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国器灵系统》 第一章 系统你醒醒啊! “枪口喷着火焰!啊哈哈哈哈……”一个身材热辣,衣着性感的美女,不断甩动着手中精致的双枪。 一个船长打扮的中年络腮胡见状愈加兴奋,一手压低大刀,一手拿着枪向空中发射了一枚信号弹,“火药味让我热血沸腾!准备在炮弹中洗个澡吧!” “嗯,不错。”刘序坐在船头,手托着下巴,悠闲地看着眼前交织的炮火,以及炮火覆盖下那艘可怜的船。 “莎拉小姐的‘弹幕时间’,足以打破他们的防守了,何必再让普朗克船长动用他的加农炮幕呢?”一个暗紫色皮肤,头生尖角、面容姣好的女士来到刘序身边,放下手中的果盘。 “是索拉卡啊。”刘序向着正狂笑不止的普朗克挑了挑眉,“你又不是不知道,他哪次海战没参加过?我要不让他上,非憋坏他不可。” “呵呵,也是呢。”索拉卡掩嘴轻笑。 两艘正海战的船,一艘攻施凶猛,一艘疲于应付。显然,刘序又会迎来一次胜利。 “哼,真没劲。”刘序捏了个葡萄塞进嘴里,转身准备回舱。 正在此时,敌船慌乱中射出零星的几个炮弹之一,恰好不偏不倚的落在了刘序的身后。 “小心!” “主人!” …… 刘序只觉眼前一片黑暗,身周满是失措的哭喊声和慌乱的脚步声。 大概几秒后,周围兀的寂静开来,连海浪声也消失了,只留下一道声音: “系统故障,系统故障……” 刘序不甘地闭上了眼睛。 …… 东汉末年,灵帝光合七年初。 刘序多方询问后,终于敲定了身处的年代。 乱世之初,宦官专权,外戚干政。你来我往,无论是谁当权,自然都民不聊生。 据史书上记载,即将群雄割据。如此格局甚大的时期,正是自己这般身怀系统之人的天下。然而…… 系统失联了。 那个能招英雄、能插符文、能买装备、贤良淑德且对自己百依百顺的系统,失联了。 英雄没了,装备也留在系统空间里拿不出来了,符文页更不用说了,刘序连内视的能力都没有了…… 总之,自己就是一个普通人了。嗯,除了皮糙肉厚点。大概是最后那场战斗,插在身上的全护甲符文起的作用。 不过,在这诸侯势力林立,良将倍出的冷兵器时代,这一丢丢护甲根本不够看啊,连胸口碎大石的都比他硬。 “嗯?” 刘序的脑海里闪过一丝略久远回忆。 自己在获得系统前,曾经是一个网络写手,三流的,还是在较为小众的历史频道,没什么读者,仅靠全勤混日子。 性格使然,刘序并不甘心于此。那时,他微信关注了两个公众号,“作家助手”以及“杨晨说网文”。 前者经常发一些毒鸡汤,刘序借此坚定自己稳定更新的决心,而后者,是自己提升实力的倚仗。 那时,他记得,杨晨说过一句话,大概意思是说,没有金手指的小说是很难写的,但金手指却不一定明说出来。秘籍、神器、老爷爷是金手指,知识、思想、乃至手段,一分一毫的优势,发挥到极致,那就是金手指。 当然,这一切在刘序获得英雄联盟系统时,便抛诸脑后了。 “说不得现在要重新捡起来了。”现在自己孑然一身,能倚仗的,就只有这些了。 光和七年……光和哪有七年?倒是有光和六年。然后就是中平元年了吧?公元184年…… 黄巾起义! 两个面黄肌瘦的小童,追逐嬉戏着经过身边,刘序竟浑然不觉。各家各户炙烤竹节的劈啪声,雨点般密集,令刘序无端的想起了现代的热武器战争。 想来,若是自己依旧如之前那般意气风发,随意一个男枪女警,在当下时局,还不是翻云覆雨? 现在是光和七年,看村里严穆庄重的祭祀气氛,应该是元月初。距离黄巾起义,已不足月余。 刘序记得,黄巾起义涉及八州属地,而他只记得一个青州,还是因为曹操那著名的青州兵。 不过大概范围他还是清楚的,长江以北黄河流域及附近诸地。 看着遍地皑皑白雪,还有其覆盖下的绿色小草,刘序简直心寒。 大冬天的,哪来的绿色小草?除了麦苗还能有啥?这气温又不算太冷,不大可能是东北。不种水稻种麦子,气温还不算低,只能是黄河流域…… 自己这双腿脚,刘序是知道的。原来宅在家里码字,不注重锻炼。有了系统就更好吃懒做了。要想靠着这对不灵便的腿,跑废了都过不了江。 刘序有些急了,没有多想,快步回到那户捡到他的人家。 十常侍宫外的家眷族亲,仗着宦官当势大肆在民间搜刮钱财土地,横行跋扈,目无法纪,为害乡里。 在这样的大环境下,家家户户连饭都吃不起,自身难保,尚能心存善心,救下自己一命。此实乃再生之德,必永生不忘。 刘序此时回去,就是为了给恩人报信的。 如此,一则报一命之恩,二则可多些人寻个可靠的法子避祸。 走到院子前,即使是来这儿已有小半月,刘序仍是唏嘘不已。 残破的茅草房子,草草遮蔽了四方寒风,歪歪斜斜的柴垛围出一个畸形的院子,连个正经的扉门都没有。 他问过院子里的陈婆婆,她说:“穷苦人家哪有什么值钱物件?要是有贼来了翻出来什么,老身感谢他还来不及呢。” 刘序轻唤了一声陈婆婆,而后才进入院子。 “这孩子,哪来的规矩?”陈婆婆从生着火的伙房出来,扯下头上遮灰的头巾抖了抖,又戴上:“你先等着,婆婆的饭马上做好了。” “等等。”刘序拉着婆婆,“我想跟您说个事儿。” “慢点,你腿脚还没好利索。”陈婆婆在麻布围裙上局促地擦了擦手,“有什么事儿等老头子回来再说吧,锅子还在火上,家里粮食本来就不多了……” “时间不多了,很危险!” “?” 刘序平复了激动的心情,“您知道黄巾军么?”刘序紧张的抿了抿嘴,“或者说,太平道教?” “!” 陈婆婆瞪大了双眼,手中的麻巾滑落在地却浑然不知…… “就是头上绑着黄色头巾,神神叨叨的一群土匪……难道您之前见过了?” “……” “您说话啊,别吓……啊~”刘序的头忽然疼了起来,撕心裂肺的,像是千万根钢针在一起扎,眼前一黑,便倒了下去。 “系统确认宿主……” “系统确认成功。” 第二章 别说了,你就是傲娇 “正在读取宿主信息……” “宿主信息确认完毕。” 毫无感情,机械的女声响起。 陌生,熟悉,震惊! 刘序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他经历过! 系统,那是系统! 那是自己游走各方势力纵横捭阖之凭借! 那是自己面对万千将士游刃有余的武器! 那是自己笔伐暴君佞臣得心应手的纸墨! 自此,我刘序,不求苟全性命于乱世,只求闻达于诸侯! 英雄们,出来吧!这是一个能让你们发挥实力的世界,这是一个君权至上,律法不整的时代! 你们不需要再徘徊于公海,你们可以在土地上杀伐果断了! “欢迎绑定本系统,本系统将为您竭诚服务。” “召唤黑暗之女——安妮!”这是刘序拥有英雄联盟系统召唤的第一个英雄。 “抱歉,本系统没有这项功能。” “那高丽风情——阿狸?” “抱歉……” “吕布——嘉文四世?” “没有!”系统冷冰冰的声音居然夹带了一丝愠色。 “本系统先做一下自我介绍。” “咳咳,欢迎使用全能系统。” “没了?” 刘序试探性的问。 “嗯 。”系统坚定作答。 “既然全能,为什么不能召唤英雄?” “本系统无此项服务。” “那我要你何用……”刘序哭丧着脸,内心仿佛在无限次呐喊:我的英雄们,你快回来…… “现在介绍一下宿主目前权限。” “系统会定时发布剧情任务,并予以奖励。任务难度与宿主实力相当。特别说一下,剧情任务奖励固定且有限,为三月时限,必须完成,否则将予以抹杀。” “呵呵。”刘序听着这熟悉的套路,无言以对。 “当然,仅靠剧情任务获得奖励,宿主早晚有一天要被愈加艰难的。所以宿主您将会遇到触发式的特殊任务以及情缘任务两种。” “对了,忘了说,剧情任务先于事件时间,起引导作用。而两种触发式任务后于事件时间,有没有,是什么,完全随缘。” “你想有什么就有什么呗,说什么引导、随缘。”刘序仿佛看见了系统阴险狡诈的嘴脸。 系统很满意刘序认真的的倾听,继续道:“特殊任务有时限限制,多是对一些突发事件的解决。情缘任务与人有关,只要人未死,任务就不会消失。” “当然二者并不强制完成。奖励也随任务完成度不同而产生变化。” 说着,系统在刘序面前陈列出一系列菜单,不过大多是灰的,只有包裹,任务两项是亮色可选定的目标。 “目前宿主等级为试炼级,仅能接受上下浮动一级的触发式任务。因为试炼级是最低级,没有再低级,即只能得到试炼级任务,菜鸟级任务两种。” 说着,系统点开了任务一项,“三项分类已经列好,而且这里都有各项任务的倒计时,宿主以后仔细看看就行了。” 刘序大眼一瞧,只有一个剧情任务,试炼级的,有陈牛二的字眼。 陈牛二?这不是陈家婆婆的儿子么? 任务界面被系统快速切换到了包裹界面。 原本刘序以为里面空无一物,谁知他第一眼就看见了那个散发着五色光芒的+1符号,还有它左边的宝箱。 “这里是包裹界面,所有从系统内获得的物品都会先在这里存放。只要是系统认同的东西,都可以在外界和包裹之间相互转换,无论它是以何种方式在何处获得的。” “就是说只要是对的东西,无论从现实得到的,还是任务得到的,都能存进包裹或拿出包裹么?” “没错。鉴于宿主是第一次使用本系统,本系统将大方的赠送给您新手大礼包一份,以及一次神秘的抽奖机会,请宿主好好把握。” “……” 刘序一贯作风是先开礼包,再开抽奖。说不定礼包里面能开出提升中奖几率的物品,后开的话,这礼包就相当于废了。 刘序有过系统附身的经历,经验丰富。登时心神一沉,注意力放在宝箱上,默念打开礼包…… “叮!” 这时,一个圆滚滚的包裹样物品从箱子里滚出来,然后箱子就此消失。 刘序想要再次用同样的方法打开它,结果毫无卵用。 “恭喜宿主,获得ssr级物品‘祭石’。” 听起来好厉害,刘序兴致勃勃的问道:“有什么用处?” “请宿主自行查阅。” 好吧……真是个傲娇的系统…… “名称:祭石 简介:封印了上古时期幽妍族的石头。不知为何人所禁,亦不知作为何用。然而,被封印的幽妍族人与外界自由的族人们已然不同了。” “怎么用啊?”刘序研究了半天,都没能打开封印,一直提示此物品宿主无法使用。 “不知道!” “你分明就是嫉妒!” “哼!” 果然是个傲娇的系统。 再看看抽奖吧。 “请移往抽奖页面使用。” 刘序恍然大悟,不过…… “神tm抽奖界面,哪里有啊!”刘序调到系统界面,上面高亮能选的,只有包裹和任务两项。 “咳咳,系统异常,系统异常,请宿主稍等片刻。”系统的声音没有一丝起伏,根本听不到愧疚情绪。 刘序眼前忽的一片黑暗,显然系统界面被关闭了。 “系统bug修复成功。” 简直光速!刘序竖起大拇指。 “诶?怎么系统界面没有变化?” “请宿主仔细观察。” “……” 系统沉默,没有说话。 “坑爹呢这是!”刘序爆了一句粗口,“你果然是在报复啊啊啊!你tm就是个傲娇的系统!” 包裹那栏,静静地躺着一块包起来的石头,名字叫祭石。 然后,就没了…… 这哪是修复啊,纯粹是把能引起bug的物品全都清除吧!你哪里修复了啊! 真是愁人。刘序好不容易再得系统,新人礼物只开出来了个不知所以的石头,还没有抽奖机会…… 想到马上开始的黄巾起义,刘序有种想死的冲动。 “恕我直言,宿主现在这个样子,不如跳河算了。反正剧情任务期限一过,仍旧是个死,还会很痛苦,死状很难看。” 刘序一拍脑门:“我怎么忘了这茬?我还有任务奖励可以制霸天下。” 刚刚自己看过了,就只有剧情任务一个,好像有陈二牛的名字。 陈婆婆得儿子嘛,看来试炼级任务很简单。想想任务奖励,还真是有点小激动啊。 任务界面。 “……” “啊~”刘序掐死系统的心都有了。 “陈二牛的灵符”任务,被系统明目张胆的移到特殊任务一项,但这并不是重点…… 剧情任务居然多出来一项“何皇后的鸩杯”。 三个月……何皇后的鸩杯…… “你分明是在报复!” “嗯。” 嗯是怎么回事啊!这就承认了啊!太耿直了吧! 第三章 放了我吧,我们是朋友 “等等,这怎么又冒出来一个……张让的浮尘……这是怎么回事?” “报复。” “我错了……” 刘序可怜巴巴的语气着实让人生怜。 “已发布任务无法撤回。” “你赢了……” 刘序打定决心,这三个月要吃好喝好,不枉自己来这世上走一遭。 或者期间沉睡的英雄联盟系统苏醒过来,自己还能保下一命…… “宿主并非不能完成ssr以及sr级的两个任务。别忘了,试炼级的特殊任务也是有奖励的。” “利用微小的奖励积累实力,终极任务也不是不可能。” “况且特殊任务是根据完成度来结算奖励的。即完成度越高,奖励越丰厚。” “特殊任务很多么?”系统的连续解释,让刘序心里又出现一丝曙光。 “随缘……” “呵呵……” “提醒宿主,外面发生了一些事情,还望宿主速速解决,不要耽误剧情任务的进行。” …… “嘶。”刘序睁开惺忪的睡眼,忽感头部阵痛,“这系统副作用真大。” “老头子,这样行吗?”陈婆婆有些担忧的声音传入刘序耳朵里。 “还挺关心我的嘛。”刘序小激动了一下,想起身报个平安。 刘序挺了挺身子,却没有坐起来,反倒是落下的头部磕在床板上,在安静的房间里,发出格外明显的碰撞声。 “这,这是?”刘序愕然。自己居然被束缚在床板上,小孩手腕粗的粗麻绳,结结实实的捆上了好几匝。在胸口、膝盖、小腿、上臂、手腕处,更是严重,几乎被缠成了木乃伊! “怎么回事?为什么!”刘序大脑里乱麻般,剪不断理不顺,一直在嗡嗡的响。 黄巾军攻过来了?山贼下来抢东西了?还是…… 正当刘序胡思乱想之际,陈婆婆一家三口走了进来,大概是听到了屋内动静。 “陈婆婆,发生什么事……你们怎么了?”刘序看到陈婆婆脸上的惶恐,陈爷爷脸上的愤恨,陈二牛脸上的暴怒,觉查到了一丝危机。 很有可能,自己就是陈婆一家绑起来的! 贼窝么?那他们又何必救下我?我这身衣着也不像是有钱人啊。 不对,我的衣服布料款式他们都没见过!刘序看着窗外晾晒的羽绒夹克和夹绒牛仔裤,想到自己由于长年累月的宅生活,皮肤白皙,身材略显富态,个子本来就较古人高,又和当朝皇帝一个姓…… 真有可能把自己当成有钱人了! “你该死!”陈婆婆在儿子的搀扶下,泪眼婆娑,这几个字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充满了怨恨,还有一丝怖惧。 “说,你是什么人!来到我们神农村干什么!”陈大爷握紧手中的锄头,向地上砸了两下。 “我,我只是普通人……”刘序这下是跳进黄河洗不清了。 “竟敢对大师出言不逊!”陈二牛指着刘序,“阿爸,姓刘的没一个好东西。咱把他拿来祭天!” 大师?祭天? 大师……大师……大贤良师!祭天是……黄巾起义! “友军,我们是友军啊!”刘序慌忙道。无论如何,先解决目前的困境再说。 “友军?”陈大爷满面狐疑,“说,你是哪……哪部的?”不知为何,陈大爷气势高昂的话打了个磕绊。 “我是……”刘序知道,张梁划军三十六方,各令一员大将领之。黄巾内部,根本不会以部相称! 再加上之前陈大爷无端的磕绊,刘序料定,陈大爷是知道这些的。毋庸置疑,这是陈大爷下的一个套。 “我是大贤良师座下大弟子,马元义马将军所统之方。老爹方才所说之部,我是从未听说过的!” “儿啊,快些给他松绑。”陈婆婆看仍旧有些迟疑的儿子,直呼“造孽啊,造孽啊。要不是我老婆子多事,怎让……呜呜。” “苍天已死,黄天当立,岁在甲子,天下大吉!”刘序也看见了陈姓父子的迟疑,趁热打铁,不信你不放我! 此时,黄巾三十六方,还只是一头隐藏起来的豺狼。对外,这仅仅只是一个宗教组织。 部队是什么,我不知道。起义是咋回事,没听说过。大家都应该是这种样子才对。那么,有理由相信,这句起义的开头炮,现在也只是内部的几人知道。 “你说什么!”陈老爹震惊。 刘序把这一切放在眼里,他已经成功了,就老爹不知道这件事,而且他深信不疑! “这是我的方长,同大贤良师们共同商讨的口号。”刘序平静的说。“还有,大贤良师战时更换称谓天公将军,次弟张宝大人为地公将军,再弟张梁大人为人公将军。望诸位谨记。” “快快松绑,快快。” 陈大爷慌不迭的命儿子去松绑。 …… 看着自己面前一直赔罪的陈大爷一家,刘序心里五味杂陈。 平民是最容易糊弄的,也是最甘于底层的。 如此之众,但凡施以小惠,必不会反。 十常侍所为究竟是多过分,汉灵帝究竟是多昏聩! “都是天公将军的子民,三位不必如此。” “叮!”一声清脆的提示音。 “恭喜宿主,获得陈二牛一家好感度50点,目前与陈二牛好感度30点。” “好感度?” “好感度是用来描述宿主与目标关系亲密程度之指标。” “好感度越高,完成特殊任务越容易。且当好感度到达一定程度时,可触发更多特殊任务,以及情缘任务。” “好感度分为六部分。” “0以下,是为形同陌路,甚至仇恨;0至19,是为一面之缘;20至39,是为点头之交;40至59,是为无话不说;60至79,是为亲若兄弟;80至99,是为亲密无间。” “那一百呢?” “以身相许,无论男女。” “……” “其实,这也就是说说而已,没这么死板。只要记得越厉害的人,好感度提升越慢就行了。” “那好感度一百……” “以身相许是真的。” “那……” “无论男女也是真的。” …… 刘序也没有太纠结这件事。毕竟好感度是否提升,和谁提升,提升幅度多大,都是自己决定的。 况且,开后宫神马的,听听都兴奋。 “建议宿主认真培养好感度。好感度越高越难升,浑浑噩噩就升到满,那是小说里面的情节……” “还有,宿主的剧情任务只有三个月了。请宿主抓紧时间。” 第四章 这就拿到了? 黄巾起义原本定在甲子日,是三月份的某个日子。有说三月五号,有说三月十二号。 其后,张梁首席大弟子唐周奉张角之命,向朝中内应告知起义时间。 但唐周却背叛了太平道观,向朝廷报告此事,致使黄巾三十六方只能在匆忙之中揭竿而起。 正因如此,黄巾起义最大的成就,就是包围了都城洛阳。 这些都是历史上的记载。 如果跟着历史的进程,刘序无法确定时间是否够用,以达到自己的目的。 现在是元月初。二月末仓惶起义,紧赶慢赶,三月底进入洛阳宫城绝不是痴人说梦。 但仅仅进入皇城就行了么?三月底……那留给自己的时间已然不多了。 刘序必须做好自己的打算! 陈氏在厨房忙里忙外,外出采买归来的陈老爹和二牛哥,一个在一旁打下手,一个在院子里劈柴。 刘序来到陈二牛身边,“二牛哥,没想到你也是我们的同胞。来之前,元义师兄还告诫我不要暴露身份呢。” 陈二牛停下手中的活计,叹一声,道:“唉。那些狗官天天征税,这天下又不太平,灾祸不断,百姓都快饿死了。还好大师能帮我们,还能祛病除灾。” 刘序听了,连连点头应和,“朝政腐败,宦官当道啊。承蒙大贤良师不弃,吾辈定当竭忠尽智,以报万一……” ”对了,听闻二牛哥持有一纸符咒,可容我观之?” “那有什么稀罕的?”陈二牛闻言,作势欲拿,忽又有些迟疑,“不过……每个黄巾之人,都有这东西当做身份凭证,你应该也有吧?” 我有句妈卖批不知当讲不当讲…… 你一个神兵系统要什么身份凭证?我还以为那是个神奇的符咒呢! 任务一栏,陈二牛的符咒任务更新了,在下面的说明文字中,多出一条:此物为黄巾起义军身份之凭证。 “嗯……我来的时候遇见了山贼,对,是的山贼。” “附近的山贼……那都被我们大师收编了啊?你把身份亮明不就行了么?” “那个……马元义师兄不是让我隐藏身份嘛……我也不知道他们是自己人啊……怕被搜身,就把那符毁了。”刘序可算是找了个理由把谎圆上了,还留了条路,防止陈二牛起疑心,要查看自己的符。 “诺,就是这个。”刘序从衣服里面拿出一张齐齐整整的黄符。“你的符丢了,就用我的吧。没这东西挺不方便的。” “那你呢?” “这东西又不是什么稀罕玩意儿,我再去讨一张便是。” “好嘞。谢谢二牛哥。” “客气什么。” 刘序又说了几句闲话,客套一番,本打算仔细看看任务奖励。不过时间过了些许,也就到了开饭的时间了。 东汉的菜品,本就不怎么丰富,再加上苛捐杂税,灾祸连连,在刘序眼里,这些基本没什么是能吃的。 年前尚且如此,可见汉朝着实到了尽头了。 饭罢。 陈二牛要去村长那里领符纸,而陈老爹两口子也要午睡。刘序得了空,点进系统。 所有任务,一目了然。 剧情任务 何皇后的鸩杯 简介:此杯名为五凤衔玉杯,金质杯身,雕有五凤,篆工精致,形态各异。且嘴角各衔镶玉桂枝,乃何皇后最喜之物。由于常年浸于鸩血之中,自身带毒。卒于其者,已过百数。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何后再掌此物,必生灵涂炭。 奖励:获得配毒系统。 评语:挽救后宫的美人儿吧!(这无声无息的害人之物,宿主不想要么?) 评级:ssr 张让的拂尘 简介:春风拂过三千丝,收来一束拭明台。此拂尘乃皇帝身边当红公公代代相传,无名无姓。原本檀香木柄经过多次修补,已全然不复当时模样。镶金镀银缀玉柄,嵌珠绕羽雀丝绦。唯有独角兽尾制成的拂丝,历经了数百年,仍旧光泽鲜亮。此等奢华贵重的物品,怎能让一个贪得无厌的阉人占据? 奖励:有了拂尘,你还想要什么? 评语:努力赚钱吧!(这拂尘柄挺好的,本系统要拿来做首饰!) 评级:ssr 想要首饰自己去拿啊!凭什么拿我的命去换啊啊啊! 刘序给系统甩了个白眼,继续看下去。 特殊任务 陈二牛的符咒 (已完成) 简介:普通的黄纸符,朱砂是最便宜的那种,掺了什么东西,并不很红。字迹也潦草不堪,据说乃张角亲笔所书,携带在身,可祛病消灾,辟邪镇秽。此物为黄巾起义军身份之凭证。 奖励:好感提升卡(试用版)*1 黄巾符咒*1 评语:该符咒不可代替金疮药,一般情况下不会自燃,也不能用来释放道法。 评级:无(试炼级不参与评级) “这个试用版是什么意思?” “普通好感提升卡,可提升一个任意目标10点好感。试用版为1点……” “请再见……” 刘序二话不说,提交了任务。 “恭喜宿主,获得好感提升卡(试用版)一张,物品‘黄巾符咒’现已可放入系统仓库。” 刘序看着仓库,一块ssr的祭石,一张好感度卡片,一枚符咒。 目前这些,仅有黄巾符咒有点儿用处,当然不是治病救人,消灾避难。 刘序对自己接下来行动非常迷茫,完全没有目标,只能先走一步看一步。 不过,刘序很讨厌这种感觉,命运完全脱离自己掌控,就好像自己的性命,完全托付给了一个陌生人。 “刘老弟?刘老弟!” 房外陈二牛的声音有些急切,还有兴奋。 “怎么了?”刘序对这个虽然年龄比自己大,但任何情绪都溢于言表的陈二牛,实在是没有办法。大概是自己在世为人的缘故吧,总对人有一种防范之心。 “我刚刚到了村长那里,他的符咒没有了。”陈二牛笑的很开心。 “那还真是恭喜了。村长大人是不是还抱怨你把这么重要的东西给弄丢了?”刘序喝了口水,“那你高兴什么啊!这本来就不是应该高兴的事吧!” “刘老弟不知,今天下午我就要去钜鹿城再领一张。还可以趁机在太平道观看看,说不定能见到大师呢!” 原来是这样……的确,在这群信徒心中,张角确实是堪比神一样的存在。他们之间狂热的关系,甚至堪比某一代人眼中的本朝太祖。 “你过来,就是让我跟你去的?”刘序灵光一闪,计上心来。 “刘老弟怎么知道?”陈二牛兴奋的眼里放出了光,“一起去?” 刘序本身再无杂事,太平道观他是想去的。一则见一见,被百姓疯狂崇拜的张角,究竟有何不凡,二则尝试一下,加快黄巾起义的进程,也能早点包围都城洛阳,完成任务。 “走吧。” 第五章 钜鹿太平观 钜鹿城并不远,但也要走一段路。 路上,总能见到一些面如菜色的小童,却在开心的嬉戏打闹。 大概是逢年过节的,吃了一顿饱饭吧?刘序猜测,陈婆婆一家应该亦是如此。自己在那里多待一天,陈家就多消耗一份粮食…… 不过刘序注意到,路上虽然几乎都是倦色疲态的村民,但从未见过饿殍。想来这大灾之年,定是有人开仓散粮赈灾。 “你不知道,钜鹿城是这附近最大的城市了!”一路上,陈二牛喋喋不休的说着他有关巨鹿城的见闻。 “总有行商带着些新奇玩意儿,沿街叫卖。还有那些打西域来的胡姬,那衣服穿的,啧啧……”陈二牛自顾自的讲着,“还有各种行头的贵妇达官,富商豪绅……” “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刘序不禁喃喃。 “刘老弟,你说的话挺有意思,骨头怎么冻死啊?” “啊?没事没事。” 刘序回过神来,“你之前去过钜鹿?” “没啊,但是村长伯伯去过,我听他说的。”陈二牛拍了拍刘序的肩膀,“我也是第一次去。不过没事,我年龄比你大,我罩着你!” 你罩着我?不给我捣乱就不错了。刘序腹诽,不敢直言。 钜鹿附近,张角的太平道观的确影响颇大,这张黄巾符纸,可是打发了不少山贼强盗之徒,二人有惊无险的到了巨鹿脚下。 “哇!好长啊!”陈二牛用手摸索着仅一人高的土质城墙,赞叹连连,就差把自己的脸贴上去了。 刘序后撤一步,表示不认识他。 “你们两个,对,就是你们,鬼鬼祟祟的,干什么呢!” 刘序皱了皱眉头。 不知道太平道观与官府之间,关系究竟如何?自己现在亮出身份,是否有益。 自己以一个穿越者的身份生活在封建王朝,一定有一些事情,难免做的不合规矩。而自己一向口无遮拦惯了,很难不触怒官威…… 还是疏漏了啊,居然没在来之前打听一下,贸然前往,注定此行要生些事端了。 “军爷,小的是进城看亲戚的。”只见刘二牛一边陪着笑,一边向两个看门的解释。 “哼,乡巴佬。”另一个守门小兵不屑的看着他。 “城里哪个亲戚啊?”问话的守门卒趾高气昂,活脱脱一个官老爷。 “家母说,是在东大街,具体位置没说。说是有下人出来接。”陈二牛对答如流,与常日里大相径庭。 二位守门小卒闻言瞬间蔫儿了,话也不似将才的气盛:“进去吧。” 进了城,走了一段,陈二牛才向刘序讲明了事情的原委。 原来这些话是村长教他说的。还有,东大街以左丰为首,聚集的都是有权有势的达官显贵,说出去自然没人敢拦你。 他还说,赞叹城墙这段,也是村长嘱咐的。 村长这人,不简单,是时候要拜会一下。 陈二牛不知道这动作的重要性,但刘序知道。 官宦人家的亲戚,一定不会如我们般落魄。只有因交通闭塞,常年不联系走动的亲戚才会这般。既然交通闭塞,自然没有见识,那官宦的穷亲戚,就解释的通了。 守门小卒地位底下,宁愿少问也不会得罪为官之人。 哎,倘若那个系统还在,我只管横行招摇便是了,何至于如此小心翼翼,怕惹事端? …… “宋氏米铺,到了,就这儿。”陈二牛对着手中的纸片,回头向刘序说。 “又是村长告诉你的?” “嗯。” 还真是见不得人啊!刘序抹了抹脑门的汗,觉得这次来,实在是太武断了。 “客人,买米么?” “上好的黄米,有多少要多少。我们张老爷不差钱。” 看着陈二牛一脸正经,一字一顿的说出这话,刘序心里直发笑。 “新的黄米还没下,店里还有些陈米,不知几位?”米店掌柜的强忍着笑意,嘴角绷的笔直。 “嗯。”陈二牛面色通红,不愿再张口说一句话,只是简简单单的一个字。 “请到后面来……” 刘序分明看见,走在前面带路的掌柜,肩膀抖个不停…… 后院厢房。 “终于来了,你们终于来了!”房内坐着的一位皓首老者激动的起身。 “您是不是认错人了?我们只是来拿……”刘序怕陈二牛出什么岔子,抢先答道。 “你是不是大贤良师大弟子马元义的人?”老者急切的问。 “我……” “是的,他是!”陈二牛邀功似得样子,好像自己什么都知道一样。 “那就没问题了!”老者激动地快要跳起来了,“我们该怎么办?元义什么时候到?” “这,这……”刘序心乱如麻。再怎么说,也只是一个高三小伙子,这关乎性命的话,他说不出口。 “这儿?哦,对,这儿哪是说话的地方。”老者恍然大悟,“随我来。” 刘序稍稍平复心情,他需要知道出了什么事,才能制定接下来的计划。再者,解决问题也要先了解问题。 最次,至少他要应付过眼前的事吧?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虽然栖霞曲径、澄心湖一带被官兵围得水泄不通,但咱钜鹿城的太平道观,可不是那么简单的。”皓首老者面色难掩自豪之情。 “出什么事了?”刘序低沉着声音。 “马将军没告诉你么?” “他只告诉我了个大概,说事情紧急,容不得半点耽搁。”刘序听到太平道观的窘境,料定事情严重。 “你来的路上没发现什么?” 刘序回忆了一下,嬉闹的儿童,面色不好却有精神的行人…… “和开仓放粮有关?” “唉,前些日子可都不是这样,城里居民饿的走不动路!”老者叹息一声,“还好大贤良师有远见,道观里存了不少粮食。” “昨日,道观各处支棚施粥,百姓乐道。” “谁知让东大街那个太监左丰知道了,火急火燎的跑来,带人把大师带走了……说什么有粮不上交……唉!” “现在,又勾结官府,包围了太平道观。索性道观平日广施善缘,信徒众多,加上太平道阵变幻莫测,才没被攻破……” “诺,前面就是了。” …… 第六章 计划劫狱 太平道观正殿。 一进门,刘序就看见一男一女立于殿中。 男的相貌俊郎,气度不凡,眉峰柔和自然,一双通透的眸子里,尽是春波诗意,潇洒稳健。 女的气质柔美,温柔婉约。淡粉薄妆,眉眼之间,却如两片桃花流水聚,一对柳叶春风裁。高雅脱俗,不似人间女子。 “这位是唐周,张梁大师首席大弟子,箭法神准,精通上古文字,思虑缜密,性格沉稳,深得大贤良师器重。” “唐师兄好。” “见笑了。”唐周云淡风轻的一笑,甚至让刘序怀疑,这样的人,真的会背叛么? 果然颜值大于一切啊! “这位是……” “小女计采遥,玄机宫宫主,略通星占之术。” “计宫主好。” 现在,张宝张梁等都在各地组织起义事项,马元义负责联络事项,亦不在钜鹿城。 目前,留守钜鹿太平道观的太平道弟子,只有张角亲女张婕,张梁首席大弟子唐周。 “今我太平道观诚危急存亡之秋,承蒙计宫主不弃,今后我太平道观,必与玄机宫缔结生死同盟。” “有劳皓老了。”计采遥微微欠身,转身对着唐周:“唐,昨夜星象并不乐观。长虹冲紫薇,但紫薇星仅闪了一下,着实令我不安……” “采遥……” “不过也不必过于担心。自从大贤良师得到那本书后,天相总生的怪异,象不对实的事,也出过两次……” “多做些准备吧。虽说师伯体恤百姓,不忍战乱。可汉室大权旁落,宠佞冷贤,百姓民不聊生,不起义,何时是个头啊!”唐周无奈道。 张角竟然丝毫不知道起义之事! 这事在刘序心里,惊起万丈波澜。 “元义师兄怎么说?”唐周转头看向刘序。 “叮!” “恭喜宿主获得特殊任务——劫狱,请宿主及时查看。” 好吧,我知道该说什么了。不过怎么看这任务来的真巧,就好像计划好似得,是不是有什么阴谋?罢了,走一步看一步吧,没有什么比现在的情况更糟了…… “马将军随后就到,派我来知会一声,他说届时在商量具体策略。” 马元义的打算,刘序并不知道,但他有自己的想法。 “马将军带众前来,势必惊扰地方官府,大师怕是会有危险。不如今晚我们去劫狱,先接回道观,待明日马将军前来,固守之。想官府府兵尽数到来,也拿我们没办法。” 今日官府府兵攻不下太平道观,他日再有马元义所率部众,太平道观必然固若金汤。 “我也去。” 这时,一个古灵精怪的少女从旁窜出,活泼俏丽,天真率性,活力四射,斜扎马尾,用方巾束着,手里举着一面三角旗,感觉有点小迷糊。 “我也要去救爹爹。” “张婕,大贤良师的女儿,整个太平道教的掌上明珠。不过没有方向感,经常出游瞎疯时走丢,这事儿发生的时候她刚好迷路。”唐周在阔袖的掩盖下,指着张婕,“她啊,最爱在小朋友面前炫耀自己的术法,不过在危机时刻,术法常常失灵。” “叮!” “恭喜宿主又获得了新的任务,请及时到任务界面查看、接受。”刘序分明从系统的盈盈笑语中,听出来了阴险狡诈的味道。 刘序点开任务界面,从上向下看去,仍旧是两个ssr级的剧情任务,刚刚的特殊任务“劫狱”,出了一点小变动。 特殊任务 协同劫狱 简介:太平道教大贤良师张角无端入狱,性命危急,这可是拉关系的好机会,宿主怎么能放过?不过劫狱是可以寻求帮手的,但仅限一人哦~ 奖励:黄巾之帜(sr)/穿杨弓(r)/好感提升卡(n) 评语:比较自由的任务~不过宿主请注意,三人及以上劫狱必失败,那么张角会怎么样呢?提出劫狱的宿主会怎样呢? 评级:sr(宿主协张婕并成功劫狱)/r(宿主协唐周劫狱)/n(宿主协计采遥劫狱) 告密 简介:随随便便就进了太平道观的我是多厉害!而且他们居然要劫狱!明明都是强弩之末了啊!还不偷偷告诉左丰大人?说不定谋个一官半职,再巴结下张让……啧啧,剧情任务轻轻松! 奖励:获得官场系统,清除所有黄巾人士的好感度并降为-50,清除天下民众能人志士好感度并降为-30,提高朝堂影响力及十常侍好感度若干(视任务完成度而定)。 评语:去选择吧,骚年,千秋功与过,是非后人评。 评级:n/a “n/a是什么意思?无效?无解?” “凡是标注n/a的项目,皆表示该项该数值突破应有的最低、最高限。这里用到的,是表示该任务过于简单。” …… “是不是只要把张角就出来就有奖励?”刘序心里有个想法,想试一试。 “那当然。” “那是不是只要把有人要劫狱的信息告诉左丰就行,无论张角有没有逃出来?”刘序接着试探。 “没错。”系统莫名的心情好,话里面充满着喜悦。 “那如果没人知道是我告密,那好感度……” “做梦!哈哈,就知道你在想什么。那是任务奖励,强制给的,不能不要~啦啦啦。” 刘序在心里,给系统一个鄙视的眼神。 …… “小兄弟所言极是。”唐周赞许的看了眼刘序,“目前,劫狱确实是最行之有效的方法了。事不宜迟,我建议今晚就去劫狱。人选……” “最多两个人。人数再多,就有被发现的风险。”刘序把系统告诉自己的信息全部说了出来。多说一句,贡献就大一分,既然他打定主意走起义线,那么就必须要踊跃表现自己,拿一个首功。 “就我来吧。”唐周握紧手上的长弓,“我一人行动方便,无所顾忌,进退也无后患。虽然救出师伯后,可能麻烦点儿,我一人应该能应付过来……” “我……” “我也要去就爹爹!”张婕一甩手中黄旗,一道闪电顺势而下,“我有爹爹加护过的令旗,我也能自保。” 刘序郁闷极了。话刚出口就被打断的滋味儿,就跟一招力劈华山劈空了差不多,难过郁闷想吐血。不过依张婕在太平道教掌上明珠的地位,是没人会让她参与哪怕有一丝危险的事情的。 果然…… “小婕你不能去!”许久不说话的皓老厉呵道。 “为什么!我就要去。”张婕横着旗,摆出威胁的架势,旗上隐隐透着雷光,蓄而不发,像是在等着什么。 “周,我陪你去。”计采遥挥袖散去张婕旗上的雷光,迈步上前。 我的任务,无数人要争……你们救出来也没奖励…… 第七章 这些任务都不是人做的! 一个太平道教的鬼马千金张婕,唐周已然应付不过来,谁承想知书达理蕙质兰心的计采遥也要来这么一出…… “有我在,也好照应一点儿。况且我一个女流之辈,更容易接近狱卒……” 不愧是一宫之主,连瞎话都说的那么有理有据使人信服。按照系统给的难度标准,张婕和自己是属于拖后腿的,唐周和计采遥,任何一人,都完全可以单独完成任务。 计采遥这么做,无非是不放心唐周的安全,并且心里也打着小九九。她想和唐周一起行动! “对了,我问你,刚刚你说的话作数么?”刘序脑筋一转,讨好的问系统。 “我说话一字千金,你啥时候看过我反悔~”系统回以暧昧的语气。 “那你刚刚说,劫狱只要救出张角就行是吧?” “你是打算好告密,然后与黄巾道教为敌了?”系统的声音鬼畜无比。 “那我还考虑能不能救出张角?”刘序在心里给了系统一个白眼,“我是想说,协同劫狱的任务,没说必须要我参与吧?” “好吧,算你赢了。