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师正位》 医院探路1 一秒记住【.】,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我不帮。” 与无量道长的迫于生命威胁而含泪应下不同,个性派小萝莉马廉贞打一开始就摆明了“非暴力不合作”态度。 “这种利欲熏心的贪婪之徒,上当是他活该,被骗是帮他长记性。” 马廉贞的话语调不高,可每个字都掷地有声:“马路上‘掉钱包’的老掉牙把戏,中招的人有几个是不贪心的?俗话说的好,‘贪字得个贫’,都是他们自招的。”说完往真皮沙发上盘腿一坐,若无其事地继续看起她的《少年派的奇幻漂流》来。那只叫理查德帕克的白额大猫咪,看得小萝莉是俩眼发亮,完全将老道晾一边凉快去了。 “哎哟贞贞!人家可是冲着你马家名头才找上来的,现在你倒说不帮把挑子一撂,你是自在了,外头又该怎么说咱们马家人,嗯?再说了,现在这世道就讲究个广告效应,这事办好了也是为咱们打响知名度么!” 无量道长苦着张老脸,这滩苏州屎他自己又何曾想接?那个姓盛的家伙诉起苦情来是滔滔不绝,可等提到酬劳问题上,吭哧老半天才举起一根手指头。 “一万?”忙着揉胸口的老道眼前一亮,试探着问。 盛老板吓得连连咋舌:“我家里要还能拿得出一万来,这会子也就不用想寻死了!” “那,一千?”那也还行哪,老道自我安慰地想。 盛老板还是摇头:“我家里成天给亲戚上门追债,都快揭不开锅了,上哪弄个一千给你呀?” 无量道长眼里的光亮熄灭了,转身就要走:“一百块,你当打发叫花子呢!” 盛老板赶忙一把揪住道袍的大袖子:“别走呵道长,你听我说,我给你提成,提成行了吧?” “提啥个成?说来听听。”无量道长冷眼打量着这姓盛的,就不像个肯使大钱的主儿,抠门有个屁用,到头来还不是白送钱给骗子花? 盛老板吞吞吐吐好半宿才说出个大概意思:百分之一的提成,追回来十万就给一百,要能全部追回就给五百。 眼瞅着老道面有难色,盛老板忙不迭地把胸脯拍得山响:“我还免费当你的活广告,到处给你义务宣传,帮你打响知名度,我认识的人多啊!” 看见无量道长拔腿还想走,盛老板又急了:“马大师你刚答应了帮我的,你不能见死不救哇!不然我真的去死――” 无量道长有了之前的惨痛教训,赶紧抬手一挡,按住盛老板又向怀里撞来的大脑袋。“五百太少了,至少一千。” “大师――” “一千。” “马大师――” “老道,巡警要过来了。”欧小弟小声凑上耳边提醒道。 “好啦,九百,不成拉倒。” 盛老板一见有门,坚持不懈地发挥他愚公移山的精神还要往下砍价。最后是七百五十块成的交。老道回想起至今都还肉痛:五十块钱都够买只烧鹅了。 “你发广告有问过我吗?” 马廉贞轻抬眉毛,粉雕玉琢的小脸蛋上写满了不悦:“你自己接的私活,你自己搞定。” “哎我说贞贞,”无量道长眼角瞥到欧小弟起身要走:“站住,上哪去?” “充电!”欧小弟硬邦邦甩回老道一句。 本来大冷天给这无良老道强拉上街喝西北风已经够悲催的了,更让他纠结的是那姓盛的照着广告单上的号码,一天到晚最少三个来电喋喋不休地追问进展,害得他现在每天都得充一次电。 昨晚更离谱,半夜十二点欧小弟睡得正香,猛听得手机响,接通了又是盛老板熟悉的公鸭嗓子。当场欧小弟就火大了,气呼呼地质问他:“你知不知道现在几点?” 那头姓盛的嘿嘿一乐:“知道啊,我就怕你不知道,才打过来叫你起床尿尿的。” 气得欧小弟差点没把手机摔出去,幸亏想起机子是自个的,才狠狠地摁了关机倒头再睡。 无量道长蹭到低头摆弄手机充电器的欧小弟身边,悄悄捅了捅:“喂臭小子,你倒是出声帮句腔呀。” “帮啥腔?那家伙我打一开始就没看顺眼过。”欧小弟闷闷地答道:“再说了,这种骗局早也不是什么新鲜招数了,亏那姓盛的还能上当。” “嘿你个傻小子!”无量道长狠狠给了欧小弟一脖拐:“他不上当我们哪有活干?这就像医院,要是全世界都没人生病了,还要医生干吗呀?” 无量道长说着说着,突然语声一顿,与猛然抬起头的欧小弟对望一眼,异口同声地说:“医院!” 无量道长倏地回头:“贞贞――” 真皮沙发上空无一人,人家马廉贞早上楼去了。 无量道长重重地一跺脚,手一挥:“欧小弟,咱们自个儿查!” “欧小弟。” 身穿粉红色连身护士袍的年轻护士小姐探出头,冲着坐满待诊患者的长椅清脆地喊道:“欧小弟在不?” “到!”屁股仅仅沾了长椅小半个角,把脸埋在手掌里正打盹的欧小弟,迷迷糊糊听到有人喊自己名字,恍惚中以为又回到了课前点名的大学教室里,条件反射地蹦起来大声应到。 听到了周围人们的哄笑声,他眨了眨眼,挠挠后脑勺,红着脸快步往诊疗室里一钻。与年轻的护士小姐擦身而过时,听到她低声嘀咕了句:“神经病。” 看诊的是个中年医生,戴着眼镜,发问时头也不抬:“哪不舒服?” “啊……”欧小弟想起来之前跟无量道长的预先排练,连忙抛出准备好的台词:“我想做个全身详细检查,就是那个,给富婆借种要做的检查。” 医生终于抬起头来了,面无表情地隔着玻璃镜片盯着欧小弟看了足足半分钟,才又低头“唔唔”地应着,在病历卡上龙飞凤舞无比潇洒地划拉两笔,递回给欧小弟:“检查是吧?出门上楼梯,三楼右手边挂牌子的最后一间就是。” 医生语气和蔼地说完,朝门口伫立着的护士小姐点头示意。 。 医院探路2 一秒记住【.】,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护士小姐熟练地翻开手中排队轮候的病历卡,探头出去喊道:“下一位――” 欧小弟上了三楼,走廊里静悄悄地,跟楼下的人来人往、喧哗拥挤根本就像两个世界。欧小弟来到右侧最里边那间病室,门口挂着的牌子赫然三个大字:神经科。 欧小弟摸摸脑袋,也不知道该气还是该笑,最后还是笑了。从小到大被人骂过无数次“神经病”,包括刚才那位年轻的护士小姐。可像这么温柔宛转拐弯抹角欲语还休地骂的,长这么大还是头一遭。 欧小弟钦佩地想:读医的人脑袋瓜子就是好使!要不大学宿舍里的哥们平日里怎么老说,医科大学不是人读的呢。 欧小弟转身正准备下楼,就听着脚步响,从楼上下来了一人。来医院的人脚步大多是病怏怏地,不是拖着步子走,就是索性给人扶着架着走。可这位步伐矫健行动敏捷,下台阶时脚步整齐落地有声,哪有半点的病态? 欧小弟好奇地冲来人脸上一望:“武队长!” 武正龙看见熟人,脸上的表情除了意外,还有一丝明显的尴尬。他左手扶着楼梯扶手,右手不易察觉地卷起病历卡,迅速往裤袋里一塞,又不放心地往深处压了压,这才向欧小弟点点头:“怎么,病了?” 欧小弟咧嘴一笑:连你个市刑警队的副队长都能生病,何况我们?突然想起楼上那科室的名称,联系到刚才武正龙的不自然动作表现,欧小弟的笑容一下子变得有些古怪起来:警察也是人么…… 武正龙似乎对欧小弟的古怪笑容很是感冒,蠕动了下嘴唇,一副欲待分辩却无从辩起的郁闷纠结状,最后无声地叹了口气,闷闷不乐地继续埋头下自己的楼梯。 “武队长!”欧小弟想起了这次来医院探路的主要目的,眼前就有座现成的城隍庙,岂有不进去求支好签的道理?“有个案情想跟你反映一下。” “哦?说说。”武正龙闻声回头,眼里又恢复了当初欧小弟第一次见面时的光彩。 武正龙带着欧小弟再次来到诊疗室,亮出自己的身份后,医生当即很合作地主动引路,带着他们来到上回举办免费义诊的科室。又找来当天负责活动的医生护士,都是异口同声地保证,医院方面绝对没有参与这类“富婆借种”的骗局。 武正龙见暂时也问不出什么疑点,起身走出了科室。就看见室旁不远处的走廊边上有道小偏门:“这是什么门?” 医生顺着武正龙示意的方向望过去:“哦这个呀,是我们医院的后门,通往街边小公园厕所前面那条小路,知道的人不多。” 武正龙沉吟着慢慢说道:“你们刚才说,上次的免费义诊活动是跟附近居委会联合举办的,由居委会负责组织街道居民集合了再领来体检。那要是中途有人从这个门溜进来呢?” 中年医生扶了扶眼镜,苦笑了一下:“那还真没办法。义诊么,不拿病历卡,我们也发现不了。” “唔。”武正龙点点头,与欧小弟步出了医院。 医院停车场的花坛边上,无量道长蹲在盛老板身边东张西望,手里还握了支“传统凉茶”。远远望见他俩走来,老道一举手里的饮料,算是打了招呼。 “你哪来的饮料?”欧小弟在医院里转悠了半天,正感觉口干舌燥,抢过瓶子就往嘴里倒:空的? 无量道长在一边嘿嘿直乐:他在这大冷天的风地里猫了半天,暗示加明示才磨着姓盛的请了这一小瓶最便宜的本地产饮料,付钱时还满脸肉痛加心痛的不甘不愿。看得老道心里那个不爽啊,故意唏溜唏溜把饮料啜得山响,就是要心疼死你! 欧小弟把空瓶子一甩,气呼呼地坐下。那边厢盛老板一听说武正龙的身份,登时两眼发亮跟见了真佛祖似的,伸手就要往前扑:“哎呀武队长,久仰久仰!你可无论如何得帮帮我呀!” 武正龙凭着这些年的审人经验,早就一眼看出姓盛的是什么货色。当下不动声色地抬脚错步,避开前方黏呼呼的水蛭式拥抱,冲欧小弟交代了句:“我回头再打给你。”转身匆匆走了。 盛老板大张的手臂还僵在空气中,看见无量道长一旁暗自窃笑的表情,两臂打横一抻,来个了伸展动作:“这鬼天气可真冷哇。”回头问欧小弟:“要不一起来?多做运动身体好啊!” 三天后,武正龙真打来了电话,告诉欧小弟医院配合警方的调查,打算月底再举办一次免费的大型爱心义诊活动,并且事先将在市电视台上大肆宣传,赞扬医院“为本市精神文明建设做出贡献”云云。 除非骗子歇了手,不然这么现成的机会绝对不会舍得放过。到时候无量道长和盛老板在医院里蹲点认骗子,医院前门有保安,骗子多数会选择从走廊那道小偏门逃逸。武正龙和欧小弟就埋伏在后门口的街边小公园里,逮他个出其不意措手不及! 上午十点半的街边小公园中一片寂静。晨练的老头老太早已散尽,因为不是节假日,往常喜欢逛公园“拍拖”的年轻男女不见踪迹。行人道上刚才还络绎往来着手提蔬菜鲜肉的家庭主妇,师奶们大声打着招呼,交流着今天哪个市场的小菜最新鲜,价钱最便宜,菜贩子的秤斤两最足。此刻的地面上,只剩下寒潮过后久违的金色阳光,跟斑驳跃动的树影在玩捉迷藏。 “吱啦”,公园边楼房的住户里,不知哪家厨房的鱼下了油锅,随即飘来阵阵香味,那味道让人闻着就觉得饿。 今早出门前天还是阴的,欧小弟就套上了两件毛衣,此刻被冬日暖阳这么一烘,背上渗出的汗水像小虫子似的,痒得他浑身不自在――本市气象台预报是出了名的乱弹琴,谁想到这次回暖就偏给它报准了呢。 。 走后门1 一秒记住【.】,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武正龙棱角分明的古铜色脸庞,在枝叶扶疏的九里香绿荫里偏侧着,冲欧小弟笑了笑。南方的冬天从来就是冷一阵夹杂着暖一阵,九里香这类常绿植物是经冬也不落叶的。被修剪得整整齐齐的草坪上花木约有半人高,正好给他俩提供了埋伏的天然屏障。 “今天的天气算好了,又是在冬天。以前我有次蹲点抓个专门在夜班小路上抢女工包的家伙,躲小树林里一猫就四个半钟头,夏季蚊子又多又毒,我整张脸给叮得肿了一圈,连痛带痒医生还不许挠,那滋味,呵呵。” 欧小弟肃然起敬地望着身边这位刑警队副队长,脑子里不由自主又浮现出在医院楼梯遇上的那幕。我都乱想了些什么呀?欧小弟很自觉地鄙视了自己的猥琐思想一把。 他瞄瞄前方静悄悄的医院后门,这当儿免费义诊活动才刚开锣没多久,估计骗子也是掐准了时间,等领导们上台喷完口水了,医生护士都进入忙碌状态后才会趁乱浮头。 欧小弟拍打着膝盖直起身子:“我去上个厕所。” “欧小弟!” 公园凉亭湖面一列搭着红白蓝色天顶棚子的小食贩卖摊位里,欧小弟发现了一张熟悉的笑脸:“你怎么在这?” 对方一耸肩膀:“酒吧关门以后,我上别家问过都说不缺侍应生,就来这卖雪糕咯。” 卖雪糕?欧小弟环顾着空荡荡的公园:“大冬天的谁吃呀?” 对方不以为意地笑了:“一听就是个外地人。这里冬天能有多冷?别说节假日那些情侣了,待会小孩子中午一放学,忙都忙不过来。”他打量了欧小弟两眼:“怎么,大白天逛公园,跟谁来呀?” 欧小弟回头望望九里香草坪那边,口中支吾了一下:“朋友,随便逛逛。”总不能跟人家说俩大男人逛公园吧,被知道了还当有啥毛病呢。 对方显然是误会了,脸上泛起了坏笑,手上熟练地操起两支蛋筒,在机器出口下扭了两扭,一对儿雪白的“小火炬”就往欧小弟面前一递:“给,请你‘朋友’的。” 看欧小弟两手还在裤子口袋里摸索着,对方就急了:“快拿着,别给人看见!” “武队,先垫垫肚。” 欧小弟把雪糕递给武正龙,催促道:“赶紧吃,这是软雪糕,融的快。” 武正龙两眼紧盯着医院后门,略微瞟了“小火炬”一眼就往嘴里送。柔软细腻的雪糕入口即化,舌面才刚来得及品尝到乳制品的浓厚香醇,便已顺着喉咙一路滑落,仅在上颚留下了残余的丁点儿轻甜。 “唔,这个不错,啥牌子?” 欧小弟边舔着往下流泻的软雪糕边说:“草原特产嘛,这纯奶搅拌的就是好吃,跟外头那些添加剂的没法比。” 啪嗒! 武正龙手里还剩半只的软雪糕掉落草地上,半液体状的雪糕缓缓流出,一滴一滴渗入了九里香绿叶下的黑色泥土里。 武正龙张大嘴巴,无法置信地瞪着欧小弟:“你说什么?这雪糕……是纯奶的?” 欧小弟惊讶地回瞪着面前反应过度的武正龙,连雪糕淌到了手背上都没发现:“啊,是呀,是纯牛奶的呀,怎么了?” 武正龙面色一变,手在九里香植株根部无目地的胡乱瞎划拉两下,看似想要抓住什么却没有成功,原本锐利的明亮眼神已经开始涣散了。他哑着声音低吼了句:“我……嗨纯奶!”话音未落,强壮的身躯往后一靠,软软地瘫在了草地上。 欧小弟吓得把手里那半支“小火炬”也一扔,扑过去又拍又推:“喂武队你别吓唬我呀,现在你可不能晕啊,你晕了我怎么办啊?” 遗憾的是无论他怎么拍怎么推,武正龙既没有竭力撑开双眼,哆嗦着手,自怀中艰难地掏出个手帕严密包裹的小方块:“我不行了,欧小弟同志,别忘了帮我交最后一次叉叉费……”然后才欣慰地咕咚咽气。也没有颤抖着嘴唇:“你一定要替我报仇,害了我的凶手是……是……呃!”俩腿一蹬终于嗝屁,临终也没说出到底害了他的凶手或嫌疑犯究竟是何方神圣――由此可见,屏幕上那些戏剧化表现都是欺骗观众纯洁弱小心灵的,哪像咱们的武正龙武队长,干脆利落地雪糕一扔往后一翻,我直接就晕给你看! 武正龙现在是消停了,可难为他身旁的欧小弟,急得跟只热锅上的蚂蚁似地原地团团乱转悠:武队长你开什么国际玩笑啊?嗨纯奶,这是什么怪毛病?更糟糕的是,眼下唯一有战斗力的主力部队倒下了,欧小弟没了这位市刑警队副队长的背后撑腰,万一这会子骗子要真出来了怎么办呀? 正所谓“屋漏偏逢连夜雨”,老话说怕什么他就来什么,这话还真没说错! 隔着大老远的距离,就听得无量道长逼尖嗓子长嚎了一声:“骗子,别跑!”紧接着两条人影飞快地窜逃出了市医院的后门,跑在后头那人还从怀里抽出根粗铁丝来,往后门上绿锈斑斑的门锁扣里一插,再快速地扭转了两下子,就把医院的后门从外头给栓上了。这几下手势做得利索之极,可见平时里没少锻炼――这年头,当个死骗子也是需要上岗技术培训的么! “开门,快开门!你们两个死骗子,有种你把门打开!” 无量道长和盛老板在医院走廊那边的门背后,啪啪啪啪地把扇可怜的门板拍打得山响,边拍还边破口大骂。可门外头那俩人呢,全当里面的是在提供背景配乐了,早拔腿朝着阳光下寂无一人的宁静街边小公园飞奔而来。 眼瞅着两条人影越跑越近,近得都能看见他们脸上的油汗和紧攥的拳头了,而九里香枝叶荫蔽下的武正龙呼呼睡得那叫一个香甜――其实人家明明是晕过去了,可在欧小弟眼里,他就是在睡大觉! 现在到底该咋办呀? 。 走后门2 一秒记住【.】,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一路朝着街边小公园狂奔过来的俩骗子,跑前头的那人又瘦又高,跟个麻秆似地。穿了套黑西装,手里还拎着只黑皮公文包,架着个眼镜,打扮得乍一看还挺像个律师的。可毛病出在领带上,他偏偏系了条绿色小雨伞点点花纹的领带,显得有些不伦不类,也就是糊弄盛老板那种眼光的水平。 跑在后头那人比麻秆稍微矮些却更壮实,也是一身儿西装,领子上的标签牌还故意翻了出来。但仔细端详就能发现,上衣跟裤子不是一套的,皮鞋的款式也和衬衫搭配不上。 矮壮边跑还边回头,心虚地不停张望着。他俩直跑到了公园进门口的小路上,也没发现身后有人追赶上来,好似这才放下了心。两个人的步伐也随之慢了下来。 这两个骗子早就把从医院到公园这一带的环境都给摸熟了。小公园总共有三个出口,除了斜对着医院后门,他们奔跑进来的这一个外,尚且还有两个出口。 一个是公园的正前门,虽然说不收门票,可也有工作人员在门口值班。出去又是市立中学高中部的单车棚子,也有校工不时出来巡视看车的,他们当然不会笨到选择这个出口。 另外一个是公园的正式后门,就在商业街靠南头那段路上。出口的左边是间面包西点屋,右边是家专门经营给挂画配金属镜框生意的小店,再过去是一溜儿服装品牌的专卖店。对面是条直通向本市美食街的短路,美食街上每逢节假日都人山人海,别说汽车了,摩托车都开不进去。即使像今天这么个平常日子,连商业街加美食街的行人车马也是川流不息。只要往人海中一钻,就跟沙漠里混进了颗沙子似的,想要被人挑出来都很难。 两个骗子互望一眼,都从彼此的脸上看到了侥幸的笑容。 “站、站住!”冷不丁炸起的喊声,震住了公园小径上的两个骗子。就见着草坪里突然立起个人来。 欧小弟眼看着这俩骗子就要从自己眼皮子底下溜过去了,他一时情急,也不知道哪儿来的胆量,噌地一下就从九里香后头的草坪上直立了起来,挡在那两人跟前。 俩骗子显然对这个地方还有人埋伏拦截毫无心理准备,本能地就是一愣怔。等到看清楚对方只是个单枪匹马的毛头小子,身板单薄不说,连个头都跟跑后面那矮壮男人看着也差不多时,又都松了口气。 如果说欧小弟刚才蹦出来那一下子,多少还叫有点儿气势,那接下来这句可就太泄底气了:“你们,就是骗子吧?” 麻秆跟矮壮先是一窒,然后哈哈大笑起来。真是见过傻冒的,没见过这么愣头青的! 麻秆边笑边把手伸进公文包夹层,摸出一把雪亮的开刃短刀,刀身上还划了道血槽。他晃动着短刀炫耀地回答:“对,我们就是骗子,那又怎么样?” 欧小弟当场卡壳了,接下来该说什么? “我要替月行道,代表月亮惩罚你”? 还是“正义的朋友超人来啦”? 要不“为了女神雅典娜,为了大地上的爱与和平,燃烧吧我的小宇宙”? ――书到用时方恨少,目前这情形下,好象他哪句都用不上嘛! 等欧小弟回过神来时,才发现自己已经被麻秆和矮壮俩人一前一后,包围在了路中央。 前面的麻秆举着手里的短刀,故意让刀刃上反射的阳光晃得欧小弟几乎睁不开眼。后头的矮壮捏着拳头,趁欧小弟偏头躲避刀刃上的阳光时,抽冷子对准跟前这个毛头小子的腰间就是一拳擂出! 腰间的这地方,民间俗话呼作“腰眉子”。既柔软又没骨头保护,被击打到不仅感觉特别疼痛,还容易伤及里头的内脏器官而引发内出血。不及时抢救的话,甚至会因此而毙命。矮壮曾经在参加某次街头斗殴时,亲眼目睹一个对方的年轻人就这么当场死的。眼下这个傻呼呼的毛头小子?怕是连他一拳都捱不过! 等欧小弟听到拳头带起的风声时,矮壮手上凸起的指关节已经接触到了欧小弟的外套边缘。矮壮手掌边缘的皮肤甚至能感觉到欧小弟蓝色牛仔外套粗糙的布纹,嘴角也就歪斜地挑起了一抹凶狠的狞笑:这回你还不死? 卟!拳头打是打中了,却不是矮壮预料中的人体,而是软绵绵的……草人? 矮壮定睛一瞧,彻底傻眼在了原地:面前一动不动呆立着,头上还贴了张暗黄色纸符的,明明就是只不折不扣的大号草人! 仔细看时,草人身上还沾了几片九里香的枯叶,分明就是在这现场中急就章式编织出来的。 欧小弟一见眼熟的暗黄色纸符,立即如获至宝地喊了出声:“贞贞!” 随这欧小弟的呼喊声,就在他跟武正龙之前埋伏的九里香丛后面,草坪上栽种的那棵高大的白玉兰树后头,转出来个身穿玉色绫子面小夹袄,手里还捏着只编织了大半的小草人,白瓷娃娃般的小女孩――不是马廉贞又还能是谁? 欧小弟心头就是一热:嘴巴上说不帮不帮,这不,人还是来了嘛! 麻秆和矮壮见半路上杀出来个程咬金,心下都是一虚。再看看对方竟然是个年纪才十来岁的小女孩,一时间也摸不清她到底什么路数。今天出来挡路的,怎么都是些奇形怪状的家伙呀? 麻秆心里哭笑不得地思量着,试探地向前迈了一小步。还没张嘴说话呢,突然听得啪的一响! 就见呆立在路中央的大号草人头顶上冒出了股浓烟,还有阵烤糊的气味,草人也随即颓然倒下,还原成了一只不到巴掌大小的手编草人公仔。 矮壮刚听见啪的响声,还以为又有啥秘密武器发动,唬得往旁边打横一跳,差点没撞倒麻秆。可他马上就黑脸一红:那声响,明明就是大号草人额头上贴的暗黄色纸符自爆了嘛! 。 噬魂金虎1 一秒记住【.】,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矮壮这下子真是又羞又怒,巴不得把眼前这个玩手工的白瓷小娃娃给活活砸碎成片片! 他也顾不得跟麻秆先打招呼了,撒腿就冲马廉贞奔来,手里的拳头捏得嘎嘎作响:看老子怎么一拳头打飞你个丫头片子! 马廉贞纹丝不动地听任对方冲了过来,双手十指翻飞,快速地编结完毕。她把手中的小草人贴上灵符,往地上一抛,呼啦!又一只大号草人直挺挺地从地面上反身跃起,正好挡在了矮壮与马廉贞之间。 耳边传来欧小弟如释重负的欢呼声,马廉贞的眼中却盛满了无奈:现在正是午时,太阳最猛烈的时候。用“驭鬼符”驱使的草人实际是靠封印在符咒中的鬼魂为内核驱动的,可这午时的太阳却偏偏就是鬼魂的顶级克星! 马廉贞想了想,又伸手入怀掏出两张封印了恶鬼的符纸,打算待会草人头顶上的符一自爆,立刻就抛出手里的符纸。争取在这两张纸符也报销之前,先驱使着草人把那个矮壮的骗子打倒。 至于高个的那个麻秆,马廉贞望望对方手中的短刀,不无遗憾地想:今天只好先放过他,等警方去处理这条漏网之鱼了。 矮壮看见草人挺身阻拦在小女孩跟前,不只没有上前攻击,反倒停下了脚步,眼里闪过狡猾之色。从刚才目睹的纸符自爆情景来看,这东西的有效期限不会比软雪糕更长。只要等它也自爆就好了,矮壮心下忖道。 马廉贞察觉了对方的意图,眸中泛起一丝焦灼,雪白的贝齿轻咬着殷红的珊瑚色菱型嘴唇,她决定要主动出击! 小萝莉左手剑指如戟,直指对面的矮壮,口中叱道:“去!”草人身躯歪了一下,果真摇摇摆摆地朝着矮壮走去。 矮壮一个大号草人主动上来,脚步谨慎地后退着,边默默念叨着自己心中期待的时刻发生:快点,快点,快点―― 啪!大号草人来到离矮壮还有三步左右的距离时,头顶上果然冒出浓烟,符又爆了。 矮壮得意地哈哈一笑,纵身就又要扑向马廉贞。没想他眼睛光顾着狠盯对面的小女孩了,脚下不留神踩着九里香丛中支棱出来的一样东西,一个趔趄给绊倒在草地上。 几乎就在同一时间,马廉贞也甩出了手里的一张灵符,目标是已倒在草地上复原成为手编公仔的小草人。 就在这时候,意外发生了! 矮壮身后的九里香丛中呼啦蹿起一团金光,腾地跃上半空,就在空中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儿响叮当之势,啊呜一口把马廉贞甩来的灵符中已隐约浮现的黑色魂影,整条囫囵个儿吞了下去。马廉贞站在对面看得分明,那团金光赫然是只躯体呈现半虚幻状的金毛吊睛白额纹“王”字大老虎! 矮壮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吓得目瞪口呆,怔怔地张大嘴巴,完全顾不得屁股下面草地上有滩乳白色的水渍,把他的西装裤子给印湿了一大圈儿,看着就像上完厕所没抖干净似的。 马廉贞往矮壮身后的九里香丛中溜了一眼,常绿的枝叶里伸出条人腿来,脚上的鞋子看着怪眼熟的。 小萝莉目光一闪,转头若有所思地打量起吞下鬼魂后降落到草地上,正在吧嗒吧嗒着大嘴巴的金毛吊睛白额大老虎来。 金毛大老虎一抬头,与马廉贞正好四目相对,老虎憨憨地咧嘴笑了:“还有不?”血红的大舌头一卷,舔了舔上唇,似乎对刚才那条恶鬼的滋味颇为怀念,铜铃似的大眼睛一下子瞄上马廉贞手中还紧捏着的那张灵符,眼珠子立马对上了焦! “我的妈呀,老、老老老……老虎!” 这矮壮显然既不姓武也不排行老二,打了个寒战好容易反应过来后,顿时鬼哭狼嚎地连滚带爬,向着高个的同伴麻秆那边翻身逃了过去。印在他屁股上那圈儿水渍,形象生动地给现场观众们展示了啥叫做“屁滚尿流”。 刚才一直愣怔在公园小路上,冲这边各种持续上演的意外状况发着呆的麻秆也是猛地一哆嗦,陡地嗷了一嗓子,把手里短刀都给吓掉了。 麻秆一下子甩开刚跑到跟前的矮壮揪住自己衣角的手,撒丫子溜的那叫一个快! 眼见两个骗子跌跌撞撞、哭爹喊妈地朝着小公园后门,两个皮球似地“滚”了过去,马廉贞又再度探手入怀,掏出三张封印着恶鬼的灵符,加上手中的拢共四张。纤白幼细的小手一指那俩骗子,又把四张灵符在大老虎眼前晃晃,意思很明显了。 金毛大老虎的大脑袋,跟着马廉贞手里的灵符晃过来又转过去,末了重重一点头:明白! 虚体化的粗壮后腿在草地上一蹬,嗖!泰格牌火箭炮发射,目标――俩骗子! 老虎毛茸茸的大前爪在半空中已经支撒开来,弹出钢化的长利尖指甲,阳光照耀下就像两把精钢打造的钩子,别说搠着了,光给它轻挠一下你就得挂掉! 令全场观众包括大老虎自己都很遗憾的是,俩骗子既没给搠着更没被挠着。 还没等大老虎扑到跟前呢,麻秆眼珠子向上一翻白,直撅撅地往后便倒,后脑勺咣地磕上公园地面铺砌的大青条砖,就是他不吓昏,单冲这下子也得落个脑震荡。 矮壮见识过大老虎是怎么吞魂的,现在看它张开血盆大口扑向了自己,“呜”的一声俩腿一软,身子软绵绵地跪到了地上,再往旁边一个侧滚翻,仰面朝天四肢触电似地一个劲直抽筋,口吐白沫不会动弹了。 大老虎落地无声地一转身,四爪并拢乖乖蹲好,粗大的毛尾巴在身后摇呀摇,一双贼亮贼亮的铜铃眼,眼巴巴地望着马廉贞:亲,俺这也算完成任务了吧? 马廉贞抿着菱角小嘴,眼瞅着等待喂食的大猫咪,非了好大劲儿才咬住嘴角没笑出声来,把手中的四道灵符一张一张地抛了出去――逗猫玩儿! 。 噬魂金虎2 一秒记住【.】,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唔……”武正龙眯缝着眼,抬手挡了挡照射到脸上的阳光。 身子下面硌着硬邦邦地,他才发觉自己躺在了街边小公园凉亭里的石凳上。条凳本来就短,他个子又高,两条长腿只好拖拉在地上,给中午一点来钟的太阳烘得直冒脚汗。 小公园出口斜对面的医院后门处,闪着灯的警车才刚开走,隔老远还能听到“呜哇呜哇”的鸣笛声。没法子,在把那两个骗子逮走之前,还得先送医院去急救过来。同车的还有盛老板,他是去配合警方当证人的。 “武队,你可醒了!” 欧小弟扑到武正龙跟前,满脸的好奇都快按捺不住了:“那个嗨纯奶,到底是怎么回事啊?”欧小弟迫不及待地张嘴就发问。 武正龙闻言表情就是一窒,目光开始游移起来,他这才发现对面还坐着无量道长和马廉贞俩人。 老道目光灼灼地盯着武正龙猛瞅,直看得他是手里出汗心里发毛。马廉贞虽说没露骨表现出欧小弟的好奇宝宝状,可耳朵也支棱得快赶上雷达天线了。更可怕的是,在场这仨人身上都冒出了一股淡淡的斗气,斗气在他们头顶上凝聚成为六个镏金大字:不八卦,毋宁死! 武正龙一瞧他们这架势,今天不讲真话怕是休想从这小凉亭里竖着走出去了——老道手里头还捏了盒利乐包装,白底子上五个血红的大字:百分百纯奶! 武正龙背后一寒:“好吧。” 于是市刑警队副队长武正龙,审讯过大大小小那么多的疑犯,今儿是破天荒首次轮到他坦白从宽,用低沉的嗓音讲述起这短短二十五年人生里最黑暗的秘密。 武正龙,男,从小立志当警察抓坏蛋,最爱看的动画片是《黑猫警长》。长大后以优异成绩考入警校,又以优异成绩警校毕业,再以二十五岁的年纪当上刑警队的副队长,人生路上走得是那叫一个顺遂——直到那次悲催的警局周末聚餐会! 咕咚! 无意中喝下女同事送来一杯饮料的武正龙当场一头栽倒,把那位对他明显有意思的警姐唬得花容失色。 据赶忙上来帮手扶他躺下的其余同事们事后说起,武正龙当时的表现、表情和症状反应,跟街头那些嗨“白面儿”的道友是一模一样。 警察局长当即大为紧张:莫非有坏分子潜进来伺机下毒?立刻将杯中剩余的饮料送去检验科化验,出来的结果却令所有人都傻了眼:饮料是完全、彻底、绝对地安全可靠零风险,只是为讲求口感而添加了约三分之一分量的纯牛奶。 等到武正龙悠悠醒转,面对的就是局长名为关切实属八卦的脸,上头表情跟眼前的欧小弟也是一模一样。 在这般地压力山大下,武正龙惟有老老实实地和盘托出:从小到大,都是一喝纯牛奶就犯晕,医生说他这是属于一种罕见的过敏症状。小时候家里人还摸着他的脑袋说,有的孩子就是受不得牛奶,说是什么乳糖缺乏症,比起那些孩子喝了就拉肚子,咱们家的犯犯晕还是小毛病。到长大了才发现不是那么回事,就因为怕当场出糗,武正龙忍痛拒绝了多少花季少女主动伸过来的友谊之手啊! 局长半信半疑地听完武正龙的供词,想了想又问:“不对呀,我见你开案情讨论会时,喝过果奶的呀?” 武正龙见连这都瞒不过,咬咬牙全说了:纯牛奶的不能碰,但非纯质而且添加不超过总量百分之三十的饮料,例如果奶之类,喝了就跟正常人喝个咖啡啊“烤牛”健康饮料啊啥的效果一样,提神醒脑转速快,思考起问题来还特别有灵感。 局长最后提出了个折中方案:这事他负责帮武正龙在局里保密,就说他是熬夜办案乏了,一时撑不住才犯的晕。但武正龙要上市医院去开个正式的医生证明,还得一式两份,一份局里留下存档,一份他自己抓着。日后要调职啦换领导啦,得主动跟上头说明,省得再像这次虚惊一场,把个好不容易组织起来的周末聚餐会生生给搅黄了。 “所以你那天上医院,就是去开证明的呀。”欧小弟恍然大悟地嚷道:“亏我还以为你是去看男科……”他不好意思地瞅瞅武正龙,笑了。 “男……科?” 武正龙嘴角一阵抽搐,刚想瞪眼冲欧小弟发作,再一细想又颓然地低下了头:谁叫那家该天杀的医院,把平日里少人问津的科室都搬上了四楼呢,还美其名曰“照顾患者的个人隐私”,唉! “那这包饮料就活该归我道爷喽!”无量道长笑嘻嘻地说着,插上吸管就啜起手中的纯牛奶来。吸了两口又问:“你真的一点都不能碰?” 老道心里琢磨着:先问个清楚了,下回再有啥事情犯到他手上,咱就弄盒纯奶吓唬他,比用大号可乐瓶还好使。 武正龙面上泛起无奈的苦笑:“真不能碰,顶多就是喝喝果奶,吃吃外头普通的那种雪糕,再不然就……娃哈哈。”刑警队副队长略显尴尬地补充道。 娃、哈、哈? 三名听众大眼瞪小眼,静默了三秒钟。 然后—— 马廉贞默不作声地瞥了武正龙一眼,起身走了。 无量道长满意地扫了武正龙一眼,也起身走了。 欧小弟同情地拍拍武正龙的肩膀,都起身走了。 市刑警队副队长武正龙,囧了! 欧小弟和马廉贞并排走过公园那列小食贩卖摊位。后头紧跟着倒背俩手,嘴里哼唧着除了他自己再没人听懂的小曲,脚下趿拉的破布鞋在地面上响亮地打着拍子伴奏的无量道长。 摊位里雪糕机旁,惊讶的视线悄然目送欧小弟远去的背影。先前麻秆一拔刀,他就吓得出溜滑落柜台里,直到警车来了才敢探头。这会子望望欧小弟身边明显矮了一大截的娇小背影,满脸不解地喃喃:“这女朋友,也忒**了点吧?” 。 武曲乍现1 一秒记住【.】,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十二月的街头,人流量与天气变化显然是成正比的。这不,气温一回升,街道上的行人明显增加了许多。 马廉贞站在街角的电话亭外耐着性子等了好半天,里头那个抱着话筒喋喋不休的女人才算推门走了出来。 马廉贞厌恶地摸出纸巾,揩了揩被握得汗津津的话筒柄,和溅上唾沫星子的对讲孔,才把手中捏到发烫的硬币投入,摁下了熟悉的号码。 “奶奶,是我,贞贞呀!……我很好,无量师伯也很好,我们每天都有按时吃饭。……那个武曲出现了,是只金毛大老虎,师伯说它现在还处于守护灵体的状态。加上我上次说过的贪狼,已经找到两位星君了。……嗯,我知道了,您也要小心保重身体,别太操劳了。好,再见。” 叮,赶在时限之前,马廉贞挂上了话筒。 小萝莉推开透明的玻璃门扇,就见对面马路上走过一群身穿市立中学高中部制服的女生。青春洋溢的俏脸,黑色的冬装校服外套上别着中学徽章,洁白的衬衫领子下打着暗红色蝴蝶结,鸽灰色的百褶短裙在微风中轻舞飞扬。仿佛提前到来的早春蝶翼,悄悄拍打着路人的心扉。有的女生手里还抱着课本,说说笑笑地争论着这次期末考试会出哪道习题,又商量着借谁的课堂笔记最齐全。 马廉贞羡慕地凝注着她们一路远去的背影,把小手插进枣红色凤尾花纹中式立领小棉袄的大口袋里,低了低头,转身朝着相反的方向走去。 ――走她自己的路。 欧小弟也两手插着裤袋走在马路上,身后跟着满脸怨气骂骂咧咧的无量道长。 他们今天一大早就出门找那个姓盛的,讨要之前讲好的七百五十块钱劳务费。不想去到那个盛老板变了卦,开头还缩在屋子里不肯开门,企图假装不在家。后来见蒙混不过去了,出来勉强打了个招呼,水都没给他们倒上一杯。 老道提起那笔劳务费,盛老板却说他那五十万现在只追回来一小半,刚好二十万,“况且那也是人家警察帮着追回来的,关你们什么事儿呀?” 火得老道一拍桌子跟他吵开了,最后好说歹说,盛老板才割肉似地拍出两张钞票――两百块:“多的没有,爱要不要。” 临出门前老道还听见姓盛的在背后咕哝了句:“死不要脸的老神棍。” 把个无量道长气得,自尊心受伤了哇。这一路上欧小弟就听见老道在殷勤问候姓盛的全家乃至祖宗十八代,末了自暴自弃地嘟囔:“就那么几个臭钱,待会就去买烤鸡,买烧酒,吃了喝了算球!挣钱不挣钱,咱落个肚儿圆!” “好啊,再买只猪蹄膀吧,还有卤牛肉。” 欧小弟听到有吃的可来精神了。 无量道长一愕:“买那么多干吗,我一个人吃得完吗?” “一个人?”欧小弟猛然回头瞪着老道:“那我呢?”这回的案子哪次行动他没份参加的?“喔,你想独吞!没听过那句俗话么,‘独食难肥’啊!” “去去去!小孩子吃那么多干吗,你们后生伢子享福在后头的。没听过那句老话么,‘人活着是得吃饭,可人活着不只是为了吃饭’啊!” “你少拿雷偶像的话来搪塞人!把钱拿来,今晚上正好加个菜,大家一块吃!”欧小弟说着就要凑上去搜老道的身。 无量道长眼见欧小弟来势汹汹,两只脚倒错着后退了几步,老鼠眼滴溜溜一转,突然手指点向马路对面:“贞贞!” 趁着欧小弟下意识回头张望那转眼的工夫,老道一溜烟地落跑了,边跑还边冲着欧小弟喊道:“我有点事情先走一步啊,你自个儿回去吧!” 吱――马路上突然响起尖锐的刹车声,然后就听着一声:砰! “撞人啦撞人啦!” 谁的反应那么快啊,立即就有人大声嚷嚷,呼啦,马路边立马聚拢起一大帮不明真相的围观群众。 欧小弟也不甘人后地挤了进去,抻着脖子努力朝圈子中心巴望着。 只见大马路上躺着个披头散发的外地中年妇女,抱着腿在满地打滚,嘴里杀猪样干嚎着:“哎哟我的妈呀,腿断了呀,我腿给车撞断了哇!痛死我啦!” 边上停了架红彤彤、光铮铮、亮闪闪,车蜡擦得能照出人影子来,大名鼎鼎的――保、时、捷! 外地中年妇女干嚎了半天,保时捷里却是水静鹅飞,司机似乎完全没有开门下车查看的意思。关得严丝密缝的车窗贴着反光膜,也瞅不见车厢里到底是啥情况。 中年妇女见状给围观人群里打了个眼色,立刻就有“见义勇为”的凑到了车窗前,拿手掌啪啪地拍打着:“下车下车,撞了人你还当没事儿呀,出来负责!” 还有几个也混在人群里喧开了:“开好车的都不是好人!撞了人不赔钱别给他溜喽!” “就是,开得起这么好的车,还愁掏不起医药费?” “再不下车,咱们就把他的车给砸喽!” 群众里有明眼人就小声嘀咕了:“碰瓷!”嚷嚷的人里面有个迅即回头,狠狠瞪了他一眼,嘀咕那人脖子一缩不再做声了。 车门开了。走下来的却不是司机,而是后座位上三条大汉,一式地黑色西装,架着墨镜。然后前车门才打开,众人顿时觉得眼前一亮:嗬,美女! 黑色短款时尚小皮夹克,黑色厚底软皮中筒军靴,黑色豹纹隐花半透明长袜,火红色低胸紧身套头一件式短裙,心口处开了个鸡心型的洞,里头深陷的乳沟清晰可见。绯红的面颊在小麦色肌肤映衬下充满健康活力,鲜红色唇膏更烘托出一双明眸流转如水――野外峡谷奔放不羁的大河流水。 黑皮夹克上的镀铬拉链再亮,也不如她胸前垂挂那颗硕大钻石吊坠闪亮;火红短裙的颜色再红,也不如她叉腰的手上十指滴血似的艳红。 “这美女……谁呀?” 。 武曲乍现2 一秒记住【.】,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这火辣美女就连随便一站的姿势都很诱惑,侧身站立着微微打开的大腿,肌肉结实充满弹力,简直就像是公开地邀请。可再看看她嘴角斜挂的那抹冷笑,明眸里偶尔一闪的寒光,眼睛没瞎的人就该知道:别说惹她了,她没来惹你就该求神拜佛感谢祖宗积德庇佑咯。更何况美女身后,还有那三条肌肉结实一脸剽悍的黑色大汉! 可你别说,这世上瞎了眼的蠢材还真有。 中年妇女望着美女胸前晃晃荡荡的那颗硕大钻石愣怔了好一阵子,满脸的贪婪之色啥化装都掩饰不住。等她回过神来,又拍手蹬腿地扯着嗓子嚎开了:“哎哟痛死我啦,腿断了哇!哪位好心的小姐发发慈悲,可怜可怜我呀!” 美女讥嘲的眼神在中年妇女曲起的腿上只停留了不到半秒钟。她张开红唇,吩咐三条大汉里最中间的那个:“阿豹,你去。”美女稍微停顿了一下,嘴角上挂的冷笑更浓了:“如果腿还没断,你就帮她打断。” 外地中年妇女怔住了! 刚才还满脸义愤地拍打着车窗的人怔住了! 人群里头四处点火,喧哗起哄的人也怔住了! 围观群众中却响起了一片低低的笑声:这下子,可有好戏看喽! 叫阿豹的黑西装男子,笔挺的衣服也掩盖不住底下那身起伏的腱子肉,长相乍看着有点象《未来战士》里的阿诺舒华辛力加。他迈步行走时地面仿佛都在微微震动,沙井盖还沉闷地咯噔了一声。 中年妇女害怕地盯着缓步近前的大脚板:这要是一脚下来,腿骨想不断都很难! 眼看着大脚来到面前了,中年妇女嗷地一声,往旁边就地一滚,远远地蜷曲身子半跪着,偏脸小心翼翼地窥视着阿豹。曲着的腿哪有半点断了的样子?方才打滚时不知多灵活! 阿豹冷笑连连地站在原地,倒也没上去追。他只是做了一件事情,一个动作――从怀里抽出样东西。乌黑、冰凉、危险。 “枪!” 人群中发出惊呼声,呼啦一下子,原本围了个水泄不通的圈子瞬间散开,挤到中间的欧小弟此刻就变成了呆立在前沿阵地上。 中年妇女还在猜测着阿豹手里那玩意究竟是真是假的时候,眼前的事实告诉了她不争的答案。 砰! 一发子弹就射进她脚后跟旁边的地面上,离她的脚跟还不到半寸距离。中年妇女吓得浑身直哆嗦,手脚并用地爬起身来就往马路对面撒腿就跑,腿脚那叫一个利索。 “刚才,谁说要砸我车的?”美女徐徐环顾着人群,眼神扫视到之前穷嚷嚷的那几个人就是一凛:“出来!” 哗啦一下子,人群又往后集体退了一大步。 阿豹齐胸平端着枪,面无表情地转过身来,人群里有几个家伙突然发足狂奔,分头跑进商店和旁边的小巷子里,钻进去就不再露面了。 围观群众也顺势各作鸟兽散,马路上来来往往似乎一切照旧。只有一点,就是匆忙来往的行人视线故意看都不看马路正中那架名车,和车旁的黑衣大汉,仿佛他们忽然之间就变成了透明人。 欧小弟见没戏看了,也准备拔腿离开,就在这时候美女开腔了:“喂,你!” 欧小弟望望左,看看右,瞄瞄前,再瞧瞧后,最后手指自己的鼻头:“我?” 美女点了点头,欧小弟愕然了:光听说躺在地上都中枪的,可没听说过当个不明真相的围观群众都有风险的? “那个高级住宅小区怎么走?” 欧小弟摇头,这时候不开口比较安全。 “你不知道?” 欧小弟点头,拼命点头。 “好,知道就带路。” 美女干脆利落地下令,反手拉开车门。 “我、我真不知道!” 欧小弟只好开了口,再点头他怕出人命。 “你真不知道?” 美女的眼神从欧小弟的头脸,滑下欧小弟的胸部,滑下欧小弟的胳膊,最后停在他右手上。 欧小弟低头一看,脸上就是阵阵止不住地抽筋:你说我自个儿没事闲得蛋疼,把印有小区名字的入门智能卡握在手上干吗呀! “住小区左一号的人,你认识不?” 平稳的车厢里,美女漫不经心地眺望着窗外的风景问道。 “不、不认识!” 小区左一号,那不就是他们现在住的那幢二层楼花园小洋房吗?欧小弟头皮一阵发麻,他们里是谁惹着这帮祖宗了? “你又不认识?” 美女似笑非笑地微眯着眼,瞟着欧小弟。 “真、真不认识!” 欧小弟手心跟后背都开始冒汗了。好在美女没再说什么,像是一下子失去了兴致,又望着窗外发起呆来。 红色保时捷直驶到小区门口保安亭,小保安一瞧:哟,名车! 缓缓摇下的车窗后面,欧小弟颤抖着递上汗津津的智能卡。小保安忙双手接过,在读卡器上一贴,拦车杆升起了。 小保安哈腰递回卡时,还不忘及时送上恭维:“欧先生,你们左一号门前的草坪打理得可真好哇!” 欧小弟面上肌肉霎时开始剧烈地抽筋!他抖着手接过智能卡,回了小保安一个脸部痉挛地微笑。什么躺着都中枪啊,这电光火石的刹那之间,欧小弟终于深深地体会到了,网上那句“枪枪中膝盖”到底是啥滋味! 车子沙沙地驶进了小区内的专用路段,留下小保安在后头迷惑地摸摸脑袋:这人笑得,咋比哭还惨呐? “哼哼,哼哼哼,哼哼哼。” 美女没再说话,单只用鼻音哼出几声饱含深意地冷笑。夹在三名彪形黑色大汉中间,本就如坐针毡的欧小弟,脸色刷的一下就白了。 “欧小弟你可算回来了,快来陪我下棋!” 花园小洋房的门一开,就听着戴晖朗大声嚷嚷道,紧接着捏棋子的手就愣在了半空。 安静地窝在真皮沙发里读书的马廉贞抬头望望骤然失声的戴晖朗,又顺着他发怔的眼光向门口看去,也呆了一呆。 。 魔女来袭1 一秒记住【.】,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地方还不错,就是小了点。” 火辣美女完全无视室内发呆俩人,自顾自地在客厅里兜了个圈,跷起修长结实的腿往沙发上一坐,霸气地下了结论。跷起的美腿略一抬高,在火红的短裙下若隐若现,有春光乍泄的危险。 戴晖朗眼神一直,嬉皮笑脸地想凑过来,半道上却被那个阿豹健壮的臂膀一格,硬给挡了下去。 美女冷着脸子,压根就当戴晖朗不存在,倒是对沙发上那个神色沉静的小女孩多看了两眼:“你是谁?” 出乎美女意料,这小女孩一没害怕二没讨好,反倒语气平淡地反问:“你又是谁?” 美女饶有兴趣地打量着马廉贞,笑了。她从胸前摸出个白银雕花的精致小扁盒,打开是整齐地一排女式带滤嘴长烟。阿豹赶紧掏出钨钢打火机,弯腰给美女点上。 鲜艳的红唇微张,吐出一口青色烟雾:“叫花七出来见我。” 花七? 欧小弟与被晾在旁边满脸不爽的戴晖朗交换了个眼色:这伙人一看就是“黑”字打头的,没见他们全身黑西装还架了个黑墨镜么?又带着枪,又是点名要找花七――欧小弟心里一紧,立刻联想到寻仇啦、家法啦、追杀啦之类字眼。 “你找花七做什么?”马廉贞扬着小脸,认真地问道。 火辣美女一抬半边浓密的眉毛:“你是他妹?” 马廉贞摇摇头。 “那,是他女儿?”美女明眸中掠过一丝明显地失望,不过旋即释然了:马廉贞依然摇头。 “那你是他什么人?”美女再问道。 马廉贞还是摇头。事实也是如此,这屋子里连上不在场的无量道长四个人,除了欧小弟跟花七算是有点儿交情,其他的还都不是他什么人。 “那就没必要告诉你了。”美女换了个坐姿。 戴晖朗正努力睁大眼试图想看清点什么时,被阿豹一胳膊肘推到了厨房门口,差点没撞正餐桌角上。 美女左手架着长烟,眯缝双眼欣赏着指间袅袅升腾的青雾,一声令下:“搜!” 马廉贞没有动,听任阿豹率领着两条黑西装大汉冲上了二楼的楼梯,反而像对美女很感兴趣似地,一直好奇地望着她。 火辣美女对于小女孩的盯视倒是不以为意,懒懒地吐着烟圈,扫视完客厅就远眺着玻璃落地门隔绝的阳台外满园花木,怔怔地思量着自己的心事。虽然她抽烟的手势很纯熟,可从手背的肌肤纹理判断,应该不超过二十岁,甚至还有可能更年轻些。 欧小弟也没有动。一来他的房间就在客厅侧旁的小杂物房,楼上没他什么事儿。二来动了也是白动,那仨人他哪个都打不过。 戴晖朗原本也没打算动的,后来似乎突然想到了什么,急急忙忙三步并作两步地冲出了阳台。美女倒也没阻拦,瞥了戴晖朗的背影一眼,又支着下巴神游天外去了。 阿豹把头伸进二楼中央最大那间主房里巡视着,但他略扫几眼就又把头缩了回去。素净到医院病房般的室内几乎一眼就能看全,连梳妆台上都是空落落地。阿豹却不知道,这个房间在马廉贞进驻以前并不是这样的。 左边的客房也是空着,搜查重点就剩下右手边那两间客房了。 阿豹先谨慎地推开主房旁边那一间,登时,他震撼了! 房门正对面的墙壁上,空姐正巧笑倩兮地迎接着来客,而且身上还是――啊啊啊啊啊! 阿豹猛一转身,表情严肃地对跟在后头,视线被他庞大身躯遮挡住的俩人吩咐道:“我进去仔细地搜,你们把好门和走廊,一只苍蝇都别放跑!”说完进了门,随手就把房门给掩上了。 抽屉?没有。 书架?没有。 衣柜?也没有。 阿豹精明度堪比红外线夜视扫描仪的眼神在房间内游移四顾,终于一凝:找到了! 他掀开曳地的床单,拉出床下深藏的那口皮箱,利落地扭开锁扣。 哈哈,哈哈哈!阿豹仰起头,无声地狂笑起来。 “你觉得这口箱子,花七能藏得下?” 阿豹眼角一跳,整个身子绷紧直弹起来。 只见半开的窗子边,戴晖朗单手抱膝悬坐着,吊儿郎当地问:“这又不是碎尸案。” “你怎么进来的?” “从阳台外头的树上爬过来呗。” 看见俩黑西装门神般堵在自己房间门口,戴晖朗就心道不妙。幸亏他身手矫健,赶上来得正及时! “我、我这是在搜查线索!” 阿豹生硬地回答,想把戴晖朗再赶下去。他才挪步,啪嗒!怀里匆忙间没揣好的碟掉落地上。盒盖一弹开,跌出里面几张活色生香的彩色图片。 “还附送这个?”阿豹当堂就直了眼:“哪买的?” 房门外俩黑西装似乎听见房间里传来隐约的谈话声,可具体内容又听不清。刚想把耳朵贴上门板努力刺探,咔嚓,门开了! 叠罗汉的两人全滚了下地,上面那人最悲催,走出来的阿豹一个没留神,大脚板直接就踩他手上了。 “啊!” 二楼爆发出一声哀号,欧小弟不安地在椅子上挪了挪屁股:该不是大灰狼惨遭修理了吧? 无视咧着嘴挣扎爬起的俩人,阿豹回首冲戴晖朗一点头:“有空多联系。” 戴晖朗斜倚着房门,笑眯眯地回答:“好啊,欢迎来酒吧找我,多多交流。” 阿豹踏前半步,大手重重地按上对方肩膀,双眼直视进戴晖朗眼底,郑重地低声承诺:“一定,以空空、爱爱和兰兰的名义!” 言毕他潇洒地转身,朝走廊尽头那间客房大步走去。背过的脸上掠过一丝不易察觉地窃喜,手隔着裤子按了按:刚才趁那小子没注意,偷偷顺了只出来。 戴晖朗轻轻关上房门,大拇指悄悄在门锁上一顶,锁死了。他踮脚从房门上的天花装饰夹层里取出只纸盒,扑打下上头的灰尘,小心地打开点了点,庆幸地嘀咕:“幸亏精华的都在这。” 英俊的脸一松,笑了。 魔女来袭2 一秒记住【.】,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咣当! 黑西装刚一打开走廊尽头那间客房,头一仰就往后翻倒,重重地撞上身后阿豹宽厚的胸肌。 “你搞什么搞?”还没等阿豹骂完,脸色也是一变,急忙侧身闪到门边走廊的栏杆前:有毒气! 等阿豹把大手帕折叠成简易口罩,蒙在脸上打好结,才蓦然想起自己这条手帕好象也快半个月没洗了――那也比屋子里的气味馨香得多。这房间,连老鼠蟑螂和蚊子都住不下,直接就给灭四害了都! 阿豹以光速探头进房间一扫描,又以更快的速度缩了回来,反手就把房门掩上。从脑袋上摘下手帕时,耳边清晰听到俩黑西装如释重负的喘气声。 “花七不可能在这里。” 阿豹慎重地评估后下了结论:要把眼前这生化实验室跟大小姐相比,谁都明白还是前者更可怕些。 “报告大小姐,花七不在这里。” 阿豹恭敬地向烟头快烧到手指还茫然未觉的发呆美女汇报着,同时眼睛已经瞄好了欧小弟坐的位置。 按照惯例,搜不着就该拷问了。欺负沙发上那个白瓷娃娃似的小女孩,他一个大男人有点不好意思下手。倒是一路带他们进来这小子,问啥都不老实回答,正好拿来开刀! 就在阿豹琢磨着用什么招数好好对付欧小弟时,咔哒一声,门又开了。 跨进来的邋遢老道左手提着满袋子装熟食的白色泡沫塑料饭盒,右手拎了瓶本地邻镇产的廉价的烧酒,瞅着满屋的陌生人一时间没愣过神来。 邋遢老道身后又转出个古铜色肌肤的健硕男子,国字脸庞上眼神犀利,即使只简单穿了件浅驼色翻毛外套和骡纹布牛仔裤,也挡不住逼人的威武英气。看见黑西装的打扮,男子眼底立刻涌起戒备之色,下垂在身侧的双手也在暗地里握成了拳头。 “武正龙!” 大出所有人预料之外地,美女一见到健硕男子就直呼其名,随手把烟蒂一扔,站起身冷冷地瞪着来人,面上表情当然与“友好”二字无缘。 “你认识我?”武正龙也是一怔,实在想不起曾经哪儿得罪过这么一位身材火辣的美女? “呸!”美女扬起下巴,恨恨地说:“你在以前那城市连破我爹三个堂口,抓了他八个手下,扒了皮我也认得你!” 武正龙眼神一闪,定定地注视着面前的火辣美女,沉声揭穿了对方的身份:“你就是黑~道老大祖龙的女儿,祖丽莎,今年十八岁。你母亲是上一代的‘极道魔女’,你的绰号就是‘黑~道小魔女’。”这些都是他在警方资料档里看回来的。 “知道就好!”祖丽莎嚣张地扬了扬酷肖她父亲的两道浓眉:“你还不滚!” “我为什么要滚?”武正龙嘲弄地反问:“倒是你们,私闯民宅,恫吓无辜市民,单凭着这两点就足够跟我回局里了。” 武正龙转头又问欧小弟:“这些家伙干吗来的?” “找花七!”欧小弟忙不迭地高声应道,语调中的迫切令阿豹凶狠地瞪了过来。 找花七?武正龙眉头一皱,欧小弟先前想到的种种可能性他也想到了,逐项在脑子里排查过滤开来。 祖丽莎望望欧小弟,再盯着皱眉思索的武正龙想了片刻,似乎明白了:“花七在你们那?” 武正龙怔了怔,也可以这么说吧,于是就默认了。 “哼!”祖丽莎眼见武正龙这反应,觉得自己猜对了。混他们这口饭的,哪个不是几进几出,“时刻准备着”的?既然知道了花七的下落,那就好办了。 “把花七交出来,我就走。” ――在“黑~道小魔女”祖丽莎而言,这已经算是很客气的让步了。 “不可能!”武正龙的回答斩钉截铁毫无商榷余地,就像迎面挥向祖丽莎的一记铁拳。开玩笑么,把我们的卧底警探交给你黑?道处置?老子这个刑警队副队长也不用混了! 听见武正龙毫不妥协地一口拒绝,祖丽莎脸色明显就是一沉。阿豹见状把左手背在身后,暗地里跟其余俩黑西装打了个手势,那俩人心领神会地悄然挪动脚步,朝着站在门口玄关处的武正龙包抄了上去。 武正龙溜了俩人一眼,右手就按上了腰际。 武正龙身后拎满两手东西呆呆立着的无量道长,见势不妙赶紧一个箭步蹿到了餐桌旁边。想想似乎还不大安全,索性整个人挨着桌沿慢慢滑到地上,还不忘探出头来,冲安然窝在真皮沙发里看戏的马廉贞挤眉弄眼地拼命打信号。被阿豹发现了环眼一瞪,老道唬得把头出溜一下又缩回餐桌底。当然喽,那袋熟食饭盒跟烧酒,是老道紧紧搂在怀里的重点保护对象。 “你们现在就走,还是直接跟我走?”武正龙板着脸,提醒着他们在这里与自己对峙的结果。 祖丽莎却没有发火。她沉吟了一下,果断地挥手带着黑西装们起身离开。经过武正龙身边时,她用只有彼此才能听清的声音说了句:“你会后悔的。” 说完她就头也不回地出了门,屋外传来引擎咆哮声,这个**小魔女还真就这么走了? 屋里的众人都松了口气,热烈欢迎武正龙一起吃晚饭。武正龙也没推辞,跟着他们就往餐桌边走,心里却被祖丽莎临走前那句话笼罩上了一片阴云:这些人找花七,到底想干什么呢? 大概是晚饭时偷喝了无量道长几口烧酒的缘故,欧小弟整个晚上迷迷登登的,连有没有做梦都不记得。 凌晨四点多钟时,警车“呜哇呜哇”拉着响笛从附近路段驶过,欧小弟在睡梦中嘟囔了一声“吵啥呢?”头往枕下一钻,盖上耳朵又呼呼地睡过去了。 欧小弟不知道的是,武正龙也在这辆警车里,脸上还带着刚从热乎乎的暖和被窝里给强挖起身来的一丝隐约怒意:这大冷的天,你说你们不乖乖在家睡大头觉,跑出去打群架到底是图个啥呢? 网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 不夜城1 一秒记住【.】,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报警的是市区里一家通宵营业的桌球室,说是被人砸场子。 武正龙去到现场的时候,桌球室里那叫一个狼籍!地面上什么都有,可没有一样能让人分辨出原先是啥玩意的。 打群架的在警察到来以前就已经停了手,估计不停也不行――里头没几个还能自己站得起来的。有个被打得最惨的,整张脸成了逢年过节拜神祭祖必备的烧猪头一只,不看身份证武正龙都认不出来,以前自己还逮过他呢。 蹊跷的是盘问起打架的原因时,开扁的两伙混混却异口同声都指责对方先挑起事端,自己这方纯属于自卫反击的。说说还在警局里又当场吵了起来,差点还要再接再厉。 最后还是那只救醒过来的猪头提供了条有用线索:自己在桌球台上眯眼趴着正瞄准时,感觉后腰被人故意撞了下,球打偏了。他骨碌直起身来一瞧,身边立着对方的一个小混混,却坚持矢口否认有撞过他。俩人先动口来后动手,他打不过人家又“搬马”,然后对方也加码,各自叫上同伙卷了进来,结果就酿成了这次的深夜斗殴事件。 武正龙听得是又好气来又好笑,等忙活完这事已经是早上八点多钟。他正打算趴在办公桌上打个盹补补眠,谁想不到九点半,报警电话又打进来了。这次是银行打来的,说发现个类似炸弹的纸盒! 警方一听大为紧张,赶忙派出拆弹专家连同大批人马到场。好一通疏散人群清空现场后,拆弹专家战战兢兢如履薄冰地凑近盆栽铁苏边,那只一直响着计时器喀哒喀哒走动声的正方形小纸盒。 戴着手套的手,极其谨慎地剥离掉外层包装,确定没有异状后,才动作轻微细致地揭开盒盖―― 砰! 正方形小纸盒里弹出的是一只愚人节礼物常见的乐呵呵小丑公仔,就卡在只旧闹钟上头。 弹出来的时候不晓得触动了什么机关,小丑边在折叠弹簧上摇摇摆摆,边自动发声:“傻瓜、傻瓜、傻瓜,啊哈哈哈哈!” 空荡荡的银行营业大厅里,回荡着阵阵嘲弄地狂笑。气得武正龙一拍桌子,叫银行调监控录像带! 可今天偏偏是老年退休职工领取本月社保金的日子,打银行九点正开门时起,营业大厅里挤满了银发族,和搀扶陪同他们来的人。有的家庭主妇还把老人送到等候区坐下先领了号,自己去附近市场买个小菜,回来再接着等。还有各式推销储蓄型保险的、红利型基金的,也趁着今天溜进来,又发宣传单又鼓动吹嘘地想争取点业绩量。这么多人你来我往地,录像带从九点开始往后看了近二十分钟,也没找出半点儿头绪来。 武正龙回到办公桌边是十一点正,刚斟了杯咖啡还没喝上几口,报警电话又进来了。 这回打来的是市中心最大一间配餐中心,几乎包办了全市所有市区内小学的午餐配送。现在的问题就是:配餐中心派出去的送餐货车――它莫名其妙地失踪了! 这下子可了不得,别小看就是个送饭盒的事,它可关系到全市小学生今天中午的吃饭问题,在家长心目中绝对是头等的大事! 武正龙握着纸杯的手一晃,差点没给溅出杯口的咖啡泼湿了裤子。你说你闲着蛋疼劫个餐车干吗呀,要劫也该去劫个银行押钞车么!啊不对,他赶紧甩甩头,身为警察怎么能这么想事。肯定是昨晚上睡眠不足脑子缺氧了,嗯,绝对的。 毫无理由地,一条身影蓦然浮上心头,还有那句“你会后悔的”。武正龙赶紧再度甩甩头,堂堂市刑警队副队长,会给个十八岁小女生撂的狠话吓到?一边凉快去吧,“黑~道小魔女”! 在各片区警力协助配合搜寻下,十二点刚过一刻,餐车和货车司机都找到了。 餐车好端端地停泊在某烂尾楼工地背阳靠阴的一隅,车里的饭盒码得整整齐齐一只没少,找到时还带着余温。可司机就遭罪了,就是下车进个公厕么,出来还没到车门边就给人背后敲晕了,醒来时发现自己倒吊在工地一棵歪脖子树上,嘴里还给塞了半根法式棍包,硬得啃都啃不动。 餐车上的饭盒被临时征调来的几辆货车分头运送往市区内各所小学,家长们心上头等大事的危机总算解决了。至于这场闹剧是谁干的,为什么要这么干,幕后目的何在?从司机一直问到配餐中心的负责人,却都是个个大眼瞪小眼,谁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到底谁那么恶作剧呀?” “离愚人节明明还有四个月,难道是提前过圣诞节?” “外国也没这样过圣诞节的吧?” 同事们七嘴八舌地议论纷纷,武正龙大手一挥:“收队!”他是实在没力气也没心情去琢磨这些了。 可休息不是你想休,想休就能休的。正当武正龙匆匆忙忙味同嚼蜡地扒拉完盘子里的饭粒,准备赶紧补个眠时,乓!集体大办公室的门被用力地甩开了。 这到底还让不让人活啦?武正龙抬头刚想咆哮,一看见滚进来的那颗肉球,又把冲到嘴边的话咕嘟一声硬是吞回了肚里――这颗肉球他在周末聚餐会上见过,不就是咱们头儿家里的那位胖夫人吗? 胖夫人旋风式地吹袭进了警察局长的独立办公室,门才一关上,坐在最靠近门边的那个文书女警立马蹲伏着悄声摸了过去。她首先观察了下周围情势,耳朵就往门板上一贴,左手连摆招呼其他人速度跟上! 最先响应的是女警们,接着男同事也上来了。大伙儿前仆后继地围抱成团,蹲的蹲、站的站、哈腰猫的猫,穿制服筒裙的几个警姐还小心地调整了一通姿势。要不怎么说训练有素呢,眨眼不到的工夫,局长办公室外就给围了个里三层外三层。 武正龙看得是一阵无语:不八卦你们真的会死呀? 。 不夜城2 一秒记住【.】,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俊介,失踪了!” 局长的小办公室里,胖夫人哽咽着才冒出一句话,顿时就泪如雨下! 之前那阵子寒潮来袭,把个胖夫人心爱的京吧儿俊介闷在屋子里整整一个礼拜。小家伙“心理影响生理”,胃口不好明显消瘦下来,把个胖夫人看得老心疼了。眼见这两日好容易天气回暖,就想着带俊介上街边小公园里遛遛。人在屋里闷得慌,小狗狗也得接接地气不是? 可没料到,就在小公园里几个师奶碰面闲聊了两句,再起身时胖夫人就发现俊介不见了! 起初还以为看上哪家小母狗追着玩儿去了,等在公园里找上老半天,最后才从树丛子里捡回条系狗狗的皮绳。 “就这个,你看!” 一条狗绳拍到局长办公桌上,绳子一头却不是空的,绑了个白棉布娃娃,肚皮上歪七斜八的两个墨字:花七。 局长拿起布娃娃,本是文职出身的他,这时候居然也感觉词穷了。 “你赶紧把俊介给我找回来!它从来不吃陌生人给的东西,这要是又饿瘦了咋办呀?” 胖夫人呜呜地哭了起来:“俊介找不回来,我也不吃饭了!” 真的?局长圆圆的眼镜片后头闪烁着窃喜地光芒。 他家里这位胖夫人,属于那种边对着电视屏幕上明星靓模们艳羡得口水哗啦啦:“瞧人家身材咋那么苗条,吃啥养成的?”边回头嘱咐小保姆今天晚上多添两个菜的类型。成天地嚷嚷着要减肥,听到他耳朵都起茧子了,也没见瘦下过一公克来。不吃饭?正好! 胖夫人仿似能看穿老公肚里的那点子小想法,重重一跺脚:“你也不许吃!我就坐这里看着,省得你偷吃!” 局长的脸一秒钟变身苦瓜干! 胖夫人气呼呼地梗着脖儿,大屁股塞进办公桌前的真皮转椅里就坚决不下来了。局长嘴上好声好气地软语安慰着家里头这位领导,一边跳芭蕾舞似地踮起脚尖,蹑手蹑脚地挨到门边,握住门把手突然一拉! 咕咚! “哎哟!” “啊呀!” “你踩着我脚啦!” “别压皱我的裙子!” 门外惊呼声此起彼伏中,局长恼羞成怒地大吼:“都听见了?听见了还不赶紧去查!”他冲着慌乱作鸟兽散的下属们又扯着脖子喊道:“限时破案啊!” “有些爱像断线纸鸢 结局悲余手中线 有些恨像是一个圈 冤冤相报不了结 只为了完成一个夙愿 有些情入苦难回绵 窗间月夕夕成玦 半城烟沙 随风而下 手中还有 一缕牵挂 只盼归田卸甲 还能捧回你沏的茶 转世燕还故榻 为你衔来二月的花” 在阳光普照的暖暖冬日里,宽敞明亮的大房间中满室韶华,耳畔流淌着优美复古的旋律,身后趴着毛色洁白如雪长相又讨喜的京吧儿。眼前就有位柔软丝质朝霞红吊带睡裙下裸露出大片小麦色肌肤的火辣美女,一壁意态悠闲地随着旋律曼声哼唱,一壁细致地涂抹着艳红的指甲油。细若不胜的窄窄睡裙吊带,无声无息地滑落下一侧浑圆的香肩……那是何等样的极品人生哟! 然而—— “啊!”黑西装发出一声刺耳的惨叫,昨天才跟阿豹大脚板来过“亲密接触”的手背,这会子又挨了狗狗一口。 这小家伙究竟有没有打过防犬疫苗的啊?黑西装心里一惊,半根火腿肠骨碌碌地滚落到地毯上。 “死狗,火腿肠都不吃,还敢咬人!” 俊介傲娇地四十五度角仰望窗外澄澈蓝天,远目着电线竿子那头两只白脖老鸦哇啦哇啦地闲拌嘴。对于身前黑西装的哀号声,采取了不闻不问的超然兼漠然地高姿态。 “死狗,骂你呢知道不?想绝食抗议啊?” 俊介忍无可忍无须再忍,超级鄙视地白眼一翻:谁叫你把我从街边小公园里捂住嘴巴强抱过来?坏人,就咬你!再讲了,不知道火腿肠里含有亚硝酸盐的咩?难怪人家都说呢:“没文化,真可怕”! “你、你这是什么眼神?” 居然被只京吧儿超级鄙视加强烈漠视了?黑西装郁闷得那个纠结哇!如果说人生就象一个茶几,那俊介的眼神无疑是上头满满的杯具里,最重量级的其中一只! “大小姐,”阿豹憋了半天终于忍不住开口发问:“涂得那么仔细干吗呀,穿上靴子又看不见。” “脱下不就看见了吗,笨!” 祖丽莎头也不抬地抢白道,把丰满的嘴唇撅起,凑近高高跷在茶几上的脚指甲,小心地吹了吹。还未干透的指甲油气味溜溜地钻进鼻孔,“哈嚏!” 阿豹忙抽出张带花香味的纸巾,细心地帮大小姐擦去鼻涕——祖丽莎的双手十指上也涂抹着亮汪汪的指甲油,同样也还没干呢。 背后又是一声惨叫:“还咬?死狗,别追着我啊!” 阿豹无言地转头望了望,又转回头来呆呆凝视着手中揉成一团的鼻涕纸。 沙发上的祖丽莎正大大叉开了十只脚指头,指缝里还夹上了纸巾搓成的圆筒型小纸卷儿,想让它们快点晾干。火辣美女祖大小姐此刻的坐姿,自然是跟优美啦、仪态啦、引人遐想啦之类的形容词压根扯不上半点关系。 ——此时此刻,此情此景,当真是叫人情何以堪呐! 阿豹心头蓦地浮现出网上一句脍炙人口的名言:“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唉! “大小姐!” 出去打听风声的另一个黑西装推门进来,欢欣鼓舞地急忙报告:“他们答应了,拿花七来交换小狗,时间就定在今晚午夜时分!” “哼哼,我就知道!” 祖丽莎用她习惯性的鼻音低哼着笑了起来,娇艳的脸上满满地盛放着志得意满地极度嚣张。至于用个大男人来换只小京吧儿,这交易本身对于花七的脆弱心灵会产生何种程度的沉重打击,祖大小姐倒像是丝毫没考虑过的样子。 阿豹默默地低下头,心中忽然涌起对那个传说中的花七的无限同情来。 。 踏月破军1 一秒记住【.】,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夜深人静,月朗星稀,万籁无声。与绑架俊介的歹徒们约定交换“人”质的时间午夜眼看就要到了。 整条街区里早已秘密埋伏好了警力,只等武正龙一声令下,就把坏人捉拿归案绳之于法,然后收队回饭堂吃夜宵去――可怜的局长都快饿晕了! “阿七,穿上。” 武正龙扬手抛过来件防弹背心:“幸好是冬天。”晚上冷,穿上再套件毛衣,外头裹个大外套也不显眼。不像夏天,穿啥都捂不住。 花七笑笑,心领了手足的好意,却并未捡起防弹背心,拉着外套拉链就往门口走。 “阿七!” 花七回过头,说了句武正龙听着很奇怪的话:“武队,丽莎她,不是坏人。” 武正龙不解地盯着花七的背影,半张的嘴一下子忘了合上:“丽莎她不是坏人”?笑话,“黑~道小魔女”还不是坏人,那拉灯还说自个是圣人咧!等会等会,他刚才喊那个小魔女什么来着?难道,花七他……武正龙的眉心瞬间揪成了个大疙瘩。 “来了。” 黑夜里一辆漆黑的车缓缓滑行过来,挨街边停下。车上下来个一身儿乌漆抹黑的黑西装,大半夜的还架着个黑墨镜。 “咋不绊一跤摔死他!”同事里有人忿忿地小声嘀咕,又掩着嘴打了个无声的哈欠。 黑西装东西南北地顾盼张望了整一圈儿,也没发现啥异样情况,就抱着怀里雪白的一团毛球,慢悠悠地晃向街道中心路灯杆子下,叼着烟扬眉带笑望过来的花七。 花七笑的是那只京吧儿的扮相:狗狗戴了个大口罩,把嘴巴捂得是严严实实,四只小爪子捆得跟扎猪蹄似的,连根小尾巴上都给系了条红绳。 “禽兽!”埋伏的同事里又有人恨声骂道。这要给胖夫人看见,还不得心疼死她? 他们不知道黑西装心里头那个苦哇!火腿肠不吃就算了,还把喂它的人追咬得满屋子绕着圈儿跑,逗得大小姐笑到滚落了沙发,一不小心把还没干透的指甲油揩花了。结果是大小姐骂阿豹,豹哥回头就骂自己。要不是今晚上约定好了交换“狗质”,真想把这小东西炖了做成煲! 黑西装一步步走近了花七,埋伏在街道两旁黑影里的警察也蓄势待发。只等这家伙把怀里的俊介递交给花七那一刹那,花七就会顺势抓住他手不放,他们一拥而上打丫个迅雷不及掩耳盗铃:叫你小子大半夜地不好好睡觉,还带累我们大家伙儿都陪你在这梦游! 可黑西装接下来的行动让全场连台上带幕后集体大跌眼镜:人家压根就没碰花七! 来到距离花七还有三米左右的地方,黑西装一猫腰把怀里的毛球丢在地上,飞快地跑回黑轿车。车子随即发动引擎,一溜烟儿地――跑了? “武队,追不?” 同事里有人紧张地询问。 武正龙皱紧眉头,心底下还没想明白个子丑寅卯:这戏咋演成了这样呢?白天黑夜大非周章的,就为折腾完条狗再折腾得连花七带我们没好觉睡? 阴历十四的丰腴月亮从乌云堆里好容易钻了出来,呼呼地喘着粗气,把颇有胖夫人风韵的圆润脸庞得意洋洋地冲着下方小露一把。 地面上高高低低各种建筑物的轮廓就像皮影戏里的剪影,给舞台照明似的月光这么集中一探照,纷纷从晦黯的夜色里骤然浮起,又被街道中笔直一溜路灯散发出的淡淡黄色光晕涂抹得玲珑浮凸。怪道古人评论观赏美女时的心得是:“月下美人、灯下玉”,便有七八分的姿色,在这皎皎月光下也能给你生生变成了十二分。 可惜此刻街道两旁埋伏的人们,却没一个有心思欣赏眼前这美丽夜景,人人心头只有一个疑问:怎么回事? 武正龙挪了挪身子,正打算从埋伏的地方站起来下命令,突然听得旁边有人惊呼:“看,那是什么?” 大家循声望去,只见街道上高低起伏的两侧建筑物阴影之中,陡然冒出来个不和谐因素,看着就象是―― 还没等武正龙具体想出来像是什么,阴影中的黑影发动了! 随着蹄声哒哒清脆扣击着柏油马路,一匹通体漆黑油亮,挑不出半丝杂毛的纯黑色骏马踏着皎洁的银白色月光,像最离奇的梦境般神秘出现在这座现代都市的午夜街头。奇特的是黑马头顶端还矗立着根长长的尖角,上面环绕着角质状的螺旋纹路,在月光下隐隐发亮。 马上的骑士周身同样包裹于呈现角质状的乌黑铠甲里,连半根手指头都吝于露出。只有隐藏在掩盖式头盔下的一双明眸,扫描到灯柱下静静欹身独立的花七时,目光遽然闪亮,有如暗夜里爆开的火花。 哒哒哒,哒哒哒。 黑色角马以常人无法想象的速度飞驰而过,几乎就在一眨眼的工夫,灯柱下的花七已经消失了? 不,不是消失了,是和黑马骑士一同融入了无边无际的夜色中!武正龙眼力再好,也就是刚赶得及看了个花七在马上一纵即逝的背影。 “武队……” 身边的同事犹豫着没往下说。追个黑车什么的还行,可要追上那匹黑马,那就不只是体力活的问题了。 呜呜呜! 街道中心路灯柱子下的奶黄色光晕里,一团雪白的毛球竭力蠕动着,拼命想吸引那些目睹“黑马夺花事件”而目瞪口呆人们的注意力:拜托你们倒是来个人解开我的绳子呀!俊介心里哀鸣着。 圆滚滚的月亮在天穹上缓慢地滑行着,溅起的朵朵水花化作颗颗细碎的小星子。老城区近郊的护城河早已干涸,就剩下一小洼水,给改造成了个小型荷池。可眼下是冬天,断梗污水里漂浮着白色饭盒和零食袋,间或还有癞蛤蟆被小阳春的回暖欺骗了,以为早春已到,爬出来疑惑地咕呱几声,在寂寥的脏水面上荡漾起一圈圈回响的涟漪。 喀哒哒,马蹄声停了下来。 。 踏月破军2 一秒记住【.】,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唰! 黑骑士的周身甲胄,连同胯下那匹纯黑色的角马,如同出现时般又瞬间神秘消失了。花七猝不及防差点一头栽倒。 “小心!” 一只涂抹着艳红指甲油的手及时拉住了他,面前浓眉大眼身材窈窕的火辣美女,不是祖丽莎还能是谁? 还未等花七开口询问角马的事情,祖丽莎先一把拽过他,面朝自己在月光下仔细地端详了半天。验明正身后她满意地一笑,娇呼了声“阿七”,就一头扑进花七的怀抱里,丰满的胸前隔着外套还刻意用力压了压。 “这是什么鬼东西?” 啪!武正龙心急如焚地把一张绘有那匹古怪黑色角马的素描纸拍到玻璃茶几上:众目睽睽之下花七居然被劫走了?就这么从他市刑警队副队长的眼皮子底下被怪人怪马给劫走了?这事情只能用“灵异”来形容! “武大队长,你知不知道现在究竟几点呀?” 无量道长打着长哈欠,无限哀怨地揩去眼角的黄色眼屎,小声咕哝着。 老道不敢大声,是因为前天买烤鸡时趁着店主背转身的工夫,想顺个鸡脖子啃啃,偏就被当场发现抓了个现行,又偏偏就被现场路过的武正龙给解了围。到头来他只好乖乖地拎着烤鸡带武正龙回去,还请这只人形大老虎吃了顿晚饭。无量道长现在回想起那满桌的鸡骨头,心就一抽一抽地疼哇! 无量道长眯缝着老鼠眼,对着灯光瞅瞅素描图,猛然一愣,把图纸推给旁边也被吵醒却双目清炯的小萝莉。 马廉贞看看图,又瞄瞄无量道长的面上表情,想了想才不确定地问道:“破军?” 十四的将盈明月已过中天。郊外护城河边,小荷池畔,这里的夜晚静悄悄。 “阿七,你看今晚的大月亮多好哇!” 祖丽莎撒娇地把头靠在花七肩膀上,乘势偷偷嗅了嗅男人身上和发梢的味道:还行,除了烟味儿,没闻到啥异味。看来他这号子蹲的还不算太糟糕。 “十四么。”花七安静地回答,胳膊在祖丽莎的紧紧搂抱下动弹不得,也不敢动――祖丽莎把他的胳膊紧贴着自己怀里的半球,随着步履走动,球体还颤巍巍地直晃悠。 花七突然冒出个很奇怪的想法:**老大祖龙要是看见了这一幕,会怎么想,又会怎么做? “都说‘少女情怀总是诗’,那天回去后我望着月亮,也做了首诗。你想听不?” 祖丽莎仰望着花七的侧脸,从腮帮子一路到下巴,最后停留在了薄而坚毅的嘴唇上。 “念来听听。”花七心想:我要说不想听你能答应么? “好。”祖丽莎酝酿了下情绪,深吸一口气,响亮地朗诵起来。 “床前明月光,一看没关窗。举头望明月,低头思花七!” 咳、咳咳、咳咳咳! 花七一下子没控制住,被口水狠狠呛到,剧烈地咳嗽着弯下了腰。他想趁机把胳膊抽回来,可惜没成功。 咳、咳咳、咳咳咳! 天上的大月亮也剧烈地咳嗽起来,小快步地冲进一团乌云堆里,往里一扎再不浮头,大地霎时笼罩在漆黑夜色当中。 癞蛤蟆咕呱了几声也没用,月亮它说不出来就不出来,你再喊“安可”也不出来! “阿七,你听今晚的癞蛤蟆叫得,多有诗意呀。” 祖丽莎用软绵绵的鼻音哼着。接下来要怎么一鼓作气地把花七给煮了,不对,是生米给煮成熟饭?既然他现在号子里没机会泡别的妞,那今晚上正好就……哼哼哼哼哼! 花七听了一抖:妹纸你别再“诗”了成不?文艺小清新的路线明显不适合你呀! “丽莎,其实我想说,咱俩彼此了解的并不多……”确实不多,连上今晚总共才见过两面。 “况且,我就快要走了,去个很遥远的地方。”上头已经决定,派他去另一个城市继续卧底。 “你还是把我忘了吧。”不然我的身份迟早有暴露的危险。 “阿七,就是了解不多才要抓紧时间深入了解呀。”手在摸索外套拉链。 “你去哪儿我都跟着你。要不,咱俩私奔吧?”听说重刑犯的监狱都建在偏远地区,祖丽莎认真考虑起拐带花七亡命天涯的可能性来。 “我死都不会忘了你!”反正老爹在国外早买好了墓地,看你家也没什么钱,死了就葬在我家的地里吧。 ――很显然,这对男女的思路,打一开始就跑岔了。 “啊……实在受不了啦!” 黑黝黝的树林里冷不丁冒出个人来,花七和祖丽莎都愣住了:光听说有人躲床底下偷听洞房的,怎么连私个奔都有人偷听,搞《窃听风云》么? “受不了啦受不了啦!” 那人一出场就满地打滚,嘴里嚷嚷着:“还打算趁月白风清的跑树林子里蹲点抢个包,顺便劫个色。”随之害怕地溜了祖丽莎一眼:“没想到听了你俩对话,我鸡皮疙瘩掉了一地,全身过敏反应痒得受不了啦!” 那人边嚷边拿后背在地上用力地蹭着,连手里的刀子都扔下了。 花七无言地望着那人,嘴角一阵抽搐:兄弟,你的感觉,我懂的。 祖丽莎显然错误理解了花七的沉默,面色一沉,放开怀里男人的胳膊,轻声呢喃着:“受不了是吧?姑奶奶这就来帮帮你。”回头又冲花七甜甜一笑:“阿七,你背过身去。” 花七默默地转身蹲下,手指头堵住了耳朵眼。 就听着背后好一阵噼里啪啦,那人的哀嚎声渐渐微弱下去,最后彻底收声了。 紧接着一声咕咚!水花四溅。 再就一声咕呱!癞蛤蟆的垂死呼号。 终于四下里又恢复了岑寂。 花七苦笑着松开手指头,心道:黄泉路上,至少有只癞蛤蟆陪你,不寂寞了。 祖丽莎拍拍手,满意地又拽过男人的胳膊:“阿七,走吧。” “去哪?” “私奔呀!”祖丽莎睁圆了眼睛:“刚不说好了么,边私奔边增进了解,以后你死了就葬在我家墓地里!” 。 新房客1 一秒记住【.】,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花七哭笑不得。他这才明白了之前那些话的真实含义,看来不说清楚真是不行了! 花七用力抽回了自己的胳膊:“丽莎,你听好了。我是不会和你私奔的。待会我还要回去警局里,因为,”花七斟酌了一下,逐字逐句地吐出:“自己的路,要自己走;自己的事,要自己扛。” “自己的路,要自己走;自己的事,要自己扛?” 祖丽莎愕然地望着男人,口中喃喃地重复了一遍,猛然抬头,眸中泛起莹莹泪光――真汉子呀!宁愿回去蹲大牢,也不肯撂下挑子一走了事,这样的男人她这辈子就见过两个。一个是她爹祖龙,一个就是眼前的花七。 花七望了怔立的祖丽莎一眼,眼底也浮现起一丝歉意与无奈。他转身刚想离开,胳膊又被身后伸来的手紧紧拽住了。“丽莎!” “我送你。” 祖丽莎没再把男人的胳膊往自己怀里揽,就这么挽着花七的手,静静地漫步在已经弥漫起晨雾的大路上。 那是一条,通往警局的路。 “既然是破军,那花七就不会有事。” 武正龙没弄明白为什么是破军,花七就不会有事?可老道接下来一句话就把他给打发出门了:“没准儿这时候,花七已经回到你们局子里,正坐着喝茶呢。” 望着武正龙匆忙离开的背影,马廉贞与无量道长交换了个眼神。俩人什么都没多说,各自进房间补回笼觉去了。 “好了,就送到这里吧。” 花七停住了脚步,面前的淡蓝色晨雾里,警局门口的灯光还亮着。想着回去后要怎么跟白忙活一夜的同事们交代,他就有点头疼。 祖丽莎顺从地放开了花七的胳膊。男人熬了通宵的疲惫面庞上,眉宇之间有隐隐地忧虑……他在头疼什么? 花七看了看祖丽莎,啥也没说就径直走了过去。 祖丽莎在身后凝注着他肩膀微垂但腰板依然挺直的背影,突然喊道:“阿七!” 空无一人的大街上,她的声音中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我等你,一直等你!” 花七心头一震,终于回过头来。 孤单单伫立于空寂街头的女孩,眼底没有昔日人前的嚣张,只有满满真诚的期待。 花七笑了。 “早上风凉,回去吧。” 朦胧的晨光中,花七的笑容,很温暖。 祖丽莎努力忍着眼睛里泛上的阵阵酸涩,目送男人消失在警局银灰色铁门里的背影,捂着脸缓缓伏下了身子。 叩叩叩,叩叩叩。 很文雅的敲门声,似乎也知道大清早地打扰人家不礼貌。 “谁呀?” 嘴里还叼着半拉馒头的无量道长哗啦一下拉开大门。 屋外静立等候的来客本已将行李箱从右手移到了左手,腾出手来打算跟屋主好好握一握的。待看清楚面前邋遢老道的模样,不着痕迹地把行李箱又从左手换回了右手。 “请问,你这是不是有空房出租?” 租房的?无量道长赶紧揉揉还朦松的老眼,仔细打量起对方来。 淡象牙白的脸,金丝边眼镜,身量高挺偏瘦。米黄长风衣,杏色小尖领排扣衬衫,棕色西装裤中线熨得笔直。一条珠灰色丝质长围巾看似随意地在胸前打了个领带结,却把带白圆点的那面恰好翻在了外边。 看着倒像是个白领,有文化的知识分子一流,收入应该也过得去吧?老道心里估摸着,开口招呼道:“是啊你赶巧了,正好剩下最后一间。不过得先问问,你贵姓,做胜行的?” “哦,我是市立中学高中部的老师,敝姓牛。” “老师呵,老师好,收入稳定福利高!” 无量道长一听来了精神,把身一让:“请,进来看看,合适再下定金。” 福利高……来客无声地笑了笑。由于临学期末才来,教师宿舍腾不出位置,只好自己出来暂租,等有了空单元再做安排。不过女校长还算体恤教职员工,说了租房的费用学校可以帮出一部分。 “来来,这边上二楼。” 无量道长正引着来客往楼上走,早早被这无良老道吵醒的戴晖朗打着哈欠步出房间。 这死老道,自己昨晚给武正龙抄起来不爽,刚才溜进厨房偷吃时顺脚把他也给抄起身,还振振有辞:“早晨空气清新,做做操身体好。”把戴晖朗气得,差点没拿枕头捂死这臭老道!他却不知道,自己开罪老道的主要原因是――晚餐那只烤鸡,除了武正龙就数他大灰狼啃的最多。 来客抬眼望向楼梯上正下来的戴晖朗,正红和橙色柳条纹的两件灯心绒衬衫叠穿,下身一条灰白色休闲裤,松松系了条原色牛皮带。早上刚洗完脸,一绺银发飘坠在额前,发丝遮掩下晶亮的眼瞳益发显得黑如墨玉。 戴晖朗察觉到对方扫来的视线,眼皮一撩,先看见了来客手上提的行李箱。箱子边缘虽已磨得泛白,但从手提绊带和针脚弥缝来看,绝对是品牌真货,远非街边小贩那些卖相崭新却经不起明眼人一瞥的天桥货色可比。 这俩人略打个照面,彼此已经不动声色地各自评估了一番,点点头客气地互让而过。 “牛老师教啥的?”无量道长可没闲心理睬那条早起睡眠不足的狼,自顾自地同来客寒暄着。 “叫我子儒就好。我教高中部美术的。” 耳尖的戴晖朗捕捉到了这句话,嘴角就是一抽:姓牛没问题,可姓牛还教美术,这喜剧效果可就…… “大灰狼,早啊!” 欧小弟从杂物房兼他的专用卧室里出来,抬头张望了下二楼,咧咧嘴:“又来人了?” 戴晖朗正想回答,咚咚咚!大门再度被敲响,这次的力度可就明显大多了。 “又谁呀?”欧小弟刚一打开门,愣住了! “又谁呀?”戴晖朗好奇地隔着欧小弟的肩膀往外一瞅,也愣住了! “又谁呀?”无量道长把牛子儒交付的钞票往道袍口袋里一塞,从二楼上探头望下来,都愣住了! 。 新房客2 一秒记住【.】,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他们愣管他们愣,门外的来人把欧小弟一推,半点没客气地抬脚就进了屋,扬起下巴宣布:“从今天起,姑奶奶就住这儿了,直到……”明眸一闪:“花七出来。” ――来人正是令全屋成员都为之色变的,“黑~道小魔女”祖丽莎! “那不成!” 无量道长急了,张开双臂拦在楼梯口上,试图阻挡开足马力迎面冲来的祖丽莎:“唯一的一间空房刚租出去了!”而且还收了人家三个月按金,到嘴的肥肉哪能再吐出来? “哦?”祖丽莎一怔,却并未停下脚步:“叫他滚!” “你才滚!”老道真急了,也跟她卯上了。 “你有种再说一遍?” 眼见祖丽莎的脸色阴沉下来,无量道长有点怯意,可一想到口袋里还没捂热的钞票,硬着头皮把腰一挺脖一梗:“反正没你住的地儿!” 祖丽莎两手握拳,把指关节捏得噼啪作响,眼神凌厉地瞪着无量道长。 老道看见她这架势,不由得脚步开始悄悄往后挪,口里头却还死鸭子嘴硬:“你……你别乱来啊,我跟武队长可是很熟地!” “很熟最好,我找他算帐前先讨点利息。”祖丽莎拳头一举,冷笑着回答。 客厅里欧小弟见势不妙,正要上前劝阻,身边戴晖朗悄然拉住他袖子,还摇头示意:别管那臭老道。 “你可以和我住。”二楼栏杆上探出马廉贞素白的小脸,对祖丽莎说道:“主房很大,够住了。” “贞贞!” 无量道长火燎屁股似地蹿上二楼,拉着马廉贞耳语:“这魔女要住进来,屋顶都得给她掀喽!” “她是破军。” 马廉贞一句话,就把老道的无数意见都给堵回嘴里了。 “哼!”祖丽莎胜利地昂首阔步终于侵入二楼,路过无量道长身边时,厚底中筒皮靴很“不小心”地恰好踩上老道趿拉着布鞋的脚。 “嗷哇――” 戴晖朗冷眼瞅着一条身披道袍的瘦小身影,抱着脚在二楼走廊上直蹦达,嘴里还咿哩哇啦地哀号不绝。墨玉般的眼瞳一眯,解气地笑了。 正站立在房门外,好奇地观望了整件事的牛子儒闻声望了过来,双方心有灵犀地互相对视一眼,都笑了。 “祖丽莎现在住你们这儿?” 武正龙吃惊地猛然抬头,差点没把嘴里那半条肠粉给喷出来。 “嗯,她说要等花七出来。”欧小弟伸手往白喧喧的肠粉上倒了一小勺酱油,不解地问:“出来什么呀?” 武正龙想起昨天一大早花七回来说的话,面部表情复杂纠结地回答:“她以为花七被我们抓进号子里了。” 噗!无量道长正含着口茶,顿时天女散花似的覆盖了小半个桌面,身边马廉贞及时端起面前的碟子而幸免于难,坐在对面的欧小弟可杯具了:给你口水一喷,我这肠粉还怎么吃呀? “她还真一门心思地等着花七出来呢,哈哈!”老道脸上的表情明显就是在幸灾乐祸。 自从祖丽莎侵入主房后,无量道长想了不下十种馊主意把她赶出去,包括唤出女鬼阿妙吓晕她。可结果都在付诸实施前就被马廉贞及时制止了,老道心里那个郁闷哇! 无量道长想了想,鬼点子又来了:“要不,干脆就叫花七那小子泡了她呗,玩腻了嘎嘣一扔,管她死活!” 话一出口发现全桌人都停止了咀嚼瞪着自己,老道心里发虚,赶忙假笑着说:“开个玩笑么,呵呵,呵呵呵。” 正尴尬时瞟见牛子儒下了楼梯,无量道长忙不迭地热情呼唤:“牛老师,来吃早点呀!”边招呼着,边把刚才趁大伙没留意偷偷划拉到自己手边,还剩下两条肠粉的白色塑料袋一举。 牛子儒见状微微一笑:“不了,我赶时间。”说完匆匆出门去了。 南方的冬季就像爱耍小性子的青春期女生,才暖和了没两天,给北风一吹又变得阴冷起来。牛子儒走过商业街的路口,骤然听见一阵清甜的笑声:“爷爷,这里好不好?” 冬日的清晨再赶上阴天,一切都是灰扑扑的,叫人打不起半分精神。乍听得这银铃般清脆的笑声,牛子儒不禁为之一振,循声抬眼望去。 马路一侧贴着“旺铺招租”红纸条的玻璃橱窗前,有个女孩背向而立,只看到年轻苗条的背影。经典款式剪裁的巴哈马黄色伞型大衣,浅咖啡色长筒扣绊中跟皮靴。最特别的是女孩中分束高的两辫长马尾上,各扎了条淡绿色的垂络细窄发带,晨风里翩然翻飞,就像迫不及待迎向早春的第一枝嫩绿。与鲜黄色伞型大衣和女孩手提的奶白色绣花小水饺包一起,为这枯寂肃杀的阴冷冬季点缀出街头一抹清新的亮色。 “真不错。”牛子儒以美术老师的专业鉴赏眼光一瞥后暗暗赞道。 “唔。”女孩背后的老头只简单地应了一声,又低头吧嗒吧嗒地抽起农村老汉手中常见,城里却极少有人问津的短杆旱烟来。 叮叮叮,红色城巴摇着响铃驶过,牛子儒忙加快脚步,朝市立中学的大门走去。 “嗷哇――” 都已经说不清是无量道长第几回惨嚎了。反正打从祖丽莎进了这幢二层花园小洋房的门,入住二楼的主房开始,从走廊到楼梯,到处都有他被那对儿厚底中筒皮靴践踏的痕迹。 眼看祖丽莎趾高气扬地又要熟视无睹泰然走开,无量道长气就不打一处来:“喂我说,你踩了人就这么走了?连句‘对不起’都不会说?” 祖丽莎浓眉一扬,似笑非笑地乜斜着老道回应:“没关系。” “什么没关系,我脚面都给你踩肿了还没关系?有你这么说话的吗!” “是你的脚面硌了我的靴底,既然你先道歉了,姑奶奶我大人有大量,这次就姑且不跟你计较了。以后走路留着点神!” 祖丽莎神气地说完,撇下怒到浑身发抖濒临崩溃的无量道长,转身噔噔噔地就下了楼。 。 午夜收音机1 一秒记住【.】,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楼下杂物房门一开,欧小弟低头揿着手机键盘走了出来,恰好跟冲下楼梯的祖丽莎撞了个满怀。 啪! 手机翻了个身,实打实地摔在最后一级台阶上。 “啊,我的机子!” 欧小弟赶紧弯腰捡起手机一瞧,屏幕倒是没摔裂,但是键盘的两个按键深陷在壳里,被卡住拔不出来了。除非拨的号码里没这俩数字,否则别想打出电话去。 “惨了,怎么办啊?”下一份工作找着之前,欧小弟根本没有多余的钱去修手机。 祖丽莎的明眸里掠过一丝歉意,可说出口的话却成了:“谁叫你走路不看路,没撞死算你走运。” “你、你怎么……”欧小弟气得两手瑟瑟发抖,脑子一下没转过弯来。等他回过神来要接着理论,人家祖丽莎早走了。 欧小弟重重地呼出一口浊气,就听见二楼走廊上传来狂吼声,是无量道长终于崩溃了! 可怜欧小弟吓得手一松,刚捡起的手机“啪嗒”再次摔到了台阶上。 二楼紧闭的房间里,正用耳机听音乐的戴晖朗斜睨了房门一眼,嘴里喃喃道:“叫吧叫吧,再练肺活量,你也变不成苏珊大妈。” “倒霉的一天。” 欧小弟把手机往床铺的枕头边一扔,探身扭开小桌上的老旧半导体收音机。这东西是他收拾杂物房无意中翻到的,居然还能凑合着用。调频到本市电台的波段,不迟也不早,节目刚刚开始。 “晚上好,我是玫莉。今天晚上十点到十二点,又是我陪伴着各位‘人在异乡’节目的听众共同度过。” 女主持人的声线温柔舒缓,传入欧小弟耳中只觉得说不出地受用。他摊直了手脚,伸了个大懒腰,欢呼一声钻进被窝,开始一天中最享受的时刻。 “下面又到了‘寻找异乡人’的环节,让我们一起来听听,今天打进电话的是哪位听众,他要寻找的又是哪位身在异乡的亲朋好友呢?” 这个节目的主要环节之一,就是让人打进电话说出自己想要找,而又一时间无法联系得上的人。看有没有听众能够提供帮助线索,真找到那人的话,电台还会给提供有用线索的听众奖励小额话费充值卡,当然是由商家赞助的。 电话接通了,是一把怯生生的童音:“喂?” 女主持人玫莉将声音放得更柔和:“小朋友,你想找谁呀?” “我、我想找个人。”小女孩说话并不流利:“他,他叫……” 咔,嘟、嘟、嘟,传来了电话的盲音。 玫莉并不以为意,节目中打进电话却又中途掉线是常有的事。 “好吧,下面我们先来听首怀旧金曲,歌名就叫做《明天你是否依然爱我》。” 空中电波忠实传输着优美怀旧的旋律: “午夜的收音机轻轻传来一首歌那是你我都已熟悉的旋律 在你遗忘的时候我依然还记得明天你是否依然爱我 我早已经了解追逐爱情的规则虽然不能爱你却又不知该如何 相信总会有一天你一定会离去但明天你是否依然爱我 所有的故事只能有一首主题歌我知道你最后的选择 所有的爱情只能有一个结果我深深知道那绝对不是我 既然曾经爱过又何必真正拥有你即使离别也不会有太多难过 午夜里的旋律一直重覆着那首歌 willyustilllvemetmrrw……” 欧小弟在乐声中不知不觉地沉沉睡去。 “死症!” 手机维修店的老板拿起欧小弟的机子,随便瞄了两眼就扔回他面前,漫不经心地下了结论。 欧小弟之所以晚饭后才跑出来修手机,一来是想到找工作没手机不方便,二来晚饭时候客人少,没准能磨老板少收点儿维修费。可老板一句话,就把他心中希望的小火苗又给打回成了火塘里的灰烬。在这座城市里待久了,他也知道本地话“死症”意思就是没治了。 看见欧小弟还磨蹭着不肯走,老板索性把话给他挑明了:“这款型号的配件连厂家都不生产了,还得出去找,麻烦得来又没钱赚。你直接去买部新的好过。” 欧小弟实在无计可施,怏怏地走进地下行人通道。这条路侧接主干道,附近又是单位办公区,白天车流量川流不息,市政府就特意修了条地下通道专供行人过马路。晚上使用它的路人很少,大冬天里就被无家可归的露宿者们善加利用了,还有乞丐专等在转弯处拦人讨钱的。不过以欧小弟那身穷酸打扮,一路走了过去倒是没人拦他。 通道拐角的柱子下坐了个乞丐,远远望见欧小弟像是吃了一惊,往柱子旁边缩了缩,把风衣罩帽下的脸更深地藏进角落的阴影里。直到欧小弟毫无察觉地走了过去,乞丐才悄悄地从柱子后面探出脑袋,眼睛在阴暗中闪闪发亮。风衣下的一只袖子耷拉着,看样子里面是空的。 “又到了‘寻找异乡人’的环节,让我们一起来听听……” 欧小弟回到杂物房匆忙扭开收音机时,玫莉的“人在异乡”节目已经播出了一大半,他边听边脱外套。 “好,已经有位听众成功打进电话来了。喂?” “喂?” 小女孩怯怯地问,声音有点耳熟。 “小朋友,昨天也是你打来的吗?” 女主持人玫莉也想起来了:“你想找谁呀?” “我、我想找个人。他,他叫……” 咔,嘟、嘟、嘟,又是电话的盲音。 女主持人玫莉似乎也有点无奈,扯开话题又放起歌来。 欧小弟坐在单人小床上,边剥鞋袜边咧嘴笑了。这小孩子别是偷打家里电话,被大人发现了切断通话的吧。 他摇摇头,翻身滚上床,明天还得再跑跑人才市场,看招聘栏上有没啥新机会。 “请问,能借我个手机打打吗?” 被拦截的路人一怔,脸上迅速浮现起鄙夷的神色:“借手机”这么老土的诈骗手法,早给淘汰几百年了,拜托你当骗子也当得专业点好不好?要与时俱进嘛! 网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 午夜收音机2 一秒记住【.】,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人行道上四处问人借手机的是个外地中年男子,又黄又干的脸上像蒙了层灰,头发看着好几天没洗了,油腻腻地搭拉着,鬓角上还沾了半片落叶。 男子焦急地询问着一个又一个的路人,得到的答复不是摇头摆手,就是当他麻风病人样远远避开。 “请……问……”外地中年男子终于来到了欧小弟面前,嗫嚅着开口,心里几乎已经不抱任何希望了。然而令他意外的是,眼前这个年轻人犹豫了一下,竟然还真的掏出了手机! 外地中年男子感激地双手接过,把手机捧到面前,一看――这按键? 欧小弟抱歉地笑笑:“按键摔坏了两个,不过其他的都还好使。”他望望呆立的男子:“要不你叫对方打来?” 外地中年男子瞬间石化中:你这机子打都打不出去,还怎么叫对方打过来呀? 黄昏初亮的路灯照射下,男子拖拉着脚步蹒跚地走进地下行人通道。他仿佛再也没力气支撑下去了,一屁股瘫在地上,背靠着柱子闭上双眼一动不动,连柱旁的乞丐瞟了他两眼都没发觉。 该不是快死了吧?死人的血可不能喝。乞丐皱皱眉,扭过头来,盯着面前的乞讨工具继续发呆。那是顶皱巴巴的黑色高筒礼帽,里头零星几枚硬币,底下还压着张五元钞票。 又是徒劳无功的奔波一天过去了。欧小弟披着外套,疲倦地抱膝坐在被窝里,边听节目边琢磨:实在不行……要不把它卖了?他伸手摸摸枕头下面,白金腕表缓慢而清晰地走动着,秒针在小颗碎钻刻度上一格格地依序移动。 “喂?” 又是那把怯生生的童音。 欧小弟惊讶地抬头:这谁家的孩子呀,大人都不管了? 女主持人玫莉显然也有同样的想法,没按照平时做节目的提问套路,而是换了个口气:“小朋友,你家大人在吗?” 可电话那头的小女孩对主持人的发问置若罔闻,一径自己往下说:“我、我想找个人。他,他叫……” 咔,嘟、嘟、嘟,电话盲音再次响起。 “下面我们先来听首歌……” 女主持人玫莉的声调里有一丝情绪波动,这也难怪她,算上今晚已经三回了。 欧小弟啪地关了收音机,蒙上被子倒头就睡。临睡着前还在想:这小女孩的恶作剧,也太过分了。 第二天一大早,欧小弟意外地被手机来电给吵醒了:“是马大师吗?” 那把熟悉的声音让他一听就从床上坐了起来,是玫莉! “那三个被掐断的来电,我拜托接线进来的同事查过了。” 玫莉涂着玫瑰红色蔻丹的手指捏着小银匙,不停搅拌着面前白瓷杯里的咖啡,看样子却并不打算喝。“查出来的结果,居然是……没有号码!” 玫莉的杏眼里满含惊恐:“机器显示没有接入过电话,可我明明接听了的,还连续三晚!”咔锵一声,小银匙跌落在瓷盘上。 “这就是你来找我的原因?”马廉贞静静地问。 玫莉约见面的地点在一家气氛幽静的咖啡馆里,鉴于无量道长的个人形象实在上不得这儿的楼面,分分钟会被守在玻璃转门边的侍应生拒之门外,所以这次只好由马廉贞一个单独赴约。至于玫莉见到这位“马大师”时,表现出的疑惑与踌躇,早在马廉贞的预料之内。 “还不止这样……昨晚午夜时分我做完节目出来,在地下停车场听见小孩子的哭声,回过头去却啥都没看见。” 玫莉心头滚过一阵颤栗,当时她是吓得一路小跑,回到家还浑身发抖,整宿都没睡好。 “这样好了,今天晚上你做节目时我在一旁陪着,看究竟怎么回事。” 玫莉点点头,带着魂不守舍的神情结了帐,也没等找零就踩着酒红色高跟鞋先走了。下楼时还不小心绊了一下,显见这位本市电台小有名气的美丽女主持人眼下是有多心不在焉。 中午时候正是附近单位里的公务员们午休时段,不少人对长发飘飘打扮时髦的玫莉行注目礼,她却一概视若无睹更无心理会,步履匆匆地走向地下行人通道。 在通道入口处,即将走进去的玫莉跟正要走出来的一名露宿男子打了个照面,两人都是明显一愣。 “丽丽!”外地中年男子欣喜若狂地大喊一声,直冲上前来:“可找着你了!” 与外地中年男子的狂喜相比,玫莉却是蓦地后退一大步,像在人来车往的热闹大马路上突然发现了条毒蛇,带着无法置信的惊疑直楞楞地瞪着男子。 “是我呀,大为,余大为!” 男子将玫莉的戒备误会为生疏,又再踏前了一大步:“我来这城市就是专为了找你的。丽丽,你听我说,我们……” “别过来!” 玫莉陡然惊呼出声,这会子工夫,她已看清了面前男子的狼狈落魄相,眼中涌起的是鄙薄与厌恶:“你是想说,你又缺钱花对吧?” 这个自称余大为的外地中年男子一怔,忙不迭点头应道:“是啊是啊,你都听说了?”他急切之间想去抓玫莉的手:“丽丽,你得帮我,这趟你无论如何都得帮帮我!” “啊!” 眼见余大为欺身逼近,玫莉发出一声惊恐的尖叫! 光天化日之下美女街头遇袭,对方又是个看似没啥威胁性的流浪汉,立马有个衣冠楚楚的年轻男人上来“英雄救美”了:“小姐,怎么了?” 外地中年男子余大为显然没料想到对方反应竟会如此激烈,顿时他也是一愣:“丽丽,你怎么了?” 他还想再度靠近,玫莉连忙又后退一步,整个人躲到了救美路人的身后。 碰上路人好奇探询的视线,玫莉望了望对面的外地中年男子,开口了:“我、我不认识他!” 外地中年男子一听急了:“丽丽,你怎么能这么说话?我……” 他的话还未说完,救美英雄就是一声暴喝:“滚!不然我叫警察!” 。 路有贱男1 一秒记住【.】,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救美英雄呵斥完,正眼看都不看外地中年男子,光顾着对神情楚楚可怜,恍若梨花带雨的玫莉大献殷勤:“小姐,你上哪,我送你过去?” 玫莉望了外地中年男子一眼,害怕地点点头,跟着这位马路上结识的“救美英雄”走了。 外地中年男子呆呆地盯着玫莉的背影发了会子愣怔,忽然又拔腿追了过去。却没再敢明目张胆地上前,只是远远地跟在前头那对男女的背后吊着梢。 这一切,都被马路对面咖啡馆檐篷下的马廉贞看在了眼里。 “灵异来电?嘿嘿。”无量道长手口并用,忙着大嚼马廉贞打包带回的蓝莓酱松饼,还不忘摇头晃脑地发表他的宏论:“灵魂这玩意儿,本来就跟无线电波挺像的,无形又无相,真搭错了线也不出奇啊。还一连三晚打来,没准儿人家真急着找人呢。” 老道灌了口酽茶,打着饱嗝下了结论:“啧啧,想不到灵界里都有本市电台节目的忠实粉丝啊!” 欧小弟郁闷地望向无量道长,他从来没见过有人边说着话还边这么能吃的,风卷残云地把松饼一扫而空,就剩下欧小弟手里捏的这一小角。 “那三个神秘电话我也有听见。”欧小弟咬了口松饼,接着说:“这松饼……还真松啊!” 午夜十二点,“人在异乡”节目顺利播放完毕。 也不晓得是不是马廉贞坐在身边的缘故,那个神秘来电今天晚上没有出现。 玫莉松了口气走出录播室,引领着马廉贞去电台的地下停车场,看看她上次听见小孩子哭声的地方。 “怎么样?”玫莉紧张地问。 马廉贞摇了摇头,不是环境地点的问题。“再看看情况吧。” “那,明天晚上还得再麻烦你了。” 玫莉有点失望,她巴不得赶紧解决了这事情,自己才能彻底安心。 “丽丽!” 她们刚走到电台门口,昏暗的路灯旁突然蹦出条人影,阴魂不散地喊道。又是那个外地中年男子余大为! “玫莉小姐?”门口值班室里的保安几步迈了出来:“需要帮忙不?”说着用眼角一扫那陌生男人。 玫莉点点头,咽了口唾沫,紧张地说:“麻烦你,给我叫辆出租车。” 眼看玫莉拉开出租车门就要离去,那个外地中年男子余大为急了:“丽丽!”他刚想冲上去拽住女人,肩膀被保安牢牢扳住了:“你想干吗?” 保安面上满是不加掩饰地嘲笑:这种想吃天鹅肉的疯狂粉丝,他见得多了! 男子望着远去的出租车尾灯,一闪一闪地也像在嘲笑着自己。他嗒然垂下脑袋,偃旗息鼓地悄悄转身走了。 出租车里,马廉贞回头望望垂头丧气地消失在苍茫夜色中的男子,又瞅瞅身边的玫莉。小萝莉什么都没说,玫莉却似乎受不了地解释起来:“我不认识他!” 第二天,第三天…… 看来这位“马大师”人儿小小道行却不小,那个神秘来电从此再也没有出现过。玫莉也就按照约定,去银行转帐付了事先说好的那笔“劳务费”。 “小姐,又见到你了!!” 玫莉刚步出银行自动门,柜员机前一个腋下挟着公文包,身穿铁灰色西装的年轻男子就出声招呼道。 玫莉认出来了,是那天马路上的“救美英雄”。 想起那天多亏得人家及时搭救了自己一把,玫莉觉得不表示一下过意不去:“晚上有空一起吃个饭吧?” ——哇噻,美女主动邀约哦! 公文包男子嘴上客气着,心里早已是千肯万肯:今天的晚饭钱又省下了,嘿嘿! “上次真是幸亏有你,太感谢了!” 玫莉边步出咖啡馆边笑着说。沉沉夜幕下,北方女子特有的白皙肤色望上去就象一团侥幸尚未融化的甜腻冰淇淋。当然,这趟下楼梯时她小心地瞅准了脚下。“还有,今天的晚餐很愉快。” 公文包男心中喜不自胜,方才那顿晚餐席间他一直顺着玫莉的话头,挖空心思地投其所好,就巴望着能跟这位本市电台有名的美女主持人攀上关系,甚至擦出火花…… “时候不早了,我送你。” “好啊。”玫莉很自然地停下脚步,伫立在咖啡馆门前,等着他开车过来。 公文包男就是一囧:他开的是小电瓶车,而且一听晚饭有人请,就直接撂单位楼下停车场里了。 不过他立刻扭转头,举目远眺暮色中流光溢彩的都市夜景,仿佛深深陶醉其间:“哦,你瞧我们的城市夜景多美啊,多么地有诗情画意啊!咱们路上散着步慢慢欣赏如何?” 公文包男也不等玫莉有机会表达其他意见,说完挎上她的手臂迈步就走。 玫莉微微滞了下:走着去?有点远呵……可没想到这男人还挺浪漫的。唉,早知道今天就不穿高跟鞋来了。玫莉挽着公文包男的胳膊边走边想。 绿灯亮起,安全岛上的行人们乱哄哄地正准备过马路。人群中的玫莉忽然觉得挟着挎包的肩头被人猛然一撞,接着膀子上陡地一轻,挎包被人抢了! “抢劫啦,抢劫啦!” 玫莉先是一呆,似乎从未想到本市电视新闻报道里常见的故事会发生在自己身上。但她旋即反应了过来,一边大声呼喊着,一边拔腿赶忙追了上去。 马路两旁的行人,包括行驶道上停下来等红灯的各种车辆,全都默不作声地冷眼旁观:抢了个包而已,在这座城市里实属司空见惯。再说歹徒都有刀子,谁会那么傻拿自己的小命去见义勇为?更何况那女人身边的男伴都不去追,我们当不明真相围观群众的路人甲,多管这份闲事干吗? 公文包男开头也是一怔,等看清楚眼前形势后,飞快地环顾四周一圈儿。确认了没有熟人在场,公文包男就甩了甩几秒钟前才被玫莉挽着的胳膊,把手往口袋里一插,没事人似地向后转,起步走——他的小电瓶车还停放在单位楼下呢。 。 路有贱男2 一秒记住【.】,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玫莉边跑边喊,却是后无追兵前无拦截。 迎面过来的路人先是看见一男的飞快跑过,后头一女的拚命追着喊。此情此景,但凡不是刚来本地的,都晓得眼前发生啥事情了。当下不仅无人拦阻,还没等男的跑近,路人纷纷先主动腾出了条道来。 玫莉见状是又气又急,没留神脚下高跟鞋的“酒杯底”一歪,整个人啪地摔倒在人行道上,高跟鞋的一只后跟也给磕下来了。 玫莉眼睁睁看着装有这个月刚发薪水的挎包渐行渐远,即将消失在自己的视野外,眼泪哗地就下来了。 祖丽莎手提着印有便利店字样的塑料购物袋,刚踏出门就见一男的如受惊的疯马般撒腿狂奔,擦肩而过时还贪婪地瞄了她胸前一眼。再往前张望,就看见玫莉趴在人行道的地上眼泪汪汪,一只高跟鞋拉在不远处,旁边还掉了只鞋跟。路边有人小声议论:“抢劫的。” 祖丽莎浓眉一展,迅速地把塑料袋扎了个结往肩上一甩,撒腿就追了上去。男的发现后头有人追来,跑的更快了,噔噔噔直奔地下行人通道的楼梯窜下去了。 通道里头行人稀少,露宿者们眼看着一男的拎个女式挎包喘着粗气冲进来,脸上都是木无表情,有的还把身子后转向墙――本来么,这种事情跟他们有什么关系呢?钱来钱往都不会落在他们头上,人们抛掷过来的只有白眼。 “喂,你给我站住!” 祖丽莎也追进来了,正下着楼梯。穿厚底靴子下楼梯真不好使,不看着落脚还不行。 男的会听你话站住才怪!他飞奔到通道转角处,眼看着再向前就是另一个出口了―― 扑通! 男的突然给绊了个货真价实的狗吃屎,下巴狠狠磕到地面上,当时就是满嘴血沫,手里的女式挎包带子一下断裂了飞出老远。 柱边长长躺着的外地中年男子挨了他这一脚,也痛得哇哇大叫地揉着腿直蹦了起来。 男的耳边听着身后锲而不舍的脚步声越追越近,愤恨地瞪了伸腿绊道的外地中年男子一眼,逃向出口跑没影了。 中年男子望望滚落到角落里的女式挎包,走过去拎在手上扑打了下灰尘:这包好象在哪见过? 还没等他想出个头绪,就听得“呀”地一声娇喝,后腰挨了一记重脚,整个人被踢得飞撞上墙,落下时鼻血瞬间喷涌而出。 “哼,什么不好干要跑去抢女人的包?打死活该!”祖丽莎冷笑着说,她向来最看不起欺负女人的贱男人了。 祖丽莎一个箭步上前,举起粉拳还要再揍两下―― “住手!” 入口处急步跑下来的女警喝道,身后跟着披头散发手提高跟鞋赤足追赶过来的玫莉,丝袜在膝盖和脚跟处破得那是惨不忍睹。 “小姐,不要防卫过当。” 祖丽莎咕嘟着嘴闪边上去了,女警走到倒在墙根下的中年男子面前:“抬起头来。” 外地中年男子一抬头,望见女警背后的玫莉,两人又是当场愣住了。 女警回头问玫莉:“抢你包的是这人么?” 玫莉一下子变得吞吐起来:“我、我没看清楚……” “就是这人!” 祖丽莎在旁边不耐烦地抢着指证:“看见他拎着包还想跑,我才给了他那记飞踢的。” “不是我!” 外地中年男子用袖口擦拭着鼻血,大声申辩道:“那人跑了,我就包在地上,想捡起来看看。才刚拎起包,背后就挨了她一脚。” 他忿忿不平地回瞪着祖丽莎,眼神是理直气壮地毫不退缩。 女警踌躇了一下:“那,你有证人吗?” “有!” 外地中年男子满有把握地回头一指,霎时间却呆住了。 原先依偎在柱子旁边一直冷眼旁观的乞丐,连同他面前那顶皱巴巴的黑色高筒礼帽,也不知道什么时候都悄然不见了? “既然这样,就都跟我回警局吧。” 审讯室里,苍白的日光灯不分昼夜亮着,照得外地中年男子本就气色萎靡的面容益发青白。鼻血已经止住了,鼻翼下边还有两小块污垢没擦拭干净,看着就像豆大的苍蝇巴着不放。加上鼻孔里还直撅撅插着止血的两根小纸捻,男子的脸庞也因此显得滑稽起来。 “姓名?” “余大为。” “年龄?” “三十五岁。” “嗬,长得还挺老相啊。职业?” “无业。” “来本市干吗的?” 余大为没有立即回答,直到被武正龙再次喝问,他才叹了口气,原原本本地叙述起来。 “玫莉是我老婆,不,现在该叫前妻了。当时她叫丽丽。” 相恋二载,结婚三年,就在杏花烂漫的时节,老婆丽丽给余大为生下了女儿,起的名字就叫小杏。 这本该是个和和美美的小家庭,却在余大为疯狂迷上买彩票后变得四分五裂。单位因为他私自挪用公款追“梦幻号码”而开除了他,家里把房子都卖了凑钱填回他的窟窿,才免于被起诉。父母气得从此不认他,兄弟之间形同陌路,更不许他再上门。 老婆丽丽大吵一通后,丢下才几个月大的女儿回了娘家。之后老婆托人辗转带过话来,提出说要离婚,而且索性连见都不乐意跟他见了,去办正式手续时都是委托律师出面料理的。再后来,丽丽就音信全无了。 “所以你就破罐子破摔,干起抢劫来了?” “我没抢劫!”余大为蓦然大吼一声。但随即又低下了头,苦涩地继续诉说起来。 经历过这些人生变故后,余大为痛定思痛,决心要洗心革面重新做人。他在一家民营企业找了份工作,收入虽然没以前的高,待遇也没以前单位的稳定,但好歹总算是安顿了下来,生活得也开始像个人样了。 就在余大为满怀希望,以为前方即将出现新曙光时,却没想到自己重新拥有的这一切,只是命运跟他开的一个大玩笑―― 已经三岁大的女儿余小杏,竟然被诊断出罹患了白血病! 。 镜像人生1 一秒记住【.】,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孩子还那么小,只能先保守治疗着。将来别说骨髓库里寻找配对了,光是手术费就吓得死人。” 余大为听了医生的话,只觉得顿时眼前一抹黑,前路茫茫全无希望。 亲戚朋友早都不上门了,现在这份民营企业的工作收入又全靠业绩,他每天就在上班和照顾孩子之间两头跑。 正在一筹莫展时,听人无意中谈起丽丽现在改名叫做“玫莉”,在南方某座城市里做了个电台主持人,据说混得还不错。余大为想着她毕竟是孩子的亲妈,就想来找玫莉看看有没啥办法。 余大为辞了工作,凑齐所有的钱,先给女儿小杏办理了入住“白血病患儿之家”的民办福利托管中心,再打点行李找上了丽丽的娘家。 不出所料,去到就吃了闭门羹。他在当地打听了好久,才终于探听明白玫莉是在这个城市的电台做。于是又匆匆忙忙赶过来,却在火车上被人连包带钱全扒走了,就剩了个光身子,连手机都没留下。 “我到处想借个手机,一来是打给丽丽求助。我连吃饭的钱都没有了,整整三天没进过一粒米,就在街头的自动供水机上灌了一肚子水。二来想打回白血病患儿之家,就是担心小杏在那过得怎么样,还好不好……” 余大为把脸埋进手掌里,审讯室内一片寂静。 停了一会,余大为用手掌搓了搓脸,又开始往下说了:“我在街上碰见过丽丽,她说不认识我。上她单位门口等她,也不理睬我。这些我都能理解,以前的我混成那样,她这么对我也是应该地。可我真没抢她包呀!要想抢我第一次碰见她时不去抢,还等到现在才下手?我、我……” 男人再度把脸深深地埋进掌中,室内骤然爆发出痛苦的抽泣声。 同一间审讯室,不同的时间,不同的对象。 “姓名?” “梅丽丽。” “年龄?” “三十三岁。” “职业?” “本市电台节目主持人。” “你认识余大为吗?” 玫莉明显地迟疑了片刻,抬眼望望面前威严的武正龙,最后才轻微地点了点头。 “知道他来找你么?” 玫莉再次轻微地点点头,但立即自卫地补充道:“婚都离了,还见他干吗。又没哪条法律规定,他来找我就非得见吧。”说着又抬起眼,小心地望望前方的审讯者们。 “你知道他来找你干吗?” “还不是为了钱。”玫莉不屑地撇着嘴,咕哝了一句。 武正龙停下笔,足足凝视了玫莉几秒钟,看得她浑身不自在。然后低下头,却没接着往下写,笔杆子在手指缝间转动着,一圈,两圈。 武正龙淡淡地问了句:“最近有跟女儿小杏联系吗?” 玫莉摇摇头,咬了下口红剥落的两片原色朱唇,轻叹了口气:“联系干吗,到了这地步,还有什么可说的。我就权当自己死过一回,以前的丽丽跟她曾经相信过的爱情、亲情都死了。现在的我,没那些照样活得好好儿地!”玫莉高高挺起了胸脯,带着瞬间振奋起的骄傲情绪大声道。 武正龙在心底叹息一声,最后问了句:“要见见余大为吗?” 玫莉立刻大幅度地摇头,心有余悸地说:“我怕他……又找我要钱。” “武队!” 被女警一推,武正龙才发现玫莉已经走出去很久了。 身畔的师姐很奇怪地看着他:“你没事吧?” 武正龙苦笑了一下,眼望着空白的墙壁,忽然开腔说道:“我十岁那年,见到有人打疯狗。” 女警闻言为之愕然,不明白他怎么突然提起与案情毫不相干的陈年旧事,但也没打断武正龙往下说。 “那条狗嘴角冒泡,身上有伤。被路边有个孩子拿石头扔了一下,狗就扑上去咬那小孩。大人见孩子给追得哇哇哭叫,以为是条疯狗,就上去把它活活打死了。” 武正龙稍微停了会,才接着说:“末了才弄清楚,那是条被主人遗弃的老狗,饿得实在受不了,想找人讨点儿吃的。先是钻进看瓜的窝棚,被农民打伤了,一路拼命逃跑出来,所以嘴角带着口沫。至于那个小孩子,后来自己也说出来,他拿石头扔那条狗,纯粹只是想闹着玩。” 武正龙埋头只顾着转笔,声音渐渐地低落了下去。 女警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最后她什么也没说,悄悄端着文件夹起身离开。 只留下了一室的空寂,和沉默的武正龙。 “所以,你就把余大为给放了?” 祖丽莎重重一拍餐桌立起来,两道浓眉扬得高高,都快要飞上鬓角了,气呼呼地质问道。 “嗯。” 武正龙不愠不火地漫应了一声,把茶杯抵在下巴上继续沉思。他没告诉祖丽莎的另一半就是,自己不仅放了余大为,还给领到警局食堂吃了一顿,再联系救助中心送余大为回去。孩子的事情武正龙是无能为力,但这点儿小忙他还是能帮上的。 “那姑奶奶不是白抓了?我明明就亲眼看见,他拎着个女人挎包站在那里的,见我追赶上来还想继续逃跑!” 祖丽莎不满地冲着武正龙直嚷嚷:“他说他没抢包,你就信他真没抢啊?那我说花七是好人,你怎么不放阿七出来?什么狗屁规矩,我呸!” 武正龙仍然没发火。他静静盯着祖丽莎因为愤怒而涨得通红的脸蛋看了一会,掏出枚银亮的硬币,往空中抛起又准确接住,密密实实捂在手心里:“猜猜,字还是花?” “幼稚!”正在气头上的祖丽莎根本不屑一顾,狠狠踢了餐桌木腿一脚,桌面上的茶具给她震得乒乓乱响。 武正龙摊开宽大的手掌,现出硬币来:“这面是字,这面是花。一枚硬币有正反字花两面,一件事情也同样,你看到的这一面,未必是别人看到的那一面。每个人看见的面相都不尽相同,所以眼见未必为实,耳听也未必为真。” 。 镜像人生2 一秒记住【.】,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花七今天一早就已经出发了,武正龙想不着痕迹地提醒一下祖丽莎:“看事情不看全面,到头来,受伤的始终还是自己。” 祖丽莎莫名其妙地瞪了武正龙一眼,寒着俏脸皱着眉头,思考了一下,又一下,再一下下。最后得出的结论是:没听懂。 “无厘头,不知所谓,大白痴!” 无辜的桌腿又挨了一脚,紧接着过道上响起无量道长第n次的惨叫:“嗷哇――” 本来无量道长已经提高警惕,一瞅见这小魔女过来就自动闪边的了,道爷惹不起你总躲得起你吧? 眼看着她左脚迈过去了,老道心里正庆幸呢,可无量道长似乎忘记了:人是两只脚的动物呀! 无量道长捂着“为什么受伤的总是我”的脚面,金鸡独立势摇摇欲坠地出现在餐桌边,咬牙切齿地发声:“这只小魔女,连背影都那么讨人嫌!” 武正龙苦笑连连,有生以来首次跟这邋遢老道产生了共鸣。 “鸡叫前,彼得会三次不认主。” 一直安静待在餐桌靠边位置,手捧私家郁金香图案杯子的牛子儒幽幽冒出一句话。 老道跟武正龙面面相觑,神态和刚才祖丽莎听武正龙的“正反论”时表情也差不多,同样地满头雾水加满脸问号。 牛子儒见状不出声地微微一哂,离开座位时不忘随手摆好椅子,才举步上了楼梯。 同样坐在餐桌边老半天没吭声的戴晖朗目光一闪,突然扬声问道:“牛子儒,会下棋不?” 牛子儒止步回眸,以他一贯的儒雅态度应道:“略懂。” “走,杀一盘!”戴晖朗把椅子一推,兴冲冲地就往楼上跑去。 武正龙看着戴晖朗一阵旋风般冲上楼梯的猴急样儿,刚想发笑,手机响了。 “是我。怎么?……什么!余大为跑了?” 风衣乞丐又回到了地下行人通道的柱子边,面前的黑色高筒礼帽内还是那可怜巴巴的几枚硬币,和压在底下的一张五元钞票,不多也不少。看来这人生意也不咋样嘛。 轻微颤抖的手无声无息地伸向黑色高筒礼帽,近了,更近了。 乞丐还在垂头闭目打盹儿,似乎对眼前发生的这一幕毫无察觉。几步开外倒是有个外地中年妇女瞄见了,但她旋即掉头转开了视线,假装什么都没看见。 余大为咬咬牙,手飞快地探进黑色高筒礼帽里一抓! “拿不起来吧?拿不起来就对了。” 乞丐抬起头,双眼清醒没有半分睡意,拖长的语调中却满含讥诮:“硬币和钞票都是粘在帽底的,钞票还只有一面是真的。这叫饵,空帽子人家一看就不会给钱的。” ――这事说穿了就跟街头诈捐的假尼姑递来的“功德簿”上,开头几页写满“某某施主千万元”一个道理,让后头的人看见了不好意思给太少。 余大为眼中有明显的失望,他带着最后一丝希冀问乞丐:“你有没有三元钱?我只要三元钱。” 乞丐好奇地乜斜着余大为:现在这市道,这么点钱能买个啥? “你要三元钱干吗?” “我想买副扑克牌。” 乞丐摇了摇头:“我也没钱。” “那……算了。”余大为泄气地手按着膝盖,刚要起身离开,乞丐的一句话又把他耷拉的脑袋扳了起来。 “不过,我有扑克牌。” 这种街头即兴小魔术必备的道具,怎么可能没有呢?乞丐神秘地笑着,摸出了风衣口袋里深藏着的扑克牌。 “丽莎,谢谢你,真的很谢谢你!” 欧小弟乐呵呵地嚷道,捧着手机一通吧唧狂亲,也不理会他们现在正走在灯火辉煌的大街上。 那个本来随便扫了两眼就拒绝接活的手机维修店老板,在祖丽莎拔出水果刀,把他手摁在柜台上挨个指缝插了一遍后,流着冷汗不到两分钟就把按键问题搞定了。最后还象征性地收取费用――一元钱! “哼!” 祖丽莎从鼻孔里冷冷哼了一声当回答,明亮的眼中有笑意流转,俏脸上却依然是无动于衷:“再不看路,摔死你!” 咕咚! 仿佛是在为祖丽莎的话现身说法兼现场示范,一条身影被打横踹出隐蔽的侧门口,栽倒在人行道上,咳嗽了几声却爬不起来。 门内走出的光膀大汉还不留情地继续狠踢倒地那人的肋骨,口中叫嚣着:“也不出去打听打听,这里头是谁看的场子,你一个外地人也敢进来撒野出老千?寿星公上吊――嫌命长了!” 那人已经彻底放弃了无谓抵抗,全身无力地仰面瘫软在人行道上,闭着眼任大汉当他狗一样狠命踢打,看样子受的伤势还颇重。 “抢包的?” “借手机的?” 祖丽莎和欧小弟两声惊呼内容不同,目标却完全一致,都是对准地上那个正在被光膀大汉拳打脚踢的可怜虫。 大汉见对方还有同伙,先是愣了下,等他眼光溜到祖丽莎发育良好的胸前,神情瞬间就是一变。 祖丽莎心里鄙视地想:看什么看,没见过这么大块石头么?再大的钻石在她祖大小姐眼中,也就是块漂亮点的石头。可她随即想起,今早起床时忘带项链了,这么说来,大汉看的其实是…… 祖丽莎明眸中迅即掠过怒意,嘴角却往上一翘,挑衅似地挺高酥胸,看在大汉眼里简直媚态十足。 大汉笑嘻嘻地劝诱道:“小姐,有空进来玩两手啊?” 他冲着身后摆摆头,只开了窄窄一道缝隙的门内乌烟瘴气,看不清楚里头究竟啥环境。却传出清脆的骰子摇晃声,还有各种嗓音发出的“买大”、“开小”、“又输了”等压抑不住的低喊声,显然是家地下赌场。 “好,就进你这玩玩。” 祖丽莎满不在乎地笑着,把试图上来阻拦的欧小弟随手推开,昂首挺胸地率先走了进去。 还没等欧小弟抬脚跟上,大汉紧贴着祖丽莎身后就蹿进门内,火速将铁门砰地一关,欧小弟只来得及瞥见大汉目中闪耀的得意之色。 。 灵界电波1 一秒记住【.】,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喂还活着吗?” 欧小弟只好先去瞧躺在地下的余大为。从惨白的脸色和微弱起伏的胸口看,欧小弟估计他至少得在医院睡上个十天半月,才能再跑出街继续找人借手机了。 “唔……”余大为蠕动着干裂的嘴唇,半晌也没憋出句完整的话来。 欧小弟正拿着手机打算叫医院的救护车呢,突然听见背后紧闭的侧门里传出很奇怪的声音,听起来就像是…… “丽莎,你没事吧?” 救护车上一躺、一坐、一蹲。 躺着的是余大为,医护人员正在他身边忙活着。 坐着的是祖丽莎,左手扶着右手。她在里头打得正兴起时,右手忽然抽筋了。 蹲着的是欧小弟,因为车上没座位了。 祖丽莎毫不领情地杏眼一瞪:“猪头啊你!” 手抽筋了还有脚嘛!就在她第三次用厚厚的靴底使劲蹂躏大汉的脸,并且打算再践踏个三十次时,警察冲进来了。 “谁叫你报警的,小看姑奶奶我呀!” 欧小弟被她骂得很郁闷:“我没有报警呀?” “还敢狡辩?找扁!” 救护车里惊爆出一声惨叫,吓得旁边路人一哆嗦:这、这真的是救护车么? “猪头啊你!” 警车里鼻青脸肿,腮边还清晰保存着半只靴底泥印的大汉,趁着前座的警察没注意,狠狠敲了身边小混混的脑袋一记:“开地下赌场的,你还敢报警?” 想起那些警察破门而入冲进来时,脸上止不住的“可乐”表情,大汉心里就快吐血了! “我以为有人来砸场子嘛。”小混混抚摩着被敲痛的后脑勺,委屈地辩解道。 “还敢狡辩?找扁!” 警车里惊爆出一声惨叫,吓得旁边路人二哆嗦:这、这真的是警车么? “为什么要逃跑?” 洁白的医院病房里,面对刑警队副队长平静地质问,余大为顿时泛起满脸羞愧之色。 “还跑去地下赌场出老千?嗤!” 祖丽莎两脚悬空高踞在床头柜上,说出的话比护士小姐手里的注射针头更尖锐。 “出老千还给人当场抓了现行……” 欧小弟小声补充着,目光中既有同情也有轻蔑。 “对不起,武队长。”余大为吃力地开了口。 “谢谢你请我上警局食堂吃饭,还帮我联系回去的事情。” 祖丽莎闻言抬头瞟了武正龙一眼。 “可我不能这么两手空空地回去。小杏的手术费没有着落,我怎么回去见女儿呀?难道要我就这么眼巴巴地看着她去死?” “那你也不该铤而走险呀。” “我也知道这么做是不对……”余大为自嘲地笑了笑:“真被那个给我扑克牌的乞丐说中了。他说过,像我这样未经训练的新手,去了也就是白白送死的。” 武正龙长吁了口气,站起身来:“你女儿的问题,我会尝试和你们当地的民政部门联系一下,看能不能走社会募捐的渠道。你就在这里安心养伤,把身体疗养好了,将来小杏还有那么多事情,全都得依靠你这个当爹的去料理呢。” 余大为挣扎着坐直身子:“谢谢武队长。我……我还有个要求。”他不好意思地说:“请问,能借我个手机打打么?” 武正龙爽快地掏出手机一瞧:“哟,没电了。” 祖丽莎也一耸肩:姑奶奶没带这玩意的习惯。要打电话从来都是阿豹他们按好键递来面前,我只负责听和说就好。 余大为目光转到欧小弟身上就不出声了,他还记得那俩按键的事。然而眼前这年轻人又再度令他意外了:“给,随便打!” 余大为一看欧小弟直送到鼻子底下的手机:按键好了? “喂,‘白血病患儿之家’吗?我余大为呀,麻烦你找余小杏听听电话……什么?” 余大为陡然拔高的声调,把武正龙他们吓了一跳。 啪嗒! 手机从余大为掌中直直跌落地面。欧小弟捡起一看,囧了:按键又卡进去了! 余大为两眼发直,口中无意识地重复着:“小杏……死了?” “余小杏是在她父亲走后没多久,就发生病情恶化的。” “白血病患儿之家”的负责人是位长相平凡的四十多岁妇女,穿着家常宽松衣裤,短头发马马虎虎地梳掠到脑后就算。但从不时跑过来的小孩对她的黏糊劲来看,这女负责人待孩子们应该还不错。 “本来医生就建议过她去做化疗,但余大为最后还是放弃了。” 化疗的费用虽说一般家庭还能负担得起,问题是还得医治化疗对患儿产生的副作用,这笔后续的治疗开支才真令余大为这种经济状况的家长感到棘手。 “余小杏昏迷后我们先送进医院,期间就多次联系过余大为。他的手机先是关机,后来就再也没打通过。” 武正龙根据负责人的话算算日期,正是余大为在火车上被扒去财物的时候。 “那余小杏临终情况如何,麻烦你给我们详细说说?” 负责人忙不迭点着头。起先听到武正龙的身份时,她表现得颇为惊愕,后来听说是受余大为拜托而来,表情才显得自然了些。 “阿姨,东东又咬人了!” 负责人还未来得及回答武正龙的问题,有个孩子推门进来急冲冲地报告道。她只好抱歉地朝武正龙和欧小弟笑笑,就跟着孩子匆忙去了隔壁房间。 两位客人便借这点余暇打量着简陋的室内。墙壁和天花板上剥落的痕迹斑斑,露出了原本的水泥底色。粗糙的红方砖地面,窗棂是奶油色的木条钉成,现在却已有松脱的迹象。房间里每个角落都摆了张小铁床,黑色的铁栏杆,发灰的白床单和被褥上有搓洗过却没洗掉的污渍点点。孩子们都在隔壁房间里,现在是他们一天中最快乐的活动时间。 联想到负责人刚才介绍时提及的,半数白血病患儿因为家庭经济原因放弃治疗,有些农村来的家长甚至把孩子丢在这里等死的事情,两人心里不由得都是一阵沉甸甸地难受。 。 灵界电波2 一秒记住【.】,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好一会儿,“白血病患儿之家”的女负责人回来了。面对远道而来却被晾在房间里的武正龙和欧小弟,她似解释又似辩护地说:“东东是个很活泼的孩子,只是……” 女负责人略带伤感地停了一下:“医生说,他只剩下三个月了。” 室内短暂的沉默中,欧小弟不安地动了下身子。女负责人才仿似惊醒地接上武正龙方才的提问:“我想起来了,余小杏在走之前,意识还清醒那阵子,一直紧握着这个父亲给她买的玩具。” 一支小小的红色玩具电话静静躺在桌面上。 玩具电话边缘手握的部分,红色已经有点蚀落了。一格一格小巧的乳白色键盘上,有几个按键显得特别泛旧。 “那个负责人说,余小杏临终前还有意识的那三天里,不停手地把玩着这支玩具电话。有孩子问她干什么,她说要找爸爸,不然就来不及了。” 欧小弟黯然地补充了句:“负责人还说,余小杏和父亲感情很好,却从未听她提起过妈妈,一次都没有。” “所以,那三通电话并不是打给玫莉的。”马廉贞冷静地指出:“只是恰好碰上与电台波段同频而已。”玫莉那一个礼拜的担心,看来纯属多余。 戴晖朗脑海里刹时间闪出个词儿。他瞄瞄牛子儒,后者不负所望地替他说了出来:“疑心生暗魅。” 无量道长马上给添加了个通俗版的注脚:“苍蝇不抱无缝的蛋!” 祖丽莎没理会他们,扭头问欧小弟:“武正龙那条傻大个呢,怎么不跟你一块回来?” “武队说他回局里还有事。” “哼!”祖丽莎哼了一声再没说啥,转身离开时居然没去践踏某只脚面。 可身后的无量道长还是龇牙咧嘴:他刚才光顾着闪避,重要部位不小心磕桌沿上了,可怜的老道当场就泪水哗哗长流哇。 地下行人通道的拐弯角落处,柱子拉长的阴影里,瑟缩着的风衣乞丐拽紧竖高的领子,一个劲儿拼命想往里挪。可欧小弟的脚步偏偏就停在他跟前,还蹲了下来。 “真的是你。” “是我又怎样?”眼看是躲不过了,风衣乞丐索性掀开罩帽。原来,卸去了厚厚的白色粉底和大红唇膏,也不过是张面色灰败、五官平庸的中年男人的脸。 欧小弟咧嘴一笑:“还以为你已经离开这城市了。” “离开?我也想啊!”沦落到街头乞讨的小丑魔术师咕哝了一句,这段日子所遭受的种种辛酸蓦地兜上心头。一只失去组织更失去右臂的残废吸血鬼,要活在这个连普通人如欧小弟都得挣扎生存的城市里,有多艰难可想而知。 “马家的小女孩是放我走了,可吸血鬼也是要生活费的呀!再说了,我现在这个样子又能去哪?” 小丑魔术师说说激动起来,自己之所以会变成如今这样,还不都是你们那伙人害的?他怨恨地死盯着欧小弟的脖子,悄悄地磨了磨牙。 欧小弟像是没留意到近在咫尺的磨牙声,提了个很奇怪的问题:“玩魔术,一定要用右手吗?” “怎么,你也想出老千?” 欧小弟笑笑,没有正面回答。 小丑魔术师的沉默持续了很久。 就在欧小弟疑心对方已经睡着时,小丑魔术师又出声了:“不一定。人类常用的是右手,所以右手比较灵活。可反过来说,表演时观众的视线也就一定会集中在你的右手上。所以在魔术表演中,真正起作用的通常不是右手,而是左手。右手所做出的,往往不是假动作,就是辅助性动作,目的是要将观众的注意力都吸引过来,而忽略台上魔术师的其他身体部位和肢体动作。” 小丑魔术师歇了口气,乜斜了欧小弟一眼。见这毛头小子满脸认真地在聆听着,心里舒坦了几分,于是嘿嘿笑了:“可有一点,无论是左手右手,在魔术表演中同样有用,表演前的训练过程里也同样不能轻视。‘台上一分钟,台下十年功’。世上哪有不卖力表演就能博得的掌声,不事先筹备就能获得的胜利?不然你以为戴顶黑高帽你就成厂公了,抹个大红唇你就成淇淇了?” 小丑魔术师说完一阵狂笑,笑声嚣张意态飞扬,这才是当初欧小弟第一眼见到的那个小丑魔术师! 一支小小的红色玩具电话静静躺在手掌中。 余大为的手就搁在白被单上,医院素净的环境里,这点红色简直红得刺眼,像心头滴出的鲜血。 “这是我上班后,领到第一个月薪水给她买的。孩子对妈妈没印象,小时候我哄她说,妈妈到国外学习去了。小杏玩的时候就爱拿着这电话,假装是跟妈妈通话。后来有一次我带孩子上公园,碰巧我哥哥嫂子也带着儿子去玩。我抱着小杏想上去打个招呼,可他们……” 余大为语声有点哽咽,掩饰地苦笑了一下:“打那次听了大人的话,小杏就再没在我面前提起过妈妈。哪怕是病得最不舒服那会子,她也是只叫我。这次我来之前跟孩子说,爸爸给你找妈妈去。你要是想爸爸了,就打这个电话。你的想念爸爸一定会收到的……” 说到这里,病床上的男人已是泣不成声。 武正龙拍拍余大为的肩头,没再说什么,出去掩上了房门。他低头走了几步,直看到前方一袋水果才抬起眼来。 面前的女人―― “武队长?” 玫莉姣好的脸上,表情既错愕又不自然,不由自主地解释道:“我听说余大为受了伤,好象伤得还满重的。正好路过这附近,就顺便上来看看。” 美丽的电台女主持人把“顺便”这两个字音咬得特别重,目光却刻意回避着面前刑警队副队长那双仿若能够透视人心的眼睛。 武正龙没吭声,侧侧身子给玫莉让开了道。当他走下最后一级台阶时,听见病房里迸出一阵女人撕心裂肺的痛哭声。 。 小丑魔术师复活1 一秒记住【.】,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听完武正龙的叙述,餐桌边都是默然无声。 欧小弟左顾右盼好一会,冒冒失失地开了腔:“啊……我想会不会小杏的电话打进玫莉节目里也不是碰巧的?既然余大为跟孩子说了要去找妈妈,小杏可能就信以为真了。你们想呵,一个小孩子即将离开这世界前,她最惦记的会是谁?要是玫莉跟余大为真能就此和好了,至少别像仇人似地不理不睬,那小杏走得也安心些吧?” 发现大伙的眼光全集结了过来,欧小弟赶紧不确定地画蛇添足道:“我也就是随便说说的,嘿嘿。” 马廉贞平一平脸,认真地凝视着欧小弟。 无量道长捋了捋好容易终于长齐的两撇老鼠须,口中“哦”了一声。 武正龙眼中再次出现沉思之色,端起茶杯送到嘴边才发现已经没水了。祖丽莎砰地把茶壶掼到他面前。 牛子儒接过茶壶,给武正龙和自己杯中分别斟满,放下茶壶时瞟了欧小弟一眼。打住进这花园小洋房以来,他似乎首次发现,此人不只是个领便当的货。 还是戴晖朗最直接,搂过欧小弟的脖子就把他头发一阵狠撸:“行啊你小子,有做贞贞助手的潜质!” 无量道长一听不乐意了:“大灰狼你胡叨叨个啥哩?贞贞的助手自然是道爷我了,他小子?再过个几百年吧!” 戴晖朗故意不看无量道长,眼睛直勾勾盯着墙面,嘴里念念有词,声音不大不小却恰好全桌都能听见:“无限好。” 还没等老道脑子转过弯来,牛子儒“噗嗤”笑了出来。但随即把手捏成拳凑到嘴边,假咳两声清清嗓子,避开了老道的杀人视线。 欧小弟挣脱狼爪子,手在头发上拨拉两下算是梳理好,问武正龙:“你警局的事情都忙完了?” 武正龙怔了怔,“嗯”了一声当回应。他那天匆忙赶回局里,是想看看能否发起个同事间的募捐活动。但在八字还没一撇前,以他的个性自然不会张扬。 武正龙沉吟了下,对欧小弟说:“我打算圣诞节前那个周末再过去一趟,探望那群孩子们。”顺便把同事们的捐款交给负责人,这句他没说出口。 “我也去!” 欧小弟和祖丽莎异口同声地抢着道,全桌眼光这次集结在了祖丽莎身上。 无量道长率先嘿然冷笑起来:“你去干吗,教小孩子抢地盘打群架么?” 一见祖丽莎瞪起杏眼骨碌过来,老道出溜闪到了马廉贞的椅子背后。说来也好笑,这屋里最矮小的人,竟然是老道心目中最能克制住小魔女的对象,武正龙顶多也只能排第二。 果然祖丽莎望望马廉贞,不甘心地放下拳头,忿忿坐回自己座位上。 欧小弟在旁边出声打抱不平了:“老道你别乱说啊,丽莎她不是坏人。” 武正龙愕然一抬头,这话他已经是第二次听到了,而且两次说话的都是他认为身边可信的人。 武正龙深深地望着餐桌边,还气呼呼鼓着腮帮子的祖丽莎。他这副神情看在某只大灰狼眼里,就是有奸情啊有奸情! “谢谢叔叔,谢谢阿姨――” “白血病患儿之家”里的孩子们,见到武正龙、欧小弟和祖丽莎三人带来的糖果饼干和图书文具,都是乐得欢呼雀跃。 但欧小弟注意到,那个叫东东的小男孩有点不大提得起劲,拿起自己得到的那份礼物,看了看又搁下了。 边上有个扎苹果绿蝴蝶结的小女孩想摸摸他的东西,东东啪地一挥手就打在小女孩脸蛋上,即时脸上浮现起几条红痕。女孩扁扁小嘴,哇地就哭开了。 上次见过的那位女负责人悄声告诉他们,东东打从偷听到父母和医生的对话后,就一直是这表现。连平日里爱玩的玩具都不大碰了,可也不许别的孩子拿去玩,人家一摸玩具他就开打。 欧小弟翻转手腕,看了看为了今晚活动特意戴上的白金腕表,时候差不多了。几个大人一打眼色,悄没声息地退出了房间。孩子们还在兴高采烈地摆弄着自己面前的礼物,突然,灯灭了! 房间里顿时陷入一片漆黑,孩子们先是愣怔着,还未等到胆小的女孩们哭出声来,门无声无息地又开启了。 走廊的日光灯管投射在红方砖地面上,印出了块白色的光毯,为什么没人走进来? “嗨!” 门边探出一顶高高的黑色礼帽,表面有点皱痕却被小心地熨过了。白呼啦的发糕脸,永远咧开的大红嘴唇像刚出炉的香肠,弯弯的笑眼里闪耀着顽皮的神色。 “哇,是小丑!” 孩子们七嘴八舌地说着,也不知谁领的头,纷纷都拍起了小手掌。 门外的灯光追随着小丑魔术师的大头黑皮鞋,一直延展到房间正中央,几张桌子特意拼出来的空地上。 小丑魔术师右手的白手套里,紧攥着一束五颜六色的氢气球,左手一挥做了个潇洒的手势,房间里顷刻大放光明! “哇,好棒!” 孩子们再次欢呼起来,连东东也抬起了恹恹低垂的脑袋,留心观看起眼前的表演。 小丑魔术师先是变出了大把大把的廉价水果糖,天女散花似地撒向孩子们。再摘下黑色高筒礼帽,颠来倒去折腾了一气,自信满满猛地一伸手――拽出只活蹦乱跳的小白兔来! 小丑魔术师把兔子捧到脸蛋上还印着泪痕的苹果绿蝴蝶结小女孩面前,女孩抚摩着洁白柔软的兔毛,笑了。 东东一直留心观察着小丑魔术师的表演动作。趁他走近自己这桌,展示手里搭拉到胳膊上那条自动结成的彩带连环时,小男孩瞅准机会,一把抓住了小丑魔术师握着气球的右手――东东在猜想,那只右手里一定藏了什么神秘的魔术道具。 咔啦! 右手应声脱落,那竟是只泡沫假肢! 小丑魔术师愣了。 房间外旁观的大人们也都愣了。 没人料想得到东东会出其不意这么做,接下来,该怎么办? 。 小丑魔术师复活2 一秒记住【.】,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咦?” 苹果绿蝴蝶结女孩抬头仰望着天花板。其他孩子见到小女孩这模样,也纷纷抬头朝上方望去。 原先藏在小丑魔术师袖中的假手,全靠绑在白手套上的气球保持握举姿势。一脱离了袖子的束缚,就被气球带着轻飘飘地升上了天花板。氢气球撞到灯泡,嘭地一声,先爆了只天蓝色的,直接系在它下面的假手应声跌落! 小丑魔术师目光一闪,快步冲上前去。他事先算准了位置,把头迎上空中掉下来的假手,撞了个正好。随即抱着脑袋连连跺脚,挤眉弄眼地做了个“好痛”的夸张表情。 孩子们哗地一声,笑得个个前俯后仰、乐不可支。 东东猫腰钻过桌底捡起那只掉落的假手,充满敬慕地仰视着小丑魔术师,脸上露出了几个星期以来第一次笑容。 接下来是武正龙的拳术表演,欧小弟悄悄退出房间,来到黑洞洞的走廊上。 有几扇窗子的玻璃已经碎裂了,夜晚的寒风瞅准缝隙,尖啸着钻了进来,却扑不灭灯火通明的房间里,孩子们沸腾的欢声笑语。武正龙大概是讲了个笑话,小观众们大声哗笑着,其中有个男孩的笑声最响亮。 欧小弟嘴角也流露出笑意,东张西望了一会,却没找到事先约好说在这等候的人。 走廊沉沉的阴影里,悄然无声滑出戴着白手套的手,只一把就迅速而准确地扣住了欧小弟的脖子。 耳边响起阴恻恻的声音:“你答应过,表演完魔术就给我血喝的。”说完亮出獠牙,张嘴就朝欧小弟颈部的大动脉狠狠噬了下去! “啊――” 期待大半晚的血还没到嘴,小丑魔术师却踩着了毒蛇似地猛然倒身疾退,惊恐万分地盯着欧小弟的颈侧。 黑暗中,用银粉书写的符文闪烁着淡淡光芒,像水池里倒映的朦胧星光。 “是戴晖朗上次用剩的银粉,贞贞亲手写上的。她说颈动脉是人体主要的血液流经之处,用银粉画上的符咒功效能渗透全身,谁喝谁知道。” 欧小弟还态度良好地给对方详细说明:“有效时间二十四小时喔。” “你骗我!” 小丑魔术师锐声喊道,眼角警觉地瞄着走廊尽头,生怕突然出现某两条身影。 “我哪有!” 欧小弟委屈地分辨着,摸出怀里揣了大半天的废血包:“你看,还是热乎的呢。” 他把废血包递过去,补充了句:“是武队来前,特意跑医院给你拿的。” 小丑魔术师瞟了瞟欧小弟,没说什么就急不可耐地撕开外包装,就地往走廊上一坐喝开了。先是贪婪地咕嘟咕嘟几大口,像沙漠中跋涉已久的旅人乍遇到绿洲里的甘泉。过足了瘾才改小口,一点点地啜饮着,在口腔里转过整圈后才舍得往下咽,脸上随之流露出很满足的表情。 小丑魔术师把头往后一仰,抬眼看见欧小弟还站在跟前,好奇地望着自己进食,登时恼羞成怒地背转身,把废血包搂进怀里:“看什么看,再看也不分给你!” 咳咳咳! 欧小弟被口水呛到了,边咳嗽着边冲对方摆摆手,那意思是:你自个儿慢慢享用吧。 欧小弟身子往下一溜,也坐在了吸血鬼身边。眼望着走廊墙壁上反射着窗户玻璃的班驳光影,轻声开口道:“负责人刚才问我们,能不能请你来做定期表演。武队叫我先来问问你的意见。负责人跟这地方医院熟,不愁帮你拿不到血包。” 虽然当时负责人听了很奇怪,为什么要拿废血包当酬劳?可武正龙的身份就是块金字招牌,何况孩子们观看魔术表演时的快乐,大家都是有目共睹地。 小丑魔术师没回答,又啜了一口:废血包?你这不是逼我吃素么!不过,这血包的滋味,好象还过得去…… “孩子们都很喜欢你的表演。尤其是那个东东,嚷着也想学。” 小丑魔术师不当回事地一撇嘴,摇头晃脑说唱了起来:“魔术不是你想学,想学就能学;戏法不是你想变,想变就能变。”唱完又是咕嘟一口。 “医生说,他只剩三个月了。” 小丑魔术师微愕了下,低着头小口小口地吸溜着,半天没吱声。最后一扬手,喝光的血包精确掷入走廊尽头的垃圾筐里。 “先说好,过期太久的血包我不收啊。” 欧小弟笑了。 小丑魔术师偏头望着欧小弟开心的笑脸,闷声问道:“你就不怕,我把他们都变成小吸血鬼?” 欧小弟皱眉思考了下,爆出句令对方当场满头黑线的话:“那么多吸血鬼小孩,你带得过来么?” ――看了余大为的前车之鉴,欧小弟是真心替小丑魔术师担忧的呀! 咳咳咳! 这一回,轮到吸血鬼被口水呛着了。 “平安夜, 圣善夜, 万暗中, 光华射――” 没有趁手的乐器伴奏,祖丽莎就带领孩子们拍手齐唱。武正龙等她唱完下来,态度和善地含笑赞了句:“真好听。” 祖丽莎惯例哼了一声,喝了口水才回答:“我妈病死前皈了教,这首是她教我的。”也是唯一一首能学会的,这话她才不会告诉武正龙。 不过对方显然猜到了,不出声地笑笑,抄起暖水壶:“再来一杯?” 菊花青色方棱玻璃杯中的水,倒映着房间里的五彩缤纷,花花绿绿的礼物包装纸和彩色气球,和孩子们脸上渐渐漾起的淡淡血色,和祖丽莎蔷薇色唇边噙着的微笑。 黑夜里远远望去,一窗明亮灯光仿似颗晶莹剔透的水晶玻璃球。夜凉如水,灯下的人和手里捧着的水一样,却打心眼里感觉暖洋洋地舒坦。 直到临上车前,武正龙才告诉送行的负责人:来前局长告诉他,打算在本市的新年音乐会上同时举办个慈善拍卖活动,争取更多社会支持,顺便也为“白血病患儿之家”做做宣传。 武正龙话一说完就钻了上车,面对负责人的满面感激,他怕自己会不好意思。 。 春光好1 一秒记住【.】,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给!” 还没等武正龙扭动车匙,一只白金腕表蓦然出现在眼前:“算我一份。” 欧小弟来这之前就打定主意了,所以特地戴足它一整天,好好体验了一把戴名表的滋味。现在摘下时还真有点儿舍不得,但他的手依然直伸到武正龙鼻子底下,想不接还不行。 武正龙接过金表刚打算说点啥,哗啦!闪亮的大石头连着项链,倏地从鼻头前端垂下,差点没砸歪武正龙的鼻梁。硕大晶莹的钻石上,仿佛还残留着少女胸前的淡淡体温。 “也算我一份!” “丽莎?”这下子,连欧小弟都惊讶了。 祖丽莎没等武正龙开口,就一扭身趴到后座上,回头冲着车尾送别的孩子们挥手。 屋檐下小丑魔术师正弯腰跟那个叫东东的孩子说着什么,遥遥察觉到祖丽莎的视线,直起身也挥了挥戴着白手套的左手。 武正龙扳下倒后镜,瞥了眼后座上的祖丽莎。他怔怔地想,这个小魔女,背影还挺漂亮的嘛。 本市音乐厅历来有举办跨年迎新春音乐会的习惯,邀请世界各地著名的交响乐团前来演奏,当然票价也不便宜,绝对是“高”雅艺术啊!今年还多了一项噱头,现场进行慈善义卖活动,所得款项将全部捐给那家叫“白血病患儿之家”的民办福利托管中心。 玻璃茶几上满是橘皮糖纸花生壳,几乎大半都产自无量道长一直没歇过的嘴。马廉贞是每天九点准时上床的乖宝宝,祖丽莎是不听交响乐的美丽的牛,戴晖朗照例是节假日酒吧不到凌晨四点不收工,牛子儒也在坚持到听罢结束曲《春天的旋律》后上了楼,客厅里就剩下了欧小弟和无量道长俩人。 “接下来拍卖的是一只白金腕表。” 无量道长随意抬头一瞅,手上的花生仁叽里咕噜滚进了沙发缝里——那不是……? 老道扭头瞟了眼欧小弟,毛头小子这会子却没工夫看屏幕:他正嘟着个嘴,努力尝试把手机按键给抠出来。因为聚精会神而瞪得溜圆的眼睛,显得分外孩子气。 欧小弟正满心郁闷着。他本想找上回那家手机维修店,不料想老板远远瞄见他,哗啦一声,拉闸了。噼啪一声,关灯了。噔噔噔噔连串脚步声,人家打后门溜跑了! “上次看着是这么修的呀?”欧小弟嘴里嘟囔着,半点没发现老道正偷瞟自己。 “接下来拍卖的是……” 主持人话还没说完,就听得观众席上好一阵骚动夹杂着低低的惊叹,尤其以女人声音居多。 无量道长纳闷地望了望屏幕,嘴巴当场大张成了只油炸甜圈饼! “我说呢,怎么最近看那只小魔女顺眼多了。”老道仰脖瞭望楼上主房,只见乌灯瞎火地关着门。 你说你一年轻女孩子,长得又不赖,没事脖子上挂那么大颗白炽灯泡干吗?差点亮瞎了道爷的狗眼……呀呸呸,说错了,是钛合金眼!咱这双就算是鼠眼,那也是钛合金地鼠眼! 老道摇摇摆摆地趿拉着布鞋,迈开八字步撇了出去。五分钟后回来,手上端了两碗热气腾腾的方便面。小快步踅到茶几前一搁,乐呵呵地看向沙发——欧小弟睡着了? “臭小子,难得道爷肯大出血请吃面,你倒先睡了,活该没口福!” 可不是吗,面条上给加了两块酱红色的五香鸭肫,还有几片晚饭时吃剩的生菜叶,红绿搭配着卖相还挺不赖。 “那我可就全吃光喽!”老道咕哝着,在道袍上揩了揩爪子,捡起件不知谁拉下的猄皮外套,给沙发上蜷曲成虾米状的欧小弟盖上,还把边角掖了掖。 完了老道端起两碗面回房间独食去了,经过客厅装饰墙的白瓷招财猫前,头也不回地吩咐道:“阿妙,熄灯,关电视。” 屋里漆黑一片,依稀听见外头淅淅沥沥,下起新年的第一场小雨来。 欧小弟咂吧着嘴翻了个身,曲起手臂枕着头,好梦正酣。 在梦里,似乎也下着油润如酥的春雨,交织成峰峦间淡烟轻雾的迷朦一片。漫山遍野的白色杏花,在雨丝滋润下悄悄打开了娇小的花苞,无限欢欣地迎向这充满勃勃生机的早春来讯…… “牛老师,牛老师!”欧小弟叫住正准备出门的牛子儒。 牛子儒回头笑笑:“叫子儒吧,什么事情?” “那个……我就是想问问,你们学校最近请不请人啊?”欧小弟有点儿不好意思,可再这么闲散下去真的不行了。 看见对方似乎有婉拒的意思,欧小弟忙加上一句:“校工也可以的,你就帮帮我吧,啊?” “小牛,你就帮帮他呗。”戴晖朗捏着半块马拉糕,这不是早餐而是夜宵。昨晚上酒吧生意太好,打烊后收拾完都清早了,索性买回早点吃了再去补一觉。 看来戴晖朗这几天的棋没白下,牛子儒沉吟片刻,扶了扶金丝边眼镜:“临时工的话,倒是有一份,不过得先问过校长。” “成,临时工也成!”欧小弟忙不迭点头道。 “过完寒假学校就要开始筹备艺术节,艺术科组需要一个临时助理,就是帮着搬搬抬抬,搞搞舞台布景什么的。待遇呢是不包三险,不包食宿。”满面严肃的女校长瞥见欧小弟的神色,语气放缓了些:“表现好可以考虑转正式校工。”这算是买牛老师的面子,给留了道后门。 “这就是艺术楼。”牛子儒引领欧小弟来到四楼艺术科室,指认了办公位置。 “旁边是美术室。第一间专供学生写生用的,第二间是绘画室,将来艺术节的横幅和舞台背景都是在这制作好了,再搬去大礼堂摆设。” 牛子儒又带着欧小弟下了楼:“我们艺术科是音乐美术合并的综合科组,所以音乐科的事情也会交给你去做。像是搬搬舞台道具啊,抬抬钢琴乐器什么的。” 得,早有心理准备的欧小弟彻底了解——说白了就是苦力么! 。 春光好2 一秒记住【.】,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三楼尽头那间大室里,飘出悠扬的女声合唱。牛子儒手一指:“那就是音乐二室,除了上舞蹈课,还是校合唱队的排练室,要看看不?” 音乐二室里,一整面墙壁都是大镜子,镜前横着练功杠,杠子下整整齐齐两排白色扣绊舞鞋。镜子对面的讲台权充了合唱队的排练舞台,左侧一架钢琴,琴下两道拖痕直延伸到旁边杂物室里,显见是搬运钢琴出来时划的。 讲台上身穿市立中学高中部制服的女生,个个高矮胖瘦相差无几,面貌也是张张清秀俏丽,看得出来旁边埋首弹琴的中年女音乐老师选拔队员时很费过一番苦心。 欧小弟他们进来时,合唱队正在演唱江南小调《茉莉花》。 “好一朵美丽的茉莉花, 好一朵美丽的茉莉花。 芬芳美丽满枝桠, 又香又白人人夸。 让我来把你摘下, 送给别人家。 啊茉莉花,啊茉莉花……” 清丽婉转的年轻女声流淌于空敞的音乐室内,窗外是淅沥不绝的绵绵细雨。日光灯下女生们的面庞,就像是春雨中一朵朵迫不及待提前绽放的茉莉花。 “好,接下来我们再练习《蓝色多瑙河圆舞曲》前三部分。朱蒂丝,你出来。” 一个头系梅红色发带,乌黑长发精心编结成蝎子辫,铁灰色百褶短裙下还别出心裁搭配了对黑色鱼网袜的女生应声出列。 “秦明月,你也出来。” 另一个扎高马尾,面容与衣着同样素淡无华的女生安静地步出队列,微微侧身立在朱蒂丝身后。 “你们分别领唱一、二段,记得要跟我的琴声。” “春天来了, 大地在欢笑, 蜜蜂嗡嗡叫, 风儿吹动树梢。” 朱蒂丝一开腔,就能听出是长期接受声乐训练的嗓子。发声和气息控制的基本功扎实,表现也很稳定。 “春天美女郎, 花冠戴头上, 美丽的紫罗兰是她的眼睛。 春天来了,来了, 啊多美妙!” 朱蒂丝唱完后并未即时退回队列,面有得色地环顾着合唱队里同伴们,尤其在身侧的秦明月身上多停留了一会儿。 “双唇好象玫瑰, 正向着我们微笑。” 第一句开头几个字还略显生涩,从第二句起就后来居上了。 平心而论,秦明月的训练技巧明显不如朱蒂丝,但她的声音里具备一种奇异的感染力,能在瞬间抓住听众的耳朵,和心灵。 “美丽的春天女郎, 披上彩色外套真漂亮。” 秦明月带着自然光泽的珠唇微启,细小的珍珠白牙若隐若现,双眸眺望着远处不可知的某点,仿佛超脱出了这间教室,正在田野漫步讴歌着眼前的大好春光。不饰铅华的小小心型脸庞,恍若一瓣迎着霏霏春雨悄然吐蕊的粉白色杏花。 “子儒,走吧。” 