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牌小民工》 第1章 马路歌手(1) 这是一本关于农民工爱情故事的书,一本关于执著追求音乐梦想的书,一本关于铁拳出击挥洒青春热泪的书,一本关于身处逆境却始终坚强不屈的书…… 谨以此书献给那些年曾经追寻beyond乐队的足迹、沉醉于李小龙的国术、在青春梦想中迷惘彷徨、包括我自己在内的d丝们! 1 “原谅我这一生不羁放纵爱自由,也会怕有一天会跌倒,背弃了理想谁人都可以,那会怕有一天只你共我……” 二十世纪九十年代,当beyond乐队的这首《海阔天空》风靡全国时,不知在大江南北的啤酒摊上造就多少破锣级的“马路歌手”,也不知在街头巷尾的成就多少“不羁放纵爱自由”的故事。 其中有个马路歌手的故事发生在南方偏远大石山区的一个小镇上,这个小镇叫“阿特镇”,所在的县城叫“阿特县”,虽说所处的是国家特别扶持的特困县,但“阿特镇”上的居民却过着丰富满足的生活。 每当夜幕降临,路边亮起照不到几米远的灯光时,一群群年轻的马路歌手不约而同地占据各个路口,唱出一首首激情澎湃的情歌。 当时,beyond乐队的摇滚曲几乎成了马路歌手的必唱曲目,除了里面忧郁、彷徨又充满理想的歌词比较能让愤青们发泄情绪外,据说唱了这些略带感伤的歌曲后,能追求到一位靓女的机率比唱其他歌曲要高得多。 曾经有人亲眼看见,号称“小镇十大靓女”之一的阿丽就是被一个留着长发、唱着beyond摇滚的男生牵手走的。 在阿特镇的这群马路歌手中,比较引人注目的是一个年仅十八岁的高中生,因为他不仅长得高,足足有177cm(在南方人中算是鹤立鸡群了),还长得很帅,有一双和梁朝伟一样会发电的大眼睛(不管别人怎么看,反正他就这么自恋地认为),可令人奇怪的是,他在路边唱了整整一个小时,居然没有追到一个靓女。 而更令人感到奇怪的是,不但没有一个女生愿意跟他走,居然还有几个男生对他唱“特别的爱给特别的你”,引得过往的男女生们发出一阵阵哄笑。 就连站在他身旁、比他矮半个头、一直为他打气加油的两个“四眼”男生也有些气馁了,看着一个个远去靓女(包括阿丽)的身影不住地摇头。 可是他却一点都不灰心,因为今晚他要追求的对象不是阿丽,因为阿丽对他来说年纪太大,太过风情万种,不是他喜欢的类型(当然主要还是担心自己承受不起),他看上的是阿丽的妹妹,他曾经的初中同班同学——校花级靓女阿梅。 他知道阿梅今晚一定会路过这里,所以太阳没下山就叫来两个最好的朋友待在他身旁,让他们见证一下自己的本事,如何用动人的歌声把心目中的妹子追到手。 这个高中生名叫翦春雷,按理说,像他这样长得又高又帅还拥有一副动人嗓音的男生应该特别受女生们的青睐才对,可事实恰恰相反,他已经在马路边唱了一个学期又一个学期,始终没有追到一个愿意跟他走的女孩子。 虽然翦春雷长得很高,但是身材特别瘦,瘦得简直像是五根竹竿搭成的,而且他的肤色偏白,晒多了还会脱皮,这在炎热的南方有点不太正常。 不过这些还不是他被众人嘲弄的真正原因,他之所以在中学长达六年的时间里,成为学校男女生们“茶余饭后”的笑料,是因为他刚上初一时,就被几个男生揪出了一个颇为惊人的秘密…… 秘密就是翦春雷一看见女生就神清气爽,喜欢站在女生旁边听她们说话,一看见男生就躲躲闪闪,甚至跟男生说一句都会羞红半边脸。 最不可思议的还是他说话时居然带着女孩子的腔调,时不时甩出女孩子常用的兰花指,偶而还对着窗户的玻璃欣赏自己的脸蛋,很多动作简直和女生的没有差别。 就这样,翦春雷“不男不女”的传闻很快传遍整个学校,绝大部分男生和女生都把他视为怪胎和异类,几乎没有谁愿意搭理他,还给他取了个外号叫“无敌蒜米”(张口闻到臭,见面就躲开)。 不过,事情总有例外,在初中三年里,还是有两个男生主动跟翦春雷张口说过话,最后还与他成为无话不谈的好朋友,一个是被称为“光棍诗人”的莫漩水,另一个是被称为“油条达人”的赖超杰。 莫漩水长得又瘦又小,一副发育不良的模样,跟女生们多说一句话都会脸红,却经常喜欢写一些谁也看不懂的“情诗”递给班上的女生,被女生们传了数十轮后贴在学校门口的宣传栏上示众。 虽然后来翦春雷屡次“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在校长、老师和大部分同学们看到那些“情诗”前,把它们从宣传栏上取下送回莫漩水手里,但那些“扣”不到妹子的情诗还是让他博得了“光棍诗人”的美名。 赖超杰则长有一副少年老成的“官相”,是全校师生们公认的品学兼优的好学生,除了学习成绩特别好之外,他还十分乐于和善于助人,每个星期都有多次助人的“壮举”。 就算某个星期他找不到人去“助”时,他总是能从口袋里从容不迫地掏出一分至五分钱不等,交给老师说是在马路边捡到的,以此来增加他的道德分值(那个年代做好事是可以加操行分的,直接影响到期末“三好学生”的评选)。 由于他为人处事圆滑得象根油条,学习成绩又经常占据年级第一名,所以博得了“油条达人”的称号。 莫漩水的学习成绩也不差,虽然没一次考试能抢到赖超杰的第一把交椅,但是他也从来没落下过班上前五名,可就是这两位老师和同学们心目中的好学生,为什么偏偏会和翦春雷这样的怪里怪气、成绩又差的“坏”学生在一起呢? 其实,莫漩水之所以跟翦春雷在一起成为好朋友,不止是因为翦春雷曾经帮他解过围,还因为他姐姐与翦春雷的三姐是好姐妹,从翦春雷三姐的口中无意中知道他的身世,明白翦春雷为什么处处隐藏自己的难处。 那是因为翦春雷虽然是一个不折不扣的男人,却从来——至少从小到大——没有把自己当成一个男孩,而是把自己当成一个女孩来看。 而赖超杰之所以愿意跟翦春雷在一起成为好朋友,不止是因为他从莫漩水那里知道翦春雷的身世,对他产生了一些同情,主要还是出于他的“政治”目的。 因为他是翦春雷初中班上的班长,有责任“拯救”翦春雷这样身心都有问题的落后学生,以彰显他能当上班长所具备的较高的道德水准。 可是,翦春雷这样一个生理上并无缺陷、浑身上下看起来好端端的男孩为什么要把自己当成一个女孩呢? 这还得从他的身世说起。 第1章 马路歌手(2) 2 翦春雷的家庭十分特别,他的父亲翦得福曾是阿特镇酒厂的职工,在那个年代,酒厂可是响当当的国有企业,能在里面拥有一席之地是件很光宗耀祖的事情,不但不缺酒喝也不缺钱花,就连身为农民的母亲都可以一度不干农活,待在家里做一个全职太太。 可是当翦春雷的大姐出生之后,他的父亲就觉得有点挂不住面子了,因为在当地农村,如果家里没有一个男孩就像没完成传宗接代的任务对不起列祖列宗一般,所以在接下来的数年里,他的父亲又连续策划了四次造人行动。 翦春雷的父母盼过一个春天的春风(大姐**风),盼过了下一个春天的春雨(二姐**雨),盼过了下一个春天的春花(三姐**花),又盼过了下一个春天的春苗(四姐**苗),再盼过了下一个春天的春叶(五姐**叶),可是都没有达成他光宗耀祖的最终目标,却在一个夜黑风高的晚上,“盼”来了一大队计生人员。 其实,翦春雷的母亲早就听到了风声,当时还带着五个“游击队员”女儿在乡下的外婆家避难,可就在三更半夜里,却被突忽前来执行任务的计生人员从床上拉起,接着就被“送到”县计生站做了结扎手术。 从那以后,翦春雷父母再怎么努力也造不出人来。 翦春雷的父亲也因为连续违法超生被开除出阿特镇酒厂,没能将他光宗耀祖的人生继续谱写下去。 不过他用在酒厂里学到的酿酒技艺和当年从酒厂里“蚂蚁搬家式”搬出来的米酒,在马路边摆个小酒摊,靠卖酒挣的钱也勉强能够维持一家七口的生计。 既然翦春雷的父母已经造不出人来,那翦春雷又是怎么来的呢? 答案是“捡来的”。 那是一个春雷交响、春雨沥淅的黑夜,翦春雷父母在县医院后门的荒地把他捡来的(其实他父母并非偶尔经过那里,而是一个月去了好几趟,因为听说那里时常会有不明来历的弃婴),刚巧他的父亲也姓“翦”(姓得太好了,又叫“得福”,莫不是命中注定?),就给他取名叫“翦春雷”。 翦春雷的母亲特别迷信,自从把嗷嗷待哺的小翦春雷带回家后,总是觉得捡来的孩子有些不妥,便去乡下向一个远近闻名的巫婆求助。 据说那个巫婆颇有些“招神驱鬼”的本事,能预测出很多未来之事,而且经不少斗大的字不识一筐的村民们验证还是挺准的,所以,翦春雷的母亲就想让巫婆帮小翦春雷算一算,将来他的命运如何,大人们应该怎么带养他才能趋吉避凶。 算命结果很快出来了,翦春雷被认为是一个不祥之人,留在身边会有祸害(没办法,刚出生就被抛弃,祥不祥祸不祸害不用算都知道),而且他命中的桃花劫太多,要想让他平平安安地长大,大人们只有两个办法。 第一个办法就是当作什么也没捡到,继续把他丢回县医院后门的荒野上,让他自生自灭(一个刚出生的婴儿可不是野草,还有自生的能力吗?)。 第二个办法就是虽然把他放在家里,可绝不能把他当成男孩养,一定要把他当成女孩来养,只有这样才能去除他身上的凶戾之气,让他正正常常地长大成人(分明是男人偏要让他当女人这还算正常吗?)。 当翦春雷的母亲把这个结果告诉他的父亲时,他的父亲差点想搧他母亲几巴掌,早就叫他母亲不搞迷信,现在可好,算出这么一个结果来,信嘛,很为难,不信嘛,更为难,万一将来真弄出点什么事,就算后悔也来不及了。 经过三天三夜的思想斗争,翦春雷的父亲终于艰难地做出一个决定,不抛弃小翦春雷,把他留在家里养,让自己光宗耀祖的希望不至于完全破灭。 不过,翦春雷的父亲也被他的母亲说服,听从巫婆“神圣”的旨意,决定把小翦春雷当作一个女孩来养,严禁他跟其他同龄的男孩子接触,只让他与大姐二姐三姐四姐五姐一起玩,让他彻底感觉不到他是一个男孩,一直到他长大成人才把这么做的原因告诉他。 自从上初中被全校同学们嘲笑后,也自从上了生理卫生课之后,翦春雷终于明白自己不是一个和五个姐姐一样的女孩,而是一个不折不扣的男孩。 可是,这么多年来像女孩一样的娇养已经让翦春雷的性格变得十分柔弱,当青春的热血不可避免地让他觉醒时,为了证明自己是一个真正的男子汉,他终于拿出和当年父母策划造人一样的勇气,做出了不少“惊天动地”的事情来。 翦春雷策划的第一件“惊天动地”的事情是“学武”,他的偶像当然是被国际权威人士评为世界七大武术家之一的李小龙。 为了和电影上的李小龙一样酷,他用卖废品省下的零花钱买了两根擀面杖,用铁钉钉住其中一头,再用一根麻绳连接起来,打造成他的武器——双截棍,经常在家门口对着卿卿我我的公鸡和母鸡们、公狗和母狗们练习。 虽然翦春雷时常把它们打得鸡飞狗跳,成功拆散不少公鸡与母鸡、公狗与母狗的好事,但自己也被始终控制不好的另一截棍打得头上满是包包。 不过就算翦春雷天天把一根双截擀面杖挂在书包上,只要一看见别人吵架动手还是第一个躲开,因为他始终牢记妈妈大姐二姐三姐四姐五姐一而再再而三的叮嘱,在校里校外都绝不可以跟别人打架。 这样一来,翦春雷煞费苦心要证明自己是男子汉的“学武”计划就泡汤了,因为学校里的男生们都知道,那个带着双截擀面杖耍威风的瘦高学生是个软蛋,只要一看见哪里有人打架,他肯定会第一个脚底沫油偷偷溜走。 自从以“学武”来证明自己的策划失败后,翦春雷又想了很多方法来增加自己的男子汉魅力。 想和“油条达人”赖超杰一样,向漂亮女生吹牛,却没一个女生愿意搭理他,因为在女生眼里,他除了长得跟竹竿一样高外,再也没有什么值得吹嘘的优点。 想和“光棍诗人”莫漩水一样,向漂亮女生递字条,但是使出了吃奶的劲才想出几句打油诗: 请你不要叫我娘娘腔,虽然我说话没那么响亮; 请你不要叫我娘娘腔,虽然我又瘦又长像竹竿; 请你不要叫我娘娘腔,虽然我不会把你打成肉酱。 可是他拿着字条却不知道递给哪个女生,毕竟妈妈大姐二姐三姐四姐五姐还一而再再而三地叮嘱他,在学校里绝对不可以早恋,否则将会狠狠地收拾他,如果他因为写这首“诗”被女生看上,这又该如何是好呢? 第1章 马路歌手(3) 3 就在翦春雷一愁莫展之际,一个叫“阿伟”的乡下男孩到镇里来偷偷找他玩,终于又让他有了证明自己是男子汉的机会。 阿伟住在翦春雷外婆所在村子的邻村,在翦春雷小时候到农村逃避计生人员的追捕时曾和他一起玩过(那时姐姐们也同在避难管不了那么多了)。 阿伟见翦春雷都上初二了还像个大姑娘,总是摆出一副羞答答的样子,没有一点男子汉气概,就忍不住向他伸出援助之手,趁他的五位姐姐不在时,十分神秘地告诉他在乡下自由快乐的生活,不但可以捉鱼捕鸟打蜂窝什么的,最开心的是可以尽情享受到当一个男人最快活的事情。 翦春雷被阿伟的一番话深深地打动了,心想或许唯有跟阿伟到乡下去体验一下什么是作为一个男人最快活的事情,才能证明自己是个真正的男子汉。 盼来盼去终于盼到了暑假,翦春雷好不容易找到一个借口去乡下看望外婆,其实是想到乡下找那个阿伟玩,让阿伟带自己去尝一尝那种滋味,看看是否真的如阿伟所说,能让自己变成一个真正的男人。 那个晚上夜黑风高,当村里的年青男女每人手执一根玉米杆火把,在村头的大榕树下嘻嘻哈哈地闹了一番后,老手的阿伟早就和一个五大三粗的姑娘聊上了,见翦春雷还是那么害羞不肯主动,就帮他联系到了另一位五大三粗的姑娘。 其实在那次村头聚会中,翦春雷从始至终没有抬过头,甚至当阿伟把那位五大三粗的姑娘拉到他身前时,他除了看见那位姑娘咧开大嘴时露出的两排白森森的牙齿,根本看不清以后也记不得那位姑娘到底长什么模样。 四人沿着村边的田埂路越走越远,当能说会道的阿伟拉着那位姑娘消失在一片甘蔗地里时,翦春雷身旁的姑娘也有些急了,忍不住主动伸出手拉起他向另一片甘蔗地走去。 火光照不到四周黑得像浓墨一般,就连蟋蟀的鸣叫也突然停止了,当翦春雷还在担心会不会有只什么野兽钻出来时,那个壮实的姑娘不知何时慢慢地贴近他。 难道这就是阿伟说的作为一个男人能享受到的最快活的事情吗?他终于明白是怎么一回事,猛然用劲推开身前的姑娘,振振有辞地说,他不是一个随随便便的男人,他一定要把他的第一次献给他最爱的女孩。 结果可想而知,他除了被那个姑娘打了一巴掌,被骂一百句“神经病”后,就连阿伟也怀疑他是不是真正的男人了。 由于在乡下的经历并没有想象中那么美好,也没有能达成他找到男子汉气概的心愿,他又一度变成一只沉默的羔羊。 每天都用羊脑袋在想,到底用什么方式才能证明自己是个真正的男儿呢? 终于有一天,当他看到港台歌星用流行音乐在大陆征服了一群又一群花痴“追星族”后,他又感到眼前现出一片光明,马上当机立断做出另一件“惊天动地”的事情——扮明星,唱情歌,追求女生,就算妈妈大姐二姐三姐四姐五姐的如何阻拦甚至打他骂他也绝不回头。 翦春雷立下宏伟大志后,每天放学都在离校园不远的马路边苦练唱歌本领,希望有一天能用最特别的歌声打动他最喜欢的女生——阿梅,然后向她奉献出自己珍贵无比的第一次(在妈妈大姐二姐三姐四姐五姐的敦敦教导下,他理所当然地认为他的第一次是多么的珍贵),向所有人证明他是一个真正的男儿。 当翦春雷把这个以唱歌追求女生来证明自己的伟大计划告诉莫漩水和赖超杰后,两位好朋友居然都不约而同地讪笑起来。 原来他们也对阿梅这位校花级靓女产生朦胧的爱意,不过他们却不认为唱歌这种“幼稚”的举动能打动一个女孩的芳心,更加不认为像翦春雷这样一位学校公认的差生能追求得到像阿梅这样一位品学兼优、外表靓丽的好学生。 那次碰面是他们三人认识以来争吵得最激烈的一次,为了证明自己比其他两位更适合阿梅还差点翻脸不认人,幸好身为班长的赖超杰在理智上占了上风,经过一番长足的分析后,让其他两人冷静下来和他达成一项协定。 由于校花级靓女只有一个,最后只能属于他们中的一位,他们三个当然不会像街上的混混一样用庸俗的武力来解决问题,而是凭借各自认为厉害的招术去追求阿梅,不过,他们必须一起约定,不管谁最后能追求到阿梅,其他两人都不许生气,必须要微笑地祝福那个人和阿梅。 此后很长的一段日子里,翦春雷经常像做了花贼一般,鬼鬼祟祟地出现在阿梅面前,羞红着脸和她打了一声招呼后,马上像兔子遇见狐狸一样躲开。 赖超杰则利用当班长的优势,经常大大方方地来到阿梅面前,给她讲解上至天文地理,下至生理物理的难题,这一讲往往就是半个小时又半个小时。 而莫漩水的行动更为出人意表,动不动就捧着一本书走到阿梅身前,面无表情地盯着她不说话,装出一副诗人般的深沉来引起她的注意。 可是无论三人施展什么办法都无法搏取阿梅的芳心,阿梅始终努力认真地学习,对他们幼稚可笑的“追求”熟视无睹。 初中毕业后,赖超然跟随父母去了省城,在省城的一所名校读高中,莫漩水凭借优异的成绩考取地区重点高中,也离开阿特镇到外县就读,翦春雷则毫无悬念地进入本县高中最差的一个班,熬过他的高中生涯。 高中三年里,由于功课太忙,赖超杰和莫漩水很少回到阿特镇,只在每年清明期间回来一趟,不过每次来都找翦春雷见一见聊一聊。 这一次的清明节也不例外,虽然还有几个月就要高考,时间对于他们来说十分宝贵,但他们还是跟着父母一起回到老家来拜一拜祖宗,据说这也是考试取胜的法宝之一。 忙了一天,直到晚上,翦春雷、赖超然和莫漩水三人才难得地聚在一起,过了今晚,他们又要各赴前程,为各自的理想去拼搏,挤高考这根独木桥了。 翦春雷知道自己的学习成绩不行,就算再抗战(补习)八年也未必能考上大学,因此就不跟两位大有前途的好朋友比这个,而是把他们带到马路边,唱动人的歌曲给他们听,“顺便”以此来追求阿梅这位校花级的靓女,让两位好友见证他才是阿梅的真命天子,也“顺便”用这次完美的“演出”彻底击垮那些嘲笑过他的人,让他们都知道他才是一个真正的男子汉。 第2章 狗雄救美(1) 1 就在翦春雷幻想阿梅听到他的歌声,感动得扑到他怀里来时,突然听到远处传来一个女子的尖叫声:“哎呀,你干什么嘛?” 只见三个年纪比他大几岁的男生站在马路中间拦住一个女生,其中一个留着当时流行的抹油中分头的男生还大胆地上前搂住那个女生,调笑道:“走,跟我去石林里面玩玩。” 那个女生正是翦春雷朝思暮想的阿梅,只听她娇斥一声道:“我不去,这么晚了,我爸妈还在家里等我呢!”说完挣脱那个中分头男生往前跑了几步,没想到又被他追上来拦住。 只听那个中分头男生猥琐地笑道:“回家有什么好玩的,少见你爸妈一个晚上又不会掉层皮,你还是跟我到石林里面去吧,那里有很多山洞,比家里好玩多了。” 阿梅一脸坚决地道:“我说过我不去就是不去,你快点让开,不然我就喊人了。” 中分头男生侧着脑袋,向旁边恶狠狠地扫了几眼,道:“你喊吧,我倒要看看,有谁活得不耐烦了,想跟我野狼抢女人。” 翦春雷听他说出“野狼”二字,才渐渐地回忆起他的身份来,他曾经与自己就读同一所中学,不过比自己高出两届,高二时就因为到处打架斗殴被学校开除了,这三年一直在社会上与一帮无业青年厮混,由于对学校怀恨在心,他时常带着两三个小弟到学校附近,抢落单男生的钱,或者调戏落单的女生。 阿梅听说他竟是那个经常欺负学生、外号叫“野狼”的离校生,吓得马上尖叫起来:“救命啊……” 马路上走过很多刚上完晚自习回家的学生,有男有女三三两两都结伴而行,他们看到野狼带人欺负阿梅,竟然没有一个敢出面制止,反而加快脚步向前方走去。 野狼看见大家畏惧的目光,更是放肆地大笑起来,一只手紧紧地搂住阿梅,另一只手捏着阿梅的脸蛋,时不时还侵袭她的胸部,扯掉她前胸几颗衣扣。 就在这时,只听路边传来一个不高不低却清晰入耳的声音:“人家叫你走开,你听到没有?” 野狼听到那个声音后吓了一跳,但当他看清说话的人是翦春雷时,不由冷笑道:“我还以为是谁呢,原来是个不男不女的娘娘腔,我劝你少在这里管闲事,否则等下把你丢到水塘里去喂乌龟。” 翦春雷看到野狼凶恶的目光,心中虽然有些害怕,口中却还是道:“你敢,我报告老师去!” 他这句柔软无力的话惹得野狼和其他两人都哈哈大笑起来,野狼故作惊慌对旁边两个小弟道:“他说要报告老师,你们说我们怎么办?” “哈哈,报告老师正好,哪个老师敢过来,我们就揍他一顿。” “对,男老师过来就揍他一顿,要是女老师过来,嘿嘿,老大已经有了阿梅,剩下的就归我们了……” 翦春雷涨红了脸道:“你们……你们……那么嚣张,难道就不怕公安局的警察叔叔来抓你们吗?” 野狼冷冷道:“现在都什么时候,公安局早就下班了,何况我小叔子就在公安局当警察,就算我一刀宰了你,顶多在监狱里玩几年,很快就会出来,照样吃香喝辣玩女人。怎么样,娘娘腔,你想不想过来试试?”说完从后腰带拔出一把牛角刀,“嗖”地用力一甩,亮出明晃晃的利刃来。 刚刚从后面赶上来的赖超杰和莫漩水几时见过这样的场面,吓得站在翦春雷身后一动也不敢动。 过了一会,赖超杰才悄悄拉了拉翦春雷的手臂,轻声道:“我们还是走吧,再想想别的办法。这帮人真的不怕死,我们可不要惹祸上身。” 野狼似乎听到赖超杰的话,将牛角刀一开一合地耍了好几下,喝道:“你们还不快滚,再防碍老子和阿梅亲热,老子让你们屁股开花。” 翦春雷也被野狼手上那把又尖又长的牛角刀吓得心头发怵,但想到自己喜欢的女生还没有脱离危险,只得硬着皮头道:“要我们走可以,你们先放了阿梅。” 野狼一边举起牛角刀在阿梅脸上晃过,一边色眯眯地笑道:“是阿梅自己愿意跟我走,又不是我逼她的,不信你问问她就知道,是吗,阿梅?” 阿梅早就吓得花容失色,只得委屈地道:“是我……自己……愿意跟他的。” 野狼得意地大声道:“你们听到没有,从现在起,阿梅就是我的女朋友了,以后你们谁要是敢动她的主意,我就把你们打到连你们爹妈都不认得去。”说完强行搂着阿梅向天然公园走去。 阿梅像一只被叼在狼嘴里的羔羊,流着眼泪又不敢哭出声来,只有时不时扭过头来,无助地望着翦春雷、赖超杰和莫漩水三人。 翦春雷看见赖超杰和莫漩水都低头站着,似乎不愿意去惹野狼这个凶恶的流氓,假如自己再不出头,那么阿梅恐怕难逃野狼的凌辱,一生的清白将会毁于一旦,于是咬咬牙快步追到野狼等人面前,张开手拦住他们,大吼一声道:“你给我站住,马上放开她!” 野狼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道:“娘娘腔,阿梅是你什么人,你非要为了她跟我作对吗?” 翦春雷壮起胆子道:“她……她是我喜欢的女生,我不许你欺负她!” 野狼马上和身旁的两人狂笑起来,指着他道:“你这不男不女的娘娘腔,原来你也有喜欢的女生,可惜她喜欢像我这样的真男人,不喜欢你这样的娘娘腔。” 翦春雷羞红着脸道:“她喜不喜欢我跟你没关系,你要是再不放开她,我……我就不让你们过去。” 野狼沉下脸来道:“你这臭娘娘腔,看来不给你点颜色看看,你都不知道我野狼的厉害。”说完示意两个同伴拉住阿梅,不让她逃跑,自己则拿起牛角刀,向翦春雷一步步逼近。 翦春雷十分害怕,伸手去摸他的擀面杖双截棍,却发现腰间空空如也,原来今天去祭拜时忘了带在身上,只好一面向后退步,一面大声喊道:“你不要乱来,你不要乱来。” 野狼晃着手上的牛角刀,坏笑道:“你现在怕了吧,怕了就乖乖地脱下裤子,然后对每一个路过的女生说你不是男人,是一个不男不女的娘娘腔,那我就留你一条小命。” 翦春雷这些年来由于言谈举止太过女性化,几乎遭到学校所有男女生的冷落,但是他骨子里有一种与生惧来的孤傲,认为别人不爱理他,他也不会向别人乞求,可是今天野狼却在大家特别是他喜欢的女生面前嘲笑他不是男人,让他实在忍无可忍,终于握紧拳头,怒火中烧道:“谁怕你了,你有种就过来,我现在就让你知道,我到底是不是一个真正的男子汉!” 野狼从鼻孔中哼出一声,道:“你这臭娘娘腔,居然向老子挑战,老子今天要是不宰了你,老子以后就不用出来混了。”他嘴上骂骂咧咧,手上也不停歇,举起牛角刀向翦春雷刺去。 第2章 狗雄救美(2) 2 翦春雷连连躲闪,不断地往后退,全然没有注意自己已到了水塘边,再退一步就会掉下水塘。 “小心,不要……”莫漩水话还没说完,只见翦春雷已经一脚踏空掉下了满是污泥和臭水的池塘。 翦春雷毫无防备地跌下深深的池塘,沉入池中吞入几口臭水后,才手舞足蹈着浮出水面,用小时候学会的“狗刨式”不停地划水,好不容易才游到浅一点的地方,踩着厚厚的塘泥艰难地爬上岸来。 野狼和他的两个小弟已经在岸边笑得直不起腰,还指着翦春雷头上不知何时多出的一大坨牛粪不住地嘲讽。 “我刚才说他是个臭娘娘腔没错吧,你们看,他头上现在还戴着一顶屎做的帽子呢,真够臭的。” “狼哥你真是太有眼光了,这么快就让他戴上一顶又臭又绿的帽子。” “那是他活该,谁叫他跟狼哥叫板,抢狼哥的女人。” 翦春雷把头上那块臭哄哄的牛粪拿下,抓在手中捏成一个粪团,猛地朝野狼丢去。 野狼此时正在咧开大嘴狂笑,那个粪团不偏不倚砸在他的脸上,有一半还被他顺势吞入口中。 翦春雷没想到一招得手,快意地笑道:“你这个吃屎的家伙,就算我再臭也没你臭!” 野狼再也笑不出来,弯下腰呕吐了一阵,紧接着拿起牛角刀向翦春雷疯狂地扑去,怒吼道:“你这臭娘娘腔,老子今天非要你的命不可!” 翦春雷知道已经彻底惹怒了野狼,虽然现在要走或许还来得及,但是想到阿梅还没有摆脱纠缠,不愿意就这样仓皇离开,不过也不敢和野狼正面交锋,很害怕他手上锋利的牛角刀伤到自己,只得绕着池塘边跑,和他兜起圈子来。 野狼一边追一边怒吼道:“你他妈的臭娘娘腔,不男不女的怪物,没种没胆的货色,你跑啊,老子等下就干你喜欢的女人,让你一辈子没脸见人。” 翦春雷听他不断地口出秽言,多年来的屈辱全都化成熊熊燃烧的热血,停下步伐不再逃跑,等野狼扑上来时,不但不向一旁躲闪,反而迎面冲上去,不顾危险抓向他拿牛角刀的手,想把他的刀夺过来。 野狼这几年经常在校外打架,身手还算得上敏捷,岂会这么轻易就让翦春雷夺走手上的利器,手腕一沉就躲开翦春雷伸出的手掌,继续持刀向翦春雷腹部刺去。 翦春雷此时想要躲闪已是不及,只得甘冒奇险伸手向下抓去,就在牛角刀尖离自己的腹部还有半寸时,终于用双手把野狼持刀的手紧紧拽住。 野狼担心牛角刀被夺,又伸出另一只手去握紧刀柄,低吼着甩动双手手腕,锐利的刀锋像黄蜂的毒刺一样乱戳,很快就在翦春雷的手臂上划出几道长长的血痕来。 翦春雷虽然感到臂上传出一阵阵刺痛,却不敢让双手有一丝一毫的放松,在这紧要关头,他根本无遐使用什么巧劲和手法,只是不停地和野狼拼劲,想要硬生生地把野狼手上的刀抢下来。 野狼没想到翦春雷发起威来手上的劲力如此之大,自己怎么使劲挣也挣不开,连忙叫两个小弟过来帮忙。 翦春雷时不时转头用眼角余光扫视,看见那两个小弟从身后步步逼近,想从背后偷袭自己,猛然拉起野狼手腕向旁边用力一甩,瞬间就和野狼调换了身位。 那两个小弟刚刚飞出两脚,没想到前面的人已经换成野狼,这两脚重重地踢在野狼的臀部,痛得野狼大骂他们是没脑子的蠢猪。 翦春雷看到这招有效,于是扯住野狼不停地转圈圈,让他手上明晃晃的牛角刀向一旁刺来刺去,吓得那两个小弟一时之间再不敢上前。 野狼被翦春雷甩得头晕眼花,双手快要拿不稳牛角刀,看到旁边两个小弟竟还傻傻地站着,继续破口大骂他们都是没用的蠢货,逼他们快快上前解决翦春雷。 一个小弟被野狼骂得有点挂不住脸,趁翦春雷转了好几圈后速度有点放慢时,突然从他身后冲上来将他死死抱住。 翦春雷被那个小弟的手勒得有点喘不过气来,只得松开一直紧握住野狼执刀的手。 野狼胸中早就憋足一口怒气,双手刚刚得到自由,马上伸出牛角刀朝翦春雷腹部刺去。 翦春雷刚刚想伸手去阻拦,却被野狼的另一个小弟从一旁拉住手臂,眼看野狼的尖刀就在身前,他急中生智一脚朝野狼大脚踹去。 野狼被翦春雷出其不意地一脚踢翻在地,顾不上捡起掉在路边的牛角刀,就骂骂咧咧地跳起,扑到翦春雷身上拳打脚踢起来。 翦春雷背腹都受到攻击,一时间无法躲闪被打倒在地,不过他被激发出来的傲气也不让他就此投降,双腿一阵乱勾也把野狼勾倒在地,随后身子向前一扑将野狼紧紧抱住,和他在地上翻滚厮打起来。 野狼的两个小弟见他和翦春雷滚在地上贴身搏斗,都不知该如何上前帮忙,而翦春雷的两个好朋友赖超杰和莫漩水都是学校里的好学生,更加不敢上前动手,一是没有打架的经验,不知该怎么打,二是害怕打架遭到学校处分,毁掉他们的大好前程。 倒是阿梅不顾危险跑到他们身边,在一旁不停地劝道:“你们不要打了,你们不要再打了。” 这时,野狼已被翦春雷打得鼻青脸肿,好不容易摸到刚才掉地的牛角刀,怒道:“今天我非宰了你这个臭娘娘腔不可。”边说边提刀向已被他压在身下的翦春雷腹部刺去。 翦春雷为了闪避野狼刺来的尖刀,用尽全身之力翻了个身,将上面的野狼反压在自己身下,而野狼刺出去的刀也被翦春雷的手弄歪,竟调转方向刺入他自己的体中。 野狼被自己的牛角刀刺中,痛苦地哀号几声后,怒道:“你这个臭娘娘腔,竟然敢用刀捅我。” 翦春雷看见尖刀已经深深地刺入野狼的体内,汩汩冒出的鲜血染红了他胸前的衣服,慌忙连滚带跳从地上爬了起来,向后急急地退了好几步。 野狼也从地上爬起试图追打他,可是刚刚抬起双手就感到力气不支,指着翦春雷道:“你……你这个臭娘娘腔,竟然敢杀我,我不会放过……”话没说完就倒在血泊之中。 那两个小弟急忙上前将野狼扶起,看见那把尖刀插在他的心口处,而他双目紧闭怎么也醒不过来,慌得连忙大声喊道:“臭娘娘腔杀人了,臭娘娘腔杀人了!” 翦春雷吓得六神无主,害怕那两个小弟上前扭住他不放,再也顾不上别的什么事情,马上撒开双腿夺路而逃。 翦春雷不敢往家的方向跑,而是沿着小路向小镇的另一头跑去,不知不觉来到山脚下的一个木材加工厂前。 这时几个工人已经把切割好的工材搬上一辆东风大卡车,可能还没到发车的时间,并没有把卡车的后仓门关上,从门缝往里瞄可以看到里面还有很大的空间。 翦春雷心中一动,这辆卡车经常驰往外地,要不干脆搭趟顺风车出去避一避,眼看木材加工厂里的工人扛着东西似乎要出来,翦春雷无遐再犹豫,赶紧趁无人在旁偷偷钻到车仓里躲了起来。 当一个装满东西的大麻袋被丢进车仓后,仓门这才被关上锁住,大卡车也很快启动了。 翦春雷虽然不知道大卡车会把他带向何方,但是想到刚才发生的事情很可能会让他做一辈子的牢,甚至还有更可怕的后果——让他以命抵命,所以他只能选择逃避这条路,坐上飞驰的卡车,尽可能地逃向最远的地方。 大卡车不停地开着,翦春雷本以为坐一夜,车子就会停下来卸货,他便可以找机会冲下车去,没想到大卡车虽然在路上停了几趟,但是都没有人来开后仓门,让他在狭窄封闭的空间里感到无比的压抑和憋闷。 幸好工人们最后丢上车来的是一袋红薯,而不是一根根木头,得以让翦春雷重新施展“摸地瓜”的本事,拆开麻袋生啃红薯,这才不至于饿晕在车上。 一直等到三天后的半夜,就在翦春雷半梦半醒之间,突然听到有人从外面打开门锁的“咔叽”声。 虽然经过几日来的一路颠簸,餐餐啃着带着泥土的生红薯,让翦春雷拉了好几次肚子,早已饿得没有多少力气,但是一听到仓门打开的声音,求生的本能还让他猛生出一股劲来,等车门一打开就从门缝中跳了出去,趁前来卸货的工人们还没弄清怎么回事就溜得无影无踪。 那些工人们只是依稀看到一团黑影从头上掠过,哪里会想到居然有人躲在车仓里,当他们发现车仓里到处都是碎皮,还有几堆臭不可闻的黄白之物时,还以为是野猫野狗之类的小野兽钻进去偷吃红薯后消化不良排出来的,虽然有点可惜没有捉住它拿来下酒,但骂骂咧咧几句后就不再多想,和以往一样把木材搬下车交差了事。 第2章 狗雄救美(3) 3 在黑暗中拼命地向前奔跑,直到再也听不到那些工人们的任何声响,翦春雷这才停下步伐大口大口地喘息。 此时天刚蒙蒙亮,翦春雷根本不知道大卡车把他载到了什么地方,只好沿着马路漫无目的地往前走。 过了一会,天空下起了毛毛雨,这儿温暖潮湿的气候倒是和他家乡小镇的差不多,只不过当天色完全亮起来,让他看清眼前的一切时,他才发现自己来到一个从前想也不敢想的世界里。 这里的道路十分平整宽敞,放眼望去比他家乡所有的马路加起来还要长;道路两旁是一幢幢拔地而起的高楼大厦,似乎比他在家乡爬过的山还要高得多,也多得多;路上一辆辆油光可鉴、外观漂亮的小汽车正在飞速奔驰,和他在家乡看到的手扶拖拉机比起来,简直就是清醒的兔子与昏沉的乌龟在赛跑。 而最让他目瞪口呆的还是街边熙熙攘攘的人群,比他在小镇最热闹的圩日里看到的还要多得多,这些男男女女们都穿着光鲜时尚的衣裳,让他忍不住低头看着自己一身又脏又破的衣服,闻着身上散发出的紧急拉肚子时留下的残余物的味道,感觉自己就像是一个世界上最穷最脏的乞丐。 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就象在电视中看到的大都市一般,自己溜上大卡车只不过想暂时离家出走回避一下,没想到竟被带到这么一个遥远又陌生的大城市里。 翦春雷一边在街上自卑地低头行走,一边如同做贼般侧头向两旁偷瞄,从街边两旁建筑的标牌上看到“深海市某某国际大酒店”“深海市某某有限公司”“深海市某某局”等字样。 深海市,这里就是深海市吗?自己一不小心竟然来到了深海市吗? 早在初中时,他就从电视和书本上知道,深海是一个著名的国际大都市,她座落于中国的东南沿海,作为改革开放的前沿城市,这些年来她锐意进取蓬勃发展,以三天建造一层楼的速度引领中国经济走向一个又一个高峰,当然也让很多前来创业的年青人成就了一番番事业,实现他们掏金的梦想。 翦春雷父亲村里有个远房表叔就是在深海市工作,据说只是国家电力部门的一个小小的临时水电工,但是每次返乡时都像财神爷散财一样,给村里的小孩人手一个大红包,全村人每次谈到他时,都不自觉地竖起大拇指,露出异常羡慕的眼光,那副崇敬之情似乎已经把他视为真的神人。 深海市,一个自己在梦里想都不敢想的地方,现在竟坐着大卡车阴差阳错地投入她的怀抱。 可是来了又能怎么样呢,自己这副模样走在路上,迎面而来的人刚刚看到自己就纷纷避开,眼中尽是鄙夷之色,就连偶而遇上的乞丐看到自己,也担心自己去抢他们的地盘,对自己投来恶狠狠的眼色。 难道老天爷真的那么不能容忍自己,让自己空有玉树临风的男儿之躯却背负娘娘腔的恶名,让自己明明拥有一个温暖的家却要像流浪狗一般背井离乡,让自己明明见义勇为去救阿梅却落得无端犯事仓皇逃跑的下场。 天啊,我到底犯了什么错,你非要这样惩罚我?翦春雷一边想一边握紧拳头,深深陷入肉里的指甲差点在手心刺出血来。 算了,还是听天由命,不要再想那么多了,想再多也不能变出块金子来。 现在他首要解决的是“肚子”问题,因为连续几天顿顿吃带泥的生红薯,他都快要把肠子拉出来了,现在他肚里空得简直可以装得下一头牛,要是再不找点东西来填填肚皮,他随时都有可能因为极度饥饿倒在街头。 可是去哪里找吃的呢?早晨的街边有不少卖早餐的摊点,只要花点零钱就能买到包子、油条之类的东西充饥,可是当他把衣服裤子的口袋,上上下下前前后后都翻个遍后,还是找不到一毛钱。 虽然翦春雷上学时不用花什么钱,但是平时都有把十几块零钱放在袋里的习惯,而现在当他想把那十几块钱从哪个黑暗的角落揪出来时,却再也找不到它们的踪影,这救命的十几块钱究竟跑到哪儿去了? 翦春雷努力地回忆着,突然想起他在爬上那辆大卡车时,发现左边的裤袋露出一个大洞,肯定是被野狼用锋利的牛角刀刮破的,而那十几块钱的大部分应该是在他与野狼搏斗时从那里弄掉了,因为他还曾经从那个裤袋里摸出过剩下的两三块钱毛票。 可是那剩下的两三块钱毛票又到哪里去了呢?他一记起那些钱的去向就后悔不迭起来。 原来当他在车上捂着肚子拉得稀里哗啦,想找卫生纸却找不到,又不肯用红薯皮屈就时,就随手用那两三块钱毛票去擦拭他“尊贵”的臀部(这个好习惯是得益于他大姐二姐三姐四姐五姐的谆谆教诲),这样一来,那些本可以买到十几个包子的毛票,现在他就算想去粪池把它们捞回来也办不到了。 包子,从前不愁吃不到的包子,有时甚至只咬一口就觉得味道不好丢掉的包子,现在想再尝尝它的滋味却那么的难。 翦春雷虚弱无力地拖动步伐,眼前飞来飞去都是那几样东西:包子——大粪——毛票。 就这样流着口水胡思乱想穿过几条街后,翦春雷看见路边一个卖包子的小摊前挤满了人,便不由自主地挤了过去,呆呆地盯着摊前刚刚出笼、热气腾腾的包子。 