不过……任务奖励里可没有计采遥唐周组合,宿主将会获得的奖励哦~” “……” “鉴于宿主如此消极避世的任务态度,本系统将追加两项任务,请宿主仔细查看。拜~” 然后,系统即如石沉大海,再也没有回音了。 刘序吐槽了自己的无良系统一句,点开了任务界面。 剧情任务、特殊任务各两个,仍如原样。情缘任务多出两个…… 唐周and计采遥 简介:唐周和计采遥人前人后秀恩爱,我早就看不下去了。这对天注定的神仙眷侣怎么能成?快快召唤fff团,烧死他们!宿主需要拆开二人劫狱组合,并加入进去(完成即可,无需成功劫狱)。 奖励:玄机宫max好感度、妻子一枚(达成宿主and计采遥劫狱组合)/太平道教max好感度、老公一枚(达成宿主and唐周劫狱组合) 评语:计采遥唐周情比金坚,完全不可能拆开。不过宿主要是选择唐周,本系统将会提供无限帮助,能直接降低难度哦~ 评级:(n/a)/r 鬼马千金 简介:乱世生得千金躯,颠沛流离失芳魂。打小失去了母亲,被爹爹乃至整个黄金道教宠爱着,从没受过苦,遂成如今鬼马精灵的性格。父亲被抓,在她心里不啻于天塌了。说什么她都要亲自去救父亲!达成宿主and张婕劫狱组合,并成功救出张角。 奖励:取消三月剧情任务抹杀限制 评语:达成组合很简单,偷偷劫狱也能成,但是,你确定要去劫狱么? 评级:n/a 刘序不是什么超人,这也不是什么龙傲天小说。按照协同劫狱任务的面板描述,张婕和自己都是属于拖后腿的存在,两个组合在一起,更是难上加难。 总之,这任务,可不是自己咬咬牙,忍点儿皮肉之苦就能完成的。放弃这些看似奖励丰厚,实则无比鸡肋的任务,便是刘序唯一能做的事了。 …… 可惜自己的英雄联盟系统没了……不然一定要完成几个任务,让那个傲娇的家伙吃点苦头! “唉,行吧。”唐周无奈之下,同意了张婕的请求。 诶,这就同意了?要不要这么没节操!我也要去啊!大腿带上我好不好…… “明日寅时,大殿集合。小师妹,你先去休息,届时师兄会叫你的。” 缓兵之计!这是刘序脑海里第一时间闪过的词。劫狱哪有凌晨行动的,电视里演的,不都是“今夜子时”么。 张婕欢天喜地的甩着旗出去了,好像父亲已经救出来了似的。 其实这里已经没有刘序什么事了,但在旁边听着,就是想知道真正的劫狱时间。到时候去监狱周围逛一圈,看看能不能瞎猫碰到死耗子,搭把手,大概也算是劫狱了。 “明日寅时,我们出发。”唐周看着计采遥,缓缓的道出了真正的劫狱时间…… 什么鬼!还真是寅时啊!寅时天都亮了好吧!你给张婕也说寅时居然说得是实话啊!你太耿直了吧! 不对,刘序又仔细想了想,唐周不可能会带上张婕,既然要骗张婕,那么寅时就是假的,那么……唐周不想带计采遥……那么就是说…… 刘序环视大殿,能去劫狱的,就只有自己了吧……系统还真是开后门啊,想想都是一阵鸡皮疙瘩…… 刘序注视着唐周清新俊逸的侧脸,莫名的,心中产生了一股异样的情绪…… (刘序:哪里异样了!你是作者也不能瞎写啊!不过唐周确实挺帅的……) “刘序,麻烦你到时看着张婕,她会想尽办法出去的。你的任务就是把她留在这里。”唐周好像感受到了刘序的注视,回过头,一勾嘴角,刹那间,仿佛把刘序的魂也勾了去…… (刘序:勾你妹,你再瞎写我把你稿子撕了!) …… 刘序无语。还真tm是寅时啊!到底电视上演的是假的,还是你们是假的啊!大早上的,都有人出来倒马桶了吧!还劫什么狱啊!大家一起出来开开心心的过早吧! 等等……他好像说了些什么……看住张婕?好嘛,感情我们两个都不让去是吧…… 任务当然是要放弃的。四项任务,哪一个都不能做。刘序也只能看着奖励流口水了…… 唐周明显看出了刘序的疑问,“监牢卯时交接班,寅时天色未明,监守历经一夜工作亦疲惫不堪,马上交班,此时是他们最为松懈之时。” …… 唐周、计采遥,单一人就可以在监守松懈的监牢内七进七出,如入无人之境。此时,二人联手,外加调查后精准的行动时间,理论上,此次劫狱,万无一失。 不过,就像是生活,总有一些意料之外的事情,时时刻刻蛰伏在暗处候着,切准时机冷不丁的给你一记重击,精准的让你怀疑人生。 事情看似按照预定轨迹发展着,不过,谁都没想到,商议如此重要计划的现场,居然有一个没有身份归属的人! 刘序默不作声的,与陈二牛沿密道走回米铺。陈二牛的符咒本就不是什么事儿,村长嘱托的一沓,半分钟不到就拿到了手里。 原本就这些事,二人办好即可回村了,但刘序却临时被派以看守张婕的任务,并不能回村。 虔诚的陈二牛以为刘序想留下帮助张角,当即也决定留下来。 刘序晓之以情动之以理,好说歹说,用父母的担心牵挂为由,勉强把陈二牛劝回去了。 “一定要等着我,我给母亲说了,就赶来找你!” 第八章 正中圈套 当日午夜。 一道黑影,鬼鬼祟祟的拐出米铺后门,月色如烟,夜风一吹便散了似的,此时恰好是夜行者出动的最佳时机。 人影潜行至巷口,忽见主路上走来一人,提着明灭不定的灯笼,一手敲打着锣,每次有三声。 待打更人过去许久,黑影才再度窜出,朝东大街的方向快步前行。 整条主街安静的可怕,与之前好像有些不同…… 专注赶路的黑影仿佛发现了什么,猛然停下脚步回头,昏暗的月色,空旷的街道,紧闭的门面店铺…… 打更人!打更人不见了!就算是他走到了看不到的地方,但打更的声音也应该传过来! “跟上!”街头传来一阵慌乱的脚步声,还有甲胄兵刃的碰撞声,是戍城守卫队! 黑影的身形明显凌乱起来,仓惶之下,拐入了身边的小胡同。 胡同很窄,两边的院墙高的可怕,只有东大街的富庶人家才能垒起这样的大手笔。 原本就朦胧浅薄的月光,在高墙的阻碍下,莫名的无助,束手无策地绕着这巷子里的无尽黑暗。 “倒霉!” 这声音竟是刘序的! 刘序心里清楚,马元义不日便到,自己的处境会很危险。 马元义的手下众多,他不一定全都认识,但他到底有没有派遣一个特使,他自己还是清楚的。 若是自己趁这次张角被押的机会,参与到劫狱活动中,兴许马元义不会追究什么。但如今,自己何事都没做,届时和马元义一对话,自己就惨了! 而白天,唐周明确的给自己下达了一个任务——看住张婕。无论如何,自己都没有出城的道理。 所以刘序只能趁夜出走! 来时,陈二牛是带着他绕东大街过来的,刘序不识路,也只能原路出城…… 一晃间,戍城守卫队的脚步声已经到达刘序所处的位置。 “报告队长,黑影就是从这里消失的。” “左大人,您看这……” “郭队长,这正是咱家的院子,那个胡同,却是一个死胡同,多半是藏到里面去了。” “我投降!”刘序也不管东汉有没有这姿势,高举双手,“不过有些事,我觉得你们应该想知道。” …… 五更寅时,天边已出现一丝白线。 两道残影从太平道观冲出,转眼不见踪迹。 大约过了一盏茶的功夫,一个戍城小队迅速包围了宋氏米铺后门。 这次是张婕,刘序在院门外就听见她的抱怨。 “真是讨厌,都不叫我!” 门外的戍城小队瞬间紧绷起精神,当看到院门开启的那一霎,一拥而上,直接扣下了张婕。 …… 城南牢房。 唐周计采遥二人轻而易举的潜入牢房,甚至嚣张的在里面转了一圈,并没有发现张角! 唐周第一反应,就是内部出了叛徒,但思前想后,知道这件事的,自己一行二人,皓老,刘序,张婕都是能信得过的人……陈二牛! 回去一定要问问刘序,问他陈二牛的来历! 二人前前后后又转了一圈,仍旧一无所获,遂准备回观再作商议。谁知出门之时,居然看到一众士兵,将牢房围了个水泄不通…… “二位真是好手段,居然能在我这钜鹿牢房出入,犹入无人之境。佩服佩服。” “左大人别来无恙,不知我师尊所犯何事,竟招如此横祸?” “哼,恶人先告状。来人啊,带上来。”左丰气的瞪大了眼睛。 “大人稍安勿躁。小女素闻人之动怒,无非吹胡子瞪眼睛。大人没有胡子,又何必学人家动怒呢。”计采遥上前施礼还口。 “好一个牙尖嘴利的小丫头。” “左大人,人犯带到。”一个士兵驰马来禀。 “带上来。”左丰嘴角挂着冷笑,盯着唐周计采遥二人。 “小婕?!” “唐周哥哥,救我。” 一众士兵押送的,正是张角之女张婕!张婕身旁,还有本应该看住她,阻止她行动的刘序! “你!”唐周颤抖着指着眼前的左丰。他清楚,若是自己和计采遥,自然是能轻易逃脱这不到五十人的包围圈,但是要想救出张婕,简直是难过登天! 此时刘序也看见了唐周计采遥二人。 完了! 刘序此刻心乱如麻。 他原以为唐周计采遥二人能够轻易救出张角。但以眼前的情况,张角定不在监狱里。换言之,劫狱计划失败了! 无论如何,张婕被捕,自己是逃脱不了干系的。 再加上马元义将来的指认……要知道,太平道教这些人,可不都是傻子,把这些线索都联系起来,矛头可不都指向自己么。 双方僵持不下,每个人都心怀鬼胎。 左丰妄图清剿太平道教,借以博得朝廷关注,得到提升的机会。 戍城守卫队队长也希望讨好左丰,能够调到京师洛阳就任。 计采遥急需这件事情,来加固自己和唐周的关系。 唐周呢,也要借助救出张角这件事,来获得太平道教内部更高的声望。 目前看来,心思最单纯的,就要数一心救父的张婕,以及一心求生的刘序。 然而,这里的所有人,注定无法今日达成心愿。 张角不在此处,无从救起;太平道教底蕴丰厚,剿除绝不是一日之功;而刘序,呵呵,所有不好的事情,都指向他…… 绝望之际,刘序忽然想起了过去的一些事情。 曾经自己是一个写手,从无数次被拒,到第一次签约。 曾经自己有一个系统,从第一次招出来黑暗之女安妮,到集合所有英雄挑战公海海盗。 现在,自己又有一个系统,又遇到了曾经的危机,又生出一股熟悉的无力感…… …… “报——报!急报!”一匹快马飞一般冲入钜鹿城内,甚至连守门的小兵都不敢阻拦,眼睁睁的看着一骑绝尘而去…… 好在街上没什么人,城内的几条主街道也宽敞得很,没有造成什么慌乱和损失…… “急报!” 勒马东街,斥候在一座大宅子前下马。 根本没有理会由于过劳而瘫倒的马匹,斥候用拳头急切的撞击着大门。 “急报!” 第九章 脱出险境 “谁啊?” 吱——呀——,暗红色的大门被推开,寂静的夜中,像是病重垂死的老人,临终的喑哑。 “谁呀,那么早?” “给左大人的急报!”来人急切的看着开门的管家。 “他不在啊!”老管家慢条斯理的说。 “他在哪?告诉我,我去找他!” “左大人你是知道的,我们这些下人,哪知道……” 噌! 一把剑横于老管家项上,斥候低沉着声音,愤怒的情绪压抑到极致:“少废话!” “是,是……你别……”老管家恐惧的看着近在咫尺的剑刃,寒光刺的皮肉生疼。 “快说!”斥候目光一凌,剑锋已然入肉! “好,说,说。”老管家结巴的回答:“左大人在城南监狱……” 话音未落,斥候已经收剑消失了,仅留下门前瘫倒在地的马儿。此时,老管家项上的伤口,才刚刚渗出一丝血迹。 …… 城南,监狱。 双方就这么僵持着,许久都没人说话,场面一度十分尴尬。 “哪里出错了,究竟是哪里出错了!为什么张角不在监狱里?”刘序内心嘶吼着。 他不明白,左丰从何处得到的消息。戍城守卫队加强巡逻,张角不在牢里,种种迹象都表明左丰是知道有人要劫狱的! “有内鬼?”刘序第一个否定了这个想法。知道这件事的,要么是太平道教高层,要么自己绝对信得过…… “你们,还真是嚣张。”左丰冷哼一声,“先是大白天无声无息的救走张角,随后夜半又潜入大牢。难不成钜鹿大牢是你家后花园?” “到处施粥笼络民心,广收教徒,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的小九九!真当我拿你们没招儿不成?” 张角被救走了?! 这件事在唐周刘序等人心里,不啻于一枚重磅炸弹。 事到如今,刘序才清楚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先是张角等人青天白日下,被劫出牢房。紧接着钜鹿城守门小卒严防死守,戍城守卫队也加紧了街市的巡逻,自己被警惕的打更人发现,也是情理之中。 而自己只是招出自己要去西市偷窃。 为了增加自己的话的可信度,刘序还招出了张婕,不过时间拖得久了点,说是寅时三刻,他估计此时张婕早已出门。 这样,一方面能转移守卫队的主力,掩护唐周计采遥二人劫狱,另一方面,唐周等人劫狱回来,还能救下自己,张婕也不会有危险。 谁知张婕醒的晚了些,被埋伏在一旁的守卫队抓到了。左丰由此联想到白天张角被劫,他立马带人包围大牢。 一个阴差阳错,刘序谋划好的事情就被识破了。刘序长叹一口气,苦笑着摇摇头。 …… “报——报!”一声悠长粗犷的声音从街头传来,刺破了剑拔弩张的气氛,随后,一道人影从天而降,二者几乎同时到达。 是个机会……刘序额角一跳,全身肌肉绷紧,稍稍屈膝压背,一副蓄势待发的样子。 众人目光都被吸引过去,倒是没人注意到刘序的异样。 “什么事!”左丰看到来人气息紊乱,面色潮红,一望便知是有非常急切的事。 “城,城外,十五里处,有,兵马,朝这边,敢来……”来人断断续续的说完,就倒下不省人事了。 “什么!”左丰拽着倒地的斥候,疯狂的摇动他的身子,“你说详细点,说啊,说啊!” 刘序趁此时机发力,仗着自己40出头的护甲,侧身用自己的上臂格挡并推开架在项上的朴刀,横飞一脚打的身后小卒一个踉跄。 此时张婕也商量好似的,一道极细的闪电劈出,落在刘序身后,灼开了束缚刘序双手的麻绳。 不顾左臂深可见骨的伤痕,刘序一把拉过张婕推向唐周,并踹开她身后的两名士卒。 这下所有人都反应过来了,唐周立马接过张婕,而士兵们再次围住刘序,举起各自的武器。 “留活口,留活口!”左丰气急,在自己眼皮底下,居然逃脱一名犯人。他也想暴打刘序一顿,但人质本身就有失血的危险,哪还能经得住? 刘序本身以有心算无心,解救张婕,并故意造成自己重伤,他料定左丰必定要留活口的。但这次,刘序可是插翅难逃了。 “叮~” “张婕对宿主好感度提升10,唐周好感度提升10,产生特殊情绪另眼相看,好感度提升将更加容易。” “嘶~”还真是疼啊。刘序一系列行动完毕,肩上伤口开始撕心裂肺的疼起来。 “报,报左大人……”戍城守卫队队长紧张的有些结巴,“这件事,我们该怎么办?” “哼。马将军的兵马即刻便来,你们,大难临头了!”刘序苍白着脸,满头冷汗,一字一顿,咬着字眼。 “钜鹿城马上被攻破,留着我你也得不到皇上的赏赐,还要追究你守城不力的罪责。杀了我,你定会成为马将军的刀下亡魂,同我共赴黄泉。” “小人命贱,但左大人可是富贵之躯……” 张角逃出,城外来兵,就连张婕,也被一个弱小的太平道教众在众目睽睽之下给救了出来。 再加上刘序连珠炮似的话步步紧逼,紧张,害怕,顾忌,慌乱,无数负面情绪蜂拥而至,左丰也不知所措,怔怔的看着刘序。 “现在把我们放了,或许马将军念在你并无大错,知错能改,能放你一马。若是再执迷不悟,哼!” 刘序看左丰进退维谷,左右不定的神态,知道此事能成,就不在说话。 一紧一弛之间,左丰觉得刘序等人信心莫大,更觉自己前途堪忧。 “大人,大人!”两个守城小卒也朝这边跑来。 其中一个看见左丰押解的刘序,仔细回想了一下,这不是昨天打算探贵亲的乡下人么?难不成左大人要有大动作了? “大批兵马,已经接近城门了。兄弟们快顶不住了!”守门卒喘着气,“大人,你快,想想办法,啊。” “撤,撤!掩护我出城!”左丰气急败坏,踹了地上昏倒的斥候一脚,打算带着刘序离开。 没成想一直处于守势的唐周,抬弓就是两箭,正中刘序身旁两名士兵。 “算了,不管了。我们走!一群废物!”左丰见短时间内带不走刘序,简直疯了。 刘序知道自己得救了,身子一软,昏倒在地,肩膀处泊泊鲜血沾的满脸满身都是。 乱军中,不知是哪个士兵,大概是为了给惨死的兄弟报仇,又是胡乱的两刀朝着刘序劈下,一刀砍中大腿,一刀刺进腹部寸许! “叮~” “检测到宿主正受到生命危险,启用紧急救护措施……” 第十章 系统苏醒 “嘟~” “先生,先生?听得到吗?” “先生,醒醒,醒醒啊。” “谁,是谁?”不知昏睡多久的刘序缓缓睁开眼睛。这声音有些熟悉,但刘序实在想不出这是谁的声音了,摇了摇想得有些发痛的脑袋,刘序继续追问:“你在哪?” “你醒了先生?先生,你醒了!”那个焦急的声音多出了一丝喜悦。 “你到底是谁?”刘序追问。 声音是挺熟悉的,但叫自己先生……不是同学,不是亲戚,不是责编…… “我们曾经一起野餐,一起战斗,一起玩耍……这些你都忘了么……”那声音变得极其失落,那腔调,快哭出来了似的,“你答应过小卡要一起环游世界的。” “小卡?你是……小卡?”刘序惊疑不定,瞬间他好像想起了什么,大量的信息潮水般涌上他的大脑,紧接着就是爆炸般的头疼。 “小……卡?是的,小卡。你是小卡。”刘序激动不已,“你在哪里?我们说好要一起坐船环游世界的!”刘序在黑暗里,跌跌撞撞的摸索,“我们还有同生共死的伙伴们,我们还有未完成的心愿!” 一个个身影,一段段相处的时光,放电影似的在刘序脑海里重现。 风暴之怒迦娜用复苏季风晾衣服,复仇焰魂布兰德用烈焰之柱烤肉串,还有大家一起花卡牌大师崔斯特用骗术攒下的钱…… 那些曾经的欢声笑语,曾经的出生入死,曾经的浴血奋战,曾经的嬉笑打闹,这些对自己来说弥足珍贵的东西,居然都被忘掉了! 刘序泪流满面,这一刻,一个铁骨铮铮的汉子,在最危险的时刻都未留下一滴眼泪的男人,哭了…… “你快出来啊!让我看看你们。”刘序急切的想要见到伙伴们。 “先生……小卡这边出了点儿问题,目前无法联系到朋友们。”小卡的声音带着一丝惭愧,故作轻松的说:“由于之前那次爆炸,目前我仍旧无法行使自己的任何能力……” “之前那次爆炸……”刘序刚刚有所缓解的头痛又开始发作了。无数的信息在脑袋里炸开了,涨得生疼,连太阳穴的血管也随着心跳鼓动,幅度大的厉害…… “先生大概是受了重伤失血严重。虽然暂时看来被止住了,但长时间失血过多,也使得先生性命垂危。在类似回光返照的刺激下,小卡恢复了意识,但只能在先生深度睡眠的时候与您对话……这是现在的小卡,能达到的极限了……不过小卡已经很满足了。” “我,弥留之际……”刘序脸色有些难看…… “虽然外面那位姐姐以自己的休眠为代价,极力护住先生的心脉,并刺激骨髓加快造血,还是无法弥补先生的损失……” “虽然小卡没有力量,但我也会努力的!索拉卡姐姐在就好了……她一定知道的……” “小卡,你听我说,先生会没事的,不要担心……听到了吗!回答我!不要做傻事!”刘序记得,小卡待人很有礼貌的,但凡是自己唤她,她必会回话,但这次…… …… 此刻,外面。 “郎中,他怎样了?”张婕急切的问。 唐周等人听到张婕的话,纷纷看向从房里走出来的郎中。 “唉……”那老郎中长叹一口气,“这孩子身体异于常人,几处致命伤都未伤及筋骨。” “但是他失血量着实有些大。虽然有计宫主用玄机宫秘术撑住他的意识,也不知是什么原因,血液也不再外渗,但伤者的生命力却在不断消逝。” “最多再过半个时辰,伤者若是还不醒,就准备后事吧,请恕老朽无能为力,只能看他自己了。”老郎中做了个揖,“老朽告辞了。” 说完,老郎中抱着自己的药箱子,牵着小学徒匆匆的走了。 房外,马元义站在钜鹿的瞭望台上,看着城里人来人往,不知在想些什么,许久,才冒出一句话:“他究竟是谁?” …… 刘序在黑暗中游荡了一些时间,自感有些累了,坐在地上,想歇息会儿。 “先,先生……不能睡……”小卡虚弱的声音传入刘序的耳朵,顿时让刘序精神大振,“先生要醒过来……” “小卡刚刚用存储的能量,咳咳,刚好可以开启,开启符文系统。”听到小卡虚弱到断断续续的话,刘序着实心痛不已,“我已经帮助先生,把符印雕纹大精华,全换成生命回复了……小卡很开心……不过小卡有些累了,就不和先生说话了……” “不要说的那么轻松啊!你总是这样,不愿给我添麻烦……我,你的先生,命令你,以后不要做任何会伤害到自己的事情!” 被人关心是一件幸福的事,被人用生命守护更是一件幸福的事。但刘序不希望,也不愿意那些人用生命换取自己的生存! “咳咳,小卡……知道了……”即使再虚弱,小卡也会回答先生的问话…… 四周重归寂静…… …… “华先生,您看这……” “这情况说难不难,说简单也不简单。”华佗叹了一口气,“好在我四处游历,恰好行至于此。”说着,华佗从药匣中摸出一枚葫芦,倒出三粒小米一般大的丹丸。 “把这和水服下,他性命就无忧了。” “那先生为何如此愁眉不展?” “病人血气双损,体虚脉弱。补血,则血盛气虚,无法行血,终致淤塞;补气,则血衰气旺,难以载气,终贫血而亡;气血双补,体脉必受不住如此冲击,经脉必裂……我暂用自制秘药吊住他的命,能否醒过来,全看他的造化了。” “先生可有其他法子?”计采遥施礼。 “计宫主见多识广,必听说江东一代,海外仙山,有一志为天下的门派,门内善炼药者众,或可一试。” “先生说的可是天若宫?采遥常闻,天若弟子神龙见首不见尾,天若宫址缥缈不定,难以寻得……”计采遥为难道。 “家师曾经与天若宫有交情!”唐周语不惊人死不休,“家师曾与弟子说起,天若宫掌教庞德公!” 第十一章 庞德公 “在说我么……”一道身影闪进屋内。 来人面庞清秀,眉目温和却极为冷淡,仙风道骨,黝黑的瞳仁里波澜不惊,像是对任何事都提不起兴趣似的。 房内诸人皆瞠目结舌,能在所有人毫无察觉的情况下,突破太平道阵,来人的实力究竟几何! “岂止呢!你家师父可不只是认识我家师父那么简单!他们还曾经是我师兄呢!”众人都被来人脱俗的气质吸引去了,都未看到他身旁的小娃娃。 “徽儿!”庞德公制止了小娃的话,“都过去的事了,还说什么呢……”又转头向众人道:“方才听诸位谈起我……” “刚……刚刚那小娃所说……”饶是唐周如此出众的人杰,听到如此秘闻亦有些吞吞吐吐,“说师父是……” “唉……没错。角儿,宝儿,梁儿曾是我的徒弟……”庞德公惆怅了一番,方才淡淡开口。 “见过师爷……” “不必了。他们三个已然辞门下山,我不便再受如此礼数了。”庞德公长叹一口气,“既知入世救民的下场,有何苦执着于此呢……” 话是这么说,但唐周等人却不这么想。礼数一定要周全的,“师爷此次前来……” “终是放心不下他们啊……济世为民,好大的抱负……”庞德公死盯着刘序的床,继续道:“角儿在我的地方,你们且放心。”说完,向刘序床前走去。 顺手搭上刘序的脉,只是两三个揉捏按压,便放下手。 “见过华佗了?”庞德公侧向众人,“他怎么说?” “神医说,他找了法子吊住了他的命。要想这伤病痊愈苏醒,还要靠天若宫的一副药。”计采遥答话。 “这老头子。”庞德公无奈的摇摇头,“自己有药不救,还非要搭上我的……” “我随身携带的天若银丹对此伤并无太多裨益。”庞德公招了招手,“徽儿,把他带回去吧,这人有些意思。” “是。”也没询问众人意见,司马徽小手一挥,司马徽带着刘序,一起消失不见了。 “我是不会再让角儿下山的。你们若真是需要他,就来山上求吧。”语罢,庞德公也走了,顺道带走了张婕。 …… 房内之人面面相觑,过了大约一盏茶的工夫,唐周才反应过来,摊手:“只能等师叔们了,现在这情况,只有他们才知道该怎么办……” …… “你打算装到什么时候。”庞德公端坐一小几前,手执白玉研杵,不知在何处掰了一些黑色碎片放在研钵里,轻嗅一番,微微颔首,慢条斯理地研磨着。 既被发现了,刘序只得起身坐在床边,尴尬的笑了两声,算作回应。 “来,这边坐。”庞德公示意刘序在对面坐下,“把姜切了。” 把姜切了?你是打算亲自下厨,招待客人么……刘序眼角余光扫过几边的火炉,愈发觉得可能了。 “清心静神,你且切吧。”庞德公连眼都不抬一下,“我的要求可是很高的。” “我倒要看看你,能做出什么花样来……”这话刘序当然不敢说出口,只是在心里嘀咕了一遍。 刘序实在是不明所以。把自己带出来就为切姜?刘序向来不喜与吞吞吐吐、故作神秘的人交流,太累。 刘序原本想甩袖子走人的。但念及此处乃他人地盘,更何况庞德公于己有恩,无论是救命还是救难。如此一走了之,实在不是一个社会主义新青年该做的。 最重要的是,自己真的走的了么…… 手边的工具倒是挺多,各式铲铡一应俱全,还有各种规格的小刀。 “放下。”刘序挑了一枚顺眼顺手的小玉铲,正准备开工,却被庞德公轻声喝止:“用那个。” 刘序顺着庞德公的指向,艰难的从一众小刀里,找到了最不起眼的那个,心里一阵无语,真小气! 刘序一把抄过小刀,泄愤似的恶狠狠的切着姜丝。 “嘶!这姜!”刘序切破姜块的一瞬,一阵清香“嘭”的一声,全部爆发出来,满室清香辛辣并无一丝刺鼻。再看切面,姜汁盈而不散,竟没有分毫流失。 庞德公嘴角勾出一弯弧度,若有若无。不知是对刘序的表现,感到自豪还是嗤笑他没见过世面。 切上等的姜,着实是一种享受,不经意间,刘序就完成了一块儿。正准备拿第二块,谁知从何处,飞来一段白玉翡翠似的小葱,“切它。姜,够了。” 不同于姜,葱的味道辛辣刺鼻,刘序闻到直流泪,更诡异的是,姜的味道发散盈室,而葱,那是凝而不散,刘序流着泪,不断地扇动着空气,却连面对面的庞德公都闻不到。 “切完了?”庞德公专注了许久,终于放下手里的研钵,抬起头来,看着蹲在角落里流泪的刘序。 “嗯。”刘序连说话都带着哭腔,不愿多说一个字。 “过来吧。”庞德公有些发笑的看着刘序,一甩袖子。 刘序唯唯诺诺的来到原来的位置上,果然没了气味。 “看好了。”庞德公不知从何处摸来一把碧玉小壶,架在火炉之上,一手扇着炉火,一手扒拉着研钵,把研磨好的黑色粉末全都倒进了小壶。 壶中的水瞬间变成了淡黄色,庞德公赶忙把切好的葱姜下到壶里。 只见姜丝沉入壶底不安地跳动着,葱叶安静的浮在水面,而黑色粉末则围绕着葱白,在壶中起起伏伏。 庞德公满意的点了点头,一边摇动着蒲扇控制炉火,一边用一根长竹箸搅动着壶水。 “你不简单……”庞德公好整以暇的说道。 “啊,嗯?” “你没什么要说的么?”庞德公玩味的看着刘序。 “哦。”刘序表面上很冷静,其实整个后背已然湿透了。 “你不愿说就算了……”庞德公继续搅弄着他的汤。 没过多长时间,庞德公停下了手中的事儿,从几下掏出两盏玉碗,显然是和小壶配套的。 “尝尝吧。”庞德公盛了两碗,把其中一碗推到刘序面前。 刘序从小被教育,不能喝陌生人的饮料。他端着杯子把眼凑到杯口观察些许,又大力嗅了嗅,这碗粘稠的东西,他自然喝不下。 看着猴子似的刘序,庞德公笑着摇了摇头,吃了一口杯中之物给刘序看,“你没吃过茶么?” 第十二章 这他×是茶? “茶?”刘序指着壶中的姜丝葱花,“你告诉我这是茶?麻烦再说一遍。” “……”饶是非凡脱俗的庞德公,也被刘序这一句都笑了,“这可是吴理真在蜀地蒙顶山,种下的最好的一颗茶树,被我移植来的。” “挺帅的嘛。都不见你笑。一点也不接地气。”刘序惊异于庞德公的年纪。虽说他是张角等人的师父,但看面相不过二十五六,实在难以按辈论交,也好在庞德公不在乎这些。 “你尝尝看。”庞德公不再搭理刘序的俏皮话,反倒让他落得个没趣儿。 “就当喝药了!”刘序实在想不出来,放了葱姜的茶汤,是个什么滋味。 捏着鼻子,往嘴里猛灌一大口。让在一旁看的庞德公,不住地摇头。 味道还不错嘛……不像想象中的那么难喝。 辛辣的葱香,彻底中和了茶叶发苦的后味儿,姜的味道也让茶叶特有的,涩涩的感觉消失无踪,反倒是姜汁中的一丝甜味,被茶叶的清香发挥到了极致。 “不苦不涩,还有点姜甜……好棒!”刘序从来没有喝过这种茶,单从味道上说,可以说是世间极品了!不经意间,就喝完了。 “废话!”庞德公笑骂道,“这茶饼可是我亲自制作的。用的是最优质的蒙顶茶叶,亲自煸炒,在用海外鲛人脂制成茶饼。” 听了这话,刘序却皱起了眉头。 如此烹制得到的茶水,的确好喝。甚至是说,把茶叶最好的味道发挥到了极致……但是,这真是茶叶么? 不,喝茶喝的是茶道,是精神!如庞德公那般喝,固然滋味美妙,但余味的苦涩,却也正是茶叶的精髓! 古今中外,多少人把茶叶看作生活,看成一种闲适淡雅的精神。葱姜烹茶,失了茶叶最主体的意境! “很好喝,这的确很好喝。”刘序想找到合适的措辞来形容,毕竟这是一件严肃的事情。 “但说无妨。”庞德公好奇的看着刘序。 自己究竟有多少年没有情绪变化了?庞德公自己都已经忘掉了。天若宫上下无不对自己敬畏有加。像如今这样富有情感波动的谈话,不知从何时起,竟与自己绝缘了! 庞德公甚至有些期待眼前的男孩儿,能给他带来多大的惊喜? “那我可就说了。” “臭小子,少废话!”多久没发泄自己的情绪了?这副处变不惊的外表,庞德公已经演了几十年了…… 刘序知道庞德公的想法,不再试探。 “我感觉,这茶汤,与其说是茶,不如说是汤,餐桌上的一道汤……”刘序小心翼翼道。 “哦?”庞德公疑惑,“不一样么?都是好喝的东西,都是为了给人带来幸福的感觉……” “不!不一样!”刘序义正辞严的说,“茶有自己的文化!是一种艺术!有自己传承的精神!” “小子,话可不要说太大。”庞德公笑道,“我倒要听听,有什么茶文化。” “茶叶不应该只是好喝而已。”刘序有些激动,“茶叶的清香,是一种美好。但余味儿的苦涩,才正是需要品的。”刘序郑重其事的说,“干说也说不清楚,你有新炒制的茶叶么?” “没了……都制成这样的茶饼了……”庞德公从袖子里,又取出枚茶饼,递给了刘序。 “这……”刘序摩挲着油腻的茶饼,一脸嫌弃道:“将就试试吧。”说着,随手丢到已经清洗好的壶中,加满了开水。 看着刘序随意的动作,庞德公难得的恨,恨得牙根痒痒。 自己辛辛苦苦,找寻千里才拿到的,上好的鲛人脂,还有绵延起伏的蒙顶山,整山的茶树,专挑最好的那颗移植。 “我当初制这茶饼,可只取大而肥的鲜叶,正午十分当阳而炒,又经过半月日光的蕴养,才碾碎,与鲛人脂混合而成的!”庞德公为自己的茶饼,感到忿忿不平,“你这样,简直是暴殄天物!” “大而肥的鲜叶?”刘序震惊,“你难道不知道,鲜嫩的叶芽才是上好的制茶原料么……新生的嫩芽,碧绿的堪比翡翠,是希望的起点,是梦想的摇篮……我发誓,那是世界上最美好的东西……” “没听说过。”大概是刘序信誓旦旦的话,让庞德公有些没底儿,气势弱了许多。“我倒要看看你,能做出个什么。” “原汁原味儿的茶,你是喝不到了,我也没那技术。”刘序暗自恼了一阵。 曾经刘序去黄山旅游时,见过别人炒茶,当地热情的居民还要拉他学制茶。可惜他怕自己笨手笨脚的,把事情弄砸了,也就在旁边看了看炒茶的工序。现在隔那么久,也基本忘个一干二净了…… “虽然没有正宗的,但是我这盗版的,也可堪一试吧。”刘序滤了一杯茶水到玉碗里,“只是这茶饼太差太碎……啧啧。” “给,喝喝看吧。”刘序傲然道,紧接着转身,似不经意的四处转着。 剧情和原先一样,不过角色反转了…… 庞德公端着茶杯,观察了许久,又用手扇弄着蒸汽,仔细的嗅了嗅。 接着,庞德公皱着眉头:“这么清的水……会好喝么?” 刘序坐在床边,翘着二郎腿,冲庞德公挑下眉,仿佛在说“你大可试试看,在发表意见也不迟”。 “故弄玄虚……”庞德公看到被刘序滤掉的茶叶末,心疼的厉害! 这茶叶可是上好的食材……老夫非要喝他什么真正的茶水!自己可是研究许久,才找出了各式配料的精确配比……是这简单的茶水能比的么…… 庞德公自然不会像刘序那样,做出捏鼻子那样不雅的动作,皱了皱眉头,还是勉为其难地抿了一口。 ! 庞德公身躯一震,这味道,竟是如此的纯粹,没了葱香姜甜,茶叶的味道居然如此突出! 他仿佛看到了蒙顶山的夏日,清晨阳光穿过层峦叠嶂,柔和的拂过一株茶树,那叶子,因阳光而晶莹剔透,那杆子,因而阳光绚烂如金!他看到如大汉宫城内,那些公主一样的金枝玉叶! “这是怎样的茶香!”庞德公赞叹道。 刘序也给自己虑了一杯,喝了一口。不愧是顶级的蒙顶,就算是老叶子,也有如此味道。那新芽该多好喝…… 不对,这味道,有点怪。准确的说,有点腥…… “那是鲛人脂的味道……”庞德公也尝出了不对,“而且,这茶后味儿实在太大。清香过后,苦涩一股脑的全上来,就和山下人的生活一样,诸多烦恼,一点儿也不完美……” “是啊,和生活一样……”刘序笑着,重复了一遍。 第十三章 天若宫的日常 刘序一口而尽杯中余茶,“小小一杯茶,居然包含世间百态,人间的喜怒哀乐,跃然心上。怎能不说是妙呢。” “是我多此一举了,和这茶叶相处数十年,竟不知如何去品味苦涩,一心只想祛除掩盖这原有的味道!”庞德公内心仿佛通透了,苦笑着,“是我落了下乘了。” 庞德公就这么坐着,不知过了多长时间,眼见那整壶水变得澄澈,刘序终于忍受不住了:“捞神儿?害木河够累(老师儿,还没喝够啊)?” “这茶,味似,盏盏仅因水量不同,而神迥异。”庞德公轻轻抿嘴,“妙哉妙哉。”回过神,想要再倾一盏,壶中却干涸久矣。 “再加水那就是喝水了。”看庞德公作势欲加水,刘序赶忙制止。 “正经的茶叶,是不能磨碎的。”刘序开始了胡说八道,“正所谓‘一片冰心在玉壶’,那墨绿干皱的叶片,缓缓展开,在沸水中沉浮上下,浸染周围,自身却舒展变绿。一叶小舟般,浮在水面;或茵茵水草般,飘摇在壶底……” “等三月开春吧,我帮你炒制茶叶,让你尝尝咱的手艺。”刘序胡话说的越来越起劲,不过脑子就夸下了海口。 “叮~” “提示宿主,剧情任务截止至三月三日,请宿主抓紧时间……” “……” “在这之前,能让我出去转转么……再不晒太阳就长虫了……”刘序很郁闷。在钜鹿城不由分说,直接被逮到这里,又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品哪门子的茶…… “已经一天了。你且好好休息,明日我派人带你四处逛逛。”庞德公满意的拍了拍刘序的肩膀,长袖一甩,就开门出去了。走的时候还不忘带上门。 “一天了……我怎么感觉不到饿?”刘序暗自嘀咕。 “我庞德公的茶汤,岂是凡品?”房外庞德公朗声大笑,随即低声道:“还算你华老头子有良心,知道把这小子,往我天若宫带。” “欠人人情不好还呐!更何况还是这天下第一神医的人情。” …… 刘序原本以为,自己很难睡着的,不过也只是以为而已。 刘序大伤初愈,精神虽然好,但疲惫感亦是十足,说是沾枕头就着,一点都不为过。 “先生,你来了。你能好小卡很开心呢。” 刘序从小卡那里了解到,由于危机的刺激,英雄联盟系统小卡强行苏醒,但目前只能在睡梦中,或者刘序昏迷时,才能在不被器灵系统发现的前提下,和宿主搭上线。 而且目前为止,小卡的能力只停留在替换符文。 前世的刘序本就怕死,有了小卡后更甚。初始为数不多的金币,全用来开符文孔,以及买生命回复、护甲等防御符文了。 所以,刘序目前能仰仗小卡的,只有符文给自己带来的,微乎其微的自身防御性,甚至连已经召唤出来的,停留在21世纪的英雄们,都联系不上。 “小卡,最近恢复得怎么样了?”刘序关切的问道。这个被刘序完全信赖,甚至当做妹妹的系统,可是刘序的制胜法宝,比那个只会发任务,腹黑又小气的器灵系统好的多。 “挺好的。只不过……很难再复原了。”小卡听出来了刘序话里的意思,但怎样都无法说谎,只能硬着头皮答道。 “其实器灵姐姐人挺好的……先生受伤时,她还极力护住先生的心脉……”刘序垂头丧气的模样,令小卡很不舒服。 “你们俩见过了?”刘序仿佛听到了极度恐惧的东西,难以置信的盯着小卡。 “没有啦……只有我看到了她。当时她为了保护你,无法分心旁事。后来,我藏到这里……” “幸好……”刘序拍了拍胸口,一副受了惊吓的样子,“你不知道,那东西可坏了,总是给我些危险任务……你可不能让她知道你的存在!” “知道了啦。”