找到原生土鳞银矿,龙国科技和武力都将会有一个质的飞跃。 两人兴高采烈地从地下室出来,准备奔赴兵工厂。 才出门,云山就拦住了云凡。 无奈,云凡知道事情重大,让云慧去兵工厂。同时提醒云慧,除了人偶,大炮的产量需要大大提升。另外转告政务院,立即成立土鳞银矿产发掘机构,去土龙生活的区域,收集矿石、泥土或植物进行分析,尽快解决土鳞银的产量问题。 云凡自己则跟云山赶往军务院。 军务院同样在天鼎山旁,与军政大学相邻。 三天之内,云凡又一次来到天鼎山。好在现在交通顺畅,否则路上就要耽搁不少时间。 看到顺畅宽敞的高架路飞架南北,云凡心里突然一惊。这是个麻烦,大麻烦。龙国太小,万一某座边城被敌方占领,即使对方没有轨道车,但是骑马和马车也要不了多久就可以直抵龙丹津。 走进参谋部,一个巨大的沙盘前,许多参谋(别家称辅将)围聚在边上指指点点。 这些参谋基本都是跟随历言而来的废虫,修炼不怎么样,纸上谈兵却头头是道。 废虫们,有真才实学的,被各部门一抢而空。只有口头功夫的也不浪费,都塞进礼部和参谋部。 参谋部暂时没有部长,临时负责人是废虫之一,来自北边秦国的田争。这人之所以被指定为临时负责人,是云凡看他在统筹学上确实有点门道。 云凡设参谋部,短时间内,并不奢望它能起多大作用,只是为将来做准备。这些废虫毕竟见过的世面比一般人要多,三个臭皮匠,说不定就能凑合出一个好点子。 云凡一直觉得自己对东洲的熟悉程度是个短板,将这些废虫废物利用,弥补一下自己考虑不周的缺陷。 正因为参谋部没有部长,这些废虫们,一个个表现得极其认真,也很积极主动,把周围的山川地理,世态人情以及昝、祖两家的兵力分布弄得清清楚楚。 这次发现问题,得益于他们的积极和集合了众人的智慧。他们从军情部陆续传回来的信息中,发现不同寻常。 军情部部长滑勉也在场,可见军务院认为事态很严重。 云凡走进来,所有人都按新式军礼,立正敬礼。 云凡标准地回礼,让他们稍息,首先对参谋部的工作态度和成果大加赞赏,“······,你们做得非常好。参谋部将是整个军务院谋划战争攻防的大脑,极为重要。希望诸君继续努力,为我龙国做出更大贡献。滑部长,你先说说到底怎么回事?” 134山雨欲来风满楼(三) 滑勉禀报说:“军情部散往各地的探子陆续回报,昝家一些上层人物最近不断视察我国周围的边城。视察本是常事,但进出人数有异。 来时,前呼后拥,仪仗队几百到数千。回去时,却少了大半。 据此,参谋部认为昝家在悄悄向我国周围调集军队。 祖家目前也是动作频频,说是换防,换来换去,黔水对面各城,军队越来越多。 还有,青西对面黔州黔南郡的官府宣称在青西对面筑城,以便将来跟青西发展贸易。但是开往此地的民工虽没有穿军服,却形似军队,而且暗探发现车中携有大量武器。” 云凡点点头,问田争:“参谋部的看法是?” 田争立正,大声汇报:“日前有从梧州,昝家和祖家前线传回飞鹰线报,说昝家和祖家都在积极备战。可是细心的暗探发现双方似乎都没有筹备运粮的大车。 参谋部分析这是做戏。而且昝钰到了槐城。 槐城虽然有路通往楝城,但路况极差。再者,从南凤越过千障原到楝城要近得多,如果真的想开战,不可能舍近求远,舍易取难。 加上刚才滑部长所言,参谋部认为昝、祖两个对头很可能联合起来了,目标就是我国。” 云凡颌首道:“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军务院立即备战吧。即使猜错了也没关系,就当是训练。 我不怕浪费钱财,就怕疏忽。 参谋部依两国同时进攻我国为前提,尽可能制定周详的作战方案,供云山院长参考。 军情部加紧情报搜集,同时要确保情报人员的人身安全。 军务院以第二次集训为名,大量征收预备役,为军队补充做准备。所需要的钱财物资,报于我就行,暂时不要通过政务院,以免引起不必要的恐慌。 还有,通知各野战军,每军抽调三十人来龙丹津,练习大炮的使用。 参谋部做计划时,可以把一军十架大炮考虑进去。 另外通知彭唯来见我。就这样,大家都行动起来。” 所有人一起立正,“是!” 云凡走出军务院,朝着天鼎别院步行。 回想高架路上发现的麻烦,一狠心,做出一个决定,让随时跟在身边的罗益去拿高架路的详细图纸,再通知孔氏建筑公司的总经理孔盛,明氏机械公司的总经理明峰迅速来天鼎山。 边城实在守不住时,干脆将高架路炸了。反正是大型构件合成的,让孔盛预备一些构件,让明锋准备好机械。战后,或者必要时,能够迅速架设回去就可以了。 “咦?有了。”云凡突然灵光闪现,高架路的顺畅交通,表面上给敌方入侵造成了便利,但是利用得好的话,又未尝不是神来之笔。想到此处,云凡心中大定,“来吧,来吧。敢侵入我青龙山,就别想回去了。” 在别院府邸见过爷爷奶奶和二爷爷黎曙,云凡就专心研究高架路的图纸。 几个小时后,明峰和孔盛赶到。 云凡请他们坐下。先问明峰,“如果高架路断了,需要迅速地重架路面构件,有没有机械从一头就可以铺设,而不需要两头一起用吊车的?” 明峰想了一会,“应该可以办到,但是对斜拉绳索以及施工人员的要求就得大大提高。” 云凡手一挥,“灵士不行,修士总可以吧。” 明峰说道:“那当然没问题。” 云凡说:“那好,请您回去立即制造这种机械,要快。嗯,三架吧。底部跟轨道车一样装上铁轮,直接用马拉就可以运动,不必专门抬到运输车上。” 明峰以为某地的构件要断裂,急需这种车辆。立马起身回去。 云凡突然想起一事,“义父,明凤到哪里了?” 明峰一顿,“上次传讯,好像是航国。不过那已是十天以前。那以后应该起程北上,穿越南国去吴国,可能要不了多久就会到达吴国吧。” 云凡哦了一声表示知道了,不再多说。 明峰也以为云凡是随口关心一句,没有在意,转身走了。 云凡又拿过图纸,指着其中几处,对孔盛说:“这里这里,还有这里这里,一共四节,加在一起就是十六块构件。您回去查阅档案,查明它们的具体尺寸。然后马上复制出一模一样的构件来,我有急用。哦,就在龙丹津浇制,不要在青口。” 孔盛跟明峰的想法差不多,以为这几块的质量有问题,需要立即更换。心里一惊,如果有问题,他是有责任的,于是问了出来,“那几块构件难道有隐患?” 云凡一怔,随即明白过来,“确实可能会断,但不是质量问题。哦,既然说起了,请您在浇制时最好不要兴师动众,尽量保密。至于为什么,暂时不告诉您。要用的时候您自然知道。” 云凡在积极准备。昝家虽不知道云凡已有预计,但也知道隐瞒不了多久,军队调集越来越肆无忌惮。 槐城,昝钰陪同昝和漫步在城墙上。 昝和问道:“你回避到这里来,似乎对这次的行动不怎么赞成。难道你认为云凡还有胜的希望?” 昝钰说:“云凡的’神枪‘确实厉害,在青西已经证明了。 不过跟万灵会的兽军一样,一旦找到弱点,也就没那么神秘。那东西适合远战,怕近战。他五百人平推我方一万人,那是简修措手不及之下被吓破了胆。 这次二哥做得很对,依然让简修统帅一路大军。人数多到七八万,上十万,云凡将无计可施。 这次三路大军,齐攻龙曲,丽谷和须口三城,偏偏不攻最容易进攻的青口,措手不及的将是云凡。何况他还需要先对付祖家的西路攻势。 刘、柳二位,有三宝堂的高阶修士牵制,龙国必灭。” 昝和笑道:“既然如此,那你跑到槐城来干嘛?” 昝钰正色回道:“一个是让云凡误会我可能会琼州,二就是等您。” “等我,你怎么知道我会追到这里来?” “你担心我嫉妒二哥,做出不合时宜的事来。” 昝和大笑:“这么说,你不嫉妒?” 昝钰也笑了:“二叔,您小看我了。” “呵呵,好。我的眼浅了。说说,你来的真实目的。” 昝钰说:“第一点,当然是迷惑云凡。兵家攻防,首要的事,是了解对方主将的习性。我作出欲东行的姿态,让云凡误以为是我负责对龙国的战争,由此给他造成一些困扰。 第二,我们跟祖家做戏,假交锋,真合作。为什么不能弄假成真,反其道而行之?两面都来真的? 我离开梧州,祖家放心了,都认为我如果想取楝城,不可能舍近求远,舍易取难,应该从南凤出兵。我偏偏就从槐城出奇兵,直取楝城。岂不是手到擒来。” 昝和不见多少意外,“就知你不安分。我之所以追到这里,也猜想你会有所动作,免得一来一往的请示耽误时间。我准了,可是时机得把握好。如果此次全取梧州,再跟拿下龙国的昝钲从东西两路夹击,黔州有望。” 昝钰躬身接令,“定不负二叔的期望。请您回梧州后,做出大造粮车的举动,吸引黔国的目光。” 昝和说:“这点我当然知道。就算祖家遣人来问,我只说前戏太假,瞒不了人,制造粮车,显得逼真一些。估计祖家两疑之间,必然加强防备,你的机会就来了。” 两人计议已定,各自回去筹备。 临分手,昝钰想起一事,“二叔,听说明凤正在南国。能不传信二哥,将她扣下。” 昝和回首,“又是这招。你是担心云凡能翻天?” 昝钰说道:“有备无患,万一呢?” 昝和顿了一会,“好吧。虽不光彩,有用就好。这也就是云凡,对其他人可没什么用处。” 昝钰洒脱一笑,“因人而异嘛。” 昝和用指头点了点昝钰,“你呀,呵呵。”转身下了城墙。这不是什么紧要事,吩咐身边随从去安排。 扑棱棱,一只信鹰从槐城冲天而起,向东飞去。 城外山岭,云仇拿着云凡赠予的高倍望远镜,时刻监视着槐城。 看到信鹰,本计划放过,因为所有涉及紧急军务的鹰信,为免于军情失落,一般都要放两只或多只带有相同信件的飞鹰,确保有一只能够抵达目标。 这次云仇只是稍微犹豫了片刻,就传令后面的射手拿下此鹰。 昝钰不见率军东移的意思,他没必要留在此地,当返回龙丹津面见云凡了。 云仇手下鸟枪换炮,射鹰不再是弓箭,而是带有消音器的狙击枪。飞鹰应声而落。 云仇拿到迷信,暗骂一声卑鄙,立马传信风雨楼(全名腥风血雨楼)海州主事人,命其尽可能调集人手,暗中保护明凤,同时通知明凤尽快离开南国地界。 云仇自己则日夜兼程赶回龙国,他觉得既然昝家可以行事不讲规矩,龙国为什么不以其人之道治其人之身。 此时祖家也在计议。 北璃城,秘密赶到此处的黔王祖立,召集群臣共商大计。东璃都督俞侗,黔国北军总督(原梧州总督)广之都在其列。 祖立八十有二,功力卡在灵士高阶,未能晋升修士。眼看寿命将尽,几个儿子却没一个特别突出。祖立对继承人的担忧,更甚于外患。 当初仗持着三个结拜兄弟鼎力相助,才能占得南方三州,以致现在位列九王国之一。如今祖家式微,兄弟还会齐心吗? 三个结义兄弟中,广之为二弟。 昔年祖立任梧州总督时,广之为布政使,也就是祖立政务上的副手。两家关系密切,广之的大女儿,也就是广薇的姐姐嫁了给祖立的二儿子。 祖立的小女儿嫁给广之的大儿子。更是使得双方一损俱损,一荣共荣。 三弟是原黔州观察使郑温,现任黔国东军总督。 四弟是原璃州总督范搏,现任黔国兵部掌印使。 除了这些人,百草园外事长老石悦赫然在场。 135山雨欲来风满楼(四) 祖立说的第一件事跟战争无关,“孤寿不久矣,子孙又不争气。为了黔国的承续,我想将王位禅让于四弟,诸位以为如何。” 祖立边说边留意石悦的反应。在场诸人俱是一愣,唯独石悦无动于衷。 范搏更是大惊失色,真心也罢,试探也好,此时必须坚定地表明态度,起身单膝跪地,“大哥,折杀小弟了。大公子祖诺已经晋级灵士,足当大任。他才六十不到,即使不能进阶修士,二十多年时间,下一代已然长成,您过虑了。 黔国是您所立,国王不姓祖,那还叫黔国吗? 您放心,我等必将尽心竭力扶保公子,为黔国的延续,粉身碎骨而在所不惜。” 祖立心里微微一凉,因为石悦微眯双眼,面无表情。 祖立只好装出一副和颜悦色,起身去搀扶范搏,“四弟无需行此大礼。” 其余大小臣子,也纷纷宣言起誓,表露忠心。 祖立叹道:“好吧,这事暂且延后商议。我们讨论正题吧。 原以为云凡会是昝氏后院的一颗钉子,谁知他的发展态势超出预料,对我国亦构成一定的隐患。又对仙路堂不敬,天一、地仙、三宝、百草都觉得不应该任其疯长。 呵呵,天一、地仙、三宝与我无关,但既然百草园也有意,龙国肯定是要动一动的。 现在的问题是怎么动,动到什么程度,二魔会有何种反应?还有,梧州昝军会不会假戏真作,对我动手?” 祖立话音刚落,二公子祖承立即站起来说:“父王,龙国不足为虑。弹丸之地,万余人口,发展再快,依然只有弹丸之地,万余人口,能强到哪去? 我觉得我们的重点还是应该放在北边,昝军一定会对我动手。 理由是昝钰到了槐城。昝钰自诩智将,把天下人玩弄与掌中。然次数多了,反倒露馅。其作势返回琼州,正说明他打算偷袭我璃州。因为以龙国之小,战局必然不大,千里迢迢地调昝钰回琼州,可能吗?又不是南国将帅都死绝了,只剩昝钰一人会打仗。” 郑温看了广之一眼,站起来说道:“小弟觉得二公子的见解甚是有理。 昝家小儿(昝钰)屡行异举,不可不防。 说什么昝和担心昝钰嫉妒昝钲的功劳会超过他,怕他忍不住发动对我黔国的战事,才将他遣出梧州。这明明就是骗人的鬼把戏,把我等都当成傻瓜了。 当然,真也好,假也好,都不重要,反正我们早就把所谓假交战真合作的所谓协议看穿了。 打一个百里方圆的龙国,哪里需要如许多的手段,明明是昝家借机蒙混我们的策略。 现在重要不是龙国,是怎么打好跟昝家必打的这一仗。 昝钰欲行偷袭之举,我们就给他来个瓮中捉鳖,伏兵于槐山道,一举歼灭昝钰的奇兵。” 祖立点点头,未置可否,转而问广之,“二弟,军队准备得怎样。” 广之答道:“一切齐备。呵呵,得益于云凡。他当初路过东璃时,造了不少稀奇的东西,餐车就是其一。我军运粮和战地造饭方便多了。” 说到云凡,祖立又问,“你家大小子出发了吗?” 广之回道:“他两口子混在商队里出发多日,再过几天或许就能进入龙国境内。” “那就好。三弟,龙国那边,虽不紧要,但不管是蒙蔽南国,还是为了利益,打还是要打的。战争开始后,是进是退,你自己把握。” 郑温道:“遵命。如能轻松拿下,我自然不会礼让于昝钲。如果不好啃,那就看广公子的了。联合云凡抢占琼北,建东,截断梧州建州跟夷州的通道,决不让梧州的军事行动有后顾之忧。” 范搏建言道:“龙国虽小,但云凡毕竟位至公爵,一国之主,广公子又无适当的官方身份,怕是未必谈得下来。黔王,何不派二公子前去主持此事?” ······ 谋划良久,最后,祖立问石悦,“石长老,您可有指教?” 石悦这才睁开双眼,“很好,你我两家,形如一体,不分彼此。相对东洲其他王国和门派,最是孤立无援,所以更应同心同力,方能自保于乱世。 这次各军,本园都将派遣弟子参战。并有修士同行,监视对方的修士。 跟龙国的战争,地盘不重要,关键是云凡的枪炮和丹药。龙国突然出现那么多修士,必然有灵丹异方。听说这些都来自天书。胁迫也好,游说也好,务必将天书取回来。 一旦我百草园能拿到此物,你我两家的实力势必突飞猛进。 为了祖承和广公子的游说,我园抓了一人,或许会有帮助。到时将有修士将其押解到黔水前线。必要时,可将其送给云凡。” 祖立大喜,抱拳致谢。然后解散会议,各自回去紧锣密鼓地准备即将开始的战事。 范搏统筹钱粮军备,广之筹划北线。郑温则快马赶往黔南,筹备对龙国的行动。 时间相差无几,淮国都城也在开会。 商议的不是战争,而是云凡提议,云澄赞同的联邦一事。 徽、陵、霍、安四公国到是好办,从阳王朝时期的商会开始,他们本就一直是以商会的名义协商处理事务,升级到联邦,也不是不可接受。 关键是淮王国,对于少数服从多数难以认同,万一四公国意见一致,淮王完全有可能被架空。 此次会议是徽国云家发起的。 云家起初最是急迫,且雄心勃勃。他们的依仗有两点,其一,九大门派中,天一剑宗,地仙庄,金刚门俱有云姓长辈担任长老,其二,五大世家合力,经济军事实力绝对超过任一王国。当时还有江东冉家跟他们一条心,主张相近。所以觉得大有可为。 谁知龙国一行,被泼了一瓢冷水。不是云凡泼的,是云澄。 云澈发现,老祖更在意门派,对家族好像不那么热情。在云家存亡之时,或许会出来说说话,但是对于家族是否能站在东洲顶端,他们已不以为意。 还有,云凡分析航国陶家,处于三宝堂和南国的包围之中,是否能够自主很是存疑。 云澈回到徽州,家族冷静地细致地分析时局,最后认同云凡提议的联邦制是条捷径,更容易达到目标。 云家并非要求必须是自己人坐在最顶端的那个位置,只是希望在经济运行上,有自我掌控权。 于是有了这次的会商。 联邦制在东洲毕竟没有出现过,就算淮国也有此意,也难以一蹴而就。 陵国沈家代表沈铮提出一个别开生面的主张,“我们在联盟地域内很难达成一致,是否可以另开一地,试行一下,以观后效。” 其他人都疑惑地看着他,除了联盟内部,哪里还有他们可以掌控的地域? 沈铮继续说:“当前益国进攻湘国正猛。湘国穷于应付,正是我等的机会。我们都有龙国的‘神枪’,完全可以组成一支新式联军,从淮南或楚西攻入湘、岳二州,至少可以轻取湘北和岳东。新得地域,我们各家各派人手,组成一个小联邦制国家,试验一下联邦的优劣。大家看如何?” 所有人都是心中一动,一是检验新式兵器在战争中的效果,二来,看看联邦制是否行得通,还不影响原来各自的地盘和利益,简直两全齐美。于是,一拍即合。 接下来商定的是,各家分派多少军队,以及在何处集中,谁任主帅等细节问题。 最后,淮国仲泰被选为主帅,集中地点定在淮楚边境的霍国附近。 集中于淮州城,仲家不放心,万一四公国心怀不轨呢。集中于陵国的话,怕湘国过早察觉,因为陵国在淮岳边境。所以霍国成了最佳的选择。 淮州会议一结束,地仙庄就收到消息。 庄主尚书阅后,将信件交给在此作客的易赓。两人相视而笑,局面正按照他们的规划而发展。 易赓建言:“尚庄主,要不要传书柏琅,让其准备在恰当的时机,从龙虎关回师中州?” 尚书微笑道:“不急,龙虎关一直在柏琅控制之中,随时可以进关。到是西北二阳,能否合力,将应天留在豫州?” 易赓不温不火地说:“这简单,宁王阳暄和秦王阳昀都在国内秘密造船。只等水军成型,就可控制赤虬江和怒龙江,到时应天就是瓮中之鳖。而且两家军队过江进击番、沙二州,易如反掌。” 说来说去,谁都不肯先将自己的底牌打出来。不过这跟目前筹划的南方局势没有太大关系,两人都没有继续试探,相视而笑,满是天下尽在指掌的自信。 正在谋划的各家,谁不是自信满满。可是,天下形势的发展,向来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绝大多数人都不可能如愿以偿。 龙丹津,兵工厂,云凡云慧忙得焦头烂额,明虎包力更是连轴转。不但李缙被从青西紧急召回帮忙,连柳勇也被请了过来。 枪械因为有现成的生产线,而且还有一些储备,不是太着急,但子弹却是多多益善。 最关键的是大炮,数量远远不够,生产线在云凡云慧的努力下,刚刚建成,正日夜加工零部件。 云凡等人正在忙碌的是人偶。不涉及电路部分,柳勇等人可以帮忙加工,但电路部分,虽然多数工序可以交给培训出来的工人,可关键部位,尤其是核心控制程序芯片的安装调试,只有云凡、云慧和李缙能上手。 风雨欲来,局势越来越危急。战争一触即发,多一尊大炮,多一具人偶,就多一丝胜算。 双方军队的数量完全不成比例,龙国犹如大海中的小舟,不出意外,大海怒涛掀翻小舟乃是必然。 燕飞建议拉拢一家,对抗一家。如仅仅只是面对一方的攻击,龙国或许可以一拼。 但云凡清楚,除非自贬尊严,依附某方化作附庸,否则根本没有妥协的余地。一旦成为附庸,所有先进的科技将被压榨干净,龙国则永远没有出头之日。坚定信念,化作礁石,拼死一战,说不定反倒是一个机会,真正跻身东洲列强的机会。 成王败寇,唯战而已。战!自璃州道上的狙杀之后,云凡绝不向任何人低头。 136青龙出渊啸城头(一) 军政大学,云山忙于训练新兵,噼噼啪啪的枪声,从早到晚,不绝于耳。 褚秋也暂时放下政务,一心处理新兵的政治思想工作,并安排青龙会会员进入每个小队,成为类似于政委的各级副官。 兵工厂旁边的山谷,同样炮声不断,各军抽调来的炮兵,正加紧训练。 南海,彭唯大声嘶吼,“预备,放。”轰轰连响,十发炮弹射向舰队左前方的一只巨大海兽。只有一发命中。四十多米长的海兽背上炸出一个大窟窿,鲜血喷涌而出。海兽剧烈地翻滚,搅得浪涛更高。接着,士兵一边抱住船舷上的栏杆,一边用枪乱射。 彭唯又下令,“快,赶快离开。加速”船两侧的水轮飞转,舰队飞一般地远离海兽。海兽的鲜血会招来更凶猛的大家伙。 接到云凡的命令,十艘军舰冒险入海,在从龙门到青西的近海探索航道。 龙门到青西,跟龙门到龙丹津的距离差不多,但是海上风急浪高,又有时常出没的大型海兽,还有暗礁,危险重重。 不过云凡认为近海大型海兽的数量肯定有限,不然饿也饿死了,没那么多食物满足它们。何况现在有远程攻击手段,只要提早发现,应该能应付。 至于风浪,每天乘退潮的那半天风浪稍小时出海,又在离海岸不远处,危险也不是太大。 所以在航空母舰式的大海船没造出来的当下,彭唯的十艘军舰不得不出海试航了。 没办法,一是为了航道,二是训练水军。战争发生后,水军由此可以进驻黔水,于西边的战线大有补益。 十天训练,损失惨重。触礁一艘,被风浪掀翻一艘,被海兽掀翻一艘,十去其七。 人员损失到不太严重,因为有修士在场帮忙救援。开战之前,修士不需坐镇各城,云凡把柏富、谈源、黎雨、黎谷、黎木、黎闯、黎吉、云安这八个没有急务的修士都派到了水军。 成效也很明显,击杀能威胁军舰的大型海兽四头,探索出了一条近海深水航道,并训练了水军。 水上开枪和开炮跟陆地完全不一样,站都站不稳,准度就不用说。经过海上训练,再回到江面,不敢说十发十中,五中基本可以保证,跟陆地上十发七八中相差不是太远。 九八三年年关,青口。 繁华的街道上尽是采购年货的人群,熙熙攘攘。宽阔的城门,因规定左右分向而行,不会堵塞,但依然人满为患。 为了维护秩序,城门内外两侧,龙国和南国都派有士兵进行疏导。只是龙国这边称作巡警,南国那边叫做镇丁。 人一多,因拥挤碰撞而产生纠纷在所难免。 一辆南国青城的马车,在内城装满货物,排队通过城门出城,运往青城。人,马,车拥在一起,挤挤挨挨。这里没有设立关卡,不收关税,速度慢,纯粹就是因为人太多。 一个不起眼的汉子,在无人注意的情况下,用手指轻轻一弹,一枚细针无声无息地射入马屁股。嘶呖呖,拉车的马忽然发狂,疯狂蹦蹋。一时人仰马翻,乱成一团。 龙国巡警,是集训淘汰下来的,虽然没晋升劲士,却也是力士高阶。几个人赶紧挤了过来,控制疯马。马因疼痛而挣扎,被几人强行按倒在地。可车子的缆绳未解,使得货车也被拉扯而倾覆,货物撒了一地。人流拥挤,加上若干存心不良者故意为之,踩踏事故不期而来。 混乱爆发,龙国巡警赶紧呼叫援助。南国镇丁也挤过来帮忙,却是越帮越忙,因为巡警要抓拿责任人,也就是马车的车主。但南国镇丁却极力维护,还要求龙国赔偿货主的损失,理由是龙国没维持好秩序,使南国商人的货物损失惨重。于是,冲突发生,越挠越大。 渐渐升级到较高的层次,变成了扯皮。龙国认为事件发生在龙国,必须按照龙国律法办事。南国商人没管理好自己的马匹,必须赔偿受伤者的医药费用。而南国认为这里并非是龙国领土,应该交给南国官府处理。因龙国巡警的失职导致南国商人损失钱财,龙国应该为此负责。 吵吵闹闹,两国居民开始对峙。南国人嚷嚷着要龙国人滚出他们的领土。龙国干脆强行关闭城门,禁止南国商人到龙国经商。 于是,昝家借此发来照会,声称云凡侵占了他们的土地。 两国边界,那是有据可查,见诸契约的,昝钰给云凡补偿时,说的明明白白。划定疆界时,天一行使景明,龙国礼部部长历言,南国礼部掌印史昝顺都签字画押了。 可是环山修建长城和外围六城时,昝钲容许龙国外扩两里地,但这仅仅是口头和默许,没有任何字据。所以也不能凭此指责昝家失约。 昝家假仁假义装大方,说是龙国可以不拆除已建好的建筑,南国会补偿建筑的花费。一句话,外围长城和六城都成了昝家的,只要云凡退让出来,昝家愿意补偿云凡一些钱财。云凡也必须退让出来,因为这是南国领土。 在云凡看来,这跟放屁没两样,完全不予理会,一心备战。 接着,祖家发来照会,言龙国开拓黔水航道,未经黔国同意,侵犯了黔国利益。要求龙国赔偿,要求似乎不高,长杆‘神枪’一万枝。 这当然是生事的籍口,为了拖延时间,云凡丢给礼部去跟黔国打嘴皮官司。 奇怪的是,黔国也愿意谈判。 南国也好像没准备周全,没有立即发动攻势。实际上,南国在等黔国先开战,好把龙国有限的军力尽可能调往青龙sx边,这是三宝堂跟百草园的口头协议。协议另外的内容是,青龙山依旧归属南国,天书由两国共享。 九八四年刚刚开始,战争不可避免的爆发了。 云凡不得不丢下手中未完的工作,出了兵工厂,因为二爷爷黎曙给他带来两封信。 收件人不是他,是刘、柳二位。分别来自三宝堂的堂主养翊,和百草园园主蒲星。 内容是希望在合适的时候造访天鼎山,同时邀请刘、柳在适当的时候,前往海州天门城(三宝堂总部)和璃州万峰山(百草园山门所在地)游览,并共同参研修士之后的修炼途径。 满篇都没有指定时间,也就是说,仅仅只是客套而空洞的废话。 但是,选在这个特殊时间送来这么一封信,其意不言自明,公然威胁刘、柳切勿参与俗世战争。 曾经刘、柳是光脚的,无所顾忌。现在不同了,也穿上了鞋,有了云凡,有了龙国这个牵挂。 刘三辫见信是勃然大怒,可又无可奈何。让黎曙送过来给云凡,怎么处理,看云凡的意思。 这赫然就是宣战书,预示战争即将开始。 果然,云凡刚到国公府,就被俞真告知,跟黔国的谈判破裂了。 黔国狮子大张口,龙国则仅仅愿意支付两把枪的代价。这是有前例的,参照从昝家拿到青西的价格。两者之间,差距太大。 双方本来都不寄望于谈判,心有灵犀地拖延时间。现在,时间到。 云凡一面让人从军政大学召回云山,并让他将军部的大多数人都带回来,战时指挥部直接设在国公府。龙丹津比天鼎山的交通要方便一些,高架路四通八达,便于军令传递。 俞真刚出门,监察部的柯念又急匆匆地上门拜见。 柯念跟滑勉一样,也是云仇派遣来的。 柯念给了云凡一封信,是云仇的。 云仇目前还是隐藏于世,除了刘、柳、黎曙,就只有云凡和他自己的手下知道有这么个人。 云凡扫了一眼信件,还没看完就脸色一变。将信揉成一团攥在手心里,匆匆出门,直奔天然居(赵家所开的客栈,从城内移到城外,依然沿用旧名)。 柯念在这里已经订了一套贵宾间。之所以说一套,是因为豪华贵宾间是套间。 罗益等立即封锁了天然居三楼,声称国公要跟监察部的柯念有机密商议,不许打扰。其实,柯念也只有呆在三楼走廊的资格。 云凡在房间里见到了久违的云仇。两人时常有信息往来,但见面,这才第二次。 没有寒暄,云凡开口就问明凤之事。 云仇规规矩矩地见礼,再不慌不忙地说:“小姐之事,我已安排妥当,此时应该到了吴国。我来见您,是有一个建议。昝钰一而再地行卑鄙之事,我们是不是也该予以回击。” 云凡听得明凤无事,这才安心地坐下来,“坐吧,慢慢说。你说清楚一点。” 云仇说:“我的风雨楼在南国也有不少人手,绑架个把人小菜一碟。” 云凡看着云仇笑了,“想法不错,可是作用不大。你清楚某些人有多么冷血无情。你提醒我了,不给昝钰一个教训,他以为我好欺。这样,你集中人手,需要精于暗杀的高手,从青口,青城直到青北郡,尽可能刺杀昝军都尉以上官员。我要昝家这一路大军群龙无首,一盘散沙。” 云仇站起来躬身领命。但看其毫无异色的神情,可见他本就是这样打算的,只是将说出来的机会让于云凡,深谙为下之道。云凡顿了一下,随即明白过来,摇头哂笑。 云凡果然被昝钰料中,以为昝家主攻方向必是青口。 青口,龙国和南国的城池相连,最是不好防守,而且地宽路好,便于大军行动。 除了让云仇暗杀昝家军官外,还命令他密切监视国内那几个奸细。 当时第一次集训时,发现昝家派遣灵士充当奸细,其中家兴被下狱,后被昝家赎回。还有成政等四位灵士。这些人都就职律法院供奉。 另外没探出底细的孔家供奉曲谟,自立门派的甄鑫等人,也不能懈怠。 监察院明面上的监察,很容易被这些灵士功力的家伙防备,暗中有云仇的人手,就足以预防他们有什么小动作了。 云凡和云仇议事的时候,明凤正在逃命途中。 137青龙出渊啸城头(二) 云凡最初计划,起码要将银行和超市普及到附近各国的郡城。所以明凤一路走访,每到一郡,都购置房产或购买地皮,为云凡的下一步做准备。 从青龙sd行,经过琼州,夷州,直到航国。再北上,过海州而后前往吴国。 因为一路办事,所以慢了一点。接到云仇的信息时,还在海州一个郡城。 明凤立即放弃其后的郡府,没有走通往海州州城(南国都城)的大路,而是翻越宜山直接北投东江。 东江发源于龙虎山脉,先向南,再向东,又向南,再向东,几经曲折,由江州跟海州的边境注入东海。过了东江,就是吴国地盘。 明凤虽然得到信息较早,但是,奔马终究赶不上飞鹰的速度。 南国礼部早就接到明凤到访的文告,正在筹备迎接。明凤此时不仅是龙国的政治经济使节,还是云凡的妹妹,身份特殊。 东洲国家可以不把一般女人当一回事,但以前有个霓云宫,现在加上龙国,这两个地方出来的女人,必须郑重对待。 左等不来,右等不来,发文往地方郡府一问,才知明凤穿插宜山,向北去了。 礼部觉得奇怪,宜山以北,海州只有一郡,就是宜山郡,再往北,就是东江了。海州中东部商业发达地区明凤都没有到,而且州城离其所经住处并不远。明凤不先往州城而先去宜山,事情太不可思议了。 礼部向上一反应,昝胤立即猜出是怎么回事。下面的人不知道南国即将发动对龙国的战事,高层却是清楚的。知子莫若父,昝胤明白昝钰想故技重施,且信息走漏,让明凤跑了。昝胤立即传书各郡,务必扣下明凤。 昝胤知道此事时,明凤刚出宜山郡城。行不过百里,后面烟尘滚滚,显然昝家驻军得到消息,追来了。 明凤一行人慌忙快马加鞭,向北飞奔。可是此处的道路远比不上龙国的高架路,崎岖颠簸。明凤随行有不少马车,拉着自带的行囊或一路购买的不少物资,实在快不起来。 眼看追兵越来越近,明凤果断地命令全体弃车上马,将马车推倒在路中。 奔行一百多里,追兵又赶上来了。 明凤她们多是拉车的马,怎么都跑不过昝家战马。 事态危急,随扈毕音让明凤先走,她带一些人留下阻挡追兵。挡是肯定挡不住,延误一时三刻也是好的。明凤自己的马是虎角马,奔行如飞,独自逃命的话,昝军绝对追不上。 可是明凤断然拒绝,“不行,既然一起出来,就必须一起回去,否则我无颜面对凡哥。你们放心,我这次一定不会给哥哥添麻烦的。”她早已暗下决心,实在事不可为,立即自尽,决不让昝家得逞。 毕音等人听得一怔,最后一句话的意思谁都懂。没人再多说什么,拼命抽打马匹,疯狂奔逃。 越过一道峡谷,冲出山口。明凤忽然紧急制住虎角马,前面有人挡道。 刀剑如林,海州边军的一个卫,数百人密集在去路上。后面的追兵已进了峡谷的另一端,跟明凤前后相差不过千余米。 明凤有些绝望了,随行的人也茫然无措。明凤深深地吸了口气,对手下说:“你们准备投降吧。南人这次是为了抓我以胁迫我哥,不会把你们怎么样。” 毕音大惊,“明小姐,千万别做傻事。云公爷肯定会救您回去的。” 明凤苦笑道:“我就是知道他肯定会救,才这样决定的。我一直拼命追赶他的步伐,怎么可能再拖其后腿,惹其厌烦。已从妻子降为妹妹,难道还要从妹妹降级为朋友或者熟人不成?” 毕音劝道:“公爷岂会因此厌烦你,你想多了,公爷不是那种人。” “我知道他不是,可我心里无法接受。帮不上忙不说,还总成为累赘,那我于他还有什么价值。我宁愿魂归虚空,也不想再给他添加一丝困扰。今生有缘无分,虚魂不散,愿在天宇凝眸守望。” 说服不了,只能用强。毕音突然抱住明凤,招呼夏莹,黎含,黎冬等抢夺明凤手上的匕首。 就在此时,后面忽然响起枪声,啪,啪啪,越来越密集,谷内不断传来惨叫声。 明凤等人一愣,随即大喜,看来来了救兵,因为入耳是熟悉的枪声。枪声,对于其他国家的人还有些陌生,但明凤等却如闻天籁,枪声,表示是自己人。 明凤顿时恢复了勇气,抽出手枪,向前一指,“不要管后面,杀过去。”提马就冲。 随员中,灵士有四五位,杀散眼前的军队绰绰有余。刚才惶恐,是怕后面追兵赶至,脱身不得。 护卫队人人带枪,冲锋过程,一人放了三四枪,不用瞄准,对着人堆射击就是。即将撞入对方队伍前,卫队收枪抽出冷兵器,运转功力,猛然挥刀,几道耀眼的光华冲天而起。黎含、黎冬、毕音、夏莹等人的功力俱是不俗,瞬间就荡开一个大缺口。 昝家边军或许精悍,但要看跟谁比。一卫人马,功力最高者至多不过是高阶劲士,岂是黎含等中高阶灵士的对手。为首者被黎含一刀劈成两半,余者在不长的时间内就被驱散。 明凤还有闲暇让随员中功力低下的技术人员和管理人员换马,丢弃拉车的驽马,换骑昝家边军的战马。 这边重新起程,那边昝家追兵还没有出谷。一路冲到江边码头,后面的追兵才遥遥在望。 看到一艘大船上挂着吴国旗帜,明凤带人旋风一般从跳板冲到船上。跑在最后的毕音一脚将跳板踢飞。 船上的人不知所以,看到一群人提着砍刀冲上船,都吓得魂不附体。 明凤拿出一枚紫晶币,高高举起,呼喝道:“船主呢,赶快开船,这紫晶就是你的,不然,船上所有人的安全都得不到保证。快,立即马上启航!” 威逼利诱,任何时候都起效,在船主连声应答和喊叫下,船员们手忙脚乱地起锚开船。 后面的追兵则高呼拦下他们。 追兵赶到江边,大船已离岸二十余米,灵士也难以跨越。就算有几个人能跨过去,也不敢,明凤手下也有灵士的。 眼看船越来越远,意外出现了,一个身影从岸边飞身而起,凌空虚步,飞越一百多米,落在刚刚升起的船帆上,昝家竟然出动了修士。 那修士淡然地看着明凤,“明小姐何必如此匆忙,可是责怪昝家不会待客。自我介绍一下,我叫权文,奉南王旨意,特来迎接明小姐前往都城,万望小姐不要推辞。否则,这船一个意外,沉没江中可就糟了。” 毕音等人将明凤团团围住,准备作无谓的抵抗。 明凤虽然出门不多,但跟云凡的婚事告吹以后,在处事和修炼上都刻苦努力过一段时间,此时已将生死置之度外,凌然不惧,“哈哈,昝家真是大手笔,出动修士抓人。不知道此事传到龙国,我凡哥如何反应。我想,柳爷爷和刘奶奶或许会有兴趣,将昝钰呀,昝钲呀,也请到龙丹津玩玩。” 权文一惊,此事无论如何,外传不得,眼里杀机隐现。可是,一个死的明凤毫无益处,反到招致云凡的疯狂报复。 心思一动,有了主意,他淡淡笑道:“我可没强迫小姐,更没出手。我一直都是好言相请,明小姐误会了吧。”同时,运起玄力,大船竟然在缓缓后退,向岸边靠去。 明凤无语,手中的匕首已指向胸口,只待事不可为,自刎当场。 这时,忽然听到有人哈哈大笑,“见过不要脸的,没见过身为尊者的修士如此下作。权尊者,明小姐不愿回去,你就不必勉强了吧。何况她乘的是我吴国船只,目的地是我吴国。我想,我有责任保证明小姐的安全。”江面上有人踏波而来,片刻就上了甲板。 权文苦笑,这次非但无功而返,还丢大脸了。他怎么都想不到,金刚门的修士须咏竟凑巧在此处出现。明知没有希望,还是强辩道:“须尊者,你我两家向来秋毫无犯,没必要强自出头吧。明凤一行在海州杀我军兵,我请她回去辩辩理而已。你要是自作主张,影响两国关系,怕是吴王会有看法。” 须咏哈哈大笑,“明凤身为龙国使节,就算有错,你们大可发文找定国公云凡论理,没有拘禁使节的道理。吴王怎么看我,就更不劳权尊者操心了。” 须咏当然不可能是凑巧经过。云仇给海州风雨楼发信时,也给江州发了鹰信,言明南国可能发动对龙国的战争和明凤的处境,请求吴国在适当的时候给以援助。 吴国高层经过讨论,觉得这是一个极好的机会。 冉鸣分析道:“我吴国西边是淮国,东边是大海,都不能发展,唯有南北两路。北边北国全力防守,南边南国实力雄厚。要是他们不轻动,我们一点机会都没有。 南国窥觑龙国的财富,兵器,丹药,又担心云凡坐大,妄自发动战争,正是我们的机会。 我们与龙国本有盟约,名正言顺,同时通告中州联盟,两路齐发,必能打昝家一个措手不及。 黔国和南国是死敌,哪有那么容易联合的,多半各怀鬼胎。弄得好的话,南国将四面皆敌。 我认为,这是我们将东江变成内河的大好时机,同时交好云凡,获取更多新式武器。天赐不取,必受其咎。父王,您说呢?” 冉羿大喜,“就这么办。”于是有了须咏来接明凤之事。 云凡不知明凤经历了这么多惊险,此时,他担心的是龙国的惊险。刚刚成立的龙国,即将面临巨大的考验。 军政大员齐聚国公府政务区,商议对策。 可是因为东洲一直以来,都是主子独断的历史原因,看似文臣武将,济济一堂,但真正能在运筹帷幄上帮助云凡的,少之又少。他们习惯于听命行事,不敢在大事上拿主意。龙国稚嫩的高官们还不如参谋部这些废虫敢提建议。 云凡可谓哭笑不得,相当于独自一人扛起如山的压力。 138青龙出渊啸城头(三) 云凡只好事无巨细,一一垂询,“信号兵准备妥当了吗?” 情报部滑勉回答:“全部就绪。”信号兵的设置,来源于参谋部一个参谋的建议。 云凡生产了不少望远镜。名为平波的参谋建议,利用望远镜的功能,每七八里或十里左右,在无遮挡的山巅,设立一个传信岗哨,一个哨位两到三人。工具就是望远镜和各色旗帜,夜间是传信丹(烟花)。这样,前线或指挥部的通信就可以通过旗语等方式快捷传递。 通信兵的训练也简单,中间过程的岗哨人员不需全懂,照样做就是,只有一头一尾两个岗位的哨兵需要精通各种旗语和信号丹表达的意思。这样一来,跟前世的烽火台类似,信息传递相当快捷。 云凡的意念放大器还没有发展到传递明确信息的水平,生产成本又极高,难以普及。至于无线电通讯,云慧在理论上可以制造,但是缺乏元器件,也来不及。这信号兵解决了云凡的大问题。 战争时间,飞鹰传信极不稳妥,且枪炮声很可能让信鹰受惊。云凡直接在情报部下设一个通讯局,指定这位提出建议的这位废虫为负责人。 平波可谓一步升天,他的职位相当于提督一级。这也给了参谋部其他废虫以极大的鼓励,投入更高的积极性和主观能动性。 “民众可能撤退的命令通知,传达到最基层没有?” 褚秋赶紧答道:“到了,通知到了每一个小组的组长。不过,很多人不愿意撤退,尤其是年轻人,他们求战热情很高,强烈要求帮助军队守城。” 云凡手一摆,“容不得他们胡闹。可是这种爱国爱家的精神值得支持和发扬。再次传信各镇,让小组和小队的管理者告诉那些年轻人,军部正在征兵。他们想参战可以,尽快到军部报名,参与培训,学会新式武器的使用。头脑一热就往上冲,那是送死的节奏。” 褚秋应下,安排手下立即去办。 “让明氏生产的重型起重机和让孔氏复制的高架路构件准备好了吗?” 后勤部部长余彬马上回答:“已经到位,都在车站。起重机自带车轮,构件已经装车,随时可以出发。” 云凡撕了两张纸,随手写了几个字,折叠好。喊过在旁边待命的黎雨,黎谷,黎木,黎闯,“车站的起重机和构件分成两队,你们两人一组,一组带一对,马上出发,前往青口和西口。” 同时暗中传念给他们,告诉他们,离开龙丹津五十里后,打开手上的字条。 几人领命而去。这些是修士,不能参与战争,但是云凡派他们铺路,没人能说云凡犯规。别人最多叫唤,你也太不把修士当高手了吧。 云凡又命谈源柏富赴南口和西口,黎吉戴壮和云安去东边的三镇。他们不是去参战,目的是监视对方是否有修士违规出手的情况。 自己和历言则去青口。他始终认为最危险的局面在北边。 命监察部,军情部和云仇的风雨楼直接对刘、柳负责,严密监视内奸,以防有人从内部捣乱。 命云山坐镇龙丹津,加速训练,尽快组建新军。 又给彭唯,明虎、包力、云慧、李缙等人分别下达指令。 最后,云凡高声说: “诸位同仁,你们是我的下属,也是我的兄弟,朋友和亲人。这一路走来,我们风雨同舟,我们热血与共。 我说过,我跟东洲所有的国主都不一样,我坚持和维护的,是大家共同的利益,是所有弱势者的利益。我想给男、女、贵、贱、贫、富,一个公正公平的生存、成长、修炼环境。 因此,龙国,是我们大家的龙国,非是我云凡一个人的私产。我是这样说的,也是这样做的。 正因为如此,我们的敌人就不容许我们发展下去了。他们会想方设法地扑灭我们这新生的、光明的、自由的国度。因为我们拒绝仙路堂和权贵们的盘剥,因为我们不是他们的顺民,因为我们戳穿了他们虚伪而贪婪的面孔,因为我们威胁到了他们赖以鱼肉东洲百姓的根基。 黔国和南国与我的边境纠纷,都知道是挑衅的籍口。大家都认为是黔国、南国担心卧榻之侧,初生虎犊,其实远不止于此。据我所得到的消息,天一剑宗,地仙庄,三宝堂,百草园等,无不在暗中推波助澜。所为者何?就是我上面所说的。 兄弟们,敌我强弱悬殊,怎么办?是抗争到底,还是卑躬屈膝? 我今天之所以敞开胸怀跟大家说明白,也是想给大家一个机会,选择的机会。 担心身家性命不保的,可以退出,我不会责怪,且礼送出境。 继续跟着我的,就要做好以死相拼的准备。 因为我不会屈服,我会为我自己以及弱势百姓做人的尊严,为我们修炼的权利,为我们财富的自主,为我们人身的自由,而放手一搏。用我们的刀枪和鲜血,把吸食我们骨髓的蛀虫驱离我们的天空。 青龙会立会宗旨,‘······,强横我不畏,何惧命换命。······,青龙腾空起,敢叫世界新。’我发誓,以我的生命和热血,创造一个全新的世界! 现在,轮到你们了。给我一个答案,战,还是逃!” 大厅之内,没有一个人出身于社会顶层,基本都是旧有体制中被剥削者,对云凡的宣言感同身受。所有人都听得热血沸腾,齐声高呼“战!战!战!”声震房梁,直冲霄汉。 龙国虽弱,可这一往无前,虽千万人吾往矣的气势,天下仅有。 龙国上下所有部门全部高速运转,应对即将到来的狂风骤雨,这是对新生的龙国一次全面的考验。 青西对岸,黔国地界,人头攒动,可是这边却人影稀少。 苗问奉命,将军队全部撤往南口。 云凡的理由有二,第一,黔水下游,江面宽阔,又因靠近大海,波浪较大,渡河不易。第二,就算对方渡河,占领青西,要想向纵深进军,要么走海边前往龙门的小路,要么沿长城北上南口。 青龙山无路,层峦叠嶂,猛兽又多,军队想翻山越岭直逼龙丹津根本不可能。小路通行不便,又易于设伏,敌军不可能走。那么唯有拿下南口,才可能通过高架路深入龙国内部。 所以,青西守不守,无关紧要,只要确保南口不丢就行。 青龙sx边的西口南口城外的黔水上,都建有大桥连通东西。黔国进攻的主要途径也就是这两座大桥。 西口和南口的龙军都严阵以待,而镇政务官员则全力转移民众,以免被战乱殃及。 得益于云凡的政策,基层组织是民众自选产生的,既熟悉又高效。高架路上,人、车、马像密密麻麻的蚂蚁搬家,有序地转移。走的都是马路,轨道严禁有人进入,那是军队调度的通道。 一个小组一个小组,依次排着队,有条不紊,不慌不忙。 民众不慌乱的另一个原因是官府通告,如果战争导致财产损失,官府会给以补偿,所以家产物资尽可能不要携带,以免负重过大而行走缓慢,只带换洗衣物和一些食物即可。 民众很配合,也很愤怒,愤怒于黔国破环了他们的安宁和幸福,才过了几天天堂般的日子,谁都舍不得离开故土。 吕力的父亲吕磊就积极求战,家人也非常支持。跟吕磊一样的青壮很多。 官府按云凡的指示,尽力劝服,要参战可以,那么赶快去龙丹津,通过培训,拿到武器,就可以上战场。 并告诉他们,首先应该优先将家中妻儿老幼安置妥当,没有后顾之忧,这才可以无所畏惧地面对强大的敌人。龙丹津已经满街都是帐篷,安置迁移民众。 包力带着装有大炮的轨道车向南口飞驰时,第一声枪响在南口城上鸣响。 黔军密密麻麻地通过大桥,挤满在长城下。 理论上,墙外的地面不是龙国所有,苗问没有阻止黔军过河,反正墙外黔水边的地形狭窄,放不下多少军队。无论黔军如何喧闹和叫嚣,只要他们不攀附城墙,龙军都不予理会,安然不动。 苗问只有五百人,两米城墙趴一人,也只能拉开一千米的战线。他只好紧守城门左右八百米,另外各派二十人在城头上架起机枪,面向南北两端。要是有敌人从远处攀上城墙,要想夺占交通要道,也只能从两头向城门处进攻。 还有六十人被苗问派到镇后高架路入口,防止敌军小股部队翻越城墙,绕过镇子,抢占了高架路。 不需要再找什么理由或借口,双方都已做好准备,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日上三竿,黔军有人利用飞爪、长梯等器具,开始爬墙。 也不用苗问下令,早就说过,敌人在城外,随便他们,只要一开始爬墙,那就杀无赦。 “嘭”,有人应声而落,摔在城下。 枪声犹如开战令,战争在这一刻爆发。 黔军开始疯狂地爬墙。龙军则不慌不忙地点射,而且不时丢下一个手雷。 在城门处正对大桥的城楼上,两挺速射机枪咆哮起来,朝大桥倾泻出弹雨。 瞬间,剧烈的枪声和爆炸声,喊杀声,响彻天际。 还未走远的民众都静立路上,回望南口方向。默默祈祷龙军大发神威,赶走来犯之敌。然而敌我数量太过悬殊,五百龙国需要硬抗七八万黔军。想要御敌于外,有那可能吗? 139青龙出渊啸城头(四) 忽然急促的马蹄响起,一大排轨道车疾驰而来。民众大声欢呼,援军到了。 确实是援军,可是人数却不多,十架轨道车,拉着二十门大炮,炮兵只有六十人。 站在第一辆车上的包力不停高喊,“快,快,加快速度。”拉车的马匹被驱赶得狂奔。 为避免民众围观造成拥堵,官员和青龙会员都尽量督促大家继续赶路,早日离开战场就是对军队的最大帮助,让他们可以没有顾虑,进退自如。 黔军没有像昝家军队一样经历青西战斗,对热兵器的威力估计不足,一开始就损失惨重。不到半个小时,就死伤过千人,丢盔弃甲地逃回西岸。有很多人被踩踏而死或被挤下汹涌的黔水。 黔军试探性的进攻被打退。 这时包力赶到。 大炮都自带炮车,在车站推下轨道车,沿水泥大道,穿过西口镇,直接推上城墙。 长城是云凡准备作为环青龙山高速路而建的,同样是五车道,二十多米宽。炮车轻松进入阵地。 包力向苗问报道,“军械部副部长包力奉命率所部炮军前来报到,接受将军调遣。” 包力比苗问低半级,副都督级别。 苗问回礼,“包部长不用客气。炮军我不太熟悉,由你自由发挥吧。只有一点,尽可能给对方以最大的杀伤。” “是。”包力立正回答。然后两人就战术细节探讨一番,各自就位,准备迎接黔军的第二次进攻。 二十门大炮,城楼两边一边十门,一字排开。经过训练的炮兵在摇动轮把,校准视角,装入炮弹,等待包力的命令。 黔军没有急于发动进攻,大约两小时后,才开始向岸边涌来。 黔军将领不敢靠前线太近,因为龙军狙击枪差不多可以射到两公里外。但是又不能离得太远,不亲眼目睹,仅靠别人转述,始终对‘神枪’的了解都不是很明晰。 这次黔军有所准备,全军都带上盾牌,而且通往大桥处的大路上出现了推车,前面立有一个大挡板。一时找不到铁皮,全是厚厚的木板。 另一个,黔水上有大量船只,黔军拉开战线,几千米远的范围,差不多有数万人齐渡。看架势,是准备一举拿下南口。 包力举着望远镜,冷静地观察敌情,突然心计一转,他发现离城约三公里处,伞盖云集,帅旗飘扬,可能是敌方最高指挥官所在。 他让传令兵通知炮兵,将所有大炮的目标都瞄准那处。大炮的射程远于枪支,最远可以打到五公里。等二十门大炮全部校准,黔军刚刚启动船只,陆上的则正好上桥。 包力拿出一面红旗,猛地一挥。 “轰,······。”二十门大炮齐声怒吼,地动山摇,整个战场所有人都是一愣。 黔军指挥官们抬头惊奇的看着巨响声传来处。 “不好!”有人反应较快,发现高速飞来的莫名物体。然是逃是挡,他一时拿不定,毕竟没有经验。这一犹豫,可就遭了秧。 所有大炮都瞄准帅旗,二十发炮弹在帅旗周围炸开了花。帅旗和旁边的伞盖瞬间被烟尘覆盖,所有高高耸立的物体全部催折。 “啊,哈哈,好!打得好!”龙军振臂欢呼,黔军莫名回头。 不一会,黔军退潮一样,回头就跑。帅旗一倒,已无战心。军心一丧,人再多也无用。 这边也不知道到底打死或是打伤了谁,只看黔军退却,可见地位不低。 苗问等人对黔军的将领不是很熟悉,虽有望远镜,但几公里外,也看不太真切。这里可不像地球古代,将领身后有一面写有姓氏的旗帜。 不管怎样,反正黔军的进攻被击退了。 苗问大喜,“好,好哇。包部长,你可立了大功。国公爷准备依军功封爵,哈哈,这次,你一个伯爵绝对跑不掉。” 包力也是喜出望外,虽然他来自黔国,可他家远在璃州,而且其父的职位,只是一个不重要的小郡的提督,绝对没有随军远征龙国的资格,所以打得没有一点负担。包力谦逊道:“碰巧,碰巧了。而且这是大家的功劳,非我一人之功。” 与此此时,北边西口同样遭到强攻,战争远比南口更为激烈。 第二野战军都督牧竹在城头狂呼,“挺住,给我挺住,不要慌乱。枪手只管开枪,不要担心,近战有人负责。” 跟南口类似的战术,防守的长度只有八百米。 黔军第二波进攻,涌上来的人太多,战线拉得也长。有不少黔军自远处翻上城墙,从两头向中间挤压。更有人用绳索吊入城内,从内部包操而来,或向高架路口冲击。 龙军的阵地被一再压缩。 敌人举着铁制盾牌,子弹的杀伤力大大降低。加上敌人的人数太多,所以最终被敌军逼近。 长枪对于接身近战,效果不大,没有前世拼刺刀一说。这里每个人,相对于地球,都是绝世武功高手,面对面,已经没有射击的机会。 牧竹抽调功力较高的知士和仅有的几个灵士收枪出刀,直接拼杀,而劲士们则继续开枪,尽可能给敌人造成杀伤。 西口这边也派有炮军支援,可是路远一些,敌人攻上城头时,他们还没赶到。 牧竹的第二野战军已经出现死伤,眼看就要被包饺子。 “都督,守不住了。大部分枪管已经热得发红,不敢射击,否则都要炸膛。敌人太多,几十倍于我们,让信号兵呼叫援助吧。就凭我们这几百人,估计得全填埋在这西口城下。” 牧竹苦笑:“援助?哪有援兵。各城都只有几百人,援助我们,别的城怎么办?守不住也得守,哪怕是战至最后一人。否则敌人长驱直入,龙丹津就危险了。那里全是手无寸铁的百姓,那里是我们的家呀。不过我们不必填埋在城下,埋到高架路上去吧。守住高架路就有希望。” 牧竹果断地下令放弃城墙,全体撤往高架路口。只要守住高架路,哪怕西口镇失陷,问题也不是太大。 劲士在内,保持平静地端枪射击,灵士和知士在外圈,抵御来自四面八方的刀剑和箭矢。 牧竹带军沿着笔直的大道一步一步退向高架路口。 高架路口本就有六十人的队伍,一直在抗击绕过来的小部分敌军,死死守住入口。 敌人越来越多,采用人海战术,不顾死伤地拼命冲击牧竹的队伍。他们知道子弹如果没有击中要害部位,不会立即致命,加上人数远超龙军,且有盾牌,又已经靠近,全歼这支龙军大有可能。 离己方路口阵地还有近一千米的时候,牧竹的队伍被敌方的人潮彻底围死,再也难以寸进。不出意外,这五百人将很快会被敌军的人潮彻底淹没。 千钧一发之际,高架路上传来急促的马蹄声和轮轨撞击声。一溜车队疾驰而来,支援此地的炮军到了,领军的是云凡的发小赵壮。 远远地,居高临下,赵壮发现来晚了,敌我双方混杂一起,大炮已失去作用。 赵壮思索了一下,命车队减速刹车。后面九辆车上的人快速集中到第一辆车上。 第一辆车没有完全停止。赵壮命令放下踏板,将大炮直接推出车厢,然后命令加速。 来到近处,除了赵壮,所有人都跳下车来,端枪射击,同时呼叫防守路口的己方战友让开。 轨道车没有进入车站,赵壮在马屁股上狠狠地抽了几鞭。马儿吃痛,撒踢狂奔,轨道车脱离轨道,顺着斜坡,向下疾冲而下。八匹骏马,加上庞大的车厢,像垮塌的山峰,朝黔军轰然倾倒而去。 赵壮飞身跃起,扑到在二野战友修建的临时防御工事的麻袋上。 黔军大乱,慌不迭地避让。 道口原有的六十人,加上赵壮带来的三十人,趁机加速射击。小队指挥官果敢地带人跟随车厢,发动反冲锋,抛出大量手雷,在惊马后面连续炸响。顿时,密集的黔军被荡开一条血路。 看到机会的牧竹,立即命令加速,乘黔军担心援军以及避让马车的机会,拼命冲出重围,向路口靠拢。在路口冲出工事的战友及时夹击接应下,终于将大部队接进路口。 路口旁边因为车站的原因,依然有平地。 牧竹命令顺高架路步步后撤,退到路面悬空处,防守就容易了,只需要面对一面的进攻,不至于四面为敌。 立了大功的赵壮从高速飞驰的车上跳下来时,摔晕了。手下炮兵抬着他往回跑。 牧竹带人死死顶住,边打边退。随着高架路面离地面越来越高,防守慢慢变得轻松,数百杆枪向一个方向射击,黔军的攻势终于被压制住了。 虽有盾牌,但子弹撞击的力量可是不小,只要不是恰好射到整个盾牌的中心力点,盾牌就基本把持不住,至少偏向一边。这时后面的子弹就可以直射持盾的敌人。兼之间杂有手雷不时在人群中爆炸,对于大队人马来说不算宽阔的高架路,黔军再无人数的优势可言。 黔军的死伤越来越多,双方的距离渐渐被拉开。 炮兵抬着赵壮跑到后面轨道车处,赵壮醒了。虽然不能起身,但可以说话,“怎么样?”他艰难地问道。 手下回答:“我军被接应出来了,敌人已经被拉开。” 赵壮等的就是这就话,“快将我放下。你们立即架炮,给我轰那些****的。” 手下立即忙开了。先推下车的两门大炮马上就调整过来,炮口对准黔军后路。熟练地装弹瞄准,轰,轰,两发炮弹震惊全场,高架路都在晃动。车站下面敌军密集处,炮弹开花,黔军死伤一片。 黔军的攻势一窒,慌忙后退。 过了一会,看这边没有动静,在军官的督促下,再次慢慢涌上来。又是一连四声炮响,四发炮弹又呼啸而出。炸得黔军四散奔逃,一发打偏的炮弹将车站大楼直接轰塌。 牧竹乘势带人反冲锋,把黔军压出高架路口。 黔军害怕炮击,不敢在大举进攻。 这边赵壮却急得直用手拍地,呼叫手下绝对不要再开炮了。只要再射上几炮,在场的龙军多半得全军覆没。 140青龙出渊啸城头(五) 龙国所造大炮的威力,实在太大,四炮齐发,其后坐力将高架路震得晃晃悠悠,几乎坍塌。 炮车在二野的后方,万一将高架路震断,牧竹的二野可就成了瓮中之鳖。 双方于是在路口僵持住了,你来我往,反复争夺。 持续了近三个小时,黔军后路忽然混乱起来。慢慢地,黔军开始后退,不但退出西口镇,而且直接退回黔水西岸,并逐渐远离而去。 牧竹等无不诧异,几发炮弹绝对没有那么大的威慑力。试探着派人进镇,再登上城墙,确定黔军不是耍诈,这才欢呼起来。 虽然黔军撤退很诡异,虽然己方死伤惨重,但西口总算守住了。 黔军撤退的秘密,在于包力的那轮炮击,使得战场出现戏剧性的变化。 黔军最高指挥官,黔国东军总督郑温,好死不死地亲临前线观战,实地考察龙国枪械的威力。 目的是达到了,不过代价太大,用的是他自己的性命。 包力的集中炮击,造成黔军十几人死亡,二十余人重伤。 死者多是功力稍低低的随员,他们即使运起全部功力,也扛不住炮弹爆炸的巨大威力。 但是武功高到灵士,炮弹的作用就不那么强悍了。一是防御力强,二是闪避很快。 偏偏郑温最是倒霉,直接被炮弹砸中。 以郑温高阶灵士的功力和眼力,那么远飞来的炮弹,想要避开,当是不成问题。可是,现场地位最尊、功力最高的郑温抹不下面子狼狈逃窜,而且小觑了炮弹的威力,勇敢且愚昧地挥掌迎向炮弹,他以为有能力把炮弹击飞,不就是一个铁疙瘩吗? 龙国大炮跟地球古代用铁蛋砸人的炮弹完全两回事,经过云凡的设计和云慧的改进,可是触之即炸的开花弹。云凡一枚这种子弹都要了高阶灵士訾玄一条胳膊,何况大了千百倍的炮弹。 结果不需说了,郑温当场四分五裂。 其他陪同的高官,黔东郡和黔南郡的都督炸成了残废不说,还昏迷不醒。不及时救治的话,性命不保。就算能救治回来,武功也消失殆尽。 郑温的辅将大多死亡,整个指挥部可以说彻底瘫痪。 还有一些都督提督等中高层军官非死即伤,造成下面军队的指挥系统也全面失灵。 东郡都督本来负责攻打北边的西口,可为了陪同郑温,将指挥权交给副手,都监舒弋,自己随同郑温到南线视察。这下好了,几乎陪到地狱。 舒弋为了表现自己,不计死伤,强攻西口。 实际上,祖家的计划,是以压顶之势逼迫,但不硬拼。打得下来就打,打不下来,就谈。不会两败俱伤,给昝家创造机会。 舒弋接到后方的传信,不得不返回去,哪怕是有能力拿下西口,甚至全歼牧竹,占领高架路。 因为东路军的高官基本不能理事,余者,舒弋的官职算是最高的几人之一。 赶紧回去的话,说不定能乘机掌握更多更高的实际权力,回去慢了,有被别人抢先的可能。 还有,自己这边眼看胜利,但多少跟郑温的指示有些出入,兼南边惨败,谁知别人怎么上报黔王?所以需快马加鞭,抢在给黔王发送战报之前赶回去,至少不能让别人乱说一通。否则别说功劳和权利,还很可能有过。 掌握住实际军权和话语权,出头的机会或许就有了,黔东高层几乎被一网打尽,从国内再调派高官来显然来不及,就地提拔是最适宜的方式。故此,舒弋干干脆脆地退得一干二尽。 早上开战,下午结束,。龙军洪运涛天地踩中****,侥幸赢得了一场离奇的大捷。 此时,云凡携同历言刚至青口。 青口同样风声鹤唳,自对峙事件以来,局势一直很紧张,可是官府却没有组织撤退。 青口居民太多,后方国内城镇洄龙太小,离龙丹津又太远,撤退居民极为不易。 云凡也不准备退让,亲赴青口的目的就是计划死守。不但自己的卫队,全是知士和灵士的三十几人全带来了,还带来了龙丹津护卫军。护卫军名义上的都督戴壮,因为是修士,被派去了东边的龙曲镇任监督,护卫军目前由副都督云果(出身云家卫队,在集训中被提升到灵士)统帅。 天色已经黑了下来,云凡还在城墙上视察防务。身边陪同的官员,只有三野(驻守青口的第三野战军)的隗空。其他政务方面的官员全被云凡赶走,全都去安抚民众的不安情绪。 城门再次洞开,即使战争一触即发,进出的人众仍然不少。 不过龙国在城门处设置了多重岗哨,严禁有人携带兵器进入龙国,刀枪剑戟这些往常的随身冷兵器,也一概不许。 后方一千五百米远的车站高地上,十尊大炮已经安置进炮位,随时可以发射。另外还有一些秘密武器藏身停留在车站的轨道车上。 看南国方面好像没有行动的迹象,云凡叮嘱隗空安排好监视哨,直接是灵士级别加望远镜,不间断地严密监控昝军动静。 转了一圈,没发现异常,就回了临时指挥部。 指挥部在三野的营地。 云凡刚到营门口,就看见广薇和刚刚赶到的平波在等他。 平波看见人多,没有说话,只是递上一张折叠好的纸条。 云凡拿在手上没有立即打开,而是微笑地问广薇,“广馆长,战争地图早已齐备,应该不用你再奔波了吧。这么晚你不在龙丹津,怎么跑到前线来了?” 广薇深施一礼,“我有急事想见您,可是军士们不跟我说你到哪里去了,也不让我进去。我只好在这等您了。” 云凡安抚说:“你别怪他们,这是战时军令。来,进去谈。” 带着一帮人走入营门,边走还边调侃广薇,“广美人,战争的事,好像不需要你操心。有什么急事非得马上见我?是不是有了意中人,来找我做媒吧。” 早期跟随云凡的广薇等人,都与云凡的关系极好,说话也随意,反过来将云凡的军,“公爷,你不要乱开玩笑。历姐曾准备把昝青和凤茹,都纳入您的后宫,她要再把我拽拉进去,您别把我踢出来。” 周围的人都哈哈大笑。 云凡因为不了解东洲习俗,曾邀请昝青和凤茹回家,闹出一个笑话。凤茹是凤森的妹妹,广薇也知道这回事,时常作为笑谈来糗云凡。 云凡不敢乱说了,怕一不小心又引起什么误会,转移话题道:“那么,你还有什么急事?” 广薇故作幽怨地瞥了云凡一眼,“没事就不能见你是吧?” 云凡实在不善于跟女人油腔滑舌,略有尴尬地回答:“能见,当然能见。不过现在不是战争时期吗?” 广薇也不敢继续暧昧了。东洲女人的婚事,自己不能作主,也就说不上什么爱情。现在她和张兰等来投奔的女子,都处于一种很尴尬的境地,家里现在想干涉她们的婚事,已是鞭长莫急。她们的婚事,按道理,由云凡说了算。 云凡却没这个觉悟,根本就不知道自己还有这么一个权力,不可能就此去问别人,也没有人跟他提起。唯一可能提及此事的是凤森等人,但是他们不知道云凡的打算,万一云凡想全部收入自己的后宫呢,那岂不是自讨没趣。广薇根本就不知道云凡不知道这么回事,怕云凡一不高兴,随便给她找个配偶。 广薇小心地说:“我姐姐来了,她急于见您。” 云凡迈出的脚步一顿,“你姐姐?我跟你姐姐有什么事?哦,不是不是,我是说你姐姐找我能有什么事?” 历言、罗益、隗空等人皆捂嘴偷笑。 广薇白了云凡一眼,“实际上是我姐夫想见您。” 云凡更奇怪了,“我跟你姐姐都没事,跟你姐夫更没关系吧?他找我干嘛?” 历言等忍不住笑出声来,本就在营地的明虎开玩笑道:“不打自招,看人家夫君找上门来了吧。” 众皆大笑,哪有一点战前紧张的气氛。 云凡羞恼地说:“你小子找打。” 明虎连忙躲到带着面具的云慧身后。 笑过之后,广薇说:“您听我说完就知道了。我姐夫是南王的二公子祖承。我想可能是他有,关于两国邦交方面的事要找您。” 云凡抱怨道:“你说话吞吞吐吐的,一次说清楚不好吗?” 广薇反驳:“你让我说完了吗?” “我怎么就拦住你了?” “我才说半句您就接口,我说得下去吗?”······。 历言看两人的话题又扯远了,忙插言道:“好了,好了。万一广薇的姐夫真有急事呢,还不请他进来。” 云凡这才点头应是,让卫兵(曾经叫随扈,被云凡改了)随广薇去请。并非他不知道轻重缓急,实则故意怠慢祖承。都已经开战了,你还来谈个鸟啊。 云凡觉得没有什么可回避的,直接进了装有大号沙盘的参谋室。一大帮军官和参谋围在沙盘边讨论战局。 广薇的姐夫既然没有按官方的途径,那就不需明面上的礼仪,让人直接带到这里就是。 云凡坐在旁边的休息椅上拆看平波的信件,突然唰地站起身,喃喃道:“怎么可能?” 141青龙出渊啸城头(六) 西路两城今日的战局,以龙军大胜而告终。黔军在两城之下,死伤接近一万,而龙军仅仅死伤一百多人。 一天的战斗,基本真实反映了目前龙军的战力。五百新式军队,对上五千人,差不多可以取胜。在对方有了心理准备和物质防备的情况下,人数超过一万,龙军必败。 战争的过程,尤其是西口战场,差不多反应出客观的战力对比,差不多以一当十,这个结果可以接受。如果没有热武器,也可以说龙军能够以一当十,因为龙军全部是武者,而其他军队只有军官是武者。但那个以一当十,就是龙军拼死五百,可以杀敌五千,而不是五百龙军全胜五千敌军。 云凡接受战果,却对战争的收尾感到匪夷所思。 围在沙盘边的众人被云凡惊动,都奇怪地看着他。 云凡摆摆手示意没事,同时对滑勉使了个眼色。滑勉心领神会,转身出去。他去找平波和云仇,查清到底怎么回事。 一会儿,广薇领着两人走了进来。 跟她容貌相似的美妇人,不用说,肯定是她姐姐。而前面傲然稳步而行,稍显瘦弱的华服中年男子,当是她姐夫,黔王祖立的二公子祖承。 祖承脸上微露不悦之色,似乎不满意于云凡没有出门迎接他。 云凡跟他相互打量,都没有先开口,都在等对方先见礼。 广薇了解云凡,越是身份尊贵者,云凡越不喜欢,像是草根那种仇富仇官的廉价傲骨。 广薇急忙介绍,“公爷,这是我大姐夫祖承,这是我大姐广玦。姐夫,姐姐,这是我们定国公云公爷。” 云凡点点头,“欢迎二位,坐吧。”说完径自坐下。 祖承尽管满脸不乐意,也只好随意抱抱拳,坐在云凡旁边的椅子上。广薇广玦站在一旁。 云凡先对广薇说:“怎么站着,坐,都坐。” 广薇闻音而动,拉广玦去坐。 祖承却说:“让她们站着就好。”广玦于是不敢坐下去。 广薇也没说什么,这种场合一般确实没有女人的座位。 云凡不爽快了,“站着怎么说话,坐。”还一招手,历言随即走过来坐在云凡另一边。 云凡的意思是,站着的话,有事也不用说了。 祖承面色一变,以为是云凡故意给他下马威。 广薇却知道不是,跟祖承解释道:“国公眼里,男女平等,而且提倡女士优先。让女人站着,国公坐不住的。” 祖承的嘴巴动了动,想说什么又忍住。毕竟世家子弟,不是草包,马上平复心情,带有笑意地说:“云公爷别具一格,早有耳闻。呵呵,这是在下的不是。”广玦这才坐下。 云凡不由高看祖承一眼,瞬间就调整好自己的情绪,能屈能伸,看来也不是易于之辈。 云凡说:“二公子既然没走官方渠道,那么我也就当时私人会面了。随意一些才好说话,二公子莫怪。” 祖承马上说:“哪里哪里,这样好。我没走官方渠道,是有机密事想跟国公商议,你看?”眼睛向其他人示意了一下,意思是让云凡遣散众人。 云凡却挥挥手,“无妨,事无不可对人言。二公子尽管说。” 祖承被噎了一下,“呵呵,看来都是公爷亲信。那好吧,我就直说了。我来拜见国公,是希望尽早结束你我两家的争端。 我国跟南国是死敌,而您跟昝钰有私仇,我们本应是天然盟友,没必要两败俱伤,白白便宜了昝家。” 云凡应和道,“那到是。不过战争是黔国挑起的,我们只是自卫。” 祖承笑道:“我们就不必纠缠起因了,那将是漫长的扯皮。我来是为了此事的结束。” 云凡以手示意,“请说,您有什么良方。” 祖承正言道:“我军可以不进攻龙国,而是自黔州北部,突袭琼州北部和建州东部,将南国拦腰截断,东西隔离。 我们另派遣大军,进击梧州。东西夹击,全歼昝钰,一举夺取南国的梧州和建州。” 云凡听了半天,不明白跟自己有什么关系,“你们跟昝家想怎么打就怎么打,跟我的关系好像不大吧?” 祖承说道:“怎么没关系呢?你只要赔付我国一万枝‘神枪’,我军就立即停止对龙国的攻势,转而进攻你的仇敌。你们也不用担心西路安全了,可以全力对付东边的昝军。” 云凡眼睛睁得大大的,好像看傻子一样看着祖承,“你确定没有说错?” 祖承洋洋得意,“我说到做到,你赔付的‘神枪’一到,我军立即起程北上。” “嘿,呵呵。”云凡傻笑,“是我傻还是你傻。赔付?凭什么?一万枝,你知道一万枝多少钱吗?哼哼,有意思,真有意思。” 祖承还没领会云凡冷笑的意思,“要是拿不出一万枝,我可以作主少一点。” 云凡懒得跟祖承废话,对广薇说:“你姐夫是不是太劳累了,还是受了什么刺激。带他回去休息吧。哦,顺便说一声,今天西边两城都爆发了战事,黔国死伤一万多,丢盔弃甲地退兵了。我还在想,来而不往非礼也,是不是让一野和二野去黔水对岸溜达溜达。” 祖承猛然变色,“不可能,二十万大军,不用打,就是一人射出一箭,也足以填埋了你那两座小镇。被击退了?您开玩笑吧。” 云凡将密信随手丢给祖承,“这是我刚刚收到的战报,那时还不知道你的尊驾到了,不会事先作假。看看吧。” 祖承颤抖地打开,看完后面无血色,嘀咕道:“不可能,假的,一定是假的。” 云凡挥手让广薇带已经有些不正常的祖承出去,对这种自我优越感十足的世家公子,云凡连一点好感都欠奉。 广薇和广玦扶着祖承往外走。祖承还在叽里咕噜地念叨,“不会的,不可能,绝不可能,云凡骗我······。” 云凡将自以为是的祖承丢在脑后,集拢大家回到沙盘边上。 还没开始,大家都问西边的大胜是不是真的。云凡肯定地说:“千真万确,杀敌近万,自损百余。黔军全线退却。” 众人立即爆发出震耳欲聋的欢呼。 稍后,云凡抬手示意安静,“没必要太兴奋。我军采取精兵战略,死伤一百多人,全是劲士和知士。黔军即使伤亡近万,但是百分之九十九是力士。死伤的劲士和知士未必有我多。而且虽然大胜,但结局怪异。缘由还在调查中。西面暂时无恙,也不一定就彻底安全了。我们先将它放在一边,还是探讨一下青口之战怎么打。” 大家随即指点着沙盘出谋划策,不像龙丹津的战前会议,由云凡一个人唱独角戏。这次有明虎,云慧等大胆发言,其他人也被带动,七嘴八舌地争论起来,场面很热烈,不过全是怎么防守的战术。 云凡鼻子哼了几声,大家都静下来等他说话。 云凡说:“换个思维吧。我这次不守了,准备进攻。说说,怎么攻出去。我的野心不大,打下青城吧,将国境北扩一百里。” 所有人都是一惊,龙国军队数量少,全力防守都捉襟见肘,怎么进攻? 隗空结结巴巴地说:“攻···攻···,您是说我···我们打出去?” 云凡自信地说:“怎么啦,不敢相信?既然人家可以攻打我们,我们为什么就不能打出去?” 源于一直对云凡的信赖甚至崇拜,大家都相信云凡不是开玩笑,情绪一下就高涨起来,何况有唯恐天下不乱的云慧在,沙盘边上,大家马上就进攻战术研讨起来。 话说走出营地的祖承,慢慢清醒过来,问广薇:“小妹,你觉得云凡说的是真的吗?” 广薇没有丝毫犹豫,“当然是真的,我们公爷从不撒谎。” 祖承很不高兴,冷冷地说:“哟呵,你们公爷。龙国杀了我们一万多人,你就没有一点心痛?” 广薇说:“是你们先挑的事,自己上门送死,怪谁。” 祖承大怒,一巴掌扇向广薇,“养不家的东西,你到底站在哪一边?” 广薇今非昔比,早已是劲士高阶。祖承虽是知士,但毕竟没运起功力。 广薇灵巧地避过祖承的巴掌,“住手,你再敢打我,小心你走不出龙国。仙路堂的人来龙国,只是打伤一个奴隶,就被公爷当场击倒,差点殒命。我是龙国官员,站在龙国立场有什么错。你再敢打我,我就告诉公爷了。” 祖承不信,但也不敢动手,“我堂堂黔国王子,别说打你一个女人。你信不信,我只要给予云凡一定的好处,将你要回来也就一句话。” 广薇像个骄傲的小鸡,昂着头说:“不信。公爷早就说过,从不拿女人做交易。别说你只是黔国王子,就是世子甚至黔王,公爷都未必会看在眼里。告诉你,石悦的侄子石宣,在徽州松江郡欺辱历小姐侍卫毕音一事,你知道吧。公爷为此去信严词谴责,并保留报复的权利。你不至于以为你比石悦的面子还大吧?” 世子二字让祖承心中一冷,他蓦然醒悟自己错了,而且特错大错。他犯了所有东洲高层一样的错误,没到过龙国以致并不真正了解龙国,一直没把龙国和云凡当一回事。 不管看不看得起,自己来龙国的目的不是斗气,是为了立功的。 世子之争,功力上差距不是太大时,那就唯有办事能力上见分晓。 自己因为广薇这个优势才得到这个机会,怎么冲动得本末倒置了。 142青龙出渊啸城头(七) 祖承拿得起放得下,躬身朝广薇施礼,“小妹,姐夫错了,向你道歉。” 广薇广玦都吓了一跳。 广薇不相信地说:“你是认真的?”惯性思维,男人怎么可能对女人道歉,而且祖承的地位不一般。如果在璃州,广薇被打了,也就打了,谁让她敢顶撞姐夫加王子的。 依仗着云凡,广薇才敢反抗,但也敢不奢求祖承道歉。 祖承郑重地说:“真的,绝无虚假。小妹,请你原谅姐夫。”或许祖承最大的优点就是变脸。 广薇摆摆手:“算了算了,反正也没打到。” 祖承说:“谢谢。小妹,可以跟我说说你们公爷吗?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广薇警惕地说:“你想知道什么?告诉你,我不可能出卖公爷的。” 祖承说:“我又不问什么机密,也就是想了解一下云凡的为人,方便跟他打交道而已。难道你这点面子都不给姐夫?” 广玦也跟着帮腔,“小妹,你姐夫刚才是一时糊涂,并没有真想打你。怎么说,我们都是一家人,你就帮帮你姐夫好不好?姐姐求你了。” 广薇为难了,“你真的不问机密,只是想了解一下公爷的为人处世?”广薇管理档案馆,还真的知道不少机密大事,她很担心一不小心泄露了,危害到龙国特别是云凡的利益。 祖承信誓旦旦地说:“真的。我这次来,的确是为了止息两家的纷争。了解云凡的脾性,也好更快地解决问题不是?” 广薇犹豫再三,经不住姐姐的哀求,跟随祖承去了他们下榻的客栈。 广薇经受住了考验,打死不说有关机密的事。但关于云凡的为人,她却滔滔不绝,说得神采飞扬。 从璃州青龙会成立伊始,她一直跟随云凡至今,来往也多,还偶尔跑到国公府混饭吃,对云凡可以说知之甚深。云凡的英武、云凡的无畏、云凡的天资、云凡的神秘、云凡的懵懂、云凡的随和,云凡敬老爱幼,云凡尊重女人,云凡藐视权贵,云凡护佑卑微,等等等等,此人形似天外客,东洲唯此一奇葩。 广薇可以说上一个晚上,不带一句重复。 祖承这才知道自己要跟一个什么样的怪物打交道。不过他要先了解黔水战局的真实情况,才好做出应对。 不说祖承,云凡得到西线的战报,他一直跟手下研讨到天亮,然后开始调兵遣将,准备跟南国开战。 南国屯重兵于边境,自然不会是为了观光,战争不可避免。 南军还没进攻,估计是等西边战事先发,将龙国少得可怜的兵力,尽可能吸引到西边去以后,再一举而竞功。云凡虽然料错了南国主攻方向,但是南国后发制人的这点小心事却瞒不了人。当然南国也是摆明了的阳谋,西边局势危殆,你敢不敢不调兵增援。 云凡满足南国的愿望,命龙曲的第四野战军,和丽谷的第五野战军各抽调两百人,毫不遮掩地顺高架路撤回,只有最南边的须口镇没动。 龙曲、丽谷的高架路通往洄龙,要到龙丹津,需要从洄龙转道南北向的青丹路(青口到龙丹津的那条高架路)。也就是说,即使龙曲、丽谷有失,还有洄龙这第二防线缓冲,不至立即威胁到龙丹津。南边须口的高架路则直通龙丹津,不抽调人,可以理解。 南军指挥部接到信息,昝钲大喜,“终于动了,可见西边黔军攻势猛烈,云凡坐不住了。” 昝钲此次担当大任,统率三十万大军,可谓意气风发。 不过海州城和梧州城不断发来信件,反复提醒昝钲小心行事,让他有些缩手缩脚。 昝钲问手下,“今天收到龙国内部的密报没有?” 辅将答道:“收到了,龙丹津没什么动静。” 昝钲略有疑惑,“前几天不是还说龙国正在培训新军吗?西边战局危殆到需要从东路调人,为什么不动用那些新军?” 手下说:“昨天的密报里有分析,龙国练兵,不像其他人,给把武器就可以上战场。龙国军队必须熟练使用他们那种‘神枪’,仅仅会发射还不行,还要求极高的准度。所以形成战力一般很慢。 龙国现有军队,听说整整练了一年。他们第二批军队,进军政大学堂的训练营只有三个多月,估计一时之间难以成军。 至于最近临阵才招收的人手,就更不可能了。” 昝钲点点头,“原来如此。真像昝钰所说,这云凡满怀妇人之仁,舍不得自己手下跟敌人死拼,发明这么一种远程武器,用于远战。 历来成大事者,不拘小节,更不能缺乏狠辣和果决。战争哪有不死人的,怕死人还争什么天下。 可见云凡早晚必亡。 不过,我等还是不可掉以轻心,继续密切注意龙国内外的一切动静。尤其是内应,不可间断联系。” 手下躬身应是。 昝钲下面一大帮都督提督也没有急于请战,龙军人数确实不多,但那神枪也绝对是杀人利器,谁都不愿先触霉头,跟在后面一拥而上捡便宜多好。 龙丹津并非像是昝钲所获密报里描述的那样平静,而是异常忙碌。 彭唯将分配给他的三百新军接上船,一声号令,舰队顺水而下,目标是大海,然后转道向西。 褚秋组织南口和西口撤回的青壮,发放军装,让他们原路返回。不是要他们上战场,是伪装从东边抽调回来的援军。东边撤回的军队却不知所踪。 天鼎山训练营不断地开出密封的轨道车,借道龙丹津开往各地,庞大的车厢里是人是物不清楚。 许多工厂也是日夜赶工,生产急需物资,比如军装,比如折叠帐篷,比如云凡发明的快餐,比如餐车等,一车车运往洄龙,为安顿龙曲和丽谷两镇居民而准备。 国公府城头,柳勇看着下面密密麻麻,却又井然有序的人群,对身边的人说:“今天的密信发出去了?” “发出去了。”回答者赫然是昝家派遣过来的灵士级奸细成政。 云凡离开龙丹津前,安排人严密监视那些奸细,如有异动,及时禀报给刘、柳二老。 刘、柳却不耐于云凡太讲规矩,等云凡一走,三大巅峰修士直接动手,将已经查明的和值得怀疑的高阶武者全部控制住。 没道理好讲,对已经查明的就一句话,‘叛投龙国,可以保命,也不会为奴。死守自己的忠心和名节,很好,一律成全。’ 至于嫌疑者,稍微温柔一点,要想洗脱嫌疑,可以,放开魂海,让柳勇搜索一番。隐私被暴露了是吧,比强行搜魂可是文明太多。至于隐私人权等,爬开吧,除了云凡,东洲没人讲究这个。 不愿意放开魂海,或者不急于洗脱的,也不打不杀,请他们暂住地下室,战争结束后再出来。国公府地下,方圆两公里的地下室,找个关人的秘密地点,不要太轻松。 柳勇和黎曙本来的计划是直接人间蒸发,可是刘三辫及时提醒他们,云凡曾想利用他们传递假情报,这些奸细们才留得一命。 东洲没有思想坚定的革命者,没人不爱惜自己的生命。得到柳勇不暴露他们身份的承诺,他们也就不得不‘自觉自愿’地转为双面间谍。只要原主子不知道他们已经叛变,自己及家人都能安然无恙,那就没有太大的顾忌。而且,事实证明云凡真的不会禁锢他们为奴。 于是,外面收到的消息就掺杂了太多水份。云凡派遣新型起重机上路时,还故意留一手,也就是让他们半途转道。现在看来,完全没有必要,龙丹津想让南国得到什么消息就是什么消息。 云凡和昝钲都不知道内奸的变化,各自依靠自己的判断,发布命令。一条条最新军令,从青口飞速传往全龙国。 天鼎山下集训营,云山看着最后一辆轨道车驰出车站,感概地说:“总算赶上了。” 身边云风说道:“是呀,战局还未失控制,有了这批生力军,不敢说获胜,死守的话,把握又大多了。” 云山一挥手,好像挥去无谓的感概,“不说废话了,办事。我要去龙丹津坐镇,你这里可以再次收人进来了,立即开始第三批集训。 云风,培训之事,你也算是轻车熟路,但还是那句话,严谨严格,容不得半点疏忽。 公爷将我们当成自家人,我们就应该将他当成家主。当时愿意留下来的一百多人,已人人为官。海量的资源不计成本地砸下来,大家的修全都突飞猛进。我们不敢说今生能够报答公爷恩典,至少不能有负公爷所托。” 云风面色一正,“队长,您放心。我也快四十岁的人,知道好歹。我们这些远房,当年被选拔进云家卫队,都觉得是莫大的荣幸。十几年来,随着商队东奔西走,衣食无忧,家人的生计也有着落,满足得不行了。 想都不敢想,自从跟了公爷,原来我也能够当官,原来我也可以晋升灵士,原来我的父母妻儿也可以住宽敞的大房子,享受贵族待遇。人生若此,夫复何求? 不说其他,就算自私地为了自己的父母妻儿,我们也该拼命守护公爷的国家。既然公爷认我们为族人,那还有什么说的,我们当然会为了这新立的云氏殚精竭力,国事即家事嘛。集训之事,既是家事,谁敢不鞠躬尽瘁。” 云山很满意老部下的态度,“不错,家和万事兴。风雨同舟,生死与共。” 云风挥挥拳,“风雨同舟,生死与共!” 龙丹津军部办事处门口,人头攒动,都是来报名参军的青壮。虽然挤得满满的都是人,却也井然有序。弯过来扭过去的长队不停地蠕动,可见前面初审的速度不慢。 龙国征兵,不是谁来都收,必须通过审查。 审查之严,激发了很多人的不满。这会成为战时的内患吗? 143青龙出渊啸城头(八) 一个粗豪的声音咆哮起来,“我为什么不合格?告诉你,小娃娃,被禁为奴以前,我是建州军中的都尉,老兵了。你是歧视我曾经是奴隶吧,我要告你。” 负责初审的年轻军官和颜悦色地解释,“大叔,绝对没有歧视您老的意思。公爷定有规矩,家中独子,无兄弟者不得入伍。在您的家庭成员表里,您家就您和您老娘两个人,您一走,老娘怎么办?” 那人说道:“住养老院啊。” 军人说:“住养老院,您也不行,您是独子。” “谁说我是独子,我有兄弟的,只是不在龙国而已。” 军人苦笑:“我们只看龙国户籍的,管不到其他国家。” 那人还想闹,维护秩序的警务人员很快走过来,请他去隔壁政务府喝茶。那里,褚秋派有专人,接待和解释。 那人边走边嘟囔,“怎么就不让我去打仗,我既有经验又有力气,我要将那些破坏我们好日子的杂碎活劈了。” 身后又传来那年轻军人的声音,“未满十八,不合格。下一个。” 一个稚嫩的声音响起:“为什么要十八岁,你看,我都力士高阶了。” 军人回答:“公爷规定的,我敢违背吗?来来,下一个。年龄太大,不合格。老人家,您就别掺和了,好吗?” 一个老人怒斥道:“什么叫掺和,老年人就不能打仗吗?敌人攻进来,难道看到年老的就不杀啦?” 军人陪笑道:“是是,我知道您老能打仗,威风不减当年。可是我不能违规呀,那是要坐牢的。公爷规定,四十岁以上者不得入伍。您看,我也没有办法。来人,请老爷爷去政务府喝茶。下一个,下一个是谁?” 云山回到龙丹津,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幅激荡人心的场景。 如此军心民心,何愁不能拒敌于国门之外。 战前,云凡不再掩盖消息,将可能的战争,和可能的结局,告知了国民。拼死一战,或许可以维护大家来之不易的安宁和富足;畏战而降,一切都将返回从前。 龙国几乎所有人,都坚定地支持云凡一战到底,尤其是解禁的奴隶和原居民。黔国和南国进攻龙国,可能毁掉的不仅是龙国,更是他们的新家,他们的福利,他们的新生,他们美好的未来。为此,他们可以不惜一切,甚至包括生命。 而迁移者或投奔者,虽然没那么狂热,却也坚定地服从官府,尽可能为战争出力。相较原来的生活,人文,物质等各种环境都大幅上升,生活质量明显高出一头,再回到原来的境况,谁也不愿意。 云山满意地踱进了国公府政务区。 第二批军队按云凡的指示,已经一一分配并运送出去了。第三批培训者正在招募,合格者不断地被送入训练营。 云山手上没有急需处理的事务,坐镇龙丹津是为了及时沟通内外各城,以及及时转发云凡的命令,还有就是保证后勤不出问题。 云山抬头望向北边,看不了多远,却似乎能遥见那位年轻的国公,此时正在忙着运筹帷幄。暗自祈祷,您一定要挺住了,您肩负的,可是很多人的身家性命。 云凡正在为他所肩负的使命而打拼,已经三天三夜没有睡觉。不过凭他的功力,足以支撑。 得到黔军忽然后退的真实原因,云凡及龙军众将全都哑然失笑,大感庆幸,天意乎?运气乎? 原本再西线,云凡是作了血战的准备。守不住外围长城那是正常,守得住才怪哉,一两千人,守几百里长的城墙,根本就不现实。 云凡的计划是,顺着高架路步步后退,实在不行就彻底炸掉,然后在山区打游击。黔军普通士兵太多,很难通过险峻的山地。龙军则全是武者,又拥有枪械,完全有能力让来犯者寸步难行,绝对有把握把敌人阻挡于山岭之外。 如今发生如此戏剧性的战况,使云凡的心砰然而动。操作得好,大有反守为攻,以小博大的可能。 云凡一狠心,大胆决定,在西、北两面都采取攻出去的战术,将战火推到国门以外。光挨打不还手,从来都不是云凡的性格。而东边,将做好死战的准备。如果时间来得及的话,未必不能来场大型歼灭战。 云凡问平波,“彭唯大概什么时间可以进入黔水?” 平波说:“水军在下午退潮时从龙门出发,估计晚上就能到青西。应该会在青西休整一晚,明早开进黔水。”云凡趴在沙盘边上自言自语,“彭唯部经过补充,人数上升到八百。一野二野各补充五百,加上炮兵,西路合计有了差不多三千人。嗯,我看看。”黔水西岸,离南口和西口最近的黔国城镇被被云凡圈起来。 “明虎呢?”云凡没有抬头,随口问道。 罗益回答:“还在睡觉,要不要叫他起来?”手下将领可不想云凡一样拥有修士功力,睡觉还是必须的。 云凡点点头,“去吧。” 不一会,明虎大步走了进来。 云凡招招手,让明虎看他圈着的地方,“拿下这个地方,怎么样?” 明虎惊讶地说:“西路也攻出去呀?” 云凡肯定地说:“对。死守没有出路,我们需要放手一搏。 按照东洲的常例,郑温一死,黔东军必将群龙无首,难以形成战力。我们正好乘此机会,将战场外推到黔国地域。老在我们的土地上打,损失的可是我国民众的财产。推出去打,成则开疆扩土,不成,也大大降低了战争损耗。也就是说,进退的主动权就掌握在我们自己的手里了。 你看,黔东郡的黄县,离西口两百余里,而且路都修好了。从西口出发,奔袭黄县,一日可下。 抢占黄县的目的,是它前面的牛头山关口。占住牛头关,就扼住了黔东黔军的咽喉。黔东郡的黔军不能南下,黔南郡的剩余兵力有限。黔国要想再次攻打我们,走不了牛头关的话,就得绕道上千里,从黔南郡西边的洪郡调兵。所以,只要牢牢掐住牛头关,我们跟黔国的战争,就外推到两百多里的牛头山,而且防守比守卫长城容易多了。 并且,南口的一野可以横扫黔南郡,将黔南郡变成我国地盘也不是不可能。” 明虎仔细考虑了一番,“此计应该可行。黔军剩余高层全部撤往黔东郡郡城,等候南王旨令。牛头关以南,军队虽有不少,但几乎没有中高层指挥官。只要快速抢占牛头关,还真能成事。 但难题就在于防守,必须守得住才行。” 云凡说:“这就是喊你过来的原因。北线的战争,我考虑过,你在,是锦上添花,不在,问题也不是太大。我要你尽快顺着长城赶到西口,汇同牧竹,出其不意地拿下牛头关,并死死守住,不得退后半步。牛头关可是扭转西线以至全局的关键,你有没有把握拿下?” 明虎啪地一个立正,敬礼,“是。保证完成任务。” 云凡回礼后,亲自送明虎出门,“明彪在一野,赵壮在二野。现在你也赶过去,哈哈,兄弟齐心,其利断金。我等你们的好消息。” 云慧也跟着匆匆去了。明虎所带的是人偶队伍,万一有问题,云慧必须在场,否则麻烦就大了,改装的电路系统只有他懂怎么维护。 车站上顿时忙碌起来,士兵们匆匆将人偶从轨道车箱里转移到马车上。外围长城上没有铺轨道,只能用马车运送。 看着明虎的车队远去,云凡心里暗祝几位兄弟好运。战场上刀剑无眼,千万别被伤着。赵壮和明虎还好一点,兵种不同,不用直面敌人的砍杀。明彪则始终在最前线。战争啊,我真心讨厌你。云凡自我在心里叨叨。 矗立良久,直到看不见人影,云凡才回到指挥部时。又是晚上,但他没有昼夜的概念,命人将一众将领全部招来。 人齐了以后,云凡说:“我决定发动对南国的战争,时间就在今晚。 平波,传信,斩首行动立即开始。 隗空,马上集合你原来那五百军队,两小时后出发,直袭南国青口军营。 五百人的马队足以将他们的军营团团包围,不可放走一人。天亮后,高呼龙国的政策,尽可能招降。” 隗空虽心有疑惑,但还是领命而行。南国在青口可是驻有七八千人马,凭五百人,不但包围不说,还招降,似乎有点天方夜谭。 “蔡昆(原云家卫队成员,这次带着新练的五百军人驰援青口,被任命为三野副都督),你带着五百新兵,将南国驻留青口的所有官员、巡捕、镇丁等官方人员全部抓起来。同样尽可能劝降。” “是。”蔡昆大声领命。 “云果,你带着护卫军,随在隗都督之后出发,守住青口到青城的大道,以防青城敌军来援。 我们的枪械适合远攻,打伏击战最好。你选一处有利地形设伏,务必保证我们解决青口以前,不让敌人援军通过一兵一卒。” 云果大声保证完成任务。 云凡又对罗益说:“罗队长,给我留下几个人就行,方便传信。其他的护卫都参与蔡副都督的行动,防止对方有高阶武士作乱。敢于顽抗者,格杀勿论。” 罗益也领命前去安排。 同一时间,昝钲在青龙sd边的丽水府城,也在连夜聚众议事。 昝钲收到西路战报的时间比云凡晚得多,又调查黔军为什么只打了一天就退兵的原因,一来一往,几近延误十天。 除了感叹郑温倒霉以外,南国军方并不担心龙军的枪炮。因为西口一战,把云凡兵力不足的困境显露到了极处,五百人,怎么都挡不住千军万马的围攻。 144生旦净末息登场(一) 西路既然指望不上,昝钲决定不等了。不就是死一点人吗?拿下龙国,怎么都值了。 昝钲命令手下三个都督,各带军八万,强攻龙曲,丽谷和须口三镇。 曾在青西被俘的简修,名义上被启用,但昝钲担心他留有心里隐患,将他放到青城作佯攻态势,不再亲临一线战场。 领命的都督各自连夜返回驻地,将于第二天一早,沿着新修好的水泥大道,分别兵发龙国东面三镇。 是夜,青口人心惶惶,枪声不断,时有喊杀声响起。 两国居民们都知道战争终于降临了,战战兢兢地窝在家里不敢稍动。 出乎他们的意料,耳闻的冲突并不激烈,也不持久。未几,枪声慢慢止息了,夜空恢复了宁静。不过离南国军营不远的一些人家,还能听到持续的奔马声。 隗空觉得公爷真是神了,让他用五百人包围驻有七八千人的军营,还真完成了任务,而且轻轻松松。 起初,南国军营并无动静,估计南国人都很傲气地认为,只有他们攻打龙国,没有龙国敢于出击打他们的道理。所以,隗空轻松地赶到南国军营附近。 可能是马蹄声惊醒了南国军兵,营中亮起火把。可是任凭隗空把人马分散到军营周围,也不见南军出营,反而一片慌乱。 后来有小股人马盲目地冲出来,被一顿乱枪射杀不少,其余的狼狈逃回营地,闭门不出。 看样子是在等天亮,看情况再说。 南军发动进攻的这一天,也就是郑温死后的第十天,黔王祖立收到了东路军的第一份战报。 笑盈盈地打开一看,脸色瞬间剧变,再看下去,一口鲜血忍不住喷溅而出。 在座的,包括百草园的石悦都震惊莫名。 有侍者慌忙搀扶住往后一倒的祖立,给他顺气。 祖立慢慢舒缓过来,重重地吐出嗓子里的余血,嘶吼道:“云凡,我与你誓不两立!” 听者不知所以。有人捡起溅血的战报,一看之下,惊呼出声。 郑温陨落的消息惊呆黔国高层。 顿时议论纷纷,有人叫嚣着报仇雪恨,踏平龙国。有人应和,有人质疑,吵成一片。 还能保持冷静的,唯有广之和石悦。 祖立气愤难平,立即命令范搏从国内调集人马,急赴黔东,“倾我国力,踏平青龙山。不杀云凡誓不罢休!” 祖立又命令广之取消对梧州的军事行动,“北线留下一部分人马守卫城池即可,命俞侗率军,立即自黔北驰援黔东。” 广之跟石悦对视一眼,没有领命,“大哥,取消不了啦。昝钰已经从槐城出兵,走小路奔袭楝城。我军也已经在槐山道悄悄设伏,估计厮杀马上就会开始。昝和自南凤已兵出千障原,我军在千障原占据有利地形,结阵以抗。此时取消,璃州危矣。” 石悦哼了一声,“为王者,怎么如此沉不住气。郑温之死,我表示哀悼。但,黔王需以大局为重。我们齐聚北璃为了什么?是为了夺回梧州。 云凡之害,疥癣之疾,随时可以解决。郑温之死,凑巧而已。南国之害,危及兴亡。孰轻孰重,黔王可要考虑清楚。” 石悦的话,从某个角度上说,就是训斥。 祖立听得脸色一阵红一阵白,还不得不忍着。祖家修士极少,只有亲弟祖德和两个供奉,还都是低阶。在高端武力上,全仗百草园支撑,怎么都不可能因此而恼了石悦。 祖立被广之一说,终于冷静下来,知道自己太冲动了。 他忍怒说:“石尊者说得对,孤被气晕了。来日方长,云凡跑不掉。梧州行动既已开始,那就都还是依原计划行动吧。二弟,你亲自去楝城,全权负责梧州战事。我请翟供奉陪你同去,监督对方的修士。” 广之领命。 祖立又说:“东军痛失总督,何人能够担此重任?诸位可有合适人选推荐?” 范搏道:“西面暂无战事,湘国全力应对益州的攻势,无力东顾。我建议,调西军总督邵献前往黔东。” 此言一出,众人皆惊。 东洲政治体制,向来军政一体,军队近乎私军,有点像地球民国时代的军阀。 祖立起事之初,一共是三大系统。自己一军,郑温一军,范搏一军。 自家为王,军队交给了广之。亲弟弟,低阶修士祖德任监军使。修士一般不参政,所以不能任总督。但又不能完全放手军权,于是折中做个名义上的监军。 范搏晋升军部掌印,军队交给了范搏足以信任的部将邵献。 东军则是郑温的势力范围。 调邵献接管东军,怎么个调法?例如,解放前,老蒋无权调桂系的白崇禧接管东北军,也无权调张学良接掌西北军。现在郑温死了,有了接管的理由,但是邵献是交出原有兵马,单身赴任,还是带兵一起,就值得深思了。 祖立不动声色。 其他大臣们又各自提出一些人选。抢夺东军的控制权,谁都不会甘于人后。不用说,祖立同样很不满意。 这时广之站出来道:“调其他人赴任黔东,路程太远,时间怕来不及。例如邵献,自黔西赶到黔东,迢迢近万里之遥,怕是要数月之久。军中不可一日无主,何况几个月。而且我军在黔东的实际军事行动,关乎梧州收复的成败,绝对等不了那么久。 二公子此时正在龙国,可命二公子暂时接掌大权。 俞侗已是灵士高阶,资格和功力都足堪大任。又正在槐山道,离黔东的距离,只有邵献的一半。可命其击溃昝钰,占领槐城后,取道黔北,赶赴黔东主持大局。” 祖立大喜,不等有人反对,立即传旨,“甚好。传令俞侗,如果能大胜昝钰,攻取槐城,则晋升他为黔国东军总督,全权负责东面战事。 传信黔东,晋舒弋为黔东郡都督。命他尽快派人到龙国接回二公子,暂时稳定军心,等候俞侗。” 范搏本想用二公子功力太低,不足以接管东军为由而反对,可是祖立广之只是说暂时稳定军心,使他反对不得。 不说黔国方面的纠结与纠葛,回看青口。 天亮了,青口很平静。有市民小心翼翼地开门,发现安然无事,一切如常。只是出门看见,原南国的旗帜被换成了龙国的。维护治安的镇丁换成了龙国的警员。 仅仅晚上那几声枪响,天就变了。长城内外的青口变成了一家。 普通百姓没受到太大干扰,继续忙碌自己的柴米油盐。 早餐后,有龙国青口镇镇长蒋慈手下的官员,挨家挨户地登记原南国居民的信息,建立户籍。顺便告知民众,现在归属龙国管理了。不愿意归顺龙国的,也不勉强,不过请尽快搬离青口。不离开也行,只能当作暂住民,待遇跟归顺者是不一样的,福利没有,税收等还要高一些。 龙国的福利,像子女免费上学,孤寡由国公府抚养,贫困家庭有补助等等,早就羡煞南国居民,铁心不愿归顺的人极少。青口就这么顺利换了主人。 该是解决被困在军营的南国军队的问题了。 隗空牢牢控制军营出口,其他的地方,让手下纵马绕着军营驰骋。也不进攻,只是不让对方出来,出来就是一阵乱枪。 云凡赶到时,双方还是这样僵持着。 云凡让人射入书信,要求南军投降,不然就会大举进攻。 投降者,请放下武器,双手抱头,步出军营,接受管制。 郑重声明,不会强迫任何人为奴。愿意归顺龙国的,接受改造后,依然可以入伍,也可以退役为民。不愿归顺龙国的,将在战俘营等候南国赎回。 有青西的例子在先,南国军人应该能相信云凡所言属实。 等候了一个多小时,军营里还是没有动静。 云凡命身后早就将炮口对准军营的炮军,发射了两发炮弹。轰隆的两声巨响,炸响在军营中,烟尘腾空而起。这下南国军营一片惊恐,有人冲出营门,边喊投降边跑。 这边早就做好准备的军兵,在营门外围成一个巨大的包围圈。高喊,放下武器者不杀,持有武器的杀无赦。 有了带头的,出营投降者见多。在龙军的枪口下一一接受登记,登上马车,拉往战俘营。少数顽抗者被当众击杀后,南国军营被迅速占领。 几百人毫不费力地抓捕对方几千人,看得隗空不敢置信,实在忍不住,“公爷,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云凡微笑道:“因为他们的提督,昨晚忽然去世了。” 隗空瞪大了眼,“怎么那么巧?您又如何知道的?” 云凡高深地说:“巧吗?” 隗空愣了一会,一拍脑袋,“哦,懂了,懂了。原来如此。嘿嘿,仗原来可以这样打。” “哈哈,哈哈。”龙军将领们开怀大笑。 当此时刻,北线倒是笑了,东线却大难临头。 青龙山东面的大道上,密密麻麻的大军,向龙国扑来。前不见头,后不见尾,声势如龙,杀气盈天。 145生旦净末息登场(二) 青龙山东面的大道上,密密麻麻的大军,向龙国进发。前不见头,后不见尾,声势骇人,杀气盈天。 但丽水府城的昝钲却拍案大怒,本该是三路大军齐发,但现在只有南边两路准时进军。北边攻打龙曲的一军此时正群龙无首。大军都督的首级高挂辕门,几个提督也身首分家。 “云凡可恶,竟行如此卑鄙之举。”说归说,心里也是胆颤心惊。虽有修士护持,但龙国的神枪,可以远在数里之外威胁灵士性命,说不定一不小心,就被瞄上了。 昝钰不计手段打击敌人,他们都引以为豪。一旦敌人也不计手段,他们就感到难以接受。 南边二路大军不知北边异变,仍按计划强攻丽谷和须口。丽谷须口的龙国守军不多,丽谷只有三百,须口五百。但是却打得非常顽强,每镇至少击杀南国数千人,眼看大批南军翻越长城进入镇内,这才顺高架路向后撤退。 是撤退,不是逃窜。也就是说,接受西口的教训,有计划地退守高架路,然后步步死守。 几百人要守护横向数百里的长城办不到,但仅仅守护纵向的一条高架路却问题不是太大。二十几米宽的道路,南军面对的是几百杆枪,龙军面对的人数同样多不到哪里去。 所以即使南军数量巨大,也无从发挥人数的优势。不管南军多么勇敢,每进一步,都必须用无数的生命来换取,高架路上,血流成河。 进攻丽谷的都督看这样下去,人死光了也未必能打到洄龙。看着那些士兵手持的盾牌,难以抗衡子弹的强力击打而不偏移,灵机一动,命令在马车前加装铁板,变成盾车,大批士兵推着盾车前进。 效果立竿见影,龙军不得不加快后退的速度。一旦被拉近距离,导致近战,龙军几百人不够南军一口吞的。 双方的战争,由武力较量向斗智发展。龙军搬来大量巨石,丢在路上。盾车被阻挡。要想清除拦路石快,就得离开盾车,顶着龙军的弹雨。 战斗就这么一步步,一寸寸地顺着高架路激烈争夺。 龙军势弱,不得不步步后退,南军则步步紧逼。 每逢高架路临近山体,有被对方高阶武者迅速绕过的地方,龙军则快速撤退。每逢高架路高高悬空,离地面垂直距离很大时,龙军则必然死守。 南边的须口,得到丽谷南军的进攻方法,也同样采取了盾车攻势。两边的战局差相仿佛,南边仅仅稍微缓慢了一点,因为南边的龙军似乎拥有不少手雷,给盾车后的南军造成了大量杀伤。 但如此持续下去,南军虽然死伤不少,却一定可以攻到洄龙和龙丹津。 一天下来,丽谷南军前进了四千米,须口前进了三千米。 入夜,昝军准备加强攻势,乘天黑龙军无法瞄准,快速前进。可龙军的应对,是在路上燃起大火,然后在后面黑暗中,瞄准火光中南军灭火人的身影,一打一个准。很多南军士兵扑倒在火中成了燃料。双方大军在熊熊火光中僵持着。 北边龙曲,第三天也迎来了南国大军。昝钲紧急提拔了北路军新的都督和各营提督。 龙军同样只是作象征性的抵抗,就放弃了空无一人的城镇,退守高架路。 这支军队新换了不少中高层军官,指挥不是那么灵便,远没有南面两路大军的强势,面对高架路上的血战,进展极其有限。 云凡没有理会东面的战局,稳定青口局势以后,挥军直取一百多里外的青城。 青城只是一个县,最高官员是都尉邓璨。 但是战争时期,北青府提督贲迟和昝家北路大军的都督简修,都长期驻守此地。 一千多人攻打数万大军守卫的城池,看起来简直就是笑话。 隗空再也不会怀疑了,其他的人更是无限信任和遵从云凡,只要公爷说没问题,那就绝对成功。 作为伏兵,却没等来一个敌人的龙国护卫军,军心高昂,急于立功,作为先锋,快速奔驰在宽敞的水泥大道上。 中军是云凡亲率的炮兵。 等作为后军的隗空赶到青城,再次目瞪口呆。哪怕是做足了心里准备,觉得这次以弱击强的战斗,或许有赢的可能。不是信任己方的战力,而是因为公爷镇定自若。但亲眼看到青城,依然不敢相信,使劲揉揉眼睛,担心眼花看错了。 青城城门洞开,城头白旗高竖,不战而降了。 可能吗?可能吗?那是几万人的军队耶,还是据城而守。通常没有十几万人,经历几番血战,都别想轻易攻下坚城,怎么可能被千余兵力压迫得不战而降了呢? 除了云凡,没人想得通到底怎么回事。 半道上,云凡就接到了简修愿降的密报。 这得从昨晚说起。 云仇尽遣风雨楼的高手,大批暗杀昝家中高层军官。 丽水府有修士坐镇,护佑昝钲,没法下手。但青口,青城等处,却是如入无人之境。精修暗系功法的杀手,轻松击杀早就选定目标,包括青口驻军的提督、昝家攻打龙曲大军的都督和青北府的提督等高官。 不过暗杀简修时出了意外。 简修在青西时,早就被吓破了胆。那毁灭修士游夏双腿的光芒,如同噩梦,始终萦绕心头,挥之不去。高高在上,陆地神仙般的修士,就那么轻轻飘飘,云淡风轻地毁了。那要是针对自己,不敢继续想象下去。 龙国有如此神器,何人能挡。 自那以后,简修可谓茶饭难咽,坐卧不安。昝钲赎回他时,他只想远离龙国,绝不与龙军对战。 可是昝钲为了表现自己的大度和宽容,决定对龙国发动战争后,好言安慰简修,并启用他继续担任都督,为一军之首。 简修没办法推脱,再加上昝钲说简修这一路只是佯攻,并不真打,简修这才颤颤兢兢地领命。就算如此,他也紧急传信回家,安排家人暗中迁往青北府,做好万一事有不逮,即及时应变的准备。也就是说,他根本不敢跟龙军对攻,早就做好投降的准备。这次佯攻,他也根本就没出动一兵一卒。 在青西之所以没有立即投降,是因为家人远在建州。他家在建州也不是什么大户,之所以能当上都督,是昝家攻取建州时,他作为一个地方小帮会的首领,被昝家说客说动,起兵呼应,积功所致。 云仇的手下偷偷进入他的府邸时,他就有所察觉。因为夜不成寐,时刻担心龙国人找上门来,且毕竟也有灵士功力不是。 他深居简出,极少在公共场合路面,就是害怕龙国枪械的暗杀。 杀手光临,他就知道有些事回避不了。他当即出声对空无一人的庭院喊道:“且慢,如果尊驾隶属云公爷,那么请不要动手。我愿意归顺公爷。还请尊驾回禀国公。青城不战而取,爱兵如子的云公爷一定会答应。” 计划击杀简修的,是云仇手下第一高手云一。对云仇跟云凡的往事,也知道的很清楚,他不像其他杀手那样只管完成任务,有随机应变之权。于是传音道:“你降不降其实关系不大,云公爷明天将亲自攻打青城。不过少死些人也不错,可是你怎样取信于我?” 简修确认对方来自龙国,知道云凡即将攻打青城,投降之心更是坚定,“这简单,我立即召集众将,宣布投降龙国一事。同意的,自然不用说,反对的,当场格杀。这样,我不降也得降了。你可以一直暗中监视。” 云一允许了。 简修长长地吁了口气,立时觉得轻松许多,压在心里的大石似乎瞬间搬掉了。马上开始行动,传令召集众将。等了一会,接到手下禀报,他惊讶地发现,大部分高官被杀的差不多了,贲迟,邓璨等无一遗漏。 这样一来,事情更简单了,何况有大量跟简修一样经历过青西事件的军人现身说法,简修的决定很快被执行。于是,云凡只要直接走一趟即可。 云凡就这么接管了南国数万军队。这些军队不能像被俘的军队一样对待,怎么处理,很是伤脑筋。发放枪支是不可能的,枪支不是刀剑,没训练过,难以杀伤敌人,甚至可能伤己,而且还不能绝对信任。但也不能缴械,关入战俘营。因为这些人从现在起,算是龙国军队了。 云凡没有大度地不进行改编,而是将校尉及以上军官,全部用自己的军兵替换。护卫军五百人,全部成了这七八万军队的军官。 不用担心不能服众,护卫军里就没有力士,全是劲士知士,比替换下来的昝家军官的功力,只高不低。也就是说,护卫军一下扩张到八万人。 这八万人统统派往西边的西口,南口和青西驻守。原来西边的军队将攻入黔国。 而南国被解职的军官,全部送往天鼎山集训。云凡告诉他们,只要他们通过集训,依然可以继续担任军官,绝对不是解除他们的职务。而且集训,不但可以学习枪械的使用,更大的好处是,功力必将提高一个层次。 当然,不想继续从军,愿意退役的,也会得到妥善安置。其家人(包括简修安顿在青北府的家人)都将很快被安全地秘密地接到龙国。 简修倒是想退役,可云凡不允。云凡手下几乎没有拿得出手的,有战争经验的军官。好不容易捡来一个,那肯轻易放走。 146生旦净末息登场(三) 通过云一的汇报,云凡知道简修的心病。直接把简修带在身边,让他跟自己多接触而熟悉,慢慢感化。对于战争,云凡也是新手,简修起码可以做一个优秀的高参。 仅仅两天,云凡轻取青口和青城。 留下三野驻守青城,另挑选少量对附近村镇很熟悉且家属就在本地的投降军官,帮助隗空掌控地方。当然他们的家属需要迁往龙国。 绝大多数投降军官,由几个亲卫队队员带往龙丹津。不用担心他们造反,修士阶的历言陪同走一趟。云凡则带着简修前往洄龙,东边的战局该到了一决胜负的时候了。 龙国爆发战争的十几天后,消息传到正在淮楚边境霍国附近集结的,中州联盟的联军指挥部。 联军刚完成整合,正准备悄悄向西进发,发动对湘国的掠地之战。 龙国的战讯,导致指挥部成员发生了激烈争议。 云家呼吁马上向南攻打梧州,理由是中州联盟跟龙国有攻防盟约。 徽国代表云澈急昂地说:“因何而盟?抱团取暖!东洲诸国,唯我中州联盟诸国和龙国无修仙门派为倚靠,故而互为倚助,以求存于乱世。何谓结盟?守望相助!一家有难,诸国合力以抗,方能让列强不敢轻动。 今龙国被黔、南合击,朝不保夕。我等难道坐而观望,静待龙国灭亡乎? 正好大家集军此地,我提议挥军南向,伐梧州,援龙国,以振我联盟声威。” 陵国沈家则坚持按原计划行事,攻打湘国,理由是湘国西边跟益国激战正酣,东边防守薄弱,可以轻易达到此次大家联军的目的,就是在中州联盟以外抢占一块地盘。 沈铮悠然道:“因何而盟?利也!云公以为然乎?黔、南及其靠山,此为二虎。轻触虎须,恐反为所害。我中州联盟正小心求存之时,岂可轻易招惹强敌。然湘国和万灵会,被千机阁和益国打得毫无还手之力,此乃天赐良机。我等不但可以轻取湘北之地,还可交好声威正隆的千机阁,何乐而不为。 南险而西易,舍易而取难,智者不为也。” 云澈拍案怒道:“坐视盟友陷于危难而不救,信誉何在?道义何存?唇亡而齿寒,龙国一灭,下一个或者就是我等某家,到时寄望谁来?” 沈铮不慌不忙地辩解,“云公勿怒,听我道来。天下熙熙,利来利往。我等自商会伊始,直至今日,都是秉承这一原则。所以我等行事,需冷静判断利弊,方可行事,切勿冲动而冒行。 南险而西易且不说,单说龙国。 龙国弹丸之地,保与不保,意义其实不大。龙国于我等的意义,非是那一小块山地,而是云凡个人。更坦白地说,仅在于云凡掌握的天书。要我说,龙国灭了更好。云凡无依无靠,丧国之后,唯有投奔我中州联盟。如此一来,我等既不用冒险,又可以得到最大的收益,岂不快哉。” 云澈气得直哆嗦,“无耻之尤!我等今日一旦不救,则信义尽丧。背信弃义之徒,还奢望云凡跟你分享天书?你觉得天下人都比你笨,还是你是一位倾国倾城的美人,足以让云凡放弃江山?” 将对方比作女人,人身攻击的意味很足。 沈铮却不为所动,“公理自在人心。我是为了大家的利益着想。” 仲泰虽是主帅,可联军不是以前各家自己的军队,他没有一言而决的权力,必须大多数人赞同方可下令。 朱、石两家犹豫不决,道义上应该帮助云凡,但又怕自家军队,遭遇强大的南国而损失太大。吃柿子捡软的,天下一同。 犹豫不决之际,在座的陆续收到各自家族转发的来自吴国的密信,导致军队走向的定论。 吴国呼吁中州联盟和吴国一起,合力攻打南国,对外声明几家的攻守盟约,也就有了名正言顺的理由。 冉鸣详细分析了当前局势,并郑重认定,黔、南这对宿敌的联合,绝对是徒有其表,实则双方都蓄势以待。也就是说,黔、南之战,一触即发。如果此时吴国和中州联盟攻南,只要黔王的脑袋不被驴踢坏,必将抓住时机,北上攻伐梧州。到时,南国想应付四面的攻打,绝对四面束手,力有不逮。 于是,梧州变成了比湘国更软的柿子。于是朱、石两家赞成了向东南攻打梧州的意见。 沈家独木难支,再一味坚持,就显得居心叵测了,不得不屈从。 而中州地仙庄,庄主尚书问易赓,“你安排将中州联盟的联军,集结于南方准备攻打湘国的消息,泄露给益国密探。可知他们的反应如何?” 易赓抚髯而笑,“应衍定会郑重思量,但大抵上,不外让满庆遣人抵挡或伏击。然应天却是非上钩不可。应天攻打豫州一年多,开始很顺畅。可是两阳一联合,则赶紧退缩,毕竟手下多是降军,战斗力不强。豫州不顺,自然要把主意打到中州来。中州联军一出,后方必然空虚。如此机会,应天岂会放过。” 尚书道:“那么,阳暄阳昀是否会采取行动?” 易赓说道:“只要应天一进赤铜山,阳昀就会挥军收复豫州,截断应天的后路。到是这边,你准备让谁去吃掉应天的军队。” 尚书说:“柏琅还不好暴露。你说将消息告知安国怎么样?安国地处豫州东北,赤铜山北角。东边是赵州,南边是中州,西边豫州一部也在柏琅控制之下,都是中州联盟的地盘,完全可以不用防守。倾巢而出,又是伏击,想必可以拿下应天。如果你我遣派依修士前往,并担任护佑主将之责,你看能否说动?” 易赓大喜道:“当然可以。天下并非都是云凡那种愣头青,不怕九大的。我们的名头,安国石家自会买账。后顾无忧,而应天十余万军队唾手可得,招降也好,收奴也好,石家除非傻了,没有不答应的道理。” 尚书高兴地说:“如此甚好。” 吩咐门人去处理这事,两家一家一个修士一起行动,给石家更大的压力和更大的保障,确保一举成功。 接下来又谈到龙国战事,尚书说:“郑温居然被意外炸死,使得黔国攻势暂停。但南国一动,云凡绝对挡不住。西口之战已经检测出云凡新军的真实战斗力。现在的问题是,怎么处理云凡。” 易赓说道:“我们不像千机阁和万灵会,对西溪惊变最多只是默许,实际跟云凡并无深仇,不一定要将他置之死地。有没有办法将他逼往赵州?只要他愿意归宗,就会受到制约,以后或能为我们所用也不一定。” 尚书心中一动,“好主意。这得好好想想,如能成事,用处可就大了。云凡手中确实有不少好东西。务必不能让他回归徽州。” 不等他们指点江山的白日梦做完,外面有人通报,又来了急信。 拆开一看,尚书大怒,“联军怎么能攻打梧州?沈家信誓旦旦地保证要攻打湘国的。” 易赓一看,“未必是坏事。传信告知昝和吧,早作准备,打中州联军一个措手不及,说不定会大大消减中州的实力。” 尚书闻言,脸色稍霁,“也有道理,反正中州各家,迟早是要踩下去的。那就先对他们下手,把黔国放缓一步。” 然而,世事岂能尽如人意。 昝和此时焦头烂额,第一次感到惊恐无状,因为昝钰那支军队失去了消息。 昝钰用惯了计谋,而且屡屡得逞,慢慢地小看天下英雄了。 他自以为在双方合作进攻龙国的时候,偷袭楝城必不为黔国所知。 哪知黔国跟他们一样,根本不把合作当一回事,暗中却是准备收复梧州。而且野心更大,还想从黔东北上,攻打琼北和建东,一举将南国一刀两断。 尚书、易赓和昝钰都以为在三宝堂、地仙庄、天一剑宗三家的联合威压下,黔国和百草园不敢稍生异心,于是昝钰此行是信心十足。 百草园不是傻子,如果都按三宝堂他们提出的计划行事,最后,百草园即使不被消灭,也只能沦为次一等的帮会,变成天一他们的附庸,所以,黔国不能灭亡。口头上答应促使黔国合作,实则暗备后手。只有黔国强大了,自己掌握的地域更宽阔,才有跟三宝堂甚至天一、地仙讨价还价的本钱。 果然,收到鹰信,昝家对黔国一直没有死心。 想要伏击昝钰可不容易,槐山道虽狭,但昝钰有关雅同行,修士的感应距离可不近。 百草园当然不会看着黔国挨打,果断派出修士帮忙。 昝钰刚接近槐山道,突然关雅就警觉起来,她感知到有修士经过此地。 不一会,一个声音从山巅传来,“关尊者,这是何往?” 关雅飞身而起,直上山顶,发现百草园的修士党深,悠闲地立于一颗大树之颠,连忙见礼,“党尊者,不在百草园静修,怎么跑到这荒山野岭的地方来了?” 党深回答道:“哦,我前往江东有事,恰好经过此地。不是说祖家和昝家联合攻打龙国吗?你们这是······?” 党深佯装不知道昝钰的目的。 两人都没有故意减小音量,所以昝钰听得清清楚楚。他哪能想到修士也会骗人,担心党深传信给楝城,忙催促军队快速行军。反正有关雅在,党深不可能对他们出手。 147生旦净末息登场(四) 关雅厚起脸皮跟党深磨时间,挥手将几块大石削成桌凳,邀请党深坐下来叙话。又传音山下,让人送上酒食。 关雅说:“我等修士,就少掺和俗世的打打杀杀。那都是小孩子的玩意,让他们去吧。来来,且饮一杯。幕天席地,青山绿水,何不探讨一下修炼的心得体会。机会难得,哪怕略有所悟,也远胜于操心俗世的打来打去。” 党深犹豫道:“那不好吧。两家约好互不侵犯,怎么说翻脸就翻脸。” 关雅却说:“嗨,你们是九大门派之一,担心什么?不管谁胜谁负,还敢不尊敬你们不成?一城一地的得失,也改变不了大局,何须在意?来,小妹先干为敬,党兄不会不给这点薄面吧?” 语气中,已是极力拉近关系。 党深犹豫再三,勉强拿起酒杯,“我还是认为昝家做得过了。下面是昝钰吧,这小子好像不太讲规矩。这是去攻打楝城?我总觉得他那点小聪明用处不大。就算昝钰打下楝城,祖家不就知道他不讲信用了,难道还能灭得了南国不成?” 关雅应和道:“说的是。我也劝过他将心力多用到修炼上。不过小孩子家,好胜心强。随他去吧,就当游戏,腻了或遭到打击,自会收心。您说是不是?说到修炼呢,您说,现在真的不能再飞升了吗?” 关雅努力将话题扯远,党深也就不知不觉地被带偏话题,跟关雅讨论起修炼来。 言语投机,不觉时间的消逝,等到远方喊杀声传来,关雅这才知道自己才是真正的傻瓜。豁然起身,怒视党深,却发作不得,变色道:“党尊者,你们不怕天一和地仙怪罪么?” 党深讥讽地说:“天一、地仙又不是我的主子。难道他们要灭我,我还得引颈受戮不成。” 关雅软了,“党尊者,我认栽。不过我要去将昝钰带回,您不会有意见吧?” 党深说道:“何必动怒,小孩子的玩意,让他们去游戏好了。昝钰也不小了吧,应该有参与游戏该有的觉悟。”将关雅的原话全部送了回来。 关雅身形一动,想不告而去。 党深忽然一伸手,“关尊者,可是想干预世俗战争?”语气变得冷肃无比。 两人僵持了一会,关雅脸色变换多次,最后不得不低头求情,“算是我欠你一个人情如何?我不会干涉战争,仅仅救回昝钰一人而已。”东洲重诺,一个修士的人情,是一定会还的。 党深不为己甚,也不好逼得双方大打出手,同意了关雅的要求,跟关雅一起飞向战场。 槐山道一面峭壁,一边悬崖,道路仅有两三米宽,却漫漫几十里长。 黔军俞侗所部,自山巅用绳索下到峭壁处的半山腰,挖洞潜伏。山顶之人收回绳索,又去山道埋下炸药。 南军斥候多数只是注意山颠山谷,观察不到峭壁上。 昝钰的大军基本进了槐山道后,忽然巨响四起,出入口均被炸毁。峭壁上的伏兵,将挖洞积藏的巨石尽数推下,形似天崩地裂。南军全线遭到突袭,绝望而无措。 俞侗深知擒贼先擒王的道理,重点攻击昝钰所在。只是瞬间,昝钰及其随扈就被打下悬崖。 南军大乱,但因地形之故,始终只能被动挨打,结局可想而知。 关雅来到战场上空,大声喝问昝钰的去向。 黔军无人理会,还在继续攻击。他们知道自己这方也有修士在场。 关雅怒不可遏,几次想抬手杀人,又强自忍住。一边用神识搜索一边前行。 党深担心关雅恼羞成怒,万一真打起来,自己也不见得就讨得了好。他发现俞侗所在,马上传音询问。 党深询问,俞侗不得不答。 关雅得知昝钰被打下悬崖,大惊失色,慌忙直降谷底,搜救昝钰。 党深始终紧紧跟随,名为帮忙,实则监视。 悬崖下是一条河流。昝钰落水,被水流冲向下游。等关雅找到他时,早已昏迷不醒,受伤严重。好在还有一口气在,没有当场殒命。 关雅对其他人视而不见,抱着昝钰飞身而去。她需要立即抢救昝钰,否则昝钰即便不死,多半也会残废。 寻了一个山洞,对跟随而来的党深说道:“党兄,我需要救治昝钰,还望您为我们在洞外护法。日后必有所报。”不等党深回答,就闪身进去了。 话说到这个地步,党深不好跟进去了。如果能有秘密拿下关雅的机会,党深或许不会犹豫。但是修士之战,胜负或者易分,想击杀的话就很难了。一旦关雅逃脱,那将成为不死不休的死敌。党深不想将公仇变成私怨,只好留在洞外。 昝钰全军覆没,俞侗乘势奇袭槐城。 此时,昝和正在南凤,命南凤都督伊雄率军夜入千障原,偷偷越界,准备跟昝钰一起,从东、北两个方向突袭楝城。 第二天一早,埋伏于千障原南边各大小山坡的黔军,呼啸而下,将伊雄包围于原内撕杀。 伊雄拼死突围,军力十去其九,被黔军一路追击到南凤。 南凤大军折损于千障原,城池已不可守。昝和伊雄节节败退,一连丢失几座城池,直退到梧州才止住颓势。这时,收到中州联盟即将攻打梧州北部的消息,可谓雪上加霜。最让昝和惊恐的是,昝钰和关雅失去了消息。 昝钲不知遥远的梧州战事,正在为进展缓慢而大发雷霆,命令手下不计伤亡,全力猛攻,就是用人堆,也要打到洄龙和龙丹津。否则,各路都督以及手下全部受罚。 高架路上,南军密密麻麻地向前推进,挤在路上的人马越来越多。 昝钲下的死命令好像有了效果,除了最南边通往龙丹津的高架路遭遇极其顽强的抵抗,且龙国派军增援,进展不大之外,北边通向洄龙的两条高架路,都不约而同地取得很大进展,一天之内,向前推进了几十里。 第二天,两条路上的战场都移到一个相似的地形,高架路凌空跨越很长一段河谷。也就是说,有七八里远的高架路都是高高地悬空而立,两边都不靠山体。 几乎同一时间,在一端死死地坚守的两路龙军,等到这七八里高架路上的南军密集到一定程度时,龙军忽然放弃抵抗,飞速撤到后方高架路连接山体的区域。 南军自以为龙军崩溃的欢呼声,伴随着惊天动地的爆炸声冲天而起。随后,南军发现高架路被截成三段,绝大部分南军前后无路了。各有长达五十米跨度的构件,被预先埋藏的烈性炸药拦腰炸断,除了修士,没人能飞越过去。 这时,周围的山峰上,冒出不少龙军士兵,远不止一直抵抗的那些。拿着带有瞄准镜的狙击枪,点杀南军的军官。南军弓箭不能及远,只能被动挨打。有不少人试图跳水或从立柱处攀援而下,几乎都摔得粉身碎骨。 军官被杀得差不多时,龙军开始招降。命令所有南军将武器丢下河谷,投降不杀,凡是还握有武器的,将全部被点杀。 南军开始有人抛弃武器,双手抱头。慢慢地,跟着的人增多。过程中,南军内部也起了不少冲突,敢于不降的,南军自己人就将其围杀了或被推下河谷。 三个小时后,困在两条路中间的南军全部投降。 这时,两条高架路上各驶来一架巨大的机器,那是明氏新造的起重机。早已准备好的构件,被迅速运送过来。在黎雨黎谷黎木黎闯等修士的帮助下,一大帮工程人员很快将中间那段跟龙国这方连接起来。 南军在龙军枪口下依次通过,被一一关进后边准备好的铁制轨道车,运往青口战俘营。 南军那一头,大约还有万余或者数千南军,不过已是心惊胆裂,不敢逗留,退潮一般直接逃回龙曲和丽谷。 第二天,修好第二处断路,龙军开始反攻。 龙曲和丽谷的第四野战军和第五野战军,也都得到第二批集训后的兵员补充,各自有了一千人,还有十架大炮随行,击溃已无斗志的一万上下的南军问题不大。何况南军的军官多数被击杀,逃回去的,后勤兵种占多数。 前线捷报频传,龙军和国人欢欣鼓舞,可云凡却大伤脑筋,不见一点胜利的喜悦,因为粮食告急。大量地俘虏,给龙国的后勤带来了极大的负担。其他生活物资还能将就凑合,但没饭吃可就要出大问题了。 青口和青城缴获不少,但是要供给青城叛投过来的军队,那可是七八万人。现在两条高架路上,各捕获四万余俘虏,又是九万左右。 龙国全国的居民也不到二十万人,哪有那么多存粮。以前还可以从各国购买,但现在战时,南国、黔国不但不给龙国输出粮食,还截断了中州到龙国的商道。 民以食为天。不,人以食为天,任何人都不可能不吃饭。头痛啊,云凡转来转去,茫然无计。蓦然看到简修,死马当活马医地问道:“简兄,我国存粮不丰。现在收编和俘获南军十几万,那可是十几万张嘴呀。我养不活他们了。苦恼的是,既不能放,又不能杀。简兄可有良策?” 148生旦净末息登场(五) 云凡问计简修,简修还真的给他找到一个可行的办法,“公爷,这好办。让南国降军去攻打黔国,就粮于敌,以战养战。投降的南军欲表现自己的价值,肯定会奋勇作战,又不是攻打南国,不存在心里压力和障碍。 在黔南,官府存粮不算,黔国应该储备了为数不少的军粮。兵马未动,粮草先行。黔国十数万大军伐龙,粮草必然早已备齐。 南国降军参战,还有一个好处,就是只要攻势顺利,时间不长,这支部队将变成真正的龙军。” 云凡听从了简修的建议,再次从战俘营招揽归顺者,只要士兵,带有任何官职的,都暂不收录。 命令隗空将青城防务交与蔡昆,带着他的五百部下,过来接收招揽的六七万归顺者。这样,他的三野和云果的护卫军就变成了两个满编师。 之所以一次能招揽到这么多,除了士兵本身只是当兵吃饷,死忠极少之外,简修及一干青城降将,现身说法起了决定作用。 南军士兵的主流观点,被有意引导成,‘人家高官都说龙国比起南国,待遇优厚,前途光明,那就肯定错不了。而且龙军的战力,是南军能比的吗?几百人活捉我们几万,再跟他们作对,那是找死的节奏。还有,枪欸,加入龙军,会发枪的吧。嘿嘿,以后打仗,都不用面对面砍杀了,离得老远,啪,胜负已定。’ 故此,招降极为顺利。 采用跟云果一样的整军方式,快速扩军之后,云凡让隗空攻入黔国,驰援牧竹、苗问和明虎等,力保夺取黔南郡,同时就粮于敌。 如此快捷的扩军,让云凡的眼前一亮,心更大了,可不可以在黔南也用这种方式,扩充苗问、牧竹的一野二野? 此时,明虎等人激战正酣。 根据云凡的命令,明虎和牧竹合军一处,在第二天晚上悄悄出兵,于天亮时突然出现在黄县城外。 黔军应变不及,城门又被包力采用集中炮火攻击一处的战法,一炮炸塌。龙军很快夺占了黄县。他们没有驻守,只是掠夺了军粮和毁坏了黔军此地的防守器械以及兵器库,然后继续向牛头山进发。 不抢占牛头关,此战的意义就不大。速度慢了也不行,深入黔国,等黔军反应过来,将四面皆敌。唯有快速上山,方可在关口两面防守,截断黔军黔东郡和黔南郡的通道。黔南郡则任由苗问和彭唯去攻城掠地。 黔军无论如何,都预计不到云凡这种突发的天马行空,胆大包天的作战意图。龙国才多少兵力,几千而已,就算扩大一两倍,也只有一万余人,收缩防守都捉襟见肘,拿什么去攻打别国? 所以,牧竹明虎的行动,极其顺利。占领了牛头关,更是不要太轻松。因为有云慧在,他可没有东洲人固有的保守和固执,行事完全不受东洲固有思想的束缚。虽是机器人,却是一个存活了几千年的有自主思维的智慧机器人,其心机比很多百年老怪都要深沉。 云慧的建议很简单,让龙军穿上黄县黔军的服装,伪装奉命调动,路过牛头关。正逢黔军指挥系统乱套的当下,轻松诈开关门,一举而下。 他们随即修建工事,应对黔军的反攻。牧竹的二野同样补充到一千人,包力的炮兵六十,明虎的人偶仅仅十具。就这一千多人,牢牢地钉在了牛头关。 黔军自郑温死后,大乱了一阵子。剩余的高官都撤往黔东郡城,在牛头山北面两百多里。 郑温将总指挥部设在了这里。没有设在离龙国边境更近的黔南郡,是因为龙国战争,在此次行动中原本只是开胃菜。黔军的主要目标,是南国的琼州北部以及建州。 当时西口和南口,郑温各派了四万大军进攻。现在黔南留下的没主将的军队,大约还有五万余人,加上原地方部队,总计六七万。 祖承得到郑温死亡的消息,没心思跟云凡饶舌,直接赶往黔东。 祖立的旨意还没到,他就控制了军权。同时让所有失去主官的副职都自动上升一级递补上来,及时修复黔军指挥系统的缺漏。他刚处理得差不多,就意外收到龙军占领牛头关的战报。 祖承没有愤怒,而是很惊讶,很好笑。云凡这玩笑开大了。难道以为凑巧炸死郑温,黔军就不堪一击了吗?千把人的小股军队就敢深入黔国,抢占牛头关,看起来还有夺取黔南的野心,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想找死也不是这么个玩法。 祖承在召集众将商议时,说:“人心不足蛇吞象,云凡大概以为郑叔一去,我军就乱成一团,无力再战了。这也太看不起大家了。你们说,怎么办吧?”轻巧的一句话,就激起下面诸将的熊熊战意。 众将嗷嗷直叫,还需要说什么,全歼呗。飞鹰传信南边留守部队,两面夹击,将云凡送进来的肉吞下,顺便为郑温复仇先收点利息。 云凡没有小看黔军,不过他对自己部队居高临下的防守有信心。 真正是黔军小看了龙军,尤其是在西口几乎取胜的舒弋,主动自荐担任领兵收复牛头关的主将。 但是,地形不一样了。长城横向几十数百里,他的士兵随便可以攀越,龙军防守不了那么长的战线。牛头关却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地形。 当地居民有顺口溜如此形容,一山一山又一山,最难莫过牛头关,阶梯四万八千级,神仙也叹翻山难。 此处群山,虽不是极高,但山体连绵,没有一条峡谷可以连通南北。南北交通,需翻越牛头山两峰之间的山坳。北边坡度陡一些,大概三十多度的斜坡,山道狭窄,绵延十余里。南边稍缓,也在二十度左右,山道更长。 最高处建有雄关一座,宛如巨兽。山道穿关而过,好似经过巨兽的庞然血口。关门一闭,南北则成天堑。 如此地形,一次投入的兵力怎么都多不起来,哪怕舒弋在人数上占有再多的优势都没用。炮轰之下,山道更是毁得不成样子,大型攻城器械根本运不到附近。 穿着厚厚的铁甲,举着结实的盾牌,或众人合力顶着巨大的木板,才勉强有少部分军队接近关口,可是那又有什么用。滚木擂石暴雨般倾泻而下,历尽艰险抵达关下的黔军,顿成肉泥。 总之舒弋想尽招式,无不徒劳无功,反而死伤狼藉。因为仅是能够靠近还不行,就算万幸没被砸死,但关墙高耸,还得援墙而上,这就徒叹奈何了。居高临下的点射,一枪不死,十枪总行。 只需数十上百人守城,就稳如泰山。于是龙军不愁守关的人数不足,也不担心疲劳战术,千余人的部队,足以轮换好几轮。 正面强攻显然无法可施,尤其是龙军拥有大炮,枪械和手雷等热武器。那从小路翻越呢,当然可以。但是小路极狭且险,小股部队可以,辎重粮草车辆器械均无法通行。 于是舒弋组织高阶武者组成小股部队,发动奇袭。 可是还未到山巅,在稍宽处一露面,巨大的钢铁人偶,举着门板大的巨刀,兜头扫下,飞沙走石,人飞树断。一具人偶就足以守死一条小道。 极少数轻功超绰者借树枝藤曼绕过一具,才发现后面还有。再想逃走已经不可能了,这奇怪的人偶不但灵活不亚于武者,还抬手就能射出子弹。没等避过那长达十余米的庞大砍刀,哒哒哒,一梭子子弹,把人打成了筛子。 关头城墙上,云慧悠闲地问明虎:“我哥又没到过此地,他怎么就知道这里有这么个牛头关?” 明虎回答说:“这就是兵多将广的好处,自己不知道,手下总有人知道。广薇就知道,来自黔国的一些废虫也知道。云凡常说天时地利人和,天时不可测,地利却可选。我们的地图,已经收集到整个东洲了。” 关外,舒弋顿足捶胸。灵士知士是什么?高阶武者是那么好组织的?这可都是高级军官。损失一批,比损失数千上万军队还心痛。 一天,两天,十天,半月,牛头关的战局就这么僵持着。 祖承心急如焚,黔南郡不停地有飞鹰越过高山,带来噩耗。一个一个的城镇被龙军夺占,一批一批的黔军被击溃,俘虏,或干脆投诚。龙国神奇般变出了十几万军队,横扫黔南。 黔南郡西边的洪郡到是有路,绕道海边通往黔南。可是为了这次战役,洪郡兵力基本抽调一空,非但不能驰援黔南,还要担心云凡顺势西进。 黔东军队到是不少,为北伐南国琼州建州而准备的,可生生被一关所阻,望而束手。 从黔东到黔南还有一条路可走,那就是先攻琼州,再自青口沿青龙山脚南下。但没收到黔王的旨令,祖承还没那个胆子先斩后奏,立马跟南国开战。 很可惜,如果他知道梧州已经开战,很可能就大胆进攻了。这个时代的通讯实在让人无奈。 东江,千帆竞发,吴军于清晨不宣而战,五十万大军,一日之间,扑向江南。南国的海州北部,东江以南,宜山以北,整个宜山郡迅速陷落。 149生旦净末息登场(六) 海州毕竟为南国核心之地,南国都城(海州州城)距宜山也就一千八百里,所以绝对不容有失。闻讯后,南国反应快捷,调兵遣将,将吴军挡在宜山一线。宜山险阻,山道艰难,易守难攻。宜山东麓到海边的一百多里宽的丘陵地带,就成了双方军队的绞肉磨盘。 这边激战正酣,吴军又遣大军从江州西部的东江中游,再次过江而击,攻打夷州北部武夷郡。 同时,中州联军从楚梧建三州交界处,长驱直入,攻入建州西部和梧州北部。 南国至此四面告急,往来鹰信全是求援。 龙国战场,昝钲的三路大军,仅仅最南路的一军还在高架路上艰难推进。担心最后一点底子被云凡一锅端掉,昝钲急令南路军撤回,不但放弃已经占领的龙国三镇,而且直接回收两百余里,全军驻守丽水府城,由攻转守。同时紧急向海州求援。 海州和夷州,正与吴国激战,哪有余力。跟昝钲的飞鹰插肩而过的,是都城命令他占领龙国后,紧急北上,驰援夷州的军令。在海州高层眼中,三十多万大军攻打龙国,应该也就几天的功夫。 确实只有几天,结局却非所愿,昝钲共计损失二十多万人,败退两百里。 龙军在黔南,高歌猛进,十几万投诚的南军为主体组建的护卫军和三野,加上彭唯的水军,苗问的一野,士气如虹,所向披靡。 黔军高官尽在牛头上以北的黔东,指挥系统丧失,下层军官无所适从,又失去人数上的优势,城墙在龙军炮火下形同虚设。 普通百姓却不见哀伤,反到暗自高兴,不仅仅因为龙军对普通百姓秋毫无犯,而且巴不得并入龙国。 距离龙国远的就不说了,自水泥路修通以后,跟龙国相邻的黔南郡,大多数人都听说过龙国人过的是什么日子,那里几乎是他们梦想的天堂。到过龙国的也不少,龙国一直缺人,从四面八方大量招工。黔南人到龙国打工或经商的,于是不在少数。两相对比,经济实力和生活水平,差异太大。 百姓对军阀可没有太多的忠诚,即使存在忠心的话,那也是对阳帝。地方军阀,因为战争,着实没给百姓带来什么切实利益,反而变本加厉地搜刮钱财以冲军资。 没有太过激烈的战斗,龙军以行军的速度,在一个月之内占领了黔南全郡。 原南国投诚军队神气了,现在拿着刀枪,押解黔军俘虏,也体会一下当时龙军押解他们时的趾高气扬。 看到收编军队的变化和战果,云凡当即决定实施计划中的设想,马上招录黔南降军,将一野二野都扩编到三万余。 然后命令扩编后的苗问、牧竹立即返回,通过高架路赶赴龙曲和丽谷。他在东边同样存有将国境外扩的心事。接到吴国,中州联盟的声援文告,以及风雨楼侦知的各地战况,不乘机大大推进战略纵深,那也枉为一国之主了。 青龙山安全了,东北西三面全线向外扩张。但是战场面积大增,战线拉长,龙军却也失去了集中力量,故守高架路的热武器优势,战局变得僵持起来。 云凡知道战争或许是一个漫长的过程,就算敌方愿意停火,他也未必同意,既然打了,那就要将敌人一次打怕、打残,打到他们不敢再轻举妄动才好。 云凡回到龙丹津,调褚秋带大批官员赴黔南,组建当地的新官府。 军政大学的第一批一百多名学员,十几岁的娃娃,还没毕业,就有一半随褚秋去了黔南。年龄稍小一些的另一半,全部进了军械部,学习电路、灵路和炼器等,为扩大军工生产而准备。军队猛涨十几倍,军械严重不足。 拿下黔南,明虎云慧被调回,加上李缙等,在现有条件下,大力研制新式武器,同时教授那五十多个军政大学的学员,尽快将这些人培养出来,云凡顾不得隐藏电子技术了。 还有,云凡在全国居民,黔南居民和降军中,大力招募炼器之士,哪怕仅仅只是铁匠也行,统统塞进军工厂。青龙江东岸,原军工厂周围的山坡以及后面的山谷,方圆十余里,大兴土木,疯狂扩建。 国内求战欲过旺的民众,统统发动起来,大力宣扬,为国家建设出力,跟战士一样,同样是贡献,同样计功勋,还有高额报酬。 又一次建设和生产高潮掀起,除了军工厂扩建,黔南郡各县、府之间的水泥路,青龙山内还未完工的定居点,大量土山上的梯田,石山上的石料采集和树木砍伐等等工程,涌入了更多的人手。黔南,青城,和东边的丽水一部分,给云凡提供了大量劳力。至于环境问题,暂时不加考虑。 黔南青城入了龙国户籍的居民,没被工地征召的,也不担心没有事做。除了各大工程需要大量人手以外,龙国各公司,纷纷涌到这两地开分厂或设分公司,设分店,需要招收大批员工。新的官府也需要招收大量的,比如警员,清洁工,教师,等各种服务人员和雇吏。 只有让新占地域的居民得到真正的实惠,才能使他们快速认同龙国,并自觉维护龙国。 龙国好像永远都是那么繁忙。 天下间,忙碌的人更多,但所忙之事,似乎多是战事。 应天果然中计,率军偷偷潜入赤铜山,偷袭跟中州东面的龙虎关齐名的天剑关。 天剑又名天堑,孤峰高高耸立,远超周围群山,形似巨剑,直刺苍穹。 其西有深谷,幽深如地缝。一条五十多米长,刚够一辆马车宽度的铁索桥横跨东西。 天剑山下修有城堡,扼守桥东,是为天剑关。 应天遣先锋军伪装成商队,在过关时突起攻击,顺利夺关。大喜之下,督促全军加快速度过桥。 高大魁梧的应天倚马立在路边,意气风发。用手中的马鞭指着天剑关,对身边的步荣说:“你说我军突然钻出赤铜山,直取中州,仲康猝闻此信,会是何种反应?” 步荣谄媚地回答:“殿下用兵如神,惊落的怕不止是仲康的眼球,地仙庄的尚书说不定也会张惶失措。您不是说储阁主在中州还有一步极高明的暗棋吗?如果里应外合,中州唾手可得。” 应天颌首自得地说:“有没有那招暗棋,结果都差不多。中州我必取之。听说那人到过地仙庄,现在是否依然可信值得怀疑,不用最好。” 事设机密,步荣不敢多打听。想起另外一事,提醒道:“殿下,您说地仙庄会不会插手中州战事?” 应天一边牵马上桥,一边应道:“应该不会,千机阁跟他们并未公然闹翻,想来他们不至于撕破脸皮。因为那样将导致仙路堂彻底分裂。” 步荣紧跟其后,尽一个辅将的职责,再次建言,“殿下,我军没有修士同行。为了以防万一,是不是传讯千机阁或者益州,让上面派一两个修士来。监督淮国还在其次,您的安全可来不得半点疏忽。” 应天不忿家中对他们兄弟的区别对待,不太想求助益州,“再说吧,料来无事。修士参战,那可是魔盒,一旦有谁突破这个禁忌,嘿嘿,不说天下公敌,起码,后果谁都无法预计掌控。你说谁敢。” 两人随军队刚刚通过悬桥,后面忽然传来噼里啪啦的一阵爆响。枪声,这是密集的枪声。应天自己手里就有一部分神枪,对这种声音不算陌生。 主力大军已经全数过桥,后面仅剩运送粮草辎重的后军。 回首看到山中涌出的不知是那方的敌军,把自己的后军打得毫无还手之力,应天大惊失色,并没有组织前军回援,而是仰天长叹:“步荣啊,还真让你说对了,地仙庄不容我进入中州啊。别管后军了,传令全军加速前进,尽快越过一线天。” 埋伏于山中,拥有龙国长枪的一支安国军队突然杀出,以有心打无备,尽歼应天后军,夺了粮草,同时据守桥西,断了应天的后路。 天剑关往东十余里,有一处峡谷名一线天。这边枪声一响,那边立即炸毁了峡谷,并在山上伏有大量枪手,绝了应天东去的道路。 应天纵马驰行不远,远远传来轰隆隆的爆炸声,惊得一带缰绳,愣了半晌,心丧若死。明知落入了敌人的陷阱,不顾后军,加速前进,就是为了抢得一线生机,终是晚了半步。十几万人,就此被困死在天剑关。 天剑关到也宽敞,加上关东缓坡,十几万人挤挤,将就可以驻扎。 此处山清水秀,风景雄奇,常住也不见得会腻,唯独没有一粒余粮。 灵士或许可以七八天不吃饭,知士四五日不进食也能坚持。力士却不行,一顿不吃饿得慌,两天不吃就爬不起来了。十余万军队,有十名灵士百名知士就了不起了,劲士多一点,但是力士却占了百分之九十九以上。可谓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应天片刻都没有耽搁,立即挥军回头抢夺悬桥。可对方的神枪,不但数量比自己多得多,而且威力和射程都比自己这方强大数倍。付出不少人命,顽抗两天以后,应天不得不理智地选择了放弃。 150生旦净末息登场(七) 应天一屁股坐在地上,对步荣说:“通告全军,放下武器,投降吧。” 步荣大惊,“少爷,您怎么啦?” 应天反到怪异地看着步荣,“我很正常。你为何这么问?” 步荣发现自己反应过激,讪讪地说:“没,没什么。我还以为您受了刺激。少爷,就算这次不成,我们下次再来。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我们走吧。我们走了,大军自然就投降了。” 应天摇摇头,“不走了。让千机阁的师兄们走吧,遁入山林,直接回千机阁。你知道我们败给谁吗?不是对面那些杂碎,是云凡。没有云凡的神枪,他们挡不住我们。 安国人养不起多少军队,一定会禁锢我们为奴的。而云凡大量购买奴隶。他们一定会把我们卖给云凡。我正好去龙国见见那个奇妙的人物。 哦,让千机阁的师兄们传个信回益州,告诉父王别赎我。” 步荣非常不理解,觉得应天还是有点不正常,要不就是自己疯了。明明可以翻山而去,大军不行,他们少数高阶武者绝对可以走得掉的。不走不说,反到要做什么奴隶,还不让赎。想见云凡,直接去不就是了。 步荣不知道千机阁跟云凡有仇,不仅仅是訾玄惹得事。就连身为千机阁阁主,功力高达修士高阶的储严想要云凡一把神枪,都需要放低身段去玩交换的戏码,要是应天摆明车架面见云凡,说不定被云凡一掌劈了。 用奴隶的身份见云凡,以云凡那种轻强而惜弱的妇人之仁,反到不会杀他。 还有,潜踪匿迹而逃就安全吗?地仙庄既然插手,谁敢担保他们不会暗藏于山野,悄然击杀潜逃的高阶武者。所以最安全的反而是老实做奴隶。 于是应天全军做了俘虏。 安国果然没有他大度,没有收降为己军,而是付出大量钱财给地仙庄和天一剑宗,得到无数禁锢项圈,将降军全部禁锢为奴。 奴隶好啊,卖给云凡,又是大量的枪械到手。这次伏击,尽显神枪的绝对威力。战争神器,多多益善。 此去龙国,虽万里迢迢,需行走数月之久,但是利润还是极大的。一个奴隶,一天也就是三碗稀饭或几个馒头,再加一点盐水,即可维持生命,大约花费三个金币。就算要走两百天,也就六千金币,等同六十枚白晶,零点六枚黄晶币。加上付给地仙庄购买禁锢项圈的约零点一枚黄晶币,一个奴隶的成本不到一枚红晶币。 云凡为奴隶所出的价格,最高时达到一枚紫晶币。半年多后,十几倍利润到手。 至于应天,那就看益国付出什么代价了,肯定比卖给云凡的利润要高得多,而且,云凡也不要高官级别的奴隶。 不过可惜的是,安国军队抓俘时,没发现应天,以为他逃走了。奴隶阵营里少了一个应天,多了一个眼歪嘴斜的痴呆憨汉。 对益国来说,唯一幸运的是,跟应天一起进攻豫州的总督级大将毋韶留守豫州,没有跟应天同行。不过毋韶自顾不暇,没有救援应天的能力。 应天一入赤铜山,秦王阳昀立即遣大军南下,收复失地。 毋韶手下多是豫州降军,自然不会为了益国而死拼原来的主子。阳昀保证既往不咎的通告一发,毋韶军队立即宣告土崩瓦解,一溃千里,被阳昀一路追杀,不得不逃回赤虬江以南。 两年的豫州征战,益国不但颗粒无收,反折了应天等一批高官和近万军队。应天军中的高阶武者以及千机阁的师兄弟们,翻山而逃,果然如应天所料,一个都没有走出赤铜山,全失踪了。 东边不亮西边亮,益国在豫州遭遇当头一棒,但在湘国的征战中却大获全胜,夔默和应魁所率的三路大军皆收获颇丰,占领了岳、昆二州西边一半以上领土,将益国东边自南而北一万多里地国境,全线东移三千余里。 岳州在北端最窄,东西边界相距也就近四千里。也就是说,益国很快就要打到淮王国和陵公国的边境了。 豫州一败,益国暂时收敛了对湘国的攻势,在北部赤虬江南岸驻扎重兵,严防二阳可能的南侵。 东洲当前战事最激烈之处,当属南国的梧州以及东边的夷州和海州北部。 梧州昝和面临南北夹击。南边黔军围困梧州州城,同时四面开花,相继夺回西边的西凤和栎城等郡。梧州东南的槐城郡早已被俞侗收复。 俞侗没有继续北攻,而是留下少量部队驻守槐城,自己则率军入黔北,紧急赶往黔东,接手郑温留下的烂摊子。 梧州北边的北凤郡已被中州联军占领。考虑到既已得罪南国,没必要把黔国也惹急了,联军没有继续南下抢占梧州更多的地盘,而是向东,攻打南国建州的西北。 云家的徽国在徽州南边,跟建州北疆接壤。除了参与联军,云家又独自派军攻打建州北部,将国境向南推移。原来拥有数百万大军而强势无比的南国,不知不觉陷入四面楚歌的境地。 至此,东洲纵横几万里地面,仅仅只有东北的北国,和西北的宁国暂时没有参战。普天之下,一团乱战。 战争的走向,让某些幕后操控者大为恼火,恨不得亲自动手,操控胜负。可恶的是,战争发展到现在,人与人之间的信任度已经消失无踪,战争双方始终都派出修士跟随监视。 易赓匆匆给天一剑宗传了封信,又跟地仙庄的沈葆上路奔波。 南国昝胤则翘首期盼,即使有三宝堂在,他也应付不了目前的困局。 三宝堂遣使至百草园,责问说好的联合进攻龙国,为何翻脸攻打梧州。 百草园一句话堵死,“我们促使黔国守信攻打了龙国,而且依诺先攻龙国。可是昝钰失诺在先。其次,我们的协议中,不曾涉及梧州。” 南国派人出使中州,言双方向来友好,互不侵犯。此次中州落井下石,是不是做得太过了。 中州拿出跟龙国的攻防同盟,让南国使者哑口。吴国和中州皆是这个理由,堂皇而正义。 后悔起不了作用,南国低声下气地寻求停战的可能。 占据优势的中州和吴国都不愿停止脚步,全部推到云凡身上,请南国回去先征求云凡的意见。 得了黔南郡和北边的青城以后,云凡并没有大举发动攻势,只让一野、二野练练兵。所以龙国周围的战斗反而不是那么激烈。但也从未停止,一直小打小闹。 云凡无力,也根本没精力没时间发动大规模的战事,军政大学堂要授课,集训营要引大力培训武者,兵工厂要科研,军队改编调遣要操心,新扩大的地域要任命官员,云凡分身乏术。 俞侗总算赶到了黔东,第一件事不是强攻牛头关,而是派出使者求见云凡。 不约而同,南国的昝钲和黔国的祖承,同时到达龙丹津。 俞真出面,说公爷抽不出时间,二位请回吧。 没办法,南国使者,被解除职务的昝钲厚脸皮先去见昝青。 黔国使者,二公子祖承又去求广薇。实在见不到云凡,那就捎封信先。 两女实在不好推脱,怯怯地将信转交云凡。 云凡很给面子地回话了。给昝钲的回复是,给我一个停战的理由。给祖承的回复是,让说话算数的人直接来谈,祖承还差了一点。 昝钲能有什么理由,难道说南国顶不住了,还是说起先挑衅是个误会?云凡根本不提停战条件,只要理由。这个理由,换昝钰来,可能会编出无数个,但昝钲一个都编不出来。而昝钰至今不见踪影。留也无益,昝钲只好怏怏而回。 祖承也回了,他丢不起这人,堂堂王子,被人认为不够格。既然俞侗是总督,就丢给俞侗去操心吧。祖承本就对俞侗的决定不赞成,他觉得至少先把黔南打回来,再跟云凡谈判才是正道。 收到俞侗约云凡在牛头关外见面的消息时,云凡正喜出望外地跟云慧、李缙和明虎激动地拥抱在一起。在几人面前,兵工厂推山而建的试验场上,一辆坦克式履带战车正在狂奔。 体型庞大,跟前世大型卡车差不多。周身全是厚厚的精钢,自重二十多吨,一般的灵士使用灵器都轻易破不开。里面装有内燃机,辅以大功率直流电动机。燃油暂时使用分解植物油提炼出来的轻油。电机电能则由云凡跟云慧一起研究出来的超能电池提供。 加满油箱,充饱电池,钢铁巨兽可以连续高速运动十二个小时。 车头是尖的,装有极为坚固的合金撞角。目前东洲任何城门,在它面前形同虚设。 车身前后左右各有一个可以开关的射击孔,车内装载四架速射机枪。顶部是一门能够三百六十度旋转的大炮,比炮兵的巨炮略小,但比前世坦克火炮的口径大很多。 车内设定满员为八人,四名枪手,两名炮手,主副两位驾驶员。每人座位面前都有灵路感应器,全方位监察车周的动静。还有像潜水艇的瞭望镜一样,通过广角镜,再几经折射反射后平面镜观察器,可以观察远处的场景。 战车爬坡,涉水,在运动中射击,撞击或推开阻拦物。各种实验都让云凡很满意。 可惜战车还不可能大批量制造,因燃油不敷使用。食用油不可能大量拿来炼化使用,人口剧增,商道又被战争切断,一点库存还不知能支撑多久。而桐油等油料的产量有限,即使大批栽种,也是远水解不了近渴。 151世易时移半仙愁(一) 云凡做出一个划时代的决定,制模压制金币,并新增银币这一品种。正式实施金本位代替晶本位的计划。 大量晶币要收罗起来生产超能电池,青龙帮那个小晶矿的产量,远远满足不了云凡的需求。 云凡准备让银行尽快在龙国面世,并印制信用劵,代替晶币。市面小额交易全用金银币,大额交易,则使用国公府银行的信用劵做凭证。至于防伪,由云慧负责设计。凭他的技术,东洲暂时应该还没人能够仿制。印制,则在地下室。 明凤还远在吴国,只好让苏武、云琼、云豫硬着头皮上。当然也得保留一定数量的晶币,以防万一出现挤兑。银行的信用,绝对不能有一点瑕疵。 云凡同时下令建造电池和电动机生产线。 现在兵工厂招收了大批炼器人员,投奔者,废虫,以前的奴隶,降军,来者不拒。皆薪资优厚,但自由度稍微受限。就算有人泄密,也不会造成太大影响,因为中下层员工,每人所知不多。比如枪械生产线,有人负责枪管,有人生产枪托,并一直只干同一工作。既保证了熟练度和质量,又能保密。 除非得到提拔和绝对值得信任的人,才可能知道得多一点。 云凡将财力物力大量投入兵工厂,保证枪、炮、弹药等所有生产线不间断地运转。不止是本国大军急需补充,还要为中州联盟和吴国预备一定份额。 理顺之后,可以交给手下,明虎,包力要大力生产机甲(人偶),云慧则要继续为战车而努力,一辆起不了作用。包力已由前线调回,他相当于副都督级别,不可能只带那么一小队炮兵。在培养出一些熟手以后,将那支炮兵交给了周铁。 李缙的任务是回去继续琢磨橡胶,云凡需要轮胎尽快出现,机械兵种的应用,使后勤保障的需求大大提高。马车运量严重不足,青龙山外又没有轨道,轨道车也不能使用,所以云凡需要机动车辆。 云凡起程赴俞侗之约,李缙顺路前往青西,正好同行。 路上,二人没有坐车,而是骑上好久没有骑过的幻影。撒欢奔跑的幻影,比马拉的轨道车快多了。清一色骑着骏马的卫队,被远远抛在后面。 云凡问起家常,关心一下侄儿和嫂子。但李缙随口回答几句后,又将话题转到战争上,“你跟俞侗见面,是不是准备停止战争?” 云凡说:“怎么会。不是有句话说,他们可以决定战争的开始,但战争什么时间结束,就得由我说了算了。中州联盟和吴国没有得到足够好处以前,我是不会停止战争的。 现在我们也不缺军队了,我用原来的野战军充当军官,用从黔南郡征录的士兵和降军打南国,用南国降军打黔国。 调整之后,一野,二野,三野和护卫军各保留五万人。水军暂时用处不是很大,就只扩编到五千人。另由赵壮、周铁等组建炮兵部队,命明彪、冯登等组建机甲特种兵,命蒋劲等练习战车的使用和战术,组建装甲部队。 至此,单论军队战力,我很快就不虚任何人了。那我干嘛停战。 不是我好战,我是想在战争中尽快发展科技,培养大批电子等方面的人才。目的嘛,呵呵,说真的,我没有在东洲称王称霸的意思,我想尽快飞向星空,找找回家的路。嗯,你知道的,那颗不知现在何处的蓝色星球。东洲不管好与不好,都非吾乡,我也不需要和刘禅一样,强说‘此地乐,不思蜀。’嘿,我想家了。” 两人都静了下来,思潮翻涌,心绪难平。很长一段时间,各自想着心事。 李缙打破平静,“但愿吧。但愿有生之日,还能看上它一眼。随你了,回去记得带上我就行。” 云凡哈哈大笑,“当然,一起来的,肯定一起回去。嗨,李哥,你说还有没有像我俩这种情况的。我记得那座大楼的实验室可不少,科研人员是不会放暑假的。” 李缙说:“不是你说起你们实验室爆炸,我根本就不知道怎么回事。如果原因真是你猜测的那样,还真有可能。战争之后,我们是不是试着找一下看看?” 云凡应声说:“不错,但愿还有,如能再找到几个伙伴就太高兴了。”后来,云凡还真的找了,也确实找到了,但导致的后果却让他实在高兴不起来。 牛头关关门大开,云凡骑豹而出,身后只有三十亲卫。 顺台阶直下十里,俞侗在道上搭蓬设宴以待,也没多少随从,除了五十余随扈,就是十来个官员。 远远地,俞侗拱手为礼,“久违了,云公爷。北璃一别,都四年了吧。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云公爷更是亮瞎了东洲群雄的双眼。哈哈,来来,薄酒一杯,不成敬意。顺便问问,我儿俞真和侄女广薇没给您添麻烦吧。” 云凡下豹回礼,“当日蒙俞总督厚待,云凡感激不尽。俞真广薇乃我得力助手,哪有麻烦一说。说到他们,你我两家本不应兵戎相见。贵国黔南郡都督诈称我开拓黔水航道,侵犯了贵国利益。没有办法之下,我只好将黔水变成龙国内河,那就再也干扰不到贵国了,呵呵。” 云凡直接挑明,俞侗也就不再绕弯子,“请坐,云公爷,你也真够胆子,单刀赴会,不怕我直接将你拿下?这样一来,黔水非但不是龙国内河,怕是青龙山也会变成黔国领土了。” 云凡悠然自得,“如果你想黔国灭亡的话,大可一试。” 俞侗笑道:“你的自信从何而来?没有你,龙国不过一盘散沙,拿什么灭我黔国?” 云凡拿起酒杯,“我是修士,您是灵士。再说,青西游夏的遭遇,你别说你不知道。现在,修士与我来说,也就那么简单。您说我何惧之有。来,借花献佛。” 朝俞侗扬扬手,尽干杯中酒,又说道:“即使没有我,没有龙国,还有其他人。我已经收到地仙庄和天一剑宗要求我停止攻伐南国的信件。还需要我继续说下去吗?” 俞侗抚髯倒酒,没有说话。 战争开始到现在两个月了,东洲通讯即使比不上前世的无线电,飞鹰也足以将各方信息传到该知道的人手中。地仙庄抛弃仲家后,明显跟天一剑宗,三宝堂联合起来了,准备扶持南国昝家。这次战争将此事暴露无遗,是把百草园和祖家当枪使。 把别人当傻瓜的人,往往自己才是真傻。百草园没傻到地仙庄阵营预测的那种程度,反而顺势而为,反戈一击,让三宝堂吃了一个闷亏。 目前的局势大大有利于百草园和黔国自保。 不过如果俞侗敢对云凡下暗手的话,局面立即就会颠倒。 中州联盟跟吴国就没理由再对付南国了,必将调转刀锋,将黔国当场死敌。 南国不需应付中州、吴国和龙国的三面合击,单单对付黔国,至少可以保证不败。 再有天一剑宗,地仙庄,三宝堂合力,百草园跟黔国灭亡在即。 所以龙国在不在,或许对黔国的影响不大,但是黔国绝对动不得云凡。 俞侗举杯,“这么说来,公爷到成了我黔国的救命恩人。不过以我百草园的千年底蕴,黔国的百万雄兵,怕是某些人想下嘴的话,得需要很好的牙口。请,我敬公爷。笑话说过就算了,干杯之后,我们说点实在的。” 将先前那句威胁,当笑话掩饰过去。“这次请云公爷来,正如您说的,我们没必要用刀兵说话,有事完全可以好好商谈。公爷,您只要退出黔南,黔国将不计郑总督之仇,您看如何?” “不如何。黔国无故攻我城镇,杀我军兵,我取黔南只是稍稍回报一二。 郑总督之死,我表示遗憾。但是,将士战死沙场,本就是理所当然的归宿。 郑温死了,你要报仇。我的官兵死了,我也想报仇啊。 您应该听说过,我从不认为贵族的性命就比平民的贵重。在谈判桌上计算个人仇恨,那估计要把全东洲人都杀光才能把仇恨抹平咯。 黔南不在你我今日会谈之列,如果您以此作为先决条件的话,那我只有回去等候您的大军了。” “那好,就依您的意思,今日先不谈黔南。我直说吧,南国为你我共敌,我们当合击之。我准备挥军北上攻打琼北和建东。这样一来,龙国北面的压力全无。您是不是该给我一点支持?” “呵呵,我明白您的意思。枪,您暂时不用想。就算给你了,您的军队也不会使。不能立即变成战力,还说不定未伤人先伤己。我的军队都至少要培训半年。我给您的支持是,保证不越过黔南跟洪郡的边界,怎么样?” 俞侗摇头,学云凡的语气,“不怎么样。我手下大将们还想先打下黔南再谈呐。 实话跟你说,黔南山多路不便,在黔州算是贫瘠的一州,失了黔南,黔州不曾伤筋动骨。我可以压下此事容后再议。 如你攻伐洪郡,则整个黔州皆无安全感。你觉得黔王能容忍别人在他后心上插一刀?嘿嘿,那时,即使暂停夺回梧州的战争,黔国也一定要扑灭龙国。方圆万里地域的物资支持,几百万大军,你用什么来抗衡? 别说些虚的,我俩都不是靠嘴上功夫吃饭的人。来点实在的。我作主让黔国跟你停战合作。你是否表露一下你的诚意?” 152世易时移半仙愁(二) 云凡说道:“停战没问题,我一向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合作嘛,要看怎么个合作法。” 俞侗道:“我要求不高,你说那神枪需要培训是吧。好,我让祖承率一千武者,前往龙国,你帮我培训半年。反正战争在半年之内结束不了。另外,你借我一支炮兵,跟牛头关上那十具人偶一起,帮助我军攻打南国坚城。就这么点,我好说话吧。” 云凡伸长脖子认真地静静看着俞侗,看得俞侗莫名其妙,“你这是干嘛?” 云凡坐正回答说:“我想看看你的脸是不是很白,但我发现一张老脸黑得跟我差不多。既然不怎么白,你怎么好意思说。” 俞侗被云凡调侃得起火,有些薄怒地说:“我的脸不够白,我侄女的脸总够了,你就这么无情?” 云凡疑惑地说:“我们的事,跟您侄女有什么关系,怎么扯到无情上来了?” 俞侗不好气地说:“事情跟她是没关系,但我跟她有关系,你跟她有关系,那没关系也都有了关系。” 云凡认真地说:“您是总督,不要胡搅蛮缠好不好。我跟她能有什么关系,最多工作上的关系。就这,你就要我价值连城的炮兵、人偶,还帮您免费培训军队?看看上面,现在天还没黑。” 俞侗说:“天没黑什么意思?” “就是说您在做白日梦。” 俞侗气得一拍桌子,“臭小子,你是想赖账是吧。” “赖账?”云凡奇怪了,“我欠您的?” “嘿,嘿嘿。”俞侗冷笑,“你堂堂国公,想赖也赖不掉。我侄女被你拐走三四年,你又一直不把她许人,那点心事谁不知道?怎么?不承认?” 看俞侗不是开玩笑,云凡挠头了,“等一下,您等一下。我有些糊涂了。首先,我没拐走她,是她自己加入青龙会,她家也同意了的。其次,她嫁不嫁人,我哪知道为什么,这事我决定得了吗?” 俞侗气得吹胡子瞪眼睛,而两人身后的随员都捂嘴偷笑。 对于云凡的懵懂,罗益见多了,上前耳语,“公爷,这事下来再说,别争了。” 云凡闻言,满脸僵硬,似乎是自己搞错了什么,难道又犯了在南凤那种邀请昝青凤茹回家的误会? 云凡讪讪,“这个,呃,您老别生气,有事好说。我说,您刚才的条件是什么来着?” 俞侗没好气说:“现在怎么又好说了?不行,一支炮兵部队不够,我要两支。” 云凡的尴尬一闪即收,“不管这事跟广薇什么关系,白要?哼,不,可,能!” “你,”俞侗恨恨地说,“算你狠,好,说吧,你要什么?” 云凡竖起两根指头,“很简单,我既不要你的钱财,也不要你的地盘。第一,我要开拓漓江航道,并享有自由航行的权力,第二,广薇说沛郡有石炭,你拿石炭来换枪炮。至于人偶,你就是把黔州都送给我,我也不会给你,这点想都别想。” “石炭?”俞侗看着云凡,询问道:“你要石炭干什么,没柴烧?” “要你管?你就说换不换。” “换,当然换。嗨,我说,你要给我面子,要个值钱的东西也可以的,讨价还价嘛。”俞侗以为云凡认可了他所说的关系,只是放不下面子,故此要点廉价的东西做做样子。 “你知道啥?”云凡没好气地说。 “哦,说说看。”俞侗饶有趣味地说。 “石炭可以······,就不告诉你。”云凡白了他一眼。 俞侗哈哈大笑。这哪里是两国谈判,完全是小辈跟长辈怄气的场景。 云凡坐不住了,匆匆告辞,细节自有人去商谈。他必须尽快弄明白自己的茫然,俞侗凭什么就那么理直气壮。俞侗怔怔地看着远去的云凡,“很好打发嘛,我还有底牌没出呢。给还是不给?算了,留着下次吧,说不定能换点什么。” 归途,罗益解释道:“广薇这些离家的未婚女人,入了你的青龙会,婚事当然就由你决定了。” 云凡还是没明白,“我决定?张讯怎么又需要回家去请示?” “哎哟,公爷,张讯是男子好不好。” “男人?这有差别吗?” “嗨,差别大了。男子涉及到家族传承,自然不同了。除非他背宗弃祖,那就才无所顾忌。女人则不然,在家中,婚事由父母作主。离家了,就跟出嫁了差不多,父母不管了,她们的婚事就由所加入的那个势力的当家人负责。您是青龙会会主,又是龙国国主,当然由您负责了。您不将她许配给别人,她就没法嫁人。” “有···有这事?好吧,就算我暂时没将广薇许人,那跟俞侗有什么关系?按你刚才说的,广之现在管不了广薇的婚事,俞侗他凭什么一副吃定我的样子?” “您,这还要我明说呀。广薇跟您三四年了,按年龄,早就该结婚了。您不把她许配给别人,不是摆明自己留着吗?您要娶广薇,俞侗当然高一头了,他是长辈不是。” “这······。”云凡大吃一惊。 “乱套了,全乱套了。回去回去,这事要马上解决。你也是,怎么不早点提醒我。那么多女人没嫁出去,我···我一个人吃得下吗?呸,说什么呢。我根本没这意思好不好。” 纵豹飞奔,云凡觉得这事比战争还大,想想都可怕,跟张兰,广薇类似的还有不少。不但不少,而是很多很多,来投奔的废虫,霓云宫送过来的弟子,还有家里那些个无丈夫的仆妇,哦,好像还有解禁的单身女奴。卖糕的,怎么有如此怪异的习俗。 幸亏今天知道了,不然真是害人害己,吓死我了。成百上千,那是什么概念。结过婚的还好说,没结过婚的,那就耽误别个的青春了。 耽误就耽误吧,晚婚一点也没什么大不了。关键是如果再过几年自己才明白,而别人却一直在傻傻地等自己,那时,娶还是不娶。娶?不可能,太多了。不娶?可就太伤害人了。 云凡返回龙丹津没有去处理公务,径直回了内院,找昝青来处理这事。 昝青一口回绝,“不行,不行。这事我处理不了,也不能处理。我都没过门,有什么权利拦着别人。您得找历言姐。”接着很小心的问:“公爷,您真的不是留给自己呀?” 云凡气得照她的屁股就是一巴掌,“我娶得了那么多吗?”打得昝青眼神迷离,面泛桃花。 历言同样一口回绝,“不行,我是女人,无权参与这事,不合规矩的。” 云凡苦恼了,“那怎么办?” 历言吃吃地笑,“您看着办。要不,全娶了也行,我没意见的,免得你老折腾我一个。” ‘折腾’一词让云凡的虚火蹭地一窜老高,虎扑而上,顿时,云翻雨覆战端启,虎啸莺啼声声急。桃源水涌春潮泛,狂龙摧城又拔地。雪峰先失狼蹄下,玉门再陷炮火密。一溃千里凝余勇,莫欺莺柔娇无力,红霞升腾柔克刚,长鸣阵阵图反击。久战雄兵丧锐气,脱力悍将软如泥。此战自古无胜负,损兵折将双白旗。 良久之后,云收雨歇。问题还是问题,不因一时欢愉而消失。 云凡蓦地想起前世的婚介所,恨恨地对历言说:“我有办法了,不用求你。” 历言翻身趴在云凡怀中,“哦,说说看,你有什么好办法。” 云凡说:“将所有已至婚龄的女子,全部登记造册,发出通告,征婚。让有意求娶者报名。最后把报名者的名单交给女人挑选。比如,有十人希望娶甲女,则由甲从这十人之中,挑选一位自己看得中的作为夫婿。你看怎么样?” 历言张大了嘴巴,“你这是,这是······。”她实在找不出形容词,只感到怎么就那么怪异。 看到历言可爱的样子,云凡捏捏她的脸颊,得意地说:“高吧,我一次就将她们全都嫁出去。” 历言拍掉云凡的手,“你是天真呢,还是天真呢。第一,男子娶亲,需家族同意。第二,该是公布男子名单,让女人报名吧。男子要是落选,他的脸往哪搁?” 云凡说:“这有什么,有本事,他就别娶。我偏要女子选男子。至于家族,没搞定的,不许报名。要么像张讯一样,全家迁过来,要么自立门户。我龙国女子不会嫁到其他地方去。也不是非要选那些家族子弟吧,无亲人的单身汉也不少嘛。还有,我龙丹津原居民不是也有不少未婚男子吗?好像明彪,赵壮等都没结婚。正好,顺便帮兄弟们解决了终身大事。” 历言说:“你这也太霸道了吧。” 云凡不容置疑地说:“这事,我还就霸道了,怎么着吧。不是说这些女人的婚嫁,我必须负责吗?我这是尽自己的权责。” 历言抱着云凡狠狠亲了一口,“我喜欢你的霸道。”霓云宫多年苦心孤诣所追求的,不就是这个吗?让女子在婚姻上有自己的选择权,让女子在家庭有自己的发言权。 历言不知道她暧昧模糊的语言又刺激了某人的兽性,当然又是一番折腾。 云凡可以下决定,但真没那个精力和时间去登记,而且他也不知道哪些女人该由他负责,万一别个有自己的家长在,无意中侵占了人家家长的权力,那又是一个笑话。 153世易时移半仙愁(三) 这事,还是要历言和昝青去登记,以云凡的名义公布就是。 云凡交代,不要遗漏,包括家中仆妇。另外,通告发布全境,所有年岁相当者都可以报名,不限身份。战场也不例外,很多适婚男子都在战场。 当然,要告知他们,可能落选,怕丢脸就不要报名。没有解决家族中麻烦的,也请不要掺和,非诚勿扰。 问题还有很多,历言说:“要是女人自己不愿嫁呢?” 云凡回答:“她可以一个都不选。愿意嫁时,或者看中其他某某,可以跟我说,我会试着去征求男方的意见。” 历言又问:“已婚男子报名呢?或者一个男子报娶多个女人,怎么办?没有律法规定一个男子只能娶一个女人。” “这怎么行,不行。规定只能单身男子报名,且一人只许报娶一位女子。当然女人自己看上某个已婚的,愿意为妾,那就没办法了,我也可以去帮她取征询男方意见。” 两人就很多可能的漏洞一一议定,历言就去找昝青合计,尽快将此事操办起来。 云凡忙自己的去了,军政大学堂,集训营,兵工厂,政务,战事,跟黔军的合作,石炭(煤)的运输,啥事都要操心,反正就是一刻不得闲。 等到历言昝青把女子名单交给他时,他发现还有头疼的事,“这个柏媛柏娴柏娆怎么在名单上?还有,云豫,云琼才多少岁,十五不到吧。连韦青都在,搞什么哦。你们故意给我添乱吧。” 昝青笑着说:“柏家姐妹,柏爷爷走的时候说过,她们是你妹妹,又入了龙国国籍,就交给你了,你忘记了?你不想她们在名单上,难道要留下来联姻?” “交给我了是这个意思吗?唉,那时我不知道。什么联姻,你找打是吧,我说过我从不拿女人做交易,你在场的。” 说到打,昝青媚眼如花,“婢子是您的仆人,还不是随便您想打就打,来呀。”说着故意翘起浑圆的臀部。 云凡郁闷,打骂都不是。历言笑不可拟。 云凡连忙尴尬地转移话题,“你身边那两个叫什么来着,小蔓还有那个谁,她俩怎么不在名单上?” 历言昝青都是一怔,昝青说:“她们是你的人耶,怎么可能上名单。” 云凡说:“登上吧,我要那么多干嘛。” 昝青拒绝道:“那不行,你要不要把我也登上去?” “你······。”云凡很想一狠心答应下来,可是实在有些舍不得,昝青太美了。她这种倾国倾城的妖精,是个男人就有占有欲,何况跟自己有了不言而喻的名分,怎么可能送给别人。 还有,自己跟历言结婚快一年了,无论怎么辛勤耕耘,就是只见花开,不见结果。他有点担心修士不能生育的怪圈也落到自己身上。就算不为自己,为了龙国的安宁,他也需要一个子嗣。 再者,昝青为他,可以说是全无保留地付出,如果非要将她登记上,那也太不男人了。认输妥协道:“那就算了吧。” 昝青历言均捂嘴偷笑,夫君实在太可爱了,不知多少神仙护佑才让自己遇上。换做东洲任意男人,胆大妄为跟夫君犟牛的妻妾,别说让夫君低头,起码一顿饱打是跑不掉的。 最后云凡还是砍下一批,规定未满十八岁者,不得登记。别人家他管不着,自己承担责任的这些女子,必须成年才可婚配。 云凡没时间继续操心这事,罗益来报,易赓、沈葆亲自找上门来了。 将名单丢给历言、昝青去处理,随罗益前往政务区。瞥见广薇偷偷钻进自己的寝宫,也没在意。顺口问罗益,“记得你还没结婚吧,家族中能否处理好,要不这次也报个名?” 罗益故作哀伤地说:“公爷,您也太不关心手下了。我们是您的随扈,没有户籍的,家族那管娶亲。” 云凡一惊:“你是说你们的婚事也是我负责?” 罗益连连点头,“那当然了。” 云凡没好气地说:“你小子活该,谁让你不早说。” 罗益苦着脸说:“我哪知道您不知道呀。” 云凡哈哈大笑,“好了好了,你看中谁,我去提亲就是。” 罗益大喜,“真的呀,我,我要宣萱。” 云凡一愣,凭罗益地地位和功力,完全可以娶个年轻少女,怎么就看上姜河的母亲了。“好吧,我帮你问问。” 罗益突然有些低落,“她要是不愿意,您就别为难她了。” 云凡问道:“你怎么知道她不愿意?” 罗益说:“我看到过她跟黎树偷偷来往。” 云凡不由拍打自己的脑袋,都是些什么事,乱七八糟的。看来自己疏忽太多,不尽快解决这事,国公府还不知乱成什么样子。单身男女,尽在虎狼之年,也怨不得他(她)们,只怪自己疏忽,“对了,你回去跟昝青说一声,黎家三代四代适婚女子全加上,竟把她们忘记了。你再跟卫队所有单身汉子打个招呼,有中意的赶紧说,别到时被别人抢走了。” 罗益闻言,转身跑了。 云凡径自前往南门政务区,“只有易赓、沈葆,没有三宝堂和百草园的人?”云凡边走边问。 稍后见无人回答,一回头,身后一个人也没有。平时罗益总是带着三五个亲卫一起,云凡有事吩咐,需要跑腿的,派出一人就是,随时保证还有人候着,预备云凡还有其他事以及不间断保卫事宜。现在到好,全跑了,看来一个个全迫不及待。 云凡气也不是,笑也不是,摇摇头,步入会客厅。 百草园没人来,三宝堂的蒋焱和南国叶寅却在场。 寒暄过后,宾主落座。易赓直奔主题,可见心情之切,“云公爷,我等奉鄙宗古宗主,地仙庄尚庄主和三宝堂养堂主之命,前来调解南国和龙国的纠纷。你有什么条件可以提,我等会为你转达。不过,请你先下令撤军,将战争停歇下来,这才好谈。”一来就抬出三大帮派,明显就是以势压人。 云凡本不是正宗东洲人,对九大门派的千年积威没多少概念。而且他一向是个吃软不吃硬的顽石,易赓威胁的语气使他极为不爽,“调解?我没说过需要调解吧?也没请人调解。调解什么?我不明白。易长老,能否说清楚一点?” 作为九大的长老,功高位尊,到哪里不是被人像神仙一样热捧。 唯独最近,仅仅为了南国战争一事,处处碰壁。 首先在百草园被冷拒,那无可奈何,自己也硬气不起来,因为自己先算计了别人。而且百草园要是孤注一掷,并不害怕远在西北的天一剑宗。且两者地位相若,没有好脸色也只能认了。 再到中州联盟,仲泰表面上到是客气,隆重接待,但一说到停战,就直接一推二五六,这事请去找云凡,“易尊者。非是我等不尊仙旨,实属无奈。我们跟龙国的攻守盟约,早已宣告天下。南国无故攻打龙国,我们几家不出兵不行啊,否则就是毁约。单边停战也是同理。您这仙旨一出,我们就得失信于天下,背负不仁不义之名,那以后谁还敢跟我们打交道?对吧。您看这样可好,只要定国公宣布停战,我们立即收兵,绝不延误片刻。毕竟源头在他那里不是?” 不管暗地里怎么算计,明面上,东洲还是非常尊重诺言的。易赓不可能无耻到当众否定东洲道义的根本。 其实仲泰巴不得战争停不下来,最好一举灭了南国。 地仙庄抛弃仲家的原因,在于仲家没根据他们的暗示杀了皇帝阳宵。 没有谁比谁傻,仲家可以当傀儡,但决不当替罪羊。在没有绝对把握上位之前,杀了阳宵,到时九大将东洲乱局的责任往仲家身上一推,哭都没地哭去。你们不是想捧昝家吗?我偏不如你们的意。 于是,易赓等去吴国也没意思,吴国也在攻守同盟内。 仲家被抛弃,心有怨言,又有盟约为推辞。百草园明说梧州本是昝家夺去的,我取回有什么不对。这两边易赓等人都威胁不了,也说不出什么大义上的道理,于是,只能来威逼云凡了。 四大修士携势而来,还奈何不了一个小小的龙国。 云凡却毫不给面子地不屑一顾,让易赓等人怒气勃发,身周空气无风而动,气场骤紧,木制家具嘎嘎作响。 沈葆严正地说:“云公爷,不管你愿不愿意接受调停,都得停战。我们不是来跟你商量,而是给你宣告仙旨。这是仙路堂的决定。” 云凡故作不解,“仙路堂?那不是统管修炼一事的机构吗?没听说过仙路堂还有宣战或止战的职权呀。再者,仙路堂的旨意,应该是九大一同才能算数吧?你们几人征求过其他帮派的意见吗?可否把回执给我看看?” 易赓森然道:“云公爷,仙路堂如何运转,不需要你来操心。我们能给你一个公爵,也能废了它。仙路堂的权威不容挑衅。你真的想鱼死网破不成?单凭刘、柳吓不倒我,仙路堂的高阶修士多得是。一句话,马上停战,否则后果自负。” 154世易时移半仙愁(四) “哈哈哈哈。”云凡朗声大笑,“怎么,你们三家不够,就把仙路堂强行绑架了?仙路堂是你家的?你算个什么东西,敢在我国公府咆哮。停战,调解?黔国南国合伙攻我小小的龙国时,你们在哪?告诉你,你们可以决定战争的开始,但结束就别想还由你们说了算。鱼死网破?呸,那要看看谁是鱼谁是网。我等着你取消我的爵位。注意了,易大长老,毁坏了我的家具,你就别想走出这个门。好走,不送。” 云凡拂袖而去,留下几人大眼瞪小眼。 云凡一进来,柳勇就将神识覆盖过来,他们敢于轻举妄动,下一刻就真的别想走了。 这些久居上位,一直把云凡当棋子的家伙,不好意思或根本不愿软言相求,就是把云凡摆在平等地位对话都觉得丢份。黔国和吴国有九大之一的门派撑腰,仲家是数百年的军阀世家,又有云、朱等世家相助。这三个地方不是简单的威逼就能成事的。 可云凡算老几,别人为抢占地盘顺势捧出来的借口而已。所以一来就直接用命令的方式,居高临下,要求云凡停战。 他们自认为云凡不敢不听,什么神枪在他们这些修士眼中,跟玩具差不多。剩下的不就是刘、柳吗?一开始摆出的三位宗主,都跟刘、柳一个级别。你有两位高阶修士,我们多得是,你还敢硬撑着? 哪知云凡比他们更强硬,直斥易赓是个什么东西。这还得了,易赓一掌就将坐下的沙发拍碎,我就毁了你的家具,看你能将我如何? 没人理会他们,也只好悻悻离去,请门派派遣高阶修士前来,否则威胁不了云凡。 出门时,易赓愤愤地说:“各自飞鹰传信回门派,请求加派人手。云凡不识时务,搅乱东洲,整个就一祸害,龙国还有什么留下的必要。我建议直接荡平。” 话音刚落,被人拦住了。柳勇微笑道:“荡不荡平,随便。不过公爷提醒过你,别损毁了家具。易赓,你胆子不小,明知故犯。拿一枚紫晶币来,否则,你就留下吧,让古棣(天一剑宗宗主)拿钱来赎人。” 四人皆是脸色一变,直欲动手,蓦地发现空间凝滞,行动变得困难。大惊失色之下,四位中阶灵士这才惊觉,他们不在乎的刘、柳有多么恐怖。 刘、柳在大量灵石乳的滋润下,不但身体衰老的颓势被止住,还等同获得新生,功力居然再次有所进益。后又帮云凡适量提升修士,神识的应用更上层楼。早就不是千障原时那副寿将不久的残样,可以说,已经超出了易赓等人的认知。 易赓满脸臊红地取出一枚紫晶币,丢在地上,“柳尊者,我宗宗主一定会来拜会。”天一剑宗失了这么大面子,有史以来第一次,古棣不能不出面了。 既然闹翻了,柳勇不在乎多打一次脸,“丢在地上,施舍吗?给我捡起来。” 易赓一口鲜血喷出,实在受不了从万众膜拜的尊荣,到突然被踩在脚底的变化刺激。 叶寅连忙捡起紫晶币,送到柳勇手中,“柳尊者,做人留一线。” 柳勇扫了他一眼,“滚吧。”几人灰溜溜地狼狈而去。 柳勇回到内院,对云凡说:“你真的不怕?” 云凡反问道:“爷爷,您怕吗?” 柳勇大笑,“好。早前仙路堂追杀我多年,我早就想将它掀翻在地了。不过你的龙国可就危险了。” 云凡也笑着说:“无妨,他们没有那么可怕,龙国也不是那么好灭的。有些底牌他们根本不清楚,比如云慧。就算龙国不保,我也绝不可能低头。能使我让步的很多,甚至女人都有可能,但绝不包括他们。” 云凡跟易赓翻脸到差点大打出手,最后易赓吐血而退的消息,飞速传遍东洲。 这次可不是訾玄,而是赫然九大的长老。 打了訾玄,有刘、柳在,长辈出面,可以当作小孩子打架的玩闹,双方顺势下台。 但这次完全不一样,彻底闹大了。将天一剑宗的脸,撕下来丢进了粪坑,善了是不可能的。 龙国立国以后,各派各国,有些在龙国有常驻使节,没有派驻使节的,也设有联络点。这些人第一时间飞鹰传信本帮本国,要出大事了,及早应变为是。 霓云宫才收到历言关于云凡征婚决定的信件,没高兴一天,马上又收到蔺露和路娉的告急信件。 姬芷大惊,连忙召集众长老商议对策。这些老女人,既然当初敢于采取出逃这种激烈的方式对抗不公,性格上就不是那么懦弱。现在修为高了,更没有一个怕事的。纷纷主张增援云凡,好不容易有一个跟她们的理念,相近甚至比她们走得更远的国主,绝不能轻易被天一剑宗等打杀了。 长老会的意见空前一致,很快定下决议,全力支持云凡。 姬芷留下几位修士留守北苍山,亲自带着霓云宫大部分高阶武者和修士,飞速赶往龙国。宫主出山,立帮以来的首例。这是被逼的,因为天一剑宗的古棣一定会出头,而且高阶修士也一定少不了。说不定地仙庄的尚书,三宝堂的养翊也会露面,否则奈何不了刘、柳。 中州联盟既担心又高兴,担心云凡被压跨甚至被扑杀,高兴云凡没有答应停战。 他们加快加大攻势,务必要在古棣到达龙国以前,拿到足够的好处,尽可能多地削弱昝家的实力。 百草园,黔国,吴国,金刚门则非常兴奋,恨不能鼓掌叫好,让风雨来得更猛烈些吧。死道友不死贫道,谁胜谁负,他们都得利。 这次龙国跟仙路堂的冲突,不算攻守同盟的范围,不好派出援军,但观战是一定的。 千机阁和万灵会则拍案叫绝,云凡,你实在太可爱了。益国军队如吃了兴奋剂,连战连捷,推进速度大大加快。 没多久,一个让人不可思议的消息又哄传天下,湘国王室忽然整体失踪了。 似乎是怕人们的震惊程度不够,不到一个月,又一个让东洲高层所有人瞠目结舌的消息,再度传来,万灵会内乱,原会主都曙一派跟满庆一派大打出手。千机阁乘势而入,事先就被暗算的都曙等人当场被杀。然后,满庆宣布万灵会并入千机阁。 都曙是什么人,那是修士巅峰呐,就那么被杀了。万灵会是什么,九大之一欸,竟然就这么销号了。天下还是那个天下吗? 湘国各郡府纷纷易帜,一日之间,湘国灭国,益国瞬间成为东洲地域最大的国度。 纷乱的世界让人目不暇接,云凡却两耳不闻国外事,一心忙碌自己的。 培养科技人才是第一位,管不得什么亲信不亲信了,国内所有十五到十八岁的少男少女统统召集,全部塞进军政大学。数学,物理,化学是重点,也不回避电子技术。灌,全力灌输,学多少算多少,有多少人学会算多少人。会的人多了,再传播开来就更容易了。 科技需要基础,不仅是物质上的,人才储备更重要。云凡谓之曰天书,使学生们学习的劲头几乎疯狂。 理论需要结合实际,这容易,各大公司需要人才是吧,先过来传授技能。学过的知识跟可操作的技能一印证,理解更快。 云凡告诉各大公司的老总们,别小心眼地守着你那点看家本领,发展这么久了,早就应该看得清楚,想发大财,做大商行,靠你们家几口人不行,需要大量擅长你那种秘技的人手。 担心泄密后别人效仿,抢了你家生意是吧,没关系,我出台一个律法,‘秘技或秘方保护条例’,谓之专利法。各自将自己需要保护的东西报上来,有谁不经你的允许而效仿,我取消他的公司,并让他赔偿你的损失。 云凡这样做的原因是有些等不及了,靠自己和云慧李缙,谁知猴年马月才能让飞船上天。 除了学生,兵工厂里所有炼器人员,全部都要边上班边上学,不能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 第二,集训营也加大力度,扩招是一方面,暂时有闲的灵士和修士全部给我去授武。也别保守了,你们那点功法秘籍和武技,比得上太极吗?明爷爷都毫无保留地无私奉献,你们敝帚自珍,好意思?再说,青龙帮储藏的大量武技功法任你们挑,足以弥补你们的付出了吧。 有点遗憾的是,柳勇、刘三辫都不愿再帮助灵士晋升修士了,黎曙出手把握不大。虽然云凡尊黎曙为二爷爷,但是在别人眼中,那还是有区别的。事关信任度,而辅助之事又来不得半点疑神疑鬼。 刘、柳不愿的原因,说是窥人隐私不是好事,尤其是阴暗的东西见多了,对心境有影响。这事不像看书看电影一样,看过就算了。这是深入灵魂的,好像自己经历过一遍一样,摄入太多,分不清是别人的还是自己的人生。 也就是因为溺爱云凡,这才有前面那些,再来,还是算了吧。看后果如此严重,云凡不敢强求了,万一导致精神分裂,可就没后悔药治了。 唯有用高强度的训练逼,用丹药催生,总有天资好的。当然,枪炮使用的训练也不可少,思想工作更要强化。 第三,征婚一事全面铺开,公告发到各镇各军,包括黔南。名录上有各女的简介和广薇亲自操刀的图册。有想法又觉得自己有资格的未婚男子,尽管报名。落选丢人不怕,丢人的不是你一个,估计像广薇、张兰人等,求娶的,没有一百人,也有七八十,一人成功,绝对多数必然落选。多了,也就不丢人了。 155世易时移半仙愁(五) 让云凡意外的是,府内已经婚配给老弱残疾者的仆妇除外,余下的丧偶妇人,全被自己的亲卫娶走,一个不剩,连黎家人也是一样,宣萱就选择了梨树。原因也好理解,这些女人们经历多了,对比外面又黑又脏的世界,国公府简直就是天堂。为了自己,也为了子女,紧跟云凡总是没错的。 宣萱不选罗益,说是黎树忠厚,知道疼人。云凡暗叹,应该是梨树憨厚吧。疼人一说,也能理解,曾经的深山,除了家人就是野人或野兽,见到正常的美女,哪有不喜欢的,而且没有受过东洲固有思想的侵蚀,没有男子高女人一头的思想疾瘤。 罗益失望之下,被云凡一劝,“别在这自怜自艾了,赶紧的,手快有,手慢无,再不下手,一个都没有了。”近四十的汉子立即抛却愁绪,转而对程霞发动攻势,终于娶得美人归,哦,需加一个字,美妇人。 白天没空,最近几乎每日晚间,云凡都要主持一场婚礼,可能是一对,可能几对一起。 每次,云凡都要重复一句话,女人,不是男人的财产,她们有自己的户籍,自己的工作,自己的薪资,她们有自己的事业和追求。 家中,双方平等,如果有丈夫欺负妻子的,允许离异。男人对此不接受的,乘早别娶。我云凡嫁出去的女子,我会一直给她们撑腰。 直把女人们感动得涕泪双流。 罗益说自己等亲卫没有户籍一事,那是老黄历了,云凡早就让人为仆妇和随扈上了户籍,改称佣工和亲卫。不像以前只管吃住,现在都发了薪水的。 罗益说没有户籍,是他自己没有那种自觉性,吃住都在国公府,连衣服都发,只是比以前多了薪水一条,让他潜意识里觉得跟没户籍一样。 移风易俗,云凡可谓利用特权,开了东洲婚俗中,女选男的先河。 不管世人如何评说,这都是云凡权限内的事。那些女子嫁人,本该就是他说了算。 不过别人是随便指婚,近似将某女赏给某人,云凡则将选择的权利,下放给女人自己而已。 人们越来越感觉龙国,跟东洲其他地域有太多的不一样,云凡跟其他国主有太多的不一样。 云凡最不一样的地方,是愿意亲近下人和贫民,对权贵和别人敬畏有加的半仙们,却半点不讲情面。 人们猜测,这是因为云凡虽出身高贵,但出生地却是贫贱的龙丹津,且自小混迹于贫民之列的缘故。未成年时,又被权贵(昝钰)欺压,故仇贵而亲贫。 龙国民众当然打心里喜欢和拥护这样的国主。可是,这种独特,必然不见容于东洲当权者。这不,麻烦来了,而且还是天大的麻烦。 古棣不出意料地下山了。 天一剑宗发出通告,有感于东洲战乱太久,民不聊生,剑宗宗主古棣于心不忍,决定亲自出面,调解各家各派的纠纷。广邀同道,共赴时艰,诛妖邪,息纷争,还东洲一个太平盛世。 一露面,就俨然以东洲之首的身份,居高临下,杀气凛然,咄咄逼人。敦请各家各国各派的首脑,在两个月内,齐聚中州升仙城,共商大计,一次性彻底解决问题。 而何谓妖邪,不需解释,不听其调解,不愿止战者,自然就是祸乱东洲的妖邪。 一纸通告,东洲悚然而惊。九大中最大门派的当家人,亲自赤膊上阵。自古以来,东洲从没出现过如此严重的状况。整个天下,因此而颤颤兢兢,在人们心中,天一剑宗的雷霆之怒,不是俗世能够承受得起的。十几尊修士,百千灵士,数万的武者,摧城灭国,只在谈笑之间。 云凡将天一剑宗常驻龙国的弟子送过来的通告和邀请函,随手丢下,“没空。古大宗主有暇,可以来龙国面谈。”说完自去,不予理会。 天一弟子震惊莫名,这云凡得有多么无知,得有多大的胆子,竟敢对古大宗主的邀请置若罔闻,难道不怕毁家灭国吗? 云凡并未说谎,他确实有事。相较于古棣的邀请,他觉得自己的事更重要。银行要成立了,他不出面不行,苏武等还嫩得很。还有,安国石家来信,要一次性卖给云凡十几万奴隶。这也是大事,如何处理,轻忽不得。 整天忙得连轴转,哪有时间去陪古棣过家家。别人眼中翻江倒海的势力,在他看来也就那么回事。还是那句话,他不是东洲土生土长的,不存在潜意识的畏惧。而且自己也是修士,清楚明白地知道修士强则强矣,夸张到半仙就有点过了。东洲人对于能够飞行的修士没有办法,龙国则不然,所以没那么可怕。 奴隶之事,云凡请安国运送到霍国附近的淮州黑岗郡。云凡准备派人去淮州商谈黑油采集一事。虽然航道还没打通,海船还没造好,黑油也可以先采集起来储备在那儿,方便以后随时起运。 这东西云凡等得太久了,几乎迫不及待。如果运输实在不便,那就就地炼油。然后将制造好的内燃机和机动车部件等送到黑岗组装,也可以在漓江上游的徽州或楚州,就地铸造由内燃机驱动的大型铁甲战船和运输船。有了车船,再提运输一事。 现在是两地互相制约,龙丹津兵工厂,云慧可以制造机动车,但没有燃油。黑岗郡,有黑油,却无法运输。 云凡命令姜河挑选一些化学学得较好的军政大学学生,前往淮州。历言同行,负责奴隶交接和跟淮州方面沟通。手下无人手,没有办法。再请奶奶护驾,时局不稳,敌视云凡的不少,别黑油没捞着,却把历言弄丢了。 谈判不需要历言费口舌,黑油之事,云凡经过淮州时已经谈妥,奴隶之事,安国高兴还来不及,送到黑岗比送到龙国,整整少了一半路程。 付给淮州和安国的费用,历言也不管,他们自会来龙国跟云凡要账,他们需求的东西都在龙国。历言只是作为够级别的云凡的代表,出个面而已。 安排完石油,云凡开始操作银行。 他向全国发出通告,鉴于民众或公司有钱,多是储藏在自家密室、钱库。但是,可能会有火灾,偷盗,抢劫,战乱,天灾等各种意外,使得藏钱存在风险。 国公府计划建造连锁钱库,帮广大民众库藏钱币。不管因为什么原因导致损失,都由国公府负责,且不收取任何保管费用。 比如你存在甲地钱库的钱,因为战乱天灾等原因丢失了,没关系,凭存条或存折,你可以在全国任一钱库领取同等数额的钱币。 存放在国公府钱库的钱,非但不需要保管费,还能获取少量利息。就是说,不会贬值,还可能升值,不会减少分毫,还有可能增加。 就算存折存条不小心损坏、丢失了,也不要紧,你存钱时,需要拿上户籍本,取钱时,同样要凭户籍本,别人取不走。 假设户籍本也不在了,还是不用担心,不可能所有认识你的人都同时消失了吧,你可以到官府补办。 境外商人存取怎么办?那就不好意思,只凭存根不认人,存取与否,自便。但至少,你保存一张小小的存条,比守护一大堆钱币要容易和安全吧。 