不看还好,这一看简直让他肚里的蛔虫全都造了反,过了大约十分钟,翦春雷终于忍受不住饥饿,趁卖包子的中年妇女忙着给其他客人找零钱时,忍不住伸出手去偷偷拿了一个包子。 就在这时,突听旁边一个三十岁左右的女子大声喊道:“我的钱包呢,我的钱包不见了,是谁拿走了我的钱包?抓小偷了,抓小偷了!” 旁边其他买包子的人马上警觉起来,纷纷转身回头问道:“小偷呢,小偷在哪里?” 卖包子的中年妇女眼尖,看见翦春雷捏着一个包子往后退缩,记起他没有付钱,便指着他道:“在那里,他就是小偷。” 大家看见翦春雷浑身上下没一处不邋遢,头发乱蓬蓬的,沾满污泥和木屑,衣服又土又破,还散发出一股浓重的大粪味,无疑最配得上小偷这个身份,都纷纷将愤怒、鄙夷的目光投向他。 翦春雷慌忙摆手,连声道:“我不是小偷,我不是小偷。” 中年妇女没好声气地道:“你还说你不是小偷,为什么拿了我的包子不给钱,难道包子是自动飞到你的手上吗?” 翦春雷急得满脸通红浑身冒汗,呐呐道:“我……我给钱。”说完习惯性地伸手向左边口袋掏去,可是掏了半天手指都从破洞中伸出好几回也没掏出一毛钱来。 中年妇女指着他的鼻子,高声训斥道:“钱呢,钱在哪里?看你这副样子,长得白白净净,高高大大的,又没残又没病,居然出来当小偷,你父母到底是怎么教育你的,他们是不是教你不用上学读书,整天在外面游手好闲偷别人的东西呢?” 那个被偷钱包的女子也道:“我的钱包呢,快把我的钱包还给我!” 翦春雷这下子有点懵了,道:“我没偷你的钱包,我身上要是有钱包的话,就不会连一个包子都买不起了。” 可是那个女子偏偏认定翦春雷就是小偷,扯住他的衣服道:“你肯定是把钱包藏起来了,快快把它交出来,你要是再不交出来,我就打110报警了。” “真不像话,年纪轻轻就学会偷鸡摸狗,简直是助长社会歪风邪气。” “看他样子还是个学生,打电话给他的老师和校长,让老师们好好教育他一番。” “偷钱可不是件小事,干脆叫警察来把他抓进派出所去得了!” 旁边围观的群众纷纷向那女子献计献策,多数人对小偷行为都深恶痛绝,认为应该把翦春雷拉去派出所,让他为他的罪行承担一切后果。 第3章 飞车夺包(1) 1 翦春雷一听说要把他抓到派出所,想到自己还犯事在身,不禁吓得浑身打起了冷战,颤抖着把包子递给那中年妇女道:“我……不要你的包子了,我把包子还给你行吗?” 中年妇女看见雪白包子上被抓出的黑印,骂道:“还你个屁,你拿过的包子,连狗都不吃了!你马上赔我一百块钱,不然就抓你去派出所。” 就在翦春雷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时,只见一个穿着花衣裳、贼眉鼠目的小个子过来搭着他的肩道:“哎呀,你怎么不跟老大说一声就出来了,害得我找了半天。”接着又转头向中年妇女道,“六婶,就算六叔躺在床上,你也不能欺负我兄弟,一个包子卖一百块钱吧。” 被称作“六婶”的中年妇女不悦地道:“他不能还我一个好的包子,又在这里影响我做生意,就应该赔偿我的损失。” 小个子撅嘴扬眉道:“这个傻高个是我兄弟,一个人在外面乱跑,肚子饿了拿你一个包子也没什么大不了的,要是你真的想要回去,等过几天再拉出来还给你吧。”说完在六婶的包子笼上抓了三个包子,一分钱不给就拉起翦春雷离开。 被偷钱包的女子急忙拦住他们道:“那我的钱包呢,他偷了我的钱包怎么办?” 小个子冷笑道:“你哪只眼看见他偷你的钱包了,如果你非要说他偷你的钱包,那我就叫他脱光了给你看,如果他身上没有你的钱包,那你也脱光了给大家看,你敢不敢!” 那女子顿时变得哑口无言,而六婶似乎也对他十分忌惮,更是敢怒而不敢言。 这时,一个长得壮实的小伙子无意中挡住小个子的去路,小个子抬头瞪了他一眼道:“你他妈的不长眼睛呀,是不是吃屎长大的不知道老子是谁,我大哥是飞车帮的鹰王,你大哥是哪一个?” 小伙子差点想提拳上去揍他一顿,但是被旁边的同伴拉住,只好忍气吞声地退到一旁。 旁边其他围观的群众本来还在数落翦春雷,见那个小流氓认他为兄弟后,此刻全都变得噤若寒蝉,眼神里或多或少带有一些恐惧,似乎都被飞车帮鹰王的名头慑住了。 翦春雷看到他们畏惧的神情,想起某个名人说过的一句话:我是流氓我怕谁,虽然隐隐觉得跟小个子流氓在一起有些不妥,但不知为什么,看着刚才那些无端骂他的人现在嘴里像塞住一个椰子,竟有种莫名的解气之感,原本低落沮丧的心情也变得好了一些。 六婶看到小个子带着翦春雷走远后,才在背后跺脚骂道:“你们这群无耻的流氓,连我这个下岗工人的东西都抢,你们迟早要遭报应的。” 小个子流氓热情地搂着翦春雷走了一会,还把手上抢来的三个包子递给他。 翦春雷刚才在众人的指责下,早已吓得把偷来的包子丢在地上,此刻真的是饿得头晕目眩,见他递来三个包子,连谢谢都忘了说就接过来吃个一干二净,虽然还是觉得没有饱,但至少恢复了一点精神。 小个子见他简直是在吞包子而不是在吃包子,嘻嘻一笑道:“喂,你是哪条道上的,现在跟哪个老大混,怎么那么没出息,去抢老太婆的包子。” 他说这句话时忘了翦春雷才拿走老太婆一个包子,他却明目张胆地抢走老太婆三个包子,要说没出息,他可比翦春雷没出息得多。 翦春雷心里这么想,却不敢说出来,低着头老老实实地道:“我不是哪条道上的,我没跟哪个老大混。” 小个子使劲地拍了他的肩膀一下,大声道:“那这样吧,看你这副流落街头的可怜样,我就好心帮你一个忙,介绍你认识深海市最仗义最厉害的人物,只要有他罩住你,你在深海就不用担心再被别人欺负了。” 翦春雷想起刚才他吓唬别人的话,问道:“他是不是你们飞车帮老大鹰王?” 小个子奇道:“咦,你怎么知道,你见过我们老大吗?” 翦春雷摇头道:“没见过,刚才听你说的。” 小个子唾沫飞溅地道:“告诉你吧,我们老大鹰王可是深海市响当当的人物,只要你加入我们飞车帮,跟着我们老大鹰王一起混,从今以后想要什么就有什么,不但天天吃香的,喝辣的,有大把钱花,就连漂亮的马子都可以随便玩,怎么样,你答不答应?” 翦春雷虽然饿得一度意识模糊,但还是有些辨识能力的,听他这么一说,忍不住问道:“你们飞车帮是干什么的?” 小个子道:“我们飞车帮可厉害了,在深海市谁不知道我们的大名,有谁敢跟我们过不去。这一带所有的酒楼、发廊和按摩院都归我们鹰王管,只要坐在家里就有人送上大把大把的保护费,而且他还是好几家按摩院的大股东,每年挣的钱多得数都数不清,你跟着我们老大混绝对没错,保证你以后发大财。” 虽然小个子噼里啪啦说了一大堆话,始终没有言明飞车帮是干什么的,但是从他刚才的流氓行径来看,翦春雷隐隐感到这个飞车帮有点不太对劲,应该就是一般人避而远之的黑社会组织,试探性地问道:“我听说,做这些生意都不太稳当,而且国家现在也不允许成立什么帮派组织了,搞不好很快会被查封禁止的,不知道是不是?” 小个子“呔”了一声,道:“你真是幼稚到极点,你可知道我们老大鹰王是什么人吗?你可知道他背后有什么人罩着吗?告诉你吧,我们老大鹰王号称‘深海龙太子’,为什么叫龙太子,就因为他背后还有个龙王保着他,所以,不管他做出什么事,都有人帮他摆平,谁要是敢查封他禁止他,谁他妈的就是不想在深海市活下去了。” 翦春雷将信将疑地问道:“你们老大鹰王真的有那么厉害吗?” 小个子昂首道:“我们老大不是用厉害两个字就能形容的,简直可以说是神通广大,他英俊潇洒高大威猛,身边的女朋友多如牛毛……” 翦春雷看他说话的样子,越来越觉得他像一个唱大戏的,差点能把黑的说成白的,公的说成母的…… 从前,在妈妈大姐二姐三姐四姐五姐的叮咛和教育下,翦春雷无论是在校里还是校外连架都不敢打,更不用说去跟什么流氓散仔混了,可如今他闯下了弥天大祸,来到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要该如何才能生存下去呢? 如果不找点事做混口饭吃,势必沦为街头人人鄙夷的乞丐,可他这一次仓皇出逃,连个证明自己的东西都没带,还能干些什么正经的事呢,又有谁会相信他收留他呢? 实在想不出别的出路,就先跟小个子说的鹰哥混,走一步算一步吧,只要他们不让自己干什么太出格的事,让自己能有一口饭吃不至于饿死就行。 经过一番艰难的心理斗争后,翦春雷终于说服了自己,勉强点头道:“好吧,只要你们给我吃饱饭,我就跟你们混。” 小个子拍了拍他的肩笑道:“好,够爽快,我现在就带你去见我们的老大,求他收下你。对了,我叫花麻雀,你叫什么?” 翦春雷因为犯事在身,不想透露自己的真名,但也不能告诉别人自己无名吧,犹豫了一会突然灵机一动道:“我……我叫……我叫田羽……田地的‘田’,羽毛的‘羽’。” 其实“田羽”这个名字并不是他刚刚杜撰的,早在初中时他就已经把“田羽”作为化名。 当时班上的同学都喜欢玩“拆字取名”的游戏,就是把名字里的字拆出来形成另一个名字,据说是受了大名鼎鼎的金庸影响,“金庸”这两个字就是从他的本名“查良镛”中的“镛”字中拆出来的。 翦春雷那时也觉得这个游戏好玩,绞尽脑汁从他名字中的“雷”字,拆出一个“田”字作姓,从“翦”字拆出一个“羽”作名,得到“田羽”这个自认为响当当的大名。 可是花麻雀听他报上名来,却撇撇嘴道:“田羽?谁给你取个这么难听的名字,我觉得叫田鸡还好听一些。” 翦春雷涨红了脸道:“我就是叫田羽,不是什么田鸡,田鸡总是被人吃掉,而田羽长有一双翅膀,会飞得很高很高。” 花麻雀不耐烦地道:“算了,你叫什么名,想飞得多高关我屁事。我刚才是问你外号叫什么,出来混没个响亮的外号怎么行!快说,你的外号叫什么?” 翦春雷忽然想起在学校时同学们给他取过一个外号叫“无敌蒜米”,答道:“我的外号叫‘小蒜米’,只要早餐吃了蒜米,我一天都会特别兴奋,觉得浑身有使不完的劲,上体育课时没人能跑得过我。” 花麻雀点点头道:“小蒜米,小蒜米,这个外号还不错,在外面混就要多吃点蒜米,吃了蒜米能让你的嘴巴比公共厕所还臭,只要一说话就能薰到对手,臭得他受不了乖乖地投降。” 翦春雷没想他竟会这么说,有些哭笑不得道:“瞧你说得,都可以把小蒜米当作一种武器,把它放在嘴里比黄鼠狼放屁还强!” 第3章 飞车夺包(2) 2 半个小时后,花麻雀把翦春雷带到一个废弃的厂地,厂地门口两旁随意停靠着十几辆摩托车,几十个穿着古怪的男男女女围在场地中央的几张桌前玩耍,有的玩扑克麻将,时不时激动地拍出一把钞票,有的喝酒划拳,肆意的笑声震得旁边废旧工厂的房顶都有些摇晃。 花麻雀对一个半躺在一张“太子椅”上的男人躬身道:“老大,他叫小蒜米,是我刚刚认识的兄弟,长得又高又帅,他想加入飞车帮为老大效力,请老大收下他吧。”接着又对翦春雷道,“快叫鹰哥好。” 翦春雷看见鹰哥脸上带着一副桀骜不驯的表情,嘴里叼着一根冒着呛味的烟,身上穿着一件不伦不类的花短袖,臂上纹着一只挥动利爪的恶鹰,还搂着一个染着桔红头发、身材娇小、漂亮时髦的小太妹,心中有些不太舒服,但还是上前打了声招呼:“鹰哥好。” 鹰哥乜斜着眼瞟了翦春雷一下,冷冷道:“小蒜米?穿得跟土包子一样,应该叫小土蒜才对。长得又高又帅有个屌用,你以为我们找人来拍电影的吗,我们找人来是干大事的,你问问他到底有什么本事?” 花麻雀被鹰哥劈头盖脸训斥一番后,竟然还保持点头哈腰的姿势,向翦春雷问道:“小土蒜,老大问你,你有什么本事?” 翦春雷想了想,老老实实地回答:“我会耍几下双截棍,还会唱一些流行歌曲!” 旁边几十个飞车帮的人听了都哈哈大笑起来,就连鹰哥搂着的小太妹也笑得花枝乱颤,每个人脸上尽是无比嘲讽和鄙夷的神情。 鹰哥笑骂道:“我操你公龟,你以为老子是唱片公司老板,专门捧那些会唱几句屁歌的蟋蟀哥当明星呀!你再对老子说一遍,你到底有什么本事敢到这里来,不会真的是想给我们开什么吃屎的演唱会吧?” 翦春雷被他们嘲笑得心头火起,要是在以往遇到这种情况,一向孤傲的他肯定会扭头就走,可现在的他毕竟刚从一个穷困的小镇来到繁华的都市,举目无亲,无处可去,只好憋着一股气,屈从地道:“我虽然没什么本事,但是我可以向鹰哥学习,我念过三年高中,除了学习成绩不行,别的方面却不见得比别人差。” 鹰哥缓缓坐直身子道:“嗬,不错呀,你居然还念过高中,算是我们干这一行学历最高的。好吧,我就给你一个机会,只要你今天出去干一票回来,不管是多是少,我都收你做小弟,对你算是够意思了吧?” 翦春雷莫名奇妙问道:“干一票,干什么一票?” 鹰哥不直接回答他的话,而是对花麻雀道:“你先带他下去,告诉他怎么做,要是今天干不了一票,以后也不要再来见我了!”说完,继续跟旁边的小太妹调情,手掌还很不老实摸向她的胸部,似乎当翦春雷是个透明人一般。 花麻雀知道鹰哥说一不二,不敢再向他求情,问身旁的同伴要了一根车钥匙后,启动门边的一辆摩托车,载上翦春雷离开废弃场地。 翦春雷跟花麻雀出去后,忍不住问道:“刚才鹰哥说干一票到底是什么意思?” 花麻雀漠然道:“问这么多干嘛,等下我叫你干什么你照做就行了。” 翦春雷听花麻雀这么遮遮掩掩地回答,有点预感到他让自己做的肯定不是什么好事,忐忑不安地跟随他快速地行驶在川流不息的大街上,对掠过两旁的新奇景物根本无心欣赏,只想着花麻雀带自己出来究竟要干什么。 花麻雀驾驶摩托车冲进一条深幽的小巷,看到巷子里过往的行人较少,指着前方一个左手提着皮包的年轻女子,向翦春雷轻声道:“等下我把车开到她身旁,你就伸手把她的皮包拿过来,知道吗?” 翦春雷愣了一愣,以为自己听错了,问道:“你说什么,伸手把她的皮包拿过来?” 花麻雀道:“那当然,你以为我辛辛苦苦带你出来是陪你逛街吗?” 翦春雷摇摇头道:“不行,我不能拿她的皮包,这么做跟抢劫有什么区别?” 花麻雀冷冷道:“你说拿也好,抢也行,总之你要是不带点东西回去,你就别想跟鹰哥混了。” 翦春雷这才明白鹰哥对他说的干一票是什么意思,可是从小到大他都听从妈妈大姐二姐三姐四姐五姐的教导,没有偷偷拿过更不说抢过别人的东西,如今花麻雀突然叫他这么去做让他一时难以接受,不禁胆战心惊地问道:“如果我们去抢她的皮包,万一她反抗报警怎么办,警察过来把我们抓起来怎么办?” 花麻雀怒道:“这里只有她一个女人,我们两个大男人怕她个屁,而且刚才我在周围探过点了,这附近连个警察都没有,就算她喊破喉咙也不会有人理的。废话少说,听我的命令,等我开车靠近她时,你就马上动手!”说完突然加快摩托车的速度,很快驰到那年轻女子的身后。 那年轻女子早就听到有人在背后不停地说话,又听到摩托车发动机的响声越来越大,突然警觉地把皮包从左手换到右手,但还是觉得不放心,又把提包挎起来,放到右边腋下,用右手臂紧紧夹住。 翦春雷乘坐摩托车来到她身旁,见她已经做好防备,望了她一眼后,始终不能下定决心去抢她右手夹住的皮包,手臂伸出一半又缩了回来。 那年轻女子转头看见身后的翦春雷神情有些古怪,连忙快步躲到一根电线杆后面,翦春雷错失抢包的最佳机会,只好放弃行动跟随花麻雀向前继续驰去。 花麻雀带着翦春雷来到一个无人的角落停下,马上破口骂道:“你他妈的搞什么鸟,怎么不伸手去抢她的包?” 翦春雷苦笑道:“你说,我们这样做是不是犯法?” 花麻雀狠狠地拍了一下摩托车后座,怒道:“犯你个***毛法,只要你动作利索点,抢了东西马上就跑,不要让别人看到你的脸,也不要让别人追上你,更不要让警察抓到你就行。” 翦春雷忍不住辩道:“就算警察抓不住你,并不意味着你这么做不犯法呀。” 花麻雀吼道:“抢个包都不敢,你还是男人吗?出来混的人哪个手上没一点案底,你要是老老实实的没胆犯事,就永远别想发大财。” 翦春雷淡淡地道:“对不起,我可从来没想过靠这个来发大财。”说完不再理会花麻雀,转身向巷子外走去。 花麻雀指着他离去的背影,骂道:“你他妈的要是愿意流落街头整天挨饿,一辈子做人人都看不起的臭乞丐,你就滚得远远的,永远别来找我……” 翦春雷性格中天生有种不屈的狂傲,最讨厌别人强迫他做他不愿做的事情,不管花麻雀怎么辱骂他,他都一步不停地昂首向前,似乎下定决心就算饿倒街头也绝不回头。 花麻雀没想到翦春雷如此硬气,眼看真的要一走了之,想到自己独自回去无法向老大交差,只好骑上摩托车追上翦春雷,软语相求道:“蒜米兄弟,刚才是我嘴贱,不应该骂你,我现在向你道歉,你千万不要丢下我不管啊!如果你就这样走了,我要是这么空手回去,鹰哥非剥了我的皮不可!” 翦春雷冷冷道:“剥你的皮又不是剥我的皮。” 花麻雀哀求道:“蒜米兄弟,算我求你了,行吗?你就看在今天早上我给你三个包子的份上,帮一帮我的忙吧。我们只干一票,干完一票就回去吃饭,然后你可以选择留下来,也可以选择离开,我们俩谁也不欠谁的,你看行吗?” 第3章 飞车夺包(3) 3 翦春雷刚才负气而走,越走肚子越饿,听他说干完一票就可以回去吃饭,想到自己连野狼都宰了,抢个皮包又算得了什么,终于壮起胆子道:“好吧,你再带我去试一试,不过,我只答应你干一票,不会再干第二票的。” 花麻雀心想,只要你干了第一票,尝到了甜头,就不可能不干第二票,而且只要把你拉下水,让你有了案底后,你还能再回头吗,到时还不是得乖乖地听我摆布?嘴上却道:“好的,好的,我们只干一票,只要干成功了,你想什么时候走都行,我一定不会拦你的。” 翦春雷还是有些犹豫道:“可是,我从来没抢过别人的东西,心里总是有些害怕,感觉手上发软,使不上劲。” 花麻雀斥道:“怕你个头,你不要老想着,是在抢别人的皮包,你应该这么想,是从别人手上抢一只烧鸡,要是抢不到,你就得饿死,这样的话,你不就有动力了吗?” 翦春雷苦笑道:“烧鸡,有哪个皮包会做成烧鸡的样子?” 花麻雀拍拍他的肩以示安慰,道:“就算没有烧鸡模样的皮包,你也要这么想,总之抢到包里的东西后,我们肯定就会有烧鸡吃了。好了,我现在就带你出去寻找目标,等下你一定要快速下手,绝对不能像刚才那样缩手缩脚的比老鼠还胆小,知道吗?” 翦春雷艰难地点了点头,咬牙道:“好吧,我尽力去做就是。” 花麻雀招呼他上了摩托车,又带着他在附近的街头巷尾兜圈,一直兜到傍晚,才在一条僻静的巷子里发现一个合适的目标。 那是一个三十几岁、身材匀称的女子,她左肩挂着一个大布包,右手牵着一个五、六岁的小女孩,丝毫没有注意到花麻雀正开着摩托车向她逼近。 花麻雀开到距离那女子还有三米左右的地方时,向翦春雷低声喝道:“动手!” 翦春雷迟疑了一下,正想配合花麻雀的指令伸出手去,做好抢包的一切准备,却感觉右手的肌肉紧张得有些酸麻,竟然僵硬得有些不听使唤。 花麻雀似乎察觉到翦春雷的异常,又低声说了两个字:“烧鸡。” 翦春雷得到花麻雀的提醒后,看了看那女子手上的大布包,发现它的颜色以酱红色为主,与烧鸡的颜色果然十分相似,不禁咽了咽口水,就在他们的车子掠过那女子的一刹那,终于伸出手去将那只“烧鸡”紧紧地扯住。 那女子感觉肩上的布包被扯动后,转过头来惊恐地叫道:“你,你们,干什么?” 翦春雷原本就没有任何抢东西的经验,再加上内心的彷徨导致动手时拖泥带水,没能一下子把那女子的布包抢过来,而那女子发现布包被人扯住后,本能地伸出双手抓住布包,与前来抢包的人展开争夺。 花麻雀见翦春雷出手笨拙,没能在第一时间把布包抢过来,低声骂了一句后马上加大油门,驾驶摩托车快速往前开。 那女子被摩托车强大的动力一拉,不由自主地向前跑了几步就摔倒在地,但双手还是死死地拽住自己的布包。 花麻雀见那女子被摩托车拖了十几米却还是不肯放手,连忙吓得大喊道:“快点解决她,要是被别人发现追上来,我们就完蛋了。” 翦春雷手中紧紧抓住“烧鸡”,急得满头大汗道:“怎么……怎么解决?” 花麻雀骂道:“你他妈的连打人都不会吗?” 翦春雷只好回头对那女子道:“喂,你快放手,你再不放手我就要打人了。” 那女子一点也不肯松手,虽然眼神中透露出些许恐惧,但还是不屈地高声道:“这个包是我的,你们不能抢我的东西。” 花麻雀见翦春雷犹犹豫豫的许久也下不了手,终于忍不住放慢车速,回过身举起一只手向那女子脸部和手上狠狠地打去。 那女子被打得嘴角出血鼻青脸肿疼痛难忍,无奈之下只好松开双手,一下子滚倒在马路中间。 她的女儿一路小跑赶了过来,见妈妈倒在地上半天也爬不起来,推着她的身子“呜呜呜”地大哭起来。 刹那间翦春雷似乎失去所有的知觉,虽然坐在花麻雀的摩托车上继续向前驶去,但眼前还定格在那一幅挥之不去的画面——一个弱小的女孩在她倒地的妈妈身旁不停地凄声哭泣。 当翦春雷和花麻雀来到飞车帮总部——那个废弃的场地时,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花麻雀停稳摩托车后一跃而下,从翦春雷手里抢过那个大布包,兴冲冲地把它献给鹰哥。 鹰哥刚开始接到沉甸甸的大布包时,还夸奖了花麻雀几句,但当他打开大布包后,发现里面除了有个小钱包装着三十几块零钱外,其余的主要是些小孩的书籍和日常用品时,一气之下把整个布包的东西全都倒了出来。 花麻雀连忙蹲下身子翻着地下凌乱的东西,突然发现一个用塑料裹得严严实实的小包,马上将它举过头顶,高兴地道:“老大,这里面肯定装有贵重的东西,说不定是从银行刚刚取出来的新钞票。” 鹰哥看到塑料包后眼前一亮,马上伸手将它抢过,先在手上掂了掂,感觉它的厚实度的确像是装有一大捆钞票,连忙将上面一层又一层的塑料包装用力撕开,最后发现里面竟是五本装订成册的破旧书稿时,将它砸向花麻雀和翦春雷,气急败坏地道:“操你公龟,你们的眼睛长在屁股上吗,这破玩意他妈的是钞票吗?你们俩出去一天就抢回一个垃圾布包、几十块钱和一堆大便纸,还他妈的不够抵我一天的油费呢!” 花麻雀吓得两腿发软,指着翦春雷为自己开脱道:“本来我们第一次看上的是一个拎着皮包的富婆,可是小蒜米却婆婆妈妈的下不了手,结果就坏了我们的大事。” 鹰哥怒不可遏地吼道:“什么叫下不了手,她是你姐还是你妈,连一个女人的东西都抢不到,留你们这两个废物来有个鸟用。”说完一边继续对翦春雷和花麻雀大声辱骂,一边对他们拳打脚踢起来。 翦春雷和花麻雀都不敢还手,很快被鹰哥放倒在地,当作倒地的沙包踢打起来。 花麻雀不停地用手捂住要害,身子像刚被挖出的蚯蚓般上下伸缩,哀求道:“鹰哥,我们都是蠢货,我们知道错了,求求你再给我们一次机会,明天我们一定出去干一大票回来。” 鹰哥怒骂道:“干你*个头,今天出去一天,抢回一大摞大便纸,明天再让你们出去,是不是想抢回一大坨屎呀?”说完又伸脚朝花麻雀踢去。 不过花麻雀久经挨打,早已练就一种“蚯蚓伸缩功”,竟能躲开鹰哥大部分拳脚,引得鹰哥一股气无处发泄,放弃追打他专门往翦春雷身上招呼。 可怜翦春雷还没学会“蚯蚓伸缩功”,想模仿花麻雀的动作扑腾几下却感到气力不继,很快就被鹰哥踢得痛苦地捂住腹部在地上滚来滚去。 花麻雀爬起来跪在地上,继续哀求道:“鹰哥,不要再打了,再打下去我们连命都没了,怎么能帮你出去办事呢。再给我们一次机会吧,明天要是抢不到好东西来,我们俩任你怎么处置都行。” 鹰哥狠狠地打了翦春雷一顿,气渐渐消了下来,踩住翦春雷的脑袋,厉声道:“好,我就再给你们一次机会,明天你们要是干不成一个大票,我就直接把你们俩给做了喂狗,省得你们在飞车帮只会吃饭拉屎不会干活。” 花麻雀连连点头道:“好的,好的,我们听鹰哥的,明天一定不会让你老人家失望的,那我们现在可以去吃饭了吧。”说完从地上把翦春雷扶起,因为他知道明天单靠自己一人也干不了什么大票,必须得要翦春雷全力支持才行。 鹰哥余怒未消地吼道:“吃饭?你们吃屎去吧!” 花麻雀哭丧着脸道:“鹰哥,不吃饭怎么有力气,没有力气明天怎么去干活啊?”为了寻求援助,紧接着又转头对翦春雷道,“你说是不是,土蒜兄弟?” 翦春雷擦了擦眼角的鲜血,心里对这个动不动就打人的鹰哥十分反感,喘着粗气故意大声道:“是的,不吃东西就没力气干活!” 鹰哥弯腰把地上沾满黑尘的破书稿捡起,使劲地在翦春雷脸上拍击,冷笑道:“臭小子,居然敢跟老大顶嘴,你还有没有规矩。好,我让你吃,现在你马上给我张开嘴巴,把你抢来的这本破玩意吃下去。” 翦春雷从小到大哪里受过这样的屈辱,双眼毫无畏惧地盯着嚣张跋扈的鹰哥,额头上暴起根根青筋,手上也已握紧了拳头。 第4章 麻辣太妹(1) 1 鹰哥看着他满脸倔强的神情,似乎对自己的教训很不满意,嘲弄地挑衅道:“嗬,你这臭土蒜还不服气,是不是想打我呀,来啊,放马过来,你要是能打赢我,这个老大的位子就是你的,还有,我的马子也是你的。怎么样,你到底敢还是不敢,赶快放个屁呀,你这个臭娘娘腔,就算给你十个胆谅你也不敢碰我一下,你要是想证明自己是个男人,明天就给我去抢点好货,干一单大票回来。” 翦春雷被他骂得低下了头,可是心中的怒火却燃烧到极至,当他听到鹰哥骂他臭娘娘腔和不是男人时,想起几天前野狼对自己的鄙视和这些年同学们对自己的冷眼,终于像一只出山的猛虎冲上前去,将还在得意训话的鹰哥撞得连退几步,同时从旁边花麻雀的裤腰上迅速拔出一把弹簧刀,没等鹰哥站稳就架在他脖上,大声道:“我操你公龟,你们他妈的统统给我站到后面去,哪个敢上来我就宰了他!” 别看鹰哥之前一副威风八面的样子,被翦春雷用弹簧刀逼住后,吓得把屎尿全都拉在裤子上,笑得比哭还难看,语无伦次地道:“土蒜兄弟,不,土包兄弟,不,蒜米兄弟,我们有话好好说,你可千万不要乱来啊。” 翦春雷用刀柄在他头上敲了一下,厉声道:“兄弟?我来这里两次,你对我不是骂就是打,把我当作是兄弟过吗?兄你妈的头,你要是敢反抗,我就一刀把你宰了,反正老子前几天刚宰过一个,今天再宰你一个也不嫌多!” 鹰哥哀求道:“小蒜米兄弟,不,小蒜米大哥,你就饶了我吧,我上有八十岁的老母,下有一岁……” 翦春雷不等他说完马上接口道:“下有一岁的孩子要你回去喂奶对吗?你既然已经有老婆了,那么这个女的又是你什么人,刚才你不是说她是你女朋友吗,你他妈的这样做对得起你老婆吗?” 鹰哥装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道:“我不是人,我在外面偷偷找女人,我对不起我老婆,小蒜米大哥,你要是喜欢这个妞我就把她送给你当女朋友好了。”接着马上向旁边那个桔红色头发、穿着露脐装、长相漂亮却总带着一脸什么都不在乎神情的小太妹道,“丹丹,快过来亲小蒜米哥哥一下,从现在开始他就是你的男朋友了。” 红发小太妹很不情愿地走了过来,翦春雷连忙厉声道:“你不要过来,我才不要什么女朋友呢,你们给我听着,在场的男人马上统统给我把裤子脱*下来。” 飞车帮的小混混们不知道翦春雷为什么要他们脱裤子,全都不知所措望着鹰哥,鹰哥连忙大声道:“蒜米哥刚才说的你们没听到吗,叫你们脱你们就脱,婆婆妈妈的干什么。”然后向翦春雷陪笑道,“蒜米哥,原来你的口味跟一般男人不一样啊。” 翦春雷不理会鹰哥的讽笑,见那些小混混们脱下裤子后,继续下令道:“接下来把你们口袋里所有的东西,包括摩托车钥匙,还有你们抢来的所有钱财全都放在这个包里。”边说边指着刚刚抢来的大布包。 小混混们这下子犯难了,依旧看着鹰哥请他示下,鹰哥刚想和翦春雷谈谈条件,忽然感到脖子上一凉,知道那把弹簧刀正贴着他的肌肤划过,慌忙道:“蒜米哥叫你们把抢来的东西拿出来,你们就赶快拿出来,蒜米哥要是喜欢的话,你们就把它们统统送给蒜米哥,你们一定要明白,蒜米哥拿你们的东西就是看得起你们。” 翦春雷看着小混混们把今天和前些日子抢来的钱财和其他物品都放进那个大布包里,又让他们蹲下来用皮带把自己的两脚捆在一起,突然拿起旁边破桌上一个空啤酒瓶在鹰哥头上狠狠地敲了一下,然后把他推给那些光屁股的小混混,在一阵阵大呼小叫声中,提起地上的大布包向废弃场地外面跑去。 鹰哥捂住流血的脑袋坐倒在地上,一边痛哭一边指着翦春雷离去的背影,狂吼道:“你们还不快给我去追,一定要把他活捉回来,我要亲手将他碎尸万段。” 小混混们听到老大的命令后慌成一团,有的连脚上的皮带都不解开就弓下身子,学癞蛤蟆的样子一蹦一跳地去追翦春雷,有的倒是想起要解开皮带,可是由于刚才手法到位绑得太结实,解了半天还是解不开,又被鹰哥催着去追人,早已光着屁股在地上滚了好几圈。 翦春雷抱着大布包拼命地向前奔跑,其实他带走飞车帮抢来的东西并不是想独自占有它们,只不过是对鹰哥和那些小混混抢东西的做法极为反感,才突然想到通过这种“反抢”的方式来给他们一点惩戒,顺便为自己刚才的挨打出一口恶气。 但是当他往前跑了半个多小时,就感觉手上的东西越来越沉时,有点后悔把这么一个大累赘带出来,可是既然带都带出来了,难道为了减轻身上的重量,就这么随手把它们丢入路边的垃圾桶吗? 就在他跑到一个十字路口,不知往左还是往右停下脚步顺便稍作喘息时,忽然看见路边不知何时被挖出一个个大坑,旁边还放着很多半人高的小树苗,不再多想就顺手把大布包丢进其中一个坑里,将一棵小树苗放在布包上面,用脚快速拨扫旁边的泥土,把树坑填上踩实。 “喂,你在干什么?”突然一个声音从翦春雷身后传来,着实把他吓了一大跳。 当他回头看见来人染着一头红发,正是鹰哥的小太妹女友时,以为鹰哥和他的手下也已追了上来,二话不答立刻撒腿就跑。 翦春雷丢掉手上的包袱,步伐明显比刚才轻快许多,可是就在他不知跑了多久,以为早已甩掉身后追来的人,终于可以停下来好好休息时,突然看到前方不远处笑吟吟地站着一个漂亮时髦的女孩,不是那个如影随形的红发小太妹还有谁? 只见红发小太妹努努嘴,狡黠地笑了笑道:“喂,土蒜,你还是别跑了,你是逃不出我的手掌心的。” 翦春雷惊慌失措地道:“刚……刚才我明明看见你在我身后,你……你是怎么跑到我前面来的?” 小太妹得意地笑道:“这里是我的地盘,我在这里从小玩到大,就算闭上眼睛也知道该往哪条路走。刚才你尽挑最宽最大的道路跑,而我只要穿过几条小巷就能赶在你前面。” 翦春雷无心听小太妹说话,提心吊胆地问道:“鹰哥他们呢?” 小太妹斥道:“他们还没到呢,这帮该死的蠢货,一个个笨手笨脚的,穿一条裤子都要花去半天时间,要是叫他们去找小姐,恐怕不到一秒钟就脱光了。” 翦春雷看见她身后并无其他人跟来,知道她说的是实话,这才稍稍有些安心,道:“没追上来就好,那你……我可没有什么地方惹到你,你为什么要拦住我?” 小太妹嘟着嘴道:“你把我男朋友打得都站不起来了,我不拦你我拦谁呀?” 翦春雷不服气道:“是他先动手打我的,要是我不还手,还不被他活活打死吗?” 小太妹转了转滴溜溜的双眼,笑道:“好吧,鹰哥打你一顿,你打他一下,你们俩算是扯平了,可是因为你让鹰哥说出实话,让我知道他已经有了老婆,就不能再当他的女朋友,你认为这件事情该怎么解决?” 翦春雷害怕鹰哥他们随时会追上来,不想跟她多说废话,直截了当地问道:“那你,你想干什么?” 小太妹一字一顿地道:“我要你做我的男朋友,养我一辈子。” 翦春雷刚才没被鹰哥的打骂吓倒,这回却差点被她的话吓得摔倒在地,苦笑道:“你说什么?要我做你的男朋友?我和你刚刚认识,凭什么做你的男朋友,还养你一辈子?” 第4章 麻辣太妹(2) 2 小太妹振振有辞地道:“刚才你没听到鹰哥说吗,谁能打倒他就能得到他的马子,我就是他的马子,你现在把他打倒了,就必须对我负责,做我的男人把我养下去。” 翦春雷从来没听过比这还要荒唐的理由,正当他在大脑中拼命地搜寻,准备用最严厉的词语来回绝小太妹时,突然听到身后有人大喊:“我看见他了,那个臭土蒜在哪里!” “抓住他,把他打到他老娘都不认得去!” “还要脱掉他裤子,让他光屁股坐在仙人球上!” 翦春雷不用回头看就知道能想出这么多害人手段的家伙一定是鹰哥的手下,再也顾不上理会无聊之至的小太妹,连忙撒开步子迅速向前方跑去。 可还没等翦春雷跑出几步,小太妹就像一只猎豹般(穿豹纹露脐装和豹纹超短裤)追上来拉住他的手道:“你对这里不熟,不管怎么逃,始终会被他们追到,来,我带你去一个地方,保证让他们找不着。” 翦春雷这时已被吓得六神无主,只得拉着小太妹的柔软的小手,跟她一起穿过一条条又黑又窄的小巷,来到一栋居民楼前。 小太妹从口袋摸出一小串钥匙把一楼的大门打开,让翦春雷进来后把大门从里面反锁,然后拉着他朝楼上跑去,到第三层楼后又取出一根钥匙把房间的大门打开,神秘地朝他笑了笑,招呼他进去。 翦春雷从小到大没去过女同学的家,正犹豫着是不是跟小太妹进去,如果遇到她的家人该说些什么,没想到已被小太妹硬生生地推进屋去,等小太妹打开电灯开关,看到屋里的情形后,不由吓了一大跳。 这是怎样一间新旧混杂、凌乱不堪的屋子呀,墙上挂着许多裱在木纹镜框里的黑白老照片,旁边贴着一张张大大小小的“三好学生”和“优秀班干”奖状,大厅的地板上除了到处都是发霉发臭的果皮、废纸和垃圾外,还胡乱堆砌着各式各样的漂亮纸盒,形成一道道高矮不一的纸墙,纸墙后隐隐透出沙发的一角,上面随手堆放着少女的乳罩和内裤,每一条都有花式不一、精巧漂亮的蕾丝花纹,不知道是用过的还是没用过的。 小太妹见翦春雷看得两眼发直,使劲地拍了他的肩一下,道:“这里就是我的家,我从来没带别的男人来过,你待在这里,鹰哥他们肯定找不着的。” 翦春雷看得有些神情恍惚,呐呐道:“这……这是你的家吗?怎么……这么……” 小太妹见他结巴了半天也说不出来,接口道:“你想说怎么这么脏这么乱对吧?废话,不脏不乱的话我带你来这里干什么!” 翦春雷苦笑道:“你带我来这里不是躲避鹰哥他们的吗?” 小太妹斥道:“你到底是不是一个男人,难道就这样没用,非要我这么一个小女生来保护你吗?” 翦春雷羞愧得脖子通红,忍不住硬气道:“我当然是男人,我这就离开这里,用不着你这个小女生来保护。”说完,转身向门外走去。 没想到小太妹抢先一步挡在他身前,伸脚一勾把大门关上,笑道:“我刚才是逗你玩的,现在鹰哥他们说不定就在楼下等着,你下去的话一定会被他们大卸八块的,所以这些天你还是乖乖地留在我这里,不要到处乱跑了。不过,你在这里必须要听我的话,首先不许说我这里脏和乱,还有……” 翦春雷刚才也是一时冲动说了要走的气话,想到一离开这栋楼说不定就会有生命危险,当然愿意待在她的屋里,见她眼神有些闪烁不定,忽然停下来不说话,忍不住问道:“还有什么?” 小太妹抬了抬眼,半含羞涩又半显娇纵地道:“还有,你必须要答应我一个条件,否则你就下楼去让鹰哥他们砍成肉酱吧。” 翦春雷突然想起了什么,惊道:“你该不会又想让我当你的什么男朋友吧?” 小太妹撅了撅嘴道:“你知道就好,怎么,你是不是认为我配不上你?” 翦春雷摊开双手,一脸无辜地道:“你到底有完没完,难道你不觉得我们发展得太快了吗,我们今天才刚刚认识,我连你叫什么名都不知道,连你多少岁都不晓得,你也不知道我叫什么名,有多少岁了,我们根本谈不上了解,难道就非得做那个什么男女朋友吗?” 小太妹见翦春雷一副着急的样子,反而顽皮地笑道:“不错,你非得做我的男朋友不可,因为你在那么多兄弟面前让鹰哥承认他有老婆,就等于承认他在玩弄我的感情,让大家都笑话我瞧不起我,所以你必须要赔偿我的损失。告诉你吧,我的名字叫陆丹丹,现在我们俩认识了,如果你还不答应做我的男朋友,你就马上下楼去让鹰哥他们砍吧。” 翦春雷见她老是拿鹰哥等人来吓唬自己,真的很想拉开大门跑步出去,但一想到鹰哥将自己踩在脚下乱踢的情景,又感到身上的伤处隐隐发疼,心中的恐惧更是挥之不去,只得忍气吞声地道:“我是知道你的名字了,可是你知道我的名字吗?” 陆丹丹讽笑道:“谁说我不知道,你的名字不是叫小土蒜吗,看你这一身的土样,土得快要掉泥巴,叫这个名字再合适不过了。” 翦春雷有些不快地撇嘴道:“我才不叫小土蒜呢,我的外号叫小蒜米,我的大名叫翦,不,田羽。”他差点说漏了嘴,惊得用不断的挠头来掩饰内心的慌张。 陆丹丹哪里想到他说出的只是他的化名,嘻嘻一笑道:“田羽,田里的羽毛,那不就是土鸟吗?以后,土鸟就算是我对你的爱称了。” 翦春雷听得有些哭笑不得,从“土包”到“土蒜”再到“土鸟”,看来他想甩掉这身土气是很难的了,苦着脸道:“我有个问题很不明白,既然你口口声声说我土,那你到底喜欢我身上哪个地方,为什么非要我做你的男朋友不可呢?” 