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命》 第1章 抛弃 病房里,一个长相憨厚的汉子有些焦急的看着被放置在另一个病床上被饿的奄奄一息的女婴,他对着脸色还有些苍白,显然是生产不久的女人急切的说:“秀,就算哥求你,你就给她喂一口奶吧!” 女人看了一眼女婴,她眼中划过一丝不忍,但很快,这点不忍就被坚定和果决给淹没了,“你今天不把她带走,我就是饿死她也不会让她吃一口的。” 汉子怒了,“你怎么能这样,她可是从你肚子里爬出来的!” 女人面色一僵,但她下一秒就抓住了汉子的手苦苦哀求道:“哥,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们家的情况,我好不容易嫁到了城里,我不能因为这个女娃失去这一切。” 汉子看着女人,眼中也有着心疼,“你就不能和周家明再生一个吗?” 女人苦笑道:“我们两个都是被我公公安排的工作,我是老师,他是在政府的,我们两个都是事业单位。现在上面计划生育查这么严,我们要是被发现了,我们的工作就都得丢了。” 况且她丈夫和婆婆都不满她这胎是个女儿,从昨天她生下这女娃以后婆家人就再也没有出现在医院就看的出来。也幸好她婆婆还是顾及到自己的面子的,不然这如果搁在村里有些只要男孩的那些人家里,婆婆再厉害一些,说不得这个女娃在刚被抱出来以后就得被溺死,然后再上报说是死婴。 女人想到这里,悲哀的哭了起来。她也舍不得女儿,可女儿比起那些富贵悠闲的日子又算不得什么了。她不给女儿喂奶,也是怕一旦喂出感情就再也舍不掉了。 汉子看着自己从小就要强的妹妹,他眼中复杂难言,“那你也不能连你自己的亲生闺女也不要了啊!” 这种丧心病狂的事居然是他最疼爱的妹妹干出来的,居然是一个母亲能做出来的! “哥,我求求你,你帮我养着她行不行,我每个月都给你寄钱,我求求你了……”女人见汉子久久不肯答应,她有些绝望的抓着对方的手,语气渴求道。 汉子看了看妹妹,又望了望小猫儿一样的女娃,神色有些动摇起来。他是真的不忍心这女婴刚刚出生就这么被扔了,他这些年已经了解了自家妹妹到底能狠心到什么地步,她虽然不会真的弄死自己的孩子,可她也不会把她留在自己身边。他如果不答应,她最可能做的事就是偷偷把这个女婴随便扔到哪家的门口,然后让这女婴凭运气活下去。 女人见此,突然心生希望,于是再接再厉道 :“嫂子本来就不能生,你去好好和她说说,她肯定会同意的!” 虽然女人这么说着,但她心中却是不信她那个泼妇一样的嫂子能够接纳这个女婴。可只要她哥今天把这个女娃抱走了,她是肯定不会再把她认回来的,到时候即使她嫂子不同意,以她哥心软的性子也不会把这女婴扔掉的。 汉子对女人心里的盘算全然不知,他绕着病房转了好几圈,思考了大半个小时才狠狠的咬了咬牙说:“我等会儿就把她抱走,不过我不要你钱。” 拿了她那钱,他才是跟她一样都没了良心。 女人听了他这话,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脸色一僵,随后过了一会儿她才下定了什么决心一般,狠狠点头道:“行,你只要把她养大就成。” 两人如此说好,汉子也不想再和自己这个被蒙了心的妹妹多说什么,他径直走到女婴的旁边,小心翼翼的摸了过去。 接触到婴儿红色柔软的皮肤让汉子满是劳作留下的满是茧子的手下意识的瑟缩了一下。 他从来没有摸过这么软的小东西。 汉子和自己老婆结婚有十年了,但却不知道孩子是什么样的。 就这样,汉子身体僵硬的把这小东西给用小被子严严实实的包了起来,怕等会儿出了医院见风。幸而现在是十月末,已经入秋了,不然非得把这小女婴给捂出个好歹。 没有人看到在脸颊被小被子遮起来的那一刻,小女婴睁了一下眼睛。 还模模糊糊的眼睛幼小的眼睛看了汉子一眼,像是在确认什么,然后才缓缓的闭上。 等汉子抱着女婴走了以后,女人才回神想到什么事。 因为她的心从医生说出了孩子的性别以后就不在这女娃身上了,所有她一直未曾留意过,现在想想,这女娃似乎从出生开始就没哭过,也没发出过声音。 别叫是个哑巴了。女人第一时间想到的不然女娃的残缺,她怕自己的哥哥再把这女娃还回来。 大不了到时候她再把她送给别人,反正,她是不会要她的。 —— 汉子知道自己的妹子是无论如何都不会给这女婴吃一口奶的,所以他咬了咬牙从口袋里掏出零零碎碎的零钱在医院里买了个奶瓶,然后厚着脸皮问护士讨了一口奶喂给这女婴。 奶瓶嘴刚接触到女婴的嘴巴的时候,女婴像是被唤醒了一般,死命的叼着奶嘴,狠狠的吮吸。 汉子看着女婴抽动的小嘴,虽然还是皱巴巴的皮肤,和小猴子一样难看,但汉子还是不了避免的心软成了一滩水儿。 他砸吧了一下嘴,对着女婴抱怨道:“讨债的哟……” 就这样,汉子拿着奶瓶带着女婴离开了。 出了医院以后,汉子走了很久,走到了一个街道口,他看了看四周,就随手在地上捡了还算干净的废纸摊在地上坐了上去。 太阳一寸一寸偏移,汉子十分粗心,一下也没有掀开棉被看看女婴有没有被掩住口鼻,就连女婴这么安静,一动也不动也没感觉到任何不对的地方。 到了下午五点多的时候,天气有些擦黑了,一辆破旧的拖拉机才发着让人难以忍受的噪音从远处驶过来。 汉子看到拖拉机,马上站了起来,然后对着拖拉机挥了挥手。 拖拉机很快就停了下来,开拖拉机的男人很疑惑的看着汉子手里的包裹,他纳罕的问:“勇子,你不是看你妹子去了吗?怎么回来还抱了个包裹” 汉子挠了挠头,他支支吾吾的说:“……从我妹妹那里拿的。” 至于是什么,汉子摇头不说。 那男人见状就笑了,他调侃的说道:“行了行了,我又不抢你的,快别捂了,让哥哥看看你那有钱的妹妹给你拿什么好东西了。” 说完,男人一把就把包裹给掀开了。 汉子大惊,然而他的动作怎么会有对方快。 男人看到是一个婴儿,他也大吃一惊,“乖乖,怎么是个娃娃。” 男人说完,又掀开了小被子看了看是个女婴,他在脑子里转了一圈,大概就明白了事情的大概。他同情的拍了拍汉子的肩膀,“你不会是想把这娃娃捡家里去养吧,你媳妇儿会同意?” 男人想到汉子在村儿里出了名彪悍的媳妇儿,又想到那女人自己不能生孩子却在婆婆的冷言冷语和撒泼打混下愣是让汉子十年都没有敢生出离婚的念头,男人看着汉子的眼神越加怜悯。 这女婴恐怕很快就会被那婆娘给丢出来,即使不丢出去,也会很快把这女婴给折腾死。 男人想到那汉子婆娘在村里和别的女人吵架撒泼的场面,他就不寒而栗。他隔壁邻居姓李的婆娘因为抢了她一块地皮,两人吵架的时候姓李的婆娘硬生生的被她揪掉了一块儿头皮,就连对着自己的婆婆,她也没有半点好脸。 第2章 收养 汉子听了这话,眼里也闪过一丝忧色,但他还是叹了口气道:“我也知道秋芬不太可能答应,可这娃娃要是离了我,恐怕一点活头也没有了。” 现在家家户户都那么穷,连吃饱饭都难,哪怕是县城里富裕的人家也不多,谁会分出自己的口粮去养一个赔钱的女娃。 即使有拖拉机,但因为县城离村子比较远,回去也用了两个多小时。就这样,汉子带着女婴踏着夜色才回到了家。 到了家门口,汉子有些踌躇不前,就在他纠结的时候就听到了自家的狗叫了两声。 坏了。汉子心里刚冒出这两个字,就听到一个不大不小的女声。 “还站着干什么,还不进来。”显然,女人的心情不是很好。 汉子推开歪歪斜斜的门,走进了中间的瓦房。 “抱的什么?”王秋芬看着白勇怀里的包裹问。 白勇看着自己媳妇儿的脸,硬着头皮说:“……我抱来了个孩子。” 一听这话,王秋芬就被点着了,她对白勇怒目而视:“你终于嫌弃我不能给你生娃了,你就给我从外面抱了一个回来!我看着那么心善,是个帮别人养孩子的人?” 白勇一听这话,马上就把女婴给搁在了老旧的桌子上,然后有些无措的说:“我没有……” 王秋芬看着自己丈夫抓耳挠腮的蠢样,心中火气就消了一大半。然后她就终于发现了不对劲儿的地方。 王秋芬看着被包的严严实实却异常安静的包裹,她惊道:“你不会把娃娃给捂死了吧?!” 白勇这下也有些慌张,他搓了搓手,嚅嗫道:“不会吧……我是怕她吹到风……” 王秋芬没空跟他再说什么,她连忙掀开了盖着女婴头的棉被角,然后她就看着听到动静张开眼,同时砸吧着小嘴的女婴。 看着女婴头上稀稀落落的头发,王秋芬嫌弃的说:“怎么这么丑。” 白勇挠了挠头,他也这么觉得。 看到女婴没事,王秋芬才转过头质问自己的丈夫,“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白勇不敢瞒着她,于是就一五一十的把今天的事说了一遍。 白勇刚说完,王秋芬就朝地上唾了一口吐沫,然后狠瞪着白勇,“我呸!你那妹子就是个丧天良的东西!就这样你得到她生产的消息还眼巴巴去看她,你就看不出来她现在看你的眼神有多瞧不起你还有她那婆 婆和丈夫,都是什么东西!” 王秋芬恨铁不成钢的骂着白勇。 “你看不出来她说要给你钱是让你给她白养闺女!”王秋芬想起自己的大姑子气就不打一处来。 嫁了个城里有钱有势的人家就当自己是个人物了,每次看她和她丈夫眼睛都要长到头顶上了,看人都带着鄙夷! 况且,她白秀这次主动提出来要给白勇钱,恐怕也是打着他们把闺女给她养大,然后成年以后再要过去的打算,反正这些年她也是出了钱的。这女婴成年以后刚好又到了能嫁人的年龄了,到时候再转手让她嫁个人,还能给周家明多个晋升的筹码。 她白秀怎么就这么多歪门邪道! 白勇见自己媳妇儿气撒了大半,他小心的试探道:“那这女娃娃咱养不养……” 王秋芬白了他一眼,“不……” 养字还没出口,女婴就小声的哭了起来。 “她这一路都没吭过声,你看……”白勇看着女婴鼻头哭的红彤彤的,心软了起来。 王秋芬伸手就拧白勇的耳朵,然后狠狠一转,白勇瞬间就惨叫了起来,“疼疼疼,媳妇儿疼!” 王秋芬用手点着白勇的胸口,咬牙道:“你知道养一个娃娃要多少钱吗?我们现在哪有粮食养她” “我们刚不是收了玉米么,现在还有点钱……"白勇小声道。 “那可是明年的种子钱,你用来养这个娃娃,明年我们都喝西北风啊!”王秋芬怒吼。 听到这里,女婴的哭声突然弱了下来,像小猫儿一样,可怜兮兮的。 王秋芬松开白勇,转头对女婴没好气道:“哭什么哭,丑了吧唧的。” 女婴听完,顿时哽了一下,然后委委屈屈的撇着嘴巴,抽着小鼻子。 她刚看了一眼王秋芬的脸,虽然她现在还没有多少视力,但还是看了个轮廓。 脸形端正饱满,虽然看不清五官,但通过对方的声音,大而不杂,声音清亮,她就知道这不是个坏人。 所以她一定要争取留下! 但她说她丑……女婴更加委屈了。 王秋芬被女婴哭的心烦意乱,烦乱之间又有点别样的感觉,她竟然有些不舒服,似乎是不想让那小娃娃哭。所以王秋芬也平静了下来,她转头问白勇:“你准备怎么办?” 白勇见媳妇有征求他意 见的意思,他有些傻眼,“那就养着呗,也吃不了多少粮食……” 见王秋芬又有发飙的趋势,白勇赶紧道:“反正我们又不可能有孩子了,我又不会跟你离婚,总得有人给我们送终。” 王秋芬看着丈夫憨厚的脸,又想到了他已年近三十,她却不能给他生一子半女的。可偏偏这实心眼的汉子也从来没有嫌弃过什么,这样的丈夫,就算是找遍十里八乡也找不出第二个来。 一时间,王秋芬心里有些酸软,声音也软和了下来,“养着这丫头可以,不过你得跟你那妹子说,我们不要她的钱,这辈子她也不能再见这娃娃第二面!” 她王秋芬还没有傻到帮别人养个白眼狼出来。她要养的,也只能是她闺女,别人别想染指半分! “那逢年过节回我妈那里怎么办?”白勇问。 他的母亲和他小弟和二妹住在村口第二家,离他家也很近,这件事总是会暴露。 王秋芬看了白勇一眼,这件事恐怕那老太太也知情,不然也不会不让小弟和二妹去,而让白勇去,不过是用这个女婴来恶心她而已, 王秋芬虽然看透了,但她也不说出口。对白勇的妹妹妹夫她可以肆意骂出口,但对他老娘她还是留几分口德的。虽然老太太的心都偏的没边了,总想着把自己老大儿子的家拆干净好补贴她那个“惹人疼爱”的小儿子。 “我们搬到隔壁村,我那边还有我爸留下来的房子空着,这边的地我们勤快着过来看看每年也能有收成,你觉得咋样?”王秋芬和白勇商量。 两家人不经常走动的话,这件事瞒起来也不是那么难,毕竟现在也有很多人买儿子或者卖女儿的。 “行!”白勇想了很久,一口咬定。 王秋芬有些头疼,“你妈那里……” “我去说。”白勇这次显得格外的坚定,甚至有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劲头。 原来不只她想要个孩子,他也想,只是他从来不说。 小女婴听到这里,她在襁褓里咧了咧嘴,像是在笑。 王秋芬恰好看到了她的动作,但她并没有察觉到任何异常,她只是捂着腮帮子,露出一个像是牙疼一样的表情。 “亲娘咧,这么丑的闺女我们真的要养吗?” 白勇看了看女婴,同样踌躇了一下,良久才狠狠一嘬牙花子,恶狠狠道:“养!大不了以后多给点陪嫁。” 作者有话要说: 女主:我可能是个丑逼,自杀,本文两章完结,谢谢捧场。 第3章 起名 时间已经过了八个多月,小女婴已经长成了一个牙牙学语的小娃娃。而白勇和王秋芬也从白家村里搬了出来,只是白勇提出要搬出来的时候白勇的母亲李云撒泼打滚,直言没有他这么个娶了媳妇忘了娘的儿子。 然而白勇一说把自己的那间父亲在世时候留给他的那个房子给小弟以后,李云直接就停止了哭闹,也是这个举动让白勇的心凉了半截。 白勇没娶王秋芬的时候,李云只要一哭闹,他肯定没二话的把自己的东西分给弟弟,最后送的只剩下那间房子和村里批分的地。等白勇娶了王秋芬以后,王秋芬就把手里的东西管的严严实实的,李云见没有能捞的东西了,她当然就不满意王秋芬这个媳妇儿了。但她不满意也没办法,论撒泼,论吵架,王秋芬半点都不输李云,李云只有天天在村里数落她儿媳妇的不是。 王秋芬对自己的名声半点都不在意,她书读的不多,本来就是地地道道的村妇,谁来跟她呛声她就跟谁吵,哪怕对方的男人来了,她都能拉着人打一架。 久而久之,村里也没人再敢招惹王秋芬了。 王秋芬这下离开白家村以后,也不管别人背后怎么议论,她叫着白勇把家里能搬的东西都搬走了以后,拍拍屁股就去了临边她娘家王家村。 王秋芬的母亲早亡,父亲嫌她是个女娃,也不能养老,早不耐烦养她,于是就跑的没了影子。她是吃百家饭长大的,为了不被欺负就养成了个泼辣的性子。现在嫁到邻村后又忽然回来,这在王家村引起了小小的轰动。 “妮子啊,是不是白家那个小子欺负你啊,回头我让你宝顺哥给你出气去!”就在王秋芬拿出钥匙准备开门的时候,一个七十多岁的阿婆就走了过来。 本来张阿婆受王秋芬所托帮她看房子的,她也是听到旁边有动静才马上过来看看,没想到就看到了抱着孩子的王秋芬。 “不是不是,我家那口子怎么会跟我吵架,我这不是前段时间刚生了个闺女嘛,我婆婆那边不愿意,我就只好和勇子搬这里来住。”王秋芬连忙否认。 白勇这时候也推着木板车走了过来,他憨厚的挠了挠头,憨憨的笑着。 现在计划生育查的这么严,就是抓住怀了二胎的妇女都要拉着强制性堕胎的,所以这就造成了很多家里生了女娃的,女娃刚落地要么被活活掐死,要么就扔到水缸里溺死,家里再有点条件的,就去城里的医院里查胎儿性别,是女孩当场就堕掉,然后再过几个月再怀 一个。 现在家家都想要男孩,所以王秋芬这套说辞并没有让张阿婆有半点怀疑。 “你们准备长住这里?”张阿婆迟疑着问。 王秋芬看了看张阿婆的不自然的表情就知道了她在担心什么,她摆了摆手说:“当初我让宝顺哥种的那块儿地我就不要了,我家勇子在白家村那块儿地也没被村里收走,我们还是在那里种粮食吃……不过,你看能不能在那块儿地旁边再开个半亩一亩的,我好给这丫头种点花生馋个嘴儿。” 张阿婆心中一松,脸上也带起了笑:“不用你们开荒了,新开的地能收几个子儿,等下回你宝顺哥收了粮食以后我让他给你留个一亩地就行了。” 十几亩地王秋芬就要了一亩,张阿婆高兴还来不及,当然没有半点不满意的。 不止如此,张阿婆还主动张罗着给王秋芬收拾院子,需要修补的屋子她也让自己的儿子王宝顺帮着白勇修缮了起来。 很快,王秋芬就和白勇在王家村落了户。 —— 落户到王家村以后,王秋芬马上就抱着女儿到县里的公安局落了户口,然后又抱着她找了村里学问最高,也是当初比较照顾王秋芬的老李头家,送了半拉猪腿,请他取个名。 白勇在一旁嘀咕,“一个丫头,你也至于这样。” 怎么看着她现在比他还有这热乎劲儿。 王秋芬横了他一眼,“老娘的闺女,老娘乐意。” 白勇看王秋芬脸色不善,他赶忙投降:“我这不是心疼你嘛,那猪肉送出去以后咱家起码半年吃不上肉。” 王秋芬闻言也有些心疼,但她看到女娃无辜的眨巴着眼睛,冲她“咯咯”笑,又觉得没什么了。 王秋芬那时候就是因为自己是个女娃才被自己老爹给扔了的,她不想自己的闺女也这样,取个乱七八糟的名儿,然后过完这糊里糊涂的一生。 等老李头出来以后,一双稚嫩的眼睛就落在了他的身上。 这人居然也是个学玄学的,就是路数不太正宗,虽然头顶有运云隐隐绕顶,但却聚不起来。 这是个野路子出身。 很容易就看清了老李头的人,女娃也没兴趣再盯着他瞧。 女娃还不知道现在玄学一脉早已不是当初的样子了,经过战争和政治的洗礼,玄学早就消失在了人们的视野里,能修出点名堂已经殊为不易了。 至于正统的玄学,早已泯灭在历史中了。 老李头原来也是个人物,但在那一年全国文化革命以后就被打成了□□,之后又因得罪了人被弄到了这个偏僻的小山村里,本来以他的本事也不至于穷困潦倒一辈子,但他给人算命看相,偏偏又犯了五弊三缺,身边的亲人一个接一个去世却是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老李头本以为自己可以避开五弊三缺的魔咒,可到最后他才发现自己也不过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人。哪怕他能看清别人的命运又怎么样,还不是得顺应天命。 王秋芬看到老李头,她马上就把女娃抱正。 老李头也不拖延,他开口就问:“生辰八字。” 王秋芬抬头看白勇,白勇想了想,才拿起一旁的笔歪歪扭扭的写了几个字。 老李头等白勇写完,他拿起纸条就只看了一眼,就随口道:“就取个茵字吧。” 王秋芬和白勇都有些傻眼,这么简单就把名字给取了? 王秋芬是记得小的时候隐隐听人说过老李头原来是个厉害的人物,但到底有哪里厉害她也不太清楚。在老李头要自己闺女的生辰八字的时候她还有些欣喜,本来以为能见识一下曾经的大人物到底是怎么个厉害法,没想到老李头压根就没看,直接就把名字给取了。 王秋芬一阵肝疼,她觉得自己的猪腿是白瞎了。 然而王秋芬也没有多说什么,她仔细的琢磨了一下白茵这两个字,越想越觉得这名字还不错,起码显得比较有文化,所以她就只好捏着鼻子认了。 一旁的白勇还是第一次见自己的媳妇儿这么大手大脚的花钱,还是给一个连话都不会说的小人儿,于是他就给了女娃做了一个鬼脸。 女娃没有被吓到,反而咧开已经长了牙齿的嘴巴,然后把口水流的哪儿都是。 王秋芬察觉到自己的肩头忽然变得湿漉漉的,她看了看女娃傻兮兮的表情,瞬间对白勇怒目而视:“说了多少遍不要老逗她,你看看她那嘴漏的!” 白勇委屈的很,明明是那女娃的问题,跟他有什么关系。 女娃看到眼前的这一幕,似乎是觉得好玩,她乐呵呵的笑的更灿烂了。 “笑笑笑,天天就知道傻乐。勇子,你说咱闺女万一是个傻子可咋办?”王秋芬忧心忡忡的说。 白勇挠头,“应该不会吧……” 女娃:“……” 等到了家,王秋芬把女娃放在床上,然后用被子围了高高的一圈儿以后就和白勇一起下地干活去了。 女娃面色一言难尽的看着四周被围的松松垮垮的被子,她深深的叹了口气。 她的这对父母似乎不怎么聪明的样子。 如果她要是个正常的八个多月的孩子,在床上翻个几下就翻下去了。 白茵……女娃坐在床上默默的琢磨着自己新鲜出炉的名字,她咧了咧小嘴。 《汉书·五行志》里有说:“御者在茵上。”,“茵”意为草席、草地。 这是一个十分平素的名字。 女娃在白勇写她这一世的生辰八字的时候也看了一眼,同样是极其贵重的命格。然而她五行缺水,老李头并未直接取一个带水的名字,反而用了木属性的名字。水催生木,而她命里正好缺水。如果是不懂行的人看了会觉得这个取名的人是随口乱说的才取了这个五行相逆的名字。 然而,很多人都忘了过刚易折的道理,命格也同样如此,太过贵重则容易减寿,命不长久。所以老李头就想用名字来压一压,说起来也是一片好意。 起码王秋芬那半拉猪腿是没亏。 名字对一个人是很重要的,轻易不能更改,每更改一次就会多多少少折损这个人的气运。虽然从古至今懂得里面的道理的人很少,但大部分人还是避免更改自己的名字的。人的第一个名字多是父母和长辈赋予的,里面也含有他们的一些祝愿和气运,气运有所牵连就不容易散。 起始易之,则动摇根基。 至此之后她就叫白茵了,过往种种,皆为前尘。 第4章 破财 初晨第一缕日光破开云层,一缕常人看不到的紫气鸿蒙丝丝缕缕的钻进白茵的双目之中,良久之后她才缓缓睁开了眼睛。 白茵摸了摸自己的眼角,叹了口气,她现在刚满周岁,稚儿可能会有的阴阳眼还未消退,可她并不想要这阴阳眼。 人有三眼,一曰阴阳眼,只在年幼懵懂的时候会出现,可界通阴阳,见鬼神,但极少有人是天生阴阳眼,成年之后若阴阳眼仍未消退,则寿命大减,多灾多难。二曰天眼,可晓过去未来,但需要起码陆地神仙一样的人物亲自护脉才有可能打开,且成功率极低,历史上也没有几人拥有。三曰慧眼,慧眼可识人,可断人命运,但只能依靠天赐,非人力可为。 白茵上辈子有师父帮她开过一次天眼,所以第二次开天眼也是轻车熟路。 就在白茵端坐准备再多吸收一些东来紫气的时候,一个不轻不重的巴掌忽然就盖到了她的头上,“死丫头,起床了!” 白茵看着王秋芬不耐烦的脸,她自然而然的就伸出了手,要她抱。 “我真是上辈子欠了你的!”王秋芬没好气道。 然而她虽然是这么说着,还是动作轻柔的把白茵给一把抱了起来,往饭桌那边走去。 王秋芬刚把白茵抱起来,她就皱起了眉,狠狠的盯着白茵说:“我喂你的那些鸡蛋都进了狗肚子里了吗?” 这丫头怎么喂都喂不胖,瘦瘦小小的,一看就不健康。 白茵低头瞅了瞅自己十分匀称的小身板,她左看右看也不觉得有哪点不对的地方。于是白茵抬头冲王秋芬傻笑:“妈妈。” 本来白茵是很不习惯“妈妈”这个称呼的,但王秋芬教的时间长了,她被逼无奈也得喊。 为什么不是娘呢?还有现在到底是什么年代? 白茵已经察觉到了这里恐怕已经不是明朝了,可她也没有走传说中的奈何桥,也没有重新投胎,怎么会又把人生重来一次呢? 白茵清楚的知道她能活下来的的原因恐怕是师父手里那个祖传的罗盘的缘故,但具体原因她就不知道了。这世界那么大,知道的越多就越无知。 白茵想不通,索性就不想了。 王秋芬看着只会傻笑喊爸妈的闺女,她点了点白茵的额头,哭笑不得道:“笨丫头。” 就在王秋芬给白茵喂饭的时候白勇也回来了,身上还带着刚干完活的汗水。 “快吃饭,一会儿饭就凉了。”王秋芬连忙招呼白勇。 白勇用挂在门后的旧毛巾粗粗的擦了擦汗就开始呼噜噜的夹菜啃馒头。因为白茵很乖巧也不费力,所以王秋芬很快把她喂饱之后也开始吃早饭。 白勇吃了一半,然后像忽然想起了什么一样就放下饭碗说:“今天晚上村西头有放电影的要来,我们带茵茵去看电影行不?” 电影是什么东西……就在白茵在脑海里翻着自己所有所学的东西也没有找到这个名词的时候,她就知道这又是一个上辈子没有的东西。 白茵突然对新奇的东西充满了好奇,于是她就用手拍着桌子想要引起王秋芬和白勇的注意:“电……影……” 等白茵喊出来以后,她才发现小孩子的嘴巴是没有什么自制力的。 王秋芬看着自己闺女飞溅的口水糊了自己满身的时候,她连忙拿来毛巾给她擦手,一边擦,王秋芬一遍喊:“我的小祖宗哎,别拍了别拍了,你看你身上弄的。” 白茵吸了吸口水,口齿清晰道:“电影。” 王秋芬投降,“行行行,晚上带你去看电影行了吧。” 白茵看着王秋芬的脸,确认她不是骗小孩儿以后才老实起来。 白勇在一旁看着手忙脚乱的王秋芬,他一阵乐不可支。 果然还是有个孩子好。白勇想着这段时间王秋芬再也没有出现过的愁容,就觉得这闺女果然没抱错。 等早饭过后,王秋芬在白茵迫不及待的催促下准备抱着她出去溜达,临走时她对白勇说:“亏咋俩还以为养了个傻子,我现在才发现咱闺女都快成精了。” 天天都是怎么舒服怎么来,吃饭过饭要消食,喝水必须要烧开的白开水,就连她爹干完活回来也不让他就着井水喝,也不知道这么点儿的人儿怎么那么多讲究。 如果白茵知道王秋芬的想法她一定会叹气,中医里忌讳刚吃过饭就休息睡觉,这样容易积食,日积月累之下必然伤胃,老来更是容易落下病根。白茵上辈子九岁之前也是贫穷佃户家出身,那时候各处疫病横行,问题归根究底都出在家畜和饮水上。她现在虽然不知有没有抑制疫病的方法,但保险起见她还是不想让王秋芬和白勇有什么闪失。 毕竟在明朝和明朝之前的时候,无论是瘟疫、时疫还是鼠疫都是要人命的东西,她虽然会治,但她现在因为年岁的限制也无能为力。 —— 晚上,整个村子都收到了西边村头有人带家伙来放电影的消息,几乎家家户户都搬着凳子赶了过去。 “勇子快点,再不走就赶不到前头了!”王秋芬抱着白茵冲白勇喊。 白勇听了媳妇儿的话,赶忙把门落锁,提着两个小马扎就跟在王秋芬身后。 到了西边村头,白茵满脸好奇的看着那个发出“咔嚓咔嚓”声音的东西,里面好像还有黑色的条状物在不停的转动着。 王秋芬叫闺女满脸的好奇,她指着那个播放机说:“那个叫播放机,里面转的东西叫录影带,一会儿那个幕布上就会出来人影儿了。” 白茵似懂非懂的点头。 她好像有点听不明白…… 大约半个小时以后,白茵张着小嘴儿满眼惊奇的看着幕布上出来的栩栩如生的人。 白茵本来以为这个所谓的电影就是和影子戏一样的东西,没想到它是把活生生的人给放了上去。 王秋芬看着闺女惊呆的傻样,她噗嗤就笑了,“这个还是黑白的,听说城里有一种叫彩电的东西,那上面的人都是有色儿的,比这个真多了。” 白茵想像了一下,然后觉得十分神奇,她对于自己现在所处的朝代更加的好奇了。 电影放的是抗战片,白茵看着电影里你来我往的子弹和炸弹,她眨了眨眼,这里的火器可要比明朝的先进多了。 所以说明朝亡了以后,后面的那个朝代也被人灭了,还是被洋人给灭的? 白茵清楚的记得明天启年间,大不列颠进犯广州府,后被明军围剿,直到大不列颠留下保证书以后才被放离开国土。后尼德兰骚扰东南沿海,明军万人登陆澎湖,拆其棱堡,勒令其不得再入明土。 可如此强盛的朝代到底还是没了。 一时间,白茵心绪复杂。 师父他,竟然是没有成功吗? 王秋芬和白勇在看电影,一时间也没有注意到白茵的沉默。 良久,白茵才自嘲一笑,这些还与她有什么干系呢。 然而经过这些思绪穿插,她也没有了看电影的欲望了,于是她百无聊赖的看着四周,到处都是喧闹议论的人。男人和男人之间在侃大山,女人和女人之间在讨论今年的收成,小孩子在津津有味的盯着大屏幕。 改朝换代更皇帝,百姓依旧笑风生。 忽然,白茵看到了 白勇的鼻梁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了一道隐隐的细小的竖纹,她有些惊讶。 破财之相,怎么会出现在白勇身上 白茵微微皱了皱眉,接着她又环顾了一周,周围人群多多少少都出现了这种面相。 白茵想了想,然后把目光投到投影仪的旁边,但原来投影仪旁边播放电影的人已经不见踪影,就连原来跟着装抬设备的人也消失了。 这是趁着各家人都不在去偷东西了吗? 白茵看着自己幼小的身板,她烦恼的抓了抓头发。 就在这个时候,白茵看到坐在前头的老李头对着身旁的村长说了什么,村长顿时露出了惊愕的表情。 很快村长讲了两句话,然后就驱散了满场的人群。 “怎么能这样,电影还没看完呢。”王秋芬不满的对白勇说。 白勇无奈的说:“就这一个片子你都看了多少遍了。” 王秋芬把怀里的白茵转到另一个手上,然后一把揪住白勇的耳朵,“当初咱俩谈恋爱的时候你说的啥,你说这电影陪我看一辈子的,这才几遍你就看够了?” 白勇感觉到王秋芬并不用力的手,他笑呵呵的讨饶。 等王秋芬松开白勇的耳朵以后,白勇用有力的手臂一把抽出看热闹的白茵,“臭丫头,就知道看爸爸的笑话。” 白茵傻笑。 白勇看着闺女,然后一个用力,就把她举到了自己的脖子上,让白茵骑上去。 白茵下意识的抓住白勇的头发,她有些惊讶这个朝代男子的不同。 没有君子远离庖厨,没有三妻四妾。不过,这样似乎也不错。 等到了家以后王秋芬就发现了自家的门锁被撬了,她的脸色当时就变了,“天杀的,谁干的!” 白茵微微闭了闭眼,她的脑海里一闪而过一个画面。她的天眼如今才半开,只能看到一点东西,但只有这一点也就足够了。 “啊啊啊啊……”白茵小嘴里叫着,然后指着一个方向。 王秋芬不知道她的意思,她怒瞪白茵,“死丫头,别给老娘添乱!” 白茵头疼,她只好边说边指,嚷嚷道:“人……人……” 王秋芬是个精明的妇人,她一听就明白了,下一秒,她就抄起了木头大门后面放的锄头,然后刷的一下冲着白茵指着的方向就冲了过去。 “ 死丫头你要骗我,看我回来怎么收拾你!”远远的,白茵还听到了王秋芬的声音。 白茵眨了眨眼,然后低头和白勇大眼瞪小眼。 作者有话要说: 尼德兰是荷兰。 一直觉得明朝亡了真是可惜了。 第5章 阴气 这两天王秋芬觉得自己家出了些怪事,明明才是刚刚入秋,白天里她就莫名觉得阴风阵阵,脊背一阵凉意。 然而王秋芬和白勇都是神经比较粗的人,两人也只是相互说了一下,然后就当个笑话听了。 国家都辟谣了,说这个世界上根本就没有鬼神。没见原来的那些神神叨叨的神婆都被警察给抓了,哪还有那些封建的东西。 白茵听王秋芬无意间的一句话,她赶忙往四周看了一下。就这一看,还确实让她发现了点东西,原本平静的空气不知何时驳杂了起来,在白茵眼里显得雾蒙蒙的。 这还真不是王秋芬的错觉,这里还真有点东西。 吃过饭后,白茵就开始满院子乱窜,反正在王秋芬眼里就是这样。 这么大的小人儿正是不听话的时候,讲道理听不懂,打一顿吧又太小,王秋芬索性也不去管她,反正村里的孩子都是这么在泥地里打滚长大的。 白茵从正中的屋子踩着步子走到院子里的井口处,然而还不等她比划完,王秋芬警告的声音就传了过来,“死丫头你再给我往那井边走看我不揍你!” 王秋芬没耐心跟白茵讲什么大道理,她比较喜欢简单粗暴的威胁。 白茵缩了缩脖子,然后一溜烟儿就跑到了另一个地方,王秋芬见状这才满意,然后又把视线转到自己手上放着的鞋底上。 白勇的衣服实在破的不行了,她把衣服的布剪开准备给白勇和白茵各做一双鞋。白茵一个小姑娘家虽然才一岁,也总不能让她赤着脚走路,不然万一扎到哪里落下疤可咋办。白勇要干农活,更是少不了鞋子,至于她自己,先等等过年再做新鞋也不急。 白茵见王秋芬不看自己了,她一屁股就坐到了地上,然后用小手丈量着那口井。 虽然身体变小了,但这半点也影响不到白茵。 那口井刚好坐在整个房子的阴口处。 白茵拍了拍屁股上的土,然后又在院子里开始转圈。没过多久,她就在那口井的斜对角处,牛棚的屋檐下发现了一个小碗。 小碗并不精细,反而要比吃饭用的陶碗要粗糙,若是别人看到定要以为这是谁随手扔这里的。 白茵看了看碗的位置,又看了看井的位置,她往左走三步,然后就蹲下来开始刨土。 这四周没有能挂的东西,她要找的东西当然在地下埋着的。 在白茵花 小半个时辰挖了一个坑以后,她再往下就碰到了一个硬硬的东西,等她拿出来以后就笑了,果然是这些东西。 定阴井、胜阳碗、八卦盘。这三个东西都是定邪物的,也就是定宅子里的阴气的。定阴井不是指真的井,而是印盅,但当时来看这个宅子的人为了少放一件法器,竟然直接让人把井做成盅状,这倒也是个办法。本来印盅里放的应当是井水,盘里擦一层锅灰,碗里放的是河水,意为井水不犯河水,各自相安的意味。 但现在因为时间的原因,或许这个房子里的人早着把这件事给忘了,碗里的河水早就干了,罗盘上的锅灰也没了,碗里水干以后被阴气侵蚀,所以整个碗显得格外的破旧,上面加持的气也散了。 至于为什么到现在才会破了这个小阵,恐怕是白勇和王秋芬刚搬来的时候收拾院子碰到了这碗。