其次,所有大公司小商贩,从甲地到乙地购货,钱财携带极为不便。多了,体积重量都很麻烦,也不安全;少了,又买不了多少中意的东西,万一还有意外支出呢。 有了国公府钱库,你就方便了。可以先到当地国公府钱库兑换信用劵。此信用劵跟存条一样,随时可以到国公府任意钱库兑换回来,只是不记名,谁都可以兑换。携带几张或几十张特制纸条,比携带金币、晶币方便安全。你也可以直接用信用劵购物,正因为不记名,卖家拿着信用劵也可以随时兑换钱币。也就是说,钱币运输,国公府帮你做了。当然,跟钱币一样,自己保管好,丢失不负责。 第三,以前买地、建房、做生意等,没有钱财或者不够,以前的政策是可以向政务府借钱。但是官府从事这事,容易滋生不公正和腐败,增加官员的工作量,也影响官府统筹安排公共建设等各种事项的资金。 自国公府设立钱库之后,民众或公司借款一事,全由钱库负责。政务府所有此类未了的账目,全部转交钱库。实际上,官府借出的钱,本来就多是来自国公府的财务总管明凤。以后,债务人不需要经过官府这一环节,直接跟国公府交接就是。 当然,借款,是需要付一定的利息的。以后,所有民众、公司,需要钱财周转或兴业的,仍然可以到钱库贷款。 国公府钱库,为了通俗易懂,取名龙国钱行。钱行将在龙国全境所有大小城镇设立网点,方便国民存、取、贷、还、兑换信用劵等。 云凡承诺,只要龙国不灭,只要国公府还在,钱行的信用,就永远不会出现一点瑕疵,所有存款和信用劵绝对有保障。 钱行不可能立马就顾客盈门,建设网点,培训员工还需要一个过程,人们的接受也需要一个过程。只要始终保持信用,人们就会发现它的实用和方便。 此事强求不得,必须自愿。 怎么加快人们的接受过程,云凡有个绝招。 156世易时移半仙愁(六) 云凡让政务府将钱全部存入钱行,政务府此后只管数字上的收入支出,钱币全在钱行。 结算工程款项,政务府出具证明,相当于支票,公司凭此到钱行领取,可以是货币,也可以是存折或信用劵,客户自由选择。 所有官员的薪资,官府也不支出钱币,都是一人一个存折,财务官员将签名报表送到钱行认定,然后官员就可以随时取钱或继续积留在账上,以后需要时再取。 就这样,东洲第一家银行正式面世。 云凡为此倾注了大量的精力,他要将银行一步步推广到全东洲,借此攫取东洲财富,掌控东洲经济命脉。 前途是光明的,但云凡还有大量关口需要闯。迫在眉睫的关口,自然是古棣的通告,一旦应付不好,很可能灰飞烟灭。 古棣发出通告以后,率领大批天一剑宗的弟子,趾高气扬,信心满满,气势汹汹地下了山外山,一路浩荡向东南而来。 可是越行越郁闷,到最后变成了尴尬。 走在西北宁国地面,等同自己的地盘,一路官员高接远送,极尽逢迎,这是理所应当,没什么好飘飘然的。 到了豫州地界,遍地哀鸿,人们的生计都成问题,迎送自然没那么热烈。也可以理解,刚刚经历战乱嘛。古棣更是大抒自己安定天下的言论,看看,天下一日不平,百姓一日不安。 越赤铜山,过天剑关,径入中州。中州政权虽然更替,可是战乱却不曾波及,炊烟袅袅,民众不慌不忙地劳作。不管上层如何你方唱罢我登场,只要不加重赋税,民众关心的,永远只是自家田间地头那三尺见方的空间。 或许是二十多年,官府再没组织过恭迎仙驾,民众已经认不出那紫衣连绵的队伍,或者记忆已经模糊,当是哪家贵族,不说躬身逢迎,反而远远避开。 及至郡府,得到通报的官府,到是尽了点礼节,但绝对算不上有多么尊崇,仅仅包揽吃住罢了。 古棣的不满渐增,后来直言仲康如此管理属下,岂能担当大任。 莅临地仙庄,古棣到是不再摆谱,跟庄主尚书把手言欢,指点江山,志得意满,似乎天下事,在其手掌翻覆之间,万事底定。 不过让他略感意外的是,尚书说还没有其他任何一家首脑抵达升仙城。就算飞鹰传信需要耽搁一些时间,但自己从遥遥的西北边疆赶到中州,所费时间足够附近首脑打几个来回的了。 升仙城离地仙庄不远,并且城内,九大门派各有驻地。 汇同尚书,古棣开赴升仙城,他就不信他的通告无人响应。 入住自己门派的大院,常驻于此的弟子第一时间禀报通告的回音。 三宝堂的养翊回信,说云凡肯定不会前往中州,解决南国的问题还得在龙国。为了避免徒劳奔波,就不来升仙城了,将在龙国或南国迎候大驾。 南国昝家昝胤回信,请求宗主谅解,当此四面围攻之时,实在不敢远行,否则,不等回头,已无家可归了。 龙国云凡回了两个字的口信,没空。 黔国和百草园对报信弟子说,两月时间太过仓促,园主和国主出行,轻率不得,筹备可能需要半年。如果宗主不忙,可以在升仙城观风赏月,出来一次不易,多多游历些时日,大概六七个月后,必至升仙城一晤,共商天下民生大计。 万灵会已经消失,发往那里的通告自然无人接收。 千机阁弟子说阁主储严正在修炼的紧要关头,闭关了。 益国国主不在城中,说是出巡地方,视察各地军政民生。新收的湘国之地,还很不安稳。 至于湘国,国主一家失踪,湘国已灭。 所以这些通告均无回音。 中州联盟各家均有回信,言辞也一至,说自己路近,等各家各派都差不多要到了,他们再起程也来得及,免得在升仙城空耗时日。 江州吴国和金刚门回信,先问所谈具体何事,再决定行止,如果跟他们关系不大,就懒得长途奔波了。 北国和九星宗到是答应了,说邀霓云宫同行。 霓云宫的姬芷反到先出门了,比宗主还早。不过日前已经过了中州,径直向东南去了,没来升仙城。 得到象征性通报的皇帝阳宵,象征性地回答,我来与不来,无关紧要,结果通报一下就是。 这,这还是东洲吗?怎么觉得天下已经不是原本那个天下了。 古棣惊、怒、气、闷、臊,就是不见半点正面情绪,却又无可奈何。一家两家不回应,他还可以操纵仙路堂给予惩罚甚至打击。都不回应,别说惩罚,仙路堂都不成立,总不能说整个仙路堂仅仅只有天一和地仙两家吧。 摔碎一屋子东西的古棣,慢慢冷静下来,久不出山,不想世界变换如此之快。这更坚定了他解决问题的决心,如不及时矫正目前的乱象,长此以往,天下还有天一剑宗的立足之地吗? 曾经高高在上,一呼百应,言出法随的古棣,无论如何都不容许他曾经的权威,变得一钱不值‘轰轰烈烈发出的通告,竟然跟落进茅厕的纸片一样,泡都没冒一个。 终究老奸巨猾,意识到天一剑宗的权威,不足以威慑天下时,及时调整心态,召集弟子详细询问,探究造成这种异样的根源。 分析过来,分析过去,不外以下几点,第一,仙路堂自接受云凡的建议分封天下后,差不多名存实亡。早就各存异志的九大门派,原来只是谁也不好当那个先开口的出头鸟,这回正好乘机摆脱仙路堂的束缚,纷纷插手俗世政权,巩固自己的地位,将掌控,从名义变成实质。 第二,仙路堂多年没有组织大型集体活动,比如以前二十年一次的賽仙会。仙路堂也没有以集体的名义动过武力或发布过律令,比如追杀刘、柳一类的事。使得仙路堂的权威渐渐被人遗忘,影响变淡。 第三,战争多是俗世,九大很久没展现过武功,让人们忘记了修仙门派的强大。最近一次,是千机阁显示肌肉,缉拿云凡,却被云家捣鬼,加上刘、柳功力滔天,从而暗淡收场。不但没达到威摄天下的目的,反到让世人越发轻忽九大。 最后,也是最关键的一点,天下战火整整烧了二十年,仙路堂却一直任其蔓延,没有以绝对的强势叫停。于是,权威淡了,敬畏没了,仙路堂存不存在无关紧要了,谁还听什么通告,而且是远在天边的天一剑宗独家通告。 古棣离世太久,一直生活在自以为是的臆想中,根本就没想过这世界在不断地发展变化,尤其是没有了‘天外飞仙’的威慑,幅员辽阔的东洲不可能一成不变。 如何让世界回归正途(即他心中那种一切由九大说了算的体制),手下和弟子们纷纷献言献策。但无论何种方式,仅凭天一剑宗一家是达不成的,需要联手其他的九大门派。 古棣休息了几天,再次往会尚书,寻求解决方案。 尚书一直在等着,就算是合作,也有一个定位问题,谁主谁次,或者地位平等。虽然天一剑宗比地仙庄更强大,但尚书怎么都不可能做古棣的小弟。古棣放下天下第一宗门的架子,事情就好谈了。 古棣出山,其实不是为了云凡,跟百草园的观点类似,云凡在他眼中,不过疥癣小疾而已。最根本原因在千机阁。千机阁吞噬益、湘和万灵会,膨胀太快,严重威胁到了天一和地仙的地位。可是又不能无缘无故地直接攻击,既想打压千机阁,又不愿采取杀敌一千自伤八百的方式,怎么办? 解决的办法,不外强势出击,先找一两个弱鸡刺头,强势扑灭,杀鸡骇猴。 拿谁下手,商量都不用,默契地选了云凡,既能解决当前南国的困局,又可以威慑没有九大作靠山的中州联盟。 两家联手,解决云凡后,加上三宝堂,就是三家合力,谁再不听,依样画瓢,强势扑杀其首脑,天下何愁不定。 然后,重整仙路堂,订立新规。那时的九大,就再不是平等的九大,而是在天一剑宗和地仙庄领导下的九大了。新的仙路堂,将是挤压千机阁利益空间的利器。 图穷匕首见,两人高举血淋淋的屠刀,赤膊上阵。 又一封通告鹰传天下,言定国公云凡为人倨傲,不但不记仙路堂封其公爵之恩,反而怠慢无礼,猖狂至极,进而妄兴刀兵,祸乱东南。 仙路堂悲悯天下,为苍生计,主动出面调解纠纷,劝其止兵休战。 此贼坐视百姓哀鸿遍野,流离失所于不顾,置仙路堂的调解于云外,锻造灭绝人性的凶兵,以极为残忍的手段,残害黎民。更兼仇贵而亲贱,无视尊卑,重女而贱男,祸***常。 如此顽凶,不除则黎民不安,不除则战乱不止,不除则尊卑不分,伦常失序。 仙路堂通告天下,将不惜手沾污血,以雷霆手段,灭世之孽障,还天下一个朗朗乾坤,安定俗世,抚慰黎民。 敦请有志一同的仁人志士,合力剿凶,为天下太平,各尽其力。 通告之后,天一剑宗和地仙庄各自召集子弟、附庸,声势浩大地进军东南。 两家门派直属弟子合在一起,各出动了惊人的一万多武者,以及相当数量的修士,再汇同沿途加入的附庸,武者总数直逼三万。 整个东洲,闻者无不凛然变色。千百年来,从未有过如此强硬的修仙者干涉俗世的行动,有过如此浩大的武力打压行为。别说小小的初生龙国,就是随便哪一个王国甚至九大门派,也绝对挡不住这两家的倾力一击。 157 世易时移半仙愁(七) 这次不再像古棣的第一封通告那样应者聊聊,而是反响非常激烈。 这里的反响激烈,并非应者如云,除了天一和地仙的附庸,以及少数意图投机的小帮会,响应古棣而跟着出兵的,几乎没有。反倒积极应变。 各家各派虽然没有出言应和,却纷纷派人观战。 有人暗叹云凡就是一个惹祸精,前次千障原,这次青龙山,都是决定天下走势的大行动,他始终是挑事者,也都是被打压的那位,似乎真如通告所说,是祸乱天下的元凶。 云凡是否为此而恐慌,人们不知道,但是感到恐慌的却不止一家。 首先是百草园和黔国,天一剑宗和地仙庄杀鸡骇猴的意图是那么明显,看不出来的不多。百草园的修士和弟子纷纷下山,一方面增强梧州军队的高端战力,加快进攻步伐,尽快收回梧州,力争在两大门派收拾云凡之前,占有更多的筹码。 另一方面,修士以及大量高阶武者赶赴黔东,以防心怀不轨的那两家搂草打兔子,顺便收拾了黔国东军。 什么云凡乃祸世元凶,骗鬼呢,战争本就不是他发起的好不好。 两家武者大军收拾云凡以后,会就此罢休吗?当然不可能。古棣来势汹汹,不达目的,岂会乖乖收手。唇亡齿寒,被天一和地仙排除在外的百草园深知其理。 百草园凭借丹药,长期赚取各家大量的灵药和晶币,一直为各家所妒,如果能够瓜分百草园,谁都不会手软。中州联盟更是张惶,紧急磋商,却意见不一。 云家代表拍案而去,“竖子不足与谋,都等着灭亡吧。云凡之后,首当其冲的,必是没有九大为靠山的中州。” 联盟虽然没有取得一致,却让人看出一些端倪,有人似乎有意无意地希望云凡灭亡,为什么?各人心里多少有数。 仲家、云家私下密议,觉得应该加大攻势,在云凡被灭之前,尽可能多地消灭南国军队,抢占南国地盘,削弱南国的实力。天一地仙的通告目前只针对龙国,乘此机会,将南国打残,看他们怎么扶持昝家上位。这一点在联盟联会上完全可以通过。 同时,必须暗助云凡,不能让云凡轻易被打垮。龙国,几乎就是中州联盟的屏障。龙国在,两家就顾不上打压中州。如能拖过三年五载,那就最好不过。到时,南国地域,或许已所剩无几了。这第二点,联盟上肯定达不成一致,只能由两家私自出力。 吴国,谈不上恐慌,金刚门这点底气还是有的。冉鸣看得很清楚,天一、地仙的主要对手,首当千机阁。压不下千机阁,就不可能耗费人力武力来拼金刚门。不约而同,跟黔国、淮国和徽国的想法一样,抓紧时机,多抢占一点南国领土,多削弱一点南国的力量。 至于千机阁,储严冷笑不屑,要是两家放下虚伪,直接来攻,或许会给千机阁带来不小的困扰。但既想要里子,又想要面子,到头来必然两者皆失。只要给千机阁留下一年半载的时间,使自己可以从容地整合湘、益、万灵会的势力,那就谁也不惧。 于是益国打消了乘势进军中州的念头,埋头整顿内务。同时在北线严加戒备,谨防二阳。 龙国,俞侗亲自来到龙丹津,求见云凡。 让他意外的是,云凡悠哉游哉地在山上观赏米果树去了。俞侗不知什么是米果,只觉得云凡太不务正业了。大祸临头,居然有此闲心,这神经粗大到了何种程度?不耐烦儿子俞真的解释,催他马上去吧云凡找回来。 相对于即将到来的大战,云凡确实更在意米果树。 起因在俞真的一次宴会。 广薇的大哥广远,奉命自战争之初,就随商队潜入龙国活动。除了全面了解龙国的真正实力以外,还准备在恰当的时候,联系来自黔国的俞真、广薇等人,在恰当的时机,为黔国牟利。不一定要求他们出卖龙国,也可以是在两国交往中,利用他们的影响,使黔国利益最大化。 可是,刚开始就被亲妹广薇所拒。随后,在张兰包力等处同样灰头土脸。 广远于是改变策略,不谈国事,只论私交,以在龙国经商为名,滞留下来。这么一来,来自黔国的那几人就都不好再拒而不见了,还得好生招待,毕竟广远的地位和与他们各家的交情都不一般。 俞真夫妇,干脆公开广邀亲朋,宴请广远,以示无私,云凡同样在被邀之列。 对这些世家公子,云凡本无太大热情,可是广远是广薇的大哥,就不得不给面子到场凑兴。 席间闲谈时,说起龙国新式道路和车辆,云凡感叹橡胶树还不能大量产胶。因为橡胶的稀缺,制约了机动车的发展,否则新式车辆会更多。 张兰就好奇地问:“为什么非要橡胶,其他的树胶不行吗?” 云凡不解,“还有树胶?” “当然有,民间所用,最多的是桐胶,炼制得好的,近似皮质。日常生活中多的是,刀剑把手,外鞘等处常见。”张兰说道。 云凡立即让人拿来,看了成品,再看原料,猛地拍打自己的脑袋,“真是灯下黑,犯了经验主义的错误。总以为只有橡胶一种,原来东洲有更多产胶的树种啊。” 云凡只记得有泡桐,油桐,梧桐等,怎么都不知道还有胶桐。还有,来自科技较为发达的地球,潜意识里看不起东洲,习惯性地去找橡胶石油等物,却没想过有什么替代品。日常也接触过不少桐胶制物,但从没有去留意其来源。 处处留心皆学问,偏偏不曾不耻下问,风俗习惯闹笑话也就罢了,这事被忽视,说明自己的自以为是不是一般般。 三人行必有我师,何况是异界,自己前世那点知识真没什么可以引以为傲的,亏自己还号称天书。 反思之后,云凡躬身郑重地对张兰敬礼,感谢张兰的提醒。联想起青龙山的粮食产量和前世的杂交水稻,他虚心地请教张兰可有解决办法。 大造梯田,加上南国一年多茬粮熟以及从外地购买,原本不存在粮荒。可是战争之后,军队因降军一下子扩充到二十几万,等同原有居民总数,又因为战争导致商道断绝,没有输入,龙国的粮食顿时紧张起来。 这一直是云凡忧心的大事。所以他要向外扩张,强占黔南,东边和北边,他想攻占青龙郡全境,就是为了有更多的田地种植粮食。 张兰没让云凡失望,“我正准备给你汇报,可能真的有成功的解决办法。只是因为还没有培育出大量树种,所以暂时没说。你在常兴时,就跟我提过嫁接和杂交。到龙丹津后,我又几次就此问过你,然后我不断实验。 在年初,我还真培育出一个新的树种。” 云凡记起张兰问过自己此事,不过自己本就所知有限,给不了具体建议,只说多实验,似乎前世有过苹果梨、枣梨什么的,至于怎么弄出来的,却茫然无知。 云凡对张兰真的能出成果当然高兴,不过,“树种?我说的是粮食。” 张兰笑笑,“别急,我说的也是粮食。那树,我取名米果树,果实如柚子,扳开以后,里面不是多汁的水果。直说吧,全跟去皮的米粒差不多。晾干煮食,跟大米的味道也近似,应该可以代替大米。” 云凡差点蹦起来,“你说的是真的?产量如何?” 张兰说:“这还能开玩笑。产量嘛,一年一熟,一棵树占地一丈见方,结果实一百个左右,大约可以收集百余斤干米。” 云凡计算了一下,一丈见方,大约就是长宽三米多一点,十平米左右,一年产量百斤。一亩地六百六十六平米,那就是六七千斤。目前稻子的产量大概一亩七百,就算三熟,也不过两千斤。也就是说,产量能翻三倍不止,还不计较地形,且管理容易,工作量也大大减少。 这简直就是天赐福音,云凡一把抱住张兰,头向前一伸,差点一口亲过去。还好及时刹车,赧然地看着俞真说:“对不起,对不起,我差点亲了你老婆。我实在太兴奋了。” 在座的张讯,包力,凤森等人,看云凡像一个做了错事的孩子一样举止无措的表情,哈哈大笑,笑得按住肚子叫疼。威风不可一世的国公爷何曾如此失态。广远也有幸见识到云凡不为其他东洲高层所知的一面。 云凡也不在意当了一回笑料,“赏,大大有赏。除了丹药钱财,我封你为王,福王,你是我龙国之福星啊。哦,不对不对,我自己都只是公爵,没资格封王。侯爵吧,一等侯爵。本来就打算战后大封爵位的,张兰你是第一个。功臣呐,大功臣。”云凡语无伦次,手舞足蹈,拉着大家就往山上跑,要一睹为快。 让云凡惊喜的还不止米果,张兰同时培育出一种棉果树,泡桐树那么大,挂满密密的果实,跟棉花果大小无异。打开果壳,里面也是棉花。 云凡高兴得找不着北,如果不是张兰已是俞真的妻子,不亲几口实在难以平复心潮的澎湃。 狡猾的俞真拉张兰一起跪地谢赏,“感谢主子封张兰为福王,我夫妻就不推辞,领受了。” 云凡诧异,“呃,这,这是干什么?你明知我封不了王爵的,那不是胡言乱语吗?” 158世易时移半仙愁(八) 俞真不管,对周围的人说,“大家说,我们主子什么时候说话不算数啦?” 众人起哄,“对,对,主子一向说话算话,一口唾沫一颗钉。你俩放心,主子绝不会矢口不认帐。” 云凡咬牙用手指点,“你,你,你还有你,好哇,把我架起来是吧,等着,有你们后悔的时候。” 跪在地上的小两口还得扶起来,“如果能有那一天,绝不食言。不过,还是先接受伯爵如何?” 张兰不干,指着俞真,“你封他吧,我封过了。” 云凡故作凶恶,“他呀,哼哼,等着吧,看我哪天高兴再说。” 云凡理解属下们的意思,看似玩笑,其实也是希望所在。谁不期望步步登高,除了那天下第一人的位子不敢奢望,这些人谁不想出人头地,越高越好。 唉,努力吧,看来为了这些忠心的属下,离开前,最好打出一片天地。 回家路,或许不比登仙路好找多少,实在回不了时,这东洲也是一个退路不是。 俞真被人急匆匆唤走,云凡带着众人继续观看,详细了解栽植,繁育,日照,土壤,施肥,气候影响,管理,会不会有虫害等具体事宜。然后下令政务府全力配合推广,务必使青龙山全境尽快栽满米果树和棉果树。 至于张兰怎么把沾不上边的水稻和米果嫁接成树了,那不在他的考虑范围。东洲的神奇,何在止这么一点。 俞侗通过俞真,对云凡的为人有进一步的了解,是个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的性子,同时又有些睚眦必报。所以再次会见云凡,没谈条件,先将上次未送出的‘礼物’呈上来——闻人达。 闻人达打伤云凡,担心刘、柳报复,逃离青龙山,投奔了百草园。 黔国之所以同意跟昝家合击龙国,除了害怕云凡的实力增长太快,是个潜在威胁外,跟闻人达的挑拨也不无关系。 闻人达没多说什么,只说青龙帮储藏有海量高级丹药,全被云凡私吞。龙国武者集体飞速提升,从某个角度印证了闻人达的言论。 百草园本就凭丹药立足,龙国不对外销售还好,一旦为了钱财大量输出,那百草园的利益可就大受影响了。既不愿龙国对黔国有任何威胁,又不想给昝家做嫁衣,由此决定了黔国对龙国的战略,同意比南国早一步发动进攻,如果龙国不堪一击,那就迅速拿下,将丹药钱财武器搬运一空,不会给昝家留下片瓦。 一旦龙国难啃,马上转变策略,联龙而攻南。 寄望广远,凭借黔国多人在龙国担任高官,再许以利益,达成谅解应该不难。 南国把黔国当傻瓜,黔国正好明里答应而暗中下手。龙国只是未来可能的威胁,南国却是当前实实在在的敌人,如何选择,不难决定。 闻人达算是自投罗网,青龙帮的修士,不投靠摆明就是青龙帮继承人的云凡,反而来投奔百草园,要么心怀鬼胎,要么人品有问题。于是,百草园将其直接拿下,作为跟云凡打交道的筹码。 云凡不得不感激俞侗,但心里却实在感激不起来。他不是那种心狠手辣的枭雄,对闻人达,还真不好处理。闻人达打伤自己和幻影,甚至导致云影流产,胎儿不保。复仇可以,但要说由此就直接处死闻人达,他又觉得过了。杀人未遂,是不至于叛死刑的。 如果闻人达逃走以后,双方再不见面,云凡也就那么算了。偏偏黔国又将他送了回来,杀不得,放不得,头痛。 这就是别人眼里的妇人之仁,或说云凡就是这么一个烂好人。实在难以决定,只好先放一放,让人将闻人达关押到地下密室,以后再说。 至于天一和地仙掀起的惊涛骇浪,云凡还真没大放在心上,绝不是做作。 两帮弟子看起来声势滔天,达到有史以来最大的集聚规模,让天下人胆颤,可是在云凡眼里,也就是两三万个普通人而已。只要不是修士,没多可怕。 毫不吝惜,不计成本地使用灵石乳,龙国武者的规模迅猛增加。 第一次集训后,就达到四千多。第二次集训,再次增加了三四千。最近这战乱的半年多,不再严格审查来历,加大了培训范围和力度,以及大量降军的军官,又催生了大约近万的数量。 其中高阶武者所占的比例,绝不比其他帮派低,尤其是那些本就是劲士或知士的降军将领,得到修士们的指点,调整和完善所修功法,辅以灵石乳炼制的丹药,无不大大提高一截,最差的,也提高了一个小级别。 前面的七八千人,已安排到各军担任从上到下的各级将领。 最后这差不多一万人,云凡计划先组建成一支特别部队,配上枪械,足以抗衡两大帮派的武者大军。 所以,唯有对方那些修士,还没有很好的对付方法。万一对方打破禁忌,让修士出手,可就不太好办了。 龙国修士虽然也有十几位,但两极分化。刘、柳、黎曙三人不说天下无敌,也是修炼金字塔最顶端的存在,对上古棣尚书这些东洲最巅峰的强者,一对一可保不败。 而云凡等十一个修士,才刚刚进阶,一对一,战对方的低阶修士都有问题。 这一点,黔国帮不上忙,百草园顾虑重重,肯定不愿也不敢跟那两家当面撕破脸。 俞侗本身只是灵士,修士之战超出了他的能力范围,出不出动修士帮忙,也不是他有资格决定的。他此来的目的,限于常规战争。 既然目前天一和地仙只针针对龙国,他就必须抓住机会,赶紧达成黔国的战略意图。要是等到两帮跟龙国之战以后,云凡胜了还好说,不过可能性太低,如果云凡输了,黔国在东路可就再也没有一点机会了。 云凡本不想跟黔国有过深的合作,远交近攻,为历来争霸的良方。 今日俞真忽然改国公的称呼为主子,可见手下的欲望。向外扩张,或许不是云凡不想就可以不做的。 两国相邻,石油煤炭等发展科技急需的资源又受制于黔国,要说将来不发生一点龃龉,可能性很小。 但是两大帮派如此公然对龙国举起屠刀,逼得云凡不得不然。云凡同意调集一队炮兵,再派出一支千人的神枪队,帮助俞侗发动对琼州和建州的攻势。 但是要求俞侗务必负责这些人的安全,假如两帮以这支部队是龙国军队为由而进行打击,黔国和百草园必须为他们出手。这点如果不能保证,那就没得谈。 俞侗对此表示一力承担。 黔南保持现状,暂时不会有战争,云凡将西路的炮兵全调给了俞侗,由赵壮领军。另外从驻扎黔南的军队里抽调一千劲士神枪手,派云家卫队出身的云轻率领,跟随俞侗的大军。 这两支小部队的作用,是帮助俞侗远距离击杀对方的将领,以及轰炸城墙城门,不参与面对面的冷兵器厮杀。最后,还拿出一千枝长枪,武装俞侗组建的,由祖承领军的黔国特别部队。 这支队伍就不需要来龙国培训了,跟着云轻的队伍,边打边学。 当然,黔国需要为此支付报酬,能晶、灵晶、大量金属之外,还需尽快采挖大量煤炭,运送到黔南。电子技术的放开,超能电池的大量需求,云凡除了准备在黔水和青龙江适当地段建水电站以外,在黔南建火电厂的计划已提上日程。 俞侗心满意足地离去,云凡也开始为即将到来的飓风狂涛而准备。 让人从青西召回李缙。橡胶的研究走了岔道,完全没必要。东洲其实早就有了这种基础和技术,只不过没有大面积推广罢了。桐胶的炼制和使用,龙国境内就有不少人擅长。 桐胶也好,橡胶也好,哪需从头研究,招揽人手就是。当然或者那些人会保守,不过这是小问题,给以股份,许以厚利,龙丹津那么多大公司的例子在前,不愁挖不出人才。 橡胶一事,可以说已不是问题,需要迫切关注的重点,在兵工厂和训练营。 金属库存,本来差不多见底了,这次能从黔国获取大量数额,实属意外之喜。及时满足了枪炮,战车和人偶大规模扩产所需。 两帮联军远在中州,要途径整个徽州和建州,再穿过琼州,来到青龙山,跋涉将近两万里,没有几个月是到不了的。虽然都是武者,但军队就是军队,各种统筹安排,物资供应等,均不是小事,不是几个人的小队伍那样可以翻山越岭,餐风露宿,不受拘束,故时间短不了。 所以云凡还有时间,兵工厂全力开动,跟时间赛跑。好在现在人手足够,不算普工,搜罗的炼器师(包括铁匠)已几千。 再者,自云慧来了以后,各种机械设备添置了不少,加上少量自山中带出来的机器人,自动生产线也已成型。云慧只要给出图纸、规格和写入相关程序,生产将变得快速而高效。 云慧还有一个任务是蒸汽机和发电机。为了电厂,也为了石油没大量开发时的轨道运输。烧煤的机车比马拉车的功力和效率,高的不是一两个档次。 重中之重,在集训营。这才是关系此次胜负的关键所在。 159世易时移半仙愁(九) 云凡再次亲任总教官。除了在北边攻打青北府和东边攻打丽水府的两路军队里,各留一个修士坐镇,历言、刘三辫出门在外,其余修士全部跟随云凡集中到集训营,培训灵士。 云凡顾不得柳勇他们所说的,引导别人晋升会对自己的心境产生不良影响恶果,只要愿意的知士,云凡都亲自操刀,为他们领悟灵士的境界而竭尽心力。 这一灵感当然来源于柳勇他们引导灵士晋升修士的成例。灵士介于知士和修士之间,正是从强健体能向强健念识转化的阶段,从一味苦修自身向控制外放灵力转化的阶段。这个过程注重领悟,领悟之难,使得进阶者十不及一。 云凡大胆创新,将自己的神识融进被引导者的魂海,为其演示灵力外放及控制技巧。使得只欠临门一脚的高阶知士,产生一朝顿悟之感。可以说,成就斐然。 使人惊奇的是,云凡的灵魂,不像柳勇那样因引导的人多而受到玷污。被动察看别人的人生阅历,只不过像看小说、电影一样,并不影响自己的魂质。究其原因,或许是丰谷运行的夺舍功法,被他意外学会所致。夺舍过程中,首要的,就是必须驱逐别人的灵魂,以免魂质驳杂而人格分裂。柳勇等散修却没学过这种功法。 但引导灵士晋升修士,云凡还不敢轻易尝试,以免造成不可挽回的恶果。毕竟他还只是修士低阶,毕竟他没有这方面的经验。 出于对升阶的渴望,又因不间断的思想灌输,愿意的人着实不少。 第一批就是简修的手下,那些在云仇暗杀行动中幸存的将领,在知士高阶被卡了很多年了,而且现在没有退路,家人都接到了龙国。如果龙国不保,南国会让他们死无葬身之地。 其余南国和黔国降军将领,大多也处于差不多的境地,要么一直不降,等候赎回。既然归顺了龙国,就不可能再对原来的主子保有侥幸心里,即使将来回归,也绝对得不到信任。还不如在龙国奋力一搏,封妻荫子也未必那么难。 别看龙国很小,但军政系统都是初生,官员极为匮乏。不像原来的国家,一个萝卜一个坑,晋升很难。在这里,不以降军而歧视,平时难得一见的天价珍稀丹药,无偿大量供应,高阶武者和修士毫不藏私地传授,使得功力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增加。 还有思想工作者们,乘其心防松动之际,大力灌输云凡的理念,大肆吹嘘云凡的神奇,让这些人不由自主地信任、崇拜云凡。多管齐下兼云凡言出必践的信誉,使得降军归心的速度快得不可思议。 不是云凡愿意搞什么个人崇拜,在没有一个宗教教条,或思想领域里的主义,作为凝聚人心的手段时,个人英雄主义就是唯一有效的武器了。 有现实利益,有光明前途,有思想洗涤,这支混杂的精锐大军,很快就具备了强大的凝聚力和战斗力。 降军将领,总计只有一两千劲士及以上的武者,又因黔国南国军队庞大,低阶军官多是高阶力士。不像龙国那么奢华,士兵都是武者。 但三个月后,所有力士高阶在太极神功和灵液(掺杂了少量灵石乳的游泳池水)的帮助下,差不多全升级为劲士。而劲士以上者,则又全部大幅度提升,即使没有跨越一个大阶,也都上升一两个小阶,比如从劲士初阶上升到高阶。 而国内征收的兵员,自战争开始就在培训。 这些人的求战欲望很高,为了保卫龙国,保卫自己的亲人,保卫来之不易的幸福,当然也有升官发财的期望在内,训练非常刻苦,效果极为可观。 有很多人是奴隶或奴隶的后代,其中大部分,曾经是士兵或军官。他们能从奴隶变成平民、商人、技术人员,甚或官员、贵族,都是云凡所赐。他们对云凡不仅仅是崇拜,还有感恩。所以即便其中混杂有少量奸细,整体上,可谓战意熊熊。 这回云凡亲临,就是想在最后阶段,尽可能压榨出这些人的潜力,使他们达到目前能达到的最高水平。 从这里到青龙郡郡城,要不了二十天。两帮大军开到那里,最少需要一百天左右。云凡还有将近两个月的时间。 除了全军的训练,云凡的着重强行拔升出一批灵士,以增加高阶武者的比例。这一过程,还给云凡带来了意想不到的收获,因为被引导者,等同云凡的亲传弟子。依东洲极重师礼习俗,这些进阶者,都将是云凡的死忠。 罗益等亲卫队的成员,也全部拼命修炼,提高一点是一点。大战将至,总不好意思让云凡反过来保护他们。 最后,又把四野、五野、六野这三支没有扩编的部队拉了回来。进一步加强修炼是本分,教导新军使用枪炮也是职责,最根本的目的,是要跟这次培训的,包括降军在内的新军进行混编,以确保军队的忠诚度。 苗问和牧竹接收的多是黔国降军,被云凡调往东线,攻打南国。苗问正在丽水府一带激战,牧竹则北上,攻略青北府。初定的目标,是会师青龙山东北方向一千里外的青龙郡郡城。 西线无战事,云果和隗空的大军被云凡铺开,黔南驻扎一部分,青龙山周围各镇驻扎一部分,其余的,跟在一野、二野后面接收所占领土。军中南国士兵较多,不好拉上攻打南国的战场,守卫和接收却不成问题。 于是,原来东线的四五六野无战事,成了预备队。这次将他们调回来,云凡准备以他们为核心,组建三支全由武者组成的特种精锐部队,作为抗衡两帮武者大军的主力。总计一万多武者,配以热兵器,不信打不过趾高气扬又自以为是的两帮子弟。 黔东郡,亲临此地的百草园园主蒲星,站在高高的城头,看着一队队士兵向北开拔,无喜无忧。 老牌势力,没有一家认为云凡能顶得住天一和地仙的碾压。不论现在打得如何热闹,龙国一灭,那下一个是黔国还是中州?现在占据的地盘能保得住吗? 蒲星没有否定俞侗的行动,也是想尽可能地多消灭一点南国军队,让那三家的筹码,减少一点是一点。 云凡是初生牛犊,不知道九大里这排位在前两名的帮派的恐怖。武者打平常人,轻松以一敌十。三万武者,远不是三十万大军能抵御的。首先,气势被夺,其次,韧性差太多。只要一个武者杀一人,就是三万,不用再战,余者心里的恐惧,就会导致常规军队的崩溃。 蒲星苦思对策,心想是不是到天鼎山走一趟,见见柳勇,如何在不跟两帮翻脸的情况下保下云凡。有云凡作为缓冲,黔国也就不至于立马面临三大帮派的挤压。 举棋不定之际,黔国东线对南战争爆发。俞侗挥百万大军,突然攻入青龙郡北边,琼州西域中段的玉湖郡。 南军不能说措不及防,黔、龙两家休战,南国就一直保持防备。可两军一接触,一两公里以外就遭到密集的枪弹打击。没至近前,马匹已经或毙或惊,军伍阵型已不成模样,在黔国大军的兵锋重击下,南军一触即溃。 冷兵器战争,队列和军阵是关键,一旦被冲散,则指挥失效,各自为战,那么,每个人面对的,都可能是对方几人或十几人的围攻,失败是注定的。 注定失败的战争,谁还拼命,只恨腿短,比谁逃的快。 南军退守城池,发现形势好不了多少,五十门大炮密集轰击城门及附近的城墙。砖石磊成的城墙,再高大再厚实,也经不住强力炮火的狂轰滥炸,转瞬之间,轰然倾塌。 黔军先锋立即强攻缺口。守军想以密集的人数硬堵的话,火炮则调整射程,专打缺口后边的南军援兵。缺口处的南军得不到支援又被轮番冲杀,哪可能守得住。 俞侗乐的眉开眼笑,就没打过如此顺手的仗,攻城拔寨如履平地。 南国则雪上加霜,有心无力。 东边,海州夷州要抵抗吴国的大军,北边,建州兵力需对抗中州联军,西边,梧州岌岌可危,南边琼州青龙郡,新遭大败,损失人数为各战场之最,近三十万大军毁于一旦,还要抽调国内军队抵挡云凡的反击。 所以俞侗的百万大军,就算是直捣南国的腹心之地,遇到的抵抗激烈不到哪里去,一路顺势向北推进。俞侗没有向东攻打南国根据地,而是沿黔琼边界直扑建州。 建州是西北——东南走向的一个不规则的扁长形。北边四分之三以上的边界跟徽州相邻,东南端一小部分,隔江就是吴国江州。东边和西边的边界都不长,分别跟夷州和楚州接壤。东南是琼州,南边是黔州和梧州。建州跟徽州和梧州的边界线最长。 最初昝家自琼、夷发兵夺占建州后,又图谋南边祖家地盘,为了一举底定大局,没有先打琼州西边的黔州,而是从建州直接南下攻打梧州,祖家的都城所在。 现在俞侗自黔东出兵,攻略琼北和建州东边,就是想一举截断梧州以及建州中西部,跟夷州琼州的通道。一旦功成,那么,南国整个西边近半的国土都将不保。 自诩多智近妖的昝钰,可还有力挽狂澜之计。 160世易时移半仙愁(十) 东洲一州平均约九郡,一郡从几十万到近百万平方公里不等。俞侗只要攻占琼州西边的玉湖郡,北部的五原郡和建州东部的三江郡,海州昝家对梧州,就只能望而兴叹了。 黔军出击以后,云凡也发出军令,命令苗问、牧竹尽快攻下丽水、青北,不必再练兵了。必须在天一地仙两帮的武者大军到达之前,占领青龙郡全境,免得到时分心两顾。 前期苗问、牧竹两军都没有尽力,这本就是云凡的意见。原来的士兵升为军官,而新的士兵又都是别国的降军,如何使部队在冷热兵器的结合下,成为一支进退自如,如臂使指的强军,需要一个过程。所以一直在战斗中适应,试验,调整,统合,训练,还有思想教育,故一直有意控制着战争的强度。有了这几个月的上下沟通,在战斗中磨合,基本差不多了。随着大炮源源不断地输送到部队,现在是时候拿下整个青龙郡了。 丽水城头,昝钲气色灰白,无精打采。曾几何时,以青龙郡都督之职,行攻伐龙国大军的总督职权,何等意气风发。当时觉得,应该是三根手指捏弹丸,稳稳当当的。轻松拿下龙国后,一个实职总督的位子妥妥地收入囊中。还曾嘲笑云凡将路铺得那么好,方便自己的大军长驱直入。眨眼间,天地倾覆,三十万大军烟消云散。 昝家随后解除了他总督的职权,并免了他青龙郡都督职位,直降他为丽水府提督。 提督就提督吧,谁能保证几年之后他不会东山再起。 但是,该死的云凡却不给他留一丝机会,连他最后一点根基都要毁去。再丢了丽水,实在想像不到父王会怎么惩处他这个败家子。 昝钲到是想拼命死守,不过显然只是幻想,城外那一百多门锃亮的大炮,先是在野战中,让他的精锐骑兵损失惨重,以致战马只要一听到炮响就发狂。接着不停地轰炸墙头,炸得南军士兵几乎不敢上城,拿什么来守。 世道变得昝钲都感觉是在做梦,以前攻城,攻方起码要比守军多出几倍才有可能,现在到好。不到五万军队,围攻七八万大军驻守的坚城,守方却束手无策,坐以待毙。 今日,好像到了剧终时刻,龙军的大炮集中到一处,密麻麻的炮口直指城门。 眼看龙军最后的猛攻就要开始,昝钲却依然站在城楼上,木呆呆的一动不动。没有看城下的军队,而是定定地远眺青龙山。昝钰招惹出来的那个灾星,咋就变成了自己的克星?这也太没天理了吧。可不管有多少草泥马在心头呼啸沧桑,也改变不了当前的死局。 修士杨鹰走近昝钲,“二公子,走吧,丽水已不可守。” 昝钲好似没听到,依然呆立,“走?哪里有我安身之所。” 杨鹰懒得多说,随手提着昝钲的后衣领,腾空而去。 他是三宝堂派过来的,不是昝家供奉,对这个心高手低的昝家嫡子没多少好感,更没什么敬意可言。 昝家一共只有六尊修士。关雅在梧州跟随昝钰。叶寅留守梧州州城,守护昝和。那里曾是昝家唯一的战场。常虹战死。游夏被废。权文在对吴战线监控。昝胤身为国主,自己不可能亲临战场。那么,龙国战线和中州战线,只好请三宝堂派遣修士坐镇。 杨鹰提着昝钲一走,守军再无斗志。龙军的大炮还没开始轰鸣,城门就大开了,有人向龙军投降,有人从围三缺一那预留的溃路逃走。 之所以叫溃路,是指古来攻城,在不是占有绝对优势的情况下,为了减小代价,一般都只攻打三面,故意留下一个城门不围不打,给那些心志不坚者,或者觉得守无可守而打算弃城者,作逃跑之用,免得守城者被迫死战。 现在不像以前那样投降者极少,自应天首开先河,不捕俘为奴,而是收降为己军伊始,东洲因战败而降敌者,日渐增多。 云凡做得更彻底,不归顺也可以,允许赎回,归顺者则得到善待。南国对龙战争几个月了,龙国方面故意让归顺者不断地传信给南国故旧,讲述龙国的富足,机遇,欣欣向荣以及自己受到的优厚待遇。 宣传战,云凡比东洲人精通太多。所以现在,一旦战争不利,南国军队对于投降没有太多犹豫。 苗问兵不血刃,轻松拿下丽水,并向后方运送了两万多的降兵。 后面的接收者,也多是南国归顺者,尤其是青城简修所部。 一幕很搞笑的场景处处皆是,“嗨,张三,你小子也来了。” “嗨,李四,我还以为你小子早就炸死了,竟然混得不错嘛。哎,哎,有啥诀窍,透露一点。” 降军跟收押他们的部队谈笑风生,哪有一点战胜者和战败者的觉悟。 苗问拿下丽水府的时候,牧竹也大步开进青北府。当先是整齐的马队,一起一伏,就如连绵无尽的波涛。统一的笔挺制服,棱角分明的大檐帽,背后一律是斜背的长枪,腰挎一模一样的制式长刀。纵横队列皆成直线,军士目不斜视。一眼就可以看出这是一支纪律严明的铁军,森然的气势望而生畏。 随后是一辆辆炮车,擦得锃亮。散发着幽光的杀人利器,慑人心魂,好似随时咆哮的猛兽。 再后面,是十几辆特制大车。大车一过门洞,每辆车上,突然各自立起一具近十米高的巨大钢铁人偶,比街道两边的楼房还高。那加长到十米的庞大砍刀,估计随手一击,就可以摧毁一座高楼。比水桶还粗的大腿,几尺长的大脚板,踩死一个人轻松得跟踩死蚂蚁差不多。碗大的双眼,露出骇人的凶光,几欲择人而噬。 人偶身后,跟随的是前不见头,后不见尾的冷兵器部队。陌刀兵,长枪(冷兵器)兵,刀盾兵,弓弩兵。虽然龙丹津兵工厂不停地产出步枪机枪狙击枪等,却依然不能保证规模突然扩大到十倍以上的部队人手一支。 牧竹让三四万军队全部穿城而过,就算一人只占一米的空间,每行排列四人,整个部队也有将近万米,十公里那么长。几乎从早晨走到下午,才全部通过。不管青北原居民对龙国的占领抱持何种态度,这么一震慑,再不敢有半点反抗的意图。 军队后面,是云果带队的接受人员。随队带来大批熟悉此地的原南国降军,充任官吏和雇员。 广贴安民通告,除了封闭官库官厅,其余无论贫富,秋毫无犯。 又宣讲龙国的政策,让居民自己组建村(里)的管理机构,以后跟龙国一样,逐级向上推选乡(镇)、县、府的管理者。 最让平民欢欣鼓舞的是,无农税、人头税,只收交易税。如果你完全自给自足,那么你一点税都不用交。实际上哪有可能,多余的粮食想出售,那得交税,买地皮,房屋等大宗物品,也得交税。不过比起原来,优越的不是一点点。 还计划筹建造学校,医院,养老院,幼儿园,孤儿院等,也让平民非常期待。这些政策对于贵族富户,好处不多,但要想想,平民占总人口的比例,那是百分之九十九以上。 富户也不是没有期待,比如龙国对商业的扶持可谓不遗余力,鼓励成立商行(公司),鼓励做大做强,甚至帮忙推销产品。 还有银行,战乱之际,储藏的钱币极不安全。如果有了龙国户籍,那么放在银行里,不但不担心丢失,还可能增值。 贷款的利息也不高,对于大商家来说,遇到周转不便时,可以不再任人宰割。 所以,接收部队在很短的时间内,就稳定了局势,快速建立龙国式的基层政权。早先归顺的南国士兵,很多成了各乡镇的临时官员,等第二年村(里)推选出来的人替换,或者干脆参与推选而留任。 县府级官员,有原来官员愿意留任的,暂时一律予以接纳。另外就是军政大学速训班出来的年轻学子,或经过培训的废虫们出任。 云凡既不打土豪分田地,更不变本加厉地盘剥穷苦人,反到把原属于皇家或特权贵族的一些权利,分赐给了居民,让他们自己推选村(里)长来管理自己,自己推选咨议会来订立乡规民约(法律雏形),而且要求道德优先于法律,非常人性化。 对这种官府还有意见,那要么是有病,有么别有用心,不需要官府出面,民众的口水都会将你淹没。 占领一地,就采用如此方式迅速巩固一地。云凡不担心有人造反,本地军民成了既得利益者,造反就是跟绝大多数人过不去。各地只留下少量士兵,除了担任临时乡镇官员,就只是辅助治安。治安的主力,让当地村(里)举荐武力和品行皆能服众者担任巡警和刑警。 于是,作战部队不用担心因地盘的扩大而减员。 将近二十天,一野和二野横扫青龙郡各府,最后会师郡城。 昝家接任昝钲职务的都督和一些昝家死忠分子,在龙军还未抵达时,就纷纷死于云仇手下的暗杀,青龙郡不战而下。 对于龙军来说,这二十天基本就是拼命赶路,所过之处,望风披靡。 云果在青龙郡城宣示就任龙国第一任青龙郡都督,宣告青龙郡从此归属龙国治下。 云凡没有继续扩大战果的打算,而是收兵回青龙山休整。 常规战争只是小打小闹,生死攸关的决战,在于即将兵临城下的两大修仙门派。 161三山半塌硝烟里(一) 军中一些立有战功的黔国降军,可以调到黔南新任都督孔夏手下,任地方县乡基层官员。 一野二野三野和云果的护卫军,重新打乱混编。黔国降军跟南国降军交错混杂,军中中高级将领也多有调动。云果出任青龙郡都督,护卫军都督由原三野副都督蔡昆接任。 云凡早就宣布,龙国无私军,军人不干政,所有军官必须服从轮调,从根本上扼杀军阀成长的土壤。这一点,东洲其他任何国家和地区都绝对做不到。 攻打青龙全境,又收集了五六万降军。这部分人云凡不好安排,将他们跟原来战俘营里那些不愿归顺的人,都发送到新占区域修路。黔国为枪炮而支付的物资和煤炭的运输,很受路况不佳的制约。 云凡声明,不是把他们当奴隶,而是他们的主子赎回他们之前,必须依靠劳动来养活自己。 即使还有愿意归顺的,也请暂时等一等,容后安排,军队满编了。 小小的龙国养了近二十万军队,负荷太重。等黔南青龙二郡的政体完全理顺,人口基数也就扩大到数百万,两郡开始有了税收,至少能够支付各自官府的开支,不需龙丹津输血,那时看情况再考虑是否扩军。 一个月后的局势是,俞侗攻入琼北五原郡和建东三江郡。 徽国云家军队独自攻取了建北的建阳、凤山两郡。 中州联军占据了梧州北凤郡和建西长亭、文昌、建州州城,共四郡地盘。 吴国攻占了海州宜山郡和夷州武夷郡,然后陷入跟南军的拉锯战。海、夷是南国根本之地,不得不死战。 眼看再过不了多久,俞侗就可以将南国彻底斩成两段,南国西边的梧州和建州将寸土不保。 这时,古棣、尚书所率的武者大军即将抵达三江郡。闻讯后,派人喝令俞侗收手,黔军攻势为之一滞。 俞侗同意了暂停进攻,但拒绝退兵。蒲星带大量百草园子弟赶到前线,以防古棣突然攻击黔国常规军队。 古棣、尚书在还没有扑灭云凡时,也不敢先跟百草园翻脸。最后妥协,双方约定战争暂停,等两帮龙国之行以后再行定夺。 于是,不止是这一处,丢了梧州州城,退守梧州东北的梨郡和东凤郡的昝和跟广之;建州西边、北边的中州联军联军和徽州军,跟对阵的建州南国军队;海、夷北边激战的南军与吴军,也都全部暂停观望。 两帮大军南下青龙只剩最后一个多月的路程,整个天下的未来,将与两帮跟龙国一战息息相关。各方没有心事再多抢夺那么一寸地盘,大量关键人物纷纷启程,前往龙国观战。 云凡也准备就绪,一万两千武者,组建了三支精锐部队,命名特战一师二师三师,分别由云宏、席勇、黄烨出任都督,简修、云风、云升出任副都督,六人全部是灵士高阶。 由季兵、明彪等五十个低阶灵士组成机甲特战部队。 由马征、蒋劲为首的八十人组成装甲战车特战部队。 夏忠、周铁出任炮兵部队正负都督。 云风、云升、季兵、马征、夏忠这新提拔的五人全出身原云家卫队,忠诚度无需置疑。明彪,蒋劲,周铁也不用说,云凡的发小。 明虎、包力本是军械部正负部长,最初亲自带兵的原因,是熟悉机甲、大炮等新式武器的人手没培养出来。现在培养的差不多,自然回归本职。另一个发小赵壮,还在俞侗军中,不过就算他在场,功力上也还不够资格。云凡口头上说不以功力论官职高低,但实际操作中,还是不得不妥协,尤其是军中将领,除非智谋特别出众,否则难以服众。 所有的机甲加起来也只有二十几具,配备五十人的规模,一半人是预备队员或养护人员。 战车共计生产出十架,八十人刚好。 炮兵部队的规模扩大到四百门大炮,人数一千五百人。 这些新式武器,都是云凡手中的王牌。前面的常规战争,除了包力那出乎意料的一炮之外,它们并没有展现出多强大的杀伤力。不过这一次,云凡需要它们发挥出十成十的威力,给傲气的两帮以致命的打击。 “呜~。”一声长鸣,东洲第一辆由烧煤的蒸汽机车牵引的列车,缓缓驶出天鼎山训练营。装满全副武装的龙国精兵,开向青口。 云慧生产出第一台蒸汽机后,云凡让他把模型和图纸都给了明峰,此后全由明氏机械公司生产,官方订购。这是云凡为弥补没娶明凤而产生的愧疚。 蒸汽机以及锅炉,不仅仅用于机车,大量工厂都用得上。仅仅凭此一项,明氏公司将发生质的飞跃。 兵工厂也没有生产蒸汽机的余力,需全力生产武器。 站在天鼎山沿,俯视如蜈蚣一样爬行的列车,云凡不由小有成就感,龙国越来越像地球了,就算回不去,也将慢慢回到熟悉的生活环境。以后再有了航母,有了飞机,有了汽车、磁悬浮列车,有了飞船,那么跟原来的地球也就没啥区别。 并肩而立的李缙同样感概万千,“地球曾经有将边境山区一些近似于原始部落的居民,一步带入近代社会的历史事件。我们做的,跟那事好像雷同,将东洲从封建时代一步引领到科技时代。有没有一点神仙的感觉,似乎站在山巅,信手一拨时针,倏忽百千年就过去了。” 云凡失笑,“别飘飘然了,东洲科技其实不算太落后。树胶、冶金、制药等,就不比地球差。云慧更是上天的恩赐。我们只是站在了别人的肩膀上。 这次如能战胜天一、地仙,我们就可以继续推动时间的齿轮飞速旋转,万一落败,嗨,时钟或许会倒转回去。云慧呢?还没准备好吗?” 李缙回答:“云慧将在龙丹津和我们会合,他说有个惊喜要给你。” 云凡大感兴趣,“他既然说是惊喜,那必然是了不起的‘神器’,值得期待。不过哪有什么跟‘我们’汇合,这次没你的份。你去能干什么?留守吧。” 李缙抗议,“我也晋升劲士了,算是武者好不好,怎么就不能去?” 云凡故意讽刺道:“劲士,呀,好高的功力,可以挡住别人一根小指头吗?老实呆在龙丹津,树胶不再需要你去研究,就专心修炼,尽快把功力提升上来。生意的事,交给嫂子去管。当然,万一事有不谐,你就早作打算吧。” 李缙不忿,“你这是没把我当兄弟。” 云凡认真地说:“正是把你当兄弟,才不让你去。我们需要留下一点火种,地球的火种,嗯?” 李缙怔怔地看着云凡,说不出话。 云凡在别人面前表现得信心满满,但说一点都不担心,那是假的。天一、地仙的恐怖,云凡没见过也听过,这次他们赤膊上阵,为了昝家或许只是一个借口,真正的原因,应该是云凡的政体和对仙路堂的蔑视,危及到原有体制,威胁到他们的地位和利益了。 云家等势力虽然也一直在力求改变,但远没云凡这么彻底。 通告上说云凡祸乱天下,其实真不是夸张。如果天一、地仙是固守原来秩序的代表,千机阁是不满足的反对派,云家等金权家族则是改革派,云凡就是革命派。从某个角度来说,天一、地仙这些保守势力跟云凡无形之中,注定是不死不休的大敌。 李缙喃喃地说:“人死万事空。我死之后哪管它洪水滔天。这都是名言。对于地球,我们已经死了,还管得到地球文明?” 云凡说:“怎么管不了,这不是没死透吗?地球一直在唱毁灭论。我们意外穿越到这里,说不定地球到这里有一条捷径呢?万一可以找到归途,地球人说不定可以往这里迁移的,至少也是一条后路对不对?” 李缙疑惑的问云凡,“你有那么伟大?” 云凡扑哧一笑,“没有。” 李缙大怒,“你蒙我。” 云凡笑道:“也不是蒙你。人过留名,雁过留声。我们来了这异界,总得留下点什么吧。你去前线,帮助不大。你留下,作用非凡。知道怎么选择吧。” 云凡坚持不让李缙跟去前线,李缙无奈,发誓接下来苦修武功,力争尽快提升,谁都不愿做那个可有可无的人。 蔺露的到来,让李缙稍稍松了一口气。蔺露找云凡,是因为霓云宫的大队人马,在宫主姬芷的率领下已到青口,正奔龙丹津而来。姬芷的到来,当然不是跟云凡为敌,必定是为了帮助云凡而来的。姬芷既是宫主又是长辈,云凡无论怎样都应该前往亲迎才是。喊过亲卫交代云山安排后续发兵事宜。云凡一声长啸,二豹飞速赶来。 云凡、蔺露骑上幻影,匆匆赶往龙丹津。同时呼叫其余所有修士全部跟随,就是大爷爷、二爷爷也都请回,姬芷的地位、功力以及跟龙国的关系,都当得他们亲自出面。 回到龙丹津,姬芷还没到。 云凡等人也不回公爵府,直接就在车站等候。同时通知政务府,立即准备最高礼仪。 龙国上下闻讯,大喜若狂,有了霓云宫相助,这次战争或许不会那么绝望。 不过要是众人知道云凡的心思,估计郁闷得一头撞死。云凡打定主意不让女人上战场,哪怕是功力滔天的女修士。 162三山半塌硝烟里(二) 姬芷一行,真正是跋涉千山万水,自东洲最北疆,一路换马,以最快的速度赶到东洲最南边,月余时间,横跨四万里,其中的艰辛,难为常人所知。 时间不久,一千多骑的队伍就风尘仆仆地来到近前。 鼓乐声起,云凡大步迎上。柳勇、黎曙一左一右,后边是柏富、谈源等九位修士,再后面是龙丹津留守的军政大员,两旁是整齐的仪仗队。云凡不吝以最高规格迎接姬芷。 霓云宫的队伍纷纷翻身下马,清一色英姿飒爽的女武者。 姬芷没有摆架子,在这边整齐抱拳躬身的同时,也带头躬身行礼。 “见过姬宫主,见过霓云宫的各位长老,师姐师妹。一路辛苦了。” “见过云公爷,见过各位尊者。不敢当各位如此大礼。” 问候声中,一个声音别出一格,云凡喊的是,“拜见姬奶奶。” 姬芷一愣,“云公爷,为何如此称呼?” 所有人都是一静,静等云凡的解释。 云凡理所当然地说:“您是叶长老的师尊。叶长老是历言的师傅。历言是我夫人。我当然喊您奶奶了。” 姬芷再问道:“那为什么不喊师祖?” 云凡回答:“我不是霓云宫弟子,再说师祖没有奶奶亲热。” 姬芷宠溺地拍了拍云凡的肩,表示接受了这个称呼。本想揉揉他的头,可够不着。“你这嘴巴可真甜,历言就是这样被你骗走的吧?” 云凡一本正经地摇头,“不是骗的,是抢的。” 众人哈哈大笑。 姬芷童心忽起,很配合地怒喝:“大胆狂徒,欺我霓云宫无人耶?你凭什么······只抢一个?” 仙资鹤发,德高望重的姬芷突然开起玩笑,两边所有人都是一呆。如果只是假意虚言指责云凡,大家都觉得正常,也会配合地笑,凑趣地调侃一两句。可最后四字,让所有人好像原地旋转了n圈,晕晕乎乎地发现,准备好的凑和气氛的语言,跟实际场景逆转了一百八十度,出不得口。 云凡预备的狡辩话语,卡在喉咙憋得难受,“呃,咳,咳。这个,小子,小子能力浅薄,有幸抢得一位,还是我姐纵容宠让之故,实在无能抢到更多,奶奶见谅为是。” 姬芷拉着云凡的手,“没关系没关系,这不,我给你送来了。你看,一千个差不多了吧。” “咳咳·····。”云凡被呛得满脸通红,无言以对,好强悍的姬宫主。 这下,其他人都情不自禁地放声大笑。 柳勇解围道:“敢跟姬宫主开玩笑,知道姜是老的辣了吧。” 云凡急忙瞬移,“奶奶不厚道,一见面就欺负人。请请请,我们回去再说。” 两方人马合二为一,回转龙丹津。 云凡直接将所有霓云宫弟子全部接进国公府。反正国公府够大,完全住得下。姬芷和霓云宫八位长老,干脆都住进云凡寝宫的侧殿。云凡计划的修炼室活动室棋牌室等,全部被柏富改成两大溜豪华套间,这次正好用上。 洗漱过后,双方修士都集中到云凡那庞大四合院前门侧的会客室。 云凡说:“请各位长辈先休息休息,政务院在准备接风宴。稍后就好。” 姬芷却说:“宴会不必了,吃饭事小。此来一路上,看到大批军马往北调动,应该是两帮大军快到了吧。云公爷,算了,你既喊我奶奶,我就叫你凡儿吧,可有意见?” 云凡赶紧答应:“没意见没意见,这样好,应当的。” 姬芷干练不让须眉,直奔主题,“你有多大把握?” 云凡正色说:“一半对一半,武者大军我不惧,就怕对方的修士不顾禁忌直接出手。” 姬芷说:“加上我霓云宫呢?” 云凡摇头,“不行,这是我跟天一、地仙之间的事,霓云宫最好不要掺和。” 姬芷看着云凡,“怎么,嫌我们是累赘?” 云凡连忙叫屈,“哪有,奶奶您是故意的,明知我不是这个意思。” 姬芷笑道:“好,不说笑啦。我是说真的。你是不是不愿欠人情?如果本宫跟龙国合二为一呢,就像金刚门跟吴国一样?那样就都是自家人,你该没有心里负担了?” 龙国方面的人都是一愣。 云凡静思半晌,对姬芷说:“奶奶,不是我不同意,是您不清楚那两帮这次倾巢而出的本质。 古棣的通告您看过吧,他没说假话,是真的欲除我而后快。 看似是为了南国,其实不然。南国扶不起,他们完全可以另选一个傀儡,不必要亲自上阵。 根本原因是我不服仙路堂的管理。 自天下分封以后,仙路堂其实已经名存实亡。 天一、地仙这样曾经跺跺脚,整个东洲就颤颤兢兢的天下大帮,无形中也变成了地方土豪。 他们当然不会甘心,力图挽回曾经的威严。最有效的方法当然是强势出击,杀鸡骇猴,重振仙路堂一言九鼎的权威。 选了我,是我对仙路堂最是不屑,触动了他们的底线。而且我的势力看起来也最小,似乎扫荡起来,不费吹灰之力。 所以这次他们是不达目的绝不罢休,双反此战是为生死之战。 霓云宫则完全可以置身事外,不管结果如何,两帮都不能拿霓云宫怎么样,何必为此而枉送弟子们的性命?” 姬芷细细打量云凡,“我现在是真信了。历言,路娉,红芹,蔺露甚至叶岚都将你说得天花乱坠,我总以为带有夸张的成分,原来都是真的。 云凡,你真的不错。 本宫跟你龙国合二为一,是最好的选择。 别急着拒绝。不是像金刚门那样,吴国只是变相的附庸。我们两家是以你为首,以后我们都是你的手下,全由你说了算。 我在见面时开的玩笑,并不完全是玩笑。一是考察一下你的为人,二是我希望将整个霓云宫托付给你,你当然要为所有女弟子负责。 不要怀疑我的诚意,你听完就知道了。 你说不管你们的战果如何,霓云宫都没事。 错了,霓云宫早就岌岌可危。仅凭我们这些女人,守护不了霓云宫。 霓云宫之所以能自立那么久,以前是因为天外飞仙的干涉,其余帮派不敢违逆。后来是已成惯例,仙路堂各方相互制约所致。不然,一干女弟子早就被他们瓜分殆尽了。” 云凡不明白,“他们瓜分女弟子干吗?不是说修炼到劲士以后,对男女那事的需求就不强或是不愿吗?” 姬芷摇头,“你听谁说的?如果仅仅只是为了片刻欢愉,确实如你所言。但是有了双修功法呢?那就不一样了。 整个东洲,除了你刘奶奶,云家云漩,再就是我霓云宫,你发现还有一个女性高阶武者吗?当然你新培养的不算。 告诉你,一个都没有。不要说修士,灵士都没有。 为什么?双修! 那些道貌岸然的杂碎,凭借双修功法,将有天资的女性,都当作他们修炼的炉鼎。极尽卑鄙龌龊之能事,还视为理由当然。 世俗皆视玩弄女人为风雅,自下而上都不把女人当人看,即使自己的妻妾都可以送人。 现在仙路堂破裂,天外飞仙又遥遥无望,你觉得我霓云宫还能自保吗?嘿嘿,不过是那些豺狼眼里的肥肉罢了。 你刘奶奶的遭遇你大概听说过吧,你知道我的遭遇吗? 年轻时,我也以为嫁得如意郎君,天资亦是不俗。夫家是幽州白桦府一个小富户,小日子过得满不错的。我天真地以为,这一辈子将会一直美满幸福。 不想噩梦忽从天降,仙路堂白桦分堂堂主偶然发现了我,当即向我夫家索要。 夫家非但不反抗,还恬不知耻地将我送上门去。因为交好仙路堂主,他们家在爵位晋升上就希望大增。 你现在明白自古以来,女人在东洲是个什么地位了吧。 我有幸偶然得知,那个杂碎精擅双修功法,专门汲取女人的生命精华。一个风华正茂的女武者,少则三五年,多则十几年,就会变成一具红粉骷髅。 大悲之下,我乘其不备,逃入深山。 如果不是遇到霓云宫的前辈,我要么被他们抓回去,要么丧身兽腹,哪里还有今日的霓云宫宫主。 听完了,你现在还觉得我霓云宫不该牵涉进战争吗,你还会拒绝合并霓云宫之事吗?” 云凡是彻底惊呆了,光鲜的表面下,竟是如此的肮脏。 难怪东洲习俗,娘家一般不教女儿练功,除了担心功法外泄,估计还有保护自己女儿的意思。难怪东洲对女人的贞洁看得不重,大抵可以猜出,是那些龌龊的上层人物,根据自己的喜好和需求,而有意引导所致。 跟前世地球上给女人修贞洁牌坊的做法,大同小异,目的不同而已。原以为不注重贞洁是尊重女人,实际上是没把女人当一回事。 姬芷说得没错,仙路堂一倒,霓云宫是真的危险了。在其余各派眼中,霓云宫等同大量的高质量的修炼资源。 早知如此,不需姬芷开口,云凡很可能也会提出合并。整个东洲,唯有龙国才是这些女人安全的家。 不是云凡伟大,是他看不惯,这与他做人的底线有冲突。人既然有别与兽,就该有点人性。如此对待女性,兽亦不为。 不过李缙跟他谈论这事时,没听说过双修功法,估计双修功法只掌握在极少一部分人手中。 云凡一问,果然如此,九大之外,一旦有流传,就会被严厉打压,视为魔宗。 云凡不料除了眼前的危机,还有更深远的危机在等着。龙国女性,可是全面放开修炼的,她们的安全,谁来保证? 163三峰半塌硝烟里(三) 这双修功法,本是一位天资横溢的魔宗弟子所创。双修功法只是魔宗创造的众多功法之一。最为让人恐惧的是,直接吞噬汲取别人的功力为己用的吞天功法。魔宗也因此而被天下宗派联合剿灭。从那以后,魔宗的各种功法都被禁毁。但是双修功法却被某些门派保留下来,作为快速提升功力的捷径,这才有了九大里那八大门派。 霓云宫之所以成为九大之一,前文提过,那是天外飞仙不歧视女性,或者需要一定数量的女性高阶修士,而强行指定的。 云凡基本确定所谓天外飞仙,就是跟云慧所在文明差不多的外星人。科技上必定远超东洲,功力上却不好说。为什么用飞碟接走高阶修士,目前还不得而知。 姬芷说出的一个隐秘,让云凡出离愤怒。姬芷说当年抢夺她的那人,正是当前地仙庄的庄主尚书。此人该杀,云凡在心里已给尚书判了死刑。 不过,八大门派中,这种人还少吗?难怪当年石宣会强掳毕音。 很烦躁地来回踱步,大家都随着云凡的身形而转动脑袋,即使高贵如霓云宫宫主,修士巅峰的姬芷也心怀忐忑,深怕云凡撒手不理。 云凡考虑的并非是合不合并,而是合并之后的事。 云凡猛地一挥手,“奶奶,你们放心,霓云宫的弟子我管了。只要我不死,我一定会将这种肮脏龌龊的恶俗彻底摧毁。这是逼着我大开杀戒,既然唯有用鲜血才能洗涤丑恶,那我不惮做这个杀人狂魔。不就是一条命吗?我玩得起,希望他们也玩得起。我将公开他们的丑恶嘴脸,让世人都知道他们是多么无耻,竟然修炼双修功法这种歹毒的魔功。” 前面的话,大家同仇敌忾。最后一句,却引来柳勇和姬芷的呵斥。 柳勇说:“胡闹,你嫌知道双修功法可以快速增长功力的人少了吗?人心的贪婪,那是本性,哪是你挡得住的。你一旦公布,天下人都会极尽手段去寻求那功法。你不但护不了女人,反而会害了更多女人。” 姬芷则说:“听说历言一直没有怀孕,我正要传你双修功法呢。 笨蛋,功法本身无对错,用之正则正,用之邪则邪。如果两人心意相通,只要不是单方索取,这叫阴阳合璧,对双方都是有促进的。 越是高阶武者或修士,越是需要阴阳调和,平衡己身,沟通内外。这功法正是为此而生。虽然来自魔修,但绝对是武修史上的瑰宝。可千万别毁在你手里。 其实魔门原本并不叫魔门,而是摩天门。所谓魔门或者魔修,都是后人强加的。 摩天门鼎盛之时,霸绝天下,无与争锋。天资卓绝者,层出不穷。最为突出的有三人,创造了‘灵犀诀’的破天王龙云,创造了‘五行谱’的顺天王高天,创造了‘吞天典’的吞天王武莲。灵犀诀就是现在的双修功法。 这些功法的本质,都是为了解决高阶武者身体失衡的顽疾。摩天门坚信修士绝不是修者的顶峰,不能飞升的壁障,就在于修者自身的失衡。于是摩天门的先辈们,一直在执着地研究其中的玄奥,探求解决之道。 龙云认为,造成这种现象的根本原因,在于阴阳失调。如果修习不同类别功法的男女,能够阴阳互补,必能解决这个难题,于是有了灵犀诀。不过后来发现,修习此功的双方,需真心相爱,心心相印,才能阴阳交融,互济互助。不然,只能利一方或两者皆损。可世间男女,双方均如此真情实意,毫无私念者极少,故此功难以普及。 高天则与众不同,他把人的真气分为五系。认为只要五系互补,就可自我调节,于是有了五行谱。可他的分法,跟源远流传下来的固有分法迥然不同,人们难以理解,更难以修习。最后,此功渐渐失传。 武莲是一个女人,她的方法可谓捷径。不同功法的人互相传功,互相吞噬,以达到平衡。因其简单有效,故此流传极广。此即吞天典。 后来,问题就出在这部吞天典上。有心机奸猾之徒,发现此功可以强行吞噬别人的功力以快速提升自己,故而肆意妄为。然后事情就闹大了。被吞噬者,岂能甘心,这相当于谋财害命,当然就会纠集助手以报复。而吞噬者,也没落好,因为人的真气往往和神念混杂,吞多了,则必然魂质混杂不堪,导致精神失常,疯疯癫癫。一个疯癫的高手,更是无所顾忌,天下武者人人自危。于是,杀戮蔓延。最后,摩天门因此而灭,吞天典也被彻底焚毁禁绝。 幸运的是,天下围攻魔门之时,那三大天王均已失踪,不然,胜负难料。据传闻,这三人都已破碎虚空,飞升仙界了。 所以,功法不是问题,问题在人。要想解决武者失衡的天谴,硕果仅存的灵犀诀是唯一的灵丹妙药,可别毁在你的手上。” 云凡听得一身冷汗,幸好有长辈制止,否则好心办坏事,危害不浅。好吧,不说功法了,云凡对姬芷叙述的传奇来了兴趣,“他们真的飞升了吗?还是天外飞仙接引走的?” 姬芷说:“有没有真正飞升,已不可考。但肯定不是天外飞仙接引走的,因为那是一千年以前的事。那时还没有天外飞仙。行了,传闻只是传闻,还是先办正事要紧。” 姬芷雷厉风行,当场宣布霓云宫从此为云凡下属,完全听从云凡调遣。 不过云凡依然没有同意让霓云宫的女弟子上战场。这一千多女弟子虽然都功力不差,且都会使用枪械。云凡自出产枪械以来,就不断往霓云宫运送过不少,方便她们自保。但是云凡还是接受不了女人上战场拼杀的事实。姬芷欲争辩,云凡却霸道地说:“既然您说了听我调遣,那就这样。除非男人死完了,那才是女人拼命的时候。 好了,抓紧时间修炼吧,每个来龙国的武者,功力基本上都可以提升一截。您老也不例外,高阶修士也能进步的。一是太极,一是丹药。 奶奶炼制的丹药所剩不多了吧,全发给她们,用完为止。 万一我···,别发怒,您别发怒。我是说万一哈,她们也多一点自保能力不是。 两帮想灭我也不是那么容易的。正好我们全部去了前线,家里无人守护。现在有了霓云宫的弟子,多少我也放心了一些。 此去青龙郡北境,修士只要五天即可,大军则需要二十天。所以,爷爷你们可以推迟十五天出发,先帮助霓云宫弟子和长老们熟悉太极,并服用奶奶炼制的丹药,力争用最短的时间平均拔高一小阶。 姬奶奶,既是一家人,我就怠慢了,您用餐后先休息,我要调遣军队并随军出发了。” 两家合并的大事并没有大张旗鼓兴师动众,就这么一言而决。家里交给柳勇姬芷,云凡带着灵士多过知士的奢华卫队出发了。 第一件事当然是找云慧,传召的飞鹰越过青龙江,落往兵工厂。 云慧没让云凡多等,很快就出来了。确实给了云凡一个大大的惊喜,轰鸣的声音传来,兵工厂竟然升起一架直升机,朝车站飞来。 龙丹津居民全部翘首望天,看着那轰鸣的怪物越过头顶,降落到车站。 云慧一下飞机,云凡狠狠地给了他一个拥抱,“好小子,两个月时间,你竟然鼓弄出一架直升机来,怎么可能?就算旋翼可以使用大功率电机电机带动,但是仪器仪表呢?控制系统呢?元器件的生产应该都不容易吧,你怎么造出来的?” 云慧大笑,“哥,你死板了,谁说一定要仪器仪表?你们那里的直升机一开始就有仪器仪表吗?这架飞机里什么仪表都没有,跟机甲一样,只有灵器感应设备和机械控制杆。不得不说东洲炼器技术不差,很多设计是那些炼器师设定的。意念放大器可以感知几公里内的一切,再远就只能靠眼力了。扳动控制杆,通过齿轮调整旋翼的水平倾角,就能操控飞机前进后退或转弯,以及飞行速度。升降更简单,控制转速和旋翼垂直夹角罢了。” “垂直夹角?什么意思?” “不懂了吧,旋翼旋转,可以是一个平面,也可以是一个锥形,懂了吧。” “形状能够想象,但原理不是很清楚,空气动力学学得不是很好。不管了,能用就行。参数呢?载重,速度,航程,最大爬升高度?” “嘿嘿,没来得及测定。我在里面配备了两挺速射机枪,还专门制造了一管火箭发射筒。当然还可以直接丢手榴弹。载重应该不差,因为机体本身不重,是镁铝合金,非常轻便又极为坚固。我都不知道那些炼器师是怎么把这两种金属按一比二的配比合成一种结晶状的物质的。我扫描过,里面没有分子结构,整体就跟碳元素构成钻石一样是原子整齐有序的排列。按说晶体一般都很脆,但这种合金却非常有韧性。回来后,我还要好好研究一下。” “好的,好的。科研的事下一步再说,那些作出贡献的炼器师记下来,回来重重奖赏。里面有内燃机吧,一次充满电,加满油箱,大概能飞多远,这个总得有点概念吧,别飞不了几步就得降落。” “放心啦,如果那样,我就不会拿出来献丑了,起码可以飞一千公里。” 云凡震惊了,“一,一千公里?你是说你随便捣鼓出来的这东西,作战半径就可以达到五百公里?” 云慧得意洋洋,“也不看看我是谁。” “好吧好吧,我信就是。看来需要专门运送一些超能电池和油料,战车,机甲,直升机都需要。罗益,通知后勤部余部长,尽量调集,尽快运送。云慧,走吧,你先飞到青口等我。” 云慧说:“等一下,哥,我还有一个惊喜要给你。”说着拿出几件发箍一样的物体。 云凡拿在手中,反复查看,“这是啥东东?” 164三峰半塌硝烟里(四) “意念通讯器。”云慧解释说。 云凡一震,“你,你是说解决了意念的高频调制解调问题?”意念通讯器,其实云凡那个意念缩放器就是。不过那东西距离不能太远,比对讲机还差,又容易被别人感应到,就像是高音喇叭的功效,你传话的对象听得到,别人也听得到。 想要发展成通讯器,就需要跟无线电一样的道理,必须调制到超高频,超出人类自身意念的感应频率范围,既能及远又可以保密。 云慧骄傲地点点头。 云凡大喜,这真是及时雨,太好了,不但战场指挥方便了,跟家里的联系也变得快捷方便。云凡问:“有多远的传送距离,需要中继站吗?” 云慧说:“没有中转站的话,相互之间的有效距离是五十公里。” “那就是说,每五十公里需要设置一座中继站。你生产中继站没有,这东西做了几部出来?” “通信器十部,中继站十座。” “十座,五百公里,不够哇,这里到青龙郡北境差不多有一千公里。” “没事的,一个炼器小组还在加班加点地炼制,速度大概每日一座基站和一部通讯器。” “还有十来天,差不多能行。先让它们生产中继站,要在战前保证前线跟龙丹津的通讯正式连通。 对了,反正你坐飞机的速度快,你就先负责这事,调人安装中继站。带上军情部平波,教会他怎么维护和使用,让他派专人负责。 这东西你也可以使用吧,自己留一部,随时和我保持联系。 其余八部,三个特战师以及炮兵正副都督一人一部。机甲特战队、装甲部队容后再说,如果允许的话,最好每架机甲一部。 新生产出来的通讯器,我大爷爷,姬奶奶都要配备,然后是三大野战军、水军和护卫军的正副都督,两郡的都督,军务院、政务院院长和各部部长。 哦对了,有几个信道,别跟我说里面的每一句话,所有通讯器都能听见。” 云慧不太好意思地说:“暂时只有三个。” 云凡点头,“还可以。这样,修士一个信道,军官一个信道,政务官员一个信道。以后再改进。我走了,你也去忙。” 说完,云凡将一个‘发箍’戴在头上,揣上八个,骑上云幻,云影则跟随在侧,带着卫队追赶先期出发的军队。云慧则开动直升机,去一路去安装中继站。 青龙郡和玉湖郡的分界处,是一条小河,名为玉带河。 河北玉湖郡地面,接近平原。河南青龙郡这边,则是起伏不平的丘陵地带。 云凡骑豹上了河边一个高坡观察地形。最先赶到的特战一师都督云宏、简修跟在身侧。 玉带河既不宽也不深,却终年不断流。发源自黔东山区,弯弯绕绕,流向东南。 居高俯瞰,在阳光的映照下,波光粼粼,真的很像一条无尽长的玉带,被人随意丢在地上。 窄腰带一样的灰黑色官道,通过一座石拱桥,跟玉带河刚好形成一个正十字。 此处没有雄关要隘,玉带河也算不上隔绝交通的天堑。 不过跟武者大军的战斗,那些对于常规军队的险峻地形,也起不了多大作用。即使有允许实施水淹、火攻、陷阱等特种作战方式的条件,对于武者能起到的杀伤效果,也微小的很,双方唯有硬碰硬地正面交锋。 不过地形还是要看的,云凡的军队已经不是东洲习惯上的冷兵器部队,而是冷热结合,既可以拔刀肉搏,也能够远程杀敌。 枪炮的射击,都需要选定最佳阵地。 军情部的人员,正在临时指挥部的大帐里现场制作沙盘,但云凡还是要亲眼看一看这即将血流成河的地方,方才心中有数。 跟黔、南之战,龙军死伤极少,基本上是用热武器远程解决敌人。这次将会大不相同,武者的灵巧、速度都不是常规军队能比拟的,仅凭子弹,根本不可能将其全部挡住,当面砍杀将不可避免。 军队还没有全部到位,最先赶到战场的一师,大部分人都在餐车边上排队取餐,只有负责警戒的一部分人占据桥头南端的坡地,架起机枪或步枪、狙击枪,监视官道。 一只白貂飞速窜了过来,顺着豹腿很快爬上云凡的肩头。 云凡取下绑在其大腿内侧的小纸条。看后,用手一捻,化作飞灰。 跟云宏、简修说:“你们试战的机会来了。 敌军的开路部队,大约一小时候后就会到达此地,命令一部分人最好只吃个半饱,做好战斗准备。然后全体隐蔽,等敌人进入射程,先用枪打,再出动武者围歼,不要放走一个。 这支敌军大概一千人左右,你们出动两千人,先射后围,应该够了。” 云宏简修大声领命,摩拳擦掌地下去准备。 云凡摸摸白貂的头,传念说:“让你主人过来,我有东西给他。” 白貂闪身跳到地下,光电一样倏忽不见。 云凡独人带二豹过桥,命令卫队留在桥南,也不必隐蔽。一千人的大军,不会在乎这么三十人的小队伍。 信步往前走了一截,一骑飞奔而来,正是云仇。 云凡带了八个通讯器,本来一师安排两个,想到云仇更需要,就一师只给了一个,炮兵部队一个,机甲部队一个,留下三个给云仇。 这种对讲机一样的通讯器有很多不如意,因为战争来得太快,没时间进行功能开发。战后,必须全部回收,重新炼制过再付诸使用,起码要跟手机差不多,可以选择通话对象,能一对一地单独对话,有待机信道和多个通话信道等。 云凡将此物的用法和功用告知云仇,并且说清通讯距离和范围。 目前,从龙丹津到此地一路,这狭长的百里宽的地域,大家都很快就可以无时差地进行联系。出了这个范围,两两之间在一百里之内,也可以相互联系。 学会以后,云仇先带上一个,揣起两个,准备告辞时,突然想起一事,“主子,三宝堂也出动了三千余弟子,您小心他们从偷袭后路。” 云凡点点头,“意料之中,他们不出动才怪了。哦,你收到鹰信是什么时候,他们大概到了哪里?” 云仇说:“他们并没有掩饰行踪,一出天门城,我的人就知道了。我收到信息时,他们大概到了夷琼边界的武山城。按照他们的速度,赶到此处可能还要十五天。” “哦,知道了。”云凡颌首。 “不对。”云凡突然一惊,“十五天,那时我早已跟两帮开战数日,胜负说不定早已分晓,他们来此何益?坏了,他们算定我一定会全力以赴地抵抗两帮大军,国内武者空虚,必定是去偷袭我龙丹津。 嗨呀,幸好幸好,有霓云宫的意外加入。 这样,你马上向南赶,中间因为有一段路的中继站还没修好,我暂时不能直接跟龙丹津通话。你马上出发,大概也就跑个一两百里路,然后用通讯器传我的命令回龙丹津,让霓云宫的所有长老和弟子都不许来这里,十天之后赶往山东的······,不对,哪个镇都不保险。就留在龙丹津,防备三宝堂的袭击。 嗯,人数上她们比三宝堂要少,最好是伏击为佳。 快去,骑云幻去,它跑得快。来,云幻,帮帮忙哈,算你立功。” 云仇骑上云幻就飞速南奔。 这时,远处烟尘滚滚,敌军的先头部队,来势汹汹地出现在视野中。 云凡没有回避到桥南,而是移豹上了路边不远处的一个高坡。 他是修士,不对一般武者动手已是讲规矩。再多武者,也未必敢对修士出手。 庞大的黑豹,就是云凡的名片。看到云凡伫立路边,那支军队稍稍混乱片刻,然后忽然提速,从云凡眼前向桥头冲去。 云凡打开通讯器,传念云果,命令做好战斗准备。 这通讯器经过调频,不再像云凡以前那个意念缩放器,除了带着通讯器的人,其他的人感应不到他们传送的信号。 云凡的卫队不是修士,军队可以对他们出手。按照先前的安排,卫队拨马回头就跑,作出不能力敌而逃避的样子。 敌军过了一半,这时意外突然发生。 云凡这次真的太大意了,没料到敌人如此决绝,如此丧心病狂,顿时将自己陷入绝地。 敌军队伍里,突然有四人飞身而起,猛然扑向云凡。凌空飞行,修士的标志。 一人高喝:“云凡受死。” 云仇,云凡都没感应到他们潜藏军中,说明对方的功力远胜他们。 云凡虽晋升修士不久,但因为灵魂异常,换种说法就是天资超绰,对战其他老牌低阶修士也可以不落下风。但是此次来的四人全是中阶甚至高阶,云凡可以说一点机会都没有。 远处云果在望远镜里看到云凡的处境,心胆俱裂,惊呼出声。五十公里以内的各师都督和云仇都同时大惊失色。 云果上马就要向河北边冲,云仇也立即回头,其余路上的各师都督更是拼命飞奔而来。云凡一旦出事,那战争也就没必要打了,龙国直接崩溃。 165三峰半塌硝烟里(五) 云凡看那四人的架势,估计是想将自己立毙于此,根本就不会有留手或活捉的意思。 一俯身,人豹意念相通,云影四肢一用力,嗖的一声,贴地就窜了出去。没有反身逃跑,而是从那四个修士的身下向着敌军大队冲去。 云凡离路边大概三四十米。敌对修士弹身而起扑向云凡,在空中划了一个大圆弧。云凡面对他们,如果转身逃走,浪费的那么一点时间,很可能让他失陷敌手,至少会遭到对方外放玄力的攻击。 出乎对方意料,迎面而走,此时对方全在圆弧顶端,且因为惯性转身不及。对着云凡原来所在已经发出或半发出的招式,也来不及调整方向。就像人走路时一脚踩空,四个修士都想收力重新攻击下面的云凡,慌忙中几乎岔了气,在空中稳不住身形。 云凡边跑边冷静地通过通讯器传念出去,“所有人都按原计划行动,不要慌乱。你们来也无益。云仇尽快联系上龙丹津,让我大爷爷,二爷爷还有云慧来救我。为了节省体力,可以坐云慧的飞机来。我会一直在这条路的两侧躲避,你们随时可以找到我的位置。”传完,云影已经冲到敌人的大军旁边。 这时敌方普通武者竟然涌来阻截。 既然他们不讲规矩,普通人竟敢冒犯修士的尊严,云凡更是不客气,何况生死存亡之际。气场激荡而出,神识如针雨,铺天盖地地射向敌军。 云凡跟其他人不同,除了修炼玄力,对于意念攻击也非常注重。 东洲武者,即便是修士,对神识攻击都非常慎重,因为神识牵涉到魂海,一旦离体,很容易受伤。如若受伤,轻则萎靡不振,重则魂海紊乱。而且神识之伤,目前还没发现治疗的良方,只能慢慢将养。除非有绝对碾压的实力,否则一般人绝不轻易动用。 云凡则是个异类,其魂质跟其他人有本质的区别。梧州道上,就被沈谌伤过,昏迷十几天就好了。要是别人,多半就废了。即使能恢复,没个三年五载,是不可能回到原样的。 在灵士时期的千障原之战,他就用过念识攻击手段,从而捕获人偶。此后更是精心研究和求教,勤加练习。以至于一般的修士中阶,在这方面也不是他的对手。修士以下,就更不必说,这也是武者不敢跟修士斗的原因之一。敌军惨叫着倒下一片。 云影一纵身,就越过敌军,向另一侧飞速逃走。 身后敌方修士咆哮,“大胆云凡,竟敢对武者出手,冒犯天下大忌,留你不得。” 其实全是屁话,一般武者先冒犯尊者威严,就是被打杀也无从说理。反正舌头一转,各人自说自理。 云凡没空理会,也不答话,驱豹疾驰。 幻影可是喝过灵石乳,炼过内功的绝世灵兽,速度非同一般,一秒起码五十米,也就说时速超过一百八十公里,眨眼间就拉开了双方的距离。 但是,修士毕竟超出了武者的范畴,飞行速度不是地面豹子能够比拟的。缓过气的四位修士高速追来,距离慢慢被缩小。 也就是几分钟的时间,离官道就超过十公里。眼看追兵越来越近,云凡对着后方就是一梭子子弹,然后一拍云影,“你先回我军那边去,我自己跑。”说完就弹射出去,向着远方的山区飞去。 让云影自己回去,是怕它被波及,而且它的速度,始终比不上修士全力飞行的速度。 云凡超负荷运转全部功力,逃命关头,不敢有丝毫保留,迅如追风闪电,掠向远方。 不料云影不放心云凡,依然跟在身后飞奔。 那四人追上来,其中一人忽然朝底下的云影射来,一脚踩在云影背上,再弹身而起,继续追逐。一起一落,云影的背脊被他一脚踩断。 当初云影云幻加起来都不是低阶修士闻人达的对手,哪里当得起高阶修士狠命一击,顿时被踩翻在地,四肢抽搐。 云凡远去,根本没有发现。他想的是云影转头向南,自己向西,那些修士绝对会追自己而顾不上追云影。不想云影没听他的,终致惨剧。 此时云凡还在疯狂奔逃,就是知道,也只是徒增痛苦,没能力挽救。毕竟功力差别太大,距离被一步步缩小,死神越来越接近。 官道桥南处,密集而激烈的枪声骤然爆响。一千多两帮弟子瞬间栽倒一半。 野战师的军兵既焦急又愤怒,将子弹疯狂地倾泻到敌军身上。好在敌人没有更多的修士藏在军中,否则眼看自己的弟子被屠戮,未必不会出手。 当然如果还有修士的话,云凡也跑不掉了,随便一个修士,即使修为再差,稍稍阻挡一下,那四位高阶修士必然早就追上了云凡。 云果已经两眼通红,等子弹倾泻得差不多,敌军几乎没有一个站着的,手一挥,亲自带着大批灵士为首的武者,跨上坐骑,冲杀过去。 没有留俘虏的打算,看见活人就是一刀,一劈两半。云凡的卫队更加疯狂,如狂风席卷,一手手枪,一手唐刀,见人就杀。 两帮弟子被打懵了,坐骑无一例外,全部当场瞬间殒命。 一千余人的武者,不到一分钟,就被射杀五六百。其余的,慌忙躲避或回头逃窜。进入了桥南伏击圈,三面全是敌人,哪里又有生路。 很快,除了小部分高阶灵士逃过石桥,其余的尽都陈尸战场。 这小部分没跑多远,就被追来的铁骑包了饺子。 骇然失色的敌军,忽然有一人大声喊叫,“你们不能杀我,我是景明。”竟然是一位大人物,赫赫有名的天一剑宗前行使。 云果一顿,不知该不该杀。景明的名气实在太大,可谓如雷震耳。长期生活在仙路堂统治之下的东洲武者,对九大门派行使的敬畏,几乎深入骨髓。 龙军一滞,景明神气起来了,“大胆,还不退去,竟敢围杀仙路堂九大门派的行使,你们不要命了。” 罗益倏然抬手就是一枪,子弹瞬间射入景明张开的大嘴,“行使算个屁,何况还是曾经的行使。公爷如果有事,老子屠尽你天一剑宗满门老幼。给我杀。” 他曾经参与过千障原之战,目睹云凡大战冷鸿、翁鹞。行使在他眼里也就那么回事。加上一直跟在云凡身边,耳濡目染,从不以仙路堂为高不可攀的存在。何况云凡正在被对方的修士追杀,一口气无处发泄,哪还容得景明卖弄身份。 云果也仅仅只是愣了一下,受点影响是必然的。暗自既愧又气,自己竟然在双方已无修好可能的战场,被对方的名气,气势所摄,简直混账。带头挥刀狠狠斩向余下的灵士。不一会,所有两帮弟子全部被砍成肉泥。 景明飞离躯体的首级,双目瞪着苍天,满是不可置信的神色。 这次行动,本就是他的主意。 东洲武者,跟云凡接触最早的,就是他和成耀以及昝钰三人。 只是那时云凡连武者都不是,他们哪知云凡何许人也。 后来闹出云凡的出身,景明就对云凡作过详细调查。 云凡再次出山,打伤訾玄,轰动天下,景明于是更加关注。 可以说,昝钰以外,对云凡最了解的东洲高层,就要算景明、成耀了。 行军途中,两帮高层多次讨论怎样用最小的代价拿下云凡。易赓亲身感受过柳勇的恐怖。刘、柳功力深不可测。在他们当面拿下或击杀云凡,一旦逼急了,很可能要付出几个修士为代价。这自然不为天一、地仙所能接受的。杀别人可以,损失自己人是不可能的。死几个修士以下的武者或许将就能承受,但要损耗两帮的修士,就是将整个龙国所有人全部赶尽杀绝,也不值得。这些自命不凡的家伙,从来就觉得他们比其他任何人都高贵。 两帮任何人都不相信这次行动会失败,考虑的,仅仅是如何达到目的,又不付出或少付出代价。 景明心机一动,建言道:“云凡其人,满腹伪仁,一定会亲临战场,还很可能比其他人要早就来观察地形,布置他的长枪战阵。 修士几乎没参加过战争,他肯定以为我军前锋不会派遣修士随行。事实上也确实没有。能不能这样,······,出其不意,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击杀云凡,那战争差不多也就结束了。 云凡既死,刘、柳会为一个死人跟强大的天一、地仙死磕吗?绝无可能。 当然云凡也可能没先来,这个计策就无效。不过反正我们没什么损失,万一成功了呢?” 古棣、尚书都觉得可行,于是有了这么一次异常举动,而且拉开前锋跟主力之间的距离,免得云凡担心两帮大军太近而不敢亲临。 两帮的前锋其实并不是直属子弟,而是附庸。 所谓前锋,也不过是开路搭桥,侦探敌情,并不指望他们遇上云凡还能战而胜之。这些是两帮容许牺牲的心理底线。 景明作为新组建的天一武者大军的指挥官,按说不该出现在前锋军内。可计策是他献的,具体执行最好由他指挥,于是带着一些随扈,跟随执行的修士暗藏在前锋之中。 他也从没想过有人敢杀自己。行走天下,九大之外所有武者,无不恭敬有加,连修士也不例外。固有思维一次就断送了他的性命。 云凡也差不多,跟景明预计的一样,从没想过修士一来就直接动手的。 千障原虽有修士大战,但那是云澈的狡计,而且是战争进行到关键时刻,不出手不行的时候。 云凡全力逃命的同时,懊悔有加,惯性思维害人。橡胶已是前例,没看见橡胶轮胎就以为东洲无橡胶。橡胶早一点晚一点发现,影响不大。这次可就严重了,严重到直接危害自己的生命。 166三峰半塌硝烟里(六) 五人一前四后,流星一样掠过低空。 不远处的村庄有人议论,“咦,大战开始了吗?怎么会有修士追杀修士?”这些是赶到附近准备观战的各家关键人物。 追逐处的高空,有一个小黑点在盘旋。认真看去,也不过以为是一只苍鹰,它实在太高以致看起来太小,不好分辨。一般人也根本就不会注意到。 云凡起先想的是绕过战场,不让后面这些修士干扰到己军的伏击。然后向南,尽可能接近龙国,那样爷爷他们来援也就快得多。 不过他高估了自己的本事,别说绕弯,就是笔直向前,追兵也越来越近,无奈之下只能一直向西。 修士飞行的距离有限,体力也有限,不可能一直飞行。五人就像是射出去的胶皮弹丸或打水漂的瓦片,不停地落地再弹起,连续蹦向远方,不过是跨度极大罢了,一个弧度就是数公里。 云凡年轻力壮,又因为喝过大量灵石乳,还有起步早,云影又背过一段路程,所以耐力上不比后面几人逊色。但功力上却相差不少,导致速度慢了那么一点。 云果结束战斗后,立马呼叫云凡,想知道他现在的位置和状况。 云凡命令云果马上打扫战场,掩埋痕迹。后面几师到达后按原计划行事,预设好有利几方的战场态势,不要担心自己。 云果稍稍安心,立即行动。 云凡自己却彻底陷入绝境,跟云果通话一分心,敌人已经追上了。 榨尽所有潜力,以毕生最快的速度飞驰了一个多小时,越过两百多公里,等于从青龙山东边的须口镇,跑到西边的南口镇那么远。 距离再也拉不开了,稍微有利一点的是,从丘陵进入了山区,来到了黔东连绵的群山。 将将近身,后面四人一起掌吐玄力,放招攻出。劲风骤起,石飞树折,狂暴的能量肆虐而来。 云凡根本无力抵抗,猛地一拔身,用后背硬抗,借势再次如箭矢一样射出。但一口鲜血却控制不住,喷溅如血雨。余力用尽,远远地越过一座峰颠,摔在山峰的另一边。 丝毫不敢耽搁,翻身而起,窜入树林,贴地奔逃。庆幸曾学过密林狼舞的轻功,在幽深的原始森林里,灵便地穿梭自如。 四位敌方修士盘旋头顶,神识牢牢锁住云凡的位置,不断向下劈掌,跟丢下一颗颗炸弹雷同,轰,轰,接连巨响,地动山摇。 云凡狼狈之极,兔子一样窜来窜去,根据感应快速躲避,逃窜。溅起的石块、枝丫,不时撞击到他身上,外衣撕得破烂不堪,全身到处都是伤痕。 云凡一直在密林中不出去,四人猫戏耗子的把戏也腻了,传念稍稍商议一下,一人降落林中自地面追击,其他三人有意控制攻击方向,将云凡逼向一处断崖。 云凡在林中,没工夫凭神识感知地形,渐渐地逃向敌人所期望的位置。 自山上逃到山下,又从另一座山的脚底窜上高峰。 林中那人追击的同时,不断出言打击云凡的信心,“云凡,你逃不掉的,投降吧。我是天一剑宗的太上长老慎思,你云家老祖云澶是我师叔。你乖乖就范,我保你不死。” “云凡,你那视如性命的伙伴黑豹,已经被地仙庄的浦尊者一脚踩毙。别逃了,在林中你还没那黑豹灵活,又受了伤,再逃下去迟早步黑豹的后尘,何必作无谓的挣扎。” 一边用言语扰乱云凡的心神,一边加紧蓄力,只要一有机会,马上痛下杀手。 连续奔逃三个小时,一身伤痕累累,确实精疲力尽。云凡似乎被慎思劝动,停留在一处不走了。 四人,三个踩着树颠,慎思从地面,四面包抄过来,将云凡围在中间。 慎思假意放弃了攻击,双手张开扬起,慢慢靠近,“你看,这样对大家都好,跟我们回去。我们只不过让你停止战争而已,又无死仇,不见得非要你死我活,对不对?” 云凡牢牢盯着慎思的眼睛,“你说黑豹死了?真的?” 慎思说:“死没死我没亲见,想来是活不成了,浦尊者踩了它一脚。不就是一只豹子吗,跟我回去,我给你一条灵龙。” 云凡本是靠在一棵大树上,慢慢支起身子,“你说话算话?” 慎思一喜,“当然,我还能骗你不成?”话音未落,功力突发,一掌推出。另三人极有默契一起发招。四大修士全力催发的玄力,汹涌如狂风怒涛,直欲把空间撕裂。 不过云凡比他们微微快了那么一丝,脚往树上一蹬,硬顶着慎思的玄力,冲慎思怀中直撞过来。 慎思怒喝,“找死!”立即收招再发一掌,只要功力用实了,云凡必死。 说时迟那时快,云凡蹬树的同时,袖里的双枪已滑到手上,迅速地扣动扳机。 云凡的手枪已不是从前的那两把,这是经过云慧和柳勇共同研究后的第二次升级版,堪比高阶灵器,专供修士使用,用玄力击发,且可以连射,子弹的射速和威力,整整提高了一个层次。 砰,砰,接连十响如同一声,十颗爆裂弹近距离射到慎思心口同一位置,爆炸在两人之间猛然引发。 如果是一颗两颗子弹,或者不是打在同一落点,都未必能致慎思于死地。接连十颗子弹,慎思又正好运功与双掌,来不及护住心脏。 如此近的距离,最后枪口几乎直接抵住了慎思的心口,又是威力极大的爆裂弹,终于破防,后面几颗子弹突入慎思体内才爆,慎思的胸腔彻底被子弹炸碎。 云凡后背受到其他三人的攻击,前面又硬抗子弹爆炸导致的气流,同样受伤惨重。满脸糊满鲜血,既有慎思的也有自己的。 后面的冲击力过大,使他不由自主地向前一扑,撞翻已死的慎思,像轱辘一样滚出老远。树颠三人看到慎思被攻击,都焦急地闯入树林,急忙去查看慎思的状况。 云凡一身骨头断裂不少,内脏同样受创极重,唯有体表因为那特殊练功衣的缘故,不见破裂。手枪也摔得脱手,不知所踪。却不敢稍留,靠着本能,四肢着地的他,像豹子一样猛爬几步,双腿双手同时用力,向一侧窜去。 先头云凡之所以停下来,是因为又到了山顶,而且前面是万丈悬崖。凭他的余力,已经没法飞起来了。前无退路,后有追兵,还不如拼死一击,杀得一个就不亏了。 天一的另一位修士游寒,抱着慎思的残躯惊呆了。 地仙的浦鹤和农皋咆哮不已,“云凡,你千该万死!”转身又追向云凡。 云凡再想逃脱已经无可能,直接奔向悬崖,就算跳崖摔成肉饼,也不能落在对方手上。 身后劲风又起,浦鹤农皋的玄力如匹练飞射,击中云凡的背心。 云凡自身的速度,加上两位修士的玄力攻击,身体嗖地飞出,射向悬崖之外。 云凡一阵晕厥,鼓起所剩不多的余勇,甩手向后抛出两枚手雷,就昏了过去,做自由落体运动。 好在慎思之死,吓住浦鹤跟农皋,加上听闻过郑温的死因,两人不敢用掌劈,更不敢接,慌忙闪身避让。 轰,手雷炸开,烟尘四起。稍后,连同放下慎思,咬牙切齿的游寒,三人扑到悬崖边上,却没有看见云凡的影子。 随后三人一步跨出,凌空而立,凝目四下搜索,可神奇的是,云凡竟杳然无踪。 悬崖很高,他们三人耽搁的这几秒钟,云凡应该不会那么快就落到崖底。 哪去了呢?三人马上向下飞行,搜寻云凡的踪迹或者说遗体。浦鹤、农皋的最后一掌,全部打得实实在在,相信云凡已被击毙。 可他们越搜索越觉得怪异,寻遍崖底和峭壁,都没有发现云凡。空中仅仅闻到一点血腥味,就好像云凡凭空消失了一样。真的是凭空,底部和峭壁上都没有一点点痕迹。细细观察,偶尔可以发现一滴撒落的血液。 此时离云凡最初起步逃亡那刻,已经过去四五个小时。 时间前溯两小时,龙丹津终于收到云仇的呼叫。 柳勇黎曙都知道云仇此人,不由他们不信。顿时,全慌了神。两人一边呼叫云慧一边腾空而起,向北疾飞。 姬芷也想跟在后面,却被柳勇吼了回去,因为云仇传达云凡的命令,让霓云宫所有人守住龙丹津,防备三宝堂可能的偷袭袭。 云凡既然能冷静而清晰地发出指令,状况或许不是很危急。别到时把云凡救回来,龙丹津却毁了。国公府地下室和城外兵工厂,凝聚了云凡大量心血,据云凡所言,这些是以后飞升天外的基石,万万毁不得。 二老和云慧都有通讯器,很快汇合。命令飞机驾驶员甘焻,全速赶往前线。 甘焻是最初第一批奴隶中的炼器师,在龙国晋升的灵士,早已被确定值得信任,跟随明虎包力等人一起为龙国的各种机械武器出过大力。飞机的机体材料就出自于他手中。直升机很多设计也有他一份。 在没有培养出熟练的驾驶员时,跟以前明虎操作人偶一样,甘焻亲自上阵。 飞机上还有两位知士,是废虫卓楷和华昊,以前一直卡在劲士阶不得提升,略懂一点炼器。这次兵工厂大量招人,也被纳入。准备当作驾驶员来培养,同时兼任机枪手。 直升机时速大约三百公里,未必比柳勇、黎曙全力飞行的速度更快,但是它持久。如果柳勇、黎曙全力飞行到前线,可能已无余力战斗了。 龙丹津到青口两百公里,再到青城五十多公里,然后直线向北到战场,估计七百五十公里左右,飞机要飞行两个多小时。 时间已是下午,赶到前线估计天就要黑下来。虽然着急,柳勇黎曙却不得不强行忍耐,都不是容易冲动的年纪,必须以最好的状态赶到事发地,否则很可能救不回云凡,还要把自己搭上去。 167三峰半塌硝烟里(七) 九大门派,对他们这些散修,向来没有好感,如果有机会,说不定正好除掉他们这种不服管教的以武犯禁者。 两个小时后,汇合了云仇,详细询问了当时的细节。对方修士出现时,云仇已骑豹跑了一段,到底是哪几位,何种功力,云仇也说不清,只说四人应该都比云凡的功力高,且一来就直接下杀手。 差不多就在他们汇合的时间,云凡被浦鹤、农皋击落悬崖。 柳勇等人不知,距离又远,通讯器联系不上。 飞机赶到前线降落,天色已经全黑。 云果等各大都督全部迎了上来,救回云凡的希望全在柳勇他们身上。 再次询问云果,当时云果正使用望远镜,比距离稍近的云仇看得还清楚。 据他描述,里面没有古棣、尚书。九大门派掌门的画像,仙路堂像神仙一样供着,云果认得出。再根据云果对敌人玄力外放的光华长度,色度以及修士飞行的速度等方面的估计,起码上中阶修士的顶峰或高阶修士。 柳勇黎曙对视一眼,两人的心都直往下沉,情况不容乐观。 晚上飞机飞行不便,柳勇让云慧等人留在此地,并要求云果等按照云凡事先的指令安排,做好战斗准备,不要多想。在这里为云凡空担心,不如变忧心为怒火,狠狠打击不可一世的天一、地仙大军。 同时传令龙丹津的龙国原有修士全来前线,跟两帮的大战,很可能会升级到不死不休的地步。最低程度,修士出手,不再那么难得一见。禁忌已破,战争的层次,已然上升到了东洲金字塔最尖端的群体。 两帮修士无所顾忌地出手,柳勇当然会还以颜色。两百年的人生,从来就不是挨了打而不还手的忍者或窝囊废。须发怒张的老爷子平时看似和善,一旦露出杀伐决然的一面,天下必将为之颤栗。 嘱咐完各军将领,柳勇黎曙带上云幻,连夜循迹去寻找救助云凡。他们觉得还有那么一丝希望的原因,是对方的修士一个都没回来。如果已经杀了或抓了云凡,起码有人会回来看看这里的军队,直接威胁龙军投降。 天上九宫淡淡的光华挥洒而下,夜色下的玉带河水声幽幽,如压抑的呜咽,若隐若现。河道两边的旷野,清寂肃静。天地万物似乎都紧紧收声,不敢惊动某种恐怖的存在。白天惨烈的战斗之后,千余游魂消散弥漫,空中充塞着一种阴冷凄凉的气息。 蓦然一声豹吼,撕裂了让人窒息的寂静。 夜晚,对于柳勇黎曙和云幻,都没多大影响。 云幻根据云影留下的气味,一路追踪。没走上半小时,也就是离官道将近二十几公里处,云幻发现一大摊血迹。血迹周围,有豹子的足迹,还有很多人的脚印。 云幻焦躁地大声咆哮,循着云影的气味飞奔。二老连忙跟上。 沿着一条弯曲的小路,云幻奔行了五公里左右,扑进一个村庄。 全村人好像都已进入睡眠,没有一点点灯火。 云幻柳勇黎曙来到村里最大的一个庭院。 云幻嘶吼着一纵身,跃过高丈余高的围墙,落入院内。 豹声惊动了主人,灯光火把亮起,惊恐的人声接连传出。 柳勇黎曙神识一扫,发现高阶武者竟然不少,而且赫然有修士在内,显然这一家或说这些人大有可疑。 云幻扑向后院,有反应快而出来得早的人,上前阻挡,被云幻直接冲撞开来。 有人立即抽出武器,准备攻击或防守。 柳勇气场外放,大喝道:“所有人都听着,老实呆在原地,否则枉自丢了脑袋就别怪我没给你们机会。”巅峰修士恐怖的神识,让躁动的人声瞬间一窒。 稍后,有人出声叫道:“可是飘渺仙尊驾到?不要误会,我等不是龙国的敌人。小可万峰山铁剑门裴若,拜见尊者。” 铁剑门跟曾经的青龙帮一样,是个二级帮会。裴若是铁剑门门主,也是铁剑门唯一的修士。 柳勇回应道:“你先老实呆着别动,是敌是友等会再说。” 裴若知道柳勇,柳勇却没听说过裴若。云幻找到此地,此地必有问题,所以柳勇如是说。 裴若更清楚柳勇为什么会找到此处,因为云凡的另一只黑豹在此。两只庞大的黑豹,是云凡的独门标志,天下唯一,全东洲再也找不出类似的一只幻影豹。 猜测来者是柳勇也是根据这一点。裴若赶紧声明的意思,是怕柳勇误会幻影豹是他所伤,语速极快地说:“柳尊者,我知道您为什么来到这里,因为云公爷的一只黑豹在此。那黑豹已经奄奄一息,但不是我们伤的。我们在野外发现它时,它已经濒临垂死状态,就把它抬回来施救。” 此时后院云幻发出一声满含伤痛和愤怒的绝望嘶嚎。 柳勇顾不得跟裴若说话,闪身就到了云幻所在,看到云影躺在地上一动不动,云幻围着它躁动不安地旋转,不时用鼻子拱拱,喉咙不断发出嗷呜的声音。 柳勇上前用手按在云影的大脑袋上,缓缓输入元力,在云影体内游走一圈后,黯然摇摇头。云影虽然没有彻底断气,却绝无挽救的可能。之所以没有咽下最后一口气,跟人临死时的执念一样,似乎是担心云凡的安危。 云影已陷入假死状态,灵魂自我封闭,无法交流。如果强行唤醒,很快将烟消云散。 柳勇不敢乱动,取出一枚凝灵丹,轻轻放入云影的大嘴中,运功化开,引导丹药的药力进入云影的经脉,为其稍微添加少许生机。然后摸摸云幻的巨头,安抚它平静下来。 柳勇出声喊道:“裴若是吧,你过来,我有事问你。” 裴若赶紧跑到后院,躬身施礼。 云幻则张着血盆大嘴,双眼凶光外露,几欲扑击而上。 柳勇按住云幻,对裴若说:“将实际情况一一道来。” 裴若只觉空间变得凝实,杀机弥漫,顿时冷汗直冒,连忙恭敬地说:“是,是,我这就说。 下午时分,村人发现天空中有人追逐,惊叫起来。我抬头一看,一前四后,五个人流星一般划过南面的天空。再想看时,五人已经远去,倏忽消失于西方的天际。 我本想追上去看看,犹豫了一下又不敢,怕遭池鱼之殃。 大概过了一小时左右,有村民来报,东边十里外发现一头奇大无比的垂危黑豹。 天下皆知,云公爷的坐骑是两只巨大的幻影豹,我马上猜测是否是云公爷的坐骑。 赶到现场,发现那豹子,哦,就是地上这头,已经死了。哦,不是,它一动不动,我以为它已经死了。 运功探查了一下,还剩一口气,不过脊椎断裂,内脏已毁,地上全是豹子喷出的鲜血。应该是被高手一击打中背部所致。 从地上的痕迹看,豹子动弹不了以前,顽强地向西爬行了十多米远。 我不敢怠慢,招呼手下将豹子小心地抬回来救治。 说来惭愧,虽然也有修士的功力,却束手无策,尚请柳尊者见谅。” 柳勇感应出裴若没有撒谎,又问道:“你既是万峰山铁剑门的,怎么会来到此地?” 裴若诺诺地说:“天一、地仙的通告天下皆知。此战胜败,关乎着天下走势,是仙路堂分崩离析,还是重振权威,一言九鼎,天下无人不想尽早知悉。所以小可也就潜入此地,好现场观战,以便第一时间获悉战局。” 柳勇冷哼一声,“怕也有及早见风使舵的意思吧。不管战局如何,如果敢对龙国不利,小心你铁剑门上下满门子弟的性命。不跟你多说了,既然你把云影带回来了,那就继续小心照看着,务必使它多存活一些时间。我找到···呃,我随后自会来此带它离去,少不了你的报酬。” 裴若唯唯诺诺,“不敢不敢,是是,我必定全力护住此豹,呃,云影的性命,无需报酬,您请放心。”最前面的不敢当然是说不敢与龙国为敌。 柳勇没时间多说,传念云幻,先找云凡才是更重要的,然后起身向外走去。 云幻留恋地嗅了嗅云影,然后发力追上柳勇。一直监控全院的黎曙也立即跟上。两人一豹按裴若描述的方向继续向西搜寻。 话说浦鹤三人不见云凡的踪迹,疯狂地上上下下穷搜峭壁、谷底,每一寸土地都不放过,任何一个可以藏人之处都反复查看。 随着时间的延长,三人慢慢醒悟过来,可能犯了一个经验主义的错误,云凡大概是被人救走了。 立即扩大搜寻范围,三人像旋风一样,绕着以悬崖为中心点的方圆十里地域,一遍一遍地探测,可依然一无所获。 地面一点人迹都找不到,即使是修士腾空飞行,也不可能飞那么远而不落一次地。再说修士飞行,需同时外放玄力和神识,凭他们三人修士高阶的功力,不可能一点察觉也没有。 实在是怪异之极,修士对世界的了解,已经很透彻,不会相信什么鬼神怪诞之说。但偏偏那么一个大活人,竟凭空蒸发了。 168三峰半塌硝烟里(八) 苦思良久,农皋忽然想起庄中有一对可以载人飞行的大鹏鸟,脱口道:“我知道了,必是有人骑鸟救走了云凡。世间能够载人的鹏、雕、鹰之类,不在少数。当是如此。” 另外两人面面相觑,除此无他解。 为捕杀一位刚刚进阶的低阶修士,四大高阶修士费尽九牛二虎之力,还折损了一位,竟然无功而返,这让三人既羞恼又惭愧,极为不甘。 浦鹤自我安慰道:“云凡必死。我和农师弟一人一掌,打得结结实实,就算是修士中阶也未必能保住一命,何况刚入修士门槛,又精疲力尽,一身是伤的云凡。他绝无法活下来的可能。雕鹏之类巨鸟的飞行距离可不近,又不知方向,看来无法继续追踪了。天色已黑,我们还是赶紧回去收回慎尊者的遗体,免得被野兽伤了。” 三人怏怏折返那座山峰,找到慎思的尸体。 是立即返回大军所在,还是继续寻找,三人都有些犹豫。 回去吧,着实不好跟古棣、尚书交代。说出去谁都不信,这是四大高阶修士耶,东洲最顶端的存在,不是什么阿猫阿狗。凭此四人,不说横扫东洲,至少胜过千军万马。就这样竟然还让云凡走脱了,还被云凡击杀一位,玩笑都没这种开法。 而且云凡生不见人死不见尸,想说云凡多半已死,可万一又出现了呢? 不回去吧,却又失去了追逐的方向,无从下手。 三人相对无语,在晚风中凌乱无计,憋屈,恼恨,难以形容。 无脸见人的三位,恨不能就此避世隐居,再不露面才好。可不行啊,一家老幼,徒子徒孙还都在帮派呐。进退失措之下,只好暂时留在此地,拖得一时是一时。再说他们的功力也耗损得差不多,需要进食调息。 昏迷的云凡被冷水淋醒,睁开眼,神智慢慢恢复。 入眼全是高耸的树木,绵延直到半空。空中只有一点暗淡的清辉,时间差不多已入夜一两小时。不远处有溪流淙淙,这应该是在一个峡谷的底部。 全身无一处不是疼痛难忍又无法动弹,看来伤得不轻。 难道是掉下悬崖还没摔死?云凡暗自思索。不对呀,就是掉下悬崖,对方也一定会找到他的,那些人呢? 伤得太重,神识无法离体,感应不到周围的状况。 耳边忽然传来悉悉索索的声音,有人或动物向他走来,不管是敌是友,云凡都只能等待命运的判决。 一个影子出现在云凡眼前,“咦,云翼,你怎么在这里?”云凡看见的竟是刚出山时他救助的那只翼虎。 云翼发现云凡醒来,欢心地叫了一声,马上又赶紧收声,担心引来强敌,凑近过来轻轻地说:“我是专门来找老大的。 在天鼎山没找到,又不敢让人看见。发现大批的人,都顺着一条路往这边赶。我也就一路找过来。我发现你时,你正在被人追杀。 那些人武功太高,我打不过,只好在高空一路跟着。 你快到那处悬崖时,我担心你再往前就要摔下去,所以绕到下面预备。 结果老大你真的掉下来了。我赶紧接住你,贴着峭壁飞行,躲过了那些人。” 云凡庆幸不已,真是命大,“我们现在何处?” 云翼摇头,“不知道。” “哦,这里离那个悬崖有多远?” “我抱着你飞不了太远,只飞过了四座山峰。” “大概有多少里?” “里是什么?” “嗨,”云凡这才想起云翼毕竟不是人类,“算了,你是向那个方向飞行还记得吧?” “记得,我为了骗那些人,没有顺着你跑的方向,而是往回飞的。” “嗯,好好,云翼真聪明。这次可真是太感谢你了。”云凡赞扬道。不过心里却苦涩不已,往回飞好是好,但是那些人一旦找不到自己,必然返回。凭他们高阶修士的神识,哪里还藏得住,这不是自投罗网吗? 那些人一定还在找,不敢让云翼再抱着他起飞,唯有赶紧恢复一点力气,“云翼,我动不了。你从我怀里帮我拿一些丹药出来。我要马上疗伤。等我恢复一点我们再说话。” 云翼伸出翅尖掏弄,实在有些厌恶人类复杂的衣服,掏了半天都拿不出来。 云凡让云翼直接用爪子将衣服撕裂,这才示意它把散落在地的那些丹药,喂在自己嘴里。“你帮我守着,我先疗伤,过一会再说。” 说完,强行集中神识,驱动元力,循着经脉运行起来,再化开口中的玄元丹,补充体内稀薄得可怜的元力。 一周天,两周天,云凡惊喜地发现,除了断了几根骨头,自己不管是经脉还是内脏,都没有什么大问题,之所以全身痛得不能动弹,主要是消耗过度所致。 长时间超负荷榨取所有精力和体力,造成机体内可以转变为玄力的物质,消耗得干干净净,大量类似二氧化碳等废物堆积体内来不及排出,就像极度疲劳又长期没有进食,以致饥饿得濒死的状况。 回想起一路受到各种攻击时的感受,醒悟到应该还是最初那件不知名练功灵宝的功效。也是怪了,那件灵宝很像是高科技产物,某一点受到过度的力量,会霎时大范围变得极为坚硬,于是像一个盾牌一样,将力量分散了。当初在千障原被冷鸿在背上砍了一刀,也没带来什么大碍,就是这个原因。 人皆传言,此物乃青龙会的某位前辈所制,云凡对此持怀疑态度。不仅仅是材料问题,关键是程序,能让灵能沿复杂的经脉有条不紊地运行,绝对有程序在控制。 云凡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大跳,天呐,如果所想是真,那意味着什么?竟然早就有人研究灵路系统,且已经先进到了可以编程的地步。 当初自身上掉下来的那块灵玉,丰谷说是供能用的。不对不对,起码里面还有控制核心。回去必须找出来好好研究一下。真实捡了芝麻丢了西瓜,把真正的瑰宝置之高阁。 那是以后的事,暂时不急。此地不宜久留,云凡收敛思绪,加紧运功。手脚稍微能动一点后,自己捡起一些随身带着的补充能量、真气之类丹药,一股脑丢进嘴里,再运功加速丹药作用发挥的进程。 大约一小时后,云凡勉强能站起来。试着通过通讯器联系龙国诸人,可是毫无反应,看来这里到龙丹津玉带河那条路的距离,不止五十公里。 一时半会回不去,填饱肚子是优先需要解决的大事。问云翼有没有晚上捕食的办法,却不能弄出太大的声响。云翼想了想,找云凡要了一把匕首,翅尖三指握住,轻轻潜入树林。 云凡挣扎到小溪边洗了一下脸血污,爬上一块大石坐下来,继续运功。 平时他一向都是边扭‘街舞’边运功的,可是身体无力,肋骨断裂,场地也不适合。所以效果不是很理想,但也一点一点地慢慢恢复。 又过了约一个多小时,云翼空手回来了。不是没捕到猎物,是猎物太大,它不好搬运,免得响声太大。 云翼示意云凡跟他去杀死猎物的地方。 沿着溪流向下摸索了一两百米,云凡发现云翼杀死的猎物,赫然是一条十余米长的鲵龙。 鲵龙形似巨蟒,但又生有四足,喜欢匿居于深山潮湿地带。 如果云翼没有武器,并乘鲵龙睡觉时自上空无声滑翔而下,一匕首直接插入鲵龙的脑袋,两者的战斗,谁胜谁负还说不定。 云翼让云凡喝龙血,想起第一次他(它)们一起战胜一头铁甲龙时,那时云翼也是喊他喝龙血。当时嫌不卫生不敢喝,现在可顾不得了,用匕首划开鲵龙的喉部,直接用嘴凑上去吸吮,喝到肚子再也装不下才松手。 云凡松开后,云翼赶紧凑过去接着喝。 云凡不好意思地挠了挠脑袋,竟然忘记云翼也是长时间劳累且没有进食。 耐心等云翼喝饱,云凡招呼云翼赶紧离开。血腥味或许会招来其他猛兽,一人一虎到是不怕打不过野兽,但激烈的打斗,必然响动不小,害怕万一被那几个修士察觉到就惨了。 此处应该是玉带河的源头,顺流而下,方向大体上是向东。 云凡必须尽快与龙国联系上,否则还不知龙国会乱成什么样子。尤其是据云仇的信息,两帮大军距其前锋也就一两天的路程,双方大军很可能会在今明两天发生碰撞。云凡实在放心不下,他失联后,龙国军队是否还能保有原来的战斗力。 路上,云凡问云翼,“你万里迢迢地来找我,有事吗?” 云翼这才有时间说出它此来的目的,“我是来跟你告别的。” 云凡困惑,“告别?什么意思?” 云翼说:“最近有一批人开进了云雾山。看其架势,是准备常住。我们跟他们已经有过一些冲突,吃亏不小。他们里面有修士,我们不是对手。族长决定弃巢躲避,远赴海外。不知还能不能回来,所以我想还是来跟你说一声。” 云凡震惊了,冒出一连串的疑问,“有修士在内的势力搬迁到云雾山,那是哪来的人马?现在各方都纷纷出世抢夺俗世地盘和权力,怎么还有人往深山里藏?海外?你们怎么去?能飞那么远吗?” 169三峰半塌硝烟里(九) 云翼回答:“我不知道那些人哪来的。至于海外,我族一直没放弃探索,很早就发现有一个不小的岛屿,足以安顿我们族群。不过想飞过去不是那么容易,中途需要有落脚点,而且风急浪高,危险不小。全体搬迁,有一半能到就不错了。可是有什么办法,东洲已经没有我们立足之地了,不走不行的。” 云凡不忍一个智慧种族就那么灭绝,但一时半会又想不出完全之策,“能不能缓缓,等我打完这一仗,我去看看是些什么人。看可不可以调和一下,和平共处。” 云翼说道:“不可能的,除了你,东洲人全视我们为妖怪,见之必杀,调和不好的。” 云凡想了一下,“要不你们先搬到青龙山来,我划一块地方给你们。在这里你们不必担心,青龙山范围内我说了还是可以算数的,不会有人对你们不利。就是想去海外,等我造好大海船,那时一起探索就会安全得多。” 云翼心动了,“我需要禀报族长,由他决定。” “好,你回去跟族长说说。哦,你们现在的总人数是多少?” 云翼回道:“大概两三百吧。” 一个濒临灭亡的种族,云凡决定伸手帮一把。这是地球人保护稀有物种的固有观念。 云翼不确定地问道:“老大,你真要帮我们呀,不怕别人说你勾结妖族?那在你们人类中,可是了不得的大罪。” 云凡冷笑,“嘿嘿,人类欲杀我而后快,妖族却救了我一命。放心,现在在人族,我怕的人不多,能杀我的更少。这次是意外。我本就离经叛道,还怕再加一条罪名?” 一直摸索着向东,云凡也越走越快。可能因为龙血蕴含的能量很丰沛,云凡很快就觉得恢复得差不多,只是断骨还未复原。 也可能是一人一虎不断地交流,不觉时间之快。天色蒙蒙亮的时候,云凡感应到通讯器有了微弱的反应,大喜之下,让云翼直接返回云雾山,自己则飞身而起,准备加速向东。从通讯器的反应看出,有自己人跟自己快接近五十公里了。 云翼扑闪翅膀,冲天而起,绕云凡头顶盘旋数圈,然后爬升到修士难及的高空,化作一个隐隐约约的小黑点,朝西边的故乡飞去。 云凡看到云影远远地飞走了,这才回头向东。 不巧的是,云凡身后,浦鹤三人正高速飞来。 浦鹤他们找不到云凡,调理休息之后,三人为下一步的行动讨论了半天,最后都没有什么好主意。 不甘心的三人,又围着云凡掉落的悬崖,慢慢扩大范围细细搜寻一遍,依然没找到一点点蛛丝马迹。于是一致认定,云凡被人骑飞禽救走了。再找下去也是浪费时间,决定先回战场看看情况再说。当时心切云凡,一个修士都没留下,万一景明出事,那就更无法交代了。 云凡还未完全恢复,飞得不快。时间不长,同一方向的浦鹤三人就远远地发现了他。 三人互视一眼,眼里全是失而复得的惊喜。 游寒抱着慎思的遗体押后,浦鹤、农皋长啸一声,骤然加速,朝云凡飞射而来。 云凡还在一边飞行,一边试着发出神识,努力联习最近的那个通讯器。后面的啸声响起,这才发现自己还没脱离危险区域。 双方的距离不到五里,而己方那个通讯器,还在五十公里即百里开外,手枪手雷等又全部弄丢了。这才死里逃生,谁想又陷绝境。 云凡最担心的是,那个通讯器的拥有者到底是谁的,如果是云果等人,还不如不来,徒增伤亡而已。不管如何,他不可能坐以待毙,再一次亡命奔逃。 柳勇黎曙和云幻一路找来,因为是晚上,又是深山,还要寻找前面云凡等人留下的痕迹,所以快不起来。等到天微微亮,柳勇跟云凡同时感应到微弱的信号,松了一口气,说明云凡至少还活着。 不用云幻再嗅什么味道,也不需要再去寻找打斗的痕迹,顺着感应的方向,黎曙柳勇加快速度,朝云凡赶来。 这次浦鹤、农皋是彻底拼了老命,绝不能让云凡再溜了,不然,不说回去如何交代,自己都接受不了。 浦鹤大吼道:“云凡,你认命吧,你看天都容不得你。本来已经逃走了,又撞上门来,这回你再失踪一次给我看看。” 云凡还没彻底恢复,飞行的速度怎么都快不起来,飞了不过十里地,玄力已竭,必须降落了。而后面浦鹤等人的面容已清晰可见,距离最多只有两里,形势可谓千钧一发。 不降落也得降落,云凡只有故技重施,准备贴地逃窜了,地面有障碍物,总比空中好一点。 刚降落,柳勇黎曙的意念清晰地传来,云凡大叫:“大爷爷,二爷爷快来。”叫完从地面朝柳勇他们的方向急窜,能近一点是一点。 五十公里的距离,柳勇他们起码还要十多分钟,而浦鹤追上自己要不了两分钟,中间十分钟的差距决定着云凡的生死。 浦鹤听到云凡忽然大叫,惊得一愣,神识外放,全力扫描四周,还真发现附近有人,只不过是两位低阶修士而已,哈哈大笑,“云凡呐云凡,死到临头,怕一个人孤单,邀两位陪你一起是吧。我做做好事,成全你就是。” 传念农皋赶紧抓住云凡,死活不论。自己则朝另一边两位低阶修士扑去。既然云凡在呼唤,不用说,必是龙国的修士,正好顺手除掉两位,这样回去就好交代多了。 柳勇黎曙太远,浦鹤感应不到。而那两位修士,云凡根本不知道。逃命之际,除了通过通讯器传念,哪有余力去感应周围。 蓦地,云凡收到奶奶的神识传念,“凡儿,往我这里来。” 云凡这才感应到刘三辫和历言不知怎的竟在附近。欣喜之下,潜力突增,双脚一用力,如炮弹一样腾空而起,作抛物线状落向刘三辫所在。 浦鹤更喜,还担心分开来,农皋一人万一不小心又让云凡逃走了,汇合一处,最好不过。他们两位高阶修士收拾三位低阶,那还不是手到擒来。 距离靠近,空中浦鹤农皋的玄力已放,冲着云凡的后背利剑一般射来。 此时,云凡知道差不多脱离了困境,头脑变得异常清晰,传念奶奶,“您再忍片刻,好一击建功,我挨一下死不了。” 在历言的惊叫中,云凡被浦鹤、农皋一击而中,加速坠落。 历言飞速迎上来接住。 浦鹤在前,农皋在后,扑击而下。 刘三辫等到浦鹤快近身了,气势陡然勃发,藏在身下蓄势已久的长鞭,怒龙一样狂爆地冲天而起,直取浦鹤。嘭的一声闷响,空气炸裂,毫无防备的浦鹤被打得到飞而回,高高抛起。 稍后一点的农皋大惊失色,眼前的这位哪里是低阶修士,裹在头上的头巾被真气震飞,白发飞扬,赫然竟是修士巅峰的刘三辫。 慌忙中赶紧收势,垂直向上拔高,躲避刘三辫挥过来的长鞭。 刘三辫得势不让人,嗖地拔地而起,射向空中,追击农皋。 这两人可以说是刘、柳的老对头。曾经遭九大追杀之时,已交手多次。万幸刘、柳总是快一丝达到更高一层境界,从灵士一直到修士,屡次摆脱九大的围攻。 仇人相见,出手毫不留情,呼啸的长鞭光华熠熠,卷向农皋。 农皋一口气用尽,自由下落,不得不挥掌迎向鞭稍。啪,啪,啪,两人的玄力交击,空气无风激荡不休。 农皋的修为稍次那么一点,又长途追击而来。刘三辫则以逸待劳,功力雄浑,气势十足。仅仅四招,农皋的大腿被刘三辫一鞭抽个正着,顿时皮开肉绽,鲜血四溅,惨叫一声翻滚着飞出。 刘三辫欲乘胜追击。先一步被击飞的浦鹤,虽受伤不轻,但还是极快地稳住身形,看到农皋不敌,赶紧上来救援。没有去接空中翻飞的农皋,而是攻向刘三辫,迫使刘三辫收鞭。 农皋坠落过程中,脚尖一点树梢,重又飞身而上,跟浦鹤合战刘三辫。 他们顾不上云凡了,只有一人的话,不是刘三辫的对手,一不小心,很可能又要折损一位。想到后面还有游寒即将赶来,只要他们缠住刘三辫,游寒打杀云凡和那年轻的低阶女修士不成问题。 远处抱着慎思遗体的游寒,飞得不是很快。满以为两位高阶修士,抓一个精疲力尽的云凡,那还不是手到擒来。待得发现变故突生,微微犹豫了一下,害怕对方还有埋伏,重又外放神识细细搜寻,始终发现其他人的踪影。 正准备加快速度赶上来助阵,突然瞥见远方有两个小黑点飞射而来,看那架势,必是高阶修士。 乘没人注意自己,一狠心掉头就跑,喊都没喊一声,怕一出声而引起关注,那时未必能轻松脱身。 浦鹤、农皋以二对一,依然处于下风,除了功力稍欠,被刘三辫偷袭而受伤则是主因。 激战数分钟,还没看到游寒赶来,回头一看,游寒正在拼尽全力飞行,方向却是高速远离,已变成天边蚂蚁大小的一个小黑点。 170三峰半塌硝烟里(十) 浦鹤、农皋气得直吐血,心想回去之后,必定告其胆小如鼠,畏战惧敌,不战而逃。 一口气没控制好,又各被刘三辫抽了一鞭。 农皋被打得稳不住身形,摔落在地。浦鹤则被又一次击飞。 眼看不敌,浦鹤顺势翻滚,然后在树颠一借力,向远方飞逃。 刘三辫顾不了两个人,放弃浦鹤,追击掉落在地的农皋。 农皋花白的头发散乱,衣衫尽裂,狼狈不堪。浦鹤一逃,他更处于劣势,就算想逃都困难。真是风水轮流转,昨天云凡的狼狈,今日重现在他身上。 未久,又被刘三辫一掌击中前胸,喷血倒飞,撞倒数颗大树。这时他到没恨上刘三辫,而是大骂无耻的游寒和浦鹤。 不等他骂出口,躺在地上两眼望天的他,忽然发现浦鹤又飞回来了。他还以为浦鹤回来救他,正暗自感激浦鹤还记得同门之谊。突然发现后面又高速射来两人,原来浦鹤是被堵回来了。 刘三辫,柳勇,黎曙三人围堵,浦鹤无路可逃。即使他全盛时期,也绝对打不过刘、柳。一对一的话,如果一开始就打定主意逃走,或许有希望,现在有伤在身,又是三人围堵,绝无逃脱的可能。 浦鹤腆下脸来说和,“飘渺二位仙尊,大家不必把路走绝了吧。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如果我俩陨落于此,地仙庄跟二位必然不死不休。今日就此别过,我等回去力劝庄主退兵,如此可好?” 其他人还没有说话,历言厉声叫道,“爷爷,奶奶,不要放过他们,云凡被他们打得奄奄一息了。” 浦鹤大惊失色。 柳勇哈哈笑道:“看来你回不去了。这样,我不杀你,你自封穴道,投降吧。免得下手没有轻重,再伤了你可不好。有你们在手,不担心尚书不退兵。” 这话听起来很有道理,动手的话,浦鹤、农皋也绝对无法幸免。两人赌柳勇或者云凡为了龙国,应该不敢杀他们,真的自封了穴位投降。 柳勇抓住浦鹤,而黎曙则抓住农皋。 人一到手,柳勇话都没说,玄力如箭,突入浦鹤的脑袋。浦鹤都来不及震惊,双眼突出,魂飞魄散。黎曙更是狠辣,一掌拍碎了农皋的头颅。 柳勇嘀咕说道:“好相见?还是别见的好。”正值交战时期,对方高阶修士少一个是一个。 云凡又一次从昏迷中被救醒,看到奶奶,历言,大爷爷,二爷爷都围在身边,开心地笑了。 历言擦着眼泪指责道:“你还笑得出来,都是一国之主了,怎么那么不小心,一个人跑到前线来。”她在云凡昏迷时,从柳勇口中得知云凡被追杀的原委。 云凡轻声说:“别哭,再哭就不漂亮了。我没事的,只是太累,不信你可以运功查探。”历言当然要查看,起码要明白伤在哪里才好治疗。抓住云凡的手,将玄力探入云凡体内。历言是越来越惊奇,真的没什么大问题。 看云凡那垂死的样子,三位老人也不信,一一查探,奇怪地问云凡,“你的身体是铁打的呀,被打成这样,皮都没破一点,就只是一点骨骼伤?” 惊奇归惊奇,云凡无恙,众人无不欣喜。 虽没伤及经脉,骨骼断裂亦是重伤。三大巅峰修士赶紧为云凡运功正骨。 处理过后,柳勇想起云影,不知怎么对云凡说,“我们赶紧回去,前线还不知接战没有。” 柳勇抱起云凡,刘三辫带着历言,快速地向东飞行。 一路上问及刘三辫和历言怎么恰好在此,才知道是天一、地仙的通告之功。 两人闻听天一、地仙兴师伐龙,且出动那么多修士,哪里还在淮州呆得住,翻山越岭就赶了回来。 天命也好,意外也罢,事情就那么巧。女人的方位感总是比男人差一些,以前出行,历言行走的都是大道,找不到方向可以问人。刘三辫自跟柳勇在一起后,方向的事从来不管,于是两人走错了方向。 总算还知道看日升日落,一直向东。 本来计划回龙丹津的,却偏移了一千多里,意外来到黔东山区。 昨晚她们距离云凡不是很远。不过云凡那时的神识极其微弱,没有被刘三辫感应到。幸运的是,云翼猎杀鲵龙时,气感外泄,碰巧被刘三辫发觉。云翼的念力特征,早就为刘三辫深知,毕竟相处了那么长时间。 她奇怪云翼怎么又来了东边,慢慢靠感应找了过来,这才恰好救下云凡。 柳勇在路上找到云幻。 云幻发现云凡,嘶吼一声冲云凡跑来,铜铃大的眼睛霎时布满泪水,不停地发出呜咽声。 云凡还感到奇怪,跟云幻一交流,得知云影竟然危在旦夕,剧烈的心痛泛起,悔恨交加。当时听慎思说浦鹤踩死了云影还没在意,以为是他故意扰乱自己的心神,谁知竟是真的。 浦鹤已死,一口气无处可出,憋得云凡噗地吐出一口鲜血。自幼把二豹带大,如子如弟。不想昨日一别,不到一天时间,竟然可能已是永诀。 柳勇看云凡情况不对,抱起他就往那个村庄掠去。 刘三辫依然带着历言,矮小的黎曙一把抓住云幻的大腿,往背上一背,跟在后面,看似一只庞大的黑豹自己飞行。 看到垂危的云影,云凡焦急的查验伤势,竭力挽救,可是一切都是徒劳。 云影被浦鹤一脚踩裂脊椎,同时毁了内脏,能到现在还留有一口气未绝,已经是奇迹了。 云凡抱住云影的大脑袋失声痛哭。 还寄有一丝希望的云幻,则围着柳勇、黎曙、刘三辫旋来转去,不断央求着。它知道这三人功力最高,以为他们总会有办法。 历言看得泪如涌泉,一把抱住云幻,哭泣道:“没用的,没用的。云幻,云影救不回来了。” 现场所有人无不潸然泪下。 柳勇突然咦了一声,众人惊讶地抬头看他。 柳勇指着抱住云影的云凡,“你们看到了吗?” 大家的目光全集中到云凡身上,什么都没发现。擦擦眼睛再看,还是一无所获。 柳勇说:“不是看,用神识感应。” 黎曙刘三辫反应最快,马上就觉察到异常之处。随后历言和一直在场的裴若也发现了。 云影脑袋上冒出一缕无形的物质,缓缓钻入紧贴着它的云凡的怀里。 云凡被他们惊动,正想起身,柳勇赶紧喝道:“别动,别动,千万别动。你好生感应一下,那是不是云影的灵魂。” 云凡一动不动,静静感应,发现那物质的目的地,竟是自己怀中的铍晶芯片。现在不能称之为芯片了,云凡在兵工厂研制意念存储器时,以它为核心进行扩展,配上灵路线路和灵能供能晶体,改制成一个意念存储器的雏形。之所以说是雏形,是因为到最后都没有成功。云凡估计是电脑芯片的供能是电能,可能用不了灵能,故而暂且搁置。 现在云影的魂质竟然进入了那里面。 云凡静静地等待。大概十几分钟,那无形的物质,完全没入云凡那意念存储器之中。然后,地上那巨大的豹子,终于断了呼吸,渐渐变冷。 云凡顾不上悲伤,小心地掏出火柴盒大小的存储器,握在手上试图以意念进行联系。使他惊喜若狂的是,他真的在里面感应到了云影的灵魂。不过云影的灵魂好像消散不少,极其微弱,陷入自闭状态,不能跟云凡对话。 更让云凡惊喜的是,灵路竟然运行起来,使那微弱的魂质不再消散,而是缓缓向内压缩,逐渐凝实。 东洲人对灵魂的了解,也仅仅比地球人多进了那么一步,知道魂质的存在,为一种非常规分子原子这些实物质状态的另一形态。再多,也就是听说过夺舍之说。现在云影的魂质寄居到云凡手上那个物体中,无不感到新奇和不可思议。 云凡孩子一样抬起衣袖一擦眼泪鼻涕,喜滋滋地看着手中的存贮器。 看到云幻凑过来,转而抱住云幻,“云幻,云影没死,它依然跟我们在一起。放心,我一定会让它活过来。”云幻巨大眼球定定看着云凡,满是疑惑。 云凡不得不传念解释一通。不管云幻懂没懂,也不管其他人的莫名其妙,云凡自己有过类似的经历,确信云影的灵魂就在身边。而且比自己那时好多了。 那时如果不是小云凡碰巧溺水垂死,自己应该也逃不脱魂飞魄散的命运。现在芯片有了灵能供应,云影的灵魂必定可以长久存储。 蓦然,云凡无端地想起云慧,云慧是不是也是这种状态?管他呢,如果是,以后说不定可以给云影装配一个钢铁身躯。就算不是,或许也有办法让云影夺舍一只豹子而重生。 不再沉浸于悲痛,云凡决定把云影的躯体埋了。 村后是一个小山坡。坡上苍松翠柏,郁郁葱葱,风景极佳。 不许柳勇等人帮忙,云凡、历言借来工具,亲自挖坑。云幻也跟着用前爪刨土。 现场好几位修士,随手一劈,就是一个大坑,可云凡非要动手挖,好像这才是对云影的尊重。 日上三竿,一座崭新的坟茔矗立起来。 黎曙找来一块大石,信手削成一块墓碑。 云凡将它立于坟前,运功于指,写上‘云影躯体之墓’四字。底下留名‘云凡、历言立’。 后来,一个关于忠豹的传说,慢慢流传开来。越传越神乎其神,云影被尊为豹神,此墓被敬为忠豹墓。 千百年后,玉带河古战场的豹神墓,成了一处旅游胜地。不过来此瞻仰的人,对墓碑上多了‘躯体’二字大是不解。解说员自以为是地解释道:“云影跟随主子飞升仙界,成了豹神,此地当然就只有躯体了。” 有人点头称是,有人一笑置之。 171三峰半塌硝烟里(十一) 后话不提,云凡给了村民一大笔钱财,将此墓托付给本地居民照看。同时告知他们,此地很可能马上就会发生一场大战,能避则避,免遭池鱼之殃。 对于裴若,云凡无结交之心,想观战就观战吧,不要乱掺和就行。 事毕,马上回转战场指挥部。大战一触即发,根本没有忧喜的时间,片刻不敢耽误。 离云凡位于玉带河南岸的指挥部大约一百公里左右的玉湖郡南湖县城,县衙建筑突然轰然崩飞,残片四溅。古棣的咆哮跟着响彻全城,“云凡,你该杀!” 尚书也怒喝不止,“云凡,将你千刀万剐都不解我恨!啊~~~,气死老夫。” 激烈的劲气如同实质,将空气搅动成旋风。站在附近的修士,均运功稳住身形。修士以下武者,则纷纷退向远处回避。至于县衙派来服侍的侍者侍女,全被气流抛飞,远远地甩出去,死活不知。 狠狠发泄一通之后,事情已经发生,该面对的还是要面对。 四大高阶修士,一次陨落三尊,是天一、地仙有史以来最惨重的损失。 古棣沉声说:“游长老,你再详细叙说一下过程。” 游寒躬身应是,“······,云凡被刘三辫骑鹰救走。我等伤痛慎长老陨落,没有发觉。······。狡诈的云凡设下毒计,假装逃走,在我等归途设伏。 刘三辫隐匿功力伪装低阶修士,突起施暴,浦长老当场殒命,农长老重伤。 我因抱着慎长老遗体落在后面,得以幸免。 这时又有两位高阶修士包抄而来,我只好拼死逃回,好禀报宗主和庄主得知,免得冤死的浦、农二位的大仇无人知晓,也好让宗主知晓对方不止刘、柳这两位高阶修士而有所防备。” 如果冷静思考,就知道游寒的话错漏百出,但没人去关注漏洞,注意力全在云凡那里怎么会多出一位高阶修士。其实百草园和沈家知道,沈葆也知道,处于某种不可告人的隐私,都不曾说出来。 尚书忽然拍案而起,“我知道了,一定是姬芷那贱人。身为九大之一的一宫之主,竟然帮助云凡这个逆贼,实在该死。” 古棣也认为一定是这样,“看来九大实在是多了一点,霓云宫没存在的必要了。捕杀云凡之后,传令天下,将霓云宫连根拔起。功力高深的美人,闲置在那不用,纯属浪费资源。” 尚书奸笑,“是极是极,姬芷那贱人,哼哼,我会让她欲仙欲死,悔不当初。” 古棣知道这两人曾经的典故,附和道:“放心,那贱人就交给你了。” 尚书一抱拳,“谢过古宗主。”好似已经拿定到手似的。 即使是现在,这两位仍然觉得,云凡不过是一条蹦跶不了多久的小泥鳅,只要他们挥师而至,必将手到擒来。 尚书恨恨地说:“云凡这小杂种,本来看柏琅的面子,只要他跪地求饶,未必不可饶他一命。说实话,他比昝钰更适合坐那个位置。” 古棣也说:“是呀,他是柏琅之子,又跟云家是那种关系,中州联盟和吴国也跟他眉来眼去。让他登上俗世九五之位,只要听从吩咐,最是合适。 而且他的那些稀奇古怪的玩意,对付黔国,益国常规军队能起奇效,我们一统天下的步伐,就快得多了。 不识好歹的东西,不可救药,非要往死路上走。 传令,尽起大军,碾平青龙山,我要将云凡枭首示众。 再传信三宝堂,姬芷、柳勇、刘三辫全在此处,放心踏破龙丹津。不要担心什么禁忌,修士可以大胆出手。对于叛逆,修士出手那是功绩,不是罪孽。” “呜,呜。”号角声起,天、地两帮武者大军,气焰滔天,汹汹扑向青龙郡。 云凡正在召开战前紧急会议,“双方大军,虽然都是武者,但军队就是军队,不能一盘散沙,必须发挥整体功效。这是我们取胜的关键所在。 具体作战,我就不乱指挥了,各位都督各尽其责。你们的作战计划很好,炮兵,战车,人偶和枪械都用到了极处。 最后,一旦进入冷兵器作战或追击战,我命令,由简修负责总指挥。 除了简修,你们其他都督,都没有统领大军进行冷兵器作战的经验。不管是谁,什么职务,都必须听从他的号令,务求达到最佳的战果。都明白没有?” 一众高级军官立正敬礼,“是,保证服从命令。” 外边通讯兵禀报,“来了,他们来了。” 云凡一挥手,“去吧。” 所有人奔出大帐,各赴其位,等待战争的开始。 一两百里地,不惜马力,也就三四个小时。 正午之后,从望远镜里可以看见北边远处的官道上,烟尘飞扬,鸟雀四散,杀气腾腾的两帮大军近了。 调理后的云凡升空而立,身旁是刘、柳,历言,身后黎曙,柏富、谈源、黎雨、黎谷、黎木、黎闯、黎吉、戴壮、云安全部在场,整齐地排成一列护卫在后。 不出云凡所料,两帮无耻地放弃了修士禁则,这次的前锋,赫然是古棣、尚书居首,当先飞来的修士群。 古棣身后五人,尚书身后四人。 两家本来各派出两位高阶,两位中阶,两位低阶共计六位修士,加上古棣和尚书,达到惊人的十四尊修士。而且高阶就占了六位,足以平推任何一家,九大亦不例外。 这本来就是两家高端武力的一大半。谁知初一交手,大意之下,凭空损失三大高阶修士。 古棣、尚书又痛又恨,竟然直接抛弃东洲千年来的禁则,准备赤膊上阵,碾杀云凡及其手下。 刘、柳或许不是那么容易杀死,但古棣、尚书自信足以牵制住,余者不足虑。 云凡和手下被灭以后,刘、柳孤掌难鸣,必是再次亡命天涯的下场。 云凡赶紧迎上,不能让这些修士来到自己大军的上空。已经丧心病狂的两帮修士,万一无所顾忌地出手,大军必然损失惨重。 前飞十里,两方相遇,看到云凡竟敢当面阻拦,古棣怒气勃发,“孽障云凡,大逆不道,不尊仙路堂在先,对常规武者出手在后,还暴虐地残害九大的修士,罪大恶极,万死不足以赎罪。今日竟敢继续顽抗,我要将你枭首传示天下。还不赶紧伏诛!” 云凡不屑地说:“老匹夫,你的屁放完了吗?杀人者人恒杀之,既然敢于前来谋杀于我,就要做好身首异处的准备。大逆不道?哈哈,笑死我了,你是什么东西,有什么资格定我的罪?你以为你是东洲之主,还是东洲帝皇,屁都不是,不过是一个门派的宗主而已。管好本门之事是你本份,放肆妄言天下,你不觉得是狗拿耗子吗?要打就打,不打就滚。” 古棣气得直抖,“无人管教,不守尊卑的野种。仙路堂的职责就是替仙家管理东洲。你违逆上天,浦尊者杀你乃顺天行事,你居然反抗,狡诈地杀死慎尊者不说,还敢围杀浦、农二位尊者,你不怕祸及九族,死无葬身之地吗?” 在他们的心念中,他们杀别人天经地义,别人杀他们则是大逆不道。狼可以吃羊,要是有一天羊把狼吃了,那还了得。除了九大,东洲其余所有人不过是他们眼里任意宰杀的羔羊而已。 云凡叱道:“首先,仙路堂的职责是管理修仙事宜,你们肆意干涉俗世战争,自己就违背了仙旨。其次,那几个老杂碎阴谋害我,还打死了我的幻影豹,就那么简单杀了,是便宜他们了,我真应该将他们剁成肉泥喂我的豹子。不,豹子嫌脏,直接喂野狗才是。” 古棣、尚书和一众两帮修士气得吐血,准备好的一些劝止刘、柳的话语也懒得说了,气势冲天而起,玄力奔涌而出,直冲云凡攻击而来。 云凡后退一步,刘、柳运功挥掌迎上,如同晴空惊雷闪电,骤然炸响,刺目的光芒耀得人眼前白茫茫一片,几乎不能视物。古所未有的修士大战瞬间爆发。 古棣没发现姬芷,也没空探查是否有人隐匿功力,想来云凡身边不可能还有高阶修士,传念剩下的唯一一位高阶修士游寒,赶紧去击杀云凡。自己和尚书则有意引导刘、柳越打越高,让出攻击位置。 游寒立时向云凡扑来,其余八位中低阶修士,也扑向云凡身后的龙国修士。龙国修士全是才入门不久,战斗力根本不被他们放在眼里。 刘、柳和古棣尚书的想法不谋而合,都有意拉开跟其他修士的距离,于是两对对手瞬间就飞高不说,还一下子就远离了原地。修士巅峰的速度何其快,在空中一步就是数十上百米,很快就在你来我往的追逐中消失于众人眼前。 大战之前,双方各有计议。古棣尚书仗持手下修士比龙国修士修为高,最危险的莫过刘、柳,只要将这二位引开,胜券在握,还可避免刘、柳发疯而伤害己方的修士。 刘、柳离开则是云凡的安排,反正只要不超出五十公里,双方随时可以知道对方的状况。 云凡原地未动,左边的黎家五人忽然向左前疾飞,右边的历言等五人向右前疾飞,看似逃命而不顾云凡。 游寒大喜,让天一四人去追击左边黎家五人,地仙四人则追击右边五人。自己则将速度瞬时提到最大,玄力催发,一掌挥出,空中凝成实质形的巨掌,当头朝云凡拍下。 172三峰半塌硝烟里(十二) 云凡无端向下一掉,如同无力在空中稳住身体,露出身后的黎曙。 黎曙一握拳,游寒身周骤然一紧。 游寒大惊,那位高阶修士竟然藏身云凡身后,且不是姬芷。 不能怪他事先没有警觉,高阶修士是什么身份,从不屑于屈居功力不如自己之人身后,哪怕那人是皇帝级国主。更不用说隐匿功力做偷袭这等下作之事。 他哪里理解云凡和三位高阶修士的感情,又哪里懂得刘、柳,黎曙,云凡等人为了胜利可以不顾一切的思维。 云凡的计划是伤其十指不如断其一指,一出手最好就给对方重创。 不等游寒有所反应,黎曙硬抗游寒压下来的那一掌,左手玄力如箭,激射游寒前胸。 反应不及的游寒被打个正着。黎曙的功力比他高,又出其不意,一招就将游寒打得到飞而出,一口鲜血漫天喷洒。 得势不饶人的黎曙,乘势追击而上。 游寒的本就轻功奇佳,又被击得倒飞。此时他顾不上面子,更顾不上其他人,性命第一,返身就逃,流光一般掠空而去。 黎曙一顿,微敢惊诧,竟有高阶修士弃阵而逃。他担心云凡的安全,迟钝了一下,失去了追击的良机。 云凡及时传音,“二爷爷,我没事,追上去杀了他。” 即使今日能胜,天一和地仙的势力依然不小。已经是死仇了,今后未必不会再战,所以削弱一分是一分,尤其是高阶修士。 黎曙闻言,不再停顿,凌空追逐游寒而去。 左右两边各九人的修士战场也同样远离,有意或无意,让出了对方大军的通道。 这时两帮大军赶到,担任指挥的是地仙庄的成耀。 远远看见只有云凡一人在场,成耀大喜。云凡昨天被追杀得奄奄一息,他听游寒说了。就算云凡无伤,也挡不住两三万武者大军。 修士比灵士确实跨越了一大步,十个灵士,百个知士,千余劲士或者上万力士,多半都不是一个修士的对手。但是千百个灵士,修士就不得不退而避之了。 成耀一挥手,“杀呀,诛杀云凡!”大军轰然发动,潮水一样翻江而来。 云凡当然不会正面硬撼,立马飞身而退。 之所以让历言等将对方的修士全部引开,就是怕他们的武者大军过不来。两方修士如果在当场大战,溢出的玄力,将像密集的炸弹当空轰炸,地下的武者无论如何都不敢靠近。 让修士们远离官道去打斗,那么两帮的军队,才能无所顾忌地通过官道攻入龙国,也就是进入云凡预设的战场。 成耀以为云凡慌忙逃命,挥军追得更急。 小小的玉带河挡不住武者,灵士知士可以轻松弹身而过。劲士跨不过,涉水也能冲过去,而且大多数人都有骑兽,越过河水不深的玉带河不要太简单。 漫山遍野的大军追逐着低空飞行的云凡,涌向玉带河南岸。有些灵士,还不断朝云凡射出箭矢。 南方远处高坡上有密集的旌旗,应该是龙军防线。成耀快马加鞭,大声呼喝,“冲啊,生擒云凡,一击功成。”妄求在云凡逃回军阵以前追上他。 人上一万,无边无沿。三万多武者,两万余骑兽的集体极速冲锋,那是什么概念,直如山崩地裂,大洋海啸,任何阻挡物都将被轻易碾碎,吞灭。无数的喊杀声,嘶吼声叠加在一起,震耳欲聋,摄人心魄。 仅仅是这惊天动地的气势,就足以让常规军队心胆俱裂,斗志全无。所以云凡没有将几大野战军拉上战场,而仅仅带来全是武者的特战部队。 不过门派弟子终究不是训练有素的军队,小规模战阵配合还可以,大规模战场,就显得杂乱无章。很快,如同嗡嗡乱叫的蜂群,全部涌到河南。 云凡忽然加快速度,嗖地一下拉开跟追兵的距离。 成耀一怔,原来云凡可以飞得更快,那他为什么一直飞那么慢? 连串的轰鸣,立时给了他答案。追兵两侧的高坡上,火光闪成一线。撤掉伪装,各有两百门大炮齐声咆哮,唰唰唰地喷射炮弹,如密集的陨石,兜头迎向两帮武者洪流。 顿时,不间断的剧烈爆炸,大范围肆虐开来,尘土飞扬。 耀眼的火光,惊天的巨响,溅飞的泥土、鲜血、残肢,弥漫的硝烟,惊恐的惨叫,无头苍蝇一样乱窜的武者,乱冲乱撞发狂的骑兽。大约方圆十几里的范围,全是这样一幅画卷。 成耀大惊失色,失魂而立。稍顷,嘶声高喊“快退,退回去!”可是战场到处都充斥着天雷般的轰鸣,听得见的极少。 从不可一世到遭受迎头痛击,武者们彻底乱了套,前面有人还在追击云凡,凶悍者试图冲击炮兵阵地,后面的却胆战心惊转身就跑。更多人茫然四顾,无所适从。 战场中心,是龙军重点轰炸的地域。力求一举打乱对方的节奏,摧毁对方的信心,杀伤之次,给对方极大的造成混乱,从而冲垮他们自己的军阵,甚而自相践踏。 慌乱的武者,或盲目向四周奔逃,或有意冲击冲击炮阵。可不等靠近,骤雨一样的子弹倾泻而下。另有狙击手专门瞄准高阶武者。血花绽放成连片的花海,凄厉刺目。 成耀是龙军重点关照对象,尽管他功力不低,挥舞着长刀不断磕飞射来的实心子弹,但爆裂弹就不是那么好磕飞的,而且兼顾不了那么多,一颗爆裂弹撞击在他背上炸响,顿时将他掀下马来。 武者的桀骜不驯,使其不像常规军队那么服从号令,被突然的伏击,打得指挥系统完全失效,乱成一锅粥。但是同样的,武者不像常规军队那么脆弱,一击就溃。尤其是灵士、知士等高阶武者,反应灵敏,功力深厚,只要不是正处于炮弹爆炸的核心,只要不是被子弹正中要害,即使遍体鳞伤,依然还有战斗力。 柏富在千障原能够一击命中灵士,那是狙击枪这种武器第一次出现在东洲,而弹速比暗器或弓箭快得多,打了别人一个措手不及。现在各方对此都有准备,效果就不是那么理想了。 两帮核心弟子,功力和地位能有今日的成就,说明其也不缺乏狠劲。以武为尊的东洲,民风尚且彪悍,武者就更不必说了。 整体慌乱中,有些弟子开始组织人手反攻龙军阵地。武者军队虽然失去了全局指挥系统,但是小范围内特殊的天然指挥官却不缺,谁功力高听谁的。灵士大喝一声,聚集一批人很容易。 离阵地远的,有人组织盾牌集体防御。离阵地近的,一股股敌军开始冒着弹雨向炮兵阵地突进。 云凡也没奢望,枪炮一次性地打垮三万的武者。弹药不计成本地倾泻,能造成敌军三分之一的损伤,就很满足了。打乱对方的整体指挥是首要目标,为后面面对面的冷兵器搏杀,创造有利条件。 离得远,射击精度就低,而且子弹飞行时间长,灵士很容易躲避。近了,杀伤力就显著上升。冲击阵地的小股武者军队遭受到密集的打击,死伤甚众。 趴在炮兵阵地前面工事里的长枪兵,打进入三百米以内的敌人,那是得心应手。再者,间杂着机关枪的怒号和狙击手的点射,使得打反击的两帮子弟,无计可施,只能丢下了大量的尸体退走。 可退又能往哪退,远离阵地,还是会遭到炮弹的轰炸,以及一些射程远的枪械的打击。 武者应变能力毕竟比一般人强,经过最初的混乱,很多人已掌握不少应对方法,抓一面盾牌,猫着腰,基本就可以抵挡大部分子弹,趴在地上爬行也是一个不错的办法,还有就是顶着坐骑的尸体。这样,只要不被炮弹命中,子弹的威胁就不是太大了。 炮弹轰炸,毕竟没那么精准,完全是粗犷式的,靠的就是爆炸的威力,而且大炮调整角度和射程,远没有枪那么轻松简单。 冲在前面被击倒在地的成耀,被师弟们拖远,救了过来。伤得不轻,却不致命。让身边的同伴大声呼叫或传念:“龙军武者不多,枪炮只适合远程攻击,只要冲上阵地,就能获胜。” 于是,顶着各种遮挡物向龙军阵地发动进攻的人越来越多。战争越发残酷起来。 远处一个山峦上,有人低声说:“叶尊者,可以行动了。” 那叶尊者回答道:“再等等,云凡身边的人不少,还有一个会飞的钢铁怪物。” 战场上,武者大军因为冲锋而死伤迅速增加,但是有些地方还是取得了成功,强行登上了坡地。一旦近战,枪炮的功能还抵不上刀剑。 一旦双方搅成一团,龙国这些新进的武者们,绝对不是老练的两帮弟子的对手,胜负将会变得难以预料。 更为关键的是,有凶残的恶狼,潜伏在暗处窥视着云凡,他知道吗? 不管战争打成什么样子,若是损了云凡,龙军就算大获全胜,依然会灰飞烟灭。 173三峰半塌硝烟里(十三) 眼看冲上阵地的敌人越来越多,云凡果断地通过通讯器下令,“机甲出动,战车出动,将冲锋的敌军给我压回去。” 轰鸣声响起,二十具庞大的机甲,和十辆重型战车,朝那些冲在最前面的两帮武者碾压而下。这两种非人的钢铁怪物,几乎彻底摧毁了两帮武者的信心。 战车靠冲撞,碾压和抵近射击,使得扛着遮挡物的天一、地仙武者,再也保持不了冲击阵型,完全暴露在龙军的枪口之下。 机甲的灵活更让人头痛,一手大刀,一手机枪,武者根本就无法靠近。一般灵士运起全力,灵力大概可以外放十米远。但是机甲的刀长就十长米,通过特殊灵路将驭者的灵力放大,攻击距离更远,旋风一般舞起大刀,无人可挡,直接横扫。 偶尔有漏网的高阶武者靠近,一梭子子弹,会让他知道此机甲跟千机阁那种人偶,根本不在一个档次,靠近机甲跟靠近鬼门关没什么区别。 大炮依然在轰鸣,炮弹几乎是地毯式地将战场覆盖了几遍。长枪依然在咆哮,枪管已经红得耀眼,在打下去很可能报废。 但云凡的意思是,龙军可以一次性地将发到手中的子弹全部射完,不用保留,只要打败两帮大军,短期内没有人敢跟龙国叫板。 战车和机甲由坡顶开始,横向驱逐向阵地冲击的敌军,将他们往回撵。 差不多整整两个小时,单方面遭受屠戮的敌人死伤过半,终于开始崩溃,向河北边逃走的武者越来越多。 此时龙军热武器的攻击也到了临界点,枪管烫得不敢握,大炮也很多哑火了。 云凡再次传令,“简修,发动!” 冲锋号嘀嘀哒哒吹响,枪炮声瞬间停息。由极大的噪杂到极度的静寂,让人很不适应。 不过很快,轰然的声响,再次冲天而起。早就蓄势以待,由高阶武者组成的两支骑兵,在庞然的喊杀声中轰然冲出,顺着斜坡斜向杀入战场。 他们并没有长驱直入,直捣中心,而是绕着敌军的外延整齐地掠过,用手雷或手枪杀敌,并继续压缩敌人的范围。 战车,机甲,骑兵,一起来回不断地画弧线,让敌人有力无处使。反击吧,追不上,小股人马也不是旋风一般骑兵大队的对手。不反击吧,干挨打。 两帮武者的狠劲终于被磨尽,大崩溃大溃逃开始了。两帮弟子亡命逃窜,龙军的大追杀正式上演。丢掉枪械,以五百人为一队,组成冲锋阵型,用集体的力量撵杀散乱的敌军。 外围骑兵和机甲、战车则继续保持高速度画弧,一点点一层层,去皮一样地削弱敌军,并拖延对方的逃逸速度。 云凡对甘焻说:“你也可以出动了,重点扫射敌军阵型密集区域和最前沿这两个地方,任务是多杀伤和阻挠敌军的逃跑。” 甘焻立正敬礼,“是。”带着卓楷、华昊登机。旋翼旋转,直升机起飞,顺着追击的方向低空掠去。越过自己的部队后,卓楷、华昊抱着机枪,向下朝敌人较为密集的地方疯狂扫射。 飞机出动,让两帮武者最后一丝顽抗之心彻底泯灭。它在三四十米的空中,就是灵士也只能望而兴叹。但它倾泻下来的子弹,却直接从头顶给武者以恐怖的打击。 飞机盘旋几圈,然后提速飞向溃兵的最前沿,利用手雷和机枪,让跑在最前面的敌军找不到方向。 残酷的追杀,从玉带河南岸持续到北岸。 部分拼死一击的敌军也开始给龙军造成伤亡,但大体局势不可挽回,战争已成定局。 此时,云凡身边仅剩云慧,所有卫队都被他有意遣出去追杀敌人了。 埋伏在远处的叶寅看到云凡得意忘形,觉得机会来了,嗖地纵身而起,流星一样划过空间,扑向云凡。只要杀了云凡,任何战场的胜负都意义不大,南国之危,一举而解。 云凡觉察到有修士靠近,面不改色地回身,淡淡地回头看着高速扑来的叶寅。 叶寅不知道云凡凭什么如此淡定,喝道:“云凡,你自以为胜券在握了吗?我看还有谁能救你。” 云凡轻笑,“那现在你是不是认为可以一击定乾坤了?还是你觉得我比你还蠢,上过一次当还依然重蹈覆辙?懒得跟你废话。杀了他,我们走,历言他们还不知怎样了?”后面的话,是对云慧说的。 叶寅只看到白光一闪,然后清风扑面。再然后,就没了。整个人化作一团烟雾,像气流一样向前飞行了一段路。靠近云凡身边时,云凡一挥衣袖,则烟消云散。 远处琼州总督赞顺目瞪口呆,终于回想起游夏失去的双腿。游夏失去双腿的事,他自己都说不清楚。当时他的注意力,全在苗问身上。云慧发招时又没有任何灵力波动,所以双腿丢得莫名其妙。 云凡不管暗藏远处各方窥探者的骇异,传令云仇,带人去叶寅飞身而起的地方,或许会有收获。自己和云慧则跃空而去,飞向历言他们的战场。 再回到接战之初。 天一、地仙在修士层面的实力,肯定比龙国要高出一大截。云凡敢于率己方修士迎战,是作过周密推敲和沙盘预演的。 刘、柳想击杀古棣、尚书,非常困难。那俩同样是巅峰级的人物,所以第一步就是将他们引开。不想双方想到了一处,顺理成章。 第二步,是靠黎曙偷袭对方剩下的唯一一位高阶修士游寒,这点即使偷袭不成,黎曙也有把握击败游寒。 第三部则是分成两组,引开其余对手,为大军让开战场。敌方四人完全可以完胜这边五人,不担心他们不上当。 仅仅引开还不是最终目的,是要击败。当面打斗,己方五人没有取胜的机会,只能偷袭。很简单,用枪。云凡凭此可以击杀高阶修士慎思。五位修士杀一或两个中阶修士应该问题不大。 初始五人结伴作疯狂逃命状,天一、地仙的修士则必然猛追不舍。这样,那四人因为功力的差距,就一定会拉开距离,不需要多,一点点就行。 然后奔逃的五人突然同时转身杀回,那么跟对方追在最前面的那一人或两人就瞬间接近。五人转身时都已握住两把手枪,接近时同时射击最前面的那位。凭修士的感应,所有人的所有子弹击中同一个着弹点不算困难。十把手枪十匣子弹,攻击同一点,不怕那位修士的功力再高,卒不及防之下,也得饮恨而终。 只要杀掉一位中阶修士,五人对战余下的三人,就算不胜,结队自保应该没大问题。 黎曙追击游寒,云凡说过,不超出五十公里,免得联系不上。五十公里以内,能伤就伤,能杀就杀,超出就放弃,赶紧回援历言等人。 计划在古棣、尚书的‘配合’下,如愿以偿地完美实现。黎家五人,用枪崩掉了追得最卖力的天一中阶修士易赓。历言五人,则击杀了地仙的中阶修士温恭。 被吓得魂飞天外的余下修士,开始是向后急退,准备逃跑。看龙国五人没有追击的意思,又慢慢返回试探性地攻击,却始终不敢全力以赴。 龙国修士每人还有两把手枪,但再想在对方有防备的情况下,击中修士阶高手几乎不可能,更不要说破防了。修士能躲避,也能击飞子弹,还可以凭玄力以及神识,操控空间物质让子弹偏移轨道。 不过龙国修士集拢一堆,不求有功,只求自保,偶尔用手枪骚扰一下,让天一、地仙的修士也无可奈何。战斗就这么僵持着。 远远观战的各方,只看见天一和地仙的三位围着龙国五人围攻,华光闪烁,闷响不断,烟尘漫天,沙石飞溅,可谓那个激烈。却不知两帮修士不敢放开了打,而龙国修士却一力防守,节省玄力,偶尔用枪偷袭。 云凡云慧先飞向左边,帮助黎家五人。 等他们赶到时,黎家五人差不多快油尽灯枯了,衣衫尽裂,披头散发,狼狈不堪。对方三人也差不多,攻方比守方肯定要多耗力一些。这种情况,就是挨上一两击,也不会让修士层次的人重伤,更不至于丧命。 远远看到云凡俩人飞来,天一的中阶修士陶昂,以及低阶修士江兴、颜祥都大吃一惊。等到看清是云凡,另一人又无一点玄力波动,心才慢慢平稳下来。 三人放弃围攻黎家五人,稍稍后退些许距离。为首的陶昂则戒备地向云凡飞来,想试探攻击一下。他自以为有了防备,云凡用枪也拿他没办法。 云凡根本就没有亲自动手的打算,仅轻轻说了一个字,“杀。” 云慧一抬手,陶昂就跟叶寅一个结局。 江兴、颜祥骇得从空中啪地摔落下去,然后潜力激发,疯了一般想远处狂奔,直接逃了。 云慧还想发射,被云凡阻止了,“留着吧,我想杀掉尚书。”云慧虽然因为超能电池的应用,不像青西那时发射一次就能量耗尽,但是也不能无限次的发射。发射三次没问题,发射四次的话,又要躺着回去了。 不去追击江兴、颜祥,云凡偕同狼狈的黎家五人,赶紧赶往历言他们那边。 黎家五人当时往西飞了二十多公里才回身迎战,由此计算,离历言的战场差不多四十多公里,还不知那边是个什么情况。万一有个闪失,可就悔之晚矣。 谁知道,那边果真就出了事。 174三峰半塌硝烟里(十四) 急速飞行的云凡,突然接到黎曙的传念,那边战场已经结束了。 黎曙追杀游寒,果然没有得手。高阶修士一心逃跑的话,还真不容易灭杀。但按黎曙所述,游寒不死也会掉一两个层次,他着实被黎曙伤得不轻。 游寒轻功极佳,又窜入密林,使得黎曙很难一击中的。就像是在水中徒手抓鱼,明明鱼的战斗力几近于无,但就是难以建功。 当然,如果不是超出了五十公里,黎曙担心后面历言以及自家后辈等人,游寒依然难逃一死。 回援的黎曙先救历言,这是黎曙的自我定位,历言乃是主母,必须优先。 这边比黎家五人的状况更差,温恭死后,地仙的中阶修士沈葆,和低阶修士乌焘、焦缇,试探一段时间后开始放手攻击。 他们不知道沈葆为啥如此卖命,按说他加入地仙庄前的家族沈家,目前跟云凡还是攻守同盟关系。而历言,柏富,谈源,戴壮,云安这五人,又没有黎家五人那么默契。甚至功力上,除了历言,其余四人还要比黎家五人稍差一点。 到了修士,心无杂念者,感知更敏锐,功力上升更快一些。所以这边的战况有些惨不忍睹,年龄大一点的柏富、谈源奄奄一息。戴壮,云安也几乎被打残。历言稍好一点,那时其他几人拼命维护之故。 黎曙一回来,沈葆见机得快,丢下其他两人就飞速逃走。乌焘,焦缇则被气急了的黎曙一掌一个,直接拍死了。 等云凡赶到现场,黎曙还在紧急施救。 柏富、谈源瘫在地上一动不动。戴壮、云安静静地坐在不远处勉强运功自救。历言则跪坐在柏富旁边,泪水长流。 柏富替历言硬抗了好几次攻击,伤得最重。 云凡立即加入救人的行列,可是终究无力回天。柏富临终时并无悲伤,双眼直直地盯着云凡的脸,满是渴望。云凡明白他的意思,抓着柏富的手说:“您放心好了,我不会让柏琅绝后的。” 柏富说不出话,眼神里有欣慰,也有遗憾,阖然而逝。 历言失声痛哭。云凡也虎目含泪,对这个慈爱、忠心、倔强的老人,不说跟亲人一般,但也一直很敬重,而且他对自己的帮助非同一般。国公府被打理得井井有条,身边那些不贪恋权位死心塌地的亲卫,多是他带来并调教的。 云凡忍悲拉着历言退后几步,双双跪倒,恭恭敬敬地磕了三个响头。命黎雨等人护着他的遗体,将运回龙丹津安葬。 谈源万幸留下一条性命,却经脉尽废,成为修炼上的废人。云安、戴壮受伤稍轻,又被黎曙即时抢救,修养之后,应该能够恢复。 黎曙抢救的顺序是东洲惯例,年轻力壮的优先。如果先救柏富,或许柏富也能跟谈源一样苟延残喘。但是那样一来,戴壮、云安可能也会废掉。 柏富年龄最老,上升空间很小。其次是谈源。戴壮、云安不到五十,以后完全有可能晋升高阶修士。 历言无法怪罪,云凡同样不能问责。黎曙的做法,从实际出发,最为符合龙国和云凡的利益。 上战场以前,受伤或被杀,大家其实都有心理准备。可是云凡还是非常懊悔,如果不是为了使战果最大化,如果自己最后不去诱杀叶寅,将有很大机会避免悲剧的发生。 唉,慈不掌兵,一将功成万骨枯,自己受不了跟手下和亲人的永诀,或许永远当不了一个优秀的将军。可是有些牺牲无法避免,不然会带来更多的伤亡。两难之下,无可奈何。 战争还未结束,没时间作小儿女态。忍住伤悲,云凡通过通讯器,告知柳勇这边的战事,并让爷爷奶奶带着那两位慢慢兜回来。云凡决定击杀尚书,不仅是姬芷之仇,当下柏富之仇也得算到他身上,那位疯狂攻击历言等人的沈葆,正是他的手下。 云凡没让黎曙再参与围杀古棣、尚书,而是留守此地,防止逃走的沈葆或其他修士偷袭。仅带着云慧迎上去。历言抓住云凡的衣角,非要同行。云凡已经出过三次事,才别了柏富,她害怕一不小心,又看不到云凡。 云凡抱着历言好生劝慰,历言却执意不放开。无奈只好牵着历言的手,加上云慧三人一起,往柳勇他们的战场飞去。 由于双方有意靠近,故而时间不长,远处两个战团,如闪耀否认烟花,映入眼中。 修为到了修士阶段,除非即将走到生命的尽头,例如刚认识云凡时的刘、柳,否则更为惜命,也不太愿意受很重的伤,以免修为不进反退。他们还想更进一步,向往那传说中的仙路。所以看起来四人打得非常激烈,但实际上,却都不曾以命相搏,始终留有余力。 四人分成两团,打得很是热闹,溢光流彩,空气炸响声不断。 碰巧的是,刘三辫和尚书两人的战场,离云凡更近。 让云慧做好准备,飞在前面,云凡三人飞速靠近。 看到距离差不多,估计以尚书的功力,也无法逃避云慧的射击。云凡传念刘三辫让开。 刘三辫没见过云慧的攻击,但是对云凡一直信任,知道云凡不会做无意义的举动,依言闪过一旁。 刘三辫忽然脱离战圈,使尚书一愣。这时云慧早就瞄准的枪眼里,白光闪现,尚书还来不及反应,就步了叶寅的后尘。 尚书忽然消失,骇得刘三辫,柳勇和古棣胆颤心惊。巅峰修士是什么概念,在整个东洲,绝对可以算作陆地神仙,几乎不惧任何伤害,唯有功力相当者死命相拼才值得慎重对待。可现在是个什么情况?白光一闪,天下无敌的巅峰修士就不见了。 擦擦眼睛,三人不可置信地再次看向尚书消失的地方。 云凡没有迟疑,准备再度拿下古棣。不过他低估了巅峰修士的神识和反应速度。云慧一动,古棣立即反应过来,身形一闪,躲到柳勇的另一边,然后流光一样一闪而过,使出吃奶的力气,以毕生最快的速度,逃向远方,并立即闪入丛林,不敢滞留空中。 柳勇、刘三辫还在发呆,云凡三人则有心无力,眼睁睁看着古棣消失在远方。 虽有小小遗憾,却无关大局,逃就逃了吧。云凡等人回归主战场。 龙军的追杀还在继续,后面则是惨不忍睹的尸横遍野。 本可以捕俘为奴的,但是因为云凡说过不许逼人为奴,龙国也不准禁锢别人为奴,使得龙军不愿收俘,尤其是对方这些视己为死敌的武者,不用控奴器很难控制,不控制则无安全保障,还不如杀净了事。 残尸铺满大地,鲜血染红了河流,血腥而残酷。 云凡不停地捶打脑袋,好像总有不如意的事使他懊悔。但要是时间能倒退回去,还是没得选择,奴隶,云凡还是要取消的,战争,还是不得不打的。 左右为难,那就只有两害相权取其轻了,不过痛苦依然免不了。云凡暗暗发誓,务必为止息东洲的战争尽一份力,实在不想多看到这残忍的场面。 可是,由得他吗?云仇忽然匆匆赶到云凡身边,递给他一封密信,关于三宝堂子弟军的。 云仇的风雨楼,一直在密切监视三宝堂的行踪。 发信时间是前一天,内容是三宝堂的大军,已经进入丽水府地界。按其行军速度计算,估计四天多就可以抵达青龙山。 云凡急了,并不是说三宝堂就一定能攻下龙丹津,而是云凡不愿意好不容易建成的龙丹新城被毁于一旦,更不愿霓云宫的女弟子们大量牺牲。冷兵器对战,杀敌一千,自伤八百是免不了的。 稍作考虑,云凡指示云仇,“继续密切关注三宝堂敌军的行程。你立即飞豹回青口,在那里等我,见面后立即告知我敌军的最新动态。” 让云仇回青口,是因为飞鹰传送是定点的,不可能在路上收得到。云仇回信告知手下,让其后所有信件全部送往青口就是。 云凡又大声喊叫,“罗益,罗益呢?混账东西,也去追杀个屁。 黎木,还能动吧?快去找到简修,传我命令,立即鸣金收兵,不追了。快去。 大爷爷,二爷爷,奶奶,你们去周围转转,看看是不是有三宝堂的人在观战,如果有,马上控制起来,不要让他们传回这里的战况。” 柳勇他们立时飞身而起,去完成云凡的交代。 历言问云凡,“你不是不想杀人吗?让他们传回信去,三宝堂的人估计不敢继续进军,不就避免战争了吗?” 云凡苦笑:“不得不然呐。一次不把他们全打趴下,就可能有第二次,第三次,那样会死更多的人。如果没有三宝堂的人在此观战,战争就少不了,他们根本不了解这里发生的事,自然一意孤行,全力攻打龙丹津。唉,打吧打吧,最好一次解决所有问题。” 三宝堂确实无人在此,估计他们是因为叶寅等在此,觉得随时可以获知战况,或认为云凡绝对抵挡不住,所以没有必要,还不如将力量全部投入进攻更好。谁知叶寅意外被杀,而天一、地仙又顾不上他们。 龙军忽然收兵,使得成耀得以苟延残喘,收罗一些散兵游勇,有序撤退。 谁知不集中还好,一集中,则彻底陷入了绝境,反倒是那些毫无章法的四散者,侥幸得脱。 这事,连云凡都不知道。 175 三峰半塌硝烟里(十五) 云凡紧急召集全军高层,直接下令,不管是官是兵,所有灵士,都选状态最好的坐骑,以最快的速度疾驰青口,再等候下一步命令,随时准备参与对三宝堂的战斗。 大多数军队全线撤退,掩护灵士的行动,只留一小部分军队守卫边界。战车都留下,油料不足,赶回去也难以发挥作用。大炮也留下,速度跟不上。一千多里地,灵士高速疾驰,也就一两天。等炮兵的话,可就最少要将近十天了。三宝堂的大军可不会等他们。 云凡又通过通讯器传令青口和龙丹津,命令国内留守的所有修士,灵士,包括霓云宫弟子,不管是政要还是军官,将手中事务立即交代给手下,全部向青龙山东边的三镇集中。每人都必须拥有一把狙击枪或速射机枪,实在调集不够,就带一把长枪。到达目的地后原地待命。 灵士以下不需要,该做什么做什么。 十万火急,云凡没工夫细细解释,所有命令必须无条件立即执行。 柳勇三人回到指挥部,真的没发现三宝堂的探子。大抵是认定两帮必胜,不需要关注。 把战车的剩余油料装满直升机,云凡、历言、柳勇、黎曙、刘三辫五人挤上飞机,云慧亲自驾驶,高速赶回青口。其他修士,则跟灵士大军一起,骑乘战马赶路。 云凡赶到青口时,云仇还没到。 不过云仇已经不重要了,因为丽水府的告急书信已经传回。自边境到丽水府城这一路各城镇,龙国占领丽水后所派遣的官员,基本上被三宝堂或抓或杀。龙国少量的维护治安的部队,完全不是三宝堂子弟兵的对手。最可恨的是,对方的修士直接出手,毫无顾忌。 云凡命令各军首脑,马上安排丽水各城的龙军,尽快撤退或者转移,避开对方的进军路线,实在来不及的,可以放弃抵抗,成为俘虏。云凡答应很快就会把他们救回来。 大约还有将近两天时间,云凡决定先回龙丹津,除了云慧的能量耗尽,需要回去充电或置换能晶外,不好判断三宝堂具体的进攻方向也是原因之一。 自龙丹津赶往东边城池,比青口要快捷方便。长城上没有铺设轨道,依然要靠马车运输。龙丹津到各城则在高架路上都铺设了轨道,运人运武器都要轻松得多。 故没有在青口多作停留,乘上轨道车,飞奔龙丹津。直升机因为油料欠缺,则绑缚在蒸汽机车顶端。 车厢里,云凡盯着丽水地图,反复考量,判断三宝堂的攻击方向以及设伏地点。直到机车快到龙丹津,云凡一拳砸在地图某处,“就是这里。”拳下,地图上标示的是‘绿岗山’。 绿岗山是一座不高的小山,相对高度只有两百多米,方圆不过十几里地。 战前,龙国辅助南国修建的水泥大道,自丽水府城出来,在绿岗山分成南北两条,北边的通向青龙山中部的丽谷镇,南边的通向青龙山南端的须口镇。 站在三宝堂武者的角度,不可能像世俗军队那样,以攻城略地为要务,必然是直取核心,也就是龙丹津。 如果走北边的青口或龙曲,中间要经过青峰,曲水,洄龙等定居点,龙国必然步步为营,因而障碍极多,则达不到突袭的目的,还给了龙国匿藏财物的时间。 最理想的途径,必然是从最南边的须口入境,直逼龙丹津。 考虑到万一存在的变数,云凡将丽谷也纳入可能的目的地之一。如果分散人手两地防守,则力量就稍显薄弱,于是,绿岗成了最佳伏击地点。 云凡在豪赌,赌三宝堂心高气傲,赌三宝堂急于求成,赌他们必走南线。所以云凡放弃龙曲和青口的防守,将力量全部调往丽谷和须口。 赌赢了,一战而下,赌输了,估计得付出极大的代价。 至于会不会被三宝堂攻下,不在考虑范围,已没有那种可能了。柳勇、黎曙、刘三辫、姬芷四位巅峰修士的存在,龙国不惧怕任何门派的尖端战力。有了霓云宫的加入,在武者方面,龙国依然站在东洲的巅峰。 三宝堂敢于大举来袭,那也是因为判断刘、柳必然在北边战场缘故。 到达龙丹津车站,没工夫跟闻讯来迎的明锋、燕飞、俞真等人客套,命令他们立即给不卸车的飞机加油。 龙丹津的油料储备也不多,目前的油料,全是云慧采用特别的方法,把植物油分解成类似于酒精的轻油得来的。 食用油,龙国地少人多,食用都缺乏。桐果油等非食用油,造船,机械制造,暂代润滑油等都需要,所以也不可能大量分解。 顾不得再留储备了,有一点是一点,全调来,装满飞机,剩下的也装车备用。 另外就是武器,包括兵工厂刚生产出来的,狙击枪,机枪,大炮和子弹,有一杆是一杆,有一门是一门,有一颗是一颗,尽快装车。 云凡和云慧急匆匆直奔国公府地下室,云慧需要充电和置换能晶。迎候的昝青等人,也只是随便打个招呼,连一句问候的话都没说上。 云山,褚秋,各野战军高级将领等所有灵士,霓云宫的灵士、修士全部去了东边,包括刚刚升级到灵士的柏义,尚不知柏富已殁,也跟去了。 一通忙碌,就是一天。云凡没有安排或叮嘱俞真等人什么,没时间也没必要,成败在此一举,而且很快就见分晓。应付性地吃了一点昝青等人准备的饭食,连夜启程,驱车奔向须口。 但愿时间来得及,必须在三宝堂军队行进到绿岗山之前,到达指定地点,还要选好设伏位置。 云凡出发时,从北边战场撤回来的灵士、修士们才到达青口。东边各城暂时还没安装基站,念讯联系不上。云凡只好命令青口所灵士,沿长城经龙曲向南赶,一路顺带把沿路的灵士全带上。 半夜,车抵须口。 姬芷、叶岚等人在车站迎候。 霓云宫这次来援的修士一共有五位,除了姬芷是巅峰级别,还有高阶的申琛,中阶的扶韫,堵函,以及低阶的叶岚。加上龙国剩下的十一位,修士总数已然达到了十六位之多。 而灵士数量,三次集训集体提升以及霓云宫来援的,全部到达以后,赫然有八百多人。 不算不知道,一算吓一跳,高端武力已经超过了任何一家九大门派。 简单向姬芷等人通报了一下北边战况。 姬芷等人可谓心花怒放,尤其是听说尚书被当成击杀。姬芷郑重地向云凡行大礼,并表示唯命是从。 云凡没工夫跟她们谦逊,简介了一下调她们来东边的目的,然后派人连夜去丽谷等候北边撤回来的人手,命令丽谷所有人直接前往绿岗山。 自己这边所有人,当即换乘马车,立时就出发,尽快赶到那里,实地勘察地形,选择最佳位置。 翌日清晨,丽水府城头,当初昝钲呆立的位置,三宝堂堂主养翊临风而立,紫衣飘飘,气势巍然。 南国一些遗老遗少极其谦恭地陪伴左右,谄媚之词不绝于耳。 龙国此地的最高官员周鎏(周铁的叔父)被绑缚在一旁,目眦欲裂,仇恨地盯着养翊。周鎏为安排其他人撤退,留在了最后,不料三宝堂武者的先锋军速度太快,不幸失陷敌手。 养翊嘲讽地一笑,“还真是山中无老虎,猴子称霸王。云凡小儿的人手何其贫乏,才会派你一个劲士来此当一府的提督。侥幸获得几杆神枪,就以为天下无敌了?哼哼,这次看他还怎么猖狂。” 周鎏啐了一口,“呸,公爷天神之资,岂是你一个腐朽老儿能够窥视得了的。要不了几天,待公爷的大军一到,你必将为今日的恶行付出代价。堂堂修士,无耻地对低阶武者出手,还洋洋自得,天下修士的脸都被你丢尽了。” 养翊哼了一声,“无知的乡野匹夫,你岂知武者军队和世俗军队的差别。云凡想找我麻烦,等他有命留下来再说。天一、地仙的修士们何其强大,超出你的想象。云凡的那点实力,仙路堂信手一挥,必将灰飞烟灭。你一个小小的劲士,竟敢朝巅峰修士咆哮,大概不知死字是怎么写的。我付不付出代价,你无需关心,但是你现在就得为你的无礼举动付出血的代价。” 说完,手一招,将周鎏一把抓过来,随手一抛,再一掌拍出,轰,周鎏的身体顿时炸裂,化为一团碎肉,飘洒与城下。 周围非三宝堂的众人,被养翊的血腥手段骇得面无血色。 三宝堂的人却都不以为意,杀一个小小的劲士,跟碾死一只蚂蚁差不多。 高阶修士周旋对养翊说:“堂主,是不是再等等,到现在都没收到北边的任何信息,万一出现变故······。” 今日一早,周旋出于直觉,感到心悸难耐,小心地提醒养翊。 176三峰半塌硝烟里(十六) 养翊正意气风发,哪里听得进去,“你也太胆小了。没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如若不顺,天一、地仙会不跟我们说吗? 就算他们不说,叶寅昝顺也不敢不说吧。 正因为一切皆如所料,那才没有必要,对不对? 再说,云凡除了刘、柳,他还能有什么凭仗,就靠他那些刚刚入门的所谓修士?笑话。 至于龙军对付昝钰大军的那种炸路战法,能对我们有用? 所以不需要瞎担心了。传令,全军快速行军,争取今天拿下须口,明天一定要在龙丹津国公府宴饮,静候古棣、尚书。 哈哈,听说昝钰之妹昝青国色天香,而且现在已晋升为劲士高阶,或许别有一番惊喜也不一定。” 周旋和另一个高阶修士吴巡相顾无言,默然听令。 风展旌旗,三宝堂大军如滚滚激流,朝绿岗山飞速涌来。 路上,吴巡凑近养翊问道:“堂主,为什么不走龙曲或青口?走北路,我军跟天一、地仙的大军也能尽快会师嘛。” 他的心里还是莫名地惴惴,觉得及早汇合天一、地仙才稳妥。 养翊看了吴巡一眼,“我说,你不会那么无私吧。龙国的神枪,丹药,功法等储藏在哪?龙丹津!先跟他们汇合,我们还分得了多少?我先取了,给他们多少,那就由我说了算,明白吗? 你和周旋到底在担心什么?莫名其妙地说一些稀奇古怪的话。 仔细想想,对我等能构成威胁的,唯有刘、柳。 可北边早已传信过来,他们都在千里之外的玉湖郡,也就是说,龙国国内现在不好说有没有修士,至少没有高阶修士,你们还怕什么?难道云凡能凭空变出几个高阶修士来?就算有那么神奇,也要不了你我的性命吧。” 吴巡讪讪说:“可能我们多心了。” 走了一个多小时,前面开路的低阶修士杨鹰忽然飞回来,禀报说:“堂主,似乎龙国有小股军队在绿岗山活动,可能是想阻止我军的进发。” “哦,有多少人?”养翊问道。 杨鹰回答:“通过瞭望飞鹰的动作,估计有三四百人的样子。嘿嘿,云凡发明的这千里眼还真管用,几十里开外的飞鹰,也可以看得一清二楚。” 有一种侦察用的飞鹰,可以根据所看到的情况,在空中做出各种翻飞的动作。后方队伍的养鹰人,能够通过飞鹰的姿态,分辨出敌情。 云凡控制枪械技术的输出,但没控制望远镜。毕竟技术不复杂,望远镜很快在各国发展开来。 “三四百人?他们想干什么?哼,螳螂挡车。命令全军加速前进,你和蒋焱当先,迅速趟平。” 杨鹰应命而去。 云凡矗立在绿岗山山巅,仍然难以决断。 自己这一路人马到是赶到了地头,但是自青口南下,走丽谷来的那些人手还没到。 从地形上看,南边更适于伏击,因为大路靠近山边,且有一处地方,两边都是较高一点的坡地。北边那条路就比较麻烦,离山太远,没有居高临下的优势。 历言看着愁眉苦脸的云凡,心里隐痛,“云凡,就算不伏击,我们也不会失败,何必如此苦恼。” 云凡苦笑道:“确实如此,但那样会死很多人。我国新立,没有多少底蕴,损失不起呀。” 历言说道:“自古战事,能做到你现在这样损失这么少的,几乎没有。已经很不错了,不必过于希求。战争,哪有不死人的。” 云凡无奈地说:“你说得没错,是我矫情了。好吧,就在南路设伏,至于北路,有青口来人。万一对方走北路,让他们阻挡一下,我们衔尾追击也来得及。派人去北路催一催,怎么还没到?” 命人迅速进入伏击阵地,安置机枪和大炮,要求所有人尽可能远程杀敌,减少当面厮杀。又让黎曙带霓云宫两位修士向前迎候三宝堂军队,作用是牵制对方的修士,以免被他们的神识察知己方的埋伏。 战斗一旦开始,黎曙必须假作不敌,向后撤退,方便云慧,柳勇等包操,一次将对方的修士全部拿下,不使漏网。 姬芷忽然抬头,看着高空,“那是侦察用的飞鹰。”她居于北方,见识过的鹰比较多,霓云宫也养有很多,故此认识。 云凡叫道:“坏了。”此地的情况被对方侦知得一清二楚,敌人还会入套吗? 从罗益手中拿来一杆狙击枪,抱枪瞄准,啪,子弹飞出,飞鹰闻声而落。再改变战术已经来不及了,云凡只有祈祷飞鹰表示得不是那么清晰。 云凡小瞧了三宝堂的傲气,明知有人在南路阻挡,还偏偏扑向南边。除了走须口最方便之外,三宝堂的人不认为几百人可以挡得住自己三千多武者。 北路,黎木等人快马加鞭,全速赶路。 “快,快!”简修一边疾驰,一边吼叫。除了高阶修士,一多半的战力都在这边,简修担心云凡那边先接战的话,人手不足。 未几,途遇云凡派来的叶岚,传云凡的命令,“不一定要最快,但一定要保留体力。如果敌军走北路,则就地阻挡,多用神枪远程阻敌,南路军会自后面包操。如果敌军走南路,则直驱岔路口,严阵以待,狙击溃逃的敌军,尽可能不放一人逃脱。注意,修士可以对任何人出手,不必顾忌,以全歼为目的。” 云果,简修等人松了一口气,稍稍放缓马速,在马背上运功平缓心情和高速流动的气血。 叶岚和黎谷黎木等修士当先,匀速朝岔路口进发。并不时用望远镜观察远处,随时做好战斗准备。 “来了。”拿着望远镜的罗益说道。 不用他说,云凡等人已经仅凭目力,就可以看见那如林的旗帜。一条长龙,气势汹汹,快速扑来。 黎曙和堵函、扶韫飞身迎了上去。 当先开路的杨鹰、蒋焱看到有人迎上来,正要出击,感应了一下对方的功力,大吃一惊,一尊高阶,两尊中阶,他俩绝对不是对手。 在空中滞留不前,匆匆给后边的养翊传信告急。 下边地面的武者军队却不停留,继续像江水一样奔腾而进。 三宝堂的修士,他们自己可以无所顾忌地对一般人出手,却潜意识地认为,别人不敢当他们的面犯忌。 黎曙三人果然只是静静地看着流水一样的军队从脚下奔涌过去。 养翊三人从空中电速滑来,发现黎曙三人毫不退让。定眼一看,都认识。东洲修士毕竟只有那么多,就算有少数没见过,也肯定听说过。 养翊失神片刻,喝道:“黎尊者,扶尊者,堵尊者,你们怎么在此?难道你们要助凶为恶不成?” 黎曙抱抱拳,“养堂主,抱歉。食人之禄,忠人之事。得罪了。” 扶韫、堵函同样抱拳,“不好意思,养堂主应该知道,云凡之妻历言是我霓云宫弟子,我宫主不忍其撮尔小地被大军践踏,所以特遣我等前来维护一二。退一万步,至少保其性命无恙,望养堂主手下留情才是。” 三人较为软弱的语气,助长了养翊的气焰,森森地说:“那你们可要想清楚,有没有承受我三帮怒火的准备和底气。不要保不住云凡,连自己都搭上了。” 黎曙道:“不打过一场,终不好交代。我无所谓,大不了亡命天涯就是。” 扶韫、堵函也说:“宫主的命令,我等不敢违逆。” 养翊盛气凌人地说:“那就不好意思了,看你们拿什么来挡。”说完一挥手,一点都没有巅峰修士的气魄,三宝堂五大修士一拥而上,直接围攻。 电光闪耀,轰响骤起,修士之战顿时爆发。 黎曙三人明显处于劣势,时间不久,局面就岌岌可危。黎曙奋力抵抗,高声喊扶韫,堵函撤退。 养翊纵声大笑:“来了就不要走了。哈哈,还没尝过霓云宫修士的滋味。两位,何必作无谓的抵抗,留得一命总比身死道消要强。” 堵函气得要拼命,扶韫传言道:“急什么,退。云凡有准备,这次必杀养翊。”三人边打边退,不过方向却稍稍偏离大道,让开普通武者的战场。 养翊呼喝不断,“各位,加把劲,不要让他们跑了。拿下他们,我让你们都领略一下高贵的霓云宫修士的床上功夫。” 三宝堂五大修士无不露出龌龊的神情,手下却更是狠辣。他们五人全力以赴的话,在场的,如果黎曙想逃,凭他们未必抓的住,但中阶的扶韫、堵函却必然难以脱身。 修士的速度极快,不一会,地面武者就看不到他们的踪迹,只是像天边的雷霆,远远传来闪光和不间断的闷响。 三宝堂武者在行使查谋的率领下,凶猛地扑向南路,那里有飞鹰发现的几百龙军。查谋意图以压顶之势,碾压而过。 修士战场,扶韫堵函在黎曙拼死掩护下,奔逃到绿岗山一角,好像功力用尽,向下坠落。 黎曙看她们掉落,也不相救,反而一招逼退养翊半步,闪身朝另一边逃走。 养翊哈哈大笑,也不追杀黎曙,因为黎曙一旦要逃,再想追上,那就不是一时半会的事了。 而且黎曙好像慌乱中跑错了方向,不是朝着青龙山,而是逆向而飞,朝丽水而去,说明其准备逃离龙国,故而不会对三宝堂的后续行动造成麻烦。 于是,养翊得意地扑向扶韫、堵函。 177 三峰半塌硝烟里(十七) 养翊正要下去抓捕扶韫堵函,忽然感知绿岗山顶,呈扇形飞速扑下四人,仅巅峰修士就有三位。大惊失色,呆立原地,再一辨认,就更慌了,失声叫道:“柳勇,刘三辫,姬芷,你们怎么可能在这里?” 那边没有搭话,或者不屑搭话,感应不到功力的那位一扬手,白光一闪,养翊只觉清风扑面,然后,一抹轻烟飘散虚空。 三宝堂剩下的四位修士,此时连思考都来不及,似乎心跳都停止了,全部呆傻。 因为功法忘记运行,无法滞空,顿时向下栽落。这四人才一激灵,回过魂来。周旋、吴巡因为功力高,反应稍快,半刻都不停顿,转身就逃。蒋焱、杨鹰稍弱,来不及逃跑,被刘三辫,姬芷缠住。 云慧瞄准吴巡,又是一枪,结果不用说。柳勇则向周旋追去。周旋还以为先跑一步,有机会逃脱,谁知黎曙正在来路等着他。 柳勇、黎曙没有半点留手,巅峰的功力喷薄而出,何况两人都比周旋高那么一线,战果立现,十招之内,合力将周旋击杀掌下。 此时,普通武者那边的战斗适时打响。 云凡亲自持枪,瞄准查谋,啪的一声,意气风发的查谋应声而倒。 这同时是发令枪,密集的枪声,鞭炮一样震耳而起,三四百个静候的灵士,一人击倒一个奔驰中的敌军,简单得不能再简单了。 哒哒哒哒······,连发机枪开始怒吼。三宝堂武者瞬间被打蒙了,相互冲撞,乱作一团。 绝对的,毫无反抗的,一边倒的屠杀,血花不停地绽放。 然后,十几门大炮的怒吼,彻底击溃了三宝堂武者的最后一丝坚强,几千人开始大崩溃。 此战比打天一、地仙容易多了。因为这边持枪的是清一色的灵士,准头无以复加。敌军的灵士都被优先照顾,即使一枪没有毙命,重伤是免不掉的。一旦受伤,还想跑吗? 指挥系统瞬间失效,又光挨打还不了手,也无法预计对方埋伏有多少人,普通武者不跑才怪。劲士知士一跑,少数还留有战力的灵士也起不了作用,不得不跑。 很快,所有三宝堂的武者都发现,他们已经上天无路,入地无门。龙国修士开始出手,专门捡那些跑的远的杀,不使一人漏网。并用大炮轰击逃跑大军的前方,使得溃兵自相冲撞。 不多久,叶岚他们的北路军,终于绕过路口赶到,自东而西,包操过来。八百多人各自端枪,围着三宝堂的溃兵逐一点杀。杀到一千以下,余者再没有保留自尊的勇气,跪地投降。 傲然屹立东洲千年之久的三宝堂,其精锐中的精锐,一日之间,泰半尽殁。纵作不会就此掉落特级势力之列,也是元气大伤,峰峦半塌。 二十天之后,云凡第一次以龙国国主的名义,向全东洲发出一份通告。强势之态,无以复加,比古棣更为霸气。 第一,鉴于仙路堂掌管东洲修仙事宜千余年来,越权肆虐俗世。东洲黎民,在自认仙使的仙路堂各派,尤其是天一、地仙、三宝堂这三帮眼中,贱如猪狗,予取予夺,盘剥无度。龙国决定自即日起,不再承认仙路堂的存在。 第二,天一剑宗宗主古棣,地仙庄长老沈葆等人,妄兴刀兵,践踏禁则,无端屠戮普通武者,致数万武者死无葬身之地,罪大恶极。龙国宣布全天下追杀、通缉此二人。 有击伤此二獠者,奖紫晶千万,玄元丹十颗。有击杀此二獠者,奖紫晶一亿,玄元丹百颗。 第三,一年之后,邀约中州联盟五国,以及吴王国共同于中州城集会,共商如何平息东洲战乱之大计。有其他任何势力和个人,愿意为天下和平共襄盛举的,都欢迎与会,来者不拒。 这一通告,让整个东洲,惊爆一地眼球。如晴天霹雳,震晕了绝大多数武者。 如果是二十天之前,那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笑话,别人只会将其当作云凡的梦呓。但那日一战,已让全天下无不为龙国的强大而颤栗。 天一、地仙两帮,算上古棣、尚书,出动的修士有巅峰级两位,高阶四位,中阶四位,低阶四位,整整十四尊老牌修士,可以完趟任何一家超级势力的超强阵容,竟被云凡杀得只有尚书、沈葆以及天一的两位低阶修士江兴、颜祥逃回。游寒失踪,余者全部当场陨落,包括不可一世的地仙庄庄主尚书。 三万武者,逃脱者不足五千,两万多精英弟子命丧玉带河。天一、地仙曾经的行使,现任两帮大军的指挥官,名闻东洲的景明被击杀,成耀失去踪迹。 战场方圆百十里地,伏尸遍野,血流成河。玉带河后来被某个教派命名为黄泉,意指通向死亡之河。 天一、地仙两派的实力折损过半,一落千丈。云凡被两帮剩余弟子,继而被天下很多人,暗中称之为魔王。 不但此处,仅隔两天,三宝堂堂主养翊率三千精英子弟,据说也在青龙山东边的绿岗山,全部被云凡屠戮得一个不剩,连养翊在内的五大修士也无一幸免。 东洲大地,普通人还没受到太大的影响,仅仅是口口相传,有那么一个盖世魔王,做了某些惊天骇地的大事。可是各国权贵,就不仅仅是骇异了,更多的是惊恐,连储严、蒲星等巅峰人物也不例外。 恐怕除了柏琅,其他人,包括云家,都开始对云凡存了戒备心理,云凡真的得到了‘天书’?云凡真的有仙家手段?这人只能拉拢,不可为敌,除非一击必杀。 戒备只是一方面,各国各家迅速加大了对龙国的渗透,并反复研究龙国的战例,力求找出其弱点,制定应对之策,免得万一有所冲突之时,全无还手之力。 仅仅四年,云凡和他的龙国,由天下人眼中微不足道、可有可无的棋子,一跃而成东洲最强大的势力,让全天下的人都无法理解和难以接受。就是龙国人自己包括云凡在内,都没有这种自觉。 其实不难理解,云凡在晶币上堪称神技的作弊手段,使他在财力上,不输于任何一家千百年的豪强。 灵石乳这一玄元丹主药,可谓一滴万晶,有价无市。玄元丹是武者和修士修炼的绝世良药,世间稀缺。而云凡的拥有量却是以吨来计。 经济和武力的基础具备,而且是从头开始,没有任何老牌势力或地方强势家族的掣肘和干涉,发展不快那才没有天理。 再加上合并九大之一的霓云宫,武者总量和巅峰战力,实现一步登天的跨越。 还有,捡来一个‘天外飞仙’云慧,秒杀巅峰修士于眨眼之间。尤其是其对龙国科技的帮助,更是使云凡如虎添翼。如此种种,龙国傲视东洲,理所当然。 不过这些不可复制的机遇,外人难以尽知,除了将云凡神化为魔王降世,就根本找不到一个说得通的理由。 云凡管不了别人胡乱猜测,正忙于会客。客人赫然是云凡的死敌昝钰。 昝钰好不容易稳住伤势,还未完全恢复,就催关雅带他返回梧州。其时,离他受伤昏迷已是半个多月。 在梧州,他得到的消息是,黔、南两国的伐龙之战惨败而归。局势跟他受伤之前,来了一个彻底的颠覆,中州联盟,吴国,龙国,黔国四家围攻南国。 其他战场怎么样他不清楚,眼前的梧州已经岌岌可危。 昝钰无力翻天,空作‘既生瑜何生亮’式的长叹,怎么就怪诞地冒出一个诡异的云凡来。 当然他也后悔当初在龙丹津,惹谁不好,偏偏就把云凡这个魔王招惹了出来。惹了就惹了吧,趁其初出,羽翼未丰,一击而杀多好,偏偏还傲然地不屑一顾,说什么‘假如你坚持要报仇的话,那就来吧。我叫昝钰,就职梧州,我等你。’ 伤势未愈,昝钰只能藏在军中休息。而后跟随昝和一直退守到梧州东北。 天一古棣的通告,让昝钰大喜若狂,由衷地感谢老天开眼。不但有人出面来解决他心中最大的对手,而且所有战场全部暂停,让南国得以喘息片刻。 可是上天似乎将他抛弃了,云凡竟然不可思议地战胜了天一、地仙,而且是决定性的胜利。更让他心丧若死的是,叶寅供奉偷袭云凡,被一击而化烟。那必是仙家手段,非人力所为。 叔叔赞顺也被云凡手下击杀。 好像苍天担心还没将他彻底打入地狱,不到两天,又传来三宝堂主力,全军覆没在青龙山东边绿岗山的消息。堂主养翊当场身死,两位高阶修士一起陨落,蒋焱、杨鹰一中一低两位修士被对方俘获,三千精英一战而殁。 所有靠山顷刻崩塌,昝钰彻底绝望了。 然昝钰可谓昝家,乃至东洲豪门里的怪胎,如此危局之下,不仅没有颓废,反而激发了其斗志。当然不是武力上的,而是他一直引以为豪的才智上的不服输。 他始终自认为智力无双,云凡算什么,运气好而已,碰巧得到一本天书罢了。武器的威力确实强大,但终究是死物。人还能让尿憋死不成?昝钰不信凭借自己的智慧,就斗不过云凡。 时间不长,他就以无比的魄力,在未请示海州的情况下,作出一个让人瞠目结舌的决断。一举脱困不说,还让云凡所谓的联盟暗生龃龉。 178一骑绝尘傲东洲(一) 昝钰传信黔国,中州联盟和龙国,宣称将梧州和建州全送给云凡,作为对龙国发动战争的赔偿。此二州的昝家军队立即撤出,退回夷州。 壁虎断尾求生,这是摆明的阳谋,却让中州,黔国,吴国无所适从。继续打吧,现在可是云凡的地皮了,能抢吗?不抢,怎么又觉得那么憋屈,还有已经抢到手的怎么办? 两桃尚能杀三士,何况两州之地。 进退无据,眼睁睁地看着南国残军,顺利而迅速地,通过还未彻底截断的建州撤回夷州。 南国高层即使是延后数日,才得知昝钰的大胆举措,却无一人有意见,还一致称赞昝钰绝境之下的急智。梧州建州在两帮大败后,已然不保,留之何益。此举不但让敌人几家心生芥蒂,还撤回了大军,保存了实力。 一时东南几州之间,飞鹰往来频密,战争却因此而停。几国发动战争的目的,是为了抢占地盘,不是为了拼命。昝家不打了,没有谁拿自己的军力去逼昝家狗急跳墙,临死反扑,所以南军撤退非常顺利。 现在的问题是,空出来地盘怎么办? 吴国对夷、海二州的攻势,也不敢再次启动,因为南国摆脱了梧、建战场,可以全力以赴地与之死拼了。杀敌一万,自伤八千的啥事,吴国不会干的。 云凡当然不会随昝钰牵着鼻子走,他可以声明自己对梧、建二州没有兴趣。不过为了避免同盟内讧,他又不能立即发出通告,只好回信各家,请派专人以最快的速度来龙国共议,保证让各方都满意。 至于南军保存了实力,云凡没办法,也不在乎。 于是不到二十天,联盟各家代表都飞速赶到了龙丹津。 