陆丹丹瞪大眼睛高声道:“喂,土鸟,有一点你必须明白,我要你做我的男朋友,并不是因为我喜欢你,知道吗?” 翦春雷把眼睛瞪得比她还大,说话声比她还高:“那你到底是为了什么要我做你的男朋友?” 陆丹丹毫无迟疑地道:“因为刚才你一下子把我男朋友撩倒在地,又逼他承认他是有老婆的人,我陆丹丹是什么人,好歹也是这街头巷尾的一支花,怎么能再跟他那种连自己女人都保护不了的男人混呢?所以,从今以后,你必须要陪在我身边保护我,直到我找到下一个能保护我的男人为止,知道吗?” 翦春雷松了一口气道:“这么说,你要我做你的男朋友只是暂时的,等你找到合适的人就会让我离开你对吗?” 陆丹丹侧头想了想,突然挥着小手道:“可以这么说,不过为了让你不那么马虎,在你做我的男朋友期间,你必须要和我签订三条协定:第一条,你必须要时时刻刻服从我的命令,如果你擅作主张不听我的话,那就替我做一年的苦工;第二条,你必须要快点喜欢上我,如果不喜欢我那就替我再做一年的苦工;第三条,你必须要好好保护我,要是我被别人欺负,那你就替我再多做一年的苦工。” 翦春雷苦笑道:“怎么做你的男朋友还有那么多协定,弄得我跟旧社会的包身工似的,把自己卖身给你这个大小姐。我答应你,尽量保护好你就行,这三条我能不能不签?” 第4章 麻辣太妹(3) 3 陆丹丹嘟着嘴道:“不行,别人想做我的包身工我还看不上呢,你不签也得签。”说完真的拿出一张纸来,把那三条古怪的协定写在上面。 翦春雷看着那张“卖身契”,想到鹰哥手下那一把把明晃晃的刀,只好自我安慰道,韩信当年还能忍得胯下之辱,自己受陆丹丹欺压一阵子又何妨,说不定过不了几天她又有了新欢,自己就可以解脱了。 还有,只要自己在“卖身契”上签“田羽”这个名,如果实在被她欺压得受不了,两条腿长在自己身上,自己难道不可以一跑了之吗,到时她要找也是找“田羽”的麻烦,又不是找“翦春雷”的麻烦。 一番思虑后,翦春雷才勉强在纸上签上“田羽”两个歪歪扭扭的字。 陆丹丹拿着那张纸看来看去,突然抓住翦春雷的一只手,用手指在他刚刚结疤的伤口上一戳,趁伤口上的鲜血流出来时,强行拉过他的另一只手的手指蘸了一点鲜血,在协定上按了一个手印。 翦春雷因为刚刚和她签了“卖身契”,必须要时时刻刻服从她的命令,一时之间不敢反抗,被她这番动作弄得痛苦难当,差点忍不住跳起来,怒道:“你干什么呀?” 陆丹丹看着翦春雷鲜血淋淋的手臂竟然毫无怜惜之意,淡漠地道:“从前我妈妈对我说,这世上最坏的就是男人,经常用花言巧语来欺骗女人,玩弄她们的身体和感情后又把她们抛弃,所以,你必须要按一个血手印给我,否则我又怎么会轻易相信你的话呢?” 翦春雷心想,这下可完了,连血手印都被她拿走了,自己身体印出的、比身份证还准确的东西都掌握在她手中,恐怕再怎么换名也逃不出她的手心了,最可怕的是如果她把这份物证交给警察叔叔,那自己以后的日子就别想过得安稳踏实了,看来只好暂时屈从她,做她的包身工兼男朋友吧,于是无奈地叹了声道:“好了,我不骗你就是,从今天开始,我一定会好好保护你的。” 陆丹丹开心地笑道:“这就对了,从现在开始,你就是我男朋友了,也是我的贴身护花保镖,所以你一定要听我的话,一定要保护我的安全,明白吗?” 翦春雷的肚子早就饿得咕咕叫,懒得跟她在当“男朋友”还是“包身工”或是“护花保镖”这个问题上纠缠下去,厚着脸皮问道:“丹丹,那个……人家当保镖都有工资领,我给你当保镖是不是……” 他话还没说完,陆丹丹就冷哼一声,睁大丹凤眼瞪着他。 翦春雷被她盯得发毛,只好呵呵傻笑改口道:“我给你当保镖当然是免费的,不过,我都一天没吃什么东西了,你总不能让你的保镖饿着肚子来保护你吧?这可是不利于你的人身安全哟!” 陆丹丹突然向他扮了个鬼脸,调皮一笑道:“本小姐可以让你填饱肚子,变成一个大饭桶,不过你先对本小姐说一句中听的话,要是能在10秒钟内逗本小姐开心,本小姐就考虑给你好东西吃。” 翦春雷早就饿得头晕眼花,没想到陆丹丹还跟他玩这套小孩子的游戏,苦笑道:“你能不能先让我开开胃,现在我的大脑完全进入迟钝状态,根本想不出什么让你开心的话。” 陆丹丹像小孩子般执拗地道:“不行,你要是不逗我开心,我就不让你开胃。” 翦春雷只好自叹命苦,勉强笑道:“好吧,可是你要我说什么你才会开心呢?” 陆丹丹侧着脑袋道:“就说你很疼我,很爱我,会一生一世保护我。” 翦春雷不再多想,像刚学朗读的小学生,面无表情地念道:“你很疼我,很爱我,会一生一世保护……” 陆丹丹娇斥道:“不对,不对,是我很疼你,很爱你!” 翦春雷吐了吐舌头,继续道:“那个……我很疼你,很爱你,会保护你的。” 陆丹丹噘着小嘴道:“为什么不说一生一世?” 翦春雷轻咳一声道:“我们现在不是还处在感情培养阶段吗,更何况你也说了我们之间的保镖和雇主关系只是暂时的,你也不知道将来会找一个什么样的新男朋友,我说一生一世那不是明摆着欺骗你的感情吗?” 陆丹丹咕哝了一声,道:“好吧,算你有理,那你现在先过来亲亲我,培养一下感情。”说完竟真的仰起头来,将精巧的小嘴唇对着翦春雷。 翦春雷有种被逼良为*娼的感觉,吓得满头是汗,道:“丹丹,你能不能先不要闹了,我现在真的很饿,饿得快要晕倒了,我怕我亲你的时候,不小心把你咬下一块肉来。” 陆丹丹突然踮起脚尖抱住翦春雷,在他脸颊上亲了一下,似笑非笑地道:“没见过像你这么害羞的大男人,连亲女孩子都不会。你先在屋里等一下,我这就下楼去买点吃的来,喂饱你这只小馋猫。” 看着她蹦蹦跳跳离去的背影,翦春雷愣在原地好久,无意中摸到脸上被亲过的地方,就像被辣椒油抹过一般发烫。 这几天来他的遭遇实在太过离奇,怎么也没想到会为喜欢的女生阿梅宰了野狼,一路奔波逃到深海这个繁华的大都市,更没想到误入飞车帮后打倒老大鹰哥,还莫名其妙地“赚”到了一个女朋友。 虽说这个女朋友长得有些娇小,额头刚刚到他的胸口,但是她的相貌还是挺不错的,比起他的“初恋”(初次暗恋)的对象阿梅一点都不逊色,而且身材发育很好,屁股浑圆,胸部坚挺,玲珑有致,算得上是个古灵精怪、漂亮可爱的小美人。 不过翦春雷对陆丹丹却没有半分兴致,毕竟他犯事在身,到处流浪,连能不能养活自己都不知道,又有什么能力去养个女人呢? 更何况陆丹丹只是把他当作一个护花使者,如果过些日子她又找到比自己更厉害的男人,说不定就会毫不可怜地把自己甩掉,自己又何必喜欢上她,到时徒遭痛苦呢? 正当翦春雷在客厅里胡思乱想时,陆丹丹已从楼下的夜市打包两盒米粉上来,招呼他在随手一抹就能抹出一层厚灰的餐桌前坐下。 翦春雷如同饿虎扑食,三下五除二就把面前的宵夜干光,陆丹丹随便吃一口后,也把自己那份递给翦春雷,翦春雷毫不客气地接过,又在5秒钟内把那盒米粉吞掉,还把两盒粉汤全部灌入口中,这才意犹未尽地抹了抹嘴巴。 陆丹丹饶有兴致地看他吃完,站起身来道:“好了,跑了一晚上,浑身都是臭汗,我先去洗个澡,你自己看会电视。”说完打开“大屁股”老式电视机,看到上面显示的图像全是重影,抡起小粉拳使劲地往上砸,等图像恢复正常后,朝目瞪口呆的翦春雷莞尔一笑,从沙发上捡起内衣内裤走进浴室。 翦春雷看着饱经蹂躏的老电视,想起刚才陆丹丹发起狠来的那一顿粉拳,又想起自己刚和她签订的“卖身契”,心不在焉地更换电视频道,根本不知道是自己在看电视里的人,还是电视里的人在“看”自己。 就在这时,浴室里突然传出一声凄厉的尖叫,翦春雷刚开始还以为是电视里的美女演员遭遇流氓时发出的,直至又听到“死土蒜,快过来”的标志话语时,才确定是陆丹丹发出的,急忙从沙发上跳起,冲到了浴室的门前。 第5章 契约男友(1) 1 陆丹丹早已打开大门,见翦春雷终于过来,马上冲上前去跳了起来,像一只树袋熊般用双手死死地抱住他的脖子,用双腿死死地缠在他的腰上,尖叫道:“有老鼠,有老鼠!” 翦春雷连忙问道:“老鼠在哪里?” 陆丹丹指着浴室上方的小窗户道:“从那里跑了。” 翦春雷看见窗户边的铁丝网不知何时破了一个大洞,看来老鼠正是从那个大洞钻进来的,刚想跟陆丹丹说明天用东西把洞口堵上,突然低头发现她紧贴住自己胸口的身体竟然一丝不挂,浑身上下湿淋淋的还沾满尚未冲洗干净的泡沫,慌忙伸手使劲向前一推,也不管手掌触摸到什么柔软滑腻的部位,硬生生地把她从身上甩了下来。 陆丹丹万万没想到翦春雷会这样对待自己,像一只被屠夫扒光羽毛丢出去的鸡,被迫让毫无遮掩的屁股重重地砸在湿漉漉的地上,发出一个巨大的啪达声,痛得躺在地上好半天才爬了起来,怒道:“你这个死土鸟,臭土鸟,为什么把我丢在地上?” 翦春雷看着她春光毕露的胴体,慌忙道:“你……你怎么不穿衣服就跑出来了。” 陆丹丹大嚷道:“老鼠都快冲过来了,难道还要我慢吞吞地穿好衣服再走出来吗?你到底是不是男人呀,丢女孩子跟丢麻包袋一样,有你这样保护女孩子的吗?” 翦春雷呐呐道:“可是,可是你……没穿衣服呀!” 陆丹丹没好气地道:“没穿衣服又怎样,没穿衣服的女孩子更应该得到保护,你简直连电视上的那个流氓都不如,如果刚才抱我的人是他,肯定不会被你那样……那样欺负,找到你这种不懂怜香惜玉的人做男朋友真是倒霉透顶了!” 翦春雷被她一连串斥责弄得几乎无地自容,连忙转过身去道:“对……对不起了,我刚才那样做真的不是故意的,我只是害怕……” 陆丹丹轻笑道:“害怕什么,害怕看到我光着身子的样子吗?别的男人想看还看不到哩,你看到了居然还说害怕,怕我像只母老虎吞掉你不成?算了,算我大人有大量,就原谅你一回吧,现在罚你把我抱进去,帮我把刚才弄脏的地方冲洗干净。” 翦春雷吓得浑身一颤,道:“你说什么,要我帮你冲洗?” 陆丹丹柳眉一扬,道:“怎么,你不愿意?我警告你,如果你不听我的话,我就去告诉警察叔叔,说你偷看女孩子洗澡,还对女孩子耍流氓!” 翦春雷颤声道:“喂,你怎么能……怎么能那么说呢,我哪有耍什么流氓,明明是你自己……”他急得都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陆丹丹把他戏弄了一番,这才格格格地开心笑道:“看你吓成那副模样,我刚才是逗你玩的,你不会从来没见过女人的身体,到现在还是个‘需要手动处理的男人’,简称‘处男’吧?” 翦春雷急忙道:“是,哦不,当……当然不是,谁说我没见过女人的身体,我五岁时就和女人一块洗澡,我在老家的女朋友可比你漂亮多了。” 陆丹丹冷笑道:“是吗,那你怎么不在老家守着她,而是一个人孤孤单单地跑来这里,是不是被她抛弃了,哈哈,你用不着回答,看你这副可怜样,就知道你天生是个被女人甩的料。” 翦春雷被陆丹丹的讽刺激怒了,再也按捺不住转过身来,对她大声道:“才不是你说的那样呢,我来这里不是因为被女人甩,是因为有个流氓欺负我女朋友,我跟他争斗时不小心捅了他一刀,结果……我就离开家乡跑出来了。” 他说完才后悔多嘴把事情告诉陆丹丹,十分担心她会追问下去,或者把这件事作为要胁他的把柄。 没想到陆丹丹听后,反而赞许道:“原来你是犯事‘跑路’来的,很好,我就喜欢这样的男人,为了保护自己的女人做什么都不怕。” 翦春雷苦笑道:“当时我的确什么都不怕,现在我像是一只过街的老鼠,见了谁都害怕。” 陆丹丹拍了拍他的肩安慰道:“不要怕,有我在呢,我除了害怕老鼠之外,什么都不怕。好了,我现在要回去洗澡了,你马上进来陪我,只要有你在旁边,我就不怕那只流氓老鼠了,不过你可千万不许回头偷看,你要是偷看的话就是流氓禽兽。” 翦春雷不敢违拗她的命令,伸手向一旁摸索,倒着走进浴室,背对陆丹丹站在门旁,但眼角的余光还是能从沾满水雾的浴镜中看到她若隐若现的玲珑美体。 陆丹丹一边洗澡一边哼着小曲,洗完之后指着翦春雷前方的架子道:“土蒜,把那张红色的毛巾递给我。” 翦春雷拿起那张红毛巾,双眼还是定定地向前,反手把毛巾递给她。 陆丹丹用力扯过毛巾,娇斥道:“叫你不看你就不看呀,你真的是连禽兽都不如。好了,轮到你洗澡了,你现在马上给我把这身臭哄哄的衣服统统脱掉,要是让别人看到,还以为我找了一个挑大粪的回家呢。” 翦春雷怎么会不知道自己穿着一身又脏又臭的衣服,听她这么一说,惭愧得简直有些无地自容,呐呐道:“好……好的,可是,你能不能先出去,我不习惯有人在旁边看……看我洗澡。” 陆丹丹“呸”了一声道:“刚才你不是说五岁就和女人一起洗澡吗,怎么现在连让我看一下都不敢?” 翦春雷羞红着脸道:“你又不是我姐姐,我为什么要洗澡给你看。” 陆丹丹笑道:“原来五岁时和你洗澡的是你姐姐呀,我还以为是那个和你一起光着屁股拿着青梅骑着竹马从小玩到大的村姑女朋友呢。” 翦春雷举起花洒向陆丹丹淋去,道:“不许你嘲笑我的女朋友,我可没有和她光着屁股从小玩到大,而且她也不是什么村姑,她的名字叫阿梅,是一个聪明懂事学习成绩又好的女孩子。” 陆丹丹笑着躲开,走出浴室掩上门,却在门外大声道:“不管那个阿梅有多聪明多漂亮,学习成绩有多好,从今天起,你是我的男朋友,我不许你再想她念她,心中有她,知道吗?” 翦春雷含糊地“嗯”了一声,开始使劲地搓身上快要结成皮的老泥,不再理会陆丹丹说什么。 等他舒舒服服地洗了个热水澡后,这才发现自己除了丢在桶里的那套乞丐装外,根本没准备一套能穿的干净衣服。 正当他犹豫着要不要告诉陆丹丹时,只见她穿着一袭宽大的睡裙,门也不敲就闯了进来,吓得他慌忙伸手捂住下身。 陆丹丹捧着一套衣服和裤子,看见他一脸惊慌失措的样子,露出洁白的牙齿,吃吃地笑道:“你怕什么,怕我吃了你不成?这套衣服是我爷爷留下的,便宜你让你穿上吧。” 翦春雷看着她手上那套缝着补丁的老式衣服,虽然很不情愿却也只好点头道:“你先把衣服放在架子上,我自己拿来穿就行。” 陆丹丹有些不快地道:“哼,我偏要站在这里看你穿衣服,你连身体长什么样都不让我看,还当我是你的女朋友吗?” 第5章 契约男友(2) 2 翦春雷苦笑道:“可是,我真的很不习惯洗澡时有女生在旁边,你能不能先出去,我很快就会洗完,换好衣服出来的。” 陆丹丹顽皮地眨眨眼道:“你刚才不是说,你从小就和你的姐姐一起洗澡吗,难道你的姐姐不是女生吗?” 翦春雷红着脸辩道:“你又不是我姐姐,我为什么要让你看着我洗澡,而且十岁之后我也再没和姐姐们洗过澡了。” 陆丹丹好奇地问道:“为什么?” 翦春雷有些害羞地道:“因为……因为……” 陆丹丹催促道:“因为什么,快说呀,别像个大姑娘似的。” 翦春雷被压抑多年的情绪又暴发出来,大声道:“因为我是一个真正的男子汉,不是什么大姑娘,这个答案你满意了吧。” 陆丹丹不以为意地笑了笑,上前一步拍了拍他的胸膛,道:“切,就你这副瘦猴样,身上的排骨连十斤都不到,也好意思说自己是一个真正的男子汉,就算你想逗我笑也用不着这么老土的方法呀。” 翦春雷羞愧得后退了一步,红着脸问道:“那照你看,要怎样才算是一个真正的男子汉呢?” 陆丹丹撇撇嘴,做出一副花痴的样子,道:“我梦中的男子汉,一定要长得高大威猛玉树临风,不但拥有强壮的胸大肌,还要有标准的六块腹肌,只有跟这样的男人在一起,我才会感到无比的幸福。” 翦春雷冷笑道:“我觉得养猪场里快出栏的公猪挺适合你的标准,什么胸大肌,什么腹股,你想要多少块肌肉它都有。” 陆丹丹气得柳眉倒竖,凤眼一瞪,喝道:“你这个臭土蒜,居然敢取笑我,让我去找公猪,我现在就让你知道我的厉害,看你以后还敢不敢乱说。”说完把手上的衣服和裤子往旁边的架子一扔,抄起一根黑乎乎、臭哄哄的拖把朝翦春雷身上扫去。 翦春雷一边左右躲闪,一边大叫道:“好了,好了,我认输了,不要再闹了。”趁陆丹丹略略迟疑时,从架子上抢过衣服和裤子冲出浴室跑到客厅,像忘记穿防护服的宇航员来到太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把那套破旧的衣裤当“防护服”套上。 陆丹丹提起拖把,一路大笑追到他身旁,问道:“土蒜,你怎么跑得比兔子还快?” 翦春雷喘息未定道:“我再不跑快一点就被狐狸给吃了。” 陆丹丹笑吟吟地来到他面前,忽然喝道:“立定,听我的命令,向后转,不许动!” 翦春雷不知道她在玩什么花样,但想到和她的约定,只好遵照她的指令向后转去。 陆丹丹突然拿起拖把朝他屁股狠狠地打去,大嚷道:“刚才你居然敢取笑我,我现在就把你揍得跟公猪一样肥。” 翦春雷被她打得屁股生疼,双手提着还来不及系上皮带的裤子,像踩到一只刺猬般上窜下跳,还不忘张大嘴巴喊道:“哎哟,救命了,美女谋杀亲夫了,美女谋杀亲夫了!” 陆丹丹毫不理会他的喊叫,继续挥舞拖把朝他身上招呼,口中不停地叱道:“你现在知道你娘子的厉害了吧,今天晚上你要是不跪在床前求饶,看我不把你打成肉饼才怪。” 翦春雷没想她越打越用力,下手居然毫不留情,刚开始还是假装叫苦,到后来惨叫的声音听得自己都同情起来,眼看刚刚洗干净的身体又一次跳高落下时正好迎向她的拖把,急忙大声道:“别打了,你再打的话别怪我还手了。”就在他落地的一刹那,两手忽然伸出抓向打来的拖把。 就在这时,陆丹丹使劲挥出准备击中他的拖把突然停在了空中,两人身前的空气似乎在刹那间凝滞起来。 原来翦春雷的双手紧紧握住拖把时,居忘了自己未系皮带,眼睁睁地看着裤头一滑而下却来不及去抓。 陆丹丹尖叫一声后立刻转过身去,狠狠地跺了跺脚,羞得满脸通红道:“你这个死土蒜,居然敢对我耍流氓!” 翦春雷连忙弯下身把裤子提起来,苦笑道:“明明是你一直追着我打,怎么变成我对你耍流氓了?” 陆丹丹背对着他,伸手斜斜一指,道:“你都这样了,还敢说不是对我耍流氓?” 翦春雷没想到她羞得像个没见过世面的小姑娘,既然这一招管用自己以后就不用再怕她了,故意哈哈一笑道:“怎么样,我是流氓我怕谁。” 陆丹丹听后脸色一变,马上转过身叉起腰,假装做出一副“凶悍”的样子,一步一步地逼近他,嘻嘻一笑道:“就你这副瘦猴样也敢说自己是流氓,如果你是男流氓,那我就是女流氓,我倒要看看是男流氓厉害还是女流氓厉害?” 翦春雷连忙捂紧裤头道:“哎哟,女流氓在上,放过我这个男流氓吧,以后我再也不敢对你耍流氓了。” 陆丹丹板起脸道:“好啊,那你先跪下向我道歉,再对我说一百句甜蜜的话。” 翦春雷用右手两个手指在左手手掌上一曲,装出一副苦瓜脸道:“女主人在上,小的现在向你道歉,请你不要再为难小的了。” 陆丹丹又是好气又是好笑道:“你装模作样一下就想打发我呀,看来我不好好收拾你一下,你都不知道女主人的厉害!”说完举起粉拳向他捶去。 翦春雷刚才吃了她的苦头,再也不敢站着不动,连忙提着裤头向沙发后躲去。 两人就这样围着沙发你追我躲,随后又嘻嘻哈哈地拿起客厅中的纸盒,当作孩童玩的沙包互相扔打,直到最后都累得一屁股坐倒在地板上。 陆丹丹娇喘连连道:“哎哟,快累死我了!土蒜,快过来把我抱到床上,我们一起睡觉吧。” 翦春雷吓了一跳道:“你说什么,要我把你抱到床上,还要一起睡觉?” 陆丹丹嘟着嘴道:“那当然,你现在是我的男朋友兼贴身护花保镖,当然要时时刻刻在我身旁保护我,就连睡觉也不例外。” 翦春雷只好走上前,俯身将她抱起,走进她的卧室,轻轻地把她放在床上,轻咳一声道:“你的床那么小,我可不习惯和别人挤着睡,我还是睡在地板上,在你身边保护你就行了。” 陆丹丹侧着脑袋想了一下道:“那也行吧,不过,你要先过来亲我一下。” 翦春雷吓得声音都有些发颤,道:“你……你到底想干什么?” 陆丹丹瞪了他一眼道:“你是我的保镖男朋友,我想要你干什么,你就得干什么,听清楚了吗?” 翦春雷勉强点了点头道:“那……好吧。” 陆丹丹顽皮一笑道:“这就对了,我现在要你过来亲我一下,如果你不亲的话明天我就断你的粮,让你知道我的厉害。” 翦春雷胆战心惊地走到她身边,在她额头上迅速地亲了一下,道:“这样可以了吧?” 陆丹丹突然从床上跳起,伸出双臂紧紧搂着翦春雷的脖子,硬生生地把他拽倒在床上,然后用自己的身体压在他身上不让他起来。 翦春雷躺在床上和陆丹丹面对着面,喘着粗气道:“我们……我们是不是要做那个?” 陆丹丹奇道:“做什么那个?” 翦春雷羞红了脸道:“就是做男女朋友经常做的那种事情呀?” 陆丹丹啐道:“呸,你想得美,你以为我是个贱女人呀,才认识你一天就跟你做那种事情。我可警告你,你现在是我的男朋友,一切都要听我吩咐,我叫你做什么,你就得做什么,不然的话,我马上休了你,让你不但没饭吃,还得流落街头去跟乞丐婆抱在一起睡,知道吗?” 翦春雷心中有些不服,正想说就算我流落街头,也未必去和乞丐婆抱在一起睡呀,但一想到鹰哥等人光灿灿的刀,还是选择了“忍辱负重”,微微点头道:“知道了,我听你的话就是,你说什么,我就做什么吧。” 陆丹丹赞许道:“这才对嘛,快点躺下来,把手伸过来,让我当枕头靠着睡。” 翦春雷只好和衣在她身边躺下,把长长的手臂伸过去让她枕在头下。 陆丹丹翻了几次身,却还是睡不着,娇嗔道:“你怎么穿了我爷爷的衣服,却一点都不像我爷爷?” 翦春雷苦笑道:“原来你让我穿你爷爷的衣服,是想让我扮你的爷爷,可是我才18岁呀,你见过这么年青的爷爷吗?” 陆丹丹嘟着嘴道:“正因为你不像我爷爷,我才睡不着,小时候只要爷爷哄哄我,我一下子就会睡着了。哦,要不这样,你给我唱首好听的歌,我很快就会睡着的。” 翦春雷心想当这个护花保镖真不容易,还要会唱好听的歌,幸好自己这几年当马路歌手练就一副好嗓子,要不然还真不知怎么过这一关,道:“那我就唱首beyond乐队的歌给你听吧。” 没想陆丹丹马上瞪了他一眼,道:“什么,beyond乐队?都这么晚了,你还给我唱摇滚,你想把楼下的小孩子吓哭呀。” 翦春雷无奈地道:“那你说吧,我应该唱什么歌?” 陆丹丹眨了眨眼道:“就唱‘小兔子乖乖’吧。” 翦春雷苦笑道:“什么,我不会唱儿童歌曲。” 陆丹丹嘻嘻一笑道:“不要紧,我可以教你呀。”说完竟真的一句一句地教他唱了起来。 第5章 契约男友(3) 3 翦春雷只好捏着嗓子跟陆丹丹唱起了著名儿童歌曲——《小兔子乖乖》,他在唱兔妈妈劝小兔子开门那段时一点都不像,但在唱大灰狼劝小兔子开门那段时却特别的像,而且还带着一股beyond乐队特有的悲凄,仿佛正为吃不到兔子而伤心难过呢。 陆丹丹笑骂道:“你这个土包、土鸟、土蒜米、土农民,竟然把好好的一首歌唱成这样,你怎么一点都不懂得什么叫温柔和情调,听了你唱完这样的歌,哪个女孩子还睡得着觉呢?” 翦春雷本来还觉得自己好歹也是个响当当的马路歌手,竟被陆丹丹逼唱这种三岁孩童都会唱的歌曲,真是杀鸡用上了宰牛刀,又被她一顿无端的训斥后,如同被当头泼了一盆冷水,不但不想说话,就连歌也不想再唱了,像个木头人般僵硬地躺在她身边。 陆丹丹见他久久不发一言,脸色也十分难看,就像个自认为没做错事却被责骂的小孩子,于是柔声道:“喂,土鸟,你生气了,你的心眼怎么比女人的还小,被我说几句话就变成一个闷葫芦了。” 翦春雷冷“哼”一声,道:“我不过是个被你呼来唤去的农民小保镖,怎么敢生你的气呢。我只是想不通,你们这些城市里长大的女人为什么这么看不起乡下的农民,要是没有农民种出来的粮食,你们这些娇贵无比的女人早就饿死了。” 陆丹丹连忙坐了起来,提高声调反驳道:“我承认我们城里人吃的粮食全是乡下农民种的,可是除了会种些粮食外,乡下的农民们还会做些什么,中国人中素质最低的就是农民了。从前深海市民晚上睡觉不关门都不怕丢东西,可是这些年来社会治安越来越差,晚上提个包走在路上都感觉不安全,很担心什么时候被别人给抢了,为什么会这样呢?还不是那些从农村来的民工弄的,因为他们素质太低,根本适合不了城市里高技术的活,当他们找不到工作后就到处抢钱打架斗殴,让深海市变得越来越乱,你敢说不是吗?” 翦春雷想到自己就是一个来自贫困山区的穷小子,因为在城市中走投无路才铤而走险去抢包的,可是这些错全都怪在他头上吗,如果没有小混混给的那几个包子,他或许早就饿倒在街头,而街上走的都是冷漠匆忙的人,又有谁会关心一个衣衫褴褛的乡下少年呢,不由激动地道:“你说是乡下来的农民工让这个城市变得越来越乱,难道飞车帮的老大鹰哥是农民工吗,难道带我去抢包的那个花麻雀也是农民工吗?” 陆丹丹冷笑道:“他们当然不是农民工,都是这个城市里长大的流氓,可是据我所知,不止飞车帮,深海市其他几大帮派招收的帮众大多都是农民工,如果没有那些穷得可以做任何事的农民工替他们卖命,这个城市也不至于那么乱了。” 翦春雷不服气道:“你才多大年纪,说话的口气简直跟老江湖一样,难道城市里的每个帮派你都混过吗?” 陆丹丹得意道:“那当然,我可当过很多帮派老大的女朋友,他们手下是些什么人,我怎么会不知道。” 翦春雷本想说,你怎么那么风骚,才多大年纪就有这么多男朋友,但还是忍住不把话说得那么直接,轻描淡写地道:“看来你的男朋友就像地上这一堆堆衣服,任由你换来换去。” 陆丹丹怎会听不出他话中的讽意,一时间想不出什么话来反驳,突然伸手在他腿上狠狠地拧了一下。 翦春雷痛得马上从床上跳起来,怒道:“你干什么呀?” 陆丹丹毫无歉意,反而瞪着他大嚷道:“谁让你说我换男朋友像在换衣服,弄得我像个夜店里的浪女一样,其实我不是你想象的那样,我是一个非常纯洁的姑娘。” 翦春雷忍不住讽笑道:“你才十六岁就换了那么多男朋友,而且每个男朋友不是流氓就是混混,还好意思说自己是纯洁的姑娘,猪才会相信你的话呢!” 陆丹丹突然伸手狠狠地打了翦春雷一巴掌后,还扑向他又撕又咬。 翦春雷忍住疼痛将她一把推开,从床上滚到了地下。 陆丹丹又拿起床上的枕头、玩具和所有能摸到的东西向翦春雷疯狂地砸去,破口骂道:“你这个混蛋土鸟,土蒜,土包,土乡巴佬,我非打死你不可!” 翦春雷一边跳着躲闪,一边大叫道:“喂,你疯了吗,为什么老是打我?” 陆丹丹怒道:“谁叫你污辱我的清白,我告诉你,我不是你想的那样下贱,我虽然有很多男朋友,但我只是跟他们一起玩玩,希望得到他们的保护,并没有和他们发生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你这个臭土鸟,你要是再敢说我不纯洁,我这辈子都跟你没完。”说完又从床上跳下来,对翦春雷一阵拳打脚踢。 翦春雷再也忍不无忍,将她一把抱起,像老鹰抓住一只小鸡,将她重重丢回床上,吼道:“如果你真的认为你很纯洁,又何必在乎别人说什么,我刚才就算说错了几句话,我现在向你说声‘对不起’行了吧,你为什么非得一直这样打我骂我呢?我告诉你,我只是你的男朋友,不是你的奴隶,虽然我的爷爷奶奶都是乡下的农民,我的爸爸是农民转非的工人,我的妈妈现在还是农民临时工,我也是一个流浪在城市里的乡下穷光蛋,但是我有我做人的尊严,我之所以打倒鹰哥逃出飞车帮,就是不想做人人都鄙视的飞贼,你要是再这样看不起我,就算被鹰哥砍了我也不待在这里了。” 他说完真的“噔噔噔”走到浴室里,拿起自己的脏衣服,头也不回地向大门走去。 陆丹丹突然跳下床追上前去,张开双臂将他的腰部紧紧抱住,伏在他背上大声地哭了起来。 翦春雷没想到刚才简直像个毒妇的她现在哭得如此凄厉,但内心被激起的孤傲还是促使自己用十分生硬的口气道:“你放开我,为什么拉住我不让我走?” 陆丹丹带着哭腔道:“求求你,不要走,我害怕一个人待在屋子里,如果你不理我,就再也没有人理我了。” 翦春雷几次甩开她的手臂,没想到又被追上来的她死死抱住,只好站在门边任由她的泪水打湿自己背部的衣服,渐渐从刚才盛怒的状态中平复过来,听到她还是在低声抽泣,想到刚才自己对她的承诺,终于有些心软道:“只要你以后不胡乱发脾气打我骂我,不像其他城里人一样,打心底看不起我这个乡下农民,我可以不走,留下来陪你。” 陆丹丹马上跑到他面前,破啼为笑道:“好,我答应你。那以后我叫你土蒜还是土鸟,要不这样吧,你表现好的时候就叫你土蒜,表现不好的时候我还是会叫你土鸟哦。” 翦春雷长长地吐了一口气道:“你嘴上怎么叫都不要紧,只要你心里不要看不起我就行。” 陆丹丹幽幽一叹道:“其实你误会我了,我并不是看不起农民,也没有看不起你,我只是恨我的爸爸和妈妈,因为他们也都是农民,而且是那种素质很低的农民,所以我才会对农民那么反感。” 第6章 城中村民(1) 1 翦春雷奇道:“你不是从小在这座城市长大吗?你的爸爸妈妈怎么会是农民呢?” 陆丹丹拉着他到床边坐下,将脑袋靠在他的肩上,把这些年来心中堆积的苦恼全都向他倾吐。 原来陆丹丹住的这片地方在十几年前只是深海市郊一个不起眼的小乡村,陆丹丹的祖上也都是普普通通的农民,80年代深海市成为中国改革开放的前沿阵地,市政府为了城市扩容就把郊区乡村的大部分农田给征收了。 为补偿失去世代耕种、赖以生存的农田的村民,政府给村里的每户农民建了一幢楼,还给他们发了一大笔土地赔偿金,分到每户每人头上最少也有十万元,这在提倡市场经济的初期可是一笔不小的数额,毕竟当时的中国只要出现一个“万元户”就能登上当地报纸的头版头条,更何况是十万元户呢。 自从因为得到土地赔偿款一夜暴富后,村里人的生活习惯彻底被打乱了,很少有人想着再去做什么苦活,大多数人做梦都想着怎么花掉手中的那笔巨款。 两三年后,有些村民利用手中的钱去做生意,发了更大的财,但是更多的人把钱花在不该花的地方,为了互相攀比购买家用汽车,车型由两三万元的面包车发展到十几二十万元的高级轿车;一些妇女为了彻底脱离“村姑”的名号,争相购买贵重首饰和名牌服装,恨不得给带出去溜的狗也穿上进口皮衣;还有人在村里设下各种赌局,招揽一大群有钱没事干的农民参与赌博,一个晚上输掉几千元都是家常便饭。 更为可怖的是有些人为了填补精神空虚竟然去吸毒,两年不到就把所得的土地赔偿款挥霍一光,还欠下一屁股债,最后被债主逼得卖掉了政府建给的楼,沦落到街头以拾破烂为生,过的生活连当初一个普通的农民都不如。 当时陆丹丹的爸爸已经快四十岁了还没结婚,本以为要打一辈子光棍,没想到政府竟然“看上”自己多年来懒得种的荒地,抢在其他村民的前头第一个签了征地协议,得到十几万元后马上花了五万准备一份厚重的彩礼,把邻村一位一直把自己拒于千里之外的“村花”风风光光地娶过门。 那位“村花”当然就是后来陆丹丹的妈妈,正当她沾沾自喜嫁入“豪门”,还为陆家生下一位千金后,有一天竟被闯进门的几个流氓一阵痛打,这才知道陆丹丹的爸爸趁她怀孕时经常去赌钱,不但把剩下的五万多元赔偿款输光,还欠下一大笔高利贷。 陆丹丹的妈妈气得哭了好几天,天天吵着要回娘家,陆丹丹的爷爷奶奶只好拿出各自的养老钱,帮儿子还完赌债后,还答应给儿子和媳妇一笔钱,让他们夫妻做些小本生意养家糊口。 就这样,陆丹丹的爸爸妈妈在她还不到一岁时就把她丢给爷爷奶奶抚养,夫妻两人拿着父母给的十万元去海外做生意,此后的三年里忙得只回来过两次,每次待了不到三天又匆匆离开。 陆丹丹在爷爷奶奶含辛茹苦的拉扯中长大,从小到大看着邻居家的孩子们在父爱母爱中幸福地成长,总是忍不住问爷爷奶奶她的爸爸妈妈到底去哪了,爷爷奶奶总是说,他们去海外赚钱了,等赚够了钱就接她到国外去享福。 在陆丹丹十岁那年,她终于等到爸爸妈妈的再次归来,可是原本期待的父母之爱和出国之梦却变成了一场空。 原来她的爸爸在海外做生意赚到钱后,就到外面找别的女人,她的妈妈发现了就去打那个女人,爸爸虽然认错和妈妈回到家,可是从那以后两人动不动就为一些小事大吵特吵,直到最后谁也不能容忍对方,那次双双回到家乡就是为了办离婚手续。 陆丹丹实在没想到久不见面的爸爸妈妈回到家来是为了彻底地和对方分开,就在她还来不及享受半刻父母的温情时,爸爸很快又抛下家又去找那个女人,而她的妈妈也不再理她,自己一个人去海外继续打拼,听说后来嫁给一个新加坡商人,还为他生了一个儿子,成为真正的贵妇人,从此再也没有回来过。 陆丹丹见爸爸妈妈再也不理自己,消沉失落了好长一段时间,就连上课学习都没有心思,整天沉迷在一些不切实际的少女漫画中,结果两个学期考试都排在班上最后一名,被老师找上门来劝退。 爷爷奶奶虽然没念过什么书,却也知道文化知识对一个人成长的重要性,毕竟陆丹丹那时才十一岁,如果不继续学习将来她能干什么呢? 就算他们家还有房产和股份并不愁吃穿,但是如果陆丹丹一不小心误入歧途,怎知那些财产不会被她挥霍而空呢?于是爷爷奶奶费尽心思找来几位家庭教师,求他们无论如何把陆丹丹引到学习的正道上来。 可是,陆丹丹已经无心再学,即使家庭教师在场,她也是手上举着课本底下藏着漫画,根本听不进老师在说什么,每到期末依旧考得一塌糊涂,再也没有爬到及格线上去过。 为了挽救陆丹丹,爷爷奶奶又想出了一个办法,出高价请一个愿意住在他们家的老师,希望她不但帮助陆丹丹补习功课,还能帮助他们两位老人管教管教她,顺便弥补她从小缺失的母亲之爱。 可是,到哪里去找这样既能管学习又能管生活的老师呢?当爷爷奶奶托人连续在当地报纸登载招聘学习兼生活老师三个月后,一个带着不满一岁婴儿的年青女子出现了,说她愿意当这样的老师。 虽然爷爷奶奶觉得她的相貌谈吐十分符合标准,对她北大毕业的学历也非常满意,可是见她身边还带着一个婴儿,担心她照顾婴儿都来不及,哪有什么心思来帮助丹丹呢? 那个女人看出爷爷奶奶心中的疑虑,说她在照顾好小孩同时绝不耽误丹丹的功课,如果他们不放心,她可以先免费教丹丹半年,如果她的成绩不提高,她可以不收一分钱学费。 过了几天,爷爷奶奶见再没有别的老师来应聘,只好把那个带着婴儿的女人请到了家里,陆丹丹知道后不断地给她冷脸看。 那个女人在陆丹丹家里住下后,白天忙着带孩子,晚上早早哄孩子睡后,就和放学回来的丹丹一块玩,从不督促她读教课书,也不逼她写作业,居然跟她一起看漫画书,讨论漫画书里的可爱人物。 陆丹丹没想到天底下竟然还有和自己一样喜欢看漫画书的老师,跟她说话也慢慢多了起来,感觉她就像自己的大姐姐一样亲近,后来还经常听她讲许多漫画书上没有的故事——她本人走南闯北的亲身经历,让丹丹觉得那些故事比漫画书里的还要精彩和动人。 和那个老师相处久后,陆丹丹的知识越来越丰富,渐渐地觉得自己曾经那么喜欢的漫画也不再吸引她了,自己只有努力学习更多的本领,获取让她感到快乐和自信的知识,才能和那个老师一样到外面的世界去游玩,体会和那个老师一样的精彩人生。 第6章 城中村民(2) 2 在那个老师的帮助下,陆丹丹开始静下心来用功读书,学习有了很大的进步,以优异的成绩考上深海市的一所重点中学。 爷爷奶奶十分开心,不但给那个老师很高的报酬,还干脆把她认作他们的小女儿,让丹丹管她叫“小姨”,以增加她们的亲近感。 他们在教育丹丹上的问题之所以这么煞费苦心,是因为他们感觉到自己的年纪越来越大,身体也越来越差,希望以后有个可靠的人帮他们来管教丹丹,让她不至走上歧途。 在初中的前两年里,在小姨老师的帮助下,陆丹丹在学习上依旧保持强大的冲劲,每次考试成绩都能在全年级稳居前列。 在全校老师和同学眼里,她俨然成为学习的好榜样,只要她以这样的势头发展下去,将来肯定能考上一个好大学,可是后来发生的几件事情竟让她走向彻底的叛逆。 在她上初三也就是十五岁那年,当她准备向市重点高中发起冲刺时,爷爷奶奶因为劳累过度先后离世,给她留下一幢五层的住宅楼和一笔攒了半辈子的积蓄。 可是爷爷奶奶怕她把钱花光,临走前就跟村委会专管村民资产的负责人签了协定,这幢楼虽然属于陆丹丹所有,但是她只能出租不能出卖,所获得的租金、社区每年的分红和他们留下的积蓄全都存入银行,存折由小姨老师替她保管,每次她想使用存折里的钱都必须经过小姨老师同意才行。 当最亲的爷爷奶奶离开后,陆丹丹遭受了很大的打击,没有家人陪伴的她不知道学习有什么意义,很长时间都处于恍恍惚惚的状态,平时一向成绩优异、发挥稳定的她到后来竟然连重点高中都考不上。 在当时,考不上重点高中就意味着大学梦基本破灭,遭受连连重创的陆丹丹完全失去信心,初中一毕业就不再读了书,经常请一些狐朋狗友到高档消费场所去玩乐,每次都大手大脚地花钱,没钱时就向小姨老师伸手。 虽然爷爷奶奶留给她不少钱,出租自家楼房又能拿到租金,每到年底还有村里产业的分红,算下来每个月差不多有两千元(乖乖,翦春雷他爸当时在镇上卖一年的酒都挣不到这个数),但是当她把这些钱挥霍在外面的花天酒地中,很快就面临入不敷出的困境。 