小卡闷闷不乐的说:“英雄们联系不到,又不让我和她说话……小卡好孤单啊……” “撒娇也没用!”刘序黑着脸,“我这是为了你的安全!” “好啦好啦,别生气了,这不是有我么……”曾经,小卡的朋友有很多,还有能整日陪伴他的刘序。 而现在,就只有无尽的黑暗…… “我发誓,等你有实力了,你就可以像以前那样。”刘序最看不得比自己小的女人受委屈。 “嗯,先生最好了。”小卡欢欣雀跃着,“那先生想先觉醒什么功能呢?” “嗯,安全最重要,先恢复召唤功能吧。实在不行,就先召唤索拉卡。” “索拉卡姐姐么……好的。”小卡已经看到了索拉卡似的,乐得小蝴蝶似的。 “对了,先生。连小卡都感觉到了,附近有厉害东西。”小卡似笑非笑地回头看着刘序,“器灵姐姐就更不用说了, 想着任务也快到了吧?” “没心没肺的小东西!”刘序佯装生气,“她给我的任务,可都是在害我啊!” “没有那么夸张吧……”小卡嗫嚅道。 “小卡,你一定要跟我站边。那个什么器灵,她是坏人,要远离她!” 看着刘序认真的眼神,小卡木然地点了点头,“小卡听先生的。” 噔噔噔。 像是扣门的声音,刘序该醒了。 他回头看了眼小卡,“记住先生的话!” 小卡用力地点了点头,直到刘序的身影消失在黑暗中,方才带着哭腔嗫嚅着:“可是小卡需要那个东西啊……” 噔噔噔。 “快给本小姐开门!” “一大早的,这是谁啊。”刘序嘟囔着,很不情愿的穿着衣服。 “快点儿!再不出来本小姐要砸门了!” “来了来了……”刘序无奈的应和。认识自己的女性就两位。计采遥又是那种温良恭俭让的大家闺秀,门外这位的名字就呼之欲出了。 “叮~” “宿主休息的可好?”系统欠打的声音再度响起,刘序不得不停下开门的脚步。 “怎么,又要派任务?”刘序劲量保持着不卑不亢的语气。 “任务是有,不过就凭你,还是算了吧。好不容易找一宿主,我可不想还没玩够,就把他杀了。” “我就是想提醒宿主,目前为止,你只完成了一个任务,却放弃了四个。按照这个进度,你别想完成剧情任务了。” “刘!序!”门外的声音越发高亢嘹亮,“你给老娘出来!” 刘序不禁打了个冷颤。 “好了,不耽误宿主的好事了。”系统的声音戛然而止,门外的声音,却喋喋不休。 “系统,你是故意坑我的吧!” 第十四章 初见张角 “来了来了。”刘序报着视死如归的心态开了门。 “啪!”一道闪电劈下来,声音清脆的像是碎裂的瓷器。 刘序脆弱的就像瓷器,但他不敢躲。躲了,那就不只是劈一下这么简单了。 “够了,婕儿。”一个身形高大、面容刚毅和蔼的大叔,只是一个眼神,那道青蛇般灵活的闪电,直接湮没在空中。 “父亲。”张婕撒娇道:“咱们那么早起来,去拜见我师爷,他居然睡懒觉!”说完,张婕又回过头,“我师爷可是这儿的掌教!到时候,我让他把你轰出去,哼!” 你师爷?又不是我师爷,我为毛要去拜见…… 不过昨天那大哥挺厉害的,回头问问这个什么掌教,到哪能找到他。说不定他能帮我完成任务。 于是,三人就这么并行走着。 自上古时期涿鹿之战至今,天若宫已历经3200个春夏秋冬,一直是天若门人的桃源之地,从未受到外人打扰。 天若宫又以亲近自然为训,皆行共生之策。故天若山门内,奇山怪石,稀禽珍兽,仙草灵木,数不胜数。 一路上,刘序只顾欣赏这奇景异致,目不暇接之下,哪还有空和张婕斗嘴。 而张婕刚到这儿,就已经缠着父亲游遍了天若宫。此时张婕眼所即处,皆已游历,兴趣索然。 张婕闲来无事,就想找人斗嘴。然而刘序只顾着大好河山,哪里理她?张婕也不想自讨没趣,毅然决然的扭头,也不理刘序。 这一切,张角都看在眼里,像极了青梅竹马,在置气的样子。心想:“若不是婕儿和元义早有婚约,此二人未尝不可。” 不知过了多久,广阔平坦的青石路愈发狭窄逼仄,已容不下三人并排而行。 刘序只顾欣赏周围的美景,落在了队伍后面。 “昨日,与吾师可聊的开?” 刘序此时心情舒畅随意,整个人吊儿郎当的,嘴里还不住地哼哼些“靡靡之音”。 冷不丁的这一句,刘序可一个战栗。 “你可觉之何如?” 刘序木讷的看着张角,并未会意,故而不言。刘序想听听张角到底想说什么…… “唉!我那师父……没有为难你吧?”张角的身形稍显落寞:“人情寡淡,不谙尘世。说句欺师灭祖的话,兀那老家伙,忒是自私。” “知道是欺师灭祖的话,你还说?”刘序被突兀的打扰了游赏风光的兴致,没好气地回道:“就不怕我去打小报告?” “我若怕了,便不会说。我若说了,便不惧小人隔墙之耳。”张角的话无疑是坚定的,其中又透着些许无奈和悲愤。 “嗯?”在刘序看来,庞德公是庞德公,张角的师父是天若掌教,他从未把二人联系到一起。 庞德公儒雅谦逊,颇有文人侠士的风范。张角的师父,单从张角一人的描述,多是一心求道不问世事,且有些自私专断的高人隐士。 兼听则明,偏听则暗,刘序深以为然,故而示意张角继续说下去。 “唉。”张角又是长叹一声,“今朝中宦官当道,外戚专权,任由亲信部属胡作非为,大肆搜刮财物。即使地方官吏,亦是朝不保夕,苦不堪言。此之于百姓更何其甚!” 刘序听着,却也佩服起张角。 “然某初请命下山,师之不从,闭门数日,对外宣称闭关。今又强行劫某于狱中……唉!”张角振袖而泣,竟期期艾艾说不出话来。 “闭门数日,你又何曾下得山去?”刘序不解。 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尊师孝父,是平家小孩都知道的。庞德公闭门不出,张角断无请辞之机,又怎能下得山去? “某并二弟,在山门一日,便愁天下一日。后执法师兄念某心切,寻由遣某及弟三人,才得下山。 “背着你师父下山……估计他闭关出来得到消息,鼻子都要气歪。”刘序笑道。 “甚矣!某初下山,幸得高人指点,得《太平清领要术》一书,建观布施,聚之者众,也算小有所成。乃亲笔书信,屡以天若秘术传之,无果……”张角随手伸进路边花丛,竟拈出一只蝴蝶。 “你师父是想让你自己上山赔罪!”刘序真真儿地看见,那蝴蝶上的残破蛛网。 “我又何尝不知!只是太平道教创立之初,太需要我了。弟兄三人,又怎能抛弃芸芸众生,为一己私心,再回这是非之地!”张角放了蝴蝶,气息变得局促起来,语气也是激动的很,也顾不上咬文嚼字了。 “为师何曾如此蛮不讲理了?”庞德公的声音蓦然响起。 又是那个蹁跹公子,谁承想居然是身旁大叔的师父! “弟子不敢。”张角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心中的不满。 “见过师祖。”平时精灵古怪的张婕,变的乖巧可爱起来。 “小婕也来了?先等等啊。”庞德公的笑容,宛如和煦的春风。继而转头看向张角。 “哼。救得了蝴蝶,那蜘蛛呢?众生平等,你的怜悯之心,又何尝平分到蜘蛛那里!”一只蝴蝶悄然飘落,停在庞德公指尖,继而化作一枚符鹤。 “我……”张角呆立在原地,仿佛被雷劈过了一般,全身僵直,竟说不出一句话。 庞德公不再理会张角,看向一旁的刘序“小友,又见面了。昨日,你的茶可是惊世骇俗啊!” “哪里哪里。”刘序谦虚道。 “原想今日,你我二人能寻一寂静幽僻之地,多聊几分,谁承想……”庞德公直直的看着张角,摆着恨铁不成钢的架势,不再说话。 此前张角告诫过张婕,让她少说话。 张婕倒是记住了,照她的性格,居然能恭恭敬敬的站在一旁,愣是没说一句话。 此番情景令刘序大感意外。 不过,不说话,顶多不会把事情搞得更糟,是缓解不了气氛的。 刘序深知,此时需要一个和事佬。自己与张角仅见过一日,显然不适合这个工作。 刘序捅了捅张婕,示意她说话。 张婕不解,回瞪刘序一眼。 “哼,这小姑娘,还生着气!”刘序心想,“这难事儿还得自己做啊!” “今日张伯伯大清早就唤醒小侄,说是要给天若掌教请安,没想到就是先生啊!”刘序眼珠子滴溜溜的转。 张伯伯……先生……小侄……小友……自己这辈分怎么这么奇怪? “好小子,真是讨打。”庞德公笑骂道。“好了,闲话也不多说。小婕,小序,你们跟我过来,我带你们去一处地方。” 庞德公又回头看了一眼,站在一旁噤若寒蝉的张角,“孽徒!你要愿意站在这儿,就站吧!哼。” 语毕,即振袖而去。 第十五章 落仙棋局 张角闻言,如蒙大赦,赶忙跟上。 刘序张婕紧跟在后面,半步不肯落下。 “为什么你能说话,我不能?”小女孩儿气性虽大,但记仇不过半日,但凡有点儿琢磨不透的东西,就把仇恨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因为你笨呗!”刘序笑道,“你随便说话会把事情搞砸,而我不会。” “切。”张婕还刘序一个白眼。 这搁平常,张婕是第一个不服的,她必然会跳起来,挥挥旗子,招雷劈数落她之人两下,那才满意。 “叮~” “扫描宿主身体中……” “扫描完毕。” “虽然宿主身体筋骨强度还有些弱,但身体应该是完全回复了,不然生机不会比以前还要好。” “鉴于此,本系统决定重新开启系统。” 就知道这个挨千刀的系统,不会放过我的! “叮~” “检测到宿主发生过好感事项,正在更新好感信息……” “叮。” “以命换命拯救张婕事件,张婕好感度提升15,唐周好感度提升15,计采遥好感度降低5,马元义好感度提升10。” “由于冒充马元义部下被发觉,马元义好感降低10。” “促膝谈茶事件,庞德公好感度提升15。” “天若幽道暖场事件,庞德公好感提升5,张角好感提升10,张婕好感提升5。” “目前好感度数值为, 陈二牛:+30 张婕:+20 庞德公:+20 唐周:+15 张角:+10 马元义:0 计采遥:-5” “宿主好感度出现负值,望宿主早日解决。” “发现附近强大灵气源,发现灵物*2。鉴于宿主现在实力有限,属于不可提及之物,故不产生任务。” “望宿主早日提升实力,尽快完善本系统内容。” 负好感度?计采遥?看来我要小心点儿。 不过……我究竟做了什么,居然会出现负好感度? 系统提示说,导致好感度下降的事件,是拯救张婕……感觉发现了什么?刘序觉得,灵器系统有时也很有用嘛。 嗯,只是某些时候。 “到了。”庞德公止住众人脚步,张角三人环视四周,奇花异草,流霞飞虹,珍禽稀兽,无所不有。 刘序向身后望去,但见身处之地仿佛孤岛一般,四周云翻雾腾,早已没了来时的小路。 “这是……天若禁地?!”张角面色微微一变,又恢复正常,只是双手概因激动,有些颤抖。 “什么禁地!只不过是个药园子罢了。”庞德公呵斥道:“多少年来,天若宫药材自给自足,也没见你这样!大惊小怪。” “师父!”张角有些急躁。 “好了!我知道你要说什么!”庞德公不满张角的态度,“我还没有老糊涂,知道哪些地方危险,哪些地方不能去!” “可是这禁地不容门外子弟……” 张角还想多说,庞德公不耐烦的打断了他:“为师和小序小婕有缘,难道没有权利带他们来么!” “能是能。不过……天若宫人多眼杂……难免被人发现,败了门规……” “罢了罢了!若说门外弟子,你就是第一个!当初是谁私自脱离师门,下山自成一派?” “既然如此,张角既不是天若宫子弟,还恳请掌教许我下山!”张角单膝跪地,双手抱拳道。 “好一个不是天若子弟,好一个恳请下山!”庞德公气急败坏的,扯着张角的衣襟,拖着他一边走,一边说:“孽徒!你且过来看!” 刘序无法想象,像庞德公这样的,温文尔雅风度翩翩美男子,居然会暴怒到失去理智! 四人一行进入天若禁地深处。 那是一片草地。 其中有一参天古树,树冠宽大如伞,枝繁叶茂,长势喜人。 树下,乃是两座石墩,中间并一石桌,上置一棋盘,黑白二色棋子如星罗。 庞德公手握张角衣襟,猛的向前一丢,张角摔了一趔趄。 “看吧,你睁大眼睛好好看吧!”庞德公不知从何处摸出一纸鹤,向前一丢,那鹤竟闪动着翅膀,忽高忽低,穿花蝴蝶似的钻进了棋局中。 一道云雾从符鹤消失的地方钻了出来,源源不断的,凝而不散。不一会儿,居然形成了一道云幕! 只见云幕中,渐渐浮现出一幅画面,虽然模糊不清,但还是能隐约看到,一棵大树,两墩石凳,一方刻有棋盘的石桌…… 那正是眼前的景象! 不过不同的是,那棋盘两边,各站一人,看不清面貌,但单凭衣着,就知道二人必非凡俗! “哈哈哈哈,你睁开眼睛看看,这就是你倾尽所有,保下的汉室!左慈啊左慈,汉朝气数将尽,你还要继续与我争斗下去么!” “荧惑守心……于吉!你,竟欲扭转天机!” “汉朝灭亡,乃是天道所趋,只有乱世,才能改变天下之本质!” “天道无为,人民何辜!你为终汉运,授张角太平要术,煽动董卓祸乱京城……” “你指点黄埔嵩大破黄巾,赋予吕布天时地利!哈哈,干涉汉朝国祚,改变天道的,可不只是我!” “你……哼!汉朝必会复兴,乱世终将结束!” “我有天道护持,你又奈我何?” …… 云幕的持续时间并不久,画面中二人的对话,也逐渐模糊,最后化作一抹云烟,散去…… 敲山震虎! 在刘序眼里,这就是敲山震虎! 且不论这未来发生的事情,为何会出现在云幕中,二人的谈话里,但这,绝对是庞德公给他的爱徒张角,最为委婉的警告! “这是天若宫建宫之日,就有的。历代掌教口口相传,此处妙境,一甲子一启,起警示训诂之用……”庞德公背对着众人,像是经历了巨大的创伤,声音疲惫不堪。 而张角从头到尾,清清楚楚的看到了云幕上的内容,已惊得说不出话来。 “为师老了。”在刘序眼里,庞德公只是二十三、二十四的年龄,说出如此沧桑之语,略显滑稽。 “为师终究是无法超然物外,纵然是修得如此躯体,也只是一层壳而已。”庞德公的话中,疲态无处不在。 “角儿,你当真要如此执迷不悟么!” 第十六章 天外灵宝 “执迷不悟……执迷不悟……”张角整个人像遭了雷击,嘴里不住的呢喃重复着,单调乏味的词语。 庞德公倒也不急于得到答复,直接席地而坐,闭目养神。张婕也尴尬的坐了下来。 刘序没有坐,不是他不想,而是…… “叮。” “系统发现强大器灵。” “器灵是本系统进化的关键要素,请宿主把握机会。” 器灵?这儿会有什么器灵?刘序绕了一圈,最后停在原来的位置上,不会是这棋盘吧? 众目睽睽之下你让我偷棋盘?还是刻在石桌上的棋盘? 好吧,所谓的众目睽睽,一个闭着眼睛装睡,一个傻站着没了理智,还有一个是傻姑娘…… 但搬桌子动静也太大了吧!是个猪都能醒过来啊! 就算是藏到系统仓库里,但我是切切实实的站在石桌前的啊!说是傻姑娘,你真当她智障啊,你真当所有人智障看不懂啊! 刘序狠狠地吐槽一番,心情倒是畅快不少。 “后生仔,后生仔。”刘序被唤醒,那声音古老而沧桑,似是把岁月的年轮,全部刻印在声带上。 刘序疑惑的目光扫了一圈,没看见什么陌生人。 “后生仔,你能听见我说的话吧。” 刘序蓦然回头,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棋盘,心中骇然,不会是这东西在说话吧?难道老天有眼,我和那东西有缘? “请宿主不要再做白日梦了。”刘序脑袋里响起器灵系统不屑的声音,“请认真阅读本系统的名字。” 系统……器灵系统?器灵?这老者居然是器灵?刘序惊讶了半天,才反应过来:“啥是器灵?就是这种看不见摸不着的东西?” “天生万物,万物有灵。大部分物体的灵气都会逸散到空气中。而有些物件,因为天然或人为的因素,能汇聚涵养灵气,使灵气不再逸散,或者吸收生成的灵气大于逸散的灵气。” “这并不符合热力学第二定律……” “‘因为天然因素或人为的因素’一句话请划重点标记。”系统难得的响应了刘序的吐槽,继续道:“这些得天独厚的物件,汇聚的灵气多了,自然拥有了灵性,长此以往,即可发展成器灵。” “你就是为这个而生的咯?” “可以说是吧……” “那你是不是器灵?” “器灵是不能离开所附着的器物的,显然,本系统不是。” “那你是什么?” “本系统建议宿主询问系统系统,如果有的话……” “……” “后生仔。”刘序再次盯着石桌的棋盘,“你果真能听到我说话。” “你是?” “老夫乃是上古涿鹿大战时,落入蚩尤军营的一颗天外陨星。轩辕氏以此为吉兆,琢为棋子118颗,最核心一颗便是我。” “轩辕氏视某为祭拜之物,置于石桌棋盘之上,时时有人前来祈福祭祀,从未移动过。” “然棋盘纹路复杂,棋子摆置颇有章法,灵气最为旺盛的,就是某所在之地。” “某引天地灵气,汇于吾身。直到形成灵智,见证此间百态。直到后来,天地间灵气日益稀薄,某便进入休眠。每逢一甲子,便醒一旬,寻找知我之人……” 刘序听了那么多,其实只关注一件事:“您刚刚那……是预测未来吗?” “预测未来?”那老者的声音出现些微迟疑,随即笑道:“呵呵,算是吧。怎样?后生仔,心动了?” “正好,老夫也有些事情要外出查办,就随你小子一程吧。” 刘序当然是万分愿意。且不说系统需要它来升级,只自己,一个能预测未来的器灵,堪比戒指里的老爷爷,谁不想要呢? “它说谎。”系统的声音刺破了刘序美好的幻想,“不存在绝对预测未来的能力。” “为什么?” “具体原因宿主不必,也没有相应的实力知道。总之,系统的存在,就是最好的证明。”系统含糊其辞地回答。 “那相对的预知未来呢?”刘序不死心,继续追问。 “那没有意义,至少对于宿主来说,没有意义。” “为,为什……”刘序灵光一闪,“原来是这样!” 是啊,刘序既身为穿越者,不就是相当于拥有相对预测未来的能力么? “那它岂不是没用么?我还要它么?”刘序悻悻的缩回手,退后两步,道。 “后生仔,这预测未来的能力,可是可遇而不可求的!休让老夫等急了!”那棋子的话,分外有诱惑力,但听在刘序耳朵里,却是无用。 在跟了自己几天的系统,与刚见到的器灵之间,刘序选择了系统。无他,就因为小卡说的那几句话,刘序断定,器灵系统是不希望自己死的。 “要,为什么不要!”系统无奈道:“他对我可有大用!再说宿主能有什么东西,是他一个器灵所图谋的?无非就是希望可以离开这里,他也就是把宿主当做免费马车了。” “而且,他的能力我大概已经知道了,对宿主将来的安全可能有大用……” “师尊!弟子愚钝……”此时的张角,忽然醒悟过来,原本迷茫的眼神里,居然透漏着一丝清明。 刘序被这猛的一激,一个趔趄,向前扑了两步,倒在石桌二尺远处。 说来也巧,刚好一阵风吹过。原本这风并不强,树上的叶子也只是哗啦啦地响。谁承想就这样,其中一枚棋子居然被风带动着跳下石桌,正好落在刘序手里! 入手的感觉,清凉舒适,相较于一般石头,圆润光滑了些。刘序偷偷把它握在手里,塞进了系统仓库。然后迅速站起,用一脸的尴尬,掩盖神色中的些许慌张。 “弟子愚钝!”张角刚张开口,庞德公就站起身子,脸上写着“这才是我的好徒儿”似的满是满意模样。 “弟子虽愚钝,但仍不会放弃天下的百姓!”张角坚定眼神,对上了庞德公差异的目光,丝毫不退让,就这么直勾勾的盯着。 庞德公眼中的诧异逐渐替换成愤怒,愤怒的仿佛燃出火来! “弟子恳请师尊,准许弟子下山!”张角此话一出,当真是语不惊人死不休! 第十七章 师徒舌战 庞德公的脸,似开了染坊样的精彩,红了又绿,绿了又青,青的发紫。 片刻,因激动颤抖的胡须,才归于平静,神色泰然地说到:“什么《太平青领书》,不过是有能之人无聊,相互争斗的把戏罢了。” “那又如何?弟子以为,凡是对修养民息有帮助的,无论来源如何,都值得使用!” “你不过是那些个道人,闲来无事打赌的筹码而已,那捞什子《太平要术》,就是一个提供娱乐效果的工具。” “没人可以强迫弟子,是师尊多虑了。”张角不卑不亢地面对庞德公的咄咄逼人,“弟子要做的事情,绝不会和那赌注有关!” “你还不明白吗?那于吉明明是在害你!你没听到吗,你们黄巾军会被黄埔嵩将军大败。若你再如此执迷不悟,身死战场马革裹尸,恐怕是你最好的下场了。” “弟子从不知黄巾军为何物,也不会纵容这等叛逆存在,又何曾需要黄埔嵩将军出手灭之?” “你不纵容,黄巾军就不会存在?你不纵容,就没人会反叛?”庞德公冷笑道:“为师较之汝,如何?” “师尊强于弟子百倍……”张角神色愈加坚定,“但弟子……” “打住。”庞德公做了一个制止的手势,“为师强你百倍,亲传大弟子仍旧弃师叛门,你何德何能,居然可以保证无人自立起义?” “弟子不纵容,那便不干弟子事,黄埔嵩将军乃博学明理之人,又如何会牵连无辜的弟子?” “古往今来,功高震主的事还少吗?天下都知道太平道教,乃你一手创立。教化者众,信仰颇深。掌全国四五成民心,谁信你不反!怕是要编个莫须有的罪名,也要押你进大狱。”庞德公来回踱着步子,“哦,我忘了,为师就是把你从大牢里救出来的。” “弟子自信,朝廷圣上会有公断!若是官兵前来捉拿弟子,弟子愿自缚双手,上京请当今圣上裁断!” “圣上圣上!当今宦官当道,外戚专权,你且看看,这天下是谁的天下!” “这当然是圣上的天下!清君侧,振朝纲自古有之。当朝贤臣良将不胜枚举,定当有人校前人之举,定今日之祸!” “所以你就要把命搭进去?” “修道之人,当抛却诸物,追寻自己心中的道。亦当知晓命,不过瞬息之间。死亡又如何,能接近心中的道,足矣。须知,百世之功,难传千古;须臾之为,亦有可能沧海桑田。弟子只要能拯救万民,即能存于万民心中,一命拿去就是了,何以惧哉!” “你也知道修道者,须清心寡欲。世间之事,皆是外邪诱因,万民苦难,自有其因缘。善恶有报,天道轮回。一切俱是天定,与天斗,何必自讨苦吃!” 此时场面像极了辩论赛,刘序尴尬的发现,辩论之激烈,自己竟无法插进去一句话。 “修道一途,讲究无为,最忌讳与天为敌。况且生在世外,不惧凡俗诸事,又何必多管闲事。” “天下大道,师尊尚比徒儿明白几分。天若宫的列位前辈,无不奉行惩恶扬善之道,因此牺牲者,不计其数。我记得小时候,师父就是拿他们做榜样,教育我们师兄弟的!而且大师兄他……” “住口!”听到张角提到“大师兄”三个字,庞德公的情绪瞬间爆炸,随后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平复片刻又道:“你别再说了,为师心意已决。你就留在山上,继续潜心修道吧。待他日你的兄弟们上山,就都别走了!” “师父!”张角闻言,面如死灰。“今天下天灾横祸四起,贪官酷吏泛滥。黄帝大人的子子孙孙,已经到了最危机的时刻!需要我们天若宫的力量啊!” 庞德公不再理会张角,大有任尔口沫横飞,我自岿然不动的架势。 张角见师父不再与他争辩,起身愤然道:“天若宫子弟一直以救民水火,惩奸除恶为己任,天下百姓何人不知,但凡提及天若宫,无不夸赞。” “前番弟子下山,每每提及天若宫之名,皆是自豪万分。难道师尊想让天若宫几千年的好名声,毁于一旦么!乱世不出,弃民不顾,这是要让天下人,都带着天若无情的怨念,去见天若宫的历代长老掌教吗!” 寂声。张角的嘶吼,刚刚停下,余音还在刘序耳道内回荡…… “天若无情,天若有情……天若……天若有情……天亦老?”刘序听着张角的话,有些熟悉,蓦然想起本朝太祖的一句诗,:“天若有情天亦老,人间正道是沧桑!” “哈哈哈哈,好一个天若有情天亦老,好一个人间正道是沧桑!天若宫若是有情,定当长存不息,与天同寿,能把天都比下去!这才是沧桑的人间正道啊!”张角高声笑道:“刘序是吧,我听婕儿说过你。这个朋友,我交定了!” 庞德公愣住了,他没想到,事情居然会发生到这种地步。 他原本想,就算是拉下自己的老脸,拉下身为天若宫掌教的尊严,也要留住张角这个弟子,不在让他重蹈他大师兄的覆辙…… 庞德公从打坐的位置站了起来。 周围一片苍灰的绿色,连风都没有,这里像是生机的禁地,没有一样会动的东西,愿意接近这里…… 庞德公一步一步,缓缓的走着,步伐不再稳健,不再有力,老了十几岁似得,也没了那份超脱的自得。 这一切,刘序都看在眼里。 庞德公不再是他昨天见到的那个,处变不惊、不怒自威的形象,他现在就是个老人,一个不想让自己孩儿送死的老父亲! 佝偻的背影,终是散去了最后的痕迹。张角一屁股坐在地上。眼泪不争气的流了下来…… 这是他与师父,第一次这样说话…… 这也是他第一次,见到师父如此落寞无助…… 张婕看着父亲,心痛不已。她向前走了两步,却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走吧。”刘序温柔的看着手足无措的张婕,“让你父亲,暂时静一静。” 张婕顺从的点了点头。 刘序和张婕顺着印象中的路,走着。 “阿爸从没有这样过。” 刘序拍了拍张婕的背,没有说话。 他知道,自己是个局外人,不方便说什么。 但他也知道,庞德公,张角,张婕,三个人的心结,需要自己解开…… 第十八章 张角离山 “叮!” “恭喜宿主,张婕好感度提升1,目前好感度21。” 才提升1呀……不过还好,刘序转念一想,自己无心插柳的举动,能拿到好感度,也算是意外收获了。 “对了,这石子究竟有啥用?”刘序摩挲着手中的棋子。 “通常情况下,拥有器灵的器物,其本身也是一件珍贵强力的物什。” “这枚棋子例外。他只是材质上特殊些,所处位置环境也异常优越。从而修得器灵,但其本身无甚大用。” “之前那些……” “宿主可是在说那番异像?只不过是区区幻术,海市蜃楼的把戏而已。” “可是他所说之事……” “与宿主所学之历史,在逻辑上自洽?我也在想这件事……不过,正如我之前说的,那绝不是什么预测未来的能力。” “宿主可以把它交给我,它对我来说,大有用处,还可以由我来帮你问出些事情……” “怎么交给你?”刘序没头没脑的问了句。 “放进系统包裹即可……” 刘序照做,罢了,看见躺在路边的枯萎藤条,像极了庞德公落寞的背影。 待这根藤条抽出了新芽,已经是张角下山后的第二天了。 张角终究是没有提前下山,是张宝张梁二位得讯后,星夜兼程赶来的。 庞德公闭门,不见他们。张氏三兄弟只能面对殿门叩首三次,走了。安全起见,没有告诉张婕。 刘序去看了,分别时情形有些熟悉。 阴天有雾,灰蒙蒙的。张角的背影,让他想起来大半月前,那根路边的枯藤,还有庞德公。 今日清晨,庞德公喜气洋洋的来到刘序的住处,恰似枯木逢春般,抽了新芽。 “茶园的茶树,都抽芽了。”庞德公淡淡的语气,掩饰不住眼中的喜悦和迫切的欲望,“有些叶子长得早,已经很大了。” “……”刘序没有搭茬,转过身子,朝着墙。 “小婕的父亲走了,挺不开心的。天若宫上上下下,各种方法用尽了。我这才来找你。”庞德公不再称张角为孽徒、混账,改叫小婕的父亲,这样显得生分。 “……”像犯了错的小孩儿,刘序把头埋得很低,盖住了双耳。 “近些天,我发现了个新去处。绝顶好玩儿。”庞德公自顾自的说着话。 刘序“腾”的一下,从床上跳起来,“一大早就飘进来,连个招呼都不打。一进来就嘚嘚个没完。拜托老哥,我没穿衣服呐!” “正事要紧。”庞德公轻描淡写道。 …… 初春的阳光,总是过于柔和,像是圆滑的鹅卵石,被磨了棱角,照在每个人脸上,都是暖洋洋的,很舒服。 “像这样护着他,有用么……”庞德公伸出手,感受着阳光的抚慰。 “所以,这阳光才不分你我,不分好坏,平等的照射大地……”刘序踩到了地上松软的枯草,感觉很舒服,“他们最后成长成何种样子、作何用,还不是看他们自己的造化?” “那茶叶呢?”庞德公笑着看刘序道:“再好的茶叶,加了葱姜,也只是饱腹的一道菜而已?不多加炮制冲泡,再好的苗子,也登不了大雅之堂啊……” 刘序总说不过庞德公,也不知道张角如何做到的。 “你说,这茶叶还有第三种做法么?”庞德公大概是喝多了刘序特供的劣质茶叶,想换个口味。 “没……”刘序对这方面,并没有深入研究,又不是什么高端人士,虽然听说过红茶,却不知道它的制作工艺。 “有……”一道声音在刘序脑海里响起,夹杂着奇怪的感情,有点犹豫,也有几分被压抑的迫不及待。 “呃……有,还有。”系统第一次主动的帮助刘序,这让他十分震惊,没有多想,刘序改口道。 “比之前那个怎样?”庞德公双眼一亮,那目光,仿佛要把刘序吞了。 “会很好吧?”刘序不确定的说,“我又不知道你的口味!” “我口很重的~”庞德公玩笑地回道,“说到这儿,我闭关了一个月,昨日婕儿的父亲也走了。你怎么吃的饭?”庞德公转了一个弯,到了张婕门前。 “……”刘序前行的身子猛的僵住了,然后尴尬的笑了两声,算作应答。 天若宫的山上,没有吃饭的地方。 道行稍微高深点儿的门人,都进入了辟谷阶段,不需要吃饭。 刚入门的弟子,需要亲自到山下的农庄里,那里是天若宫庇护下的附属村落,有专门的食堂。一日三餐爬上爬下,也算是修行的一部分。 刘序显然不可能一天三趟,一趟都需要一天。 庞德公第一次去找刘序,就是专门给他做饭的。 但庞德公近一个月都在闭关,没人照顾 二人本想让下山进餐的弟子,偷带些上来,谁料那些弟子最大的也就九岁,刘序可没这脸,靠小孩子吃饭。 于是,刘、张二人找到了供桌。 那儿的吃食,是由辈分最小的弟子,吃过饭,专门从山下带上来的。有些常见的瓜果蒸饼(指馒头),很难见到肉类。 刘序已经啃了三顿水果了。 “吱呀——”张婕的房门打开了,张婕鬼鬼祟祟的钻了出来,手里还提溜着个自制草篮子。 “刘序!”远远的,张婕看到刘序的身影,选择性的忽视了庞德公,“今天还去前殿么?” 庞德公充满疑问的看着刘序,后恍然大悟…… …… 整整一个时辰,张婕、刘序被罚站了一个时辰。 期间,庞德公一直在数落着他俩,直到下山吃饭的弟子,回来,带了两份有大枣的黄米饭,一并芹菜汤、脍鲤鱼、和一盘烤肉生菜。 这时,已经有了动物脂肪的油,但大多是拿来调味用的,也有做茶饼的。 这时还没有炒菜…… 看着狼吞虎咽的二人,庞德公没有打扰。 只等刘序就着姜沫,吃下最后一片生鲤鱼,庞德公才张口道:“都吃饱了,该活动活动了。天气暖和阳光明媚,正好到茶园走一遭……” 庞德公又提到了茶叶,这是今天第12回了。 第十九章 茶园 那岂止是茶园,一座山连着一座山,整片整片的茶树,一共五座山,愣是被庞德公都开成了茶园…… 我从没见过这么大的茶园……”刘序深吸一口气,空气中满是茶叶的清香。 “我也是……”灵器系统也发出了一声感慨。 “我从没见过茶园……”张婕也惊叹道,只不过,有些不一样。 “这也是我第一次带别人来,你们尽情玩吧。”庞德公对众人的表现甚是满意,豪爽得很,只不过…… “小序,你知道的……”庞德公的脸上荡漾着贪婪的笑意,在刘序看来,白痴的很。 就这样,刘序和张婕,苦工的身份坐实了。不过庞德公很贴心,给了刘序两套斗笠。 刘序简直想骂娘。 正月刚过,温度尚低,只是天气晴好,二月的风也不如之前凌厉。 就是这样柔和的风,不知何时,竟裁出满山遍野的碧叶嫩芽。 温度稍冷,阳光柔和,刘序索性放下斗笠,叫来正撒着欢的张婕,把庞德公交代的,一五一十地说了一遍。 张婕听着刘序的话,颇感有趣,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 刘序松了一口气。 “你看,这茶树大多是刚长了新芽,这些是不能要的,太嫩太小了,叶子还没长出来。” “还有这个,像这样绿的,已经不能再用了,所以也不用摘了。” “看见没,像这样,叶缘卷成圆形的,说明它们刚从嫩芽状态中,脱离出来,就是好茶。”刘序尽量回忆着之前旅游时,导游的讲解。 “不就是这样的么?”张婕眼睛发亮的盯着一颗茶树,上去就是一把,兴冲冲跑回来,邀功似的举给刘序看,“你看,还香香的呢!” 别说,张婕手里的两颗茶芽,着实不错。 颜色嫩绿晶莹,叶缘卷曲在一起,伴着一种比普通茶叶还要浓郁的清香,当然,还有佳人凝脂般的皓腕…… “我的姑奶奶,这是花芽啊……” “可是挺香的呢……”张婕嘟着嘴,舍不得扔,小心翼翼的用绸巾包起两朵花放好,又继续寻找好茶叶去了。 “通常情况下,叶片中央大块儿发紫,形态细长,中型大小的,适合作为炒茶的原料。” “你怎么……”这是刘序第三次获得系统的提醒,仅关于茶叶方面的。 “我怎么知道?”灵器系统的声音忽然变了,原本毫无感情的女声,变得生动起来,声色也是人类特有的,不再是之前的机械模拟声。 “还是那句话,这事儿,你不配知道。”系统干脆连宿主都不叫了,“等你到了那个实力,自然什么都知道了。” “你是不想说出来吧,小姐姐?”在系统的声音中,刘序抓到了一丝避让,他大胆的猜测,系统在逃避一些事情。 “……我可以告诉你制茶的完整步骤,但……” “不行,你一定要告诉我。”刘序听到系统的退让,本着“敌退我进”的原则,言辞愈发犀利,“信息量对等,才是合作的态度。我可不愿意被人蒙在鼓里当枪使!” “合作?哼!我巴不得让你……” “是么?所以你不惜陷入沉睡,也要帮我护住心脉?”刘序折下一枚茶芽放在鼻尖,“我死了,对你也没好处吧?” 系统沉默不语。 “我当你默认了。”刘序坏笑道:“所以任务限制三个月,逾期死亡什么的,都是假的吧?” “不,那是真的。”系统终于张口了,说出来的话却把刘序打入万丈深渊。 “你很聪明,也很细致。但是,你把事情想的太简单了。”系统严肃的声音,让刘序心里咯噔了一下,嗓子里像是塞了一团棉花,怎么都说不出话来。 “重新自我介绍一下,我是灵器系统,收集各式灵器的灵气,是我进化的条件。”系统顿了顿,又道:“我真名陆羽。” “大唐茶圣陆羽?!”刘序震惊,他曾经写过一本书,名为《此茶》,主角就是陆羽!为了写这本书,他还专门去了黄山茶园! “还算有见识……” “可是!陆羽不是男的么,怎么是你这样的……御姐?”刘序瞪大了眼睛。 “他们就是见不得女人出名!”陆羽忿忿道:“他们怕极了女皇武曌,他们怕女权意识觉醒,怕被他们奴役千年的女人们崛起!” “那我们的时代……的国家,你应该会很喜欢……” “你们的时代?”陆羽冷哼一声,“我凭什么喜欢?三八妇女节?还是女士优先?” “……”豆大的汗珠,从刘序额头流下,他一时竟不知如何说话。 “你从哪里看见男女平等了?妇女节,女士优先,哪些不是歧视女性,才给的优待?我们那里比那些臭男人弱了?这些东西,不需要!” “等……等等,你是怎么知道这些东西的……”刘序好不容易转过脑袋,问出了心中的疑惑。 “你以为我只有你一个宿主?”陆羽鄙夷地哼了一声,“那我也太不堪了……” “的确。按照你的任务强度,人类可能会迎来一次单物种的大绝灭……”刘序故作思考状,“你有没有男朋友?” “你什么意思?”陆羽警惕地说。 “你对人类那么不友好,是不是被前男友伤过……” “……任务系统不归我管,但是发布任务什么的,我还是可以做主的……” “好了,不跟你闹了。”刘序认真道:“你是怎么变成系统的?” “虽然我一再强调,以宿主你的实力,是不足以接触这些东西的,你还是一而再,再而三的问……”陆羽道:“你当真想要知道?” “有危险么?”刘序静下心来,深吸一口气道。 “如果我说有呢?我说没有又能怎样?”陆羽玩味的语气,像是在调戏小弟弟的姐姐。 “……”刘序沉默了半晌,才幽幽道:“你所说的实力……究竟到何方足够?” 刘序曾经体会过,拥有实力的感觉。那是上一世,的事情了。 那么多的英雄朋友们,刘旭依然没有接触到“那个秘密”,那个秘密究竟需要多强大的实力! 第二十章 这才是真正的茶叶 “多大的实力?”刘序陆羽笑了,声音清脆悦耳,“你当时什么实力?你马哲过了?” “你的存在,就是个特例吧?”刘序无语,多少年没变的马哲,也该发展了,有多少现代物理研究,驳斥了他的理论。 “好了,其实告诉你也无妨,只是怕会打击到你呢,小弟弟?” 