云凡再一次召开圆桌会议,直接给出分配方案。 各家现在实际已经占据的不算,昝家撤出的真空地盘,梧州有两郡,建州有三郡半。龙国寸土都不要。 梧州两郡归还黔国。但是梧州最北边被中州联军占领的北凤郡就不给了,归属中州联盟。 建州六郡,建东俞侗占了一半的三江郡,退出来分配给吴国。 靠南边的武隆、建湖、建英三郡分给黔国。西边中州联盟实际占领了大部的长亭,建州州城,文昌三郡份属中州小联邦。 北边徽国实际占据的建阳、凤山归属徽国。 于是,黔国获利最多,得到了除了北凤郡以外的整个梧州和建州三郡,但是龙国占据的黔南就不归还了。而且黔国在青龙郡北边目前所占有的玉湖郡、五原郡西边的那一部分,都要交与龙国,退回原边界。这两郡的一小半狭长地域,算是龙国领土。 中州联盟共计获得梧州一郡,建州三郡。云家独得自己占领的建北两郡。吴国分得建东一郡加上自己占领的夷州武夷郡,海州宜山郡共三郡之地。龙国占有黔南,青龙两郡和玉湖、五原的一小部分。 这一分配方案唯有黔国稍稍有点意见,心理上的国土北凤郡划归了中州,实际上的国土黔南被云凡抢了,还要让出占了一部分的玉湖、五原、三江土地。 但是换得中州联军不继续抢夺梧州剩下的两郡,以及唾手分得建州三郡,得大于失,何况昝家声明这是赔给云凡的地盘。 而且不得不接受,其余几家本就是攻守同盟,黔国如要翻脸,他很可能就是下一个南国。 昝钰两桃杀三士之计,被云凡轻易化解。 各家皆大欢喜。分别回去接受自己的地盘,并约定一年后相会于中州。 几家代表前脚出门,昝钰后脚就来到龙丹津,拜会云凡。除了关雅跟随,还有三宝堂副堂主邹誉。目的,议和。 云凡怎么分配梧建二州是云凡自己的事,既然作主分配了,那可以说云凡已经接受了昝家的赔偿,那么战争理应停歇。 虽然云凡恨极昝钰,关雅也恨极云凡,可是双方还是得坐下来谈。 云凡不像其他人那样兵多将广,抢再多的地盘也不担心无人管理。他不行,原来全部国民加起来不到二十万,目前国土扩大到两郡半将近三郡的面积,近百万平方公里,可信的官员已经不敷使用了。不将新占地盘的人口调理归心,变成真正的龙国人,抢再多的地盘也无益。 昝钰、关雅、邹誉更是得忍住杀机,现在云强而昝弱,不忍则有灭国之可能。 云凡冷冷地看着昝钰,“你的胆子还真不小,竟敢再次来龙丹津,不怕我当场砍了你?” 昝钰还是那让人厌恶的风度翩翩、洒脱自如的神情,“你不会,堂堂定国公,人号魔王,岂会这点气度都没有。再说,不管你认不认,我都是你舅哥。” “呸,舅哥,你弄清楚,昝青只是我的女仆。” 昝钰哈哈大笑,“我怎么听说龙国没有仆人一说,难道公爷的政策又改变了?” 云凡被噎住,“你······,哦,原来你是专门来气我的。好啦,目的达到了,你可以走啦。” “这不是待客之道,而且你也不会残忍到不让我们亲兄妹见一面的地步。” “你算什么客人,恶客!” “恶客也是客,而且这次绝对不能说是恶客。我来是为了和平,如果这都算恶客,那我可要怀疑公爷的智商了。” “和平不是一个客人说了算的。” “算不算慢慢谈,你承认我是客就行。” 口才上,云凡拍马赶不上昝钰,屡屡吃瘪,气得云凡一甩袖,“你既无心和谈,那就算了,我忙得很。”起身就准备离开。 昝钰也站起来,“怎么不谈,梧、建二州都给了你。” 云凡不承认,“我答应了吗?那二州我寸土未得。” 昝钰笑道:“你没答应,又凭什么分给其他人?” “无主之地,他们自取,跟有我什么关系?” “你这是耍赖。那二州且不说了,青龙郡该还给我吧,我可没把青龙郡送给你。” “你没睡醒吧,还是受伤后智力有问题?这是我的战利品。想要?可以再发动一次伐龙战争嘛。” “无赖不是你这样当的。好好,不说青龙郡,我取回宜山、武夷两郡,你总没意见吧。” “有种你自去取,我自会根据盟约办事。” 昝钰作无奈状,“那你说怎么办?” 云凡冷哼,“维持现状。” 昝钰立马接口,“没问题,我让一步就是,就维持现状。但是你占青西,支付了两把枪,现在占了青龙、武夷、宜山三郡,万倍于青西,两万把枪你总得付给我。我都让步了,你总不能在这上面还耍赖吧。” “你,你让个屁的步?”云凡说不过,喊了一声“滚。”就气冲冲大步走了,或说逃了。 昝钰在后面喊道:“哎,妹夫,午宴呢?你不会让我去找昝青讨吃的吧?” 云凡差点一个踉跄,但是还真的不能不管饭,好在自有俞真去操心。 介于对方还有修士,出于对尊者的尊重,需要修士作陪。不过让戴壮,云安去陪也就足够了。关雅不过是低阶修士。邹誉虽是高阶,但也云凡没请他来不是,三宝堂也不是曾经的三宝堂。这两人还没资格让柳勇、姬芷等人出面。 云凡不是假装忙,是真的很忙。他再一次感叹人们追求的‘醒掌天下权’实在是个苦差事,忙得失去了自我。 首先,依然是仙路堂的问题。 仅仅是龙国不承认仙路堂还不行,必须要让仙路堂彻底倾覆。 跟姬芷商议过后,霓云宫以曾经的九大之一的身份,向全天下宣布,仙路堂已经变质,不复曾经的职能,故此,没有再维持的必要。 霓云宫从即日起,不再认可东洲还有仙路堂存在。 紧跟着,中州联盟除了沈家的陵国之外,四家发布了云凡同样的声明,不再认可仙路堂。 接着,江东的金刚门,和黔国的百草园,也发布了意思差不多的公告。 随后,出人意料,千机阁同样宣布废除仙路堂。注意,不是退出,是废除。至此,仙路堂算是彻底崩溃。 本来,两百年前,天仙失联,仙路堂已经难以维持。但真正失去功能,是在几年前,云凡提议分封天下的时候。 不过那时,虽然仙路堂几乎名存实亡,但还有那么个名分在。依东洲人的惯性思维,总觉得它还在起作用,还能起作用。 到了今天,它终于病入膏肓。玉带河之战,成了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统治东洲一千年的神权,一战而崩。 其次,战车和机甲的突出表现,使云凡决定加大投入,大量制造。在青龙江东边,兵工厂再次进行大面积扩建。 放开电动机,内燃机,蒸汽机等制造技术给民间,当然首先是明氏机械,然后再将配件生产,下包给其他小公司,炼器或铁匠家族。 国家根据需要,根据给出的图样、尺寸、功率等,向各公司订购。 兵工厂专职生产机甲、战车、大炮、各型枪械以及弹药。另外专门组建一个小组专门生产直升机。还要组织人手继续研究、生产通讯器和中继站。 目前的通讯器只能算是对讲机,不能一对一通话。中继站也需要改进,信道也需要增加,至少有一个待机信道和若干通话信道。 云凡还想制造汽车,轮船。为此,又要培训大量的人手。 总之他想要的太多了,只恨分身乏术,只恨时间太少,只恨速度不快。 云慧同样不能分身,云凡给的一个新任务,把他困在了实验室。一旦完成,云凡的实力,将真正跃居东洲所有势力之首。 179一骑绝尘傲东洲(二) 云凡有感于云慧那个什么分子共振武器杀修士如无物,想多造几把,可是科技含量太高,受限于元器件,根本不可能。 他突然想起前世已经付诸实用的激光武器,想来那东西,即便没有云慧的武器高大上,但对付修士应该没多大问题。所以,云慧现在的主要任务就是研究激光枪或者装在直升机、机甲、战车上的激光炮。 云凡自己除了公务,也有迫切的科研课题,意念储层器。 云影的灵魂,意外进驻自己以前研制的意念存储器的雏形里,迫使他必须加快这方面的研究。云慧说他在这方面不太擅长,真的假的且不说,云慧在灵魂感应上确实不如人类,于是云凡只好亲自动手。 这些焦头烂额的事够他忙的,但是他还得先赶往政务区会议室。昝钰出其不意的到来已经耽搁他不少时间,原定的会议因此而推迟了几小时。 会议的主题,论功行赏和各地新的高官的任命,以及接下来龙国在新的地域上的各项安排,道路,城镇,学校等建设,各级官府和咨议院的推选等等。 还有一件事先许诺的事需要兑现,授爵。 爵位在龙国不重要,没有封地,仅仅只是一个荣誉名号。要说作用,也就是俸禄高那么一点。 爵位在龙国又非常重要,因为它代表的是地位和功勋,东洲人没有不在意和向往的。 最重要的一点,是云凡接受了李缙的建议,借鉴前世的做法,将爵位作为担任一定级别官员的资格。前世政界有部、局、处、科,军界有将、校、尉等,基本都是对任职资格的一种界定,不存在处级省长,少校军长的状况。这样做有什么好处,云凡并不清楚全部,他接受这种做法,是为了给前面说的,所有官员全部推选产生的谈话作个补充。 现任那么多中高级官员,随着推选而全部解职,既是浪费也不现实。还有一个,假如某个农民从村(里)开始,万一一步步碰巧被推上顶端,岂不是要出现华夏某世纪六七十年代的那种,模范型农民一步进入中常委的怪异。 云凡从不歧视任何人,但是担心他们的眼光和能力。就算他们有一心为国为民的意愿,并有这个运气一步步爬上顶端,最好还是要经过锻炼,确认其确有这个能力,才能放心把大权交给他。所以,资格问题还是必须的,这也是能力的认证。 于是,云凡在原推选政策上加了一条限制措施,侯爵级才能参选郡级官员和咨议员,以此类推,伯爵级参选府级,子爵参选县级,男爵参选乡镇级,村里级不要求。 为避免绝了无爵位者上升的通道,又规定当选的村级无爵位者,任期届满,自动晋升二等男爵,主官和咨议院长自动成为一等男爵。也就是说,五年之后,这些有任职资历的人,都有资格参与乡镇一级的推选,从下往上,全部依此类推。 “所以爵位的获得,有两个途经。 一是自基层参选,步步晋升。如果你稳稳当当地当了六十年官员,政绩卓著,从而平稳晋升,爵位也会随之自动晋级到一等侯爵。 第二,就是你为国家作出了突出的贡献,由国公府封赏爵位或晋升爵位。” 云凡在大会议室,对底下坐得满满当当的军、政、法、监、科教五大分立体系的全体官员发表演讲, “今年是推选实行的第三年,青龙山区域的推选,明年将进入第四年,也就是府级。前面当选的官员和咨议员,都按我刚才所说的,自动获得相应爵位,请政务府将相关人员的名单,报国公府存档备案。 不过因为任职年限都不到五年,不能晋升高一级爵位,也就没有参选上一级官员的资格。那跟我最初的许诺又相悖逆,怎么办? 特事特办,继续两年特例,允许这些人继续参与上一级的推选。 因为我国地盘一下就扩充了几十倍,官员急缺。等待两年以后,新的地域也全部实现了推选,那时我们再严格按照相应爵位参选相应级别官员的法例。 也就是说,新的政策和我以前的承诺并不违背。 推选已经要到府一级了,我们青龙山目前还没有这一级的行政建制。所以,我们首先要对区划作出安排。 我决定,整个龙国划分成四个郡级区域,北边玉湖郡、五原郡的那部分定为琼西郡,南边是黔南郡和青龙郡,青龙山原有地域划为龙京府。因为是都城所在,行政级别比其余地方高一级,即龙京府的提督级别等同别郡的都督。 龙京府下设龙丹、洄龙、南口、西口,青口、龙曲、丽谷、须口八个县级城镇。相应官员的行政级别相当于别处的府级。山内青峰、曲水等新修集聚地地分归八城管辖。 哦,重点说明一下,因军政分列,再用原职务称呼政务官员不合适了,以后命名为村里长,乡镇长,县令,知府和郡守。原名称只使用于军队。 下面该是大家期待已久的一项了,封爵。” 听众嗡嗡闹成一片,继而掌声雷鸣。 云凡满面笑容地看着全体官员,“确实值得欣喜和期待,男人嘛,高官厚禄,封妻荫子,可谓毕生重大的追求之一。现在我龙国,女性也可以有这种追求。 请安静,我宣布: 授,张兰为一等侯爵,她的科研,解决了我龙国民众吃饭穿衣的生计大事,功勋卓著。 授,李缙为一等侯爵,他在我龙国军队新型武器研究上贡献突出,使得我龙军多次以少胜多,而且伤亡率非常小。 授,柏富为一等侯爵,授谈源为一等侯爵。他们在青北战场上,奋不顾身,战功显赫。” 云凡宣布的前四人,都出乎大家的意料,但把功绩摆出来,却无话可说。 当然,这里云凡把云慧的很多贡献,算作李缙的了。云慧相当于隐形人,不能封爵,云凡又想照顾李缙,这才有这么一个结果。 柏富、谈源封爵,算是荣耀,却打破了修士超脱俗世的虚拟神话,将修士拉下凡尘,成为普通一员。 柏富已逝,但功绩不能否认,需要记入国史和柏家家谱。云凡给了柏富及其后代户籍,自成一族。此柏家非柏琅所在的柏家,柏富被定为第一代家祖。 谈源功力全废,他需要一个肯定,一个荣誉。 “授,褚秋,云山,明虎,戴壮,云安,黎雨,黎谷,黎木,黎闯,黎吉为二等侯爵。授苗问,隗空,牧竹,云果,云宏,云风,席勇,黄烨,孔夏,简修,彭唯······为三等侯爵,授罗益,云升,俞真,广薇,凤森,明凤,田争······为一等伯爵,······,授······张讯,周鎏······为三等伯爵。授······。” 所有官员全部授爵,因为爵位关系到任职资格。 当然并不是所有有爵位者,都担任官职。黎家所有人基本都有爵位,但依然只愿意呆在国公府做亲卫。按黎曙的意思,黎家再有新一代出生,长大以后可以任其自选,为民,为官,经商或担任亲卫。现在这些人还是留在国公府较好,并且黎家那几位修士,也被黎曙从长老院撵出来,重新担任云凡的亲卫。 这是柳勇和黎曙不顾云凡的反对强制执行的。云凡那一次险些被浦鹤等击杀,就是因为云凡身边无人。如果有几位修士在旁,即使不是对手,掩护云凡逃离总是可以的。修士当亲卫,天下之奢华,无过于此。 授爵之后,就是任命官员。孔夏,云果分别担任黔南郡、青龙郡郡守。龙京府知府,由修士戴壮出任。琼西郡郡守由谈源出任,功夫不再,管理能力却在。 政务院、军务院依然是褚秋、云山。律法院由燕飞升任院长,何为任律法院下属执法部部长。监察院不变,明面上依然由柳勇担纲,其实在暗中,实权慢慢移交给云仇。另成立科教院,由明皓(明爷爷)出任院长,统管全国文教、科研、武修事宜,李缙任副院长,专职分管科研。军政大学校长由历言接任。 这次任命最为东洲关注的,是修士担任亲卫和任职具体官职,将修士彻底普通化。在龙国,修士从此只是修为高一点的普通人,不是什么半仙,官职、爵位也未必比普通武者高。 会议最后,云凡宣布了一条莫名其妙的禁令,青龙江以东,须口到龙丹津的高架路以南,青龙山差不多八分之一的区域列为禁区,除了高阶修士,任何人不得进入。明面上的理由是保护区,青龙山全域开发,高阶猛兽几乎被击杀殆尽。这一区域以后不准任何人进入其内捕杀猛兽。不管理不理解,都得执行,反正现在不缺那么一点地方。 奖赏之后,接下来的事情,就让人兴奋不起来了,祭奠先烈。 自云凡在东璃成立青龙会伊始,为龙国或青龙会而牺牲的所有人,都供奉其灵位于功勋堂。 功勋堂很大,占了整整一座山。 180一骑绝尘傲东洲(三) 功勋堂不是常规的那种房舍建筑,也没有墓地,而是盘山大道。大道上面盖起顶棚,于是变成绵绵无尽、规模庞大的盘山回廊,宛如一条超长的青龙,盘绕山峰。 大道中间,是类似公交站台广告栏那种性质的竖栏,一个方框里一位先烈,有画像,有生卒年月,主要功勋等。栏前是一个小平台,可以摆放供品或花朵。 柏富灵前,柏义长跪不起,柏娆姐妹痛哭失声。 柏义心中暗自告慰先祖,柏家值了,柏富终生仆役,现在得授一等侯爵,享受国家级祭奠,自己也被封为伯爵,显贵人前。 云凡带所有修士以及伯爵以上高官,全体致礼,缅怀这位忠诚得固执的老人。 顺道前行,有苏戎,褚涛,姜琦,尤申,昌央,毛勤,王前,马洋······周鎏等人的灵位。苏武,姜河等遗孤也是痛不自抑。 谈源褚秋等无不感叹,世事无常,这些老兄弟不死,今日岂不同样高官厚禄。 在肃穆的礼乐声中,云凡为首,龙国高官排成长队,依次悼念每一位国之先烈。 往事已矣,来者可追。人不能总沉湎于过去,云凡携着苏武,姜河的手,带着长长的人流,带着年轻的龙国,步出功勋堂,走进阳光,走向未来。 回到国公府,等着云凡的依然是一大堆的事。 姬芷让红芹过来,找云凡交接霓云宫的产业。 霓云宫并入龙国,所有产业自然要交付给云凡去运作,女人们的权利欲其实不大。 全部交给云凡的另一重意思,自是云凡现在该为这些女人们负责了,如何安排,需要拿出一个章程来。 为此云凡大伤脑筋,产业问题,霓云宫弟子的职业问题,还有婚姻问题,等等等等。 产业是好,但产权怎么算?算国家的或算国公府的都不合适。最后决定还是算霓云宫这些弟子的。 霓云宫毕竟是千年老牌大帮会,产业极其庞大。在东洲所有州郡,甚至大多数府级城镇,都有自己的商行。从事收售修炼相关的药材、武器以及一些特产的业务。生意做得怎样且不说,房产都价值一笔天文数字的晶币。 其实九大门派经商,赚钱不是第一要素,他们需要把自己的触角伸到东洲各地,既可以实时掌控各地的形势,又能够施加自己的影响。这九家长期控制着仙路堂,仅仅是从仙路堂分润到手的物资和财富,就足够他们各自的开支了。 仙路堂作为东洲实际统治者,每年征收的赋税,和各分堂靠鉴定武者级别、受理帮会成立或解散、评定贵族资格等业务收入,一向都极其庞大。 云凡正好要扩张他的银行,连锁酒店,还有超市,这些产业恰好合适。 云凡将霓云宫在东洲各地的产业合拢在一起,估算价值,设立两家公司,命名为霓云客栈(酒店)和霓云商行(超市)。所有霓云宫的弟子,全部分属这两大公司的股东之一,每年均按股分红。 姬芷等修士也不例外,虽然她们已无钱财的需求(修士自动成为龙国供奉,所需资源由龙国或国公府承担),但也都算了一股。她们可以传承给自己的家人,没有家人的,也可以转让给自己的弟子或亲近的人。 至于大本营北苍山,暂时不做变动,不习惯入世的弟子或老人,依然在那修炼,所需钱物自有两家公司供应。还有近千年来积存于那里的财物,同样保留在那里,以备不时之需。 霓云宫弟子的工作问题,也是一个大问题,必须解决。 以前她们门派作为仙路堂的一份子,所有弟子的主要工作就是协同管理仙路堂,要么分派到各地仙路堂做事,要么一心在门派内修炼,少数人则巡视各地自己门派的产业。那些产业多是招聘的俗世人经营,只有州一级或重镇的当家人,由直系弟子担任。 现在仙路堂没了,各地仙路堂势必都得解散,不解散也没人上税,或听从他们的调遣了。也就是说,这些弟子全部失业了。 让她们无所事事总不行,云凡召集目前身在龙丹津的所有弟子,当面征求意见。 在所有人都单立个人户籍的情况下,根据各自的意愿,愿意在两家公司工作的,那就进入这两大公司工作,除了分红,还领取一份薪酬。 不止是修士,云凡更要把这些普通武者从云端拉下来,从事世俗工作。修炼不是全部,它代替不了工作。 不愿继续呆在两家公司的,可以到龙国选择合适的职位,军政法监科五系,随其自愿。 特别看重修炼的,可以到学校。以后在龙国,管理修炼事宜的,和文教一样,全在科教院。 喜欢科研的,可以到张兰等人的研究部门,也可以到军械部。 愿意从政的,可以到政法监相关部门应聘或参与推选。 爱好军事的,也容许到军队各部门。不过不是一线战场,都是参谋部,医疗救助,后勤部,信息部门等单位。还有希望自己经商的,也可以自己单独或几个人一起成立新的公司,生产或经销某种感兴趣的商品。 还有医院,银行等更是需要大量女性。 什么都不愿做的,只想一心修炼或者相夫教子,也没关系,那份分红足以养活她。 同时,这一成例将适用所有霓云宫子弟。传信东洲各地和北苍山,通知所有目前不在龙丹津的弟子,请她们将自己的选择传到龙丹津,然后等待安排并交接手头事务。 红芹暂时被任命为霓云连锁酒店的总经理,蔺露被任命为霓云连锁超市的总经理。 然后通知滞留在吴国的明凤,可以直接回国了,不需要再在各地购买产业。 连锁酒店还好说,连锁超市却是一个新生事物。为此,云凡给蔺露详细解说了很久。 不要担心没有商品,云凡为促进龙国经济,鼓励工商业发展,宣布龙国所有公司,都不必担心货物销售不出去。卖不掉的,只要质量合格,国公府出面担保,由连锁超市全部预购,小到锅碗瓢盆,新发明的火柴打火机,衣帽鞋袜,地砖,瓷器,琉璃瓦,大到桌椅板凳床柜,工程机械,或水泥等大宗物品,只要你生产得出来,连锁超市没有吃不下的,一律运送到东洲各地的超市代售。 钱款结算也方便,通过龙国钱行就行。 由此,又催生一些大型公司,物流。这到是简单,国内运输,已经有了很多公司,购买了大量马车,内河船只,或政务府出手的蒸汽机车,从事客运和货运。运输对于专业技术的要求不太高,很多人都可以经营。国外货运,只要有业务量,也不愁无人去干,现在敢于抢劫龙国商队的势力,应该不多。 产业和工作有了着落,最头痛的依然是婚姻。 一些年龄已经大到没有婚姻需求的,云凡可以不必操心。但是大量适婚女子,还是应该建立家庭的。 龙国目前不像其他地方女多男少,由于大量采购奴隶来解禁,造成实际男多女少的局面,确实需要大量女性。如果跟别人一样,随便指婚那到容易,可是那样干,霓云宫还有并入龙国的必要吗?不就是希望云凡能为她们作主,既能嫁得如意郎君,又能保证一定权力和地位吗? 以前出于对女性地位的不满而恐惧婚姻,现在可都眼巴巴地看着云凡。 从生理本能上,彻底拒绝婚姻的女性几乎没有。 云凡必须、应该处理好这一大事,这才是霓云宫并入龙国的根本。 再次征婚吧,云凡真没那时间。 解决这个问题其实不难,就是从法律上确定女性的地位以及财权。 云凡决定出台婚姻法,第一,规定家庭财产属于夫妻双方或多方(一夫几妻者)共同所有。娶妻,则双方财产合归一处。离异,则平分家庭所有财物。 第二,女子都有单独的户籍和人身权利,不是男方的附属物。女子可以有自己的事业和工作,享有同等的修炼权利,不仅仅是家庭传宗接代的工具。男方无权要求女方做一些不合理的事,尤其是侍寝贵客这些云凡不能接受的恶俗。 第三,能结婚也就能离婚,双方无法相处,可以分手。而不是像以前那样,女子一旦嫁人,就终生归属夫家。 第四,男子如果还想续娶,必须征求原配的同意,因为涉及到第三者与前两人的财产纠葛等。前者不同意的情况下,强行多娶,视为不合法婚姻。 第五,婚姻自由,龙国所有女性,拥有对自己婚姻的最终决定权,家人只能给予意见,而不能强制指婚。 这部彻底改变女子社会地位的法律一颁布,龙国上下,反响极为剧烈,不亚于此前听闻两帮来攻。 婚姻法的实施,受到上上下下各阶层的抵制,反对者太多太多。包括明家都不赞成,更别说其他家族和势力了。 知难而退?云凡不甘。强制施行,国内不稳。 怎么办? 181一骑绝尘傲东洲(四) 云凡不好一意孤行,只能妥协。一步不能到位,那就先划定适用人群,再逐步扩大范围。 第一,所有云凡作主嫁出去的女子,其组建的家庭必须遵守婚姻法,这点不容质疑。 第二,所有未婚男女,自即日起,其婚姻必须遵守婚姻法,也没得商量。这两点强制执行,既然享受以前那些福利或分权法典带来的好处,也应该谨守一些不太愿意接受的法律。 如果不愿新娶的媳妇分占家产,那就请让贵公子自立门户。你愿意给他或他(她)们多少财产,随各家族自愿。但一旦结婚以后,小两口的财产,则不再受原家族的支配。 至于在龙国成立前已经建立家庭的,夫妻财产可以不按新婚姻法来分配。 比如,张讯和明凤的婚后财产,必须遵守婚姻法规定。但是张家原有的家族财产,就不由婚姻法说了算。这点,才是婚姻法遭遇的最大阻力,也是云凡强制实施的原因。 婚姻法表面上是为女子作主,实际上是云凡的理念,和东洲固有理念最大的一次交锋,甚至比跟天一、地仙的对决还关键。 东洲社会,是以家族为最基本的组成单位,而不是家庭。所有家族成员的财富合为一体,由族长统管。 云凡则将最小组成单位拆分到家庭,等同解散家族,也就粉碎了东洲豪强的根基。 比如云家,是一个庞大的家族,普通成员没有自己的财权,跟在商行做工类似,只有月份钱可以自由支配,其余大额一点的钱财或固定资产等,都由族中分配,族中也有权收回。 如果实行云凡的婚姻法,则家族所有人,包括娶进家门的女性,都占有一定份额并有权支配自己的份额。那么,族长也就失去了统治家族的基础。进如,东洲原来整个统治系统的根基,都会崩塌。 这是一场隐形的没有硝烟的战争,阻力庞大,但云凡还是有信心打赢的。 首先,他也有同盟军,首先,所有新时代女性都是。其次,全面普及学校,男女少年都可以上学,在学校会灌输新的思想、理念和法律。再者,龙国境内,尤其是龙京府范围内,没有太多古老大家族,占有绝对数量的原奴隶,本地居民等新型家族或家庭,接受起来不难。还有,即使是暂时享受不了婚姻法的已婚女子,在推选权上跟男性一样等同,又是不记名投票,那些顽固坚持固有理念的参选者,不尊重女性的话,很难上位。 于是,让姬芷等心花怒放,让张讯叔父等老旧势力很难接受的婚姻法,就这么被强势推行开来。 那么,霓云宫弟子的婚姻,自选吧,你看中谁,而且对方也愿意,申请结婚就可以了,不必云凡一个个去操心,到政务院下属的户籍部门登记一下,变更家庭户籍,即可成为婚姻法保护下的合法夫妻。 忙忙碌碌几天之后,云凡总算松了一口气,霓云宫的事基本算是解决了。昝青、燕飞又找过来,昝钰的事总得了结,躲着不见面是解决不了问题的。 寝宫餐厅,一顿家宴。历言,昝青笑嘻嘻地看着云凡跟昝钰斗嘴。 云凡很不客气地说:“昝钰,就没见过有你这么厚脸皮的,准备赖在龙丹津不走了吗?我还以为你早已滚回海州去了。” 昝钰毫不脸红,“妹夫此言差矣。哥哥到妹妹家做客,就没见过妹夫撵客的。不是我脸皮厚,是你太薄情了。吃穷你啦?吃不起饭可以跟哥哥说,虽说哥哥被你诈去近三州土地,还不至于让妹妹饿死。” “我怎么就变成你······?”看了一眼在场的昝青,‘妹夫’二字吐不出口,“你智商出问题了,连简单的计数都不会,青龙郡加琼西,我的战利品不到两郡,你算出三州。说你的数算是马夫教的,那是侮辱了马夫的智商,所以我建议你赶紧找郎中。” “哈哈,不是我的智商出了问题,是没料到堂堂国公耍赖皮。到手的东西转眼就可以不认帐。说起脸皮,谁厚谁薄还用说吗?” “哎,昝青,他是你哥哥吧,确定没搞错?两人差别怎么就那么大?他那根三寸不烂之舌,颠倒黑白,指鹿为马,能把死的说成活的。我估计他死后,即使躯体腐烂一千年,他那根舌头还在外面跳动。” 昝青历言格格而笑,两不相帮。 “转移话题也改变不了你赖账的事实。三州土地,你就真的一点交代都不给,还好意思说我脸皮厚?” “懒得跟你争,三州就三州。但是挑起事端的是你吧。你这叫咎由自取,怨不得人,还有脸要交代。” “对,事端是我挑起的,我为此也给了赔偿不是。我说了,梧建二州赔给你作为这次战争的补偿。这点可是天下皆知的,不是你不认帐就不存在。青龙,琼西,武夷,宜山四郡我可没赔给你,你得还我。” “你梦去吧。你说梧建二州就二州哇,我认为远远不够,最好是把玉湖、五原二郡都给我,那才差不多算是弥补了我龙国的损失。” “我不知道你如此出尔反尔的做法,是怎么赢得手下死心塌地的。我发通告宣布赔你梧建二州,请求停战,对吧。你否认了吗?战争停止了吗?说明什么?全天下都知道,说明你同意了,对不对?当时同意了,现在反悔。你要知道,你是一国之主哎,不是市井泼皮。” “你才市井泼皮。我同没同意是你说了算的吗?那么会说,还要打什么,直接说全天下都是你的不就好了?” “你这是污蔑。谁都清楚,我昝钰统兵多年,一向是凭武力征服土地,从没有一寸土地是靠嘴巴说来的。事实就是事实,不是你能抹黑得了的。俘虏可以赎回,土地当然也行,是不是?” “嘿嘿,想赎回,好呀,万万亿紫晶一府,拿来。” “我不要那么多,一万把枪一府算了,谁让你是我妹夫。这总可以吧。” “什么意思,谁给谁赎金?” “这还要说明白,你也太笨了吧。你见过既拿人的货物又不付钱,还要让卖家给你钱的交易?” 云凡气得想砸碗,又强自忍下,“哼哼,见识了,真的长见识了。昝青啊,你家百万雄兵,不如你哥这张利嘴。昝钰,耍嘴皮子,要看什么地方,在这儿没用。说吧,你到底要什么?准备付出什么代价?我没你这么闲,没事磨嘴皮。看昝青的面子,给你一个说话的机会。” 昝钰也端正神色,“行,早就不应该说那么多废话。我要友好协议,而不仅仅是停战协议。” 云凡皱眉,“是我让你说废话的吗?” 昝钰很严正地一挥手,“你才说不讲废话了,说正事。” 云凡恨的牙痒痒,这点便宜都要占。“友好协议涉及军火交易和援助,你觉得南国现在的信任度达到标准了吗?谁能保证你不拿着我给你的军火再来攻伐我,重燃战火?” 昝钰说:“停战协议就是为了保证消除战争。实力不对等,你觉得战争能够避免吗?你不攻我南国,吴国呢?那时你怎么办?帮吴国打我南国,还是帮南国攻打吴国?” 云凡沉思,不能不说昝钰说的有理,他可以在龙国说了算,但是没权利干涉吴国事宜。而且,他迫切需要一个暂时和平的环境来大力发展科技。等再过四五年,在东洲,他谁都不在乎。“行,枪械等物,我可以有限度地出售给你,说说你能付出什么让我动心的吧?” 昝钰大喜,“橡胶,大量的橡胶。” 云凡摇头,“橡胶不够,而且橡胶现在对我也没多重要。” 昝钰马上说:“有你注重的东西。我退出梧州时,带出了一家人。我把凤茹给你带来了。” 云凡拍案而起,“昝钰,你真让我恶心。你做人还有一点底线吗?” 昝钰不屑,“行了,少显摆你那套伪善。你我都清楚,世间永恒不变的唯有利益,别不承认。 凤家家主凤梧把凤茹送我,是为了什么?为了利益。我把凤茹送你,当然也是取悦与你。不是因为有求于你,我凭什么送给你。 好吧,说得过于坦白,有损你那副假面具,就说感情。凤茹可是你手下大将凤森的同胞亲妹妹,为了凤森的忠诚,你也不能不管不顾吧。 说到底还是利益。 有一点你大可放心,我知道你的洁癖,凤茹我没动过。” 云凡厌恶的看着昝钰,“为了利益,你好像没有什么不能出卖的。滚吧,拿黑油,金属来换枪支,橡胶可有可无。跟你说话时间多了,我怕我会吐。”说完起身就走。 昝青弱弱地请求,“公爷,我想送送我哥。” 云凡回头,“可以,但是把计傲、付波他们(留在昝青身边的护卫)带上,免得有些冷血动物又将你掳去来要挟我。”这话当然只是讽刺,云凡跟昝青还未婚,要挟是不存在的。就算已婚,昝钰也不敢拿昝青来实验,万一云凡不要了,那双方就再也没有回旋的余地。 昝青一笑,“不用了,再说计傲他们没空,还在看守闻人达。” 云凡一怔,竟把闻人达搞忘了。去看看吧,能解决还是解决掉,总拖着不是长久之计。 地下黑狱,脖子上一个禁锢项圈,两个手腕也各有一个腕圈的闻人达,既颓废又不甘,如同一条被打痛了的狗,蹬着猩红的眼睛,恐惧而又仇恨的盯着云凡。 182一骑绝尘傲东洲(五) 亲卫龙显搬来一把椅子。云凡坐下,“闻人达,我们好好谈谈。我怎么都想不出我们之间有什么深仇大恨,你就为了那一点钱财就想要我的命,这说不过去啊。” 闻人达嘶哑着嗓子恨恨地说:“云凡,何必假惺惺的装模作样,你自己清楚。” 云凡摇头说:“我是真的不清楚,这才来问你。练到修士不易,我不想杀你。你说出恨我的原因,看看是不是误会。” 闻人达吐了一口,“呸,误会!你最好杀了我,不杀我你也别想问出什么?” 云凡是真的摸不着头脑,“我没问你什么,也没想从你这得到什么。我仅仅是想知道你怎么就那么恨我。我们从没交往过,应该没有任何冲突才是。你可能还不知道,我连尚书都杀了,你一个低阶修士我有必要在意吗?你有什么值得我费心的?不说就算了,你就在黑狱里呆一辈子吧。” 云凡说完就准备离开,没功夫跟一个神经不正常的人耗时间。 没有丝毫留恋地出门,身后传来闻人达的声音,“你真的不知道?” 云凡没有进来,就在门口说:“不知道,骗你有必要吗?” 闻人达不甘心地说:“你敢说你的天书不是盗取我家的?” “什么天书?”云凡愣了一下,那不过是自己编的一个谎话,哑然失笑,“天书?你家的?你的神经已经不正常了。晦气,跟一个疯子谈什么恩怨是非。” 云凡举步要走,闻人达却声嘶力竭地嚎叫道:“骗子,没有我家天书,你能修高架路,你能炼制神枪?还敢说没拿我家天书。” 本来想走的云凡听到闻人达的话,突然来了兴趣,“你家天书上有这些?不对呀,如果你家有天书,并且天书上有这些知识,怎么我在东洲没看到类似的东西,在青龙帮没见过相关产品?你家有天书,你家怎么不炼制神枪?” 闻人达丧气地说:“那不是以前不知道怎么打开吗?要是以前我就能打开,现在凭什么让你神气十足,威风不可一世的样子。” “不管你信不信,也不知道你家天书是怎么回事。我得到的天书来自梦中,从未见过实物。信不信由你。你家既然有天书,就算打不开,也一定保藏得极为隐秘,怎么会丢了?你又凭什么断定我拿了你家的天书?或者说我得到的天书一定来自你家?你家有天书,别人家就一定不能有吗?” 闻人达斩钉截铁地说:“你听说过东洲还有姓闻人的吗?不说闻人,东洲还有双姓吗?这不是明摆的事。” 云凡说:“等一下,我跟不上你跳跃性的思维。我确实没有听说过还有双姓的,但是东洲太大,我不敢保证还有没有人是双姓。但这跟天书又有什么关系?扯得到一起吗?” 闻人达神气地说:“有什么关系?关系大了。告诉你,双姓是天外飞仙的后代。现在你知道了吧,害怕了吧。” 云凡气得一跺脚,“废话半天,原来你真的疯了。我可以用任何名义发誓,我得到的天书跟你家没有一根毛的关系。你还是好好呆着吧,去梦想你家的天书。真是无聊透顶。”转身就走。 轮到闻人达愣了,难道云凡得到的真的不是自家的天书。一惊之后,大声喊起来,“云凡,回来,我们好好谈谈。” 云凡远远地回答:“跟一个疯子好好谈谈,我岂不是也疯了。” 闻人达吼道:“你不想要天书下部了吗?” 云凡说:“你留着吧,再梦几天,你就成仙了。” 闻人达更愣了,云凡不是来要天书下部的?看来云凡真的不知道自己的天书。闻人赶紧喊道:“云凡,片刻时间你都耽误不起吗?你来看看再说我是不是疯子。”这句话到不像是疯子说得出的。 云凡挠挠头,“或许不是你疯了,是我疯了,竟相信什么天书。好,我看看你的天书多么神奇。”又转身走了回来。 闻人达盯着云凡的眼睛,“你真不知道双姓的意义?” “你不说我怎么知道?喂,龙显,你知道吗?” 站在门口的龙显摇头,“不知道。” 云凡耸耸肩,“你看,好像不止我一个不知道。你告诉我有谁知道,我去问。” 闻人达不屑地说:“东洲没人知道。” 云凡怒了,“你玩我是吧,没人知道你却说我该知道,不可理喻。” 看云凡又想走,闻人达急忙说:“等等,你让他们出去,我告诉你。” 云凡好笑地看着闻人达,“秘密还很大。好吧,我也疯一回,你们离远点,我听听天外飞仙的大机密。” 计傲、龙显等人退开,云凡坐下来说:“说吧。” 闻人达再次问道:“你的天书是不是得自青龙帮?” 云凡确定地说:“跟青龙帮毫无关系。” 闻人达纳闷地说:“不对呀,难道还有天书?” 云凡不耐烦了,“你嘀咕些什么?我跟你说,我得到天书是在二十年前,那时我还是一个小孩。 而且东洲不止我一个。我能确定的就还有一人,目前正在龙国。那人也是二十多年前得到的,他来自遥远的淮州。启程赴龙丹津之前,他从未出过远门,所以绝对跟你毫无瓜葛。 那时我跟他也从未接触过,双方不存在任何联系。 所以,你应该明白我们的天书跟你沾不上边了吧。 现在可以说说双姓跟天书有什么关系了吗,还有你怎么就一口咬定我们的天书是你家之物呢?” 闻人达讶异地看着云凡,“你没骗我?” 云凡不禁恼怒起来,“你有病啊,到底说不说?我骗你有好处吗?什么天书上部下部的,我真的没什么兴趣。你想啊,我现在知道了你有什么天书下部,我杀了你,你的不就变成我的了。我其实最想知道的是你为什么那么恨我?如果说你憎恨丰谷为了自保,而把你和鞠擎推出去当炮灰的话,也不至于把仇恨转移到我身上吧。” 闻人达喃喃地说:“可能真的是误会。我说出来,你保证你不会杀我?” 云凡不好气地说:“杀你很难吗?要杀早杀了。” 闻人达下决心似的,“好,我跟你说,反正我也看不懂。”从腋下悉悉索索地掏出一个火柴盒大小的方块状物体,“你看,这就是天书下部。” 云凡好奇地接过来,左看右看,不知什么材料制成。从重量上看,像是一块密度比较大的木块,“这就是天书?没字呀。” 闻人达好奇地看着,“你不知道怎么打开?” 云凡瞪了闻人达一眼,“我又不是神仙,第一次接触此物,怎么会知道。”又拿到眼前留心地观察,看哪里有缝隙或是机关。 闻人达则一直在细致地观察着云凡的反应,从而印证心中的疑惑,‘或许,我应该是真误会他了。’ 云凡琢磨半天,始终不得其法,疑惑的看着闻人达,“你不是又在耍我吧?” 闻人达讪讪地说:“你用神识去感应。”他基本确定自己误会云凡了。 “神识?”云凡敲了敲手中之物,“到底是什么东西,你怎么说它是天书?” 闻人达振振有词说:“因为我看不懂。” 云凡怪异地看着闻人达,“你看不懂就是天书?笑话。世间知识浩如烟海,你懂多少?那天书也太多了吧。我之所以说我得到的是天书,是因为来得莫名其妙,‘天书’不过是一个夸张的形容而已。你这天书到是有意思,就因为看不懂。对了,你怎么说这是下部,而我得到的上部?” 闻人达低下了头,“我猜的。你那些东西东洲从来不曾有过,不是天书是什么。你能看懂,而我这部看不懂,当然你那是上部而我这是下部了。” 云凡好悬差点没被气死,“你,你就因为不懂而胡乱猜测,然后就差点杀了我?” 堂堂修士像是做错了事的小孩,不敢抬头看云凡,“我,我那不是误会了吗。” 云凡气得跳脚,“你,你还是修士,就没有一点大脑吗?真是气死了。还好我命大,要真被你杀了,我,嗨!冤都冤死了。恨不得一掌拍死你。怎么有你这种糊涂的修士?修炼修傻了。······。”云凡都想骂上三天三夜。 闻人达也不回嘴,指指云凡手上的动东西,“你先看看。” 云凡擦擦嘴边的唾沫,狠狠地撇了闻人达一眼,“等会再跟你算账。”然后坐在椅子上静静心,慢慢将神识注入方块。 “嗯?”云凡豁然而起,不是惊奇于里面的内容,而是这不正是自己一直梦寐以求的意念储存器吗?问闻人达,“这东西你哪来的?” 闻人达没有回答,反问道:“是天书吗?” 云凡说:“我还没看内容,但我知道这是什么东西。要说是天书,也可以算,反正肯定是天外来物。我再看看。” 云凡再次感应此物,里面全是高端科技知识,涉及面很广,文学、历史、物理、化学、生物、天文、飞船······日记。 闻人达又急切地问,“怎么样?” 云凡随口说:“算是吧。”继续沉入其中。 闻人达问:“有成仙的功法吗?” 云凡说:“想什么好事呐。里面到是有炼制仙舟的法门,但不关修炼。” 闻人达不相信,“不会的,我家祖上留言,说里面有长生不死的秘法。” 云凡笑了,“你整天想的都是些什么东西?长生不死,那不是仙,是鬼。不对······。”云凡再次感到震惊,他竟看到了······。 183一骑绝尘傲东洲(六) 云凡竟然发现了智慧机器人的研发资料。 一边细看,一边回答闻人达,“要说长生不死,或许真有可能。不过肉身保不住,仅仅只有灵魂。” 闻人达一拍大腿,“对呀,就是这个。听说仙人之后,就是神人。神人已成灵体,长生不灭。” 云凡正看到紧要处,被闻人达一吵,神识顿时退出了储存器,很不高兴地对闻人达说:“你想那样?不用等什么仙神,我现在就可以办到。” 闻人达害怕地退后几步,“你说了不杀我的,还算数吧。” 云凡瞪了他一眼,“怕死呀,那还当什么神人。想当神仙,必须先死过。” 云凡转身向外走,“我去研究研究。” 闻人达急了,“云凡,你不能说话不算数。你准备把我怎么样?” 云凡边走边说:“还能怎么样,放咯。你走吧,以后不要跟我龙国为敌了。” 闻人达连忙追出来,“哎,哎,我的禁锢器你还没取。” 云凡脚步不停,“我不会取,你找仙路堂去。” 闻人达跟在云凡后面追,“我哪敢这样出去,别人一按役奴器,我岂不是死翘翘。” 计傲等也不拦阻,因为听到云凡说放了他。 云凡一顿,“役奴器呢?” 计傲跑上来说:“这里。”说着把遥控器交给云凡。 云凡随手甩给闻人达,“拿走。” 闻人达大惊失色,“小心,小心,别触碰了开关。”一牵衣服,小心翼翼地接着,将役奴器放入怀中。看云凡走远了,闻人达又追了上去。 云凡回头问道:“你怎么不走?” 闻人达说:“我想看看你修炼那不死秘诀。” 云凡鼻子一哼,“想看就来,但不许吱声。” “是,是,不吱声,绝不吱声。”闻人达讨好地说。 云凡来到自己的专用实验室,认真地用神识阅读关于智慧机器人的有关知识。他终于明白云慧到底是怎么回事了。怕带来一些不可预计的后果,不敢喊云慧来帮忙,只能自己一个人精心研究。 铍晶芯片其实不太理想,云凡忽然问闻人达,“你会炼器吗?” 闻人达满脸自豪地说:“当然会,我是青龙帮级别最高的炼器师。” 云凡不悦地说:“修为最高不等于炼器水平最高,我问的是炼器。” 闻人达点头:“会,青龙帮最好的炼器师就是我。” 云凡高兴的说:“来来,帮我炼制一物。” 闻人达摊摊手说:“禁锢器。” 云凡来到闻人达身边,感应了一下晶体振荡器的位置,忽然伸手,用手指一捏。啪,项圈断裂。用手一扳就拿下来了。 这东西在奴隶身上,云凡不敢随便研究,但是取下来后,云凡已经将它研究透彻,而且兵工厂里拆卸过不少。闻人达吓得一身冷汗,“我的大爷,你不怕害死我呀。” 云凡瞄了闻人达一眼,“手。”脖子上的禁锢器都拿下来了,手上的闻人达也不怕了,将双手平伸到云凡面前。云凡同样是暴力破解。 云凡细细感应兵工厂送来的各种合金和灵晶、能晶,具体的成分他不清楚,但是根据储存器里的描述,找出一些近似的物质,把要求告诉闻人达。 跟闻人达交给他的储存器差不多大小,里面的结构则需要像芯片内部晶圆那样分布。 东洲炼器师的人工炼制,未必比前世的机械生产差到哪里去,因为修士的感知力非常的精确。 事设长生,闻人达极其卖力地干活。三个小时,第一块芯片炼制好了。 云凡放下所谓的‘天书’,接过来看了看,再将自己的神识透入其中,进行对比分析。大失所望,不行。 让闻人达自己感应一遍那块储存器,不要管里面看不懂的知识,专心感知储存器的结构,然后再把要求说了一遍。 闻人达兴致勃勃地重新来过,嘿哧嘿哧,又是三个小时,玄力耗损得差不多,练好第二块。 云凡又感应一遍,还是不行。这块不算完全报废,给它外加一个能量供应器,可以做一个内存条一样的东西,只是内存容量稍小了一点。与手中的‘天书’相比,就像前世电脑存储器中,最初的1.4m的软盘和后来几千几万个g的存储卡的差别。 地下无日夜,不过肚子饿了,而且玄力也需要修炼来补充。 喊人送来饭菜。饱餐之后转移到旁边云凡专用的修炼室,各自修炼。 云凡大方地丢给闻人达两颗玄元丹。 闻人达接在手中一看,震惊地看着云凡,这东西的珍贵非同一般,可谓绝世难觅之物,无不价值连城。曾有关系极好的两位修士,为了一颗玄元丹而大打出手的典故。 进阶到修士以后,既能增补身体又能滋养灵魂的药物非常稀少,尤以此物最珍。 闻人达看着不怎么在意的云凡,不禁有些惭愧。难怪那么多人死心塌地地为他卖命,其气魄果然非同一般。 云凡不知闻人达的心事,这种丹药,奶奶准备了数万颗,云凡不觉得多么了不起。 不过也只有这么多了,又是消耗品,用一颗少一颗。山洞里的灵石乳用得几近见底,刘三辫把那里当作灵泉,不敢取尽,再次将洞壁彻底封死,不到关键时刻不会再打开。 所以并不因为多就不珍贵,而且需要的人不少。以前还只是龙丹津十几位修士,现在霓云宫的十几位也得供应。这人一多,且长期需要,要是找不到新的灵石乳矿,玄元丹可能不久之后又得绝迹。 但是云凡需要闻人达出力,何况意念存储器原型又是他的,自是不愿亏待了他。 云凡自顾自修炼自己的云龙功。闻人达看了一会,稀里糊涂,干脆闭上眼睛运转自己的功法。 两人的神识,在这小小的空间里难免碰撞。不过此时双方没有敌意,闻人达又刚刚被云凡感动了一把,所以即使偶尔神识交融,两人也都没有回避。因为修炼室太小,如果回避,那也就无法修炼下去了。 闻人达是老牌低阶修士,对外界灵气物质的感应,自然比云凡强得多。因为神识的交融,云凡获益不浅,就跟刘、柳引导灵士进阶修士一样。只不过那种状况,被引导者完全被动,又彻底不懂,一切听从指挥和控制,如同拿笔的手被别人握着学写字。云凡现在则不同,主动感知别人的修炼,就像是老师在黑板上为学生演算一样。 低阶修士可以感知外界的灵物质,慢慢引导其运动,然后加以吸收,通过功法,将其转变为自己的玄力。玄力高速运行或凝炼外放,则可以飞行或攻击敌人。 到了中阶,神识进一步强大,运用技巧进一步熟练,则可以通过神识,借助控制灵物质间接控制实物质,如风吹动树叶,也就是意念摄物。 闻人达的技巧够了,仅仅在神识的质和量上,积存还欠缺那一点。这次意外获得玄元丹,运用得好的话,可以来个大大的飞跃。 闻人达将一颗丹药含在嘴里,舍不得一次吞下去,像是含糖果,自然融化一点吞咽一点,运功消化吸收一点,耗时长了,但效果大大增加。 云凡不担心质和量,缺点是技巧,边观摩边实习,机会难得,进步神速。 修炼无岁月,不知道过了多久,修炼室里渐渐有了气流,慢慢增强,然后成风。风越来越大,渐成呼号之势。风声惊醒了两人,相视一惊,转而哈哈大笑,竟是同时步入中阶。 云凡看了一眼自制的计时器,三天四夜不知不觉地过去了。 邀请闻人达一起出去洗嗽、用餐,长时间的修炼,排出体外的废物少不了。 两人的关系因为这次神识交融的修炼,无形中发生了根本性的改变,如同多年的朋友一样。尤其是闻人达,与云凡神识交融的过程中,有种极为熟悉的感觉,自然而然地有了亲近感。 他自以为云凡有一种天生的使人亲近的魅力,手下那么的死忠就可以证明,却不知是丰谷的魂质所致。与丰谷在一起生活了几十年,自然熟悉。他哪知道,云凡吞噬了丰谷的魂质。 他没问,云凡不知道他的感受,自然无从解释。就算云凡告诉他,他也不可能相信,那是比天书更诡异的事件,东洲绝对没有人会相信,一个武者都不是的小孩能够吞噬修士的魂质。 亲卫们非常惊讶,公爷收服一位修士也太简单了些。看闻人达的状态,已经差不多算是对云凡俯首帖耳了。即使是普通的行走,也随之保持落后云凡半个身位。 寝宫,闻人达还是不能随便进的,云凡没大方到那种程度。 在前面的餐厅用过餐,云凡自回后面的起居室,闻人达则由罗益带去亲卫室洗漱。 昝青照例只穿内衣侍候云凡洗澡。 云凡一直在思考智慧芯片的事,任由昝青搓洗。 昝青忽然下意识地叹了一口气。 云凡被惊动,一抬头,“怎么啦?” 184一骑绝尘傲东洲(七) 昝青说:“如果没有那么多打打杀杀多好。” 云凡笑问:“为我担心还是为你哥哥担心?” 昝青抬头大胆地说:“不担心是假的,我不想你们打起来。我知道我哥哥不是公爷的对手,到时可以留他一命吗?那是我唯一的哥哥,娘家最亲近的人。” 云凡看了昝青一眼,长叹了口气,往后一躺,没有回答。 昝青黯然神伤,知道母仇不是那么好消泯的。 云凡随口问道:“姐姐呢?” 昝青误会了,猛然往地上一跪,“公爷,我没有出卖你,也不会因为昝钰是我哥哥,而做任何对您不利的事。” 云凡皱皱眉,心里又是一酸,眼前这位绝色佳人,小心翼翼地守着这份情,过得不可谓不苦。伸手抱起昝青,带进浴缸,让她趴在自己怀里,“你怎么那么敏感,我又没怪你。” 昝青紧紧地抱住云凡,嘤嘤而泣,“我以为你不要我了,准备找姐姐来侍候您洗澡。” 云凡扶其后背,好言安慰,“好了,别哭了。被姐姐听见,还以为我欺负你。” 昝青撒娇道:“您就是欺负了奴婢。” “好好,我投降,好吧。”云凡柔声抚慰。 昝青破涕为笑,“婢子不敢。” 云凡的手无意中下滑到突起处,两人都是一僵。云凡尴尬地收手,“呵呵,意外,意外。” 昝青眼里都要渗出水来,忽然一把拉下自己的胸衣,两手一伸,抱住云凡的脖子,玫瑰花一样娇艳的红唇印到云凡的嘴上,丁香软舌,生涩而大胆地发动进攻。为了幸福,死活拼上一回。 两团软玉无障碍地挤压在云凡胸前,兼之下面的摩擦,逗得小云凡愤然而立。实在无法再忍,一声虎啸,白浪滔天,凤鸣绵绵,波涛汹涌。风狂雨骤,花瓣零落,和风细雨,琴瑟和弦。 怜惜昝青新承雨露,不堪挞伐,一波风雨之后,云凡强自忍耐。 昝青娇庸无力,羞涩地低声呢喃,“爷未尽兴?妾,妾可以用上面的。” 云凡听得心头异火勃发,抱着如同红玉般脸颊,尽情吸吮那朵永不凋谢的玫瑰。 荒唐不可久,运功一周天,云凡就熄灭了烈火。穿戴整齐,携着昝青的手出了狼藉不堪的浴室。 “姐姐呢?”云凡又问。 昝青笑道:“你是不是想找姐姐释放一下啊。” 云凡一巴掌拍在弹性十足的后凸上,“胆子不小,敢调侃为夫。” 一个‘夫’字让昝青心里甜出蜜来,娇声求饶,“不敢了,不敢了,夫君大人就饶了臣妾吧。” 云凡觉得不对,“妾就妾好了,怎么还带一个臣字。我又不是皇帝。” 昝青一听,认真回言道:“要说‘臣妾’二字,这‘妾’字还不好说,那要看您是否收纳贱婢了,但‘臣’字却没问题。您虽不是皇帝,却是名正言顺的国主。龙国所有人都是您的臣子。” 云凡挠起了脑袋,“我怎么感觉我回到了万恶而又可爱的旧社会。” 看到昝青一双闪亮的大眼睛里全是问号,云凡赶紧转换话题,“你还没回答我,姐姐呢?” 昝青的神色稍微有些黯淡,“姐姐带云幻去散步了。云幻最近精神不佳,老是窝在房里不动弹,食量也是大减。姐姐担心它窝出病来,强行把它带出去逛逛。唉。” 云凡揉揉昝青的脑袋,“叹什么气。放心,云幻马上就好。我就是在楼下没看见云幻,估计姐姐带云幻出去了,才问的。让人找她们回来,我有好消息告诉云幻。” 昝青好奇地问,“什么好消息?你给云幻找了一个小妾?” 云凡好笑地捏了捏昝青那张玉脸,“胡说八道。去吧,我睡一会。” 昝青应声去派人找历言和云幻,云凡自回卧室睡觉。 昝青很想进去侍候云凡,可是她不敢得意忘形,不说现在云凡还没娶她,就是娶了,那间卧室也是历言的,没有云凡的吩咐,她依然没资格踏入半步。 传话罗益,让人去找历言回来,昝青喜滋滋地回自己在侧殿的卧室,回味幸福。 一开门,发现广薇、凤茹都在,奇怪地问:“你们怎么在我的房间?” 广薇没有正面回答,而是调笑道:“哇哦,看看谁回来了。桃花绽放红霞飞,那叫声呐,惊天动地,就差没把寝宫震塌了。” 昝青大羞,追打广薇。 广薇边逃边说:“这就害羞啦,整个寝宫谁没听见。” 昝青忽然立住,像个骄傲的小孔雀,“听见怎么啦,你们是羡慕嫉妒恨。哼,馋死你们。” 凤茹笑着说:“恨到没有,说说你是怎么得逞的。” 昝青头一扭,自去梳妆台,“就不告诉你们。” 两女上来挠昝青的痒痒,“说不说,说不说。” 三人笑闹在一起,衣衫凌乱,春光无限。 昝青的两个丫鬟小萌和小蔓在一边看热闹,心里却喜不自禁,既为小姐高兴,也为自己高兴。她们是昝青的附属,按理也是云凡的人了。 最后,在广薇、凤茹的好言相求下,昝青答应有机会帮两女探探云凡的口风。 云凡哪有打理儿女私情的时间,一觉醒来,精神饱满。带上历言,云幻,和闻人达,又来到那间地下实验室。云凡郑重地对三人(豹)说,“我从闻尊者,哦闻人尊者带来的这本‘天书’上,得到一个让失去躯体的灵魂稳固下来的法子。不但可以恢复神智,还能长久存在,也就是闻人尊者所说的永生。” 三人非常震惊,又喜出望外。 云凡泼了一瓢冷水,“别高兴过早,首先,我们必须炼制出灵能芯片。其次,灵魂寄存在芯片里以后,能不能再出来,我就不知道了。” 三人(豹)听得一愣。 思维简单的云幻不管那么多,嚷嚷着让云凡赶紧炼制,“能不能出来再说啦,起码云影还在就好。” 云凡三人自嘲地一笑,确实对于目前的云影,这是最好的办法。至于以后,万一自己也需要采用这种方式,说不定早就有了出来的诀窍。 光辉灿烂的未来就在眼前,闻人达干得更起劲了。因为进阶,神识的敏锐度大增,又有云凡、历言同时放出神识辅助。很快,两个多小时,一块云凡较满意的芯片诞生了。 芯片内的线路,完全按照自闻人达带来的‘天书’里的记述。 光是芯片还不行,云凡还得设计灵能线路和电子线路。灵路是为了芯片的能量供应,电路则是为躯体而准备。让闻人达又炼制了好几块前些天炼制的那种储存芯片,虽然没有闻人达带来的那块那样大的容量,但是功能却大同小异。 历言也跟着学习炼制,这种储存芯片,不仅仅是这次云影需要,云凡为了知识传承,更是大量需要。历言作为军政大学的校长,必须为意念图书馆做准备。至少她自己需要擅长输入和输出知识的方法。 即使云影的重生未必一帆风顺,起码意念存储器的问题终于解决了。 云凡嫌他俩的速度不够快,让历言去把柳勇喊来帮忙。柳勇的炼器术比闻人达还高,而且在云凡曾经研究意念储存器时帮过忙,只是当时云凡找不到正确的方向。 有了柳勇帮忙,炼制速度大大加快,十天之后,一百块储层器整齐地摆放在云凡面前。 事情还没完,云凡刻划主控制芯片相关的灵路,也需要柳、闻人两人帮忙。又是十天,总算圆满地完成了核心部分。下一步最为关键,启动芯片。所有人都紧张起来,包括云幻。 随云凡穿越而来的那块铍晶芯片,约硬币大小。后来研究意念储存器,在其外围添加了一些灵路辅助设备,变成烟盒般大小。 云凡不敢将铍晶芯片取下来,担心伤到云影的灵魂。而是把原意念储存器的雏形和新炼制的芯片,通过六百四十根灵路,与铍晶芯片的插脚链接在一起。所以最后的灵能芯片及其灵路辅助设施,就变成学生用的字典那么大。 仔细检查过后,用一块一号电池大小的紫晶作为能源,通过灵路与芯片连接好。见证成败的时刻到了,云凡的手几乎有些颤抖,抚摸着开关,长吸了一口气,稳稳地一按。芯片启动了。 大家的眼睛都齐刷刷地盯着芯片,一分钟,两分钟,十分钟,怎么没反应?失败了吗?心渐渐往下沉。云凡颤抖地抱着芯片,眼泪都快下来了。 柳勇忽然提醒道:“既是灵魂,用眼睛看肯定看不出名堂,感应一下试试。” 云凡恍若从梦中惊醒,小心地将神识探入芯片,什么都没有。 怎么可能呢?都是照闻人达那本‘天书’所述,一步一步完成的呀。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云凡细细感应,苦苦思索。物质上,应该符合要求,怎么就没反应呢?所有微小到纳米级别的晶圆,静静地排列,一动不动。 “对!动!”云凡猛然扇了自己一巴掌,“如此简单的问题,我竟然忘记了。” 柳勇、闻人达连忙急切地问:“什么问题?”历言却不管问题,伸手去抚摸云凡的脸,“傻瓜,想起来该高兴才是呀,干嘛打自己。你看,脸都打红了。” 185一骑绝尘傲东洲(八) 云凡抓住历言的手,对她笑笑,然后跟柳勇闻人达说:“物质构造上,我们已经按照‘天书’所述,完美地完成了。可是,这里面没有程序。没程序,芯片当然不能运行。” 柳勇、闻人达不解,“程序?还有什么程序?” “我们每一步都是听你的指令做的,难道那个步骤落下了?” “呵呵,不是做事情的程序,是操作系统程序。”云凡解释道。一台计算机,你不安装操作系统,它怎么可能运行? 柳勇闻人达更迷惑了。 云凡一时半会解释不清,“哎呀,反正我知道怎么做。编写好程序就可以了。”突然,云凡愣了。电子计算机的一般的小程序,他还可以编写,但整个操作系统,他就无能为力了。不过这没关系,有云慧,随便可以复制一个出来。可是,该死的,这它妹的就不是电子计算机好不好,灵路系统,灵晶芯片,电子芯片的程序有个鸟用啊。 看到云凡转瞬又心灰气丧,柳勇问道:“又怎么啦?”历言则赶紧保住云凡的胳膊,怕他又打自己的耳光。 云凡不由有些烦躁,摆摆手,“没什么,让我好好想想。”三人知趣地都不做声。 云凡拿起‘天书’,神识注入,认真感知和查找。里面的储藏的东西,近乎一间庞大的图书馆。可是怎么找都找不到编写灵路程序的方法。关于制造这种芯片的知识,也不是很多。 不对呀?既然能制造,为什么没有编程知识,那造出来有什么用? 幸好里面的知识,跟图书馆一样,分门别类,归纳得一清二楚。否则,想要在书海中找出需要的东西,无异大海捞针,短时间肯定没希望。 不相关的东西,云凡一扫而过。但全部扫描一遍后,却什么都没找到。最后部分,是闻人达那位先祖的日记。反正已经没希望,云凡就决定先翻翻日记,看能不能找出一个不记载编程知识的原因。 此人的日记,让云凡收获极大,比如所谓‘天外飞仙’的来龙去脉,比如他们那个文明的科技水平,政治结构,比如他们造访元星的缘由,带走高阶修士的目的,等等。 看到最后,云凡忍不住破口大骂,“骂那隔壁的,他们也不会。”这着实让云凡哭笑不得,且束手无策。 “谁不会?”静静地等了老半天的三人,见云凡忽然口吐脏话,不约而同地问。 云凡抬起头苦笑着说:“这本‘天书’里说,‘天外飞仙’也不会。” 闻人达不服气地说:“不可能。如果他们也不会,那这东西哪来的?” “捡来的,不是他们自己发明的。”云凡回答,“你先祖在日记里说,这是他们在太空飞行时,遭遇白洞,意外得到的。‘天外飞仙’们研究了很久,也有一些进展,但始终没有解决编程问题。” “那,他们怎么会制造?” “制造简单,分析其中的物质结构就可以了。我们都造出来了,不说他们。” 四人全都大失所望。 闻人达不甘心地说:“他们难道就一点办法都没有?” 云凡摇摇头,“他们的研究,也有一些进展。不过那是在电子科技方面,怎么用意念控制电器。在灵路系统上,他们一无所获,至少你先祖那个时代是这样的,现在当然不好说。” “现在?现在就是他们会了,我们也没办法啊。谁知道他们还来不来?” 云凡略显忧郁地说:“我倒是希望他们别来。” 历言无所谓,柳勇和闻人达则感到奇怪,“为什么?” 为什么?他们把东洲修士当成小白鼠而已。可是这点暂时还不好明说,“怎么说呢?反正这里面说,那种飞升不是什么好事,有害无益。或许姬奶奶所说的,破天王龙云他们那种飞升,才是真正的飞升。” 柳勇是散修,感触还没那么深,闻人达却颌首认同道:“有道理。据传言,天外飞仙接引走的那些高阶修士,其实功力上并没有发生突飞猛进的变化,跟传闻中的破碎虚空直接飞升完全不同。没达到那个功力,就直接接引走,无异揠苗助长。” 云凡一笑,也不明说。掩饰过此事,思绪又回到操作系统上,自言自语,“怎么能让它自动运行起来来呢?”三位听众更是无计可施。 蓦然,云凡一跳多高,“有了,有了,哈哈,有了。” 把三人吓了一大跳。柳勇没好气地说:“凡儿,一惊一乍的,有什么啦?” 云凡兴高采烈,手舞足蹈,“爷爷,有了自动运行的程序。” “哪儿呢?快拿来呀。”柳勇也高兴起来。毕竟这东西,按云凡的描述,涉及到长生的大事。 云凡有些语无伦次,“灵玉,灵玉里。” 柳勇三人莫名其妙,都随手拿起一块灵玉,东看西瞧,“你说这里面有你说的那什么程序?” 云凡跳脚道:“哎呀,不是这块,也不是那块,不在这里啦。” 柳勇恨不得给云凡一爆栗,“那在哪儿呀?你说清楚行不行?” “在山洞里。走,我们去拿。”拉着柳勇就往外跑。 柳勇被云凡弄得没了脾气,“嗨,慢点,慢点。只有你确定在那,还能跑了不成?” “也是哈。”云凡挠挠头,憨憨地笑,“我太激动了。” 心情平缓下来,云凡让三人在这里等候,喊上云幻,钻出地下室,骑豹飞驰,直奔天鼎山。他要找的是那块自练功服上掉下来的灵玉。前不久,他就怀疑过那块灵玉里有控制程序,不然,练功夫没道理自动运行功法。 山洞里,摆设基本上没什么改变。青龙重建,云凡允诺交还青龙帮的功法和财产,但是功法只是全部抄写了一遍去,至于财产和丹药,不一定是原物,云凡用紫晶和奶奶炼制的丹药替代了,而且更多。 匆匆跟奶奶打声招呼,就直接钻进山洞,轻车熟路地找到那块灵玉。云凡迫不及待的灌入神识,里面果然有程序,“我勒个去,他妹的哟,原来是这么回事。”感到自己太笨的同时,喜出望外。 心花怒放地把灵玉揣在怀里,爬出密室,看到等在外面的奶奶,一把抱住,“奶奶,我有个天大的发现,以后说不定我们都可以长生不死。” 刘三辫慈爱地摸着云凡的头,“嗯,好。我家凡儿就是能干。你吃饭了吗?奶奶给你弄点灵药羹汤。”其实心里是不信的。老人家不在意长生不死,在意的是孙儿的快乐。 解决了问题,云凡不急了,“好像还真没吃。那好,我就等着享口福了。” 一遍给云凡煮汤,一边絮絮叨叨地说些闲话,她不关心修炼,国事,只关心历言怎么还没怀孕,“凡儿,姬宫主把‘灵犀诀’给你了吧。你修炼了没有,历言怎么还没动静?要不,你再娶几个。昝青长相不错,看身材,应该好生养。霓云宫年貌合适的女子也不少······。” 云凡也不反驳,笑嘻嘻地听奶奶在那不停地叨咕,时而点头嗯啊几声。 刘三辫给云凡端上一碗羹汤,顺手在塌投上敲了一下,“你别糊弄我,趁早生几个娃。在我们还能动的时候,帮你照看着。到时候呀,我每天给他们配药液淬炼身体,养得强强壮壮的,比我凡儿还厉害。” 云凡故意说:“那还是不生了,到时候奶奶只喜欢他们,不喜欢我了。” 刘三辫笑着嗔骂,“贫嘴。” 吃了一顿温馨甜蜜的饭,云凡得走了,“奶奶,我回去了,爷爷他们还在等我。” “去吧,去吧。欸,别忘了我跟你说的。家大业大,无后为大。挣那么大产业,没人继承有什么用?” “好的,好的。奶奶,我记住了,回去我就投入造人大业。” “你个惫懒东西,尽胡说八道。滚吧。” 云凡辞别奶奶,骑上云幻,一路哼唱着回龙丹津。云幻的步伐也跟着轻快起来,老大如此高兴,那肯定是复活云影有了着落。 “怎么样?”“找着了吗?”听到豹声,闻人达和柳勇马上从寝宫餐厅迎了出来。就差最后一步,即可见证奇迹,这两人已经有些急不可耐了。历言却不见踪影。她本就兴趣缺缺,不是云凡喊她帮忙,她都懒得去关心。半天等不回云凡,被姬芷逮去修炼‘灵犀诀’去了。 “找到了,找到了。走,我们编程去。”云凡招呼两人一豹再下地下室。 还是那间实验室,柳勇、闻人达跟小学生一样,端端正正地坐着,等候云凡的‘仙音’。 云凡觉得好笑,“说穿了,一文不值。只不过被一层窗户纸遮住了耳目罢了。我想不通,如此简单的方法,那些‘天外飞仙’怎么会研究了几十年,依然茫无头绪。” 柳勇瞪了云凡一眼,“别卖关子了,赶快说。” “好好,”云凡连忙转入正题,“闻尊者的这部‘天书’,你们都能够阅读,只是看不懂里面的定理,公式,计算方法,但意念表达的意思都能明白。为什么呢?因为那是别人用意念烙印进去的。我们炼制的这个芯片,之所以不能运行,就是因为里面没有意念烙印。也就是说,电子科技方面很复杂的编程,在灵路系统中,变得非常的简单。我们只要用神识,把步骤刻印进去面就可以了。” 柳勇表示怀疑,“真有这么简单?要是这样,还刻印什么,直接从‘天书’里复印过去不就行了。” 186一骑绝尘傲东洲(九) 云凡摇头说:“那不行。‘天书’里面的知识,只是文档,不是操作程序。可以作为资料调用,但是不能驱动芯片运行。”相对与电子计算机,‘天书’可以做内存盘,不能做cpu。目前里面存储的文件,只是可读文件,不是运行文件。 两人听得云里雾里,大眼瞪小眼。柳勇不耐烦了,“我不管什么文档,什么程序。你就直接说怎么做吧。” 云凡好笑,“我说了呀。” 柳勇气急,“你说什么了?” “用神识刻印啊。” “刻印什么?” “嘿,程序呀。” 柳勇恨不得给云凡一下,“这不又回到原点了。你不是去找程序吗?程序呢?” “现在编写啊。” “我说,你不是不会编吗?要不你去找什么?” “爷爷,我刚才不是说过,用神识刻印嘛。” 教师糊涂,学生顽劣,一时半会,就无法表述清楚。柳勇气得忍不住一爆栗磕在云凡头上,“我知道用神识刻印,也知道刻印程序。但你不把具体程序拿出来,我刻什么?难道刻吃饭、喝水、睡觉,上厕所啊?” 云凡委屈的揉着脑袋,“就是刻这个哦。” “呃,”柳勇、闻人达愣了,“你说刻······刻什么?” 云凡解释说:“所谓的操作程序,就是告诉芯片该怎么做。比如吃饭,第一步干什么,第二步干什么。把我们能想到的所有事情的具体步骤都烙印进去,芯片也就是知道该怎么做了。” “哦,这么回事嗦。你早说嘛。不过这也够麻烦的,就说吃饭,是先拿碗还是先拿筷子?是先喝汤还是先吃菜?一件极普通的事,真要描述清楚,不是一句两句说得完的。” 云凡说:“不,不,不需要那么麻烦。我们只要把吃饭的过程回想一下,然后把这段信息烙印进去就可以了。并非写字那样,一个字一个字地刻划。” 柳勇恍然大悟,“要是这样,到确实简单。行了,你刻吧。这么简单的事,就不必我们都呆在这里了。” 云凡连忙拉住准备走的柳勇,“爷爷,等会。我一个人还真不行,甚至我们三个人都不够。你知道我们今天这事的意义吗?说是神技都不为过。复活云影简单,但要把它制成云慧一样的仙家人偶就不那么容易了。 一人计短,我一个人刻印的话,它最多只能做我能做的事,大致超不出我的知识和能力范围。而且,我未必都能想起来,疏漏在所难免。 众人计长,大家集思广益,把会的东西都刻进去。您想想,以后云影将是什么概念。 我们要做,就力争做到最好。您说是不是?” 柳勇想了想,“是这个理。也好,干脆把值得信任的高手都找来,一人刻一段。” 云凡摆手说:“不是一人刻一段,是集中大家的知识。真要烙印进去,还是只能一人操作,不然,芯片会死机,哦,就是神经分裂。 这样,不是炼制了那么多存储器吗?你们两个拿着,分别交给我们亲信的人,让他们把自己的知识,武技,功法,解决事情的手段和技巧等,都刻印进去,最后归拢归来,再由一个人转刻到芯片里。 当然,如果哪位不愿意,那就算了,不必强求。 我呢,先把最基本的激活程序刻进去,把云影复活,不,是唤醒了再说。” 灵路芯片里的程序,就是意念信息。云凡要做的,就是输入一段信息,搜寻云影魂质的信息,然后让云影的意念作为主程序。说起来简单,实则无异开天辟地,这相当于制造大脑,近乎于神话中的女娲造人。 小心翼翼,精益求精地刻入一段意念信息后,再反复核查多变,确认没有问题。 三人一豹慎重地对视了一会,“启动?”“试试?”“来吧,成败在此一举。” 云凡深吸一口气,沉稳而又轻轻地按下开关。很明显,感应到芯片在运行。 云凡再次把神识探入其内。似乎是进入了另外一方空间,那块芯片好像被无限放大,感应到的是密密麻麻无穷无尽的房间,不是格子那种正方形,而是圆球形。 云凡搞不清楚,实物质状的灵玉化合物,怎么会构成了跟人的魂海神宫一样灵质性的空间。 现在不是研究这个问题地时候,找到云影的灵魂才是当务之急。 云凡加大功力,神识如云似雾地扩张开来,从一处到另一处,全面搜索,可是始终没有发现。 不对,云影的灵魂应该还在铍晶芯片里。 有了方向,云凡开始寻找接口。云凡后悔一次把芯片做得太大,一个接口找了他老半天。找到了,顺着通道,云凡回到了他曾经呆过的地方。 这里明显比新做的芯片里面的空间小多了,而且圆形空间不那么清晰,稳定度差很多。 小心翼翼地搜索,果然,云凡发现了云影的灵魂或者说意念集合体。浓缩成黄豆大的一小团,呆在一个‘房间’里。 云凡小心地试着跟它交流,却没有反应。 但却可以感应到它应该还是‘活的’,因为一点都不见消散的迹象,而且里面有点像一个透明气球里,吹入的一口烟雾一样的东西,那大概就是魂质,且能‘看到’魂质在不停地旋转。 不停地用神识小心地跟那‘苹果’接触,依然一直都得不到反应,似乎跟植物人似的,陷入自闭性的沉睡。 云凡不敢用强,害怕一不小心将它冲散了,或者如同丰谷那般,被自己无意中吸收掉了。 慢慢退了出来,把情况跟大家一一描述。 柳勇思索了一会,“要不让云幻试试,看能不能唤醒它。” 大家一喜,是个办法。 云幻急了,它可以感应,但不会功法,不知道怎么将意念离体。 云凡在它的大脑袋上拍了一巴掌,“让你修炼,老是不听,现在知道有好处了吧。来,用额头抵上,意念集中到接触点,我帮你。” 云凡的神识再次透入其中,引导云幻的意念慢慢进入,跟引导别人修炼的方法一个道理。 云幻对于云凡自然是无条件信任,所以很顺利。 云凡轻车熟路,裹挟着云幻,一起来到云影所呆的地方。 两人不断试着发出意念波联系云影,可以明显看出有了反应,但是云影总不回应。 云凡无计可施,只好再次准备退出。云幻不甘,乘云凡不备,狠狠地撞了‘苹果’一下。 意外惊喜来得是那么突如其来,‘苹果’忽然改变了形状,如浮在水中的水母不停的蠕动着。云凡和云幻同时感应到云影传来的意念波,“讨厌啦,云幻,吵我睡觉。” 激动之下,差点出事。云凡的神识像是沸水一样翻腾,相比之下很弱小的云幻云影像是狂风中摇曳的火苗,两人急得大叫。 云凡心里一咯噔,神识猛地一顿,不敢稍动,云幻云影这才稳住。 云影好像才清醒过来,惊讶地‘叫’,“老大,你怎么回来了,那些追杀你的人呢?” 废了九牛二虎之力,云凡才给云影说清楚现状,以及他们三个怎么会来到这个陌生的奇怪的空间。 因为要给云影解释,云凡搜肠刮肚地找原理,反而想明白了这个空间的由来。 会想起在晋升修士时,他感应到的那光怪陆离的世界,应该不是实物质,而是灵动的灵物质,或说意念场。 跟磁铁产生磁场的原理相同,现在炼制的这灵玉化合物,应该能产生意念场。 场并不是虚无的东西,也同样是一种物质。场不是凭空产生的,而是空间中相关的物质,因为源(磁铁、灵玉)的存在而有序组合而成。 魂质,意念或神识,则可以在这个场内完整地保存,类似电磁波在电磁场内可以传递。 两者的区别在于,场是物质,电磁波是电磁场的变化,不是物质。人为地将不同的变化加以定义,于是就成了电信号。跟文字一个意思,规定一横是一,两横是二,‘我’指自己。文字不是物质。 同样,魂质是物质,神识和意念是信号。 真要比喻的话,此时芯片内云影相当于计算机系统程序,云凡、云幻的意念则是一段电信号。 云影开始还感到新奇,尤其是来到新炼制的大空间里,玩得不亦乐乎。 但是一说云凡和云幻要退出空间,云影就不干了,一个人(豹)实在太孤寂。 云凡只得又苦口婆心地一番安慰和许诺,同时说明云影现在的优点所在,“利用灵玉空间的能量不断强化自己,还可以方便地接收大量的意念储存信息,以后你的知识将丰富得天下无双。 还有,我会帮你炼制一副强大的身躯,让你比云慧还厉害,而且随便你想变成什么样的形体,就是你要变成我一样的人形都没问题。 再在躯体上安装意念发送器和接收器,就可以和外界直接交流了。 现在的云慧,可以发出声音和电磁波,可以接受声音,光线和电磁信号。 你不一样,除了这些,还可以加上意念的收发。我们研究的意念缩放器上,现在叫通讯器,已经具备了这个能力。 以后你不但可以听、看、说,通过电磁波扫描,还可以意念传信。” 云影说:“老大,那不是比你还厉害?” 云凡说:“比我厉害多了,以后就可以保护我了。” 云影兴奋不已,曾经眼看着老大被追杀而帮不上忙,绝望而心痛,“好耶,我同意了。不过,老大,你要快点,我一个人害怕。” “好的,好的。我一定用最快的速度炼制好你的躯体。”云凡连忙答道。 云幻忽然说:“老大,我也想这样。” 187一骑绝尘傲东洲(十) 云凡喝道:“滚。云影是没办法,以后怎么样我都不知道,你凑什么热闹。当然,以后我们的躯体老迈不可用了,说不定都得采用这种办法存活。但是躯体还有活力时,顺其自然更好。” 教会云影怎么吸收知识,怎么控制芯片。在云影的恋恋不舍和让云凡尽快炼制身体的不断叫嚷中,云凡、云幻退出了芯片。 云凡告诉大家成功了。柳勇、闻人达,都欣喜若狂。 不仅仅是因为云影的新生,这个成功对于灵魂不灭,算是探索路上至关重要的一步,起码是入门了。 虽然现在还没人敢不要躯体而寄存于芯片,但是听说仙师可以灵魂离体或者分裂灵魂,那时是不是就能够给自己炼制一副钢铁身躯作为分身呢。 还有,如果万一遇到意外肉身不保,灵魂也可以留存下来,那就是说不能算是彻底死亡。 这个实验的成功,意义实在太过重大。柳勇提醒,绝对不能外泄,否则,东洲所有修士都会疯狂。不管云凡现在的龙国有多强的实力,也绝对挡不住东洲所有修士联合起来的力量。 云凡同时告知一点,云慧很可能是这种状况。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隐私,云慧没说,就不要去问,这里的事也不要跟他提,免得发生不可预料的意外。 知情的就限制在这个圈子里,最多加上奶奶和而二爷爷。 柳勇说暂时连刘三辫和黎曙也没必要知道,知道了也帮不上忙,反而需要时刻小心提防无意中泄露出去。有时知道多了反而是累赘。在他们需要用到这项技术的时候,再告知不迟。 虽然取得了良好的开端,但这仅仅只是起步,接下来还有得忙。 首先云凡让闻人达和柳勇继续炼制几块同样的芯片,以防万一有亲近的人发生意外,可以立即拿出来保存其灵魂。 其次,云凡将闻人达带来的那块储存器链接到云影的芯片上,一面让云影学习,一面让其复制知识到柳勇闻人达炼制的部分意念储存器上。这是为建立意念图书馆做准备。 第三,当然是云影的身体了。云影希望变成人形,但是云幻不答应。 云凡其实也希望炼制人形的身体,那样云影就彻底是一个智慧机器人了,可以帮自己做很多事。 云影希望归希望,但它还是很在意云幻的感受。 云凡忽然想起云翼,何不炼制成有手有翅的飞豹。将自己的想法一说,云影云幻都同意了。 为了安置那块字典大小的芯片,以及很多辅助设施,还有给云影设计的各种技能需求,躯体不能太小。决定大小还是参照原来云影的形体,然后在其背上加上两翼,翅尖做成可以收入体内的人手状,那样就可以灵活的做事了。 还要安装云慧一样喷气式涡轮机,使得云影既可以凭两翼飞行,又可以喷气飞行。另外还要安装各种冷热武器。 三人加两豹,不断地推敲,商议,补充,完善云影躯体的设计。 如果是以前,技术上只能跟机甲差不多,现在则不然,闻人达带来的那本‘天书’,里面的知识超出云凡自己的知识层次几十上百个世纪。 之所以还能看懂,是因为它好像本就是闻人达那位先祖准备用来传承给子孙的,使用的是意念波而不是文字。而且知识都是从基础开始,没有断层。 躯体涉及到大量电路,电子元器件是个难题。云凡的眼角忽然扫到从闻人达身上扯下来的禁锢器,眼睛一亮,拿起来仔细观察,发现弱电和微波部分需要的原器件,完全可以从这上面拆卸,需要生产的就只有强电部分了。 恰恰强电部分的元器件,兵工厂已经完全能够炼制或生产。 乘热打铁,大家的兴致都很高涨,决定马上动手。 不过动手之前,云凡决定向两人公布一个隐秘,就是所谓的‘天外飞仙’的谎言。也就是今日这事成功了,让柳勇、闻人达觉得另有飞升之路,否则,他还不准备吐露,以免柳勇等人接受不了。 “闻人尊者,你先祖的这本‘天书’你没看完吧?” 闻人达苦笑着摇摇头,“您就别笑我了,我看都看不懂,哪有心思去看完。” 云凡正色说:“我基本扫描了一遍,绝大多数都是自然科学,电子科技方面的知识,这些东西你用不上。” 闻人达连忙借口道:“对,对。这本‘天书’我就奉献给您了,算是赔罪吧。” 云凡说:“嗨,你等我说完好不好。这本天书我确实要征用了,因为里面的知识与修炼无关,你拿着没用。就算我们现在研究的关于灵魂方面的东西,里面的记载也极少,而且你也看过,并全程参与了这个过程,再看也是无益。 不过里面还有一点东西,你应该看看。爷爷也了解一下。或许对我们将来走向星空有一定的帮助。这部分东西涉及到一个天大的秘密,让哪些人知道,爷爷你拿主意。” 说完,云凡把天书里闻人达那位先祖的日记,复制到两块炼好的存储芯片上,分别交给两人。然后把天书直接外加到云影的核心处理器上,当作云影的存储器。 柳勇和闻人达握住芯片,用神识阅读日记,不约而同,脸上都呈现出骇异的表情。即便已经到了历尽沧桑、心静如水的修士阶,依然被震惊得久久不能回神。 柳勇还好一点,对于飞升,他既未亲见,也不曾看过记载书籍,仅仅只是听说有那么回事。甚至,他一度怀疑是不是真的。这次倒是知道确有其事,但竟然是······是个骗局。 闻人达的反应就过激得多,恐惧得手一扬,芯片直接被抛了出去,似乎那些‘天外飞仙’,不,是外星人,还在芯片里一样。他一直知道那事是真的,因为青龙帮的秘籍里,载有先辈被接引走的实例。原来所谓的修士飞升,竟然只是外星人带回去的实验品。 云凡镇定地说:“从历姐告诉我那所谓仙舟的形状的时候,我就怀疑他们不是什么天仙,仅仅只是外星人。他们的武功如何,我们不清楚,但他们的科技却远远超过我们几千年。例如云慧秒杀修士的武器,就是其中之一。例如飞机,我们军工厂还制造出一架低空飞行的直升机,他们的飞舟却早已飞出星球,穿越太空。 不知道这两百年他们为什么没来,我想不外两点,要么是路上出事了,要么是司徒家族出事了。反正肯定不是因为研究已经成功,不需要实验品了。 你们从这位闻人先辈的日记中可以看出,一颗生命星球,对他们来说,是一笔极为庞大的财富。我们元星人,不管是凡人还是修士,在他们眼里,都只是用来殖民的土著,或拿来出售的奴隶。 所以,他们非但不是我们应该敬仰的仙人,而是我们的大敌。 虽然失联了两百年,谁敢保证他们不会再来。就算他们不来,未必没有其他人来。 拿到这本天书,我的第一感觉不是高兴,而是紧迫感。我们怎么办?” 柳勇和闻人达面面相觑,无言以对。不只是对修炼感到失望,功力再高有什么用,云慧可以轻松秒杀。还对未来感到绝望,万一那些人再来,东洲人不过是任人屠宰的羔羊罢了。 云凡却不像他俩那么灰心,或许是玄幻小说看多了,代入感过深,以至觉得很有实现的可能。假如能修炼到小说里描述的仙神那种境界,科技武器就不见得有多么恐怖。 云凡揭露隐秘的目的,可不是为了摧毁这两位的信念,而是让他们认清仙路堂的真相,从而死心塌地的站在自己的阵营。有句古话说得好,忠诚是因为背叛的筹码不够。别看对抗东洲各大势力,甚至是整个仙路堂,柳勇都坚定地站在云凡身后,但对抗仙人呢,对抗自己的信仰呢?云凡冒不起那个险。 现在需要画一个大饼,恢复他们的信心,“我们也不需要过于恐惧,因为我们并不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柳勇和闻人达一震,“什么办法?” “第一,从他们研究意念储存器那么久都没有取得进展这点分析,他们的功力必定不是很高。力量上不好说,有很多科技手段可以强化,但神识却绝对不如我们。所以不考虑武器的话,单兵对战,他们不是我们的对手。 第二,我们现在有了这本天书,对他们有所了解,包括科技知识。我们从现在起全力发展科技,就算赶超不了他们,也尽可能接近他们两百年前的水平,使得武器方面不至于太落后。而且有云慧,使得我们做到这点不会太艰难。 第三,他们也不是无敌的,星空中有比他们更强大的存在。从日记里可以知道,他们把从白洞里喷溅出来的东西视为珍宝。为啥?这是他们所没有的知识,并且他们认为非常强大。 最关键的一点,修士应该不是修炼的顶点。有两点可以证明,其一,姬奶奶说的破天王龙云等人破碎虚空。其二,我的那件练功服。 为什么这么说呢?练功服传言是青龙帮前辈炼制的,但我现在可以肯定绝对不是。东洲不存在这种功法,除非是顺天王高天的‘五行谱’的强化版,还有它的材质,以及灵路系统和程序,都不会是东洲产物,不然,就算‘五行谱’失传了,但灵路系统和程序也一定回流传下来。 这样,我就有一个猜测,这东西,很可能是龙云、高天等飞升以后,研制出来的。或许是为了帮助难以飞升的东洲修炼者,想办法送回了东洲,不知怎么被青龙帮的前辈得到了。 可惜的是,他们以自己的承受能力,去判断东洲武者的灵魂强度,结果后辈无人忍受得了那非人的折磨,以至练功服成了一个笑话。 综上所述,我们还是有希望的。一是尽快发展科技,二是力争修炼突破。发展科技使我们同样拥有高科技武器,修炼突破,则很可能无惧科技武器。两者相辅相成,我们不见得就没有一点还手之力。” 188一骑绝尘傲东洲(十一) 云凡的话,如同在他们黑暗的前路上,划过一道闪电。前路依然迷茫,但却看到了希望。两人皆是心性坚定之辈,不可能坐以待毙,只要有了方向,斗志立马澎湃。 “说得不错。好吧,反正你是当头的,你说怎么办我们就怎么做。”柳勇这刻也不自觉的把云凡当成了领导,而不是需要自己庇护的晚辈。 云凡说:“也可能我们只是自己吓自己。他们还来不来,什么时候来,我们都不清楚。所以,我们应该还有时间。按部就班地发展就是,不必乱了自己的阵脚。至于这个秘密需不需要公布,向哪些人公布,还是由爷爷决定。” 柳勇想了想,“还是别说了吧。国外,别人不信,反而指责我们谎言欺天。国内,或许会信,但信念崩塌,引起恐慌。总之就是有害无益。暂时我们三人知道就行,真到了那一步,再说不迟。不说这个了,赶紧做事。你说现在做啥?”柳勇也开始有了紧迫感。 云凡也不客气,直接安排。 让云幻去找历言,然后再去找蔺露,把曾经的仙路分堂,现在的霓云公司仓库里,那好几万解禁奴隶而取下来的禁锢器,派人全部运到地下室来。 柳勇则到兵工厂去,找最轻质,最坚固,同时又有韧性的材料,炼制云影的头颅、躯体、六肢(四腿加两翼),骨架以及外壳,不对,是七肢,还有尾巴。 喊罗益把云凡设计好的强电元器件图纸,送到李缙手上,请他在兵工厂按参数制造,比如变压器,稳压器,整流器等。 闻人达则负责灵路方面。他不懂原理,按照云凡的指示做就行。 云凡自己负责拆卸禁锢器,制作弱电电路部分。 另外,给修士们散发意念储存器,请他们把自己的功法、武技和日常处理事情或麻烦的应对方式,刻划到存储器里,为云凡最后给云影刻制完整的操作系统提供全面的素材。 因为云凡要求精益求精,而且很多东西他还得从‘天书’里学习,所以云影这具身体的炼制,就不可能是一个短期的过程。 云凡又不能长期只做这一件事,龙国需要他操心的事实在太多。于是,大家都各自该干什么干什么,每天花上一定的时间来加工就行。 云影需要学的东西更多,本就不是人类,对于计算机程序等方面一窍不通,一切都要从头开始,好在它现在的状态完全就是一个灵魂体,接受知识,直接就是意念方式,而能量供应,云凡只怕它胀死,绝对不会短缺。所以云影跟那些传说中的天才一样,过目不忘。 在忙活云影躯体的同时,云凡开始灌注意念储存器以及制作传输设备。从而筹建意念图书馆。 储存器自然就是闻人达和柳勇炼制的芯片加上能量供应线路,里面全是空的,需要分门别类地往其中注入各种知识。 需要制作传输设备,是因为修士以下没有神识,仅凭意念,感知不到里面的知识。所以,以前闻人达晋升修士以前,打不开‘天书’。 在军政大学,不可能每个学生学习时都派一个修士去辅助,这不现实。 传输器并不复杂,云凡曾制造过意念放大器,原理相同。做成一个头盔性质的东西,通过灵路链接到存储器。找人试了一下,效果还可以。灵士,知士用起来很轻松,劲士则需要增加放大倍数。不过劲士以下尚无法使用。 云凡不敢强求,万一把倍数放得太大,担心普通人的魂海承受不住意念波信号的冲击。灵魂受伤,非死即废。 制作这个东西的目的,当然是为了方便快捷地传播知识。云凡需要尽可能快地培养出,尽可能多的科技人员。原本想在学校普及这种传授知识的方法,限于功力境界,看来只能用于大学了。 龙国学制,云凡只分设了两级,一般学堂和军政大学堂,幼儿园不算。 幼儿园在龙丹津那个初建的繁忙时期,起过重大作用。但是后来想推行到各地,却应者寥寥。东洲人还是不习惯将那么小的孩子送到学校,宁愿自己带,而且绝大部分女性有的是时间。 顺其自然,需要的地方,当地乡镇官府可是设立,不需要的地方,也不硬性要求。 不过学校是必须的,所有五岁到十五岁的儿童,法定必须上学,十年制,国家负责全部费用。 成长到十五岁,在东洲算是成年了。毕业后,考上军政学堂的,继续到大学深造,没考上的,在知识和武功上也都有了一定的基础,尤其是思想上,会被灌输云凡主张的社会伦理道德法律等观念。这些人大量进入社会后,龙国社会管理的体制,将会被夯实得越来越牢固。 把传输器和储存器合起来,命名为学习器。学习器的需求量很大,云凡却没那么多的时间。 所以,云凡准备跟闻人达好好谈谈,谈得好的话,学习器的炼制就完全交给闻人达来炼制。闻人达除了修炼,没有其他工作,可以专职干这事。 还是那间修炼室,两人修炼同时收功。云凡问道:“闻人尊者,我想起一件事。最初你说我一听双姓,就应该知道天书是你家的,我到现在都没明白过来,到底是怎么回事?” 闻人达有些尴尬,“不是说了是误会吗?公爷何必揪着不放。” 云凡摆摆手,“你理解错了,我说的是双姓的事。双姓有什么特殊的地方?” 闻人达明显松了一口气,“你是说这个啊。我开始也不明白,这样,我从头细说。 当年青龙帮被昝钰摧毁,我侥幸得脱。 可青龙帮已毁,无立身之地,我就潜回了老家。 我家在黔州沛郡,就是那个出产石炭的地方,离这里不是很远。 家中已无亲人,房子成了废墟。乡邻们不知是因为洪水还是匪患,也都搬走了,村子一片荒凉。 四野无人,对于当时的我却是正好不过。我在老屋基上准备搭建一座小房子居住,不想却在墙基下挖出一个密封的木箱子。 箱子外面涂上了一层树脂,千年不朽。 箱子里面只有两件物品,一是‘天书’,另一件是一封遗书,我家第一代先辈所写。哦,说是第一代,是因为那位先辈是我闻人家在东洲的第一人。 我那位先辈说他不是东洲人,是天外来客。在有一次跟随主人来东洲执行任务时,无意中发现主人亲兄妹行苟且之事,被主人打晕丢出了飞船。 按说必死无疑,从外太空掉入元星,最后的速度会非常恐怖,即使是砸在水面,人体也绝对会被砸成肉饼。 苍天开眼,坠地前他苏醒了,凑巧掉入一个庞大的龙卷风漩涡中心,又因为身上穿有奇特的可以飞行的铠甲,努力将垂直速度慢慢减弱到接近于零。再次昏迷前,已经变成横向运动。 他醒来时,发现自己被我老家那个村子的人救了。乡民说他砸穿了人家茅草房顶,运气地掉在人家床上了。 于是他就在那定居下来,娶妻生子,传下闻人一族。 他临死前告诫家人,没有修炼到修士,就不要打开这个箱子,因为打开也没用。但是也绝对不要修炼到修士高阶,不要去参与什么接引飞升。想要上天的话,除非东洲自己能造飞舟。 就是这样了。” 云凡微笑点头,“你的来历,还,还真是,呵呵。说了这么多,双姓的问题还是没说清楚。” 闻人达说:“对对,双姓。这其实是我猜的。因为东洲没有双姓,而遗书里提到的人物全都是双姓,比如他的主人就叫司徒远方。我就以为仙人,哦,外星人都是双姓。 至于怀疑您,这是后来的事。 我住了一段时间,生活到是不成问题,但是没有供我继续修炼的资源。 我就想,青龙帮必然还有一些库存。于是潜回来,细细搜寻。无意中发现了那条密道,我更确定了我的猜想,但就是找不到。 我转而从那本‘天书’上想办法。跟你开始一样,我怎么都打不开。 有一次我修炼时,神识无意接触到‘天书’,竟然发现里面别有通天。大喜之下,认真细读,却怎么都弄不明白。 当时的想法是,‘天书’必然难懂,慢慢总会搞清楚的。可是几年下来,硬是一点头绪都摸不到。 再后来,您回了龙丹津。我逐渐发现,你做的很多事我也看不懂。再者,龙丹津有人传言您得了一本‘天书’。你说,我怎能不产生联想。” 云凡用手指点了点闻人达,“你呀,全凭想当然。我的天书看得懂,你的看不懂,就是什么上部下部了?东洲好像只有你家先祖来自天外,于是我的天书也一定是你家的,是吧。 我的天书真的是梦中得来的,这点不骗你。 我得到天书后,就对所谓的仙人产生了怀疑。通过我历言姐和其他人关于仙人以及仙舟的描述,跟我得到的天书一对照,我开始确信那些不是仙人,不过是跟你我一样的普通人。只不过他们掌握了很高的科学技术,就是你那天书里记载的东西和我们正在做的事。 你看不懂,是因为它根本就跟修炼无关,你却把他当成仙家秘诀。 你应该知道,我们所在的元星,其实就是一颗星球。 在漫无边际的空间里,这种星球数之不尽。那些人只是生活在其他星球上罢了。 他们因为科技发达,能够造出飞越太空的宇宙飞船,你们称其为仙舟,所以才能来到元星。 现在你家先祖给出了很好的证明,想飞天,最好用这本天书里的法子。这本天书里的法子,就是帮助我们造出宇宙飞船的知识。现在你明白了吗? 至于他说千万不要修炼到修士高阶,自是担心修炼到高阶后,被那些人带走当实验品。 我们既然知道了,也就不必顾忌,而且还要拼命修炼,最好超脱修士的桎梏,这才有一战之力。” 良久良久,闻人达怯怯地说:“修士之上,是不是真有更高的境界?传言未必为真呐。如果不能突破修士的桎梏,这岂不是说修炼无用?” 189一骑绝尘傲东洲(十二) 闻人达的心情非常复杂,黯然中又饱含希冀。 云凡残忍地打碎了他的信仰,又慷概地为他指明一条康庄大道。要说一次就全然理解并接受了,那是骗人,但他非常确定云凡说的都是对的。可路是对的有如何,凭个人的力量,很难走出那一步。 从这几天炼制云影的躯体就可以看出,其中需要多么复杂的工序,多么浩瀚的知识,多少人手一起操作。用祖先指示的这种办法飞天,仅凭个人的能力是办不到的。 闻人达失去了方向,不知何去何从。他一个人的话,就算修炼到极致,敢一个人踏足未知的虚空吗?或者那些天外飞仙再来接引,但他还敢去吗? 看着云凡的目光,不禁有些求恳的意味。 闻人达现在的处境,可谓非常尴尬。投奔其他势力,可以说难以立足。 先说九大,人家财大势雄修士多,不在意他这么一个外来的低阶修士。先前投奔百草园,就被拘禁起来当作跟云凡交易的筹码。 那降一阶呢,其他王国公国。不是自己培养或供奉的修士,这么大的战力,别人敢无条件信任吗?必然是处处提防。 再降一阶,加入二流帮会。可人家敢接收吗?功力太高,有鸠占鹊巢或喧宾夺主之嫌。 修士的灵觉何其敏感,云凡明白了,这正是他需要的,“闻人尊者,如果没有好的去处,何不留在龙国,我们一起研究飞天之技。你放心,绝对享受跟其他供奉一样的待遇。” 闻人达大喜,又有点不好意思,“那当然好,当然好。可是,我曾经糊涂地伤过您,不会有人记恨我吧。”称呼上都换成了敬称。 云凡大度地说:“往事不提,只要以后能同心协力,没人会计较。” 闻人达忽然单膝跪倒,“闻人达愿意效忠我主。” 云凡急忙搀扶,“哎,哎,不必行此大礼。你我同为修士,什么主不主的,大家合作。” 闻人达坚持行完礼,“礼不可废,无规矩不成方圆。任何一个家族,帮会,组织或是国家,上下尊卑务必清晰,才能统筹有度,否则难以成事。公爷平易近人,但在这点上,闻人达斗胆提提意见。” 云凡无奈,“好了,好了,国家管理一事我们再议。我也知道一个新生势力,确实需要一个强力核心。在这点上我会注意。但我们的最终目标是冲出元星,飞向天外。国家嘛,以后还是要交给其他人去管理。行了,既然是一家人,我就给你安排一个任务,可以吧。” 闻人达一拍胸部,“请您吩咐,属下一定全力以赴。” 于是,云凡将炼制学习器的事,撒手交给了闻人达。 李缙那边没传来消息,他要去看看强电元器件的进展。 兵工厂,李缙正在等候冶炼师的材料。 制造电源电路,需要功率较大的二极管三极管等器件。生产线云慧早已建成,可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必须有材料。 硅锗好找,但他自己合成不出半导体来。将要求告知冶炼师,请冶炼师熔炼相关半导体原料。 这里的冶炼师,不是小说里描述的那种,用丹火或体内真火炼器的那种,而是拥有丰富金属知识和一定的化学知识的高级铁匠。对比前世,相当于工程师、高工。 云凡到达时,材料恰好完成。 有了材料,器件好造,但是没有塑料,封装是个难题。 云凡挠头。李缙却哈哈大笑,“你又犯了经验主义的错误。不必担心,炼器师会做好的,有一种树脂不比塑料差。” 云凡大喜,“那还说什么,赶快行动。” 电路的问题解决了,躯体骨架和保护层,云凡又有了担心,“炼制飞机的那种什么镁铝合金来着,产量够不够?” 云凡想尽量增强云影的能力,设计上力求结实坚固,能量充足。但从效率上考量,躯体就不能太重,那是要在空中飞行的。 能量方面,手中大块的能晶稀缺。柳勇想起自己的老窝里有几块,所以远行回去取来。炼制云影躯体一事,就被暂时搁置。趁好不容易有时间,云凡这回想一次敲定云影躯体的主材料。 李缙说:“你想说的是云影身体骨干的主材料是吧。不必担心,冶炼师熔炼出一种更合适的钛铝合金,强度韧度都超过了你的要求。” 云凡疑惑的问,“钛铝合金,那能有多少?钛是稀有金属,不好找吧?” 李缙又笑了,“你呀,还是老问题。跟你说,地球上的稀有金属,在东洲未必稀有。就说黄金吧,地球上作为金融体系的基石,这里却一块金币一个馒头。 好了,你是国主,提要求就行,不要操一些不必要的心。事事躬亲,想跟诸葛亮一样累死呀。要懂得放权,无为而治才是圣君。” 云凡被李缙说得不好意思,也确实引起了深思,他知道李缙这是用调侃的方式提出建议。 自己或许真的包揽得太多,什么都要插一手。看来是该给别人多一点信任,是时候试试当一个甩手掌柜。 故意出难题地说:“你说的哈。好,我要造航空母舰。但是跟地球不同,我要更大,这才能出海。 那么钢材就不是很理想,我要更重,强度更大,但是不能太脆,韧性也极小的金属,能炼出来吗?” 李缙不在意地一笑,“你等着就是。” 云凡说:“真的呀,不开玩笑。” 李缙得意地说:“敢立军令状。” 云凡几乎跳起来,“太好了。说吧,有什么要求,我给你们做后勤。” 龙门海港建好了,但是因为材料问题,海船一直耽搁下来。因为近海部分,水下环境不熟悉,大船吃水不能太深。试着造了几艘船样,不是搁浅了就是被巨浪打裂了,小了则直接被掀翻。 云凡想造成平底船,一百多米宽几百米长的平底船,就可以解决吃水太深的问题了。可这样一来,对船体的材料的要求,就极为苛刻了,否则经不起海浪的颠簸,容易散架。 如果真像李缙说的材料没问题,那么航空母舰可以预期了。 李缙挥挥手,直接撵云凡出去,“要你做什么后勤,你的后勤部是吃闲饭的呀。不用你操心,哪有国主关心得那么细的,下命令不就行了。去吧去吧,你去忙你的,修炼也可以。早日变成修士巅峰,也不用再为你的安全担心了。” 云凡上次可是吓坏了龙国全体高层。 “好吧好吧,我不打扰你们了。”云凡意识到自己过于越权或者不信任属下,真的不是好事,何不纳谏如流。 出了兵工厂,云凡让罗益传彭唯来国公府。海船的事该提上日程了。 自从黎雨五人回归亲卫队,在安全上已不需要罗益操心了。他这个高阶灵士级别的亲卫队长,彻底沦为云凡的秘书。其他灵士知士等亲卫队员,则变成了仪仗队和跑腿的了。 云凡宣布启动海船建造计划,任命彭唯为总指挥。兵工厂抽不出人手,让彭唯自己从全国,甚至国外大力招募、聘请造船师,炼器师,冶炼师。开始建造,适于东洲海洋的巨轮。 同时任命李缙为副总指挥,负责电路方面的设计。他很小心眼的报复了一下李缙,你不是能吗?能者多劳,那就多忙一点吧。 李缙直叹作茧自缚。当然这只是一个玩笑,实则是电路方面的专家级人物,仅仅李缙一人,云慧还在为激光武器而忙碌。 有了学习器,军政大学也不用云凡关心太多,而且学习速度和效率大大提升。 这跟通过眼睛学习不一样,意念传输直接触及灵魂,等同直接复印在脑海里。 修炼方面,高阶武者都已自成套路。新进的大学生,围绕云凡发明的可调节刺激强度的练功服、太极拳,和升龙池(用于练功的水池的雅称),军政大学也有全套培养程序。于是也不需要云凡再劳心劳力。 看到各方面都开始迈入轨道,云凡决定听从李缙的建议,开始当起了甩手掌柜。除了修炼和制造云影,有了空闲就陪陪家人。 这一点,历言反应不大,但昝青等人可是喜出望外,就是柏家姐妹,也常常凑在寝宫餐厅一起吃饭。 寝宫变得热闹起来,欢声笑语不断。 云凡则快乐而又苦恼着,为广薇和凤茹而头痛。这两人好像是赖在寝宫不走了,在昝青的居室旁边,未经云凡同意,各自占据了一个套间。 不是云凡禽兽不如,是他真的不想做种马。但对于美女,拒绝的话总不忍心说出口,就是歌词里唱的不懂拒绝。 广薇和凤茹虽然经常眼冒绿光,但是也不敢随便开口,怕是一开口,希望就破灭了。 云凡问计历言,如姐如母的历言不但不嫉妒,反而鼓励云凡全拿下,因为昝青的肚子也没反应。弄得云凡哭笑不得。 云凡还不知道,他的苦恼远不止此。 明凤回来了。 张讯远赴琼西迎接,两口子看起来和和美美,但是要是有人听见他们的谈话内容,就不会如是想了。 豪华机车内,明凤问张讯,“上次闹得沸沸扬扬的征婚,你怎么不求娶一位美女回来。” 张讯哭丧着脸说:“我敢吗?万一公爷认为我对不起他妹妹,一刀把我咔嚓了怎么办?” 明凤被逗得一笑,随即黯然下来,“妹妹?” 张讯试探地问,“明凤,你还不死心呀?” 190一骑绝尘傲东洲(十三) 明凤眼里雾气涌现,咬着牙说:“你让我怎么死心?整整十年,我一直想着他,日日夜夜,时时刻刻,心里全是他的影子。渴望着,期盼着。一天天失望,以至绝望,又不死心地重燃希望,不断提醒自己他一定会回来的。 熬哇熬哇。你不知道,当我听到他出山的消息时,心都要从喉咙里跳出来了,恍然以为是梦中。 他确定真的出现了,当即就要去找他。不管有多难,有多远,只想第一时间看到他。 爹爹不允,让我在家等着。说他既然出现了,就一定会回来的。 可是我怎么都等不及,害怕他如昙花一现,不亲眼看到,亲手摸到,哪里放心。寻死觅活地非要去。 爹爹和爷爷被我磨得没办法,这才同意,叫明彪等人护送。千万里,跋山涉水,赶赴梧州。 唉,哪知被昝钰那个卑劣的家伙盯上了,连哄带骗,把我们软禁在梧州。使得凡哥不得不对昝钰让步。 你说,凡哥是不是那会就对我有意见了?不然,怎么会因为我跟你·····,就那么点事就不要我了?” 张讯的痛苦不由浮现在脸上,“我对不起你。” 明凤苦笑,“有什么对不起的,我还不是情难自已。往事就不必说,也难为你了。我说,你再娶一位吧。放心,我去跟凡哥说,他不会怪你的。” 张讯捧着脸,低头弱弱地说:“明凤,我们就真的一点可能都没有吗?公爷既然认你作妹妹,还怎么回头?你知道的,我是真的喜欢你。” 明凤叹了一口气,没有作答,把头转向车窗外,眼里是一往无前的坚定。 国公府喜气洋洋,大摆宴席。为明凤的回归,云凡高调地办起了洗尘宴。 实则还有一件让他振奋的事,虽不能对外公布,但他认为更值得庆祝。云影制造工程的关键一步,云影的头部完工了。 虽然躯体还没有,但地下室里多了一颗硕大的金属豹头。云影通过它可以跟人对话,而且比云慧更进一步,能够凭意念波跟云幻云凡沟通。 知道此事的只有云凡、历言、闻人达三人和云幻,柳勇还没回来。 今日的主客当然是明凤,再就是随她一起出使的毕音、夏莹、滑妤、汲樱、黎冬、黎含、黎草、黎西、黎南九位女亲卫。 陪客也全是女性,历言、昝青、凤茹、广薇、云豫、云琼,柏家三姐妹,还有蔺露等一些霓云宫弟子。十三岁的云青、云西等几个妹妹也想赖着不走,被云凡以未成年为理由撵到学校去了。云宁嘟嘟囔囔说云豫云琼也就比她们大两岁多,但是不敢不听。 席间只有云凡一个男性,可谓百花丛中一点绿。 他本来想说说超市,银行和连锁酒店的事,但是明凤很不给面子地说今日不谈公事。众女一起起哄,云凡只得让步。 但是不谈公事,云凡就几乎插不上嘴。叽叽喳喳一大群鸭子一样,说的又尽是女性话题,弄得云凡坐立不安。云凡的囧样,使得众女忍不住捂嘴偷笑,连身后服侍的程霞等也不例外。好在没有太久,救星来了,一只白貂窜了进来。 云凡起身出去,后面黎含不干了,“公爷,您还没给我夫君,不能走。”众女大笑。 历言却知道黎含这个憨货说的是真的。征婚时,这些人不在。现在让黎家几女自己去选夫君,不知会闹出什么笑话来。 历言半真半假地安慰黎含说:“公爷有急事,回来肯定会帮你们安排一个满意的夫君。” 云凡闻言一个踉跄,头也不回地说:“你们找夫人就行了,我授权姐姐全权做主。”说完不等回话,赶紧开溜。 还是天然居酒楼的那套贵宾间,云仇跟云凡汇报最近的东洲大事,“仙路堂这次是真的彻底崩溃了。 古棣逃回中州,对您的通告和通缉令不屑一顾,再次发出通告,召集九大门派集会。不提仙路堂,只说龙国过强,不是东洲之福,而是修仙门派和各大强国之祸。各家必须联手以对,结成仙盟,共除魔患。 霓云宫自是没有回音。而其他几家,虽然也说过退出仙路堂之语,但却很意外地积极响应,并且去的人还不少,级别也不低。 研讨多日,正当古棣得意洋洋地自以为威信还在时······。” 时间退回三十多天前,中州城外,升仙城,议事大殿。 古棣高居上座。 尚书已殁,没人跟他争首席,他也就理所当然了。 左边,百草园园主蒲星坐在第一位,依次往下是地仙庄沈葆,千机阁满庆(原万灵会修士),自龙国逃回的江兴,颜祥等。 右边,上首是金刚门门主花山,然后依次是三宝堂新任堂主邹誉,九星帮使者俞谦,黔国祖德等。 除了霓云宫无人到场,其他八家(现应为七家)都派了代表赴会。 古棣脸上不见一丝败逃而回的尴尬,反到暗自得意,仙路堂那么大一块肥肉,是那么好取消的?这不,发信一招,还不是巴巴地都跑来了。 酒过三巡,古棣将杯子一摔,严词厉色地说:“各位同仁,仙路堂矗立东洲已达千载,上禀天运,下辖万民,乃东洲修仙大业之根基,你我九大掌控东洲之利器。 逆贼云凡,勾连霓云宫一干女流,妄图颠覆仙路正统乾坤,祸害天下。 诸位俱是堂堂仙家信徒,岂可跟着这忤逆贼子起哄? 我天一、地仙两派,誓与云贼势不两立,不死不休。 云贼之凭仗,以前不知。今我两家以牺牲数万弟子和众多尊者为代价,终于探明,不过就是偶得一具仙家人偶罢了。 不得不承认,那人偶确实恐怖,杀人于无形,哪怕是修士也难以避让。 不过,我可以明确告诉诸位,这并不是没有对策的。因为那人偶乃仙家之物,不可复制,云凡也仅仅一具罢了。 知道根底,那还有什么可怕的。只要大家有志一同,齐心合力,四面围攻,云凡束手就擒而已。 云凡伏诛,仙家人偶回归仙路正统,则天下太平。 为了我们共同的仙路堂,为了修仙大业,为了天下安宁,我准备重整旗鼓,再伐逆贼。希望诸位同心同德,各出其力,踏平青龙山。诸位以为如何?” 满庆兴趣缺缺地说:“古宗主,仙路堂此前接受云凡之提议,分封天下,天下战火顷刻消停。 我益湘之战,事关两帮合并大计,不算出格。 但南国联手黔国,忽然攻伐小小的龙国,可就有违当初的协议了。这才有了四面围攻南国之局。 如果不去招惹那云凡,我想他也不会仗持仙家人偶,枉杀无辜。 各自安心管好自己的一摊子岂不是好,何必又兴刀兵,徒增伤亡? 至于仙路堂,我派的意见是,各自地域的税收供奉,就划归各派算了。 我主已经宣召其他地域的本帮弟子回归。同时,礼送其他各派在我国地域仙路分堂的子弟回返。 我想,这才是最切合实际的合理解决办法。各位,你们说是不是?” 古棣冷冷一笑,“外敌未除,你这就要分家了么?或许要问问我天一、地仙同不同意吧。就是其他各派,恐怕也容不得你们这么乱来。” 蒲星站起来说:“古宗主,已经商讨了这么多天,却一直不能达成一致。原因其实都明白,只是都在推诿,不愿明说。我不想绕弯子了,就问古宗主一句话,您提议的这个仙盟,是怎么个运行规则?是中州联盟那种投票制,少数服从多数,还是分出主次,有上有下,有主有辅?假如还是原来仙路堂的规则,那什么事都决定不了。” 古棣一拍桌子,“岂能按照云凡的规则来,那不是打自己的脸吗?接受仙路堂的教训,当然主次分明最妥当。只要你们听从号令,天下何愁不平?天下太平,难道我会亏待你等?” 蒲星又问,“那么谁打主力?你也说过,云凡那仙家人偶实在不好对付。我们想知道,到时候由谁顶住那人偶的攻击,又由哪些人去围攻龙国其他城镇。” 古棣理所当然地说:“我宗和地仙庄已经付出了那么多,再让我两家挡在正面,有些说不过去吧。我要求你们各家合力组成一支联军,自北路碾压而下。三宝堂和我两家分散人手,偷袭龙国其他各城。各位放心,到时所有收获包括仙家人偶,全部归属仙盟,我三家绝不私分。” 满庆冷冷一笑,推杯而起,“我千机阁没兴趣。” 古棣大怒,“你们想与全天下为敌不成?” 满庆哂然一笑,“我们正是不想与谁为敌。” 花山忽然站起身,做调停状,“好了,都是修士,堂堂尊者,何必做市井妇孺态,吵吵闹闹。满尊者不愿打,古宗主执意打。其实,我有更好的办法。来来,古宗主,我陪你饮尽这杯酒,然后听我道来。” 花山端起酒杯,看古棣的酒杯已碎,对蒲星使了个眼色。蒲星连忙找来一个空杯,上前为古棣满上。 古棣只得端杯,跟走过来的花山同行敬酒礼,双手捧杯,举到眼睛平齐,再举高仰首一饮而尽。 酒未喝完,变故骤生,花山酒杯中的酒,被玄力凝聚,化作利剑一样朝古棣咽喉刺来。 191一骑绝尘傲东洲(十四) 古棣大惊,猛地后退。谁知背后依然是杀机,蒲星一拳狠狠地砸在古棣腰脊上。 古棣惨叫一声,鲜血如练喷出。圆睁双眼,难以置信地质问,“为什么?你们堂堂修仙门派,竟然背叛仙路堂,甘为云凡小儿的走狗?” 蒲星撇撇嘴说:“我们没有背叛谁,也不曾投效谁。自保而已。” 花山的回答比较直接,“古宗主可谓心生七窍,玲珑无比。一计不成,再生一计。杀鸡骇猴不成,就想杯酒释兵权,我没说错吧。外面埋伏有不少天一、地仙两帮的高手,所为何来?呵呵,云凡的威胁是不小,可那是将来,而且他从未说过有一统天下的意愿。古宗主您呢?想如此轻松地把东洲一口吞了,是不是太高估了自己,太小看了天下英豪?” 这是,外面喊杀声起。惨叫的,不是古棣臆想中的各派弟子,反而是事先安排的天一、地仙两帮高手。本以为别人没有防备,谁知反是自己中了暗算。 阴谋败露,古棣又是一口鲜血喷出。 准备上前夹攻的花山,看鲜血急洒而来,稍稍回避了一下。 古棣毕竟不同凡响,抓住这稍纵即逝的机会,忍伤侧跃而出,避开背后蒲星的第二招,果断地纵身而起,撞破房顶,又一次亡命而逃。 事发突然,千机阁,九星帮的人一时不知所措。 眼看追也无益,蒲星、花山立即转身,朝沈葆,江兴,颜祥扑去。 沈葆或许是逃出了经验,或许是早有准备,朝满庆身后一躲,然后从另一个方向撞开墙壁,飞身而逃。 江兴,颜祥到也想跑,可是邹誉、祖德已经偷袭到位。四人夹击两位低价修士,结果不言自明。 杀了江兴、颜祥,百草园,金刚门和三宝堂的修士一不做二不休,划空而起,追杀沈葆。古棣功力太高,即使受伤,恐怕也追不上,而沈葆不过是中阶而已,还有撵杀的希望。 大殿之外,一团乱战,但明显是措手不及的天一、地仙两帮吃了大亏。 古棣、沈葆逃走,蒲星、花山杀出,两帮高手溃败更快,一哄而散。 云仇继续叙述道:“······,沈葆被三家修士联合追杀,逃至半路,遇到来迎的地仙庄援军。你们云家老祖云潍带队。 大家都以为他肯定是来救援的,故此追兵稍稍迟滞了一下。 可后面的事,出乎出乎大家的预料之外。 沈葆高喊:‘太上长老救我。’ 云潍招招手,似乎是想让沈葆躲到他身边。 待沈葆靠近,云潍忽然一掌将沈葆当场击毙,然后对蒲星等人说:‘沈葆受小人撺掇,不顾道义,暗算同道。我已将他击杀,给各位赔罪,恩怨两清。都退去吧,凭你们灭不了地仙庄,最后不过是两败俱伤。 我申明,地仙庄正式退出仙路堂。从今日起,大家各不相干。’ 三家修士不敢强攻地仙庄,借此机会下台而退。 中州修士大火拼,九星帮和千机阁两不相帮,静坐看戏。事后,九星帮也宣布退出仙路堂。 从此,统治东洲近千年的仙路堂终于星散了。” 云仇忽然双膝跪地,“当年老国公一直想做而没做到的事,在少公爷手中终于完成了。老公爷的灵魂总算可以含笑青天,无憾而散了。属下叩谢少公爷大恩。” 云凡一挥手,用玄力将云仇托起来,“起来,感谢我干什么。我是看不起也不喜欢仙路堂,但它的毁灭我不敢居功。 这些老家伙,一个个老奸巨猾,尔虞我诈,各怀私心,仙路堂岂能不灭。 古棣离世太久,活在虚拟的巅峰,自居东洲第一。此番可谓自作自受。 蒲星、花山,哼哼,假如古棣没有独揽大权的想法,而是愿意跟他们平等协商,共享权柄,或许所谓的仙盟就成了。 云潍云老祖,我的这位前辈,也不是个简单人物。如若不是古棣沈葆行事不密,那他的来意,一定绝然相反。 百草园和金刚门联手,不算意外。既然天一、地仙还有吞并天下之心,那么趁天一、地仙元气大伤之际,进一步打击其实力,使得曾经武力最强的两家,一落千丈,消除一直悬在头顶上的利剑。这是应有之义。 三宝堂嘛,多半是昝钰的游说所致。好狠的家伙,事情一旦不可为,立马就把曾经的主子卖得干净彻底,见风使舵,惟利是图到了极致。 现在,他南国既能像满庆说的,实实在在掌握地域内的仙路分堂的实利,又可以讨好卧榻之侧的威胁(我这边),免于近忧。真是好算计。嘿嘿,不过我是不会付给他们酬金的。 昝钰凭一张巧嘴,再许诺一些好处,秉承利益永远的原则,不难说动这三家的合作。毕竟他们任何一家,想吞下另外一家都不大可能,何况还有虎视眈眈的千机阁和益国。 没有了天一、地仙这两者的联盟,百草园他们现在的最大威胁就只剩千机阁了。 九星帮远在东北苦寒之地,只要没有对外扩张的野心,暂时不会有人动他。他们也乐见天一削弱,那么他们就可以抱有西进秦国的希望。 所以,仙路堂的毁灭是他们自己分赃不均,内斗所致。我估计,千机阁可能在不远的将来,就会联合九星帮,合击宁、秦。 哎,不管了,反正是狗咬狗,不关我们的事。” 云仇坚持说:“没有公爷击溃天一、地仙的联军,就不会有他们狗咬狗的事件发生。所以功劳当然要记在您头上。” “这算什么功劳,自卫而已。”云凡摇头说。 “对您来说或许无所谓,我却谨记在心。为了给老公爷报仇,我一直在等待这一天。” “你愿怎么想随你,但是我还是要说,我外公想推翻仙路堂是为了皇帝,我跟他的想法有所不同,这一点你要清楚。” 云仇应是,“我知道,我只是想报仇,并不是想实现老公爷的遗愿,也没那个能力。说句不孝的话,我也觉得不值得为了那个无用的皇帝而付出自己的性命。” 云凡点点头,“那就好,现在算是报了仇了吗?” 云仇有些狰狞地说:“还没有,主谋虽然倒了,但持刀的却依然逍遥。我要找到当年那些动手的暗鬼,一一手刃了才能解恨。” 云凡随意问道:“有线索吗?” 云仇说:“有,可能还要麻烦少公爷出面。” 云凡觉得奇怪,“哦,我能帮上什么忙?说说。” 云仇回答:“您的······,柏总督很可能是关键人物。但因为他是······,他跟您的关系,我不好下狠手。” 要说随便云仇去打杀那个自己不愿承认的父亲,云凡狠不下心来,“这个,看来需要跟他见一面。等我准备好,我会亲自前往中州。原本是准备顺便扫平地仙庄,现在吧,看情况再说。还有就是联系所有国家,看能否建立一个互通机制。嗯,到时候,请他也来见一见吧。” 云仇对云凡的自信有点怀疑,“少主,扫平地仙庄?地仙庄虽然损失惨重,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何况是千年帮派的大本营,不是那么容易的,跟您上次预设战场进行伏击可不一样。” 云凡轻松地说:“我知道,现在还差点,所以我延迟了一年。放心好了,一年以后,横扫东洲都没问题。” 云仇大喜,“真的呀,那可太好了,我们岂不是可以一统天下。我还正想提醒您,百草园、三宝堂,甚至金刚门很可能会对龙国不利呢。” 云凡说:“不必担心,谁来我都不怕。不过一统天下干什么,做皇帝呀?” 云仇奇怪地问:“为什么不?” 云凡云凡摇头说:“做皇帝有什么好处?又累又不自由。再说,就为了一己之私欲,让东洲血流成河,有意思吗?” 云仇眼睛瞪得大大的,他好像第一次认识这位少主,竟然不想当皇帝,而且是大权在握不受仙路堂控制的皇帝。想到云凡分权的政策,心里稍微有点头绪,但又模模糊糊。“那您的目标是?为穷苦人打天下。” 云凡笑道:“我也没那么高尚。两个原因,第一,我嫌当皇帝太累,不如让民众自己去管理自己。第二,我要飞向天外。你不要看东洲很大,其实在浩瀚的宇宙空间,它连一滴水都算不上。外面有那么广阔的天地,你觉得我还愿意窝在东洲当一个土皇帝吗?” 云仇吃惊地看着云凡,“您不是对仙人不屑一顾吗?现在怎么又想飞升了?” “我不是仙人不屑一顾,是对东洲人过于膜拜仙人不屑一顾。其实我还是很惧怕他们的,也很尊重他们的神技。 我不想战争的原因,就是想有一个安宁的环境,尽快发展科技,其实就是你们通常意义上的仙家手段。至少再次遇到那些‘天外飞仙’时,不至于束手无策,任人宰割。 这些你现在还很难理解,慢慢来,你会明白的。 对了,报仇之事,只要能找到元凶,应该不难。尤其是一年以后,我的一些准备都到位之后。 我想问你的是,报仇以后,你们有什么打算。 你说过,你们很多人的家人都没了。我建议趁现在还没有晋升修士,最好尽快再各自建立一个家庭为好。也不知是不是晋升修士的原因,历言到现在都没怀上孩子。你们不要步我的后尘。 我之所以没有急于把你和你符合条件的手下提升到修士,就在于此,而不是偏见。” 192一骑绝尘傲东洲(十五) 云仇赶紧答应,“全听少主的。” “那好,你需要多长时间,一共有多少人?” 云仇立即回答:“二十七个,一个月。” “包括你自己没有?” 云仇不好意思地说:“那就二十八个。” “好吧,就这么办。目前别人联合也好,分裂也好,我都不太在意。你们也可以休息休息,尽快都召过来吧。” 离开天然居,云凡思索着怎么办好这次‘非诚勿扰’。 对于仙路堂彻底崩溃这一颠覆东洲的大事,他一点都不在意。仙路堂的毁灭是必然的,‘天外飞仙’失联太久,九大失去了约束,仙路堂在管理上又无明确的规章制度,不毁灭都不可能,自己仅仅是小小地推了一把,就像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云凡是真的没有称霸东洲的想法,颠覆仙路堂可以说是无意之举。如果古棣、尚书不来烦他,他也绝对不会去无事生非。 之所以大力生产科技武器,是为了自卫,也是为了培养科技人才,再一个就是做军火生意,揽取钱财和科技发展需要的物资。 云凡不在意,可是为此而欢庆的大有人在,最兴奋的莫过于中州联盟。他们没有任何一家九大门派作后盾,最担心的就是仙路堂联手打压。 云凡的新型军队不害怕武者大军,他们可没有这个底气。当年云家敢于联合其他几家,在千障原对千机阁大打出手,那也是牺牲云氾,捏住储严的痛脚,站在道义的高点,使得九大不好联手。 建州州城,中州联盟试行联邦制的共有地域的都城,各家代表弹冠相庆。 曾经力主西攻湘国,反对东进的沈家一反常态,表现得尤为热切,好似仙路堂是其仇人一样。 在沈铮的提议下,联盟举行了盛大的庆功宴。当然不能说是庆祝仙路堂的毁灭,那事他们没有出力,只说是庆祝联邦的成立,其实联邦成立两个多月了。 第一届联邦总统(云凡建议他们成立联邦时取的名字)仲泰,端着酒杯对身边的云澈说:“这个墙头草,以为我们的眼睛都瞎了。 天一地仙气势汹汹攻打龙国时,他大肆鼓吹云凡太过狂悖,不可深交; 天一地仙一败,他哑了。 现在仙路堂颠覆,他倒是立马举杯欢庆起来。变脸那个快,胜过三岁顽童。 主子损兵折将,又有龙国的通缉在身,眼看衰落已成定局,转身就掉头为定国公歌功颂德,你说,一个人怎么就能无耻到这种境界?” 云澈洞穿世情似的,淡淡地说:“嗨,都是求存而已,只要没作出危害我等的事来,何必强求。 不说他了,天一地仙气焰高涨时,我两家暗中派去帮助云凡的人手,还不是不敢轻动。 对了,说到这里,那些家伙该怎么处理? 天一地仙的实力虽折损过半,这次又同时跟金刚门、三宝堂、百草园翻脸,看似脱毛的凤凰,但高端武力方面,依然不可小视,我两家就算合力也未必讨得了好。那事一旦暴露,两派很可能会先找我们算账的。” “我也为这事头疼,要不,全押送到龙国去,送给云凡?”仲康说。 淮王国和徽公国,是最不想云凡败落的两家势力。 天一地仙的武者大军攻伐龙国时,两国暗中派遣一些精锐前往战场附近,意图在关键时刻帮云凡一把。 战争开始以前,都以为云凡必败,他们不敢明目张胆地攻击天一地仙的弟子。 战争开始后,局势变化得让人瞠目结舌,两帮武者败得太快了,简直不堪一击。他们没机会出手。 两帮弟子溃散,龙国并未追杀太远。因为需要回头应付三宝堂的进攻。 战后,他们终于逮住了机会。近三万人,被龙国军队大概屠了两万,但是最后回到中州的,不过五千余人,剩下的五千左右,都被两国暗藏的伏兵击杀或俘虏了。 之所以没杀完,是因为他们舍不得,武者修炼不易,如能收为己用,那可是一支不小的力量。云凡不在乎武者,他们不行,根深蒂固的观念不是那么好改变的。 不能收归己用,也可以禁锢为奴,那也是一笔不小的钱财。 但是人到手以后,才反应过来,即使天一地仙大败亏虚,他们仍然未必惹得起,所以把俘虏一直隐藏着。 现在两帮再遭打击,怎么处理这事又提上日程。 可是,云澈依然不大敢公然宣布跟两帮敌对。两帮的修士几乎被灭杀了将尽一半,但余下的,合起来,至少还有十几位之多,要报复云家和仲家,依然轻松。 仲泰的提议,云澈很是心动。 在禁锢项圈的控制下,再坚毅的武者也变成了绵羊,除非真的不想活了。天一地仙的功法武技,从那些俘虏身上已经收获颇丰,再留着,想用又不敢信任,更不敢公开,成了鸡肋。如送给云凡,应该可以换得不少好处。 不过,在天一地仙彻底失去报复能力之前,云凡还必须为他们守口才行。“这样吧,先跟云凡谈谈。” 仲泰认可地点点头。 或先或后,同样大办盛宴的,还有益州州城,黔州州城和江州州城。 这三地不像建州那么谨小慎微,公然庆祝仙路堂的毁灭,新时代的开始。好像他们曾经是被压迫者,而不是统治者之一一样。 金刚门和百草园无疑很开心,放倒老大、老二,他们就不再是别人的小弟了,以后行事不用再看别人的眼色。而最为兴奋的,当属千机阁。今日之后,千机阁赫然已是最强大的帮派,没有之一。 储严满面红光,志得意满,高居上座。 而益国国主应衍,不但坐在侧席,并且不是东边第一位,而是西边第二。也就是说,储严之下,他的前面还有三人。 对于权利的贪婪,储严不再作丝毫的掩饰。九大修仙门派的门主,说起来很尊贵,可是实在过于清冷。 储严要的是天下万众当面的膜拜,以及随心所欲,生杀予夺的绝对权威。 这些,是修仙门派的门主享受不到的。 储严的概念中,门主相当于锦衣夜行,常人仅仅是听说而已。既是阁主又是帝皇,那才是真正的君临天下。如果不是因为一个人不在,储严都等不及要称帝了。 “应爱卿,应天现在到底在哪?”储严近乎质问的口气,神色很是不悦。 应衍满嘴的苦涩,却不得不咽下去,“禀阁主,已经查明,他跟随俘虏大队去了淮州。” 这番对话可谓相当怪异,千机阁阁主责问益国国主,益国王子的去向。但是满殿修士和文武大臣,多数人都心知肚明,不以为异。 应衍曾是千机阁附属帮会赤沙帮的帮主,能够一跃而为益国国主,本就是千机阁扶持所致。其中最大的隐秘,就在于应天。 西溪惊变以前,九大门派绝大多数高层,对于天外飞仙还没彻底失去信心,总认为他们还会降临。所有退居幕后的太上长老不说,大部分高层依然醉心于修炼。 储严在千机阁却是个例外,他对权利非常感兴趣。阁主钮霨就让他管理对外事宜。 储严每每巡视各地各帮,下面的人,无不把他当祖宗一样供奉。 醺醺然陶醉于享受的同时,权欲也就越发强烈。 等到钮霨发现其野心勃勃之时,立即想法削弱、限制他,哪知道已经来不及了。这才有后面钮霨 扯远了,回到应天之事。 储严巡视赤沙帮时,应衍为了巴结他,让自己的妾室为他侍寝。这在龌龊的上层圈子里本也无可厚非。那些人的妾室,很多相当于鼎炉。 意外的是,那位小妾竟然珠胎暗结,莫名其妙地怀上了。 储严年轻时,武道追求上,上进心也极强,致力于修炼,一生不曾娶妻,更说不上子嗣。到了修士阶层,已不抱什么希望。 第二次巡视赤沙帮时,获知那个女子竟然怀上了他的种,可谓大喜若狂。 修士难以生子,这是天下常识。自己竟然一炮中的,除了天意垂青之外,就没有其他解释说得通。由此,更加增强了他攫取权利的欲望。人同此心,谁不想给子孙打下一个大大的江山。 那时,钮霨对他已有警觉,不可能将一个莫名其妙的女子带回帮中,只得将养在赤沙帮,并全力隐瞒下来。 于是,赤沙帮获得了千机阁的大力支持。动乱之后,四下征战,摧枯拉朽般地抢占了西南番、沙、益、播四州,创立了九大王国之益国。 应衍的苦涩就在于此,别看他享受了几年国主的尊荣,但是很可能只是为一个名义上是他儿子,实则与他不相关的外人——应天做嫁衣。但是如果当年没有千机阁,没有储严,他又不可能有今日的地位。可谓进退都不甘。 储严不在乎应衍的反应,棋子要有棋子的觉悟。他考虑的是,怎么从云凡手里要回应天。没有太子,他这皇帝当得也没多大意思。 问题是,云凡会轻易放人吗? 193一骑绝尘傲东洲(十六) 实际上,云凡根本就不知道应天这么回事。 不管上层闹得如何沸沸扬扬,对于占据东洲人口百分之九十以上的普通民众来说,仙路堂的崩溃,仅仅是茶余饭后的谈资,与日常生活无关。给仙路堂上贡的,是那些帮会和官府。管理修仙事宜的仙路堂,从来高高在上,不会跟最底层的凡人有什么交结。 在龙国,更是如此。不但民众不关心,管理层也不在意。仙路堂还在时,云凡就没把它当回事。灭不灭亡,无关紧要。 最近,云凡少有地连国家大事都不怎么关心,除了为军政大学完善和增添学习器,就致力于红娘的伟业。几乎是一日一个宴会,开放式的party性质,遍邀龙国优秀的年轻男女,为他们提供搭上红线的机会。 柏家姐妹,广薇,凤茹都被云凡天天撵到宴会场,希望她们相中某位俊才,从而不在烦自己。 成功的例子很多,例如黎家众女,她们不是很挑剔,尽选一些身强体壮的。 云仇手下的云一到云廿七,原本就是阳朝军中的健壮军官,足够黎家众女挑选。云一等人又全听云凡的安排,给谁是谁。所以只要黎家女人挑中了,也就成了。 不过黎家女子只有那么几个。云凡为了外公的这些养子,不得不再想办法。 这些人全相当于自己的暗卫,不便随意露面,从外面挑人就不太合适。为了这个问题,也为了国公府女人的安全,云凡决定组建女子亲卫队。 霓云宫那么多弟子,广泛征求意见,愿意入职亲卫的,请其到某些非开放式集会,如果再能与云一等人中的某人对上眼,那就留下作为女子卫队的一员。 曾经龙国仙路堂分堂的副堂主路娉,意外地相中了大她十岁的云仇,让云凡很是欣慰。希望这个被仇恨煎熬了多年,辈份上是自己叔辈的中年汉子。早日走出阴影,过上正常人的生活。 对于广薇、凤茹,云凡简直无计可施。让她们到场,非常听话地每次都到,可就是不选,不管多少人求娶,一概不答应。 云凡曾想把凤茹推给凤森去负责,却被凤森拒绝了。凤森笑嘻嘻地说:“我不是凤家家主,没这资格。再说您提倡婚姻自由,她的事她做主。还有就是,昝钰是把她送给了你,而不是还给凤家。所以无论从那个角度,我都无权置喙。”气得云凡跳脚。 偏偏广薇凤茹也不说什么,每天就那么眼巴巴的看着他,让他撵也不是,不撵更难堪。 这不,柏家姐妹跟这两人坐在旁边的一圈沙发上谈得正欢,但是话题,却不是云凡希望的婚嫁,而是生意经。柏家是大地主,没有什么商业或工业产业。柏威来的时候,给三女买了不少房产和地皮,再给了不少的钱财。女孩子嘛,有一点嫁妆也就够了。 自从云凡成立霓云客栈和霓云超市两大商行,由红芹、蔺露任总经理,龙国女性也兴起了做生意的热潮。 柏家姐妹苦无合适的投资方向,正央求出身于商家的凤茹出主意。 凤茹朝云凡努努嘴,“那尊大神才是你们求援的对象。” 柏媛兴冲冲地拉云凡过来坐下,“哥,我们姐妹修炼之余,无所事事。大家都在经商,我们也不想吃干饭。你说我们做什么生意好?出个注意吧。” 云凡挠头想了半天,眼光扫到出浴不久,头发还未干透的广薇,忽然想到香皂,就提议道:“肥皂知道吧,已经面世好几年了。你们找几个会做肥皂的技师,在肥皂里加入一些香料,再做得精细些,漂亮些。一定会大受女性欢迎,因为用它洗澡或洗头,会留下一股清香。” 凤茹立马附和,“好主意。不但要做得精细,包装也要好,加入各种不同的花香,走奢华的路子,一定是个非常好的生意。” 柏媛大喜。柏娆不干,也央云凡出主意。 云凡愕然,“你们不一起做吗?” 柏娆摇着云凡的手臂撒娇,“哥哥,再说一个嘛。我们就算是亲姐妹,以后总不会嫁给同一个人吧。当然要各做各的了。” 由香皂而香水,很容易想到,云凡一说,柏家姐妹没有意料中的欣喜,而是拿出一个小瓷瓶,“哥哥是说这个吗?” 云凡接过一问,大为震惊,“东洲已经有人卖这种东西了?” 柏娆摇头,“好像还没有。” 云凡奇怪了,“没有,你这是那来的?” 柏娆说:“我爹从赵州捎回来的。” 云凡紧跟着问道:“那是赵州有卖的?” 柏家姐妹一起摇头,“也没有,我爹说是一个奴隶做出来的。” “奴隶?”云凡总觉得什么事与此有关系,但是一时想不到。随后放弃一边,说:“你家会做更好,就生产这个。” 柏娆犹豫地问:“这个好卖吗?” 云凡笑着说:“别问我,你问问广薇、凤茹。” 柏娆把小瓷瓶递给广薇,征求意见。 广薇一看,“你,你们的香味原来是来自这个什么来着,香水呀。我还以为是你们的体香呢,曾羡慕了好久。还有吗,给我一瓶。” 凤茹一把抢过去,闻了闻,“这还用问,绝对好卖。要是有各种香味就更好了。” 柏娆高兴地说:“真的呀,那就做这个了。”瞬间又黯然下来,“这里到赵州万里迢迢,而且还不知道那个奴隶还在不在,怎么办哦?” 云凡揉了揉她的头,“我差不多也会,多实验几次,肯定能做出来。” 柏娆抱住云凡跟胳膊,“哥哥真好。” 两人都有了生意,柏娴岂能落后,“哥哥不公平,我也要一个。” 云凡又开始挠头了,不是没主意,是说不出口,“这个,这个,下来让历言姐姐跟你好吗?” 柏娴不干,“说嘛说嘛。” 云凡闹得脸红也不好意思当众说准备让柏娴做bra这个生意,“好了,好了。反正又不是今天就生产,我保证你有生意还不行。” 几女都非常奇怪,有什么生意不能当面说?一个劲地央求云凡说出来。但云凡就是不说。 越不说,好奇心就越重。五女坐不住,拉着云凡就去找历言。 历言没找到,昝青正好在。 云凡把五女挡在外面,拉着昝青进了卧房。 外面五女只听到昝青的惊呼,不知云凡在干什么,柏娴嘟着嘴说:“哥哥不会在干坏事吧。” 广薇凤茹羞红了脸,但却知道绝对不是那么回事。 时间不长,昝青带着云凡亲手简易加工的东西出来,云凡却跳后窗跑了。 五女左看右看,没有发现任何东西,忙问云凡去哪了。 昝青笑得咯咯的,“他不好意思,早跑了。” 柏娴气得嘴巴翘起多高,“哥哥骗人。” 昝青说:“他没骗你,只是不好意思。你们仔细看看我,跟进去以前有什么区别。” 五双眼睛上上下下仔细打量,愣是看不出前后的区别在哪。 还是凤茹熟悉昝青一些,用手一按昝青那两团高耸,开玩笑道:“我就发现它们长大了。” 昝青竟然点头,“就是这里。”拉着愕然不知所以的五人进房间去说。 看到云凡的绝作,最小的柏媛跺脚说:“臭哥哥,大色狼。” 柏娴哭笑不得,其他人则笑得趴在床上打滚。 最后,广薇说:“好看是好看,就是羞人。” 昝青问道:“你是怕羞,还是愿意漂亮?” 够了,一个漂亮就足够了,女人对这个词的抵御力,等同于零。再说,比勒得紧紧的束胸可舒服多了。 云凡好几日不敢露面,让历言、昝青主持party,自己则钻进实验室去继续完善云影。偶尔还深夜溜出去,到某个山崖去找云翼,他需要云翼飞行时的意念信息。 各种材料基本齐备,就等柳勇回来进行最后的加工。 云影的灵魂,也基本适应了从一头豹子向一个机器人的转变。不间断的灵魂式学习,或者说直接容纳各种知识,尤其云凡把很多修士处理各种状况的方法、手段和技巧,灌入芯片当作程序,使云影飞速成长起来,轻松操控各种运行程序。对,就是运行程序而不是她自己计算。 云凡把那本‘天书’的知识全部复印出来后,将‘天书’当作云影的内存之一,镶嵌到云影的大脑袋里面去了。云影想做什么,意念一动,相关的程序就会执行相应的操作。 智慧机器人和智能机器人的区别,就在于调动程序的命令是来自外界还是自己。 尴尬不至于太久,而且他的身份也不容许他长期躲避。这不,李缙来见,云凡不得不出来。 寝宫前云凡的书房,李缙笑嘻嘻地调侃道:“万恶的地主头子,每日醉生梦死、徜徉花丛还不够是吧,居然琢磨什么香水、乳罩之类,闲得空虚无聊啦。” 云凡佯怒,“滚,你是故意来揭我的短,看我的洋相是吗?快说,航母建造的怎么样了。” 李缙嘴一撇,“航母?早着呢。告诉你,这次我是来要人的,你不给我配备足够的人手,我就罢工。 航母有多大你知道吗?长两千五百米,宽一千米,像一个小型城市。 电路设计和关键部位的安装都靠我一个人,累死我也完不成。你嫂子已在抗议,说我还长期不回家,就跟我离婚。 以为都像你这样,随口一个命令就撒手不管,每日里只知道花天酒地?” 194一骑绝尘傲东洲(十七) 云凡幸灾乐祸地说:“是谁说我下命令就行,不要乱指挥的?后悔说错话了?哼哼,离婚?东洲有离婚这事吗?” 李缙挖苦地说:“哎呦,我也不知道是谁吃饱了撑的,颁布什么婚姻法?东洲本没有离婚,好事者偏偏要弄一个出来。现在龙国的男人呐,无不恨死那个该下地狱家伙。” 云凡这才想起颁布过婚姻法,反击李缙说:“好嘛,原来你如此痛恨婚姻法。好像近些日子,历言经常邀嫂子来参加一些宴会。嗯,我得跟嫂子好好唠唠。” 李缙眼一瞪,“你敢。” 乱七八糟说一些不着边际的闲话,那是感情到位,忙里偷闲。话题终归还是得回归正传,电子方面可用的人手实在太少了。 “要是再找到一两个我们的‘老乡’就好了。”李缙叹道。 云凡心中一动,“说不定还真有。那香水不是我最先想出来的,是赵州总督府的一个奴隶。你说,那人有没有可能就是其中之一?” 李缙连忙说:“问问呀?” 云凡没好气地说:“怎么问?” 李缙摸摸鼻子,“也是哈,总不能直接问,嗨,你是不是地球来的?” 两人各自思索,忽然同时发声,“悬赏求证。”而后齐声哈哈大笑。 龙国国公府忽然向全天下发出一份通告,悬赏征求两个稀奇古怪的问题的答案,第一是地球的半径是多少?第二,牛顿三定律的内容是什么? 回答正确者,无论是什么身份,国公府将赐其伯爵爵位,并且奖赏武技、功法、和大量钱财、丹药。 云凡通过霓云商行遍布全东洲的分公司,将这一通告广而告之。要求他们尽可能传遍东洲的城市、乡村、酒肆、深宫,务必让更多的人知晓。 上面动动嘴,下面跑断腿。 红芹、蔺露不知道云凡发什么神经,要求所有员工随时随地宣传此事。 通告发出去了,眼下的问题还没解决。打下手的,到是可以从军政大学抽调学生,正好边学边实习。但是设计人员却仅仅李缙、云凡和云慧三人拿得出手。 李缙此次来的目的,就是要云凡把云慧放出来,派到船厂去跟他一起合作施工。 但是激光武器,涉及到年底云凡的中州之行,同样耽搁不得。 云凡和李缙只好相携来到云慧的实验室,看看他的进展。 云凡一进门,云慧就抱怨没有电子元器件,那些小东西一个一个生产实在太费时费力了。 云凡重重的拍了一下脑袋,“哎呀,缺乏沟通。器件好说,原理图出来了吗?” 云慧奇怪地说:“大哥,你不知道我是智慧机器人吗?” 云凡扶额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我还真的忘了。也是,你复印一份图纸,分分钟搞定的事。器件和图纸都有啦,这就简单了。你复制出来,我自己来就行。然后,你跟李哥一起去船厂吧,哪里更需要你。 哦,对了,我造出一些意念储存器。你最好把你内存里的知识,都给我复制一份出来,免得你储存了一些什么知识我不知道,导致以后还发生这种浪费时间的荒唐事。计算机程序,也同样如此。 闻人达尊者在乙五实验室,你去他那拿储存器。 行了,你们去忙,我自己来搞定激光枪。” 云慧高兴地同意了,如果说对科技发展的急切,实际上以他为最。 李缙拉着云慧出门,云凡在后面喊道:“仓库里有大量控制奴隶的禁锢器和遥控器,多搬一些到到船厂去拆配件。李哥,你再拿一些到兵工厂去,看看元器件能不能生产,如果可以的话,马上建造微电子器件生产线。” 李缙远远地回了一句,“知道了。” 云凡清闲了一段时间,又恢复了忙碌地生活。召集先前入住地下室的那些可信任的人手,组建激光武器生产线。加上云影的制造,够他忙活的。 因为李缙和云慧都去了龙门船厂,所以他还要经常去兵工厂关心一下。尤其是元器件的生产,还有因为新材料的出现和技术的提高,人偶、战车、直升机等都需要升级改进,加装新式武器。 除此之外,专门生产通讯器和基站的分厂,更需要技术关注。龙国现在的无线通讯,基本遍及全国。不过能够拥有通讯器的人,暂时还只限于都督及以上级别的军政高官,通话内容也限制在公务范围。 通过改进,已经可以拨号一对一通话,也可以用公共信道开电话会议。哦,不对,不能叫做电话。李缙把这种通信器叫做念讯,以后生产出电子手机后再叫电讯。 念讯不容易普及,它对人的意念力有一定的要求。无线通讯的真正普及,还要等到无线电技术发展起来以后。‘天书’和云慧的内存,极大地丰富了龙国的知识库。可以说,云凡就是想现在生产电脑、手机、电视等,也完全能够造得出来。但是知识跨度太大,除了他们三个,其他人就是拿到手也不会用。 所以,云凡除了等待那悬赏通告的回音之外,就催着军政大学赶快培养人手。 不能普及不等于空等,云凡开始了超级计算机的生产,因为柳勇回来了。 三块茶杯大小的能晶,加上从青龙帮晶矿里最近发掘出来的两块,能晶够云影使用的了。再加装十块超能电池,可以保证满能状态下,云影只做行走等普通活动的话,能够维持一年。羽翼飞行,可以维持十天。喷气飞行,可以维持两天。溶金化铁的高强度激光,可以发射十次。至于机关枪,那几乎不耗能。 一个多月,云凡、柳勇、闻人达全力以赴,一具独一无二、强大无匹的智慧机器人,悄然出现在云凡的甲一号实验室。 外形跟原来的云影基本相同,只是背上多了一对鸟翅一样的翅膀。收拢来,护在身体两侧,不怎么显眼。一旦打开,其翼展将达到近十五米。用力一扇,地面好似狂风大作,云影那庞大的身躯则冲天而起,速度绝对不下于雕鹏。 翅肩安装有利刃,弹出后,仅凭高速冲击的切割力,就足以将碗口粗的树木拦腰划断。 翅尖制作有类似人手的五指,可以从事各种灵巧的活动。 豹腿在飞行时,可以像飞机起落架一样收缩或弹出。弹出后,爪中间可以打开一个孔洞,那是四管机关枪。不使用机关枪,豹腿也是灵巧而强大的堪比灵宝的冷兵器武器。 威力最大的激光武器,设置在两只大眼睛。庞然巨嘴,则是火箭筒发射口。 冷兵器作战的话,除了两翅,四腿,尾巴又是一条灵宝长鞭。 天上地下,冷热武器,能想到的,能做到的,无所不尽其极。 材料,只要手上有,无不用最好的。一尊极其恐怖的战争机器诞生了。 不仅是战斗,云影储存的知识,跟龙国军政大学的收藏完全一致,来自天外云慧和‘天书’的先进科技,来自东洲的修炼功法,来自云凡、李缙回忆的地球基础知识,统统收录一份。所以云影还兼有图书馆、学者、超级计算机和超强战斗器,四者合一的功能。 云影完工,云凡开始考虑中州之行。 出发前,有必要去见见云翼的那个族群。云影的飞行技巧,得自云翼的帮助甚多,应该去感谢感谢。还有,那些翼虎始终处于一种惴惴不安的状态,需要给他们吃颗定心丸。 入夜,国公府校场,一个庞大的黑影掠空而起,射入夜幕高天。 云影头顶上面,有一个战斗机驾驶窗一样的护罩。云凡端坐其内,却不做任何操控,一切任凭云影自己发挥。 云影在空中做着翻滚,回旋,俯冲,拉升等各种飞行动作。而后,翅膀后掠成喷气式飞机机翼状,后裆部变形展开,露出喷气口。轰鸣声起,速度骤然增加,流光一样划过夜空,时速接近一千公里。 在国内不好进行武器试验,只把各种飞行技术全都实验了一遍,高空、低空,机械式飞行和喷气式飞行。云凡对实验结果非常满意。 接着,实验信息设备。 声波监测。由安装在耳鼓中的音频探测器,从低频到超声波,全频段接收,再经过体内相关设备,把同时听到的各种声音,分拣,过滤,还原,变成电信号储存。然后根据需要调出,通过扬声器播放。因为仪器的强悍,从青龙镇上空掠过,甚至可以分辩出婴儿的呓语。 光波检测。从红外到可见光,由安装于庞大假眼周围的两圈复式鹰眼接收器,以及安装于腹部原**位置,伪装成**的光波接收器,全面多方位接收,由计算机处理成电信号在合成图像,最后可以选择地转化成意念信号,直接传送到人的大脑,不需要通过显示器。 再就是电磁波扫描,跟雷达一样,发射高频电信号,通过反馈,识别空中地面,远近各种物体。 最后,是意念波的通信和监测,跟人类修士的神识一个原理。云影现在‘神识’的扫描范围比高阶修士还强,可以达到方圆二十公里。 随着各项试验的进行,云凡一直乐得合不拢嘴,云影也同样兴奋不已。将近半年的时间,还真没有白费。有云影在手,天下大可去得。 唯一的麻烦是,云影不是永动机,它需要喝油。“石油?!”云凡攥了攥拳,暗自下来一个决定。 195浪因风起根何在(一) 喝油是因为在它体内安装了一台小型发电机,为超能电池和能晶持续供能,免得像云慧那样动不动就需要躺着回来。 但是发电机的效率让云凡很不满意,一个是石油还未开发,二是功率不足。 云凡计划去中州时,带上云慧。到时顺便再去一趟赤铜山,看能否使用那飞船里的材料和设备,将云影的轻油发电机改成核电机。如果可行,则云影在动力上,将几乎不受限制。 半个晚上,云凡云影几乎在全青龙山上空周游了一遍,北到青口,西到青西,东到须口,南到龙丹津。即便是光线昏暗的深夜,通过云影的监测设备,云凡也看得一清二楚,顺便复制了一份详细的地形图,回去后交给广薇存档。 做完各种实验,云硬掉头向南,飞往云翼他们族群寄居的东南角。 跟天一、地仙两帮大战之前,云凡邀请他们迁居青龙山。划定丹须路(龙丹津到须口)以南,丹门路(龙丹津到龙门)以西的地域给他们居住。 他们的老家,杳无人烟的云苍山,莫名地有了人类进入,迫使他们不得不准备远赴海外而躲避。云翼回去跟他们族长一汇报,以及飞越大海过于危险,翼虎族决定豪赌一把,相信云凡。沿着海边,夜行晓宿,全族终于迁到了青龙山。 云凡曾经幻想把翼虎族纳入自己的麾下,组建一支不需动力的梦幻空军。可是跟柳勇一商议,立即被柳勇否决了。云凡柳勇可以不歧视妖类,但不等于其他人也可以接受。一旦让人知道云凡跟妖类勾结,说不定全东洲人都会一致声讨云凡。妖族在东洲绝对是一个禁忌话题,轻易触碰不得。 云凡没料到此事会严重到如此程度,不得不放弃不切实际的梦想,还要想办法,给这些翼虎找一个真正安全的立身之所。呆在青龙山,很不保险。这次去见翼虎族群,也是为了商议此事。 来到一个极为险峻的山谷上空,云影盘旋一圈,向下滑翔。此处就是翼虎族群临时的安身之所。 四周无路,想要抵达,唯有从空中飞越。峭壁上掘有石窟,那就是翼虎们的居处。 在此地,翼虎族群没有进行农事生产(他们已进化到可以吃素食的),也没有大规模捕猎,一切为了尽可能不出现在人类的视线。 区区几百人(虎),云凡养的起。安排亲卫定时运送一些食物到附近约定地点,等到夜深人静,再由翼虎们运回山谷。 云影通过意念放大器发出的神识,惊动了所有翼虎。太强大了,比他们见过的修士还可怕。没有虎啸,所有翼虎全都安静地收敛自己的气息。 观察到这种情况,云凡有些心酸。按照传说所述,翼虎一族曾经是东洲的霸主之一。可是在生物的进化过程中,慢了那么半步,被人类击败,然后被全面围剿,现在苟延残喘到四处躲避的地步。或许全东洲的翼虎,已经只剩下这么几百只了。 按正常的进程,迟早有一天,这些翼虎将消失于历史的烟尘里,绝迹于元星,慢慢被人遗忘得一干二净。人类再怎么大度地保护野生动物,也绝对不会培养同等智力的竞争对手。有句话叫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谁敢保证一旦翼虎势大,不会反过来消灭人类。 依然还是那个理由,云凡不是东洲土生土长的,地球上也没有人类跟其他智能生物争夺生存空间的记述,也就没有那种紧迫感和不共戴天的仇视。他看翼虎和看东洲人,都跟外星人是一个概念。以后走向星空,说不定会遇到更多奇特的种族。所以,他不会歧视妖族,所以,他在翼虎眼中,是人类里唯一一个可以信任的异类。 无人出来,云凡只好出声,喊叫翼虎。 未久,山壁上一个隐藏的山洞悄然打开,云翼小心地探出脑袋。看到滞留空中的云影,疑惑的瞪着大眼睛。 云凡从云影背上飞身而起,让云影去山头等候,自己则朝云翼飞去。 发现真的是云凡,云翼腾身而起,迎了上来,高兴地喊老大。 云凡落到云翼背上,跟它交流了一会,并没有进云翼的蜗居,而是反身上山,等候云翼去喊他们的族长或长老等高层,到山巅上来相会。 过了好一会,云翼带着三只翼虎飞上山来。 在云凡眼里,四虎几乎一模一样,从外型上,他很难分辨出谁是谁。只有通过神识,他才能认出云翼。 另外三虎小心谨慎地四下打量,看看是否有其他人类在场。 为了消除翼虎的戒心,云凡把云影都放在别的山头,就更不会带人来了。 确认没有威胁,一只翼虎哇呜地低声吐出一大串语音。 云凡完全听不懂,即使云翼说他们已经开始使用云凡给他们生造的简单象形文字,也只好由云翼担当翻译。 “你为什么帮助我们,你想从我们身上得到什么?”第一句话就是质疑。不能怪翼虎不信,一个人类无偿帮助被人类视为大敌的异族,且无所求,确实难以取信于人。如果不是走途无路,如果不是云凡确实无偿救助过云翼,他们绝对不会冒险搬到青龙山来。 “不为什么,就是不想你们被灭族,仅此而已。” “这话你自己信吗?你还是直说吧,需要我们干什么,看看我们是不是能够办到。万一我们接受不了你的要求,或者我们付不起你需要的代价,还请让我们走。哪怕海洋极度危险,但总还是有希望的。” 云凡郁闷地挠挠脑袋,想取信这些翼虎,或许只有坦诚相告,不能对东洲人说的秘密,告诉翼虎却没关系。“我试着解释一下,看你们是否懂得。 你们跟人类接触过很多,应该知道人类是可以修炼灵魂的。其中修为高深的,可以灵魂出窍,进入另一个人体内。 因此,遇到意外发生,使得一个人的灵魂,碰巧占据了另一个人的身体。 我就是这种情况。也就是说,我的灵魂,不是原本这具身体本身固有的,而是来自另外一个时空。 ‘时空’不懂吧,反正你们理解成不是东洲就行了,而是很远很远的地方。 所以,我并不是本质上的东洲人,从来不像东洲人那样歧视妖族。现在明白了吗?” 翼虎摇头,“难道你也是妖族?” 云凡哭笑不得,“我不是妖族,是纯正的人类,但不是东洲人,而是来自一个不歧视妖族的地方。” 翼虎微微有点失望,“你还没有说为什么帮助我们。” “需要为什么吗?予人玫瑰,手有余香。哦,这话你听不懂。就是帮助别人,快乐自己。呸,说啥呢。与人方便,自己方便。也不行。怎么说呢?对了,好心有好报,懂吗? 在你们困难时,我帮了你们。将来万一在我困难的时候,你们又恰好有能力帮忙,肯定也会帮我一把,对不对?就是这么个意思。 比如,我以前救助过云翼,上次我遇到危险时,他也冒着危险救我一命。这就是好心有好报,如果我以前没救过他,他即使恰好看到我有危险,也绝对不会救我的。是不是这个理? 所以我帮你们就值得,这就是我帮助你们的理由,够了吧。” “你经常被人追杀吗?我们又怎么知道你什么时候需要我们救助?” “嗨,不用具体化。我不会经常被人追杀,你们也不必清楚地知道,我什么时间需要救助。我只是说有那种可能就行了。刚巧碰上我需要帮助,你们就帮,没碰上,那就算了。” “还是不太懂,但我相信你没有坏心眼。好吧,你今天来,是需要我们救助吗?” “不,不,我不需要你们救助。我今天来,是想跟你们交流一下,看能否找到一个彻底解决问题的办法。 我是这样想的,你们说飞赴海外,寻找新的落脚点。那么应该不会盲目行事,必然会有一个目标。这么说来,你们对海外是不是有所了解? 我正在建造大海船。将来我会坐船出海,这比你们飞越海洋要安全得多。或许我可以用船把你们运送到那儿。所以,能不能把你们知道的海外信息告知我,我们一起想办法。你说呢?” “用船不行。海浪会把它掀翻的,就算海浪掀不翻,海妖也会把船吞了。” “我造的船很大,掀不翻。等等,你说有海妖,多大的海妖?” “很大很大,小山一样大。” “你看到过?” “没有,先辈说的。” “行了,我也不怕海妖。”云凡还不相信有自己的科技武器对付不了海兽。 “真的?” “真的。” “那好,我告诉你。” 另一只翼虎忽然插嘴道:“不行。你的大船肯定一个人开不了,必然需要其他人一起。我们只相信你一个人,不相信其他人。你用海船运送我们,其他人会看见的。” 这倒是一个问题,不过问题不大,凭云凡的威信,他让一些自己的亲信守口,还是可以办得到。只是怎么才能让翼虎相信。“这个会有办法,不用担心。到时你们看到大海船时,你们就会知道。那船比小山大多了,完全可以把你们悄悄藏起来不让其他人看见。” “有那么大的船吗?” “我说有就有。不要纠缠这个问题,还是说说海外的情况,好吧。” 三虎交流了一会,除了相信云凡,他们也没有他途可走。 196浪因风起根何在(二) “我们的先辈,从来没有停止过对海外的探索。 我们了解的情况是,从云苍山一直向外,全力飞行两天两夜,就可以到达浪根水域。越过浪根区,再全力飞行三天多,就可以看到一块陆地,比整个云苍山还大一倍的陆地。 那上面只有一些野兽,没有人类,也没有妖族。 我们的目的地就是那里。我说的是不间断地全力飞行,实际上中间要休息。想要到达那里,估计需要十多天。” “只有这么多?” “还不够吗?这是我们历代先辈,死伤无数族人才探知的信息。” 云凡挠头了,我哪知你们全力飞行一天是多远?还浪根呐,海浪它有根吗?还有,方向呢?从云苍山一直向外,谁能保证在茫茫大海中不偏离航线? 云凡觉得问道于盲,翼虎一族,以前连文字都没有,祖先的发现记载不下来,口口相传,如何能保证信息的真实性。 云凡的失望让翼虎激动起来,很是不忿云凡否定他们祖先的功绩。就这么点消息,可谓付出了翼虎一族的斑斑血泪。 大海中飞行,落脚点它们到不是很担心,它们可以落在水面不沉的。最痛苦的是淡水和食物,背负太重,则飞不远,背得少,则饥渴难忍。 往往一次出去三五人,能有一人回来就是万幸,这还是牺牲同伴,让最强大有力的那位,在弹尽粮绝时,喝同伴的血,吃同伴的肉,才勉强使得一人回归。 每次探索,都有几人是预备为此而献身的。就算是这样,依然大多数的探寻,一个人都回不来。 还有,落在水面,虽然可以暂时歇脚,但危险性也极大,海里各种海兽极多,在水中,翼虎根本不是对手。巨大的海妖,嘴一张,几乎可以吞噬一艘大船,别说是一只小小的翼虎了。 得知翼虎先辈的经历,云凡连连道歉。他从心里敬重这些,为了族群延续而献身的智能生物。不管其成效如何,他们的精神不得不使人敬佩。 好吧,信息虽少,但聊胜于无,至少知道海外有一个较大的海岛。不过,云凡还有很多疑惑要弄清楚。第一,附近就没有一个小海岛或海礁吗?使得翼虎们必须落足在海水里。 “没有,绝对没有。至少我们先辈是这样说的,不算暗礁的话,水面上,哪怕是一根树桩那么大的一点礁石都没有。” 怎么可能,这也太奇怪了一点。不说这个,第二个问题,浪根是什么?浪怎么会有根? “浪当然有根。每天半夜,巨浪就从浪根处翻涌而起,山那么高,一直翻滚过来,很久很久才涌到岸边,依然有树那么高的浪。今天岸边的浪,是很多天以前浪根产生的。一波一波的,从不间歇。不然,浪怎么来的?” “浪怎么来的?”云凡噎住了,风吹的呀,温差造成的洋流形成的呀。但是翼虎不可能在这上面撒谎,实在让云凡百思不得其解。“奇了怪了,浪还有根。” 翼虎却黯然道:“我倒是羡慕它有根,不像我们,想做有根的浪都不可能。” 云凡叹了口气,安慰道:“别急,别急。我一定会帮你们解决这个问题的。”他突然想到一事,随着科技的发展,必然会有更多的海船出现。那时,出海的人可就多了,即使把翼虎他们送到那个海岛,还是很可能让人发现。但是又不能为了翼虎一族而限制人类的进步。 所以,这仍然不能从根子上解决翼虎他们的困境。 云凡突然一激灵,附近没有任何海岛,却有那个什么浪根,是不是人为的呢?用此来限制东洲人出海,甚至可以说,将东洲人禁锢在这个大陆上呢?会是哪些所谓的天外飞仙干的吗? 云凡不由有些烦躁,这如果是那些外星人干的,他们到底是为了什么? 最让云凡不安的是,‘天外飞仙’虽然失联,不管是因为什么原因,但想来不至于突然灭绝了。或许是空难,或许是战争,或许是其他某个不明理由,使得他们暂时没空理会元星,但是他们绝对会再来此地。 宇宙中的星球,确实无数,但是生命星球,也绝对很宝贵。 一千年前,他们就可以远航到元星,降临东洲。总不能说过了一千年,他们退步到不能进行星际航行了吧? 万一那些人重临东洲,东洲人,尤其是自己,将会面临什么样的命运,不得而知。对于不能掌控的未来,好坏都只能被动接受,不止是明爷爷不喜欢,估计喜欢的人极少。至少,云凡就不愿意由别人(天外飞仙)来决定他的命运。 但一口吃不成一个胖子,东洲科技基础太过薄弱,想要达到那些‘飞仙’的水平,不是短期内办得到的。 云凡烦躁了好一会,强迫自己慢慢冷静下来。有些时候,谋事在人,成事在天,除了加大培养力度,加快发展步伐,也没有更好的办法。 好在通过闻人达的‘天书’和云慧,起码知识的储备,达到了那些人一千年以前的水平。又有了自己发明的‘学习器’,可以用最短的时间追上别人一千年前的水准。 至于后面这一千年的差距,也未必就有多大,因为科技的发展也是有瓶颈的。从原始的石器到铁器,经历了不下万年。从铁器到电器,又是上下五千年。现在电器时代,初期,自然是突飞猛进,但到了一定的高度,必然会有一个很长时间段的迟缓期。 还有一个优势,就是武功修炼方面。 看云慧对武者不屑一顾得态度,就大概能估测,那些科技高度发达的文明,未必会重视人体自身的修炼。比如曾经的那个世界,人们专注于激素啊,基因啊,甚至置换高强度仿生肢体等,以求一蹴而就的强大方式,而忽视修炼这种需要耗时太久的、效果极不明显的练体方法。 别看东洲武者对尖端科技武器毫无抵抗力,但是云凡坚定地认为,如果科技水平一样或者相差不是很多,武者绝对占有很大的优势。 可以想象一下,灵魂力和身体素质超强,像地球上描述的异能人士一样,开着同型号的战机跟普通飞行员对战,谁胜谁负,那不用说。 而且科技水平越高,相应飞行器的速度就越快,普通人未必能承受那个加速度。速度变化太快,说不定体内血管会破裂。对于武者,则完全不一样。 希望还是有的,心里的迫切也是难免的。 云凡决定去中州时,先转道黑岗郡。石油必须立刻、马上进行开发。 天渐渐亮了,不知不觉,谈了大半夜。 云凡突然问那些翼虎,“如果我能够飞向天外,顺带把你们送到其他星球,你们愿不愿意?” “星球是什么?”翼虎们疑惑不解。 “星球是······,”云凡挠头了。 他忽略了翼虎族的知识积累能力,毕竟不是人类,又一直避居深山,连黎家‘野人’都不如,更没跟外星人接触过,自然不懂什么星球。 这个问题不是三两句话解释得清楚的,云凡只好避重就轻,“就是远离东洲的很大很大的陆地。哪里或许没有你们的天敌。如果运气好的话,或许能找到一个还没进化出智能生物,也就是人或妖的陆地。那么,你们就可以无所顾忌,自由自在地生活。” “真有那种地方吗?如果有,我们当然愿意了。”翼虎们急切地说。 “有是一定有的,但能不能找到,就要看运气了。嗯,还需要一些时间,可能是十几年,几十年甚至上百年,反正我一定会去寻找。如果你们愿意,到时候带上你们一起。” “我们想找另外的地方,是为了不受人类的煎迫而活得自由自在。你是人类,有那必要,在东洲不是很好吗?”翼虎不信云凡仅仅只是为了他们,花费几十年,上百年去寻找一个自由的天地。 “唉。”云凡叹了一声,“我也得为了自由而战呐。”跟翼虎说多了没意思,他们也不懂。让他们安心地在这里呆上一年半载,保证出海时,会带着他们去寻找他们先辈发现的那个岛屿。假如以后能够飞天,也不会丢下他们不管。 翼虎没有人类那么丰富的情感,不懂说一些感激的话语,只是虎目中流露出比较亲切的神情。 云凡也不在意,告辞而去。 骑上云影,飞往龙门港。 启动海船计划以后,云凡还没亲临现场看过。 不管海外的浪根是不是人为,云凡对科技的发展都越来越急切,恨不得一天就能飞上太空。航海是促进东洲科技基础快速夯实的方式之一,因为大海带来的利益,绝不亚于陆地,这是地球早已证明了的。 其实现在不应该还叫龙门港,偏离原地已经好几十里了。云凡懒得再取一个名字,也就沿用原来的称呼。 内陆湖一样的海湾,刚刚天亮,就人头涌动。彭唯借云凡的威望,集中了大量的人手,加上以前建造海港的建设大军,这里起码有好几万人在忙碌。 生机勃勃的场面,让云凡不由对海船还有极大的希冀。 197 云升天际缘自由 云凡坐在云影背上,绕海港环飞,并到海上去观察了一下建好的防浪堤,基本满意,进展还不错。 回到海湾旁边的总指挥部上空,慢慢降落。并传念李缙和彭唯来见。 在半空飞行时,地面的人还没察觉,这一降落,庞大的云影惊动了大量的施工者,无不稀奇地看向云影。 为了避免耽误工作,云凡不得不出声,装出一副亲民领袖的模样,说是来看看大家。 工人们顿时高呼起来,因为奴隶解禁,因为不收人头税等苛捐杂税,因为孤儿院和养老院,因为黔国,南国的战争,因为两帮的战争,因为推选,等等,云凡的形象,已经被普通龙国民众在心里推上了神坛。 云凡只好运起功力,临场发表一番比如大家幸苦了,大家的付出,国家和自己都会记住,大家的功劳很大,大家的成就很了不起之类无营养的废话演说。然后是相当于‘革命仍未成功,同志仍需努力’的寄望,拜托大家继续努力工作,为海船早日出海贡献力量。 等他说完,彭唯,李缙和云慧等已经站在他身后。挥手请大家继续自己的工作,就跟李缙等人钻进了指挥部。 指挥部里,有一个巨大的海港沙盘。上面,海船的模型傲然而立。 云凡一看吓了一跳,这船也太大了吧。曾经以为李缙是夸张,谁知他们真的设计成长两千五百米,宽一千米的庞然大物。 记得地球上最大的航母,也不过三百多米长,四十几米宽,排水量(自重加载重)十几万吨。 现在看到的这东西,该是那航母的多少倍?一百多个那种航母拼在一起,是个什么概念?放到海中,几乎就是一座岛屿了。 云凡都有些结巴了,“可,可以说明一下吗?” 李缙掩嘴暗笑,他刚接触时同样被震撼得不轻。 彭唯却不见异样,设计图纸来自云慧,他还以为本就该造这么大,一本正经地准备讲解。 李缙说:“让云慧说吧。他更清楚。” 云凡的眼睛也一直就盯着云慧,知道肯定是他的手笔。李缙再怎么放大自己的心胸,也不可能设计出几百个航母那么大的海船,彭唯就更不可能了。 云凡疑惑地说:“我可以赞叹它的豪气,但是,你保证能驱动它?哪怕只吃水两米深,排水量也将达到五百万吨吧。” 云慧不以为然,“计划排水量在一千万吨,吃水深度大概三米多。这是根据你的要求和东洲海洋的实际情况而设计的。 小了,抵抗不了巨浪,吃水深了,没有相应的深水海港和航道。 驱动的事你不需担心,不是采用李哥说的,你们那里的尾部螺旋桨方式,而是采用你设计的水轮。整个船底,将安装一万个大型水轮,跟机车的轮子一样,保证此船在大海里行走如飞。 水轮如自行车前轮,可以三百六十度旋转,支持此船可以随时随地转向,进退自如。 水轮的驱动,全用大功率电机,每个电机配备两个超大容量的超能电池,一个供电一个备用。 船上预计安装风力发电机一百台,轻油电机发电机一千台,随时给备用电池充电。预计······。” 云慧还没说完,云凡就打断了他的话,“够了,够了。我不想知道具体的数据,我只想知道需要多久才能完工。” “十年左右。”云慧计算了一下,回答说。 云凡摇头,“太久了,不行。最好在一两年就完工。是人手不够吗?” 云慧说:“人手足够了,就是需要的各种配件的生产跟不上。” 云凡说:“可以将配件外包嘛,比如电机就可以交给明氏公司去生产。他们吃不下,可以再鼓励别人多设立此类公司嘛。” 李缙接过话题,“今天你不来,我也想去找你。不是我们不外包,真的是仅靠明氏完不成。 你照顾明氏,或者不愿电子技术太快泄漏,我都理解,但是那样一来,就极大地限制了工程进度。 说实话,明氏生产工程机械就够他们忙活的,你还把蒸汽机和内燃机也交给他们,这就已经超出了他们能力范畴了,哪里还能生产大量的电机?。” 云凡不由开始挠头,“是个问题。嗯,这样吧,招标,召集全国,不,把附近的南国,黔国,吴国和中州联盟的所有大小商行都包括进来,把所需物资分散外包。漆包线,磁石,电机外壳,风力转轮等等。 你们辛苦一下,尽可能把各种产品细化到细节零件,分别承包给不同的商行去生产。 没有工厂的,鼓励他们成立工厂,我们无偿提供相关技术。 某个原件,一家吃不下就十家,十家吃不下就一百家。 我来发动全国甚至半个东洲都为此事出力,只要有钱赚,我想这不是什么难办的事。” 李缙说:“我们商议的也是这个办法。第二个问题,这相当于建造一座水上城市,你知道需要花多少钱吗?是很难确定具体数字的一个庞大天文数字,知不知道?你一时筹备得到?” 云凡想了想,“应该问题不大,你知道我采用的是什么办法。 我回去后,马上让苏武借助霓云公司的力量,把钱行开办到各国都城。 该是改变晶币比率的时候了,一紫晶本来兑换百万金币,或者一万白晶,一千蓝晶,一百黄晶,十红晶。 为了收拢各国晶币,统统调成一比九。也就是说,原来他们需要拿一万白晶才能兑换到一枚紫晶,现在只要给我九千。但是金币的比价不变。 于是金币的价值稳定,小额晶币的价值被贬低。 过一段时间,我再降,调成一比八,逐步贬低,力保金币。为了避免贬值,人们肯定愿意保留金币而舍晶币。 这个过程,你可以想象一下,我会攫取多少晶币。 所以钱的事,不用担心。各国商家运来合乎条件的原件,你们只要开具收据,然后让他们回各自国家我们设立的钱行去领取货款,全部以金币为单位结算。” 云慧不管这些,但李缙和彭唯却是胆颤心惊。 李缙说:“你这么做,很可能得罪全东洲的富豪。会不会产生不良后果?” 云凡说:“顾不得了。实际上,他们也怪不了我。 他们取款时,事先说清楚,可以由他们自愿领取什么样的钱币,是我们钱行的信用劵,小额晶币,紫晶,还是金币。 但是晶币我会一直让它逐渐贬值,金币则保持坚挺。而信用劵开具的面额全用金币数标示。 至于以后,有人发现了可以用充电的办法,把小额晶币充能变成紫晶时,我或许已经把晶币的比价降低到接近一比一的水平。 那时,不管什么颜色的晶币,其价值几乎相差不大。差距也就是所冲电能的价值。 不过到了那时候,我们的科技,理应发展到不惧任何人的地步了吧。” 认真想一想,李缙表示认可。彭唯更说不出反对意见。 资金的事大概解决了,可是还有问题,石油。轻油发电机需要大量的石油。在船上建煤炭发电厂的话,在容量、载重等各方面都会有相当负面的影响。 “这样吧,李哥,你随我回去。我出发去中州时,绕道黑岗郡。你先去负责建炼油厂的事,由云慧复制相关图纸给你。即使你不会,也比当地人好一点,至少知道分馏是怎么回事,好吧。 云慧,需要人手,向军政大学提。全国现在有几百万人口,十五岁左右的少年至少好几万。由军政大学放量招收,选择性地灌输专业知识,然后到你这里来边实践边熟悉,大力培养技术人手,即使里面有间谍也无所谓。 科技这个复杂的体系,他们偷偷传回去一些零碎的东西,别人也弄不懂。 再者,以前那种内河军舰还要继续建造,而且最好优先生产。 彭唯,你则继续派人熟悉海上航行,找出风浪的规律和沿海安全一点的避风海湾,尽可能利用巨浪的间隙沿岸远航。 我们需要运送石油回来,那么水军就要想办法从这里航行到漓江。就这么办。 说实话,我担心我们的时间不多,因为······。” 云凡把对天外飞仙的怀疑,和海外有怪异浪根存在的事,毫无保留地告诉几人,骇得几人目瞪口呆。 大家都感到时不我待,包括云慧,必须在外星人降临之前,准备好相当的自保手段才是。所以能快一点是一点,半刻不敢拖延。 在东洲各国还在为些许权利或地盘而你死我活的时候,云凡已经把目光瞄准天外。 最后一件事,云凡向云慧索要赤铜山中那艘飞船的控制权,明确告诉云慧,自己需要生产少量的小型核电机,另外还需要一些制造智能机器人来增强龙国的武力。 龙国人少,养不活太多军队。修士的晋升又极为困难。快速提高龙军的战力的唯一有效途径,就只有武装机器人这一捷径了。 要求云慧复制他内存里的知识后,云凡了解到那飞船内有机器人生产线,甚至原料也有一些,仅仅是没有能源。 云慧毫不犹豫地将飞船的控制方法交给了云凡。 云凡不知道云慧是真的没有私心,还是所谓的认主程序有效,自己的任何要求,云慧从来不打一点折扣。或许是自己多心了,那就最好不过。 不过不管是不是机器人,只要有了灵魂,就会有了自己的思维、想法,当然也就有了自己的爱好和追求,绝对无私,一般不存在。 暂时不管了,自己的预判应该错不了,没飞出元星,云慧应该无害。即使他有自己的愿望,那也必定是在星际。 无论云慧如何先进、聪明,他依然把云影当成了智能机器人而非智慧机器人。 他所在的文明,或许没有东洲这种修炼体系,制造智慧机器人极难。在他的意识里,肯定不相信云凡能造出智慧机器人来。 而且云慧没有神识,感测不到云影的异常。 关于云影的问题,除了云凡,历言,闻人达和柳勇,就只有云幻知道。云凡不准备向其他任何人解释。其他人也只当云凡想念云影,故此制造出一具机器人(人偶)来纪念。 云凡叮嘱李缙等人,尽快进行所需各种原料的清单罗列,产品的细化分解工作,为期一个月。 一个月后,李缙带清单回龙丹津交给云凡,向全东洲发包。 云凡自己则立即返回,为银行、军政大学招生等事忙碌。 还要顺便告知国内所有商家,自己将远行中州,各家超量生产的各种商品,是时候向外倾销了。 大家集体雇佣或组建庞大的运输队,随自己的卫队,运往各地的超市。 霓云公司的超市,和苏武负责的龙国钱行,在国外的分店将陆续开业。 除了云凡,东洲所有人都不清楚,这将是另外一种形式的战争,没有硝烟的掠夺战争,而且比别人杀得血流成河所得到的收益,还要庞大得多。 不管见血或不见血的战争,都只是一个目的,为了自主,为了自由。 198旌旗十万出长城(一) 风和日丽,白云翱翔。 西口城头,在大批随员的簇拥下,云凡头戴紫金箍,身披明黄色大氅,居高而望。 从西口城门起,跨越黔水大桥,沿着水泥大道,是绵延无尽的车队。如奔腾不息的长河,一直向西。标有各种商行名号的旗帜迎风而舞。 今天,是云凡启程前往中州的日子。 六个月前,云凡就约定一年之后,在中州会晤天下各国英豪,共商安定天下的大计。 不像古棣的通告,少有人理会。云凡的倡议,东洲几乎群起响应。 最初,吴国和中州联盟的各国皆许诺与会。随后,南国,黔国,均来函要求参加。再后来,益国,北国也表示赞成。至此,除西北的秦国和宁国没有音信,东洲各方大佬全部发声。 云凡干脆向两国也发出邀请函,言明龙国只视古棣为仇,秦国,宁国如果愿意,也欢迎来中州。就是天一剑宗,除了古棣以外,其他人愿意和平共处的话,同样不会拒之门外。 没时间在家等西北的回信,云凡必须出发了。从此地赶到中州,三个月算是够紧促的。 如果只有云凡自己或少量随从,要不了一个月。但是这次,云凡不但带有大量的护卫和仪仗,还带着极其庞大的商队。 龙国大小商家,几乎家家有份,包括黔南,青龙河,琼西三郡,不独龙京府(原青龙山内部区域)的公司。 需要说明的是,云凡的头箍是有讲究的,那是念讯,即意念通讯器。出了龙国地界,好像用处不大,因为没有相应基站。但是,念讯两两之间,五十公里内可以当对讲机用。 另外,所有霓云公司的据点,都树有其公司旗号的大旗,这是东洲习俗。可是霓云公司的旗杆是特制的,全是可以转接信号的基站,也就是说,只要到了基站附近五十公里内,念讯之间就可以相互通讯。比如中州州城,一人在旗杆以西五十公里,一人在其东五十公里,两人相距一百公里,也可以清晰地通讯。 带上这个的作用自是不言而喻,使得云凡和很多有资格拥有念讯的手下,在特定区域,快捷方便地交流,而且不需要运功发散神识。 因为云凡和很多高层都带着这么一个修饰成装饰品的‘头箍’,使得龙国男女皆以戴一个头箍为时尚,遍街都是。云凡等也乐见其景,很好地为他们的念讯做了掩饰。 随同出行的,除了暗卫,其他无论官民,基本都戴有此物。 下面长长的队伍,因为各家公司的旗帜,显得旌旗如林,更显队伍浩大。但是,这还只是一小半,更多的商队不是从西口出发。 从青龙山到中州,最近的路,是自青口北上,经过琼西,建州,再穿过徽州,从万峰山的铁门关进入中州。也就是一年前,天一、地仙两帮大军的来路。 因为云凡要绕道楚州黑岗郡,就必须西入黔州,穿过梧州,然后进楚州,抵达霍国附近。再去中州的话,就由楚州北上淮州,经由云凡当年曾走过的盛康城进入中州。 商队的速度有限,所以云凡让预备运送商品到建州,徽州,中州的商队直接北出青口,走近路前往。自己这边的商队,运送的货物都是给黔州,梧州,楚州,淮州的超市准备的。当然,很多公司在两路都有商队。 这次,跟发动战争一样,云凡几乎是倾力而为。实际上,在云凡心中,这本就是一场战争,不见硝烟的经济掠夺战争。故此,能够出动的人,差不多都带上了。 留在龙国坐镇的,修士方面,以霓云宫的原长老,高阶修士扶韫为首,下面只有闻人达和戴壮、云安等人。 柳勇和黎曙跟随云凡这一路,刘三辫和姬芷则跟在历言身边走北路。历言此时是北路商队的总指挥,直接赶赴中州。 卫队方面,所有男性亲卫,由罗益统领,随云凡一路。而新组建的女子卫队,则由毕音统领,追随历言。女子卫队现在的人手不比男子卫队少,除了原来保护明凤的那些人,后来云仇手下云一到云廿七所娶的霓云宫女弟子,全部纳入其中。 黎家修士,男性的黎木,黎谷,黎闯在西路,而黎雨,黎吉,加上历言的师傅叶岚则在北路。 还有一支特别的队伍,新成立的暗卫。 云仇等人娶妻以后,云凡让他和二十七个手下,把原来各自负责的事务,交给可信任的部下。这些人则全部抽调回来,组成暗卫,即云凡个人的情报机构,遥控整个风雨楼的运作。结婚了,不能让他们还跟妻子长期两地分居。 再就是仪仗队,也是新组建的,由从黔国归来的云轻的那支队伍改编而成。 当时云凡跟俞侗达成和解,然后派云轻统率一支千人枪队为俞侗助战。战争结束后,自然要调遣回来。炮兵自回本来的部队,而这支长枪兵则因为这次出行,经过培训,改任仪仗队。西、北两路各五百人,举着高大的龙国国旗开道。 之所以带这么强大的武装力量,当然还是为了安全。 东洲并没有天下太平,而且云凡的敌人还不少。仅仅是自己的话,还没那必要,但是庞大的商队,关系到龙国对外的经济扩张,绝不容许出现意外。 这次龙国商人敢于集体出动,就在于此,一方面,用国家的力量担任保镖,另一方面,他们只需要运送往来的货物,钱币一律不用随身携带,由龙国钱行帮他们结算,那还有什么可担心。 可以说,龙国商人是全东洲最幸福的了,云凡帮他们销售,云凡帮他们护卫,云凡帮他们结算。这一次行动,让全体商家都变成了云凡的铁杆拥护者。 开道的龙旗已经远去到几乎看不见,后续的车队,还在像喷泉一样从西口城门涌出。好在路修得部较宽阔,且分左右行使,否则,向龙国运送云凡招标采购的各种货物的大小商队,很可能会被堵上一天。 云凡没有走他应该走的位置,即队伍前列,仪仗队后面。因为他要等候一个人同行,他的便宜舅子加仇人昝钰。 南国此次派昝钰为全权代表,出席云凡倡议的中州联会。也不知出于什么原因,南国很早就飞鹰龙丹津,要求跟云凡同路。这不是什么大事,看昝青的面子,云凡同意了。 “褚院长,人手可曾安排齐备?”云凡轻声问来送行的褚秋。 “不能说齐备,只能说尽最大努力抽调人手。您知道,原籍黔国,南国的人很多,这些会员赴这两国发展会员,建立分会,相对简单一些。但是您这回想一次铺满黔、南、吴、中各州,就有些捉襟见肘了。” 云凡笑笑,“呵呵,我心急了一点。不过人不够没关系,一郡一府,有时候一两个人就足以,由他们去传播,去发展,慢慢壮大组织。我的目的不是要求青龙会跟帮派一样,在当地有明确属于自己的驻点,是希望我的理念在各地开花,懂了吧。” 褚秋点头,“知道。您放心,这次抽调出去的,都是对您所著的章程理解得很透彻,并且忠心拥护的核心会员,应该能完成您交给他们的任务。” 云凡除了发动经济战,同时在暗中,还发动思想领域的战争,派遣青龙会会员赴各国各地,像地下党一样,发展组织,传播自己有别于神权、金权和帝权的民权思想。 不管是为了自己报复昝钰,还是云仇所希望的,让那些因为理念而暗杀云瀚者的谋划落空,这都是一种很好的方式。 再者,也是为了对霓云宫女性的承诺,尽可能在更大的地域范围,提高女性的地位。如果说拯救人类,云凡还真没那么伟大。最多,在自己以后可能飞离元星时,不至于因为自己一走,龙国就因为理念被其他人踏平了。 没有多说此事,暂时还处于保密状态。 云凡转而叮嘱云山,军事训练和警戒不可放松。龙国现在不像以前,不是别人眼里可有可无的棋子了,各国现在对龙国的兴趣很大,必须时刻保持警惕才是。 然后又吩咐燕飞,律法院必须保证推选的顺利进行。 自己这一走,来回很可能需要一年之久,龙国各项事务不能因为自己不在而耽搁。 最后着重强调,目前龙国最重要的工作,是全力确保海船的建造,所有部门都必须为此而尽力。 “来了,来了。”罗益嚷道。 远远的,顺着长城大道,昝钰的旗号出现在视野。 随行的,还有航国的旗帜。这两家看来事先约定好了。 本来他们都准备在琼西等候云凡的队伍,结果听说云凡要走西路,这才紧赶慢赶,先南下,再顺长城赶到西口汇合云凡。 幸好龙国一直都在修路,只要进入龙国境内,主干道全是宽敞的水泥大道,马车速度很快,所以耽搁的时间并不是很多。 大约二十多分钟,昝钰和航国的队伍终于赶到西口城楼处。两队人马各有十几辆马车和几百护卫马队。 昝钰下车,挥手让随行的队伍等候,自己和航国车队上下来的一人登上城楼。关雅本欲陪同,但被昝钰阻止了。 云凡身边,高手如云,如果云凡真要对他不利,仅仅一个关雅,起不了作用,还不如大气些。 云凡不会杀他吗? 199旌旗十万出长城(二) 昝钰走上城楼,云凡没有一点上前迎候的意思,自顾自俯瞰长长的商队。 昝钰来到云凡的身边,云凡才转头打了个招呼,“我说,你就拿定我不会把你怎么样?怎么就敢一而再再而三地出现在我面前?” 昝钰笑道:“别人不知道,我却很清楚,谁叫你是我妹夫。天一、地仙说你颠覆东洲,其实你是最讲规矩的。绝不会无故生事,破环你自己倡议的和平协议,除非别人惹到你头上。对不对,那我何须担心?” “好了,不跟你斗嘴。介绍一下。”云凡用下颌示意道。 “正要跟你介绍,这是航国国主,镇海公陶懿。陶公,这小子就是我妹夫,定国公云凡。” 云凡和陶懿都是一惊。 云凡惊奇的是,航国国主竟然亲临,也没事先来个官方信函。还有,似乎他以昝钰的马首是瞻。 陶懿惊讶的是,传言昝钰跟云凡是死仇,但两人说话的神态语气,跟兄弟般无所顾忌。他那知道这是昝钰了解透了云凡的性格,故意如此表现的。 陶懿高大强壮,不似国主,到似武夫,跟戏剧里张飞的造型差不多。低阶修士修为,看起来很粗豪的一个人。云凡抱拳行礼“见谅,见谅。不知陶国主驾到,未能远迎,失礼了。” 陶懿立马回礼,“是我的不对,不请自来,要请云公原谅才是。”语音柔和而谦逊,跟外貌完全对不上号。不看其人,只听其音,还以为是个翩翩儒士。相交不深,简单客气几句,就回归正题,关于行程。 “你们既然到了,那就走吧。时间有些紧,我也就不请你们歇息了。” 昝钰,陶懿表示没关系,在车上也可以休息。 云凡跟留守国内的各大重臣辞行。 李缙突然说:“公爷,此番出行,意义非凡。是不是赋诗一首,以壮行色。” 行文论赋,附庸风雅,在东洲最上层,一般不讨喜,那是‘废虫’们不务正业之举。但是在龙国,因为云凡有意无意的鼓励或暗示,龙国各种高层宴会慢慢也趋向于文雅,少了些武风。 东洲历史源远流长,可是文化精髓,似乎被人有意无意地抹去了,只剩下修炼一系,以致千年前的史记,在故纸堆里都很难找到。云凡觉得,这很可能会让东洲的文化失去根基,云凡为此不吝出一点微力。当然,这个过程,他会掺入一些儒家因素。不知道这算不算是一种文化侵略。 昝钰,陶懿不理解,但龙国全体官员则齐声附和。 “哦,李院长(李缙的官职是科教院副院长)有此雅兴?好,我们洗耳恭听。”私下里,两人可以称呼李哥云凡,但正式场合,还是要符合场景。 李缙连连摇头,“别说我不会,今日这种场面,也只能公爷才有资格。” 其他人纷纷称是,就连昝钰也不例外,跟着凑热闹。 云凡知道李缙只好科研,不善这个调调,仅仅是调侃而已,“好吧,就,随口编几句?”大家纷纷鼓掌,期待国公爷的大作。 云凡放眼四周,稍顷,朗声唱道: 天高云淡, 极目山外山。 不出长城非好汉, 麾拥精兵十万。 背倚巍然青峰, 旌旗漫卷西风。 今日苍龙在手, 何时直上苍穹。 龙国众官齐声喝彩,感概云凡的气魄非凡,这才是一国之主的胸襟。 “仿太祖的口气,气魄不足则怪了,”李缙鄙视道:“不是抄袭,也是临摹。”虽然喜欢精确的数据多过舞文弄墨,不等于李缙就没读过几首名篇。自然,只是在心中自说自话,不可能拆云凡的台。 昝钰,陶懿则称赞得很勉强,云凡想干嘛?极目东洲,十万精兵出长城,是意图一统天下吗?直上苍穹,难道想做那天下第一人? 昝钰不由说道:“看下面车队绵绵,确实像是征服天下的大军。” 云凡看了昝钰一眼,难道他有所察觉?不愿就此多谈,一挥手,“我这大军不杀人的。启程吧。” 随员们和昝钰、陶懿都下楼编队,云凡却飞身跃到停留在长城上的云影背上。 云影起步,顺着长城奔跑起来,两翼慢慢张开,呼的一声,腾空而起,直上高空,盘旋数圈,然后快速向队伍前方飞去。 这是云影以飞行方式,第一次在公众面前露面,万众翘首,无不震撼。 龙国人欣喜异常,看到公爷直上云霄,好似看到龙国插上了腾飞的双翅。 刚走到自己车队旁边的昝钰陶懿则相顾骇然,龙国人偶,已然超越以机巧名闻于世的千机阁。 几日后,黔东郡郡城,最豪华的一座酒楼,今日被黔国东域总督俞侗包场。 酒楼的一楼,全是各家精锐卫队,俞侗的,云凡的,昝钰的,陶懿的,塞得满满当当。 二楼稍显宽松,但是人数依然不少。 黔国东军总督俞侗,设宴招待云凡,昝钰,陶懿一行。祖承等一众黔国官员作陪。 昝钰陶懿的随员不多,只有关雅和陶潜。 云凡这边的人就多了,李缙不说,蔺露,总管云凡这一路所有超市开业事宜。 广薇,跟随队伍顺便回家探亲,当然这只是明面上的理由,真实目的,则不为外人所知。 俞真,作为礼部部长,负责一路跟各国各地官府打交道。他跟俞侗即便是父子,此时也得用官方的身份对待。凤森,明凤和苏武,负责这一路龙国钱行成立事宜。 柏娴柏娆柏媛姐妹,她们跟着,一是为了回家看看,二是因为她叁人也是此行的商家之一,将把其香水,香皂,女性内衣,成衣等产品,送往各地的超市销售。 对于明凤、蔺露等女性,公然大模大样地跟一众男子共处一席,很多人不习惯,可碍于云凡的面子,却不得不接受。 酒楼对面,霓云超市今日开业。 场地和装修,那是早就做好了准备,只等货物进场。 昨晚商队一到,本地员工和各家商户自己的人手,就连夜将各种货物摆放到位。 宣传更是连续轰炸了好久,印发传单,广而告之。 看着下面人头汹涌,挤得看不见寸土的大街,云凡知道自己成功了。 俞侗则庆幸听从了云凡的建议,多派兵丁维护秩序,否则必将酿成大乱。 宾主都没有聊什么严肃的话题,全围绕着下面热闹的场面闲谈。除了云凡李缙早有预计,其他人莫不为此感到震惊。 不时有商家负责人进来,请示蔺露和云凡,是不是追加货物。因为他们严重预估不足,准备分放到此处的货物数量太少,而销售速度太快,很多商品几乎开门瞬间就告售馨。 如果要追加,那得把未作停留的其他车队追回来。为了不耽搁时间,根据事先的计划,除了专为此处运送货物的车队留在这里,其他车队则稍作休息之后,继续前行。 云凡的意见是先全力满足,后面的超市则推迟开业日期,也就是说,如果黔州能把此行的商品全售卖出去,那么梧州,楚州等地,则等下次运来了再说。 李缙则建议采取饥饿销售方式,那可以获得更多的利润。不过,他的意见被忽视,蔺露等人一致赞同云凡的主张,信誉第一,做好一处是一处,免得被人当成游走乡间的马戏团一样,仅仅一阵风。 好在出了龙国国境之后,路况不是很好,车队走得不是太远,追回部分商队完全来得及。 俞侗感概地说:“从没想过,生意还可以这样做。你看那些人,就好像超市的东西不要钱一样,拖家带口的往家里抱。这生意太火了,谁的主意?” 广薇笑着指了指云凡。 俞侗问道:“云公爷,你是怎么想的?” 云凡回答:“很简单,方便。 所谓超市,无所不卖。只要龙国生产的,小到火柴纸笔,锅瓢碗盏,香水肥皂,衣帽鞋袜,大到家具建材,工程机械,先进的马车,甚至接受蒸汽机车的预定。 以后即便不是龙国生产的商品,商家愿意的话,也可以送到超市销售。 东洲惯常的商店,一般只卖一种产品,买油到东家,买米到西家,买醋到南家,买酒到北家,买锅到张家,买布到李家,买碗到王家,买个针头线脑都要跑好几个地方。 有了超市,就方便了,几乎不管你想买什么,走一趟超市就能买齐。 其次,新鲜。今天的火爆,那是刚开始的缘故,人们觉得稀奇,过几天就不会这样了。 再有,就是跟风,大家都在买,无形中就以为必是质优价廉,不买或少买就亏了。当然实际上,确实质优价廉。这是超市的优势,因为量大,所以利润可以微薄一些。” 俞侗没好气地笑道:“你还想天天这样,黔国民众可没那么多钱付给你。你龙国应该也有超市吧,难道也是这样?” 云凡回答:“有,但不会如此疯狂。“ ”为什么呢?“俞侗搞不明白了,”别跟我说你青龙山的居民见多识广,不屑凑热闹,或者你龙国人已富足到懒得捡便宜?“ 200旌旗十万出长城(三) 云凡一笑,给出解释,“因为龙国的超市,是一步一步发展起来的,有一个逐渐成型的过程,不是一步到位。今天增加一点这样,明天增加一点那样,慢慢扩大规模。 龙国生产商,接受这种销售方式也有一个过程。 大家知道,在东洲,各家商行,几乎都只售卖自己的产品。比如云家,只卖自己的钢铁金属等物,不会销售沈家的粮油,朱家的丝织。朱家,沈家也不会把自己的商品交给云家出售。 任何一家,既是制造商,又是销售商。这种方式极大地制约了商业的发展。 在龙国,商家慢慢分工合作,有人专事生产,有人专事销售,有人专事运输,既专业,又发展得很快。因为专业,所以质优,因为量大,所以利润得以快速增长,公司得以迅速扩大,这才有了今天这庞大的商队。” 云凡的话让大家都陷入沉思,道理很简单,说起来也很容易,但要实施,却很难很难。已经形成固有模式的老牌商家,很难接受云凡的这种方式,因为容易泄露商业机密。 其实在龙国,云凡为此也焦头烂额地操心了很久,多次召集各商家,给他们讲明其中的优劣。 比如以前的明家,打制刀枪剑戟弓箭农具,有人来买,现场打造,没人来买,则闲着无事。 云凡解释说,现在你只管造,不要担心没人买。龙丹津没人买,外地有哇。你没有运到外地销售的能力,别人有哇。你稍微降低一点价格卖给专事销售的商家,单件商品的价格虽然低了一点,但量上去了,总利润只会增加,不会减少,自然赚的更多。 而只事买卖的商家,比如霓云公司,也不必担心没有自己的产品而受制于人,因为你可以卖很多很多生产商的货物,不是只卖一家,这家不卖给你,还有更多的人愿意卖给你。所以,生产商绝对制约不了你。 最后一个关键问题,资金。没事的,龙国钱行会贷款给你周转。 俞侗就提到这个问题,“一般的商家,需量力而行。假如我生产某物件,就拿你说的明家来做个比方。我开始一天卖一把刀,那么,我储备的钢铁自然不会多。你让我大量生产,我就需要大批购买钢铁,可钱未必够。就算有储藏,可是一次买来大量钢铁,万一刀剑卖不出去怎么办?难道全由销售商现金购买。好吧,销售商全额付款,生产商没问题了,但是销售商呢?他有那么多钱来积压商品?万一他也卖不出去,那怎么办?没有谁敢保证件件商品,任何时候都畅销吧。” 云凡点头说:“不错,这是关键。我之所以成立钱行,就是为此服务。 明家钱不够,我贷款给他。虽然有一定的利息,但不必担心还不起。 算个帐,假如明家资金只有一百晶币,只有日产一百把刀具的能力,如果每天都卖得出去,每件刀具赚零点二个晶币,则一天赚二十个晶币。 现在超市要他一天生产一千把刀具,那么,他到钱行贷款九百晶币,另雇佣十名铁匠,也就可以足额生产出来。赚二百晶币,其中人工费用一百晶币,利息五晶币,他可以净赚九十五个晶币,比原来二十晶币多多了。 销售商也是如此,卖一把刀具赚零点二个晶币,如果他只有五百把刀具的资金,可以到钱行去贷缺额的资金。那他的利润就由一百上升到两百了,付出一点利息后,总利润还是上升很多。 当然,也有你说的那种货物卖不出去,造成积压的情况,这就需要调剂。官府需要就市场情况作一些调查和控制,某种商品过多,则提醒商家少生产一些,或者钱行不给这些生产商放贷或少贷。” 大家基本上都懂了,但是,各国官方未必能够像龙国一样,运作得起来,也未必愿意让官府去承担商家的风险,故难以复制。 陶懿忽然感叹道:“云公,你这样做,天下其他人还有活路吗?”