碗一倒,这最后一丝契机也就断了。 见这碗已经不是法器了,白茵也不可惜的就把它扔垃圾桶里了。 她还不知道现在的法器是多么珍贵的东西,她上辈子的自己亲自加持最后成法器的东西不多,但件件都是可遇不可求的,所以就再看别的法器的时候就显得格外挑剔。谁叫她上辈子命格好呢,简直称得上得天地之所钟。 白茵把玩着手里还算完好的八卦盘,瓷器做的碗都坏了,这八卦盘自带的法器金光还没有散多少。倒不是因为制作八卦盘的材料有多珍惜,而是因为埋八卦盘的时候铺盖在上面的锅灰和一些草木灰起了作用,让它在地里这么久也没有太过损坏。要么就是中间有人换过这个八卦盘,这桃木八卦盘是后来的东西。 八卦盘通常是三种材质的,最好的是铜盘,玉盘次之,最后才是木质的。玉石通灵,很多人以为它制成的八卦盘才是最好的,可灵性太过就失了定性,容易发生其他变化,反而不如铜盘稳定持久。桃木八卦盘恐怕是八卦盘里面最普通的了,虽然桃木辟邪,但木质太过松散,非常容易损坏。 白茵现在手里什么都没有,所以她也不嫌弃这个桃木八卦盘。她用干抹布仔细把八卦盘给擦干净,然而她试了试自己的口袋,发现实在放不进去,白茵无奈,她只好自己拿在手里。 或许,她可以把这东西再加持一遍,然后给这里布一个风水阵,这风水阵不旺财运,不加气运,只催子嗣。 在白茵有了视力以后她就看过了王秋芬的面相,她的泪堂纹路杂乱,年上、寿上有直纹,且子女宫凹陷,这面相注定了王秋芬今生无 子。白茵也曾偷偷给王秋芬把过脉,脉象上倒不是多严重的病,但她因为年幼也无法给她调理,不然王秋芬非得当她说胡话然后把她揍一顿不可。 直接用药不行,那就只能用风水慢慢来催生了。虽然时间要长一些,也总比没有的强。本来王秋芬倒不至于如此严重的,白茵想了一下,其中问题恐怕白勇也占了一半。 白茵发现这个朝代两人结亲似乎早已不合八字了,而是自由恋爱,然后也不用三媒六聘就成亲了。虽然合两人的八字多是讨个吉利,但其中也是有些有缘由的。 两人的八字若是一方太旺则会压制另一方,八字弱的一方容易早亡,而两人属性相克就容易出现这样那样的问题,比如夫妻不和,比如子嗣艰难。 白勇和王秋芬就是其中一种。 至于这个时代好像家家户户只让生一个孩子,这才是白茵为难的所在。 白茵还清楚的记得明朝往朝廷那边递的户籍统计一共也才不到一万万人,其中中五省占了五五之数,但也远没有达到人口饱和的程度。这已经算是历史上少有的人口顶峰了,这还是多代皇帝治理的结果。 这个时代居然需要限制生育了,这大约是个她想像不到的太平盛世。 —— 天色暗下去以后,王秋芬就勒令白茵上床睡觉,因为她年纪小,王秋芬和白勇怕她晚上从床上掉下来,所以就把白茵放在他们的床的中间。至于另一间房子,他们准备等白茵再长大一些再修一修再让她住。 这也是一天当中白茵最尴尬的时候。她年纪太小,筋脉脆弱,不能轻易打熬,只能一点点开始调理内息,为以后修习内力做准备。可就是这样,她的耳目也已经比普通人聪明太多了。 有时候太过耳目聪明也不是一件好事…… 就在王秋芬脱衣服的时候就听到自家闺女嫩嫩的声音,好听的很。 “妈妈,我昨晚做梦梦到弟弟了。”白茵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 果然,下一秒白茵就觉得王秋芬的手揪到了她的耳朵上,“你就胡扯吧。” 刚学会说话就开始胡诌了,这丫头哪学的。 白勇倒是觉得有些高兴,他兴致勃勃的问:“你都梦到啥啦,跟爸爸说说。” 白勇也不是对儿子有多大的兴趣,这么多年下来他早就对这个不抱啥希望了,他只是看着闺女说话感觉好玩儿而已。 白 茵奶声奶气道:“弟弟说以前没人陪他玩,所以他不乐意来。现在我先到了,他就想来了。” 王秋芬半点都不信她说话,她敷衍白茵道:“那你赶紧让他来,看我不连他一块儿揍。” 白勇也是乐不可支。 白茵见状脸上露出一点恼意,她从床上站起来“啪”一声把八卦盘给挂到了床头。 “死丫头,你要翻天啊!”王秋芬看着那块脏兮兮的破木块,她顿时就冲着白茵的屁股拍了几下。 白勇见状也顾不得怕媳妇儿了,连忙把白茵抱过来,然后对王秋芬说:“你别打她。” 王秋芬看着父女俩两脸委屈的样子,她几乎要被逗笑了,“你看看她哪有一点事。” 接着,王秋芬指着桃木八卦盘,道:“这可是今天她从院子里的土里刨出来的,你也不嫌脏。” 白勇摇了摇头,他不嫌。白茵见状也跟着摇头。 “弟弟还说他迷路了,我把我喜欢的东西放这儿他就能找到路了。”白茵软乎乎的说。 这下子,就连王秋芬的心也软的一塌糊涂。 “我怎么就有了你这么闺女呢。”王秋芬从白勇手里抢过白茵,狠狠的亲了她的脸一口。 说实话,王秋芬简直就对白茵爱得不行,她自己都有些怀疑这小东西是怎么投了她的缘,明明不是亲生的却比亲生的都让她感觉到亲近。这丫头有时候让她爱的要死,有时候又把她气的够呛,也不知道她以前造啥孽了,摊上了这么个祖宗。 白勇已经习惯了自己媳妇儿时不时的变脸,他摸着被子就躺了下去。 八卦盘已经放下了,接下来就剩把白勇的命格先遮掩住就可以了。白茵琢磨着自己上哪去寻摸个物件儿去,然后她就看到了白勇脖子里挂的生肖挂坠。 玉质尚可的青白玉,没什么价值,但做成一般法器还是勉强可以的。 道行越高的玄门或者佛门中人对于制作法器的媒介要求越低,得道的高僧哪怕是手中的普通的木鱼都是法器。对于白茵开说,哪怕是这种数量品种最大的流通货做成法器,对她来说难度也不是很大。 催生子嗣要的东西有了,只等开花结果了。 第6章 怀孕 等白茵把风水局做好的同时,她也把白勇脖子上的生肖玉给加持成了法器,只是因为时间太短,那玉也最多保佑个平安和蒙蔽命格而已,远远达不到增强气运的地步。 如果这个时候老李头来白茵家串门,他一定会发现整个瓦屋里的气息整个都变了。白茵并未将房子里的阴气祛除,一来她如今的修为还达不到,二来是因为孤阴不生,独阳不长,有阴气的地方必然阳气旺盛。所以白茵把原来的阴气作为引子勾动阳气,然后聚阴阳二气为养料把整个风水局催的极旺,但其中条理清晰,半点没有暴动的趋向,整个屋子在白茵眼里呈现出桃红色,条条红气又汇聚于那张三人躺着的床上,经久不散。 就这一手,就足以让大半风水师望尘莫及。 五个月的时间一晃而过,白茵说话也变得清晰起来。风水局本来就不是即刻见效的东西,五个月已经算进展比较快的了。在白茵又一次看了王秋芬的面相以后,她就知道王秋芬和白勇无子的命格被破了。 王秋芬子女宫凹陷渐浅,竟然逐自饱满起来,且两眉之间微泛光亮,而她的两眼之中的躁意和散乱也开始褪去。 无论从哪一方面看这都是孕相。 白茵为了保险起见,她还是趁着王秋芬和白勇睡觉的时候给王秋芬把了一下脉象。如果王秋芬月份再足一些,白茵甚至不用把脉,一眼看过去就知月份男女,可现在王秋芬还不知道自己有孕,月份太浅,白茵也只能稳妥些。 胎像稳妥,差几天不足两个月,是个男胎。 王秋芬怀的是个男孩这件事倒不是白茵料准的,但也不是她毫无根据瞎猜的。王秋芬子嗣艰难,女胎又比男胎弱些,这种情况下怀孕,是男孩儿的几率自然就大。 王秋芬怀孕这件事白茵并没有和她还有白勇说,本来白茵以为这种事情王秋芬作为女子应该很敏感。但她万万没想到,王秋芬不止对此事毫无所觉,她每天不是带着她跟白勇下地干活,要不就是去山里搂草喂羊,最轻的也是进山捡柴。 因为王秋芬身体好,没有任何的妊娠反应,月事停了她也只当这段时间干农活太累的缘故,半点没往怀孕上想。 白茵目瞪口呆的看着王秋芬每天忙里忙外,她无奈为王秋芬掐指算了一卦以后才放下心来。 这一胎应当是安然无恙的。 直到两个月后,王秋芬这时已经怀孕四个月,肚子也开始显怀以后,她才后知后觉的察觉到不对 劲。 晚上的时候,王秋芬看着白茵去院子里挖泥巴以后她才把白勇叫了过来。犹豫了半晌,王秋芬才有些不确定的说:“我觉得我好像有有了。” “有了有啥了?”白勇完全不知道王秋芬在说什么。 王秋芬瞪了跟傻子一样的丈夫,“我说我好像怀了娃了。” 这下白勇听明白了,但也傻眼了:“你是说真的?” “我骗你干啥。”王秋芬没好气的说,“不过我现在也不太确定。” 白勇挠了挠头:“要不明天咱上医院看看?” 王秋芬怒了,“你有钱烧的啊,你瞅瞅咱能去的起医院吗!” 白勇不吭声了,他在屋里转了两圈,然后低声问:“你要是真怀了,茵茵咋办” 现在可不允许一个户口上上俩娃。 白勇倒不是不高兴有个自己的孩子,但他刚高兴了一下,就想到了白茵。 “要不,咱把茵茵送回去?”白勇问。 然而下一秒,响亮的一巴掌就拍到了白勇的脑门上,王秋芬怒不可遏:“你猪油蒙了心吧!现在你那妹子又怀了一个,把茵茵送回去,她能有活路吗!再说了,茵茵叫我妈,她就是我生的,你敢把她送走我就跟你离婚!” 白勇看着气势汹汹的王秋芬,他突然嘿嘿一笑。 这下王秋芬也知道了他也不想把白茵送回去。这傻子还学会试探她了,王秋芬咬牙切齿的想。 白勇见王秋芬真生气了,他讨好道:“咱真不去医院看?” 王秋芬白了他一眼,“你见村儿里哪个妇女怀孕还整天查这个查那个的,不都是生出啥来是啥么。” 如今计划生育这么严,倒是让去医院的人多了起来。但那些穷的上不起医院的,就像他们家,只能原来啥样现在还是啥样,生下女娃舍不得扔的再偷偷生一个也就是了,毕竟农村查的远没有城里那么严格。就她肚子里的这个也得这么干。 至于以后俩孩子上学的问题,那也只能以后再想想办法了。 屋外,白茵见他俩终于商量好了,她才长舒一口气。白茵发现她这辈子到现在为止,一身本事全用到这种鸡毛蒜皮的小事身上了,本来上辈子她师父让她学这一身本领是济世救民的,要是让她师父知道了,那眉头又不知道要多几个褶子了。 然,她和那老头缘分已断,情分早绝,此后也再无半分 关系。 —— 又是一日清晨。 白茵刚摄取一抹东来紫气汇于眼睛的时候,她就听到了隔壁张阿婆急切的喊门声。 “妮子快起来,快上山,计生办的人来查人了!” 王秋芬一个激灵就翻身坐了起来,原来这个时候她是和白勇一起下地的,但因为月份大了,白勇就勒令她在家歇着了,加上如今夜晚睡不好,她才犯困又睡下了。 但现在听张阿婆这么一喊,她哪还能坐的住,王秋芬整个人都有些慌神了。倒不是她不经事,而是一旦要是被计生办的人发现了,她恐怕要被强制性引产,村里就有不小心的妇人被计生办的人给带走了,回来孩子就没了。这后果太过严重,王秋芬自认承受不了。 但白茵才两岁,把她自己一个人留在家里,王秋芬哪放心的下。 王秋芬收拾了几个馒头用水壶提了水以后就拉着白茵快步要往外走,她并未看到白茵趁她不注意偷偷把床上挂的八卦盘给塞到了她带的干粮的小包里。 白茵的天眼经过一年的时间已经全开了,虽然修为尚浅,但看到一些她想看的东西还是没问题的。 白茵看到这次王秋芬上山恐怕有些闪失,她这才为求万全把八卦盘这个法器塞到王秋芬的身边。八卦盘虽然是她亲手孕养出来的,但却是给王秋芬做风水局用的,因此不可避免的也沾染了王秋芬的气息,暂时用它当个护身符也是可以的。 王秋芬把白茵往张阿婆怀里一塞就跟上村里同样去山上避开计生办的妇人的小队,然后同她们一起往山里走。 白茵砸了砸嘴,脸上没有一点担心。 张阿婆见白茵一副没心没肺的模样,又想到这么个小人儿又知道什么,于是她就搬了个凳子坐在自家院子里,开始教她等会儿遇到计生办的人怎么说。 白茵乖巧的坐在那里,张阿婆说一句她就跟着学一句。 张阿婆看着白茵小大人一样的一本正经的模样,顿时就有些爱不释手,“可人疼的哟。” 怪不得王秋芬那妮子又有了孩子还是对这小娃娃这么上心。 白茵被张阿婆搂在怀里憋的直翻白眼。 不一会儿,计生办的人就来了,其中一个女人笑的十分和蔼,让人一看就心生亲近,她直冲冲的就走到了白茵的面前,“小朋友,你妈妈呢?” 白茵看了看对方,然后仿佛被她 吓到一样就往张阿婆怀里躲,半晌,就在女人渐渐露出不耐烦的时候白茵才开口:“她去干活了。” “我们刚刚从地头看过,那里没有你妈妈在呀。”女人循循诱导。 张阿婆握着白茵肩膀的手攥的有些紧,这个她刚刚可没教啊! 一时间,张阿婆满腹担忧。 白茵摇了摇头,“我家刚从邻村搬过来的,我家的地在白家村。” 闻言,女人将信将疑的看了白茵一眼。然后又想到白茵的年纪,想也不可能说谎,她才走到同事旁边和他们说了说。 女人又问了白茵几个问题以后,等确定无疑她家只有她一个孩子以后,计生办的人才往另一家走去。 见人走了以后,张阿婆才长长的舒了口气,然后她喜滋滋的捏了捏白茵的脸,并且领着她到屋里拿了自家孙子吃的糖给了白茵。 “真聪明。”张阿婆笑着说。 似乎是被夸的不好意思了,小人儿露出了忸怩的表情。 等张阿婆不注意的时候,白茵往门外看了一眼,计生办的人还在挨家挨户的查问着。 那群人里大多数是面露不忍,可见她们对于这份工作也是职责所在。可还有那么一两个,以当刽子手为乐。 刚刚那个女人眼下生竖纹,有青黑,眼带血丝,四周都可见眼白仁,是恶人之相。 —— 王秋芬和三个女人都都飞快的往山里赶,她们都知道那些计生办的人也会往山里寻摸一圈,但好在一点,他们不往深山里进。 王秋芬飞快的踩着泥往山里走,路过一处陡坡的时候,她突然脚下打滑,还来不及尖叫,王秋芬就狠狠的摔倒在地。 完了。王秋芬有些绝望,身上一阵被树枝野草喇的火辣辣的疼,她知道自己那一下绝对摔的不轻。 就连一旁的几个人也是大惊失色,她们连忙把王秋芬扶起来。其中一个女人赶忙问:“你咋样肚子疼不疼?” 这里面就属王秋芬月份最大了。 王秋芬摆了摆手,良久她才缓过来劲。接着她就发现了自己似乎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除了手脚发疼以外,肚子没有半点动静。 没有人看到王秋芬带的小包里面微光一闪,然后桃木制成的八卦盘就悄然裂成了两半。 作者有话要说: 本文又名《论作者如何一本正经的吹 牛逼》 第7章 溺水 午后,白茵正认真的雕刻着手里的木牌,这木料是桃花心木,虽然是叫桃花心木这个名字,但它实际上是香椿树。本来太和香椿在唐代是作为贡品的,但这个朝代好像是老百姓普通的食用之物,白茵见白勇从地头旁边砍了点枝条晒干当柴烧,她见这树似乎年份不短了,就撒娇卖乖要了点可用的木段来,然后就在这里用刀子刻了起来。 因为这里有许多野生的桃树,村里的人都多多少少喜欢雕点梳子之类的东西家用,所以刻刀还是很好弄到的,比如白勇就有。 白茵微凝着眉头,她手下动作越发到了关键,只差一笔要把整段符文贯穿,就在这个时候一个八九岁模样的小男孩偷摸就摸到了白茵的身后,然后暗搓搓的准备推她一把。 白茵余光看到了男孩的东西,她不急不缓的把最后一刀收尾,然后手一捏就轻而易举的捏住了小男孩的手。 小男孩见偷袭不成,心里一慌就要挣扎。 白茵哪里会给他机会,她眼神微动,一把就掰过他的手腕,瞬间就将他的手反剪。 “疼疼疼,你松手!松手!”男孩疼的哇哇大叫。 “你叫我什么?”白茵眉毛轻挑,没有半点心疼。 白聪见此,赶忙认错:“我错了,姐,姐姐,松手……” 白茵想了想,才在白聪的惨叫声里松开了手。 白茵刚把白聪的手松开,白聪就悻悻的瞪了白茵一眼。 也不知道他姐是背后长了眼是咋了,反正每次无论他怎么偷袭,她都能把他揍一顿,揍他用的力气看他调皮捣蛋的程度。 最关键是是每次白聪跟王秋芬和白勇告状的时候都会换来王秋芬的嘲笑,说他一个男孩还打不过一个女孩,也不嫌丢人。白聪很委屈,因为没有人知道他姐的力气大到了什么地步,他觉得他家栓狗的铁链都能被白茵一把给捏扁了。 就在白聪又没讨到便宜准备开溜的时候,他就听到他姐问他:“你今天去哪儿玩?” 白聪看着白茵笑眯眯的,一副好商量的样子,他打了个哆嗦,下意识就什么都交代了:“我和迅子他们约好了去河里捞鱼……” 说完白聪就想给自己两耳光,怎么就这么说出来了。王秋芬是明令警告过他的,要是他敢下水就打断他的腿。他完全不敢想白茵把这件事告诉王秋芬,他会咋样。 “走吧,我正好闲着呢。”白茵道。 “ 啊”白聪有点懵,接着他就哭丧着脸说:“咱妈要知道我把你也拉过去了,她会打死我的!” 一向乖巧的闺女跟淘气到没边的儿子去疯玩,白聪估摸了一下,他觉得自己扛不住这顿揍。 “要么你带我去,要么我现在就告诉妈,你自己选。”白茵双手环胸,闲闲的说。 白聪呆了一下,他没想到他亲姐居然这么无耻。良久,他才一咬牙:“走,我带你去。” 一路上,白聪见白茵时不时的往他脸上看,把他看得有些发毛,然后他梗着脖子道:“看啥看,你扭过去,别看我。” 白茵拍了拍白聪的肩膀,语重心长的说:“我看你今天会倒霉,你最好小心点。” 印堂发黑,身下黑气上涌,这可不是一般的倒霉,简直就是倒霉透顶了,一不小心小命都得交代了。 白茵知道白聪的命格,是没什么灾祸的,但当初王秋芬怀孕跌的那一跤被八卦盘挡了,所谓有因就有果,白聪这一劫也是因此而来。 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并非一句空话,这一劫躲过去了,后面到成年之前他都不会有什么劫难。 然而白聪听了白茵的跟诅咒一样的话,他马上就恼了,但一想到自己打不过她,他就憋着一肚子气,一句话也不跟白茵说了。 白茵也不在意,她把玩着手里刚雕出来的木符,亦步亦趋的跟在白聪的身后。 到了约定地点,白聪的小伙伴看到他背后还跟着他姐,他们顿时就有些不满。 来河里抓鱼本来就是偷摸干的事,这让一个外人来了,不是回去就被告密了吗 因为白茵从来不跟村里的孩子一块儿玩,在他们眼里她可不是个外人嘛。 学习好、独来独往,又长的漂亮,衣服干净整洁的没有一点灰尘泥土印,走路永远是轻缓的,好似吹过的蒲公英一样绵软。明明是一个村子里土生土长的孩子,但和他们就不像一个世界的人,和她对视都让人忍不住怯懦。 这样的人,又有谁会喜欢。 王秋芬曾经一度为白茵这不与别的孩子亲近的性子发愁,却被她一句话给堵了回来,“你总不能让我和那些男孩比谁尿的远吧?” 白茵也很无奈,她不大记得她以前小的时候有没有过类似的情况,只她在村里光见小孩子撒尿和泥都有好几次,在见到她以后还热情的非要拉着她玩。男孩子呢,要么是爬树偷人家院子里的枣子,要么是 脱光了下河摸鱼。 这几个哪一个活动好像都不大适合她参与。 白聪口中的迅子大概有十二三岁,比白茵还大一些,他拉着白聪问:“你咋把她给带来了?” 等会儿他们还要脱裤子呢。 白聪也是一肚子气,于是他就把被白茵威胁的事告诉了迅子。 迅子同情的看了白聪一眼。 白聪更加郁闷了,他大概是村里家里有姐姐妹妹里面过的最惨的男娃了。他出生的时候没有让人给起名,是白勇随口说了个聪明,他就叫白聪了,然后王秋芬给他起个小名叫狗剩。他听说他姐起名的时候还给老李头半拉猪腿呢! 一想起那猪腿,白聪就心疼的一抽一抽的,那可是半拉猪腿啊,够吃多少顿猪肉炖粉条了啊!从他记事开始家里都没吃几顿肉! 因为那是他姐,她穿剩下的衣服无论合不合适他都得接着穿,她用的东西不用坏也轮不到他。这倒也不是王秋芬和白勇偏心,可家里条件达不到,总得委屈一个。刚巧白聪是小的,只能让他用旧的东西了。 长此以往之下,白聪和白茵关系并不好也不是没有根据的。孩子的心思总是最纤细敏感的,一点点的偏斜都会让他们觉得不公平。 凭什么他姐能有的东西他就没有呢? 白茵也是明白这一点的,所以白聪只要闹她闹的不过分,她也不会去计较,在王秋芬揍白聪的时候她还会拦着。久而久之,她还真有种有弟弟的感慨。 —— 午后的日光毒辣的很,白茵就安安静静的坐在树荫底下,然后甩着一根长长的柳条。 白聪他们见白茵也不吭声也不下水,他们也不理会她,一个一个脱了衣服就往水里跳。 白聪混迹在孩子群里,他时不时潜入水中,然后捞一条鱼上来看看大小,如果太小他就嫌弃的又把鱼扔回水里,如果鱼还算可以,他就往岸上扔。 白茵想了想就随手用柳条编了个简陋的筐子,把鱼装起来。 其他孩子见了,眼睛亮了起来,然后纷纷道:“帮我(们)也编一个吧。” 这时候隔阂倒是忘的快。 白聪幸灾乐祸的看了小伙伴们一眼,他姐是啥人他还不了解 果然,下一秒白茵的声音就传了过来,“不编。” 白茵说完就冲他们笑了一下,然后又坐到了树下。 被毫不留情的拒绝后,所有人都有些不满,于是他们连白聪都不待见起来了。就这样,白聪也有些不高兴。 河水一点一点洗去暑期的燥意,太阳一点一点偏移,直到夕阳西斜。 “狗剩儿,该走了。”迅子用上衣把鱼兜在里面,冲白聪喊。 白聪正瞄准了一条大鱼,他怕把鱼吓跑了,就冲迅子摆了摆手。 迅子看白聪要逮大的了,他也不走了,把鱼一放就盯着白聪的动作。 白聪看到眼前肥硕的鱼,他眼睛爆出光来,然后蹑手蹑脚的趟过浅水。 鱼停了下来,嘴巴开合了两下把白聪下的蚯蚓给吃了下去。白聪见状,一个虎扑就跃了过去。 抓住它的尾巴了!白聪心里一激动,然而下一刻在鱼的剧烈挣扎下白聪脱了手。 足足有两三斤重的草鱼,白聪怎么舍得放手下意识的,白聪就冲着鱼逃跑的方向游了过去。 然而到河水中央的时候鱼早就跑的没影子了,白聪气愤的拍了一下水。就在他想往回游的时候,突然感觉到自己的脚好像被什么缠住了。 白聪睁大了眼睛,他死命的巴拉着水,脑海里满是恐惧。 白聪溺水了! 和白聪一起来的小伙伴都有一瞬间的愣怔,然后两个年纪大的孩子马上往水里赶,其中一个就是迅子。 就在迅子赶到白聪旁的时候他忽然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在瘙他的脚,并且有缠上来的趋势,顿时他就想到了奶奶给他讲的那些水里的故事,他浑身一个激灵,“快跑,有水鬼!” 迅子一声大叫,把另一个去救人的也给吓了一跳,惊吓过后两人都死命的往外游。 迅子和那人上岸后就看到其他年纪小的都受惊跑了,而白茵也一副被吓傻了的模样。 迅子咬牙,“我俩去找人过来。” 说完迅子就拉着那人跑了。在远远离开水边以后迅子就隐隐有个感觉,狗剩这次恐怕救不回来了。 白聪在水里挣扎,渐渐的他那点力气要被消耗殆尽了,他似乎感觉到了周围没有人来救他了。白聪有些茫然,也有些想哭。 他是不是要死了他才九岁,肉还没吃够呢! 白茵的视线穿过水面直达水底,那里有一个形容模糊,甚至没有脸的女人在拽着白聪的脚往水里拖。 白茵眼睛一眯,轻喝一声:“孽障 !” 白聪隐约间似乎看到他姐往河这边跑,他挣扎的更厉害了,不知道为什么他有点不想让她过来。 她又不会游泳,过来干嘛! 白聪胡乱的叫着,然后踢腿,想要把缠住他的水草给踢断。 然而下一秒,白聪觉得自己或许是水喝多了,都产生幻觉了。因为他好像看到了他姐长了翅膀……飞、飞起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 白聪:我姐会飞…… 第8章 引雷 白茵聚气于脚下,提内息在丹田,瞬间就到了三丈高的地方,她左手将符文木牌打入水中。 木牌到了水中以后以一种更加迅猛的速度直直往面身皆无的女人身上打去。 浑身阴气缠绕的女人本能的感觉到了极度的危险,她拼命的挣扎想要躲开,却被四周早已变化的水流牢牢的困在原地动弹不得。 一声尖利刺痛人耳膜的惨叫顿时就把白聪震晕了过去,不可避免的,他的身体开始缓缓下沉。 白茵见状连忙脚下踩水,她伸手一捞就抓住了白聪的手。然而在她提起白聪的时候就感到脚下一沉,顿时就要陷入水中。 白茵察觉到自己脚下的异状,她把白聪往岸上一甩,白聪就这么被扔到了岸上的草丛里。 水中的女人因白茵一击,剧烈的疼痛更加的刺激了她本就不清明的意识,她越发的发起狂来。 “三界护卫,五帝司迎。万神朝礼,役使雷霆,急急如律令!”白茵口中低念,手里掐诀。 既然白聪已经不在水中了,她自然也没了顾及。 口诀起,天上风云凝动! 顷刻间,天上闷雷炸响,云层有紫色的电光闪过,乌云倾仄,几乎要欺压而下! 白茵身体里内息一阵紊乱,她看着天上乱成一团的景象,愣了一下。 她的修为十一年间也才堪堪到了前世的七成而已,就是她前世巅峰时期召出的符雷也是远远不及这个的! 说到底,玄门中人再厉害也不过是肉体凡胎,即使陆地神仙一流也不过是活的比常人长久一些罢了,哪怕是天师尊位的人也一样,号令天地,那是神话里神仙! 可,这世间哪有神仙! 就在白茵失神的这一瞬间,她浑身所有的内力和多年汲取的东来紫气都被抽了个干净,而那雷也没降下来。 无面女人死命的从水中往天空看,她似乎感觉到了自己恐怕难逃一死,这样压抑的绝望把她的鬼性全部激发了出来,然后无面女人疯狂的向白茵冲了上去。 白茵眼睛一眯,虽然她现在修为蒸发了大半,但剩下的那点修为也不是一个死气凝聚的灵体能够欺辱的! 白茵右手拿着她在岸上把玩的柳条,柳树多生水岸,属性极阴,用来对付这种阴地诞生的灵体再好不过。 白茵冲脱离水面的无面女人重重的挥过柳条,下一秒,柳条就像钢鞭一样打 在了无面女人的身上。 黑烟弥散,再也凝聚不拢。无面女人的黑气形成的身体愈发的透明。 凄厉的哀嚎在整片河岸回荡,白茵默念了一句:“封!” 瞬间,无面女人就再也发不出半点声音了,渐渐的,她的脸上竟然划过两道黑影,浓重的几乎要凝结成泪。 白茵面上没有半分动容,她手下动作不停,接连再抽五次,直到把无面女人生生打散! 待察觉丹田空空荡荡的,白茵还来不及返回岸上,就落入了水中。 这真是……白茵抹了一把脸,她上辈子刚踏入玄道的时候都没这么狼狈过。 等白茵浑身湿漉漉的游上岸以后,天空已经变的明朗。白茵看着昏迷不醒的白聪,她挑了挑眉抽出他的手腕把了把脉,确定他没有什么事以后就一把把他背到了背上。 啧啧,还挺沉。白茵颠了颠肩膀,直把白聪难受的昏迷之中也吐出了两口水出来。 小孩子阳气足,白聪接触无面女人被侵入身体的那点阴气根本不足为虑。 白茵至始至终都没有对无面女人有半分心软,虽然她知道如果不是当初死的太过凄惨,执念太深她也不会堕入水中无法投胎。 可若是她怜惜她,那又有谁去怜惜那些溺亡的人呢? 即使她不去管,害她死去的人也会有报应,不过都是因果轮回罢了。 —— 等白茵把白聪背回家以后就看到神情焦急的王秋芬和白勇正准备出门的样子。 王秋芬不知道白茵会游泳,也不认为白茵那单薄的身板能把胖乎乎的白聪给救上来,她以为白茵是背着白聪的尸体回来了。王秋芬根本受不了这个刺激,顿时就瘫倒在了地上:“我的儿啊!” 白勇的脸色也有些发白,他抖着手把白聪从白茵背上接了下来。 然而或许是白勇太过悲痛,他一下没接住,白聪就这么摔到了地上。 白茵头疼,她赶紧澄清,不然等会白勇也哭起来了,“爸妈,你俩先别慌,我弟他就是喝多了水昏过去了。” 不知道是白茵说话起了作用还是刚刚那一摔起了作用,白聪缓缓的醒了过来。 王秋芬见白聪没事,她的眼泪却不是想收就能收的,“你要是有个啥,你让妈咋办啊!” 白聪见他那一向坚强的妈眼泪稀里哗啦的模样,他忽然也跟着哇哇大 哭起来。 这嗷嗷哭泣,一半是为了惊心动魄的劫后余生,一半是为了他觉得偏心的母亲哭成了这个样子。 多年以后,白聪再回忆起这一幕,他想到的就是他过早结束的童年,和他突然长大的滋味。 然而这个时候的白聪还不知道接下来他要面对的是怎样的人间炼狱…… 王秋芬一阵嚎啕之后,她渐渐的就走出了悲伤。儿子既然已经活生生的回来了,她刚刚产生的情绪也烟消云散了。 白聪看着渐渐变得面色不善的王秋芬,他心里也变得忐忑,甚至是恐惧…… 半个小时后。 “妈,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妈……”白聪痛哭流涕的求饶,然而下一秒王秋芬掂起来的扫把把手还是落到了他的身上。 “爸,爸,救命啊!”白聪挨了一记以后就冲白勇嗷嗷求救。 一般来说,他爸每次都会护着他的。 就在白聪以为今天还会向以前一样的时候,他的双手就被绑上了。 白勇见白聪中气十足,没有半点毛病,他心中也是怒火万丈,于是那点顾忌也没了。 就这样,白勇和王秋芬俩人把白聪给吊到了树上,左右开弓,一顿好打。 白聪在又挨了白勇一皮带忍不住惨叫以后就看到了双手环胸的白茵,如果搁以往,他肯定又觉得世界上再也没有比他姐更讨厌的人了。可他不期然就想到了他在水中无比绝望的时候那双伸过来的柔软细腻的手。 好吧,他姐确实比他优秀,也比他讨爸妈喜欢。他当初讨厌他,大约不是为了那些不公平,或许更多的是嫉妒。 —— 夜晚。 王秋芬让白茵给白聪擦点跌打药。 白茵无语的看着手里端着的小碗,每次白聪挨打她去给他擦药都是王秋芬叮嘱的,她都不知道这些当父母的怎么会这么别扭。 等白茵去了白聪屋以后,王秋芬就叹了口气对白勇说:“我觉得狗剩还真是咱闺女带过来的。” 不然迅子这种年轻有劲儿的男娃都没把白聪救出来,偏偏就让瘦瘦小小的白茵给从鬼门关拉了回来。况且,他们也从来没有见过白茵下水。 王秋芬一想到迅子形容的情景就觉得头皮发麻,一阵后怕。 白勇想起了十年前的时候,也是白茵梦到了弟弟,他媳妇儿才怀了白聪的。于是 他心思复杂的说:“我那妹子还是干了一件好事儿的。” 然而白勇这话一出口,王秋芬就炸了,她揪着白勇的耳朵,然后看了看门口,确定白茵没有回来,她才把自己的大嗓门压到最低道:“我告诉你,你别把我闺女和白秀扯上一点关系!俩人在一句话里都不行!” 随着白茵渐渐长大,王秋芬对白秀越发敏感,她一想到白茵要是知道她不是她亲生的,白秀才是她亲妈,到时候白茵再不认她这个妈了,她就恨不得让她俩永远也见不了面才好。 白勇收到王秋芬的警告以后连忙点头,他对白茵比对白聪都亲,大概很多当爹的都比较喜欢闺女的缘故。可今天他说这话还是有原因的,他有事要和王秋芬商量。 “今儿村里王老师来找我了,他说咱闺女在村里上学屈才了,凭茵茵的学问考城里最好的中学都是绰绰有余的,她是咱村里最有希望考上学的。”白勇说。 “那是!”王秋芬一阵骄傲,要说还是闺女好,听话省心还乖巧,哪像儿子,跟猴儿似的。想起白聪,王秋芬脸上有些嫌弃。 “你想说啥?”知道丈夫话还没说完,王秋芬又问。 白勇忽然吞吞吐吐起来,他眉宇间有些担忧和纠结,“可城里最好的学校就只有那一个……” 那就是白秀当老师的学校。 王秋芬刚想跳起来骂,下一秒又萎靡了。 一边是闺女的前途,一边是心眼多的跟什么似的白秀。不止王秋芬不知道怎么选,白勇也一脸愁容。 白勇见过村里太多只上了小学就辍学出去打工的女娃,可轮到自己闺女,那一句“退学”在嘴里含了半天,却是怎么也说不出口。 他闺女长得漂亮,又那么聪明,就不该困在这一方天地。他们是一辈子就这样了,可他们的闺女还有未来。 一时间,白勇和王秋芬相顾叹气,满脸愁容。 没有人看到给白聪擦药酒的白茵手微微一顿。 —— 白聪挨完打躺床上叫唤的时候忍不住在脑海里一遍一遍回想他溺水的情况。那记忆既让人恐惧,又让人兴奋。 他姐居然会飞! 只顾躲他妈的扫把了,白聪想到刚才没把这消息分享给王秋芬和白勇,他又觉得扼腕。 白茵一把撸起白聪的上衣,就看到他一脸神游的模样。 她终于明白当初王秋芬 对她的担忧了,她这弟弟不会被水灌傻了吧? 等白聪感觉到药酒擦到淤青处引发的刺痛以后,他才回过神来。当他看到白茵以后,他就更忍不住心中的汹涌澎湃了。 “躺下。”白茵马上镇压了白聪乱动的身体。 白聪动作变得格外的乖巧,但语气是前所未有的激动:“姐,你会飞啊,你是不是神仙下凡?那我上辈子是不是也是神仙?你这辈子是来保护我的?” 他姐这么漂亮,肯定是仙女啊! 就在白聪安安静静的等待着他姐承认的时候,他就收到了一个白眼。 “你是村长家电视看多了,还是没把脑子里进的水给空出来?我是游过去救的你!再说了,你这名字也不像男主角啊,别做梦了。” 白聪急了,“我明明看到了……” 白茵指了指自己还没换的湿衣服,语重心长的说:“我要是会飞,我这衣服还会湿吗?你不是水喝太多撑出幻觉了吧?” 他姐的嘴咋还这么毒!世界上真有这么嘴毒的仙女? 白聪终于产生了动摇。 下一秒,白聪被白茵擦药的动作弄的痛的几乎背过气儿去,他终于确定了一件事。 他姐绝对不是啥仙女,她是妖怪! —— 河边。 老李头看着黑漆漆的四周,他闭了闭眼感受了一下,却什么都没感觉到,甚至周围的气息都与往日一般无二。 白日阵雷,大约真的是偶然的异常的天气。 