欧小弟身边的牛子儒没反应,双目透过金丝边眼镜,出神地凝视着唱完后正移步归队的秦明月。 “牛老师?” 被欧小弟一扯袖子,牛子儒才回过神来,仿佛掩饰什么地说:“我待会还有课,你自己先回去吧。”说完匆匆走了。 欧小弟步下楼梯时,还能听到身后合唱队的歌声。 “啊春来了, 啊春来了! 啊这一切多美好, 啊多美好!” 想起牛子儒方才的表情,欧小弟咧嘴笑了:青春、女生、校园,“这一切多美好,啊多美好!” “大爷你好,我叫欧小弟,是这学期新来的艺术科助理,以后多关照啊!” 按照牛子儒的指点,欧小弟寒假后开学第一天上班,首先跑去跟那个据说眼花耳背的门卫老头大声打招呼。 老头戴着袖套正在埋首分拣报纸,冷淡地扫了他一眼,也不晓得到底听见了没有,低头又继续忙活自己的去了。 欧小弟扫兴地耸耸肩,回到自己的办公位置上――艺术科组门边临时腾出的一个小角落,摆了套学生用的课桌椅,明显是挪来凑合着应付的。 “欧小弟!”正在备课的牛子儒告诉他:“音乐科的吴老师叫你等下过去音乐二室,帮她搬点东西。” 音乐二室里,合唱队的排列接近尾声了。 吴老师从钢琴凳上站起身,宣布了一个消息:“艺术节马上就要到了,大家回去也要自己抓紧练习。特别是你们俩,朱蒂丝,秦明月。下一次排练时,根据你俩的表现,我要挑选一个做领唱。” 女生们叽叽喳喳地议论开了:领唱喔,可以单独站在舞台上,这可是充分表现自己的最好机会。而且听说这次艺术节,就连省合唱团的专家都要来呢! “好了,解散!” 嘻嘻哈哈的女生们三两成群地经过欧小弟身边,却都对他视若无睹不以为意。 欧小弟正要走向吴老师,眼角不经意瞟见迎面擦身而过的朱蒂丝,从口袋里掏出样东西,推下了关闭键又飞快放回袋里。那不是录音笔吗? “你叫欧小弟是吧?”吴老师已经过来了:“我想找几样舞台布置的道具,你跟我进来搬一下。” 吴老师拎出刚从校长那领来,久未开启的杂物室钥匙,费力地扭下外壳早已铁锈斑斑的锁头,推开了门。 与所有的杂物室一样,光线阴暗的小房间内乱七八糟堆积着各种派不上用场的东西,好在地方还不大潮湿。上课需要使用的乐器早都搬到音乐一室去摆放了,那间教室的日常使用率高些。 “这个,这个,还有这个,都搬到讲台边上先放着,到时候再搬下去大礼堂。不是靠钢琴那边啊,仔细别碰花了琴。” 吴老师不放心地叮咛着,随手把一角搭拉到地面上的墨绿色天鹅绒幕布拾起。 “咦?” 幕布遮掩下一尊等身高的青铜美人鱼女性雕像显露了出来。铜像雕刻得栩栩如生,连细节雕琢和打磨抛光都做得一丝不苟,显得极为传神。尤其是人鱼哀伤的面部表情,眉宇间难掩的悒郁,欲语还休的微启珠唇,骤眼看上去似乎有点像……谁呢?欧小弟想不出来。 。 校园女生失踪事件1 一秒记住【.】,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这个到时候放在台角,头上戴个花环,下面再摆几盆花,效果应该不错。”吴老师扭头吩咐欧小弟:“这个也要。” 这么搬搬抬抬、跑东跑西地卖力一上午,总算捱到午饭时段了。 “吃饭喽,吃饭喽!” 多亏牛子儒的落力帮忙争取,女校长同意了欧小弟中午可以与其他校工一样,在学校饭堂里免费搭伙吃员工餐。 等他吃完下去操场边的洗手池子洗饭盒时,学生们早已用餐完毕,开始进入午休时间了。可是篮球场的树阴下,还传出男女生的窃窃私语声。 “科代表,这个月音乐二室的钥匙到你管是吧?” 声音听着有点耳熟,欧小弟想起来了,不就是那个朱蒂丝嘛! “是啊,干吗?”男生迟疑地反问道。 “借我今天放学后进去练下歌呗。” “不行啊,吴老师说过……” 男生还没说完就被朱蒂丝打断了:“借一下又不会死!你不说我不说谁知道呀?” 接着她又放软了语气:“你不是在玩那个网游吗?我有朋友发来个竞技场的外挂,专门用来赚点数的。” “真的?”男生似乎心动了。 “拿来。” 就听着一串钥匙响,女生又开口了:“明天还你,顺便给你那个外挂包。” 不一会就见朱蒂丝飞快跑出了树阴下,手把钥匙往口袋里揣。 一个男生在后头直着脖子喊:“明天记得还啊!”转头瞅见欧小弟,又装成没事儿人样走了。 “这群毛孩子。”欧小弟窃笑着洗他的饭盒去了,压根没把这事情放心上。 可到第二天一早,校园里迅速传开一条惊人的消息:朱蒂丝失踪了? 校长室里。 朱蒂丝的母亲,省合唱团著名女高音,原本保养得宜的脸上此刻花红柳绿,化妆给泪水冲洗得一塌糊涂,身上起皱的长裙可见彻夜未眠的痕迹。 “昨天晚上一直等到快九点,还没见丝丝回来,以前再晚都是八点前就回来的了。我们打去她平日里要好的同学家,都说不知道。我急了想要报警,她爸爸却说再等等,就等到了天亮。” 女高音怨怒地瞥了身旁的丈夫一眼,这位省院校的音乐教授不自然地说:“我也是想先看看情况,万一报警后孩子又自己跑回家来,那不是丢人吗?” “丢人丢人,孩子要在外头出了啥事情,我看你才是真丢人!”女高音将手里湿嗒嗒的纸巾团一扔,声音陡然拔高了起来。 “你这不是咒孩子吗?” “两位家长先喝口水。”校长不得不出来给这对气呼呼的夫妻打圆场了,两位可都是这次艺术节的特邀嘉宾呐。 “老师们也在班级里帮忙调查,应该很快就有线索的了。” 调查在音乐科代表身上出现了突破口。那个男生一大早兴冲冲地回来,还满心等着外挂包呢,听见校园里的传闻才吓得面如土色。及至班主任一开查,男生很快就不打自招了。 接着陆续又有几个同学提供情况,亲眼目睹朱蒂丝放学后一个人在教室里磨蹭了好一会儿,才背着书包走向艺术楼。有个练球的男生甚至还说,亲眼看见她上了楼梯。 校长听闻后不敢怠慢,立刻带上朱蒂丝父母和一干人等直扑艺术楼。要是能在音乐二室里找着朱蒂丝便属万幸,否则一旦惊动到警方,对于学校声誉的影响将会不言而喻。 校长心中默默祈祷着,等吴老师拿来备用钥匙开了门,大家迫不及待地一涌而入―― 镜子,鞋子,讲台,钢琴。 迎接他们的,只有一室空寂。 没有人影,一个都没有,半个都没有。 “那个小房间呢?”朱蒂丝的母亲还不死心,指着杂物室问道。 “这是堆放杂物的地方,平日里都不开门的。”吴老师回答着,也打开小门放他们进去转了一圈。 朱蒂丝的父母惟有失望地拖着脚步离开。女高音出门时一个趔趄,丈夫赶忙上前一把扶住,俩人就这么搀扶着出门了。 校长再度环顾室内,视线停留在讲台角落里,安静伫立着的那尊青铜人鱼雕像上:“谁拿出来的?” 听到校长口气似乎不悦,在旁边看热闹的欧小弟迟疑地回答了一句:“吴老师说搬出来做舞台布景……” “乱来!”校长喝止了欧小弟的嗫嚅:“这可是前任校长的艺术收藏品,怎么能拿去做道具呢!” “我、我也是来这没多久,没人跟我说过,我不知道哇。”吴老师红着脸,连忙抱歉地解释道。 校长摆摆手:“赶紧搬回去!”她吩咐完就匆匆出门,往前追赶朱蒂丝的父母去了。 “叮叮当,叮叮当,铃儿响叮当。又到吃饭,又到吃饭――” 干完体力活的欧小弟胃口大开,敲打着饭盒一路直奔饭堂。 走着走着,听见前方也是赶往饭堂的几个女生谈话中似乎提到朱蒂丝的名字,他不由得放慢了脚步跟在后头,想听听她们究竟在聊些什么。 “你们说朱蒂丝会在哪儿?” “我哪知道呀!不过有件事情倒是肯定的。” “什么事情?”女生的好奇心向来旺盛,当即好几把嘴同时发问。 “朱蒂丝这一失踪呀,领唱的人选就不用选啦,是吧?” 沉静片刻后,有人开口了:“要说领唱呢,朱蒂丝唱功好家里又是搞音乐的,还是我们级里的,她不上谁上呀?倒是那个秦明月,才高一的新生,凭什么爬过我们二年纪的头去领唱?” “听说她是音乐特长生,学校才异地录取的。” “那又怎么样?合唱队里论唱功论资历,哪儿就轮到她了?” “就是!”女生又是一通鼓噪。 欧小弟听着实在有点烦了,刚待加快脚步超越这群小八婆,眼角忽然瞥见树阴下有张心型小脸一晃而没。尽管闪得飞快,还是给欧小弟依稀瞄见微蹙的秀眉,和眼中泛起的水光。 欧小弟脑海里陡然浮现出另一张青铜面庞,与眼前这张小脸重叠――好像! 。 校园女生失踪事件2 一秒记住【.】,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朱蒂丝的父母最终还是选择报了警。目送着鸣笛声闪灯的警车驶出校门,校长当即召开全体员工大会,严令所有人要三缄其口,不得讨论和泄露校园内的任何情况,对外间的好奇查探更是必须保持“一问三不知”的传统美德。 校园内的保安和巡逻都同时加强了,尤其是把守好几道门关。一时间校园里气氛顿时紧张了起来,不过对于欧小弟这种临时工而言,无论是性格或身份,他从来都不在状况内。 就在欧小弟乐呵呵地吃了学校五顿免费午餐的第六天清早,一通电话吵醒了他的周末美梦:“请问马大师在吗?” 尽管欧小弟的手机一如既往地响着沙沙杂音,可对方那非同凡响的高音声线还是强烈刺激着这位临时工的脑部记忆。 “这儿就是丝丝的房间。” 眼睛快肿成红桃子的女高音,没精打采地开了门,将马廉贞和欧小弟引入女儿的卧室。 欧小弟经过身边时她瞟了一眼,但是显然没啥印象――当然喽,那天她在学校里净顾着哭泣了,到现在脸和眼皮都还是浮肿的,看来这整整一个礼拜都没休息好,哪儿还顾得上认人呢。 展现在马廉贞和欧小弟面前的,是一间家居装修杂志上典型的少女寝室:印有小朵碎花图案的高级墙纸,雪白柔软的绒毛地毯,中世纪造型雕花铁枝镂刻鸽子嘴衔橄榄绿叶的公主床上,连高悬的宫廷式圆顶通花纱帐都是粉红的。 靠墙书架一排玻璃柜里,摆满了各种各样的音乐类比赛的奖杯、奖座和镶嵌金属托架的获奖证书。公主床正对的那面墙壁上没贴墙纸,上面黏贴的是大大小小的纸质奖状。欧小弟凑上前仔细察看了下,几乎全都是音乐类比赛的成绩,反倒普通平常小孩子最常拿到的红花少年啊、文明学生啊、优秀少先队员啊,乃至三好学生或优秀班干部之类的奖状,却是半张都没有见到。 书架旁边摆的是套原木桌椅,一台配真皮转椅的学生电脑,椅子上铺着碎花薄棉小靠垫。再就是占据了整面墙壁的封顶一体式贴面防潮大衣橱,衣橱里满满的少女风格衣饰琳琅满目,光腰带都十几条,丝巾更是单独辟开了格空间悬挂。衣架的木通架子上还吊着小小的玫瑰干花香包,拉开橱门便溢出扑鼻的芳香。 “这个房间警察也进来调查过,还特意叮嘱我们要保持原样的。”女高音有气无力地抬起手,虚虚指了指房间摆设:“所以都还是丝丝失踪那天的样子。” “你女儿失踪前可有透露过什么心事?或者有没有什么写下来的东西呢?” “这话警方也问过。”女高音摊开手无奈地回答:“丝丝没有写日记的习惯,也极少和我们谈心事,再说我和她爸爸都忙,在家的时间也不太多……” 女高音说到这里微微有些犯窘,忙又自我辩护似地补充道:“可是你们也都看见的,我们给女儿提供的生活环境和学习条件都是最好的。警方实地调查过后也说,初步来看基本排除了丝丝离家出走的可能性。” “那么你们找我来是想……?”马廉贞询问地望向女高音。 “我、我就怕孩子出事……万一路上……有个什么三长两短地……”女高音掩住脸,泪水从指缝间滑滴落。 一直站立在房间门口没进来的音乐教授,这会子走了过来,拍拍妻子的肩膀,递上一方男用手帕。 “看完那个失踪女生的房间,有件事情我觉得很奇怪。” 马廉贞望着围聚在餐桌边的八卦房客们说:“无论是书桌、书架,还是兼做梳妆台的那对床头柜上,都没有那个失踪女生朱蒂丝的照片。” 欧小弟颇有同感地点点头,他也觉得很蹊跷:女生不都是爱臭美的吗? “朱蒂丝出身音乐世家,从小接受专业训练,父母是典型地望女成凤。” 牛子儒也把这几天办公室里听来的情况整理了一下,缓缓说道。 “她是本校初中部直升上来的,文化课成绩很一般,还三天两头地请假出去比赛。上学期的期末考都没参加,是后来补考的。但是校方看在朱蒂丝频频为学校拿奖争光的份上,都是尽量给她开绿灯。” 跟尖子生一样,学校对于特长生们,采取的往往是另外一套标准。 “嘿嘿,我想起来了。”听了大半天没吱声的戴晖朗仿佛才刚睡醒似地,揉了揉脸,冷不丁爆出一句。 “有个酒吧里认识的心理医生闲聊时曾经跟我说过,相片代表的是自我形象。拒绝展示照片的行为背后,其实隐藏着一种对于自我形象认同的潜在心理障碍。” 戴晖朗这话,除了牛子儒似乎没啥人听得懂,连马廉贞都是一脸的问号。 欧小弟与无量道长大眼瞪小眼地愣怔了半天,突然想起件事儿:“老道,青铜雕像很值钱么?” “嗨你个臭小子!青铜是什么价钱,废铁又是什么价钱?连城市下水道的沙井盖都有人撬去砸碎了卖,何况是青铜哩!”无量道长睃了眼欧小弟:“怎么,发财了?” “发财是没有,我就是觉着很纳闷。”欧小弟把校长当日在音乐二室训斥吴老师和自己的话复述了一遍:“既然青铜不便宜,又是前任校长的收藏品,按理说应该老值钱了,校长怎么又会搁在不见天日的杂物室里,任由它封尘呢?” 况且校长那天的态度虽说表面上没什么,可欧小弟不知咋地,总觉得她底下隐约流露出一丝紧张。不就是尊青铜雕像么,既然与其他杂物一道丢进杂物室里,分明是没真将它当“前任校长的收藏品”看待,那摆出舞台充充道具有啥大不了的,犯得着这么给人脸色看么?真是越想越不对劲。 “哦?”无量道长和马廉贞对视一眼。 小萝莉挑了挑眉:“这个,得去瞧瞧。” 。 欧小弟挨骂记1 一秒记住【.】,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说干就干,趁着门卫大爷埋头苦干分拣报纸杂志,还不忘顺便浏览两眼的空档,欧小弟将马廉贞和无量道长给偷偷夹带进了市立中学的高中部校园。 眼下正是上课时间,校园内只听见鸟儿间或在枝头啾鸣两声,和饭堂里远远传出的炊具叮当声。女校长立在茶色玻璃窗前,手指蘸了清凉油正揉按着胀痛的太阳穴,望见校门口溜进来两条陌生的身影就是一怔。 “这里就是音乐二室了。这间杂物室平日里都上着锁,钥匙只那个女校长有。” 无量道长猫下腰,正尝试推开一线窄门缝,冲杂物室里头瞄上两眼时,背后陡地响起一声断喝:“你们想干什么?” 好家伙,这声大喝气势丝毫不亚于张翼德在板桥上那一嗓子,把个老道当时就唬得腿一软,结结实实坐了个屁股墩儿。 欧小弟一扭头,正对上女校长怒焰腾腾的双眼,心里登时止不住地叫苦:这下惨,给抓现行了! “欧小弟?好呀你,员工大会上我的话你都当做耳边风了?大白天的还敢带个道士溜进学校,明目张胆想搞封建迷信哪你?你还嫌学校现在不够乱是不是?”这些天里三番五次地配合警方调查,女校长正是满肚皮的气找不着地儿撒,面前这个倒霉的临时工算是撞她枪眼儿上了。 “哎哟我说你这女同志呀,啥叫搞封建迷信呀?老美他们中情局还养了帮通灵术士二十年咧,还有前苏联也是,没用人家能白养活他们吗?” 无量道长凭借多年跑江湖的经验,瞅出眼前这戴眼镜的瘦高竹竿女人属于典型的知识分子。对付知识分子老道可有心得:这些家伙你不一上来就侃晕他们,回头可就轮到他们侃晕你喽。 “不信你只管去问问市刑警队的副队长武正龙,前阵子本市有好几个案子都是我们帮他破的哩。”无量道长这话还算实情,可配上老道那身儿形象,却令效果大打折扣。 校长将信将疑地打量了这夸夸其谈的邋遢老道两眼,心里头还在捉摸着是不要给市刑警队去个电话。可又怕被对方笑话堂堂中学校长竟然会相信个江湖术士的鬼话,那也忒丢她教育专家的脸了。 正在校长心里七上八下费尽思量时,边上一直静静旁观的小女孩开了腔:“校长,学生失踪的事情以前是不是也发生过?” 校长怔了怔,视线转移到马廉贞身上。也许这个素白小脸的秀气女孩与身边老道视觉反差太大,校长对于马廉贞有点儿好感,倒是没呵斥她。 欧小弟见状赶忙打蛇随棍上:“校长,他们俩真的跟武队长很熟,所以一说帮忙调查,我才带进来的。” 校长瞋了临时工一眼:就你事儿多!接着面皮一松:“来校长室里说吧。” “那会子前任校长还在,我也是师范毕业新进来的,和他年纪差不多大吧。”校长望望欧小弟:“有次校长室翻新装修,把原先里头的摆设暂时挪出来,分几个室先存放着。那尊青铜人鱼雕像,当时就放在这个音乐室内。可是没多久校园里就流传开来,说有人大半夜地听见音乐室里有怪声,像是弹拨乐器声。等开了门进去一看,里头啥都没有。越传越人心惶惶地,前任校长便将当时的布置全收拾起来,锁进了杂物室里,怪谈后来就慢慢平息了。” “到我接班做了校长,筹集资金另外盖了栋教学大楼,原先这座就改成了艺术楼。本来也想清理杂物室的,可一来有前任校长的收藏品,二来看着那雕像好像也挺贵重的,就一直搁置在那儿没动它了。” 校长说到这里叹了口气:“真要说失踪案件,别说以前了,自从建校以来就从未发生过。偏偏就在我手里出了事,唉!” “校长,今天晚上我们也想留在音乐二室里看看。”马廉贞盯着校长的眼睛道,与其说是请求,不如说是要求。 “什么?那怎么能行!” 校长第一反应是下意识地拒绝。马廉贞和无量道长软磨硬磨地说了大半天,直到这一老一少再三保证一切后果自负,并且绝对事后守口如瓶,校长才勉强交出了钥匙。反正病急乱投医,警察来了几趟都没线索,就看他们俩怎么折腾,没准还真能派上用场? 不过递交钥匙时,校长还不忘狠狠瞪了欧小弟两眼,对这个新来的临时工印象已经是大打了折扣。 可怜欧小弟给校长瞪得背后冒汗心里发虚,苦笑着拉开杂物室里那块天鹅绒幕布:“贞贞,拿这个凑合一晚上吧。” 还没等马廉贞自手上数着的灵符里抬起头来,无量道长已经四肢摊开,直挺挺地大字形躺了上去:“啊,还不错,真舒服。” 欧小弟无言地望着闭上眼假装打鼾的无量道长,这邋遢老道身边哪还有人敢睡呀?无奈之下只好又溜进美术二室,偷偷揭了几块盖画板的布,折叠成两张简易小铺,招呼小萝莉:“边睡边等吧。” “怎么样……你们,这成什么样子!” 第二天一大早,女校长赶在学生上学前匆匆推开音乐二室的门,见到的却是相对苦笑的欧小弟和马廉贞,以及整个晚上张手叉脚呼呼大睡,鼾声带臭气熏得满室“芬芳”的无量道长。托这老道的福,他俩足足清醒了一夜,却连个鬼影子都没见着一只。 “你们,现在立刻离开学校,别等我报警!”校长这趟是真发怒了:“还有你,欧小弟,给我把这些布全部洗干净!”末尾还冷冷加了一句:“洗完再来我办公室。” 欧小弟耷拉着脑袋,抱着堆布头走在前面。中间是脸上新添了俩黑眼圈的马廉贞。最后是揉着眼睛,张嘴大打哈欠的无量道长。三人就这么夹着尾巴,溜溜地下了楼梯。 “没理由啊。”马廉贞边走还边小声嘀咕:“难道之前猜错了?” 。 欧小弟挨骂记2 一秒记住【.】,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猜什么错啊,”无量道长打断了马廉贞的思量:“那女的死都不肯把人鱼雕像搬出来,一间空屋子也只好拿来睡大觉。” 老道说的轻巧,欧小弟听得却是满心纠结:你可睡舒服了,难为我还得洗这堆臭布! “对了,没有搬出人鱼雕像!”马廉贞欢呼一声,可随即又皱眉了:“问题是,现在要怎么说服校长呢?” “报告!” 校长抬头望了望笔直站立在门口,前襟湿了一大片的欧小弟,待理不理地随便指了下对面比办公桌矮了一个头的木沙发,又埋首沙沙地继续写起她准备投稿给省刊的教育论文来。 好一会儿,等她觉得已经把这个临时工晾得差不多了,应该收到足够的震慑效果,才再次抬头瞟了对面一眼。这一瞟之下,可把校长给气坏了! 欧小弟软瘫在木沙发上,头低垂在胸前,已经盹着了。瞧这小子鼻息微微,睡得那叫一个甜呐。 “欧小弟!”校长气得大力猛拍实木办公桌,笔筒前的茶杯震得一跳,手掌也拍得是又红又痛。 看见欧小弟蹦起身茫然四顾的无辜蠢相,校长更是气不打一处来:“你说你一个临时工,来到我这儿又有工资拿,又有免费午餐,还不给我好好夹着尾巴作做人,搞那么多事干吗?” ——当然这些都是她心里的话,嘴头上可不能这么骂。 校长理了理思绪,张嘴刚要开始滔滔不绝,本来就敞开的门给象征性地敲了两下,朱蒂丝的父母走了进来。校长连忙起身迎上,还未来得及讲欢迎呢,他们背后又闪出两条人影。 “怎么是你们?”校长瞠目结舌地望着这闪出来的一老一少,今天早上我不才把你们给赶出去了吗? “这两位是我们请来帮忙的。”音乐教授见校长面色不对,连忙出声解释道。 放学后的校园静悄悄呀静悄悄。已经是傍晚时分了,可音乐二室里依然亮着灯光。除了马廉贞他们三人和朱蒂丝的父母,校长也坚持要陪同在场,理由是“防止校产和艺术收藏品发生意外损坏”。 “接下来要怎么做?”女高音望向马廉贞。 按照这位“马大师”的要求,他们留在放学后的音乐二室里,又把青铜人鱼雕像摆放在之前的位置上,然后就眼巴巴地呆这儿傻等了。 “现在还是酉时,等到戌初时分,才是黄昏日月交更。”马廉贞不慌不忙地说。 “你女儿的同学说,朱蒂丝放学后在教室里磨蹭了好一会儿才上的艺术楼。学校规定是下午五点半放学,老师当日拖堂到六点,她再逗留了一会儿,大概就是六点半过后。假使真有什么事情发生,也应该是六点半后到七点钟之间的事情。” “叮铃铃铃”,最后一次离校铃声响起,学校门口的自动电闸门轧轧作响地开始拉上,七点钟了。 马廉贞问校长:“学校里只有这一个门口吗?” 校长勉强提起精神回答她:“还有一个在后头,学生单车棚旁边的小铁门。那是方便教职员工上下班用的,一过六点半就锁上了。”劳累了一整天还要陪这伙人在这疑神疑鬼,真是无聊透顶! 校长心中暗自叫苦,忍不住又瞪了一直躲藏在马廉贞背后的欧小弟一眼:都是这个临时工招惹来的,等他们走了再好好跟你算帐! “开始吧,我们现在模拟朱蒂丝从门口走进来。”马廉贞示意女高音扮演她女儿的角色:“来到这个讲台上,开始练习学校合唱队指定的曲目。” “春天来了, 大地在欢笑, 蜜蜂嗡嗡叫, 风儿吹动树梢。” 女高音将当日欧小弟听过的,朱蒂丝负责领唱的《蓝色多瑙河圆舞曲》第一段又再演唱了一遍。欧小弟边听边发现了件事:朱蒂丝的声乐技巧明显是师承自她母亲。 然而,没有反应。 青铜人鱼雕像静默地立在角落里,音乐二室中沉寂了片刻,静谧中却并未孕育出人们期望的石破天惊。连校长带朱蒂丝父母屏息等上半天,结果还是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 音乐教授想了想,自己拉开琴凳坐上去,修长十指在黑白琴键上娴熟地飞舞,美妙的旋律立即充盈了空旷的室内。他朝身后点点头,示意妻子再来一遍。 “春天美女郎, 花冠戴头上, 美丽的紫罗兰是她的眼睛, 春天来了,来了, 啊多美妙。” 还是没有反应。 空旷的音乐二室里,讲台依旧是那个讲台,镜子依旧是那面镜子,空气中漂浮着阴阴的鞋臭味。角落里默默俯首的那尊青铜人鱼雕像,在灯光下反射着冰凉的金属暗泽,仿佛是在无声地嘲笑着这伙徒劳无功的人类。 咔嗒,音乐二室的门锁上了。 校长扫了眼朱蒂丝父母失望而归的背影,回过头简洁地吩咐欧小弟:“明天一早来我办公室。” 今天晚上这番折腾下来,校长整个人已经是精疲力竭,实在没心情更没力气对这个临时工浪费口水了。现在最要紧的是赶回家洗个热水澡,好好地睡上一觉,养足了精神看我明天怎么狠狠炮制你! 天色已经全黑下来了,黄昏时分彩霞满天的孔雀蓝色背景,如今成了深海蓝色丝绒帷幕,远处最早露面的那颗长庚星益发显得煌煌耀目。高高低低的楼宇闪烁着点点灿若繁星的灯火,街道上流光溢彩的霓虹灯如同只只睒着的媚眼,不下雨眼波也能水淋淋地泼湿了一地。 音乐二室紧锁的门前,如今只留下了苦着脸悬着心,还不晓得明天会挨人家如何煎炒焖炖炸的欧小弟。身旁是皱起眉头努力思索,杏仁眼中布满疑惑不解的小萝莉马廉贞。 边上还有个同样努力扒着花坛栏杆,悬空探出半边身子,一双老鼠眼贼溜溜地直朝学校饭堂方向瞄伐,琢磨着里头会不会藏有今天中午吃剩的残羹冷菜——这家伙是谁?全市人民都知道哇! 。 欧小弟挨骂记3 一秒记住【.】,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欧小弟拖拉着脚步,以踩死蚂蚁的速度慢吞吞地捱下楼梯,衣服在扶手上蹭了一路。他现在唯一想做的,就是尽量拖延走进校长办公室那恐怖时刻的到来。 清晨的校园里宁静安谧,大部分学生都还没来,只有几个当天的值日生站在门口。有一个还边立定位置,边往手臂上别袖章扣针。 “吴老师,我……我想退出合唱队。” 音乐二室的门已经早早打开了,传出一把女生低低的轻语声。 “怎么回事?”吃惊的回应声,是那个音乐科的吴老师。 “明月你可想清楚了?你是音乐特长生,学校才破例异地录取的。要是你退出合唱队,别的不说,这个学期的助学金可就没了。” 吴老师的话后是一阵沉默,秦明月似乎也在踌躇着。 “好吧,我就告诉你个事情。”吴老师见秦明月也有意思打退堂鼓,打算给这女孩子一点鼓励,毕竟这么文静乖巧又听话的学生,是老师都喜欢的。“你知道吗,每次合唱队里排练,朱蒂丝都私下里录下你的声音,回去对比着练习。” 驻足门外好奇偷听的欧小弟倏然抬头,他想起了帮忙搬东西那天,朱蒂丝边走边掏出的那支录音笔。 “朱蒂丝都那么重视你,说明了什么?你不要妄自菲薄。艺术节马上就要到了,朱蒂丝又出了这事,你更应该争取好好表现,把咱们合唱队的节目搞好。知道了吗?” 音乐二室里匆匆步出的秦明月,看见呆立门外的欧小弟,略感诧异地瞟了他一眼就低头走了。 随后出门的吴老师也发现了欧小弟,奇怪地问:“校长刚才进门时还问起你来了没,你怎么还站在这里,还不赶快去见她?” “欧小弟!”校长把手里端着的茶杯重重往桌面上一坐。今天早晨的她显然是睡足了,看上去与昨天傍晚的憔悴萎顿简直判若两人:“你知不知道我们学校历来……” 青铜人鱼雕像、音乐二室、没有反应…… “身为这个校园里的一分子,你瞧瞧大家都是怎么样……” 录音笔、失踪、练歌…… “就拿这次的事情来说吧,你看你这么个临时工……” 对面校长的嘴巴一张一合,像煞半山腰港督礼宾府的葫芦池里,不时浮上水面咂喋杜鹃花瓣的胖头锦鲤,嘴角周围要添上几粒水泡就更加神似了。 欧小弟两眼无神地盯着校长不停翕张的嘴,耳朵却自动屏蔽了有如高山流水滔滔不绝,又似黄河决堤一发不可收拾的说教。脑子里各种线索缠绕成了小猫拖去边走边玩的毛线球,绕来绕去半天没抽出个线头来。 “还有啊,”校长喷了那么长时间口水,掀开茶杯盖呷了口茶润润喉咙,接着还待要往下说:“你说你……” “我想到啦!”欧小弟呼拉一下站起身来,两眼发亮:“我想到了,哈哈,我想到了!”他喜不自胜地拍着手,就在校长面前原地转起圈子来。 校长目瞪口呆地静默三秒钟,然后―― “欧、小、弟!” 扑棱棱,校长室外的树梢上,小麻雀们纷纷惊得展翅飞起。 “这玩意还真好吃,底下硬梆梆地,表面那层却软乎乎地。有菜又有肉,一次吃个够。大灰狼,这玩意叫个啥呀?” 戴晖朗斜睨着赞不绝口的无量道长,心下不禁暗笑:有够土老冒地,连披萨饼都没见过?他眼珠子一转,奸笑着回答:“这个呀,这个就是传说中的‘兰州烧饼’呀!” “哦,兰州烧饼好,兰州烧饼好哇!”无量道长嘴巴忙活,手上也没闲着,正打算再抓一块时,砰,大门被推开了。 老道望向门外一怔:“还没放学呢,你回来干嘛?” 一路小跑回来,上气不接下气的欧小弟手撑膝盖,喘着粗气咕哝了句:“是歌声。” “什么?”老道没听清楚。 “我说是歌声!”欧小弟抬起脸,双眼闪动着兴奋的神采:“是秦明月的歌声!” “叮铃铃铃”,踏着黄昏的第一次离校钟声,学生们或三五成群,或两人结伴地嬉笑打闹着出了校门。 “秦明月!” 女生循声望去,路边站着今天早上在音乐二室门外见过的那个人。奇怪,听说他上午就被校长解雇了呀? “秦明月同学吗?”那人身边古铜肤色的魁梧男子走上前来,亮了下手里的证件。“警方有些事情,需要你的配合调查。” 看见秦明月瞬间煞白的小脸,男子忙宽慰道:“你别紧张,只是需要你帮个忙。” 叩叩叩,敞开的校长室门再次被象征性地敲响了。 “武队长?” 正在收拾桌面杂物准备下班的校长,讶然望向秦明月背后的魁梧男子:“秦明月她怎么了?”打从朱蒂丝失踪的事情发生后,校长一见到警方的人,就有变成惊弓之鸟的趋势。 “没什么,只是需要她配合一下案件调查而已。进来吧。”武正龙扭头冲门外喊道。一条人影应声出现,怎么看着有点眼熟? “欧小弟!”校长是又惊又怒,可还没等她发作呢―― “还有我们!”校长再度有惊无喜:又是那阴魂不散的一老一小! “武队长,这样不合适。你们警方办案也得讲证据的不是?怎么会相信青铜人鱼雕像跟朱蒂丝失踪有关系,这种荒谬的无稽之谈呢?再说还要扯上我们的学生,她要真有个什么事情,我们校方怎么跟秦明月的家长交代?”校长连连摇头兼摆手,反正你说啥就是不同意。 “既然校长认为青铜人鱼雕像没有问题,秦明月又会有什么事呢?何况既有警方陪同,她本人也自愿协助调查,校方又何须担心没法交代呢?” 校长似是没料到马廉贞这个小萝莉竟有张利口,明显地愣了几秒钟,但还是坚决不肯松口。 “事关校产,又是前任校长的艺术收藏品。校方在没专人陪同的情况下,不能让外人随便使用。” 。 圆月人鱼1 一秒记住【.】,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这上下天都快黑齐了,学校里的教职员工全走了个干净。校长拎起挎包,那意思很明显了:我也够钟要下班了,就不奉陪各位喽,你们请便吧。刑警队这位副队长今天是自己一个人来的,又没有经过事前预约,校长料定他不会硬拦住自己。 果然,武正龙一脸无奈地站了起身。 “校长,我来陪他们吧。” 门外蓦然响起的声音,令众人齐刷刷回头――啊哈,天降救兵牛子儒到了! “牛老师!”校长拧着眉毛,大伤脑筋地望着牛子儒。 牛子儒歉意地笑笑:“欧小弟是我推荐进来的,给校长添麻烦了,这事情我也有点责任。” 他眼角扫过秦明月,后者正手足无措地呆立一侧:“何况秦明月也是我的学生。让我留下来陪同,无论是校产还是学生,我都会尽力保护好的。” 校长无奈地望着牛子儒,却无法像拒绝武正龙那般铁齿回绝:一来牛子儒的父亲是她多年老同学,二来新盖的教学大楼根本就是他牛家捐赠的。 “这枚是音乐二室的钥匙,这枚是杂物室的。牛老师你可要小心一点。” 校长这话里有话,不是叫牛子儒小心看好东西和人,而是叫他自己当心别发生意外,不然她怎么和牛子儒他父亲交代啊? “现在是黄昏将交一更时分,虽然迟了点儿,但是也还不算太迟。”马廉贞望了望窗外,树影摇曳中隐约透出天边一片薄得近乎透明的白,是楼缝间“犹抱琵琶半遮面”的月亮。 月球本来就与地球上的潮汐存在着密切关联,今儿又是十五之月,虽然还未到达阴气最盛的子时,马廉贞却已经感受到周围空气中开始产生微妙的变化了。这种变化通常野生动物比人类敏感,生活在现代化都市里的人与自然界长期隔离又更加迟钝。但是像马廉贞这样从小接受玄门正宗道术修炼的人,在长期持之以恒的冥想打坐中逐步磨砺着全身六感,所以对此往往能够及时察觉。 今夜有月,月圆。 传说在苍茫无垠的大海深处,居住着美丽的人鱼。每到月圆之夜,她们就会浮上水面,唱起幽远哀伤的人鱼之歌。有人说,她们的歌声是专门诱惑水手投入死亡怀抱的诱惑陷阱;可也有人说,是年轻的水手追逐着歌声,从此陪伴着人鱼长居海底,乐不思蜀遗忘了回到陆地的归途。 人类世界里关于人鱼的传说很多,有的神秘,有的浪漫。按照传统说法,美人鱼以腰部为界,上半身是女人,下半身是披着鳞片的漂亮的鱼尾,整个躯体既富有诱惑力,又便于在水中迅速逃遁。她们没有灵魂,像海水一样无情;声音通常像她们那美丽的外表一样具有欺骗性;一身兼有诱惑、虚荣、美丽、残忍和绝望的爱情等多种特性。 在某些近海地域流传的民间传说中,这些人鱼成为了出海人的噩梦。她们上半身美得让人窒息,下半身却是长满鳞片的冰冷鱼尾。尾巴有时是一条,有时则也会和某间西雅图咖啡店标志上的那样呈现为分裂的两条。再加上魅惑人心的歌声,无数的年轻水手们就这样被引向不归路。人鱼们虽然很长寿,却仍然会面临死亡,而且据说人鱼没有灵魂。 很多民间传说中都提到美人鱼与人类结婚的故事。大多数情况下,男子偷走了人鱼的帽子或腰带,或是梳子和镜子。这样东西被妥善藏好的时候,人鱼会跟他一起生活,一旦被她找到自己的失物,她就会回到海里。 一般情况下,人鱼对人类而言是很危险的。他们赠与的礼物会带来不幸,比如引发洪水之类的灾难。在旅途中看到人鱼是沉船的恶兆。他们有时渴望看到凡人被淹死,举一个有名的例子:莱茵河的罗蕾莱。有的时候,他们引诱年轻人跟他们一同到水下生活,在康沃尔和英格兰的一些教堂的长椅上就雕刻着这样的故事。 西南太平洋群岛上的美拉尼西亚人也有类似的神话传说,他们的美人鱼名为“阿达拉”,上半身为人形,下半身为鱼形,居住在太阳里,经由彩虹来到地球,平时隐匿于海上的龙卷风之中。不同于其它美人鱼的是,阿达拉在美拉尼西亚人眼里是一种危险的生物,他们会用飞鱼袭击人类,使他们昏迷不醒甚至死亡。 事实上在原始宗教信仰中,人鱼本是海洋女神的化身之一,人们相信向她许的愿会得以实现。在男权渐盛之后,却变成了抓住人鱼,或以她的梳子为要胁,才能使自己的愿望成真。海神也由身着蓝色袍子、颈戴珍珠项链的曼妙女神,变成了手执三叉戟、呼风唤雨、让船只在风暴与黑夜中沉没的男神。但即便是这些男海神:特里同、涅普顿、波赛冬,乃至于我国神话传说中黄河水域之神冯夷,他们仍是以半人半鱼的美男鱼形象出现。 古希腊神话里最早记载的人鱼被称作塞壬,海王波塞冬与海仙女安菲特里特的儿子特里同因为形象就是条男性人鱼,以致他的名字成为了人鱼的总称。海仙女捏瑞伊德斯也被描绘为带有鱼尾和鳍的美女形象。我国古代还有“鲛人泣泪成珠”的故事,传说美人鱼从水中浮出,在一户人家住了几日,离开时泣泪成为满盘珍珠答谢主人。 在吸引无数代儿童的神话已被冷酷冰凉的科学证据粉碎殆尽的今天,我们被告知人鱼的形象全是因为水手们将浮出海面为幼仔哺乳的海牛误看成女子。但时至今日,从安徒生优美哀伤的《海的女儿》,到迪斯尼天真烂漫的《小美人鱼》,再到高桥留美子道尽人世沧桑的《人鱼之伤》,乃至于岩井俊二的《华莱士人鱼》,不难窥见古老的人鱼传说仍有其神秘迷人的魅力。 那么,这尊青铜人鱼呢? 。 圆月人鱼2 一秒记住【.】,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此时此刻,一轮玉盘似地月亮尚未完全升上枝头,但清冷的银晖已经透过窗隙,给音乐二室讲台角落默立无语的青铜人鱼雕像披上一袭朦胧的纱衣。 牛子儒凝视着青铜人鱼那哀婉清丽的面容,双手在不知不觉中紧握成拳,连指甲深深嵌入了掌心也恍若未觉。 “明月姐姐,唱吧。” 马廉贞让秦明月站在青铜人鱼雕像的侧对面,小萝莉自己则立于雕像正前方,手挟灵符警惕地观望着,不放过这尊青铜人鱼雕像的每一个变化。 欧小弟和牛子儒都站立于讲台对面,拦着练功横杆的镜子前方。武正龙站在秦明月背后兼作贴身保镖,无量道长一如既往地站在马廉贞身后,保持半米左右的距离,滴溜溜四下乱转的老鼠眼“时刻准备着”。 “双唇好象玫瑰,正向着我们微笑。美丽的春天女郎,披上彩色外套真漂亮。” 秦明月的歌声再度流淌于空寂的音乐二室,众人正陶醉于月光下天籁般美妙的少女歌声中,马廉贞突然发现了异状―― 回荡在这间音乐二室里的美妙旋律,并不仅只是秦明月的声音! “美丽的春天女郎――” 秦明月刚唱到个“郎”字的时候,另外一把不知道打哪儿冒出来的歌声正好衔接上来。时间节奏都拿捏得恰到好处,两把歌声又音质音域都相近,弥合得是天衣无缝,倒让人错觉是排练好的二重唱一般。 “美丽的春天女郎――” 仔细聆听下来,就会发现叠声其实依然是秦明月的声音,只是发音时间比本人唱得略微迟些。听久了仿佛是她在一个大而空旷,回音效果超强的地方演唱,给听众有种耳目一新的奇异感觉。 “彩色外套真漂亮――” 秦明月负责领唱的第二部分已经到了尾声。欧小弟和牛子儒面露讶然地四处张望,试图寻找出那把奇怪叠声的来源。武正龙不愧是市刑警队出来的,迅速扫视室内一圈后,和马廉贞一样,将目光聚焦于面前的青铜人鱼雕像。 “彩色外套真漂亮――” 空气中泛漾着奇妙的涟漪,明明无形无相,偏偏却能让站立面前的人们感应得到。随着少女的歌声渐趋停止,青铜人鱼雕像发出的颤动也逐步微弱了下来。当秦明月口中的最后一个音符消失于空气中,铜像重又恢复了原先的寂然沉静姿态。 马廉贞想了想,偏着头问道:“明月姐姐,能不能把声音再唱得高一点儿?” “你是说高一个八度?我试试。” 秦明月略为休整了一下,调匀呼吸后再度发声:“双唇好象玫瑰,正向着我们微笑――” “双唇好象玫瑰,正向着我们微笑――” 青铜人鱼雕像再次发生振动。站在铜像前的几个人都能感觉得到,这回的振动幅度似乎比之前那次更强了些。 “美丽的春天女郎――” 两把女高音前后交叠着发声,欧小弟和牛子儒背后那一整面墙的大镜子开始微微震荡了。 “美丽的春天女郎――” 青铜人鱼雕像的声波振动,令到站在附近的武正龙有种恍惚之间立足不稳的晕眩感,像北方人初次乘坐海浪摇晃的小舢板,晃了两下总算没栽到地上去。 “彩色外套真漂亮――” 牛子儒的脸色有点发白,欧小弟担心地扯扯他衣角:“没事吧你?” 牛子儒勉强一笑,金丝边眼镜后的眼珠子依然一瞬不瞬地直视前方讲台角落处。 “彩色外套真漂亮――” 振动的声波眼看着又要微弱下来渐趋于无,秦明月脑子里蓦然掠过一个闪电般的念头。她深深吸了口气,嗓音陡地拔高,气息沉入腹部,如同平时发音训练般地放声高歌: “是谁带来远古的呼唤 是谁留下千年的祈盼 难道说还有无言的歌 还是那久久不能忘怀的眷恋 我看见一座座山一座座山川 一座座山川相连 呀啦索 那可是青藏高原 是谁日夜遥望着蓝天 是谁渴望永久的梦幻 难道说还有赞美的歌 还是那仿佛不能改变的庄严 我看见一座座山一座座山川 一座座山川相连 呀啦索 那就是青藏高原” ――这首歌曲按说本该是不应轻易挑战的高难度曲目,可奇怪的是,每逢单位组织啥文娱活动时,老领导们从来不忘记要点它,还专门爱挑年轻漂亮又新进单位的小姑娘上台献唱。 训练校合唱队的吴老师估计当年也没少身受其害,所以特别挑选了这首歌作为合唱队训练曲目之一。当时她语重心长地说:“等你们将来毕业了,出去社会上工作了,就知道老师这么做都是为了你们好哇。” 不过看样子不用等毕业那么天长地久了,眼下秦明月不就活学活用上了嘛。那位吴老师要是此刻也在现场,不晓得会作何感想? 喀喇――室内响起一声轻微如春晓破冰般的脆裂声。 欧小弟尽管隔得远,可是听得真真儿地,怀疑的视线立马锁定小萝莉背后那条猥琐的瘦削身影。可不是么,算算时间,也正好到花园小洋房里某只大老鼠出洞觅食宵夜的时辰了。 有这种想法的显然还不止欧小弟一个,瞧瞧马廉贞扭过脖子打量的神情就知道,对于他们小区花园左一号屋子里的鼠患问题,大家都是“茶壶里头煮饺子――心里有数”呢。 无量道长给马廉贞这么扭头一瞄伐,老脸上是挂不住了,张开嘴巴刚想辩解两句,又听见那声响了:喀喇,喀喇。 这下子就连站得远地欧小弟和牛子儒,都看分明了,刚才那喀喇响不可能是老道的饥饿磨牙声。人家嘴巴明明张得跟个无底洞似的,还怎么磨牙呀? 喀喇、喀喇、喀喇。 花园小洋房里的住户在打眉眼官司,局外人秦明月可没他们这份儿闲暇,歌声一直没停止。她一边注意调整着自己的呼吸,一边两手叉腰按着腹部,感受着来自腹腔的振动,已经唱到“呀啦索”的第二遍重复部分了。 喀喇、喀喇、喀喇…… 。 青铜女尸1 一秒记住【.】,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连续不断的破冰声响中,青铜人鱼雕像表面的裂纹恍若煦暖春风徐徐吹开的薄冰湖面,纵横交错密如蛛网。 武正龙与马廉贞早在第二次喀喇声响起时,就已经不约而同地将目光聚焦于面前的青铜人鱼雕像上。 在他们共同注视下,铜像的左边眼角下方首先出现了一道细小的裂缝,随后以这道裂缝为中心,无数细细密密的裂纹向周围扩散开来。 裂纹越来越多,裂缝越来越大,最终导致了第一片青灰色薄铜片的剥落。紧接着是第二片、第三片、第四五六七八片……鳞片状的青铜薄片纷纷剥落,在雕像前方的地面铺盖了一层凌乱的金属霜花。 青铜都会裂?无量道长用力瞪起本来就不大的老鼠眼:这也太夸张了吧? 马廉贞听到身边武正龙嘴里在喃喃自语着什么,侧耳仔细一听是:“青铜是红铜加入锡或铅的合金,也是金属冶铸史上最早的合金。因为颜色青灰,所以被称为青铜。与红铜相比,青铜强度高且熔点低,百分之二十五的锡冶炼青铜,熔点就会降低到八百度,纯铜也就是红铜的熔点却为上千度。青铜的铸造性好,耐磨且化学性质稳定,但是青铜器遇冷会反常地膨胀。有许多名称中有青铜,但不含锡的铜合金,如铝青铜、铍青铜、锰青铜、硅青铜。在铜合金的分类中,黄铜和白铜也即铜镍合金以外的都称为青铜。” ――这位市刑警队的副队长,敢情正搜肠刮肚地把高中化学课堂上听回来那点子东西都兜底儿翻腾出来呢。 遗憾的是武正龙再怎么绞尽脑汁,也回忆不起来老师有教过青铜会裂,还是这么个诡异裂法的相关知识。眼下这景象,他也惟有望向身畔的马廉贞,期盼这位来自“南毛北马”的马家小萝莉能给出个令人信服的理由依据。 马廉贞绞着两道秀眉,她也是满心地诧异而且见所未见:青铜她见过,人鱼的图像她也在家藏古籍中见过。可是这么一尊会被歌声震裂的青铜人鱼雕像,别说她个十来岁的小女娃娃了,只怕是奶奶都没见识过呢! 青铜人鱼雕像可不管面前的人心里各自都在琢磨些啥,它只管落它的青铜飞雪。不一会儿雕像表面的青铜薄片便给剥落得七七八八,露出底下近乎肉色的原型倒模来。 滴答―― 一滴液体自表层青铜覆盖已经脱落的人鱼目中缓缓滑落。随着液体流淌的所经过之处,看似厚重坚固的青铜却意想不到地发出哧哧作响,犹如遇到了滚烫的熔浆一般,所剩无几的表层覆盖益发加快了剥离的速度。 而那滴液体,竟然是鲜红色的! 滴答,滴答,滴答。 一滴滴红雪似地液体如同断线珍珠,接二连三地从青铜人鱼雕像半瞑的双目中不断滚落。铜像表面的金属有如碰到烈焰的蜡烛悄无声息地渐渐熔化,裸露出大片大片的肉色肌肤。 “啊!” 夜晚的音乐二室里,陡然传出一声惊呼。 发出惊呼声的是站立于铜像侧对面的秦明月,但是无论站在铜像正前方的马廉贞,抑或站在秦明月身后的武正龙,乃至于马廉贞背后半米左右的无量道长,以及更远处镜子前的欧小弟和牛子儒,谁都没有责怪她的一惊一乍。因为他们也惊呆了! ――谁能料想得到,这尊青铜人鱼雕像看似厚实的表面金属覆盖之下,竟然隐藏着一具女尸呢? 女尸的姿态与之前覆盖表层的青铜外壳一般无二,双手交握垂放于身前脐下,乌黑顺坠的长发分披在胸前,如同一方丝滑的佩巾遮挡住了曲线起伏的峰峦。头部向右边肩膀微微倾侧,像是正在凝神聆听着什么,又仿似默默地思念着远方牵挂的人儿。 最引人注意的是这条女尸的双腿部分,本该是一双丰泽修长的玉腿,却自从大腿内侧起被不知道用什么古怪方法粘合了起来。明明从外形上看得出来是人腿,在膝盖以下的小腿部分被人为地套上鱼尾巴再密密缝合,成为一具人造的美人鱼标本。 女尸看起来面目体态都相当年轻,正当妙龄的花季年华。简直无法想象会究竟是什么样的人,竟然能冷酷残忍到下此毒手,将如斯美丽的青春少女禁锢在暗无天日的青铜外壳之中? 这还不算。更令音乐二室里众人骇然的是,面前这具正在不断滴落血泪的人造美人鱼女尸,面相五官竟与秦明月非常相似,骤眼看上去简直就像一对孪生姐妹。 “真的好像……”欧小弟不禁小声嘀咕道。 当初在音乐二室帮着吴老师搬运舞台道具时,他就觉得这尊青铜人鱼雕像眉目看着忒眼熟。及至后来去饭堂打饭的路上,无意间瞥见含泪匆匆离去的秦明月,发现她的长相跟铜像简直一个模子倒出来似地。现在瞧见青铜剥落后底下的女尸,感觉更加强烈了。 秦明月自己也注意到了这点,只觉得背后发冷,不由自主地后退几步,猛地撞在一个身子上。她慌乱回首,才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牛子儒已经来到了身后。 只见牛子儒两眼紧盯着人鱼女尸,奶油白色的面上毫无表情,眼镜片遮挡不住的眸中跃动的光芒却炽热如火! 秦明月吃了一惊,一时间不敢惊动到他,只悄悄往旁边挪了挪,后背抵上了实垛垛的墙壁,她才感觉稍微安心了些。 马廉贞不动声色地拿眼角瞟了瞟窗外,一轮光洁圆满的明月已经升至树梢。阴气随着淡淡雾霭在广袤的天地间弥漫浮泛,渐渐聚集。 ――现在,正是时机! “符出聚魂,念动招灵,叱!” 一张招魂灵符准确无误地正落在人鱼女尸眉心。女尸的躯体随即有股淡如轻烟的雾气,丝丝缕缕自皮肤表面毛孔中溢出,在离女尸头顶上方三尺处逐渐凝聚,形成淡薄但面目依稀可以辨识的少女形体。 网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 青铜女尸2 一秒记住【.】,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啊!” 别误会,这次发出惊呼声的可不是女生秦明月,而是站在她背后的牛子儒。 不过几乎同时发出呼声的还有武正龙和欧小弟,这俩人还是首次亲眼目睹小萝莉使用灵符从尸体上招出魂魄,上次大佬的回魂夜也只是驱动了那条尸体而已。 牛子儒的呼声混在他们俩人之间,没人会特别察觉。只有靠他最近的秦明月心里犯起了小嘀咕:今天晚上的牛老师,似乎有点儿怪里怪气的? “你是何人?”马廉贞语气淡漠地低声问道,素白的小小脸儿无喜亦无嗔,仿似对于面前的诡异女尸和被自己招魂灵符召唤出来的少女灵体一概熟视无睹。 之所以会摆出这副姿态,并非马廉贞故意耍酷爱扮演冰山小萝莉,而是与亡灵沟通必须如此。亡灵乃是人死亡后思维情绪体的实相化表现,其存在本身便与物质界运作的基本形式相背离。所以通灵者与它们沟通时,也需要尽量抑制住自己的情绪反应,语调保持低沉平稳古井无波,才能达到与亡灵的同一频率波段。如果这一同频现象振动和谐,可以达成最大同步率的话,即可实施波段性叠合,也就是俗称的降灵术。反之,如果通灵者不能把握好自身波段,造成信号过强而干扰到沟通对象的话,本来存在于物质界已经颇为勉强的亡灵现相就会无法支撑,轻则沟通中断,重则发生激变,甚至给通灵者本身带来终生伤害。 “神龙天师”马家历代以除灵为业,自然熟知这点。马家巫女们在授予通灵术前,必须得先经过长期而苛刻的各种自制力训练,目的就是要学会控制自身的情绪反应,更好地适应通灵术的要求。正所谓“居移体养移气”,久而久之,表情神态和言行举止都因为所接受的训练而习以为常,以致被外人目为“马家的女人没有感情”。但是性情高傲如她们,例来是懒得分辨,更加不屑于分辨的。 “我是……” 女尸头顶上漂浮的虚幻少女灵体,仿佛给人自悠长的睡梦中唤起,有着霎那的迷惘。她搜寻的视线满室顾盼,当终于碰触到秦明月时,恍若突然被惊醒了。 “我是,南海‘海人族’的明珠。” 牛子儒身躯猛地一震,呼吸几乎瞬间停顿,感觉整个世界也为之停顿了! 然而,无论是站立在他附近的武正龙马廉贞他们也好,从镜子前往这边挪移了几步的欧小弟也罢,注意力全部都倾注在开始集中精神回忆自己生前故事的那个自称“明珠”的少女灵体身上。 只有距离最近的秦明月略感诧异地偷偷瞟来一眼,心里情不自禁地再次嘀咕:今天晚上的牛老师,可真的有点儿不同往常呢。 靠山吃山,靠海吃海。海人族历代居住于海滨地区,惯于在大海里讨生活。自幼便在水中成长的他们,自然是水性娴熟。要说他们能够不假舟楫渡过苍茫大海,这种说法当然是人为地夸张,可要说在水中如履平地,却是货真价实无花无假地大实话。 与所有的原始氏族一样,海人族也由若干个大大小小的部落联合组成,依据各个部落主要的生产经济来源而各立图腾。有的部落从事渔业,便以海鱼为图腾。有的部落从事珠业,便以珍珠为图腾,明珠就是这个部落的首领之女。但是这些大大小小所有部落都统称为海人族,也共同祀奉大海中力量的最高象征物――龙图腾。 对于龙的祭祀,由海人族所有的联合部落中,几个大部落首领共同推举出其中一个人负责。这个人既是宗教领袖,也是海人族的行政领袖,称为海龙王。民间广泛流传的“四海龙王”的传说,追溯起根源来其实就是四个不同海域里各自的海人族领袖。而后世的东南沿海一带地区,包括“百越”里断发纹身、以鱼龙为图腾的部落,以及珠江流域的蛋户、合浦的珠娘,乃至东海的赶海人等等,都是这个海人族直接或是间接的支系后人。 “那天早晨天气很好,太阳照射得水面明晃晃地,水温不凉也不热。” 叫做明珠的少女灵体缓缓地回忆道:“我刚游出去没多远,就听到了传来的歌声。” 由于海域辽阔,目视可见的信号往往难以准确传送。出海时的海人族都是以歌声来彼此传递信息的,也因此几乎人人都拥有一副好歌喉。而那天早上,明珠所听到的,是海人们通知伙伴留神戒备,有暴风雨即将到来的警示信号。 刚才还风平浪静、万里无波的海天一色,几乎就在转眼之间,黑压压的乌云便像一座座山峰压在了海平线上,并且还一路迅猛地扩散了过来。瞬间就像传说中那只贪吃的天狗般,把整个天空连同白炽的日头,都裹挟进了它们不知餍足的胃袋里。 天一下子阴了下来,然后是变黑。那种黑是黑夜来临的黑,暗得直叫人心头打颤、心里发慌。海面上开始刮起了大风,呼啸的海风中还夹带着雨丝,抽打在人脸上鞭子似地生疼。 这种天气下和所有动物一样,人类的本能反应就是找个能够遮风避雨的地方躲起来。在大自然展示的威力面前,人类才会真正感受到自身的渺小,与蚂蚁其实没什么两样。 明珠躲在近海一处内凹岩礁形成的天然避风港里,这是他们部落采珠女们熟知的几处临时藏身所之一,不仅地理环境好,足以挡风避雨之余视野也开阔,隔老远就能眺望到海面的情况,自己藏在岩礁后头却不会被来人发现。部落里甚至有的女人和家里拌了嘴跑出来,也会跑上这儿呆几天,等老公着急悔过了才施施然回去。反正环形礁石这带水湾里有的是可供食用的藻类和小鱼虾,还有一种他们称为海牛奶的牡蛎,再躲藏几天也不愁会挨饿。 。 不死药1 一秒记住【.】,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船?” 当明珠远远望见天边一艘颠簸驶来的大木船,她还不相信地揉了揉自己的眼睛:这么恶劣的天气下,怎么还有船只出海航行,不要命了么? 不过看现在这样子,就算船上的人还想要命,这会子也轮不到他们自个儿说了算了。在漫天的狂风暴雨和惊涛骇浪之中,大木船成了淘气小男孩手中的玩具,不断地被粗暴地抛高掷低,仍然坚持着挣扎前行。 明珠看的出来,这艘大木船的目的地也是这个天然避风港,只要他们能坚持到驶进来就―― “糟了!” 明珠倏然一惊:就在大木船背后,翻滚的海浪悄无声息地拉起一道阴险的波峰,像海底怪兽贪馋大张的巨嘴,訇然吞下了整艘大船! 阴沉沉的天空中,乌云成群结队地簇拥着,彼此推挤碰撞着,也不知是急着要赶赴何处去。煮开了锅的海面上,暴风雨中的海浪就像险峻的高峰峭壁,跃然其间的明珠看着跟大江里蠕动的昆虫一样,就是个不起眼的小黑点儿。她在吃力地攀爬着面前的险峰,还得分神留心闪避被浪花迎面抛打过来的木船碎片和各种船上零碎物件。饶是她水性再好,没几下子的工夫也已经是浑身带伤血迹斑斑。 “不能再游下去了。”明珠不无遗憾地想,这样下去,水中的血腥气味会引来那些狡猾又性情凶狠的黑色“大鱼”的。况且自己都游了老半天,还没见着个人影,估计船上的人应该都在大木船翻侧时,就直接被卷进漆黑冰冷的海水里去了吧。 明珠刚要放弃继续与风浪搏击前进的企图,打算转身游回安全的避风港时,一掠而过的目光忽然瞥见了什么? 那是海面不远处漂浮着的一块碎木板,边缘呈现锯齿状断裂,整块木板大半都浸泡在黑漆漆的海水里,可是趴伏在木板上的人依然死死地抓着这根暴风雨中其实不堪一击的救命稻草不肯放手。 “有人?” 明珠的第一反应就是一愣,本来已经打算放弃营救行动的她,没想到踏破铁鞋无觅处,海浪却把这个看起来似乎是唯一生还的幸存者推送到她面前。或者该说是这个人命不该绝吧,既然明珠发现了他,那就没有理由坐视不理,放任这个幸存者在惊涛骇浪之中白白送命了。 明珠给自己鼓了鼓劲,挥动手臂再次投入冰凉而汹涌的墨色海水中。随着逐渐游近,幸存者目前的处境也就给她看得更加清楚了。断裂的木板上是个男人,头朝下趴着一动不动,胸部以下的大半个身体都浸在水下,只有双臂笔直向前伸出,即使昏迷中也死扳着木板不放。 一个浪头打来,男人连同木板淹没在看不见的水雾中。还未等明珠惊呼出声,下一秒钟,男人的头颅又重新出现在离她大约十几米远的地方。被海浪这么拍击法,那人还是一动不动,头随着海水的起伏在木板上间或滚动两下。 “该不会死了吧?”明珠担心地想,加紧速度朝已经相隔不远的生还者开始冲刺。 木板上那人似乎被无休止的海浪折腾得精疲力竭了,就在明珠快要游到他身边的时候,男人体力不支地双手一松,木板被海浪毫不费力地席卷而去。再次出现时,已经远在目力几乎看不清楚的遥远水面上,载浮载沉了片刻,便与其他的海难漂浮物一同彻底消失于明珠的视野范围内。 失去了救命稻草的男人像石头一样直接往下沉落,明珠见状也慌忙随之下潜,终于赶在那人被卷入一道水底暗流之前,及时接住了他丧失意识的身体。 问题是明珠虽然及时接住了他,却不够力气抬起那被海水浸泡得湿重的身体。有生活经验的人都知道,丧失意识的人身体会变得比平时更加沉重。所以醉酒佬通常一个人扶他还扶不起来,走起路来东倒西歪的,搞不好把个扶的人都带进阴沟里去。 明珠只好尽量放松自己全身肌肉,等待下一股水流将他们缓缓上抬。快来到水面时她小腿猛地一蹬,两人的脸部才总算回到了空气中。 明珠贪婪地大吸了几口饱含着浓重海腥味儿的新鲜空气,感受着从上方毫不留情抽打下来的雨水拍着脸颊的微微痛楚,体味着生命本身因为存在而产生的喜悦,慢慢地踩着水凫向天然避风港离他们最近的那块岩礁。 等到她手脚并用地终于爬上了那块灰黑色岩礁,又把男人几乎没有生命反应的身体也拉扯了上去,才沮丧地发现,这个幸存者的情况比自己原先想象的还要糟糕。胸前被海水浸湿的衣服依然不断地渗出血来,洇成了黑糊糊的一大块,乍眼看也分不清究竟是血迹还是水渍,或者两者兼有吧。年轻俊秀的面庞因为体内失血过多,变得苍白如纸,四肢也乏力地软瘫在岩礁上,手指僵硬冰冷得如同底下的石头。除了鼻翼尚且还在极轻微地翕动,整个人看上去跟具尸体也没啥区别。 “哇,伤口好深!” 明珠解开那人湿冷沉重的衣襟,才发现他胸前被类似桅杆前端之类尖利硬物刺穿的伤口,鲜血还在汩汩地自伤口中流淌个不停。照这么个流淌法,明珠知道再不及时给他止血,男人根本活不到这场暴风雨平息的时候。可是在这光秃秃的岩礁上,她要到哪儿去找医生和止血药呢? 海藻?不行。 贝壳磨粉?也不行。 鱼鳃骨?更不行。 海鸟粪?不确定。 礁石上巴着的苔藓?未必能对他的伤势有用。 悬崖上生长的草药?别说这样的恶劣天气下爬不上去,就算真给她爬上去采着了,也保不住男人还能活到等她带着草药回来呀! 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明珠对着岩礁上死尸般摊开的重伤男人,六神无主地急得团团转,无意中一低头,她看见了自己胸前的吊坠。 。 不死药2 一秒记住【.】,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对呀,怎么把它给忘了? 明珠一把攥住胸前晃晃悠悠的吊坠,脸上显出了笑容。 那是支成人手指长度的小小细长犀牛角,来自于他们这片海域特产的水中异兽“海犀牛”。据说这种海犀牛的角能自动避水,磨成粉末还能有止血回生的神奇疗效。明珠的父亲将它作为定情信物送给妻子,在明珠长大成人初次独自出海时,母亲担心女儿的安危,又将它亲手挂在了明珠的胸前。 明珠毫不犹豫地摘下犀牛角,举起块小岩石,几下子就将它砸碎,又仔细地碾成粉末敷在了男人心口的伤处,却忘记了自己身上适才与风浪一番搏击下来也是伤痕累累。 就在她帮男人敷药时,对方身上落下一块精心镂刻成展翅飞鸟形状的五彩玉佩。佩饰雕工细致,玉石本身蕴含的五彩斑斓纹路被精巧设计成飞鸟身上的翚羽,摸上去表面细腻触手温润,明珠不懂玉石也晓得这块是好货色。但是她更晓得,这只飞鸟纹样乃是与海人族历来有间隙,近几年来更是摩擦不断的高山部落“山人族”的彩凤图腾。 “莫非他……”明珠心里暗暗思疑着,手底下研磨犀牛角粉末往男人心口上敷的动作可是丝毫未停。 明珠没有看错,被她顶风冒雨救下的重伤男子,正是山人族部落首领的儿子蓝玉。由于这场暴风雨持续了好几天,在岩礁上朝夕相对的年轻男女很快相恋了。尤其是男方蓝玉,对于明珠既有爱慕之意,更有救命之恩的深深感激。 临别时候,蓝玉摘下自幼随身佩带的五彩飞凤玉佩,作为定情信物送给明珠,并且与她郑重相约,以此玉佩为凭,回去禀报了父亲就会来迎娶她。 明珠清楚知道山海二族争斗不休,近年来还有越演越烈的趋势,所以将五彩飞凤玉佩仔细地贴身藏好,才回到了自己的部落。可她万万没有料到的是,一回去就听见晴天霹雳:海龙王已经向她父亲开了口,打算要纳她为第十三房妾侍! “我才不做南海十三姨!” 海龙王的女儿都跟明珠年纪差不多大了,嫁个能当自己父亲的老头子,那该多别扭呀。明珠自然是一百个不情愿,何况眼下她心里已经有了蓝玉。只是她与身为山人族的蓝玉私下订立婚约的事情,目前这种情况下当然不能公开,于是她也只有绞尽脑汁另找各种借口,搪塞海龙王的三番四次催逼。 但是垂涎明珠姿色已久的海龙王频频向她父亲施压,非要把这颗早就看中的明珠摘取到手不可。见到明珠父亲迟迟不肯答应,海龙王索性指使手下趁着部落大小首领们召开会议的当儿,用诡计半路掳掠了明珠回去,意图来个既成事实。 海龙王样样都算计到了,惟独没有算计到的是,他未曾料到这个表面看似柔顺的明珠,到了紧要关头竟然表现得如此烈性。在明珠的抵死反抗过程中,贴肉揣着的五彩飞凤玉佩滚落了出来。海龙王随手拾起来一瞧,登时大发雷霆,抬脚把五彩飞凤玉佩踢出老远,怒气冲冲地拂袖而去。 数日后的部落首领大会上,海龙王宣布了一个惊人的决定:为了祈祷即将到来的海人族与山人族之间的战斗能够大获全胜,今年的海龙祭上,要奉献与以往不同的高级祭品——活人。而献祭的活人已经有了指定人选,就是明珠! 明珠的父亲当场老泪纵横,苦苦哀求海龙王改变决定。但是海龙王身为祭司,他绝对有权力指定祭祀仪式上奉献给海龙神的祭品。何况与山人族的大战又迫在眉睫,其他大大小小的部落首领们纷纷都明哲保身地选择了沉默,竟无一人出来阻止这场残忍的祭祀。 祭祀仪式正式开始之前,递到明珠面前的托盘里,是一颗淡红色的药丸。按照海龙王的说法,这颗乃是剧毒无比、穿肠腐肚的毒药。除非明珠现在肯改变主意,自愿投入海龙王的怀抱,那么他还可以利用祭司的权限来个李代桃僵,为她找个替死鬼。 明珠怀着与蓝玉再见无期的绝望,毅然决然地咽下了药丸,然后静静地闭目等死。亲眼看着她将药丸咽了下肚,海龙王才面带诡异笑容地告诉她:其实,那颗药丸并非什么毒药,而是一颗“不死药”。 “不死药?” 音乐二室里异口同声地再次爆发出惊呼声。 距今两千多年以前,秦始皇取得了至高无上的权力,为了永久享有这样的权力,他妄想得到长生不老之术,好再活个五百年。于是皇帝不断派人去寻求长生不老的仙药,一次在到泰山封禅完毕后,东巡路过龙口,当时还叫作黄县。在当地一把手的安排下,方士徐福以地方名流的身份晋见了皇上,并随团继续考察。 到了琅琊的时候,徐福正式上书说渤海中有三座神山,里面住着神仙,吃了山里的仙药,个个长生不老。他愿意赴汤蹈火,为皇上求取仙药。秦始皇很高兴,拨下很多金银财宝,命他入海求仙。但没过多久徐福就回来了,还说他见到了神仙,可神仙嫌礼薄,需要童男童女和各种工匠用具作为献礼,才能得到仙药。秦始皇遂派挑选出来的五百名童男童女,随着徐福再次出海。 第二年,泰始皇再次东巡,顺便来找徐福,虽然路上遇到了刺客张良的大铁锤袭击,但躲过一劫后仍按原计划到达琅琊,可惜没见着徐福。等再见到徐福已是十年后的第三次东巡,这趟徐福依然没带来仙药,解释是这样的:本来就要拿到仙药了,不料海上有大鱼护卫仙山,导致他们功败垂成。这还了得?秦始皇当即亲自率领弓箭手到海上与大蛟鱼搏斗,还真给他宰杀了条倒霉的大鲨鱼。皇帝老倌想这下子可好,仙药终于可以到手咯,便兴冲冲回去了。 。 还君明珠1 一秒记住【.】,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无奈人算不如天算,秦始皇他老人家到头来还是没有等到仙药,在返回咸阳的路上就一病呜呼翘辫子了。正所谓“上梁不正下梁歪”,太监赵高和宰相李斯这两枚不良分子,为了帮着公子胡亥篡位,居然有胆子密不发丧,搞得这事儿全国人民都不知道。 没有了借口的徐福一时间也骑虎难下,于是在公元前二一零年,他带着浩浩荡荡的求仙团队漂洋过海,继续寻找虚无缥缈的三神山和灵丹妙药,从此再未回到中原。 这桩故事大伙基本上都耳熟能详了,却没有人知道,给徐福这厮吹嘘得天花乱坠所谓的“不死药”,其实就是海人族用于特殊用途的一种秘药,配方历来只由祭司掌握。 徐福出海就是去找东海那片海域的海龙王,人家却死活不肯给他,怎么说都没有用。眼见完不成任务,忙活大半天药丸没到手,明知秦始皇那家伙焚书坑儒,杀人成性的暴虐脾气整个一条人形霸王龙,徐福也只有落跑一条路喽。 “不死药乃是用于保存每一任海龙王死后尸身不会腐朽的灵药。” 明珠一句话就揭开了这种传说中给吹嘘得无比神奇的不死药,背后的真实面目。 所以无怪乎东海领域的海龙王坚决不肯给徐福,因为明知道给了他也是白给。那玩意儿,得等人死了才用得上呀! “而我,却是在还活着的时候服下了它!”明珠的声音开始出现了颤抖,形体也随之发生轻微晃动,边缘似乎有些变淡。 马廉贞及时扬手打出一道聚灵符,帮助明珠平复情绪,重新稳定住形体。 “然后呢?” 服下不死药的明珠,先是一阵穿肠裂肚的剧烈痛苦,疼到她在地上翻滚挣扎。之后随着药物中的毒素开始发作,明珠的四肢躯体开始逐份逐寸地麻痹,生理机能渐渐减弱,最后呼吸停止。 直到了这一刻,明珠才终于明白了,之前海龙王面上那诡异笑容的原因――她,没有呼吸,没有心跳,没有一切生理反应。可是她,竟然还保留有知觉! 一个活生生的植物人,还比植物人多出了知觉和感受能力,却对于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一切都无法自主,想想看,那是多么可怕的事情?众人心中掠过一阵颤栗,不约而同地想到了一个词:活死人! “这样地活着,比他真杀死我还更痛苦!”明珠泣不成声地诉说着,女尸的面上又再度淌下了鲜红的血泪。 当日她就这样眼睁睁地看着自己被推上石台,海龙王亲手将滚烫的溶蜡浇入她大腿内侧,蜡液顺着腿缝一路流淌下来,生生粘合了她的双腿皮肤。然后套上鱼尾紧密缝合,再在外表封上青铜,为她打造了一个暗无天日,生生世世都休想逃脱的金属棺柩。 而所有的这一切,从腿部内侧皮肤被热蜡侵蚀的痛楚,到缝合鱼尾时双纤遭受压迫的紧窒,以及青铜外壳封闭时的冰凉恐怖,她都能清晰感知。却连一根头发丝、一寸肌肤的战栗都作不到,更谈不上试图反抗了。 海人族对于自己图腾海龙神的盛大祭祀仪式过后,明珠被放置在“无底船”上,在海龙王的亲自监督下被推进深深的海峡。说是无底船,其实是以容易腐朽的海草编织成船底,被海水浸泡腐烂后海草散开,船身解体,船舱内所盛放的祭祀物品也就随之沉落深海。现在东南沿海一带保留的传统水上祭祀方式“放纸船”,追溯其本源就是来自于这个古老的海人族祭祀仪式。 “我静静地躺在幽深寂寞的海底,知道身边发生着什么,却不能说也不能动。这样浑浑噩噩地捱过了不知多久,才被打捞上来。又过了很久很久,转过不知道多少趟手,才辗转来到了这里。本来以为从此都会是这样下去了,可是有一天,我被搬到了音乐室里。” 少女灵体猛然抬头,声音中又开始出现变化:“我发现青铜外壳在美妙的音乐声中会产生一种奇异的振荡,就是这种振荡,又把我给叫醒了。” 正是多亏了金属与歌声频率达到某一个特定点时产生共鸣的特性,因此而唤醒了明珠的灵魂。她想过尝试利用这一点,看能否震开封闭的青铜外壳,这就是前任校长时期,校园里“夜半乐声”怪谈的真实原因。可惜她只能机械重复自己听过的乐声,而且灵能不足以支撑太久,徒劳无功之余还因此被搁置进了杂物室内。 “直到那一天,一个女孩子用根奇怪的小棍子,放出了好听的歌声。” 明珠回忆到这里,欧小弟立刻听明白了,她指的是朱蒂丝用录音笔放出的秦明月的歌声。 “我一下子想起了好多事情,仿佛又重新变回自己了。我想跟那个女孩子打个招呼,就努力地跟随着歌声振荡,终于借助对面的镜子显出了形。”明珠难过地说:“可是没想到,我的出现反倒把那个女孩子给吓跑了。” “吓跑了?” 武正龙、秦明月和欧小弟几乎同时嚷嚷出声,不禁彼此面面相觑:朱蒂丝是自己吓跑的? “现在已经没有了外壳,你会怎么样” 问出这话的不是马廉贞,而是牛子儒。这下子就连马廉贞都觉得牛子儒对于这个叫明珠的少女灵体有点过度关心,瞟了他一眼却没作声。 “我……听海龙王提过一点点。”明珠迟疑地回答道。 当时海龙王一边在石台上熔化蜡液,一边阴笑着告诉已经无法动弹的明珠,想要让被封闭的灵魂获得解脱,需要有一个能与她进行灵魂同频率振动的通灵者,用歌声协助她将灵魂提升出体外。 可是具体要怎么做,海龙王却只字不提,反倒假惺惺地又提醒明珠,亡灵是无法歌唱的。显然海龙王之所以说这些,只是为了让石台上“虽死犹生”的可怜少女陷入更深的彻底绝望。 。 还君明珠2 一秒记住【.】,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通灵者?提升出体外?” 大伙的目光一致转向马廉贞,意外地看见冰山小萝莉一贯波澜不惊的脸上,出现了为难的神情。这些人是不知道,马家自幼开展的各种训练项目里头,可从来没包括过声乐训练这一项啊? “我……试试吧。”马廉贞终于忍受不住大家的炯炯有神集体视线大攻势,勉为其难地开了口。 “小宝宝,快睡觉,明天给你吃白糖糕。” 这、这是谁家的摇篮曲呀! 马廉贞瞧见众人脸上无比纠结的复杂表情――憋笑憋的,立刻嘎嘣一声住了嘴,泄气地垂下肩膀,小声咕哝:“都说了不行的嘛。”她还挺委屈咧。 众人又一致将视线转移回他们之中公认最靠谱的秦明月身上。有了马廉贞的前车之鉴,秦明月给他们劝说了老半天,才犹犹疑疑地开了腔:“春天来了,大地在欢笑……” 秦明月把之前试过,明珠似乎颇有反应的《蓝色多瑙河圆舞曲》第一段到第三段从头到尾唱完一遍,明珠也很认真地回应着叠唱了一遍。令人失望的是,这一回却对明珠没有任何效用,也没见到灵体有发生什么变化。 怎么会这样呢?秦明月尝试着再把之前练习的曲子重新翻出来演唱一遍:“好一朵美丽的茉莉花,好一朵美丽的茉莉花……” 最后校合唱队的曲目几乎全给唱了个遍,秦明月累得靠着墙根直喘气。明珠抱歉地望着这个与自己面目相似的少女,却无能为力,她自己也不晓得为什么会这样,可就是没有反应。 “明珠,你有没有什么特别想听的曲子?” 率先开口的又是牛子儒,这下就连迟钝如欧小弟都察觉到了,牛子儒对于眼前这个叫明珠的少女灵体实在是有够热心。 “有……一首。”明珠努力回忆着说:“是我自己编的,在岩礁上曾经唱给蓝玉听过,可是我现在唱不出来!” 明珠着急得都快要哭了,女尸半闭的眼内也似乎有红泪盈盈欲坠。 “你能不能把歌曲教给我来唱?”秦明月看见牛子儒面上焦急又无措的神色,不知道怎么地感觉有点不忍,于是试探着询问明珠。 “教给你?……那,你过来我这里。” 秦明月见马廉贞点了点头,料想应无大碍,就小心翼翼地踏上一步,来到明珠灵体之前。跟一具远古女尸靠得那么近,说实话她心里还真有点儿发怵。 明珠伸出一只虚幻的手指,轻飘飘地点到秦明月的眉心正中。秦明月先是感觉额头上一凉,紧接着就有些什么通过眉心上那根虚幻的手指头传递了过来。 秦明月闭上眼睛,仔细地揣摩着接收到的新鲜讯息,不由自主地轻声哼唱了出来。 “日月昭昭,海风扬波。 凤翔龙矫,珠玉铭要。 今夕何夕兮,与子成悦。” 歌曲旋律并不复杂,但由少女清丽婉转的歌喉曼声哼唱,词中的浓情蜜意却足以令到每一个现场听众为之动容。 “日月昭昭――”熟悉了整首歌曲的基本旋律后,秦明月开始放声歌唱。 “日月昭昭――”只比秦明月的略慢半拍,明珠的回声随之响起了。 “海风扬波――” “海风扬波――” 重复叠合的女声二重奏在音乐二室内回荡,窗外圆月高挂中天,子时了。 “今夕何夕兮,与子成悦――” “今夕何夕兮,与子成悦――” 砰! 当重复秦明月歌声最末句的“悦”字甫一吐出,明珠的尸身陡然自行爆开。头顶漂浮着的少女灵体倏地一下消失,连同肉身碎裂成为无数纤细微小的光点,在音乐二室内纷纷扬扬。就像夏夜的旷野中,成群结队的萤火虫自水湄惊飞掠起;又像那秋季的狮子座漫天流星雨,煌煌烨烨自苍穹呼啸陨落。 距离近的秦明月和马廉贞发梢和衣角无风自动,尸身爆开时秦明月还微微闭了下眼。武正龙一见光点迸发,下意识地退后了半步,可瞧瞧连无量道长都既没挡更没躲,他也就站定下来静观其变了。 距离远的欧小弟似乎被满目流光所眩惑,举手试图从虚空中捕捉点点光华,却只能徒劳地眼看它们飘然透过指尖缝隙,捉不到也留不住。 牛子儒站立原地没有动弹,只是缓缓合上双眼,感受着光点如同微雨落花,扑簌簌地迎头盖脸而来,又缱绻不舍地依依而去。 霎时间音乐二室里如梦如幻,众人恍惚踏入了一个绚烂迷离的梦境,浑然忘却了今夕何夕,此身又在何处。流丽缥缈的光点侵染眉睫,扑入襟怀,落上双肩。像冬季告别前挥送的最后一场薄雪,像早春降临时吹扬起的最初一阵柳绵,像情人午夜离去时最缠绵的一次轻吻,像不能宣诸于口却铭刻五内从来未曾遗失的一个名字…… 今夕何夕兮,与子成悦。 轻歌三叠兮,斯人已没。 室内,光点烂漫。镜里,流萤飞舞。 众人情不自禁地沉醉于这奇异而美丽的幻境之中,无人注意到漫天飞扬的流光里,有一点悄然融入了秦明月的眉心,正是方才明珠手指捺下之处。甚至就连秦明月自己都毫无察觉,眼见明珠连灵体带实体全部消散化为乌有,她心里只感到一股奇怪的失落之情,却似乎没有理由。 光点有如春阳化雪般,渐渐淡薄成为烟雾状,最终消失于空气中。音乐二室内大家还停留在对于刚才奇幻美景的无限回味里,武正龙的手机偏偏赶着这时候大煞风景地叫起魂来。 武正龙见怪不怪地掏出手机,抱歉兼无奈地冲众人笑笑。干他们这行的,深更半夜地给叫起身来是常事。像上回“黑~道小魔女”祖丽莎为了花七大发雌威,闹腾得满城上到银行下到小学午餐,连人带狗统统不得安生。武正龙就是凌晨从暖呼呼地热被窝里被拽出来,赶去通宵营业的桌球室执行任务的。 “什么?朱蒂丝找到了,明天就给送回来?” 。 炒鱿鱼1 一秒记住【.】,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警局里常年照耀的白色光管下,朱蒂丝的脸色一看就知道,这名少女最近都没吃好更没睡好。 “我是从学校教职员工出入的小铁门边围墙爬出去的。那里有个豁口,我见过住校的男生从那儿爬出去,再绕过市医院旁边的街心小公园,去商业街的网吧上网打游戏。” 朱蒂丝跑出音乐二室,在街上游荡了好一会,心情平复下来却不想回家,那个“没劲透了”的地方。她忽然想起在网络游戏里认识的那个老公“小纯纯”,对方曾经无意中提起自己家的住址,就在附近的城市。朱蒂丝摸摸口袋里,母亲三天前给的补课费,她根本就没打算去交。这个任性妄为的少女突然异想天开,去找“小纯纯”散个心吧!于是她直接上客运中心买了票,当晚就离开本市了。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呢?”女警拧着眉毛发问,她实在有点搞不懂,现在的小孩子脑子里都在想些什么呀? “不为什么,闷得慌,想找个人陪陪。”少女满不在乎地回答。 每天每天,除了训练就是比赛,初中是这样,高中还是这样。都读到高二下学期了,全班同学的名字她还叫不齐。朱蒂丝也知晓同学们私下指责自己“高傲”,可她压根就不懂该怎么和他们交流,加上平日里又经常请假拉课,班上早已经习惯了她的座位是空的。 