刘序一脸“这都不是事儿”的表情:“连陆羽是女的,你身为系统前世是人,我都能接受,还有什么能让我……” “我是怎么变成系统的……”陆羽的声音淡泊如水,“这,你就没考虑过么?” “我……”刘序闻言,如骨鲠在喉,支支吾吾什么都说不出来。 “其实……” “刘序,刘序哥哥!”张婕在远处挥着手,招呼刘序过去。 刘序只得放下自己的事情,一路小跑,赶向张婕的方向。 张婕轻轻的喘着气,脸上染了一层诱人的胭脂红,调皮的汗珠,紧紧地偎在额头,抱乳的婴儿似的,丝毫不肯松懈。 “给,你看!” 看着张婕递过来的斗笠,刘序愣了愣,伸手向凹陷处摸了一把,拈出几片叶子,用指甲掐了掐,又凑在鼻尖,细细的观察闻嗅。 “是挺嫩的,叶子的形态大小也刚好,只是……”刘序随手掐下一枚芽尖,递给刘序,“给,你闻闻看。” 张婕愣了愣,不知刘序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试试就知道了。”刘序看张婕没反应,催促道。 张婕接过嫩芽,疑惑的看着它,除了叶片中间大片发紫之外,跟自己摘的茶叶,没什么区别。 而且这种嫩芽张婕也看到了,她觉得很难看。而且直觉告诉她,那么难看的东西,应该是生了病,味道是不会好的。 但这时刘序主动把它递过来,张婕也是蒙圈了,她犹豫的拿起嫩芽,轻轻的嗅了嗅,感觉也没怎样吧…… 张婕看着刘序,想讨个说法。 刘序什么都没说,一挑眉,又随手折了根带紫色的茶叶,抛到嘴里,咀嚼开。 “好脏!”张婕脑海的第一个反应,就是推开刘序,但回想起之前挑衅的动作,不服输的张婕,强忍着心中的不适,闭着眼睛,把嫩芽丢到了嘴里。 张婕回想起小时候的父亲。 他总是把自己带到一片漂亮的草地,指着不同的植物,把它们的名字告诉自己。 当然,更多的时候,是自己叼着根草杆看着她独自玩耍。 张婕曾经向父亲索要过草杆,那时,在她看来,那草杆比什么都好吃……当然是没尝过的时候。 第一次吃草杆,那味道她记忆犹新。苦涩的不像话。她问父亲,为什么喜欢吃这羊吃的东西。她父亲只是摸着她的头,笑着不说话。 所以这次吃茶叶,张婕本是抗拒的,不过再坚忍强大的底线,也经不起挑衅…… 印象中的苦涩并没有出现,这味道有些甘甜,但更多的是沁人心脾的清香。当然,新鲜的叶子不会好吃,但与记忆中的相比,实在是好太多。 “你在尝尝你的。”刘序以为张婕沉浸在茶叶的香味中,颇为得意地说。 有了紫色茶叶的先例,张婕不疑有他,从斗笠里,捡出一个看起来干净些的,擦了擦,填入口中。 “噗!”张婕把口中嚼碎的茶叶吐了一地,随后,又怕吐不干净似的,连吐了好几下,看得刘序好不痛快。 “怎么样?”刘序斜勾起嘴角,看笑话似的。 “一点也不好吃……”张婕话刚出口,忽然意识到了什么,双手用手捂住嘴巴,脸也涨得通红。 刘序捧腹大笑了一会儿,才悠哉悠哉的问:“知道哪里出问题了吧?” “哦。”张婕的脸红得更深了,言罢,夹着斗笠转头就跑,也不管掉了一地的叶子。 “若是让掌门看见,估计他死的心都有了!”刘序抬高嗓门,故意大声道。 这明显是说给张婕听的,心思单纯的小姑娘最容易着道。 “哎呀,你别说了。”张婕的嗓子,尖声叫破了音。气急败坏的样子,配上狼狈仓皇的身影,像极了上蹿下跳的猴子,别提多喜感了。 刘序觉得好玩。 几乎每个年龄段的男孩儿,都喜欢欺负同龄的女孩子。或是街边的一个口哨,或是一句调戏的话,看着姑娘们的窘态。 他们总在不经意间,认为这是所谓的爱情,并致力于寻求新鲜法子整蛊她们。 这些行为尚显青涩幼稚,却满载着青春的洒脱自然和放荡不羁。 每当有人开始阻止自己再生此类念头时,很遗憾,又一个人学会伪装了。 “宿主,一般这种叶子也有用处。” “呃……”刘序有点发懵。 “我的茶园,都用这种叶子晒干,当柴火用,火旺,清香,不会让茶叶染上苦味、土味、烟味。” “你赢了。” …… 时间就这样一分一秒的过去了。 刘序慢悠悠的逛着,看远处的山,想思念的人。累了,便找几片还看得过去的茶芽,草草了事。 庞德公自是不会来催的。来之前,刘序告诉他,慢工出细活,要想喝好茶,就要等。 庞德公居然信了。 刘序想了很多,全是很早的事情,早到没来到三国,早到不认识小卡,早到高中退学时,老师怜悯的目光…… 此间发生的一切,对一个孩子来说,实在是太波动的厉害。 看着眼前层峦叠嶂,刘序忽然很想叫一嗓子,就像是受到天地的呼唤一样。 “大~山的子孙呦——”刘序双手握成喇叭状,深吸一口气,又道:“爱太阳咧~” 心中的郁气仿佛一下子舒展开了,全身的毛孔都跳动着,扑通扑通的心脏,也兴奋个不停。 “太阳那个爱着呦,山里的人呦!”刘序前两句只能说是悠扬,后两句却充满了放松的喜悦。这一刻,他得到了莫大的满足。 当有心事者放下心事,当伪装者褪去伪装,还有什么比这更轻松呢? 别说,这山歌不愧是山歌,不愧是万千劳动人民工作中,智慧的结晶,声音不大,却传遍了五座山,甚至传到了庞德公的耳朵里。 “这孩子,终于放开了。”庞德公笑了笑,继续闭上眼睛神游天外去了。 第二十一章 我对这土地爱得深沉 “你们,为什么会喜欢吃草?”不知何时,张婕提着装满茶叶的斗笠站在刘序身旁,问出了闷在心里许久的问题。 “诶?”张婕的忽然出现,打了刘序个措手不及。 “其实这个也不重要啦……”张婕扭扭捏捏的,半天才说出一句话,“刚刚那个……可以,教教我么?” 张婕可能是意识到自己的行为,不太礼貌,赶忙改口:“哎呀!我的意思是说,挺好听的,我想问,那是什么……” 听着张婕东一句西一句,刘序也缓过神来,微微一笑,恍惚间,想起上学时,邻家的小妹妹。 “我一句你一句,跟我学。” 张婕正为自己的唐突感到后悔,却被这一句惊到了,一时间没了话,只是呆呆的看着刘序。 “这,是山歌啦。”刘序拍拍张婕的脑袋,“在我家乡那里,人人都会。” “很好听呢。”张婕觉得,他唱的比徐州倚香楼那位好听不少。 “听好了啊。”刘序深吸一口气,转身对着周围的山,中气十足的地唱道:“大山的子孙呦~爱太阳咧。太阳那个爱着呦,山里的人呦……” 张婕听了开心,也跟着嗷嗷起来,没有丝毫章法,却很欢乐。 “不对不对,是这样唱的!来,跟我学。”刘序像教邻家小妹妹一样,教张婕。 约摸一刻钟左右吧?刘序才把张婕唱戏似得嗓音,扳到现代人的音轨上。 “后面呢?”学会了这两句,张婕想再听些新的。 “呃。”刘序不太会唱这些民族歌曲,这两句,还是以前看《武林外传》,听郭芙蓉唱过,才学会的。 “我教你个别的罢。”刘序无奈道。 “嗯,好的。”张婕也是不挑。 …… 天色临近中午,虽说不晒,但刘序的肚子以经咕咕叫了。 “张婕?你饿不饿?” “……离吃饭的时候,还早吧。”张婕都不用看太阳确定时间。 汉朝时,寻常百姓日出而作,日落而息,一日两餐分在早晚,中间是没时间吃饭的,最多啃几口随身的干粮。 “我就问你饿不饿?”刘序神秘兮兮的问。 大晌午的,张婕采茶却不含糊,再加上又跑又跳,还学了唱歌,可不得饿么。 但汉朝女子虽不如满清那般拘谨,但也不像唐朝那样随性。让一个女孩子说出饿来,但凡家里请过教养婆婆,或者出身书香门第,家里女主温良恭俭让的,都会含蓄些。 不过张婕天性活泼,完全不在意这些东西,也不好多想。 “嗯,有点儿。”张婕回答的顶老实。 “你那小旗子,带了么。”刘序继续以诱惑的口气问。 “怎么了?”张婕从腰间抽出黄巾旗,“你可别打它主意,这玩意儿只有我能用。” “能招雷么?”刘序见过张婕招雷,只是不想说得太直白,才多问了一句。 “不但能招雷,还能招火招雪呢。”张婕握着旗子,威风凛凛的甩了两下,仿佛自己是领兵打仗的大将军。 “这么厉害?”刘序两眼放光,有了火,计划就方便多了。 “那当然。不过我不会,我见过我爹爹用它表演过。” “好吧……”刘序叹了一口气,“你能把天上的鸟劈下来么?就那只!” “……”张婕看怪物似得看着刘序。 “怎么了?”刘序不解。 “劈你还差不多。”张婕没好气的答道,“那么高,我怎么招雷啊……” 维克托在就好了,嗯,凯南更好,他们都能召唤雷暴,刘序心里连叹可惜。 “诶?”刘序看张婕蹲下身子,不知道鼓弄着什么,心生好奇。 “还能用!”张婕举着自己的成果,显摆给刘序看。 刘序定睛细瞧,丫形的枝杈,连着暗黑的条状物体,这不是弹弓么!我怎么把这茬忘了! “还好没弄丢,这可是我爹爹给我做的。”张婕挥舞着小弹弓,笑得没心没肺。 刘序心里骤的一疼,张角注定要死去的,就在最近几年了……这样一个女孩儿,不知会如何伤心。 “你玩得转么?”刘序暗中下定决心,一定要帮助张角,至少不让他死。 “哼!”张婕用皮套子包了一个石子,不由分说的指向刘序的脚,“你说我厉不厉害,厉不厉害,厉不厉害!” 三句“厉不厉害”,每句一枚石子,在刘序马猴似得躲闪中,总能命中他的脚面。 刘序的从现代穿过来的网球鞋、牛仔裤、短袖衫,还在陈二牛家晾着,刘序只能穿薄薄的布鞋。 石子打在脚面上,次次命中同一处,刘序疼得直咧嘴。 “你怎么会这么厉害?”刘序眼含热泪,坐在地上,死死的捂住脚。 “学法术,首要就是命中好吧……”张婕故作傲然,颇有一种女武神的风采。 “呵呵,都饿了吧?”庞德公适时地出现,当然,更适时的是他手中的篮子。 刘序也不顾受伤的脚,拿出了以前放学时,冲向食堂的速度,第一个到达目的地。 篮子里也没什么好东西,就是一些家常的粥和蒸饼,还有一小包烤猪肉。 原来的刘序,是从来不吃白馍的。但今天的刘序,居然狼吞虎咽的,连吃了三个蒸饼。 刘序忽然想起了一件伤感的事。 刘序小时候喝稀饭不吃馍,他妈妈硬塞给他一半,他给扔了。 然后刘序被妈妈胖揍一顿,硬逼着他给吃了,还说了一句,“饿的轻!” “自己现在算得上是饿的重么?”刘序心想着,有点儿想妈妈了。 张婕这边慢条斯理的吃着,十足的大家闺秀模样,若不熟悉的人看来,都以为是哪家的千金,带着仆从出来游山玩水了。 庞德公微笑的看着二人吃饭。 一个是屡屡带给自己惊喜的孩子,一个是自己最宠爱弟子的女儿,在他看来,二人都是他的孩子。 “小序,你的眼里,为什么含满了泪水?”庞德公替刘序擦去眼泪,他看得到刘序眼里浓浓的思念。 这孩子,大概是想念家里的亲人了吧? 张婕也被庞德公这句话吸引过去,看着刘序吃得鼓鼓囊囊的嘴,笑道:“多是噎住了。不碍事的。” 刘序强忍着内心的感情,又把嘴里的蒸饼都咽了,一手握拳置于胸口,面色坚定而悲怆。 “因为,我对这土地,爱得深沉。” 第二十二章 制茶 待二人饮食完毕,庞德公已经等不及了,迫不及待的想看看刘序他们的成果。 “这样的叶子,真能出味道么?”庞德公怀疑的神色盯着茶叶,“这紫叶子,还没长成吧……” “像那样全绿的叶子才没有味道呢。”亲口尝过的张婕,最有发言权。 顺着张婕葱白似得手指,庞德公看到了满地的树叶。 这些被他视若珍宝的珍品,居然被弃之如敝屣,任人践踏。庞德公急火攻心,一时无语凝噎,竟说不出一句话来。 “这些也有用的。烘干了,燃火炒茶就靠它了。”刘序素来擅长补刀和吐槽。 庞德公听了前半句话,长舒一口气。后又恶狠狠的瞪着刘序,蹲在地上,看着陷在土地里的茶叶宝宝,心疼的要命。 “这茶叶应该够了。”刘序环抱着斗笠,“我们该走了。这些叶片,就让他们尘归尘土归土吧。” 张婕听话的跟上。 庞德公扼腕叹息了一番,道:“不是说有用么……”他实在不忍心这些茶叶烂在土里。 “你有五座山的茶叶,还在乎这一点儿?”倘若刘序知道,这五座山年年秋天,没有半片归土的落叶,他就不会说出这句话了。 “老夫倒要看看,你能鼓捣出个什么花来!”庞德公暗自放了狠话,只是说给自己听,平复一下心情罢了。 …… “这制茶的第一步,就是炒青。”有样学样,陆羽说一句,刘序学一句。 别说,刘序这一句一顿的,还真有些味道,与那私塾的老先生有些相似。 一口大锅,两斗笠鲜茶叶。 “炒青?是把茶叶焙干吗?”庞德公看这架势,有些熟悉,自己不也是这么料理鲜茶叶的么。 “呃……算是吧。”刘序想了想,觉得庞德公说的对。毕竟炒这个概念,宋朝时才出现。 “差远了。”陆羽鄙视的声音,在刘序脑海里回响:“等把鲜茶焙干,估计都黑成碳了……” “你不早说。”刘序心里回应道,面上却不动声色地把鲜茶翻到锅里。 “这炒茶,主要是把茶炒蔫,也能炒出来青草的味道。”刘序把陆羽专业的讲解,转化成通俗的语言。毕竟庞德公和张婕没有听过什么酚、氧化、醌之类的词。 “没了青草的味道,那就剩醇厚的茶香了。而且,还更好捻成型。”刘序战战兢兢的翻着茶叶,不因为别的,就是烫! 脆生生的叶片,在锅里翻滚着。当第一缕青烟从锅里蒸腾而出时,刘序也累的不行了。 换了只手,刘序时而吹着因烫伤而发红的手,时而把手贴在脸上,感受着灼人的温度。 “我来吧。只是这样来回翻动就行了吗?”庞德公看刘序痛苦的样子,大仇得报,心里确是爽得飞起。但始终心觉不忍。 “是的,让茶叶受热均匀就行了。”刘序很是感激。 “必须要用手么?”庞德公的手靠近锅沿,犹豫了一下没有伸进去。 “那当然……我终于知道你的茶饼为啥那么碎了。”刘序投来看傻子似的关切目光,“不用手怎么感知茶叶的状态?况且用铲子也会破坏脆弱的茶叶……” “仅此而已?” “还仅此而已?那些能熟练掌握炒茶工艺的师傅可是凤毛麟角……好吧,当我没说。”刘序看到庞德公的手掌并未接触到茶叶,而茶叶却在锅内柔和地翻滚着。 “这样应该可以吧?”庞德公抬起另外一只手,只见一股茶叶从锅中窜起,在手上过了一遍,又回到锅里,源源不断,“这样可以感受茶叶的状态……” “有这种法术你早说啊!”刘序怨念的举着烫伤的右手,“随你便吧。” 大约过了一刻钟的时间,茶叶的颜色已经变深。 “已经好了,可以关火了。”陆羽提醒刘序,“看样子,他是用气流翻茶的,倒是省了揉捻的步骤了。” 刘序立刻捅了捅炉腔,灭了火。 “哎哎……”庞德公没来得及阻止刘序,“这茶叶还没焙干,你怎么就灭火了?” “谁告诉你要弄干了?还没成型好吧!”刘序很开心,他觉得报了仇,“别停呀,等所有茶叶都被揉成长条装!” 只见一片片蔫了的茶叶,在气流的作用下,互相摩擦翻滚,竟逐渐扭成一条条的梭形,大小一致,整齐划一。 “接下来烘干就好了。”刘序叹道,这一天可把他累死了。 放置好茶叶,也送走了张婕、庞德公。 …… 入夜,刘序被那个秘密,折磨得翻来覆去睡不着。原本陆羽就要说了,结果张婕的出现,让陆羽认为天意如此,任刘序再怎么软磨硬泡,她执意不肯说。 闲来无事,刘序点开包裹静静的看着。 祭石,好感提升卡试用版,黄巾咒符,落仙棋子。 落仙棋子 由蕴含饱满灵气的天外奇石磨制而成。在十年一日的修炼下,初获灵智。(可以使用) 刘序终究是没有狠下心来,留下了这枚棋子。 …… “先生。” “小卡。”刘序听到这两个字,就知道,自己不知不觉的睡着了。 “小卡,我问你。”刘序板着脸,态度极其严肃。 “先生,你说。”小卡歪着脑袋。他从未见过这样的刘序。 “你,是谁?”刘序想从小卡这里找到答案,找到那个被陆羽隐瞒的答案。 “我?我是小卡啊?”小卡眼里闪过一丝慌乱,被专注的刘序捕捉到了。 “她,都告诉我了。”刘序嘴角一弯,知道小卡上钩了。虽然欺骗一个小萝莉很不道德,但刘序迫切的想知道答案。 “先生说的什么,小卡听不懂。” “小卡曾经是人类吧?” “什……怎么可能!”小卡有些慌乱。 刘序对比了陆羽和小卡的不同,得出一个结论:“我是你的第一个宿主吧?” 只有当系统遇到第一个宿主时,才会倾尽所有的帮助他。 而陆羽,实在是因为之前的宿主,都因为某些原因死亡了,所以她不愿倾注自己的感情。 “小卡,小卡……”小卡慌乱不堪,窘迫的像是被掀开裤管的瘸子,暴露在众目睽睽之下。 “小卡,过来。”刘序看着小卡的样子,心痛不已。曾经自己的意气风发,都是眼前的小姑娘给自己的。 曾经的自己脱线,猖狂,脑洞奇大,这个小姑娘一直尽心尽力的陪伴着自己。有了她,才有了强大的刘序。虽然现在几乎什么都没了…… “不是小卡不愿告诉先生,只是……” “我懂的,先生不问了。”刘序只顾心疼。 “只是先生听了,不会有好处的。”小卡小心翼翼道。 第二十三章 历史的绝对收束 就这一句话,彻底引爆了刘序的炸点。 “为什么,为什么!”刘序歇斯底里的吼着,“都说我不行,就连你也……” 外人说自己弱,刘序一笑而过,就像被狗咬,正常人是不会咬回去的。 朋友说刘序弱,刘序也无所谓,毕竟自己有些东西朋友不能知道,不了解而已。 陆羽说刘序弱,刘序忍了。确实相比陆羽而言,无论是为人处世的经验,还是人生阅历的积累,刘序都难以望其项背。 但是! 小卡不一样! 曾几何时,他们一同驰骋在北原荒漠,一同荡平南海贼寇,一同探索热带丛林。 小卡,见证了刘序最辉煌的生命轨迹! “我就这么不堪吗!”刘序近乎疯狂的嘶吼,仿佛世界都将他遗弃,悲切的声音回荡在梦里,激起了绝望的涟漪。 “……”小卡静静的看着刘序,直到他闹够了,才道:“先生既然想知道,那小卡就告诉你好了。” “只是……先生,小卡不希望你因此而失去斗志……” “其实,小卡之前也是人类。”小卡挣扎了一下,大概是不想捡起过去痛苦的回忆,“小卡是未来的穿越者。” “小卡的世界,是残酷的末世……”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了。穿越到2000年的小卡,想要做些什么,阻止末世到来。” “起先,小卡很顺利,直到……直到‘历史’找到我……” “它说,历史遵循无限收束原则,无论你做出何种改动,最终历史都会收束成一条线。” “所有穿越者的改动,都会被历史扳到正轨。甚至有时,穿越者的行为,还是历史线收束的助力!” “它说,小卡的行为,已经给它造成了一些困惑,所以……” “就,就只有这种程度么。” “什,什么?”这次换小卡惊慌起来,刘序的声音太过平静,就好像之前的歇斯底里,只是一种演技。 “我说,这个秘密,就只有这种程度么?”刘序坐起,认真的盯着小卡。 “这,还不够么?”刘序的猜测已经接近真相。小卡不明白,这令自己绝望的事,为什么对刘序,却没有丝毫打击。 “你有自己的伟大使命,但我却是一个普通人。”刘序和小卡很熟悉,一个表情就能猜测出对方的想法,“相比之下,我改变历史只是娱乐,而你,却肩负着无数人的生命。” “所以小卡的失败会痛苦绝望,而先生失败只会沮丧?”小卡似乎明悟过来,“先生的演技,还真好呢。” “乐芙兰女士的教学,还真是意外的可靠。连小卡都骗过了。”刘序也是面带笑意。 “小卡记起来了,乐芙兰还教过先生伪装。不愧是诡术妖姬的学生。”小卡叹了口气,“只是现在……连小卡都不知道她在哪里……” “现在不是伤感的时候!”刘序的瞳仁发出炯炯的目光,“她们也会想方设法的来找我们,所以,请不要失去信心!” “嗯!”刘序的鼓舞,给了小卡莫大的信心。 …… 初春的朝阳尚未升起,天若宫众便开始了一日的早课,整个天若宫顿时嘈杂起来。 若是往日,刘序也能睡个安稳。但今日格外不同,天若宫上下充斥着一种怪异的声音。 不似鸣虫,却如鸣虫般尖厉,更像是梨园弟子练嗓子的声音。 刘序无奈,只得起床。 刚打开房间的大门,只见庞德公一阵风似得吹进来,刘序很是不满。 “呦,一大早就来看你的茶叶?” “先不说茶叶的事。”庞德公摆摆手,“你和小婕昨天在茶园干什么了?岚虹桥附近值岗站哨的女弟子,今早跟疯了一样,嚎个不停……” “那个什么桥的,和我们有什么关系……”刘序无奈道。 “他叫的什么我不知道。但口音像极了你,不是你还能有谁?”庞德公板着脸,大有一副兴师问罪的架势。 “呃。好吧,你带我去看看。” …… 二人行至张婕房间附近,那怪异的声音愈发清晰起来。 这声音……还真有普通话的味道,不会是……山歌吧? 刘序转过头,一脸无辜地对庞德公道:“我知道是什么了。” 庞德公投来询问的目光。 “我昨天和张婕采茶来着,然后我教她了一首歌……” “刘序!这里!” 张婕第一时间看到了刘序,再一次忽视了旁边的庞德公。这让掌门大人十分不高兴。 “昨个姚姐姐和黎姐姐听到了你唱曲子,吵着闹着要我教。我又不大会,刚想去找你。快跟我过来……” “好好的早课,成什么样子了!”庞德公厉声喝道。 “掌教大人。”两位身着天若阴阳服的女子抱拳行礼。 “看来平日里,莫执法对你们的管教有些松懈啊?下去吧。”庞德公看这也不是什么大事,稍稍威慑了一下,就放了她们。 “小婕啊,你说你这样,我这个掌教也不好做啊?” “不关她们的事,是刘序的曲子,唱的太好听了!”张婕兴奋的像是急着分享糖果的小孩儿。 “成何体统!曲子那是青……咳咳,哪是正经人家的女孩儿唱的?”庞德公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还有你,一个男孩子,学人家唱什么小曲儿,臊不臊!”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自古音律皆是风雅之物,哪里像你说得那样不堪?想是掌教大人急火攻心,烧糊涂了吧?”刘序挖苦道。 “我到要看看,你这小毛孩子,能唱出阳春白雪不成?”庞德公虽然不好音律,但也博学广识,这方面的东西,他还是知道些的。 刘序也不客气,二话不说,唱了一曲……苏轼的《水调歌头》。好吧,他觉得山歌并不能满足庞德公的心。 “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不知天上宫阙,今夕是何年?”刘序唱的颇有韵味。 张婕听不懂,只是感觉调子好。庞德公是真的陶醉了,闭着眼睛,心神都沉静下来了。 “我欲乘风归去,又恐琼楼玉宇,高处不胜寒。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间?”房间里都静下来了,只有刘序的歌声在回荡。 刘序深吸一口气,又道:“转朱阁,低绮户,照无眠。不应有恨,何事长向别时圆?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但愿人长久,千里共蝉娟。但愿人长久,千里共蝉娟~” 歌罢,余音袅袅,绕梁不绝。 “好一个人有悲欢离合,好一个月有阴晴圆缺!”庞德公叹道:“你小子,总能给我带来惊喜!” 刘序很得意。 “但是。”庞德公的话,让刘序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你们还是下山去吧……” ! 刘序、张婕诧异的看着庞德公,满脸吃了屎似得表情。 第二十四章 初临南阳 “你们误会了。”庞德公笑道:“刘序如此才能,若是在外,必有一番作为,老夫又怎能把你限于此地呢。”庞德公已经开始叫刘序大名了。 “况且,老夫也不想让这天若宫,变成青楼啊!”庞德公玩笑道。额 “好听是好听,没有你教我的那首有意思。”张婕想了半天,都没搞懂歌词的意思。 “哦?老夫愿闻其详。”庞德公也来凑热闹。 “好,好吧。”刘序无奈,只得唱了两句山歌。 其实山歌只有在山里唱,才有意境。局限在一个院子里,难免有些尴尬, “呵哈哈,老夫是越来越看不懂你了。”庞德公像听到了莫大的笑话,拍手称快,“你若是女儿身,那徐州城的花魁,怕是要易主了,哈哈。” 刘序看着为老不尊的庞德公,气得牙痒痒。 说来也巧,现在二月初春时日,距离刘序任务期限,已不足一月。 正值此时,刘序恰好可以卖庞德公一个人情。 “茶叶就制干即可食用。”刘序用交代后事的口吻,“时间不太充裕,气候也是问题,红茶的制作暂放一边。你要想喝,以后我会送来的。” “怎么,听起来这么悲切?” “有人赶了,总不能厚着脸皮不走吧?”刘序故意提到茶叶,就是想让庞德公先开口,只不过……老江湖就是老江湖,轻言以蔽之,绝口不提此事。 “茶叶是给你了,制茶工艺,你也知道了个大概。只是……”刘序翻了个白眼,“什么时候发酵红茶,还要看我的时间啊,最近很忙的很……” “呵,臭小子,跟我玩这套。说吧,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 刘序乖乖的泡了一杯茶,双手奉上。随后才道:“庞掌教,小子尚有有一事相托。” 庞德公推开杯盖,露出一丝缝隙,惬意的揽过腾腾蒸汽,清新的茶香瞬间在鼻腔弥散开来。“嗯,不错。你说吧。” “当今皇后,你知道吗?”刘序试探。 刘序也是没办法,因为历史绝对收束的原因,黄巾起义一定会失败。 如果刘序继续跟着太平道教行动,那他最大的成果就是包围洛阳及周边地区,久攻不下。何谈进入皇宫,完成任务? 况且刘序的身份,太平道教内部,已有人生疑。虽然跟着张角,明面上没人会说什么,但只怕别人暗地里搞事情。 “何莲么?早年略有交情。”庞德公嘬了一口茶。 “只是如今,她贵为一国之母,早已不再是当初的她了。”庞德公从回忆中走出来,抬眼示意刘序继续。 “你能带我去皇宫么?或者……直接帮我把何皇后的鸩杯抢过来?” “噗。”刘序在庞德公面前,被喷了一脸热茶水。 庞德公草草整理了自己的仪容,方才接着道:“咳咳,老夫已出世多年,凡俗之事,已不再过问。你还是另请高明吧。” “刚刚还说有交情……” “早些年,我曾外出游历至南阳宛县。倒是见过这个可怜的女娃……话说回来,你要那个干什么?” 刘序怎么能说!现编一个理由,匆匆之下,必有漏洞。刘序不相信庞德公看不出来。 “罢了,不想说也无妨。”庞德公踱着步子,推开房门,“这事儿我帮不了你,但有一个人,或许有法子。” “谁?”刘序条件反射的跳起来,抓住了救命稻草似的,眼里满是重生希望。 “我稍后会带你去。”庞德公看向跟在自己身后的张婕,“你呢?” “我……我想去找父亲。” 一开始,庞德公要让他们走时,张婕以为,刘序会和他会一起回钜鹿城。 当知道刘序另有目的地之时,她就一直在纠结,是跟着刘序出去玩,还是跟着父亲,致使一个活泼好动的疯丫头,愣是沉默了半晌。 庞德公问话时,张婕正想到父亲二叔三叔,还有元义师兄,以及从小到大的玩伴们,一时情切,就决定先回去。 …… 南阳宛县。 凌晨。 县城的街道,虽然尚需星星照亮,却并不冷清,三三两两的,多是出来倒马桶的大嫂和老妈子,一边干活,一边唠着闲话。 哦,对了,那时还不叫马桶,叫虎子。 “孙家媳妇,咋一脸不高兴啊?”一老妇搁下手中的扫把,兴冲冲的,像是嗅到绯闻的狗仔。 “唉,昨天晚上,和老孙吵了一架。”孙大嫂瞥了一眼老妇,暗骂一句幸灾乐祸的老东西,继续道:“还不是昨天楚家大公子成婚的事……” 这时,迎面走来一新妇。之所以说是妇,是因为盘起的头发;之所以说是新,是因为盘发时,修剪鬓角的痕迹。 “田家姑娘,来的够早啊。”老妇一边打岔,一边递眼神,示意孙大嫂别再说了。 街里街坊的,常在一起说别人闲话,早就练就一套察言观色,临危不乱的本事,往往一个眼神,大嫂大娘们就明白怎么回事了。 孙大嫂眼睛一转,道:“王大嫂你脑子糊涂了吧?现在该改口叫楚夫人啦。” “王婆婆,孙大嫂。”说话的,是一个小媳妇,也是别人口中的楚夫人,田姑娘。 孙大嫂听话,心里窃喜不已。她本和王嫂同辈儿,最多差个六七岁,本当以姐妹相称。如今被叫年轻了,心里当然窃喜不已。 “哎呦,小媳妇嘴真甜。还嫁了户好人家。真是恭喜啊。” 新妇羞红了脸,道:“我还要去干活,就不打扰大嫂婆婆了。”说完,拿着手中的虎子,匆匆而去。 王婆婆肯定不高兴,阴阳怪气的问:“刚刚说到哪了?你说你为啥生气来着?” 孙大嫂心里正得意,瞄了王婆一眼,“你管得着么。” 宛县的一天,总是在妇人们的闲唠中,开始的。 …… 庞德公和刘序,停在了一处绿荫地。 “这儿的山水,颇具灵性的。”庞德公迈开步子,“看那,隐龙紫气,定是有大人物出现。” “我知道。”隐龙……说的不是卧龙岗的卧龙诸葛嘛……不会这次是要见他吧…… “我们先进城,在那边。” 刘序顺着庞德公的手指看去,一片绿,什么都没看到。 “此番你要去的,是南阳楚家。”庞德公边走,边向刘序解释。 “是什么名门望族么?”大概是刘序屌丝气息浓厚的原因,他向来不待见富二代、官二代。 “平头百姓罢了。”庞德公笑道,“家境也不殷实,不过比陈二牛家还是好不少。” …… 第二十五章 街头囧事 刘序庞德公就一直走着,直到隐约能看见城门。 庞德公停下脚步,“这城我就不去了。交代给你一些事,你一定要记住。” 刘序点头,示意庞德公自己在听。 “这枚符鹤,是我的信物。交给楚离,他知道该怎么做。” 刘序看着一只纸鹤,活物一般,居然扇动翅膀飞至自己肩头。 刘序顿时玩心大起,把它从肩上捉下来,逗弄着。 “当心它啄你。”庞德公无奈道,“进城左拐,第一个巷口进去,有一间稍破的大房子,楚离就住在那。” “这就要走了?”刘序问。 “怎么,还有什么事吗?” “就没什么想送我的东西?” 刚刚陆羽告诉刘序,这只符鹤虽然稀奇,对于天若宫也只是稀松平常的小玩意儿,远比不上那两个宝贝…… 刘序立马想起来,她之前提醒过自己,天若宫有两个任务,难度很高,她看自己伤病在身,没派发。 “比如给我两个宝贝?”刘序伸出右手。 庞德公错愕了一瞬,没能搞懂刘序在说什么。待反应过来,一掌拍下,把刘序的手,打得肿半圈。 “那东西有那么好拿?你也不怕撑死。”庞德公啐了一口,直接消失了。 “不就是要个东西嘛,真小气。”刘序嘀咕道:“不想给也不能打人啊。” 等等……我身上,好像没有一文钱? …… 宛县城门相比钜鹿城,要好进多了。只需要盘问个姓名就行了,连证件审查都免了。 跟着庞德公的指引,刘序拐到了一个巷子内,却怎么也找不到那个又破又大的房子。 那些房门都敲了,却无一人应答,搞得刘序郁闷得不行。 刘序只得退出来,在街里漫无目的的逛着。 当然,那么扎眼的符鹤,刘序当然不敢放它出来招摇,刘序把它好好的藏在了领子里。 不得不说,陈二牛家的麻布短打,穿在身上,又精神,又暖和。过往的大嫂大婶,不住地回头看着、谈论着刘序。 刘序享受着众人的目光,想着:都是街里街坊的,那些信息灵通的大妈们,应该知道楚离家在哪吧。 宛县的街道,不似钜鹿一目了然,这儿有太多的明巷暗口。外来人如果没有本地向导陪伴,随心所欲地玩起来,一定会迷路的。 不过对于本地人来说,错综复杂的小道,倒是给农家摆摊提供了便利。 本来县衙是不允许这样的,但宛县迷宫似的路,衙役们也十分头疼。后来索性就不管了,象征性的收点“保护费”,也就随他去了。 …… “他孙大嫂,你看,这小伙子长得好生俊俏。”王大嫂看着孙大嫂,对刘序指指点点。 “可不是么。”孙大嫂随声附和:“这小脸儿,白的和那蚕茧有的一拼,又胖胖的,哪家姑娘能嫁给他,真是三生修来的福分。” 其实经常宅在家里的人,终日不见阳光,又不怎么运动,白胖白胖是必然的,没想到,在古代,却如此吃香。 “你快别说了,他过来了。”孙大嫂的丈夫在路边摆摊卖菜,看到刘序朝这边走过来,赶忙制止妻子的闲话。 “大伯,你好。”作为曾经的死宅,刘序很难轻易的做到,与陌生人谈笑风生。但形势所迫,他只能鼓起勇气找了一个面相和蔼的大伯,“这个,菜挺新鲜的。” “都是自家种的,早上刚摘的!”孙大伯拿起一把青菜,“看看,还有露水呢,买点回去吧?” 孙大伯的热情,让刘序有些不知所措。他心里纠结着,想怎么把话题引到问路上。 “小伙子,多大了?”孙大嫂热情的问。 孙大伯恶狠狠的瞪了妻子一眼,脸上写着“上午菜卖不完,就拿你是问”的样子。 “今年二十,二十了。”刘序在热情的大妈面前,只能处于被动的状态。 “啧啧啧,真看不出来,这小脸,怎么看也只有十五六呢。”王大嫂贴着孙大嫂的耳朵说。 “家里有几个娃啊?”孙大嫂回给王大嫂一个同意的眼神,继续追问刘序。 “我,我还没结婚呢……”刘旭红着脸,不好意思的答道。 “还害羞呢。”孙大嫂掩嘴大笑,“看你面生,外来的吧?” “嗯,今天刚到。”刘序挠着头,十分尴尬。 “那你可来对了!”孙大嫂道,“咱宛县的姑娘,那是一等一的棒。就那个什么,东街屠户,何真家的女儿,那可是当今皇后呐。要不要大娘给你介绍几个?” 刘序脸都红到了耳朵,整个脖子,甚至全身,包括手,都开始发热发红,囧态十足。 “你现在又知道了?”旁边的王大嫂不干了,“我让你给我儿子介绍娘子的时候,你咋甚么都不知道!” “就你那儿子,还想找好姑娘?”孙大嫂白了王大嫂一眼,又转向刘序:“怎么样,小伙子?” “不,不要了吧。”刘序半天憋出来一句话,“我是来找人的。” “来来来,给大娘说说,你要找哪户人家的闺女。”孙大嫂招呼刘序坐下。 “不是,我是要找得是楚离。”刘序心里放松不少,“来之前,有人告诉我,他家就住在城门左边第一条巷子里。可我找了半天,都没找到他说的又大又破的房子。” “哎呦,这你可问对人了。”孙大嫂东张西望的看了几眼,小声道:“楚离可是咱们宛县的名人儿,他的事儿,三天三夜都讲不完。” “这楚离啊,祖上是当过官的。得了一处大宅子。只是后来家道中落,便无钱再修缮。” “他家房子多。小时候,常和东街屠户家的何莲玩。当真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 “后来,何莲被京城来的天使,选近掖幽庭,后来飞黄腾达了,怀了龙种,当上了皇后娘娘。” “不知怎的,在这之后,楚家也逐渐发达起来,房子也翻修过几次,如今再去,哪还看得出之前的落魄穷酸样?” “对了你知道么?坊间都传,这楚离和皇后娘娘……”孙大娘越说越起劲,口无遮拦,连这欺君犯上的话,都说得出来。 刘序听到了自己想要的,便不再耽搁,逃也似的,直接跑回之前的小巷。 孙大嫂愣了愣,随即高呼:“小伙子要找娘子,记得来大娘这儿,大娘给你介绍!” 王大嫂看着刘序的背影,摇摇头,叹了句:“真是一个风风火火的小伙子。” 第二十六章 那就起义吧 又走回这条小巷,刘序特意又转了一圈,方才敲定楚离家的房子。 楚家大宅的势头很大,正中朱红色的大门,整整齐齐的列着三行九列铜钉,彰显着这家主人如何不凡。就连两旁的侧门,也能容得下两顶轿子,并排而入。 “这庞德公的信息,也太闭塞了。”刘序抱怨着,扣响了楚离家的大门。 过了许久,才有一个女子,从偏门探出头来。 “你是谁?有什么事么?” “我姓刘名序,是来找楚离的。”刘序躬身行礼,道:“烦请知会一声。” “你等着。”那女子走出偏门,欠身回礼,“我先禀报我家老爷。” 刘序方才看见女子的身形,魁梧健硕,膀大腰圆,全然没有东汉女子娇小柔弱的模样。 那女子回身进门。过了许久,门里边才传来悉悉索索的声音。 “我家老爷说,他不曾认识你,且家里也不方便见外客,你还是请回吧。” “等一下。” 女子停住刚探入门内的半截身子,脸上带着些许怒容道:“老爷让你走还不走?你还有什么事?” “劳烦姐姐再通报一声,就说庞德公友,刘序求见。” “那你等着吧!”那女子用怀疑的眼神,审视刘序一番,没发现什么破绽,决定再跑一趟。 这次很快,一盏茶的功夫,女子就又探出头来,“随我来吧。” 楚家大宅不愧是整条小巷最大的宅子,亭台楼阁,假山花园,风景极好。只是可能长势太快,花花草草的形迹有些随意,看不到人工修饰的痕迹。 刘序走了一会儿,直到后院一所屋子前,居然没发现一个仆从侍女。 房内仅有一人,想必就是楚离了。待刘序行礼完毕坐定,他方才问道: “庞公差你来,所为何事?” 眼前男子丰神俊朗,面若桃花。只是眉宇间,凝着一股淡淡的哀愁,鼻眼也如蜡雕的一般,没有一丝灵气。 “此番前来,想要拜托一事。庞德公说,只有你才能做到……” “你退下吧。”