这世界上哪里有那种能够呼风唤雨的神异之人 就连他的老对手都没有这等本事,是他太过庸人自扰了。 作者有话要说: 女主:我无敌谢谢。 第9章 汽车 “茵茵,快点。”王秋芬冲屋里喊。 白茵一把将这两年她雕出来的不同木料的三块木符一把塞到王秋芬给她缝的书包里,然后才应声道:“来了来了。” 王秋芬见白茵这么慢才出来,她一把拉住白茵的手就往外走,边走边抱怨,“咋这么慢,你宝顺叔都等着了。” 因为白茵家里只有一个靠人力拉的木板车,所以要往城里去只能让有拖拉机的人家捎带。 白茵见王秋芬这样急切,她有些无奈,“妈,你这也太着急了,那考试明天下午才开始呢。” 王秋芬呸了一声,点了点白茵的头,“臭丫头你懂啥,咱到城里还得去找旅社,你当是那么容易的?” 最重要的是她兜里没带那么多钱,住旅社还得看价格,这就得多跑几家才能对比哪个省钱些。 白勇是庄稼汉,王秋芬是个地地道道的村妇,他们种地得的钱也只够一家温饱而已。现在又要养俩孩子,更何况俩孩子都快到了抽条的年纪,哪不要钱,能省一点就是一点。 白茵心中叹气,多少年她都没尝过没有银子的滋味了,那日子久远的她都快忘了。可偏偏她现在连这个世界的底细都还没摸清,也不敢轻举妄动。 从王秋芬和白勇的谈话里,白茵只知道这里好像对玄之一道打压的厉害,说是什么封建迷信,散播了都是要被抓的。 白茵和王秋芬坐上了隔壁张阿婆的儿子宝顺家的拖拉机上,当然人家也不是专门送她们跑这一趟的,他是要去城里卖西瓜,听说白茵要去城里考试,他才主动提出拉她们一块儿的。 王秋芬看着满拖拉机的西瓜,她小心的搬开了几个西瓜,才拉着白茵坐了下来。 路上王秋芬看白茵一点去考试的自觉都没有,她纳罕的问:“你咋一点不紧张?” 就白聪才上小学三年级,每次考试都求爷爷告奶奶的,她闺女就不知道紧张这俩字咋写。 白茵嘴角微抽,“我觉得我能考上。” 现在的文字不知道比以前简单了多少,笔和字她这么多年也都习惯了。至于数学的话,她觉得那张九九乘法表真的没什么难度。 王秋芬没好气的白了她一眼,这么多年她都没看出来她这闺女这么自恋。 “死丫头,你这回要考不上,看我不抽你。”王秋芬警告白茵。 其实王秋芬也不知道她到底想不想让白茵考上。 一面她不想她和白秀见面,可另一方面她更不想让白茵这辈子就这么在村里蹉跎,每日都干那些永远也干不完的农活。 白茵连忙点头,好像深怕王秋芬一言不合就动手,“我保证能考上。” 王秋芬这才满意,然后她让白茵躺她腿上睡觉,这里离城里还远着呢。 白茵顺从的往王秋芬腿上一躺,她嗅闻着王秋芬身上泥土和汗水的味道,良久她才微微一笑。 这时候开拖拉机的宝顺和王秋芬交谈了几句,王秋芬嗓门还是不小,可她的腿却一动不动的让白茵枕着。等两人交谈结束,王秋芬低头看了看白茵,看她的头发被风吹到了脸上,她就顺手帮白茵捋到了耳朵上。 不可避免的,王秋芬粗糙的手就摸到了白茵脸颊上的肉。 嘿,这皮肤白皙细嫩得跟剥了壳的鸡蛋似的小姑娘是她王秋芬养大的闺女! 不知道怎么,王秋芬想到这个心里就乐呵呵的。 —— 到了城里,白茵就被眼前的景象给震了一下。 马车怎么拉的她知道,可没有牲畜只凭四个轮子的东西怎么跑起来的而且还跑那么快…… 至于旁边五、六层的楼房倒没让白茵有什么感觉,毕竟她上辈子随着她师父时常出入北京紫禁城,南京的皇城她也去过不只一次。只是不知道这个朝代是否还保留着当年成祖找人测算建成的“龙兴之地”。 王秋芬大概看了一眼县城最好的中学,再回头就见自己的闺女一眼不眨,没见过世面一样的盯着偶尔出现的汽车猛瞧,她一巴掌就拍到了白茵的头上:“你别给老娘丢脸了。” 白茵摸了摸被打疼的头,委委屈屈的说:“我又没见过。” 本来以为拖拉机已经很神奇了,没想到来了个铁盒子一样的东西,比拖拉机更神奇。 白茵话音刚落,她就听到旁边一个人“噗嗤”一下就笑出来了。白茵望去,她就看到了一个刚从那个铁盒子上下来的小男孩在冲这边笑。 不用想,他铁定是听到了白茵和王秋芬的对话才忍不住笑的。 王秋芬从来都不是什么细心的人,所以她没有察觉到自己被嘲笑了,而白茵向来是目下无尘,说难听点就是不屑于搭理别人的性子,所以她也没什么特别的表情,更没有半窘迫。 白茵看都没看那个男孩,就径自打量起了她未来的学校。因为成绩好,村里的老师没少 给她开小灶,如果她再考不上,那她真的是蠢材了。 男孩见白茵和王秋芬都不搭理他,他嘲讽的笑声也渐渐小了下去,接着就是满脸的尴尬。 再没有什么事比你嘲笑别人反而被人无视更加难堪了。 男孩脸上闪过恼意,就在他想要再开口挽回一下面子的时候就听到车里一声淡淡的严厉的声音:“阿铭!” 纪磊铭想到他爸的对他可不像他妈对他那么宠爱,他马上就蔫了。 “我教了你多少遍,在外要有礼貌!”纪广琛语带警告的说。 纪磊铭不敢反驳他爸,但他忍了忍还是忍不住小声嘟囔道:“不就是两个乡巴佬……” 纪广琛听到纪磊铭的抱怨,他额头上的青筋顿时就跳动了一下,“是谁教你这些上不了台面的话的!” 纪磊铭顿时闭口不言了,他再蠢也看得出来他爸是真的生气了。他对着他妈撒娇卖乖,他妈吃这一套,可他爸不吃啊!不止不吃,还说不定要骂他。 这时候王秋芬才听到旁边的争吵声,她下意识的问白茵:“那父子俩吵啥呢?” 白茵挑了挑眉,她的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能让那俩人听到,她不急不缓的说:“那男孩刚说我们乡下人进城,没见过世面,他爸觉得他太没礼貌了,在训他呢。” 王秋芬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服粘满了一路带的尘土,又看了看白茵,发现她闺女也好不到哪去。于是她就转头对纪广琛说:“别骂孩子了,我们本来就刚从村里过来。” 孩子不听话光骂有啥用,骂也不听也不改,直接打一顿就好了,有钱人真是讲究。王秋芬感叹的想。 纪磊铭到底只是个孩子,他听王秋芬这么说,顿时脸像红透的西红柿一样,比刚刚还尴尬的滋味顿时聚上了心头。他张了张嘴,憋了半天才说出一句:“谢谢……阿姨……” 王秋芬第一次被这么正儿八经的道谢,村里的孩子可没这么薄的脸皮,她只觉得浑身都有些不得劲儿,于是她连忙摆手。 纪广琛奇异的看了自己儿子一眼,他儿子什么德行他能不知道,他儿子这么说是不是摆明了还有救? 纪广琛早知道纪磊铭被他妈和他奶奶宠坏了,他工作太忙也没时间纠正他,只能从市里把他送到县里,这里没人知道他的身份,也没有人惯着他,可得好好扳一扳他这性子,现在看来这个决定果然是正确的。 这么想着, 纪广琛也没有什么架子对王秋芬道:“你也是送孩子上学?这都到中午了,一块儿吃个饭吧,也算是我代这孩子给你道个歉。” 白茵看了纪广琛一眼,纪广琛同样看到了白茵的目光,他心中困惑一闪。无论他怎么看,他都觉得白茵除了衣着以外,一点也不像农村土生土长的孩子。 对方摆明了就是客套话,白茵一点也不担心王秋芬的回答 果然,王秋芬赶忙摆手,“我们得去找旅社,饭就不吃了。” 纪广琛被拒绝也不多留,他又和王秋芬客套了几句,才准备开车离开。 然而就在他打开车门的时候,就听到一个乖乖巧巧的声音,“叔叔再见,县里小偷多,您……小心。” 纪广琛并没有把这句话放在心上,他笑着和白茵道别:“谢谢你了,小姑娘。” 白茵见纪广琛不在意的样子,她在心里无奈的摇了摇头。她已经提醒过了,对方不重视她也没办法。 等汽车开远了以后王秋芬才后知后觉的问自己的闺女:“县里治安一直挺好的,你咋说这里小偷多?” 白茵撇了撇嘴,解释道:“他俩一看就是外地来的,让他们小心点总没坏处。” 王秋芬一想就知道白茵也是好意,那两个人一看就是养尊处优惯了,正是小偷最爱瞄准的对象,她闺女也没说错。 哪儿还没几个小偷呢? 王秋芬也不多纠缠,她看了看太阳,然后说:“学校也找到了在哪了,咱俩先去吃午饭,下午再找旅社住。” 白茵点头,她一把把王秋芬带的包也提在手上,然后就往前走。 “你这丫头……”王秋芬连忙想要夺过白茵的包,道她看到白茵毫不显得吃力的神态,她又把剩下的半句话给咽下了。 真是怪了,她闺女怎么从小就这么大力气连白聪那六、七十斤的人都被她从水里拽了出来。 这以后可怎么嫁人……想着想着,王秋芬就想到了白茵嫁人,于是就变得有些发愁。 白茵看了脸色说变就变的王秋芬,有些无言,都过了这么多年,她也跟不上王秋芬这当妈的脑回路。 第10章 试探 里就在和白茵告别之后,纪广琛就开车带着纪磊铭到了一家酒店的门口。等他们往酒店里走去的时候,忽然被迎面一个人撞了一下,对方似乎是有些紧张,不住的道歉,纪广琛也没有在意,他摆了摆手就让那人走了。 到了酒店,纪广琛走到前台询问房价之后准备掏钱的时候他就摸到了自己空空荡荡的西服口袋。 纪广琛有一秒钟的惊愕,他在四处翻找了一下口袋以后他终于明白了自己这钱包和手机铁定是被偷了。 然而惊讶过后他就是一阵的恼怒,这县里的县长他记得是周松涛,怎么就治成了这个样子,这光天化日之下都有小偷行窃,可怎么得了?! 纪广琛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感觉到窘迫,他看着酒店前台小姐的笑都有些僵,目光里更是透露出那么点轻蔑来,纪广琛心中恼意更深。 纪广琛想了想就带着纪磊铭往酒店外面走。 “哼,还当是什么有钱人呢。”远远的,酒店前台小姐的隐约的嘲讽声传了过来。 纪广琛回头看了一眼,那沉稳的眼神让前台小姐心中一慌。 纪广琛记得他车里还有点现金,只是这酒店他是不会去住了,他一点也不想给自己找不痛快。 然而纪广琛和纪磊铭一同走到车旁的时候两人都不可避免的傻眼了。 他们的车窗玻璃不知道被谁给砸了,细碎的玻璃碎片散落一地,车门也有被打开的痕迹。 这下真的是麻烦了,纪广琛忍不住皱起了眉头。接着他转头就对纪磊铭说:“你现在也别藏了,我知道你来的时候你妈跟你奶奶都偷偷给你塞了不少钱,你赶紧交出来。” 不然他俩都得去睡大街。 纪磊铭听他爸的话,忍不住缩了缩脖子,然后就老老实实打开自己的书包,拉开文具盒,里面卷着一卷钱。 纪广琛拿过钱数了数,他额头的青筋跳了跳,“别给我装傻,我就不信只有这么点儿。” 这点钱还不够他回去上高速给收费站的。 纪磊铭欲哭无泪,“剩下的钱我都买新出的变形金刚了。” 他怎么会知道这个世界上还有小偷这种生物,还有那么大胆子把他爸给偷了。 “你都花了!”纪广琛觉得自己的血压有点高。 纪磊铭畏畏缩缩的点头。 纪广琛一拍脑袋,然后对纪磊铭说:“先上车, 我们先用这钱去吃点饭,我再去借个电话让人接我们。” 纪磊铭见他爸这会儿没功夫找他算账,他一溜烟儿就钻到了车里。 纪广琛载着纪磊铭在县城里转了一圈儿,他看着街角一个对比起来最干净的小店,然后就把车停在了旁边。 就这里吧。 —— 也不知道王秋芬是不是被白茵见到汽车那副没出息的样子给刺激了,她一咬牙就带着白茵下了馆子, 王秋芬看着菜单上的价格,她一咬牙给白茵点了一份肉菜,然后自己拿出了从家里带的饼子。 白茵皱了皱眉头,然后她拿了个空碗把自己的米饭拨了一半推给了王秋芬。 “臭丫头你干嘛?”王秋芬压根来不及制止白茵的动作。 白茵笑着道:“我以后是要让你过上好日子的,你现在就把身体弄坏了,以后我买好吃的给谁吃。” 王秋芬心里感动,但嘴上还是说:“还不知道你以后咋呢,可不敢指望你。” 白茵笑了笑也不反驳。 就在这个时候餐馆门又被推开了,白茵看过去,心里一乐。 这不就是那父子俩嘛,看来钱包还是没了,不然以对方的身份也不至于来这里吃饭。 因为王秋芬是背对着门的,所以她看不到纪广琛和纪磊铭。反而是纪广琛看到了白茵,他犹豫了一下就往这边走了过来。 王秋芬看到纪广琛,下意识的咦了一声。 纪广琛看着一共就三张桌子,余下的两张也坐了人了,他也不迟疑就坐到了白茵这一桌。纪磊铭见他爸都坐下了,他也跟着坐。 “你们怎么也来这儿了?”王秋芬问的很直接,她不懂什么叫含蓄和委婉。 纪广琛咳了一声,他面色不变道:“看到了这餐馆生意好,带儿子过来尝尝。” 纪磊铭咧了咧嘴,他爸就这一点,好面子,不然也不会这么长时间了也没找人借手机给他妈或者他秘书打个电话。 纪广琛看到纪磊铭怪异的眼神,狠狠的瞪了他一眼。 白茵觉得有些好笑,她也不戳穿纪广琛,只埋头吃饭。 纪磊铭却有些迁怒,他觉得要不是白茵胡说八道,他和他爸现在也不会连酒店也住不上,还要到这种小地方吃饭。 然而纪广琛现在心情可不怎么好,纪磊铭一点都不敢去捋他 的虎须,但不说点啥他又觉得憋得慌,于是他凑近白茵低声说:“乌鸦嘴。” 白茵手里的筷子停都没停,她撇了纪磊铭一眼,慢条斯理的说:“不知道你听没听过一句话。” 纪磊铭摸不着头脑,“什么话?” “福无双至,祸不单行。”白茵挑眉道。 纪磊铭气急,他瞬间就什么也顾不得了,转头就跟纪广琛告状:“爸,这丫头咒我们。” 正和王秋芬有一搭没一搭聊天的纪广琛头疼的很,“你又怎么了,能不能消停会儿。” 纪磊铭委屈了,但他看到白茵那戏谑的目光又觉得不甘心,他一股脑就把白茵刚才的话给重复了一遍。 纪广琛听完有些不满,但他也不会去跟一个小孩子计较,他只是笑着提醒白茵,“这成语可不是这么用的,小姑娘。” 白茵脑中思绪一闪,她蓦然笑了,“要不叔叔我给你算一卦?” 白茵这话一出,纪广琛还没说什么,王秋芬就拍了白茵的的头一下,“瞎说什么呢,你当这还是以前呢,还算卦。” 纪广琛也被白茵逗笑了,“小姑娘上学不应该信科学吗?” 白茵眉头微皱,她疑惑的问:“现在给朝廷当官的都不信这个了?” 要真的是这样,那可真是麻烦了,毕竟她精通的就是这个。这个朝代还真是神奇,且不说明朝,就是之前的数朝,只要是做官的手下总会豢养几个奇人异士,虽然大多于玄门一道只修了个皮毛,但越是身居高位的人越是信这个,对玄门里的人也是异常渴求。 难道这个朝代对玄学的打压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了那她拿眼前这个人来试探还真是失算。 纪广琛拦下王秋芬几乎要脱口而出的责备,他兴味的问白茵:“小姑娘怎么说我是当官的?” “额头生的方而宽广,天中饱满,气色明亮,印堂平满。且印堂但天中隐约有骨隆起直至发际,中无破损,此为伏犀骨,但你日月角显平无起伏,不呈三足鼎立之势。日后虽不能位列三公,但也是官运亨通、直上青天之相。而你那把青云梯应该不是别人,正是你父亲。”白茵随口道。 王秋芬见白茵说的头头是道,她被唬的一愣一愣的,然而下一秒她就反应过来了,然后一把就揪住白茵的耳朵,“你又开始胡说八道了是吧!” 从小她闺女都有一张唬人的嘴,这不又开始了。 王 秋芬有些不好意思的扭头对纪广琛说:“这丫头被我惯坏了,她骗你的,别听她瞎说……” 然而王秋芬话还未说完,就看到纪广琛和纪磊铭呆愣的样子。 你跟她你爸我是干啥的了?纪广琛用眼神问儿子。 纪磊铭连忙摇头,他一共就没跟那丫头说两句话。 纪广琛看了看儿子就知道他并没有说谎,他心中有些惊讶,这还真是神了。然而纪广琛又想起白茵说他的官位似乎不止于此,他又止不住的高兴。 谁不愿意自己官运亨通呢,又有谁不想掌握权势。 可高兴只持续了一会儿,纪广琛很快就回过神来,然后心中的警惕一闪而过。 就在纪广琛准备再试探着问几句的时候,白茵就好心的提醒道:“你别再问了,你再问我也不会说的。请我算命,你请不起的。” 这么平静又犀利的话顿时就把纪广琛噎住了。 王秋芬看了看这个,又看了看那个,她往白茵耳朵旁一趴,小声说:“你哪儿学的这些乱七八糟的?” 白茵同样压低声音:“老李头那里偷学了几手。” 王秋芬了然,她就知道老李头是个有本事的,现在终于知道了他的本事是啥了,只是可不能让她闺女学这个,读书才是正经事,于是王秋芬警告道:“可不许再学了,好好学习!” 白茵点了点头,乖巧道:“我知道了。” 该学的她早学完了,只是不知道这个朝代还有没有新的东西让她看。 王秋芬这才满意。 纪广琛和纪磊铭这顿饭吃的没滋没味的,一是饭菜不合口味,二是被白茵给闹的。 纪磊铭年纪小,他不知道其中的弯弯道道,他只是单纯的觉得神奇,然后不住的往白茵那边瞄。 纪广琛不愧是年纪轻轻就当上市委书记的人,他早已平静了下来,他不知道白茵是有目的还是只是单纯的随口一言,他琢磨了一下,然后决定让儿子留下来试探一下。 当然纪广琛也不是后爹,他又开始和王秋芬交谈,只是这次多了目的性,直到把王秋芬的底儿都摸清以后他才放下心来。 可怜的纪磊铭还不知道他已经被自己亲爹给卖了。 第11章 小偷 纪磊铭看着自己的老子的车屁股,在看看站在不远处的白茵的王秋芬,他顿时在风中凌乱了起来。 他爸就这么把他扔在这里自己开车走了 纪磊铭有一瞬间的不可置信。 纪广琛不愧是搞政治的,脸皮不是一般的厚,他让王秋芬帮忙照顾纪磊铭一晚,等明天考完试接纪磊铭的时候再给她算报酬。 这种明码标价的交易,王秋芬哪有不同意的。 纪广琛不是不能带着纪磊铭一起回市里,但怕舟车劳顿再耽误了他的考试,纪广琛又对白茵怀着莫名的考量,索性直接把纪磊铭给扔这里了。 白茵没什么感觉,她无所谓的眨了眨眼,然后就跟着王秋芬后面找旅社。 纪磊铭想闹,这里没他爸了,他还能怕谁? “我要住酒店的豪华套房!”纪磊铭想也不想就提出了要求。 王秋芬根本不吃他那一套,她数了数口袋里剩余的钱,然后给了他一个白眼:“有的睡就不错了,你今晚就凑合凑合。” 白茵戏谑的笑了。 “你不给我住,我明天就不让我爸给你钱。”在纪磊铭眼里,王秋芬既然要拿他爸的钱,那自然就得按照他的要求来。 王秋芬脸上不悦,但想到对方也不是她生的,她也不能直接动手修理他,只好说:“那你自己去找酒店住吧,我们走了。” 王秋芬说完就招呼了白茵一声,然后提着行李,看也不看纪磊铭,头也不回的走了。报酬还不知道多少呢,王秋芬也不乐意给自己找罪受。 她就这么撂挑子了纪磊铭傻眼了。他是官宦子弟出身,哪见过这种说翻脸就翻脸的阵仗。 纪磊铭也想住酒店,可他哪弄钱去啊!纪磊铭站在原地看着铁石心肠的母女俩,这俩人还真是头也不回! 直到白茵和王秋芬的身影几乎要消失了,纪磊铭才青白着脸跟了上去。 大丈夫能屈能伸,看他明天不报复回来! 王秋芬听到身后的动静,她一脸嫌弃的对白茵说:“我就说吧,不听话的小子就该这么治。” 白聪小时候撒泼打滚要糖,王秋芬也没有妥协过,到最后他自己哭累了就消停了。 白茵无奈的看着永远都是这么简单粗暴的王秋芬,失笑摇头。看来上辈子她师父还真不会带孩子,不然也不会她一撒娇就把她想要的东西给了她,惹得她那几 个师兄眼红的不行。 可现在想想,大概是因为愧疚。她那师父一辈子都是忧国忧民的性子,唯一做过的坏事大概也就是送她去死。 —— 纪广琛看着眼前的高速路口,他咬了咬牙就开车行驶上去。 纪广琛谨慎惯了,他当然对白茵那句“祸不单行”耿耿于怀,无论白茵说的真假,他都要问一句,如果她是瞎猜的就皆大欢喜,如果她说的是真的,她真的懂这个,他问一句预防一下也没坏处。 然而另纪广琛惊讶的是,对方说不透露半句还真的不透露半句,哪怕纪广琛承认了自己的身份,白茵也不吃他那一套。实在是被他问烦了,白茵才说了一句让他摸不着头脑的话。 “之前的那个成语我确实是用错了,你应当用另一句,叫祸福相依。” 纪广琛琢磨了半天,他也只知道了自己似乎这一趟并没有什么意外。 这小姑娘虚虚实实的,实在是让纪广琛无法判断对方到底有没有真本事。况且她的年龄在那里摆着呢,再怎么纪广琛一个市委书记也不会全然相信她。 再看看吧。纪广琛叹息一声。 他父亲没过多久就要退了,他这登天梯也要没了,无论怎么样他都不能让人拿捏到他的把柄。听信封建迷信的东西本来就是政治问题了,搞不好连他父亲都得累进去。 从政的人都喜欢摸清别人的虚实,哪怕纪广琛并不打算和白茵过多接触,他也想知道白茵底细如何。 —— 经过一下午的寻找,还真让王秋芬找到了一家便宜的小旅店,于是她就带着白茵往旅店里走。 至于纪磊铭,他已经被这家破的不行的小旅社给惊呆了,这种地方真的能住人他觉得自己站在地板上跳两下都能把整个上下楼都给震塌了。 然而王秋芬和白茵已经进去了,纪磊铭活了十一年,终于知道了寄人篱下的滋味,他根本没有选择,只能跟着她们一条道走到黑。 狭仄的长廊黑漆漆的一片,远处昏黄的路灯忽明忽暗,更衬得这个地方像什么恐怖的野兽的巨口,只待下一刻就把人吞进去。 白茵拿着旅馆主人给的房门钥匙,她很快就打开了房门。 这个世界上还有这么残破的地方纪磊铭眼中的嫌恶一闪而过,他微微的躲避过地板上斑驳的痕迹,然后才后知后觉的问白茵:“我的房间呢?” 白 茵拨了拨两个小床上的被子,又看了看四周,确定没有什么问题以后才回答纪磊铭,“你哪有什么房间。” 纪磊铭惊讶道:“你的意思是我们三个住一个房间?” 因为标准间要比两个房间便宜很多,所以王秋芬想也不想就定了标准间。她和白茵一个床,纪磊铭自己一个床,反正也只是凑合一个晚上,都是穿着衣服睡觉,而且两个人都还是孩子,也没什么可回避的。 白茵也不觉得有什么。她上辈子虽然是大明人士,前有刘向的《列女传》,班昭的《女诫》,后有朱熹“存天理,灭人欲”让女人越发受束,可她乃方外之人,不在尘世中,她修的是玄道,过的是常人难以企及的洒脱日子,万事随心而动,哪有那么强烈的男女大观。 房间里一个妇女,一个女孩,一个男孩,只有这男孩感觉到了窘迫。 纪磊铭憋了半天,憋出了一句:“你们怎么这么不害羞。” 白茵看了看纪磊铭通红的脸,她乐了:“你才多大,就是搁以前你也没到娶亲的年纪。” 王秋芬同样乐不可支,她觉得城里的孩子就是腼腆,这样看来倒也比村里有些喜欢偷看女人洗澡的男娃可爱许多。于是王秋芬就解释道:“放心吧,不脱衣服的。” 纪磊铭先是被白茵的话闹的脸色越发涨红,后听到王秋芬的话他才略微放心。至于不脱衣服睡觉会难受,他觉得这已经不算什么了。 —— 深夜。 走廊里传来些微的悉索声还有脚踩在走廊里吱吱呀呀的声音。 蓦然,白茵睁开了眼。悄然间,白茵手中一翻,就扣了一个木雕符牌在中指和食指之间。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王秋芬也睁开了眼睛,她的眼睛清亮,哪有半分睡意。 王秋芬没能力让白茵住到好一点的宾馆里,只能让她住小旅社,她明知道小旅社容易遭贼,又怎么会放松警惕让白茵遇到危险。 故而今夜王秋芬几乎未合过眼。 因为王秋芬和白茵是因为拥挤各躺在床的一头,白茵也没有及时的察觉到她的呼吸不对。 王秋芬见白茵也醒了过来,她赶忙对白茵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然后在屋里重重的咳嗽了一声。 这下连纪磊铭也醒了过来,他半梦半醒的揉着眼睛,但还没等他抱怨出声就被一双手给捂住了嘴。 白茵指了指门外,然后 小声说:“有人来偷东西了。” 纪磊铭顿时就醒了,他咬牙低声抱怨:“早就让你们住酒店了,哪有这些事!” 白茵撇了他一眼,“你不会以为这贼是我们引来的吧?我们这一身衣服哪个会来打我们的主意你恐怕不知道整个县城的贼人都是相互联系的,整个县城里哪个人家有汽车他们都门清,今天在你们开车进县城以后就被那些人给盯上了。” 不然今天纪广琛怎么先是丢钱包,随后车窗就被人砸了,毫无章法的偷窃又怎么可能把时间控制的这么精准,让人想逮都逮不到。纪广琛既是县城里的新面孔,哪怕他在别处有权有势,可他连砸他车的人都没见过,又要用什么手段在一个人口过十万的县城里去找。 白茵虽然对这个朝代的很多东西都一知半解的,但对于这种事,恐怕这里和她上辈子待过的城池里会出现的情况也没什么区别。上辈子这些三教九流她见得多了,对于他们的套路几乎是了如指掌。 纪磊铭无言以对,他觉得或许白茵说的有道理,这人还真是冲他来的。 实际上白茵的猜测基本上和事实差不多。门外的小偷见他的三个相识的同行今天宰了个外地有钱人赚了个满盆钵,他又怎么可能忍得住自己蠢蠢欲动的贪念。 虽然老的那个已经开车走了,可这小的还留在这里呢。他可是知道那些有钱人对自己的孩子是有多么舍得,给孩子的零花钱都是一笔不小的数字。 本来一般的小偷都不会与人打照面,屋里有人出声的情况下他们一般就跑了,然后去找下家。可纪磊铭在他眼里是一只肥羊,这小偷又怎么可能会放过。 况且他已经知道了屋里只有一个女人和两个小孩儿。 于是王秋芬见她咳嗽以后对方依旧在动门锁,她就知道这事不好办了。王秋芬看着身后两个还年幼的孩子,她冷笑一声,然后一把就抄起了床旁边的钢管焊成的衣架对着房间门。 “我倒要看看今天是哪个不要命的把主意打到了老娘身上!”王秋芬恶狠狠道。 第12章 奥数 “吧嗒”一声轻微的声响过后,王秋芬不由的心中一紧,她说不紧张是假的,于是她将钢制衣架握的更紧了些。 纪磊铭是真的懵了,他长这么大都没见过这阵仗,一时间他的脑子有些发懵,几乎全身的血液都倒流,几乎在瞬间,他的手脚就冰凉起来。 而等纪磊铭看到闯进来的人手里拿着一把长长的刀以后,他几乎要像个女人一样尖叫出声了。 好锋利的杀猪刀……几乎同时,王秋芬和白茵脑海里就跳出了这个想法。 小偷看出了王秋芬要反抗的架势,他挥舞了一下手里的刀,然后露出了一丝狞笑说:“让那个男孩把身上的钱都交出来,还有你们的,你们要是敢反抗,看爷爷今天不弄死你们几个!” 王秋芬给纪磊铭使了个眼色,示意他赶紧按小偷的话做,她虽然有点力气,但能和平解决的事她才不愿意出别的意外。况且为了这点钱让儿子出意外,她想纪广琛也知道哪个比较重要。 王秋芬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对小偷说:“你拿他的钱可以,我们实在是没什么钱,你要我也拿不出来。” 小偷看王秋芬涉及到自己没一点要退步的样子,他略做思考就道:“别废话,赶紧让他把钱交出来!” 看来还是有商量的余地,小偷也看得出王秋芬家有多穷,穷到谁敢动她钱她就敢跟谁拼命的地步,于是他就打消了把她也搜一遍的打算。说实话,他还真看不上王秋芬那仨瓜俩枣儿的。现在又不是农收时候,农村人兜里的那俩子儿还不够让他眼红的。 等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聚集到纪磊铭的身上以后,纪磊铭都要吓昏过去了,再然后他几乎用哭腔道:“我的钱都让我爸给拿走了。” 纪磊铭肠子都快悔青了,早知道会遇到这个局面,他就是硬抗住自己老子的一顿揍他也打死不把钱给他啊,还有那个新款的变形金刚。他也明白,要有那笔钱,这贼早就被打发走了。 可问题是他身上一分钱也没有啊! 纪磊铭话出口以后整个空气顿时就凝结了,然后就听到小偷恼羞成怒的声音:“你耍我呢?就你爸那个车,他还能缺给他送钱的人!” 小偷说话间越想越怒,他拿着刀就要往纪磊铭那边走。 眼看今天劫财是不成了,倒不如把这小子给绑了,赎金也够他挥霍一辈子的。 想到这里,小偷眼中贪婪之色一闪而过。 纪磊铭 看着近在咫尺的锋利的刀子,他终于惊叫了出来,然后眼泪也止不住的往下淌,满眼尽是恐惧之色。 他老子确实不缺送钱的人,可他老子要面子的要死啊,他怎么肯把这个事跟别人说! 纪磊铭并没有想过王秋芬会管他,毕竟今天之前还是陌生人而已,所以等他听到小偷一声惨叫以后,他就愣住了。 “臭娘们,你找死啊?!”小偷左手捂住肩头,死死盯着王秋芬。 刚刚要不是他躲得快,那一下就直接打他头上了! 王秋芬见小偷骂她,她顿时也怒了,“我呸,你算是个什么玩意儿,老娘给你脸你还嘚瑟起来了!” 小偷被骂得只觉得一股怒气直冲脑门,于是他就不管不顾的往王秋芬身上扑,手里的刀也举得老高,几乎下一秒就要捅到王秋芬身上。 就在这时,站在角落里的白茵目光一冷,她捏住了手中的符文木牌,然而下一秒她还是把它收了回去,她左手掐了几个动作,口中嗡动:“借诸神之力,请四方气,定。” 白茵整个动作行云流水,半点没有事出突然的反应不及时,即使是她中途改变了主意,她也没有半分停顿。 小偷只觉得一股莫名的力量在挤压着他身上没一寸肌肉,他在这巨大的压力之下几乎要吐血,他想收回手臂,却发现他根本已经动弹不得! 王秋芬在小偷扑过来的时候就抬起了铁制衣架,她不知道小偷已经被白茵定在了原地,她只是下意识的狠狠的把铁质衣架锤到了小偷那刀的手臂上。 白茵收手。 小偷刚察觉自己又恢复了对身体的控制,然而下一瞬一股巨力就打到了他的手臂上,顿时剧烈的惨叫伴随着刀子掉到地上的声音就传了出去。 虽然女人的力气天生比男人弱,但王秋芬干了这么多年的农活,她那一身的力气早已不下于一般的男人,甚至还更有力些。因此,不出意外的让人牙酸的骨裂顿时就响了起来。 小偷见势不妙想跑,然而他刚迈出了一步就被王秋芬撂倒了。 “茵茵,快用床单帮妈把他绑上!”王秋芬拿着铁衣架压在小偷身上,冲白茵喊。 白茵也不含糊,她用力一抽,整个床单就被抽了下来。 纪磊铭见危机解除,他顿时就松了一口气,接下来他就目瞪口呆的看着一个女孩儿个一个女人手脚麻利的就把小偷裹成了粽子。 纪磊铭发誓,他这辈子还没见过这么彪悍的女人。莫名的,纪磊铭缩了缩脖子。 等把小偷控制住了,王秋芬拍了拍手,然后招呼白茵和纪磊铭:“都干啥呢,还不快睡,明天还考不考试了!” 现在报警得折腾一宿,所以王秋芬等明天把他俩送学校以后再把这人送警察局。 就这样,纪磊铭睡了一个既安稳又忐忑的觉。梦里,他梦到了他无意间看到的画面:奇妙的手诀,神秘的语言,小偷骤然停顿的身体。 —— 第二天早晨,白茵和纪磊铭吃着王秋芬带的早饭以后,纪磊铭琢磨了一下还是开口道:“那个……你妈昨天救了我,我也没什么能给的,不过我来这里考试的时候我妈请人给我押题了……你要不要学……” 一句话被纪磊铭说的支支吾吾的,看的出来他以前并不习惯跟人说话这么友善礼貌。 白茵把口中的汤咽下去,然后点了点头:“好啊。” 不知怎么的,纪磊铭看着白茵黑白分明的眼睛,他脸上突然涌起一阵热潮。 等王秋芬从公共洗手间回来以后就看到纪磊铭拿着白茵的书给她一道一道的讲题的模样。看到这里,王秋芬眼中闪过满意。 等纪磊铭给白茵讲题以后,他才发现了一件事。 “你不知道什么是奥数!”纪磊铭讶异的几乎失声。 白茵点了点头,她在村里老师可没教这些。 纪磊铭拍了拍脑袋,然后同情的对白茵说:“那你完了,听说这次这个中学招生很严,奥数会占很大的分数。” 虽然纪广琛的目的是让他锻炼一下,但对于他锻炼的环境却也是经过严格挑选的。 王秋芬闻言有些激动,更多的是担忧:“咱那里的老师咋不教呢。” 恐怕是对方也不知道这种东西吧…… 白茵倒不紧张,她随手指了指她的书:“这不还有时间么。” 纪磊铭想说这东西不是一时半刻能学会的,但想了想,他还是把这句话憋了回去。 算了,死马当活医吧……纪磊铭有些泄气,但他还是给白茵讲了几道典型的奥数题。 白茵听着纪磊铭的讲解,她若有所思。 从早晨至中午这四个小时里,纪磊铭一直在尽职尽责的讲,白茵则时不时问一些问题。 一时间,言谈讲解的声音朗朗充 满一室。 —— 下午,王秋芬把白茵和纪磊铭送到学校以后就报警同警察描述昨晚的事情,不过两个小时警察就把小偷给带走了。 白茵坐在窗明几净的教室里,她头顶的风扇在不停的旋转着,时不时撩起她的头发。 白茵一顿不顿的往试卷上填写着答案,钢笔接触到纸张发出静谧的“沙沙”声。 等白茵试卷答完之后时间过去还不足一半。她把钢笔盖着稳稳的合上,就开始撑着头看窗外的景物。 就这样,白茵很平淡的度过了这次的考试。 等两门课都考完以后,白茵就顺着人流下楼梯,往学校外面走。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面容姣好的女老师抱着一打儿试卷逆着人群往上走。 白茵看对方几乎要撞到她身上了,她微微侧身露出足够的空隙就继续往前走。 在白茵准备抬脚的时候就听到后面一个人把手拍到了她的肩膀上,然后大大咧咧的问:“考的怎么样?” 白茵想了想,答了句:“还不错。” 纪磊铭明显不信,以为她是在硬撑。这次考试很多题都是奥数,关键是题目的难度还不低,以她那几个小时的学习,鬼才信她能做出来。 