两年不到,陆丹丹就把爷爷奶奶留给的、足够她念完高中甚至是上大学的钱花个精光,到后来还把小姨老师的报酬搭了进去。 小姨老师因为要养小孩,用钱的地方很多,再也承受不了丹丹巨大的开支,实在拿不出钱来给她,就忍不住责怪她几句。 陆丹丹认为爷爷奶奶给了小姨老师很多钱,而小姨老师骗取他们的信任得到他们家太多好处,现在居然不知恩图报,于是跟小姨老师大吵起来。 小姨老师干脆把爷爷奶奶留下的账户拿给她看,告诉她里面已经没有什么存款,她不能再这样地胡乱花钱了。 陆丹丹却说小姨老师居心不良,已经把那些钱转走,要报警把她这个骗子抓到公安局去。 村委会的人出面调解,小姨老师于是拿出爷爷奶奶留下的账户本,上面列着所有收入和开支的明细,清楚地记录着陆丹丹巨大的花费,大家这才知道小姨老师不但没用账户上一分钱,还把自己的很多钱倒贴给丹丹。 虽然迫于大家的压力,陆丹丹向小姨老师道了歉,而小姨老师也把账户交给她,不再插手任何分红和租金的事情,让丹丹自己管理所有的收支,但是从那以后丹丹和小姨老师的关系出现的很大的裂缝,连见面都不叫她一声。 在没钱花的日子,陆丹丹经常把自己关在家里看无聊的电视剧,而当房子的租金一到手,就叫上一群朋友到外面k歌蹦迪彻夜不归。 后来有一次,陆丹丹的疯狂举动引起一伙小流氓的注意,当他们想对她非礼时,一个帮派老大挺身而出帮她解了围,就这样丹丹顺理成章成了他的女朋友。 做帮派老大女朋友最大的好处就是不但不怕小流氓的欺负,还能在一群小流氓的前呼后拥下逛街,真有点拉风的感觉。 不过,当帮派老大想和丹丹发生最亲密的关系时,丹丹却以自己年龄小不懂事来拒绝,惹得帮派老大很不高兴,很快就和她分手了。 之后为了寻求同样安全的保护,丹丹换了好几个帮派老大男朋友,而这些老大男朋友都不可靠,没有一个是真心保护他的,只想着玩弄她的感情和肉体,当他们发现丹丹不愿意满足他们,就甩掉丹丹和别的女人好上了,让丹丹越想得到保护却越是得不到。 一次次的失恋固然让丹丹感到难过,但是最让陆丹丹感到不开心的还是那个小姨老师现在还住在她家里,整天一副赖着不走的样子,还想处处管教她,她对翦春雷说着说着,忍不住又呜呜地哭了起来。 翦春雷静静地听她抽泣着把这些年的经历说完,想到自己在学校里虽然受尽同学们的欺侮,但是在家里却得到父母和姐姐们十足的宠爱,竟似过得比她还要幸福得多,本想劝她几句,那个小姨老师其实是为了她好,她去跟那些帮派老大只会受到伤害,以后还是不要这样任性胡闹为好,但话到嘴边又不知该不该说,只好轻轻地拍拍她的背以示安慰。 陆丹丹忍不住倚在他的肩头放声大哭起来,过了一会扯过他的衣服使劲地擦拭眼泪和鼻涕,然后“嘤叮”一声扑在他怀里。 翦春雷来不及躲闪,被她抱个正着,有些紧张地问道:“你……怎么了,没事吧?” 陆丹丹只是顺口应了一声,旋即往他胸膛用力一推,让他整个身子直直躺下后,迅速用湿润的双唇封住了他的嘴,疯狂地亲吻起来。 翦春雷被她突如其来的举动吓懵了,真想伸手将她推开,却又害怕她再次痛哭,只好被动地应承着她的亲热。 陆丹丹亲够他的脸庞后,嘴唇竟然慢慢地下移到他的脖颈,一只柔软的小手也不知不觉伸进他的睡衣之中,缓缓地、缓缓地向下延伸。 翦春雷感到浑身躁热难当,肌肤更是无法抑制地涨了起来,竟有种伸手去抚摸她的冲动,但这个念头在心中一闪而过后,马上就暗暗责骂自己,绝不能对丹丹这样。 毕竟,他们虽是名义上的男女朋友,但是他真正喜欢的女生是阿梅,他若是对丹丹有什么非份之举,那就太对不起阿梅了。 就在翦春雷心中纯洁的暗恋快要被身体蓬勃的欲望战胜,忍不住就要翻起身紧紧搂住陆丹丹时,突然感到胸前的肌肉一阵剧痛,忍不住“哎哟”大叫一声,从床上直直地弹了起来。 原来陆丹丹突然露出长长的兔牙,在他胸前狠狠地咬了一口,差点就把他身上的一块肉给咬了下来。 翦春雷被陆丹丹这么一咬后,刚刚萌生的情欲马上消失得一干二净,正想开口责问她为什么要胡乱咬人,忽然听到耳边传来一阵阵鼾声,缓缓起身定睛一看,被眼前的情景弄得哭笑不得。 令他怎么也想不到的是,刚才还和他使劲亲热又将他咬得痛苦不堪的陆丹丹竟然瞬间在他怀中心满意足地睡着了…… 第6章 城中村民(3) 3 翦春雷真想把她拉起来,问她为什么要这么做,却又怕她醒来之后对自己做出更加疯狂和莫名其妙的举动,只好伸手抱着这么一个麻辣美女静静地躺在床上,真不知道是快乐还是痛苦。 这几天在他身上发生的怪事实在是太多了,就在他以为自己又要流落街头时,却被一个麻辣美女“捡”回了家,还不断地主动和他肌肤相亲,可就在他几乎放弃所有的防线,想证明自己是个男人时,却被这个麻辣美女一口咬得皮肤都变紫了。 难道陆丹丹并没有一点儿喜欢他,只是把他看成一个贴身护花使者,在他的抚慰下找回一些安全感吗? 或者是把他当作一个发泄愤懑的对象,当把压抑在心底的不快投射出去之后,立刻就能安心地睡去了? 可是陆丹丹再怎么有理由也不能一点都不管及他的感受,在他起伏不定的胸前依然能够如此平静地睡去呀,害得他怀中搂着美女又不知下一步该怎么做。 到底是继续做一个守护美女的“君子”保镖呢,还是趁美女熟睡时和她真正地融为一体,免得第二天起来又被她大骂连“禽兽”都不如…… 翦春雷看着怀中沉沉睡去的陆丹丹,听着远处马路传来的毫不停歇的汽车声,睁开眼睛盯着天花板胡思乱想,差不多一夜都保持清醒状态,却还是思索不出怎么做才算是一个真正的男人,直到凌晨五点才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土蒜,太阳公公都照屁股了,你怎么还赖在床上睡大觉,赶快给我起来干活。”正当翦春雷睡得迷迷糊糊时,突听耳边传来一个炸雷般的声音,原来陆丹丹不知何时已经起床,一边大嚷一边使劲地推着他的脑袋。 翦春雷昨天晚上一夜都没睡好,困得实在睁不开眼,把身子转过一旁,道:“这么早有什么活干呀,你让我再睡一会吧。” 陆丹丹拧住他的耳朵,噼里啪啦地大声道:“当然有活干啦,不然我带你回家来干什么呀,你以为我会像养只小狗一样养你吗,就算我愿意把你当狗养,你一个大男人要女人养,还有脸出去见人吗?” 翦春雷被她数落得羞愧难当,很不情愿地坐起身来,道:“好吧,你说,让我干什么活。” 陆丹丹低下头数着手指,一脸认真地道:“第一,你先侍候我刷牙、洗脸、穿衣服,然后给我煮早点;第二,吃完早点后,你就开始打扫,拖地,洗衣服,帮我收拾屋里的东西;第三,等把屋里弄干净后,再出去买菜回来做饭,下午继续干早上没做完的事情。” 翦春雷忍不住问道:“你不是有手有脚吗,怎么连洗脸、刷牙、穿衣服这种小事还要别人侍候?” 陆丹丹拍了他脑袋一下,道:“喂,你现在是我的男朋友,我说什么你就得做什么,知道吗?” 翦春雷只好忍气吞声地道:“那好吧,我等下就帮你做这些活。不过,我在家从来没做过什么早点,更加没煮过饭和炒过菜,要是做出来的东西你吃不下可千万别怪我哦。” 陆丹丹皱了皱眉,还真的担心他炒的菜自己吃不下,只好妥协道:“那就算了,我还是吃自己做的饭菜,你就负责把家里收拾整齐干净吧。” 翦春雷勉强点头道:“好吧,那你先教我怎么打扫、拖地、洗衣服和收拾屋子。” 陆丹丹瞪大眼睛道:“你居然连这么简单的事情都不会做,你不会告诉我,你长这么大从来没干过什么家务活吧?” 翦春雷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头道:“嗯,我长这么大真的什么家务活都没做过,因为我在家里是最小的,上面还有五个姐姐,她们十分勤劳能干,不用我动手就把家里所有的事情做完了。” 陆丹丹嗤之以鼻道:“哼,这么说,你在家里还是个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小少爷了?” 翦春雷十分尴尬地点点头道:“算是吧,说真的我也不想这样,可是没办法,谁叫我是家里惟一的男孩,我的姐姐们什么事都不让我做。” 陆丹丹还是有些难以置信,拉过翦春雷的手,翻来覆去地查看,发现他的皮肤果然光洁细嫩,而自己这些年由于事事都要亲力亲为,手上的皮肤反而比他粗糙得多,不由冷笑道:“倒我陆丹丹倒霉,本来想找一个保镖兼保姆回家,没想到居然请来了一个什么都不会干的穷少爷。” 翦春雷脸上一红,扭过头去道:“我以前虽然没做过什么家务活,但这也不是什么高难度的事情,现在学一学不就会了吗?”可当他扫了几眼乱七八糟的屋子后,才颇为后悔地道,“你的屋子也够乱的,平时你多久打扫一次呀?” 陆丹丹此时已转过身去,毫不避嫌地在翦春雷面前脱掉昨晚睡觉时穿的睡衣睡裤,套上t恤衫,换上牛仔裤,回头发现翦春雷正呆呆地看着她的背影,便把换下的臭衣服砸到他的脸上,道:“要是我的屋子不乱,我找你来当我男朋友干嘛,从前我一年才打扫屋子一次,既然你住进来了,从今天开始,每天至少打扫两次,听到了吗?” 翦春雷从脸上捏起她丢过来的一件印有米老鼠的小内裤,苦笑道:“当你的男朋友真不容易,不但要保护你的安全,还要帮你买菜、煮饭、扫地、洗衣服,我就不信你从前的男朋友个个都能这么做?” 陆丹丹冷笑道:“那倒没有,第一,我从来都没有把他们带回家里过,第二,我从前那些男友个个都很能打,有他们在身边谁也不敢欺负我。可是你呢,既不能打,又什么都不懂,简直就是个臭狗屎土鸟,那就只好乖乖地帮我干家务活呗。” 翦春雷不服气地小声嘀咕道:“谁做你的男朋友,简直是倒八辈子的霉了。” 没想到陆丹丹耳朵灵敏得很,居然听到他的话,怒道:“好啊,刚刚和我签完协定,你就想反悔是吧?告诉你,追我陆丹丹的人多的是,像你这样的男人,可以从我门口排到海边公园。你要是不愿意在这里干家务活,现在就给我滚出去,我倒要看看你今晚能挨鹰哥他们几刀!” 翦春雷一听到这个,顿时感到背脊发冷,只好委屈求全道:“好了,陆丹丹小姐,我帮你干家务活还不行吗,不过你能不能不要叫我臭狗屎土鸟?” 陆丹丹不耐烦地挥手道:“这还差不多,大不了叫你香狗屁土鸟呗,啰嗦这么多干嘛,还不给我干活去,第一步,先把我丢在地上的衣服捡起来洗干净。” 翦春雷只好苦着脸弯下腰,像清洁工人捡垃圾一样,帮陆丹丹把她丢在沙发边、地板上、桌脚旁和床底下的胸罩、内裤、外衣和外裤一件一件地捡起,拿到浴室泡在桶里。 虽然他在边远山区的小镇长大,但因为上有五个能干的姐姐,一直以来他可以算是养尊处优,连自己的衣服都没亲手洗过一回,没想到这次居然帮陆丹丹洗她所有的衣服,而且还不能借助洗衣机,因为陆丹丹嫌洗衣机洗得不干净,让他必须用双手仔细地揉搓,这不是明摆着欺负他吗? 难道在城里女人的眼里,他就是一个不折不扣的乡巴佬,就该做这种低声下气的活,才能换来一口饭吃吗? 第7章 女人难养(1) 1 就在翦春雷拼命地干活,一肚子苦水无处倒时,陆丹丹已煮好了一份早点,当他向早点投去热切的目光,陆丹丹却说因为今天早上他一直顶撞她,所以罚他一个早上不能吃东西,要是他再不表现好一点的话,连午餐、晚餐都没得吃。 翦春雷忽然觉得自己像个“灰姑娘”,或者说得更准确一些,像旧社会里小小年纪就出嫁的“童养媳”,不但帮“婆家”的人干最苦最脏最累的活,还要忍受各种各样的侮辱和漫骂,就差年龄没到没能“生孩子”和“洗尿布”了。 陆丹丹吃完早点后闲着没事干,躺在沙发上高高翘起双腿,一边观看影碟一边发出欢快的笑声,还时不时对稍稍停下来的翦春雷指手划脚,训斥他洗衣服的动作太慢,简直像只笨手笨脚的乌龟。 翦春雷忙了一个早上,好不容易洗完了衣服,拖过了地板,把屋子收拾得还算整齐干净,累得腰酸背疼,刚想躺在沙发床上休息一下。 没想到被陆丹丹看见(真不知道她长了几只眼睛,看着电影还能毫不放松地盯住他),飞起一脚向他踢去,娇斥道:“你这土蒜,活还没干完就想偷懒,现在都几点了,还不快给我出去买菜回来做饭,你想让老娘饿死呀。” 翦春雷用双手撑着身体艰难地站了起来,十分为难地道:“我,我身上没有钱,怎么出去买菜呀。” 陆丹丹冷笑道:“昨天晚上你不是把鹰哥他们抢来的东西都拿走了吗,你还敢说你没有钱。” 翦春雷这才想起昨晚的确反抢过鹰哥等人的不义之财,呐呐道:“可,可是我在逃跑的时候早就把那些抢来的东西扔掉了。” 陆丹丹再也按捺不住,冲到他面前,指着他的鼻子,尖嘶道:“你说什么,你竟然把那些东西扔了?你到底是疯了还是傻了,你知不知道那些东西是鹰哥和他的手下半年来抢到的东西,里边还有不少贵重首饰,要是能够顺利脱手,可以嫌好几万块钱呢,你到底把它们扔到哪里了,还不快去给我找回来。” 翦春雷只觉脑子“轰”地一响,愣在原地许久也说不出话来,在当时,只要花一万块钱就可以在小镇盖一栋漂亮的小洋楼,没想到他这么随手一扔,就丢掉了好几栋漂亮的小洋楼,使劲回想了一下,才道:“我从那个破场地逃出来后不久,就把那个大布袋扔到路边刚挖出来的大坑里,还把路边放的一棵树苗种在坑里,最后用周围的泥土把树坑填上。” 陆丹丹举起手来在他脸上使劲地拍了几下,道:“算你还没笨到姥姥家,拿到了宝贝居然还知道把它们藏起来。不过,我们一定要快点找到那个地方,把坑里的宝贝挖出来,要是那些东西被别人先捞走了,看我今天不把你吃了才怪。”说完拉起翦春雷打开房门向楼下冲去。 当两人快要下到二楼时,翦春雷看见一个三十几岁、背影似曾相识的女子走入二楼的房门,一个五六岁的小女孩紧跟其后,不由得大吃一惊,急急后退一步,差点把陆丹丹撞倒。 原来他忽然想了起来,那个女子正是昨天傍晚他和花麻雀抢包的那个人,因为当时是他第一次向无辜的人做出这样的事,所以她和她小女儿瘦弱的背影他永远都不会忘记。 陆丹丹气得扬起手,道:“你搞什么呀,突然往后退,难道额头撞到鬼了?” 翦春雷等那两母女进屋把门完全关上后,才小声问道:“她们是什么人,怎么会住在你这栋楼里?” 陆丹丹瞪了他一眼,没好声气地道:“你问这个干什么?” 翦春雷嘿嘿一笑道:“没什么,只是觉得她们看起来眼熟,像是……像是我的老乡,所以就问一问你。” 陆丹丹见他目光闪烁不定,似乎有什么事隐瞒自己,盯着他的双眼厉声道:“什么老乡,她在这里住了这么多年都没回过老家,你怎么可能认识她呢?你刚刚做了我的男朋友,就盯上别的女人,连她小小年纪的女儿都不放过,快说,为什么一下子变得这么花心,要是不给我解释清楚,我现在就休了你!”说完向翦春雷胸口狠狠地捶去。 翦春雷不停地躲闪,拼命地压低嗓音道:“别打了,别打了,我说实话还不行吗?昨天傍晚我和花麻雀抢了她的包,花麻雀还把他打倒在地,我很害怕她会认出我来。” 没想到陆丹丹竟然拍起了手,格格笑道:“抢得好,打得妙,对付她这种无赖大骗子就应该这么做。” 翦春雷不解地问道:“你说什么,她是个无赖大骗子?” 陆丹丹言之凿凿地道:“那当然,她住在我们家这些年,骗吃骗喝又不交租金,你说她不是无赖大骗子又是什么?” 翦春雷瞪大眼睛道:“那你明知道她是无赖大骗子,为什么还把房子租给她,让她在这里住下去?” 陆丹丹愤愤不平地道:“还不是因为我爷爷和奶奶,从前被她的花言巧语所骗,居然把她认作了干女儿,糊里糊涂和她签了一个合约,说这幢楼房第二层的使用权由她任意支配,她想住多久都行,想用来干什么都行,而我作为房主不能收她一分钱租金,你说,这个合约气不气人,这个无赖大骗子可不可怕?” 翦春雷突然想起昨晚她对自己说的那些话,有些忐忑不安地问道:“她该不会是你说的那个小姨老师吧?” 陆丹丹没想到翦春雷的脑子那么灵光,一下子就猜到是她,也不再隐瞒道:“不是她还有谁,这个穷得叮当响的萧爱莲,带着她的女儿,在我家住了那么多年,骗吃骗喝还死皮赖脸不交租金,亏我爷爷奶奶以前还一个劲地夸她,说她是个难得一遇的好老师,经常帮助穷困学生,学识非常渊博,心地十分善良,可她为什么偏要赖住在我家,还要骗爷爷奶奶签那个无耻的合约,她根本就是一个无赖大骗子,她被你们抢被你们打真是太活该了。” 翦春雷没想到这个女人与陆丹丹有如此微妙又特别的关系,吐了吐舌头,小心翼翼地问道:“昨晚听你说,以前你和你的小姨老师关系很好,后来是不是发生了什么误会,才变得现在这个样子?” 陆丹丹使劲捶了翦春雷一下,道:“误会你个头,我爷爷以前那么关心她信任她,在临走前把一大笔钱交给她,让她好好地照顾我,没想到她竟然偷偷把那些钱转走,还在村委会那些混蛋面前诬赖我,说是我花掉那笔钱的,我不就是出去唱唱歌蹦蹦的吗,能花掉那么一大笔钱吗? 就算她是小姨老师又怎么样,我现在最讨厌的人就是她了,爷爷奶奶想让她来管我,没门,我才不听她的话呢,我现在想干什么就干什么,一个月都不跟她说一句话,就连房间也不让她进来。” 第7章 女人难养(2) 2 翦春雷本来还担心陆丹丹与萧爱莲关系密切,要是让她发现自己曾与他人抢她的包后,自己恐怕又得流落街头,听陆丹丹这么一说,终于把悬在心上的大石头放下来,笑道:“就是嘛,我在学校念书时也不喜欢老师,老师总是摆出一副盛气凌人的样子来管教我们,可是我们依旧我行我素,才不听她们的话呢!” 陆丹丹竖起大拇指道:“认识你两天,就这句话最中听了。不过光说不做还不行,你必须要帮我做一件事,以后我们才会有真正的好日子过。” 翦春雷被她夸得有些飘飘然,拍着胸脯道:“你说呀,做什么事,我保证圆满完成任务。” 陆丹丹眨眨眼道:“好,你帮我的忙,我们俩齐心协力,不管用什么办法,一定要把这个无赖大骗子拿走的钱夺回来,然后把她们母女俩从这里赶出去,让她们睡在大马路上。” 翦春雷愣了一愣,没想到她竟让自己帮这种忙,现在他对萧爱莲避之惟恐不及,又怎么敢出面和她交涉,让她还钱且离开这栋楼房呢,不置可否地笑了笑,道:“这件事不急,以后再慢慢商量,现在最重要的还是去找一找那个埋在坑里的布包。”说完还担心萧爱莲突然从门里走出,连忙拉起陆丹丹迅速下楼来到大街上。 两人来到昨晚逃跑时经过的地方,四下张望后全都傻了眼,道路两旁原来空空的土坑全都种上了小树苗,一棵棵整整齐齐的甚至没有什么高低错落的差别,而翦春雷昨晚“种树”时也没有留下什么标记,此时就算拼命回想也记不起他埋下宝贝的是哪一个坑了。 陆丹丹听翦春雷这么一说后,叉着腰气势汹汹地道:“既然你记不得哪棵树下才有东西,那你就给我把所有的树统统挖出来。” 翦春雷慌忙摇头道:“不行,不行,我们要是这么做不是表明此地无银三百两吗?这里可是热闹的街道,要是路过的人看见我在挖树,问我到底干什么,难道我告诉他要找埋在树下的东西吗?那样的话,还没等我把东西挖出来,警察早就把我带走了,对你也没有任何好处。” 陆丹丹听他说得在理,只好道:“那你说该怎么办?我们总不能眼睁睁地看着那些宝贝烂在坑里什么都不做吧?” 翦春雷嘿嘿笑道:“你不要急嘛,我看我们还是得耐心等一等,等这阵风头过后,鹰哥他们不再找我们的麻烦,我们再深更半夜到这里,趁无人的时候每晚挖几棵树,看看坑里有没有我们要找的东西,没有的话再把那些树种下,让外人看不出有任何挖过的痕迹,直到最后把那个装有宝贝的布包挖出来为止,你看怎么样?” 陆丹丹眉宇含嗔地瞪了他一眼,道:“好吧,那就听你的等一等。十天后,就算你通宵不睡觉也要来这里挖坑,要是找不到那包宝贝,本姑娘就把你就地活埋了!” 翦春雷只好苦笑着点点头,忽然听到肚里传来“咕咕”的叫声,这才想起连早点都没有吃,不由向她央求道:“丹丹,现在都快一两点了,我们是不是应该找个地方吃饭?” 陆丹丹没好气地道:“这么贵重的东西让你埋到坑里,你居然一点都不着急,还想着吃饭,本姑娘怎么那么倒霉,找了你这么一个饭桶男朋友。” 翦春雷讪笑道:“可是我不吃饭就没力气,没力气怎么保护你呀。” 陆丹丹把身上的口袋全都翻出,只拿出一串钥匙和一张卡片来,在他眼前晃了晃,大声道:“吃饭个屁呀,你看看,我身上只有这串钥匙和一张公交卡,连买一碗粉的钱都没有,我自己都要饿肚子,怎么还管得了你呢?” 翦春雷呐呐道:“昨晚你不是说,你的小姨老师已经把楼房的租金收入和村里的产业分红交给你保管吗,一年下来应该也有好几万吧,怎么会……怎么会连顿饭都吃不起呢?” 陆丹丹又是一拳捶在他肩上,道:“租你个头,红你个屁,就每月那点租金收入,根本就不够我塞牙缝,但就是这么一点钱我还经常收不到,就算能收到几个晚上就花光了,而分红是到每年年底才有的,一般在过年的那个月也用完了,你不看看现在是几月份,都过清明了,我怎么可能还有年底分红剩下来呢。” 翦春雷听得咋舌道:“难道几万块钱这么容易就花完了?” 陆丹丹撇撇嘴道:“要是不花完,我能去找鹰哥那种二流子做男朋友吗?” 翦春雷长叹一声道:“我真不明白你到底是怎么花的,如果在我们那里,就算你每天大鱼大肉,一年也吃不完几万块钱呀!” 陆丹丹鄙夷地看了他一眼,道:“你真是一只乡下来的土鸟,就几万块在深海这样的大都市里也能叫做钱吗?我和我朋友们出去泡吧、喝酒、k歌,一晚上就能把得来的半个月租金花掉,然后再去玩玩什么苹果机(苹果机又叫水果机,老虎机等,在那个年代是每家街机游戏室必备的一种赌博机),又把剩下的半个月租金输掉了。” 翦春雷惊诧道:“你到底几岁了,怎么又会喝酒又会玩苹果机?” 陆丹丹不以为然地道:“我今年都十七岁了,喝酒玩苹果机算什么,实话告诉你,这些玩意我十岁时就会玩了,到现在都是江湖高手了!” 翦春雷叹道:“唉,我劝你以后还是不要去玩苹果机了,那些开游戏室的老板坏得很,我听说他们可以通过设置机板来调节苹果机的中奖难度,所以玩那个游戏的人十个有九个是输的。还有,女孩子喝太多酒不好,你没看到一些报纸上说,有些女孩被坏人灌醉之后……” 陆丹丹抢先道:“就被拉到床上去任意玩弄是吧?不错,我承认这些年来是有不少男人打我的主意,总想把我灌醉之后玩弄我,可是到最后每个都变成一只横着出去的死狗,你知道为什么吗?” 翦春雷用怀疑的目光看着她,道:“不知道,你倒说说看是为什么。” 第7章 女人难养(3) 3 陆丹丹得意地道:“因为我喝酒不光是用嘴巴而是用脑袋!” 翦春雷迷惑不解地问道:“你的嘴巴难道不是长在脑袋上吗?” 陆丹丹“啐”了一声道:“你怎么这么笨,我的意思是说喝酒时不仅要动嘴还要动脑。” 翦春雷笑道:“我一般越喝脑子越迟钝,想动也动不了呀,你是怎么做到的?” 陆丹丹扬起下巴道:“每次我去酒吧,如果见到一伙色眯眯的男人来围攻我,我就会对他们说,我最喜欢的就是喝酒,最不喜欢的就是不会喝酒的男人,不过我只和喝酒最厉害的男人喝,哪个男人敢说自己酒量最大就给我站出来,他能喝多少我就喝多少,要是我喝多少他不敢喝多少的话,以后就别在我面前说他是个男人。 那些臭男人们个个都自以为是,为了争酒量第一很快就开始一轮窝里斗,等到剩下那个没倒下的跟我喝时,我只用再跟他对饮十瓶啤酒,就可以让他趴在地上变成一只死狗。” 翦春雷有些咋舌道:“哇,这么说,你还真有点酒量,居然还能和男人对喝十瓶啤酒?” 陆丹丹冷笑道:“十瓶算什么,啤酒对我来说跟饮料没什么区别,我爷爷从小把我当男孩一样养,我从三岁开始就陪我爷爷喝白酒,十岁就能喝下半瓶不醉了。你要是不信的话,今晚我们俩就拼一拼酒,看看谁第一个先趴下。” 翦春雷苦笑道:“我们连吃饭的钱都没有,哪有什么钱去买酒喝?我劝你以后还是不要去玩什么苹果机了,其实那就是一种赌博工具,你没听别人说,有些富人一迷上赌博,有再多的家产都会输个精光吗?” 陆丹丹向他怒目而视,大声道:“呸,不就是投几颗游戏币吗,我就不信还能把家产输得精光,我爷爷都没有这么说我,你凭什么这么教训我。你不会告诉我,你连个街机游戏都不会玩吧,你到底还是不是男人呀?” 翦春雷每次被别人质疑到底是不是个男人时,会都憋红了脸,像只愤怒的斗鸡,这一次也不例外,提高声调道:“谁说我不会玩街机游戏,你是江湖高手算什么,我可是江湖中的高高手。” 其实从小到大他根本没玩过一次街机游戏,倒不是因为他不想玩,而是小镇上的所有街机室都被一个个小混混给霸占了,有几次他进去看热闹,被那些人嘲笑了一通,说他是个娘娘腔不像个男人,不能入内玩男人玩的游戏。 当时他一冲动就和其中一个混混骂了起来,被那个混混叫来一大群帮手围住,幸好游戏厅老板及时赶来,把那些人好说歹说给劝走,他才得以逃出他们的毒手。 回家后他越想越害怕,从那以后再也不敢去游戏室玩了,远远听着游戏机的打斗声,就赶紧避得远远的,根本不像他对陆丹丹所说,是什么江湖中的高高手。 陆丹丹盯着他道:“你不是在吹牛吧,你不但会玩游戏机,还是江湖上的高高手,那好,为了证明你不是在骗我,我们一起去玩苹果机,把输掉的游戏币给挣回来。” 翦春雷连忙摆手道:“不行,我不是告诉你,那苹果机是作弊机吗,根本就没有谁能赢过它。” 陆丹丹跺了跺脚道:“赢不了游戏币那我们怎么办,你是怎么当我男朋友的,难道眼睁睁地看着我没钱花,天天饿肚子吗?” 翦春雷摊开双手道:“那还能有什么办法,你总不能像鹰哥一样逼我去抢包吧?” 陆丹丹瞪了他一眼道:“瞧你这副胆小样,不就是抢过我那个臭小姨的包,一看见她就像老鼠见到猫似的,让我真有点看不起你。 算了,我才不指望能从你那里能拿到一分钱来养我呢,我的命怎么就那么苦呀?”说完她想到撒手而去的爷爷奶奶,竟真的“呜呜”地哭了起来。 翦春雷仿佛变成一个养不起老婆、孩子被众人鄙视的男人,苦着脸道:“丹丹,真对不起,我刚刚来到这里,人生地不熟的,不知道该做什么好。要不,你教教我,怎样才能挣到一点钱,让我们俩不至于一直饿下去?” 陆丹丹哽咽道:“办法倒是有很多,可是你肯为我去做吗?” 翦春雷勉强一笑道:“不做也得做呀,总不能刚做你的男朋友,就让你绝食保持苗条的身材吧。” 陆丹丹马上破啼为笑道:“那就好,既然你说你是游戏高高手,那么你一定会玩麻将吧?” 翦春雷支支吾吾地道:“我……我……” 陆丹丹嗔道:“你不会说你连麻将都不会玩吧,你到底是不是……” 翦春雷当然知道她下面要说什么,不等她说出来早已用手堵住她的嘴,道:“不就是麻将吗,我小学时就会玩了,不过……”他本想说,不过到现在还是小学水平,但又怕丹丹一巴掌打过来,终于把快说出口的话吞了回去。 陆丹丹笑道:“哼,刚才你那么假正经地训了我一通,我还以为你连麻将都不玩呢。我的pp机刚刚收到牌友的信息,说两点钟在棋牌馆一起搓麻将,你马上跟我去那里,只要能赢她们,我们俩今晚就不用担心饿肚子了。” 翦春雷后悔自己刚才把话说大了,有些进退两难地道:“可是打麻将也要看运气的,运气不好的话,水平再高也不一定能赢,要是遇到这种情况怎么办?” 陆丹丹马上赏了他一个粉拳,道:“呸,还没开始打你就说不能赢,你整天都那么窝囊,到底能不能拿出个男人的样来给我看?” 翦春雷被她骂得下巴都快贴在胸前,只好硬着头皮道:“好吧,那我就陪你去看一看,不过我真的很久没打麻将了,要是不小心什么了你可别怪我哟。” 他这回学乖了,连“输”字都不敢提了。 陆丹丹拍手笑道:“哈哈,你很久没打麻将,那就太好了,运气积攒了那么久,等下你给我好好发挥一定能赢。” 翦春雷忍着饥饿跟陆丹丹走了十几分钟,来到一个公交车站前,又忍着饥饿等了大约十分钟,只觉得这二十分钟跟二十年一样漫长。 只见陆丹丹指着一辆快到站的公交车,眨了眨眼道:“车来了,不过有件事我要先跟你说清楚,现在我口袋里能用的就只有这张公交卡了,可是卡里好像也没多少钱,估计只够我自己一人坐一趟车,所以,等下你就跟在这辆公交车后面跑,一定要跑快一些,千万不要走丢了,知道吗?” 翦春雷瞪大眼睛道:“你说什么,让我跟在这辆公交车屁股后面跑?拜托,我连早点、午饭都没吃,就算我吃了也跑不过喝汽油的车呀。” 陆丹丹没好气地道:“难道你也要喝了汽油才能跑吗?你现在可是我的保镖,身为保镖没有强壮的体魄怎么保护主人呢,等下你追公交车时,就当是跑马拉松锻炼身体吧,如果你连这辆破烂丢丢的公交车都追不上,以后就别做什么保镖丢人现眼了。”说完,头也不回地挤上公交车。 翦春雷愣了一愣,心想:我本来就不是什么保镖,是你非我让当不可的,现在怎么又说我丢人现眼了?眼看陆丹丹娇小的身影已进入车厢,急中生智大喊道:“喂,陆丹丹,你不是还要我去打牌吗?如果你让我跑那么远,累得我两眼昏花连牌都看不清,那不也是给你丢人现眼吗?” 陆丹丹后退一步,回头向他笑道:“上来吧,算你运气好,这张卡还能刷一次,刚好让你坐一趟。” 这时公共汽车已经启动,大门也正缓缓自动关上,翦春雷听到陆丹丹迟来的好消息后,像一个听到裁判员枪响的运动员,以百米冲刺的速度一下子跑到车门前,侧着身子跳进行驰的公交车中。 虽然他的身体在车门关上的一刹那钻进车厢里,可是右脚后跟还是被车门夹了一下,当他忍着剧痛把脚快速抽出时,发现一只鞋已被紧紧地夹在门中,狼狈的样子逗得陆丹丹哈哈大笑。 翦春雷把一只光脚高高提起,以金鸡独立式左摇右摆地站在飞快行驰还常常急刹车的公交车上,好不容易等到下一站停车,才从门边捡起那只被所有上车的人都踩过的、又黑又旧的老式军用塑料凉鞋迅速穿上。 陆丹丹早已笑得直不起腰来,拉过翦春雷坐在公交车的最后一排,摇摇晃晃了十几站后,才下车来到一家名叫“雀仙”的棋牌室前。 第8章 人衰牌旺(1) 1 翦春雷亦步亦趋地跟着陆丹丹走进棋牌室,第一眼就看到大厅正墙上贴着“禁止赌博”四个醒目的大字,还被迎面扑来的一股刺鼻的怪味呛得有些难以呼吸,环顾四周后才发现,本以为应该是高雅人士聚会的棋牌室,里面的环境居然比外面车水马龙的街头还要污浊嘈杂。 四面的墙壁早被缭绕的烟雾薰得又黄又黑,地板随处可见乱丢的塑料壳、烟头和发霉的果皮等垃圾,而围在棋牌桌前的男男女女们却是免疫力十足,男人们肆无忌惮地抽烟漫骂,女人们也在放开嗓门大笑闲聊,估计在他们眼里,这里比风景优美的花园还更有吸引力得多。 幸好陆丹丹也不习惯一楼的空气,左手捂着鼻子,右手指向楼梯口,含糊不清地道:“我们的位置在二楼的雅座。” 翦春雷赶紧迈开大步,抢先上了二楼的楼梯口,感觉这里的空气好了不少,才长长地呼出一口气。 在一个穿着旗袍、高挑漂亮的姑娘的带引下,两人穿过二楼的长廊,转了一个弯后,来到一间宽敞明亮的大厅里。 大厅进门处立着一个巨大的中式木雕屏风,屏风中央是一幅工笔绘的中国风人物画,画中有八个神态各异的美女正在桃花掩映的凉亭里分成两桌,兴高采烈地搓着麻将,亭边一个俊朗的男子抚弄桃花,对月吟读。 在人物画的两旁还刻着这样一副对联:小将大将不如麻将,南湖西湖最美我胡。 陆丹丹指着画中那个男子,问道:“你知道那个男的是谁吗?” 翦春雷见他身穿一身古装,放着旁边八个国色天香的美女不看,居然只顾着一边喝酒,一边欣赏桃花,神情举止当真是疏放癲狂,却一时想不起这个人是谁,只得摇了摇头道:“不知道。” 陆丹丹鄙夷地望了他一眼,道:“你看不到上面他写的诗吗——‘酒醒只在花前坐,酒醉还来花下眠’,连他是谁你都不知道吗?真是太没文化,太没品位了。” 翦春雷不想被陆丹丹看轻,硬着头皮道:“原来他是个大诗人,难怪一看到那些女人们搓麻将就躲得远远的,一个人到旁边安安静静地摘花赏月。” 陆丹丹格格笑道:“说你没文化你还不服气,他虽然是大诗人却与别的诗人完全不同,因为他是大名鼎鼎的江南第一风流才子唐伯虎,这八个如花似玉的女子全都是他的老婆,要不是他的老婆们整天在一起搓麻将,发出悦耳动听的声音,唐伯虎又怎么能写出那么多好诗来呢?” 翦春雷诧道:“难道能不能写出好诗还跟打麻将有关?那么说,假如当年有人天天在我身边打麻将,我的学习成绩一定会突飞猛进啰?” 陆丹丹笑道:“那当然,不过最重要的还是要看在你身边打麻将的是什么人,不信等下你陪我们四大美女打几圈麻将后,就会感觉自己比以前聪明多了。” 翦春雷努努嘴不再说话,知道跟她再争辩下去也没有用,绕过屏门走进二楼棋牌室大厅,看到过道两旁摆放着各种美丽的时鲜花卉,花架子都是精雕细镂的红木制品,显得古香古色又不失高贵典雅,穿过一道精心设计的拱门后,还可以看到人工布置的小桥流水,塑料制成的、足以以假乱真的高大榕树和各种藤蔓,让人还以为来到江南园林之中,比起浊气冲天的一楼不知要雅致多少倍。 陆丹丹带着翦春雷来到二楼雅室靠窗的一张麻将桌前,此时桌前已坐好三个女子,一个年纪在二十五岁上下,穿着波斯米亚长裙,身材高挑颀长,皮肤白晳细腻,鹅蛋脸丹凤眼,长相十分艳美,可面上总挂着一副孤芳自赏的冷傲,冷傲中又隐藏着一种让人难以察觉的幽怨,不自觉把任何要靠近她的男人拒于千里之外。 另一个女子年纪在三十岁左右,瓜子脸单眼皮,长相只能算是中等偏上,化了妆后也有三五分姿色,属于让人看一眼不会有太多记忆的类型,可是她的身材却比旁边那位标准美女要劲暴得多,穿一件贴身的紧身背心,挤出一条深邃得看不到底的鸿沟,惹得坐在她斜对面的别桌男人经常出错牌,只要一摸到麻将牌里的筒子,都忍不住拿在手上使劲地搓几把,最后发现对自己的牌没多大用处时才依依不舍地放下。 第三个女子年纪在四十岁出头,相貌看起来倒也不算丑,不过脑袋总是抬得高高的,仿佛两只眼睛长在头顶上,整个身躯粗得像个装得下几百斤葡萄酒的木桶,低胸上衣露出她胸前的皮肤黑得就像刚刚从煤堆里钻出一样,很让人怀疑她是不是刚从非洲旅游回来,被撒哈拉沙漠上空的太阳当烤肉一样晒过,最令人可笑的是,她的脸上偏偏还抹着厚厚的白底和鲜红的唇膏,雅室里不算闷热的空气都能从她额上挤出一滴滴汗珠,从她脸上飞流直下她的前胸,让她看起来又像一头刚刚从动物园里逃出来的斑马。 陆丹丹一屁股坐在为她预留的空位上,故意用手在额头上抹了又抹,娇喘吁吁道:“哎哟,一路跑来,可把我给累坏了,几位姐姐是坐飞机来的吗,怎么那么快就到了?” 打扮庸俗、肤似黑煤的胖女人早就等得不耐烦,使劲地拍了一下桌子,不悦地道:“用得着坐飞机吗,我坐乌龟都比你快!每次都叫我们这些当姐姐的等你,你这小丫头到底知不知道什么叫做‘尊老爱幼’?” 陆丹丹装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道:“我当然知道,尊老就是小丫头要早一点到,不应该让当姐姐的等那么久,爱幼就是当姐姐的要爱护小丫头,就算小丫头来晚了也不要责骂她。” 她这句话把那个黑似煤灰的胖女人气得作势要打,把一旁身材惹火的女子逗得笑弯了腰,让斜对桌的男人们又连连出错好几张牌。 高挑艳丽的冷美人却只是淡淡一笑,道:“丹丹,你再这样胡闹不守规矩,以后我们就真的没办法在一起打牌了。” 陆丹丹对她似乎有点惧怕,连忙摆手道:“不要啊不要啊,我今天真的有事耽搁了,对不起各位姐姐,小女子陆丹丹给姐姐们赔礼道歉了。” 身材性感的女子这时已停止大笑,把刚才下移几寸的抹胸向上提了提,重新约束快要跳脱欲出的大白兔,瞟了翦春雷一眼后,对丹丹笑道:“每次你迟到都有理由,今天你的理由是什么,是不是跟这个小帅哥约会去了,既然把人家都带来了,怎么不给我们介绍介绍。” 陆丹丹甜甜一笑,先是指着那个黑似煤灰的胖女人,向翦春雷介绍道:“这位是柳姐,外号叫‘六指魔女’,传说她摸牌时可以用你看不见的第六根手指任意挑牌,而且经常能挑到局中最爆的牌,就算有时运气不好连输几十圈后也能一次就来个大翻盘。”然后又指了指翦春雷向她们道,“这位是我的男朋友,外号叫‘小土蒜’,虽然人长得很土,但是对我还是很不错的。” 柳姐看都不看翦春雷一眼,就冷冷地吐出一句话:“小土蒜?剥了皮不就是臭大蒜吗,就像你们这些臭男人,见到女人脱光衣服还不是一个屌样。” 翦春雷没想到这黑如煤灰的胖女人说出的话跟她的打扮一样庸俗,感觉自己脸上一层薄薄的蒜皮都被她的说话瞬间震掉,尴尬得真想挖个地洞钻下去。 第8章 人衰牌旺(2) 2 身段性感的女子见状格格笑道:“小土蒜?我觉得这名号取得不错,我以前在家乡时也很喜欢吃大蒜,臭得那些对我不怀好意的男生都不敢靠近我。” 陆丹丹跟着笑道:“这样呀,那以后我也学学你,用这招来对付那些坏男生。对了,忘了介绍,这位是缪姐,外号叫‘蓝眼妖姬’,传说她的眼睛比妖精的还厉害,在和我们打麻将时,看一下你的表情和不经意的举动就能猜到你的底牌是什么。” “蓝眼妖姬”缪姐似怀深意地盯着翦春雷道:“我不光能看到你们的底牌,我还能看到你们男人的心里在想什么。” 