作为音乐特长生,朱蒂丝全校闻名。可是作为学生,她连个一块上饭堂的朋友都没有。于是她索性就不在学校搭午饭了,中午自己上街解决,然后在网吧里一直泡到午休完毕。――难怪在朱蒂丝的电脑里找不出任何线索,女警这才恍然大悟。 “请问,小纯纯在吗?”朱蒂丝站在好不容易找着的住家地址门外,心情有点紧张。 开门的少妇上下打量着这个还身穿高中制服的年轻女生,似乎一时间摸不准对方的来意,隔了会才诧异地回答:“在,你找他有什么事情吗?” “我……”朱蒂**语还休之际,房间里猛可蹦出来个五岁左右的小男孩,手里握着只荧光无线鼠标:“妈妈,会发光的,真好看!” “别乱动你爸爸的东西,回头看又得挨揍了。”少妇低头呵斥着儿子:“门外这个姐姐找你,你是不是又弄坏了人家什么东西呀?” 朱蒂丝一听愕然地瞪大双眼,望望少妇,又瞅瞅仰着脸冲自己扑闪清亮眼睛的小男孩:“你就是小纯纯?” “纯纯,你把爸爸的鼠标拖哪儿去了?快拿回来,待会我还要上竞技场呢!”房间里又走出来个男人,瞄见门外的少女,神情也是一愣。 三口六面当场对质之下,事情很快就搞清楚了。这男的用自己儿子的昵称开了个号,碰到游戏里有女的聊天就顺势卿卿我我一番。这种逢场作戏在网络游戏里太常见了,他可没想到人家真会找上门来。 朱蒂丝胀红着脸,几乎是用逃跑的速度飞奔而去,身后是那对夫妻的争吵声和小男孩的哭声。她在陌生的城市里晃悠了大半天,觉得没什么意思,就又找了家网吧没日没夜地泡着。要不是该市警方突击检查黑网吧,发现她给送回本市,还不定这只“逃学威凤”要在外头打漂到什么时候。 女警合上笔录本子,刚想教训朱蒂丝两句,就听着门外响起纷乱的脚步声。 “丝丝!”女高音人未到声先到,紧随其后的音乐教授身影也出现在了门口。 “你这个孩子呀,担心死妈妈了!” 女高音激动得一把抱住女儿就哭,音乐教授在旁边劝慰着妻子,朱蒂丝的反应却是厌烦地别过了头。 “丝丝你怎么能这样呢,你看你从小到大,我们都是尽量给你提供最好的……”女高音嚎啕完了就开始数落起女儿来。 朱蒂丝小声嘀咕了句:“我又不想要。” “你说什么?”旁边音乐教授的耳朵似乎还满尖地,镜片后的眼光威严地一闪。 “我说你们给的我都不想要!”几天几夜没吃好睡好,加上刚才给盘诘半天的不耐烦,朱蒂丝终于爆发了。“给我这个,给我那个,还不是为了好让我乖乖听话。我在你们眼里跟只宠物有什么区别?” “你这孩子,怎么能这么说话呢?”女高音也开始生气了:“知不知道你的成长环境有多少人羡慕啊?就说你们学校合唱队里那个秦明月吧,人家一个外地孩子,拿的还是助学金,可人家……” “又是人家人家人家!”朱蒂丝猛地立起身一跺脚:“真那么喜欢人家,你去认人家做女儿嘛!从小到大你们就爱拿我跟人家比,比完这家比那家。上小学就推我出去比赛,还非得拿奖不可,不然就是对不住你们辛苦栽培花费的心血。你们知不知道我有多讨厌比赛,我有多讨厌音乐!” “你再说一遍?”对于音乐教授而言,女儿最后这句话不啻于晴天霹雳。他指向朱蒂丝的手在微微颤抖:“你敢再说一遍!” “我就说!”朱蒂丝毫不示弱地反瞪着父亲:“我讨厌训练讨厌比赛,最讨厌音乐!我那么努力参加比赛,全都是为了讨好你们。你们就没发现我从中学开始,上台领奖时再也没笑过吗?我拿了奖笑的是你们,别人夸我出色时得意的也是你们。可是不是我不拿奖不出色,就不配再做你们的女儿,就不配再得到你们的爱了?” 朱蒂丝越说越激动,索性趴在桌面上大声号哭起来。她的哭声像只受了伤的小动物,蕴含着发自内心的痛苦。 女高音呆立了一会,走过去搂着女儿的肩膀,也哭了。 音乐教授一屁股坐下,抖着手点上根烟,狠抽了两口,却剧烈地呛咳起来。 女警默默退出房间,随手掩上了门。看来这家人在里头还有好一阵子耽搁的,她想,但有话说总好过没话说吧。 。 炒鱿鱼2 一秒记住【.】,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哗――观众席上爆发出热烈的掌声,前排贵宾席上的音乐教授还侧着身子,兴致勃勃地跟学校领导说着什么。 秦明月率领校合唱队的队员们鱼贯而下,刚到后台卸完了妆,想换回自己的衣服时,音乐科组的吴老师匆匆步入:“明月,快出来见见领导!” 吴老师兴奋地扯着秦明月的胳膊,边往外走边语调高昂地说:“他们都很赏识你,尤其是朱教授,还问你毕业后愿不愿意上他那儿接受专业训练。他可是全国有名的音乐教授啊!快走呀你?” 秦明月不仅没有感染到吴老师的兴高采烈,双脚反而跟生了根似地呆立不动,还拽回了自己的手臂。 “吴老师,我本来打算等你忙完艺术节再说的。我要退出学校合唱队。” 与上次表现出的优柔寡断不同,这回的秦明月态度很坚决,说的没有半分犹豫。 吴老师惊呆了:“你、你怎么能……这个时候?” 朱蒂丝回校当天就退出了合唱队,父母还特意去找了校长,说明今后再也不让女儿参加比赛了。现在连秦明月也说要退出,这两个很有天赋的孩子,究竟都怎么了? “你的助学金……” “我知道。”秦明月黯然地咬了下嘴唇,依然抬起头说:“对不起,吴老师。” 正在后台一侧指挥着男生们帮忙搬运舞台布景的牛子儒目睹了这一幕,他什么都没有说,只是望向秦明月的目光显得更加幽深。 “欧小弟!” 戴晖朗踢了踢椅子腿。欧小弟趴在餐桌上都快二十分钟了,戴晖朗倒是不怕他睡着,怕的是这小子睡着了流口水弄脏桌布。 “被炒鱿鱼而已,都说你跟我去‘人狼之月’干喽,那家店生意不错的。” “为什么要叫炒鱿鱼呢?”欧小弟没接戴晖朗隔空摇晃的橄榄枝,反倒好奇地询问起来。 戴晖朗笑而不答,食指勾着水杯晃荡了两下。欧小弟立即会意,接过水杯斟满送上。 戴晖朗呷了一口,水温刚刚好,满意地开始诲人不倦:“以前的工人都要自己带铺盖,哪天给老板解雇了就卷起自己的铺盖走人。你想打好包的铺盖卷儿,像不像下了油锅给爆炒的鱿鱼啊?” “哦。”欧小弟点点头,明白了。 “我也来讲个‘无情鸡’吧。”无量道长看着眼热,也把他那只积满茶垢的专用杯子,学着戴晖朗的样儿勾在食指上。可晃荡了半天愣是无人问津,欧小弟和戴晖朗都是一副“你爱说不说”的神气。 老道扫兴地搁下杯子,还是止不住话瘾,也开始毁人不贱起来:“以前那时候啊,雇工都跟着老板住。每年的大年夜里,再苛刻吝啬的老板都会跟大伙聚在一起,吃上一顿‘尾牙宴’,答谢工人过去一年的辛苦劳作。宴席上面一定会有一只鸡,老板要是对谁不满意,就把鸡头对准他,那人就得在第二天鸡叫以前收拾好自己的东西滚蛋。这个就是‘无情鸡’了。” “哦。”欧小弟再次点点头,忽然手机响了。 “喂,我是欧小弟……你不是在卖软雪糕吗,怎么又跑去餐厅做了?什么,要我顶班?”欧小弟声调陡然拔高,两眼闪亮起来。 欧小弟挂了电话就蹦达着往他那间杂物房里冲,没留神额头撞在门框上,还好似没觉着痛。等进了房门一关,就听见里头哼唧起那首杂物房主人但凡抒情时刻,必唱无疑的心水金曲来。 “在那苍茫美丽的玛勒戈壁, 有一群草泥马。 他们活泼又聪明, 他们活泼又灵敏。 他们自由自在生活在那草泥马戈壁, 他们顽强克服艰苦环境。 噢,卧槽的草泥马! 噢,狂槽的草泥马!” 戴晖朗与无量道长对视一眼,极其难得地异口同声:“小样儿!” “我们这里呢主要是做简餐,晚上还有音乐表演,偶尔还有包场开生日派对啥的。”店长一大老爷们,却围了个印有店名的红布围裙,那样子有点搞笑。 “你上的是下午班,从三点钟上到晚上十一点,打烊收拾半个钟头。他都跟我说啦,你从今天开始代他的班,正好半个月,月底就发你半个月的薪水。” 店长口中的“他”,就是以前在街心小公园里卖软雪糕的那人,欧小弟的旧相识。本来在这家餐厅做得好好儿地,突然接到家里一个电话,说老人入院了。这真是天有不测之风云,人有旦夕之祸福啊。当下他就急着往家赶,又怕店长不肯轻易放人,想起欧小弟就拉过来顶他的半个月班了。 有了在卡尔酒吧里混出来的工作经验,欧小弟对于端盘子倒是驾轻就熟,很快就上了手。一忙忙到晚上七点半,预约开生日派对的小孩子来了,邀请的小客人们也在各自家长的陪同下陆续到位了。 “切蛋糕时间到!”奶油水果大蛋糕上插着的螺纹小蜡烛被一一点燃,孩子们聚拢了过来。欧小弟羡慕地远远观望着,他都忘记自己今年生日是怎么过的了。 “生日歌呢?”小寿星的父母举目张望着,餐厅的生日套餐服务里明明写有唱生日歌这一项的。 “祝你生日快乐,”餐厅角落的钢琴后头,有把柔和温婉的年轻女声低低唱起,到第二句时开始升调:“祝你生日快乐――” 歌声和着琴音伴奏,孩子父母满意地笑了:这才像样嘛。 生日歌曲唱完,孩子们闹哄哄地开始分蛋糕,拆礼物。钢琴后的女孩悄悄起身,走进厨房的员工区里,倒了杯开水小口啜着。 “秦明月!” 女孩蓦然回首,背后站了个人。“欧……” “欧小弟就是我。”对于秦明月不记得自己名字这事儿,欧小弟倒是不大介意。“你怎么会在这儿?” “我……”秦明月支吾了一下,似乎有些难言之隐,欧小弟见状也没打算要多问,起身就要出去继续端他的盘子。 “欧小弟,等一下!” 。 飘零燕1 一秒记住【.】,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秦明月突然喊住了欧小弟。年轻的女孩似乎有点犯窘,但还是鼓起勇气开口请求:“今天晚上,你能不能送送我?” “哦,成。”欧小弟对此没有丝毫的惊喜和幻想,只是在走出去的时候想:这女孩好像真遇到什么麻烦事儿了? “都是那个姓骆的男人。” 秦明月在回家的路上和欧小弟说起。也许是共同经历过青铜人鱼雕像事件的缘故,她对欧小弟显然有份特殊的信任感。而且看得出来,这个女孩平日在学校里朋友也不多。联想起饭堂路上那伙叽叽喳喳的高二女生的话,欧小弟决定借出耳朵,默默倾听女孩的心事。 秦明月断断续续地叙述着,她父母离异后不久,父亲就在开车跑长途时翻下山沟意外身亡了,她是奶奶带大的。好容易以“音乐特长生”的身份考来了母亲所在的这座城市,以为终于有机会可以好好修复一下生疏的母女关系。 可秦明月母亲是卖保险的,成天早出晚归跑客户,周末和节假日也未必在家,母女见面的时间本来就少之又少。等到上个月,母亲把那个叫骆有文的男人领回家以后,秦明月的噩梦也就开始了。 “骆叔叔。” 放学后的秦明月刚回到母亲住处楼下,迎面就见骆有文骑着小电瓶车驶了过来。头发上抹的摩丝湿淋淋有如刚从死里逃生的落水狗,系着条母亲上礼拜天才为他买的奶油底色金黄箍黑粗边车轮图案领带,一如既往怙恶不悛地将须后水当古龙水用,呛鼻的气味离老远就能熏倒苍蝇。眼见是避不开,秦明月只好硬着头皮招呼了一声。 骆有文将公文包往腋下一夹,笑嘻嘻地尾随着秦明月上了楼。秦明月爬楼梯时,男人色迷迷的猪公眼一直明目张胆地在背后饱览少女刚发育的起伏曲线,尤其是那随着攀登动作款款摆动,摇曳生姿的下围部分。走在前面的秦明月给他盯得似有芒刺在背,赶紧加快脚步冲上楼梯,开门先奔了进去。 母亲照例是不回家吃晚饭的,秦明月熟练地打开冰箱,做好了简单的饭菜摆上桌,自己挟了一份回小房间里去吃。她实在不想跟这个打从母亲领进门就没负担过半分钱花销,吃软饭吃得顺嘴之余还时常挑三拣四的男人坐在同一张饭桌上就餐,生怕自己会食不下咽。 等骆有文吃完晚饭把碗一推,秦明月还得收拾他的碗筷。厨房哗啦哗啦的水声中,秦明月边洗碗边哼起了这次学校艺术节要表演的歌曲。少女悠扬的歌声引来了正打算洗澡的骆有文,他手里拎着刚脱下的衬衫,光着上身踮起脚,无声地来到秦明月身后,伸手往洗碗槽边一撑,将少女箍在两臂之中。 “明月啊,唱得真好,回头叔叔给你买个新手机,带录放的,还能唱了歌用软件同步上**……”话没说完,少女把头一低,从手臂下钻了出来。 “谢谢骆叔叔,我要去写作业了。”秦明月不冷不热地说完,转身就要往自己的小房间里走。 “明月!”骆有文张开双臂,水蛭似地又黏糊上了少女:“你听我说,你妈年纪大了,又成天地不在家。你想吃什么买什么只管跟我说啊,叔叔都买给你。” 姓骆的嘴上说的比唱的好听,手却在底下胡乱撕扯起少女的衣服来。亏得秦明月一回家就换上了运动服,裤子前端系的又是绳结,急切之间解不开,这才没白便宜了畜牲。 秦明月又气又羞,猛然用力一跺身后男人的脚趾头,这还是她军训时候学会的防狼招数。趁那个骆有文抱着脚丫子雪雪呼痛时,她头也不回地跑了出去,在楼下直等到母亲深夜回来,母女俩才相随着踏进家门。 第二天起,秦明月开始四处积极找寻晚上的打工机会。正好路过看见这家餐厅招聘驻店歌手,她就应征进来了。此后这段时间里,一放学秦明月就留在课室里把作业写完,赶在七点钟的最后一次离校铃声前步出校门。来到餐厅里先换上便服吃一顿员工餐,说好了饭钱从薪水里扣除。在餐厅里弹唱到晚上十一点半后回家,这时候母亲通常已经回来了,她才敢放心地进入家门。 骆有文眼看煮熟到嘴的鸭子都能飞了,心有不甘地和秦明月母亲讲了几次,说秦明月小小年纪不学好,在外头游荡到三更半夜地,肯定是跟着街头的飞仔飞女们学坏了。可她母亲实在忙得脱不开身,而骆有文呢又是吃女人的用女人的,见秦明月母亲都不说什么,自己也就无计可施了。 “那你学校里的合唱队……” “退了。”秦明月苦苦一笑。学校合唱队每天早晚都得训练,秦明月本来就过了十二点才能睡下,第二天再早起就根本没精神听课了。放学后再参加排练,又没时间写作业了。何况助学金的领取条件之一,就是得在三年里无偿为学校参赛,得了奖还不归自己,而餐厅打工赚回来的钱却每一分都是自己的。 “我听说前天有个女孩,在这附近被一伙小阿飞给……所以今天才麻烦你。” 秦明月停住脚步,望了望自家窗口,母亲已经回来了。她舒了口气,冲欧小弟挥挥手上楼去了。 欧小弟也停住了脚步,目送着少女的背影消失在楼梯入口处,再抬头仰望了下秦明月家里窗户的方向,惘惘地摇了摇头:这么下去怕也不是个长久办法,得想法子帮帮她才行啊。可是,找谁帮忙呢? “牛老师!” 欧小弟叫住一大早正准备出门的牛子儒,想和他谈谈秦明月的烦心事。可一想到昨晚女孩再三请求自己,别把她家里的事情说出去,尤其是不能泄露给校方知道,欧小弟的话来到嘴边又打转了。 牛子儒见欧小弟迟疑不语的样子,想到的却是另一个方面,当即就笑了。 。 飘零燕2 一秒记住【.】,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当初听说欧小弟被女校长一怒之下炒了鱿鱼,牛子儒也曾经尝试去为他求情。无奈校长当时正在火头上,完全听不进去。现在既然校长和警局里沟通过,回来又主动说青铜人鱼雕像的事情不追究了,也许再过几天…… 牛子儒望着欧小弟笑笑,安慰地说:“我会帮你和校长解释的,别心急。” 欧小弟张大嘴,呆望着牛子儒出门远去的背影:你解释啥呀,我这还啥都没说呢! “欧小弟!”祖丽莎一声娇喝,将欧小弟震回了现实:“去买早餐。还有,捎两包卫生巾回来。要三百五十长护翼的那种,别买了三百的!” 自从跑了那趟“白血病患儿之家”后,祖丽莎对欧小弟的态度明显亲切了许多――所谓的“亲切”,也就是拿他当阿豹使唤,连“大姨妈”来了买卫生巾的事情都支使他去跑腿。 奇怪的是花园小洋房里头的所有人,包括欧小弟自己在内,似乎都觉得祖丽莎这么使唤他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可见老话说的没错:“不怕生坏命,就怕改坏名”啊。谁叫你啥不好叫,偏偏要叫个“小弟”呢? “咦,包子店关门了?” 欧小弟站在拉紧的闸门前怅然若失。回想起半年前,自己初来这座城市,被小旅店肥婆老板娘赶出来的那天早晨,对这家店新蒸出笼的包子是有多垂涎啊!欧小弟无奈地摇摇头,还是回商业街那家西饼店买出炉面包吧。 “叮叮当当”好一阵敲打声,是商业街左侧马路边,那家之前一直贴着“旺铺招租”红纸条的空店面,现在居然一大早就开工装修了。店里还有个手持短杆旱烟的老头,边吞云吐雾边默不作声地负责监工。欧小弟路过时好奇地瞄伐了两眼,立刻被老头察觉了,灰白的眉毛低压下一双锐利鹰眼直射过来。看不出这老头一把年纪,招子还挺亮的。 “贞贞,早啊!” 戴晖朗打开房间门,他刚才听到祖丽莎和欧小弟的对话,明智地选择了等祖丽莎下楼后再出现。这欧小弟也真是的,没听过帮女人买那玩意会倒霉的么?戴晖朗不以为然地暗自窃笑。 “早。”马廉贞回了声,擦身而过时忽地一皱秀气的纤眉,小手按了按胸前,脸上露出很奇怪的表情。她低头望了望胸口,不出声地下楼去了。 留下身后摸不着头脑的戴晖朗,愣怔了半天,蓦地一拍脑袋恍然大悟:春天到了嘛,小萝莉――也要开始发育喽! 南方的春天就像恋爱中的女人,完全没有道理可言。早晨还阳光明媚鸟儿欢唱,中午天气却陡然一变,天空中布满灰色云团,刮起的风儿也变得阴冷,气温噌噌地直往下滑落。按照天气预报的说法,本次降温最低会达到十度,这也就是本地人俗谓的“倒春寒”了。 班上的同学不是早早收听了天气预报,就是出门前被父母叮嘱过,全带上了厚外套。只有秦明月昨天晚上回到家倒头就睡,今天早上还差点迟到了,对于这次的降温无论精神上还是物质上,都完全没准备。 此刻的秦明月已经在教职员工出入的小铁门边徘徊了好一阵子,内心踌躇着:出,还是不出?姓骆的中午在单位不回来,要回去拿外套就得趁着这时候,不然到了傍晚只会更冷,单穿便服非得感冒不可。但是自从朱蒂丝失踪事件后,校方加强了校园内的保安巡逻之余,还对学生三令五申:私自出校者,抓到记大过一次! 正在她心里七上八下,拿不定主意时,忽然听得背后有人喊了声:“秦明月!” 牛子儒快步赶过来,他留意年轻女孩的踌躇徘徊已经好一会了。 “你在这儿干吗?” “没、没干吗。” 秦明月心虚地后退一步,咬咬牙,还是硬撑过去吧。晚上跑着去餐厅就不觉得冷了,女孩天真地想。 “我先回教室去了。”秦明月低下头,匆匆想自牛子儒身边逃离。这时候空旷的街道上刮来一阵寒风,穿过铁门栏杆,拂乱了女孩的头发和裙角。 “阿嚏!” 牛子儒闻声打量了秦明月两眼。黑色单面呢绒校服外套里,只穿了件细棉布的白衬衫,鸽灰色短裙下一双薄薄的肉色丝袜。女孩把双手夹在腋下,双腿抑制不住地瑟瑟发抖。 “你去艺术楼下等我。”牛子儒说完,自己转身就走。 秦明月在一楼的楼梯下避风处等了几分钟,牛子儒下来了,递给她一团东西:“穿上赶紧回教室。”他简单地说了一句,紧紧身上的毛料西装外套,先回办公室去了。 秦明月展开手中那团浅褐色的东西,是件男式羊毛背心,质地轻柔保暖,不用看牌子也知道肯定是好货。背心上还带有淡淡余温,分明是牛子儒刚从身上脱下来的。 也许因为天气骤然变冷的缘故,餐厅今天生意并不好。再加上演唱台下边来了那几个小阿飞,本来吃得好好儿的几桌客人都纷纷结帐走了。店长苦着脸,眼角每隔五秒钟瞟一次那伙小阿飞,手掌在红色围裙上神经质地擦拭个不停。 “店长,他们要点歌!”侍应生捏着小纸条急步过来,眼睛同情地望向呆立于店长身畔,同样手足无措的年轻女孩。 “店长,我……我……”秦明月六神无主,急得泪花花在眼里打了两个转。 店长叹了口气,耳听着那伙小阿飞用力拍打桌子,大喊“还不出来”的叫嚣声,只好安慰秦明月:“你随便上去唱两句就好,唱完赶紧下来,躲进厨房里去。” 说完店长又给侍应生打了个手势,叫他去厨房里通知员工们小心戒备着。 女孩怯生生地勉强点了点头,接过点唱纸条,不情愿地踏上了演唱台。 “莫名我就喜欢你,深深地爱上你,没有理由没有原因……”秦明月唱的很用心,中途却几乎唱不下去了。 。 朱砂痣1 一秒记住【.】,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小阿飞们先是在台下怪腔怪调地跟着唱,后来还又打唿哨又拍桌子,有的还拿西餐刀叉叮叮当当地在瓷碟上乱敲一气。他们这桌制造的噪音别说盖过了女孩的演唱,连刚进门想坐下的客人都给硬生生吓了出去。 发现女孩还未等乐曲尾声奏完,就低着头匆匆想溜走,一个留长鬓角的阿飞噌地蹿上台,张开双手拦住她的去路,语调轻浮地问道:“歌都还没唱完,肿么就跑了?” 女孩畏缩地后退几步,看见她小白兔般楚楚可怜的软妹子状,反倒把小阿飞们刺激得更加兴奋了。又有一个紧跟着跳了上台,与长鬓角一前一后地将秦明月包抄在演唱台中心,还淫笑着步步紧逼上去。 “你们干什么!”欧小弟实在看不过眼了。这种事情发生在自己认识的人身上,他是没法子做到袖手旁观的。何况秦明月此刻白衬衫外,还套着今天早晨牛子儒出门时,手臂上搭着的那件羊毛背心呢! 见欧小弟带头,又有几个侍应生站了出来随声附和,有的还抄起了倒放在空桌上的椅子。 “好小子,你等着!” 小阿飞们见餐厅里员工这边人多势众,不敢真来硬的,怏怏溜出门去时还不忘冲欧小弟撂下句狠话。视线转移到秦明月身上,又是一阵嘿嘿淫笑。 “今天晚上我送你回去。”欧小弟自告奋勇地安抚着惊魂未定的秦明月。 背后店长却是唉声叹气,愁眉不展地看着满餐厅里空荡荡的座位:“早点收工吧,反正没客人。” “小妞,肯出来啦?” 果不其然,那伙小阿飞从埋伏着的居民楼附近围墙根儿边上黑暗角落里转了出来,其中两人手里还晃着刀子。 “你们……”欧小弟话还未说到一半,就被前头的小阿飞拽了出去,一个踉跄栽倒在地上。 “叫你充英雄,叫你去救美!”小阿飞的拳头上还戴着乌亮的铁指钢套,两拳头下来欧小弟就捂着肚子倒下了。 几个阿飞一拥而上又踢又打,只听着被围困在中央的欧小弟大声痛苦哀嚎。可马路上静悄悄地,就连围墙两边的住户听见打斗声都忙不迭地关上自家门窗,谁会傻到顶着寒风出来冒险查看哪? 长鬓角将秦明月死死按在墙上,昏暗的路灯下,粗糙凹凸的红砖墙益发衬托出少女心型小脸白净无暇。清水般的明眸此时泫然欲泣,抿紧的嘴唇仿似早开的花蕾,在“倒春寒”的冷风中簌簌颤抖,反倒更加吸引人想去一探芳蕊的甜蜜滋味。 长鬓角心痒难耐地凑上脸去,却被秦明月不断左闪右避的坚持拒绝态度闹得恼火起来,啪地就甩了女孩一巴掌。这记漏风巴掌甩得是又脆又响,把秦明月打得后脑勺往墙上一磕,整个人就昏了过去。 眼瞅着印上五条清晰红色指痕的小脸直往下滑,连长鬓角自己都怔了一下:不是吧,这样就晕了?他随即张望四周,围墙根儿下除了沙沙的风声,就是惨遭小阿飞们围殴的欧小弟微弱地呼救声。 嘿嘿,晕了正好,方便老子办事!长鬓角咧嘴得意地笑着,慢慢俯下身子,阴影般覆盖住了晕倒在地下的年轻少女。 “日月昭昭,海风扬波――” 夜色中的围墙根儿下,忽然传出一阵悠扬的歌声。躲在紧闭的门窗后头,偷听外面动静的居民们都是一愣:不正打着架吗,怎么无端端又唱起歌来了? 扑咚,扑咚,又扑咚! 围墙根儿下刚才还耀武扬威的小阿飞,此刻是横七竖八晕倒了一片。靠秦明月最近的长鬓角晕得最难看,被歌声震得五官全扭曲成块了,嘴角噗噜噗噜往外吐着白沫,加上痉挛抽搐的四肢,整个就一大闸蟹嘛! 欧小弟左手捂着腹部,右手护着头,艰难地蠕动着爬起来,感觉浑身上下就没有哪块地方是不痛的。 “秦明月,你……” 欧小弟的话才开了个头呢,本来双目无神挺直站立的秦明月忽地身子一软,居然又再次晕倒了!还好地下有长鬓角这个人肉靠垫,这趟后脑勺倒是没磕着。 看见欧小弟三更半夜地脸上挂彩浑身是伤,半背半扶地将秦明月放倒在真皮沙发上,自己也旋即软绵绵地瘫倒在地毯上,花园小洋房里还没入睡的众人全傻眼了。 “怎么回事?”牛子儒一见秦明月昏迷不醒,当即大感紧张地低吼起来,素日的儒雅风度荡然无存。 欧小弟看样子是瞒不住了,只好坦白从宽,一五一十地把秦明月家里的情况和为难之处全说了出来。 “你说秦明月用歌声震晕了那伙小阿飞?”连冰山小萝莉马廉贞都感到惊讶了。她快步走过去扣住秦明月的脉门:没有法力波动的痕迹呀?再凝神试探下去,也没有灵体附身的阴气,这又是怎么回事呢? 欧小弟迎着连马廉贞带牛子儒疑惑探询的目光,很是无奈地挠了挠头:“等我爬起身的时候,小阿飞就已经全都晕呼过去了。然后她也晕倒了,就是这样。” 就是哪样呀?祖丽莎翻翻白眼,无量道长撇撇嘴角,反正全屋里没有一个真能听懂的,欧小弟的语言表达能力也就籍此在他们心目中滑落到了历史新低点。 “最后一天喽!” 欧小弟直起腰杆松了松肩膀,今天是他顶班的最后一天,店长刚刚已经把这半个月薪水给他结清了。口袋里有了几个子儿,这感觉就是不一样呀不一样! “欧小弟,我们回去吧?”秦明月自厨房门口探进头来招呼道。 那天清早在真皮大沙发上醒来,秦明月只知道是欧小弟大声呼救,吓跑了小阿飞们才救回自己。牛老师狠狠批评了她一通后,郑重其事地拜托欧小弟以后每天晚上负责送她回家。这些天下来,两人的关系熟络了许多,秦明月在欧小弟面前也一改初见面时的拘谨沉默,变得稍微活泼了些。 。 朱砂痣2 一秒记住【.】,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哇噢,小美女喊你回家去哦,欧小弟你还不赶紧跟上?” 厨房里的侍应生们羡慕嫉妒恨地开始起哄。反正欧小弟今天是最后一次上班了,大家无所顾忌地大开特开他的玩笑,也是看准了这个年轻人的好脾气。 “唉,这么好康的事儿怎么我就从来没碰上?”有个可怜的孩纸捂着胸口桑心了。 “你小子一边儿凉快去,连我都没碰上,哪儿就轮到你了!”小阿飞打从被他们轰跑之后就再也没出现,店长大叔心情一轻松,难得地也开起了玩笑。 “树上的鸟儿成双对,绿水青山带笑颜呀。”其中有个促狭鬼,还唱起了荒腔走板的《夫妻双双把家还》。待唱到“从此再不受那奴役苦”时,挨店长狠狠剐了两眼,底下众人不由得一阵窃笑。 秦明月给他们打趣得小脸飞红,细细说了声“我在外头等你”,就一溜烟地跑了。 欧小弟在大伙“还不赶紧出去,让女孩子等可是头等大罪”的撺掇下,傻笑着也公然早退了。 “什么?明天起你就不来了?” 秦明月睁大清澈的眼睛,眸子里霎时间蒙上一层阴影。这个年轻女孩显然还没忘记一周前,小阿飞夜袭事情留下的可怕记忆。 “嗯,本来就是顶班的嘛。” 欧小弟也明白女孩的担心,他停住脚步认真地提议:“明月,你这样用打工逃避家里的事不是个办法。不如由牛老师出面,和你母亲谈谈?” “……不用了。”虽然感谢欧小弟的好意,但秦明月还是黯然地摇了摇头。昨天晚上她还无意中听见,母亲在跟那个姓骆的商量结婚的事情。虽然当时骆有文支支吾吾态度闪避,但听得出来母亲的语气是相当执著,这种时候还谈什么! 何况――秦明月的小手下意识地扯了扯身上的羊毛背心。本来是打算洗干净了再归还的,没想到一个不小心,把背心给洗缩水了。牛子儒望着满面通红的少女,只轻描淡写地一句话:“那就给你穿吧。”秦明月心想:自己怎么好再去麻烦牛老师呢? 欧小弟自然不晓得低头默默前行的少女心里究竟在想些什么,他刚要开口再劝,肩膀忽然从身后被人拍了拍。 “什么事……” 欧小弟才转过头,嗵!一记直拳把他砸到了墙角,扶着砖墙耳朵里嗡嗡直响,眼前一阵发黑,觉得鼻腔里有股暖热的液体喷涌而出。 等到耳朵稍微恢复了听力,伴随着秦明月惊恐的尖叫声,迎面又是一记重拳,接着拳脚像雨点似的噼里啪啦落到蜷曲成团的欧小弟身上。 “贱货!” 长鬓角一甩手,将咬了他一口的秦明月狠狠掼到地上。少女在地面翻滚几下,痛苦地晕了过去,掀起的裙角下露出洁白细腻的肌肤。长鬓角却没有像上次那样急吼吼地就往上扑,反而停住了脚步,从口袋里掏出两团东西捏在手心。 不出他所料,跟上次同样的情况,在秦明月晕倒后又发生了! 原本应当已经失去意识知觉的少女,竟然闭着双眼缓缓地自地面立起,开口曼声咏唱:“日月昭昭,海风扬波――”只见秦明月白皙的心型小脸上无嗔无喜,眉心却蓦然浮现出一颗鲜艳欲滴的殷红朱砂痣! 小阿飞们这会子也纷纷停了手,和长鬓角一样飞快地掏出两团棉花塞住耳洞,也阻隔住了那古怪的歌声。 长鬓角得意地大步上前,啪地挥手又给了秦明月一记重重的耳光:“臭娘们,我叫你唱,我叫你再唱啊!” 秦明月给耳光扇得小脸向侧面一歪,立足不稳再度被摔倒在地,面庞正冲着巷口一动不动,这次她是真的被彻底打晕了! 长鬓角嘿嘿淫笑着解开皮带,就要往毫无抵抗能力的少女身上扑去。被他们围殴而瘫倒在地的欧小弟,从小阿飞们的腿缝之间看见了这一幕,他也只有眼睁睁看着却无能为力。 眼看长鬓角泛着油汗的丑陋面孔,已经凑上了地面昏迷少女的心型小脸,两手毫不怜惜地探入衣襟里即将有所动作时―― “放开她!” 路灯将巷口突然冒出的身影拉长,笼罩在横躺于地面已经陷入昏迷的秦明月身上。凛冽寒风中,来人被吹扬起的大衣下摆,仿若一对迎风招展的宽大羽翼,温柔地护住了柔弱无助的娇小少女。 长鬓角掏出耳洞里塞的棉花团,疑惑地打量着巷口那个高瘦挺拔的清秀书生。外表斯斯文文地,奶油白的脸上还戴了副金丝边眼镜。这人从上到下从内到外,怎么看都不像那种会挺身而出见义勇为的愣头青呀? “牛老师!”欧小弟唤了一声,可心立刻又揪了起来:他看见长鬓角边起身迎上,边拔出了后裤袋里的刀子,围殴自己的小阿飞里也出来两个跟着包抄了过去。 “牛子儒,快跑,去报……”欧小弟还没喊完就被踢得噎住了声,好一阵子地喘息外带呛咳连连。 蹊跷的是,牛子儒一没跑二没叫,甚至于连掏出手机这种正常人身处眼前情况下的惯常反应都一概欠奉。他只是静静地站着,默默地看着,似乎压根就没把三个持刀逼近的小阿飞放在眼里。 牛子儒这种漠然的高姿态显然激怒了对方,只听着“啊”的一声大吼,率先冲上来的却不是长鬓角,而是之前围殴欧小弟那伙人里一个年轻的小阿飞,年纪看着也就初中生大小。从那声大吼来看,这大小孩估计还没习惯街头打架――真正的街斗老手根本不需要依靠叫嚷给自个儿壮胆,“狠狗不叫、叫狗不狠”么。 身后的长鬓角也没吭声,只是绕到了牛子儒身后。一边两脚不停地交互移动,一边轻轻摇晃着手中的刀子,随时准备瞅准机会上去给这小白脸留下点终生难忘的记号。对于长鬓角而言,欧小弟也好,眼前的白面书生也罢,救美英雄神马的最讨人厌了! 。 朱砂痣3 一秒记住【.】,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牛子儒眼中掠过一抹古怪的神采,他缓缓抬起右手,拇、食、中三指张开直戳向前,声调不徐不疾却坚定有力:“白象吼!” 正冲到牛子儒身前准备动手的小阿飞怔了怔,还真的停顿下来,以为发生了什么事。 可牛子儒说归牛子儒说,半天没见着有任何动静,三个小阿飞对视一眼,哈哈大笑起来:“这个傻叉,卡通片看坏脑子了吧?你还真当自己是那啥内裤超人呀,还是从精神病院里溜出来的?” 三个小阿飞越笑越抖,最后抖到自己站不住脚——因为,大地在震动! “石油组织一声吼,地球也要抖三抖”,可这仨小阿飞怎么看也不像迪拜出来的吧? 那莫非,地球又给调到了振动模式?问题是震荡仅限于他们所站立的围墙根儿一带,两边的居民楼都是安然无恙水静鹅飞,乌灯黑火地悄无声息。住户们似乎并无哪家感觉到有地震发生的迹象,连癞蛤蟆都没叫唤,当然砖家就更没有叫了。 “怎么了,这到底怎么了?”长鬓角向着同伙大声发问,话音未落只感觉身子一晃,双脚猛然离开了地面,眼瞅着围墙在面前越来越矮……不对,不是围墙矮了,是他自己被举高了! 紧接着忽然一震,长鬓角像只挣断辘轳线的纸鸢一般咻地飞了出去,又从天而降地哇哇大叫着倒栽下来,不偏不倚地正好砸倒牛子儒跟前只懂得张大嘴巴,傻愣愣看着这一切不可思议事件在眼皮底下发生的那两个小阿飞。 才一眨眼的功夫,三个小阿飞变身三摊大烂泥,眼睛里一圈一圈地全是蚊香在转悠,头顶上的小星星都快能跟路灯争相辉映了。 也不知道哪个带的头,围殴欧小弟的小阿飞们也顾不得长鬓角他们了,掉头争先恐后地就往巷尾跑去。可还没等跑上几步,面前一堵巍然矗立的白色水泥墙壁挡住了去路。奇怪了,这里不应该有堵墙壁的呀? 还未等小阿飞们诧异出个头绪来呢,黑暗中陡然伸出的巨大白蛇无声无息地席卷而来。夜色里肉眼只来得及看见一道模糊的白影,动作声响不大,力气却大得离奇。 “啊——”这声嚎叫可不是用来壮胆的,而是货真价实的惨叫了! 在亚洲地区,尤其是在东南亚各国里,大象被人们视为神圣之物,而白色的大象尤其矜贵。主人不但不能使用它们来进行劳作,反而得精心饲养和照料它们。所以古时候的暹罗,也就是现在的泰国地区,国王如果希望哪一位朝臣家道衰落,就会赏赐那个倒霉蛋几头珍贵的白象——那些接受赏赐的朝臣们脸上表情有多杯具咱们是不得而知,可眼下欧小弟脸上交替出现的惊喜和诧异却是明摆着的。 刚才就在欧小弟的眼前,一头巨大的白象自夜色中神秘浮现,先是用粗大如白蛇的鼻子卷起长鬓角,毫厘不差地把他甩飞出去跟那两个同伙“送做堆”了。然后是成堵水泥墙壁似地身子横亘在小阿飞们仓惶奔逃的路上,大白蛇般的长鼻子再次大发神威,一个个抛绣球似地将他们掷上半空,再狠狠摔下地面。接下来压根不用劳烦它那四根柱子样的粗腿,小阿飞们已经给摔得七荤八素,唬得魂飞魄散,有几个胆小的还当场吓到休克! “牛子儒……你也会那个啥,‘玄门道术’是不?”欧小弟吃吃艾艾地发问,却半天没收到回音。牛子儒光顾着检查秦明月的伤势了,经过确定没啥大碍,他才略为松了口气。 随后牛子儒背上秦明月,扶着欧小弟走出小巷,打了部计程车直接回去花园小洋房。 “先看看明月!”牛子儒等欧小弟大概说了整个事情,还未待马廉贞开口询问,就先发声截住了她。但是在场的每一个人包括无量道长,却没有哪个责怪他避重就轻:牛子儒面上的焦灼神情是无法伪装的,他是当真在担心秦明月。 “符出聚魂,念动招灵,叱!” 随着马廉贞的一声娇叱,招魂灵符这次是贴上了秦明月的眉心正中部位。 “我怎么会在这儿?” 被招魂灵符刺激而再度现形的海人族明珠,自秦明月眉心那点朱砂痣中冉冉漂浮升起,一开口却把大伙儿全给囧翻了:你连自个儿在哪里都不知道,我们又怎么知道啊?你来问我们,我们还正打算问你呢! “我只记得,自己化成了无数光点,茫茫虚空中好像有个声音在呼唤着我,重新回归天地自然的怀抱。”明珠的灵体蛾眉微蹙,略显吃力地回忆着。 “我能感觉到自己正在融化,像海里浪花顶端一簇簇雪白的泡沫,身体变得越来越轻,不知不觉地就飘到了空中。恍惚之间我凭着本能知晓,自己马上就要和天地万物再次汇合在一起了……” “可是,突然有股很强大又无法抗拒的力量出现,在下方猛地一拉,我被这股奇怪的力量硬是吸引得从半空里直落下来。然后……当我再次苏醒过来时,就已经是在你们这里了。” 明珠这番话说得是相当玄乎,花园小洋房里的众人更是听得面面相觑,比上回听雷弟嘎嘎欧小弟“就是这样”的含糊陈诉还难理解:明珠说自己直到现在才苏醒过来,那么之前两回当秦明月陷身危急的时刻,发出歌声震晕那伙小阿飞的又会是谁呢?反正不可能是这个略微一碰就晕,直到现在都还没苏醒过来的软妹子秦明月吧。 “元神归位。” 众人万马齐喑中,牛子儒突如其来的这句话,当即引发无量道长一记大白眼:“你又知道了?你小子晓得什么是元神么你?” 牛子儒并未理会无量道长的故意挑衅,自顾自地伸手摘下金丝边眼镜。再次抬起头时,原本沉稳的眼神便倏然一变,刹时炽烈如火:“明珠,你看着我……你,还认得我吗?” 。 当巨门遇上文曲1 一秒记住【.】,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牛子儒这话问得实在是有够蹊跷,明珠的灵体目光定定地直视着面前这个年轻男子,老半天才迟疑着开了口:“你是……蓝玉?” “什么?”有人睁大了眼。 “虾米?”有人掩口惊呼。 “what?”有人嘴巴塞得下只大鸭蛋。 “这是闹哪样哦?”有人老鼠须都吓得倒翘,直接逆生长了。 “……”有人没有吭声,只是以眼神催促传说中的男猪脚继续往下讲。 “那回的山海两族大战,海人族还是输了,而且输得很惨。” 牛子儒,或者说曾经的山人族王子蓝玉,娓娓讲述着数千年前的遥远经历。 “包括那个海龙王,也在山人族的伏击之下战死了。” 群龙无首的海人族部落联军,被山人族击败后各自四散逃命。他们一部分远徙至东南沿海,与当地夷族通婚融合;另一部分向西南进发,在三江流域再度繁衍生息,是以当地习俗至今仍然保留了若干远古的部落文化痕迹。还有少部分人渡海而去,其后下落不明。 为了在这次大规模的部落迁徙途中平安通行,不受敌军山人族的追击,海人族部落联盟会议派出使者,在分流前夕向山人族提出议和,并且愿意献出海人族的公主。 “你当时说,自己是部落首领的女儿,我就以为那个公主是你了。” 山人族对于海人族内部的部落联盟制度具体了解并不太详细,蓝玉当初在岩礁上也只听见明珠约略提起,自己是部落首领的女儿,却不晓得海人族里头“部落首领”与“海龙王”的区别所在。一听说对方肯自动献上公主,欣喜若狂的蓝玉立刻跑去请求父王,应允下这门亲事。 “我还记得,那是个艳阳高照的好天气……” 牛子儒的眼神迷离,仿佛又再次回到了那个自己祈盼已久的好日子,满心按捺不住的欢喜都快要倾泻出来了。 身为新郎的他当然不可以随处乱走,于是三番四次地派遣脚程快的侍从,跑到送亲队伍必经的那个山坳口处引颈翘望。自己则是干坐着等候消息,还不时抚摸着胸口那道疤痕发出傻笑,也不顾旁人在背后悄声嘀咕:人都还没来呢就变成这德性,将来一准儿也是个老婆奴。 依照两族早前约定好的议和条件,就在海人族启程的当天早晨,公主也被迎接到了山人族,吹吹打打地簇拥进了早已披红挂绿装饰一新的洞房。 当时海人族公主头上蒙着后世称为“帨”的佩巾,低着头不发一语,听任身边众人摆布。山人族料理喜事的妇女们觉得很奇怪,有人就要上前掀下头巾,却被公主的贴身侍女阻拦说,这是我们海人族出身高贵的女子出嫁时候的特殊习俗,得等到洞房之夜由新郎亲自摘下。何况公主身上还确实佩戴着蓝玉自幼贴身不离的五彩飞凤玉佩,迎亲的人们就这么不加丝毫怀疑地,将蒙着头巾的公主送进了洞房。 “可是谁又能料想得到……唉!”牛子儒重重地叹了口气,望向明珠:“就在我满心欢喜踏入洞房,要待掀开新嫁娘盖头的那一刹那,公主怀中的利刃,猝不及防地刺进了我的胸膛!” 明珠灵体本来一直呆愣愣地听他述说着自己亡故后,山海两族之间发生的那些前尘往事,听到这里不由得发出一声惊呼,望向牛子儒的目光里充满了悲恸与哀怜。 “直到利刃插入胸口的那刻,我都还在想:如果这一刀是你刺的,我甘愿承受,无怨无悔。” 牛子儒苦苦地一笑,回应着明珠的视线,眼神愈发炽热,如火如焚,烫得明珠微微颤抖。 然而,所有的一切幻想,都在盖头飘落的瞬间砰然破灭了。海人族公主娇艳的面庞上带着复仇女神般快意的冷笑,恶毒地告诉脚下喘息垂死的山人族王子,他真正的爱人早已经成了祭祀海龙神仪式上的“人祭”,连尸首都被沉入暗无天日的冰冷深海,你们永生永世也休想再有见面的时候! 说完公主欣赏着濒临死亡的王子椎心泣血的痛苦表情,一回手,将那染着仇人之子鲜血的利刃,毫不犹豫地刺进了自己的心口! 公主眼见父亲海龙王战死,至今连尸体都寻不回来。曾经占据一方海域的泱泱族人如今尽已风流云散,从此再难恢复昔日鼎盛时光。自己又被作为保障部落平安迁徙的牺牲品,献给了杀父灭族的仇敌山人族。从当日部落联盟会议决定了自己悲惨屈辱命运的那一刻起,她就压根没打算再活下去。 至于那名从小侍奉公主的海人族贴身侍女,早在蓝玉进入洞房时,为他们掩上门后,就饮下了早已准备好的毒药。因为她和她侍奉的公主同样心底清楚,一旦山人族的王子掀下盖头,发现了新娘并非昔日与他订立婚约的那个明珠,整件事情势必真相大白。到那时候,无论公主的复仇计划得手与否,她们主仆二人都不会再有生存的机会。 于是当外间的山人族终于发现情况似乎不大对劲,强行破门而入冲进洞房时,呈现在他们面前的便是僵卧于血泊中的一对新人,和那块沾满斑斑血污的五彩飞凤玉佩…… 牛子儒讲到这里,花园小洋房里陷入一片寂静无声,就连无量道长费劲吞咽了口唾沫的声音都响如惊雷。没有人再开口说些什么,因为大家一时间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所以,事情的真相并不是像那则脍炙人口的美丽童话故事里所说的那样,王子迎娶邻国的公主而伤害了深爱着他的小美人鱼。当时我真的以为,那个海人族公主,她就是你啊!” 牛子儒深情地凝视着明珠的灵体,恍惚之间又回到了灰黑色的岩礁上,漫天风雨如晦,他的眼眸中却只有面前这个清歌秀影的挚爱人儿。 这一眼,已是三生。 一转身,便隔千年。 。 当巨门遇上文曲2 一秒记住【.】,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后来,我又轮回了许多世。但是每一世都会从梦里,重拾我们当年初次相遇的回忆。我不停地寻找,很久很久,很远很远,却始终没有寻获哪怕半丝与你相关的讯息。” ――那也是当然地,明珠一直被封闭禁锢于青铜外壳里,长眠于幽暗海底,以古时候那落后的单凭人力潜水打捞技术无法到达之处。别说轮回了,处于生死幽明交界边缘状态的她,连想痛快一死都纯属奢望。 “连续不断地追寻无果,我找得都几乎绝望了。有一世我突然想到,艺术的魅力无远弗近,文学的价值可以流传千年。即便我们未必能够赶得上同时轮回,也可能你早已经把我忘怀。但只要我能留下线索,纵使千万年以后,依然有机会让你知道:我来过,我找过你,我从来都没有忘记过你!” 牛子儒开口长声吟诵道:“‘沧海月明珠有泪,蓝田日暖玉生烟。’这就是其中一世,我为你留下的痕迹。还有‘身无彩凤双飞翼,心有灵犀一点通。’还记得那支犀角么?虽然五彩飞凤玉佩不能再作为我们的盟约誓证,但在我心中,那个用海犀牛角为我疗伤的身影,你一直都在!” 牛子儒说到这里,激动地以手抚着胸膛,仿佛当年的伤口再次迸裂。明珠的灵体早已经是泣不成声,想径直扑向昔日爱人的怀抱,无奈却没法子离开秦明月的躯体。 马廉贞看见这种情况,不失时机地插嘴问了一句:“你刚才说,明珠在秦明月体内,是‘元神归位’,有什么证据吗?” 牛子儒调整了一下自我情绪,语调又从高昂回落至平稳:“这一世的我,还和之前几世一样,从小就做与明珠相关的梦。”而且还是持续不断地梦见,以至于他甚至跑去看心理医生,却始终没有哪位医生能说出个所以然来。“直到我十二岁那年,遇到一个红头发的人。” 马廉贞听到这里倏然抬头,与无量道长交换了个眼色,但两人都没有作声,留心地继续听下去。 “那人告诉我说,梦境重演的其实是我的前世记忆,那个岩礁上的女孩,则是我前世未竟的心愿与牵挂。如果我真想与那个女孩再次重逢,只要在二十三岁这年往南方走。所以去年二十三岁生日当天,我就迫不及待地启程赶来南方了。” 牛子儒歇了歇,接着说道:“那人还教会了我如何召唤白象,随着我自身能力的增长,原先还只是头小象,渐渐变成了如今的大小。那人还说过,‘当巨门遇上文曲时,白象还会再发生变化’。” “当巨门遇上文曲?”马廉贞和无量道长异口同声的惊呼,立刻引来全屋好奇视线集体聚焦。欧小弟和祖丽莎还楞楞地互相对视一眼:这是什么暗号? 马廉贞注视着牛子儒,目光既惊且喜:“你是巨门?”瞧杏仁眼里流露出的神采,跟普通小女孩终于收集齐了《唱k小鱼仙》的全套游戏卡,或是买到魔仙堡女王的那身王冠宝杖行头一样,简直压抑不住地乐呵啊! 牛子儒被冰山小萝莉反常的欣喜目光看得微微发窘,但还是老实地点了点头。 马廉贞迅速对仍然昏睡中的秦明月,和在她眉心以上漂浮的明珠灵体扫过一眼:“那么文曲岂非就是……”想不到呵想不到,得来全不费功夫,还是成对儿地出现! “至于说到元神归位,也是因为那人说了,明珠的魂魄早该轮回了。只是她的一点元神被封住了,遭受禁锢不得脱离出来。只要能够打破禁锢,元神自然会找到明珠今世的转生宿体,与她进行融合。” 说到这里,牛子儒双目焕发出异样的光彩:“那就是,‘重生’!” “这么说来,秦明月就是明珠今世的转生宿体了?” 不愧是久经训练的马家人,对于这么稀奇古怪匪夷所思的事儿,竟然能面不改色地全盘接受,神经系统那叫一个强韧!欧小弟模糊想起了个词儿,所谓的“神经大条”…… 牛子儒望向昏睡不醒的秦明月,目光中隐约透出一丝无奈:“还得等待她们自行融合成功。那人说了,将会是一个长期过程。”他沉吟着,声音中又恢复了素日的冷静与沉稳:“无论如何,我都会等下去。” 牛子儒态度郑重地向泪水涟涟的明珠许下承诺:“哪怕海枯石烂,直到世界尽头。我会一直等你,永远不变!” 祖丽莎闻言娇躯一震,惊讶地望向牛子儒,和他面前眼看着徐徐消散的明珠灵体。她眯了眯眼,拳头暗暗握紧,路过欧小弟身边时用牙缝里挤出来的细声说了句:“把那伙臭飞仔的特征给我。” “哦!”欧小弟精神一振,揉揉挨了打到现在还麻痛麻痛的脸颊,笑了。 “我……真的可以暂时住在这里?” 第二天一早醒来的秦明月瞪大眼睛,惊喜到无法置信。眉心的朱砂痣眼下已经随着明珠灵体的隐没而消失,只留下一点淡淡的红痕。秦明月以为这是昨天晚上摔倒造成的伤痕,倒也没太留意。 “嗯。” 无论事实上还是架势上,都很有派头的“史上最年轻包租婆”马廉贞点点头,给了秦明月一个肯定的答复:“既然你家里不方便,我和丽莎两个人住主房也还很空,加上你来刚好。你就当住小型女生宿舍好了。” “还有那个餐厅的活,别去干了!”祖丽莎斜签坐在沙发扶手上,搂着秦明月的肩膀说:“你牛老师今天出门前还特意嘱咐了的,要你搬过来后就安心读书,助学金的事情他会帮你向校长求情的。”今天是周末,牛子儒指导的美术课外小组要去参观博物馆里举办的一个画展,大清早就出了门。 “那我也不能在这儿白吃白住呀!” “没事没事,你就只管吃只管住。”无量道长来了这么一句。 。 旧爱新欢1 一秒记住【.】,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欧小弟明知道这老道才没那么好心眼,果然听到了下一句:“反正有牛子儒付账。” 秦明月的心型小脸刹时绯红。她想了想,不大有自信地说:“我、我会洗碗,和弄几个家常小菜,差不多的家务事也都还能应付得来。以后放了学我就回来做饭,这样可以吗?”似乎怕自己的提议遭到反对,她边说还边瞅着众人的脸色。 “可以可以,太可以了!” 以无量道长为首,花园小洋房里人人点头个个欢呼,连马廉贞的眸子里都不禁闪过一丝喜悦:终于有住家饭吃了,天知道他们顿顿吃泡面都快想吐了!上回煮米饭还是在武正龙来干掉无量道长那只烧鸡的时候,想起满桌面的鸡骨头,老道心里又是一阵抽痛哇! “这趟又要麻烦你了。”秦明月不好意思地对欧小弟说,后者正陪同她会母亲的住所去取行李。 秦明月半路上已经想好了措辞,就跟母亲说学校的宿舍里终于腾出空床位,轮候到自己可以入住了。反正母亲对于这个久别重逢的女儿,从来是抱着无可无不可的态度。除了每个学期缴纳学费外,秦明月的学习成绩、生活状况她都是概不关心。想到这里,秦明月心中不期然又暗自神伤了起来。 “小姑娘,你知道有个叫骆有文的男人,是住在这里吗?” 秦明月和欧小弟刚来到楼下,石砌花坛边原本无聊坐着的一个女人喊住了她。 问话的女子望上去也就三十来岁光景,衣着打扮还是好几年前的款式。头发随便梳起个马尾,长相还算清秀却面带菜色,看着整个人都没啥精神。 “你是?”秦明月打从经历过小阿飞事件后,警觉性明显有所提升,没回答女人的问题反倒先询问了对方一句。 “我是他老同学了,今天上来是想问他参不参加学校旧生聚会的事儿。”女人说着,神态有刹那的不自然,但随即掩饰了过去。 “哦。”秦明月倒不是信了这个女人的说法,而是对那个骆有文的事情压根就不关心。她上楼掏出钥匙开了大门:“你进来等吧。” 秦明月自顾自地在里头小房间里收拾自己那点儿东西,欧小弟在旁边帮忙整理,很快就打好了行李。也就是两个行李包,秦明月连鞋子都只有三双:球鞋、校服指定搭配的黑皮鞋,还有家常穿的一对塑料拖鞋。 两人各自拎上个包走出客厅时,女人正在游目四顾打量着这间半新不旧的屋子。 “骆叔叔还没回来,要不阿姨你给他打个电话?”秦明月表面说得很客气,隐隐也有逐客的意思。她可没放心到将个陌生女人放在母亲家里的程度,但是倒也不怕,对方只有单身一人,她和欧小弟可是有两个人呢。 女人神态明显滞了一下,口中咿咿噢噢地应着,却并未掏出手机。秦明月见她这情形,不由得皱了皱眉头,心下就觉得有点古怪。 正在尴尬时候,只听得门锁一响,骆有文两手拎着印有男装品牌店标志的大大小小几个纸质提袋进来了。身后紧跟着秦明月的母亲,两手合抱着装满家居日用品的沉重塑料袋,手臂上还挂了几个盛着食品的小塑料袋,爬上楼梯时累得直喘气。 骆有文抬眼看见秦明月,先是一喜;待再看到少女手中的行李包,和站在她背后的年轻男人,又是一怒;等视线转移到被秦明月身体遮掩了半边的那个女人,蓦地一惊! “骆、有、文!”女人没给机会骆有文从震惊中恢复,就已经飞身扑上,伸出双手直朝他脸上挠去:“你害得我好苦哇!” 骆有文吓得举起两手的纸提袋,挡在面前阻隔住女人的利爪攻势,顺势把纸提袋往对方怀里一扔,自己跟个兔子似的一溜烟跑进里屋,把自个儿反锁在房间里头。女人在外头嘭嘭嘭地用力擂着门,见敲不开索性就拿身子去撞。里头的男人却变身“忍者神龟”,说不出来就不出来! “这、这是怎么一回事?”秦明月的母亲愣了半响,搁下手里沉重的塑料袋,一把拽开房门前披头散发大吵大闹的女人:“你是谁?跑我家来撒什么泼!” “我?”女人揉着被拽痛的胳膊,冷冷扫视了对方几眼,面上不怒反笑,神情不屑地说:“我是骆有文的未婚妻!” “什么?”秦明月与母亲同时发出惊呼声,女儿随即担心地望了望母亲。 做母亲的则是两眼发直,瞪着面前这个岁数似乎比自己年轻,一身打扮却比自己老土好几年的陌生女子,似乎一时间还无法消化刚才听到的这则消息。 房间里埋头采取鸵鸟政策的男人,隔着门板似乎也倒抽了口凉气,但是旋即再无声响。看样子是铁了心坚决闭关自守,丢下外头的烂摊子给两个女人自行解决去吧。 “我叫顾玉玲,十年前是里头那个混球的女朋友,还差点结了婚。” 女人幽幽地叙述着,眼神飘忽地望向秦明月母亲身后,仿佛那里藏着一个过去的自己。 十年前的顾玉玲,刚从本市的财贸学校里毕业,由于在校表现良好,很快就获得一家工厂录取聘用,后来还当上了工厂里的出纳员。因为自小父亲病故,母亲靠卖包子把她供上了财贸学校,所以她极其珍视自己的工作机会。平日里工作勤奋认真又细心负责不说,工余时间还上电大夜校班继续进修,厂里也很是看重她。 就在电大的夜校班上,顾玉玲认识了当时高考落榜,被家里送去电大好歹学点专业技能,别尽在家里懒散度日的骆有文。得知顾玉玲任职工厂出纳员后,骆有文对她展开了猛烈攻势。擅长甜言蜜语的他,从中学起就在外头交上女朋友了,当然了解女人的心理。顾玉玲也正是情窦初开的年纪,两人很快就成了电大夜校班上的“班对”。 。 旧爱新欢2 一秒记住【.】,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我妈早就劝过我,骆有文这人好吃懒做,一没本事二没肩膀,不是个能够给女人依靠终身的对象。可我当时光顾着谈恋爱昏了头,鬼迷心窍似的愣是没听进去。” 直到顾玉玲提起对婚姻家庭的未来憧憬,骆有文却说自己没钱没业的,撑不起一头家。顾玉玲要是还保留有一分理智,这时候就该恢复清醒,赶紧抽身而退。遗憾的是她偏偏没有这么做,反倒跟骆有文商量起上哪儿弄点钱来。 机会终于出现了,顾玉玲收了笔二十万的货款,还没来得及交上厂里。要知道在当时,二十万也是笔不小的数目了。在骆有文的极力撺掇下,情令智昏的姑娘竟然干出卷款潜逃的事儿来,连夜与骆有文跳上了开往异地某大城市的火车。 这段旅途开始时是很甜蜜,捏着不是自己的钱,这对儿年轻男女玩得很嗨也花得很爽。可他们没有想到大城市生活的物价水平之高,二十万很快就花剩了个底,眼看着就要坐吃山空了。 顾玉玲嫌骆有文大手大脚乱花钱,把余下的三万块藏了起来,想逼他去工作。骆有文明知还有余款,可他好说歹说地讨了几次,顾玉玲就是坚持不给。 有一天骆有文进门就嚷嚷,说碰上个老同学要带携他一块做点小生意,说得有鼻子有眼地,骗出了那三万块钱。 第二天顾玉玲醒过来,没见着骆有文的影子,起先还以为他真像昨天晚上说的那样,早早去跟老同学洽谈生意的事儿去了。没想到一等等到太阳下山,还没见骆有文回来,顾玉玲才发现连他的行李都不见了。从那天起骆有文杳如黄鹤,彻底消失于她的生活之外。 顾玉玲一个女人,没钱没物没工作,两眼一抹黑,完全不知道自己接下来该怎么办。她在出租屋里哭累了就昏睡,睡醒了再痛哭,如是者过了足足五天,几乎没饿晕过去。最后她终于清醒了过来:骆有文是不会再回来的了,这样的男人,从一开始就不值得期待,更没必要去等待! “我一想明白,就去了自首……昨天才刚出来。从以前的电大同学那儿大厅道骆有文现在的住址,我就上这里来了。” 顾玉玲说完,一骨碌从地上爬起身,又嘭嘭嘭地擂起门来:“骆有文,你这只缩头乌龟,没用的软蛋,你是个臭蛋坏蛋王八蛋,你给我滚出来!” “你闭嘴!”秦明月的母亲上前毫不客气地把顾玉玲一搡,将对方推了一趔趄,差点栽倒在秦明月身上。 “我管你以前跟他怎么样呢,这里可是我的家,我的屋子,你再敢撒泼我可就要报警了,你从哪来的再把你送回哪儿去!”秦明月的母亲双手叉腰立在房门前,看那架势是打算要维护里头的男人到底了。 “呵呵呵。”顾玉玲没有还手,却指着秦明月母亲的胸前,发出一阵瘆人的冷笑。 秦明月母亲一低头,看见脖子上挂着的心型吊坠跑出来了。正打算塞回衣服底下,顾玉玲开腔了:“这颗吊坠,是骆有文送给你的吧?” “是又怎样?” “呵呵呵。”顾玉玲又是一阵冷笑:“他是不是刚认识三天就送了你这个,还跟你说,他十七岁那年出去旅游,在路上拾着了两枚石子儿。给他亲手磨成了心型,一颗送了给妈妈,另一颗就送了给你?” “是又……”秦明月母亲的话没有说完就噎住了,因为她看见,顾玉玲从口袋里掏出来颗一模一样的心型石头! “天底下哪来那么多石头等着他去捡呀?这玩意儿在小工艺批发市场上,一元钱买一捧!”顾玉玲把心型石头吊坠用力摔在脚下,又狠狠地踩了上去,当它是骆有文似地碾了又碾。 “就算是这样又怎么样!”秦明月的母亲咬咬牙,煮熟鸭子死嘴硬:“反正他现在要的是我不是你,现在哭的也是你又不是我!你给我滚!” 顾玉玲还想再说点什么,秦明月的母亲上来就老母鸡似地扎撒开双臂,把她直轰出家门,赶到了楼梯口。 眼看着上门灾星怏怏而去,秦明月的母亲一转身,接触到女儿同情的眼光,做母亲的脸上登时掠过一阵难堪。她瞟了秦明月手头的行李包,和背后的陌生男人两眼,冷冷地开了口:“你这是要干什么?” “妈,骆叔叔他……” 秦明月正打算要把骆有文的劣迹一一告诉母亲,不曾想母亲倒先发作了:“你一个女孩子,成天在外头浪到三更半夜,小小年纪就敢夜不归宿。现在干脆把个野男人给领回家里来了,你还要脸不要?想走是吧?那就趁早给我滚,我没你这种女儿!” 秦明月的母亲不由分说,砰地就把大门在眼泪汪汪的女儿面前用力碰上了。 秦明月怔怔地望着仿似刹时间变了个人的母亲,她真不敢相信这个蛮横无理的中年妇人,就是自己的亲妈?世间上哪有这么肆无忌惮地把脏水往女儿头上泼的亲妈啊? 满心委屈却欲诉无门的年轻女孩,泛红的眼眶里一泡热泪忍了又忍,打了好几个转后终于承受不住地心引力,啪嗒一声,走廊水泥地面上溅湿了个圆圆的小水点。 “明月,邻居都在看了。”欧小弟扯扯秦明月的袖子,少女这才抽泣着,一步挨一步地离开了这个自己曾经向往过的地方。 秦明月的母亲后背倚靠着大门,精疲力尽地喘息着。蓦然一阵熟悉的恶心涌上喉头,她急忙冲向浴室,扶着马桶吐了半天,却只呕出几口酸水。耳听着里屋的房门小心翼翼地开启了,脚步声做贼似地挨近客厅停顿了一会,这才放心地响亮起来。 浴室门口探进来骆有文的脑袋,明明看见了蹲在马桶边呕吐的女人,却只是漫不经心地一瞥而过,啥都没说转身就走。紧接着,客厅里传来了嘈杂的电视声浪。 。 天降横车1 一秒记住【.】,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骆有文!” 正在单位楼下锁小电瓶车的骆有文,闻声就是一哆嗦。他眼睛先张望下不远处背手站着的保安,才色厉内荏地小声警告面前那个幽魂样冒出来的女人:“你、你别乱来啊,不然我就喊人了,你哪儿来的再把你送回哪儿去!” ――最后这句话学的是秦明月母亲的口气,见昨天能顺利赶跑找上门的顾玉玲,骆有文眼下也来照葫芦画瓢了。 “呵呵呵。”顾玉玲冷笑连连:“姓骆的你喊呀,最好多喊几个人来,我正好把你过去的丑事全都抖搂出来,见人就说!” “你、你到底想怎么样嘛你?”骆有文开始急了。 顾玉玲没搭理他,扭头仰望着单位办公楼,也许是嫌清晨的阳光太刺眼,她微微地眯了眯眼。 “我想怎样?”顾玉玲笑了,带刺的眼光巴不得把跟前这个男人千刀万剐,一片片割成碎猪肉再给绞成包子馅。 “还我那二十万,不然我就天天来,找上你的好单位!”为了跟踪骆有文找到他的工作单位,顾玉玲昨天晚上在他们楼下守了整整一宿没合眼。 看见旁边的保安似乎准备要踅过来了,顾玉玲若无其事地转身离开,临走还不忘记甩下一句:“明天见――天天见。” 骆有文盯着顾玉玲单薄背影穿梭于早晨匆忙赶着上班的人潮车流中,再望望身边那辆小巧玲珑的电瓶车,恨得他牙痒痒:这要是台汽车该有多好哇,一踩油门,直接冲上去撞死她! 想到这里,骆有文胆怯地环顾四周,空荡荡的停车场就剩下他跟保安两个人了。骆有文赶紧屁股冒烟地朝电梯口飞奔而去――再不打卡又要迟到了! 由于害怕下班时又给顾玉玲堵上,骆有文故意呆在办公室里陪着处长搓麻。反正秦明月搬走了,她母亲又没那么早回去,干坐在家里也没啥意思,还得自个儿解决晚饭问题。 “一条龙啊,哈哈!”处长被哄得是心花怒放,看着殷勤收拾摊子的骆有文,再瞥了眼已经走出门外的两条身影,看似随意地问道:“小骆啊,你考了车牌没有?” “车牌有,就是没啥机会上路,现在开都不大顺手了。” “唔。”科长再瞅瞅四周,压低了声音:“欠咱们单位款子的那个谁谁,把他车子押这儿了。你回去好好练练,将来用个车子也方便。” 看着凑到跟前的骆有文,处长殷殷叮嘱:“这事儿跟其他人就不用提了,懂吧?” “我懂的我懂的,谢谢处长!您啥时候需要用车,我保证随传随到,时刻准备着为处长服务!”骆有文连连点头哈腰应声不迭。瞧他那德性,就差没摇晃着尾巴趴下去舔上司的臭脚了。 “东南西北整番几档 打够十二圈 台前风光睇得化 似比世间醉迷乱” 骆有文指头上摇晃着刚到手的车钥匙圈,嘴头上得意地哼哼唧唧,搭着电梯下楼领车子去。 “本人今天春风得意 公众实眼冤 被人抢糊风水转 究竟世事欲难断” 下班高峰时间过后的电梯里空无一人,骆有文越唱越兴奋,还学着《乘龙怪婿》里的西门口扭腰摆胯,狠狠地风骚了一把。 也难怪他得意忘形的,今天早上还想着要是有台汽车该多好啊,晚上就梦想成真汽车到手了。还不用花自己半个大子儿,简直就跟白捡来的一样。 “东南西北春风得意 走去吃海鲜 输赢都开心好相见 各位再会论豪杰 有天再会论豪杰 论豪杰……” 市区三环近高速公路的一段马路上,夜晚七点钟过后车辆较少,路面又宽敞,正适合练车。骆有文美滋滋地开着几乎八成新的车子,正在重温手抚方向盘的美好感觉,前方忽然出现了一条人影! 骆有文急着想踩刹车,却忙中出错踩上了油门,汽车顿时像咆哮的野兽向前直冲了过去! 砰!车身猛地一震,骆有文的肥屁股在座椅上颠了两颠。车窗前人影不见了? “完蛋了完蛋了。”骆有文一边下车一边不停地嘟囔:“刚到手的车子,要是碰坏了蹭花了刮出伤痕了,不还得我自己掏钱去修啊!” ――闹半天,这家伙关心的不是人也不是车子,还是自个儿的钱包。 骆有文揣了满肚皮的担忧,飞快地下车查看了一圈,奇了怪了,明明感觉是有撞到东西的呀,可眼下的路面上和轮胎底下啥都没有。 车祸事故?碰瓷?偷包?打劫?所有马路上可能发生的状况,骆有文全在脑子里过了一遍,可似乎哪样都跟眼前的状况扯不上边嘛。你说打劫好歹还得有个人来操作吧,现在却是连人影都不见一条啊! “活见鬼了。”骆有文嘴里咕哝着,一阵夜风袭来,寂静的马路上只听闻两侧草丛里虫声唧唧,以及远处的高速公路上大货车驶过发出沉闷的轰隆声。他打了个寒战,赶紧回到车厢里。 “管他呢,又没有人看见。” 车子发动了,骆有文无意中望望倒后镜里,只见车身后头的马路上凭空出现了个穿着大襟衫的梳髻老太婆,正朝着驶去的汽车缓缓挥手,惨白的老脸上木无表情。 “请问,你知道这家包子店的老板娘哪儿去了?” “我哪知道。”路人嘀咕一声,挣开女人的手匆匆离去。 女人还不死心,又去拉下一个:“请问……”对方慌忙摆着手,避开了她的纠缠。 路过的欧小弟望着行人道上的顾玉玲,再抬头望了望已经关门好久的包子店。回想起女人那天的话,他心里有底了。 欧小弟主动走过去拍拍顾玉玲:“别问了,这家店上个月我就见它已经关门了。你没回家去找?” “找了。”顾玉玲身子一歪,颓然地坐在路边花基上,身上穿的还是之前那套衣裳:“老城区搞拆迁改造,拆得都不成样子了。连我从小熟悉的街道都没了。” 顾玉玲语声突然一顿! 。 天降横车2 一秒记住【.】,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怎么了?”欧小弟不解地问。 顾玉玲低下头,手按着肚子弯下了腰蜷缩成一团。 “胃痛。”她闷闷地回答道。 欧小弟解开手里挽的塑料袋,递给顾玉玲一盒水牛奶,她也没推辞就喝了起来。 “我在里头最想见的是两个人。”顾玉玲口中的“里头”显然是指监狱:“一个是骆有文那个畜牲,我要当面亲口质问他,为什么这样害我?还有一个……是我妈。可我在里头待了那么久,她一次都没来看过我。” 顾玉玲低头嗞嗞地吸着水牛奶,不一会就见了底。她把盒子一扔:“几点了?” “七点四十五分。” “不早了。”顾玉玲沙哑一笑:“……也该上班了。” “对不起小姐,请出示员工证件或者出入卡。”保安拦住了正要随着人流混进门的顾玉玲。 “要什么证件出入卡?”顾玉玲瞪着保安:上次自己不也是这么进来的吗? “上头的新规定,没出入卡不能随便进来。” 保安估摸着顾玉玲不像是跟单位办公楼里有啥来头关系的,口气和态度就开始生硬了起来。左手往外一挥,作了个驱赶的手势,右手倒背在身后,隔着制服布料按了按口袋里头,骆有文刚塞来的那张钞票。 顾玉玲不得其门而入,惟有忿忿地转身离去。隔着深色车窗玻璃,有一道视线目送着她的背影,眯缝着的猪公眼里闪过得逞的眼色。可是再望见门口的保安,却又忍不住鼻孔里哼了一声:心疼那张钞票呐! “不给我进单位是吧?我就去蹲你家楼下等!”顾玉玲想着,愤恨地加快了脚步。 “怎么又是你?”秦明月的母亲鄙夷地说。她刚准备出门上班,就见顾玉玲蓬头垢面地蹲伏在楼下,乍眼看还当是收破烂的又混进他们小区里来了呢。 难怪骆有文昨天晚上几乎是跟自己前后脚地回来,秦明月的母亲心想,却不知道骆有文其实是去了练车。他故意留了个心眼,没把汽车的事情告诉她。 “男人的心变得比天气还快,不要你了就是不要你了,你死赖在这里也没用。再不走我就叫小区保安啦!”秦明月的母亲说着,作势就要走向入口处的保安亭。 擦肩而过时,顾玉玲很认真地说了句:“你就像当年的我。” 秦明月的母亲脚步一顿,回头看了看这个骆有文的旧爱,不甘示弱地回答:“但我不会是今天的你。” “是么?”顾玉玲呵呵一笑,起身走了。 秦明月的母亲眼看对手确实走出了他们小区,正要也抬脚时,手猛地捂住了嘴,快步小跑到花坛边俯下身子:又来了! 她用手背揩了下唇边,不期然想起昨天检查时医生的劝告来:“像你这个年纪,怀孕对于母体和胎儿都很危险。我建议你要慎重考虑一下。” 慎重考虑?秦明月的母亲苦涩地牵了牵嘴角:我还有选择的余地吗?她拍打了两下手提包沾上的泥土,努力打起精神,如往常般地继续向前走去。 “招牌招式真家伙 风格实在坚 审时观色谂真下 最多弃糊当陪练 输赢轻松清新爽快 苦恼抛一边 江湖凶险走多趟 博到抽水做慈善” 伴随着响彻车厢的音乐声,凹陷入绵软座椅里的肥屁股也不逊风骚地摇摇摆摆、扭扭捏捏,深色车窗玻璃反映出一张踌躇满志的脸,嘴里还跟着旋律哼哼个不停。 “东南西北经得起跌 看透十二圈 台前风光几番转 各位潇洒莫疲倦——” 正在摇头摆脑唱得兴起时,砰!车身又是一震。 这一趟,骆有文的表现可比昨天晚上镇静多了。他先是左顾右盼观望了好一阵子,确定马路上来和去的方向都没有其它车辆通行,这才推开车门慢悠悠地踱了下来。 他先瞅了瞅路灯照射下显得格外空旷的路面,再望了望车子底盘下方——还是啥都没有? “呸,真是活见鬼了。”骆有文啐了一口,回到他柔软舒适的驾驶座上,随手再次扭开车上的音响,习惯性地张望了下倒后镜。 果然不出所料,那个昨天晚上才碰上的古怪老太婆又站在了车子后头。依然头梳老式发髻,高领盘花纽扣大襟衫。缓缓挥动着一只手的动作机械而生硬,配上那张木无表情的惨白老脸,十足就像蜡像馆里的机器人表演。 骆有文恶作剧地起了个念头,咧嘴笑着车子猛然倒后,砰!又撞倒了一回。 这次他还压根就不下车了,踩着油门直往前开。再瞄瞄倒后镜里,那个鬼老太婆安然无恙地站立在空荡荡的路面上,还在朝他遥遥地挥着手。 “蠢鬼!比游乐场的碰碰车还过瘾。” 骆有文鸭子似地嘎嘎笑了一遭,旋大音箱的音量钮,跟着又再哼唧起来。 “东南西北春风得意 走去吃海鲜 输赢都开心好相见 各位再会论豪杰 有天再会论豪杰 论豪杰——” 同一时刻,街角的便利店。 “欢迎光临。” 门口收银机前,胖妹无精打采地咕哝了句招呼词儿,随后张嘴打了个不加掩饰的大哈欠。透过蛀黑的后臼齿和轻微上火的发红舌头,大方展示着蟒蛇般红彤彤的口腔内壁。 打从欧小弟戏剧性地被逮走后,老板秉持着“女人当男人用,男人当牲口用”的用人法则,天天找借口加班加点,还美其名曰“这是帮你减肥呢”。恨得胖妹现在是连听见电视里消脂茶的广告都咬牙切齿! 顾玉玲的目光在货架上看似漫不经心地浏览着,很快就搜寻到了自己想找的目标。她隔着货架缝隙小心地窥视着门口那个女店员胖妹的动静,一只手假装在翻看面前成摞塑料碟子标签上打的产品信息,另一只手抓起旁边的水果刀,迅速藏在了衣服底下。 然后顾玉玲神色如常地又逛了几排货架,随便翻了翻陈列的小商品,似乎什么都没有看上。她就这么若无其事地行过胖妹面前,步出了便利店。 。 撞到正1 一秒记住【.】,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下午五点半钟,市区内的小学纷纷开始放学了。马路上来来往往的都是去接孩子的爷爷奶奶和家庭主妇们,有的手里还拎着蔬菜肉类。 欧小弟穿行在拥挤的人流之中,手里也拎着刚从市场上买回的新鲜菜肉,等秦明月放学回去做晚饭。今天是周五“小周末”,武正龙听说秦明月的烹饪手艺不错,也嚷嚷着要过来蹭饭。欧小弟为此还特意多买了半斤蜜汁叉烧,满足某只食肉动物的口味和肠胃。 吱―― 马路上骤然响起刺耳的刹车声,但满载货物的大货车还是乘着惯性冲力,撞上了那个正打算横过马路的女人。 砰! 随着巨大的撞击力,路中央的女人直飞出老远,跌落地面时还翻滚了两下,然后就瘫在地上一动不动了。 “哔哔!” 本来站在学校门口指挥放学孩子排队过马路的交警,看见发生了交通意外,赶紧一边吹响哨子,一边疾步赶了过去。 可还没等跑到事故伤者跟前呢,只见原本已经瘫倒在地动弹不得的“伤者”,曲起膝盖挣扎两下,居然神奇到自己又爬了起身。 马路两旁围观的人群顿时为之哗然:有没有搞错啊?大家明明眼看着那么大辆货车,正面冲撞上去的。别说冲击力了,单是大货车本身的重量,给它撞上就是头牛也受不了哇! “小姐,我送你上医院!” 交警不敢怠慢,挽住女人的胳膊说。体表没有见到外伤,不代表没有内出血和脑震荡症状。从前有个案例,就是事故伤者见自己没受啥大伤,选择现场拿钱私了,等回到家四天后才死的。 “不、不用了。”女人紧张地摆摆手,试图想挣开交警握着的胳膊。她是打算赶在骆有文溜出单位前去到他们办公楼下,还得想法子绕过那个保安,因为一时心急就闯了红灯。 “还是上医院里查查吧,没事情大家都安心。”货车司机这会子下来了,他也怕遭遇碰瓷啊。 就这样,顾玉玲被不由分说地架上车送往医院了。马路边上聚集的围观人群热闹看完,也就渐渐分散开来各行各路去了。 “妈妈,”离欧小弟不远处有个背着书包的一年级小学生,仰着小脸不解地问身畔的母亲:“他们为什么不把老婆婆也送去医院呀?” “什么老婆婆?”少妇迷惑地望了望已经恢复交通秩序的马路:“哪儿来的老婆婆?” “就是那个阿姨撞上大车的时候,在她背后突然推了一把,将那个阿姨推到飞起来摔倒在地上,然后还一直站在旁边看着她的老婆婆呀!” “别胡说!”少妇无缘无故地打了个寒噤,呵斥小孩的语调里微微带着颤抖,拽着他匆匆过马路走了。只是孩子走了没两步又悄然回首,冲着身后红灯亮起,已经空无行人的路口挥了挥小手,仿佛在和什么人道别似的。 “哟,骆先生下班啦?” 自从骆有文开上汽车后,保安的态度明显地殷勤了许多,连眼角的皱纹也笑得格外密些。这有车的感觉就是不一样啊! 骆有文一边享受着有车阶级高人一等的优越感,一边打鼻孔里似答非答地哼了一声,径直把肥屁股挪上了软绵绵的熟棕色驾驶座。双手抚摸着这几天下来越转越顺的方向盘,得意地一拍:现在的他,还真想找点儿什么来撞上一撞。 骆有文想着扭开了音响,车子缓缓地驶入下班时段川流不息的车水马龙之中。 “哥哥是江南style 江南style 白天是充满温暖人情味的女人 有着懂得喝杯咖啡的情调的性格女人 如果到了晚上心脏是火热热的女人 有那种反差性格的女人 我是男子汉 白天是像你那样温暖的男子汉 就算喝咖啡也是干杯的男子汉 如果到了晚上心脏会爆发失控的男子汉 是那样的男子汉 美丽的可爱的 没错是你没错就是你 现在开始到冲破极限之前一起走吧 哥哥是江南style 江南style 哥哥是江南style 江南style” 想知道当前的流行曲是什么?方法很简单,只要跑超市卖场啊、大型促销活动现场啊转上一圈儿,播放到你听见就想吐的――肯定就是时下最流行的曲子准没错。 好比这首《江南style》,不仅大街小巷哪儿都有它,甚至于有段时间连幼儿园小朋友作早操都拿它当背景乐。眼见着一群小花骨朵伸胳膊蹬腿地大跳自创的变种骑马舞,常常把幼儿园围栏外的家长们笑得是乐不可支。 骆有文向来死拽着潮流的尾巴不放手,眼下有了车更是自诩潮人一族,开车怎么能没有流行曲伴奏呢?他这会子便自得其乐地随着那个胖大叔,不厌其烦地一遍遍自我催眠:“哥哥是江南style,江南style!” 只可惜有车没美女,要是那个女主持人坐在身边该多拉风啊。骆有文想到这里,不无遗憾地叹了口气,在座位上挪了挪身子,两眼直勾勾地盯视前方:那个蠢鬼老太婆呢,今天怎么还不赶紧滚出来给我撞呀? “法海你不懂爱 雷峰塔会掉下来 我们在一起 永远不分离 法海你真的不懂爱” 马路旁边绿化坡的草丛中,挂着半拉耳机的男人也跟着收音机里的神曲哼哼唧唧。手上抖了抖拉起裤链,晃晃悠悠地踏过野草,钻过涂着白油漆的防护栏,下到路面来。边走两眼边习惯性地在路上扫描,看有没有什么东西可捡。 咦,前方有张纸头?男人晃过去一瞧,眼睛噔地立马就亮了:是张红色的――百元大钞啊! 趿着塑料凉鞋的脚立刻伸出,啪唧一下踩住钞票,眼睛飞快地往周围一溜,确认没有其他竞争对手出现。他这才俯下身子捡起钞票,大拇指的指腹迅速在票面上一抹,再一抻,真钞哇! 这可真是“地下捡到宝,问天问地拿不到”!男人心里乐开了花,正要把钞票往裤袋里揣,不远处被一阵小风扬起的纸片又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 撞到正2 一秒记住【.】,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难道前面还有……百元大钞? 可好好的钞票咋会撒在公路上呢?男人怔了怔,蓦然想起收音机里听来的一则本地新闻:过年前有人在提款机上取了五千块,却不慎被风吹散飘落满地,而招致路过行人哄抢的事情。