楚离打断刘序的话,声音清冷虚无,死灰般沉寂。 刘序有些懵,他不知道触到了楚离哪片逆鳞,要赶他走。 随后,刘序释然,原来楚离的话,是说给那膀大腰圆的女子的。 待女子出去,掩上房门后,楚离才道:“听庞德公这话,莫不是与皇后有关?” “正是。”刘序赶忙点头,“他说只有你,才有办法让我接近何莲。” “那就大错特错了。”楚离道:“回去告诉庞德公,他打错算盘了。我与何……皇后,只是君民关系,让他再择他法吧。” “诶?”刘序疑惑。 修行之人,为了持守本心,定不会让自己陷入凡缘。庞德公为了还礼,定会尽己所能地帮助刘序。 所以,他说楚离能帮自己,那楚离就一定能帮自己。 而楚离的态度,明显是不想提及此事的。 这从楚离对何莲的称呼,以及那个生硬的改口,就可见端倪。 这些,究竟是为什么? 楚离的意思,肯定是不想再提这事,更不会给刘序解释为什么。 刘序闭着眼睛,在脑海里列出何皇后、楚离两个名字,然后搜索所有有关他们的记忆。 然而,刘序并没有搜索到,之前关于楚离的记忆。史书上,没有楚离这个人! 刘序再次集中注意力,正准备重新过一遍。 “宿主还真是健忘呢。”系统陆羽调侃刘序,“刚刚街边的媒婆刚说过,你就不记得了。是不是一直想着漂亮姑娘啊?” “咳咳,说过吗?说过什么?”刘序企图糊弄过去,缓解自己的尴尬。 其实刘序在街边,一直处于肾上腺素飙升的状态,孙大嫂说过什么,他都忘了,只记得楚离家的大宅子,修缮好了。 “两人两小无猜,青梅竹马,听到狗耳朵里了?” “那你认为呢?” “多半是私定终身,横刀夺爱的戏码。”陆羽的声音带着一丝笃定和不容置疑,好像整件事是她策划的一样。 “呃……这熟悉的八点黄金档电视剧的既视感,是怎么回事?”刘序不着痕迹的冷嘲陆羽。 “那你呢?你有什么想法?”陆羽轻蔑地道:“没有想法就不要批判别人好吗!” 从何莲到皇后,称呼的变化,已然表露了楚离的心声。 刘序仔细想了想,决定相信陆羽的判断。 “哀莫大于心死。楚公子,恕我直言,你的心,怕是还没死吧?”刘序试探着。 “不必再多话,我是否死心,与你何干?”楚离言语中,带着些许怒气,显然是被刘序说中了。 刘序这边,陷入僵局。 ……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且说庞德公回到天若宫,带着张婕前往钜鹿城。 钜鹿城郊,人山人海,无数民众聚集在那里,群情激愤。饶是见过大场面的庞德公,也被吸引了目光。 张婕见到此番场景,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却也十分担心父亲和叔叔,于是央求庞德公快些赶路。 庞德公一想到这个忤逆的徒弟,就心烦气躁,冷哼一声,但还是加快了赶路的脚步。 “婕儿!” “婕儿!” “父亲,三叔!”张婕听到了她们的呼唤,挤开人群,冲了过去。 “小小婕,来让二叔看看,你长高没有。”张宝蹲下身子敞开怀抱,等着张婕扑过来,却没成想,看到了一个令他尴尬的身影。 “你还真有闲情逸致!”庞德公冷声道,“说说吧,怎么回事!” “……”张角三兄弟面面相觑,低着头,什么都不肯说。 “不说?不说我也猜得出来!”庞德公气急败坏道:“你,你,还有你,你们当初怎么说的?没有人可以逼迫你做出选择?天真!幼稚!可笑!” 庞德公的情绪,从没有如此失控过。一直云淡风轻处变不惊的他,自从遇到刘序,不知为什么,再也回不到过去了。 “师,师父,这些民众跟我们无关……”年龄最小的张梁哪见过师父这架势,慌慌张张,口不择言。 “无关?”庞德公的语气抬高了八度,“是啊,我知道无关。但你们打算怎么做?不带着他们吗?” “把他们丢在这里,无就是让他们死么。我们和刽子手有什么区别!”张宝闻言,怒不可遏。 “所以呢?带着他们,然后被官府通缉,被官兵追砍,暴尸荒野?”庞德公厉声高喝,引来了周围人的注意。 “我,愿意……”张角张开干涩的嘴巴,嗓子如同破旧的门轴,发出喑哑运转的声音。 “自缚双手,去洛阳请罪?可能么?”庞德公指着周围的民众,“他们会放你走?” 周围的民众忽然安静下来,过了一会儿,不只是谁起的头,整片城郊充满了“保护大师”的口号。 “那,只能起义了。”张角艰难地说出这句话,顿时失去了全身的力气,低着头,无法再和庞德公对视。 第二十七章 楚离的心结 民众哗然,随即,无数的欢呼声响彻云霄,过年似的。就好像,所有人的愿望被满足了一般。 庞德公傲然离去,留下一个背影。 他赢了,但却很惨。赌上了徒弟的性命。 就在张角说出那句话开始,他就知道了,张角的心,无法再掰回来,一点可能都没有。 庞德公的背影,老了好多,和一个月前,天若山径的那根藤条一模一样,别无二致。 …… 此时,与宛县隔都洛阳相望的长安,丽人巷,百花楼。 平日里,人满为患的百花楼,出奇的冷清,莺莺燕燕的姑娘们也坐在一边,大气都不敢出一口。 五位黑衣老者围坐一起,一言不发。 “这儿是我海家的家业,很安全。”其中一名老者道,“今日召集大家来此,也是张大人有话要说。” “张大人,请吧。”其中一人黑衣人迫不及待的说道。 “失礼了。前日,吾侄曼成传信,告知老夫,钜鹿左丰借兵回城,拿下钜鹿城,无端驱散民众,甚至把民望甚高的张角也赶出城。这事,诸君怎么看?” “是时候要清君侧,振朝纲了!”一位老者气冲冲的说道。 “如今宦官势强,颇得圣宠。吾辈皆是为陛下效力,圣意若阻,我们也不好办啊。”又一位老者摇头道。 “唉,不知这样的大汉,还能有几年兴盛。” 海大人扼腕叹息,忽的想到什么似得,猛的抬起头,“我海家自汉世祖光武皇帝起,世代忠良,我就不信,那什么祸乱超纲的常侍,能比得过我这三朝老臣!” “海老,慎言,慎言啊。”又是一年迈的声音,不过,这次是女性,“我吕氏一族,自汉高祖时,便贵为国戚。传不过三代,还不是满门尽诛?独留我这一脉,代代皆是女流。”吕氏的声音变的黯淡起来。 “是啊,圣意难测,还望三思。”众人劝导海老。 百花楼又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 “你们是不是忘了些东西?”一个顽皮叛逆的声音,打破了凝重严肃的寂静。 五位老者皆是一惊,循声望去。 “我说老头们,你们是不是忘了点儿事情?”楼梯的黑影处,缓缓走下一个身形,大约16、17的样子。 “你是谁!怎么会在这里!”海老面色很难看,自己的地盘,护卫竟然如此松懈,被一个黄毛小儿翻了进来,实在是打脸。 “你是不是没听到我的话?”那小孩儿把脸凑到海老面前,“不要绷着个脸,放轻松,我是来帮你们的。” “你们想想,张角被赶出来了,那他的亲弟弟,还有分布在各地的弟子,不会赶来么?”那小孩儿找了个地方,翘个二郎腿坐下,继续道:“民心所向,又有弟子掺和,你要是张角,会怎么做?” “起,起义?”众人皆惊恐道。 “老了老了,这么明显的事情,居然没有发现……”海老拂须长叹,“看来这天下,当是年轻人的了。” 众位老人皆是苦笑,无不赞同海老的观点。 “老身年纪大了,有些事情处理起来,也是力不从心。下次,就让我的后辈来吧。”吕氏的眼里氤氲着雾气,“我也该享受享受,含饴弄孙的乐趣了。” “刚好我郭家,也有拿得出手的后辈,不如索性全都交给他们吧。”又一位黑衣人道。 “周大人的意思呢?”海老沉声道。 “吾有一子,自幼聪慧机敏,想或能担此任。”被点到名字的黑衣人答道。 “那我亦没什么牵挂了,诸位大人隐退,我刚好还能再拼一把……我传使君的位置,也留给后辈吧!”海老的眼睛,迸发出了坚毅的热情,众人见状,也不好再做劝说。 “好玩好玩,我也要加入!”那年轻人从椅子上站起来。 “不知小兄弟名号?”毕竟是提醒了他们,应该不是敌人,老人们也对他有些好奇。 “于吉。” 阳光,射进窗子。顺着光路看外面的太阳,呵,已然正午了。 …… 刘序额头上,渗出了细密的汗水。 此时,楚离眼看已经不耐烦,要下逐客令了,刘序能不能成功,就只能靠他的三寸不烂之舌了。 但目前,刘序是断不可能说出一句话的。 虽然有熟人的引荐,但对于楚离,刘序仍旧是陌生人。 一个陌生人,向你问你的过往,总会有些抵触情绪。 况且,刘序激将的话语,让楚离防备心更甚。刘序实在是没有办法了! “你,没别的事,就走吧。”楚离开口。 刘序心乱如麻,他已经做好最坏的打算,帮助黄巾军,重写历史了。 等等,黄巾军? 刘序记得,有一样东西,能帮到自己…… “宿主是否要对人物楚离使用好感提升卡(试用版)?” 刘序选择确定。 “叮,恭喜宿主,与楚离好感度提升1,目前好感度为1,好感状态由陌生更换为一面之缘。” 此时,推门而出的楚离,身影突然一顿,“天色已到正午,用些饭菜再走吧。” “有门!”刘序狂喜。 按理说,汉朝人通常一日两餐。楚离虽然家宅大,但几乎没有佣人,应该不会学富贵人家那套。 那没到饭点儿,却留人吃饭,多半是有留客的意思了。 果不其然,没过一会儿,带刘序进来的魁梧姑娘推门而入。 “老爷说,他晌午心情不好,没动筷子,一直呆在这儿。现在腹里有些空,想先吃点东西。客人若是不想在这儿干等着,嘱咐我来带你走走,要是想吃些东西,就带你去前厅。” “没事儿,就在这儿,挺好。”刘序刚刚差点被下逐客令,现在可不敢有那么多要求。 传完话,那姑娘也不走,就站在那。 刘序闲的无聊,就寻思跟那姑娘说个话。 “我来的路上,看偌大的宅子,为什么没有一个家丁仆从呢。” 那姑娘看了看刘序,嘴唇蠕动了几下,像是在考虑,有些话能不能说。 最终,她还是张口说道:“我来的晚,昨天才进的府。之前听说过,老爷不习惯外人伺候,没请过一个佣人。” “老爷说过,他最喜欢安静,不想外人打扰,所以无甚朋友。” 那姑娘说着,欠身行礼,“正因如此,之前对客人多有得罪,尚请见谅。” “昨天么,还真巧呢。”刘序示意无妨,倒是对楚离之前的事来了兴趣,“是不是因为,之前发生过什么事儿?” “老爷的事,我也是从街坊邻居那里听得的,具体我也不太清楚。老爷说过,一会儿我会带你过去,那时你可以自己问老爷。” 第二十八章 青梅往事(一) 一炷香的时间,那姑娘就带着刘序出了门,向前厅方向走去。 等到了正厅,刘序看到端坐其上的楚离,自觉的坐在客人的位置上。 那姑娘自然是退下去了,很有眼色。 主客二人,四目相对,互相望着。似乎都在等对方先开口。 不过事关刘序性命,他可不敢拖下去,没做过多犹豫,刘序道:“有些事情憋在心里,是会憋坏的。” 楚离正襟危坐,道:“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要问这些事情,但我看你面熟,与我有缘,我方才留下你,我之后告诉你的,还请你不要传出去。”楚离停了片刻,继续道:“你是我楚某成年后,第一个朋友。” 楚离把朋友二字咬得很重,看得出来,他很看重这两个字。 不过,1点好感度都能成为朋友,楚离这些年是多冷漠啊。 “我发誓,在这里听到的东西,我刘序,一个字都不会向第三人提起!” “嗯。”楚离沉默了一会儿,稍微组织了语言,继续道:“我和她是邻居,她啊,你知道的,就是何莲……” 何真是宛县唯一的屠户,家住城东,有一个妻子,生有一子,名为进。 由于宛县就这一个屠户,不愁没有活干,家境不错。 别看他是个屠户,性格着实不错,对妻、子宠爱有加,日子过得很快乐。 然天有不测风云,何真原配因染重疾死去,何真早年丧妻,成了鳏夫。 …… “王姐姐,你看,我新绣的鸳鸯。”一个垂髫小女娃,拿着一方手绢,向一个大自己几岁的姐姐炫耀。 “这哪是什么鸳鸯,分明就是野鸭子嘛。”那年长些的女娃笑了笑,拿起旁边还未完成的绣布,递给小妹妹,“孙妹妹,你看。” “哇,王姐姐,你一定要教我啊。”孙小妹摇着王燕的胳膊。 “好,好。”半大的女娃,总是禁不住别人的夸赞,听一会儿,小尾巴就上 了天,沾沾自喜的。 大概是女人的天性吧,在做活的时候,嘴里总要聊些什么,不分老幼,无关年纪。 “听说东街的何进,他妈妈病死了?”王燕觉得太安静了,率先打开话匣子。 “我也听我娘说过。”孙小妹一边看着王姐姐行针穿线,一边说着:“她还说,要再娶城郊那朱家寡妇呢!” “啊?那朱家寡妇可是带了一个拖油瓶呢!”王姐姐手里的针一歪,险些扎到了手,“那何进会不会受欺负?” “那可不?听说那寡妇,可是十里八乡有名的美人儿!何大叔肯定喜欢她。”孙小妹幸灾乐祸道:“那臭小子,可有苦头吃了。” “不行,我得去看看。”王燕放下手中的绣布针线,夺门而出,碰见了一个流鼻涕的小孩儿,也没理他,推搡开,一路小跑儿,向城东方向去了。 谁知这小孩儿不干了,被推在地,哭的那是个天昏地暗。 孙小妹嫌吵,闻声出来,指着他破口大骂:“你一个男孩儿,跑我们女孩儿家的房间偷听,你个腌臜东西!再不走,当心我啐你!” …… “这个小孩儿就是我。”楚离淡然的就像在说别人的事一样,“那孙小妹嫁给了同族远亲,那王燕早年丧夫,育有一子,做了贞洁烈女。如今,你在街上,还能看见她俩。” 刘序腹诽:“可不是么……” “后来呢?”刘序张口问道。 “后来啊……” …… 后来,这件事闹得沸沸扬扬,整个宛县县城都在议论这件事。 上门劝说的,拿何进做文章的,诋毁朱氏的,无数人的“苦口婆心”,都没有化作那条隔世的银河。 最终,何真还是风风光光的把朱氏娶进了门,无数的街坊邻居放话说要看好戏。 朱氏改叫何氏,她的儿子朱苗自然是要改叫何苗。 论了辈分,何进比何苗大,是为哥哥。 日子就这么一天一天的过去,楚离也不再是鼻涕小孩儿,也早换掉了开裆裤和尿布。 何真宠爱自己的妻子,也同样喜爱他的儿子们。街坊邻居的好戏没看成,却看到了他们第一个女儿降生。 何氏夫妇自不用说,日日夜夜守着自己的女儿,生怕磕了碰了。 何苗也很喜欢这个同母异父的妹妹,平日里总爱逗弄玩耍。他觉得,他和妹妹都继承了母亲的优点,颜值高。 何进每每看到何苗如此,都嗤之以鼻,认为这是妇人行为,他常说大丈夫就应该有大丈夫的样子,女人才是带孩子的。 何苗在这个问题上执着的可爱,每次都不让步,总是跟哥哥打架。 何真看到,很开心。在他眼里,男子汉,就应该如此充满元气。 不过,生了姑娘,高兴是需要的,工作还是得做。为了不坐吃山空,也为了宛县城的乡亲能吃上肉,何真卖力的做自己的屠户。 家里多了个小女儿,何真还是需要常回家看看的,这可就苦了小何进。平常他和小伙伴玩的时间没了,因为他是长子,是要继承父业,守在摊位前卖肉的。 邻家得女,楚府当然要登门拜贺。 但楚离的父亲最在乎面子,原本有一个土豪邻居就不大乐意了,怎么会正正经经的去?他巴不得借此机会好好嘲弄这邻居一番。 …… 何莲百天,何真大摆宴席。请柬是见人就发,更别说邻居楚府了,连续派人,请了两次。 何真最是看重文化人,每每教导何进何苗,都以隔壁楚府做榜样。 如今好不容易有理由,能请来楚府当家的,他可是做了十足的准备,甚至连铺子都关了,为的是让孩儿们都浸染点儿读书人的味道。 …… 楚府。 “阿离你看,没文化的人家,再怎么富有,还是要恭恭敬敬地请咱们。”楚父教育楚离,“再过五年,为父就要把你送入小学(你没看错),学书《篇章》。” “为父明日起,就开始教你学书。你别觉得早,若是被何家两个野小子超过去,看你面子往哪搁!” 父亲严肃的样子,落在年幼的楚离眼中,他心生惧意,怯懦的点了点头。 “老爷,隔壁何府又派人来请了!”一位佣人躬身前来禀报。 “哼。”楚父看了身旁管家一眼。 楚府的管家险詖阴贼,最好看人脸色行事,“回了那厮,说老爷身有要事,就不去了。小少爷倒是得闲,代老爷前去吧。” 第二十九章 青梅往事(二) “这便是我第一次见她了。【零↑九△小↓說△網】”楚离眯着眼睛,“那时,所有的邻居都夸她好看,像她妈妈。” “我是觉得,她拳头大的脑袋,看起来真丑。说给邻居听,他们都讪讪的笑,何叔叔听了,倒是笑的开心。大家都说何叔叔人好不计较。” “后来,父亲得知此事,罚我抄了三遍《诗》。” “你们楚家和何家关系不太好啊。”刘序揶揄道:“你也是,什么话都乱说。” “当时还小,看见什么就说什么了。”楚离苦大仇深的脸上,难得的露出一丝笑容,眼神里满是阳光。 “其实何家,挺看重我们楚家的。他们最是重视读书人。只是父亲,唉……”楚离又陷入了往日的回忆。 …… 日子就这么过着,楚离也就一直读书写字,鲜有父亲开恩,许他出去玩的时候。 但邻居何家的欢声笑语,总是在楚离写字念书的时候,萦绕在他耳边,久驱不散。 楚离的父亲,每次听到,都在家里发脾气,也会接机教育楚离,说什么“少来乐,老时苦”、“一辈子穷苦命”什么的,楚离听得耳朵都生茧了。 不过,楚离是顶喜欢听隔壁的玩闹声的。他总是背着父亲,借着上茅厕的功夫,贴着墙根听两声。 因此,何莲什么时候开口叫妈妈,什么时候学会走路,甚至是前天挨打了,昨天又偷吃了什么东西,他都门儿清。 有时,楚离也和他们说几句话,几个五六岁的小孩子,就这么逐渐熟稔起来。 转眼间,楚离七岁,何莲三岁。何家长子何进九岁,是进习小学的年纪了。 这日,难得的,楚离父亲心情好,准了楚离一个时辰休息。 楚离兴奋的躁动起来,他早就听说,何家兄弟有无数的玩具,今儿个可要好好见识一下。 楚离看了看房间角落,破旧的竹马,犹豫了片刻,宝贝似的抱着出去了。 “笃笃笃。”楚离看见何宅大门虚掩,就踮着脚尖,拍了拍门环。 “谁呀?”何苗一把推开大门(真是神力),吓得楚离连连后退,“楚离?你爸爸让你出来啦!” “恩,难得有一个时辰的空。”楚离亮出怀里的竹马,“咱们一起玩吧。” “走吧!”何苗拽着楚离的胳膊,进了大门。 “门,门。”楚离一边抱着唯一的玩具,一边提醒何苗没关门,拖慢了自己行走的速度。 “哎呀,不用关门!”何苗不耐烦道:“你手里抱着个垃圾干什么?快快扔了,我带你看好的。” 楚离看着怀里的竹马,轻声道:“挺好的呀。”然后抱的更紧了。 到了何家后院,各式各型号的竹马、木鸠车,还有各种泥车瓦狗,楚离看花了眼。 “这哪是后院儿,这简直是天宫啊!”楚离赞叹了一声,又看了看手中,自己做的简陋竹马,嫌弃的感觉愈甚,却抱得越紧了。 两个小子疯了一会儿,各找块空地歇了聊天。 “你这人好生没趣儿,一直抱着个破竹竿。”何苗气喘吁吁道。 “这不是破竹竿!”楚离挥了挥小拳头,眼神忽然变得暗淡:“这是我的竹马,我自己做的……” “你爸爸不给你买玩物么?”何苗好奇的问。 “没有买过……他说,此浮侈之物,皆无益也。”楚离嘟着个嘴,“还说这些东西碰不得,玩物丧志。” “啊?”何苗惊叹一声,“读书人的日子太苦了,我长大了可不想读书……” “对了,玩了好一会儿,怎么不见你哥哥?听我爹说,他已经开始读书了。” “呃……”何苗一听到读书,就打了个冷战,“何进前些日子去下庠,逃课抓鱼去了,被先生打了一顿,提回家来,又被阿爸打了一顿,现在正在前堂罚站呢!” “你父亲不是从来不打你们么,怎么……” “还不是因为你。”何苗不满道:“阿爸说要学读书人,那才有出息。何进说要当屠户,不用读书。阿爸抄起棍子就打,最后阿妈都看不下去,伸手去拦。阿爸看打不着,就罚他站了。” “那你愿意当屠户么?”处理觉得,当屠户又有钱,又有肉吃,还能玩,不用读书,是世界上最好的职业了。 “我才不呢!”何苗撇了个白眼,“又累又脏。” “那你就是想读书咯?” 何苗又打了个冷战,道:“不读书,也不当屠户。我要当顶天立地的大将军!” “当大将军不用读书吗?”楚离好奇地问, “我也不知道,应该不用吧?” 两个小孩,有一搭每一搭的聊着。如果没有发生那件事,楚离的生活,应该只有一成不变的读书吧? “咚!” 楚离捂着脑袋,诧异地看着身后的三岁女娃。 “是不是你!说我长的丑?”那女娃稚嫩的发音,让楚离没听清楚,她说的啥。 “就是你!阿爸说是你,阿妈也说是你,就连何进哥哥,也说是你!”说话间,女娃又投来一块石头,“打死你!” 就这样,两个少年的愁绪,在狼狈逃窜和捧腹大笑中,消散殆尽了。 …… “怎么样?”楚离的话少有的,带了一丝感情,“这便是我和她,真正意义上,第一次相遇。” “恩,挺美好的。”刘序一点也不觉得美好,但还是硬着头皮应和。 “看来何家三兄妹的关系,也挺复杂的。”冷不丁的,陆羽一句话把刘序打蒙了。 “啊,啊?” “没听出来么?三个要么异父,要么异母的兄弟。一个想当屠户,一个想看不起屠户。你发现没?何苗唤何进,从来都直呼其名,没叫过一句哥哥。”陆羽耐心的解释。 “这又如何?”刘序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这种事情,很常见吧?” “榆木脑袋!”陆羽大骂,“你想想,谁是大将军?” “嗯……自国丈窦武枭首洛阳后,就没有大将军了吧?”刘序在脑海里搜索了半天,才自信满满地答道。 “谁问你现在了?”陆羽无语,“后来,我问你后来谁当上了大将军?” “何进啊。”刘序一脸“这么简单的问题还想难道我”的表情,“光和七年……算起来,何进马上要当大将军了吧?” 等等,大将军可是何进弟弟,何苗的梦想啊!这兄弟俩,不会出什么事吧? “刘序?”楚离看见刘序陷入沉思的表情,稍稍喊了句。 “嗯?诶?”刘序回过神来,看见堂上坐着的楚离,苦笑了一声,“闻语伤情,见谅见谅。” 第三十章 青梅往事(三) “无妨,无妨。”楚离摆手道:“听故事的人,总会有自己的想法。” “叮。” “获得试炼级剧情任务,请宿主及时查看,即日起三个月,视为任务完成期限,逾期未成,抹杀。请宿主合理安排时间。” “陆羽……我以为我们很熟了。”刘序翻着白眼,哀怨地翻看任务列表。 “不关我的事。再说试炼级,这么正常简单的任务,只有可能是自动派发的,与我无关。” “而且,我记得,你已经完成过一个,试炼级剧情了吧?完成两个后,是可以升级系统的。” “听起来们不错嘛。”刘序找到了任务。 楚离的竹马 简介:郎骑竹马来,绕床弄青梅。此物乃楚离亲手所作,是楚离从小到大的朋友。虽然破旧不堪,也有些丑陋,但他仍然不舍得丢掉。毕竟,每个人都有象征着童年的物什……那么你的童年,又是什么呢? 奖励:获得系统的正式认可 评语:追逐梦想固然美好,也不要丢下身后美好的童年~ 评级:无(试炼级不参与评级) 刘序松了一口气,道:“看起来很简单嘛……简单个屁啊!只看简介就知道,楚离多重视这个竹马了吧!你叫我怎么拿啊?偷吗!” “咳咳,试炼级应该不会很难的,你试试看向他要嘛。”陆羽话语中带着一丝歉意。 “你知道么?当时,我们还一起拜过把子。”楚离伤感的话,把刘序拉了回来。 “那年冬天,我九岁,何苗也是九岁,都到了入学的年纪……” …… “这天气好冷!”楚离捧着何苗给的烤红薯,搓着手说道:“为什么要出来玩儿啊,家里多暖和。” “哥哥在家,总是学阿爹的模样,教训我,不想和他玩儿。”何莲噘着嘴,专心的看着手里的烤红薯。 “何进在家念书,阿爹不许他出来。”何苗绝望的剥开焦糊的红薯皮,“明年我也要读书了……” “我也要读书了啊。”小楚离笑得很开心,“那样就不用天天看着父亲了。真希望那天早点来。” “可是去了下庠,我们就不能跑出来一起玩儿了。”何苗木然地瞥向楚离:“天天读书,还不如让我死了算了。” “哥哥哥哥,累。”何莲瞪着大眼睛,看着楚离。 “真拿你没办法。不让你出来,你非要出来。”何苗爱怜的责怪,伸出了双手,想要抱起何莲。 没想到何莲推开何苗的手,指着楚离调皮地说:“小莲不要你抱。” 楚离愣了愣,蹲下身,放下随身携带的竹马,要去抱何莲。 谁知何莲一蹲,躲过楚离的怀抱,捡起竹马就骑了上去。一边笑一边绕着圈子。 “小莲骑在马上,就不累了,驾驾。” 何苗看着自己的淘气妹妹,颇是无奈:“她呀,被全家人惯坏了。” “说来也奇怪,我这小妹在家,什么玩具没玩儿过?反倒是倾心你这竹马。”何苗百思不得其解,遂问询楚离:“莫非你这竹马有什妙处?” “你也看到了,只是寻常物件,还比别家的丑些。”楚离语气轻描淡写,但目光可全集中在在何莲身上。 不,准确的说,是集中在竹马上,生怕竹马有什么闪失。 “谁信啊,你看你那小心模样!每次和你出来,你都带着这竹竿,从小到大,好几年了。宝贝似的,也没见长出来什么仙草灵芝的。”何苗不满楚离的神秘,满嘴酸话。 楚离不置可否,只是笑了笑。 “阿爹说,顶多再过几个月,就要像何进那样负箧上学了……”何苗眼里冒着金光:“正好你也要上学,要不咱俩今天拜把子吧?正好在下庠还能互相照应。” “而且,我的愿望是当大将军,而你,又想当天下第一谋士。我保护你,你替我出谋划策,怎样?”何苗得意地揽过楚离的肩膀,高声喝道:“横扫天下,名传千古!” “知道的还挺多。”楚离轻笑一声,也跟着喊:“横扫天下,名传千古……” 旁边的小何莲停下蹦跳的步子,歪着头看着他们,笑得很开心。 …… “我,楚离。” “我,何苗。” “还有我!”何莲看着热闹,也参与进来,“我,何莲。” “于今日再此结为兄弟,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皇天后土,实所共鉴。” 楚离和何苗,就着烤红薯的余烬,拜了把子。最后,一人一泡尿把火苗,浇了个透。说是代替喝酒了。 对了,还有何莲。当然,何莲没有参与名为“喝酒”的仪式,还被哥哥赶到了一边,不让她看。 …… “那一天,我们跟疯了似的,又笑又跳。那是我人生中,第一次快意……”楚离沉浸在美好的回忆中,嘴角挂上了一弯彩虹…… “那现在呢?” “什,什么?”楚离被刘序强行拉回现实,“你什么意思?” “何苗可是快当上大将军了。”刘序顺手拈面前起案几上,搁着的一块儿糕点,你呢,天下第一谋士呢?你的梦想呢?” “呵,梦想么……早就在何莲选入掖幽庭那一刻起,就消失了吧?”楚离低着头,颓废的拿起案前的酒杯,一饮而尽。 “你就这么在意过去吗?”刘序站双手撑着桌案站起,身子侧向楚离,“不如今天,在下就帮你斩断回忆,迎接新生!” “那么,就把你的竹马交给我吧!那是一切沉沦的根源,所有邪恶的原罪!”刘序情不自禁地展开双臂,觉得自己非常帅。 “你原来在打这主意。”楚离被刘序的表演惊着了,待缓过劲来,满脑的阴云全部散开去。 楚离并不觉得,刘序有恶意。 一方面,刘序要那竹马没什么用,而且刘序知道那竹马对自己有多大的意义。另一方面,就是那1点好感度在作祟了。 “别闹了。”楚离笑道:“既然你提到了竹马,说起来,它还有一段故事。” “啊咧?还有故事?”刘序重新跪坐下来,“请讲。” “那故事,有我,有何莲,有何苗,有何进,还有庞德公……” 第三十一章 青梅往事(四) “哥,哥!这里。”何莲挎着篮子,朝这边挥手。 “你妹妹又来等你了。”楚离拍了拍何苗的肩膀,“今天父亲去姑母家办事,明天才回来。要不咱出去玩玩?” “嘿,难得啊?那咱必须得好好疯一下。” “你父亲呢?”楚离用胳膊肘捅了捅何苗,“自从你去了下庠,你父亲对你,可和我父亲对我,差不了多少。他肯定不许出来。” “是不是读书读傻了?咱带着书包,直接去嘛。回头就说,山长考我们念书,斋长又留我们打扫,稍晚了些。” “那你妹妹呢?她要是现在回去,肯定要露馅。” “说你傻,你还真傻。带着她不就行了?”何苗学着夫子的样子,拍着楚离的脑袋,“这天下第一谋士的脑袋,也不怎样嘛。” “滚!”楚离笑骂道,“我先把东西放家去,拿着竹马。你也一并放过去吧,省的来回跑,累的慌。” 何进实在不是上学的那块儿料,何真也看出来了。于是令他辍学在家,带着他熟悉肉摊,学习屠户的技法。 何进这方面还真是争气,短短两个月,两把屠刀,并一柄断骨小斧,耍的虎虎生威,游刃有余。 于是乎,何进同父亲常驻肉铺,吃饭,自然要小妹来送。 每次都是何氏在家做好了饭,何莲就挎着个小篮子。【零↑九△小↓說△網】顺路还能接到下学归来的何苗和楚离。 但这次,何莲想都没想,挎着个篮子就去玩了,这下可苦了肉铺干活儿的父子。 三人出了城,寻着记忆,来到了小时常去的河边儿。 楚离二话不说,挽起裤腿,褪下木屐,一脚就淌进了河里。 “太凉快了,还有好多鱼!下来吧!”楚离呼唤着岸上的何苗。 “比我还快?压抑久了的男人真可怕啊!” “什么意思啊,哥?” 何苗一转头,看见护着篮子的何莲,正歪着脑袋,天真的看着自己,心里暗骂自己,嘴上却不动声色的糊弄:“你听错了,我什么都没说!”然后,慌不迭的下了水。 何苗下水不要紧,但扑腾出的水花,可惊到了水里的鱼,鱼儿们仓惶四蹿,让准备抓鱼的楚离扑了个空。 “还我鱼来!”处理张牙舞爪的冲向何苗,不料脚下一滑,一屁股坐在了水里,全身都湿了个透。 “哇哈哈哈……”何苗笑得前仰后合。 楚离趁何苗没注意,猛扑过去,把何苗也扑到了水里。 二人见身上的衣服都已湿透,索性不在小心计较,敞开了互相撩水玩儿。 何莲看着开心,也坐在岸边,褪了鞋袜,把小脚丫放在冰凉的水里,扑通扑通的踩着水。 午后的阳光,温暖明媚,照在何莲小巧的脚踝,映着脚腕上的银环,反射出点点星芒。 河里的小鱼竟追逐着,向何莲那边游去。 “你妹妹当真是沉鱼之姿……”楚离看到这异象,想起曾在书里看到过,春秋时期,西施浣纱沉鱼的故事。 何苗是顶不爱看书的,他没听懂楚离的话,但也知道是好话,“那是,也不看看是谁的妹妹。” “妹妹!那边渡口去,那有大鱼!”何苗看那鱼,净是些小白条儿,每一只大的,稍有些贪心。 “别了吧?水太深了。再说咱也没去过……” “没事没事,有我呢!你怎么这么胆小?”何苗打断楚离的话,扎了一个猛子,钻进水里不见了。 楚离常年在家,不常出去玩耍,水性不好。饶是何苗次次教,楚离也总是学不会,三年了,水都凫不起来,只敢在浅水区玩。 楚离只能上岸,警惕地注视着水里的何苗。 怕什么,来什么。 可能是何苗看见了一只大鱼,潜在水里,有一会儿没出来。 何莲看不见哥哥,哇的一声哭起来,就要下河去找何苗。 渡口的水,为了能撑起船,肯定是不浅的。 楚离只是专心的看着水面,谁料想,岸边的小河莲双手一撑,直接掉下了水。 “扑通!” 楚离听到声音,愣了一下,看向渡口。 同时,水面上也冒出一个人,呆呆的看着渡口。 “救命啊!”慌忙之中,何苗竟忘了找人,绝望的在水里嘶吼。 楚离不会游泳,但他知道,这是城郊,平日里鲜有人迹,求人不如靠己。 楚离灵机一动,一边高喊着“救人啊,愣着干什么!”,一边抱着竹马,跳到水中。 何苗打了个寒颤,忽然意识到自己的愚蠢,赶忙潜入水中,找着落水的妹妹。 “找到了,找到了!”楚离扒着漂在水上的竹马,眼尖的看见,水中央的突石,拦住了何莲的去路。 然而,落水的何莲以为接近了岸边,死命地扑腾,根本没有注意到,自己已经开始偏离石块。 楚离和何苗见状,都奋力地扒着水,想要快点赶过去。 何苗毕竟是会游泳的,先到一步,想要抱着妹妹,把她带到岸上。 “不要!”楚离心中一冷,高喊。 何莲触碰到何苗,拍得更起劲了。小小的年纪,居然把何苗的身形打乱了! “完了……” 何苗后悔了。 后悔不该潜水抓鱼,不该让妹妹来渡口,不该来河边玩,甚至不该私自跑出来。 “要是回家,老实的读书,多好啊……” 紧要关头,楚离接近了! “不行,距离还是不够……”楚离暗暗使劲,却仍摸不到何苗的衣角…… …… “那时,他们马上就要脱离石块的范围了……”楚离平静地说,好像在说别人的事情。 “庞德公来救他们了?”刘序问。 “没有。我把竹马抛过去了……” “所以他们俩得救了,你被赶来的庞德公救了?” “不是……”楚离面露苦涩,“我们三个人往下游漂,最后,一起被庞德公救了……” “还真是出乎意料的曲折……”刘序吐槽。 “后来,我们湿漉漉的回到家。何苗被他父亲狠狠打了一顿,三天没吃饭……没几天,何苗的父亲,去世了,据说是因为气血郁结,又轻易动怒……” “那你呢?” “等我父亲回来,他知晓此事后,反常的没有教训我,只是坐在那里跟我说了些话……” “他说,我们家没钱了,你姑母过得也难……总之,就是,我们楚家,败了。自那以后,父亲身体就不太好……” “中间发生了许多事,不过都过去了。”楚离眼里,渐渐涌出点点泪光,“过了十年,父亲去世那天,何莲也走了,去皇城了,那个掖幽庭……” 第三十二章 任务完成,系统升级 “看来这竹马,还真有特殊意义……”刘序为难地开口:“我有要紧的事情,要找何皇后……不然也不会来找你……” “其实,这竹马对我来说,也没什么用处了。留着,也是徒增伤感……”楚离笑道:“夫人,把那竹马,拿出来吧。刘序要进宫,或许用得到。” “谢楚兄厚赠!”刘序拜谢。 “我先一个人静一会儿,失陪了……” …… “对不起。”走在去客房的路上,刘序思索了半天,终于是开了口。 “客人为何如此说?”那五大三粗的女人问。 “我当夫人是楚府的丫鬟,没想到,居然是这家的主人……真是失礼……” “看着很不像吧……我尚自知,明白自己名主实仆的身份。况且老爷,还是想着她的。她也应该想着老爷。”那女人神情落寞,不再多言,直到引刘序至客房,方才离去。 “唉,无情者伤人,有情者自伤啊。”刘序感叹一句,进了房。 关好房门,刘序轻声道:“完成任务,楚离的竹马。” “叮。” “恭喜宿主,完成全部两项试炼级任务,晋升菜鸟级宿主,并获得系统的认可,解锁新功能——器灵特质。” “什么事器灵特质?” “每样拥有器灵的器物,都是得天独厚的,他们都有自己的特质。【零↑九△小↓說△網】宿主可以使用器灵特质页面,获得相关的特质卡片,以备不时之需。当然,每样灵器只能提取一次,如无特殊情况,每张卡片只能使用一次。” “还是不太懂……”刘序嘟囔。 “你手里不是有一样现成的嘛,你可以试试看……”陆羽提醒道。 “你说这个竹马?” “试炼级物品不算灵气的……”陆羽无语,“你忘了?那颗落仙棋子……当初想要你不给我……” “我试试……”刘序忽略了陆羽的抱怨,点开特质页面,选择了“落仙棋子”。 “是否提取物品:落仙棋子?” “是。” “请稍等……提取成功,获得卡片‘蜃’。” “我果然没猜错,那石头是只蜃石,偶然被带到天若禁地,贪图落仙棋局的灵气,方才入局。如今灵气稀薄,正发愁无计出来,还好得了你这个便宜马车夫。”陆羽喜道。 “这有什么可高兴的?”刘序疑惑,听了你的话,自己明明吃了亏,当了马车夫,有什么可高兴的。 “你先看看卡片的描述吧!得了好东西还不自知,哼!” “哦。”刘序打开背包,选取“蜃”。 蜃lv3 创造一个由蜃气构成的lv2幻境,范围扩大至【对城】。 “像这种偏向虚幻的卡片,通常是很难遇到的。” “诶?那通常都是怎样的?” “看来你还是不太懂,我来详细说一下吧。” “器灵特质,属于武器本身所拥有属性的具体化。比如最著名的吕布吧。” “方天画戟的特质,大概率是一段时间内的范围斩击之类的,而吕布之弓,应该是提升贯穿力的。” “我刚刚说的那些,都是现实存在的东西,和现实相比,完全没有存在基础的【幻境】,才是最珍贵的。” “虽然这些只是猜想,但估计也差不多了。所以,你能在唯物的世界里,拿到唯心的东西,你知道有多可贵了吧?”陆羽说道。 “这里就属你最唯心了。”刘序腹诽,“看来很厉害呢,这东西该怎么用啊?” “选中它,直接默念使用就行了。” 过了十多秒,陆羽反应过来,道:“喂喂,你可别试啊!” “晚了……”刘序哭丧着脸,“我就是想看看,你有没有骗我,这破卡片,是不是真能用……” 忽然,一阵紫色的云雾环绕着刘序,升腾而起。 “真tm是个败家子儿。”陆羽开启了喷人模式,“真不知道你脑壳里都装了些什么……” 刘序没有理会陆羽,缓缓地伸出双手,触摸着身周紫色的光点。 “一个幻境卡用得好,能抵过千军万马好吗!”陆羽越骂越气。 “真的么?”刘序停下手中的动作,怔怔的问,“如果能抵过千军万马,是不是就能……” “改写历史……在历史容忍范围内,你可以救出更多的人……甚至是所有人。”陆羽幽幽的叹息。她知道,宿主想要帮助黄巾起义,但改变历史,她又何尝没试过?只是,现在不能告诉宿主,不能让他经受这样严酷的打击…… “改写历史是不可能的吧……我早就猜到了。”刘序都能想象到,陆羽惊愕的眼神,“是因为历史的绝对收束吧?” “你,你……”陆羽已经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你是不是也被‘历史’找到过?还被抹杀了吧?我早就知道了,就是不想打击你,才不说的……”刘序哼哼两声,得意的鼻子都要翘到天上去了。 “我的心理素质,才没你那么差呢。真是,一点点打击就收不住了,被抹杀了,变成系统,还觉得别人心胸狭小……” 紫色的光晕变得越来越多,也越来越深,在刘序的头顶,由上而下,竟出现了一根紫色的光柱! 刘序就差捂嘴偷笑了。 若是陆羽能具象出人形态,刘序都能想象得到,陆羽羞愧到铁青的面色! “那,那也不能……”陆羽用尽了力气,声音还是细不可闻,“那也不是你乱用特质的理由!” “用都用了,欣赏一下嘛……”刘序诡笑道。 只见紫色的光点渐渐凝实,居然在刘序身周,形成了一层球形外壳。 “不错嘛……” 忽然,刘序云淡风轻,气定神闲的身形猛地一滞,半蹲身子,弓着腰,单手扶地,高声叫道:“出来吧,暗影武士!” 居然,一个身着黑衣,面带金属面具的男子,突兀地出现在房内! “啪啪。”刘序拍了拍手上的灰尘,满意的看着眼前的男子。 “这,这是幻境?仅仅是【幻境】lv2的力量?”陆羽的声音惊异不定。 这也不怪她,眼前的一切,太真实了。他曾经见过【幻境】,在另一个世界。如今这景象,在她看来,更像是lv4【幻境】缩小版! 无他,唯真实尔! 陆羽震惊之余,听到了那男人嘴里说出的话…… “您果然深思熟虑,召唤师!” 第三十三章 暮光之眼——慎 “欢迎你的到来,慎。”刘序伸出右手,“笑靥如花”,嘴巴都咧到耳朵根了。 “你,你们认识?”陆羽仿佛来到uc震惊部,大脑飞速运转(如果她有),却只剩下满满的震惊二字,其余的什么,都被震惊炸飞了! “这不应该是幻象么?怎么还有声音……”陆羽记得,声音的幻觉,那是lv5的【幻境】才有的威力! “谁告诉你我用了特质卡片?”刘序世外高人般,淡淡一笑。 “那……”陆羽赶忙动用权限,果然,特质卡还在器灵特质页面,静静地待着,连背包都没进。 “这怎么回事!”陆羽话里带着七分疑惑,两分不满,还有一分质问。 “这个……” 刘序想到了刚刚发生的事情…… 就在刚才,任务完成的时候,一直只存在于他梦中的另一个系统,苏醒了!并且,小卡居然在白天,联系了刘序! “先生,刚刚小卡感觉能量充盈,居然联系到了英雄们!”小卡像个孩子一样,很开心。 “那,那能带他们过来么?”刘序激动万分。 “暂时还不行,不过……” 刘序的眼神刚刚暗淡下去,又瞬间放出了光彩:“不过什么?” “嘿嘿,先生,你看好了。”小卡卖了个关子,没说。 然后,就发生了刚刚那一幕梦幻时刻。 当然,这个真相,暂时不能和陆羽说。 “这个……一个东洋武士而已,和我是朋友。”刘序打了个马虎眼,没有解释方才的流光溢彩。 “是么?”陆羽仿佛想到了什么,只是不太确定。 刘序不再理会陆羽,拉着慎,看了好一会儿,才激动的问道:“大家,都还好吧?” “我们都很想念您,召唤师。而且,几个月不见,您又有新朋友了。” 慎微笑着,像看一个久违的挚友。 “她都告诉你了?她不是说,暂时不能召唤你们么?”刘序指的是小卡。 “先生是不是忘了什么?”慎神秘的说:“比如什么密奥义……” “密奥义,慈悲度魂落?!”刘序恍然大悟,“居然是这个原因?那崔斯特他们……” “他们不行。”慎答道:“你还是不太清楚我们的机制。” “当卡大人联系到索拉卡时,我们就得到您的位置了。我只需要知道目标的位置,即可通过‘慈悲度魂落’,来到您的身边。” “而无论是崔斯特先生的‘命运’,还是潘森勇士的‘堕天一击’,都必须在同一个维度内施展,且需要在一定范围内,才能生效。” “所以我能来,而他们,还需等待一段时间。【零↑九△小↓說△網】” “所以,尊敬的召唤师,您的安全,目前,暂时交给在下了。” “真是可靠的队友呢。” 刘序接下来深入皇宫的戏码,单凭自己的舌头,的确有些冒险了。 而且,黄巾起义之后的乱世,一个保镖将是他行走世间的倚仗。 接下来,刘序把目前的打算,一五一十的说给了慎,想要与他探讨探讨。 “抱歉,召唤师。如果没有皇城的守备信息,我想,我很难评估这次行动的风险。”慎思索一番,如是答道。 “好吧……”刘序也不认为,这件事能如此轻松的解决,毕竟是ssr级的任务。 不过,他想起了另外一件事,或许那个有帮助…… “慎,你看这个,是什么东西?”刘序把背包里那件,新手大礼包抽出的不明ssr级石头交给慎。 慎接过祭石,左右端详一阵,请示道:“我并未感觉到,这石头里有能量波动。我需要使用自己的能量探入内部,看看是否能够检测出什么。” 慎的意思刘序十分清楚,无非是检测过程中,可能会发生意外。 不过这块儿石头在自己手里,终究是块鸡肋,看着眼馋,却没有一点儿用处。若是检测过程出了问题,权当是清理垃圾了;若是找到了使用方法,甚至是激活了石头,那可以说是意外之喜了。 刘序权衡二三,便同意了慎的提议。 慎左臂环抱于胸,右臂垂于胸前,右手食、中二指并拢置于鼻前,默念咒语。 此时,刘序才注意到,慎的身后,有一道淡淡的紫色光路,现在正微弱的闪着光芒。 随着慎的念咒,那光路愈发清晰,直至形成一条凝实的线。 “奥义,幕刃!”随着慎的低声沉喝,嗖的一声,一把深紫色的长剑,像是被紫色光路牵引一样,骤然出现在慎的身旁。 刘序还能隐隐看到,慎与那光剑之间,有一条淡紫色的光路…… “这就是魂刃吧……”刘序之前见过慎,却是第一次见到魂刃。 “是的,召唤师,这是由我的能量汇聚而成的。没有什么实质感,也不会造成伤害……”慎看刘序用手触碰着魂刃,提示道,并且,以一种问询的眼光再次向刘序确认,是否进行检测。 在得到肯定的答复后,慎将祭石探入魂刃内部。 紫色的光晕阻挡着刘序的视线,使他看不到里面发生了什么。 过了许久,慎才拿出祭石,交还给刘序,道:“这石头内部,没有什么能量波动,但是却有一道锁,想必这是关键所在。再多的,恕我无能……” “没关系,车到山前必有路嘛。”刘序收回祭石,“能得到一些信息就很好了。” 刘序把即时放回背包的时候,专门看了一眼,暗道果然! 原来,在发生了这些事后,祭石的描述,如同上次黄巾符咒一样,也发生了变化…… 名称:祭石 简介:封印了上古时期幽妍族的石头,内部有一道禁锢,不知为何人所禁,也不知道如何解开。然而,被封印的幽妍族人与外界自由的族人们已然不同了。 原来,物品的描述,是可以根据所得信息,及时更新的。这倒是省去了刘序记忆的功夫。 “我明天就要去皇城了……必须去了。”到皇宫用不了多久,但攻略下何皇后和张让就…… 留给刘序的时间已然不多了! 慎闻言,双手托佩刀于胸口,一如第一次见到刘序那样。 “吾将以均衡二字起誓,誓死保卫召唤师的安全!” “吾以吾命为注,定让瓦罗兰的诸位扬名立万,定让均衡教派门徒天下!” 刘序听了慎的誓言,心情激动万分,难以平复,当即也用自己的命作注,当是回报。 正当二人激动不已,以至于惺惺相惜之时,陆羽说了句让人如坠冰窖的话…… “我知道了,我知道了!你不是东洋忍者,你是……暗影岛的忍者!” “暮光之眼——慎!” 第三十四章 海棠与花魁 “他怎么会在这?他不是游戏中的人物么?”陆羽惊疑。 “怎,怎么可能……”刘序的意思是,陆羽怎么可能知道这件事。 “也是,他们有些差别……不过,真的很像。”陆羽迟疑道。 很显然,陆羽会错意了。 “我从不记得,慎后面,还有一把剑……”陆羽再次低声沉吟道。 “呵,呵呵。”刘序尴尬的笑了笑。 “宿主,你该不会不知道,慎是谁吧?”陆羽道。 “是谁……谁啊……”刘序没有反应过来,条件反射似的,机械地回应。 “不是吧,宿主,你可真弱。”陆羽话里面,透着嫌弃的意思:“我曾经的宿主,在你们年代玩过一款叫英雄联盟的游戏,慎是里面的人物啊……你不知道么?” “……”刘序已然心乱如麻,他知道,陆羽一定会问慎的来历。 他该怎么办? 果不其然。 “他跟你那么熟,你应该知道,它是什么来历吧?”陆羽问道:“再说。他叫你召唤师呢。” 陆羽愈发确定慎的身份了。 “这,这是我之前一位朋友的保镖。前些日子联系上我了,专门派来保护我的……”刘序祭出了三大神人之一——我朋友。 “无论如何,还是请宿主小心一些。” 虽然刘序的解释疑点重重,陆羽还是停止了追问。因为有些事情,比这个更重要。 “后宫外人很难进,更何况你还是男儿身。直接求见皇后,会被赶出来的。” “【蜃】卡制造的幻象,可以帮你潜入皇宫。”陆羽道:“这就是我为什么不让你用掉它的原因……” “估计【蜃】卡的持续时间不会很长,宿主需要在一定时间内,找到何皇后的寝宫,然后宿主亮出竹马,应该就安全了。” “如果不安全呢?”刘序问道。 “那就是马上死,和三月份再死的区别了……”陆羽轻声道:“相差也不过7、8天而已。” “就算你能更换宿主,也请不要用这种无所谓的口气跟我说话啊!” “感觉宿主你已经破罐破摔了……” “你纯粹是在报复吧!”刘序怒道。 “报复你什么?”陆羽的声音有些狡诈的诡意。 “报复我不告诉你慎……”刘序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瞬间沉默下来,不再多说一句话。 …… 次日,刘序向楚离辞行,当然,由于慎出现的时间点比较尴尬,就先行离开了楚府,选择在外面等着刘序。 …… 此刻,还是与宛城隔都相望的长安,丽人巷,百花楼。 今天是百花楼花魁亮相的日子,整个长安城都传遍了。 来往的行商镖队,文人骚客,莫不对这里趋之若鹜。就连住在这里的居民,也纷纷相约前往,端的是万人空巷! 百花楼内,某处房间。 “需要这么大的排场么……”一素衣老者端坐一处,看着正梳妆的女子。 “老爷,你怎么在这儿啊。你那些同僚,还在天字号房间等着你呢!”一个身材臃肿仆妇打扮的老妇一路小跑,身上的赘肉一步三颤。 “雪花姨,你快把他赶出去。女孩子家的闺房,岂是一个老头子能乱看的。”梳妆女子嗔怪道。 “哼,跟她娘越来越像了。”老者振袖而去,留下一句话:“你快点儿,弄完了到天字号房间去。” “海棠小姐,你还是快点儿吧,那一屋子十几人,都等着你呢!”雪花姨又嘱咐了几句,又出去忙别事去了。 “哼,我偏让你们都等着。”海棠放下手中的珠钗,故意用力掷进梳妆奁。 海棠是极不愿意来百花楼的,即使百花楼是他家的产业。 原因无他,就是百花楼里的花魁。 海棠生于官宦人家,父母颜容俱是上佳,海棠更是“青出于蓝”,自小被各种夸赞,与灵帝赐封公主兴平,王允府上歌女貂蝉,并称镐洛三华。 现如今,正值二八芳华的她,却被父亲手下,一个昔日里,名不见经传的歌女抢了风头。 如今要来,也是因为得知,今日乃是那歌女亮相的日子,海棠要与她争个高低。 海棠已换了数十根发钗,却总不满意。恼怒的她,把刚刚挽好的发髻全都毁了,披散着头发,趴在桌上不语。 过了大约半柱香的功夫,雪花姨进来催了,方才看见海棠披头散发的模样,扑哧一声,笑了。 “这是谁家的疯丫头啊?” 雪花姨顺手拿起桌上的牛角梳,一下一下的梳着海棠的长发。一边梳,一边说:“咱家丫头就是漂亮,头发也这么好看……” “和那个花魁,哪个好看。”海棠嘟着嘴,气氛的说道。 “呸。”雪花姨啐了一口,“你也是个没理的丫头!海家单传、官宦之女,何苦和那穷人家的可怜娃比?” “小棠不依,我就要比嘛,雪花姨你倒是说啊……”海棠撒娇最是磨人,整个海府没人能挡下,雪花姨也不例外。 正在雪花姨两难之际,外面传来一个使唤丫头的声音,“荣冠姑娘,来了!” 荣冠,正是那花魁的花名。 海棠听了,气呼呼的,随便挽了个坠马髻,连首饰都没佩戴,推开了地字号房门。 “吱呀——” “吱呀——” 地、人两个房间,几乎同时打开了房门。 几乎是不约而同的,楼下所有的观众都沸腾了。 “这,这是天仙么……” “不着妆容都这么漂亮……” “怪不得我家黄脸婆要我搬到别处,没想到就是因为这个!” “谁说不是呢!我家那口子,天天买些珠翠宝石,哪比得上人家,什么都没有,简简单单的坠马髻……” “而且……还是两个……想着左拥右抱的感觉……嘶,真是爽啊……” 看来本姑娘还是很美的嘛,不打扮都能引起一片轰动。海棠听着众人的评价很满足,看来那个什么花魁,也不过如此嘛。 心里想着,海棠挑衅的看向人字号的荣冠,抛去一个挑衅的眼神。 然而,当海棠的余光扫到那袭白衣时,瞬间不淡定了。 未施粉黛,凭栏人似月,皓腕凝霜雪。也是简简单单的坠马髻,也没什么翠玉首饰,一切和自己,一模一样…… 海棠终于明白,民众所说的左拥右抱是什么意思了。 忽然,荣冠看了过来,对着海棠淡淡一笑。 海棠瞬间不淡定了,迈着轻浮飘忽的步子,弱柳扶风般,幽幽的仿佛一不留神就会跌倒。 雪花姨见状,赶忙上前搀扶着,把她带到了天字号房间。 第三十五章 汉灵帝的密卫 海棠一进天字号房间,看见了许多熟悉的身影,赶忙一一行礼。 “周伯伯,张伯伯,吕婶婶,郭叔叔。”四位皆是常来家里做客的长辈。 他们身后,都跟着一个与海棠年龄相仿的孩子,海棠知道他们和自己是平辈,之后自会有人介绍。 海棠转向了一个单独坐着的男孩儿,不知道他是谁,回身看向父亲。 “来来,婶婶给你介绍一下。他是我的远侄儿,名布,今年二十三。略有些气力。” 吕婶婶身后,一个健壮高大地男子看着海棠。 “你周伯伯身后的,是他的儿子,名瑜,今年九岁。别看它小,可是一个神童。” “岂敢,岂敢。”周伯伯拱手客气道。 “张伯伯身后,是他的亲侄儿曼成,比小布小了两岁。志气颇高,有一身潜行暗杀的好功夫。” “你郭叔叔身后,也是个神童。小你两岁,年纪轻轻,却名满颍川。” “她……”吕婶婶苦笑着看向海大人。 “小人姓于名吉,普通人一个,没什么本事。少时从师道人,略通八卦推演之术。”那少年拱手施礼。 “这是小女,年方二八……”海大人想说些女儿的优点,但找不到,找到的,相比之下,又说不出口…… “吕大人,这里你资历最老,就由你来说给孩子们听吧……”周大人道。 海大人感激地看着周大人,感谢他为自己解围。 “失礼了。”吕大人不放心的看了 “自前汉高祖刘邦立汉以来,天下纷乱不止,朝臣也立派分门。高祖为平天下,开始着手培养密卫私部。第一个便是我外戚吕家。” “后来,外戚的光芒太盛,被灭全门。后少帝虽难保其身,却也冒着风险,保下我这一脉,作为密卫。” “尔后两百余年,皇帝多选看得上的,重罪朝臣的子嗣,赦其罪责,收为密卫,以保汉统。如今,成就了我们这暗部五人……” “六人……”自称于吉的少年纠正道。 “如今,我们也老了。后面的乱世,便是你们年轻人的天下啦……”吕大人自始至终,都看不上那个自称于吉的浮夸小子。 “不过,你们要时刻谨记,我们为汉而存,因汉而存。虽为汉不畏皇,但为了大汉,还请多与皇上交流沟通……” “接下来,就由我们这些老家伙,告诉你们各自继承的职责吧。”吕大人的神情,忽然严肃起来,像是在朝圣的僧侣,或者祷告的信徒。 “我辈虽女流,烈胆胜须眉。我吕氏一族征战沙场无数……哎,扯远了……” “吕雉后人,吕布,承高祖赐名号——骁武君。” “郭解后人,郭嘉,承武帝赐名号——慧智君。” “周亚夫后人,周瑜,承文帝赐名号——美才君。” “张良后人,张曼成,承高祖赐名号——异术君。” “海棠,承当今圣上赐名号——传使君。”海大人说完,又轻叹一声,“我海家未曾遭遇危难,但因为不结党营私而成为密卫,也算是相比之下,比较好的了……” “还有我,于吉,粗通推演观星之道,自封名号——星运君。” 诸位老人相视苦笑,几乎同时对自己在家族里,挑选的最优秀继承人说:“我们几个老朋友在此聚一聚,你们小辈,忙你们的罢。” …… “今后黄巾之乱,诸位该何去何从?”张曼成率先抛出话题。 “大丈夫,理当以武制之。”吕布之语,豪气冲天。 “吾辈亦当为之效力。”郭嘉、周瑜两个小孩儿也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海棠什么也没说,她还在想着荣冠的事。 “我倒觉得,诸位不必如此急躁。”众人的目光,纷纷转向说话的于吉。 “骁武君英勇神武,自当成立一方势力,以固疆土。只是现在,一没地,二没兵,空有报国志,也不行啊。” “那你说怎么办?”吕布问道。 “先寻找并依附为国的良将忠臣,以报国恩。若是难以寻得,亦可凭攒下的军中威望,建立自己的势力。” “甚好,星运君所言甚是。”吕布非常感激,连称呼都从你,变成了星运君。 “异术君,你可继续留在黄巾。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况且,一个庞大的组织,需要同时从内部瓦解。” “嗯,我知道了。”张曼成答道。 不知不觉,两个比于吉还要大上几岁的男人,都被他的能力所折服。 “美才君、慧智君,你们年龄尚小,需要凭己之力,名扬四方,当会有求贤之士寻到你们,届时亦可帮助重兴汉运……” 周瑜、郭嘉二人尚小,听到被人称呼名号,兴奋不已,也是言听计从。 “传使君。传使君?”于吉看到海棠没有反应过来,便知道,她不过是一个姑娘家。只因为海家几代单传,才把她推上了台面,便也不再说话。 6人的重新聚会到此就结束了。 若是让左慈听到于吉的话,估计当即会骂“一派胡言”之类的词了。 …… 午时,海大人找海棠谈话,却看到海棠浑浑噩噩的样子,只当她是听到了如此消息,一时无法接受,方才如此颓丧。便什么都不说,只是像小时那般,宠溺的抚摸着她的头。 “你和你母亲,格外的像呢。”海大人的声音,充满了回忆的甘甜,轻柔无比。 “母亲,很漂亮么?”海棠喃喃道。 海大人不明就里,但还是眼含笑意道:“漂亮,很漂亮。没有人能胜过她……” 海棠呆呆的回过头,看着父亲饱含深情的目光。 陷入回忆的海大人,察觉到海棠的目光,继续道:“如果有,那就是你了。” “好了好了,不跟你说了。怪伤感的。”海大人偷偷用袖口抹了几下眼睛,道:“出去散散心吧。”然后,一步一步,老态龙钟地走了。 笃笃笃,笃笃笃。 “我能进来么?”一个如泉水淙淙般悦耳的声音,飘进地字号房间,飘进海棠的耳朵里。 海棠没有答话。 吱呀—— 门被推开了,一个素服佳人,身形袅袅、步履娉婷地走进房间,欠身施礼。举手投足之间,隐隐地透着一种气质,那是对音律舞蹈造诣极深的人,才有的高贵典雅。 来人正是荣冠。 荣冠见海棠自始至终,都魔怔了似的,一动不动,眼神直勾勾的看着木质窗帷,方才自己找了个位置坐下。 “海姑娘何至如此?”荣冠巧笑嫣然,“你可知道,我是谁?” 难得的,海棠动了。她机械的转过头,看着荣冠。 “我自幼丢了父母,由叔伯将我养大。赶上如今饥荒,为官者又不顾私德,家里没饭吃,遂把我卖了换些粮食。幸得东都洛阳王大人收留,方才教我奏曲习武……” 第三十六章 洛阳 “你是……貂蝉?”海棠眼神里终于恢复些光彩,僵硬的身体也开始有些小动作。 女孩儿家最懂女孩儿家的心思。貂蝉一眼看出了海棠的心结,劝说起来,自然事半功倍。 “衔玉紫貂尾,缀银玳瑁蝉。荣冠貂蝉,小女正是貂蝉。”貂蝉眼里,似有千重波光流转,盈盈的看着海棠。 “不对……你应该在洛阳,又怎么会来这里。”海棠喃喃道。 “我亦不知。”貂蝉微微一笑,“义父托我来此,必有其用意。” “况且,我只用每月此日,来此地即可。平日里,还是在王府练曲排舞。”貂蝉答道:“他们朝廷里的事,我管不到,也不想管。” “但为了报恩,我也都听义父安排,其余的,不是我等女子操心的。”貂蝉款款道。 海棠听了,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忽然,她又隐约想起父亲托付的任务。两相冲突,心乱如麻。 “你陪我出去散散心吧。”海棠不打算再理这些乱麻似的事情。 “乐意之至。”貂蝉起身,再次行礼。 …… 虽然长安已不再是国都,但如今的陪都身份,依然掩盖不了曾经的辉煌。 街边商铺酒肆林立,繁华程度,不亚于如今都城洛阳。 从古至今,女人的无数爱好中,永远都有“逛街”的一席之地。 逛了两圈,海棠貂蝉二人,各把自己的心事和伪装,交付给东风,一并吹了去。 “你会武功么?”海棠问貂蝉。 貂蝉不明所以,有些发愣,而后才道:“奴家并未习武,亦不知此中奥妙。义父说,女孩家将来是要嫁人的,歌舞女红样样都要学。没说什么武功……” “我父亲从小就教我武功,说能强身健体。”海棠拿着柳条草草比划两下,让貂蝉看了,眼里直发亮。 “我们到那上面看看。”海棠指着瞭望台道。 原来,二人已不知不觉,来到了东城门处。 貂蝉看了看瞭望台的高度,虽心生些许怯意,却被海棠眼里的兴奋和顽劣冲淡了。 二人都是十五六的小姑娘,童心未泯,当下一拍即合,海棠帮着貂蝉,一起爬上了瞭望台。 “那是未央宫吧?”貂蝉指着一处宫殿,“桓帝曾经修葺过呢。” “未央、长乐、建章,物是人非啊。”海棠叹道,“哪比得上洛阳七宫来的堂皇。” 海棠注视着东面,隐隐看到一角宫殿。 “那就是洛阳城吧?” …… “那就是洛阳城吧?” 刘序看着隐约可见的城墙,双臂枕在脑后,高声感慨道,“还真是热闹啊……” 都城的守卫比宛城严密许多,6名士卒分为两队,由两名守将分别带领,分别负责盘查来往民众的行李,以及核对通缉令上的要犯。 刘序自诩没什么案底,而行李什么的,又全在系统背包里,随身携带的,就只有一些散碎银子和干粮,能轻松通过。 闲暇之余,刘序担心起慎来。 慎的装扮明显异类,万一被守城士卒拦下来仔细盘问,那可就完了。 “你就说是海外蛮荒之地来的,听闻大汉国富民强,幅员辽阔,特来见识一番。”刘序自作聪明道:“别的不要多说。没人不喜欢受到夸赞。你这样做,包你稳过。” “哎,要不是你的‘慈悲度魂落’一天才能用一次,进城就不用那么麻烦了……”刘序叹了一口气。 “恕我直言,召唤师。我是直接过来的,以最强的姿态。若是被卡大人唤来,那可要从头练起了。”慎算了算,“那就不是一天,是三天了……” “你是说,其他英雄过来,都需要从头再来?” “记忆不会消失,但能力的确要从头再来了……”慎认真地点了点头。 “……” 刘序让慎走在前面。若真的出现问题,他也可以照应一下。 果然,慎刚刚接近城门,就被拦了下来。 刘序很佩服自己的聪明才智,还好提前准备了一套说辞…… “把你的面具拿下来。”那名士卒说道。 慎听从了刘序的建议,没有多说话,默默的摘下了面具。 “嗯,可以了。”那名士兵放慎过了第一道关卡。 由于慎没有携带行李,第二道关卡的士卒,只是大致检查了腰间,袖口等关键地方,就放行了。 刘序心里暗自庆幸,没出什么大问题。 “到你了!你进不进城?快点儿!”只为了观察慎,刘序竟忘了自己也在队伍里。 刘序赶忙上前两步。 这时,负责检查刘序的士卒,向一旁的同伴嘀咕了一番,两人交头接耳,不时地点点头。 刘序见状,陪笑道:“官爷,你看我是不是……” “费什么话!你跟我过来!”那个士卒引着刘序来到守将面前。 “报告长官,人已带到。”那名士卒说完,一路小跑回到自己的岗位上了。 刘序正纳闷,这是什么意思,忽然瞄到城墙上贴的通缉令,有认识的,也有不认识的。 “张角,张婕,唐周,马元义……这个个也挺眼熟,是谁呢……”刘序搜索着见过的人…… “慎,救我!”刘序蓦然想到,那幅画之所以眼熟,又没见过,正是因为,那是自己的脸啊! 慎也察觉不对,躬身一个冲刺(就是传说中的奥义!影缚),来到刘序身边。 沿途的民众士兵,皆把注意力转移到了慎的身上,此时慎暗掐口诀,一道炫目的紫光,从远处疾驰而来(奥义!幕刃),但凡是被触及到的人,皆被光芒炫得睁不开眼睛。 尔后,慎的身子一顿,一道圆形结界以光剑为中心,舒展开来,形成了一道淡薄的光幕(奥义!魂佑)。 “快走,只有五秒钟的时间!”慎拉着刘序,消失在众人的视野中,期间,还不忘把能暴露行踪的魂刃收回身边。 过了许久,众人才反应过来,慌乱的民众,焦急的守将,原本就熙熙攘攘的洛阳东城门,更是拥挤不堪。 “抓住他,快抓住他!”管通缉的守将只顾着大喊,完全没有动身的意思。 另外一名守将鄙夷的看了那个同事一眼,吩咐一个士卒:“快把通缉要犯闯进城的消息告诉戍城队!” 刘序跟着慎绕着曲里拐弯的巷道跑了好久才停下,坐在地上呼呼地喘气。 “召唤师,你需要锻炼。”慎抱着双臂,低头看着刘序。 刘序没有理会慎的嘲讽,瘫坐在地,想着别的事情。 钜鹿的左丰真是变态,居然通缉我们…… 不对,左丰不是被赶出钜鹿城了么? 直接派兵围剿钜鹿就行了,还用得着通缉我们? 如果我们被通缉的话,就说明张角等人已经被赶出钜鹿了. 那么,太平道教众肯定无家可归了,如此说来…… 黄巾起义!黄巾起义要开始了! 第三十七章 危机重重 “来来,去这边看看……” 糟了。这时候,居然被发现了! 刘序看着慎身后紫色光尾,明白了什么,眼神复杂的看着慎。 “别这么看着我,这条线他们看不见。”慎阴沉着脸。 “那就是说,能看见那把剑咯?”刘序小心翼翼的试探。 “……” “那还不快跑?” 于是,二人又踏上了逃亡的“旅途”。 …… 另一边,生性淳朴的陈二牛,已经拿着刘序放在他家的包裹,长途跋涉到了荆州宛城。 抬头看着城门森严的守卫,陈二牛想起来之前,大师嘱咐的话。 “你既去意已决,我亦不再强留。只是此次出行,路途必定凶险,切记不可暴露身份,轻信他人。” …… “小姐说,刘序去了宛城,大概就是这儿了吧?”陈二牛看着石砌的城墙,揽了揽身上的包裹,没有选择进城,只是在城外待着,想从过往的客人中,问出刘序的下落。 虽然宛城守备森严,但农夫们还是要下地干活的。 陈二牛连问几人,都不得刘序下落,焦急的如同热锅上的蚂蚁。 适逢商队路过,陈二牛抱着渺茫的希望,上前询问。 “没听过,我们也是中午刚到。小伙子,你可以进城问问。”商队中的一个老伯擦了擦头上的汗。 这时,一匹白马踏着欢快的步子过来。 “赵伯,怎么不走了?”马上之人看先行的车停了,前来了解情况。 “这位小伙子问个人,耽搁了一会儿。”那老汉赶忙撇清关系,“这可不是偷懒,老汉我精力充沛,壮实着呢!”言罢,还露了胳膊上的肌肉给马上之人看。 “小兄弟,现在可不太平,要找人,还是进城找吧!” 陈二牛嗫嚅半天,才从嘴里蹦出三个字:“不用了……” “也罢,小兄弟,你若是信得过我,就跟着商队,先去洛阳歇歇脚。” “就是啊,小伙子,保不齐你要寻找的人,就在洛阳。若不在,洛阳人多,也方便打听些。”护车老汉道。 陈二牛刚想答应,忽然想起大师交代的话,又踌躇起来。 “就当我请你作护车武夫吧,等到了洛阳,我结给你工钱。”马上的商户无奈地摇摇头,换了种说法。 “好的。”陈二牛爽快的答应了。 “那好,启程吧!”商户扬鞭,白马奋蹄,“嘚嘚嘚”的跑回商队之中。 “这温老爷,净找些老实人骗。”说完,老汉回头看着陈二牛:“得,又赚一便宜劳力。” 于是,陈二牛没有进宛城,就踏上了去洛阳的路。 倘若陈二牛没有碰上回洛阳的商队,或者没有和他们前往洛阳,而是选择进城,那一定会发现,一夜之间,不只是钜鹿,两州之隔的宛城,也到处贴满了刘序等人的通缉令…… …… “别,别跑了,实在,实在是跑不动了。”刘旭俯着身子,拽着慎的衣角,“不就是进大牢嘛?我宁愿坐在这里,等着他们来抓……” 慎正准备再次劝说刘序,不料在小巷的尽头处,传来了一阵整齐的脚步声,一听就是个秩序井然的小队…… 前路被堵死了! 身后的追赶、喊叫声,也逐渐清晰起来。 前有拦路虎,后随追魂兵! 上天无路,遁地无门,此刻,刘序已到山穷水尽之地,情况万分危机! …… “小的们,钦犯就在前面的巷子里。守城戍卫队的也在那边堵着。”城门守将竖起手中的武器,“咱们发现的敌人,可不能让戍卫队抢了头功!上!” 守城小队飞速转过拐角,看到了一览无余的小巷。 与此同时,守城戍卫队的军士也以进入这条笔直的小巷。 “……” “人呢!”戍卫队中,一个身着精良盔甲的人站了出来,面色冷峻,咬牙切齿的从齿缝挤出两个字。 那城门守将明显是怕了,畏畏缩缩的站出来,“我,我明明看到,看到他们进来了!” 城门守将再小,也是一个将;戍城队队长再大,终究只是个队长。 “谁知道是不是你们藏起来,想独吞功劳?”守将想通了这一点,说话的声音大了些,也不似之前那样期期艾艾。只是听起来,有一些色厉内荏。 “哼!吾等将士,戍边三年,多大的功劳没有拿过?岂会贪图这点儿蝇头小利!” 不愧是真正上过战场,守过边疆的将士。他们见过的场面,只凭说话的气势,就可见一斑。 “谁,谁知道你们是不是嫉妒我的地位?”守将刚刚抬起的气势,已荡然无存。 “你!我们队长,驻守边关三年,十几场大大小小的战役,都有我们队长的身影。他的地位,是那累累白骨积攒起来的!” “就是,哪像你们这些贪生怕死之辈,我们队长,那可是留过血,杀过敌的!什么功劳没见过?又怎会想你们一样,做这些蝇营狗苟的事!” “我,我们走!”守将气呼呼道,“我告诉你们,今天这事儿,没完!” 与这些一起流过血的人打交道,逞逞口舌之快也就罢了,要说动手,哪怕是再给守将一百个胆子,他也不敢。 “噢噢,队长威武,队长威武!落水狗跑了!” 戍城队队长抬起一只手,止住了士兵们的呼声。 “这口号是留给战场上的敌人的。”那队长高傲的抬起头颅,“他们,不配称为敌人。” “撤吧,撤吧。”队长的话里,充斥着无奈和凄凉,甚至还有一丝对未来的茫然。 戍城卫队队员们听到命令,迅速集结,整理队伍,有条不紊的离开了狭细的巷道。 刚刚还吵的火热的巷子,转眼间便空无一人。 “啧啧啧,真是一出好戏啊。”刘序的声音在空荡荡的巷道里响起,留下一串串回音。 “那就是真正士兵啊。”慎陷入久远的回忆。他记得,也曾有一只军队,气势磅礴,纪律井然。 “一边是浴血沙场,以累累军功成长起来的将士,却只是区区队长;一边是混迹官道,用歪门邪道混起来的闲官,居然坐到守将的位置。这样的矛盾……啧啧,大汉朝还真是危机重重啊!”刘序听了慎的感慨,颇有范儿地分析一波。 “危机重重?我看你才是危机重重吧!”陆羽的声音传入刘序的耳朵,“蜃卡都用了半小时了!现在不进宫,等蜃卡失效了,你就等着变成太监再进去吧!” 第三十八章 荒淫无道 且说自刘序使用【蜃】卡隐去身形起,就不再东躲西藏,大大咧咧的拐出巷道。 “哇,来的时候没注意,这儿有这么大的宫殿啊?”刘序面朝北,刚拐出错综复杂的巷子,就看见一座红墙玄瓦的宫殿。 “人是不少,来来往往的,全是行色匆匆的侍女,多半是没人住的地方。”陆羽见多识广,提醒刘序,这不是目的地。 “我知道嘛。”刘序不以为然道:“洛阳东门能有巷子的,只能是就是步广里、永和里,正对着的,不是永安宫还能是啥?” 这永安宫,就是日后董卓鸩杀何太后的地方,刘序一念及此,难免停步踌躇,唏嘘一番。 “你还磨蹭啥?再不走就等着被抓吧……”陆羽总是看刘序不顺眼。 顺着永安宫南北通向的大道,刘序一行边走边看,一里路走了一刻钟,到了中东门大街。 岔路口向西,就是连通北宫朱雀门、南宫玄武门的复道。 “我记得,东汉皇后住长秋宫吧?”刘序状似自言自语,实则在向陆羽确认。 陆羽没有说话,倒是变相肯定了刘序的记忆。 只是,当刘序跨进南宫北司马门时,陆羽浇了他一头冷水:“你知道长秋宫在哪么?” 刘序并不沮丧,他知道,陆羽这么说,她一定知道。 “南宫45座宫、门,我怎么会知道……”陆羽漫不经心的答道。 “喂,你这种事不关己的语气是怎么回事!我完蛋了你能拿到经验还是怎么?”刘序吐槽发泄过后,方才道:“算了,我自己去打听。” 刘序自认路痴,再加上南宫纵九横五的格子样布局,虽说能靠坐标的方法记路,却也不敢乱走。 刘序一个弯儿都不敢拐,顺着护卫森严的中轴线,直走过了三道门,方才见一大殿。 “这一路上连个宫女儿都没有,我怎么这么倒霉……”刘序仰天长叹,饱含时运不济、命途多舛的怨气。 “拜托,这是朝觐的路好吗?有路也不该宫女内监走啊……”陆羽无奈。 “诶?不是说南宫的却非殿、崇德殿都已不再作上朝之用了么?”刘序记得,自北宫修建而成,就以北宫德阳宫为上朝之地。 现今的南宫,大概只有大朝会、隆重庆典之时,才会使用吧? “你敢走就是死罪!”陆羽不在与刘序纠缠,只用一句话就噎死了刘序。 刘序无方,只得绕过却非殿,西行至承福殿,忽遇三个侍女,皆十六岁上下。 刘序仗着自己身处幻境,旁人难以识破,放开胆子上前偷听。 谁知当刘序走近,居然看到,三个正值碧玉年华的少女,其中一个,居然,居然穿着开裆裤,其内不着寸缕! 一个宅男,平日里图片看看也就算了,那还见过真人? 刘序登时肾上腺素飙升,全身上下热得厉害,没有一处不是彤红。 他赶忙背过身去,伸手擦了擦鼻血。 “小玉姐姐,你这样穿着,不别扭吗?”其中一个年龄稍小的宫女看不下去了,道:“你不怕被别人看到……” “唉,小齐妹妹有所不知。此乃圣上所令,整个皇宫,除了你们长秋宫、永乐宫,其余的侍女都要穿成这样啊。”小玉相对年长些,说话的口吻也稍稍老气横秋些:“姐姐真是羡慕妹妹们,不用天天穿着这样的衣服。” 真是荒淫无道的皇帝,毁了多少良家女儿!刘序内心忿忿不平。 然后,小玉话锋一转:“不过,深宫内苑绝色众多,要想有出头之日,必要像姐姐这样不要脸面,否则怕是要老死在这儿,也无人问津了……” “我才不要。”另一个宫女柔声道:“我家主子那可不是好惹的!王荣王美人,你们知道吧?三年前怀了个孩子,多次受到威胁。最后呢?孩子是生下来了,人也死了。我亲眼看见,皇后娘娘把毒酒喂给她!” “就是就是,当时圣上大怒呢!最后是我家太后,把那小皇子领到身边,才躲过了皇后的毒手。”引发话题的小齐拍了拍胸口,仿佛自己服侍的永乐宫,是天底下最安全的。 “那有什么?我们长秋宫那位,当时被圣上骂了个狗血淋头,还说要废了皇后之位!最后怎样?还不是好好地住在长秋宫?”柔声宫女不服,她觉得,皇后的长秋宫,才是天底下最安全的地方,连皇帝朝臣都不敢动。 十六岁的小姑娘们,正是爱好攀比的年纪,什么都能拿出来比,百无禁忌。 年长几个月的小玉,知道这个话题不能再继续,赶忙制止:“大家来都是有事干的,谁都不闲着。做完事就回去吧,免得被总管看见偷闲。” 说完,小玉率先快步离开。 “那我北宫去了。”侍奉永乐宫董太后的小齐也走了。 刘序跟着最后一个宫女,向南前往长秋宫。 承福殿再向西,一路穿过杨安殿、云台、兰台、阿阁,直到长秋宫,刘序看见无数的宫女。或是娇羞不已,或是媚态万千,弱柳扶风者甚,矫燕舞风者也不少。 但,她们都有一个共同点,开着档…… 刘序可是看的血脉贲张,鼻血“奔流不止”,都快因失血眼冒金星了。 等刘序接近长秋宫,宫女们的服装总算是正常起来。 “看来以后要找个时间,补补身体了。”