翦春雷被她盯得有些不好意思,低下头又看到她白花花的胸部,尴尬得又想挖个地洞钻下去。 陆丹丹丝毫没有发现他的不自然,继续指着高挑艳丽的女子介绍道:“这位是钟姐,外号叫‘金手怪妃’,因为她的牌路很古怪,出牌时像天马行空,让你一点都看不懂,但如果你认为她不会打牌就错了,因为她时不时能抢空你面前的筹码。” 被称作“钟姐”的艳丽女子听完丹丹的话后,依旧牵动嘴角淡淡一笑,礼节性地抬头看了翦春雷一眼,又一言不发地抚弄着无名指上璀璨夺目的大钻戒。 翦春雷本来还想向她们依次问好,可没想到她们三人中倒有两人对自己冷眼相待,让自己觉得站在这儿十分多余,一下子变得有些不知所措,就连双手都不知该怎么放,只好不停地从口袋抽出又放入。 缪姐这时已经用妖精般的双眼把翦春雷上上下下地打量了一番,发现场面有些冷,才吃吃地笑道:“丹丹,瞧你把我们夸得那么神奇,其实你也很不错呀,外号叫‘绿耳精灵’,每次听牌最快就是你了。而且找男朋友的眼光也很不赖呀,这么帅的小伙子都被你给俘获了。” 陆丹丹马上不服气地叫道:“说什么俘获这么难听,是小土蒜先追我的,追了好久我才答应做她的女朋友的。” 柳姐用刀子般的目光扫了翦春雷一眼,问道:“你真的是陆丹丹的男朋友吗,不会是丹丹请来偷看我们的牌、然后给她传递暗号的老千吧?你可知道在我面前出老千会有什么后果,我会让人把你的手指剁下来,让你以后再也别想用它去玩女人。” 翦春雷苦笑道:“我真的是丹丹的男朋友,哪里会是什么老千呢。” 柳姐不怀好意地道:“如果你真的是她的男朋友,你可知道你是她今年第几个男朋友吗?如果不知道的话,我等下可以告诉你,这样的话你就可以算好时间,做好被她甩的准备了。” 翦春雷没想到她说的话那么刺耳难听,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对答,结结巴巴地道:“我……我……” 缪姐平时就看不惯柳姐的跋扈,这回看到她当众欺负陆丹丹的新男友,连忙站出来打圆场道:“过去的事就不要再提了,这小土蒜看起来斯斯文文的,不像丹丹以前那些只会打架的男朋友,我认为这回丹丹跟他不是闹着玩的,而他对丹丹也是真心实意的,他们俩在一起应该可以长久。” 陆丹丹把翦春雷拉到身旁,依在他的身上,笑道:“缪姐说得对,你们放心好了,这一次我和小土蒜是铁了心要在一起的,因为他不但是我的男朋友,还是我的超级保镖,你们不信的话,改天我把我们签的契约给你们看。” 柳姐讽笑道:“我前些天还听你说,你刚找的男朋友鹰哥是真心对你好的,还肯为你大把大把地花钱,怎么现在才过了几天,他就对你变心了,不要你了,害你马上去找了这么一个臭大蒜顶替他的位置?” 陆丹丹双目圆瞪,高声道:“你胡说什么呀,其实鹰哥并没有对我变心,是我觉得他不好把他给甩了。” 缪姐见柳姐还想嘲弄丹丹,连忙抢声道:“甩得好,那个鹰哥只不过是个流氓老大,经常到夜店去玩女人,怎么可能对你有什么真心。这位小帅哥看起来挺顺眼的,还能抽空陪你来这里打牌,听我们这样开玩笑也不生气,看来比那个什么鹰哥体贴女人多了。” 陆丹丹得意地道:“那当然,他现在是我的保镖、保姆兼男朋友,最疼爱我和体贴我了,昨天晚上我还把他带到家里去呢,在这之前,你们听我说过把哪个男朋友带回家去吗?” 缪姐神秘一笑道:“看你脸上那幸福的小样,就知道昨天晚上他一定很满足你吧。” 陆丹丹哪会听不出她话中之意,羞红了脸道:“那当然,昨天晚上我们俩玩得很开心,很满足,最后紧紧地抱在一起,睡得香香的。” 柳姐忽然不耐烦地骂道:“他妈的,你们哪里这么多废话,到底还打不打牌,不打的话老娘可要走了。” 缪姐笑道:“好了,不说这么多了,这里的雅座收费很高的,我们坐在这里聊天比去找律师聊还要贵,大家还是一心一意地打牌吧。” 钟姐这才把目光从她手上的钻戒收了回来,听大家调笑好久不但一言不发,就连脸上的表情也没什么变化,好像她是被硬拉来凑数的,打也可以,不打也无所谓。 牌局很快开始,陆丹丹头三圈连放三个大响炮,很快就把手上的“筹码”(普通的扑克牌)输光了,骂骂咧咧了好一阵后,硬是拉翦春雷坐下来替她玩麻将。 翦春雷虽然很少打麻将,水平也一直停留在小学阶段,可是运气却出奇的好,竟然连连庄家自摸,很快赢回一叠厚厚的扑克,让陆丹丹在一旁差点笑歪了嘴。 另外三个女子连连叹气,都说翦春雷这一来给陆丹丹带来了好运,她可真是丹丹的幸运男神。 几轮过后,陆丹丹暗暗数了数翦春雷面前的扑克,如果能把它们兑换成现金,不但可以偿还她前阵子输掉还没兑现的几千元,还能净赚五千元以上,不过,按照她们此前定下的规矩,这些“筹码”一张都不能换成现钱。 原来,由于“赌博”在深海市是明令禁止的,她们打麻将时也担心有违法的嫌疑,在打之前就定下一个不成文的规定,无论大家玩多大的筹码,绝对不能把输的牌兑换成现金或物品,但是也不能便宜输牌者,输牌者必须要替赢牌者做一件事,难度的大小与筹码的多少相当,只要另外两人通过就行,权当是对输牌者的一个小小惩戒。 不过,虽然按照规矩输牌者要为赢牌者做一件事,但是一般来说,输牌者为了省去麻烦都会主动要求请客,比如说请其他三位去吃饭、k歌或泡吧等,由于她们去的都是高档场所,有时请客的钱比输的钱还要多得多,这就是为什么陆丹丹的租金和分红常常一到手就很快被挥霍一光的原因。 陆丹丹这回看到翦春雷面前赢来的厚厚的扑克牌,明明知道这些筹码不可能换得到一分钱,但想到至少可以让其他三人付出相应的代价,带她和翦春雷出去潇洒一阵,心里别提有多高兴了,脸上就像是春天到了百花齐放。 第8章 人衰牌旺(3) 3 牌局结束清点后,陆丹丹马上以胜利者的姿态作出安排,让输得最多的“金手怪妃”钟姐先请大家下馆子吃个大餐,然后由另外两位输得较少的“六指魔女”柳姐和“蓝眼妖姬”缪姐合请大家去海滩公园酒吧看表演。 五人步行来到附近的一家高档海鲜大饭店,陆丹丹不等服务员递上菜单,便如数家珍地点起菜来。 当一盘盘精巧奢豪的大菜上桌后,翦春雷简直不敢相信是给自己吃的,他从小在山区长大,从未亲眼见过比他小臂还粗的澳洲大龙虾,没尝过样子奇丑无比味道却特别鲜美的石斑鱼,更没摸过手足展开比一个锅盖还大的海蟹。 就在翦春雷还客气地坐等其他菜上来时,陆丹丹早就抓过一个螃蟹脚啃得喀喀作响,而最夸张的还是柳姐,随便一出筷就夹起半只石斑鱼往嘴里送,让人怀疑她是不是饿鬼投胎的。 翦春雷担心再客气一下,恐怕连鱼骨头都不剩,也放开肚皮吃了起来。 后来发生的情况证明他的担心是多余的,缪姐和钟姐吃得都非常少,缪姐只是朝每样菜夹上一小筷就不吃了,而钟姐只是喝了一小碗沙虫粥就不吃了,剩下的一大桌菜全都由他、陆丹丹和柳姐包了。 钟姐吃饱后和缪姐说了几句话,语调温柔得让同桌的其他人都听不清她在说什么,到后来陆丹丹和柳姐也相继吃饱,一边剔着牙齿一边张口说话,饭馆里都是她们俩的声音。 翦春雷听这四个女人聊的无非是哪个地方新进了一些漂亮的包包,哪个发屋新来了帅气的造型师……知道自己根本插不上一句话,只得卯足了劲左右开弓,将桌上剩下的食物全都塞入嘴巴。 一番胡吃海喝后,很快他面前的虾皮、蟹壳、螺贝和鱼骨都堆成一座小山,桌上所有的盘子都变得空空如也,他的整个胃都被这顿海鲜大餐塞满了,似乎打了饱嗝都能跳出几只鱼虾来。 等大家吃完甜点和水果后,服务员向钟姐报上账单,翦春雷差点没被吓傻,这区区一桌菜竟要花费三千多块钱,而以前他在学校的伙食费不过是每月七八十块,三千多块足够让他吃三年了。 而钟姐听到价格后,神情还是一如既往的淡定,连菜单上写什么都不看一眼,就从钱包掏出一张银行卡递给服务员。 翦春雷看见她嫩如葱白的手指拈着卡片伸出,就像古代的巨富千金拿着一张无所不能的金叶子,愈发觉得她比自己以往见过的任何一个女人都要神秘、高傲和不可捉摸。 陆丹丹见翦春雷看钟姐的眼神中尽是艳羡和仰慕,狠狠地在他臂上拧了一把,在翦春雷痛得差点大叫时,又温柔地靠在他胸前做小鸟依人状,向其他三位美女显示翦春雷是她的菜,如同国家领土一般神圣不可侵犯。 走出海鲜大饭店后,三位美女前往停车场,分别将她们各自停放在那里的小车开出,客气地招呼陆丹丹和翦春雷上她们的车。 陆丹丹二话没说就把翦春雷拉上缪姐的车,在她小女孩家看来,缪姐比起柳姐来要和蔼可亲得多,不会动不动就对人恶语相向,不会动不动就摆出一副高人一等的姿态,而比起钟姐来又安全得多,不会抢走她的男朋友,不会对她构成任何威胁。 翦春雷弯腰坐进车厢后排,靠在柔软舒适的真皮座椅上,等汽车快速平稳地驰在公路上时,忍不住赞道:“坐这辆车可比坐我们家乡的拖拉机舒服多了。” 陆丹丹瞪了他一眼,道:“土鸟,你说这话也不怕我们缪姐笑话吗,她这辆进口丰田值二十多万呢,你们家乡的拖拉机最多不过五千块钱,这两样东西一个天一个地的,能放在一起比较吗?” 翦春雷惊叫道:“这一辆车就值二十多万吗?” 陆丹丹继续用不屑的口吻道:“二十多万的车算什么,你可知道我们缪姐的身份是什么吗,我觉得她早就该换更好的车了。” 缪姐一边开着车,一边目视前方微笑道:“你们就别取笑我了,我这辆车算什么,小钟那辆进口的奔驰才厉害的,少说也要一百多万呢。” 一百万多!一百多万!一百多万…… 翦春雷忽然感觉脑子发出“嗡、嗡、嗡”的回响,不自觉地把这一百多万“兑换”成一辆辆拖拉机,很快将他的整个大脑塞得满满的。 大约半个小时后,车开到了海滩公园的风情酒吧街,翦春雷下车后看到街上闪烁耀眼的霓虹灯和熙熙攘攘的人群,紧紧地跟在陆丹丹屁股后面,生怕一不小心就走丢了。 陆丹丹带翦春雷来到她们常玩的地方,一个处处散发着欧美风格的酒吧,连酒吧的名字都是翦春雷看不懂的英文。 在酒吧门前搭有一个不大不小的钢木混合式露天舞台,舞台两旁和前方错落有致地放着一张张长桌和长椅,在各种彩灯的装扮和照耀下,这里简直比翦春雷在画上见过的圣诞晚会还要炫目几分。 此时,一个乐队正在台上表演劲暴的摇滚乐,主唱是一个留着一头飞扬乱发、穿着大头皮靴、造型要多酷有多酷的男歌手,让翦春雷禁不住乱想,在他不动的时候,小鸟会不会飞到他狮子头上去做窝…… 在酒吧侍者的指引下,五人选择右边角落的一个空位坐下,还没等各式小吃端上,陆丹丹就点了两大桶德国进口的黑啤,拿过一个比火箭筒还粗的啤酒杯,倒了满满一大杯递给翦春雷。 翦春雷这些年没少喝啤酒,可是像今晚这样一杯抵从前喝的两瓶还是第一次遇到,看见陆丹丹也倒上满满一大杯放在面前,自己身为一个爷们怎么能在喝酒方面输给她呢,二话不说就先一口干掉了杯中酒的三分之一,让冰冷甘冽的啤酒给他带来暂时的清爽。 钟姐嫌黑啤的麦味太冲不喝,点了一支零度红酒后,翘起一双修长的美腿,远眺酒吧前方那片点缀着零星船灯的漆黑海水,一个人慢慢地自斟自饮起来。 缪姐和柳姐都说还要开车回去,抿了几小口啤酒后就不喝了,这样一来,剩下的一桶半啤酒就全推到翦春雷和陆丹丹面前。 陆丹丹认为只是碰杯喝酒没什么意思,拿起酒桌上的色盅教翦春雷玩在酒吧里最流行的“大话色”游戏,猜猜台面上的色盅里有多少个相同的点数,谁输了就罚喝半杯啤酒。 翦春雷刚开始不太会玩,很快就喝了三大杯,当他慢慢掌握一些技巧时,终于赢了陆丹丹几回。 可是陆丹丹又改变策略,跟他玩起声东击西的花招,又灌他喝下三大杯,让他终于想起初中地理老师说得没错,地球的确一边自转一边围着太阳转的。 就在翦春雷喝得晕头晕脑时,台上喝完歌的狮子头忽然向陆丹丹喊了一声,陆丹丹立刻兴冲冲地跑到台前,伸出手让狮子头把她拉上台去,很快和几位穿着性感的舞女一起疯狂地扭动腰肢,在摇滚伴奏中跳起劲舞来。 几个打扮得流里流气的年青男子见陆丹丹上台后,也跟着呼哨一声跳上舞台,靠近她身前身后蹦起迪来。 翦春雷此时酒劲已经上来,半趴在桌子上,用迷茫的目光打量那个光彩夺目的舞台,看见陆丹丹在几个陌生男子中间尽情地扭动身躯,心里竟涌起一股酸酸的感觉。 陆丹丹和那几个男人在舞台上扭了好久,忽然想起翦春雷还在台下,便向他招了招手,示意他上来一起跳。 翦春雷从小没学过跳舞,哪有勇气在这样的舞台上“献技”,连忙双举高手不停地摇摆,回绝她的盛情邀请。 没想到陆丹丹竟跳下舞台,“噔噔噔”地快步走到翦春雷面前,硬是要把他拉上舞台去。 翦春雷本来很不愿意上台,但是想到与她订下的“契约”,如果违抗她的命令,后果可能会很严重,最终还是硬着头皮跳上舞台,低着头,斜着眼,想模仿一下旁边的人是怎么跳的,结果却像一个新手操控的木偶人,只是僵硬地摆动手脚,完全跟不上舞曲的节拍。 台下的观众看到舞台上不知何时多出一个穿着老式衣服的年青人,裤腿高出脚踝十几厘米,露出一双破烂丢丢的塑料凉鞋,浑身上下显得土里土气的,动作比马戏班里的小丑还要滑稽,纷纷捧腹大笑起来。 刚才围着陆丹丹旁边的那几个男人见她与翦春雷关系异常亲密,便相互使了个眼色,在翦春雷身边耍起令人眼花缭乱的动作来,时不时还伸手有意无意地推搡他几下。 翦春雷被那几个男人轮流戏耍了几次后,便像个陀螺般在原地不停地打转,突然感到胸口烦闷难当,再也忍不住弯下腰来,直接在舞台上“哇哇哇”地吐了起来。 第9章 纵酒之险(1) 1 酒吧经理见情况不妙,连忙叫来两个服务生把翦春雷扶下舞台,又派一个阿姨上舞台清扫秽物。 经过这一番闹腾后,酒吧的生意居然一点都没受影响,来的客人反而越来越多,真不知是为了喝酒还是为了看热闹。 翦春雷在舞台上出了一次大丑后,只觉得面子快要丢光了,伏在桌上再也不敢把头抬起来,不过经过这番大吐特吐后,倒是让他原先晕乎乎的脑袋变得清醒了不少。 陆丹丹气恼翦春雷不会跳舞又毫无酒量,害得她也跟他一起大大的丢脸,不再回到他身边坐下,竟赌气坐到那几个陪他跳舞的陌生男子桌前。 翦春雷偶而抬起头来,远远看见陆丹丹和那几个故意弄倒他的陌生男子在喝酒划拳,也不过来问问自己到底怎么样了,心中不禁升起一股莫名的悲凉,若不是双腿已被酒精麻醉得难以动弹,简直就想什么都不管了一走了之。 在喧闹的摇滚乐声中,钟姐不知何时已经离开了,柳姐只是跟其他人打个招呼就走了,只剩下缪姐守在翦春雷身旁,吩咐服务生给他倒来解酒的温糖水。 不知过了多久,陆丹丹在那几个男子的轮番进攻下,已经醉得有些支撑不住,喝酒的速度渐渐慢了下来,表情也不像之前那么轻松自然。 缪姐看看时间已过午夜,在翦春雷耳边道:“小兄弟,你到底好一点没有,明天早上我还要上班,不能在这里陪你们玩了。” 翦春雷虽然还有很浓的醉意,但已经能够慢慢地活动手脚了,不好意思再让缪姐留下陪他,勉强笑道:“我好多了,你有事就先走吧。” 缪姐望了远处的陆丹丹一眼,道:“我也不知道丹丹今晚到底怎么回事,居然去跟那几个陌生男人喝那么多酒,我走了你一定要照顾好她,那几个男人看样子似乎别有用心,我担心他们会对丹丹……” 翦春雷心中一凛,想到自己在名义上是丹丹的男朋友兼保镖,有责任保护她的安全,点点头道:“好的,我一定会照顾好她的。” 缪姐犹豫了一下,又道:“小兄弟,你看见那个穿金色花边衬衫的男生没有,他……和旁边的人有些不同,你一定要小心了。” 翦春雷刚才喝下整整六大杯黑啤,相当于10瓶500毫升瓶装啤酒的量,整个晚上都是昏昏沉沉的,虽然看到那伙陌生的男子极力跟陆丹丹套近乎,但是并没有特别留意哪一个人,此时听缪姐这么一说,睁大朦胧的醉眼一个个看去。 只见坐在陆丹丹侧对面有个约莫二十五岁、相貌一般、身形矮胖的年轻男子,穿着一件绣着金光闪闪巨龙的白色衬衫,就连衬衫的边角也全是金光闪闪的条纹,正靠在椅背上指挥陆丹丹两旁的男子向她灌酒,嘴角露出一丝让人不易察觉的坏笑。 翦春雷暗暗握紧拳头,低声道:“这些人要是敢欺负丹丹,我一定给他们好看的。” 缪姐连忙道:“你千要不要乱来,你没看见那个人身后站着什么人吗?” 翦春雷又朝那人身后望去,只见他背后不远处站着一个身材高瘦的年青男子,穿着一身黑色的紧身衣裤,还戴着一副不知是挡月光还是灯光的墨镜,让人在晚上乍一看见感到有些不自在,不由问道:“他身后那个人是干什么的,为什么不坐下来跟他一块喝酒?” 缪姐凑近他耳朵,轻声道:“我估计那人是他保镖,身上肯定都带有家伙的,所以你无论如何都不要去招惹他们,知道吗?” 翦春雷看到那人墨镜反射过来的光芒,不禁有些胆寒,虽然他也算是陆丹丹的“保镖”,可是此保镖乃农民级“保镖”,估计是比不过那个真正的保镖了,于是惴惴不安地问道:“不招惹他们,难道就让丹丹一直跟他们在一起吗?” 缪姐想了想道:“这样吧,我先叫服务生过来结账,顺便让他去把丹丹请回来。你看看桌上桌下有没有什么落下的东西?我们结完账马上离开这里,免得被那些人纠缠。” 翦春雷把陆丹丹随手放在椅上的布包拿在手里,忽然感到喝下的数杯啤酒已发生化学反应,道:“缪姐,我……我想先去趟厕所。” 缪姐笑道:“刚才柳姐还偷偷地夸你,喝下那么多酒,居然都不用上洗手间,那方面的功能一定很强。” 翦春雷不明白她话中之意,还傻傻地问道:“喝酒多不上洗手间,就能证明哪方面的功能很强吗?” 缪姐抿嘴一笑道:“强不强只有丹丹才知道了,不过,看她那副幸福满足的样子,看来柳姐说得没错。去吧,洗手间在酒吧最里面右边走廊的尽头,等下我把丹丹叫来后,一起在这里等你。” 翦春雷这才恍悟她说的是哪方面,有些害羞地“嗯”了一声,低头快步向洗手间奔去,一边释放着一边朝面前的墙上看去。 墙上的瓷砖印着这样一段话:某天,小明上厕所时遇上刚刚把他臭骂一顿的上司,上司此时正稀里哗啦地拉肚子,命令他把身上所有能擦的东西都拿出来,就连纸币也不能例外。小明把身上所有能用的东西统统给了上司,上司拿过来后急急用上,忽然觉得有些不对劲,大声问道:你给我的到底是什么东西?回答:啊,是我刚从超市买的一卷封口胶带! 翦春雷笑得差点屙不出来,转头朝旁边看去,又被另一段话吸引过去。 在公共洗手间,小明突发奇想从隔板下面,看看隔壁女厕到底是什么样子,当他低下脑袋伸入粪坑时,发现后排不远处有个男生也伸下脑袋,向他打招呼:哥们没想到你也好这口,不过我告诉你,你那个位置太近了,难道你不知道只有距离才能产生美吗?太近了你只能看到你不想看的东西。他还没听明白那哥们的话,只见一大桶经过女厕夹杂着黄白之物的粪水向他劈头盖脸扑来…… 翦春雷又忍不住笑了笑,回想起初中时的厕所文化,写的尽是哪位男老师和哪位漂亮女生有什么暧昧关系的绯闻,到后来就连他上厕所蹲着尿尿不像是男生之类的传闻也被列入其中,逼得他上高中后不得不和其他男生们一样站着尿尿,真不知道这些男生们如厕时,脑子为什么会突然变得如此灵活,能想出那么多平常想不出来的东西。 翦春雷离开洗手间,走出酒吧大门,回到自己的位置,看到缪姐在和一个服务生结账,桌旁并没有其他人,不由抬头向刚才陆丹丹喝酒的那桌望去,竟发现她不知何时已消失得无影无踪,而与她同桌的那几个男子也一个没留下,急忙问道:“缪姐,丹丹呢,她怎么不见了?” 缪姐朝那边望了一眼,有些诧异道:“我也不知道,我刚才只顾买单,没注意到那边发生什么情况。糟了,她不会是跟那帮臭男人走了吧?” 翦春雷从未遇到过这种情形,一时间变得六神无主,焦急地问道:“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第9章 纵酒之险(2) 2 缪姐见过的世面比他多得多,稍微一想便沉声道:“不要急,服务生刚刚收拾那张桌子,他们应该还没走远,我们只要问清他们走的方向,追上去或许还来得及。” 翦春雷连忙跑上前问收拾那个桌子的服务生,有个身材娇小、十六七岁、喝醉酒的女孩跟刚才坐在这里的几个男人去哪了? 服务生似乎对这种场面习已为常,看也不看他一眼,随手朝海滩停车场的方向指去。 翦春雷来不及告诉缪姐一声,就独自一人向海滩停车场跑去,远远就听到一个女子的尖叫声:“放开我,放开我,你们要带我去哪里?” 只见那个穿着金龙衬衫的男子猥琐地笑道:“我们带你去一个好地方,那里有很多很多酒,今晚一定让你喝个够。” 陆丹丹嘶声道:“我不去,我已喝够了,你们放开我。” 那男子上前紧紧地抱住她,依旧笑嘻嘻地道:“你喝够了,我还没喝够呢,今晚我一定要你陪我喝醉为止。” 陆丹丹使劲地扭动身子,却没能挣脱他的怀抱,怒道:“你想喝醉可以去找别人,我要回家了,没空陪你,快放开我!” 那男子却始终抱紧丹丹不放,调笑道:“我不要别人陪,今晚就要你来陪,你开个价吧,全套服务一个晚上多少钱,两千够了吧?” 陆丹丹气得马上伸手在那男子脸上狠狠地打了一巴掌,怒道:“你当我是什么人,你这个臭流氓,你再不放手,我就喊人了。” 那男子没想到陆丹丹竟敢打他,气急败坏地狠狠还了她几巴掌,冷笑道:“你这臭婊子,竟敢打我,我还从来没这样被人打过呢!居然还装什么清高,骂我是臭流氓,你知道我是什么人吗?我老爸随便放个屁,深海市都会抖三抖,我随便拿出一张银行卡,就有十个比你还漂亮的女人跟我走,你居然还不愿意了。” 陆丹丹大声道:“有钱就了不起吗,谁稀罕你那几个臭钱,你再欺负我,我就叫警察了。” 那男子笑道:“很好,像你这样的小蛮妞我倒没玩过,今天晚上我要是不把你玩得叫我警察哥哥,我就不是深海市的太子爷了。”接着转头向旁边站着的几人吩咐道,“你们几个笨蛋,还不快把她给我拉上车去。” 旁边站着的几名男子听到后,连忙抓住陆丹丹的手臂,拖着她朝不远处停放的一辆豪华小车走去。 陆丹丹哪肯乖乖就范,不停地伸脚朝他们乱踢,却哪里奈何得了这几个大男人,眼看就要被他们硬生生地拉进车中。 “放开她。”只听一声炸雷般的怒吼传来,那几个男人吓了一跳,紧握丹丹的手也松开了一些。 来人正是翦春雷,他远远看到这伙人欺负丹丹,就以停车场的一辆辆车为掩护,悄悄从后面绕上前来,眼看这伙人就要把丹丹硬行推上车带走,明知道打不过他们,也借着酒劲挺身而出,大声喝止。 陆丹丹倒也机敏,看到抓她的两个男人稍稍迟疑,一脚踢向左边男人的跨下,又用力将右边男人推开,一溜烟就跑到了翦春雷身后。 身穿金色衣衫的男子看见不知从哪里冒出一个人来坏了他的好事,厉声喝问道:“你是什么人,竟然来管本太子爷的事,是不是活得不耐烦了?” 翦春雷见那位号称“太子爷”的男子带着三位弟兄慢慢向他逼近,而缪姐刚才提醒他注意的那位保镖也走出驾驶位,来到那个“太子爷”身后,自己就算想跑也来不及了,只好硬着头皮,壮着胆子道:“我是谁你们不用知道,如果你们敢乱来的话,你们一定会后悔的。” 金衫男子哈哈笑道:“后悔的人是你,居然敢跟本太子爷抢女人,等下我不把你打得连你爹妈都不认得,以后还有女子愿意跟我吗?” 翦春雷护着陆丹丹不住地往后退,猛然转身拉起她的手朝人多的地方跑去,才跑几步就看到一个如同魅影一样快的身形闪到他们眼前,正是那个又高又瘦的保镖,不由颤声道:“你要干什么?” 高瘦保镖漠然道:“没有太子爷的许可,谁也不能离开这里一步!” 翦春雷知道如果不将他吓走或打倒,等后面的人围上来他们就再也逃不掉了,于是二话不说抡起拳头就朝那个保镖脸部击去。 只见高瘦保镖等翦春雷一拳击到面前时,忽然伸手握住他的拳头,冷冷道:“你还是男人吗,就这点力量,连女人都不如,还想跟我打?” 翦春雷感到自己击出去的拳头像被铁套箍住一般,就连使劲往回拉也是不能,不禁急得飞出一脚朝那高瘦保镖踢去。 高瘦保镖竟然不闪不避,等翦春雷一脚快要踢中自己时,忽然伸脚以迅捷无比的速度向前直踢,后发先至把翦春雷踹个四仰八叉,惹得随后跟来的金衫男子和其他几个男人狂笑不已。 陆丹丹见翦春雷被踢倒,急忙上前将他扶起,关切地问道:“土鸟你怎么啦,没事吧?” 翦春雷被那保镖一脚踢飞后,感到胸口传来一阵疼痛,一时之间竟说不出半句话来,在丹丹的搀扶下勉力站起,为了不让她担心,轻轻地摇摇头示意没什么。 陆丹丹看到翦春雷痛楚的表情,知道他一定受了点伤,气得对金衫男人大声道:“喂,你们知道飞车帮的老大鹰哥吗,他是我的好朋友,如果让他知道你们欺负我们的话,他一定不会放过你们的。” 金衫男子听后不但没有一丝惧意,反而更加狂妄地笑了起来,道:“你说那个什么飞车帮的鹰哥呀,他每次见到本太子爷比孙子见到爷爷还恭敬,恨不得用他那张狗嘴帮我把皮鞋舔干净,如果让他知道我欺负你们的话,他一定会求我再欺负你们狠一些。”说完举手一挥,带着几名男子朝翦春雷和陆丹丹围了上来。 陆丹丹吓得紧紧地搂住翦春雷,翦春雷明知道自己这个冒牌保镖一出手的话肯定又会被别人打倒,但还是轻拍陆丹丹的背,安慰道:“别怕,他们不敢把我们怎么样的,我就不信深海市的公民不受法律保护,任由坏人打骂侮辱。” 金衫男子讽笑道:“嗬,臭小子,居然敢在我面前谈法律,本太子爷知道的法律比你多得多,就算本太子爷在深海市灭了你,只要拿出一笔钱来,有的是兄弟来扛,在深海市玩弄你身边的贱女人,只要说她是一个****警察最多跟我说几句话,然后就把她收容拘留。” 陆丹丹气得浑身发抖,骂道:“你……你们这群流氓混蛋,我才不是你说的什么****呢,如果你们再敢胡说八道,看我不把你们的嘴撕烂。” 金衫男子阴恻恻地笑道:“看不出来你真的不是***呀,不过你放心,今天晚上等我享受完你之后,我的这些兄弟们会一个接一个地侍候你,那样到了明天,你想不当***都不行了。” 陆丹丹又惊又气,吓得流下两行泪来,真后悔刚开始时不知道这伙人是干什么的就胡乱跟他们喝酒,让他们以为自己是个轻佻的女孩,现在想要从他们的包围中脱身真是太难了。 翦春雷见金衫男子一副有恃无恐的样子,知道他说得出做得到,暗暗握紧拳头,等他再离自己近些就和他拼命,不管怎么样也要把他这张臭嘴打个稀巴烂。 就在这时,只见一辆响着喇叭的汽车朝金衫男子等人迅速冲来,还开着强力的远灯刺得他们几乎睁不开眼,吓得金衫男子带着弟兄们纷纷向两旁躲闪。 那辆汽车驰到翦春雷和陆丹丹面前忽然转了一个大弯急急刹住,一个戴墨镜的女子从车窗探出头来,朝他们喊道:“快上车。” 翦春雷和陆丹丹看见开车的人竟是缪姐,高兴得立刻快步冲向前,打开车门跳了进去。 缪姐等他们刚刚坐下就迅速开动汽车,将骂骂咧咧追上来的金衫男子和他的弟兄们甩在了大马路后。 第9章 纵酒之险(3) 3 翦春雷和陆丹丹好不容易逃出魔掌,一上车就像块烂泥般软软地靠在座椅上,回想起刚才的惊险场面,一颗心还在剧烈地跳个不停。 缪姐并没有马上把他们俩带回家,而是在深海市区到处兜圈子,直到确认后面没有车跟踪时,才按照陆丹丹说的路线把他们送到楼下,面色凝重地道:“丹丹,土蒜,今天晚上你们俩闯大祸了,知道吗?” 翦春雷躺在车上休息了好久,才感到呼吸慢慢顺畅起来,胸口也不怎么疼了,可听到缪姐的话后,又惊得坐起来问道:“我们俩怎么闯大祸了?” 缪姐侧过头来道:“你们可知道刚才围住你们的那五个人是谁吗?” 翦春雷故作轻松地笑了笑,道:“不知道,看样子不就是五个小流氓吗?” 缪姐冷哼一声道:“他们可不是什么小流氓那么简单,那个穿金色衣服的男人叫黎锋辉,是‘深海四大龙太子’中的一个。” 翦春雷迷惑不解地问道:“什么,‘深海四大龙太子’?” 缪姐见他一脸茫然,奇道:“你不会连‘深海四大龙太子’都不知道吧,那以后你想在深海市立足可就千难万难了。”接着向陆丹丹道,“丹丹,你来告诉他‘深海四大龙太子’都是些什么人。” 翦春雷推了陆丹丹一把,见她醉倒在车座上还没醒来,道:“缪姐,还是麻烦你告诉我吧,丹丹可能太困了睡着了。” 缪姐轻叹道:“现在时候不早了,改天有空你再问问丹丹吧。我只能简要地告诉你,在深海市就算你有十个胆也不要去招惹‘深海四大龙太子’,因为他们的父亲或背后的保护伞都是本市甚至本省最有名望的政客或最有钱的企业家,号称‘深海四大龙王’,意思就是说可以在深海市翻云覆雨无所不能,所以,如果你得罪了龙王的太子,是不会有什么好果子吃的。” 翦春雷想起前些天花麻雀曾告诉自己,鹰哥号称“深海龙太子”,难道他也是四大龙太子之一,忍不住问道:“我前些天见过飞车帮老大鹰哥,他也自称是什么龙太子,和你说的这个是不是一样的?” 缪姐冷笑道:“不错,看来你的运气挺好的,才到深海市几天就惹上了两大龙太子,不过我希望另外两个龙太子你就千万不要再去惹了,他们俩其中一个的老娘是深海市位高权重的官员,其中一个的老爸是著名跨国公司的总裁,特别是后面那个龙太子,我希望你这辈子的运气不要好到再遇见他。” 翦春雷苦笑道:“缪姐,你就不要嘲笑我了,这哪是运气好呀,我认识鹰哥是因为刚到深海市走投出路误入了飞车帮,后来觉得在里面做那些伤害别人的事情很憋气,就把鹰哥打倒在地跑了出来,估计这几天他还派人到处找我呢。” 缪姐微微一惊道:“哦,是这样呀,那你可要小心了,这个鹰哥是深海第一大帮飞车帮的老大,本身没什么厉害之处,既无勇又无谋,手下全都是一些乌合之众,干不什么大事。 可奇怪的是,在这几年公安部门的几次严打中,其他帮派都倒下了,就只有他这个飞车帮没事,为什么呢,因为他背后有一个十分强大的保护伞为他撑腰,所以得罪他的人就等于去跟他背后的保护伞叫板,这可是一件非常危险的事情呀。” 翦春雷没想到自己居然那么背,连续得罪了深海市里能呼风唤雨的两大龙太子,虽然心中十分害怕,但还是面带不平之色道:“缪姐,今天晚上的情况你也看到了,不是我去招惹那个什么狗屁龙太子,是他先欺负丹丹的,我只不过出头劝阻而已,后来要不是你及时相救,丹丹恐怕早就被那几个坏蛋轮番污辱了。” 缪姐漠然道:“你说的这些我怎么会不知道,这个黎锋辉借着他在深海市开发房地产成为富豪的父母的光环,就知道整天在外面花天酒地胡吃海喝,经常带着保镖和狐朋狗友出入各种酒吧物色美女,之后用尽各种手段将她们灌醉后带回私人住所污辱。 一般来说,只要是他看上的女人,没有弄不到手的,这回你硬生生地把丹丹从他手里夺过来,他肯定会很记恨你,以后一定会想方设法报复你的。” 翦春雷怒道:“我还是不明白,难道他们就可以这样无法无天胡作非为吗?丹丹又不是那种乱七八糟的酒吧女,他们要是把丹丹强行带走玩弄不就是违法犯罪吗,难道就不怕被警察抓起来关进监狱吗?” 缪姐微微一撇嘴角,道:“你太天真了,居然希望警察来管这些人,这些人比普通的流氓色狼可怕得多,因为他们都有一个神通广大的老爸或老妈罩着,就算他们真的把什么良家女子给玩弄了,他们也不会受到什么惩罚,因为他们家人很快就会在背后找到关系或者送出大把钞票把事情解决了。总之,以后你和丹丹一定要小心了,看见这些人就离得远远的,千万不要再去招惹他们了。” 翦春雷一掌用力地拍在前方的椅背上,愤怒地道:“这世界太不公平了,为什么有钱有势的人做坏事还能理直气壮,而我们没做错什么还要像个缩头乌龟?” 缪姐长叹道:“公平,你要知道所有的公平只不过是表面的东西,这个世界的生存法则其实就是弱肉强食,没有多少公平可言,你想想看,我们人类要是不打败其他动物能占领这个地球吗,如果不占领这个地球,现在关在动物园里的可能就是我们? 你刚刚来到深海市,年纪太轻没什么阅历,不知道社会有多复杂,人心有多险恶,算了,跟你说再多你也不能马上明白,只要你记住,遇到事情一定要冷静,宁可做缩头乌龟也不能强出头,这样就不会有什么大祸,否则到头来受伤的只会是你自己,别人就算犯再天大的错也会逍遥自在。好了,不说这么多了,时候不早了,你赶快扶丹丹上去休息吧。” 翦春雷心中犹有不服,但还是勉强点了点头,“嗯”了一声后,把陆丹丹抱下了车。 缪姐见翦春雷还是有些不开窍,忽然想到了什么,摇下车窗探出头来,道:“土蒜,你还记得今晚给你一脚的那个保镖吗,其实他对你算是手下留情了,要不然你现在根本还站不起来。” 翦春雷停下步伐,回头问道:“你怎么知道他手下留情了?” 缪姐冷冷道:“因为工作的原因我认识他,他是个韩国人,名叫金尔泰,是深海市最出色的保镖之一,曾经获得全韩跆拳道的冠军,来到深海市后参加过多次地下黑拳比赛,在格斗场上无数次ko厉害的对手,甚至一脚踢爆过一个格斗高手的脑袋,你有几斤几两,自认为能跟那些格斗高手比吗?” 翦春雷不由心中一凛,想起那个保镖盯着自己时,那冷酷无比又不屑一顾的眼神,看来是自己匆忙击向他的那一拳暴露了自己是个菜鸟保镖,才会导致他脚下留情,要是他把自己当作是他的对手的话,那可就不是一般的麻烦了。 缪姐看见翦春雷眼中透出明显的惧意,知道自己的话已引起他的注意,淡淡一笑道:“你好自为之吧,不要总是拿你的软蛋去碰别人的硬石头。” 翦春雷愣了一愣,听出她话中的蔑意,忍不住扪心自问,难道自己就是一个人人可欺的软蛋,像只老鼠一样东躲xc忍气吞声缩头缩脑地活一辈子吗?难道自己就不可以期待有朝一日,练出一双比石头还硬的铁拳,把那些欺负自己的人踩在脚下吗? 可是自己现在还是寄人篱下,还要整天看别人的脸色,稍微做得不好可能连口饭都没得吃,又怎么会有扬眉吐气的那一天呢? 翦春雷想到这里,忽然又变得无比灰心起来,抱着丹丹打开一楼后门,一步一步地走上楼去。 回到屋里已是凌晨三点,当翦春雷打开电灯后,陆丹丹才张开迷糊的双眼,问道:“土鸟,我们到哪里了?” 翦春雷苦笑道:“难道你真的醉得连自己家都不认得了吗?” 陆丹丹打了个哈欠道:“哦,外面的天还黑着呢,我们居然这么快就到家了,以前我都是天快亮了才回来的,今晚玩得真不尽兴。” 翦春雷哭笑不得地道:“你还玩得不尽兴呀,你还记不记得我们俩被别人追得连小命都差点没有了吗?” 陆丹丹面无表情地道:“哦,我记得,那是做梦吧。” 翦春雷气得双手一软,差点没把她摔在地上,道:“拜托,那不是梦,那是真的,要不是缪姐把我们从那些坏人手里救出来,我们现在都不知道会被他们怎么样。” 陆丹丹却还是无所谓地道:“真的假的又怎么样,反正我们现在不是好好的吗,你身上有哪根毛掉了找不见吗?好了,废话少说,土鸟,我口好渴呀,我想喝水。” 翦春雷想起跟她签订的不平等“契约”,只好忍气吞声地一手抱住她,一手伸向桌上的水壶。 陆丹丹使劲地拍了一下他刚伸出的手,笑道:“你想害死你女朋友呀,你知道那个水壶有多久没用了吗,那里面的水都放了一个多月了,喝下去会肚子痛的你知不知道?” 翦春雷委屈地道:“我之前又没用过,哪里知道里面的水放了那么久了。要不,你先下来,我去帮你烧开水吧。” 陆丹丹又嗔道:“烧什么开水,我现在口这么渴,你想用开水烫死我呀!” 翦春雷只好道:“现在都三更半夜了,我能去哪里给你找干净的温水喝呢?” 陆丹丹调皮一笑道:“我知道哪里有干净的温水喝。”说完立刻用柔软的双唇贴住翦春雷的嘴,使劲地吮吸起来…… 第10章 情难自控(1) 1 翦春雷整晚看着酒吧里穿着暴露的舞女在台上抚胸提臀,又听了那么多令人血脉偾张的摇滚音乐,一颗心早就变得有些迷乱,见陆丹丹不顾一切地吻他,竟也不像昨天晚上那般避让,而是低下头去配合她的亲热之举。 陆丹丹喝下一点“温水”后,不但不觉得口渴得到缓解,反而感到浑身都变得躁热难耐起来,两脚向上一甩将高跟鞋踢飞后,又迅速将外衣脱掉丢在门边,然后紧紧搂住翦春雷。 翦春雷没想到陆丹丹突然变得如此狂野,竟然一下子懵了,傻傻地问道:“你……你要干什么?” 陆丹丹伏在他肩头,娇喘吁吁地道:“我背后有些发痒,你能帮我挠一下吗?” 翦春雷“哦”了一声,忽然感到喉咙干渴无比,重重地咽了一口水后,伸手抚过她光滑的脊背,轻轻地挠了起来。 过了一会,陆丹丹动了一下身子,把头伏在翦春雷另一边肩上,嗔道:“你怎么老是挠背后,人家前面也痒啊。” 翦春雷感觉整个身体似乎快要暴裂开来,呐呐道:“前面……前面哪里呀?” 陆丹丹没好气地道:“这还用问,你倒是快点呀!” 翦春雷连忙将颤抖的手掌转向丹丹的胸前,指尖试探性地点了一下又弹起,然后呆呆地望着她,不知道下一步该怎么做。 陆丹丹娇嗔道:“你这死土蒜,傻抱着我干嘛,难道不会找个地方躺下来吗?” 翦春雷这时就算再傻也听得出丹丹在示意自己把她抱到床上,连忙把丹丹高高捧起向前跑去,由于兴奋过度没看清眼前的路,一脚踩在刚才丹丹丢在地上的高跟鞋上,身体猛然失去平衡向前跌去。 陆丹丹吓得花容失色,发出一声尖叫后,双手紧紧搂住翦春雷的脖子。 幸好翦春雷动作还算灵敏,连续踩了几个太空步,在身体快要与地面平行时,刚好把丹丹送到了床上,自己也顺势压了过去。 