管他哪来的呢,有钱不捡是傻叉啊! 男人心痒难耐地快步小跑着,屁颠屁颠地追赶了上去。可那阵顽皮的小风仿似有意跟他开玩笑,卷挟着纸片滴溜溜地打着旋儿,每次都是将落未落,没等他靠近又飞了起来。最后风儿玩累了,纸片终于乖乖躺在十米开外的地面上,安静地等待着。 砰!车身熟悉地一震,又撞上了。 今晚的鬼老太婆手里还挥舞着张纸钱,纸色跟她的脸色一样,白咧白咧地。 骆有文撞完一次还嫌不过瘾,咔咔笑着倒车又再撞了老太婆一次,才意犹未尽地向前驶去。 开到临拐回市区内主干道的那个绿化草坡附近时,路面上陡然直挺挺地冒起个人影。那条突兀现形的影子望向迎面疾驶而来的车辆,长大了嘴巴不晓得在喊些什么。明晃晃的车头灯照射下,骆有文觑得分明,对方手里也挥舞着一张白纸钱。 “又一个蠢鬼!”骆有文兴奋得简直想放声狂笑,他用力跺着油门,朝马路当中那条挡道的身影加速撞了上去―― 大抵是临近下班交更的缘故,医生护士都放慢了手脚故意磨蹭。等到各种例行检查做完,已经是晚上七点多快八点钟了。顾玉玲精疲力尽地独自斜靠在走廊过道的长条椅子上,廊顶雪亮的灯光当头直射下来,间或才一扑闪的睫毛在萎黄的面颊投下丝丝阴影。 顾玉玲就这么无情无绪地歪欹着,手下意识地摸了摸怀里揣的水果刀,刀刃和她的心同样冰凉。今天的计划显然是落空了,明天是周末,骆有文不用上班。至于他住的地方,顾玉玲可不认为秦明月的母亲还会再开门放她进去,好给机会她捅死那个姓骆的王八蛋。 单位和住家两条路都行不通,想跟骆有文同归于尽还碰上撞车意外,老天爷难道也偏帮那个混账男人不成?顾玉玲这下子真的是一筹莫展了。 走廊另一端拐出两个身穿制服的人,顾玉玲触电似地急忙抽出怀里的手,背转身将面孔藏在臂弯里。不过那两人似乎根本没有留意过道椅子上的女人,如常交谈着径直行经她的身边。 “医生说就算救醒了也是个半身不遂。” “真是怪了,你说那姓盛的挨了那么重的撞击,怎么手里还死攥着张白纸钱,护士抢救时想掰他手都掰不开?” “这就叫――死要钱呗!” 耳听着两人脚步声橐橐远去,顾玉玲不感兴趣地转过头,沮丧地耷拉着脑袋幽幽一叹,起身准备离开。忽然听得楼梯左侧医院核价处的窗口旁边,有人疑惑疑惑地喊了声:“玲儿?” 顾玉玲闻声撩眼望去,登时她就怔住了! “你们单位里是不是有个员工叫骆有文的?” 被问到的职员望望面前身穿制服神情严峻的警察,显然是愣了下神,才抬手指指身后传出稀里哗啦推麻将声浪的处长办公室。 看着警察们的背影,单位里的八卦男女们谁都无心工作了,胆子大的凑过办公室门边侧耳偷听内幕,胆子小的也三两成**头接耳窃窃私语。 面对根据上周才刚刚装好的路面监测录像找上门来的警察,这个交通肇事者骆有文表现得相当错愕,被带走时还杀猪样扯着嗓子直嚎“冤枉”,一口咬定自己在马路上撞倒的不是人,是鬼!这话听得连警察带看热闹的单位同事,个个忍俊不禁地咬着嘴皮子窃笑不已:这年头,真是什么雷人都有,什么雷语都不稀奇啊! 一听说骆有文开车撞倒了人后不顾逃逸,给他撞倒的那人还没死,半身不遂地躺在医院icu病房里,处长立即对警察义正言辞地声明:骆有文只是我们单位里新来的临时工,汽车也是他自己的私家车,他在外头闹出的事单位一概都不知情。说完扭头就吩咐人事科,即日开除骆有文。 至于那辆汽车的原车主,在前来调查的警察面前也是跟处长同一个腔调:车子是自己泡酒吧街,喝醉以后丢失的,八成是给人偷了。自己正打算这两天就去报警的,没想到你们倒先找上门来了。那个姓骆的肇事者自己从来不认识,也从来没有借过车子给任何人。 当拘留所里度日如年的骆有文,乍听到这些接二连三的坏消息时,当场两眼发直,一屁股坐倒地上嚎啕大哭起来:他知道,这次没有房间可躲了。 “这是你妈留给你的。” 一本红皮存折放进顾玉玲的掌心里,像块烧红了的烙铁。 “你进去后没多久,你妈就检查出了癌症。医生叫她赶紧住院接受化疗,她不肯,说嫌贵。自己在家里吃中药、练气功,硬是撑了下来,早上还坚持卖包子。街坊邻居里背后说她要钱不要命,什么难听的话都有,可她也不当回事。” 昔日的邻居大妈掀起衣襟,印了印眼角的湿痕,才接着往下说:“市里头搞旧城区改造,老街道都给拆迁了,我搬了去跟儿子媳妇住。上个月你妈找到我平日常去早练的街边小公园里,告诉我她明天就要住院了,怕自己这一进去就出不来了。多年的老姐妹,她信得过我,把卖包子攒下的钱都寄放我这,结完医院的账,剩余的全留给你。” 邻居大妈望向顾玉玲的眼光,似安慰又似责备:“她一直在等你回来,可上礼拜实在等不及,就先去了……” 顾玉玲呆望着八仙桌上的黑白相框,梳着老式鬏鬏髻的母亲面容瘦削,神色端凝,双目炯炯正视前方。颔下高领大襟衫上的盘花纽扣,还是当年母女俩在灯下一块儿盘出来的。 “妈妈……” 。 芳心动1 一秒记住【.】,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你妈说拿着这些钱,你去做门小生意也好,或是置份像样的嫁妆嫁人也好,都随你。可得学会带眼识人,踏踏实实地好好过日子。” 邻居大妈话音未落,顾玉玲已是抑制不住地恸哭失声。她猛地往前一扑,把母亲的遗像整个搂进了怀里。上下两排牙齿激烈地打着颤,肩膀也在剧烈地抽搐起伏,震得陈旧的八仙桌仿佛承受不了地格格作响。 “妈、妈!妈妈啊――” 丝丝袅袅的线香青烟喷到淌着汹涌泪水的面颊上,分不清是冷是热。熟悉的面容阻隔在冰凉的玻璃后头,觑不真是喜是悲。 无力抓紧的手指缝间,红皮存折随着香头灰烬跌落,一点一点的烟灰,在心头烫出了无数悔恨的疤痕…… “明月!” 市立中学的校门口前,行人道侧旁绿化树荫底下,有把熟悉的嗓音喊了脚步匆匆的秦明月一声。 紫荆花树的暗褐色树干背后,随即转出才隔了两周未见,形容便已略显憔悴的母亲。也许是路上赶得急了点,转出来时母亲还立足不稳地轻微晃荡了两下。 “给你的。” 一本红皮存折放进了秦明月的掌心里,那红色是母亲眼底血丝的红。 “给骆有文撞倒的那个姓盛的,到现在还躺在医院加护病房里没醒过来。他老婆三天两头地跑上家里来闹,凭我怎么解释她都不听。给闹得没法子,我只好把工作也辞了,房子也卖了,过两天就上别的城市去碰碰运气。” 母亲迟疑了一下,似乎有些难为情,不知道该怎么对已经和自己一样高的女儿开口。但末了她狠狠心,还是说了:“这存折里头的钱,是你今年的学费,其余的……就只能靠你自己想办法解决了。妈自个儿手头也紧,实在是没有办法……” 母亲目光游移地似乎刻意回避着秦明月的视线,说完了该说的,就神情窘迫地低着头匆忙离开了,甚至连头都没给女儿回一个。她也不敢回头――两天前才刚做完人流手术的面色还很苍白,额角和人中处不断渗出细细密密的小汗珠。方才从家里走到市立中学,这么不长的一段路程,她途中就眼前发黑虚脱了两次,不得不扶着道旁的绿化树干喘息好一会儿,才强撑着继续走下去。 这个烦嚣的城市里,和所有的黄昏一样,依旧是人潮车流来来往往、熙熙攘攘。秦明月的母亲走着走着,路上前后左右行人的轮廓渐渐地模糊起来。她开头还以为天下雨了,后来才发现,面颊上淋淋漓漓的水珠不是雨滴,而是自己的泪。手掌抹了还有抹了还有,泪水似河流般倾奔泻而下,她身子一歪,无力地坐倒在路边花坛的石砌围栏上。 就在这时,猛可里听到一阵扑打羽翼的响声,马路对面居民楼的顶层天台呼啦啦飞起一群白的灰的黑的鸽子,在傍晚的蓝天下自由自在地尽情展翅翱翔。 秦明月百感交集地目送着母亲彳亍远去的背影,霎时间心里说不上来到底是什么滋味。本以为好容易努力考来这个城市,终于可以享受到期盼已久的母女天伦之乐。可谁料到,如今到头来还是剩下自己孤身一人,无依无靠地在陌生的地方飘泊。早知道会变成这样,真不应该离开山村里年迈的奶奶,挤破头地争这个现在已经毫无意义的“音乐特长生”名额…… 肩膀上被轻轻地拍了拍,沉浸于自己伤感情绪中的秦明月蓦然回首:“牛老师?” 牛子儒的浅卡其色风衣外套领子上沾了两片紫荆花瓣,显见他已站立在树下有会子了。他望了望秦明月母亲离去的方向,又瞟了眼面前少女微微泛红的眼眶,却对刚才听到的母女对话只字不提,只是伸手拎过秦明月提着的便当袋子,示意她先把存折收好。 道路两侧高有丈余的紫荆树正当花期,娇柔舒展的紫红色蝶形花冠簇拥呵护下,细长如丝的白色花蕊悄然吐露着芳芯。走在洒满一地粉紫嫣红细碎落花的行人道上,牛子儒这才仿似无意中闲闲提起:“校长答应恢复你的助学金了。” “真的?”秦明月欢喜得一下子提高了声调,娇躯轻倩如飞燕般转了个圈,鸽灰色校服百褶短裙摆荡出一道小幅曲线。 随即少女的心型小脸上不禁泛起淡淡红晕:这个年轻女孩也许是天真,但她并不蠢钝,稍微一想立即反应过来――不用问也知道,眼前这个始终不出声地微笑着,目光透过金丝边眼镜温和地凝视着自己的年轻男子,必定为了恢复自己的助学金,在向来严厉的女校长面前帮着做了不少的争取。 “啊,便当袋我自己拿就好。” 秦明月走了半天,这才发现自己的便当袋一直拎在牛子儒手里。她赶紧手忙脚乱地要取回袋子,怎么可以让老师帮自己拎杂物呢? 便当袋的交接之间,少女纤细的手指,无意中触及到年轻男子温热的掌心。秦明月指尖顿时微微一颤,迅速取回了便当袋。脚下也随即故意放慢,不远不近地始终保持在牛子儒身后三步左右的距离。 牛子儒金丝边眼镜片后的双眸中,不由得掠过丝丝轻微的失望之色,口里却依然保持语调轻松地问道:“今天晚饭打算做什么呀?” “嗯……干煸四季豆,茄汁熘鱼片,碎肉末蒸豆腐,还有一个番茄土豆蛋花汤。” 秦明月认真地背诵着今天早上出门前,留给欧小弟的卖菜清单,同时尽量低下头,以期掩饰心型小脸上那两朵久久不褪的红云。 除了她自己没有人会知道,适才的刹那之间,秦明月突然冒出一个很奇怪的念头:想把自己的手就这样放进那温热的掌心里,一路走下去…… 眼角瞄到手中,还带有牛子儒手掌温度的便当袋,年轻女孩心中不期然地,竟然对这个袋子浮起轻微的嫉妒感来。 。 芳心动2 一秒记住【.】,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哗色香味俱全,不枉我特意溜回来吃晚饭。明月明月我爱你,就像老鼠爱大米!” 能如此面不红来心不跳地把“爱”字挂在嘴边,当街头广告宣传单张随时随地随机派送的,当然只有戴晖朗了。 “小月月的手艺,明天出嫁没问题!” 无量道长眼瞅着满桌热气腾腾的菜肴,心花怒放地眯缝起老鼠眼,筷子在口里涮过就要往白嫩嫩豆腐上的碎肉末夹去。 啪!祖丽莎及时制止了无良老道的公害行径:“用公筷!你当别人都不用吃啊?” “道长,你还是叫我明月吧。”秦明月明显囧了一下:小月月…… “就是,直接叫明月嘛。”欧小弟插了句嘴,回头冲二楼上扯嗓子喊道:“贞贞,下来开饭啰!” 这冰山小萝莉最近也不知道搞些什么,成天闷在主房里轻易不肯下来。想跟戴晖朗打听一下吧,他又一个劲地发出诡异的奸笑声,这头大灰狼! 武正龙也跟着起哄:“再不出来我可就全吃光喽!”扭头又朝着给无量道长递公筷的牛子儒赞了句:“说真的,明月的烹饪手艺比起我们饭堂那几个掌勺大婶还要地道。” ——所以你就见天儿地来我们这蹭饭,还不给钱!无量道长斜睨了武正龙一眼,可没胆子说出声来。 “贞贞呀,就差你一个喽!” 话音刚落,就听见楼梯上一阵脚步声响,马廉贞下来了。 “贞贞你坐哪儿……” 欧小弟话还没说完,抬头一看,愣住了。 “贞贞你今天吃几碗……” 秦明月话还没说完,抬头一看,愣住了。 “哎我说你们……” 武正龙话还没说完,抬头一看,也愣住了。 啪嗒!牛子儒手里的公筷跌落到桌面上。无量道长正打算往嘴里送的碎肉末直接喂了祖丽莎的手背。戴晖朗正朝嘴里灌的鲜橙汁差点没从鼻孔里喷涌出来。 花园小洋房里,厨房餐桌边上,男女老少各种视线史无前例地高度集中——到马廉贞的胸前! 只见小萝莉之前还未完全发育的胸部,此刻却变得一大一小。大的那边有宝岛蜜柚那么大,跟小的那边一对比,相差悬殊到叫人想刻意忽视都很难。 餐桌边上全体男士对视一眼,极有默契地齐刷刷低下头,眼珠子死盯着面前饭碗里盛满的白米饭。仿佛他们瞬间全都自愿加入了“斗鸡眼”神教,眼下正在努力训练,集中意念力把热米饭活活地瞪凉它! 秦明月举着饭勺,端着马廉贞专用的粉红色凯蒂猫小碗,脚步凌乱地要往灶台边走去——可电饭锅明明就搁在餐桌上呀? 还是咱们祖大小姐见过风浪临危不惧,甩了甩手背,走上去亲昵地扶住小脸通红的马廉贞,安慰地说道:“没事儿的,都是平日睡觉时总侧向一边睡,给侧出来的,换个睡觉姿势就好了。回头咱们去逛街,我帮你挑两件矫形内衣啊。” 马廉贞仰头望望一脸同情的祖丽莎,再瞅了瞅餐桌边神情怪异的斗鸡眼们,什么都没说,默默地走到空位置上,拉开了椅子。 秦明月这时候终于想起电饭锅在哪儿了,又把饭勺和粉红凯蒂猫小碗原封不动地给带了回来。她凑近桌边刚想把马廉贞的小碗给放下,没料到马廉贞这会子也正想起身接过自己的碗,两人不偏不倚地恰好撞了个满怀。 咔喇! 惊心动魄的清脆碎裂声赫然发自小萝莉的胸口,还正巧是大的那边! 秦明月给唬得手一抖,没拿稳的饭勺整只飞砸到无量道长头上,洒了老道白花花一脑袋的米饭粒儿。 “天啊,别是胸骨给撞碎了吧?”这才刚坐下,屁股还没捂热椅子面的祖丽莎倏地又弹起身,飞快地冲到马廉贞身边,关切地摸了摸小萝莉的额头。 ——喂祖大小姐,人家撞到的是胸口,你摸她额头探热干吗?很显然,这位辣妹对小孩子健康问题的理解,还停留在小时候抱着洋娃娃玩过家家的阶段哪。 听了祖丽莎这话,秦明月登时吓得面无人色,身子摇晃了两下。旁边牛子儒忙站起身,左手轻扶少女肩膀,右手拉开椅子让她坐下。 ——喂牛老师,你搞错当前最需要照顾的伤患对象了吧? “赶紧送医院,我去开车!”武正龙这下子也反应过来了。说的话倒是合情合理,问题是开车得掏车钥匙啊,高举着根筷子干吗你? ——喂副队长,冲刺的方向也跑错啦,那边是厕所! “先得找绷带固定住!”戴晖朗这话貌似还挺有点急救常识的,可再一瞅他手里抓着的…… ——喂大灰狼,那分明就是卷儿纸巾好不好? “欧小弟你还愣啥呢,赶紧上去扶着呀!”无量道长也很忙,左手忙着把唯一还坐在餐桌边的欧小弟狠推了把,让他离马廉贞更近,离饭菜更远;右手则是忙着把祖丽莎刚才甩下的碎肉末拾起来往嘴里塞。 “你们别瞎忙活了。” 马廉贞好气又好笑地看着满屋子乱转悠,闹得鸡飞狗跳的众人,大大方方地探手入怀,取出来……一颗蛋? 欧小弟眨了眨眼。 祖丽莎揉了揉眼。 戴晖朗拍了拍头。 武正龙晃了晃头。 秦明月瞪大了眼。 牛子儒一直就睁大着眼。 ——马廉贞从胸前鼓起的那侧,掏出来的,真的就是一、颗、蛋! “贞贞,你下蛋了?” 爆出如此天雷滚滚彪悍语句的人,居然不是花园小洋房里鼎鼎有名的“雷弟嘎嘎”欧小弟,而是向来牙尖嘴利能言善辩的戴晖朗!光凭这点就可想而知,当时全场观众的心情是有多震撼了。奇怪,最近没听说《异形》打算要拍新续集呀? “噢!”无量道长猛可地一嗓门,差点把大伙吓趴到桌底下:“那家伙,出来了?哈哈,出来啦!” 出来个啥呀,你倒是好歹把话说囫囵个儿啊!还未等他们上去围殴喜形于色的臭老道,咔喇,又响了! 咔喇,咔喇。 咔喇,咔喇,咔喇喇。 。 小火鸡路鲁1 一秒记住【.】,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咔喇,咔喇,咔喇喇。 咔喇,咔喇,咔喇喇喇。 ——喂拜托,你当这是拍香脆薯片广告哪? 咔喇,咔喇,咔喇喇喇,嘭啪! 贞贞的蛋,碎了! 碎成片片了,碎成渣渣了,碎成末末了,碎成——碎成只小鸟儿了? 灰扑扑的茸茸毛,乌溜溜的圆眼睛,淡黄~色的小尖喙。看着也就马廉贞拳头大的小鸟儿,睁开了它鸟生第一眼,首先瞧见的就是面前满脸专注兼好奇的小萝莉。于是它张开小尖喙,奶声奶气地叫唤开来。 “咯噜噜,咯噜噜。” 咕咚!毫无心理准备的众人脚下软的软、滑的滑,来了个“相聚在桌底”:这哪是刚出生的小雏鸟清脆婉转,娇滴滴惹人怜爱的啾鸣声呀?嗓音低沉粗嘎又沙哑,要说这货是老母鸡,那都涉嫌侮辱了人家老母鸡! “似乎……”武正龙犹豫地开口。 “仿佛……”牛子儒犹豫地开口。 “好像……”戴晖朗犹豫地开口。 “可能……”欧小弟犹豫地开口。 “也许……”秦明月犹豫地开口。 “它是只火鸡。”祖丽莎一语中的。 哗!餐桌底下刚爬出来的众人,无限钦佩地齐齐仰视着祖丽莎。 ——这要是童话故事里,她就是那个敢于当众指出国王没有穿衣服的小男孩,戴晖朗心想。 ——这要是希腊神话里,她就是那个敢于对裁判偏袒阿波罗表示不满的米达斯,牛子儒心想。 ——这要是小学课本里,她就是那个敢于通告乡亲灾难来临的勇敢猎人海力布,秦明月心想。 ——这要是她老爸的手下都能这样实话实说,我的同事该省下多少时间精力呀,武正龙心想。 ——贞贞不会为这事儿生了祖丽莎的气吧?欧小弟心想。 “一群傻冒!” 无量道长望着他们各自各精彩的脸色,笑得是见牙不见眼:“什么火鸡呀,人家可是货真价实,真过周某某金行橱窗里那些千足纯金的——朱雀!” 啥,“朱雀”? 这货是……朱雀? 大伙儿这下子可真是傻眼了。刚才还鸡飞狗跳热闹哄哄的花园小洋房里,瞬间陷入一片寂静之中。 武正龙忍了又忍,终于忍无可忍地憋出一句:“你确定,这不是盗版?” 朱雀,亦称“朱鸟”,乃是古代神话中的南方之神,又一有说是凤凰或玄鸟。朱为赤色,像火,南方属火,配以凤凰。它拥有着能从火焰里重生的特性,和西方的不死鸟一样,故又叫火凤凰。 在传统神话里,朱雀为天界四大圣兽之一。宋朝沈括的《梦溪笔谈》卷七里有记载道:“四方取象,苍龙、白虎、朱雀、龟蛇。唯朱雀莫知何物,但鸟谓朱者,羽族赤而翔上,集必附木,此火之象也。谓之长离……或云,鸟即凤也。”年代更早的《楚辞·惜誓》里写道:“飞朱鸟使先驱兮。”王逸注:“朱雀神鸟,为我先导。” 朱雀与凤凰由于同为火属性的象征物,在神话传说里往往容易产生混淆。在古籍记载中,凤是一种美丽的鸟类,因为它的歌声与仪态北奉为百鸟之王。它能给人间带来祥瑞,同时也拥有“非梧桐不栖,非竹实不食,非醴泉不饮”的特殊高洁灵性。而朱雀亦称“朱鸟”,形体似凤凰,被誉为南方之神。因其形是鸟状,位在南方,与凤凰同为火属性,所以经常以凤凰形状出现,其实朱雀和凤凰却是两种不同类型的生物。 凤凰在中国来说,是一种代表幸福的灵物。它的原形有很多种,但基本都是鸟类,如锦鸡、孔雀、鹰鹫、鹄、玄鸟等等,又有一说是佛教大鹏金翅鸟变成的。凤凰神话中说的凤凰是有鸡的脑袋、燕子的下巴、蛇的颈、鱼的尾、身带五色彩纹。另外也有一种说法又称凤有五类品种,是以颜色来分的:红是凤、青是鸾鸟、白是天鹅、另有黄和紫的凤凰又可说是朱雀或玄鸟。 由于凤是“羽虫”之长,所以和“鳞虫”之长的龙在传说中就渐渐成了一对,一个变化多端,一个德性美好,就成了民俗中相辅相成的一对。更由于龙象征至阳,而原来也有阴阳之分,以凤为雄而凰为雌的凤,在跟龙相对之后就渐渐的成为纯阴的代表。 凤凰乃是百鸟之王,而朱雀却是天之灵兽,比凤凰更稀有和尊贵,破坏力也更强。在传统天文占星术方面,朱雀除了是四灵之一,也和其它三种一样“在天成像”,作为南方七宿的总称:井、鬼、柳、星、张、翼、轸,联起来就是朱雀了。 《尚书·尧典》有称:“日中星鸟。”传曰:“鸟,南方朱鸟七宿。”疏曰:“南方朱鸟七宿者,在天成象,星座鸟形。《曲礼》说军陈象天之行:前朱雀,后玄武,左青龙,右白虎;雀即鸟也。”至于为什么会这么搭配,根源还是在于南方的火属性这一五行依据上。 《太上黄箓斋仪》卷四十四称南方朱雀星君为:“井宿天井星君,鬼宿天匮星君,柳宿天厨星君,星宿天库星君,张宿天秤星君,翼宿天都星君,轸宿天街星君。”至于其形象,《道门通教必用集》卷七云:“南方朱雀,从禽之长,丹穴化生,碧雷流响,奇彩五色,神仪六象,来导吾前。” 同时,道教也将这个名词用于炼丹术语,如《云笈七籖》卷七十二引《古经》“四神之丹”称:“朱雀者,南方丙丁火朱砂也,刨液成龙,结气成鸟,其气腾而为天,其质阵而为地,所以为大丹之本也,见火即飞,故得朱雀之称也。” ——这些个源远流长的朱雀传说,花园小洋房里倒不见得人人知晓、个个通达。可每年初开年时候的赤口日要拜祭朱雀,这点本地人多少还是懂的。 所以一听无量道长说这毛茸茸的小家伙竟然就是传说中那个朱雀?也怨不得大伙儿的目光纷纷充满了“你当我叉烧炳啊”的强烈不信任感。 。 小火鸡路鲁2 一秒记住【.】,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你说这货是朱雀?” 欧小弟趴在餐桌边上,跟小火鸡来了个大眼瞪小眼。 “明明就是只火鸡嘛!” 祖丽莎满脸地不服气。 秦明月谨慎地考虑了一下:“这只小鸟……还挺可爱的哦?”说着仰头望望背后的牛子儒。 “多咋才养得大呀?” 戴晖朗手抚下巴作沉思状,武正龙在旁边连连点头。 老道条件反射地立马回想起那满桌鸡骨头,心中即时警钟长鸣:这俩家伙该不会想…… 小鸟儿对围在餐桌边心怀鬼胎的众人是一概无视,迈着小方步踱到马廉贞手边,轻轻地啄了啄小萝莉的手指头,还把脑袋往她胸前熟悉的部位蹭了蹭,张开小尖喙又叫唤上了:“咯噜噜,咯噜噜。” 这几下动作登时引得冰山小萝莉母性大发、母爱泛滥,双手合掌小心翼翼地捧起小鸟儿,把它拥在自己胸前。杏仁瞳子里清澈的目光环视了众人一周,正式宣布道:“别叫它小鸟了,我要叫它――路鲁。” 回应是餐桌边瞬间的一片静默,以及众人背后诡异的扭曲麻绳状背景气氛,当然少不了脑门上的三根黑线和一滴晶莹大汗。 马廉贞奇怪地询问:“怎么了?” 戴晖朗率先从满头黑线状态中挣脱出来:“嗯,那个……贞贞你知不知道,”他斟酌了一下措辞:“‘路鲁’这个词在本地话里是什么意思?” 马廉贞茫然地摇了摇头。 “其实就是……” 戴晖朗刚说到这个“是”字上,马廉贞怀中看似安安静静、温温驯驯,纯过蒸馏水的那只小火鸡,陡然扑喇一下凌空飞起,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儿响叮当之势,精准无比地啄上了戴晖朗的鼻头! “嗷!”大灰狼光荣中招,捂着受伤的鼻头一边儿哀嚎去了。 一击得手扬威全屋的小火鸡趾高气昂地巡行餐桌一周,桌边众人霎时间个个噤若寒蝉。 于是就这样,小火鸡路鲁的命名仪式圆满完成,欢呼,洒花―― “咳咳,”牛子儒看见大伙脸色和气氛都变得不大美妙,出来救场了:“贞贞你随身带着只朱雀干吗?”还把它从蛋蛋里给孵了出来,马家小萝莉你这是对小动物多么有爱哦有木有? “朱雀,是信号。” 马廉贞这会子倒安然坐下了。她望望牛子儒:“你还记得那个给你小白象的红头发异人?这只朱雀蛋也是他给的。那人还说了,只要我贴身带着它来到南方,就能遇见我要寻找的九星。” 小萝莉停了停,神色凝重地说:“朱雀破壳之日,便是预兆着九宫飞星即将聚齐的信号。” “九宫飞星?”花园小洋房除老道外,全屋“唯二”有玄学基础的牛子儒与戴晖朗互相交换了个眼色,但彼此都没开口。 所谓“九宫飞星”,在世俗化的实用易学领域里,通常是玄空风水学派才会使用。九宫星曜分别为贪狼、巨门、禄存、文曲、廉贞、武曲、破军和左辅右弼。每年有一颗星曜入主中宫,其余诸星则分别按照一定轨迹飞布周边八宫。每一年每一宫飞临的星曜都不会相同,每隔九年即为一个循环。所以通常在电视上的玄学风水节目里,看见那些或人封或自称“大师”的男男女女们,张嘴闭嘴“今年某某星落入某某方位”,别紧张,不是天上又要砸陨石了,他们说的只是这九宫飞星的变化轨迹而已。 当这九宫飞星飞布星盘的同时,地盘方位的气场也随之发生变化,处于某个方位的太岁会随着方位气场的运转而按照量天尺的轨迹飞行。好比说,甲子年的地盘太岁在子方,如果当年是一白入主中宫,那么太岁也就跟随着一白星值居中宫。如果当年一白星飞临到了艮方,那么太岁也就跟随去到艮方。如果当年一白星飞临到了坤方,那么太岁也就跟随去到坤方。依此类推,这样随着一白飞布而随之飞布的太岁,被名为“飞太岁”。而玄空风水学派就依照这流年九宫飞星与太岁飞临,以及分别称为“岁煞、劫煞、灾煞”的三煞,由此产生的各种影响来判断坐山立向和修造的吉凶宜忌。 ――可问题是,九宫飞星既然只对玄空风水学派有用,马家老奶奶要聚齐它们干吗?再说了,这九星不是跟所谓值年太岁一样,只是占星家虚构出来代表宇宙气场特性的一个象征么,怎么听小萝莉的语气,似乎却变成了能带回家的大活人? “九宫飞星即将聚齐?那有什么用处?”武正龙纳闷地问道,也不晓得为什么,心里总觉得有点儿怪怪的。 “不知道。”马廉贞干脆利落的回答,把众人又差点给雷到桌子底下。她轻轻地摇着头:“奶奶只是叫我聚齐了九宫飞星后就带回去,还说这个任务很重要。” 武正龙沉吟着,回想起当初午夜街头的“交换狗质事件”里,花七被那匹神秘的黑色角马瞬间风驰电掣地带走时,无量道长嘀咕过的那句古怪说话。他不动声色地瞟了祖丽莎一眼,心里想:这事儿可得好好查查。 “那……可以开饭了吗?” 秦明月怯生生地一句话,刹时惊醒满屋梦中人:那只无良的老道已经趴在桌边大嚼开了,而且更严重的是――他又没用公筷! 啪!祖丽莎手里捏着的筷头狠狠挥下。 “嗷哇――” 抖着脏爪子惨叫,却得不到半枚同情眼光的家伙是谁?全太阳系都知道! “开饭开饭!” “开动喽!” “我不客气啦!” 餐桌上霎时间又热闹了起来。 欧小弟提着筷子,眼角无意中瞥见戴晖朗再接再厉咕嘟咕嘟灌着的鲜橙汁,他终于想起来了―― “聚齐九星后就带回去”,那不是平日里饮料牌子搞活动常用的招数吗? “集齐五个瓶盖,就有机会参加幸运抽奖”啥啥地,我说咋听着那么耳熟呢! 晕了,怎么连他们堂堂马家都也搞起了这套把戏啊? 。 春天的旋律1 一秒记住【.】,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在那荒茫美丽的玛勒戈壁, 有一群草泥马。 他们活泼又聪明, 他们调皮又灵敏, 他们自由自在生活在那草泥马戈壁, 他们顽强克服艰苦环境。 噢,卧槽的草泥马! 噢,狂槽的草泥马!” 欧小弟左手一袋子新鲜蔬菜――人吃的,右手一袋子蜀黍饲料――鸟吃的。肩膀上挎着两长条用红色塑料绳捆在一块儿的卫生纸卷,头上还压了顶戴晖朗淘汰下来的红边灰色棒球帽,快乐地走在阳春三月朝气蓬勃的街道上。 今天秦明月出门前留下话,说晚上要做菠萝炒牛肉片。市场上的新鲜牛肉可不好买,得一大早就去才买得到,等十点钟过后再去就只余下别人挑剩的了。所以欧小弟早餐都没吃就赶了出门,又在菜摊前跟大妈老太们挤了半天,眼下肚子是饿得咕咕直叫。 一阵熟悉的香味冷不丁钻进鼻孔里,欧小弟举目张望:哟,包子店又开门了? “两个菜肉包。”欧小弟把买菜刚找零回来的两枚硬币搁在柜台上。 蒸笼腾腾的白雾后头闪出一张脸来:“是你?” 今天的顾玉玲一身白褂上罩着深蓝布套袖,欧小弟看着怪眼熟地。哦想起来了,是以前包子店老板娘的工作服。 “那就是我妈。”顾玉玲麻利地擦了擦摆放在店铺门外的露天红色塑料简易桌椅,招呼欧小弟先坐下。她转了个身再过来时,除了刚出笼的热乎乎菜肉包子两只,还附送了雪白的豆腐花一小碗:“来,请你尝尝。谢谢你那天的水牛奶。” 一勺澄黄~色姜汁,两小勺白砂糖,顾玉玲亲手搅拌好了才端送到欧小弟面前。她接着说:“我从小就跟着妈妈学会了做包子。我妈过世没多久,这个店面也还没租出去,我就顶下来继续开张了。” 果真,顾玉玲鬓边簪着一朵小小的绒线白花,眉宇之间仍然带有掩盖不住的哀戚神色。但是整个精神面貌却比欧小弟初次见她那会好了很多,腰板挺直了,人也开始有了干劲。 “你先吃着啊,我进去把下一笼包子给蒸上。” “阿姨,买包子!” 背着大大的双肩书包,脚下还踩着滑板的小胖子,一路骨碌碌直溜到了柜台前,才抬脚稳稳地停下。 “小胖,今天逃学呀?” 欧小弟一听这话,情不自禁地抬头瞻仰:小胖哦,网络名人耶! 小胖子嘿嘿一乐,龇起那对儿小虎牙:“才不是呢!今天我们要春游,可以晚点去。” “春游噢,那你今天想吃哪种包子呀?” 小胖踮起脚尖,张望了下柜台里的蒸笼。胖乎乎的腿儿一蹬,居然原地转起了圈圈来,嘴里还唱开了:“大包整多两笼,大包整多两笼,不怕滞!” 顾玉玲给这小胖子逗得噗嗤一乐:“还两笼呢,两个就撑得你受不了啦!”她便说笑边掀开蒸笼,夹出两只大号包子递了过去。 “这是什么包子呀,这么大个儿?”欧小弟好奇地问。 “拳头大包,本店特产啊。” “啥?”欧小弟愣了一下。 “就是大号的叉烧包啦,正好有我的拳头大小。”顾玉玲用手比了比:“你也来一个尝尝?” “呃……下次吧。” 这大号叉烧包,卖相看着倒还不赖,就是名字……有点儿雷人。 欧小弟回到花园小洋房里,刚进厨房把蔬菜丢下,手机响了。 “小弟啊,店长问你要不要过来做?” 这没头没脑的劈头一句,把欧小弟是问得直楞神。 他呆呆地举着手机,还没想好该说啥,对方下一句又来了:“怎么,没听出来啊?是我呀,软雪糕!” “哦卖糕的。”欧小弟咔吧了两下眼,这会子总算反应过来了。 “店长说你这个人傻乎乎地,反应又迟钝,心眼儿倒挺好的。你要是肯过来呢,之前帮我顶班的那半个月就算是你的试用期,过来了就正式聘用你。” 欧小弟把手机拿开耳边,苦着脸一撇嘴:你小子这是赞我呢还是踩我呢?有这么当面夸人的吗? “今天是上个月的发薪日,你要是肯过来,明天就直接来上班啊!” 哟嗬,又有工作喽! 欧小弟扭开水龙头,精神百倍地哗哗洗起菜来,一边还摇头晃脑地引亢高歌。 “在那荒茫美丽的玛勒戈壁, 有一群草泥马, 他们活泼又聪明, 他们调皮又灵敏…… 噢,卧槽的草泥马! 噢,狂槽的草泥马!” “明月,给。”祖丽莎把一张宣传单张递了过来。 “少儿托管中心?” “今天出门办事,看见街边有人在派发这个,顺手就拿来了。那个中心负责人说了,她们还要招托管老师,兼职打工的也可以哦。” 欧小弟在旁边偷偷咧嘴笑了,只有他知道祖丽莎今天出门办的是啥事儿。 本市里一伙臭名昭著的小阿飞,不知怎么地就挨人痛扁了一番。等警察接报赶去现场时,光见到地面几坨不成人形的生物,打得那叫一个惨呐!至于谁干的?哈哈,我就不告诉你! “谢谢你哦莎莎!” 虽说助学金的问题是在牛子儒介入下解决了,可还有最后一年的学费,和这两年里各项生活费用开支,秦明月决定还是得打工。只是这次打什么工就得小心选择了,像餐厅里驻店歌手那样的,肯定过不了牛子儒那关。 “要不待会你就过去那边先看看呗,我听那个负责人说,她们下周就要开张啦。”祖丽莎热心地怂恿道。三个女孩子共居一室,自然比起屋内其他人更亲密些。 无量道长听得一呲牙花子,刚想指出一个事实:打从秦明月住进花园小洋房那天起,明里暗里还不都是牛子儒在各方面补贴她。可瞄瞄闷头喝汤不作声的牛子儒,老道话到嘴边又咕嘟吞下去了:人家准老公都没意见,道爷我还管那闲事干吗? “等一下。” 向来奉行“食不言”家训的马廉贞,细嚼慢咽下了嘴里最后一口饭,突然开声道。 。 春天的旋律2 一秒记住【.】,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马廉贞这一出声,秦明月和祖丽莎都愣了下。 可冰山小萝莉的目标并不是她们俩,而是把嘴巴一抹饭碗一推,就想脚底抹油下桌开溜的戴晖朗。 “大灰狼,今天轮到你洗碗。” 马廉贞节骨眼上这声出得真是及时,大伙同仇敌忾的鄙视目光成功拦截住了无耻的溜号分子。 “啊,是吗?今天又轮到我了吗?”某只狼在装羊:“喂小牛,我们来猜拳吧?输的人要为赢的免费做件好事。剪刀、石头、布!” 牛子儒眉毛都不动半根,安静地喝完汤:“我去洗澡。”撂下愁眉苦脸的大灰狼,人家自个儿扬长而去了。 “没义气!” 无量道长在边上剔着牙隔岸观火。由于老道洗的碗没人敢吃,所以花园小洋房里集体通过:指派他专门负责每天倒垃圾。 瞅见秦明月拉上欧小弟陪同准备出门,去瞧瞧那家少儿托管中心究竟啥情况,无量道长趁机喊上了:“欧小弟,顺手把垃圾带出去啊!” “咯噜噜!”马廉贞倒是没抬头,怀里的小火鸡却冲着好吃懒做的臭老道翻了个标准的大白眼。 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 还未走进挂着刚油完“少儿托管中心”红漆淋漓木牌子的那间大室,就听见里头连续不断地敲打声。下班时间早过了,这里的装修工人还这么拼老命干活,真有够敬业爱岗的嘛。 咚咚咚咚咚。 “这里还要再修一下。” 咚咚咚咚咚。 “还有那边儿。” 一条颀长但体形婀娜动人的身影,背对着秦明月和欧小弟进来的门口,正向蹲伏地上的装修工人指点着什么。就听着两个装修工人一迭声地连连应道“是是是、好好好”,态度那叫一个殷勤。 “请问,你们这里是不是要招托管老师呀?” 秦明月等待那条秀颀身影对工人指示完了,才瞅准空子细声问道:“兼职打工的,也可以吗?” 身影徐徐转了过来。只一个照面,欧小弟猛地咽了口唾沫。呼啦一下子,这春天夜晚的风,似乎骤然炽热起来了! 古时候欣赏女人,讲究的是“一头一脚”。脚是指三寸金莲,头呢是发式、画眉、施粉、涂唇等等,也即是所谓的“品头论足”。大体来说,古人认为女性的头脸之美,首先就是发式,其次最讲究的要数画眉了。像《诗经·卫风》里著名的大美女庄姜,诗句赞赏她的美丽就是“齿如瓠犀,螓首蛾眉,巧笑倩兮,美目盼兮。”从此“蛾眉”一词便成为了美人的代称。 最早的画眉记录始于秦朝皇宫内苑。因为秦始皇好神仙术,宫女们为了迎合皇帝口味“乃梳神仙髻,红妆翠眉”。就是把眉毛涂抹成碧绿色,烘托出红馥馥的小脸儿。至于红脸蛋绿眉毛究竟好看在什么地方,怕是连咱们教美术的牛老师都没搞懂——可奈何人家皇帝老倌还就吃这一套。 秦朝这种主观审美潮流一直沿袭到汉代,犹自“日给宫人螺黛做翠眉”。根据《西京杂记》的记载:“司马相如妻卓文君,眉色如望远山,时人效画远山眉。”眉色也从碧绿一变而为青绿色,称作“青黛”。由此咱们可以窥见**文《甄嬛传》里,那位让皇帝老儿心心念念惦记了一辈子,要啥有啥存在严重穿越女主嫌疑的潜伏女猪脚纯元皇后,还是个从头到脚走传统复古路线的古典型美眉呐。 历史的巨轮咕嗞咕嗞地转到了六朝,女人的眉毛也由“青黛”转变成为黑色的“愁眉”了。五代时期宫人们对于画眉那是特别地上心,当时流行的画眉款式共计有十种,连那个对食物不大在乎的胖老头苏东坡都忍不住要特别写诗唧歪一番:“成都画手开十眉,横烟却月争新奇。”其中“横烟、却月”都是眉型款式的名字。 朝代更更迭迭,皇帝来来去去,可男人的审美眼光始终保留了对娟娟蛾眉的偏爱。你看曹雪芹笔下的贾宝玉初见林妹妹,一上来就是“两弯似蹙非蹙罥烟眉”。更不必说大观园经典爱情场面“双玉读书”里头,他俩捧读的《西厢记》中描写那位倾国倾城的女猪脚道:“只见她宫样眉儿新月偃,斜侵入鬓云边。” 至于那枚对品评女人很有个人心得的清初文人李渔,在他的《笠翁偶集》中也提到过:“眉眼二物,其势往往相因。”女子的面部美态尽在于眉目,所谓的“眉清目秀、眉目传情”便是例证。 此刻欧小弟眼前,那张转过来的芙蓉粉面上,肌肤净光中透着亮。颧骨方起下巴尖削,两道不画而翠的秀眉弯弯,纤细如同碧宇新月。面上表情生动多变,油汪汪的两片红唇哪怕不发一语,眉梢嘴角也总是荡漾着盈盈笑意。适才只是闲闲地斜瞟了欧小弟一眼,可那媚眼就像钩子,瞬间就能把人的魂儿一缕生生给钩了去。鬓发在额角打着旋儿,长发末尾稍微带点卷曲,转过身来时不经意地一甩,空气中便响起无数隐隐的小钩子敲击声,敲打得欧小弟心头过电似地一阵酥痒夹着一阵麻。 面对如此绝色,甭说标准男**丝欧小弟,就连同样身为女性的秦明月都给看呆了。人家连问了她好几声才回过神来,红着脸赶忙跟随眼前这位大美女进了里间的办公室。 外头只单独留下木偶样还傻乎乎僵立着的欧小弟,半开的嘴巴老半天都忘了要合上。两个手头忙活不停的装修工人朝这边睃了一眼,看着年轻人呆若木鸡的蠢相,都偷偷地笑了。 “明天是周末,一早我们就上商业街发传单去。你现在就把宣传单张都给整理一下,这两张单份小的要夹在这张对开大的中间。” 美女吩咐完秦明月走出里间,瞧见还呆立在门口半天没挪地方的欧小弟,嫣然一笑行了过来。 “怎么,你也是来兼职打工的?” 。 青眉弯弯1 一秒记住【.】,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这美女身量至少有一米七五以上,行走时步态却如同风摆扬柳,小腰细得仅堪一握。 “不、不……我是来看看的,看看的!” 除了刚住进花园小洋房就碰巧赶上大佬暴毙,挨了武正龙审讯那次,就数今天面对这位大美女时最紧张。欧小弟深深恼恨起自己这条不争气的打结舌头来――而且打的似乎还是法式蝴蝶结,连呼吸都不大顺畅了。 美女轻扬起半弯纤眉:“好啊,我就带你四下里看看。” 她丝毫不以为意地引领着欧小弟,还真就把布置得已经初见规模的少儿托管中心里,各个专用功能室大致参观了一遍。 “怎么样,欧先生有何见教呀?”美女戏谑地问道。 欧小弟涨红着脸连连摆手:“叫我小弟就好,我就一当小弟的料,哪儿敢有什么意见呀!” ――这话表面听着是自谦,其实在心底下,欧小弟有生以来首次对自己的名字泛起了遗憾:这作者后妈芩实在可恶,当初怎么就没想到给咱起个响当当的名字,像“嘉诚”啊“德华”啊啥地,最起码也来个“盖茨”或者“布斯”吧?再不然“巴马”也不错呀,“欧巴马”听着多有派儿! 欧小弟这不知感恩的臭小子正在背地里腹诽着呢,大美女善解人意地开口了:“小弟这名字挺好的呀,易懂又易记。不像我叫青眉,三天两头地给人家听成煮酒用的青梅子呢。”说完自己先扭着腰肢低声笑了起来。 “青眉?真好听。”欧小弟喃喃道:“就像你……的眉毛一样漂亮。”后半句纯属是画蛇添足的。 “呵呵。”这位叫“青眉”的大美女掩着嘴,悄然凑近欧小弟耳旁:“小时候,我娘都叫我‘弯弯’呢。” 青眉弯弯,红唇微绽,言语之际呵气如兰。欧小弟的心,醉了。 一位身高一米七五以上的大美女,小鸟依人地将脸凑到个头还不及她下巴的矮小男人耳边,头就枕在对方肩膀上喁喁细语――那会是什么样的滑稽情景? 装修工人从半开的门缝里偷窥到的,就是这样一幕搞笑画面。 那么个又漂亮又知情解意的大美女,初次见面就连自己幼时的小名都告诉了你,那又会是什么样的特殊含义? 任何一个有贼心的男人,到了这刻下,都会自动自发地生出贼胆来――只可惜,欧小弟的手机早不出声晚不叫唤,偏偏赶上这时候它倒响了。 手机那头的人是牛子儒,关切地询问起他俩情况看得如何,关键是都去了那么久,怎么还不回来? 欧小弟泄气地揣回手机,结结巴巴地告诉青眉:“我们得走了……太晚回去,秦明月她男朋友会有意见的。” “别动!” 青眉冷不丁一把揪住欧小弟,啪地一巴掌就甩在了他后脖根上! 然后,青眉当着满脸惶惑的年轻人,娇俏地笑着摊开了手掌。洁白如玉的掌心里,赫然躺着只四肢不全的扁蚊子。 “今年天气热得早,赶上城区搞改造,蚊子也来凑热闹。” 极平常的一句话,到了她的嘴里咋就跟唱歌似的,又顺口来又好听咧? “青姐,明天要用的宣传单张我都整理好了。”秦明月从里间办公室走了出来道。 “好,明天早上九点正,别忘了啊。” 鬼使神差地,欧小弟这会子舌头转的比脑子还快:“派宣传单张,我有经验哦。不如明天早上我也去帮忙?” 秦明月微感诧异地望望欧小弟:晚饭时你不是才说过,明天开始要去餐厅端盘子的么? 欧小弟忙不迭解释:“我上的是下午三点起到晚上十一点的晚班,早上可以陪……你们去。”当着青眉面前,他没好意思说出自己的工作具体是干啥的。 “好啊。”人家青眉就是大方,爽快地一口答应了:“中午我请你们俩吃饭。” 青眉凝睇目送着欧小弟和秦明月的背影,直到他俩彻底消失在楼梯拐角处。再转过头来倏然换了副面孔,开口就呵斥那两个蹲在地上捂嘴偷笑的装修工:“瞎磨蹭什么!还不赶紧地搞完了,我好请你们吃肉哇。”说到个“肉”字时,媚气的眼睛一眯,笑了。 两个装修工人一听,却是激灵灵既是打了个寒颤,赶紧埋首继续忙活起来,老半天都不敢再抬起头。 青眉袅袅娜娜地扭着杨柳腰儿回到里间办公室里,把人家秦明月才刚整理好的宣传单张随手一拨拉,直接就跷腿斜坐在了暗沉沉的红木大办公桌面上。她摊开之前始终握起的拳头,用小指甲盖挑起蚊尸弹掉,凑近掌心凹陷处沾着的那一小点儿血迹上,仔细地嗅了嗅又舔了舔。 芙蓉面上蓦地浮现一丝诡异的笑容,口中轻声呢喃:“果然,就是他了!” “欧小弟,快来吃夜宵!” 欧小弟忙乱大半天终于下了晚班,等他回到花园小洋房已经是午夜时分。一进门却意外地看见,成群夜猫子正围聚在餐桌边大啖豆腐花。 “哪儿来的夜宵啊?” “青姐给买的。”秦明月笑嘻嘻地递上勺子:“就等你回来吃呢。” 旁边的牛子儒点了点头:“这工作还不错。”他是对秦明月说的。 为了慎重起见,今天晚上牛子儒藉口去接秦明月,实地勘察了下那间据说是下个礼拜才正式开张的少儿托管中心。结果是他不仅大大地放了心,还和少儿托管中心里那位美女负责人青眉谈得颇为投契。 就在交谈之间,青眉听说秦明月和牛子儒他们住的是合租屋,便特意在送俩人下楼时,顺道到顾玉玲的包子店打包了豆腐花,叫他们带回来请花园小洋房里的大伙一块儿吃夜宵。 “青姐还提起了你呢。” “提起我什么?”欧小弟竖起耳朵,紧张地追问。 “青姐夸奖你这人又热心又肯干,还开玩笑地说,你要是哪天再给老板炒了鱿鱼,就来她的少儿托管中心干吧,她肯聘用你喔。” 。 青眉弯弯2 一秒记住【.】,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嘁!我咋没发现他个臭小子有这么些好处?” 无量道长不屑地咕哝着,罪恶的黑爪子悄无声息地蠕动着,又打算伸向桌面仅存的最后一碗豆腐花。 啪!黑爪子背挨了祖丽莎重重地一拍。因为嫌老道爪子脏,祖丽莎是把铜版杂志卷着,拍蟑螂样拍下去的。 “那是大灰狼的份儿,你敢!” “凶什么凶!大灰狼又不在,吃了他也不晓得。”老道抚着发红的手背怏怏道。 “明明是一人一碗都分配好了的,要不是小弟他刚好推门进来,你连他那份都想偷吃!”祖丽莎提高声线,毫不留情地大肆检举揭发。 秦明月在边上忙扯了扯祖丽莎的袖子:“莎莎,夜深了,请把音量关小。” 餐桌上只有两个人对于发生在眼皮子底下的“魔女老道大斗法”视若无睹。一个是自己文雅地小口吃着,还不忘间中给怀里那只小火鸡路鲁也喂上半勺的马廉贞。还有一个就是面上挂着白痴式傻笑,一个劲儿地把空勺子往嘴里扒拉的欧小弟:今天晚上的豆腐花,可真甜呐! 眼瞅着欧小弟那神不守舍的呆样儿,就连一向稳重如山的牛子儒都忍不住暗暗摇了摇头,索性起身帮着秦明月进厨房收拾去了。 “喂,欧小弟么?” 第二天一大早,脑筋还在迷糊着的欧小弟,一听见手机那头的莺声嘀呖,一秒钟完全、彻底、绝对地恢复清醒!他敢指天发誓,这辈子长那么大还从来没人喊他名字喊得这么柔媚动听,这么荡气回肠,这么销魂蚀骨,这么…… 还未等欧小弟把武侠小说上看来的词儿挨个背诵一遍呢,手机那头又开腔了:“我今天想出门走走,不知道你有没有空呀?” “有有有……特别有!”欧小弟这下子又添了个新毛病:口吃。 “那好,一个小时后,商业街南头的加菲猫雕像下见。”手机那头的青眉吃吃轻笑着收了线。 睡意早已全消的欧小弟,此刻内心热血澎湃,战意熊熊燃烧中!他一骨碌翻身滚下单人床,连拖鞋都没来得及踏上,就如狼似虎地扑向杂物房角落里,那半条断裂开叉的晾衣竹竿权充的衣服架子。只见他手忙脚乱地东拉西扯一番,好容易扯出了自己最得意的那套战衣来。 今天的阳光,很明媚。 今天的空气,很清新。 今天的街道,很热闹。 今天的心情,很……很……很…… 一个路人甲走过,回头看了看。 两个路人乙和丙走过,回头看了看。 第三个路人丁比较夸张,明明他都经过了,却又倒退着颠了回来,认认真真仔仔细细、上上下下左左右右前前后后,打量了超过半分钟,仰天长叹一声,走了。 欧小弟表面上泰然自若,嘴角上的肌肉却是不受控制地轻微抽搐着:看你妹呀!没见过穿阿迪王挎美女上街的咩? 大家都还记得吧,武正龙童鞋曾经语重心长地教导过小魔女祖丽莎:世间的事情跟硬币一样,都有着正反两面。所以眼下发生在欧小弟身上的阿迪王事件,我们也可以这么来看――虽然欧小弟穿的是阿迪王,可他臂弯里挎着的,毕竟是位货真价实不折不扣的美女,大美女! 青绿色印嫩黄碎花图案的蝴蝶袖半透明抽褶雪纺罩衫微露香肩,里面衬着半件无带式黑色小可爱,下身一条水磨蓝撒暗金葱的刷猫须低腰喇叭裤。雪纺罩衫与低腰裤边缘不经意显露的一搦柳腰,无形中更撩拨起欣赏者内心潜伏的深层窥视欲。额角扎了条绿地彩条纹线丝巾,长长的巾角慵懒地垂坠肩头,微风吹起时翩然有那落叶飞花之态。足下一双白底粉绿洒圆点儿的尖头平跟鞋,与额间绿纹丝巾悄然押韵。 即便是穿着平跟鞋,青眉依然显得长身秀颀,亭亭玉立。冲熙来攘往的商业街上一站,简直活色生香地向街头众生展示何为“春天来了”。 无数路人甲乙丙丁戊己庚辛们,欣赏完了媚姿天成的大美女青眉,再把目光转向被她高大身影遮挡下几乎可以直接无视的,咱们本书的零存在感男猪脚欧小弟――顿时一脸“火星人登陆了”的表情四散奔逃! 要说观众们逃就逃吧,这大马路那么宽敞,又没人阻拦你们落跑不是?可凭什么其中有个男的,边跑路还边故作高深地喃喃自语:“美,是在对比中发现的!” 马路边站了个小学生,歪着脑袋景仰了大半天,回家后在周记本上郑重写道:“我长大以后的理想,就是要做一坨专插鲜花的牛粪。”结果被他们语文老师全班公开朗读,兼且在教师办公室里“奇文共赏”,从此这个小学生的绰号就成了“牛粪”。 “青眉,你说的出门走走……就是到这儿来?” 欧小弟举目四顾,街边小公园冬去春来渐已成荫的绿化树林里,传出了阵阵令人耳热心跳的细碎喘息声。 “嗯。” 青眉漫不经心地应了声,双眼依然紧盯着小公园外,道路上来往的路人,口里还在低低地数着数。 “要不,咱们换个地方吧?” 欧小弟不自在地挪挪屁股,身后树荫里的喘息已经进化成了断断续续的呻吟声。 “干吗要换?” 青眉显然是心不在焉,可欧小弟实在是坐不住了,身后那些声响现在都开始“高清”了! “还是走走吧,我请你吃软雪糕!” 欧小弟不由分说地拉起青眉就跑,跑了两步才想起来:“对了,你不牛奶过敏吧?” 沙沙沙! 还没等青眉答腔,离树荫不远处的小草坪里忽然一阵簌簌响动。草叶起伏之间,似乎有什么正在窜动出来。 “蛇!” 欧小弟吓得一个箭步飞蹿到青眉身后,两手下意识地就攥住了飘飘然一双蝴蝶袖。 被欧小弟突如其来这一嗓子,从小草坪里头钻出来那对身穿初中校服的小情侣,冷不丁地也给唬了一跳。 。 小弟有约1 一秒记住【.】,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蛇?” 校服女孩吓得头一低,整个人惊恐地瑟缩进男生怀里。 男生搂紧女朋友,鄙夷地横了欧小弟一眼:“神经病!” “蛇?” 青眉高高挑起两道新月眉,似笑非笑地从欧小弟讪讪无语的脸上,直望到他还紧攥着蝴蝶袖的手。 欧小弟手一松,恨不得背过身狠抽自己两耳光:这下子真是,丢人丢到姥姥家了! 似乎直至这时候,青眉才留意到街边小公园的现场状况。一双碧清秀目徐徐环顾了公园一周,自然没有放过隐蔽角落里抱团纠缠的臃肿黑影,和绿荫丛中暧昧难言的各种声响,最后定格到眼前面红耳赤的欧小弟身上。 青眉探头凑近欧小弟,仔细端详了神情局促的年轻人半天。忽然咭地一笑,用最轻描淡写的语气,抛下了一枚最具震撼力的重磅鱼雷:“欧小弟,你果真是个童男呢。” 噔噔噔,欧小弟当场倒退三大步! 轰隆隆,天边同时炸响一记闷雷! 哗啦啦拉—— 白面筋似的雨被风卷裹着,一阵阵气急败坏地扑向快餐店二楼的玻璃窗,又徒劳地汇成一道道小型瀑布泫然淌落。欧小弟望向楼下,行人道上的露天法国式黑铁条椅边,快餐店的标志性小丑顶风披雨,依然坚持展示着它那真假难分的笑容可掬。欧小弟不期然回忆起了,记忆角落里的某个魔术师。 “你看,这里坐着的有八成都是小孩子,不是被父母带着,就是几个小同学相约出来的。这说明了什么?” “说明……这家店生意好啰。” 雷弟嘎嘎的一根筋式回答,直接令到青眉额角滴汗:这孩子,还真有够实诚啊你! “说明父母有闲钱,而且也愿意为了孩子花钱。”无奈之下,青眉惟有自问自答了。 “像刚才在街边小公园外的行人道上,半个钟头之内走过十七个带着孩子的家长。那些孩子不是背着书包,就是拿着乐器。可见他们不是去上补习班,就是去上兴趣辅导课的。” 青眉呷了口热奶茶,接着又说道:“还有行人道上走过的那些师奶们,有的衣着打扮都很普通,甚至不修边幅,头发都没有好好梳理。可她们手里提着的,却是附近几家购物中心的专用购物袋,里头的蔬菜还打着‘有机无公害’的绿色环保放心菜标志。这说明她们并不是没有钱可花,而是宁愿把钱花在家人身上。” “哦,喔,噢。”欧小弟茫然地随口应着,很显然,这天然呆还是没听懂。 “再联系这几天的放学时候,我在这一带区域的几所小学门口观察到的人流量,大致上就能估算出我们少儿托管中心的可开发生源数量,和最具开发潜质的街区了。” 一直要青眉“画公仔画出肠”,把话挑明到这种地步,欧小弟才终于茅塞顿开:“原来你上街边小公园是为了这个呀!” “是啊,那个街边小公园毗邻商业街和住宅区,又是附近几家小学的来往通行路段之一,用来观察流量正合适。” 青眉扯了扯纸杯里的茶包,望着欧小弟一眯眼:“不然你以为我去干吗?” 欧小弟顿时语塞:你不知道那个街边小公园每逢周末日,就是全市著名的情人角么?害人家还一路上激动得小心肝儿乱蹦跶……他无限哀怨地抬起头,正对上青眉不晓得什么时候凑了过来,近在咫尺的粉面桃腮。 “哇!”欧小弟手一抬,整杯可乐洒了满桌面不说,连还未融化的两粒小冰块都跳出来透透气了。 “哟,衣服全弄湿了呀?要不……”青眉刚想说“要不到我家给你熨熨”,欧小弟那大煞风景的邪恶手机又开始哇啦哇啦穷叫唤了。 望着欧小弟边用纸巾擦拭着胸前大片的可乐渍子,便下楼找安静角落接听电话的背影,青眉不易察觉地吐出丁香舌头,舔了舔朱红的双唇,眸中闪过一丝寒光。 “青眉,实在是对不住啊,我有些事情临时需要去办理。”欧小弟接听完电话,一上楼来就歉意地说:“要不,先送你回去?” “没关系,我自己回去就好。”青眉粲然一笑:“你只管忙你的去吧。” 哎哟喂,这么通情达理的大美女,真是打着灯笼都没地儿找哇!欧小弟赶紧再努一把力:“那不如,我们下周再出来……走走?” “好啊,那再约吧。” 按照自己原本的计划,今天本来就应该将这小子带回家“解决掉”,这下中途一打岔,又得耽搁一礼拜了。看来老话说的还真没错,“心急吃不得热豆腐”。干脆,待会儿就先去吃碗豆腐花好了! “马大师,呜呜呜呜呜……” 面对着一上来就泣涕涟涟的小女生,欧小弟无言地叹了口气,抬手斜斜指了指身边的马廉贞。 “马大师,呜呜呜呜呜……” 对方注意力成功地被欧小弟转移了过去,现在是对着冰山小萝莉泣不成声了。 马家的小萝莉继续保持着冰雕雪琢般的淡定神情,直到面前这个少女的“呜呜呜”好容易告一段落了,她才语调平缓地开口:“你找我到底有什么事?” “马大师,我家的洛奇不见了,你帮我找回来呜呜呜……” 穿着粉蓝色丝网托印玫瑰图案花苞裙的少女,半个身子深深埋在花园小洋房的真皮沙发里,这才说不到两句话,又哭成了一朵雨珠淋漓的早春小花。 有了以前对付女鬼阿妙的宝贵经验,马廉贞这趟干脆就不发问了。由得对方呜咽到哭得差不多,声音渐渐低下来了,这才进一步探询道:“洛奇是谁?” “是我家狗狗!” 少女话音甫落,欧小弟当即一翻白眼:闹了这半天,妨碍他跟大美女周末约会的,居然就是条狗啊! 自打手机号码给无量道长不问而取地印上了街头小广告单,欧小弟从未像此刻这样,咬牙切齿地深刻痛恨那只贻害万年的臭老道! 。 小弟有约2 一秒记住【.】,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按照黄历的说法,前天是个好日子,宜开市、上梁、嫁娶……于是从早上六点钟不到,鞭炮声便炸响个不停。 “本来每逢节庆时候,我家都关紧门窗的。可前几天因为天气乍然回暖,屋里热便开了窗子。没想到鞭炮声一炸响,洛奇受了惊吓,就从窗子里跳出去了!” “这种事情,你应该去报警吧。” “报了。”少女抽泣着:“他们说事儿太小,管不了。我还发了**,也没有用。” 讲到这里,少女乞求地望着眼前这位年纪比自己还小的“马大师”,咬咬嘴唇下了决心:“只要你能帮我找回洛奇,我就……就把今年的压岁钱全都给你!”说着手儿不安地在斜挎着的黑白毛绒熊猫袋子上按了按。 “压岁钱……”无视欧小弟在旁边窃笑的表情,马廉贞面色古怪地呢喃着。她忽然想起个事来:今年自己还没讨过压岁钱! 听到小萝莉的喃喃自语,正在不远处举杯喝水的无量道长没来由地呛了一下,一溜儿小跑着钻进厕所不露面了。 马廉贞和欧小弟同时重重地鄙视了厕所方向一眼,视线再度转回对面的少女。 马廉贞沉吟着道:“看在大家同住一个小区的缘分,你的委托我可以考虑接。不过,寻找类的委托是需要被寻找者贴身物件的。” “我回去拿!” 少女急忙弹起身匆匆离去,不一会儿转回来时,手头捧了包东西。打开里头是一条狗绳,用旧的狗项圈,还有只泰迪熊毛公仔。 “这只小熊是洛奇晚上睡觉抱着的。” 马廉贞先拿起泰迪熊瞧了瞧,公仔毛色已经泛旧了,身上套的蓝色小褂也撕烂了好几处口子,但是又都用同色的线细心地给缝补好,线头打结在背面。一只熊眼睛脱落了,就用差不多大小的棕色扣子给替换上。 接着马廉贞再拎起旧项圈检查了下,皮带边缘都经过特殊处理,避免磨损狗狗的颈部皮肉,不是花鸟虫鱼市场里几块钱一条的廉价货色。看来少女的话可信度至少有五成,狗狗遭受虐待而逃亡的可能性基本可以排除了。 “你跟我来准备仪式。”马廉贞选择了旧项圈,带着少女往阳台外小花园的树下走去。 无量道长从厕所里探出乱蓬蓬的头,确定小萝莉已经出去了,这才放心地大摇大摆踱了出来。 见到欧小弟还满怀好奇地伸长脖子冲花园里张望,无量道长下手就一脖拐儿:“甭看啦,偷看可就不灵喽!” “老道,用贴身物件找东西真的能灵么?” “咋不能灵!”无量道长扎撒开手脚,往真皮沙发上一仰,翘起了二郎腿。回想起上次倒水的事儿,又用食指勾着茶杯晃悠两下子。 这趟欧小弟给他倒上了,老道满意地呷了一口:这别人给倒的水,喝着味儿就是不同些! “咱先不说戴尚文那样牛掰的,光起个卦就能说出谁拿了你钱,穿啥戴啥手里提啥,几时去找之类。就单说这民间寻人的老方儿吧,你要想寻个很久没见的人,就拿他贴身衣服里包块磁石,捆成个卷儿吊在自家水井里。过不几天,那人就会迷迷糊糊,老老实实地给你回来咯。” “贞贞现在用的呢,跟这个法儿也差不多,就是多添了一项,能从水镜里看出丢失的东西在哪儿,方便失主直接去找。因为丢失的是狗,你不去找它自个儿未必能回得来……” 老道的龙门阵还没摆完呢,马廉贞和少女已经回屋里来了。 “一个移动的地方,周围有铁栏杆,还有其他的狗。” 马廉贞半闭着眼回忆了一下之前水镜里的画面,又补充道:“移动速度挺快的,但还是在地面上。有震荡的感觉。” 马廉贞一口气说到这儿,略显疲倦地喘了口气,扭头对欧小弟说:“你陪她去市区主干道转上国道的那个路口等着吧。”说完径自回房休息去了。 “等什么?”天然呆就是天然呆,这时候还未反应过来。 老道啪地又给了他一脖拐儿:“等车呀!”听马廉贞方才的描述,分明就是运送活禽畜类的大货车么! “下来下来!你们这是干什么,赶紧都给我下来。喂不要乱来啊!” 欧小弟和少女这还没走到市区主干道转上国道的路口,远远地就见公路边停着一辆满载各种犬只的大货车。还有一群戴着红帽子,身穿印有“爱护动物”字样白色t恤的男女,围着货车司机在激烈争辩。有几个身手敏捷的已经爬上了货车,就要动手往下卸狗笼子,急得货车司机大声嚷嚷起来:“光天化日地你们拦路抢劫啊!” “你们这是在干吗?全都先下来再说!”好家伙,除了交警,连警察都来了。 “这些狗狗都是要给送去火锅城的!” “他们要宰了这些狗吃肉!” “没有买卖就没有杀害,珍爱生命,保护人类的朋友!” 红帽子们这会子又围上了警察,七嘴八舌地申诉起来。 “火锅城?吃肉?”欧小弟身边的少女一听这话,小脸刷地就白了。 “我哪儿懂他们这些大道理?我就一送货的司机,货送不到地方老板要扣我工钱哒!”货车司机满面委屈地辩解着。最近也不晓得走了什么衰运,先是在马路上撞倒个闯红灯的女人,幸好上医院检查过没啥大碍。今天一出来又碰着这帮莫名其妙的家伙,现在还连警察都招来了,真是烦死人! “有检疫证明吗?”警察冷不防地一句话,正戳中了司机的死穴。 “我……我不清楚,这事儿得问老板……”司机顿时支吾了起来。 警察啪地合上本子:“车上的货先扣下了,叫你们老板提供检疫证明来再说。” 欧小弟感觉衣角被轻轻拽了拽,只好硬着头皮上去,尝试跟警察谈谈:“阿sir……那个……我想问一下……” 警察闻声一回头:“欧小弟!” 。 下乡记1 一秒记住【.】,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欧小弟还傻愣愣在原地发呆呢,警察上来就给了他肩膀一拳头:“忘了?上次在武队长桌边,我还给你发过烟!” 欧小弟这才回想起来。有一趟他去找武正龙谈事儿,正碰上这警察休完婚假回来,吆喝着给全办公室发喜糖喜烟,欧小弟也跟着沾了光。 “就是我呀,想起来了?” “这些狗都扣去哪儿呀?”欧小弟搭讪着问。 “先送去流浪狗收容中心呗。” “那要是老板回头来讨……” “他要是拿得出检疫证明,还得原车发回去。”警察耸耸肩,显得也很无奈:“没法子,没有相关的法例,我们也查处不了啊。” “是这样,我来这儿是帮忙找狗的。”欧小弟招手把少女叫了过来:“就是她,家里狗跑掉了,哭得跟个泪人儿似的。” 少女红着脸,怯生生地喊了声“警察叔叔好”。这下子可把年纪不大的小警察给逗乐了,手一挥爽快地说:“你们自个儿上去找吧。” 少女在挨挨挤挤叠垒着的狗笼子间艰难地穿行了一圈,不甘心又再兜第二遍,还一个个笼子蹲下来仔细辨认着。从她脸上表情不难猜出,她家的“洛奇”不在这车暂时获救的幸运儿之中。 “怎么会这样呢?”少女难过地扑闪着眼睛,双手扭卷着裙角,看样子又想“呜呜呜”了。 欧小弟也傻了眼干站着:莫非贞贞的法术不灵了? 还是刚才那个警察脑筋转的快,他走到还拉扯着交警想求情的司机跟前问道:“你在来的途中有没有卸过货?” 司机老大不情愿地吭哧了半天,才回答说有,半路上在个城乡结合部的小型宠物医院里,卸下过一笼子狗,据说那是宠物医院的负责人直接跟老板订的货。 “那里头有没有我的洛奇?”少女在一旁连忙插嘴发问:“是条金毛寻回犬,两岁半打的公狗,身上的毛……” 没等少女说完,司机已经没好气地回嘴:“我哪有闲心去管你的狗,成天跑送货都忙不过来,现在还摊上这档子倒霉事儿!” 少女被司机抢白得眼泪汪汪,人家可没工夫顾及她的弱小心灵,开水烫脚似的又赶着交警一迭声地哀哀诉苦去了。转身时欧小弟还听见他嘀咕了一句:“吃饱了撑的!” 欧小弟望望少女,像在安慰她又像在安慰自己似地说:“去看看,没准儿就在卸下的那一笼子里!” 郊区的农田里已经插下了春秧,绿油油地一行行整齐排列着煞是好看,欧小弟想起了案板上刚洗完还带着水珠,就等着下锅炒鸡蛋的韭菜。 旁边那垄甘蔗田在中午的雷雨中已经喝饱了水,长长的叶子在傍晚的微风中轻轻摇曳,像菜摊子上竖立摆着的油麦菜。 水田里青蛙还没开始盛夏的聒噪,间或啯的一声,像放晚学的小孩子嘴里含了块糖。 电线杆子上稀稀落落停了几粒小黑点儿,衬着背后扁馒头似的青山,看着就像秦明月昨天晚上蒸鱼撒下的豆豉…… ——喂你怎么老扯到吃的呀? 唯一的理由就是:欧小弟饿了。 踩着雨后泥泞的乡间小路,路面上土坑里积着水洼,欧小弟的帆布鞋很快就与路面“和谐”了。身后的少女倒是一声没吭,只是很小心地提着裙角,试图尽量避开路上的稀泥污水、坑坑洼洼。从她深一脚浅一脚的走路姿势可以看出,这孩子怕是从来就没到过这种地方。想到她这么辛苦就为了找条狗狗,欧小弟突然觉得:这年头,做条狗也不错啊。 “到了。”少女揩拭着走了这么一路,已经热得通红的小脸。 面前是座灰色小平房,墙壁上还按照农民的审美观贴了好几排瓷片。房屋后头有所院子,围着高高的青砖墙。几乎不用瞅那扇沉重的黑铁门上挂着的白地红字招牌,欧小弟他们俩也知道找对地方了——因为屋后的院子里,此刻正此起彼伏地响起了好一阵狗吠声。 “有人吗?”欧小弟上前拍拍黑铁门,引得院子里众多犬只又是一通乱吠。可他等了好久,却没有任何人出来应答。 “有人吗?”少女忍不住也加入了拍门行列:“我们是来找狗的,开开门让我们进去看一下好吗?” 少女焦急的声音越过高墙飞入院内,黑铁门却依然沉默矗立,无视也无感少女已经拍红了的娇嫩小手。 眼看着天色已经渐渐地暗了下来,院子里的犬吠声也低落了。欧小弟拉开少女:“走吧,也许人家已经出去了,刚好不在。” “不在?狗狗要喂食的呀,就算他下午接了狗笼子后就出门,晚上总得回来喂吧?”少女认真地说:“再等多一会嘛。” “你看这天,搞不好还得下雨。明天再来吧,隔一个晚上而已。反正咱们知道地方就好找了。”欧小弟好说歹说,总算把少女给拽走了。 随着他们脚步声的远去,厚重的黑铁门悄无声息地开了一道狭小的窄缝。布满血丝的眼珠子骨碌着,朝门外张了张,黑铁门又再度关闭了。 “有狗吠没人应?”马廉贞微微皱眉,显然小萝莉想的跟少女差不多:“他不用喂的么?” “对了贞贞,你就再用那个法子看看狗在哪?要是真在宠物医院里,我可以叫上那个警察,帮忙一块儿要去呀!” 欧小弟还没兴奋完,却见马廉贞摇了摇头:“三天之内不能重复施法。” “哦……那明天就轮到老道你陪着那女孩去找狗喽。” 因为下午帮忙找狗,从城乡结合部赶回来已经晚了。欧小弟只好临时请假,还挨了店长大叔在电话里好一通的狠狠训斥。 “我?”无量道长先是老脸皱巴成了一团苦瓜瓤,眼珠一转悠,忽然猛地拍起了大腿。 “有了!贞贞,咱们就用那法子!看清楚是不是在宠物医院里,再打算怎么上门去要。”——可要是狗狗不在,道爷我也就不用去喽。 。 下乡记2 一秒记住【.】,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当然了,这后半句老道没有说出声来,可他那点儿小心思又瞒得过谁? “也好。”马廉贞思索了半天,终于点点头。 “什么法子?你们到底在说什么呀?” 天然呆某弟完全没听懂,把颗脑袋扭过来又扭过去,头顶上浮动着无数问号。 “你想知道吗?”无量道长捋着两撇老鼠须,嘿嘿地奸笑。 “想啊。”欧小弟不假思索地回答。 然后――欧小弟就后悔了。 “为什么你们去还要拉上我啊?” 没有月亮也不见星星的黑夜里,欧小弟高一脚低一脚地踏在傍晚才刚来过的乡间泥泞小路上,典型地怨声载道。 “嘿嘿,你不是说想知道吗?那个谁谁说地,要知道梨子的滋味,就得亲口尝一尝呗!”无量道长这话真是让欧小弟哭笑不得,但却不是他非得拉上这只天然呆同行的真实原因。 欧小弟瞅见夜色里老道贼亮贼亮的老鼠眼,心里就是一咯噔:根据以往的多次历史经验教训证明,跟这臭老道扯在一块,通常都落不下啥好果子吃。 “喏,就是前面那户。” 无边无际的黑暗之中,低矮的灰色小平房匍匐着,看着也就像条瑟缩无助的老狗,尽管春夜里的风并不寒冷。没有人声,也听不见狗吠。但从黑铁门缝里张望,却能依稀瞥见一点昏黄的灯光。 欧小弟刚想如常地上前拍门,就被马廉贞及时制止了他。在欧小弟不解的目光注视下,马廉贞取出一纸黄符,作势就待要往他额头上贴。 “干什……”欧小弟还没嚷嚷开呢,背后早有预谋的无量道长一把捂住了他的嘴。那黑爪子熏得呀,欧小弟差点就把才吃下肚没多久的晚饭原封不动地又给还了出去。 “这是离魂符,帮助你魂离肉身用的。”马廉贞指指高墙包围的院子:“魂能穿过去,看清楚了就赶快出来。” 小萝莉简洁地交待完毕,也不等欧小弟回话就干净利落啪嗒一下,把那纸黄符准确无误地贴上了他额头,手势那叫一个熟能生巧哇! 纸符一挨上脑门儿,欧小弟就觉得脑袋里猛地一晃荡,像灌进满满一池子水,视线随即开始变得模糊起来。 为什么魂能穿过围墙? 这个问题就像问一条鱼:为什么你能游曳在水里? 鬼魂在土地中,就像鱼儿在水里,你见过淹死的鱼没有? 所以,欧小弟没费多大劲儿就穿过了看似厚实的青砖墙。只是在他刚刚进入的那一刹那,后院里的狗忽然不约而同地长声吠了起来,那声音听着就是老人家所说的“犬哭”。 狗狗这一大合唱,屋子里立即传出压低声调的呵斥,狗吠渐渐地低下去了。 欧小弟循声再次穿越,进入到了小平房的屋子里。老式旧灯泡昏暗的黄光中,身披白长袍脸扎蓝口罩的男人像堵肉墙,挡在了屋角的一张手术台前。从台子上方那盏比较亮眼的白色小灯,和男人正往手上套的透明医用胶手套来看,似乎他正准备施行着什么治疗。 男人对于欧小弟的进入显然毫无察觉,反倒是手术台上捆缚着的金黄~色大狗挣扎着,朝欧小弟这边转过了头来。 “洛奇!”欧小弟立即认出了与少女提供的手机照片上一模一样的金毛寻回犬。哈哈,果然就在这里,可找到你了! 四肢被牢牢固定在手术台上的金毛大狗嘴巴也被皮条捆绑着,只能发出断断续续的呜咽声。 男人低骂了句什么,手中的针筒扎下不一会儿,大狗就停止了挣扎,直挺挺地僵卧在手术台上。从它似有若无的微弱呼吸来看,应该是被刚才男人手里扎下的那针药剂给麻醉了。 欧小弟还想再瞅下去,身后突然传来一股巨大的吸引力,像漩涡一样猛地将他卷入了乱流中心。等他从滚筒洗衣机般的漩涡里好容易挣脱出来时,已经又回到了自己的身体里,还带着天旋地转的晕眩感往前栽了几步,几乎把脑袋当敲门砖直接撞上那扇黑铁门。 “贞贞……” 欧小弟甫一开口,咕咚!身子一软就坐倒在地上,还好阵子犯恶心地直想干呕。 “这是初次离魂的正常现象,回去休息几天就没事儿了。” 还正常现象呢!欧小弟浑身就跟刚挨了顿揍似的,又酸又痛还透着乏,记得上回为了保护秦明月给那伙小阿飞拳打脚踢――都没现在那么难受! 无量道长在旁边嘿嘿笑了:“当然会难受啦。离魂可是伤元气的活儿么。” 欧小弟忿忿地狠瞪了老道一眼:就知道跟你扯一块儿准没好差使! 无量道长一瞅欧小弟的神情,就猜到了这小子心里想的是什么:“咋了,你小子还不服气是吧?你不去难道还叫我和贞贞去啊?我们两个是老的老来小的小,你一个年青力壮的后生伢子,你好意思吗你?” 欧小弟恨恨地闭紧双眼,索性给他来个眼不见为干净,反正平日里斗嘴他也从来没赢过这个臭老道。从今往后,欧小弟决心再也不理睬这个臭老道,不,是臭老鼠了! “手术台?”马廉贞踮起脚尖,眺望着明知道凭自己那身高,是无论如何也看不见的黑铁门里那间屋子。“你说的那个男人,他在干吗?” “好像在打针吧……”欧小弟想起今天下午,警察在扣车时候讲过的那句话:“对了,是检疫!” 欧小弟自作聪明地猜测道:“你想啊,没有正式检疫证明的犬只,不能卖更不能吃。那个男人既然是开宠物医院的,他要检个疫还不容易?等鼓捣好了再转手卖给市区里头的宠物店,他好趁机赚钱呗!” “如果只是为了赚钱,那倒还好说……”马廉贞的眉头依然没有松开:“可是为什么之前你们拍门,他却坚持不肯开呢?” “呃……他怕狗主找上门来,把狗狗都给领回去,自己不就亏本了呗。”欧小弟继续发挥想象力瞎编到底。 。 下乡记3 一秒记住【.】,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唉呀不管咋说,既然知道小妞儿那只金毛寻回犬‘洛奇’当真在里头,剩下的事情不就好办喽!” 无量道长说着,肆无忌惮地张大嘴巴打了个长长的哈欠:“回去睡觉咯!” 双耳破芒鞋绕过还瘫坐在地下歇息的欧小弟,噼噼啪啪头也不回地走人了。欧小弟盯着老道的背影恨得牙痒痒:这只臭老鼠! “欧小弟!” 三天之后,正步行赶去餐厅上班的欧小弟在街头被少女喊住了。本来都不想停脚的他,给从身后气喘吁吁追上来的少女紧紧拉着不放,只好假笑着问道:“你怎么不去上学啊?” “下午没主课,我就偷溜出来了。”少女倒也老实,张嘴就坦白了自己逃课的事实。“我还正想过去找你的。” “找我干吗?”咱可是要上班的人啊!况且这两天老道不都已经陪你去找过了吗? “那家宠物医院不知怎么地,一直没有开门。整整三天了!我早上旷操过去,中午不午休也去,下午一放学再去,可就是没见有人出来过。院子里头的狗叫声也一天比一天少,我担心……” 泪水在眼眶里亮晶晶地打着转,少女强忍着说:“你不是和上次那个警察叔叔很熟的吗,能不能请他陪我们一起去看看?求你了!” 少女一边说着,一边手儿紧拽着欧小弟的衣袖不放,看样子大有“再不答应就把你袖子扯下来噢”的架势。 “别这样,大街上呢!” 欧小弟有点犯窘,手头上急忙挣开少女死拽不放的小手,两眼还慌乱地游目四顾,看有没有行人注意到他们这边的拉拉扯扯。他不看犹自可,这一张望差点没把他的小心脏吓得当场麻痹掉―― 几步开外的不远处,露天咖啡座一顶顶红白间隔小蘑菇式的遮阳伞掩映下,刚长成荫的街边绿化树枝叶影影绰绰里,一袭浅葱色遍布勾勒银白散菊图案连身长裙的青眉笑吟吟地抱着双臂,正看好戏似地观赏着欧小弟和少女二人的当街纠缠! 欧小弟这一惊非同小可,激灵灵打了个冷战,手下触电样猛地一甩,挣开了不明就里的少女。他也顾不上少女的惊愕表情了,三两步窜到青眉跟前,开口就气急败坏地说:“不是你想象的那样!” “哦?我想象的怎样呀?” 青眉以逸待劳地反问道。弯弯的眉梢在笑,弯弯的唇角在笑,连斜倚着树干那柔若无骨的身姿都在无声轻颤地发笑。 可是欧小弟完全笑不出来啊!他苦着脸决定“坦白从宽”,竹筒倒豆子似地一古脑儿把事情的前因后果,原原本本从头到尾地述说了一遍,只隐去了马廉贞施法的部分。这些怪力乱神的玩意儿,别吓着人家大美女才好,欧小弟体贴地想。 青眉听完了欧小弟的供状,却是老半天没吭声。就在欧小弟心里头“阿姨呀阿姨呦,阿姨呀阿姨呦,阿弟可带一个带一个带一个他可带一个带一个刀”地忐忑不安,琢磨着她是不是还在介意刚才亲眼目睹自己和别的女孩当街拉拉扯扯的尴尬一幕时,青眉忽然“哧”地一声笑了出来。 “那你也不该把人家小妹妹往大街上一撂,自己就跑过来呀?” 要不怎么说御姐范儿呢?青眉她不止嘴巴上说的好听,人家还落实到行动上,一把挽住了欧小弟的胳膊:“走,上去打个招呼。”也不晓得有意还是无意,青眉的手正好挽在了少女方才拉过的地方。 如蒙大赦重见光明的欧小弟,挽着款款而行的青眉,尚未来到鼓着腮帮子,趴在行人天桥栏杆上发呆的少女面前,忽然听得少女高喊了一声:“洛奇!” 行人天桥底下的圆形大花坛旁边,原本停泊的汽车刚好开走,露出之前一直被车身遮挡的人影来。席地而坐的老乞丐正捏着个捡来的矿泉水瓶子,把瓶底还剩余的一点儿水往嘴里倒,闻声朝天桥上方抬起头来。 老乞丐身边靠着的破烂卷席一侧,身上半盖着面纤维布趴伏在砖地上,朝来往行人茫然吐着舌头的金黄~色大狗――正是欧小弟那天晚上在城乡结合部的小型宠物医院,灰色小平房屋内手术台上见过的那只! 金黄~色大狗听到了少女的声音,先是一愣怔。目光随即惊喜地一闪,抖了抖毛就要直立起身来,却被老乞丐大声喝骂着拉住了,还嗖嗖地抽打了它两棍子。再想抽下第三棍时,飞速奔下天桥楼梯的少女用娇嫩的小手紧紧抓住了棍头:“不许你打它!” “我教训自己家的狗,关你啥事?”老乞丐一边嘴头上硬着,一边偷眼打量面前少女的服饰打扮。待确定对方只是个普通学生后,老乞丐的声音也就随之洪亮了起来:“哪儿来的丫头片子,不好好去上学,管闲事都管到别人家的狗身上来了?” “它是我的狗!它叫洛奇,今年两岁半,后爪子上有块疤痕。” 少女还没讲完,老乞丐忽然笑了,笑容奸诈里满是不怀好意的嘲讽。 “你的狗?后爪子?哈哈哈哈!” 老乞丐诡笑着把盖在狗身上那面纤维布猛地一掀,少女当场愣住了! 油腻污秽的纤维布遮盖下,金黄~色大狗原本应该长着两条健壮后腿的地方,此刻却只剩余了两条外凸的胫骨。