刘序暗道。 “淫贼!”陆羽无比鄙视刘序的样子。 “不是我淫贼,是里面那位。”刘序指了指北宫方向。 “那你也是小淫贼。”陆羽不等刘序分辩,继续说:“我不得不提醒你,小淫贼,你的时间只剩两刻钟了。” “那也够了吧?”刘序道。 “原本通过楚离接近皇后的计划,或许可行。但你既然已经出现在宫里,突然出现,肯定会被当做刺客抓起来的。” “……” “谁让你不事先做好工作?用了【蜃】卡,直接前往目的地偷出任务物品,再潜逃出城。多完美的计划……” “那现在怎么办?”刘序茫然四顾。 “我怎么知道……”陆羽嘀咕,“看看能不能藏在何皇后这儿吧。” “前提是我要跟她很熟吧?”刘序抱怨道。 “那就看宿主您的了~” “坑爹啊!” 第三十九章 半个小时的楚离 眉头一皱,计上心来。刘序稍加思忖,就想到了一个自认绝佳的法子。 只见刘序闭眼,低声念叨了一会儿,便昂首阔步的走进长秋宫。 尚未踏进殿门,刘序就闻到一阵香气,很熟悉。 “应该是檀香。”刘序耸了耸鼻子。 这种东西很常见,至少是在刘序以前的圈子里,很常见。 虽然他大学主修制药工程,在中药方面,也有所涉猎。 如此,接触的古代典籍自然不少。请教的也都是些国学大师,或者世代中医世家。 自古文人有气节,焚香是必须的。 而檀香作为最常见的一种香,刘旭闻过的,不要太多。 刘序踏进长秋宫,第一眼就看到了烟雾缭绕的羽人博山炉,旁一宫女,正向内填充着檀木片。 店内装饰并不华丽,大概是光武中兴时,光武帝刘秀提倡的节俭使然。 宫女内监者众,各司其职,或是侍立何皇后两旁,居然没有一丝异响,只有檀木片燃烧的噼啪声。 而卧榻上斜倚着的女人,正慵懒的把玩着怀中的玉件,看样子是无聊至极了。 “咳,咳咳。”刘序玩笑似的咳嗽了两声,突兀的声音,回荡在长秋宫,许久才散去。 慎看着刘序,不明所以。 陆羽也没说话,心里却想着,你咋不等【蜃】卡的效果消失了,再咳嗽? 然而,就是这绵长的咳嗽声,满宫侍者皆置若罔闻,只是…… 何皇后抬起头扫视整个长秋宫,皱了皱眉,这么刻意的咳嗽声,是谁那么大胆子? 忽然,他看到一个人影,在羽人博山炉的烟雾中,明明灭灭,看不真切。 皇后抓紧手上的玉把件,直起身子。她看到侍女内监们的样子,特别是填香的侍女,好像什么都没看见,什么都没听见似的。 她也不确定,人影是真是假,咳嗽声是有是无。 “娘娘这是要去哪?容臣等备车。”一个太监躬身行礼道。 “无妨,我只是在宫内走走。”何莲摆手道。 当今皇帝宠信宦官,她心知,若想争宠,必要与宦官交好。 因此,何莲位居皇后,和那些宦官们是分不开的。 更何况,在她鸩杀王荣一事上,皇帝丈夫怒不可遏,几欲废后,若不是几位宦官力劝,自己早已香消玉殒,再无缘这长秋宫的荣华富贵。 所以,何皇后遇事不决,皆悉以咨之。如此一来,何莲对宦官更是客气。 何皇后刚刚起身,羽人博山炉的烟,仿佛能通晓人意似的,兀地散开,露出后面的人…… 何莲身子一顿,瘫坐在卧榻之上,泪如雨下。【零↑九△小↓說△網】 “你们都下去吧。”皇后的话,带着哭腔。 她不知道,为什么别人都看不见那人。 又或者,她知道,却不敢相信,不愿相信。 “皇后娘娘。”众仆从见皇后异样,皆要上前劝解。 “我说,你们都下去啊!”何皇后疯了般,挥着衣袖,驱赶着众人。 众人只得依令行事。 …… 几位太监走出长秋宫,寻一角落聚在了一起。 “长秋宫那位,怕是疯了。”其中一位太监道。 “我,我去禀皇上,让他宣太医!”另一个内监应道。 “等等,这或许是个机会……” 一位年纪大些的内监冷色道:“什么机会?抛弃长秋宫这位,转投永乐宫那位?你们也不掂量掂量,现在两宫之间,孰强孰弱!” “你不觉得,永乐宫董太后话语权更大些么?”那位提出异议的太监面色阴鸷,声音更是冷峻。那眼神,活脱脱一只阴狠的狼。 “呵,所以说你年轻。”那老内监眯缝着眼睛,老狐狸一样看着那个小太监。 “你觉得那皇帝,还有几年活?”老狐狸幽幽道。 “老家伙,别故弄玄虚。这和皇帝有什么关系……”小狼崽儿还是太年轻,已经被老狐狸吊足了胃口。 “我问你,董太后,何皇后,灵帝重视谁?”老狐狸的话咄咄逼人。 “当然是太后。”边上的一个内监脱口而出。 “你看,只要在宫里的人,都知道……” “停!”老狐狸打断小狼崽儿的话,“那为什么她们永乐宫,没有压咱长秋宫一头?” “那,只是董太后仁慈,不想在后宫惹起争端。”小狼崽儿阴狠的眼神多了点儿怯懦,语气也不是那么强硬了。 “仁慈?呵呵,皇后哥哥何进,侍中、将作大匠、河南;二哥何苗,越骑校尉、河南尹。”老狐狸说即此,冷哼一声,“据说近日还要拜皇后长兄为大将军!” “而那北宫董太后呢,兄长董宠,官至执金吾,后因假传口谕,处死。仅仅董重为五官中郎将。能比么?” “这,这……”小狼崽儿被呛得说不出话来。 “现在,永乐宫、长秋宫,乃至整个皇城,都知道皇帝命不久矣。如今,两宫都在为皇帝的“身后事”做准备,想必诸位都清楚吧?” “皇帝虽然不看好刘辩,但永乐宫的刘协尚且年幼,根本端不稳这传国和氏璧。”老狐狸笑得很阴险。 “你觉得,皇后与太后,谁会赢?”老狐狸边说边退,此时,已与小狼崽儿隔了两个身位。 “把这个永乐宫的奸细,抓起来!”老狐狸大手一挥,众内监一拥而上,就用附近的藤条,把小狼崽儿绑了个结实。 “早就看你小子不是好人,狗尾巴漏出来了吧?”一个参与绑人的内监,用手背擦着脸上的灰。 “何皇后的事情,我们先按下不秉皇上。若是皇后能恢复,我们都不知情;若是不能,再找一个信得过的太医看诊。”老狐狸指挥若定,思维缜密,他觉得,皇后娘娘不像是出了问题的样子。 “你们该干嘛就干嘛去。我先回去打探打探,若是皇后真的危险,我再去找太医。” 众内监皆言是,然后鸟兽般散去,留下了被绑地粽子似得小狼崽,还有老狐狸。 老狐狸拖着小狼崽,丢到了长秋宫后面的西宫去。 长秋宫内。 何皇后勉强站住身形,攥紧了手里的玉把件。 刘序站在那里,面带微笑,手里拄着一根竹拐杖,周围烟雾缭绕。 忽然,何皇后举起手中的玉把件,狠狠的向刘序掷去! 刘序没有反应过来,被玉把件狠狠地砸在肩膀处。 而何皇后,此时颤抖着,伸出右手指着刘序,两片朱唇喂喂张开:“就是你,你……” 第四十章 功亏一篑 “是不是你,说我丑?” 说完,何莲再也抑制不住自己的情绪,瘫坐回卧榻,泪如雨下…… 刘序郁闷的捂住右肩,心里骂了楚离千万遍,要找机会,把肩膀这一下还给楚离。 “就是你!阿爸说是你,阿妈也说是你,就连何,呜呜……”何莲话说到一半,已泣不成声。 “我来了。”刘序故作深沉道:“虽然只有两刻钟的时间,但我还是来看你了。” “不得不说,宿主你真是太不要脸了。”陆羽听得出来,刘序利用【蜃】卡的幻境,把自己化成了楚离模样。 刘序不理会陆羽,“你还记得……” “我怎么会不记得?我怎么会不记得……”何莲此刻,已然六神无主,只是机械的喃喃着。 “现在我的情况,想必你也清楚了……”刘序尽量装作苦笑的样子,“所以,我需要一些东西。” 何莲显然没有听进去刘序的话,猛地一抬头,厉声道:“是谁,是谁把你弄成这样的!” 那一瞬间的气场,让刘序想到了母亲。不止是自己的母亲,是天下的母亲!她们在保护自己孩子的时候,那个不是如此这般?哪怕再柔弱,都会坚强! 刘序用力摇摇头,甩开了无厘头的想法。 他清楚,何莲把自己当作楚离俗念未了的亡魂,他不想点破,将错就错下去,效果只会更好。 “你看你都做了什么事!”刘序声音高了八度,颇有责备的味道。 刘序清楚,他要的东西,太敏感了。敏感到只要有人提及,当事人就会产生抵触戒备的情绪。 所以,他要拐弯抹角的说。 何莲怔怔的看着刘序,旋即颓废的坐下,眼里不再是身为皇后的威严,倒像是做错事的孩子,被父母责备的模样,嘴里支支吾吾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你是皇后啊!你生的是长子,名正言顺的嫡长子,你又何苦毒害别人,落人口实?” 何莲双目失神,无法言语。 刘序趁热打铁:“若你贤良淑德母仪天下,即使那王荣如何如何受宠,皇帝要废你,文武百官第一个不答应,更别说那些一直帮助你的内监!” “不,不是这样的……我心目中的,不是这样的!”何莲无助地喃喃道:“父亲对母亲,就很专一。无论他做什么事,都先征求母亲的意见……父亲也总能包容母亲犯下的所有错……这才是我想要的……” “但你嫁入了帝王家。”刘序淡淡道。 “你以为我想?”何莲眼含热泪,面对眼前的这个男人(指陆离),她总有千般万般的委屈。 “事情已经发生了,无论你想不想。况且,你这么做,只会失宠的更加厉害!” “那又如何?离,你知道的,我从不在乎他的宠爱,我只……”何莲争辩道,她不想让他误会。 “闭嘴!你就没有想过,刘宏会废后?”刘序的轻语听在何莲耳里,有当头棒喝的味道。 “即使有人保你皇后的位置,你就真的确定,那刘宏在多一个宠妃,多一个子嗣?那北宫可是有永乐、永安两宫的!” 刘序的话,何莲听得很明白。 皇后虽然只有一个,但仍被皇帝压一头。后位废立,皆是皇帝一句话的事情。 但太后就不一样了。熬出头的太后,名义上低于皇帝,但这也就是名义上而已。坐到太后的位置,再无人可撼动之。 但是,刘序刺耳的永乐宫、永安宫提醒了何莲。 永乐宫和永安宫,都是北宫太后住的地方。换言之,提到了两宫,就是在说两宫太后! 虽然前无古人,但不代表后无来者! “我不会让他有新的人选,整个后宫,只有我一个人能住进长秋宫!”何莲有些怕了。 “两宫太后,现在的你,是阻止不了的。刘协自幼在董太后那里,学到的,自然都比刘辩强。倘若刘协被立太子,你虽然可以因皇后之位成为皇太后,但身为太皇太后的董氏,才是亲皇一派!”刘序竭尽所能,该说的,不该说的,他都说了。 “你记得吗?这个。”刘序竖起手中的竹马,“无论什么东西,即使是一杆竹马,都有一颗救人渡人之心,你又何苦……唉,鸩杯这东西,还是不能留。” “记得,当然记得。”何莲捂着嘴,压抑着失控的情绪:“离,我明白了,我这就把鸩杯交于你。” 刘序看着何莲颤巍巍的走入屏风后面,长舒一口气。 “总算是拿到了第一件任务物品。” “宿主真是演的一出好戏啊。”陆羽挖苦道:“只不过宿主的伪装时间不多了呢。” 刘序刚刚还美滋滋的脸,刹那变得青紫,他小心翼翼的查看了特质页面的时间。 00:00:30 00:00:29 00:00:28 “还有半分钟……”陆羽肯定是指望不上了,刘序茫然的看着身边的慎,不知道该怎么办。 “还是现藏起来吧?”慎摊了摊双手,表示自己也无能为力。 刘序之前仔细观察过长秋宫,没有什么能藏匿的地方,就打算和慎先出去。 长秋宫在南宫西南角,其南面是东宫,西面则是宫墙。翻过宫墙,就是金市的居民区了。 刘序凭着来时的记忆,倒是记得他们来时,是贴着宫墙的,他打算翻墙走。只是,半分钟的时间,真的够翻墙么? 孤注一掷吧!刘序不再犹豫,当即转身,正欲出宫,忽然,一个身影闪了进来! 刘旭惊愕的面庞……不,暂时还是“楚离”的面庞,刷的一下蒙上了一层暗灰色的阴翳。 “小友别怕,吾乃皇后身边之人,不会说出去的。刚刚你的一番高谈阔论,实在是妙啊!”那太监还特意躬身,向宫中榻前前拱了拱手。 “怎,怎么办?”原本就心慌意乱的刘序,此刻更加急躁,居然作出了最坏的举动——愣在了原地! “他看不见你的,快跑。”慎看刘序居然立着不动弹,暗道糟糕,立刻提醒刘序。 但是,时间已然来不及了,就在这瞬息之间,幻境进入5秒倒计时! 门口,接近了! 刘序根本不看那个老太监,闷头冲出宫墙。 只要冲出去,以最快速度翻过宫墙,一切,都不算太迟! 此刻,着实是千钧一发,危难之际! 虽然浪费了一些东西,幻境也好,表演也罢,但这些都不重要! 任务,可以改日再做,命,只有一条! 功亏一篑不重要,重要的是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第四十一章 危机时刻 然而,那太监的一个动作,让刘序跌入了万丈深渊。 不知是有心还是无意,老太监竟然后退了一步,挡在了长秋宫的门口,严严实实的地堵住了刘序的前路! 有时,生死只是一念之差。之前刘序愣神的功夫,便已错失良机,而此时的一个错愕,更是让糟糕的形式雪上加霜。 幻境失效,刘序显形。 “呵,居然是两位小兄弟。你们终于肯见我了。”那老太监笑呵呵的,但在刘序眼里,这笑容,不啻于阿鼻地狱的小鬼! “此处,只有你一个人么?”刘序仍然不愿束手就擒。 “目前,整个长秋宫,除了皇后娘娘,虽说有近千仆从,但能说得上话的,也就你我二人了。”老太监还是笑呵呵的。恍惚间,刘序看到了这可亲的笑容散发出耀眼的光辉。 刘序立刻和慎交换了眼神,决定要冲出去。 或许是刘序严肃的表情,或者是他和慎之间隐蔽的眼神交流,被老太监发觉了,那老太监让了一步,说:“你们真的可以相信我。” “你们是皇后的旧人吧?放心吧,我真是皇后娘娘的人。无论你们出于什么样的目的,只要对皇后娘娘有利无害,咱家都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 老太监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刘序若是再不识趣,那就是心里有鬼了。就算侥幸逃出皇宫的重重守卫,那想要再进来,就难了。 所以纵是刘序百般千般不情愿,也只能暂时留在长秋宫,与眼前的太监周旋了。 “听你的话,之前是看不到我的。”刘序不明白,这个老太监是如何看穿自己的幻境的。 “呵呵,其实很简单。皇后娘娘虽然有精神失常的嫌疑,但咱家从小生在宫中,后宫因失宠而疯掉之人,也见过无数。娘娘的话,字里行间透着一股浓厚的感情,那绝对不是没有理智的人说出来的话。” “原来是这样。”刘序苦笑着,被这样一只老狐狸看出来,也不是什么丢人的事。 “离,鸩杯在这儿。”何皇后从屏风遮挡的房间出来,手里捧着一个包袱。 “娘娘,老臣永远站在你这边。无论站在你身边的,是什么人!”不愧是一只老狐狸,在何皇后尚未发现他时,就表明了自己的态度。不但抢占了先机,还获取了何皇后的信任,实在是一石二鸟之举! 此刻,老太监已经离开长乐宫门口,正是刘序逃跑的好时机。然而,身后的鸩杯,同样是自己的性命! 只不过是早死晚死而已,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皇后娘娘……”此时,刘序面朝门口,背对着何皇后。 刘序也想过,让慎去抢夺那个杯子。但那之后呢? 要知道,鸩杯是命,浮尘也是命啊! 慎固然能抢得到鸩杯,或许能轻易的逃出皇宫。但浮尘呢? 要知道,何皇后的长秋宫在南宫的西南角,逃出去很容易。但张让呢?他是侍奉皇帝的,他的住所不定,很难找到! 况且,慎不是恶魔小丑萨科,没有最基本的潜行逃生能力,把他放在这,无疑是让他送死! “离?你的声音怎么变了。没事的,这个内监,自我进宫那日起,就一直在扶植我,没问题的。”何皇后以为“楚离”因为松懈下来,被发现了,才导致如此声线。 刘序缓缓转过头,一双明亮的眼睛盯着何皇后。 “你……是谁!你把我的阿离藏哪了!”胡皇后双目一黑,几欲昏倒,身体软绵绵的用不上力,靠在宫内的柱子上,眼神却如鹰隼般锐利。 老狐狸也听出些什么,脸色一变,高声喝道:“来人!” 只听得长秋宫外,全部是杂乱的脚步声,半分钟不到,就有数十个太监围在了长秋宫外。 刘序知道坏事了,弯腰俯身,做好冲刺的准备,同时示意慎一起跑。 说时迟,那时……确实迟了,数十个太监一拥而上,三下五除二,便把刘序和慎绑了个结实。 “把他们都留在这,你们退下吧!记住,这件事不能声张!”老狐狸精明得很,他可不明确何皇后对此人的态度,不敢妄下杀手。同样,让外人知道,也就和痛下杀手没啥区别了。 “把竹马留下!”何皇后默认了老太监的处理方式,只是交代了一句,然后背靠柱子,缓缓滑落,蹲坐在地上。 …… 东宫是刘辩的住所,但密牢,是不知何代皇后私自修建的,位置和进入方式,乃代代服侍长秋宫的老太监口口传与服侍的皇后,外人皆不知。 那老太监颇有些气力,一个人拖着刘序和慎,竟一口气把他们带到东宫密牢,关了起来。 …… 陪都长安。 海棠和貂蝉正向回走,却碰到了出来散步的吕布和于吉。 吕布看到貂蝉,眼睛都直了。 海棠见状,极其不开心。 女孩子的心思,其实都很好猜的。两个齐名的美人儿,吕布却只看一个,明显是不把海棠看在眼里。 “哼,轻薄的家伙,骁武君也不过如此。”海棠故意把吕布的名号点出来,就是想让他脸面无光。 吕布被这么一点,脸色也有些不好看,瞥了一眼海棠:“我当是谁?原来是传使君大人,失敬失敬。海姑娘若是比美貌,天下鲜有过之,但传使君这个位置,还是请令尊再择他人吧!” 海棠气急败坏,指着吕布的鼻子道:“我告诉你,传使君这个位置,我还就站定了!” 说完,海棠拉着貂蝉道:“就这个人,他可是有老婆的。”海棠本想脏吕布一波,但没成想,被她说中了。 吕布确实已经成家,有妻严氏,貌美如花。 东汉时期,不,应该说自春秋战国以来,中国一直奉行一夫一妻制,从未有过例外。 而在吕布看来,如貂蝉这样的姑娘,是不能让她委屈做妾的,必须是正妻才对得起这样的姑娘。 此时吕布像是被揭穿谎言的小孩儿,满脸的窘迫,偷偷看了貂蝉一眼,快步离开了。 第四十二章 东宫密牢 国都洛阳,东宫密牢。 东宫的密牢,自然不会比洛阳县官署的大牢规范,仅仅是过道两边,有两个大牢房而已。 由于刘序等人身份特殊,老狐狸把右边空着的牢房给了他和慎,也算是优待了。 对了,临走时,那太监留下一句话,说是诸位不会在这里呆一辈子的,等何皇后想清楚了,自然会放你们出去。 这句话倒是给了刘序一丝希望,至少自己不会死在惨绝人寰的拷问之下。 毕竟自己一个阶下囚,一个深受皇后信任老太监,没必要欺骗自己。 密牢里还算干燥整洁,相比钜鹿城的大牢,要好多了。那次,刘序都没有进去,只是站在门口,都能闻到一股腐败的湿气。 虽说是大牢,但毕竟是东宫的私牢,多是起一些软禁的作用。若是真犯了什么滔天大罪,关到私牢,还有一点徇私包庇的嫌疑。 因为司隶校尉、河南尹与洛阳令三方治下的洛阳狱,审讯人才不计其数,环境也甚是窝囊阴森,无论专业性还是公正性,都有很大的保证。 而私牢就不一样了,全凭皇后、太子个人喜好,没人制约。若真想置人于死地,直接放到洛阳狱即可。若真有人死在宫中,还是个麻烦事儿呢。 刘序所处的牢房很大,虽说没有床铺,但干净整洁的稻草还有不少。 刘序掀开草席,底下竟也是干净得很,明显有人时常打扫清洁,说不上纤尘不染,总也看得出是用心打扫了。 “哥哥,哥哥,你是从外面来的吗?”对面牢房的一个小孩子看见刘序,就像看见了什么新奇玩意儿,扒着铁栏杆儿冲着刘序说话。 “小志,过来。”一个妇人叫住小孩,“公子莫怪,小孩子家没见过生人,有冒犯的地方,还望海涵。” 刘序这才注意到,对面昏暗的牢房中,居然关押着许多犯人。 “很有教养的一家人。”慎轻声与刘序交流。 “是啊,看起来还是个大户人家。”刘序的眼睛适应了黑暗后,发觉同样大的牢房,对面竟然关押了近百人。 近百人聚集在一起,居然没有发出一丝声响,显然,只有等阶森严的大家族里,才有如此井然的秩序。 他们到底是什么人呢?刘序虽然好奇,但他也懂得为人处世的道理,知道陌生人之间什么该问,什么不该问。 “没事。他叫小志是吧?挺可爱的。”刘序赞赏道。 “谢公子夸赞。” 那妇人行礼,领着小志走开了,刚刚有点儿声音的密牢又重归寂静。 慎从小就一个人生活,偶尔父亲会出现,并丢给他一个师弟师妹,所以,很亲近这种孤寂的感觉。 但刘序可不是一个耐得住性子的人,他百无聊赖的躺在稻草上,想着今后的打算。 总是看小说上,什么现代人到古代制霸天下的小说,真的实践起来,那可就是另一回事了。他在想,如何把自己脑子里的东西,转化成需要的东西。 说实话,刘序心里的东西有不少,但总没有一个大的方向,或者说是目标。 比如东汉的饭菜太难吃,刘序想开一个酒楼;大家最基本的理科常识都不懂,刘序想办学;汉朝的茶叶制作还很原始,也没什么娱乐项目,刘序想开茶馆,找会讲故事的人说书…… 刘序想干的事情太多了,多到他还没着手干,就被下一个念头盖过去。 而且,最重要的是,刘序目前并没有足够的资金,使心中的事业运转起来,即使它们能带来不菲的收益。 当然,刘序也可以依靠那些有钱人家,但他为了不引起“历史”的注意,只能打消这个念头。 “接下来,该做些什么好呢?”刘序不由自主的念叨起来。 “扑通”一声打断了刘序的思索,听声音,应该是哪个小孩儿摔了一跤。 “阿娘,我疼。”说话的小孩儿,就是刚刚的小志。 “这孩子,也不小心点儿。”小志的母亲一边拍着小志身上的灰尘,一边揉按着他的腿,道:“是这儿疼么?” “嗯。”小志委屈的点了点头。 “娘,疼……”小志的母亲按到一块儿地方,疼的小志乱叫。小志母亲听了,也直掉眼泪。 “志他娘,你也别太难过了。这孩子身体不好,没有福分啊……”这是一个苍老慈祥的声音。 “老母亲,你让我怎生不难过?好端端的,摔一跤,骨头就折了……”小志母亲说不下去了,捂着嘴在一边哭了起来。 刘序呢,正好也无聊,好不容易碰上个事儿,可得偷听一番。 “这孩子也是,从小身子骨儿就弱,天可怜见,这什么时候是个头啊!”老婆婆是见过世面的,说话从容不迫,却为了小孙子,愁绪万千。 刘序张开嘴,却没说出话来。他与“对门”仅仅只是见过一面,连“一面之缘”的好感度都没达到,实在是不好搭话。 但刘序也不能干站着啥都不干,他可不是那种能冷漠起来的人。 这孩子从小身体就不好,应该是营养不良吧。这普普通通的摔一跤,居然就骨折了,想必和缺钙有些关系……刘序在心底思考着。 “也对!”刘序一手握拳,锤向另一只手的掌心,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 “怎么了你!”慎被刘序一惊一乍的举动,吓了一跳。 “那小孩儿啊!他身子弱,多半和营养不良有关系……还有……”刘序话还没说完,从密牢外面走进来一个人,那身影,刘序看着有些熟悉…… 微躬着的身子,不到五尺的身高,高高的帽子,除了送刘序进来的“老狐狸”,还能是谁? 只见他双手背在身后,回头看了一眼,“快些吧!” 那“老狐狸”身后,竟然有一个年纪轻轻的小太监,正吃力地推着一辆独轮小木车。 “那小太监应该就是‘老狐狸’的徒弟了。”刘序推测道。 只见那小太监亦步亦趋的推着独轮车,一路上歪歪斜斜的,刘序几次都以为那车会翻。好在有惊无险,那独轮车停在了两扇牢房大门前。 刘序方才看到,那车上的,正是五个雕花红木大食盒,每个居然都有8、9岁小孩儿半个身高那么大! 看着着食盒,刘序明显感觉得到,那食盒里的饭菜,肯定比之前吃的都要丰盛。 那小太监停下独轮车,低着头。 通常一个人,来到一个新的环境,都会条件反射似的观察一会儿。但那个小太监,居然没有看这密牢一眼,只是盯着地面。 “老狐狸”好像很满意自己的徒弟,微笑着点了点头,然后,居然向着刘序对门的监狱,弯腰躬身,行了个大礼! 第四十三章 你也会瞧病 “小志受伤了,快去叫太医院的人来!”那个妇人像是看到了救星,扒着铁栏,对着“老狐狸”说。 刘序看那“老狐狸”听了,一直盯着牢中的老妇人,像是在等候她的差遣,不禁倒吸一口凉气:“这老妇人究竟是什么身份?地位竟如此之高?” “唉。儿子受伤了,哪有母亲不着急的?她如此无礼,你也别往心里去,且去吧,让皇后娘娘叫太医来看看。” “夫人这话就折煞老奴了。”那老太监闻言,惶恐之至,连连躬身:“这是皇后娘娘遣来的吃食,皆是上等食材专人烹制,与那御膳也是不遑多让呢。” 说着,老太监打开一个个食盒,捧出里面一道道菜。 “还有这个,这是皇后娘娘素闻小志身体差,专门带给他的汤羹,用上等鹿排佐以健骨之方,熬制了一个时辰呢。” 此时,小志正泪眼婆娑的依在老婆婆的脚下,怯生生的看着那老太监。 “小志,你平时不是挺喜欢说话吗?怎么现在不吭声了?快谢谢娘娘,谢谢公公。”小志的母亲催促着她的孩子。 “谢,谢皇后娘娘,谢谢公公。”小志嘟着嘴,极不情愿。 看着那孩子受气包的模样,老太监笑得合不拢嘴。 笑着着,老太监递入一副碗筷,“小志可真是惹人怜爱啊,难怪皇后娘娘,整天念叨你。” “我这小孙子,平日里说话没这么拘谨的。想是受伤了,难过委屈,还请不要介意。” “老夫人,你说些什么话!老奴是你出嫁那天,买回家的仆人,从来都是,一直都是!”老太监的声音稍显激动。 “咳咳,我说……”在一个本应主仆相认、相拥而泣的剧情里,刘序怒刷存在感。 老太监这才意识到,地牢里不同往日,多了一些“闲杂人等”,忙理正衣襟,恢复一贯高深莫测的表情。 “老夫人,老奴先去禀报皇后,再请太医前来诊治。” 老婆婆点头同意,那老太监快步走出密牢…… “我……我的饭呢……”刘序怔怔的看着出去的老太监,还有对面牢房前,那装饰豪华的餐盒,欲哭无泪…… 没过一会儿,宫里的太医提着个药箱,带着几个随从匆匆赶来。 “这何皇后对这一族老小可真好……”刘序想着。 “吉本叔叔!”小孩子眼尖,一眼就看到来人的相貌,正是当朝太医令吉本。 “呦,小志怎么又受伤了?”吉本放下手中的药箱,逗弄着小志。 “先别说,让叔叔猜猜,是不是像上次那样,偷看老鼠打架,结果被老鼠咬到手指了?”吉本太医明明看到了小志受伤的腿,却故意视而不见。 “不是,是摔着了。”天真的小志不疑有他,认真地回答。 这一大家子听了,窃语偷笑声此起彼伏,整个密牢充满了难得的欢乐的气息。 “虽说没什么大碍,把骨头接上就是了。但伤筋动骨一百天,你可要老实三个月喽!”吉本太医诊病之余,不忘调侃小志。 “对了,前日长秋宫那边遣人来太医署,要了个强身健骨的方子,说是要做鹿排羹,小志可喝到了?” “喝了喝了。皇后娘娘关心我这小孙子,可是他几世修来的福分呢。且也是这太医署的方子,不然,别的地方的野方子,也没这功效。” “唉……这副药,也没什么稀奇的,固本培元罢了。这小志的身体,打出生起就不好,这病在根儿上,单凭一两剂药,没什么大用。病去如抽丝,还是平日多吃些好的补一补,这才是大事。时间久了,说不定就不药而愈了。”吉本太医语重心长地嘱咐老夫人。 刘序也在旁边听着,但总觉得有些不对劲儿。 这孩子应该不是营养不良,如果天天都是这大鱼大肉的牢饭,营养过剩还差不多,还用得着平日里多补补? “唉唉,老狐狸!过来。”刘序叫那个老太监。 “小兄弟,什么事儿啊?”解决了一桩事故,老太监也是心情颇好,眉开眼笑的。 “那边的小孩儿,我要去看看。” “你去?你去干什么?难不成你也会瞧病?”老太监狐疑的看着刘序,他可不认为刘序只是想去看个热闹,肯定是有所图谋的。 然而,老狐狸想错了……这刘序,真的就是闲得无聊,想看热闹的…… “我当然会瞧病啊,我可是学过的……”刘序开始自吹自擂起来。 老太监稍作了考虑,觉得刘序对自己曾经的主子,不会有什么威胁,也就嘱咐了两句,开了牢门。 刘序表面心平气和,一副高人模样,实则心里早似脱缰的野马,飞了老远了。 “老夫人,这位小兄弟时间皇后娘娘的旧人,有些本事,不放让他也来看看?”老太监对着牢房正中的老婆婆道。 “这……”老婆婆并没有马上答应,只是看着吉本太医,征求着他的意见。 吉本太医哑然失笑,道“老夫人,你还不知道我嘛,我从不在意这些虚名。看志挺喜欢他的,让他来吧。” “进来吧。”老太监这才开了牢门,让刘序进去。 刘序进了牢门,像模像样的行了礼,缓步走到小志面前,看了看他受伤的腿,轻轻的揉按了两下,问:“疼么?” “嗯。”小志点头。 刘序又换了些地方,重复着之前的动作,一遍又一遍的问着小志。 老太监看刘序专业的动作,心里的疑虑也少了几分。 刘序不止是在看伤处,他还观察着小志的身体,皮肤光滑圆润,眼睛有神,怎么看,都不像是营养不良。 “小志平日里,是不是没有力气,也比较容易伤着骨头?” “没错没错,就是这样。”小志的母亲此刻,已经激动的语无伦次,老婆婆的眼睛,也看着刘序,亮了几下。 那就没错了。刘序想着,站了起来。 “我说,这骨头汤,还有什么固本培元的方子,对小志的病情,没效果吧?”刘序挑着眉毛,直视着吉本太医的眼睛。 “你,你说什么呢!”吉本太医还没说话,跟在他身边的两个侍从可是不干了。 “师父的独家秘方,多少人都求之不得呢!你算是个什么东西!敢这么侮辱师父!” 两个小孩原来是这太医的徒弟?跟我打嘴仗?你们还嫩了点儿! “大人说话,你们这些小的,插什么嘴?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师父疏于管教,养了两个聒噪乌鸦!”刘序抬着眼睛,以一种居高临下的姿态看着两个学徒。 “哦?小兄弟有甚良方,还请赐教?”吉本太医冷冷的说。 吉本太医皱着眉头。原本他也觉得自己两个徒儿太不像话了,但自己还没教训,却被一个陌生的黄毛小子劈头盖脸训了一顿,面子上有些搁不住。 第四十四章 和太医打赌 “他不过是有些缺钙,喝什么骨头汤没什么大用,更可笑的是什么固本培元的方子,还不如吃些石灰石有用!”刘序死死地盯着吉本太医阴晴不定的脸。 “缺钙?那是什么?你知道么?”被刘序教训了一通的两个学徒,总算是学乖了,不再跳出来质疑,只是私下里小声交流。 “我也没听说过,只是这石灰石……我是咽不下去。”另一个学徒摇摇头,“看师父怎么说吧!” “呵,笑话,石灰石能吃?真是闻所未闻!”吉本振袖怒道:“我问你,你可曾看出小志的病情?” “无非是缺钙罢了。单看他的外表,不会是营养不良,应该是缺维生素d。”刘序思来想去,觉得自己的判断没错,于是乎,他招摇的讲了出来,就像考了一百分的小孩子,在等父母的表扬称赞。 然而…… “他说的是啥?我咋没听懂?” “我也是,不过看那信誓旦旦的样子,应该不是瞎说的吧?” 众人听了刘序的话,皆是一脸茫然,不知所云。 “黄口小儿,你以为随便说些奇怪的话,就能搪塞过去了?诊病四法,望闻问切,单这第一门,你就不过关!”吉本太医作痛心疾首状,又道:“现在的年轻人,总想搞些大事情,基础却不打好,唉……” 这话有点熟悉?好像在哪听过? “还是我来吧!”吉本太医指着小志,道:“你看他,唇红齿白,面若桃李,皮肤白皙莹润,指甲也是正常的颜色形状,这表明,他的心肺脾肝都没有问题。” “再者,他的头发虽然乌黑发亮,但过于纤细柔弱,这是肾气不足的表现。故而,固本培元之方,方才对症。”吉本太医以一种教训小孩子的语气说着,“你可要记好了,下次再见到,可别再说些大家听不懂的话了!” “哦?”刘序微眯着眼睛,“他可是腿疼呢,这也和肾有关?” (慎:和我无关……) 吉本太医以一副正中下怀的语气道:“不学无术!肾主骨,其华在法,这都不知道?肾虚则骨弱,肾气足,则骨自盈。这可是初学者掌握的东西!” 这些话刘序当然知道,毕竟药学涉及范围广,除了药理药剂药化,也包括中医药学等。而这些内容,可是中医理论中,最基础的东西。 不过,为了在皇宫里安身立命,除了不错的人际关系,还需要耀眼的才华。 见刘序不搭理他,吉本太医将身子转向老婆婆,恭敬道:“老夫人,此人不学无术,不懂礼数,还请轰他出去。” “算了算了。我看这孩子与小志挺有缘,让他瞧瞧吧!”说完,老婆婆看向刘序:“小伙子,在这宫中,你可要谨言慎行啊!” “谨遵老夫人教诲。”刘序学着别人的样子施礼,“只是,我想问问吉大人,你常为小志看病,为何他的身体久不见好?” “这是打娘胎里落下的病,岂是随随便便就能解决的?”吉本太医不屑道。 “是么?我若是能治好他呢?”刘序见到了腥的猫似的,看见有利可图的机会,立马来了精神,全力催发着“独门绝学”——激将法。 “要不要打个赌?” “笑话!治好小志,只是时间问题罢了。你若是要治上十年,难道老夫还要等上十年不成?”姜还是老的辣,吉本太医一眼就看穿了刘序话的漏洞。 不过,刘序也不打算靠那个赢。 “三个月……不,半个月,半个月之内,一定见效。”刘序轻摇着食指,像是在说一件稀松平常的事情,“若是我赢了,你就安排我在太医署里当差。” “狂妄自大!”吉本太医狠声道:“你,又能拿出什么让我满意的东西,来和我交换?” 呃,诶? 刘序有些尴尬,他目前,手里能有什么东西能让这太医眼馋的? 等等……或许这个可以…… 刘序看了看老太监,“就是不知道他配不配合……” 别无他法,只能这样了。 一咬牙一跺脚,刘序张嘴道:“我手里有隐匿身形的方法,无人能发现……” “蒙谁呢!有这方法,你还能被关在这儿?”一个学徒,仗着自己师父在身边,已经开始肆无忌惮的说话了。 “老臣作证,这位兄弟别的本事没有,但隐匿身形的能力,我可是亲眼见到过的。”老太监很给面子的帮刘序说话。 “那就开赌吧!”吉本太医起身后退,站在一个较远的地方,作出请的手势。 此时,刘序却不慌不忙的走到刚刚说话的那个学徒身旁,用食指抬着他的下巴,“你叫什么名字?” “凭,凭什么告诉你!”那学徒被刘序看怕了,紧张的回话。 “你成功的引起我的注意了。”刘序起身,自以为潇洒的回头撩了一下额前刘海。 鸦雀无声…… 刘序悻悻的走到小志面前,蹲下,“可能有点疼,不过,忍一忍就好了。” 小志闪着深黑的大眼睛,天真的看着刘序:“没事的,小志相信哥哥。” 刘序心头没来由的一紧,他想起了黑暗之女安妮,那个总是提着个小熊的天真萝莉,她也总是这样看着自己,叫自己哥哥。 刘序摇了摇头,把无关的思绪都甩开,现在最重要的,就是先帮小志把脱臼的脚踝接上。 刘序撸上袖子,拿起小志肿胀到小包子大小的脚踝,道:“疼了就叫出来吧。” 此时,监牢里,大部分人已经把头转向了其他地方,小志娘更是捂着脸,不敢看。 刘序先是轻轻揉按着关节,寻找脱臼的位置。 此时,小志已经疼到呲牙咧嘴的地步了。 慢慢的,刘序摸遍了患处,只摸到了一小块儿突出的骨头,并没有什么骨碴。心里顿时放下了块石头,幸亏不是骨折,否则就麻烦了。 自己多少斤两,刘序还是知道的。普通的脱臼,他能糊弄过去,但骨折他就无能为力了。 刘序一手稳稳的抓住小志的脚,一手托住他的小腿,让二者初一同一水平线上。 “你看,那是什么?”刘序忽然抬起一根手指,对小志说。 小志顺着刘序手指的方向看去。 刘序瞅准时机,直接发力,向斜下方推小志的脚。 “嘎吱!” 清脆的响声,代表着刘序正骨顺利结束。 当然,这只是一方面,小志的病情,并不只是正骨能解决得了的。 刘序拿着小志的脚,等着他的惨叫。 一秒,两秒,三秒…… 时间慢慢过去了,牢房里,居然是诡异的安静…… 刘序诧异极了。一个小孩儿的忍耐力,有这么强么? 但是…… 当刘序抬头,居然看到,小志的眼睛在忘我的注视着一处…… 刘序顺着他的目光望去…… 第四十五章 天若符鹤 那赫赫然是一只散着微光的纸鹤,翩翩的飞在空中! 刘序看着,当下觉得无比眼熟,原来,这是前日庞德公所赠,主要是帮助刘序接近楚离的信物。 当时,他把这个藏在袖子里,没用上。就在刚刚,刘序撸起袖子的那一刹那,它飞出来了。 刘序不禁哑然失笑,小孩子就是容易被光鲜亮丽、稀奇古怪的事物吸引。 就在刘序打算收回这只符鹤时,一个小女孩跑了过来,摇着刘序的胳膊不撒手。 “哥哥,我也想要那个……” 小女孩也就八九岁,比小志大那么一点儿,此时,正怯生生的指着翩翩而起的符鹤,眼里蓄满了渴望。 