纪磊铭在拿到卷子的时候也吓了一跳,但他一想到这学校似乎准备在市教育局备案重点中学了,他又觉得没什么意外了。 等白茵和纪磊铭肩并肩走远以后,那个抱着卷子的老师才露出一点不屑的意思。 一个才十几岁的小姑娘就知道抱着有钱人家孩子的大腿不放了,现在的孩子可真了不得。 女老师只打眼一看就看出了男孩身上穿的衣服从头至尾都是名牌,都是在市里最繁华的商场里头的专卖店的真货,她都没舍得给她儿子买的牌子。 这人呐,还得往上爬。 这么想着,女老师抱着怀里的试卷就往上走了。 作者有话要说: 女主:奥数到底是什么??? ps:计划生育在80年到95年左右的时候是最严的,那时候有很多地方即使第一胎生了个女儿,第二胎也不让要。不然当初也不会有那么多女孩刚出生就被掐死了,而且当时强制堕胎的也有很多。所以一般的套路就是把第一个孩子挂在别的户口上,或者干脆不给弄户口,然后当黑户,等上学的时候再假办一个户口。 (那时候查的不严) 这里面最恐怖的是,因为强制堕胎这件事当时很多计生办的人都受不了这个工作,因为太缺德了。但还有一群人,他/她们以这个为乐…… 第13章 录取 白茵再见纪广琛接纪磊铭走的时候,对方用古怪的眼神看了她一眼,让白茵有那么一刻有些摸不着头脑。 原因无它,今天纪广琛本来准备出发的时候被临时的文件绊住了脚,再出发就已经过了纪磊铭考试的结束时间,于是他连忙开车往县城走县城,然而刚没开出多远,车胎“嘭”的一声就爆开了。索性,纪广琛在市里的路上开的不算快,所以他只是略微失控之后就再次掌握住了方向盘。 然而这不大不小的事情却让纪广琛出了一头冷汗,他不可避免的想到了白茵的话。 祸福相依。 如果他的钱没有被小偷偷走,那他就会留在县城一晚,而这车胎爆的时机就是在他带着纪磊铭在高速上的时候。纪广琛完全不敢想高速上那种车速遇到爆胎会有什么后果。 纪广琛脑海里白茵说话的场景不由自主的一遍一遍的循环着,一时间,他竟有些魔怔。 但不可避免的,他脑海里又出现了另一个声音。夏天本来就是容易高温爆胎的季节,说不定,一切都是巧合呢…… 因为白茵的话太过似是而非,纪广琛思来想去也找不到一点确定白茵确实能够预料这些的证据,所以他心中纠结成了一团,于是看白茵的眼神就显露了几分。 等纪广琛带着纪磊铭开车走了以后,纪磊铭就主动噼里啪啦的就把昨晚惊险刺激的事情给讲了一遍。 这下,纪广琛也顾不得白茵了,他问:“那你们当时都没事吧?” 纪磊铭摇头,他庆幸的说:“幸好王……阿姨厉害。” 接着,纪磊铭又想起了什么,他吞吞吐吐道:“不过我觉得白茵更厉害,她好像念了什么,然后那个小偷就定住了。” 本来纪广琛听前一句顿时就把注意力转移到了这里,或许他儿子真的看到了那个小姑娘神异的地方呢?然而纪磊铭的后半句就几乎让纪广琛笑出来。 “你电视剧是不是看多了,以后没事别看那些东西。还定身术,你梦游呢吧。”纪广琛嘲笑道。 纪广琛隐约知道一些这个世界上确实存在那么一群能人,他们能接触到他们接触不到的东西,可定身术这种跟神话故事里的东西他可一点都不相信。 纪磊铭委屈的很,他明明就看到了。难不成还真是他太紧张所产生的错觉 一时间,纪磊铭也有些自我怀疑。 —— 时间 过了大概一周左右,白茵倒没什么感觉,倒是王秋芬和白勇,天天等着家里的电话响,但又生怕接到白茵落榜的消息。 就连一向粗神经满街跑的白聪也感觉到了家里有些紧张的气氛,他还偷偷问白茵她这次到底有没有把握能考上。 白茵无奈扶额,她实在忍受不了家里这种氛围了,她无力道:“我这才考初中,以后还有高中和大学呢。” 难不成以后六年中每过三年就要经历这么一次再说了,这白聪还没开始考学呢。 经过白茵这么一说,王秋芬和白勇才相互看了一眼,然后发现对方眼中都有那么点不好意思,他俩这才“噗嗤”一声就笑了出来。 好像确实是他们太紧张了。 等第八天上午的时候,白茵的成绩终于出来了。 居然是这次考试的第三名! 虽然不是一贯以来的第一,但王秋芬知道村里老师和县城老师教书的差距,还有被纪磊铭告知了考试难度以后,王秋芬本来不抱太大希望的,对她来说白茵这次能考上就行,别的她没那么多要求。现在突然告诉她她闺女不仅考上了,还考了个第三,这可把王秋芬给乐坏了,她马上就让白勇捎了块肉回来给白茵当奖励。 白聪在旁边看的眼热的很,他的心里又有点发酸。 “别看我,等你啥时候考上了县一中,我也给你弄一顿好的。”王秋芬开始给白聪画大饼。 白聪瘪了瘪嘴,他那烂成狗屎的成绩能考上县一中才出鬼了。 白茵看了白聪一眼,缓缓道:“这个世界上没什么不可能的,大不了就去考呗,你怕什么。” “你站着说话不腰疼。”白聪嘀咕。 他又不像她,一直以来都是学什么就会什么,聪明的不像话。 白茵乐了,“你一个从鬼门关都能转个弯回来的人,你还怕有什么是你做不到的?” 白聪幼小的心颤了颤,接着他忽然又低头开始扒饭,也不说自己到底听不听的明白。 白茵早就给白聪看过,无论是面相还是生辰八字,都表明了白聪这辈子没什么大的成就,至多也只是衣食无忧而已,和很多人一样成长、结婚、生子、老去、死亡。 可人的命运并不是一成不变的,平常人也能用手抓住自己本来不可逆转的命运。 万事变迁,不过一个争字! 然而这些白茵是不会 直接和白聪明说的。一个人如果不自己经历过,听别人说的再多也是枉然。哪怕她能一步一步把他推到他难以想像的地位,可一旦她撒手,他还是会像一个蹒跚学步的孩子一样,狠狠的摔下来。她不可能一辈子都像母鸡护崽儿一样护着他,饭是要他一口一口的吃,路是要他一步一步的走。 当然,她这种人也永远不会给自己揽那么大的麻烦。 白茵不怀好意的看了白聪一眼,然后挤兑道:“毕竟以你没我长的好看,也只有读书这一条路了。” 白聪顿时被噎了一下,他觉得自己刚刚真是白感动了,就知道他姐嘴里就说不出什么好听的话。白聪眼珠一转,觉得自己不能输,于是他冲王秋芬嚷嚷:“妈,你看我姐!” 王秋芬一巴掌落在白聪头上,“好好吃饭,别捣蛋。” 白勇看了看表情悲愤的儿子,一点没有留情的给了他最后一击,“你姐说的没错啊。” 整个村里都找不出比他闺女更水灵好看的女娃了。 白聪听完,顿时觉得小的时候他妈说他是垃圾堆里捡得这句话没准儿是真的。 —— 午后。 白茵搬着竹椅就坐在了门口的杨树下面,悠哉悠哉的闭眼假寐。 忽然,白茵感觉到了一个打量的目光,她挑了挑眉就睁开了眼。 白茵看着远处大概与她同岁的面色淡定的女孩,她兴味的勾了勾唇,“你看什么?” 女孩心中一紧,但她面上还是冷冷淡淡的,“看你。” 白茵笑了,她悠然道:“小姑娘,你那一双眼可不是这么用的。” 天生一对天眼,这可要比她这个开天眼开了一年的人强多了。 女孩儿倒没有被一眼看穿的慌张,她走着超出一般孩子的冷静,只是她眼中划过歉意,道:“我只是好奇而已,不过我现在不觉得奇怪了。” 能看穿她的底细,看来是同道中人。不过她似乎没听过爷爷说村里还有别的玄门的人,而且对方好像要比她厉害,不然她怎么会一点都看不穿她,就像浑身蒙了一层朦朦胧胧的薄纱一样,明明就在那里,却让人看不分明。 白茵也不多为难她,她摆了摆手道:“人之常情,没什么。” 女孩儿冲白茵点了点头,就脚步平稳的往别处去了。 白茵懒散的伸了个懒腰,然后又摸了摸下巴,她眼中闪过 无趣。 怎么无论是大明还是现在,那些玄门中人都学成了清心寡欲的模样,小小年纪看着就这么安静老成,就和她那些师兄一样,就像没七情六欲那回事。 真是没意思。白茵撇了撇嘴。 —— 女孩儿回到自己家里,第一件事就是找到自己的爷爷。 老李头听孙女说了这些,他有些惊讶:“你说真的,你也看不透她?” 女孩点头。 老李头一拍大腿,“嘿,还真是老了老了,连眼皮子底下有这么个人物都不知道。” 老李头倒不怀疑自己的孙女,他自己虽然没能开出天眼,但他还是知道天眼的神异之处的。连她都看不透的人,那可不是了不得嘛。 然而老李头还在想另一件事,白茵今年才十一岁,她那一身本事肯定也是别人教的,那教她的人也是了不得了。老李头倒也不是自夸,他教出来的孙女在那群极其挑剔的老不死那里也称得上一句百年难遇的天才来,可现在明显白茵要更胜一筹。 难道说他退居这里这么多年,内地、港城又出了什么了不得的人物了 思来想去,老李头也没想出什么来,索性他就把这件事给丢了开来,他只是表情严肃的问女孩儿:“你真的要跟爷爷走这条路?” 女孩儿毫不迟疑的点了点头。 老李头面色复杂的看着孙女,又想到了英年早逝的儿子儿媳,他又问:“哪怕这条路会让你变成一个孤家寡人?” 女孩儿这回迟疑了一下,她问:“也包括爷爷吗?” 老李头愣了一下,他没想到她会这么问,接着,他才说:“我是玄门中人,不在其中。” 女孩儿这才松了口气,然后笃定道:“我要走这条路。” 老李头早已预料到了她的选择,他长长的叹息了一声,然后呢喃道:“都是天意……” 天生一双别人梦寐以求的天眼,可不是天意么。今天女孩儿看到了白茵,更坚定了她通往玄道的脚步,这更是天意。 第14章 入学 九月份,学校开学了。 白茵听王秋芬足足交代叮嘱了半个多小时才被王秋芬给放走,等她踏进学校门以后已经是傍晚了。 白茵循着自己录取通知单上的宿舍号找到了宿舍,然后就发现床铺只剩下一个了,而其他室友恐怕已经去教室等着上她们第一节晚自习了。 白茵不紧不慢的把床铺铺好,然后才下楼往教室走。 白茵到了教室随着扫了一眼,然后就挑了个空位坐了下去。 纪磊铭感觉到自己后面坐了个同学,他下意识的就扭了个头,等他看到是白茵的时候,他惊异道:“你怎么和我同班?” 不是说这个班是整个年级成绩最好的班吗?不是纪磊铭看不起白茵,而是她那刚接触奥数的水平,数学顶多及格就不错了,而这个班里数学只是及格完全进不来。 “你考了第几?”纪磊铭好奇的问。 别叫是倒数第一进来的。 白茵回:“第三。” “怎么可能!”纪磊铭脱口而出。 他是第二名,他可是听说了第三名跟他只差了两分。而他本身,是满分来着。 白茵看了他一眼,眼中闪过了然,她道:“你的第一是不是被人顶了?” 纪磊铭的水平她从他给她讲题的时候就有所了解了,不大可能会比她考的差。 纪磊铭这下是真的惊讶了,他趴在桌子上低声问白茵:“你怎么知道?” 白茵摸了摸下巴,“因为思来想去,我也不知道我那两分是怎么被扣的。” 纪磊铭刚开始并不太懂她的意思,直到他又把这句话在脑子里转了一圈,然后一道亮光就闪了过去,他有些不可置信道:“你是说有人把你的分扣了,让你就考个第三,而我明明是满分,却把我往第二上排?” “这怎么……可能。”纪磊铭有些难以接受。 纪磊铭本来想反驳,但越想越觉得有道理。明明都是满分,为什么他被排在第二? 白茵见纪磊铭这么容易就陷入了愣怔,她没什么诚意的说:“当然,这都是我瞎猜的。” 纪磊铭听她这句话,马上就抓狂了。他从来都不知道自己是这么容易被蛊惑的人,明明他是在政治家庭出身的! 随后,纪磊铭就开始赌气不理会白茵了。 白茵也不在意,她开始闭上眼睛,手指在 桌面上微微描摹着什么。 —— 白秀坐在办公室里,她看了看时间,然后就合上了笔盖。 到了她去给新生开班会的时间了。 本来白秀只是一个英语老师,语文老师郑老师才是一班的班主任,但无奈郑老师临时有事,才让她代开这一节班会。 走到通往一班的走廊上,白秀随手翻阅着手里的学生基本信息,然而就在她刚翻到第三页的时候,她的目光立即就凝结了。 那张表格上赫然填写着父白勇,母王秋芬! 白秀心中一震,她指尖一抖就把资料丢了出去。 “哗啦啦”的,雪白的a4纸像白鸽一样扑棱棱的飞到了空中,然后又扑棱棱的落了一地,安静的就好似按下了静音键。 巧合,一定是巧合! 白秀忍耐着,又往下看家庭住址,直到她看到王秋芬原来娘家的村名的时候,白秀就彻底肯定了白茵真的是她的女儿。 白秀压抑着心里的激动,然后一张一张把信息表给捡了起来,然后表情如常的往教室走。然而她心里不停的在回响着一句话,她也在那里的吧,她那十一年都未见过的女儿…… 至于她那狠心的哥嫂,白秀真的是恨的牙齿痒痒。那可是她的亲生女儿,他们一抱走就是十多年,连面也不让她见,就连每年回老家过年,他们也从不带她回去! 白秀想到这里,忍不住深吸了一口气,才压住了心中的怒气。 —— 教室里喧闹一片,而这种喧闹在白秀来的时候就戛然而止。 白秀满意的看着下面安静的学生,但她的眼神却不由自主的往下看,不停的分辨着到底哪个是她的女儿。 白茵感觉到教室里骤然安静下来的氛围,她微微蹙了蹙眉,但眼睛却依旧紧闭,好似外界与她无半点关系。 “喂,老师来了。”纪磊铭趁着讲台上的白秀转身以后,他就偷摸坐到了白茵的旁边。 白茵不得不睁开眼,她挑了挑眉看着纪磊铭:“你想跟我做同桌?” 纪磊铭面上已经半点看不出刚刚被白茵耍了之后的愤怒了,他笑嘻嘻的说:“对啊。” 纪磊铭完全把他老子交代的离白茵远点的事情给忘的一干二净。 白茵点了点头,也没反对。 白秀从讲台上写完字转身以后就看到 纪磊铭和白茵讲话的画面。 这不是那天考试她抱着卷子上楼的时候看到的两个人吗?因为那女孩长的好看,那男孩家庭很好,长得也不错,所以白秀还是有点印象的。 没想到居然是她的学生。想到这里,白秀忍不住皱了皱眉。 白秀把两人丢在脑后,然后眼睛一转,她就开始让人按照个人信息表进行自我介绍。 很快,她就要见到女儿了……白秀的左手握的有些紧。 第一个做自我介绍的叫周文博,纪磊铭看到了老师的表情骤然温和了起来,眼神里还偷出来点慈爱,他偷偷拉了拉白茵的衣袖问:“你看老师的突然就变得温柔了,还有种长辈的感觉,你说他俩是不是亲戚关系?” 纪磊铭毕竟是军机大院里出来的,从小耳濡目染,心里的弯弯道道也不少,他一下子就看出来周文博和白秀之间的不对劲。 白茵懒散的抬了抬眼皮,然后说:“那个叫周文博的是她侄子。” 纪磊铭呆了呆问:“你咋知道?” “算出来的。”白茵道。 两人气机系出同源,她爹的两个妹妹里也以后大妹妹嫁到了姓周的人家,但自己生出来的儿子又没到上初中的年龄,所以自然只有侄子了。 纪磊铭无语,他怎么忘了白茵不只是学生,她还是个神棍来着。 纪磊铭是第二个上去做自我介绍的,因为白秀实在是等不及见女儿,所以她干脆按成绩来了。 等纪磊铭自我介绍完了之后,白茵就从座位里出来往讲台上走。 在白茵站起来的时候,白秀的表情就有些僵硬,她根本没有想到她看到的小小年纪没学好,尽勾搭男生的女孩竟然是她十一年前生下的女儿! 顿时,白秀心里又惊又怒。王秋芬那个泼妇到底怎么教她女儿的! 白茵上讲台只说了一句“我叫白茵,草字头的茵”以后就准备回座位上,然而白秀下意识的就要抓白茵的手臂。 白茵看着白秀没有意识的动作,她的胳膊微动,白秀的动作顿时就落了空。 “老师?”白茵疑惑道。 白秀见整个班里学生的目光都汇聚到了她的身上,她有些尴尬的说:“我只是觉得白同学的自我介绍太简短了。” 接着,白秀又转头对白茵道:“你能不能再多说一点?” 白茵挑了挑眉,“别的 同学也是这么介绍的。” 因为都是十一、二,十二、三岁的孩子,正是羞涩懵懂的年纪,基本上都是说个名字就匆匆下台了。 白秀更加尴尬了,同时她心里也产生了些微的不悦。 白茵见白秀也不拦她了,她才面色平常的坐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 晚自习很快就结束了,白茵跟着人流就往教学楼外走,她对于白秀的欲言又止视而不见。 到了楼下,白茵想了想离寝室熄灯还有一段时间,她就沿着学校走了一圈。 等白茵回寝室的时候,在宿舍门口,她就隐隐听到了几个女声小声的议论着什么。 “这是谁的包啊,怎么这么脏……”一个声音高而亮的声音说。 “不知道,看样子是我们那个还没见过的室友的。”另一个声音略显低沉。 接着又是一阵七嘴八舌的讨论,讨论她们那个没见过面的室友到底长什么样。 “我觉得我们不应该在背后这么说人家……”一个绵绵弱弱的声音插了进来。 白茵笑了笑,然后就推开了宿舍门。 白茵看着讨论的声音顿时戛然而止的,她再看着自己放在桌子上,装着生活用品的包,然后拎起来看了看。 除了布料颜色深了一些,哪里脏了? 白茵懒得跟这些小姑娘们一般见识,她把包打开,然后一样一样摆放在属于她的位置,接着就拿着杯子和毛巾去洗漱间刷牙了洗脸去了。 李媛媛拍了拍脑袋,然后哭丧着脸道:“完了,她肯定听见了。” 听声音,她正是那个白茵在门外听到的第一个说话的。 王莉亚和张艺闻言也有些尴尬。 “要不,我们跟她道个歉?”李芸继续弱弱的提议。 李媛媛她们却不干了,倒不是她们心里没有歉意,只是刚刚她们背后说人家被当场逮到了,现在根本抹不开那个脸。 李媛媛梗着脖子道:“要去你去,我才不去呢……” 李芸见状也不在劝了。 等白茵回来以后,就发现了整个寝室充斥着淡淡的尴尬的氛围,她抓住架子床的栏杆,轻而易举的到了自己的床铺上。 等白茵闭上眼睛露出熟睡的模样,李媛媛、王莉亚和张艺才吐了吐舌头,互相看一眼,然后同时松了口气, 作者有话要说: 白茵:哦,愚蠢的凡人。 第15章 早恋 一个月过去了,初中的第一次月考也开始了。 白茵捏着手中的笔,看着眼前的卷子,眉头皱的死紧,她遇到了这辈子以来最为棘手的事情。 白茵看着英语卷子,然后认命的在上面涂涂写写。 实际上以白茵的耳力和目力,她随便都能听到或看到别人的答案,但想了想,她又觉得没什么意思,就作罢了。 等下了考场,白茵就被纪磊铭给叫住了,纪磊铭神情愉悦的问:“怎么样,这次的题简单吧?” 白茵摇了摇头,“我的英语我看了一下,大概也就六十分。” 纪磊铭自从上次白茵入学考试以后就知道她也是个深藏不露的,所以他自然而然的以为白茵是在谦虚。 “你就别骗我了,咱俩啥关系,你还给我玩儿这套虚的。”纪磊铭拍着白茵的肩膀,大大咧咧道。 白茵看了纪磊铭,连连摇头,这孩子就是该聪明的时候不聪明,不该聪明的时候想忒多。 又过了两天,成绩就下来了,整个教室都弥漫着一种紧张的气氛。 当然,这里面紧张的绝对不包括白茵和纪磊铭,还有那个叫周文博的。 白茵是把所有会的都填上了,不会的都空着,分数她也知道个差不多。纪磊铭和周文博是知道自己的水平是什么样的,这种考试根本难不倒他们。 一天之间,每上一节课,老师就发一科的卷子,而白茵几乎都是满分,就连最不容易拿高分的语文,她也是接近满分。 这下子,就连和白茵同桌的纪磊铭都感到了压力。 他小时候请了那么多家教,不会被一个农村来的小妞儿给反超了吧?还有她的一百二就扣了两分,这一点都不科学! 白秀是下午第一节的英语课,她来到教室的时候就面色不好,在路过白茵的座位的时候,她深深的看了她一眼。 白秀让她的英语课代表周文博把卷子发下去之后,就站在讲台上开口了。 “关于这次考试,我想请白茵同学站起来讲一下。”白秀冷声道。 在她看到白茵的成绩的时候,她几乎要被气昏过去了。从她肚子里爬出来的女儿,怎么就考了这么点分! 白茵看着脸色极其不悦的白秀,她面色平淡的站了起来,“老师,我不会。” 纪磊铭见英语老师又发飙的趋势,他偷偷扯过白茵的卷子。只一 眼,他就惊呆了。 整张卷子她一共只写了一半! 显然,白秀也是知道白茵的答题的情况的,但她显然是不相信白茵的说辞的,“是不会还是不想写?我就不信你写的都答对了,你后面的一个都不会!” 她不会的随便填上个答案既浪费时间又浪费精力,她一点都不愿意做那个无用功。 “抱歉,老师。”白茵也不愿意多做辩驳,她直接诚恳的道歉。 然而白秀一点都看不到白茵的真诚,在白秀眼里,白茵就是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无赖样,这让她的怒气越发高涨。 白秀面上露出了一个冷笑,道:“既然你都说不会了,那你自己就好好反思一下原因吧!是不是你早恋影响了成绩!” 白秀的话一出口,顿时整间教室都安静了下来。在这个早恋十分忌讳的年纪,如果谁传出来绝对是一件如同烈火烹油的事,更何况是从一个老师口中说出来的。 顿时,所有同学各种打量的眼神都聚集在了白茵的身上,这目光足以让一个普通的女孩无地自容。 然而白茵只是微微皱了皱眉,表情都没有变一下,她纳罕道:“这个时代不是说造谣判刑的吗?” 白秀没想到白茵还敢反驳,她听到了白茵的话后更是无法忍耐,她看了纪磊铭一眼,然后冷冷道:“是不是你自己心里清楚,也不知道是谁这么小的年纪就扒着男生不放。” 如果白茵只是白秀的学生的话她还不会这么说话,但白秀觉得白茵是自己生的,她才是她亲妈,那么怎么骂都无所谓。这个年纪就是该好好学习的,早恋最影响学习了,她还不是为她好。 白秀觉得白茵现在是她教的学生,她一定要把王秋芬给她养成的那一身农村毛病给改回来。 白茵这下子是真的有点恼了,她一点都不留情面的嘲讽:“你不也是靠裙带关系来这学校教书的吗?” 白秀急了,同时她心里还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心虚感,于是她气急败坏道:“你凭什么这么说!” 白茵挑眉:“从我的成绩还不足以说明问题吗?除了英语我其他都几乎满分,这还不能说明你的教学水平?” 白茵说完,纪磊铭也接口了。他本来在白秀说出“早恋”那两个字的时候就有些不满了,她眼睛里那明晃晃的写着他就是白茵那个所谓的早恋对象。平白被这么冤枉,这让从小在家当贯了小霸王的纪磊铭怎么忍得了。 纪磊铭打了个呵欠,用极度欠揍的语气说:“说不定咱英语老师是靠脸进来的呢,你看看她长的,可比你看起来会勾搭人多了。” 一个十几岁就把这种话说的十分流畅的男生,几乎让全班同学都惊呆了,惊呆之后他们看纪磊铭的眼神都变了。 白茵捂着额头,对纪磊铭低声说:“你从哪学的?” 这么低俗,真是一点水平都没有。 纪磊铭也看出来白茵并不觉得自己做的太过,他也没什么心理负担的对白茵坦诚道:“你以为我是为什么被我爸赶出家门的?” 他爸偶然听到他这么骂人的时候也惊呆了,他家都是高学历的文明人,不知道怎么就出了他这么个流氓胚子。 就在白茵和纪磊铭若无旁人的窃窃私语的时候,白秀气得脸部涨红,几乎能滴出血来,她对着白茵和纪磊铭两个人指着教室后门,恶狠狠道:“你们两个给我滚出去,马上!” 纪磊铭无所谓的耸了耸肩,然后就跟在白茵的身后出了教室门。 白秀胸口不停的起伏着,显然是被气的不轻,她看着下面安静异常的学生,她大声道:“看什么看,都给我上课!” —— 白茵和纪磊铭出了教室以后就找了个树荫底下坐了下来,纪磊铭忽然想到了一件事,他转头问白茵:“你不是在小学连英语也没学过吧?” 白茵拽了根草,她撇了撇嘴:“你以为呢。” 纪磊铭无语,一点基础都没有,考六十分也不算太过分。 “那以后我教你呗。”纪磊铭忽然来了兴致。 别的他不敢说,英语这方面他可是从小学的。他爷爷说了,要和国际接轨,说不定他能当上国家外交官。 白茵点头:“行。” 想了想,白茵用手在纪磊铭头上写了字符,等最后一笔勾出来的一瞬间,她顿时感觉到了身体的力气被抽走了一部分。 “这就当我的拜师礼吧。”白茵道。 纪磊铭鄙夷的看了她一眼:“我就没见过你这么抠门的人。” 什么拜师礼,就是胡乱在他头上摸了一把,还搞的神神秘秘的。 白茵白了他一眼,然后拍了拍他的肩膀:“你会感谢我的。” “切!”纪磊铭才不信。 —— 晚上。 白茵推开宿舍门的时候就发现里面的气氛又变回了一个月之前了。 本来因为白茵在宿舍里不爱说话,也不怎么闹腾,所以李媛媛她们对白茵的印象也还不错。但经过今天白茵和白秀的顶撞,她们再看白茵总觉得有些别扭。 她们已经习惯了听老师的话了,这冷不丁的遇到一个敢和老师顶嘴的,她们不可避免的就觉得白茵是个刺头了。 李媛媛比较直率,有什么说什么,说什么还有点不经大脑,她低声的同李芸说:“我总觉得她也没什么错啊,本来就是咱英语老师先说她早恋的。” 李芸目光闪了闪,“那她也不能这么说老师吧,而且我也看到了她和那个纪磊铭好几次一起去吃饭呢。” 李媛媛睁大了眼:“真的呀……” 李芸咬了咬唇:“其实我也没太看清,就是……就是吃饭也没什么的。” 李媛媛也不再多说什么,她转头就和王艺她俩八卦去了。 —— 第二天。 白茵走到教室里自己的位置上坐下,她极其聪敏的耳力将整个教室的窃窃私语都听了个完整。 “她和纪磊铭还真的早恋啊……” “那可不,要不纪磊铭会专门挑那里坐?” …… 还有些男生则有些嫉妒,白茵虽然穿着朴素,但架不住她长的好看啊。他们觉得纪磊铭是走了狗屎运了,刚开学就找了这么个女朋友。 只是一个教室,各种形形色色的人,说着形形色色的话。一时间,流言就这么甚嚣尘上。 就这样,白茵和纪磊铭,曾经第二第三,在别人眼里都变成了问题学生。 纪磊铭看着面色淡定的白茵,他问道:“你不生气啊?” 他昨天晚上被那些室友抓住追问了一晚呢,要不是他被问烦了直接说话都不客气了,他们恐怕也不会那么轻易就放过他。 白茵翻开了数学书,她觉得这里的数学真的蛮有意思的,她一边浏览课本一边道:“太平日子过久了,老百姓总得找点乐子的。” 纪磊铭无言,这话说的,搞得跟她不是老百姓一样。 这一天是周五,下午放学的时候白茵老早就出了学校门,她背着自己那惨不忍睹的六十分的英语卷子就准备回家。 在各色的眼光里,白茵安然自若的穿梭过,半点不在意。 世人诸多愚昧,流言本无谓。 作者有话要说: 白茵:鱼唇的凡人啊! 第16章 买卖 白茵走在路上,她特意向路人打听了哪里有卖香烛的地方,等她得到答案向路人道谢以后,她就搭着公交车往那边走。 因为香烛黄纸这些都算是常人比较忌讳的东西,所以卖这种东西的店面都是比较偏远的。而那个路人恐怕是以为白茵家里出了什么事,所以才带着怜悯给她指了路。 白茵走到店铺门前看了一眼,她才踏了进去。 “老板,拿半刀黄纸,二钱朱砂。”白茵道。 她迄今为止也只刻了符文木牌,一张纸符都没画过,更莫说总更加通灵的玉牌了,白茵觉得自己的手都有些生了。 老板是个胖胖的男人,显得倒是和蔼可亲,他见白茵是学生模样,就顺嘴问:“你要这些东西做什么?” 白茵坦然道:“画符。” 老板愣了一下,然后哈哈大笑:“现在的学校真有意思,你们老师给你们都开始布置这种稀奇古怪的家庭作业了?” 难道是研究什么传统文化老板的儿子刚上幼儿园,他们老师就总布置些观察南瓜啊,金鱼啊这些家庭作业,实际上根本不是给孩子布置的,根本就是留给他们的。 白茵无奈的看着自顾自乐呵的老板,她也知道老板恐怕还真的是这么想的,倒也没什么恶意,所以她就随他去了。 老板把东西很快就摆在了白茵的面前,“一共三十四。” 白茵皱了皱眉,有些叹息的从口袋里摸出了几张零钱,她留下等下的车费,勉强才凑够三十四块钱。 老板见她实在是也没什么钱,于是他咬了咬牙,道:“算了,就收你三十了。” 说完,老板就把那四块钱又推给了白茵。 白茵看了自己眼前的四个钢镚很久,不禁有些悲从中来。 她到底是怎么混到这个地步的? 就在老板觉得自己刚刚是不是思考不周,伤害到了小孩子的自尊心的时候,白茵就抬头了,然后她从书包里掏出了符文木牌递到老板面前:“你看这个值多少钱?” 老板还以为白茵会掏出来什么好东西,于是他就拿到了手里看了看。结果,就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桃木牌,上面刻着奇奇怪怪的东西,而且刻痕还是新的。 这下子老板看白茵的表情就有些怪怪的了,他觉得他又遇到了来他店里推销不值钱玩意儿的人了,只是这次手段有点高明,连他刚开始也没看出来。 于是,老板想也不想就拒绝:“小姑娘,我们这里不收手工制作的东西。” 白茵哭笑不得,这高阶平安符怎么就成了廉价的东西了,上辈子多少人用金百两她都没卖过! 白茵算是看出来了,现在卖这些东西的人连基本的风水和符篆常识都不需要有了。 白茵琢磨了一下,她已经看过了老板的面相,是个可靠的人,她打算以此人为基,赚点钱。于是白茵直言不讳道:“你家中可是有妻子生病?” 老板惊讶的一瞬,然而他还是勉强保持住不动声色:“你在说什么,我老婆怎么可能会生病。” 老板还是坚定不移的认为白茵是个骗子,亏他还给她抹了零头呢。 白茵挑眉道:“你眼下青黑,有细纹,且夫妻宫有损,你妻子恐怕病的还不轻。” 这下子,老板眼中闪过动摇,然而下一秒,他就想到了现在新闻上解读最新骗子的套路,就是他们会事先打听好自己要行骗的人家每个人的信息,然后再以掐算的方式让人信以为真。 于是,白茵在老板的眼中就变得有些可恶了,他十分不客气道:“我看在你还小就不跟你计较了,你再说这些乱七八糟小心我报警抓你!” 说完,老板还顺势拿起了柜台上的固定电话,做出要报警的姿态来。老板想着这小姑娘看到这阵仗肯定会退缩,然后灰溜溜的离开。 白茵深吸了一口气,她抬头冲老板露出了一个似笑非笑的表情,看来她得让他见识一下了。 老板看着白茵的笑容,脸上顿时闪过警惕,她以为白茵要耍什么花样,但看到她的小身板,老板又觉得自己想多了。 就是个小丫头片子而已。 然而下一秒老板就惊悚的感觉到自己的身体似乎动不了了! 白茵双手做诀,口中极速默念:“着令四方之气,聚!” 画符并非随手拿纸笔就可得的,水平普通的风水师画符之前需要沐浴斋戒三天,这三天并非什么风水规矩上的讲究,而是平稳风水师的心境,这样才能让画符的成功率提高。而那种顶尖的风水师数十年如一日的修心,做到心如止水的境界也不过是信手拈来,故而不必沐浴斋戒也成。而再高一层的风水师再画符的时候则会布下一个风水阵,用来提高符篆品阶。 白茵这种并未用法器或者任何辅助工具,只随手一挥就调动了周遭灵气的风水师,已不属于凡人范畴了,在 古代便可称半仙,在陆地神仙之上。 就在周围灵气汇聚的时候,因为室内气压的变化,香烛店向外开着的门“嘭”的一声就自动关上了。 这一声,让老板的心里不由自主的咯噔一下。然而下一秒他就感觉到自己的身体似乎能动了,然后他就听到了白茵的声音,“你把这个朱砂给调了吧。” 老板这时候真的很想报警,但不知道怎么了,他还是拿了一个小碟子倒了点朱砂按照白茵的嘱咐调了朱砂。 老板后来想想,那时候可能是冥冥之中老天爷在提醒他,所以才有了他的后来。 白茵铺开黄纸,她随手拿起柜台上的裁纸刀划了下去,不多不少,尺寸刚刚好。 白茵先用温水化开还未开封的毛笔,接着她就沾取了适量的朱砂。 老板还以为他会看到白茵龙飞凤舞写字的画面,没想到她就这么闭上了眼! 等了良久,就在老板犹豫着要不要开口的时候,白茵蓦然动了。 古代自纸张取代竹简以后风水师就多用纸作符,承载其中蕴含天地玄理的符文,其中黄纸用者之多更是尤甚其他。《夷坚丙志》“九圣奇鬼”中便称“金甲神持黄纸符敕示法”。《灵宝玉鉴》中也屡称“右符朱书黄纸”。 当毛笔笔尖落下第一笔的时候,整个香烛店骤然间就飞起数股细风,然后卷积在一起,顿时就让柜台后面放置的黄纸哗啦啦的作响。 心理作用,一定是心理作用!老板感觉到自己小腿那里刮过的风,他不停的自己在心里这么安慰着自己。门都关上了,哪来的风? 然而片刻后,老板只觉得他三十多年的世界观都被颠覆了。 只见那原本平朴无华的黄纸渐渐透出金光,且有愈演愈烈的趋势,直到金光绽放满室的时候,老板隐隐约约看到了光芒深处有个四蹄的兽转了一圈,然后一切又归于平静。 香烛店里变得格外安静,落针可闻。良久,老板磕磕绊绊的指着那张纸:“麒、麒麟……” 这个世界上还真有这东西? “自然。”白茵将笔上的朱砂涮干净,然后道:“麒麟乃瑞兽,保平安用它挺好的。” 老板这下也看出来他这回是遇到了不得的人了,于是他连忙道:“刚刚那个木牌能治我老婆吗?你要多少钱?” 白茵无语:“……老板,你要相信科学。” 老板:“… …” 到底是谁刚刚才推翻了他的科学的?他都不知道怎么面对每天看都要看的国家十频道的《走进科学》了呢! 老板这回也看出来了白茵似乎是想让他做什么,于是他就直接问道:“你想让我干啥吧。” 白茵把纸符叠好,他一边叠一遍解释说:“这两个符都是保平安的,于你老婆的病情并没有太大的助益,就是我再给你画一个祛病符也不成。你老婆得的应该是急病,这种东西见效太慢,你还是带她去医院看病吧。” 老板听完就苦笑道:“我已经带她去过医院了,可是……”可是多年积蓄尽数填了进去,也才能勉强维持到这个月月底而已。 