后爪子被齐刷刷地截去了,重心不稳的大狗立都立不直,后半身只能趴在几块木板拼凑成的简易小滑轮车上。木板也是发黑的钉装箱废旧材料,加上沾染了未及时清理的排泄物,纤维布一掀开就招来好几只苍蝇,有两只还叮在了大狗后腿未干透的血渍处。 似乎察觉了行人天桥上还有目光在注视圆形花坛这边,老乞丐心虚起来,也不想把事情闹大,招惹出巡警过来查问可就麻烦了。 老乞丐拉起木板滑轮车准备挪地方了,路过呆若木鸡的少女身边时,还拿鼻子重重地哼了一声。 。 夜奔1 一秒记住【.】,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走没两步,金黄~色大狗挣扎着想下地,却被颈上那条又粗又硬,与木板捆在一块的麻绳牵扯着,只能勉强转回头朝少女发出低沉的哀鸣声。听它那叫声,似乎连舌头也被截去了。 老乞丐毫不怜悯地举棍就打,生拉硬拽着把狗给牵走了。 “怎……怎么会这样啊?” 行人天桥上目睹了这一幕的欧小弟,惊讶得不禁口吃了起来:“那天晚上它、它明明还好好儿地呀?这、这这……” 青眉凝视着天桥底下,边垂头走开边拿手背揩着眼睛的少女背影,怔怔地看了好一会儿。待她眼波流转,再度望向欧小弟时,俏脸上却又恢复了春水般荡漾的娇笑:“你不是要去上班的吗?” “啊!”欧小弟惊呼一声,跌跌撞撞地冲下天桥,下楼梯时还不忘扭头喊了句:“回头给你电话!” 青眉侧身倚着栏杆,一只玉臂微抬支颐,眼看欧小弟百米冲刺般往餐厅方向飞奔而去。 “连背影都那么搞笑。” 她轻声嘀咕了一句,再望向已经走远的少女出了会神,最后将目光投向更远方,城市边际的隐隐青山处。媚眼眯缝如丝,她又笑了。 ――那是,城乡结合部的方向。 血迹斑斑的手术台,空的。 残留着紫蓝色药液的针筒,空的。 后院曾经塞满而拥挤不堪的铁笼子,也是空的。 要做的手术都已经做完。现在需要进行的。是一点小小的“后期辅助疗程”。或者用男人的话来说,是一种“良性教育”。 屋角水泥柱子上,粗大铁链拴着的金毛寻回犬,目光战战兢兢地滑过那张令它毛骨悚然的手术台。滑过浑浊老眼般放射着昏暗黄光的电灯泡,滑过散发着血腥味儿的污浊四壁,在对面的天花板角落悬挂的半面破败蜘蛛网上停留了一会儿,又回到面前手握皮鞭的可怕男人身上。 金黄~色大狗垂下头,不再吠叫也不试图挣扎,似乎已经认命了。 啪! 第一鞭抽下来时故意挥得很慢。男人抡圆了胳膊,就为了看大狗想要闪避却被铁链拽着动弹不得的惊恐无助神情。脏得粘成绺的金黄~色毛发随着鞭梢拂动,大狗身上顿时生生拖出了一条血痕。 “呜呜……”舌头早已经被截去,大狗只能从喉咙深处发出低沉呜咽的哀鸣,却不知道这种叫声更能刺激男人心底暴虐的兽性欲望。 啪!啪!啪! 疾风骤雨般飞扬的鞭影里全能戒指。金黄~色大狗连闪避的基本生物本能都被迫放弃了。蜷伏在地下忍受着这来自人类的残酷折磨。仅余的两只前爪紧缩成团。神经质地轻微痉挛着,这几乎是它全身上下除了呼吸以外,唯一还会动的地方了。 然而。狂暴的鞭雨没有任何将要停止的迹象。男人满脸油汗,双眼却亮得吓人,张大的鼻孔里呼哧呼哧直喘粗气。在他而言,这才是最享受的惬意时刻。 “哟,再打下去可真要死了呢。” 屋内全无征兆蓦然响起的娇笑声,像在男人极度亢奋的神经末稍强行打下一枚透骨钉。吓得他手里一震,反卷回来的皮鞭差点抽上自己的脸:“谁?是谁?” “咯咯咯咯。” 一阵又甜又滑的低笑声,一对弯若远山的青黛眉,一双勾魂摄魄的媚丝眼,再配上一条袅娜如柳的小蛮腰。灯下骤然出现的陌生美女。令到断荤已久的男人是既惊且喜:“你怎么进来的?” “门开着,我就进来了呀。”美女手指头勾弄着略显卷曲的发梢,半带撒娇地嘟起油汪汪的红唇说。 门开着?男人愣了一下,莫非今天晚上送老乞丐出门的时候忘了关?不过……他上下打量着美女心想,幸亏忘了关。 仿佛猜到男人心下在想什么,美女笑了,施施然走到纯粹就是摆个样子的诊疗桌边坐下。 “人家口渴了嘛,想进来讨杯水喝,就见到你……” 美女娇躯微微一侧,斜斜飞了男人一眼,像是对他手里的鞭子很感害怕,勾弄着发梢的手轻轻在高耸的酥胸上拍了拍。 男人贪馋的视线随着美女的动作往下移,只觉得一阵口干舌燥,似乎他也迫切需要一杯水。 手里的鞭子随地一扔,男人涎着脸凑了上来:“没有,嘿嘿,我只是教训教训它,吓唬那畜牲一下的。” 男人转身指戳着趴在地上已经给打到大小便失禁的金黄~色大狗,装腔作势地斥骂道:“都是你个畜牲不听话,害得人家差点要退货。今天晚上不好好教训教训你一顿,明天早上人家真不要你了,老子就拉你去人道毁灭!” 骂完他又讪笑着对美女忙不迭地解释道:“这也是它主人自己要求的,明天早上还得还给人家的,哪儿就能真打死了呢?” 男人骂狗时背着脸,没看见他口口声声“畜牲”长、“畜牲”短之际,美女秋水明眸中跃动的两点怒火。 但焰光旋即一现而没,声音倒是越发甜腻了:“真的吗?那你教训完没有嘛,人家都快渴死了啦――”最后一句拖长了尾音,不折不扣地就是在发嗲。 男人急忙一跃而起:“完了完了,早就完了!我这就给你倒水去啊!” 男人特意当着美女的面冲洗干净了手,又翻箱倒柜地忙着找桔子粉。趁着背对美女倒开水的当儿,他悄悄把藏在手心里的药片滑落进杯中,连着桔子粉一块儿拿小勺调匀。 “美女,渴坏了吧?赶紧来喝杯果汁。” 美女瞟了眼男人屁颠屁颠端上来的水杯,秀目中寒光一闪,又若无其事地俯下螓首,不客气地将杯中饮料喝得涓滴不剩。 等她搁下了杯子,却没掏出手帕擦拭嘴角,而是直接吐出丁香小舌,诱惑地在红唇上轻舔了一圈。原先精心涂抹得油亮猩红的饱满唇膏,便变得缺失模糊起来,乍眼看着像刚被人强行吮吸过似的。 男人眼瞅着美女这番做作,小腹里头一股子邪火腾地就窜上来了。 夜奔2 一秒记住【.】,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可以看看吗?”美女仿似突然患上了弱视症,对男人脸上那毫不掩饰的得意淫笑视若无睹,反而踱到大狗跟前蹲了下来。 男人皱了皱两条毛毛虫似的粗眉,一条脏狗有啥好看的?不过他还是顺着美女的意思假装大方:“看吧看吧,随便看。”反正药性发作也还得一会儿…… “能听见我的话吗?” 美女朱唇未启,也没发出任何声音,瘫软在地上紧闭双眼的金黄~色大狗却蓦地一震! “你想活,还是想死?” 想活的话,凭她的能力要救条狗出去,那是易如反掌的事儿。可拖着这样残疾的身体,即使少女依然愿意收留它,将来的长期照料和医药费用也是个沉重的负担。 大狗显然也想到了这层,沉默好一会,半开半闭的眼中顺着污血浸湿的皮毛,缓缓滑落一滴眼泪。 “美女,快来呀!” 男人衬衫大敞,露出黑瘆瘆的胸毛,和朝前凸出的大肚腩。他靠着办公桌,竟是打算就地解决了。 “来了——” 美女娇嗔地应了一声,扭头再度无声地对大狗说:“确定想死?” 大狗颤抖着仰起鼻子,沉重的眼睑下,目光充满了祈求与感激! “美女!” 男人又在叫唤了,一只手揣在已经解开皮带的裤裆里抖搂着,看得她是一阵无语:这药片儿究竟是你吃还是我吃的?怎么看着你发作得比我都快啊! “美女,快——”男人喘着粗气还没“快”完呢,突然觉得颈上一紧。勒得他眼球突出,舌头直吐! “我这不是来了嘛。” 男人双手拼命拉扯着紧紧缠绕在颈上的粗大绞索。徒劳地想从窒息的痛苦中挣脱出来。布满血丝的鼓凸眼球,翕张的大鼻孔,咧开的嘴里吐出大半条舌头还淌着口水,让他看上去也就像只烈日下的老狗。 男人的脸上惊恐万状,不仅因为脖子上的青绿色绞索来得无声无息。更加令他骇然的是,这绞索另一头就藏在美女的浅葱色散银菊图案长裙底下。它究竟是…… “尾巴呗。”美女眼波荡漾如春风乍起,吹开一池碧水。“你三番四次地叫我过来,不就是想和我交尾么。” 她刻意将“交尾”两个字用鼻音哼出,声音又浓又滑,简直能滴出蜜来无尽转职。 只可惜这男人真不算是个好听众,他已经被颈上那根美女口中的“尾巴”绞得两眼发黑,膝盖一弯。咕咚一声跪倒在地失去了知觉。 他晕归他晕,脖子上的青绿色粗大绞索却并未就此放松,一寸寸地拖曳着发瘟猪样翻着白眼的男人,来到奄奄一息的金黄~色大狗跟前。这拖行的一路上,磕磕碰碰地无数次撞到家具、碰上旮角,分明就是把昏迷中的男人当“拖死狗”似地任意拉扯。 美女总算松开了尾巴,只见青绿色一闪隐没,裙底下的身段又恢复了纤细苗条的婀娜多姿。她俯下身子。小心地抱起大狗,放置在地上横躺的男人对面,摆好了姿势。从那仔细体贴的动作来看。神秘美女对这条又脏又臭浑身血污的残疾伤犬,竟似比对死尸般直挺挺躺着的男人还更有爱心些。 呼吸到新鲜空气的男人,鼻翼贪婪地鼓动着,布满血丝的眼珠子在悄悄睁开条细缝的眼皮底下急促滚动:似乎没见到有人影?再屏住呼吸听了听屋内的动静,除了对面那条金黄~色大狗断断续续、似有若无的喘息声,似乎也没再有啥响动。 ——那妖怪走了? 男人一个懒驴打滚。先翻到手术台底下,背靠着阴凉的金属支架,紧张地环顾四壁。 屋子里寂无人声,除了天花板上昏暗的灯泡,像只恹恹欲睡的昏花老眼,无精打采地俯瞰着底下神经兮兮的男人。 “呼。”男人紧绷的肌肉松弛下来,这才可算喘下口大气。 就在他全身彻底放松的刹那,耳畔又再响起一把低低的娇笑声:“你在找我呀?” 男人登时两眼发直,他想转过头去,可无奈脖子跟身体一样罢了工,完全不肯听从大脑使唤了,只能一动不动地僵立在原地。 好在神秘美女充分发挥了她善解人意的优点,胴体一扭,柔若无骨的娇躯便席卷到了男人面前——只见水缸般粗大的青绿色躯体上遍覆着暗绿色甲质鳞片,上面再顶着个千娇百媚如花似玉的美女头,你说那是个什么情景? “咝咝咝……” 男人手脚筛糠般地剧烈抖动,想说一个字,却只发出了开头那个字音。他这根舌头打的可不是法式蝴蝶结,直接就给绕成了中国结! “错了,我不叫丝丝。”美女戏耍似地用尾巴卷着房梁,将头高高昂起,身子像那河边纤纤垂柳无风自摇。“我叫弯弯。” “呜呜呜……” 以男人目前的状态,你叫啥他也发不准音的好吧?这种从喉咙深处发出的呜咽声,听着倒跟金黄~色大狗之前的哀鸣很相似。 美女恨铁不成钢地摇了摇头,看来也不打算再给他从汉语拼音由头补起了。青绿色的娇躯骤然一收,这头卷着张口结舌木偶样僵立的男人,那头卷着地面上苟延残喘的垂死伤犬,打成了个复杂的结子。 她现在打的这可不是法式蝴蝶结,当然也不是繁复的中国结,而是个打横躺倒的八字形状。红唇一张,咬住自己迂回绕了过来的尾巴尖儿。 这种首尾相连的横列八字形状,在西方神秘学中称为“大无限符号”,意即内里隐藏着无限的神奇力量。衔尾蛇所拥有的“无限”概念,既与数学概念中的“无限大”有所关联,更是一个自古就具备宗教性和与炼金术相关的符号。而在西藏石刻里有幅名为“无尽之结”的图案,也与衔尾蛇一样,代表着生死循环的概念。 眼下美女以自己的躯体摆出这个形状,则是要施行一种极古老而神秘的术法。这种术法绝大多数人别说亲眼目睹了,就连做梦都无法想象得到! 夜奔3 一秒记住【.】,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门户紧闭的室内没有一丝风儿,却不知道打从何处蒸腾起丝丝缕缕不绝如棉的淡青色烟气。青烟袅袅凝聚为云,棉絮状的云气又渐渐汇聚成团。 盘旋不已的云团之中,半空上巨大的横列八字缓缓地游弋起来。首尾相连的衔尾蛇周遭,青色云气不断被暗绿色的甲质鳞片吸纳,又自全身毛孔中散发出来。 云气吞吞吐吐,青烟缠缠绵绵。室内顿时变得云雾缭绕,被卷在横列八字两端的一人一犬,也随之隐没入了青云薄雾之中,身形轮廓摇曳不定,疑幻疑真。 似乎过了许久,许久;又似乎只是一眨眼的工夫?连时间都迷失于满室弥漫的青色烟雾里,连标示空间的经纬坐标也再无意义。 屋外的阴霾终于散去,十六的莹莹玉盘自云层中款款步出,将冷霜似的银光哗然泼洒了一地。连续两天的大雷雨,地面湿漉漉地,青蛙们兴奋得在水田里直蹦跶,有几只胆大的还跳进岸边的小水洼里,深夜的乡间小路是它们的天下。 屋内的云雾终于散去,僵立不动的男人脸上已经失去生命气息,趴伏地上的伤犬呼吸却逐渐趋于平稳,垂头瞑目还未醒来。仔细看时,在金黄~色大狗额头前方还悠然飘荡着一点荧荧白光。 半空中那条巨大的衔尾蛇,悄然踏足地面,恢复了娇俏的婀娜人形。大狗额前的白光在头顶盘旋往复三圈后,仿似听到了召唤,倏地飞向美女摊开的莹然玉掌。 白色光点匍匐在掌上纹丝不动,冷光映照着美女娇艳的面庞,修蛾媚眼看似妖邪魅惑,却又在光映之下隐隐带出一丝慈悲圣洁。两种截然不同的感觉同时并存于她眉宇之间,这一刻,谁又能分得清是佛、抑或是魔? 美女推开灰色小平房长年紧闭的窗户,将纤手伸出窗外。黑暗夜色中恍若一拢尚未融化的新雪。白色光点依然伏着不动,也不飞去。 红唇间逸出一声幽幽叹息:“去吧,来自天地,归于天地,不要再留恋人间了。” 白光轻轻一颤。如三月柳絮般翩然升起。升至两弯青青柳眉处略作停留,似乎在向她表达着无声的感激。随之便飘飘摇摇地乘风荡去,掠过倒映着星星点点皎洁银辉的稻基。擦过茂密草丛中虫儿唧鸣此起彼伏的田野,飞入连接安谧大地与低垂夜幕之间的黛色远山,再也看不见了。 只有倚窗望月的美女,盈盈水眸之中,犹自残留了两点银白色光斑巫医和他的美女军团。是那天心正中,一丸冷月如珠。 “天,真高呐……” 屋内一声呜咽,打断了美女的月下幽思。冰凉的目光不悦地扫向地面,那只悠悠醒转的伤犬。 金黄~色大狗垂下的头已经抬起。鼻子无助地朝空气中嗅索着,目光糅合了惶惑、惊惧、无法置信……等等不该出现于犬只眼中的复杂情绪。 “醒来啦?”美女笑吟吟地俯下身子,故意将长裙低敞的心型领口若隐若现地展示于大狗眼前,水色双眸里却不带半点笑意,冷得像冰! “天快亮了,你的主人也差不多该过来接你了。”纤纤玉手戏谑地拍了拍狗头:“别忘了昨天晚上的教训。好好卖力干活吧——畜、牲!” 听到最后两个字,金黄~色大狗不知怎么地突然哆嗦了一下。眼看着美女即将要出门离开,再望望已经呈现僵直死态的男人躯壳,大狗不甘心地低声咆哮起来。 “嗯?” 新月眉一扬,美女收住正要跨出门的脚步。扭头瞥了眼两只前爪不停挠刨着地面,神态既急且怒的金黄~色大狗。视线再回落到僵立屋中的那具躯壳,美女的嘴角遂噙上了一缕讥诮的浅笑。 涂抹着珠光色泽指甲油的修长食指遥遥指向屋中躯壳,美女半眯着左眼,翘起的大拇指往下一扣:“砰!” 卟!面无人色的躯壳一晃,整个头颅应声爆开,面部皮肤以肉眼捕捉不到的速度迅疾化作粉末簌簌扑落。接着是颈部、上身、四肢……原本僵直如泥雕木塑的男人,竟然就这么当真化作了泥灰粉尘,逐块逐块、逐部逐件地崩塌下去。不一会儿,地面上只余下了一堆黑灰色的粉末,看着就跟村头屋场上,千人踩万人踏的泥土没有任何区别。 美女收回水葱般的玲珑玉指,得意地凑近红唇边吹了吹。眼角轻挑,冲这惊愕战栗的金黄~色大狗斜斜飞了个媚眼儿,便软着腰肢夭若游龙般飘然远去。 浑身血污遍体鳞伤的金黄~色大狗,沉重的狗头耷拉在无力伸展的前腿上,身体剧烈起伏着发出绝望的哀鸣声。低沉的呜咽撞击着小屋坚硬的四壁,项上那冰凉的锁链更是犬只绝对挣脱不开的,它知道,而且很清楚! 天花板角落里悬挂的半面破败蜘蛛网上,若隐若现地浮凸出一个近乎透明的娇小身影。身影侧头斜睨了大狗一眼,似乎还想把接下去的戏码看完的。可惜,灵符的时限到了。 “欧小弟!” 听见背后无量道长的叫唤,欧小弟本来还真是不想搭理的。可这臭老道边嘴里呱拉着,边噔噔噔直追下楼来,再假装没听见就未免说不过去了。 “干吗?”欧小弟懒懒地问道,连称呼都索性省略了。 “给,拿着。” 一张折叠成小三角形的符纸递到欧小弟鼻子底下,还晃了两晃:“壮阳符啊,专门给你增补元气用的。” “壮阳符?啥玩意儿?”光听说药店里卖强腰健肾壮阳药,没想到这玩意连纸符都出现了?真是只有顾客想不到的,没有商家生产不出来的! 欧小弟接过三角符,好奇地刚想打开瞅瞅里头有啥奥妙,啪!手背上又挨了老道的一记。 “不许乱拆,打开就不灵喽!随身揣好,能补回你之前损失的阳气。” 欧小弟将信将疑地望望无量道长:莫非之前错怪他了?人家还挺把自己当回事的嘛。“谢啦!” 处男的烦恼1 一秒记住【.】,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眼见欧小弟的身影消失在花园小洋房的大门外,无量道长举起手,朝隐身在楼梯拐角处的小萝莉作了个“搞定”的手势:这个傻小子,还真不是普通地好骗,害得道爷我都没啥成就感了! “这小丫头……” 欧小弟路过行人天桥时,一看栏杆上又是那个熟悉的身影。他踮着脚尽量悄声挨过去,猛地一拍少女:“喂,你又逃课啊!” 少女吓了一跳,边回身边嘴里急忙辩解道:“没有,今天是周末……” “哈哈!我知道今天是周末,吓唬你一下而已。”欧小弟笑笑,他就是故意想逗少女开心一点儿。 可当他的目光顺着少女之前凝注的方向望过去,欧小弟又笑不出来了。 天桥底下圆形花坛边的老位置,还是那个老乞丐,还是那只伤残大狗。金黄~色大狗身上的苍蝇又增加了,一堆堆聚拢在新痕未愈的伤口处,远远望去就像撮会蠕动的绿豆。 但凡有衣履齐楚的白领,或者带着儿童的妇女经过时,老乞丐便貌似亲昵地拍着大狗的脑袋,抚摩它黏结的脏毛,此举总能成功引来路人的注意,和弯腰丢下的零钱,甚至还有好几张整钞。――世人的同情心,本就是最容易被利用的东西之一。 等到没啥人路过了,老乞丐忙把整钞攫入手中,沾着唾沫点了起来。他一边数还一边对身旁的大狗自鸣得意道:“看见没?老子就是靠混这行,给家里挣了两栋小楼房的。现在加上你,我要挣下第三栋喽!”说着仰头嗬嗬怪笑起来。 “要不,我再陪你下去问问?” 实在不行就跟老乞丐买吧。欧小弟摸摸口袋里那张百元大钞,这是他好不容易节省下来,打算明天一早再跟青眉出去“走走”时用的。 少女却没吱声,眼睛依然紧盯着天桥底下。 老乞丐还沉浸在第三栋楼房的美梦里,对于头顶上遥遥投来的目光未有感觉,倒是金黄~色大狗先察觉到了。它昂起头望见桥上凝视这边的两人,像在忌惮什么似的立刻移开了视线。把狗头转去背对他们的马路方向。从耷拉着的尾巴尖上都能感受到大狗的不安。 少女见状轻轻摇了摇头,像是在告诫自己,又像在回答欧小弟刚才的问话:“不用了,它不是洛奇。洛奇从来不会用那种眼神看我的。” 欧小弟怔了一下,回想起昨天马廉贞回来以后,宣布放弃少女的委托时,那一脸无奈的表情。连“马大师”都无能为力,看来她这狗只怕是…… “要不然,你再养一只吧?” 少女感谢地朝欧小弟牵牵嘴角,随即又摇了摇头。轻声说:“我怕自己,受不了下一次别离。” 欧小弟不知道自己还能说些什么。默默地陪着少女呆立了超过半分钟,她才像蓦然惊醒似地说:“对了,我参加了那个保护动物的爱心义工团哦!” 少女从随身挎着的黑白绒毛熊猫小挎包里掏出一顶红帽子戴上,仰起脸笑了笑:“下午我们要去流浪狗收容中心帮忙打扫狗舍。以后要是想洛奇了,我就上中心和它们玩儿去!” 少女轻倩地挥着手,转身飞快地跑下了天桥楼梯,消失在周末街头摩肩接踵的人群中。远远地只见有顶红帽子醒目地跳跃着。点燃了这个春季一点火红的希望。 欧小弟脸色带着不自觉的微笑,目送少女渐行渐远,再次探头瞥了眼瑟缩在天桥底下阴影中,不见天日的老乞丐和金黄~色大狗,转过身继续赶往他的打工餐厅去三国之征伐天下全文阅读。 “你是我天边最美的云彩 让我用心把你留下来,留下来 悠悠地唱着最炫的民族风 让爱卷走所有的尘埃 你是我心中最美的云彩 斟满美酒让你留下来,留下来 永远都唱着最炫的民族风 是整片天空最美的姿态 我听见你心中那动人的天籁 就忽如一夜春风袭来满面桃花开 我忍不住去采 我忍不住去摘 我敞开胸怀为你等待” 打从上周末第一次接到青眉打来的邀约电话起,欧小弟当天回去就把她的来电铃声特别设置过。只要一听这激昂旋律就知道:青眉青眉青眉青眉! “欧小弟,明天有空吗?” 铃声刚才一响起,欧小弟手忙脚乱地赶紧接听,还差点儿把手机整个给掉到地上。手机那头的青眉像是也猜到了他的慌乱情形。语调轻松中带着隐隐的笑意。 “有有有,当然有!”看来欧小弟的口吃毛病还处于需要持续克服的阶段。“咱们再出去走走?” 那头传来一阵滑腻的甜笑声:“哪能老出去乱走呀,你不累么?” “是是是,那咱们找个地方坐坐?” “嗯……”青眉沉吟了一下:“要不上来我家喝杯茶?” “上你家?” 这、这发展也太快了吧?欧小弟捧着手机就是一阵兴奋莫名的傻笑,吓得天桥上走过的行人一个箭步远离他身边,纷纷用惊疑的眼神朝着欧小弟上下猛看:嘻嘻tv的《走近脑残》节目还没到点开播呢,这小子咋就先癔症了咧? 周日大清早,花园小洋房里的二楼走廊静悄悄。 左边张张,没有人。 右边望望,没有人。 前边后边,上方下方,三百六十度全方位扫描――都是没有人。 欧小弟想了想还是不放心,两手往脚底下一抄,把鞋子拎在了手上,蹑着脚尖一步步地踏上二楼走廊,挨近了戴晖朗的房间门口。 ――干吗,这天然呆一大早地不睡懒觉,溜上二楼想做贼啊? 当然不是!别的咱们不说,单凭欧小弟那副运动细胞接近零值的身手,他想做贼,人家贼头儿还嫌他挡道兼累赘呢! 所以,欧小弟这么一大早溜上二楼,主要还是进行对戴晖朗的一次私人性质的友好访问,顺便进行个人经验交流活动。 交流内容?当然不能告诉你啦!反正欧小弟很急、很急就是了,再不赶紧搞定,眼看着约定好上青眉家的时间就要到了! 处男的烦恼2 一秒记住【.】,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大灰狼?” 欧小弟才推开戴晖朗的房间门,一下子两眼发直,抖着手赶紧把房门在背后严严实实地掩上。 斜倚着枕头,舒舒服服躺在床上的戴晖朗从容地摘下耳机,瞧着紧张兮兮的欧小弟只觉得好笑:“干吗?” “你、你怎么大白天的都在看呀?”欧小弟手指着电视屏幕,眼光却刻意回避着上头的画面。 戴晖朗索性拿起遥控器按下“暂停”,满面无辜地反问:“不白天看几时看?” 欧小弟顿时为之语塞:也对哦,人家上的也是夜班……可你能不能别正好“暂停”定格在…… “你到底摸进来干吗的?”戴晖朗看着欧小弟那磨磨唧唧的小样儿,有点不耐烦了。 “呃……我就是想……来找你借两张碟的。” 正所谓“临阵磨枪不快也光”,欧小弟打算抓紧早晨大好春光,赶紧先看看碟片恶补一下,咱绝不能打没把握的仗不是? “什么碟?”戴晖朗促狭地故意一指电视机顶上:“新买的国家地理杂志年度专辑,合适不?” 欧小弟窘迫地望望戴晖朗:“不是……是那个……碟。” “哪个碟啊?”戴晖朗一挑眉毛,笑眯眯地追问。 “就是那个啦!”欧小弟实在没法子,胡乱指了指电视屏幕。 “哦?”戴晖朗笑了,翻身下床一搂欧小弟肩膀:“那你可真找对人了。喜欢哪款的,御姐、人妻还是小萝莉?啥类型的,偷窥、sm还是恋物?制服诱惑也不错的,要不来个刺激点的。女鬼怎么样?” 欧小弟一抖,想起楼下客厅阿妙那对儿朝上扑咚的死鱼眼来,赶紧摇头兼摆手:“那些重口味的还是留着你自个儿欣赏吧。我就想找几张基础的,就是那种……最基本的。正常的!” 戴晖朗一听收起脸上猥琐笑容,退后三步拉开距离,上上下下从头到脚打量了半天,冷不丁爆出一句:“欧小弟,你该不会……还是处男吧?” 欧小弟嘴角剧烈地抽搐起来:这、这种事情有那么明显么?她是这么说,你又是这么说…… “她是谁?”耳边骤然响起戴晖朗的问话,欧小弟才发现,自己不小心给说出声了。 “啊?呃……噢……嗯……” 望着口里支支吾吾,企图蒙混过关的欧小弟。戴晖朗目光一闪,假笑着说:“哎呀呀,连你小子是处男都知道?看来这女人挺姣的嘛!” “不许你胡说!青眉才不是姣婆。”欧小弟涨红着脸立即反驳。 ――呕耶。旁敲侧击战术成功!某只大灰狼心中得意洋洋地欢呼三声。 “姣有什么不好?你没听过有个著名的美食家就说过,‘苦瓜不苦,辣椒不辣,女人不姣,最煞风景’仙河大帝。还有法文里那个词儿‘’,跟咱们中文里的‘风骚’一样,都不能单单算是贬义词。人家指的是让人心动的娇媚,还有风情万种!” 戴晖朗拍拍床铺让欧小弟坐下,推心置腹地谆谆善诱:“你就看小牛吧,那么辛苦地等明月长大。还得等她成熟。还得等她能吃。还得等她好吃……八年抗战呐这是!青眉就不同啦,单身成熟独立女性。要事业有事业,要身材有身材,大方会交际还懂男人,这么好的马子你上哪儿找去?” 戴晖朗说到这儿,敲敲欧小弟的排骨身板,半真半假地说:“兄弟,你春天到咯!” “嘿嘿嘿……”欧小弟给某条大灰狼舌灿莲花说得,就剩下傻笑的份儿了。 “来,一场兄弟,哥给你看点儿好的!”戴晖朗说着趴下身子,从床底下挖出那口宝贝皮箱来。 “哇!”欧小弟这下子,真的看傻眼了。 “哪,这只不错的,音效清晰画质好。这只也成,招式实际可操作性高,而且保证无码……”俩人头挨头地蹲在地上研究起来。 “大灰狼你有没有看见我新买的那本娱乐周刊?” 戴晖朗的房门嘭地被踢开,祖丽莎风风火火地闯了进来。 一片静默。 祖丽莎的视线,从俩人脸上还未来得及收起的淫笑,滑落到他们手上的碟片封面,又滑落到他们脚下满满一皮箱的琳琅满目,最后一跳,越过欧小弟的头顶,正正盯在电视屏幕暂停的定格画面上! “不、不是,不是你想象的那样!” 欧小弟着急了,手一挥,啪啦!原本捏在手里的碟片直飞出去,恰好跌落在祖丽莎的脚趾头正前方。 祖丽莎侧着头,先是厌恶地瞄了一眼,随即怔了怔,再低下头仔细瞄了第二眼、第三眼:很好,她现在总算知道,阿豹手头那张碟片的真实来源了。 “丽丽丽丽……丽莎,”欧小弟这一急,口吃的老毛病又犯了:“你听我说!” “偶表听偶表听偶表听!”然后掩面泪奔出去,狂跑在滂沱大雨中把自己淋成只落汤鸡?拜托,那是穷摇奶奶的小白花!祖丽莎要这么做,她就不叫祖丽莎了。 所以,祖丽莎表现得很冷静,很理性,很淡定。她只是瞟了那赫然在目的定格画面一眼,若无其事地又转向欧小弟,用一种诸如“恨铁不成钢、朽木不可雕、烂泥扶不上壁、养不教谁之过”之类的复杂眼光盯了他半天,才摇了摇头,不发一语地转身离去。 祖丽莎就这么走了? 祖丽莎就这么走了! 没有摔房门,没有砸杯子,没有揪过欧小弟乒乒乓乓痛扁一顿,更没有把个教唆犯戴晖朗打成猪头炳,她就这么昂起头走了! 只有外头走廊过道上响起久违的“嗷哇――”一声,向花园小洋房的住客们宣告了小魔女今天的心情指数。 “大灰狼,这下子可惨啦,快想想办法哄回丽莎吧。大灰狼?” 欧小弟才发现这大半天都没听见戴晖朗出声了。他往床上一瞅,差点儿没当场背过气去! 戴晖朗整个人仰面打横躺在床上,拿枕头盖着脸,一抖一抖地笑得都快要抽筋了! “我捂死你个大色狼――” 香闺风云1 一秒记住【.】,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唉——” 想起临出门前,祖丽莎遥遥掷过来的大白眼,欧小弟郁闷地托着下巴长叹了口气。 “哟,我这儿有那么糟糕吗?打从进门到现在,你都叹了快十声了!” 西窗下的青眉半带娇嗔地调侃着,一边等着小风炉里的水开,手指头一边习惯性地勾弄着略显卷曲的发梢。身上一袭宽松的银白底子泼洒水墨荷花家常丝袍长及脚踝,腰间松松系了条同色丝绦流苏带,带端打成个如意结儿。大概才起身没多久,秀发随意绾起做杨妃堕马髻的式样,鬓边斜插了支点蓝镶翠鸦嘴簪子。今天没带日常时髦款式的长耳环,只一边垂下枚小小碧玉耳珰,益发显得目若秋水,眉如远山。 “没有没有,好得很,太舒服了!” 欧小弟迟来的赞美怎么听都洗不脱欲盖弥彰的嫌疑。可凭心而论,这话还真不算是恭维。 外表乍看是农民宅基地上的自建小楼房,推开院门才发现里头别有洞天。第一眼先是满庭绿荫浓浓,巨株如树的粉色杜鹃花开得正盛,掩映着油绿光润的肥阔芭蕉叶,底下还星星点点地缀着无数繁茂的小花。 屋门是拉扇的纸槅门,隔板只简单地上了层亮光漆,袒露着原木的橙黄~色。脱了鞋迈进清凉的屋内,迎面便跳跃着一帘七彩串珠,垂垂坠坠玎玲作响。仔细一看那些珠绦下还系有小小铃铛,微风吹动时珠帘摇曳,铃铛也就随之锵然作声。 屋内半开启的雕花木窗边上,也悬挂了一架风铃,竟是用磨薄的贝壳串连而成。贝壳外侧是与青眉所涂抹的指甲油同样的珠光色泽,内侧反映着上午明亮的天光。折射出若有若无的七彩虹色。 此刻欧小弟座位正对面的红木几上,小小一只沉香木鼎,没有点上也给人感觉一室氤氲。旁边随意搁着只青花玉壶春瓶,里头却插了几支风干的白胡枝。不知何处传来细碎的音乐声,是古曲《春江花月夜》。隔着西窗下袅袅茶烟濛濛水气,青眉娇艳的容颜也美得如水中花。镜中月,梦中人。 “这算啥呀,以前我和姐姐住的那间才叫好呢。” 青眉此时已经将茶杯烫好,这才开启了蜡封的茶叶罐子,以三只指尖取了一小撮茶叶放入,徐徐以温吞水注入其中。浅浅地刚盖了个面,以免突如其来的沸水烫伤了茶叶。 等到干茶叶吸收水分,原本卷曲的叶瓣缓缓展开,现出芽叶的生叶本色,她方才注入小风炉上烹好的沸水。即时“水涨船高”。茶叶开始密密麻麻地笔直浮起,茶面水汽夹着清香缕缕上升,西窗下登时如云蒸霞蔚渐迷人眼。 “你还有姐姐?”欧小弟发现新大陆了:“一直都没听你提过的?” “哦,嫁人了异种逆天。” 青眉用朱漆描金荷叶边小托盘端着第一泡的茶钟奉过来:“尝尝,今年的明前茶。” 莹洁透亮的玲珑瓷盏里茶汤滟滟,绿得恰如初春新柳,好茶配好皿,正令人赏心悦目。 只可惜品茶神马的,从来就不是欧小弟那杯茶。管它碧螺春还是平水珠,涌溪火青都匀毛尖还是君山银针庐山云雾。对于欧小弟而言,远不如优乐美和第五季来的耳濡目染,更够亲切感。 欧小弟偷眼瞄着青眉,学着她的举动端起小茶钟,慢条斯理地呷了一口,咂巴两下嘴。嗯……味儿不咋地。 再来一口,嗯……还是淡淡地。 再来一口,嗯……没了? 欧小弟捧着个才三口就见了底的空茶杯,囧了! 青眉努力憋着笑,将第一泡后尚余下三分之一的茶汤续上水。再次给他斟满,体贴地提醒了句:“水刚开,仔细着烫,慢慢儿喝。” ——这欧小弟,八成没读过林妹妹批点刘姥姥的那句名言吧?唉,“没文化,真可怕”! 欧小弟讪讪地搁下了手里的小茶钟。他怕自己一个不留神又三口解决掉,还得麻烦人家青眉再动手续泡。 不能喝茶嘴巴空闲了下来,只好没话找话说:“你这屋子装修得真不错,花了老多钱吧?” “也不算多呀。”青眉想了想:“就是上次那俩工人做的。” “真的?”欧小弟感叹了:“有机会我也找他们俩装修一下去。”就是不知道杂物房的活儿人家肯不肯接咧? “你想找他们?”青眉侧着头斜瞟着欧小弟,意味深长地笑了。等你“下去”自然就会找到了。哦也不对,待会儿你就连“下去”的机会都没有了…… 青眉甩甩头,暂时先撇开脑子里那些乱七八糟的念头。她将手里的小茶钟往几上一搁,走近四扇质地薄如蝉翼,上头以细若发丝的工笔淡彩描绘着唐朝名姝美女的绢纱屏风旁边,半掩身子回眸朝欧小弟嫣然一笑:“里头是我的卧室,要不要进来看看?” ——啥叫“登堂入室”? 就是一个像青眉这样的大美女,不单只请你上她家去坐一坐,喝杯茶;还招呼你进入她的卧室里去看一看,参观参观。 ——啥叫“入幕之宾”? 就是一个像青眉这样的大美女,不单只请你进入她的卧室里看一看,参观参观;还掀起了睡床的帷幕,让你“宾至如归”! 啊啊啊啊啊,难道真如某条大灰狼说的,欧小弟的春天终于到了? “春去春回来,花谢花会再开。”春天桃花朵朵开,过往那么多年里总是令欧小弟期望、盼望又失望的桃花,在这一年的春天里,莫非真的终于要盛开了? 欧小弟快速地在脑海里复习了一遍从戴晖朗那儿搞到手的碟片,上头种种“基础知识”后,鼓起勇气更鼓足干劲:有困难咱们要上,没有困难——创造困难咱们更加要上!总之“好好学习天天向上”,向前进向前进,同志们冲啊,上啊! 于是欧小弟信心百倍雄心万丈,雄赳赳气昂昂地绕过屏风,跨过门槛,终于迈进了他神往已久的,大美女青眉的卧室—— 香闺风云2 一秒记住【.】,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空的? 空荡荡的一间房,就叫做空房。 那么个大美女,天天晚上就这样独守空房? 欧小弟被眼前的强烈反差震惊得说不出话来:外屋那么地花团锦簇、珠玉横陈,里屋居然就只有这么光溜溜地四堵粉壁一地青砖?古墓里头那位白衣美眉小龙女再牛掰,人家好歹也还搞了条麻绳吧。青眉你别告诉我,平日里就这么幕天席地的随处一躺? “当然不是啦。” 青眉的老毛病又来了,就爱凑近别人耳根子底下悄声细语:“我都是睡房梁的。” 欧小弟仰头望了望高高架在半空中的房梁,不说话,脸上也没表情。 “你不信?” 青眉笑了。她笑得很得意,也……很恶意。 就在一阵又甜又滑浓黏如蜜的娇笑声中,欧小弟眼睁睁瞧着青眉的身子越拉越长,越抻越粗,一直给拉到了高高的房梁上。顺势一卷,还在梁上盘绕了三圈——可是她的头,仍然留在欧小弟的耳朵下边,枕着他的肩膀! 欧小弟这会子总算开口了:“我都不知道,青眉你还有练瑜伽的习惯?” 他看看已经抻到有水缸口粗的长大身子,犹豫了一下,还是说了出来:“不过要说你这个瑜伽功吧,好象减肥效果不咋地……你还是别练了吧?” “咯咯咯!” 青眉先是瞪大眼睛,不可置信地望着欧小弟。三秒钟后陡然笑了出来:“真不愧是九世童男啊,死到临头还那么幽默,我喜欢!” 青眉一边说着,一边吐出那条小巧的丁香舌头,在明泽艳丽的红唇上慢动作地舔舐了一圈儿,动作那是无比地诱惑。 欧小弟登时就两眼发直。光顾着欣赏别人的嘴头功夫了。等他好容易回过味来,有脑子开始琢磨青眉刚才那句话时——迟喽! 喀喇! 欧小弟身上猛地一紧,青眉那胀到水缸口粗的长大身子已经把他生生缠绕成了个糯米卷儿。欧小弟是给缠得就剩下一头一脚露在外面,可青眉还有剩余下来的半截尾巴,唰啦一下把外间的纸槅门给拉上了。 ——人家《九品芝麻官》里,包龙星叫“落闸放狗”,咱们大美女青眉这就叫“关门逮小弟”! “等、等一下!” 千钧一发的生死关头。废柴烂猪脚被迫要奋发图强了:“你为什么要吃我?” “因为你就是我一直想找的九世童男呀。” 青眉摇晃着美女头说:“吃了你。我就能成仙了。” “成仙?”欧小弟眨巴两下眼,看不出你还是个西游记的粉啊……可你貌似弄错对象了吧?那人他叫唐三藏! “没弄错!唐僧神马的都是浮云,我要找的就是你,是你是你还是你。” 青眉唱开有瘾了。摇头晃脑地哼唧起来:“铛铛铛铛铛铛,n--lyyu--!能送我去成仙……”她还真唱上了! “凭什么是我梦魇都市最新章节!处男有罪咩?” “没罪,只有营养。你们人类不是常说‘秋风起三蛇肥’吗?今天你就是我的十全大补品,呵呵呵呵。” “补你妹,我反对!” “反对无效!”青眉一扭脖儿,霸气十足御姐范儿地说:“我的地盘,听我的!” 欧小弟囧tz了! “不不不,青眉你听我说,你先听我说呀!这事儿总得你情我愿不是?强扭的瓜儿不甜。勉强是没幸福的!”硬的既然不行。欧小弟只有来软的了。 “我不愿意就会生气,生气了血液里头就会含有毒素,身上的肉含有了这种毒素就会发酸发臭影响营养质量。吃了不仅你成不了仙,还会拉肚子,害上病毒性肠胃炎!” “哦?”青眉听了欧小弟这话倒是没再使劲。侧头斜睨着这只人形糯米卷,似笑非笑地微眯着她那双媚丝细眼。 “你瞧这眼看就快到三伏天了,夏季可是肠胃腹泻的高发期啊。所以……”欧小弟瞄瞄青眉的神色,硬着头皮继续说:“你好我好大家好,为了你的身体健康着想,还是别吃我了吧,啊?” “哦?”青眉拖着长长的尾音又“哦”了一声:“那你给我个不吃你的理由先?” “理由?呃……现在这天儿就快中午了,你吃了我就没法子赶去餐厅上班了,迟到请假又得挨店长骂,还得给扣工钱……” “不成立!给我吃了你,从今以后你都不用赶去上班了。一劳永逸,一了百了啦!”青眉毫不留情地指出事实。 “呃……你吃了我,贞贞和大灰狼他们就会追杀你。追杀到天涯海角,都会帮我报仇的!” “不成立!吃了你我就能成仙了,妖仙也是仙,是仙就能上天。到时候我倒要瞧瞧,你那些凡人朋友们还怎么追杀我啊?” “呃……呃……呃……” 天然呆欧小弟这下子是张口结舌,干瞪眼没词儿了。要知道平日里论耍嘴皮子,他是连个无量道长都斗不过的呀! “怎么样,没词儿了吧?”青眉摇曳生姿地缓缓逼近,狭长的碧清色竖瞳中两点光芒越来越亮:“没理由就乖乖地给我吃了吧,小处男!” “有有有,必须有!” 情急之下,居然真给欧小弟生出了智来。他用力深吸一口气,自丹田处遽然发声大吼出来:“因为——绳命,是如此滴灰晃!” 啪嚓! 噼里啪啦,稀里哗啦,喀啦啦啦! 咱们的废柴烂猪脚欧小弟童鞋,当此命悬一线之际,终于人品大爆发喽! 发自丹田处凝聚全身内力的这声大吼,犹如半天里忽然响起的晴空霹雳,要架势有架势,要威势有威势。余音袅袅绕梁三秒,当场把房顶上糊着的泥灰都给震碎了好几块下来。那威武那霸气,不解释! ——什么,你们嫌光凭这样还不够高端大气上档次? 嗯好吧,这年头想当上男猪脚的,哪只家伙不是上山下海到处乱窜,甚至跑去钻地心岩浆的?单靠震碎这几块小泥灰,确实不算条毛线。 可问题是,随着欧小弟突如其来的这声大吼,他身上忽然啪啦一下,划过一道明亮夺目的火光! 一步登天1 一秒记住【.】,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欧小弟身上这火光来得也忒突然了,青眉乍地唬了一跳,下意识松开欧小弟就往后疾退。 跟所有的野生动物一样,畏避火光乃是妖魔精怪们的原始本能。可饶是青眉动作迅速,之前被火光无意间灼到的暗绿色甲质鳞片还是燃起了一缕黑烟。她急忙倒卷着尾巴连连扑打了几下,才把黑烟熄灭掉。 “啧啧啧,可惜了。” 随着言若憾甚的咂嘴声,三条人影凭空现身。正是冰山小萝莉马廉贞、老鼠眼随时随地滴溜溜乱转悠的无量道长,以及脸上笑嘻嘻暗中却在手掌心早握紧了那只“囧囧有神”水银电灯泡的戴晖朗。 “贞贞,大灰狼,你们可算来啦!” 刚刚侥幸挣脱糯米卷儿命运的欧小弟,手脚并用地飞逃到他们身边,惊魂这才算稍定了下来。 与欧小弟绝处逢生的惊喜交加相比,眼下陷入以一敌众孤身处境的青眉却是完全不以为意。美女头依然维持着笑意盈盈,狭长的竖瞳里射出冰冷的视线,在马廉贞和无量道长身上一掠而过,只在看到戴晖朗时多停留了一刹,但也只有那么一刹。然后,她又开始腻声娇笑了。 “哎哟喂,想来我家做客就直说么,犯得着用隐身术鬼鬼祟祟地溜进来,还借用他身上的灵符来掩盖自己的气息。这么见不得光,你当你们是狗仔队呀?” 灵符?掩盖气息?欧小弟窒了一下,眼睛下意识地就望向无量道长。 老道干咳了一声,抬起头四十五度角仰望屋顶。还蠕动着嘴巴,开始专心致志地数起方才究竟震落了几块泥灰下来:“一块、两块、三块四块……” 欧小弟恨恨地咬着牙,嘴角一抽:我就知道,臭老鼠就是臭老鼠! 马廉贞却没结青眉的话茬儿:“妖仙也是仙?这么说。你是打算要修仙了?以你本身的功力修为,按部就班地修炼上去也不难呀,何必非要吞吃生灵这么下作呢?” “谁耐烦!”青眉一撇红唇,满脸地不屑一顾:“我才不想修仙呢。我只想成仙。越快越好!” “那你也可以广积功德呀,造福一方百姓,自然就能得享万民香火祭祀尘翳全文阅读。远的像灌江口二郎,近的像保生大帝、天后妈祖……” 还未等马廉贞这头说完,青眉在那头就直接不客气地打断了她的说教:“积什么狗屁功德!我才不关心那些凡人的鸡毛蒜皮呢。他们全死光光,世界倒清静了!我要的是成仙,是升天!” 青眉仰头向天,冷冷一笑:“我要,一步登天!” “升了天又如何?”马廉贞还未放弃说服的尝试。 “你想知道?”青眉眼珠子一转。反倒也试图说服起对方来:“等我吃了他。带你们上天逛逛不就知道了?你们这些人千辛万苦地修炼玄门道术。不也就是为了有机会学那个淮南王白日飞升么!怎么样,青眉号顺风车,想要搭乘的就趁现在赶紧买票哦。” ——话说到了这个份儿上。貌似也没啥可谈了,准备开打吧。 马廉贞退到欧小弟身旁。小声问他:“你是不是把那道灵符给贴在肚脐眼儿上了?”小萝莉方才觑得仔细,那道遽然闪现的火光,发火点就是源自欧小弟的腹部中心位置。 欧小弟红着脸点点头:都怪那个臭老鼠无量道长,哄我说它是道“壮阳符”么!今天早上来青眉家之前,他觉得光靠临时抱佛脚看的那两只碟片还不大有信心,想想还是买多重保险求个心安也好,所以就…… “那是我特意给你准备的护身符。你就像刚才那样气沉丹田,口中上下牙咬紧,两手的大拇指各自捏着无名指成一个环形。心意集中默默念诵‘正气内存邪不敢近’,别胡思乱想。这道符就能保护你,防御邪气阴祟和妖魔侵害都不敢近身。” 丹田位于腹部中心位置,那里有着被称为太阳神经丛的神经纤维群,负责调整内脏各个器官的机能,在保证肠、胃、肝脏和肾脏等正常活动方面发挥着重要的作用。因此在玄门道术的行气修炼中,这一位置被称作“下鼎炉”,乃是“炼精化炁”时的主要炼养过程操作所在。 妖魔鬼怪往往借助邪祟阴气来侵害人体,而马廉贞之前假手无量道长,交给欧小弟的那道灵符,便是专门调动人体内三阳之气,抵御阴邪之气的符咒——就这点而言,说它是“壮阳符”,倒也不能算是完全欺骗消费者来着。 欧小弟听到这里,瞟了瞟旁边那个正在仰天望地装没事儿人的无量道长,正琢磨着要不要暂时原谅臭老道长这么一回:人家哄骗归哄骗,好歹也给了自己一道护身符么。 可听到马廉贞下一句话,又把欧小弟生生地给打回地狱了:“你是童男,阳火旺盛,用这道符正好。” ——额滴神呐,这点糗事就连小萝莉都知道了? 欧小弟这下子真想效仿那只兔斯基,拿块板儿砖往自个脑门子上一拍,啪! 这边厢马廉贞和欧小弟还在唧唧咕咕,那边厢的最强战斗力已经交上手了。 “言灵,疾!” 戴晖朗在来之前就听马廉贞大致说起过青眉的能耐,当下他不敢托大,一出手就是那匹水色苍狼。 只见戴晖朗左手高举着水银电灯泡,右手里多了根小竹管,那是他特意跟马廉贞要来的符水。适才马廉贞和青眉说服与反说服的口水战过程中,戴晖朗就在边上准备着了。 水色苍狼从左侧面向青眉斜刺着冲去,她要是抬手挡开,水狼就会乘势撞击到她身后的墙面上,自动分作两股水流。其中一股再次扑向青眉的左路,另外一股则借助墙面进行转向,自后方偷袭青眉的下三路。 戴晖朗从青眉畏惧欧小弟身上迸发的火光这点推测:既然这货是妖类,接触到马家的符水时妖气就会不可避免地受到压制,战斗力自然也就大打折扣喽。 一步登天2 一秒记住【.】,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戴晖朗心里头这如意算盘打的是噼啪作响,可惜他偏偏就忘记了一句老话:世间不如意事十常…… “糟了!” 人家青眉压根就没去挡它! 水缸口粗的身侧蓦然腾起一阵青气,幻化出的纤纤玉手五指并拢,聚合如蛇头状微妙地摆动了两圈。随着她的手部动作,空气中陡然荡起了个无形的漩涡来。 这个无色无形的漩涡还会呼呼作响地自动扩张着,周围的空气被它不断旋转的气流所牵引,拉扯之下产生了肉眼无法看见、却能感觉得到的轻微颤动。 啵! 说时迟那时快,戴晖朗挥出的那匹水色苍狼,一头栽进了青眉单手荡起的气流漩涡。苍碧色水流被无色的气流挟裹着,身不由己地快速旋转起来。 一圈、两圈……得,才两圈儿下来,水流便给气流彻底同化掉了。 青眉一直在紧盯着戴晖朗的眼睛,自然没有放过里头的失望神色。她洋洋得意地笑着,纤手突然发力一握,将漩涡整个纳入了掌中。 当莹白的玉掌再度开启时,一只迷你形态的水色苍狼赫然立于青眉掌心。青眉还用她精心蓄长如水葱似的指甲轻挠着迷你小狼,挠得小狼痒酥酥地貌似颇为受用,低下脑袋直往她手指上蹭。 ――人家这哪儿是在斗狼呀,分明就是在“逗狼”么! 戴晖朗直愣愣地呆望着面前根本不是一个实力等级的强大对手,眼角肌肉不受控制地抽动起来。今天他算是亲眼见识到了,啥叫“母机中的战斗机”! 马廉贞眼见首战就不利。戴晖朗吃了瘪,对方实力可以称作是自己出门这趟以来碰见过最强的一个。当下她也不多话,手中挟出的不再是往日里常用的长条形黄绵纸符,而是五块暗红色的桃木薄片。表面錾刻着晦暗繁复的符纹,中央部位还特别添加了一枚马家专用的“神龙天师”泥金符印。 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无量道长在旁边可瞅出来了,这玩意儿不正是马廉贞从小习练的“五鬼符”嘛! 世人皆知神龙马家有龙神护体。降魔驱邪无往而不利。却不知道马家每一代里头,只有一位“龙神巫女”,能够通过试炼被龙神认可,而与之并肩作战。其余的那些马家子弟便只能修炼家族世代相传的其他法术,修为能力等级与“龙神巫女”自然不可同日而语。 马廉贞眼下年纪尚小,甭说她自身道行未足,单论起资历也还没轮到接受试炼,挑战龙神认可的份儿汉末帝国时代全文阅读。所以她从小练习的,是通灵术和驭鬼术。 此刻马廉贞手指里挟着的。便是她至为纯熟的看家本领。也是她迄今为止最强的战斗技能。由此也可以看出。这马家小萝莉对于青眉战斗实力的看重与着实忌惮。 呼啦―― 桃木符一经掷出,空屋里陡然旋起了阴风阵阵,顿时寒气森然针砭毛发。欧小弟不由得打了个冷战。 这只天然呆在玄门道术上纯属菜鸟中的极品,他不晓得阴气越重。便说明出来的鬼魂越强,通常也就越凶恶。 有道是“人怕鬼三分,鬼怕人七分”。活人的生物磁场与鬼魂正好相反,所以人的气场强旺时,鬼魂会远远避开;当鬼魂气场强旺时,人体也就自然会出现各种各样的不适反应了。 阴风在半空中打着羊角旋,尖端呼啸着落到了地上。欧小弟只觉得眼前一花,前方骤然浮现了五只恶鬼。这五只家伙身形各异,但是遍体都缭绕着蒙蒙黑雾。 五鬼摆出梅花阵形状,阻隔在自己这方与青眉之间。操纵着它们的马廉贞双手结成法印,素白的小脸儿板得死紧,看得出小萝莉是在全神贯注,丝毫不敢懈怠。 再瞅瞅青眉那边?我倒!人家还在乐呵呵地逗着迷你小狼玩儿,眼角都没扫过这边一下。 “驱阴,去!” 马廉贞口中叱道,骈指如剑一划,剑锋直指青眉! 东南角上面向青眉的恶鬼应声而出。它是火灾现场给活活烧死的,照例是死的越惨阴气越重,浑身周遭除了黑雾缭绕还直冒黑烟――亏得阴间不搞啥碳排放检测,不然单凭这身儿卖相,铁定逃不掉“墨鱼公交”的大帽子。 马廉贞之前曾经在城乡结合部的宠物医院里见过青眉施行秘术,又看她刚才单手就轻易化解了戴晖朗的水狼全力一击,估计水系攻击对她无用。所以这一遭,小萝莉使用的是火系攻击。 其余的四只恶鬼倒也没闲着,一个搭着另一个的肩膀,将遍绕周遭的黑雾全部汇聚到了东南角的火鬼身上。就见那条火鬼身型开始快速膨胀,吹气儿似地高大臃肿起来,冒出来的黑烟也渐渐变成了绸带状的黑色雾气,形体随之越来越清晰可见。 “哎哟喂,这烤串整个儿都烤糊了,大热天地谁吃得下呀?” 面对形体庞大的恶鬼,青眉却毫无紧迫感,反倒说起了风凉话来。还未等对面有所反应,她自己先扑嗤一声笑了出来。 就在笑声之中,涂抹着珠光色泽指甲油的小指甲一弹,迷你水狼嗖地飞出了掌心。这只小小水狼在空中一个挺身回旋,恢复成为原本大小的那匹巨型水色苍狼,利爪前伸昂首咆哮,就朝着对面庞大的黑色火鬼直扑了过去! “言灵,收!” 戴晖朗见势不妙,急忙欲待收回水色苍狼――开什么国际玩笑,这不是大水冲了龙王庙,自己人打自己人么! 只可惜戴晖朗反应再快,也还是稍迟了一步。 嗤啦!水色苍狼已经与黑色火鬼迎头撞上,就像给烧红的炭炉子生生浇下盆冷水。 水色苍狼当即给黑色火鬼烤得咝啦作响,身躯化作大蓬大蓬的白色雾状水汽,没一会工夫就在空气中挥发了个干净。 黑色火鬼巨大身型立马萎缩,原地打着旋儿,咻咻几声下来,已经收缩成了个小黑气团。 啪嗒!一片桃木符落到地上,黑色火鬼不见了? 三昧真火1 一秒记住【.】,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随着黑色火鬼的消失,还原为薄薄一片暗红色桃木符,操纵着五鬼的马廉贞也是身子一晃。但她随即稳住了身形,双手法印一翻,再次骈指划出:“魍魉魑魅,结阵!” 剩余的四只恶鬼身形往下一矮,如同四团胖墩墩的黑煤球,还在打横发展,拉伸出的黑色气雾在地面上结成了薄薄的一层半流体状黑网。 “地罡,去!” 半流体状的黑网如同流水般紧贴着地面,迅即往已经恢复了人形的青眉方向淌去。才眨眼的工夫,眼看着就困住了她的双足、脚踝、小腿,并且还在一路往上攀升。 黑色渔网丝络密集,在青眉苗条婀娜的人形娇躯上绳索一样纵横交错,捆得是那叫一个结实! “贞贞,成功啦?” “别高兴得太早。” 青眉居然就这么一动不动,也不见她有任何闪避,任由这张黑色渔网缠绕着,由下而上瞬间网遍全身。 ——要论缠功,自然界里除了藤蔓,谁还能跟“它们”相比?这可不叫傲慢自大,人家这叫有恃无恐! 直等到那四条恶鬼结成的黑色渔网,完全笼络住了青眉的娇躯,就连最后一丝黑气也已经离开地面,到达她足趾的那刹那间,青眉突然动了! 铮! 还是那涂抹着珠光色泽指甲油的小指甲盖,轻弹之下发出清脆的音波,本来已经缠绕上身的黑色渔网陡然一震。 就在这瞬息之间,青眉恢复了人形的娇躯蓦然迅速胀大,还越变越粗,呼吸之间就又胀到了卷住欧小弟那会子的水缸口粗细。 啪。啪,噼啪,噼哩啪啦! 一阵爆豆子似的噼啪作响声中,青眉胀大的身子竟然把看似已经牢牢结缚的黑色渔网,硬生生地给挣断了? 噔噔噔! 马廉贞一个立足不稳,连续后退了四步才定住身形,只觉得胸口像挨了柄大铁锤重重砸了一记,嗓子眼就是一甜。她赶忙运气调息。才把已经涌上喉头的血又给咽了回去。 与此同时,连续四声啪嗒,耗尽了阴气的四只恶鬼,也都收缩成为四球小黑气团,打着旋儿复原成为桃木薄片,纷纷跌落到了地面上。 就这样。连马廉贞自幼熟习的“五鬼术”,都在青眉手下走不过三个回合便败下了阵来。 旁观的欧小弟心头一阵发憷:戴晖朗和马廉贞输了顶多是丢人丢面子,可欧小弟他可能要丢下的却是自己一条小命啊!惨了惨了。这下到底要咋办啊喂! 马廉贞一边暗自调理着气息,一边俯下身子拾回桃木薄片太古至尊。奇怪的是,这个马家小萝莉的眼中,并没有戴晖朗之前的那种失望之色? 青眉发现到这点,心中迅即闪过一丝警觉。她才刚刚察觉似乎有不妥时,双足已经被地面上骤然冒出的一双脏手紧紧抓住不放! “都说别高兴得太早啰。” 同时冒出来的还有无量道长那颗乱蓬蓬的鸟窝头,满脸的得意劲儿叫人看了就想暴踹! ——啥叫“得意忘形”? 现在的无量道长就是现成的活人版。 这臭老道趁着黑色火鬼与水色苍狼发生空中撞车时,借助滋起的大蓬白色汽雾掩护,就往地底下一钻。 等到四只恶鬼结成的“地罡阵”黑色渔网缠绕上青眉时,无量道长已经来到她脚后跟附近的地下。瞅准了出手位置。 一待青眉将黑色渔网挣脱,破了马廉贞操纵的地罡阵。就在她心中最为得意的刹那之际,无量道长闪电般出手,紧紧抓住了她的脚踝。 至于头也同时冒出来,那纯粹是因为十五秒钟的时限已到,老道实在憋不住了上来透透气的。 问题在于,无量道长能趁青眉得意时候抓住她。却似乎忘记了,人家可不是后巷里的那只女吸血鬼,只有一个人形啊! 青眉当然也不会给这臭老道足够的时间想起这点,娇躯嗖地一下,又如刚才变粗般蓦然缩了回去。眼看着越缩越细变成了麻绳大小,表面还滑溜溜地。双足一并,幻化出条小尾巴,出溜一下子,又从无量道长的黑爪掌握之中滑了出来。 还未等无量道长讶然张大的嘴巴惊呼出声,已经变得通体滑溜只有麻绳粗细的青眉,身躯快速盘旋回转,把个臭老道给反包围上了,还是个五花大绑。 原先那娇滴滴红艳艳的樱桃小嘴,这会子也不客气了,往耳朵根旁一咧,活活拉成了个血盆大口,还能瞧见里头闪动吞吐的分叉红舌,张开嘴就向老道咬了过来! 不好,保命要紧!无量道长也终于施展出了他的最强战斗技能:“我变!” 嘭! 一团灰白色的烟雾之中,无量道长原本的细高瘦条身型骤然萎缩了,越缩越矮。待到白烟散去时,原地上不见了无量道长,倒是多了只贼溜溜、瘦弱弱、满地乱打转儿,还吱吱吱直叫唤的小不点儿? “老、鼠!” 青眉那拉成狭长竖瞳的碧绿色眼眸,叮地一下就亮了,比歌唱比赛上评委给打的灯还要亮! 她斜斜瞟了眼对面站到有多远躲多远,正在袖手观战的九世童男欧小弟,再摇晃着脑袋瞅瞅近在鼻子底下的小白老鼠:“也好,享受大餐之前,先来道开胃小甜点也不错。” 感应到身后腾起的强烈杀气,小白鼠脑袋一低,标准地耗子打洞姿势,细小的四只爪子一扒拉,咻地钻进青砖地里不见了。 “想逃?做梦!” 青眉尾巴一摆,低下头也插水式地钻进了青砖地里:土遁术,谁不会呀! 好家伙,就见着原本寥寥落落,一没家具二无摆设的空旷屋子里,看着貌似还挺厚实的青砖地面,瞬间就跟开了锅的沸水似地咕嘟了起来。砖石连带着缝隙里的泥土,翻滚如同大海波浪起伏,小白鼠就像风浪中的一叶孤舟,左摇右摆险象环生。四只细小的爪子拼命拨拉着,企图躲开身后海龙般穷追不舍的青眉,好几次都差点儿就消失在那张血盆大口里。 三昧真火2 一秒记住【.】,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眼巴巴瞅着青蛇追小白鼠逃,呃不对,应该是青眉追无量道长逃,那情势当真是迫在眉睫地紧张刺激呐! 可反观空地上旁观的三个人,欧小弟是不用说了,就连马廉贞和戴晖朗都只有干瞪眼的份儿。他俩谁都没修炼过土遁术――嫌脏。 “路鲁,快回来!” 马廉贞忽然惊叫了一声。原本乖乖待在她怀里睡大觉的小火鸡路鲁,不知道什么时候居然偷偷溜了下地,正踱着小方步不紧不慢地丈量起青眉家卧室的实用面积呢。 听到马廉贞的呼声,小火鸡回头望了望,悍不畏死地又举起了小脚爪子还要再往前踏。 地面忽然一震,冒上来的小白鼠不偏不倚地就出现在小火鸡路鲁的脚爪子下面。现在的情形成了小白鼠身上驮着小火鸡,而路鲁高举着的小脚爪子正正按在它的鼠头上! 小白鼠直瞪着小火鸡,小火鸡反睨着小白鼠,后头空地上立着的三个人额角都是一滴大汗。 就在这时候,小火鸡身后无声无息地窜起一道青绿色暗影。 “路鲁,小心!” 马廉贞不顾一切地就要往前冲,可小萝莉心里其实也清楚:赶不及了。 小火鸡扭头瞥了青绿色细麻绳一眼,不感兴趣地又回过头来。接着,小火鸡路鲁干出了一件让所有人包括青眉在内,全都很无语的事情―― 小火鸡路鲁的小脚爪子高高举起:我踩、我踩、我踩踩踩! 小白鼠连吱一声的机会都没有,半个身子就硬生生地给小火鸡的脚爪踩进了泥土里。看着就像秋天的农田里等着给挖掘的白薯,可农民伯伯种地的时候显然没用心思。论这个头揪出来也只好丢去喂猪。 小火鸡路鲁垂眼望望脚下半个身子被活埋了的“土拨鼠”,很不屑地打了个大大的喷嚏:“阿――嚏!” 奇了怪了,从小火鸡路鲁鼻孔里喷出来的,竟然是几颗小火星子? “嘶!” 小火星子还未飞溅到青眉的身上,她却忽然不由自主地颤抖了一下。身子像根被甩飞出去的绳子,弓腰猛地弹开出去老远,那双狭长的碧青色竖瞳里充满了惊骇与忌惮:“三昧真火?” 什么?马廉贞愕然地一抬头。 还未等她开腔发问,青眉已然直挺挺地像根棍子样竖着立了起来。声调紧张而急促:“快叫它收回去!不然我这整间屋子,连同你们这里所有人,都得给烧光光!” 青眉话音未落,轰! 空屋子里铺砌的青砖地面,连同刚才一轮蛇鼠追逐大战翻上来的新鲜泥土,在没有任何助燃物的情况下,居然就这么烧了起来? 最可怜的是那只惨遭小火鸡路鲁踩成“土拨鼠”的小白鼠无尽转职。给泥土里陡然升高的温度烫得“吱”地一声尖叫,身子跟个二踢脚似地猛然往上一蹿,在半空中复原成为无量道长。再落下地面时,哧!本来就破烂的双耳芒鞋一只布鞋底着火啦! 小火鸡路鲁对于小脚爪子底下那块鼠皮地毯的骤然消失,小心眼儿里似乎很是不满。马廉贞连续呼唤了两声,它才勉强应了一句“咯噜噜”,张开淡黄~色的小尖喙。就这么一吸――空地上神奇窜起正在熊熊燃烧的满地烈焰,全给它吸可乐一样吸进了肚子里,连半点儿火星沫子都没留下。 小火鸡乖乖地给马廉贞捧起,把毛茸茸的小脑袋往胸前熟悉的位置蹭了蹭,耷拉下沉甸甸的眼皮,又再陷入它没日没夜的瞌睡状态去了。 “不打了。” 青眉这时候也恢复了人形,不管不顾遍地的青砖泥土和烤焦的糊迹,满不在乎地随地一坐,宣布彻底停火了。 “你……真不吃我了?” 欧小弟小心翼翼地问道,心底下留神戒备着。朝前方迈出两步,又后退大半步。 青眉瞧着他那没出息的怂样儿,一撇嘴:“有朱雀在,看见也吃不着呀。” “你知道这货是朱雀?” 无量道长也满怀疑虑地戒备着,顺手把烧出两个小糊洞的破鞋底在地上磕磕,脚一蹬又给穿上了。 “嗯,有个红头发的人说的。” “红头发?” 这三个字显然挑动了马廉贞和无量道长共同的敏感神经,两个人的腰板都在一瞬间挺直了。 欧小弟想起小火鸡路鲁破壳诞生那一天。马廉贞和牛子儒的对话,咋又是那个红头发呀?真是“whereareyu”――哪儿都有你,国际超级跑龙套的吧! “有一天我心情超不爽的,就跑去大路口上等着。打算来和尚我就杀和尚。来道士我就杀道士。” 青眉的回忆刚开了个头,就把全场观众给雷倒了:有你这么寻开心的吗,简直比上超市里捏方便面的还狠,姐你是有多霸气哦有木有! 青眉对于全场观众的外焦里嫩表情却是置之一笑:与当年闯出来那些惊天动地轰轰烈烈红红火火的弥天大祸相比,杀他个把出家人算根毛线呀!再说了,“那个人”先是被个臭和尚欺负得那么惨,后来又给只牛鼻子老道抓了上天,从此想再见上一面都没有机会了。他们凭什么,不就是背后有佛道两家撑腰吗? 想到这里,青眉恨恨地剐了无量道长一记眼刀。惊得老道一哆嗦,身子就往马廉贞那娇小的身形背后直躲。也不想想藏得住吗你,哼,迟早逮着机会再把你变甜点! “结果你杀了几个?”戴晖朗颇感兴趣地问道。 “一个……都没有!”青眉泄气地挥了挥手:“等了老半天,就来了个红头发。” 和尚是光头――人家有头发,尽管是红头发,那也是头发呀。 道士是牛鼻子――这人鼻子并不大,连青眉试探着提起“上三清”,他都满脸苦瓜相,显然也不是臭道士。 既不是和尚又不是道士,况且青眉那天正好也不太饿,就打算放那人滚蛋算了。可没想到红头发挺奇葩的,放他走他还不走,反倒好奇地打听起她的事儿来。青眉开始不耐烦了,索性现出本相吓唬他! 左辅来辅1 一秒记住【.】,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那个红头发要说奇怪还真奇怪。眼见着个千娇百媚的大美女,倏然变脸成了条水缸口粗的大蟒蛇,你要是个正常人,就算不吓得屁滚尿流、哭爹喊妈地落荒而逃,至少也该剑拔弩张地摆出个自卫反击战的架势来吧? 可青眉做梦都想不到,那人看见自己的本相,怔了怔后劈头第一句话居然是:“你会捉田鼠不?” “啊?”这趟轮到青眉愣怔了。红头发怎么是这反应啊? 后来事情就诡异地演变到那人去拾树枝生火,等青眉逮了串田鼠回来,这俩怪咖就动手串烧田鼠当野味。那人还摸出来壶自家酿造的红葡萄酒,你一口我一口地就着鼠肉送老酒,吃喝得醺醺然,那叫一个乐呵啊! 青眉白等了老半天,路口愣是没个出家人经过,也实在是有够无聊的。眼前有酒又有肉,那个自称叫“风”的红头发男人似乎也不大介意自己的异类身份,于是也就半真半假地跟他闲扯起来。 末了那人知道她是个妖还敢奢望想成仙,既没有嘲笑她的自不量力,也没有语重心长地吧啦吧啦免费说教,倒是告诉了她个登天的捷径。青眉这时候才发现,自己遇上的敢情不是普通人呐! 欧小弟听到这一节上不乐意了:那人究竟闹哪样呀,你说你对牛子儒这么好,又教他养小白象又是指点迷津的,还给了贞贞火鸡蛋。怎么到了我这儿,就是唆摆条蛇妖来吃咱当十全大补品哪?这分明就是区别对待,红果果地歧视么! “不过那个叫风的红头发也说了,九世童男不好找,还有另外一个法子。” 青眉瞥了眼蜷缩在马廉贞胸口,耷拉着脑袋打瞌睡的小火鸡路鲁:“就是等朱雀出世。我以‘左辅’的身份,协助朱雀主人完成任务,然后也能达成心愿。” “左辅?”马廉贞倏地站起身来,素白的小脸上兴奋莫名。 也难怪小萝莉会一反常态地喜形于色,青眉的实力明摆着比他们都强大。有这么个生力军加入,那简直就是如虎添翼呀! 其实原本那天晚上在城乡结合部的宠物医院里,打算使用隐身术独自溜进去再打探清楚情况的马廉贞。无意之中看到了青眉的行事作风,当即就存下了招揽此妖的心思。所以方才开打之前,小萝莉才那么不厌其烦地再三再四想要说服对方。现在可好,人家溜溜地自个儿送上门来了。 “这么说来,你是愿意要加入我们了?” 戴晖朗不放心地在旁边出声确认道。经过方才一战,青眉展示出的实力之强,令他不自觉地感受到了压力。 青眉挨个儿把面前的四个人连同一只鸟巡视了个遍。媚眼眯缝如丝。还真爽快地答应了:“加呗。” 她的视线针尖一般直盯着欧小弟不放:“反正我开少儿托管中心。为的也就是要寻找九世童男。现在朱雀和九世童男都搁一块儿,我的妖仙升天成功率增加了可不止一倍哟!” 小巧玲珑的丁香舌头习惯性吐出,又在红唇上缓缓游移着舔了一圈儿。 可这回欧小弟没敢再看呆了,他直接就跟无量道长一个症状,大晌午地也打起摆子来了花都小邪医最新章节! “欧小弟,快来吃夜宵呀!” 花园小洋房里,午夜的餐桌边。 依然是灯火通明。夜猫子们又头碰头地凑在一块儿聚餐了。 欧小弟抬眼一瞧,桌面上仍是白嫩嫩地豆腐花,一碗一碗地按照人数都分配好了。 今天晚上还连戴晖朗都溜回来了,大伙儿正在唏哩呼噜地大啖着豆腐花,这情景是何等地熟悉啊……等下等下,餐桌边上那条青绿色身影是? 欧小弟眨了眨眼。 翡翠绿的旗袍高领掐腰,把个苗条婀娜的身型描绘得是凹凸有致,纤秾合度。当真就如宋玉那登徒子说的,增减一分都嫌有损完美。 欧小弟揉了揉眼。 旗袍心口处蒙的是一层鸡心型蕾丝薄纱,颜色却是粉红色的。本来翡翠绿配霞霓红容易令人视觉疲劳,但这万绿丛中的一点红,却偏偏若隐若现地透出了无限的风情韵味。 欧小弟狠狠地挤了挤眼。 应该是看错了吧? 没理由贞贞会让她坐身边的呀? 没理由牛子儒会让她跟秦明月肩并肩的呀? 没理由祖丽莎会给她递砂糖罐子的呀? 没理由连大灰狼都和她泰然自若地东拉西扯的呀? “是我呀!” 青眉眨眨眼,娇媚地笑了。顺手拎起纸巾递给秦明月,示意她拭去嘴角的豆腐花沫子。 “青姐请大家吃豆腐花呢,欧小弟你还不赶紧过来呀?” 毫不知情的秦明月快活地冲欧小弟招呼着,手上已经给他洒好了白砂糖,摆好了勺子。 “我吃好了。” 马廉贞静静地放下勺子,端起她那只专用的粉红色凯蒂猫小碗,进厨房自个儿洗碗去了。临起身时,小萝莉有意无意地瞟了无量道长一眼。 “呃……我也……吃好了……” 无量道长心疼地望望桌面上,明明还剩下小半盆的豆腐花,一仰脖儿唏溜唏溜喝完自己碗里的。捧着空碗还回味地咂巴了两下嘴,低下脑袋摇头叹了口气,也走了。 搞不清楚到底出于什么心理,无量道长临起身时,还不忘记在桌子底下踢了踢戴晖朗的椅子腿。 戴晖朗耸耸肩,故意当着老道的面,再从盆子里舀了小半碗,几口喝了个碗底朝天,才冲牛子儒点点头,走了。 牛子儒不动声色地舀完自己碗里的最后一勺豆腐花,放下勺子擦干净嘴,低低地提醒了秦明月一句:“明天早上有校会。”起身摆好椅子,也上楼去了。 秦明月显然错误理解了陆续离开的先行者们各种暗示。她也拽拽祖丽莎的袖子,手脚麻利地将桌面上其他人的碗筷都收拾进了厨房浸泡着,两个小女生一块儿上楼去了。 经过欧小弟身边时,秦明月还扑闪着眼睛,小声地给他来了句:“加油!” 左辅来辅2 一秒记住【.】,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欧小弟眼看着餐桌边的众人一个接一个,接力赛似的都跑掉了,心里头那个郁闷啊――我加油什么呀我?这都啥时候了,他是没那个贼心,更没那个贼胆哪! 豆腐花。 一碗豆腐花。 一碗白雪雪、颤悠悠、水嫩嫩的豆腐花。 豆腐还是那个豆腐哟,花儿还是那朵花儿。 只是灯下对坐的那两人,心境不一样了。 欧小弟充分发挥鸵鸟精神,尽量深埋着头,挥勺如飞不停地往嘴里送,可这碗里的豆腐花怎么还没吃完呀?他心里一急,差点儿没呛着! 欧小弟放下勺子,捂着嘴巴就剧烈地咳嗽了起来,两眼却始终回避着青眉的方向。 “都一样。” 青眉闲闲地用勺子拨弄着碗里的豆腐花,那副气定神闲的样子与欧小弟的局促不安正好形成鲜明对比。 “人类就是这样。用肉眼看的令你们迷惑,用心眼看的令你们惊悚。” 当年的那个男人也是如此。那日的他,人坐在了自己和姐姐跟前,心里却十五只吊桶七上八下地晃荡不休。 明明正当炎炎夏日,那人的面色却白里泛青,一个劲儿地直冒虚汗。亏得傻姐姐以为相公是中了暑,还体贴地让他上床歇息。 自己在一旁看得捂嘴偷着乐:为了打消男人的疑惑,姐姐早煞费苦心地在床上布置好了机关。如此苦心积虑地委曲求全,就只为了那么个没胆子的孬种,我呸! 偷眼觑着青眉动静的欧小弟顿时胆颤心惊:刚才还好好儿地,怎么一下子工夫,脸色又阴沉起来了? 他嘴上战战兢兢地试探着唤了声:“青眉?”双脚悄悄在桌子底下摆好了随时跃起逃跑的准备姿势。 “你看这碗里的豆腐花,像不像春天里的杏花?” 青眉似乎没注意到欧小弟这边,勺子依然随意地在碗中拨弄着。 春暮初夏的杏子已经被阳光染黄了。鸽子蛋大小地在树叶之间藏着掖着,像恋爱中自觉终身有靠的女人。满心欢喜憋都憋不住,非得泼泻些儿出来。 果子等过完端午节就可以尝了,自个儿落下树来的最甜最好吃。傻姐姐总是仔细地一个个拾取了收好,说是那个男人最爱吃。 可她万万没有想到,绿枝叶间的黄杏子还未落尽。变了心的男人就吓得跑了上山。面对千辛万苦追赶上来的娇妻婆娑泪眼,男人的反应竟然是紧闭双目扭过头去,连看都不敢再看那曾经痴迷眷恋的如花容颜哪怕一眼。 再后来…… 青眉厌烦地把勺子当啷一扔,望着对面倏然抬头如惊弓之鸟的欧小弟,眨巴着眼娇声笑了:“这么晚了,还真有些饿了呢新格物致道。” ――饿了? 欧小弟脑海之中瞬间警铃大作,猛可里一下蹦起身来。桌面上本来就搁在边沿的碗被他一带。乒啷!瓷碗碎片连着小半碗豆腐花撒了一地。 夜深人静地时候,这下声音显得特别刺耳,花园小洋房的二楼拐角处立即冒出个脑袋,探出楼梯口张望了下。很快又被身后的好几只手生拉硬拽地摁了回去。 青眉却对欧小弟的失态采取完全无视,十指灵巧地解开斜襟上的琵琶扣,探手入怀来到胸前一摸。再伸出来时便见她手上多了样东西。 “你、你你……” 青眉看都不看瞠目结舌的欧小弟,把手一举,张嘴就大嚼起来。 “你、你你你!” 欧小弟的舌头又给打成法式蝴蝶结了,这回可是吓的!他惊骇万分地手指着青眉骤然瘪缩下去的半边胸脯,两眼直勾勾地盯着青眉捏在手里正往嘴边送的大号包子,面上的表情眼看着就快要活活晕厥过去了! “这个呀,叫作‘拳头大包’。可是顾玉玲那家包子店的特色产品喔。” 青眉促狭地冲着欧小弟挤了挤眼,空着的手又自胸前摸出那边的另一只:“还暖着呢。你要不要也来尝尝?” 咕咚!花园小洋房二楼的楼梯拐角处传出沉重的栽倒声,很快又被身后的好几只手捂住嘴巴,生拉硬拽低地拖了回去。 青眉仿似不经意地朝楼梯口瞟了一眼,捧着“拳头大包”又啃了几口。一撩眼皮,瞅见欧小弟依然呆若木鸡地杵在那儿没挪地方,连张大的嘴巴都忘了要合上。 心情大好的青眉决定一鼓作气再接再厉,故技重施地又把脑袋搁上了欧小弟的肩膀,在他耳根子底下呵气如兰地絮絮低语:“想当年,我跟姐姐打了个赌,她要输了呢就得答应我一个要求,我要输了呢就扮做她的贴身丫环。你看,我扮得还算不错吧?” 青眉撒娇似地伸展着腰肢,往欧小弟肌肉僵硬的肩膀上蹭了蹭:“那么多男人一见到我,就跟丢了魂儿似的,连自己姓啥都忘得一干二净。我叫他们去东,他们不敢往西。呵呵呵呵――” 昔年自己与姐姐打赌的故事,千百年来民间传说早就传诵得家喻户晓、耳熟能详。可人类这种生物就是有那么蠢,目迷五色心耽七情,宁可不惜刀尖上舐蜜,也不肯轻易放弃眼前的片刻欢娱。 正如有句话说的:“凡人以身试法,岂是为了修行,只是地狱比较快乐而已。”所谓的“道高一尺,魔高一丈”,也并非妖魔精怪有多么法力无比,而是对于心意不坚的凡人来说,毒花最美毒酒最香,坏人比圣人有趣,地狱比天堂快乐。诱惑他们的,究竟是妖魔鬼魅,抑或是他们自己内心那蠢蠢欲动的阴暗欲念? “所以呢――”青眉口脂含香地,将软语呢喃一字不拉吹送进欧小弟耳朵之中。 “其实人家是一条,不折不扣地,”中间还故意停顿了片刻,好给信息接收者足够的大脑缓冲时间:“公、蛇!” 噼啪! 欧小弟腿一软,整个人坐倒在地。 瞪着居高临下俯瞰自己的青眉,脸上恶意的愉悦,嘴角揶揄的讪笑,欧小弟的心,碎了! 碎成片片了,碎成渣渣了,碎成这一地拾掇不起的豆腐花了! 神仙?妖怪?伪娘?1 一秒记住【.】,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抓不住爱情的我 总是眼睁睁看它溜走 世界上幸福的人到处有 为何不能算我一个 为了爱孤军奋斗 早就吃够了爱情的苦 在爱中失落的人到处有 而我只是其中一个” 今天的商店街照样熙熙攘攘,不变的是路上行人如鲫,变的是欧小弟心乱如麻。 一听临近马路的服装店里传出那首《单身情歌》的旋律,耷拉着脑袋踢石子的欧小弟嘴角顿时止不住地抽搐:你妹的,存心寒碜人是不是? “天苍苍,野茫茫,前途好渺茫,碰不着一个女流氓――啊啊啊啊啊!” 欧小弟学着武侠剧里那些大虾们仰天长啸,尽情地抒发着内心壮志未酬的愤懑,与无限澎湃的青春激情! 正往行人道路旁垃圾桶里掏摸着废饮料罐的阿婆,当场吓得一哆嗦,把手里刚刚掏出的那支大号可乐瓶防卫似地挡在胸前,充满警惕地一直目送着欧小弟平安过境。 望着消失在街角的孤单背影,阿婆惋惜地摇了摇头:“都说现在的年轻人压力山大,挺好的一个娃,咋就神经病了呢?” “找一个最爱的、深爱的、想爱的、亲爱的人来告别单身 找一个多情的、痴情的、绝情的、无情的人来给我伤痕 孤单的人那么多 快乐的没有几个 不要爱过了、错过了、留下了单身的我独自唱情歌” 那刺耳兼且诛心的旋律还在执拗地响个不停,蛮不讲理地霸占了整条商业街的领空。欧小弟忿忿地抬腿一铲―― 叮啷啷啷啷! 路面仿古砖缝里静静躺着的那枚一元钱硬币,给他脚尖铲得斜斜飞窜了出去。打着转儿滚落到街边一家店铺门口。印着“欢迎光临”金字的赭红色绒面长方形脚垫上。 “咪?” 店门口的角落里探出来个灰白色的猫脑袋。接着浑身白色绒毛。单只脑门顶上有道灰斑条的小白猫轻盈地跳了出来,爪子三扑两颠,叼起硬币扭身就进去了。 “唉,注定的,不是你的就不是你的。”欧小弟自怨自艾地叹了口气。 回想起临出门前戴晖朗拍打着自己的肩膀,口中念叨的就是这句话,心里头登时涌起满满地郁闷纠结烦!戴晖朗哪会知道,这几天欧小弟他是连看见条菜青虫都发抖啊! 还有花园小洋房里的其他住客也是。虽然嘴头上都没说些什么,祖丽莎甚至连星期天一大早的“碟片事件”都大方地假装忘掉了,可那同情的眼神更让欧小弟难受到呆不住! 全屋里唯一还不知情的人,就只有那天晚上早早被赶去睡觉的秦明月了。她只晓得欧小弟是被青眉拒绝了,这几顿都是变着花样做些他爱吃的菜式。这小丫头却不明白,光是她跟牛子儒一天到晚在众人面前晃来晃去地搞暧昧,本身就够刺激单身又正失恋的伤心人士了。 ――总之现在的欧小弟,是看啥都不顺眼,想啥都惹伤心呐! 叮当! 店铺半开的玻璃门上,系了只白袍小天使的金色铃铛清脆作响。 有把清甜的女声略微带着点儿教训的口吻在说:“咪丽你又叼人家的东西玩了?哪儿弄来的。赶紧给人还回去。” “咪――” 猫咪娇憨地拖着尾音应道。接着苗条秀丽的俏影抱着刚才那只小白猫,快步走出了店门。 欧小弟一抬眼。直接看呆了! 步出店门的年轻女孩,上身一件米黄~色底印绿花蓝叶的花边圆领中袖开襟丝织小外套,内衬白色蕾丝小背心,下搭了条弹性收裤管亮钉扣的天蓝色七分裤。脚上一双柠檬黄夹趾皮凉拖,鞋面扣绊是彩色编带织成的。 微带褐色的披肩发,似乎刚洗完头还在等晾干,几步开外的欧小弟能闻到一股清香的薰衣草味儿。圆圆的苹果脸,鼻头微丰,眉毛清淡双眸灵动。脸上没施脂粉显得很干净,唇色是自然的豆沙红。 年轻女孩看见店门口外呆立的欧小弟,再瞧瞧手里抱着的小白猫。