他是商业世家起家的,对某些事要敏感得多。 云凡的真实目的,确实是想让其他家没有活路,不是指全天下所有的大小商人或业者,主要针对的,就是他们这些垄断东洲经济的世家大族。 今天之所以愿意细说生意经,只是为钱行的铺开打预防针。 如果说龙国大量输出自己的商品,采用超市这种方式倾销,是对东洲中小业者的掠夺,钱行则是专门针对大世家的利器。 依前文所述,首先,以紫晶币为基准,打压小额晶币的价值,力挺金币,龙国则大量制造金币。 慢慢地,各家会大量抛售小额晶币而收藏紫晶以保值。 然后,以金币为基准,贬低紫晶的价值。从百万金币兑换一紫晶慢慢压缩,最后的目标是二十紫晶兑换一金币。 你可以不兑换,但是电子充能逐渐公开,紫晶不贬值也不值价。比如你的一紫晶能让你家照明一月,但是,花二十金币充的的电能,也能让你照明一月,你留着还有什么用。不赶紧换出去,说不定二十金币都不值了。 仅此一项,就可以让大世家的财富缩水几万倍。 晶币贬值以后,逐渐提高金币的价值,再生产银币等小额货币。现在一个金币一个馒头,慢慢上升到一个银币,零点一个金币一个馒头的市价。 对于东洲百分之九十的大众来说,他们不但不会吃亏,反而财富会升值,因为晶币不是他们的必需,他们拥有的财富里,晶币的含量也不大,而且在小额晶币逐渐贬值的过程中,他们完全可以兑换成金币。 这是一个复杂的过程,凭云凡一人是做不到的。所以,云凡命凤森,明凤和姜河招揽了大量武功不高,但是数算很精通的人手,比如各家商行聘请的管账人员,加以提拔,组建智囊团,为龙国财务部和钱行的运作出谋划策。这些人很接地气,知道怎么操作,可以获取最大的利益,但是又限于眼界,未必能看懂云凡的意图。 为了不让东洲世家知道过早,云凡不得不回答陶懿的问题,“陶公,没你说的那么严重。 霓云超市,确实准备扩展到全东洲各国。但是,以后它不仅售卖龙国商品,也可以售卖其他国家商家的商品。如果你愿意,你家的商品也可以放到超市销售,只要你们跟霓云公司达成协议。 至于生产商的问题,钱行以后放贷,将不限于龙国厂家,其他厂家也可以到龙国钱行贷款,只要他们有信誉或者有相应的抵押物品。 还有,我并没有禁止其他人开办超市和钱行,我也没那么霸道,也没那个权利,对不对?” 云凡不在意竞争,竞争到最后,比的就是资金。有了充能神技,谁能跟龙国钱行比晶币。 昝钰忽然说:“看下面的生意,超市每到一地,当地的晶币可都让你收罗干净了。” 云凡警惕地看着他,加上出发时昝钰说这像是一场战争,云凡担心才智超绰的昝钰看出问题。不过,昝钰的下一句话让他大是松气。“这么多钱币,你运回龙国,其车队也少不了吧。安全可要注意了。”哪里是看出问题,完全是嫉妒或许是故意挑唆。 云凡不屑地鄙视,“说你笨呢,还是笨呢?”好不容易有个打击昝钰的机会,云凡哪会放过。 昝钰讶异,指着自己,“我···笨···笨?”不习惯云凡说话的方式,‘还是’的前后不应该是反义词吗? “对,就是笨。”故作不知道昝钰的意思,“我为什么要运回去?我真要全部运回去,俞总督可就不高兴了。” 俞侗不解,“我不高兴什么,你赚的钱,我有权利不让你带回去吗?” 云凡解释,“我要是将所收的钱币全部运走,再运货来,又运走钱币,你黔州还有钱吗?过不了多久,或许你就会强行封停我的超市了。” 俞侗一拍大腿,“对呀,你是不能这么干。那么,还是昝世子那个问题,钱币怎么办?” 云凡笑道:“第一,我会在此地开设钱行。那钱币都放在钱行里。 第二,龙国也需要大量商品,不能光进不出。各商家都需要采购原材料,要吃要喝要住宿,所以钱会大批的花出去。 别看今日,钱如流水地般进超市,其实多数都要还归本地的。商家赚取的仅仅是差价,不是你们看到的全部钱币。” 至于花出去多少,再由钱行支出的是晶币,金币还是钱行的纸质信用劵,云凡就不会明说了。 几人纷纷点头,觉得这才是合理的。 云凡见机,马上提要求,“俞总督,您看哈,我龙国商人大量来往于此,他们要吃要住,要花销,要雇人,要采购原材料,对吧。也就是说,他们做生意的同时,极大地促进了本地的经济发展,会带动当地的民众一起富裕。民众富裕了,官府的税收也就多了,这是双方都有利的事。 我就要提要求了,我龙国商人的人身和物资的安全,黔州官方必须保证。只有让他们安心地做生意,这发展才能持续,才能长久。 可以想象,如果某地盗贼横行,人们敢到哪里做生意吗?你说是不是?” 俞侗颌首,“这要求合理,我答应了。除了大力剿匪,我会发布政令,有出现无故伤害龙国商人或盗抢其货物者,严加惩处。” 云凡说:“那我就代表龙国商人,感谢总督的英明了。” 转向昝钰和陶懿,“你们两家,可愿与我们一同发展?” 昝钰毫不犹豫,“当然,当然。我还担心你把我们抛在一边呢。” 只有陶懿迟疑不答。终究是生意场上的老手,总觉得其中有什么不对,但一时就是想不明白。 云凡的心不由悬起,可别被老家伙看出名堂来,一旦戳破,自己的大计可就不那么顺当了。 201爱恨从来难分明(一) 好在只是迟疑片刻,陶懿也答应了。 他想的并非是晶币、金币和信用劵的事,他还没那么长远的眼光,是从此,各国或许将变成龙国商品的倾销地和原材料提供地,附加值全被龙国人赚走了。 还有,大量龙国商品的涌入,很可能会使得当地很多中小业者破产。这些人的产业将来或许会被龙国人收购,而自己则变成龙国人佣工。这种赤裸裸的掠夺,云凡还厚颜无耻地要求当地官府予以保护。 想不明白的原因,是当地的经济确实会得到发展,只不过一时没意识到,这种发展是掌控在别人手中的。 正因为一时想不明白,又不想落后于各国,他也只能附和,并要求超市和钱行都开办到航国去。 云凡不必说,自是一口应诺。 超市和钱行事宜,丢给派驻当地的负责人,云凡没有耽搁多久,第二天就启程了,加快速度赶赴梧州。 前面有了先例,后面照章操作就是。苏武、蔺露跟云凡别过,放缓速度与商队同行,一路主持黔州各地的开业事项。 估计这回商队所运送的所有货物,仅仅只能满足黔州一州,甚至还不能遍及各郡,只能选择主干道上的一些商业重镇。 云凡留下霓云宫的修士蓟彤、郜棠,以及从仪仗队里抽调出来一部分军队,负责他们的安全。 飞鹰传信历言那一路,要求那边最好也像他们这样,而不要急于扩展到太远的地方。除了带往中州州城的商品和物资,其他的,能开办几家就几家,办好一家是一家,没必要求多。传信龙国国内,加大生产力度,保证持续不断地向各地超市供货。 同时要求昝钰传信琼州各地,跟俞侗一样,当地官府必须保护龙国商人的人身和财产安全。如果当地官府做不到,那么,龙国愿意自派军队护送。 昝钰当然不可能同意龙军入境,也知道云凡这是威胁,所以立即照办。 云凡没有再坐在云影背上飞行,而是骑着云幻,跟大家同行。 明凤座下是云斑(虎角马),紧跟其后。 广薇,柏家姐妹等女士,则全是坐车。 云凡的车队,比昝钰和陶懿的庞大得多,除了坐人的,更多的是运送设备,为炼油厂而准备的设备。 前有快马一路通告黔国各地官府,后有龙国,南国,黔国的旗号,一路之上,畅通无阻。不跟当地官府过多接触,没有商队的拖累,均是跃马扬鞭,一路疾驰,相当快捷。 不到一个月,横穿黔州和半个梧州,梧州州城遥遥在望。 眼看就要到达梧州,云凡就不准备在途中的小镇歇息,而是继续赶路,计划当晚进城。 梧州城晚上或者会关闭城门,但是他们的身份毕竟不同,梧州绝不至于将他们拒之门外。 跟昝钰,陶懿一商议,两人也同意了。都是享乐惯了的主,小城吃住都不方便,抵达梧州,黔国官方肯定会有所安排的。 一场大战之后,梧州又成了黔国都城。 于是大队人马星夜赶路,不必担心路况,毕竟是都城周围通衢大道。更不必担心窃匪,各家修士不少。 可是,并不是没有问题,明凤很苦恼地对云凡说:“哥,我···我想上厕所。” 云凡挠头,“要不,去路边树林解决?” “我怕。”明凤怯怯地说。 “怕?你可已经是知士了耶。那,让柏娆她们陪你去。” 明凤摇头,“不行,不行,她们比我还胆小。你陪我去吧,好不好?” “我是男的耶。” “你是我哥耶。” 云凡投降,“好吧,好吧,怕了你了。”宠溺地揉揉明凤的头发。 两人偏向路旁,其他人则继续前进。 待得无人,明凤向路边多走几步,悉悉索索地解衣服。云凡立即转过身。 其实转不转身一个样,自欺欺人而已,如果想看,方圆几百米的一草一木都逃不过云凡的神识。当然云凡不至于无聊到那种程度,所以他关闭了神识。 突然,明凤尖叫起来。 云凡一惊,身形一闪,瞬间就掠到明凤身边,“怎么啦?” 明凤裤子都没拉上,扑到在云凡怀里惊叫,“有蛇。” “哪里,哪里?”云凡四下搜索,愣是没发现。 明凤颤颤地指着一个绳状暗影,“那里。” 以云凡的眼力,即使是夜晚也依然看得清清楚楚,哪里是蛇,一根枯枝罢了。气得他朝明凤的屁股一巴掌就拍了下去,“胡闹,你就没发现它不动吗?树枝好不好。再说,你一个知士······。” 他突然说不下去了,手感不对,明凤的屁股是裸露的。 明凤嘤咛一声,把云凡抱得更紧。 云凡尴尬了,扬着手支支吾吾地说:“这,这,我不是故意的。”平时惩罚昝青,甚至历言,顺手总是打屁股,不料这次打得实在不是地方。心想,要是把张讯也带上就好了,不知张讯现在在干嘛。 ------------------------------------------------------------------------------------------ 龙门镇一家酒楼,张讯正在喝酒。请客的是广远。两人对酌,都喝得有点醺醺然。 广远迷蒙着眼,含糊地说:“张兄,你得封三等伯爵,又居都督高位,还娶得国主的妹妹为妻,正该春风得意马蹄疾的时候,怎么看你最近总是闷闷不乐的模样?” 张讯斜着眼,瞄着广远,“广兄,瞧不起我是‘废虫’,故意气我的,是吧。屁的都督,你明知道连个提督都不如。这不,都督不提了,改称什么县令、知府。都督,提督只限于军方的称呼。” 广远连忙说道:“没有,没有。我哪有瞧不起你。再说,你本来就不是‘废虫’嘛,一个废虫怎么可能在几年之内就晋升知士。这不是原来家族没有看出你的体质,以致所修功法不合适吗?你看,我比你大十几岁,也不过是个知士。当年如果早发现你的体质特异,很可能在黔国,你早就是真正的都督了。” 张讯哼哼地说:“这个还得感谢国公爷,不是他把我带到龙国,我说不定还是一个低阶劲士。” 广远摆摆手说:“那到不然,五六年了,谁敢保证你的体质不被发现。近几年大战,黔国一直招兵请将,百草园也广收弟子。你家族看不出来,难道百草园的修士也看不出来?云凡那时是个什么功力?他看得出来,别人自然也可以。” 张讯叹道:“唉,或许吧。不过公爷总是对我等有恩的。” 广之说:“也是,他把妹妹都许给你,对你算是不错了。记得你们还只是订婚吧,什么时候完婚?” 张讯郁闷地喝了一口酒,“别说这个,说起来就烦。完婚?呵呵,这辈子都完不了。” 广远诧异地说:“为什么?” -------------------------------------------------------------------------------------------- 梧州道上,云凡问明凤,“你跟张讯订婚都一年多了,什么时候完婚?” 明凤说道:“哥,我不想嫁给张讯。” 云凡诧异地说:“为什么?” -------------------------------------------------------------------------------------------- 张讯苦笑着说:“为什么?她依然想着云凡,不愿跟我结婚。” -------------------------------------------------------------------------------------------- 明凤说:“不为什么,就是感觉不好。哥,你不是说即使结婚了也可以离婚的吗?何况我跟他还没有结婚。你说了,你会支持女性自由选择的,是不是。” 云凡挠头,“这个,这个问题有点负责。啧,再说吧。”一拍云幻,加快速度,追赶大队。 明凤在他身后露出狡黠的笑容,紧紧跟上。 -------------------------------------------------------------------------------------------- 广远做大惊状,“这怎么行?他们已是兄妹了喂。” 张迅撇撇嘴,“名为姐姐,实则后母,照样强娶,何况妹妹?” 广远笑了笑,“也是,云公爷爱标新立异。呃,我说,会不会这是云凡故意如此?” 张讯一愣,“怎么个说法?” 202爱恨从来难分明(二) 广远细细分析道: “你想啊,国公的女人,被你吃了头汤,他面子往哪搁?直接娶,肯定不行了啊。听说他当时为了这么点小事还想杀你的,是吧,这就证明他是个极爱面子的人。 怎么办呢?最好是拖过一段时间,别人都忘了。 但这样还是不理想,因为只要他们一结婚,别人就会想起来。 不得不说,云凡真的是个聪明人,他干脆将明凤许配给你。你要知道,明凤的婚事本不由他负责好不好,这是僭越。 但是话已出口,又是国主,明家不好不给面子,也许是暗中沟通过了。 为什么这么说呢?看其后他的婚姻法就知道了,允许离婚。 天下有这么回事吗?女子离婚对他有什么好处?他偏偏就发布这么一个离经叛道的法律来,还强制执行。 我估计啊,他的目的还在明凤。因为离了婚的女子可以再结婚不是。 那时候,他再娶明凤,就没那么显眼了。人家想的只是他大度,愿意娶一个原本不是他的,离异了的女人,而不去想他娶的女人的头汤这个问题。 你说我分析的对不对。” 张迅不大相信,“不可能吧,云凡会为了一个女人,折腾那么大阵仗。要知道,那是法律耶,全国通行的法律哦,就为了自己的面子?” 广远继续诱导道:“你别说不可能,我说大有可能。为什么呢?其实你跟明凤即使没什么,云凡还是不能娶明凤为正妻。你看过哪国女主有显赫的家族?外戚干政,大患也。 但云凡不能无罪而贬谪明凤,又不像明家沉寂,怎么办?你这替罪羊刚刚好。 一箭多雕,太厉害了。第一,云凡有了冠冕堂皇贬去明凤正妻之位的理由,不损名誉,不损道义。 第二,宽待属下,收买了人心,增加的威望,你还感恩戴德。 第三,可以公然大力扶持明家,还让别人觉得这是明家该得的补偿。 第四,先娶历言,扰乱人们的判断,我就这么离经叛道,那再娶离过婚的明凤,也就顺理成章了。” 张讯糊涂了,“云凡不会这么阴吧?” “哼哼,不阴的人,能当国主,能一次坑杀数万两帮武者?你高看他了。修士不能生育,这是常识。一国之主,可以没有子嗣吗?当然不行。所以他娶历言,摆明了就是一个缓冲。” “怎么会?云凡一直对我挺好的。” “好?你还真幼稚。想想,当年跟你一起投奔云凡的那几人,现在在哪? 俞真,礼部部长,一国礼部掌印史,在别国,那是总督级别。 凤森,财务部长,户部掌印史。 包力,军械部长。 就连女人都比你强,张兰,一等侯爵,农科院长。 我妹妹广薇,档案馆馆长,别国叫什么来着,主笔记史的,文员第一位。 还有那个董鑫,一个家仆,也能任国公府统领一职,云凡的亲信。 嘿嘿,你呀,县令一个,跟云凡杀的那个石山都尉葛顺一个级别(其实并非云凡所杀),我看他是故意打压你才对。” 被广远一说,张讯呆若木鸡,原来竟是这样。 他不去想自己的才能,只是一比较,觉得自己还真的受到了不公正的待遇,不说他们这些元老,就是后来投奔的‘废虫’,很多人都比他地位高,例如田争,例如平波,太多了。 为什么?为了明凤吗?你要是放不下明凤,直接跟我说。我可以牺牲自己的名誉陪你演戏,不需要采取这种阴暗的手段吧。 爱恨只在一瞬间,张讯自然而然地对云凡生出一丝恨意来。 广远怕物极必反,不敢过于刺激他,换过话题,说起云凡远行之事。 这个话题同样说不得,无形中让张迅越来越烦躁,因为明凤此时正跟在云凡身边。 深夜,两人踉踉跄跄地分手。 回到住处,一运功,广远的酒意立时消散。作为高阶知士,这点酒哪可能昏昏欲醉,除了心情本就不好的张讯。 广远一脸傲娇地对妻子说:“明天传信你二哥,让他有空来龙国逛逛。” 祖虹问道:“有进展?” 广远得意地点头。 祖虹大喜,抱住广远就是一通亲热。 ------------------------------------------------------------------------------------------ 梧州,深夜。 东城门大开,灯火通明。 黔王的大公子祖诺,立于城门前,恭候云凡一行。 最先达到的,却是南国和航国车队。 昝钰跟陶懿都没有下车,仅仅撩起车帘,抱拳行礼,随意打了个招呼,就随着车队进城。他们觉得地位不对等,因为祖诺并未被立为世子,而昝钰已是世子,陶懿更是国主身份。 祖诺心中不爽,却不得不让下人引领两家车队去国宾馆安置。 等到龙国车队驶到跟前,做得更过分,云凡居然面都没露。 祖诺既羞且怒,满面涨红,只好低头掩饰失态的情绪。其实火把映照下的晚上,完全看不出脸色的变化。 突然,一个声音在跟前响起,“可是王子殿下,小可云凡有礼了。” 祖诺正低头生闷气,没注意到有人到了跟前。一抬头,惊呼一声就往后退,硕大的豹头差点抵到他的脸上。 云凡连忙翻身下豹,去搀扶他,“对不起,对不起,让王子受惊了。” 祖诺脸色几经变幻,“你,你没坐车?”这话问得很突兀。 可云凡还是和颜悦色地回答:“没有。我喜欢骑豹。路上稍稍耽搁了片刻,所以走在最后面。” 祖诺的郁闷瞬间不翼而飞,大喜过望,执礼甚恭,“小可特地在此迎候定国公。国公一路辛苦了。” 云凡连忙回礼,“不敢当。深夜打搅,还望见谅才是。” 云凡没有再骑豹,祖立也就随着他步行,并肩进城。一路言谈甚欢。 来到国宾馆门前,云凡还未踏上台阶,不远处忽然出来喧哗吵闹之声,好像有人想过来,但黔国军士将其阻挡在外。 “公爷,救命呐!我是岳剑。”有人大呼。 云凡瞬间变了脸色,冷视祖立一眼,大步走向吵闹处,同时吐气开声,“你过来,我看谁敢阻拦。” 岳剑是龙国派往梧州筹备超市钱行的负责人之一。 祖诺的眼神很耐人寻味,稍等片刻,跟在云凡后面跑过去,喊道:“住手,都住手。你们大胆,竟敢惊扰贵宾。出了什么事?” 一个黔军将领挡住云凡的去路,却只回答祖诺,“我等发现有人冲撞国公车驾,担心是刺客,正在擒拿。” 云凡不因自己是客,就在乎这些黔军士兵,事涉岳剑,必须当场弄清楚怎么回事。中阶修士的气场顿时扩散开来,将一干军兵全部推开,闪身来到被打翻在地的那人身边。将其提起,确实正是岳剑。 那黔军将领大惊失色,但人已到云凡手中,不敢上来造次,朝身边的手下猛打眼色。 一个士兵悄然后退,然后向外跑去,消失在夜色中。 这些事瞒不过云凡的神识,但他没有理会,检查了一下岳剑的伤势,没发现大碍,就对岳剑说:“跟我去宾馆说。” 岳剑叫道:“公爷,真的是您。快去救人,再晚怕就来不及了。” 云凡闹糊涂了,“救谁?” 岳剑焦急地说:“幸珂。幸珂她(他)们全让黔国人抓起来了。” 云凡转头看着祖诺,“王子殿下,怎么回事?” 祖诺连忙回答:“公爷,这可能是个小误会。明天,我明天保证把您的人都送过来。您看,现在深更半夜的,也不方便。您看怎么样。” “不行。”岳剑急了,“公爷,您赶快去,幸珂还不知会受到怎样的折磨,早一刻是一刻,岂能等到明天。” “折磨?谁有那么大胆子?”云凡云里雾里不知所以。 “哎呀,我的公爷,救人要紧,您就别磨蹭了。回来我再跟您细说。”这也就是龙国人,知道自己公爷的性子,别国贵贱有别,下人断然不敢这么跟国主说话。 “也是。”云凡喊道:“来呀,随我去救人。”呼哨一声,云幻飞奔过来。 龙国队伍,所有人都将车驾一丢,翻身上马,兵器出鞘,呼啦啦地涌过来。 云凡提着岳剑,跳上豹背,命令道:“指路。”顺着岳剑所指的方向,大队举着火把的精兵,轰然奔驰在宁静的梧州大街上。 柳勇、黎曙升空跟在队伍后面。 不一会,整个梧州都被惊动了,不时有军兵调上大街,也有修士腾空朝事发处飞来。 目的地赫然竟是隆兴园,云凡当年从昝钰手上强占的园子。 那熟悉的大门此时紧紧合上,门里门外有不少人举着火把,如临大敌,还有不少人从各处奔来。 云凡问岳剑,“人就关在这里?” 岳剑应道:“正是。” 云凡正要命人强闯,有人叫道:“定国公且慢。”一个颌下飘着长髯,五六十岁左右的华服男子自空中飘然而至,挡在云凡面前,“国公这是干什么?刚到梧州,就纵马长街,兴兵扰民,不是为客之道吧。还把我黔国放在眼里吗?” 云凡冷冷地说:“你是谁?” 203是非对错辩无解 来人傲然说道:“鄙人腆为黔国兵部掌印,范搏,见过国公。公爷此举何为,是否要给我一个交代?” 云凡哈哈一笑,“交代,当然要,但是就看谁给谁了。我正愁找不着说得上话的,你来得正好。我问你,黔军缘何抓我的人?今天不把这个问题交代清楚,就别怪我放肆了。” 范搏说:“抓没抓,我不知道。即使抓了,具体原因我也不知道。但是如果抓了,必是他们触犯了我黔国律法。国公想弄清楚,可以跟当地官府交涉,官府必然会给你一个说法。妄自兴兵,怕是不合道理。” 云凡反驳道:“不能说你的话没有道理,但是那是官府的行动,我自然要找官府。范掌印,你身后是哪家衙门,可以告诉我吗? 兴私仇而致我的属下于生命垂危之中,哼哼,我不但要找官府讨要说法,这家人也跑不掉。 你可以让开了,等我先把我的人救出来再说。有理无理,得先看到人再来争辩。” “放肆。”范搏怒斥,“不管这是不是府衙,都容不得你私闯,这是梧州,不是青龙山。你凭什么说里面关押有你的人?无凭无据,私闯民宅,果然够霸道。如果某人说黔国王宫藏有你的人,是不是你也要带兵强闯?云凡,你考虑清楚,你这是赤裸裸的挑衅。难道你准备挑起两国战争?” 云凡冷笑:“放肆的是你吧。无辜捕杀我龙国臣民,不管是谁,我都要他付出代价,不管在哪,正如你所说,黔王宫也不例外。你再不让开,如果我的人因此而亡,你也逃脱不了。” 范搏气极而笑,“嘿嘿,还真没见过你这么狂妄的。我今天还就不让你进去,看你敢如何。” 云凡气场冲体而出,跃豹就要直闯。 忽然空中又有人说话,“云公,过了。真要动手不成?”修士巅峰的气势凛然而发。百草园园主蒲星竟然也来到现场。 云凡怒极,“想动手就尽管来,今天谁都阻止不了我救人。你们越是阻挡,就说明越有问题。”呛啷一声,抽出长刀,玄力激发,光华耀天。 看云凡完全不按常理出牌,范搏和蒲星都慌了,他们不是惧怕云凡的武功,毕竟这里是梧州,他们的人手足够多。但是柳勇、黎曙已经牢牢锁定了蒲星,这是事先未曾预计到的。 也不是担心打不过柳勇、黎曙,百草园来的高阶修士也不少。但只要他敢出手,柳、梨二人必然放手一搏,那么梧州很可能毁于一旦。 至于范搏,低阶修士,功力尚不如云凡。 范搏急忙说:“且慢,稍等片刻。我问问这园子里到底是不是有你的人。” 云凡恨声道:“他们要是说没有呢?难道我们就此退去不成?” 范搏觉得理所当然,“既然没有,你凭什么强闯?” 云凡实在懒得废话,照岳剑的说法,多耽误一刻,幸珂等人则多一分危险。“他们说没有就没有,我的人说有就不管用,什么屁话。来呀,鸣枪警告,然后冲进去,阻挡者,杀无赦!” 咔咔咔,龙军抽枪开保险。啪啪啪,全体对天鸣枪,枪声响成一片。然后龙军的枪口直指面前的黔军。 这时,紧闭的大门忽然打开了,“别开枪,别开枪。定国公,你的人在这里。”一个管家模样的人,带着一些手下,抬着几人匆匆跑了出来。 云凡驱豹上前,直接挤开范搏,看了看那人,又观察了一下抬出来的那几个人,正是岳剑的手下,“嗯?幸珂呢?” 那人神色慌张地说:“没有了,就这些。” 云凡怒喝:“你找死!”手一揽,擒住那人的脖子,“说,还有人呢?” 那人被卡住脖子,努力挤出声音,“真没了。” 云凡甩手将那人丢开,“给我冲进去。”龙军轰然起动,铁骑涌向大门。 范搏正要出手阻拦,云凡回身一掌,将其逼开。 空中柳勇忽然出声,声音不大,但所有人都听得清清楚楚,“后门口,正要逃。” 云凡飞身而起,跃空往后门射去。 这时意外突生,远处房顶传来枪响,竟是射向云凡。 “好胆!”黎曙高喝,空中骤起激流,卷起子弹,反射远处房顶的开枪者。 只是听闻千机阁钮霨是被枪打死的,那可是巅峰修士。黔国人或许觉得,用云凡发明的枪来枪杀云凡,算是云凡自是恶果吧。 他们不敢拿自己做实验,哪知一般的长枪对修士根本无用。 “完了,完了。”蒲星喃喃自语,闹大了,今天怕是护不住了。叹了口气,径自离去。 范搏也飞上半空,可是不敢对龙军出手,只气得两眼充血,不停地哆嗦。 云凡追到后街,看到几辆马车正欲加速离开。唰唰两刀,彩光闪过,最前面两匹马的马头直接被劈落,马身轰隆倒地。几辆马车乱成一团,相互撞在一起。 黎谷黎木黎闯随后赶到,以玄力禁锢住所有的人和马。 云凡通过神识,发现幸珂和其几名女性手下,确实都在马车上,遍体伤痕,不过暂时没有性命之忧,只是被禁锢住了。 最让云凡气愤的,用的竟然是控奴器。 龙军全面占领隆兴园。云凡命令不许放走园内的任何人,谁敢不服,用枪说话。 云轻和明凤各自带人为被抓的那几位擦洗、疗伤。 大厅内,云凡等人在听岳剑细说详情,人救出来了,但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云凡依然糊里糊涂。 “我等十人,奉红总(红芹,霓云公司总经理)和苏总(龙国钱行总经理)旨令,赶赴梧州筹备超市和钱行开业事宜。 出发前,听明统领(明凤,国公府财务统领)说,国公爷在梧州有一处园子,我们可以住到园子里。所以,一到梧州,我们就找到这儿。 当时守园的是几个徽国云家的仆人。经过自我介绍,幸珂又派人去把霓云公司在此地的负责人方绅招来作证,那云家仆人就把园子让给我们了。 哦,那个方绅说他见过国公,那时他在北璃。” 云凡点点头,“有这么回事。你继续说。” 岳剑接着道:“我们在园子里安顿下来以后,就一直忙于购房和改装原霓云宫此处店铺之事,一切都比较顺利,黔州官府也很照顾。 忙活了差不多一个月,基本完工了,就等国内的商队。 前几天听闻公爷要路过这里,我们非常兴奋,还想着,到时请公爷到超市和钱行现场看看,是不是有什么我们没处理妥当的。” 李缙笑着说:“你们是想邀功吧。别说这些废话,说重点。” 岳剑躬身道:“是,是,马上就说。 工程完工了,也没什么事,而商队又收到信鹰传来的消息,可能暂时开不了张。 我们就放了员工的假,等到收到商队的后续消息,再招他们回来。 闲来无事,前天,我和幸珂一起,去拜访徽国在此地的主事人云洁。人家一直帮我们守着园子,店铺装修之事也帮了不少忙,理应去感谢一番。 不料云洁去了南凤,只好扫兴而回。 刚到门口,却被一帮人拦住了,说这园子是他家主人的,不让进。 我们感到非常诧异和气愤,就跟他们理论。 这时,听到园子里有打斗的声音,还有哭闹声。 幸珂听出是她一起同来的姐妹。我们就只好往里面硬闯。冲到院子里,发现我们的人被很多人围殴,除了一两个还在拼力反抗,其他的基本上都被打倒在地上。几个杂碎还正在撕幸珂姐妹们的衣服。 我俩气急,下手就不再顾忌,砍到几个人,奋力去营救他(她)们。 谁知那些人里竟然有高手,应该是灵士,因为我俩连他一招都挡不住。要知道我们两个低阶知士联手,如果对方只是知士,哪怕是高阶,也绝对有一战之力的。 我被那人一掌击飞,竟然摔出了院墙,倒在墙外。 我挣扎起来赶紧逃走,因为我即使再冲进去也于事无补,还不如留一个人报信。 逃走时,院内传来一个男人的吼叫,‘小贱人,老子要弄死你。’我不敢回头,窜进小巷,躲了起来。 事情就这样,他们是谁,怎么打起来的,我到现在都不清楚。” 几个人都是一头雾水,不过没关系,这园子里的人都没有放走,要问清很简单。 云凡又问,“你怎么知道我今天晚上到,还守在国宾馆那里?” 岳剑说:“我逃出来后,东躲西藏。不敢去黔州官府求助,怕自投罗网。 偷偷去云氏商行打听,云洁还没回来。找不到帮忙的人,我突然想起前几天听说过公爷要来,就想出城往东迎候。可是,梧州忽然戒备森严,把守城门的军士增加了很多,像是检查什么,我就不敢过去。 眼看天要黑了,城门就要关闭。我正无计可施,忽然有两个路人的谈论传入耳中,说是公爷今晚入城,害他们不能瞻仰公爷的风采。 于是我灵机一动,所以守候在国宾馆附近。今天无论如何,我都必须见到公爷,幸珂他(她)们被抓两天了,又受了伤,而且有好几个女人,我担心他们出事。” “完了?” “完了。” “下去洗漱,吃饭,好好休息。没你的事了。”云凡挥手道。 岳剑行礼转身出门,未走几步,差点一跤跌倒,因为听到云凡的嘀咕,“糊涂蛋。”不敢回身,匆匆走了。 204有理无理凭拳硬(一) 屋内几人眼神交汇,都听出了问题。 一个低阶知士,在别人的地盘上,人家要抓你,你躲得掉?此其一。 其二,前一个月都没问题,为什么云凡要来的前几天出事?这说不通。 其三,那两个路人就那么凑巧,跑到你耳边来谈论云凡今晚进城的事?云凡决定晚上进城,是下午时分。按行程,本来是计划明天。也就是说,这么短的时间内,州城民众是绝对不知道的,除了收到照会的黔国高层。 云凡摸着下巴,思索道:“嘿嘿,看来有人把我当枪使。有意思。你们能看出是谁吗?” 李缙说:“会不会是云家?这边出事,云洁恰好不在。” 云凡说:“理由?” 李缙张张手,一耸肩,“好像说不过去哈。” 罗益说:“会不会是昝钰?理由,他不要太多。” 云凡摇头,“这可不是暗中行事,而是大鸣大放地进来抢园子、打人。也就是说,凶手是黔国实力派的人物,从今天范搏死命维护就不难看出。昝钰应该没那本事,可以遥控黔国上层大将。” 柳勇不耐地说:“有什么好分析的,那么多肇事者在手,审问不就是了。” 云凡也懒得多想,“好吧,云仇,你去提审。不过,我觉得问也问不出什么,抓住的应该只是一些打手。 呃?岳剑说有一个灵士,注意这些人里有没有那个人。一个灵士,应该不是小卒子。黎闯,黎木,你们和云仇一起。” 三人应命,自去抓人、审人。过了一会,门口卫队有人来报,祖诺求见。 云凡心中一动,会不会······?想了片刻,让门卫回复,天亮再说。云凡需要弄清这些凶手到底是什么人。 这是,隆兴园外,攻守易位,黔军大批官兵团团围住,龙军则针锋相对,平端着长枪,寸步不退。 时近天亮,明凤忙完,一脸疲惫地走进大厅。 云凡问她情况如何。明凤说:“性命无碍,伤势也可以恢复,不至于影响功力。但是,但是幸珂等很痛苦,心里苦。” 云凡懵懂地问,“为什么?” 明凤瞥了云凡一眼,“因为你,因为你不喜欢······,哎呀,她们被那些人·····那个了。” 明凤不好意思说明白,但云凡听懂了。“啪”,“哗啦”。云凡一掌拍碎了桌子,“该死。找出是哪些人干的,我······。” 话没说完,被柳勇打断了,“给我坐下。你想干什么?杀人?杀人可以,但不许以这个理由。 你可以坚持你的观点,但是你那独特的观点,不能强求全东洲人认同,至少暂时不行。 一个世俗观念的形成,有其很长的过程。改变一个世俗观念,过程或许更长。 如果你以此理由杀人,那你就真的太霸道了。世人如何看你? 明凤都说了,因为你,她们才这么痛苦,那是怕你从此对她们另眼相看。如果不是你,她们或许就当作挨了一顿打罢了。” 云凡张口结舌,“爷爷,您是说,我错了?” 柳勇说:“我没说你错。你可以坚持你的观点,或者以此要求你的女人,保护你的女人。可是你不能强求别人,知不知道?在国内,你说了算。但是走出来,绝对不能以这个理由杀人。” 云凡苦闷地挠脑袋,“难道就这样放过他们?” 柳勇说:“你也可以揍他们出气。” 云凡忽然说:“伤残没问题吧?” 所有人都点头,包括李缙,打伤打残都行,只要不打死。 云凡阴笑,“那就好。”别人还没反应过来,李缙只觉得浑身发冷。 云凡对明凤说:“凤儿,你去安慰她们,就说我只是对作恶者深恶痛疾,对受害者,绝对没有偏见。” 明凤撇撇嘴,“最好你自己去说,才能让她们相信。” 云凡无奈,“好吧,说就说。” 跟明凤走进安置幸珂几女的房间,广薇,柏家姐妹等都在。 看云凡进来,能动的连忙起身,但幸珂等人却低着头,不敢看他。 跟女人说这方面的事,实在让云凡有些尴尬,结结巴巴地表明自己的意思。 广薇,明凤,柏家姐妹都捂嘴偷笑。 幸珂讶然抬头,“您骗我们的吧。” 云凡正色说道:“没有。你们应该知道,我一向不说假话。” 幸珂怯怯地说:“那你为什么因此不娶明凤了?” 云凡挠头了,“这个,那不是明凤喜欢张讯吗?” 明凤立即抗议,“谁说的,我没喜欢他。” 云凡瞪大眼睛,奇怪了,“那你当时为什么同意嫁给张讯?” 明凤做痛苦状,“同意什么?我有权决定自己的婚姻吗?” 云凡呆了,自己好像跟柏富一样,并没有了解当事人的想法,妄自作主了。 幸珂怏怏地低头,不信的神色跃然脸上。 云凡急了,“你们要怎么才相信我?” 明凤朝广薇打了个眼色。 广薇大胆地说:“除非你收回成命,再娶了明凤。” 云凡张口结舌,“这,这个,明凤已经跟张讯订婚了呀。” 广薇不屑地说:“你说了结婚的都可以离婚,订婚的,怎么就不可以取消婚约?” 云凡被逼到了墙上,敷衍道:“这个,还要征求爷爷(明皓)和义父,还有张讯的意见。”然后匆忙逃走。 屋内,众女窃笑。 云凡本只是敷衍之词,后来,却被有些人有意无意地传出去,甚至传回了龙丹津。 天大亮,门卫来报,广之求见。 因为广薇,这不得不见。传令开门迎接。 云凡带凤森、广薇、明凤等迎到门口。 广之一副儒士打扮的老帅哥模样,迈着方正的步伐,不急不缓地向云凡走来,眼神微笑中带着审视。 云凡本想等广之先行礼,可广之就是挺直身躯,就那么看着他。 云凡瞧了瞧身边的广薇,广薇微红着脸,就是不看云凡,也不作介绍。 云凡心想,算了,看在广薇的面子上,我不跟你计较。一抱拳,首先行了,“来者可是广总督,云凡有礼了。” 广之哈哈大笑,回礼道:“闻名不如见面,果然不凡。功力超绰,天资绝顶,名震东洲,相貌堂堂。云公名副其实。不过一来梧州就大动干戈,是对我黔国有意见?” 跟在身后的范搏冷声说:“哪是有意见,根本就是不把我黔国放在眼里。” 而另一边的祖诺却默然不语。 云凡没有理会范搏,以手延请广之,“广总督请,里面谈。意见当然有,明知此园为我所有,强闯门户,行凶伤人。我正要找黔王讨个说法。” 范搏叱道:“强词狡辩。我黔国都城的隆兴园,怎么就归属远在青龙山的定国公了。” 云凡懒得搭理,一行人来到大厅,分宾主就座。云凡这才回道:“是否归我所有,可以询问昝钰。他此时正在梧州,我骗不了人。” 因为官职,范搏坐在上首,正好面对云凡。厉声说:“昝钰有什么权利将我黔国财物送人?” 云凡点头,“是没有,如果你是说现在的话。可是五年前,这里好像没有黔国人吧。”这话有点打脸,就连广之的脸色都变了变。 范搏气道:“五年前的事情怎么可以作数?” 云凡靠在椅背上大大咧咧地说:“哦,您说五年前的事情不能作数。我想你娶妻之事,生子之事,都不止五年了吧,是不是也不作数?我是不是可以说他(她)们是···别人的。” 范搏气晕了,“你,你,胡搅蛮缠。” 广之不得不出声,“云公,讲理归讲理,不好伤人吧。” 云凡点头,“那行,我们就讲理。请。” 范搏好不容易控制住情绪,顺口气,定声说:“谁都知道,黔王任梧州总督时,将这隆兴园赐予当时的梧州都督,今日的黔国西军总督邵献。也就是说,自二十多年前,此园就归邵总督所有。这不是你云凡可以否认得掉的。” 云凡气定神闲地说:“有地契房契吗?” 范搏说:“黔王所赐,需要什么房契。” “哦,那此园是黔王所建?”云凡问道。 旁边祖诺抢答:“不是。” “那是黔王所购?”云凡又问。 祖诺继续回答,“不是。” “此园起初的来历,范掌印可知道?” 范搏稍微顿了一下,还是说了,“是黔王任总督之前的上一任总督所建造的。” “原来如此,”云凡点点头,做恍然大悟状,“是那位总督送给黔王的,对吗?” 祖诺又抢答:“不存在送不送的,他走后,我父王继任,自然就归我父王了。” 云凡看了看祖诺,“如此说来,那就是谁占据了梧州就归谁的,是这个意思吧。范总督,十年前昝钰他们就占了梧州,你不会连这个也不承认吧。你们占了,就归你。昝钰占了,当然就归昝钰,难道有错?” 范搏反对道:“昝钰那是强占,不能算数。” 云凡质问:“一年以前,你说过不算数吗?” 范搏张张嘴,过了一会,才说:“就算如你所说,谁占了归谁。但是现在,可是我们占了梧州,这园子自然归我们。” 云凡鼓掌,“范掌印霸气。这梧州好像还有很多园子、店铺、酒楼,云家的,沈家的,石家的,朱家的,百草园的,三宝堂的,地仙庄的,等等等等,多了去了,都变成你的了。” 205有理无理凭拳硬(二) 范搏又有些控制不住,“你别胡扯好不好,那都是有主的。” 云凡作不理解的神色,“这也是有主的呀,早跟你说过,昝钰送我了。我都用了四年,你说它无主?看我好欺负是吧。” 范搏忿忿地说:“不可理喻,我先就说了,昝钰送你之事不能作数。” 云凡怪异地问:“你说作数就作数,不作数就不作数,凭什么?就凭你拳头大?云沈朱石等家的你不敢抢,我弱小好欺负,你就说不作数?” “你纯粹是扯歪理。”范搏转眼看向广之,希望广之开腔帮忙。 可广之神色淡定,犹自悠闲地品茶,好似根本没听到他们的对话。 范搏无奈,“园子的事下一步再说。你关了邵家那么多人,该放出来了。没有抢别人园子还关人的说法。” 云凡赞同地说:“对对,很对,没有抢人家园子还打人、关人的道理。我就要问问,那些凶手是邵家的吗?我正愁找不到主呢。抢我的园子不说,还打伤我那么多手下,霓云宫的弟子更是饱受羞辱。如果范掌印能够替邵家作主的话,这事必须给我一个说法。” “你那些手下未经主人许可,窃据别人的园子,非但不让,还出口伤人。这事怪不得邵家人。” “也是,邵家人未经我的许可,窃据我的园子,非但不让,还打伤我的手下。我惩罚他们有何不可?” “你还讲不讲理?” 云凡严正地说:“我当然讲理,但是不能只讲你的理。要讲双方的理,要讲公理。” 范搏森森地说:“你这是打算用强了?” 云凡别过脸,“你们先用强的,还不许别人用。想打过?来就是,看我怕过谁来!” 范搏厉声说道:“你想清楚,这里可是梧州。百草园的修士现在大多在此。”柳勇、黎曙跟随云凡,一直就没对外公布,他俩也一直居于车中未曾露面。昨夜,唯有蒲星知道,凭范搏还感应不到。他到现在都不知道,昨天蒲星为什么撒手不管。 “哈哈,”云凡朗声说:“曾经威胁我的人不少,包括你们黔国。结果黔东郡成了我龙国地盘。地仙,天一的修士也曾大多在琼州,好像也没拿我怎么样。” 话已说僵,范搏拍案而起,“今天你放也得放,不放也得放。” 云凡同样一拍桌子,“易赓曾拍碎我一张椅子,结果赔付了一紫晶币。幸好你今天没把桌子拍碎,否则,你很可能出不了这个大门。” 范搏气得浑身颤抖,已无退路。 广之不能再闲坐了,怎么说他们都是黔国一方的,“云公息怒。这园子的事,我们可以再商讨,谁是谁非,一句半句也说不清楚。 关于这园子,可以跟邵总督交涉。打伤了你的人,也可以赔偿。但是,那些人,还是请你先放出来为好,毕竟有邵献的少公子在。 在梧州城,范掌印在,黔王在,百草园的修士也在,竟然连一个总督的公子都保不住,毕竟有些不好交代,你说是不是? 邵家人终归没有杀人,对吧。”就是没提自己也在梧州。 “广总督这话有理。”云凡收敛怒气道:“人,我可以放,赔偿就不必了。谁动的手,我会以其人之道还治其身。动了手的,打断其手,动了脚的,打断其脚,用哪里为害,就打断哪里。 至于园子,邵家人要是明事,跟我交涉不就完了,偏要用强。” 范搏吼了起来,“你敢!” 云凡不屑,“邵家都敢,我有什么不敢的。动手!”最后两个字是朝门外喊的。话音刚落,后面即传来惨叫声。 范搏气得浑身颤抖,实在忍受不了羞辱,袖子一甩,大步出门,看样子是想召集人动手。 广之看着云凡,“云公,有必要作意气之争吗?” 云凡懒懒地说:“这不是意气之争,是来而不往非礼也。他们既然做了初一,我就还以十五。否则,谁都可以随便抓、打我的人,我还做不做这个国主了?” “范搏要是真的强攻的话,你怎么办?”广之饶有趣味地问。 云凡怡然不惧,“呵呵,可能梧州就要生灵涂炭了。不过广总督,王子殿下,我怎么觉得你们巴不得范搏动手呢?” 广之指着云凡,“休要胡说,不为息事宁人,我们来此干嘛?” 云凡笑道:“拿人当枪使,可要小心伤着自个。” 祖诺断然否认,“绝无此事。” 院内惨叫声不断。大门外,范搏忍不住想挥兵冲进园子。 忽闻急促的马蹄声,有大队人马赶来。一看旗号,竟是黔王亲临。后面,还有昝家和陶家。走近来,居然发现蒲星和石悦等几个百草园的修士也同行。 范搏怔了,要是想打,带昝家和陶家来干嘛?不打,蒲星等人来干嘛? 队伍抵达,祖立居高临下看着范搏。 范搏却还在发呆。 蒲星喝道:“范掌印,怎么不参见黔王?” 范搏这才知道自己失礼了,连忙躬身参见祖立,蒲星以及随后下车的昝钰,陶懿。 祖立转头看了看蒲星,没说什么,举步朝园门走过去。 蒲星瞪了范搏一眼,跟上祖立。 龙军不敢动手,却也不曾让开,喊人飞报云凡。 看到有人向里报信,祖立也没呵斥龙军,就那么静静地立在门前等着。 时间不长,云凡大步流星地迎过来,远远就抱拳示意,“对不住,对不住,不知黔王亲自驾临,未及远迎,失礼了。”嘴里说失礼,却半点不提自己的军士把黔王挡在门外的事。 云凡来迎,龙军当然立马让道。 祖立背着双手,踱进门内,也没回礼,“你就是定国公?黔东杀我兄弟郑温,来到梧州又纵兵为害,真当我黔国无人耶?” 云凡回道:“郑总督之死,我也不愿。不过黔王好像忘记了,两次可都不是我挑的头,自卫而已。” 祖立忽然换了脸色,带上笑容,“既是不愿,也就不说了。我来做个和事老,云公该不会不给面子吧。” 云凡说:“和事好像不必了,我跟范总督已经说好了,马上放人。” 祖立疑惑地看着范搏,“都说好了,怎么没见你说?” 范搏急道:“他要打断邵公子他们的手脚。” 祖立点头道:“是这样?也行。伤又不是治不好,让他们吃点痛,方知天高地厚。” 范搏哑然无语。 云凡请大家到厅内叙话,“黔王请,陶国主请,昝世子请。” 祖立似乎这才想起给蒲星做介绍,一点都不觉得没尊重其是高居九大之一的掌门人。 百草园和黔国,跟金刚门与吴国合二为一不同,跟千机阁彻底控制益国也不一样。是因为百草园地处璃州地界,祖立起家,必须要百草园许可才行,于是救助上门,这才有之后的合作。 近来九大不入世也入世了,各家纷纷加强在俗世的存在感。而石悦和祖立对某些事存在分歧,双方慢慢有了裂隙,故祖立的态度就可以理解了。 云凡就更不会对蒲星有多敬重,仅仅是抱了一下拳,“请。” 这下石悦和范搏都怒了。 石悦喝道:“本园园主高居九大之一的掌门,云公不应该大礼参见吗?” 云凡睥睨地看着石悦,“你说的是仙路堂?不然何来九大。我记得古棣也是九大之一的掌门,现在惶惶不可终日。尚书也是九大之一的掌门,被我杀了。姬芷也是九大之一的掌门,成了我的手下。石尊者觉得我应该怎么行礼才算合适?” 说起尚书,不但石悦,蒲星也是心里一凉。 战事之初,各家修士还可观望。但刘、柳跟古棣、尚书开战后,远离了战场,旁观的修士就不敢跟过去了,免得惹人生疑。 几十公里,神识是够不着的。所以大家都只好关注战场。 随着两帮子弟出人意料地大败,知道这次伐龙成空,修士们也就先退走了。以免被云凡误以为他们是天一、地仙的同党。 谁知他们走后,事情出了惊人的变化。两帮不仅是武者大军损失惨重,修士竟也大批陨落。尤其是尚书之死,让这些人莫名其妙。 在他们的预想中,除了龙国修士采用出其不意的枪战,两处战场各击杀一位修士以外,两边的修士应该谁也奈何不了谁,结局只能是古棣尚书无功而返。 谁知尚书竟然稀里糊涂地死了。就连当时在场的古棣都说不清楚原因,他正跟柳勇对战。顾不上是一方面,最意外的是,根本就没感应到什么奇特的玄力或念力波动,只是白光一闪,尚书就没了。 尚书是谁,在东洲,可以说没人能够轻易杀得了他,除非以命换命。由此可见云凡暗藏的手段多么恐怖。 蒲星顿时收起傲气,“没关系,没关系。我等都宣布过仙路堂已成过往,还谈什么九大不九大。请请,定国公请。” 石悦和范搏也不敢再造次。 来到大厅,重新布置座位。对不起,只安排了五张椅子,祖立,蒲星,昝钰,陶懿和云凡自己,其他的人都没有座位。 石悦又诘问云凡,“云公,你也太不尊重人了,现场可是还有这么多尊者。” 云凡根本就不回答,指了指身后,黎谷,黎木,黎闯可都是修士,也站在云凡身后。 石悦气得说不出话,他虽是蒲星的手下,但不是跟班,在任何场合,都不可能没有他这位堂堂尊者的一个位子。 206有理无理凭拳硬(三) 石悦不堪受辱,又发作不得,因为蒲星安然而坐。在座的是五方势力的首脑,如他要争,还真没什么理由。干脆和范搏转身出去,懒得看云凡的脸色。 祖立只是看着,蒲星也没说什么。 关雅和陶家修士到是知趣地静静站在昝钰和陶懿身后。 祖立似乎为了缓和气氛,微笑着问道:“云公,在黔东见过我家二小子吧?” 云凡点头,“嗯,是见过。” 祖立说:“我这两个不成器的儿子你都看到过,你觉得由谁继承我的王位较好?” 东洲爵位本是不世袭的,但国主不同。比如阳家,从来都是在子孙中选一个功力最高者承袭皇位。现在各王国同样如此。 云凡说:“黔王,这是你的家事,别人无权置喙,怎么问道我头上来了?” 祖立意味深长地说:“也是哈,我的家事嘛。算我说错了。我们本来是为了这次的纠纷而来。现在你们既然已经说好了,那就无事了,······。” 话未说完,范搏忽然匆匆闯进来,“王爷,不能这么算了。他们,他们把邵烨阉了。” 同样话音未落,石悦又风风火火地闯进来,冲着云凡怒吼,:“云凡!你······你太狂妄了。我跟你势不两立!” 除了云凡,在场的还一时没明白过来。 祖立问道:“你们在说什么?” 范搏面红筋涨地说:“阉了,阉割了。” 这下听懂了,所有人都怪异地瞧着云凡。 蒲星问道:“为什么?” 云凡不以为意地说:“这有什么可奇怪的。我说了,他们用什么地方为恶,我就打断他哪里。那些杂碎用那祸根欺负我霓云宫的女弟子,我自然不会放过。” 所有人都觉得怎么就那么别扭,你这惩罚对等吗?女子虽被羞辱,可,可那里没坏吧,这么做,这么做······。 一时之间,竟然没人开口。齐刷刷地盯着云凡,似乎想看出他怎么就这么一个怪胎。 祖立呐呐地说:“这,阉······阉都阉了。嗨,可以接回去吗?” 很多人忍不住,扑哧声不断。 广之忍着笑说:“大概没办法。” 祖立叹了口气,挥手道:“你去传信给邵献,让他自己找云公理论去,谁让他儿子管不住那东西。” 范搏苦逼地叫了声“黔王?”。 祖立说:“那你说怎么办?你敢把云公阉了吗?”这下,更多的人忍不住,直接笑出声来。 云凡却不怕事大,怪声怪气地说:“石尊者,我阉了邵家的恶少,你起个什么哄,不会那里面有你的私生子吧?” 石悦气得暴跳如雷,几欲动手,但瞬间被蒲星外放的气势压住。其实大家都不太理解,为什么石悦也跟着如此激动。 身后黎木忽然瓮声瓮气地说:“公爷,我抓人时,有个小子很猖狂,说他是什么石宣,要是敢动他,会让我们死无葬身之地。也姓石,说不定真是那老家伙的私生崽。” 原来岳剑口中的那个灵士,竟然是石宣。 全场顿时一片死寂。石宣何人也?石悦之侄,中阶灵士,百草园内门核心弟子。 少顷,云凡哈哈大笑:“不作死就不会死,活该。我正准备向蒲园主索要此人,他竟自动送上门来,很好。” 换作森严的语气,“石尊者,你有什么资格动怒? 当初在徽州,他强掳毕音,我就给你们发过书面文书,此人我一定会惩治的。看来你们都觉得我云凡人微言轻,竟然还敢纵容他侮辱我龙国女子。那我郑重地告诉你,不敢说出口如宪,但我说过的话,绝对会兑现,只分早迟。尤其是犯我龙国者,虽远必诛! 今日没当场宰了他,已是格外开恩。你想报仇?来,我接着!” 所有人都被云凡勃然而出的凛然气势震住了。这是何等气概,虽千万人但我无畏,重信誉而不吝拼,一诺千金。 蒲星等人或者会维护石悦、范搏、邵献,但是小一辈还入不了巅峰修士的眼,所以除了石悦、范搏忿忿不平,余者很快就调整好心态。 蒲星指着云凡说:“云公,你也忒小气且小器了些?”用这调侃的话来缓和现场气氛。第一个小气,指的是牙呲必报,第二个小器,说的是度量太小。 云凡这时却端坐起来,郑重地说:“蒲园主,我还真不是小气,也不是特意针对这些人。 我龙国的政策,想来大家都听说过。我龙国女子,享有跟男子一样的推选权,婚姻权,财产权,特别是享有同等的做人的尊严。 这不止是我对霓云宫的承诺,也是我对我国所有女人的承诺。 任何欺辱我国女子者,不管是谁,我牙呲必报是轻的。 你们觉得是小事,但我觉得这事,侮辱的不仅仅是女人的身体,更是践踏一个人的人格和尊严,绝不容轻忽。不但在龙国如此,在今天如此,在自今之后的任何时间,任何地点,谁敢视我龙国女子如玩物,那就必须做好承受我雷霆之怒的准备,虽强不惧,虽远必诛。” 语音刚朗,掷地有声,斩钉截铁。云凡借此机会,向全东洲严正公告,龙国维护女性社会地位的决心,绝非虚言。给那些视女武者为修炼资源的龌龊败类,以强有力的警告。 没人笑了,众人反应各不相同。 云凡身后诸位,早知云凡的性子,不以为怪。 但其他人却木然相顾,实在难以理解。 云凡如此不惜开罪全东洲的最强者,强硬地维护女人,对他何益? 如果仅仅是为了拉拢霓云宫,根本说不过去。 霓云宫跟龙国的关系,大家都知道,是霓云宫举帮来投,而不是龙国对霓云宫有需求。龙国既没有借助霓云宫的力量,更没有索取霓云宫的钱财。有没有霓云宫,龙国并无多大影响。 那到底是为了什么? 众皆不解,祖立问道:“为何?” 云凡说:“各位,你们敬重你们的母亲吗?你们的母亲是女人吗?” 无人回答,就算有人不是很尊敬自己的母亲,也绝不可能在这个场合表露出来。 气氛一时有些尴尬。 昝钰救场道:“难怪云公曾说从不拿女人做交易,昝钰由衷敬佩。我该为我妹妹感到高兴了。云公之政,或者有人难以理解,不过没关系,不惹龙国女人就是。哈哈,大家说是不是?” 众人附和地笑,就此揭过。唯独范搏、石悦气冲冲地甩袖而去。 祖立转回话题,“云公,这次闹得如此兴师动众的,其实没必要。你要是先跟我说一声,一个园子而已,还不是小事一桩。” 云凡回应道:“确实如此。我们也不必争论此园的归属,世易时移,主人换了嘛。邵家要是跟我沟通一下,事情也就没必要闹到这步田地。有事好商量,商量不好可以请别人仲裁评判,起码可以求同存异,慢慢再解决,不是所有的事都得靠武力。” 陶懿立即赞成,“对对,是这个理。其实有些事,说清了也许只是误会,偏偏作意气之争,越闹越大,最后刀兵相见,伏尸百万,流血千里。如果双方都冷静下来好商量,天下得少多少战争,得少枉死多少无辜军民?” 蒲星道:“商量归商量,这仲裁一事却不好办。身份,地位,名望,信誉,缺一不可。就算有了这么个人,又如何能保证他的公正?” 云凡说:“我们这次去中州,不正是为了此事吗?在这里,我可以先说说我的想法。 东洲自立的势力,现在只有九帮十五国。其他二三级的门派帮会,承昝世子之恩(昝钰剿灭青龙帮之后,天下二三级的势力不敢再瞻前顾后或待价而沽,纷纷表态拥护其地域所在的最大势力),全成了臣属或附庸。一共只有二十四家。 哦,还没有,估计益国和千机阁只算一家,金刚门和吴国也只算一家,霓云宫全听我的,那么只剩二十一家了。 我希望这二十一家都坐到一起来,共同讨论出一个协商机制,成立一个共有的有规章的机构,取代原来的仙路堂,作为这个仲裁人。 这么一来,各国各家有矛盾,可以在这个机构里寻求调解和仲裁,解决问题。比兵戎相见要好得多。” 祖立问道:“如果有人不服从仲裁结果呢?” 云凡解释道:“这就是大家需要商讨的关键,也就是我寻求成立的这个机构的规章。不服从者,是不是集体施以惩处,如何惩处等等。” 蒲星摇头道:“就算只有二十一家,也绝不可能取得完全一致。仲裁时,这家说甲的不是,那家说乙的不是,怎么评判,又惩处谁?” 云凡耐心地说:“完全一致,当然不可能。说实话,仙路堂管理下的东洲,越来越乱,其根源就在与此。 如何取得一个定论,我龙国咨议院的办法是,大家投票,三分之二同意算通过。 通过后,不同意的也得遵守。 当然,这个还未成立的机构,多少比数算是通过,需要大家共同探讨,共同决定。 如果非要强求全体同意才算成事,估计最终一事无成。” 蒲星进一步说:“如果判定你云公有错,你会乖乖认罚?” 207黑岗荒野有奇珍(一) 云凡说:“那是当然。” 蒲星表示怀疑,又说:“如果被断定有错的那方,不接受怎么办?” 云凡说:“这个当然必须有个制裁措施,是经济上的还是武力上的,依然看大家讨论的结果,最后的终极措施,无非天下共伐之。” 杀气腾腾,闻者俱是心头一惊。 祖立道:“如果二十一家并不是都愿意参与这个机构呢?” 云凡不以为然地说:“不强求,有几家算几家。” 很淡的话语,却让祖立、蒲星心里升起惊涛骇浪。本来不是很看重,现在却不得不认真考虑了。因为如果其他人联合起来,那么未加入的,恐怕就立即面临四面皆敌的局面。 昝钰、陶懿却老神在在,看来是早已决定加入其中了。 祖立忽然看到了机会,觉得这个机构,或许可以成为其自保的依仗,在蒲星还没有表态的情况下,忽然出声,“这个办法好,我黔国赞成并决定参与其中。” 蒲星富有深意地看了祖立一眼,只得说:“我百草园也去看看,规章合情合理的话,自然不会落后于人。” 扯了一些闲话,然后就是行程的问题。 云凡决定第二天就动身。昝钰陶懿没意见。 祖立迟疑了一下,“云公可不可以迟一两天再走,我安排一下,也将与你做个伴,同赴中州。” 蒲星又扫了祖立一眼,祖立只当不知道。 云凡点点头,问蒲星:“蒲园主是自己前往,还是派人赴会?” 蒲星想了想,“好吧,我也亲自赴会,云公不介意我附骥尾吧?” 云凡笑道:“蒲园主说哪里话,是我沾光才是。那好,三天后,一起动身如何?”众人都表示没问题。 云凡离开了梧州,他在梧州的言行,随即飞快地传扬出去。 现在可不是可有可无的小卒,而是正面击败天一、地仙联军的东洲第一豪强,伏击全歼三宝堂精锐的霸主。跺跺脚,东洲就会跟着颤三颤。 现在他的一言一行,无不引人注目,尤其是他还屡屡独立特行。 维护女性的宣言,让龙国女人欢欣雀跃,让他国女性眼红心妒。对东洲联会的筹划,更是让各大豪强必须认真以对。 但是另一则小道传言,却更让人诧异,就是他很可能取消明凤跟张讯的婚约,重新收纳明凤。他人如何想不得而知,但是张讯闻之,却是痛彻心扉,彻底相信了广远的推测。 云凡不知道他的言行,会对别人产生什么影响,他也不会因为别人,而改变自己的言行,一心赶路。 三家车队变成五家,行使速度却并没有受到多大影响,毕竟各家带的都是精英。如此怪异的队伍,东洲亘古未有。 云凡于不知不觉之中,给东洲带来了太多变化,人心的,人际的,物质的,文化的,伦理的,战争的。 按云凡的行程,队伍斜向西北,直奔楚、霍。大家都有兴趣,去参观一下云凡带来的物质上的变化,黑油。云凡对这东西如此慎重,可见其必然不凡。 这一日,队伍抵达漓江边上,过江即是楚州。 除了陶懿,其他人对漓江都比较熟悉。 祖立,昝钰不说,他们都曾占有此地。云凡曾经经过,后要求昝钰配合扩展漓江航道。蒲星的百草园则在漓江边上,只不过是下游一些,璃、楚、湘交界处的天柱山。 江还是那条江,只不过跟原来相比,又有了很大的不同。 以前,除了渡口,来往船只很少。 现在,站在岸边远眺,白帆点点,繁华可以预见。 水运在载量和损耗这长途运输的关键两点上,远不是陆运可以比拟的。 云凡命人炸礁拓航道,自己还没用上,当地人却已经受益不浅。 五人并肩立于高处,指点江山。 昝钰笑道:“蒲园主曾言云公小器。看看眼下,利国利民的大善举,天下何人能及。云公的心胸,不在一人一园,而在天下万民。”看起来是奉承,未必没有挑唆。 云凡跟此地毫无干连,竟然早就命人拓展漓江航道,其有意璃州乎? 云凡瞥了昝钰一眼,淡淡地说:“别乱奉承了,我没那么大的胸怀。之所以拓展漓江航道,过几日你们自明。就是现在对你们说说也无所谓。 你们都要跟我去看黑油,想知道我为什么要那无用之物。 其实天下万物,无不有用,只是没找到它的长处而已。黑油有大用,慢慢地,你们就会知道。将来,说不定你们也离不了它。当然,暂时你们还用不上。 那东西,太少不行,我需要的量极大。量大了,运输自然就艰难,所以我只好从水运想办法。” 祖立遥望对岸,“难怪对面建有那么大的码头,还有那些高高矗立的架子(龙门吊)。云公,那都是你的手笔?” 云凡承认,“是的,都是我派人建造的。一切都是为了黑油而来。” 陶懿却疑惑了,“云公,漓江航道有什么用,怎么都到不了龙国吧,难道你把黑油运到海里去?”这是一句调侃的玩笑话,大家都不知道云凡通过漓江把黑油往哪运。哪怕是镇海公,也没有航海的经历。 云凡没有回答,却问:“陶公,这大海风浪滔天,从来如此吗?还是以前并非这样?” 陶懿理所当然地回答:“是呀,千百年来一直如此。” “那么,千年以前呢?”云凡追问。 “千年以前?谁知道。也不曾见过古籍记载。” “请问,现在可以找到千年前的古籍吗?或者记载千年以前之历史的书籍,并不要求书籍本身必须是千年以前的。”云凡扫视一圈,此话不但是对陶懿说,而是对所有人。 大家都摇头。 云凡又说:“你们不觉得奇怪吗?难道东洲就只有一千年的历史,以前呢?” 蒲星说:“历史这东西,知不知道,不是必须,所以无人去苛求。再说千年以前,修炼似乎是杂乱无章,各自为政,以致魔宗祸乱天下,一场大战,东洲武者十去其九。 直到天外飞仙降临,确立了修炼一途的管理机制,天下这才得以太平千年。 那么,以前那些历史,自然慢慢被人遗忘。 或者是之前的无序,使改朝换代频繁,历史记载难免毁于战火吧。朝代都灭亡了,难道还希求后人去缅怀这些失败者的功过是非。” 云凡提醒道:“你们就没有想过,是不是天外飞仙故意抹掉了我们东洲以前的历史呢?” “怎么可能。”云凡的这个观点,很难取得别人的苟同。 无利不起早,云凡拓展航道也是为了自己要用到。众人想不出飞仙这么做,有什么意义。再说,那是飞仙呐,还怕凡人知道历史吗?所以完全无此必要。 云凡也不想争辩,回到陶懿的问题,“陶公,我确实要运到海里去。运到海里不是为了倾倒,而是从海路运回龙国。别不可思议的样子,我正在建造海船。” 虽然有所耳闻,但还是大为震惊,“海船?” 众人面面相觑,“那得造多大的船,才能不至倾覆。有那么大的木料吗?” “呵呵,”云凡一笑,“有的,一切都会有的,大家拭目以待。” 陶懿对航运有更深的理解,“如果真能航海,那这漓江天堑,不就立马变成捷径了?哦,不止漓江,东江,青衣江,怒龙江,赤虬江,完全可以船行天下了。天哪,你说的是真的。”陶懿一脸的惊容。 云凡颌首,“当然。好像我还从未说过假话。” 陶懿急了,或者说急切了,“不行,不行。云公,我航国造船术天下知名,我跟你合作好不好?” 如此辉煌的远景,不由人不动心,另外三人也期盼地看着云凡。 云凡没有一口回绝,“中州回来再说,好吧。” 几人无奈,但都留了心。看来这是加入联会的一个前提条件。 这些东洲巅峰人物要过江,自有大批的人来操办妥当。不但是黔国方面,淮国那边也派来大量船只迎接。但最气派,最稳妥,最快捷的,还是龙国的水轮铁甲快舰。 顺利渡江,进入楚州。 登上码头,更见两岸的差别。这边江边,用水泥钢筋造就的船坞和台阶,宽敞结实,船位极多,能停泊的船只也可以更大。 码头周围,已形成一个不小的市镇,人来人往,繁华兴旺。 码头后,一条宽敞的水泥大道笔直地通向远方。 队伍未作停留,此地不存在让这些大人物暂缓脚步的人或物。露面平实,速度更快,直奔黑岗郡。一两百里路,一天可达。 在黑岗迎候的队伍中,有龙国石油公司的总经理姜河,霍国礼部掌印朱鼎和淮国黑岗郡都督吕伟,另有两个云凡预料之外的人物,仲泰和云澈。 稍作寒暄,吕伟安排众人歇息。仲泰和云澈却跟进云凡的住处。 云凡估计这两人迎到黑岗来,应该是有事相告,请他们到客厅就座,然后请柳勇黎曙封闭此处,以免外人以神识探知他们谈话内容。 208黑岗荒野有奇珍(二) 两人搞得神神秘秘的,云凡还以为有多大的事。 两件,一是为中州会议通气。云凡却认为没那必要,大家完全可以敞开来谈,各抒己见。意见肯定有分歧,求同存异就是。 云凡真的不是想打压谁,确实是不想打仗了。 至于第二件,两家偷偷俘获的天一、地仙弟子。这让云凡有些为难,武者奴隶很难改造,解禁后,多半留不住。留不住,那买来何用?但还是接受了,毕竟当时他们是为了帮助自己。让他们通过建州送往龙国,云凡也愿意付出一些报酬。 简单几句话说完,云凡就撵他们离开,最好不要给其他人造成还未集会,自己几人就拉帮结派,联手打压他人的错觉,那不利于联席会议的顺利召开。 第二天,大队人马前往油田。云凡队伍中的大多数人都将留在此地,建设炼油厂。还有就是,部分人会去漓江边上,进一步造船或者购船,为大规模运输做准备。 云凡的记忆中,前世所知道的油田,石油应该深埋地下,没听说过露天油田的说法。 但是这个洼地,好似油层较浅。没有抽水机,全用人力水车,先将洼地里的污水抽干净,然后深挖。再抽的,就是含油比例较高的石油了。 十万奴隶(安国送来的俘虏)、部分当地民工、少数龙国管理人员全都为此忙碌,一个个满身油污,几乎分别不出谁是谁。 目前只是采油,还未炼油,旁边建有很多庞大的露天水泥池,抽出来的原油全往池中灌注。还未靠近,气味已经熏得人很难受。 云凡很高兴采出了那么多原油,但是对安全措施极为担心,“姜河,你们是严格按照安全条例的要求办的吧。这东西极易起火,容易招至大灾。注意一旦进入油田附近,不允许带任何火种,而且最好也不要使用铁器,尽可能不要溅起火星。” 姜河回答:“哥,您放心,我们管理很严密,不敢有丝毫懈怠。” 云凡转头对李缙说:“李哥,下来就交给你了,对这个我不懂。当然你或者也不精,慢慢试着来。 比如这露天存放,估计很危险,要不要加一个盖子。炼油厂离此需要多远才安全。以后采集,可不可以使用电动抽水机。 还有,你带了内燃机,发电机,尽快让他们转动起来。我们实在耽搁不起。 另外,这些奴隶,没享受到龙国以前所购的那些奴隶的待遇,或许已经怨声载道。怎么安抚和提高待遇,也得你跟姜河去处理,千万不要激起对抗才是。” 李缙严肃地说:“我尽量。担子不轻呐。后方的支持,也必不可少。” “从龙国来此,千里迢迢,路况也不佳,支持力度可能大不了。 当然,褚秋、云山会尽最大努力。双管齐下吧,尽量快地出成果。 炼出油来,先在江船上实验,把转轮船的动力全改成电动或机动。然后试着航海,看能否先运一些回去,云慧那里可是急用。 有了汽油或柴油,他那里也就能加快速度了。” 李缙说:“毕竟不是专家,一切都得摸索,所以我不敢给你承诺什么,只说尽力而为。各种技术,包括电子方面,不再保密吧。” 云凡应允,“一切为了发展速度,其他的顾不得了。” 此时云凡身边的人不少,昝钰、陶懿等听到技术什么的,估计是极为高明的东西,来自‘天书’嘛,心里痒痒,请求道:“云公,此物的用处,可以跟我们说说了吧。” 云凡兴师动众,耗资如此巨大,再要说这东西没用,那估计只有傻子。 为了东洲的发展速度,云凡已经准备有偿向他国转让一些技术,因而再也不故作神秘,说道:“我龙国在战场上使用的装甲车和铁轨运输中使用的机车,大家都听说过吗?”即使没见过,多数人也都说听说过那么回事。 云凡接着说:“只要此物充足,那些机动的大家伙将日行千里,且不担心疲累。其意义大家可以自己联想。” 几人都被震得不轻,云澈说:“听说那机车,一辆即可抵千百辆马车的运量。那么,那么······。”他没说下去,但谁都懂,日行千里,还可昼夜不停,不会疲累,不需喂食,那运物运兵,何其恐怖。 昝钰骇异地说:“谁说此物无用,简直就是天下奇珍。”众人无不感叹大开眼界。 仲泰半开玩笑半当真地说:“云公,你不厚道。按当初的协议,我淮国差不多等于白送。不行不行,你得给我补偿才是。” 云凡笑着说:“你这么说没有道理。此物在你手上,它就是废物,只有在我手上,它才是珍宝。 当然,我肯定会适当给贵国一些补偿的。我国的筑路公司为中州联盟各国修建水泥大道时,在旁边都预留有一条铁轨机车道的路基,那就是为机车而预备的。 也就是说,我会有偿地出售机车或者转让一些相关技术给你们,使得你们也可从此物中受益。明白了吧。” 仲泰、云澈大喜。 可是其他人不干了,祖立叫道:“云公,你可不能厚此薄彼。龙、黔相邻,而且你的机车已经通达我国沛郡。我国其他州郡的交通,你理应也该相助一二,毕竟有利双方的贸易和人员往来,都有好处不是。再说,我黔国又不是不付报酬。” 昝钰等人也厚起脸皮提要求。 云凡挥挥手说:“中州联会,这一条也可以算作一个议题,大家商讨出一个共同发展的大计。一枝独秀虽好,但太孤单了些,我到是希望百花齐放满园春的局面,大家携手前进。” 别人怎么去想,觉得云凡或伟大,或傻瓜,或别有用心,都不在云凡的考虑范围,他的志向是星空。而走向星空,需要一个厚实的科技基础,所以他不吝将科技知识传遍东洲。 有了海船,有了机车,云凡在众人心中的地位再次大幅提升。修士多又怎么样,挡得住仙家人偶吗?能够将成千上万的货物或军队一日运送千里吗? 人们的观念在悄悄转变,参与此次中州联会的目的也在悄悄转变。刀来剑去,熙熙攘攘,皆是为了利益而已,如果有更好的方式获取,何乐而不为。 有了期冀,大家兴致勃勃地随云凡参观。 这时,一群换班的奴隶,扛着工具,从他们不远处经过。 云凡突然留意到一位身材高大,满身油污的奴隶,叫住他,“你想杀我?”这话说得大家都是一愣,而罗益、黎木等则立即抽刀戒备。 那人支支吾吾,咿咿呀呀,作不明状。但明显有问题,因为一个奴隶,面对云凡这种地位和功力都在顶端的人物,不说惊惧不安,至少会跪下回话,但那人却不见太多慌张,而且仅仅是低头躬身。 云凡说:“不必装了,现场的修士不少,你那点伪装瞒不了人。我虽没有见过你,但我可以猜出你是谁,信不信?” 那人直起腰,平视云凡,安静地回答,“不用套我的话,我仅仅只是一个奴隶,你想怎么处置,我都没有反抗之力,何必找一些不必要的借口。” 云凡哈哈一笑,“应天,你高估了自己,也小瞧了我。 我已是中阶修士,你还不知道吧。别人感应不到,那是因为你的杀气针对的是我。 作为中阶修士,连你那一闪即逝的杀气都感应不出来,那我也太无能了。 当然你也只是有此想法而已,不可能在这里动手。你带着控奴器,也动不了手。即使没有控奴器,你也不是我的对手,所以只是一时没控制住潜藏在心底的念想。 这里的奴隶,全是安国送来的军俘。 益国的也好,豫州的也好,好像跟我都没什么来往,也没有攸关的利益纠葛,应该只是期盼我解除他们的奴籍,绝不会想杀我。 那么,你的身份就不言而喻了。 我没见过你,但你的大名却如雷贯耳。赤铜山一战,消失于天剑关。还需要我说下去吗?” 别人可能惊讶于云凡的判断力,但那是他们不知道,云凡有个曾经专门以贩卖消息和杀人为业的风雨楼,为他提供天下各种消息。 各国上层,尤其像应天这种人物,自然是重点关注对象。身高,长相,爱好,行踪等,无不齐备。 故云凡稍一联想,不难做出准确的判断。 应天到也光棍,“佩服,真心的。闻名不如见面,云公果然名不虚传。我认了,命丧此地,我自找的。” 云凡微笑着说:“无仇无怨,我为什么杀你?” 应天疑惑了,“为什么不杀我?不管是你跟千机阁的冲突,还是为了将来可能的对手,你没理由不杀我。” 云凡哈哈大笑,“我说你小瞧我,还真没说错。看看,我连昝钰都没杀,杀你干嘛? 我跟千机阁的恩怨,我会找当事人解决,不是见到每一个跟千机阁相关的人都会杀。至于可能的对手?” 云凡摇摇头,“不怕伤了你的自尊,你不够资格。” 209八方英豪中州汇(一) 应天这时的表情很复杂,本以为必死,捡得一条性命,高兴是一定的,但是被云凡轻视,又有些羞怒,还有,他发现自己完全看不懂云凡。呆立半晌,木然地说:“你准备怎么处置我?” 云凡没有直面回答:“我也佩服你,竟然战败后不逃,而甘当奴隶。算你明智,你我都清楚,如果逃走,或许就会横尸山野。 可是当奴隶不表明身份,等益国赎取,却隐瞒身份,不辞劳苦地来到这里。你这么做是为了什么?” 应天说:“我的目的就是想见你一面,你信吗?” 云凡想了想,“或许吧。罗益,带他去洗干净,换套衣服。毕竟是益国王子,不可如此慢待。应天,跟我去中州吧。到时把你还给应国主。见也见了,可以回去了。” 应天目瞪口呆,其他人也对云凡的做法同样大为不解。如此丰厚的一个筹码,什么都不索取,就这么放了?不过云凡的怪异之处还少吗? 云凡想的则是,还有什么比联会的成功更重要。能缓和关系,自然有利于联会的进程。 云凡安排完黑岗之事,就启程直奔中州。 车队和人员大部分都留在此地,黎谷也被云凡留下,负责李缙等人的安全。除了五百仪仗队和一些车架,身边就只有梧州带出来的岳剑、幸珂等人。梧州超市和银行的开业事宜大大延后,又担心邵献、石悦不顾一切的报复,所以暂时先撤了,带去中州帮红芹的忙。 另外多出的一人就是应天,这次他不是想杀云凡,而是他对云凡的兴趣更大,想了解这个东洲奇人,所以即使已经被解除了控奴器,依然以云凡的奴仆自居,跟随其后,说是益国还没付赎金。云凡也由得他去。 蹄声隆隆,奢华、威武的车队疾驰而过。前有淮国军兵开道,随后是百草园,三宝堂,南国,黔国的车队,云凡的车队殿后。 各家护卫人手此时基本相当,仪仗数百,马车十余。 但云凡的车队,虽然多数留在黑岗,却比其他人依然多出不少。其中有将近十辆大型马车,全封闭,从来不见有人上下,也感应不到里面有人。 他人不知里面到底何物,也不好问。 应天装蛮憨,大大咧咧地靠近。不等他碰到车厢,冷冽的杀气忽然罩头而下,惊的他冷汗直流。 四周一打量,却一个人都没看见,所有人都在专心赶路。他明白自己被修士的神识笼罩住了,连忙假装无辜地离开。杀气才慢慢淡去。 应天一催马,紧赶几步,追到骑豹的云凡旁边。 云凡看着他笑笑,“应兄的精神头十足,还有闲情逸致去寻幽探险。”原来云凡也注意到他了。 应天憨憨地说:“呵呵,好奇,好奇而已。我有一事不明,不知可否请云公解惑?” 云凡说道:“文辞很雅,可见不是鲁莽粗豪之辈,何必带一付假面具?有事直说。能讲的,我就会说,不能讲的,问也无益。” 应天摸摸鼻子,掩饰尴尬,“云公,如果我有你的那些精巧机械和实力,必然横扫天下,一统东洲。 有仙家人偶在,秒杀任何修士,这事其他各家均无解。修士阶,有刘、柳、姬宫主在,听说赤铜黎曙也在你手下,四大巅峰,足以抗衡任何修仙门派,更不要说普通世俗世家。 常规军力,大炮惊天,神枪无敌。 不管从那方面来看,您都不必跟别人来那什么联会议事,直接征服就是。所以我不解你为何多此一举?” 云凡饶有趣味地说:“哦,横扫天下,一统东洲。然后呢?” 应天莫名其妙,“然后?还要什么然后?独霸东洲呀。” “独霸东洲有什么好处?” 应天诧异更甚,“好处?那还用说,大权独握呀。你不想吗?” 云凡淡淡笑道:“我说我不想,你或许不信。可是我想不出大权独握又有什么吸引力?做一个没有任何制约的独裁者,爽是爽快了,可必然累得不轻。还日日忧虑,活得还有什么意思。” 应天依然不懂,“累在何处,有文武大臣分担嘛。忧从何来,天下随我从心而欲。” “哈哈,”云凡摇头,“应天,你非鱼,不知鱼之苦乐。你没坐到那个位子,想象不出那天下第一人的喜忧。等你坐在那个位子上,你才能体会。 比如,你会担心手下权利过大,危及你的权威。你会担心天灾,祸及你的子民。你会担心法制,难使上下归心。你会担心子女,不能继承家业。很多很多。 如果你完全不担心,那你就是一个昏君,可能会很快就丧失根基,沦为被别人推翻的失败者。你说,你会有一天快乐吗?” 应天不停地挠头,皱眉苦思,“我连一统天下都能办到,还干不好治国之事?” 云凡说:“或许可以吧,但就必然很累呀。” “好像是这么回事,但累也值了,不是吗?男子汉大丈夫,不就追求一个醒掌天下权,醉卧美人膝吗?” 云凡点头,“对一般人来说,没错。不过,在我看来,那也只是一种职业。 你要是以追求权威为人生目的,没人说你做错了。 但是,除了权威,还有很多事值得人去追求。 东洲人为什么修仙?一是为了长生和更强大,另一个,无非是想摆脱元星的束缚,去浩瀚的星空一览壮丽的风景,体验别样的人生。 后者,我更看重,懂了吗?” “你想升仙?可是东洲已经有两百年没有飞舟前来接引了。而且,你还毁了仙路堂,就算有飞仙前来,多半不会放过你,岂会让你飞升。” 云凡抬头看了看空无一物的天空,自信地说:“我从不祈求别人的恩惠,从不把自己的命运交给他人掌控,天仙也不例外。甚至,我希望全东洲都如是。飞跃星空,靠我们自己,不靠别人的赏赐。你见过无缘无故,不求任何回报的恩赐吗?” “你,你是说······”应天懵了,脑子里全是浆糊,思绪一片混乱。 不过应天到也干脆,想了一会,想不明白就暂时丢到一边,“你说的这些,跟你一统东洲好像没有直接的关系吧。你不想坐那个位子,可以交给子女,可以交给自己信任的人嘛。” “我自己都不愿受那个苦,何必为难子女。 其他人,呵呵,人无千日好,花无百日红,谁愿意头顶上还有一个太上皇啊。时日一久,大恩反成大仇。东洲之乱,不就是一些人对自己的权位不满意吗? 所以呀,我觉得,任何事最好是大家商量着办,不由一个人说了算,否则,必然是打来杀去,无休无止。 当然有些事可能会扯皮,但总比武力解决要好,对吧。” “好是好,但并不是人人都赞成你这种提议吧。你不想打,但别人要打,最后还不是免不了要以厮杀定胜负。你跟天一、地仙之战不就这样。” “不见得,那要看有多少人愿意用文明的方式,不用武力。天下人心思安,我看文的方式,会比武的方式受欢迎。” “这点我承认,但是只要一家不接受,你想易武为文就不成立。他想继续攻打,其他人怎么办?合而攻之,没那么容易吧。” “合而攻之,未必很难,就看联会达成的规则了。 即使不合而攻之,那一家也不一定打得起来。其实用文的方式,也可以制约武力的。 就拿你益国来说,想发动战争,需要钱财吧,兵马未动,粮草先行,对不对。于是,你们要加税,要征收粮草,要征兵,则国人必然受饿。所以必须向外购买。可是,他人会卖给你,再等你去攻打他吗? 除了粮草,还有兵器,需要钢铁等物,他人也不会卖给你。 如果别人任何生意都不跟你做,你可能就拿不出那么多武器,粮草,还怎么发动战争。 在黑岗,听到我跟昝钰、祖立他们的对话了吗?只要他们愿意休兵,我就会把海船、蒸汽机车等很多先进的技术和产品卖给他们,甚至枪炮也可以。 再过几年,飞天的机器也会出现。这就是和平的好处,大家一同进步。 还想凭武力威胁别人的,我当然不会助凶为恶的。到时候,人家有先进的武器和机器,你拿什么来跟别人打。” “我可以先假装和平,等拿到你那些技术再发动战争不就行了。” “哼哼,想得简单。就算你拿到了,只要你一反悔,那不可能还有下一次吧。告诉你,这些东西是不断地发展的。 你现在拿到的机车,动辄日行千里,你满足了,于是反悔,不愿再受和平协议制约。 可是,等你有了足够的机车,有能力发动战争时,你会发现,新式机车出现了,可能大大超过你所得的,你怎么办?打还是不打?你想不想要新式的? 而且,那时候,别人从经济上更容易制裁你了,造机车需要钢铁,驱动机车需要动力也就是能源,这些不足,你始终无法抗衡。 新技术是全套的系统,涉及的因素很多,大部分东西仅靠一家或一地很难,这也是我愿意想向全东洲推行的原因之一。 我们想加快发展,需要大量其他国家的物资,比如淮国的黑油。” 应天苦思冥想,还真找不到解决的办法,现在同意和平,是会得到一些好处,但是那好处会让自己一步步陷入泥潭无法抽身。 现在不同意,则更糟,人家在飞速前进,而你原地踏步。 应天忽然问了一个题外的问题,“为什么跟我说这些?” 210八方英豪中州汇(二) 云凡跟他的关系没那么好,不可能他一问,就耐心细致地解答。 云凡笑道:“反应过来了?跟你说这些,是因为这次储严、应衍未必会来中州。 如果他们没来,我希望你回去跟他们分析明白,一意孤行,自取毁灭而已。 仙路堂毁灭,你们各家都没有吃亏,因为仙路堂各地的利益,已经被你们分而食之。 我想该差不多了,奢求更多,有可能不是壮大,而是撑死。维持现状有什么不好?” 应天落寞地说:“跟我说有什么用,我爹更看重我大哥。” 云凡神色怪异地看着应天,“我听到的消息有些······,怎么说呢?离奇吧。储严似乎想立你为太子,而且,应衍应该当不了皇帝。” 应衍目瞪口呆,“那个传闻,是···真的?” 不止是云凡他们这一路,很多队伍纷纷赶赴中州。 除了曾经的九大之列,各王国、公国,还有一些二、三级的势力也相继出动。 不是云凡的号召力有那么强大,而是每个自认为有点发言权的,都想在联会上获得一席之地,以免被排除在核心之外。 仙路堂崩溃了,亟需建立新的秩序。这个新秩序关系到每一个人的切身利益,由不得他们不来。 比如铁剑门的裴若,趁历言经过时,隆重接待,然后厚脸皮地率人跟随在后。 历言也不反对,云凡说过,参会的越多越好。至于这些二三级势力,能不能获得发言权,或能获得多大的发言权,就不在历言的考虑之列了。第一,他们未曾受邀,二,他们好像也从来就没有过发言权。 所以,关键还在曾经的九大和各王国。 西路,天剑关,天一剑宗的队伍堂而皇之,越关而过,不但大大方方地前往中州出席联会,而且队伍格外的庞大。打着秦国和宁国旗号的车队,似附庸一样,跟随其后。 西南,益国和千机阁的队伍,刚刚从陵国地面疾驰而过,朝淮州州城而来。 东路,赵州州城,柏琅才接待过北国和九星帮的车队,又收到吴国和金刚门的车队已经抵达龙虎关,即将进入中州的消息。 柏琅此时正穿着微服,带着柏仁和陈旭两人在大街上溜达。 柏琅问陈旭,“陈旭,你说云凡这次想易武为文,到底是个什么目的,以及会制定一个什么样的规则。” 陈旭摇头道:“信息量太少,奴仆不敢乱猜。” 柏琅对陈旭是既想用又不敢用,其人七窍玲珑,聪明绝顶,但是骨气差了点,被柏琅俘获后,把原主子卖得干净彻底,所以很多消息也就没告知他。柏琅也就随便一问,其实等于问自己,并没有想从他这里得到什么明确的答案。 柏仁建言道:“大帅,为什么不亲自去看看?” 柏琅叹道:“那小子没邀请我呀。” 柏仁说:“地仙庄不是来信了吗?” 柏琅道:“那也只是令我在龙虎关蓄势待发。” 柏仁不解,“他们这是什么意思呢?让您增兵龙虎关,难道是想将天下英豪全堵在中州不成?” 柏琅蓦地冷汗直冒,“你是说,地仙庄?他们想趁此机会······,击杀云凡?” 柏仁冷静地说道:“未必没有这个可能。信上说什么为了防止当年千障原事件时,那种群豪纷杂,冲突迭起的乱像,故而挥军严加防范以策安全。如果其本意真是如此,那也应该传信各城各镇严加戒备,而不是严守龙虎关吧。” 柏琅诺诺地说:“云潍不是掌毙了沈葆吗?怎么可能对云凡动手?”实际上,柏琅已经基本相信了柏仁的猜测,只是不敢承认而已。 柏仁说:“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幸好,幸好。”柏琅感到万分庆幸,“你提醒的早。按行程,云凡还没到淮州州城吧。路上不好收信,你回去后,立即传信在淮州的家父,让他尽量阻止云凡踏足中州。” 柏仁和柏琅虽然名为主仆,其实跟兄弟差不多,从小一起长大,说话没多少顾忌,“大帅,你觉得老太爷阻止得了云凡?我看,您还是亲自去一趟中州才是。” 柏琅沉思一会,“好!去中州。万不得已,本帅就什么都不顾了。” 去中州不是一时半会的事,三人继续沿着街道闲逛。 陈旭讨好地说:“大帅,此次去中州,可以多带一点香水。上次您不是说小姐们都很喜欢吗?” 柏琅柏仁对视一眼,然后跟陈旭说:“不用了。小姐来信说她们自己会生产了,还开办了一个商行,叫什么公司来着。” 陈旭大惊,叫道:“您说什么?” 柏琅说:“我说不用了。” “不是这句,后面的。”陈旭顾不得礼貌和畏惧了。 “后面?她们开办了一个商行。”陈旭如此失措,让柏琅很是奇怪。 “不,不是这个,再后面。您说‘公司’?”陈旭感觉心跳如擂鼓,焦急地等着柏琅确认。 “是这个词。怎么啦?” “公共的公,公爵的公,司机的司,不,司仪的司,是不是?”陈旭已经语不成句了。 柏琅向柏仁确认,“是这两个字吧。” 柏仁点头,“是的。” 陈旭喃喃地道:“就知道不止我一个人,竟然真的还有同伴。我就说嘛,穿越人士,按道理必是主角的,怎么可能长期埋没。大帅,这名字是小姐取的?” 柏琅责问道:“你说话怎么颠三倒四的?什么猪脚狗脚的。这名字据说是云凡取的,他的解释是,公为共有,司为执掌,公司就是共有的,大家共同管理的商行。怎么啦?” 陈旭没有回答,自顾自想心思,开始还以为是柏家某位小姐,竟是云凡吗?想起柏琅跟他说过云凡实行的什么推选制度,印证之下,必然是了,但是怎么跟柏琅解释,却无从出口。如同早恋的少年,想见恋人,却不知道怎么过其家长这一关。 柏琅看陈旭没有回答,也懒得理他,信步朝前走。忽然发现大街一旁围拢了不少人,似乎在看一个布告之类的东西。 柏琅示意陈旭去看看怎么回事。 陈旭挤上前去。片刻之后,忽听陈旭大叫一声,挤出人群,跑到柏琅面前,“大帅,我知道,我知道。” 柏琅踢了陈旭一脚,“你这是中邪了?鬼叫什么?” 陈旭急道:“大帅,大帅,我真的知道。” 柏琅看了柏仁一眼,两人相对诧异,回首对陈旭道:“你犯病了?知道什么呀?” 陈旭一手来拉柏琅的衣服,一手指着那布告处,“答案,答案呀。” 柏琅高喝一声,“好好说话。” 陈旭一激灵,慢慢冷静下来,理智回归现实,静静地想了一下,下很大决心似的,抱拳正色对柏琅说:“侯爷,您能不能告诉我,您跟云凡的关系怎么样?” 柏琅疑惑地问:“你想知道这个干嘛?” 深吸一口气,陈旭赌了,“刚才您让我去看的,那是一个布告,说是定国公云凡面向全东洲发布的。上面是两个问题,征求答案。 那答案可能全天下只有我一个人知道。我可能没表述清楚,意思是,云凡对我来说,非常重要,我对云凡来说,也非常重要。 所以,我求您告诉我您跟云凡的关系。如果你们关系很好,请把我送到云凡那里,他会跟感谢您的;如果你们关系一般,也请您把我送到云凡那里,他会给您大笔的酬金。” “哟呵,看不出来,你还挺值钱的嘛,大笔的酬金?把答案告诉我,我跟云凡说不就行了。还非常重要,有多重要?”柏琅一脸的不信。 陈旭说:“侯爷,我说的是真的。您知道云凡征求答案的报酬是什么吗?伯爵爵位,外加无数的功法、武技、钱财、丹药。” 柏琅震惊了,“什么问题,那么重要?” 陈旭自信地说:“他的本意不是问问题,是要找人。我就是把答案告诉您也没用,因为他为了确认,必然会问第三个问题。至于第三个问题是什么,我不知道,但答案我一定知道,而您不知道。侯爷,只要您把我送到云凡那里,我就是伯爵了,到时,我绝对不忘记您的大恩大德。” 柏仁冷笑,“伯爵?云凡的伯爵有多大价值?听说龙国贵族多如狗,他自己也才公爵,封赏了大堆的侯爵、伯爵。他封的爵位也只在龙国有用,别人不会承认的。他还封了我父亲为侯爵,我弟弟为伯爵呐。” 柏琅却摇摇头,“柏仁,你错了。现在云凡封的爵位才有用,像我这种侯爵才没价值。 我这侯爵是仙路堂审核,再指示皇帝加封的,看起来名正言顺,可是,仙路堂还在吗?皇帝还有用吗? 云凡则如日中兴,前途无量。懂了吗? 别人不认,那是嫉妒,是打心底不愿承认曾经的辉煌已经成为过去。事实上,我这种侯爵才真正的名不正言不顺,仙路堂都没了,它封的侯爵还有意义吗。” 柏仁不语,陈旭也不急了,他已经听出,这家人跟云凡的关系非同一般,柏琅要去中州会晤云凡,肯定会把自己带上。 回到总督府,柏仁代柏琅传令,召集亲信,安排准备偷回中州事宜。此行必不轻松,或者会一去不回。 211仙路虽溃有顽根(一) 给柏琅下令的地仙庄,目前由云家老祖云潍执掌。 地仙庄中堂,有两人正在商议云凡来中州一事。其中一人,赫然竟是失踪于人前的古棣,另一人正是地仙庄当前的掌权者云潍。 他们讨论了很长世间,不时有旨令从中堂传出,然后有人通过飞鹰发送出去,不过具体内容就不为人所知了。 淮州州城,淮王仲康第二次亲自出城,恭迎云凡。 这次比上次更为隆重,军士封道,仪仗绵长,鼓乐喧天。 自从上次与云凡一晤,淮国由岌岌可危,转危为安不说,还在梧州,建州大有斩获。仲泰目前担任五国联邦的第一任总统。 那联邦地域虽然不大,也就比现在的龙国大上一两倍,但却把五国紧紧绑在一起,同进同退。 另外,军力上,有云凡的神枪武装的新式军队,交通上,有龙国建筑队修建的水泥大道,经济上,联盟五国之间,和龙国之间互通有无,来往密切。一切都蒸蒸日上。 恩情不说,云凡现在的实力也同样让人敬畏。一年前,谁敢说自己可以抗衡天一、地仙和三宝堂的合力。一年后的今天,谁敢说自己可以抗衡龙国。 将百草园、航国、南国、黔国、龙国的车队接进城内,安置到国宾馆,仲康又匆匆出城,迎接千机阁和益国的队伍。 如果不是恰好走到一处,仲康大可省了这道程序,可是已经出城迎接了云凡,也就只好再迎接一次千机阁和益国,以免别人说他厚此薄彼。 时间刚刚过午,而国宴例行设在晚上。 云凡不想在宾馆里作虚伪的应酬,在柏家姐妹的哀求下,准备去柏威在州城的庄园看看。这还是上次云凡路过,让柏威找仲康要来的。 应天看云凡要出门,也跟在身后。 云凡笑道:“你不留在这里等储严、应衍么?” 应天挠挠头,“见了也不知说些什么,不如不见。” 云凡哈哈笑道:“总不可能一直不见吧。” 应天苦恼地说:“拖得一天是一天。” 跟俞真和柳勇等人打个招呼,悄悄从后门溜出,避开迎宾大道,也不骑马,云凡、明凤和柏家姐妹徒步向城西走去。 黎木,黎闯等人在罗益的安排下,散布于云凡一行的前后左右。除了应天,因为体型特异(太高大魁梧),所有人都跟普通人无异。 一路嬉闹谈笑,看人来人往,大约一个小时,来到柏家门前。 接到通报的柏威慌张地迎了出来,一把拉住云凡,“凡儿,你也太不小心了,怎么不多带一点人,万一有人意图不轨怎么办?”担心之色不似作假。 云凡笑道:“老人家,谁敢对我不利?” 柏威怒道:“谁敢?你以为你天下无敌了。想对你不利的人多了。快快,进去再说。”拉着云凡的手就往里走。 柏媛娇声叫道:“爷爷,你也太偏心了,我们三个回来了耶,你好像看不见一样。” 柏威也没闲心跟自己一向喜爱的小孙女闹腾,只说,“回来好,回来好。先进门吧,进去说。”拉着云凡就急匆匆地进门。 “到底出了什么事?”云凡看老人很恐慌的样子,应该是发生了什么事。 到了园子里,柏威好像松了一口气,似乎园子里会安全不少,“没什么事。不过你爹从淮州传信回来,说地仙庄在着手布置什么,只怕会对你不利。他让我劝你不要去中州了。” “柏琅?”云凡疑惑地说:“他怎么知道?” 云凡想找云仇问问是否收到相关消息,可是云仇没跟进来,应该是跟其他人一起,在园子外面戒备。 “他怎么知道的,我不晓得。但他绝对不会拿这事开玩笑。凡儿,要不,你还是别去了,好吗?”柏威关切地说。 云凡拍拍柏威的肩膀,“老人家,不去是不行的。我召集天下英豪集会,结果我自己不去,那算什么。再说,我也不怕有人算计,您尽管放心。” 柏威还没说话,柏媛却摇着云凡的胳膊撒娇地说:“哥,你把柳爷爷,黎爷爷,明爷爷他们都喊爷爷,喊这个老人一声爷爷也不那么难吧。” 云凡微微尴尬片刻,微笑着说:“好,听你的。爷爷,不请我们进去坐么?” 柏威大喜,笑开了花,彻底忘了先前担心的事,“是,是,爷爷不好。进屋,进屋,我拿果子给你们吃。”似乎云凡他们都是小孩子。 来到大厅,柏威连声呼唤仆人,把他自认为好吃和喝的全都搬上来。 柏娴拉了拉云凡的手,感激之色溢于言表,眼中泛起泪光。说老人家很久很久没有如此开心过了。云凡也不由自主地感受到亲情的温馨。 柏家是个大家族,绝大多数家庭成员都在老家桐山郡。但柏威作为家族族长,前来陪同或侍候他的人也不少。柏威喊来子子孙孙的一堆人,来跟云凡见面。 柏娴姐妹则拉着明凤进了内院,去见自己的母亲和姨娘。柏琅的家属基本都在州城。 一阵闹哄哄过去,云凡头大了,分不出谁是谁,连辈份也未必搞得清。大家族兄弟多,后代里,年小的不一定是晚辈。 凭云凡的记忆力,强记的话,当然能够记住,但是他喊柏威为爷爷,都是出于对老人的尊重,并不是就认可了这门亲。 柏琅跟自己的母亲到底是怎么回事,自己都搞不明白,而且母亲对柏琅应该也不是那么死心塌地,念念不忘。也就是说,这具云凡的身躯的诞生有可能是个意外。 再者,不说本来的云凡未必喜欢柏琅(母亲严禁云凡提起父亲),何况灵魂变异后的云凡,更是跟柏琅毫无瓜葛。 所以,云凡不可能承认柏琅的身份。所以,云凡不想跟柏氏弟子有太多牵连,故而没兴趣去仔细辨认。 众人落座,柏威又回到最开始的话题,“本以为你今天会很忙,所以准备晚宴后再去见你,把你爹传来的信息告诉你,让你小心一些。 现在你来了家里,那就更好。 你爹估计天一、地仙不会甘心就这么失去权位,趁你前去中州的时机,肯定会采取行动。而且一旦动手,必是雷霆万钧。 他建议你最好不要去了。 凡儿,你看呢?在龙国,你或许无所顾忌,但是在中州,那可是地仙庄的大本营,不好对付啊。” 云凡淡淡地说:“爷爷,柏总督或许是一片好心,您替我谢谢他了。不过中州,我非去不可。 至于地仙庄和天一剑宗,如果他们还敢出手,我必然要他们后悔不及。您尽管放心好了。 说句吹牛皮的大话,在东州,现在还能杀得了我的人,恐怕没有。 这事不用再说了。当然,我也会小心的,好吧。” 他哪知道,不久之后,就为今天的狂言付出了不小的代价。 入夜,淮国王宫灯火通明,盛大的国宴正在热闹中进行。 仲康采用了云凡的圆桌方式,以免座席不好分配。大厅正中,是一张巨大的圆桌,各国首脑围桌而坐,不分高低主次。云凡左手是仲康,右手边是储严。 礼节性的场面话之后,各人私相交谈。 储严道:“云公,你的胆子也太大了一点吧。中州可谓虎狼之地,进去容易,出来可就难了。我没感应到刘、柳护卫你左右,你就敢径往中州,也不怕那些老顽固翻脸,把你留下?” 柳勇,黎曙都戴有念讯,既可通讯,又可放大或压制气息,即云凡以前那个意念缩放器的功能。这一路上,除了曾经在梧州被柳勇用神识锁定过的蒲星,其他人均不知道柳勇、黎曙一直跟在云凡的队伍里。 蒲星暗暗窃笑,自是不会揭穿。 另一边的仲康闻言也接口道:“云公,我一直犹豫不决,是不是亲赴中州,就是对安全不大放心。你不会以为天一、地仙败过一次,就彻底臣服了吧。” 云凡灿然一笑:“淮王,安不安全,不在出不出门,你看储阁主就不担心。我到是希望有人跳出来,以便彻底解决问题,免得日后暗中捣鬼。” 储严置疑道:“云公,我们也算熟捻,但我始终不明白你依仗什么?就凭古棣所说的你那仙家人偶?说实话,就算刘、柳、姬芷全在你身边,也未必就能保证你安然无恙。是不是战胜过古棣尚书,就不把九大放在眼里了?如果仅仅这样,你很可能要吃大亏。” “谢谢储阁主直言,放心吧,我自有办法。哎,那古棣怎么就断定我有仙家人偶了?”云凡转换话题道。 储严说:“这有什么不好判断的?古棣一描述,几乎所有修士都可以断定。击杀修士于瞬间,又感知不到任何神识气息,不是仙家人偶是什么? 但仙家人偶虽强,也不是没有办法对付,毕竟只是人偶而不是人,你还是小心一点的好。” 储严是真关心还是想试探,云凡不管,语出惊人地说:“这次我没带它来,留在青龙山守家了。” 仲康大吃一惊,“你,你到中州竟然不带上那绝世杀器,叫我怎么说你。” 212仙路虽溃有顽根(二) 仲康的关心肯定是真的,他本就在夹缝里生存。云凡越安全越强大,他淮国就越安全越兴盛。因为有云凡在前面顶着,他连当那只骇猴的鸡都没资格。自然,他也从不期望这种资格。 云凡明白,轻笑道:“淮王,你不用担心你的安全,至少在我出事之前。而我自身的安全,也并不是毫无准备。谁都不会嫌自己命长。” 仲康吸气道:“那就好,那就好。”他还真担心云凡年少轻狂,视天下英雄如无物。 储严对云凡的准备极为好奇,没有刘、柳,没有人偶,还能有什么手段,“云公,难道你又造出了什么神器不成?你我清楚,那枪虽然击杀过巅峰修士(钮霨),但是一旦人家有所防备,则完全不管用的。” 云凡心里一动,真不愧是千机阁的阁主,信口一猜就八九不离十,“储阁主,我们还没熟到什么都跟您说的地步吧?” 储严连忙说道:“云公,这话就有点生分了,我们可是一直合作愉快的,怎么连不熟都说出来了?” 云凡实时瞬移,用手向后一招,“你跟他熟。” 应天迟疑地来到云凡身后。 储严唰地起身,稍后又缓缓坐下,对应天说:“你怎么在这里?” 应天低头回道:“我是云公购买的奴隶,不在这里在哪?” “回去吧,我会给云公付赎金。”储严摆摆手说。 “不回去。”应天的回答出乎储严的意料,“云公仿董鑫的故例,不收赎金,只要我为仆一年即可。” 云凡嘴一张,准备斥责应天撒谎,却强行把欲出口的话吞回去。 有两点理由,一个是应天跟自己类似,出身不明,有点同病相怜。第二个是应天的身份特殊,将来益国加上千机阁或许将落在他手上。云凡也希望他在自己身边多呆一点时间,好潜移默化,施以影响,让他多少接受一些自己的人权观念。 储严凝视云凡,“云公,你这是?” 云凡确认道:“这是我们两个的协定。君子重诺,储阁主你不会要我们背诺吧。” 储严拿不出十分强大的理由,或者说有,但不能说,所以不能强求云凡取消跟应天的所谓约定。无奈地说:“主意安全。”情绪很是低落。 云凡恨应天把自己作挡箭牌,故意乱发感概,“不养儿不知父母苦,不养儿不知父母恩呐。” 应天瞪了云凡一眼,储严却大是赞同。 仲康却奇怪了,“云公,你这话题跳得太远了吧。有联系吗?” 云凡胡说八道,“没联系,没联系,只是看到四周充满活力的年轻人,心生感概而已。你们知道我自幼失怙,不免羡慕。”这话既是让应天珍惜,也是指责储严为人父母却没尽责。 昝钰却听得很是尴尬。 陶懿连忙圆场,“云公之言差矣。你今年还不到二十五吧,青春正盛,怎么就把自己划入我们这些老朽的队列了。此言该罚,来,喝酒,喝酒,我敬你。” 云凡哈哈大笑,一饮而尽,“人不老心老了。淮王,把位子让给年轻人如何?” 仲康知道云凡是开玩笑,哈哈应道:“恨我无儿似云公啊。” 酒宴之后,照例会有舞会,这是贵族圈里求偶的良机。 主席几人相携起身,入旁边的小厅休息。佣仆连忙进来收拾桌椅碗筷,为舞会的开始而忙碌。 鼓乐响起,有人进来请示。 仲康示意云凡出去参与舞会。 云凡却摇摇手,“算了,让他们去闹腾吧。我们出去,他们反而拘束。”随机把应天踢出去,喊他自去游乐。 云凡之所以不出去,是因为舞会是有讲究的。比如上次,仲康,云凡和云家,沈家等可以牵手而舞,那是表示达成了协议,有志一同。现在,各家还未必是一条心,故此勉强牵手,则都感尴尬,不如不出面的好。 几人闲聊的话题,自然而然地回到中州。储严说:“云公,你是准备先到都城还是先到升仙城?” 云凡被问得一愣,“升仙城?为什么要去升仙城?” 除了云凡,其余各家首脑都感到好笑。 仲康急忙给云凡补课,“云公,升仙城原来是九大集会之地。只要是事关全东洲的事,都是在升仙城商议。上次你建议各家在中州修建使馆,也都是修在升仙城的。这次联会,当然也只能在升仙城召开。” 这事还真没人跟云凡说过,使他犯了概念上的错误,“我不是说在中州州城的吗?怎么跑升仙城去了?” 昝钰解释道:“升仙城其实也可以算作州城的,就跟淮州这一州和淮州州城一样,都可以叫做淮州。如要区别,就加一个城字,叫成淮州城。 升仙城在都城南二十里,不但在中州范围内,也在中州城的范围内。 所以,在升仙城议事,也可以说是在中州议事。” 云凡摸摸鼻子,“孤陋寡闻了,见笑。既然不远,到时再说吧。” 随便聊了几句,约定行程,就准备散了。 储严与云凡并肩出来,却意外看到高大的应天跟秀丽的柏娴聊得正欢。储、云二人相视一眼,眼里都有一些意外和其他意思,但都没有出声。 首脑们没有打搅兴高采烈的年轻人,悄然从边上离去。 二十多天后,浩浩荡荡的奢华车队抵近中州城。 驻豹瞭望,中州城的城墙,如同一条灰黑色的巨龙,远远趴伏在地上。 南边不远处的升仙城则看不到,那是因为升仙城根本没有城墙。而中州城墙却是整个东洲大地上最为宏伟高大的,没有之一。 但升仙城的所在地,却可以清楚明白的确认,因为一个非常特殊的建筑,升仙塔。在云凡眼中,那似乎是高高的信号塔。 他们自西南而来,临近州城时,有分岔路口,向北是都城,向东北是升仙城。 不等云凡选择方向,有人在路口等候。皇家礼部掌印(名义上整个东洲的礼部掌印)娄谦正在路旁恭候。 对于娄谦的迎候,云凡比较意外。说实话,他竟然忘了那个存在感不强的皇帝。 但是储严却早有预料,所以在淮州时才问云凡先到哪里。云凡没想到,不等于储严等老家伙想不到。 这次集会,对东洲意义重大,对皇家则更是切身相关。以前是仙路堂的傀儡,西溪之后,做个傀儡都仅仅只剩名义了,皇令出不了中州城,甚至出不了皇宫。 这次,是阳霄为自己寻找定位的最后一次机会了,弄得不好,连名义上的傀儡都没得做。 娄谦顶着一个名分,云凡在礼节上还是表现出尊重的意思,跳下云幻,跟娄谦见礼。 云凡领了头,昝钰、陶懿、祖立、仲康等不好不下车。 不过储严,蒲星却没有理会,停在一边相候。他们想看看云凡怎么选择,因为这很可能意味着云凡对皇家的态度。 娄谦谦恭地请云凡等前往都城,说是皇帝将在城门亲迎。 云凡不惯于拒绝,就转身问其他人的意见。 储严在车中回答:“你自便,我先去升仙城。”说完就起动了车队。蒲星也随即跟在其后。作为曾经的九大,他们一向自认比皇帝地位高,只有皇帝来拜见他们的,没有他们去见皇帝的道理。 仲康,祖立,昝钰、陶懿却都没动,让云凡先做决定。 云凡稍微想了一下,“这样吧,作为臣下,理应前去拜会。罗益,俞真,带几个人跟我走,其他人先去升仙城安顿下来。甘焻,你的事最多也最重要,辛苦了。” 一辆马车上跳下一人,正是曾经唯一一架直升机的驾驶员甘焻。他恭恭敬敬地对云凡行了一个大礼,“公爷放心,小人必不负所托。” 云凡决定前往都城,昝钰等人有些犹豫,但最后,还是一致做出了跟云凡相同的选择。 轻车简从,去都城见一见皇帝。见一面不等于就一定认同某事,但是一定要知道云凡的意见。 云凡先去拜见皇帝一事,在他看来,就是一个礼节性的程序,但别人不这么理解。霎时之间,四周远处飞鹰成群,振翅高飞。整个中州城,蓦地掀起一股激流,各人心中,都风不平浪不尽。 柳勇、黎曙既然暗伏,此时也不好出来。不过历言已先期到达升仙城,凭借竖立在使馆(霓云宫和龙国的使馆原本是相邻的两家,现在合二为一了)的基站,早已可以相互联系了。柳勇传讯历言,让刘三辫和姬芷立即进京,暗中维护云凡的安全。 马车中的储严面露沉思,跟相隔不远的蒲星相互传念,猜测云凡此举的目的。先期抵达的三宝堂,金刚门,吴国等人也是议论纷纷。 云灏等公国国主,更是直接前往龙国使馆求见历言,当面询问。 随后,中州城内很多普通人都知道了相关消息,舆论一时哗然。 任何时空,作为都城的居民,都以政治消息灵通自诩,而且喜欢发表自己的‘先见之明’。 中州城东北五十里的地仙庄,云潍拍案而怒,“竟然跟他那不争气的外公一模一样,该死。” 213仙路虽溃有顽根(三) 古棣劝道:“管他作何选择,结果有什么不同吗?” 云潍痛惜地说:“如能说服岂不更好,我可以让他高居帝位。” 古棣眼里闪过仇恨,却掩饰得不漏痕迹,“还是可以试试嘛,他见皇帝一面,也不一定就能决定什么。集会是他召集的,难道他不听听其他人的意见?” 云潍点点头,“但愿他不要像云瀚一样死板。毕竟都是我云家后辈,默许云瀚之事已是心痛,这次却······,唉!” 古棣急道:“潍老,您可要明辨是非,万一······,这可千万手软不得。” 云潍瞥了古棣一眼,“还用你提醒。” 中州城外,锦旗飘扬,人山人海,闻讯的百姓都涌来看热闹。 二三十年来,皇家第一次摆出如此隆重的场面,只为迎接一个地方国公。 但是没有人觉得超规格了,只嫌场面不能更加气派。 云凡之名,在这一年里,威震东洲,而且他还是镇国公云瀚的外孙,并且姓云,顺理成章地延续了镇国公的烟火以及名望。甚至多数人想当然地认为,他理所应当继承镇国公的遗志。 这些年来,中州城可谓烽烟迭起。西溪之变,捕杀过不少人;仲康进京,又是一番混乱;仙路堂分封天下,仲康离京,再次翻覆。权贵们你方唱罢我登场,潮起潮落。 自一年前,云凡强势击败天一、地仙,中州终于没人敢于异动,得享一年的清静。大家等的就是今天,决定命运的今天。城头变幻大王旗,今日树得最高的隐形旗帜上,书写着一个大大的云字。 南城门外,一群身穿大红色衣饰的人,在卫兵的簇拥下,静静地等候着。 为首的是一个三十来岁的年青男子,相貌堂堂却畏畏缩缩,当然就是当今东洲的皇帝阳宵了。 身边都是皇家贵胄,曾经到过龙丹津的阳欢,正相伴在阳宵身旁。 说来让人心酸,堂堂皇室,而今连一个灵士都没有,别说修士了。贵为帝皇的阳宵也就劲士高阶而已。 西溪之后,皇室屡遭屠戮,高阶武者日渐凋零,剩下的无不日日胆颤心惊,深恐某天不测之祸从天而降。 修炼资源也极为困乏,没人看好,自然没人进贡,谁都不把他们放在眼里。从后面城墙上的状况,就看就一清二楚,因为都已经实行了戒严,但是墙上非皇家卫队的人还是很多,皇家卫队却不敢驱逐,那些人要么武功极高,要么身份非凡。 历言和刘三辫、姬芷等也在其中。 远远驰来的云凡,凭其修士功力,早把一切观察得清楚明白,心里不由产生出一丝怜悯。想起历史上的汉末、唐末,其傀儡皇帝似乎也是这种命运。自己却雷同进京的董卓。 本来想让祖立,仲康走前面,但看情势,他俩估计不会给阳宵颜面,只好先行。 很远就跳下云幻,大步朝阳宵走来。 阳欢在阳宵耳边指认。 阳宵鼓起勇气向前走了两步,但看架势,依然恐惧居多。 不等阳宵做出动作,云凡躬身行礼,“微臣云凡拜见陛下。”虽没有真的下跪,却执礼甚恭。 不知有多少年了,没有人对自己如此恭敬,阳宵顿时泪眼迷蒙,还是在阳欢的提醒下,才赶紧上前搀扶云凡,“免礼,免礼。定国公果然盖世英才,国家之幸,万民之幸。” 云凡虚扶着阳宵的胳膊,“陛下,这几位都是来拜见您的。” 云凡领了头,且话已至此,由不得祖立等人傲气,只好见礼,“臣祖立(仲康,昝钰,陶懿)拜见陛下。” 阳宵大喜,“诸位爱卿免礼。来,来,我们进城。朕已备好酒宴,为各位爱卿洗尘接风。”除了称呼,动作上没有一点点皇帝该有的气势,倒像是下级迎接上级。 这时跟在后面的应天很扫兴地嘀咕道:“连知士都不到的窝囊废物。公爷也是,何必作践自己。”声音不大,但听得见的人不少,阳宵的脸色瞬间苍白。 云凡忽然一回身,啪,一巴掌把高大的应天直接扇飞,“滚!无君无父的东西,这里有你说话的地方吗?” 回身对阳宵道歉,“陛下,臣早就说过,不以功力高低论贵贱。此是新收随扈,不知规矩,万望陛下原谅其无礼之举。” 阳宵惊惶的脸色,这才渐渐恢复过来。 四周的噪杂的声音轰然而起,不是欢呼,而是云凡的态度使得众人议论纷纷。前面的礼节,或许可以解释成做做样子,但扇飞灵士极的随扈,却可以看作实际行动了。 听到不避场合的喧闹,云凡皱皱眉,可见不但是权贵,就算是都城百姓,也不见得多尊重皇家。 京都地域的百姓,比起其他地方,懂得更多,也势利得多。自然而然地将攀高踩低,视为审时度势的明智之举,即所谓识时务者为俊杰。 此时的阳宵,跟当年在淮州迎接云凡的仲康,心思相同,不愿坐车,而是步行,自是希望更多的人看到他跟云凡的亲密。 云凡本要请祖立,仲康走在他的前面,毕竟两人是王爷而自己只是公爵。可是阳宵却拉着云凡的手不放。 云凡对两人歉意地笑笑,然后一起步行进城。 仲康知趣地走到阳宵的另一边,跟云凡一样落后阳宵半步。 祖立和昝钰只得跟在身后。皇家众人更是跟随在最后。 反到是各人的护卫,有一半抢上前去开道,因为皇家卫队的威慑力不够,大街显得有些拥挤。 阳宵感叹道:“国公,东洲四分五裂,耀阳皇朝已名不副实。朕其实早有退位让贤之心,奈何不由自主。你看我宣布取消皇朝,让各地自立怎么样?”这话算是试探,也说不定是内心真实想法,没有这个名义上的皇位,那么,对人身安全反而少一些担心。 云凡回道:“陛下,不必如此。 谁说东洲四分五裂了,自西溪至今,天下虽有动乱,可依然是在一个皇朝之内的兄弟内争而已。从纪年方式就可以证明,现在是耀阳历九八六年,没听说过有另外的计时方式。比如益国元年或南国几年的,没有吧。也就是说,天下还是一统的,皇帝也只有一个。” 云凡的话,让所有人心里都狠狠地震动了一下,什么意思?他是想跟其外祖父一样,扶持皇权吗?或者,他想仿照以前仲康的做法,挟天子以令诸侯。 阳宵苦涩一笑,“定国公何必空自宽慰于我。令不出皇城,苟延残喘,反而受名分所累,有不如无啊。” 云凡却说:“陛下,有多大能力办多大的事,想谋求多大利益,则需要冒多大风险。仅仅名分,伤不了人。” 云凡这话,阳宵一时没懂,就是自诩聪明绝顶的昝钰都没理解透。 有一句没一句。一直步行到内城,进入大殿,谈话还在持续。 阳宵:“东洲分裂已成事实,所谓一统不过是虚言罢了。” 云凡:“臣这次邀约天下英豪集会,就是为了变虚为实。东洲本一体,人为拆分,制造障碍,只会于国于民有害,绝无半点好处。” 阳宵登上皇位,示意各人两旁落座。 忽然口出惊人之言,“云公,你止息天下纷争,有大功于国,有大善于民。朕决定封你为王,就名为龙王吧。” 所有的人皆是大吃一惊。这才是真正的试探,云凡接受,则从程序上承认了皇帝的地位,不接受,今日所说的一切都不过是虚应其事。 祖立,昝钰等和皇家众人无不紧张地看着云凡。 云凡本不想接受,他向来不在意名义上的东西,但看旁边阳欢一脸的求恳期盼,心下一软,道:“陛下,这个名号,是否可以商酌一下。龙,在东洲可是一种凶恶的猛兽。 我当时取名龙国,也是兴之所至,小孩子假装威猛,恫吓别人的幼稚之举。 现在可是帝国大殿,不好如此儿戏吧。” 这等于是有条件地接受。意思大家都懂,我可以尊重你是皇帝,也愿意承认你拥有一些权力,比如封赏爵位。没有了仙路堂,东洲的爵位总得有个出处不是。云凡还没胆子把东洲人的爵位都取消掉。 但是对你的旨令,需要斟酌处理,不可能不打一点折扣,即皇权必然有所制约。 这说明云凡不会像云瀚一样,全心全力地拥护皇权,也不会像仙路堂一样,彻底藐视皇权。 各人的心绪都很复杂,这个度怎么掌握,云凡没有明示,很可能要等到联会以后,才能具体确定。 阳宵脸上一点小小的失望一闪而逝,对云凡的观点多少知道了一些,起码,他不会随意践踏皇家的尊严。大喜道:“哦,那么,王爷以为用何名号更合适?”直接先把云凡的王爵定下来。 云凡稍稍思索了一下,“唐,就唐王吧。”前世记忆的影响,毕竟唐朝,是前世历史上,那个名族最为兴盛的时期。国内称汉,是因为汉的历史更悠久汉的外交更硬气。国外都称唐人街,则是唐的经济实力和名气,在国际上更具影响。故唐人,为名副其实的,龙的传人的别称。 这里已不仅仅是国外了。云凡私心想把唐人的称号,传到异界。 阳宵立即说:“允了。来人,拟旨,封定国公云凡为唐王,传召天下。”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定国公云凡,修坦途,造机车,平战乱,止纷争。禀慈悲之心,下安万民;承先祖之志,上定邦国······,天资盖世,功勋赫赫,特此晋封为唐王,昭告天下。钦此。” 不一会,阳宵的圣旨就传出皇城,传出中州城,飞速扩散开来,掀起滔天波澜。 214仙路虽溃有顽根(四) 云凡点点头,“我也觉得没必要如此兴师动众。”不涉及权力分配,云凡是真的觉得,空耗钱财而无实际意义的典礼,纯属浪费。 阳宵脸色稍微僵了一下,谈不上有多郁闷,只是有点小纠结。 他今日就是想试出云凡的底线,准备有好几步。先是封云凡为王,再是封诸公为王,如能通过,他想继续封自己手下那些影子大臣,比如娄谦等为公爵,最后再试试封赏各国主的手下,比如云山等。 第一步算是勉强通过,第二步就被大打折扣,第三步他不敢继续了,怕一点面子都留不下。 没有什么喜与忧,因为本就一无所有。 蓦地,他想起了云凡先前的那句话,‘有多大能力办多大的事,想谋求多大的利益,则需冒多大的风险。’冷汗一冒,不敢贪求更多。 其他人却都松了一口气,但都没出声,算是默认。 不过云凡接下来的话,又让大家的心脏来了一个起伏,“到底办不办大典,以大家的意见为准。各位,都说说你们的意见。商议嘛,自然以多数人的意见为准。” 说第一句时,大家还以为大典有变数,听到后面,基本都领会到,云凡好像是借此机会为联会定一个基调。大意是平等商议的方式,每个人都要明确表态,遵从多数人的意见。 阳宵想借举办大典,以彰显皇家地位的想法,自然不可能实现。 接下来,不管是议事或闲话,众人都畅所欲言,包括赶鸭子上架的应天,和高居上位的阳宵。 依年龄算,阳宵也就比云凡大六岁,属于年轻人的范畴,喜欢热闹的场景。只要不把自己的话当金口玉言,出则必践,那也就可以随性而谈。 应天本不想接受储严的安排,是被云凡一脚踢到座位上去的。如果益国由应天作主,必定会比跟储严或应衍打交道要强。 云凡说:“参会的大多在这,我把我召集大家召开这次会议的简要主旨先说说。 东洲自古以来就是一个整体,如果人为分割,将会造成诸多不便。例如交通,例如商贸等等。 但是靠武力统一的话,则死伤不免太多。 我是真心希望,大家能够和平共处。 这次会议,如果能够一次解决所有问题,当然最好。不过估计那是不可能的。所以大家回去后,对以下问题都可以自行思考一下,看看如何处置更好。在联会上,每人都必须就各个议题发表自己的看法。 首先,仙路堂已成历史尘烟,那么,东洲的运行体制问题,大家是怎么看的。 联系会议有没有必要常设,或者成为拥有一定权力的专职机构。比如是不是可以设定为,权力较大的内阁形式,或者只是一个沟通而无任何强制措施的平台。联会的组成,运行章程,权利范围等等。 其次,技术交流方面,就像我龙国的各种新技术输出,跟各国合作修建水泥大道和机车轨道,我龙国钱行提供货币服务等等,采用何种合作方式。 技术这东西,在东洲似乎不存在保障措施,这就使得各家敝帚自珍,不愿输出,进一步就造成各地发展极不平衡。我希望在这方面有所改善,就像保护各家的功法一样。 如果各家各地,都可以不付出任何代价使用我国的技术,说实话,那我也不愿将我所拥有的先进的东西,平白无故地白送给各位。 第三,安全。由于战乱,多地匪患丛生,商道不宁。各国是各扫门前雪,还是联手维护剿匪?至少必须保证商队的安全。到最后,我希望哪怕是单身上路的商贾,也应该没有安全顾虑。 商业兴旺,物流顺畅,各国各地才能得以快速发展民生,你们各家的税收才会丰厚,国力才会增强。 其实商业的最大障碍,还是各国之间的战争。以后,万一各国产生矛盾,如何保持冷静而不是诉诸武力,更是大家亟需商讨的大事。 说起来很简单,就是政治,军事,经济,科技四方面的交流与合作,但细节上却极为繁琐。 还有很多我没想到的问题,大家也都可以提出来在联会上讨论。 远来疲累,我建议休整两天。大家也可以趁此机会,跟自家属员商讨一下各项条陈。 三天以后,升仙城以前的仙路堂大殿,欢迎愿意对东洲的未来,献计献策的任何人,一抒己见。 陛下,当然也欢迎你到会。” 这算是总结了,宴会随后尽欢而散。 诸王告辞,阳宵却希望云凡留宿宫中,以便进一步加深关系。 云凡想到东洲以自己女人侍寝贵客的恶俗,不顾阳欢那半自怜半羞涩的神情,坚定地离开皇宫。 汇同历言等,驱驰二十里,赶到升仙城龙国驻地。 表面上,各自休息,一夜无话。 云凡也只是关心了一下甘焻他们的工作,得知仅仅大半天时间就都已完成,很是高兴,这是云凡此次敢于亲抵中州的依仗之一。 中州,地仙庄老巢,虎狼之地,云凡并没有狂妄到,以为天下已经无人敢动他的地步,也不会认为云潍是云家老祖,就一定站在他这边。 第二天一早,云凡抱有警惕心里的云潍,竟然亲自上门来访。 毕竟是长辈,云凡不得不出门亲迎。 一袭紫色长衫,尽显尊贵。身量不高,鹤发白髯,慈眉善目。面色算不上红润,跟当初初识的柳勇相似。看得出早就是修士巅峰,但也差不多走到了尽头,已经是不可阻止的衰退阶段,没有特殊的天才地宝,将会一日不如一日。 云凡大礼参见,“晚辈云凡见过老祖。” 云潍笑呵呵地扶起,“都传唐王狂悖暴戾,目中无人。今日一见,方知人言不可信呀。 你我同根,云家有子若此,老怀甚慰。 今日无甚大事吧?我听说联会还要两天才召开。 你是第一次来到升仙城。我为地主,邀你把臂同游一番,怎样? 悠悠千载,大多建筑屹立如初,值得一观。” 实在不明白云潍的真是用意,且升仙城这不算太大的城池,完全在柳勇等人的神识监控之下,加上念讯,云凡到也不惧,何况不便推辞,云凡只能应承,“那就有劳老祖了。” 云潍孤身一人,云凡也就不好带上太多或太强的护卫,以免显得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吩咐历言几句,就随云潍漫步而行。 未走几步,明凤追上来,“凡哥,我也想去。” 云凡微笑着说:“想去就来吧。”历言顺势以照顾明凤为名,派遣黎雨等几人相随。 升仙城跟其他城市大不相同,纯粹的政治中心,没有任何商业店铺或旅馆。 最中心是一个巨大的圆形广场,据说仙舟降临时,就停驻广场上空。 环绕广场,有九座大小相同,式样相同,上下九级的大看台。说是传统赛仙会时,各家代表观看竞赛的席位。 看台后面,是九大门派各自所有的大院,供各家来人短留或常驻。 广场中偏北一点,是一座奇特的塔状建筑,高耸云霄。这绝对是东洲最高的建筑,估计得有四五十层楼那么高。 塔后是曾经九大集会的大殿,书有仙路堂三个大字的牌匾依然悬挂门上。 再外围,呈标准的圆形,是大量大小院子。在特殊时期,比如二十年一度的賽仙会,提供给东洲各地大小帮派的赴会人员临时休憩。 所谓賽仙会,其实是九大帮派挑选、招收弟子的盛会。 各地各帮各家族的子弟,甚至散修武者,都可以参与竞赛,以期被某个九大门派的长老相中,从而位列半仙门下。 云凡建议各国各帮在中州修建使馆时,仙路堂还在,故此原有建筑不得轻动,而是在更外围的地方又画出一个大圆,划出一些地皮以供使用。 所以从高空看,升仙城像极了地球上的八卦图,不过不是八区,而是分作十个区而已。 云潍满眼留恋的神色,边走边说,给云凡介绍各处风景以及各种建筑的功用, “人老了,总爱回忆往昔。 昔日武道昌隆,每逢賽仙会,此处人声鼎沸,热闹非凡。 那时的东洲也没有那么多的勾心斗角,更加没有战争,天下安宁,人心一同。 唐王,你说,有些人为什么就那么不安份,非要打碎这大好的安定和睦之局呢?” 云凡淡然回道:“动乱之源,您老人家比我更清楚,那时我还未出生。 在我看来,没有东西是永恒不变的。飞升不再,世易时移,人心思变也是难免。 再说,千年如一,固守陈规旧俗,不思进取,不见寸进,这不应该是正常人类世界的发展过程。” 云潍定定地看了云凡一会,呵呵一笑,没有多说什么,踱步慢慢走向仙路堂大殿门口。 云凡和明凤缓步随在后面,黎雨等亲卫远远跟着。 大殿大门洞开,里面空无一人。 立于门前,回身仰望高高的登仙塔,云潍感概地说:“七百多年,不知有多少先辈,前赴后继,援塔而上,被华光接引,登上仙舟,然后飞跃无垠星空,去往那玉宇琼楼的仙家圣地。 唉,怎么这两百年,仙舟就不曾再临了呢?难道仙家遗忘了我等,还是因为东洲某些人肮脏龌龊的勃勃野心,触怒了仙人,致使飞仙抛弃了东洲?” 215图穷匕现陷绝境 云凡不由一哂,“登仙塔?仙舟?天外飞仙?无知的人啊。”云凡很想告诉云潍,所谓天外飞仙其实根本就不是仙。 云潍没理会云凡的不屑,转移话题道:“唐王,天下群豪割据,曾经的九大,或亲自动手,或与所在王国合一,就连申明不在意地域的霓云宫,都依附于你龙国,各有一块地域得以存续。 可我地仙庄却寸土未得,今后何以为生?” 云凡看了看云潍,思量这是要摊牌吗,“老祖,不劳而获,我所不齿。 哪怕是霓云宫并入我龙国,其子弟依然要自行经商,以获取利润,维持其所需。 龙国税收,取之于民,用之于民,兴办学校,传文授武,修桥铺路,发展民生,不会无偿供养不为国家付出的闲人。 地仙庄子弟众多,不管从事什么行当,不愁养不活自己吧。” 云潍声音稍冷,“你是说让仙家弟子亲历亲为去操持俗业,攫取微利?呵呵。”云潍摇摇头,没有继续这个话题,“进大殿看看。”说着自顾自迈步走进大殿。 云凡也摇摇头,看来两人沟通很难。 云凡明凤走入大殿,欣赏这存在了近千年的古建筑。 桌椅如新,看来一直有人养护。用手一摸,原来全是金属所制。 云凡一惊,不会这整个大殿全是钢铁所铸吧? 果然,云潍介绍道:“不单这大殿,这升仙城内围的所有建筑,都是各种金钢铸就,就连广场的地面亦如是。” 云凡吃了一惊,这工程量够大的,所耗金属恐怕也是天文数字,有那必要吗? 大殿周围的墙上是很多壁画,全是浮雕。 在钢铁结构的墙壁上,雕刻出栩栩如生的图画,在东洲绝不是容易的事。不过想起‘天外飞仙’的科技,又不值得一嗔。 云凡牵着明凤,一幅幅欣赏过去,星空、星云、宇宙飞船,尽皆美轮美奂。 云潍在一侧笑眯眯地看着他们,闲话道:“这女娃娃是你的财务总管是吧。听说掌管着龙国钱行。不错不错。” 云凡信口回答:“嗯,算是吧。”这时云凡刚走到正面主座椅背后的一幅巨大图画面前。 云潍接下来的话让云凡停住了脚步,“唐王,你鼓动中州各家结成结盟,等同把我地仙庄该得的地域给弄没了。 杀了尚书和我地仙庄那么多精英弟子,更是把地仙庄从云端踹入了凡尘。 凡人都是要吃饭的,就把你那龙国钱行赔我如何?” 云凡回头,“这就要翻脸了吗?老祖。我想除了钱行,你肯定还有更多索求吧。” 云潍点点头,“不错,既然请你进来,你也就不用出去了。龙国那么多科技,霓云宫那么多女人,我都会派人帮你打理好,你放心就是。” 云凡哈哈大笑:“就凭您?”手上忽然出现一把枪。 云潍不屑地看着云凡,“云凡呐云凡,你觉得你的神枪对我有用? 呵呵,凭我一个人,留下你大致差不多,但要杀光你带来的手下,自是不够。 不过你放心,地仙庄内,此时大军已经出动。天一、地仙一共十位高阶修士,上万的武者,绞杀柳勇,刘三辫和姬芷想必不会很难。” 说话过程中,脚尖悄悄向下一按。几把座椅的后背上,忽然射出无数箭矢。头顶上的房顶,像是垮塌一样,一块面积很大的钢板,向云凡的头顶砸落。 这时云潍的话才说完。 同时,云潍双掌一推,玄力如潮,挤压云凡明凤的活动空间。 云凡其实一直高度戒备,念讯也始终跟柳勇,历言等人时刻保持连接。但实在想不到云潍一直在等这个合适的地点和合适的时机。 云凡一扣扳机,枪管里射出的不是云潍意料中的子弹,而是一束蓝光。 讶异的云潍,在箭矢射中云凡之前,就被光束洞穿了胸膛。没有一点血液溅出,从前到后,透明的一个烧焦的窟窿。 云凡射击之后,另一手将明凤往身后一推,抖开身披的大氅,灌注玄力,飞速旋转起来,护在身前。脚尖一点,朝明凤所在飞速退去,准备在房顶的钢板落到头顶时,用手撑住其边缘。撑一边肯定比硬抗整个钢板要省力得多。 明凤忽然一声惊呼,因为那幅巨大的图画,悄然从中间分开,滑向两边,露出一个黑黝黝的大洞。 洞内同样有箭矢飞出,直射云凡的后背。 明凤担心云凡顾不了后面,非但没有躲开,而是毅然往云凡身后一站,为云凡挡箭。 听到明凤的惊呼,云凡通过神识已感知到身后的情景,大惊失色。可是时间太短,根本来不及反应,而且刚才后退时,脚尖用力过大,身体的惯性直接撞上明凤,反而朝洞内的箭矢迎上去。 噗,噗数声,几根箭矢射穿明凤的身体,并撞击到云凡的皮肤。说是撞击,因为箭头射不进云凡体内。 云凡目眦欲裂,大喝道:“不要管我,我没事。给我全歼天一、地仙的余孽,然后踏平地仙庄!”反手捞住明凤,两人一起摔进洞内。 洞门又快速闭合起来,巨画恢复原样,从外面看不出一丝痕迹。 说来话长,所有变故的发生,其实也就一两秒钟。 垂危的云潍,不知云凡最后喊那一句是什么意思,只是觉得身体渐冷,心更是彻骨的寒。茫然地看着巨大的钢板砸在地上,发出轰隆巨响。 他挣扎着向外踉跄几步,然后摔倒在大殿中央,望着高高的升仙塔,死不瞑目。 直到此时,在大殿之外云凡明凤的亲卫才反应过来,慌忙冲入殿内,营救云凡。 念讯的通讯,相当于电讯的全息通讯,云凡所听的、所看的、所感知的、所做的全都发出去了。柳勇等人如身临其境,一清二楚。 云凡喊话时,柳勇,刘三辫,黎曙,姬芷,历言等人正飞身而起,向仙路堂大殿扑来。 接着看到明凤中箭,云凡摔入洞内,云潍倒毙。 这几个人中,除了姬芷,都知道云凡刀枪不入,大家也同样没发现,大殿内有其他修士存在,再加上有黎雨等人冲进去了,于是真的听从了云凡的部署,反身回去召集龙国精英,迎战天一、地仙发自地仙庄的大军。 不一会,升仙城内一阵大乱。 各家在得知云潍邀请云凡一起观赏升仙城时,就纷纷派遣耳目,远远地留意两人的动静。 升仙城不大。变故发生不久,各家很快就收到了消息。 储严霍地起身,又怏怏坐下,说不清是什么感觉。蓦然又猛地跳起来吼道:“快,所有人全部撤出升仙城。应天呢?快把他找回来,哪怕是强行抓回来也可以,快,快去。走,其他的人都跟我走。”一时鸡飞狗跳,套车备马,千机阁的人员迅速撤退。 随后,百草园和黔国,金刚门带同吴国,九星宗带同北国,三宝堂带同南国,也纷纷撤出城外,向都城奔去。 再后面,各王国的人马虽然不知所以,但也茫然跟随逃走。 路上昝钰问邹誉,“我们跑什么?地仙庄跟云凡之间的纠葛,难道会殃及到这么多人不成?” 邹誉回道:“储严,花山,韩影(九星帮帮主)都在跑,而且跑得最快,必然不是小事,说不定会发生旷世大战。就算不怕殃及,能避开还是避开的好,避嫌不是。”昝钰却觉得不止于此。 如果昝钰听到应天和储严的对答,绝对恍然大悟。 被强行抓回来的应天极不舒服,暴躁的吼道:“储严,你发什么神经,跑得跟丧家之犬一样。你想做狗,别拉上我好不好。” 储严手一扬,准备给应天一巴掌,终是没打下去,深深吸了一口气,平静地说:“天一、地仙要孤注一掷了。龙国人要疯了。双方再无回旋余地,不死不休的绝世大战就要爆发。你还觉得不该离开吗?” 应天不服气,“龙国人为什么要发疯,他们即使打不过,要走的话,不见得地仙、天一留得住。我就不信,云凡不带几个高阶修士来。” 储严道:“正是估计龙国的队伍里有高阶修士,我们才躲的。云凡一死,你说龙国人拼不拼命?” “云凡死啦?”应天目瞪口呆,“不可能。云潍一人哪有那么容易杀得了云凡。” 储严淡淡地说:“没有可不可能,是云凡必死。升仙城有登仙塔,也有罚仙窟。云凡被云潍逼入罚仙窟,已无丝毫的生望。姬芷是九大里唯一不知罚仙窟的掌门,否则,龙国人已经没有心事去迎击地仙庄来袭了。” 应天木然,为云凡之死。过了一会,不甘心地又问,“我还是不太明白,你可不可以说清楚一点。” 储严沉吟片刻,“反正我现在也不算彻底的虔诚仙家信徒,飞仙如果再临,或许我也将是被丢入罚仙窟的一员。算了,流露不流露也无关紧要了,就跟你说说吧。 我们八个男性为主的宗门,宗主都知道一个秘密,就是升仙大殿内藏有一个罚仙窟。 每次飞仙降临,多少总会有一些人,因不够恭敬而触怒了仙人。 这些人无一例外都被丢入罚仙窟。 进去了,就从来没有人能再出来,即使高阶修士亦然。 所以,那应该是处死罪人的所在。 不过奇怪的是,甚至坐骑或一些小动物,都有过被丢进去的例子,但唯独没有女人。 这事也被仙家禁止向霓云宫透露,至于为什么,就别问了,因为我也不知。” 应天默然。 216图穷匕见陷绝境(二) 队伍行不过十里,忽然有一彪人马,斜向插入地仙庄到升仙城的大道。为首一人大呼,“且慢,我有话说。”其手下却纷纷下马,将马头对准地仙庄的大军,然后在马屁股上狠狠抽一鞭,再插上一把匕首。战马受痛,朝地仙庄的队伍发疯地冲来。 这些人希望借此稍稍延缓地仙庄人马的行程。另有少数骑士,快马加鞭地朝升仙城飞奔而去,想来应该是去报信。 古棣怒喝:“柏琅,不是命你固守龙虎关吗?你怎么跑到中州来了?哦,对了,终是放不下你那私生子,是吧。竟是非不分,因此而违逆仙旨,你死有余辜!”也不听柏琅分辨,一掌扫下,“跟你那逆子一起,魂飞魄散吧。” 地仙庄的大军好不停顿,直接碾压而过。后面还没赶到大道的柏琅后续随员,被迫反身而逃。 古棣等也不追击,柏琅的随员虽然也名为精锐,实则武者不多,常规军人而已,不足为患。 修士当头,浩荡大军继续涌向升仙城。 大军前面那几个赶去报信的骑士,好似被猛兽驱赶,狼奔豕突的脱兔。 天一的高阶修士樊轩说:“我去把前面那几个蝼蚁灭了。” 古棣却摆摆手,“没必要,我们比他们迟不了几分钟,报信又有何益。” 柏琅连夜驱驰千里,所起到的作用,也就是迟滞了地仙庄大军几秒钟的时间。 地仙庄大军碾过,柏琅及其阻路的几十个随从,仆到一地,甚至有人被分身,有人被踩踏成了肉泥。 等大军远去,先前逃走的那部分人,赶快过来抢救。 柏琅在忠心属下的拼死维护下,幸运地没有断气。不过也好不到哪去,砍断一臂,踩碎了双腿。最亲近的柏仁等全部死绝,最先过来抢救他的,竟是原来的奴隶陈旭。 陈旭一边努力为柏琅止血、包扎,一边不解地问:“侯爷,我就不明白,您给云凡报信,不是可以用飞鹰吗?何必用这种自寻死路的法子。” “咳咳,”柏琅吐出几口血水,“如果云凡在淮州,在龙国,我当然可以用飞鹰传信,但是中州不行啊。 当年千障原事件,我欲保住云凡一命,不得不投靠地仙庄。为了取得他们的信任,我把我在中州的一点势力全部献给了他们。 五六年下来,地仙庄或利诱或调换,我留在中州的人手,估计都不可信了。传一些不与地仙庄唱反调的消息尚可,想报信云凡,怎么都不敢借助那些人了。” 陈旭撇撇嘴说:“你现在这种法子也起不了作用呀。” 柏琅一叹,“有没有作用我已经管不了,尽心而已。还是慢了,要是能早半天,想来就不一样了。唉,也不知云凡现在在干什么。” 陈旭心里一酸,可怜天下父母心。希望云凡不要出事,不是为了柏琅,是为了自己。万一云凡没了,自己这出头之日,或许又将无限延后。 云凡在干什么呢?在拔箭。 没有丝毫光线的铁制房间内,云凡用神识也可以清晰地感知插在明凤身上的五根长箭。 轻轻将明凤倚在怀中,一手固定箭杆,一手持刀削去箭翎,再运起玄力将箭头吸出,运功逼出明凤体内的淤血,然后飞快地用点穴功夫为明凤止血。 再玄力沿着明凤的静脉慢慢梳理,力保明凤不至于因为内脏被射穿而立即死亡。 五根箭矢,三根射在躯干,两根射在四肢。臂、腿部无关生命,洞穿肠胃和肺部的伤口则非常危重。好在心脏幸运地避过了,否则已无挽救的可能。 不过目前虽然有那么一丝可能,但形势实在不容乐观,明凤离香消玉殒也就一线的距离,处于真正的生死关头。偏偏这时还来了干扰。 云凡虽然心急如焚,却不得不强行压制住心绪的躁乱,宁心静气,一手按在明凤的小腹,一手固定在明凤的后脑,一遍又一遍地催动玄力,运行于明凤体内的经脉,竭尽全力弥合明凤肺脏和肠胃的伤口。 因为肺脏的损伤,明凤嘴里不停地往外冒血水。为了避免明凤因此而窒息,兼且腾不出手来,云凡只好用嘴去吸吮。 待得明凤稍稍稳定一点,云凡抽出一只手来,从自己的武装背甲里找出丹药。嚼碎后,附身喂进明凤的嘴里,再运功帮其炼化。 哐,哐哐。外面传来猛烈的撞击声。应该是黎雨等人想破开铁门,营救云凡。修士级别的力气,足以碎石斩铁,可那几近半米厚的合金巨门,连一点痕迹都没留下。 其实如果冷静下来,外面的人还是有办法打开的,就是用激光切割。但焦躁而又不熟捻科技武器的黎雨等人,根本就想不到。 救助明凤的关键时刻,不敢有丝毫松懈,云凡没空理会。 偏偏,让人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耳中忽然听到嗡嗡声,这是有机械开始运转的声音,也不知是不是黎雨他们触动了什么开关。云凡他们所在的地面,整体忽然开始滑动,跟自动扶梯一样,带着他俩向深处滑行。 里面是不是有未知的危险,云凡不知,但他不敢稍动,明凤还没回过魂来,依然处于昏迷状态。 云凡急了,但又不敢增大功力,只能用玄力去有规律地鼓动明凤的心脏,一收一放,跟心脏起搏器的原理差不多,意图让明凤的生理机能,尽快恢复自发运转的状态。 滑道开始倾斜向下,且越来越快。大约三分钟左右,前面眼看就要撞上滑道的尽头。 云凡无奈只好收功,不然,两人将会以很大的速度撞到铁铸墙壁上。 这时,明凤嘤咛一声,竟是在关键时刻苏醒了。 云凡大喜过望,来不及细细检查,出指如风,封住明凤的运动神经。一招手,吸来丢在地上的大氅,快速地将明凤包裹起来缚在背上。 滑道尽头已到,云凡跃起,用脚尖去点墙壁,以缓冲撞击。两手则运功吸回散落在地的丹药和激光手枪。 云凡一愣,因为踩空了。那墙向内一倒,像是被云凡踢开了一样。 可云凡知道不是自己踢的,他的脚尖还没碰到墙,那墙就倒了。 不对,不是倒了,是开了,自动开启。 嗖的一声,云凡飞入墙内。 不等他反应过来停住身形,哐当声响,那门又弹起来合上了。 接着有轻微的嘎嘎声,地板在陷落。哦,是整个房间在快速下落。 失重的云凡也不得不随之下行。这是什么鬼?疑惑的云凡过了好半天才醒悟,嗨,不就是电梯嘛。 云凡懵了,不是因为电梯的出现,这点其实早有心理准备,他早就知道所谓的仙人,不过是科技发达文明的来人而已。所以,电梯实在太普通不过了。升仙城大概是他们在元星建造的基地。 他诧异的是电能,两百多年‘仙人’没出现过了,这个基地竟然还有充足的能源。电梯可不是开始遇到的那些箭矢机关,那些只需要机簧,就像上好弦的弩箭,电梯仅靠机械机关似乎不够。 垂直下落了大约一百多米,电梯明显减速,到底了。 云凡保持戒备。 门一开,果然有电。出门是一个较为宽敞的房间,灯光闪耀,亮如白昼。 四下一打量,空无一人。 一回首,电梯门又关上了,严丝合缝,看不出有门的痕迹。 认真观察了一会,既没找到出路,也没感觉到危险。 云凡暂时顾不上突破困境的事,他需要确定明凤无事,才可以进行激烈的活动。 坐在房间中间,云凡把明凤解下来,轻轻抱在怀里,切脉估量明凤的恢复情况。 明凤已经醒来,却强忍着没有出声,只是定定地看着云凡。 玄力在明凤经脉内运行了两个周天,发现明凤基本上算是保住了一命,云凡脸上的愁容终于淡去了一些。 看明凤一直定定地盯着自己,云凡宠溺地说:“凤儿,感觉好一点了吗?是不是痛得说不出话来?” 明凤摇摇头,挤出微弱的声音,“凡哥,不痛。” “傻丫头,怎么会不痛的。”一如往常,云凡习惯性地去揉明凤的头发,看到斑斑血迹,连忙慌张地收手。 明凤脸上露出一丝温馨的笑容。 “凤儿,你怎么那么傻,为什么不躲开?我是修士耶,运起玄力,一般的箭弩伤不了我的。还有我的皮肤,因为那件练功灵宝的缘故,刀枪不入。当年千障原一战,被翁鹞一刀劈在背上都安然无恙。” 明凤微微一笑,柔柔地说:“当时什么都没想,就是不愿那箭射到你。” 云凡的心弦被轻轻拨动,“你这丫头,就算去挡,也不必直接用身体嘛。你是知士了,抽出武器拨开几根箭矢应该可以的吧。” 明凤赧然,“我,我忘了。” 云凡心里一窒,这得有多在乎,才会连自己身负武功都忘了。明凤并非不能战斗,据毕音等人的叙述,当年在海州被追杀时,明凤非常果敢,于箭丛中冲锋杀人,眼都不带眨的。 云凡搂抱的手稍稍紧了一紧,“放心,他们敢伤害我妹妹,我荡平他地仙庄。” 明凤悠悠地说:“凡哥,我不想做妹妹,还是愿意当你的妾侍,好不好?你还嫌弃我吗?”眼里是渴望又装着满满的恐惧,如同等候判决。 217虚空有路大光明 云凡则是满满的纠结,这种场合,他断然是不敢拒绝的,缓了一下,“乖凤儿,就怕委屈了你。正妻的位置已经给了历言姐了,不好更改的。” 甜蜜瞬间充塞全身所有毛孔,明凤激动得满脸通红。幸福来得太快,控制不住自己了,泪水涌泉一样。想紧紧搂抱云凡,可全身都动弹不得。气血上涌,血水又冲口而出。 云凡大惊,叫道:“凤儿,凤儿,你别吓我,你怎么啦?”赶紧又运功帮明凤控制体内的乱窜的真力。可明凤身上穿透的伤口,又在不停的流血。点穴虽有暂时止血的作用,可是随着被封闭穴道的慢慢恢复,不曾弥合的伤口上,血液又开始往外冒。 云凡犹豫了一下,“凤儿,对不起了,我得为你包扎伤口。”说完也不等明凤回答,直接撕裂了明凤的衣衫。腿部的伤,从外面扎紧还将就,躯干部就不行了,必须撕开衣服照准伤口,敷药包扎。 明凤羞得满脸通红,紧闭双眼,一动不动,任由云凡施为。 既然已经答应了再娶明凤,云凡也就没那么多顾忌,飞快地剥开明凤的上衣。 这时根本就不存在什么惊艳,也不可能有不该有的冲动,有的只有心痛,因为明凤前胸后背全是血呼呼的。 细心地擦拭伤口,一一上药,再撕下布条缠紧。三支箭,前后六个伤口,忙活了云凡老半天。 等他忙完,又给明凤切脉探查,发现情况基本稳定,终于松了一口气。 这时,发现明凤居然睡着了。不是昏迷,是甜甜地睡了。失血过多以致极为虚弱,现在得到云凡的承诺,什么心思都放下了。 爱惜地摸摸明凤的脸,叹了口气,“我还以为你也只是把我当哥哥,原来不是。真是委屈你了,对不起。” 明凤稳定了,该考虑出去的事了。 通过念讯,感知黎雨等人,还在疯狂地攻击大殿的暗门。 也不知是什么材料铸造的,她们以修士的修为,使用灵宝级的兵器,攻击了那么久,居然还没砸开。 云凡考虑到既然基地里有电子设备,那或许也有光能武器,担心黎雨她们进来后,遭受意外,而且全合金建筑,光靠蛮力破坏,估计作用不大,就传念道:“我没事,你们不必硬闯。罢手吧,去帮历言她们,打击地仙庄的来袭者。我自己想办法出来。” 外面的亲卫闻言都住手了,因为一直对云凡绝对服从,所以全部退走了。 云凡感叹幸好发明了念讯,如果是电讯,信号很可能会被金属铸造的房间给屏蔽啰。 再次小心翼翼地把明凤绑缚在背上,云凡收拾好自己,开始寻找出路。 认真观察密封房间的墙壁和地面,再用神识感应,以图找到开关。 果然发现一个书本大小的触摸屏一样的东西。 云凡站到屏前,屏幕毫无反应。用手碰了一下,屏幕忽然亮了,显示出有二十五个按键的图案。标示的数字和字母,云凡竟然认识,闻人达那本‘天书’上有。 这时,有电子声传出,几里哇啦,云凡一个字也听不懂。 ‘天书’是用意念存储的方式记录的,阅读,记忆,传输等方面都很方便。含义,图形,甚至思想都很容易明晰,可唯一的缺点是不能存储声音。 云凡猜测,应该是让自己输入密码之类的东西。这怎么办,自己可不是破解密码的高手。如果是机械开关,或许还可以凭借神识和玄力,但电子的,可就束手无策了。 云凡决定乱按,实在不行,也就只有强力破坏了。 按一位,电子声没反应,再按一位,第三位,······,第九位,还是没反应。也不知道密码是几位数,云凡只好继续。一直按倒六十四位,电子音又出现了,还是听不懂的哇啦哇啦。 我的天,六十四位数,二十五个键排列组合下来,那得是多大的天文数字。云凡确定自己不可能蒙的对,运气再逆天都不行。 云凡狠狠一巴掌拍在屏幕上,他决定采用暴力方式了。 意外的是,他这一掌下去,万斤以上的巨力,竟然没把屏幕拍碎,还有,门竟然开了。 不过不是进来时的那道门,而是侧墙滑向一边,露出一个甬道。 甬道很长,几乎一眼看不到尽头。 云凡忽然来了兴趣,他想探究一下,那些外星人在此地,到底留下了什么东西。 走入甬道,步步小心地搜索前进。 在他进入后不久,身后的墙壁同样合拢了,又一次退路被截断。 艺高人胆大,云凡也不在意,继续前进。 蓦地,云凡走过的墙壁上,滑开了两扇大门,有机器人模样的运动物体出现。 云凡一回身,吓了一大跳。我的妈呀,那些各种形状的机器人,都拥有着黑洞洞的枪口,正瞄准自己。 惊悚的同时,云凡弹身而起,平贴在天花板上。 啪啪,呼呼,有实体子弹,有喷火器,有高压缩空气,各种攻击溅射而出,从云凡身下掠过。 那些机器人的反应很快,估计其扫描装置胜过人眼的观察。一击不中,立即改变瞄准方向,朝天花板的云凡射击。 甬道是笔直的,逃无可逃。云凡根据神识的感应,捕捉机器人移动枪口的瞬间,飞速闪避,同时掣出激光手枪还击。不战胜这些机器,恐怕性命不保。 这时再看云凡,就像一个高速运行的弹球,在地板,墙壁和天花板上不停地碰撞反弹,做无规则的运动,手里的激光枪,不时找准时机激发,破环对方手里的武器。 他没有直接攻击机器人,因为他没时间细细感应机器人的控制中枢在那个部位。没有击准核心芯片,在钢铁机器上射穿再多的洞眼也无济于事。 变故发生得快,结束得也快,一两分钟的时间,大约十几个机器人全部哑火了。固执的机器依然在做着射击的动作,可是武器全部失效了,被激光的高温破坏了激发电路。 云凡也没有再射击,他的激光枪没电了。激光枪毕竟只有那么大,电池容量再高也经不起消耗。 有机器人朝云凡冲来。 云凡得意地一笑,凭武技,机器再能干,也比不上人类。云凡迎着机器群扑上,一闪一牵一摔,稀里哗啦,将十几具机器人砸成一堆废铁,短路的电线火花飞溅。 危险解除,云凡没有急于前进,他停下来拆解、研究那些机器。用匕首暴力拆开,芯片好找,读写接口也能找到,可是没有相应的输入输出设备,还是没法研究它们的编程编码。 这些机器人也是采用电池供能,但是测量不了电池电压,又没有变压设备,有电池也不敢用到激光枪上。 那两扇大门并没有关闭,里面是单独的无出路的小房间,看来仅仅是用来储藏这些机器人的。 这些机器人并不是人形,有的像甲壳虫,有的像蜘蛛,有的像虎狼,起码都有四足着地,两只或多只手臂。 扣出全部芯片,再拽下一根较长的腿状物做武器,云凡继续向前探索。不敢走得太快,在两侧的墙壁上敲敲打打,缓步前进,害怕又有莫名的东西封堵住后路。 前行五十多米,果真又有守卫,墙壁再次滑开,两侧大门里各有一具机器人出现。 惊悚的感觉再度出现,这两具机器人手中拿着的,似乎是光能武器。 好在云凡走得慢,门开时,他正在两门之间。不等机器人反应,手中的机器臂猛力砸向左边的机器人,身体一旋,一脚踢在右边机器人的武器上。紫光一闪,天花板被洞穿一个大洞。 云凡用脚撑住门侧,手一伸,拽住右边的机器人用力一拽,使其撞向左边的机器人。云凡的力气何其之大,两具机器人发生猛烈碰撞,轰然巨响,火花溅射,都摔入左边的房间。 云凡弹身而起,抓住先前的机械臂冲入房间,猛砸机器人的手臂和腿脚,哐当哐当一阵乱响,两具机器人不一会就全部瘫痪,在地上胡乱抽搐,估计是电路被砸短路了。 这次除了收获芯片,还收获了两杆激光武器。不过拆卸电路和电池花了不少时间,因为相关电路必须一起拆卸下来,激光枪不提升到足够的电压,温度不够杀伤力,没有电源更不行。 身缚两个大型电池和相关电路设备,手持两把激光枪,再次前行,云凡准备把基地彻底扫荡一遍。 又走了一百多米,云凡忽然感到毛骨悚然,这是修士灵敏的第六感,无关乎视力和神识。 云凡双脚猛地一用力,箭一般掠过一段甬道,飞速向前。 飞行中,感觉身体一麻,气一泄,靠惯性远远地甩出去。不敢落地,因为明凤还在背上。在空中旋转身体,运起玄力,灌入因旋转而飘飞的衣衫,把衣服当成轮子,向前滚去。 这时身后大约一段二十米长的甬道,两侧墙上忽然出现嗞嗞作响的火花,那段甬道的空气中,呈现无数蓝紫色的电弧。 我的天,云凡拍拍心口,这好像是超高压电场,空气分子都被电解。如果人在其中,绝对瞬间被电成焦炭。 心有余悸的云凡犹豫了,前面还不知有多少陷阱。 218虚空有路大光明(二) 如果只有自己还好说,关键是背着明凤,重伤的明凤,行动能力打了折扣不说,云凡可不想明凤赔自己枉死在稀里糊涂之中。 明凤其实早就醒了,看云凡半天站立原地不动,禁不住问道:“凡哥,怎么不走啦?” 云凡直言道:“我很想探索一下这里的奥秘,但是前面可能更危险。” 云凡的迟疑,让明凤明白了他的意思,“如果只有你一个人,你肯定不会放弃吧。我依然只是你的累赘。” 云凡连忙安慰道:“别乱说,怎么能算累赘呢。我是觉得,如果我万一遇到不测,那也是我自找的。可是你则是被迫的,岂不是很冤枉。” 明凤有些痛苦地说:“凡哥,你还是不懂我的心。能陪你一起,就是我最大的愿望,生死不在意的。如果你不在,我活着又有什么意思。” 云凡的心颤抖了一下,或许此刻才真正明白明凤的心意。没说什么歉意的话,“好吧,那就跟我一起闯。明凤,哥答应你,以后不管是生是死,都让你跟我在一起。” 明凤费力地伸出可以活动的手臂,紧紧抱住云凡,一颗心终于不再在忐忑中飘摇,安心牢牢地扎根于梦想中的国度。 哒,哒。整个通道只有云凡孤独的脚步声。 前面的重重危险,使得云凡明凤不由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向深处探索。但一直抵达通道的尽头,也没遇上新的机关。 前无去路,云凡又不甘心后退,在三面墙上敲敲打打,寻找通道。此地应该不会是绝地,必然有隐藏的通路。 找了半天,一无所得。 云凡释放神识透入墙壁,靠意念搜索。还真让他发现了,前面和左右都有房间。 云凡懊恼地敲敲头,思维的惯性让他走入误区,把电控想象得过于神秘。不管是什么机关或什么门锁,到最后还是要回到机械上来。 电控和机控的区别,只不过在于控制锁栓或锁扣的动力不同而已,锁门的具体物件,不是什么电磁力,依然是机械式的。所以,云凡只要静下心来,凭意念控物的能力,完全可以解锁而不是盲目地搞破坏。 当然,要将门锁推向电子控制的反方向,需要跟电磁力对抗,那么对念力强度的要求,就必然高得多。 不能瞬间提高自己的念力,但是可以让电磁开关失效。 感应出线路的分布,云凡用激光枪定点烧灼,将墙内的电缆烧断。然后,云凡用念力,将感知到的锁栓慢慢拨动,再用手一推,正面的大门打开了。 明凤高兴地赞扬了一句,“凡哥真厉害。” 云凡却叫道:“妈呀。”反身就跑。 轻微而又繁密的嗡嗡声响起,从门里飞出无数苍蝇一样的东西,朝两人扑来。地面上也有蚂蚁差不多的小玩意疯狂地往外爬。 跑不了多远,无路了。那个电压超强,使得空气都变成导体的电场依然存在,仅仅是靠近都感觉到身体发麻,无论如何都不敢通过的。 明凤在背上问:“凡哥,不就是一群苍蝇吗?你用玄力应该就可以把它们吹出老远去,为什么要跑呀?” 云凡好笑地说:“哪里是什么苍蝇,都是机器,微型人偶。它们有什么功能我还不清楚,但是肯定不能让它们近身。” 明凤讶异地瞪大了眼睛,“人偶?!” 急中生智,云凡将两把激光枪连接在一起,刚好有通道宽度那么长。用力惯出去,使得电场的两极暂时短路。功力全开,猛地一窜,从空中快速掠过这二十米左右的区域。 电场因为短路,使得电流全从激光枪上通过,空中的电弧霎时消失。 云凡刚刚飞过,强电流就把激光枪彻底烧断了。 后面的追兵,那些地上爬的、空中飞的微型机器人,好像智力不怎么高,仍然扑向云凡。它们的命运可以想见,一进电场就被击落融化。 这边,云凡明凤看得触目惊心,铺天盖地,不尽其数,那些小东西,前赴后继地涌来。 毁坏的尸体在地面慢慢堆积,越来越多,后来干脆连通了左右,嗞嗞,噼里啪啦,火花溅射,电场又一次短路。 通道中的灯光忽明忽暗。再次熔断,又再次短路。随着毁掉的微型机器人的迅速增加,通道两边被彻底接通。耳中隐约听到闷响,通道的灯光嘎然而息,不知是保险丝熔断了还是供电电源爆炸了。 电场毁了,云凡却高兴不起来。还有一些微型机器人没被杀绝。 云凡立即再次逃窜,跑过获得激光武器的房间时,云凡猛地刹车,回身窜入房间,将门推过来紧紧合上,暂时躲避其内。 不一会,门上传来叮叮当当的声音,那些东西追到了。也不知它们的程序是怎么设置的,不仅能准确地找到目标的位置,而且似乎不死不休。 门上的嗞嗞声让云凡心里一惊,那些小东西好像在钻门。难道它们还能穿门而入不成? 云凡再次激发念力去感知,并细细观察那东西的结构。 大的如蜜蜂,小的如蚊子,口器似钻头。此时有不少已经插入合金所铸的门板。 还好还好,那东西的能源应该不多,绝大部分钻入一半就动不了了。其实也好想象,体积就那么大,那么所携带的电池最多也就绿豆大小。 如果是钻人体或者木板,或许要容易得多,必然可以更深入,但是更胜钢铁的合金,钻入深度必然有限。 云凡松了一口气,时间虽然不长,但从精神到体力都消耗不少,需要调节一下。 轻轻将明凤解下来,“我们暂时先躲一下,休息休息。你也尽可能试着自己疗伤。” 明凤嗯了一声,平躺在地上运功。 东洲内功,似乎跟地球完全两回事,所有的人休习内功,都不是地球小说里描述的那样需要打坐,而是尽可能不使经脉受到挤压,保持舒畅。 云凡在地球上耳闻的内功,都是来自小说,或者是个误解吧。 管不了那么,云凡给明凤喂了两颗丹药,然后自己也轻缓地扭起了‘街舞’。幸好房间还够宽,否则云凡也只能像明凤一样躺着练功了。 大约一个小时后,云凡基本恢复到全盛状态。 试着用念讯跟外面联系一下,发现竟然无法接通。 金属应该是不会屏蔽意念波的,也不知是他们走远了,还是中间的障碍物太多,在一百多米的地底,毕竟隔着那么厚的土层。 云凡到是不为战争担忧,手中有杀手锏,不怕地仙庄和天一剑宗的人再怎么强大。 云凡联系外面的目的是让外面知道自己的状况,以免他们但心自己。 接不通也就算了,明凤还在努力运功疗伤。 云凡静下心来,激发神识,再次感知周围的情况。 门外能动的微型机器人不多了,绝大多数都层层叠叠地插在门上,使得整个金属门被加厚了一倍。钻得最深的,只差几厘米就可以穿透。 可以说危险解除,剩余的已不足为患。凭云凡的功力和反应速度,拍死些许‘苍蝇’‘蚊子’只是小菜。 神识向两边和后面的墙壁穿透过去,云凡发现墙外并不是泥土,而同样是房间。 云凡不准备走别人预设的通道了,感应一下墙壁的厚度,找出最薄的地方,正对门的后墙,云凡取出灵宝匕首,像是当初在赤铜山中一样,开始挖洞。 现在云凡的功力,胜过当初十倍不止,而且这地下金属墙壁,也似乎没有那飞船的材料结实,更没有大殿那道隐形门结实,在明凤收功时,云凡已经挖出一个可供一人钻出去的小洞来。 探头往外面一看,又是一条通道。 云凡让明凤先在这里等等,自己去探索一下。可是明凤不干,非要跟着一起。 云凡无奈,只好答应。钻过去看了看,没有什么动静。又爬进来,轻轻将明凤从洞里托出去,再爬出去,又将明凤绑在背后。 再不是像起初那样冒进,而是一步步用神识去观察。云凡有目的地寻找关键的地方。 那个通道的各种机器人之所以发动攻击,估计是刚开始暴力破坏那个按键盘所致,使得程序认定是非法闯入者。 这边的通道,也发现不少房间,房间里有各种机械,也有机器人,但是却没出现机器人启动的迹象。 至于地下基地是否有人,云凡可以确信不存在。没有人能够两百年一直呆在密封的地下不出去的。 云凡没有胡乱破坏发现的东西,也没有停下来研究,他需要找到控制中心,起码必须有电脑一样的东西。他识字,但听不懂,必须找到有关主脑,试试看能不能找出沟通主控制程序的办法。 用匕首破坏电缆,用念力打开门锁,云凡步步深入。 真可谓重门叠户,云凡也不知通过了多少重门。幸运的是,再也没遇到攻击,不幸的是,云凡迷路了。 在地下,根本就不知道东南西北,转悠转悠,又回到了起点。 如果不是在一个房间里发现了水,云凡必然会放弃了。食物还好办,身上带着含有高能量的代食丹。水则更重要,尤其是失血过多的明凤。 第二次休息过后,云凡决定画图,不服输的他,不相信找不到主控中心。 219虚空有路大光明(三) 以遇袭的那条通道为轴,将走过的地方一一标注出来,仔细分析分布结构,云凡终于发现一个地方似乎非同一般。精神大震,朝着找准的目标进发。 这个房间的特殊之处,在于有无数密密麻麻的线缆都连通到这里,而且在其相邻的房间里,还装备有很多巨大的电池。 云凡不敢再破坏电缆,免得即使找到了主脑也无法启动。 运起念力,强行拨开八重门锁,背着明凤跨进房间。咔嚓咔嚓,房门自动归原。 房间里空空荡荡,一无所有,可是四面的墙壁跟其他房间完全不一样,不是纯金属,应该是装备有各种不同的设备。 云凡没有因为空无一物而失望,当初在飞船里初遇云慧时,那个房间也什么都没有,但是启动后,墙上有显示屏,桌椅床等都自动弹出来。 四周摸索了半天,一无所获。云凡挠头了,无从下手。坐到房子中央的地板上苦苦思索,怎么办呢? 这时,墙壁上有些地方忽然亮了,并且有电子声响起。 接受最初的教训,云凡没有乱动,认真地倾听,并努力回忆从闻人达那块芯片上得来的知识,希望找到诀窍。亮的地方越来越多,四周的墙壁,头顶的天花板和地板,都射出耀眼的白光。光线交叉,在云凡和明凤身周,形成一个立方体。 有电子声很有规律地发出单音。这是什么意思呢,感觉有点熟悉。对了,应该是倒计时。云凡的心猛地一跳,为什么倒计时? 不等他做出反应,耀眼的白光闪过。房间里恢复了原样,灯光依次熄灭,可是,云凡和明凤无端消失了。 被白光刺激得失去视觉,即使只是一瞬,云凡还是觉得自己大意了。这要是毁灭性武器,估计自己依然气化。 认真检查一下自己和明凤,发现一切如常,这才把一颗心放回肚子里。 一口气还没松完,神经又立即紧绷,不对劲,自己和明凤到是没变,可房间彻底变样了,地板,天花板,四周的墙壁,包括房间的大小,完全不同。 难道是光影变幻所致的错觉?摸摸地板上雕刻的花纹,绝对不是。房间变了?怎么可能。一个修士坐在地上,竟然感觉不到地板的移动? 不等云凡找出缘由,更惊人的事慢慢呈现。 一闪大门忽然打开,进来一辆铲车。不,铲车型机器人,径直朝云凡开过来。 伸出一个铲状物,底下有平板贴着地面,上面有机械臂伸出,似乎是要把云凡扒拉到基板上。 云凡一闪身躲过一边,那机器似乎呆了一下。看起来智力不够高,按程序执行任务。但是任务目标出现变化,机器人不知道下一步该干什么。 咔嚓咔嚓,基板和机械臂收回,退后一小截,再次重复开始的动作,目的地还是云凡和明凤刚才所呆的地方。 云凡的脑袋高速运转,这到底是怎么个状况。难道主程序认为刚才的白光能杀人于无形,这辆铲车是来运送尸体的? 云凡轻轻一跃,站到基板上,他想看看这车把自己送到哪儿去。 估计是感应到重量,铲车灵巧地转身,开向门外。 云凡忽然一怔,不对,刚才躲避和跃上基板都不对,力度不对,好像自己和明凤忽然变轻不少。 百思不得其解,静以待变。 铲车很安静地行驶在甬道里,云凡越来越惊奇,甬道不对,墙壁不对,重力不对,就连空气也感觉到不对,见了鬼了。 铲车行驶了一截不长的路,甬道的一侧忽然出现阳光,而不是灯光。 阳光?这是地底耶,哪来的阳光? 云凡跳了下去,跑到光亮处,然后彻底地懵了,连思维都无法运转。 他看到了什么?一个巨大的类似玻璃材质的护罩。透过护罩,远远望去,太阳在接近地平线地位置。 云凡恐惧的不是护罩和太阳,而是护罩外的景象。 护罩外光秃秃的寸草不生,灰褐色的全是石头,说明这里已经不是升仙城了。 这还在其次,更可怕的是,视线另一边的远空,有一颗巨大的蓝绿色星球。自己所呆的地方,太阳,和那颗星球成三角形。 云凡狠狠地打了自己两巴掌,很痛。 惊得背上的明凤连忙抱住云凡的脸,“凡哥,你干嘛?” 云凡指了指眼前的异状,“凤儿,你看到了吗?” 明凤说:“看到了呀,是有些奇怪。这跟你打自己有什么关系?”女性一旦全身心爱上某人,其依赖心理可以让她无视一切,反正有男人在。明凤只觉得景物奇怪,并没意识到发生了什么大事。 云凡郁闷得要发狂,“你在东洲那么多年了,看到过那么大的星星吗?” 明凤摇头,“没看到过。也是哈,哪来的?” 云凡使劲挠脑壳,“哪来的?我觉得我们似乎是在卫星上,那颗星球才是我们应该呆在上面的元星。” “卫星?”明凤不懂。 云凡走到护罩边上,用手去触摸,他不相信自己的眼睛,觉得应该是幻想才对。可硬邦邦的真实触感,告诉他这一切都是真的。 “凤儿,你觉得两个人会不会同时做一模一样的梦?” 明凤疑惑地回答:“我不知道耶,你问这个干啥?” “我想我可能是疯了。”云凡焦躁地转圈。 明凤急了,“凡哥,凡哥,你怎么啦?卫星就卫星嘛,很可怕吗?” “这,”云凡不知道怎么说,“不是可怕,是非常可怕。” 明凤吓了一跳,“卫星会杀人?” “嗨,不是的。我先把你解下来,我们就在这里休息一会。我需要冷静冷静,好好想一想。” 轻轻把明凤放在地上坐好,云凡认真观察了一会外面,走了几步,又跳了跳,不得不承认遇到了灵异事件,这里绝对是卫星,而那颗巨大的星球才是元星。 明凤坐在地上,头部随着明凤的走动而转动,大大的眼睛里全是问号。 云凡转了几圈,深深吸气,蹲在明凤面前,“凤儿,我们看来真的要死在一起了。” 明凤吓得快哭了,急道:“不会的,不会的,不是我怕死,你不能死,你千万不能死。我不许你死。” 云凡捧着明凤的脸颊,“好好,不死,你不要哭。我跟你说哈,你知道九宫,对吧,就是天上的九个月亮。九宫呐,就是元星的卫星。 我们现在应该是在九宫之一上面,而不是元星的东洲。明白没有? 我不知道这一切是怎么发生的,但多半是回不去了。” 明凤依然没意识到月亮和元星的距离有多么遥远,使劲摇头,“不会的,既然能来,就一定能回去。我们去找找,肯定能找到回去的路。” 云凡一拍手,“也是,怎么就认定回不去了呢?”他觉得自己的思维,或者说灵魂,好像不大对劲。 猛地站起身,下决心似的说:“对,天无绝人之路。我们去找,看看能不能找到空间忽然变幻的奥秘,看看能不能找到回去的办法。” 跟丢了魂的人恢复正常一样,云凡的思维逐渐清晰起来。 抱起明凤,云凡返回甬道,开始探寻之旅。 那辆铲车居然停在原地,不知进退。 云凡顾不上它了,自顾自循着甬道搜索,用眼睛,也用神识。甬道很多,房间也很多。随着云凡的脑子越来越理智,他不再寻找主脑,而是寻找可以连通意念的设备,比如头盔等。 闻人达那本‘天书’,既然是用意念存储的知识,如果这里是那伙人所建的话,也应该存在相关设备才是。 升仙城是东洲唯一一个没有城墙的城池,同时也是一个绝对安全的城池。 四野都是平原,树林也少,所以这里一般不会出现高阶野兽。 至于人类,无论是凶神恶煞的匪类,还是超然于世的半仙,无论是锦衣玉食的贵族,还是衣不遮身的奴仆,莫不谦卑恭顺,任何人都不敢在此惹是生非。 然而,一切都没有绝对,估计当初修建此城的‘仙人’们也不曾料到。今天,非但有人胆大妄为,而且还是兵临城下。 天一、地仙这两派本是升仙城护卫者的修仙大派,发动了一万多精英中的精英,在大量修士的率领下,跃马升仙城。 其中仅仅是高阶修士,就有十位之多,包括那些隐居已久的老古董。 自然,他们不会认为自己冒犯了心中的‘神灵’,而是为了信仰而勇于战斗,驱邪除恶。 世间事本无绝对的对错,立场不同而已。 在龙国人眼里,天一、地仙才是恶霸、无赖、毒瘤的代名词。国主云凡已经宣布只诛首恶——天一的古棣,对地仙和天一的其他所有人,皆可以不敌视,并且愿意跟他们,平等探讨失去仙路堂之后东洲的管理模式。 这些无赖不感恩也就算了,竟然丧心病狂地妄图谋杀唐王,还出动过万的武者扑向升仙城,企图全歼龙国来人。 是可忍孰不可忍,龙国人义愤填膺,刀枪出鞘,不给那些狼心狗肺的东西一个血的教训,实在无颜再见唐王。历言带了五百仪仗队,加上云凡带来的五百,以及各种随员和修士,一千多人,轰然开向城外,发誓痛击来敌。 210势成水火难共立 各派各国主要人物,虽然为免于池鱼之殃或避嫌而去了中州城,但还是在外围安置了不少哨探。今日之战,甚至比一年前的玉带河之战更为重要。 玉带河之战,改变了双方的实力对比,龙国由此而跃居豪强之首。 但今日之战,才是真正的定鼎之战。此战过后,是云凡彻底掌控话语权,还是被天一、地仙碾成昙花一现的历史尘埃,很快就会见分晓。 今日之战才是绝不共立,你死我活的决战。 所有势力的首脑,都必须第一时间知道战况。 远远地,就看见烟尘冲天而上。 四五骑战马,疯狂地向升仙城方向奔来,马上骑士一边使劲抽打马匹,一边高声呼叫,“天一、地仙的大军来啦,唐王小心,龙国人小心。天一、地······。” 骑士身后的半空,十几位修士衣袂飘飘,踏空而来,就像赶羊一样,不远不近地跟着那几个一路疾呼的骑兵。再后面,先是一条黑线,接着急雨般的马蹄声传来,一万多骑士如翻涌的海潮,在视线中越来越大,渐渐无边无际,滚滚而来。 这次龙军的最高指挥官,是云凡的亲卫队长罗益。看时机已到,果断下令,“放前面那几骑通过,所有人开保险,准备射击。直升机全部起飞,只要对方修士进入射程,立即和地面的机甲交叉射击,形成光网,覆盖他们所有修士。行动!” 轰隆的机器声,压过对方的马蹄声,十架直升机轰然升空,出现在龙军阵地的后方半空。十具机甲陡然拔地而起,立于队伍前列。 云凡、历言两路队伍,各有许多大型马车,一路都没打开过,装载的就是它们。 云凡去都城时,就吩咐甘焻,一到升仙城,就立马将直升机和机甲组装起来,以备万一。 古棣等两帮修士身形一顿,不再那么飘然,露出一丝紧张的神色。 几个须发皆白的老修士询问古棣,“那些是你说的仙家人偶吗?” 古棣最初是被突然出现的异状惊得一顿,待看清是什么东西时,不由轻松地笑了,“不是。仙家人偶或许不是那么好掌控,或许不能离开龙国。 至今没收到云尊者(云潍)的消息,云凡很可能被他困在仙路堂大殿了。 即使云凡带了仙家人偶,也必然要先去救他才是。 这些东西,从玉带河回归的弟子说过,只不过是一种可以飞的机械人偶,有人在里面驱使,跟驭鹰是一个道理。那东西里面装载的兵器,也是神枪。”古棣不知,事物再不断地发展变化着。 几个老头点点头,“那就没事。云凡还真有点小聪明,这机械应该比千机阁的还机巧。拿下吧,正好地仙庄的鹏鸟只剩一只,而且老了,这次都没舍得带来。云凡做的那些东西刚刚好。” 说得是那么随意,好似可以信手拈来一样,还未开战,已经把飞机和机甲当作地仙庄的战利品了。 古棣却没出动,静静呆在原地,“稍等一下吧,不担心那东西跑了。仙家人偶虽不在此地,但小心无大错。对付仙家人偶的最佳方式是围攻,还是等弟子们都到了再动手为好。” 其他几人无所谓,就算仙家人偶在此,他们也是要进攻的,这次务必要将云凡和龙国精英绞杀在此。若被云凡逃脱,再想万里迢迢的去抓捕,就不是那么容易了。 为此,两大派勇于献身的,也本就即将寿终正寝的修士们,已经在所不惜地准备牺牲几尊。 既然古棣说等等,等弟子们先冲杀而造成乱局更好,他们自是不会有意见。如能不死,谁又嫌自己活够了不成。 古棣也没兴趣喊话,反正已是不死不休,不存在和解的可能。 可是,他们虽然想等合适的机会,但龙国人却不由他们指挥。 罗益见状,问身边的历言怎么办。 历言观察了一下两帮大军的距离,还有十几分钟,敌骑才能赶到龙军枪炮的射程之内,就说:“再等五分钟左右,我先冲一下,诱使对方的修士来围攻我,然后我就拉升。你命令直升机和机甲做好准备,抓住射击时机。” 罗益点头同意,不是他不关心历言的安危,是因为云影正趴在旁边。 敌军渐近。 历言跳上云影,命令起飞。 云影应声起身,猛地向前一窜,翅膀一张,呼地掠空而起,朝对方的修士群冲去。一身鹅黄色衣衫的历言,凌风立于豹背,宛如仙女临凡,如果不是场面不对,大多数人估计都惊艳于历言的出尘之美。 很煞风景,哒哒哒哒,历言抱着一杆机枪,向对方扫射,子弹向修士们倾泻而出。 在修士有所防备时,子弹其实作用不大,但历言要的就是这种效果。 身后的直升机嗡嗡地向前飞来,有高有低,呈反弧形队列,两侧的超前,中间的拉后。 地面机甲也大步迈进,迅速接近。 历言的挑衅,让两帮修士惊诧的同时,勃然大怒,运起玄力拂开子弹,并看向古棣。 古棣留心观察了一下,大喜过望,“那豹形物背上是历言,云凡的正妻。大家上,快抓住她。云凡重情又重色,抓住她,对付云凡就方便多了。” 两帮修士呼啦一下朝历言围拢过来。 历言让云影盘旋穿插,避过对方外放玄力的攻击,不时回击以子弹。 看对方地面大军差不多要到了,就反身作逃跑状。回首看到对方的修士基本上全追上来了,让云影猛地垂直向上拉出一个大弧线,直上高空。 对方修士还来不及拉高,这时罗益设好的死亡陷阱启动了。十架直升机和十具机甲,各有两道赤红色的光线激射而出。光线交叉,构成一片光网。 大约一里多的距离,光线几乎没耗费时间,就笼罩了天一、地仙的修士群。 这时,垂直画弧的云影已处于修士群的正上方,头下尾上。 云影两眼一亮,同样是两道激光,兜头射下。 两帮修士群中,惨叫声接二连三,成片响起。 激光枪炮,不像云慧的分子定向共振枪或暗粒子脉冲枪,伤人于无形。激光枪是靠超密集的定向光线的高温烧灼洞穿,造成破坏。 对方修士措不及防之下,几乎全部受伤。当然就算有准备,也防不住,修士武功再高,反应再快,也扛不住上万度的高温,也快不过光线的速度。 伤在四肢还好一点,伤在躯干,则大多失去了战斗力,伤在胸、头等关键部位,则直接死亡。 不等魂飞胆丧的两帮修士做出反应,第二轮射击又交叉闪亮。 两轮过后,还能滞留空中的两帮修士一个都没有,下雨一样全部砸落在地。 古棣被历言优先照顾,云影的第一击,就将其从头顶到裆下直接贯穿。 从历言启动到两帮修士全部被击落,仅仅只有不到三分钟。 两帮的地面大军,还是潮水一样向前奔涌而来。即使队伍前列有部分人感觉到不对劲,他们也刹不住脚,高速奔跑的战马和各种坐骑,不是那么容易刹车的。除非有统一的号令,并且后列的队伍先减速,前面的人才能慢慢止步。 队伍前面一些灵士,发觉到己方修士几乎全军覆没时,已经来不及了。一千多杆长枪咆哮起来,弹雨高速迎向对面的骑兵队列。 相向而行,速度更快。密集的血花,成片绽放,那么妖艳而冷酷。直升机以斜向上的方向,渐渐提速并拉高,朝大队敌军的上空飞去。云影同样盘旋于敌军上空。 那些掉落的修士,自有已经腾身而起的柳勇等修士们去斩草除根。 枪声和爆炸声不绝于耳,上有直升机扫射和狂丢手雷,前有密集的枪阵,两帮大军的人数再多,也被打得狼奔豕突,乱成一团。 何况前面很多人,亲眼目睹几方最高战力——修士群的覆没,魂飞魄丧,回身仓惶逃窜。方圆几里地的武者大军如同一群无头的苍蝇,乱冲乱撞,彻底失去了方向。 “屠杀,毫无还手之力,单方面的屠杀,太恐怖了。”远处观战的各方探子心惊胆战。 “跑吧,快跑。别等到两帮溃兵逃到这里,连累我们也被龙军的枪弹扫中。” “走了,走了,战局毫无悬念。两帮彻底毁了,再无翻身的可能。” 各家探子跃马而走,奔向都城,给各自的主子们回禀去了。 人数太多,屠杀持续了很长时间。 即使灵士、知士们的速度再快,也比不过直升机和云影。 历言尤其注重射杀对方的高阶武者。云影的四爪之下,四管威力巨大的机关枪,朝下倾泻的,是死神的镰刀,疯狂地收割着一个个鲜活的生命。 彻底炸乱打散对方的队列后,历言通过念讯,命令直升机向四周散开,飞到乱成一锅粥的大军外围,专门攻击那些跑得较快的武者。 反应快,逃得快的,基本上都是高阶的。 后方千余龙军,全部从阵地上站起来,平端枪杆,横向成一字长蛇形,迈步前进,边走边射击。如果遇到有漏网的对方武者冲击阵列,黎雨等修士们自上空毫无顾忌、毫不留情地下狠手,全部击杀。因为云潍对云凡的暗算,彻底激怒了龙国修士,第一次当众将修士的禁忌置之九霄云外。 211仙家遗迹求究竟(一) 又一次血流成河,武者们如同狮群爪下的羊群,被悲惨地一一撕裂。 历言从来没有这么大的杀心,应该说有生以来,几乎没杀过人。可是云潍触及了她的逆鳞,袭杀她心中唯一的信念——云凡。 云凡至今没有来到战场,并且念讯也联系不上,让历言既焦急万分,又怒火中烧,恨不得一掌就将这一万多人拍成肉饼才好。 同样是人数太多,龙国一千人,哪怕加上直升机和云影,也不可能将敌军全部留得下。两帮武者拼命四散而逃,还是有不少人逃脱了。 追杀持续了三个小时,龙军的枪械因为过热已不能再用,手雷等也全部丢完,这才中断了惨烈的屠戮。 此时离升仙城已经有二三十里远。罗益忠于云凡的旨令,准备命令部队开向地仙庄,准备将地仙庄彻底摧毁。可是历言却命令返回升仙城,击败击溃两帮大军后,第一要务不是攻打地仙庄,而是营救云凡。 顾不上遍地的战利品,各自抓一匹无主地战马,全军回转升仙城。 历言更是驱使云影,一马当先,疾驰而回。 这时柳勇忽然提着一人飞来,竟是重伤的柏琅。 柳勇、历言都知道柏琅跟云凡的实际关系,可是这时候历言也顾不上理他,仅仅只是看了一眼,传念黎木照顾柏琅,并尽力护住他的性命,就疾奔而去。 仙路堂大殿,历言看着那看似无门的巨幅图画,抽出灵宝长刀,狠狠地一刀劈下。从上至下,合金门被砍出一道深达十多厘米的长痕,用手一推,依然纹丝不动。 历言怒了,对着巨画就是一阵乱砍乱劈。咔嚓,灵宝折断。再猛踹一脚,那门还是依然如故。 暴躁不已的历言,呼唤云影出了大殿。 这时,柳勇、姬芷等人已经追到。 历言也顾不上礼貌,娇喝道:“退后,全部退后,我要炸了这该死的大殿。”说着就命令云影准备发射刚才在战场上都不曾使用的火箭弹。 柳勇连忙喊道:“不行,快停下。” 姬芷和刘三辫同时飞身上前,控制住历言并好言劝慰。 但历言实在等不及了,站在大殿前,念讯都联系不上云凡,使她快要急疯了。 柳勇是长辈,但历言是主母,后面陆续跟上来的手下无所适从,不知该听谁的。 就在此时,云凡的声音忽然响起,从众人身后的登仙塔上,“我没事,大家都不用担心。调集我们所有人手,护住升仙城内圈,尤其是仙路堂大殿和登仙塔,不许任何人靠近,直到我回来。” 声音响起的同时,登仙塔光明大放,然后,形成一个巨大的,云凡的立体影像,顶天立地。 在场所有人都听见了云凡的声音,集体回头,但是没一个人有进一步的反应,全都惊呆了。 不止是这些人,还有远远赶来升仙城的不少人,统统都是一模一样的状态,动作静止,思维也静止,目瞪口呆地望着,那矗立于天地之间的庞大的云凡。 战争瞬间定胜负,耽搁的时间都是单方面的追杀。中州城各方势力早已收到实况禀报,部分人又朝升仙城而来。还没到达,被登仙塔的光明吸引,然后就看到这不可思议的一幕。 啪嗒,啪嗒,城里城外都有人掉下马背。 摔倒在地的声音,打破了令人窒息的宁静,人们的意识开始回归。 接着,让云凡哭笑不得的是,绝大多数人立即匍匐在地,向登仙塔方向叩拜。 “搞什么名堂,快起来。我发现一些有趣的东西,还要耽搁一点时间。战况我已知道,辛苦大家了,该休息的休息。记住,不要让任何人靠近登仙塔和大殿。”灯光随着话音一起渐渐熄灭。 历言向登仙塔跑了几步,似乎想留住云凡,可云凡的身影已经消散无踪。 历言怅然呆立,久久无语。 姬芷走到历言身边,轻声说:“不用担心,云凡说了会回来的。他说的话,听说从没食言过。” 可是,历言怎么放心得下,没听说成了仙的人还能回来的。 龙军的战力,本就惊得一众豪强失魂落魄,可随后,更惊悚的消息飞速传播,唐王云凡成仙了。 对,你没听错,成仙了,跟史料记载的一模一样。 九大门派公开的史料都有相关记载,所有被接引飞升的仙人,都曾在登仙塔凝集巨大的法身。 唯一不同的是,古人成仙后,没有人说过话,法身也只显像那么几秒钟,然后化作流光,射入仙舟。 今天的云凡,其法身大概显像了一分钟,还说了话。最后也没有化作流光,而是就地消失。 在都城的东洲上层人物,没有人坐得住了,怎么可能呢?都快两百年了哦,活着的人,就没有亲眼看到过成仙的。 此时,云凡也在寻思造成今天一连串异象的原理。 云凡将一个头盔,戴在头上。 这是在他不久前找到的一处控制中枢。 宽敞的房间里,三面全是巨型屏幕。房子的中间有一个圆形控制台,上面是很多按键。控制台旁边有几把舒适的座椅,不知什么材料所造,坐在上面跟沙发一样,但又感觉不到海绵和弹簧的存在。 按键上标有文字,跟闻人达那个‘天书’上记载的一样,故云凡都认识。 将明凤轻轻放在椅子上,云凡按动一个按钮,控制台下方弹出一个抽屉,里面是一个轻薄的头盔。 仔细观察琢磨,结合科幻小说里描述的那种游戏用头盔,以及自己制造过的学习用头盔,云凡相信这肯定是用于意念波识别、传送的。 找到开关,将头盔戴在头上,打开电源。感觉了一下,没什么反应。 在控制台上寻找相关按钮,发现一个远程监控字样蓝键。用手指一按,左面整个墙壁忽然亮了,屏幕上的光线弥漫整个房间,呈现一幅三维立体地形图。 云凡不知道显示的是哪个地方,习惯性地举手去挠头,竟发现随着手的移动,那地形图也在变化。 就像一个小孩找到一个新鲜的玩具,云凡不断变换手势,观察地形图的改变,慢慢琢磨出一些规律。地图比例的放大与缩小,全在念想,想大它就大,想小它就小。更换地理位置,新手挥动即可。 在立体图中,本人是虚影,地图反倒是实像,给人一种神灵的感觉,随意穿梭空间。 云凡把地图的比例尺缩到最小,观看全景。 画面是一个大陆,三边是海洋,一边是洁白色的,估计是雪原。 海洋上,大陆外围不远的区域,竟然有一个明显的环形。 不对呀,那里没有显示海岛,全是海水,怎么会有一个那么显眼的环呢?云凡蓦地一惊,盯着环的一处,自语道:“我看看这究竟是什么东西。”话音刚落,他眼睛盯着的地方飞速放大。 还是看不出什么来,云凡说道:“再大一点,不够,再大一点,再大。”他没去想即将的发现意味着什么,只是下意识地想看清,无边的大海上,怎么会有那么规则的环形。 图像在逐步放大,整个屏幕全部是海水。慢慢地,已经可以看清波浪,滔天的波浪。 云凡这次没有说话,心里想顺着那环扫视一遍,地形图就顺其所思而移动。 云凡发现每移动一段距离,就有一处很特殊,该地的波浪更大。 云凡吓了一跳,想起翼虎族说的浪根,“这······这是东洲!” 云凡这才反应过来,面前屏幕上显示的,竟是东洲全景图。 将地图缩小,再旋转了一下手势,让地图立起来,把洁白的区域移到上方,按照习惯的上北下南的规则摆放。云凡终于确信,这就是东洲。 他忽然想起,已经有一两个小时没联系历言、柳勇他们了。 他赶紧寻找中州的位置,然后放大,再放大。放到最大时,地面的人像,在立体图里居然有一个巴掌大小,连表情都可以看得清清楚楚。 将位置移到战场,清晰地看到,龙军正在围杀天一、地仙的武者军队。 这并没让云凡感到惊喜,胜负早在意料之中,不足为怪。 东洲武者之间的战争,不像常规战争,更多的,是靠高阶武者的数量和功力。有激光武器,还有柳勇,刘三辫,黎曙,姬芷四大最顶峰的修士压阵,取胜理所当然。 玩性一起,云凡随便移动目标,观察东洲各地。 皇宫之内,阳宵憋屈地呆在一个园林的一角,而储严,花山,韩影,蒲星等则围坐在花园中央,有不少侍女不断地给他们端茶送酒。看起来是鸠占鹊巢,那些侍女估计也是皇宫的宫女。 他们不是在升仙城吗?怎么跑到皇宫里去了? 对了,大殿里有机关,他们应该也知道。难道是认为自己已经被云潍杀了?而云潍和天一、地仙的高层又被柳勇他们宰了,这几个人想为仙路堂复辟不成? 不对,如果他们知道机关的存在,姬芷怎么不知道? 云凡绝不相信姬芷会背叛他的。姬芷解散霓云宫,依附龙国,不就是为了今日的时势吗?要说起初就曾有欺骗,那也太不可思议了。 212仙家遗迹寻究竟(二) 想不通的暂时丢过一边,云凡有时喜欢钻牛角尖,不达目的不罢休,比如科研,比如维护女性的地位等,但是他并不顽固,无关紧要的小事,他不会过于执着。 移动画面,看电影一样,云凡走马观花,喊明凤一起欣赏东洲各地的众生百态,看得明凤一惊一诧,娇呼连连。 有闲庭信步,有跃马飞驰,杀人越货的,有欺凌妇弱。街道上熙熙攘攘的人流,山野中猎杀野兽的武者。城池上,军兵森森,大道上,商队匆匆。 有些区域云雾缭绕,有些地方一眼见底。 云凡忽然有种天眼看人间的淡漠,这是仙人的感觉吗?天道不仁,以万物为刍狗,不是不仁,是无可奈何。看到不平又怎样,鞭长莫及。即使能救助,可芸芸亿万众生,救得过来吗? 顿时没了兴趣。明凤也不想看了,善不能奖,恶不能罚,看得捉急。 云凡忽然把画面移到青龙山,这里有他们关心的人和事,值得一看。 依然是忙忙碌碌,依然是生机勃勃,而且这里不平之事,非常之少,云凡大为欣慰。 有几个地方他必须看,军工厂,海港,军政大学堂,国公府。 “咦?张讯在干什么?”云凡突然出声,吸引了明凤的注意力。 画面上,张讯带着几个人,正在军工厂门前,好像是要进去,却被人拦下了。 “那是广远,祖承。张讯怎么会带他们去兵工厂?”云凡疑惑了。 先前所说的几个地方,对于龙国大多数人来说,即是禁地,更别说广远,祖承这些外人了。 拦住张讯的是包力。 似乎争吵着什么,广远,祖承也对包力指指点点。稍后,张讯推开包力,强行闯进兵工厂。 云凡糊涂了,“张讯这是想干嘛,他有什么权利进兵工厂?包力拦不住,明虎呢?” 他只是喃喃自语,旁边的明凤却立即接口道:“我哥是不是去军械部办事了?张讯敢进去,或许是打着我的名义。” 在龙国,除了明爷爷和柳勇等四大巅峰修士,还有几个无形中享有特权的特殊人物,明凤位列其中。虽然云凡解除了跟明凤的婚约,但是全国都知道云凡对她的宠溺,加上她是云凡的财务统领,所以龙国任何地方对她都不设防。 另外几人分别是历言,戴面具的云慧,李缙,罗益,还有一个张兰。 历言不用说,主母。云慧,李缙是云凡的结义兄弟。罗益对外代表着云凡。至于张兰,那是云凡之下爵位最高的人之一,因其功勋,享受特别优待。 其他人,就算是亲如昝青、明锋,位高如政务院的褚秋,军务院的云战,都不可能肆无忌惮地乱闯某些地方。云凡点点头,“可能吧。张讯的职位和爵位虽然不高,但是他是你名义上的丈夫,又是张兰的亲弟弟,包力还真拦不住他,别人更不敢动他。看来,这人不太可靠。取消你跟他的婚约,确实有必要。” 无法跟龙国通讯,云凡懒得再看,不知不觉过去一个多小时。 想起升仙城的战争,将画面移回中州。 战争已经结束,“历言那是想干什么,怎么跟爷爷吵起来啦?” 两人仔细看了一会,明凤说:“姐姐应该是想进大殿救我们,爷爷不让。” 云凡一惊,“不让得好。我们遇到那么多危险,她如进来,却未必逃得过。” 云凡不由非常想跟她(他)们通话,连忙趴到控制台上寻找按钮,看是不是有相关的功能键。 还真有,其中一个按钮上的文字是远程******云凡按下那个按钮,正面的显示屏亮了,立体图分为两个区,主区是升仙城广场,角上一个小区是这个房间内那个显示屏前的一块区域。 云凡取下头盔,走到那个区域。主区域内,自己的立体影像跟升仙塔合二为一。 云凡试着说话,广场上的人果然听见了,即上一章所叙述的那一幕。 云凡看到手下的异状,赶紧把**关了。 拍拍自己的脑袋,“光顾上玩了,正事还没办。”他想找的不是这个控制室,而是跟可以跟此地主脑进行交流的地方。 这也就是云凡的神经比较粗大,也是他多少能够估测一点,发生在他身上这种诡异事件的原理,换个其他人,估计早已吓傻过去。 明凤则一心全在云凡身上,只要云凡在,再离奇的事她也不会在意。 两人自东洲瞬间转移到数十万公里之外的卫星上,说起来匪夷所思,但知道一点原理的,也没觉得有多奇怪。云凡的主灵魂来自地球,算是科技文明一类。 在他所处的年代,地球上,基于量子纠缠理论,已经实现了量子通讯,正在研究实物的量子传递。虽然还没有实现,但很多理论推导和猜想,已经是百花齐放了。 云凡就阅读过不少这方面的文章。这次瞬移,他猜测应该是类似于这种方式。 不过,从量子纠缠理论上分析,量子实物传递,并不是将物体真的传递到另一个遥远的地方,而是根据量子之间的相互影响,在另一个空间里,完整地复制出一个一模一样的物体。 量子传递的速度比光速还快,根据相对论,物体达到光速,则质量趋近无限大,要使这质量无限大的物体移动,其需要的能量同样趋向于无限大,所以实现实物质的真正传递,地球依然还有很漫长的路要走。 这里‘天外飞仙’们的科技,超过地球那是肯定的。就算没有这次瞬移,从他们的飞船能够飞越遥远的星空,来到元星,就足以说明问题。 地球上的科技工作者,一直在梦想着星际航行。但是太空航行和大气层内的航行有着质的区别。 许多科幻小说中,都认为只要能量足够就行。可是未必,能量的本质是什么?很多人未必清楚。 大部分人把石油,核原料等当作能量的代名词,其实这些只能叫能源,都是物质,不是能量。 能量的本质是运动,跟‘热量’和‘力’一样,是抽象概念,所以不存在携带足够的‘运动’或者‘力’一说。 在大气层内,燃烧燃料,产生能量,其意思是使得发动机,螺旋桨等物体运动起来。这些物体的运动,摩擦大地,推动水,吸气喷气,然后获得反作用力来驱动汽车,轮船,飞机等。 但是太空不一样,没有空气,那喷气式飞机,你让它喷什么去? 在云凡的知识范围内,想实现太空航行,靠的依然是牛顿的三定律。飞船上必须携带足够的物质做反抛用,就像一个充满气的气球,你扎一个洞,喷出的气流,反推气球向前飞是一个道理。 喷气口喷出的燃烧后的气体,依然是物质。 太空中没有可供吸收的气体,只有自带的燃料燃烧产生的,要想飞船获得足够的速度,跟携带的燃料的质量,和喷射而产生的气流速度密切相关。 想使一艘飞船的速度接近光速,估计燃料的质量是飞船自重的无数倍。这可能吗? 地球当前的飞船,都只是将飞船加速到一个差不多的速度后,就让它靠惯性自己匀速飞行。这种速度,在最低以光年来计算的星际,猴年马月也别想到达目的地。 地球到火星,最近时只有五千多万公里,光只需要几分钟,可是飞船却需时数月。这种速度,一旦飞出太阳系,一个人一辈子,是别想到达另一个星球的。 至于如何在太空中利用星球的引力或斥力,或者改变空间场来航行,云凡还没学过。 所以,这里有相当多的知识吸引着云凡,包括监测东洲的这种望远镜技术都让他眼馋。 安顿好明凤,云凡准备再次搜寻一遍基地,或者叫太空站。 大概‘仙人’们,不认为元星人能够安然无恙地来到这里,所以这里没有任何攻击设置,云凡可以放心地将明凤留在这里。 找到这里以前,明凤跟云凡一起看过很多区域,知道此处基本上没危险,所以放心地让云凡一个人去探索,自己还是加紧运功疗伤为是,免得拖累他。 三绕两绕,回到最初的那个地方。 那机器人好像死机了一样,还是呆立原地。 云凡心中一动,又站到那机器人的基板上。机器人果然启动,向前行进。 走着走着,明明无路的墙壁忽然裂开,新的通道出现。 一次,两次,机器人丝毫不曾停顿,转了几次弯,过了五六道门,机器人开进一个很大的房间。 云凡被眼前的景象吓了一大跳。 房间里是密密麻麻、排列整齐的透明密封容器。所有容器里全灌满了无色的溶液。 让云凡吃惊的是,很多容器里都浸泡着一个裸体的人或动物,栩栩如生。 不用说,这些人或动物全是死的,现在只能叫做标本。 机器人行驶到一个空着的容器前,似乎想将云凡装入容器。 云凡连忙跳下来,他可不想成为标本。 机器手臂夹了一个空,又死机一样静立原处。 云凡管不了它,在房间里四处逛,认真观察。 这些标本也不知是什么年代留下的,但至少有两百多年,因为‘仙人’们已经确定有两百年没来过了。 标本不见丝毫腐烂、水解和变形,可能是那溶液特别,以及控制在一个极低的温度所致。 大房间周围有很多门,有按钮,无键盘。 随便选了一个,云凡一按,门打开了。这个房间像是手术室。 呕,云凡赶紧退回来。这不是手术室,应该叫解剖室才对。同样有一些容器,不过里面保存的是残肢碎体。 过了一会,云凡忍住恶心感,再次进入解剖室。刚才他扫描到一个笔记本电脑一样的东西。云凡急切地想找到一些资料,好弄清那些外星人到底在干什么。 213仙家遗迹寻究竟(三) 这是一本十六开字典大小的东西。拿到手上,很轻,四周有微小的细痕。 翻来覆去,看不出什么。用手一扳,居然打开了。沿着缝隙再扳一次,‘字典’摊成一个平板。 两边一看,找到正面,有电源键。按下去,没反应。 琢磨半天,哦,估计是没电了。寻找电源插孔,和连接线、插座等,一无所获。 不甘心的云凡翻来复去地看,在一侧发现有充电字样的小按钮。这是个什么意思,按一下就可以充电吗? 触摸按钮,依然没反应。 将此物放下,云凡在写字台一样的东西上寻找,在一角也发现一个标有类似图案的按钮。