白茵把她那块符文木牌递给老板:“你拿这个去市里卖,卖掉以后的钱,三成给你当跑路费。” 那才多少钱……老板看着眼前的木牌,他无奈接过,他也看出来了白茵不是他能惹得起的,所以他也只好答应。 “你要卖多少?”老板问白茵。 白茵伸出了五个手指。 “五千?”老板猜测。 白茵摇了摇头:“五万,少一分不卖。” 老板傻眼了,这么个破牌子能卖到五万?虽然已经见过了白茵的神奇之处,但老板还是不相信这玩意能值那么多钱。 白茵看出了他的顾虑,她要了老板的生辰八字以后就半瞌上眼,左手大拇指在其余四指上连连点动。 大约两分钟后,白茵就道:“你去市区下车之后一直往南走,你会遇到买主的。” 老板还是有些犹豫不决。 白茵皱眉,她的语气也有些低了下去:“你就是死守在这个小店里,你妻子的手术费也凑不够,你还不如去试一试。” 如果这个东西卖出去了,五万的三成可就是一万五,这都抵得上他这店里半年的收入了! 想罢,老板狠狠一点头。 第17章 镯子 等白茵回家把她那六十分的英语卷子摊开在桌子上给白勇和王秋芬看的时候,白聪对他姐的崇拜几乎要突破天际。 只考了整张卷子的一半分,她居然还敢带回来! 王秋芬看了白茵一眼,然后问:“怎么回事?” 也只有白勇能看得出来,王秋芬眼中是有几分忐忑的。 就在两周前,他们忽然就接到了白秀的电话。他们万万没想到他们的闺女非但进了白秀所在的学校,还好巧不巧的是白秀的学生。这下子,王秋芬几乎在家里几乎都要坐不住了,非要去学校让班主任给白茵调班,那急切又凶狠的模样几乎把白勇吓一跳。而白勇也被白秀话里话外不加掩饰的想要回白茵的言语给彻底激怒了,甚至当场连“我没有你这个妹妹,你也没这个女儿”这句话也说了出来。 现在王秋芬这么问,也就是想探探白茵的口风,她生怕白秀已经开始给她闺女灌迷魂汤了。 这下子,不只是王秋芬,就连白勇也把目光死死的放在白茵的脸上,生怕错过白茵脸上任何的细节。 白聪看了看这个,又看了看那个,他的表情有些凌乱。这个时候他妈不是应该开始拿扫帚准备揍人了吗?为什么到他姐这里他妈连说话都变温柔了,好像生怕伤到他姐自尊一样? 白茵又拉出另外科目的试卷,她一脸低迷,甚至眼睛里还渗出了眼泪,“妈,那个英语老师讲的我都听不懂……” 白聪目瞪口呆,他姐是怎么做到一秒钟就挤出眼泪的。 然而让白聪更难以接受的是,王秋芬看到白茵要哭不哭的模样,她的那颗心酸疼的不要不要的,于是她连忙把白茵揽在怀里,跟母鸡护崽一样,连忙拍着她的背安慰道:“没事,没事,这不才刚学嘛,以后就好了,我闺女那么聪明,什么学不会!” 白勇在旁边帮腔:“就是就是,肯定是你那个老师的水平不行。” 白茵的英语老师可不就是白秀嘛! 王秋芬听了这话,马上给了白勇一个“干的漂亮”的眼神,惹得白勇憨笑着直挠后脑勺。 “茵茵别哭了,好不容易回来一趟,走,妈给你炖鸡肉吃。”王秋芬拉着白茵的手就往院子里逮鸡去了。 白勇也跟着出去了,他等会儿得负责杀鸡。 而留在原地的白聪几乎要把眼珠子瞪出来了,我的老天爷哎,还有这招? 到了晚上,白聪找到正躺 在门外杨树树杈上悠哉悠哉的闭眼假寐的白茵,他捋了捋袖子,三下两下就爬了上去。 白茵睁开眼,“你上来干嘛?” 白聪有些忸怩,但他还是老实道:“你今天对付咱爸妈的那招,我下次能不能用?” 白茵盯着白聪的脸看了很久,然后她叹了口气,摸了摸他的脑袋,无奈的说:“你这个小傻子哎……” —— 机关大院里。 纪磊铭刚下车就飞奔向已经等在那里的脸上已现微微皱纹的妇人,然后一个乳燕投林就钻进了对方的怀里。 周凤娥根本受不了孙子这个,她的心顿时就酥软成了一滩水,于是口中就开始心肝肉的唤个不停。 黄英在旁边看的十分无奈,纪广琛总说她护着儿子,实际上妈才是那个最护着他儿子的人。 到了晚上,纪广琛也下班回来了,他看到了周凤娥,就一边换拖鞋一边问:“妈你怎么过来了?” 纪广琛的父亲纪振东还在东省当省长呢,按理说他们也只有过年的时候才团聚一次,但周凤娥除了主持当地的红十字会以外也没有太忙碌,所以她就会两个省来回跑。 这次恐怕也是回来看孙子的。 果不其然,周凤娥瞪了儿子一眼:“我能不来看吗,你都把我孙子扔哪儿去了,你看这小脸儿瘦的。” 纪广琛马上投降,也不敢跟老娘顶嘴。他知道他妈也就是嘴上发发牢骚,要是他敢说反话,他妈铁定能骂他一顿。 纪广琛不等周凤娥再说什么,他连忙转移话题:“妈,你手里的镯子镯子又是我爸在哪儿淘换来的?” 周凤娥举了举手腕,然后说:“你又不是不知道你老子的性格,他喜欢收藏古董,以他省长的身份也没人敢骗他,就是手里钱不多,每次只能买点不值钱过过眼瘾。这不是他又想买什么明朝的花瓶,我不给他钱,他就不知道哪儿买了个这个来哄我。” 黄英在一旁看得有些羡慕,尽管那只是一个墨翡镯子而已。虽然她公婆总是吵嘴,但感情还是几十年如一日的好,但愿她与纪广琛二十年之后也会是这个样子。 黄英家中是生意人,她结婚的时候家里就把公司给她了,经过她多年经营,也给纪广琛添了不少政绩。 至于纪广琛一直不肯松口给她开后门,本来黄英是有些不满的,但看到周围的人结婚十多年的,身边只有自己妻子一个人的 男人,数遍了也就纪广琛了。这么想想,黄英也没什么不愿意了。 有谁不希望自己的婚姻从一而终呢,只要纪广琛身边没有那些乱七八糟的糟心事,黄英就觉得知足了。 周凤娥看着木愣愣的,丝毫没有什么表示的儿子,她恨铁不成钢的看了他一眼,然后转头对黄英说:“别理他,他那个跟他老子一样,都是属木头的,眼里除了文件就没别的东西了。他不说给你买镯子,妈给你买,明儿咱俩就去。” 纪广琛这才反应过来,连忙道:“买买买,我也买,我这月的工资刚打到卡里,你俩明天就刷我的卡。” 黄英“噗嗤”一声就笑了,就他那俩子儿都不够他儿子造的。然而黄英也不戳穿他,他那么好面子,说出来他铁定急眼。 晚饭时,纪磊铭发现周凤娥不时就用手按压,于是他问:“奶奶你不舒服?” 纪磊铭这句话说完以后纪广琛和黄英对视了一眼,然后双双的放下了碗筷,有些担忧的看了过去。 周凤娥捏了捏纪磊铭的脸,在纪磊铭不满的视线中乐呵呵的说:“前几天吹到风了,医生说有点偏头疼。” 纪广琛也有些不满了:“既然生病了就在家休息,别来回跑了。” 周凤娥也无奈,她吃了药了,本来感觉好的差不多了,不知道为什么又忽然疼了起来。 晚饭匆匆结束,黄英扶着周凤娥就往卧室走,纪磊铭也跟了上去,然而他刚靠近,周凤娥就疼的抽气。 纪广琛的表情马上就变了,然后他立刻拿起了电话,电话很快就被接通,纪广琛连忙道:“小李,赶紧安排救护车来我这儿。” 因为军机大院里有人把守,即使救护车进来也得经过盘查,所以纪广琛马上让秘书来安排。 李安挂掉电话,他把外套一套就出了门。刚刚听到纪书记电话里那么急,不会是出什么事了吧? 李安一刻也不敢耽搁,他赶紧打了医院电话,然后自己就赶到军机大院门口等着了。 纪广琛扶周凤娥上救护车的时候纪磊铭也准备扶着她的另一侧,然而就在刚刚接触到周凤娥的手臂的时候,极度灼烫的感觉让纪磊铭顿时惨叫了一声。 然而纪广琛和黄英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黄英把纪磊铭拉到了一边,然后叮嘱道:“你先到一边去,现在顾不上你。” 救护车最多只能陪同两个家属,纪广琛已经上去了,黄英 也准备往上去。 纪磊铭惊疑不定的看着自己的手,他刚刚看到的是什么! 这时候纪磊铭变得十分冷静,他看着救护车,咬了咬牙就往上蹿。 黄英没防备,被纪磊铭反手就给关外面了。她咬牙,气急败坏的大喊儿子的名字:“纪磊铭!” 都什么时候了,他怎么就这么不让人省心! 纪广琛看到自从上了车就异常沉默的纪磊铭,他张了张嘴也没有骂出来。 他大概也是担心。 一路上,纪磊铭不停的思索着一件事,他脑海里也不停的回忆着刚刚的那一幕。 那个黑漆漆的,从他奶奶手臂上钻出来的东西,到底是什么! —— 到医院的时候。 纪磊铭因为依旧在思考就落后了几步,然而就是这几步,他就发现了周凤娥紧皱的眉头有和缓的趋势。 纪磊铭马上想到了什么,他就再往后退了一些,而周凤娥顿时就有了苏醒的趋势。 纪磊铭心中一紧。 周凤娥被带到了病房里,很快就有医生给她做检查。 等病房里只剩下周凤娥和纪广琛的时候,纪广琛下意识的寻摸着纪磊铭的踪影,等他看到站在病房前踌躇不前的纪磊铭的时候,顿时气不打一处来:“你站那里干什么,还不进来!” 这时候周凤娥已经醒了,她刚醒来就看到了儿子骂孙子的景象,于是她下意识的说:“干什么呢,我这刚好一点你就骂我孙子。” 纪磊铭咬了咬唇,“哐”的一声把病房门给关了,想了想,他还顺手按了反锁。 纪广琛太阳穴的青筋跳了跳,“我看你今天是找揍!你这锁上等会儿医生怎么进来!” 纪磊铭抬头,认真的对纪广琛说:“爸,奶奶,我给你们看个东西。” 第18章 鬼魅 “看什么看,快把门打开!”纪广琛是真怒了。 他都不知道纪磊铭什么时候这么不知道分寸。 纪磊铭看到纪广琛仿佛下一秒就要急步走过来教训他一顿的样子,他连忙不敢再卖关子了。 纪磊铭往周凤娥那里走了两步,顿时,周凤娥就又捂住了额头,然后脸上渗出汗渍来。 纪磊铭虽然已经有了猜测,但他没想到会这么灵敏,吓得他赶紧又回到了原来的位置。 然而纪磊铭没有看到的是,他的额头微现金光,那光泽让人忍不住心生虔诚。 纪广琛皱着眉,问:“你头上贴什么了,还发光了。” 纪磊铭愣了一下,然后下意识的就摸了摸额头,然后他就想起了白茵那时候在他额头上写下来什么东西的场景。瞬间,纪磊铭就张大了嘴。 纪广琛隐约也看出来了点苗头,于是他就让纪磊铭再往周凤娥那里走两步。果然,周凤娥感觉头又疼了起来。 这下子周凤娥也明白了怎么回事,只是她脸上也没有什么紧张的神色,甚至还有点若有所思,一下子就展现出了见过大场面的淡定模样。 “这是怎么回事?”纪广琛转头问纪磊铭。 纪磊铭也是一知半解,于是他就把白茵在他额头写了什么的事告诉了纪广琛。 这下子,纪广琛也不得不信这个世界上还真有很多奇人异事是他没见过的,也没听过的。 周凤娥见此,她刚想说什么,就听到外面医生传来了敲门还有询问声。 纪广琛赶忙开门,无论怎么说,这检查还是要做了。但周凤娥在被护士推走的时候,纪广琛还是让纪磊铭往远处走了走。 纪磊铭额头微烫,接着他又看到了他来时候看到的一幕,那不停的往他奶奶的脑袋靠拢的黑雾竟然又凶猛了几分! 纪磊铭等所有人都走了以后连忙把他看到的场景跟纪广琛说了一遍,纪广琛的眉头顿时就皱了起来,他同样也觉得棘手,可他也无能无力。 医生很快就确诊,无论他们怎么检查,得出的结论始终是普通的偏头疼,吃一些止疼片就好了。 纪广琛见此,也没有再说什么,他带着周凤娥,让李安带着纪磊铭就回家了。 李安有些摸不着头脑,这种情况不是应该住院观察吗?怎么就这么轻易就回去了 然而书记的明令他又不敢提出质 疑,只有照办。 纪广琛他们刚到家就看到了刚叫到车还准备往医院赶的黄英,黄英疑惑的问:“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纪广琛给黄英使了个眼色,多年的夫妻默契顿时就让黄英感觉到了蹊跷,于是她也不再做声,跟着丈夫就往屋里走。 —— 屋里。 纪广琛把自己的私人手机递给纪磊铭:“你知不知道白茵家的电话?赶紧给她打一个。” 纪广琛也不再拖延,他总觉得这件事拖延的越久,后果越严重。至于一旁的李安,他是他的嫡系,一旦他出了什么问题,李安以后也难在别的领导手下混。 纪磊铭赶忙拿自己的书包,他记得他课本里面有记因为他不停逼问,白茵才无奈给他的电话号码。 就在纪磊铭在翻找和拨号的时候,纪广琛把事情始末都给说了一遍。相比于李安的惊异和将信将疑,黄英却接受的很快。 “我们生意上是很相信风水这种动东西的,就是我的办公室也是找市里出了名的风水师给看过的。”黄英道。 不止如此,就当初看风水的时候,她给那个风水师和介绍人的报酬都不止五十万。 “这东西真的有用?”纪广琛见过市里各个桥下都有摆摊的算命先生,但别的他还真不了解。 周凤娥这次开口了,她皱着眉头道:“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你李叔叔,你爸能当上这个省长,他可算是功不可没。” 纪广琛想了很久,才不确定的说:“你是说光道叔叔他也是风水师?” 周凤娥点了点头,“不止,他当时可是全国首屈一指的风水大师,你爸当年的好朋友。不过后来那场变故以后,他的老婆和儿子儿媳都陆陆续续去世了,他也就再也没有出现过了,我问你爸,他说你李叔叔也没联系过他了。” 纪广琛了然的点头,他小的时候确实被他爸往李叔叔家里带过不少次,所以印象也是很深刻的。他记得当然他也是很喜欢李叔叔的,总觉得他身上老是带着一股不可捉摸的意味。 现在想想,大概就是因为对方风水师的身份。 这时候,黄英接口问:“你说的那个白茵……是铭铭的同学?” 纪广琛点头。 黄英皱眉:“那才多大,我见的给人看风水的风水师都是上了年纪的,她今年最多才十几岁吧,真的行?” 纪广琛 也被说的皱起了眉。 这时候纪磊铭不满了,这件事本来就是因为白茵他们才能这么快发现的,他爸妈怎么还能怀疑人家! 然而纪磊铭也知道自己胳膊拧不过大腿,于是他赶紧快速拨通了白茵家的电话。 铃响三声以后就被接了起来。 白茵一点也不意外纪磊铭会这时候来电话,随着她天眼修为越发深刻,她现在已和当初巅峰修为所差无几了,所以只要她想看到的,几乎没人能拦得住她。 “你的亲人是不是遇到麻烦了?”白茵问。 纪磊铭开的是免提,所以整个客厅都能听到,也是这样,纪广琛他们都愣了一下。 纪广琛想了想,对着手机说:“茵茵啊,你看现在有没有办法解决?” 茵茵两个字倒是叫的顺口。白茵挑了挑眉,然后微微闭上眼,聚体内之气于眼中,顿时就看到了一副画面,几个呼吸过后,白茵又睁开了眼。 “那是你奶奶吧?你问她她身上有没有携带什么平日里不会带的东西,把东西取下就好了。”白茵道。 这下子,客厅里所有人都惊住了。 “你……你怎么知道是我奶奶的?”纪磊铭结结巴巴的问。 白茵翻了个白眼,“当然是我看到的。” 纪磊铭听完就开始往四周看,他们家什么时候被白茵安了监视器了不只是纪磊铭,黄英、周凤娥和李安也在找监视器,只有纪广琛拿着市委书记的架子,不好毛毛躁躁的。 白茵听到那边忽然没了动静,她叹了口气,说:“别找了,没有监视器的。” 他们的活动是不是都被看到了 “你、你怎么知道的?”纪磊铭现在脑海里只有这句话了。 白茵的额角狠狠的抽了一下,“我猜的。” 那边忽然就没动静了,不是疑惑她到底在哪看到的画面是什么,他们又不知道天眼这回事,如果知道了,怎么会不明白天眼并非如同左手和右手一般可以随意取用的。 黄英和周凤娥“噗嗤”一声就笑了,她们也反应过来自己刚刚的表现有多傻了,没办法,人的第一反应恐怕都是这个。但再想想,市委书记的家里怎么可能被人神不知鬼不觉的安装监视器。 周凤娥笑着说:“你这小姑娘还挺有意思的。” 见是长辈,白茵也不像调侃纪磊铭一样,她只是笑了笑。 少女的笑声像是夜莺一样清脆悦耳,顿时就让周凤娥和黄英心生好奇,甚至想见一见对方。 女人呐……纪广琛见自己的老婆和妈都偏题了,他赶紧低咳了一声,问:“妈,你想想你是什么时候开始头疼的,把那两天出现的东西都说一遍。” 周凤娥听完就开始仔细想自己身上携带的东西,到底哪个是最近才戴上的。 “耳环、项链还有手镯都是新换的,衣服也是。”周凤娥道。 因为女人爱美的天性,无论多大岁数,首饰衣服这种东西都是越多越好。因为纪振东从不收受贿赂,所以首饰衣服这些,除了正式场合,其他时候穿的她买的都不算太名贵,更换起来也不心疼,于是也就多了起来。 白茵想了想道:“衣服就不用算了,耳环项链什么的一样一样的拿吧。” 衣服并非不可以做成法器,只是耗时更久又易破损,很少有人会弄这个。 周凤娥先后取下耳环和项链都没发现任何的异状,于是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了周凤娥那墨翡镯子上。 看来问题就出在这里了,可是,这不是纪振东送的吗? 白茵见对面又沉默了,她无奈的摇了摇头,于是道:“现在很晚了,等会儿我怕我爸妈就被我给吵醒,我先挂电话了,你们把东西取下来就行了。” 说完之后,白茵有想到了什么,她说:“纪磊铭你等会儿小心点。” 说完,电话就被挂断了。 纪磊铭你小心点……这区区几个字,顿时就让纪磊铭一阵心惊肉跳的。 总觉得会有什么了不得的事会发生…… 这下子,纪广琛他们也顾不得镯子是谁送的问题了,他们取下之后就紧张的盯着纪磊铭。 好像没什么动静……然而就在这个念头刚在他们心底升起来的时候,一声直达人心灵的野兽一般的咆哮声就在他们的心湖炸开了! 镯子因为骤然失去了寄体,无数的黑雾瞬间就不满了整个房间,刹那间,整个空间都暗了下来,无数的哀嚎狂怒的咆哮着,但明明是本该让人感觉到躁意的声音,却无端端让人脊背发冷,让人躯体都僵硬起来了。 “铭铭小心!”黄英他们终于明白了刚刚白茵那句小心的意思了。 巨大的黑影以雷霆之势就往纪磊铭那里猛扑过去,隐隐的,甚至能看到硕大的齿牙。 纪磊铭的牙咬的咯咯响,他下意识的就想跑。然而以人类的血肉之躯怎么可能快的过这黑影! 于是纪磊铭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黑影慢慢接近他,一旁的黄英、周凤娥和纪广琛都要往纪磊铭前面扑,一旁的李安早已被吓傻了。 就在纪磊铭感觉到对方阴冷的气息的时候,他头上蓦然就爆发出了绚烂的金光。黑影连一点声音都没来得及发出,就骤然消失了。 下一秒,整个客厅又恢复了平静。灯光安然,就好像刚刚那一幕从未发生了。 一切,就这么戛然而止。 纪磊铭双腿一软,瞬间就坐到了地上。他擦着额头上的冷汗,吞了吞口水道:“白茵,以后你就是我亲姑奶奶!” 作者有话要说: 白茵:鱼唇的凡人。 ps:我看到了评论,我觉得我有必要解释一下妹子提出来的土地的问题。第一,土地不是越多越好,白勇加上王秋芬一共就两个劳动力,他们家没有机械,累死也种不完呐!还不如送给别人做人情,自己留一亩种蔬菜完全可以够一家人自给自足了。第二,在农村,土地就是命,既然王秋芬当初用土地为报酬让别人给她看房子,她肯定就知道这地是要不回来的。而且要是遇到心不好的人,你就是撒泼打滚把地要回来了,他们也会在你刚撒种的时候给你都破坏了。因为他们就是认为你让他们种,这地就是他们的!(这种人真的不少)。第三,女孩儿一旦嫁出去了,在这个村子里就是外人了,再想融入这个村子里,还得费时间,而且王秋芬家拿双份的地,总有人眼红,到时候就会开始造谣,亲生的女儿儿子还有嘴碎的说是捡的,王秋芬不怕别的就怕这个。吃人嘴软拿人手短,拿地的人总得在茶余饭后唠嗑给人说几句好话,这样就没人极度他们家了,也就没有说闲话的了。 pps:我对王秋芬的人设是深谙农村规则的土生土长的妇人,很有些精明的那种……不是只会打孩子的傻子,真的。 第19章 价格 第二天一大早,香烛店老板赵诚就坐上了前往市区的客车。两个小时后,赵诚就到了市区客车站。 因为还清晰的记得白茵的话,赵诚下了车也没有往别的地方拐,就只是打了个车,告诉司机往南走,至于目的地的话,他也不知道,所以也没有说。 司机虽然觉得奇怪,但既然对方表示会给钱,他也不会拒绝上门的生意。 时间渐渐过了半个小时,赵诚却连半个人的影子都没见到,于是他对于白茵的话显得有些动摇。忍耐不下的时候,赵诚让出租车司机停了下来,然后在车外点了一只烟。 一只烟也就两三分钟的事,出租车司机也就没说什么,不过他看到赵诚有些愁眉苦脸的模样,他拍了拍赵诚的肩膀:“咋啦,兄弟遇到什么麻烦事了?” 赵诚叹了口气:“还不是家里老婆得了病,没钱给闹的。” 司机同情的看了赵诚一眼。 就在两个人谈话之间,赵诚那一只烟很快也就燃尽了,然而在他准备上车的时候就看到对面过来了一辆车突然就停到了半路,看情况是抛锚了。 出租车司机看着对面的豪车,然后语气不无嫉妒的说:“你看,无论是再好的车也会出点毛病的。” 如果是以往,赵诚也会跟出租车司机一样对着豪车艳羡一番,然后事不关己的坐着出租车就走了。 但今天赵诚犹豫了一下,然后就停下了,他朝着对面喊:“兄弟要不要一块儿搭个车?” 说不定对方就是白茵口中的买主呢?她开的价格就算是普通人想要也买不起啊! 想了想卖出去后自己那一万五,赵诚马上就豁出去了脸皮。 出租车司机惊呆了,他捅了捅赵诚的腰:“你没毛病吧,那种人怎么可能理你?” 现在哪个有钱人不是眼高于顶的,哪里会跟这些社会底层的人交流。 然而令出租车司机意外的是,对方那个穿着西装,一副大老板模样的人愣了愣,然后跟自己的司机交代了几句以后,还真往这边走了。 很快,赵诚就和对方一起坐到了出租车上,出租车司机也没空惊讶了,他敬职的问:“你去哪儿?” 大老板看了看赵诚,道:“先送他去吧,我这里等他下车再走就行。” 赵诚连忙摆了摆手:“我也不知道去哪儿,刚刚一直是让司机带着我瞎转的,先去你去的地方吧。” 大老板在出租车司机那里得到了肯定的答案,于是他就没有再反对,沉吟了一下,他就说:“送我去祥记古董那里吧。” 出租车司机也不含糊,他一脚油门以后车子就调了个头,然后就往祥记古董驶去。 一路上,出租车司机、赵诚和大老板三人简单的交谈了几句,这时出租车司机和赵诚发现对方还真是平易近人,说话也没有半点傲慢的意思。 似乎是看出了两人的想法,大老板乐呵呵的笑了起来:“别看我现在这样有豪车开着,我以前也是泥腿子出身,那时候我还不一定有你俩有钱呢。” 要不是他当初毅然决然的扔了自己的铁饭碗去下了海,现在也混不到如今的地位。 出租车司机听了,他就笑了:“我可不敢去做生意,万一赔了还连带着老婆孩子,我现在这样也挺好的。” 衣食无忧,虽然没有什么存款,可也饿不着他们娘俩。 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选择,大老板见出租车司机也没什么大志向,只求个生活安稳,于是他连一句话都没有劝。他现在虽然手里的钱不少,可担着的风险也不小,这就弄得他除了公司管理策略以外还格外的信风水,他光请风水师的花费都快上八位数了,各种风水摆件儿也从全国各个地方请了不少。 赵诚看着大老板,脸上闪过欲言又止。 大老板见赵诚这个表情,他纳罕的问:“小兄弟你老这么看我做什么?” 赵诚冷不丁被叫住,一时间他也有些窘迫,但他还是把话说了出来:“你是去买关于风水的东西的么?” 祥记古董店既不是开在风水街里的店,又从不对外出售风水相关的东西,这是圈里人都知道的事,对外它就只是个古董店,别人只知道里面的古董卖的死贵,却不知道里面卖的还有法器这类可遇而不可求的风水物件儿。大老板怎么看赵诚都不像是圈里人,所以大老板对他的问题才觉得奇怪。 赵诚涨红着脸,他忙不迭的把怀里用布包着的符文木牌给拿了出来,“我是来卖这个的。” 或许是对钱的渴望太过强烈,赵诚现在只想一股脑的把这个东西给推销出去。 大老板倒没觉得赵诚居心叵测,多年经商下来他什么人没见过,就赵诚这样的还骗不过他。 偏巧前面是红灯,于是出租车司机也凑趣看了一眼。 “这不是和我后视镜上挂的五块钱买的一样 吗?我说兄弟你可不能坑人啊。”出租车司机皱眉道。 大老板听完就往出租车后视镜上看了一眼,看完以后他就乐了。还真是差不多,都是不怎么值钱的木料雕刻出来的,赵诚手里的那个也就是雕工好看而已,上面看不懂的文字都显得美轮美奂的。 赵诚一下子就泄了气,他知道出租车司机这么一说,这大老板买这个东西的可能性就变得很低了。赵诚对出租车司机没什么埋怨,就连他看着他手里的和出租车倒车镜上挂的也差不多。 或许这大老板不是真的买主呢?赵诚这么安慰着自己。 大老板看着赵诚蔫了吧唧的模样,他摸了摸自己的下巴,说:“看在你今天叫我坐出租的份上,我就带你去祥记,让它那里的老板看看你手里的东西。” 反正就是一句话的事,他也不损失不了什么。 赵诚听完,眼睛不由自主的亮了起来,然后连连向大老板道谢。 祥记古董店很快就到了,赵诚和大老板各自付了自己的车费,大老板倒没有说他帮赵诚付,赵诚也没有装作不知道,以此赖掉车费。 因为两人算是拼车,所以出租车司机赚的也不多,当然,因为三人聊的还算愉快,出租车司机也没在心里暗骂大老板铁公鸡。然而在大老板多给了出租车司机五十块钱的时候,出租车司机不可避免的还是感觉到了高兴。 人生百态,大概如此。 放赵诚推开古董店的门的时候,不可避免的还是呆了一下。 入门之后就是古色古香,所有的东西都是仿古木制的,再看摆在台面上的古董的价格,赵诚连呼吸都轻了几分。 乖乖,一个不怎么样瓶子就是几十万的价格,古董就是值钱。 店员见到大老板以后就请他们两个到休息室坐了,然后就去请自己的老板了。 很快,一声打趣的声音就传了过来:“怎么了,老郑,这不是上个月刚到我这里来了么,这个月怎么又来了?” 大老板,也就是郑源恺,他看着走过来的人,也不甘示弱道:“这不是听说你这里又到了好东西了吗,我来给你捧个场。” 张老的东西别人抢破头都不一定买的到,这人还好意思说来捧场的。赵立冬在心里暗自唾弃了对方。 “行了,你先开价吧。”赵立冬知道郑源恺有多狡猾,他索性直接问。 问了价格就说不合适,马上打 发他走。赵立东在心里的算盘打的哗啦啦的响。 郑源恺倒不是个恶客,相反两人的关系还不错,只是对方每次都能给他下套,他拿走东西的时候总是能把价给压下来,等他走了之后赵立冬才反应过来自己又被坑了。两人都是有钱人,也都不差那仨瓜俩枣的,就是赵立冬咽不下这口气。 于是每次赵立冬见郑源恺,心里都得嘀咕几句。 郑源恺也不开价,他只指着一旁的赵诚,笑眯眯的说:“我不急,先给这位小兄弟看看东西。” 赵诚连忙把符文木牌给递了出去。 赵立冬以为赵诚是郑源恺带来转移他视线的人,所以他似笑非笑的看了郑源恺一眼,才拿似模似样的拿起了那看起来就是个普通木头雕成的手工品。 然而只一眼,赵立冬眼中震惊就一闪而过。 好浓郁的祥瑞之气。 赵立冬仔细感受了一番,他的心中有些凝重。 这大概是个平安符,可里面蕴含的力量让他接触的手都感觉到了微微的温热。这还是尚未激发出来的,不知道它为人挡劫的时候又是怎样的。 一般的玉制的平安符也只是让人避免一些小痛小灾难,起个辅助作用,让人求个心安。可这个……恐怕能让那些命中有生死劫的人都有望平安渡过。 大家之作,当之无愧的大家之作!现在居然还有能做出这种东西的人存在! 激动的情绪灌满了赵立冬的心脏,但他看了看一旁的郑源恺,然后就随手又把东西还给了赵诚,面上显得毫无兴趣。 他是个卖古董的,而郑源恺是做房地产的,他的财力哪里是郑源恺的对手,要让郑源恺知道了这东西的价值,他哪里争得过他! 于是,赵立冬假装戏谑的问郑源恺:“怎么,人是你带来的,你不考虑给收了?” 郑源恺盯着赵立冬的脸,一时间也摸不清赵诚手里的到底是个好东西,还是赵立冬给他挖的坑。 第20章 算计 “成,小兄弟,这东西你开个价吧。”郑源恺想了想对赵诚说。 郑源恺是那种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的人,他买古董和风水物件儿也打眼过不少次,这次哪怕是赵立冬挖的坑,他跳了也不过就当再交了个学费。要是这次他赌对了,以赵立冬这个表现,这可是个大鱼! 风险投资,风险大,收益也大。 赵立冬心中一紧,但他还是硬撑着没说话。 赵诚抓了抓头,他硬着头皮把白茵要求的价格给报了:“五万。” 赵诚说的很不自信,他怕这价格把郑源恺给吓跑了。 郑源恺不知道东西真假,于是他能压多少是多少:“三万。” 三万的的三成也有九千了,也不少了。赵诚犹豫了一下,他问郑源恺:“能借我个电话用么?” 郑源恺想了想还是把电话给他了。 就在赵诚给白茵打电话的时候,赵立冬马上就把郑源恺给拉到了一边。 在郑源恺看到赵立冬的表情以后他心里就有了成算:“怎么,现在你开始急眼了?” 实际上,就在郑源恺答应给价的时候赵立冬就急眼了,他现在只想给自己一耳光。这要真是三万块钱就让郑源恺把东西拿了,赵立冬琢磨着自己恐怕得气的半年不想做他的生意。 “这样,东西我不抢,你等会儿把手机里的电话号给我就成了。”赵立冬又开始打算盘。 看赵诚的样子,他恐怕就是给制作这个平安符的人打的电话。比起一次性交易,赵立冬还是更想达到长期合作。 最关键的是,对面有极大的可能是个风水大师。赵立冬先跟郑源恺打好了招呼,免得等会儿他俩争起来被赵诚捡了便宜。能用最低价得到的东西,以商人的脾性绝不多给。 “我看那小子就是个愣头青。”赵立冬道。 郑源恺也点了点头表示赞同。他和赵诚虽然刚刚在出租车上聊了几句,但到底也只是陌生人而已。 至于那个符文木牌,郑源恺既然知道了那是个真货,自然是要用原价买回的。倒不是他大方,而且他不想得罪对面的风水师。 —— 白茵中午在家和王秋芬他们一块儿吃饭的时候就听到了电话铃响的声音,她把碗筷放下就接起了电话。 “喂?”白茵道。 赵诚听见是白茵的声音,他赶忙说:“现在有 个老板要买你那个牌子,但他只开价三万,你看……” 白茵眼皮子都没抬,“八万,你告诉他涨了。” 能花三万买这个东西的,白茵就不信对方不懂行,或者是拿三万块钱找乐子玩儿,既然对方懂这个,那白茵也不乐意让自己的东西被人家挑三拣四的。 至于价格,那还真是白茵随便报的。在县城里,八万块钱的购买能力还是不小的,一百平的房子都够买三分一了,所以她就随口说了个数字。 王秋芬正在吃饭,听白茵那边说了个八万,还说什么涨了,她连忙问:“茵茵,跟谁聊什么呢?” 白茵回头:“跟同学打电话,他正跟我说他在学麻将呢。” 王秋芬见状也不怀疑,又开始吃饭了。 白聪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到最后还是悻悻的闭上了。 赵诚傻眼了,他打电话是来还价的,没想到价没还下来还有提了三万,这让他怎么跟人说! 白茵感觉到了对方的欲言又止,她不为所动道:“记住了,八万,少一分不卖。” 见白茵确实发了最后通牒,然后就挂的电话,然后叫苦不迭的看向郑源恺:“……她说三万不卖,要……要八万。” 郑源恺和赵立冬对视了一眼,然后赵诚想象中郑源恺翻脸的景象没有不说,两人还重新让他坐了下来。 “小兄弟,价钱好说,说实话八万块钱而已,我还真没放在眼里,就是不知道你那里还有没有和这类似的东西了?”郑源恺丝毫不在意对方突然改口。 “啊?”赵诚刚听到郑源恺肯定的答案,有些发懵,然而下一秒他就回答说:“有是有,我还亲眼见过她画过一张呢。” 赵立冬马上来了精神,他问道:“你能形容一下吗?那张是什么样儿的?” 赵诚对风水一类的东西知之甚少,他只挑自己印象深刻的说:“我记得当时里面好像跳出来个麒麟,后来又进去了。” 郑源恺多多少少是知道风水界里一些神奇异象的,所以他也没什么特别的反应,倒是赵立冬有些激动。 “麒麟异符!竟然是失传的麒麟异符!”赵立冬喃喃道,有些不敢置信。 然而下一秒赵立冬就收拾好了情绪,他问赵诚道:“小兄弟贵姓啊?” 赵诚老实回答:“免贵姓赵,你叫我赵诚就成。” 赵立冬笑了:“你也姓赵那 巧了,咱俩还是本家呢,我也姓赵,赵立冬,看起来你也没到三十岁,你叫我一声赵哥就行。” 郑源恺见自己这好友开始跟人拉关系就一阵腻歪,他撇了撇嘴就给自己的司机打电话,让对方送钱过来。 然而郑源恺刚打开手机,就发现手机里根本就没有刚刚的通话记录,他连忙拍了拍赵立冬,“老赵,你的打算落空了,这小子已经把通话记录给删了。” 赵立冬看着刚好空缺的第一行通话记录,他一拍额头,满脸失算。 还以为这小子是个愣头青,没想到也不傻。 赵诚就当没看见俩人看向他的眼神,他虽然年纪还不算大,但他也经营香烛店好几年了,打过交道的各色人群也不少,大智慧没有,小聪明倒还有些。他见两人开始追问这木牌,他就知道白茵真没诳他,这东西还真能叫上价。于是他就偷偷把白茵的联系方式给删了,如果两个人想越过他同白茵联系也不行了。 