“噢”了一声,把猫口夺下的硬币递了过去:“这是你的吧?” “哦,呵呵,呵呵呵呵。”欧小弟傻笑着接过硬币,觉得手上捏着的不是金属,而是一片薰衣草花瓣,还带着清晓时分的露珠滴沥。 ――哈哈,注定的,是我的就是我的! 年轻女孩见到面前这人神不守舍的呆样儿,笑了笑没说什么,抱着小白猫就要转身进去。 欧小弟一看目标人物就要在眼前消失,赶紧咧开了他干涩的嘴皮子。 “神仙?” 年轻女孩一怔,抿着嘴摇了摇头。还未干透的发梢在阳光之中轻轻摇曳,似河堤边柔情万缕,欲待绾着游子行船的纤纤柳丝。 “妖怪?” 年轻女孩笑意更浓,圆圆的苹果脸上,绽露出两个浅浅的酒窝可真好看。她还是在摇头。 欧小弟放下心来,也不管人家给盘问得是如何莫名其妙,自己转身抬脚就要开步走。走了不到两步,他突然又不放心起来,决定再次回头确认。 “伪娘?” 噗嗤!年轻女孩终于憋不住了,笑得好一阵花枝乱颤。 怀抱里的小白猫眯了眯眼,小心地把一只前爪搭在年轻女孩粉嫩的藕臂上;另一只爪子暗地里弹出尖尖的小钩子,钩在了针织外套的边缘处――它可不想当街表演空中飞猫啊! 年轻女孩好容易止住银铃般的笑声,反手拉开玻璃店门:“进来坐坐吧?” 欧小弟嘴上忙不迭地答应着,仰头望了望。门楣上的淡蓝色底子招牌,托出三个深紫色的古体篆字:“寻梦坊”。 “我叫小米,这间就是我的店,上个月才刚开张。” 红色的石头,深红、浅红、粉红,红得透亮。 黄~色的石头,金黄、明黄、棕黄,黄得醇厚。 绿色的石头,墨绿、芽绿、翠绿,绿得晶莹。 紫色的石头,深紫、淡紫、红紫,紫得浓洌。 还有又红又绿的石头、又黄又紫的石头、黑咕隆咚的石头、没有颜色的石头、说不上来到底啥颜色的石头……反正一屋子石头! 神仙?妖怪?伪娘?2 一秒记住【.】,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这些是水晶。” 这个叫小米的年轻店铺老板娘,看出了欧小弟的外行却并没有嘲笑他,反倒殷勤地招了招手:“过来看看呀。”说着啪嗒一声,拧亮了柜台上方小型的吊顶筒灯。 “人类对于水晶的认识、开发和利用呢,具有相当悠久的历史了。这些冰清玉洁、灵气逼人的水晶,自古以来可就是被世人所珍视和喜爱。所谓水晶呀,那可是在地底下孕育了千万年的产物。在人们发现它们之前,就已经存在了上千万年。即使人类离开这个世界以后,它们依然会继续存在。虽然不能说它们是永恒的,但是至少它们的寿命和这颗星球的寿命同样长远。” 老板娘小米口中在娓娓而谈,一双妙目则在欧小弟的头面和身上来回扫视着,从对方的衣着打扮估量着他可能承受的消费能力。 “从古到今水晶都拥有无数的神奇传说,可是要想当真一探个究竟,还是得自己亲身体验以后才能知晓噢。你看好比这枚白水晶吊坠吧,它能够净化你全身的负面能量,祛除病气激发潜能,帮助你养神调气,令到你精力充沛,精神倍增。” 说着小米发现欧小弟的目光转移向柜台玻璃下方,摆着的一串儿黄~色圆珠手链,不动声色地顺势就取了出来:“还有这个黄水晶串珠手链,其中蕴含的黄~色光频能够为人带来偏财运,可以创造意想不到的财富,是从事商业和服务业的公司与个人都不可或缺的招财宝石。因为它具有强大的催财之功效。所以被誉为‘财富之石’呢!” 小米一壁说着。一壁就将手里头摆弄着的黄水晶串珠手链径直套在了欧小弟闲搁在柜台玻璃面的左手腕上:“佩戴水晶饰物有个小秘诀:‘左吸右释’。想要充分吸收水晶带给你的正面能量。就得戴在左手。想要充分释放水晶携带的强大灵性功能,改善个人周边磁场呢,就得戴在右手。” “所以你若是想要快速改善自己的财运呢,就应该多多佩戴这串儿黄水晶手链。你要是想交上好的桃花运,找个心仪的女朋友呢,就得把这串儿芙蓉晶手链戴在右手腕上啦。” 说着小米已经打开了柜台里的小锦盒,取出一串芙蓉晶的手链又要往欧小弟的右手腕上套去。 “不、不用了……我先看看,先看看再说。” ――财运、桃花运?欧小弟简直太需要啦! 可问题在于。他还没来得及认真端详手腕上那串儿黄水晶串珠手链呢,目光就先被手链上悬吊着的小小标签牌子给震了个外焦里嫩:这价钱……也太贵了吧? “本店新开张期间,现在正推出特别优惠,可以给你打八八折哦。” 善于察言观色的老板娘小米,一见欧小弟面露难色,就猜到对方心里头正打着鼓,赶忙给他派发定心丸。 欧小弟的眼角在抽筋:别说八八折了,你就给咱对半打个五折,我也买不起呀。 “呵呵,这手链珠子忒大了。我再看看,再看看。” 欧小弟讪讪地陪着笑。赶忙抹下手腕上那串黄水晶串珠手链。 “珠子大颗,灵性功能的效力才强呀。” 小米好笑地驳斥了欧小弟这不成理由的理由:菜鸟就是菜鸟! 不过呢,精明的水晶店老板娘心里清楚,当顾客净找些不成理由的借口时,背后真实原因通常只有一个,就是嫌价钱太贵了。 于是小米立即转换了销售方式:“本店还有一样很特别的商品噢!” 人都是有好奇心的,先挑逗起对方的兴趣,再乘势展示商品特点,往往就能在第一时间内抓住对方的眼球。 欧小弟果然上钩了:“什么特别的商品呀?” 小米俯身从柜台下的储物柜里拿出个小小的深红色绒布袋,慢悠悠地解开袋口系着的绳扣。 被吊足了胃口的欧小弟直盯着她手指探入,拎出来的是一枚钥匙扣,环形金属圈下吊着拇指头大小的一颗紫色石头,表面还夹杂着几丝白色纹路。 “这就是本店新开张期间,为顾客特别准备的优品推荐――开运紫水晶钥匙扣。紫水晶能够平静人的情绪,增进人际关系,在亲情友情方面都有非常神奇的功效,还能有助于人缘和爱情缘分哦。” 听到小米最后这句,欧小弟可来精神了:“多少钱?” “嗯……看在大家彼此有缘的份上,给你个折扣价,九十九元就拿去吧。” 小米貌似慷慨地说完,不容置疑地将紫水晶钥匙扣连同深红色绒布袋一块儿送到了欧小弟面前,圆圆的苹果脸上荡漾起甜甜的笑容。 ――这张脸上笑得很甜美,手上意思也很明确。 欧小弟干咽了一口唾沫,颤抖的手伸进裤袋,摸出那张唯一的百元钞票。要知道,这可是他打从来到这座城市,至今为止的全部身家啊! 叮当! 欧小弟推开系着白袍小天使金色铃铛的玻璃店门,右手里是那枚紫水晶钥匙扣,左手里还捏了小米找给他的一元钱硬币。 算上进门前小米从猫口里夺下还给他的那枚一元钱硬币,现在欧小弟身上总共有了两元钱硬币――也就只剩下了这两元钱硬币。 好不容易攒下的百元大钞,就跟这玻璃门上系着的白袍小天使一样,长翅膀飞了!飞进那个有着一张圆圆苹果脸,笑起来很甜的水晶店老板娘小米的口袋里头去了! “欧小弟!” 年轻的水晶店老板娘此刻就俏生生地站在店门口,怀里还抱着那只眯缝着眼睛,巴着她胳膊不放的小白猫咪丽。 欧小弟一回头,小米笑了。在这阳春四月的煦暖晴日里,年轻女孩笑成了一朵明媚动人的迎春花:“有空常来啊。” “哎!” 欧小弟脑子一热,不由自主地就大声应道,还挥了挥右手,指缝间那枚紫水晶顿时顽皮地蹦个不停。 小米望着他手里的紫水晶钥匙扣,光洁红润的嘴唇一抿,又笑了。 石头记1 一秒记住【.】,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为了爱孤军奋斗 早就吃够了爱情的苦 在爱中失落的人到处有 而我不是最后一个 爱要越挫越勇 爱要肯定执着 每一个单身的人得看透 想爱就别怕伤痛” 欧小弟摇头晃脑地哼哼着《单身情歌》,步履轻快地蹦上花园小洋房的台阶。还没把钥匙插进锁匙孔呢,大门自己从里头打开了。 一身湖蓝色波普风短袖t恤,搭配蓝黑色格子休闲中裤的戴晖朗步了出来,边走还边拉着黑色亮漆皮圆形单肩小背包的拉链。 欧小弟定睛一看:“大灰狼,哪儿来的紫水晶钥匙扣?” 他一把揪住戴晖朗背包拉链上吊着的钥匙扣。可不是吗,连石头表面那几丝白色纹路瞧着都差不多。 “这个啊?” 戴晖朗闲闲地屈指一弹钥匙扣,紫色小石头就开始打秋千似地在背包侧荡起了旋儿。 “昨天下午酒吧里来了个推销小手工艺品的,说是为街道办的残疾人福利自助小组帮忙。我看他价钱便宜就买了只匙扣玩玩,吧里那些女的也帮衬着买了他不少项链啊、吊坠啊、手链啊什么的。” “便宜?多少钱?”欧小弟紧张地问。 “十五块啊,你怎么了?” 戴晖朗只见欧小弟身形摇摇欲坠,像是即将心脏病发的样子,连忙伸手扶住他。 “你想要是不是?你要是想要的话你就说话嘛,你不说我怎么知道你想要呢?虽然你很有诚意地看着我,可是你还是要告诉我说你想要的。你真的想要吗?那你就拿去吧!你不是真的想要吧?难道你真的想要吗?” 欧小弟这当儿哪还有闲心思跟戴晖朗耍嘴皮子。他的心正在嗤拉嗤拉往外直喷血呐! ――一百元啊。含辛茹苦省吃俭用好不容易才攒下的那一百元啊!敢情这货它就值个十五元?我……我干脆跑小区花园里。随便拾块大石头砸死自个儿算啦! 戴晖朗莫名其妙地瞅着欧小弟一会儿变青、一会儿又转红的脸色:哥现在又不过马路,你给个红绿灯我看干吗? 本来他还打算告诉欧小弟,那个跑来酒吧推销的人说了,多买几枚还可以打折,买他五枚以上就每个只算十元。可欧小弟的情绪状况看起来不大稳定,戴晖朗谨慎地想,还是别再刺激他为妙。 “我还有事,先走了啊。” 戴晖朗走出几步再回头瞄瞄。欧小弟仍呆呆地挨大门边站着,手指缝里半条钥匙朝前方直愣愣地挺着,仿佛一时间忘记了要插向何处。 ――唉,失恋是魔鬼啊!戴晖朗无限感慨地摇了摇头,出门约他的会去了。 “你个傻小子!怎么着,连自个住的地方咋进门都忘记了?” 无量道长逛完他每朝必去的小区公园回来了,还没走到左一号的草坪,远远地就瞅见大门口多了块神似欧小弟的人形木雕。 ――哎呀不就是条蛇精嘛,泡酒都嫌粗的货,至于这么为它失魂落魄吗?现在的小伙子。就是经不起考验! 无量道长内心很是鄙夷地一摆脑袋,二话不说。三拉四扯地就把欧小弟给推进了屋子。 “贞贞,给!” 无量道长一直紧攥着的拳头,卖弄似地缓缓松开。有样东西跌落了下来,在老道的脏爪子间晃晃悠悠地摆荡个不停。 “你不就爱个粉红啊、粉紫啊的小玩意儿么?师伯给你买的,好看不?” 欧小弟一看,面颊上的肌肉再次不受控制地抽搐起来:又是那个――紫水晶钥匙扣! 马廉贞奇怪地瞟了欧小弟一眼,注意力又回到眼前不停摆荡的紫色小石头上。小萝莉怀疑地盯着无量道长:“多少钱?” 无量道长窒了一下,很快回答:“摆地摊的开价十块钱,我砍了他五块钱,最后给我磨下来了。” “你有花钱买?”小萝莉的目光毫不放松。 在那双清澈的杏仁眼瞳中,无量道长看见自己缩成了两点小到不能再小的甘草梅颗粒,就是那种本地孩子称为“老鼠屎”的零食。 老道登时成了只泄气皮球,还盘算着撒下去的谎也没心思编了:“我陪着那摊主唠了半天的嗑,还给了他张求子符……” “又没画许字的吧?” 小萝莉依然没有松懈,一针见血地直指问题关键所在。所谓“许字”就是道教符咒中所请示神明的签字,若是没有签下“许字”的符式,你就是画得再漂亮也没啥实际功效。 “嘿嘿,那人他又不懂这些,见是道符就收下了……” 无量道长那一套能糊弄公园门口摆地摊的外行,却糊弄不了马家老奶奶亲手调教出来的冰山小萝莉。眼见打哈哈混不过关,老道只好嘿嘿讪笑着,老皮老脸地承认了事实。 ――得,说穿了就是白拿么! 马廉贞一脸“不出所料我就知道”的表情,没接老道脏爪子里挟着的紫水晶钥匙扣,径直抱着小火鸡路鲁上阳台晒太阳去了。太阳乃是阳火之源,既然这小火鸡喷的是三昧真火,那晒晒太阳就权当是给它充电了。 ――纯太阳能朱雀,高科技产品呐! 满心指望讨好小火鸡的主人,避免鼠皮地毯悲剧再次重演的无量道长,白白讨了个没趣。眼角瞥见旁边还在发呆的欧小弟,老道把紫水晶钥匙扣一扔:“给你了!”趿拉着破布鞋噼噼啪啪地自个儿上楼歇着去了。 又是一枚紫水晶钥匙扣? 可我要那么多石头干吗呀我? 欧小弟哭笑不得地抬起左手,金属圈上摆荡着紫色石头。 他再抬起右手,紫色石头顽皮地晃晃悠悠。 这一刻,欧小弟真是连撞死的心都有了! “爱要越挫越勇 爱要肯定执着 每一个单身的人都得看透 想爱就别怕伤痛 找一个最爱的、深爱的、想爱的、亲爱的人来告别单身 找一个多情的、痴情的、绝情的、无情的人来给我伤痕 孤单的人那么多 快乐的没有几个 不要爱过了、错过了、留下了单身的我独自唱情歌 这首真心的、痴心的、伤心的单身情歌 谁与我来合――” 石头记2 一秒记住【.】,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三月里的小雨淅沥沥沥沥沥 淅沥沥沥下个不停 山谷里的小溪哗啦啦啦啦啦 哗啦啦啦流不停 小雨为谁飘 小溪为谁流 带著满怀的凄清” 本地的黄梅天气是在三四月之间,清明节前还是晴朗的好日头,一过清明却翻了脸,变本加厉地潮湿起来。 欧小弟住的杂物房里那四面墙壁,装修时分明就是没认真粉刷好,这一个礼拜里墙面不停地往下掉石灰末,然后发展到整片的墙皮往下剥落。 前天晚上最夸张,欧小弟在他的单人小床上睡着睡着,忽然听到“卟咚”一声。起先还以为是杂物房里,靠墙根高高垒起的什么杂物掉了下来。等他扭亮灯一瞧,地上脸盆大的一块石灰,已经碎裂成了四五瓣。再仰脖子望望,天花板上黑糊糊一片,映着周围雪白显得特别触目惊心。这要是砸到脑袋上…… 于是欧小弟这两天都是拿枕头盖在脑袋上睡的。人家睡觉都是枕枕头,他倒好,头给枕头枕了。饶是这样也没睡踏实,上班时还挂着两只熊猫眼。 他能有啥办法呢?口袋里就剩了两枚一元钱硬币看家。亏得每个月一发薪水,首先就给无量道长扣除了房钱和伙食费,不然怕是连饭都没得吃。但是这么一来,直到月底发薪之前,欧小弟都得跟这两枚硬币相依为命喽! “三月里的小雨淅沥沥沥沥沥 淅沥沥沥下个不停 山谷里的小溪哗啦啦啦啦啦 哗啦啦啦流不停 小雨陪伴我 小溪听我诉 可知我满怀的寂寞 请问小溪谁带我追寻 追寻那一颗爱我的心” 今天的商店街上,临街服装店里不播那首《单身情歌》了,改放怀旧金曲了。欧小弟无聊地转动了下大黑伞的伞柄。雨水溅在旋转的伞面上。边缘便飞出了细碎的小水花儿。这么个沉闷的雨天。守着店铺的人也不晓得都在里头干吗呢? 欧小弟信步而行,随意浏览着临街两边栉次鳞比的店铺,才发现自己不知不觉间又被不忠实的双脚带到了小米的店门外。 “贱!”欧小弟狠狠地咒骂了自己一句,可还是抑制不住地从玻璃店门外朝铺子里头张望。 “寻梦坊”里亮着青白色的顶灯,照着店铺里头黑白两色抛光地砖,擦拭得纤尘不染的玻璃陈列柜和柜台背后的镜壁,还有桌面上水晶直立大开口瓶里清水养着的几枝常绿植物,在阴霾的雨天里益发显得洁净幽雅。 老板娘小米正在柜台上的黄~色照灯光晕下。跟面前的顾客指点着什么。灯光里青春洋溢的面庞,不化妆也像涂了胭脂,烘托出娟娟眉目的姣好如画。 仿佛察觉到了店门外窥探的视线,小米抬头望见欧小弟,她笑了笑示意对方进来。 反正兜里又没钱……欧小弟在心里咕哝了一句,鼓起勇气推开店门。一穷二白三不怕,她还能吃了我呀? “你少胡吹大气了,不就是块石头么!” 欧小弟才刚进门,就听见一男的提高了嗓门,故意抬杠道。 那是个又高又胖的中年男人。上身印花真丝衬衫,下身米色休闲裤扎着黑色皮带。倒背双手挺着个肚腩,站在小米对面正俯下身子仔细打量柜台里陈列的各种水晶饰物的年轻女人身边。 柜台前的圆形无靠背不锈钢转椅都空着。年轻女人是光顾着挑选站了起身,那个中年男人却是一副懒得坐下,随时准备抬脚要走的架势。 从中年男人跟年轻女人不时挨碰着的身体距离,和他手里拎着的好几只名牌女装店的购物纸袋来看,小米大概判断出了面前这两者的关系。 听了中年男人的大放厥词,小米却没有立即反驳,先冲踏进门来的欧小弟点了点头,示意他自己找地方坐下。趁着男人扭头斜视欧小弟的当儿,小米已经飞快地将此人周身穿戴扫描了个遍。 等到那个中年男人回过头来时,小米开口了:“先生你这一身儿都是正品啊,一看就知道不是国内厂子的贴牌货色。” 中年男人得意地挺起将军肚,鼻子里“嗯”了一声。 “水晶也是一样,有天然的,也有人造的。譬如国外那个知名品牌,虽然卖的是人造货,标价却照样标的比一般饰品都贵。与他们的漫天叫价相比,本店里这些可都是纯天然矿物,性价比绝对是比起那个名牌更高了。” “再说了,并不是本店为了推销货品而吹牛喔,世界上许多国家的人们都相信水晶具有神奇功效的。好比说在我们东边的那个小岛国吧,他们就喜欢在家里头陈设水晶球,认为水晶里头隐藏着神灵,可以预测未来。花旗国呢就会利用水晶具有的微弱电磁场建立起水晶诊所,许多西方人都喜欢在衣服口袋里搁上一块水晶,用来稳定情绪。罗马教堂的主教在举行典礼的时侯,就经常佩戴紫水晶戒指,用水晶杯子盛酒以示驱邪。甚至瑞士还专门选定水晶作为他们的国石呢!” 老板娘小米滔滔不绝地一口气说下去,中年男人的屁股不由自主地跟不锈钢转椅的凳面来了个“第一次亲密接触”。 “人体有气场,水晶也有气场,而且水晶的气场远比人体的气场更加稳定、纯粹和强大。我们要是能善用水晶的气场,改变自身的气场,将能量频率转变,自然就能吸引到以前没有的事物,避开能量不足而自招其咎的命运喽。” 小米眼睛似看非看面前的两位顾客,面色自若地侃侃而谈:“所以我们选择合适自己的水晶佩戴,可以改变自身的气场,运转乾坤。这跟平时佩戴护身符呀开光佛像呀道理相同,可不是单纯的迷信噢。” 中年男人面色半信半疑地“唔”了声,一只手臂支上柜台询问道:“那你看我适合戴什么?” 啊哈,上钩了!小米不动声色地一撩眼皮,装模作样地将对方打量了一遍,末了却摇摇头。 旺财1 一秒记住【.】,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没有适合我戴的?”中年男人一见老板娘的作状,有点犯急了,面上的失望之色藏都藏不住。 小米估摸着火候差不多了,这才给对方软语解释道:“先生你满面福相,一看就是条富贵命。我这柜子里都净是些求财求桃花的东西,先生你都有了,还求什么呀?” 小米说着还刻意斜瞄了下旁边,像是浑身抽掉了骨头似地依偎着中年男人的那个年轻女人一眼。 中年男人果然志得意满地哈哈大笑,但仍然微带着一丝不甘心地问:“你这真没有适合我的?” 小米装作思考的样子,停顿了大约三秒钟才直起身,回头捧出来个黑色方形小锦盒。 盒子盖一打开,里头是一串金黄~色的琥珀透明串珠手链。 “琥珀是数千万年前的树脂给埋在了地底下,经过一定的化学变化后,形成的一种树脂化石。形状可以多种多样,表面通常会保留着当初树脂流动时候产生的纹路,内部除了气泡,有机会还能见到古老的昆虫和植物的碎屑呢。所以欧洲就有‘千年琥珀’的说法,琥珀自古以来还是贵族佩戴的饰物,代表着名门贵族的高贵与古典。” 看见中年男人听得半通不通,傻愣愣的满脸蠢相,小米及时更换了另一种说法:“琥珀是佛教的七宝之一,具有强大的辟邪化煞能量。你只要戴上我推荐的这串手链,就能逢灾化灾遇难呈祥,这可是经常外出的人们保平安的最佳饰物了。而且金黄~色的琥珀除了能够招来财富。还有安神定气的功用。要是跟黑色和红色的血珀配合使用。还能开发海底轮的能量。增加男女那方面的能力,对巩固爱侣之间的情感最有帮助了。” “嘿嘿,这个好,这个好!” 面前这对年纪都可以认作父女的男女没声价地啧啧称好,中年男人还拎起琥珀串珠手链在手腕上比划着,一副爱不释手的猴急样儿。小米眼瞅着就知道,又做成了一笔生意。 打铁要趁热,精明的老板娘再接再厉道:“除了帮助顾客挑选最适合自己的水晶饰品之外。本店还提供利用水晶摆设改善家居和公司风水的专业服务喔!” “哦?说来听听!”中年男人这下子是彻底上钩了。 “要说这水晶摆设呀,在唐代就出现了利用它制成的摆件和饰物,就跟唐三彩和唐诗一样具有悠久的历史。清代的乾隆皇帝也很喜欢水晶用品,像是水晶香炉啦,水晶鼻烟壶啦,又有用又好看。现在故宫博物院利都还收藏着水晶制作的朝珠和如意呢。不过呢,想要充分体会水晶摆设的神奇作用,我就必须得给你们推荐这一款了。” 小米打开储物柜门,搬出来一具水晶簇:“这是带有岩床母体的一级水晶,是水晶最原始、最自然的状态。因为底下岩床的存在。能量就能随时获得补充,具有自动充电、自动化解负面能量的功能。放在电视、电脑之类辐射大的家用电器周围。可以帮助抵挡电磁波辐射,尤其是对怀孕妇女的健康有着良好的保护作用。要是放在了公司或者家里头的财位上,那就不仅仅是对人体有辟邪挡煞的保护和净化功效,还能保佑这家主人或者这个公司的老板兴旺发达。” 噔的一下,年轻女人的眼睛亮了,手摸上水晶簇就不肯再放下来。敢情她以为这玩意儿是风景区的许愿石呢,摸了就能保佑心想事成? 小米心中窃笑着,又搬出了一对紫晶洞来。 “空心的紫水晶石被开采出来以后,一分为二就分割成了这样的一对紫晶洞。因为内部晶尖密集,彼此能量产生共振,有着凝聚宇宙能量的特性,可以凝聚室内的正面能量,改善室内风水,它可是最佳的风水石呀。在公司单位里头,摆放在大厅屏风前或是通道中线的末端,能够汇聚人气。放在阳宅的财位上既可辟邪防煞,又能凝聚财气,包你财运亨通。若是跟你手上的那具水晶簇一起摆放,调节气场的效果可就更佳咯!” “怎么更佳法?我要放在家里头该怎么摆呢?”年轻女人这会子又捧上紫晶洞不放了,迫不及待地问道。 “那你可以将紫晶洞摆在门口或是墙角处,它们不仅能吸收四周的负面能量,减少家居空气的污染程度,而且有利于财运畅通哦。” 如此这般,直到这对儿男女小心翼翼地把一堆水晶摆设都搬运上车,目送着车辆消失在雨天模糊的街道路口,小米才总算有工夫坐下来喝上口水,润润话说多了直发干的喉咙。 还没等小米放下水杯,在旁边恭候多时的欧小弟凑上来了:“小米你真厉害!刚才说的那个,能助长财运的……” 他停顿了一下,吞吞吐吐地问道:“是不是真的呀?那你看我适合戴哪样的?” 看来今天是财运日哇!小米的嘴角抑制不住地悄然上翘了。她咳嗽了一声清清喉咙,一本正经地端详了欧小弟三秒钟,再次摇了摇头。 “没有?”欧小弟傻眼了。 那个中年男人没有,是因为他啥都有了。欧小弟眼下却是啥都没有,小米这么摇头法,该不会……真的没有吧? 小米一直在观察着欧小弟的表情,这时见他满面沮丧,小嘴一抿,又乐了。 “你想求什么?” 欧小弟费力地思索了半天,终于有了决定:“求财!”看那中年男人就是个现成的好例子,只要有了钱,老牛也能啃嫩苜蓿! “求财哦。”小米煞有介事地点点头:“其实呢,求财最好的方法,是先算算你的八字。看命里带的是正财还是偏财,财运不通是五行受阻呢还是行败财运。然后再根据个人的具体情况去进行配置,来帮你调理或者化解。” “算八字?”欧小弟刚想说好,摸摸口袋里看家的那两枚硬币,一下子没声了。 旺财2 一秒记住【.】,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小米见状微微一笑,也不去催促欧小弟,慢条斯理地收拾起方才招呼那对男女时翻乱的东西来。 欧小弟手在口袋里揉搓了半天,两枚硬币还是两枚硬币,并没有像牛子儒讲过耶稣他老人家“五饼二鱼”的奇迹,哗啦啦变出一大堆足以砸死人的硬币来。忽然他灵机一动,手伸出来了。 当啷!一枚紫水晶钥匙扣放在了小米面前的柜台玻璃上。 迎着年轻老板娘不解加探询的目光,欧小弟硬着头皮开口:“今天出来得急,没带钱……”他没好意思承认,即便是出来的不急他也没钱可带。 “要不,我把这枚紫水晶钥匙扣还给你,就当作是算命费,这样成不?” 小米望了望静静躺在玻璃柜台面的紫水晶钥匙扣,再望了望眼前窘红着脸的欧小弟。 “呼呼,呼呼呼呼。” 欧小弟一时间还真分辨不出来,小米这么个笑法是真给逗乐了,还是在生气地冷笑呢?不过单凭目测耳听,欧小弟觉得貌似是后者居多。 “你可知道水晶是会认主的?跟上了你就沾染了你的气息,成为你个人生命磁场的一部分。买了水晶回去,是要跟它进行心灵沟通的,你现在却居然拿它当抵押?” 小米嗓门不高,语调却有些冷,欧小弟听得那个瀑布汗呐:这石头也跟养的猫狗一样,它还会认主了? “本店里摆卖的可都是天然矿石,你当是街边地摊上那些几块钱的假货?这么不拿它当回事,那你戴什么都没有用。它们都不会帮你的!” 这种情势下。貌似不道歉不行了。 欧小弟惟有老老实实低头认罪:“小米你别生气嘛。不是我不拿它当回事。实在是……这个月薪水还没发,我今天身上真没带钱呀,你瞧!”他费力地掏出那两枚硬币:“我就带了这两块钱。” 说完欧小弟一脸无奈地望着小米,眼巴巴地等候老板娘发落。 小米看着欧小弟的窘迫样儿,脸上不笑也没吭声,伸出春葱般修长的手指,自他掌心里取去了一枚硬币。 “你知道算命为什么一定得收钱吗?”小米悠悠问道,也不待欧小弟摇头便自个儿说了下去:“算命。是泄露天机的事儿。所以管辂早夭,京房惨死,袁天罡不得善终,赵达死后还给孙权开了棺材。收费是把这事当作买卖来办,希望藉此避过天谴。收费不拘多少,要的是你真心肯付,给得诚心。” “诚心,诚心!”欧小弟鸡啄米一样拼命点头,同时心里一阵惭愧:莫非是看错人家了?这女孩哪像是钻钱眼里的人么! “还有这个紫水晶钥匙扣,你老实告诉我。用上它以后人缘关系是不是比起以前有改善了?” 欧小弟想起平日里一毛不拔的无量道长,忽然平白无故给了自己那个钥匙扣的事情。犹犹豫豫地回答:“好像……是好了一点。” 小米目中闪过狡黠的笑意,口中仍是一本正经地说道:“这就对了。水晶能量的发挥,就跟你拜神祈愿一样,都是心诚则灵的。你想要它发挥最大功效,就得充分地信赖它,爱护它,多跟它进行心灵沟通,增强彼此的灵性联系。” 这话好一番真真假假,说得欧小弟心悦诚服,点头如捣蒜。 小米见**汤灌得也差不多了,终于开了金口:“生日时辰报一下。” 欧小弟以为小米就要翻查历书施展掐指神算了,精神一振等着看表演。谁想到小米却端出平板,点开了网上排八字系统,直接就来了个全自动化办公。 “都什么年代了,谁还耐烦去翻查那些老黄历呀。”小米撇撇嘴,端起水杯呷了一口,润润喉咙就开讲了。 “你这个人身旺太过,财弱得来又无食伤助生,是身旺克财。虽然见印却于你无用,反倒生多为克。好在有比劫帮身,可以泄掉印力。但比肩劫财这两项都是坏财的,即便是帮你扶你,也无法直接助你生财,反而容易因为人际关系上的来往使你破财。” 命理家所谓的“财”乃是就八字中十神与日干的五行关系而论,命主日干所克的同阴阳为偏财,不同阴阳为正财。因为日干克制它们时会导致自身耗损,所以又称耗神。 同样道理也被应用于年运卦上,卦师在立春这天摇出卦后专看财爻,以此判断该年财运如何。然后再根据卦中情况或催旺或化解,或帮身或冲动来生财。 见欧小弟听得连连点头认同,小米接着下了一剂猛药:“男人呢是以正财为正妻,偏财为妾侍,你命里两样都没有。所以在情感路上坎坷不顺,总是遇不见合适的对象。加上比肩为用,你容易爱上错误的目标,或者是你爱的人不爱你,反倒跟你身边的人好上了。”她边说边拿眼角瞟着欧小弟的表情。 其实仔细推敲下来,她这番话里所说的情况,有一大半都可以自欧小弟这些天里表现出来的言行举止和衣着打扮中看出端倪。至于情感方面,从欧小弟初次见面时的发呆和提问,也能猜出个大概。 可读过《英耀篇》的都知道,来算命的人通常都是些遇到烦难坎儿的,只要你能三言两语说中他的心事,成功博取到对方信赖度,接下来要怎么牵着他鼻子跑,那还不是随你的意? 叮当! 欧小弟第二次推开系着白袍小天使金色铃铛的玻璃店门,左手腕上多了一串黄水晶串珠手链,就是上回小米给他盛意推荐的那款。 “欧小弟!” 年轻的老板娘又站立在店门口,怀里还抱着小白猫咪丽。 欧小弟一回头,小米笑了,亲切地对他叮咛道:“分期付款的,不用急,等发了薪水按月还就可以了。” 这等于是变相提醒他,每个月要记得乖乖回来上供。她倒不担心欧小弟会赖帐,这些天下来小米吃定了,这个傻小子跑不出自己的五指山! 咆哮弟1 一秒记住【.】,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欧小弟,快来吃芒果,正宗的吕宋芒啊!” 欧小弟刚进门,就听见戴晖朗大声吆喝着,手里头摇晃着只黄澄澄、金灿灿的大芒果,桌面上还有一小篮子。 “青眉他们少儿托管中心里有位家长送的。亏得他还惦记着咱们,就给送了一篮子来,叫跟明月和小牛一道尝个鲜。” 祖丽莎一边剥着果皮,一边拿眼角监视着无量道长的黑爪子:你敢在姑奶奶眼皮子底下偷吃试试看? 吸引欧小弟视线的倒不是那篮子金黄鲜亮的大芒果,而是戴晖朗高擎着吕宋芒的手腕子上—— “你怎么会有这串儿黄水晶串珠手链?” “这串儿呀。”戴晖朗漫不经心地一翻手腕:“又是那个来酒吧里帮街道办残疾人福利小组搞推销的呗!原来开价说要三十元,后来我们要买的人凑了个整数,合伙跟他砍价,二十元就拿下了。” 戴晖朗的目光无意中扫到欧小弟的手腕上:“哟,你也买了?多少钱?” 这条大灰狼还生怕自己买贵了,搁下芒果擦了擦手,凑上来就要看欧小弟的这一串。 欧小弟想起小米的特意叮嘱,打死都不给戴晖朗触碰:“你会扰乱我的磁场信息的!” “嘁!啥信息不信息的,不就个破手链么。” 无量道眼睛专门瞄上了戴晖朗搁下的那只大芒果,悄没声地伸出那双罪恶的黑爪子…… “嗷哇!” 眼明手快的祖丽莎手上满是芒果汁,黏腻腻地不好使。可老道似乎又忘记了。人类是两只脚的动物啊! 奸计没得逞还又挨了一靴底。老道现在唯一能发泄满心怨气的方法,就是拼命泼欧小弟的冷水。 “啊哈,给我抢到喽!” 依仗着身高优势的戴晖朗,毫不费力地一把撸下了欧小弟腕上的黄水晶手链。 欧小弟还打算扑上来继续保卫反击战,给戴晖朗一个脚绊子,直接翻滚到真皮沙发上去了。 “没啥不同嘛。”这就是戴晖朗掂量半天后的结论。 “谁说的!我这是天然矿物石的,你那是人造的,街边地摊上十来块钱的货!”欧小弟力不如人。嘴头上还不服气地坚决还击。 可接下来戴晖朗的话,把他彻底给打沉了:“什么天然货人造货,你自己瞧瞧,连串珠用的绳子,绳子上打的结都是一模一样的。” 戴晖朗说着,把手头两串黄水晶串珠手链递到欧小弟面前。 欧小弟一看傻了眼——现在的问题是,他俩都分不清,这两串儿黄水晶串珠手链到底哪串是戴晖朗的二十元地摊货,哪串又是欧小弟分期付款都还没来得及享受“强大灵性功能”的天然矿物石了! “啊——怎么会这样?” 抱头嘶吼的欧小弟开始抓狂中,面部表情夸张得有如“咆哮马”附体上身。 面前玻璃茶几上。两串儿一模一样的黄水晶串珠手链静静地保持沉默。 “丽莎,我这只分一半给你吧?”感激祖丽莎挺“脚”护果的戴晖朗讨好地说。 “你剥好皮再给我。粘嗒嗒地真麻烦!”祖丽莎起身去找水洗手了。 “嘿嘿牛子儒秦明月他俩分吃一个就差不多了吧。排排坐吃果果。你一口来我一口。”无量道长嘴里嘟囔着,又打算偷空施展他那黑爪神功。当然了,滴溜溜的贼眼睛始终警惕地关注着祖丽莎的动向。 “很好吃吧?”花园小洋房落地玻璃门外的阳台上,小萝莉把袖子卷得高高,与小火鸡路鲁分享着一只汁液饱满的大芒果。 濛濛春雨中的后花园,飘漾着树木抽枝长叶的清新芳香。 “这下子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啊——” 桌面上那篮大芒果就吃剩最后两只了,欧小弟的“咆哮马”附体表演还未结束。 “有啥好为难的?”戴晖朗洗干净双手和嘴脸,终于开始有闲心搭理他了。 “这里一共是两串儿黄水晶串珠手链。”狼爪子指了指茶几上:“假设我那串为甲,你那串为乙。甲是二十元的人造地摊货,乙是你说的那什么天然矿物石。现在的问题是,你分不清哪串搭哪串了?而解决方法就是,你随便挑一串儿还回去,当退货。” “什么?”欧小弟没想到戴晖朗出的是这么个馊主意,霎时间愣在那儿没反应过来。 同样没反应过来的是无量道长,正琢磨着如何帮桌面上剩余那两只大芒果“减减负”的心思也给吸引过来了。 祖丽莎倒是似乎有点儿明白,乜斜了戴晖朗一眼却没吭气,把手里的果篮倒扣在那两只大芒果上——防鼠患。可想了想又跟手掀开了:扣着看不见,更容易给某只黑爪子趁人不备顺走,还是明摆着一目了然些。 “你想啊,还回去的不是甲就是乙。如果退回的是甲,那你赚到喽,鸟铳换炮,老母鸡变鸭。如果真退回去了乙,你也没啥损失,反正还没给钱么。本地商品惯例是出门二十四小时以内免费退换,退货不用另加收手续费的。你要真是那么喜欢黄水晶串珠手链,哥这串儿就送给你了,不用叩头谢恩啦!” 戴晖朗大度地挥了挥手,完全无视欧小弟嘴角那不受控制的剧烈抽搐:我还叩头谢恩?我现在是巴不得把你捆上送进羊村里,最好直接送去沸羊羊脚前! “哦,噢,喔!”一边上竖起耳朵的老道却是满嘴咿咿哦哦,他算是听明白过来了。这条大灰狼,切开他肚皮里头肯定连肠带肺都是黑的,“腹黑”呀! “损失大了!我要的是这串儿黄水晶串珠手链的灵性功效,黄水晶是招财运的你知道不?”欧小弟气呼呼地反驳道。 “这两串儿黄水晶手链你分得清?”戴晖朗一摊手:“既然分不清,那什么灵性功效对你又有啥意义?你又用不上。” 戴晖朗的话乍听着净是歪理,可你要仔细想想,又不得不承认他话里头还真有那么一点儿道理——也就跟他这个人一样。 “……”欧小弟彻底纠结了!(未完待续。。) 咆哮弟2 一秒记住【.】,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其实还有一个解决办法,就是把这两串黄水晶串珠手链都送去水晶店老板娘那儿,让她自己去做专业鉴定。可这么一来,势必要牵扯出背后他们买二十元地摊货的事情,搞不好小米还以为欧小弟是故意弄上那么一出,拿她来寻开心的。 回想起小米那板起脸儿不笑时的冷冷神情,欧小弟蹲在地上,抱着脑袋又开始头疼了:“怎么办怎么办,这下子到底要怎么办啊——” “有啥好为难的?” 这次发话的不是戴晖朗,而是殚精竭虑地盘算老半天,终于把那两只仅存硕果给安顿好后也过来了的祖丽莎。 “不就是退个货的事吗,我陪你去。”顺便瞧瞧那位水晶店老板娘,到底是什么样儿的三头六臂了不得大人物,把个傻小子欧小弟给愁楚成了这模样。 “真的?”欧小弟一跃而起:“丽莎,你是我妹纸,你是我亲妹纸啊!” “亲你妹!”祖丽莎鼻孔里哼了声,不屑地一撇嘴,还是拎起钥匙和欧小弟出门退货去了。 就在他俩身后,无量道长那双贼溜溜的老鼠眼直勾勾地盯着祖丽莎的背影。 眼瞅着小魔女和她的厚底军靴都消失在砰声关上的大门外头,耳听着橐橐的脚步声渐行渐远,老道心里那个乐啊,简直都在噗噜噗噜冒泡儿了! 确定了人走屋凉后,无量道长回头瞄瞄桌面上的“硕果仅存”,又瞟了瞟身旁的戴晖朗。老道在等这只大灰狼赶紧识相地自动起身,滚出自己的视线范围。 没想到一向机灵会看人眼色的戴晖朗。忽然之间变得不通气起来。他不仅没有识相地自动起身人间蒸发。反倒二郎腿一架。歪在真皮沙发上掏出手机,玩儿起“切水果”来了。 无量道长咬咬牙:好,我等!我可劲儿地等! 等呀等呀等呀等,我等到花儿也谢了。哦不对,是等到马廉贞带着小火鸡路鲁进来洗嘴巴和爪子了,戴晖朗的手机游戏瘾居然还是没过完。 可怜无量道长干咽下了无数口唾沫,最后忍无可忍无需再忍,老道下定决心。要铤而走险了! 无量道长随手抄起一张昨天看剩的报纸,半遮住那张削骨脸,装作读得入迷地样子,踮起脚尖踩着京剧舞台上的小碎步,就往餐桌方向窸窣挪去。 戴晖朗手上忙着“唰唰唰”,心里头就是一阵憋不住地窃笑:这老道,连报纸拿倒了都没发现,整个就一心不在焉嘛。 就在无量道长双脚安全到达目的地,那双邪恶的黑爪子即将借助倒拿的报纸掩护,进行下一步犯罪行动时。悲剧发生了—— 咔嚓,花园小洋房的大门锁从外头给旋开了。进来的却不是之前跑去退货的欧小弟和祖丽莎。而是桌面硕果们的正主儿回来喽! 无量道长登时泪流满面:杯具啊,这是彻彻底底、足金足两的杯具啊! “明月,你怎么中午也回来了?” 戴晖朗欠欠身,换了个舒服的坐姿。他一边发问,一边手在衣服上蹭了蹭:磨刀呢。 “下午临时调了课,要上体育。班上的同学们都回家换运动服,我也……道长你怎么在哭呀?” “呃……哦,这货味儿太大,冲着了。”无量道长举起没颜落色的蓝布道袍上那只脏袖子揩着老眼,无限伤心地拖着脚步上楼去了。 秦明月惊讶不解的目光来回地在桌面和无量道长的背影之间打转:这货明明是芒果,不是洋葱呀? 身后的牛子儒不出声地瞟了眼真皮沙发上,捂着嘴巴一个劲偷着乐的戴晖朗,拍了拍秦明月的肩膀:“洗手,吃芒果。” 咔嚓,大门锁再次被从外面旋开。这趟进来的是欧小弟和祖丽莎了。 “怎么样?”戴晖朗瞥见欧小弟面上的苦笑,不由得一怔:莫非那女奸商不给退货? 欧小弟摊摊手,还未来得及张嘴作答,祖丽莎匆匆说了句“我去睡午觉了”就往二楼上跑,一只手还紧紧地捂在胸前。 可惜祖丽莎今天穿的是件洋红色深挖领的流苏上衣,随着她的步履摆动,便见指缝间有条细细的银色项链淘气地钻了出来,在傲人的丰满峰峦上蹦蹦跳跳晃荡不休。银色项链上挂的那颗小小粉晶心形吊坠,娇艳的芙蓉色一如此刻祖丽莎面颊上绽开那两朵。 戴晖朗见状嘿嘿一笑,看来是不用问了。 欧小弟目光一转,发现新救星了:“明月,你陪我去退货吧?你们都是女孩子,好说话一些。”而且你还是个穷学生,身无分文,不怕会中招。 “我啊?”才刚听戴晖朗大致说过整件事情的秦明月犹豫了一下,视线下意识地瞟向牛子儒。 牛子儒显然也考虑到了欧小弟的想法,微微一点头,加了句:“早去早回。” 牛老师的话对于秦明月那是相当管用,这次不到十分钟,他俩就回来了。 但是…… 牛子儒和戴晖朗两个人六只眼睛——加上牛子儒那副金丝边眼镜——集中一瞅秦明月:胸前倒是没多添上什么,可少女把左手藏在了身后? 牛子儒也不作声,就这么静静地望着她。直望到秦明月觉得隐瞒不住了,坦白从宽才是唯一的出路,只好畏畏缩缩地伸出手来。 果然不出所料,一枚蛋形月光石戒指! “很便宜的。”在牛子儒强大的沉默压力之下,秦明月赶紧开口解释:“而且还有分期付款,那个老板娘人很好的,答应说等青姐发了这个月的薪水我再还。” 秦明月至今还未知晓青眉的真实身份,牛子儒也不希望她过多地牵涉进这些事情里去。况且除了欧小弟这件事情外,他对于青眉倒是没啥别的看法。于是也就由着她继续留在少儿托管中心打工,一口一个青姐地叫唤。 而青眉那边,对于这个乖巧听话的女孩子似乎也特别青睐,像今天这篮子吕宋芒,要不是沾秦明月的光,花园小洋房里的众人也没机会啃得上。(未完待续。。) 初次交锋1 一秒记住【.】,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牛子儒摘下金丝边眼镜,捏了捏眉心。再戴回眼镜时,眼神就从秦明月的手指,转到了少女神情忸怩的心型小脸上。 “下不为例。”他自己都没发觉,声音里隐含着掩饰不住的浓浓宠溺意味。 秦明月如蒙大赦地赶紧忙不迭点着头,上楼换她的运动服去了。 路过欧小弟身边,少女吐吐舌头,做了个“好险”的鬼脸:学校里禁止学生佩戴首饰,她还以为会给牛老师骂死呢! 坐在沙发上旁观的戴晖朗,肚皮都快笑破了:这跟妻子上街买了贵价名牌服饰,回家被老公“提堂会审”的家庭情景式活喜剧有啥不同嘛? “大灰狼,不,朗哥!” 眼看着欧小弟下一个求助目标就要转向自己,戴晖朗一个鲤鱼打挺蹦跶起身:“呵——好睏!这种阴雨天气,填饱肚子后最舒服的就是睡个午觉咯。” 无视于欧小弟的哀求表情,戴晖朗边做着伸展运动,边跟在牛子儒身后也上了二楼。 偌大的客厅里就剩下了欧小弟,还有他面前茶几上依然保持沉默的那两串儿黄水晶串珠手链。 “啊——怎么办怎么办,这下子到底要怎么办啊?” 欧小弟无比纠结地一屁股蹲在地上,天然呆又变身咆哮弟了。 眼看着自己的上班时间快要到了,等他下了晚班回来人家水晶店早关门了。等到明天再去即便给退货也要加收手续费,结果是啥功效都还没享受到就先白白损失了一笔——何况照刚才那两趟的情形看,想从老板娘小米手里退货?那是难于上青天呐! 再不行就索性不管它是真是假。是地摊货还是天然矿物石了,我干脆一手上戴一串? 欧小弟想想这倒也是个办法。可再一想:他打的是餐厅工啊,左手一串儿右手一串儿,还怎么端盘子? 再说小米还特意叮嘱过。真的那串儿黄水晶串珠手链是不能给别人触碰到的……啊越想越烦恼了! “我陪你去吧。” 一直立在暗处角落里,从头到尾目睹了整出好戏的小萝莉终于开口毛遂自荐了。 “欢迎欢迎,欢迎光临!” “寻梦坊”的水晶店老板娘小米,一见到欧小弟的身影就殷勤地迎了上来,圆圆的苹果脸绽放成了朵午时花。 欧小弟在耀目的青白色店铺灯光映射下,恍惚产生了一个错觉:小米一路走过来,纷纷扬扬地笑落了满地金钱。 而在老板娘小米的眼中看来,这傻小子欧小弟的存在,本身就是她“寻梦坊”里一尊会走动、全自动的人形招财猫。 小米瞅了瞅这次“人形招财猫”欧小弟带来的新顾客。不由得就是一愣怔:这傻小子带来的人,怎么年纪一次比一次小啊?像这趟带来的这个,也忒幼齿了吧……不管了,挟到碗里都是菜,蚊子腿再小好歹也是口肉么。 “小妹妹,你看看姐姐这里,有好多漂亮的宝贝噢!” 因应着顾客的年龄层,老板娘小米的声调也发生了显著变化。这一次她使用的是儿童节目主持人的做作腔调。 “喏你瞧,有帮助你提升学业运,让你头脑棒棒的紫水晶、白水晶和绿幽灵。有帮助你提高自信勇于尝试。不怕站在讲台上对着全班同学讲话的金发晶、虎眼石和红纹石。还有能帮助你跟老师同学们和睦相处的绿碧玺、舒俱莱和绿色石榴石呢!” 小米一边如数家珍地罗列着店里头所有可能适合这个年龄层小顾客的货品,一边就打开柜台,手指灵巧地在成套的首饰上一一掠过。 “这个跟小魔仙里的彩虹晶石是同一个款式喔!那个是某出韩剧里头女主角戴的戒指。旁边的这个是东陵玉,还有这个可是粉玉髓呢。”小米终于找着目标了:“小妹妹你看,这套红玛瑙的小首饰喜不喜欢呀?” 奇怪,这趟的小顾客跟上两次的女生好像不大一样,怎么那么安静啊? 小米撩起眼皮望望面前,双手搁置在膝头,安静端坐如同正在上课的小女孩。霎时间老板娘唇边堆砌的浓浓职业笑容。就此冻结在了脸上——对方正在用一种很淡定、很透明。却让小米感觉很不舒服的眼光,沉着地欣赏着水晶店老板娘的现场推销表演。 “水晶。就是石头。”小萝莉终于出声了。 “我国古代即有称水晶为‘水玉’、‘水精’、‘玉晶’的,此外还有‘千冰’、‘菩萨石’、‘放光石’等多种名称。考古学家在周口店古人类文化遗址里就发现了距今五十万年前的‘北京人’,曾经使用水晶打制的石器。上个世纪七十年代。河北的平山县也曾出土了两千多年前战国时期的水晶手环。但无论是以上这些出土文物,还是清朝时期拿水晶做官员顶戴和磨制眼镜,都只是作为日常用品和首饰佩戴而已。” “可是……” 还未等老板娘小米来得及开口反驳,马廉贞已经一径地说了下去。 “它是有可以利用于灵能方面的功效,可这点就连路旁的普通石头也有啊。像茅山术里的‘三花石’就是以行路时,顺手拾取的小石子作为原材料,来进行应用的。” 听到“茅山术”这三个字,小米眼角一跳,身子微微后倾,首次以面对具威胁性对手的姿态,重新评估起眼前这个看似小学六年级女生的小萝莉来。 “再说水晶的灵能功效也不是买了就有,而是需要启动的。姑且不论未曾经过专门修持的普通人,能否成功启动它。即便真的启动了,也还需要日积月累地给它充能,才能令水晶发挥出真正的灵能功效。这个过程不仅消耗自身法力,成本也极高。” “真正懂得也会用水晶的人,不是拿去做法阵仪式的阵眼工具,就是用于施行术法时的防御自身。谁会笨到为了那区区千儿八百,就把对自己那么重要的仪式工具随便卖给普通人?”小萝莉说得是相当尖锐。 初次交锋2 一秒记住【.】,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至于所谓‘开过光’的水晶,剔除那些借此讹钱的神棍神婆们不谈,顶多往好里说,也不过是进行了最基本的代为启动而已。既没有经过长期充能,哪有什么功效可言?若真正经过了长期充能的,又岂会是市面上批量上架,能被普通人等闲遇上、轻易买着的量贩式商品?” 这小萝莉不发作则已,一发作起来口才滔滔,丝毫不逊色于面前的水晶店老板娘。 “况且水晶质量等级的划分,究竟‘好不好’,既需要考虑到产出状态,是天然、合成还是优化处理,还得视乎各个品种在客观自然环境中产出量的多少。天然水晶产地遍布全世界,像是巴西、乌拉圭等南美地区,还有青藏高原。除了海南屯昌外,江苏连云港的东海县也……” “够了!” 到了现在,要还看不出这小萝莉也是个行家,那小米这个水晶店老板娘也就不用混了。 “你来我这小店,到底有何贵干?” 小米口中质问着,悄悄瞥了眼立在马廉贞身后,傻呵呵张大嘴巴,听得如堕五里雾中的欧小弟:这傻小子,上哪儿找来这么个顶头货的? “我来瞧瞧,你这一屋子的……”小萝莉环顾了店铺里摆的设的,横的竖的,大大小小花花绿绿的水晶一圈儿:“石头。” 看她的嘴型,似乎原本是想说“垃圾”的。最后那一秒钟硬生生给改了口。 “呵呵呵。” 小米略微怔了怔,蓦地笑了起来,笑得很轻松也很甜美。仿佛眼下不是在店铺里跟马廉贞斗嘴,而是在阳光明媚的午后,和姐妹淘上公园草地铺开红白格子布,举行个小小的下午野餐会。 “水晶属石英结晶体矿物。当然是石头呀。” 出乎马廉贞的预料。水晶店老板娘小米居然爽快地一口承认了下来:“灵性功效神马的,本来也不是普通人所能企及的。” 小米说说话题突然一转:“妹子你进门前,没留意我这小店叫什么吗?” “寻梦坊!”还不等马廉贞答腔呢,欧小弟就跟上课时被老师提问似的,自发自觉地回答了。 可惜小米老师没给表扬,她压根就没往欧小弟这边费眼神。欧小弟讪讪地只好又坐下了。 “库艾的《自我暗示术》里提到过,人类的下意识自我暗示分为消极和积极两种。神经质的高尔夫球手越是提醒自己要有意识地避开那个洞口。他的想象力就越是把高尔夫球引向最不利的落点。还有一上到舞台就怯场的人,往往会因为一次失败而导致再次失败,形成消极自我暗示的恶性循环。” 小米走到柜台后的主位上坐下,从容地端起水杯呷了一口,润润嗓子才接着说下去:“人们与其说是按照自身意志,不如说是按照思维在行动。所以要让本人的愿望变为积极暗示,使‘主动的自我暗示’获得成功。就需要有一个让他们自己的下意识接受这个愿望。使得愿望与下意识紧密结合成为一体的契机。而这个契机,”她得意地望向马廉贞,眉峰轻扬:“就是我的水晶。” 一如小米的直爽承认出乎马廉贞预料,听了小米的大段理论后,马廉贞也出乎小米预料地,既没有忙着开口驳斥对方。也没有因此而被对方侃晕。一双晶莹透澈的杏仁瞳子中闪烁着认真思索的光芒,令小米不期然多望了她一眼:这个小萝莉。看来真不简单。 “人类的愿望可以分为两种,一种是空想式的,天天梦想着中福利彩票,却从来不曾出门去买过一张奖券。这样的懒汉你就给他脖子上挂个大烧饼也能活活饿死。还有一种就是既具备了主观愿望,也肯为之付出努力。但或者是因为机遇未到,或者是自身条件积累还未成熟,又或者是缺乏对自己的足够信心。就像我刚才提到过的,平日里训练得好好儿地,一登上舞台却莫名其妙怯场的人。这种人最需要的,就是‘积极的自我暗示’了。” “通过求助于专业的心理医生,进行引导式治疗,经过若干个疗程,也许能够帮助他们消除紧张的负面情绪。可在现代都市里,比起正儿八经地去看心理医生,人们宁愿选择看上去前轻松随意,噱头吸引眼球又能快速见效的各种产品。像电视广告里那些‘一穿就挺’的塑形内衣,‘一穿就高’的增高鞋,七天就能见效的减肥药,还有一杯就能排毒养颜的汤剂神马的。” 看来这位老板娘平时里守店没少看购物频道么,听着她侃侃而谈的欧小弟不禁一咧嘴。 “我的水晶也一样,无论你是想求财、求事业、求爱情,买下它的同时就等于给自己确立了一个清晰的愿望目标。佩戴着它就等于无时无刻不在提醒自己,要为实现目标而努力奋斗,属于下意识里头的积极暗示。平日里多跟水晶沟通联系,就等于是反反复复不停地强化这个积极的自我暗示。” “俗话说得好,‘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只要人们持之以恒地长期坚持努力不懈,百分之七八十的愿望都是能够最终达成的。剩下的百分之二三十达不成的,不是他们中途放弃了继续奋斗的决心和意志,就是他们的愿望根本就脱离现实,这些人都可以说成是‘心不诚则不灵’。可他们也不吃亏呀,至少得了样挺漂亮的饰物不是吗?” “还有哦,”小米一伸春葱般修长的食指,点向欧小弟:“我卖水晶从来不搞强迫推销,不像某些海岛旅游那样‘打死狗讲价’。不信你可以问问他,和他带来的那两个女生,我有没有强迫他们买下任何一样东西?” 马廉贞目光一闪:“这么说来,你是规规矩矩的生意人,从不强迫顾客咯?” “那当然。”小米立马又补充道:“只要顾客的要求是合法又合理的……” 初次交锋3 一秒记住【.】,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啪! 还没等水晶店老板娘的话说完,一串儿黄水晶串珠手链已经躺在了柜台面上。 “第一,本地工商联会的规矩,凡属于天然矿物石类产品,均需要出示地质检测机构的产品质量证明书。你有本省金银珠宝检测中心或是技术监督检测站出具的产品质量证明书吗?你有给欧小弟出示过吗?黄水晶手链的购物发票上有列明相关的产品信息吗?” 小米神情一窒,赶忙试图补救:“他这是分期付款的,都还没给钱呢……” “那就好了。第二,本地商家惯例是出门二十四小时以内可以无条件退货,既然你没有强迫顾客购买,那当然也不能拒绝欧小弟退货了。” 眼见小米还想张嘴辩驳,马廉贞再次出击:“第三,别说我没提醒你喔。既然是无法提供产品检测的质量证明书,你这里摆出来的的所有石头就不能当天然宝石类出售,而只能算是天然类的加工饰品。”说白了就跟街边小摊子上摆卖的染色翡翠一个档次了。“要不要咱们拨打工商局电话确认一下?” 叮当! 欧小弟第五次推开系着白袍小天使金色铃铛的玻璃店门,让马廉贞昂首挺胸地率先走了出去。空空如也的左手腕,令到欧小弟生平第一次体会到了什么叫做“一身轻”。灵性功效神马的,果然都是浮云哪! “咪――” 小白猫咪丽这会子从店门外溜进来了。刚才打马廉贞的气息在街角一出现,咪丽就一溜烟儿地找角落躲藏去了。 小米抱起猫咪,若有所思地眯着眼,目光紧盯着街角远去的小萝莉背影看了半天。手朝下方一撂。 啪嗒! 黄水晶串珠手链给她随便扔到储物柜中,一溜排开的纸箱子里。那里躺着几十条一模一样的货色,再卖不掉就批发给那个专门跑酒吧推销的家伙呗,反正水晶店老板娘从来不吃亏。 “欧小弟!” 连续下了近一礼拜的雨,天好容易放晴了。欧小弟左手拎着热腾腾刚出笼的菜肉包子。右手是顾玉玲店里早餐时段新推出的饮品鲜磨豆浆,小心地在积水泥泞的街道上“跳房子”似地蹦达着――这可是祖丽莎昨天晚上吩咐下来,指明要吃的早餐,不赶紧送回去可就凉了。这热包子一凉,底下垫的小块白纸就会粘死了很难撕下来,祖丽莎就又该数落欧小弟手脚磨蹭动作慢了。 “欧小弟!” 小米又招呼了一声。欧小弟只好先找了块略为干净的街砖停下脚步,这才回头望去。 “寻梦坊”擦拭得能当镜子照的玻璃店门前。年轻的老板娘今天穿的是一件粉蓝色短袖前开v领针织上衣,里面鹅黄~色斜肩上衣滚着葱绿锁边,下身系了条白底前开裥拼接三层粉红色蕾丝及膝中裙,足下踏着奶油黄~色包头鞋。一身儿衣服淡淡雅雅,低束在耳后的两束秀发晨风中有几丝轻漾,鬓边的一对翠绿镶碎水钻竹节小蜻蜓发夹便翩跹欲飞。映衬着小米青春润泽的水色肌肤,单单抹了层唇蜜的小嘴就像只新鲜摘下的草莓,吸引得人垂涎欲滴,只想上去品尝一口有多甜美。 “哇。好香的包子!” 小米一见欧小弟手里拎着的食品袋就先开了腔,左手虚虚捂了下腹部:“饿了。”她做了个小鬼脸,把原先心情紧绷的欧小弟给逗笑了。 “给你一个吧,自己拿。”欧小弟大方地撑开袋口,一只包子而已,他还是请得起的。 小米探头瞧了瞧。却没伸手。 “你待会儿有事忙吗?” “啊?”欧小弟一怔,你该不会又想…… “我要看着店铺走不开,你去帮我买几只包子,还有两杯豆浆。”小米说着摸出只可爱的小熊软皮钱袋,塞给欧小弟一张钞票:“够不够?” “够了够了。”欧小弟连忙回答。这次人家不止没要钱,还掉头给钱来着,跑个腿的小事情他还是乐于帮忙的。 “你先把手里头的送回去吧。等忙完了再帮我买也不迟。”小米体贴地加了一句。 眼看着欧小弟屁颠屁颠一路蹦达出去的背影,小米目中隐隐掠过一道恶意的冷光。 “早餐来喽!” 欧小弟兴冲冲地快步迈进店内,就见到小米的盈盈笑脸。大清早的看见一张这样的俏脸,当真是叫人赏心悦目啊! “过来一起吃吧。”小米把一杯豆浆搁在欧小弟面前:“我猜你也没吃早餐对吧?” 欧小弟不好意思地嘿嘿一笑。他回去一丢下祖丽莎的早餐,就扭头飞奔去买小米的这一份,哪有功夫顾上自己的肚皮呀。 “那天中午过来的小女孩,该不会是你妹吧?” 小米仔细剥着热包子底下那小块白色衬纸,状似无心地随口问道。答案其实是明摆着的,欧小弟跟马廉贞从头到脚就没有哪块地方能称得上勉强相似。 “当然不是。” 欧小弟大灌了一口还暖着的鲜磨豆浆,顾玉玲店里的就是香浓,跟街边那些用豆粉开出来的速成品根本不是一个味儿。 “她叫马廉贞,是跟我合租一个屋子的。” 这话容易引发误会,欧小弟赶忙又解释道:“好几个人合租的呢,我们一人住一间。”至于住的是主房、客房还是杂物房,那就是“谁住谁知道”了。 “哦?她那么个小女孩儿,不待在父母身边好好读书,怎么跑出来自己租屋子住了?” 听到个“马”字小米心里就是一跳,表面上却是若无其事地继续闲扯着。 “她有监护人带着呢。” 欧小弟说到这儿语声却是一顿,脑海里浮现出某只无良老道的邋遢形象,跟“监护人”这三个字实在有点风牛马不相及,怎么也扯不到一块去。 “那她家人呢,也放心给她跑出来?” 小米小心翼翼地探问着,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像关心而非八卦。 “唉,小孩没娘,说来话长喽!” 欧小弟就着豆浆啃着包子,就这么白话开了。 夜半猫叫1 一秒记住【.】,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哗,真的假的?那个什么五鬼术,真有那么厉害呀?” 水晶店老板娘小米嘴巴上跟普通女生一样地惊诧不已,眼眸中却有丝暗光闪动。只可惜,坐在她对面的那个天然呆傻小子,对于别人的眼色从来就不感冒。 欧小弟咽下嘴里头的包子,刚想回答,叮当! 店门又被推开了,走进来一个样子斯斯文文,戴着副金丝边眼镜的矮胖男人――是他? 欧小弟一眼认了出来,这个推开店门正迈步进来的矮胖男人,不就是当初自己蹲马路牙子时,跑来找月嫂的那人么? “敝姓唐。” 矮胖男人一屁股坐下,就开门见山地自我介绍道。眼光在小米胳膊肘下的柜台里,陈列着琳琅满目的水晶饰品上一掠而过,如同蜻蜓点水般毫不在意。 小米就看出来了,这人显然不是冲着买水晶来的。 “哦,唐先生你好。” 尽管也叫做唐先生,可单从外表形象上就绝对不会跟那位已逝歌星的密友产生任何联想。欧小弟注意到这位唐先生戴的金丝边眼镜与牛子儒的是同一款式,奇怪了,同样的一款东西,看上去这视觉差别咋就那么大咧? “咪――” 小米那只小白猫咪丽在圆转椅下娇嗲地轻轻唤了一声,却把个唐先生吓得整个人弹跳起来。神经质的过敏反应倒把咪丽也给吓着了,弓着背嗖地一下跳进柜台里不露面了。 “我家以前也养过一只白猫,呵呵。”唐先生掩饰地掏出块大手帕,擦了擦油光可鉴的额头鼻头和下巴位置。 小米知道他这话肯定还有下文,当下没有催促也没有搭腔,只是给唐先生倒上了杯纯净水,用笑容鼓励他接着往下说。 也许是年轻老板娘的温煦笑颜,也许是店铺内开朗通明的环境。令到唐先生慢慢舒缓了下来,他呷了口水,人也稍微放松了些。 “那只白猫是我妈养的,前后也有十年了。喔哟真是乖巧,和我妈特别亲。她晚上看个电视剧,猫儿就会自动跳上沙发。两只前爪在她大腿上按来按去,帮她做按摩呢。过一会儿又换个姿势。为我妈按颈背。我爸前几年过世后,我妈就更加宠爱这只猫了,出出入入都不忘记带上它。连下楼买个菜、跟附近老太太们拉个呱什么的,都非得抱上它一块去。” 唐先生摘下眼镜,用大手帕擦拭着,缓慢地回忆道:“去年中我老婆怀上了,听人家说家里养猫狗会给孕妇传染弓形虫,我就把白猫送给了个朋友。我妈虽说舍不得猫,可老人家也想抱孙子。就这么把猫儿送走了。” 小米听到这儿,抬眼望了望,却没说什么。手里有一下没一下地顺毛抚摸着跳上膝头,正趴着打盹儿的咪丽。 “皇天不负有心人,今年头的时候,老婆真给我生下来个大胖小子。可没想到刚满了产期。抱着孩子回到家,就出事儿了。”唐先生说到这里,不由自主地抖了一下。 欧小弟见他那样,情不自禁地就插嘴问:“出啥事儿了?” 小米白了欧小弟一眼,唐先生倒是没介意,苦笑了一下回答:“回到家以后,有天晚上我在客厅里看电视。老婆在卧室里给孩子喂奶。突然她光着脚冲出来说,听见阳台外头有猫叫声。我陪她上阳台看过,啥都没有。可后来她就不时地说听见有猫叫声,跟我唠叨了好几回。我还私下里怀疑老婆是不是产后抑郁症,产生幻觉了。本来她一怀孕我就提前请下了个月嫂,想着可以兼做一段时间保姆的,就叫老婆晚上喂奶时都找月嫂陪着。结果却更糟糕!” 唐先生摇着头,端起杯子又呷了一口却没放下,手在杯底无意识地摸索着。过了好一会他才接着往下说。 “月嫂一向做的好好儿地,陪着我老婆喂了几晚奶,就开始梦魇了。深更半夜地大呼小叫,把和她同睡一个屋子的我妈都吓醒了,小孩子更是哭闹个不停。第二天起来问她怎么了,月嫂却说自己毫无印象,也不晓得自己究竟怎么了。讲好的一年还没满期,月嫂就找借口收拾包袱回乡下去了,我们留都留不住。眼下家里头老的小的,乱成一团了都。” 唐先生说着,把恳切的目光投向了小米:“前几天我和朋友去喝茶,听有个朋友说起,老板娘你对于水晶摆设改善风水什么的很有研究,就想来请教请教。你看我家这情况到底是怎么回事,该怎么样解决它好啊?” 小米听了眼睛就是一亮:又有生意自动送上门了!她刚要张嘴,眼角瞄到旁边坐着的欧小弟,又合上了。 故作沉吟了一会,小米面容严肃地对唐先生说:“你刚才提到的这种情况呢,比较特殊,我不能随便给你乱开方子,不然岂不成骗你的钱了?” 说到这里小米故意乜斜了欧小弟一眼,才接着往下说:“我得先上你家瞧瞧具体环境状况如何,有没有什么不干净的磁场,然后再帮你想解决办法。” “好好好,麻烦你赶紧帮我想想办法,尽快解决掉它!”也难怪唐先生如此急切,家里头有初生小孩子的人都经历过,那绝对是手忙脚乱人仰马翻啊! “事不宜迟,那就上你家瞧瞧去。” 小米站起身拎出只沉甸甸的小皮箱,暗褐色箱面上八卦图磨灭得只剩个隐约迹子。她顺手交给一旁还在发呆的欧小弟,自己背上个米黄~色捆粉红边的小挎包。“走吧。” 唐先生的家坐落在单位家属楼里,门口还有专门的保安值班。陌生面孔出入都得在门岗那儿先登记,不是唐先生领着还真进不来。 “这就是我家。”唐先生先开了双重锁芯的防盗门,再推开实木防火大门:“请进。” 小米看似随意地浏览着屋子里的家具布置,心里则是一刻不停地评估着这家人的经济状况,大概能负担得起多少消费。 夜半猫叫2 一秒记住【.】,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这一间是主卧室,我和老婆住的。打从月嫂走了以后,小孩子的摇篮床也搬了进来搁着,方便老婆夜里喂奶。主卧室和客厅是共用一个大阳台的,打开门就能出去。这间客房是我妈的卧室,之前月嫂也是住这里。” 唐先生领着他们挨个房间依次看过去,除了被新添置的婴儿用品弄得混乱一些外,唐先生的家跟本市任何一户中等生活水平的人家没有什么区别。 “怎么样?”全看完了一圈儿下来,唐先生眼巴巴地问道。 小米没有即时答腔,她从暗褐色小皮箱里取出只罗盘,在唐先生家的各处主要房间内再步了一趟,这才开口回答:“我回去以后,就给你家设置个最佳的风水布置方案,咱们电话联络吧。” ――有个欧小弟在身边,她多少得防着这傻小子回去后学舌给那个马家的小萝莉听。 出了唐先生家的小区,小米走着走着,好像突然想起了什么,瞟了眼身后的欧小弟:“关于你说想求财运的事儿,我这两天翻了好几本古书。上头有个法子,或许能适合你用。” 欧小弟一听大出意外:没想到黄水晶串珠手链都退了货,人家还这么挂心自己的事情? 望着眼前年轻女孩满脸认真的表情,欧小弟心里一甜,怀抱着那只沉甸甸的小皮箱仿佛瞬间也轻了二两。 “古书上记载的,有一个‘五鬼运财法’。乃是道术秘法,法师能请动阴鬼助人快速发财。不过呢。需要法师本身拥有足够的驭鬼能力,压得住请来的阴鬼。我自己没这个能耐。帮不了你了,唉!” 小米言若憾甚地叹了口气,斜瞄着欧小弟的表情,心里却几乎笑出声来。 “‘五鬼运财法’?绝对不可以!” 马廉贞的回答竟然是一口拒绝,连欧小弟的下半句都不想再听。搞得欧小弟脸上有点下不来了:至于那么决绝吗你? “这所谓的‘五鬼运财法’乃是一种邪术。它只是暂时有利于人,所得到的财也不容易守得住。法师做法很辛苦。又会因为施行这种邪术而遭到正神的责备。吃力不讨好,将来也不会有什么好结果。这是害人害己的事情,你还是趁早死了这条心吧。” “不会吧?我现在真的很需要财运啊,贞贞你就帮帮我么!” 欧小弟好容易捞到根看似靠谱的稻草,哪会因为小萝莉这几句危言耸听就被吓倒,甘心放弃一个摆在眼前的好机会? “等我发了财,一定给你很多很多劳务费。要不。咱们对半分?再不四六开,你四我六总成了吧?” “你个傻小子唧歪个屁呀!”无量道长在边上看不过眼出声了:“贞贞说它是邪术一点儿也没错。这法子属于阴邪一路的。且不说求财的人必须得是八字中带偏财的才有效,你就是得了财也守不住,不是家庭里发生风波,就是左手来右手去。五鬼能是什么好东西?先给你点甜头钓上钩了,然后就兴风作浪招惹灾祸害死你!连帮你施法的法师都别想有好结果,等他年纪大了,法力衰弱之时,五鬼就会回过头来找他算帐了。这样有前无后。损人不利己的事情,傻叉才会去干!” 老道嘴头上说的不客气,还跷着二郎腿,晃悠着脚尖。满脸地不屑一顾。他这架势看在欧小弟眼中,简直就是火上浇油! “损人不利己?说半天你们不就是想利己,想多捞几个劳务费吗?看见我穷小子没钱就不想搭理我是吧?我告诉你们,‘莫笑他人裤穿洞,终须有日龙穿凤’!我欧小弟不见得一辈子就混不到个出头天!” 欧小弟说着气呼呼地扭头就走,嘴里还嘟囔着:“枉我平日跟了你们那么久,抬个手的事情都不肯帮忙,人家水晶店老板娘都比你们有人情味儿。哼,莫欺少年穷!” 他咚一声用力拍上杂物房的门,就听得扑通,“啊!”不用问,天花板上的石灰又给震掉下来了。 客厅里的两个人互望一眼。 无量道长是咧嘴怀笑:这傻小子,活该! 马廉贞则是无奈地摇摇头:一听欧小弟的话就猜到,八成是又被那个水晶店老板娘灌下迷魂汤了。 接下来的两天时间里,欧小弟不是窝在杂物房里不肯浮头,就是一大早跑出去给小米买早餐,当打杂跑腿的。中午回来吃个饭,嘴巴一抹又匆匆赶去餐厅上班。跟马廉贞碰见面的机会少之又少,真碰上了也闷着个头连招呼都不打,这情形就连全屋消息最不灵通的秦明月都看出有不妥来了。 “欧小弟!” 星期五晚上,欧小弟下了班回到花园小洋房里,全屋人基本都上床呼呼了,唯独平日里的乖女孩秦明月居然还在客厅里等他回来。 “贞贞叫我转告你,今天晚上青姐叫了两个装修工人来,给你把杂物房的天花板都粉刷了一遍。青姐说这阵子气候潮湿,托管中心里有些地方的天花也出现了脱落的迹象,万一砸着了小孩子不好。听贞贞提起说你房间里也掉石灰,就顺便一块儿刷了。” 秦明月望了望欧小弟的脸色,犹豫着说:“其实青姐她心里头还是有你的,过去的事情,你就别在意了呗。还有贞贞也是,大家都挺关心你的。” 欧小弟叹了口气,看着全不知情的秦明月,深刻体会到了那句名言“无知者无畏”哪!再想想在这花园小洋房全屋人的眼里,马家小萝莉的第二姓氏就是姓“常”名“有理”,他一个打杂小弟还有啥好说的? 欧小弟欲辩无辞地勉强笑笑,绕过似乎还想说些什么的秦明月,回身钻进自己那狭小湫隘的杂物房里。天花板还真给粉刷过了,白咧白咧地一片,崭新得刺眼。 欧小弟往单人床上一坐,鼓着腮帮子生起闷气来:你说咱好歹也是个名誉业主吧,咋就“野猪”得这么窝囊呐? 再探唐家1 一秒记住【.】,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我不接,我不接 我就不接你电话 我就不接我就不接我就不接你电话 别人电话我都接 就是不接你电话 我就不接我就不接我就不接你电话——” 打从青眉事件后,欧小弟的手机铃声就从之前的慷慨激昂,一变而成了现在的别扭搞怪。 这回的手机铃声响起时,欧小弟还在被窝里辗转反侧,寤寐以思:他刚才梦见跟小米去街边小公园里“走走”。两个人正拖着手儿,你侬我侬得有点儿意思了,忽然间,轰隆隆!天边滚过一道闷雷,小米给马廉贞和秦明月架着飞跑,他要追却迈不动步子。一看胳膊上,哎哟我滴妈,缠着条老大老粗的青蛇!登时把欧小弟唬得魂飞天外,打着哆嗦醒过来,心儿还在腔子里噗咚噗咚蹦跶得个欢。 “喂?” 欧小弟懒洋洋地自枕头边按下接听键。大清早的能有啥破事儿呀,忙了整礼拜,到周末还不给人好好睡个懒觉? “请问,马大师在么?” 手机那头男人的声音有点耳熟,貌似最近才在哪儿听到过?欧小弟一边费劲地思索着,一边钻出了被窝。 “唐先生?” 快餐店里靠着玻璃窗的位置上,戴着金丝边眼镜的矮胖男人一见欧小弟,也是刹那间错愕的表情闪过,差点儿就一句“howoldareyou?”脱口而出:怎么老是你? 不过再瞄瞄这年轻人身边的小萝莉,唐先生明智地选择了“既往不咎”。这年头是男人都知道,当一个人身边拖着不同的女人时,绝对不要在他的“现在进行时”面前提及“过去式”。除非你想自讨没趣,或是打算有幸亲眼见识小绵羊、波斯猫们。如何一秒钟变身喷火哥斯拉和张牙舞爪母老虎。 “……就这样,我家就布置下了那个水晶店老板娘设计的‘最佳方案’的水晶阵。可还没过上几天安稳日子,就有出事儿了。” 这一趟,欧小弟没有像上次那样迫不及待地插嘴追问“出啥事儿了”。他埋着头,一个劲儿地用吸管戳着大号可乐杯子里的冰块。却不知道自己现在撅嘴鼓腮的表情,跟坐在斜对面角落里正同母亲赌气的小胖子是一模一样。 “布置下了那个水晶阵以后,我老婆就再也没说大半夜的听见猫叫声了。我们全家都以为这就没事儿了。前阵子老下雨,这两天才出了大太阳,老婆就在晚饭后推着儿子下去楼前草坪上散散步。出门的时候还好好儿地。回来半夜儿子就发起高烧来了,小脸蛋烧得通红。我赶紧连夜开车送他上医院,医生说得留院观察。” “这还不算完,我妈心疼孙子,找了个郊区乡下村子里的神婆问过,神婆说是家里近期变更过布置,冲撞了家主神位。先说要给她钱做一台法事。我妈当时身上没带多少钱去。那个神婆又说我家孩子是‘童子命’,不给他送替身活不长。我妈回来跟我们商量,我就又去了找那个水晶店的老板娘。可老板娘坚持一口咬定,她给我家设计的是‘最佳风水布置方案’,绝对不会冲撞到家神的,叫我别乱听信那些民间骗钱的假仙胡说八道。” 马廉贞听到这里,抬眼望了望唐先生,素白的小脸上什么表情都没有。 “我才出了水晶店的店门口,还没等回到家呢。老婆就打来电话了。说她从儿童病房里出来,下楼梯时崴了脚。这不,今天还在床上躺着呢。” 唐先生为难地望向马廉贞:“水晶店老板娘跟那个乡下神婆,两边各执一辞,听着好像都有理,可我家的事情还是没解决啊?马大师你给指点指点,我现在究竟该怎么办呀?” 马廉贞没有回答唐先生的殷切询问。倒是反问了他个问题:“水晶店老板娘跟那个乡下神婆,她们俩都有上你家实地勘察过?” “水晶店老板娘倒是有来过,还拿了个罗盘搬弄半天。那个乡下神婆……就没有。” “没有调查就没有发言权”,小米设计的那个“最佳风水布置方案”实效如何,马廉贞没去亲眼察看过也不好评价。但是那个乡下神婆,既没有去实地踩过点,又张嘴就要人家搞这搞那地变着法子讨钱,其真实水准如何,马廉贞心里头已经是猜了个九不离十。 马廉贞一口解决了杯底的奶昔:“走吧,上你家瞧瞧去。”小萝莉的话。与当日水晶店老板娘小米说的是如出一辙。 “这里是神位和祖先牌位,安炉和奉香案时都是请师傅择位择日和搞过仪式的。连神桌的龙虎边尺寸都是特别选定的。” 马廉贞略微扫了两眼,点点头:神位上、前方和案前,以及祖先牌位的高度和香炉祭品,都没啥问题。 “这里是客厅,过去就是饭厅。然后这间客房是我妈的卧室,再就是我和老婆的主卧室……”唐先生继续引领着马廉贞边走边看。 欧小弟已经来过一次了,这会子就在各处探头探脑,反正也没他啥事儿,今天连个小皮箱都不用抱了。 马廉贞也没有取出什么罗盘,却从怀中掏出小小一面古铜圆镜,黄澄澄的镜面澄静如水,仔细看时那并非平面,而是稍微外凸的。马廉贞右手持镜反射着室内映入的阳光,左手飞快地挨星翻掌,口中还不出声地默诵着翻卦掌诀。 等她把全屋的房间布局都勘踏过一遍,再次点点头:此阳宅内安门、作灶、安床和放水的吉凶方位基本都没出啥错,按理应当是所丁财两旺的良宅。 “这就是那个水晶店老板娘给布置的风水阵。”唐先生手一指高处搁板。 马廉贞刚拿起水晶石,顿时略感诧异:是真货? 马家小萝莉所谓的“真货”,当然不是普通人眼中“真正的天然矿物石”那么粗浅的低级认知。马廉贞口中的“真货”,实际上指的是已经进行过启动,并且确实给充上了灵能的水晶石。 再探唐家2 一秒记住【.】,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也只有这样的“真货”布置出来的风水阵局,才能真正发挥出水晶的灵性功效。但到底是否真货,不是内行人自然无从辨识。 “看不出来,水晶店老板娘这次还挺下血本的。” 马廉贞后退几步拉开距离,谨慎地审视着安放水晶风水阵的周围环境好一阵子。 在身边唐先生无限期待地焦急注视下,她终于出声了:“水晶店老板娘的布置没有错。她使用水晶的五行相生相克原理,以金生一白水,避开了流年和流宅的二黑星,又以生出的水助生木,来弹压了五黄星。利用白水晶簇来镇宅辟邪挡煞,净化屋内气场之余,再借助金发晶催旺今年的正位吉星八白星。不仅不会冲撞到你家的家神位,反而增大了家神的能力场,保护室内安然无恙。” “可是我儿子……” 唐先生刚想反驳,马廉贞即时指出:“你儿子和老婆,都是在外头惹上的事,不是吗?” 唐先生愣了愣,这时候就听着大门外响起了钥匙声。 实木防火大门一打开,进来的是个老太太。面容清矍,双目凹陷,一身轻飘飘的玄色唐装衫裤下瘦骨伶仃。手腕上戴着只缟玛瑙的镯子,脚下却随便趿拉了双泡沫塑料拖鞋。 老太太瞅见客厅里有陌生人,张了张却没打招呼,低头看见门边鞋柜前欧小弟脱下的帆布鞋就唠叨起来:“谁脱下的鞋子呀,怎么不好好摆放整齐着?东西也随地乱扔,瞧这屋子里都乱成啥样儿了。”说着俯下身子,拾起地面上扔着的一只黄~色橡皮小鸭子玩具。 唐先生不好意思地悄声跟客人们解释:“这是我妈,年纪大了,嘴比较碎,好唠叨。” 老太太也不理会正给客人们尴尬赔笑的儿子。径直钻进厨房,从灶台下横隔板上拉出一把豆角,坐在小红塑料凳上摘了起来。嘴巴还在不停地蠕动着。也不晓得她在嘀咕着什么。 从厨房敞开的门望出去,是个正对着楼前草坪的小露台。微风拂过。露台栏杆上系着的一只陈旧铃铛便“叮铃铃”直响,引起了马廉贞的注意。 “那只旧铃铛,以前是挂在猫脖子上的。送去给人时我妈解下铃铛,系在了栏杆上。她说在厨房里择着菜,听见风吹铃铛响,就感觉那只猫还在她身边绕来绕去。” 可不是吗,老太太手里头摘着豆角。时不时地还往露台上瞄伐两眼。 “那只大白猫你送给谁了,有具体的联络方式吗?” “是……一个朋友的朋友。”唐先生支吾了一下:“地址有的,我找给你。” 他一头钻进里屋,耳听着就是好一通乱翻。老半天才总算找了出来。 “那个乡下神婆的话不用理会。