陆丹丹被重重地甩到床上后,惊得酒醒了一半,看到一个男人的身体压在自己身上,张口就在他肩上狠狠地咬了下去。 翦春雷正在意乱情迷之中,怎么也想不到丹丹会突然向他下“毒”口,痛得马上从床上跳了起来,捂着剧痛无比的肩头,怒道:“你干什么呀?” 没想到陆丹丹比他更生气,拿起枕头向他猛砸,还指着他的鼻子大声骂道:“你这个臭流氓,居然想趁我喝醉的时候欺负我,你要是再敢动我一下,我马上叫警察来抓你!” 翦春雷瞪大眼睛道:“你……你说什么呀?刚才不是你叫我抱你上床来的吗?” 陆丹丹回想了一下,似乎有这么一回事,却还是毫不松口道:“就算是又怎么样,我让你把我抱上床,又没让你跟我一起上床,更没让你趁机欺负我,亏你还是我的保镖,你简直比刚才那几个大色狼还要坏!” 翦春雷抢过她砸向自己的枕头,往地下重重一扔,道:“我就知道你在玩弄我,好,我也不做什么保镖了,我走,我现在就走,就算睡在马路上,我也不会待在这里一分钟了!”说完扭头向门外走去。 陆丹丹见他真的往门外走去,突然嘶声道:“死土鸟,你给我站住!” 翦春雷本来已打算夺门而出,听到陆丹丹的话后,才发现自己上身衣服不知何时被扯掉,总不能这样走出去吧,于是停下脚步头也不回地问道:“你还想干什么?” 陆丹丹忽然扑哧一笑,道:“你怎么像个孩子一样经不起逗呀,我刚才是跟你闹着玩的,过来吧,我有话跟你说,求求你啦,求求你嘛。” 翦春雷不明白她为什么会来个180度的大变脸,但经不住她的软语相求,回身走了过去,一言不发地站在她面前。 陆丹丹拉着他的手甩了甩,柔声道:“刚才是我不好,都怪我喝得醉薰薰的,没看清你是什么人,还以为你是那几个大色狼,所以才那样对你的。对不起了,你没生我的气吧?” 翦春雷面无表情地道:“我不信,你不是说你一向都很能喝吗,难道今晚这点酒就把你弄醉了,何况刚才你一回来就认出这是你的家,说明你还没有真的醉,你也应该清楚我到底是谁。” 陆丹丹沉默了一会,幽声道:“是的,我承认我知道你是谁,你是我从大马路上找来的男朋友,我很希望从你那里得到早已失去的关爱,像爷爷奶奶那样无私的疼爱,可是我又不知道该怎样相信你,难道你敢说你是真心真意地对我,真的愿意保护我一辈子吗?如果不是,那么你刚才和我那样又算什么,只是想玩一玩我的感情,像野兽一样发泄你们男人的欲望吗?” 翦春雷这时也渐渐清醒过来,感到一股强烈的负罪感从心底升起,的确像陆丹丹所说,他只不过是她从大马路上“捡”来的男朋友,他能够给予她什么呢,或许连最简单的安全感都没有,但是刚才那些事情也不是自己主动,明明是她挑起的,于是忍不住争辩道:“可是,刚才……” 陆丹丹不让他把话说出来,马上抢先道:“刚才是我的错,我不应该那样控制不住自己,那是因为我喝醉之后,头脑变得不清醒,想到失去的最爱的亲人,不知道该怎么办,很想放纵一下自己,甚至想从此堕落下去,反正已没有人疼爱我了。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我越想这么做,就越做不到,有时明明觉得兴致很高,忽然间又觉得没一点兴趣,觉得接近我的男人都是别有用心的,都是这世上最可恨的人,然后就想狠狠地咬他一口,我也不知道我自己为什么会那样做,更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那么反复无常,你不会怪我吧?”说完竟然轻声抽泣起来。 翦春雷看着她动情流下的泪水,知道她说的是真心话,忽然觉得自己比她幸福多了,虽然自己有家不能回,但毕竟不像她一样,想爱又不敢爱,甚至不知道什么才是爱,像个孤独的孩子迷失在无边无际的黑森林中,于是拿起毯子披在她身上,拍了拍她的肩道:“好了,别想那么多了,我不会怪你的。” 陆丹丹展颜一笑道:“太好了,那你也不走了是吗,还愿意做我的保镖吧?” 翦春雷轻叹道:“其实我知道你只是因为太孤单,想找个人陪你玩而已,像我这样的男人,连别人一招都挡不住,哪里配做你的什么保镖呀。” 陆丹丹眨巴眨巴眼睛,笑道:“不啊,我觉得你很好很棒,很称职啊,你明知道打不过别人,却还那么奋不顾身地过来保护我,我觉得你是这世上最称职最勇敢的保镖了。”说完,侧着脑袋向翦春雷靠了过去。 翦雷雷可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草绳”,见丹丹靠过来,连忙迅速躲开,道:“我可没你说的那么勇敢,也很害怕被那些人打,所以,我想求你一件事,你能答应我吗?” 陆丹丹刚刚扑了个空,连忙用手撑住身子,没想到胸前的毯子又滑了下来,羞得用另一只手护在胸前,有些不自然地道:“你是不是想和我那个,我现在心里还没做好准备,我不知道该怎样去接受一个男人,你不会那么着急吧?” 翦春雷看到她的狼狈样,连忙转过头去,道:“不会,哦,不,我不是那个意思,我的意思是你以后能不能不要再去和那些不三不四的男人喝酒了?” 陆丹丹释然一笑道:“好的,我听你的,我以后再也不随随便便去和那些坏男人喝酒了。土蒜,我今晚真的很开心,我们一起上床睡觉吧。” 第10章 情难自控(2) 2 翦春雷惊道:“什么,还要上床睡觉?我……我今晚在沙发上睡就可以了。” 陆丹丹嗔道:“不嘛,你不在人家身边,人家睡不着的。”说完想要站起来去拉翦春雷。 翦春雷连忙避得远远的,伸手相拒道:“你不要过来,我今晚是绝对不会睡在床上的。” 陆丹丹嘻嘻一笑道:“你是不是怕我咬你呀,我向你发誓,我陆丹丹如果再咬你,我就是一只小狗。” 翦春雷苦笑道:“你本来就是一只不知什么时候会咬人的小狗。” 陆丹丹杏眼一瞪,道:“死土鸟,你到底过不过来,你还是不是我的超级保镖了?” 翦春雷只好走到床边,在她身旁轻轻躺下,道:“说好不咬人了。” 陆丹丹莞尔一笑道:“你听话我当然不会咬你。”说完把他的手拉过枕在头下。 翦春雷听出她话中的弦外之意,刚想问:如果我不听话呢?却听到耳边传来一阵鼾声,原来陆丹丹又像昨晚一样,发泄完内心的苦闷后,马上就倒头睡着了。 翦春雷无奈地摇摇头,忽然感到脖项旁火辣辣的疼,忍不住拿起旁边的镜子照了照,看见几道深深的青淤印在肩上。 这个陆丹丹下口真是又快又狠,差一点就把自己的一块肉咬下来,翦春雷忍不住朝陆丹丹看了看,真想把她拉起来质问一番。 此时的陆丹丹早已沉沉睡去,长长的睫毛随着呼吸微微而动,美丽的脸庞上犹有泪痕,嘴角却洋溢着甜美的微笑,不知是不是正在做一个好梦。 翦春雷想到她的可怜和可爱之处,心中的气恼消失了不少,轻轻地把手从她脑后移开,拉过被子给她盖上。 经过一个晚上的折腾,其实他早就筋疲力尽,又累又困,可是刚才发生的种种事情却像放电影般一幕幕地闪过他眼前,让他依旧心潮澎湃,一时间无法入眠,只好睁大眼睛呆呆地望着天花板,不知过了多久,过了多久…… 直到凌晨,翦春雷才迷迷糊糊地睡着,梦里似乎又回到酒吧前的那个舞台,舞台上的他狼狈不堪地大吐特吐,陆丹丹向他投来鄙夷的目光,一个个喝醉的看客早就变得麻木不仁,见他难受的样子还幸灾乐祸地哈哈大笑,而旁边的乐队非但没有一点停下来的意思,还使劲地敲着架子鼓,弹起电吉他,来配合他喉咙中发出的哗哗声…… 这究竟是怎样的一个世界啊,翦春雷实在受不了了,突然大喊一声,终于从梦中惊醒过来,可是耳边却还能听到乐队弹奏的声音,这个声音绝对不是梦里面的,而是真真实实地从楼上传下来的。 翦春雷见旁边的陆丹丹依旧睡得像死猪一样,便独自下床把两人昨晚丢在地上的衣服一一捡起,放到卫生间的洗衣机上后,才到阳台找回自己那件洗不干净的破衣服穿上。 虽然昨天晚上他已将吃下去的海鲜大餐吐得差不多,但还是感到胸口憋闷得难受,走到卫生间强行呕了几下,把腹中混杂着浓浓酒精的黄水吐出来一些后,才觉得胸口好受了许多。 可刚过了一会,他又觉得楼上传来的摇滚乐声吵得他心神不宁,干脆走出大门,去楼上看个究竟。 翦春雷摇摇晃晃地走上四楼,看见四楼房间的大门敞开着,大厅中央的空地或坐或站着四个十八、九岁的年青人,正在如痴如醉地玩着各种乐器,刚才那一阵阵吵闹的摇滚乐声应该就是他们发出的。 最左边的键盘手是一个留着小平头的男生,身材不高,戴着一副黑边眼镜,一脸的学生气,在他一边按键一边点头时,还能看到他脑后一根小辫子随着律动上下翻飞。 从左到右第二个男生是个电吉他手,长得又高又帅,可以算是典型的美男子,留着长过颈部的头发,在弹奏吉他时不住地前俯后甩,显得十分潇洒自如,很有mv中那些吉他高手的范。 从左到右第三个年青人是个贝斯手,留着一头齐耳的短发,相貌十分俊秀,纤细灵动的手指按下贝斯时就像跳芭蕾舞一般好看,翦春雷盯了她许久,才发现她脖子前面平滑,胸部微微凸起,显然是个女生。 最右边的男生是个鼓手,任谁第一眼看到他,都不会认为他能和“音乐”这么高雅的词沾上边,因为他长得实在太粗犷了,留着一脸的大胡子,还有比狗熊还要庞大的身躯,高举一双比旁边女孩大腿还粗的手把架子鼓敲得摇摇欲坠。 在他们四人左前方的沙发上坐着一个翘着二郎腿、打着节拍的男生,时不时对玩乐器的男女生们指手划脚出言纠正,翦春雷看不到他的正面,但总觉得他那一头乱得如同春草疯长的头发好像在哪里见过。 刚开始四个玩乐器的年青人都在认真地练习,并没有发现翦春雷站在门边偷看,后来留短发的假小子眼尖,发现有双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她后,慌得停下手中的贝斯。 其他男生以为发生了什么事,都停了下来朝她看去,见到她有些惊慌地望向前方时,这才发现门口站着一个衣衫破旧的年青男子。 坐在沙发上的乱发人见他们都莫名其妙地停下来,不禁气得跳了起来,大声道:“你们是怎么搞的,老练不好这首歌,今晚是不是想让关老板的场子关门呀?” 留着平头的键盘手指了指门外,向沙发前的那个乱发人努努嘴,那人蓦地转过身来,看见站在门边的翦春雷后,很不高兴地道:“喂,你是什么人,来这里干什么?” 翦春雷看清他的长相后,不禁“噫”了一声,原来他竟是自己昨晚在海滩公园那家洋酒吧遇到的乐队主唱——狮子头,连忙道:“我不是什么坏人,我就住在你们楼下,听到音乐声就上来瞧瞧。” 狮子头一边用怀疑的眼光审视着他,一边冷笑道:“你说你住在楼下?住在楼下的人我都认识,一楼住的是郝伯,开小卖部好多年了,应该没有像你这样的亲戚或朋友吧? 更何况从一楼小卖部通向二楼的门一般是不开的,要想上楼只能用钥匙打开一楼后门进来,难道你认识住在二楼以上的人? 二楼住的是萧老师和她的女儿,这几个月来我们也没见她们母女和其他人来往;三楼住的是包租婆,前几年她爷爷奶奶在时,还有三个人住,现在嘛就只剩下她一个了,你口口声声说你住在楼下,到底是住在几楼?” 翦春雷本来只不过是随便敷衍一下,没想到他对这栋楼的住户了如指掌,如果说自己住在三楼,那他追问自己是怎么住进去的,自己又该怎么回答呢,于是支支吾吾地道:“我住在……我住在……” 狮子头又看了他几眼,忽然指着他道:“我认得你,你不就是昨晚被陆丹丹邀请上台跳舞,结果在台上吐得一塌糊涂的那个人吗?” 翦春雷昨夜在舞台上和他照了几次面,知道否认不了,只好点点头道:“不错,当时我在你唱歌时就忍不住吐得满地都是,真是太不好意思了。” 狮子头盯着他的双眼,咄咄逼人地问道:“这么说你应该跟陆丹丹在一起,住在我们下面的三楼,对吗?你到底是陆丹丹的什么人?” 第10章 情难自控(3) 3 翦春雷又变得迟疑起来,应该说自己是陆丹丹的保镖还是她的男朋友呢?要是狮子头和她很熟,当场让他难堪怎么办? 又高又帅的电吉他手似乎窥破他的内心,微笑道:“别不好意思了,包租婆是你马子吧?” 翦春雷茫然道:“什么包租婆,什么马子,你们说谁呀?” 大胡子架子鼓手向他指指点点道:“你怎么连这个都不懂,包租婆就是陆丹丹呀,我们向她租房子,当然叫她包租婆,马子就是女朋友,像匹马一样给你骑在身下,你叫她往东她不敢往西。” 翦春雷尴尬一笑道:“陆丹丹的确是我的……我的女朋友,不过,不像你说的那么难听,我没有像指挥马子一样指挥她。” 大胡子鼓手又哈哈笑道:“居然被我说中了,你还真他妈的行,真的泡上包租婆,打破了我们老大的如意算盘。”听他说话的口气竟含有一丝幸灾乐祸的意味。 翦春雷不解地问道:“我怎么把你们老大的什么如意算盘打破了?” 小平头键盘手插嘴道:“我们昨晚还在讨论,在这里租一层楼练习太贵了,应该怎样才能省钱,最好的办法就是让老大泡到包租婆,那我们就可以免交租金了。” 狮子头忽然瞪了他一眼道:“你们胡说八道什么,我眼光有那么低吗,会去追一个随随便便就把男人带回家睡的女人吗?” 玩贝斯的短发女孩附合道:“就是,包租婆这个庸俗的女孩,对音乐一窍不通,还经常彻底不归在外面胡玩,和我们老大根本就不是一路人,一点都配不上我们老大。小平头,大胡子,难道你们俩就为了省那点钱,要害我们老大一辈子吗?” 大胡子冷笑道:“什么叫我们为了省钱害老大一辈子,每次老大带我们去酒吧表演,陆丹丹几乎都去捧场点我们的歌,昨天晚上更是把小屁股扭得差点飞上天去了,要不是她这样经常大手大脚地花钱帮我们,我们的点单率有那么高吗?” 小平头也反击道:“就是,就算老大跟她在一起也没什么坏处呀,她人再庸俗总还是有一栋楼的,如果哪天老大唱歌没人点也不至于喝西北风呀。倒是男人婆你怎么一直对包租婆有成见,好像见不得她对老大好,难道她做老大的女朋友对你有什么不好吗?难道你对老大……” 狮子头忍不住低吼了一声:“够了,你们还有完没完,以后不要再拿我跟包租婆说事,我就算去找一个没文化的傻村姑也不会去找她做什么女朋友。” 翦春雷听他们指摘陆丹丹,顺带也把自己贬低了,根本不把自己这个现任“正牌”男朋友放在眼里,忍不住争辩道:“你们不可以这么说丹丹,其实她并不像你们想的那样,是一个随随便便的庸俗女孩。” 大胡子笑道:“你说她不随便是吧?那我问你,你们俩才认识几天,她就把你当作男朋友,还带回家来住在一起了?” 翦春雷涨红了脸道:“我和她认识的确才不到三天,可是你们知道她为什么要带我回家吗,因为她太孤单了,她需要一个男人的保护,所以才把我带回家去的。” 小平头不以为意地摇头道:“我听丹丹说,她好几任前男友都是江湖帮派的老大,不但自己能打,手下还有一大群马仔,看你样子不像是什么老大呀,难道你比那些老大还能打,还能保护好丹丹吗?” 翦春雷听他这么一说,想起昨晚自己连那个韩国保镖一招都挡不住,要不是缪姐开车及时赶到,丹丹早就惨遭龙太子的侮辱,羞愧难当地道:“是的,我不是什么帮派老大,也不会什么功夫,不过那些帮派老大对丹丹没有什么真心实意,他们都是看中丹丹的美色才当她的男朋友的,而我真的是为了保护丹丹的安全而……” 狮子头打断他的话道:“好了,我不管你对丹丹比那些帮派老大们多多少真心实意,我们现在没空再说这些无聊的事。我们的时间很宝贵,每天也只能挤出一点来到这里练习,我们必须要把晚上唱的曲子练好,要不然以后我们‘青葱乐队’就别想在海滩公园酒吧混饭吃了。你没什么事就请离开这儿,不要再打扰我们了!” 翦春雷一脸尴尬地道:“哦,我是没什么事,本来还在睡觉,被你们的音乐弄醒了就上来看看。原来你们的乐队叫‘青葱乐队’,这个名字取得真好,我一听到这名字就想起农村老家菜地里种的葱,绿油油的直直往上长。” 小平头有些不悦道:“什么,我们乐队这么高雅的名字,居然被你联系到农村菜地里种的葱,让你再说下去,你恐怕要说这葱长得那么好,是因为哪个农民伯伯挑来大粪浇的吧,看来你很有当好一个农民伯伯的潜质,真是土得掉渣了!” 翦春雷见他讽刺自己土,忍不住道:“农民伯伯又怎么啦,土得掉渣又怎么了,用农村大粪做成的有机肥种出的菜就是比你们城里人吃到的化肥种出的菜好吃得多。” 小平头刚想说话,男人婆马上接口道:“说得好,我支持你,用农家肥种出的菜本来就好吃,有些人整天待在城市里,连五谷都不分,你跟他说怎么种菜就等于对牛弹琴。 我们乐队之所以叫‘青葱’,就是要像农家肥种出的葱一样,勇敢地破土而出,直直地昂然向上,就算我们的歌里还有些青涩,但一定要给听众香中带辛的回味。”她刚才被小平头说得差点下不了台,这回找到机会马上进行回击。 翦春雷拍手道:“说得好,我觉得你们做到了,你们刚才练的是一首摇滚音乐吧,节奏感很强,让人听到感觉很舒服,很想跟着一起跳起来,就像尝到香中带辛的青葱一样。” 狮子头听翦春雷对他们大加赞扬,脸色终于缓和下来,看了他一眼后,道:“没想到你还懂点音乐,我们刚才练的是backstreetboys的歌,以r&b和流行摇滚的曲风为主,在强烈的节奏感体现十足的力量和金属质感。” 翦春雷不禁佩服地竖起大拇指道:“哇,原来你们居然会英文歌,而且还是后街男孩的,真是厉害啊!那你们唱中文歌吗,我觉得beyond乐队唱的摇滚歌也挺不错的。” 狮子头白了他一眼道:“beyond乐队的歌是很不错,不过,我们在老外开的酒吧驻唱,那里经常有外国游客去光顾,难道你让我们唱粤语歌给老外听吗?” 翦春雷振振有辞地道:“这里是中国,老外来我们国家,我们不可以用中国歌来招待他们吗?何况又是beyond乐队唱的这么好听的歌。” 狮子头瞪了他一眼道:“你哪来那么多废话,你以为我们乐队露个脸混个场很容易吗,老板让我们唱什么歌我们就得唱什么歌。好了,我们要练习了,你想在这里看也可行,不过千万不要弄出声音来影响我们。” 翦春雷心想,你们在这里练歌,只有你们吵我的份,我又怎么会影响到你们呢,为了知道自己还要忍受多久,只好厚着脸皮问道:“我还想问一下,你们一般要练习多长时间?我好安排什么时候睡觉。” 狮子头很不高兴地盯着他道:“只要我们学校没有重要课程,我们都会来这里练习,我们一般白天练习,晚上到酒吧驻唱,绝对不会影响到晚上正常休息的人,至于大白天还在睡懒觉的人我们就不管了,毕竟包租婆已经把这里租给我们了,我们也从不拖欠她的租金,你别以为当了包租婆几天男朋友就可以来这里指手划脚的。” 翦春雷连忙摆手道:“你们误会了,我来这里只是好奇而已,并不是来阻止你们练习的。哦,原来你们还上学呀,可以再问一下你们在哪里上吗?” 狮子头终于不耐烦地从沙发上跳起来,道:“我们在深海音乐学院上的学,你怎么这么啰嗦,你要是想查租户的住处,这些我们都告诉过包租婆了,你想知道什么自己去问她去。” 翦春雷没趣地道:“好吧,你们玩你们的,我不影响你们就是。”本来他打算一走了之,可想到回去也睡不着,很可能又会被丹丹拉去干重活,还不如留在听音乐的好,于是靠在门边一声不吭地看着前方。 很快电吉他声、贝斯声、电子琴声和架子鼓声相继响起,狮子头站在一旁又开始指手划脚起来,时不时还随着乐声唱几句,五人又恢复了刚才练习的痴迷状态,不再理会门口站着的翦春雷。 翦春雷听了半个多小时,发现他们弹的都是自己不熟悉的西方音乐,越听越觉得无聊,悄悄转身回到楼下。 他回到房中看到陆丹丹依然像只死猪一样躺在床上,不知何时还将一只两天没洗的臭脚放在他的枕头上,让他想躺下来休息一下的念头都没有了,只好烦躁地在大厅里不停地来回走动。 接下来应该做什么呢,没有陆丹丹的陪伴,让他独自走出这栋楼他是绝对不敢的,万一遇到鹰哥带着飞车帮小弟们前来追杀怎么办? 可是难道以后就这样经常闷在屋里,听楼上这些吵闹无比的摇滚乐声吗,这可比被别人打几拳还要难受得多。 唉,既然连堵上耳朵也躲不开这些烦人的洋鬼子音乐,那就再随便往上走一走吧,从外面看这栋楼一共有五层,说不定到楼顶上就不会感觉那么吵了呢。 第11章 虎女相邻(1) 1 翦春雷打定主意后再次出门,路过四楼时加快脚步,趁狮子头他们还没认清自己的身影就来到五楼,正想穿过旁边的小门到楼顶透透气,看到五楼的房门也敞开着,还听到里面传出一阵阵猛烈的踢踏声和呼喝声,忍不住停下脚步瞧瞧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只见五楼的大厅里,一个三十岁左右、又高又壮的男子正在教一个十五岁左右、相貌俊朗的少年练拳,旁边还站着一个二十岁左右、英姿飒爽的女孩,他们三人都穿着黑色的传统练武服,前面印着两只红龙组成的太极图案和“龍成”两个黄色的繁体大字。 翦春雷昨天晚上被那个韩国保镖一脚踢飞后,又被陆丹丹戏称为农民级保镖,心中一直闷闷不乐,看到他们三人似乎都会些拳脚功夫,心想:这几天来自己之所以过得这么狼狈,是因为没有什么本事,假如自己会点厉害的功夫,就不至于被别人欺负成那样了,不禁站在门口呆呆观看,忘了原本上楼是想干什么的。 那个十五岁小伙子此时正朝翦春雷所站的位置一拳打来,看到他脸上露出羡慕的神色后,马上转头向一旁喊道:“姐姐,有人来报名了。” 旁边站着的年轻女孩也看到了翦春雷,马上大步迎了过来,笑道:“欢迎光临,你是看到我们在报纸上登出的广告后想过来学拳的吧?真不好意思,我们的广告只是写了联系地址,忘记写其他联系方式,你是自己找到这里,然后让一楼的郝伯放你进来的吧?别老是站在门口了,进屋里来坐坐吧。” 翦春雷没想到这女孩如此热情,一上来就跟他说了那么多话,让他又像刚才面对狮子头的质问一样不知该如何回答,毕竟自己和丹丹的关系太过古怪,一时半会哪能解释得清,只好顺着那女孩的话道:“哦,我先看一看再说。” 那女孩依旧笑容满面地道:“没关系,你先了解一下我们龙成门的情况,如果你认为合适再报名也不迟。” 翦春雷扫了一眼她胸前的龙形太极图,问道:“你们龙成门教的是太级拳吗?” 那女孩微微摇头道:“不是,我们教的是龙成拳,虽然里面包含太极的原理,但是与传统的太极拳并不相同。” 翦春雷虽然知道太极拳是中国最优秀的传统拳种之一,但也是只知其名不知其实,如果非要他说出个子丑寅卯来他也做不到,于是撇开太极拳不谈,故作一副惊讶的表情,继续问道:“龙成拳?这是什么拳法吗,不会是从外国传来的吧,我怎么从来都没听说过。” 那女孩面带微笑,耐心地解释道:“龙成拳也是我们中国本土的一种十分优秀的拳种,它是我们祖师吸收太极拳、大成拳和形意拳的精华自创出来的一种拳法,如果持之以恒地修习,不但能强健体魄,放松身心,袪除疾病,还有益寿延年之功效。虽然现在我们龙成拳的名气不大,很多人甚至都不知中国还有这么一个拳种,但是只要大家愿意放下繁忙的事情来了解一下它,能够静下心来学习它,就会慢慢地体会到它无上的妙处,我相信用不了多久,龙成拳的大名一定响遍整个中华大地的。” 翦春雷听她把龙成拳说得如此之好,就像电视里的明星称赞那些代言广告产品一般,心中不禁半信半疑,问道:“你们的龙成拳真有那么厉害吗,如果以后我想学的话怎么联系你,可以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吗?” 那女孩落落大方地道:“我叫龙姝儿,那位是我的大师兄裘剑斌,那位是我的弟弟龙海儿,我们三个都是龙成拳第五代传人,如果你以后真的想学,来这里找我们三个报名都可以。” 翦春雷轻声念道:“龙姝儿,龙姝儿,你的名字真好听。” 龙姝儿露出洁白的牙齿,嫣然一笑道:“谢谢,你呢,你叫什么名字?” 翦春雷犹豫了一下,道:“我的名字很普通,我叫,我叫田羽,我还有一个外号,叫‘小蒜米’,不过我的朋友们觉得我很土的,经常取笑我,叫我‘土蒜’或者‘土鸟’,你随便怎么叫我都行。” 龙姝儿格格笑道:“小蒜米、土蒜、土鸟,这些外号都挺有意思的,那我就叫你小蒜米吧,这个外号听起来蛮可爱的。” 那个又高又壮的男人见翦春雷和龙姝儿一见面就有说有笑地聊,内容跟报名学拳似乎没沾什么边,不禁朝翦春雷多看了几眼,脸上露出些许不悦之情。 翦春雷却丝毫没有发现有人对他不满,反而还兴致高昂地向龙姝儿问道:“我还想多了解一下龙成拳,你可以带我进里面去看看吗?” 他从贫困、偏远的小镇来到繁华大城市的这几天来受到各种欺辱和嘲笑,看到龙姝儿对待他与别人大不相同,说话时总是带着甜甜的笑容,露出两个浅浅的酒窝和一排整齐的白牙,整个人焕发出一种健康向上的光彩,对自己这个乡下来的土包并没有一点瞧不起的神色,比起刁蛮粗暴的陆丹丹不知要好多少倍,不知不觉就对她产生了亲近之感,虽然不太相信龙成拳有她说的那么神奇,但也想找借口跟她多说几句话,体会一下她给自己带来的阳光与温暖。 龙姝儿欣然应道:“当然可以,我先带你到展示区去看一看,了解一下我们龙成拳的过去,你就知道我刚才说的并没有夸大的成份。”说完伸手把翦春雷从门外拉过来,牵着他一路走到最左边的一面墙前。 翦春雷没想到她如此豪爽和不拘小节,倒被她拉得有些不自然,来到墙边后轻轻挣开她的手,看见墙上第一面相框里放着几十张1至5寸、不算清晰的黑白照片,问道:“咦,这些照片看起来很古老,里面的人穿的衣服比我穿的还,还要土,应该不是这几年拍的吧?” 龙姝儿瞥了他一眼,道:“当然不是这几年拍的,第一面镜框里的照片大都拍自清朝末年和民国时期,里面的人穿长马褂那不是很正常的事吗?” 翦春雷张大了嘴巴,吐了吐舌头,道:“啊呀,这么说这些照片的年岁比我爷爷奶奶的年纪还要大了。”不禁把头凑上前去,对这些珍稀的历史黑白照片多看了几眼。 龙姝儿指着镜框中间一张老照片上一个身穿长衫、精神抖擞的中年男人,介绍道:“这位就是我们龙成拳的创始人,也是我们龙成门的祖师爷龙大痴,祖籍是在hb一个武术之乡——龙家庄。”又指了指旁边道,“这几张照片是祖师爷和乡里人练武时由一个老外拍的,当时他才二十岁,就以出色的龙形拳打败龙家庄和附近几个乡的好手,号称‘龙形小霸王’。” 翦春雷忽然想起什么,忍不住问道,“咦,你不是说他是龙成拳的祖师爷吗,怎么练的是龙形拳,又用龙形拳打败对手,而且还号称‘龙形小霸王’,这个名字听起来感觉怪怪的,难道你们祖师爷很霸道吗?” 龙姝儿笑道:“问得好,当时祖师爷并没有创立龙成门,更没有学会龙成拳,作为龙形拳第十八代传人,跟同门师兄弟一起修习龙形拳,由于他日夜苦修,成为同门中的佼佼者,和乡里乡外的高手切磋时,总是骄傲自大口出狂言,出手时从不留情打伤了不少人,所以才获得‘龙形小霸王’的称号。” 翦春雷点点头道:“原来是这样,既然他是龙形拳的传人,而且都练得那么厉害了,那还创龙成拳干嘛呢,难道龙成拳比龙形拳更加厉害吗?” 龙姝儿沉思片刻后,认真地道:“这个还真不好比较,以我自己学拳这么学年的经验看,龙形拳刚猛无比,一出手就有雷霆震天之势,控制不好很容易伤人,龙成拳刚柔并蓄,遇到强敌可以柔克之,遇到弱敌亦能留有余地,总体来说要比龙形拳更加全面。 如果两个修为一样的人分别使用龙形拳和龙成拳对敌,龙成拳刚开始可能会落于下风,但只要掌握对方的出击要领,应该很快就能够反转战局。” 翦春雷对拳道本就不甚了解,听她这么一解释,也没有明白多少,索性哈哈一笑道:“说来说去,还不是因为龙成拳更厉害一些,要不然你的祖师爷为什么放着好好的龙形拳不练,多费心思去创什么龙成拳呢?” 龙姝儿浅浅一笑道:“说起祖师爷为什么要创龙成拳,这里面还有一段传奇佳话,你想听听吗?” 第11章 虎女相邻(2) 2 翦春雷这时没别的事干,又不想到楼下被那烦人的摇滚乐折磨,当然愿意在这儿听她讲故事,于是连声道:“非常想听,非常想听。” 龙姝儿清了清嗓子道:“话说我们祖师爷龙大痴当时虽然年纪轻轻,也算是方圆几百里中最强的高手了,可是有一天,有个其貌不扬的小个子中年外乡人路过龙家庄,看到祖师爷和同门师兄弟过招后,说他的拳法虽然刚猛无比,但是太拘泥于招式,如果遇到真正的高手,恐怕一上场就会被别人击倒。 祖师爷当时年青气盛,几年来又打败了乡里乡外无数好手,怎么会相信有人一上场就能打败他呢,将那个小个子中年外乡人嘲笑了一通后向他发起挑战,那个外乡人答应跟他切蹉一下。 祖师爷一开始就把龙形拳发挥到极至,想用刚猛之至的拳头一招把那个小个子外乡人击飞,可是当他的拳头快要击中那个外乡人时,只见外乡人轻轻一侧身,伸出一根手指头在祖师爷的身体上一拨,龙师祖就像一个被甩出的沙包,重重地摔在远处的地上,半天也爬不起来,那个外乡人拍拍衣袖,什么话也没说就走了。” 翦春雷咋舌道:“不会吧,伸出一根手根头就能取胜,这到底是什么功夫?” 龙姝儿道:“从前爸爸告诉我这个故事时,我也不太相信,后来随着练拳的逐步深入,才慢慢弄懂这是为什么,你先不要着急,听完这个故事后,你就会明白这个道理的。” 翦春雷迫不及待地道:“好吧,我不问了,你赶快说,后来到底怎么样了。” 龙姝儿笑了笑道:“自从那一次惨败后,祖师爷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什么人也不见,什么事也不做,就这样过了三个月,还是想不明白为什么一上场就败下阵来,于是做出人生中一个最重大的决定,到外面的世界去走走,找出自己失败的原因,如果找不到就永远不回来。 从那以后,祖师爷走遍中国的大江南北,不断寻访高明的拳师,从他们那里学到很多厉害的拳招,但还是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被一根指头击败。 两年后,有一次祖师爷在tj寻访高人时,偶遇一个从前一起练武的老乡,老乡说有一场顶级的中外拳师对抗赛将在tj举行,参赛的匈牙利籍拳师是个很厉害的高手,是现役的世界轻量级职业拳击冠军,横扫欧洲从未遇到敌手,来到中国后已在各大城市举办多场巡回比赛,很多名优秀的中国拳师向他发起挑战,但是无一例外地惨败在他手下。 这回,这名世界拳王来到tj没有开始比赛就召开新闻发布会放出狂言,说中国的武术招术很多,但是没有几招是实用的,中国的拳师练的都是花拳绣腿,没有经过严格科学的训练,在真正的实战中根本发挥不出什么作用,他这次来就是要把中国的武术狠狠地踩在脚下,让所有的中国人知道西洋拳法才是这世上最厉害的拳术。 祖师爷听了老乡的话气愤难当,真想报名参加比赛去会一会那个狂妄自大的世界拳王,让他知道中国拳术的厉害。 但是老乡说恐怕祖师爷也未必是他的对手,毕竟前些日子被他打败的很多高手中,很多人都曾教过祖师爷功夫,并不比祖师爷差,但都一一败在他手下,听说这回代表津门武术界出战是一位近年来打败京津无数好手的拳师,如果他还败在世界拳王的手下,那么这回中国武术当真是颜面扫地了。 师祖爷这才打消报名参赛的念头,说一定要买票去看那场中外对抗赛,为中国拳师加油助威。 当他和老乡买票入场后,这才发现那个中国拳师并不陌生,竟是两年前用一个指头就把他拨倒、逼得他这两年来离家出走的小个子中年外乡人。 比赛开始后,只见那位小个子中国拳师凝神对战,面对比他高出一个半头的世界拳王并不慌神,在对方如同狂风暴雨的进攻下虽然躲闪多还击少,但是每次闪避都十分灵动迅速,绝不留给对方破绽,在消耗对方体力的同时,耐心地寻找反击的机会。 在世界拳王连续击出几组重拳后,中国拳师先用手在他身体拨了一下,趁他身体重心不稳时,突然发出最为刚猛的劲力,一拳就把他打飞出去,世界拳王在裁判数了十下之后也没能爬起来。 中国拳师打败世界拳王后,津门各大报纸都刊登了这个振奋国人的消息,师祖爷这才知道,这个中国拳师名叫王芗斋,他用自己创立的拳法打败了世界拳王,这种拳法叫意拳,也就是我们现在熟知的大成拳。” 翦春雷啧啧叹道:“哇,是大成拳呀,我初中时就听别人说过大成拳很厉害,现在才知道它是王芗斋创的,王芗斋还用它打败过世界拳王。” 龙姝儿赞许地望了他一眼,道:“算你还有点见识,知道大成拳的厉害,它是中国最优秀的拳种之一,王芗斋就是它的创始人,你之前不知道中国有他这么个优秀的拳师吗?” 翦春雷尴尬地笑了笑道:“他没有没拍过什么著名的武打片?” 龙姝儿白了他一眼道:“你知道的什么影视武打明星,演的大多是假功夫,而芗斋老人练的可是地道的真功夫。他是我们中国近代最著名的武术家之一,年少时体弱多病,为了强身健体,8岁时就开始习武,师从形意拳宗师郭云深先生,郭云深是一位拳家高手,当时有“半步崩拳打遍天下”的美称。 十几年后,王芗斋尽得郭云深拳学之精髓,也成为一位高明的拳师,打败当时很多功夫高强的拳师,可是他并不满足一时的成绩,而是希望能在拳术上创出新意。 于是他对多年的武术修炼和实战经验加以整理和扬弃,摒弃了当时武术界崇尚花拳绣腿的时弊和执着于一招一式的片面倾向,在形意拳的基础上,吸取众家之精华,创立了让武学界惊叹的“大成拳”。 大成拳没有任何套路及固定的招式招法,以强调“意”在拳术训练过程中的重要作用,所以也叫‘意拳’。王芗斋创立大成拳后,又花数年时间让它臻于完善,后来用大成拳打败了刚才所说的世界拳王,在rb人侵略中华后,又以之完败众多柔道高手。 不过解放后,芗斋老人到bj传授以站桩为主的健身养生功法,不再传授真正的技击术,现在流传于世的大成拳主要以强身健体为主,与原本王芗斋用于击败无数高手的大成拳武技相差甚远。” 翦春雷若有所悟地点头道:“原来如此,难怪现在很少听到有人说用大成拳打倒什么高手,原来很多人都没能学成真正的大成拳武技。对了,既然你的祖师爷见到王芗斋,有没有解开心中那个迷惑已久的难题?” 龙姝儿哈哈一笑道:“看来你还挺好学的,也想知道如何解开那个难题,不过,你还是先耐心听我把故事讲完。 我的祖师爷龙大痴看完王芗斋完败世界拳王的比赛后,第二天就打听到他的住处前去拜见他,对当年有眼不识泰山之举向他道歉,说这两年来一直到处寻访明师,希望能认清自身的不足,将拳术再向上提高一个台阶,恳求他教自己真正的大成拳武技。 王芗斋接受祖师爷的道歉,说他两年前往龙家庄,并不是无意中路过,而是因为看不惯一位朋友的儿子在普通的切磋中被祖师爷用龙形拳打成重伤,便过去试一试祖师爷的功夫,顺便教训一下祖师爷,没想到祖师爷被打败后就离开家乡,听说这两年来祖师爷戒骄戒躁,并没有再随便伤人,又有诚心学习上乘拳术,就让祖师爷待在他身边,从头开始系统地修炼大成拳武技。” 翦春雷羡慕不已地道:“这么说,你的祖师爷最后成了王芗斋的弟子了?” 没想到龙姝儿却摇头道:“这倒没有,本来祖师爷是想立刻拜王芗斋为师的,但是想到自己是龙形拳的第十八代传人,必须要回去征求原来师父的意见,结果师父不太愿意,说除非他真正掌握龙形拳的精髓,否则不同意他学太多东西,王芗斋十分尊重祖师爷原来的师承,只是把他收为一个挂名弟子。” 翦春雷不解地道:“挂名弟子,那能学到什么真功夫?” 龙姝儿淡淡一笑道:“你这是世俗的想法,用在王芗斋身上就不合适了。王芗斋心胸极为宽阔,认为要想将中国传统拳术发扬光大,就不能老是着眼于一招一技的局部得失,更不能动不动就把中国拳术分成彼此独立的派系和门户,把自家的绝技当作宝贝一样私藏着,这样只会有碍中国拳术的发展,让中国拳术不能迈开大步走向世界。” 翦春雷面带愧色地道:“没想到王芗斋的想法那么先进,那后来他一定是把大成拳武技传给你的祖师爷,也说出为什么能用一个指头打倒你祖师爷的秘密了吧?” 第11章 虎女相邻(3) 3 龙姝儿点头微笑道:“不错,王芗斋不但对祖师爷这个挂名弟子尽心相授大成拳,还指出祖师爷此前在运用拳法中一个最大的弊病,就是无法控制好出拳后的平衡,因为他无法掌握这种运动中的平衡,遇到真正的高手时,别人只用一根手指就能将他击倒。” 翦春雷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追问道:“不能控制好运动中的平衡,就很容易被击倒,这个秘密怎么会那么简单?” 龙姝儿正色道:“真理往往就是那么简单,我举个例子吧,飞机为什么能在空中稳稳当当地飞行,不仅因为它有强大的动力,还因为它能保持完美的平衡,如果被一只飞行的小鸟撞到,一旦失去平衡,就有可能摔得很重。 就像一个练武之人,在没有出拳时,很容易保持身体的静态平衡,就算你打中他一拳,他也不会那么容易摔倒,但是如果他在使出浑身劲力出拳时,他就必须让自己处在一个运动的平衡中,这种平衡因为体位的变化并不那么容易保持,如果你能找到一个点位,让他在运动的某一刹那完全失衡,那么你就能轻而易举地击败他。 