现在三人都基本摸清了相互的底细,再遮掩也没什么意思了,于是赵立冬第一个开始开诚布公的说话:“咱们也不来虚的了,你就说那张麒麟异符多少钱卖吧!” 赵诚这回是真的苦笑了,“那符不在我手上,大师也没有出手的意思。” 赵立冬见状也知道赵诚说的是实话了,于是他就退了求其次,又回到了最初的打算,“那你把大师的联系方式给我,这总行吧。” “成!”赵诚答应的很果断,白茵既然没有特别交代不让泄露她的信息,那就是她无所谓这些,那么赵诚也不是什么脑子不灵活的人,该转的弯儿他还是会转的。 赵立冬见有戏,然后他就有些期待的看着赵诚。 下一秒,赵诚就说:“三万。” “啥?”赵立冬惊呆了。 他这还是第一次被人给坐地起价的,一般都是他卖东西的时候耍这一套。 郑源恺乐了,他觉得赵诚有些对他的脾气,于是他就对赵立冬说:“成了,三万对你来说还不是九牛一毛,掏了就掏了吧。” 郑源恺也看出来了,没这三万块钱赵诚是不会松口的,这也是个奸商的料子。 “小兄弟也是做生意的吧?”郑源恺好奇的问。 赵诚有些不好意思:“一点小本生意,卖点小东西。” 那就没错了,原来也是个老油条。 赵立冬这下也不折腾了,他摆 了摆手就让店员去拿现金。郑源恺那八万也很快被司机送了过来。 赵诚提着十一万现金,有种做梦的感觉,头重脚轻的。 他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多钱,他最多的时候手里也才两万块钱,还是结婚的时候父母给的。 如果,这钱都是他的话……就好了。 穷惯了的人一旦接触到钱,那贪婪就让人收不住脚,哪怕前面是悬崖,有人也敢跳上一跳。 郑源恺看出了赵诚的心思,他吓了一跳,他就没见过敢在风水师碗里抢劫的强人! 郑源恺想到了风水师的种种手段,终于动了点恻隐之心,他认真道:“小兄弟,别怪哥没提醒你,你不是这个圈儿里的人,你不知道你拿了这个钱,你估计就见不到明天的太阳了。” 赵诚浑身一激灵,人也清醒了几分,但他还是不解:“为什么?” 郑源恺见赵诚也不是不开窍的人,于是也多了几分耐心,“给你打个比方吧,你得罪了我,我最多让人卸你条胳膊,让人砸你家房子,让你一家人都不得安宁。但你要是得罪了风水师,你家上上下下这辈子都好不了,不只是你们,就连你们的后代也会受到殃及,关键是你连问题出在哪里都不知道。” 赵诚听完,一张脸都白了,那点贪婪也散的差不多了。他连连向郑源恺道谢,然后诚恳道:“谢谢哥,以后大师如果还委托我,我第一个来找你,你看成不?” 郑源恺满意了,他拍了拍赵诚的肩膀:“小伙子,有前途。” 他等的就是这句话。 —— 等赵诚走了以后,郑源恺再回古董店里,就看到赵立冬对着那块符文木牌爱不释手的把玩着。 郑源恺一把把东西夺过来塞到了怀里,“去去去,这是我买的。” 赵立冬白了他一眼,虽然他还是很不舍,但到底是有身份的人,没问郑源恺再要。 “你今天可算是捡大便宜了。”赵立冬语带复杂道。 “那你说说,这便宜便宜在哪里了?”郑源恺问。 赵立冬想了想,道:“就这么跟你说吧,今天要是我八万拿下了,我转手三十万卖给你,你都得谢我给的友情价。” 如果是遇到那种家里有小辈有早夭之相又无风水师可以破解的富豪,别说是三十万,三百万都卖的出去。 郑源恺高兴了,看来这便宜确实不小。 第21章 怀疑 “不过比起这个,我更在意那个麒麟异符。”赵立冬转了转自己大拇指上的扳指。 郑源恺不解,“我记得你以前不是说纸符远远比不上木符和玉符的价格和效果吗?” 赵立冬解释道:“那是因为纸符容易折损,没有木制的和玉制的用的时间久,而且是黄纸和朱砂做的,里面的灵气用不了多久也会慢慢消失,也就一年半载的使用年限吧。” 只是麒麟异符既然带了麒麟二字,自然是和祥瑞之气有关的,而能粘上祥瑞二字的,都不是凡品。 人的气运有限,又不是玄门中人,自然不懂如何提升自己的气运。可气运这东西对人来说就像是放在眼前的金山银山一样,只要拿到手里了,一辈子顺风顺水都是没问题的,可谓是所有人都梦寐以求的。 只是不知道赵诚口中的那个大师所画的到底是哪一类的麒麟异符。但就算是这样,哪怕是品阶最低,蕴藏气运最少的迁宅符,都值得他去求上一求了。 “行了,你就别卖关子了,直接说吧。”郑源恺不耐烦跟赵立冬讨论这些,他直接了当的问了出来。 “我想要那张麒麟异符的原因不只是因为它的功效可以和你今天得到的那个木牌相媲美,最关键的是麒麟异符的作符方法早已失传了,现在要是把那张符弄到手里,不知道会有多少风水师趋之若鹜。”赵立冬笑了,他现在的表情完全是志在必得,“你又不是不知道现在风水这一行有多赚钱,那些风水世家就更不用提了,他们动动嘴皮子都比我做几个月生意强。我要是拿到那个符卖给他们,他们人情得欠我一个,该赚的钱我也一分不少的赚了。” 那些世家的传承也都断的差不多了,现在谁能再复原一样古时候的画符手法,就又能多传承个几十年。 赵立冬忽然又想起了什么,他赶忙对着郑源恺说:“老郑,这次你可不能跟我抢!你都已经低价拿了一个符文木牌了,这个怎么说也得轮到我了。” 郑源恺充耳不闻,也不说自己到底是同意还是不同意。 赵立冬咬牙:“到时候我从那些风水师那里淘换到什么好东西让你第一个挑总成了吧。” 郑源恺这下满意了,他拍了拍赵立冬的肩膀:“爽快。” 赵立冬嫌弃的拍开了郑源恺的手,没好气的说:“你就是个奸商。” —— 白茵周日下午被王秋芬一通嘱咐外加往怀里塞专门给她烙的饼以 后就踏上了回学校的路,如此辗转了两个小时以后,她就站在了赵诚香烛店的门口。 白茵出门的时候就已经掐算过了,赵诚这次是满载而归,所以她来收属于自己的那部分。 白茵来了时候赵诚在擦柜子,他看到白茵的一瞬间,胖胖的脸上闪过了释然,然后连忙就从一旁摸出了一张银行卡递给了白茵:“这里面是八万六,我把你的电话号码也卖了三万块钱,都在这里面了。” 经过一夜的时间,赵诚越想越清醒,他一直都不是什么小人,虽然会一点小聪明,但从来不用这种聪明来坑别人。况且他自己都在教导自己的儿子要诚实,他又怎么能说一套做一套。 这次大概是真的有些走投无路了,他才起了贪念。 白茵接过银行卡,然后想了想说:“你的妻子这次会没事的。” 赵诚虽然夫妻宫有折损,却不是丧偶之相,大概再过一段时间的治疗就可以安然无恙了。 赵诚听了白茵这话,眼神马上就亮了,他现在已经见识到了白茵的神异之处了,当然知道她的话绝非虚言,于是他连声道谢:“谢谢大师吉言,谢谢大师吉言……” 白茵的额头一痛,她连忙摆手,然后说:“你叫我白茵就好,我可不是什么大师。” 白茵一点都不想被警察以散播封建迷信的理由给带走。 白茵看着赵诚那张诚恳的脸,然后想也不想就从口袋里拿出一个被折叠成三角形的黄符。 赵诚下意识的说:“这个……要卖吗?” 他刚拿到钱,还等着带媳妇去医院做手术呢。 白茵摇头:“这是我这两天练手的东西,或许适合你妻子现在用。” 赵诚从来没有想过白茵会把自己画的符给他,他刚从市里卖符文木牌回来,现在哪还不知道这东西到底价值几何! 赵诚连连摆手,他圆胖的脸上有些窘迫,“这东西我就不要了,说实话,我刚拿到钱的时候还想据为己有呢……” 白茵懒得和赵诚废话,也没耐心听赵诚说什么,她把纸符往赵诚怀里一扔就走了,“你不要就丢了。” 赵诚手忙脚乱的接过纸符,他看着白茵的背影有些怔然。 他初中就辍学混社会了,被兄弟朋友捅刀的情况也不是没有,后来渐渐的,他的雄心壮志也被磨平了,就接手了他爸那时候就在开着的店,一点一点的过着平常人的日子。赵 诚清楚的知道这个世界上没有白吃的午餐,可白茵明明是个陌生人,偏偏又让他感觉到了善意。 人就是这样感情丰富,大风大浪都面不改色的过,偏巧一个细节就热泪盈眶。 白茵走了老远还听到赵诚吸鼻子的声音,她的脚步顿了顿。 她以前也会把练手的纸符看心情随手扔给别人,难道她走了以后那些人也这个样子? 白茵想起自己扔进垃圾桶的那一堆黄符,微微叹了口气。 等路过一家手机卖场的时候,白茵的就停下买了一个中等价位的手机,听导购说是什么可以手写的手机。 从纪磊铭那里,白茵知道了这个可以手写的东西还挺有趣的,手机里自带了一个触控笔。 结账的时候白茵想了想就拿出了那张银行卡。王秋芬和白勇用的是存折,白茵也不知道这东西是干嘛的,但她从赵诚递过来的时候他说的话里有隐隐的猜测。 果然。 白茵见导购熟练的把银行卡往什么东西里划了一下以后,她就彻底明白了。 至于这张卡,应该是没有密码的。 白茵向导购道了谢以后就把办理好的手机卡和包装盒一同塞到了书包里,然后接过卡就离开了。 等白茵走了以后,导购小姐才带着感叹的对同事说:“现在的小孩可不得了,家里都宠的没样儿了,要什么买什么的。” 尽管白茵的衣服看起来不是潮流牌子,看起来十分朴素,但她那一身气质是骗不了人的,尤其是那一双清凌凌黑白分明的眼睛,仿佛下一秒就会说话一样。所以导购小姐下意识的就觉得白茵不是什么穷人家的孩子,从白茵面不改色就刷了一个并不便宜的手机走了以后,她就更加笃定了自己的想法。 —— 虽然去了香烛店和手机卖场,但白茵从来不是喜欢墨迹的人,她是径直拿了东西以后就出来了,因此她到学校之后还很早。 白茵推开寝室门才发现自己是第一个来的,她把手里带着王秋芬塞给她带的吃的东西挂在床铺铺角以后就听到了李媛媛和张艺相携而来的声音,紧随其后的自然是王莉亚,而李芸是最后一个来寝室的。 白茵坐在床铺上就开始安装新买的手机。拆封、装卡、开机、激活画面,白茵按部就班的按照说明书上的介绍一步步的动作。 然而就在她刚把手机卡装上去以后,就听到李媛媛的尖叫声 。 “我那一件新买的elle的外套哪儿去了?!”李媛媛看着自己的衣橱,她不死心的又翻了一遍,然而却依旧一无所获。 与她最要好的张艺听到她的动静,连忙从床上下来,“你别急,再找找。” 李媛媛都快急死了,那是她姑姑在法国旅游的时候刚给她买的,一千多呢,她一次都没穿过,连吊牌都没剪! 然而李媛媛这边还没找到衣服,王莉亚也发现了自己周五遗落在寝室的钱包也不见了,她哭丧着脸说:“我的钱包也不见了,里面还有三百块钱呢。” 张艺心中一紧,她赶忙查看自己的东西,然而不出意料的是,她那条压在枕头底下的珍珠手链也不见了。 张艺顿时都快哭出来了,那可是她最喜欢的一条手链,还是她妈和她爸离婚之前给她买的最后一件生日礼物! 顿时,整个宿舍就这么炸了锅,除了白茵以外都在找自己还有什么被偷了,就连李芸也说自己丢了一块价值几百块的手表。 只有白茵,她看了看自己的床铺,然后又躺了下去。 然而过了一会儿,李媛媛她们什么也没找到以后就死心了,东西是铁定被偷了。 寝室的气氛顿时低迷了起来。 李芸看着床铺上丝毫不显得急切的白茵,她小声问:“你丢什么东西了么,白茵?” 白茵看了李芸一眼,实话实说道:“我挂在床头的桃木牌子不见了。” “啊?我们都把自己最值钱的丢了,你才丢了块木牌啊……”李芸嘀咕道。 李芸的声音虽然小,但足以让李媛媛她们听到了。 潜藏在心底的怀疑被放到最大,李媛媛、王莉亚和张艺一瞬间就把目光投到了白茵的身上。 第22章 偷窃 白茵看着下面几个人怀疑的眼神,她挑了挑眉:“怎么,你们觉得是我偷的?” 王莉亚别扭道:“……也不是啦。” 虽然这么说着,但王莉亚的心里还是有些犯嘀咕。 李媛媛倒是心直口快,她直接说:“门锁没有被撬开的痕迹,而且我们丢的东西放的位置都不一样,小偷肯定是我们这几个人里的一个。现在我们寝室里的人都丢了东西,当然是谁丢的东西最不值钱,谁的嫌疑最大!” 王莉亚和张艺的家庭条件李媛媛是知道的,虽然算不算大富大贵,但也是小康人家,又都是独女,总没可能是小偷。而李芸的家庭她虽然不知道,但看她衣着打扮来说也不像是穷人家的孩子。 至于白茵……她的用品和衣服,都不像是过百的。 白茵失笑摇头,问:“那你们想怎么办?” 李芸面上闪过心软,她劝解说:“你只要把东西还给我们就行了,毕竟都是一个班的同学……” 李媛媛还没听完就怒道:“那怎么行!她偷我们东西本来就不对!李芸你别替她说好话,从她早恋还跟英语老师吵架我就知道她不是什么好人!” 白茵看着下面几个人区区几句话就把她给定了罪,她想也不想的就拿起了手机。 李媛媛看到白茵的举动,她大声问:“你干嘛?” 白茵摊了摊手,无辜道:“我总不能让你们就这么冤枉了我,当然是报警啊!” 白茵的话刚说完,李芸眼中就闪过心虚和慌张。 不能让警察来! 李芸在心里尖叫,她勉强压下汹涌而上的慌乱,勉力镇定道:“这点小事总不好让警察来吧,他们那么忙,哪有空管我们这些小事……” 李媛媛她们也没见过说报警就报警的阵仗,她们刚升起的怀疑和理直气壮顿时就熄灭了大半。 白茵见状也放下了手机。 李芸在心里松了口气,她忙说:“我去找老师。” 说完,李芸就飞奔了出去。 —— 就在李芸走了之后,李媛媛她们就听到白茵的手机里传出了声音来。 “您好,这里是110指挥中心,请问您有什么需要呢?”甜美的女声道。 “嘶”。 李媛媛她们都忍不住倒抽了一口凉气,然后三人忍不住相互对视了一眼 。 她是认真的…… “我这里出了一件盗窃案件,涉嫌金额不小,你看能不能让县里的警察来看一下?”白茵道。 对方让白茵把事情始末都说出来,白茵也不推脱,就把自己知道的所有的事情都说了一遍。 本来接线员一听只是几个学生之间的事,她是不太想管的,但被白茵数出几个东西的价格后就同意了等会儿转给县里的警察局。 电话被挂断,白茵把手机随手放在床上就从上铺下来了,和李媛媛她们一块儿等着老师。 好像还真不是她偷的……李媛媛和张艺对视一眼就看出了对方的想法。可白茵既然警已经报了,事情也无法挽回了,只能把真相找出来。 —— 李芸跑到教学楼的班主任办公室,她本来急促的脚步骤然顿了顿。 班主任是语文老师,而白茵的语文又那么出彩,班主任当然一直都对她高看一眼,还让她做自己的课代表。 想到这里,李芸的脚步顿时就转了个方向,直奔英语老师办公室去了。 白秀在看到李芸来的时候还有些奇怪,然而等李芸十分的隐晦的把白茵在宿舍偷窃同学的东西以后,白秀就愣住了,紧随而来的就是高涨的怒意。 “老师您别生气,说不定白茵她……她不是故意的呢……”李芸迟疑道。 因为白茵偷窃的事让白秀太过震惊,所以白秀也没有察觉到李芸话里话外都是不动声色的给白茵定罪。 门外。 纪磊铭刚把上周五的英语作业抱过来想交给白秀,就听到了李芸的话,他二话不说就推开了办公室门,然后对着李芸冷笑了一声说:“你有证据么?没证据就别乱说话。” 他就不信以白茵那么鬼神莫测的手段,多少钱赚不来,还能贪图几个同学的东西。 李芸顿时委屈了一张脸,看起来格外的无助。 白秀不乐意了,纪磊铭这个英语课代表本来就不是她愿意选的,而是班主任郑老师看纪磊铭英语满分,强塞给她的。现在纪磊铭又公然在她办公室里这么跟人说话,这让白秀怎么喜欢的起来。 看着办公室里的其他老师都隐隐看过来的视线,白秀的脸上有些挂不住,她敷衍的对纪磊铭挥挥手说:“你先回去学习吧,我等会儿会去女生寝室问清楚的。” 纪磊铭本来想说自己跟着去的,但想到地 点在女生宿舍,他几乎脱口而出的话又咽了回去。 纪磊铭出了英语老师办公室以后就转头到了班主任的办公室。 既然李芸能把这件事报告给英语老师办公室,那么他也能去找班主任。 —— 寝室里。 白茵听到外面的声音,过了一会儿,她抬头就看到了白秀推门走了进来,身后跟着李芸。 白茵下意识的皱了皱眉头。 白秀看到白茵这个样子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她冷冷的用手指着白茵命令:“到底怎么回事,你给我说清楚。” 白茵看着白秀正对着她脸的那根手指,她的脸色也冷了下来,但她忽然想到了什么,眼中微光一晃,她的脸色又恢复了平静。即使这样,她也没有丝毫理会白秀的意思。 白秀见白茵如此不给她面子,肺都要气炸了,但她忍了下来,不止如此,她还一反常态的给白茵辩解了起来,“现在事情还没有定论,你们先别着急,先跟老师说说事情的经过。” 李芸有些傻眼,她还以为以英语老师和白茵的梁子,她肯定不会袒护白茵的。 李媛媛她们听完,马上七嘴八舌的同白秀说了起来。 白茵站在一边,她对白秀给她开脱的行为不为所动。 等李媛媛她们交代完了以后白秀三言两语就把她们给安抚住了,然而就在她想让她们先去上课的时候,一班的班主任郑秋雨就来了。 她来以后也是和白秀一样开始询问事情发生的经过。 就在郑秋雨她们说话期间,白秀忽然走到了白茵的身边,她语气里夹杂着冷漠和教导,淡淡道:“你还是把东西赶紧还回去,我保证你不会被学校处分。” 白茵抬头奇怪的看了她一眼,然后问:“你为什么那么肯定就是我拿的?” 白秀压抑着怒气,她双目之中的怀疑几乎能够溢出来,但她终究还是没有当众说出来,她用只有她和白茵两人能听到的声音狠声说:“你看看你床上放的那个只能手机,那可是魅牌最新款,是你能买得起的吗?” 其实刚一进宿舍,白秀就一眼看到了白茵铺上的手机。倒不是她来过白茵的宿舍才能找的这么准,而是就她铺上空空荡荡的,除了枕头和被子以外什么都没有,而且枕头和被子又是不怎么样的成色。这么寒酸的铺盖,这个宿舍里也只有白茵这一个农村来的会有了。 她 也不看看,那手机是她那穷酸的父母能给她买的起的么! 想到自己的哥哥白勇和嫂子王秋芬永远都在住的那间破瓦房,白秀就一阵恼怒。 当初给他们钱他们不要,现在倒是把她女儿教成这样,连偷人家东西都学会了,她以后还能有什么好儿! 白茵皱眉,这个叫白秀的女人还真的是不吝用恶意来揣测别人。 白茵不想跟一个脑子有问题的女人说话,所以从头至尾她都是一言不发的模样。 这回,白秀实在是忍不了了,她用所有人都能听到的声音说:“你再不老实交代我就打电话叫你家长了!” 这回白茵终于不能坐视不理了,她好看的眉头皱成了一团,并开口道:“你凭什么叫我家长来?” 白秀以为白茵不让白勇和王秋芬来是因为心虚,于是她就更加笃定了这件事就是白茵干的。 白秀眼中夹杂着厌恶,口中用恨铁不成钢的语气说:“既然你不想让我叫你爸妈来,那你把你那个手机退了,把钱还给你的同学!” 本来郑秋雨还在和李媛媛她们谈话,她一听白秀这话,顿时就把目光转移到了白茵身上。 一旁,李芸微微的勾起了唇角。 白茵深吸了一口气,她看着白秀一字一顿道:“东西不是我偷的,你没证据不要乱说话,不然我会让你付出代价的……” 最后半段话白茵说的很轻,但微微的凉意顿时就让白秀心里咯噔了一下。然而惊吓过后更多的就是怒火。 “我今天就看看你能怎么样!”白秀一边说,一边拿起了手机拨了白茵家里的电话号码。 白茵的手动了一下,接着她就把伸出的手收了回来。 白秀一直是白勇和王秋芬心中的一根刺,她今天就趁着这个机会一鼓作气拔了它,这样白勇和王秋芬也不用那么坐立不安了。 郑秋雨试图拦住白秀,她也认为没有证据不能随意叫学生的家长。 白秀并不理会郑秋雨,她很快就接通了电话,然后毫不客气的说了一句“你女儿在学校偷人东西被抓到了,现在我正要上报学校,你们最好赶快来”就挂了电话。 第23章 赔偿 王秋芬和白勇刚从地里干完活回来,王秋芬在接到白秀的电话的第一时间就愣在了原地。 “是谁,都说啥了?”白勇用毛巾抹了一把汗以后随口问。 王秋芬咬牙:“白秀说咱闺女在学校偷人东西了,现在让咱去呢!” “啥?!”白勇觉得自己肯定是幻听了,不然他怎么可能会听到他那学习好,长得也漂亮的闺女偷盗的消息。 “我呸!我闺女会是那种小偷小摸的人?白秀是心坏了,看什么都是坏的!”王秋芬怒道。 白勇有点不知所措:“那我们现在咋办?” 王秋芬想也不想的就拽着白勇往外走:“咋办!还能咋办,当然是赶紧借车去县里啊!” 万一她闺女被白秀那个女人欺负了咋办!也不知道茵茵现在怎么样了……想到这里,王秋芬的眉头拧成了一团。 白勇这回智商也回笼了,他连忙跑到村里有摩托的人家,去借摩托去了。 白聪从村头耍了一圈回来了以后就看到他爸骑着张顺家的摩托,准备外出的模样。 白聪看着他爸妈凝重的表情,心里一个咯噔,看这阵仗,肯定是出事了啊!白聪想也不想,一把就抱住了王秋芬的大腿:“你俩去哪儿,带着我呗!” 王秋芬看着粘在自己大腿死活不肯下去的儿子,她的气不打一处来:“我俩去县里有事儿,你跟去干嘛?” 白聪才不信王秋芬的说辞,今天下午她姐走的时候也没听说他俩有啥事,不然办事的时候就一块儿捎着他姐去学校了。于是,白聪福至心灵道:“是不是我姐出啥事了?妈,你可不能瞒着我啊,我也要去!” 说完,白聪就往摩托车上硬挤。 王秋芬气的牙齿咬的咯吱咯吱响,但她怕过多和着混小子纠缠会浪费时间,县里那边白茵还不知道怎么回事呢,于是她就无奈的放白聪挤上了摩托车。 路上,王秋芬不停的念叨:“我也不知道上辈子造了啥孽了,这辈子生了你。该聪明的时候不聪明,不该聪明的时候弯弯道道儿比谁都多!” 白聪充耳不闻,他都已经习惯了。然而当他听到是因为白茵在学校偷同学东西才打电话给王秋芬和白勇以后,他第一反应就是不相信,连一点别的想法都没有。 白聪直言不讳道:“我姐她学校老师脑子有病吧!” 按照往常,白聪 这么在背后编排老师,王秋芬听到以后铁定就是一顿揍,但这次她破天荒的附和了一句:“可不是,她那老师还病得不轻。” 白聪意外极了,他特意看了一眼太阳。 还是西边儿落的,没错儿啊! —— 等王秋芬他们一路飞驰到了学校以后,警察也几乎在同时来了。 当王秋芬看到警察也往白茵的寝室走以后,她的手心都渗出了冷汗,白勇的脸色也变得肃然起来了,他拍了拍妻子的手背,示意她不要太过紧张。 白聪则是一句话都不敢说的跟在两人后面。 “你那妹子要真敢欺负我闺女,我跟她拼命你信不!”王秋芬冲着白勇恶狠狠道。 白勇抿着唇,眼神也锐利起来了。 推开宿舍门,王秋芬看着被孤立在一边的白茵,她连忙走到白茵旁边,拉着她就检查了一圈。在确定白茵身上没有伤痕之后,王秋芬才把视线转移到双手环胸,冷眼旁观的白秀身上,她大声责问白秀,道:“你凭啥冤枉我闺女!” 白茵乖顺的站在那里,她在王秋芬面前早没了对白秀她们的爱答不理,任由王秋芬拉摆弄。 白秀看到眼前母慈子孝的一幕,她的心骤然被扎了一下,这情绪马上就被反应了出来,她冷笑了一声:“我冤枉她你自己问问自己教出来的好闺女,都会偷人东西了!” 这时警察和郑秋雨都不约而同的皱了皱眉,郑秋雨口气郑重道:“白老师,我们为人师表的,没有证据不能乱冤枉学生。” 郑秋雨本来就对白秀在没有任何结论的时候给学生的家长打电话的行为有些不满,但碍于校长对白秀的态度,她这才忍下来了,可现在她觉得她实在有必要说一下了。 白秀没怎么把郑秋雨这个班主任放在眼里,所以她不怎么顾及她的话,但看到警察眼里同样是不赞成以后,她才微微收敛了一些。 她丈夫周家明正在评级的关键时刻,可不能在这个时候传出任何负面新闻。 王秋芬可不管白秀怎么想,她轻蔑的看了白秀一眼,道:“这是我闺女,要问也是我问,跟你有什么关系!” 王秋芬的话可谓刀刀捅在白秀的心窝,然而王秋芬也不管身后白秀的难看的表情,她拉着白茵的手,认真的问:“你跟妈说,这件事是不是跟你没关系?” 白茵看着王秋芬的眼睛,她认真的解释说:“妈,东 西不是我偷的,东西在我来的时候就没了。” 白勇听了闺女肯定的回答,他先是刮了白秀一眼,然后就对郑秋雨和警察说:“我们自己养的闺女,从小到大她什么样我们一清二楚,我闺女不可能去偷东西!” “对,我姐才不会偷东西!”白聪也满嘴嚷嚷。 来的两个警察对视了一眼,然后问明显是受害者的李媛媛她们:“你们里面谁报的警?” “我报的。”白茵道。 两个警察很意外,他们其中一个问:“你不知道警察不处理这种学生之间的小事吗?” 白茵半点没有被质问的慌张,她皱了皱眉:“涉嫌金额已经超过两千块,可以立案了。” 听她这么说,警察心里已经有了数儿,这小姑娘应该不是小偷,如果她要真的是偷了东西还能这么镇定,那她比他们这些大人心理素质都好了。 反倒是从他们一来就显得有些紧张的四个女生中的女生……年长的警察看了李芸一眼,就看到对方下意识的错开了他的眼睛。 “我们想去调一下你们学校女生宿舍的监控。”年长的警察对郑秋雨说。 郑秋雨有些为难,她无奈的说:“这里住的都是女生,我们学校为了保护学生隐私,女生宿舍没有安装监控。” 这就有些麻烦了……两个警察的脸色有些异样。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一个身影偷偷摸摸的就探出了头,对方在看到白茵以后,眼睛明显一亮。 郑秋雨第一时间就发现了探头探脑的纪磊铭,她有些意外对方为什么会出现在女生宿舍,然而还没等她问话,纪磊铭就跑到了白茵的旁边。 “姑奶奶,这是按照您老的吩咐从垃圾桶里找到的钱包。”纪磊铭献媚的把钱包递给白茵。 如果是往常,他堂堂一个市委书记的公子,飞鸿企业的继承人被人一个短信就要求去垃圾桶里翻垃圾,他少爷脾气一上来铁定早就跟这人翻脸了,可谁让命令他的人是白茵呢,纪磊铭连一句反对的话都不敢说。 那夜过去之后,他老子找出以前出于谨慎安装的针孔摄像头,把里面的视频调出来以后想要销毁,免得被有心人利用,然而再看其中录像,却空空如也。就好像那夜的事情都是他们的幻觉,那个狰狞异常的黑色雾团也从未出现过。 这种奇异的事出现又消失,连半点痕迹都没有留下,这让他们所有人想起来都脊背发 凉,而他爸的秘书李安还因此病了几天才缓过来劲。 如果不是那种几乎要贴在脸颊的冰凉森冷的触感,纪磊铭也以为那只是他的一场梦。 经过他奶奶周凤娥的诉说,现在终于知道了世界上还真有灵异事件的纪磊铭下定决心一定要抱住白茵的大腿,说不定她一开心就在他额头再画个护身符什么的。 白茵并不接钱包,她对纪磊铭说:“你把这个交给警察吧。” 李芸做的事,在刚刚她就已经用天眼看个一清二楚,她把偷来的钱包扔在哪里她也知道的一清二楚。 李芸在看到那个钱包的时候脸就白了,而王莉亚一眼就认出了那个钱包正是自己的。 年长的警察皱着眉问白茵:“你怎么知道钱包的位置?” 还让人去找。 李芸见没人提到自己,她在心底悄悄的松了口气,然而下一秒白茵的话又让她的心悬了起来。 “这个恕我不能给你答案。我记得现在有种技术叫指纹识别吧?你把这个带回去提取一下指纹就能破案了。”白茵淡笑,她又道:“上面应该有王莉亚、李芸和纪磊铭这三个人的指纹。王莉亚是这钱包的主人,有她的指纹无可厚非。纪磊铭没办法进我们宿舍,他的指纹也是捡钱包的时候带上的。” 至于为什么会有李芸的指纹,答案自然不然而喻。 李芸急了:“白茵你别血口喷人!” 李芸依旧是那么娇娇弱弱的样子,但李媛媛她们看她的眼神已经完全变了。她们又不是傻子,又怎么不知道小偷到底是谁。 李芸环顾四周,见已经没人相信她,事情也已经败露的很彻底了,她忽然就变了一张脸。 李芸先是鄙夷的看了白茵一眼,然后又满不在乎的转头对李媛媛她们说:“我不就拿了你们一点东西吗?以我们的关系至于么,我过几天不就还回来了。” “白茵你就是个穷鬼,诺,你的破牌子,还给你!”李芸一把从口袋里扔出来一个东西。 整个床铺也就这玩意儿能入眼,于是李芸就拿了白茵的桃木符牌。 白茵眼都不抬,她随意一伸手就把东西给捞过来了,她看了一眼,就伸到警察面前,“磕了一个角。” 确实,桃木牌子上赫然就少了一小块。 “是我磕掉的怎么样,不就是一块木头吗?回头我赔你总行了吧!”李芸眼睛里的嘲讽犹如 实质。 白茵挑了挑眉,她对警察说:“你们都亲耳听到了,这是她自己承认自己故意损坏的,我有权要求赔偿。” 两个警察下意识的点头。 第24章 父母 因为事情的真相已经被查清楚了,而李芸的父母也都是县城的人,所以他们很快就赶到了学校。 李芸的母亲一到寝室就看到了眼圈发红的女儿,她顿时就心疼的不得了,而李芸的父亲则是有些愤怒,他看着宿舍里一圈儿人,脸色难看的说:“我送女儿来这个学校可不是让她受委屈的!” 郑秋雨顿时就不满了,然后她把前因后果都跟两人说了一遍。然而另郑秋雨没想到的是,李芸的妈妈一开口就让她愣住了。 李芸的母亲护在李芸前面,声音有些尖利道:“我家芸芸还小,你们犯得着这么揪着她不放吗?” 李媛媛她们的眼神有些发懵,她们没想到明明是李芸偷东西,她把事情推到白茵身上不说,被拆穿后态度还这么恶劣,而她母亲更是让人难以忍受。 王秋芬这下子也顾不得白勇拉扯她衣服的举动了,她刚从白茵那里了解到了前因后果以后就已经憋了一肚子气了,现在在看到李芸的母亲这幅嘴脸,她怎么可能忍得住! “我呸!你怎么不说你女儿还冤枉我家茵茵呢!真是有什么样的妈就有什么样的女儿!”王秋芬骂道。 论吵架,王秋芬自认这辈子还没怕过谁。 李芸的母亲看到突然出声的王秋芬,她用眼角扫了一眼王秋芬因为急匆匆赶来而溅的满身尘土的衣服,她口气不屑道:“看你一家都是一副穷酸像儿,你闺女又能好到哪里去,指不定就是你闺女偷的,然后赖在我家芸芸身上的。” 李芸连连点头。 顿时,王秋芬眼里都快冒出火来了,她从来没有见过这么不要脸的人,能把黑的都说成白的。 一旁的两个警察不满了,他们已经把这个案子办完了,这回又杀出个蛮不讲理,他们又怎么可能会高兴。 年长的警察警告道:“你再这么说话我就当你扰乱公务给你带局里去了。” 这下子,李芸的母亲也不敢吭声了。 白茵看了李芸的母亲一眼,淡淡的说:“虽然李芸还未成年,但她偷窃金额不算小,应该够带到少管所批评教育了吧?” 接着白茵又道:“况且李芸损坏我的东西也是需要赔偿的。” 她可从来没有惯着别人的毛病。 李芸的母亲一听到“少管所”这三个字,马上就朝白茵扑了过来。边扑边叫嚷:“你哪来的孩子?!怎么这么恶毒, 就一块儿破木牌就要让我们家芸芸进监狱!” 王秋芬哪能容忍别人动她闺女一指头,在白茵准备动作的时候,她就一把就揪住了李芸母亲的头发,死死拽在手里。 王秋芬干了多少年的农活儿,力气怎么可能是身娇肉贵的李芸的母亲能比的,顿时李芸的母亲就惨叫了起来。 李芸的父亲见老婆吃亏,他马上也要冲着王秋芬动手。 白勇的脸色顿时阴了下来,让白聪看了都打了个哆嗦。 他还没见过他爸这样过呢! 一旁的白秀见王秋芬和李芸的母亲打起来了以后,她感觉脸上有些挂不住。明明这里面没有人知道她和白勇一家的关系,可她还是觉得整个宿舍的人都在用异样的眼光看她。 真是乡下来的泼妇,一点教养都没有! 看到这里,白秀觉得自己真的没脸在这里下去了,于是她转身就出了宿舍门。 一旁两个警察彻底怒了,当着他们的面都敢动手,真是不把警察放在眼里 “你们再这个样子,我真的把你们带局里!”年长的警察掏出手铐威胁道。 王秋芬见状不好,赶紧松了手。 李芸的母亲眼中狠毒的光一闪,留着长长指甲的手顿时就往王秋芬脸上划了过去。 然而下一秒,她的手就感觉到了一阵钻心的疼痛,“啊!” 白茵收回手,她戏谑的玩笑道:“手别伸这么长,小心没了。” 明明是笑着说的,却让人无端的感觉到了一阵寒意。年轻的警察顿时皱着眉头仔细看了看白茵。 从头至尾,这个刚刚十岁出头的小姑娘都显得格外的冷静,没有丝毫的慌乱,就好像所有的事情都尽在掌握之中一样,怎么看怎么可疑。 李芸的母亲感觉自己的手臂好像断了一样,好一会儿她才缓过劲儿来,而她脸上已经挂满了因为疼痛而冒出的冷汗,于是她咬着牙对警察说:“你们看到了,她可是当着你们面打的我,你们得管管啊!” 现在知道找他们了,早干嘛去了。两个警察心里一阵腻歪。 说实话,这种情况他们见的多了,也就不觉得特别奇怪了,世界上各种各样的人都有,他们都习惯了。 年长的警察粗粗的看了一眼李芸母亲的掀起的袖子,发现上面什么痕迹都没有,他敷衍道:“你赶紧赔钱给她们,不然你就等着你女儿进少管所 吧!” 李芸的母亲见自己胳膊上半点伤痕也没有,她也有些傻眼,在听到警察的话以后也顾不得自己了,他赶紧拉着自己的丈夫掏钱。 李媛媛看了看面色格外不好的李芸的母亲,又想到刚刚对方凶悍的举动,她们咬着牙接受了对方的赔偿。 而轮到白茵这边的时候,李芸的父亲从钱包里抽出两张一百的就扔在了白茵旁边的桌子上,他眼睛里带着满满的厌恶和瞧不起,他嘲讽道:“够不够?不够再给你们两张。” 