用手碰了一下,嘀嘀,‘笔记本’响了。云凡回头一看,屏幕亮了。耶,无线充电,这技术地球刚刚实现,还未全面普及,人家几千年前早已成熟了。 顾不上充电原理,云凡先去触摸显示屏,可屏幕并不变化。 如何使用这东西,又把云凡难住了。琢磨来琢磨去,不会也是意念通讯的方式吧。试着放出神识,‘笔记本’还是不动。 遇到这种事,云凡就喜欢钻牛角尖了,不弄明白决不放弃。反复实验,却全不凑效。 拿起那东西,又一次认真观察,并使用神识探寻。发现其背后有夹层。东扣西按,愣是打不开。 抱在手中细看,手掌无意中触碰到哪里,后舱啪地弹开了。抬起手掌一看,侧面有隐形触摸键一样的东西。 舱内是一个软布一样的物体。拿起一看,像是轻薄的手术帽。不过里面有些许硬点。对了,这大概是意念头盔。 云凡将其戴在头上,发出意念试了试,没反应。嗯?怪了。 云凡取下来留心观察,这些硬点肯定不是无中生有,应该有相应的作用,是对应着人的穴位吗?找出分布规律,特别是对称的两点,估计是太阳穴的位置。调整一下,重新戴上。 这次发出的意念有反应了。屏幕还是没变化,但是云凡大脑里出现了画面,像是意识进入了某个空间。空间里有大量书籍类的东西。跟闻人达那本‘天书’类似。把意念集中到某本书上,书中所载内容顿时一目了然。 明白了,明白了,原来如此。这所谓的意念传导,其实跟东洲的意念传讯和阅读闻人达那本‘天书’有本质区别,走的还是跟地球差不多的路子,头盔感应人体的脑电波,然后‘翻译’成电信号,实现人脑和笔记本的通讯。并非真正的意念波通讯。所谓的脑电波,也不是人脑真的发出无线电信号,而是感应器感应到头部血管、神经的微弱波动,解读出人的所思所想。 云凡开始阅读,未几,狠狠一拍写字台,既为‘仙人’的残忍,感到无比愤怒,又为自己和明凤的幸运,感到万分庆幸。 元星天上的九个月亮,被东洲人认为是仙家的居所,分别命名为升仙宫,人仙宫,地仙宫,天仙宫,上仙宫,真仙宫,灵仙宫,玄仙宫和神仙宫。 东洲人的臆想,其实也不算太错,这九颗卫星上,确实都有着‘仙人’们建造的太空站。只不过此仙非彼仙而已。 是夜,如果东洲地面上,有人拥有天文望远镜的话,一定可以看见有一颗流星,从上仙宫上弹射而出,朝元星射来。 这是一艘碟形小飞船,云凡和明凤正在其内。 不需要手动操控,完全可以用意念来驱使飞船飞行。当然需要一个链接设备,也就是‘头盔’,跟云凡所造的意念缩放器的原理不同,一个是无线电通讯,一个是意念波通讯,但功能差不多,只是更加精密和精确罢了。 经此一程,云凡对‘仙人’的敬畏之心荡然无存。 科学就是如此,没懂前,它极为神秘,一旦弄明白原理,也就觉得不过如此。 在地球上这种例子很多,没有火车的时候,人们觉得火车不可思议,慈禧甚至下令拆除铁轨。飞机就更不用说了。但是普及以后,还有人对那些东西感到稀奇和恐惧吗? 这次云凡收获极丰,比地球先进上百世纪的科技知识,让他欣喜若狂。虽然不能顷刻间全部弄懂,更谈不上马上付诸实用,但别人已经明确地趟出一条阳光大道,明确地给出了目标,他不在需要在黑暗中摸索,顺着大道奔跑就是。 不再对‘仙人’感到恐惧,不是说他很快就可以达到人家的科技水平,而是所谓的‘仙人’,也有不如东洲人的地方,就是神识。 从资料上来看,那些外星人,跟地球科技走的似乎是相同的路子,只不过走得更远一些。 怎么说呢,地球上很早就在研究意念控物或意念通讯。可是因为不相信灵魂的存在,又因为人的大脑实在太关键,轻易不能触碰脑髓,所以始终不能触及本质。 地球上的所谓意念通迅,自然不是意念波,而是在人的头部,或其他部位戴上电磁感应器,随着人的思考,身体的血管神经发生微小的变化。感应器感应出其变化规律,将这种变化编程成电信号,从而放大传送,通过微波去通讯或控物。所以实质上还是电磁波在作用。 这种‘翻译’是模糊和不准确的,比如医院的脑电波检测,只能检测人脑是不是还在活动,而不能看出人脑在思考什么内容。 而东洲人的修炼系统,进阶到修士以后,神识可以外放。云凡他们发明的念讯,是纯粹的意念波通讯,跟电磁波无任何关系。 这些‘仙人’们之所以能真正实现清晰地‘翻译’意念,从而精确地控制电子设备,还得益于他们在太空中捡到的,白洞喷发出来的那些意念波设备。 闻人达那位先祖,估计是私藏了一块,这才有闻人达手中的‘天书’。如此一来,闻人达手中应该还有一个软头盔,因为‘仙人’还实现不了直接阅读意念存储器,必须有链接才行。或许闻人达根本就不知道那物的用途,丢掉了也不一定。 这里并不是说念讯就一定比电讯先进,却可以肯定,修士的灵魂强度比‘仙人’更强大。 比如就在那个大屏幕控制室,那个链接‘头盔’,如果换成云凡头上所戴的‘头箍’,再在‘头箍’后接上相应的转化器,将意念波变成电信号,则云凡完全可以不用戴在头上,只要把‘头箍’放在一定距离内,就可以直接凭神识凌空进行操控了。 这回云凡感到万分庆幸的,就是他和明凤都戴了‘头箍’。 ‘仙人’的科技,早就可以实行实物远距离传送了,但始终只能是没有生命的物体。一旦传送活物,目的地得到的,是一模一样的物质结构,但灵魂却没了。不论人或动物,都是这样,得到的是跟出发地完全相同的物质,却失去了生命。 ‘仙人’们做了无数实验,都没找出根源。东洲很多人和动物都成了他们的实验品。 云凡和明凤之所以没死,还找不出确实的原因。不过按云凡的理解,应该是‘头箍’这个跟电磁波无关的念讯设备,起了至关重要的决定性作用。因为除此之外,两人的这次传送,给笔记本里记载的历次实验,没有任何不同。 念讯是云凡发明,云慧完善的。以前东洲没有,那些没研究灵魂的外星人更没有。 云凡要回东洲,本来传送回去更方便,可是实在不敢了,万一出了意外呢。这东西必须回去好好研究,并且用动物反复实验,确保绝对安全才行。 这还不是最大的收获,最大的收获是云凡彻底控制了太空站,和升仙城基地的主控智能电脑。 毕竟只是智能型而不是智慧型,无法自己做出有思想的判断和选择。 云凡通过意念波的强行侵入,更改了其基本程序序列,从此之后,哪怕是外星人再次光临,主脑也只听云凡的吩咐。 云凡很想把所有知识都学会再回去,可是东洲显然等不及。从观察到的情况,储严等人已经有过集会,不知他们会不会有什么小动作。还有,历言等人的担心也不能不考虑。再不露面,恐怕会出现意想不到的状况。 从太空站调出一艘备用飞船,两人踏上了归途。 真可谓其形如电,速度极快。云凡开得兴高采烈,手舞足蹈。还不时控制飞碟做各种翻飞或螺旋动作。 用意念操控,就是彻底的傻瓜式,只要你想,它就会做。 云凡不由高兴地跟明凤说:“凤儿,你看,我们坐的就是仙舟。看看,速度真快,从上仙宫到东洲,大概四十万公里,我们只需要几个小时就可以到达。” 没听到明凤的声音,玩得正高兴的云凡偏头一看,吓得魂飞天外,明凤已经昏迷过去,且七窍流血。 云凡急忙减速,明凤的身体向前一倾,噗地大口吐血。 云凡啪地给了自己一巴掌,该死的,怎么犯如此低级的错误。普通人承受不住的,不是速度快慢,而是加速度太大,即速度变化太快,造成体内的血液不受控制地涌向前边或后边。 如果是匀速,速度再大都没问题。 云凡赶紧调成匀速自动驾驶方式,然后解开明凤的安全带,将她抱在怀里,运功为其理顺经脉和气血。 差一点点,就让明凤报销了,云凡不由极为自责。 过了一会,明凤悠悠醒转,看到云凡一脸痛苦的表情,“凡哥,你怎么啦?” 214仙家遗迹寻究竟(四) 云凡含着泪花,“凤儿,哥哥该死,忘了你伤还没好,开得太快了,差点害死我家凤儿了。” 明凤费力地抬起手去摸云凡的脸颊,“不怪凡哥,是凤儿没用。” 云凡搂着明凤有些哽咽地说:“不是的,我家凤儿最能干了。是哥哥不好,只顾自己高兴,把凤儿忘了。” 凡哥真的在意自己了,明凤虚弱地倚靠在云凡怀里,甜的心都醉了,“凡哥,你放心,我回去后,一定更努力地修炼,保证不成为你的累赘。” 云凡听得心酸,从十二三岁起到现在,傻姑娘一直在努力追逐自己的步伐。真是苦了她了,还自以为是地说自己只是把她当妹妹。也不知那一刻,她的心会有多痛。没有说话,只是将明凤柔柔地搂在怀里,享受这迟来温馨。 飞碟进入外大气层,因为速度太快,即使气体极其稀薄,也能明显感觉到气流的摩擦。在地面上大概可以看到类似流星的微弱亮光了。 云凡不敢将速度降得太快,驱使飞船绕地飞行并缓缓降速。已经只有几千公里了,把速度降到每小时一千公里以下,应该就不会因摩擦而发出火花。 至于具体数据是多少,云凡不知,但他知道地球上的飞机,时速一两千公里,但地面看不到飞机摩擦气体而发出光亮。 为了照顾明凤,所以多花了几个小时,直到太阳初升,云凡才缓缓地向升仙城的那个广场降落。 还在高空,通过飞碟的监控系统,就可以看见广场周围,聚集的大量的人群。似乎形成对峙,龙国人不许任何人进入广场,而外围的人又特别想进去。 这事幸好发生在那摧枯拉朽的一战之后,人人都对龙军的战力感到惊恐,否则很可能会造成冲突。 地面越来越近,云凡首先通过念讯更历言、柳勇等联系,告知他(她)们自己在上空,准备降落,让他(她)们有个心理准备。 随着历言的惊呼和仰头眺望,举目望向空中的人越来越多。 视线里一个小黑点慢慢变大,越来越清晰。 天哪!竟然是‘仙舟’。 各人的反应大不相同,有人兴奋异常,‘仙人’终于出现了;有人忐忑不安,不知会不会被‘仙人’惩罚;有人幸灾乐祸,云凡不是狂吗?‘仙人’来了,看你还怎么蹦跶。柳勇等人则较沉稳,毕竟年龄在那,很难激动。 唯有历言像小孩一样又蹦又跳又叫。不管云凡是怎么跑到‘仙舟’上去的,反正云凡没骗她,他回来了。 不管是什么想法,绝大多数人都不由自主地跪地恭迎。 ‘仙舟’不像以往那样停留在半空,也不见耀眼的光华,而是缓缓下落,并慢慢向下伸出三根粗大的支架。‘仙舟’越来越慢,越来越慢,最后,三根支架轻轻着地,没有一点震颤和反弹,‘仙舟’稳稳地停驻在广场中央。所有人都看得清清楚楚又极不真实。清楚是因为距离很近。广场的直径大约一千米,仙舟的直径估计一百多米。即使龙人不许他们进入广场,凭武者的视力,即使隔着几百米,看一栋大楼那么大的物体还是一点问题都没有。不真实的意思是,‘仙舟’本来只存在于东洲人信仰里。史料上虽有确切的记载,但是前人也只是远远看到过半空中圆形的闪光物而已。现在停驻在眼前的这个锅一样的圆形怪物,真是‘仙舟’吗?抹去神秘感,反而疑惑了。 支架的高度大约是五米,高过普通的房顶。 飞碟底下一个空洞,无声无息地打开。一架斜梯慢慢伸出来,直到地面。 接着,人们看到云凡抱着明凤走了出来。 很多人继续往洞口瞧,觉得应该还有人出来才合理,可是再无任何动静,确实只有云凡和明凤两人。 历言已经飞奔过来,速度越来越快。她是修士,最后已是离地飞行了。 云凡一惊,赶紧将明凤放在支架旁,让她倚靠着支架,自己急忙迎上历言。不是更喜欢历言而慢待明凤,他怕历言的冲力把两人撞翻。 快速上前一段距离,伸手抓住历言前伸的双手,身体一旋,让历言绕自己转起圈来。等减速到差不多,才将历言一拉,抱在怀里。 历言紧紧抱住云凡,啜泣起来。云凡的失联,让她的心彻底地空了。她是个单纯得一无所求的人,跟出家人一样,任何事在她眼里都是过眼云烟的外物,入不了她的内心。云凡曾说历言比他更合适当一个人生的观众。 可是任何人,只要他没成神,也没患神经病,他就必然有一个信念。为情,为权,为钱,为亲人,为生活,或为了很多杂七杂八的东西。即使是真正的出家人,也是为了修行,修什么正果,修什么来生。总之,只要是人,心理总得有一个寄托。 越是单纯的人,如果有某人某事在他心里生根,那很可能就是他的唯一。在以前,历言心里只有她的小姐,一切都是为了找到小姐。云冰去世,历言的感情转移到云凡身上。可以说,云凡就是她的全部。 上次玉带河,她已经吓了个半死。这次云凡再一次失联,可把历言吓坏了。顾不得场合是否合适,死死抱住云凡不撒手,呜呜咽咽地哭。 “姐,是我不好,让你担心了。不哭哈,不哭。以后不管到哪里,我们都一起好不?······。”云凡极力认错和安慰。 历言好一通发泄,才慢慢稳定下来,还是不撒手。 云凡抱着她苦笑,来到明凤身边,“姐,明凤为了救我负了重伤,我们先给她疗伤,好不好。” 历言一惊,这才想起还有一个明凤,而且当时在念讯里,清晰地‘看到’明凤在云凡背后为他挡箭。 立即放开云凡,擦去眼泪,为明凤把脉,“凤儿,太谢谢你了。我知道你的心意,没事,我让云凡取消你跟张讯的婚约,然后再娶你回来。” 明凤在只有云凡时,可以大胆地追求,可是在别人面前,还是放不开,毕竟她现在依然是张讯的未婚妻,羞涩不已的叫了一声“姐”,就臊红了脸,埋下了头。 历言抱起明凤向外走,去找奶奶。云凡只好跟在后面。 明凤有历言和奶奶等人照顾,云凡觉得应该办点其他事了。 先跟迎过来的黎曙,柳勇等人简单地说了几句,然后对着周围的人群开始点名,“有请昝钰,三宝堂邹誉堂主,黔王祖立,百草园蒲星园主,千机阁储严阁主,应天,······到广场中间来。还有在场所有二、三级帮会的帮主,也请到广场中间来。一家一人,其他人请安静地等候在原地。 有什么想知道的,你们的首脑回去后,会跟你们说明白的,不要急。” 云凡点名的人,都被龙军放入广场,汇集到云凡身边。 云凡看到有些人欲语还休的表情,就说:“别急,马上就跟你们叙说原委,等人齐了,免得我还要说几次。” 人来齐后,云凡做了个手势,转身带着柳勇,黎曙和所有点名请过来的人,登上玄梯,进入飞碟。 云凡边走边讲解,“你们不要惊讶,这确实是‘仙舟’,如果你们一定要把那些人称之为‘仙人’的话。 仙人就仙人吧,算是一个区分,就跟龙国人简称龙人,益国人简称益人一样。 那些仙人并非来自那九个仙宫,而是遥远的星球,跟我们的元星差不多的生命星球。 他们并不比我们高一等,只是科学技术先进一些罢了。 不要激动,不要冲动,我知道这很难接受,耐心听我说完。 我知道这颠覆了你们一直以来的信仰,但是这就是事实。 你们都看到过我造的飞机,你们称之为可以飞的人偶。这个飞舟,其实就是飞机的一种。当然,它比我的飞机厉害得多。 它厉害,不在于它是仙人所造,而是我们的技术暂时还不够先进。只要我们的技术上升到仙人的层次,我们也一样可以造出这种飞舟的。 比如普通人穿件铠甲,千机阁的人驾驭人偶,再到我国的,你们称呼的仙家人偶,本质差不多,技术不同而已。 今天请你们进来,就是为了打破仙家神话,证明给你们看,他们其实也是人,跟我们差不多的人。 首先,显像。 昨天我的影像显现,我看到很多人跪拜。 刚才听我爷爷说,跪拜的人认为我成仙了。 来吧,我也让你们体会一下成仙的感觉。 来,昝钰,你站到这个位置,其他人通过舷窗看着登仙塔。开始。” 云凡戴上链接器,发出指令。 一束光笼罩了昝钰,然后将扫描到的景物,通过电信号传送到基地的主脑。然后登仙塔开始发光。接着,昝钰的全息影像显现。巨大的昝钰,巍然立于广场中央,引得围观的人一阵惊呼。 昝钰做了两个动作,说了几句话,全息影像做出一模一样的反应。 昝钰才高阶知士,连灵士都不是,不可能成仙。 飞船内的众人大奇,信念开始动摇。 215仙家遗迹寻究竟(五) 让昝钰走开,其他的人陆续进去实验,有时干脆两个或三个人一起,登仙塔照样如实显现,飞船里那白光下的景象。 云凡关掉白光,说:“这只不过是一种信息传送技术,算不得仙家手段。人人都可以学。当然炼制起来比较麻烦,不把原理学会,即使是全东洲的炼器师一起炼制,也做不出来。 这种技术的基础知识,我龙国学堂里正在传授。将来,我龙国一定能制造出这种东西。 你们想学的话,联会之后,可以选派一些人去龙国,我会有偿传授给你们所有国家或帮会,绝不藏私。” 不管大家的疑惑,云凡开始第二项。 “你们史料里记载的仙舟,跟这个好像有一点区别,就是光华。 这样,分成两批,一批人在地上看,一批人随我飞上天。我们来复原你们史料里的记载。” 说完,请黎曙带着一半的人先下去,并离飞舟远一点,至少不要在飞舟正下方。 云凡发出起飞的指令。 飞舟缓缓上升,不是喷气式,而是反重力式,所以地面并不见什么烟尘。 黎曙等人都感受到很大的,无形的压力。 支架收回,飞舟上升到一定高度,云凡将飞舟停驻空中,然后命令开启灯光。 即使是大白天,其光华也异常明显,但不刺眼。地面上所有人,都可以看到那巨大的朦胧的圆形光团。飞舟的实体,隐藏在光团中。 过了几分钟,云凡熄灭了灯光,将飞舟降到地面,换另一批人,重复如上过程。 最后回到地面,把所有人又请回到飞舟上。 “怎么样?确信这是‘仙舟’了吧。再用手摸摸,还觉得它神秘吗?”云凡的声音响起,所有人的脸上都是怪异无比的表情,不可置信又不得不信。 东摸摸,西看看,实实在在的物体就在眼前。 有些人打自己,有些人掐自己,还有人掐别人,一再证明,确实不是做梦。 没人说话,心里全在挣扎,在凌乱,在斗争。 云凡本来是不想这么早公开揭穿‘仙人’真面目的,他担心东洲人根本就不相信。 计划没有变化快,这次云潍的暗算,所导致的一系列离奇的经历,使得云凡觉得这是一个机会,尤其是各家首脑基本都在现场,让他们亲眼目睹史料上记载的神秘景象,比空口宣传的效果要好得多。 而且,云凡一直很担心,那些‘仙人’会再一次光临。 既然来过无数次,早已轻车熟路,不管是因为什么原因绝迹了两百年,但谁也不敢保证他们不会再来,甚至说不定已经在路上了。 人的念想多数时候就那么奇怪,好的不灵坏的灵,怕什么就来什么。实际上,那些人确实正在来的路上。只不过东洲人茫然不知,如果不是云凡,或者过不了多久,东洲将恢复到以前的老路,人们在对仙家的膜拜中,千年不变地重复着一如既往的日子。 云凡当然也不知道,外星人即将重临元星。他依然在为自己的判断寻找论据。 东洲的科技进步,明显被遏制,显然是‘仙人’们做的手脚。至少,云凡确信了翼虎族所说的浪根的存在。 浪当然不会有根,那么环绕东洲的那一圈巨浪区,明显就是有人动的手脚。 云凡估计,‘仙人’们以此来禁锢东洲人的航海,应该是遏制东洲科技发展的手段之一。航海技术,绝对可以大大推进科技的进步。 如果外星人真的再一次降临,看到东洲已经有发展科技文明的迹象,他们会怎么做?这点丝毫不容乐观。 飞舟中,一个较大的房间内,云凡请大家坐下,“你们想过,东洲千年以前是什么样子吗?好像没人知道。 难道东洲就只有这一千年的历史?不可能的!社会发展到今天,没有数千几万年是不可能的。 你们至少有一点是确定的,那就是以前发生过人妖大战。其后,发生过灭魔大战。可是依然只是口耳相传,不见史料记载。 为什么?为什么千年以前的,几千、几万年的史料全不见了? 我在这里作一个大胆的推测,是所谓的‘仙人’们毁掉了。 不可置信吧,可是你们有更好的解释吗?没有。 为什么?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我给大家看一些画面,再给你们一一分析。” 说完,云凡指令墙上一面显示屏启动,然后把在太空站那个标本室的一些画面,显示出来。 “你们看看,仔细看看,有没有你们各帮各派的一些先辈。” 突然出现在墙里的立体画面,吓得众人一阵骚动。等云凡说清这是某处的影像,这些人又确定画面中的人或物,不会走出来,才慢慢安定下来,并好奇地打量着那些标本的全息图案。 不一会,开始有惊呼响起,慢慢,惊叫声越来越多。 因为有人认出了一些那些标本的原本人物。 各帮虽然不存在照相摄像技术,可是画图的能手还是有的。修炼到高阶修士,各帮都会画下画像,存留给后人瞻仰。尤其是那些升仙的,更是拿来供后人膜拜。 储严激动地说:“唐王,这些人在哪里,你怎么不把他们带回来?”其中有他千机阁的祖辈,升仙几百年了,如果能接回一两个‘仙人’,千机阁的声威可就非同一般了。 其他人也都急切而渴望地看着云凡。 云凡笑了一笑,“我正要说到这事。我被云潍骗入大殿,你们有些人或许知道,那里面是有机关的,杀人的机关。储阁主,你别说你不知道。” 储严连忙回答:“知道,知道的。哦,不,我不是知道有杀人的机关,而是知道,那是仙罚室。进了那里面的人,无人能够出来。这一点,除了霓云宫,其余八大门派的掌门都知道。 唐王,不是我不提醒你,是实在没想到云潍居然如此恶毒,竟然想谋害于你。不然,我早就跟你说了。” 要是换个地方,换个时间,储严很可能借此离间一下云凡和霓云宫的关系,可是今天,在这飞舟上,储严不敢。他对云凡有一种莫名的畏惧心理,跟畏惧‘天外飞仙’如出一辙。 云凡摆摆手,“谢谢。我没有追究你为什么不跟我说,问你的目的是为了说清我的经历。 我当时大意了,所以误入了机关。 里面的危险,不是你们想象得到的,因为你们根本就没有见过。 那些机关可不是千机阁的阵法之类,有各种大小不一的仙家人偶,有让人瞬间变成焦炭的霹雳雷霆(超压电场),有可以溶金化铁的天火(高温室),有让人忽然重逾千万斤的重压(超重力场),还有一点空气都没有,能把人闷死的密闭室(真空室),很多很多。 说起来,也是我运气,没有按照固有的通道前行,而是另辟蹊径,从而无意中避过了绝大部分险地。 后来碰巧触动了什么机关,算是那些‘仙人’设置的阵法吧,把我和明凤传送到天外一个陌生的地方。 在那里,我看到了这些。” 说的同时,云凡指了指屏幕里的影像,“这些人全部都死了,一个活的都没有。在那里,我找到了一本‘天书’,诺,就是这个东西。” 云凡拿出发现的那个‘笔记本’,“不要激动,大家都不要激动。这也算是‘天书’,可是跟修炼功法无关,是一个记事本。 不知道那些‘仙人’是走的时候忘记带了,还是有更完备的记事本,而丢弃了它。 这里面的东西你们也可以看懂,这样吧,每人都看看,反正花不了多长时间。” 记事本里记载的东西不是很多,只是一个日记而已。云凡不介意给大家观摩一下,也好让所有人认清‘仙人’的真面目。 云凡打开记事本,取出链接器,从柳勇开始,帮助大家一个一个地‘阅读’。 因为是通过意念传输,所以速度很快,一个人要不了几分钟。 不但是修士,就是昝钰、应天等人也能阅读。 读过的人全部安静地闭上眼,像反刍一样,在脑子里显现其中的内容。所有人的脸上慢慢表现出震惊、恐惧和愤怒的神色。 “星历17854年八月一日,元星耀阳历710年九月三十日。 实验依然没有取得任何进展。传送过来的人和动物,全都是脑死亡,无一例外。 司徒将军决定暂停几天,命令课题组的专家们尽可能设计出更完善的方案。也是为了等待更多的东洲修士赶到地面基地,使得实验材料足够充足。” “星历17854年八月四日,元星耀阳历710年九月三十三日。 今天恢复了实验,一共进行了三组。 第一组,一男一女,这是司徒家族第一次违背了其祖上的禁令,在试验中加入女性成员。 将军觉得始终没有成功,是不是因为是没有女性的缘故。不是说男性为阳,女性为阴吗?阴阳需要调和不是。其实他这是病急乱投医,没一点科学道理。实际完全没有这种可能的。因为早就拿一雌一雄的动物试过了。结果自然还是失败。 第二组,两人加上一对兔子,两条鲤鱼,两只鸽子,若干昆虫,若干植物。水陆空,动植物齐备。失败,还是失败。我早就料到会是这样。 216仙家遗迹寻究竟(六) “星历17854年八月六日,元星耀阳历710年九月三十五日。 对于地面的耀阳王朝来说,明天将是除夕。 从监控视屏上可以看出,东洲人正喜气洋洋地恭送我们这些神棍,并准备过年节。因为今天是我们这些屠夫返航的日子。 我为他们感到悲哀,也为自己悲哀。回去后,这个课题组很可能将被取缔。 为之付出了将近一百年,一无所成。我已失去了前进的动力和方向。” 那位自称屠夫的科学家的日记里,还记载了很多,很多。比如对传送后的人体进行解剖和检测,分析肌体细胞的活性和物质成份等等。 飞舟内所有人都阅读之后,全都如丧考妣,一片死寂。人们实在接受不了这个事实,包括黎曙。除了已经读过闻人达那本‘天书’的柳勇。 就算柳勇也没想到,所谓飞升,原来竟是这么一个血腥残酷的实验。 沉寂了好一会,蒲星忽然歇斯底里地喊叫:“骗人,你在骗人。你都已经摧毁了仙路堂,何必还用这些虚伪的手段,来把仙人丑化成恶魔。云凡,你太狠毒了。” 所有人都被惊动,却无人附和。每个人的脸,似乎都在抽搐着,显露内心极其复杂的思想变化。理智上,他们知道这是事实,但感情上,理念上,怎么都不愿相信。 云凡淡淡地笑道:“既然你说我已摧毁了仙路堂,那我何必还要丑化它。这些图像,在你们看来,必是仙家手段,我伪造得出来吗?” 又是一阵令人窒息的寂静。 昝钰忽然抬头,“唐王,你说你被传送过,你怎么安然无恙?” 大家全都醒过神来,似乎总算找到了漏洞,集体注目到云凡身上。 云凡不可能毫无保留地将所有事情都告诉他们,“说了或许你不信,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那个传送,非常神奇,像光一样,瞬息万里。 我和明凤被传送到‘天书’里说的太空站,仅仅只是一眨眼的时间。 看过‘天书’以后,我们都后怕不已,实在不敢再传送一次。 好在在太空站里找到一艘他们遗弃的,或许是预留下来备用的仙舟。幸运的是,你们都知道,我以前得到过‘天书’,所以侥幸学会了操控飞舟之法,这才得以安然返回。” 储严,蒲星,花山,韩影等人相互对视了几眼,既有悲戚又有疑惑。 蒲星质疑道:“唐王,不是我们不信,你说他们不是仙人,他们怎么会那么强大?据记载,仙人们最初来到东洲时,曾有高阶修士跟他们打斗过。他们即使不使用仙器,仅靠武功,也能轻易战胜巅峰修士。” 云凡解释道:“你们虽然都看过这本‘天书’了,但是其中很多东西你们不懂,所以不明白。 里面提及过基因链。什么是基因,你们肯定不知道。 还说过传送后的人体器官,看似活体,却无法用来移植。什么是移植,你们也没听说过。 我以前得到过‘天书’,所以比你们知道得多一些。 怎么说呢,那些所谓的仙人,他们修炼的方式跟我们不一样。 我们主要是从意念入手,注重灵魂的修炼。即使只是劲士,也必须靠意念来操控真气的运行。 但是那些仙人,他们喜欢从外在物质入手。即使是强健自身,也是通过改变物质的办法。 基因这个词一下子跟你们说不清,说说移植吧。就是把一个人的器官换到另一个人身上。比如你们谁的手断了,可以从另一个人身上砍下一只手接到你的断臂上。不但是外在肢体,就是心肝脾肺等内脏也可以换,这就是移植。 我听到有人发出惊叹声,其实这事没那么神奇。通过学习,通过实验,我们一样能够掌握。这就是科技。 他们强化身体的方法,主要就是靠改变基因或置换更强大的器官来达成的。极致的状况,甚至可以把手脚换成钢铁的。技术达到一定程度后,除了大脑,人体所有部位全部都可以移植。 身体是一方面,还有武器的因素。他们的武器,比我们的武器先进得多。看似没使用仙器,但随便拿一把剑,很可能是激光剑,削断我们的灵宝轻而易举。 正是因为这两个因素,我们才打不过他们。” 众人除了惊异,还有惊恐,那些人带走那么多修士,不会是需要他们强健的身体吧。 应天摸摸头顶,瓮声瓮气地说:“唐王,你说的我还是不太信。如果人的手脚断了可以移植,你怎么不给你的手下移植?听说你有两个弟弟都断了一只手,对吧。” 云凡回答:“我也知道这很难置信,可是我说的绝对真实。 我现在办不到,不等于我以后办不到。再过若干年,可能不需要我,就有很多人能够办到,只要有人学会了‘天书’里相关的知识。 你想象一下,人手臂里面有什么?经脉,血管,肌肉,骨骼和皮肤,对不对?你的皮肤划了一个口,它可以恢复,骨骼断了,可以长好,经脉不通,能够理顺。只要把断手的经脉,血管,骨骼等接好,它会慢慢长拢。这不就是移植吗? 隔行如隔山,让炼药的炼器,行得通吗?天书里的知识同样如此,而且种类更多。我学习了机械,但没学习移植,所以我暂时移植不了。这没什么想不通的。” 众人认真思索,觉得云凡说的确实有一定的道理。 云凡不想耽搁太多的时间,直接说道:“你们信或不信,都没太大关系,但至少有一点你们要清楚,那些仙人,对于我们东洲,不是福音。这点总是可以确定的。先看看这幅图。” 云凡在屏幕上点开一幅星空图,“这上面红色的光点,都是恒星,哦,太阳。蓝、灰、绿等颜色的,都是行星,也就是跟元星差不多,其中很多比我们元星还大。” 云凡将一个地方慢慢放大,“看,这就是我们所在的元星。” 云凡转换放大区,“大家再看,跟我们元星类似的星球很多。那些‘仙人’就是来自其中的某一个星球。当然,他们不止拥有一颗星球。 大家现在估计已经猜到,我跟你们说这些的目的, 第一,那些‘仙人’并不是生活于仙界,而是实实在在的土地上。对于我们来说,他们只是外星人而已,不是神仙,不值得我们膜拜。 他们来这里,不是为了拯救我们,也不会给我们带来福利,而是想获取什么。 我们再不团结,再不努力发展自己的科技,我们终将是他们的奴隶。 第二,宇宙很大,无边无际,不止有东洲,不止有元星。当前我们争夺的些许土地,在无尽的星空中,连芝麻都算不上。何不将心放宽些,走出去,说不定,你们一人可以独占一颗星球。” 轰,众人七嘴八舌,议论纷纷。 信息量太大,一时难以尽数接受和理解,没人有一个明确的概念。 一时半会不可能解决问题,云凡准备结束今天的活动,“都回去吧,各自想清楚,以后我们该怎么办。 后天,大家都到这里来,我们正式开始磋商。为了东洲,为了元星,为了我们所有人,畅所欲言,没有什么不可以谈。 今天和明天,仙舟将一直摆在这里,你们各家的随员都可以进来参观。 至于大殿,暂时还不许进,因为里面太危险。 我霸道一点,那大殿,以后将是我龙国的驻地。 霓云宫以前的院子,我准备交给皇家,作为他们在升仙城的馆舍。东洲皇室,居然在升仙城连个落脚的地方都没有,这不合理。 后天的联会,我也会请皇帝到场。 大家商议的是,东洲的管理,发展和未来,没理由抛开皇帝,也应该听听他的看法。 而且大家也需要考虑一下,以后该怎么安置他。即使你们某些人希望取缔皇位,也该说清楚,不能不明不白,对吧。至少让东洲亿万民众知道,现在是个什么状况。不然,百姓茫然,东洲依然混乱不堪。 确定一点,我是不会当皇帝的。我的手下曾经就问过为什么。我当时给他的回答,放到今天,应该更容易理解。我说,我的目光,不在东洲这尺寸之地,而在无垠的星空。相对于星空,东洲的皇帝,类似与某个偏远村落的村长而已。 因为眼界,所以我的追求,跟你们不一样。 当然,今日大家都开了眼界,此后,你们的追求,或许也会改变。” 世间最难以改变的,莫过于人的思想,近千年的信仰崩塌于瞬间,让人们无所适从。 世间最容易改变的,也莫过于人的思想,只要你拿出确凿的证据,使其清楚地知道他被欺骗了。 来到升仙城的,都是东洲的精英,都具有明辨是非的能力。云凡敞开仙舟任人参观,所有来到升仙城的人,在龙军士兵的监视下,排队按次序到仙舟走一遍。于是,曾经的执着,迅速淡化、消失。 第二天,随着阳宵的车队,更是有大量都城的普通民众被允许进入。 云凡将许许多多的普通武者,甚至非武者的影像,也通过登仙塔显现出来。 他们自己清清楚楚,本身没有一点改变,绝对没有飞升,为仆为奴的,依然是奴仆,低阶武者还是低阶武者。不用多浪费口舌去宣传了,相信云凡的越来越多。 217柏琅坦承西溪秘 高悬于大殿门楣上的‘仙路堂’牌匾,傲视了东洲近千年。今日被云凡亲手摘下,并一掌击为碎片。 旁观者,心潮起伏如波涛,千差万别。 阳宵长出了一口气,好似压在心头的巨石,终于被人一脚踢开,无限敞亮起来。东洲阳氏,做了仙路堂千年的傀儡,甚至连生死都操控于人手,那滋味不足为外人道。 不知有多少先帝和镇国公一类的先辈,为此洒尽热血,死得不明不白。仙路堂的毁灭,虽不是自己所为,但也算扬眉吐气了一回。 储严、蒲星,包括姬芷等人,则在无限感概中凌乱。那牌匾,意味的不仅是天外飞仙,还意味着他们毕生的信仰,他们无上的权威。今天被云凡打得粉碎,让他们情何以堪。 龙国人,包括柳勇等,则是欢欣雀跃。自今天起,云凡的声望,云凡的权威,将无以复加,如日中天,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别看龙国地域不大,但绝对是东洲第一强国,无人再敢轻触虎须。 云凡没那么多感概,直接关闭了大殿。 大殿和其后面的院子,需要重新改造和更改一些设置,才可让人入住。有些隐秘,云凡必须保证掌握在自己手里。 这事不急,云凡派了几个人,守护登仙塔和仙舟,宣布自己要亲自带队,率军踏平地仙庄,并将地仙庄收为龙国在中州的别院。 储严、花山等人瞪大了眼睛,心有戚戚,却无人敢于抗议,更别说反对了。霓云宫是自愿并入龙国,万灵会是两帮合一,今天的地仙庄,才是九大修仙门派中,第一个真正被摧毁的。 这算不上战争,只能算接收。 龙军兵围地仙庄,一如以前,首先高声宣示龙国的政策,‘降者不杀,也不为奴。负隅顽抗者杀无赦。’ 地仙庄密布的,号称龙潭虎穴的机关、阵法等,足以困住高阶修士,灭杀高阶武者,可是对龙军来说,却如蛋壳一样脆弱,大炮一轰,机甲一趟,顿时夷为平地。 很快,大门轰然中开,剩余子弟乖乖接受龙军的收编。 即使两次战争,庞大的地仙庄,其直属弟子已死伤过万,而且还有很多人随着天一的残兵出逃,但留下的帮众,依然还有将近一万人。 虽然多是低阶武者,和一些为地仙庄服务的非武者,可还是让人觉得怪异,一千人俘虏一万人,说出去近似于玄幻,不是亲眼目睹,估计无人相信。 亲眼目睹的更惊恐,这仗还怎么打?对方威力巨大的远程攻击,使得你只能挨打而无法还手。 储严等人这才真正意识到,不是自己人多地大就可以自傲了,云凡所说的科技,才是未来起决定作用的关键战力。那么,苦苦修炼还有什么意义? “你们错了,修炼绝非无用。不但有用,而且这很可能是我们对抗外星人唯一的倚仗。我们必须加大力度,促使我们东洲出现更多的高阶武者和修士。” 第一届东洲联会,如期在升仙城广场上的仙舟内举行,云凡在为大家分析仙人的优劣,“从我们获得的资料分析,那些外星人。对,外星人,以后我不再称呼他们为仙人。 外星人在神魂方面,比我们东洲人,尤其是修士,要差很多。外星人之所以接走那些高阶修士,除了我们已知的远程传送实验,我想,更多的,还是想研究神魂。 科技确实发展无极限,科技武器的威力,到了极致,几乎有毁天灭地之能。 可是,科技的根本还是人,没人掌控,它一无是处。 我们的科技不如外星人,但是神魂却超过外星人。神魂强,则学习、理解能力就强,这是我们能否在科技上,追上甚或超越外星人的唯一筹码。 故此,修炼不可懈怠,更不可轻弃。 还有一个原因,当然只是我的猜测,你们可信可不信。 宇宙太大,谁敢保证没有真的有仙人呢?这些外星人不是,其他地方未必没有。 跟科技一样,神魂进步方面,应该也没有终点,修士绝对不是顶峰。 普通人的意念不能离体,武者的意念感应范围大大小于修士,修士的神识不但可以感知,还能操控外物。 想象一下,如果再进一步,跟传说中一样,我们能够凭超强的念力移山倒海,改变空间,那么,科技武器对我们还有作用吗?至少威胁不大,对不对。 所以,修炼一事,有志于突破极限的,大有可为。起码我是不会放弃的。 我和我们龙国,将致力于两个方面,大力发展科学技术,同时加强修炼的力度。力求文武齐头并进。 我的愿望是,我们东洲的军队,全部都由修士组成,甚至出现超越修士的真仙,并全部拥有着高科技武器。那么,不管是谁来欺凌我们东洲,我们都敢于一拼。 时不我待,谁也不知道外星人还来不来,什么时候来。为了我们自己,为了东洲,为了元星,为了堂堂正正地做人,而不当别人的奴仆,或是任人宰割的牛羊,我们必须抓紧时间,尽一切可能,增强自身。 这才是我们这次联会的主旨。 我们商议社会管理模式,经济、军事合作,文化、科技交流等等,都是为了这一根本目的服务。就连修炼的方法、技巧、功法等,也可以互相交流,互相印证,互相促进。 大家都知道,我龙国的功法是不保守的。愿意共同进步的,可以跟我们互通有无。 要想保护东洲,保护元星,呆在东洲闭门造车肯定是不行的。我一定会走出元星,涉足无垠的星际。 我希望,将来飞出元星,踏足星空的,不仅仅是我龙国人,而是各家的联军,是全东洲的精英。” 云凡为大家描绘了一幅宏伟的蓝图。听众,尤其是阳宵、应天、昝钰、冉鸣这些年轻人,热血沸腾,恨不得明天就可以畅游宇宙,一揽群星。 年老的,对云凡的猜测也砰然心动,修士之上,可能会有仙,有神吧。哪怕是活了一两百岁,谁都不嫌自己命长,谁都想活得更久,谁都希望自己的功力更进一步,通天彻地,瞬息万里。 云凡打碎了他们的信仰,又为他们树立了一个更高更强的理想。 本已有些消极的修士们,双眼也开始绽放绿光。 当然,不管云凡说的如何动听,涉及到具体事务,触及到大家现有的切身利益,还是要一点点地求同存异,慢慢商酌,讨价还价。 云凡付出了很多,以换取别人的让步。比如有偿为各国培养科技人才,比如输出筑路,机车,飞机,机甲等各种技术,比如将钱行普及到各国,以支持各国的商业和工业的发展,比如武器输出慢慢趋于均衡,而不是偏向中州联盟的几国等等,只要不是索取龙国的激光武器,云凡一概应允。 各家以为从龙国这里获取了大量好处,当然也确实收获极大,谁也不知道这本就是云凡准备向外推行的,只要自己的武器和科技保持先进,云凡不介意让全东洲进入科技时代。 云凡的处处让步,使得很多事情进展顺利。大会因而开得很成功。 至于具体的谈判,各家首脑不可能事事参与,需要耗时间的细节条款的制定,那是礼部和各具体部门的随员该干的事。 第二天,云凡本想钻进基地去深入学习先进的科技知识,但是柳勇拦住了他,告诉他有个人想见他,而且最好是见一见。因为柏琅之所以来到中州并受伤,全是为了云凡。哪怕是没发挥什么作用,但心意是假不了的。云凡无奈,只好会见那个他很不想见的人——柏琅。 柏琅虽是灵士,但被古棣一掌劈落马下,受创极重。都过了两天,依然还是一副气息奄奄的模样。 柏琅之所以恢复缓慢,除了身体的原因,还有心灵上的哀伤。 柏琅能留得一条残命,全赖柏仁等亲卫,拼死将马尸堆积在柏琅前面,阻碍当时地仙庄的千军万马,否则,柏琅早成了肉泥。 可柏仁等人全部罹难,无一幸免。亲如父亲的柏富为云凡而死,现在亲如兄弟的柏仁又为自己而死,怎么能让柏琅释怀。 柏琅被抬入会客厅,然后所有人在柳勇的示意下,全部退出去。 厅内仅剩下一对沉默寡言人,隔空对视,都不知道怎么开口。 良久,柏琅咳嗽一声,嘴里冒出一些血水。 云凡叹了一口气,可以不认,但血缘关系却否认不掉。 缓步上前,为柏琅把脉,再运功为他疏通一下经脉,然后从怀里取出一颗丹药喂入柏琅嘴里。不等柏琅反应过来,就强运玄力为他化开。 柏琅眼里泛起泪花,“看到你,我就知足了。你不用救我的。” 云凡淡漠地问:“你想死?” 柏琅说:“我早就该死了。答应我,善待柏义,他们一家为我父······父子付出得够多了。” “这不用你说,我从没把柏义当下人,在我龙国,也没有下人一说。” 云凡的语气让柏琅有些气馁,讪讪地说:“那就好,那就好。” 又是一段时间不短的沉闷。 云凡实在受不了,忍不住问道:“可以说说你为什么想死吗?” 柏琅苦笑,“跟其他人,我是不敢说的,包括我的父亲。对你······,嗨,反正你对我也没什么好印象,再坏也就那么回事。 那是九五六年秋······。” 柏琅皱起眉,痛苦浮现,思绪回到三十年前。 218柏琅坦承西溪秘(二) 九五六年金秋,淮州桐山城西门郊外的天荡山。 桐山城豪强权贵的子弟,正在举行每年一次的大围猎。这在桐山城,已是一种沿袭多年的习俗,是一年之中,最为重大和具有决定意义的活动。当地权贵们以此来评定各家后辈的潜力,进而据此分配来年的资源占有比例。 不知从哪一年起,柏家就是当之无愧的魁首,不可撼动。其他人争夺的只不是第二,第三而已。 柏琅年近三十,英姿勃发,帅气的面容,远超同侪的武功,还有令人赞叹的智慧,都让同城同辈望尘莫及。 作为柏家这一代的第一人,十六岁进阶劲士,二十七岁进阶知士,前途无量。如果没有意外的话,以后必将顺利继承桐城郡都督之位。谁知意外就等在这次围猎的大山里。 纵马来到山脚,所有参赛的猎手全部弃马步行。山中无路,马是用不上了。 一百多人分散开来,徒步进山,单独狩猎。十日后出山,看谁猎获的猎物更多更强大,谁就获胜。 柏琅提气运功,纵跃如飞,直射大山深处。唯有那里才有强横的猛兽,一般的狮虎已不在他眼里。 猛兽没碰到,却遇到了早已守候在这里等他的一尊修士,千机阁的宓轶。 修士是神圣而尊贵的存在,柏琅不敢不敬,连忙躬身行礼。 宓轶直言来此找他的目的,要求他担任千机阁在中州的内应,或者说内奸。告诉他天下将有惊天大事发生,抓住机会,即可一飞冲天。如果反对,不用说,死无葬身之地,而且柏家还会受到连累。 东洲人重诺,答应了,自然就会去做。 不答应,可能吗?胁迫也好,柏琅自己想更上一层楼也好,协议顺利达成。 “中州?”柏琅疑惑,他现在是在淮州呀。 “对,中州。”宓轶确定,“你去淮州找仲康,如是这般,献计献策,他必然会派你前去中州。 我们得到的消息是,地仙庄有人已经跟仲康联系过,许诺让他取阳氏而代之。 这事极为机密,知道的人极少。 仲康绝不认为你会知道。 你顺其心意出谋划策,再加上你武功不错,取得他的信任很容易。 你再要求潜入中州去为他打前站,他岂能不允。 这些我就不一一细说了,相信你会办得很好。为了让你更好地为仙路堂出力,先奖你一本灵士阶高级功法,事成之后,至少封你为公爵,兼一州总督之位。 去吧,到了中州自会有人跟你联系。诺,猎物已给你准备好了,一头剑龙。” 柏琅恭敬地拜倒在地,这算不上背叛,因为对方说是给仙路堂办事,感到荣耀都来不及,绝无半点愧疚之心。等他起身,宓轶已无踪影。 围猎大会之后,柏琅跟父亲说自己想去淮州游历,然后只带了贴身老仆柏富一人,直奔淮州。 在东洲,废虫有废虫的圈子,精英有精英的圈子。柏琅文武双全,风度翩翩,尤擅机变,很快就在淮州融入各种权贵子弟的圈子。 名声大振之后,自然慢慢地进入仲康的视野。 巧妙地逐步接近王室,且因为出身淮州权贵之家,所以很快获得重用。 九五八年,果然发生了震惊天下的大事,已有修士初阶功力的皇帝阳睿,不可思议地死于围猎。 柏琅终于清楚,仙路堂已经安排好了,世俗之人那容反抗。 他适时自荐,帮仲康去中州打探消息。仲康自然高兴,一口应允,委以重任。柏琅的身份非常合适,既是亲信又不姓仲,还不显眼。 就这样,柏琅到了中州。 阳帝驾崩的一段时间,中州城风声鹤唳。 大权在握,声威赫赫的镇国公云瀚,强行扶持阳睿幼子阳宵登基。可是仙路堂升仙城总堂,却不予认可。 朝堂之上,也分为两派。另一派认为应该遵从仙旨,等仙路堂挑选皇帝,才合规矩。 但云瀚势大,又极其强硬,朝中反对派无以抗衡。仙家又不好自降身份参与争执,而且九大门派在继任人选上,产生了分歧,很难达成一致。于是局势很是诡异。 这时,柏琅接到秘密旨令,授他一定权限,要求他暗中除去云瀚,但不能给仙路堂带来不良影响。 柏琅一面借仙路堂的名义,从各地二三级帮派中调集人手暗中进京,一面凭其八面玲珑的手段接近云家。 在一次非常集会上,柏琅使出美男计,诱惑云瀚的幼女云冰。 单纯的云冰那是狡诈的柏琅的对手,很快陷入情网,在卿卿我我之间,把云家卖得一干而尽而不自知。 于是,西溪惊变不可避免地发生了。 可是出了一点小小的意外,柏琅对云冰生出了真情,他忍不住提前赶到西溪别院,将云冰暗中救了出来。 云冰虽然深爱着柏琅,但她毕竟是官宦子弟,不是傻子。柏琅在极为巧合的时间,轻易将她从暗袭的匪徒包围圈中带出来,没问题才怪。再联想到跟柏琅的相识,她哪里会不明白。 可是她一介弱女子,连劲士都不是,又能如何。报仇是不可能的,跟随柏琅更不可能,至于求助徽州云家,没那脸。趁柏琅不备,偷偷溜走了,一个人独自去吞咽苦果。 柏琅找了很久,都没找到,事情至此算是结束了。 其后仲康进京,柏琅获封侯爵,并授以军权。 位高权重,事多又杂,慢慢地,也就淡忘了那段露水姻缘,只是闲暇之时,偶尔翻起记忆,回味一番。 不想十几年后,被昝钰无意中挖掘了出来,使云冰和云凡暴露于天下。 柏琅这才知道,当年云冰已经怀孕,并随后产下一子。 一直无子的柏琅急了,怀着对云冰和云凡的歉疚,疯狂地寻找云凡。 可是云冰昙花一现,玉殒冰消。云凡也一去不回,无影无踪。让柏琅懊悔、愧疚,难以言喻。 五年后,惊闻云凡再次出现,却惹下塌天大祸。 柏琅决心,这次无论如何,都要将云凡带回身边,护在左右。 凭借自己的隐藏身份,传信向千机阁求情。可是让他失望的是,千机阁根本就不买账。 他这才清楚,自己没那么重要,只是人家手里一颗可有可无的棋子而已。 一边是薄情的上司,一边是唯一的子嗣,不难抉择。云家,他不敢,也没脸去求助的。柏琅无奈无计之下,暗中向跟千机阁有龃龉的地仙庄投诚,祈求地仙庄能够帮他救出云凡。 千障原一战,他出力不多,关键是刘、柳和云家,云凡才得以保全。而且云凡的冷漠,让他无颜以对,怏怏而回。 这次地仙庄命其固守龙虎关,使他意识到地仙庄可能会对云凡出手。匆忙之间,奔驰数千里,想给云凡报信,结果来迟一步。 实际上他来与不来,于事无补。可他还是来了,只为那一缕亲情,他可以放弃一切。 云凡默默地听着柏琅断断续续的讲述,不发一言。 柏琅最后说:“你现在可以杀了我了。” 云凡斜了柏琅一眼,“我杀你干嘛?” 柏琅猛地抬头,“我害死了你外公,害了你母亲,还不该死吗?” 云凡踱了几步,淡淡地说:“你和外公各为其主,这事跟我无关。 你与母亲,情仇纠缠,你对不起她。可她到死也没跟我说过,应该是不希望我参与其中,毕竟,你······是我的生父。 或者,她的另一层意思是,我跟你全然无关,如果这能算作是报复的话。 所以,不管是之前,还是之后,我都不想跟你有什么牵扯。 如果你现在想赎罪的话,到是有人想找你算算账,你跟他说吧。 云仇,你进来。” 说完,云凡情绪低落地转身而去。 云仇怎么跟柏琅交涉,甚或云仇杀了柏琅,云凡都不想再理会了。 可是,万一云仇真的杀了柏琅怎么办?云凡不由顿住了脚步。 真的放得下吗?云凡烦躁地抓揉自己的头发。虽说主灵魂是穿越而来的,但是原本云凡的灵魂并未消失,而是融合了。这多少都会影响到云凡的心境。 可不让云仇报仇,也说不过去。自己不给外公、母亲报仇,已怀有歉疚,再制止云仇,那就太过分了。 相见不如不见,这就是云凡一直不想见柏琅的原因。 有句老话,叫子不言父过,终归是这具身体的亲生父亲,云凡自己又力主百善孝为先的道德理念,所以心结实在难解。 好在很快,转移他注意力的人出现了。 罗益来报,柏琅手下,有人回答出了云凡面向全东洲征询答案的那两个问题。 云凡的心猛地一跳,“在哪?快,带来见我。” 不一会,陈旭被带到云凡面前。 两人相互对视,都是一副探究的神色,在忐忑中期望着如愿。 云凡先开口,“你说你能回答我公告上的问题?” 陈旭说:“天朝益川大学。” 云凡说:“物理系?” 陈旭说:“团委办。” 不用继续了,双方都百分百可以确认。这些专用名词,在东洲是没有的,也生造不出来。 无需多言,无尽乡思全在紧紧拥抱中。 219乡友未必都同心 陈旭哈哈大笑,“我就知道,我是主角。穿越人士,哪有长期困窘的?那不过是老天苦其心志的手段罢了。金鳞岂是池中物,一遇风云便化龙。哈哈哈哈,好风凭借力,送我上青云。云凡,你肯定会帮我的,对不对?” 云凡没有完全领会,陈旭自然流露出来的野心,高兴地说:“当然,我肯定会帮你的。” 激动半天,慢慢平静下来,各自叙述双方的经历。 跟云凡不一样,到是和李缙的情况相同,曾经的团委办公室主任邵华附身陈旭后,陈旭本身的记忆彻底清空了。现在这具身体的灵魂,完全是邵华的。 谈到李缙,陈旭不由问道:“李缙现在在干什么,什么职务?” 听到李缙只是云凡的手下,又一心科研,让云凡感到奇怪的是,陈旭莫名松了口气。 陈旭忽然想到一件事,“云凡,柏琅跟你关系怎么样?如果一般的话,你去帮我杀了他。”语气带着理所当然的味道,好像云凡就该听他的。 云凡今天的情绪可谓跌宕起伏,没听出陈旭的语气有什么不对,随意问道:“为什么要杀他?” 陈旭愤然说道:“他竟敢把我当奴隶,还不该杀吗?” 云凡笑道:“解除禁锢就是,有我在,你还担心什么。对了,我太激动了,还没注意你带着禁锢项圈。来来,我帮你取了。”上前咔嚓咔嚓,捏碎项圈,还陈旭以自由。 陈旭大大出了口气,活动了一下身体,“骂那隔壁的,总算把这东西去掉了。嘿,你不至于连我这一点小小的要求都办不到吧。”他还念念不忘想杀柏琅之事。 云凡本就为柏琅的事头痛,而且陈旭是第二个同伴,不像李缙是第一个,激动归激动,但并没有那种一见面就亲如兄弟的感觉,所以有些不耐烦,“就为了他曾禁锢你为奴,就必须杀他,这不合理吧。在东洲,禁锢俘虏为奴是惯例,又不是针对你一个人。” 陈旭也有些激动,“我们的关系还比不过一个东洲人吗?你现在可是唐王,杀一个人还不简单。” 云凡没好气地说:“要是他是我这具身体的父亲呢?” 陈旭讶异道:“父亲?你说柏琅是你父亲?不对呀,你不是姓云吗?” 云凡不想过多解释自己跟柏琅的关系,“确实是这具身体的父亲。我有必要骗你吗?” 陈旭想了想,“就算是父亲,也没我们的关系好。我们不是东洲人,对吧。身体跟灵魂不是一回事,思想决定于灵魂。他是这具身体的父亲,但并不是你的父亲。” 看到云凡面色不善,转口道:“好吧,看你的面子,就饶过他咯。”似乎云凡因此欠了他一个多大人情。 云凡不想继续这个话题,更不想跟陈旭一见面就闹得不愉快,实时瞬移,“你来得正好。我在这里发现一个外星人的基地。里面有很多远超地球水平的科技知识。 把它吃透,我们很有可能,在不久的未来,就可以翱翔星空了。 我正担心我一个人难以把它全部掌握,且耗时太久。你和我一起研究,应该快很多。” 陈旭赧然地说:“科研上,我可能帮不上忙。我虽然在物理系工作,但我学的是文科,管的是行政。这样,你专心科研,军政上我自会处理。只要你多发明一些高端武器,我一定能一统东洲。” 云凡有些失望,“哦,那就算了。你对以后有什么打算?” 陈旭说:“我刚才不是说了吗?” “说什么?” “统一东洲啊。” 云凡挠挠头,“为什么?” “这还要问为什么,难得穿越一回,不闹他个轰轰烈烈,名扬天下,醒掌天下权,醉卧美人膝,岂不是白来了。我要整个东洲匍匐在我脚下。”陈旭豪气冲天地说。 “你没睡醒吧?”云凡白了陈旭一眼,“就为了你名扬天下,就让东洲血流成河?行了,说说你的打算。”云凡以为陈旭是在开玩笑。 听到云凡的指责,陈旭一怔,想象中的剧情不是这样的。猛地一惊,对了,谁不想当主角?云凡估计不愿意甘当配角。 是了,主角不是那么好当的,往往都得经过一番刻苦奋斗,斗智斗勇,最后才能站在巅峰。 我已经过了‘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的过程,该是‘行拂乱其所为’的阶段,不能心急。不过,与人斗,其乐无穷,我喜欢。 想到这,立即收起那种睥睨天下的神态,换作一幅讨好的模样,“现在你混的最好,我听你安排。” 云凡满眼的问号,这人穿越之后,神经是不是受到了损伤?怎么觉得那么别扭呢。 这话当然不会问出来,“我是这样想的。 首先,按照承诺,我应该给你一个伯爵爵位,使得你有资格直接参选高层官员。但是,全东洲的联会正在召开,以后东洲如何评定爵位,还没商量出一个具体条陈。所以,爵位之事,暂缓一下。但我安排一个不需要依靠推选的,军政职务之外的高阶副职给你,过度一下。 第二,东洲不禁止官员的家庭经商,所以,我支持手下都可以拥有一些产业,只要不徇私舞弊就行。这样多少也能遏制一些受贿。 李缙那里,我让他经营橡胶。你希望经营哪一行?” 陈旭脱口而出,“将就把银行给我吧。” 云凡呆了片刻,“这个可能不行。我收养了三十多个弟弟妹妹,我需要让他们无需为钱财担心。所以我自己也需要产业。 还有,我要通过银行,收拢晶币,这对我们的科技发展非常重要。 各国都看中我钱行的低息和低廉的汇费,一致要求我将钱行开办到全东洲。正好利于实现我的这一目标。 除了银行,石油也不行,道理同上。其他的你任选。 说实话,银行看起来钱多,但并不一定最赚钱。你选个其他的吧。” 陈旭撇撇嘴,“银行随便发行货币,还需要赚嘛,要多少有多少。” 云凡摇摇头说:“这行不通,发行货币的事,以后还是要交给政府。银行只是一个政府监管下的企业而已。我不赞成驴象国那种资本家操控的联储模式。” 陈旭深深地看了云凡一会,“哦,我想想。对了,你办报纸没有?” 云凡一拍大腿,“没有。我把这个忘了。你的意思是,准备从事传媒?” 陈旭大喜,“没错,就这个。既能赚钱,又可以控制话语权。” 云凡点头,“好吧,我给你一些资金,你自行去发展。钱财是小事,职务上,你希望干哪一行?我分设了军、政、法、监、科五大体系,你想进入哪一系?” 陈旭没有犹豫,“当然是政府了。” “也行。龙国政界没有拿得出手的官员,有你加入,应该要好多了。不过政务官员要按规矩推选。 等联会确定评定爵位的程序后,我优先为你请封伯爵。那么一来,你回去后就可以直接参选郡级官员了,节省不少时间。真要从基层开始,估计没有一二十年,你是上不来的。” 陈旭满口答应,心里却依然不满,暗道,你是国王,还不是你说了算。在我面前装模作样,不就是怕我上升太快吗? 云凡不知陈旭的心事,但不自觉地有所保留,不像第一次见李缙那么推心置腹。比如给晶币充能之事,就没说出来。 说完陈旭的安排,话题又被云凡扯回科技方面,这才是他目前最为上心的事,比联会还重要。 陈旭不解,“科技发展,一步步来嘛,何必那么着急?” 云凡明白陈旭以前一直是奴隶身份,没资格了解最高端的机密,所以对天外飞仙一无所知。就把自己的发现以及担心告诉他。 陈旭不以为然,“他们来不来还不一定,就算来了,只要我们不采取对抗的姿态,他们应该不至于毁灭东洲。以前一千多年的历史已经证明了这一点,东洲还是东洲人的东洲。说不定他们已经找到了活体传送的方法,不需要东洲了,这才不来的。” 云凡当然不会认同,“不管他们来不来,我都不会将自己的命运交由别人掌控。再说,我还想回家呐。” “回家!”陈旭惊叫起来,“可能吗?不,不,我可不想再穿越一次,太恐怖了。谁敢保证这次还那么好运,砸到别人的头上?” “你不想回?”云凡也感到很诧异,他觉得陈旭和李缙应该都跟自己一样,特别想回去。 “不回。”陈旭的头摇得像拨浪鼓,“我宁愿死在这里,绝不回去。” 云凡叹了口气,“随便你吧。也好,我们走后,龙国就可以交给你了。万一找不到路,我们也有个退路。” “正是,正是。”陈旭欣喜若狂,“放心,我肯定会把龙国治理得井井有条。” 好像有点话不投机,气氛变得无趣起来。 云凡就让陈旭先回去休息,并叮嘱他好好修炼,还给了他不少劲士阶层的丹药。 陈旭的功力,只能算是刚刚踏入劲士,据说这还是得自这具身体的余荫。穿越这近二十年,功力上不进反退。 言谈不算投机,至少没那种亲如兄弟的感觉。时间不长,谈无可谈。送走陈旭,云凡就不再去想这个老乡,准备去地下基地,继续学习和熟悉外星人那些先进的科技。 才出门,就遇上云仇。 云凡看看他,有话想问又难以出口。 220游园唱和故乡情(一) 云仇是专程来找云凡的,柏琅听说云凡召见陈旭,就央求云仇来喊云凡去见他。 云凡正好不好意思从云仇这里探听,他准备拿柏琅怎么办,在柏琅那里却没什么尴尬。 “你准备重用陈旭?”柏琅一见面就问。 “这跟你没关系。”云凡依然放不下冷漠的语气。 “我知道,我知道。”柏琅黯然说,“不过你要小心一些,那人不是个好控制的。而且,怎么说呢,精神似乎不太正常。” “好了,好了。”云凡摆摆手,“不说这个。你跟云仇谈得怎么样?” 柏琅都老狐狸了,哪里看不出云凡的关心,笑容浮上双颊,“挺好的。” “挺好的?”云凡奇怪了,“你是他的仇人耶,他怎么会不杀你?” “我将功赎罪行不行?”柏琅没有直说,他逗逗云凡,只不过想多跟云凡说几句话。 云凡不干了,“少来,你能立什么功?说说,怎么回事?” 看着云凡有些着急的样子,柏琅笑意更浓,但不敢绕得过远,怕云凡甩手离去,“云仇说我毕竟也只是别人手中的棋子,只要我把幕后操控者和亲自操刀者都说出来,就原谅我。我就把我所知道的一切都告诉他。就这样了。当然,他不杀我,自是看在你的面子上,不然,这些也是抵不了罪过的。” “都有哪些人?云仇准备怎么办?” 柏琅叹气道:“这可就多了,有······。云仇说他会一一‘拜访’。” “储严可能是最大的幕后黑手?操刀的还有谈······谈源?”云凡震惊了。 柏琅说:“储严是我的推测,估计差不离。当时钮霨是不赞成直接插手的,千机阁最急于入世的就是储严。至于谈源,我没跟云仇说,只在现在跟你说了。” “也好。”云凡似是放下了一桩心事,不为谈源,实为柏琅。“我请爷爷给你疗伤,治好了你就回去吧。” “你,你,”柏琅张了张口,想叫云凡多留一会,可是不知以什么理由,在云凡出门时,柏琅喊道:“你真的要提防一点陈旭。” 云凡顿了一下,没回话,径直走了。 心绪繁杂,也没心思去地下基地,云凡绕着广场转圈。 远远地一直关注着云凡的历言走上来,挽住云凡的胳膊,“见过他了?” 云凡知道他说的是谁,点点头。 “谈得怎么样?”没出事以前,柏琅老是找她小姐,故此,对柏琅,历言很熟悉。但历言因为身份特殊,一直不好意思见柏琅。 “什么怎么样?”云凡不知历言的意思。 历言说:“我的意思是,你怎么安排他,留在身边,还是······?” 云凡好笑地说:“我不杀他就不错了,留下他干什么?等他伤好,让他回他的赵州去。” 历言也莫名轻松起来,作为云凡的妻子,她不能反对云凡认父,但很害怕跟柏琅生活在一个屋檐下。 而云凡则早就忘记了历言曾是云冰的丫鬟这回事,按东洲的规矩,其身份应该是柏琅的侍妾。 当然,即使还记得有那么回事,云凡照样不屑一顾。 问起明凤,“凤儿的伤怎么样了?” “好多了。奶奶说,再过几天就能下地走路,估计全好得需要半个月。奶奶说,你最好在这里多呆一些时日,免得路上奔波,影响明凤的恢复。” 云凡抬头看了看登仙塔,“可能远不止半个月,说不定,需要住上几个月。”不将基地彻底掌控,云凡是不会离开的。 还有,知识太多,短期内估计难以全部掌握,云凡希望炼制一些芯片,将它们全部复制一份,带回龙国。这都需要大量的时间。 “我们都出来了,你不担心龙国吗?”历言不由问道。即使单纯如她,也知道国主不能离开太久,否则,权威很可能会受到挑战。 “担心什么?”云凡好笑地夹了一下历言的鼻子,“没想到姐姐也关心起政治来了。” 历言娇嗔地打了云凡一下,“我是关心你。” 云凡搂过历言的肩膀,“没事的,翻不了天。再说,我本就不在意权势。如果有人有才,愿意受累,把龙国治理得不需要我操心,那更好。我只关心军工厂,船厂,军政大学和国公府地下的实验室。这些因为有云慧在,出不了问题。” “哟呵,郎情妾意哈。我说,你们两个能不能找个隐蔽一点的地方,何必在广场上炫耀恩爱。欺负我们没有带伴侣是吧。”突然冒出一个很煞风景的声音。 回头一看,应天、昝钰和冉鸣不知什么时候汇到了一起,正朝云凡的方向走来。 冒杂音的,不用说,正是自认云凡舅哥而不见外的昝钰。 云凡用手指点了点,“你们这几个东西怎么走到一起啦?专程来找我的?有事?”如非有特别的事,这几个人是几乎没有可能走到一起的。 冉鸣抢先回答:“昝世子听说唐王好附庸风雅,特地来邀您去都城游园。听说都城第一名园的花魁,今日开门迎客。这不,他讨好你来了。” 昝钰还没反驳,云凡先笑骂道:“滚,什么叫附庸风雅,那是鼓励文道。东洲文风不盛,不利于科技知识的传播。你们现在,应该多少知道一些,科技的威力是多么神奇了嘛。” 应天挠了挠硕大的脑袋,“老大,不说教行不行,我头痛。不就是作词唱曲看美女吗?非要说得那么光明正大。”应天一直喊云凡为主人。 云凡将他踢回储严处以后,严禁他再喊。他就学着云凡的弟弟妹妹喊老大,其实他比云凡的年龄要长。 应天装憨的话语,听得众人大笑不已,历言都忍不住掩口而笑。 云凡作势踢了应天一脚,“你就是个榆木疙瘩,只知道修炼。嗨,昝钰,那个什么第一名园是不是你家的产业?” 昝钰一脸的委屈,“我说妹夫,你别老把我想得那么不堪好不好。哦,我找你就一定是有什么利益上的诉求,就不能谈谈诗词喝喝酒,观风赏月,放松放松?” 云凡表示怀疑。 冉鸣道:“虽然我也知道昝世子本性确实如您所想,但是都城第一名园还真不是他家的。” 昝钰不忿,“冉世子,你到底是踩我还是为我正名?” 冉鸣回答:“当然是为你作证了。” 昝钰指了指自己,“你觉得我傻吗?” 冉鸣没有直接回答,转头问应天,“他傻吗?” 应天又挠挠头,不确定地说:“傻吧。” 大家又哄笑了起来。 此情此景,放在几天之前,再一直倒推一千年的整个东洲历史,都是不可想象的。 “好了,别演戏了。怎么想起来请我去游园了?”云凡问道。 昝钰说:“这次真的不是耍什么心计。 刚才遇到阳宵,他说既然唐王提出要文武兼顾,我们是不是该做点表率。上行下效嘛,如果我们也参与游园,而不仅仅是废虫们,可能东洲人的观念,就会很快得以扭转。 我觉得有理,于是去找这两头猪。结果一拍即合,他们的长辈也都赞成。还要问下去吗?” 冉鸣、应天闻声就去扭打昝钰,“敢说我们是猪,看我们不把你打成猪头。” 看着三人打打闹闹,云凡笑了,装模作样也好,真情实意也好,这算不算时局真正缓和的开始。 “好,去,都去。把年轻一辈都喊上。” 应天、冉鸣转身去喊其他人,昝钰没动,提醒道:“你去可以,但不能带历姐。” “为什么?”云凡不解。 昝钰说:“因为她嫁人了。” 历言和云凡这才想起来,历来那些集会,好像有另一重意思,就是给未婚男女提供机会。 男人可以多娶,也就不存在结不结婚。女子却不行。 历言小时候,云冰每次参与这些活动,都把历言支开,那是因为她太小。 但是后来寻找小姐时,历言却没少参加。不过,挑逗性的淫词艳曲,听就听了,她从不深想,更加不给任何男人任何机会。 云凡则是从历言、凤森、俞真等人口中听来的。 两人对视,历言理解地说:“我不去。你先跟我回去换身衣服。”换衣服是假,不放心云凡的安全,需要回去做点准备是真。 约定集合地点,历言就拉着云凡回了住处。 一进门,云凡就头大,有三条‘尾巴’在等着他。 消息传播得很快,升仙城的骚年们,无不骚动起来,谁都坐不住。 柏娴,柏娆,柏媛三人,一直从龙丹津跟随云凡到了中州,被奶奶等笑称云凡的尾巴。 当然也不完全是跟着图热闹,她仨也有自己的生意,香水,香皂,还有云凡提点的,包括内衣在内的女性服饰和化妆品。 不过今天绝对是为了玩耍,推销商品成了当仁不让的借口。 云凡想起云冰很可能就是在这种场合怀上自己的,不太愿意让柏氏姐妹去,但又没有合适的理由。 历言也劝,“让她们去吧,该嫁了。” 柏娴等在龙国没找到合适的,难道还不许她在中州找一个不成? 云凡只好点头,问柏娆、柏媛,“你俩满十八了吗?” 柏娴不用说。 柏娆高兴了,“早满了。”其实也就刚刚十八岁多一点。 221游园唱和故乡情(二) 柏媛讪讪地说:“我十七了。”哪有十七,不过十六岁而已。 云凡说:“好吧,柏娴柏娆可以去,三妹不行。” 柏媛嘟起嘴,眼泪汪汪地说:“哥哥欺负人,我找爹爹去。”转身跑了。 历言心软,“你就让她去吧。现在还有谁敢欺负你妹妹?” 云凡摇头,“那也不行。等她成年,我就不管了。” 柏琅听到小女儿诉说委屈,却笑得眉开眼笑,虽是小事,却说明云凡把自己当成了柏家人,“宝贝,有这个哥哥,不知有多少人羡慕你,你还委屈。好了,别哭,他是为你好。到了明年,他肯定会让你去的。” 畅春园,都城第一名园。 云凡等人还没到,提前一步的各家高手,把里里外外检查了多遍,确认没有任何机关暗道之类,这才撤出园外,隐身在四周。 姬芷更是亲自出马,在街对面的酒楼坐镇。云凡的两次意外,可真吓破了龙国诸人的胆。 庞大的黑豹当先,一大群鲜衣怒马的贵族,飞驰而来。当然都是一些四十以下的年轻人,老一辈可没兴趣凑这种热闹。 仿效云凡,所有人都换上了普通衣衫,并非纯色的贵族服装。 云幻一个急停,身后各人连忙“吁”“吁”喝止坐骑。 定睛一看,红艳艳的大门,金色的门楼,又在皇宫一侧。 云凡向阳宵投去问询的眼神。 身旁的阳宵立即解释:“这是我一个皇叔的产业,欢迎唐王光临。” 大门口,阳宵的皇叔阳智已经亲自迎上前来。 云凡连忙跳下云幻和阳智见礼。虽然不是官场,不需要计较那么多,但云凡怎么都不会在皇家人面前,表露出傲慢姿态。 畅春园内,分隔有很多小院子。 每个院子,各有一名排得上号的名妓坐堂。 需要说明一点,妓不是娼,卖艺不卖身的,即使可能留客过夜,也不会以此另外收费,那是看对眼了。 至于排不上号的,则需等候召唤才可入内,或穿梭其间担当侍女的角色。 所谓欢场无大小,进门后是不计尊卑的。可是,只要是人,尊卑就无处不在。 人太多,一个小院子是安顿不下那么多人的。云凡,昝钰等这些巅峰人物,自然会被引领到今日开园的花魁园中,而次一等的各家权臣巨贾的子女,当然就没资格跟这些人共席,被分散到其他小院。 就算如此,依然有二三十人之众,比如柏娴、柏娆,比如云灏的孙子云淡、云淳,云潋的孙女云淇,霍王(原霍国公)的孙子朱广,安王(原安国公)的孙子石啸等。 云凡身边还有一个比较特别的人,就是陈旭。其地位是不够格的,但云凡尊其为兄,别人哪敢怠慢。 “‘香归处’。‘香’和‘归’都平常,放在一起,却是别有意境,好名字。”北王俞雍的次子俞修卖弄道。香归处正是此次云凡他们游乐的小院。 应天嗤之以鼻,“我就不知好在哪里。还不如叫香闺直白,闺阁的闺。你们不都想爬进人家的闺阁吗?” 云凡笑骂:“你个煞风景的憨货。”众人皆笑。 步入院内,繁华似锦而不媚,曲径通幽而不烦,假山层叠而不俗,小桥流水多意境,园林设计,确实别具匠心,美不胜收。 转一道弯,柳暗花明,豁然开朗。一个小型不规侧的人工湖,出现在众人眼前。 湖面如镜,杨柳依依,草坪青绿,三两株桃花点缀其间。几个彩衣美人,正在花前柳下呢哝细语。跟地球上那种野餐party一样,桌椅极少,草坪上铺着若干席子供人就坐,外围有一些矮几,摆满零食和饮品。 最先迎上来的美人,竟不是此间主人,而是阳欢。 没参加过此类集会的云凡一怔,把阳欢当作了主人,“怎么会是你?公主也能······也能······?”也能什么,虽未出口,但大家都明白。 云凡的外行,导致一众禽兽的哄笑。 阳欢羞红了脸,撒娇道:“哎呀,唐王一来就欺负人。不行,等会我定要让蔷姑娘多罚您两杯酒。” 嗲声嗲气,听得云凡直冒鸡皮疙瘩,赶紧制止前来牵他手臂的阳欢,“我还是爱看那个英气勃勃的阳欢,你这样说话让我冷汗淋漓。”这次不止是男人们,就连女人也笑得前仰后合。 阳欢尴尬更甚,却大胆地问:“您不是崇文厌武吗?” 云凡不由挠头,“谁说的?我希望文武具兴,最喜欢文武双全。再说,你这样算‘文’吗?” 阳欢好像大大地松了口气,爽利地说:“早说嘛,我也憋得难受。”连云凡都被逗笑了。 阳欢当年能被阳宵任命为使节,自有其大度干练的一面。 阳欢领着云凡,介绍给本地的主人,燕蔷,一个仪态万方又举止有度的少女。 燕蔷微微躬身一礼,“见过唐王,见过皇上,见过各位公子,小姐。”人人都问候到。 昝钰大声调笑道:“燕姑娘不必问候我等,今日你只要侍候好唐王就行。是否能让唐王留宿香闺,就看你的本事了。” 燕蔷温婉地抬头看了云凡一眼,意味深长地说:“就怕小女子不入唐王贵眼。”其神态其语气,竟让人生出一种不好好搂在怀里怜惜,是一种莫大罪过的错觉。不愧号称花魁,果然是颠倒众生的尤物。 不简单。云凡暗想,嘴里却说:“我可不敢,怕回去上不了历姐的床。”又是一阵大笑,附和也好,真笑也好,气氛很足。 大家走进草坪,有侍女送上酒杯,席子上也摆放了一些瓜果点心。这些侍女,听闻今天招待的全是了不得的尊贵人物,开始还颤颤兢兢的,没想到这些人比往常那些公子哥还随和,也就全都放松下来。 并没有围圈而坐,而是三五成群,东一簇,西一堆,各找谈得来或看得上眼的人。 云凡地位虽尊,但身边围拢的人并不多。正因为其如日中天的声望,使人无形中感到压抑。不是必须的话,骚年们绝对不愿在他身边受虐。 所以他这个圈子,也就阳宵,阳欢,应天,昝钰,冉鸣,陈旭等有数的几个人,连柏氏姐妹都跑到其他圈子去了。 名义上地位最高的阳宵端杯站起身,朗声道:“各位,今日以文会友,不论武功。大家尽可在诗词歌赋上一展才华。最后,我们集体评定谁的文作最佳,由蔷儿姑娘给以奖励,很可能是独占花魁哟。拿出你们的文采吧,看谁能博取美人欢心。”大家高声叫好。 第一个节目自然由主人家表演。 侍女抬来一具古筝模样的乐器。 燕蔷道:“小妹先抛砖引玉了。今日第一次宴客,就以‘宴客’为题,为大家唱诗一首。” 袅袅婷婷,席地坐于乐器前,手指一挑,噌,一声清脆的颤音,她试了试乐器。 然后开始细挑慢捻,悦耳的乐声,回旋而起。 燕蔷柔声唱道:“花径不曾缘客扫,蓬门今始为君开。孤园无人常寂寂,诸君有兴自往来。”琴声优雅,唱腔圆润,声音未落,叫好声已起。 云凡和陈旭却面面相觑,前两句明显熟悉不过。 云凡努嘴示意了一下,陈旭立马站起来问道:“燕姑娘,唐王面向全东洲征询答案的那两个问题你知道吗?”众人不知陈旭怎么突然问出不合场景的这个问题,顿时一静。 燕蔷虽然也疑惑不已,但还是礼貌地回答:“回这位公子,我知道。唐王给出如此丰厚的赏赐,估计东洲不知道的人已经不多了。很可惜,我答不上来,否则,唐王很可能又将封赏一个女伯爵了。” 云凡封张兰为侯爵,天下皆惊。 云凡又跟陈旭相视一眼,各自挠头。 不好问得太多,云凡挥挥手,“问问而已,今日人多,如有谁能答上来,我必兑现承诺。再问一句,姑娘此诗,是自己所作,还是别人写的?” 云凡话音一落,阳霄,应天,昝钰立即齐声叫嚷,“罚酒,罚酒。唐王竟然小瞧燕姑娘,谁不知道,游园唱诗,必须现场作词。” 燕蔷稍显尴尬,微红着脸说:“回唐王,是我自己作的。” 云凡苦笑,“看来我又闹笑话了。”端起酒杯一饮而尽,“燕姑娘别介意,我是第一次参与游园,不清楚这里面的道道。好了,继续,继续。” 小小插曲,不影响众人的情趣,开始畅评燕蔷的诗歌。 不过这些家伙却龌龊不堪,让云凡觉得想借此发展文道,似乎是缘木求鱼。 龌龊原是这种集会的主题。男不坏,女不爱,不把姑娘们调笑得春心萌动,色狼们如何能够得手。 应天喊道:“花径不牢燕姑娘自己操劳,哥哥我愿帮你清扫。”牲畜们大声起哄。 冉鸣笑道:“你这莽汉,燕姑娘岂能看得上眼,不如由在下代劳。” 昝钰不屑地说:“燕姑娘恐怕担心你体质太虚,扫不了几寸就虚软了。” 冉鸣按住昝钰,“你要不要先试试,哥哥的金枪不倒?”无论男女,无不笑得打滚。 另一堆的云淡叫道:“你们何必争来争去的,燕姑娘不是说了吗,大家都有机会。” 坐在他旁边的柏娴不解地问:“燕姑娘何时说过?” 222游园唱和故乡情(三) 云淡振振有词地说:“‘蓬门今始开,诸君自往来’呀,大家都听见了。” 这话太露骨了,女子们羞红了脸,柏娴追着捶打着云淡,牲畜们则大声起哄。 吵闹了一会,燕蔷承担起主人的职责,“小妹献丑了。下面期待各位公子小姐的大作,一人一首,谁也不许赖。作得好的,请皇上赐酒一杯,作得不好的,小妹可就要罚酒三杯了。” 昝钰第一个跳出来,“我来,我来。今日春游香归园,我作一首‘龙凤游春’,请大家欣赏。燕姑娘,还要麻烦你帮我伴奏。” 燕蔷点头应允,琴音又起。 昝钰唱道:“凤奏玉箫龙颜悦,迷蒙信手捻玉芽。寻幽访胜桃园径,趣来犹摘后庭花。” 凤为美丽的吉鸟,可以指美女。但是在东洲,却很少用龙来形容男子的,因为龙是凶兽。不过今天,大家都能听出,这里的龙,专指云凡,他是龙国国主不是。 不用曲解,这是彻彻底底的淫词。 昝钰的声音未落,叫闹声四起。 应天嚷道:“唐王,你摘后庭花的时候,怎被昝钰偷窥去了,不然他何以知道得如此清楚?” 云凡气得一脚把昝钰挑飞,“你个腌臜货。” 昝钰虽飞起来并摔在地上打了一个滚,却一点都没受伤,因为云凡用力很巧。 云凡踢飞昝钰,好像印证了应天所言,众人笑得更甚。 阳宵也叫道:“唐王,下次可要把门关紧了,谨防贼眼。” 云凡看了陈旭一眼,郁闷道:“我是不是做错了什么?”他指的是所谓兴文的提议。 陈旭笑道:“还好啦,至少比起薛蟠的‘一根什么往里戳’要文雅多了。慢慢来,哪能一下子就改得过来。” 阳宵准备赏酒一杯,却被云凡制止了,“不行,燕姑娘,罚他三杯。” 燕蔷轻笑着端上三杯酒,“昝公子,您可别怪我。” 昝钰笑道:“没事,美人赐酒,十杯也喝得。”一口一杯,顷刻喝尽,还叫道:“这里面的水可真多。” 看似说酒淡,实则低贱至极。 燕蔷掩面而走。明白过来的牲畜们笑破肚皮,没明白的女子,被旁边的牲畜添油加醋一解释,抡起绣拳都去围殴昝钰。 随后,众人陆续出场,或赋诗词,或表演一段歌舞。 男性牲畜,多是写诗,不管是否通顺,是否切题,反正是一个比一个污。 女性之中,阳欢也是作诗,本来纯属写景,但写景之词,离不了山水花草,被应天等人故意曲解,不色也变色了。 也有表演舞蹈的。 柏氏姐妹表演了一段柳枝舞,体软肢柔,如柳枝摇曳,舞姿优雅,似清风戏水。长袖飘飘,美轮美奂。 云淡跳的是打猎舞,慢步处,一步一探,无声无息,出击时,动如雷霆,电光火闪。让人有身临其境之感。 沙场舞,对应高大的应天,恰如其分,动作粗犷,大开大合,兼有武技招数在内,使人热血沸腾。 云凡不由又挠起了脑袋,叹自己眼界狭隘,小瞧了一个古老文明的底蕴。不管外星人如何封杀,东洲终究是传承了几千年,自有其身后的文化内涵。还有,东洲人大多多才多艺,只不过不显露与大雅之堂罢了。 一个接一个,没有任何人怯场。 其实出场顺序,并不是乱来。 起初是被昝钰破坏了,后来,燕蔷取来一个绣球,由上一个表演的人持球,表演完毕,则抛给他认定的下一个。 云凡身为修士,可以轻松控制那球不落到自己身上,即使很多人故意抛给他,却莫名其妙地落到别人手里。 最后,也就只剩云凡和身边的阳宵、陈旭了。 轮到阳宵,他起身踱了几步,指着园中两座假山,问众人,“你们看那两座山像什么?”不用说,牲畜们自然往某方面凑合。也是巧合,山顶被人点缀了两株桃花。 阳宵吟道:“双峰对峙红霞生,峡谷幽幽一径深。春潮因雨水更急,你们知道为什么吗?” 有人大叫,“云雨一动,春潮当然水多了。” 阳宵大笑着着说:“错了,我告诉你们,只缘仙女开玄门。” 阳欢不由啐了一口,燕蔷更是掩面转身。将燕蔷比作仙女,再将‘玄门’跟开始燕蔷的‘蓬门’对照,调戏的味道实在太露骨了。 云凡用手指点点阳宵,“你也不是个好东西。燕姑娘,罚酒,罚酒。” 昝钰说那酒中水太多以后,燕蔷再也不亲自端酒了,都是吩咐侍女送上。 阳宵到也爽快,咕咚咕咚,尽饮三杯。 接下来是陈旭。 陈旭看着云凡说:“三五步成诗,我还真没那本领。容我抄袭一首吧。”声音比较低,远一点的听不见,近处阳欢阳宵听得见却不明其意。 东洲人因为修习内功,脑子反而更灵活,随便一个人都能出口成章。但是也因为崇武,文道不兴,诗词唱过就罢,难以有什么佳作流传的,抄无可抄。 云凡笑着说:“我也得抄。” 陈旭就微笑起身,背诵起来,“相见时难别亦难,东风无力百花残。春蚕到死丝方尽,蜡炬成灰泪始干。晓镜但愁云鬓改,夜吟应觉月光寒。龙山此去迢遥路,信鸟殷勤为探看。”此处龙山自然是指青龙山了。 众人高声叫好,又是一番故意曲解,似乎这种场合,每首诗必是污段子。 应天竖起大拇指,“兄弟,你体力真好。一夜百花残,哪里敢说东风无力,龙卷风也没你厉害。” 阳宵说道:“此诗该奖。陈公子可谓性情中人,榨尽方休。迢迢万里,还派信鹰殷勤来回,念念不忘。” 男女各自品议,唯燕蔷皱眉思索,只觉得在哪里听过。 云凡和陈旭本就一直关注着燕蔷的表现,再次视线相会,似乎有戏。 吵闹中,云凡的声音清晰地传入燕蔷耳中,“燕姑娘可是感到此诗很熟悉?” 燕蔷一顿,抬起头,“很抱歉,我走神了。唐王,我记不得,朦朦胧胧的。” 两人的对话被别人打断,阳欢道:“该罚,该罚。此诗让燕姑娘不高兴了。陈公子忒多情了些,想一个人那是专情,一次惦记着上百个,就太滥情了。难怪燕姑娘不悦。” 是奖是罚无所谓,取乐而已。陈旭先喝了阳宵赐的一杯酒,又喝了阳欢强端来的三杯。 云凡终于避免不了,不得不上,他是最后一个。 在大家的闹哄下站起身,“好吧,我也作诗一首,名为春晓。春来不觉晓,处处闻啼鸟。夜来风雨声,花落知多少。” 他觉得这总是纯粹写景的,看别人怎么曲解。 不料歌声一落,众人哄堂大笑。 昝钰叫得最欢,“刚才谁说我偷窥来着?你们看看,唐王自承偷窥,而且已经到了痴狂的地步。一夜多少娇花落,清清楚楚。 还有,你们以后哇,闭紧门是不管用的,唐王是修士,你躲到哪里都不管用。最好是闭紧嘴。唐王不但偷窥,还爱偷听,处处闻啼鸟,我的天哪,都城昨夜落花声,尽在唐王耳目中。” 阳欢也叫道:“唐王,何必偷窥偷听,燕妹妹说过,有花堪摘直须摘。你看,燕妹妹又不高兴了。” 顾不得去骂那些节操无下线的货,陈旭、云凡看燕蔷的表现,又听阳欢说燕蔷曾有‘有花堪摘直须摘’之语,基本确定燕蔷应该跟自己类似,只是不知为什么失去了大部分记忆。 一般人不敢说云凡的诗作不佳,但阳欢却偏偏相反,非要云凡多饮三杯。 阳宵,昝钰等都明白,这是阳欢故意引起云凡关注的方式罢了。 诗会之后,就是游园。 不过游园就不是集体活动了,三三两两各自行动,特别是看对眼的一对对,那就可以钻草丛了,或者直接带走。 也就是说,集体活动到这里也就散了,游园之后,不再汇合,各自寻找活动去,回家也行。 因为云凡在,今日谁也不敢奢望留宿燕蔷的香闺。 燕蔷作为主人,为今日的集会画上句号。别人都喜气洋洋,但燕蔷却情绪不高,唱曰:“花谢人散春园空,日升星沉影如风。枝繁叶茂心愈寂,蝶舞莺飞伤囚笼。” 众人不管懂与不懂,尽都叫好。 陈旭赞道:“好诗。光阴荏苒,春光易逝。日升星沉,人影如风一样闪过。第三句尤佳,有‘蝉噪林逾静’,‘落花人独立’的意境。最后一句,燕姑娘是叹不得自由么?” 云凡说:“这只是半首诗吧,燕姑娘,是不是还有下阙?” 燕蔷感激地点点头,接着唱道:“园外天高鹰飞远,山青水碧马如龙。身无双翼徒怅望,一腔情怀诉周公。”其他人不懂周公何意,云凡和陈旭却清清楚楚,最后一句的意思是只有梦中才得自由。 陈旭试探道:“身无彩凤双飞翼。” 燕蔷下意识地接口,“心有灵犀一点通。” 云凡、陈旭哈哈大笑。 陈旭说:“燕姑娘,我赐你一双翅膀如何?隐形的翅膀。” 跟云凡又一次目光交汇,然后唱道:“每一次,都在徘徊孤单中坚强。每一次,就算很受伤,也不闪泪光。我知道,我一直有双隐形的翅膀,带我飞,飞过绝望。” 燕蔷呆了,眼睛模糊了,慢慢地,自然而然地弹奏起来,跟着陈旭的节拍,慢慢地,跟上陈旭的唱词,出声合唱:不去想,他们拥有美丽的太阳。 我看见,每天的夕阳也会有变化。 我知道,我一直有双隐形的翅膀,带我飞,给我希望。 我终于,看到所有梦想都开花。 追逐的年轻歌声多嘹亮。 我终于翱翔,用心凝望不害怕。 哪里会有风,就飞多远吧。 云凡也出声应和:隐形的翅膀,让梦恒久比天长,留一个愿望让自己想象。 唱一遍不够,燕蔷又弹奏第二遍,泪流满面中越来越入神。 云凡,陈旭笑容满面,阳宵,阳欢等则疑惑满腹。 223千年东洲谋新制(一) 在云凡的鼓励下,陈旭走上前去。 乐曲终了,燕蔷抱住陈旭失声痛哭,虽然还是没想起太多,但是她觉得自己和陈旭真的是心有灵犀。 云凡故意回避,招手让其他人退后,把草坪留给那两人,使得陈旭可以跟燕蔷好好谈谈。 阳宵不解地说:“我还以为你今天要留宿此地了,你居然让给你的兄弟。你们的感情铁的不是一般哦。” 云凡从故园思忆中回过神,这才发现身边已经只剩昝钰,阳宵和阳欢三人。 他没理会阳宵的试探,直接说:“燕蔷我要带走,让你王叔出个价。” 阳霄说:“这是小问题,我作主把燕蔷送你了。” 云凡却不接受:“按规矩办吧,我知道你们皇家这些年,在经济上也不宽裕。” 阳宵鼻子一酸,差点流出泪水。 阳欢关心的却不一样,“唐王,您赎燕蔷,是为了陈旭吗?”说的是陈旭,却是想弄清是不是云凡自己想要。云凡好笑地说:“算是为他吧,也是为燕蔷。肯定不是为我。” 阳欢顿时轻松起来,表现实在太明显,昝钰和阳宵都调笑她霸着云凡不想别人染指。 昝钰笑道:“公主,想进云家大门,赶紧把我招待好了。否则,昝青不愿意,你就惨了。” 阳欢大大方方地承认,自己就是有这个意思,但不明白昝钰的意思,“凭什么巴结你,我取悦唐王就够了。”勇敢地抱住云凡的胳臂,笑嘻嘻地做出讨好的样子。 昝钰说:“你不知道吧。我跟你说,龙国有一个新法令,关于婚姻的。男人娶妾,需要已婚的妻妾同意。唐王自己颁布的法令,自然得以身作则。我没说错吧,唐王?” 云凡瞥了昝钰一眼,“是有这么回事。”心中暗自警惕,昝钰此人还真不是徒有虚名,连龙国的法令都研究得如此细致,其心不小。有人说,最了解你的人是敌人,昝钰对自己的仇视,很可能超过自己对他的仇恨,需要注意了。 阳宵转移话题,“找个地方喝一杯如何?” 昝钰道:“我无所谓。” 云凡也点头应允,“好啊。偷得浮生半日闲,彻底放松一下也好。”今天被柏琅、陈旭扰乱了心神,沉不下心来搞科研。 阳欢提议去皇宫,她愿亲自下厨。 昝钰嬉笑道:“能得公主殿下洗手作羹汤,那可是莫大的荣幸。” 云凡却道:“你做的东西能吃吗?” 在龙国国公府,因为云凡不把国公府的佣工当下人,不以煮饭洗衣等为低贱,甚至有时候自己还下厨一显身手,所以历言,昝青,明凤等都煮过饭菜。 当年阳欢也兴致勃勃地试过,但味道实在不敢恭维。 阳欢扭捏地娇声道:“人家回来练习过啦。保证现在比历姐做得好。” 云凡笑道:“算了,我不想当你的实验品。”举步走向对街的酒楼,云凡不想跟阳欢有更进一步的接触。 不过昝钰、阳宵却像发现了大秘密,看着云凡的眼神,调笑味十足,意思是你们原来早就有了一腿。 阳欢装傻充楞,把云凡的手臂搂得更紧。 没有要酒楼后院的单独庭院,而是直上二楼,要了个雅间。随意点了一些酒水菜肴,就吩咐不要让人进来打扰。其实别人想要打扰也不可能,这几人的暗中护卫,基本全在酒楼及周围。就是姬芷,也始终把神识关注在他们这里。 酒过三巡,话题不由又转到沉重的当前联会上。 联会在一些小的方面进展很大,但在重大问题上,却步履维艰。 阳宵阳欢围着云凡转,自然是想知道在皇家问题上,云凡的明确意思。 “我说过,有多大能力,才能祈求多大权力。有多大权力,就需承担多大责任。”云凡直言不讳,“先帝和我外公,都是没看清自己的能力,这才招至灾祸。现在基本可以明确,那是仙路堂操纵的。 陛下,说实话,如果您只希求皇室的安全无虞,我现在就可以给你承诺。如果想获取更多的权利,那我就不能保证了。 我的意见是,要想维持东洲的完整,你这个皇帝还得当,也必须当。 东洲的爵位认定,还是得经过你的许可才合理。可是一个小小的子爵都需要报到都城来请你封赏的话,那又太繁琐了。 我们可以画个线,伯爵或侯爵以上,由诸侯国上报,由您认可宣旨。至于低阶爵位,就由各国国王自行处理了。 这是其一,其二,联会要常设,处理涉及整个东洲的事务,就需要一个名义。我们可以把它当成皇帝属下的内阁。内阁的决议,报您审阅,以您的名义发布。但是,你无权干涉内阁的决议过程。 其三,你作为东洲的领袖,自然应该获得相应的报酬。再说联会的运作也需要支出,可以商议一下,各家每年给联会和皇家上交多少为合适。你们皇家也可以有自己合法经营的产业。 如此一来,好像跟以前差不多,皇帝依然是个摆设。 但是我认为,你如果换一个想法,说不定就感觉到不一样。 以前,说不好听的,皇帝只是傀儡。现在,你可以把自己当成供奉,各王国集体奉养的供奉。还是世袭的,以后由谁继位,你自己说了算。怎么样?” 阳宵脸上闪过不甘与落寞,可又能如何,正如云凡所说的,他的能力或说实力只有这么大。 不过不甘只在转瞬之间,这么多年的夹缝求生,使他早已看清现实。妄求云凡和云瀚一样,为了他们皇家付出无偿的忠心,那不现实。 而且别人赐予的权利,他也未必守得住,还可能像双刃剑一样,伤害到自己。 云凡给出的利益,应该算是很完美的了,虽然与理想相差很远。 阳宵对此真诚地表示感激。 阳欢又提出一个问题,“皇家是不是可以有自己的卫队以维护安全?” 云凡想了想,“这是应该的,不过规模需要有所限制。毕竟皇家的支出是由各王国上贡的,规模越大,各国的负担也就越重。我还想,不但是皇家卫队,各国的军队也应该削减。军费支出太大,不利国计民生。” 昝钰道:“你想削减各国军队,可能不容易。别人又没有你那么先进的科技武器,只有靠数量才能保证自身的安全。” 云凡说:“这个不难。安全问题,联会可以商议出一个制度,用集体的力量来维护大家的安全。有谁妄动刀兵,则全体予以制裁。 武器上,我也可承诺,哪家愿意削减,我可以出售给他先进的武器。减得越多,提供的武器就越多。甚至生产技术,也可以有偿转让。” 昝钰立即回应道:“如果你在联会上作出这个承诺,我愿支持裁军。” 昝钰当然愿意了,上次的战争,使南国损失惨重,不管是兵力还是经济,都大不如前。他急切需要一个和平的环境来休养生息。 地方裁军,阳宵无权置喙,不发一言。 阳欢却对皇家的权利不很满足,“唐王,皇帝除了当一个传声筒,还有其他事吗?这也太清闲了一些,东洲名义上还是阳家的,对吧。” 云凡看了阳欢一眼,“你倒是闲不住。 首先,我不赞成你的说法,东洲不是阳家的,是全东洲人的东洲。我在龙国说过不止一次,龙国不是我云凡个人的龙国,而是全体龙国人的龙国。 皇帝的其他事务,还多着呐,就怕陛下嫌累。 比如,各家产生矛盾纠纷,需要调解,则上报给陛下。然后,陛下召集联会常务人员,商议出一个处理意见。 比如涉及多国的大工程,也需要陛下予以调节。 我想过,整个东洲要想发展,交通亟需解决。我设想两大工程,第一,挖掘一条或两条环形运河,将东洲几大水系连通起来,既能调节各地的旱涝,又可以使船运得以高速发展。 第二,大力兴修高架路和轨道路,形成连通各国各地的交通网。如此一来,不但是商业,东洲各行各业都必将飞速发展。” 云凡的宏伟计划,把三人吓了一跳,这个计划是在太庞大了。建成后的好处不言而喻,大得无边,但投入也很可能是一个无底洞,资金、人力、物力,那可都是天文数字。 东洲联会第二次首脑会商,在皇宫议政大殿举行。 皇帝御座之下,不再是文武大臣分列两厢,而是左右各按半圆形,对称地摆放了三圈桌椅。进门处和上首御座处,留有缺口。 阳宵高居上首,各国各帮的首脑围桌而坐。第一圈为各大王国。云凡没给九大另立席位,直言既已入世,就不必掩饰,干脆跟所在国合席。所以,百草园和黔国,九星帮和北国,三宝堂和南国,千机阁和益国,金刚门和吴国,霓云宫和龙国,席位都安排在一起。 第二圈,为各地二三级帮会,比如铁剑门等。 外圈是记录人员和皇帝的影子官府的官员,例如东洲名义上的兵部掌印使等。 不是云凡不尊重这些官员,实则是承认皇帝不等于承认他任命的官员。如果联会能成功达成协议,联会将成为最高权利机构,东洲联邦的中央官员,须由联会重新任命。 经过几天的磋商,议题慢慢避不开核心问题了,即从此以后,东洲中央官府的具体运行方式。 224千年东洲谋新制(二) 云凡在会上坦承自己的主张:“······,以上是我今天所述的第一点,有关皇帝的责权利。 第二点,我希望联会建成常设机构,作为皇帝陛下统领下的内阁,真正行使起管理东洲具体事务的权责。 内阁的构成,各王国每家派出两人。曾经的九大帮派,天一、地仙、万灵会不算,同样一帮派出两人。二级帮会,一家也允许派出一人。 今日与会的,有益、黔、南、吴、北、淮、龙、航、徽、霍、安、陵十二王国,有千机阁、百草园、三宝堂、金刚门、九星宗,霓云宫六个一级帮会,有铁剑门等十一个二级帮会。则共计人数为四十七人。 由这四十七人组成内阁,行使决策权。 内阁下设吏、户、礼、兵、刑、工、科、监八部,分管爵位官职,钱粮财务,礼仪程序,军务、剿匪,调解、惩处,工程规划、建设,传文、授武,监查、警示。 内阁总理和各部部长由这四十七人公选产生。 内阁重要议题,由着四十七人投票表决,超过三分之二为通过。 第三点,除了皇家卫队的组建,我希望各国裁军,每家保持二十万左右的军队足以。 所有军队,名义上都归属内阁军部统管。比如,设龙国军队为皇家第某军,黔国军队为皇家第某军等等。超过部分,内阁不予承认其合法地位。 第四点,我希望你们将升仙城的产业全部让出来。不是给我,而是我将在升仙城设立,面向全东洲的第一所科技大学,命名为飞天大学堂吧。为各国各帮派培养科技人才。 另外,我建议你们各家,在本国也设立相应学校,传文授武。改变过去那种以师带徒的教授方式,尽可能多地培养文武兼备的人才。 我们非但不要放弃修炼体系,反而要深化,加强。 同时,因科技的力量非人力能及,我们更要加大力度,发展科学技术。 第五点,我提供详尽的东洲地形图给各位,为大建设计划做准备。 东洲太大,往来不易,我们必须大力发展交通。 在我的规划中,将挖掘两条环形运河,构建便利的水运网络,同时调剂旱涝,普惠民生。修建连通各国主要城镇的机车轨道网,使货运天下方便快捷,使人员往来日行千里。 第六点,协商各国商行的货物交易的利税。比如从吴国到益国,中途需经过多国,如果每家都抽取一定的税费,则其价格将大大增加,薄商家之利亦加重民之负担,所以需要商谈一个合理的方式,以促商贸往来。 第七点,我准备将钱行铺设到全东洲。但是需要大家商定一下,借贷之利几何,汇款之利几何,各家是否参股等等。 这是我今天提案的大纲,具体条陈已分发到各位手中。大家可以敞开讨论,各抒己见。如有大家有更多提案,也可列入议程。 我不奢望一次解决所有问题,可以达成一条,签署一条,执行一条。 不能全体达成协议,在第二条达成一致之前,有几家算几家。比如,淮国和徽国在某一条上的意见一致,那么,他们之间就可以先行执行那一款。 不能形成一致意见的,可以继续协调或修改。 总之,在达成的协议条款之下,东洲将形成一个松散的,王国联邦式的,整体皇朝。 至于秦、宁两国,没有与会。陛下可以将所有协议传书给他们。如果他们愿意加入联邦,我们表示欢迎。实在不愿,也不强求。当然,不承担责任的话,东洲共同发展的红利,他们则无权享有。” 依照东洲惯例,本就是强者说了算。 各国各帮这次齐聚,本就是想看看,云凡准备制定一个什么政策,以便做出应对。或战或和,怎么战,怎么和。 现在云凡并没有包揽一切,而是抛出一个条陈,供大家商议,由大家决定。龙国的投票权跟别人一样多,这出乎很多人的意料。 如果真的能达成一致,那战争确实可以避免了。因为以后你如想掌控全东洲的话,未必一定要通过战争,完全可以通过掌控联会即内阁的方式。 当然,内阁暂时还没有那么大的权利,只是一个协调和调解的常设机构。但是谁说以后不能慢慢加强它的实权呢? 除了神权被排除在外,帝权,金权和云凡的人权,都可以在这个比较文雅且无血腥的平台,去竞争话语权。 皇家,曾经的公国,和相对弱势一点的黔国,北国等,基本赞成云凡的主张。 储严虽然不太满意,但他再狂妄,也不敢跟全东洲作对。自然,他也不愿立即签署协议,尤其是第二条。金刚门和吴国,对部分条款也持不同意见。百草园,九星帮,同样不满意自己的权限。 一天商议无果,来日继续。 云凡没那么多时间空耗,回到升仙城,将云仇招到那个大殿。 身边仅仅留下历言跟明凤,请四大巅峰修士隔绝内外。 云凡严肃地问云仇:“我可以彻底相信你,甚至可以性命相托吗?” 云仇一愣,随即轰然跪倒,匍匐在地。 云凡并没阻止,静听云仇的誓言,“我以列祖列宗和子孙后代的名义起誓,终生不负唐王的信任。” 云凡点头道:“起来吧。不是我要逼你起誓,实在是此事关系太过重大。你本就是我的暗卫系统,这东西也只有交给你最合适。来吧,我教你如何使用。”说完,带着历言,明凤,云仇进了后院。 仙路堂后院,跟九大帮派的庄院一样,面积很大,房舍极多。以前很少用到,但因建筑材料特殊,保存完好。各房舍内,本来没有什么特别的设施,但是云凡为了保护地下基地的秘密,将一些东西转移到了地面。 基地的出入口并非只有大殿那一处,后院的一栋建筑内也有。 云凡将大殿那处出入口锁死,不再使用,大殿以后将作为龙国在此处的公务厅,用于会议,宴客,礼宾等。 而后院,将是龙国核心人员的办公场所和住处,等闲人等不得进入。 拥有出入基地密道的建筑,被云凡命名为‘龙舍’,定为自己的住所和研究场所,非特别亲近的家人和铁杆部下,都不得入内。 来到龙舍旁边一栋单独的建筑,推门入内,是一个小厅,旁边有卧室,厨房,书房等很多房间。 客厅一侧有个小门,通一个回廊,直达后面一个很大的房间。 这房间看似跟前面的客厅一样高矮,但是其屋内层高远远高出其他房间,因为它一半在地下。 顺着楼梯下到地板。在这个直径十多米的圆形房间内,云凡开始给云仇演示神奇的监视系统,跟云凡和明凤在上仙宫所看到的那套一样。 明凤已经看到过一次,所以不感到意外。历言,云仇则圆瞪双眼,不可置信。 周围的显示屏上,东洲各地历历在目,从南到北,从东到西,包括五百里的海洋和一千里的冰原。放大时,可以看清一个人的面目,缩小后,全东洲不过尺寸见方。 云仇,历言同时惊叫,“天眼!” “天眼?”这是云凡第二次听到这个词,“你说这就是‘天眼?” 第一次也是云仇说的,‘天眼察世界,九大统仙路,五公富如海,腥风血雨楼。’ 云仇点头道:“应该是,但掌控它的仙使呢?” 云凡莫名其妙,“仙使?你是说仙人吗?他们都两百年没出现在东洲了哦。” “不是仙人。”云仇回答,“我也说不大清楚,因为天眼这个组织过于神秘。但有一点可以肯定,除了死物,绝对还有人在掌控。据传闻,九大在特殊情况下,可以申请开启天眼,洞察世界。如果无人控制,那九大像谁申请?” 云凡更迷糊了,“组织?天眼是一个组织?九大还可以申请开天眼,那天一、地仙为什么不开天眼?否则,我们未必能够轻易获胜吧?” 历言对此更清楚,“天一、地仙开不了天眼,因为开天眼需要九大一致同意,共同申请。天眼也确实有人正在掌控,因为开天眼的申请,是以书信文字的方式,放入升仙塔下的一个密盒。如果没人接收,书信给谁看?” 云凡问道:“书信是打开的,还是折叠的?” 历言回忆了一下,“据资料记载,好像是打开的,平放入内。” “哦,”云凡好像有点明白,他猜想是电子自动扫描,然后翻译给基地主脑,主脑再自动执行,不过一时半会跟历言云仇解释不清,“不管了,反正这天眼现在听我的。” 云凡拿出一个链接器——头套,帮云仇戴上,再详细教他使用之法。 如何用意念进行操作,缩小放大地图,如何转换地域,如何记录存储,如何删除不必要的内存。 等云仇反复试验,以致彻底掌握之后,云凡郑重地说:“我将‘天眼’交付与你,你为我监控东洲,记录保存一些关键画面。发现重大变故,需立即禀报。你的复仇之旅,也可以借助于它。 但是,我要求,除了复仇,你只负责监视和上报,不得有任何私自的行动。可能做到?” 云仇单膝跪地,郑重承诺,严遵云凡之命。 云凡又说:“这东西对你复仇有大用,但是,我希望你采用暗杀的方式,不要明目张胆,否则,跟我当前努力营造的和平氛围相悖逆,不利于东洲的稳定。 就算是你想击杀储严也可以,我可以给你配备并允许你使用激光武器,但坚决不能让别人知晓。 所以慢慢来,寻找合适的机会,不可操之过急,事后还必须清除一切痕迹。 你让哪些人值守此地,你自己挑选,务必是能够生死与共,不离不弃的兄弟。 从此之后,你就是我的双眼。 哦,对了,还有一事,听说嫂子已经有孕了,恭喜。如果生的是儿子,马上来找我。我引领你步入修士门槛,不要再耽搁了。 其他生死兄弟也一样,信得过我的,一视同仁。” 云仇泪流满面,泣不成声,为云凡对他毫无保留的信任,对他们极尽关怀和极力培养的恩赐。 将云仇一个人丢下,云凡三人出了这栋建筑。这里,被云凡命名为‘天网’,将是暗卫在东洲的总部。 刚刚回到大殿,却发现应天,冉鸣,柏娴,柏娆四人在殿中等他。 云凡的脚步一顿,有点不想见他(她)们,他心中莫名生出一种不好的预感。 225飞天大学立仙城 果然,应天、冉鸣一见云凡,连忙起身,脸上笑得如同菊花绽放,而柏娴柏仁则娇羞无限。 “老大。”“唐王。”两人卑恭讨好的模样让人恶心。 冉鸣还好一点,本就是小白脸一个,而应天彪悍的体型,做出一副哈巴狗的姿态,怎么看怎么别扭。 云凡的脸色一冷,恨声道:“好胆。你们是看我在诗会上随和无忌,就以为我不会杀人了么?”手下意识地一用力,铁制座椅的扶手竟然被嘎嘎捏细了很多,可见云凡是真的生气了。 在场的人都大吃一惊,面色骤变,包括历言、明凤。她(他)们不明白云凡为什么突然发怒。应天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冉鸣稍好一点,也是强作镇静。 云凡的气场让大殿里瞬间坠入寒冬。 历言轻步上前扶住云凡的胳臂,缓解云凡的戾气,“云凡,怎么啦?有事好好说,别吓唬他们。你看柏娴、柏娆害怕得站都站不稳了。” 云凡这才强抑心中的烦躁,吸了口气,往椅子上一坐,瞪着应天、冉鸣道:“你们两个是想找死不成?” 历言不曾与会,还没明白过来。明凤却看出一些端倪,柔声说:“哥哥,你可以听听他们的解释嘛,何必动怒。” 应天的喉咙好似被人掐住,嗯啊着说不出话。 冉鸣猛地一抬头,直视云凡:“唐王,我喜欢柏娴有什么错?” 云凡的火气噌地爆发,气场将冉鸣一推老远。一扬手,就准备一巴掌扇过去。这要是打出去,冉鸣不死也绝对重伤。 历言手快,一把抱住云凡的手。 柏娴也凄声叫道:“哥~~。” 柏娴的叫声让云凡回归冷静,他没理会柏娴,瞪着冉鸣道:“敢诱骗我妹妹,你死有余辜。” 冉鸣的倔强劲头也上来了,“是你妹妹又怎样,她就不嫁人了?” 柏娴赶紧拉住冉鸣,不让他说,怕进一步激怒云凡。 云凡阴森森地说:“当然要出嫁,但是她只为正妻,不会做妾。冉鸣,你敢说你没结婚?” 闻听此言,冉鸣和应天同时长舒一口气。 应天来了精神,哈哈大笑:“吓死我了,唐王。你早说清楚嘛。我没有结婚,我连小妾都没有,别说正妻了。”大模大样地走到柏娆身边,一把将柏娆揽入怀中。 柏娆也一脸幸福的模样,依偎在他怀里。 看得云凡的心隐隐作痛,典型的美女与野兽。 冉鸣也立马声明,“唐王,你想当然了。是的,我结过婚,但是正妻的位置一直空悬。我已许诺,只要柏娴嫁我,当是正妻。不信你可以调查。呼~,你也太不讲理了,问清楚嘛。以为我俩是戏弄你妹妹么?你呀你呀,不说你了。娴儿,我吓得心肝噗噗跳,你可得补偿我。”转眼就嬉皮笑脸。 云凡疑惑地看看柏娴柏娆,两人都肯定地点头且满脸的幸福和满眼的祈求。 云凡又盯着应天和冉鸣,这两人再无所惧,大胆地对视。 想来他们也不敢骗自己,有无妻妾,很容易调查的。 云凡还是高兴不起来,恨恨地一跺脚,“滚吧。”别人没滚,自己到是转身就走。 四人不知云凡到底是答应还是不答应,都想喊住他,却被明凤的手势止住。 历言跟着云凡走了,明凤留下来为四人解惑。 明凤比历言更容易猜到云凡的心思,因为历言太纯,而明凤经历过父兄的某段感情经历。 柏娴柏娆拉住明凤的手,“明姐姐,哥哥他······?” 明凤故意调笑道:“急着嫁人啦?傻瓜,你哥哥答应了。” 四人一脸的疑惑,柏娴道:“哥哥什么时候答应了?他走的时候很不高兴耶。” 明凤叹了口气,“唉,笨笨呐。长兄如父,你哥哥虽然只跟你们相处了几年,却早已把你们认作嫡亲了。 你们只是想飞,哪里知道父兄的心事。他既想你们获得自己的幸福,又伤心宠爱的人儿即将远走高飞。就像自己捧在手心的宝贝不得不送给别人,又担心别人不能善待,懂吗? 你们还想他怎么样,上杆子把你们送出去吗? 去吧,别担心,过一段时间,他就会好的。” 柏娴柏娆不由泪珠儿涌现,抽抽噎噎。 不知是真的憨傻还是故意的,应天叫道:“我们不走的。老大说即将设立飞天大学堂,我们四人商量好了,都准备留下来学习。明姐,麻烦你去跟老大说说。” 明凤叹道:“也好,有个缓解过程。” 云凡郁闷地来见柏琅,历言虽不愿意,但为了云凡,也只好硬着头皮跟上。 “你知道吗?” 无头无尾的一句话,柏琅却明白云凡说的什么。“知道。我让她们去找你的。”柏琅微笑着说,努力控制自己的眼睛不看向历言。 云凡和历言之事,早已天下皆知。柏琅回避历言,倒不是因为她的身份是不是尴尬,而是怕又不可避免地提起云冰,勾起心底的暗伤以及跟云凡的隔阂。 相顾无言,气氛压抑。 柏媛忽然从小门走进来,看到云凡,喜滋滋地跑到云凡身边,“姐姐们要出嫁了吗?” 云凡摸摸柏媛的头,“媛儿,听说你们三人的生意没分开吧。你退出来好不好,把香水香皂给娴儿,衣物方面交给娆儿。我再另外给你琢磨一项营生,好不好?” 柏媛体会不了父兄的复杂心理,拍掌叫道:“好呀,好耶。哥哥,你得给我找一个比她们更好的。” 云凡宠溺地揉着柏媛的头发,尽力挤出一丝微笑。 两人都想念的那位是禁忌,这对父子就不可能有什么共同语言。 云凡坐了片刻,只跟柏媛说了几句话,默默起身退出。 柏琅忽然道:“你准备怎么安排赵州?”他的意思很明白,就是希望将赵州交给云凡。 云凡平静地说:“赵州跟我无关。”显然是不想要。他可以为柏家姐妹付出,但绝不会要柏家的任何东西。更何况,如果他接手赵州,仲家虽不敢说什么,但云凡倡导的和平大计必将产生瑕疵。 云凡在联会上提出的几点倡议,除了第一点,皇家的责权利获得一致通过以外,就只有飞天大学堂的设立大家没有意见。 关于皇家,那确实是现实的需要,因为没有人愿意匍匐在云凡之下,而且东洲爵位的封赏,也需要一个合理的名义,加上失去的和付出的不多,也就无所谓。同意下来,算是给云凡一个面子。 飞天大学堂,付出的也仅仅只是一个使馆式的庄院。至于升仙大殿里的秘密和仙舟,各家都清楚,云凡不可能让出来。就算让出来,谁又弄得明白? 云凡既然承诺把其中的仙家技术传授出来,大家几乎都迫不及待,所以这条比第一条更顺利。 按云凡所说,谈成一条签一条,那就签吧。云凡同样急于飞天大学堂的成立。 东洲联邦共管协议,各家都有不同见解,于是只签署了一个草案,大致同意这种模式,但具体条款需继续逐条商讨。 于是,大家算是接受采取共同组建联会的方式,来管理东洲事务,至于具体的责权利以及成员的组成与产生方法,运行程序和细节等等,还需进一步商酌,但是原则不会改变了。 至此,可以说,云凡又将所谓的帝权彻底掀翻,东洲将实行联邦制式的君主立宪。 联会的第二个成果,明确了皇帝的责权利。虽然只是个摆设,可名誉地位和经济利益还是可观的,算是对阳宵,或者说对死去的外公有个交代。也因为只是个摆设,实权无多,阳家反而更安全。 第三各成果,东洲将合力组建东洲飞天大学。 见识了基地和天宫的科技,云凡有点时不我待的紧迫感,谁知道外星人还来不来,什么时候来?不管是‘仙’还是‘神’,云凡可不想把自己的命运,交到别人的指掌之上。在全东洲培养科技人才,迫在眉睫。 云凡所提的其他条框,涉及到权利划分和利益纠葛,涉及到各自的军政、经济以及地域,比如运河等大工程的建设需要征地,需要出资等,则难以达成一致,各家同意慢慢协商。 云凡不可能无限制地等待,各家首脑也没时间继续空耗。于是,第一届联会落幕,首脑们收拾行装,准备各自返回,只留下一些专门的职能人员,继续商谈或说保持联系。 云凡给定一个期限,半年之内,希望各家考虑妥当,给出回复。确定不同意某条条款的,可以暂不参与这一条。同意某些条款的,可以先行一步。比如昝钰同意运河的挖掘和轨道的铺设,那么,龙、南两国可以先行合作,将这项工作先做起来。 在最后的总结会上,云凡上书请求皇帝封赏陈旭为伯爵,理由是他回答出了云凡征询答案的问题,极大地促进了科技的进步。 这次封爵,是阳宵第一次以人们认可的合法形式,正式行使皇帝的权力,表征东洲进入一个新时代。 226飞天大学立仙城(二) 散伙的前一天,应天、柏娆,冉鸣、柏娴的结婚大典同时在升仙城举行。 新进伯爵陈旭为司仪,花山代表没到场的冉羿,储严代表没到场的应衍作为男方家长。 不管云凡如何不愿,女方家长都是柏琅。 皇帝阳宵,唐王云凡,黔王祖立等其余各家首脑全是证婚人。 这或许是天下最为隆重而奢华的婚礼,没有之一。 两家聘礼的礼单上,各色珍宝之外,都写着万吨各种金属,将陆续运往龙国,部分运到地仙庄。云凡计划在地仙庄设立一个新的生产基地。 而嫁妆,除了龙国香业商行(经营香水、香皂、化妆品等)和龙国女妆商行(内衣,成衣等),还各有直升机一架,机甲两具(拆除激光武器,只佩带常规武器),机车十辆(树胶得以应用,汽车已付诸生产,将来会运到柏氏姐妹的住址),龙国钱行各百分之一的股份。 不管柏氏姐妹的婆家如何势大,云凡依然想保证她们在经济上的富足和自立,使得她们不受制于人。而且申明,直升机为柏家姐妹专用,机甲为贴身护卫。两家有能力的话,可以仿制,但不许占用。 觐见皇帝,拜过高堂,柏氏姐妹抱着云凡嚎啕大哭。以后,将不可能常相聚,多数时间只能遥相望了,三人皆是心绪难抑。难过也好,高兴也好,人生都得走这一步。 云凡严厉警告冉鸣、应天,如果两个妹妹过得不舒心,别怪我提刀杀上门来。 冉鸣、应天自然满口誓言。 酒宴之上,昝钰顺口提到地仙庄的资产。别人或许无所谓,昝家在上次战争中损失极大,急需补充,对地仙庄庞大的资产垂涎不已。 云凡占据了地仙庄,那么其资产是独占还是分润一点给各家,很多人都翘首企盼。 云凡说:“本来,我是想拿来作为大运河的启动资金的。但是现在没达成协议,那么,除了地仙庄本部归我,他们分散于各地的产业,你们按地域自取。 还有,天一剑宗各地的产业,也不必留了。 我宣布,东洲地面,将不认可天一派的存在。各地天一剑宗的弟子,愿意脱离帮会,可以宽恕。坚持顽抗的,希望各家捕送龙国或升仙城。” 一句话,就将天一剑宗彻底打入地狱。捕杀不一定,驱逐是必然,现在,不管是谁,宁愿得罪天一也不愿得罪云凡。何况有云凡背锅,自己获利。 第二天,云凡宣布飞天大学堂正式成立,校址是整个升仙城。 各家人员全部撤出,或回家,或前往都城另寻住处。 不过招生,在短期内无法进行,还有许多准备工作要做。 首先是意念存储器和传输器,必须齐备。既然有这种快速灌输知识的办法,自然就不可能回到教师慢慢讲课的老路。 教师当然不可少,需要帮助学生消化理解,融会贯通,实验验证等。 课程分类、设置、进程,实验器材,教室,宿舍,招生数量,招生份额,招生方法,学期长短,学校规章等等,大量纷繁的事都得做在前面。 很幸运,有了陈旭。 云凡任命历言为飞天大学堂校长,任命陈旭为龙国科教院副院长兼飞天大学副校长,分管总务。把具体的筹备工作,交由他去负责。 飞天大学将暂设文艺(包涵文学、礼乐、管理、传媒等各种社会科学),数算,物理,化学,建筑,水利,天文,军事,武术九大学院,曾经九大门派的庄院正好合适,各占其一。 再外围的所有建筑,将是学生宿舍。 第一批学员,由各国推荐,例如冉鸣、应天两对夫妻都将入学,总人数不超过一千。 以后,或将采用招生考试的办法,不分贵贱,全都可以来报考。比赛的不再只是武功,主要是智力。 云凡建议各国仿照龙国的模式,建设初中级学校,敞开培养人才,也为飞天大学堂以后的招生提供方便。学生毕业,愿意留校的,当然欢迎,不愿留下的,自回各国。 以前九大门派收徒,收进去就成了各派弟子,学成后是不许回返的。现在的大学则不然,单纯地为各地培养人才。当然,学费不可或缺。 云凡还准备在地仙庄筹建一所研究院,用来研修外星人的科学技术,培养尖端人才。 研修人员的来源,除了从龙国军政大学抽调部分,还将收纳一些飞天大学的毕业生。对付外星人,不止是龙国的责任,飞向星际,云凡也不希望仅仅是龙国,而希望是整个元星,起码是全东洲的事。 地仙庄的顽抗人员被当场全部击毙。投诚的,每人分发一定财产后,全部迁到升仙城,作为建设大军或校工,有能力并经受思想灌输的部分年轻人,也可以入学。 同时,云凡传令,将油田那里的十万人调一半来升仙城。还有淮国、徽国送往龙国的那部分俘虏,也全部调到这里来。 都城、地仙庄和升仙城,在不短的时间内,将跟原来的龙国一样,变成一个庞大的工地,需要大量人手。 跟陈旭商谈了几天,安排完大致事宜,云凡就准备撒手了。他有自己的事,即全面学习和研究地下基地的外星人科技,例如传送技术,反重力技术等。 最优先的是通讯技术。这里可以跟天上的上仙宫即时通讯,那么,能不能在龙国也建造一座登仙塔,通过九宫中转,实现升仙城跟龙丹津的即时通讯呢? 千头万绪,只争朝夕,云凡恨不得化身真正的神仙,片刻之间,就将一切全部掌握。 谈完正事,陈旭忽然提了一个让云凡想象不到的要求,“云凡,可不可以将柏媛嫁给我?” 云凡一愣,“什么意思?” 陈旭直言不讳地说:“当然是为了提高我的地位。作为飞天大学的副校长,我需要一个足以震慑的身份,上层贵族的身份。 你说了你想回家,还说李缙也愿意与你同行,那么东洲这么大的基业,唯一的接班人就只有我了。为了今后顺利接掌政权,我必须以最快的速度融入东洲最顶层的圈子。” 云凡对陈旭的理想感到无语,“陈哥,你就那么喜欢权力?还有,燕蔷呢?你原来在北国应该还有家人吧?再说了,你今年多少岁?三十五了。柏媛多少岁?才十六。你觉得合适吗?” 陈旭不以为然,“有什么不合适的?年龄不是问题。娶柏媛,可以让我跟益国将来的国主,和吴国将来的国主,成为姻亲,又是你的妹夫,一步跨入顶层贵族行列。 燕蔷,她妓的身份,决定了她不能当正妻,只能为妾。至于北国的老婆,那跟我有什么关系?我已不是原来那个人了喂。” 云凡都不知怎么说他,“你······,嗨。你这些想法,我,我不予评价。人各有志,我不强求。 柏媛不行,我不会同意的。 我建议你,善待燕蔷。她的灵魂,至少有多半跟我们一样,只是未曾苏醒,当然也可能是损耗掉了。 北国的家人,你也不能不认。每个人都需要一个来龙去脉,不可能无中生有,半道从石头缝里蹦出来。东洲的道德观念,家族为先,孝义为先。 抛弃家人,在道德方面难免出现极大的污点,你又如何树立威信? 至于你急欲把自己的身份,提升到高层贵族的圈子,有一个人很合适,阳欢。公主的身份,你去追吧。如能娶得阳欢,身份则一步登天。好了,到此为止。” “阳欢不是你的禁脔吗?”陈旭疑惑地问。 云凡不耐地摆摆手,“我的妻妾够多了,不会再娶。阳欢所谓喜欢我,应该也只是为了权势和地位。明白没有?去吧,去吧。”云凡郁闷地收拾东西,不去管怏怏出门的陈旭。 陈旭回到住处,燕蔷连忙迎接,“夫君,您回来了。” 看到燕蔷如花似玉的容颜,陈旭的憋闷稍稍有所缓解,问道:“仆从要来了吗?怎么还是你一个人?” 燕蔷边挽着陈旭的手臂往家走,边回答道:“我去找罗益要人,但罗益说唐王也没有仆从,他们所有人都算佣工,是有自己的户籍并享有薪水的。 罗益说,陈伯爵如需随员,大可自己雇佣。 我又去找历言和明凤,得到的答复是一样的。 不过明凤给了我不少钱,说是唐王关照过,参照李缙的例子,给予我们一笔资金作成本,用于置业和经营。” 陈旭大为不悦,从奴隶变身贵族,却得不到真正的贵族待遇。他想象中的生活,应该是前呼后拥,仆从如云。随口说道:“哼,云凡太不够意思,把我当叫花子打发。有多少钱?” 燕蔷稍显紧张地说:“夫君,真的是给我们的吗?着实不少呐。” 陈旭不屑地说:“没见过世面,一点钱算什么。有多少?” 燕蔷兴奋了,“有十亿金币。” “多少?”陈旭以为自己听错了。 “十亿金币。”燕蔷确定地回答。 陈旭一下子瞪大了眼睛,“我的乖乖,十亿。你没看错吧?” 燕蔷说:“应该没错,我认真看过好几遍,数目字我还是认识的。而且明凤说,之所以给金币而不是晶币,是因为晶币即将贬值,而金币会升值。别在院子里站着,进来,我拿给你看。”拉着陈旭进了房间。 一张署名陈旭的龙国钱行存折,上面清楚的写明,活期存款十亿金币。 陈旭的手有些颤抖,前世今生,就没从没拥有过如此多的钱。 可是他的自言自语中,却不是感激,“想不到云凡这么有钱,难怪人人都想做一方霸主。 不公平,老天不公平。我们都一样,凭啥他是唐王,而我是奴隶? 好,很好,有了这笔钱,很多事都可以操作了。 哈哈,云凡放手让我经营传媒。嘿嘿,到时,话语权可就在我手上了。那么······,哈哈哈哈。”想到得意处,忍不住痛快地笑个不停。 227飞天大学立仙城(三) 燕蔷在一边被吓住了,“夫君,夫君,你怎么啦?” 好一会,陈旭安静下来,一把抱住燕蔷,狠狠地亲了一口,“宝贝,我一定会登上东洲的权力巅峰,你等着,到时候,我赐你无限荣耀。” 别看燕蔷年轻,心智却是极为成熟,在陈旭的兴头上,她不好泼冷水,但心里却隐隐感到担忧。装作一副高兴的模样迎合陈旭,决定以后在适当的时候,尽量给以提醒,免得陈旭得意忘形,徒招祸端。 隐忧还早,现实更残酷。 陈旭接着非常抱歉地对燕蔷说:“宝贝,嗯,怎么说呢?可能要让你受一点委屈,我不能给你正妻的名份。 云凡说得不错,老家的糟糠之妻还不能丢,即使不喜欢也得接过来。 关键是,我想娶阳欢,有了她,我的身份就有了。再有钱,有话语权,还担心没地位吗?” 从初见面时的喜出望外,到此刻的心如寒冬,变化来得如此之快。燕蔷依然满面堆笑,心里却苦涩不已,这就是自己的命吗? 不说燕、陈二人,云凡及身边的人都忙碌起来。 黎曙,姬芷将带队回归,去龙国坐镇。 柳勇和刘三辫需要留下来,帮助云凡炼制意念传输器和存储器。 历言忙于修炼,她不想落后云凡太多。尤其是太极,据云凡说,很可能可以改善她身体的机能,使得她恢复经脉平衡,以致增加怀孕的几率。结婚这么久,还没有孩子,历言非常愧疚。 明凤则要操心钱行和超市在中州的开业。 云凡传书回龙国,任命云风接任龙国军政大学的校长。命令闻人达带领一批军政大学的优秀学生前来中州。命令李缙将炼油设备建好,炼油厂理顺之后,交接给姜河,然后来这里汇合。 同时要求龙国方面汇报海船建造的进度。 命俞真回去,协调龙国跟南国合作的运河以及轨道的建设事宜。 安排完所有能想得到的事务,就一头钻进地下基地。 这次历言怎么都不让他一个人单独行动,非要跟着。 云凡无奈,干脆把历言,柳勇一起带进去,对外宣称闭关,不是极为重大的事件,谁都不许打扰。 云凡,历言闭关,飞天大学的筹备工作,就全由陈旭一个人说了算。 阳宵、阳欢前来拜访云凡,仅仅只见到陈旭。 陈旭极为热情,盛宴款待。 席间,陈旭问道:“陛下光临,可是有什么旨意?” 阳宵说:“不敢说旨意,我想请唐王,允许我皇家派一些子弟入学飞天。唉,没想到他不巧闭关了。” 陈旭哈哈大笑,“陛下勿忧,这点小事,跟我说就行了。” 阳宵疑惑地问:“陈伯爵能决定?” 陈旭拍胸道:“小事一桩。云凡拜我为义兄,且让我全权负责飞天大学的筹建事宜。你说我能不能决定?陛下,我同意了,你尽管挑人就是。开学之时,我会通知您。” 阳宵大喜,端杯礼敬陈旭,“那就万分感谢了。伯爵有闲,欢迎到皇宫做客。” 陈旭连称,“应该的,应该的。为陛下效劳,是微臣的荣幸。”陈旭言语得体,又极尽礼数,使得阳宵心情大畅。很快,两人几乎就要称兄道弟了。 半酣之际,阳宵好似无心地说:“以前没听说过陈伯爵跟唐王有来往,你怎么就如此得唐王看重呢?” 陈旭沉吟道:“不是微臣故意隐瞒陛下,唐王不让说。嗯,我来自柏侯爵府。哈哈,够了,多说唐王要怪罪的,呵呵。”实际什么都没说,让阳宵、阳欢去猜。 阳欢若有所思,却不插话,静静地表现出一个公主,该有的雍容气度,贤淑端庄,不傲慢也不谦卑。 陈旭看得是心痒难搔,却又一本正经地,于不经意间显示着自己的才华和权力,以及云凡是如何离不了他。 他知道心急吃不了热豆腐,但暗自决心在不久的某一天,定要高贵的公主,在自己身下唱征服。 筹建事宜,交给了陈旭,云凡专心于地下。 首要两点,是通讯和传送。 研究通讯,是因为云凡发现基地和上仙宫的之间的信号传输,可能比电磁波更先进。 地面到上仙宫,距离大概三十多万公里,一来一回,加上设备的编码解码,按电磁波的速度,至少要迟滞几秒钟。可是那天云凡通过登仙塔讲话,竟感觉不到时差。 还有一个因素,是云凡希望在龙国也建立一个信号塔,以便跟国内实时通讯。靠飞鹰送信,太耽误事了。 至于传送,那不需说,实用是一回事,如此便捷的东西,怎么都不会放着浪费。关键是自身经历过一次,怎么都得把它弄明白,不然下次万一出了问题,可就悔之晚矣。 记得美国有部科幻电影《苍蝇》,说的是传送舱里意外进了一只苍蝇,跟随主人公一起被传送。结果主人公和苍蝇的基因融合了,最后变成了怪物。 若只是变成怪物还稍好一点,最怕的是,只传送了物质,灵魂不见了。 好在基地主脑里,记录了所有实验资料,云凡只要一一调出来,从头学一遍。从基本原理到实验设计,实验过程,实验结果及其实验人员的总结,都非常完善。 外星人大概是认为元星人无论如何都进不了基地,或即使进入,也弄不明白,所以系统资料全都没有删除。 基地主脑,相当于云慧所说的超级智能机器人,比地球上的电子智能先进得多。最突出的地方,在于意念波和电磁波的转换装置。也就是说,有了那个头盔式的链接器,完全可以用意念操控电脑。这可不是地球上的vr,是真正的意念控物。 不过不管电脑如何先进,都需要人类发出指令。 云凡不是黑客高手,对外星人的编程源码,也不清楚。他破解这个系统的防火墙,全靠暴力,在极短时间内,灌输超多超强的意念波,使电脑瘫痪,再强行修改设置。然后把自己的意念波设为第一优先系列,并重置密码。 人脑实际上比电脑要复杂、高级千百倍,就看开发程度怎么样。云凡这种修炼到了修士的高手,转念之间,发出的信息,可谓海量,又不需要精确的计算结果,征服一台非智慧电脑,那是小菜一碟。 意念这东西,没深入研究,人们觉得很简单。想一首诗,不就几十数百个字节吗?就算回忆一部电影,也不过一两兆的视频。怎么可能在瞬间输入超多超强的意念波,并使这超级电脑瘫痪呢? 其实,意念波非常复杂,并非只有普通人想象中的那么简单,其中大部分指令,被人们当作本能或条件反射,直接传输给身体各部,而没有反应到外脑而已。 比如,人自然行走这么一个简单的动作,在人类外脑几乎没什么信号,就自然而然地施行。但是,人的主脑要通过神经系统,指挥各部的肌肉,肌腱,内脏器官等,做很多非常繁复的细微运动。 于是,云凡只要把所学的各种拳术快速回忆一遍,再超级的电脑都反应不过来。 另外,所有人类的意念波,虽然极为接近,但不存在完全相同的。跟掌纹、dna神马的差不多,电脑完全可以精确识别出来。 电脑系统储存的资料,虽然全是电子信号,不是闻人达那本‘天书’的意念模式。但有了外星人的转换器,云凡学习和复制极为方便。 不过让云凡迷惑的是,外星人既然已经发现意念波,并进入实用阶段,又怎么可能对灵魂一无所知并束手无策呢?难道是跟地球科技的发展过程相似,唯物观到了极致,从而根本不承认灵魂? 科研在逐渐地稳步地取得成果。不过时间一久,难免会乏味。 这天,云凡暂停,偷闲半天,来找历言说说话,或做一些有益身心健康的活动。 一间很大的房间,历言还在全神贯注的打着太极。 云凡静静地在一边看着,本来计划什么都不想,让大脑彻底休息一下,可是看到历言的太极拳形神兼备,效果却不理想,不由自主地想着解决办法。 历言打不好太极,不是她的功夫差,恰恰是太高了。原本真气习惯了精确的运行轨迹,要强行改成粗犷式的运行方式,不是那么简单的。 要是有个恰当的办法,让历言的整条手臂,整条腿,甚至整个身体都受到一定的外界阻力就好了。 平时对战,不需要全身发力,越是武功高强的,用力越是精巧,绝不多做一点无用功。可是太极,反过来要求多做无用功。哦,也不能这么说,是要求各部位用力平衡。力士或初阶武者,做到这点很容易,高阶武者,反而不适应。 在天鼎山训练基地,增加阻力的方式是在水下打太极。可是对于历言,却没多大作用,那点阻力,对于她来说,微乎其微。 云凡忽然心中一亮,对了,超重力,应该可以。 云凡喊停历言,拉着她跑到游泳池,指着池中说:“姐,你到水里去练。” 228蜀中无将国生变(一) 历言抬手就敲云凡的脑壳,“小凡,你又在想些什么歪门邪道?”她以为云凡故意捉弄她,或者想看她衣衫湿透的狼狈相。因为她的纵容,在夫妻生活上,云凡经常有一些离经叛道的举动。 从历言的语气和神态,云凡知道历言想偏了,强搂住历言笑道:“姐,这次真的是你想歪了。这里又没别人,我要想看,直接脱衣就是,还需要想这些点子?这段时间一心研究,疏忽你了。你不会是想了吧?” 历言嗔怒地捶打云凡,“胡说,谁想了。” 假装不敌的云凡连连告饶。 调笑一阵后,云凡认真地说:“太极讲究的是蓄劲而不发,凭空让你这么做,始终不得要领。我试着用科技的手段,使你下意识地蓄劲。那样一来,你领悟太极或许容易得多。试试吧?” “试试就试试。”历言跳入水中,试练太极,可是怎么都不得法。水浅处,手臂不受力,水深处,又不可能像平时那样保持稳定。 云凡挠挠头,“我忘了,需要戴上增重绑腿,而且不是在这里。” 气得历言跳上来给他几拳。 云凡连连告饶,然后把自己的想法详细分析给她听。除了绑腿,在这个地下基地,有一个云凡在天鼎山没有的绝对优势,就是重力室。 想到就行动,两人转移到重力室,开始改造。很简单,不过就是将大门堵起一多半,然后在必要的地方做些防水措施,最后放水,将重力室改成游泳池。又找一些材料做两个绑腿,固定在历言小腿上。水位放到刚好一人高,恰恰淹没历言的头顶。 历言进入其中,云凡将重力设置为一倍。这次历言不但可以站稳,而且全身都受到很大的压力。施展开太极拳,缓缓地,一招一式,历言慢慢进入状态,越打越有感觉。 云凡想起一事,迅速地跑回他们平时睡觉的房间。 等他回来,历言已经运起玄力,浮出水面,因为她浸泡在水里无法呼吸。如果只是静坐,历言坚持几个小时或半天不呼吸都行,但是打拳,坚持的时间就长久不了。 云凡将很久没用过的离水罩交给历言,“姐,用这个。你就在这里练,我去看看爷爷。”此时,两人皆不知,这种科技和武功相结合的修炼方法,将带来多大的惊喜。 柳勇正在帮云凡炼制‘灵魂保护器’,也就是念讯的升级版。不要求通讯,但加重铍晶的含量,务使传送过程中,灵魂不受伤害。 云凡已经进行了几次试验,传送过鼠,猪,猴,马,鸡等各种动物,单一的或混杂的。传送前,用神识仔细感知动物的灵魂状态。启动传送,再通过主脑,观察那边的接受情况。然后指令上仙宫那边的机器人,将其传送回来,最后在用神识去感知传回来的动物灵魂状态。 物质方面,外星人已经做得足够了。云凡只需要解决灵魂方面的问题就够了。 开始几次试验都不太理想,把念讯绑定在动物身上,来回传送一次。把念讯取回来检测,安然无恙,一如传送之前。可是动物却大不一样,鸡、鼠直接死了,猪、猴、马虽然保住了一条命,但变得痴痴呆呆,失去了灵性。用神识感知,发觉其灵魂明显受损。 云凡后怕不已,幸好英明地选择了坐飞舟回来,没采用传送的办法,否则,估计龙国将会多两个傻子。 于是,云凡请爷爷一起分析原理,并改进念讯。 当然,改进后的这个东西,再也不能算念讯了,故称灵魂保护器。减少里面的信号发射接收部分,增加储存器容量,并修改其造型,做成头盔式。再进行实验,情况确实有很大改观。不过想实现真人传送,还有一段不短的路要走。 不管路途有多崎岖,路程有多遥远,都必须要走下去,云凡绝对不容许自己半途而废。 很可惜的是,对于传送,云凡也只是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根据系统已经设定好的程序,实现物质传送没问题,但运行原理,云凡还在学习中。 即使是通讯原理,也同样没弄透彻。 外星人的技术,比地球先进的不是一星半点,中间存在知识断层。 云凡的故有知识面,连量子通讯都还没有彻底实现,前世所谓量子计算机,并非真正的量子级别,仅仅是借用了部分相关理论而已。而现在面对的,显然比量子技术更进了一层。 如果不是有闻人达那本‘天书’的底子,说不定云凡早就把云慧召唤过来了。好在基地的自动化做得非常到位,理论半懂不懂,也不影响使用或实验,就像会开车的不一定会造车一个道理。 时光的消逝,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 云凡暂停了实验,长时间专注于学习,希望全部融会贯通才罢休,可是两个多月后某一天,干扰不可避免的找上门来。 每天送饭到‘龙舍’地下出入口的罗益,请按时取饭菜的历言转告云凡,有重大事件必须由他亲自处理,无论如何都必须上来一趟。 听到历言的转述,云凡不以为意。说实话,他的权利欲本就不大,哪怕是龙国丢了,他也未必心痛,只要不干涉到他的飞天计划。所以,云凡看待别人眼中大事的标准,自然大不一样。一般的事,他懒得操心,不然也不会将龙国丢给褚秋、云山,将飞天大学丢给陈旭,就不闻不问。 也是巧了,刚好遇到瓶颈,他正准备换换脑子。好吧,上去看看,有多了不得的事非要自己亲自处理。 云凡一出基地,吓了一跳,除了罗益,明凤等人也全都守候在此,除了刘三辫不在当面,留在此地的龙国人员几乎全部到场。里三层外三层地围着云凡的住处,议论纷纷。 云凡一出来,好几个人都抢着说话,七嘴八舌。 “不要急,天塌不下来。”云凡喝道,“罗益,你先说。” 罗益是个称职的侍卫首领,也不多说,将收到的鹰信,按照时间顺序放好,交给云凡,“还是您自己看吧。” 云凡接过信件,扫了大家一眼,“都出去吧,历姐,陈哥,罗益,明凤,云仇留下。等我看完再说。”走到桌旁,安静地看信。 第一封是一个月前李缙传来的,说炼油厂已经建成,将启程赶赴中州。听说云凡又拜了一位‘义兄’,还有一位‘义妹’,感到由衷的高兴,迫不及待地想来相会。 云凡将信交给陈旭,接着看第二封。 陈旭并没有打开,随手放在桌子上。 第二封信是云慧传来的,很简略,说是张讯带人强闯造船厂,被他武力击退。 云凡一拍桌子,“这张讯想干什么?” 第三封信,是明虎传来的,说张讯拿着张兰和明凤的手令,从军工厂强行调走两架直升机和两具机甲。 第四封信是云风传来的,说张兰到军政大学取走部分学习器。 第五封信是昝青传来的,言张讯想进入国公府地下室,但被闻人达拒之门外。然后闻人达将地下室彻底封死,然后奉命带人赶赴中州。 第五封信是云山和褚秋联署的,告知云凡,黔国籍官员叛乱。张讯,张兰跟着到龙国经商的广远,和到龙国游玩的祖承,带领张氏族人叛逃出龙国。 一野都督苗问率军追击,被俞侗的大军阻于牛头关外。 国内,未来得及逃跑的凤森,董鑫,包力等人已被监禁。 黔南郡郡守孔夏宣布全郡实行军事管制,并请苗问派兵扑灭了几场小规模的叛乱。 因为整个过程中,先后涉及明凤(的手令)和明虎,询问如何处理明家。还有就是一些部门的官员被监禁,该由谁暂代或继任等。 第六封信是黎曙传来的,说在路上接到消息后,就马上控制了俞真、广薇。同样询问下一步怎么办。 云凡越看越烦躁,将信件一摔,“胡闹,全在胡闹。”积威日久,门里门外的众人都吓得不敢说话。 云凡来回踱步,“为什么,张讯张兰为什么要这么做?” 明凤两眼含泪,怯怯地说:“可能是因为我。” “你?怎么回事?”云凡一愣。明凤低下头,“或许是为了婚事。” 云凡怔住了,“我还没有公布吧?张讯怎么会知道?” 云仇插话,“您在梧州说的话,早就传出去了。” 云凡郁闷,“我说什么啦?” 明凤低声说:“你说可能取消我跟张讯的婚约。” 云凡挠头,“我当时说了吗?” 罗益,云仇,明凤都肯定地点头。 云凡给他们闹糊涂了,明明记得在梧州时,自己还没决定这事,直到上仙宫,才决心将明凤收回自己身边的。 “他怎么会有你的手令呢?” 明凤的头更低了,“可能是他跟在我身边的那段时间,拿去办事的。后来你一怒,大家慌乱,就忘了收回。” 云凡苦笑,“就只为婚事,张讯就叛了?还有张兰呢?”云凡依然不理解。 云仇说:“据我观察,张兰可能是被挟持的,至于黔国籍其他人,或许是误会。” 云凡也是被气糊涂了,这才想起云仇手上有监察‘神器’。闻言心里稍微好受了一点。 陈旭忽然说道:“依我看,都是一群农民,跟李自成进京差不多。” 云凡疑惑地看着他,“怎么这样说,你了解多少?” 229蜀中无将国生变(二) 陈旭回答:“所有事我都知道啊。本是可控的小事,却被你手下的军政大员弄得一团糟。说实话,我不怀疑他们的忠心,但他们的管理能力却不敢恭维。蜀中无大将啊。” 云凡不明白了,“你又没去过龙国,就如此肯定?” 陈旭一笑,“没去过,但我可以问嘛。你那些信我都看过,再询问一番,自然清楚了。” 云凡看向罗益。 罗益连忙说:“陈伯爵确实看过。当时您没出来,陈伯爵想看,明小姐也同意了的。” 明凤说:“陈伯爵是你义兄。你以前对李侯爵也从不顾忌的。” “哦。”云凡满有深意地看了陈旭一眼,转眼就不以为意。 毕竟是真正的老乡,陈旭喜欢权力,那就给他吧,只要他有那个才能,何况自己手下确实缺少政治人才。 现在的军政大员,都是提拔于社会底层。他们在功力和爵位方面上升的速度够快,但能力的提升却跟不上趟。很苦恼的死结,忠心的,能力欠缺,有能力的,却不敢放心使用。 暂时没有去理会满眼希冀的陈旭,说到政治门道,因为前世自己的出身,耳濡目染下,绝对不比一个小小的系团支书差。转而对云仇说:“去整理一份完整的资料给我。” “好的。”云仇应声走了。 云凡又问罗益,“国内叛乱,跟这里没关系吧?那么多人都围在这里干什么?” 罗益解释道:“这次变故牵涉很广。从船厂守卫杀人起,到张讯最后逃离,牵涉到很多人。军部除了抓捕黔国籍官员,还抓了不少责任人。 另外,黔国抗议我国抓捕广薇,俞真等人,将我国在黔国境内的超市和钱行都封了,而且也抓了我们不少人,包括您的妹妹云琼。 别看留在这里的人,离国内遥遥万里,可各自家族都给他们传信了。因为多多少少都有些牵扯,或是亲友,或是生意。所以他们这才聚在这里,等您的处理意见。” “哼,哼哼,好胆。”云凡指的是黔国,“祖立就没有反应?百草园呢?” 罗益回答:“不知道。不过,黔国驻中州的使节汪阳来找过您,并就龙军士兵擅自越境,和龙国抓捕广薇等事提出交涉。” 云凡沉思一会,“看来,黔国国内也有变故。” 云凡不相信祖立看过中州之战(龙军对阵地仙庄),还敢如此猖狂地叫板。可是百草园的反应也不正常,蒲星难道有胆跟龙国的激光武器对抗?他哪来的底气。 云仇的资料还没整理好。 云凡对罗益说:“去招黔国和百草园的使节来,同时把各家驻中州的使节也全部请过来。我在大殿见他们。” 在等候过程中,云凡试着问陈旭,“陈哥,既然你都了解了,那么该如何处置,有什么建议?” 陈旭一下子就来了精神,端坐正色道:“三点,首先,需要调查清楚事故的过程。其次,整肃军政体系组织结构。第三,向黔国发出严正抗议,保留作出相应制裁的权利。” 云凡挠挠头,“具体点。” “第一点,广远和祖承明显是罪魁祸首,张讯,张兰是帮凶。但是,他们是如何行动的,为什么如此便利,有那些人当了内应,又有那些人玩忽职守,需要一查到底。 第二点,龙国军政体系的应对,简直乱七八糟。需要从头理顺各部门、各负责人的权责,不称职的,政治素质不到位的,该换换,该撤撤。 第三,广远、祖承来自黔国,不管是其个人意愿还是黔国国家意愿,黔国都应该为此负责。我们强烈要求黔国给出解释,并立即停止伤害双方关系的不当行为。”陈旭振振有词。 “如果黔国跟我们扯皮呢?那又怎么办?”云凡有些不耐烦了。 陈旭说:“当然是言辞驳斥,甚至不惜在某个地方举行军演,加以威慑。同时,在经济方面,终止部分黔国货物的进口。” “为什么不直接出兵?” 陈旭愣了一下,“兵者,凶器也。关涉到整个国家的经济利益,社会安定,甚至国家安全,岂可轻动。我觉得,还是先把国内理顺为上。一件小小的叛乱都处理不好,你还期望他们打赢国与国的战争? 保证国家机构运转顺畅之后,可以做预案,分析发动战争的成败得失。龙国小而黔国大,虽然武器先进一些,但军力不成正比,孰胜孰负很难预料。 最好能用外交手段解决,就不必启动战争机器。所谓运筹帷幄,决胜庙堂,攻城为下,攻心为上。” 云凡听得腻味,除了勾心斗角,就没一点具体的措施,摆摆手,“行了,行了。乱七八糟的,我听得稀里糊涂。 您呐,还是脚踏实地,先把飞天大学和你的传媒公司办好再说。 我虽然可以将你一下子就提升到高位,可我担心,到时候,你比褚秋他们还不如。 东洲的情况和······原来那个地方不一样,我们都要重新学过。” 陈旭不服,“你这是独断专行,是独裁。如果是集体领导制,你的意见未必就能通过。” 正起身要走的云凡一顿,不是不高兴陈旭说他独裁,而是被‘集体领导制’触动了。自己一直要求中下层实现议事制,可是在最高层,却下意识的忽略了。 哦,也不算忽略,是咨议院今年才会推选出最高层咨议员。同时推选出国家政务院、律法院、科教院等管理层。 但这依然不是最高层,自己始终矗立于各院之上。 这样一来,只要牵涉到自己,各院都无所适从。 所以,也不能全然怪褚秋、云山应对不力,是自己没有明确规则。 看来,最高决策,也应该实行议事制,以免像现在这样,自己一失联,则全国都乱了。 云凡对陈旭说:“你说的有一定的道理,我会考虑。但是,目前你还是先专心于自己的工作。”说完,就大步前往大殿。 在路上,云仇追上来,将整理好的资料交给他。 大殿的布置,已经按云凡的意愿重新装修过,正中两把单人沙发,两边各两长溜单人沙发。 云凡走到中间的沙发上坐下,静静地看起资料。 一抬头,发现历言,明凤,罗益,云仇等人都站在自己身后,“为什么不坐,都坐。历姐,你坐这,明凤、云仇坐那边。对了,罗益,等会你迎接一下各国使节。” 各人依言坐下,云凡又埋头于资料。等到各家使节从中州赶过来,云凡才翻阅完毕。 最先进来的是黔国使节汪阳,和百草园的使节牛缨。两人皆五六十岁的低阶修士,一身自以为尊荣的深紫色长衫。眼神中的傲气,难以藏匿。牛缨落后汪阳半步。 汪阳一进门就恶人先告状,“哎呀,唐王,您总算露面了。黔国的底线已经已经一让再让,让无可让了。如果您再不出来,为了营救广薇、俞真等人,黔王或许将挥军攻入龙国。 请你马上下令,命龙国释放广薇、俞真,并为龙军射杀张氏族人一事赔礼道歉。” 云凡冷冷地问:“你这是命令我?还有吗?” 汪阳被问得一怔,“还······还,暂时没有。黔王交待的就这些。” “哦,坐吧。”云凡也不起身,用手示意了一下右侧的那排沙发。 汪阳呆了片刻,看云凡不理会他,只好先坐下。 云凡问牛缨,“蒲园主可有信件或口信要你转达?” 牛缨摇头,“没有。” “嗯,请坐。再问一句,你可知道百草园对此事的态度。” 牛缨坐在汪阳的下手,回答云凡道:“蒲园主没传信给我。” 汪阳接口道:“百草园和黔国本是一体,黔国的意见自然就是百草园的意见。” 牛缨闻言也没有反驳。 云凡感到怪异,稍顿了一下,“请问汪掌印在黔国原任何职?” 从来黔国使节都居于百草园之下,今日却刚刚相反。 汪阳回道:“好叫唐王得知,我原在百草园外事长老手下任外门主事。” “牛使者呢?”云凡又问。 牛缨回答:“我原是汪掌印的副手。” “哦,原来如此。”云凡明白了,百草园大概跟千机阁差不多,直接插手政务了。 汪阳还准备再说什么,却被云凡的手势止住。 汪阳被噎得难受,却也不敢当面翻脸。 一家一家的使节进来,觐见过云凡,由罗益带到相应的位子上落座。 看人到齐了,云凡清清嗓子,“今天请大家来,是因为我龙国和黔国发生了一点纠纷。不过不是请你们来调解的,是请你们听听我的处理意见。 本来我想组建中州联会,就是给此类纠纷打造一个处理平台,由大家来评判谁家的对错,然后该怎么处理为合适。 可是,直到今日,都没能达成一致,让人遗憾。如果有了联会,这事就可交由联会处理。现在暂时没有联会,我就只能按自己的方式做了。 汪掌印,牛使者,请你们传信回国、回园,就说我要求黔国必须立即抓捕祖承,广远,张讯,并将他们送往龙国受审。还有张兰,也请礼送回龙国。 立即释放无端抓捕的所有龙国商人和平民,并保证他们的安全,同时归还全部财产,如有损伤,必须照价赔偿。 我给的期限是二十天,因为鹰信来回,不超过二十天。” 230蜀中无将国生变 (三) 汪阳大声抗议,“唐王,这不合理,应该是······。” “住口。”云凡喝道,“你还不够资格跟我商谈,更不够格给我下令,只能由黔王和蒲园主给我答复。记住,二十天,过时不候,后果自负。” 汪阳气得满脸通红,但在云凡中阶修士的气场中,愣是不敢再说。气冲冲地起身,随便拱拳示意了一下,甩袖出门。牛缨接着也跟了出去。 其他使节对云凡的强硬,也都感到不寒而栗,不过事不关己,谁都不愿多说。 云凡转头问南国使节桓轼,“桓掌印,最近跟国内可有书信往来?” 桓轼知道云凡问的是南国的态度,恭敬地回答:“有,有的。世子让我转告唐王,希望你我两国的友好,以及在运河、轨道网等方面的合作,不受这次纠纷的干扰。而且,愿意在造船,航海,机车,矿产,黑油等方面进行深层次的合作。 世子还承诺,在裁军上,响应唐王的提议。龙军如果称作皇家第一军的话,南国军队愿意改编成皇家第二军。 目前,南国正从龙、南边境全面撤军回国改编。” “昝钰明智,也很有魄力,呵呵。”云凡没有回答,意味深长地看了航国使节牧果一眼。 云凡从桓轼的话里,听出了很多字面背后的含义。龙国跟航国正在进行造船和航海方面的合作,而南国不善此项,拿什么跟龙国合作? 从龙、南边境撤军改编,骗鬼呐。真要改编,为什么不把南、吴边境的军队也撤回去? 同样事不关己,云凡不好说什么。 昝钰让云凡放心对黔国动手,换取云凡不干涉他的行动,云凡无所谓。 云凡又跟其他国家的使节说些闲话,并拒绝了徽国,淮国的声援,说龙国有能力解决问题。 走出大殿的汪阳跟牛缨说:“云凡真敢发动战争吗?” 牛缨不确定地回答:“不好说。我们还是传信回去吧,交由园主决断。云凡不愿意跟我们讨论,不是我们不尽力。” 此时,黔国国内,梧州皇宫,正在就此事闭门商议。 王宫大殿,高坐主位的竟是蒲星,而非祖立。 在场的,有大公子祖诺,兵部掌印范搏,黔西军总督邵献,百草园外事长老石悦等人,却不见云凡熟悉的祖立、广之等。 “祖诺,你继承黔王一事,需等到赶往黔东的使者,将祖承以及他们取得的龙国机密带回来之后,才可宣布。免得俞侗生变。 放心,说了让你当黔王,我就不会反悔的,只要你好好办事。” 蒲星先是安慰了祖诺几句,然后说:“现在,大家估测一下云凡的反应,以及我们该如何应对。” 邵献激昂地说:“不外两点,一是遣使交涉,二是武力威胁。 不管哪一点,我们都不惧。而且我认为,我们应该乘机伐龙。 龙国武器精良,但是有其缺陷。 对天一、地仙的两次战争,都是龙国预设的战场。通过分析,他们的武器受限于地形。地形复杂之处,则大失其效。所谓战车、人偶,怎么都无法奔波于山野密林。这也就是云凡一开始就大举修路的缘故。 至于飞行器,很可能限制更大。 大家想想,中州之战,所有人起初都不明白,云凡是从哪里变出来的十架飞行器。后来才知道,云凡队伍中那么多密封的马车,运送的就是此物。如果没有限制,他为什么不直接从龙国飞过去,而要靠马车拉呢? 所以,这东西的威力,强则强矣,却不能及远。数十里的战场,它或者是空中霸主,但万里迢迢,它如何过得来?故此,我们完全不必担心。这次战争,不可能由他划定战场,而是自南而北,全面开花。 我们该担心的是,龙国发展的速度,还有云凡现在霸占的仙家科技。现在不打,等年之后,他的飞行人偶无惧路程的远近,我们将变成那条恶龙爪下待宰的羔羊,毫无还手之力。” 蒲星担心邵献因为仇恨而偏激,“龙国的进步确实够快,但云凡不是正在主导组建联会制吗?就算以后他的实力强于我们,也受制于联会,不见得就一定会攻打我国吧?” 邵献急道:“园主,这恰恰是云凡的诡计,他在拖延时间。现在要说龙国能吃下十倍于它的黔国,谁都不信。但几年之后,可就不一定了。大家都亲眼目睹了龙国,是从如何贫瘠的境况,发展到今天的武力的。 云凡的野心,昭然若揭。 为什么要各国修水泥大道,修轨道网,为什么要各国挖掘运河,而且还提供贷款,提供技术,世间有那么无私的人吗?很显然,是为他以后的科技大军开路。 园主,您再不决断,将悔之晚矣。” 蒲星转而问范搏,“范掌印,你认为呢?” 范搏起身回答:“我觉得邵总督言之有理。我们不能被动应对,不能后发制人,等云凡做出反应再出招,而是需占据先手之利。 祖承、广远也算立了大功,窃回了龙国的人偶,飞机,还有核心机密,据说是云凡天书上的秘籍,那么,龙国的武器优势则荡然无存。我国将无惧于跟龙国发生战争。 不过战争的时机需要商酌,可不可以等到我们学会龙国飞机,人偶的炼制之法以后,再行决战。 我国人口数十倍于龙国,地域十数倍于龙国,难道发展速度还比不过云凡?” 邵献反驳道:“别忘了,云凡现在霸占了升仙城。那里‘天书’可能更多。” 争论良久,谁也说服不了谁。 蒲星毕竟做了多年的园主,决断力还是有的,“好了,都不要吵。这样吧,邵总督做好战争准备,悄悄带兵向东部移动。不要心急,云凡还在中州,等他赶回龙国,并准备好战争,需要数月之久。 范掌印,你飞鹰去催俞侗,让他用最快的速度,派人将祖承、广远护送回梧州。同时尽可能召集炼器师做好准备,人偶,飞机,天书一到,立即解密,研制。 祖诺,你以黔王的名义,发信知会各国,言云凡独霸升仙城,意图不轨,后果是龙国的军力,将会在很短时间内远超各国,各国都将处于云凡屠刀的威慑之下。 再给云凡发信,要求他无条件释放广薇等黔国籍官员,送归黔国,并与天下共享天书,否则黔国将号召天下各国共伐龙国。” 会后,祖诺回到内殿,机械地按蒲星的命令发出书信。然后,就没有他的事了。 举目一望,周围忠于黔王的人,所剩无几。王宫内一些关键职位,都被百草园的人占据。郁闷之下,无精打采,有气无力地到后院来见祖立。 祖立被关于一间地下密室,再无一国之主的气度,面色灰败若丧家之犬。看到祖诺进来,冷哼一声,闭目靠在墙角,不予理会。 祖诺恭敬地行过礼,也一屁股坐在地上,好似自言自语,“今天在大殿商议应对云凡之事。邵献急欲发动战争,范搏希望暂缓,等到研究透彻龙国天书之后。园主命令······。”将今天发生的事,一一叙说一遍。 祖立睁开浑浊的双眼,“园主?哼,认罪做父的畜生。” 祖诺面无表情地说:“你让我怎么办,是希望我祖氏跟湘国梅家一样,一夜之间无影无踪吗?” 祖立长叹一声,半晌无语。 好一会,祖立问道:“广之呢?” “用你的名义,调他去北凤城了,说是预防龙国的盟友徽国肇事。” 祖立又问:“你们准备怎么处理广之,俞侗?” 祖诺说:“不是我们,我只是傀儡。我估计,如果广之,俞侗听从命令,或许不会步叔父的后尘。哦,我把叔父葬进祖茔了,对外说是意外中毒。” 祖立点点头表示赞许,“祖承呢?他们肯定不会放过他吧。” 祖诺无奈地说:“结局应该不会太好。 我听下人议论,蒲星其实做了两手准备。如能一战而胜之,祖承则不重要。可是二弟权利欲太大,应该不会甘当奴才,所以注定没有好的结果。如果战败,蒲星可能会把责任推到祖承和您身上。祖承将会送往龙国。” “自寻死路,他们在自寻死路。对了,你们抓捕的龙国人呢?尤其是云琼。” 祖诺说:“邵献带走了。” “完了,完了。”祖立哀嚎,“你呀,想法早点逃吧,给祖家留下一线香火。” 祖诺不解,“云凡真敢发动国战?再说他有那么恐怖吗?上次他在梧州虽然暴怒,不也没有杀人?只要邵献不杀那些人就是了。” 祖立斜了祖诺一眼,“你懂什么?此一时,彼一时。那时只是一个园子,云凡不会在意,在意的是人被污辱了。那时只是手下,现在是妹妹,云凡岂能容忍。 关键的是,利益。盗取龙国天书,还查封龙国钱行、超市,这严重打击了云凡一统天下的大计,你说他会作何反应? 云凡本想用联会这种文雅的方式一统东洲,然各大豪强岂能甘愿,这才拖而未决。 很好,有人上杆子送上门当那只骇猴的鸡,云凡不打,那就怪了。” 祖诺说:“就算要战争,云凡就一定能赢?还有,既然您也知道云凡迟早要一统天下,那我们依附蒲星和依附云凡又有什么区别?不都是丢失王位吗,您为什么就不愿忍受蒲星呢?” 231替身行权兴刀兵(一) 祖立没好气地看了祖诺一眼,“你知道个屁。 云凡既不贪权,也不专权。他连实权东洲帝皇都明言不做,还在乎一个黔国王位? 他一统东洲,是为了仙术,为了飞升。跟了他,就跟服从以前的九大一样。 云凡的心很大,他要取代的是仙路堂,是仙人的地位,不是一城一地的蝇头小利。 百草园呢,跟千机阁一回事,升仙无望,又想万众膜拜,想要一言而决别人生死的权威。没了仙路堂为依靠,就赤膊上阵,自己动手抢,抢的就是我现在的位子。 所以,一个可以容纳我等,一个视我等为路障。 龙国刑法,死刑极为慎重,就是战场抓捕的敌军,也极少处死,容许赎回。 百草园呢,视人命如草芥。你二叔不就被无罪而诛了。 你说两者能一样吗?” 祖诺怏怏呆坐,“嘿,跑?往哪跑?” 祖立闭目不说话,过了一会,像是脚坐麻了,伸腿活动了两下,又收回来。 祖诺被惊动,扫了一眼。突然眼前一亮,又立马掩饰下去。祖立又伸了伸脚,将地面的痕迹擦除。 七八天后,黔国收到汪阳的传信。 蒲星再次召集众人,讨论如何回应云凡的强硬。结论跟上次差不多,云凡有此反应,已经在预计之中。所以还是一面备战,一面拖延。 祖诺忽然出声,“园主,可回信云凡,说是信中不能尽述,将派我代表黔王,前往中州拜会与他,当面详谈。这样做,必可再拖延一些时日。 不管是邵总督进兵,还是范掌印研究天书,就有了充足的时间,使我黔国立于不败之地。” 蒲星疑惑的看了看祖诺,“我还准备等祖承一到,就宣布你继承王位呐。不过你说的办法也确实有理。也好,我马上派人送你去,将云凡拖在中州。不过你要想清楚,万一战事爆发,云凡会放你回来吗?” 祖诺装作害怕状,“这个,他不会禁锢我吧。那怎么办?王族目前又只有我最合适。要不,以百草园的名义派人?” 祖诺越害怕,蒲星越放心。云凡扣不扣留祖诺,蒲星更不在意,傀儡多得是,“百草园不好出面。你不用怕,我有对策。 我们将你前去中州之事,传书遍告各家使节。 云凡惯于假仁假义,又急于筹组联会,想来不会拿你如何。 再者,我让石长老护送与你。放心去吧,拖得一时是一时,我计你一功。” 祖诺满脸都是信口,失言,自己搬石头砸自己脚的懊恼,嘟囔地说:“好吧。” 石悦心中一动,没有领命,“园主,我就不去了。······。”后面的话,乃是神识传音。 蒲星听后,非但不计较石悦抗命,反而大喜过望,“如此甚好。” 黔国收到鹰信差不多的时间,刚回到龙丹津的黎曙、姬芷也收到了云凡的传信。 黎曙才看了第一条,就立马丢给姬芷,跑了出去,还不停地嘀咕,“坏了,坏了。” 姬芷莫名其妙,拿起信件一看,失笑出声。 信上赫然写着,“国内变故,我已知晓,处理办法如下: 请二爷爷、姬奶奶,带同云山、云风以及各野战师、特战师都督前往龙门海港,面见云慧,并将随信所寄的芯片交给云慧。 由云慧出面,宣布如下命令,第一,任命广薇为科教院副院长。任命凤森为政务院副院长兼财务部长。褚秋则专心筹备咨议院推选事宜,并参与咨议院院长的推选。 第二,任命俞真为律法院院长,负责调查、追责此次事故的责任人。原律法院副院长代行院长职权的燕飞卸职律法院,出任礼部部长,负责协调龙国对外合作事宜。 第三,孔夏卸任黔南郡郡守,调往中州,出任龙国常驻中州使节。任命董鑫为黔南郡代郡守,并可以参与黔南郡郡守的推选(推选制度到今年,已经完善到郡级咨议院,即将推选郡级主官和国级咨议院),负责安抚黔南民众。” 信到这里就结束了,没有说怎么对付黔国。 姬芷失笑的原因,是广薇还被黎曙关押着。 广薇死追云凡,明眼人都看得见。这次云凡重用广薇,未必没有这层意思在内。 黎曙虽是云凡的二爷爷,但也是龙国之臣,竟然将可能的主母之一关起来了。 从云凡的任命看,显然对黔国籍官员是信任的,一举推翻了此前褚秋,云山的判断。估计以后褚秋将出任咨议院院长,而凤森将继任政务院院长。 姬芷、黎曙用念讯通知除彭唯之外的各军都督,立即回龙丹津待命。各军主将现在都有自己的专用直升机,很快就汇集到国公府。然后大家一起乘坐机车赶往龙门。 在前往龙门的机车上,姬芷调侃黎曙,“老东西,你是害怕广薇会吹耳边风,克扣你的供给份额吧。看你那卑恭的小心样,至于吗?” 黎曙叹道:“你无子嗣,不了解我的苦楚啊。我的子子孙孙全在国公府,还指望她们照顾呐。” 姬芷闻言黯然伤神。 黎曙一看,坏了,又得罪一位,连忙宽慰道:“对不起哈,我乱说的。会有的,你会有子嗣的。” 姬芷被气笑了,“有你个头呀。老婆子今年一百好几,上哪有子嗣去?” 黎曙急得抓耳挠腮,不敢说话了。 他的窘样,逗得姬芷忍不住笑了出来。 同行的其他都督,死劲憋住,不敢笑出声来。 通过念讯,云慧和海军都督彭唯,已经知道姬芷一行即将到来。 姬芷他们的机车一到车站,就看见船厂指挥部的全体成员列队相迎。 稍作寒暄,移步指挥部,姬芷将云凡通过飞鹰送来的芯片交给云慧。 云慧接过,看了一下,随手一翻,芯片不见了。 不过功力高如姬芷、黎曙,都可以感应到,那芯片被云慧插到手臂的一个缝隙里。两人略带讶异地对视一眼,没有说话。 稍过了一会,云慧请姬芷、黎曙进里屋,而其他人则稍候。 云凡给云慧的芯片里,一共有三项内容, 第一,关于升仙城基地的简要介绍,登仙塔的构造图以及相关程序的复印件。第二,黔国完整的立体地形图。第三,让云慧冒充他行权,宣布他的行政任命,再于八月二十三日发动对黔战争,即云凡召见汪阳后的第二十天。关于战争,说得很细,首先要他请黎曙等潜入敌营,抓捕俞侗。 俞侗是俞真的父亲,不可随便击杀。抓回来后尽可能劝降。然后再开战,一直打到黔国服软,接受龙国的条件为止。 云凡却没料到,对于第三点,云慧自有不同的主张。 近来造船,受制于国力,进展很是缓慢。虽然资金足够,但调集人手和收集材料,都有极大的局限。造艘船都这样麻烦,以后造宇宙战舰岂不是更困难。 云慧莫名得到这次机会,马上就考虑干脆将黔国拿下来。这样一来,人手、资源等很多当前的问题,马上就不成问题了。反正一旦云慧开始冒充云凡,云凡自己就会选择隐居于基地不出来。 云慧取下面具,姬芷、黎曙目瞪口呆。 应该说面具挡不住高阶修士的神识,但是云慧戴上时,面具跟仿生皮肤几乎是一体的,所以怎么感应,都只是以为云慧的面容是被毁了,才戴面具的。 姬芷惊叫:“唐王,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黎曙却明白此云凡非彼云凡,拉了姬芷一下,“别丢人了,这不是唐王。” 姬芷神识一动,这才发现确实不是。神识扫过,在云慧身上感应不到云凡的意识波。 云慧行礼道:“我是你们所说的仙家人偶,云凡是我主人。你们知道,平时他让我喊他大哥。这次,大哥远在中州,回来很费时间,命我冒充他行权,惩治黔国。” 黎曙仔细观察了一会,想了想,“这倒是个办法,你跟他几乎一模一样。不过有两个问题,怎么打,你清楚吗?还有,瞒得过一般人,可是有些人你瞒不过,例如高阶修士,例如昝青,广薇等极为亲近的人。” 云慧说:“大哥早已料到了。这不,请你们进来,就是希望你们配合。我既冒充大哥,也就不能再使用人偶飞行的技术了,我又不能像修士那样飞行,万一有人对我动手,那就露馅了。所以,你俩之一,必须始终守护在我身边,并证明我就是大哥。” 姬芷说:“我没问题。” 黎曙却道:“我也没问题。但是你有问题,比如说话,你就不像云凡那样对我们尊重有加。所以,能不能冒充成功,在你身上。” 云慧马上抱拳躬身,稍等了一两秒才直起身,“二爷爷,姬奶奶,有劳二位了。” 姬芷咯咯笑了,“嗯,像,太像了。” 黎曙也点点头。 云慧道:“像毕竟只是像,万一露了馅,可就耽搁大哥的大事了。这样吧,到龙丹津宣布行政调整令,就由你们两位执行,我就不去龙丹津了,直接赶赴黔东郡。再有各位都督的见证,大概无人敢于质疑。” 黎曙想了想,“这也可以。唯一担心的就是广薇如果执意要见你呢?大家都知道,她所求的绝对不是升官发财。” 姬芷也应和道:“是呀。这次广薇受了委屈,如果知道‘云凡’回来了,可能会当面要个说法。” 云慧狡黠地一笑,“这个好办。大哥在这事上,畏首畏尾的,我替他加一条旨令。” 姬芷、黎曙一惊,“越权行事,不好吧。” 232替身行权兴刀兵(二) 三人商议一番。姬芷和黎曙也认为云慧的办法不错,但是越权而行,最好还是传信告知云凡一声。 云慧说:“当然要说,不然他事后不知岂不更糟。嘿嘿,我们告诉他,说已通令全国,造成既成事实,他不忍也得认了。” 三人笑得那个猥琐。 云慧换过衣服,一起出来见军中将领。 云慧当头,黎曙,姬芷稍后半步,边走边低声耳语,状态极为亲近。 等在外间的诸位都督眼都直了,不可置信却不得不信。 云慧微笑道:“怎么,都不认识啦?”语音与云凡完全相同。 不管如何意外,‘云凡’真实地站在眼前,众人连忙躬身施礼,“拜见唐王。” 云慧收敛起笑容,“好了,你们知道我不喜欢这个。这次在中州收获不小,其一就是万里穿梭。很可惜,消耗太大,所以不能让大家都试试。不过尽管放心,不久之后,你们每个人都有机会。” 云慧用手指了指天空,“不要羡慕我在东洲穿梭,我会让你们都穿梭到仙宫去看看。” 这话太惊人了,云山大胆地问道:“唐王,你说的是真的?” 云凡惯用的语气,“我骗你有什么好处?” “哇,哟哦。”众人喜得直跳,哪有什么位高权重的将军形象。 “嗯哼,”云慧一清嗓子,众人立马安静肃立,等候旨令。 “我这次回来,你们都应该知道是为了什么。 黔国猖狂,暗遣祖承、广远,挑拨张讯,挟持张兰,盗我天书,乱我国体,不惩不足以警慑宵小。更可恨的是,黔国封我钱行、超市,抓我臣民,不伐不足以扬我国威。 我决定,十日之后,发兵伐黔。” 前段时间茫然无措的众将有了主心骨,齐声高呼,“惩宵小,扬国威,讨伐黔国。” 云慧抬手下压,众将安静,“招你们来这里,是为了出其不意,不使黔国过早知道我回来了。我们就在这里制定作战方案。 这次,除了护卫军和海军(原水军,现改称海军),其余三大野战军,三大特战师全部参战,力求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摧枯拉朽,直捣黄龙。开疆拓土,将整个黔国一举纳入我龙国版图。诸君可有这个信心和勇气?” 轰,所有人唰地站起,热血沸腾,“有!请唐王下令,我等粉身碎骨,在所不惜!” 接下来,云慧跟主将逐条商议后勤补给,调兵程序,攻击方略,作战路线,各军目标等。军事会议整整开了一天一夜。 第二天,送众将各回驻地,筹备作战细节。并让黎曙用念讯招明虎、包力前来龙门,安排军备补充事宜。 龙门海港造船工程暂停,所有人员全部放假,包括各公司员工,统统回家,损失由政府补偿。理由是机密被黔国窃取,需要重新设计。然后海军彻底封锁进出通道。 各军都督行动前,顺便跟姬芷到国公府,宣布政令。 不但五院的高官全到了,昝青,广薇,凤茹都被请到现场,就连明爷爷,孔端,赵启等元老院退养的元老,也不请自来。 国公府政务厅,众人闹哄哄地等候着,看云凡如何处理这次乱象。 姬芷走上前,拿出曾经霓云宫宫主的威势,厉声道:“安静。全体起立。下面宣读唐王亲笔旨令,请相关人等,依令行事。 ‘国内变故,······。第一,任命······。第四,本王晋升王位,历言自动晋位王妃。另外,本王将娶明凤,昝青,广薇,凤茹四女为侧妃。今日明示,算是订婚。国事优先,婚礼后补。’ 都听清了吗?以上四点,请大家立即执行,不得违抗拖延,否则监察院将予以惩处。” 第四条,明显是三人私自加上去的。 监察院一直都是一个特殊部门,由柳勇担纲。 姬芷等修士,不出任官职的,全都挂名监察院监察员,跟其他国家的供奉差不多。平时,监察院仅仅履行监督的职责,并不干涉具体事务。但谁都知道,这是云凡最大的底牌,一旦事态不可控,高阶修士们,说不定就会展雷霆天威,碾压宵小。 没有欢呼,在场众人全都面面相觑。 他们所作所为,显然跟唐王的意思绝然相反。虽没有明确指责,但燕飞降级,孔夏调任,反应出云凡对他们的行事极为不满。 肃静的大厅,忽然响起压抑的呜咽声。那是广薇,说不清是因为一洗冤屈,还是夙愿得尝,一时控制不住情绪。凤茹也差不多,但却强行抑制,并低声安慰广薇。昝青不算太意外,却也欣喜异常,终于正名了。 姬芷一声喝叫,“还呆在这里干什么,全都出去办事。云山,云风,各军都督留下。” 龙国没有叩头谢恩一说,众人慌忙应是,领命退去,各自按令行事。 广薇则由凤茹、昝青搀扶回内院,名正言顺地入住云凡的寝宫。 云慧和黎曙在空无一人的海边散步。 黎曙说:“你不去龙丹津见见昝青、广薇,恐怕她们会多心的。” 云慧无奈地说:“不能见。你说了,她们很可能分辨得出真假。见了或许会坏事。十天后,我们悄悄前往牛头关。抓住俞侗后,我也不见,你派人送到国公府,交给广薇、俞真。同时告知戴壮,务必暗中留意,不要让他跑了。 哦,战事一起,百草园的修士必然会出手。修士不参与俗世战争的惯例早就打破了。我龙国修士,柏富死了,谈源残了,除了您和戴壮、云安,其他的都在大哥身边,就连闻人达也在前段时间出发去中州了。看来需要请霓云宫的修士出手才行。 不过这次应该不危险,我会给她们都配备上激光枪。 修士不可怕,但拥有高科技武器的修士,嘿嘿,我期待着惊落一地的眼球。” 黎曙好奇地说:“你不是人偶吗?居然会说风趣话。” 云慧辩道:“仙家人偶,能跟东洲的人偶相提并论吗?” 黎曙拍了云慧后脑一掌,“说你胖,你立即喘起来了。” 云慧下意识想躲过去,可程序运算认为不应该躲,晃了一下,又将头去就黎曙的手。 这一掌拍得黎曙感到莫名的别扭。叹了口气,摇头道,“短暂冒充可以,还不能与别人有过于亲密的接触,否则还是要露馅。” 云慧沉思半晌,运算速度激增,不知在考虑什么,最后无奈地说:“时间不会太长的,也不需要多久。” 黎曙听得半懂不懂,战争有可能在短期内结束吗?他那里知道云慧说的,跟当前的战争全然无关。 “报。”彭唯的喊声打断了两人的思绪,“明部长,包副部长到。” “哦,快请。”云慧答道。大步向回走,迎接明虎,包力。 远远地,云慧就笑道:“好久不见,都还好吧。”上前拥抱了一下明虎,“我自作主张,决定重新迎娶凤儿,虎子,你不会怪我吧?”又抱了一下包力,拍拍其背,“受委屈了。” 明虎,包力还在发呆,怔怔地看着云慧,好一会,明虎才捶了云慧一拳,“你什么时候回来了?咦?功力上升,肌肉变结实啦,打得我手疼,跟铁板的一样。我怎么觉得你变了?” 云慧连忙掩饰,“那是当然。功力上升,能跟原来一样吗? 你们的修炼都没拉下吧?算了,不说这些,正事要紧。 为了掩人耳目,我回来的事就不对外公布了。 来,来,我有任务要交给你们。两件事,军火不用说,首当其冲,大战马上就要开始,你们全力为各军置换装备。 其次,请你们调人在国公府内修建一座塔。我把具体参数和施工图纸整理了一份资料,你们严格按照上面的要求办。 我暂时不好露面,拜托你们了。” 九八七年八月二十二日,黔南郡郡城郡守府大厅,将星云集。 云慧召开战前会议。九大师正负都督,军务院院长云山、参谋部长田争、军械部长明虎、后勤部长余彬、军情部长滑勉等息数到场。 还有姬芷、黎曙、霓云宫的叶岚、申琛、郜棠、庄婉、堵函、晏薇八位修士。 咨议院筹备组组长褚秋,政务院副院长代理院长凤森,黔南郡代理郡守董鑫列席旁听。 大厅中间是一个巨大的沙盘,云慧亲手所制,清晰地展示出黔国整体地形。 说是会议,其实就是云慧直接宣布军令。 听了云慧的指令,众人战意雄雄。云凡的本意只是教训性的小打一下,谁知到了云慧这里,却变成了全面开战。战鼓隆隆,惊天的灭国大战由此而来开序幕。 233替身行权兴刀兵(三) “我说过,龙国没有私军一说,所有军官必须无条件服从调遣。正好趁这次机会,做一些调整。 任命苗问为南路军总指挥,简修为副。云升为野战三军都督,强展为副。山幽为特战一师都督,蒋游为副。你们组成为南路军,负责攻打洪郡一线。 任命牧竹问中路军总指挥,云宏为副。黄烨为野战一军都督,云轻为副。王过为特战二师都督,路仁为副。你们组成中路军,负责进攻沛郡一线。 任命隗空为北路军总指挥,蔡昆为副。夏忠为野战二军都督,谷实为副。席勇为特战三师都督,马征为副。你们组成北路军,负责攻打黔东郡一线。 周铁、赵壮的炮兵部队,明彪、季兵的机甲部队,蒋劲、冯登的战车部队,平均分配到三军。直升机部队,除了带去中州的,国内还有五十架。但是因为燃油问题,这次不能全部出动,一路只能分配三架。由鈄迁,戎边统一指挥。 每路野战军六万左右,特战军一万,加上炮兵,机甲,战车,参谋,军情,军械,后勤,医护以及指挥部人员,大约八万人。 粮草辎重是个大问题,从后方运送不太现实,一路打下去,战线太长。我建议就粮于敌,每下一城,尽取官库,或收购民粮。 注意了,我们是想将黔国占为己有,故黔国民众即为我国民众,不可无故骚扰。这一点务必向全军明确,严肃军纪。 医护部卓萌部长,司瑾副部长,你们是历姐的师妹,也就是我的师妹,感谢的话就不多说,有劳你们了。 修士,二爷爷和姬奶奶随我,也就只剩六位,一路分配两位。每人持两把激光枪。遇到对方的修士,不必用功力去硬拼,能劝降就劝降,实在不能劝降的,直接杀无赦。 常规战斗,可以不参与的话,还是不参与为好,免得影响诸位修炼的心境。不过对方没有修士的情况下,你们可以暗中抓捕对方的指挥官。指挥官一去,敌军必溃,这也是尽可能减少战争杀伤的善举,不能算修士伤害凡人。 云山院长坐镇黔南,统筹指挥,麻纶为辅将。军情部滑勉,参谋部田争,后勤部余彬,军械部明虎等协助。 凤森副院长,所占地盘的接受工作由你负责。 这次我们不可能拿得出那么多可信的官员,所以,宣传上,鼓励当地原有官员留任,只要他们愿意归降。你遣人负责登记就是。不愿归降的,要么跑了,要么可能被抓或被杀,你得及时提拔当地有身望的人出来临时任职。等到战后,再行论功行赏。 开战时间是明日清晨,具体的战术是······。 当然,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各军视具体情况而定。都听明白了没有?” “明白。谨尊唐王旨令。”众人齐声吼道。 中州,云仇那间监控室。云凡、历言、刘三辫等全都在,聚精会神地盯着大屏幕。 云仇疑惑地说:“唐王,好像跟你的旨令有些出入。需要调集那么多军队吗?” 云凡苦笑,“我忘了云慧有自主思维。这家伙,他想干啥,难道想一举拿下黔国不成?仅仅对外还罢,千万别在国内给我捅出什么漏子来。”云忽然有一个很不好的预感。 明凤问道:“那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随他去吧。黔国既然敢招惹我,那就必须做好应对我滔天怒火的准备。 传信给他,不管怎么打,必须将云琼和我国钱行、超市的所有人员安全接回。 打打也好,让那些不想鉴订和平协议,还意图以武力统一东洲的人都看看,到底谁统一谁? 至于国内,有二爷爷和姬奶奶在,想来他也搅不起什么风浪。 对了,我想起一个问题,明凤,钱行暗库的人都怎么样?还有中州钱行和超市都开业了吗?人手够不够?” 钱行暗库的说法,只有明凤和云凡懂,这本就是他俩约好的暗语。 明凤回道:“暗库没事,人也没事。她们跟钱行是分开的,而且不是以龙国人的名义购房。这边钱行和超市都开业了,一切安好。人手也足够,因为梧州那批人都带到这里来了。也幸好带来了,否则还真不好说。钱行交由韶婕师姐负责,超市则有方绅主管。” 云凡满意地点头,“很好。我也没过问,暗库都由哪些人操作?” 明凤一笑,“程姨她们。” 云凡一愣,“你是说程霞她们?呵呵,也行。明天云慧一露面,我将不轻易露面。既然都安排好了,你也随我隐居一段时间吧,跟姐姐一起专心修行,力求在功力上拔高一个层次。”明凤欢快地答应。 云凡又对云仇说:“密切关注战事,不到生死攸关,就不必要通知我了。对了,你的复仇行动进行的如何了?” 云仇躬身说:“已经做了一些安排,那些参与者,基本锁定,云一他们也差不多到位了。再过几天,应该就有好消息传来。” “这件事,我不掺和,你自去做。不过,安全性和隐秘性要保证,如果机会不佳,可以暂时放弃,慢慢来,不用急。” “属下知道,谢主子关心。” 云凡拜托刘三辫镇守升仙城,就带着历言,明凤潜入基地,不问世事,一心修炼和科研。 云凡让历言带明凤去重力修炼室,自己则迫不及待地钻入另一个房间。 基地里可以学习的知识,和可以应用的先进设施很多,最初只关注传送和通信,现在则有一个更值得关注的东西——天基武器。 外星人在九宫之上,安置了不少粒子大炮,可以轰炸东洲任一地域,看来是预防东洲出现不可控的变乱。 这不算太先进的武器,云凡穿越前的地球,几个大国也都接近这种程度了,只是发射的粒子和所使用的能量不一样。 可是,对于现在的东洲来说,那就是神器了。 云凡需要调动电脑进行检查,看是否还可以使用。万一龙黔之战出现太大的麻烦,云凡不介意从太空给黔国来一个定点删除。 云凡悠哉游哉不问世事,但有些人可是心急如焚。 祖诺的车架已出黔境,正在淮国官道上,亡命般朝中州飞驰而来。他名义上代表黔国去中州跟云凡谈判,实际到时谈些什么,只有他自己知道。 他却不知道随行的马车里,有两位老者在关注着他的一举一动,一位精瘦的黑脸老者说:“嘿嘿,这小子是不是有所察觉,急着投胎一样。” 回答他的是曾经追杀过云凡的邰箫,“察觉又怎样?云凡一死,他不死也得死。即使我们不杀他,柳老魔会放过他吗?” 黑脸老者说:“云凡有句话说得不错,有多大能力,才能索求多大权利。祖力看不清现实,贪心了。三岁稚童舞大刀,不是找死吗?” 邰箫冷笑道:“云凡何尝不是。自以为凭一本天书,就天下无敌了。我们这次将教他一个道理,本身实力不济,外力再强也不抵事。” 黑脸老者嘎嘎奸笑,“学费可有点贵,他的命。” 邰箫狠狠地说:“不够,还得加上龙国。” 祖诺急,还有比他更急的人,俞侗。 龙国忽然大军压境,这绝对不是摆着好看的,大战一触即发。 俞侗断定云凡回了龙国,否则,龙国没人有这么大的权力和魄力。 一旦开战,不论胜负,黔国损伤必然惨重。俞侗实在不愿看到这种结局。 祖承、广远之事,他无权干涉,同样也不愿将他们所得的退回龙国。按照他的想法,可以赔礼道歉,并付出一些金属,钱财之类,消弭龙国的怒火。 意想不到的是,梧州的态度恰恰相反,出奇的强硬。作为属下,除了遵命,已经无能为力了。 自己辖地内,龙国所有的产业,只是封闭,并不抢掠。龙国相关人员,也仅仅是软禁,绝不伤害。免得彻底激怒龙国,激怒云凡那个愣头青。 让他很失望的是,其他各地,包括梧州,做得他都感到过份了。 好了吧,云凡果然不会善罢甘休。 云凡是怎么从中州回来的,俞侗不愿去想,反正云凡在中州时,驾驭过仙舟,突然出现在龙国,也不算太难理解。俞侗只想做最后的努力,在战争爆发之前,平抑云凡的怒火。 二十二日中午,十余骑人马,从黔东郡城奔出,朝牛头关方向狂飙。 自从收到飞鹰传来的谍报,得知龙国大军源源不断地涌进黔南,并且发现大量高级军官现身的消息,俞侗就再也坐不住了。一面传令部下严加戒备,一面亲自前往黔南求见云凡。 他跟云凡一共见过三次面,自以为已经很了解云凡的个性,准备当面劝说云凡不要动武。 黔军将领本来不放心他的安全,反对他单刀赴会。可是俞侗执意如此,并拿上次前往龙丹津之事来佐证云凡不会把他怎么样。众人又没有更好的措施,只得放行。不过随行的,有来自百草园的高阶修士从荥。 从荥这家伙,其实知道战争不可避免,龙国不打,黔国也要打。但是邵献的军队还没到位,时机不够成熟,所以他赞成俞侗的主张,暗中希望拖延一些时日。 “呜~。”警号吹起,龙国野战一军的士兵蜂拥而出,将闯关的俞侗团团围住。 234横扫千军如卷席(一) 从荥火冒三丈,正欲呵斥,被俞侗一把拉住,“从尊者,我们是来求和,不是挑衅,息怒,息怒。”转身对龙军士兵抱拳,“我乃黔国东军总督俞侗。请各位传信给你们的长官,就说俞侗来访,求见唐王。” 人的名,树的影。俞侗一报名,吓了龙军士兵一跳。乖乖隆的咚,来者可是对面的最高统帅。心跳虽快一拍,但不等于龙军会害怕,开国以来,几乎百战百胜,龙军已养成藐视一切对手的傲气,即使是小兵一枚。 当场最高军官,八营六卫二校的校尉张成上前答话,“俞总督,披甲在身,不好见礼,见谅。你回去吧,我听说我们都督去黔南开会去了。你说的唐王是谁,我不知道,我也没有时间去给你找一个叫唐王的人。” 俞侗哭笑不得,云凡晋封唐王,鹰信已传召天下,可是目前还只是一些高层知晓。看来龙国并未大力宣扬,以致底层士兵和民众并不清楚。 俞侗没空跟一个小校解释,“校尉,你不知道,你们都督知道。麻烦你向上级汇报,将我的原话告知就行。事关重大,耽搁了,你一个小小的校尉承担不起。” 张成想了想,也是,对方的总督找自己的都督,都是大人物,所谈必是大事,“好吧,我可以帮你传信。你还是先回去吧,有了回信,我会告知你们的边军。” 俞侗说:“我等不了那么久。请你们长官出来说话。我必须马上进关,前往黔南郡城,见你们都督。” 张成做不了主,“那你等着,我去报告。” 俞侗点头。 从荥却很不耐烦,不客气地说:“小家伙,你就将我们晾在这里,不请我们进去坐坐不成?” 张成呛啷抽刀出鞘,厉声说:“未得长官允许,谁都不许前进半步。”龙军士兵也全都端枪戒备。 修士的气场轰然发动,在场的士兵如陷泥沼,“小东西,敢对我抽刀,你找死。” 张成虽然心惊,并被禁锢得话都说不出来,但仍顽强地挺直身躯,死死盯着从荥。 俞侗连忙劝阻,“别这样,从尊者。” 但从荥却说:“我就不信,杀一个小兵,云凡能把我怎么样?” 这时,远远的关墙上,传来爽朗的笑声,“哈哈哈,有意思,竟然有人敢到我面前耍威风。从荥老儿,你杀杀看,我能不能把你怎么样。”竟是云凡的声音。 从荥恼羞成怒,正欲动手,立即感到彻骨的寒冷。修士的第六感尤其强烈,他预感到只要一出手,必将受到致命的攻击,却又不知攻击来自何处。赶紧收回功力,面红耳赤,欲言无语。 龙军士兵还没反应过来,俞侗已经喊道:“唐王,俞侗求见。”他哪里知道此云凡非彼云凡。 云慧没有直接回答俞侗,“张成是吧,很不错,当赏。我赐你三等子爵爵位,即日起,晋升都尉。好了,让他们进来吧。” 张成属下欢声雷动,终于反应过来,这是国公爷的声音。 牛头关公署大门口,迎接俞侗,从荥的是面色冷厉的黎曙,“俞总督请进,其余人等一律在外等候。” 俞侗,从荥俱是一愣,这云凡做得特太过了吧,哪有人对高阶修士如此冷遇的。 从荥须发贲张,玄力激荡。 可是一旁的黎曙却斜睨着他,等着他的下一步。 俞侗赶紧低声劝慰,“从尊者,冷静,冷静。我进去找云凡理论,务必让他给你一个交代。” 云凡的声音立时响起,“交待?交待什么?从荥,束手就擒,饶你不死。姬奶奶,将俞侗禁锢,送龙丹津交给广薇。我没空跟他们废话。” 从荥怒喝:“云凡你敢!” 俞侗一怔,立即大叫:“你不是云凡。” 从荥一直因怒而心绪不定,可俞侗却始终保持着冷静,灵士的魂识一感应,顿时发觉这个云凡与所见过的不一样。 发觉了也改变不了困境,黎曙已发力攻向从荥。 从荥怒从心起,催功迎击。 忽然几道白光闪过,刚刚离地,正欲升空的从荥,啪嗒摔落,抽搐几下,身死当场。曾经不可一世的高阶修士,武者膜拜的半仙,一招未出,就惨遭击毙。惊得俞侗及随员思维停顿,怎么都不相信所看到现实。 直到姬芷、黎曙将一干人等全部禁锢住功力,俞侗这才回魂,“你是谁?云凡知道你如此肆意妄为吗?黎尊者,你是云凡的二爷爷呀,不会跟随别人背叛了云凡吧?” 姬芷接口道:“咯咯,俞总督放心,我们都没有背叛云凡。 你呀,看在俞真,广薇的面子上,就好生歇息吧,两国之间的战事就不必参与了。 咯咯,我还在想怎么抓捕你,你倒是自己送上门来。学谁不好,偏学云凡。整个东洲,除了那个傻大胆,有哪国主将敢单身闯敌营的?” 俞侗依然处于震惊中,“不,你骗我,云凡不会这么干的,一定是你们自作主张。再说,广薇,俞真不是被你们抓起来了吗?” 姬芷客气地说:“俞总督,你的消息过时了。 广薇现在可是龙国王妃,谁敢抓她?好了,见了面你就知道了。至于是不是云凡的主意,你就不必操心了。”说完提起俞侗,掠上起飞的直升机,朝龙丹津飞去。 在他(她)们走后大约两小时,牛头关上,升起一架直升机,除了驾驶员和一个士兵,黎曙也坐镇其上,预防黔军方面有修士攻击飞机。 飞机直接飞向黔军大营和城池,从飞机上洒下雪片一样的纸片。那是传单,早就准备好的,本来计划当晚抓捕俞侗之后,明天再散发的。好死不死,俞侗竟然自投罗网。 云慧给三军各配发三架飞机,作用就在于此。监视敌情和散发传单。 飞机大规模地参与进攻,还为时尚早,燃油是死结。 云慧决定大举攻伐黔国,主要原因也是这个。海运目前极为困难,还不如直接打通陆路通道。 之所以等了两个小时才散发,是为了在传单上补上一项内容。开始只写了俞侗被抓,敦促黔国军队无条件投降,以及龙国对待俘虏的相关政策和对待地方官、商、民的政策。现在为了增加震慑力,补上从荥被击毙的内容。申明不管是普通人还是修士,敢于顽抗者,杀无赦。 那边大力宣扬的同时,这边前线紧急军事会议匆匆进行中,不是商议什么,仅仅是宣布新的将帅人选,以及调整指挥系统。 二十二日黄昏,龙黔之战突然爆发。龙国不宣而战,挺进黔东郡。 海州州城,南国王宫大殿。 昝钰侃侃而谈,“这将是实行联邦制之前的最后一战,此后,谁都不会再有机会,靠军力攻城略地,云凡也不会。不是云凡办不到,是他不想用这种方式。 他一心仙术,致力飞升,对俗世权利不太热望。所以他希望东洲和平,希望东洲全都研究仙术,目的就是兴造仙舟,飞升天外。为了这个目的,他很可能不惜代价。 如果别人胡乱攻伐,阻挠他的大计,他必将以皇家和联会的名义,施以严惩。龙国不会肆意攻伐,则是不必要和让人信服。 这次黔国误判了形势,灭国将是必然的。云凡正愁找不到机会,那帮蠢猪却送上门来。我这么判断,是有足够根据的。 黑油!就是黑油。云凡的仙家科技,需要大量的黑油。但是水运不畅,陆路又为黔国所阻。 云凡只有两个办法,一是强造海船,冒险出海。当年第一次龙黔之战,龙国水军就通过近海,从青龙江航行到了黔水。 第二就是修路,高架路和轨道路,贯穿黔国全境。 如果还是我在梧州,一定大力配合。因为那是双赢,有利于龙国运输,更有利于梧州商贸。 云凡将超市和钱行开遍东洲,就是为了吸引大家合力而为。 可让人奇怪的是,黔国偏偏对着干。细究缘由,不外两点,范搏、邵献夺权,百草园插手。如果还是祖立当权,决然不会如此。 果真被我料中的话,就完全解释得通。 百草园作为九大之一,自信过头了,同时也不甘心雌伏于云凡之下。虽然目睹天一、地仙在云凡面前不堪一击,依然认为那是局限于特殊的地理条件,如果全面开战,胜负难说,甚至认为黔国的胜算更大。 而邵献因子与云凡成仇,范搏则始终怀有不臣之心。 这三者一结合,哈哈,祖家完了。 可笑祖承费尽心机,搅乱龙国,欲立功上位,结果为他人作嫁衣。 想要仙术科技,何必盗抢。云凡已于中州设立飞天大学,广而授之。祖承闭塞,自毁前程。 有一点我想不通,百草园就是再自信,也不至于自大到以为可以轻松战胜龙国,实际是,即使获胜,也得损兵折将。是什么促使他们跟龙国死拼呢?如说石悦跟云凡有仇,但石悦地位资格却作不了这么大的主。难道百草园本就跟云凡有仇? 当然,这也是他们的最后机会。如若再过几年,凭云凡的进步速度,那想都不要想。 不管他们谁胜谁负,短期内影响不到我们。 局势如此,回到我国,有两件事正好趁机办了。 235横扫千军如卷席(二) 昝钰侃侃而谈:“首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攻下航国,这是为了跟云凡交易时增加筹码。橡胶一物,南方甚多,已不足以打动云凡。那么,唯有航国的造船术了。 其次,全力跟龙国合作,兴修运河和道路。 黔人愚昧,说云凡是以此为自己进军铺设道路。岂不知,云凡方便了,自己岂不是更方便。 有了这两点,将来在联邦内,我们才可以摄取足够的话语权。 不要存有侥幸,联邦之势已不可挡。 名义上,云凡挟天子以令诸侯,实力上,龙国新军战力无双。谁敢公然反对,必遭攻伐,而且不止一家,而是先期赞成联邦的多家合力。目前天下,没有哪家有那个抗衡的实力,益国也不行。 应天留在中州,为什么?现在很清楚,储严为私生子在作打算。从这点上看,储严或者预感自己命不久矣,不得不为。中州各国,那几乎相当于云凡的附庸。 剩下的,唯有北国和吴国。 北国苦寒贫瘠,物产不丰。当年在赵州,和其后在幽州损失惨重,雪上加霜,无以争锋,故不足为虑。 最后,就是吴国了。 不过吴国出了个冉鸣,才智不下于我,同样看得清天下大势,不可能幼稚到跟云凡对着干。所以他抢先跟云凡联姻。 大家再看看,整个东洲的三分之二,都在围着云凡转。云凡是我妹夫,是冉鸣,应天的舅哥。中州小联盟里,云家跟云凡本就一家,淮国受恩与云凡,且赵州由柏琅控制。 本来黔国跟云凡的关系也很亲密,因为云凡手下有很多黔国籍高官。不想广远祖承一搅合,反倒因此成仇。所以,黔国非灭不可。 父王,各位,以后的争夺,靠的将是心机,将是经济实力,而非武力。 我国必须立即决断,抢占先机,那么,将来云凡一走,未必就没有登顶的机会,兵不血刃地一统东洲。” 东洲各家,慢慢将云凡的一些举动作为时尚而效仿。昝钰的滔滔之词,赢得一片掌声。 昝胤颌首微笑,“钰儿所言,甚是有理。邹堂主,您看······?” 邹誉说:“不错,很不错。我完全赞同世子之言。南王,你不必对我三宝堂怀有戒心。实话说,我不是养翊,没有那么大权欲,而且我的寿命还长。如果云凡真的能飞天,我还想依附骥尾,到天外去看看。 千余年来,修士已是东洲的顶点,寿命也不过两百来岁。修者追求什么?不就是更高深的功力,更悠久的寿元吗?东洲没有,天外未必没有。 我今天将你我两家的关系重新定位一下。仿效金刚门和吴国,不过你主我副。 三宝堂修士以下的人手,全部并入南国,由南王调遣。至于修士阶,可以担当南国供奉的职责。而南国必须保证提供足额的修炼资源。仅此而已,南王可有意见?” 昝胤大喜,“那全就依邹堂主的意思办。昝胤拜谢了。昝钰,我命你为三军统帅,立即起兵,务必在龙国灭掉黔国之前,拿下航国。如果陶家愿意投诚,我恩许他们以商行的形式存在,但不许保有一兵一卒。” 昝钰躬身应命,自去筹备。 时间相差不过几天,建州州城,中州五国小联邦的都城。中州五国的代表,也就当前时局和今后的走势,共议良久,磋商应对之策。 看着众人吵吵闹闹,始终无法取得一致,仲泰不耐地说:“我看啊,不如解散算了,把目前的地皮一分为五,各取一块。然后,你们再各自决定是不是加入云凡倡议的东洲大联邦。” 这话说得另外四人一愣,场面一时冷寂无声。 稍后,霍国朱蔚呐呐地说:“这不好吧。此地跟我国相隔千里,不好治理啊。” 另外两家顿时附和,陵国沈铮道:“你还只是千里之距,我国离此几近万里之遥,安国更是不止。” 云澈冲仲泰打了个眼色,“要不,今日到此为止,择日再议吧。” 仲泰很不爽快地起身,“好吧,散会。” 五人带着各自的随员,分头离去。 当晚,仲泰正在用餐,忽然下人来报,云澈星夜秘访。 仲泰不解,作为五家代表之一,光明正大地会见就是,何必弄这些玄虚。疑惑归疑惑,还是让人去请云澈进来。为了应和云澈,也就不兴师动众地亲迎了。 两人合作已久,关系已经很是亲密。仲泰干脆就在餐厅会见云澈。看到云澈进来,仲泰举了举酒杯,“来,来,云兄,来得正好,一人饮酒无趣得很。” 云澈扫视了一下左右,面含笑容地坐下来。 仲泰知趣地挥挥手,旁边服侍的家丁仆役立即退得干干净净。 