王芗斋当时就是通过观察祖师爷的身形,看出他身法中的弱点,用一根手指就让他在出拳后完全失衡,才将他一招击垮的,当然他也用同样的方法击败了世界拳王。” 翦春雷若有所思地点头道:“这个道理看似简单,但是要想像王芗斋一样,一招就能让对手失衡,那还不知要花多少功夫呢。” 龙姝儿露齿一笑道:“你的悟性不错,老爸常对我说,其实不管是打拳还是做人,道理都是简单易懂的,真正难的是把这些道理化为实践,让自己能够从中受益。” 翦春雷没想到她看起来比自己大不了几岁,说起话来却头头是道,不禁暗自钦佩道:“哦,那你的祖师爷学到大成拳武技后,是不是就没那么容易被人击败了。” 龙姝儿道:“嗯,祖师爷学会大成拳后,运动平衡性比以前提高很多,就算使出很刚猛的拳法,也不那么容易被别人击倒了。离开王芗斋后,祖师爷继续走南闯北,经过与更多的高手不断的切蹉,渐渐将龙形拳、大成拳和太极拳融合在一起,形成另一种独具风格的拳路。 祖师爷在原来至刚至猛的龙形拳法中,加入大成拳的灵动和太极拳的回旋之意,实战中不再一味地向前猛击,虽然出拳时依旧保持快捷悍烈的风格,但拳势刚中带柔,柔中带刚,运用了黏、擒、摔、跌等多种手法,同时注意把握身形的平衡,稳固好下盘,不轻易施展威力巨大的重手拳,等到积累足够的混元真气后,才配合肢体的动作将它发挥出来,像九龙升空一般释放出最刚勇的攻击之力,不击则已,一旦出击必将对手彻底击败。 后来一位著名的拳师败在祖师爷手下后,对祖师爷新创的刚柔兼具的拳法佩服不已,向他讨教后得知这套拳法出自龙形拳和大成拳时,突发奇想给新拳法取名为‘龙成拳’,祖师爷觉得这个名字不错,兼有龙形和大成双重含义,从那以后每次与对手切磋,都告诉对方自己用的是自创的龙成拳,当他以龙成拳打败众多著名拳师后,让龙成拳的名声在武学界响亮一时。 有一次祖师爷来到当时中国最繁华的都市大sh凭着一双铁拳救了一位巨富的性命,很快当了大富人家的保镖,混入当时的社会名流,还荣升警卫队队长和特种教练,在多场公开比赛中击败无数中外拳术高手,一时间让刚猛快捷又灵巧独特的龙成拳名震整个sh滩。不过后来发生了一些事情,让祖师爷突然间心灰意冷,甚至还没来得及大举公开收徒传授龙成拳,让龙成拳传播更广一些,就悄悄地隐退了。” 翦春雷正听得入迷,没想到龙姝儿却说龙大痴隐退了,难道龙成拳只是像一颗划过夜空的流星,只闪出一道耀眼夺目的光芒,就消失在历史的天空中吗?好奇地问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让你的祖师爷如此心灰意冷呢?” 龙姝儿并不马上回答,而是反问道:“你认为呢?” 翦春雷笑道:“我怎么知道,对了,他是不是遇到更厉害的高手,败给他之后就退出江湖了?” 龙姝儿微微一惊,道:“咦,你怎么知道?” 翦春雷嘿嘿一笑道:“我初中上课时还偷看过武侠小说呢,你说的这种情节在小说里比比皆是,你们师祖爷一定是口出狂言,说谁能把他打败,就把老大的位置让给谁,结果在一次比武中,真的就不明不白地败在别人手下,说不定那人还是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子呢,所以他才会心灰意冷,觉得实在没脸混下去,就退出江湖了,我分析得没错吧?” 龙姝儿被他一番话逗得格格直笑,道:“看来你真的是武侠小说看多了,随便一编就是能编出一个故事来,可是这回你错了,我的祖师爷是现实中真实存在的人,跟你说的武侠小说中那些从来不为柴米油盐发愁的大侠们可不一样。 当时他在sh滩虽然是叱咤风云的拳师,但是为了活命却不得不听从权贵们的指使,跟着权贵们过着灯红酒绿、纸醉金迷的生活,有时甚至还做一些让他良心不能接受的事情,渐渐的他感到自己的人生越来越迷茫。 终于有一次,他出外游玩时偶入一个小道观,被拦住后出手打伤几个道童,一个老道出来劝解,他不但不听还满口狂言,总是想恃武为强,没想到不管他多努力都无法碰到老道的衣服,最后还是被老道一招打败,他无论如何也想不通自己已经名满天下了,为何还会犯当初的错误,就在道观前跪了一天一夜请求老道帮他解惑。 老道见他心诚志坚,良知也没有泯灭,就告诉他,他之所以会输是因为他心中还有执著,而老道心中一无所有,所以能用无击败有。 祖师爷经老道点拨后大彻大悟,才知道自己太执著于红尘中的有,于是从名利场中断然退出,再也不过问江湖中的任何事情,也不学什么江湖门派传徒授艺。” 翦春雷好奇地问道:“为什么你祖师爷不学习其他江湖门派传徒授艺?” 龙姝儿道:“因为他去深山跟老道学习几年后,又将龙成拳提升到前所未有的炼神境界,觉得从前的武技简直不值一哂,所以干脆就不收徒传授任何武技了。” 翦春雷越听越是糊涂,问道:“既然他不收徒传授武技,又怎么会有你们龙成门和龙成拳传下来呢?” 龙姝儿笑道:“我早就知道你会问这个,这是因为祖师爷跟老道修炼时,被他打伤的其中一个道童向他学习武技,他觉得很亏欠他,就把所知的武学倾囊相授。 后来因为抗日战争爆发,道观也受到日军侵犯,那个道童离开道门后还了俗,因为感激祖师爷对他的传授之恩,就成立龙成门,把祖师爷奉为第一任掌门,之后收我爷爷为徒,把龙成拳传了下来,所以我们这一代就算是龙成门第五代弟子了。 不过对于祖师爷的炼神法门,二祖师在留下来的龙成拳书里只是记载其名,并没有详述其修炼方法,我老爸说这很可能只是传说而已,毕竟炼神这一阶段已经超出武技的境界,似乎有点玄之又玄的意思。” 翦春雷刚开始听得如痴如醉,但听到后面不禁连连扼腕叹息,忍不住问道:“就算你的祖师爷能将拳法修炼到超出武技的境界,那他不用来跟别人比试,别人又怎么知道他是不是真的那么厉害呢?” 龙姝儿淡然道:“其实就算除去炼神的最高阶段,龙成拳的武技也是非常厉害的,在中国也能列为数一数二的顶尖拳法,可惜你没练过武,没有什么功夫底子,不然或许会更快明白这个道理。” 翦春雷听她说自己不会功夫时,眼神中闪过一点怜惜,有些不服气地道:“我虽然不会什么武术,但是我也看过不少功夫片,知道什么是真功夫,什么是假把式,我认为李小龙才是当代武技最强的人,他创下的截拳道才是数一数二的顶尖拳法。” 龙姝儿微微点头道:“嗯,李不龙不仅是大名鼎鼎的武打明星,也是我们炎黄子孙的骄傲,是他让外国人重新认识我们中国功夫,也是他让我们中国功夫名扬全世界的,他的截拳道在实战中的确能发挥很大的威力,只不过在他的拳法中还是有一个很大的弱点。” 翦春雷从小把李小龙当成完美的功夫偶像,听龙姝儿这样说有些不悦道:“你刚才说了那么长的故事,其实都是夸赞你们龙成拳有多么多么厉害吧,现在我只想问你一个问题,你认为到底是你们的龙成拳厉害还是截拳道厉害?” 第12章 真心冒险(1) 1 龙姝儿不急不缓地笑道:“你能问出这么幼稚的问题,就证明你根本不了解怎么样的拳法才算是真正厉害的功夫。” 翦春雷红着脸道:“我承认我不了解,既然你说你了解,就告诉我这个门外汉呀。” 龙姝儿正色道:“要判断一种拳法的优劣,必须要明白它的历史传承和内在精神,毕竟所有的拳法都是由人来用的,如果这种拳法导致人整天好勇斗狠,以打倒其他人为乐趣,那你认为这是一种优秀的拳法吗?” 翦春雷不以为然地道:“学拳法本来就是为了打倒对手,如果连对手都打不倒,那学来还有什么用呢?我还是喜欢李小龙的截拳道,一出手就能放倒一个,你们的什么龙成拳有那么厉害吗?” 龙姝儿面对他抛来的一个个问题,依旧不急不缓地道:“截拳道的确是一种很厉害的功夫,虽说是李小龙自创,但李小龙毕竟是咏春拳大师叶问的弟子,截拳道在拳理上受咏春拳影响颇大,这两种拳法更注重实战技击,所以在对打时给人快、狠、准的感觉,而我们龙成拳刚开始时虽然也走刚猛捷烈的路子,但自从整合大成拳和太极拳的拳理后,已经把实战技击放在学拳的后阶段,把大部分时间和精力用在修炼心意,最终达到强身健身、以武修心的境界。” 翦春雷似懂非懂地点点头,还是固执地问道:“这么说,你们龙成拳的主要作用是强身健体,如果想以它来打倒对手,可能不太管用,对吗?” 龙姝儿不置可否道:“我觉得如果你真的想学拳,首先应该调整一下自己的心态,修炼我们龙成拳最大的作用还是有益身心健康,当然学到后面几个阶段也会有推手和实战练习,但那些训练也仅限于切磋技艺,并不是单纯为了打倒对手。” 翦春雷看到相片右边的墙上挂满各种奖状和锦旗,其中除了有龙姝儿获得全国拳法套路比赛少年组冠军的奖状,裘剑斌获得某项省级剑术套路比赛冠军的奖杯外,还有龙成拳被某民间拳术组织评为中华传统优秀拳法的锦旗,本想自己招惹了鹰哥和黎锋辉这么多可怕的人,如果能学会厉害的拳术就不用怕他们了,没想到龙成拳最大的作用是强身健体,要靠它防身看来难以做到,颇为失望地道:“你向我介绍龙成拳那么多好处,可是说白了,用你们龙成拳根本打不过别人,那我去马路上跑步一样可以强身健体,又何必学你们这个中看不中看的花拳绣腿呢?” 龙姝儿的师兄裘剑斌见翦春雷一直嘻皮笑脸地缠着龙姝儿,心中早就有些不爽,这时听他这么贬低龙成拳,忍不住走过来,使劲拍了拍肌肉发达的胸膛,喝道:“喂,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我们龙成拳到底是不是花拳绣腿不是由你说的算,你要学就学,不学就拉倒,如果你不服气,想向我挑战切磋的话,我一定奉陪到底。” 龙姝儿连忙拦在他身前道:“师兄,你过去教小海吧,招生的事情由我来办就行!” 裘剑斌指着翦春雷道:“刚才他对你说的那些乱七八糟的话我都听着呢,他根本就没有一点学拳的意思,即便他真的想学拳,就他这副瘦弱的身板,能学得好我们龙成拳吗?” 龙姝儿微笑道:“如果他真心想学拳,哪怕瘦弱一点也不要紧,毕竟我们龙成拳也有强身健体的功效。” 翦春雷连忙接口道:“就是,瘦弱一点有什么关系,等我学会真正的拳术,总有一天……” 裘剑斌瞪了他一眼道:“总有一天什么?” 翦春雷本想说,总有一天,我才不怕任何人向我挑战呢,包括你在内!可是想归想,见龙姝儿师兄一副气势汹汹的样子,害怕自己话一出口,他沙钵一样大的拳头就要打过来,自己瘦弱的身板可抵挡不住,终于把后面的话忍住不说。 就在这时只听门外有人高声叫道:“你这个土鸟,怎么跑到这里来了,害得我到处找都找不到。” 翦春雷一看是陆丹丹来了,如同见到了大救星,向龙姝儿挥手笑道:“姝儿姐,我就住在你们楼下,因为刚才感到憋闷所以才上楼顶来透透气,见你们练武就过来瞧一瞧。你们的龙成拳听起来似乎还不错,只可惜不太适合我,我先跟我女朋友回去了。”说完转身伸手向迎来的陆丹丹抱去。 没想到陆丹丹并没有顺势扑入他的怀中,而是伸了长手去揪住他的耳朵,在他“依依呀呀”的惨叫声中,将他硬生生地拉出门拽下楼去。 翦春雷不敢有丝毫反抗,被陆丹丹一直拉到三楼家门口,见她还是紧紧抓住自己的耳朵,不由提高声调道:“你再不放手我就……就生气了。” 陆丹丹不但不放手,还用力一扭,大声道:“你凭什么生气,要生气的人应该是我!我先问你,你上五楼去找姝儿姐干什么?是不是看上她,想去追求她,你快给我老实交待!” 翦春雷真想用力推开她,又怕自己的耳朵受到更大的伤害,只好忍着气道:“你先放手,你放手后我保证老实交待。” 陆丹丹这才放开他的耳朵,大吼道:“快说,你刚才趁我睡觉干什么坏事去了?” 翦春雷一边揉着快被拧歪的耳朵,一边解释道:“我没干什么坏事,只不过比你先醒来,听到楼上的摇滚声很烦人,就想到楼顶去透透气,看见姝儿姐的弟弟练武,就过去看看,顺便向姝儿姐打听如何学拳,真没别的意思。” 陆丹丹盯着他看了一会,才道:“好,我就相信你一回,从今以后,没有我的许可,不准你和其他女生说说笑笑的,知道吗?” 翦春雷本想抗辩几句,害怕她又使出诸如拧耳朵、扯头发之类的绝招,只好屈从地道:“好吧,我听你的话就是,以后见到其他比你漂亮的美女,就把她们当成恐龙一样看待,这样行了吧?” 陆丹丹笑道:“这还差不多,只要你乖乖地听话,就有好东西吃,不然就等着喝西北风吧。” 翦春雷一听她说到吃,发现肚子又不争气地饿了,估计已到中午,嘿嘿一笑道:“我当然听你的话了,你说去哪里吃午餐我就去哪里。” 陆丹丹用力地拍了他肚皮几下,道:“真是个饭桶,整天就想着吃!好吧,看在你听话的份上,我就带你先去吃点东西,吃完之后我们继续去打牌赚大钱。” 翦春雷张大嘴巴,道:“什么,吃完了还要去打牌呀?” 陆丹丹装出一副恶狠狠的样子,瞪了他一眼道:“当然啦,难道你不想打了?” 翦春雷马上摇头道:“不是,不是,打牌是好事,打赢了不但有海鲜大餐吃,还有进口啤酒喝,可是万一打……打……打……” 他张开口半天,声音变得越来越小,始终不敢把“输了怎么办”说出来,知道那样肯定会招来一阵拳打脚踢,只好走一步算一步了。 两人下楼后,陆丹丹让翦春雷等她一会,她去一楼前面的小卖部看看进了什么新货。 翦春雷等了好久,见她出门时手中竟多了二十块钱,追问后才知道是她费尽口舌从郝伯那里“借到”的。 两人到对街的小食店吃了两碗米粉后,搭乘公车来到雀仙棋牌室和昨天那三个美女牌友打麻将。 翦春雷居然还保持着昨天的好运气,光光数赢得的“筹码”都数到手软,恍惚中还以为自己是“赌神”复生。 牌局结束后,五人在附近一家格调高雅的香港菜馆吃晚饭,当问起饭后去哪里high(疯狂地玩)时,鉴于昨晚发生的危险事件,陆丹丹不敢提议再去海滩公园酒吧,而是订了一家卡拉ok厅的豪华包厢。 翦春雷和陆丹丹依旧坐缪姐的车,来到市中心一家名叫“浪之夜”的ktv会所前,当他跟随四位美女缓缓步入会所大门时,门前站着的两排漂亮的迎宾小姐马上向他们鞠躬问好,让他羞得低头垂手捂住空空的口袋,不敢再向旁边望一眼。 接下来,让翦春雷更为震撼的是ktv中豪华气派的装修和陈设,在迎宾小姐的带引下,他们穿过一个铺满光亮如镜大理石的表演大厅,来到一间满地都是金线晶石的大型包厢里。 翦春雷这才敢抬起头来,看到所在的包厢足足有一百五六十平米,正前方的墙上垂下一块巨大的屏幕,周围的墙上还挂着三个同步播放的中型电视,屏幕前搭有一个晶莹透亮的玻璃t形表演台,台前还有个打着五彩灯光的炫丽舞池,让他真有点眼花缭乱的感觉。 他跟随四位美女在一排乌黑锃亮的软皮沙发坐下后,开始偷偷地打量周围的一切,最先看到的是前方摆放着各种鲜花、比他的床铺还大的巨形茶几,其次看到沙发右前方有个先进的电脑控制触屏点歌台,右后方有个散发薰香的洗手间,再次看到左侧有个专供点酒的吧台,还有两位穿着短裙的性感侍女站在吧台前,随时等候客人的召唤。 翦春雷局促不安地坐在沙发边缘,不由想到自己在家乡唱卡拉ok的地方,不过是街头巷尾几张破桌破椅临时组成的啤酒摊,某些五音不全的人喝醉后还争先恐后地抢过话筒,吼出的变调声音能让整条街的人头发都竖起来。 而这个豪华包厢里的音响发出的音乐声是那么的清晰立体,那么的层次分明,每一个重音就算再震撼也不会刺耳,每一个高音就算再响亮也不会尖锐,让翦春雷心中涌起一种很想歌唱的冲动,可是却又不知道如何去点歌,如果因为这种小事去问陆丹丹,肯定又被她指着鼻子骂一轮土蒜和笨鸟了。 就在其他三位美女平静得就像来到自己家里,招唤服务员拿来各种酒水、小吃和果盘时,陆丹丹则借缪姐的大哥大忙着拨打朋友们的bp机(那个年代通讯工具还不发达,大哥大属于高端奢侈品,普通百姓日常用的都是bp机)。 很快七、八个打扮得花哨古怪、二十岁左右的男男女女陆续应邀而来,大家在包厢里尽情地唱歌、喝酒、划拳和玩起色子来。 翦春雷沉默不语地坐在角落里,看着陆丹丹和旁边的年轻男女们开心地玩成一片,而自己却怎么也无法融入到他们当中,在热闹的气氛中竟感觉到无比的落寞。 就在翦春雷独自喝下一杯闷酒,被迫听几位男生用他们的公鸭嗓糟蹋beyond的歌时,旁边一位长着暴牙却又特别喜欢笑的女生拉了拉他的衣袖,问道:“喂,你也过来一起玩这个游戏吧!” 第12章 真心冒险(2) 2 翦春雷终于感到自己还是存在的,受宠若惊地微笑道:“玩游戏?我不太会玩,还是你们玩吧。” 暴牙妹咧嘴笑道:“‘真心话大冒险’啊,你不会连这个这么好玩的游戏都没玩过吗?” 原来陆丹丹叫来的这些年青人聚在一起,在酒精、音乐和迷离灯光的刺激下,已经不满足于划拳、乱唱和喝酒,想玩更high一点的游戏,很快一个笑起来两眼眯成缝的胖男生提议,大家一起玩“真心话大冒险”吧。 翦春雷是真的不知道这个游戏怎么玩,但是看到暴牙妹的笑容有些嘲弄的味道,于是婉转地道:“这游戏以前我好像玩过,但是现在一下子记不起来了,你能告诉我怎么玩吗?” 暴牙妹继续展露她那口刺眼的白牙,笑道:“这个游戏很简单,等下我们会准备一副扑克,每个人都要从里面抽出一张牌,然后大家同时亮出来,比看谁的点数大,谁的点数小。 大王算是最大,小王算是第二,然后从老k到a由大到小算下来,同一数字或字母的牌,黑桃大过红桃,红桃大过梅花,梅花大过方块,方块a是所有牌中点数最小的。 大家把牌亮出来后,哪个人的牌最小又大于6的就可以在‘真心话’和‘大冒险’中选一个受罚,哪个人的牌最小又小于6的就必须接受‘真心话’和‘大冒险’两样一起受罚。 所谓‘真心话’就是抽到最大牌的人可以问抽到最小牌的人任何一个问题,抽到最小牌的人无论如何都必须说真话,如果说假话就是欺骗朋友,那以后就再也没有朋友愿意跟他玩了。 ‘大冒险’就是抽到最大牌的人可以让抽到最小牌的人去做一件不同寻常的、冒险的事情,抽到最小牌的人必须无条件接受,如果他摆出各种理由推托不做的话,那么以后就会被所有的朋友一直看不起。” 翦春雷没想到这个游戏的规则如此简单,不过还是有些地方不太明白,又问道:“难道抽到最大牌的人让抽到最小牌的人说什么真心话或做什么冒险事都可以吗,这里面有没有什么讲究或者限制?” 暴牙妹瞪了他一眼,道:“这么简单的事还要问,你不会用脑子想想呀!既然大家都是朋友,问朋友真心话时,当然是问平时你想知道又不敢问的问题,不过也别让朋友感到太难堪;让朋友做冒险事时,当然是选一些好玩刺激的事情,比如你自己平时想做却不敢做的事情,最好做了之后让大家一起又疯又乐,不过也不能让朋友受到什么伤害就行了。” 翦春雷若有所悟地笑了笑道:“这样啊,那如果不小心抽到最大一张牌,还得动些脑筋怎么去逗大伙开心呀。” 暴牙妹俏皮地笑道:“这个好办,万一等下你抽到最大的牌,我不小心抽到最小的牌,如果你实在想不出让我做什么,可以问我今天吃饭没有,或者让我吃块水果给你看,我一定给你回答得好好的,做得棒棒的。” 翦春雷报以一笑道:“我的手气一向不太好,以前在家乡买奖票,每次刮开一看都是‘再来一张’,我估计我抽中最小那张牌你抽中最大那张牌的可能性还大些。” 暴牙妹推了他一把,笑道:“好吧,看你这么老实的份上,万一我抽中最大的你抽中最小的,那我可以考虑不怎么为难你。哇,丹丹都把牌递过来了,你还不赶快在里面抽一张!” 翦春雷小心翼翼地从陆丹丹递过的扑克牌中抽出一张,放在手心上慢慢揭开一看,见是张方块6,不大也不小,刚好站在“及格线”上,马上变得惴惴不安起来。 幸好最后大家一起亮牌时,坐在他身旁的暴牙妹亮出一张黑桃5,刚好比他手中的牌小一点,才让他长长地松了一口气。 经过一番比对,暴牙妹抽到黑桃5最小又不超过6,理所当然成为全场第一位接受“真心话”和“大冒险”双重惩罚的人。 陆丹丹幸运地抽到最大一张牌,手中掌握这盘游戏的“生杀大权”,得意地向暴牙妹发问道:“那我们就先来玩玩‘真心话’吧,你认为你身上最令你满意和最令你失望的地方是什么?” 暴牙妹一边慢慢昂起头,一边抚弄着头发,笑道:“我认为,我身上最令我满意的地方是我的牙齿,又白又亮,简直可以做牙膏广告,最令我失望的地方是我的胸部,大得让我呼吸都有些困难,真想分一点出来,支援一下丹丹的飞机场。” 陆丹丹本想嘲笑她暴牙,没想到被她还以颜色,说自己的胸太平,不禁啐了一口道:“谁要你分呀,你不知道我才十六岁吗,等以后我发育好了,一定会比你的大得多。好了,说完‘真心话’该玩‘大冒险’了,从现在开始你就是一位古代的青楼女子,而我们其他人都是来喝花酒的大爷,看看你有什么本事,能让这里的一位大爷对你动心,点你和他一起共度良宵!” 暴牙妹瞪了丹丹一眼,道:“你玩我呀,我怎么看都应该是个大家闺秀,什么时候变成青楼女子了。”说完突然将上身t恤的领口向下一扯,露出白花花的肩膀,又捏出一个兰花指,向大家盈盈一拜,道,“小女子名叫赛秋香,今天是小女子从良的大喜日子,准备在前来本店寻花问柳的大爷中寻找一位真命天子,等下我会向其中一位大爷笑三下,如果那位大爷也跟着我一起笑的话,就说明他愿意当我的如意郎君赛伯虎,今晚和我一起共度良宵。” 大家见她刚刚听到丹丹宣布如何“大冒险”后现出一副生气的样子,还以为她不愿意玩这个游戏,没想到她变脸变得那么快,马上露出性感的香肩,举手投足中尽显风流媚态,还真有几分古代青楼女子的味道,都为她的逼真的演技尖叫哄笑起来。 暴牙妹叉着小蛮腰从左向右走,又从右向左走,经过每个男生面前都使劲地朝他们瞪眼,似乎在确认他们是不是自己要找的男人。 所有被瞪的男生们都忍住了笑,转过头去向她摆摆手,示意她不要勾引自己。 暴牙妹在包厢里足足转了三圈,最后又来到翦春雷面前,忽然向他咧开大嘴,露出白森森的牙,施展出“赛秋香”的第一笑。 翦春雷忍不住要跟着笑,但想到自己如果对她笑,不就表示愿意做她的如意郎君了,于是紧紧地咬住牙齿,硬生生地把笑容憋住,脸颊的肌肉因此变得扭曲,像嘴里吞进一个又骚又臭的鸭屁股,想吐却又不好意思吐出来。 暴牙妹没想到翦春雷的抵挡力如此之强,居然能挡住自己第一次进攻,转过身去作势离开,想了几十秒后,又转了回来,学古诗里描绘的杨贵妃,一手抚过酥胸,一手托起香腮,对翦春雷施展出“媚力四射”的第二笑。 翦春雷看见她这副媚态,不禁想到电视上勾引唐僧的兔子精,真想在她张大的嘴巴中塞一根胡萝卜。 暴牙妹见连笑两次都不能让翦春雷“动心”,忽然瞪大眼睛,一脸木讷,机械地迈开双腿,一步一步地靠近他,怪腔怪调地道:“我是机器人777号,主人,请你下一个指令,让我为你做一些事吧。” 翦春雷见她又扮出另一副怪相,担心自己一开口说话就会忍不住笑出声来,只得不住地摇头,示意她不用为自己做任何事情。 暴牙妹假装得到指令,点点头道:“我明白了,主人,你的肩膀不舒服,所以不停地摇头,那就让我帮你捶捶肩吧。”话音刚落,还没等翦春雷同意,就把整个身子贴了过去,帮他捶了起来。 翦春雷见她丰满的胸部就在自己鼻尖前方乱晃,从她双肩散落下来的长发弄得自己脖子奇痒难耐,真想一把将她推她,又害怕破坏游戏规则,只好在煎熬中“享受”这个机器人的特殊服务。 暴牙妹帮翦春雷乱捶一通后,忽然不停地抽搐起来,用逐渐变弱的声音道:“主人,我快要没电了,我快要没电了,请帮我充电,我的充电插口在……这里……”说完用两根手指插入自己的鼻孔中,一屁股坐在翦春雷的怀里,还不忘抬起头来朝他傻傻一笑。 翦春雷一直在拼命地忍耐,看到她完全停电的怪状后,终于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除了陆丹丹外,旁边的男生女生们也全都笑弯了腰。 暴牙妹从翦春雷怀中站起,用一根手指轻托他的下巴,轻笑道:“很好,既然你对我笑了,那就证明你是我的如意郎君,今天晚上就陪老娘大战三百回合吧。” 翦春雷这才发现上了当,吓得不敢再笑出声来,一边解释道:“我……我笑可不是那个意思,我不是你的什么如意郎君……”一边朝陆丹丹望去,寻求她的帮助。 陆丹丹气得早就扭过头去,对翦春雷的求助毫不理会,虽然这个“大冒险”游戏是她一手策划的,但她怎么也没想到结果竟是这样,原本想让暴牙妹扮古代接客女当众出丑,没想到暴牙妹以牙还牙,竟用三个丑笑把她的男朋友“勾”走了,让她脸上哪里还有一点光彩。 幸好暴牙妹见好就收,向大家摆摆手道:“本轮大冒险到此结束,大家开心够了就玩下一轮吧。”说完又继续坐在翦春雷身旁,故意朝他的身子靠了靠,轻声道:“帅哥,我觉得你挺可爱的,如果丹丹不要你了,你随时可以来找我,我哪方面都不比她差哟。” 翦春雷吓得连忙向旁边躲去,没想到那里竟是空位,一不小心屁股重重地坐在地上,又让暴牙妹发出一连串得意的笑声。 第12章 真心冒险(3) 3 好在下一轮真心话大冒险又要开始,大家都期待更好玩的事情发生,很快忽略了翦春雷脸上的窘态。 在接下来的两轮游戏里,翦春雷的手气陡然变臭,接连两次都抽中全场最小的牌,而且还不超过6,成为抽到最大牌的刀板上的“肉”。 前一轮抽到最大牌的是柳姐,只听她阴阳怪气地向翦春雷问道:“昨天丹丹不是说,晚上和你在一起睡,很开心很满足吗,那我问你一个问题,一个晚上和丹丹爱爱多少次,才能让她那么满足?千万不能说假话,否则大家可饶不了你。” 翦春雷羞得满脸通红,支支吾吾地道:“我们……我们根本……从来就没有……没有爱爱过。” 柳姐没想到得来这么一个答案,继续追问道:“我不信,如果你们从来没有爱爱过,那你们怎么会睡在一起,丹丹又怎么会那么满足?” 翦春雷只好老老实实地回答:“丹丹只允许我摸一摸她,帮她做一些按摩,她就会变得很满足,很快就睡得很香了。” 柳姐不怀好意地笑问道:“哦,原来你们睡在一起只是为了摸一摸对方,连嘴都不亲一下呀!那我就奇怪了,难道你摸丹丹时身上没有一点反应吗,你们两个中到底是你不正常还是丹丹不正常?” 旁边的男生、女生们都哄笑起来,对翦春雷和陆丹丹的关系产生大大的好奇心,毕竟他们俩公开声称是男女朋友,连晚上都睡在一起了,可是还假装“老实规矩”,只是摸一摸对方而已,这里边八成有什么问题…… 陆丹丹在一旁越听越气,简直想拿一个大苹果塞住翦春雷的嘴,忽然想起这是在玩真心话游戏,马上站出来大声道:“柳姐,说好只能问一个问题,你怎么乱问人家那么多,你违反游戏规则了,应该受到惩罚!” 柳姐不慌不忙地微笑道:“我第一次问他是按真心话的规则,后来几次问他是出于姐姐对弟弟的关心,他要是不愿意回答,我也不会强迫他呀,大家说是吗?” 旁边几个男生唯恐天下不乱,马上跟着大声起哄说“是”,陆丹丹明知道遭到大家玩弄,也只好忍气吞声自认倒霉,收了翦春雷这么一个不会灵活变通的男朋友。 接下来,柳姐又让翦春雷完成游戏的第二部分——大冒险,她叫服务员拿出一件用五颜六色的荧光塑料条做成的草裙和几个小道具,不停地催促翦春雷脱掉上衣和长裤,让他上身只能挂着两个塑料碗护住两点,下身只能穿一条草裙护住紧要处,然后给大家跳一段热辣的草裙舞。 翦春雷知道大冒险的内容后差点吓傻了,用可怜巴巴的目光望着陆丹丹,希望她能像刚才一样站出来为自己说话,免掉这个表演项目或者降低一下难度也好。 可是陆丹丹为刚才翦春雷的种种表现还在气头上,恨不得他被大家捉弄个够,根本没有一点站出来帮他解围的意思。 翦春雷担心违反游戏规则的后果会更严重,只好乖乖地按照柳姐的吩咐穿上草裙,像只大青蛙般弯着四肢,站到t型舞台上双手上下摇摆,两脚一蹦一蹦地跳起舞来。 台下的一众男女们笑得肚子都疼了,柳姐大笑了一会后,马上像个苟刻的老师板起脸来,指责翦春雷这也不好,那也不对,还使唤服务员放一段草裙舞的录相,让翦春雷现学现跳,直到大家满意为止。 翦春雷只好苦着脸盯着沙发上方的小屏幕,跟随录相中的美女们跳起真正的草裙舞来,时而抚抚胸部,时而摸摸肚皮,时而翘翘屁股,扭扭捏捏的样子让大家笑得眼泪都流出来了。 好不容易等录相播放完,翦春雷迫不及待地跳下舞台,刚才短短的三分钟表演时间对他来说像三年一样漫长。 可是柳姐还不放过他,又挑他的毛病说刚才的草裙舞不合格,按照游戏规矩他必须穿草裙直到下一轮大冒险结束。 翦春雷这时可谓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惟一的办法就是穿着被大家嘲笑的小丑服,坚持到下一轮游戏结束,没想到游戏开始后,倒霉的他又抽到全场最小的牌,接受真心话和大冒险的双罚。 幸好这回抽到最大牌的是钟姐,她不像柳姐一样脑子里有一大堆整人的鬼主意,手中拈着一张大王,还在想着翦春雷刚才的滑稽样发笑,竟不知道要问他什么真心话。 坐在钟姐身旁一个瘦小的男生见她迟迟不发话,忍不住大声道:“钟姐,我帮你想出一个问题,可以考验一下土鸟是否真心喜欢丹丹。” 钟姐饶有兴趣地问道:“哦,是什么问题?” 瘦小男生道:“虽说土鸟现在是丹丹名义上的男朋友,但是如果钟姐给他一个追求的机会,他到底选择钟姐还是选择丹丹呢?” 旁边的男女生们听了都觉得这个问题很无聊,毕竟翦春雷实在是太土了,根本就不可能配得上高贵美艳的钟姐,这种“真心话”问了也是白问。 没想到钟姐居然无所谓地点点头,漫不经心地轻笑道:“好吧,我接受你的提议,就问土鸟这个问题吧。” 瘦小男生马上站起,得意洋洋地向翦春雷质问道:“喂,土鸟,钟姐问你,如果她给你一个追求她的机会,你到底选择她还是选择丹丹?” 这本应是一个很容易回答的问题,陆丹丹听到后也十分有把握地望着翦春雷,相信他一定会毫不犹豫地选择自己,没想到翦春雷看了看恬静雅致的钟姐,又看了看刁蛮无理的丹丹,居然无法回避自己的真心,呐呐地说:“我……我不知道该选择谁……”气得陆丹丹连连跺脚,真想冲上前给他几巴掌,让他弄清谁才是他的女朋友。 瘦小男生趁热打铁提议道:“我觉得接下来的大冒险应该让土鸟和钟姐上台为我们大家唱一首歌。” 在瘦小男生的带动下,其余男生们一同起哄道:“大冒险,大冒险,钟姐和土鸟,情歌对唱,情歌对唱!” 钟姐本来就没有捉弄人的心思,觉得情歌对唱并不是什么难事,于是微笑着点点头道:“既然大家这么要求,我就和土鸟为大家献上一首歌吧。”说完站起身来,迈开优雅的步伐走上台去,见翦春雷许久没跟上来,便回头向他招了招手。 要是换作平时,不要说让翦春雷唱一首歌,就算让他唱十首歌,他也不会害怕,只是现在他还在受罚中,上身一丝不挂,下身只穿一条草裙,还露出一条土得掉渣的运动内裤,让他觉得脸面全无,在众位男女生们的一再催促下,才硬着头皮走上舞台,站到钟姐身旁。 众男生们看着美丽华贵的钟姐旁边站着土著一般的翦春雷,笑得更是没谱,简直想当场给他颁发一把长矛,让他永远傻傻地保卫身边的女神。 很快过门音乐响起,大屏幕上现出一对叱诧乐坛的金童玉女,原来善于捉弄人的瘦小男生竟然为钟姐和翦春雷点了一首《心雨》。 以钟姐这样的国色天资称为“玉女”或许一点也不过份,但是站在她身边一副野人装扮的翦春雷就只能算个“土童”了,瘦小男生提议让翦春雷上台,不仅想让大家继续参观他的怪相,还想让他在和美女对唱时大出其丑。 只听钟姐先唱道:“我的思念是不可触摸的网,我的思念不再是决堤的海。” 她的歌声十分甜美,对音律和节奏的把握更是分毫不差,让众男生听后如饮佳酿,如痴如醉。 翦春雷接口唱道:“为什么总在那些飘零的日子,深深地把你想起。” 瘦小男生本是存心捉弄翦春雷,因为见他跳舞跳得那么糟糕,就理所当然地认为他唱歌也会五音不全,等他和钟姐对唱几句后就可以狠狠地嘲弄他一番,可令瘦小男生万万没想到的是翦春雷一亮嗓,非但没有跑调,音色之优美竟直追mv中的金童,跟钟姐的歌声也很相配,让底下所有观看的人都愣了一愣,旋即给他们送上热烈的掌声。 第13章 特别赌注(1) 1 就这样翦春雷和钟姐如同一对配合默契的搭档,在台上你来我往深情款款地对唱起来,当钟姐唱到“因为明天我将成为别人的新娘”,两人一起合唱“让我最后一次想你”,终于将《心雨》完美地演绎出来。 瘦弱男生捧着一束鲜花献给钟姐,引发底下男女生们的一串尖叫,一个脑袋长得像猪头的胖大男生也跟着凑热闹献上两杯红酒,笑道:“既然钟姐成为别人的新娘,土鸟最后一次想钟姐,那两人是不是应该喝一杯交杯酒,才宣告这次大冒险圆满结束呢?” 游戏玩到这个程度,男女生们都不希望那么快结束,当然觉得越冒险越刺激越好,都不顾一切地起哄道:“是,是,喝交杯酒,喝交杯酒……” 钟姐大大方方地接过一杯红酒,有意无意地瞟了翦春雷一眼,似乎用眼神问他敢不敢喝。 翦春雷被钟姐看得一颗心呯呯乱跳,向台下的陆丹丹望去,见她早已气嘟嘟地转过头去不再理会自己,本想解释几句就此下台,却又害怕大家说自己这轮大冒险表现不合格,让自己穿草裙到下一轮结束,只好咬咬牙接过胖子递来的红酒,在大家的哄笑声中和钟姐喝起交杯酒来。 岂知大家见翦春雷好欺负,更不轻易放过他,变本加厉地尖叫:“亲一个,亲一个……” 翦春雷小心翼翼地抬头张眼向钟姐看去,没想到她也正媚眼如波地望着自己,浑身不由一震,借着刚刚上来的酒劲,大胆地将嘴唇向钟姐凑了过去。 不知钟姐是喝下酒后有些醉意,还是依然沉浸在刚才“金童玉女”的表演中,居然对贴近身旁的翦春雷不闪不避。 翦春雷迅速拿起钟姐的手,在她手背上亲了一口,这才在大家的起哄声中,和她一同挽手,从t台上走了下来。 此时陆丹丹已赌气地喝下五六杯闷酒,心中早把翦春雷的十八代祖宗问候个遍。 不知是不是因为亲了钟姐,在接下来的几轮游戏中,翦春雷的运气比前几轮好了许多,虽然没有抽中最大的牌,但都能比9大一点,处在比较安全的位置。 听着大家又问出一些呛人的问题,看着大家又想出一些刺激的大冒险,由于并不认识受罚的那几个人,翦春雷没有再像刚才表现得那么激动,而陆丹丹对他刚才的举动还心有不满,很长时间都不理睬他,也让他乐得独自一人坐在角落里,沉浸在刚才和钟姐唱歌的美好时光中。 几轮后,长得胖胖的猪头男抽到一张最大的牌,缪姐运气不好抽到一张最小的牌,而且还不超过6,第一次遭到真心话和大冒险双罚。 猪头男早就对穿着性感的缪姐垂涎三尺,这回终于逮住机会问她真心话,于是眯着一双小眼,毫不掩饰地问道:“这位姐姐,你的身材那么好,一定有很多男生仰慕你吧,我可不可以帮那些男生问一个问题,今天晚上你穿的内裤是什么颜色?” 听到这个问题后,众男生借着酒劲连声叫好,差点没把喉咙喊破,因为他们都知道,不管缪姐怎么回答,只要有一个男生认为答案是假的,那么她就不得不脱下她的衣服,证明她说的是真心话。 没想到缪姐只是淡淡一笑,脸上并没有表现出什么不悦之情,似乎早就做好准备应对众位“仰慕”她男生提出的最无理的要求,不急不缓地道:“这样吧,如果我马上说了,这个游戏就不好玩了,我给你三次机会去猜,如果你猜对了,我一定会在大冒险中让你们百分之百满意。” 猪头男要的正是缪姐这句话,马上绞尽他猪头中的脑汁,第一次猜是黑色,缪姐微笑摇摇头,他再猜是红色,缪姐又摆手示意不对,最后他猪头灵光一现,猜是肉色,缪姐愣了一愣,旋即对他竖起大拇指。 不出众男生所料,猪头男猜中后,果然得意地笑道:“这位美女姐姐,既然你说我猜中了,那你准备用什么行动来向大家证明,你刚才说的是真心话呢?还有,我想声明一下,我这个人很好说的,最不舍得的就是为难美女,你接下来的行动就算是大冒险吧。” 缪姐向他冷哼一声算是应答,先让丹丹点了一首欧美dj乐,然后在劲暴的摇滚声中向舞台走去。 她跟随音乐的节奏一边摇摆双手一边扭动水蛇般的腰肢,一路上不时地将外衣一点一点解开提起,到达舞台中央时突然用力脱开甩掉,紧接着向后做了一个高难度的空翻,又顺势将外裤褪下,露出果然是肉色的内衣。 在大家疯狂的鼓掌和尖叫声中,缪姐慢慢地将修长的美腿提到头顶,以一字马的姿势转了一圈后,又急速落下在台上做了一个完美的劈叉,接着以优美的姿势蜷曲而起,随着令人血脉贲张的音乐,在t台上表演起内衣秀来。 台下的众男生们看得双眼凸出,众女生们也看得羡慕不已,缪姐表演了几分钟后,走到t台下面的舞池,向大家招手示意和她一起跳舞。 众男女生们受她的魅力感召,马上围在她身边热烈地跳起来,快乐的尖叫声此起彼伏,似乎穿透包厢传到外面的街上。 跳了几支舞后,钟姐实在不习惯这种吵闹的环境,借口家里还有事,叫服务员过来买了单后,就匆匆起身出门而去,而缪姐和柳姐也推说有事随即离开。 众男女生们见人一下子少了几个,也无心再玩真心话大冒险游戏,和刚开始来时一样,大口地喝酒,肆意地划拳,放声地k起歌来。 