其他的,等我查出个眉目了再和你联系。”出门前,马廉贞就留下这么一句话。 唐先生的神色看来很是失望,他本以为鼎鼎大名的“马大师”一出马,事情就会三下五除二地迎刃而解了。怎么还要查呀? “贞贞,”欧小弟憋了这大半天,走在路上终于忍不住开口发问了:“唐先生家里到底是怎么回事,是不是有猫妖在作祟啊?” 反正不是小米的风水布置出问题,刚才马廉贞不都说了吗。“水晶店老板娘的布置没有错。”欧小弟听了这句心情大好,就“宽宏大量”地跟马廉贞主动搭起讪来。这还是上回的争吵以来,他首次跟马廉贞说话呢。 马廉贞瞥了欧小弟一眼,目前她没心思理会他那点子小心眼儿,只顾着皱眉沉思。末了一甩头:“先去找到那家养猫的再说。” 那家人倒还真够意思,没让马廉贞和欧小弟他们俩费多大劲寻找――因为根本就不用找! 呈现在两人眼前的,是老城区已经被夷为平地的拆迁地带。满地瓦砾中被春雨浇透的小草绿意盈盈,成垛横置的钢筋水泥边上还绽放出了星星点点的黄~色小花,仿佛骄傲地向人类宣称着:即使过往的一切根基都被彻底摧毁,春天还是会照样来临,生命还是会照样延续下去。哪怕是在这废墟般的拆迁工地上面,该开的花儿它还是会照样地盛开。 “没办法了。”欧小弟泄气地说。 马廉贞也呆立了片刻,但很快拍拍面颊,重新振作起来整理思路:“我再去一趟唐家,看他还有没有那家人其他的联络方式。你跑跑市内的职业介绍所,看能不能找着那个吓跑的月嫂,或是跟她比较熟的同乡,从她们嘴里问出点有用的信息来。” 找月嫂?欧小弟脑海里立刻浮现出一个地方来。 红漆消防栓上还斜斜靠着那张纸牌。树荫下的乡下女人们依然在大声说笑。有的脚下还搁着只装满菜肉的塑料编织篮子,看来是出门买菜途中绕道过来,找老姐妹们闲磕牙消磨时间的。 欧小弟还没靠近,就听着个怀抱小孩子的女人笑道:“别提了!那家人钱给的少不说,小娃子半夜爱哭闹,家里老太婆又爱唠叨,动不动就嫌这嫌那地。你们是看不出来,那个姓唐的别看他打扮得人模狗样,还架着个眼镜,其实在家里特别怕老婆,老婆说东他不敢道西。” 女人堆里爆发出一阵哄笑。 “我见呆着没意思,就想法子脱身出来了。现在这家多好,两口子都是白领,成天地不着家,我爱怎么着就怎么着。”女人得意地拍拍怀抱里的孩子。 身边有个女的羡慕地问:“你怎么脱身的?有啥好法子也教教我们呗。” “装呗!”先前那个说话的女人脸一皱:“他家那个小娃子爱哭鬼投胎的,老在半夜里哭闹。他老婆自己爬起身喂奶不就得了,还非得把我也给吵起来。我要是装睡着了不起来,老太婆就不停叫唤,还撩开帐子死推我。天底下哪有这样的东家?” 女人堆里又是一阵忿忿不平声。 “然后呢?”身边那女的继续追问道。 二次争风1 一秒记住【.】,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他们不让我睡好,我也不给他们睡好!等到他们老的小的都睡下了,我就装作发开口梦,大呼小叫地说梦话。把他老婆吓得呀,哈哈!” 欧小弟听到这里,也是满脸地苦笑:想从这个月嫂身上问出线索的打算,看来是落空了。 “我不接,我不接 我就不接你电话 我就不接我就不接我就不接你电话 别人电话我都接 就是不接你电话 我就不接我就不接我就不接你电话――” 手机铃声又在叫魂了。正托着满钵奶油蘑菇浓汤的欧小弟手一抖,差点没把浓汤全喂给了卡座里那位女顾客身后靠着的名牌包包。 “谁呀?” 欧小弟没好气地一屁股坐在厨房里小马扎上,按下接听键就粗声发问。也难怪他的,任何人在被个看似高雅淑女打扮的八婆指着鼻子辱骂:“你这辈子挣的钱全加一块,也买不起我这只名牌包包”后,都很难再保持心平气和的吧。 手机那头的唐先生似乎也听出了欧小弟的心情欠佳,支吾着说:“马大师叫我找的那个朋友,我打他电话好容易联系上了。他说……” “什么?” 欧小弟一下子拔高好几度的声调,吓得操作台上厨师手中刀一偏。死里逃生的青色灯笼椒骨碌碌,钻进橱柜底下某个黑暗角落里蜗居去了。 “卖去火锅城了,才十块钱?” “据说是因为他们家那带要拆迁,安置的临时住房里有规定。不许饲养宠物。他说他们家也是没办法……” 唐先生结结巴巴地还想替人家更是替自己多做解释。欧小弟直接就按下了关机键。 “不出所料。”马廉贞淡淡地道。 从她听说唐先生老婆能听见猫叫声。却看不见猫的踪影时,就怀疑老太太养的那只大白猫已经死了。通常来讲,饲养过的宠物即便死后也不会妨害主人。但是动物们的灵魂对于生活过的熟悉环境执念极深,死后也会不自觉地回归故地。加上有过去的旧饰物迎风作响,等同于指示方向,更容易召回动物死后的亡魂。 “我们现在咋办啊?”欧小弟问道。 他们两人正走在清晨的商业街上。欧小弟是给祖丽莎买早餐,马廉贞则是“出来散散步,呼吸点儿新鲜空气醒醒脑子”。她自己说的。 不过到“寻梦坊”的门口,马廉贞那看似观赏街景的眼睛就分出了一只,留意着欧小弟的举动。 欧小弟可没那么多心眼,脑袋一抬发现目标了:“哟,小米,早哇!” “早什么早!” 哟,水晶店老板娘今天怎么跟吃了火药似的? 还没等欧小弟想明白个中缘由,小米已经指着马廉贞恨恨地道:“姓马的,你好啊!” “我很好,谢谢。你呢?”马廉贞按照英语初级会话课本里的标准例句,一板一眼地回答。 “小米。吃了吗?没吃回去吃啊。”欧小弟见势不妙,想隔开她们俩好打个圆场,却被小米一把推开。看不出来这年轻女孩手劲还挺大的? 欧小弟的浆糊脑子里压根就没想过:人家明明有那么大的力气,怎么出出入入的还要他代挽工具箱子? “姓马的!你到底在唐先生面前说了我多少坏话,蛊惑着人家不要我的水晶,叫我撤阵退货!”小米旋风式地冲到马廉贞跟前,指着小萝莉的鼻子气急败坏地质问道。 今天一早她刚打开店门,就接着了唐先生的电话,通知说那个水晶风水阵不需要了,叫她自己搬回去。那个阵她还只收了首期款子,当时拍胸脯保证过的,包他唐家老少上下平安,灵验了再收尾款。那个阵里用的可都是真货,没理由不灵验的。 小米费尽心思打听了半天,才从唐先生口中约略探知,人家又找了个“马大师”帮忙,用不着她的水晶风水阵了。小米撂下电话正懊恼呢,就瞥见马廉贞和欧小弟意态悠闲地踱过门前,小米这心里头的火苗腾地就直窜上来了。 “我没叫唐先生不要你的水晶。”马廉贞平静地回答,脚下侧移一步,避开了那根直戳上鼻头的手指。“我只是叫他暂时撤除水晶阵,不要设置防护。” “什么?”小米怒极反笑了:“撤除防护?那只阴灵之所以光在阳台上瞎叫唤,就是因为家里头有家神牌位守护着,它进不来。我设置的水晶风水阵,也是将家神的能力激化增强,使到家神的能力笼罩范围遍布整个室内,保佑唐家上下老少平安。你反倒叫他撤除阵法,好让那只阴灵进门?马家的能人都死绝了不成,就剩下你这么个……” “阴灵为什么要进来?” 马廉贞的声调并不高,却像一把锐利的刀子,将面前水晶店老板娘的谩骂即时截断。“你总该听说过,大禹的父亲鲧治理洪水的故事吧?” 根据太史公的《史记》卷二《夏本纪》上头记载说,当尧这位老爷子做皇帝的时候,“鸿水滔天,浩浩怀山襄陵,下民其忧。”作老大的四处急求能治理洪水的宝贵人才,周围那伙人不晓得是真牛屎糊了眼呢,还是这个叫鲧的倒霉蛋怎么得罪皇帝身边人了,居然异口同声地都说:“这个家伙可以。”尧说鲧这人不行吧,周围还是一个劲地死说“可以”。 于是鲧就上任了,治了九年连天帝的宝贝“息壤”都偷下来了,可这息壤靠的是个“堵”字,你这头堵塞了那头岂非水涨的更高?结果是吃力不讨好,等到尧找来舜代替自己出去体察民情,一瞧这老小子办事没效率,也不体谅人家至少还有苦劳吧,“乃殛鲧于羽山以死”,直接就把他给咔嚓了。最桑心的事儿是“天下皆以舜之诛为是”,说杀得好杀得妙杀得呱呱叫,你说这鲧憋屈不憋屈? 末了舜又赖上他儿子禹,子承父业再去治水。有了老子掉脑袋在前,做儿子的敢不拼命吗?结果禹就治成喽。(未完待续。。) 二次争风2 一秒记住【.】,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一味用堵塞的法子,或许暂时能够遏制住水势,但也是给了问题像滚雪球一样越积越大的时间。阴灵长期受到困阻,负面情绪不断累积,最后即便是本性善良的阴灵,也会陷入‘无明’状态。那样的阴灵会有多棘手,你也应该是清楚的吧?” 马廉贞打量着小米,从这位水晶店老板娘设置唐家风水阵的手法来看,后者无疑也是位阴阳师,而且看起来还似乎有点儿真本事。 “那……那你也不能说我的水晶风水阵没用呀!”小米愣怔了几秒钟后,毅然不依不饶地大声辩驳道。 马廉贞心里微微叹了口气,尽量平和地向对方解释道:“我从来都没说过你的水晶风水阵没用。等我今天晚上去唐家,把阴灵的事情解决了以后,唐先生要不要你的风水摆设,我都不会干预的。” “那好!”小米眉头一挑:“我今天晚上就跟着你去,亲眼见识见识马家的除灵师有多厉害!”说完高束的头发一甩,看都不看近在咫尺的欧小弟一眼,转身径自进了店门。 门外的马廉贞轻轻一牵嘴角,也继续散她的步去了。只有欧小弟是左张张来右望望,不知道自己该追赶哪一边。 他唯一庆幸的是,清早的商业街上行人还不多。不然这俩小女生自个儿吵得爽了,看在别人眼里,没准还以为她们一大早地就在争风吃醋呢――在别的男人眼中或许是无上殊荣的好事儿,可欧小弟与青眉在商业街上把臂同游的“惨痛经历”,令到他脆弱的幼小心灵实在是承受不住路人甲们的眼光刺激了哇! 于是乎,在经过了整整一个上午的无限痛苦、无比纠结、无穷郁闷地思想斗争后,欧小弟终于决定:今天晚上端完盘子不等打烊了。直接陪着马廉贞和无量道长上唐家――半路顺便搭上小米。 虽说欧小弟自己是大义凛然地拍打着胸脯直嚷嚷“舍命陪君子”,无奈马家小萝莉似乎早已洞悉了他背后的真实企图。小小的菱形珊瑚色嘴角又是一牵,啥都没说自顾自地上楼去了。 晚上的除灵仪式安排在午夜十二点,她得养精蓄锐先睡饱了再说。对于青春期的小女生而言,黑眼圈是比阴灵更可怕、也更难清除的恐怖存在。于是我们可以想象得到,年轻的水晶店老板娘此刻大抵也趴在柜台上,偷空闭目养神中。 “臭小子。过来!” 正因为马廉贞的漠视而大感无趣,回身又想钻进杂物房的欧小弟,半道上给只黑爪子拦截住了。 无量道长眼中闪烁着诡谲的光芒,左手缩在宽大的道袍袖子里,右手拦在欧小弟身前。 待到全无防备的欧小弟靠近过来,老道的右手猛地拽过欧小弟的左手,同时道袍大袖子里的左手伸出,指尖中有寒光一闪。 “啊!” 就在欧小弟猝不及防的惨叫声中,左手中指上被老道藏在指缝间的银针扎出了小血珠。无量道长还不肯放过。用力朝欧小弟受伤的手指挤去。 “啊!” 欧小弟的二度惨叫声引出了楼上房间里头的戴晖朗。他探头朝客厅张望了两眼,没事儿人一样地又缩了回去,边往回走还边把脖子上挂着的耳机又给戴上了。 嘀嗒、嘀嗒、嘀嗒! 三枚鲜红的小血珠,均匀滴落在三颗金属圈钥匙扣悬吊着的紫色小石头上。老道随即拿了团药用棉花一抹,不知棉花团上预先沾染了些什么东西,就见着欧小弟的血珠迅速渗入紫色小石头表面的乳白色纹理之中。“中原一点红”瞅着倒也好看。 “这叫做血石,戴在身上可以保护你不受阴灵侵袭,童子血最有效。” 欧小弟一听不乐意了:怎么又拿这桩来说事儿?你个臭老道。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无量道长嘿嘿冷笑着,随手扔下一枚钥匙扣给欧小弟,自己拎着两串就要爬上楼梯。 “老道你等等!这钥匙扣……” 欧小弟仔细地拎起钥匙扣在眼前辨识着:“这不是我大门钥匙上挂着的那颗吗?”他掏出裤袋里透的钥匙串一看,紫水晶钥匙扣没了? 无量道长三步并作两步,噌噌噌地上了二楼,才把脑袋探出栏杆回答:“反正都是挂的,现在不又还给你了吗?就不用谢啦。” ――要知道为了凑足三颗的数,这老道就连戴晖朗背包链上的那枚都没放过。 想起这事儿,老道赶紧警惕地回头瞅了瞅戴晖朗的房门。确定了那扇房门紧闭,才哼着老掉牙的小曲儿。将一枚血石钥匙扣挂在主房的门把手上。然后自己倒背着双手,小指头钩着钥匙扣晃回自己那间“生化实验室”里去了。 血石?保护不受阴灵侵袭?听着倒是不错啊。 欧小弟抬起受伤的左手中指,哭笑不得地想:问题是我晚上还得端盘子倒茶水的呀!越想越不甘心。他偷偷冲着无量道长的房门,竖起了受伤的手指:“哼!” “怎么那么慢!” 水晶店“寻梦坊”门口,站着等了有一会儿的老板娘小米娇嗔地跺着脚,把沉甸甸的小皮箱往欧小弟怀里一塞,刻意无视他的满头大汗,自己先上了计程车。 欧小弟眼见着后座都坐满了,无奈之下只好坐在司机旁边的副驾驶座上。理所当然地,到达唐家小区后座的人都下了车,车费就由坐在副驾驶座上的欧小弟掏喽。 “请进请进,快请进来,等你们好久了!” 早早在楼下翘首以盼,等得脖子都长了两寸的唐先生,连忙把他们一行人迎接进自家客厅。 看见这行人里居然还有水晶店老板娘,唐先生就是一怔:不都说“同行如敌国”吗?自己本来是想借着“马大师”的名头,趁机退掉水晶店老板娘的那个什么风水阵。就这么几块破石头,收那么高的价钱实在太贵了!只要“马大师”能把事情给顺利解决掉,他还要那些个破石头干吗? 来福1 一秒记住【.】,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所以当老板娘小米追问时,唐先生故意透露了请“马大师”帮忙的事情,没想到她俩竟然是同一伙的?该不会是这伙人全都串通好了来骗我的吧?他表面上殷勤招呼着客人,心里头的吊桶可就开始七上八下了。 老板娘小米咕嘟着嘴,撤除了她的水晶风水阵,马廉贞又解下了厨房门外,露台栏杆上系着的那只旧铃铛。 眼看着子时正刻已到,马廉贞示意唐先生在露台摆设的香炉中插上三支点燃的线香,又从露台到客厅中央沿着一路画好的符纹,在地面上铺洒完毕“引魂桥”,然后自己亲手摇响了那只旧铃铛。 叮铃铃,叮铃铃。 露台下的楼前草坪上,无来由地刮起了一阵小风,打着旋儿滴溜溜地转悠,吹到身上略微带着点儿凉意,但也还未到刺骨生寒的地步。 叮铃铃,叮铃铃。 草坪上的草叶无声无息地伏倒了下去,仿佛有只无形的脚在上头踏过。可随即又挺直了多汁的茎叶,仿佛刚才踏过的只是一阵微风。 叮铃铃,叮铃铃。 马廉贞手里的旧铃铛规律地振动着,发出足够清晰的指引声。 站在马廉贞身后的唐先生突然浑身一震,脖子后头的汗毛直竖。明明眼睛里什么都没看见,但感觉却告诉他,有个什么东西从小区楼前的草坪中,跳到他家露台上来了! 叮铃铃,叮铃铃。 “引魂桥”上开始出现了变化。起初还是模糊不清的痕迹,几步过后出现了小小的圆点。等到一路进入客厅里时,便成为连串细碎的小梅花。一瓣一瓣,一朵一朵。在灰白色的地面上盛开得触目惊心。 细细碎碎的小梅花,一直开到了符纹画出的法阵边缘才停止下来,似乎对这个古怪扭曲的花纹图案有所感应。可是法阵中央那块圆形空地上摆着的,是唐先生今天特意叫他老妈烹煮的,以前那只大白猫最爱吃的小鱼干拌饭。 小梅花来来回回地踌躇徘徊了好一阵子,把法阵外边那块地面踩得是一塌糊涂。终于还是抵受不住小鱼干拌饭的诱惑,迟迟疑疑地踏了进去。 轰! 客厅中央陡然窜起呈环形包围状的大蓬蓝紫色火焰。看似燃烧正旺,这蓬火焰却没有任何温度,也不见上方有出现正常状态下火焰会产生的飘舞黑烬。 “啊!” 唐先生吓得脚下一软,整个人坐倒在地上,却没有谁顾得上笑话他。 ――因为,眼前的“这个东西”,实在是太可怕了! 蓬蓬燃烧的蓝紫色火焰当中,法阵中央那块圆形空地上,是一只浑身血污的动物。很难说得清楚它到底是什么颜色。因为这只动物全身的皮毛从头到脚都被剥光了,裸露出一块块的肌肉,腥白的皮下脂肪和突突跳动的血管。尖细的尾巴耷拉着垂向地面,四只爪子只剩下从肢节末端肌肉中凸出的指甲,此刻正在惊慌地挠着地面。鲜血披离的头骨以下,玻璃珠子似的无神眼瞳仓皇地四处张望。视线却迷茫涣散没有焦点。 “啊……啊!” 客厅边上原本应该是空无一人的饭厅,骤然响起一把苍老的惊呼声,连马廉贞都给吓了一跳。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一位身穿玄色唐装衫裤的老太太,从饭厅的暗处角落里颤颤巍巍地站了起身。老太太对他们投来的目光浑似未觉,光顾着努力睁大昏浊的老眼,死死盯着客厅中央诡异的环形蓝紫色火焰中,那只现形的可怕动物身上。 “妈?”唐先生呆住了。 马廉贞之前特意嘱咐过,除灵仪式不宜有太多人在场,他就早早地打发老婆抱着刚出院的宝宝回了娘家,又哄着老妈上亲戚家做客去借宿一晚上。可他万万没有想到,老妈居然会偷偷杀个回马枪又溜了回来,还躲藏在离除灵符纹阵那么近的饭厅角落里! “噢唔――” 法阵中央被蓝紫色火焰团团围困着的那只可怕动物。发出了意义不明的低吼声,望向老太太的玻璃眼珠里有亮光闪动。接着它身形一纵,举起前爪就要朝距离最近的老人家身上扑去! “小心!” 小米扬手掷出一粒水晶石。别看体积不过麦饭石大小,内里蕴含的能量对于阴灵而言却不啻于一颗子弹。更兼且被她以家传的独门手法抛出,那只动物的阴灵要是真挨上了,不魂飞魄散也得阴气大伤。 “不可以!” 几乎在同一时间,马廉贞大声疾呼,却已经来不及阻止那粒直冲着动物阴灵飞速击去的水晶石了。 有这个符纹阵困着,阴灵根本就无法挣脱,也不可能当真伤害到唐家老太太。反而是在这种受困的情况下,若再承受水晶石的重击,只会激发出动物性情中的狂暴本能,对于施法者产生强烈的排斥敌对情绪。即使被压制着收服了,也会因此而残留下很大的后遗症。 但是被小米遽然发力掷出的水晶石去势太急,马廉贞手上又拎着招魂法器,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石头在空气中呼啸掠过,眨眼间就飞到了动物阴灵的面前。 啪嗒,笃! 第一声,是小米发出的水晶石打中了目标物体。第二声,则是水晶石被目标物体弹开,跌落到地面上。 ――奇怪了,按理说阴灵有形而无体,石子又怎么可能被弹开呢? 答案很简单:那位唐家老太太竟然不顾一切地冲进符纹阵里,用自己瘦弱的身体替火圈中的可怕动物挡下了那颗致命的小石子。 ――这老太太到底脑筋有什么问题啊? “不许你打它!”老太太还冲着郁闷的水晶店老板娘发出了愤怒的叫骂声。小米这一刻总算是体会到了,啥叫“狗咬吕洞宾”! “你是……阿福?”老太太疑惑地打量着眼前面目全非的动物阴灵,却从对方那看似茫然无神的玻璃眼珠子里,读出了一丝熟悉的信息。 “阿福?你真的是阿福?你、你怎么会变成了这样子啊!” 来福2 一秒记住【.】,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唐家老太太一把搂住浑身血污的动物阴灵,顿时老泪纵横泣不成声。 “阿福?” 唐先生这会子好歹爬了起身,惊异万分地问道:“阿福不是早就被火锅店给……” 剩下的话冻结在喉咙里头,他没敢再往下说。之前从朋友那辗转打听到大白猫的下落,他就一直瞒着母亲,怕老太太知道了要伤心。 “火锅店在宰杀下锅之前,都会剥了皮卖给专门收购小件皮毛的小贩。” 欧小弟这两天里可真没闲着,借着餐厅工作之便,打听到了本市火锅店里的不少情况。 唐先生刹时间沉默了。 整个客厅里,就听见老太太的哀哀哭声:“我苦命的阿福呀……” “动物的魂魄跟生前一样,有着回家的本能。尽管被你们拿去送人,在它的心里,这儿仍然还是它的家,是它的魂魄唯一想归来的地方。” 马廉贞淡淡地一句话,把个唐先生说得闷声不吭,深深埋下了脑袋。 马廉贞瞟了眼小米,接着说道:“之前它在你们主卧室的阳台上叫唤,是因为被厨房门外露台上系着的那只旧铃铛召唤了回来。可是你们家的露台门斜对着客厅里的家主神位,它在外头不敢进来。” “它再转到主卧室连通着的阳台上,又因为你们卧室里多了个陌生的气息,就是你们新出生的小孩子。它被这个陌生气息给搞糊涂了,不确定里头是不是自己的主人。就叫唤着试探一下,希望你们开门给它进来。这就跟家猫冬天里从街上回来,爬搔门板呼唤主人开门是一个道理。” “可惜动物阴灵与人类的亡灵不一样,没有特殊的接引。它是无法进入有家神庇护的屋子内的。你瞧它的眼神已经开始涣散了,这是即将转化为游魂的标志。幸好今天它还认得你妈,要是再多游荡几天,神识彻底模糊了,那就真的会变成孤魂野鬼了。” 马廉贞的话里没有夹杂半句责备,可水晶店老板娘的脸上却像被迎面狠掴了一巴掌似的,火辣辣地烧了起来。 “至于你儿子的发高烧,应该是在楼前草坪上,黄昏时分遇到了它。被它认出就是主卧室里的那股陌生气息,基于动物本能。对于侵入自己领域范围的陌生对象都会展开攻击。小孩子的灵魂还处于混沌状态。发育尚未完全。尽管它不是恶灵,但甫一接触之下还是受到了影响。” “而你老婆的崴了脚,却跟它没有什么直接关系。那是因为担心儿子心神恍惚。自己造成的。”说到这里,马廉贞微微一笑。 “马大师,现在……要怎么办啊?”唐先生害怕地扫了客厅中央一眼,这东西再怎么说,也不能就这么放在家里吧?“你帮帮忙,帮我解决了它吧!” “解决了它?你干脆过来解决了我吧!”还没等马廉贞吱声,老太太猛地一扭头,愤怒地冲儿子嘶吼了起来。 “妈!”唐先生急得直冒汗,这老太太今天是怎么了? “你别叫我妈,你心里头压根就叫没我这个妈!”老太太嘴里的话语像河水决堤一样止不住了。 “儿大不由娘。眼看着你读大学了,毕业了,出来工作了,又谈上对象了。回家就跟住旅店似地,除了吃和睡,你有理会过我吗?啊,逢年过节地塞点钱就当孝顺了,你有真的关心过你妈吗?” “打从你爹死后,每天白天你上班,我对着四堵墙壁。晚上你下班了,洗个澡转身出去陪女朋友,我还是对着四堵墙壁。说上没两句你就嫌弃我唠叨,说我是老人症。你知不知道,妈就只想和你说说话儿……” 老太太用手背揩拭着眼角,唐先生想走上前劝慰两句,不几步又停了下来:他实在是害怕老妈背后那只阴灵啊! “以前呢,我好歹还有个阿福陪着。可你老婆一怀孕,先是说大肚婆不能干重活,叫我少跟附近的老太太们拉呱,多帮着点家务活。我干了,你们又再说孕妇家里头不能养猫狗,怕染上弓形虫,连阿福都要送人。我一出声反对吧,你老婆就嚷嚷‘你是要孙子还是要猫’,我还有得选吗?可你现在瞧瞧,阿福给你们都害成啥样儿了!” 老太太絮絮数落着,又搂上了面前的动物阴灵:“今天下午你叫我煮个猫饭,我就知道事有蹊跷。偷着跑了回来,瞅瞅你葫芦里头卖的是什么药?还真给我碰上了,你现在还想要解决它?我告诉你,今天你不把这些家伙都赶出门去,以后就别再叫我妈!” “妈,你老人家都在胡说什么哪!”当着满屋子外人的面,唐先生真是又羞又气:“孕妇家里养猫会得弓形虫,这可是医学道理,当初不早跟你解释过了?阿福它变成这样也不是我想的,你怎么就算在我头上了呢?我也是为了你孙子着想嘛!”他说说又想上去拉开老人家,但还是不敢。 “即便为了那个啥子虫,也不能这么不管不顾地随处一塞呀。好歹也是条命,你至少给它找户好人家总能行吧?”无量道长捋着老鼠须,酸溜溜地来了一句。 “孕妇得不得弓形虫,跟养猫没有必然联系。”正宗猫主小米终于找着了一个开腔的机会:“如果孕妇是在怀孕前已经得过弓形虫,那她的免疫会传给她的孩子,对胎儿一点危险都没有。如果在孕期新得的宫形虫,那她的孩子就有一些危险了。所以如果家里的猫不是在你老婆孕期新养的,就没有危险。其实只要注意做好科学防护和卫生,宠物和健康宝宝完全可以兼得。” “可是……老婆怀孕以后我问过很多当医生的朋友,他们都说……”唐先生咔吧着眼,对于水晶店老板娘的话内心明显存疑。 “那你的医生朋友可有告诉过你,猫一生里只会排出弓形虫卵一次吗?” 正宗猫主小米说到这里不禁笑了。 禄存正存1 一秒记住【.】,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弓形虫病是由弓形虫寄生在人体内所引起的感染,在世界各地比较普遍,几乎所有的哺乳动物和鸟类都可以传染弓形虫。人的主要传染源是食用了这些动物的肉类造成感染,尤其是吃生肉。比如,在吃涮肉时温度不够或时间过短,用切生肉的案板同时处理熟食。而且,食用未经消毒的奶制品,没洗干净或生的蔬菜、水果也会造成感染。” 水晶店老板娘看来对于这个问题还真做过一番研究。 “弓形虫寄生在猫的肠黏膜上,猫是弓形虫的最终宿主。感染了弓形虫的猫所排泄出的粪便可以把弓形虫传染给人,但弓形虫卵被排出后,至少要到二十四小时后才可能带有传染性。所以如果每天及时清理猫咪的粪便,就会减少被感染的机会。更重要的是,猫一生只在粪便中排泄弓形虫卵一次,即在它首次感染弓形虫之后排出。所以大部分医生也都认为:它们不太可能碰巧在孕妇的怀孕期间排出这种生物体。” “家猫在它们的一生中都可能感染上弓形虫,传染的途径通常是食用死老鼠、鼹鼠、松鼠或其它被感染的小动物。完全住在室内,从未与老鼠接触过的猫可能永远也不会被传染。” “女主人怀孕前,可以做一项叫做torch的化验,这将会查出准妈妈有没有感染弓形虫。torch这个词是由几种病原体英文名称的第一个字母组合而成,其中字母t就代表弓形虫。torch检查的费用是一百元左右。如果torch检验显示已经感染过弓形虫。可以不用担心,因为女主人体内已经产生了抗体,不会再感染了。如果显示从未感染过,则表示体内无免疫力。那就要在整个怀孕期间,多多注意喂养宠物的方式和自己的饮食卫生。如果结果显示正在感染,则暂时不能怀孕。但如果在孕期初期的三个月内,主人torch检验显示正在感染时,就必须中止妊娠,因为此时感染弓形虫对胎儿的发育影响较为严重。” “所以呢,准妈妈只要注意做好足够的防护和注意卫生,猫咪和健康宝宝就可以兼得。” 小米一口气说到这里,下了结论:“你老婆怀孕后,你们既可以带猫去抽血化验。看它有没有感染弓形虫;也可以通过让孕妇避免直接接触猫的排泄物和猫砂盆。来进行人工隔离。更可以直接上医院去做个torch化验。确定了也好大家心安――又何必急煎煎地就把你妈的宠物随便送人呢?” “现在再说这些还有啥用!”唐先生态度很是坚决:“我家里还有小孩子的,不能留下这玩意,你们赶紧帮我解决掉它!” 马廉贞和小米互相对视一眼。从对方的脸上都读出了无奈。既然事主自己坚决要求的话…… “不许你们碰我的阿福!”老太太的态度同样坚决,扎撒开双臂颤巍巍挡在阴灵面前:“谁敢动一动它,我就跟你们拼了这条老命!” “喂老道,这下子咋办啊?”欧小弟悄声问无量道长。 无量道长搔搔乱蓬蓬的鸟窝头,咕哝了句:“男女授受不亲。”这时候他倒是想起圣人教诲来了,摆明了就是不想干活么! 欧小弟只好挪到马廉贞身边,小声问道:“贞贞,要不咱们等他们母子俩扯皮完了再说?” ――说来也搞笑,这屋子里所有人中就数马廉贞年纪最小,可真一到遇上事儿。连欧小弟带事主唐先生在内,全都下意识地拿这小萝莉当主心骨。 小米眼瞅着白当了自己半个月跟屁虫的欧小弟,此刻一副唯“马”首是瞻的熊样,心里那个泛酸呐! “我有个法子。”小米踏前一步,成功地吸引到了全屋的目光。 “唐先生为了家里头的小孩子着想,当然希望能有一个安全干净的成长环境。这种为人父母的苦心,我们大家都能理解。” 唐先生听得是频频点头,反观老太太那边却是一脸紧张地瞪着这个侃侃而谈的年轻女孩。 “老太太心疼养了多年的阿福,不舍得再放它出去受苦,变成孤魂野鬼。我也是养猫的人,身为猫主,老太太的心情我也很了解。” 老太太听了面皮一松,但还是半信半疑地张开胳膊,挡在他们面前。唐先生则是一头雾水地盯着水晶店老板娘:你到底想说些啥? “所以呢,我的法子很简单――阿福别做阴灵就好啦。” “什么?”别说唐家母子异口同声地发问,就连旁听的欧小弟和无量道长都是满面懵懂:小米你当这阴灵是自由写手哪,想做就做,想不做就不做? 小米见已经成功吊足了全场的胃口,才终于肯秀出戏肉部分:“我可以通过作法,将阿福的阴灵封印于水晶石之中,令它成为‘晶石守护神’,跟你家的家主神位同享香火。阿福对于老太太存在很深的依恋之情,又对你们家眷恋不去,这样的灵魂最适合用来守护家宅了。只要你们好好供奉,它既受了你们家的香火,又再加上我布置的那个水晶风水阵,能将家神力量最大限度地增强,必定能够保佑你们全家幸福安康,家肥屋润,旺丁又旺财。” 小米瞄了瞄唐家母子面上的表情又道:“这么一来,唐先生你不用再担心家里头小孩子的安全问题了,老太太呢也不用和阿福再分开了,这可是个两全其美的法子。” ――应该是三全其美才对,还有我的水晶风水阵也不用退货了,小米心里头得意地加上一句。当然喽,精明的水晶店老板娘是绝对不会把这话说出声的。 “老板娘,你确定它……不会再伤害我家老婆孩子?” 唐先生看见母亲面上的神情已经是千肯万肯,自己也实在想不出更好的解决方法,也唯有采纳小米的建议了。但他还是担心地多问上一句,毕竟这些神神鬼鬼的东西,普通人都是宁可敬而远之的嘛。 禄存正存2 一秒记住【.】,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你放心,我的式神对于引导动物灵魂最拿手了。” 小米给唐先生大派定心丸之余,还不忘挑战地朝向马廉贞这边乜斜了一眼。 马廉贞却并未做出任何反应。小萝莉内心其实也很好奇,这个唯利是图的水晶店老板娘,究竟会拥有什么样的式神呢? 小米取出来块虎眼石,可她没有即时撤除马廉贞在客厅中央画下的符纹阵,而是因势利导地立在三阴位上。 小米左手擎着虎眼石高与胸齐,右手二指环扣成剑,双目微瞑。就见着她身后影子里有淡淡黄~色雾气蒸腾而起,待到雾气淹没了双足时,背后缓缓凝聚出一匹毛色金黄的异兽。外形像牛,但比牛更加高大,浑身披满鳞甲,头顶上还有支润泽透亮的琥珀色尖角。单从这只异兽黄澄澄、金闪闪的外表来看,与这位见钱眼开的贪财老板娘倒还真是合拍。 “天禄!”无量道长低声惊呼。老道可万万没有想到,这个年轻女奸商的式神,竟然会是只如此珍稀的上古异兽。 马廉贞仰面望了望惊骇咂舌的无量道长,再度望向水晶店老板娘时,眼神便起了微妙的变化。就连她怀中光知道闷吃闷睡的小火鸡路鲁,不知何时也探出了毛茸茸的小脑袋瓜子,冲着这匹金黄~色异兽打了个招呼:“咯噜噜!” 小米也是微感诧异地扫了邋遢老道一眼:因为自己的式神外形特殊,从来被误认为麒麟就不是一两回。没想到眼前这个浑身脏兮兮还满脸穷酸相的臭老道。竟然能第一眼就辨识了出来? 哼,那个讨厌的马家小萝莉,身边就是多怪人!小米不屑地转回目光,收敛心神继续施起法来。 天禄迈着从容不迫的步伐。来到被困在符纹阵正中央的阿福身前。老太太怔怔看着这匹气质高雅的奇怪动物,拦阻的双臂不知什么时候已悄然滑落。 天禄就这么闲庭信步似地靠近了阿福,清澈的蜜色瞳仁里盛满平和。阿福在它催眠般的魔力目光中情绪也渐渐平静了下来,发出的叫声听着也接近正常的猫咪叫了。 随着小米口中咒语念诵,右手飞快地掐着法诀,式神天禄原本已经凝聚实相的躯体又再次悄然淡化,成为半透明的金黄~色瑞雾。 膨胀拉薄的天禄身子往前一屈,前肢踏上两步,将阿福的阴灵整个儿包裹进自己的半透明气雾状身体之中。 小米口中的呢喃骤然一停,右手再度恢复成为剑指。迅捷指向左手高擎着的虎眼石:“天恩纳甲。五合归禄。敕!” 气态状的天禄裹挟着阿福的阴灵,瞬间化作一道明黄流丽的金光,摄入了小米左手高擎起的虎眼石中。 小米急忙将手腕一翻。姿势变擎为握,右手掌心掩于左手虎口虚凹之上:“福生益后,地囊阴德,固!” 左手再一次摊开时,虎眼石上竟然也流转起了莹莹的明黄~色宝光。唐家母子俩是外行看热闹,马廉贞却是内行看门道:小米这一手漂亮!不仅仅是给水晶石启动和充能那么简单,她这是将阿福的阴灵与虎眼石同化,二者完全彻底融为一体,从而令到阿福成为真正意义上的“晶石守护者”,而虎眼石也成为了一块真正意义上的宝石! 无量道长嘴巴蠕动两下。咕哝了句欧小弟听不懂的话:“不愧是禄存啊。” 施法完毕的小米也是微见喘息,手指揩了揩鬓边渗出的细细香汗,目光却在马廉贞和无量道长二人的表情中获得了极大满足。她也不多说话,径自将虎眼石安放到家主神位侧边的案板上,再次仔细布置好水晶风水阵,拍拍手:“搞定!” 小米自个儿提起小皮箱抬脚就走,这次倒是不用欧小弟帮忙拎着了。临到了门口时,年轻老板娘蓦然回首,粲然一笑:“连水晶风水阵的尾款,带虎眼石的价钱,还有本次上门服务的劳务费,我会寄详细帐单给你的。”她睒了睒眼:“本店支持刷卡噢。” “啊?哦……”唐先生还没郁闷完呢,一只又黑又脏的手直接伸到了鼻子底下。 “还有我们的劳务费。”无量道长也睒了睒眼:“我们只收现金噢。” “什么?你们……” 直到这一刻,唐先生才终于笃实确定了:面前的“马大师”他们,跟已经步履轻盈出了门口的那位水晶店老板娘,真的不是一伙地! 叮当! “寻梦坊”玻璃店门把手上系着的白袍小天使金色铃铛响起,水晶店老板娘循声抬眼望去,光馥馥的两球圆面颊上刚堆涌起的职业性笑容,瞬间又垮了下来。 “你们来干吗?”小米很不客气地张嘴发问,显然是没把来人当顾客。 进来的也确实不是顾客—— 一个倒抄着双手的冰山小萝莉。 一个巡视过店面整圈儿后,发现全是石头没吃的,便意兴阑珊地不问自取了个一次性纸杯,跑去装人家免费桶装水喝的邋遢老道。 还有一个正冲着她傻笑,一看就知道脑子少根筋的天然呆某弟。 “我来是想邀请你,”小萝莉甫一开口,便扔过来颗重磅炸弹:“五一节跟我回老家。” “我来是想邀请你,五一节跟我回老家”? 说这句话的要是交往有段日子的男女朋友,那就意味着回去“见家长”,彼此的关系接下来基本都是“十只手指捏田螺——十拿九稳”了。亲朋好友们也就只管苦笑着,恭候他们的“红色炸弹”得了。 说这句话的要不是交往了有段日子的男女朋友呢?那也存在两种情况。 第一种是网络上流行的“租个女友回家过年”。年轻小伙子实在厌烦了每年回到家被三姑六婆们殷殷垂询,索性上网预租个“女友”回去搪塞了事。反正又不是真的,过后父母问起就说吹了,然后伪装黯然神伤失恋状,也能落下好一阵子的耳根清静。 第二种可能性就是——对方另有企图! 三次引凤1 一秒记住【.】,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来自马家小萝莉的邀约,会是以上哪种? 精明的水晶店老板娘小米想都不想,一口拒绝:“不去!” “为什么?” “不为什么。你能来发邀请,我就也有拒绝的权利。” “唐家赚的那笔,还不够你吃一年?”无量道长呷着不花钱的纯净水来帮腔了:“你说你个年轻女孩子,成天守着这满屋子的破石头……” “那是我的事。”小米半点没客气地截住老道的话头:“没其他事情就出去,别挡着我做生意。” “我非邀请到你不可。”小萝莉这句话没啥笑点,却引发了水晶店老板娘的好一阵嘲讽大笑。 “好啊,我就等着看你怎么个邀请到我法。”小米一指门口:“但是现在,你们统统都给我滚出去!” 马廉贞瞅瞅小米,没说什么就走了出门,身后跟着欧小弟。 至于无量道长,眼瞅着马廉贞抬脚要走了,咕嘟咕嘟几口喝干了杯子里的水,又跑桶装饮水机前装了满满一杯子,扭头冲骨碌起双眼正瞪着他的老板娘龇牙笑笑:“生意兴隆啊!” 十分钟后。 气急败坏的小米疾步冲出店门口:“起来起来,你们都给我滚起来!” “凭什么?” 蹲在店门口的行人道上,双手托腮的小萝莉眼皮都不抬一下。 “这儿是马路牙子,又不是你家店面。” 蹲在店门口的行人道上。撅着屁股的老道不紧不慢地呷着一次性纸杯里的纯净水。 “又没哪条规定说不许蹲在路边上……” 蹲在店门口的行人道上,手指头在仿古方砖表面画圈圈的天然呆某弟埋头嘟囔着。 看出来了吧? 重点在于――这三个人全都蹲在小米店门口外头的行人道上! 甭说想进来看看的顾客了,就连下班路过的白领们,一见到那个满脸标榜着“别惹我烦着呢”的托腮小萝莉。再一闻到那个邋遢老道身上“顶风香十里”的气味儿,最后捎带着发现旁边还有个咧嘴傻笑,要是再淌下条口水就能直接送去市福利院的“雷弟嘎嘎”,纷纷掩鼻蹙额走避不迭。 “欧小弟,你这是什么意思?” 柿子要拣软的捏,这条道理精明如水晶店老板娘当然是明白的:“你要再这么不学好,以后都别进我的店门!” 欧小弟被小米眼中喷发出来的怒火烤得挪了挪屁股,刚想战略性撤退,接到旁边老道“杀鸡抹脖儿”的暗示,心虚地又埋下了头。 “人家就是想跟你一块儿来个五一假期旅游么……” 还未等欧小弟这句肺腑之言来得及说出口。小米已经气呼呼地一甩手回了店里。 年轻的老板娘咕嘟着嘴往柜台里一坐。决定实行消耗战!正午的烈日当头直晒。行人道上那点子还未完全长成的树荫,覆盖不及街道过半的路面。看晒不死你们这三条臭咸鱼! 四月的阳光在行人道的仿古方砖上逐格逐格地移动,随着下班路过的白领渐渐稀少。时间仿佛凝滞了。 无量道长手中的纯净水就剩余了个杯底,欧小弟舔舔干燥得开始脱皮的嘴唇,犹豫着是去对面那间小店买支饮料喝完再回来接着蹲点呢,还是连马廉贞那份儿一块买了回来边喝边蹲? 前者让他们俩眼睁睁地望着自己一个人喝似乎不大好意思,后者光买马廉贞的份儿老道肯定得闹。可要是连老道的份儿也请,欧小弟又不大乐意。刚才那么满满的一杯水不都是他自己一个人全喝了,也没想过别人啊。 去买水,还是不去买水? 就在欧小弟内心哈姆雷特不已的纠结时刻,有个手提不锈钢圆盖多层饭盒的老汉踱了过来,后腰上还掖着一管城里罕见的旱烟杆儿。 无量道长漫不经心地瞟了老汉一眼。忽然面色大变,两手捧着一次性纸杯就挡住了脸,脑袋在宽大的道袍袖子遮掩下尽量往深里埋。 马廉贞在边上看的正奇怪,还没问老道这会子又发什么神经,就听见道袍底下憋出来个蚊蚋哼哼声:“贞贞,把头低下。” 过来的这老汉耳力极好,无量道长那么细的声儿都楞给听见了。欧小弟只觉得冷光一闪,锐利的鹰眼已经朝他们三个这边快速地扫视了一遍。 视线在马廉贞面上稍作停留,老汉似乎觉着这女娃娃长相挺面熟的,想了想却又没啥印象,不得要领之下只好作罢。欧小弟那样儿根本不值一看,老汉当他垃圾似地目光扫过便算。至于马廉贞身后的无量道长形迹闪缩,却是老汉生平最看不起的藏头露尾鼠辈所为,当下不屑地冷哼一声,转身推开了系着白袍小天使金色铃铛的“寻梦坊”玻璃店门。 “他是谁?”马廉贞取下无量道长挡在面前的纸杯一看,可怜都给捏扁了,至于那么紧张吗你? 无量道长还是不敢抬头,抖着袍袖用打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声音回答,听着也就像是在害牙疼:“毛人凤。” “毛人凤?” 简简单单、轻轻巧巧地三个字,却把向来冷静自持的冰山小萝莉震得秀眉一扬,迅即扭头望向即将消失在店门后的苍老背影,猛可里一声脆喊:“毛人凤!” 老汉闻声一回头,正对上小萝莉闪闪发亮的一双杏眼。这事儿蹊跷了,老汉心里想,这女娃娃究竟是谁家的孩子,或者是哪位故人道友的孙女辈? 鹰眼转到小萝莉身边,被她唬得放下袍袖,目瞪口呆望过来的邋遢老道,这张泛黄的削骨脸老汉可有印象了。 “吴亮,你个老小子还靠着马家蹭饭吃呀?” 老汉鄙夷地歪着嘴,目光顺着依然挺拔的鼻梁往下流。在他下方的无量道长眼下是站也不是蹲也不是,半蹲着僵立在原地,那姿势就像大多数人一清早起来必定要做的某件“排毒”功课。可在这大中午的行人道上,由个邋遢老道做出来就显得是那么突兀碍眼,马路对面放学的孩子们大声哄笑了起来。 三次引凤2 一秒记住【.】,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爷爷,怎么了?” 水晶店老板娘小米迎了出来,看见店门口外默然相对的一老一少,还有旁边正练“坐桩”的无量道长,和丈二和尚摸不着脑袋的天然呆某弟。这又是个什么状况? “爷爷,这三条无赖惹到你啦?” “爷爷?”马廉贞望望小米:“你姓……毛?” “毛”这个姓氏并不罕有,除了当年赫赫一时的东方伟人外,还有曾经注释《诗经》的毛享、毛苌俩叔侄,所以《诗经》又称为“毛诗”。以及《花间集》中收录词作三十一首的毛文锡,和二十九首的毛熙震。还有毛滂、毛奇龄等等……不胜枚举。 但在中原的阴阳师里头,“毛”和“马”一样,姓氏本身就代表了一种含义,具备了一份重量。 “南毛北马”,中原阴阳师里最顶尖的两个家族。马家历史悠久,自从先秦时期便以巫女为业。两千年以来,尽管朝代更替人事更迭,但马家倚仗每一代的佼佼者“龙神巫女”,以及惟有“龙神巫女”能够召唤出来的守护神龙,始终是阴阳师们心目中不灭的神话。即便是后起之秀如南阳诸葛家,在他们马家人面前,也只能恭恭敬敬尊称一声“前辈”。――想想看,单凭着活生生的龙神这一点,怎能不让现实中的帝王将相、权贵显达们趋之若鹜、奉为上宾? 是以纵使过去这大半个世纪以来,马家人审时度势之下锋芒尽敛。形迹极少显露人前,但在中原阴阳界里的地位依然分毫不减,属于当仁不让的巅峰级存在。 至于南派毛家,要论个历史背景深厚底蕴神马的。那跟马家完全不是一个档次――可人家有实力呀!倚仗着与以“五斗米教”为前身发展壮大后分出支脉“正一道”下辖三山之茅山派的关系,他们老毛家也是有靠山地。 而且毛家的道术类型与马家存在有截然之处,马家主修的是“除灵”这块,他们毛家则是侧重于“控灵”这项。低如鸟语术、兽语术,高如操纵式神、呼风唤雨,都是他们老毛家的拿手好戏。服务对象定位上走的也是平民化路线,所以尽管马家声名显赫如日中天,可要论在民间群众心目中的广泛影响力,却是毛家更胜一筹。 至于在南方一带脍炙人口的传奇人物“僵尸道长”毛小方,也和马家的“龙神巫女”同样。是家族那一代子弟中的佼佼者。而非一枝独秀后继无人的绝响。 “看到她操纵式神天禄。就应该猜到是毛家人的。”马廉贞心中暗暗责备着自己的疏忽大意。她也被小米一上来就表现出的女奸商面孔先入为主看走眼了,可谁又能猜想得到,这个“一切向钱看”。光知道为人民币服务的水晶店老板娘,竟然会是…… “你知道了就好。”小米骄傲地一扬眉:“现在明白了吧?想骗我跟你回老家,告诉你们,门儿都没有!连窗子都给你们堵死了,趁早死心吧,您呐!” 最后这句话小米故意卷起舌头,学着内地电视剧里“京片子”的腔调,偏偏又给她学得怪里怪气。 欧小弟不禁笑了出声,可被小米冷冽眼波一扫,即刻灰不沓沓地闭上尊嘴。一边儿凉快去了。 “回老家?”毛人凤莫名其妙地望了望小孙女,再瞅了瞅面前的小萝莉。毛老爷子显然是完全没搞懂,这俩小女娃娃在打啥哑谜啊? “别理睬他们,无聊!”毛小米挽起爷爷的胳膊就往店铺里走,边走还边撒娇地哼哼:“爷爷你今天怎么来的这么晚呀,都快饿死我啦。” “毛人凤!”眼见这俩爷孙抬脚就要迈进店门,马廉贞立刻又补了一声。 毛小米这下子可憋不住发作了:“喊什么喊,我爷爷的名字是你个小屁孩能吆喝的吗?没大没小没家教,马家的人都像你这么尊卑不分,上不得台盘的?” 爷爷可是毛小米从小到大最亲的亲人,和最崇敬的长辈。加上之前给他们三个蹲在门口变相赶客憋着的满肚子气,趁这当儿她不管三七二十一地冲着马廉贞开炮了。 毛人凤原本也是好一阵地内心不悦,他的名字都已将近五十年未曾被外人直呼过了。晓得他身份的中原阴阳界里人,泰半都会敬慕之情溢于言表地尊称一声“毛前辈”;即便是不知道他身份的人,也会看在这老汉一把年纪的份儿上,多少对他客气三分。 “老子成名的时候,你个小女娃娃还不晓得在哪儿飘着咧!” 可是乍听到“马家的人”四个字,老汉陡然身躯一震,猛地甩开孙女挽着自己胳膊的小手,双眼定定地直视着面前这张素白的小脸,像是要用锐利的目光生生在上头钉出窟窿来:“你是……马家的?” 还在行人道上练习“扎马”基本功的无量道长,见了老爷子毛人凤这副神情,心下顿时一咯噔,忐忑不安地琢磨起来:这该不是要开打了吧?咱得赶紧先找定条安全逃生的退路再说――但要说到能否在大名鼎鼎的毛人凤手下顺利逃跑,老道心里可真是没底啊! 马廉贞面无惧色地反迎着毛人凤的鹰目盯视:“我叫马廉贞。喊住你,是有话要问你。” 马家小萝莉平一平脸,语调忽然转为冷峻:“当年你既然与我姨婆马兰花联手,共同追击湘西僵尸王,为何中途却不顾江湖道义临阵脱逃,导致我姨婆惨死于‘蚩尤血’之下?” “谁临阵脱逃了?” 这老爷子毛人凤看来脾气甚为倔强,典型地“姜桂之性老而弥辣”,还未听完马廉贞的话就已经暴跳了起来:“明明是马兰花她乱发脾气耍小性子,又骂又闹地把我连人带包袱一古脑儿推出门,硬是把我给赶走的……” 迫不及待地分辩了没两句,老爷子毛人凤突然语声一顿,面上神情显得相当错愕:“什么?你刚才说了什么?” 三次引凤3 一秒记住【.】,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这位毛老爷子,敢情这会子才把马廉贞的全句意思在脑子里反应了过来:“你说你姨婆……马兰花她、她死了?” 噔噔噔!老爷子毛人凤脚下浮动着倒退三步,身子一晃,眼看就要栽倒在地上! 小米慌得将手中不锈钢饭盒随处一撂,赶紧搀扶着爷爷进去坐下,倒了杯水给他呷着,又忙活着给老爷子揉胸捶背。 身边似乎多了道影子,小米回头一瞧,马廉贞也跟进来了,盯着毛人凤煞白的老脸在冷眼旁观。小米恨恨地瞋了马廉贞一眼,只是刻下无暇去料理她。 无量道长这会子也贴着门边挨了进来,就是不敢靠近毛人凤三步以内,远远地寻了个空地方蹲着。看样子是随时准备着施展他那保命绝技,出溜就往地下一钻。 欧小弟进来倒是跟了进来,却傻乎乎站着不知干啥好,整一副手脚没地方搁的踧踖相。 “就没一个有用的货!”小米心里更气了。 “兰花花呀,兰花花!” 毛老爷子乍才缓过气来,就把孙女手儿一推,狠拍起了自个儿的大腿:“难怪你那天发了疯似地,死活都非得把我逼走,我还以为你是耍女人家小性子。没想到……你打的是这主意啊!竟然就这么独个人去了……兰花花呀!” 毛人凤说到这里已是老泪纵横,沟壑交错的脸上全揪成了一块。 无奈现场观众却不大配合,马廉贞自进来就始终不发一语。欧小弟倒是想发言的,问题是他无话可说。什么马兰花什么湘西僵尸王,把个现代人欧小弟听得是如堕五里雾中,想提个问么。看老汉和小萝莉都不像是肯多漏口风的样儿,尤其是这毛人凤,一瞅就是个不大好相处的倔老头子。要不问无量道长?你就借他个胆子,老道也不敢八毛人凤的卦呀! “爷爷!”小米看这形势不得不出声了。做孙女的她深知爷爷素性骨鲠,还真怕这倔老头子太激动了,一口气没接上来,当场闹出个心肌梗塞就麻烦大喽。 “那个什么马兰花,她既然能赶你走,死了也是她自个儿爱逞强闹出来的,怨不得别人……” “你闭嘴!”毛人凤暴喝一声。把孙女吓得就是一愣怔。她从小到大还没给爷爷这么大声呵斥过呢。“你懂个屁!” 小米委屈得咕嘟着小嘴。眼眶当下就有些泛红,怏怏地退到了一边儿上。可还是保持在毛人凤身边伸手可及的距离,防备着爷爷要是再站不稳。她随时能冲上去扶住。 毛人凤茫然地睁着眼,目光无焦点地环顾着店铺内,却什么都没看进去。直到碰上马廉贞,视线才总算聚上了焦。 毛人凤突然想起什么似地问:“马廉贞,你刚才说,要我孙女跟你回老家?” 马廉贞想了想才回答:“对,我有些事情,想请她帮忙。” 马廉贞谨慎地选择了“帮忙”这个字眼,果然不出她所料,毛人凤点了点头。转向小米:“小米啊,你就跟她回去一趟吧。马家人需要你帮啥忙,你尽力去帮她就是。” “爷爷,你别听她瞎扯!”小米又怒又急地一跺脚:“他们马家八成是没安好心!” “别胡说!”毛人凤再次呵斥住孙女:“说到底,是咱们毛家亏欠了他们马家的,你就去一趟吧。” 老爷子嘴里是命令的口吻,眼神中却流露出满满的乞求——堂堂南派毛家的当家人物,自打他成名以来,何曾有这么可怜巴巴求过人的时候?也只有在自己的孙女面前,一向倔强的老头子才拉下了老脸,请求来自家人的支持援助。 小米想到这点,心不由得软了下来,默不作声地点了下头,随即偏转过脸看都不看马廉贞,坐进柜台里生闷气去了。 接下来的花园小洋房里,就是人仰马翻的月度重头大戏——请假!今年五一节只放三天,去马家路上光来回就得花上两天半,所以至少还得再多请半天假才够行程。 马廉贞纠集的这伙人里头,自由职业的毛小米,或者根本就“三无”盲流的无量道长和祖丽莎还好说,青眉更是轻松,把工作全交托给手下,自己当了回甩手掌柜。 本来就按规定放假的校园族牛子儒和秦明月,请假也是顺溜得很。 牛子儒呢,是之前代表学校参加了省里头“高校教师基本功大比武”,还拿了个一等奖。把个女校长乐得,他一开口女校长索性批了两天假,还关切地问:“是不是回去探望你爸?两天假期够不够?要是赶不及你打电话回来说一声就成。” 秦明月呢,都知道她家里在山区,是跨区招的异地特长生,请个假回家也很正常,班主任还特意叮嘱她要注意交通安全,然后也给批了一天。 武正龙的工作性质属于越是节假日人多时段,越容易发生各种事件,他们也就必须随时待命,休假神马的都是浮云呐。可令他没想到的是,硬着头皮去找局长试试看,却得到了一个喜忧参半的消息:请假可以批,但节日后回来就得准备着更忙碌。 原来文官出身的局长对于武正龙这种得力干将向来看重,加上那晚亏得武队长换回了俊介,才把局长从活活饿晕的危机中抢救出来。那几天里局长是吃饭喝汤都时刻感念着,跟虞舜惦记唐尧是一个调调。这不,市刑警队长的正职一出缺,局长直接就把武正龙给补上了。 戴晖朗本是不抱多大希望的,他的工作也属于节假日最忙活那种,敢请假?老板非宰了你不可!何况他当初签的可是一年约,连拿辞职当威胁都做不到。别说违约金太高他交不起,就算真跑了,这事传开今后他也甭想在酒吧街上混了。 不料还在纠结之间蓦地峰回路转,“人狼之月”的老板娘露娜突然说要回家一趟,这下倒是便宜手下那伙人了,纷纷跑到其他酒吧兼职捞外快去了。 在路上1 一秒记住【.】,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ps:版权声明: 《天师正位》系原创作品,作者选择在独家首发,也仅只允许发布于该站。 作者从未授权或许可过任何组织、团体与个人,以任何理由与方式方法,在他处另行发布。 无论托辞“来自搜集整理”或狡辩“网友自发上传”,凡进行转发、浏览、下载与传播,以及为之提供相关平台,均视为侵权盗文的违法行径! 眼看着连最难请到假的武正龙跟戴晖朗都搞定了,花园小洋房里头请假请得最悲壮的就要数欧小弟了。 按说马廉贞根本就没邀请他,可欧小弟一听小米答应去,就跟推磨的驴子见了胡萝卜似的,当天晚上就急煎煎地跑去跟店长说五一节请假。还没等店长大叔把驳斥他请假的训话骂完呢,欧小弟直接来了一句:“我辞职!”把个大叔气得是嘭嘭地。 不过到了结算这个月薪水时,欧小弟才发现人家还是给了足额,没扣除他上回帮着少女下乡找狗请假的份儿。当下欧小弟是又感激又羞愧,店长却已经转身忙他的去了。 等到欧小弟怀着“壮士断腕”的悲壮心情,驼着他那只多年来兼做书包、背囊和行李包的三合一旧牛仔包,踏着他那双风尘仆仆的古董级帆布鞋,跟着马廉贞率领的大队伍来到集合地点:小米的水晶店门口时,抬头一望——他傻眼了! “青姐快看,满满一地的金黄油菜花田呐!”兴奋低喊的是秦明月。 “明月快看。这儿有只象鼻虫!‘小象小象。你的鼻子为何那么长?’”连嚷带唱的是祖丽莎。 “这边还有只螳螂!记得好像有首《双刀》。怎么唱来着?”随即接口的是武正龙。 “何止螳螂啊,这里还有只天牛咧!‘快使用双截棍,哼哼哈嘿’,哈哈!”嘴上说着手里还带比划的是戴晖朗。 “贞贞快看,这地里头西红柿长的多好哇,趁没人我给你掰颗尝尝?”能说出这话的……全银河系都知道! 闹哄哄的队伍里总算还有三个比较正常的点儿。一个是低头不语的马廉贞。还有一个是连秦明月的行李一块背了,手上还帮她拎着外套的牛子儒。以及尾随着这群年龄层极度参差的怪咖旅游团,抿嘴笑得别有风韵的青眉。 这三人安静地走在先锋部队后头。由于马家老宅所在的马兰坡地处偏僻山区。坐了通宵火车后还得步行上大半天才到,有力气也得省着点花。 “爷爷,前头有堆碎石子,你慢着点儿走。” 背后传来小米的娇声叮咛,老爷子毛人凤照样健步如飞,腰板挺直走得噔噔地。这点子山路算得个啥?以前没公路时,跋山涉水地还不得白天黑夜地连着赶路?想当年呐! 爷爷? ——没错,就是毛人凤! 欧小弟管欧小弟他三观不正,敢辞职为旅游,人家毛小米上演的可是家庭伦理正统剧。古有黑旋风李逵背老娘上路。今有水晶店老板娘带着爷爷出游! 于是欧小弟心目中“偕美同游”,感情瞬间升温产生剧烈化学反应的都市爱情偶像剧。连带着狗血编剧一并被现实扔进了回收站里,然后直接清空! ——幸好,还不是彻底格盘。 “欧小弟!” 毛小米扭头朝身后喊了:“走快点呀你,这么慢腾腾地走到天黑都到不了地方。”接着又用欧小弟刚好能听见的声音嘀咕了句:“龟速!” “哎。” 欧小弟闷声应了句,吃力地把左肩膀那只毛小米的行李包往上提了提,右肩膀那只又滑落下来,他手忙脚乱地托住,也是毛小米的包。再加上背后他自己那只旧背包,欧小弟看起来整个就一声名遐迩的“沙漠之舟”。只可惜个头不够分量,配合着眼下他那副表情,顶多也就是个南美洲羊驼的份儿。 对于毛小米的无理指责,欧小弟本想申辩两句的。可一来没力气开口,二来瞭见前头牛子儒背上的两人份行李不比自己少,人家照样行动自如,保持在秦明月身后十步左右距离始终没拉下——“人比人比死人”啊! 欧小弟也惟有咬紧牙关,苦中作乐地在心里哼唧起他那首心水瘾歌当鼓劲了。 “在那荒茫美丽的玛勒戈壁, 有一群草泥马, 他们活泼又聪明, 他们调皮又灵敏。 他们ziyou自在生活在那草泥马戈壁, 他们顽强克服艰苦环境!” 戴晖朗偶尔回头瞧见这一幕,心中不禁窃笑:他们修炼玄门道术的人,体质根基与普通人哪儿能比?就拿身后这个两手空空,一边走还不忘一边摘上几朵路旁野花,扎成个小花束的毛小米来说。别说她自己的行李包,就算是把欧小弟那只也一块背上,再跑个一天一夜的山路都没问题! 眼看着欧小弟汗出如浆,气喘舌张的苦哈哈相,戴晖朗实在有点不忍心。灵机一动指着前边拐角处的大树,跟祖丽莎大声说:“丽莎咱们斗快,看谁先跑到那,输的人就得请吃零食。” 无量道长一听来了jing神,也不等祖丽莎开口自己先插嘴应道:“好啊,我要吃你那包脆脆角!”说着道袍一撩,拉开了助跑架势,右脚尖悄悄地在地下掘着土。 祖丽莎横了老道一眼,为走山路特意换上的运动鞋底一抬。 无量道长登时泄气皮球样自动弹开,琢磨起地边田垄里那青中带红的小果实去了。 祖丽莎得意地嘴角一钩,眄着武正龙扬了扬浓眉。 武正龙接收到挑战信号,紧紧背包卷起袖子,两眼紧盯着祖丽莎。 “预备——跑!” “加油加油!”秦明月拎回了自己的外套,一边挥舞着自己也跟随跑了上去。 牛子儒凝视着少女欢快的背影,轻轻笑了笑,又回顾了下背后某只负重挣扎中的海龟弟,跟马廉贞招呼道:“大家都到树下歇会。” “我的花生姜糖巧克力呢?啊在这里!” “贞贞这个五香花生米很好吃的,你尝一颗?青姐过来这里坐呀。” “别光吃花生豆巧克力,会肥的!对小牛?” “哟,谢谢武队!这小馒头还真面,跟大灰狼上次那个什么‘兰州烧饼’有得一比。” 这边厢,花园小洋房的住客们你推我让吵吵嚷嚷;那边厢,毛人凤走到大树下背荫处,寻了块风凉地方坐下来,又从后腰上拔出他那管不离身的宝贝旱烟杆儿。。) 手机用户可访问wap.观看小说,跟官网同步更新. 在路上2 一秒记住【.】,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老爷子毛人凤装了袋烟,嗒嗒地吸着,边打量着树下那边闹喳喳的同行驴友们。 鹰眼掠过秦明月、祖丽莎和武正龙,看见青眉时有刹那的凌厉,但旋即又收敛了。对于无量道长是视若无睹,彻底透明化处理。 观察到马廉贞行走了那么远的山路,额角鬓边没有渗出一颗汗珠,毛人凤暗暗点头忖道:不愧是马家人啊! 老爷子的目光在牛子儒处停留的时间最长,尤其是眼见他卸下两人份的行李,呼吸却绵长平稳不闻急喘,毛人凤更是带上了赞许之se。待瞧见牛子儒含笑凝睇秦明月时的神情,老爷子又惋惜地摇了摇头:“可惜了……” 队伍里还剩下个戴晖朗,这一路上行来也是呼吸细密,步伐稳中带捷,身形举止看似懒散不经意,实则内含灵动机敏。只是毛人凤端详过戴晖朗的面相,又再度摇了摇头:“太花。” 老爷子毛人凤眼瞅着手持花束,人比花娇姗姗而来的小孙女,暗自叹了口气。 毛人凤方才那一轮顾盼,毛小米还未走近便全都看在眼里。聪慧如她岂能猜不出老人家那点子小心思?她肚里暗笑着把花束往爷爷手里一塞,撒娇地依偎着毛人凤坐下,手底下却已经为老人捶起腰背来。眼角瞥到远处山道上还在负重蠕动的海龟弟,毛小米不由得鄙夷地扁了扁嘴。 “明月,咱们拉个歌。” 戴晖朗永远是场中最不甘寂寞的活跃分子,这会子又撺掇起音乐特长生来:“就唱你上回在音乐二室里那首《青藏高原》。我没听到太遗憾啦!” 戴晖朗煞有介事地咂巴着嘴。秦明月只好答应了。她正要开唱呢。戴晖朗又出馊主意了:“待会儿还有好长的山路要走,为了帮你节省力气,你就直接从**部分来。我给你起个头:呀啦索――” 旁边的牛子儒白了戴晖朗一眼:有你这么点唱的吗? “说到这首歌,我倒想起个笑话来。”青眉出声帮秦明月解围来了:“有头大象出门去旅游,半路上它内急了,就把大便排在路zhongyang。过不一会儿,有只蚂蚁正好路过,它抬头望了望面前那云雾缭绕的顶峰。不禁唱到:‘呀啦索,那就是青藏高原!’” “哈哈哈!”祖丽莎肆无忌惮地张大嘴巴率先笑了出来。 秦明月捂着嘴巴,一边笑还不忘偷瞄了戴晖朗一眼。 戴晖朗是什么智商?青眉的笑话还没说完他就反应过来了。骂我?坚决反击! “我也给你们讲个笑话。”他边说着还边招呼其他人都围拢了过来。 “有则新闻说某人被蟒蛇吞了,于是一个小白就在网上发帖子求问:‘请问在野外真的遇到蟒蛇怎么办?’ 不一会儿还真有人回复他了:‘掐七寸,捅肛门,两个很有效的方法,希望大家广为传播。’ 小白楼猪再次发问:‘捅蛇的肛门还是自己的肛门?’ 回复一:‘……’ 回复二:‘屁话,荒郊野外的拿什么捅!’ 回复三:‘许仙知道拿什么捅!’” 青眉开头还笑吟吟地不以为意,听到末尾却是面se一寒,正待反唇相讥时。却听到先是声“哎哟”,紧跟着就是声“咕咚”! 众人纷纷循声望去。原来是羊驼弟到了。至于是人先到还是行李先到却不好说,因为他是滚着来的。 青眉兴灾乐祸地挑起两道黛蛾:活该!当初欧小弟受他摆布的时候,都没给这么折腾过。这人类要是狠起来,比我们可狠多了! “唉呀!”毛小米惊呼一声,飞奔了过去蹲下身子――不是扶欧小弟,而是急忙拖起地上自己那两只行李包。 她一边扑打着包面上沾的尘土,一边低声抱怨着:“搞什么搞呀,真没用!”一屁股坐回了毛人凤身边,由始至终正眼都没瞄过欧小弟,就顾着开包检查里头自己的东西有没有弄碎了。 祖丽莎和秦明月对视了一眼,心中都镜子似地雪亮:欧小弟这一趟看来又黄了。人家压根就没把他放在眼里嘛!不过她俩对于水晶店老板娘都没啥恶感,何况欧小弟跟人家毛小米站一块也确实不搭调,感情的事儿别人也是无能为力啊。 戴晖朗走过去单手把欧小弟提了起身,趁着毛家爷孙俩不在跟前,悄声劝告欧小弟:“兄弟,算了,把包还给人家,先顾好自己得了。” 欧小弟青白着脸,汗水亮晶晶地淌了个满头满颈,嘴唇蠕动了两下,楞是没力气开口。身上衣服全给汗水湿透了不说,连脚上帆布鞋的鞋带都散开了,在地上沾尘带土地拖拉着。可他背负着行李哪儿敢弯腰去系?怕一弯下腰就直不起来了。 等戴晖朗把他搀扶到树荫底下坐好,欧小弟才刚缓过口气来,毛小米却又过来了:“给!” 一只青红相间的苹果,沿着抛物线轨迹飞落欧小弟摊开的手掌中。毛小米睃了戴晖朗一眼,扁着嘴笑笑,也不说什么转身走了。 戴晖朗斜瞟了眼身边的欧小弟,就知道自己刚才那番话全都白说了。欧小弟捧着苹果一个劲儿嘿嘿傻乐的小样,直接令人联想到迪士尼著名动画里某只贪馋又屡教不改的蠢公主。 欧小弟就这么让戴晖朗痛心疾首地傻笑着,发表了他惊天地、泣鬼神的爱情宣言:“痛,并快乐着!” 大概是毛人凤都看不过眼了,大伙儿歇完脚再次上路时,毛小米自己背上了行李包。可一路上她再也没理睬过欧小弟,净顾着跟祖丽莎和秦明月这两个年龄相近的小女生边走边闲聊。 直到他们这行人终于在下午四点半钟左右,踏着开始西斜的夕阳终于抵达了目的地马兰坡。欧小弟指着马家村口那块红漆字迹将近湮灭的古老青se石碑,讨好地跟毛小米搭讪:“这就是马家村呀?咱们可算是到啦!”毛小米的反应也仅仅是从鼻子里待理不理地哼了一声。。) ps:版权声明: 《天师正位》系原创作品,作者选择在独家首发,也仅只允许发布于该站。 作者从未授权或许可过任何组织、团体与个人,以任何理由与方式方法,在他处另行发布。 无论托辞“来自搜集整理”或狡辩“网友自发上传”,凡进行转发、浏览、下载与传播,以及为之提供相关平台,均视为侵权盗文的违法行径! 手机用户可访问wap.观看小说,跟官网同步更新. 马兰山下马兰坡1 一秒记住【.】,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ps:版权声明: 《天师正位》系作品,作者选择在独家首发,也仅只允许发布于该站。 作者从未授权或许可过任何组织、团体与个人,以任何理由与方式方法,在他处另行发布。 无论托辞“来自搜集整理”或狡辩“网友自发上传”,凡进行转发、浏览、下载与传播,以及为之提供相关平台,均视为侵权盗文的违法行径! 虽说坐落在马兰坡下的马家村,乃是“南毛北马”中的马家根据地,欧小弟这行人进到村子里却多少都觉着有点儿失望。 整个村落既不神秘更不森严,就见着一垛垛低矮的茅屋,一堵堵颓败的土墙,有的人家墙头上还长了草。 村路呢是黄泥路,下雨了坑坑洼洼,不下雨尘土飞扬,扑头盖脸的黄土迷眼呛鼻有够难受。 这路除了走人还走家禽家畜,他们进村时正赶上道旁啄食的鸡打起架来。一只公鸡把另一只撵得没处躲,只好扑啦啦飞上了低枝,张嘴委屈地高声啼叫起来,尾音拖得长长,响彻了整个寂静的村落。还把马廉贞怀里的小火鸡路鲁都吵醒了,也张开淡黄~色小尖喙打了个大哈欠。 两三条土狗眯缝着黏糊了好几块隔夜眼屎的狗眼,觑了落难的公鸡至少半分钟,估摸着那位置自己也扑咬不上,懒懒地卷着尾巴走开了。地面上得胜的公鸡骄傲地呼唤着自己的妻妾来进食,刚才它们一开打就躲到老远窥视的母鸡们渐渐围拢了上来。有几只还直接打欧小弟他们脚下穿过,半点都不避生。 村里的人呢也有。都聚集在村头那棵老榆树下。和现在的大多数农村一样。后生辈都跑出去沿海城市里打工了。净剩下些老头子在树荫底下趁着凉闲磕牙。有的扑打着大葵扇;有的摩挲着小茶壶,说乏了就往嘴里抿上两口;还有的索性把竹匾也搬出来,边拉呱手上边捡着豆子,那是预备下个月端午节包粽子用的。 “贞贞呀,你回来啦?” 抿茶壶的老头面朝村口坐着,眼神还挺好使,大老远地就瞅见马廉贞他们过来,大声地招呼道。甭看这位大爷头发花白。顶上还秃了一圈儿,露出光锃锃的圆灯泡。人家这声吆喝中气十足,明显就是个练家子。 冰山小萝莉眼下可一点儿也不冰,快步行前规规矩矩地行了个礼:“二大爷好。”这会子的她,看上去也就像个好学生。 “好好,回来了就好。”二大爷嘴里头招呼着,眼神和树荫下的其他老人一样,逡巡着这行进村来的陌生人。 看到队伍末尾立着的毛人凤,二大爷眼角陡然一收缩,旋即又不动声色地移开视线。悄悄和老人们交换了个眼色。 手上还忙着捡豆子的老婆婆,面容和蔼地笑着说:“快回屋去吧。你奶奶三天前就立在村口念叨了:‘贞贞怎么还没回来呀?’” “哎!”马廉贞清脆地应了一声,加快脚步向村尾走去。身后紧缀着的无量道长冲着老人们点点头,也赶紧地追了上去。 老人们没怎么搭理老道,却在毛人凤擦身行过时默默注视他挺直的背影,许久都没人吭声。 村尾的最后一间屋子,也是全马家村最气派的房屋――这个气派说的可不是地主老财那种“高进屋深进院”,巴不得把门面都包金边再密密麻麻雕满花鸟的俗艳。屋子颜色很素净,就是灰色。可衬着村子后头那连绵起伏、绿意葱茏的马兰山,却灰得沉静而稳重,于不动声色之中隐约透出气质不凡。 屋前宽大平坦的晒谷埕,左侧有一方池塘,塘面上满满地飘浮着绿萍。萍下的池水极幽深,深成了墨绿色,几乎望不透水面下的景物,只能看见荡漾着的人面恍惚。 高大的堂屋后对生着两株古树,树干虬然如同巨蟒,茂密的苍绿色树荫华盖般覆盖了整座屋脊。附生着绿绒般青苔的墙根砖头边上,一头母猪在蹭痒痒,舒服得眯起小眼睛直哼哼。赭红色大门上两只旧铜门环擦拭得发亮,门扇是虚掩着的。 “奶奶!”马廉贞扬声喊着,抬脚迈过了高高的门槛。 遍布着青青草皮的院落里,石阶下卧着条眼睛很亮的黑狗,听见门外纷沓的陌生脚步声,抖抖耳朵倏地立了起身。待到看清楚领头进来的小萝莉那熟悉的身影,立刻飞扑了上来,亲热地在马廉贞手上、身上嗅个不停。 紧接着屋内响起脚步声,石阶上正厅的门咿呀打开了。出来的老太太抬眼望见马廉贞就是一喜,待望到毛人凤又是一愣! “欧小弟,干嘛去?” 欧小弟一个大转身,差点儿没把木桌上那盏凸肚青铜菜油灯给撞倒。灯焰一晃,把欧小弟投射在土墙上的影子拉扯变形,看着似乎还有几分狰狞。 “上茅房。” “快点回来呀,我就要讲到最精彩的部分啦!” 无视戴晖朗在背后的谆谆叮嘱,欧小弟脚步急急溜出马家客房:开什么玩笑,就是不想听你我才跑出来的!本来陌生的山村之夜就容易令人不安,戴晖朗还要提议大家斗讲鬼故事。偏生这小子口才又好,讲的是绘声绘色,听得是毛骨悚然。欧小弟这不叫借尿遁,他是真的被吓出尿来了。 循着白天里的记忆,欧小弟找到了那扇通往前院的小角门。推门走了几步,就听着黑夜里不知名的草虫唧唧,围墙根儿下的石砌猪栏里母猪又在哼哼。正厅台阶下卧着的狗,被欧小弟的脚步声惊起,望望是小主人亲自引领进门的,又把耳朵贴着地面趴下了。 欧小弟将视线转往前院唯一还亮着灯光的侧屋,小小的纸糊格子窗上,莹黄的灯光投射出两只黑色剪影。一个是毛人凤,对面盘髻的老妇人下巴尖削,后背微微佝偻着,正是白天里见过的马家老奶奶。灯焰不时摇曳一下,剪影却一动不动,也没听到屋子里有半点声响,几乎令人误以为这两个都是木偶。 吱呀!斜对面的茅房门开了,无量道长系着裤带走了出来。抬眼看见是欧小弟,挥了挥手说:“早点歇着吧,明天一大早还有正事儿呢。” 欧小弟应着无量道长,推开了茅房门,立刻又捂着鼻子嘴巴弹了回来,心里头把老道全家都给问候了个遍――臭的呀,没法形容!(未完待续。。) 手机用户可访问wap.观看小说,跟官网同步更新. 马兰山下马兰坡2 一秒记住【.】,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欧小弟呢?” 第二天一早,戴晖朗睁开眼的第一句话就是询问牛子儒。打从昨晚上尿遁后,那枚天然呆居然就杳如黄鹤不回头了,整整一宿没露面。即便是在神龙马家,这么个蒸发法也太夸张了吧? 牛子儒学着戴晖朗的标准姿势耸了耸肩,回应了句:“无量道长传话说,吃完早饭去老宅子后头,马兰山脚下的马兰坡上集合。” “马兰坡?” 戴晖朗与武正龙闻言面面相觑,俩人都是一脸地茫然。 “早啊,贞贞!早啊,明月!早啊,小米!早……” 还没等嘴甜舌滑的大灰狼挨个儿“早”完呢,毛小米身后立着的毛人凤与马廉贞身后的马家老奶奶对视一眼,有默契地倏然后退。将连马廉贞、毛小米和姗姗来迟的青眉在内,九星们一个不拉地留在了清晨空旷的马兰坡上。 “接下来,是考验诸位是否真正九星的关口了。”马家老奶奶正色道。 嘭!大蓬苍蓝色烟雾遽然腾起,山坡上登时烟雾迷漫。 待到烟雾散去时,面前出现了一大群奇形怪状的非人类生物。长相是千奇百怪,有的独眼龙戴了个黑眼罩,有的头顶着只烂番茄,有的心口贴着囚犯号码,还有的鬼鬼祟祟罩着黑龙面具。唯一共同的特征是手里都捏着根钓鱼竿――光听说当年有个斧头帮的,莫非这伙外星异形是神马“钓鱼帮”? “我们这根就专门‘钓文’的转发神笔!” 领头那家伙炫耀地一扬手中弯弓形的长竹竿:“看见了没?凡是网络写手发的文,一篇都跑不掉!我们就是专门偷转别人辛苦撰写的网文。江湖传说中有名的‘盗文帮’!” “转发神笔?” 青眉的芙蓉粉面上仿似凝了层寒霜。春水妙目中的无限风情。不知何时已悄然转换成为凌厉冷光:“你就是江湖上传言,生平以无耻盗文著称的那个‘笔虾’?” “没错,就是我!”那家伙不以为耻、反以为荣地一挺大肚皮:“网上有大虾,网下有濑尿虾。我就是江湖人称的‘笔虾’闻血!” “闻血?”牛子儒闻言一怔,金丝边眼镜片上也迅速掠过丝寒光。 “什么东西呀?”秦明月莫名其妙地轻声问道。 “不用问啦。站你们面前这伙人,就是专门盗转作品的罪魁祸首,一群人渣!”青眉头都不回地冷声道。 “我想起来了。”戴晖朗也补充道:“他们不仅偷转芩妈的心血结晶,还恬不知耻到篡改内容。简直死不要脸!” “就他们这下流德性,也配让芩妈瞄上半眼?”无量道长吃吃笑了。 “我们有声明过都是网友自发上传,属于个人行为,与本站立场无关的呀?”黑眼罩上贴了个“快”字的独眼龙赶紧声明,边上戴“博”字的独眼龙也点头附和。 “谁许可这种上传的?作者有给过你们任何书面授权吗?” 连毛小米都看不过眼了,愤怒地反驳道:“根据版权局侵犯著作权的相关规定,纵使事前不知,被告知侵犯了著作权后必须马上采取移除措施。那么作者芩妈在二零一四年二月十日八点四十四分发表了公开声明以后,凭什么你们还继续无耻盗文?” 笔虾登时语塞,恼羞成怒地冲身后一扬手:“开打!” 理屈词穷就想开打?九星们不禁发出嗤笑。腾身直扑盗文帮。 这下可热闹了!这边厢,青眉揪住笔虾。挤破肚皮扯出肠子,再用肠子勒住他的脖子用力一拉,哈哈,整条舌头都伸出来啦! 那边厢,戴晖朗把黑龙面具揍成了堆垃圾。武正龙更狠,直接挖出了“快”眼的眼珠子,让他变瞎眼!老道拎着鞋底狂抽个满脸嚣张的农夫,眼看着就把那丫快打成神经病了。 “打得好,加油!” 一直躲在马家老奶奶身后的欧小弟都忍不住探头欢呼。 “臭小子,昨晚哪去了?” 戴晖朗边追打一伙前胸后背囚犯样贴着“四五”、“五六”、“陆五”、“一零八”、“东方九九”、“五二零零”的贱贼,边大声招呼。 “嘿嘿,我这也是遵照导演芩妈的出场安排么。” 欧小弟回答着,啪叽一脚踩爆了只燃烧着的蚊子脑袋:“燃蚊的味儿就是臭!” “盗文贼,死!”青眉炮制完麻辣小龙虾,这才冷声道。 “不对!”老道突然来了一嗓子:“应该是‘盗文贼,死全家’!” “侵权盗文的贼站,本来就该死清光!”毛小米也加了句。 戴晖朗早锻炼完毕,回头来了句:“小伙伴们,拉个歌呗?” “好啊。”大伙儿异口同声赞成道。 武正龙咧嘴笑着喊起了口令:“立正,向右看齐!” 刷刷刷,九星瞬间排列成行,一律扭头向右看齐。队伍站得,那叫一个整齐! “预备――唱!” 戴晖朗自发担当起乐队总指挥,挥舞着手臂打起了拍子。 “九星闪闪亮 照我去战斗 九星愤怒如潮涌 前赴后继去战斗 砸碎万恶的盗文帮 马兰山下显身手 显身手” 这歌词一听就晓得――不用问,肯定是戴晖朗的杰作。 “好了,大家都已经用实力证明了,自己是当之无愧的九星。” 马家老奶奶直待到他们把歌唱完,方才踏前徐徐道:“这趟召集九星,为的就是受作者芩妈所托,要你们联手剿灭专门在网上无耻盗文的邪恶组织。这邪恶组织是由若干个侵权盗文的小贼站勾结而成。它的名字就叫……” 砰砰砰! 冷不丁响起的画外音,令到欧小弟浑身一震,茫然地四处张望:谁? 砰砰砰、砰砰砰! 眼前的景物陡然模糊扭曲,周围光线瞬间变暗,远处传来擂破鼓般的捶门声。 欧小弟一个翻身,猛地从狭窄的单人床上滚了下来,重重摔落在粗糙的灰色水泥地板上,连人带床单裹成了个大蚕茧。 “来啦!” 欧小弟的手,握上了门把。 ――(全文完)―(未完待续。。) 手机用户可访问wap.观看小说,跟官网同步更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