她刚刚亲眼看到,纸鹤从刘序手腕底下飞出来,以为是哥哥送给小志弟弟的礼物,很是羡慕。 “小姑娘,你叫什么名字啊?”刘序尽力把声音压低放轻。 “我叫钱多多。”小女孩乖巧的模样,确实惹人怜爱。 这名字……起的还真是随便啊…… “那我猜猜,你一定是叫钱志喽?”刘序自作聪明的哄着小志。 “不是的,哥哥。我叫窦志。”窦志天真的看着刘序。 呃……刘序放下窦志受伤的脚,起身。 此时,整个监牢里的人,都把目光投向了刘序。 “用冷水冰一下,应该就能走路了。”刘序说着,放下袖子,伸出手臂,符鹤仿佛能通灵似的,直直的朝刘序飞来,一溜烟的,钻进他的袖筒,不见了。 “关于他的骨质问题,我还是坚持我的意见,固本培元就算了,鹿排汤什么的,喝一喝尝尝鲜,也没什么用。” 小志的症状,明显是缺钙,而且,不是一般的缺。 刘序瞥了一眼窦志的脚踝,那里肿胀得厉害,明显是血液凝固受阻,毛细血管大量出血的结果。 他记得,钙离子在凝血过程中,是有激活凝血因子的作用的。缺钙缺到凝血功能受阻,还真是…… “那你的意思是……”吉本太医看到刘序粗糙的手法,虽然不规范,但也是有些功底的,于是松开紧锁的眉毛,语气也有所缓和。 “我想问一下夫人,小志平日饮食,有无禁忌。” 刘序认为,窦志的日常饮食丰富,想必不缺什么营养,导致缺钙的,多半是挑食吧…… “并无。”窦志的母亲答道。 “明白了。”刘序思考片刻,对着老太监道:“他们每日都呆在阴暗的牢房么?” “不,每日也有自由活动的时候,通常都是晚上,宫内没外人的时候。”那老太监答道:“其实,对他们来说,这东宫的密牢,可比外面安全多了。” “是这样啊……”刘序总算明白,窦志为什么会缺钙了。 “这样,不用开什么方子,只需每日午后晒一个时辰的阳光,他的病,不出半月,必可痊愈。”刘序笃定道。 说完,刘序转头看向老太监:“不知某的建议,是否可行?” “你多虑了。”老太监道:“他们并不是犯人,只是在此避难。若是不出这东宫,便没什么大不了的。不过……就怕小孩子家玩儿起来,什么都忘了。” “小志,快给他保证,不会四处瞎跑,也不闹腾。”刘序催促着窦志。而他的母亲,此时正担忧的看着吉本太医,想寻求他的意见。 吉本太医点点头,示意窦夫人放心。 “那行吧。小志,你可要说话算话啊。”老太监听到窦志心不在焉的保证后,伸出右手小指,作拉钩状。 刘序转过身,看着吉本太医恭敬地说道:“之前是晚辈鲁莽了。只是我急于了解小志的病情,还请原谅……先生大可等上几日,再来东宫一趟,定能看见效果。” “罢了,我也是看小志生病,有些急了。况且,学生没有管教好,也是我这个师父管教无方。只是之前的赌局,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我看还是继续下去吧。” 吉本扶着胡须,听着刘序头头是道的话,心里也禁不住纳闷,这小子说的,究竟是对症之方,还是荒唐之言?算了,等过几日再来看,便可一目了然。 “今日老夫暂且回署静候佳音了。”说完,吉本太医带着两个学徒走了。 窦夫人看吉本太医没多说什么,知道刘序的建议,对小志至少没有坏处,也就放下心来。 接下来的问题,就是天若符鹤了。 “哥哥,刚刚那个,能放出来么。”钱多多拽着刘序的衣角,眼睛却盯着他右手的袖子里。 “多多,快回来。别给医者添乱。”一个稍显怯懦的声音响起。 刘序循声望去,看见一个靠在角落里的女人,与周围众人相比,有些腼腆。 她应该就是钱多多的妈妈了。刘序看着钱多多扑到女人的怀里,没说什么,走出了牢房,顺带着提走了一个红木食盒。 “你小子还真是自觉。”老太监笑骂着,也没阻止他。 刘序回到自己的牢房,招呼慎吃饭。 刘序打开食盒,掏出三个夹层来,分别是一碟蒸肉,一碟脆黄瓜,还有一盆肉羹。 蒸肉,就和现在的粉蒸肉差不多,不过没有米粉;黄瓜呢,就是切成段的小黄瓜,估计是用来解腻的;肉羹则是那种用肉泥做成的浓汤。毕竟是后宫的饮食,肉还是比较多的。 虽然有荤有素,看起来也很美味,但刘序始终觉得,嘴里没味儿…… “为什么呢?”刘序无奈的捡起半根黄瓜,叼在嘴里。 等等,这黄瓜哪来的?按理说,这应该是夏季的蔬菜吧?现在可还是二月初春! 刘序从嘴里拿出那半根黄瓜,捧在手心里,左右端详,却并未发现异样…… “这是从陪都那边运来的。” 顺着声音,刘序看到老太监收拾着食盒和送餐的独轮车。 “长安?”长安不是在洛阳西北方向么?那不是更冷? “陪都的宫里,还有留下的温室呢。”那老太监过来这边,收走了红木食盒,道:“你不会不知道吧?” 说完,老太监招呼小太监推着车,走了。 温室?原来东汉就有温室了啊,我还以为是近代的产物呢。刘序想着,忽然意识到了一点,他知道为什么来到东汉末年后,胃口就不大好的原因了! 那是因为,东汉还没有炒菜! 没,有,炒,菜! 第四十六章 天降异象 目前,东汉的烹调方法已经比较成熟了,有相对普通的蒸、煮、羹,类似烤肉技法的炙,风干熏制的腊、脯,以腌制鱼类为主要手段的菹肉、醢酱,还有生食比如脍,不一而足。而相对传承较为古老的川菜鲁菜,早已有了各自的雏形。 那时江南地区还流行一种吃法,说是把整只动物埋在土里,待其腐败发酵,再拿出来吃。只是想想都觉得恶心,刘序是无论如何,都不会去尝试的。 但无论如何,都没有直接使用动植物的脂肪、油脂作为烹调方式。 就连最接近炒的煎制,也只是把肉类的汁水煎干,然后靠它自己的脂肪融化产生的油脂烹饪,更别说用于炒菜了。 刘序是个宅男,整日待在家里,一些简单的家常小炒,他也是会的。不能说炒出来多好吃,但能入口倒是真的。 况且,大家都没吃过正儿八经炒制的菜肴,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只要刘序把守着秘密,独此一家,还愁没人捧场吗? 刘序仿佛看到,无数白花花的银子在眼前飘来飘去。 不过,获得何皇后的信任,拿到鸩杯和拂尘,才是刘序目前首要的任务。 刘序放出蓝色的符鹤,心里不禁有些后悔,“早知道让老太监把这带给皇后了。” 刘序已经迫不及待想要获得自由身,然后去实现他的发财大梦了。 “小鹤啊小鹤,你应该能自己飞吧?我后半生何时能发家致富,全靠你了!”刘序双手合十,心中默念何皇后,然后抬手挥去指尖的符鹤,高喝一声:“去吧!” 但见符鹤起身,轻啄刘序指尖,发出两声尖厉的声音,似是有无限的留恋。 紧接着,符鹤环刘序而起,盘旋两圈,随后以排云之势,化作一道流光,冲出密牢。 “正常情况不应该是翩翩的飞出去吗?就像蝴蝶那样……”刘序感觉情况有点不对…… 他目送着符鹤离去,却哪知道,那道流光,并没有飞入长秋宫阁,而是越过藏书的兰台,直入云霄,兀地爆开,化做千万流光,又是无数的纸鹤从天而降…… 史书有载,光和七年,二月廿二日,贼人张角率众于钜鹿郡暴乱;廿三日,青州、徐州、幽州、冀州、荆州、扬州、兖州、豫州暴乱四起,民不聊生。 廿五日,都城洛阳天现异象,流光如星,芒可蔽日,百里之外亦犹可见。 …… “曹大人,党人之事,还望深思。为上者,最是忌讳朋党……”一个太监对身旁人毕恭毕敬地说道。 “黄巾暴乱,为祸八州,天下即将倾覆,又何谈朋党?如今宦官当政,党人早已失了朝廷,党锢?呵呵,早已没有那个必要了!” “这……曹大人的话,有些不合适吧?”这个太监着实尴尬。十常侍得宠时,他也曾想依附他们。 然而,他从外面得来消息,说是大将军窦武要进宫诛宦官,就断了依附的想法。谁知消息泄露,窦武反被杀害。眼见十常侍权势越来越大,自己却只能眼巴巴地守着身旁的曹议郎。 哦,不对,前天已经被提升为骑都尉了。 更重要的是,这个曹大人为人不含糊,忠国不忠君,几次三番上书骂宦官。虽说骂的是朝中佞宦,但总听着别扭。 他还想说几句来着,但一阵通透的亮光,闪了整个洛阳城的眼睛。 “大人,你看……”那宦官忙不迭的指着空中的流光,嘴巴张得能塞下一个鹅蛋! “嘶。”曹操也被眼前光景惊呆了,看着四处纷飞的流光,眼睛铜铃似的大。 “佞臣乱贼何以惧,蔽日千光刺洛阳!好兆头,哈哈,好兆头!”曹操抚须大笑。 …… 西凉某处。 “贾诩,你看!”一男子指着都城方向。 “那是……”贾诩感觉那里有亮光,但又不确定是不是眼花了,有些犹豫。 “洛阳,一定是洛阳!天有异象!贾诩,我要去洛阳!”男子眼睛里闪烁着光芒,“你会跟我去的,那里有我们的抱负,不是吗!” “李儒。”贾诩阻止有些癫狂的男子,“去是要去,不过……” “不过现在不是时候。”李儒因狰狞的脸逐渐缓和下来,平静的看着贾诩,“我知道。但若是时机到了,我们一定会去的……” 贾诩担忧得看着李儒,点点头,没说话。 …… 荆州蔡府。 “贤婿,洛阳如此,是为何意?”蔡讽跪坐在上,看着眼前长女之夫黄承彦,问道。 蔡氏一族,在荆州是有名的豪绅,故而天下之势,也影响着他们家族的命运,不可不关注。 “天行有数,此异象,或是人为,或是巧合,又怎会与大汉国运扯上关系?” “可这黄巾之乱……” “小婿也曾提过,巧合二字而已。黄巾之乱声势浩大,确只是一些农民罢了。会给朝廷带些麻烦,但也仅仅如此而已了。岳丈大人请放心,波及不到我们荆州沃土的。” “那我就放心了……”蔡讽松了一口气…… …… 涿县。 “大哥,你看那光景。”说话的是一位面色白皙,五官俊朗的少年,手中还紧紧的捏着一杆笔,桌子上是一幅画了一半的工笔美人。 “三弟,我甚是怀疑,汝握笔之手,能否舞得动这丈八蛇矛。”说话的腰配一长一短雌雄双股剑,双耳过颔,两臂触膝,正是那中山晋王之后刘备。 “大哥莫要如此说俺。”张飞抓住立在墙角的蛇矛,舞了半圈,却发现,手里的毛笔忘了放下,甩了身上一片墨点子。 “嘿嘿嘿。”张飞挠着头,“母亲说俺太过急躁,画画能让俺仔细些,可是俺就是不行……” …… 天若宫。 庞德公在房内静坐。 忽然,想是感应到了什么,睁开眼睛,看着西北方向疑虑道:“求救信号?” 这时,房门打开,正是苏童颜、莫芊芊两位执法,身后还跟着自己的爱徒,司马徽。 “掌教大人。”三人看到房内的庞德公,脸上的表情千奇百怪,显得很诧异。 “你们是看到我的求救信号了吧?不妨事的,你们下去吧。”庞德公笑道。 三人退去后,庞德公才笑道:“臭小子,我的信物,可不是这么用的!” 说着,举起身前的一个茶杯,呷了一口茶,细细品味着。 他不担心刘序的安危。不,不如说,自己这信物一爆,便无人敢动他了。 …… 总之,全国上下,大部分地区都或多或少看到了这一景象,各有各的猜测,也都得除了许多结论。 但我们的始作俑者刘序,还在皇城东宫的密牢里,做着发财的春秋大梦呢! 第四十七章 温家商队 赵伯遮着阳光,看了看逐渐西沉的太阳,挥臂道:“伙计们,不想露宿荒郊野外的,都快点儿!” “嘿,老赵,谁不知道你急着回家见婆娘!”商队里,与赵伯熟稔的,都知道他有一个脾气古怪的老婆。若是老赵出门走商,晚回家一二时辰,后果很严重的—— 不是一个月不能上床睡觉,就是一个月下不了床。 赵伯嘿嘿的傻笑,不多做争辩。 “好了好了!抓紧时间行进,等到了洛阳布庄,我家少爷请诸位吃酒去!”温公子身旁的侍从骑着马,绕着商队转了一圈,嘴里重复地喊着这一句话。 “哦,哦!吃酒去喽!”整个商队的行进速度,顿时快了一大截。 行走商队的汉子们,都是本分的庄稼人,性子淳朴,也都爱喝口小酒。 只是上一年大旱蝗灾,今年冬日里,竟也只下了薄薄的一层雪,庄稼汉们两年的收cd没了1。 对以种地为生的人来说,没了收成,就是没有收入。再加上地方官僚为了贿赂当权太监,大肆征收苛捐杂税,百姓着实苦不堪言。 好在洛阳温家的布庄生意做得大,温家少爷也心地善良,收下了这帮穷苦汉子。 然而,庄稼没有收成,自然也就没有粮食酿酒。酷好这口儿的汉子,只能忍着心里这股瘾劲儿,时间长了,干活自然没有力气,更何况这枯燥的行商? 温公子的的决定,简直是绝了! 赵老伯看距离洛阳也不远了,提醒身边的陈二牛道:“洛阳就在前边儿。小兄弟,这也快晚上了,你可有歇脚的地方?” 陈二牛摇摇头,他打算找到刘序,把他的行李交还,然后再作打算,决定是回是留。 “小兄弟,这洛阳城可是大得很,我问你,你可知要找之人,居于何处啊。”赵老伯看这年轻小伙子一脸茫然,摇摇头叹道:“还是年轻啊。” “这样吧,一会儿我把我家的位置指给你,然后你进城找人。若是没找到,就先去酒馆找我。万一我不在酒馆……” “那就铁定是他内人揪着耳朵提回家了!”商队的伙计玩笑道。 “老赵肯定是出去吃酒,回家怕被那口子骂,要找小兄弟挡刀。”另一个伙计接上了话。 赵老伯脸上镀了一层猪肝样的紫色,许久才结巴道:“你,你怎么这样凭空污人清白!” “哈哈哈!”整个商队哄笑起来,四周充满了轻快的空气。 陈二牛皱了皱眉头。 他很喜欢这个赵大伯,周围的人都嘲弄他,感觉自己也不自在。 “是不是觉得很不舒服?”赵大伯凑过来,看着陈二牛。 陈二牛也看着赵大伯,此时她的脸色如常,哪还有之前的窘迫神态?甚至连一丝紫色都没了。 “小兄弟,你不知道。行商这活,苦啊。”赵大伯巴咂着嘴,“不是说强盗或者险路,这些都算不得什么。最磨人的是这个。” 说着,赵大伯用力的踩着脚下的地。 “你说是路?”陈二牛不解。 “可不就是路么?一天天的,全是一个样子……朝着一个方向,走啊走,眼里看的,都是一个模子里的景儿……” “有这么多同伴,还会孤单?”陈二牛觉得好笑。 “起初大家搭个伴,还能有说有笑的聊着。但时间长了,什么聊不完?什么时候,等到整个商队没人说话了,那这个商队,就算完喽!” “不像你们,出个远门,开心得很。”说完,赵老伯不再言语。 陈二牛看着商队热闹的气氛,想到自己一路走来,商队内沉闷的气氛,觉得赵老伯的话有理。 渐渐地,路边的丛林稀疏起来,陈二牛隐约看到了葱茏枝杈后面隐藏的民居,他看向赵老伯。 “是的,快到了。”赵老伯难得开心起来。满是褶子的脸上,一条条纹路沟壑似的,笑起来聚在一块儿,想朵盛放的菊花…… 屋舍逐渐多了起来,时不时,还能看见一两个挑担郎,挑着针头线脑的小东西出来卖。 经过了一个村落,赵老伯指着偏北方向的一个院子,道:“那就是我家了。你若是不嫌弃,就常来看看。” “嗯,我一定会过来的。”陈二牛点头道。 行商的队伍走过了两个村落,周围人流量明显大了起来。 “前面就是马市了!你小心,别跟大家走散了!”赵老伯拍了拍陈二牛的肩膀。 陈二牛的眼睛顿时亮了起来,穷苦人家的孩子,哪见过这个?邻居家买了一头驴,都宝贝似的,藏在家里不让外人瞧。就这商队骑马的三个人,离陈二牛也远,根本看不清楚。 “呵呵,毕竟是个小毛孩儿啊。”赵老伯看着眼冒金光的陈二牛,笑道。 陈二牛觉得时间过得很快,没一会儿,就到了城门处。 此处是耗门,位于中东门南侧。 耗门大街北侧,是著名的三公府——太尉府,司空府,司徒府,由他们组成了全国最高行政机构。 而之前刘旭躲藏的,是在其上的步广里、永和里,是上东门内的权贵居住区。 陈二牛看着眼前高大的城门,还有摩肩接踵的人群,再一次震惊了。 在他心里,钜鹿城的土城墙,已经算得上是高大了,见到都城洛阳的城墙,方才知道什么叫巍巍巨城。 “愣着干什么?走啊?”赵老伯催促着陈二牛。进城是要排队的,有时,一个人出了问题,就能拖着许多人进城的脚步。况且温宅在城西的金市边上,还要走一段路呢。 陈二牛回神应声,赶忙加快脚步,走入进城的队伍。 “那是什么?”陈二牛看城墙上,并排贴着几张画儿一样的东西,问道。 “没见过吧?洛阳的通缉令,是要用黄纸贴的,上面都是些全国要犯。”队伍前面一人搭话道:“你还没听说吧?就今天晌午,有一个通缉令上的人闯进城了,在永和里那边,戍城队和守城队都派人追来着,结果被他跑了。结果中午就出现了满城流光……” 这时,又有一个人被准许进城,陈二牛向前进一个身位。 此时,他刚好看清,通缉令上画的,居然是…… “大师?计宫主?还有……刘老弟?” 第四十八章 钦犯?刘序! “这……” 陈二牛当然知道黄巾起义的事,但同时他也知道,通缉令上的几人都在钜鹿郡附近……除了刘序! “你看,就是那个!”二牛身前那人指着刘序的画像,“现在全城都传开了,据说是这些个黄巾贼匪,把钜鹿郡的左丰大人打出了城。” 陈二牛脑袋轰的一下,像是捅了无数个马蜂窝,不住地嗡嗡乱响,什么话也听不进去,只是直直的站着。 说话那人看陈二牛惊诧的表情,满脸得意地说:“咱可是洛阳城的包打听!以后有什么事儿想知道,来品香居找我,五十文一条,包你听的满意!” 包打听看着陈二牛“不为所动”的表情,就知道这不是出钱的主,也转过头去,换了个人,继续吹嘘自己天上事全知道,地上的事知道一半。 “嘿,嘿!”赵伯看陈二牛没反应,无奈的扯着他,走到耗门的关卡。 “停下!你们,干什么的?他,怎么了!”守门的小队多达四支,比平日多了一倍。 “好嘞,官老爷。老头子我是温家商队的。”赵老伯提着手里的陈二牛:“这小伙子是我儿子,有点儿傻,放他在家不放心,就一起带出来了。” 士兵看了一圈,没看出什么问题,就放行了。 毕竟温家是洛阳有名的大户,出了名的护短,对下人非常重视。温家的手腕,这些士兵可都是领教过的。 太阳西去。 商队停在城西温宅门口,已经半个时辰了,最后一箱货物,正被几个家丁合力抬下车,旁边的管家也合上了手中的账本。 “核对完毕,少爷。”那老管家毕恭毕敬的收起账本,交到温铭手里。 “嗯。”温铭转身进屋,没过一炷香的功夫,他便又从温宅大门里出来。 “走,吃酒去!”温铭换了一身衣服,高喝道。 “走啊,老赵。”一个伙计唤老赵一起。 “你,你先走吧。”老赵看着身旁的陈二牛,怕他出事。 “那你快点儿啊,咱人多,一会儿没位置了。”那人嘱咐道。 “哎呀,老赵是怕……是心疼老婆,估计是要回家吃饭了吧,啊?哈哈……”另一个伙计从一旁窜出来,和之前那人勾肩搭背的向酒肆方向走去。 伙计们都三五成群的走了,赵老伯也只能硬着头皮,拖着陈二牛在后面跟上。 找老伯忍受着一路上人来人往的注视,还打发了两个主动上前看病的郎中。终于,到达了酒肆。 原本有些冷清的酒肆,商队一来,连个落脚的地儿都没了。 赵老伯好不容易才找到个位置坐下。 “曲掌柜,这酒,给兄弟们管饱儿。”温铭身旁的一个侍从对着柜台叫着,引得周围伙计们齐声欢呼。 被称为曲掌柜的男子转头看向温铭。 温铭轻轻的点了点头。 “上——酒——,管——饱——”曲掌柜的嗓子嘹亮悠长,引得伙计们较好声不断。 听到声音的小二们立马行动起来,顿时,整个酒馆弥漫着迷人的醇香。 得空闲下来的曲掌柜,笑呵呵的看着温铭,像是看着自己的父母。 温铭想起了什么,对着曲掌柜那张痴汉脸说道:“曲掌柜,你的酒肆在洛阳城里都是顶好的,今天的客人可多?” “多,多。”曲掌柜傻呵呵的笑着:“往常都没今日多……” 温铭微微皱了下眉头,瞬间又松开了。 “那可曾听说,今日这都城,有什么异常?” “呵呵……” “曲掌柜?” “嗯嗯,多。呵呵……今日最多……” 温铭拿着折扇轻敲着着手心,他可是没办法了。 他的侍从见状,放下手中的壶,站起身子。 温铭很自然的侧过身去。 “结账!”只听得那侍从的声音,压过店内哄闹声、划拳声、应和声,稳稳的传到曲掌柜耳朵里。 “嘿嘿……呃。” 说来也怪,就这简简单单的两个字,竟是把曲掌柜的癔症驱散了。 这时,温铭方才正过身子,问着曲掌柜。而那喊话的侍从,不知又何时坐下行酒令去了。 “曲掌柜这儿,可听到什么关于那流光的传闻?”温铭问道。 “唉,温公子你不知道。近几年各地灾害连连,正闹着饥荒,百姓哪还有钱买酒吃?就连许多酒肆没粮酿酒,都关门了!” “还好咱们酒肆,是官家的产业,有官家供着粮食。”说到这儿,曲掌柜庆幸地拍了拍胸口。 “是么?”温铭若有所思道。 “但那钦犯进城的消息,我还是知道些的……”曲掌柜四下瞧了瞧,看店内客人都在吃酒,小二们也都在忙着,没人关注这边,方才神秘的说道。 “钦犯?有些意思。”温铭提到流光,也只是因为自己在外面见到了,有些好奇而已,并不是那么迫切想知道。 虽然听起来,异象比钦犯要有趣得多,但架不住眼前人不知道不是? 他那里知道,“蔽日千光”这样的异象,也只有刘序,以及与天若宫有关的人清楚是怎么回事了。 不过,在这家酒肆里,可是有人,比温铭更想知道钦犯的事。 曲掌柜看着眼前闪电般出现的小伙子,被吓了一跳,小心脏扑通扑通的乱跳。 温铭也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疑惑地看着陈二牛。 “谁,在哪?说!”此时的陈二牛,激动地说不出来一句整话,生怕刘序遭遇了不测。 “小,小兄弟,你冷冷静点儿……”曲掌柜后背一阵发寒,一滴冷汗从额头划下。他发誓,他从没见过如此惊悚的眼睛,圆鼓鼓的突出来,还爬满一道道醒目的血丝,最恐怖的是那令人胆寒的暴怒。 赵老伯看着忽然消失的陈二牛,也是一愣,回过神的时候,一切,都已经发生了。 于是,他赶忙起身,闪开旁边已经醉醺醺的劝酒人,来到柜台。 “对,对不起。”赵老伯生怕陈二牛的举动惹恼了温家少爷,鸡啄米似得连连弯腰赔罪。 虽说温家少爷平易近人,但下人们也都有自知之明,再好脾气的公子哥,也不是自己这等下人能与之谈笑风生的,更别说陈二牛这等怒吼了…… “不碍事。到是吓着曲掌柜了。”温铭还是维持着一贯的笑容。 “二牛兄弟,咱回家,回家。”赵老伯硬拉着陈二牛,想走出酒肆。 虽说赵老伯是练家子,之前也放下话,一个打两个二牛,但此时二牛暴怒,老伯微醺;二牛年轻力壮,老伯气力大不如以前。 敌强我弱之下,竟一时没有拽动。 “钦犯,在哪!” 第四十九章 家有悍妻 情急之下,赵老伯不管三七二十一,一个掌刀劈向陈二牛侧颈。 只见陈二牛身子一软,塌在了赵老伯身上,再无声息。 刚才推杯换盏、人声鼎沸的酒场,现在静的可怕,所有人关注的目光都投向了柜台。 原本万籁俱静、寥无人迹的大街,却愈发热闹起来,都是些听到动静,披着衣服出来看热闹百姓。 这下,柜台前的另三人,却是明白怎么回事了。 温铭与曲掌柜对视一眼,曲掌柜立即转身拿出一个牌子。 温铭道:“老伯,你先带着他出城避避风头。外面这么多人,难免人多口杂。”说着,温铭指着酒肆外面逐渐围起的百姓。 曲掌柜递过一个牌子,道:“为防万一,拿上官家营生的通行牌,以免出城时说不清楚。” “曲掌柜,这万万使不得……”赵老伯赶忙推辞道。 “拿着吧,他们肆里多的是这玩意儿,你拿着也方便些。待下次走商的时候,交与他便是了。快走吧,小心一会走不了了。”温铭催促道。 赵老伯千谢万谢,收下了出城的令牌。 历经“千难万险”,二人顺着路,从城西广阳门大街南拐,在城南津门出了城。 途上虽见到些巡逻的戍城队,赵老伯亮出牌子,倒也糊弄过去了。 赵老伯扛着陈二牛,绕了一大圈,到南市,过灵台、明堂、辟雍、太学,途经散了的马市,终于到了家里。 赵老伯放下沉睡不醒的陈二牛,只觉得全身的骨架子都要散了,趴在门上,无力地拍着。 “咚咚咚,咚咚咚。” 没人开门。 天色已晚,并不在闹市区的村子,早已全民入梦。 “咚咚咚,咚咚咚。” 赵老伯抬头,看见了满天繁星,感觉酒劲散去不少,身上也开始发冷了。于是,他再次不甘心的敲着门。 “老不死的东西,大半夜叫魂儿似的拍门,打扰老娘清净,看我不生扒了你的皮!” 一道声音由远及近,颇为狠厉阴损,听在赵老伯耳朵里,却有如天籁。 这至少证明他的婆娘,给他开门了。 …… 正月未完,老赵便已跟着商队出行了。家里大小事宜,全是他的婆娘赵氏在打理操持,对此,她早有怨言,只等着老赵回来,大肆发泄一番才能痛快。 携着这种说不出来的恼怒和兴奋,赵氏撤下门闩,推开门…… 嗬,好一股子酒味儿,愣是把赵氏推回屋里去。 这下赵氏可没有兴奋了,剩下的是三倍四倍的恼怒,裹挟着一股血气,直冲脑门而去。 赵氏索性把门一摔,道:“滚!”随后转身回房,坐在床上,只等老赵进来,好言好语赔罪与她,再行些惯用的惩治技俩发泄发泄,再按照惯例,赶他去马厩去睡。 然而,她可忘了自己的夫家是个什么人! …… 老赵无奈的看着半掩的房门,熟练地关好,然后背着陈二牛去了马厩。 坐在床边的赵氏听到轻微的关门声,立马坐直了身子,板着脸。 可是左等右等,混账老头子就是不来,赵氏无可奈何,侧身探出头来,竟发现大厅里空无一人,顿时气不打一处来,捶胸顿足,俨然是要疯了(并没有)。 赵氏胸中气结,推门而出,要找老赵理论。 赵氏第一个想到的就是老地方——马厩。 远远的,就着月光,赵氏看见马厩隐约有个人影,便知道那是老赵。 好嘛,自己的计划还没开始,结果就已经出来了。她总不能把丈夫从稻草上捞起来,训斥一番,再赶他回马厩睡觉这么多此一举吧? 此时的赵氏心中燃起一股无明业火,自己的打算全盘落空,任谁都要发泄发泄的。 狠狠地摔上门,怒火中烧的赵氏已经顾不得其他,抱起东西,叮了咣当一通乱砸…… 且说马厩里的赵伯,想着傍晚的事情,翻来覆去睡不踏实。路上遇着个小兄弟,聊着聊着挺投机,却居然有个钦犯朋友,能说是巧呢,还是背呢? 好不容易睡着了吧,却被身旁的陈二牛弄醒了。 “赵伯,赵伯?”陈二牛被一阵嘈杂声吵醒,睁眼,看身在一个陌生地方,不敢乱动,直到周围再次平静下来,才战战兢兢的摇着身旁的赵老伯。 “什么事儿啊……”赵老伯迷糊的翻身,忽然一个激灵,看见坐在一旁的陈二牛,起身,带着些许戒备神色道:“醒了?” “醒了。”陈二牛尴尬的挠挠头,他可没喝酒,之前做的那些个没脑子的事儿,他都记得。 “真醒了?”赵伯不放心,再次试探。 “真的醒了。”陈二牛陈恳地说。 赵老伯这才确定陈二牛清醒了,安然坐下,“我说你也是,找个人那么激动,不是没逮到么?别到时候你朋友没进去,你倒进去了。” “对了,我问你,大晚上不休息做什么?”赵老伯问。 陈二牛指着房子问:“这是哪?” 赵伯只觉得又好气又好笑,道:“能是哪?我家!” “哦。” “你还没回答我呢,大晚上不睡觉静会折磨人,我这把老骨头呦……” “我本是睡着了的,刚刚里边有响声,吵醒的。”陈二牛实诚得很。 “有响声?”赵老伯疑惑,这大晚上,莫不是遭了贼!遭了,我婆娘还在里面! 赵、陈二人低声商量几句,各自拿好趁手的棍子,探头探脑的接近正中的主屋。 “三,二,一。”赵老伯作着口型,没出声。 “duang!” …… 木门被踹开,迎接赵老伯的是满屋狼藉,以及瘫在地上气喘呼呼的夫人。 …… 赵氏摔完东西,有些累了,瘫在地上,却没怎么消气,反而看着杂乱的房屋,更是怒火中烧。 谁知这时,门被猛的撞开,吓了她一个激灵。 外面月亮虽是下弦,但是万里无云,月色也是不暗。 由于赵、陈二人背光,赵氏只看得到两个彪形人影,各执一武器,以为是强盗。 此时,赵氏心里虽害怕,却由于心中的邪火无处释放,抄起手边的物件掷了过去! …… “哎呦!” 猝不及防之下,赵伯被砸中胸口,发出一声惨叫。 赵氏愣了,这不是我家老头子的声音么? “你,给老娘过来!”赵氏瞬间反应过来什么事儿了,神色愈加狠厉跋扈,“该回家不回家,跑出去喝酒,还把你那狐朋狗友带家来,我看你是活腻味了!” 陈二牛畏畏缩缩的看着赵氏。 “你看这什么东西!咱家粮食够吃?还要养你这个不着家的东西。还敢给我我家里带人……”赵氏看出来陈二牛是个老实人,好欺负,言辞愈加肆无忌惮。 陈二牛想替赵伯说句话,张了张嘴,却没说出什么来。 “还想顶嘴是吧?老赵啊老赵,我不是说你,什么样的人都往家里带……”赵氏也是不不得许多,反手夺过丈夫手里的木棍,挥手就打…… “看他穿的这样子,咱洛阳周边最穷的村子都比他好百倍!又给老娘来一个蹭吃蹭喝的,你也不看看他,那没出息的样子,注定是个穷人家!给我滚……” 陈二牛的脸顿时红了起来,嗫嚅道:“这不是破衣服,这是俺临行时,俺娘特地给俺做的,说是穿出去体面。” “哼!我们洛阳的叫花子,都比你家好上十倍!” “俺娘说俺是做大事的人……”陈二牛眼睛红红的,眼看是快哭出来了。 “你少说几句吧。”赵伯看见媳妇话越说越过,帮衬陈二牛道。 “你当老娘养你容易,还胳膊肘往外拐?以后你跟他过吧!别回这个家了!” 陈氏骂完,心里一阵爽快,堵在胸口的那股子气也消散开去,转身回房了…… …… 这边的惨状不必多说,且看洛阳城内酒肆那边。 走商的汉子除了工作时细腻,平日生活里粗犷得很,发生的事情忘得也快,此时,已经是喝得热火朝天,人人酩酊大醉了。 这时,闲暇下来的一个店小二,经过柜台时,看见了一个包裹。 他好奇的捡起来。 这是百家布做出的包裹,很难看,但也很结实,看得出来,缝的人也是很用心的,而且有一种淡淡的香味。 不过,即使这样,也掩盖不了这包裹主人的穷苦。 小二像掂垃圾似的捏起一个角,道:“哎,这谁的包裹?我们没人塞点钱进去,救济一下他吧,别饿死在店里,哈哈。” 温铭是不善喝酒的,只是象征性的陪伙计干了两杯,人还清醒的很。 他听闻此话,走到柜台,看着那个包裹,眉头紧皱。 曲老板暗道不好,这小二太不知事儿了。今天酒肆明显就温公子一波客人,这包裹能是谁的? 且这温公子在洛阳城里,可是出了名的护短,你这样说,不是打人家脸么? 果不其然,温铭沉着脸,刚想放话出去,谁知一股清香从包裹里散发出来。 这是…… 这味道温铭再熟悉不过了。这是香樟的味道! 而且,是调配过的香樟叶,比自家给布匹防蛀的樟叶好闻多了! 温铭内心纠结一番,还是小心翼翼的打开了包裹。 迎面而来的,是多重植物的清香。 温铭顿时一怔,随后,迅速抱起包裹,宝贝似的不撒手。 原来,他打开包裹时,不经意间,接触到了里面的东西。 那是一种布料,柔软,温顺,像是三春和煦的阳光。 这是温铭事后的评价。 那就是装着刘序衣服的包裹! 第五十章 神秘的布料 “这是什么料子,我竟没能摸出来?”温铭感到深深地愧疚。 身为布坊少主的他,从小被当作接班人培养,自是阅料无数。时至今日,他已经可以单凭触觉,得知布料的材质产地,以及粗略的比例。 然而,对于布料了若指掌的他,不曾想到,自己竟会折在这里! 即使自己只是仓促之间,习惯性的触碰了一下布料,并未深深摩挲,但他感觉得到,这种布料,他无论如何,都摸不出来材质,因为…… 即使是在富可敌国的温家布坊,他都不曾摸过如此触感的布料! 蚕丝?麻布?或是……南方少数地方生产的棉制布料? 不行,我要把它带回去! 温铭此时的心情激动万分,难以言喻。脑海里只回荡着一句话,带回去! 这很有可能是一种新的布料! 温铭至今为止,为温家尽心尽力,开拓了许多商路。但迄今为止,他还从未在布料的行业中,有过一丝建树! 没办法,家里的那些老前辈们,实在是太高深莫测了。 任自己摸遍库房中每一种布料,熟知所有原料的特性,都比不过那些数十年浸淫此道,经验无比丰富的老人们。 不过,这一切都将会改变,就在今夜…… 温铭严肃的看着曲掌柜,道:“此事不可与外人多言。若是赵伯来找,就让他来我府上便是。” 说完,温铭急匆匆的跑回温宅。 回到房内,关好门窗,温铭轻手轻脚的打开包裹。 若是刘序看到,一定认得出,那个有着“ilovechina”印花的圆领短袖,还有一条破洞牛仔裤…… “……” 温铭看着桌上平铺着的两件衣服,不知如何评价。 “有些糟蹋好布料……”温铭看着短袖上不明所以的印花道。 转念想想,温铭倒也释然了。也是,这种各方面都上佳的布料,怎么可能有那么足的尺寸,去作一件长袍? 反观那件牛仔裤,温铭就无限鄙夷。 “这布料太粗太硬了!”温铭评价道:“就是种地,也没人会穿它吧!再说,什么人能把如此衣料穿出破洞,还真是难为他了。” 温铭摇摇头,把牛仔裤按照原样叠好,放进包裹,又寻得一托盘,把短袖放了进去,上盖一绸布,屁颠屁颠的去找父亲了。 书房。 “咚咚咚。” “谁啊?” 这是父亲的声音,温铭恭敬道:“是我,父亲。” “小铭?此时不在房中歇息,来此处做什么?”房中之人推门而出。 “父亲,你不也是没有歇息吗?请多注意身体的。”温铭劝道。 “你小子又不是不知道,每次商队归来,入货出货的单据,我都要仔细核对一番的。”温铭父亲站直身体,看到了他手中盖着绸布的托盘,知道儿子有事找自己,方道:“好了,想你来此处,也是有事找我吧?” “父亲大人,这个,你摸摸看。”温铭毕恭毕敬的呈上手中的托盘。 “只有这点儿事么。”看到自己儿子玩儿神秘,温铭父亲很不习惯,但还是伸手作势掀开绸布。 温铭从托盘下抽出一只手,盖在绸布之上,道:“父亲大人,你先摸一摸。” “哼,我到要看看,你小子在搞什么鬼。”温铭父亲悻悻地收回手,转而探向绸布之下…… 只见温铭父亲一会儿凝眉苦想,一会儿闭目深思,而绸布下的手,一直不停的蠕动着。 忽然,他猛地抽出手:“召洛阳内各温家族老,前厅开会!” 然后,闷不作响的,温铭父亲一头钻进书房。 侍立一旁的仆人们得了命令,立马训练有素地奔向各自所在的方向,明显是通知族老们去了。 …… “唉,不知道二哥他在搞些什么,大半夜的召我们开会。” “四弟切勿如此说,今日是商队归来的日子。二弟他,我还是知道的,肯定是雷打不动的在书房核查对账。他能再此时召开会议,一定是比对账重要的事情。” “还能有什么事比钱重要……呵,莫不是查出什么问题了?” “不像。什么问题能惊动我们?再说,传话的仆人说了,所有现在在洛阳的族老都要赶去开会。” “那青楼里的三哥可要悲剧了。说不定还要落下不举的病呢。” “你少说两句,快到了!” “好,好的,大哥。”说话人快步赶上大哥的步伐。 …… “家主召集诸位族老,所为何事啊。”老大开口问。 “诸位兄弟,此次以家主的身份召集诸位,实乃迫不得已之举。此次名义上为会议,实则为家族聚会,我们还是兄弟相称吧。”温铭父亲起身致歉。 “二哥,你也真是。我正忙着呢。才被你召集,就马不停蹄的赶来了,你却告诉我是聚会?算了算了,老弟我告辞了!”一个衣着华丽,身形随意的中年人站起身子,甩了甩衣摆,作势欲走。 “老三!”此时,老大制止了华服男子的无理取闹,“你二哥这么说,是不想因为家主的身份,让我们兄弟疏远了,你还在此蹬鼻子上脸?听你二哥把话说完!” “今日,你们的侄儿发现了一件有趣的东西,还请诸位看看。”说着,温铭父亲令温铭拿着托盘,站于大堂之上。 “哟,什么时候二哥也学会这种青楼女子吊人胃口的手段了?” “老三!”老大此时已是一脸铁青。 温铭父亲摆摆手,示意没事,然后道:“诸位兄弟,可以尝试把手伸进绸子里,看看是否能得出什么结论。” “我先来!哼,看你能玩出什么花样!”老三没好气道。 此时,温铭已经端着托盘来到三叔面前。 老三粗暴的摊手进去,随意抓了两把,正要拔出手来胡乱说个物什,然后告辞,然而…… “这,这……”老三竟然满脸通红,情不自禁的又摸了两把,“这竟然比天仙坊小翠的屁股,还有弹性!” “老三!!!”老大再也忍不住,一巴掌扇了上去…… “啪!” 此时,满殿目光都看着老三,刺得老三原本就胀痛的脸,更是火烧火燎的疼。 不过,老三此举,倒也是给了老大一点压力。 老三虽然常年混迹于青楼花坊,但那一手摸料子的功夫,却也是兄弟之中的佼佼者。 就连触觉如此敏感的老三,都如此失态,自己的侄儿究竟发现了什么好东西? “大伯,请。” 老大看着眼前的侄儿,眼里闪出异样的神色。随后,他深吸一口气,把手探进了绸子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