翦春雷好歹也当过几年的马路歌手,对大屏幕上出现的很多歌曲都十分熟悉,可是由于不懂操作那台先进的点歌机器,想叫丹丹帮忙而丹丹又不理他,想叫别人帮忙又怕别人说他土,只有干瞪眼听别人唱歌的份。 不知过了多久,坐他身旁的暴牙妹唱了几首歌后,忽然想起翦春雷刚才唱《心雨》时嗓音还不错,于是向大家提议让他为陆丹丹唱一首歌。 翦春雷这才顺手接过话筒,唱了一首别人刚点的现成歌曲——beyond乐队的《喜欢你》。 “……喜欢你——那双眼动人——笑声更迷人——愿再可——轻抚你——那可爱面容……” 当翦春雷用略带伤感的嗓音投入地唱歌时,大家这才发现他是真的会唱歌,而且是所有男生唱得最好的一个,纷纷对他夸赞起来。 陆丹丹见翦春雷终于肯为自己献唱,而且唱得那么深情那么动听,又见钟姐早已独自离开,证明刚才他和钟姐只是在玩游戏而已,也就原谅了他之前那些出格的举动。 一等翦春雷唱完,暴牙妹马上点了一首经典情歌要求与他对唱,其他女生们没想到翦春雷是真的唱得那么好,等他跟暴牙妹唱完也纷纷找他对唱,陆丹丹面对这群女生们热烈的举动居然毫不吃醋,还恨不得她们都夸奖自己的男朋友唱歌有明星的范呢。 众男女生们一直玩到凌晨四点多才散伙回家,翦春雷也和陆丹丹回到了城中村。虽然玩了差不多一个通宵,两人的精神都还极度亢奋,虽然躺在床上却毫无睡意。 陆丹丹当然不忘命令翦春雷履行男友的义务,帮她按摩肩背缓解一下疲劳。翦春雷哪敢不从,虽然感到口干舌躁,但也只能按照她说的步骤去做,没有任何逾越的举动。 陆丹丹被按得舒舒服服,正准备沉沉睡去,忽然想起什么,马上在翦春雷大腿上狠狠地掐了一下,质问道:“今天晚上柳姐问你和我有过多少次爱爱,你为什么说从来没有,难道我每天让你这样按摩还不算吗?” 翦春雷痛得差点叫出声来,苦着脸道:“就算我说按摩一下就算是爱爱了,但那些人也不肯认呀。” 陆丹丹嗔道:“你真讨厌,那你说老实话,是不是真的想和我爱爱?” 第13章 特别赌注(2) 2 翦春雷突然感到喉咙异常干渴,说了一个“我”字后,就说不出其他话来。 陆丹丹也觉得有些害羞,细声细气地道:“好吧,那今晚就便宜你了,让你和我……和我那个吧,不过,你一定要对我温柔一些,因为我还从来没有和其他男人那样过……” 翦春雷得到丹丹的同意后,又是惊喜,又是害怕,惊喜的是自从这几年青春蓬勃发育以来,他在梦里时不时会遇到这种事情,既朦胧又刺激,但以往的梦境毕竟是梦境,再怎么样也比不上现在真实和刺激,可是他同时又变得害怕起来,如果自己和丹丹发生了什么,那么是不是表明自己就真的要对丹丹负责一辈子呢,如果自己只是贪图一时爽快,那对丹丹是不是太不公平了呢? 陆丹丹感到翦春雷摸她的手有些发颤,忍不住催促道:“喂,土鸟,你到底在想什么呢,要不要和我……那个呀?你到底是不是男人呀,做什么事情都婆婆妈妈的!” 翦春雷这才急急忙忙地翻身过去,但是接下来要做什么一点都没把握,只觉得大脑忽然变得一片空白。 就像电视剧里播的古装片一样,似乎一下子来到古代的战场,两方的军队一个攻城一个守城,为了争夺城门展开激烈的厮杀。 好几次攻城军队已攻到城门下,可是守城军队却担心城门被攻破后有所损伤,开始调集兵力加固防守,把攻城军队狠狠地打退。 可是当攻城军队被打退后,如同迷途的小鹿在旷野中乱跑时,却发现守卫力量忽然减弱,便收拾人马再次向城池发起进攻,守卫军队本来已经消散,一发现有人来攻又不知从哪里冒出来抵抗。 就这样攻攻守守反反复复进行了好几回合后,攻城军队早就疲乏不堪,就连手中的长枪也丢了出去,在城门下乖乖地竖起白旗投降了,与此同时守城的士兵也消失得一干二净,仿佛战场上从来没有发生过任何争斗。 陆丹丹终于又可以安心地枕在翦春雷的臂上沉沉睡去,翦春雷慢慢地从刚才的狂躁中清醒过来,感到很困很乏却还是睡不着觉,定定地盯着天花板直到天明。 接下来的一个星期里,日子还是这么过,只要陆丹丹受邀去参加缪姐、钟姐和柳姐的牌局,都会把翦春雷带在身边,一输牌就让翦春雷顶上,把他当作自己制胜的法宝。 而只要翦春雷一出马,总是能够不辱使命,帮陆丹丹赢回一顿顿丰盛的大餐。 翦春雷、陆丹丹和缪姐、钟姐、柳姐一起吃完饭后,依旧出入各种豪华的ktv和夜总会,从来没有担心过钱的问题,反正无论他们去哪里,都有三位美女富婆替他们买单。 每当疯玩回到家后,又重演一轮又一轮激烈的城门争夺战,每当快要攻陷城池时,陆丹丹忽然变得又哭又闹,如同天降神兵般拼命地向翦春雷撕咬,当翦春雷被打得心惊肉跳很快主动投降时,陆丹丹这才放弃一切防守沉沉睡去。 翦春雷看着睡着后脸上还带着胜利笑容的陆丹丹,几乎想把她拉起来问为什么男人和女人会有这么一场战争,男人只有在战争中胜利才能证明自己是一个真正的男人吗,那么女人到底在战争中胜利还是失败才能证明自己是一个真正的女人呢? 这种花天酒地的日子持续一周后,翦春雷渐渐感到有些吃不消了,虽然他年方十八身强力壮,但是晚上被陆丹丹折腾得睡不着觉,早晨好不容易眯一下眼,又经常被楼上烦人的摇滚乐吵醒,整个人很快变得萎靡不振起来。 正所谓风水轮流转,终于有一次,陆丹丹和钟姐、缪姐、柳姐打麻将时牌运特别差,一局接一局地不断放大炮,不但输光此前翦春雷帮她攒下的筹码,还欠了她们一屁股债。 到最后就连翦春雷出马也无法挽回颓势,毕竟经过一个星期黑白颠倒的疯玩,他的双眼困得用两根火柴棒才能撑住,甚至看东西都产生了重影,摸到一张一筒本来可以糊了,却当成二筒随手丢了出去,被两位美女抓了个双响大炮。 陆丹丹在旁边看到翦春雷因为失误毁掉一副大好的牌,让本来的赢局变成了大输,气急败坏地将他骂个狗血淋头,说他又蠢又笨,跟她在一起只会花钱不会赚钱,现在还让她赔得一干二净,养条猪都比他强。 翦春雷想到这些日子以来自己为什么会变得如此精神不振,还不是每天半夜疯玩回来,陆丹丹刚开始时温柔得不得了,一到关键时刻就又打又闹,跟个被抢走黄金的疯婆子差不多,让他的身心感受折磨,终于忍不住顶了一句,责怪陆丹丹从来没让他睡过一个好觉。 本来陆丹丹正在气头上,大骂一阵也就过去了,没想到翦春雷居然敢跟自己顶嘴,马上反唇相讥说睡不好觉完全要怪他,因为他又粗鲁又无知又不懂情调,什么什么一点用都没有,有时候比孙猴子大闹天宫还厉害,有时候还赛过电视上看到的冲锋枪手,还好意思说是她的男朋友兼保镖,连女朋友最基本的需求都不能满足,如果他再这样下去,干脆连男人都不要再做了。 翦春雷听陆丹丹话中之意,不加分析就把所有的责任推到自己身上,本想辩驳几句,又不好意思把攻城守城的事情当众说出来,羞愧得站起身来,就要往门外走去,却被三个美女姐姐出声劝住。 缪姐意味深长地望了翦春雷一眼道:“这样吧,既然我们和丹丹都是好姐妹,也知道丹丹手头有些紧,今晚就不让你们请客了,可是……” 陆丹丹最担心的就是三位美女姐姐逼她去请客,因为此时她口袋里只有十几块散钱,恐怕连高档餐厅里的一个蟹脚都买不起,连忙高兴地道:“好啊,好啊,我的手头是很紧,只剩下几张毛票了,你们总要让我搭公车回家吧,可是……可是什么呀?” 缪姐笑道:“可是打牌有打牌的规则,既然你们输了就应该履行输家的义务。这样吧,这些天大家大吃大喝多了都腻透了,我们三位赢家也不让你们请客了,不过我们会指定三件事,你们必须要认认真真地去做才行,不知钟姐和柳姐同不同意?” 钟姐根本不在乎赢的那些筹码,更不在乎陆丹丹请她去哪里吃喝玩乐,马上大方地应道:“可以。” 柳姐见另外两位赢家都这么轻而易举地放过陆丹丹,虽然心中有些不服,但也不好独自坚持让陆丹丹请客,在大家面前显示出她太小气,点头冷哼一声算是同意了。 陆丹丹如释重负地叫道:“这还不简单,有我男朋友土鸟在,帮你们做什么事都可以。”忽然想起什么,又补充道,“哎哟,不过,你们可别让他去做坏事哟!” 缪姐瞪了她一眼道:“我们好歹也是你的姐姐,怎么可能让你的男朋友去做什么坏事呢,那以后我们还怎么在一起玩呀?” 柳姐冷笑道:“不过丹丹,你们这回输得真不少,我们可以让你们选择不请客而是做事情,可是做的事不能像大冒险那么简单,必须要有些难度才对得起我们之前请你们那么多回,你说是吧?” 陆丹丹满口应承道:“没问题,反正我们俩现在都闲着,你想让我们帮你做什么事呢?” 第13章 特别赌注(3) 3 柳姐漠然道:“做什么事我暂时还没想好,让其他两位姐姐先说吧。”她十分精于算计,觉得如果陆丹丹输那么多筹码,却不让她花一分钱那就太便宜她了,可是游戏规则早已确定,就算赢家得到再多的筹码也不能兑换成金钱,否则就会有赌博的嫌疑,所以她便想先看看别人到底让陆丹丹做什么事,最后她再做出决定,这样才不至于吃太大的亏。 三位美女中还是钟姐不怎么计较,见其他两人都沉默不语,略略一想就道:“好吧,你们一时想不出来,那我可就先说了。昨天我刚刚把一个保姆给炒了,现在家里只剩下一个保姆,她一个人买菜做饭又带小孩忙不过来,你们就过来帮我干几天活吧。” 陆丹丹满不在乎地应道:“不就是少个男保姆吗,没问题,我们家土鸟力气可大了,你叫他干什么活都行。” 翦春雷惊道:“什么,让我去做男保姆?那你呢?” 陆丹丹使劲地拍了拍他的肩道:“谁叫你是我的男朋友,替我去做事情不是应该的吗?更况你现在待在家里又没什么事做,去钟姐家帮干几天活不也是应该的吗?”说完向他不停地使劲眨眼,示意他绝对不能推拖掉,否则会给他好看。 翦春雷只好苦笑道:“那好,我就去钟姐家帮干几天活吧。” 钟姐瞥了他一眼,冷冷地道:“保姆可不是那么容易做的,不是光靠身上有劲就行,还必须眼尖手巧心细,你确定你真的做得到吗?” 翦春雷受不了她眼中的轻蔑,硬着头皮道:“能做得到,钟姐叫我干什么都行。” 听钟姐摆出她的条件后,缪姐也轻笑道:“哦,我们公司正好少个健身助手,就让土鸟过来帮帮忙吧。” 柳姐见她们俩占了先,马上迫不及待地道:“我的店里刚好少个男保安,我也要土鸟去帮我做事情。” 缪姐笑道:“可是土鸟只有一个,怎么一分为三帮我们大家做事呢?” 钟姐皱眉道:“真讨厌,刚才让你们说,你们不说,等我说完了却又跟我抢,不管怎么样,这段时间土鸟必须先去我那里干活,等我找到一个新的保姆再说。”说完马上叫服务员拿来笔和便签,把住址写下递给翦春雷。 柳姐见钟姐已抢先一步拉走翦春雷,想了想道:“要不这样吧,先让土鸟给小钟当三个星期男保姆,接着给小缪当三个星期的健身助手,然后再去我店里做三个星期的保安,两个月后抵消掉丹丹欠我们每个人的六万筹码。丹丹,你看我们这么做并没有亏待你这个妹妹吧?”她只征询陆丹丹的意见,并不问翦春雷同不同意,仿佛已把他当作虎口中的羔羊一般。 而陆丹丹仿佛是翦春雷的主人,连想都没想就替他应承道:“没问题,为三位姐姐服务的时间加起来不就两个月多一点嘛,我保证让土鸟圆满完成你们交给的所有任务。” 翦春雷呐呐道:“九个星期,两个多月,那这两个多月我吃哪里住哪里呀?” 陆丹丹毫不在乎地道:“吃哪里住哪里都没问题,反正有各位姐姐安排,最重要的是你一定要认真地帮各位姐姐做事,如果做不好就不要回来见我。” 钟姐面无表情地道:“去我那里干活你什么都不用担心,我家里还空着一个保姆房,你就暂时住在那里吧,至于做饭由另一个保姆负责,你只管跟我们一起吃好了。” 缪姐微笑道:“对呀,你尽管放心好了,你去我们那里帮忙,难道我们连吃和住都不包吗!” 柳姐则语带双关地道:“就是,你怕什么,难道怕我们把你玩了不成,就算我们真把你玩了,还不是你占便宜吗!” 翦春雷听她们这么一说,虽然对吃和住不再担心,可是对她们究竟让自己做什么又感到忐忑不安起来,不过事到如今就算想回绝她们也已不可能了,只能暗暗用落魄的腔调表达一下此刻的心情:天啊,我怎么那么命苦呀,好端端的一个大男人,居然被别人拿去“抵债”,还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情,简直比旧社会的包身工还要可怜啊! 第二天早上,翦春雷费尽口舌好不容易才向陆丹丹借到五块钱作为活动经费,按照钟姐提供的地址一路找一路问,转了三趟公共汽车后,终于来到郊区一个名叫“皇家别苑”的高档小区前。 望着一幢幢典雅奢华的别墅矗立在小区里,看着一辆辆漂亮气派的车子从小区进进出出,翦春雷畏畏缩缩地把手插进破了洞的裤袋里,正想低着头硬闯入小区大门时,一下子就被守在门口的保安叫住了。 保安见他浑身上下土得掉渣,已经将他和小偷混混之流划上等号,摆出一副比警官还严肃的样子,非要让他拿出身份证来看一看。 翦春雷哪有什么身份证,一急之下只得报上钟姐的楼号,谎称是她的远房亲戚,前来帮她干些家务活。 保安这才半信半疑地拨通钟姐家的可视电话,经钟姐同意后又上下打量了他一番才让他进入小区。 翦春雷找到钟姐所在的别墅,在大院铁门旁按了几次门铃,等了许久也不见有人出来开门,忍不住高声叫道:“有人在家吗?有人在家吗?” 过了大约五分钟,一个身材壮实、面色黝黑、四十几岁的中年阿姨从别墅一楼门口走出,来到院子大门前用疑惑的眼神盯着他,用生涩的中文腔调问道:“你是什么人,你来这里找谁?” 翦春雷战战兢兢地说找钟姐,那阿姨又凶巴巴质问他找她干什么,吓得翦春雷一时不知道如何回答,那阿姨就定定地站着不打开大门。 就在这时,钟姐抱着小孩从阁楼走了下来,透到客厅的落地玻璃窗远远看见翦春雷被堵在门外,就向那阿姨召了召手,示意她放翦春雷进来。 那阿姨很不情愿地打开大院铁门,快步回到屋里时还想嘀咕几句,见钟姐瞪了她一眼后,才做自己该做的事情去。 翦春雷跟在那阿姨身后缓缓步入别墅一楼大客厅,每走一步都踮起脚轻轻地点在油光可鉴的木地板上,生怕一不小心就踩出几个脏脏的大脚印来。 当他来到钟姐跟前这才停下脚步,抬头向前看去,不由从脖项处红到了耳根。 原来钟姐此时正披着一头乱发,身上只穿一件松松垮垮的睡衣,一边哄着一个一岁左右的婴儿,还一边给他喂奶,露出大半个白晢的r房,也不怕别人看到。 翦春雷尴尬地站在她身前,进也不是,退也不是,硬生生地把脑袋转过一边,假装看窗外的风景。 过了一会儿,钟姐好不容易哄得小孩喝饱奶水不再哭闹,这才对翦春雷道:“你先坐在沙发等等,我上去换件衣服再下来。”然后叫来那阿姨,吩咐她带小孩去隔壁的房间玩,就独自回到阁楼上。 翦春雷见足足两百多平米的客厅里摆的都是高档大气的皮质和红木家具,柜架、案台和茶几上放着各式各样价值不菲的皮包、玉石、古董和黄金装饰品,吓得竟迈不开双腿走到前面不远处的沙发去坐,只好傻傻地站在原地等候,不知等了多久,似乎一个多小时后,才看见钟姐从楼上慢悠悠地走下来。 这回她已梳妆打扮了一番,换上一套合身的湖绿色碎花连衣裙,乌黑柔顺的长发洒在肩头,精致的脸上泛着淡淡的红晕,长长的睫毛下一双妙目顾盼生辉,和刚才抱孩子喂奶的样子简直判若两人,看得翦春雷竟有些呆了。 钟姐妩媚一笑道:“怎么,是不是发现我变漂亮了,不认得我是谁了?” 翦春雷这才觉得十分失礼,连忙羞涩地低下头,道:“我……我……”竟结巴得不知该说什么好。 钟姐见他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似乎很满意自己的魅力,轻笑道:“你来我家找我干什么?” 翦春雷听她这么一问,简直如堕云里雾里,昨天明明是她要自己来帮她干活的,怎么现在又问自己来干什么了,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只得老老实实地道:“我……我不知道。” 钟姐格格笑道:“你连为什么来找我都不知道吗,你不会是见我长得漂亮来追求我吧,可是刚才你也看到了,我已经是一个当妈的人了耶,不会跟你再有什么纠葛,你就死了这条心吧。” 翦春雷羞愧得憋红了脸,低下头连声道:“那……那……对不起了,我……我现在就走。”说完马上转身朝门外走去。 第14章 贴身男佣(1) 1 “土鸟,你给我回来!”钟姐忽然提高声调喝斥。 翦春雷只好停下来问道:“钟姐还有什么吩咐?” 钟姐随手从架子上拿过一个皮包,面无表情地道:“抱了一早上小孩,手都酸了,这个包很重,我拎不动,你过来帮我一下。” 翦春雷想到此行的任务本就是干活抵债,只得乖乖地回身过去帮忙,可当他把那个提包接过时,却发现它一点儿都不重,不知道钟姐刚才为什么那么说。 钟姐继续发号施令:“跟我去车库拿车。”说完目不转睛地昂首向前方走去。 翦春雷哪敢问她拿车干什么,应了一声就紧紧跟在她身后,走出大门来到别墅后面。 钟姐拿回她的皮包,从里面取出一个遥控器,随手按了一个键就让车库的大门自动打开,进入里面停放的一车豪华小车后,招手示意翦春雷也上车来。 翦春雷想起那天晚上缪姐告诉他,钟姐开的这辆车是奔什么驰,价值一百多万呢,心里紧张得不得了,一路上坐在软硬适中的皮椅上,连靠都不敢往后靠,默默无语地看着窗外繁华的都市街景,简直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是真的。 钟姐把车开到市中心一家高档的百货商城楼下,带着翦春雷二话不说直奔男装区,来到一个国际品牌专卖店里,拿起架子上一款崭新的西装,不停地在他身前比对,竟似要他将它买下来。 翦春雷偷偷瞥了一眼衣服上挂的标价牌,三千八百元!吓得连声道:“钟……钟姐,我……我不买衣服,我们还是去别的地方吧。” 钟姐似乎没听到他说的话,继续道:“我觉得这套西服挺适合你的,你穿上它试试。” 翦春雷一脸为难,结结巴巴地道:“钟姐,我……我不想试,我……我身上没带钱。” 钟姐平静地看了他一眼,道:“我知道你没钱,这套西服是我送给你的。” 翦春雷慌忙摆手道:“我……我不能要。” 钟姐马上用不容拒绝的口吻道:“废话少说,赶快换上它试一试,不要再跟我说一个‘不’字。虽然你到我家来只帮几天忙,但是也要穿得体面一些,不要整天看起来像个土包子,害得我也跟着你被别人嘲笑,知道吗?” 翦春雷又犹豫了一下,想到自己的土样的确会给钟姐带来麻烦,只好接过钟姐帮他挑选的西服,准备拿到旁边的试衣间去换上。 钟姐嫌他的动作太慢,催促道:“这里又没有别的什么人,你一个大男人还怕我们几个女人看吗,不要过去了,就在这里换上吧。” 翦春雷见店里两位年青漂亮的售货小姐都在盯着他吃吃地笑,虽然有些不好意思,但还是听从钟姐的话,当场转过身去,迅速把外衣外裤脱下,换上那套崭新笔挺的西服。 钟姐围着他转了几圈,仔仔细细地上下打量一番,似乎觉得这套衣服有些地方不太令她满意,又让售货小姐拿来另一套高级西服给他穿上,直到换上第五套时,钟姐脸上才露出些许笑容,拿起一张金卡让售货小姐去划账。 翦春雷穿着新西装却觉得浑身都不自在,还想着跟钟姐说暂时换下它穿回那套老气的中山装,没想到钟姐竟问都不问他一声就让售货小姐把那套旧衣服丢到垃圾桶去了。 随后,钟姐又带着翦春雷逛遍所有的男士名牌专柜,帮他采购了领带、衬衫、皮鞋和男士香水,让他从里到外包括内裤都换个遍,最后看到他显出一副帅气十足的模样,才稍稍赞许地点点头,微笑道:“俗话说,人靠衣装,佛靠金装,换上这身衣服后,你看起来一点都不土,要是再长得高一些,整体形象绝对不比电视上的男模差,只不过你做起事来畏手畏脚的,没有半分胆量和气度,倒像个没见过世面的乡下小姑娘。” 翦春雷从前在学校时最恨别人说他像女人,可是这回被钟姐拿这个话题当面取笑,不知是因为拿了她贵重的礼物,还是因为心中对她敬慕有加,居然半点也气不起来,反而自嘲地笑了笑道:“是啊,我从小就比较胆小怕事,说话细声细气的,上学时同学们都说我有点像小女人。” 钟姐冷冷道:“你明明就是一个大男人,别人说你像小女人那是在侮辱你,亏你还笑得出来。” 翦春雷羞愧难当地道:“就算我不笑又能怎样,我的的确确就是一个男人,可是几乎所有的同学都认为我行为举止不像一个男生,不但嘲笑我还联合起来不理我,说我是一个不男不女的怪物,我甚至都不知道在别人眼里怎么做才算是一个男人。” 钟姐眼中闪过一丝讶异,问道:“那我问你一个问题,在你内心深处,你究竟想做一个男人还是一个女人?” 翦春雷毫不犹豫地答道:“当然是男人,而且是一个真正的男人。” 钟姐微笑道:“你所说的真正的男人,是不是指气概不凡、让别人刮目相看的男子汉?” 翦春雷马上连连点头,但很快又变得毫无自信起来,问道:“钟姐,那你认为怎么样才算是一个真正的男子汉呢?” 钟姐想了一想,道:“我认为,要想成为一个真正的男子汉,首先最重要是有自信,有自己的想法,并且不那么容易被别人所左右,其次要敢于做事敢于担当,这样才能显出男人勇往直前的气势来。” 翦春雷若有所悟地点点头,道:“嗯,我知道我最缺乏就是自信和担当了,可是要怎么样才能变得有自信和有担当呢?” 钟姐微笑道:“其实想要有自信并不难,就拿你现在这副样子来说吧,你走路时总是喜欢低着头弓着背看着地面,难道你以前别人会在地上丢钱让你捡吗?想做一个自信的男人,首先就要抬头挺胸收腹,走路时直视前面,摆出一副无所畏惧的样子。” 她话音刚落就伸手在翦春雷的肩膀、背上和腹部或拍或按起来,然后让他依照自己说的方法走几步,又纠正他走路时所带一些小毛病后,这才去挑选自己所需的衣服、首饰和其他物品。 翦春雷严格遵照钟姐指示,试着让自己变得自信一些,时不时把头昂得高高的向前走,直到有几次下巴差点撞到商场透明的玻璃门上,才又像个超级跟班紧随钟姐身后。 接下来的一个小时里,钟姐除了不停地走进各家店铺,货比三家试了又试外,其余的时间就是以最优雅的动作掏出卡来付账,似乎凡是商场里漂亮、时尚和昂贵的东西都是她的最爱。 而连早点甚至午餐都没空吃的翦春雷则瞪大铜铃般的双眼,用尽十根手指拎着大包小包跟在钟姐身后,真怀疑她手上的卡片是不是用传说中的摇钱树叶子制成的,为什么刷了一次又一刷,一天之内花掉足够他们一家人吃穿用度十年的钱,可还是没有一点要花完的迹象。 第14章 贴身男佣(2) 2 直到傍晚,钟姐才载着翦春雷和满车的战利品回家。当保姆阿姨开门看到一个打扮光鲜的帅小伙跟在钟姐身后,瞧了半天才认出来他就是今天早上那个乡巴佬时,很想对钟姐说些什么但还是硬生生地忍住。 翦春雷见那阿姨眼神有些异样,把大包小包放在门边就不敢再走进去,涩涩一笑道:“钟姐,那个……晚上我还有点事,就先回去不打扰你们了。” 钟姐忽然想起什么,轻轻拍了拍脑袋,道:“哎呀,我生完孩子后,担心身材太胖,有时连午餐都不吃,连累你陪我饿了一天,现在时间刚好,你就留下来跟我们一起吃个晚饭吧。” 阿姨满脸讶然道:“夫人,我不知道他来,做的饭菜可能不够。” 翦春雷只好借机道:“钟姐,不麻烦你们了,我到外面随便吃点就行。” 钟姐瞪了他一眼,冷笑道:“你连买条内裤的钱都没有,还有钱到外面吃饭吗?”随即转头对阿姨道,“饭不够就下点面条,菜不够就再多做一份,总之不能让客人饿着。” 阿姨用极其复杂的眼神扫了翦春雷一下,很不情愿地应了声“是”,转身去厨房准备多一些食物。 翦春雷怎会看不出那阿姨对他的憎厌,站在门口进退两难,呐呐道:“钟姐,我还是想回去,晚餐吃不吃都没关系。” 钟姐双眉向上一挑,脸上如罩一层严霜,斥道:“你到底怎么啦,连工作都没开始做,就想一走了之吗,像你这样既胆小怕事又没有半点责任心的男人,还想做一个真正的男子汉吗?” 翦春雷被她说得无地自容,只好硬着头皮道:“那好吧,我吃完晚饭就开始工作,不知要在这里工作多久,我担心太晚回去会认不得路。” 钟姐平静地道:“这个你不用担心,先进来吃饭吧,吃完饭我会帮你安排一切。我先上去看看小孩怎么样,你坐在沙发等一下吧。” 翦春雷只好踮着脚走进屋里,挺直胸膛侧身半坐在沙发上,虽然一整天都没吃什么东西,但总是想着不知钟姐要安排自己做什么事情,腹中倒没有太多的饥饿感。 不一会,钟姐换上睡衣抱着哭闹不停的小孩走下楼来,一边忙着撩起衣服给小孩喂奶,一边招呼翦春雷到厨房前的餐厅入座吃饭。 翦春雷想起早上看到的情景,一颗心不由自主地呯呯直跳,低着头不敢再看钟姐一眼,坐到餐桌前迅速地拿起碗扒了几大口饭,夹了几次菜后就放下筷子说吃饱了,低下头静静地坐着,等待钟姐告诉他下一步该做什么。 钟姐好不容易将孩子哄好,慢条斯理地吃完饭后,才吩咐道:“周嫂,这个小伙子叫小田,刚刚从乡下来到城里,没见过什么世面,这些天在我们家帮忙,你有什么事尽管叫他做好了,如果他不懂做的话,劳烦你耐心地教教他,我等下还要出去做个按摩和美容,如果回来晚了,你就先带小孩睡吧。” 周嫂低头应了一声:“是,夫人。”,然后又用古怪的眼神扫了翦春雷一下,忍不住问道,“小田这些天都在家里帮忙,晚上也不用回去吗?” 钟姐微微点头道:“嗯,待会有空你帮他收拾一下一楼最左边的小客房,就让他住在那里吧,晚上如果孩子有什么动静,你也可以叫他起来帮忙。”接着又转头对翦春雷道,“土鸟,等下你就开始工作,先让周嫂教你照顾孩子最基本的方法,比如怎么给孩子冲奶粉和换尿片,还有,如果半夜周嫂有事叫你起来帮助你也不能推托,知道吗?” 翦春雷万万没想到钟姐叫自己做的工作居然是这个,不由苦笑道:“钟姐,我能不能做点别的,一定要帮小孩子冲奶粉和换尿片吗?” 钟姐毫无商量余地地道:“那当然,这里的家务活这么多,还有照顾小孩的重任,周嫂一人根本忙不过来,你的工作就当好她的助手,听说你也上过高中,冲奶粉和换尿片这样的小事对你来说应该不难吧?” 翦春雷虽然正常上过十几年学也读了不少书,可是一直在老爸、老妈和五个姐姐的精心呵护下长大,到了十八岁心中还有被别人照顾的念头,又哪里懂得什么照顾小孩的方法呢,但想到如果开口拒绝肯定被钟姐瞧不起,责怪他作为一个大男人连这点小事都不会,于是勉强应承道:“不难,不难,只要周嫂教教我应该没问题。” 周嫂皮笑肉不笑地道:“夫人,你就放心地出门吧,这些活都不难做,我一定会把小田调教好的。”说话时心中已在盘算如何让这个乡下小子担起做保姆的重担,让自己也能像主人一样舒舒服服地翘着二郎腿休息。 翦春雷哪里知道周嫂的心思,还以为她碍着钟姐的面子不会让自己多干活,没想到钟姐一出门,周嫂就立刻板起脸来,不但指挥他洗碗、扫地、拖地和擦桌椅,还命令他抱小孩,哄小孩,给小孩洗澡和换尿布,就连半夜也把他拉起来几次给孩子兜尿,让他简直没有一刻安心休息的时间,就连做梦都梦见自己在哼着儿歌哄着小孩。 而到了第二天白天,翦春雷还要强打起精神,继续陪钟姐出去逛街购物,帮她把商场里最新潮、最漂亮的衣服、鞋子和大大小小的皮包扛回家。 回到别墅后,周嫂又把照顾小孩的重任丢给他,此时的小孩已被周嫂哄骗睡足了一整天,当转到翦春雷手里时,刚好卯足了力气又哭又闹。 翦春雷抱着小孩把陆丹丹教的儿歌唱个遍,但还是不能让小孩的哭声停下来,真想拿起针线先缝住他的嘴,等吃饭喝奶时再把他的嘴拆开。 而在一旁的周嫂不仅不教他如何哄小孩,还时不时用难听无比的话教训他,说他连哄小孩子这样的事都做不好,真是个没半点用处的乡巴佬,简直比世界上最笨的猪还要笨。 翦春雷虽然被骂得狗血喷头,但还是隐忍不发继续默默地照顾小孩,要不是看在周嫂是个女人的份上,要不是自己答应过钟姐要好好地干活,拿出真正男子汉的样子去做事,他真想像那天撞飞鹰哥一样,把周嫂狠狠地抓起来丢到垃圾桶去。 就这样没日没夜地忙了一个星期,翦春雷感觉自己真的成了一个名符其实的男保姆,不但什么脏活苦活累活都干,还要时时刻刻听从保姆领导的指挥,比家里养的小狗地位还要低一等。 这天晚上他干活累得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眼看迷迷糊糊就要进入梦乡,忽然听到“嘭”的一声巨响,还以为发生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赶紧从床上坐了起来。 只见钟姐站在门口,急匆匆地道:“土鸟,快起来,跟我出去。” 翦春雷莫名其妙地问道:“怎么啦,这么晚了去哪里?” 钟姐满脸惶急地道:“小不点发高烧了,三十九度多,还上吐下泄的,我想送他去儿童医院看看。” 翦春雷惊道:“是吗,白天还好好的呀,怎么一下子变成这样?” 钟姐沉下脸来道:“周嫂说小不点可能是吃了不干净的东西,今天除了牛奶和米粥外,你还喂给他什么东西?” 翦春雷回想白天发生的事情,老老实实地道:“哦,今天我拖地板时,发现小不点坐在沙发上啃一个黑东西,连忙拿过来一看,发现竟是一个发霉的苹果,都不知道他什么时候从垃圾桶里翻出来的。” 钟姐责怪道:“你到底是怎么搞的,昨天的垃圾今天居然还放在家里,难道你不知道小孩随时会去翻吗?” 第14章 贴身男佣(3) 3 翦春雷满脸歉意地道:“对不起,钟姐,这几天我实在是忙不过来,就把倒垃圾的事给忘了。” 钟姐怀疑地看了他一眼,道:“你真的是因为其他事太忙忘记倒垃圾吗?” 翦春雷连连点头道:“是啊,我每天真的都在努力地干活。” 钟姐看了窗外漆黑的夜空一眼,道:“算了,先不说这些了,现在小孩又哭又闹很难受,你先陪我把他送到儿童医院去吧。” 翦春雷立刻应声道:“好的,我陪你去。”说完顾不上疲累从床上跳起,迅速将长裤穿好,站在钟姐身前。 两人出门后,钟姐让他抱小孩在大院门口等,她去把车开过来。 翦春雷一边哄着哭闹的孩子,一边不时地转头往身后张望,没想到等了很久,也不见钟姐开车出来。 正当他抱着小孩想过去瞧瞧时,只见钟姐急匆匆地跑来,满脸怒容地道:“这辆车真是的,偏偏这个时候出毛病,连发动机都启动不了,我们出去搭的士吧。” 翦春雷也从未遇到这种情况,怎么也想不通一百多万的车居然还有罢工的时候,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好抱着小孩紧紧跟在她身后。 可是不知是时间太晚,还是小区离闹市太远,他们在路边等了好久也没看见一辆的士经过。 眼看小孩因为发高烧精神状态变得萎靡不振,声音也变得越来越嘶哑,甚至连双眼都有些睁不开,钟姐急得快要哭出声来,道:“今晚怎么回事,怎么连一辆破的士都没有,小不点要是有什么事情,我该怎么活下去呀!” 翦春雷见她脸上现出几近绝望的表情,鼓起勇气道:“钟姐,儿童医院离这儿远吗,要不我抱小不点跑去吧?” 钟姐已经慌得六神无主,刚开始瞪了他一眼,斥道:“这里离儿童医院有半个多小时的车程,你要是跑的话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到达。”但想了想又道,“不过我们可以先沿着马路往前走,离闹市区近一些说不定能搭到车。” 翦春雷听钟姐采纳自己的建议,高兴地应了一声,就抱着小孩快步向前走,钟姐也一路小跑跟在他身后。 两人在昏暗的路灯下走了差不多两公里,感觉前方的路越走越偏,除了看见几辆大货车偶而驰过外,再也没看见别的车在夜里出行。 钟姐由于太担心小不点的病情,出门时急急忙忙的没换好装,脚下居然还穿着一双高跟鞋,跟翦春雷快走了四十多分钟后,突然一个踉跄摔倒在地,扶着脚踝再也站不起来。 翦春雷此时已走到十米开外,见钟姐没有跟上,连忙返回来问道:“钟姐,你怎么啦?” 钟姐强忍着脚上的痛楚,气喘吁吁地道:“我……我的脚扭了,走……走不了这么远的路了,你不要管我,先带小不点去医院治疗。” 翦春雷转身看了看周围,发现所在的地方前后都是一大片未开发的荒地,附近也没有什么居民房,偶而还听到几声不知从哪里传来令人不寒而栗的狗吠声,如果钟姐一个人留在这里,万一遇到什么危险,肯定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于是咬咬牙道:“钟姐,这个地方看起来不太安全,我不能把你一个人抛在这里,要不这样,你抱着小不点,我背着你们俩一起跑。”话音刚落就伸手把她拉起来,迅速在她面前蹲下。 钟姐犹豫了一下,点了点头道:“好吧,小羽,那就辛苦你了。”说完将小孩抱在手中,一起靠在翦春雷的身上。 翦春雷听她第一次这么亲切地叫自己,忽然感到心头一热,本来早已累得两腿发软,不知又从哪里生出一股力气,将她和小孩一同背起,大步流星向前方走去。 就这样走了一个多小时,翦春雷虽然看到灯光璀璨的闹市离他们越来越近,却渐渐地放慢了脚步,感到身上如同背了两座大山,压得自己几乎喘不过气来。 钟姐知道翦春雷已经体力透支过度,远远看到一辆的士向他们驰来,连忙向开车的司机连连挥手。 只可惜车已载客,司机望了他们一眼,就迅速开走了。 翦春雷心中升起一种几近绝望的感觉,真的很想把身上的负担卸下,哪怕只是一秒钟,但一想到如果自己就这样放弃,那么小不点的病情定会进一步加重,万一情况比自己预想的还要糟糕,那钟姐一定会伤心透的,于是继续咬紧牙关,拖着沉重的步伐向前走去。 又过了十分钟,就在翦春雷艰难地挪动步伐时,一辆车停在他们身边响起喇叭,竟是刚才驰过去的那辆的士,原来司机把客人送到目的地后,想起刚才有人在路上招过手,而且像是遇到什么困难,于是驾车原路返回,大致了解一下他们的情况后,把他们迅速送到了儿童医院。 值班医生看了小不点的症状后,认为他是患了急性的肠胃炎,经过一番紧急治疗,小不点的病情得到了控制,终于脱离生命危险,不过还需要继续治疗。 接下来的一个星期里,翦春雷除了干各种家务活外,还陪钟姐带小孩上医院治疗,虽然有好几次累得快要垮下来,但是眼看小孩的身体一天好似一天,钟姐脸上又重新露出甜美的笑容,才感到自己的辛苦没有白费。 这天傍晚翦春雷为了哄小不点开心正弄得满头大汗,忽然抬头看见钟姐穿着一袭黑色的蕾丝花边百褶连衣长裙走了过来,那雍容华贵的气质让他惊讶的表情一度停留在脸上。 正当翦春雷感到十分失礼,想向小不点唱首儿歌来掩饰自己的窘态时,钟姐带着一股幽香已轻盈地飘到他身旁,在他耳边轻声道:“今晚陪我出去一趟。” 翦春雷愣了一愣,以为自己听错了,看了看周围,确定没有其他人后,才呐呐道:“钟……钟姐,去干什么?” 钟姐并没有马上回答他的问题,微微一笑后才含蓄地问道:“你知不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 翦春雷摸了摸脑袋,道:“不知道,我这人一向糊涂,总是记不住什么节日生日的,请钟姐不要责怪我赶快告诉我吧。” 钟姐露出洁白的牙齿,浅笑道:“今天是星期天,不是我的生日,而是你的好日子,前两天家政公司给我打电话,说已经替我物色到一个新保姆,周一正式上班,这也意味着从明天开始你就可以从我这里解放了。” 翦春雷抹了抹额头快要滴下的汗珠,努力地抑制内心的喜悦,不让自己当场挥手尖叫起来,颤声道:“是吗,明天我就可以不用在这里干活了?” 钟姐见他一副欣喜激动的样子,故意板起脸来道:“这些天你是不是受到太多虐待,以至于一听到离开的消息就那么高兴?” 翦春雷连忙摆手道:“没有,没有,这些天来你对我很好,我吃好睡好,一切都很好。” 钟姐噗哧一笑道:“得了吧,不用说这些假话来讨好我,这三个多星期你受的苦我知道,只不过我一时找不到得力的帮手,只好委屈你这个男子汉来干这些婆婆妈妈的活。” 翦春雷正愁一肚子的苦闷无从申诉,没想到钟姐竟能理解自己,激动地连连点头不知该说什么好。 钟姐忽然压低声音道:“可是,做什么事情都要有始有终,今晚你还得陪我完成一个很重要的任务,明天再离开这里可以吧。” 翦春雷心中“咯噔”了一下,问道:“什……什么任务?” 钟姐神秘一笑道:“现在还不能告诉你,待会你跟我出去就知道了,还不赶快洗个澡换上一身新衣服。” 翦春雷使劲地点点头,手忙脚乱地脱下身上的围裙,忽然想起什么,道:“我还是先帮小不点洗澡换衣服,帮周嫂洗菜做饭再陪你出去吧。” 钟姐嗔道:“这些事情你就不用理了,让周嫂一个人做就行了,我已经订好两个位置,我们俩到外面去吃晚饭。” 翦春雷心里既是激动又是不安,不明白钟姐为何刚开始说让自己陪她去完成一个重要的任务,随后又说让自己和她到外面吃饭,难道陪她吃饭就是一个重要的任务吗,还是吃完饭后另有其他重要任务呢?想到这里他喉咙干渴得一时说不出话来,慌乱地拿起新衣服朝澡房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