仲泰一面给云澈斟酒,一面问道:“何事如此神秘,非得连夜来见?” 云澈静静地看着仲泰斟酒,显然是在琢磨用词。拿起酒杯,小嘬一口,清清嗓子,“仲公,你如实告诉我,你是怎么看待云凡执意组建联会的?” 仲泰怪异的看看云澈,“这点谁都知道,文统东洲呀。” 云澈严正地说:“我说的是具体的,你认为云凡是想挟天子独揽大权,还是真的跟他所说的一样,由大家共管?” “这个嘛,独揽不至于。他要想霸权,干脆武统得了。随着时间的延续,龙国越来越强,云凡完全办得到,只不过耽搁一些时间而已。”仲泰估摸着说。 “不错,我也是这样认为的。根据一直以来的收集的信息来判断,云凡权欲确实不大。他好像更热衷于飞天。”云澈赞同地说。 “这跟你今天来找我有关系吗?” “当然有。清楚云凡的真实意图,我们才好做出决策。我徽国肯定会加入云凡倡导的联邦。凭武力,你我两家都不可能一统东洲。而且,我云家本来也没想当什么皇帝,所求的,不过是不被仙路堂盘剥,自主地操控商贸的运行罢了。云凡此举,实际正合我意。” 仲泰无奈地说:“我也赞成。说实话,没有云凡,你我或许已被天一、地仙碾压成尘。不过我略有担心的是,云凡是不是真的放弃了云瀚的仇恨? 不瞒你,也瞒不过,当初,我仲家可是被地仙庄诱骗,遣人参与过西溪惊变的。 前些天,我家一位低阶修士级的供奉,还有已臻高阶灵士的一位叔父,无故消失了。他俩可都是西溪惊变的直接参与者。 国内现在很是惶恐,担心是不是云凡在暗中出手保仇。” “你多心了吧。刚刚传来消息,龙国大举攻伐黔国。这个时间点,他还有精力去操心那事?好吧,就算是他,按照云凡的性子,一般也只找当事人,不会牵涉无辜。对于整个淮国,云凡必然不会轻动。” 仲泰苦涩地说:“问题就在这里,云凡伐黔,又不让我们这些盟国出手。其目的,到底只是惩罚性的,还是灭国之举。是不是看联会迟迟达不成协议,干脆武统。到时候,他一旦拿下黔国,可就跟我淮国接壤啦。” 云澈分析道:“惩黔或灭黔,其实都跟我们无关。你我清楚,西溪事件,跟黔国和百草园毫无瓜葛。所以他应该不是为了报当年之仇。 武统也说不过去,否则,他完全不必提什么联会的倡议。 我想,只有一个原因,黑油。 据说云凡要发展仙家手段,看起来无用的黑油必不可少。他费大力气打通航道,又提议挖掘运河,俱是为此。这次黔国为小人所误,正好给了他一个借口,直接打通陆路。” “那,你觉得我国该怎么办?”仲泰试着问道。 “这就是我今天来找你的原因。我认为,淮国应该尽快宣布赞成云凡的联会提议,那么,即使云凡对西溪事件还有怀恨,他也不好再动手了。其次,我们帮他干一件事。”云澈后一句说的很是神秘。 “何事?”仲泰拱手求教。 云澈压低声音,“你今天提议解散这个小联邦,非常正确。有了大联邦,小联邦完全没必要了。但是这还不够,不如,我们乘机灭了沈家。”云澈狠狠地一握拳。 “啊~。”仲泰惊得一跳,又马上低声问道:“为什么?” “第一,西溪惊变,沈家有参与;第二,沈家跟天一、地仙一直眉来眼去,至今,仍跟天一暗地里往来。第三,当年黔、南合力伐龙时,他极力阻止我们东进。第四,在联邦内挑事,阻挠大家加入云凡的联会。可够?” 仲泰沉吟道:“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可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沈家跟云凡一直不对付。玉带河之战,听说沈葆下手极为狠辣,柏富就丧命其手。不过云凡一向只诛首恶,灭了陵国,云凡未必感恩吧?” 云澈道:“我最近得到一个消息,应该可以解释这事。当年云凡前往赤铜山途中,沈家暗杀过云凡。陵国前国主沈纶突然暴毙,你相信一个修士会因为走火入魔而致死吗?实际上是被云凡所杀。所以,云、沈必有一战。 我们不需要他感恩,只要他知道就行。那么。大联邦内,多多少少,会有所偏向。 现在的关键是,解散这个小联邦,如何分配这四郡之地? 我有一个设想,你琢磨一下。······” 236横扫千军如卷席(三) 赵州实际在柏琅的掌控之中。柏琅的身份,虽没公开,但实际谁都知道。所以,赵州,你仲家不敢轻动。 楚州黑岗,除了黑油,其余全无价值。偏偏你们已经把黑油都送给云凡了,故黑岗郡,对于淮国,也可有可无。 我想,你们从赵州跟安国相邻的地域,划一郡给安国,在把黑岗郡划给霍国,换取他们在小联邦该分得的各自一郡之地。拿手中的鸡肋,换两郡实地,如何? 剩余两郡给我。灭了陵国,其地域全部归你,怎么样?” 仲泰砰然心动,“当真?” 云澈点头,“当真!” “那朱、石两家······?” “分头说服。” “好。”“哈哈哈哈······。”两个狡计得逞的老狐狸得意地笑。 不久之后,徽国‘商队’忽然接二连三地上路,说是前往益国收购丝绸,宝石等。 淮国随后宣布国内驻军大调防和裁撤,为了即将到来的大运河及轨道工程筹备人手,从而大批量调动军队。 这些事云凡基本都清楚,虽然他说非关生死的大事,都不需要通知他,但云仇还是在每天给地底送饭菜时,捎带一封当日发现的描述。云凡一般也只是过过目,就丢到一旁。 天基武器的操控已经掌握,随时都可以发动攻击。龙黔之战可谓无忧,也就懒得关心。潜心于继续学习外星人的科技。 如果没有意念灌输的技巧,想学会先进几十个世纪的知识,可能不是一两年甚至几十年的事。现在有了这种自创的神技,记忆上全不费力,仅仅十余天,就统统记住了那几乎相当于一座小型图书馆的知识。所缺的,唯融会贯通而已。 人脑的容量,其实相当之大,堪比巨型图书馆。 我们日常所见所闻,全都储藏其中。也就是说,所有人实际上都有过目不忘的本领。 至于忘记了或者记忆很模糊,只是外脑难以调取主脑的资料,非是主脑里面的记忆不存在。有时候认真回忆,或者稍作提醒,又能清晰地想起来,就是这么回事。 修士们通过炼魂功法,并不能扩大脑容量,而是强化主脑和外脑的沟通功能。 普通人脑域的开发,大概只有百分之一二,意思是,外脑只能调取主脑百分之一二的记忆。 一般修士则可以达到百分之一二十。随着功力的增强,调取的区域会越来越多。理论上,完全可以达到百分之百,只要你的灵魂足够强大。故云凡能全部记下来,并不奇怪。 至于学以致用,也不是太大的难题,因为基地里的设施极全,什么实验都可以进行。只不过几个月时间,云凡就掌握得差不多。 现在要是回到地球,在前沿科技上,云凡将是彻头彻尾的泰斗级人物。 物理基础理论方面,如果说地球人对宇宙构成的所有物质,只了解百分之五的话,云凡现在差不多了解百分之二十以上。 在地球,人类只研究了电磁场,重力场,及相关的实物质。微粒子构成上,明晰到质子,中子,电子级别。云凡现在已懂得更多,比如念力场,空间场,以及相关的灵质等微粒子。 知道负物质对应于实物质的相应物质和场,知道质子等微粒依然由更细小的微粒构成,云凡将其翻译为介子,灵子,空子等。这些微粒的尺寸,相较于分子大小,相当于乒乓球之于行星。也就是地球研究的暗物质,它们很轻易地穿过人体,而人身毫无感觉。因为它们穿过分子,就像一颗流星穿过太阳系一样。这些地球统称的暗物质,云凡可以分出很多种类来。 知道万有引力定律,库仑定律,质能守恒定律都只是理想模型,实际计算上,要考虑各种力场的作用。由此,云凡知道更精确的计算公式组系。 知道核裂变或聚变,消失的质量,变成所谓能量,其实是介子等更细小的微子。这些微子的超高速运动,推动质子级别的微子运动,就是核爆炸。 比如风,空气分子的低速运动或空气分子的数量不足,对物体构不成影响。但是空气分子的高速,密集,同向的运动,就可以刮倒树木,房屋。 核爆就是介子等微子超高速,密集,同向的运动,推动分子等大粒子运动。粒子运动有先后而不均衡,所以物体被撕裂,炸碎。 知道电磁波,光波,意念波,空间波等能量形式的传递,依然需要介质,依然存在介质。于是,光速极限是可以改变的,只要改变传输介质。知道这些介质,在特殊条件下凝聚,就构成了我们已知的各种物质。 知道空间由空质构成,并且空质分布的密度有很大差异。所谓虫洞,实则是空质密度较小的空间间隙。在密度较大的空间穿行,速度较慢,对应的,在密度小的空间穿行,速度较快。这就是所谓的穿越虫洞。 最让云凡感兴趣的,是多维空间的论述。跟地球科学家推测的什么平面、立体加时间等理论完全不一样。这里的多维是指构成空间物质的种类多少。你只了解一种,就是一维空间,你知道并能应用十种,就是十维空间。比如,如果我们能以灵质的形式穿梭空间,其速度会比在空质中穿梭要快。地球上把这种空间称作亚空间,平行空间等。 总而言之,云凡学到了很多很多,知识层面发生了翻天覆地的革命。对于相关的应用,还不可能一步到位,只能学习和应用一些,跟地球科技前沿有所衔接的部分。这些彻底掌握之后,再进一步发展到深层次。 比如通讯,地球上还在尝试着量子通讯的实验,却始终无法解决量子湮灭的难题,在这里已经可控,且技术极为完备了。 上仙宫和基地的通讯终端内,各有一个量子室,两地的量子是一一对应的。 整个通讯过程,分三个阶段。从无线高频到量子室,实行编码,变成量子的规则运动。中间则是量子之间无时差的纠缠反应。接收方再从量子的运动到无线信号,类似解码过程。所以,在上仙宫说话,地面几乎没有迟滞地传出声音。 远程传送,就更进一步了。 量子虽被定义为不可分割的粒子,但它还是粒子,也就是通常意义上的物质。物质要实现高速远距离传送,几乎不可能,因为速度越大,其质量越大,所耗的能量也就无限大。但是外星人已经研究到地球的物质概念之外了——空间场。传送的是空间场而非物质。 云慧有一把暗粒子脉冲枪,可以把所扫射的物体分解成介子级别的微粒。而传送室内,那扫过传送物的白光,则更深入一层,把物体直接化解成空质。这多出来的空间,沿着设定的路线波动。那边接收室内,再凝聚空间还原成物体。 有点像电流,从葛洲坝到上海的高压线路,在通电瞬间,电流就传到了。并非电路中某个电子从葛洲坝运行到了上海,而是整个线路中的本就是密密麻麻的电子,只不过是排着队列一样的电子们整体前行了一步。 由此看来,在天宫组成的云凡和明凤的空间物质,其实已经完全不是原来故有的,而是全新的,但是所有结构相似到了极致,可以说一模一样。这就是所谓的传送。 打个简单的比喻,一根细长的水管,从一端塞入一块冰,让冰化瞬间化成水。则新的水必然挤占原来的空间。从另一端凝结一块相同的冰,取走。则水管内的水整个平移了一段,而总量完全不变。 当然实际过程要复杂得多,因为这种波动,它不能引起实物质的共振,否则这两点之间所有物质都要平移。实际上,除了传送室和接收室,中间的空间和物质都不会改变。 从这里,也就可以理解,为什么不能传送灵魂了。 灵魂构成的场质,跟空间场质完全不一样。 云凡现在研究的是,自己和明凤为什么没丢失灵魂。 不用说,自然是念讯的功劳。 可是念讯起作用的原理,云凡一直都没想透。仔细琢磨之下,暗自猜测,灵魂的念力场,跟空间场应该是同步同向波动的。 外星人的分解光束,分解了物质,却对灵魂不起作用。可是,随着构成人脑的物质的离散,附在其上的灵魂也被动地同时离散开来。 接受室那边,仅仅只有摄取凝聚空间场的功能,还原的也就只是物质结构,所以灵魂随着念力场的扩散而扩散掉了。 自己和明凤幸运地连灵魂也复原了,大概是念讯复原的过程中,引起了念力场的变化,而正好跟大脑物质还原同步,这才让灵魂也巧合地复原了。 根据这种推测,下一步则可以有目的地,测试空间波和念力波的波幅,速度,频谱等各种特性,如能做到完全同步,将可以有效地进行下一步的传送实验了。 云凡的研究越来深入,跟东洲的实际,其实已经彻底脱节了。可他还是一发而不可收。 在此同时,云慧同样是一发不可收,也不想收。 ---------------------------------------------------------------------------------------------------- (为了后面的各种科技武器和穿梭各种空间变得顺理成章,本节科技方面的铺垫有点多。理科出身的作者,总想把来龙去脉表述得很清楚。为了喜欢情节而讨厌科技说教的童鞋,今日加更,不喜欢这节的童鞋们,可以跳过,直接看后面的。) 237横扫千军如卷席(四) 话说当日牛头关,击杀从荥,禁锢俞侗后,龙军出动直升机,在黔军军营和城池上空抛洒大量传单。 广而告之:俞侗被擒,从荥陨落,龙军随后将马踏黔东。投降归顺者,享受龙国国民待遇,顽固抵抗者,杀无赦,献城立功者,封官赏爵。 整个黔东顿时如沸腾的开水,官商军民一起陷入慌乱无措的境地。而且消息飞快地随着信鹰,向四面八方传播。 失去俞侗,黔东黔国守军将领(前文交待过,东洲惯例是军政一体。俞侗到黔东后,附近几个郡的主官都被他换成自己的部下军官。)如同无头的苍蝇,不知如何应对。 郡城内,俞侗的总督府属员,也是吵作一团。有人主张逃跑,有人建议放弃抵抗,也有人力主死战。可是没有了主心骨,谁也说服不了谁。 至于分散在各地的都督,提督,更是没了主张,只知道相互传送鹰信,询问别人的主意。 不等黔东有所定见,当日夕阳西下之际,龙国大军轰然开出关城,向黔东挺进。 近百具机甲领头,隆隆的脚步声,地动山摇。随后是百余辆战车,发出摄人的轰鸣。再后面是炮队,黑幽幽的炮口,直欲择人而噬。骑兵和步兵落在最后,几万人的队伍,前不见头,后不见尾。 距离关城十里,就是黔军前锋军大营。前段时间,就是他们挡住了苗问的去路,掩护祖承、张讯逃逸回国。 冤家路窄,前锋营都督正是舒弋。当初第一次黔、龙之战时,指挥攻打西口的主将。不过这次,舒弋来了一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龙军还未近前,就派人送来了降书,说是愿意率军归降龙国。 不要奇怪舒弋不战而降。 实际上,俞侗手下的黔国军队,除了驻守俞侗官衙所在黔州州城,俞侗直属的飞虎营,就属舒弋的前锋营战力最强。不过飞虎营远在州城,没有跟随俞侗来到黔东郡。 舒弋部的战力越强,他越害怕,因为他清楚地知道,跟龙军比较起来,他不堪一击。 从第一次攻打西口以后,舒弋就对龙军非常敬畏。 近十万人攻打对方几百人守卫的一个小镇,损失超过对方的十余倍,还差点失败。最后因为意外而退走,但是如果继续打下去,舒弋怀疑自己的军队会先崩溃。 其后,龙、黔和好,并派人帮助黔国攻伐琼州,建州。舒弋始终都眼看着对方杀敌于几百步开外,自己不伤分毫。还有大炮,震耳欲聋地一通发射,再坚固的城墙,只在顷刻间墙摧城塌。 后来,龙军更是凭此,一战而灭天、地武者联军。 自己的军队再强,能强过天、地联军去?假如自己的部队不是黔东最强的,说不定还可以回撤逃避,让别人抵抗或跟着别人一起抵抗。可是,后面有强军吗?没有! 曾帅十万精兵,苦战龙军一千人而不下。现在双方兵力接近,哪里还有得打。 自己这支精锐边军尚且如此,可以想象,其他黔国地方部队,遇到龙军会是个什么样子。 用褒义词来形容舒弋,那是头脑清醒,明辨时务,顺应潮流,不作螳螂挡车式的无谓抵抗,以免枉送属下军兵的性命;用贬义的词语来形容,就是见风使舵的软骨崽,屈膝变节的卖国贼。 后人如何评说,不在舒弋的考虑范围,不带寸铁,亲赴龙营。 北路军统帅隗空在指挥车上接见了舒弋。 舒弋其人,相貌极为普通,丢在人堆里,几乎转眼就会忘了其长相。可是一双眼睛却是熠熠生辉,时刻显示出其怀有强烈的上进心。低阶灵士的修为,仅仅比隗空低一个小阶。举止很是谦卑,表示这人非率直、勇毅之辈。 隗空一见面就很不喜欢这人,可是碍于‘唐王’军令,不得不装作一副热忱的模样,“嗨呀,舒将军,免礼免礼。在我龙国,职务有上下之别,可地位却无尊卑之分。请坐,请坐。 我代表唐王,欢迎将军弃暗投明。将军高义,让多少将士因此而免于死伤,功勋卓著。 依我国律例,我临时授将军为我麾下新编一师提督。所部也不改编,仍然归你统帅。将军满意否?” 看到不是云凡亲自接见,舒弋有点小失望,却不敢表露出来,单膝跪地道:“敢不遵命?舒弋叩谢大帅。” 隗空伸手虚扶,“起来,起来。我说过,我龙国不讲究这些虚礼的。舒提督请坐,我们随便聊聊。” 舒弋试探着问道:“听说唐王已到前线,不知······?” “呵呵,是的。从荥匹夫,就是唐王亲手击毙的。不巧的是,唐王刚刚赶往沛郡去了。舒提督,不急,以后有的是机会。唐王听到将军深明大义的举动,肯定会亲自褒奖。” 舒弋连忙说:“不敢当,不敢当。属下是崇慕唐王已久,渴望当面拜谒,好一尽敬仰之情。请大帅转告唐王,小将必将竭尽所能报效我主,赴汤蹈火,义无反顾。” 隗空赞赏地说:“好!只要将军立下大功,唐王必定不吝赏赐。听说将军本就是黔东人氏。我先帮唐王给你一个承诺,拿下黔东后,黔东郡郡守之职,由将军推荐一人担任,怎么样? 不过全取黔东,我正要借助将军之力。将军可愿为我军前锋?” 舒弋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有兴奋,有愤懑,有惭愧,也有不忍,口头却答道:“愿为大帅马前卒,荡平黔东郡。” 舒弋的表情,隗空看得一清二楚,“哈哈,将军可是感到为难?你多心了。 由你当前锋,并非是我不惜降军士兵的性命,驱使你去跟昔日的同袍浴血厮杀。恰恰相反,是为了减少伤亡而为。 唐王仁义,向来不喜多杀伤。我遵照唐王旨令,这才请你先行。不理解吧?听我给你解释。 自昝钰以来,战争模式其实已经发生了根本的改变。 随后,赵州攻伐,应天的豫州之举,看似尽是小人的作为,不为英雄所喜。可唐王却一再对我等提及,别管什么空洞虚伪的道义,尽可能减少死伤,才是真正的仁德。就算背些骂名,有损别人眼中的品行,也在所不惜。故此,将军何不顺应时势,改变一下战争的方式方法。 我让你为前锋,你可以佯败,诱开城门,然后暗中抓捕城中主脑,则不战而下矣。 我军的通告说得很明白,除了顽抗者,一律不会伤其性命。 你若能劝降敌将,即可立功,又减少了伤亡,还可避免枪炮利器对城池建筑的损毁,三全齐美。你说呢?” 换个人来,或许一时半刻还接受不了,可舒弋本就是审时度势的高手,当即欣然领命。 当夜,龙军跟在舒弋的队伍后面,不费一枪一卒,顺利占领了牛头关外的三县,取得良好的开局。 龙军正式发动对黔战争的消息,鹰传天下。 各方并不感到多震惊,因为龙、黔的纠纷早就为人所熟知。反应却大不相同。有人觉得云凡做得过了,有人认为黔国不应该抓捕龙国商贾。 不管怎么看,战争已经开始,各家拭目以待,静看城头变换大王旗。各自派出大量密探,赶赴战场就近观察。 以前云凡横扫天、地联军,那是特殊环境下的特殊战争。现在通过两国的常规大战,则可以清楚明了地分析出,龙军是否真的天下无敌。 从第二天开始,传出去的战报,开始让所有人瞪大了眼睛。 龙国发动的,竟然不是惩罚性的战争,而很可能是灭国之战,因为除了黔东,沛郡、洪郡亦同时受到攻击。三路大军齐头并进,全面挺进黔国腹地。 最顺利的是黔东郡,本就束手无策的黔东各地,因为舒弋的倒戈一击,各府要么被诈开城门,要么干脆不战而降。 可这却不是各方关注的焦点,所有人的目光反而集中到其他两路。因为那两路才是检验龙军攻城战实力的地方。 很不幸,让所有的探子失望了,龙军果然如预料般不可阻挡。这是发生在同一时间,同一空间,却不应是同一时代的,两军之间不对等的战争。 直升机超前播撒传单,修士坐镇。有黔国或百草园的修士升空,则直接被紫光击杀击伤。 其后是浩浩荡荡的钢铁洪流,最后面才是人们见惯了的常规军队。 巍峨的城墙,在机甲、战车和大炮面前,跟纸糊的差不了多少。一路攻城拔寨,平推而进。 第二个抵达目标郡城的是中路军。 本来沛郡和黔南之间,没有官道,只有几条山间小路,无法用于大军行进。然这两年,黔、龙交好,为了运输沛郡的煤炭,龙国出资出力,在两郡之间,修筑了一条宽敞的高架路和一条轨道路。 战争来得太快,沛郡方面反应不及,龙军就沿着高架路迅速推进。 中路军没有分散攻击,而是顺着高架路,兵锋直指郡城。一路的小县和府城,根本就是一趟而过。 战前,谁都没有料到,沛郡之战,是龙黔战役之中,最为惨烈的一场战斗。也正是因为这场战斗的残酷,或者说残忍更合适一些,使得黔国多地抵抗的勇气几乎一战而灭。 牧竹挥军兵临沛郡郡城。 大军在城外列队,等候直升机播撒传单,然后再根据黔军的反应而行动。 牧竹站在高岗上,举着望远镜观察城头。忽然发现有些不对劲,城楼两边的城墙上,好像悬吊着很多人。 “那是······?”牧竹用手指着前方。 身边黄烨、云轻等将,皆举起望远镜仔细观察。 野战二师副都督王过忽然惊呼,“好像是我龙国人。” 众人都是一惊。 238横扫千军如卷席(五) 牧竹一提缰绳,纵马下了山岗,直驱大军前列,靠近来细看。 各将纷纷相随。 来到距离城墙两公里处,这时即使不用望远镜,凭借牧竹等灵士的眼力,都可以看清悬挂之人的面目。找来士兵一打听,果然是龙国人。都是商户或者运煤的各公司员工。 牧竹冷冷一笑,“黔国小儿,大概是想用这种伎俩让我们投鼠忌器,不敢放胆轰炸他们的城墙。” 这时,城头上射下不少书信。 牧竹手一挥,有亲卫上前捡拾回来。 打开一看,跟龙国的传单差不多,告诫龙国军队不要轻举妄动,否则,将斩杀那些龙国平民和商人以祭旗。后面附着一份名单。 让牧竹比较忌惮的是,其中竟有龙国钱行和霓云超市的人。最引人注目的两个人,一个是原霓云宫的弟子,现该地超市主事李婉;另一个叫文华,看起来不出名,却是云凡的那些弟弟之一云沙的母亲,原国公府的仆妇。 明凤为了给晶币充能之事不外泄,把国公府很多仆妇调遣出来,赴各地钱行所在,为钱行充能晶币。 这些人本来都没有使用龙国身份,文华竟然也被沛郡官府挖了出来,应该是一个意外。要么出了内奸,要么碰巧被人认出来了。那些从山寨带回来的仆妇,原本就是黔国人。 牧竹自己也是黔国出身,本是梧州南凤郡都监(官职,都督军务上的助手)。可是南凤失陷于昝家后,南凤都督逃回黔州,将失陷之责归咎于牧竹,使得牧竹被贬职为一个县的都尉。 龙国广招天下英豪时,牧竹弃官投奔。随着集训,功力上升较快,被云凡相中,委以重任。他算是云凡手下比较知兵的一员大将。 牧竹自是不会被这种小把戏难住,更不可能因此而止步。加上西口之战,手下被黔军杀伤不少,是当时各军中,死伤最多的。新仇旧恨,决定了牧竹必然会采取强硬的手段。 转身问军情部的官员,“确定沛郡都督是郑雄?” 军情官员答道:“确定。但有没有援兵我就不太清楚,敌人戒严太快,城内密探来不及发出后续消息。不过,我军行军迅速,路上府县没耽误太多时间,就算黔国想派援军,可能也来不及。” 牧竹说了声谢谢,提高声音对众将道:“沛郡都督郑雄,乃郑温的之侄。郑温被我军大炮轰杀,这郑雄必然怀恨在心。 据说郑雄一直在沛郡魔化我国,说是龙国女人骑在男人头上,男人在家中没有地位,且不准多娶。反而女人极为自由,可以多找情夫。家中财产也由女人掌管,男人跟女人的附庸或奴隶差不多。 还有很多,反正就是编造谎言欺骗民众,使他们反感龙国人。 这是一个死硬的抵抗派,也很有心计。” 根据云凡制定的规则,牧竹不好独断,扬扬手中的传单,“诸位,怎么办?难道我千军万马,会被宵小郑雄用这种下作的手段所吓阻吗?”看起来征求意见,却已经用言语将诸将的回答定位。 云轻等人果然吼道:“郑雄无耻,阴狠恶毒。荡平黔军,活捉郑雄!” 被分到这一路的修士扶韫却不为所动,提醒道:“打归打,人还是要救。” 牧竹恭敬地回道:“当然,当然要救。不过这个可能就要劳烦尊者了。 我是这样计划的,派狙击手靠近射杀对方守卫的士兵,派机甲攻打对方的城门,您二位则伺机救回我国被捕人员。 直到我国所有人员全被安全救回,这才大规模攻城。您看怎么样?” 申琛点点头,“你是主将,你安排就是。” 牧竹躬身一礼,“谢尊者。好了,各位,就这么办。行动!” 大约一百人左右的精锐狙击手出列,前进到离城两千米的地方,趴在地上,架起狙击枪。 十具高大的机甲,大步冲向城门。 天上,直升机再次隆隆上升,以超越城墙一倍的高度,飞向城池。扶韫、堵函为了不惊动黔军,没有直接飞行,而是暗藏于机架下,随时准备飞到城墙上救人。 城头忽然有人大声叫喊,似乎是威胁龙军,如果再敢进攻,将屠杀俘虏。 可是离得远,听不太真切。 龙军依然故我,不曾停下动作。“啪,啪。”狙击手首先开枪,瞄准的都是那些站在城头,举刀准备屠杀龙国人的士兵。包括那个喊话的,随着枪声,瞬间倒下去百余人。 依照往常的经验,黔军必然不敢露头,那么机甲可以堂皇地攻击城门,修士也可以放心地救人了。 可是,让全体龙军目眦欲裂的一幕突然发生,悬挂在城头的每个龙人的城垛后面,忽然都丢出一支火把。火把一碰到龙国人,瞬间就暴起熊熊大火,几十个龙人顿时被烈焰吞噬。 显然,每个龙人身上,事先都被浇有燃油。 几十个龙人被烧成左右两堵火墙,撕心裂肺的惨叫声,充斥城内城外。 抢救已经来不及了,扶韫、堵函差点从直升机上掉下来,目睹的惨状,让她们微微失神刹那。 城墙上是凄厉的惨叫和猖狂的大笑,城外则寂静无声。 全体龙军都被惊呆了。如此残忍无道的做法,闻所未闻。 牧竹一头从马背上摔下来,喷出一口鲜血,嘶吼道:“疯了,疯了。郑雄伤天害理,苍天不容啊!” 这时,城内又抛射出很多箭矢,上面依然是传书。 正要下令强攻的牧竹一顿,忍下勃发的怒气,挥手让亲卫去捡。 “此为小戒,还有更多的龙国人在我手中,包括李婉,文华,想让她们烧死就继续攻城吧,我等着。” 简单的一句话,让牧竹气愤填膺却进退无据。众将面面相觑,欲怒无语。 牧竹恨恨地将书信摔在地上,用脚碾碎,似乎书信就是郑雄一般。长长地吸了一口气,无奈地说:“先撤。” 云轻、云宏没有意见,黄烨却叫道:“牧帅,难道就此算了不成。慈不掌兵,死伤本是难免,何况非我等不救,实在是郑雄太过恶毒。大不了打破沛郡,活剐了郑雄,为牺牲者复仇就是。就此退兵,反而正中郑雄奸计。以后,敌人要是全都采用这种手段,我军还怎么攻打?唐王的伐黔之战岂不是未战先败?” 曾经地位相同,这次牧竹忽然晋升一级,跃居黄烨头上,威信尚不足以服众。 牧竹冷冷地藐了黄烨一眼,“服从命令。”军令如山,就算有意见,事后可以向上反应,但是战场之上,绝不容许违背,否则再有理也有罪。 黄烨愤愤而退,云宏命人吹起退兵的号角。 随着退兵的号角声,城楼上,站起了一大群人。 站在最前面的,或者说被强制推在最前面的,是一些被扒光衣服的女人。 郑雄得意地奸笑,“跟我斗,嘿嘿嘿嘿,牧竹,你还嫩了点。人说龙国女人不能动,我就动了,你又怎么滴?来咬我啊。哈哈哈哈。”两手龌龊地在前面女人身上的某些区域肆虐。 女人的泣嚎和男人的嘲笑声浪,锥心地扑向龙军。 有龙军将领通过望远镜看到这种场面,忍不住挥刀就要冲向城墙。离得近的士兵也哄闹起来,高叫“杀了他们,宰了那些畜生。” 牧竹高声喝叫:“都给我忍住,退,立即撤退。” 这次龙军的高级军官都配有念讯,而且军队中带有一架特殊的战车——念讯差转台。战车周围五十公里之内,念讯可以无障碍地通讯。 接到命令,即使气炸了胸腔,也得执行军令。龙军一步一回头,咬碎钢牙。有些士兵,双眼噙满泪水。那些女人的哭号,撕扯着大家的心肺。不忍看的,加快脚步,闷头奔跑。 龙军一直撤到肉眼看不见城墙的地方才停下来。 安营扎寨。 中军大帐,大部分将领,都对牧竹不满,连扶韫、堵函也面色不佳。 副帅云宏招呼大家坐下,安抚道:“大家的心情我理解,我也一样。可是冲动解决不了问题,还是静下心来,听听牧帅怎么解释。” 牧竹点点头给云宏一个还是你理解我的眼神,然后说:“我知道,你们认为我太软弱了。那么,谁能告诉我,在当时的情况下,能怎么办?强攻简单,可那些人必死。不攻,则眼见她们受辱。 好了,我不是不救,正是要救,我才命令撤退的。安心休息一下,等天黑吧。天黑了,才有机会。 入夜,部分高阶武者,包括我自己,组成特别小队,在两位尊者的带领下,潜入城内,伺机救人。 而军队现在马上用餐、休息,入夜后全体一级战备,等候命令。留守军官跟特别小队,随时保持念讯畅通,择时出击。 今夜,我要血洗沛郡!”牧竹狠狠地一拍桌子,吼道:“都听清了没有!” “听清楚了!”这次回答,出乎寻常的整齐响亮。 扶韫和堵函也不由自主地跟着喊了一声。 原来牧竹并非软弱,而是忍辱负重,以退为进。这或许是唯一可以保住李婉等人性命的办法。虽然她们或许多委屈几个小时,性命却应该无恙。 扎营地不远处的一个山头,云慧和姬芷,黎曙已经赶到。 239横扫千军如卷席(六) 云慧自己不善于指挥战争,或者应该说,不善于地面战争。如果是太空战,他可能是专家级别。所以,跟云凡一样,指派完各军将领后,就将权力全部下放,让各军自行其是。 在黔东观察一段时间后,觉得隗空干得有声有色。等到姬芷从龙丹津回头,就带着两人转道沛郡,来看看这边的状况。 当牧竹命令撤退时,他们的直升机早在五十公里的范围内,于是沛郡城头发生的事,他们听得一清二楚。 黎曙道:“不错,牧竹这招,是解决问题的最佳办法。” 云慧却道:“牧竹能想到,郑雄未必想不到。如果对方有修士在场,营救之事,很可能会失败。” 姬芷急了,“那怎么办?”李婉和文华,姬芷都熟悉,实在不愿看到她们惨遭厄运。 云慧道:“姬奶奶,你去军营露面,晚上帮帮他们。 沛郡或许有低阶修士,但绝对不会有高阶修士。因为我们发动战争很突然,估计到现在,梧州还不一定收到了鹰信。 高阶修士那么少,百草园即使要派几个来前线,也是一段日子以后的事。 扶尊者和堵尊者不一定能瞒过对方修士的神识,您就不一样了。” 姬芷应道:“好吧。嗯?你不去吗?” 云慧摇头道:“我就不露面了,你也不要说我到了。唉,根据计算,牧竹百分之八十七点五的几率要屠城,我不露面,才好为大哥的名誉留点余地。” 黎曙茫然地问:“什么计算,什么几率,什么余地?牧竹敢屠城?你怎么不阻止他?” 云慧掩饰说:“哦,说错了。推算,推算。 今天龙军受够了郑雄的气,牧竹必须要让士兵们发泄出来,才能保持军心、斗志。攻城时,估计就不会限制太多。 而沛郡军民被郑雄洗脑,反抗或许会很强烈。 综合起来,一场大屠杀很可能即将发生。 余地是指,将来别人以此责备大哥,大哥可以推作事先毫不知情,而是牧竹自作主张。” 黎曙依然不放过,“干脆阻止牧竹这么做岂不更好?” 云慧反问,“我为什么要阻止?这次牧竹不狠狠立威,以后的仗就没法打了。” 如果是云凡在此,必然会阻止。可云慧不同,东洲的人命,在他眼里,只是一些数据而已。 是夜,龙军最顶级武者组成的小分队,身穿夜行衣,由姬芷当先,轻松避过黔国的明暗哨探,悄然靠近沛郡南城墙。 东门正是龙军来路,估计戒备超强,所以绕道南边。 城头,清风掠过,一队巡逻的几个士兵举着火把,高度戒备地经过。为首的伍长问站在箭跺边的士兵,“可有异常?”士兵高声回应,“报告,一切正常。”例行的问答。 巡逻队踏步朝下一个哨位而去。对答声依次传来。由此可见,真的是三步一岗,五步一哨,防卫森严。 可这难不倒高阶修士姬芷,她悬空贴在箭跺外面,始终用神识感应着两个哨位的哨兵。 哨兵们不可能长期保持一个姿势,何况蚊蝇偶尔骚扰,难免有疏忽。在相邻的两个哨位的士兵,恰好都将目光移开的瞬间,姬芷飞速闪过墙头,再从内面贴着墙滑入城内。 她用的是纯武技,而没有催发一点玄力。因为催发玄力,必然神识外放,或将惊动对方的修士。 姬芷在念讯里无声传念,“你们先在这里等着,不要稍动,以免被黔军发现。有人过来,扶韫、堵函则悄悄抓捕,不使其发声。 我先去侦察一下,看看我们的人都被关押在什么地方?接到我的消息之后再行动。”说完,像一只夜鹰,循着城墙阴影,无声飞掠而去。 首先是东门城楼,估计龙人关押在那里的可能性很高,因为郑雄需要时刻拿他们来威胁龙军。 果不其然,这里有很多被禁锢了的龙人,而且部分非武者士兵,正在对一些女性施暴。 换个地球人来,可能气冲斗牛,大杀特杀一番。可是姬芷没有轻动,只要不伤及性命,东洲人对这事并不过于恚怒,只当是挨一顿打差不多。 姬芷没动的原因,是因为她没发现李婉和文华。 郑雄应该是把几个比较有身份的人,关押到了别处。 显然,最可能的地方就是郡衙。 为了不漏过一人,姬芷没有直接赶往郡衙,而是绕城一圈,仔细感应。然后再进城,朝郡衙掠去。 这次她不是探寻龙人,而是压制神识,被动接受意念,寻找对方的修士。必须要把黔国的修士先控制或击杀掉,才能放开神识,全城搜索。 姬芷差不多奔波了一个小时,然后很是困扰。不是没找到对方的修士,而是发现了两个。 困扰的是,小小沛郡,怎么会有两位尊者坐镇。而且,动手很不方便,这两人不在一起,距离有两公里之远,还不时保持着神识交流。击杀一人,必然惊动另外一人。 看来,黔军已预防龙国会来人暗袭,做了相应的布置。 姬芷传念扶韫、堵函,“城内一共有两位修士。府衙一个,城南军营有一个。 你们两个收敛神识,悄悄潜进来,然后去军营。我去郡衙。 我们在念讯里保持联系,必须在同一时间一起动手。直接靠近,用激光瞬间射杀,不能让他们发出警报。 事后你们去东城楼救人,让其他人先绕往东门接应。” 申琛等人依计而行。 姬芷悄悄潜入府衙。 府衙大厅,灯火通明。虽是深夜,却无人入睡。 李婉和文华身无寸缕,被悬吊在大厅中间的大粱上。 大厅主座上,坐着的并非是郑雄,而是一个陌生人。 听他们的谈话,原来是黔国军部的参军(官职名)濮寿,范搏的副手。 按说,有俞侗在黔东,军部不应插手黔东军务。由此可见,范搏或者说百草园,早已暗中插手俞侗等忠于祖立的一些军队。 姬芷管不了那么多,她直奔后院,哪里有一个中阶修士。 虽然只是中阶,但姬芷要凭武力拿下的话,也不是三两招的事,所以还是采取暗杀方式为妙。 这要得益于姬芷是女性,少了一些道义上的束缚。一个高阶修士杀一个中阶修士,还要使用阴暗手段。换做黎曙,柳勇,可能过不了自己的心理关。 约十分钟后,姬芷和扶韫、堵函,通过念迅交流,都觉着机会合适,于是迅雷不及掩耳地一起动手。 耀眼的光芒,在夜空中一闪而过,瞬间又消失无踪。 有不少人看到了紫光,可是再一细看,什么都没有。使劲揉揉眼,确实没异样,都以为自己眼花了。 两位人类中的超级存在,人们顶礼膜拜的半仙,在高科技武器面前,毫无反抗之力。难怪云慧对别人敬畏有加的修士不屑一顾。 击杀了对方的修士,姬芷再无顾忌,神识大开,而且通过念讯加以放大,笼罩全城,搜索是否还有被关押的龙人。 结果还真有,每座城门处,都关押有一两人。 想同时救援那是不可能的,只好先救援东城楼和府衙的,再图其余。 “动手。”随着姬芷的命令,扶韫、堵函扑上城楼,玄力如潮,首先限制住所有人的行动,然后快速闪进关押处,闪电般将黔军一一击倒。再依次帮龙人解除禁锢。让他们自己从那些被打翻的士兵身上剥下衣衫裹身。 大难不死,骤然得救,反应各不相同,有人倒头便拜,有人喜极而泣,有人捡起兵器,就朝失去行动能力的黔军砍杀回去。一时之间,哗声轰然。 城楼外的黔军听得变故,立时吹起警哨。大量的黔军被惊起,向城楼涌来。 郜棠腾身而出,飞到城门洞,从内而外,一掌将厚重的城门击碎。 城外牧竹等人迅速冲进城内,并沿匝道攻上城墙。 “杀!杀光那些没有人性的畜生!” “为惨死的龙国民众报仇,杀呀!” 黔军数量虽多,但高阶武者却少,被早就憋着一股气的牧竹等人,杀得人仰马翻,溃不成军。 申琛在城楼上叫道:“别恋战,先护着民众退走。” 杀得兴起的牧竹,这才想起这次的主要任务,赶紧指挥大家,护着从城楼救出来的民众往城下冲。同时,通过念讯呼叫后面的大部队,全速进军,夜袭沛郡。 可是黔军出乎意料的顽强,即使死伤甚众,依然不要命地围堵。 牧竹等人的撤退面临极大的阻力。 最危险的是,外围黔军,有人开始使用弓箭等抛射武器,不分敌我地向激斗区倾洒。 作为灵士和知士,就算被射中,伤害也不是太大,可是民众不行。既要趟路,要砍杀,又要帮民众抵御箭矢,牧竹等人顿时手忙脚乱。 扶韫和堵函摄于多年沉积的惯俗,不知该不该出手。出手吧,作为修士,对普通人实在不好意思下手。否则凭两位修士,完全可以将城门处的黔军斩杀干净。可不出手的话,民众的伤亡或许就会不小。 这时,最密集的一波箭矢,忽然被一团强劲的玄力搅起,然后抛出城外。定睛一看,原来是姬芷凌空而来。 240横扫千军如卷席(七) 姬芷在府衙也没有杀戮普通人,直接闯进大厅,迸发的强烈气劲,掀翻所有黔国官员,用利刃削断悬吊李婉和文华的绳索,提着两人就飞出府衙。 她本来还想去援救关押在其他城楼的少数几个龙民,可是让她始料不及的是,神识感应到,那几处城楼的黔军,看到东城楼的异动,立马斩杀了那几个俘虏。气得姬芷差点忍不住暴怒出手。 可是她还是放弃了,一旦出手,东洲修士引以为例,或许就彻底乱套了,也不利于云凡的名声。天一、地仙两帮修士狂妄之时,也只是对修士以下的武者出手,并未无所顾忌地攻击非武者。所以她不得不忍。 因为姬芷的到来,牧竹等人的冲杀变得顺畅多了。姬芷虽不伤人,但她可以将黔军攒射的弓弩全部挡住。何况扶韫、堵函也依样出手,一起帮忙。 衣衫不整的民众终于被送出城门,在三大修士的护送下向龙军的方向飞奔。 而牧竹等人没了牵挂,再次杀入城内。牧竹命令大家务必占住城门,等候大军的到来。 黔军如潮,牧竹的小队如礁,碰撞之间,溅起的是惊心血浪。黄烨和云轻各带几个人守住城楼两侧的城墙,不让敌人居高临下地攻击牧竹等人。 这是一场很诡异的战斗,双方像是不共戴天的死敌,搏命厮杀,不死不休,且都悍不畏死。黔军好像扑火的飞蛾,前赴后继,成群结队地送死。 牧竹这一百多人,每人都是知士及以上的武者,打普通力士,足以以一当百,可是还是出现了伤亡,因为对方的数量太多,还不时有箭弩偷袭,而且黔军多少也有一些高阶武者。 双方杀出了火气、血气,杀得失去了理智,‘亡命’一词,已经远远不够描述场面的惨烈。冷兵器战斗的血腥,在今天展现得淋漓尽致,真可谓尸山血海。 黔军的尸体,层层叠叠,几乎磊成了一道又宽又高的工事。血液铺满了地面,形成积液,跟暴雨中的地面积水无异。 再说府衙被姬芷偷袭,救走文华、李婉。濮寿大惊失色,立即对郑雄说:“龙军无耻,直接让高阶修士出手。赶快传令,吹起警笛,召集全城军兵上城备战。龙军很可能要夜袭沛郡了。 记住,就是战至一兵一卒,也不能让龙军攻陷沛郡。军士不够,就发动百姓。坚决将龙军挡在城外。 邵总督的大军很快就能赶到洪郡和沛郡。那时就该我们碾压龙军,反攻龙国,报仇雪恨了。” 郑雄领命而出。 濮寿自己则匆匆赶往后院,去找陪同自己一起前来沛郡的百草园修士闻愉。 让他惊恐的是,闻愉已陨落多时,双眼紧闭,脑门上一个晶币大小的血洞,前后贯穿。 双腿筛糠的濮寿跌跌撞撞地回到前院,招来自己的亲卫,“快······快,快走!备马,我······我们赶紧走。” 手下还没反应过来,“往哪走?” 濮寿一巴掌扇过去,“多嘴。快牵马过来。” 未几,濮寿带着十几个亲卫手下,冲出府衙,奔向西城门。 来到城门处,濮寿佯作镇静,喝令守卫军官,“快开门。我收到鹰信,邵总督的大军将连夜赶到沛郡。我要亲自前去迎接。 你们不用守西门了,全去东门,将消息传扬出去,并拼死挡住龙军,为我大军反攻创造有利条件。快,开门,执行命令。” 东门,牧竹等人渐渐出现支撑不住的情况。武功再高,也有杀得手软的时候,也有疲累的时候。伤亡开始加大。 城上的云轻、黄烨更是岌岌可危。 随着郑雄的到来,黔军指挥有了条理。城下,黔军的方法就是拿人命来填。而一些高阶武者被派到城上,强攻云轻黄烨。一旦占据城头,那么牧竹等人将会面临前、左、右,上,这四面的打击。 郑雄在不断地用吼叫激励黔军的士气,“杀呀!杀死龙国强盗!把他们赶出黔国去!如果他们占领沛郡,你们都将是女人的奴隶。 堂堂男子汉,你们愿意如此屈辱地活着吗?死也不能让他们得逞。 杀呀,给我冲上去。我们的援军快到了,我们反攻龙国的时候快到了,我们要让这些夺我土地,夺我财产,夺我尊严的强盗们,付出血的代价。” 沛郡军队死伤越来越多,可向东城门涌来的人也越来越多,在官方的宣传下,几乎全沛郡的男人都拿起武器,抗击侵略者。 在官方有意曲解龙国政策的刺激下,人们为了自己的财产和尊严,为了心中的正义,热血上涌,置生死于度外,拿起武器拼死抗争。 在牧竹等人看来,龙军早就用直升机遍洒传单,宣示政策,扶助弱小,不犯豪强,只是推翻黔国官府而已,可谓仁至义尽。 黔军残忍地虐杀龙国平民,丧心病狂,不狠狠地反击,不足以彰天理,舒怒气。所以出手尽皆狠辣,招招毙命。 双方都有绝不退缩的理由,为了各自心中的公理与正义,舍命相拼。 “我们是有血性的汉子,我们是有尊严的,堂堂正正的男人,我们就是用尸体堆,也要把敌人堆死,杀!杀!杀!” 黔人齐声呼喊着“杀!······”,前赴后继,有军有民,像发狂的野兽,向龙军发起潮水一般的轮番冲击,不可谓不壮烈。 牧竹等人顶不住了。 首先是城墙上的黄烨、云轻,在蜂拥而来的黔军的冲击下,步步后退,被挤压到城楼附近。 城门内牧竹等人的头顶,失去了保护,箭矢,刀枪,石块等,暴雨般轰击而下。 本就疲累不堪,人员伤亡顿时大增。 “退,退到门洞。”牧竹大喊。 门洞又深又宽,足以藏身,而且只面临一面攻击,抗住黔人的冲锋完全没问题。 看到龙军后退,黔人看到了希望,冲击更猛。千百人咆哮的战场,没人听到隆隆的机器声。 在城头上,云轻等人眼看就要被黔军淹没的时候,城外响起了连串的轰鸣声。火光在夜空绽放,流星一样的炮弹,划过夜空,擦着城墙,飞入城内。热武器露出了它凶猛的獠牙,伴随每发炮弹的爆炸,全是密集的黔人的血肉在飞溅。战车部队赶到了。 整个战场有一瞬间的静寂,狂热挥舞刀枪的人们被爆炸惊呆了。 “让路,快。”牧竹带着残兵,冲出门洞,向两边散开。 战车群如同猛兽,依次冲进城内,撞开,碾碎所有阻挡在车前面的一切障碍物。 一旦进入城内,车上的射击孔全开,连发机枪开始咆哮,喷发出来的火舌,将周围密集的黔人一一撕裂。 战车没有停顿,沿大街碾压前进。没有任何人,任何物能阻挡片刻。 战车后面,是从城门爬进来的人偶。它们不敢击毁城楼,云轻等人还在上面。可是城墙上的黔人却无处立足,站在城外跟城墙齐高的人偶,挥动十几米长的大刀,一扫就是一片。 面对无惧刀箭的钢铁巨怪,黔人束手无策,终于溃退了。 龙军如开闸的江流,奔涌而入。 随着泄洪一样的龙军,向四处扩散,惯例投降不杀的吼声,响彻沛郡。 可是,这次却失效了。顽强的沛郡人且战且退,利用街头巷尾,屋顶墙角,给后面涌进来的龙军以各种打击。黔人坚信他们的援军会很快赶来。 登上城头的牧竹,听到各条街道传回来的报告,躲在民房的黔人,给后续龙军造成极大杀伤,目眦欲裂,深吸一口气,狠狠地说:“传令,放开禁令。我允许士兵进入民宅,清剿残敌。允许士兵放开使用手雷。所有坚持不放下武器者,格杀勿论!” 云宏吓了一跳,“牧帅,这······?” 牧竹厉声吼道:“难道敌人躲进民宅,我军碍于纪律就该做无谓的牺牲吗?执行命令!我负全责!” “哐当,哗啦。”人偶一挥刀,一座民宅轰然倒塌,因为那里有人射出箭矢。 “轰隆。”战车撞垮一栋建筑,因为一群抵抗者逃入其内。 “轰,轰。”爆炸声不断,龙军士兵朝藏有敌人的建筑里甩出手雷。 伤及无辜,黔人反抗更激烈,导致龙军攻击更猛烈。被误杀了子、女、兄、弟、夫、妻、父、母的黔人,仇恨骤生,开始不分男女老少,躲在角落里,或自杀式地偷袭龙军。于是,带来更多的杀戮。 渐渐地,局势失控,屠杀开始。喊杀声,叫骂声,哀嚎声,痛哭声,射击声,爆炸声,建筑物倒塌声,充斥全城。烟火弥漫,血肉飞舞。震惊东洲的屠城惨剧,就这么一发而不可收。 等到姬芷实在看不下去,喝令龙军住手时,全城军民,已被屠杀过半。全城近十万人,杀了几近六万,余下万余老幼妇弱。其余的,放任他们从西门逃出城外。 第二日,城主府,看到大致的统计数字,姬芷狠狠地给了牧竹一巴掌,“全军就地休整,反思,不许再前进半步,等候公爷旨令。”说完径自出城,追着云慧的踪迹,朝南飞速离去。 241横扫千军如卷席(八) 姬芷赶到时,黎曙和云慧正在山头烤野猪。 心情郁抑的姬芷一脚将即将烤好的野猪踢飞,“你们俩还有心情吃。我让你们吃,我让你们吃。” 云慧苦笑“我就知道会这样?” 黎曙大惊,“真的屠城啦?” 姬芷恨恨地瞪了两人一眼,转身找块石头坐下,长长地吁了口气,“尸堆成山,血积成湖,沛郡已是人间地狱,惨不忍睹。那是人呐,不是牲畜,怎么就下得了手?野人王,你说,这战争,到底为了啥?” 黎曙挠头,“嘿,为了啥?我也不知道。你知道我是野人,所求的,无非就是活下去而已。再者嘛,就是不被别人欺负罢了。” “是呀,为了不被别人欺负,我们努力变强。可是,成了强者,就反过来欺负弱小不成?那我们跟曾经我们无比憎恨的,欺负我们的败类有什么不同?” 旁边云慧忽然喝道:“打住,你们的心态出问题了。大哥曾说,修炼修心,尤其是到了修士阶以后,心态尤为重要。你们的迷惑,有很大几率让你们走火入魔。 即使是沛郡发生了屠杀惨剧,我们也没有欺负弱小。今日的屠杀,反而是为了帮扶更多的弱小。 在龙国,你们都看到了,男女权利平等,贵贱可以同堂。 但是龙国毕竟只是弹丸之地,受惠者相对于全东洲的人口总量,微乎其微。 我们只有占领更多地域,才能让更多的弱小受惠。 今日的屠杀,要怪就怪郑雄,是他编造谎言,蛊惑民众,使民众仇视我龙军,使民众视我龙军为妖魔,这才有今日的惨剧。 既然沛郡民众,已被郑雄蛊惑而视我龙军为敌,我军就不能也不敢仁慈,否则就是对我军士兵的残忍。因为我军不可能任其袭杀而不还击,不可能因为所谓的仁义而致自己于死地。 你们想想,黔人乱我重地,窃我机密,偷我利器,进而残害我龙国民众,不予以铁血还击,我龙国岂不是任人宰割,那还能活得下去吗?” 云慧毕竟不是云凡,姬芷听得怒气勃发,“你闭嘴。我承认你说的有一定的道理,可是为什么不像黔东一样,多宣传,少杀戮?如唐王在此,屠城绝对不会发生。” 云慧不敢硬顶姬芷,换过语气说:“是的是的,今日之事,怎么都不能说它是正确的。但仗还是要打的,绝不能因此而终止。只不过严令他们多注意就是,您说对吧。” 云慧服软,姬芷也不好得理不饶人,“我没说终止战争,但是牧竹必须严惩。” 云慧在这一点上却不让步,“不行。牧竹虽然做得过火了,但他是对敌人过火,为的却是龙国的利益。由此惩处,于情不合,于理不公。” 看姬芷又要发怒,赶紧补充道:“好了好了,您别发火。处不处理牧竹,我说了不算,您说的也不算。你我都不是龙国之主,对吧。我们传书大哥,交给他去决定。好不好?” 姬芷也反应过来,自己出于激愤,似乎做得出格了一点,同意将此事禀告云凡,“是应该告诉唐王一声,不论手下如何行事,最后背锅的还是云凡。但是,对于后续战争,牧竹等人的肆意妄为,必须要有所限制才是。” 云慧说:“这样吧,第一,传书各军,要求以此为戒,严禁再出现大规模的杀戮。 第二,命令中军原地休整,暂不进军。命青龙会多派人赶赴牧竹的中军,加强思想教育,明确战争的目的和意义。 第三,命令各军,以后遇到类似现象,可以围城,但不可强攻。要有耐心。敌人可以蛊惑民众,我们也可以加强宣传,甚至策反,从内部瓦解敌人的。 实在不行,可以出动修士奇袭。虽然有违修士不对凡人出手的约定,却可以最大限度地减少死伤。您看呢。” 姬芷也没有更好的办法,只好同意。 云慧立即书写详细的命令,传送给坐镇黔南的褚秋、云山,由他们再分发给各军和上传给云凡。 除了以上几点,云慧在书信最后,隐晦地指示云山,沛郡屠戮事件,其实也可以出现在以后的传单中。 当然,需要适当地作一些曲解,突出郑雄对龙国无辜平民的残暴,和他对沛郡民众的迷惑,结果导致龙军如何愤怒,后果如何惨痛。 特别要说清楚,龙国真实的政策和郑雄的歪曲之间的差异。 反正就是,沛郡惨剧的罪魁祸首,是别有用心、妖言惑众的郑雄。 不管是不是恶人先告状,云慧深知宣传的重要性。 除了在国内,在各军大力宣传,还命令云山,传书给各国,尤其是友好国家,抢先让他们帮助宣传。特别是要他们利用在黔国各地的力量,抢先在黔国各地大肆宣传。务必把龙军美化成救世主,而不是杀人狂魔。 同时严重警告黔国各地官府,粗暴对待龙国商民,结果会非常严重。 沛郡屠杀,最后反而成了龙军的机遇。 各级军官及时反省,更多地使用攻心之策,而不是过度依赖于武力。从占领区,挑选出大量当地的,已被说服并享受到切实恩惠的黔人,用高功厚禄请他们作为先遣队,先于龙军进入即将要攻打的区域,策反各地的大小家族和中小势力。 最起码,在民众中间,宣扬龙国的真实政策,不使民众轻信当地官府的一面之词。 这又是一场新型的战争,云凡改变了东洲战争的作战方式,而云慧则改变了东洲战争的根本形态。 保守、落后而腐朽的黔国统治阶层措手不及,龙军高歌猛进,无往不利。 北路军长驱直入,轻取黔北,建南各郡。 南路军占领洪郡之后,没有向西攻打璃州,而是转向西北,收取黔西各郡,与还停留在沛郡的中路军,形成东西夹击之势,包围了黔州州城。 云凡收到国内传信的时候,已是二十天之后。 其实事发当日,云仇就将自己所观察到的战况,写出密奏,传递给了地下基地。 然而云凡最近忙于一项极其重大的科研,哪有心思去拆看什么密奏。 要说重大二字,都不足以形容云凡这次所研究课题的意义。可以说,不但是东洲,就是整个宇宙,都具有划时代的价值。 他研究的是灵士晋阶修士的辅助系统。 天鼎山训练营,云凡制造出了帮助力士修炼腾龙功,从而进阶劲士的练功仪。当时,他就想,如何造出一台帮助灵士进阶修士的辅助器来。 理论早就有了,只是知识和技术不到位。 后来有了闻人达的‘天书’,这次又得到了外星人的基地,而且,在灵路系统的研究和应用上,上取得了长足的进步,使得设想有了变为现实的可能。 之所以突然想到研制这东西,是因为明凤跟她一起进了基地。 云凡,历言都是修士,唯独明凤还是灵士。故此,云凡想把明凤提升到修士阶。但柳勇已不愿再引导,自己又没有把握,只得另想他策。 因为自小没有内功心法,使得明凤一直不曾修炼内功。后来修炼太极,得以晋级劲士。云凡返回龙丹津后,柳勇、刘三辫也为明凤挑选了一部适合她的功法,在丹药的堆积下,勉强升级到知士。 当初婚变之后,云凡把明凤留在训练营一段时间,让她放弃了原来的功法,用腾龙练功仪重新来过。 不像历言等人,固有的功法年长月久,难以更改。而明凤修炼内功时日不长,且有修士守护一旁预防意外,完全可以从头修习。为什么要重来,前文解释过了,不管是从身体平衡上,还是生理机能上,都有必要。 在黎曙,刘三辫等的重点关照下,明凤终于跃升到了灵士。这次跟历言一起在重力室苦练,夯牢了基础,可以向修士阶发动冲击了。 但因为修士辅助之法存在一定风险,云凡不再强求柳勇或刘三辫帮忙,而是想起了曾经的设想。现在条件具备,当然兴致勃勃地投入进去。 很多关卡,其实就是一层窗户纸,一旦点破,顿时豁然开朗。 灵士进阶修士,难就难在感应灵质。灵质这种物质,跟实物质是不同的存在形式,用眼睛看不到,必须用魂识去感应。 灵士及以下的意念,可以感应念识范围内的实物质。但只可感应,无从驱动。修士的神识,又只能作用于灵质,需要借助灵质这一中介物,才可以驱动实物质。 要求灵士感知从未见过的灵质,即要求他们无中生有地,先去假想灵质的存在,进而才能发现,感知。所谓的夏虫语冰,没见过却要假想成功,万中无一。例如地球人假想多维空间,除了加一条时间轴以外,其他的,都是用三位空间的思维在胡编乱凑。说什么空间折叠就变成了多维,三维空间本来就可以折叠好不好。 扯远了,云凡想,如果有办法让灵士亲眼见识到灵质的形态,自然会大大提高灵士们晋升的几率。 这在以前几乎不可能,所以需要高阶修士引导灵士的灵魂去感知。现在,云凡把自己对灵路的研究,闻人达的‘天书’和外星人的意念设施结合起来,通过科技的手段,终于可以达成这一创举了。 242横扫千军如卷席(九) 云凡将一间本来是用来通讯的,可以显示全息图像的房间加以改造,使其跟念讯链接。显示的不再只是实物质空间和粒子。云凡将自己感知到的灵质,通过编程,用模拟图像的方式,一比一地还原出来,加入其中。使得进入这里的灵士,戴上念讯后,就可以看到‘灵质’的存在,并可以模拟修士的神识,控制放大,缩小的显示比例,甚至移动‘灵质’。跟在天宫中,云凡借助链接器控制地图的显示比例和显示区域一个道理。 看到之后,再来臆想,然后用魂识感应。臆想不出,又来观摩。反反复复,除非那些实在迟钝得无可救药的人,相信一般人都能够凭借这一方法,快速感知到灵质,从而进阶修士。 云凡用飞鹰传令给龙丹津二十天后,战争爆发,到沛郡屠城,又是十五天。这一个月时间,云凡总算完成了改造。然后兴冲冲地喊来柳勇、历言和明凤,进行实验。 历言和柳勇都试用了一次,所见和所感,基本一致,认为完全可行。 于是,让明凤正式试用。 “不要紧张,不要害怕,平心静气,全神贯注。 实际上很简单,我们在天宫都试过了,当时你用手一推,一收或挥动,那地图不就随着你的心意而变化不是。现在不用手,用意念,你想它远它就远,你想它大它就大,你想它动它就动。 实际上修炼,并没有那些秘籍里描述的那么玄乎,只要找到根本,然后就是反复地练习,它就只剩下熟悉的过程和控制的技巧了。 不过,还是要谨慎小心,开始几天,不要贪求控制,感知就行。等你不依靠设备都可以随时感知了,再让爷爷教你炼神功法。边修炼,边一点一滴地去控制灵质,慢慢地,你自然就成了修士。” 明凤实在难以相信,自古以来,无不视灵士晋升修士为天堑,成功者万中无一,却被云凡说得如此简单,可能吗,“真的?你在哄我开心吧。” 历言,柳勇都笑吟吟地旁观,不等到明凤真正成功,他们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有效。 云凡故作轻松地说:“真的,我还能骗你不成。记住我说的几点,彻底放松,平心静气,全神贯注,小心翼翼。来吧来吧,试试就知道了。” 其实他也在紧张地期待着,一旦成功,则可以批量生产修士了,那是什么概念,都不敢想象了。 明凤戴上念讯,进入修炼室,静静地坐在中央。 云凡关上房门,启动开关。 三人在门外,定定地盯着监视器。 明凤按云凡所说的步骤,细心观察。一开始还忍不住挥动手臂。云凡通过传音器,提示她不需动手,尽可能用意念控制。 慢慢地,明凤进入状态。观察一会,调控一会,闭上眼睛感知一会。过一会,又重复这个过程。大约两个小时,如此反复四五次后,明凤忽然跳了起来,兴奋地朝着房门喊叫,“我看到了,我看到了。” 云凡打开房门,明凤亢奋地冲向云凡,抱着云凡的手臂大叫:“凡哥,我真的看到了灵质耶,好神奇哟。” 云凡心怀忐忑,还不敢确信,“别激动,别激动,慢慢说。不是看,是感知,你感知到了什么?” 明凤以手按胸,深呼吸几次,对满脸期待的三人说:“我似乎看到了一个不一样的空间,整个空间都是一种淡淡的橙色,夹杂着淡灰色,好像两种不同的雾气混合在一起。 里面漂浮着细沙一样的淡黄色的小球,还有一些淡灰色的大一些的球状物体。 凡哥,我看到的是不是灵质,你说啊,是不是嘛。” 三人对视一眼,激动难以掩匿,云凡再次确认道:“再说一次,不是看,是感知,闭上眼睛感知。凤儿,你确定你是感知到的,而不是看到的?” “嗯!”明凤肯定地点头,“看到的景象有些假,那些小球更透明。感知到的觉得真实一些,让人感到那就是一个个的实心球。” “耶!”云凡狠狠地一握拳,高兴地跳起来大叫,“我就知道有用。” 柳勇哈哈大笑,为孙儿自豪。 历言虽然没有表示出很兴奋的状态,却也静静地看着云凡,满脸笑容。 “太好了,太好了。哈哈,我们可以批量生产修士了,我要培养出几百,几千,甚至几万个修士来。看谁还能跟我抗衡。 不行,我要把云慧招来,让他修改一下程序,使得图像更逼真,而不是像明凤说的那样,一看就觉得假。” 柳勇立马制止道:“别,千万不要改,就这样。如果过于逼真,反到起反作用,因为看到的和感知的没区别,修炼者反而迷糊了,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真的感应到了。这样很好,只要感应到了,立即就有清晰的体会。” 云凡挠挠头,“也是哈,我高兴过头了。 行了,明凤,这几天,你把时间分成两部分,感应室和重力室一边一半,潜心修炼,争起早日进阶修士。 还是那句话,急不得,尤其是灵质控制,一定要慢慢来,以免神魂受伤。哪怕是用几个月甚至半年才真正进阶修士那也比别人快了一百倍。” 明凤喜滋滋地答应下来,只要进阶修士,也就可以不再拖凡哥的后腿了。 “今天是这个日子,值得铭记。我们庆祝一下吧,庆祝我们为龙国的修炼甚至东洲的修炼事业,建成了一条高速通道,从此修炼不再那么艰难,而是一片坦途。 历姐,去喊云仇给我们拿几壶酒来。我们放松放松,好好喝几杯。” 三人一致赞成。明凤蹦蹦跳跳地跟历言一起,出去拿酒食。 过了一会,明凤急匆匆地跑了回来,离多远就喊,“凡哥凡哥,外面有很多人要见你,说是有大事禀告。” 云凡不以为然,“慢点跑,不用急。能有什么大事,不用管它。历姐呢,酒菜呢?” 明凤跺跺脚,“你怎么跟历姐一样,天塌不惊的样子。那些人真的有急事,看到我们出去,都想强闯进来见你了。历姐却将他们都赶了出去,自顾自地去张罗酒菜。他们没法,这才求我下来告知你。” 云凡好奇地问:“都是些什么人?急成那样。” 明凤萌萌地回答:“不知道。哦,对了,云仇说李哥和闻人尊者也到了。” “哦,李缙到了,这得见见。爷爷,我们上去吃吧,顺便看看发生了多了不起的大事。” 柳勇自是无所谓。于是三人起身走出基地。 上到地面,云凡推开居室的大门,看到确实围聚了不少人。闻讯而来的李缙和闻人达也在其中。 不等云凡说话,一个青年就抢步上前,轰然跪倒在地,“唐王,救命呐。” 云凡诧异不已,这不是黔国王子祖诺吗,这是要搞哪样? 祖诺身后的几个护卫同样惊诧万分,世子这戏演得也太逼真了吧,只不过是要拖住云凡而已,有必要如此自贱么? 云凡运起玄力,以手虚托,扶起祖诺,“不敢当王子如此大礼,起来说话。” 祖诺却依然长跪不起,哪怕被云凡凌空托起,却还是保持着跪姿,叩头道:“小人并非妄言,是真的求唐王救命。小人的叔父已被百草园斩杀,小人和家父命如危卵,旦夕不保。垦求唐王施以援手,小人和家父愿意献出整个黔国作为报酬。” 祖诺的话让全场大惊失色,尤其是其身后的护卫,以及黔国使节汪阳、百草园的使节牛缨。 汪阳惊叫道:“世子不可胡言乱语。”而牛缨和祖诺的一个护卫则纵身而上,直接抓向祖诺。牛缨是低阶修士,那个护卫竟然也是修士,还是中阶。 突生的变故让一干人瞠目结舌。 “大胆。”云凡历喝,双手一转,立即将祖诺带到身后。跟随云凡出来的柳勇和刚从另一间屋子出来的刘三辫玄力一放,气势如潮,罩向牛缨和那个中阶修士。 闻人达忽然惊叫:“党深!” 牛缨强撑着抗议道:“唐王,此乃我黔国内务,您还是不要妄自插手为是。” 云凡不屑地看着牛缨,“你威胁我?记得你是百草园的使节,何时变成黔王麾下了?还有,祖公子,这位尊者是你护卫?有中阶修士做护卫,你有什么不安全的?” 祖诺大声回道:“他不是我的护卫,乃是百草园派来监督我的修士党深。唐王,百草园谋我黔国江山,杀我叔父,囚我父王。小人虚与蛇委,假装来中州与您会谈,就是来求您救命的。唐王,您可要为我作主哇。” 云凡还没说话,牛缨抢先道:“唐王,天下皆知,百草园和黔国本是一体。您执意插手我国内政,是要与我百草园为敌吗?” 周围的人愕然地看着牛缨,这得多脑残才说得出如此幼稚的威胁,百草园难道比天一剑宗和地仙庄还强? 云凡好笑地对牛缨说:“敢威胁我的人,曾经不少,不过都没有好结果。至于现在,谁都威胁不了我。你说百草园跟黔国本是一体,谁认可的?仙路堂还是阳帝?我怎么没听说过。来人哪,都给我抓起来。” 云凡并非一时冲动或与牛缨斗气,而是龙国正在伐黔,这事当是大有文章可做。 243异域大唐初矗立(一) 随扈们一拥而上,牛缨和党深,则由柳勇和刘三辫亲自动手。 就算没有二老,这两人大概也跑不掉,要知道,云凡的随扈里,可是拥有黎家好几位修士,何况云凡本身也是中阶修士,外围还有一个对百草园恨之入骨的闻人达。 刘柳二位动手的目的,是怕修士之战,会对升仙城造成太大的破坏。 黔国人明知不是对手,却依然拼力以抗。瞬间,场面极其混乱,打成一团。 云凡注视着门前的混战,一时没注意到,有两个衣着极为普通,戴着布帽的老者悄悄靠近过来。因为没有一点魂力波动,连正在缉拿牛缨、党深的柳勇、刘三辫都没发现。 知道两人接近站在门口的云凡一丈之内,云凡忽然一阵心悸,这才发现左右是两个陌生的面孔,厉喝道:“你们是谁?” 两人也不答话,直接出手,滔天的玄力骤然迸发,一左一右,两柄漆黑的匕首,电光火闪一样,直取云凡左右肋部。 高阶修士偷袭,其速何等快捷,又在一丈之内,兼云凡瞬间被两人的玄力极大地限制住,自然一击中的。 云凡惨叫一声,扑哧一口鲜血,喷雾器一样,冲口而出。然后倒跌摔出。 云凡的惨叫,顿时盖过全场的嘈杂。 柳勇,刘三辫俱已建功,拿住了牛缨和党深。闻听云凡的惨叫,大惊失色,将手中的俘虏向外一丢,凌空扑向那两个偷袭者。 牛缨党深之所以这么快被擒拿,除了功力上的差异,主要是在配合那偷袭的二人,只求制造混乱,并非拼命或一味逃跑。他们都认为,只要云凡一完蛋,其他人必然乱了手脚,顾不上他们,所以即使被擒拿,性命也当无忧。 可惜,他们算错了云凡在刘、柳心中的份量。刘、柳看到敌人竟然如此卑鄙,气冲斗牛,将两人甩出去时,已是全力一捏,牛缨,党深的脖子,瞬时粉碎。 偷袭者追着跌出的云凡突进,准备补刀,力求彻底击杀。 云凡身后两侧,分别站着明凤和历言。 事发突然,云凡从她们中间摔进门内,她们根本来不及救护。不等两人反应过来,那两位高阶修士又扑了上来。出于本能,两人齐齐地挥招阻挡。历言较为冷静,出招时大喊了一声,“云影!” 两女岂是那两人的对手,仅仅对了一招,就被击飞,重重地撞在龙舍的金属墙壁上,而后滑落在地,不见动弹。 两女一个是修士,一个接近修士,也算是东洲修炼者的佼佼者,竟被一击而毁,可见那两人下手不留点滴余地。 被两女一挡,稍稍顿了一瞬,又起步冲向门内。 轰,巨大的撞击声响起,两位高阶修士倒飞二回。接着,身形庞大的云影从门内探出头来。 云影一直栖息在龙舍的大堂,担任地下入口的守卫。听到历言的喊叫,纵身扑了出来。云凡在下,它在上,两者交错而过。随后冲来的两位偷袭者,正好撞在云影硕大的脑袋上。 云影还茫然不知发生了什么,并未冲出龙舍扑杀那两人,而是用巨大的身躯,堵住龙舍的大门,疑惑地盯着外面。 被撞飞的两人,在地上一沾即起,讶异地看着堵住大门的云影。正想再次发动冲击,柳勇,刘三辫已凌空扑到,一掌一鞭,当空击下。 两人不得不闪身让过,回身迎战。其中一人喊道:“云凡已死,你们还要为他陪葬吗?”另一人也喊道:“我们只杀云凡,余者既往不咎。” 他们以为龙国人失去主心骨,必然慌乱而思自保。凭他们两位老牌高阶修士的功力和地位,只要许以利益,必然轻松收编。 对其他人,他们这招或许会奏效,可惜的是,他们面对的是刘、柳,不在意钱财,地位甚至性命,只在意云凡的刘、柳。他们的喊话,更激发了刘、柳的杀心,出招更狠。不求防守,爆出百分之一百二的玄力,招招杀着,只求立毙这两位偷袭者。 两人的喊话,对刘、柳无用,其余的人却惊呆了。整个混乱战场的厮杀声,嘎然而止,只剩下这四人还在拼杀。 刘、柳的功力,因为灵石乳的大量服用,本就比一般高阶修士高出一线。这一拼命,那两人顿时招架不住。 互视一眼,心意相通,“两位高阶修士,拿着两把剧毒的匕首,正中云凡,是为必死无疑。收不收编这些人已不重要,只要把云凡已死的消息传出,百草园必胜。” 于是不再恋战,不约而同地飞身逃走。 准备腾空追击的柳勇、刘三辫被突而其来的一个身影止住,空中那两位偷袭者闻声,也差点一个踉跄摔了下来。 声音是从云影下面发出来的,“爷爷,奶奶,你们让开。云影,杀了空中那两人。” 声音不大,却有坚定而有穿透力,正是从云影身下钻出来,趴在门槛上的云凡发出的。 刘、柳大喜,应声闪开。空中的两人则愕然回顾。 不等他们看清云凡,云影的两只巨瞳一亮,两道粗大的紫色闪电划过空间,两人的胸腹均被洞穿,碗大的窟窿,前后透亮。 啪嗒,啪嗒,接连摔落的声音。除此以外,全场死寂。 整个过程惊心动魄,人们的心情如大海的波涛,骤然波峰,骤然波谷。但是时间却不长,前前后后不超过五分钟。 柳勇和刘三辫欣喜地跑向云凡,撵开云影,将云凡扶了起来。竟发觉云凡又昏死过去。 慌忙运功检测,所幸并无大碍,只是内脏受伤。凭他们的功力和云凡自身的身体素质,可以确保不会致命。 让刘三辫抱云凡去疗伤,柳勇回身下令道:“全给我杀了!” 黔国诸人吓摊在地,包括祖诺。亲卫闻声挥刀。 一个突兀的声音让所有人一顿,“胡闹!不能杀!”定睛一看,原是陈旭。 柳勇火气未息,衣袖一甩,玄力凝成巴掌,将陈旭远远地一掌扇飞,“你算什么东西?” 众人呆了。不过有两人反应较快,生死关头的祖诺和身份特殊的李缙。 两人同时出声。“我冤枉啊,柳尊者,我真不知道百草园暗中包藏祸心,我是被利用的。” “柳老,还是先抓起来并封锁消息,等云凡醒来再处理为好。云凡开始护住祖诺必有深意。” 李缙在柳勇心目中的地位,非陈旭可比。柳勇点点头,“行,依你。全抓起来,包括祖诺。闻人达,赶快过来救人。” 柳勇和闻人达快速去救助历言和明凤,其余的人则捆绑黔国残兵。 黔人呆若木鸡,莫敢反抗。大喊冤枉的祖诺,也一样被五花大绑。 三位受伤者,被功力最高的三位修士抱进龙舍疗伤。云影依然堵住大门。其他人无所适从,静静地站在原地等候消息。黔国人则被捆成粽子,丢在一旁。 李缙将摔在地上的陈旭扶起来,“陈哥,柳老暴怒之下,下意识的举动,你别介意。” 陈旭揉着打肿的脸颊,“嘶,怎么可能不介意。我是云凡的兄长,龙国高官,贵族,老家伙竟如此不留情面。云凡是怎么管理国家的,龙国人难道没有一点组织纪律性吗?” 李缙苦笑不得,“组织纪律性?陈哥,这是东洲好不好。你当面冲撞修士,他就是将你当场击杀,也是合理的。” “他敢!”陈旭恨恨地说:“他就不怕云凡处死他?” 李缙没好气地说:“你没睡醒吧。云凡为了你处死他爷爷,说什么梦话呐。” 陈旭不信地说:“那不是亲爷爷好不好。难道凭我们之间的关系,亲密程度还不如一个东洲人?” 李缙怔怔地看着陈旭,“我确定,你的思想有问题。” 陈旭也怔了,“你的意思是,我和柳勇,如果让云凡二选一,他肯定选柳勇?” 李缙懒得跟他辩解,“你说呢?” 陈旭低下的目光闪过屈辱和愤恨,稍顷,忽然瞬移式地问道:“李缙,你说到底谁是主角?你也不甘当配角是不是?” 李缙摸不着头脑,“什么主角配角?每个人都是自己人生中的主角。” 陈旭没有再说,心中不屑地想,“哼哼,就凭你们一个武夫,一个书生,也想当主角?走着瞧。” 话不投机,无法沟通。两人跟其他人一样,静等龙舍内的动静。 龙舍内,云凡再次清醒,咳出一口淤血,咽下奶奶塞进嘴里的丹药,运功自己疗伤。匕首上虽有剧毒,却不曾划破云凡那怪异的皮肤,只是撞断两根肋骨,震伤了心肺。要是普通人,大概必死,对于功力高达中阶修士的云凡,却算不上多严重。 历言明凤伤得更重,但经过柳勇,闻人达全力施救,也先后脱离了生命危险。万幸的是,那两位偷袭者为了抢时间,只是一掌击飞两女以求开道,并未捅上一刀,否则真不好说。 历言不久也苏醒过来,明凤却陷入了深度昏迷。 三个多小时之后,天色已经完全黑了。 云凡差不多可以自由活动,听说所有人还都等在外面,就喊云仇先将祖诺提了进来。 祖诺被云仇丢在地上,因为捆缚,半天爬不起来,嘴里只是叫喊:“唐王,您要相信我,我真的是冤枉的。百草园杀我叔父,拘我父王,我与他们不共戴天,绝不可能帮他们谋害于您。” 云凡看向云仇。 244异域大唐初矗立(二) 云仇没说什么,递给云凡一枚储存器。里面有他剪辑的一些梧州近段时间的画面。云凡说过,他是负责观察和记录,不负责执行。所以,一切交由云凡自己判断。 云凡根据记录的信息,基本断定祖诺说的是真的。对云仇点点头。云仇随即松绑。 死里逃生,大惊大悲大喜的祖诺,语无伦次。 云凡以手势中止祖诺的胡言乱语,“行了,你现在安全了。先去好好歇息一下,压压惊,明天我们再详谈。 罗益在吗?带祖世子去休息。好生招待,并保证祖公子的安全。” 云凡需要先弄清目前的局势,才好听祖诺的陈述,以便做出合理的决定。 祖诺欲言又止,但在云凡的威势下,乖乖收口,随着罗益去了。 云凡问柳勇,“爷爷,那两人是高阶修士吧。我们怎么都没感应到他们的神识呢?” 云仇代为回答:“他们戴着我国的念迅,掩饰了神识。” 云凡疑惑地说:“祖承偷过去的?” 云仇摇摇头,“估计是苏武,蔺露等人也被抓了。” 云凡拍案而怒,“他们这是在逼我大开杀戒!” 云仇苦笑,没说什么,心中却道:“你那位替身早就大开杀戒了。” 柳勇道:“不急,先把伤养好再说。既然百草园已孤注一掷,公然暗杀与你,那就自绝了退路。只分迟早,我们必将踏平天柱山。”云凡差点殒命,柳勇实在气急了。 “是的,已无回旋余地。”云凡颌首道,“我决定剿灭百草园。嗯,正好,祖诺不是喊冤吗,就以此为理由吧。哦,对了,不是说有重大事件需要我亲自处理吗?难道就是这事?” 云仇回答:“不是,是关于国内战事的。” “战争失利了?”云凡皱眉道。 云仇赶紧说:“没有,至今全胜。” 云凡顿时轻松起来,“那就好。你把材料整理一下,拿来我看。顺便让等在外面的人,把俘虏关押好,然后都散了吧。嗯,再喊李哥进来陪我用餐。” 云仇出去传话。 云凡回头跟柳勇说:“爷爷,奶奶,麻烦你们带姐姐、凤儿下基地去疗养。我把外面的事,先处理一下再下来。” 柳勇不大放心,“我俩还是留一个在你身边为好。” 云凡失笑,“爷爷,这是我龙国驻地内院,不是谁都混得进来的。开始只是没注意,有云影在,谁都动不了我。” 柳勇还是留下一点后手,“让闻人达留下吧。闻人达,暂时你什么事都不要管,专职做凡儿的护卫,听清没有?凡儿要是再有什么闪失,我唯你是问!” 闻人达并不以此为耻,连连点头,“柳老放心,除非我死了,否则绝不会让王爷再出任何意外。” 柳勇和刘三辫不得不下去,因为明凤虽说保住了性命,但依然处于危险期,不赶紧施救的话,一身功力怕是保不住。 历言也不太放心,现在一刻也不想云凡在她视线之外。可她已然重伤,留下也只能是累赘。泪眼朦胧的,就那么定定地看着云凡,也不说话。 云凡被看得心里发毛,似乎犯了不可饶恕的错,必须要交代似的。 握着历言的手,好言安慰道:“姐,你看我这不没事吗。你知道,我这皮肉,东洲大概没人砍得开。你看,你看,两位高阶修士用灵宝偷袭,痕迹都没留下一点。再说,哪有那么多杀手?就算有,也混得进来,可哪来那么多高阶修士?是吧。放心下去疗伤哈,我很快就下来。” 好说歹说,总算把四人送进基地。 李缙进来时,陈旭也腆颜跟在后面,云凡只好默许。 云凡和李缙拥抱了一下,道声一路辛苦,然后让罗益安排侍者端上饭菜。 餐桌上,云凡不愿谈公事,只是跟李缙、陈旭聊聊家常。又让人去把燕蔷请来,大家平静地吃了一顿饭。本来该庆祝一下他乡遇故知的人生四喜之一,结果也没提。 饭后,几人来到龙舍的小客厅用茶,又让人送燕蔷回去。 闻人达则如侍卫一般,带同黎雨等,将龙舍防卫得如铜墙铁壁。 “叙旧就不必,你们也见了,想来也不用我介绍。陈哥,发生了什么大事,非得要我上来处理?”云凡估计他不在地面时,所有信息陈旭都会揽过去看一遍,他已经那样做过。 云凡没有明确禁止的话,陈旭绝不会自我约束。所以直接就问他了。 陈旭惊奇地说:“你还不知道?我以为他们早告诉你了。 简直胡作非为,牧竹在沛郡竟然屠城了。他以为他是白起吗?谁给他的权力?他哪来那么大的胆子? 还有,南国未经阳帝和联会许可,吞并了航国。只用十天,就覆灭一国,可见早有预谋。 淮、徽、霍、安四国私自联军,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踏平了陵国。并残忍地屠尽沈氏九族,私分了陵国土地。你再不出来制止,这天下还是我们的天下吗?” 云凡确实感到震惊和苦恼,却笑着说:“这天下何时成了我们的天下?陈哥,不要那么自恋好不好。 航国,陵国之事,与我无关,我也管不了。 倒是这个牧竹,到是让人头痛。不是宣布了纪律吗?怎么就干出如此匪夷所思的事来呢? 云仇,进来,有相关资料吧,拿来我看。” 云仇匆匆抱了一叠资料来,尽是各地的鹰信。 云凡按时间的先后顺序,一一快速地翻阅。最后又握住云仇递给他的存储器,用神识快速浏览一下相关画面。 阅完静思片刻,长长地叹了口气,“你们都清楚?” 陈旭不用说,李缙也点点头。 云凡咨询道:“你们觉得国内的处理方式如何?” 陈旭先反问道:“国内鹰信和天下各地传言,都证实是你在黔南亲自下的攻击令。可是你应该一直都在这里啊。这是怎么回事?” 李缙若有所思,大致猜得到其中的奥妙。 云凡没有细说,“是我下的战争令。我问你们,国内处理此事的方式如何?” 李缙说:“反应及时,应对合理。” 陈旭道:“化被动为主动,变不利为有利,在政治上,确实大有长进。不过,此风不可长,必须严加惩处。特别是······。” 云凡打断陈旭的话,“行了,这个以后再说。你们说的必须我亲自处理的重大事件,就是这事?” 陈旭惊讶地说:“这还不够!那什么叫重大事件?也就是你没给我授权,否则我断不容许此类事件的发生。 那个牧竹,必须立即撤职严惩,且通告天下,以此自清,免得天下人以为我龙国穷凶极恶,残暴无忌。 而南国和中州联盟几国,尽快发函让他们退出所占地域,并命他们书面向皇帝和联会请罪,等候处理。 我说云凡,你老是玩失踪,会误事的。国不可一日无主,你有其他事,可是指定信得过的人代为行权嘛。” 虽未点名,意思却很明显,你忙你的,交给我来管理就好。 李缙听不下去,“陈哥,你连龙国都没到过。你了解龙国吗?甚至,你了解东洲吗?” 陈旭当即反驳:“我怎么不了解······?” 云凡再次打断陈旭的话,“够了。联会协议尚未签署,无从过问。至于皇家,陈哥,你什么时候跟皇家的关系如此亲密了?让南国等书面向皇帝请罪,阳霄他敢接吗?” 陈旭肯定地说:“有你在呀?” 云凡奇怪地问:“我什么时候成皇家后盾了?” 陈旭毫不犹豫地回答:“我跟皇家的关系紧密呀。” 李缙、云凡被说得一愣,就因为你跟皇家关系紧密,我龙国就必须作皇家的倚靠,这是什么逻辑? 云凡感到好笑,“呵呵,算了,陈哥,这事就不麻烦你了。对了,你的传媒公司筹备得如何了?” 陈旭说:“我和阳欢合作,利用皇家的资源,筹备很是顺利,可以择日开业了。哎,别转移话题,传媒公司跟国家大事不可相提并论。不可因私而废公,为了国家大计,我更不怕麻烦。” 云凡不得不直说,“对于龙国,你是新人,会、政、军各方面,你均不熟悉。还是先办好自己的事,国家大计,暂时就不必你操心了。” 陈旭兀自不甘,“云凡,你这是一言堂。我主张投票表决。” 李缙听得莫名其妙,“谁来投票,表决什么?” 陈旭理所当然地说:“我们一起穿越到东洲,那么东洲就不是某一个人的,应该是我们共有的,对吧。所以东洲事务,当然要我们四人一起决定,你们说是不是?我们来自先进的文明,又都受过高等教育,不可能做出推历史倒车,实行封建独裁的腐朽体制。云凡也答应过要实现集体领导制的,对吧。” 245异域大唐初矗立(三) 李缙瞠目,“你······,你觉得这是游戏还是剧本?挖宝呢,东洲怎么就必须是我们共有的了?” 云凡郁闷,“第一,东洲不是我们的财产。第二,实现民主,不可能一蹴而就。而且我正在试行,国内推选制正如火如荼。第三,集体领导制,我说过会考虑,不过时机还未成熟。第四,就算实行了,领导集体也不是我们四人,或说不止是我们四人。决定东洲事务的主力,还得是东洲人。 今天到此为止,不必再争论了。陈哥,操心天下之前,先得把本职工作做好,飞天大学的筹备工作完成了没?你关心天下大事,这可以,但是总得有一个过程不是。直接一步登天,让你当总统,议长,谁能信服? 你起码要先做出一点让人心服的成绩,然后参与推选,这才顺理成章。 好了,你回去吧,先把飞天大学的事办好再说。” 看云凡下了逐客令,李缙也不支持他,陈旭怏怏而去。 陈旭走后,李缙问云凡,“看你的意思,真准备以后把东洲交给陈哥呀。我觉得他这里有问题。”说着指了指自己的脑袋。 云凡苦笑,“不是我交给他。反正我是想走,你也不愿留。他喜欢,那随他去争好了。因为是老乡,我不介意给他一些支持。” 李缙不无调侃地说:“我应该佩服你的心胸吧?” 云凡啐了一口,“滚。你想说的是,‘烂好人’,对吧。其实无所谓,东洲本也不是你我所有。但要说直接扶他上位,那不现实。功力,功绩,威望都不具备,坐得稳吗?” 李缙感叹道:“我怕陈哥不会理解你的苦心。说实话,你对我和陈旭,可以说恩比天高。但人都有得陇望蜀之心,有些人,你给得再多,只要没达到他的诉求,他就回认为你欠他的。不要因恩成仇才好。” 云凡疑惑地说:“不至于吧?我想陈哥是不是穿越前网络小说看多了,要不就是穿越时,灵魂有损。我想,他应该慢慢想得通的。毕竟穿越前后都是成年人,不至于天真到那个程度。” 李缙不好多说,免得云凡认为他在挑拨离间,“但愿如此。” “算了,不说他。”云凡将陈旭的不正常抛之脑后,转移话题道:“嘿,百草园敢于跟我龙国对抗,难道就寄望于这次暗杀?当然,如果我死了,龙国必然会崩溃,那样一来,他们还真的取胜有望。你说,我现在是佯死呢,还是强力反击回去?” 李缙笑道:“还佯死呐,有什么作用?你的意思是‘要使其灭亡,必先使其疯狂’么?他们疯狂了,不过让我军多死伤而已,没必要。凭我们的实力,不需要引他们上钩,直接犁庭扫穴就是。” 云凡点点头,“也是。我还计划装死,让云慧退兵,引其来攻,然后设置伏击圈,一战而定。这个计策确实行不通,因为百草园不像天一、地仙那样组建直属弟子的武者军队,而是融进整个黔国上上下下,再怎么伏击,也难一次将百草园打趴下,只不过一战而重创黔国常规军队而已。” 李缙说:“让黔国的百万大军一战而溃也不错哇。其后就只需要专心对付百草园的武者了。一城一地去征战,沛郡惨剧难免不会再现。” “那想个什么法子,让黔军集中决战呢?”云凡思索道。 刚进门的云仇忽然接口,“不用想,黔军主力到了。” “怎么说?”云凡,李缙都抬头看着他。 因为李缙在,云仇又清楚云凡是绝对信任李缙的,所以没有把存储器直接递给云凡,而是走到一面类似屏风装饰的物体前,把存储器插入一个小孔。用手按了一下开关,‘屏风’亮了,变成一台巨型立体电视。 李缙唰地站起来,顾不上画面的内容,惊讶地问道:“这是怎么实现的?云凡,你竟然制造出vr电视了?这,这也太快了吧,i服了you!” 云凡笑道:“我没那么能干。这就是我喊你来这里的原因。不急,有的是时间去慢慢研究。我们还是先看看云仇说的是什么?” “你是说这东西原本就有?”李缙更惊讶了,但看到云凡一副‘它又不会走,急啥子’的表情,回过神来,“好好,先听你的,下来再说。” 云仇这才有机会说话,用手轻轻拨动立体影响给云凡,李缙演示,“目前各军的态势是,南路军苗问取洪郡后,向西取黔安郡,再西北取永顺郡,占领黔州西南。 中路军在沛郡休整之后,西进攻取黔州州城各县。两路大军对州城形成合围之势。看其下一步的计划,大概是合攻黔州州城。 北路军比较顺利,在舒弋的帮助下,轻松占领黔东。隗空没有向西,而是北上,横扫建州南部各郡。不到一个月,建南归属黔国的武隆、建湖、建英三郡望风而降。目前挥师南下,兵分两路,夏忠、谷实率部攻略黔北,席勇的特战三师和舒弋的新编一师攻打狮山。” 云凡笑道:“隗空是不是练长跑出身的,不到两个月时间,竟然跑遍四郡,六七千里路,平均一天一百多里了。这比一般的行军速度都快。我不明白的是,他为什么舍近求远,不先打黔北,狮山,反而绕道建南?” 李缙嘲笑地说:“还国主呢,这都不懂。黔北,狮山一下,建南三郡将成飞地,局势立变。” 云凡不耻下问,“那不是更好吗?” 李缙一副真拿你没办法的神态,“好到是好,但它们跟中州联盟和徽国相邻,又本就同属建州,要是归顺了那两家怎么办?隗空事先又不知道中州联盟会起内讧。” 云凡恍然大悟,“哦,你说隗空担心建南三郡会被那两家摘了桃子?嗨,心眼小了一点吧。就算三郡给了他们又如何。” 李缙翻了翻白眼,“你以为人人都像你一样,视东洲如粪土啊。” 云凡讪讪地笑,转而问云仇,“敌军主力在哪?” 云仇换过画面,“西路邵献的百万大军,已过常兴府,距苗问部不到一千五百里。黔军另一支主力尚在梧州,由广之统领,不曾南下。我所说的敌军主力,指的是这里,邵献所部。”边说边用手点着东璃郡常兴府辖下的石山县,枣林县,绵山县一带。 将画面放大,入眼尽是密密麻麻的人头。人上一万,无边无沿,何况百万大军。人、车、坐骑,挤挤挨挨,绵延数百里。曹操所谓投鞭断流,看了这个场景,一点都不觉得夸张。 云凡总算明白,邵献只是行军,居然走的路程比苗问、隗空还少的原因在哪。这么大的部队,看似气势如山,可运转实在费劲,太过笨拙。没有即时通讯手段,一个命令,从中军传到各部,至少需要大半天。各部再拖延片刻,整整一天就什么事都不用干了。 可能黔军不曾有一次集中百万大军作战的先例,从影像分析,指挥调度并不是很顺畅。 云凡叹道:“邵献无韩信之能,他贪多了。” 李缙说:“他不能不贪多,不然哪有跟我军对抗的勇气。” 云凡摇头,“贪多又有何益,百万大军一拥而上吗?双方的接触面只有那么大,能摆得下多少人。” 李缙反驳,“为什么不可以形成合围之势,四面攻击?” “合围则力散。依我军的战斗力和速度,哪里都可以突围而出。除非······,嗯?不对!”云凡忽然一惊,“快仔细找找,黔军中有多少武者,多少修士。” 李缙也是一惊,“你是说百草园会将大量修士暗藏军中,趁我军突围时,近身袭杀?” 云凡点点头,“除此方式,他们挡不住我军。一旦造成近身混战,科技武器一无是处,还不如刀剑方便。只要被拖住,我军危矣。” 云仇找了半天也没什么发现,修士头上又没记号,只要换上普通衣衫,且不飞行,与常人无异,如何找得到。 中州离战场太远,就算是立马飞鹰传信,等信到了,双方也开始接战了。 云凡急得抓耳挠腮,“怎么办,怎么办?” 李缙安慰道:“别杞人忧天了。作战,你我本不在行。你手下的将军会比你做得更好。” 云凡焦心地说:“指挥作战,我是不如他们。但是,他们没我看得清楚啊。黔地我国人员都被他们抓了。没了哨探,说不定苗问现在还不知道邵献在哪?” 转了两圈,云凡忽然问道:“云慧在哪?” 云仇回答:“潜进黔州州城了。” “他去州城干嘛?” 云仇说:“当时张兰被劫持回黔国,途径愈侗的辖地。张兰毕竟是愈侗的媳妇,于是被愈侗强行留在了黔州,而没有送往梧州。我想云慧或者是为此才潜入州城的。” “这家伙作战比我厉害,说不定还带着愈侗的书信。黔州可期了。但一旦牧竹、苗问会师黔州,那我两路大军都将被邵献包饺子。难道非得采用那东西不成?” 李缙吓了一跳,“你这里有核武器?” 246异域大唐初矗立(四) 云凡瞪了李缙一眼,“去,不是核武器。就算有,我也不忍让它的辐射毁了东洲的青山绿水。” “哦,我知道了,飞碟。停在广场上的那架飞碟。”李缙恍然大悟。 云凡还是否定,“也不是,飞碟飞不了那么远。它的控制系统很怪,类似于天宫和基地之间的摆渡器,不能偏离两者之间的连线一千公里。” 云凡没有过多解释,对云仇说:“明天一早,让祖诺来见我。” 李缙满腹问好,难道祖诺有办法不成?不过他本就少有涉及军政,云凡没说,他也不问。 其实祖诺对黔州之战没丝毫帮助,但对梧州却有大用。云凡的眼光不止是黔州,已经在谋划整个黔国的终局。 黔州州城,兵荒马乱之际,人心惶惶。 大街上,生意萧条,行人稀少。只有小队的军士,不时纵马,从街上匆匆掠过。 雄狮客栈,惯常为江湖豪客的集聚之地,而今也住客寥寥。大堂内,往日里,三山五岳的商贾草莽,操着天南地北的口音,吆五喝六,热闹非凡。今时今日,却冷冷清清。可容近百人就座的大厅,只有三三两两十来个酒客。而且说话都轻言细语,唯恐高声惊碎了压抑到极致的空间。 窗口一席,坐着三位不同寻常的食客。一位年轻佳公子,两位老者。 如果细看的话,很容易发现,那公子脸上带着仿真度极高的面具。老者一男一女,女高男矮,穿杂色衣衫,质地却是上等。 在唐王云凡废除只有贵族才有资格穿纯色衣衫的规矩后,各地纷纷仿效。因为以前纯色代表着身份,所以都认为好看。一旦代表不了身份,人们慢慢发现,可随意搭配色调和饰以花纹的衣服其实才更好看。现如今,从衣饰上,已经很难分辨出人的身份和来历。 虽然三人看似怪异,却也不引人注目。三五酒客只与同伴低声议论时局,没人有闲心去管不相干的人事。 议论的声音虽小,但因环境过于安静,又兼听力非常,大厅内的一字一句,一无遗漏地传入三人耳中。 “听说牧人屠今日已过浏水,或者今晚,或者明天,就会杀到东门。不知郑旷是战是降?” “呵呵,郑都督乃郑总督之弟,郑雄之父。跟牧人屠不共戴天,断不会降。” “那怎么办?就不怕万一激起牧杀神的凶性,再来一次屠城么?” “你怎么知道就一定会失守。州城乃祖家根本之地,军力城防岂是沛郡能比的。” “城防再坚,兵力再多,抵得上火箭雷霆?那可是唐王从天书上学来的仙家手段!” 有人轻笑,“不懂就不要乱说。郑旷虽为都督,怕是无权决定战降。你们不知,州城军力最强的,乃是愈总督的亲卫军,目前由总督长子愈勉所掌。” “你的意思是愈勉会降?” “愈总督在龙军手中,愈勉能不降吗?听说郑旷抓捕龙国商人时,愈勉就出面维护,并将龙国人全部接进总督府安置。听说为了其中的一位大人物,两边对峙了一阵,差点刀兵相向。” “什么人物这么重要,竟引致两府内讧?” “嘿嘿,据说是一位功力高绝的大美人,叫什么红芹的。” “哦,我知道了。那不是接唐王妃的任,霓云宫的行使吗?她那等尊贵人物,怎么跑到黔州来啦?” “现在可不是什么行使。霓云宫并入龙国后,被唐王任命为霓云客栈的总······总理。战前,她原本并不在黔国。但黔国蓄意挑事,未战就大力抓捕龙人。那红芹自持身份,还以为黔国不敢拿她如何,专程跑到黔州来找官府交涉。女人能成什么事,巴巴地送上门来。” “不对呀,既然曾是行使,那功力必然已臻高阶灵士,郑旷抓得住她?” “郑旷抓不住,修士呢?” “郑旷哪来的修士?” 那人用手指了指天上,“百······。” “嘘,祸从口出。”另一人赶紧打断。 又一人不屑地撇撇嘴,“你们都错了。红芹既不在总督府,也不在都督府,实已被带到祖家老宅。不止是她,据说还有霓云宫修士在列。” 听众张大了嘴,“修士?百······,出动了多少修士?” 有人感叹,“霓云宫在仙路堂时代,谁敢轻动?不想时势变幻如此之快。” 听到此处,窗边三人对视一眼,往桌上丢下一枚晶币,起身离去。 入夜,总督府。 在客栈探听清楚消息的云慧,黎曙,姬芷三人,决定先见见愈勉。 两大高阶修士携着云慧,轻飘飘地飞跃过围墙,直闯灯火通明的大殿。 “来者何人?”“站住!”“谁敢乱闯总督府?”喝问声伴随着刀剑出鞘声,响成一片,还有咔嚓咔嚓打开保险,子弹上膛声。云凡支援愈侗的那一千支长枪,被他武装给了自己的亲卫军。 两大高阶修士如海的玄力一发,周围卫兵顿时全都不能动弹。 云慧出声道:“不必紧张,我们不是你们的敌人。能否请愈勉出来见一面?” 亲卫还想呵斥,可是被压制得说不出话。 外面的喧闹,厅内早已惊动。 愈勉颇有乃父之风,虽感知外面的强者功力莫测,却毫不胆怯地步出大殿,“愈勉在此,何人要见小可?” “不错,不错。玉面俊貌,气宇轩昂。愈叔有子若此,当足以自傲矣。” 愈勉听得声音比较熟悉,又喊自己的父亲为叔,那应该是相熟的人才对,怎么看起来从未见过,“不知仁兄是······?” 云慧取下面具,微微露出笑容。 强自淡定的愈勉豁然变色,惊叫一声,“唐······?”回顾左右,赶紧躬身,“请里面叙话。” 随着云慧步入大殿,大殿内响起连片短促而压抑的惊叫。 愈勉扫视一圈,所有人知趣地噤声。不过还是有一些人的脸色在急剧地变化,下意识握住刀柄的手,用力过大而发白。 黎曙的玄力一收一放,正在作思想斗争的几人如坠冰窟,悚然而惊,这才意识到有高阶修士在场,他们连内心摇摆的资格都没有。 待众人的心绪稍定,愈勉出言缓和气氛,“唐······。” 云慧一摆手,打断愈勉,“愈兄,还是兄弟相称吧。” 愈勉欣然应允,“那好吧。云兄,我们又不是第一次见面,怎么你好像不认识我一样?” 云慧一愣,略显尴尬地敷衍,“对,对,见过。最近烦心事太多,一时糊涂。”要是柳勇,刘三辫在场,当是会提醒云慧,云凡跟愈勉曾在东璃见过面。但黎曙,姬芷那时还不认识云凡,哪里知道。 见过就是见过,难道因为烦心事多就不认识啦。这个解释明显不合理。不过愈勉看云慧尴尬,虽想不通,却也不好继续追问,转移话题道:“云兄请坐。三叔,请传令一级戒备,只许进,不许出,连一只苍蝇都不许飞出总督府。” 一位跟愈侗面近的中年人应声出门。 愈勉又给云慧介绍在座的各位,总督府监军使计然,布政使慕劬,观察使暨朴,亲卫队队长居稔等人。 一一亲切地打过招呼后,云慧笑道:“愈兄,你倒是沉得住气,就不问问我为何而来?” 愈勉自信地反问:“我不问,你就不说?” 这点云慧跟云凡倒是极为相似,跟人斗嘴,往往吃瘪。 云慧傻笑,“呵呵。这有一封信,你先看看,我们再说。” ······ 是夜,总督府的灯火,通宵未熄。 ······ 翌日,祖家老宅,一位身穿深紫长衫的老者,在一堆侍女的侍候下,艰难地用着早餐。 说其艰难,是因为这须眉皆雪的老人实在太老,缺牙漏齿,颤颤巍巍。侍女喂一勺流食,有一大半会顺着雪白的胡须,流淌到围裙上。 就这么一个行将就木的老朽,却让一大帮鲜衣贵族噤若寒蝉,静静地侍立两厢,不敢稍动。 大约一个多小时,老者才挥挥手,示意吃饱了。 侍女们流水一样穿梭,撤下满桌几乎没动过的菜肴,端上洗漱用水,帮老者清洁残汤食渣,解下围裙,理顺衣衫,再奉上香茗。 老者舒服地往后一靠,眯缝着眼,任由几个美人为其揉肩捶腿。 半晌,老者含糊地问:“尸~也~呢?” 侍立一侧的祖立第三子祖惠上前躬身回答:“启禀尊者,石悦长老尚在修炼。” “修炼?嗤嗤······。”老者不屑地晃晃脑袋,“也就三五日功夫,在几个女娃子身上折腾个啥,回去还怕没时间?” 原百草园行使阚进匆匆走进大厅,来到老者身边,“从长老,园主来信。” 老者安然不动,淡淡地说:“哦,说些什么?” 阚进回答:“园主让我们带着郑旷所部撤出州城,到北边象山一带潜伏。” “潜伏,伏击谁?”老者不解。 阚进回道:“园主已亲临绵山,计划下一局大棋,准备用邵献的百万大军,将龙军这两路人马围歼在州城。龙军三路大军共计才二十多万人,若全歼这十多万精锐,则胜负之势,一战而定。我们和郑旷就负责北面的象山县。” “龙军武器犀利,如何围得住?” 247异域大唐初矗立(五) 阚进回道:“正因为其武器犀利,才不可决战于城池,旷野。 园主的计划是一旦龙军入城,则散开大军,选择林深路险之处,堵死州城四面的通道。也不进攻,只是死困。州城以及周围,方圆不过百十里地。龙军一向就粮于敌,辎重不多。要不了多久,必将弹尽粮绝,不战自溃。 龙军如想突围,在山高林密之所,他们的武器发挥不出多少效用。如若遣兵士冲阵,我们修士就带头迅速掩杀,造成近战。只要将敌人拖住,百万大军一拥而上,龙军必将死无葬身之地。” “那得多少修士才成?一面总需三五人才够吧?” 阚进一笑,低声说:“园主将我园所有修士全都调来了。” 从姓老者点点头,“也只有这个办法了。对了,没说带走总督府那帮小子?” 阚进阴阴地说:“园主指示,斩杀愈勉,愈颙,计然,慕劬,暨朴,军队带走。” “哦,听他的吧。事不宜迟,喊石悦出来,我们走。” 阚进转身对祖惠说:“你都听到了吧。好好依令办事,不会亏待你的。你大哥多半回不来,祖承也是个不安份的主。黔王之位,未必不会落到你头上。去吧,赶紧行动起来。” 祖惠颤颤兢兢地躬身谢过,领着祖氏一族的留守人员,出门装车备马。祖家老宅顿时鸡飞狗跳地喧哗起来。 祖家佣仆护卫的动作还是麻利,不多时,租惠就进来禀报一切准备妥当。 从老尊者在侍女的搀扶下,颤颤巍巍地步出大厅,看到一侧石悦衣衫不整地匆匆赶来,不悦地皱皱眉。 石悦见状,连忙一躬到地,“师傅,徒儿给您老请安。” “你呀,”从老一副恨其不争的口气,“你记恨宣儿之仇,我理解。可也不必急在一时吧。龙军兵临城下,你还有那闲心?等拿下龙国,你要什么样的没有?” 石悦讪讪辩解,“临阵磨枪,不快也光,我这不是抓紧修炼吗?” 从老斜了他一眼,懒得多说,“上车,上车。蒲小子给俺们安排了活计,赶紧······。” 话未说完,忽听得密集而急促的马蹄声,隆隆而来。众人一惊,阚进整准备让人出去看看,大院的大门随着一声巨响,在腾起的烟尘中四分五裂。 反应最快的是看起来快咽气的从老,衣衫一震,拔地而起,尖声厉喝,“何方宵小,竟敢惊扰老夫!”其身周四五个侍女被骤然激荡的玄力瞬间荡开抛飞,鲜血喷射,啪哒摔在地上,眼见不活。 在场却无任何人去关心她们的生死,纷纷为突而其来的变故作出最有效的应对。 院外传来爽朗的大笑,“哈哈哈,从老儿,不在天柱峰苟延残喘,非要下山来送死,嫌命长啦?” 从老失声惊叫,“野人王?!”随即传音阚进,“赶快传信邵郑旷,愈勉反了。”因为他看到了总督府的铁骑正在包围祖家大院,因为他没把握战胜黎曙。 他的传音没特意掩饰,被戴着念迅的黎曙,姬芷感知。姬芷冷笑道:“不必传信了,郑旷在此。”说着,随手抛出一颗死不瞑目的人头,正是州城都督郑旷。 从老跟随后升空的石悦相顾骇然,除了黎曙,竟然还有一位老牌高阶修士姬芷,最可怕的是他们竟然没有发现。随即,石悦就明白过来,那是龙国头箍的原因。他们缴获了好几件,也发现了其功用。 明白归明白,可于当前局势却毫无裨益,对方一次来了两大高阶修士,他们已经取胜无望。石悦还自以为是地想借最后一根救命稻草,挤兑黎、姬,“你们作为修士巅峰存在,竟然对一般武者出手,可还存有一丝羞耻之心?” 岂不知,这根稻草早被他自己踩入深渊,姬芷恨声道:“你石悦还有羞耻心?笑话,我霓云宫子弟呢?” 从老,石悦不出手,谁能抓住有蓟彤、郜棠两位修士守护的蔺露,苏武以及红芹。 石悦张口结舌,无从否定。蓟彤、郜棠两位低阶修士被从老擒拿,蔺露、红芹却是他亲手从总督府抓来的。此时,见证人愈勉正在门外。 识时务这为俊杰,从老并不嫌命长,而想当俊杰,放下身段,软软地说:“那四个女娃娃我归还你们,今日就此作罢如何?”说完,不等黎、姬回应,腾身就走。 黎曙嗤笑,“你老糊涂了吧。”扬手就射,紫光一闪,从老的身躯瞬间被洞穿。 时代真的不一样了,老牌高阶修士可以不顾脸面,不战而逃,老牌高阶修士可以不惜掉价,用‘神器’偷袭。这在以前不可想象。 石悦骇然欲死,呆呆地不敢逃跑,听得从老躯体啪哒的摔落声,竟是稳不住身躯,掉下地面,踉跄几步才稳住身形。 地面,云慧、愈勉帅总督府亲卫军冲进大院,将阚进一干百草园弟子和祖家卫队团团围住。被围的众人,虽紧张地持械戒备,却无人敢于出手。 摔下的石悦突然发现‘云凡’,顾不得惊讶,大喜过望地喊道:“唐王,你说不杀俘虏的,我投降。”更无廉耻地直接跪下。 此举惊醒了茫然无措的祖惠,将刀一丢,跪下高喊:“唐王,我们没伤过龙国人,我们是被逼的,我们愿归顺龙国。”随即,祖家人员如放倒的麦秆,齐刷刷跪了一地。场中,唯余阚进等几人面红筋涨,踌躇不定。 云慧问阚进,“你们呢?”如果是云凡,必然称呼阚行使。可云慧不识此人,怕闹出昨天不识愈勉的漏子,模糊过去。 阚进不甘受辱,壮胆吼道:“以多欺少算什么英雄!云凡,敢不敢单打独斗?” 云慧淡淡一笑,“如你所愿。”甩手一枪,光闪如刀,控制得极为精准,将阚进的脖子横切一个断面。 阚进一脸的莫名其妙,就这样单打独斗吗?可是已经说不出话来,静立片刻,轰然摔倒,头颅摔出老远,却无鲜血溅出。 百草园子弟,有人吓破了胆,赶紧跪下。有人吓疯了,挥舞着刀剑哇呀乱叫。 “射击。”随着云慧的命令,愈勉手下扣动扳机,那几个疯掉的家伙,瞬间千疮百孔,惨叫着倒地。 云慧手一挥,愈勉立即带人捆拿俘虏。 姬芷落地,来到石悦跟前,突然起脚,狠狠地踢在石悦的丹田。 石悦惨叫着摔飞三四丈,犹自挣扎着嘶喊,“唐王,你说了不杀我的。” 云慧回道:“可以暂不杀你。我的人呢?” 石悦一边吐血一边回答:“后······,噗,后面车上。” 姬芷顺着石悦指的方向,找到一个小院。 几个面无人色的祖家仆役吓得啪地跪趴在地,不敢动弹。仆役身后,是几辆装好的马车。 掀开车帘,躺在车里的赫然正是郜棠,脖子上戴着禁锢器,被像拴狗一样拴在车座下。散乱的花白头发,沾满污物,不着寸缕的身躯,尽是触目惊心的伤痕。已是被折腾得不见人样。 看着惊呆的姬芷,郜棠凄然笑了笑,“宫主。” “畜生!”姬芷嘶吼。当然不是骂郜棠,而是骂石悦。 郜棠面不改色地说:“我等女子修炼,这不是早已预知的结局吗?” “不,不是这样的,你看云凡就不是这种人。我们熬到头了。”姬芷按云凡的技巧,找到禁锢器的震荡晶体,轻松捏碎,将郜棠搀扶起来,问道:“蓟师妹呢?我怎么没感应到她?” 郜棠面现痛苦之色,“不敢受辱,趁贼子不注意,咬舌自尽了。” 姬芷既惊且怒,怔怔地说不出话。 好半晌才从痛苦回过神来,“我会给她报仇的。师妹,你可不能那样。” 郜棠眼神闪过刻骨仇恨,“我不会死。不见到石贼授首,百草园覆灭,我怎么能死。” 姬芷安慰道:“快了,快了。石悦已经就擒,我要将他千刀万剐。至于百草园,我会请唐王出兵,踏平天柱山,让它跟地仙庄一样灰飞烟灭。” 突然感觉不对劲,“不行,就算石贼授首,百草园灭亡,你也不能死。听到了吗?你不能忘了我们发下的宏愿。我龙国女子虽已得救,但还有天下万千女子等着我们去救助。” 郜棠动了动嘴角,定定地看着姬芷,流出两行老泪。 姬芷搂住郜棠,轻拍其背。 见郜棠已无死志,姬芷才又去解救后面车里的红芹,蔺露。毕竟年轻貌美,故遭受的折辱有过之而无不及。 两人抱着姬芷嚎啕大哭,好一通发泄,才萎靡倒地。昏迷前,红芹还问,“宫主,苏武救出来了吗?”不等姬芷回答,就昏睡过去。 姬芷还是低声回答:“苏武在总督府很好。” 前院,黎曙制住已被废掉武功的石悦,余下俘虏也全被捆绑妥当。 愈勉指挥手下打扫厅室,因为云慧说他们准备暂时住在此地。 愈勉自是不用亲自动手,跟在云慧身边,试探地商量着:“唐王,能不能别让牧帅进城,换苗帅进城好不好?” 云慧好笑地看了看愈勉,“不好,非得牧竹不可。” 愈勉苦恼地皱眉,万一牧竹控制不住手下,那······? 248异域大唐初矗立(六) 愈勉苦思,云凡这是啥意思,难道是想彻底毁掉自己在黔人心中的名誉,好让自己一家死心塌地?不会呀,莫说云凡的仁义之名天下皆知,再说,通过这种方式把自己一家绑在龙国战车上,似乎没有必要。心中一动,蓦地抬头,“您是要以此扭转黔人对牧帅的印象?” 云慧竖起大拇指,“扭转不易,干脆树立一个明确的形象。对顽敌,不惜成魔,以暴易暴。对友善,关爱有加,万家生佛。“ 愈勉击节赞叹,“高。还是那个好杀的人屠,包装一下,竟然变成只杀该杀之人,宽爱良善之民,爱憎分明,不惜清誉的大丈夫。沛郡屠城事件,其过错,瞬间变成郑雄的了。” 云慧苦笑:“无奈之举,请谅解。这事,还得愈大少配合才好。” 愈勉也苦笑,“我有选择吗?” 云慧毫不掩饰,“没有。” 愈勉白了云慧一眼,“那不就结了。” 一日之间,黔城易帜。州城城卫军,全部收进兵营。总督府亲卫军,遍街散发传单通告,广而告之,牧帅承诺秋毫无犯,并给因战争而受惊、受损的贫民放粮赠物,以示宽慰。 同时承诺,黔城政务,将由黔人自理。实行龙国律法的时间,为了便于黔人理解和接受,也可以有一个缓冲期。缓冲期多长,由本地居民自己决定。 即龙军接收州城后,会安排各村(里)推选自己的管理机构,随后再进行一次乡镇街区级的推选。新的咨议院,有权决定本乡镇街区何时实施龙国那款律法。以后,逐年推选上一级政务院和咨议院。直到选出郡级机构,在并入龙国整体体系,参与州级和国级政治生活。 不收费的学校,医院,养老院等惠及民生的政策却不延迟。开超市,设钱行,筑大路等方便百姓的举措更不耽搁,将尽快付诸实施。还有免收人头税、农业税,鼓励工商,等一大堆养民利民的条文。 只有一点需无条件遵守,就是男女的人身权利和政治权利平等。任何人不得随意侮辱、打杀女性,哪怕她是你家的仆役。 黔州城投高悬龙旗。亲卫军鼓励民众午后大胆地上街,一览即将列队进城的龙军风采。 下午两点,州城东门大开,亲卫军排列两侧。 一溜烟花窜天而上,预示龙军正式进城。 马蹄声声,节奏分明。一身新式笔挺帅服的牧竹,骑着高头大马,首先昂然进城。后面是英姿煞爽,纵横皆成直线的卫队。新式整洁的军装,让人耳目一新。 再后,炮队,战车,人偶,缓缓开进,黔人近距离打开眼界。 咚,咚,咚,咚。步伐整齐,一如阅兵。士兵威武雄壮,目不斜视。 轰鸣声响起,两架直升机低空飞过,洒下无色花瓣。 忽然,意外出现。一位似乎安排好,准备上来奉献洗尘酒的老者,被直升机没有先兆的洒物所惊,失手将手中的陶碗抛出,惊扰开道卫队的坐骑。卫士慌张扼住惊马,转头呵斥老者。老者吓得面无人色,颤颤兢兢。 就见主帅牧竹轻盈地跳下马背,大步来到近前,一鞭抽向发火的士兵,厉声叱骂,“大胆。唐王钦定,亲师长幼天,我等五敬。长者当前,安能不敬?赶快给老人家赔礼道歉。” 士兵被抽得痛哼一声,却不敢反驳,立正称是,然后单膝跪地,求老者谅解。 老人连称不敢。 牧竹弯腰扶起跌坐在地的老人,“牧竹统兵无方,让您老受惊了。军令森严,有错必惩。士兵之错,我鞭笞之。我之错,亦不可免。我自罚一月薪资,以偿您老。”说着让随扈掏出两枚红晶币,递给老者。 老人连连推辞,“使不得,使不得。老儿贱民,惊扰天军,本当罪该万死。大帅不怪罪,已是天恩,安敢贪图大帅财物。”怎么都不敢接受。 牧竹道:“老人家谬矣。唐王教导,不以职衔贫富论贵贱。何况我等一衣一食,皆为民众奉养。故民众为我等衣食父母矣,岂有轻贱父母的子孙?您要是不受,我将当着全城居民受刑,士兵一鞭,我需加倍,当众承受两鞭之笞。” 或许老者不信,坚持不接受牧竹的财物。 “那好。”牧竹不再坚持,“您老陪我走走可好?” 老者连连答应,“老儿荣幸。” 牧竹亲热地携着老者的手,慢慢走在队伍前面。和颜悦色地嘘寒问暖,问家庭,问生计,问子孙。整个进城部队,因老人蹒跚的脚步而放缓。 龙军严明的纪律,使得躲在暗处的民众恐惧渐消,慢慢地,走上大街围观的人越来越多。等牧竹来到都督府广场,看热闹的群众已经充塞街头巷尾。 广场上,已准备好交接仪式。 匆匆搭建好的高台之上,都督府布政使慕劬,代表黔州官方,向牧竹呈上黔州官员名册,正式向龙国投诚。 牧竹郑重地接过,并当场宣布慕劬暂代州城都督之职。 金色龙旗缓缓升起在新立的旗杆,嘹亮的龙国国歌,震彻天宇。从此,黔州全境,所有已占领和未占领的土地,名义上变成了龙国领土。 隆重而建议的仪式结束,牧竹转身面对大众,“各位乡老,从今而后,我们份属一国,是为同袍。 如国歌中所唱,作为龙国人,将老有所终,幼有所养,作为龙国人,自由平等,贵贱同堂。龙国,是所有龙国人共有的故乡。 我们理应齐心协力,心无芥蒂,为我国人的富足,为我国家的强盛,风雨同舟,迎风破浪。 这不是信口开河的口号,是我龙国人为之奋斗的目标和理想。 今天,我就不多说废话了,黔州今后的政务,还得代都督慕劬和各位黔州乡亲劳心劳力。 我只说,为了实现我上面所讲的目标,明辨是非,刑律严明乃是前提。有功必赏,有过必罚。不因地位高低而异。 今日,我的卫队,无故呵斥迎接我军的老人,此为过。一声呵斥,处以一鞭之刑。部下犯错,乃长官管理疏漏所致,故长官受刑加倍。今天在此,我当中受两鞭之刑,以儆效尤。 来人,行刑!” 牧竹挺立场中。有军中监察,执鞭而出,准备行刑。 黔人哗然,议论纷纷。没人认为这是做戏。在东洲,一位总督级别的高官,绝不会为了在百姓面前做戏,而有损自己的体面和尊严。只有贱民因冲撞了贵族,而被打骂甚至处死的先例。 那位老者大惊失色,不想牧竹来真的,竟当众受刑,慌忙冲上高台,“不可啊,大帅!如此小过,岂有让大帅受刑之理?” 牧竹扶住老者,“老伯,小过不惩,必成大患,非受不可。而且,龙国律法,贵贱一致,不因我是大帅则免。您老稍待。” 让卫兵拉住老人,站回原地。监察官也不废话,扬鞭就抽。狠狠地两鞭,响彻全场。牧竹痛得嘴角一抽,闷哼出声。 全场哑然,老人则颤抖着泪流满面。 广场对面被戒备森严的酒楼上,云慧轻笑着对愈勉说:“这老人是哪里招来的?戏演得不错。” 愈勉苦笑:“何必非得如此,你不怕牧帅记恨?” 云慧大笑:“我为他好,他记恨何来?” 愈勉摇摇头,继续看戏。 让人将老者搀下高台,牧竹又说:“今日受刑的,可不止我一人。 我龙国刑律,严禁欺辱女性。我龙国军伍,爱憎分明,有恩必偿,有仇必报。 在沛郡,郑雄不但公然凌辱我龙国女子,还丧心病狂地火焚无辜商民。我杀之。 沛郡居民,受郑雄蛊惑,不听劝告,不放刀枪,坚持袭杀我从不扰民之军士,我杀之。 今日黔州,依然有人持强欺侮我龙国女子,我同样将杀之,不因他是高贵的修士而网开一面。 来呀,押上来!” 一群如狼似虎的军士,将一身紫衣,满面血污的石悦及百草园一干弟子推上台来。 底下一片惊呼之声。修士,传闻中的显赫人物,神仙之属,何曾受过世俗律法约束过。今日,竟然有一位修士被当作罪人,被押上刑场。很多人不由自主地抬头看天,看看太阳升起的方向是否如常。 千百双不可思议的眼睛盯着石悦,千百双高高竖起的耳朵,静听牧竹解说。 “此人为百草园外事长老石悦,中阶修士。”牧竹高声说道,“东洲亿万人中,此人的功力足以排进前百。跺跺脚,黔国都会颤三颤。就如此一位显赫人雄,却无相应的品德修养,不但纵容子侄胡作非为,还亲手凌虐我龙国妇女。手段之残忍,令人发指。 唐王律令,一视同仁,不因平民而苛,不因显贵而驰。修士犯法,与民同罪。以其人之罪,我恨不能将其千刀万剐。然唐王厌酷刑,律例之中无此刑罚。所以只好将其当众枭首,明正典刑。” 听到枭首二字,石悦吓得当场失禁,嘶声求饶,“牧帅,饶命啊!我愿归降,我愿归降!我是修士,唐王必会看重,我要见唐王。” 牧竹冷笑,“早知今日,何必当初?我得到的消息,这次龙黔之战之所以爆发,石长老可谓居功至伟。是也不是?” 249异域大唐初矗立(七) 石悦慌忙辩解,“冤枉啊,广之,祖承煽动龙国内乱,盗取龙国天书神器,全是范博邵献之流唆使,与我无关呐。” 牧竹厉声斥道:“若仅仅只是如此,我军尚不至于大举罚黔,关键是黔国无故抓杀凌虐我龙国无辜商民。如再不出兵,我商民之性命,何以保全,我商民之冤屈,何以申诉?连本国子民的生命财产都不能保护,这还叫国家吗? 石悦,你敢说,抓我龙国商民之事,与你无关?” 石悦抗辩,“当然与我无关,牧帅详查啊。政令出自王宫,执行乃是军士。我堂堂修士,怎会参与这等鸡毛小事?” 牧竹哈哈大笑,“好一个与你无关。我只知道,黔王已被尔等鸠占鹊巢者关押,黔王之弟祖德已被尔等无罪而诛。你身为百草园外事长老,还好意思说跟你无关?来呀,行刑!” 牧竹容许石悦说那么多,目的很明显,就是故意让黔国民众听的,变相说明此战之罪,不在龙国,而是黔国尤其是百草园挑起的。没想到石悦如此配合。可惜不能将功折罪,依然处以极刑。 石悦大喊:“龙军不杀俘虏的,······” 话音未落,刀斧手利落一挥,刀光闪过,人头滚出老远。唰唰唰,十余个百草园弟子跟随作伴。 全场鸦雀无声。不一会,轰,议论之声,嘈杂喧嚣,冲天而起。今天给了州城民众太多太大的震撼。原来战争是黔国挑起的,怪不得龙人。原来让人仰慕的百草园,已插足俗政。抢夺俗世权钱,那还叫什么仙门?原来让人膜拜的修士,也会求饶,也会怕死,也同样一刀毙命。人们心中的神坛,轰然坍塌。 酒楼之上,带伤的郜棠、红芹、蔺露,泪水奔涌而下,仇恨和郁结,随泪水痛快地倾泻而出。红芹身侧,苏武柔声安慰。 云慧颌首,“经历沛郡之变,牧竹成熟了。” 亲眼目睹沛郡惨剧的姬芷却不依不饶,“功是功,过是过。如牧竹自己所说,赏罚需分明。我还是要上奏唐王,给其必要的惩处。” 云慧摇摇头,“随你。不过我们当前首要之事,是要招苗问进城,商量一下后续的军事行动。是西进璃州,还是合军一处,先打梧州?” 他们之间的谈话,向来无所顾忌,忘了愈勉在场。 等看到愈勉目瞪口呆,脸色刷白时,才发现说漏嘴了。 黎曙微笑道:“愈小子,不需惊慌,不是你想的那样。” 云慧高速运算一番,说道:“愈兄,发觉我不是唐王,在想我们是不是害了唐王,李代桃僵?” 愈勉慌张地回道:“没有,没有。”嘴里说着没有,心里犹自怀疑。 姬芷干脆直说:“你放心,唐王好着呐,还在中州。这是唐王的替身。” 旁边同样震惊的张兰,苏武,红芹等人,听到姬芷的说明,几乎同时回想起来。苏武指着云慧,“我知道了,你是哥哥身边那个蒙面人。我就说了,哥哥对我不会如此冷淡的,还在惴惴不安,以为哪里做错了。原来你是西贝货。” 再怎么像,人的亲疏感情等,也难以装到位。亲近的人,一开始就会感觉怪异。时间一长,绝对能发现真伪。 云慧静呆一两秒,程序在不停地甄别,比较,选择,调整,然后伸手揉了一下苏武的头,“就算我是西贝货,也是你哥哥。怎么啦,你敢不认?” 这话没错,云凡宣称过,蒙面人是他弟弟。 云慧在情感上一变化,气氛才开始融洽起来。起初,张兰、苏武、红芹等人,都因云慧的冷淡而胡思乱想。这些人一松气,愈勉才确信局势真没诡变到不可思议。 云慧道:“说到这里,愈兄,关于你的安置,你自己有什么想法?” 愈勉不再像开始那么局促,毕竟面对的不是真唐王,“你真的可以全权代唐王做主?”眼睛却扫向黎曙、姬芷,以求确认。 云慧笑了笑,没说话。黎曙也保持沉默。姬芷却直言不讳,“要看什么事?我建议你先去龙丹津,见过你父亲。等唐王回来后再做打算。” 愈勉点头同意,“是这个道理。我明天就带亲卫军东行。” 云慧摇头,“不行,亲卫军不能带走,只能带走你家的随扈和仆役。” 愈勉脸色一变,看向姬芷。 姬芷解释道:“是不行。这不是针对你,是龙国不允许私军存在。唐王出行,仪仗队都隶属军部,他自己也只有二三十个随扈。”又用手指了指窗外,“牧竹所率之军,也不是他的。战前,他是二野都督。现在统帅的是野战一军和特战二师。或许过不了多久,又会调任他职。” 愈勉为难了,“你们准备怎么安排亲卫军?” 云慧说:“我知道,你不希望我们驱使亲卫军去攻打黔国故土。放心,不会的。我想将州城降军和混他们一起,编为新二师,由居稔任都督,暂时划归慕劬麾下,作警卫地方之用,既维护地方的治安,又增加慕劬的威信。你看怎样?” 愈勉苦笑,怎么样自己说了能算吗?倒是不让他们上战场,心中稍安。愈家对祖家的忠心毋庸置疑,如果不是愈侗落入龙国手中,愈勉或者会死战不降。 第二天,愈勉东行。虽没带亲卫军,但依然浩浩荡荡,亲属,家仆,随扈等加起来共有数百之众。前文说过,东洲军政一体,地方总督管理一切,所治理的地方几乎等同领地。愈侗赴任东军总督,差不多就是黔州总督,其家眷自然跟随。愈勉清楚龙国不可能放愈侗回黔州,于是全家一起迁往龙国。 同行的还有苏武和红芹、蔺路等伤员。这几个人在龙国是真正的显贵,牧竹必须派人护送。于是队伍更显壮大。 愈勉为了尽快融入龙国体系,一路上,不失分寸地亲近苏武、红芹等人,尤其是对伤者,更是体贴入微,极尽关照。 风度翩翩,谈吐得体,功力不低,出身显贵,愈勉不但很快赢得了众人的好感,甚至还收获不少媚眼。 看在眼里的张兰,作为弟媳,与两边的关系都亲近,乐于牵线搭桥。悄悄对愈勉说:“大哥,龙国讲究婚姻自由。你要是看上谁,尽管放胆追求。爹爹那里,我去帮你说。” 九大之一的霓云宫弟子,愈勉曾经只能仰望,不敢奢求。而今有机会,不动心是不可能的。不过顾虑重重,“我到不担心爹爹不允。弟妹,这些女子都需唐王赐婚的吧。听说唐王有令,已娶妻者不许沾染,是不是有这么回事?” 张兰促狭地笑道:“哟,一向顾盼自雄,自诩堪与昝钰、冉鸣比肩的大哥,也有怕的时候?” 愈勉苦笑,“我能不怕吗?那位可是号称魔王欸。听说应天、冉鸣追他妹妹,差点被他斩杀当场。”说到魔王二字,声音压得低低的。 张兰不以为意地说:“那都是误传。其实唐王很和善,一点都不让人生畏。下至奴仆,上至修士,谁都可以跟他自如地谈笑几句。当然,律令森严,他不会容许任何人违背。 你说的那条禁令,是在挂榜征婚时说的,没见诸条文。一般情况下,是不容许的。于是人们产生了误解。实际上,还有一句被人忽视了,就是女方不在意男方已经娶亲,愿意做小,且原配也同意的时候,唐王是不会强行反对的。” 愈勉大喜,“真的?” “当然是真的,我怎么会拿这种事跟你开玩笑。”张兰认真地说,“不过,大哥,你真的听清了没有?你想追谁,在这点上可不能诓骗,必须言明已经娶妻,并征得了大嫂的同意。如果对方愿意给你做小,那可就祝贺你抱得美人归了。唐王那里,尽管放心,我担保一定能够通过。” 愈勉忽然扭捏起来,“我还未敢开口,也不知她愿不愿意?” 张兰很是好奇,“你看中了谁呀?对了,最好别是红姐。” 愈勉惊奇地问:“为什么?难道红芹已经嫁人了?” 张兰说:“那倒不是。这一路,你就没发现,苏武对红芹格外关心?” 愈勉差点惊呼出声,“他,他们的年龄?红芹几乎比苏武大了有一倍吧。” 张兰撇撇嘴,低声说:“历姐比唐王还大了十几岁呢。” 呼,愈勉吐了口气,对这事不大理解。东洲惯例,男子娶妻纳妾,只要女子成年,再小都没问题,即使是梨花压海棠,都不以为异。但女子大了若干,一般人都很难接受。 云凡的怪异事迹,时常与闻。在璃州第一次见面,印象不深。愈勉不由很想尽快再见到这位独立特行的传奇人物,“这次去龙丹津,不知能不能见到唐王?” 张兰笑道:“你急着提亲呀?听姬奶奶说,唐王应该会回来的。” 云凡确实准备启程,不过不是回青龙山,而是赶往梧州,与愈勉等人恰好错过。 250异域大唐初矗立(八) “李哥,地下基地就交给你了。所有的资料和我的研究心得都在这里。有意念存贮器,你学起来应该很快。学懂之后,我计划在地仙庄原址修建宇宙研究中心,到时可就得靠你担纲了。 另外,抓紧修炼。这里有重力室水池,辅以丹药,可以助你快速晋升到灵士高阶。还有vr灵幻室,可以辅助你进阶修士。我们或者要不了多久,就可能踏足太空。有一个强大的身体,在安全性上,就有保障多了。我希望,到时飞天的,全都是修士。 闻人尊者,这里的安全,拜托您了。我和历言的仪仗队这一千人,交您统帅,负责基地内外的守护。没我的允许,任何人不得进入这个大院。 我已把飞舟移到院中。你们都可以参观,但最好不要乱动里面的设施。以后,等我们彻底掌握了它的技术,再教你们怎么驾驭。至于其他人,暂时谢绝参观。 罗益,这次你们都留在这里。但并非无所事事,首先,按照我给你的图纸,在院中修建十座室内重力水池。然后给我苦炼,力争所有队员全部提升到高阶灵士。已是高阶灵士的,都可以下基地使用灵幻室,从而进阶修士。 云仇,记住我说的操作方法了吧。关键时刻,可以启动一下。务必保证黔州之战不能失利。他人败一次或许问题不大,比如南国。我们却败不起,否则死无葬身之地。不过,最好不要造成太大的杀伤。 我能想到的,就这些了,你们还有没有问题?” 李缙急于参研新的知识,往外推云凡,“好啦,好啦,像个奶妈。我们都知道了。” 云凡走出基地,柳勇,刘三辫,黎家五修士,还有历言、明凤都已准备妥当,就等他了。历言、明凤的伤还没好利索,可怎么劝说都不愿与云凡分离,只好带上。反正有奶奶看顾,出不了事。 云凡飞身上了云幻,云影则给明凤、历言共坐。云影比较特殊,即使在地面奔行,也可以保持背部纹丝不晃。这有利于有伤在身的两女疗伤。 其他人也都是一等坐骑,连明凤的云斑都比了下去,清一色的大红虎角马。它们曾经是皇家的专用坐骑,被云凡一搅闹,现在也不代表身份了。在中州这段时间,各家为拉近跟云凡的关系,送了他不少。 但明凤并未放弃云斑,毕竟是云凡所送,意义非比寻常。让它跟在后面,等身体全好了,依然选它为坐骑。 罗益跟着出来送行,嘟嘟囔囔地说:“真的不要我去了吗?堂堂王爷,连个跑腿的都没有,怎么方便?”罗益自千障原开始,就一直跟随在云凡身边,遽一分别,真是很不习惯。 云凡笑道:“一个大男人,怎么像一个受气的小媳妇似的。等我回来,你要是还没进阶修士,看我怎么收拾你。跑腿的哪需要你担心,喏,那不是吗?”向远处大门口指了指。祖诺带着一干护卫,等在门外。 朝送行的众人挥挥手,云凡一拍云幻,当先驶出。云影随后,其他人催马跟随。 出了大院,广场上又是一堆送行的。陈旭,阳霄,冉鸣夫妇,应天夫妇等。跟随在陈旭身侧的,竟然不是燕蔷而是阳欢。 云凡先对冉鸣四人说,“行了,又不是一去不回,多则一年,少则数月,我就会回来。都回去吧。大妹,二妹,修炼不可懈怠。我允许你们进大院修炼,罗益自会给你们安排。起码,要胜过那俩牲畜,否则,受了欺负可别找我哭鼻子。” 冉鸣苦笑:“大哥,我哪有那个胆?要是她的功力再比我搞,我可怎么活哇?” 应天瓮声瓮气地说:“我和柏娆不舍得打架的。” 两女幸福地笑,旁人凑趣地笑。 云凡一摆手,“滚,滚,看到你们就烦。”转而对阳霄,陈旭等人说:“陛下,陈哥,上马。边走边说。” 三人并辔而行。云凡对阳霄说:“陛下,我此去,将接收黔国,平灭百草园。然后建立一个新的王国,就叫唐国吧。回来后,再召集各国重议联会事宜。我想,反对的或许就不会太多。还是我先前提议的,您是联会首脑。这段时间,您可以先做一些筹备。” 阳霄自嘲地笑道:“我就一个摆设,你怎么说,我怎么做。” 云凡听出其中的试探意味,深深地看了他一眼,“不是摆设,您是联会的召集人和主持人。呵呵,如果您有那个能力,掌控得了联会,我也不会反对。” 阳霄冷汗一冒,赶紧厘清,“我真的没那个想法?” 云凡淡淡地说:“随你自己选择。我只强调两点,第一,我从不说假话。第二,因为‘仙家’遗物,我收获颇丰。估计我留在东洲的时间,不会太长。我是一定会飞升天外,探索星空的。” 阳霄若有所思,阳欢、陈旭则难掩喜色。 陈旭代阳霄回答:“云凡你尽管放心,我们会管理好东洲的。” 云凡摇摇头,这陈旭似乎太急切了些,故意泼冷水,“陈哥,北国的家人接来了没有?” 陈旭沉浸在幻想中,一时没反应过来,“呃?哦,接了,接了,派人去接了。前天才接到北国鹰信,说是已经礼送到了赵州。昨天我才给跟随柏琅去了赵州的柏媛发了一封鹰信,托她关照一下。” 云凡心中顿时不爽,陈旭已经勾搭上阳欢,却还对柏媛不死心。却也不好翻脸,瞬移话题,“飞天大学的筹备工作,最好尽快完成。半年吧,最多半年,必须开学。你要是做不好,那我换人。回去吧。” 不愿多话,手一挥,瞬间提速,云幻一下窜出老远。 阳霄阳欢怔然而立,一头雾水,不明白云凡为啥突然不高兴。陈旭则撇撇嘴,不以为然。 阳欢佯打陈旭,“就是你,惹唐王不高兴。皇家子弟进飞天大学就学的事,还没来得及说呢。” 陈旭笑着捉住阳欢的手,“不用在意他,我说行就行。”笑容明显带有轻薄的味道。 阳霄拱拱手,“那就拜托陈伯爵了。”一带马,丢下阳欢给陈旭,先行离去。 不说他们,且说云凡心情不佳,一路疾驰。刘三辨在后面喊,“凡儿,慢点。历言、明凤受不得颠簸。” 云凡忽然立止,不是因为奶奶的喊叫,是他看到了一个意外的熟人。 升仙城周围,全是工地,铺设大路和修造飞天大学所需的各种建筑设施。从油田抽调过来的五万奴隶,淮国和徽国转交的几千奴隶,还有地仙庄的降者,仅十万人在忙碌。 哦,不能称奴隶了,该称雇工。云凡解除了所有人的禁锢器,并按劳计酬。但也没有直接释放,而是声明,挣够钱赎身后,去留自愿,毕竟是花钱买来的,不能平白买来释放,本钱还是要收回的。 出乎一般人意料,绝大多数人即使已经赎身,却依然没走。因为薪水不菲,这毕竟是个不错的活计,又不存在歧视。有人想多挣一点,比如豫州俘军。总的凑足路费,或者不好意思赤手空拳地回家。有人是无处安身,比如地仙庄众人。地仙庄以及它曾经拥有的一切产业,都已被云凡和各家分占。他们得从头挣钱安家立业。 当然这是指普通人,高阶武者还是不担心就业的。所以灵士、知士挣够赎身钱后,发现云凡是真的放他们走,陆续都走了。劲士也走了大半。 可是这个人竟然在这里,还留下不走,让云凡很是吃惊。 驱豹来到那人跟前,云凡抱拳道:“成行使,久违了。” 成耀来到升仙城将近两个月,这是第一次看到云凡。他远远地就看见云凡出来,所以并不意外。抬头平静地说:“行使之称,已不敢当,奴隶而已。小人拜见唐王。”躬身一揖到地。 云凡赶紧跳下豹背搀扶,“别,别。不说我龙国已废除这些俗礼,就说你比我年长,我也不能受你如此大礼。” 成耀道:“如此近身,你就不怕我刺杀于你?” 云凡爽朗一笑,“前些天的事你或者也有耳闻。高阶修士都杀不了我,你觉得你能吗?” 成耀说:“我以为是心中坦荡,才无所畏惧。原来是自持功高,不屑弱小。” “呵呵,”云凡不愿辩解,“看来怨念不小。我就想不通,你既恨我,又杀不了我,为何还留在这里?不怕我杀了你?” 成耀激动地说:“我是该恨你。你毁灭了地仙庄,毁了我的家,杀了我师父。最关键的是,你毁了我的信念,让我不知何去何从。我自小受到的教诲,毕生从事的事业,都是为了仙路堂,也就是为了飞升,为了天外飞仙而进取,而奋斗,而奉献一切。你竟然证明它是个骗局。你说我该怎么办?” 云凡问道:“哦,那你准备怎么办?” 成耀恢复了平静,“我准备跟着你。” 云凡一怔,“呃,等等,我没听清楚,你的意思是?” 成耀清晰地回答:“我可以当你的奴隶,也可以当你的随扈,只要你敢收留。” 云凡更懵,“我不明白。” 251异域大唐初矗立(九) 成耀解释说:“因为我恨不起来,因为我想看到结局。” “说具体点。” “四十不惑。我都四十好几的人,自然有自己的判断。 第一,你手下留情,没杀我的家人,所以我很难恨你。 第二,古宗主与花山、蒲星在这里一战,让我发现我一直被蒙在鼓里。我师傅他们或者依然信奉仙人,但主要方向已却变成了贪求俗世权欲,并非是为了维护仙路堂的大义。我们只是他们不择手段争权夺利的棋子而已。可惜枉死的千万师兄弟。 第三,你的证明,我信了。世间没有无缘无故的爱,天外飞仙们如果不是想得到什么,怎么会平白帮助东洲人?既然不是仙家仁慈而无私的恩赐,那就是欺骗,甚至是利用,或者是伤害。我是如此的膜拜,然而事实是如此荒谬。所以,我更恨仙人。 我已茫然,却又不死心,所以,我想跟着你,看着你,看看你和仙人到底谁是谁非,孰胜孰负。够了吗?” 云凡说:“我杀你师傅,是因为姓尚的他该死。不是因为他率军攻打龙国,是有其他的龌龊。我不是为我自己辩解,是我有我的是非观。我不杀你家人,也不是我仁慈,是因为他们没坚持反抗。这点你不必感恩。说这些是让你清晰理解我的为人。至于仙人,我跟他们多半会有一战,只是迟早与地点。是非不论,单说胜负,现在估计,我失败的几率比较大。你还愿意跟我吗?” 成耀目光清澈地看着云凡,“你觉得我怕死吗?现在生死与我已无意义。” 云凡定定地看了成耀好一阵,然后说:“既然如此,我成全你。白得的随扈,不要是傻子。还有多少跟你类似人,都可以招来。正好我的亲卫队没带。我能给你的,只有一句话,有生之年,我应该能带你看到‘仙人’。这不算承诺,有没有你,我都在向那个方向努力。” 暂停行程,成耀招人,云凡让陈旭送来马匹。再出发时,云凡多了十几个灵士级的随扈,成耀任队长。本来还有十几个知士,却被云凡交给了闻人达。这次行动,不需人多,需精锐。 虽然没有刻意知会谁,但云凡一动,各方皆惊。 曾经那个昝钰、成耀等不屑一顾的乡野小子,不知不觉间,成长为,其一言一行,东洲将随之变色的翻覆人物。云凡自个还没这个自觉,别人却始终不懈地重点关注。所以他一出动,则鹰信频传,天下皆知。 云凡出行,最关心的自然是蒲星。先后收到中州几封信报,让蒲星的心情如坐过山车,跌宕起伏。 起初同意祖诺赶赴中州,是断定云凡没回龙国。然而战争一起,证明云凡已在黔南。追回祖诺没有必要,他那一路只是小计,成则万好,不成,仗还是要打的。 战争过程中,又看不出是云凡亲自在指挥,否则,依云凡的性子,沛郡惨剧或者不会发生。此时中州传来信报,云凡应该还在仙路堂大院内,因为云凡的亲卫队长罗益露面,接了祖诺的国书。 蒲星大喜,满以为有邰箫、鄂遗两位巅峰修士出手,云凡必死无疑。如果不是云凡那变态的‘皮肤’,实际上他们确实成功了。不要说云凡,就算是柳勇遭此暗算,也绝无存活的可能。 紧跟着的鹰信,蒲星甚至觉得不需要打开,肯定是捷报。召集文武,共享喜悦,且商议一下怎么接收龙国和安抚刘、柳。当众拆看,老天爷开了一个该死的玩笑,捷报原来是噩耗。 恼羞成怒,责令邵献加速进军,这个仇,需要也只能在龙军身上找回来。 未等仇报,又来噩耗。云凡莫名出现在黔州州城,说降愈勉,斩杀从老,石悦,阚进,郑旷等,血刃地夺取了州城。 夺不夺城无关紧要,州城本就计划是要让出的。让人恨之欲狂的是,又折损了两位修士,且破坏了困杀龙军于黔州城的大计。百草园满打满算,加上邰箫、鄂遗这些隐居已久的老古董,一共也就十八尊修士。连同早前的寿永,算上在中州被抓的牛缨、党深、汪阳,接连在云凡手上折损了八尊。修士不足,困死龙军的计策将漏洞百出。 这还不算,更让人发疯的是,神出鬼没的云凡到底在哪? 百草园和黔国一众大佬们,第一次觉得此战未必有胜算。忐忑犹疑间,行军速度极大地放缓。 没两天,又收到一封来自中州的鹰信。 蒲星接过手下递上来的小纸筒,怔怔地看着,几乎都不敢打开。谁知这里面又是什么催命符咒。 坐在左侧的副园主从辰等得不耐,别人进退踌躇,他却力主全力以赴,因为死在黔州的从老是他父亲,死在牛头关的从寅是他哥哥,“园主,你不看,事情就没发生吗?堂堂修士,东洲绝顶人雄,岂能瞻前顾后?” 蒲星的脸难得地微微一红,也是,噩耗也好,喜报也罢,信已到手,说明事件已经发生,不是担心就可以避免的。蒲星展开一看,豁然起身,“云凡真的在中州?” 满堂皆惊,“那······?黔州这位,是个西贝货?确定吗?” 大家传阅一轮,基本肯定是真的,信中将云凡对阳霄的话语都详细到每一个字,如是替身,敢作出如此承诺?心思立即活泛起来,急切地看着主位的蒲星。 不等蒲星发话,从辰几乎是跳起来说:“诸君,大好的机会。黔州城内那位不是云凡,则修士必然不多。依前计围杀过去,胜利可期。如若再拖拖沓沓,等云凡赶到,我们将优势尽失,坐以待毙矣。” 众皆点头称是。 蒲星一拍桌子,“没错。邵总督,马上传令,加快行军步伐,依计而行。 原计划的北路伏兵,被假云凡和愈勉小儿搅散。从尊者,你亲率两万直属弟子,绕永顺郡之北,直插象山。记住,你兵力上不占优势,万一龙军北向突围,切不可下山硬抗,一味死守关隘就好,等候援兵。如果龙军不走北路,接到鹰信后,立即驰援,突袭龙军后背。” “属下谨尊仙旨。”从辰欣然领命,兴冲冲调兵而去。 蒲星又安排了西南两路的人马,自己则亲带精锐,绕道永顺之南,扑向牧竹的来路浏水县,堵住龙军的后路。 云凡没想到自己一露面,竟加剧了牧竹,苗问的危机。他是真的没意识到,自己的一举一动,会被天下人全程监控。 云凡在中州出现,关注的当然不只是蒲星。 首先,云慧接到鹰信,必然要隐身了。天下不可能同时出现两个云凡。 极少数高级将领,比如苗问,已经知道面前的这位‘唐王’,原来只是替身。但并没引起什么动荡,姬芷当众宣读云凡的来信,确认了云慧已经做出的一切决定合法。 这里有一支无关战争的小插曲,有一件云凡蒙在鼓里的决定,稀里糊涂地跟着成了定局,就是云慧自作主张地帮云凡收纳了广薇等人,以至后来让云凡哭笑不得。 好在前敌作战会议已毕,决定由苗问部留守黔州,暂代黔州总督之职,理顺各地各级管理系统,稳固统治。 牧竹部则北出象山,进军狮山郡,与隗空南北呼应,尽快收取狮山,黔北两郡,为下一步直取梧州做准备。黔州城接到云凡的鹰信时,牧竹已经出发。 至于西边的璃州,不是不关注,是一直没收到有关敌情的任何消息。他们知道黔国将龙国人全部关押了,却不知道,蒲星居然遣修士作暗卫,严防死守,严禁任何关于邵献部的军情传出璃州。 云凡提醒苗问,邵献、蒲星或者会四面围困州城。但苗问却不以为然,兵分必散,就凭几个修士,挡得住自己的铁甲战车和人偶?何况还有修士加直升机和激光枪的组合。 其他关注云凡的势力,不怎么关心黔龙之战,对云凡跟阳霄所说的话更感兴趣。云凡明确表示,真的不想独霸东洲,一心只想飞天。谁敢凭武力说话,百草园和黔国将是榜样。还有一层意思,他不希望任何一家武统,而是希望,各人凭文攻,到联会去争,连阳霄都可以。 没人在意阳霄,即便他是云凡指定的召集人和主持人。所以,大家的心思,都回到细研云凡的联会章程上,看作出怎样的调整,才能更合乎自己的利益。 云凡一走,冉鸣呆不住了,他需要回国讨论后续应对手段。反正云凡说飞天大学还有半年才开学,正好回国挑选一批亲信精锐,下次一起带来就学。 于是,应天也想回了,也必须回了。不能称帝,至少云凡没飞天以前,储严没有亲自上位的兴趣,于是决定扶应天为王,来信催过好几次。 柏氏姐妹,只好洒泪而别,各自带着柏琅为她们配备的卫队,云凡赠送的人偶,飞机,跟随各自的夫君,前往婆家。又有谁知,再见面时,天下已不是今日模样。 252异域大唐初矗立(十) 中州联盟五国变成四国,忙于分田分地。在对南国的战争中占领的那几郡,都让给淮国和徽国,淮国则在安国和霍国相邻之地,各划一郡给了他们。让仲家欣慰的是,柏琅可能是不想破坏云凡的大计,一如预计般没有抗命,欣然同意了将赵州最西边的青林郡让给了安国。 还有南国,接到中州的信报,昝钰心情大定,一切跟他预计的一般无二。航国已灭,现在只等半年后的第二次中州联会,跟云凡讨价还价。斗智,昝钰从来不怯谁。 以商立国的陶懿非常明智,南国大军一到,即奉上地图,献城投降。唯一的请求是,不要伤害陶氏族人的性命。并愿意迁出南国,举家搬往龙国或者中州。航国一面临海,三面都跟南国相邻,凭武力,永远没有出头之地。还不如直接前往中州,反正陶家的生意遍布天下。在云凡的新政下,有没有领地,区别不大。他的爵位,昝家无权罢免,陶懿不相信没了领地,云凡就不给他一个联会席位,毕竟还是王爵不是。 整个东洲中部和南部各国,都在围着云凡的联会倡议而积极筹备,唯独北边无声无息。秦国、宁国依然在天一剑宗的控制之下,自然不会附和云凡。至于北国,则是因为收到一封古棣的亲笔信而犹豫。 即使云仇有能力将各地各家的一切细微动静,全都展现在云凡面前,云凡也没兴趣。他现在一心只想迅速结束龙黔之战,覆灭百草园,救出云琼等人,然后强制建立联会机制,遏制甚至消灭东洲的乱战。 成耀作随扈,可谓极其称职,一路通关交涉,轻车熟路,不需云凡操半点心。而且对云凡的心思把握得很准,代为谢绝了地方官吏的一切拜会,尽可能提高行进速度。 自中州至梧州,最近的路是笔直南下,穿越徽、建二州。但云凡依然斜向西南,走淮、楚那条老路,因为他想亲眼看看油田如今的状况。油田是下一步经济、科技飞跃的关键,更甚于拿下黔国。 中州至淮州的官道上,一行数十人如狂风掠过,直趋淮州,正是云凡所部。成耀手下的十几个灵士,轮流前驱数里,高举着唐王大旗开道。所有行人,商队,军兵,官使,不论身份地位,一律被要求避让,否则后果自负。为了速度,云凡不介意霸道地享受一次特权。 然而,队伍中,不知什么时候少了两个人,柳勇和祖诺。外人不知,内中知情的也不会说。 十日之后,淮州,有一人的请见,成耀推辞不得,淮王仲康亲自在城门处迎接。 同为王爵,这点面子还是要给的,否则外人又不知会脑补出什么臆想来,甚至可能导致中州不稳。 这点不是对自己今日的地位权势没有自觉度的云凡想到的,而是成耀的分析。 云凡无奈,“好吧,长途跋涉,大家也累了,就在淮州歇息一晚,明天再走。” 仲康见面的第一句话是,“唐王,不必担心耽误行程,此去黑岗沿路,我已飞鹰传信各地,自明日起,顺时依次封道,保持畅通无阻。” 云凡想起成耀的分析,结合仲康的作为,这才开始对自己的言行有了足够重视。却并未有权倾天下的自豪与满足,而是感到拘束,此后一言一行都需斟酌再三,那还有自由吗?瞬间坚定了尽快将权利交付出去的决心。 眼下,正好为在中州对阳霄之言加一个注脚。 云凡拱手相谢,“有劳淮王了。我本就计划在淮州驻宿一晚,有了淮王安排,省心太多,感谢,感谢!” 仲康大喜,“唐王为国为民,心系天下。仲康能为唐王效些许微劳,不敢承谢。来来,见见你爷爷。” 云凡一一跟柏威和淮国高官贵族见礼,然后与仲康并辔进城,“一路驱驰,又饥又渴,淮王可备好酒宴?”语气显得极不见外的亲切。 仲康心花怒放,“自然自然,岂敢让唐王挨饿。待唐王洗漱之后,即可开席。” 这次没去礼宾馆,而是直接进了王宫。东洲的皇宫、王宫,不像地球上有那么多礼教大防,跟云凡的公爵府一样,既是主人的家,也是办公场所,可以招待关系密切的亲友吃住。阳霄曾经就希望云凡留宿皇宫一宿。 国宴不惜奢华,珍馐美果,数不胜数。一改往日那种一人一席的老套,变成十人座的大圆桌。一改往日女子不入席的俗规,如今男女同堂。陪客有自陵国返回的仲泰等众多淮国显贵和其子女,显得既隆重又亲呢。 云凡也将所有亲卫和随扈都带入现场,云凡和历言、明凤与仲康仲泰及淮王妃坐主席,仲康亲热地将柏威也请到这一桌。 酒过三巡,仲康开始进入正题,“唐王,我想奏请陛下,封赐伏波侯为公爵,封赐桐山都督柏玕(柏琅之弟)为侯爵,您看如何?”示好意味极其明显,又有试探的成分在内,看云凡对淮国到底有没有野望。 柏威也殷切地看着云凡,等候回应。云凡如首肯,既提高了柏氏地位,又说明云凡接受了仲家好意,等同认同了自己的柏氏身份。 云凡淡淡一笑,“淮王,这是淮国内政,我不便参言。东洲爵位封赏的规章,我此前就有过提议,各国自行议定,奏请陛下审核即可。虽未达成一致,但又有言,谁同意谁就可以先行执行。 在我龙国,封赏爵位,肯定按照这一程序实行。不过我龙国还有一点细节,爵位可以享受相应俸禄,享有相应级别官职的任职资格,却无领地。 至于整个东洲以后的爵位章程,还需大家公议。” 云凡的回答,柏威稍许有些失望,算是认可了仲康封赏之议,但却不承情,并限制了柏琅柏玕的权限。说明云凡虽然宠爱几个妹妹,但对柏家却无丝毫好感。 不过仲康却理解得很清楚,淮国封不封赏柏家,淮国自便,云凡不会因此而改变对淮国的态度。至于无领地之说,并非针对柏家,而是想从根本上改变东洲的乱源,地方官吏,可以是地方的管理者,但不能成为地方的实际拥有者。 仲康抚掌赞成,“唐王说的是,如此一来,国家治理,上下一体,便捷顺畅。即日起,我淮国将赞成并执行唐王提议的这一条款。奏疏已备,明日将遣使送往中州,请陛下用印。” 稍后,仲泰又提到陵国一事,“沈家居心叵测。据查,早前在梧州道上,就伏击过唐王。后来,沈葆等沈家子弟,又屡屡跟唐王作对。仙路堂坍塌之后,沈家依然与天一贼子暗通款曲。故此,云澈公提议,我四家合力,为唐王肃清这一毒瘤。 沈氏众贼已经伏诛,其地域嘛,我们自行做出分配。请教唐王,此举妥当否?” 云凡摆摆手,“联会成立之前,我无权干涉谁,只要别像百草园那般挑战我的底线。联会之后,自有联会章程约束,我同样会遵守联会的决议。”云凡借此郑重申明,自己并不想对东洲事务一手遮天,以后,会以大家的公共决议为准绳。 至此,淮国众人,心里已有定数。他们是真心欢迎云凡的主张,这将极大地保障他们的安全和地位。自然,他们也将为云凡的主张而奔走呼号。 在场众人,感受最深的不是淮国人或龙国人,而是成耀。思量云凡的言行,对比天一、地仙的作为,迷茫的成耀,似乎在灰暗的迷雾中,隐约发现一丝光亮。 国宴尽欢而散,各有所得。 柏威想请云凡下榻柏家庄园,却被云凡拒绝了,说是黔国战情危急,需尽快赶往梧州。今日已晚,明天一早就要启程,就不给爷爷添麻烦了。 本是推辞的一句话,却不想一语成真,黔州局势,确实千钧一发。 接到云凡的鹰信,云慧和姬芷、黎曙赶往梧州会合。 牧竹则依令,率军北出象山,攻伐狮山郡。 牧竹刚刚通过象山山口,从辰后脚就赶到了。从辰暗恼被龙军逃脱一支,飞鹰请示蒲星,是追杀牧竹还是固守象山,围杀苗问。 蒲星气得大骂,不是骂没抓住战机,让龙军的一支队伍跳出圈外,而是骂从辰自不量力,你去追杀,两万弟子,打得过对方近十万用‘神器’武装的龙军吗?严词呵斥从辰死守山道,绝不可出山决战与旷野。 少一支龙军,胜算更大。绞杀了黔州城的苗问,大可不理会北边的龙军,径自向东,直扑云凡的老巢。龙军主力全在黔州,后方已无战力。 邵献各部飞速进军,除了从辰,西南两路也即将就位,仅剩蒲星率领的东路还差一点。一旦合围成功,苗问将无路可逃。 云凡没为黔州的战局担过心,因为他留有一记绝招给云仇。 云凡的交代,让云仇颤颤兢兢,压力山大。不是不会操作,是责任重大,是如何把握住时机,又不可杀人过多。云凡说机会只有两次,最好只动用一次,除非龙国面临绝顶之灾,那一次怎么都要留着做最后的底牌。 一再迟疑之下,云仇始终下不定决心。再要不出手,就只有直击黔军部队一途了,可那又违背了云凡少造杀孽的初衷。 怎么办? 253异域大唐初矗立(十一) 大屏幕上,夜色中的黔州城东南的真阳县,隐隐约约的蒲星部正乘夜行军。这几日,为了保密,黔军都是昼伏夜行。 真阳县境内,有一条大河,名曰阳江。黔军先头部队,正在通过长约两公里的阳江大桥。 云仇心中一动,这应该是个机会,将桥炸了,让黔军过不了河,那么围杀之计也就不攻自破了。他也是逼急了,最后的机会,再不动,就找不到更好的时机了。他没想过,桥炸了,难道黔军不会搭建浮桥吗? 将画面放大,校准,云仇通过意念发出命令,“放!” 黔军还真不会搭建浮桥,因为,全傻了。 月色熹微的夜空,忽然出现惊人的一幕,一道赤红色的光线,绽放耀眼的光芒,自天外撕裂空间,电闪而下。长长的轨迹,竖惯天地之间。如同擎天巨柱,又如裂天神剑。因其太亮,太高,太长,方圆数千里之内,只要还在户外的人,无不亲眼目睹这一神迹。 近处,人们的眼睛,大多都被闪花甚至刺瞎。阳江大桥周围数十公里都被照得雪亮。虽然持续时间不长,只有短短的十几秒,可整个黔州几乎都被惊动。 光线尽头,以大桥中点为原点,方圆三公里的地面,霎时变成一个深达近百米的天坑。阳江大桥和一段江面,以及上面所有的人和物,瞬间气化得无影无踪。大河因此而断流。 闪光之后,才响彻惊天霹雳般的巨响,滚雷一般声震四野,隆隆传向四面八方。 云仇惊呆了,黔州惊呆了,蒲星及所部,除了气化的那部分,全都惊傻了。 普通人,是因为这突现的神光太过骇然,非人力能为,只能是仙神的手笔,拜倒在地,大呼叩见神仙。 可修士和百草园少部分高阶武者们不是,他们不相信离奇怪诞的东西,偏偏他们被骇得更重,因为他们认识,“天罚!”蒲星失口惊呼。天罚归属天眼所控,代表‘天外飞仙’的震怒。 蒲星大惊失色,心丧若死,云凡竟是‘天外飞仙’选定的人物,否则何以降下天罚,以警告自己这正宗的仙家门徒。难怪云凡会有天书,难怪云凡可以掌控仙舟,难怪云凡颠覆仙路堂,碾平地仙庄,尚能安然无恙。 “天仙啊,你是在考验弟子的虔诚吗?何以不稍许给点提示?还是在惩罚弟子心怀杂念,忘记了先祖的誓言?可是,两百年啊,两百年!您们从不露面。人生不过百十年,我等后辈弟子,哪里知道您们是不是抛弃了我等?这不公平?”蒲星嘶声嚎叫,质问苍天。 所有人都六神无主,怔立原地,抬头望天。 冷漠的夜空,一如既往,无声无息。九宫还是九宫,星星还是星星,不过似乎显露出不屑的神色。 百草园老牌修士闻愉忽然一惊,提醒兀自嚎啕的蒲星,“园主,天罚虽降,但更像是警告,而非惩处。否则,何以不直击你我,而仅仅是毁桥断路?” 蒲星一愣,“是呀,总不能说天罚没打准吧。对,对,一定是这样。警告我等心怀异念。既然没直接击杀我等,说明天仙还是希望我等改邪归正。” 大悲大怒之后,蒲星大喜过望,“来人,撤军,撤军!再传信云凡,不,云······,” 他一时不知该怎么称呼云凡,“传信唐王,我百草园愿意和霓云宫一样,皈依唐王门下,以唐王为主,听从调遣。姬芷那贱人,呸,”蒲星扇了自己一嘴巴,“姬宫主必是早就知情,不然以九大之尊,竟率十余修士和万千武者,奉上全部资财,甘愿为那时不过一公爵的云凡之仆,这说不通。不行,我要见云······唐王,负荆请罪。闻长老,你说唐王会不会怪罪与我,他要是惩罚我怎么办?我们抓了······。哎呀,赶快,来人,传令全国,释放并善待龙国商民。······。” 蒲星跟疯了一样,唠唠叨叨,胡言乱语。 闻愉同样被震撼得不轻,非九大的核心修士,难以理解仙家的恐怖。千百年来,对飞仙的膜拜,是九大唯一的理念。因为这两百年,见过飞仙的老人一一辞世,后辈仅仅从故纸堆里和上一辈人的口中,当作传说来见闻,故而慢慢失了敬畏之心。今日仙踪一现,才骇然惊觉传说原来都是真的。 不过闻愉没有蒲星那么不堪,不是他沉稳老练,是天塌了有高个子顶着,要怪罪,至少蒲星在前,所以闻愉稍稍冷静那么一点,“园主,要想唐王不怪罪,我看得找个人出来······。”虽未说尽,意思很明显,找个替罪羊。 蒲星终于可以冷静地思考问题,“不错,就说是······。”一旦回归正常状态,蒲星又恢复了杀伐果决,“闻长老,请你亲自走一趟,快刀斩乱麻。” 闻愉一口应承,飞身而去。 随着闻愉而去的,是传往各地的消息和命令。 方圆千里之内,看到天罚的人不少,有人不识,认识的却不知惩罚的是谁。随后,以阳江蒲星所部为起点,惊天的消息,如同飓风,向四面漫卷。越传越神,后来渐渐演变为云凡乃天之子,谁敢与云凡作对,就是跟天仙作对。一旦谁威胁到云凡及其手下的安危,天外飞仙就会施展雷霆手段,让其灰飞烟灭。 天下皆惊,信也好,不信也好,至少不敢跟云凡为敌了。 天罚惊动的,还不止是东洲,远在海外的西洲某处地底,沉寂了百多年的基地忽然苏醒,刺耳的警报声尖啸不停,从地下传到地上。地面,竟然是一座科幻级的钢铁城池。突而其来的警报声响彻全城,绝大多数人莫名其妙。只有极少数人记起代代相传的律令,快速赶到基地,一脸严肃地鱼贯进入一个真空冷库。冷库中,赫然摆着数十具密封的冷藏棺。 西洲太遥远,且东洲人为浪区所困,千百年来,根本就没走出过东洲。走得最远的,是被人类挤压得没有生存空间的翼虎一族,也不过是刚出浪区的一个岛屿罢了。所以不管西洲有什么动静,东洲茫然不知,依然我行我素。 天罚之时,梧州北凤郡,临时总督府栖凤园,黔国北军总督广之正在秘密接见两位贵客,柳勇和祖诺。 听完祖诺是陈述,看完云凡的信件,广之既惊且痛,怔然半晌,哀求地问柳勇,“柳尊者,唐王可否宽容一二,黔州,璃州我不敢求,能不能给祖氏留下梧州?” 柳勇强硬地说:“战争的起因,广总督一清二楚,一是祖承等人盗我仙技,二是黔国捕杀龙国商民。其中百草园有其罪过,于是唐王决定踏平百草园。祖家难道就没有过错?有过必罚。唐王承诺保住祖家族人,并保留黔王爵位,只是没有领地,这已足够仁义了吧。你不觉得你的要求过份了?” 广之讷讷,满面悲苦,长叹道:“且容我考虑一下。” 柳勇冷声问道:“需要多久?五天之后,姬芷、黎曙将抵达梧州,击杀范博,救出祖立。差不多的时间,唐王将自黑岗进入栎城。到时,你必须有个决断,否则后果自负。” 广之怏怏自语,“五天?黔国只剩五天了么?”俊朗的面容,瞬间苍老了几十岁。 柳勇不理会广之的哀怨,闪身而出,不见踪影,留下祖诺与广之相对无言。 良久,广之深吸一口气,镇定心神,“世子殿下,梧州之事,真如你所述?” 祖诺哀叹道:“若非如此,我怎会远赴中州求援?家叔被石悦击杀,父王被蒲星羁押密室,范博邵献谄媚百草园,千真万确。” 广之不甘地说:“前门驱虎,后门进狼。求云凡踏平百草园,救出大哥的报酬太大了,竟是黔国灭国。假如归顺百草园做个傀儡,不也可以保全性命,还在名义上维护了黔国的续存,岂不更好?” 祖诺苦笑,“哪有如此好事。父王猜测,蒲星之所以暂时留我父子一命,是因为在外有您和愈总督,百草园担心黔国四分五裂。一旦等百草园悄然掌控了您二人的军力,就是我祖家族灭之时。不管是蒲星自己想上位,还是要扶持听话的范博,都不容我祖家留存于世,不然名不正言不顺。嘿嘿,身为仙家代言人,找个借口诛杀祖氏何其简单。” 广之不知是今天的第几次长叹,“我有罪呀,我有罪。” 祖诺安慰道:“广叔,怎么能怪你呢。都是蒲星、范博等人狼子野心,为祸家国。” 广之道:“若非孽子肇祸龙国,岂有龙黔之战。如无龙黔之战,我们求助云凡,想他也不会有那么大的胃口。如果我学愈侗,不是愚尊梧州王令,抓捕龙国商民,而是妥善安置,或者也有回旋余地。身为国之重臣,不能为国分忧,反而带来祸患,岂能无罪。” 祖诺说:“龙国祸源,非广远一人,还有我二弟和张迅。梧州王令,您又不知道不是出自我父王之手,依令而行,何错之有?”祖诺不会说话,本是劝慰,却似乎在反证广远确实有罪。广之身为总督,竟不辨真伪,同样难辞其疚。 广之苦涩不堪,不想继续谈话,对祖诺拱拱手,“世子,你去休息吧,下人自会安排。无大哥旨令,要我将梧州拱手相让,委实难诀,容我想想。”挥挥手,自有亲卫请祖诺出去。 254异域大唐初矗立(十二) 一连几天,瞒过百草园安插的人手,广之暗招自己的亲信商议,有时也请祖诺到场,代表祖家阐明主张。 众人本就心思惶惶,各有己见。 忠于祖家者有之,不同意不战而降,至少需要跟云凡讨价还价。 恐惧百草园者有之,担心降龙,会招致百草园到的报复,希望等到两方一决胜负之后再做决定。 慑于龙国军势者有之,主张接受云凡的安排,反正是世子带来的黔王旨意。 不管何种主张,竟是无一人有为祖氏江山而死战的意思。广之心丧如死,挥散部属,黯然回到后院。 后堂中,广妻及子女一大家人都在等候,广远赫然在列。这是广之今早前去公堂时吩咐的。 广远自龙国归来,本以为功勋显赫,必受褒奖。谁知先是愈侗不待见,扣下张兰,然后用最快的速度将他们礼送出境,好像是说你们这些灾星,赶快离我远点。 接着在半道遇上梧州来迎的使者,使者对他们的所得倒是赞不绝口,却绝口不提封赏一词,近乎押解般将人带回梧州。 及至梧州,接见他们的既不是黔王,也不是百草园主事之人,只是范博。范博空口赞扬几句,就让人安排他们各自歇息。广远发现,竟然失去了自由,不但见不着祖承和张迅,连外出的权利都没有。如不是父亲亲自来函索要,现在依然不知被软禁何处。到现在为止,依然没有一点祖承和张迅的消息。 广远愤懑不解,请教父亲。 广之冷笑道:“你自作聪明,做得太过了。临行前,我怎么交代的?只是让你拉拢黔籍官员,在云凡面前为黔国谋利益而已。 你倒好,直接撬动龙国根基,触犯云凡的底线。盗抢回来的那些东西,黔国也好,百草园也好,确实都如获至宝。但是呢,却没人想承担后果。 云凡一怒,两国大战。如胜,你们或将是黔国英雄,若败,你们就是替罪羊,是交给云凡求和的筹码。懂了?” 今日,最坏的结局出现了,连求和的时机都没有,云凡要直接覆灭黔国。 广氏一族,子女亲眷,满满当当地挤了一屋,愁云满面。广远次子和小女儿才三四岁,不解大人的忧苦,犹自蹦蹦跳跳地上来牵广之的手,“爷爷,爷爷,堂外堆那么多柴草干嘛?” 广之仰头不答,老泪差点涌出眼眶。 他能抑制住,广妻却难以自抑,抽噎出声,“老爷,您要自绝以谢罪,可蒙童无知,何罪之有,就不能留下一点香火么?” 广远噗通跪倒,以头抢地,却是无言。广远之妻祖虹扑上来搂住俩孩子嚎啕大哭。顿时,满室尽是嚎哭之声。 广之长叹道:“我之一去,彼等不过是他人鱼肉,留之何益?”一狠心,朝外高喊,“点火!” 稍顷,四面响起柴草燃烧的哔啵之音。 忽然,一声呵斥惊碎绝望的哭声和外面的杂音,“愚昧!你举家自焚,就能挽救黔国么?没有龙国,百草园同样会颠覆祖氏江山,现在只不过换了一个主子而已。唐王曾言,有多大能力,才可贪求多大权益。祖氏力薄,能保留王爵已是祖宗积德,唐王仁慈。祖立尚能安然接受,何独你广之心结难解?这又不是你家江山。再者,你一死倒是轻松,想过已成唐王侧妃的广薇吗?你死,广薇必怨,唐王一怒,谁都没有好果子吃。你不死,尚能凭你的身份,为你效忠的祖家求些利益。糊涂若你,天下少有。” 广之闻言跌坐在地,怔怔失语。一大家人满怀期冀地看着广之。 外面,忽如大雨临盆,柳勇将一侧池塘中的池水,临空摄来,浇灭火焰。他可不能让广之这么死了,否则云凡必怨之。 话音刚落,又一个突而其来的高喊声响起,“报!报!蒲园主紧急仙旨。”百草园传令弟子风风火火地闯入内院,无视守护的亲卫,直接撞开内堂大门,喊道:“广之接旨!” 广之都已是准备自尽之人,哪里还会敬重百草园,坐在地上冷眼看着高傲的传令者,“拿来我看。” 百草园那人勃然而怒,却转瞬压制下来,将手中的信件丢给广之,“你最好赶快按旨令行事,否则惹恼蒲园主,哦,惹恼天之子,坏了园主大事,你承担不起。” 广之打开一眼,惊呼出声,“什么?蒲星降了!” 一大家人目瞪口呆,“降了,降谁?” 广之随手将所谓仙旨丢给广远,起身问来者,“这是真的?蒲星没疯吧?” 那人大怒,“大胆,园主大名是你叫的吗?” 广之冷哼一声,“你才大胆。蒲星既说云凡是天之子,自甘云凡之仆。你算什么东西,敢对云凡的老丈人如此无礼?” 那人一惊,“云······,唐王的老丈人?” 憋屈了很久的广远总算扬眉吐气,插话道:“我妹妹广薇是唐王侧妃,难道蒲星没跟你们说过?” 那人大惊失色,一揖到地,极尽谦恭地说:“小人见过王丈。园主的旨令千真万确,没有半分虚假。” “理由?”广之实在不明白蒲形为什么变化如此之突然。 那人谨慎地回答:“小人不敢乱说,您老人家到时问问唐王便知。” “唐王?”从有心无力到风云突变,广之瞬间觉得还有机会,“我就不降他,看他敢将我如何?” 广家人笑了,有广薇在,想来云凡是不会将广家怎么样的。 来人懵了,“你······,你······。” 广之说道:“其中有一条我还是会照办。就你吧,传我命令,赶快释放龙国商民,归还财物,赔礼道歉,妥善安置,等候龙国使者来接洽后续事宜。” 来人郁闷却不敢抗命,匆匆出去传令。 未几,整个北凤都知道蒲星投降的消息,舆论哗然。然后,民间传闻飞速扩散,向更远处传播。 云凡视察过黑岗油田,心满意足地上路。 有了汽柴油,有了电池和云慧生产的电路,内燃机已付诸使用。油田到漓江码头,新修的轨道上,内燃机车牵引的列车,隆隆驶过。看到如此景象,似乎回到了地球。 江中,铁甲大船往来穿梭,浪花飞溅。因为战争,成品油还堆放在码头仓库中没有起运,新造的大船却已受聘于各地商家,从事漓江商务运输。因为黑岗郡现已划归霍国,霍国商贸由此获益良多。以前荒芜的渡口,今日已是一座欣欣向荣的新城。 云凡端坐在云幻背上,俯瞰江面。身边陪同的,除了骑着云影的历言和骑着云斑的明凤,全是一溜霍国高官,霍国国主朱蔚赫然在列。 朱蔚陪云凡指点江山,纵论天下,“唐王,此去梧州,当是要······。” 话音被急报声打断,“报!”“报!”各自手下,不约而同地送上急报。 云凡和朱蔚对视一眼,都感诧异,两家竟然同一时间收到急报,且迫不及待地送到码头,看来这突发事件竟然跟两家都有关系。 各自接过观看,神色却大不一样。朱蔚是骇然失色,云凡却疑惑丛生。鹰信简短,内容不多,都是说蒲星忽然宣布投降。 官方快报比民间消息要快,但为了快,只写重点,具体原因却不曾交代。 两人抬头再次对视,然后各自让手下去收集具体消息。 朱蔚本就处于弱势,蒲星这一降,龙国将不但在地域上,实力,威望,修士数量等等所有方面,都远非霍国能望其项背的了。说话不由自主地带着小心,“恭喜唐王,从此你我就是比邻,还望唐王多多关照。” 云凡没注意到朱蔚的变化,犹自在思量蒲星突变的理由,自言自语道:“为什么呢?” 朱蔚冷汗一冒,以为云凡在说凭什么关照霍国。传说云凡攻打黔国的真正目的,是为了打通从黑岗至青龙山的陆路通道。现在通道没问题了,可黑油却在霍国地面。为了黑油,云凡会不会直接灭了霍国?心思急转,胆颤心惊的说:“唐王,我有一个设想,您看行不行?” 云凡被惊动,回过神来,狐疑地看着朱蔚,“你说什么?” 朱蔚拱手低头,“我欲将黒岗郡献于唐王。” 云凡挠头,今天怎么人人都这么反常,“无缘无故,你这是什么意思?” 朱蔚恭敬地说:“黑岗本就不归我所有,乃是淮国置换而来。鄙人能力有限,管好一个霍城已是心疲力悴,实在管理不了太多地域。再者,黑油与我无益,却于唐王有大用。将黑岗献于唐王,可谓相得益彰。” 云凡审视地看着谦恭的朱蔚,自然不可能相信他给出的理由,“你在害怕?因为蒲星的投降吗?” 朱蔚吓得差点掉下马去,慌乱地说:“不,不,没害怕。唐王仁义盖天,我怎么会怕。我的意思是,黑岗给您,您取黑油不是更方便吗?” 云凡总算明白了,“你担心我下一步会攻取黑岗?呵呵,想哪去了。”靠近朱蔚,拍拍他的肩膀,“放心,放宽心,我是那么不讲理的人么?不过你的提议我很心动。这样吧,我不会白要你的,你可以提要求,长枪大炮,战车人偶,或者高架路等,都可以,算我买下来,绝对不会让你吃亏。你回去商量商量,怎么样?” “好的好的。”朱蔚告罪而去,边境剧变,他需要立即回去跟一干重臣商议对策。 255异域大唐初矗立(十三) 看着朱蔚唯唯诺诺,慌慌张张都地离去,云凡笑问身边二女,“我有那么吓人吗?” 历言淡淡一笑,不予置评。明凤却笑得咯咯出声,“哥哥威临天下,气盖八荒,翻云覆雨,唯我独尊,蒲星都不敢相抗,何况朱蔚?” 云凡伸手揉揉明凤的脑袋,“胡乱拼凑词语,乱七八糟。等飞天大学开学,你也进去学习,多读点书。” 伤势已好,且两人的关系得以明确,明凤恢复到从前的活泼开朗,抱着云凡的胳膊撒娇,“我不,除非你也在飞天大学不走。” 不走吗?那可不行,云凡还计划到赤铜山去一趟。 正准备想办法劝服明凤,远远看见成耀领着一个身穿黔国低阶官服的人走过来。 栎城官方早一步接到蒲星的旨令,并收到坊间各种传闻,哪里还敢不凛然遵命。这边得到云凡抵达霍国的消息,比蒲星的鹰信还早。云凡身边高手如云,让栎城如临大敌。本是胆颤心惊地严加戒备,而今大松一口气,不用为难了,瞬间改戒备为迎接。郡、府、县各级官员打马飞奔江边,只为在云凡面前露个面,留点印象。 过江这人乃是栎城都督派过来探云凡口风的,看云凡何时过江,那边好筹备仪式,酒宴,行宫等。 在江边通报之后,由成耀带着,从码头台阶爬上来,远远就看见两只庞大的黑豹,知是唐王,不敢抬头,跟着成耀的步子直走到黑豹跟前。 成耀拱手禀报,“唐王,这人说他是对面栎城都督派来迎候您大驾的信使。” 就听云凡哦了一声,那人赶紧说:“鄙人羊松,受我家都督之令,特来······。” 还没说完,云凡忽然惊异地跳下豹背,一把扶起那人,“你是羊松?(见第三卷76章)嘿嘿,混的还不错嘛,这一身是骑尉的服饰吧?这才几年,都副县级了,不错不错。来,来抬起头来,看看还认识我不?” 羊松一抬头,诧异万分,用手使劲揉揉眼,“您是恩师?真的是您呀,您怎么在这里?” 这下不止是云凡和羊松感到惊奇,在场所有人都感到奇怪,唐王什么时候收了一个亲传弟子,而且还是一个黔军骑尉。 云凡说道:“什么恩师,还是喊小兄弟亲热。来来,跟我说说,你怎么成骑尉了?” 羊松不好意思地说:“恩师稍等,我还要跟唐王禀报我家都督的口信。”抬头一看,豹背上那人已经不在,“咦?唐王呢?” 明凤噗嗤笑出声来,众皆莞尔。云凡也笑道:“你认识唐王吗?” 羊松摇头,“我哪有资格认识天子?” “天子?什么意思,谁是天子?” 羊松理所当然地说:“唐王就是天子呀。” 云凡莫名其妙,“唐王什么时候成天子了?谁说的?” 羊松急于完成任务,“恩师,您稍等一下好不,等我先跟唐王禀报完再跟您细说。” 明凤哈哈大笑,“傻小子,你恩师就是唐王呀。” 羊松稀奇地看着云凡,打量再三,“您是唐王?怎么可能?” 云凡好笑地说:“如果东洲只有一个唐王,那确实是我。怎么,不像吗?” 吓得羊松噗通跪下,“唐王恕罪,拜见唐王。” 云凡哭笑不得地把羊松拉起来,“你这家伙,一个名头有那么吓人吗?认我是恩师你不拜,听说是唐王就赶紧跪下。不都是一个人吗?” 羊松憨憨地挠头,不知该说什么。 “好了好了,别紧张,我还是那个栎城道上需要你背的小兄弟。跟我回驻地,把你知道的好好跟我说说。”牵着羊松的手,漫步返回码头边的驻所。 慢慢地,确认云凡真是唐王,而且云凡跟当年一样那么亲热,羊松逐渐放松,说话慢慢利落起来。 听完羊松杂七杂八的叙述,云凡感到怪异无比,“天罚?我勒个去,早知道这么简单,我还千里奔波干嘛。什么狗屁天子,纯粹是胡······。” “凡儿!”云凡的话被刘三辫的传念打断,“你想少流血,还是认下这传言的好,至少不要否认。”相处多年,刘三辫知道云凡是个什么性子,太过实诚,从不弄虚作假。可是有时候,谎言能办善事,实诚只会吃亏。 云凡哑口了,若只为自己,他还真的不愿接受,谎言总有戳穿的一天。可是这谎言的作用太大了,能使千万人收益。他总算明白了前世那些皇帝为什么总是自称天子了,一个谎言就能让他们名正言顺,合理合法地统治天下。而且那个天子是依照虚幻的神话自编的,自己这个天之子则是别人根据天罚来断定的,是天仙指定的代言人,更为实在,更为顺理成章。 云凡随觉得心虚,但不得不默认下来。转移话题,询问羊松这些年来的经历。 得知自己竟是天子唯一的亲传门徒,羊松掉进了幸福的漩涡,晕晕乎乎的,难怪这些年一帆风顺。好半天,才把过去几年的经历说清楚。 当年昝家准备发动对黔战争,从各地抽调军队。然后地方上重新征兵,补充郡府兵的不足。羊松及同村的几个人都被选上了。不到一年,一直坚持修炼的羊松进阶劲士,被提拔为少尉,成为校级编制的副官。 战争爆发,昝家兵败如山倒。黔军攻到栎城。栎城内的军兵,因为前次抽调,剩下的和新征的,绝大多数都是本地人,在祖家的劝降下,倒戈易帜,归顺了黔国。 一番甄别审查,曾为昝家英勇作战过的一些官兵被剔除。才入伍不久的本地人羊松,再次得以补缺提升,晋级卫级编制的副官。 一仗未打,升官进爵,顺风顺水。羊松将此归结为天子的眷顾,否则岂能如此好运。 云凡无语,自己还未升仙,到先成神了。 一脚踢开找不着东南西北的羊松,“既然对面那么多人在等着,那就走吧。还想着是偷偷混进梧州,还是公开平趟过去,现在正好,不需伤脑筋。” 汽笛长鸣,彭唯麾下的第一营提督阮恒,使用自己的旗舰,渡云凡一行过江。舰首,龙国龙旗和唐王大旗迎风飘扬。 抚摸着钢铁护栏,云凡感概万千,自己这算是把东洲带入科技轨道了吧。纵使外星人再次降临,也没办法封杀已经深入民间的科技理念了。 抬头望天,云凡的思想已飘飞至深邃的太空:翱翔星际,或将不远。 不知是不是神秘的第六感,本书起初描述的,那个白洞爆发的空间所在,确实有一支太空舰队,正在寻找通向元星的航标。主舰指挥室,一个四星上将军衔中年人,透过瞭望窗,凝视着幽深的太空,似乎正与云凡隔空对视。 从未来和星宇收回思绪,问一直陪在身边的阮恒,“这艘舰船,是木船外加铁皮改装的,还是用纯钢新铸的?” 阮恒激动地用军礼立正回答:“报告唐王,是新铸的。改装船都在国内,彭都督依政务院凤院长请求,经军务院云山院长批准,移交给了政务院,作水路交通之用。现在海军里的舰船,全是新铸的。” “是吗?”云凡面露喜色,“随便点,不用那么拘谨。这种铁甲战船铸造了几艘?” “报告唐王,这种五千吨级的就此一艘。两千吨级的有五艘。还有十艘是本地造船厂铸造的五百吨级快艇。所有新铸的铁甲战船都在我们一营。国内正在为二营,三营赶造军舰。” 云凡觉得不对劲,“把人力和物力都用于铸造这种军舰,那航母呢?” “报告唐······。” 云凡一挥手,“嗨,别报告报告了,放松,就像同僚之间交谈一样。我就随便问问,你也不必当作军务来对待。”云凡性子闲散,实在不耐这种一板一眼的对话方式。 阮恒犹豫了一下,还是敬了一个标准的军礼,作标准的稍息之后,才放松身体,回答云凡的问题,“我出发来璃江时,航母还未成型。进展如何,只有云总指挥和彭都督知道。不过,据说是用于航母的各种构件,已经堆积如山。而且每天都有大量的车船,拉着各承包公司生产的配件往海港送。据彭都督说,先铸造军舰是云总指挥的意思,好像是要借军舰测量各种水纹数据。” 云凡对这些也是外行,于是不置可否,问另外一个问题,“你们都是从海中远航过来的?” “是。走走停停,虽然有些波折,但总算安然无恙地进了漓江。” 云凡不由有些钦佩,那滔天的海浪是多么狂暴,自己可是亲眼目睹过。虽然阮恒说得简单,但可以想象他们一路的艰险。正色看着阮恒道:“有伤亡损耗吗?” 阮恒顿时变得黯然起来,“军舰没有,全列抵达。军兵有,死伤惨重。” 云凡一惊,海军未曾参战,只是对抗可能是人为的天灾,却也大量减员,那浪根到底是什么东西,看来必要的时候,自己必须将其弄明白,否则海军将寸步难行。 256异域大唐初矗立(十四) 云凡拍拍阮恒的肩膀,“你们都是好样的,是铁血铮铮的好男儿,是龙国海军的大功臣。为国捐躯的,上报军务院和政务院,安置进功勋堂,家属抚惜加倍。活下来的,都是国家的宝贵财富。 成耀,记录一下我给军务院和政务院的旨令:海军一营,所有牺牲将士,晋衔晋爵两级,抚恤按进位后的标准发放,并务必安排好其家属的生活和工作。所有活下来的将士,晋衔晋爵一级。提督阮恒挂海军副总督衔。钦此。呃······。” 一件严肃的事情,云凡被自己弄得面目全非,还‘钦此’,前世电视看多了,尴尬地看看周围,发现无人有反应,心道,幸好他们都不懂。哼哼两声,恢复稳重的神态,“就这样吧,通传一营,并飞鹰传回国内。” 阮恒泪涌眼眶,一激动,忘了新式军礼,单膝跪地,大声谢恩:“阮恒代一营将士叩谢唐王恩典。” 稍后,全舰欢声雷动。包括云凡随行的众人,都被感染而面带笑容。 而羊松则是心痒难耐,既艳羡海军将士纵横江海,东州人出海一向都是奢望,又羡慕海军笔挺的洁白新式军服,不由求恳云凡,“恩师,我现在也算是龙国军人了吧。我可不可以加入海军?” 云凡一愣,“你想加入海军?你修的是火系功法,不谙水性,怕是不大妥当。” 羊松顿时垂头丧气。 一侧阮恒心中一动,进言道:“唐王,功法无妨。海军将士,也有修习非水系功法的,并非人人会水。再者,这位兄弟才劲士阶,以太极功法重修还来得及。” “哦,我倒是忘了。”云凡根本就不曾从内心认可羊松为弟子,所以忘了龙军新兵现在全都改修太极这全系功法的事。 羊松闻言高兴地叫道:“恩师,我真的可以加入海军了?” 云凡扫了他一眼,“你真想加入也行,不过你这骑尉的级别可就没了哦,得从士兵干起。” 羊松一怔,怏怏地说:“还得从头开始呀。” 成耀轻轻踢了他一脚,“笨蛋,还不赶快答应,唐王这是把你当自己人才严格要求,别人求都求不来。” 羊松又一蹦多高,“谢谢师傅,我愿意,我愿意。” 云凡没好气地说:“你比我还要大两岁吧,怎么像个孩子?” 羊松嬉皮赖脸地笑,“您是我师傅嘛。” “滚吧,去跟阮都督报到。你要是干不好水兵,我就不认你这个弟子。” 羊松还没回答,阮恒却接口道:“羊兄弟肯定会成为一个优秀的水兵。” 云凡狐疑地看了阮恒一眼,挥挥手。阮恒自带羊松下去换衣服。 两人走后,成耀说道:“这阮恒恪守军礼,说明军纪森严。却又心思灵通不拘泥,到是个人才。” 云凡其实不喜这种拍马屁的做派,但也知道,这就是人心,不可能要求人人都跟自己一样不知变通。反正迟早自己会走,随它去吧。 军舰靠岸,鼓乐大起。最先迎上来的,是栎城钱行,超市,霓云客栈的负责人,声音哽咽,眼泪汪汪。 云凡一一拥抱,柔声安慰,“吃苦了吧。没事,我来了。”然后交给历言和明凤去安抚这些喜极而泣的龙国商人。历言是个清冷的性子,没说什么,仅仅是学云凡,稍微安慰一下。明凤则言笑晏晏,逐一问及姓名、损失等等,并表示唐王一定会为他们做主。 栎城郡、府、县各级官员上来大礼参拜,云凡只是挥挥衣袖,“都起来吧,回去再说。”这些人不可能一变更旗帜就什么事都没有,对龙国商民犯了重罪的,还是要追究。 云凡进驻栎城,栎城城头已龙旗高扬,民众夹道相迎。云凡接受万民朝拜,却拒绝了官方的洗尘宴,让官员们先各司其职,会不会有职务变动,待见过蒲星、祖立再说。挥退本地官员,跟奶奶坐在花厅用茶,把随行的人都打发出去,替自己打听具体的各种消息。 时间不长,历言、明凤就回来了。历言还好一点,脸上微微有些喜色,明凤却是一脸贼笑,笑得云凡心里发慌,感觉有超出自己想象的事发生了,“凤儿,你傻笑什么?快说说,都打听到什么啦?” 明凤笑道:“不用费力,很容易打听的。龙国的事,霓云公司的人清楚,黔国的事,栎城郡府的人清楚,一问就知。” “哦,说说,都有些什么。” 明凤未语先笑,“恭喜王爷,贺喜王爷,多了几位侧妃。” 云凡差点蹦起来,“啥?什么意思,哪来的侧妃?” 明凤把姬芷、云慧宣布的事转述出来,气得云凡一条三丈高,“他······,他们这是篡改我的旨意,不能作数。” 在座的人当然知道这是篡改,因为当初云凡传信回龙国时,并未隐瞒身边这些亲近的人。可是真的能不作数吗? 奶奶笑嘻嘻地谴责,“胡闹,王旨一出,天下皆知。你说是篡改,谁人相信?你敢宣布不作数,广薇,昝青等人还活不活?娶几个侧妃不是理所当然的吗,你激动个啥?” 云凡哑了,被云慧算计,还不得不捏着鼻子认账。向全国甚至全东洲宣布的王旨可不是儿戏,就算不在意朝令夕改,不在意自己的声誉,可如奶奶所说,广薇、凤茹等人咋办。 云凡咬牙切齿地说:“云慧呢?看我怎么收拾他。” 明凤笑答:“跑了。在梧州救出祖立,就将梧州交给二爷爷和姬奶奶,自己带着大批工匠和炼器师,飞速赶回龙国,说是急于回去铸造航母。” 云凡不信,“他才在梧州呆了几天,哪来的大批工匠、炼器师?” 明凤回答:“范博帮他准备的。祖承等人窃来的东西还没到梧州,这边就迫不及待地召集大量人手候着,准备破解飞机,人偶的机密。局势转变太快,这不到三个月,蒲星忽然投降。邵献、范博下狱。还未解散的破解人手,被云慧全部接收过去,带回龙国。” 云凡恨恨地说:“迟早会逮住他。他跑了,姬奶奶总在吧?” 刘三辫笑道:“你又敢把姬芷怎么样?我说,娶几个侧妃,有那么难吗?” 云凡噎住了,还真对姬奶奶没办法,郁闷地说:“我对几女根本就没那感情,娶什么娶?” “感情不感情的我不管,慢慢培养就是。我还等着抱重孙子呐。反正你也悔不掉,回去我就给你操办。”奶奶才不管云凡的烦恼,即使是烦恼,也该是幸福的烦恼。 人毕竟是群居动物,生活在社会上,人与人之间,自然而然地存在着相互约束,连权倾天下,追求纵情肆意的云凡也不例外。苦闷之下,不由自嘲,糊里糊涂地,还是成了种马。又想,别人或许在讥笑,我这是当了茶婊又想立牌坊。正常的男人不都在追求醒掌天下权,醉卧美人膝吗? 胡思乱想,连正事都忘了。 他可以忘,别人却不敢。成耀进来通报,当地郡府官员前来拜见。 云凡烦躁地一挥手,“不见。” 成耀算是一个称职的随扈,不因云凡的情绪不佳而罔顾正事,“您还是见见好。” 云凡几乎要爆发了,“我连这点自主权都没有吗?” 成耀面不该色,恭敬地说:“这些官员需要您给他们一颗定心丸,因为他们才接到广之的命令,是不许投降。” 云凡的注意力顿时转移,“广之不降?为什么呢?”本来预计广之哪里是最顺利的,因为有柳勇和祖诺上门陈述利弊。 成耀回答:“听说最初是准备自焚,以谢不能扶保黔国之罪,但听到蒲星投降的消息,反而不降了。” 云凡疑惑地问:“他不怕蒲星?竟敢对着干。” 成耀摇头,“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奶奶插话道:“他不是不怕蒲星,是不怕你。蒲星既然降了你,那也就不必怕了。” 云凡思索道:“他是仗持着广薇的身份?那我宣称不娶广薇了。” 奶奶哼了一声,“老奸巨猾如他,哪里相信你孩子气一样的胡闹。行了,你担心什么,有的是办法治他。他不降,是想保留黔国。你去梧州见祖立自可轻松解决,因为关键不在广之,而在祖立那里。如祖立真的愿意让出黔州,你让祖立去处理就是。如祖立留有幻想,我劝你立斩之,并诛其九族。没有了祖家,看广之为谁坚守?” 云凡苦笑,“真要诛了,与广之只怕成仇。” 奶奶怒其不争,“就是欺负你性子软,真要诛了,广之就未必敢不降。那时你要再宣称不娶广薇,就轮到广之怕了。” 云凡叹了口气,“非得杀人吗?嗨,见了祖立再说吧。成耀,外面那些人的意思我懂,就是想我亲口给他们一个承诺。你去跟那些人说,各安其位,我不会罢免他们,直到推选实施到他们的层级。那时还想留任或升职,自行参与推选。我们走吧,去梧州。” 两天后,梧州西门,龙旗高悬,彩旗如林。蒲星率百草园所有修士,祖立率黔国文武重臣,列队相迎。 驻守城防和维持秩序的,已不是黔军,而是兼程赶到的牧竹部。军威赫赫,戒备森严,钢枪锃亮,炮口指天,战车,人偶处于待发状态,直升机在半空盘旋。 云凡的到来,预示着黔国的天地,正式换主。是血雨腥风,还是风平浪静,大多数人都忐忑不安地等待着。 257异域大唐初矗立(十五) 牧竹一身笔挺的帅服,一马当先,立在迎候队伍最前面。云凡骑豹还在十几米开外,牧竹就跳下马来,单膝跪地,“卑职特来恭候唐王大驾。” 身后所有人,不管是高阶修士还是高等贵族,全如倒麦秸一般跪倒,高呼:“恭迎唐王。” 云凡正想下豹一一搀扶,却被奶奶传念制止,“特殊时期,不可失了威严。” 云凡一想,既然把我当神,干脆装逼一把,给座下云影一个指令。云影忽然加速,一纵身,腾空而起,从跪伏在地的那些人头上掠过,直奔城楼。云凡在空中放声道:“都起来吧,回王府去等候。”后面刘三辫帅历言等也不下马,从跪伏大道两侧的人群中间,直驱而过。 云影并未停在城楼,一声长啸,再次加速,呼啸一声,直上半天,然后绕着梧州飞速盘旋。云影从尾部喷出一股七彩烟雾,从城中心的半空,螺旋向外画圈。烟雾飘荡,形成漫天云霞。云凡处于彩云之中,飘飘如仙。 云凡俯瞰全城,全城仰望云凡。人们何曾见过此情此景,山呼海啸一般的声浪,响彻梧州,“恭迎唐王!”“恭迎天子。” 看奶奶等进了王宫,云影才张开翼展十几米的大翅,飘飘荡荡,落向王宫大殿前的广场。这一番做作,使云凡在梧州人心目中,已上升到仙神级别,恐怕不是谁再想反抗就反抗得了的,民心已然不在。 广场中间,有一座祭祀用的高台。云影落在高台之上。周围,修士,高官,贵族们再次大礼参拜。柳勇、姬芷、黎曙等人,在接到刘三辫要求配合的传念之后,也全都躬身参见,只是没跪。除他们四人,其余的,包括历言明凤等,全都行以单膝跪地大礼。 云凡装模做样地故作威严,“诸位平身。”在空中时,已将念迅的功率调至最大,平稳发声的同时,将神识传念覆盖广场,使得每个人耳中和心中同时得到信息。 ‘平身’二字出口,云凡差一点被自己逗笑了,装逼过头,也不知东洲有没有这个词。 出乎意料,效果逆天。这意念和声音同时发出,在人们心里产生了无形的共振,使得绝大多数人莫名其妙地感觉到神圣,尤其是蒲星等修士和成耀等人。因为意念,所以人人都懂。 待跪伏的人起身,云凡凌空虚步,直入大殿。人们想跟着进去,刘三辫挥手拦住,“都候着吧,唐王会分别召见。”却放成耀等进去做传令官。 第一个被召见的是牧竹。 牧竹一进殿,又准备跪倒,云凡以玄力托住,“行了,自己人,没那么多繁文缛节。” 牧竹改为躬身到地,“牧竹向唐王请罪。”今天云凡的阵仗,可把他吓坏了,跟熟悉的那个亲和国公绝然不同,不由敬畏万分。沛郡屠戮,显然跟以前云凡宣扬的理念大相径庭,他不知云凡会如何处置,知趣地先行认罪。 云凡调笑道:“怎么啦,不行军礼行古礼,这是怕啦?” 牧竹啪地立正,又敬了一个军礼。 云凡收起笑脸,“堂堂方面军的统帅,竟然手足无措到这个地步,可见你非常清楚,沛郡之事,你做得很不漂亮。真没其他办法解决问题,我也就不说了。救回我国商民后,何必急于攻城?在宣传战上,我们难道还比不过郑雄不成?好吧,你急于求成,攻入城内了。遇到民众顽强抵抗,何不先撤出来?成建制的军队已被打散,那些百姓能挡得了你的脚步?非得采用最血腥的手段?你说,我该怎么处罚你?” 连串的诘问,让牧竹张口结舌,欲辨无言。冷汗淋漓地低头认错,“卑职知错了,愿意接受唐王的任何处罚。” 云凡冷冷地说:“那好,我罢免你中路军统帅之职,罚你去做劳役。你可有怨言?” 牧竹觉得瞬间掉入了冰窟窿,不想处罚如此之重。此次回梧州,本当是衣锦还乡,闪瞎当初陷害自己或瞧不起自己的那些人的眼,不想转瞬从天堂坠入地狱。所谓做劳役,通常意义上是贬为奴隶。龙国无奴,那也是最底层的力工了。 “有意见?” 云凡威严的声音让发呆的牧竹打了一个冷颤,下意识地噗通跪地,“没,没意见。谨遵唐王谕令。” 云凡走下高高的王座,“起来。你这家伙,就你这点心里承受能力,怎么就敢屠尽一城百姓?过来。” 大殿一侧有一章书桌,原来或许是用于拟旨或记录所用。云凡将一张在中州印制的地图铺在上面,招牧竹近前来看。 地图上,西南地域描画了一条横贯黔国的蓝线和几条黑线,白线。 云凡指着图上的线对牧竹说:“蓝线是大运河,黑线是轨道路,白线是水泥大道。这就是你接下来的任务。黔国上下所有军队,数以百万。你去接收,改编,留下一小部份做地方警务人员,余者全部整编为建设大军,尽快动工,给我掘河修路。用最快的速度,打通漓江至青龙江的通道。听明白没有?” 还在苦涩中牧竹确实没听清,“我去挖,我去挖。” 云凡瞧着牧竹不说话。半天没听到声音的牧竹一抬头,被云凡盯得浑身不自在。 云凡踢了牧竹一脚,“混账东西,我让你去统帅这百万大军挖河修路,你挖什么挖?” “呃?您不是把我贬为苦力了吗?”牧竹怔了,“原来做劳役是指这个意思啊?” “呵呵,你喜欢做苦力是吧,要不我换个旨意?”云凡开玩笑地说。 一会儿地狱,一会儿天堂,牧竹被弄得晕头转向。经过战争的洗礼,反应不可谓不快,啪地一个军礼,“属下遵命。” 云凡也不耍他了,“滚出去把手头事务转交给云宏,然后找抽调人手去接收黔国降军。” 牧竹受命匆匆而去。 关于牧竹,云凡不得不处理。虽然沛郡屠城事件被云慧的大力宣传而抹淡了血腥,但毕竟不能完全掩盖。现在想顺利占有,治理黔国,这事还是该有一个交代。同时,这种手段,也使牧竹心悦诚服。否则调一军统帅去负责修路,未必被调者心里没有疙瘩。 云凡晃了晃脑袋,自己什么时候变得这么阴险了? 外面成耀大声宣读免去牧竹中路军统帅职务,罚去负责路、河修造工程。牧竹的职务由云宏暂代。接着宣蒲星进殿。 第二个召见蒲星,是因为百草园的武者乃是最大的不安定因素。如果哪天他们发现受骗上当,黔国或将再次动乱。需趁他们还在惊畏状态,尽快将这些人彻底控制或打散。 蒲星颤颤兢兢地进来大礼参拜,“拜见天之子大人。”蒲星进门,柳勇、黎曙同样跟进,预防万一。 云凡不耐烦地挥挥手,“东洲没有这个说法,你也不要用这个称呼。称我唐王即可。” 蒲星恭敬地答应,“是,见过唐王。”心想云凡或有隐情,不愿泄露自己的身份。应该是的,不然东洲何以少有人知道云凡的天子身份? 云凡冷硬地说:“免礼。你说你愿意解散百草园,学霓云宫一样并入我国?” 蒲星拱手道:“一切全听唐王安排。” 云凡故意沉思再三,“你们跟霓云宫还是有所不同,毕竟对我龙国人动过手。功必赏,过必罚,这是我国律令的准则。如果我接受你们,你们就得接受一定的惩罚,你还愿意吗?” 蒲星稍稍迟疑了一下,“请唐王示下。” “所有修士,禁锢功力一年,并全部去飞天大学任武学教授。一年后,恢复自由,去留自由。留下的,进我龙国元老院为供奉。将来飞天之时,拥有第一批飞天的资格。 修士以下所有弟子,跟霓云宫一样,以百草园现有财产为资本,成立医药公司,丹药公司。弟子们各占一份股份,按年分红。弟子们可以在公司任职,可以自行经商,也可以一心修炼。另外,他们有权参加飞天大学的招录考试,通过者可以进入飞天大学学习各种仙家知识。同时,保留天柱山为只享受分红而专心修炼的弟子们的修炼之所。 不过,亲手杀过我龙人的弟子,不在此列。他们必须服役一段时间之后,才可享受上述待遇。 就这些了,你能接受吗?” 对修士以下弟子的安排,确实跟霓云宫一样,这点蒲星没有意见。但是,对修士的处理,蒲星心怀忐忑,“对修士的处罚,可不可以不禁锢功力?” 云凡佯怒,“你是不相信我言出如山,还是心怀鬼胎?如果还想打过,你自去召集手下,我们再来。” 蒲星慌了,答应吧,性命握于人手,要杀要刮,全无反抗之力。不答应吧,军队已被对方掌控,仅凭百草园剩下的修士,现在绝对不是云凡的对手。犹豫中,成耀提醒道:“唐王自出山以来,从没有任一旨意不曾践诺。” 蒲星一想,确实如此。尤其是筹建东洲联会时期,云凡一旦失信,天下何人敢从。于是,勉强同意。 云凡忽然道:“你就不怕我根本不是什么天子?我在中州时,可是谴责过天仙的。” 蒲星一惊,失了分寸,万一是假的呢?云凡可从未承认自己是什么天子。 258异域大唐初矗立(十六) 不等蒲星反应过来,云凡似乎自言自语,“唉,天仙也有纷争呐。” 蒲星立时自我脑补,对呀,应该是云凡代表的天仙,跟上次降临东洲的天仙不是一伙的。这样一想,一切都解释得清楚了。云凡为什么不表明身份,为什么要推翻仙路堂。再说,不是天仙,怎么会用天罚?那种仙家手段,史料记载,唯有仙人会用。东洲本地人,哪怕修为再高,也没能力操控。 蒲星暗想,反正你代表天仙就对了,至于是那一拨的,我们凡人有资格置喙么?功夫高如古时霸绝天下的魔门门主,还不是被天罚一击而灭。我敢不同意,你再给我来一发,我岂不是寿星公上吊,嫌命长吗? 蒲星越发恭敬,“小人岂敢置疑唐王的信誉。” 在蒲星对天罚的惊恐还未消失之际,云凡将装逼进行到底,有意进行诱导,让他自行确认确有其事。反正自己也算是外星人,以东洲人的概念,算是另一伙天仙也不为过。 乘此机会,将百草园修士彻底掌控,并调离黔国,则黔国再也掀不起什么大风大浪。 给了一棒子,再稍稍示恩,“你们修士的禁锢,可以不戴项圈,仅仅戴俩腕就行。手腕上的禁锢,能够用衣服遮住。这样不影响你们使用神识,只是不能动手而已。禁锢之事,也不对外公开。如此可好?” 蒲星大喜,虽被禁锢,却不会丢面子,心中顿时没了无奈的苦涩,连忙拜谢。 “去吧,将你们所有修士召到宫内来。你们有禁锢器吧,我手上的那东西早就毁掉了。你们自己带来,请我两位爷爷帮你们安上。然后你们就跟在我大爷爷身边,梧州事毕之后,跟他一起去中州。”说完一挥手,示意蒲星出去照办。再用眼神示意柳勇、黎曙跟去,这事需趁热打铁,弄成既成事实,以免生变。 第三个召见的是祖立。祖立进门,云凡并没有高坐王座,而是迎到门口,不等祖立行礼就拉住他的手,“黔王受苦了。” 拜不下去,感激之词却不可少,热泪盈眶地说:“再造之恩呐,如不是天子垂怜,我祖家已然族灭。您让我何以为报?” 云凡哈哈大笑,“哈哈,报之以黔国,有过之而无不及。”云凡必须把这事先行敲定,不给祖立反悔的机会,“我行前,收到航王陶懿的书信,言失国之王,无立足之地,欲求藏身中州。我回信给他,中州城,乃天下共有,谁都可以置业安居。而且,联会筹备之际,正缺人手,航王如不嫌辛劳,可以为东洲大议会出一份力。此议,不知黔王有意乎?” 祖立张了张嘴,得寸进尺的祈求被堵在嗓子里吐不出来。本想如广之建议的那样,让出璃、黔两州之地,保留梧州作为黔国根基。 云凡根本不给他说话的机会,“大议会常设机构,正需要像航王、黔王这种德高望重,经历丰富,能力超绰的老一辈来操持。有你们掌舵,天下指日可安。