说完,又往桌子上扔了两张,那态度,十足的打发叫花子的意思。 白茵这下也有些恼了,她可不是什么圣人,不食人间烟火,誓要斩断七情六欲。她双手环胸,冷笑道:“四百块钱?我怕你得再掏个二百次的。” “哟,你这是要讹上我们家啊!”李芸的母亲嗤笑。 八万块钱,她怎么不说八十万呢?! 白茵对警察说:“你们也看到了,他们态度不好,这种情况我有权拒绝赔偿。等明天你们谁陪着我一起去市里,去证明一下这东西的价值,到时候再商量赔偿的事情吧。” 两个警察见白茵一副死磕到底的模样,他们虽然明白白茵的坚持,但却不怎么看好她。可让一个未成年人去取证,他们也无法袖手旁观。 年轻的警察因为刚进社会,难免有些不忍心,于是他偷偷小声提醒道:“你那东西不值钱,别白费力气了,还耽误你上学。” 白茵额头上的血管突突的跳了跳,这已经是第二次了,第二次有人提醒她手里出来的东西不值钱了! 上辈子白茵从来不把金银这种东西放在眼里,毕竟她到哪里都是受各处供奉,可真的说她的东西廉价的时候,白茵才觉得自已还是有些不满的。 白茵果断摇头拒绝了年轻的警察。 年轻的警察见状也不再劝,既然白茵是报案人,而她又坚持认为她的东西价值不菲必须由李芸家赔偿,那他们当警察的怎么着也得按照程序走这一遭。 等李芸的母亲踏着“嗒嗒”的高跟鞋的声音,带着李芸离开以后,白茵就死活拉着王秋芬他们要带着他们去吃饭。 王秋芬他们是在干完农活以后就接到了白秀的电话,然后就是一顿骑车猛赶,当然不可能吃晚饭。就连一向闹腾的白聪也异常的安静,一句抱怨都没有。 白茵同郑秋雨稍微解释了一下,郑秋雨就同意了, 并且因为明天白茵要去市里,鉴定那个桃木牌子,她还专门给了白茵一天的假期。 白茵道了谢,就带着王秋芬出了学校。 路上,她看着紧紧跟过来的纪磊铭,她无奈的问:“我跟我爸妈还有我弟弟出来吃饭,你来干嘛” 纪磊铭嘿嘿的笑了,他冲白茵挤了挤眼睛,说:“这事要不要让我爸帮忙” 他爸可是正发愁欠了白茵一个人情要怎么解决呢。 白茵一眼就看穿了纪磊铭的心思,她挑眉:“□□的人情就这么廉价?” 纪磊铭没想到白茵这么聪明,他顿时就噎住了。 学校外面很多便宜好吃的小店,白茵挑了一家味道最好的就走了进去,她看了看脸皮厚比城墙的纪磊铭,也没说什么。 白茵把菜单推到王秋芬和白勇的面前,又把另一个菜单推给了白聪:“你们想吃什么点什么,今天我请客。” 王秋芬和白勇一下子就被白茵那豪爽的语气给逗笑了,王秋芬点了点白茵的头,口中埋怨:“死丫头,你那点儿钱不还是我给你的。” 白茵一拍额头,她顿时就把那张银行卡给拿了出来,“这里面是八万三,你们先用着。” 本来是八万六的,但那三千被她用来买手机了。 这下子,王秋芬也顾不得点菜了,她顿时就有些紧张:“你……你哪来这么多钱?” 这都够他们家三四年的收成,还绰绰有余了,该不会是白秀给的吧? 联想到今天白秀误会白茵偷窃,茵茵不会是因为不想被人说家里穷才收了吧?那白秀有没有说别的什么? 白勇显然跟王秋芬想到一块儿去了,他皱着眉,脸色严肃道:“谁给你的你赶紧去还给谁,我们家不缺这钱!” 白茵见两人坚决的态度,她解释道:“这不是别人给的,是我自己赚的。” “你干啥能赚这么多?”王秋芬显然不信。 “妈你忘了,我会算命。”白茵道。 “啊?”王秋芬听完赶紧把银行卡推给白茵,她语气甚至都有些急了:“那不是骗人的吗?我的老天爷,八万块钱,你到底骗了多少人!” 王秋芬一直坚信白茵那次给纪广琛算命是瞎蒙的,她说是老李头那里学的,要说老李头会这个她还信,毕竟算命的哪里有年轻人,白茵说她会这个,王秋芬是怎么都不肯信的。 白茵看着王秋芬着急上火的模样,她彻底的没了脾气。 接着,她心底就泛起了小小的委屈,好歹她曾经也是盛极一时的人物,差点连国师都当了,这个时代就不能给她留点尊严吗?! 纪磊铭看到白茵郁猝的模样,他不厚道的哈哈大笑。 第25章 道歉 终于,纪磊铭笑够了以后就开始给王秋芬讲述他家里发生的事,来证明白茵并没有撒谎。 “真、真的?”王秋芬听了纪磊铭的话,她还是有些不可置信,这个世界上真的有这么神异的事 纪磊铭笃定的点了点头。 王秋芬这才作罢,她握了握手里的银行卡,总觉得有些烫手。但一想到她和白勇之所以送白茵来这里来上学,所希望的也不过是她将来能过上好日子,至于是哪种方式,是读书还是其他,都是她自己的造化。 反正从小她就觉得她闺女跟别的小孩子不一样,以后说不定还有大出息呢。 这感觉不只限对白茵,就连对白聪,他们也觉得同样如此。当父母的大概都是这样,总觉得自己的孩子是最好的。 见王秋芬和白勇并没有竭力反对,白茵主动保证道:“放心吧,我不会耽误学习的。” 似乎哪个朝代,都对读书这件事格外的上心。比如大明的十年寒窗无人问,一举成名天下知,比如现在的人总觉得读书是农村出身的孩子唯一的出路。 王秋芬和白勇得到了白茵的保证,他们都放下心来,也不再纠缠这个问题。 这一顿饭无论是王秋芬还是白勇都吃的很高兴,他们的高兴不只在于银行卡里面的钱,还在于他们做父母这么多年,第一次收到回报。 至于一旁的白聪,他现在对金钱还没有太多的概念,他只知道这里的饭真好吃,吃得他满嘴流油的。 吃完饭以后,王秋芬见天色已经很晚了,她连连念叨让白茵早点回学校。白茵无奈,她很听话的起身离开了。 等白茵和纪磊铭回学校以后,王秋芬和白勇对视了一眼,发现对方眼里都是和自己一样的欣喜和安心。 经过今天白秀最开始的冤枉,王秋芬和白勇更坚定了不让白茵被白秀抢走的想法,而且以后白茵恐怕对白秀的感官也会一落千丈,以后过年就不必避开两个孩子,只让白勇回白家村了。哪怕白茵知道了白秀竟然是她姑姑,甚至是亲生母亲,恐怕也不会跟着对方走了。 当然,白勇和王秋芬永远也不会告诉白茵她不是他们的亲生女儿这件事。 而在白茵看来,如果王秋芬和白勇知道了她从开始都知道这件事,那么无论她说再多的好话,再坚定的许诺她永远只是他们的孩子,哪怕他们对她的爱不会改变,那根刺也永远会留下,每 每触碰都会发疼。 语言永远没有行动来的让人安心。 为了让王秋芬和白勇放下多年高悬的心,白茵也算是煞费苦心了。不然早在白秀发作她的时候,她就反击了。 —— 夜色朦胧,在通往学校的路上,纪磊铭忍不住问:“明天你怎么去市里?” 白茵无所谓道:“坐车吧。” 总不可能因为她这点小事还出动警车,有个警察陪着就算不错了,免得她捏造证据。 纪磊铭想了想,然后掏出手机跟白茵说:“你等着,我现在跟我妈打个电话,明天让她从公司里派个司机来接你。” 白茵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半点没有推辞。她和纪磊铭关系不错,不至于连这点小事都要客套半天。 片刻,纪磊铭的电话就被接了起来,他张口就笑嘻嘻的喊:“妈,帮个忙呗,明天派个司机到我学校门口。” “你又出什么幺蛾子?”电话那边不是女声,而是知道沉稳的男声,显然是纪广琛的声音。 纪磊铭的嬉皮笑脸顿时就收敛了起来,他尴尬的冲白茵笑了一下,然后小声对电话请求道:“不是我,是白茵,她明天要去市里。” 电话那边沉默半晌,然后就有女声传了出来:“行,明天妈让你张叔叔去接人。” 纪磊铭赶紧拍了几句马屁,然后才挂电话。接着他转头,表情瞬间就变得骄傲起来,头发看起来都有些嘚瑟的意味,“怎么样,还是我靠谱吧!要不要考虑跟小爷混?” 白茵挑了挑眉,然后似笑非笑道:“我看你印堂发黑,最近你可得小心点。” 纪磊铭经过了这几次的事情,他早就怕了白茵那张嘴,他听完浑身汗毛都竖起来了,于是他磕磕巴巴的问白茵:“那、那我不会有事吧?” 白茵拍了拍他的肩膀,嘴角勾起一个邪肆的笑容,道:“嘴不这么贱就不会。” 纪磊铭看着白茵潇洒离开的背影,他哼了一声。这他要是不明白自己被耍了,就白活这么大了。 论嘴毒,他怎么可能会是她的对手? 白茵很快就到了寝室,她刚开门就看到了李媛媛她们,她们在看到白茵的第一时间就涨红了脸。 李媛媛她们年纪不大,连开口道歉都觉得困难,又怎么可能不因为今天冤枉白茵的事而羞愧。 还是李媛媛最先开口了,她 对着白茵道:“对不起,我今天……” 然而还不等她说完,白茵就摆了摆手,她目色寡淡,开口说:“我不跟你们计较不是因为别的,不过是因为你们还没越过我的底线。还有,你太过冲动,小心以后犯口业。” 白茵不想跟她们多说什么,尽管都是一些十一二岁的孩子,可每个人都得为自己的行为负责,有些伤害不是一句道歉就能弥补的。 李媛媛本来是心怀愧疚的,但听白茵这么一说,她那根反骨又被激了起来,一时也顾不得她的那点歉意了,她马上反击道:“你这人怎么这样?我都已经跟你道歉了!” 白茵挑眉,摊手,“凭什么你说道歉我就必须要接受?这是什么道理?” 白茵一直都小心眼,就凭李媛媛在下午的时候一口认定她就是小偷的时候,她不去报复她已经够好了,就别指望她能跟李媛媛好声好气的说话了。 “你!”李媛媛气急,然而她心里却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心虚感。 李媛媛确实是犯口业的面相,且容易被朋友背叛,这种情况恐怕要延续到她中年的时候。 可,这又和她有什么关系? 自上辈子起,她师父就说过她性子太过乖张,甚至是乖戾,情绪反复无常,喜欢什么的时候可以把对方捧在手心里,厌恶的时候又弃之如敝屐,而且报复心重,一点不像修玄道的人,没有半分清心寡欲的模样。 但即使她清楚的知道自己身上有种种的缺点,她也不愿意去改,只要她活的自在就好了。 —— 第二天一大早,纪磊铭和白茵刚下早自习就往校门口走,而学校门口已经有一辆汽车停着了。 等白茵看到昨天那个年轻的警察以后想和对方一道坐上车,然而就在这个时候,纪磊铭忽然就拉住了白茵。 年轻的警察本来以为白茵就只是一个农村出来的小姑娘,自尊心强一些也无可厚非,直到他看到了眼前这辆价值不菲的汽车。然而下一刻更令他惊讶的事情出现了,他看到昨天那个男生把一张银行卡塞到白茵的手里,口中还念叨着“这是两万块钱,我爸给的”之类的。 年轻的警察有些困惑,现在的孩子都这么有钱么吗? 白茵也不客气就接过了那张银行卡。她如果不接,指不定纪广琛那种多疑的政客能想出什么呢,还不如银货两讫,各不相欠。 然而白茵收完钱还不见纪磊铭 离开,她疑惑的问:“你还不回去上课?” 纪磊铭马上从背后背着的书包里开始往外掏东西。很快,白茵眼前就出现了一个包的跟粽子一样的盒子。 白茵的手放了上去,然后就感受到了丝丝缕缕残留的法器的气息。 “这是从你奶奶身上取下来的东西?”白茵了然的问。 纪磊铭连忙点头。 白茵撇了一眼缠满布条的盒子,然后伸手一圈一圈的打开,她的嘴角微抽,要笑不笑的,“你们这样是没用的,这布和盒子都是普通的物件,没什么遮蔽的效果的。” 纪磊铭十分光棍道:“不管有没有用,我就感觉这样安全。” 白茵也不嘲笑他,她话题一转,挑眉问:“你把它带来给我干嘛?” 纪磊铭看了一眼旁边的年轻警察,然后偷摸趴在白茵的耳朵边小声说:“我爸的意思是,你能不能从这个东西里看出点什么?是不是有人故意害我奶奶?” 对于他们这种家庭来说,每次的意外都怕是别人的蓄意而为。 白茵把镯子捏在手上,她微瞌上了眼,手指摩挲着这镯子。片刻,她睁开眼道:“这确实是个法器,而且不是害人的那种,而是镇压家中白虎煞气的东西,至于是不是有人故意为之,那我就不知道了。” 因为是镇压西方白虎位凶煞的法器,自然也是凶恶异常。这镯子不是放置在阵眼上,而是戴在人手上,镯子得不到凶煞之气的补给不可避免的就会吞噬人的生机,所以纪磊铭奶奶的身体才会出现预警。 白茵刚刚在天眼里看到了之前接触镯子的人,只是她并不认识对方,所以也没有告诉纪磊铭。 纪磊铭从白茵这里得到了答案,他的任务也完成了,于是他就道:“这镯子我爸说就送你了,反正你懂这些,和两万块钱一样,就当报酬了。” 他爷爷买的时候也才花了不到两万块,算不得什么特别值钱的东西。 白茵把镯子对着阳光看了一下,因为是墨翡,没有强光照进来就一直是黑色的,所以也看不出来种水。 仔细端详了一会儿,白茵忽然勾了勾唇:“这东西给我你们可别后悔。” 第26章 估价 纪磊铭也是个狗性子,他听白茵这么一说,马上就舔着脸道:“后悔了,后悔了。” 听白茵的意思,这东西还有些名贵。他本来就不是什么脸皮薄的人,说反悔就反悔,绝对不觉得丢脸。 白茵把镯子往纪磊铭手里一放,她笑了:“还是还给你吧,毕竟冰种墨翡的镯子也算是有些难得了,不过你就不必让你父母知道了。” 纪磊铭并不是太懂翡翠的等级,但他听白茵的话以后也无暇研究这个,他只是下意识的问:“为什么?” 为什么不让他父母知道? 白茵把包裹镯子的布条顺手丢在了垃圾桶里,她挑眉:“你觉得以你父母的阅历会不知道这东西的来头?” 哪怕当时不知道,但镯子出了问题以后他们肯定找人看过了。 墨翡的种水确实比较难看出来,这恐怕就是纪磊铭爷爷被钻空子的原因。对方把镯子以低价卖给了纪磊铭的爷爷,虽然看起来是明面交易,可实际上却是暗地行贿。而现在纪广琛把价值不菲的镯子交给她,恐怕打的也是销毁证据的主意,毕竟没有谁会把如此价值的东西随意送给儿子的同学。 各个方面纪广琛考虑的已经十分周全,完全就是一个玩政治的老狐狸的手段,但纪广琛万万没料到白茵只是随意一眼就看穿了镯子的价值,然后再略微思索就看出了自己的打算,最重要的一点就是白茵并没有把麻烦揽上身的习惯。 纪磊铭也不傻,他听完赶紧把镯子又还了回去,然后一溜烟儿就跑了个没影,“既然我爸妈给你了,那你就收着吧!” 钱他家有的是,但要是因为一个镯子让他爸他爷爷的政治生涯出了问题,那就得不偿失了。 白茵的手伸了一半,然后又转了个弯。她确实不喜麻烦,可谁让她现在缺钱呢。 白勇和王秋芬已年过四十了,如果再那么没日没夜的干农活,恐怕老来身体会留下隐患。尽管她医术精湛,可药物用多了到底是伤身,非是上上策。 —— 白茵和年轻的警察上课车以后,司机就打量了一下白茵的脸,然后笑着说:“小姑娘是我家老板儿子的同学吧?你也叫我张叔就成,咱等会准备往哪儿去?” “张叔。”白茵先是喊了一声,然后她就把赵诚告诉她的地址跟他说了:“去市里的祥记古董店。” 张叔有些惊讶,“那可是市里 首屈一指的卖古董的店面,小姑娘是要去买什么东西吗?” 白茵摇了摇头,她指了指今天穿着便衣的年轻警察,“他是警察,我们是去给我的东西询价的。” 张叔听到这里也不再刨根问底,他做了这么多年的司机,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他门儿清。尽管白茵只是纪磊铭的同学,但从黄英对他的嘱咐里,张叔还是察觉到了一丝不同寻常。 年轻的警察看着眼前的女生,他的表情变得有些古怪。 他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淡定的孩子,连说话都是不慌不忙的。年轻的警察心里琢磨了一下,他觉得或许白茵还真能找到能够讹到李芸家里的证据。 —— 一个半小时以后,汽车被稳稳的停在了祥记古董店的门口,白茵把镯子随手往手腕上一戴,就准备下车。 然而在镯子刚接触到白茵手腕的一瞬间,隐隐的吸力就蹿进了白茵的体内。 这镯子不愧是极其厉害的风水师亲自加持过的法器,竟然没被那一道金光完全击溃。 白茵并不在意,她调动身体里的内力朝手腕筋脉处微微一撞,就要把这吸力给撞散。 这本来是一件很简单的事情,然而就在刹那之间,白茵身体里的内力骤然沸腾,然后纷纷汹涌而出。 这是白茵第二次内力失控,上次还是她救白聪的时候,召唤雷霆的那次。 然而白茵在下一秒就勉强稳住了这种流速,使之外泄的速度趋于均衡,不会因为过快而撑破筋脉。即使是这样,白茵的内力也很快被抽空,她感受到空空荡荡的丹田和渐渐温热的墨翡镯子,然后也不在意,就这么踏出了车门。 因为张叔今天的任务不只是把白茵接到市里,还包括全天的陪同,更包括把她再送回学校。 白茵先微闭上眼感受了一下祥记古董店的气场,发现里面并没有刚出土的还携带着阴气的土货以后,她才推开了古董店的大门。 毕竟她是来这里拿证据的,身后还跟着警察,要是累带着古董店被查出了违法进行文物交易,那还真是罪过。 刚一进门,一个女店员就走了过来,“您好,请问您需要什么?” 白茵直接道:“能不能请你们帮我看一下这东西的价值?” 说完,白茵就把那块缺了一角的桃木牌子拿了出来。 女店员一听说是来鉴定物品的,她的热情虽然消减了 一些,但还是礼貌的说:“好的,请您稍等。” 白茵他们被带到了招待室,不一会儿,氤氲的茶香就弥漫了开来。 白茵嫌弃的看了一眼手中的陶瓷杯,她忍了忍,面色纠结许久之后又把杯子给放了下来。 而一旁的张叔和年轻的警察尝了杯中的茶以后都觉得这茶不错,杯子也是古色古香的,不愧是财大气粗的店面。 张叔这么觉得是因为他跟随黄英也见了不少世面,这茶在他看来也算得上是上品了,而年轻的警察是纯粹觉得这茶落在唇齿上如同滴露,回味微甘,比他在家买的散茶好喝多了。 “你怎么不喝?”年轻的警察问白茵。 而就在他问完,白茵还没来得及回答,又一个男声插了进来:“我也想知道这小姑娘对我这店里的招待可是有什么不满?” 本来普通来店里鉴定的人赵立冬是不会出面的,而且他在店里的时间并不多,可今天因为特殊情况他才留在了店里等人,听说有人来鉴定东西,女店员说是一块普通的木牌,不像是什么古董,那就是风水物件儿了,赵立冬觉得自己闲着也没事,索性就来楼下看看。 然而赵立冬一下楼就看到了白茵微皱着眉头,将茶杯放下的画面。那可是他刚刚从别人手中淘换来的明朝的茶杯,出于炫耀的目的才用来招待客人的,这可是完整的一套,不是那些单独的零散的杯碗! 当然,因为来这里的人多少都懂一些古董知识,他用这一套明代的茶具也是为了能够先镇住来买卖的人,然后好从中牟利。赵立冬大体还是很宝贝这一套茶具的,所以在看到白茵的动作后他才忽略了白茵尚浅的年纪,直接脱口而出。 白茵把杯子端了起来,她指了指上面的纹饰道:“这虽然是一整套的茶具,可却是明代仿宋朝的东西,而且是民窑烧制的,既不是出自名家之手,又没有模仿到精髓,倒显得不伦不类的。” 这让用惯了官窑和内造的白茵一时半会儿有些难以接受。 宋代的瓷器多用龙、凤、鹿、鸟、鹤、鱼、婴戏、山水为纹饰,边饰则是回纹、卷枝纹、卷叶纹、云头纹、钱纹、莲瓣纹等等。可明代工匠习惯了用双沟填色的手法,上色不可避免的就显得有些寡淡。而这杯子上的花纹还能看得出是平涂的手法,分浓淡,但不分阴阳。 这东西恐怕是成化年间民窑出的东西。 赵立冬听了白茵的话,显得有些尴尬,但他也知道白茵 说的都是事实,他无法辩驳,他摸了摸鼻子说:“这东西在现在已经是很不错的了,买的时候还花我五十万呢。” 年轻的警察一听这个数字,他猛然就呛了一下,然后迅速就把杯子稳稳的放在了茶几上。 开玩笑,他一个月工资才两千块,摔坏了他可赔不起。 张叔想了想,也把杯子给放了下来…… 赵立冬这下才心里稍稍平衡了一些,然后他心情大好的问:“你来鉴定什么东西?” 白茵把桃木牌子递过去,道:“这个。” 赵立冬有些奇怪,以往风水物件几个月不出一个,这回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这才三天就出了两个了。 因为白茵当初用的不是一种雕法,所以赵立冬半点也看不出这两个东西实际上是出于一个人手。 赵立冬把牌子捡了起来,他刚看了看牌子的外形,他就乐了,这可巧了,两块还都是不值钱的桃木雕的。 现在的风水师都这么的随性吗? 赵立冬再看就看到了木牌上面的残缺,他顿时就皱起了眉头,然后有些生气道:“这是谁弄的,好好的气场全破了!” 明明是一块价值和郑源恺得到的那块相当的东西,放他手里绝对能卖出个天价,现在突然就变得一文不值了。尽管这不是他的东西,赵立冬还是不可避免的感觉到了心疼。 白茵挑眉,她眼中划过似笑非笑的意味,然后装作若无其事的问:“你就说没有被破坏的情况下,这东西值多少钱吧。” 赵立冬琢磨了一下,既然对方手里的东西已经坏了,那就与他没什么关系了,也不存在任何交易了。尽管如此,赵立冬商人狡猾的性子,他还是隐藏了一部分,免得等会儿出现什么意外,比如对方再拿出一个之类的。 “大概二十万左右。”赵立冬给了个准确的数字。 第27章 加价 “二十万”这三个字一出,年轻的警察几乎要把自己的舌头给咬掉。 他确实从白茵的表现里看出了她是有着莫名的把握的,但他以为这东西最多有个小四位数就不错了,他万万没想到这个古董店的老板张口就是二十万的数字。 “你们串通好的?”年轻的警察用怀疑的眼神看着白茵和赵立冬。 没办法,他的第一反应就是这个。 白茵摊了摊手,她反问:“你觉得我一个家在农村的人有这么大本事吗?” 年轻的警察还是有些不相信。 白茵也不再去管他,她只是将另一件东西放在了桌子上,然后意味深长的说:“我听赵诚说你想要这个?” 桌子上被放下的,赫然就是麒麟异符! 赵立冬的眼睛瞪大了一瞬,然后他的神色就变得有些激动,“你怎么会有这东西?!” 还这么轻易的拿了出来!这让他如何不动心? 白茵笑眯眯的说:“这是我画的,我当然有。” 赵立冬顿时就像被泼了一盆冷水,顿时就让他冷静了下来,显然他不可避免的想到了他上次和郑源恺联手把白茵的符篆价格给压到了八万块钱的事,没想到报应来的这么快…… 赵立冬欲哭无泪,他恨不得把自己刚刚说过的话再给吞进去。二十万可是他亲口说出来的,和当初的八万相比,那可真是天差地别。 赵立冬倒没有怀疑白茵的身份,尽管她是他意想不到的年幼,可是世界之大,无奇不有,赵立冬下意识的就以为她是哪个玄门世家里出来的。 先是用年龄迷惑赵立冬,然后再把自己的身份表明,让赵立冬思维混乱起来。白茵见时机已到,她语气骤然变得犀利起来:“赵诚拿过来的符篆我们已经银货两讫,也没人坏了规矩,所以我无话可说,但这个桃木牌到底价值几何你可不能再欺骗我了。” 接着,白茵又放缓了语调,语气显得有十足的诱惑意味:“当然,你是生意人,我也不强求,不过你要是给我透个底,这麒麟异符的价格随你开,我绝不还价。” 赵立冬目瞪口呆的看着眼前不过十岁出头的小姑娘把打一棒给一个甜枣的套路玩儿的这么顺畅,他的逆反心里也被激了起来,但一想到麒麟异符里面蕴含的利益,赵立冬又无法放手,他只好苦笑道:“你说的,只要我给你透个价,你就把这麒麟异 符出手。” 至于再低价买进,赵立冬这回是不再做此打算了。他算是明白了,这小姑娘风水水平他是看不出来,但她的狡诈却是他亲眼目睹的。 而她的目的,赵立冬猜测了一下,恐怕就是让他尽可能的把那块破损的桃木牌提价,不然她也不可能在明知道行业规矩的时候还这么对他隐晦的利诱。 年轻的警察皱了皱眉,从头到尾白茵都没有任何的异常的举动,连说话他都听的一清二楚,并没有什么特别东西在里面,可他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至于怎么不对劲儿法,他又说不上来。 赵立冬直截了当道:“你那块牌子没有固定的价格,少则三五十万,多则一二百万。要是寄存在我这里的话,我最多给你卖出三百万的价格,当然,其中我要抽百分之十的利润。” 白茵眼中闪过满意,她转头对已经被这种价格给惊呆掉的年轻警察道:“这算证据吗?” 年轻的警察平复了一下心绪,他终于明白白茵的底气在哪里了,尽管他还有些不相信,但他还是道:“我需要他的录音,还有他店里的营业执照,如果可以的话,最好还要有一张他亲自签字的价值鉴定书。” 白茵撩了撩头发,她笑着道:“既然我和李芸还是同学关系,看在这个情谊的份上,我也不往三百万上要了,就一百五十万吧。” 年轻的警察顿时一噎,看来她真的半分余地也不准备给李芸留。 现在十多岁孩子之间的斗法,他这种大人真的是跟不上潮流了。 赵立冬这下也明白了白茵为什么要来这里了。 但赵立冬见识过的风水师不少,也知道白茵这手段已经称得上是仁慈了,只让对方赔钱而已。然而赵立冬不知道的是,对于家境普通的人来说,一百五十万是怎样的一种绝望。 白茵从不对对她怀有敌意的人有半分心慈手软。 很快,年轻的警察就给赵立冬录了音,那边赵立冬也让女店员去起草标记祥记古董店的价值鉴定书,然后再走正规的司法程序进行公正。 年轻的警察见赵立冬是动真格的了,毕竟没有人会用自己的招牌来开玩笑,但他怎么也想不明白这明明就是一个普通的木牌,怎么能卖出一百五十万的天价来。 一时间,无数的念头在警察脑海里划过,什么洗黑钱,或者是假证明之类的,都在这念头里。 实际上,白茵也知道赵立冬是顺着她的 暗示才报出这么高的价格的。这桃木牌子虽然好,但真正的价值恐怕也不过在二十万左右,经赵立冬的手要想卖上百万的价格虽然也不是太难,只是时间上要长上许多,让人等上个一年半载的,也不算稀奇。 不过有一点是无法否认的,一旦遇到命中有生死劫的人,这东西恐怕能卖出个天价来。但如果不是种下大因果的人,又怎么会有生死劫? 白茵见赵立冬这么爽快,她也不再吊人胃口,她同样很痛快的把麒麟异符摆了出来,开口道:“二十万,归你了。” 赵立冬本来以为白茵会狮子大开口,他都已经做好了被宰一刀的准备,但没想到白茵报出的价格只是他心理价位的十分之一。他琢磨了一下,白茵恐怕不是因为不懂行,以两人刚刚的交谈,足够让她摸清一些符篆买卖一行的深浅了。 这麒麟异符和桃木牌子不同,这可真的是实打实能卖出百万的! 看来她是故意卖他一个人情,恐怕也是有长期往来的打算。赵立冬在生意场上也是个人精,他直接哈哈一笑道:“行,二十万就二十万。” 赵立冬并没有再出高价的打算,一笔买卖不能一下做死了,人情往来一向如此。只是白茵这个人已经在赵立冬心里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不只是因为她年幼,还因为她把控人心那种老辣的手段。 赵立冬因为是开古董店的,他店里随时储备着两百万的流动资金用来交易,而二十万如果要是银行转账恐怕要等上一等,所以他直接让女店员去提了二十万现金。 这年头可没人敢打风水师的主意,所以赵立冬倒也不担心白茵会因此出什么意外。 一旁的年轻警察和张叔对视了一眼,他们同样看到了对方眼里的不可置信。 这可比那些冒着生命危险去贩毒的毒贩子来钱还要快。年轻的警察在心底抽了口凉气。 张叔则是在想,他老板虽然一笔单子签几百万上千万的,可前期的投入同样很大,哪有白茵这动动嘴皮子就二十万进账来的轻松。 至于白茵贩卖的是符篆之类的有关于封建的东西,可这种东西只要不是涉嫌诈骗,那就是合法的。毕竟还有那么多高僧法器或者舍利子的拍卖会,还有风水一条街,那都是法律范围之内的,白茵这个当然也不例外。 因为时间已经临近中午,白茵看了看年轻的警察和张叔,她想了想说:“走吧,我们去吃个饭,我请客。” 年轻的警察下意 识的就想说他请,毕竟白茵还是个刚上初中的小孩儿,但看到白茵手边那装着二十万现金的箱子,他顿时就把几乎脱口而出的话给咽了回去。 他现在还真没白茵有钱…… 但年轻警察想到自己的职业,他还是说:“我自己来付我自己的吧。” 张叔连忙道:“我也是。” 他俩还真不好意思占白茵的便宜。 这时候,古董店的大门忽然被推开了,接着就是一个中年男声爽朗道:“立冬,走,咱去吃饭,吃完去拍卖会。” 白茵看着来人的面孔,她勾了勾唇,“请吃饭的来了。” 这人白茵虽然并不认识,但她记得她从天眼中看到了他的身影,与纪磊铭给她的镯子有关。 既然白茵收了这价值不菲的镯子,自然要弄清楚镯子是不是有心人故意而为的。 郑源恺本来是找赵立冬来的,他这次专门为了这次古董拍卖会留在这里几天的,听说拍卖会上会出现来头很大的东西,所以他就把手头工作推了。 郑源恺来的时候就是白茵正要离开了的时候,白茵微瞌上眼,半晌,她就从郑源恺身上看到了这镯子的始末。就连她也得念一句缘分。 如果不是缘分让郑源恺遇到了她,恐怕这个黑锅他是背定了。 省长的黑锅可不是谁都能背的起的,尤其是郑源恺这种商人,更是如此。 第28章 帮忙 郑源恺见自从他来视线就落在他身上的白茵,他疑惑的问赵立冬:“你的客人?” 赵立冬点头,他同郑源恺算是朋友,所以他在不隐瞒道:“这小姑娘是个风水师。” 郑源恺笑了,他觉得白茵这么小的年龄被好友称作风水师,实在是有趣,于是他玩笑的朝白茵说:“你这么盯着我,是看出来什么了么?” 白茵知道郑源恺心中并未把她当做一回事,于是她也随口戏谑道:“先生,我看你印堂发黑,近日有灾的样子,还请你多加小心。” 郑源恺不满了,任谁听到这种神棍一般的话以后都会产生这个情绪,然而白茵是个小姑娘,他又不好说什么重话。 白茵也不看郑源恺微黑的脸色,她举了举手腕,赫然露出了那只墨翡镯子,她挑眉道:“你可还认得这个?” 郑源恺本来轻松的表情顿时有些变化:“这是我一个月前从云省买回来的法器镯子,怎么在你这里?” 天下墨翡镯子千千万万,郑源恺能够一眼认出白茵手腕的镯子,自然是因为他曾经对这个镯子爱不释手的把玩了一段时间,但因为卖给他的风水师千叮咛万嘱咐不让他戴在手腕上,他才没有送人或者自用。 白茵有些了然,看来郑源恺确实是不知情的,这倒是和她看到的画面对上了。她同情的看了郑源恺一眼,道:“这本来是送到纪家的东西。” 郑源恺略微思索了一下,顿时就愣在了原地。 不是他想象中的那个纪吧…… 东省是郑源恺的集团坐落地,在东省,需要他敬着的人不多,毕竟身家到他这个地步,他的一举一动都同政府各个项目和经济有了紧密的联系,一般人也撼动不了他,但总有那么几个例外。比如省长,纪振东,那绝对是他需要捧着的人物,而且听说对方清正廉洁,所以他在东省这么多年,也没敢太试探对方的态度,只是偶尔有古董之间的交换往来,保持一个微妙的关系。就这样,他这么多年也没在项目上遇到过刁难,如此,他就知道纪振东是个怎么样的人了。 但眼前的小女生说了这是纪家那边拿到的,那就证明他外出这些天有人进了他的办公室,然后拿这东西卖或者交换给了纪省长。 这镯子可是价值一百七十万的! 想到这里,郑源恺额头上的冷汗顿时就下来了。如果是他手下出了叛徒还好,就怕是别人下套要整他和纪省长, 给他俩扣上一顶贪污受贿的帽子,那他大概真的是要在牢狱里过一辈子了! 郑源恺见白茵面上挂着微笑,他赶忙道:“大师,你能不能告诉我事情的经过?” 既然白茵能这么淡定的告诉他这些,那她必然是了解事情的始末的。这时候郑源恺拉下脸的速度很快,也顾不得白茵的年龄了。 白茵耸了耸肩,她惋惜道:“我们准备去吃饭呢。” 郑源恺快速的说:“我带你们去吉祥居,我刚好定了座儿,我请客。” 白茵想了想,她又转头询问了警察和张叔的意见,见两人并不反对,白茵一口就答应了下来。 出门的时候,赵立冬拉了拉郑源恺的衣服,他纳罕道:“你今儿是怎么了,平时拽的跟二五八万一样,怎么一个镯子就让你狗腿成这个样子?” 郑源恺没好气的瞪了赵立冬一眼,他说:“这事儿搁你身上你也得急眼。” 赵立冬这回来了兴趣,然而无论他怎么追问,郑源恺的嘴巴就像蚌壳一样,再也没有吐露半个字。 赵立冬悻悻的收敛了他的好奇,他也知道这件事恐怕真的是碰触到了敏感区域了,不然以郑源恺万事不惊的态度,他怎么可能这样表现。 —— 吉祥居很快就到了,白茵看着眼前华美又不失古韵的建筑,她很淡定的就走了进去。 这一顿饭吃的,郑源恺时不时看一下白茵的表情,他发觉她除了淡然之外就没有露出任何的情绪,于是郑源恺迟疑的问:“这里的饭菜不合你胃口么?” 不应该啊,这里可是整个市里最好的中餐饭店了,在全省都是出了名的。再看频频举筷的余下三人,郑源恺才觉得正常。 白茵将口中食物咽下,她轻拭过唇角,然后才开口:“很好。” 白茵说完,再次握住了筷子,这回她意味不明的说了一段话:“筷子的标准是七寸六分,代表了人的七情六欲,一双筷子使用时活动一根为阳,不动一根为阴。拿起一双筷子时意念上是控制七情六欲,阴阳相济。上方下圆代表上位者要方正正直,下位者要圆滑世故,却也要仰望方正以直为信仰。” 既然纪振东做为上位者是个清官,那郑源恺又如何?是否仰其端正,修己克己? 郑源恺听完白茵的话之后,心中莫名的一紧,然后他面色一正,笃定道:“这件事和我没关系。” 