您的大公子祖诺,我欲请封他为侯爵,让他少经历一些推选程序,直接到龙国政务院任职。三公子祖惠,则可用王府库藏,开设公司,为祖家广生财源。对了,这座王宫,我不会动,包括内中财物,都算入祖家私产。不过二公子祖承嘛,可能需要先到路、河工地服役一段时间,毕竟有错在先不是,不罚不足以显示公正。······。” 云凡哒哒哒哒机关枪一样一通安排,让祖立插不上话,且不得不接受,不然就是公然对抗。这边云凡说完,那边成耀已经将旨拟好,给祖立瞥了一眼,算是征求过意见,然后出门宣布:“黔王祖立,上体天心,下应民意,为解苍生之疾苦,自愿与龙国合二为一。黔王心系天下,将出任中州大议会常任议员,参与大议会的筹备工作。王子组诺······。” 祖立还能说什么,敢不予承认么? 到这一步,云凡还不放过他,“黔王虽卸任黔国,出任新职,可黔地的安危,您还是要多劳累一下。为免于地方,因某些人的私心或消息闭塞,而造成不必要的动乱和杀伤,有请黔王将我们刚才谈好的事,鹰传黔国各地郡府。可以注明,我保留他们的职务,到当地推选进行到他们那个等级时为止。此前各安原职,此后可以参与推选,当选后自然继任。不过龙国以后军政分立,也不存在一州总督这一职位,所以,广之,愈侗等总督及其副手等人,请到龙国咨议院报到,由咨议院拟定新职,或晋入龙国元老院为元老。” 祖立无语凝噎,这都是你一个人说的好不好,怎么就是我们谈好的事? 成耀更绝,直接拿来一沓白纸,请祖立在下面签字,“黔王您没时间写那么多信,我请人代劳,您只要留下签名并用印就行。”同时将已被牧竹收缴的黔王大印摆在桌子上。 祖立定定地看着云凡,带着求恳的希冀。云凡毫不退缩地直视祖立,眼神渐趋冷厉。眼神交锋,祖立完败,云凡冷厉的眼神,让他想起面前这人可不是什么谦谦君子,而是斩杀过尚书,云潍等显赫人物的魔王。 云凡知道自己在言辞上不算便给,所以不会以己之短去就敌之长,而是采用不可置疑的强势来逼人就范。如果今天祖立不配合,也不是拿不下黔国,不过是多点波折而已。这么做,主要是为了应对广之,一个祖立还真不配他耗费太多心思。 广之的身份特殊,云凡不好拿他如何,让祖立给他来个釜底抽薪,广之将变成光杆司令,看他怎么闹腾。就像栎城官员,需要自己一个承诺,就可以不听广之的号令。现在让祖立给各地发送一封申明,再附上自己的旨令,可以想见,除了北凤城,广之之令,将出不了城门。甚至北凤城内,都未必好用。 祖立屈服了,本就是他让祖诺去求云凡来的,现在如果反悔,云凡很可能给他来一个阳帝阳睿式的‘被意外’,祖家可就灰飞烟灭了。想通了也就没那么不可接受,云凡毕竟给他留了不少体面、地位和财产。真要保留梧州,下次再有别人来夺,难道还奢望云凡来救? 黔国至此可谓顺利交接,广之之事,自有祖立去处理。 云凡该安抚一下在黔国受伤害的那些商民了。将人召进来,云凡还在往外瞧,云琼呢?直到没人进来,云凡忍不住发问。 立马有人大哭,“云小姐被邵献之子害死了。” “你说什么?”炸雷般的吼叫和骤然勃发的玄力气场,如骤起的龙卷风,掀翻身周的一切,让所有人如滚地葫芦,丢翻一地,连成耀都差点站立不稳。在他的威压下,商民们根本就开不了口。 门外的刘三辫和姬芷感知不对,抢进门来,“凡儿息怒,你会杀了这些人的。” 云凡强自忍耐,挥挥手,后面进来的历言明凤赶紧将瘫倒在地的众人扶起来,喊他们先出去。 “邵烨,邵献何在?”云凡的咆哮,震彻王宫,无人不闻,无人不惊。 姬芷赶紧说:“别急,都抓着呐,押在大牢,你随时可以处置。” 云凡赤红着双眼,吼叫道:“杀!杀了他们!” “好的好的,我这就去将他们千刀万剐。”姬芷道:“我已将云琼火化。她的骨灰和遗物,我放在侧殿了。你要不要去看看?”用这事转移云凡的注意力,免得他狂躁之下,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来。 在霓云宫弟子的带领下,来到侧殿。云凡站在门口,迟迟不敢迈步进去,似乎只要不进去,云琼就可能还在,一旦进去,那就绝无挽回的余地。 历言明凤一左一右,轻轻握住云凡的手,也不说话,就那么陪他站着。 良久之后,神智回归,知道逝去的,怎么都不可能起死回生,地球上的那位导师,就论述过时间不可逆的命题。伸手将历言明凤揽入怀中,低头抵住她俩的额头,抽噎出声,泪水长流。 历言性子清冷,跟一般人难得说上几句话,对云琼的印象不深。云琼之死,对于她来说,跟死个普通人没什么两样,所以感触不深。 明凤跟云琼却非常熟捻。云凡的那些弟妹,云琼是年龄较大的几个人之一,一直跟在云凡身边长大,最初就和明凤一起,挤住在云凡的老房子里。音容笑貌历历在目,而今却天人永隔。明凤不由跟着失声痛哭。 历言轻拍云凡的后背,说不出安慰的话,只说,“进去看看。” 整个侧殿,被姬芷命人改造成了灵堂,中间的供台上,摆放着云琼的骨灰,配枪,念迅,短剑,香囊。 云凡有些癫狂地上前一把抱起骨灰罐,喃喃自语,“琼妹,不怕,不怕那些坏蛋。哥来了,哥带你回家。” 明凤愈发难以自抑,嚎啕大哭。历言也忍不住洒泪。 云凡无神地转身向外走,“我们回家,我带你回家。” 259异域大唐初矗立(十七) 历言一把抱住云凡,“云凡,你醒醒,云琼去了,她不在了。” 云凡半颠半醒,“不在了?哦,对,她不在了。我该死,我怎么就不早点来。一两个月前就知道黔国抓捕龙国商民的消息,竟然不立即前来营救,还丢给云慧去处理。我真该死,可以想象,这两个月,琼妹遭受了多么残酷的折磨,心里又是多么希望我的出现,最后又是多么绝望。我·····我混账!”啪啪啪啪,云凡不停地扇自己的耳光。 历言明凤赶紧去抱云凡的胳膊,阻止他自残。啪,一不小心,云琼的骨灰罐掉在地上,摔得私分五裂。三人顿时都愣了,木呆呆地看着撒了一地的骨灰。 云凡傻傻地说:“你们看,妹妹在怪我,妹妹在恨我。”噗嗤,一口鲜血喷出,云凡晕了过去。 历言一把托住倒下的云凡,抱起来去寻找寝宫。让明凤去喊爷爷奶奶来为云凡疏通郁结的心脉。 云凡睡了一天一夜,幽幽醒转,发现六双眼睛欣喜地盯着他。两位爷爷,两位奶奶,明凤,历言。 晃晃脑袋,眨眨眼睛,神智和理智归位,云凡又闭上眼睛,哀哀地叹了口气。 刘三辫上前坐在床边,将云凡的脑袋如以前那样抱在怀里,“凡儿,别自责了。谁都料不到那些禽兽竟敢如此胆大包天。这只是一个意外罢了。” 云凡有气无力地说:“不,是我疏忽了,我该料到的。邵烨被我阉了,心里已然变态,丧心病狂可以想见。嗨,前事为因,后事是果。我那时是不是做过了?只是我苦命的妹妹,初见时,出身卑贱,邋遢不堪。好不容易跟我出来,满以为已经改天换命。你们看,这没过上几年好日子,不曾招谁惹谁,竟遭如此罪孽。苍天何其不公啊!” 六三辫说:“好吧,就算你能料到,但你料不到黔国变故。就算你及时赶来,万里迢迢,也来不及的。据说云琼及其护卫,被邵烨带进军营,被······,嗯,十天不到就去世了。” 云凡咬碎钢牙,手一用力,将楠木床沿捏成粉沫,恨恨地说:“查,一查到底,都有谁参与,一个也不能轻饶啰。” 本来为了接收顺利,云凡是准备采取怀柔政策,大赦天下的。现在因云琼之死,触及云凡的逆鳞,黔国上下,掀起一片血雨腥风。 一场席卷黔国全境的接收,整顿,改编,彻查运动,轰轰烈烈地展开。黔国和百草园修士全部被关在王宫,龙国和霓云宫修士则分别奔赴全国各地坐镇,严防宵小作乱。 战场上杀过人的不算,其余场地,所有伤害过无辜龙人的,一律下狱等候裁决。黔国原有军队,百分之八十以上,改编成建设大军,兴修运河、铁路和公路,少部分下狱。通过审核的余下部分,例如愈侗、广之的亲信部队,则变身警务人员。 这次也算是一场大屠杀,虽没采用枭首的方式,以致人头滚滚,也没采用更暴戾血腥的千刀万剐,却更震撼人心,采用的是绞刑,且三日不许收尸,以示威慑警戒。邵献、邵烨以及对云琼等人施虐者,更是悬尸十日,直至发臭,才丢于野外,喂于野兽。 巴掌之后,甜枣必不可少。云凡宣布农税自今而起全免,工商税全免两年,半免一年。还有各地居民在战争中财物受损的,人员被无辜殃及的,可以向官府申请补偿。官府出钱,在各地设立免费学校,教文授武,不收学费。唐王府出钱,在各地设立老幼院,义务抚养孤儿,赡养孤寡。 能用钱施恩的,云凡绝不吝啬。东洲各国都还没有形成自己的经济体制,云凡用晶币充能方式,可是从其他地域鲸吞蚕食来补贴黔地。 于是,受益的,占黔人总量的绝大多数,被惩处的只是极少数人,黔境并未因云凡的秋后算账而动荡不安。 广之不得不亲来梧州见云凡,因为没人听他的了。他给不了别人福利和地位,只凭忠心,是吃不饱肚子的。 不过见面并不愉悦,云凡给了他一个下马威,广远一到梧州就被捕入狱。 据彻查,百草园发动战争的主因,在石悦的怂恿。但导火索却在广远、祖承。张迅被处死,而广远、祖承因为没有亲自动手,且身份特殊,免于死罪,但教唆诱导之罪却不可免。 广之气得吹胡子瞪眼睛,扬言不同意广薇嫁给云凡。不等云凡回应,就被其妻死命捂住嘴,在广之耳边悄声告诫,“你还不赶快传信广薇,让她来救她哥哥。你真敢反对这桩婚事,你儿子可就死定了。”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广之甩袖而去。 云凡也害怕广薇几女赶到梧州,倒不是害怕广薇说情,是害怕几女一到,奶奶必定逼婚。他虽不能反对,但拖得一日是一日。 夜以继日地写出一大摞章程,交给柳勇、刘三辫,说是诸秋、云山、凤森等人应召赶到后,让他们照章执行就是,然后二老就可以带着百草园和黔国修士以及祖立前去中州。 自己则悄然通知姬芷、黎曙,历言,明凤,成耀以及亲卫和随扈,趁奶奶不注意,一溜烟逃跑了。 龙国高层接收人员快马加鞭赶到梧州,柳勇代表云凡宣读王旨, 第一件事,龙黔合并,更国名为唐。 唐国最高权力机构,分为唐王府和唐国政府,政府为四院(咨议院,政务院,律法院,科教院)并立,负责一应政务。所有官员,将逐步由同级咨议院推选产生。唐王府下设军务院、监察院和元老院,官员暂不参与推选。唐国取消州级行政单位,郡级政府直接对国家政府负责。 第二,迁都。指定愈侗、广之负责,在梧州东门外,梧水东岸,即将修建的大运河南边,选址兴修新的都城。暂时只修建公务区。商贸,居住等区域,可以划定地皮,却不急于建造。也不修造唐王府,把原梧州城内的隆兴园做适当改建,暂为唐王府。黔王府以后归属祖家私人财产。 青龙山将作为陪都。山内只保留护卫军驻地,军政大学,唐王府(原国公府),海军基地,科教院研究基地等,其余所有居民和所有机构,公司,厂矿,将逐步迁出,于环山长城外安置。 第三,柏义任王府长史,凤如代理王府财务统领,昝青代理内务统领。广薇原职务不作变更,但可协助王府内外事务。 第四,归顺的原黔国州级和国级官员,比如广之,愈侗,祖诺等,入政府相关部门任副职,清单如下,······。” “没啦?”诸秋,凤森,云山等面面相觑。 “没啦。”柳勇淡然地说,“你们还想要什么?” “不是,我是说,”凤森急了,“新立国号,至少需要一个仪式吧,还得传告天下不是?堂堂大唐王国宣告成立,结果王爷都不在,这像话吗?好吧,王爷从不喜欢繁文缛节,可这么大一个国家,千头万绪的,他不具体指示,让我从何着手?不行,不行。柳老,王爷呢?” 广薇三女也眼巴巴地等着柳勇的回音。 柳勇不耐烦地说:“什么事都要王爷出面,要你等何用?这上面说得很清楚,你们政府四院,负责一应政务。云凡不会插手的。你们放手去做就是。怕啦?不是给你们配备了副手吗?愈侗等人俱是老奸巨·····,呃,老成稳重,经验丰富的老手,凡事多问问他们的意见。好啦,我要去中州了,你们自便吧。” 官员们无奈,三女却不愿意,拉着奶奶追问云凡的去向。刘三辫也懵了,“凡儿不是说闭关修炼吗?人呢?” 柳勇憋着笑,“早跑了。” “跑了?去中州啦?”刘三辫莫名其妙。 云凡去哪了呢? 此时正在前往赤铜山的路上。很早就准备去一趟,却被中州事务耽搁了。现在海港那儿有云慧,中州有李缙,至于军政,让诸秋云山等人操心去吧。自己正好腾出时间去一趟赤铜山,彻底解决云影的动力问题。 同时,在云凡的前面,应天也在路上。 云凡离开中州后,应天,冉鸣各携娇妻,返乡省亲。 储严离开时,给应天留有卫队,加上柏琅给柏娆配备的卫队,队伍不算小。再有多辆马车拉着云凡赠送的人偶,战车,飞机,速度就快不起来。还有,经过淮州和桐山郡时,两口子都需要去柏家拜见长辈。这么一耽搁,云凡处理完梧州之事,沿第一次去赤铜山的路程出发时,他们才刚刚离开桐山郡,进入陵城郡(原陵国),还未出淮州地界。 而此时,储严派出的迎候队伍,已在国境等候。 然而,云凡、应天都不知道,围绕着应天的这次回乡,不少人马闻风而动。 逼得翼虎一族搬家的那群人,就悄然下了云苍山,潜入湘国。 陵城郡跟岳州交界的群山中,不少黑衣武者时隐时现,出没于丛林,向着应天的必经之路聚拢而来。 260变起西南(一) 陵城最豪华的客栈——霓云客栈的包间,有两人相对而坐。西首是一位四十来岁的冷厉汉子,对面那人约六十左右,身穿锦缎,虽是杂色,却以红居多。 汉子凌厉的双眼盯着老者,“我再次警告你们,袭击应天的队伍,只为诱出储严。最好不要伤了应天的性命,尤为重要的是,千万不要伤到柏娆。否则,你我都承受不了唐王的雷霆之怒。” 老者随意地说:“行了,我会吩咐下去,让他们注意,别一副吃人的模样。呃,我说,你风雨楼横行多年,连曾经的仙路堂都找不到你们的踪迹,难道还怕唐王不成?” 汉子冷冷地说:“风雨楼行事,自有定规,不需你来关心。我们这次可不是受聘于你家,只是合作。如果你们不按事先谈好的章程办,那就别怪我们不讲信用。” 老者讨了个没趣,却不敢发作。对方虽然功力不如他,但腥风血雨楼的诡谲和狠辣,闻之心惊,实在没有得罪的必要。何况这次两方目标一致,是暂时的盟友。 密议一个多时辰,两人先后离去,消失于熙熙攘攘的人流。 几天之后,一个让益国震动,天下诧异的消息,忽然传扬开来,消失已久的湘国王室,忽然出现在湘州东南,出动修士控制了东南三郡的主官,重竖湘国大旗。并整顿军队,意图复国。 益州城,储严拍案哈哈大笑,“些许鼠辈,不好好苟且偷生,竟敢出来送死。好哇,正好一网打尽,以免遗患。传信毋总督,尽聚湘境精兵,将其围杀之。梅家修士,不过梅毓,梅武和供奉廖相三人。满长老,劳你大驾,亲率师毅等人,前往湘州。你们六位尊者,擒斩三人,当是小菜一碟。” 满庆欣然领命,带着原属万灵会的五位修士,出城而去。在原九大之中,万灵会的修士最少,但也有十一尊之数。然而上次储、满勾连,里应外合加上偷袭,会主都曙、隐修长老巩佑等五大修士尽皆陨落。然后两家合一,满庆出任千机阁副阁主。 两家终归是两家,走到一起后,才发现合拍不是那么容易。 除了满庆,师毅等五人皆认为所得不如预想,且储严对他们也不怎么亲近,甚至怀有戒心。千机阁其他修士因为他们的存在,影响到自身的利益分配,跟他们难免产生隔阂。 储严和满庆为避免矛盾进一步扩大,将这五人都依然安置于满庆麾下。却不知,此举滋生更大隐患。 满庆走后第二天,储严又收到一个更加惊人的消息,静默无声了很久的宁国,竟突然出兵,越过赤虬江,侵袭番州。这还不算,天一剑宗的修士,赫然出现在暗卫视线,看其行踪,似乎是准备直接攻击天阵山千机阁总堂。 这下,储严心里开始忐忑起来,怎么会那么巧,必是有人在算计自己。益湘之广,纵横万余里,丢失点地算不上致命,隐藏的敌人在算计什么呢?不管如何,天阵山不能有损,储严尽遣千机阁修士回援总堂,自己则留守都城,以防万一。至于宁国入侵,丢给益王应衍去处理。 益州城风声鹤唳,应天不知,犹自春风得意,将柏娆抱坐在自己的坐骑上,悠然自得地指点天下,听得柏娆心醉。谁不希望自己的男人既恩宠自己,又同时是盖世英豪。 柏娆心里甜得出蜜,有个天下无敌的哥哥,再得一未来必成一国之主的夫君,且这两人都对自己极尽宠爱,人生如此,夫复何求。 应天在益州时已是知士中阶。几年征战,功力上升,突破高阶。与柏娆婚后,有柏娆自云凡处求来的丹药相助,正式进阶灵士。柏娆生活在云凡羽翼之下,不似其他女子无法修炼,反而占尽先机,只比明凤迟那么一点晋升灵士。 两人的功力,加上两人的背景,不由豪气勃发,逸兴瑞飞,建功立业,正在当时。 然而,偏偏有人不知趣,给他们添堵来了。至少,他们是这么认为的。 前面就是陵山山口。翻过此山,就出了淮国,进入岳州。 队伍的前锋刚进入山道不久,就听一声巨响冲天而起,接着想起连串的爆炸声。倾塌的山石,将前面开道的淮国护送队伍尽数掩埋。卫队惊慌失措,赶紧后撤,护卫住应天柏娆。 烟尘未散,无数黑衣蒙面的武者,自山间涌出,呼喊着掩杀上来。 应天大怒,“何方鼠辈,竟敢挡爷去路。娆儿,你先退下,看我扫荡匪徒。”将柏娆抛回人偶所在的马车,自己掣出长戟,一马当先,帅卫队反冲而上,迎战‘窃匪’。 呛哴哴,簌,哐当。只是一击,应天就吃了大亏。所谓‘窃匪’头子,竟然是高阶灵士,一杆熟铜棍,闪耀着蓝色光华,一招将应天的长戟击飞。应天受力不住,吐血如练,倒栽马下。 随着应天的栽倒,预估不足的卫队,全线溃败,损失惨重。 后方观战的柏娆大惊失色,眼看那人正要一棍砸向倒地的应天,娇声清喝,“你敢!”手中早已打开保险的手枪,碰碰发射出一串子弹。 那人不得不收招,闪躲和抵挡飞弹。 柏娆一声令下,身边已经启动的两具人偶,一手机关枪,一手大砍刀,带着柏娆的卫队发动冲锋。人数虽然处于劣势,但必须抢回应天。 特制多轮马车上的战车和飞机,也传出轰鸣声,准备出击。 敌方似乎是忙于应对子弹,一直没找到对应天补刀的机会。但是其他应天的卫队却没那么好命,很快就被屠杀得差不多。 人偶赶到,跟那高阶灵士对了一招。这次是那位预估不足,连人带棍,被人偶击飞。哒哒哒,两杆机关枪将被击飞的那人打成了筛子。 有柏家亲卫抢起昏迷的应天往回跑。 嘈杂的战场,忽然想起一声凄厉的长啸,山巅上一位锦衣老者腾空而起,朝应天鹰击而下,“敢伤我儿,你们全都给我去死!” 又一个焦急的声音响起,“不可!”喊话的人不是修士,无法追上来阻止,急得直跳脚。麻辣隔壁的,全都不按套路出牌,应天身先士卒是个意外,‘窃匪’头领被杀更是意外。这下完蛋了。 不等他反应过来,意外又来了,白光一闪,嗷的一声惨叫,空中的修士被洞穿胸膛,直直地砸向地面,还不敢置信地叫道,“骗人,不是说仙器被拆除了吗?” 飞机上的激光炮确实被拆除了,但柏娆手中却有一把云凡特意赐予的激光手枪。 山顶那人不因修士被击中而惊恐,反而大大松了一口气,掏出一把鸣哨,使劲吹响。这是事先约定的撤退信号。‘窃匪’虽然人数占优,但被击飞灵士的人偶,和击中修士的那道闪光吓懵了,听到哨声,抓起地上死伤的同伴,如受惊的兔群一样,拼命逃窜。 一场突而其来的大战,来的快,去的也快。 柏娆紧张应天,忘了下令,不然,配有枪械的柏家卫队,加上人偶,战车和飞机一起扫射,那些钻头不顾屁股地逃窜,将后背留给敌方的‘窃匪’,起码要留下一大半。 柏娆在云凡的培养下,并不似一般的东洲小姐那么柔弱,反而较为果敢。看应天昏迷,并不惊慌,有条不紊地帮应天推宫过气,然后一掌拍在应天后背。应天噗嗤吐出一口淤血,悠悠醒转。 喊人端了水来让应天漱过口,用指头戳戳应天的脑袋,“你呀,就是莽撞。我有人偶,有战车,卫队全部配有神枪。等他们靠近一点,一通扫射,先打他个人仰马翻,你再冲锋,岂不更好。” 应天尴尬地笑笑,没有反驳。柏娆拥有的这些以及它们的威力,应天不是不了解,但让他受一个女人的庇护,脸面还要不要。 柏娆谨尊一个贤妻的标准,提醒可以,抱怨就过了。不再多说,让应天自行运功疗伤。她喊过淮国护送队伍的首领,“连累你们了,抱歉。不过这狼藉的战场,还得麻烦你们收拾一下。” 淮军首领连称不敢,让此前跟在队伍后面的兵丁,赶紧打扫战场。他是真的不敢当柏娆的抱歉,因为袭击事件发生在淮国地界,而他们承担着护卫之责。至于是护卫还是监视且不去理论,关键是战事一起,他们这些以力士为主体的士兵,根本没起到任何作用。柏娆完全可以就此向淮王讨要说法。 一个女人,在有了依靠时,往往懒得思考问题,全丢给男人去解决。所以女人多路盲或者显得没有主见。可是没有依靠时,她们还是非常聪明且理智的。别看应天五大三粗,其实智力和功力都不如柏娆。白饶起先就没有完全依靠应天的意思,至于为了维护男人的尊严,而事事都听应天的安排。 现在,柏娆果断地主持大局。她不会怪罪淮国方面,因为她清楚,这绝不是所谓窃匪,哪有修士沦落到当窃匪的?还有,真要对自己等人下杀手,何不等自己也进了山道在引爆炸药?那么,他们必是想生擒自己夫妻。再推论下去,生擒干什么?不超出挟为筹码,向云凡或者储严索要什么条件。 此时,柏娆认为威胁云凡的可能性更大,因为她不清楚益国的状况。至于可能是百草园还是天一余孽,都不是她能够应对的。她能做出的最佳措施,就是返回陵城,然后飞鹰传信给云凡和储严,等候援助。 柏娆的安排,应天无话可说。他们怎么都不敢再前行了,虽然看似柏娆拥有激光手枪,连修士都可以击杀,但是柏娆跟应天说过,连续发射的次数极其有限,不需要修士,只要多几个高阶灵士,不被激光吓到,他们就只能俯首就擒了。 然而柏娆怎么都没想到,他们的反应,全在对方的预计之中。更想不到,对方的目标,并非她和应天,而是储严。 261变起西南(二) 储严接到柏娆应天的鹰信,一颗心反而落地了。就说嘛,哪有那么的事,东西两面同时出事,原来是声东击西,真正下手的对象竟然是应天。也是,若应天出事,自己则无后,那还要国主之位何用? 他依然想不到,竟有人敢算计到他头上。作为高阶修士,从来就没担心过自己的人身安危。 连发几封加急鹰信,让岳州靠近陵城的各郡向边境增兵,准备接应应天。然后自己独自骑乘万灵会的飞天大鹏,火速赶往陵城。手下的修士都派往东西两面,应对梅家和天一剑宗,不然,他肯定会带几个帮手。 云凡收到消息,比储严慢了不少,因为发往梧州的鹰信跟他擦身而过。等梧州接到鹰信,再通过霓云宫的通讯网,反转来送到他手上,耽搁了不少时间。不过,他此时已接近陵城,所以后知先致,直接赶到陵城来见柏娆应天。 云凡不可能送柏娆应天去益国,没那个时间不说,此举会引发各方众多的猜疑。他又不放心柏娆的安全,所以暂留陵城,陪他们等后储严的接应。 左等不来,右等不来。十余天后,竟然接到一封噩耗,储严在益州和岳州边境,被人伏击身亡。因为兵马调动,正好有一直军队经过附近。看到不远处有刺目的光芒闪过,部分精兵赶往事发地,发现储严业已倒毙。当地官员从伤口分析,应该是龙国激光枪所致。 应天瞪着猩红的双眼,死死盯着云凡,“为什么?”不需要过多推理,他认为必是云凡所为。第一,只有龙国有激光枪,也只有激光枪能威胁到高阶修士的性命。第二,云凡恰在此处。哪有那么巧的事? 云凡叹了口气,往椅背上一靠,苦恼地揉着眉心。他没有怪罪应天的不信任,而是苦恼风雨楼跟什么人勾结。云仇想杀储严,他是知道的。可是,没有修士帮忙,仅凭灵士拿着几把激光枪,很难击杀高阶修士。因为一旦一击不准,高阶修士完全可以凭借滔天的玄力,限制灵士的行动。那时,说不定灵士连扣动扳机都做不到。 柏娆蹬大了漂亮的眼睛,不可置信地问:“哥,真的是你派人所杀?” 云凡摇摇头,“不是。也许跟我相关,但绝不是我授意的。我能想到的,应该是有人为我外公复仇。因为储严是西溪惊变的总策划者,因为那拨人手里有我制造的激光枪。应天,不管你信不信,我没想过为我外公报仇,所以从来没有袭杀储严想法。但是,我没权利阻止别人复仇,你懂不懂?我跟你,只是因为柏娆才有关系,我跟储严,更不可能好到阻止别人去杀他的地步。如果不是柏娆,我都懒得跟你解释。” 应天愣愣的,无所适从。 柏娆却松了口气,只要不是云凡就好。柏娆代应天问道:“哥,你知道是谁,对吧?” 云凡点头,“我能猜到,不瞒你们,应该是风雨楼。不过,仅仅风雨楼怕还做不到。依照你们提供的信息,我想还有梅家参与,甚至应衍未必没有插上一脚。怎么啦,应天,你想报仇?” 应天面色惨白,心灰意冷地说:“我不知道。”在益州王宫长大,应衍一直偏爱大哥,二哥,那时自己满是忿恨。后来得知原委,却不满尽去,将己度人,谁都不会把别人的孩子看得比亲生的还亲。开始准备接纳储严,哪知还未享受父子天伦,就天人陌路。应天此时说不上仇恨谁,只是对自己的前途感到无望。 柏娆跟储严也不存在感情,此事上,她几乎就是一个旁观者。所谓旁观者清,柏娆却看到了机会,激励应天道:“夫君,堂堂男儿,顶天立地,这点打击难道就把你的雄心浇灭了?别让我看不起你。你不是跟我说男儿自当笑傲沙场,纵横八方吗?储伯父虽然去了,但他留下的根基还在。还有,我哥在此,你还怕没有翻身的机会?” 应天一激灵,满是期盼地看着云凡,“大哥,你会帮我的吧。不要多,借我精兵十万,我将横扫湘益。打下来后,我都不要,全送给你。” 云凡却苦笑着摇头,“不是我不帮你,是不可能出兵。你想想,我才拿下黔国,又将手伸进益国,其他人会是什么反应?我会立即成为天下公敌,而我说的联会,将只是我拖延各家联合的籍口。可以说,只要我一动,中州联盟,吴国,南国,甚至北国,宁国,秦国会立即结盟以自保,因为谁都担心我逐一吞噬他国。” 应天大失所望,一点希望之火顿时被清风扫灭。 柏娆却不甘心,“哥,你说的未必全对。你灭黔国,天下皆知,是他们挑事在先,无人能说你的不是。这次出兵益国,也是同理,帮妹夫报仇,天经地义。我想他国应该不会说你不讲道理,更不会因此推断你将武统东洲。” 云凡笑道:“二妹,你想的太简单了,所谓出兵理由,谁会当真,人们只看行动。比如我拿下益国之后,再找一个对其他国家动手的理由还不简单吗?南国不用说,为母复仇,更是天经地义。淮国,你父在赵州,找事更简单。秦国,宁国,我与天一有仇。还需要说吗? 好了,应天,别一副死秋秋的咸鱼模样,如果你真有那份豪气,也不是没机会的。” 两口子大喜,不约而同地说:“什么机会?” 云凡说:“此事来得太突然,以至你们不够冷静,只要静下心来分析一下,就知还有挽救的余地。 储严经营多年,还是会有一些死忠的,从你们能及时收到储严的死信,就可看出一般。储严已死,那些人必将不见容与应衍,这时你以储严之子的身份站出来,召集他们为储严复仇,定能聚集一份力量。 其次,储严之死,虽是风雨楼下的手,可是谁又知道。我可以说,应衍和梅家都脱不了干系,甚至他们早就约好分占益湘。于是,你报仇的对象明确了,你聚集的军队就有了目标,不至于师出无名。这样就使得手下能团结一心。 第三,风雨楼只是为我外公报仇,不会对你怎么样,所以不必担心他们继续对你不利。 最后,我虽然不能明面上帮你,但却可以援助一些武器,就说是卖给你的。还可以给你一批人,知道哪些人吗?奴隶,安国卖给我的十万奴隶。 当然,我不能公开说将他们全送给你。可是,你可以回去招募。因为我已经解除了他们的奴隶身份,所以他们都是自由人。你能招募多少,那是你的本事。哪怕十万人都跟你走,我都没意见,还可以为他们配备装备。自然,要记账的,这是军火交易。 你想向我借十万精兵,其实你自己完全可以召集更多。 记住,我是不会公开支持你们的,成败全在你们自己。实在难以为继,那就算了。只要人安全,回到中州,没人敢动你们。 就这样,你们商量好了再跟我说。我等你们一天,然后就去办自己的事。” 应天激动地说:“大哥,不用一天,我现在就答应。” 云凡斥责道:“应天,你是个精明的人,别装傻装过头了,以致真傻。你答应什么?都是你自己的事,跟我无关。你想的应该是怎么去做,而不是跟我说什么?” 应天尴尬地挠头。柏娆适时为其掩饰,“哥,没你在,我们哪敢?” 云凡笑骂,“少来,我说了不管我的事。”转身出门,让两口子自己琢磨。 这两口子都不是凡庸之辈,认真研究一番后,立即发送出大量鹰信。 有发往益国各地主官的,尤其是以前支持应天,现任湘东总督的毋韶及其各部。直接言明自己易名储天,将继承父志。愿意辅助自己的,暂且不必与梅氏或应氏硬抗,尽可能退守岳州北部,集结一处。 有发往天阵山各大修士的,陈述储严为应衍勾结梅家所害,申明自己将举兵为父复仇,请求他们的帮助。 再就是发往中州以及黑岗,那里有应天曾经的一些铁杆部下,比如步荣等人,让他们招募旧部,可以许以高官厚禄。 所有信件,都暗示云凡会帮助他们。当然,他们的自作主张,是不会向云凡坦白的。明明可以借势而不借,两口子没那么傻。 两人把计划跟云凡一一阐述分明。云凡没说什么,只是给梧州云山写了一封鹰信,然后丢给柏娆一张龙国钱行的存折,就离城而去,径赴赤铜山。 柏娆打开一看,赫然是十亿白晶。紧紧地攥在手中,眼泪汪汪。哥哥嘴上说不管,实则尽心尽力。对于没有根基的两人,这才是真正的雪中送炭。 应天,哦,对了,现在叫储天,发出的鹰信送达湘州时,毋韶的总督府正剑拔弩张。一方是毋韶和满庆,另一方却是师毅那五位修士。 漫庆不可思议地看着师毅,“师师弟,你们竟然如此大逆不道,勾结梅家,谋害储阁主?” 262 变起西南(三) 师毅不以为然地回答:“满师兄,我可没有谋害储严。我们是跟梅家谈过,不过先决条件就是储严身陨。储严一死,我们就帮梅家复国,他们则尊我们为仙师,比给以前万灵会的供奉更高。人生在世,利字当先。我们之所以出山,不就是为了求利吗?储严不给,我们自己去找,哪里有错? 师兄,看清现实吧,别逼我们翻脸。没了储严,益国还有望吗?真要说大逆不道,应该以你为首才是。谋害都会主,颠覆千年祖业,你怎么好意思指责别人?” 满庆辩驳说:“我与都曙乃道不同不相为谋,谈不上背叛,而且你们都有参与,谁都没资格再说什么。我说你们大逆不道,是因为这次是彻彻底底的背叛。你们虽然没有亲自动手杀害储阁主,可是你们事先知情不报不说,大概也全程参与了谋划。宁国出兵和天一剑宗的修士现身的消息都是假的吧?这么说来,应衍也是同伙之一。 易反易复小人心,你觉得梅家会真的信任你们么?为了利益,你们能背叛储阁主,当然也就有可能背叛梅家。这是其一。 其二,千机阁内,即使有人跟储阁主不是一条心,但为了脸面,只要你们投靠梅家之事一曝光,他们就必然也必须视你们为死敌。这样,你们觉得,能回得到过去万灵会时的状况,安心坐享其成,无忧无虑地修炼?做梦吧。 其三,我不知应衍暗中搭上了千机阁那位长老的线,并许诺了什么好处。不管如何,他都不可能跟梅家毫无嫌隙地分享益、湘。因为他需要给国内各方一个交代,那就是为储严复仇,否则,别人会认为他既无胆又无能。 最关键的是,应天即将回国,你觉得他会作何反应?” 师毅固执地坚持己见,“你说的这些我们都考量了。储严一死,千机阁必然乱成一团,为争权夺利,起内讧也说不定。我们从不寄望应衍会守约。千机阁经此大变,还有多大实力?所以,之后益、湘再战,胜负只会异位。湘国毕竟是梅家和我万灵会的固有地盘。 至于应天,一野种耳,能有多大作为? 倒是师兄您,不说今日你一旦不答应我们的要求,未必能够脱身。就算脱身,你又何去何从?拒绝梅家,应家也没有你立身之所。千机阁还能迎你回去当阁主?那才是做梦。” 满庆痛苦地说:“看来你是铁了心,一条道走到黑。我的去处你放心,就是帮扶应天。应天为阁主独子,子承父业,天经地义。你们都认为应天不会有所作为是吧,我却认为应天必胜,因为他非胜不可,不然有人就要插手了。还需要我说吗?应天是云凡的妹夫,依云凡那护短的性子,谁都不敢动应天。” 师毅自是不信,“云凡正在倡导联会,再出手益、湘,岂不是自食其言。你少危言耸听。师兄,拖延解决不了问题,同意与否,一言而决!” 满庆不见惊慌,反而是一副可惜的眼神,似乎是可惜师弟走上不归路,“云凡倡导联会为何?文统东洲。文统比武统容易吗?仙路堂有先例,文统更难。双管齐下呢?这就是云凡正在做的事。 不管文统武统,云凡迟早一统东洲,谁都阻挡不了。 你说他不会插手益湘?呵呵,你们会给他插手的理由的。我说应天非胜不可,在于他不怕失败。应天败了,你是杀还是放?放了,他重整旗鼓,东山再起。杀了?那你说云凡插不插手? 出于同门之谊,我最后再问一遍,你们真的决定好了吗?师师弟,陶师弟,耿师弟,聂师弟,弘师弟?” 师毅当即出声,“不用多说,我们早就想好了。” 可是五人中,弘升,聂逸竟然打起了退堂鼓,“师毅,是不是再考虑一下?” 师毅一惊,“你们······?” 话音被外面的报信兵打断,“报!王子加急信函!” 传令兵闯进大堂,蓦然觉得浑身发冷,因为现场的气氛一触即发,大人物们人人戒备,谁都不敢轻动。 传令兵哑然呆立当场,不知所措。 “哼哼。”一个清嗓子的声音打破寂静,决定不了局势走向的毋韶,壮起胆子,大大方方地上前接过传令兵手上信函,“哪个王子的信函,拿来我看。” 稳稳当当地展开观阅。刚看第一句,就惊呼出声,“唐王到了陵城?” ‘唐王’二字,顿时让局势骤然改变,满庆喜出望外,而师毅则大惊失色。 满庆抓住一闪而逝的机遇,突然诈喝一声,“动手。”喊叫的同时,用非常明显的眼神示意刚才犹豫的弘升聂逸。 弘升,聂逸怔然。但师毅三人却惊慌地拉开与两人的距离。 此时,满庆已一掌挥出。师毅三人当然出招以对,师毅对招的是满庆,陶、耿二位却攻向弘、聂。满庆的吼叫和敢于出手,让他们以为弘、聂已经跟他们不是一路人了。 陶、耿攻到,弘、聂不得不出手防御。聂逸同时说:“我们还要打吗?”他的本意是,大家是同门,何必自相残杀。 师毅却听得一惊,“对呀,现场满庆功力最高,此时对战,自己这方已无胜望。如若拼个两败俱伤,这里可是毋韶的大本营,自己三人岂不是插翅难飞?”惧意一生,赶紧厉喝,“走!”当先冲出大堂,飞身而去。陶、耿连忙跟随,落荒而走。 待三人飞远,满庆哈哈大笑,“此信来得是时候,毋总督也应变及时,编得好。” 弘升,聂逸不可置信地看着满庆,“你使诈?”毋韶也怪异地盯着满庆,“你怎么敢?” 满庆笑吟吟地说:“这不是成功了么。两位师弟,你们现在不跟我也得跟我了。放心,只要我等齐心协力,不愁大事不成。好了,毋总督,到底是谁的信?” 毋韶心有余悸地说:“你以为我跟你心有灵犀,想到一块了?太险了。其实我说的是实话,确实是三公子的信,唐王真的到了陵城。” “真的?”满庆一把抢过信件,“按说不会呀,云凡才拿下黔国,就想出兵湘益?还是他能预知储阁主会出事?” 一目十行地看完,“我就说嘛,云凡不会那么快将手伸进来。不过跟我预料的完全一样,云凡即使不出兵,也必定会为应······哦,储天站台的。两位师弟,你们也看看,免得以为我在蒙骗你们。” 应天在信中当然没有说云凡公开支持他,这是云凡不允许的。但他隐晦地说自己跟云凡在陵城商讨过益国之变,然后号召所有愿意支持他的各地军队,保存实力,退守岳州北部,凝成合力,配备新装备,再讨伐梅、应。 配什么新装备?很明显,只能来自云凡。这下弘升,聂逸也心中大定,自己的选择应该没错。 储严一死,益国大乱。一切都跟漫庆此前预料的差不多,应、梅联盟当即撕破脸。 应衍发出通告,指责梅家卑鄙地偷袭暗杀储严,号召全国团结一心,为储严复仇。并置信应天,欢迎其回家,承诺会予以重任,却绝口不提应天的身世。 梅家也以湘国王室的名义,发出通告,指责千机阁颠覆万灵会,侵吞湘国。号召国民奋而抗争,驱逐外敌,实现复国大业。 储天的通告则同时指责应、梅两家内外勾结,合伙谋害储严,发誓为父报仇。 而千机阁也不出意料地分裂,原阁主钮蔚的师弟,高阶修士符攸为首的一帮人,支持应衍。朱纶,车谊两位修士则偕同储严的弟子翁鹞等人,逃出千机阁,投奔储天。 从而,益国一分为三。 毋韶及其所部,按储天的旨意,不予湘国硬碰,拔营起寨,退守岳州。将湘、昆二州,留与应、梅去争夺。 满庆请弘升、聂逸随军,护佑毋韶的安全,自己则飞速赶往陵城,想见云凡一面。别人或者不清楚储严的死因,他却心里有数。当年谋划或参与西溪惊变的各地豪强,不管是地位功力高如储严,还是不入眼的黑水帮,龙虎寨,五雄会等,自云凡出山伊始,或先或后,一一烟消云散。 西溪惊变,万灵会是参与者之一。当时的满庆,虽未亲自动手,却也不能说完全没有干系。这才是他一力支持储天的根本原因。他担心有一天死神会悄悄降临到他头上,储严尚且束手,他满庆还能翻天。只有抱紧储天,云凡这妹婿的大腿,才有可能求得云凡的谅解,得以苟活。 满庆自然没见到云凡,就转而哀求储天发信给云凡为其求情,陈述自己在西溪惊变中,仅仅是受命会主都曙,被动参与过筹划,绝对没有亲自动过手。 263神兵利器(一) 云凡此时已绕道旧地——第一次遇见柏娆等人的乌山镇。接到霓云宫转发的信函,不由哑然失笑,看来别人都把风雨楼的所作所为,全安到自己头上了。当然,也确实跟他有关系,不是他的默许和支持,云仇等人哪里杀得了修士。 云凡自是懒得辨清此事,随别人去想象。不过还是给云仇去了一封信,再次阐明只惩首恶和亲自动过手的,其余尽量放过。另外,让云仇在军情上帮帮储天。同时给储天回信,说是他的手下,前事一律不再追究。帮忙也就只能到这一步了,以后全看储天两口子自己的本事。 不管外界如何纷乱,云凡再次将之丢与脑后,直入赤铜山,专心去寻找解决云影动力不足的方法。 直径百余米的巨球,让姬芷,成耀等啧啧称奇,“好大啊。”“仙人们乘坐的就是这个大球啊。”“这就是仙舟吗?怎么跟中州那架不一样?”“这东西还能不能飞?可以坐它上天吗?” 七嘴八舌,太多的问题让云凡无从一一回答,统一解释道:“称仙舟不合适,这确实是外星人乘坐的宇宙飞船。不过它坏了,我们靠它上不了天。以后上天,我们必须自己制造出新的宇宙飞船。有这一架和中州那架为蓝本,我想,我们飞天的时间不会太久。不过造这东西,仅仅是炼器师远远不够,所以,我设立飞天大学,教授这种知识。只要我们东洲具备大量的这种人才,我们就能跟那些所谓仙人一样,飞上九宫,穿越太空,去往新的星球。好了,都别看热闹,去二爷爷的老家休息吧。我可能要在这里呆上一段时间。” 说完,云凡将人都撵走,带着云影进入巨球。但有两个人不怎么听话,非得跟进去,这就是历言和明凤。对于这些未知的地方,两人绝对不让云凡离开她们的视线。本来姬芷也想留下,却被黎曙拉走了,因为黎曙言之凿凿地保证,这里绝对安全。 黎家几人回家,感概万千。姬芷噗嗤一笑,“难怪柳勇说你是野人,你就不知道收拾收拾?世外桃源一样的好景,却弄得想兽窝。” 黎曙尴尬地挠头,“这不是没人来吗。你等等,我马上收拾。”以前柳勇刘三辫也来过,他从不觉得不好意思,现在姬芷光临,他却担心姬芷住不安逸。云凡说了,可能要在这里住上一段时间。 姬芷笑道:“算了,单靠你,不过就是稍微打扫干净一点。来吧,大家一起动手,建设我们临时的家。”大家轰然应诺,一起忙活起来。 功力都不低,伐木取石,轻松之至。在姬芷的指挥下,很快就把整个天坑修饰得有模有样,并布置了不少花花草草,如果再有些颜料,可以说美轮美奂。就算是现在,整洁,简朴,功能房齐备,绝对是一个清修的绝佳场所。 姬芷满意地拍拍手,“这才像一个家。” 黎曙乐得眉眼如花,“是呀,必须要有一个女人,家才像家。” 他的意思是女人才懂得怎么把住处整理得舒适好看,却不知此话有挑逗之嫌。 姬芷横了他一眼,不去接话,却也没有怪罪,命各人继续忙碌,打造桌凳床柜等家具。 这边在忙碌,云凡同样很忙碌。不过忙碌之前,为免于两女闲的无聊,给她们也找了一点事干,就是学习。有了意念传送器就是方便,将相关的电子知识和计算机知识,以及云慧的母语灌输过去,然后找出一堆计算机零配件让她们自行组合,编程等。 好在在军政大学两人都学过一些基础,入手很快。两人也非常敢兴趣,除了新奇和好玩,想帮上云凡或跟上云凡的脚步,才是最大的动力。 安置了两人,云凡开始启用云慧赋予的权限,深入研究飞船的动力系统,飞船不可能采用常规动力,也就是说里面没有内燃机。研究下去,云凡惊奇地发现,飞船除了核动力系统,还存在另外的能量方式,而且是主能源系统,核动力只是预备系统。 本来云凡是想为云影制造一台小型核动力电机,现在被新的动力吸引,立即改变了想法。如果制造出这种更高级的系统,岂不是更好。 研究到后面,云凡更惊奇了,新能量系统,好像使用的是一种能量石,跟晶币类似的东西。可惜只留下空空的能量槽,没有丝毫剩余,不知道到底是什么东西。当然,就算还有,元星上也未必有矿藏。还有,或许是某种物质提炼出来的,云凡未必能掌握提炼的方法和技术。 不过云凡没有灰心,自己拥有的能晶本来就是天然的能量石,是不是也可用呢? 想到云慧第一次见到能晶时的惊喜,这两者是否可以通用呢? 云慧是因为自主灵魂的私心而没有说,还是云慧所在的科技没掌握转化技术,暂时不在云凡的考虑之列。他马上进入实验阶段,把能晶投入能量炉,试着启动能量系统。 结果是没有反应。看来能量石不一样,这种系统无法从能晶中汲取能量。 怎么让能晶为这种动力使用,云凡忽然想到了自己的灵路系统。从飞船电脑里储存的资料来看,那个文明还没有相关的知识。不过那和文明所在的地方也存在能晶,但储藏量极少,当成宝贝,因为能晶可以给智慧机器人的灵魂提供能量。由此可以想见,他们不可能把能晶当作飞船的能量来使用,那也太奢侈了。 这么一想,元星的能晶,应该比他们的能量石更高级。难道是干冰之类?云凡摇摇头,大概不可能,跟能量槽同体积的干冰,所能提供的能量远远不足以驱动这么大的飞船。 不管是什么,云凡懒得追究,现在只要给搞清楚一个问题,能晶是不是可以转化为这种动力的能源。 炼制灵路,需要喊姬芷和黎曙来帮忙,云凡喊道:“凤儿,帮我去喊一下姬奶奶和二爷爷。” 好半天,却不见回音。云凡走出动力室,来寻明凤、历言。发现她们竟在一间储物室内看壁画看入神了。 “什么东西那么好看,连我喊你们都听不到?” 两人转头看是云凡,历言微微不好意思都笑了笑,明凤却高兴地叫:“凡哥,快来。这些都是人偶吗?好美哦。” 云凡一看墙上绘制的壁画,也被吸引了,全是机甲。不过不是龙国制造的那种庞大的机甲,而是像铠甲一样轻薄。有各种不同的男式、女式,有静立状态和战斗状态。男式多威武,锋利,冷峻,而女式则美轮美奂。还分为陆战和太空两大类。太空类显然臃肿许多,因为太空没有空气,飞行则需要自己喷射自己携带的物质做反向推力。陆战的也不是不能飞行,只是用于大气层内,有喷气式飞机那种涡轮,很小罢了。 云凡确认道:“也算是人偶吧。” 明凤立即眼冒星光,“我们可以穿吗?” 云凡随口应道:“大概可以,但哪有这东西。我们现在还造不出来。” “那里。”明凤拉着云凡的手,兴奋地指着房间的另一边。 云凡这才发现地上有不少箱子。走进打开一看,果然是套装机甲,跟科幻电影里描述的很像。 历言和明凤都眼巴巴地看着云凡。 云凡将机甲拿出来,是一整套,并非由不同单独的组件组合而成。后背有开口,是一长排严丝合缝的锁扣。云凡不禁又抬头看看墙上,墙上的图画,人脸是显现的,但机甲的头盔是一个整体。再琢磨手上的机甲,面部是光滑的无脸型。再抬头,哦,原来脸部显示的只是使用者的脸部影像,而不是把脸裸露在外面。 云凡寻找控制器,却发现不能启动。对了,还是能量问题。认真寻找,竟然在腰带位置,发现一圈小能量槽。难道这机甲也是用能量石? 研究半天,还真的如此。 云凡大喜过望,“凤儿,快去喊姬奶奶和二爷爷来帮忙。这东西需要改进一下,如果成功了,我们都可以穿。” 一个月后,巨球周围的山野,出现了一批威风凛凛或英姿飒爽的铠甲人。拉风的造型,冷冽的金属质感,扑面而来的锐利气势,让使用者爱不释手,胆气大增,豪气冲天,让敌对者心惊胆颤。 然而,这些看似不可一世的铠甲人,却歪歪倒倒,动作极不协调。有人连路都走不稳。稍好的,还未学会走就想飞,飞行可是人类极其渴望的梦想。有了机会自然想先试为快,动作却如折翼的鸟儿,刚刚起飞就啪嗒摔落。 不管姿势如何别扭,都挡不住这些人的热情,坚持不懈地练习着使用方法和技巧。云凡的跟随者全部出动,包括黎曙、姬芷,这东西云凡说过,他们也都试过,能极大提高他们的战斗力。如果以前对战一尊高阶修士会很费力的话,有了这东西,将轻而易举,谁不动心,谁不梦寐以求? 最为渴盼的是,驾驭这东西,可以自由地飞行很高很远。云凡解决了能源问题,用一枚晶币就可以飞行或战斗半天。 而且将控制系统改进为灵路辅助方式,使得可以用意念操控,驾驭起来变得简单,而不需要懂得多高深的知识,更是让所有人如捡到一条大鱼的猫,心里的火热,几欲焚身。 264神兵利器(二) 云凡熟悉机甲的过程要比其他人快很多,因为从原理到改进步骤,他都非常清楚。 但他不像其他人有那么多时间练习,还有更多的事要做。改进云影的动力系统,为云幻和云斑也制造出一副特制的机甲,还想动用飞船内现有的机器人,来启动一条战斗智能机器人生产线。 能晶可以通过灵路转化器当能量石使用,让云凡觉得能晶再次变得极为缺乏。能晶炼成超高容量电池,能晶还在,可以反复使用,但电动力却欠缺。当作能量石使用,会大大提高能量的瞬间输出量,但根据质能方程,能晶会消失,用一块少一块。看来还是要尽快结束东洲的战争状态,加大能晶的收集力度,全东洲探查新的能晶矿脉。 姬芷、黎曙也不能把全部时间都用于熟练机甲的操控上,必须为改进机甲的武器出力。热武器不需他们动手,但配备的冷兵器却要重新炼制。外星人的冷兵器,在锋利以及硬度,韧性上,比之东洲的武器都有过之而无不及,但有一个缺点,力士使用和修士使用,效果是一样的,也即是说没有了灵力,玄力的加成,只能算是凡兵,不是灵器、灵宝。 于是,所有人都积极主动、热火朝天地忙碌。 一个半月之后,虽未全部达到预期的目的,但不得不停下来,因为云凡收到了一个不好的消息。 这将近两个月的忙碌,云凡没有忘记调遣一些机器人在巨球顶上修建一座信号塔。机器人的效率不是盖的,使得这里的信号塔比青龙山那边更早完工。 信号塔一完工,云凡立即进行通讯试验,如愿以偿,果然跟中州的云仇联系上了。没来得及高兴,云仇就通报了一个紧急消息,在冰原上发现了不少人影,而且修士不少。 “什么时候的事?”云凡紧张了。冰原上一无所有,突然出现大量修士带队的队伍,除了冲着霓云宫去,不做它解。 云仇回答:“一天多了,估计再有两天就会抵达北苍山。我一发现就立即给你和霓云宫都发了鹰信。不过按鹰飞的速度,都没到。而且北苍山那里,估计那些人到了,信鹰都到不了。” 云凡没时间打听别的消息,立即中断了跟云仇的通话,召集大家准备起程。 在别人收拾行装的时候,云凡抓紧最后一点时间,编制一个程序,命令机器人生产卫星电话的程序。他突然醒悟过来,有九宫当通讯卫星,何必到处建基站,干脆生产一些卫星电话岂不是更快。好在可以意念编程,并大量调取飞船内储存的资料,很快就完成了这一过程。 姬芷来催上路时,云凡犹豫了一下,不是为了行程,而是为能量。随身所带的能晶,必须留下大部分给飞船,免得里面战斗机器人和卫星电话的生产终止。于是,从这里一直飞行到北苍山,能量就远远不够。 云凡让有些焦躁的姬芷稍等,调出东洲地图,寻找绝经或者哪里可以就近取得晶币。眼光扫到赵州,心中一动,“就这里吧。” 跟着姬芷一起快速往外走,忽然又跑回库房,拿起两个箱子,再匆匆跑出飞船。 所有的人都已准备妥当,全都穿戴上了机甲,包括云幻和云斑。它俩的机甲是云凡特制的,外形跟云影很相似,带有羽翼。除了喷气飞行,也可以使用翅膀。 不过其他人的坐骑就没办法带了,全都得留下。 此地已经变得非常重要,必须有人留守。本想让黎曙带人留下,可他坚决要求同行,说霓云宫十万火急,他怎么坐得住。云凡奇怪,你一个散修,什么时候对霓云宫有如此深厚的感情了?不由看了看姬芷。姬芷竟然回避云凡的眼光。 这是······?云凡没空多想,只得让稳重一点的黎雨,带几个成耀手下的灵士留在这里。一位低阶修士带八位中高阶灵士,穿戴上机甲,足以抵得上八位修士,应该出不了问题。 下达飞船锁定指令,云凡骑乘云影当先起飞。呼啦一阵狂风,二十余人窜上半空,如流星划过,直飞赵州。破空的声波,惊动一路。但从地面上仰望,看不出是什么东西,因为太高,而且听到声音时,那些厉箭一样的黑影已经远去。 地面因此出现什么纷纷扬扬的传言,不在云凡等人的考虑范围之内,顾不上是否惊世骇俗,一心赶路要紧。 北苍山在正北方,本来应该直接向北。但云凡几乎是笔直向东,只是稍稍偏北一点,横跨整个中州北部,直奔龙虎关,目标是赵州州城。 姬芷虽心急如焚,但知道在大事上,云凡不会糊涂,满腹的疑问一句都没说,只是仅仅跟着赶路。其他人更不会有异议。 掠过龙虎关上空,时间过去三小时,飞行了七千多里地。到赵州还有好几百里地,但每个人机甲内的能晶都见底了。 一座大城出现在视野之中,是赵州最靠近龙虎关的北江郡郡城。 云凡让云影做滑翔飞行,朝郡城降落。但其他人单是机甲,没有翅膀,依然需要采用喷气飞行,不过速度大大下降。随着飞行速度降到音速以下,轰鸣声比他们的本体,更快一步抵达郡城。 人还未到,郡城已经大乱。被惊动的人们,都跑出来看热闹。士兵们则如临大敌,吹响警号。大批的士兵涌上城墙,张弓以待。可是来者太过惊人,闪亮的金属甲衣,背上背着各式兵器,疾鸟一样不落地飞行,完全就是天兵下凡。士兵们颤颤兢兢,连武器都拿不稳。 云凡带着大家,像鸽群一样盘旋两圈,找到一截人数较少的城墙,降落下去。 站在那里的士兵,吓得连滚带爬地跑开。也幸好跑开了,不然,云影,云幻,云斑的巨翅扇起的狂风,足以把他们吹下城墙。 云凡立在云影背上,看了看两头和城下胆颤心惊的人群,朝几个军官模样的人喊道:“我乃唐王云凡。速去请此城的都督前来见我。” 一听云凡之名,人群顿时喧哗起来,然后无征兆地齐刷刷跪倒,“拜见天之子大人。”有先有后,显得嘈杂一片。 此前蒲星传出的云凡为天之子的传言,如果说莫衷一是,信疑参半的话,今天北江郡的人都再无半点怀疑。统帅仙兵,从天而降,除了天之子,谁能做得到。 云凡懒得辟谣,也没那必要和功夫。 时间不长,当地都督骑马飞奔而来,远远地在马背上就躬身行礼,并高喊,“秦明参见唐王。”作为都督,秦明比其他人知道更多,天子不天子暂且不说,云凡是总督柏琅的独子却无异议。东洲总督的部下,跟私军差不多。也就是说,云凡是秦明的少主。不管是地位,威望还是关系,秦明都得屁滚尿流地滚过来拜见。 看都督来了,云凡一挥手,大家往前一跃,轻飘飘地飞下十几米高的城墙。那位都督翻身下马,跟其他人一样跪倒在地。 云凡淡淡地说:“免礼。”声音不大,但灌注了玄力,所有人都听得清清楚楚。如聆仙旨,全部站起身来。 云凡接着说,“我路过此地,向秦都督求助来了。你都督府内有多少现成的晶币和晶块,能不能先全部借给我用一下,我会让你们总督还你。”不过这次没有使用玄力,就秦明一人听得到。 秦明忙跌声回答:“能,能,能。我去给您拿来。” 云凡说:“我们跟你一起去拿吧。你请上马,前面带路。” 秦明翻身上马,看云凡的随从大多步行,还想控制速度,却被云影一下超出很多。 云凡一回头,“走哇。” 秦明才赶紧一夹马背,提速跟上。再回头一看,发现步行者并不比他奔马慢。 满大街都是挤出来看金甲天神的民众,但都自觉地让开大道,不敢有丝毫阻挡。 虽然都没有卸下机甲,不过云凡等人的面容,都幻化显示在机甲面部,跟脸部露在外面无异。 云凡骑在高高的豹背上,俯视众生。对贫民,他做不出那种高傲的冷漠,满面笑容地挥手跟大家打招呼。导致的后果是,人们激动得热泪盈眶。街两侧的人群,跟波浪一样起伏,云凡走到哪里,哪里的人群就跪伏在地,直到云凡过去才起身欢呼。 这不是龙国,云凡没必要为了人心而做出亲民的行为,他也没那时间,只是匆匆而过。然而,这恰好符合膜拜者心里的认定,仙神嘛,远远打声招呼,已是莫大荣幸,真要跳下豹子来跟贫民拉几句家常,恐怕得把人吓死。 急匆匆冲进都督府,让秦明赶快把晶币晶块取来。秦明还想为云凡等人筹备酒食,却被云凡拒绝了,“我们急着赶路,就不麻烦都督了。我到了赵州再吃饭不迟。” 秦明一惊,此去赵州城七八百里,等到了赵州,那还不饿扁了。难道仙神真的可以不吃饭了? 265天眼现身(一) 秦明不敢多言,命人取出全部能晶。数量不多,也就几百块晶币,而且白晶居多。秦明神色尴尬地道歉:“现有的就只有这么多了。如果您能等等,我去城里各家还能调集一些。” 云凡不禁感叹东洲各地中低级官府并不宽裕,一郡都督府的现晶储量,竟然没有自己出行随身带的多。其实云凡是饱汉不知饿汉饥,有作弊的充能技术,一块白晶充能后,可以到其他国家千百倍地换回白晶,所以龙国晶币遍街都是。但一般地方,寻常人家,晶币极为少见,多用金币。中产家庭,有几块晶币,还都当作财富积蓄储藏起来。且东洲晶币,多掌握于上层贵族、世家、豪强。北江郡能一次拿出几百块,其中还有两枚紫晶币,总的算起来差不多十万晶币,这可是千万金币的现金,算是不错了。 不过当作能量石使用,紫晶和白晶的差别不大。这些晶币虽然装不满各人的能量槽,也只好将就了。云凡不禁有些担心赵州总督府的储量,此去北苍山,遥遥两万里,没有足够的能晶,到时问题可就大了。战斗能量不说,能不能及时赶到都成问题。可惜龙国钱行还没有普及到北边这些地区,不然也不必为能晶担心。 但赵州是最近的唯一的比较方便取得能晶的地方,总不至于去打劫吧。只好走一步算一步了。 摆手表示不必再去调集了,云凡等人各装了几块能晶,谢过秦明。轰鸣声响起,吹起的烟尘,迷蒙了众人的眼睛。待回过神来,云凡等已不见踪影。 秦明怪异地四下张望。部下有人喊道:“那里。”抬头一看,云凡等人已成为天边的小黑点。秦明这才知道云凡为什么说赶去赵州吃饭了。“如此神速,苍鹰不及,不愧是天子及其神兵。”众人莫不拜服。 赵州城掀起的喧闹,不比北江郡小。不过总督府建的比较巍峨气派,且占地面积比较大,很好找。云凡在空中只是喊了一声,“我是云凡。”全城与闻。就带人直接降落总督府院内。 柏琅从房间内迎出来,跑在最前面的是柏媛。不过云凡等人还未卸甲,柏媛迟疑了一下,不敢靠近。 在这里,云凡让众人卸甲休息。如此长时间的高速飞行,又是第一次,修士还勉强,成耀等灵士却有点招架不住。云凡准备让大家顺便用餐,再略微休息一会。 这一卸甲,柏媛立马高兴地跳过来,“哥哥,你是来看我的吗?我想你了。” 云凡习惯性地揉乱柏媛的头发,“在这里开心吗?来来,去见过姬奶奶,二爷爷,你历姐,明姐他们。” 不管云凡如何的怪诞,柏琅都不怎么惊异,只是笑眯眯地等在一旁。看云凡从机甲里出来,平静地说:“来啦。”云凡很清楚柏琅内心的激动,只是装作镇静而已,站在那里不敢动,怕一动就露出手足无措的窘态。 云凡淡淡地说:“找你有事。先去让人准备饭菜,我们都饿了。” 柏琅回道:“好,好。嗯,好。”也不知是说什么好。好在有属下赶紧去通知厨房。 等柏媛拉着姬芷、明凤的手过来,柏琅才稳住心神,躬身见礼,“柏琅拜见黎尊者,姬宫主。”待看到成耀等人,却是一愣。 成耀一反从前,先行行礼,“唐王随扈成耀见过柏总督。”出语就先介绍了自己现在的身份,免得柏琅不知应对。 “哦,成,成亲卫请。”随扈的地位不如亲卫,又知道云凡的习惯,所以这种称呼比较合适。 进入内堂落座,云凡没有跟柏琅拉家常的兴趣,开口就说此行的目的,“找你有两件事,第一,把你所有现有的能晶全部给我,我有急用,算我借的。第二,你最近多留意一下北边的动静,尤其是秦国。当然,北国那边,最好也注意一下。另外传信安国,淮国,同样是让他们戒备一下北边。嗯,吴国那里你也通知一下吧。” 柏琅大惊,“北边难道敢兴兵南下?” 云凡说:“具体还不好说,有备无患。你现在就按我说的去做,好吧。我们吃了饭就要走。” 柏琅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没说出口,起身出去办事。 看柏琅怏怏地出去,姬芷忍不住说道:“凡儿,是不是无情了些,你就这样求人办事?” 云凡挠挠头,又摊摊手,“那怎么说?” 众人都不禁莞尔,这对父子,交流起来还真是不易。 云凡也觉得似乎过了,随手拿起带来的两个箱子,“凤儿,你去教教柏媛怎么使用。”教柏媛需要两具机甲吗,其中一副自然是给柏琅的。 明凤心领神会,喊过兴奋的柏媛,一人提着一个箱子出去追柏琅。 玉龙山,终年积雪,四季不融,银装素裹,如横亘冰原的玉龙,沉默冷酷地睥睨人间。这里除了时而漫天飞舞的冰雪,和偶尔凄号的阴风,常年不见一个活物。 这天,寂静的山下,忽然来了一群紫衣人。在没有一丝杂色的冰雪天地,那紫衣极其刺眼,深紫衣衫如同一滩滩活动的死血,淡紫色像是喷放的血花。 虽然冰滑雪软,紫衣人却纵跃如飞,步履轻便,飞速奔向高处。 高空,一只洁白的雪鹰,盯着下面的不速之客,盘旋数圈,然后一振翅,越过山巅,向山脉深处掠去。 紫衣人群登上一座山巅,散乱地立于峰顶,稍事休息。 一宽袍深紫衣着的虬髯老者,凝视着远去的雪鹰,对身边一位须发皆白的佝偻老人说:“云老,那帮娘们应该提前知道我们来访了。” 老者阴阴一笑,沙哑着嗓音说:“知道又如何,北苍山那方圆百里的盘地,又能往哪藏?” 虬髯老者看似威武,却面色凝重,谨慎无比,“云老,我最后再问一次,天眼真的跟贵宗联系了?” 佝偻老人斜睨着虬髯,“韩影,你在害怕?” 九星帮帮主韩影毫不避讳,“当然。万一天眼不出现,你家那魔王会把我九星帮碾为齑粉。我可不想步地仙庄的后尘。” 姓云的老者名叫云潜,乃是云家的一位辈份极高的长辈。不过加入天一剑宗已有一百多年,子子孙孙都在山外山,对天一的感情,远胜于徽州本家。 云潜感到难以置信地说:“那孽障竟让你们这些巨擘如此害怕?不就是偶得一部天书吗?他现在也不过才二十多岁吧,还能上天不成?” 韩影苦笑道:“他还真能上天,在东洲,我亲眼见他驾驭仙舟起降。而且,最近甚传,云凡可是天之子。我能不害怕吗?一记天罚,吓降蒲星。我们要是真动了北苍山,或许连俯首的机会都没有。万一云凡震怒,直接那天罚轰击,我寒铁山将鸡犬难留了。” 云潜嘎嘎地笑,“不用天罚,他还可以冒称天子,糊弄世间。凭籍天书,不知怎么弄懂了天罚的使用之法,就轻狂不可一世,岂不知正是取死之道。不是天罚,天眼还发现不了东洲的变故。放心好了,天眼已告知我宗,天罚的局限,一年之内,最多两次。云凡已用过一次,仅仅剩下一次机会。就算他狗急跳墙,你说他是用来对付天眼,对付天一,还是浪费到你寒铁山去?” 韩颖稍稍宽心,但依然拘谨,“天眼真的会来?” 云潜不耐烦了,“我说你堂堂九大之一的帮主,东洲人雄之巅,怎么如此胆小如鼠?天仙不在时,留有天眼守护东洲,这是九大皆知的。这次虽然天仙离去太久未回,天眼却不曾撤走,只不过平常沉睡罢了。我们还得感谢云凡,不是他动用天罚,天眼也不会醒来。实话跟你说吧,按照仙旨所述,我们赶到北苍山时,估计天眼也到了山外山。” “那就好,只要是真的就好。”韩影大大松了一口气,转忧为喜,“嘿嘿,拿下北苍山,你我的功力必将再上一层楼。 云潜阴笑着说:“北苍山那里不是女人,是一个个上好的鼎炉。绝佳的修炼资源闲置不用,何其浪费。你我取用之,也是为东洲修炼大业作贡献嘛。尤其是我这样再难寸进的巅峰修士,万一借此突破天障,像魔宗三王一样破碎虚空,也算是为东洲后人趟出一条飞升之路了。那么即使天仙不再光临东洲,也不至于坐等老死不是。” 韩影奉承道:“正是正是,破天王云龙能凭灵犀诀飞升,云老自然也能。我只是想更进一步,不惧于云凡的神光杀器就可。只要他的杀器无奈你我,重整仙路堂那还不是信手拈来的事。到时天一借助天眼一统东洲,还望云老允许我九星宗依附骥尾。” 云潜挥舞着枯瘦的手臂,“小事一桩。”自信得似乎想象中的那一天已经实现。 休息一会之后,几十人再次挺进。除了古棣留守山外山静候天眼之外,两帮可谓精锐尽出,将近二十尊修士,三四十高阶灵士全部汇集到此。 凭此实力,哪怕是霓云宫鼎盛之时,都难以抵挡,何况现在绝大部分人手都已出山合并到唐国。留守的,只有五位修士和数百功力不等的弟子,高阶灵士更是只有这五位修士的几个亲传弟子,且都是年龄不小,没兴趣出山的老人。双方实力根本没得比。 266天眼现身(二) 收到通灵雪鹰带回的信息,霓云宫内务长老殷然急急忙忙敲响了警钟。悠悠荡荡,接连响了一十二响,这下连隐居潜修的老祖栾恬都惊动了。十二声钟声,表示十万火急。 所有留守霓云宫的弟子和长老,不论正在忙碌何事,都立即丢下活计,迅速往议事大殿聚集。老态龙钟的栾恬在弟子的搀扶下,颤颤巍巍赶到大殿时,所有人都已聚齐。 栾恬进门就问:“何事慌张?难道是姬儿出事了?” 殷然上前扶住栾恬,“老祖,姬宫主应该没事。但雪儿带回信息,有十数修士,数十灵士正快速向北苍山飞驰而来。” 栾恬一时没反应过来,在殷然搀扶下坐定,问道:“这就是十万火急的事?判断出何方人马了吗?” 殷然解释道:“不管是何方人马,都来者不善。因为不可能是姬宫主或龙国(她们尚不知此时龙国已易号唐国)来人,因为他们已经不穿紫衣了。那么必然就是其他九大之一的人,不然出动不了那么多修士。九大拜山,何曾出现过近百精锐齐至的先例?所以,必定是有所为而来。听闻上次大战,云凡斩杀了尚书,但被古棣逃走了。我判断,多半是古棣奈何不了姬宫主和云凡,趁他们远在中南,鞭长莫及,率人来此报复来了。” 所有人闻言都是心里一紧,包括栾恬。弟子们更是一片惊呼之声。 另一位比栾恬年龄略小的老辈修士宁彩,微有疑惑地问:“九大之一?那就只可能是天一了。其他帮派跟我们没什么深仇大恨。可是,他们就不但云凡知道了,踏平他山外山吗?” 栾恬作为姬芷的师父,前任宫主,知道更多,“我想确实来者不善。古棣败于云凡,自然想着报复回去。可是凭现有实力,他又无能为力。怎么半?想么也获取仙器,要么进一步提升功力。仙器渺茫,近乎无望,于是唯有提升功力一途。以至巅峰,如何提升?” 满堂老幼均是不解,等着栾恬的解释。 宁彩忽然大惊失色,“您是说魔宗三法?” “恐怕是了。”栾恬满眼的悲愤,白发无风自张,“殷然,开启所有机关,准备死战吧。” 殷然苦笑着说:“老祖,对方或许考虑到了这点,来者全是高阶灵士和修士,机关无用的。” 栾恬狠厉地说:“我说的是启动毁灭禁制的程序,一旦事不可为,我宁愿毁掉所有弟子和霓云千年基业,也不让那些恶心的贼子得逞。如若能拉一些人陪葬,那就更值了。” 长老们还好一点,毕竟全是一百多岁的人,也没家族牵挂,没什么看不透的。但所有弟子都是脸色煞白,此时也都想起或明白了魔宗三法意味着什么。 不过既是霓云宫弟子,就不可能是什么柔弱女子,否则也不可能离家出走,加入霓云宫。事到临头,没人悲悲切切,全都激愤且坚定地立下死志,“长老,下令吧,我们誓死维护霓云宫的尊严。杀一个是一个,万一不幸落入敌手,我们宁愿立即自尽,绝不让贼子的卑劣图谋如愿。”“战,死战,以命换命,哪怕最后炸毁霓云宫也在所不惜。我们相信,姬宫主和云凡会为我们报仇的。” 殷然深深吸了口气,站起身,“那好,到外面的广场上吧。”长老和精英弟子们相继走出大殿。广场上,所有留守的霓云宫都在。 殷然凝视着这些熟悉的面孔,平稳地开口道:“姐妹们,我们霓云宫的信念,不过是要让女人跟男子一样,活得像个堂堂正正的人,而不是男人的附属财物。我们也是人呐,我们应该有自己的尊严。 可就这么一点祈求,都不被我们的敌人所容许。在他们眼中,我们除了当一个生育工具之外,可以授受,可以买卖,可以随意榨取可资利用的价值,可以随意屠戮和践踏。在他们眼中,我们跟牲畜无异。 所以我们自立,自强,我们抗争。 现在,我们看到了希望,天地之间,出了一位顶天立地的英雄,龙国国主云凡。他不计男女之嫌,不贪女子之利,为我们女人大声疾呼,为我们女人伸张正义。 于是,姬宫主决然将霓云宫并入龙国,为实现我们的理念做最后一搏。 说实话,姬宫主或说我们霓云宫赌对了,云凡不管在思想上,行动上,实力上,都值得我们托付。龙国,将一直压榨我们的顽固腐朽势力打得落花流水。很快,我们全东洲的女人,生活都将充满阳光。 然而恶毒的敌人贼心不死,奈何不了云凡,就趁龙国无力北顾,卑劣无耻地将魔爪伸向我们这里。 敌人实力过强,我们现有的人手绝对不敌,怎么办?是屈辱地苟且偷生,还是轰轰烈烈地战死?”最后的问话,几乎是用吼的。 下面齐声大呼,“战!战!战!” 殷然双手一压,示意安静,“既然如此,那就听我安排。首先,四十岁以下的人出列。” 哗啦啦,将近一半人,激动而勇敢地站出来,等候任务。 “你们这三百余人,只有一个任务,就是保护好自己,以待将来。”殷然深情地说:“曙光已现,好日子很快就会普及东洲,而不仅仅是龙国一隅之地。你们还年轻,你们有权利期待阳光下的未来。我命令你们全部躲进隐殿,等候姬宫主和云凡的救援。等你们进去后,我会锁死机关,炸塌冰门,敌人应该发现不了你们。不必担心饿死在里面,我会在给宫主的鹰信中说清楚。只要她们一回来,就一定会就你们出来。” 殷然的命令让这些弟子大出意外,一时哗然之声四起,“怎么会这样?”“不,我们不躲。眼看着长老们送死,我们却躲起来,那还算人吗?”“长老,大不了一死,我们不怕的。”“要死一起死,我们不愿意苟且求活。”“霓云宫危难之际,我们却像耗子一样藏起来,即使能活,下半辈子如何心安?” 长老们也对殷然出乎意料的命令感到愕然,栾恬传念问道:“对方可是有高阶修士,真的发现不了?” 殷然同样传念回复:“老祖,发现是肯定的。不过隐殿深埋冰山之下,对方找到并打开它,需要耗费一定的时间。那么云凡来救,或许会来得及。就算来不及也没关系,云凡迟早会救她们回来。” 栾恬道:“那她们受辱不说,所具功力不是资敌了么?” 殷然解释道:“虽然受辱,却可以活下来,我们总得为云凡多留下一点生力军。至于资敌却不必担心,她们不像我们,功力都不高,就算被对方汲取过去,也远远不足以让修士们进阶,更不要说突破天障了。听说云凡有太极天功,她们即使失去了功力,但经验还在,有天功相助,很快就能修炼回来。” 栾恬点点头,认同了殷然的做法,忽然出声道:“都给我安静。”声音不大,但所有人都听得非常清晰,整个广场瞬时一静。 栾恬说道:“死很简单,但活下去却很难。殷长老并不是让你们苟且偷生,是要你们忍辱负重。你们想轰轰烈烈地死,那是自私,而非光荣,因为,你们本可以做更多事,却不想承担责任。做什么呢?我们将希望寄托在云凡身上,难道自己就不需努力,坐等人家的恩赐吗?你们要做的事就是努力活下来,帮助云凡,同时也是帮助东洲所有苦命的女人,实现我们的夙愿。所以,你们求死,毫无价值,你们活下去,并努力进取,这才不愧对霓云宫多年的培养。还有谁有意见吗?” 栾恬这一说,弟子们全都哑然,不敢反驳,很多人却忍不住抽泣起来。 处理好这件最难的事,其他都简单,高阶灵士和修士们前去迎战,余下的则拿起云凡送来的神枪,在北苍山潜伏于合适的位置,组成枪阵,准备杀敌。毁灭禁制全部启动,只差点火一步。实在阻止不了敌人的入侵,那就同归于尽。 出发迎战前,殷然给姬芷和云凡写了一封信,让雪鹰急速送往山外最近的霓云宫驻点,转发去龙国。 雪鹰起飞时,敌方正在攀登南玉龙山,跟北苍山只有一峰之隔。 云凡等人则刚刚赶到冰原南缘,离北苍山还有八百余里。 自赵州起飞之后,再也没落地,持续七八个小时,连续飞行了一万多里路。凭借机甲飞行,虽然不损耗自身的功力,但却极为耗费精力,因为控制机甲全凭意念。老牌高阶灵士成耀等人快撑不住了,明凤等低阶修士也脸色苍白。 但是救人如救火,哪怕是迟了那么一点点都没价值了。所有人都在咬牙拼命。 “快,快,再快一点。”焦急的姬芷还在不停地催促。“凡儿,这是最快的速度了吗?能不能再快一点?” 云凡正想答话,却听到一声爆裂,云斑的一个喷气涡轮报废了。 云凡连忙传念给全体,“立即减速,全都给我降落。” 姬芷一惊,大吼道:“为什么?” 267天眼现身(三) 云凡柔和地传念过去:“奶奶,欲速则不达。再飞下去,我们的机甲全部都要报废,不但需要花费更多时间,而且战力会大大降低。暂停一下,保养一下机甲,磨刀不误砍柴工。计算时间,那些人差不多刚刚到达北苍山,应该还来得及。” 姬芷勉强同意。全体随即降落。云凡喊大家都卸下机甲,从云影体内的储藏室中拿出润滑油,让大家给机甲作维护保养。同时,所有人都乘此机会,运功恢复念力。 但姬芷实在等不了,那边血战将启,或者已经开始,哪有心思休息。姬芷焦躁地旋了几圈,忽然对云凡说:“你们慢慢来,我先用自身的玄力飞过去。”说完就要走。 黎曙跟着喊道:“我跟你去。” 云凡急忙阻止,“站住。你俩飞过去,急速飞行八百里之后,还有余力战斗吗?岂不是送死。” 姬芷愣了一下,确实如此,“那怎么办,那怎么办?”反正她是坐不住,“机甲要休息多久才行嘛。” 云凡回道:“起码得一个时辰,得等发动机冷透。” “太久了,不行,不行的。”姬芷念念叨叨。 云凡忽然想起一事,“奶奶,这里地面已经见冰。我们离地面全部是冰的地方还有多远?” 姬芷说:“再北去五十里,就寸草不生,全都是冰。” 云凡起身道:“大家马上将机甲装箱,提着飞奔五十里,赶到冰原。二爷爷,奶奶,你们随我来。” 说完,让云影跟随大部队一起行动,自己则飞身而起,朝远处一个村庄飞去。 姬芷和黎曙不知云凡意欲何为,但那还是立即跟上。 闯进村里,云凡随便扫描一下,直扑一个看起来最体面的人,“你们这里有冰橇吗?” 那人被吓得魂不附体,他还以为这从天而降的修士要把他怎么样,听到问话,哆哆嗦嗦地回答:“有,有,我带您去拿。” 跑到一个院落,确实有,类似雪橇。不过需要用手撑动,还都是单人的,且数量极少。 “有没有大一点的,可以坐十几个人那种。” 那人把头摇得像拨浪鼓。 云凡信手丢下冰橇,再次用神识扫描全村,寻找比较大的板块状的物体。姬芷和黎曙刚刚赶到,就听云凡喝道:“拆门,拆最大的门。” 云凡扑向村里最大的建筑,似乎是祠堂。手一挥,将就两扇大门拆下来,抗在肩上,随手摸出一把晶币,丢在门内,运功喊道:“借门一用,这些晶币算是赔偿,麻烦你们再造一对大门。”喊完扛起就走,掠过村子,将所有可用的绳子都慑过来,飞身而起,直追大部队而去。 姬芷和黎曙也不管众人的惊讶和恐慌,依样而行。 三人来到冰原。云凡拿出匕首,将大门一头削成弧形,然后打了两个空,快速穿上绳子,做成一个简易雪橇。那两人一看,顿时明白过来,照样加工。 不久,大部队赶到。云凡给云影,云幻,云斑套上缰绳,然后给三兽传念,“靠你们了,给我使劲跑。” 所有人或站或坐,全都上了雪橇。 三兽立即撒开四蹄,风驰电掣,朝北飞奔。 云凡传念姬芷,“奶奶,我们用这种办法略微休息一下,既不耽误时间,又保持体力和机甲的战斗力。再过半小时,我们再起飞,好吧。” 看冰原在飞速后掠,几乎不比修士飞行慢多少,姬芷无话可说。大家赶紧抓紧时间调息,回复精力,体力。 此时,八百里外的南玉龙山巅,栾恬五人刚好拦住云潜,“我说是谁那么大胆,来势汹汹,不告而闯,原来是云钻山。这山里只有冰雪,可无一草一木,钻无可钻,你来此何为?“ 云潜年轻时,实力并不出色,却轻功不错,极善逃跑,每每打不逃脱过,往山林一钻,屡屡凭借轻功逃得性命,故被人戏称云钻山。这个外号,自他晋升修士之后,再无人敢于提起。今日栾恬偏偏专揭其短。 云潜老脸皮厚,倒也不至于为此而生气,嘎嘎笑道:“栾妹风采依旧,可喜可贺。老夫奉天眼之令,特来请霓云宫各位赴山外山,共商除魔卫道大计。栾妹应当会给老哥这点面子的吧。” 栾恬冷冷回道:“云潜,滚回你山外山去。我霓云宫早已宣布退出仙路堂,不再信奉你们的天外飞仙。你们的魔与道,跟我霓云宫无关。” 云潜笑嘻嘻地说:“欸,怎么无关呢?九大一向同气连枝,岂会因一点小分歧而分道扬镳。修仙大业,那可是你我历代先祖的共同志愿。难道你想做霓云宫的忤逆子弟不成?要我回去也可以,不过得栾妹陪我一起。你我携手同心,共赴仙界,岂不快哉。” 栾恬讥讽道:“少恶心了。滚吧,你修你的仙,我做我的凡人,两不相干。” 云潜阴阴地说:“那可由不得你。明明可以为修仙大业贡献力量,却偏偏违逆祖辈的意愿,还暴殄天物,此举天理不容。我今日将秉承先辈遗志,挽救尔等误入歧途的羔羊。” 栾恬怒斥:“道貌岸然!无耻之尤!虚伪到你这种程度,天下少见。想要老娘的功力,得看你有没有这个能耐。”玄力一放,先下手为强,出手不留任何余力,一招‘雪葬山河’轰然而出。 与此同时,殷然四人心有灵犀,同时出手,不约而同地放出绝招‘暴雪封天’。四人功力叠加,威力无与伦比。以五人为中心,山顶皑皑积雪,如狂涛,如旋风,骤然绽放,攻向围着五人的天一和九星的众人。 “呔!”“嗨!”“嚇!”······来犯者早有预备,修士们纷纷出招以对。一时间,轰雷滚滚,电光频闪,山间雪崩呼啸,地动山摇,空中飞雪狂舞,铺天盖地。 战斗一开始,就进入白热化状态。霓云宫五人本就存有死志,招招竭尽全力,以伤换伤,以命换命。 天一、九星来者虽众,但也被五人这种搏命的打法弄得狼狈不堪,尤其是五人对两帮的灵士下手毫无顾忌,使得修士们还要掩护和救援自己的子弟,更是手忙脚乱。 云潜怒喝:“栾恬,你疯了!” 栾恬不屑地回道:“你们无故犯我霓云宫,我们还杀不得?” 云潜打得火起,却装模做样悲悯道:“果然已经入魔,那就怪不得我了。”传音给己帮修士,“结阵,不必留手,也不必顾忌。”然后朝韩影喊道:“韩帮主,你带本帮修士和所有灵士,立即进军北苍山,这五人由我们对付。” 韩影微微犹豫了一下,因为捕获一名修士,所得功力千百倍于一名灵士。不过很快就听从了云潜的安排,看栾恬五人的架势,想要捕获其一,或者需要付出几尊修士受伤甚至可能殒命的危险,避开这五人,霓云宫再无修士,抓捕那些灵士可谓信手拈来,而且霓云宫的宝库,自己绝足先登,何乐而不为。 栾恬、殷然急了,拼死阻挡,但战局瞬间颠覆,天一修士们忽然围着五人飞速旋转,在半空中五人外围,形成一个巨球形,将五人困在中间。五人朝任何方向的攻击都被大阵分担给多人承担,每个人所受的压力变得极小。 栾恬一惊,“锁天困龙阵,这是魔宗遗留的功法。” 云潜哈哈大笑,“眼力不错。用魔宗功法擒魔,正得其所。” 眼看韩影率人掠下山巅,扑向盆地内,栾恬等人无不激发潜力,使出百分之一百二的力气,对大阵狂轰滥炸。半空中的巨球爆闪各色彩光,轰鸣声振宇欲聋。 但栾恬发现,越打越无力,后一招比前一招明显削弱,且体内的功力在飞速减退。打着打着,栾恬忽然想起一事,大惊失色,“吞天魔功!云潜,你大胆,竟敢修炼天下禁毁的魔功,当东洲共诛之。” 云潜嘿嘿阴笑,“谁知道?汲取了你们五人的功力,我很可能突破天障,更进一步,何人敢诛我,何人能诛我?你以为我是想跟你双修吗?没那么麻烦。” 栾恬开始害怕了,因为她们控制不住功力的狂泻,“我就说,凭什么天一能一直占据各宗之首,长盛不衰,原来你们天一才是真的入魔了。明里满口道德,以天下大义为己任,暗地却修习魔功,残害同道。丧心病狂,卑鄙无耻。” 云潜得意地说,“栾妹骂人的词还是那么贫乏。放心去吧,什么正邪,能为东洲修士突破天障找到一条捷径,对东洲修仙大业,就是显赫的功勋。所谓禁毁,不过是为了集中资源于天才,不让凡夫俗子随便浪费而已。” 栾恬气晕,天一竟然一直在欺骗其他门派,东洲所有修炼者都不过是他们眼中的修炼资源。这简直比当年魔宗还恶毒。可现在知道为时已晚,五人渐渐无力,连自绝都难以做到。 大约半个时辰,栾恬等人再也无法坚持,一个疏忽,分别被人擒拿,禁锢住全身功力。栾恬冷冷地说:“云潜,苍天是公平的。坏事做多了,你迟早不得好死。” 云潜嘎嘎笑道:“栾妹放心,我这就去你北苍山找一处修炼密室,寻求突破。一旦飞升成仙,必将长生不老,怎么会不得好死。” 268天眼现身(四) 云潜准备提起栾恬飞身下山,走前先四下打量,且放出神识加以感应。他担心天一修士们修炼禁忌功法的事被人发现,故而需小心在小心。忽然感应到远远的天边有一些小黑点高速飞来,“咦,这是哪来的修士?万里之内不可能有如此强大的帮派,竟有二三十人同时凌空飞行。” 不等他的疑惑得到解答,黑点已肉眼可辨。认真细看,发现那些人身后喷火,飞行非常之快,远超一般修士的飞行速度。稍一楞神,黑点已至近前。当先一人,身体半蹲,微微前倾,立在一头巨大的黑豹背上。身后一左一右,有两人头前脚后,水平飞行,只比黑豹略慢。再后面,二三十人像雁群一般,掠过长空。 云潜还没反应过来,有熟悉云凡的天一修士惊叫,“云凡!” 云潜大惊,“快,拦住他们。” 天一修士共有十人,五人分别控制住栾恬五人,空闲的五人立时纵身而起,呈五角星状,十掌同时发招,五色玄力喷薄而出,相互叠加之后,更显狂暴,如怒涛一样迎击云凡。 姬芷在身后惊叫:“五行生灭阵!凡儿,小心!” 云凡非但不见减速,反而提速冲刺。五色玄力侃侃靠近云影时,云影眼睛一眨,两道紫光闪耀而出,直接洞穿玄力狂潮,击中五角星最下面两人。与此同时,一人一豹穿潮而过,云凡左手激光枪点射中层左边那位修士,右手长刀从右边修士的脖子上划过。最上面那人,则被云影张开的大嘴里喷射出来的火箭弹,打得在空中高速倒飞而回,轰隆砸在云潜身前,溅起大团雪花。 变故太快,云潜等人目瞪口呆,反应不及。 云凡瞬间击杀击伤五位修士,依然不做任何停顿,凌空扑向地面的敌人,同时喊道:“何方宵小,竟敢犯我霓云宫?云凡在此,给我拿命来。” 云潜的第一反应不是出招抵抗或者拿栾恬做盾牌,而是高叫:“云凡且慢,我是云家老祖。” 云凡的惊天一击,实在把他吓坏了。五大修士,其中不乏高阶,就是拿十位巅峰修士来围攻,打败他们也得好半天,例如他们十位围攻栾恬五人,还必须时趁人不备,布好阵法,这才侥幸得手,否则,未必拿得下来,因为人家会逃。 如此强大的阵容,竟被云凡一个照面,屠戮干净,这已不是人间技法,绝对是仙术。云潜都对云凡是天之子的传说产生了动摇。所以一时竟是不敢反抗,而是赶紧拉关系。 云凡一犹豫,从云潜身边掠过,虽未攻击云潜,却顺手将栾恬带上豹背。 这时,姬芷和黎曙也高速赶到。云潜的喊话,大家都听到了。于是两人也没有攻击,都仿效云凡,扑向被控制的殷然等人,先将她们带开。 天一余下的修士不敢硬抗,一闪身,退到云潜身边。 云凡在半空盘旋一圈,黎雨、成耀等人也随后飞抵山巅。仅仅只有历言、明凤没到。因为云幻和云斑不像云影,它们的血肉之躯,先是高速飞行,然后拖着雪橇死命奔跑,精疲力尽,再也不可能驾驭机甲飞行了。只好留下历言明凤在后面照顾它们,慢慢跟来。 成耀极有经验,指挥大家将天一四人团团围住。 被救的栾恬来不及寒暄,“你就是云凡?快!先去救宫内子弟,再晚一点,我怕她们会启动自毁禁制。” 云凡大惊,扭头向雪山环绕下的盆地俯瞰,居然处处硝烟,“姬奶奶,二爷爷,你们先去!所有人都把念讯功力调到最大,先用神识发出信号。神识速度最快,务必阻止弟子们启动禁制。至于敌人,杀无赦!”然后对云潜说:“我不管你是谁,要么立即自我禁锢,要么我马上杀了你。立即,马上。”说完,从云影储物箱内取出一些禁锢器丢给云潜等人。 云潜还想说什么,云凡甩手就是一枪,紫光闪过,云潜的一条大腿顿时被激光穿透。 云潜惨叫一声,又立马止住,飞快地捡起禁锢器,套在自己脖子上锁死。其他四人的动作也不慢多少。 云凡把役奴器丢给成耀,“你选几人把他们带上,其他人跟我来。” 云影飞速掠过地面,云凡随手将功力耗尽的栾恬五人都捞上豹背安顿好,让云影背着它们。自己则一声长啸,像苍鹰一般俯冲而下。 二十几具机甲,因喷气引擎的高速运转,在空中拉出几十道火线,电光火闪地俯冲向硝烟起处。云凡、姬芷、黎曙的神识,通过念讯放大,更早一步覆盖方圆五十里的整个盆地。他们的神识不仅仅是平时那种威慑或扫描神识,而是含有意念,“进犯霓云宫者死!云凡、姬芷、黎曙来也。” 强大的神识,强行闯入盆地内每一个人的识海。韩影等人如闻惊雷,呆如木鸡。霓云宫弟子则心花怒放,喜极而泣。 四五十里地,不过几十秒钟,姬芷黎曙云凡和随后的黎雨等人就赶到了。贴地掠过战场,也不问话对话,对非霓云宫装扮的人员,尤其是男子,先来一通击杀,以示震慑和止战。 此时韩影正在霓云宫的藏经阁。他带着七八位修士和数十两帮高阶灵士,攻击没有修士的霓云宫,轻而易举。除了被枪阵击杀了少量灵士,修士们无一受伤。也正因为有灵士被杀,激起的侵犯者的杀气。八大修士玄力如潮,瞬间将枪阵搅散,部分持枪者当场被杀。而后两帮高阶灵士们如虎入羊群,冲进北苍山杀人放火。 韩影慌张跑出藏经阁时,两帮灵士已被杀得溃不成军,四散而逃。有升空的修士,更是立即被掠过的铁甲飞人当场击毙,纷纷坠落。 韩影面无人色,哆嗦着嘴唇喃喃自语,“怎么会?这怎么会?云凡姬芷不是在遥远的黔州吗?他们能飞过来不成?” 看到空中铁甲飞人,如苍鹰扑鸡,追着两帮弟子逐一点杀,心如刀绞,他九星帮的核心弟子和修士基本都在这里,再杀下去,九星帮可就彻底完蛋了。韩影忍不住大叫起来,“别杀了,别杀了,我们投降。云凡,姬宫主,手下留情呐,我们投降。” 高阶修士的高叫夹杂着神识,传遍海拔不过五百米的北苍山上下。 云凡闻听,一个拔高,“那就暂停吧。姬奶奶你赶紧组织未负伤的弟子救人。来犯者都放下武器,给我集中到大殿广场,否则杀无赦。”云凡的声音显然比韩影的有威力。 呼号喧乱的战场立时一静,战斗瞬间止息。霓云宫子弟手忙脚乱地救人,栾恬姬芷自去隐殿放出躲藏的低阶弟子。 而两帮来犯者则垂头丧气地丢下武器,往广场汇聚。 云凡等人依然在半空盘旋,监视着下面的动静。 韩影升空来见云凡,云凡却喝道:“滚下去!” 韩影一怔,四下看了看,以为云凡说的不是他,“唐王,我是韩影。” 云凡冷冷地说:“我知道你是韩影。中州一别这才过去多久,实在想不到韩帮主竟然与我为敌。你还是先滚下去等候处置吧。” 韩影还想辩解,黎曙一刀劈下。经过机甲的加成,这一刀华光凝实,势大力沉,显然没有丝毫留力。 韩影匆忙举刀抵御,“轰,啪嗒。”韩影被一击砸落地面,广场被撞出一个人形大坑。 九星帮修士和弟子正欲躁动,就见紫光闪过,然后惨叫迭起,所有妄动者不是被击穿臂、腿,就是被当场击杀。这些人这才认清现实,真正害怕起来。原本天真地以为,凭韩影的实力、地位和威望,跟云凡认个错,就没多大事了,大不了此行一无所获,白跑一趟。现在才发觉,自己等人跟刚才的霓云宫弟子一样,只不过是待宰的羔羊。 整个北苍山上下,只留下女弟子们不时的喊叫、痛哼和抽咽,其他人皆噤若寒蝉,静静地等待。 未久,成耀等抓着云潜他们飞临,直接将云潜五人丢下地面,摔得老牌修士也禁不住痛哼出声。 再过一会,姬芷将霓云宫低阶弟子解救出来,北苍山才恢复嘈杂。大群女弟子们,因惊奇,惊喜,痛苦等各种不同的情绪,跟大群的鸭子一样,叽叽喳喳,闹成一团。 姬芷来到云凡身边,问怎么处理这些俘虏。云凡说:“奶奶,你霓云宫应该有不少禁锢器吧。先将所有敌人禁锢、关押起来,等统计结果出来之后,再作打算。” 修士们自有姬芷黎曙亲自动手,成耀等人则负责灵士。两帮弟子无一敢于反抗,乖乖就缚。不管是修士还是灵士,统统被丢进地牢。 栾恬、殷然指挥人救人救火打扫战场,黎曙、姬芷带着黎雨等修士仔细搜索整个盆地,看看是否还有漏网之鱼。一旦发现,再也不给投降的机会了,直接击毙。 云凡自己则骑着云影掠空而起,去迎历言、明凤。他担心万一有其他修士逃脱,会对两女构成威胁。 此时茫茫雪原上,两女和两兽,正骂骂咧咧地踟蹰前行。 269天眼现身(五) 所谓骂骂咧咧,是明凤在指责云斑,“你个没用的夯货,亏我平时总喂你最好的精料,还给你珍贵的丹药,一到关键时刻就不顶用。” 云斑委屈地说:“我是兽耶,天生魂力不如你们人类。我有什么办法?” 云幻立即倔强地说:“不是兽。我是豹人,你是马人。老大说的。” 历言拍了云幻一下,“闭嘴,你还不是一样没用。人家都在打生打死,我们还在游山玩水。” 云幻的思维与人不同,“大嫂,哪有山水,都是雪好不好。” 历言气得无言,抽了云幻一下,“快跑。”明凤咯咯娇笑,纵骑追上。 看到云凡迎来,两女两兽都兴奋地欢呼。反正大敌已被彻底击垮,料来再无危险,云凡也就陪他们慢慢返回。直到半夜,三人才并骑抵达北苍山。 霓云宫大殿广场,灯火通明,无人入睡。云凡赶回时,气氛有些肃穆。广场上,摆放着霓云宫死难弟子的遗体,竟有五十几具之多。造成如此多弟子的伤亡,乃是韩影等修士无所顾忌地出手之故。敌方死者,只有十数人。 姬芷、栾恬等人迎上来。云凡三人连忙跳下坐骑,在姬芷的介绍下,以晚辈之礼参见栾恬殷然等人。 略事寒暄,回到正事。云凡以唐王的名义安慰霓云宫众人,并为救援来迟道歉。 栾恬非常满意云凡的谦恭和对女性地位敬重的本性,暗赞姬芷的魄力和决断。至于救援迟了那么一点,完全不会怪罪,“唐王言重了。姬儿赶回来,乃是本份。她能及时赶到,还得益于唐王的仙家人偶。唐王亲至,更是对霓云宫的大恩大德。我等岂敢受唐王歉意。我本就做好了阖宫灰飞烟灭的准备,大家能留下一条残命,都是唐王所赐。栾恬代霓云宫拜谢了。” 云凡吓了一跳,赶紧和抢上一步的历言搀扶住栾恬,“栾奶奶,小子担当不起。你我本是一家,就不说客气话了。我称您奶奶,您还是像姬奶奶一样喊我凡儿好了。” 栾恬爽快地答应,“也是,江湖儿女,我们就不讲那么多俗礼。霓云宫既已并入唐国,以你为主,我们就都是你的属下。现在可就都交给你来处置了。”满足地拍了拍历言的手,由历言扶着退向一旁。 原本留守的这些人,对云凡多少都存有一定的疑虑,不敢相信东洲有云凡这种,真正认可男女平等的首脑。现在,才算真的归心,整个霓云宫彻底融入云凡麾下。 云凡也不客气,“处置敌人不急,反正都在手中。死者为大,我们先安葬逝者吧。” 烈火熊熊,十几位灵士,三十多位劲士、知士,一天前,还欢声笑语,此时,却在在熹微的晨光中,化为青烟。霓云宫弟子大多失声痛哭,即使清冷如历言,也不禁洒泪。 每位逝去的弟子,都有专人拿一个小盒装些骨灰,拿到霓云宫灵堂安放,供后人祭奠。 至于敌人的尸首,自然无此待遇。不过云凡也没有将他们抛尸荒野,而是命人集中火化,然后碾为尘土。 逝者成忆,活着的人依然要坚强地前行。霓云宫留守者,是全部迁走,还是继续留守,云凡必须征求她们自己的意见。 栾恬随意地说:“随便,你看着办。我只是觉得放弃这里,有些可惜和不舍,毕竟是千年故地,多少祖辈埋骨与此。” 云凡连忙说:“不,我没有放弃此地的意思。不但不能放弃,还要大力建设,免得再遇到类似事件而应对不及。” 栾恬竟露出小女生式的欣喜,“真的?” 云凡郑重地说:“真的。要是以前,我会建议放弃。不过现在,我们有这个条件和能力。石油已经源源不断地产出,我们可以驾驶飞机来往此地,所以需要建设一个机场。卫星电话正在生产,以后这里和内地可以实行即时通讯。还有就是我们有机甲和激光武器,安全上的隐忧也不存在。有了这三个条件,我们当然要保留北苍山这人间仙境。” 云凡的话,大多数人不懂,但不妨碍她们欢呼。历言、姬芷等也满面笑容。 栾恬有点不好意思,说实话,对于姬芷决定投靠云凡而不是云凡投靠霓云宫,曾经有些小小的不满。由于年岁老迈,失去了雄心壮志,所以窝在老巢不愿出山。但在先前听姬芷、历言的叙述,这几年霓云宫并未给云凡多少帮助,云凡也不曾索取一丝一毫的财物,反而是云凡一直在为霓云宫付出。栾恬讪讪地说:“要是花费太大,就不必建设了。如仅仅只是为了我等的安全,我们搬去唐国也不是不行。” 殷然、姬芷都懂栾恬的心思,可云凡不懂,“没事的,栾奶奶,这些开支能收回来的。北苍山可谓真正的世外桃源,以后天下太平了,交通便捷了,我们可以开发旅游。当然你嫌吵闹的话,我们可以保留北苍山为禁地,只许霓云宫弟子出入。只开放山周的平地,温泉和湖泊,加上周围的雪山,足以吸引大批游客。” 旅游一词,除了历言曾听云凡说过,其他人听得稀里糊涂。栾恬自认为云凡是索要盆地内北苍山之外的地域为己用,歉意稍减,只要保留北苍山这一块净地,其他地方给他就给他吧,“好吧,都听你的。” 建设规划不在一时,云凡先行处理俘虏,关键是弄明白,韩影怎么会有那么大胆子,敢于公然与如日中天的唐国为敌。 不问不知道,一问吓一跳,云凡得知了一个极为震撼的消息,天眼出现了。 天眼据说是天外飞仙设立的,监控东洲的一个神秘组织。在天仙未失联之前,天眼虽然不算活跃,但也一直在运行,比如给仙路堂通报一些某地有动乱或自然灾害的消息,或者告知下一批仙人抵达的时间等等。自仙人失联之后,慢慢沉寂下来,不见一丝动静,以至后人都以为天眼只是一个传说。 天眼到底是个什么组织,真的是天外飞仙留下来的外星人吗?他们又住在哪里?云凡挠头不解。 不管来自哪里,他们真的出现了,而且联系上了山外山,云凡就必须面对。可以说,天眼的出现,一定是针对自己来的。 这可不像面对东洲本地势力,那些家伙绝对有高科技武器。最为关键的是,天一剑宗用天眼的名义,号召天下围攻云凡的话,很可能会出现群起响应的局面,从韩影听从云潜的招呼,攻打北苍山就可以看出一斑。这次,或许是云凡出山之后的最大危机。 害怕解决不了问题,认怂更不可能,要战便战,云凡绝不愿东洲再次落入别人的掌控之中,正好在进军星空之前,看看对方是何模样,有多厉害。 看着被押在广场上的几十个俘虏,云凡一狠心,“九星帮所有人和天一所有灵士,杀害了霓云宫五十多位弟子,该杀。来人,全部当场处决。天一余下的五位修士,未曾犯下死刑,给我废除功力,拘禁在北苍山为奴。” 云凡的这道血淋淋的命令,跟以往优待俘虏的做法大相径庭,人人皆惊。 韩影更是大声叫屈,“唐王,这不公平。云潜是主犯,我等才是从犯。你一向主张公平公正,不能因为他是云家老祖而厚此薄彼。” 云凡也是无奈,东洲信奉天外飞仙近千年,信仰早已根深蒂固,不是自己这几年的宣传就可以轻松扭转的。与那些外星人发生战争之前,必须保证后方的安全。一般武者云凡不惧,自己批量生产出来的武者军队足以应付,但是韩影、后楚这些高端武者,不用血腥的手段,很难掌控。 云凡的想法当然不会公示,“对不起了,韩帮主,你们杀人了。杀人偿命,天经地义。云潜五人虽然是主使者,但却未造成致死人命的大罪。”实际上,云凡留下云潜,既不是因为他姓云,也不是他未杀人,而是预作劝降天一一般弟子的准备。天一剑宗必须剿灭,但一般弟子总不能全杀了吧。九星帮,云凡准备交给吴国去应付,找点事分分他们的心。扩张国土,抢夺资源,金刚门和吴国必然乐意干。他们会不会对自己不利,在自己和天眼未分胜负之前,当是不会仓促决定。何况金刚门当初在中州,可是击伤过古棣的。 处决了天一和九星的精锐,云凡发出了三封鹰信。一封给吴国,告诉他们,自己全歼了九星帮高层。他们可以兴兵北上,夺取北国。一封给中州联盟,让他们准备进击北方的秦国。中州联盟与自己早绑在一辆战车上,可以信任。另外单独修书一封给柏琅,意思是一样的。 第四封给梧州,将整个局势和自己的预判通知诸秋、愈真和云山,让他们做好两手准备,一是高度警惕南国的动向,二是抽调精锐,组建一支精锐的万人左右的远征军,等候自己的命令。 第五封给储天,让他尽可能收缩,保存实力。因为一旦天眼的降临被证实,应家、梅家和天机阁很可能在天一的调和下收手,合力绞杀储天。 本来还想给云仇发一封信,但是信鹰的速度未必有自己快。前往西北之前,云凡必须回一趟中州,调集人手、物资,更重要的是,基地系统的防火墙需要加强,万一被天眼重新控制,给自己来一发天罚,那可哭都来不及了。 270剑指西南(一) 匆匆将机场和信号塔的修建图纸绘出来,交给殷然,然后从霓云宫的库藏内取出一些能晶,装满机甲的能量巢。留下五把激光枪,并承诺尽快将飞机和卫星电话送来,云凡就起身返回。 本想让姬芷也留下。姬芷看了一眼也准备留下的黎曙,说是对天眼之战正缺人手,而霓云宫短期内不会有什么危险,所以没同意。 心悦诚服的栾恬,非但不让姬芷留下,还让殷然,蒙佳,乔婷三位修士也跟着去帮忙,只留下老一辈的宁彩。她甚至想让所有剩下的灵士都出山,可是没那么多机甲,她们的速度跟不上,于是云凡没有同意,只说以后机场建好了,进出方便了再说。 考虑到殷然等人走后,北苍山修士短缺,云凡干脆把激光枪全部留下,自己回去以后,赤铜山自动生产线应该又生产了不少。 因为欠缺殷然、蒙佳、乔婷三套机甲,回去时,自然不可能像来时那样全速赶路。让云影三兽载上殷然三人,其他人都靠机甲飞行。一行人呼啸而起,流星一样掠过雪山冰原,直飞南方。 划过幽州上空,云凡心中忽然一动,“姬奶奶,您和二爷爷走一趟秦州如何?” 姬芷心领神会,“乐意之至。” 此言一出,大家都明白了。历言担心师傅的安全,“小凡,两个人够吗?” 云凡道:“按云潜的交代,秦、宁两国和天一的修士,除了来北苍山的十位,剩下的不过三四人,都在山外山等着迎候天眼的到来。即便有,也不是穿戴机甲的姬奶奶和二爷爷的对手。所以危险性应该不存在。如果你担心的话,可以骑着云影一起去帮忙。” 姬芷立即阻止,“不用。带走云影,会拖慢你们的速度。放心,我们很快就来赤铜山跟你们汇合。” 兵分两路,姬芷、黎曙转道向西,云凡等人径直向南。掠过幽州,看到地面有军队调动集结的迹象,应该是收到了天一的指令,准备南侵。云凡没兴趣也没必要对普通人出手,不过还是故意低空飞过,并出声警告,以示威慑。 去的时候,绕道赵州,也才花了两天不到,回来却用了整整三天。 云凡一到飞船,取出生产好的卫星电话和激光枪,以及里面库存的所有机甲,就立马给生产线补充能量和生产原料。原料不够,就让机器人拆卸飞船内部的主体构造,反正此飞船不可能再用,因为它是太空飞船,巨大的太空飞船无法在地面成型,它的动力不一样,难以摆脱星球引力。只能在地面生产部件,运到太空组装。走向太空还早,暂时可以不考虑。 留下一些人等候姬芷、黎曙,云凡率队东归,返回升仙城。 一行人呼啸着降落升仙城广场,被惊动的云仇、罗益率人围了上来。等发现是云凡,才大大地松了一口气。 云凡对他们的反应感到疑惑,一问,才知道中州已是风声鹤唳,天一剑宗的通告传遍天下,宣告云凡冒充天子,欺世盗名。天眼即将亲临东洲,铲除祸源。号召天下群雄,及早改邪归正,共诛云凡,否则仙使将施以天威,严加惩处。一时之间,天下人心惶惶。 云凡对此不以为意,问道:“陈旭呢?” 罗益东张西望,“咦?刚才还在,怎么不见了?” 云凡一面让人去找,同时传令召见各国常驻中州使节。连饭都顾不上吃,就大步流星地进入大殿,等候召见的各人到来。 不久,陈旭、燕飞急匆匆地赶到。陈旭如释重负地说:“原来是你回来了,我还以为是外星人。你哪来的那种科幻级飞行器?” 云凡好笑地说:“你以为是外星人就躲起来了?真要是外星人,你躲得掉吗?废话少说,你的传媒办得怎么样了?” 陈旭得意地说:“报纸已成功发行了。等到你的科技进步,我再创建电台、电视。” 云凡点点头,“不错。发行量怎么样?现在我需要用它来宣传一下所谓外星人的事,以正视听,免得人心动荡。” 一侧的燕飞突然抢言道:“唐王,不可。” “嗯?为什么?”云凡不解。 燕飞激愤地说:“陈伯爵的报纸多有贬低唐王的篇幅,反而为皇家歌功颂德。臣请唐王废止报纸,并严惩陈伯爵不敬主上之罪。” 云凡询问地看向陈旭。 陈旭振振有辞地驳斥:“何谓贬低,我不过实话实说而已。个人崇拜不利于社会的进步,这点云凡比你清楚。云凡不是神,跟你我一样都是普通人。我所做的,只是还原真相,免得民众愚昧,将其神化。死人神化没关系,供奉与庙宇祭拜就是。活人神化,却会妨碍民主推选的公平。 至于为皇家唱赞歌,是因为东洲需要一个信仰来团结民心。这是云凡自己为皇家的定位,立宪君主,当然的精神领袖。我有什么错?再者,云凡有什么权利废止我的报纸?除非议会或律法院裁定我的报纸违法。云凡,你说是不是?” 云凡定定地盯着陈旭。陈旭看起来却很坦然。 燕飞勃然大怒,从怀中扯出一张报纸,挥舞着说:“你这是实话实说吗?是彻头彻尾的污蔑。你看看这段:‘云凡甫一出山,即兴战乱于璃、梧。致使强梁云集,黎民遭殃。秋烟何辜,冤死城门火,灵兽无知,群葬千障原。’ 陈旭,千障原之战,人人皆知乃是訾玄盛气凌人、欺人太甚所致,你却归咎于唐王。 再看这段,‘嗜杀成性,已将玉带变黄泉鬼府。鲸吞蚕食,私设钱行夺天下之利。荒淫无耻,强占义妹、后母,无君无父,轻贱······。” 云凡还未说话,历言、明凤已然暴怒,“贼子该死。”一掌击出,就要立毙陈旭与当场。 云凡一挥手,冲散历言发出的玄力,哈哈大笑,“文采不错,有骆宾王之才。可惜不用在正道上。这算是讨云凡檄文了吧。陈哥,秋烟是谁?” 陈旭脸色苍白,被吓的,他想不到历言竟敢当众出手,战战兢兢地哆嗦着,“无法无天,公然对国家高官贵族下杀手。云凡,历言必须接受律法院的审判,以维护律法的公正与尊严。” 云凡像看外星人一样看着陈旭,这人的脑子真的有问题。陈旭觉得云凡的眼神如此陌生,心渐渐下沉。 这时,李缙恰好进门,对云凡施了一礼,表示拜见,“见过唐王。” 云凡摆摆手,“李哥,我们之间还需这些俗礼么。” 李缙郑重地说:“这是大殿,不是私人场合。体制森严,礼不可废。” 陈旭看到李缙,好像看到了救星,“李缙,你来得正好。言论自由对不对,云凡竟然准备因言而加罪。” 李缙摇摇头,可怜可悲地看着陈旭,“陈哥,我劝过你,你的那些小动作瞒不过人。唐王有一支无所不知的监察队伍。我理解你想上位的心思,唐王也给了你机会。安安心心参与推选,一步一步慢慢晋升,总会有机会的,何必急于一时。你就是听不进去。唐王要治你的罪,何需找借口。” 云凡苦笑着说:“是呀,陈哥,你太心急了。本来我早有打算,我和李哥离开东洲之日,必定推你上位。那时你爱怎么说我都无所谓。你呀,唉,如果不是这关键时刻,我也可以放过你。现在天眼降临,我正需要一个稳定的后方,你却给我捣乱。” 云凡一伸手,云仇马上递给他一枚存储器。云凡用神识一扫,怒其不争地对陈旭说:“谁给你的权利,将飞天大学储备的所有科技资料都复制一份给皇家?不是给了你十个亿吗?你还挪用飞天大学建设资金,用于重建皇家邸报的渠道来帮助你发行报纸。还有,我那些仪仗队虽然改编为飞天大学的护卫军,但是你凭什么把他们的武器调去武装皇家卫队?你到底要干什么?政变吗?” 陈旭顿时焉了,无力地指责云凡,“你怎么知道?对了,你竟然私设锦衣卫,监视官员的隐私。这是违法的,你自己带头违法。” 云凡无语,“我违背了那条法律?地球的法律?” “违,违······。”陈旭似乎这才想起,此时此地,并非前世那个时空。 “抓起来吧,等有空再处理他。”云凡不想再费口舌。 成耀、罗益立即上前禁锢住陈旭。 陈旭歇斯底里地喊道:“你不能抓我,你怎么敢抓我,我是主角,我才是主角。” “拖出去。”云凡接着下令,“封锁皇宫,严禁出入,收缴武器,违抗者杀!” 刚好进门的各家使节,闻言胆战心惊,云凡这是准备大开杀戒了吗? 拖走陈旭,大殿安静下来。 云凡请各家使节就座,开诚布公地直奔主题,“请你们来是通告一些信息和我的决定。 我已经证明过,所谓天外飞仙,其实不过是些外星人。他们图谋东洲,不存在好意。 而今,天一竟然不知从何联系上了天眼,意图为仙路堂复辟。天眼很可能是外星人遗留在元星的余孽。如果让他们得逞,东洲又将落入他们的掌控,任其宰割。 所以,我决定······。“ 271剑指西南(二) 云凡振臂激昂地说:”所以,我决定率军远征西北,剿灭天一剑宗和外星人的余孽,彻底安定东洲。 就在前几天于北苍山,我已经将天一剑宗及其帮凶九星帮的精锐一网打尽,包括韩影、云潜等人。 为了让东洲不再出现异族的走狗,我传信吴国,请他们发兵北上,消灭北国和九星帮。传信中州联盟,请他们合力进攻秦国。我自己则通过岳、沙二州,直取宁国。 就这么多。不耽搁各位的时间,你们各自去忙吧。” 忙什么,当然是将云凡所说的内容发送回国了。 各家使者皆是如闻霹雳,怔然无语地匆匆退出。因为信息量太大又太突然,多数人根本没反应过来,尤其是北国和九星帮的使者。待到出门,才猛然惊醒,冷汗如泉,心如擂鼓,天哪,云凡刚才说什么?韩帮主已死,吴国要灭掉北国和九星帮。 前段时间传闻天眼现世,人们各有盘算,或蠢蠢欲动,或心惊胆颤,或坐山观虎斗。今日云凡发出强力反击的信号,天下风云,顿时变色。 此后一个月,东洲风云激荡,战云密布。 中州联盟四国,再次组建联军,达百万之众。计划兵分两路,一路由淮国、霍国、安国联军,西出天剑关,攻打豫州,而后元州,秦州。一路由柏琅和徽国联军,自赵州北上,进攻营州,而后幽州。西路由仲泰任主帅,北路由柏琅任主帅。 吴国同样兴兵百万,作势北渡青衣江,攻打满洲、丽州。 西南,恰恰相反,宁国大军渡过赤虬江南下。应家和梅家通告响应,三方约定联合围剿储天部,然后挥师东进,兵锋直指岳、淮、璃、楚。 两大阵营的最后决战即将来开序幕。 本以为南国会坐山观虎斗,谁知昝钰竟然飞信给云凡,自言为了天下安宁,不敢甘于人后。强烈要求与云凡合军西进,为攻打天一联盟贡献一份力量。 皇宫大门口,正欲进宫的云凡把信随手丢给身侧的燕飞,“你怎么看?” 燕飞一目十行地扫视一遍,“昝钰此举,不难解释。如今天下大势分明,非此即彼。一方是天眼,一方是您这位天之子。南国要是不站队,则两面不讨好。南国边境,皆是您的拥泵,所以他没得选。” “是吗?”云凡下意识觉得不是那么简单,却想不明白哪里不对劲,“随便他们。回信给昝钰,同意他组建一支万人左右的精锐,随我出征。” 燕飞应下。 云凡一拍云影,长驱直入皇宫。出征之前,云凡需要安定后方。皇家的号召力,多少还有一些。尤其是其身份,很可能被别有用心的人利用。所以皇家不安份,是个不大不小的隐患。 被唐军封锁半月之久,皇族可谓惶惶不安,不知云凡到底怎么处置他们。听说云凡进宫,阳霄、阳欢慌忙来迎。 云凡忽然觉得很荒谬,因为再一次觉得自己很像是董卓。骑在高大的豹背上,居高临下地打量着一众任杀任剐,战战兢兢的皇族,不忍之心油然而生,暗暗想道:“我终是当不了枭雄。” 云凡不出声,气氛越来越凝重压抑,皇族众人越发惊恐。这二三十年,皇族被明里暗里屠杀甚众,偌大的千年皇族,加上西北二王,如今存世的不过三分之一。云凡要是举起屠刀,再征西北,阳氏一族或将族灭于世。 阳欢壮胆上前,盈盈欲泣地拜倒,“欢儿拜求凡哥,看在你我两家世代交好的份上,手下留情。贱妾自认还有几分姿色,又有知士修为。只要凡哥留我皇家一脉,愿自荐枕席,为奴为鼎,不敢稍有怨言。” 绝世美人如带雨梨花,惹人心热。 但云凡却心如铁石,尤其是在某方面近乎有洁癖的他,只觉厌烦,冷冷地说:“不敢当凡哥的称呼,在陈旭床上,你也是这样喊陈哥的吧。你我两家世代交好,也多是我云家为你阳家抛头颅洒热血。所以云家不欠你们的。当初我说过,有多大能力,才能谋求多大权位、利益,否则将惹祸上身,害人害己。你阳家,尤其是你阳欢,想要追求更多,我能理解,也不介意,但你做好承担失败的责任了么?” 阳欢脸色煞白,辩解道:“唐王明鉴,报纸上的不当言论,皆是陈旭所为。我一个小女子,就算敢如此肆无忌惮地攻讦唐王,哪里又有那个能力。” 云凡冷笑,“是吗?秋烟是谁?足不出中州的陈旭,竟然清晰地知道一个枉死的店小二的事迹,难道他是神仙不成?呵呵,皇家的眼线和渠道,还真让人不可小视,十年前冤死于西凤黑帮火拼的一个小小跑堂,都能被你们挖掘出来,还能牵强附会的栽到我头上,佩服啊。而且据我所知,陈旭本没那么激进,是你多次进言所致。我没冤枉你吧。” 阳欢跌坐在地,身如筛糠。阳霄双目无神,心丧若死。皇家众人呜咽出声,都感到大祸临头。 云凡忽然出声,吓了众人一大跳,“陛下,陈旭贪赃枉法,请下旨剥夺他的伯爵爵位,贬为庶民。皇家传媒公司,自今日始,作为东洲联盟最高咨议院的官方公司,暂由燕飞代管。另外,取消皇家卫队。皇家的安全,由唐军负责。您有意见吗?” 阳霄不敢置信,“呃?啊。没意见,没意见。你不杀我?”下意识问出后面的话,又立即后悔不已,赶紧捂住自己的嘴。 云凡淡淡地说:“我杀你干嘛。不过以后,最好掂量清楚自己的份量,不要莽撞行事。我不杀你,不代表别人不杀你。”说完径自转身而去。燕飞则带人留下来交接传媒公司事宜。 阳霄阳欢等人呆呆地看着燕飞,“唐王真的不杀我们?” 燕飞说:“唐王出言如山,什么时候食言过?” 皇家众人喜极而泣,欢呼出声。 燕飞却很是煞风景地说:“别高兴太早,今日不杀,不等于以后不杀。唐王不杀,不等于别人不杀。说实话,我就很想杀。” 阳霄大惊,“这是为什么?” 燕飞撇撇嘴,“装傻不是。你们没那实力,却拥有不对称的身份。” 阳霄苦恼地说:“我有什么办法,这是天生。如果可以选择,我也不愿生于皇家。” 燕飞凑近低声说:“你可以选择的。” 阳霄一怔,“什么意思?” 燕飞说道:“要想平稳安度余生,要想阳家香火延续不断,我好意提醒一下,禅让。” 阳霄呆了。 云凡不知燕飞之言,已经率人离开中州城,沿故道赶赴黑岗。根据云凡的指令,龙国精挑细选的一万特战军队将在黑岗集结,等候云凡。 这次升仙城只留下云仇、李缙和一部分仪仗队改编而成的护卫军。其余亲卫、暗卫,包括所有修士,都随云凡出动。 云仇已晋升修士,加上机甲和激光武器,足以应付一般的危机。李缙负责保证卫星电话和念讯的畅通,以及那艘飞舟的动力改造。最重要的就是基地系统的防火墙,千万别让天眼的人夺去了控制权。 那艘飞舟的动力很奇怪,先进方面不用质疑,但限制太大。它充满电后,可以自如地来往于升仙城和天外的上仙宫,就像两地之间的缆车,只不过缆绳是无形的磁场。但它难以飞到偏移两点连线之外太远的地方。 云凡本准备自己动手,为飞舟加一套从赤铜山飞船里学来的动力系统,并加装激光炮等武器。但是时间太紧,储天来信告急,只好把所有资料交给李缙,由他实施。 淮州高大的城墙出现在眼前,仲康仍然在城门处迎接。此情此景,让云凡有一种时空错乱的感觉。四过淮州,见面的场景都依稀相似。 第一次,组成中州联盟,东洲局势为之一变。 第二次,赶赴中州,此后地仙庄覆灭,仙路堂代表的神权彻底被掀翻。 第三次,赶往梧州,龙国扩张成唐国。 这是第四次。如果后面的战事顺利,自己在东洲实行君主立宪的联邦制将顺理成章。 顺利吗?这次云凡心中也没底,因为不知道所谓天眼的战斗力到底先进到什么层次。从基地遗留的资料上,大概有一些判断,可那是两百年的水平,现在呢? 可不管对方强弱,人数多寡,云凡都得硬着头皮上,自己的所作所为,所言所行,都是对方绝对不能容忍的。双方之间,除了分出一个你死我活,没有任何转圜的余地。不过好在自己掌握了物质上的‘天眼’,又有了卫星电话,云仇可以随时随地将对方的动静告知自己。从这方面来看,也不是一点胜算也没有。 云凡脸上不见什么忧急的神色,但仲康、柏威却担心不已,简单寒暄之后,就拉着云凡一起上了王室豪华汽车。 汽车的制造技术早已具备,石油一量产,龙国立即推出汽车这种高大上的商品,各国权贵趋之若鹜。当然,价格同样高大上,暂时只有极少数人能享受它的舒适与便利。而且出口的都是高大的越野车模式,或者大型运输卡车。至于轿车跑车等,东洲的道路还远远不达标,唯有原龙国的高架路才可以通行。 才一上车,柏威就忍不住问道:“凡娃,有把握吗?”仲康也一脸期待地看着云凡,如同等候仙旨。 272剑指西南(三) 云凡哪怕心里没把握,也不想在他们面前显露,“不敢说百分之百,但把握多少有一点。毕竟我掌握着天罚不是。”天基武器确实是云凡最后的手段之一。 云凡的话,让两位老人一直悬着的心,放下不少,柏威道:“那就好,那就好。初闻天眼现世,我们几乎魂飞天外。东洲所有人,一旦时势不对,还可以投降归顺,唯独你不行。我们可担心死了。” 云凡心中一暖,仲康或许有利益因素在内,但柏威却纯粹是出于骨肉亲情,“爷爷,尽管放心,你孙儿的命硬着呢,除了我自己,谁也无法左右。”一声爷爷,叫得极为自然,并第一次亲口承认血缘关系。 柏威哆嗦着拉住云凡的手,呵呵傻笑。 云凡任由老人握住自己的手,转头对仲康说:“淮国这回抽调了大部分兵力,本来不好意思再提要求,但西南不稳,您最好还是尽可能向湘、岳边境增加一些兵力,既呼应储天,又有备无患,严防梅氏、应氏出其不意,打我们一个措手不及。只要璃、淮、楚三州稳定,我也有个退路不是。当然,我是说万一不顺的情况下,我有一个重整旗鼓,东山再起的战略纵深。” 仲康一口应承,柏威却又把心提了起来,“凡娃,要不你就不要去西北了。此去西北,路途遥远,大军行动不便,听说你准备只带一万人。那还不如以逸待劳,整顿大军,紧守湘、岳边界。等敌人来了,我们迎头痛击岂不更好?” 云凡拍了拍柏威的手,“您老的法子看似稳当,却不可行。而今西南一片乱局,应、梅两家尚不能齐心。要是等到天一借天眼的名义统合完毕,让他们凝成一股绳,那时再战,即使获胜,也必将血流成河,死伤甚众。爷爷放心好了,我这一万精兵,可比原来天一、地仙的武者大军强多了,都是知士以上武者不说,还全部配备了科技武器,战力超强,进退自如。再者,昝钰还率军一万配合,问题不大。” 柏威严肃地告诫,“昝钰有那么好心?你可要提放他一些。” 云凡一愣,“他不会有那么大胆吧?” 柏威老成持重,“不是我危言耸听,胆子大不大,要看情况。你一帆风顺,他自会配合与你。万一不顺,他未必不会赌一把。” 云凡沉吟了一下,还是不大相信柏威的判断,说出的话却相反,“行,听爷爷的,我会小心。” 当晚,云凡既没有住在礼宾馆,也没有住在王宫,而是第一次住进了柏家庄园。 柏家上下,无不欣喜非常。平常情况,一个私生子的回归,堂兄弟们未必欢迎,因为存在家主之争的潜在威胁。但云凡太特殊了,不但未从柏家获得一丝一毫的好处,还单枪匹马闯下比柏家更胜十倍的基业。如果云凡愿意的话,柏家将一跃而成为王族。社会地位还在其次,云凡手指缝里稍微漏一点,柏家在经济上,武力上,必将跃居东洲顶尖家族,从柏娆,柏娴的嫁妆就可看出一斑。 云凡观念的转变,主要原因是陈旭的背叛。本来准备在自己和李缙离开东洲之后,将东洲托付给陈旭。飞天之路,一片迷茫,留下一个亲近的人留守基业,预作退路。然而云凡还在如日中天之际,陈旭就开始给他抹黑,急切上位,一旦云凡离开,不得已再回归之时,被判为罪人也未可知。 所以云凡必须寻找替代的人选。他的弟弟妹妹们,不是不能培养,但出身寒微,底蕴不足,以致根基不牢。作为将才,在云凡的扶持下问题不大,但想统帅一国,难以服众。黔州变故中,云琼若出身世家,邵烨断然不敢将其折磨致死。 那么就只有从云家、柏家和明家众人中挑选了。明家跟弟弟妹妹一个道理,不经过几代人的培养,成不了贵族,难以支撑大局。 云凡本就一直想实行集体领导制度,于是有了多选一些人上来,让他们互相制衡,或许才是最合理的方式。所以这次接受了柏威的请求,做出一个姿态。 当然,柏威的真情流露,也是其中一个重要的原因。 还有,柏琅此人,相较东洲其他权贵,还是比较洁身自好的,没什么姬妾。认识云冰之前,家中有一位原配妻子,生有一女,算是云凡的大姐柏婉。嫁人较早,云凡一直没见过。 柏琅跟自己母亲的恩怨,起初当然是彻头彻尾的利用。站在客观的角度,柏琅所为其实无可指责,立场决定双方的行为。在云凡前世,不知有多少间谍做得比柏琅更过份。 后来柏琅发觉自己对云冰有了真情,为了寻找云冰,确实费过一番心事。再后来,因为一直无后,这才另娶了一位续弦。很不幸,连生三女。还在生最小的柏媛时,出现大出血,而失去生育能力。此后,柏琅再也没有过其他女人。清晰地得知这一切,云凡对柏琅的冷漠,自然而然地淡了。 柏家欢聚一堂。因为西南战乱,担心波及靠近边境的桐山城,柏家大多数人都先后来了淮州。 因为知道云凡对女性的态度,柏威在媳妇、孙女的恳求下,同意了女子一颗出席家宴。于是云凡第一次见到了‘后母’仲茹。一位柔弱、秀丽、温婉的中年贵妇。难得的是,比起一般东洲女性,多了一股书香气。 可以想见,这位出身仲家的大小姐,其实也是悲剧人物。柏琅实质上从没和仲家一心过,先是千机阁、万灵会的棋子,后又为了云凡投靠地仙庄。估计他娶仲茹只是为了迷惑仲康罢了。仲茹心无所寄,唯有寄情书堆而已。 仲茹旁边搀扶她的是云凡的大姐柏婉。或许继承其母的长相多一点,跟云凡和另外三姐妹一点都不挂相。 两人文雅地上前,躬身行礼,“参见唐王。” 云凡不等两人弯腰,连忙制止,“这可使不得。不管如何,您都是我的长辈。再说这是家宴,我们都随和一些好不好。阿姨,您请坐。” 众人一愣,‘阿姨’这称呼从没听过。当然没人敢于询问,也都欣然接受,虽然没称姨娘,但‘姨’之一字,绝对是对长辈的敬称。 虚扶仲茹坐下,云凡扭头对柏婉说:“这是大姐吧。你看我跟柏娴姐妹都一起生活了好几年,竟然今天才第一次见到你。对不住啊,往日关心不够。” 柏婉激动得想哭,语无伦次地说:“不······,不,这怎能怨你。” 云凡道:“姐夫和外甥来了吗?” 柏婉连忙招自己的丈夫和儿子上前。柏婉的丈夫和子女,在柏家只能算外戚,站在很靠后的位置。 张杰,出身桐山城仅次于柏家的张家,相貌堂堂,身高只比‘巨人’储天矮一点,一身劲装,威风凛凛。不过今日却像软骨虾,低眉顺眼,战战兢兢。除了云凡的名头太大意外,张杰担心云凡会怪罪,东洲男子对女人的态度不用说,即使柏婉是柏家女儿,在张家也是没有什么地位的,而且张杰的妻妾甚多。 云凡对女性的态度以及唐国相关的政策,早已天下皆知。而且,冉鸣、储天为了娶柏娴、柏娆,差点被云凡掌毙之事,亦是东洲权贵茶余饭后津津乐道的话题。今日张杰岂能不担心。 好在云凡根本不提及他担心之事,和颜悦色地问好,然后注意力被他的儿女吸引,“这都是你的子女吗?哈哈,怎么这么多?” 张杰吞吞吐吐不敢回答,因为三子四女,只有老大老幺是柏婉所生。能生下老幺,还是近年来云凡的威名越来越甚,且对柏家姐妹及其宠爱的传闻,柏婉才得以再度受到夫君重视的缘故。 看张杰尴尬,柏婉忙在一边接口道:“正是。来来,都来拜见舅舅。” 最大的十七八岁,最小的才两三岁。七人赶紧上来见礼,事先没人教过该行什么礼节,结果乱七八糟,有人抱拳躬身,有人跪下磕头。抱拳的看到有人跪下,也赶紧跪下,但跪下的学抱拳的,却爬了起来。最逗的是最小的那个虎头虎脑的小家伙,肉乎乎的小手也装模作样地抱拳,被姐姐强按跪下,却把头抬得高高的,一双墨玉般的大眼,始终好奇地盯着云凡看。 实在太可爱了,云凡只觉得心都萌化了,哈哈笑着一把抱起小家伙,“小乖乖,你叫什么名字呀?” 小家伙一点都不怕生,童音清脆地回答:“张龙。你叫舅舅吗?”小家伙对舅舅二字没有概念,还以为是云凡的名字。 云凡和柏威哈哈大笑,其他人不敢放肆开声,也忍不住抽动嘴角。只有柏婉,张杰开口呵斥。 云凡对两人摆摆手,跟小侄儿说:“嗯,我就是舅舅。你为什么叫张龙?龙可是一种很厉害的大家伙哦。” 张龙挥舞着小手,“我长大了,也很厉害。我妈妈说的。” 云凡顺着他道:“是吧。好,我家龙龙以后天下第一。” 云凡在身上摸了半天,很尴尬地对张龙说:“龙龙,舅舅身上什么都没带,没礼物给你怎么办?以后补给你好不好?” 小家伙却不客气,“不好。” 云凡顿时被自己勾起的话题尴尬到了。 273剑指西南(四) 云凡窘迫了。柏婉、张杰窘迫了,连声斥责儿子不懂事。云凡哈哈笑道:“我倒是希望,人人都像小龙一样,有啥说啥。”此时柏威圆场,拿出一枚玉佩递给云凡。 小家伙却自己从云凡脖子上拽出一物,拿在手里把玩,正是云冰当年交给云凡的玉牌。 “你要这个哇。”云凡犹豫了一下,“给你吧。”只手取下,挂在张龙的脖子上。小东西笑得咯咯咯的。 这个东西的意义可不一般。看到明凤、历言变了,脸色,柏婉连忙来抢玉佩,不许张龙胡闹。云凡抱着张龙一让,避开柏婉道:“没事的。虽然是我母亲的遗物,但值不了几个钱。再说我现在无儿无女,张龙也算是我骨肉至亲,让他拿着也好。” 这话的信息量太大,大家都在猜测,万一云凡无后,张龙是不是就会成为其继承人了呢? 云凡行事随心,不去管别人的想法,抱着张龙对其他侄儿侄女说:“舅舅没有随身携带物件的习惯,所以给不了你们见面礼。这样吧,我给你们一个机会,所有人,只要满十五岁,都可以去中州或龙丹津上大学,好吧。”转身对张杰、柏婉说:“不要让孩子们过早成亲,男女都一样,等他们大学毕业以后再说。” 两人满口应承,并连连称谢。这些孩子上过大学,以后在云凡的系统中,绝对不愁前途。 将手中的张杰交给身边的明凤,云凡在柏威的介绍下,跟其他亲戚一一握手。很多人上次见过,不过还是逐一重新认识一下。上次路过,云凡不打算跟柏家有太多往来,所以不在意。这次不一样,他想从中选拔一些人才。 见面完毕,大家入席。 柏威没说什么欢迎词,“凡儿,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你去西北,危机重重。我选一些自家子弟,你带去作亲卫,总比别人用得放心些。” 云凡想了想,“也行,不过必须是灵士。灵士以下就算了。这次确实比较危险,功力低了,我怕照顾不过来。” 柏威一愣,“灵士?”柏家就没有几个灵士,除了柏琅,就只有几个老家伙。 云凡也醒悟过来,自己身边修士灵士一大堆,但在民间,灵士可是稀罕物,足以担当一州总督的大人物,哪有那么多。不过灵士之下,云凡确实不想带,“这次征战,不同寻常,对付的很可能是外星人,他们多半都拥有仙家人偶,所以一般武者很难发挥出战斗力。这样吧,爷爷,你选一些年轻弟子,嗯,四十以下吧,男女都行,让他们先去中州。我给云仇说一下,安排他们特训,尽快把他们全都提升到灵士阶。好不好?” 柏威大喜,早听说云凡有仙法可以快速提升武者的功力,云凡这是准备大力培养柏家族人了。 一夜匆匆而过。第二天,云凡没有急于出发,而是通过卫星电话,先把柏家的事安排妥当,然后应仲康之邀,进宫会见。国内选调精兵聚集,需要一些时间,而且还要等昝钰,所以赶路不是很急。 仲康急于跟云凡详谈,源于云凡在中州软禁了阳霄。不只是仲康,估计东洲大多数豪强都急于探知云凡的打算,以便应变。这事甚至比对抗天眼更迫切。如果云凡意图推翻阳霄,自己称帝,那么各家将进退两难。云凡可不是阳霄那种傀儡,而是实力滔天,杀伐果决的魔王。服从吧,担心像黔王一样,失去权力,不从吧,云凡的屠刀会不会砍到自己头上? 仲康先是申明淮国永远一定会站在云凡一边,然后拐弯抹角地把话题引到帝位上,“阳氏无能,以致东洲四分五裂。唐王何不自己称帝,一统东洲。那么大议会也好,大联邦也好,不都由您一眼而决,免得像现在这样拖拖踏踏。” 云凡自然知道仲康言不由心,微笑着说:“我从没有称帝的想法,现在没有,以后也不会有。我说过,我一心飞天,即使我是皇帝也一样。 之所以筹建大议会,大联邦,都是为了让大家消泯争端,共同管理东洲事务。我对具体的东洲政务没有兴趣,只要东洲不再受外星人的奴役。 不要说这么大的东洲,就算只是唐国,我也没兴趣。我同样说过,唐国不是我云凡的唐国,是唐国人的唐国。唐国土地和财产,是唐国政府和唐国民众的。我云凡拥有的,只是我花钱从政府手中购买的地皮和我自己的商行。跟其他唐国人没什么两样。 这次陈旭在皇家报纸上攻击我,其实有些东西还是有一定的道理。比如钱行,比如我从政府税收众抽取的百分之零点五,都有不合理的地方。作为唐王,其实也只是一个职务,获得一定的薪水是应该的,但抽取财政收入的百分之零点五,太多了。我准备取消这一项。至于钱行,将逐步演变为一个纯粹的商行。发行货币的权力,将交由政府,或者直接交给大议会。 还有,唐国各地官员,以后将全由地方自行推选,不由我任命。 唐国之外,如何管理,自然由各国自行决定。我操不了那么多的心。 等东洲安定之后,我将专心于科研和教学,致力培养文武人才,务必使我东洲,跟所谓‘天外飞仙’所在的文明一样强大,走出星球,走向太空。 星空无垠,星球无数。那里才是真男儿大显身手的天地。” 仲康听得心潮澎湃,却不是对星空的向往,老奸巨猾,不是那么容易被打动。他激动的是,依云凡的信誉,这番话应该不是谎言。也就是说,云凡不会谋求他的既得利益。而且及早拥护云凡,或许会得到更多,比如在大议会的席位,比如在飞天大学上学和以后飞升的人数数量。他不想飞天,不代表他不希望后代飞天。这样一来,云凡称帝,说不定他仲家的地位会更稳固。 心结打开,两人推心置腹地就打下西北两国之后,如何管理,大议会、大联邦如何操作细细商讨,并取得很多一致意见。 不止是西北,还有西南的益、湘,云凡准备一次解决,并告诫仲康不要贪多,以免他国嫉妒而造成战争的延续。这四国,云凡的意见还是交由本地自理,官员自选,直接服从大联邦的领导。 仲康没有因不能扩大地域而遗憾,四国一灭,可以说除了云凡,再没有能威胁淮国的敌对力量了。从被地仙庄抛弃开始,仲家所求的不就是这个么。 云凡走了,给仲康留下八部卫星电话,中州联盟每国国主一部,前线主帅一部。柏琅的卫星电话,云仇会遣人送去。 云凡的谈话,走得更快,飞信传向东洲各地。这是云凡所乐见的,他需要非敌对的所有势力,放下猜疑和戒心,精诚团结。对天眼之战,来不得半点马虎。 十几天后,黑岗,大军云集。 黑岗本属淮国,后淮国拿黑岗置换霍国在建州应该分得的土地,于是黑岗归属霍国。 可黑岗一郡,除了黑油,其余物产非常贫瘠。如果不是云凡要在此地采取黑油的话,黑岗可谓鸡肋。淮国自以为占了便宜,因为置换前,他们就已经把黑油卖给了云凡。哪知霍国很精明,建州之地,联盟不散,他们参与经营,自有一份稳定的收益,但联盟一分,一郡飞地对他们来说,更是鸡肋。拿到黑岗,霍国根本就不接手,直接转卖给云凡。 这次的价格可不是两把长枪,而是千万倍。云凡给了霍国高架路和铁轨路的修建技术,给了十几辆最新式的汽车,给了大量的长枪短炮等新式武器。 如果没有拿下黔国,云凡未必愿意花这些代价,他只要石油。现在黔、龙合并为唐国,黑岗与梧州栎城隔江相望,那么云凡花再大的价钱都值得。石油就地开采,就地炼化,省去的花销不可量计。别人看不起黑岗的农业产值,所以不珍惜。云凡却知道,工业产值,将比农业产值多上千百倍。 漓江码头边的旷野上,龙旗烈烈。一万精锐的现代化的军队,排成整齐的方阵,等候云凡的检阅。 这是真正的精锐,修士数十,灵士几百,堪比整个东洲高阶武者的半数。即使是普通士兵,也都是知士,一个劲士都没有,更别说非武者了。这也是真正的现代化军队,没有一个步兵。黑黝黝的炮口,竖立如林。重型战车,直升飞机,庞大的人偶,都不算是高端武器,最厉害的莫过于云凡带来的上百架机甲,以及各种激光枪炮。长长的汽车队,是舟桥部队和后勤运输队。这些跨时代的机械部队占据整个部队的一半之多。另一半则是清一色的骑兵,精良的战马,优秀的武者,尖端的武器,哪怕只有五千人,也足以横扫目前东洲任何势力。 立豹于阵前,云凡豪气冲天,大有今日长缨在手,何惧上天擒龙的自豪感。 274剑指西南(五) “大唐王国英勇无畏的士兵们,你们辛苦了。 为了我大唐王国的繁荣强盛,为了我千家万户百姓的富足于安宁,你们抛头颅,洒热血,冲锋陷阵,一路走来,一路艰辛,你们用生命与热血,仗无畏的勇气,横扫一切牛鬼蛇神。这才有今日大唐王国傲立于东洲,这才有万民安乐,世间升平。你们的家人为你们自豪,大唐民众为你们自豪,我,为你们自豪。 可是,有人贼心不死,更有天外来敌,要破坏,要践踏,我们用热血和生命拼来的,自由与和平。你们说,怎么办?” 热血沸腾的唐军齐声高呼,“杀!杀!杀!斩草除根!” 云凡挥挥手,“对。我们要迎头痛击,消灭所有试图奴役我们的敌人。勇士们,我们是精锐中的精锐,我们拥有东洲最尖端的武器,我们有决心、有能力,维护我们来之不易的安宁。天一不可怕,天眼不可怕。我们将笑赴疆场,创不世之功勋。” 一群大兵被云凡激得如发情的野兽,嗷嗷乱叫,“嗷。”“哦。”“迎头痛击。”“杀光他们。”“笑赴疆场,立不世功勋。”“唐王万岁。”“唐王威武。” 云凡抬手止住噪音,“这次出征,其实并非我们的终极一战,只是起点,我们的征程还长。我保证,我会带着你们,飞向天外,征服星辰大海,让整个天宇,都刻下我们的名字。天外飞仙算什么,我们就是仙,我们就是神,我们大唐的荣耀,将像星光一样,闪亮宇宙。只要你们跟随我的脚步,必将让所有人为大唐自豪。” 一万人振臂高呼,“大唐荣耀,大唐自豪,征服星海,天宇留名。大唐荣耀,······。”吼声如滚滚惊雷,响彻天际。 云凡,历言,明凤,成耀,······,所有在场的人,都齐声呐喊,“大唐荣耀,大唐自豪······。” 云凡接过一面龙旗,猛然一挥,指向西方,“出发!” 骑兵先行,浩浩荡荡的大军,在吼声中西进。行进中,激昂的歌声响起, 沧海一声笑,滔滔两岸潮,浮沉随浪只记今朝。 苍天笑,纷纷世上潮,谁负谁胜出天知晓。 (我知道,哈哈哈哈······。) 江山笑,烟雨遥,涛浪淘尽红尘俗事知多少。 长风笑,漫山呼号,豪情冲天阳光普照。 我长笑,热血呼啸,顶天立地绝不弯腰。 苍生笑,儿女娇,炊烟袅袅痴痴笑笑。 哈,哈,哈,哈······。 今日可没有当年璃州道上的苍凉悲壮,而是军心激昂,豪气冲天。 云凡立于路旁,一辆辆军车,从云凡面前隆隆开过。炮车,装甲车,火箭车,装载巨型人偶的运输车,物资车,油料车,路桥车,无不齐备。 眼前这支军队,相对于东洲,科技水平已是跨越了好几个世纪。但云凡手下最精锐的部分,还是站在他身后的这百余人,修士就占五十之多,其他的也全都是高阶灵士。除了武功不说,每人都拥有一件铠装机甲,拥有激光武器和灵宝兵刃,可谓科武两方面都站在东洲的顶峰。 云凡对身边的彭唯说:“这次海军虽然不能出战,却功不可没。战车,武器的调运,能这么快完成,没有你们海军的话,绝不可能。辛苦你们了。我给你们记首功。” 彭唯并不因为云凡的赞扬而沾沾自喜,而是郁闷地说:“这算什么。看着野战军攻城拔寨,我们海军只能沦为后勤,心里很不是滋味。唐王,我不当这海军统帅行不行,你让我随军出战,哪怕像牧竹一样只做一个小兵,我也愿意。” 云凡一惊,用手指着面前行进的军列,“等等,你说什么,牧竹在这里面?” 彭唯这才意识到说漏嘴了,可已收不回去,强词道:“有什么奇怪的,不都是按照您的电话指示报名选拔吗?他报名啦,选拔上了,当然就在咯。我就是为此感到不平,为什么就我们海军不能报名,其他军队或非军职人员都可以报名?” 云凡气得转圈,却又无可奈何,只能怪当时自己没说清楚。唐国军队,算上黔国降军,已过百万。就是只算武者,在军政大学批量培训下,早已不止十万。而这次自己只准备带一万人,就电话通知云山,采取自愿报名,择优选拔的方式,除了海军和现职各地政务主官,其他人都可以报名。已是疏忽,竟忘了牧竹没有一个明确的现任职务,让他钻空子混进队伍。 来都来了,云凡还能从人从中找出来,撵回去不成,“混蛋,他负责的运河工程怎么办?” 彭唯依然不忿地说:“这您不需担心,政务院已委派愈侯爷(黔国归唐后,云凡大肆封赏手下,提请封愈侗,广之等人为侯爵。)负责。新都的建设,广侯爷单独负责。王爷,您别岔开话题,我们海军为什么就不能参战?” 云凡瞪了彭唯一眼,“你觉得海军实力够强了吗?我却认为还差得远。赶紧给我回去训练,或许要不了多久,就得全靠你们了。 我一直在想,天眼从何而来。他们肯定不在东洲,不然早已现世。他们也不是最近来自天外,否则我也早已发现了。那么,他们只能来自海外。 东洲周围有一个环形的巨浪区,船舰难以通过,这也就是他们怎么会出现在西北的原因,多半是沿着海边冰原过来的。 他们在海外到底有多少人,有多强的实力,有没有可能穿越浪区,我们都不确定。所以,我们必须有一只强大的海军,以备海战。现在你明白不?” 彭唯非但不惊,反而大喜,“您是说,我们很可能是将来战争的主力?” 云凡踢了彭唯一脚,“滚回去加紧训练。哦,把卫星电话带回去,总督一级的官员人手一部。这东西比梧州和龙丹津的那通讯塔好用,不限制地域和距离,随时可以通话。告诉云慧,航母要抓紧,海战武器也要尽快研制和生产。去吧。” 彭唯啪地敬了一个标准的军礼,“是!”转身跑了。 云凡回身对刘勇和刘三辫说:“爷爷,奶奶,您二位也不能去。我需要您们帮我坐镇国内,一位驻守梧州,一位回青龙山,以防万一。此番远征,我带走了几乎全部的灵士和修士,我担心国内有变。这次不止是内部,还有南国需要警惕。战事顺利还好说,一旦战事有波折,我怕会有人兴风作浪。” 刘勇陷入沉思,刘三辫却不放心地说:“凡儿,这次不同往常,天眼到底多强,没人见识过,但传闻中,天外飞仙的战力高不可及,东洲无敌。我俩都不在你身边,我放心不下。要不你让别人留守,要不留下一人足以。南国昝家,就算不看昝青的面子,我看他们也不敢妄动,实不必太过小心。你说呢?” 云凡分析道:“奶奶,所谓天外飞仙,其实并没有多么高不可攀,因为他们飞天需要飞舟,而不是像传闻中的三天王那样,单凭肉身破碎虚空。也就是说,他们跟我们现在差不多,甚至武功还未必有我们强。他们的强大,全在科技武器上。 从闻人达的天书,和升仙城的储藏资料可知,比起我们现在的武器,也强不到哪儿去。你也看到了,我仗持机甲,一击二杀天一五修士。传闻中的飞仙也就这样吧。 再者,姬奶奶和二爷爷将在前面和我汇合。有他们在,您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至于国内,黔国新下,还未完全归心。上次杀了那么多人,恨我的必然不少。还有昝家,您还不知道,一切以利益为重。跟昝青的那点亲情,在他们眼中,还没有一辆机车值钱。我是说,万一战事不顺,很难保证他们不投靠天眼,从背后捅我们一刀。 您二老回去,最好不要现身,暗中监视即可。无事则罢,一旦有事,当以雷霆手段,一击而扑灭火头,不必有所顾忌,以免蔓延成祸,造成太大的危害。我想尽快发展,实在伤不起。机甲在身,我想没人能在你们手下翻了天去。 另有卫星电话,我们随时可以保持联络。您们跟五院也要多多联系,以便及时掌握风吹草动。 明面上的事,云山、诸秋、愈真他们自会处理。” 前来送行的云山三人连忙点头,保证回去立刻加强戒备。 二老想了想,还是同意了。 “好了,都回去吧,静候佳音。”云凡挥挥手,开始撵人。然后又问成耀,“昝钰到哪了?” 成耀回答:“昨天收到鹰信,说是到了已到长亭郡。今天还没收到信息。要不我打电话问问云仇?” 云凡摆摆手示意不必,跟天眼决战之前,昝钰应该不会有所异动,“长亭?那么今天他们应该会穿过楚州北面,进入淮州了。按说,北边虽然近那么一点,但没道理不走梧州来跟我汇合,难道有什么隐秘担心被我觉察了?算了,不管他,飞信给他,就说我们在陵城等他三日,过时不候。” 昝钰此时确实已进入淮州。他所帅的一万精兵,也全是精良的骑兵,速度很快。又打着跟随云凡征讨天一和天眼的大旗,一路各州无不畅通无阻。 大军从淮州中部直奔陵城,昝钰却暗中带着几位护卫,绕道淮州州城,秘密拜访仲康。两人所谈何事,无人得知。匆匆一晤,即星夜离去,除了仲家核心几人,没人知道昝钰来过。 275剑指西南(六) 陵城,原沈家王宫,云凡带着手下一众高级将领,边逛边看。 曾被战火毁掉的建筑,后由陵郡都督修复大部,实在无法修复的,干脆推平,改成园林。所以现在,看不到一点血战的痕迹,奢华的宫殿,鳞次栉比,秀美的园林,赏心悦目。处处彰显,沈家曾近的权势和财富。 毕竟是王宫,陵郡都督不敢僭越入住,上报淮王,留作淮王行宫。而仲康轻易不出淮州,故而一直不曾用上。 今云凡光临,需在陵城暂住一些时日。陵郡都督深知云凡跟淮王的关系匪浅,感觉只有王宫,才配得上云凡的威望和地位,所以请云凡歇驾王宫。 云凡也不推辞,因为确实没有一个合适的地方,能同时安置自己那么多随行人员。趁亲卫们进进出出忙碌之际,带着一干大将,顺便游览一下沈家王宫。 “想当年,金戈铁马,气吞万里如虎。看如今,舞榭歌台,风流总被雨打风吹去。此情此景,各位有何感想?”云凡忽生感慨,禁不住问手下。 空军总督甘焻立马应道:“此为不识时务,不顺天时者的必然结局。” 装甲统领蒋劲也凑趣道:“顺我者昌,逆我者亡。” 炮兵统领周铁调侃道:“蒋娃,你在瞎凑合,沈家又不是我们灭的,跟逆我者亡有屁的关系。” 明彪推了周铁一掌,“周三,你懂个屁。沈家要不是暗中算计我们,他能灭国吗?” 周铁不服,“彪子,他算计我们与他灭国是两码事,强扯到一起,不是瞎凑合是什么?” 云凡苦笑,怀古伤今的感慨,估计这辈子跟这些夯货无缘,还不如问林鸟庭花。摆摆手说:“行了行了,一群不学无术的东西。嗨,眼见他起朱楼,眼见他宴宾客,眼见他楼塌了。” 才说完,云凡自己一惊,这是怎么了,兴亡盛衰,何其正常,怎么忽然消极至此?难道潜意识里害怕失败么?使劲摇摇头,一甩衣袖,把满腹酸腐驱出心垒,快步走向议事大殿。 众人面面相觑,不知何意。文学素养稍好一点的骑兵总督简修,吐出四个字:“沧海桑田。”然后加快脚步,追向云凡。 明彪、周铁等人更是摸不着头脑。 先前还是空荡荡的王宫大殿,中间被后勤部人员用许多桌子拼凑出一张巨大的台子。军情部的人正在往台子上摆放一块块模型,纹丝合缝地凑在一起,就是一面巨大的沙盘,西南西北各州地貌,依次清晰地显现在众人面前。 云凡收起先前自信的笑容,一脸严肃地注视着沙盘。拿着一根指挥杆,点了点身前还未铺设沙盘的地方,“陵山山口道路扩宽工程完成了吗?”游览王宫,想起显赫一时的沈家,瞬间败亡,云凡不由小心起来,过问起方方面面的细节。 后勤统领余彬报告:“快完成了。才收到储天部的鹰信,岳州那边今日即可完工。陵城这边,陵城都督说,最多一天,就能打通。” 云凡又问成耀,“各家主力现在位于何处?” 成耀手上有卫星电话,负责跟中州云仇随时保持联系,时刻监察各地各军的动态。 成耀立正回答:“梅家收复昆、湘之后,挺近岳南。最近大概是收到了我军即将进入岳州的消息,没有再北上,而是收缩在岳南两郡。应家似乎也不愿与我们硬碰,把沙州大部兵力撤回益州,给我军让开道路。宁国部队本来已越过赤虬江,进驻沙州。不过昨天却突然渡江返回,集结在江西。” 云凡还在等成耀继续,成耀却结束了。 云凡看了他一眼,“昝钰呢,仲泰呢,柏琅,冉鸣呢,秦国和北国呢?” 成耀略显尴尬,“哦,这也要说啊。我没问。我现在马上打电话。”然后掏出电话拨通云仇。 云凡盯着沙盘喃喃自语,“天一这是要干啥?诱敌深入,关门打狗么?呸,比喻不当。还是说,应、梅两家真怕了我,远远避开以免遭受损失?不对,我的新式铠装只是在北苍山使用过,世人应该还不知道。凭我以前的武力,黔国尚敢直面我十数万大军的兵锋,应梅二家怎么都不会怕了我这一万人的部队才是。问题到底在哪呢?” 百思不解,云凡发动众将参与讨论。很不幸,都是一些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家伙,吵吵嚷嚷一阵闹哄,始终说不到点子上。 成耀结束通话,把其他各部的军队分布情况一一汇报。听完,云凡越发疑惑,秦国和北国也同时收缩防线,并不固守疆界。从各方面来看,对方似乎不想进行漫长的消耗战,很像是收缩集中力量,为决战作准备,毕其功于一役。但这可能吗?北方自西至东,绵延数万里,怎么都不可能把各国军队拉倒一起来决战的。 揉揉眉心,云凡苦恼于手下没有可堪一用的军师。如果陈旭不背叛,或许是个优秀的军师,很可惜。云凡踱步到门口,看着外面来来往往的士兵,忽然想起一人,“牧竹呢?” 简修赶紧过来,讪讪地说,“您怎么知道牧竹来啦?” 云凡瞪了简修一眼,“你还准备瞒着我?” 简修连说:“不敢,不敢。他怕你看见,巡城去了。” 云凡没好气地说:“来都来了,我还能吃了他?让他来见我。” 简修赶紧安排人去找。 云凡被大殿这些莽货吵得头疼,转进偏殿休息片刻。 明凤、历言正带着一帮女性亲卫、暗卫队员,打理洗漱用具和床铺等。看云凡皱着眉进来,而房间依然乱糟糟的,历言不好意思地把云凡带到一侧的太师椅上坐下,为他揉肩,“累了吧。稍等一会就可以休息了。” 云凡反握住历言的手,“不是累,是有一件事想不明白。没事的,我坐一会就好。”将头靠在历言的腹部,闭上眼睛,假寐起来。 明凤等人立即放轻手脚,怕干扰到云凡休息。历言轻轻抱着云凡的脑袋,低声细语,“小凡,我知道你的压力很大,又不能帮你分担。所以你自己可一定要保重自己,千万不能出事。前面三次遇险,第一次在龙门遭遇闻人达,第二次在玉带河被天一、地仙的修士追杀,第三次在升仙城,可都把我们吓坏了。你要有事,让我们怎么过,我会疯的。在中州,你陷入基地,联系不上,我只有一个想法,杀光不利与你的人。结果我一次杀了上万人。想想我现在都后怕。就算不说我们,唐国怎么办,东洲怎么办?在玉带河时,你杳无音讯,你可知,全国都乱了。没有你,唐国必将一团散沙,四分五裂。你想实现的制度和理念,你的事业,必将被他人粉碎成尘埃。······。” 历言还在唠唠叨叨,云凡的心却猛地一颤,脑子瞬间清晰起来,“是了,对方的作战意图,针对的是我个人?应该是的,应该是这样,只要杀了我,战争也就不必打了。没有了我云凡,东洲还有谁敢反抗天眼?” 云凡豁然起身,吓了历言等人一跳,“小凡,怎么啦?不喜欢我念叨吗?我不说了,好不好?” 云凡根本没听见历言说什么,身体在转圈,脑子里也在高速旋转,思考着整个局势和具体对策。蓦地伸手,“电话。” “呃?”历言还没反应过来。 云凡没接到电话,定神一看,也反应过来,身边不是罗益或成耀。对历言笑笑,就大步向外走。走到门口,又刹住脚步,拍了拍脑袋,再慢慢返回来。此时,神色已是恢复了轻松自信。抱住历言,“姐,我听你的。哦,有吃的吗?我饿了。” 随着云凡由严肃转向轻松,房间内的气氛也随之由压抑而变为活跃,不等历言说话,毕音欢快地说:“我去给您煮。”带着夏莹,滑妤等人蹦蹦跳跳地跑出去,把空间留给云凡、明凤、历言。 几女走后,云凡因为自己的电话在成耀手上,于是要过历言的卫星电话,拨给国内某人,安排了一件事。他开始是准备去大殿打这个电话的,忽然止步,是不想其他人知道。 听了云凡的电话,历言和明凤也放下一颗悬着的心,左右依偎在云凡身边,享受军旅中短暂的温馨和静谧。 第二天,姬芷、黎曙赶到,带来了飞舟内新生产的武器和卫星电话,还有一些战斗机器人。云凡大喜,盛宴为两人接风洗尘,并请来了当地淮国的官员、贵族和富商作陪。却不询问两人在秦国的战果,只是高谈阔论,似乎天下尽在指掌,一副轻狂不可一世的模样。 姬芷、黎曙大惑不解,云凡怎么突然变了性情。正欲出声询问,特意坐在两人身侧的历言、明凤悄悄捅了捅两人,制止了二老。觥筹交错,一夕尽欢。 又过一天,储天夫妇带领亲信也赶到陵城。云凡给予了很高的礼遇,在王宫接见储天带来的所有人,并亲切地一一问候。尤其是满庆、弘升、聂逸、朱纶,车谊、翁鹞等人,云凡当场赐以灵石乳各二十滴,宣布五位修士为中州飞天大学终身名誉长老,享受供奉待遇,并承诺,五人享有第一批飞天的资格。与行使翁鳐则一笑泯恩仇,嘱托他好好辅助储天。 满堂言笑晏晏,却绝口不提天眼之事。 储天急了,打断云凡的闲言,“大哥,你何时进军青、宁,直捣天一老巢?” 276剑指西南(七) 云凡手一挥,“急什么?应、梅二家既然敢响应天一的诏令,为其帮凶。我准备先剪其羽翼,最后再慢慢收拾天一、天眼。” 储天争辩道:“哥,依您所说,天眼或许来自海外。天一久久不曾大举进兵中原,很可能是天眼的主力未曾到达的缘故。从应、梅和秦国部队的反应来看,更证实了这一点,他们不敢仓促跟我们决战,故而退缩待援。我们何不长驱直入,速战速决,直捣山外山?” 云凡笑盈盈地说:“不管是天一还是天眼,我都不在乎。来一个杀一个,来一对杀一双,怕他何来。等他主力到了更好,一锅端,免得我来回折腾。好了,我先帮你把益、湘拿下来再说。” 储天看了看黏在云凡身边的柏娆,忽然起身,单膝跪倒,“哥,我不想当国主。请允许我率部投奔唐国,并入您的手下。” 云凡一惊,“你这是干什么?不相信我?我帮你打下益、湘,绝不是贪这两州之地,而是诚心帮你。谁让你是我妹婿呢。” 柏娆抱着云凡的手臂插言道:“哥,储天真的不是想试探你。我们仔细考虑过,储天冲锋陷阵可以,但当国主,却力有不逮。有您在,拿下益、湘问题不大,可想治理好就不是那么容易了。总不能一直靠您帮扶吧?您将来飞天以后呢?我们守得住吗? 就这几个月,就岳州一州的三分之二这么点地方,储天都治理得一团糟,民怨甚大,何况益、湘两国七州之地。与其到时焦头烂额,甚至丢了江山,还不如现在就把难题上交给您。 我俩以前想得太简单了,亲身体验过,才知打江山和治天下完全是两码事。他呢,就喜欢征战沙场。我吧,最喜欢开公司赚钱。什么旱涝哦,救灾哦,匪盗哦,减税哦,修路哦,哎呀,想起来就头疼。 哥,您就答应吧。别的不行,论打仗,储天还是有一手的。” 云凡沉吟片刻,问满庆等人,“你们的意思呢?” 满庆几人却大喜过望,“全凭唐王做主,我等绝无异议。”作储天这可能的未来国主的手下,哪有作日如中天、威名赫赫的现国主甚至可能将是天下之主云凡的手下好,等同升了一级。 这事有点出乎云凡的意料,不过他也不矫情,微微想了一下就答应下来。今天跟几个月前不同,那时没有天眼的威胁,自己如果拿下黔国就挺进湘、益,摆明就是想武统全东洲,必会引起中州联盟,吴国,南国等各方的戒心。现在借讨伐天眼帮凶的名义,征战益、湘,别人无话可说。 “好吧,如你所愿。我会提请陛下封你为公爵,嗯,彪勇公吧,希望你不光长得彪悍,而是在战场之上,真的勇不可挡。但愿你名副其实。我唐国有三个野战军,你手下的军队,就改编为唐国野战第四军,你任大帅,总督级别。我会派人辅助你,并重新调配一些新式武器给你。不过满尊者等人,将不再归你指挥。如何?” 储天大喜,叩谢封赏。云凡手下众将也纷纷祝贺唐王喜获新军,并欢迎储天加入。 “牧竹呢?过来,我任命你为特战四军副帅,辅助储天,改编军队。去找余彬,调卡车五十辆,装甲战车十架,人偶五十具,大炮百门,武装直升机十架。 今天我设宴,庆贺储天部的加入。明天,你和储天赶去岳州,尽快完成整编、培训任务,以待战令。” 牧竹啪地敬了一个标准的军礼,“牧竹遵命。” 当晚,又是一场豪宴。 接下来几天,手下都在为储天的新军忙碌,云凡却带着亲信游山玩水。本来说好的只等昝钰三天,现在云凡却像是恋栈不去,丝毫也没有进军的意思。 十天之后,昝钰终于率军抵达。云凡亲自迎出城外,与昝钰把臂言欢,自然又是绝佳的宴席理由。 席中,昝钰昝钰实在忍不住,“我说妹婿,听说你在陵城日日欢宴,观风赏月,止步不前。你这是不想远征秦州,等他们打上门来,还是怕了天眼,不敢进军?” 云凡哈哈大笑,“我掌天罚,还怕一个区区天眼。这不是在等你吗?明天,我们就开会商议,讨伐天一,驱逐天眼之事。” 宴会后,云凡回到后宫,用历言的手机跟云仇通话,“观察到什么没有?” 云仇回答:“没有。我用了二十几个人,轮班日夜不间断地监察宁、益边境,始终没有发现什么异常。宁国国内到是有兵力向边境移动的迹象。还有极少量跟我们的汽车和战车差不多的机动装备。” 云凡说:“有机动装备是正常的,否则就不是天眼了。继续监视,有异常立即汇报,就打历言的手机。” 结束跟云仇的通话,云凡又冥思苦想了半天,始终想不通对方会采取什么办法针对自己。也是来东洲时间太久,思维被东洲的科技状况局限了,如果在前世,说不定轻易就能想出来。 暂时想不通,只好放弃,见步行步,遇到了再说。岂知到那时,后悔已经来不及了。 第二天,两军将领济济一堂,围着沙盘,讨论攻伐大计。 如此巨大而清晰的沙盘,南国人从来未曾见过,感到稀奇之际,也感到心惊,难怪唐国军队战无不胜,有了这东西,如同神一样俯瞰世界,山川地理,历历在目,指挥战争,变得游戏一样轻松。 室内气氛很融洽,或许因为云凡和昝钰的姻亲关系,两军将领几乎没什么隔阂,讨论非常踊跃。围绕着如何进军宁国和如何迅速击垮宁军,不少人争得面红耳赤。 “昝世子到。”门口的卫兵的喊声让殿内一静。昝钰带着一帮南国和三宝堂的修士,昂然而入。先期到达的南军将领都单膝跪地,“参见世子,参见各位尊者。”唐国军官则只是抱抱拳,“见过世子殿下。” 昝钰满面含笑,“免礼,免礼。在外面就听到这里很热闹,都说些什么?哇,这么大的沙盘,河流山川,清晰可辨。难怪唐王不急,看来一切都成竹在胸了。” “谁成竹在胸啊?”大家围着沙盘,没注意到云凡带着成耀从后殿进了大厅。听到云凡的声音,才纷纷抬头。南军将领本来准备行礼,却见唐军各位只是扫了一眼,然后像是当云凡没出现一样,拿着指挥棒,在沙盘上指指点点,继续争论。弄得南军将领们一愣,手脚微微失措了瞬间。 云凡根本就不在意,走到昝钰身边。昝钰将身边的修士一一介绍给云凡。不管见没见过,云凡一一打过招呼,并感谢大家不辞辛劳,不远万里地赶赴前线。 “唐王,刘老何在?我想拜见一下她老人家。”见礼之后,关雅出声问道。 昝钰乘机说道:“也是,妹夫,尊者们不喜嘈杂,对行军布阵也不感兴趣,何不让两国修士们聚聚。他们自有他们感兴趣的话题,是吧。” 云凡笑着说:“实在抱歉,我国修士大多被我派出去执行任务去了,我奶奶也不例外。以后有机会,我会安排。” 昝钰热心地说:“什么任务,竟然要动用飘渺二仙?人不够的话,你尽管开口。我可是把我国修士全带来了。” 云凡说:“谢谢,有需要的话,我不会跟你客气。等会再聊哈,我先安排点事。”然后敲了敲沙盘,“大家先停一下,听我说。我刚才已经给新编野战四军下了命令,让他们兵分五路,攻略原湘国全境。根据这个战略计划,我需要你们同样兵分五路,给他们攻城略地提供帮助。炮兵部,战车部,机甲部,一分为五,各助一支。余彬,你安排好各部所需的油料和弹药。空军部负责大面积的巡查和散发传单,每架直升机上都配备一位修士,负责警戒和击杀对方的修士战力。火箭军和骑兵留下来,随我前去益湘边境,预防益国出兵。好了,都去行动起来。” 云凡的话让所有人都大为意外,这次不是为了直捣宁国吗,怎么突然改成攻略湘国了?昝钰等人不好质询,静悄悄等着云凡的解释。唐军将领却有人大声反对,反对的当然不是云凡的战略安排。罗益说道:“唐王,每架直升机都配备修士,岂不是连我们亲卫的修士都要出动,这不妥吧。我们都走了,您和统帅部的安全谁来负责?” 云凡还没说话,成耀就叫了起来,“你当我们都是死人啊。” 罗益撇撇嘴,“不是不信任你们,你们连一个修士都没有,行吗?” 成耀面红筋涨,“没有修士又怎么样,要想伤害唐王,除非我们全死尽了。”说来惭愧,成耀晋升高阶灵士时,罗益等人最多只是刚入门的武者。不到十年,罗益已是修士,成耀却依然原地踏步。 自从成耀等原地仙庄灵士成了云凡的随扈,原属罗益这些亲卫的大部分工作都被他们替代了。于是两人之间,难免有一些龃龉。 277剑指西南(八) 云凡可不想看到手下离心,而且他一直想提拔罗益等人,挥手打断两人的争执,“行了,你罗益的功力比我高是吧,我还需要你的保护?执行命令!” 罗益还想争,被后面出来的历言止住,“放心吧,唐王的安全保卫,还有我、明凤和女子卫队。” 罗益无话可说,立正敬礼领命。唐军将领哗啦一下,全退出去了。 云凡拍拍成耀的肩膀,“战后回到中州,我让你们全部晋升修士。” 成耀先是一怔,然后喜出望外,近五十岁的壮汉,激动得有些哽咽,单膝跪地道:“谢唐王信任。”是的,不是谢恩宠,而是谢信任。他毫不怀疑云凡的话,从云凡身边那么多后来居上的修士,就可见云凡必有非常手段,实现他梦寐以求的进阶。他最感激的,却是云凡终于把他当成了自己人。 在云凡身边这么久,他算是看清了云凡和原来仙路堂的实质。别人或者还在猜测,云凡关于天外飞仙的言论,是否构陷。他却像云凡其他亲信手下一样,确信无疑。因为在中州,在赤铜山,他见识到了别人看不到的机密。如果以前地仙庄等门派是被蒙蔽的话,现在的天一剑宗则彻底是出卖东洲,谋取私利,跟云凡一心为了东洲、抵御外侮形成鲜明对比。 成耀成长过程中,仙路堂一直把天下大义挂在嘴边,作为自己行事高尚无私,合理合法的借口。于是这些没有进入顶尖层次的弟子们,都觉得自己是为了天下公理,于是成耀一直以天下为己任。所以,现在跟在云凡的身边虽然不是很久,成耀却成了云凡的忠实信徒,因为云凡无论行事、观念还是政策,都比原来仙路堂显得真实,是真正为东洲的发展和民众的幸福。 且不说成耀的归心,昝钰实在忍不住了,“妹夫,你这是······?”云凡突然改变策略,昝钰无所适从。 云凡解释说:“是这样的,剿灭天一这些顽固的天外飞仙信徒,非一朝一夕的事。我想过,就算我们打到山外山,他们也可以跑哇。只要人还在,就依然可以蛊惑人心,甚至死灰复燃。所以,我干脆先剪其羽翼,荡平他们的信众。你看哈,我们由湘而益,冉鸣呢,攻伐北国,中州联盟攻伐秦国,从三面逐步鲸吞天一的帮凶。等这些地方全都归心了,天一孤掌难鸣,又能玩出什么花样?到时候还不是手到擒来,是吧。” 昝钰犹豫了片刻,“那我们该如何配合?”他说的我们是指南国军队。 云凡笑道:“呵呵,我当然不好意思让你们为我攻城略地。你们跟我一起吧,进军湘益边境,监视益军就行。” 不等昝钰回答,云凡挥挥手,“你们慢慢跟来就好,不急。”说完就转身走了。 整个陵城瞬间嘈杂起来,唐军启程,进军岳州。飞机一架接一架,破空而去。千余机车一起发动,轰隆隆的声浪,犹如海啸。五六千坐骑的嘶鸣,更添如雷的噪音。 昝钰和关雅、邹誉等心思重重地互看了一眼,除了王宫,驱马赶到南门,登上城墙,注视着唐军的行动。一干人看得暗暗心惊,比起当初龙南之战时,此时的唐军已彻底改头换面,强大得不是一点点。 昝钰握紧了拳头,自语说:“我国怎么就找不到黑油呢?”他很清楚,黑油的开发,极大地助长了云凡的实力。 关雅在昝钰耳边低声道:“看此阵势,云凡未必没有胜利的可能。” 昝钰皱紧了眉头,“且行且看,如他真的胜了,我不会给他任何攻击南国的借口,且待以后,我等得起。” 战车开道,骑兵殿后,唐军渐行渐远。压抑在昝钰心头的石头似乎稍稍松开了一线,他叹了口气,下令道:“今日暂且休息一天,明天出发,跟着他。” 本就一团乱战的湘国,突然之间,遍地烽烟。储天部一分为五,自岳州北部,像散射的五支利箭,直扑岳南哥郡县。原本收缩攻势,给云凡让道的梅家军队,措不及防,有的慌忙逃跑,退守昆、湘。有的不信邪,强势抗击。 飞机洒下雪片一样的传单。传单中,首先声明现在不是储天的报仇之战,而是唐国清剿外星人的帮凶之战。列举实例,证明所谓天外飞仙实则图谋不轨,唐王为了东洲而奋力抵御外侮。天一、梅、应等,俱为一己私利而出卖东洲、谄媚事敌的奸贼。故讨而伐之。再宣传唐国新政和各种福利,号召民众自强自立,维护自己的权益。 宣传战一铺开,使得湘国顿时人心纷杂,梅家再也聚集不了民心。人心一散,战斗力可想而知。继而大炮轰城,将那些准备浴血拼杀的死硬份子,淹没在残垣断壁之中。然后战车开道,横冲直闯,推平一切阻挡的人或物,最后才是大军铺天盖地而来。极少数高阶灵士或修士想凭一己的武力,给唐军造成杀伤,不等他们有所建树,头顶上飞机里,闪现几道紫光,这些当即倒毙,被大军碾为尘埃。 兵败如山倒,梅军全面溃退,告急的鹰信频频飞向益国和宁国。然宁国路远,鞭长莫及。益国刚刚有所表示作势欲动,其少量先锋军刚到边境,就被铺天盖地的火箭弹直接从大地上抹去。再派军绕开唐营,从其他地方进入湘国。等待他们的,依然是雨点般的火箭弹,就好像唐军未卜先知,知道他们的一举一动,随时等候他们自投罗网。 应军心惊胆裂之下,明知唇亡齿寒,也不敢前进半步,且慌忙后退几百里。 湘州州城,梅氏王宫,湘王梅毓长吁短叹,“难道我梅家要再一次潜逃云苍山么?” 其弟梅智接口说道:“怕是不行。当年从风雨楼获知千机阁吞并万灵会的计划,故匿踪潜伏,保存实力,以图东山再起。那时是料知整个天下之乱,不会那么容易平息,后面一定会有机会的。 现在则不然,云凡凭天子之威,横扫各方。每得一地,即铺桥修路,扶助弱小,广施福利,授权于民,收买民心。我们再一蛰伏,湘国将无人记得梅家了。” 湘国修士廖相小心翼翼的建议道:“能不能再联系风雨楼,出资请他们暗杀云凡?” 梅毓苦闷地摇摇头,“杀了应衍之后,风雨楼好像彻底销声匿迹了,再也联系不上。” 兵部掌印竺孝不甘地说:“天一还没有回音吗?他们信誓旦旦地说天眼降临了,天眼在哪啊,怎么就不出来击杀云凡?” 这话无人能回答,甚至怀疑天一的话是真是假。 一众王室成员和修士们愁眉以对,无计可施。原属万灵会的师毅、耿训、陶野更是悔得肠子都青了,早知局势变换如此之快,当初听从满庆的劝说多好。很快,他们潜伏的梦想,彻底破灭了,就算想实施,也没有了路。 “报,特急军情!”外面通讯兵高声禀报。梅毓烦躁不堪,很不想让人进来,反正没有好消息,一日三五封急报,全是丢城失地,丧师辱国的消息。 曾伤在柏娆手下的梅家修士,梅毓的叔叔梅武出声道:“消息再坏也得看呐,早知道总比晚知道好。” 梅毓挥手让放通讯兵进来,接过打开一看,一蹦多高,又重重地跌坐在椅子上,“完了,完了,彻底完了。” 梅武疑惑地问,“到底什么事,什么完了?” 梅毓有气无力地说:“云凡来了。” 大殿其他人捡起梅毓失手丢在地上的急报,传阅之后,全部大惊失色。急报的内容是,唐国野战第三军和特战三个师,在隗空的统帅下,依靠唐国海军的的船舰,一日之间,全数渡过漓江,攻入湘州东部各郡。关键的是,云凡现身湘东南的滨海郡。那是梅家退往云苍山的必经之路。 竺孝疑惑地说:“昨日还接到云凡现身昆州城的信报,怎么今天就出现的滨海了?” 师毅没好气地说:“听说云凡有一头日行千里的翼豹,今天出现在滨海有什么奇怪的。就算不实,唐军全面攻入湘州总假不了吧。你别管云凡是如何到了滨海,赶紧想想该怎么办。” 竺孝摊摊手,欲语无言。 沉寂了好一会,梅智小心翼翼地对梅武说:“二叔,我们可不可以投降?” 这位梅家实际上的最高掌权人,并没有责怪梅智,“实在不行,也只好如此。但你能保证云凡一定会接受吗?他此时正处于绝对强势,我们投不投降,对他来说,结果似乎没什么两样。” 梅智继续谨小慎微地说:“梅梅。” 梅武、梅毓闻言一跳,却强自控制住,没有发火,时势逼人,容不得他们强撑自尊。 东洲有三大公子,三大美人的传闻。三大公子是昝钰、应天和冉鸣。而三大美女,分别是阳欢,梅梅和昝青。其中梅梅正是梅武的亲孙女,梅毓、梅智的侄女。名列第三的昝青都让云凡惊为极品,可见梅梅之美。此女可谓梅家天才,文道武功无一不精。因其身份特殊,梅武只有这么一个亲孙女,深得他的喜爱,所以她跟东洲其他女人所受到的待遇绝然不同。梅武常常感叹,恨其不是男儿身。 又沉寂了半晌,梅武颓然起身,问道:“有谁不同意降唐吗?” 278仙使现形(一) 整个大殿,高官、修士济济一堂,却无人发出半点声音。 等了好一会也不见有人回音,梅武冷哼一声,“那就降吧。”甩袖转入后殿。 大殿之中,竟是不见多少哀戚,反而很多人面露喜色。梅毓冷眼扫过,看在眼里,却无可奈何。 湘国占据突变,梅氏通告宣布投降,归顺唐国,并献上绝色郡主梅梅为云凡侧妃。 就是骑快马一心赶路,从岳州北部也赶不到湘州南部,从昆州西境也赶不到湘州东疆,方圆数百万公里的这么大一个国家,竟然在短短一个月多一点的时间,彻底灭亡。湘国全境,即使唐军还未到达,也全部挂上了飞扬的龙旗。 不到半年,灭了黔国,不到两月,灭了湘国。整个东洲,尤其是云凡的敌人,不可置信地,坐卧不安。 半个月后,隗空以快速行军的速度赶到湘州州城,接受梅氏的投降。条件有点严苛,所有梅家修士都必须和百草园修士一样,自我禁锢,押往中州飞天大学。具体后续如何处理,等待唐王的旨令。不愿戴上禁锢器的,不管任何理由,杀无赦。 事已至此,就算屈辱也得照办,再反抗,等于自寻死路,十几架飞机盘旋在上空,令人发冷的激光枪口,始终瞄准着梅家众人。 让梅家遗憾的是,竟然没见到云凡。隗空说他也不知道唐王现在何处。这一个多月,云凡神龙见首不见尾,头天尚在湘东,第二天竟出现在近万里之外的岳北,谁也无法掌握他的行踪。 梅家降了,应家慌了,一天十几道鹰信发向山外山。 山外山天一剑宗总堂,恢宏的建筑群,彰显着这个天下第一门派曾经的权势、富贵和威严。可是现在,却显得冷冷清清,原来的数万弟子,今天已不足十分之一,除了在玉带河战死五千多人,其他的多被派往宁国,秦国,辅助两国军队。原来二十多位修士,大多已经陨落,只有古棣和寥寥两三人还在,这还是为了接待天眼的仙使,否则大概也无法安心坐守空山了。 仙使不多,只有十数人的一个小队。每人都身穿瑰丽的仙甲,使得人看起来威武高大。如取下全封闭式头盔,一个个俊容玉貌,脸生霞光,让凡人一见即心生卑微,不由顶礼膜拜。 不过这些仙人并非不食人间烟火,饭还是要吃的。当然,凡人没资格与之同席,连看一下他们怎么进食都不行,下人送上珍馐之后,仙人们会集体闭门用餐。 此时,正是仙人们的用餐时间,仙人们歇息的豪华大殿之外,天一的弟子们退得远远的,几乎方圆一里之内,不许有一个活人存在。 大殿内,本已取下头盔的一个仙人,突然伸手在脑后的发丛中按了几下,然后双手托住脸颊,向上一用力,又取下一层薄薄的头盔,面容瞬时迥异,原眉眼处,竟然只有一只眼睛,狭长狭长的,横贯在额下,像是一道刀伤。诡异的眼睛里,居然有三个红色瞳仁,都能够左右灵活地移动。土色的头发,短而卷曲,紧贴在头皮上,几乎覆盖住眼口鼻之外的所有地方,包括脖子部分。衣服遮住的地方,是不是还有这种毛发尚不可知。鱼嘴一样突出的嘴唇上面,有两个小口是鼻子,鼻梁接近于无。 仙人取下两层头盔的目的显然是为了用餐,因为他们的嘴巴较为阔大,那仿东洲人脸型的面具,其嘴巴小很多,戴着面具,嘴巴难以自如地张合咀嚼。 取下面具的那个仙人厌烦地说:“天天戴着这个丑陋的面具,既不方便又恶心。上尉,我们不戴行不行,让那些丑陋的土著看到我们英俊的相貌,也没什么吧。” 有人跟着取下面具,并附和第一个人的提议,“就是,就是,戴着这鬼东西,说话,吃饭都难受。” 居中的头领严肃地说:“闭嘴。这是上校的命令,必须无条件地执行,不得违抗。”说完叹了口气,“我也知道戴着这东西难受,但老上校反复叮嘱过,绝对不能让东洲人看到我们真实的脸孔。” 有人问,“为什么呀?” 头领解释道:“我也问过上校这个问题。上校说,元星这些土著,少见多怪,不知无穷宇宙中,人类的外貌千差万别。据说我们先辈第一次光临元星时,这些土著居然把他们当作妖怪,不问对错,看到就攻击,且不死不休。后来,先辈们根据土著们对于他们仙神的幻想,制造了这些面具。再次现身,并稍稍展现一点科技手段,结果,土著们顶礼膜拜,敬为天仙。这也就是本地人一直尊我们为仙使的原因。” 仙人们嗤嗤地哄笑,声音尖细而刺耳,嘲笑土著们孤陋寡闻和愚昧。 上尉是一位严谨的军人,即使没有东洲人在场,他也没有取下第二层头盔,而是把食物尽可能分切成小块,长长的舌头一卷,然后抿着嘴小口咀嚼。 “古棣拜见仙使大人。”远远的传来天一剑宗的宗主求见的声音。 上尉低喝,“都给我把面具戴上。”然后抱着铠装的头盔,起身出门。一顿脚,轰鸣声起,脚下喷出两道火光。上校如箭离弦,射向一公里之外的古棣处。 “古宗主,此来何事?”上校威严地说。 古棣躬身道:“仙使大人,今天接到战报,湘国已亡。北国,秦国也都危在旦夕。而今益国也风声鹤唳,一天十几封求援急报。大人,再不行动,怕是宁国之外的东洲地域,都将被云凡那逆贼统合,到时我们将孤掌难鸣啊。” 上尉轻蔑地说:“愚蠢。他占有再多土地又有何益,即使只剩你山外山,都不必慌张。云凡一死,你还没把握重掌东洲么?我跟你说过,只要你即时告知我云凡的准确行踪就行。这点小事,你都办不到,是不是让我另找一个代理人啊。” 古棣赶紧告罪,然后愁眉苦脸地说:“那云凡狡诈,很可能猜到了我们的目的,最近神出鬼没,行踪变换莫测。大人,您难道不可以派仙人直接去击杀他吗?” 上尉大怒,“混账。我跟你说过,云凡窃取了仙术,他的仙器对我们也有一定的杀伤力。瓷器不与瓦罐碰的道理知道吗?万一让他伤了仙人,你同样罪责难逃。掌握不了他的行踪,不会想办法引他出来吗?你实在想不出来,可以让那个谁,姓昝的想嘛。他既然心动你的提议,自然该出点力,不然凭啥不劳而获。去吧去吧,赶紧想办法。只要你能确定云凡的具体位置,我就能斩他与万里之外。除掉云凡,你将是东洲真正的第一人。”说完也不理会古棣,转身飞走了。 仙使不出动,古棣无可奈何。苦闷地回头,绞尽脑汁也想不出办法,“奶奶的,仙使大人说得对,让昝钰头疼去。” 湘益边境,南军军营中军大帐,昝钰看过刚收到的一封鹰信,朝关雅等人使了一个颜色。关雅、邹誉等高阶修士修士心领神会的放出神识,扫描大帐周围,然后用神识封闭内外,再对昝钰点点头。 昝钰这才出声,“古棣来信说,只要能确定云凡的实时位置,仙使们就有绝对把握一击必杀。你们怎么看?” 邹誉对云凡展现的实力心有余悸,“我们事先商量的是见机行事,看谁取胜依附谁。仙使们这么长时间都没一点动静,他们到底能不能杀得了云凡呢?如果没把握,我看还是不要轻举妄动为好。” 关雅却道:“只要有一点把握,我们都应该选择仙使一方。云凡的野心,已彰显无余,就是要一统东洲。等他彻底控制天下,南王将只能像黔王、湘王一样,去中州养老。天眼那边,却许以帝位。古棣早就看中了世子,现在更不必担心他们说了不算,因为他们没有其他选择。两方谁优谁劣,一目了然。” 昝钰思索再三,手重重地议案桌案:“是这个道理,当断不断,必受其乱。回信古棣,我有办法替他们确定云凡的位置,但他必须保证,真的要杀掉云凡。否则,我们冒不起这个险。” 邹誉疑惑不解,“云凡飘忽不定,应该是猜出了天眼的打算。他忽东忽西,大概是把他的那位替身招来湘国,使人无从判断他的真身到底在哪。你怎么确定云凡的具体所在?” 昝钰自信地说:“我不需要知道他在哪,但我有把握让他在某个时间出现在哪。只要······。” 邹誉、关雅闻言又兴奋又担心,但向西讨论下来,都觉得可行。 接下来十几天,信鹰往复,只为确定一件事,天眼的仙使是否真的有击杀云凡的把握。 湘国全境归唐,忙碌的,变成了愈真,诸秋等人,组建各地警务队伍,选派,提拔各级官员,抚慰地方。隗空、储天则奉命率军赶往益湘边境,准备攻打益国。 岳、沙、益三州交界处,有山名屠龙山,因为曾有修士在此斩杀一条恶龙而得名。云凡的运输大队、骑兵,以及南国军队,皆驻扎此地。 屠龙算不了什么,云凡刚出山时就干过。所以此地其实默默无名。就这名不见经传的小地方,即将发生的事变,却震惊天下。 279仙使现形(二) 湘国战争结束,火箭炮兵陆续返回该地集合。而分散到储天、隗空各部的人偶、战车等机动力量,将不再由直升机高消耗式地从此地运油补给,也计划慢慢集中到这里,再合兵一起,进击益州。 这天,昝钰带着一些手下,来见唐军最高指挥官简修。简修原为南国都督,现为唐国总督。两人见面,多少有点尴尬。 不过尴尬的只是简修,昝钰却满面笑容,亲切有加,“简总督,别来无恙。” 简修谦逊地抱拳躬身行礼,“见过世子。” 昝钰扶住简修的手臂,轻轻拍了拍,“你有今日的成就,我很欣慰。好好干,不要辜负了唐王的厚望。不过世间事啊,千变万化,当初谁能想到你今日会成为唐军总督?对吧。后事难料,你万一······。别多心啊,我是说万一的情况下,你在唐国过得不如意,我欢迎你回南国,地位也绝对不会降低。记住,南国的大门永远是对你敞开的。” 简修自然不可能有背叛唐国,回归南国怀抱的想法,但又不好直接驳了旧主的脸面,只能虚言谢过昝钰的关爱。 昝钰此来并非是为了叙旧或拉拢简修,而是告知简修,“罚湘之战已经结束,我南军闲驻于此也已一月有余。闲得久了,军心必然涣散。看唐王下一步的计划,是要罚益。我准备替他打头阵,先入益一步。特来告知一声。我等闲见不到唐王一面,你替我转告一下。” 简修无权约束昝钰的行动,当然不好发表意见,只好满口答应下来。 南军拔营起寨,留在最后殿后的,是一位戴着铁面具的将军,如有修士在场的话,必然能发现此人竟然是一位修士。 那人有些心虚地对昝钰说:“世子,这次真的能杀了云凡?” 昝钰严肃地说道:“熊尊者,你要知道,如果不能杀死云凡,我敢让你动手吗?你想想,我可是赌上整个南国嘞。我且不怕,你怕什么?” 戴面具者,赫然是曾经狙杀云凡不成,被云凡击伤面部的紫竹山竹剑会的会主熊溪。当初被石悦蛊惑,狙杀云凡。事败之后,石悦不曾提到给予补偿,又担心云凡索仇,故而潜逃。后被关雅拉拢,悄悄投到了昝钰麾下。 熊溪听了昝钰的话,终于下定决心,依计行事,不杀了云凡,他一辈子就是隐形人,不敢露面。 半天之后,南军大部远去,只留下极少的一部分,好像在收拾余留的物资,还有一些帐篷没拆去。不靠近的话,外人不知道帐篷里安置的,竟是几门大炮,而且炮口瞄准的,竟然是不远处的唐军运输车队。昝钰率军跟随,把从唐国购进的一些热武器也随军带上了。 南军已经走远,看热闹的唐军也没了兴趣,收回了目光,转而注视另外一事,因为这时牧竹带着一些亲卫快马赶到。 简修迎上去,寒暄几句,牧竹就问到南军的异动。南军一动,时刻保持监视的云仇就发现了,电话通知了云凡。电话这东西还只有唐军高官拥有且对外人保密,云凡没有直接打电话给简修,担心简修使用时被昝钰看到,而是给离此不远的牧竹说了,让他来看一下是这么回事。 简修指着南军余留的营地为牧竹介绍情况,话未说完,两人都脸色大变,因为看到几门大炮,黑黝黝的炮口对准自己这边,有一些人正在操控。 “快!制止那些人!”牧竹急得大喊,同时翻身上马,冲向大炮那边。可是,一切来不及了,“轰,轰······,大炮咆哮着,炮弹如夺命死神一般,凶狠地扑向唐军车队。这可是反复计算和校准了多次,炮弹的落点极其精准。炮弹的爆炸,导致一连串的惊天连环爆炸,接着是刺目的火光冲天而起。弹药车、油罐车火箭炮车,一辆接着一辆,四分五裂,碎片飞溅。大地被震动得如同地震爆发,人畜全都立足不稳。狂暴的火海,随着汽柴油的溅射而疯狂扩大,肆虐整个营地。 方圆一公里之内,唐军所有的机械全部灰飞烟灭,分布在机械营地四周的唐军骑兵,拼命地向四周逃散,却也有大量来不及逃离的人马,葬身于剧烈的爆炸和飞速扩张的火海,死伤惨重。一些高级将领,也同样不幸罹难,位于营地中的余彬不说,骑兵总督简修,因妄图回去救火而陨落。 远远逃开的人员,回头望着还在不停地炸响的营地,目瞪口呆。所有人的双耳都在轰鸣,听不见别人的声音。连滚带爬地窜到一处高坡的牧竹,回望火海,呆若木鸡,连抓捕肇事者都忘了,也忘了给云凡打电话。几乎不亚于天罚的爆炸,让幸存下来的所有人,短时间内失去了思维能力。 与此同时,山外山,仙使休憩的大殿外,古棣恭敬地站在天眼上尉的身边。 古棣不是瞧了瞧手上仙使赐予的点子计时器,“大人,时间差不多到了吧。” 上尉扫视了他一眼,不耐烦地说:“你都重复多少次了,我不会误了时间的,再等等。” 古棣谨慎地说:“昝钰约定的时间是十点。而云凡最后一次露面的地点,到屠龙山,按直升机的速度,大约是一个小时的路程。现在正好十一点,云凡应该到了。” 上尉没好气地说:“如果云凡耽搁一下呢?还有,那边一爆炸,云凡就立即知道了吗?方方面面都得估算好,知不知道。再者,云凡一到,他会马上离开吗?不会的,他必须救死扶伤,追查肇事者,所以耽搁一两个小时是最少的。放心吧,只要云凡在屠龙山方圆十几公里的范围内,他必死无疑。这样吧,你在这里心神不定,还不如立即启程,赶往边境,做好进军的准备。等我们一到,立即挥军进入益国,召集应衍、昝钰,围剿云凡的死忠份子。” 上尉既然如此说了,古棣欣然领命。行礼告退,飞向山下,带着早就集合好的最后一点天一精锐,跃马直奔赤虬江。那里,宁国大军,已蓄势待发,只等军令。 古棣出发前,放出了十几只信鹰,给淮国、吴国、徽国等各家掌权人和各地排得上号的二级帮会,通告云凡已死,天下将重回仙路堂怀抱。要求各家立即听从天眼的诏令,围剿唐国残余,将功赎罪,否则,天眼将诛其九族。 古棣一行跃马狂奔一个多小时,将近一点左右,有弟子吃惊的喊道:“快看,那是什么?” 古棣惊呼,“天罚?”他搞不清是云凡的手笔,还是仙使们的杀招。 接着,又有喊叫声响起。古棣顺着属下指引的方向回头望天,就见几道火龙,闪电一般划过头顶的天空,斜向上射向东南方向。 来自山外山,指向东南,当然是仙使的招术。古棣癫狂地大笑起来,“哈哈哈哈,仙使们终于出手了。云凡呐云凡,我看你这回还不死。来呀,加快速度。随我统帅大军,一扫天下。” 且说云凡,确实几乎没有延时就知道了屠龙山的变故。因为那么大的爆炸和火海,云仇看得清清楚楚,立即电话告知云凡。 云凡立即拨打简修的电话。简修的电话显示关机,云凡心底一凉,估计简修出问题了,因为指挥官的卫星电话,都是全天开机的。再拨打牧竹的电话,却无人接听。心里更急,他哪知道此时的牧竹,根本听不见,耳朵里全是轰鸣的噪音。 云立即用公用信道,给分布在各地的修士们传令,所有修士都立即穿上铠装机甲,用最快的速度赶往屠龙山。机甲的速度远比直升机快得多。他没给常规部队发令,因为常规部队的速度太慢,等他们赶到,最快都得几天,那时黄花菜都凉了。 云凡又给云仇打电话,让他回放慢镜头,看能否找出变故的起因。自己带着历言、明凤高速飞向屠龙山。 尚在途中,云仇就给他汇报了起因。 “昝钰?”云凡自以为找到了天眼对付他的手段,“诱我远离黑岗,然后炸掉我所有燃油,使得我所有机动设备全都瘫痪,而他们又拥有机动武器,所以此战我将必败。嘿嘿,昝钰啊昝钰,你想不到我还有不使用燃油的铠装机甲吧。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本不想杀你,你既找死,我怎能不成全。” 昝钰此时已远离屠龙山百里开外。唐军军营爆炸时,他在几十里外都能看见火光,听到闷雷一般的响声,知道熊溪已经得手。 关雅建议立即杀一个回马枪,歼灭此地所有唐军。 昝钰却命令加快速度,跑得越远越好,“我只负责将云凡诱到此地,怎么杀云凡就是天眼的事了。要想击杀云凡,动静必定不小。我既不想遭遇池鱼之殃,更不想被云凡追杀。嘿嘿,屠龙山屠龙山,你将因为龙王的殒命而更有名了。” 280仙使现形(三) 关雅问道:“屠龙山那里可能已是一片平地,甚至熊溪都未必无事,云凡怎么可能知道是我们干的?”话未说完,后面有士兵禀报,熊溪单身一人,凌空追来。 昝钰没理会熊溪,继续对关雅说道:“知道也好,不知道也好,我都不想冒险。等吧,等云凡的死信。只有他死了,我才能放心东归,接收唐国。呵呵,就算湘国还给益国,至少黔国是我的。多年不曾完成的夙愿,云凡都替我完成了,真不愧是我的好妹夫。不过以云凡那愣头青的脾气,万一没死,绝对不会接受谈判,必会杀我为其官兵报仇。” 昝钰判断的一点都没错,他等不到云凡的死信了。 云凡赶到屠龙山,看到满目狼藉,尸横遍野的场面,目眦欲裂,尤其是听到牧竹的统计汇报,尤其是听说简修、余彬、云轻、路仁等一些总督副总督级别高官的死讯,怒发冲冠。 这些人的音容笑貌历历在目。简修在降唐(龙)之后,安置南国降军也好,指挥兵团作战也好,在军事对云凡的帮助极大,是云凡实质上的左膀右臂。云轻为云家派给他的随扈之一,始终视云凡为家主。余彬、路仁更是从云凡出山起就跟随他,忠心耿耿。从一个非武者成长到到今日总督级别的高官,其中多少酸甜苦辣,多少血泪和欢笑。 这些铁杆亲信,竟然因昝钰制造的一次事端,而死于非命,云凡如何控制得了自己的理智。如果只是损失一些资源,他还不在乎,关键是官兵死伤太多。云凡命令牧竹和先后赶到的修士等赶紧搜索是否还有幸存人员,然后当即给云仇打电话,厉声下了一个让人胆颤心惊的绝杀令,“找出昝钰何在,使用天罚,将他及随行南军,全部给我抹杀。” 云仇犹豫了一下,“昝侧妃那里······?” 云凡咆哮起来,“执行命令!昝青如果接受不了,随她去留?” 未几,天穹上一点流光闪现,直坠而下。距离屠龙山将近两百里的昝钰、随行所有修士、以及一万精锐的南军士兵,瞬间从东洲地面上彻底消失,只留下一个方圆十几里的巨大天坑。 看到光柱闪过,云凡总算平静了一点。不需要实地检查,云凡也知道昝钰必死。对于天基武器,云凡比任何人都清楚其威力如何。 云凡跟其他人一起,仔细用神识扫描每一寸土地,搜寻生命迹象,只要没断气,云凡都不想放弃挽救生命的任何可能。 不停地有人被找到,不过绝大多数都是残肢断臂,有生命迹象的极少。 天罚之后大约十分钟,云凡的卫星电话忽然响了起来,在一片因哀戚而安静得有些压抑的环境中,显得突兀而惊心。 云凡看了一下来电显示,是云仇,“又有什么事?” 云仇的声音听起来非常惊恐,“唐王,有五个炮弹一样的物体,从山外山飞出,速度非常之快,看其目标,可能是你那里。” 云凡犹疑地问:“炮弹一样的东西?来自山外山?速度有多快,它们飞了多久?” 云仇焦急地说:“我开始没注意到,因为我在观察昝钰那块区域。直到专门负责监视山外山区域的手下向我禀报,我才发现。那些东西速度非常之快,大概还有两分钟就会飞到你那里。” “那么快的炮弹?”云凡回忆了片刻,而后大惊失色,“该死,是导弹!”将手机一扔,竭力嘶喊:“跑!所有人赶快给我往东跑!快!快跑!” 手下人还稀里糊涂,云凡紧急升空,继续大喊,并不停地用手挥动,指示逃跑的方向。 唐军士兵和修士终于反应过来,立即亡命地向东飞奔或凌空而逃,因为从来没见过云凡如此惊慌失措。 可是历言和明凤却不跑,反而升空来到云凡身边。云凡急得大叫:“跑哇,你俩怎么不跑?” 历言摇摇头,“我跟你一起。”明凤回道:“你不跑,我也不跑。” 云凡不再劝逃,举目西望,哀叹一声,或许跑也来不及吧,导弹已经出现在视野之中。云凡回头看看了还未跑远的唐军,狠狠心,突然起步,加速迎向导弹,并抽出激光枪。 云凡的动作并没有出乎两女的意料,她们一直在关注着云凡。云凡干什么,她们也干什么。 “快,击中那东西。”云凡边射击边朝两女高喊。两女学着云凡,朝飞速斜向下射来的导弹射击。三个人,四把枪,先后准确地击中那五发导弹。导弹如愿地远距离且未着地就爆炸了。它们离云凡三人差不多还有五公里左右。 可是,云凡的惊恐并未结束,他从基地资料上了解过外星人导弹的威力,虽然不是核弹,却比核弹的威力更大,一颗足以摧毁一座巨大才城市。这才多远,此地绝对在其摧毁的范围之内。 将手中的枪一扔,回身抱住历言、明凤,三人同时启动机甲的最大功率,射向导弹的反方向。 身后腾起的蘑菇云,以更快的速度,向四面膨胀,吞噬一切。云凡三人,只感觉到被狂暴的巨力砸中,都喷出一口鲜血,然后机甲彻底失去控制。因为引擎失控,抱成团的三人,忽上忽下,忽左忽右,如同狂风中的树叶。云凡趁着还清醒,赶紧传念两人,“关闭引擎,随风飘荡。”不关闭引擎的话,三人差点由上而下,直接砸在地上。 以爆炸点为圆心,几分钟之内,方圆几十公里的地域,不要说人和地面物体,就是两百多米高的屠龙山,都被彻底荡平,改变了几百里内的地表形状。整个地域,如同神仙一掌拍下,形成一个庞大的锅形凹陷。 除了本地地形,周围地域都感觉到强烈地震,远达数百公里都有震感。这还不算,超强的能量瞬间释放,使得空气受力受热,向四面飞速膨胀,然后又因大范围的密度和温度不均而回流,造成超级飓风、旋风,肆虐周围几百公里。这场人造天灾,给湘益边境几百公里的带来了惨重的灾祸。死伤军民,倒塌房屋不知凡几。大风继续吹向更远的地方,虽然慢慢减弱,但两百公里之外,依然有七八级那么大。 唐国修士因为起步早,提速快,等爆炸爆发的能量追上他们时,相互之间的速度已经差不多,铠装机甲的最高时速达到一千二百公里,所以几乎没什么损失。但普通武者就没那么好命,几分钟能跑多远,结果跟树木,土石一起,被狂风卷起,抛飞,不知落向何地。落地后,不被撞死,也都失去知觉,然后被更多的土石掩埋。 等惊魂未定的修士们回过神来,顶着大风回头,让他们恐慌的是,云凡和历言、明凤,跟那些普通武者一样,彻底失去了踪影。 一时之间,电话频繁来往。唐国所有高层在很短的时间,都知道了云凡失踪的消息,人人惶恐。最后都开启了公用信道,举行电话会议。 有人建议暂时由云慧冒充云凡,稳定军心。反正云慧刚好也在湘国,当时云凡为了迷惑敌人而调他来湘,造成云凡神出鬼没,忽东忽西的假象。 最后柳勇否决这个建议,“唐王失踪,除了唐国高层,其他人并不知道,你们不要自乱阵脚。大家都别自己吓自己,唐王不一定有事。 当此危急之时,更应该冷静应对。 储天、隗空,你俩立即进驻益湘边境,严防益国异动,重点是救灾。救援死伤的军兵,救助、安置被殃及的民众,务必消除民间出现动乱的可能性。 湘国境内所有修士和云慧,立即给我寻找唐王的下落,生要见人,死要······,呸,凡儿不会死的。云仇、李缙、燕飞坐镇中州,不要轻动,谨防有人乘机捣乱。万一有人生事,杀无赦。 一野留守黔国,苗问必须保证黔国的安定。二野由云升任统帅,立即进入湘国,填补隗空去后的空白。 国内护卫军马上向南国边境移动,预防南国狗急跳墙。 国内有有政务院,军务院,高端武力有我和三辫在,乱不了。你们都不必担心。 记住,都不要慌,各行其是。” 柳勇的身份和威望,决定了其话语的威信力,所有与会者凛然遵命,依令而行。刘三辫本想赶往屠龙山,都被柳勇劝住。 大范围的搜索救援铺开,不时有人被发现,然后修士们不惜耗费功力和丹药进行抢救。每救出一人,士兵们都欢欣鼓舞,立即投入更大精力,以图抢救更多的同伴。可是,他们不曾发现,所有高层都面沉如水,越来越阴冷。因为一直没有发现云凡。 第三天,终于有一个比较欣喜的消息,牧竹被找到了,尽管奄奄一息,但终究活着。他极其幸运,被一大堆树木埋在下面,使得他不至于直接窒息。牧竹被挖掘出来,增添了人们的信心,他一个灵士尚且无事,云凡三人作为修士,应该能坚持更长时间。 281仙使现形(四) 然而事与愿违,一连找了十天,大多数人的遗体都被发掘出来,却始终没看到云凡的丝毫踪迹。就是连他们三人的一片衣角都没发现。修士们越来越焦躁不安,尤其是姬芷、黎曙,觉得自己有不可推卸的责任,没尽到保护云凡的职责。 十天过去,人们开始绝望,修士用神识扫遍方圆几百里地,再没有发现一点点生命迹象。姬芷忽然想到云慧,他是仙家人偶,说不定有绝招呢。哪有什么绝招,不过是溺水将亡的人想象中的救命稻草。姬芷喊道:“云慧呢?让他过来。他不是认云凡为主了吗,相互之间应该有特殊的意念感应方法吧。” 其他人立马寻找云慧,奇怪的是,云慧不知什么时候不见了。 “不见了?胡说!找,给我找。对了,他的电话呢,给他打电话。”姬芷怒喝。 黎雨怯怯地说:“打了,电话关机。” 姬芷快要疯了,“谁能告诉我,一个大活人怎么会消失?这方圆几百里,又没有其他人出现,只有我们的人,也就是说并非敌人作怪,难道他自己走了?” 黎曙稍微冷静一点,出声道:“大家赶快看看,还有没有其他人失踪。” 大家立即清查,修士全在,云凡的暗卫全在,罗益等亲卫全在,成耀等随扈也全在,除了当时驻扎在屠龙山的部队,后续赶到的人,一个都没少。 姬芷咆哮起来,“见了鬼啦,单单缺了云慧。” 黎曙心中一动,“不对,还缺一个,云影。”云影作为坐骑,开始被众人忽略了。 众人这才想起,定睛一看,云幻、云斑都在,云影却不见了。 姬芷问道:“爆炸之后,有谁看到过云影?” 大家全都摇头,当时只顾逃命,谁都没留心。 姬芷又问:“当时云凡去拦截敌人的飞弹时,云影在不在?” 这点罗益可以回答,“不在。唐王赶往屠龙山时,嫌云影没自己的机甲快,所以携着两位王妃先行,让云影自己跟来。等我们赶到屠龙山,直到最后,都没看到过云影。” 黎曙捻髯长思,“按说不会呀。云慧且不说,云影则忠心耿耿,绝不可能抛弃云凡不顾。你说,有没有可能是云影救走了云凡,而云慧又跟去了?不然说不通啊。” 姬芷苦恼地说:“我也希望如此。可如果云凡没事,他为什么不跟我们联系呢?就算他的电话损坏了,云慧的电话呢?” 百思不得其解,但已没办法继续找下去了,因为敌军来了。 应衍最先得收到古棣的传书,上面确认了云凡的死信。应衍大喜,立即应召,尽可能调集军力,亲任统帅,气势汹汹地扑向湘国。路过天罚造成的天坑,益军无不胆战心惊,我的天,这哪是人力能为,不愧为仙家手段。 修士符攸胆怯地说:“我们还是等等仙使吧。万一唐人给我们来一发天罚,岂不是死得冤枉。” 应衍哈哈大笑,“符尊者,您老尽管放心。古宗主说过,天罚只有两发,现在都被云凡用了,不会再有了。而今云凡已死,唐军必然人心惶惶,无心争战,说不定因权益纷争而内讧也不一定。我等不抓住机会抢得首功,难道还把机会让给别人不成?古棣可是给天下所有上得了台面的势力都发送了鹰信的哦。” 听说天罚没有了,益军所有人都大为兴奋,嚎叫着要一扫群龙无首的唐军。 天罚真的没有了吗?其实还有。两发之限,是指在一定时间内只能发射两次,因为耗能太多。如有足够的时间充能,还是可以继续发射的。当初有一发用在黔国之后,经过这么长的时间,能量已经足够,所以还可以发射一次。 不过,没有云凡的命令,云仇无权发射。即使他违背命令而自作主张,也顾不上了,有人已经打上门来。 十好几天没找到云凡,唐国难免会泄露出一些异象,加上古棣的鹰信先后送达各家首脑手中,天下顿时哗然,蠢蠢欲动者不知凡几。 再三观察和反复打探之后,仲康也坐不住了。昝钰到访时所说的话,言犹在耳,“云凡此去,未必能胜。云凡不死,就当我没来过。万一云凡死于天眼之手,淮王可要想好了,该怎么选择。” 而今云凡真的死了,淮国还敢一条道走到黑吗?当然不敢,不可一世的云凡尚且被仙使轻松抹杀,何况修士极少的淮国。投靠是必然的,仲康犹豫的是到底要不要献上投名状。 宁、秦、北、益四国自然不需要。南国或者已经跟古棣暗通款曲,否则昝钰不会说那番话。黔国、湘国没了说话的资格。唐国、徽国将是古棣必灭的对象。剩下的吴国、淮国、安国、霍国,可就要看会不会做人了。 思虑再三,仲康一狠心,赌了。大喝一声,“来呀,传我旨令,兵发中州。”同时,使用云凡赠送的卫星电话,命令仲泰联合安国、霍国,从秦国收兵,转而攻打柏琅和徽国联军。并宣旨免去柏琅赵州总督的职位,抓捕柏威及柏氏族人。既然跟云凡翻脸,自然不可能再留下柏家。 这是第二次,仲康带兵进京。他没有选择攻打唐国,是担心损失过大。云凡虽不在,但唐国修士的数量,依然让人望而生畏。反正南国和益国都虎视眈眈,硬骨头让他们去啃吧。自己拿下飞天大学,恢复升仙城,功劳足够了。 仲康一动,云仇立知。命令守卫皇宫的军队撤回升仙城,并给部分经过洗脑的奴隶配发武器,改编成军,全力防守。 仲康跃马进京时,东南青龙郡,昝胤亲率大军,浩浩荡荡,直逼青龙山。这是他立国之后,第一次离开都城。此时他还没接到昝钰已死的消息,意气风发地挥鞭对身边的昝钲说:“一切都不出你三弟所料。当初为了迷惑唐人,他把所有修士全都带上。果然云凡忽略了本王也是修士的事实,为了抗衡天使,他一个修士都没留下。哈哈,如今云凡已殁,他们惶恐不安的修士全在湘国,龙、黔之地,谁是我的对手。三十年啊,三十年的愿望,黔国终于落入我手。哈哈哈哈,生子若此,天命所归也。” 西南,益军与储天、隗空部正式接战。北方,仲泰传信秦国修好,然后调转枪口,率三国联军东进,夹击柏琅和徽国联军。唯独东边,冉鸣驻足观望,不退不进。 他传信给父王冉羿和金刚门,分析道:“其他人急切在新主子面前图表现或递交投名状,一力伐唐,唯独我们不需要。 因为九大门派,到现在为止,还保存完好的,唯有金刚门。仙使想重立仙路堂,就只能安抚而不会打压我们,否则将无人可用。 还有,我才娶柏娴,就跟唐国翻脸,是为不仁不义,不利我国声名。 第三,百足之虫死而不僵。云凡虽死,但唐国实力依然不弱。飘渺二仙,姬芷、黎曙,有足够的掌控力。他们必然会拼死为云凡复仇。我估计,一场惊天大战之后,除仙使外,其他势力,都将伤筋动骨。 所以,此时去触碰唐国,是为不智。无论从利益上,还是道义上,我们都应该坐山观虎斗。” 冉羿,花山都接受了冉鸣的主意,静坐山头看风景。 一夕之间,风云突变,从天下怯唐,顺唐,到天下齐声伐唐。一个人的生死,竟导致整个天下局势的翻覆。 冉鸣分析的,大多没问题,只有一点错了。他断定双方的战况,必将惨烈无比。而且最后的胜利,毫无疑问,肯定是天眼一方。然而惊落一地眼球的是,所有战场,俱是一边倒,而且都是唐军取得绝对的胜利。 湘益边境,唐国修士云集,而且都穿有铠装机甲,含怒愤而出手,再无半点修士不杀凡人的顾忌,再加上大炮,火箭炮,和直升机不留半点余地地倾泻出所有剩余弹药和能量,千万杆各型枪支,不计损耗地喷发出唐军的怒火。 益军数量再多,也只是暴怒狂龙爪下待宰的羊群。应衍和千机阁的符攸等修士,才一露面,还想得意洋洋地劝降,得到的回答却是黎曙、姬芷射出的激光。然后就是惊天大屠杀,杀人数量远超当初牧竹屠城。横流的鲜血,足以注满天罚造成的天坑而成血湖。累累尸骨,足以充塞仙使仙术制造的,方圆几十里的庞然‘大锅’。 因应衍等一应益国高层和千机阁剩余的修士,一战而尽,造成益国实际上的灭国。跟战前所有人的预计相反,唐军非但没有崩溃,反而像开闸的湖水一样,势不可挡,涌进已经无主的益国。 当然,也不是一点麻烦都没有,毕竟云凡不在,矛盾终究不可避免。储天主张直接挥军秦国,为云凡复仇,而隗空却谨慎许多,考虑到天眼的存在,主张步步为营,稳扎稳打。 谁也说服不了谁,眼看闹得不可开交。最后还是姬芷发威,强行弹压,并召集各军主将集体商议,以云凡提倡的少数服从多数的原则,投票决定行动方案,这才暂时消弭分歧。 对,暂时。如果云凡再不出现,这暂时可能维持不了多久,分道扬镳将是必然。再往后呢? 282仙使现形(五) 东边战场,跟此处差不多,只是杀人少一点。柳勇出其不意地身穿机甲出现,闪电般一击而毙狂妄无备的昝胤。南军顿时崩溃,四散而逃。云果并未大肆追杀,只是让护卫军将残敌驱离青龙郡而已。 北方,战况就比较激烈了。三国联军跟柏琅与徽国的联军,几乎势均力敌,但是三国修士占优,且有秦国从北夹击,故而战前,柏琅处于劣势。 柏琅、云澈虽然悲伤,但始终不相信云凡已死。他们没接到古棣的传信,只是听别人在传言而已。尤其是从电话中得知姬芷他们并没有发现云凡的任何残骸和遗物,连云影和云慧也没发现,使他们觉得云凡一定是像上次在升仙城一样,被意外传送到其他地方去了。正因为有这种理念,所以他们并没太过恐慌而失措。 对云凡存有希望,不等于眼前局势就能改变。云澈忧心忡忡地向号称智狐问计,“柏公,今西边仲泰来势汹汹,北有秦国残兵虎视眈眈,东边冉鸣意图不明。我们该如何应对?决死一战,还是直接退军赵州?” 柏琅爽朗一笑,“云公且放宽心。 秦国阳昀上次被姬宫主和黎尊者击杀,所剩残兵由宁国阳暄远程控制,不足为虑。 冉鸣的意思不难判断,坐山观虎斗,不等整个局势明朗,他绝不会出手。 所以,我们要抗衡的,其实只有西边仲泰一路兵马而已。军力对比,双方相当,决定胜负的关键,还是在修士之战。他们敢于挥军攻打我们,也就是仗持着修士比我们多。你家三尊,我这没有,而对方三家合计有八位之多。 但是,你们都不知道,云凡也不知是事先就预料到今日的境况,还是怕我出什么意外,早就给了我一副仙器,现在正好派上用场。我要让那些背信弃义的贼子们,悔不当初。” 云澈大喜,“难道是那神光杀器?” 柏琅点点头,“这个当然有。” 云澈震了一下,“难道还不止于此?” 柏琅拍拍云澈的肩膀,“不是我卖关子,暂时还是不要泄露为好,以免对方有所防备。反正到时自知。我保证。你家只要对付三位修士就足以,其余五人都交给我,好吧。” 云澈喜出望外,挥拳道:“如此一来,我还怕什么。就让我们狠狠教训一下那些忘恩负义之徒。” 柏琅的神秘武器自然是铠装机甲,速度比修士快,又有激光枪在手,何人能挡。修士的玄力虽然可以控制子弹的速度和方向,但是对于激光却无可奈何。双方兵力相当,武器相当,而三国的修士又被灵士高阶的柏琅杀了个措手不及,结局可想而知,三位修士和主帅仲泰被击杀当场,三国联军大败,溃逃数百里。 柏琅、云澈却没有乘胜追击,而是迅速退兵,赶回国内。他们担心徽州、赵州和中州出变故。 中州为核心之地,有变故是必然的。 皇家卫队被云凡解除了武装,唐国军队撤回了升仙城。仲康没有遇到任何阻拦,跃马进入不设防的中州城。 还是那座皇宫,还是那个皇帝,还是那样战战兢兢,性命悬于别人之手。仲康还是那样不把皇帝放在眼里,不杀是不愿背负恶名,但绝对没有任何敬意。将皇族驱赶到一个角落,自己鸠占鹊巢,堂而皇之地占据了主殿。 端坐御座之上,仲康感慨万千,“想坐这位子的,何止千万。我本可以常坐,却主动放弃,你们知道为什么吗?” 手下大臣毕方、滕立、罗任、殷震、钱望等人马屁如潮,“虚名为累赘,实力为王道。”“淮王英明,果断趋吉避凶。”“淮王霸气,岂甘为人之傀儡。”······ 仲康摇摇头,“非也,时候未到而已。大丈夫当明辨时势,因势利导。仙路堂时期,此为傀儡,所以我不屑之。不屑不止是不想为傀儡,更是预判仙路堂寿不久矣。我岂愿作仙路堂的陪葬品。” 文武齐唱赞歌,“淮王高瞻远瞩,英明绝代。” 仲康得意地继续自夸,毫不以事后诸葛而羞愧,“云凡强横时期,我蓄意交好。因为那是个明里主张分权,实则独断专横的异端,断不容许别人在他之上。我之所以虚与蛇尾,并非自甘人下,而是清楚地知道刚则易折。你们看,云凡这不就化为飞灰了么? 现在嘛,时势已然不同,仙路堂毁了,云凡也毁了。仙使想重整东洲,自然不会再采用仙路堂那种模式,因为那种模式过时了,已被证明行不通。于是必然会挑选出一两个代理人来统管全东洲。古棣不用说,必然掌管修仙。但俗世呢,阳帝前车之鉴表明,阳霄和西北二阳都不可能。昝钰看似最有可能,岂不知,他表现得越精明,越易为人提防,仙使绝不愿意再推出一个阳帝来。 所以呀,”仲康拍了拍御座扶手,“我的机会来了。” 群臣一片恭贺之声,“恭喜吾皇,如愿以偿。”似乎仲康已然是东洲皇帝了。 外面忽然传来传讯兵的通报声,打断了仲康的白日梦,“禀淮王,先锋营都督仲剑求见。” 仲康收敛起得意的神色,威严地喊道:“宣。” 仲剑一脸兴奋地跑进来,“父王,父王,我抓获了一位大人物。” 仲康赞许地说道:“哦,剑儿立功了?不错不错,你在哪抓获的,什么大人物?” 仲剑喜滋滋地说:“在大牢里。那人叫陈旭,是个伯爵,还是飞天大学的副校长。” “大牢里?”仲康哭笑不得,在大牢里提人,那也叫抓获吗?不过他没有责备自己这个无望世子之位的儿子,“嗯,陈旭我知道,也算是个人物。带来见我。” 仲剑连忙喊手下将人带进大殿。 陈旭一进门,就嚷嚷道:“你们是来救我的吧。哈哈,我就知道,主角怎么会失败嘛。你们是哪路人马?救驾有功,我不会亏待你们的。” 仲康和一干手下诧异地看着陈旭,这人有病吧。仲康喝道:“闭嘴,我管你猪脚狗脚,赶快证明你的价值,否则我非但不是来救你的,反而是来杀你的。” 陈旭似乎不可置信,“杀我?你怎么能杀我?” 仲康气笑了,“我为什么不能杀你?” 陈旭理所当然地说:“我是主角啊,杀了我,你们还存在吗?” “疯子。”仲康不耐烦地说:“陈旭,少要胡言乱语。我问你,云凡的天书你有吗?” 陈旭呸了一声,“他那算什么天书?一点科技知识而已。” 仲康满怀希望,“这么说,云凡的那些科技,你都懂?” 陈旭摇头道:“不会,我不屑于那些小道。” “小道?”仲康喜悦地说:“也就是说,你会的科技,比云凡知道的更厉害咯。” 陈旭不在乎地说:“我不会科技。我学的是管理,我只要管理好科技人才就行,哪需要我自己去研究科技。” 仲康耐心地继续问道:“那么,云凡的那些仙器,你会不会造?” 陈旭却没有耐心了,“你这人怎么这么笨,我说了那些不过是小道而已。” 仲康气得差点骂娘,“意思是你什么都不会?” 陈旭很是不忿仲康的评价,“会呀,我会当官。” “你,你······,”仲康气得直哆嗦,“陈旭啊陈旭,我发现你唯一的价值是赶紧死了,把如花似玉的晏蔷、阳欢腾出来,让给别人。来人,给我拉出去斩了。” 被人拖出去,陈旭好似依然一点都不害怕,“杀吧,杀吧,我看你怎么杀得了我。杀了我,戏还有得演吗?” 一刀下去,人头滚落,太阳还在那里,元星照样转动,管你主角配角,谁死了,这世界依然不曾停下脚步。 仲康好笑地说:“曾闻云凡手下多是出身寒微,不想人才稀缺到如此地步,这个一个废物,竟然都能高居伯爵之位,出任飞天大学的校长。看来飞天大学,还是要在我的手里,才能发挥出更大的作用。传令,兵围升仙城,命令残存的唐军投降,否则别怪我也来一次屠城壮举。” “谨遵王命。”手下轰然应诺。 淮军数十万,将方圆不过十里地的升仙城围得水泻不通。 升仙大殿后院,飞舟新开辟的第二能量仓,李缙极为细心地用土鳞银溶液刻画完最后一条线路,擦了擦额头的汗珠,“总算完工了,云赵,我们花了多长时间啦?” 李缙身边,围聚着一大帮军政大学的第一批学员,其中,云凡的弟弟云赵、云海等人,是李缙的得力助手。刚认识时还是八岁,九岁的小娃娃,现在都是二十岁左右的壮小伙,而且都是经过特别培训的文武兼备的精英。 云赵恭敬地回答:“老师,再过两天,就整整两个月。” 李缙极为满意还带点自豪攥紧拳头一挥,“我们只用了两个月,就完成了这一壮举,速度和效率都堪称世界第一。” 云海小声地说:“天下本就只有我们一家在做这事,第一和第二没什么区别。” 李缙愣了一下,这才想起这不是地球,于是说不出的别扭,就像是穿了一身昂贵的名牌服装,但无人听说过这个牌子。刚刚滋生的成就感,瞬间熄灭。不过还好,至少还有一个可以炫耀的对象,“你大哥呢?他现在在哪?”外界闹得天翻地覆,一心科研的李缙竟然一无所知。 283初战飞仙(一) 云海等人也不知道,“我去问问大叔。”云仇的年龄已经五十有余,云赵、云海等都喊他叔叔。 打开舱门,大家都从里面走出来,蓦然听到四周喧嚣而嘈杂,一副兵荒马乱的境况。正四下张望着,接替云轻出任这支卫队统领的顾隐,匆匆跑过来喊道:“李副院长,你们出来了正好。云统领(暗卫统领)让我喊你们去地下基地躲避一下,战斗马上就要开始了。” “战斗?哪来的战斗?”李缙等人觉得莫名其妙,以唐国如今的军事力量,敢于对唐国发动战争的国家,东洲还存在吗? 顾影喊道:“是淮国大军围城。快下来呀,云统领命令我务必保证你们的安全。你们就不要耽搁了好不好,快随我去地下基地。” 云海等人毕竟年轻,没想那么多,再说这些年,龙国或如今的唐国,进行过的战争还少吗。所以也不慌张,很听话地跑下悬梯,跟在顾隐后面匆匆朝基地入口走去。 李缙却不一样,因为老成,所以要思索战争的原因,心里一咯噔,“云凡呢?”除非云凡败了甚至死了,否则淮国绝不可能敢进攻唐国在中州的基地。他没有跟随顾隐去‘龙舍’,而是快速跑向‘天网’去找云仇。云仇掌控着天眼,绝对知道云凡的情况。 “你跟外界又没接触,怎么会认为唐王出事了?”云仇不解地问。 李缙焦急地说:“这不很明显吗?云凡如果没事,仲康他敢这样做?快告诉我,云凡到底怎么啦?” 云仇回答:“唐王真的没事。” “那你告诉我,云凡现在在哪?”李缙近乎吼叫道。 云仇摊摊手,“对不起,唐王他不让我告诉任何人。” 李缙疑惑地问:“为什么?到底出了什么事?” 被李缙揪着不放,云仇无奈,只好把最近的局势一一跟李缙叙说一遍。 李缙大惊,“那你还说云凡没事?” 云仇说道:“事实上,唐王确实没事。” 李缙不信,“那你告诉我云凡在哪。你知道我跟云凡的关系不一般。你告诉我,云凡绝对不会怪你。” 云仇说:“对不起,我必须遵守命令。你再不一般,也是任何人之一。” 李缙对云仇的固执咬牙切齿,又无可奈何。突然看到墙壁上的大屏幕,心念一动,“好,好,你不用说,这总不算违背命令了吧。来来,展示一下这东西的功能,让我观摩观摩。” 云仇对云凡的命令也是大惑不解,又不好违背。如今看到各地战火纷飞,更愿意别人知道云凡的消息,以迅速平息波及天下的战乱。心领神会地为李缙展示出某一块地形。 李缙撒腿就往外跑,“我去找他。凭我对他的了解,这家伙其实很脆弱。这次差点葬身导弹,估计又跟当年明凤事件一样,陷入了某种心结。”跑到门口,回头对云仇说:“要不要我帮你除掉仲康?” 云仇笑道:“你别忘了我有铠装机甲。” 李缙说:“还是我来吧,威慑力更大。” 云仇惊讶地说:“你成功了?” 李缙没有回答,因为他已经跑远了。让卫兵去把刚要进基地的那些科技精英们喊回来,并带上必要的行李和大量食品,全部快速返回飞舟。 云凡离开时,让李缙为飞舟装备一套新的动力系统,否则飞舟离不开基地和上仙宫之间的连线之外五百公里。两个月来,李缙没日没夜,根据云凡从赤铜山带回的资料和设备,加以改装,今天终于完工。 飞舟控制室,李缙命令道:“启动!”云海伸手按了一个按键,飞舟发出轻微的震动和颤音,灯光依次闪亮。稍后,云海汇报道:“自检完成,可以飞行。请指示。” “升空。” 云赵通过意念传输器下达起飞的指令。飞舟像充气的气球一样,缓缓飞了起来,慢慢升高。 飞舟升到一定高度,四野抬头可见。淮军顿时惊呼一片。 仲泰这是第二次看到仙舟飞升,他不但没有恐惧,而且自作聪明的大叫:“快,想办法把它打下来,唐军要逃。” 淮军手中,拥有着大量从唐国购买来的武器。士兵们赶忙端枪或者调整大炮,准备射击。 不等他们有所动作,飞舟内,李缙命令道:“锁定对方的帅旗了吧,发射!”刺眼的光芒闪过,仲康及其周围方圆几十米的人和物,瞬间被上万度的高温全部碳化成粉末。 李缙没有理会地面的反应,继续下令,“启动第二动力系统,关闭第一动力系统,锁定目的地,出发。” 飞舟骤然加速,然后越来越快,飞碟一样,斜向上射入高空,倏忽不见。 云凡真的没事吗?当然没事。按陈旭死前说的,主角要是完蛋了,戏就没得演了。 话说当初,云凡三人抱在一起,以最大功率启动全部引擎。可是因为他们最初是迎向导弹,要是自己从零速度甚至负速度提速到最高速度,需要一个时间,但外星人的超能导弹爆炸引发的能量流太快,使得他们根本来不及离开,就被乱流冲击得引擎失去方向控制,以致不是直线向外离开,而是忽上忽下,忽左忽右地胡乱冲撞。 其他修士则不一样,云凡为他们争起了一个起步提速的时间。铠装机甲的最高时速可到一千五百公里,只要有三十秒的提速时间,就可达每分钟二十五公里,所以即使能量流追上他们,相对速度也不大,而且两三分钟就冲出了导弹的威胁区域,所以全部没事。 云凡他们缺少的就是这三十秒,故而受到重创且机甲失控,这还是爆炸中心点离他们还有几公里的缘故。如果再近些,被撕成碎片是必然结果。 在没失去神志之前,云凡传念历言、明凤,大家一起关闭引擎,随波逐流,否则很可能一头扎进地下,摔成肉饼。关闭时,引擎最后的方向,恰恰是将他们射向高空,兼之激荡地气流冲击,他们想风筝一样,越飞越高。 命运也罢,运气也好,因为机甲的驾驭,被云凡修改成念力操控。念力上,兽类毕竟不能跟人比,所以云影速度较慢,落在后面,云幻、云斑更慢。云凡击爆导弹时,云影离爆炸地尚有几十公里。用念力驱动久了,云影感觉难受,干脆关闭机甲,用自己的翅膀飞行,用力一震翅,飞上高空。 爆炸的刺目闪光,吓了云影一跳,向下一看,大群的修士亡命飞逃。本来也准备掉头逃跑,但它突然感应了云凡。在制造它的过程中,它的运行程序,全是云凡用自己的神识编写的,所以两人之间存在与心灵感应类似的特许感知。 云凡三人在高空胡乱翻滚,明显不太正常。云影大急,迎着超强的气流,凭借翅膀飞行的技巧,迅速靠近,然后四肢一把将三人抱住。此时,他们已经高达两万多米,极薄的氧气和极低的温度,使云凡三人因窒息而昏迷。铠装机甲是陆战机甲,尤其是关闭引擎之后,既不能提供热量,也不能提供氧气。 云影不需呼吸,它不知道那闪光处到底发生了什么,只知道带着云凡飞得越远越好。一直飞到彻底没有空气乱流的区域,它才找了一处山峰降落下来。距离屠龙山已经七八百公里。如果有他人在旁,或者云凡保持清醒,说不定会气得把云影拆了,只要再迟那么一点,云凡三人就真的没救了,早憋死了或冻僵了。 好在身为修士,功力深厚,加上落点是一个向阳背风的山洼,空气又特别清新,云凡慢慢缓过气来。 茫然不知云凡差点报销的云影,只以为他们睡着了,勤快地去抓获了一些猎物,捡了一些干柴,等云凡醒来做烧烤。虽然不知道睡着和昏迷的区别,虽然不懂得急救,但至少知道,云凡他们还是需要吃饭的。 幽幽醒来,茫然四顾,似乎又是一次穿越。看到云影,招来一问,这才恢复神志,赶紧运功抢救两女。幸运的是,三人虽然不同程度地受伤,却都无大碍。 然后四处寻找电话,发现两女的电话全不知丢哪去了。云凡自己没电话,他的电话总是交给成耀保管。 也不知别人怎么样了,其他人不好说,但修士们估计问题不大,云凡对机甲的速度很了解。反正联系不上,先吃饱肚子再说,三人的消耗确实太大。 三人离群独处,这是第一次,忽然童心大起,比起厨艺。历言一个人流浪惯了,野炊之技,必不可少。云凡不用说,一个人生活了五六年。明凤呢,为了云凡,可是刻苦钻研过一阵厨艺的。于是都不服输,各自去采摘山菇、野菜、野果,剜石成锅,架起柴火,兴高采烈地野炊。 胜负不重要,要的是气氛。其乐融融地吃完,心满意足地倒地晒太阳。历言感叹道:“要是一直这样就好了,就我们三人,没有勾心斗角,没有尔虞我诈,没有打打杀杀,清静自然,无拘无束,静听山风,卧观流云,闲来种花,兴来逐鹿,哎呀,想想都美。” 经历一番险死还生,云凡的心极易被触动,听历言一说,心中想道:“是啊,我辛辛苦苦,杀人如麻,图个啥?呼风唤雨的权势么?绝对不是。从来不觉得掌管别人的生死或命运很有成就感,也厌烦劳形案牍的生活。富可敌国的财富?更不是。此刻已是修士,金银财货已失去其大部分功用。再要有所需求的话,也是一般的金银无法买到的天材地宝,比如灵石乳。 我做那么多,不过是想飞天,进一步的话,试图找找返回地球的路径。但这事不见得非要趟过尸山血海吧?只要有一艘宇宙飞船,能让自己和云慧,大不了再带上放不下的几个人,就够了哦。 发展东洲科技的目的,真的只是为了飞天吗? 284初战飞仙(二) 云凡迷糊了,似乎潜意识里,是想带着浩浩荡荡的大军,征服宇宙吧。但可能吗?一颗超能导弹就让自己差点报销,如果对方使用的是云慧那种什么共振武器之类的,岂不是早就化作云烟了。何况无尽太空中,先进的文明太多,更先进更强大的武器不可数计,自己不过是坐井观天的蛤蟆罢了,凭什么去征服宇宙?” 云凡忽然心灰意懒,心境似乎退回到刚刚抵达异域的那会,闲看还开花落,坐观云卷云舒,那才是自己向往的生活。怎么就搅进了角斗的漩涡而一发不可收呢,哦,昝钰。是那小子误杀了自己的母亲,才导致自己走出大山,寻仇梧州。不过昝钰已死,是不是可以收手了。 历言其实也就那么一说,知道实际上完全没有可能,“小凡,等打完这一仗,我们回北苍山住一段时间吧。哪怕只住几天也好。我想北苍山了。” 历言的声音把云凡飘飞地思绪拉了回来,看历言是真的渴望过这种闲云野鹤般的生活,却因为自己而四处奔波,双手沾满鲜血,怜惜地说:“不用打完,现在就可以。白天骑云影飞行会被人看见,等天黑我们就去,好不好。” 历言惊讶地看着云凡,“你哄我的吧。” 云凡认真地说:“真的,不骗你。我也不想打来杀去了,就算是给自己放个假。期限吗?后半辈子,怎么样?就我们三人,自由自在地遨游天地。” 历言雀跃,抱住云凡亲了一口。 但旁边还有一个人在,明凤有点煞风景地说:“凡哥,你说真的呀。唐国怎么办?你不在,唐国打得过天眼吗?万一溃败了,说不定我们很多亲人都会遭殃的呀。还有,你不出现,爷爷奶奶他们肯定会着急的哟。” 也是,毕竟不再是孤身一人,而是有许多牵挂,说走就走,似乎太不负责任了。云凡不由叹了口气,揉了揉历言的头发。 历言将脸在云凡手上蹭了蹭,理解地说:“以后吧,以后总有机会的。” 云凡忽然说:“要不我们试试看,先观察一下,没有我的话,唐国会不会乱。只要国内不乱,我想他们自保应该不成问题。” 明凤道:“怎么试?” 历言高兴了,成不成没关系,至少云凡有心为她去做,笑嘻嘻地对明凤说:“你笨呀,小凡的意思是装死。” 明凤呆呆地说:“这行吗?” 云凡道:“不试试怎么知道行不行。我想飞天,迟早会离开的。总不能说我一走,唐国就不活了吧?” 明凤挠挠头,“起码要跟爷爷奶奶说一声吧,还有我爷爷、爹爹和妈妈。我怕他们伤心。” 云凡笑着说:“跟他们说了,那还装个什么劲?不过我确实需要跟一个人说一下,让他把云慧给我喊来。我正好趁这个机会,去赤铜山,看能不能把飞舟改建成一艘小型太空飞船。” 此地离赤铜山不远,半个晚上,云影就飞到了,毕竟有云凡的念力在操控它的机甲。 黎家老窝被姬芷等人一修整,现在变成了真正的世外桃源,整洁而美观,小桥流水,石穴木屋,掩映在丛林繁华之间,说不出的和谐自然。 这里还有几个随扈驻守,正好生活资料现成而齐备。原地仙庄的这几个灵士,突然看到云凡出现,又惊又喜。云凡亲切地道声辛苦了,然后吩咐他们该修炼的修炼,该巡视的巡视,一如既往就好。根本不担心他们会泄露自己的行踪,因为他们还没资格拥有卫星电话。 不过云凡自己可以跟中州通讯,在上次,他就在此地修建了中州一样的信号塔。不过想跟中州通话的话,必须进那个‘圆球’。驻扎在这里的随扈们,却无权进去。 云凡跟云仇取得联系,告诉他自己准备潜踪隐匿一段时间,不许跟任何人说。再让他通过卫星电话,喊云慧悄悄来此。云仇还以为云凡秘密实施什么大计划,自然欣然应命,守口如瓶。最后直到天下大乱云凡也不出面,加上李缙的解说,才知道云凡是想遁世,这才不违背命令地间接地告诉了李缙。 忙惯了的人,突然闲下来,很是不适应。除了第一天跟历言、明凤游山玩水,后面就实在提不起兴趣,修炼之余,宁愿指导指导灵士们练功,或钻进飞舟内修复三人受损的机甲。 历言无奈地摇摇头。明凤乘机进言,“姐,凡哥是绝世豪雄,过不惯这种闲云野鹤的生活。”历言点点头,没说什么,心内却已决定,不能因为自己的喜好,而让云凡感觉到不爽快。她有点后悔跟云凡说那些了。 过了几天,云慧赶到。云凡就急匆匆地把他带进飞舟,说出自己的构想。并给他展现自己新创的可以使用能晶的动力系统。 机器人毕竟只是机器人,哪怕是智慧机器人,在发明创新上,始终不及人类。云慧是真的大吃一惊又喜出望外,如果早一点有这种动力系统,他完全可以离开元星。 原来飞舟上也有使用固体能源的系统,可此固体非彼固体,他们的能量固体不一样。东洲的能晶,在他们那里极为珍贵,仅仅用于智慧机器人的脑部供能。飞船则没有也不可能有使用能晶的系统。 作为机器人,只要是已知的,他可以做得比人类更好,却永远缺少创新的思维能力。 两人马上投入改造飞舟的大业,干得废寝忘食。材料现成,直径上百米的巨球够他们拆的。帮手也有,飞舟内一旦不缺能量,机器人可以大量启动。图纸更不用说,云慧内存里多得是。 山中无岁月,一忙起来就忘了时间,也忘了东洲大地,处处烽烟,血流漂橹。一架梭形战舰逐渐成型,而原来的巨球,却只剩下主控制系统及其辅助设备还未解体。 云凡突然问了一个很幼稚的问题,“云慧,为什么新飞船不做成球形?” 云慧好笑地说:“老大,要是在太空中,随便你想做成什么形状都可以,但要想其具有两栖(太空和大气层)功能,就只能做流线式设计了。别跟我说,您没学过流体动力学。” 云凡扇了云慧一下,“我这不是看到主控系统不方便直接搬过去吗?一时忘了。” 云慧习惯性地躲闪,却发现竟然没躲过去。 他还在诧异云凡的功夫,怎么好像有了一个极大的飞跃,那边云凡催促道:“那就赶快拆下来重新调整呐。” 两人正要动手,主系统却响起了急促的报警声。 云凡一怔,“不能拆吗?” 云慧回答:“不是,是有不明飞船靠近。” 云凡大吃一惊,难道是天眼找到这里来了? 不一会,一架碟形飞船就出现在视野之中,并极速变大。然后绕着头顶盘旋几圈,做减速运动,最后定点在云凡的正上方,垂直向下降落。 此时云慧已启动武器,只要云凡一声令下,就将其击毁。半晌没听到动静,侧头一看,却见云凡在摇头苦笑。云凡已认出来这艘飞船,毕竟是他从天宫弄回来的,并研究了很久,如何不熟悉。 三根支架伸出,自动调节各自的长短,稳稳地停在起伏不平的山间。舱门洞开,悬梯延伸而下。从悬梯上走下的,果然是云凡预料中的李缙。 云凡迎上去,想来一个拥抱。李缙却一拳砸在云凡肩上,大吼道:“你到底想干什么?睁眼看看,整个东洲,因为你的失踪而兵祸连绵,死尸盈野。姬奶奶、二爷爷一战而屠近百万人,是牧竹屠城的十倍不止。中州,北国,青龙山,无处无烽烟,天下一团混战。你倒好,躲在这里逍遥自在。······。” 云凡示意李缙暂停,“得,得,行了,行了,够了!”直到爆喝一声,才止住李缙的暴风骤雨。云凡舒缓了语气,“东洲战乱,跟我有什么关系?你应该很清楚,我没来时,它就是这样。我又不是东洲之主,凭什么要我为东洲负责。” 李缙依然激愤,“对,你不是东洲之主,可你是唐国之主,你总得为唐国负责吧。如今天下围攻唐国,你敢说你没有责任?” 云凡争辩道:“是,我建立了唐国。我将它还给东洲人行不行?你知道的,我迟早要走,不能因为一个唐国,我就不能离开了吧?东洲事务,让东洲人自己去处理,这有什么错。” 李缙夸张地做恍然大悟状,“哦,我知道了,你怕了,你要当逃兵。你是个懦夫,胆小鬼。一个导弹就把你吓得耗子一样藏在山旮旯里,不敢露头。还美其名曰让东洲人自己处理东洲事务,我算看清你的真面目了。” 云凡略显尴尬地狡辩,“随你怎么说,我只是不想干涉东洲的自然发展进程,毕竟你我都只是一个过客。就算我管,能管多久?五年?十年?差不多了吧,难道还管得了百年,千年不成。” 285初战飞仙(三) 李缙一一驳斥地说:“怕了就怕了,少找借口。东洲现在是自然发展吗?不是,有外星人在,它想自然都自然不了。所以你这条借口不成立。你说让东洲人自己管自己的事,也就是说你跟东洲无关了?历言呢,明凤呢?不是东洲人?你带着干嘛?将她俩也还给东洲啊。你那些弟弟妹妹呢,你抚养的那么多孤老呢?让他们再次食不裹腹,衣不蔽体?东洲的女权呢?让女性武者再次沦为男人的修炼资源?你想过没有,正是因为你,你那些妹妹们的命运必将更惨,仇恨你的人,必然会千百倍地折辱她们。” “谁敢!”云凡听不下去了,不禁爆喝。 这一声爆喝,李缙满意地笑了,不再说话。云凡愣了,苦恼地挠头。被惊动而围拢过来的众人,被两人的吵闹弄得莫名其妙。 冷场了好几分钟,谁都不敢出声。 过了一会,云凡问李缙,“你凭什么断定,没有我,唐国一定会败?” 李缙苦笑,“你很清楚的,何必问。因为天眼,因为仙路堂统治东洲千年所形成的固有思想体系。” 云凡一屁股坐在地上,揉着眉心说:“好像确实不是时候。” 李缙乘胜追击,“任何时间都不是撒手不管的时机。你我已经打上了东洲的烙印,吃着东洲的饭,喝着东洲的水,有着东洲的血肉,有着东洲的亲朋好友和生死仇敌。东洲的事,就是你我的事,因为你我已经跟东洲无法分割。” 云凡郁闷地说:“可是你我总有一天会离开的呀,迟一天早一天有去别吗?” 李缙说道:“区别大了。半途撒手不管,是逃避。安排好后继程序,才是负责任的做法。要么就不要插手,插手了,就应该有始有终。” 深深吸了口气,云凡抬起头,“好吧,你胜利了。” 李缙摇头,“不是我胜了。我希望看到一个英姿勃发的云凡。看看周围,你的亲人希望看到一个气概豪迈的英雄。整个东洲需要你的人,希望看到一个一往无前,发奋图强的雄主。” 云凡指着李缙,“你这家伙,得理不让人。非要我认错是吧。” 李缙哈哈大笑,上来给了云凡一个热烈的拥抱。 历言微微一笑,这才是云凡想要的生活吧。 明凤欢心雀跃,这才是她想要的凡哥。 云海、云赵大声欢呼。刚才虽听不明白,但却知道大哥是不准备管他们了,吓得六神无主。现在,大哥依然是他们的大哥。 唯有云慧另类,低声嘟囔,“无聊的人类情感。” 云凡看了云慧一眼,“确实无聊,但这就是人类,而你不是。你继续吧,尽快把飞船建起来。我要去忙无聊的事了。”这个瞬间,云凡就像修炼过程中打破心垒一样,心胸豁然开朗。 神清气足地招呼所有人,包括驻守在这的几个随扈,都一起上了碟形飞船。 在中控室,李缙连通云仇,将东洲最近发生的大事,一一展示给云凡。目前看来,一切大顺。可是危机即将降临,首先,天眼的天使和宁国军队,要不了多久就会与储天、隗空的部队正面碰撞。到那时,已经弹尽的唐军将没有任何优势可言。其次,也是最危险的,国内矛盾开始滋生,各军将领意见不一,且谁都不服谁。不过这一点看起来隐患很大,但只要云凡一露面,所有矛盾将荡然无存。 云凡问李缙,“你觉得该怎么打?” 李缙回答:“就看你的杀心了,如果要将宁军全歼,那就一起打。如果不想杀人太多,就将天眼引开来杀。杀了天眼,宁军还是问题吗?” 云凡瞥了李缙一眼,“你怎么知道我一定能杀得了天眼?” 李缙笑道:“我刚才说的是气话,我知道你不可能是懦夫,你大概判断出拥有铠装机甲的唐国修士,未必比天眼差多少,所以你才突然撒手。你说过,敌人的强,强在武器。我们并非一定孱弱,因为武功。武功加机甲,起码可以持平,我说的对不对?” “算你有理。电话拿来。”云凡伸手要过李缙的卫星电话,拨给云仇,“开通卫星电话会议,注意,是所有的卫星电话。我要说话。” 云仇大喜,立即执行。 云凡散发出去的所有卫星电话同一时间响起,屏幕上显示一个信息,唐王云凡要开电话会议,请所有人立即进入电话模式。 有人欣喜若狂,有人胆战心惊,不管在忙什么,但都第一时间打开电话。 云凡威严的声音清晰地响起,“我命令,云仇负责稳定中州城的局势。云果带兵东进,迅速占领并恢复南国秩序。请柏琅停止撤军,继续北上,占领秦国全境。请冉鸣继续北上,占领北国全境。请徽王出兵,占领淮国全境并恢复秩序。我命令,淮、霍、安国军队立即投降,服从改编。我命令,储隗空立即后退至屠龙山以东,暂不与宁国军队接触,等候下一步命令。姬奶奶、二爷爷等唐国在湘益所有修士,带上所有人偶,立即前往屠龙山以西三百里的邛沟镇集合,等候命令。以上所有,必须无条件执行。会议结束。” 啪,云凡挂掉电话,扔给李缙。李缙及周围的人,近乎崇拜地看着气场自然散发的云凡,这才是那个他们心目中威风凛凛,一言九鼎的唐王,太霸气了,太有男人气概了。 云凡被看得发毛,“干嘛,干嘛,打住哈,我对男人不敢兴趣。” 李缙怒号,“滚!我对你也不敢兴趣。” 众人哄笑,严肃的气氛荡然无存,一片欢声笑语。只要云凡还是那个云凡,大哥还是那个大哥,唐王还是那个唐王,他们就无所畏惧。 是的,只要无所不能的唐王还在,唐军就敢一往无前。只要不可一世的唐王还在,敌人就会胆颤心寒。一动翻云,一言覆雨,这就是今日的唐王云凡。 邛沟镇,益国向东的管道上,最后一处落脚点。再往东直到湘国,都是连绵的群山。曾经很是兴隆的小镇,而今跟废墟差不多。当年储严发动益湘之战,理由就是此镇居民被神秘的部队屠戮一空。后来虽然陆续有人迁入,但连绵的战火,人丁一直难以增长。这次西南大乱,尤其是最后这回,益国大军被唐军一战而灭,使得居民再不敢滞留,尽数逃离。 碟形飞船降落在小镇校尉府前的空地上,云凡当先走出悬梯。 姬芷、黎曙等先期赶到的修士们迎了上来,没有指责和抱怨,脸上满是笑容,眼里泛着泪花。云凡的失踪,是真的把他们吓坏了。 云凡一一拥抱,“姬奶奶,二爷爷,对不起,让您们担心了。” 老人宠溺地说:“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因为飞船的速度极快,很多修士还没赶到。大家陪着云凡漫步,浏览小镇的建筑。人虽然跑光了,但建筑却完好无损。云凡禁不住又心生感慨,“陋室空堂,当年笏满床;衰草枯杨,曾为歌舞场。蛛丝儿结满雕梁,······。”背不下去了,因为蓬窗纸破,不见新糊的绿纱。 李缙吓了一跳,“太消极了吧。”他担心云凡又生莫名其妙的遁世情怀。 云凡回首一笑,“放心好了,我感叹的是,兴,百姓苦,亡,百姓苦。就算不为外敌,只为东洲人不再颠沛流离,也该早日结束战争了。” 李缙拍了拍胸口顺气,“那就好。” 大家被李缙夸张的动作逗得一笑,然后都注目云凡。 云凡一挥拳,“既然兄弟有期望,我就实现给你看。” 李缙郑重地说:“这是大家的期望,东洲的期望。” 云凡大声说:“好,为了东洲的期望。为了万户炊烟,众生的笑脸,我们一起奋力前行,决不退缩。” 姬芷深情地说:“当年听到你唱的苍生笑,儿女娇,炊烟袅袅,我就无限向往。凡儿,有能力,就将它实现了来。” 云凡肯定地点头,“嗯。” 有人不由低唱沧海笑,慢慢众人应和,齐声高歌,“······,我长笑,热血呼啸,顶天立地绝不弯腰。苍生笑,儿女娇,炊烟袅袅痴痴笑笑。哈,哈,哈,哈······。”所有人都笑得像个疯子。 高歌一曲,豪气凌云。 飞船内,所有修士都全力修复机甲,补充能源,准备迎接即将到来的大决战。 大屏幕上,是云仇通过卫星信号,传送过来的对方实时画面,宁军的一举一动,清晰地展现在众人眼前。旌旗如林,人马如蚁,浩浩荡荡,绵延近百里。或许是因为天眼的存在,也可能还未收到其他战场的消息,宁军士气如虹,战意冲天。 忽然,有一架机甲从军队上空掠过,前后左右逡巡盘旋数圈,然后飞回中军。大概是探查敌情兼鼓舞士气。 云慧凝重地说:“这战不大好打。敌人的机甲是天鹰vi型,速度上比我们的机甲快一点。没看到他们地轻武器,但至少比你们的激光枪要强得多,不过应该比我的暗粒子脉冲枪落后一两代,可能相当于分子定向共振枪。” 286初战飞仙(四) 一听云慧这话,云凡也凝重起来,云慧的分子共振枪的威力,可是亲眼目睹过,只要被击中,那可是转眼化成飞灰,兼之对方的速度比己方快,那还怎么打?“他们就没有弱点吗?” 云慧回答道:“要说弱点,双方是一样的,害怕强电磁场。通俗一点,就是电磁干扰。毕竟都是使用电子驱动和电子通讯。” 云凡心中一动,“电子驱动和电子通讯?”电子机甲的操作,说简单也简单,说复杂也复杂。简单是指操作系统是傻瓜式的,因为是轻铠机甲,跟铠甲一样贴身穿戴,所以没有驾驶室,也就没有操作键盘,而是把控制键安装在两只手掌上,双脚则像动物的尾巴一样,调整引擎的喷射方向。弯曲十指中不同的手指,则可以按下不同的功能键,从而使机甲做出各种动作。但复杂也在于此,如同弹钢琴一样,在合适的时间,零活而准确地按下不同的按键,没有经过长期的训练,几乎不可能自如地操控机甲。这只是一个比喻,当然要比弹钢琴要复杂得多,钢琴曲是固定的,机甲则需随着实时需要而千变万化。 要想东洲这些从未接触过机甲的修士们,在短时间内学会如何操作,完全没可能,所以云凡对控制系统进行了修改,除了驱动能源,最核心的,是采用了他们首创的灵路系统,变手动操作为意念控制。修士们本来就可以飞行,依靠的就是念力,因为始终要通过神识来运功,激发玄力才能飞行。这么一改动,修士们才很快适应了铠装机甲并如臂使指。 至于短距离内的通讯,修士可以直接传念,中远距离,有念讯在。所以,电磁干扰对修士们的影响,应该不大,即使有,也要比纯电子设备小得多。 想到这里,云凡马上说:“我们来做一个电磁干扰实验,看看效果。” 云慧没有神识,他不知道云凡除了改动动力系统,还改动了驱动系统,毫不客气地说:“你就算有抗干扰设备,现在也来不及了。” 云凡笑了笑,“试一试又不会死,万一有用,那就足以撬动胜负的天平。” 这艘飞船自带了这种电磁战的设备,可以抗干扰和反干扰。云凡命令李缙启动干扰设备,然后看情况慢慢增强,云慧则负责检测干扰强度,至少强度要达到足够干扰对方机甲正常工作的级数。 电磁干扰开启,云凡带头,所有修士全穿戴上铠装,在电磁波范围内,做各种飞行动作,通话,然后试着对战,组阵,配合等等,进行各种高频率高强度演练。 作为机器人的云慧,也慢慢露出一副不可思议的表情,他检测到的电磁场的强度和变化率,已远远超出一般机甲的承受范围。 云凡忽然喊停,让李缙关闭干扰磁场,因为他感觉到有点不舒服了。一一询问下来,很多人都感觉不适。看来过强的磁场还是会影响人类的大脑。如果对双方的影响相同,那就没多大用处了。回到飞船,问云慧检测的结果,却使他大喜过望。云慧说:“你是不是改动了机甲,怎么抗干扰能力提升了好几倍?” 云凡不急于回答,“你先告诉我,如果减少百分之五十的干扰强度,对方受不受影响?” 云慧肯定地说:“那时当然了。把刚才最强场强记作一百的话,只要有二十,对方的机甲就会出现紊乱,达到六十的话,对方几乎不能正常工作。嗨,你是不是修改了机甲的抗干扰系统?怎么有这么大的改变?” 云凡高兴地说:“对呀,你忘了我们创造的灵路系统吗,我把控制系统改成灵路系统了。” 云慧恍然大悟,“原来如此,对,对,灵路构成物不存在金属,不受磁场力的作用。宇宙间,始终在增强干扰能力和增强抗干扰能力之间进行拉锯战,从电磁脉冲弹到电磁殛爆,从电磁屏蔽到超频段电子信号,无休无止。你却打破了这个怪圈,也算是另辟蹊径了吧。不过,宇宙中还有一种灵魂殛爆武器,针对正是人类的意念,遇到那种武器你可就要小心了。” 云凡不在乎地说:“车道山前必有路,到时再说,只要那些‘仙使’没有这种武器就行了。” 云慧认真地说:“应该没有。因为那是一种禁忌武器,会造成大范围的杀伤,通常情况下是不允许使用的。而且使用这种武器需要权限,起码是一国方面军统帅才有这种权力。由外星人已经两百年都没有降临东洲来判断,这些所谓的‘仙使’,很可能只是当初他们离开时留下的几个观察小兵及其后代,不可能有这种权力。” 云凡点点头,“那就好。来来,大家都来,集思广益,我们详细讨论一下作战方案。不是说多算多胜,少算少胜吗,大家一起分析一下方方面面的细节,争取一战定乾坤。” 邛沟镇西三百里的官道,奔涌如江河的秦军,前锋陡然而止,使得中军和后军反应不及,造成一阵混乱。前锋忽然顿足,是因为有一人拦住了去路。 是的,没看错,一人,仅仅只有一个人,横枪立马,挡在官道必经的一个小坡上。那人骑着一匹赤红的虎角马,拖着一根长长的旗杆,突然纵马驰上高坡,手臂挥动,猛力一掷,大旗划过长空,正正地插在道路中间,大唐龙旗迎风招展。接着一声断喝传来,“云凡在此!天眼余孽可敢与我决一死战。” 人的名,树的影。宁军几乎没人见过云凡,但云凡的威名却如雷贯耳。一战绞杀天一、地仙一万多武者,当场击毙尚书,打得古棣狼狈逃窜。再战踏平东洲巨无霸地仙庄,公然废除仙路堂。最近,更是以狂风扫落叶之势,扑杀益军百万之众。远方的战讯,或者因为通讯不便还没传过来,益军覆灭的消息近在咫尺,宁军岂能不知。骤遇云凡,宁军顿时乱了阵脚,千军慌不迭地后退。不是传说云凡已被击杀了吗?怎么又出现了?等到发现云凡只有一人,胆气稍壮,却也不敢上前。 通讯兵急忙向后报信,其他人紧紧勒住马缰,远远地观望,不敢造次。过了一会,有一人忽然大胆地提马上前,前行十几步,定睛一看,两边都认识,却是天一的新行使干超。别人恐惧云凡,是因为云凡的神秘。干超自认为熟悉云凡,自然没有其他人那么恐慌。 干超大胆地喊道:“云凡,上次侥幸脱难,当是天意垂怜,给你一次自新的机会。今日仙使仙驾莅临,你不叩求恕罪,还敢如此猖狂,真真不知死活。再不俯首就擒,必叫你死无葬身之地。”宁军之所以敢于大举东进,正是仗持着仙使的强大。 云凡冷冷一笑,不屑于跟干超对话,爆喝一声,“滚!”声音里饱含念力,用玄力激发而出。 干超只觉得耳边响起一声炸雷,随即眼冒金花,脑海刺痛,坐立不稳,一头栽下坐骑。宁军前锋俱是心神大震,又是一阵大乱,很多人调转马头就想逃跑。 这时,十几架机甲,古棣,以及天一仅剩的另外三位修士,掠空来到军队前方。古棣尚未说话,仙使中的那位上尉就先惊呼起来,“轻云v型陆战机甲?你,你是乾罡宇宙的入侵者?” 古棣听得一头雾水。云凡却略有所思,看来云慧真的不是本宇宙的原产。不过这时没时间理会这些,“我是土生土长的元星人,意外捡到一部‘天书’,才得知你们这些外星人的险恶用心,你们根本不是······。” “住口!”‘仙使’们先后喝叫起来,不让云凡说下去,担心云凡在他们的信徒面前揭穿他们的真面目。其实说不说都一样,云凡早已证明过了,信的已经信了,例如云凡的手下。不信的说也没用,比如古棣。还有些信了的,为了利益,可以模糊,就像昝钰。 仙使们怒喝的同时,撤出武器,冲云凡围杀上来。据悉,此人是东洲仙路堂崩溃的罪魁祸首,只要杀了他,这次任务也就圆满完成了。 共计一十三架机甲,一启动就呈一个放射性的半圆形,罩向云凡,看来一定训练过合击战术。 此时云凡的神识最大程度地发散开来,锁定对方每一个人手中的武器,同时身体向后一个空翻,一脚踹在马屁股上。虎角马吃痛,向前一窜。云凡自己则贴地冲向一侧的树林,并在奔跑中不时改变方向,做不规则的蛇形运动,规避对方武器的瞄准。 仙使们使用的果然是能量武器,一道道电光闪耀,如同光网,朝云凡狂轰滥炸。云凡身周,不时有土石树木被电光扫过而化为齑粉,临近的草木,因高温烧灼而熊熊燃烧。 仙使们一出手就如此惊世骇俗,使得围观的古棣等人和宁军大声叫好。在他们眼中,云凡已是网中之雀,再也扑腾不了几下,毁灭只在下一个瞬间。 287初战仙使(五) 可一两分钟过去,云凡依然像游鱼一样,在光网和烈焰中自如地穿梭。宁军的欢呼渐渐减弱,看向云凡的眼神越来越惊奇,这还是人吗?在那么多仙使集体密集攻击下,还能坚持这么久。 古棣毕竟是高阶修士,由惊讶而慢慢看出一门道,云凡之所以每次都能规避攻击,缘于神识的作用,使得云凡可以预判对方的射击,所以尽管看起来惊险万分,步步危机,却每每险险地避开,连毛发都没伤到一根。 古棣不由想起尚书之死,如果那时有所防备,绝对不会死得稀里糊涂。修士的玄力,虽然不能改变光线的方向,但微微改变一点枪口的方向还是做得到的。差之毫厘,谬以千里,枪口偏了,怎么打的中?深想一步,古棣悚然而惊,云凡说的不会是真的吧?这些仙使真的不是仙人,只是外星人而已? 不等古棣想明白,战场的情况突然起了变化。因为云凡即将进入树林,仙使们加快了飞行速度,准备从前面拦截。起飞时的半圆阵势,已在空中变成了一个半球。空中的速度当然比地面快,在云凡刚刚抵达树林边缘时,圆心大大超过云凡,最后一人恰在云凡上空。这时,云凡突然来了一个一百八十度的转向,手掌搭在一个树干上,绕树旋转一周,手一松,嗖,反方向射出。这次不再是在地面奔行,而是启动机甲,低空掠飞。 宁军大噪,仙使们急忙转身。这时,就可明显看出意念操控机甲和手动操控机甲的优劣了,仙使们虽然控制极为娴熟,但是比意念控制慢的不是一星半点,云凡已飞出了很远,这边才完成转向,呼啸着狂追上去。 云凡要的就是这种效果,首先,消耗他们能量武器的能量。能量武器不像实体子弹,能轻松换弹匣,激发的次数有限,除非随声携带一个超级发电机,那是不可能的。其次,扰乱他们的思考,始终让他们觉得只差一点就能击杀或抓住自己,才能引他们盲目地来追。要是起初就反身逃走,他们多半会想想是不是有陷阱。 机甲的速度非人力可以比拟,宁军瞪着大眼,看那十几人迅速变成天边的小黑点,而后倏忽不见。古棣和天一最后的三位修士,为了第一时间知道结果,也都飞身跟上去。他们不认为胜负有什么问题,仙使绝对是无敌的,看只看最终云凡是被击毙当场还是溜逃之夭夭。 超音速飞行,从相遇地到邛沟镇,三百余里,一百多公里,只需几分钟而已。 “来了,大家准备启动。”念讯里传来李缙的声音,“一,二,三。开始!”说完,李缙猛地一按按钮,强电磁干扰波立时扩散而出。 这正是云凡飞抵飞船上空,敌人刚刚进入大伏击圈的时间点。即使此时刹车,依惯性,空中十四人依然会向前掠行。 “摆渡艇?”仙使大惊。在这里突然发现他们仙祖描述的摆渡飞船,让他们百思不解,不是说这飞艇不能离开中州基地到上仙宫的连线吗?几人不由抬头看天,上仙宫此时不在西边的地平线啊,应该在元星背面西洲的上空才对。 不等他们回过神来,机器爆鸣声响起,在他们四周,忽然冒出三四十架轻云v型陆战机甲,围成一个直径三百多米的大圆,将他们团团围在中间。 包围圈之所以是三百米直径,是考虑到激光武器的射程,超过两百米,激光武器的能量就逸散得差不多,造不成太大的杀伤。这个距离,既可以防止自己人击伤自己人,又可以对对方造成伤害。 四周同时闪起紫光,吓得仙使们下意识地躲避。他们的操作技术确实熟稔之极,出其不意的四面围攻,仍然让七个人逃脱,将近四十人,用神识锁定,并同时发射激光,居然没有全功。这还有出其不意,电磁干扰等因素在内。可见对方机甲的瞬时加速度和操作技术,胜过唐国人不少。 幸免于难的七人,笔直冲向高空,拉开双方的直线距离。这些人毕竟是经过机甲作战训练的,看到对方的武器比较落后,立即采取这种战术。他们的能量武器的有效射程,要超出唐人激光武器的一倍以上。只要距离两百米开外,就只有他们单方面点杀敌人的份,敌人则只有干挨打。 唐人或会让这种局面出现吗?当然不可能。事先的战术分析,早就做过多种推测,得益于云慧对对方的了解,已经做好了对方拉开距离的设想,并想出应对的策略,那就紧紧咬住,并加大电磁干扰,同时用神识攻击对方的识海,这相当于电磁脉冲弹加灵魂殛爆。 一群人冲上高空。从地面仰望,只见些微的小点来回穿梭,电光不停地闪耀,看得出激战正酣。追上来的古棣四人,看到的就是这个场景。可是,仙使们已是穷途末路,狗急跳墙。大脑的刺痛,使得操控失当,强电磁干扰,又让机甲系统出现紊乱,所以始终拉不开距离。相互通讯也不能保持畅通,使得七人能以协调一致,有人想逃,有人坚持拉开战术,有人反身拼命,于是造成双方混杂在一起,一团乱战。 虽然从地面观望,双方交错在一起,但是个体之间的距离还是很大的,并非近身搏斗。仙使的机甲稍微快一点,但因为干扰使得操控不那么精准。唐人的机甲虽然慢一些,可意念控制要灵便得多。修者的神识,在这场科幻追逐战中,显现出极大的功用。科武相融,导致战争的走向,彻底倒向了唐人。激战未久,十多分钟后,仙使先后被击落五人,一人因受不住神识攻击而昏迷,最后一人丢掉武器,举手投降。 随着大家的降落,送上门的古棣四人目瞪口呆,他们心目中的仙人,神秘而无比强大的仙使们,竟然全军覆没。一时忘了逃跑,在四面激光枪的瞄准下,乖乖就擒。 为了此战,云凡他们做了周详的部署。除了已经使用的这些,后面还有两招,一是云慧,他早已升空到肉眼看不见的高空,等着仙使们冲上去,然后从上往下突然狙击。云慧的身体,本身就是一具机甲,加上他可以长时间不用呼吸,所以才可以升到空气极为稀薄的高空。如果说天鹰vi型机甲比轻云v型陆战机甲先进一代的话,云慧的身体,则比天鹰vi型机甲还要先进一两代。 最后一招是天罚,云仇那里还可以激发一次。这是万一己方失利或对方逃脱的话,最后的手段。 可喜的是,后面两招都没用上,仅仅凭着修士们科武相融,就取得了完胜。 众人都在为胜利而欢呼,即使是老成如姬芷、黎曙也不例外,因为这次战胜的不是东洲人,而是以前一直膜拜的‘天外飞仙’。今天,天外飞仙的神话,终于被他们亲手破灭。 飞船内,有四人没参与最后的空战,云凡、历言、明凤和李缙。他们却没有像飞船外面一样欢呼,因为二女还在不依不饶地抱怨云凡以身涉险。明凤的嘴像机关枪,“······,你不知道,我们从监视器里看到你那时的场景,心都从胸口跳出体外了,太危险了。敌人激发的光柱,密密麻麻,比雨丝还密,稍不留神,只要被它扫到一点点,你岂不是就······。你骗我们,说没危险,我们当时都吓瘫了,要不是二爷爷和姬奶奶禁锢住我们,我俩都冲过去了。······” 云凡苦笑,“好了,好了,我这不是完好无损吗。谁让我比试胜出了呢。论轻功和一心多用,连姬奶奶和二爷爷都不如我,对不对?所以我去是最合适的。别人去,不说能不能引来敌人,万一神识锁定不了那么多武器,伤在敌人手中,那怎么办?” 明凤还是不放过,云凡只好求助历言。历言定定地看着云凡,轻声而不可动摇地说:“下次不许。我会跟着你。”意思是如果云凡还这样,她绝对不会离开云凡半步。 云凡转而跟李缙说:“李哥,你帮我劝劝她们。” 李缙同样不给面子,“我也不同意你老是涉险。事事都要你自己出面,还要那么多手下干嘛?你别把自己不当回事,你不知道,你仅仅只是失踪,全东洲都乱套了。你万一出事了,我敢肯定,东洲立马四分五裂,重又退回群雄混战的年代。” 云凡举手投降,“好,好,我错了,下次不会了,好吧。不过你给我敲了一个警钟,看来必须尽快把联会筹建起来,让东洲的管理,进入一个合理的程序。” 李缙说:“那是下一步,回到中州之后再说。我们是不是先处理一下战俘,尤其是他们的机甲和导弹,我们必须透彻地研究清楚。还有,天眼从何而来,还有没有,有的话,还有多大战力?这些才是我们当前急需处理的问题。” “行,就按你说的办。”此言正中云凡下怀,他巴不得赶紧转移话题,免得二女唠叨不休。 288初战仙使(六) 找了一处较为宽敞一点的建筑,把俘获的仙使和古棣等人都带了进来。 第一件事当是扒下还活着的两位仙使的机甲,以免生变。云慧似乎轻车熟路,三下五去二,就让两人恢复了原形,然后抱着扒下来的机甲,转身出去了,应该是去飞船研究仙使们的机甲。 大家都瞪大眼睛打量着两位外星人,意外地发现他们跟东洲人没什么两样。明凤好奇地问:“凡哥,这就是外星人吗?” 云凡围着两人转了一圈,忽然一伸手,唰,从一个人脸上撕下一副面具。无论什么伪装,在修士神识近距离的扫描下,都将运行毕露。 惊呼声一片,众人吓了一大跳,这是什么鬼?而古棣四人则是瞠目结舌,三瞳狭长的独眼,土灰色蜷曲的短发,鱼一样阔大的嘴巴,近似于无的鼻子,这就是他们一直信奉膜拜的飞仙?明明是妖怪好不好。 整个现场,唯有云凡见怪不惊,并非云凡见过,而是前世,世人描绘过各型各色的外星人,所以长得稀奇一点有什么奇怪的。云凡庆幸的是,自己穿越过来,幸好落在元星,落在东洲,体型跟地球人几乎没有差别,否则未必能够适应。当然,以地球泛滥的网络小说写手们的脑洞,穿越后变成动物甚或鬼怪的也不可胜数。真要遇到,估计还是得活下去, 古棣却反复地在外星人和云凡之间转动脑袋,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云凡一想,不禁哑然失笑,“古宗主,你不是怀疑我也戴着他们一样的面具吧?我这脸皮可是货真价实,如假包换的。” 众人都笑了起来,明凤更是笑得咯咯咯的,“我凡哥虽然是天之子,可是跟我一起长大的。” 古棣此地无银三百两地掩饰,“没有,没有。”这时他和天一剩下的另三位修士,心里可是思绪万千,百味混杂。仙路堂千年以来供奉的神灵,自己膜拜的仙人,竟然真的是骗子,是假的,那是不是反证云凡真的是天之子呢?难怪云凡能飞速崛起,横扫东洲。自己这些人,为了一些世俗利益,竟然跟天之子成了死敌,枉自活了一两百年。 云凡还顾不上古棣等人,开始审问那位还保持清醒的外星人,“怎么称呼?” “のuφx,ψwtpΥΨζ。” 云凡说:“别装了,我知道你们懂东洲语言,也会说,不然你们跟古棣他们也没法交流,你最好老实用东洲跟我语言对话,否则我未必有那个耐心。” “ηΛΔξuЖd??”外星人依然如故。 云凡冷笑道:“无法交流是吧,那我留你何益?来呀,先把昏迷的那位砍了。他要是再不说,那就一起砍了。” 憨厚的黎闯听不出云凡话的真假,举起长刀,对着躺在地上的那位就挥了过去。蓦地,看似昏迷的那位猛然一滚,连窜带跳地逃到一边,大声喊道:“我说,他不说我说,别杀我。” 众人先是一愣,继而哄堂大笑。 云凡笑道:“肯说人话就好。能不能留住性命,得看你说的是不是真的。李哥,你带一位去另外的地方审问。过后,我们两边对比,如果有不同,也不需辨别真假,一起砍了。” 李缙和部分修士迅速上前,带走一人,不让他们有串供的时间。 经过审问,这些人的来龙去脉终于呈现在众人眼前,比闻人达先祖的记述和基地资料里查到的,清晰多了。 这些人来自一个名为司天星域的文明。整个司天星域都属于一个庞大的集权式国家,掌权的是司徒家族。一千多年前,司徒家一位旁系子弟携妻远游,意外发现一处虫洞。冒险式穿过虫洞,让他们喜出望外的是,竟然发现一颗特级生命星球,即元星。 返回司天星域之后,司徒家族重重地奖赏了这位旁系子弟,不过却隐藏了元星的消息。特级生命星球,在宇宙为数不多,一是担心引来其他星域的窥觑,二是高瞻远瞩的当代领袖,要把它作为司徒家族最后的退路,谁都不敢保证一个家族会万世昌盛。狡兔尚有三窟,何况是人。 所以元星成了司徒家族的最大机密,代代传承下来,一直未进行大规模的开发。后来,某代当权者,把在司天星域无法进行的一些星际禁忌实验,比如用活人实验远距离传送等,挪到元星来进行。这就是云凡看到的那些资料。之所以二十年来一次,是因为来回一次,差不多就要花将近二十年时间。 为什么近两百年没来,仙使们的先祖猜测,估计是星域间的战争或外宇宙的入侵造成的。只有这种可能才会断了联系。其实最关键的主因,是本书开头交代的,司徒家族的飞船被人跟踪,发生了意外的遭遇战,毁了那处虫洞。没有拿出捷径,想远航来到元星,可不是那么容易的了。 至于这些所谓仙使,是最后一次离开时留下的十几个卫兵的后代。卫兵的男女比例各半。因为未开发星域的星际航行,往往耗时极长,故此在惯例上,这类航行,男女数量基本是相等的。 他们因为形体的差异,没有居住在东洲,而是选择了西洲。元星有东西南北四洲,只有东洲有高度发达的文明。西洲还是原始时代。南洲类似于地球的南极洲。北洲通过北极冰原跟东洲连通。南、北洲都是常年被冰层和积雪覆盖,没有人类生存。 这些仙使的先辈并未死亡,不是他们的寿命悠长,他们的平均寿命也只有一百多岁,是他们有一种类似冷藏一样的技术,一旦寿元将尽,他们就会把自己冷藏起来,让生命暂时中止,遇到特殊情况才把他们唤醒。不过唤醒之后,如果能回到司天星域,可以有限地稍微延长一些寿命。但一旦回不去,反而会加快他们的死亡。毕竟如果加上中止的时间,最老的,已经两百多岁了。 这些人平时没什么事,偶尔通过天眼监控一下东洲,只要东洲不出大问题即可。这次,要不是云仇动用天罚,也不会惊动他们。让他们恐惧的是,天眼竟然再也不受他们控制了。这才派人从北洲的沿海,进入宁国,联系上了天一,了解东洲的状况。 之所以从北洲越过人类那一逾越的冰原而入,是因为东洲其他三面,被浪区围困了。所谓浪区,当然是外星人认为制造的,既圈禁了东洲人,也是限制东洲科技发展的手段之一。 留守西洲的外星人,一代代繁衍下来,即使控制了增量,也共计有四五千人。在当年基地的基础上,自己动手建设起了一座小型城市。 武器方面,他们离去的上级,并未给他们留下太多太先进的,除了最初的十几具机甲,就只有一些导弹。或许是认为有天眼加天基武器,足以应付东洲的任何变故。连摆渡飞船都没给他们留下,不知这是否是担心他们耐不住寂寞,私自离开元星或擅自干涉东洲发展进程的措施。 不过,他们在这个漫长的一百多年了,这些小兵和其后代,通过自己的努力,建造了一些飞机和船舰。正准备建造发射式空天飞机,到九宫上去找太空飞船或者建造资料。 听到这里,云凡心中一惊,如果他们成功了,东洲将陷入极被动的境地。大海比陆地更宽广,机甲和飞机的航程都不够。看来需要加速航母的建设步伐,抢在对方还不能升空之前,控制住那些人。 除了李缙,其他人跟云凡的想法都不一样,他们全震惊于天外飞仙的本质。原来真的只是外星人鼓弄的骗局,这一骗,就是一千年。 姬芷古棣这些东洲权力巅峰的人,更是联想到古籍记载的,千年前围剿魔宗的那场席卷天下的旷世大战,正是在天外飞仙的支持下,才发起并取得了绝对的胜利,此后才有仙路堂的诞生。而起因,说是魔宗弟子看到了奇形怪状的妖怪,从而遍天下捉妖。飞仙门称魔宗是编造一个谎言为借口,以此为吞并天下宗门的暴行做掩护。 今日前后一分析,方知全是外星人捣的鬼。当初魔宗弟子看到的妖怪,岂不正是司徒家的那些人。 唐国修士因为云凡一再说过外星人的事,心里多少有点准备,震惊之后,很快就恢复过来,并且对云凡更崇拜了。可古棣等天一修士则不然,信仰陡然崩塌,使他们无所适从,思绪成了一团乱麻,几近疯傻。 云凡急于应付海外的威胁,没时间给他们调整,让成耀传令屠龙山的储天、隗空立即进军。再让罗益带着一些新进修士,提着被禁锢功力的古棣等人,随军一起出发,去收服宁国大军。 然后,隗空负责占领益国全境,储天负责进军宁国,占领宁国和山外山。 又通过卫星电话交代云仇,让他将天外飞仙的来龙去脉和真实面目,通传全天下。这件事,皇家传媒公司可以发挥大作用。 289异域大唐(一) 云凡带着大部分修士和李缙、云慧等人,登上飞船。首先,飞往山外山,去取外星人留在那里的导弹发射系统。据他们交代,整个系统并不大,只不过比肩扛式火箭筒大那么一点。先取这东西的目的,当然是为了回去仿制。大洋海战,这是必须的武器。 第二个目标是赤铜山。有了飞船,将尽可能把球形飞船里能带走的东西,全部带走。山中交通不便,资源有限,还是带回中州去研究和生产更合适。 最后的目标是青龙山龙门海港,舰船的建造必须不惜人力物力,大大提速。 绕一趟中州,是为了把李缙放下,由他负责中州的科研,中州飞天大学的筹备等。云凡自己准备和云慧一起回青龙山。 只要能量足够,飞船瞬间千里。跑一趟万里之外的山外山,再返回到中州,一天都没过完。 回到中州时,已是晚上。连夜召集云仇、燕飞等人,作出一些安排,并指定一些修士留下,然后小憩一会,计划天明就飞赴龙门。 可是第二天天一亮,云凡发现自己走不了了。闻讯赶来的黔王祖立,航王陶懿,湘王梅毓,百草园蒲星,应召出兵占领淮国,刚刚赶到中州的徽王云灏,被仲康释放后再未软禁的皇帝阳霄等人,带着大群的高官贵族,聚集在广场之上。看到云凡出来,所有人均大礼参拜,“拜见天之子大人。” 云凡与仙使之战的结果和天外飞仙的本质一传开,东洲人对云凡是天之子再无半点怀疑,确认云凡乃天仙派来拯救东洲的使者。 东洲人对飞仙的向往和信念,传承远远不止千年,要他们相信世上无仙是不可能的,只不过把以前对天外飞仙的膜拜,转移到云凡头上。 云凡哭笑不得,在梧州没有否认且装逼一回,现在有这么解释得清。让他哭笑不得的还不止于此,皇家礼部掌印使忽然站起声,大声宣读皇帝的圣旨,宣布顺应天命,将东洲帝位禅让与云凡。 跪在地上没有起身的众人立即高呼,“拜见吾皇,吾皇威武。” 包括身后的云仇、燕飞等人,一个都不感到意外,同样跪拜。看来这些家伙早已知情,甚至是合谋者,否则这些人也不可能那么快得知自己回来的信息并及时堵住自己的去路。 云凡恨恨地瞪了云仇几人一眼,扭头看向身边的李缙,“你不会也知情吧。” 李缙摇头,“我真的不知道。不过,我认为这是最好的方法,为了东洲的和平,你还是接受为好。”说完也跪下了。唰,身后所有修士也齐刷刷跪倒,包括姬芷、黎曙等。 云凡苦恼地说:“这是黄袍加身还是逼上梁山,你们都知道,我意不在此。” 众人不管,只管高呼拜见吾皇。李缙竟喊出吾皇万岁。然后,所有人都有样学样,齐呼吾皇万岁。 云凡无奈,想到反正跟以前一样,挂个名,军政还是交给其他人去管理,至于是唐王还是唐皇,应该差不多,只好松口,“好吧,我接受禅让。你们现在可以起来了吧。呃,各忙各的去吧,我要去青龙山了。” 轮到一干贵族和修士们哭笑不得了,哪有这种皇帝,什么话都不说,什么事都不管,撒手就走。围上来打死不让云凡离开,改朝换代,帝国新立,千头万绪的事等着云凡处理,那可能让他甩手走了?云凡要是走了,那或许会让东洲比禅让前更乱。可以说,东洲贵族全都翘首企盼着新帝的圣旨,你一言不发就走了,别人谁敢乱动,那什么事都不用干了。 云凡挠头了,这确实也是事实。看来不把官府机构理顺,自己是别想脱身了。可海外之危,同样迫在眉睫,战舰、导弹尽早研制、建造完成,付诸使用,否则,这个帝位是不稳当的。 李缙虽然也跪拜过,但绝不至于像其他人那样敬畏,语气跟以前差不多,讥讽道:“你以为你是皇帝就什么事都离不开你是吧。我们换个任务,你留在这里,理顺政治机构的同时,负责导弹的仿制,我跟云慧去青龙山。反正航母一直就是我和他在负责,你去还不如我去。” 云凡双手一拍。“对呀。怎么不早说?去吧,去吧。” 李缙笑道:“这就赶人了哦,等等,我还有一个要求。” 云凡懒得听完,“不就是封官赏爵别忘了你吗?放心好了,忘了谁也忘不掉你。” 李缙呸了一口,“你爱封不封,你以为我在乎?我是要一个人。” 云凡这才知道自己会错了意,稍显尴尬地说:“是这个啊,要谁?你说。” 李缙用手一指,“航王。” 云凡恍然大悟,“有道理。”陶家世代以造船闻名于世,虽然此船非彼船,但丰富的经验、技术都可以借鉴。用手招了一下,“航王,来来。我欲大力兴造海上战舰,想请你帮忙,愿意吗?” 陶懿喜出望外,激动得轰然跪倒,“叩谢陛下隆恩。微臣当粉身碎骨以报陛下的信任。”被昝家灭国,侥幸留得一命,本以为这辈子将只能当一个无权无势的商人,没想到云凡刚一称帝,就第一个委自己以重任,这岂不是说在云凡的新朝堂上,自己将拥有一席之位。 云凡还不习惯别人动不动就跪的礼节,连忙搀扶起来,“站着说话就行,动不动就跪,你不累我还累。好了好了,我知道你要说什么,礼不可废是吧。这些礼节以后都要改一改,太繁琐了。还是先说造船吧,你跟李院长和我义弟云慧去龙门,全力打造战船。外星人在海外还有基地,他们已经拥有战舰。我们必须以最快的速度,建造尽可能多的战舰,才能保证在即将到来的海战中取得胜利。所以你们的任务,关系着整个东洲的安危,关系着我们东洲是彻底自主,还是再次落入外星人的魔爪,万万轻忽不得。拜托了。”最后的语气极为郑重。 航王正准备再次跪下领旨,看到李缙只是抱拳躬身行礼,连忙改作一样的礼节,两人同时齐声回答:“微臣谨记,必不负陛下重托。”旁边云慧疑惑地来回打量了一下,也有模有样地学着抱拳行礼。 云凡被逗得一笑,“好了,去吧。原黔国、龙国、南国、航国所属的东南诸州的人力物力,你们有权优先征调。当然,要说清政府将足额付酬和补偿。” 陶懿心中一震,一方面这个权力太大了,可见云凡心中对此事的重视程度。另一个,补偿一说,跟以前官府的做法可是完全迥异,那时绝对是逐级摊派下去。 又有权钱,又不会导致民怨,再要做不好,那还有脸见人吗?三人信誓旦旦地保证完成任务,高兴地乘坐飞船走了。 从远去的飞船收回目光,众人再次呼啦围住云凡,“请陛下移驾皇宫,准备登基大典。” 云凡拒绝道:“不需要,我就在这里办公就好。大典嘛,太麻烦,也不需要,你们通告一下全国就行。” 诸臣哪肯答应,一个皇帝不入住皇宫,那叫什么事?虽然不敢像李缙那么无所顾忌,但觉得云凡好说话,七嘴八舌地坚持要云凡移驾。 云凡哪有闲心理会这些繁文缛节,闹得烦了,不禁有些生气,“怎么回事?你们是不是想把我也当成傀儡来对待。我连自己住哪里的选择权都没有吗?” 众人大惊失色,哗啦又跪倒一地,“臣等不敢。” 云凡也不喊众人起身,用眼扫了一遍黑压压的人头,将麻烦转移的想法涌现脑海,“嗯,这样吧,我认为皇宫理应属于阳氏,不然他们住哪里?跟黔王宫一样,以后,那处皇宫,将属于阳氏私产。当然,需要改一个名字。阳霄,你既然让出帝位,自然不能再以皇帝称之。我封你为顺天王,怎么样?以后,那皇宫就改称顺天王宫。” 阳霄泪流满面地叩首谢恩,这个待遇,大大超出了阳氏的预想,可能是阳家最理想的结局了。 云凡继续说:“诸位,你们不会再让我入住一个王宫了吧。” 众人无奈,哭笑不得。 云灏仗持着长辈的身份,大胆地说:“陛下,皇帝不可无皇宫,臣请陛下征调人力物力,兴修新的宫殿。还有,陛下不可无内阁,臣请陛下明确吏、户、礼、兵等各部大臣人选。” 云凡点点头,“正要说到这事。新建皇宫,没必要征调,钱由龙国钱行出。地点嘛,就在升仙城和地仙庄之间吧。主持人呢?你们另有要务,都不合适。对了,二爷爷(云灏乃云瀚之弟,排行老二),我小姨呢(云漪)?请她来负责这事吧,所有花费,找明凤要就是。” 众人又是一愣,修皇宫的钱自己出,千古以来,有这种皇帝吗?好吧,你有钱,自己出就自己出,但找个女人来负责这么重大的工程,合适吗?即使云漪是云家人,云灏也不会因此而高兴。云凡眼中,男女平等,但想彻底改变东洲人固有的观念,可不是一朝一夕的事。 大家怕再反对又惹恼了云凡,相互眼神交流了一会,云灏自荐道:“微臣不才,愿意辅佐云漪担当这项重任。”到时候,谁辅佐谁,还用说吗。 算盘打得好,可云凡会让他如愿么。 290异域大唐(二) 云凡断然拒绝,“你还有更重要的事,不行。” 阳霄突然提议,“臣推荐娄谦和晏渊辅佐云漪。娄谦原是礼部掌印,对于皇宫的各种规制非常熟悉。晏渊作为原来的工部掌印,于修造一项,极为精通。有这两人的帮助,云漪姑娘必能圆满达成陛下的意愿。” 这一点云凡答应了,云漪虽然修造过龙丹津的围墙,但把皇宫或者说偌大一座皇城的建设交给她,还真有点担心她的能力。除了接受娄谦和晏渊任副手,还让成耀打电话,召唤还留在龙丹津国公府的柏义前来,协助修建。 这事算是暂时解决了,可这只是众人关心的事情中,最小的一件事。他们最想得到的,自然是位、权、地、利。 很让他们失望的是,云凡并未就此立即表态,只是指定云灏、祖立、蒲星、姬芷、阳霄、梅毓、诸秋、云山、凤森等人,组成大唐帝国成立大典筹备小组。大唐帝国成立之前,一切暂时不变,所有归顺了大唐的地域,所有官员皆留任原职,尽力维持地方的稳定。至于新征服的地域,传令隗空、云澈、储天、柏琅等人,尽可能劝服当地官员留任,实在不归顺的,或关活杀,然后尽快指定当地有声望者,出任临时地方主官。一切调整,皆等新帝国成立之后,再行定夺。 并传旨天下所有二三级帮会势力的首领赴京,一起商议国家咨议院即原来计划组建的大联会成立事宜。 “好了,你们可以忙起来了,云山、诸秋等人从梧州赶到中州,可能还需要一些时间,你们可以先把准备工作做起来。”云凡挥挥手,准备撵人。 云灏赶紧抢着说:“吴国呢?” 云凡想了想,“也给他们传个信吧。如果他们愿意来,筹备组里给花山、冉羿留两个位置。如果不来,······,嗯,就算了吧。”说完径自转身,抛下众人,返回飞仙大院。 那里有从赤铜山搬回来的一大堆设备,等着他去安装调试。除了继续生产卫星电话,激光武器等,还要研究和仿制外星人的机甲和导弹。云凡感到有一大堆紧要事要忙,哪有功夫跟他们闲扯淡。王侯们目瞪口呆,到底谁主谁次哦,你那些鸡零狗碎竟然比国家大政还重要。 云灏气得胡子直翘,大胆地以长辈的身份喊道:“云凡,哪有你这样当皇帝的。没听说过皇帝不关心政务。而亲力亲为地研究武器这种小道。” 云凡边走边说:“第一,不是我要当皇帝,是你们逼我当的。第二,这种小道关系着东洲以致元星的大道。第三,我不亲力亲为,还有谁擅长此道。你给我找个人来,我就专心政务。” 云凡的三点,让云灏哑口无言。 阳霄禅让,云凡称帝,再封阳霄为顺天王的消息,迅速传遍天下。改朝换代,并未使得天下动荡不安,反而是战火为之一清。秦、宁、益、北四国,本就失去了靠山,再闻此信,又知新帝降旨让各地官员暂居原职,于是各地望风而降,根本用不着征讨。 各地权贵,包括投降的宁王阳暄,北王俞雍,霍王朱蔚,安王石琥,听说祖立和陶懿的待遇,纷纷大胆启程赴京。 唯一心有不甘的,就是冉家和金刚门。吴国是九大王国中,唯一没有损失,且发展壮大不少的王国,可面对席卷天下的云凡,无力感是那么的憋屈。自成一国吧,云凡真的会容允?谁都不信。就算云凡大度,可他的文臣武将呢?对抗吧,那是嫌命长,找死的节奏。归顺呢,就只有自甘人下了。 金刚门亦然,九大门派中硕果仅存的一个。但谁都清楚,并非他们实力强悍,而是站对了队,没有跟云凡为敌。现在云凡不需要盟友了,还会一直放任这么大一个潜在隐患长期存在吗? 以天子之名,掌天罚之厉,携席卷天下之势,吴国和金刚门安敢相抗。反正冉鸣,是把自己关在房内两天不见人,出来后,给江州写了一封信,就一句话,“我无力亦无计,你们自便。” 花山和冉羿相视苦笑,阿q式地互相劝慰,“凡人如何与天争?他是天之子。” 天下烽烟息,群英赴中州。 同样是因为云凡,当年,往千障原汇聚,而今,朝中州疾奔。 当年,杀气腾腾,搅得民怨沸腾,而今,小心翼翼,不敢稍有异动。 中州城内,人满为患。下至二三级帮会首领,上到各国王公贵族,全东洲还存活着的总督,再加上他们的随扈仆役,亲信弟子,将中州城挤得满满当当。 升仙城是进不去的,除了那些报名申请就读飞天大学,并获准参与选拔的各地俊彦。其他人,不管你身份多么特殊,一律被挡驾。 当然,也有例外,刘三辫和柳勇到了。他俩带着广薇,凤茹,昝青等人长驱直入。挡住了冉鸣,挡住了储天,挡住了柏琅,挡住了云山、诸秋等人的成耀,怎么都不敢挡二老的驾。 广场之上,九方看台上坐满了人,不是观众和裁判,是各路学子。广场中间,有两人正在比试武功。两人皆二十来岁,一男一女,男的英俊,女的倾城,且都有知士功力。按以前的标准,这两人都可谓天才。 曾经的升仙大殿(而今被云凡改作飞天大学大礼堂)门口,端坐着五人。中间是历言,飞天大学校长。左边是黎曙,满庆。右边是云赵,云海。他们是考官。黎曙,满庆考较学子的功法、武技和潜力,云赵、云海评判学子们接受新事物的能力。 二老车架的突然闯入,让广场上正在进行的选拔为之中止。历言对其他人都冷冷淡淡,但对刘三辫却不一样。看到奶奶来啦,高兴地起身迎接。 亲昵一番,刘三辫没问云凡,却对场上两位比试的年轻人来了兴趣,“这是哪家的娃儿?不错,不错。” 旁边柳勇附和道:“嗯,是两个好苗子。” 刘三辫却呸了一声,“滚一边去,谁跟你说武功了?我是说那女娃儿长得俊俏,配得上我家凡儿。我们来干什么?为凡儿选妃完婚。以前嘛,有这几个就差不多了。现在呢,当了皇帝,不说三宫六院,但就她们几个,我还是觉得有点少。”作奶奶的,恨不得把天下美女都网罗给自己的孙儿。 柳勇尴尬地挠挠头,“是的,是的,你说的对。” 两人的声音并不小,历言无所谓,她本无争。广薇、凤茹、昝青还未正名,不敢置言。可广场上那位美人却羞红了连,头低得埋到了胸口。 历言抱着刘三辫的手臂,娇娇地说:“奶奶,她是湘王的侄女,叫梅梅。湘王降唐时,本就说过要将她献于小凡的。现在只等小凡点头了。不过,我估计难。” 刘三辫满不在乎地说:“这可由不得他。这次他没跑吧,确定在里面?” 历言笑嘻嘻地点头,“确定在里面。” “那就好。”挥手朝广场中间的女孩招了招,“娃儿,过来。” 女孩低头缓缓地挪步,身后那位青年似乎大大地松了口气。跟可能的皇妃比武,可把他紧张坏了,即使他是云家嫡系,云凡的表弟。 梅梅走了几步,像是下了决心,勇敢地抬起头,快步走到刘三辫身前,大礼参拜,“梅梅拜见爷爷,奶奶。” “起来,起来。”刘三辫笑盈盈地一挥手,用玄力将梅梅托起,“凡儿那混球喜欢讲个你情我愿。我问你,你愿意嫁给凡儿吗?” 被当面问及自己的婚事,女孩再大度也有些羞涩,扭捏地低声说:“不知道陛下的意思。” 刘三辫豪爽惯了,“你别管他,我说了算。我就问你愿不愿意。” 梅梅是真被刘三辫弄得下不来台,恨不得钻进地缝里。 历言咯咯娇笑,“奶奶,人家答应了。” 刘三辫哈哈大笑,“好,好。来来,跟我进去,别比试了。诶,野人王,上次你竟然怂恿云凡偷跑,这次要是他不见了,我唯你是问。他真的在里面吧?”刘三辫总担心云凡又不见了。 黎曙陪着笑,不敢辩解云凡偷跑不是他怂恿的,连声说:“在的,在的。只是两个多月都不见上来一次,窝在基地里捣鼓那什么导弹啥的。” 刘三辫还是不放心,“基地?不行,我得下去亲眼看看。他上次可是和凤儿从里面跑到天外去了。” 这时后面有人喊道:“老姐姐,我看你最好不要下去,否则你选妃的事,可能不会顺利。”喊话的,是今天成耀挡不住的第二帮人马,姬芷带着柏威来了。 姬芷快步赶上来,对刘三辫说:“要看凡儿,不需要下去,云仇那里有显示屏,能看到他的一举一动。如果要通话,也可以开通那个什么来着,哦,对了,音频。不过我建议你别惊动他。你想想,当初说到这三个女娃,他都偷逃了。你要是再加几个,我怕他真的要跑了。” 柳勇、刘三辫跟柏威见过礼,再问姬芷,“你不是跟那些人操办什么内阁,咨议院吗,怎么跑过来了?” 291 异域大唐(三) 姬芷撇撇嘴说:“你知道,我对那些又不感兴趣,是被凡儿赶鸭子上架。现在云山,诸秋他们来了,我又招了愈侗,广之来代替我,我当然跑了哦。参与那个,哪有参与你选妃的事有意思?是不?还有,云凡没安排登基大典,这点也不能由着他,我们来安排,好不好?” 这可是志同道合,一拍即合,几位老人边热烈地讨论,边喜滋滋地往大殿里走。黎曙也想跟上,却被姬芷撵了回来,“去去,你继续当你的判官。凡儿说飞天大学开学,比他登基还要优先,还要重要。你要是不尽快选出人来,耽误凡儿登基,看我收拾你。”吓得黎曙一溜烟跑回原来的位置。其他人俱是会心一笑。 之所以让黎曙当审核官,是他的眼光和授徒能力确实有一手,从黎家弟子的武功可见一斑。 于是,中州有三套班子在有条不紊地高速运行。云山,云灏等人,按照原来龙国的政体,组建政务院,咨议院等国家机构。刘三辫,柏威,姬芷等人,安排登基大典,皇家机构和选妃事宜。历言、黎曙等人则负责飞天大学。哦,还有一处,明凤,云漪,柏义等人,负责兴修新的皇城。 这些事,云凡或不予理会,或不知情,一心忙于导弹和机甲的研制。有资料,有机器人,有设备,有第一批军政大学的学员、有第一批军械部提拔的那些奴隶炼器师、有大批的修士当助手,进展极为喜人。部分成品已经产出,只等实验。 三个月后的某一天,上面讲的前三件事基本齐备,只等云凡出关。 这天,云仇收到云凡的命令,“从升仙城到东江出海口画一条直线。直线粗为三十公里,其内的人畜,自即日始,在十五天之内,必须暂时迁移开来。第十六十七日,禁止任何人进入。第十八日恢复原有秩序。”云凡要做导弹发射试验了。 选这一条线,是云凡从卫星地图上仔细研究,反复衡量之后做出的决定。第一,到海边的路程较近,第二,沿线基本都是山区或河流,居住人口较少。之所以命令沿线居民暂时让开两天,是担心导弹万一中途掉下来,伤及无辜。第一次发射导弹,他只能保证导弹笔直向前,但不敢保证中途不出问题,当然,必要的补偿,云凡从来不吝啬。 云仇通知到成耀,成耀给云灏,云山等人传达圣旨。一时之间,电话,飞鹰和直升机几种方式齐用,紧急命令沿途的居民暂时迁移。不需要搬运家具财物,甚至衣物都不需多带,只需要人暂时离开几天就行,当地官府会给这些人安排食宿。大唐帝国的雏形官府开始运作。这也正好检验一下新组建的官府的工作效率。 自乡村至州府,对大唐帝国皇帝陛下的第一道圣旨,莫敢不遵。得益于高效率的通讯,任务如期完成。 第十六天早晨,消失于众人面前三个月的云凡,出现在升仙城外。随同的,是以新进修士组成的火箭军。需要说明一下的是,成耀以及随他一起跟随云凡的那批灵士,半数以上都晋升到了低阶修士。灵士依然担任随扈,进阶修士者,除了成耀任亲卫队长,其他的都加入了火箭军。 三十余人,携带着三种型号的导弹,肩扛火箭筒式,坐地迫击炮式,大口径高射炮式。任何一种都比前世的导弹小得多。技术是一方面,能源和非核高能炸弹是主因。 云凡刚一露面,就被刘三辫逮住了。云凡本想亲自架设导弹,刘三辫却拉住不放,“他们不懂研制,难道还架设不好,你给我在这呆着,别过去。” 云凡哭笑不得,“奶奶,那东西不危险。” 刘三辫嗤之以鼻,“少来。不危险,你把那么大地域的人都迁走,兴师动众的,干什么?你当奶奶傻啊。” 云凡解释道:“安装不危险的。发射时,只要按一下遥控器,就像役奴器那样,不靠近,哪来危险嘛。” 刘三辫依然不放手,“那更好,你就在这里按遥控器,我陪你。” 云凡无奈,“好吧,好吧,听您的,我不过去了。您现在可以放手了吧。” 刘三辫说:“既然不过去了,那放手干啥?你腻味奶奶啦?过来,这边看台上坐。等他们安装好,我不耽搁你按发射按钮的。” 云凡很别扭地被刘三辫牵到一大群莺莺燕燕之中,极其不自然。看到那个让人胆颤心惊的魔王,威临天下的当今第一人,在刘三辫面前像只小猫一样乖顺,围观者不免瞠目结舌。而群雌则掩嘴偷笑,一个个都自以为找到了对付云凡的法子。 群芳绽放,一个比一个妖艳。有认识的,比如广薇等人。不过难免略有尴尬,不能像以前一样言出无忌,反而有点相亲似的放不开。有不认识的,比如梅梅。那无所谓,云凡不想交流,也不为美色所惑,只是点点头。但看到阳欢时,面色微微变了变,也放开了。过去的就过去了,不想再计较。可看到晏蔷,放不开了,相对无语,心绪万千。 在别人提醒下,晏蔷盈盈蹲身见礼,“拜见陛下。李世民能娶杨妃,陛下同为唐帝,想来也有这种雅量。” 云凡一时没领会她的意思,但很惊喜,“你恢复记忆了?” 晏蔷低着头说:“一部份吧,像梦一样。” 云凡感叹说:“是呀,一场大梦。故国梦重归,······。” 没说完就被晏蔷抢过去了,“下一句不该您说,该我说,觉来双泪垂。” 云凡叹了口气,伸手拍拍晏蔷的肩,“愿你今生不再流泪。” 晏蔷回答:“这要看陛下的了。” 云凡没听明白其中真意,“我会尽力给你一个幸福的人生。” 晏蔷大喜,“妾身可就寄望陛下了。” 云凡笑着说:“别酸溜溜的了,还妾身,别扭。好了,看看我研制的导弹试射,说不定比前世的还先进哦。” 晏蔷说:“可惜我是个文员,科研上帮不了你。” 云凡忽然开起了玩笑,“怎么帮不了,科研不行,可以当秘书嘛。” 谁知晏蔷立即拜倒,“谢陛下赐职,我正好没工作。” 云凡被自己挂到了墙上下不来,“你当真啊。” 晏蔷坚持,“君无戏言。” 云凡挠头,“你······,我这不是······。嗨,那我还有轻松的时候吗?跟谁都不敢随便说话了。” 晏蔷回道:“要不怎么称孤道寡呢。” 云凡摆摆手,“不说了。坐吧,大家都坐吧。看他们安装好没有。”两人都刻意忘记提某个人的任何事。 其他人听不懂两人的对话,云里雾里,稀里糊涂,却都不敢插言。谢过云凡赐座,各自找位子坐下。 这是升仙城东五十公里处的一座小山坡。自十五天前,云凡传出命令开始,成耀就派人在这里搭建了一座大看台。而导弹发射架,又在看台东五公里处。离升仙城那么远,自然是担心万一导弹意外爆炸,不至于波及到升仙城。至于观众,有严格限制,修士占一半以上。便于出意外时,都能逃开。 这也就是云凡惊疑出现这么多美女的原因,也是刘三辫不允许云凡亲自去安装和发射的原因。 云凡的左边是刘三辫,右边是历言。本来晏蔷是另有座位的,可她搬了一把椅子,坐在云凡身后一侧。刘三辫奇怪了,“你怎么坐在这里?” 晏蔷恭敬地回答:“因为这时秘书的位子。” 刘三辫不懂,“秘书是什么?” 晏蔷不知怎么解释,只好指了指云凡说:“帮他整理公文和提醒他一些日常必要公务的侍者。” 刘三辫半懂不懂,“对对,是该处理公务了。一个皇帝总是研究什么武器,像话吗?历言,飞天大学那么多人,就没有几个能研究武器的?” 历言微笑着说:“有的,云海、云赵他们就可以。” “着啊,”刘三辫一拍手,“凡儿,以后这事交给他们去办,你给我好好地当你的皇帝。最关键的是,尽快给我生几个孙子来。别总是看不到你的人影。偌大一个帝国,竟然没有一个皇子,那像什么样子?凡儿啊,一个人忙来忙去,为了什么?不就是······。” 噼里啪啦地说个不停,云凡忍不住叫起来:“奶奶,你太唠叨了一点吧。” “唠叨?我不唠叨谁唠叨?你不是说人尽其才吗?我的职责就是唠叨。你想我不唠叨哇,就快点给我生一个皇子。” 云凡哭笑不得,“这事它得······,它得······,嗨,它能怪我吗?” 刘三辫振振有辞地说:“怪谁?怪历言?就算她是修士,明凤呢,昝青呢?你老实给我呆着别处乱跑,我再给你选几位皇妃。我就不信了,哪有生不出来的。” 云凡恨不得把耳朵塞上,扫了一眼广薇、凤茹,心想反正推不掉,娶就娶吧,“行行,你说了算。” 刘三辫目的达到了,暗暗一笑,“你说的哈。刚才晏姑娘说过,君无戏言。等皇宫一修好,我就给你操办。” “办办办,ok。”云凡举手投降,浑不知已然上当。 292异域大唐(四) “ok是啥?”刘三辫蒙圈。 云凡无语。晏蔷笑着低声解释,“就是好的意思。” “哦,这还差不多,今天先放过你。”刘三辫大发慈悲,云凡的耳根总算清静了。 这是一处很大的看台。云凡的座位位于正中,本来两边依次是高官贵族的位置,可被刘三辫带着一帮女孩子抢占了。换做以前,这是绝对不可能的,但现在,显贵的王爷们只能敢怒不敢言地依次向外挪。除了惹不起刘三辫,也担心一旦对女性不礼貌,会惹得云凡不高兴。 不过听了刘三辫和云凡的对话,心情舒畅不少,他们正要想办法把云凡的专注,纠正到他们认为的正轨上来,即关心国事,而不是钻研小道,苦于没人有那个胆量和能力。现在,刘三辫替他们办到了。 另外,家有适龄未婚女子的,更是心痒,恨不得现在就拜求刘三辫,将其女儿或孙女塞进皇妃的队伍。云凡一时大意,以为奶奶操办所谓的选妃,只是广薇、凤茹、昝青三人。别人可都心里敞亮着,刘三辫故意不明说,其意必是多多益善,至少要合乎皇帝的标准,不说三宫六院七十二妃,但起码的后、妃、嫔等级别的基本数量要凑齐。 云凡的心思根本不在这上面,说过就丢一边,转头问历言,“听说飞天大学开学了。招了多少人?各科教员够吗?” 历言平静地回答:“按你设置的科目,每科招了一千人。武修课的教员到是不缺,而且有多,任职的都是修士。可其他各科教员的数量都嫌不足。我在想,比如文学,数算,水利等科,未必都需要懂你的天书,也不见得要求多高的武功,要不我们向全东洲招聘以补不足,你看行不?” 云凡点头,“当然可以。这事既然交给你了,你全权做主就是。” 历言说:“有一件事我做不了主,必须你处理。像储天,冉鸣等人,是现职官员,而飞天大学又要求不得缺课。要求他们离职吗?还是做特例处理,允许他们缺课?” 云凡想了想,“这事麻烦,最好不能有特例,要么离职,要么就别入学,他们自选吧。或者,给他们安排一个闲职,毕业后再任实职。” 历言颌首表示知道。 看这边没人说话,成耀悄悄上前,凑到云凡耳边说,“徽王和云院长他们把官府的框架基本确定下来了,按您的旨意,中低层各级官员暂时留任原职,可总督以上的高官,他们不敢做主。徽王让我请示一下,您何时处理此事。这事须得尽快,不然框架都是虚设,内阁无法运转。” 偌大的看台,好几百人,却安静得落针可闻,人人竖起耳朵,听云凡怎么说。 不管有多么的不贪恋权位,云凡也不敢放手让别人指定自己的内阁。要想做甩手老板,起码得有一个放得下心的班子,构建一个能相互制约的最高权力机构。这事还真的不能不管。想了想,“告诉他们,回去就研究。他们应该准备好了推荐名单吧?” 成耀回答:“这是肯定的,就等您审批。我去了。” 这边刚完,就看见云赵急急地跑回来,远远就喊:“哥,都架设好了,可以发射了。” 云赵的话引起一阵骚动,七嘴八舌的议论声嗡嗡而起,有说云赵的礼节有问题,有说总算可以结束了。可见,这么多观众,基本没人关心导弹,涌到这里,全是朝着云凡来的。其实这也不能全怪他们,不了解导弹是一方面,看稀奇看不到才是主因,发射架在五公里之外,凭肉眼,几乎看不见,比蚂蚁还小。爆炸地点更看不到,那是几百几千上万公里之外。 云凡站起声,清清嗓子,杂音瞬间全消。 云凡问道:“基地的监控都准备好了吗?” 云一站起来,代表云仇,敬了一个军礼,“报告陛下,已经就位。”这个礼节又不为云灏等人接受。 云凡自是不理会他们的反应,对云赵说:“云赵,我任命你为火箭军司令。今日的实验由你做主。” 云赵啪地敬礼,响亮地回答:“遵命!”转身去安排发射。 看台上这次躁动更大,这是云凡作为皇帝任命的第一位官员,可司令一词太新鲜,以致议论纷纷。还有,云赵居然不叩头谢恩,仅仅用手在头侧扬了一下就跑了,于理不合。 云凡全然不管,戴上念讯,并将功率调到最大。放大神识,既可以观察到发射现场,又可以随时接收基地内云仇的实时汇报。 云凡懒得理会众人麻雀一样的叽叽喳喳,历言却看不惯了,她对这种噪杂一直厌烦,站起声喝道:“安静!这里不是闹市。陛下的宽容,不是你们可以放肆的理由。” ‘麻雀群’吓了一跳,顿时悄无声息。 云一站起来,“各位手中都有念讯,戴上吧,把功率调到最大,进入公用信道。发射要开始了。” 众人这才想起此来的目的,是观看导弹试验的。 随着云赵一声令下,罗益第一个按下手中的控制器按键,最小的两枚导弹点火升空。听不到声音,只能感知到两道火线,划过长空,瞬间消失在感应范围之外。因为使用的能源不同,没有前世导弹发射时那样腾起多大的烟云,只是像激发炮弹一样,升起一点轻烟。所以在众人眼里,声势浩大的实验,似乎也就那么回事,没什么看头。 云凡安静端坐,闭眼接收云仇传送的画面。对,念讯是可以传送画面的,而且比电讯方便快捷逼真。云仇的眼睛就是摄像头,他看到的天眼监控画面,通过头上的念讯,用意念波发送出来,被接受者的念讯接收,在各人的大脑中复原成图像。 接近五倍音速,五分钟,五百公里,导弹准确命中目标。像两粒烟花,一闪而逝。 无人欢呼,除了云凡。因为天眼监控里的画面,显示的比例比较小,使得大家都感觉不出这东西威力。还不如在面前放两颗烟花耀眼。 云凡攥拳狠狠地一挥,“耶!”导弹的成功,使得远征海外有了保障。 众人还在发愣,怪异地看着云凡奇怪的举动。 晏蔷第一个向云凡祝贺,“恭喜陛下,从此有了长空利剑。” 其他人一听,不管懂不懂,顿时马屁如潮,“吾皇威武。”“恭喜吾皇又添神器。”“贺喜吾皇,大唐千秋。”······。 云凡小有郁闷地看了看众人,只感受到夏虫语冰的荒谬和无稽。 驱赶苍蝇一样挥了挥手,直接给云赵下令,“继续。” 第二种型号的两枚导弹升空,比刚才的要快,超过五倍音速。静等半个小时,五千公里外,准时准点,绽放两颗‘烟花’。 这次云凡不挥拳了,但众人不需提醒,阿谀之词滔滔不绝。 云凡皱着眉,用双手压了压,“行了,行了。云赵,再来。” 这次众人更看不懂,导弹不是斜射,而是笔直升空。有人惊呼,“错了,错了,怎么垂直向上,那要掉下来怎么办?”一片慌乱,有人要冲过来保护云凡,有人想跑。 看云凡安坐不动,成耀等随扈立即尽职地围在云凡身前,阻挡不安的人群。刘三辫东看看,西看看,再轻声地问云凡,“凡儿,真的没事?” 云凡好笑地反问:“我会拿这么多人的性命开玩笑吗?” 刘三辫心中大定,站起来暴喝:“全部给我站住。都看看,一个个像什么样子?满场王侯,修士,贵族,将军,平时也都人摸狗样,竟连这点定力都没有,你们愧不愧?各回原座。”教训得别人一愣一愣的,浑然忘了自己刚才也忐忑不安。 骚动的人群,讪讪归位。再静下心来寻找导弹,发限它已经向东偏移,越来越高,越来越远,不禁大大地松了一口气。 这次导弹的速度比刚才更快,突破大气层,划了一个弧线,再一头栽下去。一万五千公里远,仅仅四十多分钟,落入监控区的边缘,浪根区,爆起两朵硕大的水花。 众人惊叹其高其远,再次高唱赞歌,一回头,发现表情浪费了,云凡、刘三辫携着众女,已飞身而去。云凡一手牵着晏蔷,一手牵着昝青,当先而行。历言带着广薇、凤茹随后,刘三辫和姬芷合力裹着其他人紧跟。 回到升仙广场,云凡平静地挥手让刘三辫她们自去,“你们去休息吧,我开始处理一下政务。”说完径自走进大殿。女人们拥着刘三辫、姬芷回后院,但晏蔷却跟上云凡的脚步。 云凡扭头看了她一眼,没说什么。刘三辫也就随她了。 “情绪不太高哦,是因为别人不懂你吗?”晏蔷轻声地说。 云凡摇摇头,“只是有点感慨,东洲太老朽。不赶快更新换代的话,万一外星人再来,我们会一败涂地。”这也是云凡急于处理政务的原因,他要把容易接受新生事物的年轻人,推上重要岗位。 大殿本来被云凡指定改作飞天大学的礼堂,但因为皇城没有完工,又被云灏改作皇帝的议政殿。走进殿内,御座高高在上,再无其他座位,空空荡荡。 云凡皱了眉,问晏蔷,“你觉得合适吗?” 晏蔷说道:“这要看你是想做一个封建式帝皇,还是立宪式帝皇?” 总算有人懂自己,云凡微笑着说:“你觉得呢?” 293异域大唐(五) 晏蔷回答:“我到希望是封建式的。”脸微微一红,及时转移话题,“我去喊人改成会议室模样。改好会通知你。”说完就慌忙跑了出去。 云凡被晏蔷的表现弄得莫名其妙,“知道我喜欢立宪式,却说希望我做封建式,什么个意思?”想了一会,没想明白。管她呢,先去找云仇。 在云仇处,连通李缙的电话,“航母怎么样了?” 李缙回答:“首先让我祝贺你一下,导弹试验圆满成功。再报个喜,航母快了。主体已经完工,只剩下舾装。其他各型战舰,也铸造了不少。最可喜的是速度,水轮加螺旋桨推进,几乎相当于汽车。到达惊人的一百节,即一小时可以跑一百八十五公里。” 云凡并未对此感到震惊,材料上,科技上,能源上,都比地球先进,做到这点不出意外。于是跟李缙说:“这样吧,你和航王先回来,留云慧在哪就够了。两件事,第一,把导弹的生产资料带到兵工厂去,尽快生产,以配备战舰。第二,我要开始搭建政府架构,你和航王先回来参加会议。” 结束和李缙的通话,云凡踱步返回大殿。 晏蔷更改的方式很简单,没有动御座,只是让人在大殿中,按会议室的模式,摆放了不少长桌。这里是学校,取材很便利。 云凡进门时,听到晏蔷正和云灏等人在争论,虽然一个人势单力孤,但自持有云凡在后面撑腰,坚持不允许云灏等人把桌子又搬出去。 看云凡进来,云灏立即上前,“陛下,这是威严的皇家大殿,一个女人在这里指手划脚算什么事啊。你看看,你看看,弄得乱七八糟的,哪还像个议政殿?” 云凡瞥了他一眼,不因他是长辈而给面子,“女人怎么啦?二爷爷,您得习惯,会有越来越多的女人,跟我们同堂议事。” 云凡也不理会其他人,自顾自走到中间的主位上坐下,“都坐吧,是我让她这样摆放的。” 晏蔷立时像一只打了胜仗的小母鸡,得意地哼了一声,走到云凡身后侧的书记员位置。 众人面面相觑。云灏像谏臣一样据理力争,“陛下,这不合礼制。哪有臣下跟皇帝同座的?而且那个女人竟然坐在您后面。就算是史官也只应坐在一侧的角落里。” 云凡不耐烦地说:“什么礼制?那是旧朝礼制。如果一切都跟原来一样,那么还换什么皇帝?既然换我当皇帝,自然要遵从我的礼制。你不是一直跟我讲什么君臣之礼吗?你说说,是你遵从我的礼制合理,还是我遵从你的礼制才合理?” 明知是云凡不讲理,但云灏就是没法反驳,听从云凡的,肯定跟惯常的礼制不合,但反对的话,似乎也不对,一时张口结舌,进退不是。 云澈跟云凡要熟悉一些,看二哥尴尬,就圆场道:“既然君上赐座,臣子岂敢不应。谢陛下。”这样一来,云灏也就过了自己的心里关,礼节上解释得过去。 可是新问题来啦,晏蔷摆放的桌椅,是三圈半个同心的椭圆形。云凡坐在圆心处,身后是一横排,那时晏蔷安排给云凡的助手的。她考虑到自己一个人担任秘书必然不够,想组建云凡办公室,在这里算是御书房吧。今天虽然只有她一个人,后面肯定要添加,所以摆了一排。 云凡面前的三圈座位,她并没有指定谁坐哪里,或座次高低,因为云凡还没有指定各人的具体职务。这就让众人干瞪眼了,怎么个坐法,谁不不好先动。 云凡等了半天,却无一人就座,“不是让你们坐吗?怎么都不动?” 群臣无措,你推我让。还是储天,装作蛮憨,直接问出来,“大哥,哦不对。陛下,我坐哪?” 云凡没好气地说:“随便坐哪,座次没有高低贵贱。” 于是储天就近找了个位子一屁股坐下,还大大咧咧地招呼众人,“坐,都坐,别傻子一样地站着。” 气氛顿时轻松起来,众人纷纷就座。区别还是有的,像储天、冉鸣等比较畏惧云凡的,坐得比较远。而急切地想跟云凡议事的云灏等,则靠云凡比较近。 不等别人开口,云凡先问道:“关于官府的架构,你们应该讨论得差不多了吧?形成文字性的东西了吗?给我看看。” 云山连忙起身送上一大摞文件,后面还附着厚厚的一叠名单。 云凡随手翻看,眉头皱得越来越紧。实在看不下去,啪地合上,丢在一边。狠狠地瞪了云山一眼,倒也未出言指责。云凡知道,云山曾经是云家随扈,在云灏等人面前,是没法硬气的。所以他们商量出来的东西,体现的依然是东洲老牌势力的愿望,反倒把云凡主张的抑制贵族特权,提高平民和女性地位的思想,放弃得干干净净。 云凡再翻看名录,这是他们推荐的国家层面和各地显要官吏的名单。云凡都气笑了,完全是一场瓜分的盛宴。失势者让出一些领地,像阳暄,势力范围只剩下宁州。西州,青州,羌州分别被云家,柏家,储天占据。 云凡一扬手,就要将名录丢出去。蓦地又止住,这东西还有点用。东洲太大,各地官员自己并不熟悉,留着做个参考吧。 云凡平稳了一下心情,敲了敲桌子,“你们辛苦了。耗时三个月,整出了这么完备的名录,从内阁首相,到地方郡县提督,都尉,用心不可谓不细。很好,这东西我有大用。至于官府的改制和各职务的具体人选,从明天开始,我会参与你们的讨论,逐条确定。今天呢,也不能让大家白来一趟,我先明确一些人的爵位吧。在我大唐体制中,爵位是相应职务的任职资格,比如以后内阁一级的官员,必须是王爵。各州总督一级的,至少是公爵,以此类推。 晏蔷,记一下。 一,吴王,徽王,航王,安王,霍王,黔王,湘王,宁王,顺天王等人的爵位保持不变。 二,封,张兰为福王,李缙为科王,云山为忠王,诸秋为青王,冉鸣为东王,储天为西王,广之为慎王,愈侗为恭王,云澈为定王,柏琅为慧王,凤森为乐王,仲成(仲康之子)悬崖勒马,抚民有功,承位淮王,彭唯为海王,苗问为平王,牧竹为虎王,明虎为威王,隗空为勇王(追封),······,昝钲及时悔悟,安定东南有功,承位南王。 注意,王爵只是爵位,只关系任职资格和俸禄级别,并无封地,更无私军。至于随扈或卫队的数量,咨议院将制定一个标准。而且,所有随扈和佣工的供养,需自己负责。 三,封云果,成耀,翁鳐,柏玕······等为一等公爵,封孔夏,赵壮,明彪,云泓,祖诺,······为二等公爵,封陶潜,苏武,姜河,云赵,梅智,裴若······等为三等公爵。 因为我对原唐国地域之外的各地官员不是很熟悉,可能还有一些能力和功勋都达到封王或封公资格的人没考虑到。这样,由所有王爷组成御前会议。每一位王爷都有权在会议上,提请封赏某人为王爵或公爵。提请人需说明被请封者的能力和功勋,有三分之二的与会者同意,就可以奏请我审批封赏。 御前会议五天一次,三分之二的成员到会算是合法。少于此数,会议决定无效。这个会议算是内阁吧,是我之外的大唐帝国最高权力机构。审议和决断所有国家重大事务。 在这个会议之下,设政务院,咨议院,军务院,律法院,科教院,监察院。政务院负责执行政务,治理国家。咨议院负责制定法律法规,审核和批准下一级主官的人选。律法院负责实施律法和维护治安。军务院管理和建设国家军队。科教院负责全国文武教授事务,并致力发展科学技术。监察院则监督各级官员和咨议员,保证其勤政廉洁。 命云灏,凤森,冉羿,梅毓,柏琅,朱蔚,石琥,愈侗等人筹建政务院。命云山,冉鸣,储天,云澈,苗问,牧竹,彭唯等人筹建军务院。命诸秋,祖立,广之,陶懿,梅毓,石琥,阳暄等人筹建咨议院。命朱鼎,阳霄,石璋,燕飞,何为等人筹建律法院。命云一,罗益,翁鳐······等人筹建监察院。命张兰,李缙,云海······等人筹建科教院。命成耀筹建皇家卫队。命晏蔷筹建御书房。请柳勇,满庆,姬芷,明皓······等筹建元老院。元老院不是权力机构,是高龄修士和退位勋臣的养老修炼之所。 嗯,就这些吧。有什么未决的问题,都将在御前会议上研究和决定。钦此。” 云凡一锤定音,不给众人反对的机会,说完起身,甩手走人,留下满堂文武在寂静中凌乱。 他没有对云灏等人商议出来的草案发表看法,而是噼里啪啦一通旨意,彻底打乱了各方强豪的小算盘。 294异域大唐(六) 各大豪族,再想用自己人占据地方军政主官的职位,须得经御前会议和咨议院审批通过。而且按云凡的意思,军政主官,绝对不是一人兼任。 现在,云灏等人想要反对,也同样需要在御前会议上提出来,并需要三分之二的人赞同才行。 随后近一个月时间,云凡几乎天天会议。今天政务,明天军务,后天律法,分开进行,让政务人员参与不了军务会议。所得议案,在五天一次御前联会上确立为准绳。强势地按自己的构想,设立大唐帝国的高层建筑。 接着,一个一个地审批地方军政主官。需要明确的是,政务主官不在以总督等军职称呼,改称‘长’,州长,郡长,府长,县长,乡长,村长。军队实行大幅度的改编,分为地方军和野战军。地方军数量极大地减少,所以地方军务主官比政务主官低一级。然后把全国分成八方和中州九大军区,军区军务首脑跟州长平级。 军政互不统属,且一州州长和一州军队总督,不得是同一家族。 处理到州一级就够了,再往下,那是州级政务院和咨议院的事。两头并进,州级从上向下任命,地方从基层向上推选。推选官员逐步取代任命官员。 云凡之所以快刀斩乱麻式地勤于政务,本质上是懒于政务。一次性的把国家机器搭建起来,让它自动地依律行事,就是为了当甩手掌柜。航母即将建好,李缙已到中州任职,导弹的资料,也用飞船送去了龙丹津军工厂。云凡想亲自征讨西洲,并来个环球旅行。 他预感到离开元星的日期不远了,不把元星彻底掌握在手中,岂不是退路堪虞。 耀阳历九九零年八月三十日,这天是云凡的生日。时年三十岁的云凡,正式登基,成为大唐帝国第一任皇帝。十年征战即一统东洲,在东洲历史上,不说绝后,绝对空前,留下耀眼的一笔。 登基大典没有在旧皇宫举行,因为那里现在是顺天王府。也没有在明凤、云漪等人修建的新皇宫,虽然建好了,且无比庞大,方圆十里地之广,但因为油漆的味道还未散去,且其周围全是工地。所以云凡暂时不打算入住。 周围都是工地,是因为云漪把皇宫周围的地域,用宽敞的水泥路,隔成一个个方块,用于修建政、军等五院。其他的,则分给各大王爷兴修王府。至于公爷府,则在再外面一些。公府,王府,国家机关同时建造,皇宫被一片偌大的工地团团包围。 只修五院,是科教院被云凡指定在地仙庄旧址。元老院则直接占了皇宫的三分之一。云凡嫌皇宫太大,把它一分为三,北边作元老院,中间是皇宫,南边则成了御前会议的办公地。 主办地点唯有飞天大学这一个选择。 云凡没有采用古礼,接受众人的朝拜,而在飞天大学所有的间隙,摆上浩大的露天宴席。飞船停留在广场中心。云凡等核心人物在飞船上,元老院元老环绕飞船而坐。其他人依爵位、官职高低依次向外。最外围是全体飞天大学学子。 云凡的登基大典和立后立妃大典同时举行,今日以他为核心,他却成了傀儡。 高大的升仙塔骤然闪亮,云灏的身影顶天立地,显现在飞舟一侧。他是今天的主持人。 云灏白髯飘飘,意气风发,声音洪亮地宣布,“吉时已到,登基大典正式开始。有请大唐帝国皇帝陛下登基。奏乐,鸣炮。” 礼枪、礼炮轰鸣,烟花漫天。二十四响之后,根据晏蔷回忆的进行曲谱写的乐章,激昂地响彻飞天大学。随着进行曲的乐声,飞船内的摄像头慢慢转向端坐在特制御座上的云凡,云凡高坐的影像,庄严威武地显现在飞天广场。这一刻,群情汹涌,万众欢呼。东洲正式进入一个全新的时代。 云灏的声音想起,“陛下封官赐爵。” 人群更是激动,不过很短暂,马上鸦雀无声,都在静听。其实所谓封赏,早已在御前会议上做出决定,在这里只是向公众宣读而已。但知情的毕竟是少数,绝大多数人,今日之后,才会知道,国家高层的构成。 宣读圣旨的,不是太监,不是高官,不是贵族,而是晏蔷。晏蔷出现在云凡身边时,广场上,嗡嗡的议论声响成一片。大唐帝国的政治活动中,女性堂而皇之地登场,且权位显赫。 晏蔷在飞船内听不到外面的议论,也不理会众人的反应,展开圣旨,朗声宣读,“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授云灏为徽王,······。”就是将前面确定的王公名单重复一遍。云灏等人的爵位也重新授予一次,使其原爵位在新朝合理合法。“侯爵,伯爵的爵位,由各位王爵和公爵提请,咨议院审核通过,报御书房备案即可。以后新增爵位,侯爵及以下爵位,循前例。王爵、公爵由皇帝提名,御前会议审核。州级咨议院负责审核伯爵爵位郡级咨议院负责审核子爵爵位,府级咨议院负责审核男爵爵位。另一种进爵方式,是依大唐律,由推选逐步自然晋升。” 没有一个个地谢恩的程序,晏蔷继续宣读官员的任命,“兹任命云灏为帝国政务院院长,凤森为副院长;任命云山为帝国军务院院长,······,任命梅智为幽州州长,翁鳐为幽州总督,······,任命红芹为建州州长,毋韶为建州总督,······,任命云漪为政务院商务部部长,······任命彭唯为海军司令,云赵为火箭军司令,······。”长长的一大串,整整读了半个小时。读到名字的,排队依次走到摄像头下,显影于广场,朝众人挥挥手。其中有修士,有女性,完全颠覆了人们的旧有观念。云凡兑现了,他力主的贵贱睦邻、男女同堂的承诺。 不管下面如何轰动,程序有条不紊地继续。云灏宣布,尊唐帝旨意,改今年为唐历元年。今天,八月三十日,定为国庆日。然后发表了热情洋溢的歌功颂德演讲,“天之子云凡,承天意,禀仁心,挽江山社稷于既倒,救黎明百姓于水火,息干戈,行仁政,平内乱,御外侮,······,是为空前绝代的圣君。圣君为长治久安计,为天下苍生计,今创建,不世之大唐帝国。有请皇帝陛下宣布,大唐帝国成立。” 欢呼声中,云凡仿效前世太祖,很牛掰地宣布,“大唐帝国正式成立了。” 礼炮,烟花和众人的狂嗥声,直冲云天。 登基大典结束,马上继续立后立妃典礼。所有高官都被驱赶下飞船,让出位置。没他们的事了,他们自去找自己的位置,当当观众,等候酒宴。 柳勇,黎曙,柏威,明皓,梅武,蒲星、花山等一批元老登场,主持仪式。 庄严的场面,变为喜庆。从议事大殿,刘三辫,栾恬,姬芷等人为首,带着一大帮女子,花枝招展地步向登船悬梯。一路衣袂飘飘,鲜花飞舞,宛如仙子临凡。 云凡忽然莫名地心惊肉跳,感觉到会有意外的事件发生。居高临下地看着一大排美女,眉头越皱越紧。正要起身,忽然站立左右两侧的梅武、蒲星同时伸手,凭两大巅峰修士的功力,将他按在座位上不能动弹。 云凡脸色一变,却见黎曙,柳勇等人笑嘻嘻的,并不上前解救。 “为什么?”云凡大惑不解。 柳勇笑道:“凡儿且请安坐,典礼之后,自会还你自由。” 云凡奇怪地问,“难道我还会扰乱自己的大典不成?” 黎曙嘎嘎地说:“这可说不定。” “为什么呢?我又没疯。” 明皓微笑着说:“等会你就知道了。” 等会就晚了。看到刘三辫等人开始登船,云凡对身边两人说:“梅尊者,蒲尊者,我命令你们放开我。” 梅武阴笑着说:“陛下,你说我会放吗?哼哼,我正好报灭国之仇。”当然这只是玩笑之语。 蒲星说:“我奉命行事,不敢放。” 云凡怒了,“奉谁之命?” 刚刚走上飞船的刘三辫接口,“我。” 云凡一噎,刚滋生的怒气,被塞回胸中。 姬芷安抚道:“凡儿别急,很快的。” 云凡急了,“你们到底要干什么哦?” 刘三辫随意地说:“还能干什么?奉旨立后选妃而已。云澄,你是云家长辈,你来宣读圣旨。孩子们,排好队,读到名字的,就走到那个区域,你的影像就会显现在升仙塔上。” 云凡吓了一大跳,“慢着。奶奶你说什么?孩子们?有多少人?” 刘三辫摆摆手,“没几个,你听着就是。” 云澄走到显影区一侧,展开刘三辫拟就的所谓圣旨,大声宣读,“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朕自出山以来,一直忙于修炼,忧心国事,无心儿女私情,以致今日尚且无后。人伦大事,事关生命的延续,精神的传承,帝国的长治久安,不敢怠慢。故,今天立后选妃,以安天下。 295异域大唐(七) 云澄接着宣读具体的姓名, “历氏女言,天资超绰,秀外慧中,贤能聪颖,善良忠贞,堪为天下女性之表率,足担国母之大任。深得朕心。特荣立为皇后。 明氏女凤,为朕之发小,自幼定亲,情真意笃,不离不弃。特立为贵妃。 昝氏女青,天香国色,风华绝代,忠贞不二,任事勤勉。特立为淑妃。 广氏女薇,才华横溢,温婉贤淑,仪态端庄,清秀高雅,特立为德妃。 此为三夫人。” 读到这里,云凡以为结束了,心想,这是早有心理准备的,禁锢住自己干嘛? 仅仅下一刻,答案就呈现了,让他骇然失色,不由挣扎起来。就听云澄继续读道:“选凤氏女茹,为淑媛,选梅氏女梅,为淑仪,阳氏女欢,为淑容,选晏氏女蔷,为昭仪,选冉氏女蓉(冉鸣之妹)为昭华,选陶氏女菱(陶懿孙女)为修容,朱氏女悦(朱蔚侄女)为修仪,选石氏女茵(石琥侄孙女)为修华,选仲氏女婕(仲康孙女,仲成之女)为荣华。此为九嫔。” 所读名字的诸女,依次显影于高塔,然后袅袅婷婷地走到云凡面前见礼,侍立一侧。在诸多美人的注视下,云凡不好过于挣扎而失了体统,传音刘三辫,“奶奶,你这是要搞什么哦?我又不是种马。” 云澄的声音还在继续,“天子一后,三夫人,九嫔,二十七世妇,八十一御妻,······。” 云凡不禁暴吼:“够了。” 好在云凡的声音被数位高阶修士用玄力束缚,传不到飞船外,不然要笑死一大片。外面的没笑,飞船内一众元老却乐得哈哈大笑。蒲星说得咬牙切齿,“陛下啊陛下,你也有今天。”但在别人心中,蒲星痛恨的是,自己没有一个花容月貌的适龄未婚孙女。从姓氏来看,老家伙们把选妃当作平衡各家势力的一种手段了。 姬芷乐不可支地说:“凡儿稍稍忍耐片刻,马上就完。” 云凡急了,“再忍耐,我就真的成了种马了。” 刘三辫威胁道:“你要是再生不出皇子公主,我必然要给你配齐。” 云凡急得满头大汗,“生,生,一定生出来。” 再次笑到一片。 云澄的声音适时响起,“后面一百单八人,待定。钦此。”云澄话音一落,蒲星,梅武及时松手。 云凡跳了起来,“还定?定个屁!”浑然不顾皇帝的形象,爆出粗口。 柳勇笑道:“定不定,你说了不算,表现才算,即使你是皇帝。你要早生出几个皇子公主来,你奶奶哪会逼你。你不是实行君主立宪吗?君主也有受约束的时候。” 云凡没好气地说:“爷爷,你懂不懂,那是国事,公事。这是我的私事好不好。我主张的的是,婚姻自由。” 刘三辫说:“第一,君主之事,即是国事,你就没有私事。第二,我没反对婚姻自由呀,你问问,这里有谁不愿吗?” 众女自是千肯万肯。云凡差点脱出说出‘我’字,及时收口。现在可不敢说了,圣旨已宣,他要说出不要谁来,那女孩还不得立即自尽。相应家族必然翻脸成仇。或者其他人认为云凡厌恶某个家族,又将是一轮权势倾轧,腥风血雨。皇帝也有无可奈何的时候。 看着一个个如花似玉的美娇娘,挚爱的历言,厌恶的阳欢,怜惜的晏蔷,没见过面的一大堆,心中五味杂陈。 云澄笑着说:“陛下,该你了。”按程序,到了云凡发表演讲的环节。 云凡赌气地说:“不说了,该咋的咋的。” 柳勇宠溺地说:“不说就算了,云兄,你说吧。” 云澄点点头,“行。”走回传声筒旁,“陛下有旨,国宴开始。” 外面是轰然而起的欢呼,里面是心愿达成的轻松喜悦。 老家伙们互相抱拳,相约下去喝上几杯。美人们则或恬淡,或持重,或欣喜,或忐忑地围着云凡,等候他的行动。 云凡重重地坐下,暗自给飞船发出启动的指令。飞船忽然缓缓上升,收回悬梯。老人们发现舱门忽然关闭了,疑惑地看着云凡。 云凡孩子气地说:“你们敢捉弄我,那就都别吃了,都陪我走一趟吧。” 元老们当然不担心云凡会害他们。刘三辫好奇地问:“去哪?” 云凡却道:“到了自然就知道了。” 明凤眼睛一转,忽然雀跃,“凡哥,是不是度蜜月。”云凡曾经跟历言、明凤提过这个词。 云凡揉了揉明凤的头发,“你说是就是。” 云凡想去的地方是天宫。天眼对元星的监视,仅仅限于东洲,超出浪区范围的地方,全都看不到。按照被俘仙使的交代,元星只有东洲有高度文明,西洲还处于原始状态,南洲和北洲无人生存。所以仙使们只需要监视东洲。 现在云凡想出海攻伐仙使的残余,他就想更改、扩大天眼的监控区,把西洲甚至全球都纳入视线,为征战奠定信息优势。 飞船飞得不算快,因为明皓,柏威和大部分皇妃的武功都不够高,怕他们的身体承受不了太大的加速度。 “上仙宫?”飞船笔直向上,明凤猜出云凡的意图。 “天宫?”其他人皆是一片惊呼,心跳加速。飞升天宫,是多少人毕生梦寐以求的愿望。传说中的神秘之地,哪怕云凡已证明其并非仙域,这些人也都渴望一睹真容。 飞船渐渐升高,元星越来越远。一望无际的东洲,慢慢整体显现在众人面前。接着,是大海,是冰原,是浪区。人们惊呼声不断,“这就是东洲啊。”“我们就从那里来的?哇,好大一个球。”随着眼界的变化,世界观也在逐步改变。这要再远一点,不就真的只是一颗星星吗。抬头望远,天空星星无数,难怪云凡总说他不在乎东洲帝皇。是呀,面对浩瀚无垠的星辰大海,谁还会把脸盆大点的地方当宝贝。 慢慢接近上仙宫,在地面看起来桔子大小的仙宫,变得越来越大,慢慢地,看不到边。这一路,除了云凡,众人无不在稀奇中叽叽喳喳,来过一次的明凤也不例外。上次她身负重伤,一半时间昏迷。又都是云凡抱着或背着走,视野有限。再者,那时的注意力全在云凡身上,管他身外如何天翻地覆。 今日则不一样,心愿已偿,志得意满。加上一大帮姐妹在场,不好缠着云凡,自是把目光投向天文奇景了。 飞船驶入上仙宫基地,云凡轻车熟路,先到主控中心,对主控程序做了一些修改,把观景窗全打开,把大部分通道也都开放,方便众人游玩观赏。至于一些主控设施和实验室等,则继续关闭,以免谁胡乱触碰到什么不该碰的东西或按键。又调整了空气调节器,使人们不至于感到呼吸不畅。 回到飞船停留的大厅,十几个老牌修士,十几个皇妃,加上明皓,柏威,依然都想孩子一样,东摸摸,西看看,大呼小叫。云凡拍拍手,“各位,各位,我们可能要在这里呆上一段时间,不用急,有的是时间。飞船上,李缙好像储存了不少食物,虽无酒宴,却也能管饱。先吃饭吧,然后你们再慢慢观赏。” 蒲星嚷道:“不行不行,今日皇帝大婚,竟然无酒,岂有此理。堂堂帝皇至尊,好意思让我们吃干粮?你不是说仙人是外星人吗?他们也应该要吃饭的,说不定储藏有好酒好菜,找找看?” 花山等人跟着起哄,明凤众女虽然羞涩,却也希望有酒,今天结婚呐,难道连交杯酒都不喝一个。 云凡摇头,“拿你们没办法。我看看。”随便找一处信号接口,用意念浏览基地的储留物资,还真的发现有食物储藏。超低温真空储藏的食物,即使经过了将近两百年,居然还可以食用。当然肉食、蔬菜是没有的。修士们对吃的没那么计较,让他们手舞足蹈的是,居然有两百年前的东洲老酒。打开密封罐,就闻到很强烈的酒气。再从里面抱出陶缸,哇,满室酒香。 一桌特别的婚宴,开在飞船的主仓内。简单的干粮,浓稠的美酒。巨大的圆桌,众人团团而坐。这次云凡的左右,再不是刘三辫等长辈,而是历言、明凤一众皇妃。 云凡左看看,右看看,一个个如花似玉,觉得很不真实和心虚,这都是自己的老婆了。除了历言明凤昝青,他还很难接受其他人。广薇、凤茹还好一点,毕竟有心里准备。晏蔷,阳欢算是认识。可其他人,别说见面,名字都是第一次听到,这就说是夫妻,怎么就那么假来的。 别人理解不了他的困扰,除了晏蔷。可晏蔷会为他出头解说吗?怎么可能,她自己都在其中,不抱紧云凡的大腿,她都不知道自己在东洲怎么活下去,于是幸灾乐祸地掩口而笑。 云凡瞪了晏蔷一眼,郁闷地说:“来,喝酒。” 花山叫道:“慢着。“ 296异域大唐(八) 花山说:“你是皇帝,可以不拜高堂,但交杯酒还是少不了的。大家说是不是?” 有人起哄,“对对,是一起来还是一个一个来。” 有人抚髯而笑。 历言轻声说道:“我喝过了,从明凤开始吧。” 明凤不好意思,非要历言先来,“姐,不同的。你们结婚时,凡哥是国公。现在,他是皇帝,而且今日立后,必须再喝一次。” 云凡忽然站起身,“喝就喝吧,有什么大不了的。”他没按照地位高低的顺序,而是端着酒杯走到最左侧,仲婕的身边,“你叫仲婕是吧?” 仲婕红着脸,点着头,鼻子轻轻地嗯了一声。 云凡说:“你真的愿意做我的妻子吗?别害怕,实话实说。如果有人逼你,我为你做主,绝对不会让你和你的家族受牵连。” 仲婕没有犹豫,立时回答:“我愿意。”不过声如蚊蝇,低不可闻。当然在场的功力都不低,人人听得清清楚楚。 云凡叹了口气,“我那么多妻子,你不觉得受委屈吗?” 仲婕说:“陛下盖世英豪,当然不应只有一位妻子。我不觉得委屈,反倒为能嫁给您开心不已,这是天下多少女子都羡慕不来的幸福。” 云凡无奈,“好吧。我分身乏术,又忙于国事,到时受了冷落可别哭鼻子。” 仲婕的头摇的像拨浪鼓,众人莞尔。 两人挽手一饮而尽,仲婕满脸甜蜜,为云凡斟满酒杯,双手托给云凡。 第二个,朱悦,比仲婕大方多了,云凡还未说话,她就大声说:“您不用问,我愿意。”众人哄堂大笑。 看来这是一位跳脱调皮的主,云凡也被逗笑了,不由有了几分喜爱。 第三位冉容,同样不等云凡说话,“仰慕陛下英姿久矣,早就渴望一睹天颜。不想意外之喜如此之大,妾谢陛下不弃。” 云凡道:“是吗?是否觉得见面不如闻名?” 冉容大胆对视,娇声说:“见面才知,我何其幸运。” “嘴甜如蜜,我爱听。不过可别寄望太高,我终究还是一介凡人,不然你会觉得理想和现实是有差距的。” 接着是晏蔷,无需多言,几乎比历言还心有灵犀。 再后是昝青,泪流满面。云凡怜惜地抱了抱,“原谅我。”昝青嚎啕而哭,“不怪您,我不怪您。我知道终会有那么一天,只是来得太早。陛下,您不会因此厌弃我吧?我不怪您的,您别抛弃我好不好?” 云凡承诺道:“卿若不离,我则不弃。” 昝青头点得像鸡啄米,和泪饮尽这杯苦辣酸甜俱备的交杯酒。 正宫历言,老夫老妻了,相视一笑,心领神会。历言不需要像其他人那样,渴望借这杯酒来确定云凡的心意。她对云凡的宠溺不用说,同时是唯一一位云凡倒追的女子。 明凤同样泪水涟涟,近二十年的期盼,今日终成正果。 广薇是老熟人了,深知云凡的秉性,说些无伤大雅的话,绝对不会引其不快,“陛下,您躲了我和凤茹十年了,不再躲了吧?” 老怪们不留面子地哄笑,云凡稍有尴尬,“我有必要躲吗?没有,没有。如此才貌双全的美人,我求之不得。” 广薇凤茹之后,是梅梅。云凡眼前一亮,太美了。先前郁闷于被强加,未曾一一留心。这凑近细看,真个肤如凝脂,白里透红,没有一点点瑕疵。俏鼻朱唇,如水眼眸,玉石般的耳廓,无处不精致,仿佛一尊大匠惊心打造的艺术品,让人觉得触碰一下都是玷污。如果这些只是静态的美,那么线条清晰的人中,微凸的纯珠,一笑露出的浅浅酒窝,灵动的眼神,就把这尊艺术品升华成了一朵时刻绽放的鲜花,美轮美奂。 云凡的猪哥样,让大家又有了调笑的籍口,“美吧,还觉得气愤吗?” 云凡哈哈一笑,厚着脸皮说:“美,冠绝天下。如此绝色,谁敢跟我抢,我断不容他!梅梅,你是自愿的吧?”假装问得小心翼翼,好像深怕梅梅不愿。 梅梅的性子,却不像长相那么柔弱,很干脆地将云凡刚才对昝青说的话倒过来,“陛下不弃,妾则不离。” 轮到阳欢,云凡忍不住叮嘱几句,“我的后宫,并非如奶奶所说属于国事,实属家事。家和万事兴,姐妹需齐心。你要想做事,可以出任官职。我的皇妃,并非只能呆在后宫。姐姐就是飞天大学校长,晏蔷是御书房主官,明凤亦是钱行统领。你想做什么,自可跟我说,我不许后宫有什么是非,不管是谁。”谁都听得明白,有本领,想任事,到外面依律去争,在家里不许勾心斗角。 阳欢心怯而恭谨地蹲身行礼,“陛下,欢儿不敢。” 喝过交杯酒,云凡说道:“只要不违规,我还是喜欢那个活泼开朗,激情四溢的阳欢。” 阳欢这才敢展露笑颜。 最后是陶菱、石茵。细看两女,不由皱皱眉头,“你们多大?” 陶菱弱弱地回答:“妾身十六。”石茵也说:“我快满十六了。” 云凡不满地看了刘三辫等人一眼,“简直胡闹。” 两女年龄尚幼,以为云凡不要她们了,泪光立时涌现秀丽的双眼。对面的石琥,陶懿同时面露羞怒之色。其他人也是脸色一变。 云凡见不得女人流泪,赶紧柔声道:“别误会。名份既定,你们就是我的皇妃,不会更改。不过,圆房之事,须得等到你们十八以后,好不好?” 两女扭捏地用手指揉着衣角,低头不敢说话,却已破涕为笑。 石琥,陶懿把揪紧的心放松,哈哈地说:“陛下家事,您自己安排就是。”场中气氛立时回暖。 虽然暂时不会圆房,这交杯酒还是要喝的,不然又不知生出多少联想。 回到自己的座位,云凡并未坐下,端起酒杯,“来,各位爱妃,我们一起敬长者们一杯,就算是拜过高堂吧。” 虽然年长,但云凡的身份不一样,没人敢坐着,全体站起来,共饮一杯,给云凡这场特别的婚礼,划上圆满的句号。 最后,云凡将飞船和基地的信号连通,把自己这一桌的影像,通过地面升仙塔显现在广场之上。 影像一现,广场上顿时轰动。三维实像,比周围的人高大数倍不止,宛如仙神,让人从内心里敬服、膜拜。 云凡举杯,环视一圈,“诸位,自今日始,东洲将进入一个伟大的新时代。一个没有战争的时代,一个文武双兴的时代,一个贵贱和睦,团结友爱的时代,一个经济高速发展的时代,一个科技飞速进步的时代,一个自立自主自强的时代。我们有决心,有能力,有信心,掌握我们自己的命运,赶超那些外星人,建设一个富裕,强大,幸福的东洲。 这些我们都一定会做到,但这还不是我们的最终目标。抬头看看,无垠的星空,那里是浩瀚的星辰大海。外星人拥有无数个我们元星这样的星球,我们为什么就不能走出元星,遨游星海?心有多大,天地就有多大。让我们打开眼界,放宽心胸,拥抱天宇。那里有广阔的天地,等着我们涉足,等着我们去驰骋,去征服! 各位长辈,各位爱卿,各位兄弟姐妹,请跟紧我的步伐,气贯长空,摘星揽月。我们的未来,无限广阔,无限光明!我们会一直向前,前进!” 人群被激得热血沸腾,振臂高呼,“征服星空,遨游星海。大唐荣耀,陛下万岁。” 云凡挥手致意,然后举杯,“律法已明,体制已立。烦劳大家各司其职,各尽其责,为我大唐的繁荣昌盛而齐心协力。拜托了!”仰首一饮而尽。同桌元老,皇妃也一起干杯。 广场上,万众一声,“谨遵陛下旨意,鞠躬尽瘁,死而后已。”齐唰唰干杯,一个个热血上涌,恨不能披肝沥胆,挖心剖腹,以报这亘古未有的圣君。 国家机器顺利运转,云凡终得轻松,可以专心自己的科技。首当其冲的就是调整天眼的监控范围。这很可能要花一段不短的时间,担心皇妃和元老们无聊,云凡从仓库里调出一些太空机甲,教会他(她)们使用和进出基地的方法,让他(她)们自己出去体会当仙人的感觉,其实也就是失重的感觉和单身飞入太空的感觉。自己则一头扎进研究之中。 一个月后,飞船离开上仙宫,不是回元星,而是前往其他卫星。九颗卫星,外星人在其中五颗较大的卫星上,都修建有基地。花费整整三个月,遨游一圈,云凡收获颇丰,科技知识上,武器设备上,如同挖宝,满载而归。但这些收获都被另一个意外之喜掩盖,后宫十三人,除了不能圆房的陶菱、石茵,竟然齐刷刷有了身孕。 在元星,云凡多次与历言、明凤、昝青同房,颗粒无收。而在太空,竟然枪枪命中。这也太离奇和不可思议了。众人诧异之后,把这理解为天意,无不欣喜若狂。只有陶菱、石茵、石琥、陶懿露出艳羡的神色,恨不能这两年快点过去。 皇妃有孕,云凡不敢再呆在太空了,担心胎儿发育不正常。装着满满的收获,飞船回返地面。 皇帝有后,举国欢庆。大唐帝国忠贞的臣子们,一颗悬着的心,彻底落地,不再担心身为修士的云凡绝后。以后皇子们会不会争夺帝位且不去管他,起码大唐算是稳定了。 然世事无常,有喜有忧。成耀汇报,闻人达和谈源先后病逝。 297异域大唐(九) 谈源病逝,云凡是有预计的。西溪事变的参与者,除了谈源和柏琅,余者无一生存。柏琅戴罪立功,云仇等人算是谅解了。至于谈源,那是云凡严禁动手的,毕竟他对青龙会,龙国和现在的大唐,都贡献不小。 所以谈源一直平安无事,但他自己却过不了自己的心里关,本就因伤而功力倒退,又日思夜想,心事重重,身体很快就垮了。云凡看着他的遗书,哀叹不已。谈源自承有罪,今生难赎,愿来生衔环相报,拜托云凡照顾其妻儿老小。 哪有什么来生,其实现在有办法保留灵魂,用另一种方式延续生命。可谈源不让家人通知云凡自己将死的消息,甘愿魂销魄散。 “何苦来哉。”云凡将信一丢,“就算你不说,也不会有人歧视你的儿女。毕音,传旨,晋谈源、闻人达为王爵,灵牌供入功勋堂。着青龙特区区长云豫,妥善安置其家小。” 晏蔷有孕,不能随时跟在云凡左右,回来后立即组建御书房。毕音是成员之一。 如果说谈源的逝去,大家心里有数的话,闻人达的死信,就让人很是不解了。 云凡清楚地记得,两人一同晋升中阶修士。无论怎么说,闻人达至少还可以活几十年,怎么就突然死了呢?暗卫和监察院都反复查探过,绝无人为因素。 “饮食呢?”云凡问道。 监察院云一躬身禀报,“闻人尊者无妻无后,所以无家。他用餐,一直都是大学公用厨房在供给。膳食绝对没有问题。” 云凡不信邪,“难道就一点问题都发现?饮食无事,丹药呢?” “闻人尊者所吞食的丹药,也全部检验过了,统统合格。这些丹药都是我们自己的炼药房和百草园提供的,经过了反复检验和试验,才提供给各位尊者使用。” 云凡摸摸下巴,“这就怪了。遗体还在不在?” 云一坦承早已火化。 “不行,这是不查清楚,必有后患。”云凡固执要查下去,“当时有谁在闻人尊者身边?最后又是谁收殓的?” 不一会,百草园修士闻愉和万灵会修士师毅被带到云凡面前。云凡他们走后,以这两人的的功力和医术最高,所以闻人达生病期间,就由他们看护。 从两人闪烁的眼神,云凡知道,他们必然知情。 云凡和声问道:“闻尊者,师尊者,以你们的功力和医术,断然不会跟我说,闻人尊者死于莫名其妙。告诉我,闻人尊者到底怎么死的?” 两人对视一眼,再转头看了看,大殿上满满的元老,各方势力的人都有,云凡应该不会杀他们灭口,一狠心,师毅说:“闻人尊者死于中毒。” 一言既出,满堂皆惊。 云凡并未过于惊讶,因为一个正常人的死,必有死因,不是刺杀,那就必是中毒了。他要问出怎么中的毒,中的什么毒。 闻愉疑惑地看看云凡,“陛下,您真不知道?” 云凡奇怪了,“我知道什么?我要知道了还问你干什么?” 闻愉再次确认,“那我说出啦。” 云凡不耐烦了,“我说,你磨磨蹭蹭干啥?让你来,就是让你说。说吧,卖什么关子?” “丰神丹。闻人尊者是吃了陛下赐予的丰神丹,才中毒的。”闻愉颤声道。 满堂哗然,一片惊呼。蒲星厉声斥道:“胡说。”自己的声音都有些发颤。更多的人,脸上闪过阴郁。 云凡还没反应过来,姬芷怒喝:“闻愉,你要为你说的话负责。什么意思?你觉得陛下会用这种方法清除异己吗?” 一些人恍然大悟,包括云凡,难怪闻愉、师毅吞吞吐吐的。 云凡摆摆手,制止住大殿内的喧闹,“他的丰神丹还有没有余留,你们检验过吗?” 师毅好像破罐子破摔,掏出两粒丰神丹捧在手里,“我专门隐藏了两颗,免得销毁完了没有对证。陛下,您看看这是不是您赏赐的丹药?” 云凡看了一眼,“是我赏赐的。丰神丹只有我有,奶奶炼出后,分配权归我,所以所有丰神丹,可以说都是我赏赐的。你这两颗丹药化验过没有?怎么就有毒啦?” 云一不满地扫了师毅一眼,“如此珍贵的丹药,我会舍得销毁?满口胡言。”转身喊人去取闻人达的遗物。 当然,即使拿过来,也未必能证明此丹药就是闻人达遗留的丹药,所以云凡和师毅都没管他。 师毅激动地说:“不必化验,闻人达死前自己说的,他就是服用此丹药以后,才开始感到不适的。最近或许是毒素积累到了极限,所以一命呜呼。” 云凡不想做无谓的辩解,走到师毅身前,拿起那两颗丹药,仔细观察,再嗅了一会,然后用神识感应,均未发现问题。突然直接丢了一颗在嘴里,众人一片惊呼。 云凡摇手示意大家安静,品品味,很正常。干脆运功炼化,片刻之后,云凡疑惑地看看师毅,“没问题呀。” 师毅将信将疑,信吧,闻人达确实说过上面的话,不信吧,云凡自己吃下去了。难道这东西一颗两颗不会致命,需要一定数量才会有毒? 凭修士的神识,云凡很容易判断师毅的想法。这是还真得需要弄个明白,虽然不在乎非嫡系的修士们翻脸,但不必要的杀戮云凡真的不愿,何况还要背着一个莫须有的罪名。 “大家都看看,这颗丹药有什么问题。手上有丰神丹的,都拿出来对比一下。”云凡把剩下的那颗,交给身边的人传看。 每个修士都有丰神丹,这是投靠云凡后的待遇之一。只不过因为贡献不一,或服用多少,所以有人多,有人少。而师毅,闻愉两个月前发现问题,再也没服用,所以最多。 在场所有高低阶修士都看过,并拿出自己的丹药进行对比,最后一致认为丹药没问题。 云凡问师毅、闻愉,“你们还怀疑吗?喏,我的丹药在这,你们担心你们的丹药有毒,可以跟我换换。” 师毅,闻愉一片茫然。这时闻人达的遗物取来了,丹药不需要看,师毅藏的丹药都找不出问题,那些丹药肯定也发现不了什么。 云凡一边翻看闻人达的遗物,一边自语,“丹药没问题。如果闻人达确实亲口说过,是丹药所致,那又为什么呢?我们吃了没事,他吃了怎么就出问题了?”突然看到一物,云凡一惊,出声问道:“有谁知道,闻人尊者跟随我之前,是否服用过丰神丹?” 大家基本都在摇头,“应该没有。” 云凡诧异了,“怎么大家都觉得没有,为什么?” 成耀回答:“陛下,您是饱汉不知饿汉饥。丰神丹,绝世灵药,一颗难求。除了您这,东洲几乎绝迹了。就连曾经的九大,一帮也没有几颗,还当作绝世珍宝收藏起来,平时哪舍得服用。九大的绝大部分修士,一辈子都未必能得到一颗,何况闻人尊者。” 云凡未出山就得到海量的灵石乳,从来就没认为这东西珍贵过,“原来如此。闻人达说的可能是真的,他真的是服用这种丹药出了问题。” 众人都不明白,刚才明明已经证明丹药没问题,云凡为什么又要往身上揽。 云凡看到了什么?他看到了闻人达那本天书的盒子,那是他先祖留下来的。天书给了云凡,但盒子闻人达却依然留着。这让云凡想起了闻人达身具外星人的基因。他那位先祖可能是想那些仙使一样,靠面具伪装,才在东洲生活下来。一代代下来,外星人的基因渐渐淡化,闻人达才跟东洲人在长相上没什么差异。但基因毕竟存在。 东洲人不知道什么是基因,云凡也没解释,只是让人把俘获的仙使带一位来,云凡让成耀喂他一颗丰神丹。果然,不一会,那仙使就全身不对劲。后面的事,出乎云凡的意料,仙使反应过于强烈,慢慢抽搐,并发出惨叫,不到半小时,竟七孔流血而亡。 云凡没有说出闻人达有外星人血统的事,“我现在明白了,丰神丹,对绝大多数人是良药,但也有极少数人过敏,哦,意思是对他们来说,就是毒药。大家都可以放心,你们没事。师尊者,闻尊者,我想除掉你们,有的是办法,何必浪费绝世神丹?都把心放肚子里吧。” “到是有一个好消息,从今天的实验,我感觉外星人的身体,难以修习我们的功法。不然,近一千年了,他们不可能不攫取东洲的能晶。能晶里面的能量跟灵石乳同源,对他们应该没用,否则,他们早就有不少修炼高手,不至于留下这些虾兵蟹将驻守东洲。那么,即使他们再次来元星,我们也未必就一定会输。” 大殿内立时响起一阵欢呼,而师毅、闻愉则连忙跪下谢罪。 云凡自是不会责罚,“好了好了,起来吧。以后有事最好当面直说,不要让误会窝在心里,莫名其妙地变成仇雠。安心修炼吧,我们飞天的时间,或许很快。” 298异域大唐(十) 云凡又对群臣说:“飞天之前,我们必须先清除西洲隐患。我决定,一个月后,将亲征西洲。” 云凡此言一出,有叫好的,但更多人反对。在场的元老不少,他们根本不怕云凡。 刘三辫一点面子都不留,“你歇着吧,皇子公主没出生,你哪里都别想走。” 云山也说:“陛下,每战都需要你冲锋陷阵,大军养着看热闹,你干脆罢免我算了。” 李缙劝道:“如果没见过仙使,我们还不敢大意。可现在对对方知根知底,又有天眼监控的优势,你何必不把立功的机会让给手下。” ······ 云凡没想到反对的声音这么大,连说:“再议,再议,行了吧。” “不行。”柳勇穷追猛打,“干脆今天把征讨西洲的人选定下,免得你心心恋恋的。说不定哪天趁我们不注意又跑了。” 云凡苦恼地说:“爷爷,我是皇帝好不好,这点事都决定不了?” 柳勇反驳,“你自己作茧自缚,怪不得我。今天可以算是御前会议了吧,征伐西洲总是国事而不是你的私事吧,表决,你看能不能通过。” 众人齐刷刷举手,赞同柳勇的意见。 云凡哭笑不得,只好暗中传音给柳勇,“爷爷,我必须去。不为西洲,是答应了云翼,要带他们出海,为他们找一个安身之所。云翼救过我的命,我不能言而无信。” 柳勇同样传音,“这事无碍,我去就行。再说,你现在就是公开此事,也没人敢反对。你不知道,别人已经把你当神灵了,你说他们不是妖怪,谁敢不信。” 云凡说:“我还是不冒这个险。说一个西征,都反对声一片,哪有把我当神了。” 柳勇说:“正因为敬重你,才不让你劳累,否则你手下会觉得自己无用。” “好吧,好吧。”云凡不得不认输,出声道:“任命海军司令彭唯为征西统帅,云慧辅助。爷爷,麻烦你精选二三十名修士,随军帮助他们。只等导弹安装完成,就立即启程。” 只要云凡不自己出征,无人反对,群臣齐声领旨。各院各部,立即为远征忙碌起来。 随后的时间,云凡挂念西征,无心科研。这可是第一次海战,第二次对战仙使,未知的因素不少,让他这么能安心等消息。经常给龙门打电话,一会问导弹生产、安装得如何,数量够不够,一会问对方会不会有潜艇,需不需要防止水下偷袭,对方会不会有水雷,一会又问海军部队是否适应了海上生活。最后问得彭唯等人很害怕接云凡的电话,连云慧都烦了。 云凡自己也觉得有些过了,显得过于不相信手下。只好强自忍住,通过修炼来消磨时间,要么跑到大学去亲自上课。但每天依然要通过天眼来看看龙门的准备工作,才能安心睡觉。 匆匆又过了三个月,皇宫彻底完工。皇宫除了极尽东洲建筑艺术,还在李缙、云海等人的指示下,安装了大量的科技设备,比如通讯,比如监控,比如科技修炼室等等,把升仙城地下的大量设备,搬迁到了皇宫。 云凡决定搬家,他在飞仙大院,导致大量的随员和官员占据了大学很多房间,严重影响了大学的正常教学。 这次不是大批的马队,而是长长的车队,从升仙城浩浩荡荡地驶向皇城。闻讯而来的中州百姓,夹道欢呼,表露他们的爱戴。他们是真心真意地祝福,云凡即位以来,国民的收入和地位,大大提高,尤其是最底层的百姓。 站在敞篷汽车上,云凡一路挥手示意。好多人激动得热泪盈眶,狂热的喊着天子万岁,陛下万岁。如此真心为民的皇帝,除了天赐,凡间不可能有的。直到云凡的车队全部驶入皇城,众人才慢慢散去。 云凡正式搬入皇宫居住和办公。第一关心的事,当然还是西征。搬家的第二天,龙门礼炮轰鸣,大军正式开拔。 云凡在新修的立体监控室内,心痒难搔,转来转去。逗得挺着肚子陪他来看实况的历言都掩口而笑,“小凡,你要学会当一个皇帝,而不是一个将军。” 云凡挠挠头,“这要一个过程。比如,你应该喊我陛下,而不是小凡。你看你也难以改变,对不对?” 历言嘟嘟嘴,“喊陛下我不习惯,还是喊小凡顺口。” 云凡点头,“对对,你真要喊陛下,我也不习惯。你说的是,我不能光关注这一件事,作为皇帝,我也应该关心关心其他国计民生。不看了,随他们去吧,等候捷报就是。” 云凡开始召见政务院、科教院院长和其下各部部长,关心一下运河,铁路,公路和学校等建设事项,召见咨议院院长,关心一下各地基层的推选。云凡只是静听汇报,并未指手划脚,专业的事,专业人才比他想得周到。 虽然也有不少小问题,比如建设项目中的拆迁,比如推选中的舞弊,但总的情况很是喜人,东洲正按照他的设想阔步前行。因为钞票的印制,钱行的汇兑,国家的大规模建设投资,东洲经济正在飞跃式发展。晶币的贬值,或许让豪强们不满,可是大工程的照顾,使其财富并未缩水,反而有所增加,只不过库藏的晶币,换成了钱行的数字,高头大马,换成了豪华汽车,古典的阁楼,变成了高楼大厦。 普通民众的收入,更是成倍增加,雨后春笋一般冒起的遍地工厂、矿山,需要大批员工,各大工地,更需巨量的劳力。米果树和棉果树的推广,农税免收,更是使衣食廉价而充足。吃饱穿暖,滋生更多需求,进一步催生更多行业,这就带来更多物资和更多机会。 民以食为天,眼见生活天天改善,老百姓对官府自然爱戴。他们想不了很远,只知道皇帝和本地主政官员,所以哪怕是开始对女性为官不怎么信任,也慢慢改变观念,甚至觉得女性官员更好,她们关爱老百姓更细致,更具体。 最后,云凡觉得自己好像是多余的,有他没他一个样。除了要求监察院加强官员廉洁的监督,官商勾结的监督外,就只是说些鼓励和赞赏的词语。 有点小小的失落,更多的是欣喜。东洲的欣欣向荣,高速发展,自己至少功不可没,而且,他有时间了,他最大的兴趣,还是科研,生命的远程传送,意念武器的深入研究等,都极大地吸引着他。 不过西洲之战结束前,可能静不下心来。能做的事,就是修炼,看书,陪陪快要生产的皇妃。 这一天,云山忽然说有喜报。云凡大喜,自以为是西洲战事。结果不是,两军连面都没见到,但还是让他高兴不已。因为云慧发现的浪根的本质,技术极高的海洋发电机和超大功率螺旋桨。天哪,快一千年了还在运行,这是什么材料和技术。另一个惊讶在于,这数量太大,环东洲近十万公里的一个圈,得有多少这东西。 “快快,接视频。”云凡一边往监控室跑一边喊。 视频连通,航母的画面清晰显示出来。而浪区的弧形,出现了一个小缺口。云慧出现在屏幕上,给云凡汇报所获成果,“哥,我们的收获大了。你看,这是修士们穿着机甲潜水,取上来的发电机和螺旋桨。海洋发电机你知道吧?” 云凡没好气地说:“你把我当原始人是吧,不就是利用海水浅层和深层的温差发电吗?” 云慧说:“就是这个原理,只不过他们的技术很先进。如果全部取出来,搬回近海,从而建设大量的无污染电厂,大概足以供应东洲沿海各州的用电了。这可是一笔巨大的财富。螺旋桨的价值稍微小一点,但也比起我们现有的,还是要高端得多。我建议,暂停进军,军舰全体就地改装这种螺旋桨。因为它可让驱逐舰具备快艇的速度。由此判断,如果我们现在进军,在军舰速度上,或许要比对方慢得太多。” “也好。”云凡同意了云慧的建议,“随时和云仇保持联系,注意敌人的动静。你们也要加强警戒,预防水下偷袭。我会调集尽可能多的修士来帮忙,加快浪根的拆除速度。没有浪根,东洲大量的木船也可以在海上航行。我会发动尽可能多的船来帮助运输。而你们,军舰改装完以后,就把拆除的任务交给别人,继续进军。帮我问候爷爷和各位修士,以及全体海军将士,他们辛苦了。” 结束通话,云凡立即召见李缙、陶懿、冉羿等人。李缙当然是负责带人建设电厂和培训相关人员,陶懿、冉羿等人则负责船只了。 听说东洲沿海可以从此无巨浪,冉羿、陶懿等人喜出望外,水运能力极为强大的他们,原本只寄望云凡规划的运河,达到货运天下的目标。运河还需要很长时间,但大海却是现成的水道。于是,沿海有水运能力的家族蜂拥而至,虽然,发电设备不归他们,虽然他们想要获得螺旋桨需要出钱购买,几乎等同义务帮忙运输,也乐此不疲。 299异域大唐(十一) 东洲建设,从陆地走向海洋,预示着发展速度进一步加快。 接下来,云凡几乎天天收到喜报,有多少发电厂建成,有多少新式快速军舰下水,有多少浪根被取出,乐得眉开眼笑。 舰队继续前行,云凡又收到柳勇的电话,称云翼的先辈们发现的海岛找到了,几乎有一郡大小,纵横近千公里。无人生存,只有一些原始生物。问云凡是不是确定把翼虎一族放在那里。 云凡犹豫了,不是舍不得那块地方,是因为没有浪根,那里距大陆就不算太远,以后必然会有大量船只,发现并到达那里。到时候,双方发生冲突怎么办? 让柳勇找来云翼和翼虎一族的长老,一起商议这个问题。都觉得很是棘手,无计可施。 征求翼虎一族的意见后,云凡让他们还是暂且留在航母上,等自己想出办法再说。 闷闷地溜达,无意中来到历言的宫殿,正好进去看看。恬淡的女修士,现在满脸是母性的光芒,喜滋滋的抚摸着大肚子,甜蜜地冲云凡笑。 跟普通将为人父的男子一样,摸摸胎动,听听心跳,乐此不疲。不过一会儿,又为翼虎一族担心起来。 历言看云凡脸现愁容,吃惊地问怎么回事,现在还能有让云凡不高兴的事么? 云凡把翼虎的事情和盘托出。跟历言,没什么不能说的,而且历言也知道翼虎之事。 历言想了想,“浪根一去,元星再无东洲人不能涉足的地方,放在哪里都不合适。要不,干脆公开。你是天子,你说它们不是妖怪,谁敢质疑?只要大家接受,那放在那里都一样。” 云凡揉揉眉心,“这可能不容易,要让人们接受,必须有一个过程。” 历言笑着说:“过程就过程,反正不急。” 一语点醒梦中人,“对呀,又不是非得立即解决。”云凡顿时走出误区,灵感如泉。马上喊毕音传召燕飞。 云凡把自己的想法一五一十的告诉燕飞。燕飞虽然震惊,但还是遵旨而行。 云凡又给柳勇打电话,让他在海军里传扬云云翼曾经救过自己的事迹,再试着让云翼跟可信的人接触,然后慢慢扩大接触面,使得众人慢慢习惯云翼的存在,而不把它看作妖怪。云凡的目的,是要让东洲人逐渐认可并接纳翼虎一族。 皇家传媒开始发威,突然铺天盖地地宣传云影的事迹,忠豹护主,以致殒命,感动了不少人。玉带河那里,地方民众自发修建其忠豹祠,祭拜者无数。 接着,报纸又发表文章,称发掘出秘闻,天子得天之助,曾有妖孽也被感化,云翼曾在天一修士手下,救走云凡。如果不是云翼,或许陛下已然不在,也就不会有今天的盛世。 这个话题引起的轰动更大,几乎全民参与讨论。 这就是掌握话语权的优势,反复宣传之后,民众开始慢慢认同,被感化的妖怪,不会伤害人类,而且可以和人类成为好友。陛下和云一就是先例。 大海之上,同样有报纸。这边用卫星信号传送过去,航母里印制,广为散发。后来,人们发现那个云翼竟然在军中,不但不恐惧,不敌视,反而非常友好,因为它确实救过云凡的性命,而海军诸将,全都是云凡的铁杆部下。 看到云翼的待遇,翼虎一族同意了云凡的意见,试着与人类和平相处。 虽然不算彻底解决问题,总算有一个好的开始。当然要想让翼虎完全融入人类社会,还是极为困难。人类各民族之间,都经常产生民族矛盾,何况不同种类。法律上也很难办,算不算户籍,有没有人权,都难以取得一致意见。 一口吃不成一个胖子,走一步算一步。 云凡的注意力被另外的事吸引,不是跟仙使的第二战。海战实在不对等,这边几千公里外,就能根据云仇的传讯,准确定位敌舰的位置,敌人则毫无所觉。视距之外,导弹倾泻,没见面就取得了绝对的胜利,仙使们可怜的海军一战而殁。 吸引云凡的,是皇子公主们,陆续降生。 第一个生产的,是梅梅。男人的劣根性都是一样,也是天生的,对极品美女,肯定更······,不说了,有点污。 梅梅生下云凡的第一个孩子,是位公主。云凡乐得手舞足蹈,手足无措,手忙脚乱。想抱又怕抱不好,担心伤着稚嫩的小生命,不抱又心痒难搔。看着云凡进退无据的表情,刘三辫,姬芷等无不莞尔,将他赶出给婴儿洗澡的侧殿。 刚出来,碰到石茵。石茵说:“梅姐姐想看公主。” 云凡一拍后脑,不顾形象,撒腿就往梅梅寝宫跑。光稀奇小的,竟忘了大的。 生产时,云凡没被允许进殿,现在收拾完毕,自然没人敢挡。 看着憔悴的梅梅,云凡心疼不已,轻轻坐在床边,伸手抚摸梅梅的脸颊。 假寐的梅梅,睁眼看到云凡,想起身却被云凡止住,“爱妃,辛苦了。” 这在云凡前世的那个环境,再习以为常不过了,而且只关注小的,忽略了大的,会被女权主义者口诛笔伐。但在这里,却让让梅梅激动得不能自抑,泪流满面,一个劲地道歉,“陛下,对不起,我没能为您生下一位皇子。” 云凡赶紧安慰,“别哭,别哭,会伤身体的。傻瓜,这有什么对不起的,生男生女又不由你决定。男的也好,女的也好,都是我的骨肉,我都喜欢。提前告诉你一个秘密,你的女儿,将成为东洲第一位女皇。” 梅梅惊呆了,脑子里一片空白,晕晕地看着云凡。 有侍女端来羹汤,为皇妃补血、补水、补充能量。云凡接过来,“你去吧,我来喂。” 侍女的手一颤,差点打翻。心想陛下行事,过于出人意料。 云凡玄力一涌,将羹汤稳稳地拿过来,先试了试温度,然后转身舀了一小汤匙,喂给梅梅。 梅梅木然地吞咽,她还没从刚才的震惊之后回过神来。 一侧的侍女也惊呆了,在东洲,男人根本不可能亲手侍奉女人,何况皇帝之尊。好吧,我们这位陛下与众不同,每每做些惊世骇俗的举动。让她震惊的是,皇妃娘娘居然就那么坦然地接受了。这,这还是自己熟悉的那个世界吗? 云凡一扭头,“嗯?不是让你出去吗?你怎么还在?”绝不是轻视侍女,而是有些话暂时还不能传出去。 侍女吓得一激灵,回过神来,“啊?哦。是,陛下。”蹲身一礼,后退几步,转身快速离去。出门时,差点被门槛绊一跤。 梅梅这时也惊醒了,连忙推辞,“陛下,不可。我自己来。” 云凡止住欲再次起身的梅梅,“别乱动,不可什么?来,张嘴,乖乖把这碗羹汤吃完。” 梅梅却伸手拦住。喂汤之事,出于对云凡的了解,她勉强能接受,可刚才的问题,她不搞明白,实在难以下咽,“陛下,你不是说真的吧?” “什么真的假的?”云凡不知梅梅问什么。 梅梅急了,“您刚才说公主会成为女皇的事。” 云凡微微笑道:“我什么时候说过假话?” “不可啊,陛下。”梅梅几乎是喊出来的,“这怎么行?” 云凡反问道:“怎么不行?” “女人怎么能当皇帝?千古未有啊。哪不是天下大乱吗?”梅梅慌了。 云凡安抚她说:“好了,好了,这事不用你操心,早知道就不告诉你了。以前有女人当官吗?没有吧。现在有,天下还不是没乱。女人为什么就不能当皇帝?放心好了,乱不了。不但乱不了,反而更稳定。不过,你暂时不要公开,等我在御前会议上确立下来再说。” 梅梅忐忑不安地吃完羹汤,忽喜忽忧,忧多于喜。 接连几天,皇后皇妃相继产子。历言也生了一位公主。明凤竟是双胞胎,一次生两位皇子。昝青、晏蔷、冉容生的是皇子。凤茹、阳欢、朱悦、广薇、仲婕生的是公主。云凡一次性有了十二个子女,五位皇子,七位公主。大群的人都围绕皇子公主而忙碌,云凡却一反常态,关注孩子较少,关心爱妻较多。 皇帝有后,举国欢庆。云凡听从群臣的建议,大赦天下。比如广远等人的劳役提前结束,恢复政治权力。罪行极重的罪犯,服役期也大大减少。 虽然皇子公主们出生不在同一天,云凡却在同一天为他们举行满月礼。 王公、高官、各地的州长、总督和各位皇妃的直系亲属,齐齐赴京,共襄盛举。 用共襄盛举似乎不恰当,但云凡却把它变得恰如其份。满月酒之前,所有元老,王爷,公爷都被皇宫侍卫请到了前殿会议大厅,出席御前扩大会议。因为非公爵不能担任州长,所以其中包含了各州主官。 会议只有一个议题,立嗣。 云灏不解,“陛下,立嗣之议,是不是太早了?” 300异域大唐(十二) 云凡回答:“反正迟早要议,赶早不赶迟。先说断,后不乱嘛。” 刘三辫首肯,“也是,正好大家齐聚,机会难得。那就议议。” 这可是国家政治生活中的头等大事,无人不慎重。很多人心想,云凡突然出招,大概是不想给各家族,合纵连横的机会。确实,很有一些人措手不及,特别是生下皇子的几位皇妃的家族,已经蠢蠢欲动,商议过或准备了不少手段。结果不等行动,就被云凡彻底打乱了。此时在会场,几十位修士面前,谁敢暗地里勾连。 云凡敲敲桌子,止息会场的嗡嗡之音,“在场的任何人,都有权提出动议,并陈述你提议的理由。然后总结、归纳、辩论,再由大家举手表决,超过三分之二的人赞成,则为通过,并确立为大唐帝国此后皇位继承的法典。 一旦确定为国家律典,将代代传承,不可更改。 这么做有一个好处,就是不会因皇位之争,使得兄弟倪墙,伤了和气,甚至造成大臣不睦,国家动乱。 东洲近一千年的皇位继承,皇帝自己没有决断权,而是由仙路堂选定。虽然也没有发生皇位争斗,但显然不合理。 千年以前呢,从档案馆根据最近从民间收罗的史料而编纂的历史来看,各朝各代,无不为此拼杀得血雨腥风。这当然也不是我愿意看到的。 所以,我们今天干脆一次性定下一个规矩,一个不会产生纠纷的规矩,一个万世不移的规矩。 谁来先说?” 不管是为了利益,还是为了露脸,发言相当踊跃。但说来说去,无非就那么几点,有人提议按长幼的方式,有人提议按武功高低,有人觉得需根据品性进行判断,有人认为嫡庶有别。 云凡首先否定了嫡庶,认为这是歧视。而今在民间,根据婚姻法,嫡庶都有继承权,皇家不能例外。 云凡话音一落,青龙特区区长云豫站起来提议,女性也应该享有皇位继承权。理由是,现在的法律规定,女性有户籍,有财产继承权,有同等的政治权力,那么,皇位也应以此类推。 一石激起千层浪,大殿之内,噪音骤起,“没睡醒吧。”“胡言乱语。”“牡鸡司晨,这不胡闹吗?”······,嘘声,呵斥声,不绝于耳。 云凡向姬芷使了个眼色。姬芷一拍桌子,勃然怒喝:“住口。陛下先就说过,任何人都有权提出动议。云豫提出动议,并陈述了理由。有人反对,这是正常的,反对者说明你反对的理由来。而不是出语讥讽,胡乱谴责。刚才那些口出污言秽语的人,你不说出一个合理的理由,就别怪我不客气。瞧不起女人是吧,论功力,有谁敢站起来跟我和刘老姐姐一决高下。论政绩,云豫,云漪,红芹等女性官员的政绩考核,始终位居前列。说说,女性在才华上,能力上,功力上,哪点不如男人?” 满堂王公哑口无言,无一敢于直面姬芷。 云凡开口打破宁静,“我也赞成把公主列入继承者的行列。不管男女,都拥有其父母一半的骨血。儿子是亲生的,女儿也是亲生的,并无差别,为什么差别对待?” 云灏起身道:“陛下,这会造成皇室异姓,国将不国。万万不可。” 明皓也反对道:“陛下,此为万世之律。如果公主继承皇位,后代皇室子弟必将血统不纯。” 云凡笑着说:“你们先坐下。理不辩不明,我们就来讨论一下你们的忧虑。第一,皇室异姓。这点不难,可以让公主的孩子姓云即可。谁说孩子必须跟父姓,也可以跟母姓嘛。我就是跟母姓的。 第二,血统问题。近来,国家在不断地推广、宣传科技知识。其中有一条,谓之基因。外星人服用灵石乳,就是服毒,东洲人服用,就是良药。根源就在基因。有的孩子长相类父,有的孩子面貌从母,这也是基因之故。也就是我先前所说,孩子不管男女,都拥有父母各一半的骨血,并不因男女而已。 所以,我的儿子和我的女儿,都拥有我一半血统。我的孙子和我的外孙,都拥有且只拥有,我四分之一的血统,除非家族内部通婚。当然那是不允许的。据此推断,不管是皇子继位,还是公主继位,后代的血统都是一样的。 还有谁有反对意见,可以提出来讨论。” 众人静默了一会,储天忽然站起来提出一个不是问题的问题,或者也可以说是一个极大的问题,“陛下,为了确保皇家有后,通常皇帝都会娶多位妃子。一旦公主称帝,万一无后怎么办?” 云豫站起来反驳,“公主也可以娶多位男妃嘛。婚姻法承认男子的多位妻子都合法,但也没有说女人娶多位丈夫违法啦。” 轰,大殿几乎被掀翻了,哗声四起。连姬芷、刘三辫都不好为云豫站台。 云凡低头憋笑,这云豫也不知是不是受云琼事件的刺激,太激进了。 “哼,哼。”云凡不得不说话,不然云豫会被众人的口水淹没,“这个问题,属于婚姻法的范畴。婚姻法由咨议院制定和修改,以后在咨议会上再去讨论吧。至于西王的担忧,我可以保证不会发生。你们可以看作仙术,其实也是科技手段,我能做到,即使男女不同房,也有办法让女人生出后代。我一旦卸任,必会将此法公诸于世。”他说的是体外受精。 没人能驳倒云凡,于是先举手表决这个议题。出乎云灏,明皓等人的意料,同意的,竟然不止三分之二。 其实仔细分析一下,这个结果并不出意外。五位皇子的母系家族和一些老顽固当然反对。可是,云凡赞成,则云凡的铁杆部下和霓云系必然赞成,这就几乎占了一多半。另外七位公主的母系家族,更加赞成。还有刘三辫、姬芷等人,谁当皇帝管她们什么事,自然听云凡的。取胜也就理所当然。 下面再讨论依照武功,才智,品性还是年龄的问题。各方争执不下,所有提议,都不可能得到三分之二的票数。那么,决定权,还在云凡,只要他赞成某一方,那方必然获胜。 最后,云凡一锤定音,“才智,品性,都难以做出准确的判断,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以此做标准,分歧必多,不可取。武功这东西,有进有退,今天老大武功高,说不定明天老二就追上来了。我另有几个理由,说明它也不可取。一,科技的力量,有时比武功管用。小孩拿着激光枪,可以击杀高阶灵士。二,皇帝在位,很可能是几十年,使其最大的孩子和最小的孩子,年龄或者相差很大。一个三岁小孩跟三十岁的兄姐比武功,公平吗?三,文治武功,治国靠文不靠武。而且,今后我们会竭力不让乱世重现。 所以呀,我赞成依年龄为标准,因为年龄不存在争议。 当然,弟、妹也不是没机会。什么机会呢?比如老大有重大的品性问题,或者天生智障,残疾,或者继位前发生意外,等等,确实不合适担任一国之主。 问题又来啦。老大不合适,由谁递补。我的意见是,按年龄从大到小。老大是第一继承人,老二是第二顺位继承人,依此类推。 最后还要说一下,凭什么判断品性有问题。我建议由御前会议来决定。御前会议成员三分之二,以上认为继承人不合格,那就取消其继承资格,由下一位递补。 我想,如此一来,皇子、公主们就不需要争了,臣子们也没理由争了,按律而定。 实际上,真的没有争的必要。立宪制下的皇帝,不具备生杀大权,多数时候,只是国家的象征。治理国家的根本权力,在御前会议,在咨议院,政务院,军务院,律法院。 皇帝虽有权暂免某位官员的官职,但也必须有合理的理由,须得御前会议认证,才能真正免职,否则该官员暂免期过去,依旧恢复原职。 至于各院院长的提名任命,同样需要御前会议通过才算有效。再下一级官员,以后全由咨议院推选产生。 这种权力有限的皇位,争来又有多大意义?是吧。 好了,表决吧。” 不用说,云凡的主张顺利通过。继承人的规则,由御前会议细化,然后写进国家法典。 会议结束,移位宴会厅,满月礼开始。这次男女没有同席,不是歧视,是因为女性官员和女眷们。围着皇妃们不肯离开,抢着欣赏皇子公主们的风采。 第一件事后,赐名。总不能说,帝国的太子,连个名字都没有吧。 这个云凡当然早已备好,由毕音宣读就是。 老大,云凡的长女,梅梅的女儿,赐名云则天,封为太子。 晏蔷、李缙吃惊地抬头,盯着云凡。 云凡笑笑,传音道:“纪念而已,没别的意思。” 301归程征程(一) 毕音继续宣读。 老二,历言的女儿,赐名云念冰,封为北苍王。 这条引起了一点小轰动。念冰,当然是为了纪念母亲。封北苍王,自然是为了历言。霓云系众人自然为历言高兴,更加感激云凡兑现提高女人社会地位的承诺。而柏琅却有点黯然,如果云冰还在,那该有多好。最引起轰动的当然是封王,没听说过公主封王的先例。不过,公主当太子都可以,一个王位,似乎也没什么好奇怪的。 下面一条,可就让柏琅甚至柏家众人欣喜若狂了。 老三,明凤的大儿子,赐名柏云长,封武昌王。老四,明凤的二儿子,赐名云白甫,封文昌王。 李缙、晏蔷低头偷笑,云凡纯粹在恶搞。 可柏家人的理解则完全不同,云凡的长子姓柏,名柏云长,这分明就是说,云家和柏家世代交好,长长久久。云柏扶,当然是两家相互扶持的意思。岂知白甫非柏扶,云长、白、甫都是某古人的名字。 老五,凤茹的女儿,赐名云木兰,封英武王。 老六,昝青的儿子,赐名云卫青,封汉英王。(此卫青,当然不是守卫昝青,而是那个时空的汉朝大将。这里的人怎么理解,云凡管不着。) 老七,广薇的女儿,赐名云道韫,封东晋王。(谢道韫,东晋才女。) 老八,晏蔷地儿子,赐名云小宝,封建宁王。 晏蔷娇声打断毕音的宣读,“陛下,这不公平。我不干。”李缙则笑得肚子疼。 全场震惊,还有当面驳斥圣旨的事发生。 云凡哈哈大笑,“毕音,读错了吧。” 毕音低头一看,读道:“错了,赐名云公瑾,封八贤王。” 晏蔷低哼一声,“这还差不多。” 别人还以为毕音真的读错了,实际上圣旨真的就是这么写的,气得毕音翻了云凡一眼。 毕音停顿了一下,仔细看了一遍后面的内容,才接着宣读。 老九,阳欢的女儿,赐名云月英,封太平王。(黄月英,诸葛亮之妻,有名的才女。) 老十,冉容的儿子,赐名云子龙,封常胜王。 老十一,朱悦的女儿,赐名云雅鱼,封越兴王。(雅鱼,勾践之妻,越国王后。) 老十二,仲婕的女儿,赐名云红玉,封国安王。(梁红玉,韩世忠之妾,宋朝抗金女英雄。) 赐名封王结束,群臣齐声恭贺。不过,有识之士却发现了问题,一次增添一位太子,十一位王爵,长此以往,御前会议,岂不成了皇家的家族会议。凤森大胆地提出来,“陛下,不知这些王爷是否拥有御前会议成员的资格?” 云凡说道:“作为王爷,当然有资格参与御前会议。不过,不管是亲王(皇帝的子女,天生的王爵)还是封王(获封的外姓王爵),都不能世袭。再规定一下,亲王成年以前,不得参加御前会议,太子除外。所有王爵,七十岁以后,都退居元老院休养,不参加御前会议。还有,每次御前会议,亲王的数量不得超过参与人数的三分之一。如果还有不完善的地方,下次御前会议可以详细讨论合理的方案,定为成例。” 至此,众皆欢喜,喜宴开始。 不想,欢喜还不止于此。喜宴还未结束,云凡接到彭唯的电话,海军大获全胜,占领了仙使们生活的城池。 云凡喜出望外,连声喊道:“云仇,快,打开显示屏。” 宴会厅背墙上,全息立体实时图像立即呈现,西洲仙使们居住的小城出现在屏幕中。现代化的小城和周围原始森林形成极大的反差。 除了战死的,其余外星人全都成了俘虏。海军将士挥舞着武器,高呼胜利的口号。 画面上,不仅有海军和外星人,翼虎一族赫然出现,与海军将士相处融洽。有些人骑着翼虎,在森林上空游弋。云翼更是继彭唯,柳勇,黎曙之后,跟云凡直接通话。 云凡当场颁旨嘉奖,彭唯已是王爵,爵位无法再升,只好在职位上提升半级,挂军务院副院长职。海军副司令阮恒晋封王爵,为蓝王。云凡唯一的弟子羊松,因功而提升为舰长,三等伯爵,都督级别。 东洲地域很广,人口密度也不大。云凡暂不打算迁移部分人口去西洲,还是留给后代吧。不过,矿产资源还是要勘探的。 命彭唯,柳勇等,兵分两路,航母留下,探索西洲,甚至南洲,北洲,部分舰队则押送俘虏和战利品返回。外星人所有的科技资料,设备和非生活物资,全部带回来。那座小城,命名为翼城,暂时作为翼虎一族的居住地。有愿意随舰返回,或者跟随航母做环球航行的翼虎,也欢迎之至。保证它们的安全,保证不受歧视。 没两天,更大的喜信传来,柳勇在西洲一座火山,发现了巨大的晶石矿,且晶石矿的下面,储藏有海量的灵石乳。 “太好了,太好了。”云凡激动得握拳欢呼。他藏在心中的一个计划,终于可以付诸实施。云凡决定组建三支特别的尖兵部队,一是全由修士组成的机甲部队,二是通过灌输的方式,快速培养起来的电子战部队。原本只有这两个计划,现在增加一支翼虎部队,也力争尽快给他们配备特种机甲。后来经过云慧的提醒,仅仅电子技术,很可能不是外星人的对手,云凡又增添了一支老牌修士组成的念力科技部队,专门深入研究灵路系统,研制灵路设备,力争制造出意念脉冲武器。等这四支特别部队形成战力,云凡就准备开启星空之旅了。 斗转星移,时光飞逝,一晃就是三年。 这天,徽州,潜郡郡城南门外,云家庄,戒备森严。徽州州长云泓,徽州总督翁鳐等人,带着一大帮军政大员,在庄外新开辟出来的一片空地上,翘首仰望。 “来啦,来啦。”有人喊道。 就见远处的天空,出现了一群小黑点。黑点逐渐放大,人们渐渐看清,是一架较大的梭形飞舟,周围环绕着十余艘小型飞舟。再外围,是数百机甲前呼后拥。 跟地球喷气式飞机外形相似的飞舟,慢慢减速,来到空地上空后,缓缓地垂直降落。机甲部队先行降落,背朝飞舟,围成一个大圈,实行警戒。 飞舟舱门打开,穿着一身便服的云凡,出现在门口。 警戒线外的人群,里即齐齐跪倒,“恭迎陛下。” 云凡挥了挥手,运功发声,“各位相亲父老,你们好。免礼,免礼。都起来吧。”人们站起身,爆发出一阵欢呼。 官员们没有行跪礼,这是云凡已经明确了的。普通民众还习惯性地行古礼,想要更改,可能需要一个过程。机甲卫队放开一个口子,让官员们入内。 云凡开始步下自飞舟上伸出的悬梯。身后,历言牵着两个灵动的小女孩出现在舱门口。民众又齐齐跪地,“恭迎皇后娘娘。”历言没说话,云凡代她说了,“都起来,都起来,别跪了。你们看,你们的州长,郡长他们不都不跪吗?敬重在心不在形,你们的心意我们领会到了。”人群爆发出更热烈的欢呼。 历言的身后是明凤。柏云长,云白甫一左一右,牵着妈妈的手。其他皇妃都没有来,因为要么才生下二胎不久,要么身怀六甲,不便远行。 悬梯前,列队迎候的队伍,为首的是一位白发苍苍的老太婆,正是留守云家的云漩,云凡外公云瀚的四妹。 不用别人介绍,云凡抢上两步,握住老人的手,“姑奶奶,凡儿来看您了。”这声姑奶奶,等同云凡自承云瀚的亲孙子而不是外孙。 毕竟是中阶修士,虽然八十多岁,身体还是非常硬朗。不过此时,云漩跟一个普通的老太太一样,握住云凡的手只哆嗦,泪眼迷蒙,颤颤巍巍地说:“好哇,好。大哥有灵,该含笑青天了。好,回来就好。” 云凡笑着说:“嗯,回来啦,早就该回来看看。姑奶奶,这是您孙媳妇和曾孙。”让出身位,介绍历言和明凤给云漩认识。 两女连忙躬身行礼,四个小家伙也乖乖地作势欲拜。云漩赶紧用玄力托住,“使不得。你们可是我大唐的皇后,贵妃,太子和王爷,该老太婆向你们行礼才是。”不说她们的亲热,云凡跟来迎的云泓、翁鳐等官员和留守的云家嫡系子弟一一握手。 这些人又一一走到历言,明凤和四个小家伙面前敬礼。 云则天和云念冰,瞪着圆圆的大眼睛,有模有样地对走到她们面前行礼的官员微微低了一下头,表示回礼。乖巧的模样与故作严肃的神态,极不相配,逗人发笑。 两个小家伙则学着父皇,伸出小手,跟大人们一一握手。才一会儿,柏云长脆声说道:“妈,我的手好酸,换一只手可以吗?”云白甫也喊道:“就是,叔叔们太高,我老要举着手,好累哦。不握可不可以?” 云凡和云漩哈哈大笑。其他人虽不敢纵声,却也忍俊不禁。 302归程征程(二) 历言牵过两小子,让他们站在姐姐左右,微笑着说:“学姐姐,点头就好。” 两顽皮兴高采烈,却学不来姐姐的严肃和端庄,一边敷衍了事,一边张着大眼睛东张西望。看到云凡沿着长长的队伍越走越远,柏云长几次跃跃欲试,忽然撒开小腿就追,“父皇,等等我。”云白甫立即跟着跑。云念冰也想跑,看云则天没动,赶紧缩回踏出去的小腿。云则天艳羡地看着,回头偷看了一眼历言,强自忍住,不过小脸上露出一副欲哭不哭的表情。 历言一伸手,将云念冰和云则天抱起来,“这些形式不要也罢。我们一起顺着队伍往前走吧。”小姑娘终于露出该有的表情,抱着妈妈的脖子咯咯地笑。 云漩笑道:“就是,孩子还小,不可太严苛。”明凤说:“都是刘奶奶,把以前皇家的宫廷礼仪师都找来,说是要从小训练太子和小王爷们的皇族气质。” 云漩呸道:“那个老东西,自己是个山野草莽,知道什么皇家礼仪,尽折腾些华而不实的东西。。” 两女不敢搭话。三人一边闲谈,一边随意跟官员的队伍打招呼,跟着二小蹒跚的步子,朝云凡追去。 礼仪完毕,云凡一手抱着一个儿子,在众人的簇拥下,走向云家庄。皇帝的亲和随意,让民众倍感亲切,畏惧之心渐少,喜爱和自豪之情渐增,传说中威临天下的天之子,是这么一个和蔼可亲的活生生的人,是他们云家的子弟。 门楼上,云家庄三个大字,熠熠生辉。依然是橙色,并未改色。自云凡在青龙山宣布,颜色不代表身份之后,各地纷纷效仿,尤其是云家这些渴望推翻仙路堂的世家,最先响应。没有改色,却更显露出历史的厚重轨迹。 祭拜祠堂,是必须的程序。云瀚和云冰的牌位,也赫然在列。中州那段历史,因为云家当时的态度,因为柏琅而今的身份,留给云家的,是一段很尴尬的记忆。云凡和云家都有意将其淡忘。 云凡没有让人重修中州镇国公府和西溪山庄。西溪山庄给了风雨楼做基地,让云仇等外公的养子们有个缅怀之所。风雨楼和云凡的暗卫,很多人两边兼职,一套领导班子,两套系统。 原镇国公府,柏琅曾经想要,当然有追怀云冰的意思。云凡却否定了,母亲死前,应该没有原谅他。两人交往的时候,云冰是被欺骗了感情,现在人都不在了,追悔又有什么意义。 云凡给了皇家传媒,一批现代化的建筑竖起,现在完全不复原来的模样。 云家庄里,云冰的足迹很少,没什么可留恋的。到是亲舅舅还剩一位,母亲的二哥云滇,居住于此。算是云家良心发现,及时救助,这才给云瀚留下一个儿子。可惜受伤过重,残疾而不能生育,一直郁郁寡欢地生活于仇恨中。他绝不感谢云家的救命之恩,因为云家及早出手的话,即使云瀚救不了,他的哥哥,弟弟和妻儿应该可以逃脱灾难。他更痛恨柏琅、仲家和九大门派,包括霓云宫。所以云家只好将他半禁闭式地养在一个小园子里,并封锁一切消息。 云凡看到云滇,不禁黯然落泪,六十多的人,在东洲还不能算老年,却如同行将就木的老朽,萎靡而颓废。待弄清云凡的真实身份和现在的时局,云滇嚎啕大哭,“苍天有眼呐!”而后狰狞地吼叫:“凡儿,你怎么能封柏琅为王,杀,杀!” 好半天,待云滇平静下来,云凡说想接云滇去皇宫养老。云滇浑浊的双眼看了云凡一会,“去吧,你自己都在做了结,何必再添一个牵挂。去吧,去吧,往事已矣,烟消云散,一切都不可能再回来了。”让侍者推着轮椅,径自回屋,闭门不出。 别人都听不懂云滇的胡言乱语,云凡却惊诧云滇的敏感。 晚宴之后,云家众人正和云凡商议云滇的去留,侍者却惊慌来报,云滇阖然长逝了。云家人包括云漩,都惊慌失措,担心云凡怪罪。 云凡揉揉脸,长叹一声,“按云家习俗,葬了吧。”没有按皇室规矩,云凡是想,过去的,就让它过去。若按皇族礼仪,会有一大堆麻烦,甚至说不定又会产生一些不必要的瓜葛。 葬了云滇,又一次到云家祠堂祭拜过列祖列宗,云凡离开徽州,启程前往青龙山。 玉带河一如既往,安静地流淌。河两岸,还是那样荒凉。除了跟玉带河垂直的那条大道,现在被修建成宽阔的水泥道,道上不时有车马往来,其他地方,仍然没有人烟。战争的痕迹,已被人为抹去。若干年后,应该不会有人如苏轼那样,拾起前朝的沉沙折戟。 飞舟没有降落,只是暂时悬留在半空。云凡骑着云影,抱着云则天、云念冰,历言骑着云幻,抱着柏云长,明凤骑着云斑,抱着云白甫,从飞舟上飞出,朝西边几十里外的村庄飞去。 云影的肉身墓前,有人修建起一座祠堂,上书忠豹祠三个大字。村里派有专人守护和打扫。 云凡为了不惊动乡民,用玄力让守护者暂时昏睡。走马观花地参观了一下祠堂,在来到当初亲手修造的云影墓。四周,如今翠柏苍苍。没多做停留,不远处庄里的村民蜂拥而至时,他们已腾空而去,只留下一堆金币。 站在观景窗边,云凡漠然无语,专心地打量着脚下的山水,回忆着烽火连天的岁月。 曾经的青龙山,为荒郊野岭之地,自云凡第一次归来,开始发生天翻地覆的变化。今日再次回归,变得云凡都感到惊奇。 山内各定居点和山外规划的城镇之间,还是那些高架路,并没有如云凡设想的那般,重修铁路。因为山内往来的人数,已经不多,原有道路够用了。变化在山外,围着环山长城,出现了一座奇特的城市,一座狭窄的,绵延近千公里的环形城市,仅有的两三条大街,都跟环山长城一样长短。只有在原来的六镇所在,城市才稍微厚实那么一点。某些地方,因地形所限,只有一条街。 飞舟沿着环形城市绕飞一圈,最后降落在龙丹津国公府内。特区区长云豫、总督云建、海军龙门军港都督羊松,以及龙丹津的遗老遗少,已恭候多时。 云豫,云建的住处,就在国公府,因为他(她)们是云凡的妹妹、弟弟,国公府就是他(她)们的家。 孔瑞业已老态龙钟,被人搀扶着也来迎接云凡。当年受暴发户心态影响,被外人一撺掇,曾掀起过小小的风雨,使得孔家被云凡有意打压。现如今,在龙丹津若干新兴家族之中,孔家实力和财力,处于偏后位置。云凡称帝,大量老邻居都迁往大城甚至中州,但孔瑞却因身体不佳,一直留在龙丹津。 云凡亲热地叫了声孔爷爷,抚慰有加,让孔瑞老泪长流。 其后几天,没让任何人跟随,云凡带着幻、影,徜徉在熟悉的山水之中。老马被炸死的那间草庐没有了,那颗大树还在,不过密道已被彻底堵死,不复存在。天鼎山周围,不再荒凉,军政大学的建筑日益增多,将天鼎山团团围住。 入夜,一人两豹静悄悄地降落在山沿。绝大部分人没被惊动,不过校长云风等修士,却极速掠来。不等他们出声示警,云凡传念让他们安静。待发现是皇帝驾到,云风等人连忙拜见。 军政大学走上了正轨,一直在高速发展。云凡无心做什么指示,仅仅是勉励大家尽职尽责,为国家多培养合格的人才,就让他们散去。云凡和幻、影钻进秘藏,重温当年相依为命的生活。 云风不知云凡什么时候离开的,龙丹津居民和军政官员也不知道飞舟什么时候离开的。飞舟拥有反重力系统,在夜里安静地升空,没惊动任何人。 在整个青龙山高空盘旋数周,天亮之后,飞舟径直飞向大海的方向,在龙门都没停留。 一望无际的大洋,海天一色。近海区域,时而有海鸟飞翔。再远一点,海鸟绝迹,因为东洲附近,海岛极少,这种不合理的现象,是外星人认为制造的。 飞出一千多公里,远远可以望见,翼虎族前辈们发现的那个海岛。大岛周围,还散布着不少小岛。总体面积加起来,比前世倭国的面积可能还要大。 这里并未进行开发,只是在大岛上,建起了一个海军军港,留下一支舰队驻守。他们的任务,不是战备,而是勘探周围海域的水纹,航道,记录气象信息,为来往的船只提供补给和救援等等。 云凡的到来,使海军将士喜出望外,列队请陛下和太子检阅,然后表演了各种水上作战方式和技巧。舰炮喷射炮弹发出的火光,导弹划过空间的光华,远处炸开的巨大水花,在云则天看来,像是绽放的烟花,在云凡怀里乐得咯咯直笑,挥舞着小手,不停地嚷着,“放,放,轰,咯咯咯咯。” 而两个小子和云念冰,看了一会就腻了,挣脱历言和明凤的怀抱,蹒跚跑到海边去捡海螺,抓小海龟。 在这里度过了愉快的两天,云凡给海岛赐名白龙岛,然后告别留守的将士们,飞向西洲。 303归程征程(三)终章 外星人生活的那座小城,被人称为虚仙城,意思是虚假的仙人建造和曾经居住的地方。虚仙城,全是钢铁和打磨得极规则的巨石构成的,并没有任何粘合剂。因为打磨得非常平整光滑,使得尽管没有粘合剂,墙壁依然没有一丝缝隙。钢、石构造,使得城池显得冷厉,强悍和霸气。 如果细心研究,从这些建筑中,多多少少也能分析出一些外星人所在文明的建筑风格,建筑技术,进而找到一些外星人的科技痕迹和文化传承。不过云凡对此不感兴趣,直接翻译资料会获得更多。他只是参观了一下外星人冷藏身体设备。而怎么保持生命和如何及时唤醒的资料,早已运去中州。 在留守都督和翼虎一族族长的陪同下,走马观花地看了一些地方,云凡就赶往城外那个灵石乳矿。如此大的宝藏,外星人分文不动,给云凡提供了大量的能源和批量培养修士的灵药,这得感谢外星人跟东洲人体质的差异。东洲人趋之若鹜的灵石乳,对外星人却是致命的毒药。 灵石乳已被柳勇等人全部运走,晶矿的开采正如火如荼。云凡非常满意,这些晶石,将是他飞向太空的可靠支撑。参观一圈之后,应邀到翼虎族的住所用餐。翼虎不再住简陋的山洞,而是住进了城市,学会了人类的厨艺。 酒宴上,云凡问翼虎族长和长老,“住的还习惯吗?生活没问题吧。” 族长感谢云凡的恩赐,却也有忧虑,“有您在,我们翼虎跟人类可以和平相处。但听说您想飞天,万一您走之后,人类的政策改变了怎么办?现在全元星,可再没有人类到不了的地方。” 云凡开始诱骗,“族长可知,天外像我们元星这样的星球,不可计数。你们有没有兴趣随我一起飞天。我们如果找到多颗生命星球,单独给你们一颗没也没问题。人类不留人在那,全由你们自己做主。” 族长大为心动,“真的?” 云凡微微点头,“我骗过你们吗?” 当然想去,不过还是得跟众长老商议一下。 云凡不急,他之所以想带走翼虎,一是看中他们天生的飞行技巧。人类渴望飞行,但飞行技术拙劣得可笑,基本都是像修士那样蹦跶,再就是幻想在天空中自如地行走。有了机甲,又有了灵路系统,飞行可以变得多样化,但潜意识了,却很难像走路那样,根本不需考虑地下意识地,下意识地行动。如果能在人类潜意识里增加飞行技巧,那么太空机甲战,必将占据绝对的优势。云凡想给翼虎配备战甲,并学习他们的飞行技术。 第二,跟翼虎族的担心一样,云凡担心自己走后,两族会发生冲突。谁胜谁负,云凡都不希望看到。 给翼虎族留了半年时间,如果想走,就全部来中州找自己。云凡继续自己的环球旅游。 西洲茂密森林里茹毛饮血的原始人,南洲冰雪天地的奇特生物,大洋里体型大如船舰的鱼类,北洲冰原上的虎、熊,都让云凡深切感受到这颗星球旺盛的生机。他挚爱这颗给他第二次生命的星球,他不想让这颗星球成为别人的私产,所以,他得飞天,他得勇敢地走向太空,至少要在为他的第二个故乡,构筑一道太空篱笆,以御必然会出现的虎豹豺狼。 当然,寻找回归地球的通道,同样是不灭的梦想。 这一日,北苍山,欢声笑语不断。云凡践诺,带历言回到这里度假。 四周雪山上,信号塔高高矗立。盆地内的机场,不时有航班起降。按云凡的规划,平地都开发成旅游景区。东洲虽然旅游还不怎么狂热,但富家子弟却已热衷。雪山、温泉、玉镜般的湖水、传说中的霓云宫,吸引了大量的游客。仅靠旅游收入,就可以让霓云系的留守者们,生活得很富足。 一路走来,历言目睹云凡的异状,虽没听云凡亲口提过,但她意识到,云凡飞天的时间要快了。她自然是要跟着一起走的,所以对北苍山格外留恋,抱着女儿踟蹰在曾经熟悉的每个角落,想将每幅画面都深深地刻印在心里。 耗时将近一年,走遍全球,重新回到东洲上空。 自高空俯瞰,两条环形运河像玉带一样,环绕着整个东洲。既促进了东洲内河水运业的兴盛,也极大地调节了各地的旱涝。水泥路和柏油路,四通八达,像经脉一样,赋予东洲新的生命力。铁道的修建要慢一些,暂时只有一些大城市之间,完成了通车。最发达的交通,反而是航空,大中城市基本都有机场。 对于发展速度,云凡是满意且自豪的。电灯电话,基本普及。电视虽然还未面世,但皇家传媒的大型显示频,已出现在各大城市的市政广场。现代宣传手段,让东洲民众极大地开阔了眼界,很方便地了解所居住的星球环境,各地的风俗,以及天外的一些知识。也可以及时了解国家政策和新闻时事,了解本地,外地和国家主政官员,从而促进了推选的公平、公开。 这些日新月异的变化,已经不在云凡的关注之内,回到中州的第一件事,就是命令以罗益为司令的机甲特战队进驻上仙宫,进行太空战训练。这是千人规模的,全由新晋修士组建的,全部拥有太空和陆战机甲的精锐战队。而以云赵为司令的导弹部队,和以甘焻为司令的太空舰队,早已在外太空训练了不短的时间。 罗益他们不是乘坐飞舟上天,而是通过飞天大学地下基地的传送室,直达上仙宫。是的,云凡在柳勇等人组成的念力开发应用研究所的帮助下,已彻底解决了传送中的灵魂受损的问题,且念力武器已辅助使用。 罗益走后,云凡召开了他参与的最后一次御前会议,对一些不太放心的部门进行了小规模的调整,比如请云灏等老一辈退休,给凤森等人让位。他要确保他走后,东洲政策的连续性。其实他的担心完全没有必要,以诸秋为会长的青龙会会员,从基层推选逐步往上,基本掌控了国家各层面咨议院的话语权。 会后,回到后宫,十三位妻子,二十三位子女(除历言、明凤外,其余十一位还不是修士的妻子,又各生一位小王爷),齐聚历言的寝殿,眼巴巴地等着他。 “这是怎么啦,今天是什么节日吗?”云凡故作镇定地说。 历言拉着云凡坐到主座上,“别隐瞒我们了,难道你想一个人偷偷溜走不成?” 有些皇妃已凄然欲泣的样子,比如年龄稍小一点的陶菱、石茵。 “说什么呢,我要飞天,当然会跟你们说的。还早,还有一些准备工作没做好。我要先给元星构筑几道防线。不过,今天说说也好。则天需要继任帝位,自然不能走。所以梅梅这次可能不能跟着一起飞天,不能让则天没有依靠。另外,我希望所有的子女,都等成年之后,再循着我的足迹,飞向太空。因为,他们还小,身体素质达不到飞天的要求。万一途中出现意外,那就悔之晚矣。所以,你们可以好好想想,是留下来等儿女成年以后,再来追我,还是忍痛别离孩子,这次就一起走。我尊重你们的选择,慢慢想,不急的。我明天会去上仙宫。大概半年吧,半年之后,可能就要出发了。” 这是云凡第一次明确离开元星的时间。 元星所在的星系,有五大行星,元星居中。云凡所说的构筑防线,是指在外围两颗行星上,建设武装基地,架设太空监控设备和防空武器,组建太空警备舰队,以防外星人的侵袭。 那两颗行星本来都有名字,但云凡凭借皇帝的权势,给行星赐以新名。元为始,一元伊始,那么靠近元星的那颗就被命名为两仪星,最外围那颗命名为三才星。两仪星有五颗卫星,分别命名为金木水火土。三才星有四颗卫星,命名为青龙,白虎,朱雀,玄武。 内圈的两颗,分别叫做四象星,五行星。 原本的九宫,云凡说仙宫是假,改名为正宫,中吕宫,南吕宫,仙吕宫,黄钟宫,大面宫,双宫,商宫,越宫。恒星被命名太阳。云凡想尽可能多地留下一些地球文化的痕迹。 接下来半年,元星和九宫之间,飞舟往来频繁,传送阵也极为忙碌,大量的人员和物资,涌向天外。首先,是九宫上都建起了传送阵,全波段大功率电子雷达和念力雷达,大功率天文望远镜,战舰基地,架设大功率光能太空炮,超高速实体太空导弹群。 然后乘坐太空舰,赶赴两仪星,三才星,在其卫星和母星上,大量复制九宫上的各种设施。 有越来越多的修士和高阶灵士,乘坐战舰或通过传送阵,涉足太空,到达两仪,三才和各颗卫星。东洲掀起了一股太空潮,人们更加崇拜和尊敬云凡,是云凡让他们具有了仙家的手段和技术,享受仙人才能办到的瞬息万里的神奇,看到仙人才能看到天外奇景。 可是,知情人却越来越抑郁,因为云凡离开元星的日子越来越近了。 三才星外太空,一艘巨大的太空战舰渐渐成型,整个外形,跟现在的翼虎完全一样,只是放大了无数倍,从尾巴都头部,长达五公里,躯体直径,有一点五公里。主体是单独的巨型战舰,四肢、尾巴和耳朵,是几十艘小型战舰拼接而成,在航行中或战斗中,可分可合。另有一千多艘单人小战舰,可在主战舰外拼接成鳞甲状,通过连接口进行补给,也可以纳入主战舰的肚子里,进行维护。 等云慧把原来球形飞船的主控制器安装到云影号战舰上之后,云凡把他召回元星,说是后续武器的安装工作,由云海,云赵,柳勇等人去完成,让他回来,是为了生产一批新的智慧机器人。数量不需太多,二十三具就行,给每个子女留一具,辅助和护卫其成长。至于所需的灵魂,云凡顾不得仁慈了,让修士们去抓捕了不少灵兽,也就是类似于云仇的白貂之类的,极具灵性的野兽,取其灵魂,纳入灵路核心处理器,就成了一颗智慧机器人的大脑。后续功能,由各自的主人用意念往里灌输。灌输过程中,主人的念力原因,机器人和主人将彻底心意相通。 这个理由,冠冕堂皇,其实云凡是为了留一手,调开云慧,是为了让李缙,柳勇等人,用念力更改主控制器的最高权限,还有在所有战舰和机甲上加装念力控制系统。云慧没有念力,他想修改也无从下手,甚至根本发现不了。如他忠心,自然随他操控指挥,万一心生二意,云凡一个意念,就可以取得战舰的绝对控制权。 随后,云凡发布征召令,组建元星第一支星空远征军。高阶灵士和修士,自愿参加。修士不限年龄和性别,只要所在家庭没有意见就可以。但灵士却要求男女数量相等,最好是自愿组成夫妻。因为灵士还摆脱不了性的需求。在太空中不知会流浪多久,云凡不想在旅途中,在这事上产生纷扰。 这一天,终于到了。大唐历六年八月三十日,东洲个大小城市的显示屏,都在直播同一件事,第一任皇帝陛下云凡,为了元星的绝对安全,或者为了把疆域扩大到星系之外,率军远征星空。 云凡站在青龙星上一艘战舰之外,挥手向全东洲告别。站在他身后的,是历言,明凤和晏蔷。其他所有皇妃和子女,都将暂时留在东洲。外太空的巨型战舰上,两千余老少修士,近万高阶灵士,近万外星人俘虏,一百多翼虎族成员,已经全部就位。云凡把所有年长的修士全部带走,担心他们留下会造成实力不平衡是一个原因,他们也都迫切地飞向星空,寻找可能的永生之秘。 别了,我的亲人,别了,我的子民,别了,东洲,别了,元星,别了,‘太阳系’。云凡深情的回望生活了三十多年的第二故乡,默默念叨。我会想你们的,我也一定会回来的,等着我的好消息。心一狠,一撩大氅,转身大步登上摆渡舰。历言、明凤、晏蔷泪飞如雨,边走边回头,喊着子女的名字,祝愿他们健康成长,尽早追上他父皇的脚步。 这一刻,东洲亿万民众,不管信不信神,都在虔诚地祈祷,祝愿他们的陛下,一帆风顺,马到功成。 “出发!”云凡一声嘶吼。星内天外,所有人的心,同时猛跳一拍。巨型战舰缓缓启动,滑向星空深处。云凡刚毅的眼神,穿透时空,寻找心中的执念。可他不知道,这到底是开始还是结束,是归程还是征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