一旁的警察 和张叔还有赵立冬不知道两人打什么哑谜,他们不由自主的就停下了筷子。 白茵深深的看了郑源恺一眼,郑源恺不知道怎么,被白茵这一眼看的有些汗毛倒竖,就好像整个人都被看穿了一样。 这下子,郑源恺再也不敢小看白茵半分。 郑源恺忽然想到了白茵风水师的身份,他这回更是死马当作活马医,开口道:“不知道这件事有没有什么化解的办法?” 如果等他揪出那个叛徒,到时候恐怕就于事无补了! 白茵略微思索了片刻,这件事不沾什么大因果,帮一帮也未尝不可,谁让她现在心情好呢。 “把你的生辰八字留一下。”白茵道。 郑源恺见白茵似乎有当场给他测算的意思,他犹豫了一下,然后就很利落的把写着自己生辰八字的纸条从钱夹里拿了出来。 因为郑源恺信奉风水,所以这东西他也是随身携带着的。 见白茵如此动作,年轻的警察坐不住了,他皱着眉道:“这是宣扬封建迷信你们知不知道?” 白茵顿时就被逗笑了,她扬了扬眉问警察:“你知道什么叫掐指一算么?” “电视上演的那种?”警察问。 白茵扶额,她实在是有些无力,但她还是解释道:“所谓掐指一算,指的是左手位,左手大拇指在其他四指上掐点。掐点一共有十二个位置,也就是十二地支,这都是有根据的。” 子位在无名指根部,丑位在中指根部,寅位在食指根部,卯位在食指根部上数第二个折纹上,辰位在食指根部上数第三个折纹上,巳位在食指尖,午位在中指尖,未位在无名指尖上,申位在小指尖,酉位在小指上数第三条折纹,戌位在小指根部上数第二条折纹上,亥位在小指根部。 如此,即为十二地支位。 见警察已经有些被绕晕了,白茵耸了耸肩也不管她,她接过郑源恺递过来的生辰八字看了看。 白茵皱眉,不悦道:“你既然不信我,又何必同我好言好语的说话?” 郑源恺被白茵突然的发作给弄的愣了一下,然后他扫了一眼纸条,才发觉自己拿的是自己妻子的生辰八字。 只一眼就看出来这不是他的生辰八字,郑源恺这回是真的明白了白茵恐怕是有真本事的,而且本事不低。 这么想着,郑源恺赶忙道歉,然后重新把自己的纸条拿了出来。 刚刚是因为白茵那个镯子,现在郑源恺是真的放低了态度。前后变化之快,让人瞠目结舌。 年轻的警察全程都在看着,他并没有发现白茵和郑源恺有任何的串通过的迹象。 算命这种东西难不成是真的? 白茵随意的看了一眼郑源恺的生辰八字,然后左手大拇指就在其余四指上连连点动。 郑源恺他们大气都不敢喘,叫饭菜也不吃了,只顾盯着白茵的动作。 半晌,白茵收回了手,她无视周围一群人奇异的目光,然后对郑源恺说:“你今天下午本来准备去做什么,你就继续去做,自然有人会找上你,这次的事会化解的。” 郑源恺连连点头,赶忙记下。 —— 吃过饭下楼,郑源恺和白茵走在后面。 郑源恺望了望四周,确定没有别人在听以后,他认真道:“如果这次我能躲过这一劫,我一定重谢!” 本来郑源恺在听白茵讲述了镯子的事以后他就想马上坐飞机往东省赶,可白茵却要他依旧按照自己本来的计划行程来,郑源恺这才按捺下来。 白茵挑眉:“不用重谢,你只要帮我办一件事就可以了。” 郑源恺试探道:“什么事?” 什么事还能难得住一个风水师? 白茵笑了,她把自己这次来市区的目的说了一遍。 郑源恺傻眼了,本来以为是什么困难的事,没想到是两个小女生之间的恩怨。 “你为什么不直接布下风水阵破了他们家的风水?”郑源恺疑惑的问。 风水师一旦记住了一个人,那自然是有千万种方法去报复的,坏人家风水是最简单的,也是最有效的。 还是说白茵还没到能布置风水阵的地步? 白茵勾了勾唇,她黑白分明的眼睛里透露出了一丝恶意,然后道:“布下风水阵他们又不知道是我做的。” 反而不如让他们眼睁睁的看着她把他们告上法庭,看他们面临巨额赔偿时候的表情来的痛快。 郑源恺的额头骤然冒出了冷汗,他心中暗下决定,以后绝不得罪眼前这个刚十岁出头的小姑娘。 郑源恺是房地产生意,各个省份都有他的产业,所以人脉网络让人不可小觑,小小的县城,他只需要打一通电话就有人为他鞍前马后。 郑源 恺也是个行动派,他马上打电话给秘书,让他想办法联系一下法院的人,当然交换条件就是白茵下午要同他一道去古董拍卖会。 白茵看了看尚早的天色,而且赵立冬开的证明还没办好。毕竟这是关乎身家性命的事情,她知道郑源恺是为了以求万全,她索性也不推辞。 这时候,李芸和李芸的父母还不知道,用不了半天时间,法院的传票就到他们家了。 第29章 见面 听到白茵准备参加一个古董拍卖会,年轻的警察就准备回县里了。 白茵挑眉,她道:“你就不怕我唬你,把那张证明给改了?” 白茵这么一说,年轻的警察也有些踌躇,他看得出来白茵的胆子不是一般的大,如果证明批不下来,她指不定真敢做出来。 于是,警察就这么留了下来。 白茵随后又从纪磊铭给她两万块钱里抽出了一千递给了张叔。 张叔看到伸到他眼前的钱的时候愣了一下,接着他就明白了白茵的意思,他连连摆手,“不用不用……” 白茵笑着说:“你老板让你过来是看在我是她儿子同学的份上,本来你只需要接送我往返县城就可以了,但情况有变,我总不能不给报酬让你跑来跑去。” 见白茵说的真诚,并非表面上的客套,张叔压下心中微动,然后他犹豫了一下,还是接过了这一千块钱。 “看不出来你还挺会做人。”年轻的警察自叹弗如。 经过半天的相处,他早已把白茵从小孩那一栏给划掉了。她待人接物那种游刃有余的态度,他自认自己也有些比不了。 白茵摊手,她无奈的说:“本来今天让你跟着我我也挺不好意思的,可谁让你是公职人员,我给你钱等于贿赂。” 年轻的警察一噎,说实话他看到白茵这么大方,他也有些别扭。可多年警校毕业还是让他尽职尽责的留在这里,可时间越长,他就越觉得白茵神奇,他今天就当长见识了。 “我叫张培亮。”年轻的警察伸出手。 白茵挑了挑眉,微微握了上去“白茵。” —— 举办拍卖会的建筑显得格外的豪华,灰白色的墙面,门窗错落有致,一匹红毯从台阶延伸到路口,色彩对比十分强烈,让人耳目一新。 张叔因为收了白茵一千块钱,或许是出于不好意思,他主动帮白茵提着现金箱子。白茵也没有推辞,她十分信任的就顺手把箱子交给了张叔。 郑源恺和赵立冬那边同样也下了车,他们带着白茵三人出示了邀请函以后就被侍者引进了大厅。 进了大厅,入目之间就是厚厚玻璃罩罩着的各个朝代的展品。 白茵对此很有兴趣,她抬步就要从第一个开始看起。 郑源恺见白茵没有半点再管他的意思,他苦着脸拦住她问 :“你确定真的没问题?” 郑源恺只觉得在这里待着,每一分每一秒都是煎熬,他完全不知道东省那边是什么情况,他又不清楚出卖他的人到底是谁,现在连秘书都不能轻易联系了。 白茵不耐的摆手,她肯定的说:“放心吧,没问题的。” 说完,白茵就往前走了。 —— 灯光下,玉洁无暇、软白冰糯的瓷器花瓶好似刚刚被烧制出来一样,没有半分岁月的瑕疵。 张培亮看着花瓶的价格,七十万,他顿时就抽了一口凉气。 白茵乐了,她指了指旁边的那个展柜道:“先别急着惊讶,旁边还有个二百万的。” 张培亮放眼过去,那明晃晃的六个零几乎能晃花他的眼。 “我今天才算是长见识了。”张培亮砸了砸嘴,感叹道。 都说现在国家有钱人也渐渐多了起来,但他没想到会有钱到这个程度,白茵那二十万在这里都激不起个水花来。 白茵摇头:“这算不得什么。” 上辈子,明朝那些皇家或者富户行商才叫穷奢极欲,衣着用度皆是上品,耗千两金亦是常态,更别说其他玩乐。 忽然,白茵看到了一块儿玉坠,她脚步一转就走了过去。 张培亮和张叔见状也跟了上去。 “汉代螭龙玉佩。”张培亮把标签念了出来,他转头问白茵:“你看这个做什么?” 白茵耸肩:“当然是买了。” 说完,她就招呼了一个侍者,然后询问这个玉佩的买卖情况。这些展柜的东西当然也有可以交易的,而这块汉玉刚好是一个。 张培亮见白茵眼也不眨的就花出去了两万块钱,他都替她感觉到肉疼。 白茵看了看张培亮眉头紧皱的表情,她只好解释道:“这玉要是盘好了,价格要翻上几倍的。” 当然,她是没打算卖。她现在缺少趁手的法器,那三张符牌都属于消耗品,而且她卖了一个,被李芸损坏了一个,现在只剩下一个了,所以她准备买一些已经雕刻好的,不需要她再动手的成品做成法器。 她买下的这块玉是汉代螭龙玉,水苍玉料,刚好是汉代官员所佩的,因为年代久远,玉料有些腐蚀,所以价格方面不算昂贵,恰好是她现在最好的选择。 至于唐代玉和宋代玉,那还不是现在她能承受的。 螭龙也称为蚩尾,性属水,有避火之效,做成的法器虽不属攻击,但胜在坚忍。况且白茵也看过了那块玉,侵蚀入玉不深,器形完美,盘出来以后必然精美异常。 张培亮挠头,他面色奇异的问:“你准备每天把它放手上?” 他在街上也见过很多手里拿着各种东西把玩的人,不知道白茵是不是要用这种办法。 白茵一边继续看这些展品,一边无奈的解释道:“盘玉分为三种,文盘、武盘、和意盘,你说的那个属于文盘。” 武盘是指用玉佩可以承受的力道不停的撞击,出玉虽然快,但却容易伤玉。意盘是最为费力而且最难以琢磨的方法,顾名思义就是用意念加持来盘玉。 这个方法太过飘渺,常人是不会选择的。但对于白茵这样的风水师来说,却是一种最适宜的办法。 等白茵又分别用两万和一万五的价格买下另两块清代玉以后,她才算是停手了。 —— 郑源恺坐在座椅上,他拿起了一杯饮料时不时喝一口,但心思完全不再会场上,至于赵立冬,早已和古董圈子里的人寒暄去了。 虽然郑源恺心中起伏,但经过多年的磨砺,他早已不是那个为了一个单子都能患得患失的毛头小子了,于是也没有人看出他的焦躁,他面上还是一派平静。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一个精英打扮的女人同样端着一杯饮料,只是她在环顾四周,一副找人的模样。 女人走到郑源恺身边的时候,她突然不知怎么被拌了一下,然后手中的玻璃杯不受控制的就扔了出去。 “哗啦”一声玻璃碎掉的声音让郑源恺那一块儿空间安静了一瞬,等人们下意识的看过去发现只是一件小事以后空气才重新恢复了正常。 郑源恺看着衣服上一片被溅上的饮料痕迹,他赶忙用桌子上放置的纸巾擦拭了起来,只是他的眉头皱的死紧。 本来郑源恺心情就不是十分愉悦,现在再出了这一件事,他的心情就更不好了,然而更让他窝火的一幕就出现了。 女人看到自己的高跟鞋被蹭掉了一块儿皮子以后,她就冷声道:“你绊我做什么?” 这下子,周围好奇的视线就重新落到了郑源恺身上。 郑源恺的火气一下子就上来了,明明就是她一下没有走好才这样的,还怪罪到他头上,尤其是这种场合,男人很少会准备备用衣服! 郑源恺一直以来保持的形象几乎有破裂的趋势,但莫名的,他脑海里骤然出现了白茵的话,还有她清凌凌看人自带三分笑意的黑白分明的眼睛。 “你今天下午该做什么就去做,自然有人会找上你的。” 郑源恺顿时冷静了一下,然后他按耐住性子道:“抱歉,这件事和我无关,真的不是我绊倒的你。” 女人听完,眼中闪过莫名的奇异,然后她一言不发,也不道歉,就这么无视郑源恺离开了这里。 郑源恺面色渐渐变得平和,然后他的理智也开始回笼,将刚刚的事回忆了一遍以后,郑源恺忽然有些明悟。 这是有人试探他么? 过了好一会儿,那个女人又出现,只是这次她脸上再也没有了刚刚的表情。 “我们老板请你过去一趟。”女人道。 这下,郑源恺心里终于有了底。 到了另一侧几乎没人会去的角落,郑源恺才发现那里坐着的是飞鸿集团的老总黄英,也是市里经济的龙头,甚至在全省都能排进前五。 只是黄英找他做什么?郑源恺想了想,心下困惑。黄英也名下也涉及了房地产行业,两人说是对头也不为过。 “听说你送了东省省长一个墨翡镯子?”黄英开门见山道。 郑源恺心中一紧,难道白茵口中的人就是她?那么黄英和纪家又是什么关系? 因为纪广琛职位的关系,黄英从未向外界透露过半分,当然也就没人知道。 郑源恺一时间猜不透黄英的身份,所以他谨慎道:“你和纪家是什么关系?” “你知道这件事?”黄英皱眉。 无论是郑源恺知不知道镯子的事,他都不应该是这种表现。如果知情,证明这件事和郑源恺有关,可他又不可能这么傻去承认。如果不知情,就不会问这个问题。 一时间,黄英也有些摸不准郑源恺是否无辜了。 “是我告诉他的。” 远远的,黄英就听到了一个稍显年幼的声音,她下意识的就转过头看过去,然后她就看到了一个十岁出头的小姑娘,而小姑娘身边还跟着她的司机。 这下子,黄英心下了然,她站起身迟疑的问:“白茵?” 白茵勾起唇角,笑着道:“是的,纪夫人。” 明明她从未见过她,可偏偏又一语道破了她 的身份。一时间,黄英眼中有异彩闪过。 第30章 木盒 黄英本来想让自己的秘书先去小小的试探一下郑源恺,从他的反应来得到一些信息,从而判断这件事是否与他有关。 因为一个人在心中隐藏着一个秘密的时候,他能做到依旧保持绅士风度是十分不容易的,况且还是一个关乎着身家性命的秘密。但白茵一出现,就把黄英的计划打乱了一部分。 郑源恺坐在那里,考虑了一下,他略微思索了一下,显然也想到了这个。 如果他今天毫不知情的来到了会场,黄英的试探依旧会来,而他的反应虽然会让黄英满意,但必要的探查还是会有的。然而有一点是致命的,那就是他的那些产业可不怎么经得住查…… 毕竟他一个白手起家,没有任何靠山的人赤手空拳打下了这一片江山,没有一点特殊的手段是完全不可能的。 而白茵的提前透露刚好弥补了这一点,现在就可以开诚布公的把话说开,他身上的脏水也才能洗干净。 想到这里,郑源恺在心中长长的呼出了一口气。 黄英这下也看出来了郑源恺的紧张,于是她也清楚了这件事恐怕和他的关系不大,但该问的还是要问的。 于是,黄英道:“你知道是谁出卖了你吗?” 郑源恺苦笑,他要是知道就不会这么被动了。 见郑源恺摇头,黄英蹙眉,她同样也感觉到了棘手。但看到一旁一副事不关己模样的白茵,黄英捂嘴笑了。 “你有什么方法能知道么?”黄英问。 白茵看到话题忽然转移到自己的身上,她挑眉,也不推辞:“算命测字,一次十万。” 张培亮觉得自己有必要站出来了,在他眼皮子底下白茵都能用封建迷信招揽生意了,这还怎么得了。 然而还不等张培亮说话,郑源恺眼睛一亮,快速道:“成交!” 那表情,生怕白茵反悔。 黄英犹豫了一下,她也缓缓地点头:“可以。” 比起纪振东的政治生涯,十万块钱还真不算什么。 黄英和郑源恺来时带的现金不多,他们两个都是通过银行把钱划到了白茵账上,也就是那张依旧没有密码的银行卡。 张培亮见整个过程黄英和郑源恺都没有半分异议,而白茵也没有一句含有蛊惑意味的话,就这样,一开口就又是了二十万。 张培亮觉得自己今 天受到的刺激有些多,他现在有点喘不过来气儿…… 白茵让侍者取了纸笔过来,然后递给郑源恺,道:“你先来,写个字就成。” 一个字十万。这下子,郑源恺也有些咋舌,但他没有半分含糊就拿起了笔。 等快要落笔的时候,郑源恺心中毫无头绪,也没有任何的目标,所以他想了想,随手写了个“问”字。 白茵只看了一眼,没有停顿,毫不犹豫的就开口:“门中一口,系房中一人。” 房中一人……郑源恺顿时心中一凉,那不是直指他老婆么? 郑源恺因为是白手起家的,而他老婆也是陪伴他多年。这么些年以来,他遇到的诱惑倒是不少,但每每在最后关头他都把持住了,所以他房里还哪里有其他人!? 白茵看到郑源恺复杂难言的表情,她扬了扬眉毛,说:“你自己老婆什么人你不清楚吗?” 郑源恺琢磨了一下白茵的意思,他的心霎时间又回暖了,这回他也不瞎猜了,他直接问道:“那这句话的意思是……” “这件事虽然不是她做的,但却和她有关,你自己去问就行了。”白茵说。 她今天见过了郑源恺妻子的生辰八字了,就在他第一次从钱夹里拿错的那次。从郑源恺妻子的生辰八字上并没有显示出任何的异状,所以白茵笃定这件事并非她所为。 因为知道了事情的源头,郑源恺一颗心也放了下来。他本想现在就回东省的,但一想到会打草惊蛇,他又按捺了下来。 轮到黄英了,她也准备和郑源恺一样写个字给白茵测算,但却被白茵摆摆手给拦下了。 “你这个就不必测了,你去问问你婆婆和公公他们有有没有得罪什么风水师就成了。”白茵道。 她那时候开天眼看了一下镯子都由谁经手过,但除了郑源恺的身影,其他都一无所获。这种情况只有一种解释,那就是对方是道行高深的风水师,将镯子上沾染的自己的气息全部给抹除了。 想了想,白茵又说:“尤其是在他们年轻的时候就结仇的风水师,特别要注意。” 纪振东身为一员封疆大吏,身上自有气运加身,一旦出了意外,一省都会出现不小的动荡,这是大因果,极度有损修为,如果有风水师同他结仇,想要动手也是万难。只是纪振东即将卸任,身上气运开始衰竭,很快就会散去,这也是那个风水师忍不住动手的原因。 如果不是同两人积怨已深,对方不会这么快就先挑纪磊铭的奶奶先下手,显得如此急不可耐。 黄英怔然,很快她就说:“我知道了,回去我会问的。” 经过那一夜,黄英早已对白茵深信不疑,她也没有多问。 郑源恺见黄英这个态度,他奇异的看了白茵一眼,然后将她的位置又在心里提了提。 能让一个政治家庭里出来的人如此对待,想也知道其中肯定有什么猫腻,这么厉害的风水师不趁她还未成长起来的时候结交,郑源恺觉得自己以后肯定会后悔。 事情已经解决了一半,黄英本想离开,但她看了看丝毫没有起身打算的白茵,问:“你还要留这里么?” 白茵挑眉,她指了指即将开始的拍卖会,道:“既然来了,当然要看看有什么好东西出现。” 听白茵这么说,黄英点了点头,然后又稳稳的坐下来,没有半分想要离开的意思了。郑源恺看了白茵一眼,然后同样不动如山。 两人虽然刚刚认识,但现在他们都在打同一个主意,那就是等会儿如果白茵喜欢什么而又没有那么多钱付款的话,她/他就下手买下送给她,最好能让白茵欠他们一个人情! 白茵不用看,她就明白两人的打算。她勾了勾唇,看来等会儿她又能省下一笔钱了。 至于人情,小事她随手帮一把也无不可,但如果对方携恩求报,做的太过的话,翻脸不认人这种事情她又不是没做过。 这方面,她门儿清。 —— 拍卖会即将开始的时候,白茵他们被请到了台下的座位上。 因为郑源恺、赵立冬和黄英都是身价不菲的人物,所以拍卖行给安排的位置还是很靠前的。 随着拍卖师一声“各位先生女士,现在拍卖会正式开始”以后,各色展品都一一被呈现了出来。 期间黄英出手了两次,拍下了两件瓷器,一件宋朝民窑花瓶,一件清朝鼻烟壶,不必说,定然是准备送给纪振东的。 郑源恺只对风水摆件有兴趣,他让赵立冬帮他留意着有什么天然形成的风水物件,他才会出手,所以到现在,他也没有买进一件东西。 白茵戏谑的看了赵立冬一眼,天然形成的风水物件那是可遇而不可求的,说是价值万金也不为过,怎么会这么容易在一个市里举办的拍卖会里出现?恐怕赵立冬是把郑源恺当做他临时的提款 机了,有什么他看得上的钱不够的,先让郑源恺垫上,然后等他转手提价卖出去以后再把钱还给郑源恺。 好一手空手套白狼。 赵立冬知道白茵已经明白了他的打算,他赶忙给白茵拱手,示意她放他一马,别和郑源恺说。 赵立冬心中有些郁闷,郑源恺算计他这么多次,他准备还他一次还被白茵发现了。 就在赵立冬想这些的空档,台上又出现了一件古董,只是这古董并非瓷器玉器,而是一段木头。 “这是什么?”郑源恺疑惑的问。 本来郑源恺以为是什么名贵木种,但他把所有见过的类似黄花梨、沉香木和紫檀木等排除了以后,他也想不起来这是什么木料。 白茵眯着眼看了一会儿,道:“是铁桦木。” 赵立冬赞叹的看了白茵一眼,她或许比他想象的知道的还要多,玄门出身的人果然与众不同。 赵立冬接口道:“不值钱的木头,只是硬度高而已。” 显然,台下也有很多认出这种木头的人,他们同样的疑惑不解,不知道拍卖行为什么拿了这么一件东西出来。 拍卖师很光棍的说:“这东西年代不详,但绝对是个古董。用x光扫描过了,它是个盒子,里面放的是块状固体物。起拍价一万五,每次加价不得低于一千,现在开始拍卖!” 因为找不到打开盒子的方法,如果暴力破除肯定会损伤里面的东西,而且最重要的是盒子用的木料太过廉价,怎么看也不像是放置值钱东西的,于是鉴定师商量了一下,就以这种方式出售了。 “两万。”白茵毫不犹豫的举牌。 铁桦木是最硬的木种,如果不是珍贵的东西,古代的工匠怎么会费这么大的力。 但想到这一点的不止白茵一个人,还有很多人也想到了,于是拍卖行叫价声此起彼伏。 “两万二。” “两万三……” “两万五!” 第31章 得手 “五万。”白茵清清淡淡的声音再次响起。 顿时,整个会场里的叫价声少了七成。 五万块买一个还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怎么也得犹豫一下,更何况以拍卖行的精明,他们都束手无策的东西,这些非专业性的人又怎么会打的开。 “你就不怕赔了?”赵立冬试探着问。 因为白茵的坚持,赵立冬总觉得里面的东西来历不凡,他都有种想要加入其中的打算。 白茵看了他一眼,道:“你要是有本事打开,我马上让给你。” 那可是子弹都打不穿的木材……赵立冬想到这里,立马歇下了心思。 在白茵叫价叫到六万的时候,终于没有人同她竞争了,那个盒子也很顺利的被白茵收入囊中。 赵立冬这才咳了一声,他心痒难耐的问:“你能打开?打开的时候能不能让我看看?” 白茵笑了,看得出她心情变得很好。然而就是这笑容,不只是赵立冬发现了,就连郑源恺和黄英也察觉到了不对劲儿的地方。 然而下一秒,白茵就收敛了笑容,果断的拒绝了赵立冬:“不能。” 赵立冬一噎,他还没被这么干脆的拒绝过。他摸了摸下巴,然后了然道:“你不是还在记恨我低价买进你的那个桃木符牌的事吧?那可跟我没关系,都是老郑一手压的价。” 郑源恺见赵立冬反手就把他给卖了,把自己给摘干净,这下轮到他哽住了,然后郑源恺皮笑肉不笑的盯着赵立冬,直把他看的心里发毛。 虽然赵立冬是随口说出来的,但白茵看的出来,他还真有些怕她心中还是记恨这件事,或许是郑源恺和黄英两人的态度让他有了危机感,他才多此一举来再肯定一遍。 白茵无奈的说:“生意上的事本来就是这样各凭本事,我真的没别的话可说。” “那……”为什么这么干脆就拒绝了他想要看那个木盒子的打算,一点余地不留? 一般人遇到这种事怎么也是婉拒而已。 白茵看出了赵立冬未尽之意,她戏谑直言道:“我怕你眼红,然后后悔刚刚没跟我抢这东西。” 拼着对方风水师的身份也要争抢一番的,那该是多么名贵的物品?赵立冬心中猜测,但下一秒他就好奇的开口:“你怎么知道这里面是什么?” 白茵耸肩,道:“这种机关做成的盒 子里放的,没有一样不是价值连城的。” 完全无缝连接的木盒,看起来就像是一块儿完整的木头,泼水不进,火烧难侵。有这种手艺的木匠在古代也是屈指可数,怎么可能会花费这么大力气用来储存什么廉价的东西,里面指不定就是哪个王侯将相府上的镇宅之宝。 上辈子,很多人给她供奉宝物的时候,就是用类似这种的盒子装的,故而白茵完全没有什么心里负担就拍下了它。 赵立冬见白茵真的没有当场打开给他们看一下的意思,他虽然有些被勾起了好奇心,但也没有再说什么了。 白茵看着众人的注意力再次集中到拍卖会上,她失笑摇头,人就是这个样子,在没见到真正的东西的时候,无论语言听到多么的价值昂贵,都很难产生嫉妒艳羡的情绪。然而一旦见到实物,又会红了一双眼睛。 拍卖会压轴的东西显得也不是那么的难得,这让白茵有些不解赵立冬为什么还要坚持留下,并且一副期待已久和势在必得的模样。 不只是赵立冬,就连很多拍卖会场上的其他人同样如此表情。 等最后一件压台的古董出场以后,整个拍卖会都骤然变得喧闹起来,各处都是议论纷纷。 拍卖师站在台上大声宣布:“现在是本场最后一件卖品,相信大家已经期待已久了。在拍卖开始之前各位可以上台来亲自鉴定一下,这是本拍卖行今天特许的。” 拍卖师话一出口,下面的人就有些蠢蠢欲动。等拍卖师彻底露出了展品以后,下面就开始有陆陆续续的人往台上赶。 白茵目力极好,虽然这里离台上的距离并不算短,足足有十多米,但她还是看到了台上的东西。 那只是一叶纸张,上面字迹还算清晰。 白茵默念两句,然后恍然道:“这是《永乐大典》。” 这下子,正准备抬脚的赵立冬扭头,奇异道:“你怎么知道?” 他记得他并未同白茵说过啊! 白茵白了赵立冬一眼,她也不回答,只是道:“你再不上去就看不成了。” 赵立冬这才惊觉,他看着台上已经围绕一圈儿的人,赶快急急忙忙的往上走。 白茵看赵立冬这么慌忙,她转头疑惑的问郑源恺和黄英:“现在《永乐大典》一出现怎么会这么轰动?” 这还只是其中一叶而已,还并非一卷,哪怕放到现在是古董,可也不必这么 多人争抢吧? 黄英本以为白茵懂得东西很多,但白茵又忽然在这种事情上毫不知情,这让她有些奇怪,但她还是解释道:“《永乐大典》在明朝覆灭的时候遗失了很多,在清末又因为侵略的关系,现在国家只剩下一百卷左右分布在几个博物馆里了。” 当初两万多卷的《永乐大典》竟然只剩下这么多?! 一时间,白茵心绪难明。 但很快,白茵就把这种情绪抛诸脑后了。明朝既然都已经覆灭,那这样东西还有什么重要的。 时代更替,王朝覆灭。时也,命也。 白茵琢磨了一下,她也同样起身,准备去看一眼自己曾经的启蒙书。 说起这个,白茵忽然就想起了当初自己硬是被自己的师父逼着翻看《永乐大典》识字的场景。 黄英见白茵莫名的咧了咧嘴,露出了一副牙酸的表情,她“噗嗤”一下就笑了。 刨除风水师的身份,这小姑娘果然挺有意思的。 —— 赵立冬在观察完那一叶《永乐大典》的时候,他一抬头就看到了皱着眉头的白茵,还有白茵身后那些因为一个小姑娘在这里观看觉得浪费他们时间的人。 赵立冬见状,赶忙把白茵拉了出来。 因为刚刚白茵的表情太过认真,赵立冬也明白了她恐怕是知道了什么。 于是赵立冬看了看周围,然后小声问:“你看出什么来了?” 白茵勾了勾唇,她反问道:“你呢?觉得这东西是真是假?” 赵立冬警惕的看了白茵一眼,然后他又想到以白茵的财力,她现在还不足为虑,他的对手是那些还在台上的人。 想通这一点,赵立冬爽快的说:“我觉得这东西是真的。” 纸张、字迹都完全没有问题,不是真的是什么? 白茵看了一眼还在兴奋状态的赵立冬,她摇了摇头,直言不讳道:“假的。” 赵立冬狐疑的问:“你怎么知道?” 不只是他觉得这东西是真的,台上大部分人都这么觉得,并且摩拳擦掌,准备实力角逐一番。但赵立冬忽然听到白茵说是假的,他想弄清楚她是从哪儿判断出来的,好让他做个参考,免得打眼。 毕竟拍卖行里的东西,也不见得都是百分之百真品。 白茵动了动嘴角,她总不能说这和她见过 的不一样吧? 若说到底哪一点不同,白茵还真说不上来,毕竟明朝的东西对她来说真的不算是古董,所以她也没有刻意研究过。至于赵立冬店里那套茶具她能看出来,完全是基于她对宋代瓷器的了解。 赵立冬见白茵卡壳,他笑了,然后自信道:“我在古董这一行儿浸淫这么多年,虽然不至于完全不打眼,但也很少买到假货了。” 何况因为对于这叶《永乐大典》的志在必得,所以他是特意研究过,因此很难会判断错误。 白茵见赵立冬完全不信她的话,她无所谓的摇了摇头,她本来就不是什么喜欢啰嗦和发善心的人,所以也懒得费力气去劝解。 大约半个小时后,拍卖会场给的鉴定时间就结束了,赵立冬同白茵也坐回了自己的位置上。 这叶《永乐大典》的起拍价为五万,每次加价不得低于五千。然而拍卖师刚说出“开拍”二字,会场的气氛就变得紧绷起来。 “七万!”不远处有人举牌。 赵立冬紧跟:“八万。” …… 就这样,举拍价格一路上涨到五十万才渐渐稀稀落落起来。 毕竟无论《永乐大典》再如何珍贵,这也只是其中一叶而已。 白茵见赵立冬一路跟价,没有半点犹豫,她的神情闪过疑惑。 不过是个古董,赵立冬好像太过卖力了。 郑源恺看出了白茵的不解,他赶忙说:“他现在手里一共有三叶《永乐大典》,加上这个是四叶,他准备拍下这个之后捐到省博物馆。” 白茵听罢,瞬间了然。 赵立冬是市里最大的古董商,可放眼省里,也只能排到前三。他既然想要继续发展,那少不得要同省博物馆拉拉关系。到时候他成了省里古董商龙头,这几百万就又不算什么了。 白茵刚刚听黄英讲这东西只有少数几个省份的博物馆中有珍藏,用这个来打动省博物馆,不怕对方不动心。 可这个明明就是假的……白茵同情的看了赵立冬一眼。 第32章 传票 最后,赵立冬还是以六十五万的价格拍到了那一叶《永乐大典》,白茵对此也只是撇了撇嘴,然后自己去交钱拿自己拍卖下来的东西了。 一块汉玉、两块清代和田玉和铁桦木盒子,这三种东西早已被拍卖行包起来了,白茵在检查无误后就拿着东西离开了。 天色将暗,白茵同黄英和郑源恺告辞,然而就在白茵准备走的时候,郑源恺忽然叫住了她,然后低声道:“老赵那东西是不是有问题?” 白茵见郑源恺已经看出来了,她也并不隐瞒道:“我看着不好。” 郑源恺一拍额头,“我就知道。他现在是钻到里面了,满脑子就是这个,我又不是古董圈子里的人,劝他也劝不住。” 郑源恺已经见识过白茵的本事了,也知道她不是什么信口雌黄的人,看来这一叶《永乐大典》的确有问题。 本来按理说这么难得的东西拍卖行必定要大肆宣传的,而一旦宣传起来,价值也会随之上涨,省里和国家博物馆都会有人来竞拍,到时候价格更是会翻几番,拍卖行的名声也会随之上升。可这次拍卖会竟然看起来和往常一样,这就是郑源恺疑惑的地方。 拍卖行这个表现,无非是两种可能,要么这叶《永乐大典》来路不正,是哪个倒斗人从土里弄出来的,要么就是拍卖行发现了它本身存在的疑点。 赵立冬虽然也是个商人,可他本质上还偏向于研究古董,他远不如郑源恺对这种事敏感。 白茵看了郑源恺一眼,似笑非笑道:“你们两个的关系倒挺好。” 她怎么会听不出来郑源恺有希望她在赵立冬遇到困难的时候帮他一把的意思。 “可以倒是可以,不过得给钱。”白茵毫不客气道。 郑源恺笑了,他直接道:“到时候老郑感谢你还来不及呢,他掏钱肯定不会吝啬。” 郑源恺半点没有帮赵立冬出钱的意思,他能厚着脸皮跟白茵商量一下就已经够意思了,至于别的,郑源恺一点儿都不想给赵立冬擦屁股。就这样郑源恺还怕把自己在白茵那里的那点人情给用掉呢。 对于他当初答应替白茵找律师和法官起诉李芸的事,郑源恺在白茵上车的时候又是一番保证,让一旁的张培亮就差没有当场翻脸了。 等汽车开动之后,车上只剩下张培亮、白茵和张叔三个人的时候,张培亮脸色严肃的说:“你们这种公然走后门的行为 是犯法的!” 白茵摊手:“在情况对我这么有利的情况下我还用走后门?” 至于郑源恺,他也不傻,他只要从省里请一个厉害的律师,这场官司白茵怎么也输不了,他又何必费那么大力气去疏通各个环节。他说让秘书联系县里,也只是让整个流程变得简洁,以最快的速度进行传票和开庭,还有就是防止李芸家里那边买通法官,然后事情办不好让白茵小瞧。 张培亮毫无意外的被白茵的话给噎住,前面开车的张叔则窃笑。 堂堂一个警察居然说不过一个十来岁的小姑娘,张培亮忽然为自己感到悲哀。 就在张培亮抑郁的时候,他忽然听到了白茵的提醒,“你小心李芸父母反咬你一口。” 张培亮皱眉:“不会吧?” 白茵挑眉:“恐怕不止会反咬你,还会说你收了我的好处,然后和我串通一气。” 毕竟那可是一百五十万的赔偿款,这是他们唯一可以免于赔偿的机会。 “建议你去银行拉一个转账单子,证明你的账户和你家人的账户没有忽然多出来一笔钱。”白茵一边把玩着那块汉玉,一边提醒张培亮。 这样李芸他们就不能说张培亮收了她的好处,去做伪证了。 她已经把李芸那边所有的出路都堵死了,只等看他们当初的嚣张变成狼狈的模样。 —— 此时,李芸家。 李芸的母亲正在准备晚饭,她把最后一盘菜端上桌子以后就叫道:“芸芸,大友,快过来吃饭了!” 等她声音落下好久以后,李芸和李芸的父亲才懒洋洋的从房间里出来。 李芸挑了挑盘子里的青椒,语气厌恶道:“妈,我不想吃这个。” 李芸的母亲见女儿又准备回屋吃零食了,她赶忙好声好气的说:“乖芸芸,咱不吃青椒,咱吃排骨好不好?” 那些零食实在是没什么营养,再把人吃坏了怎么办?可每次女儿跟她哭闹想吃零食,她又忍不住给她买。 三个人吃饭的时候,李芸满不在乎的问:“爸,学校的事你办好了没有?” 李芸的父亲李大友说:“你这事儿有点不好办,不过我托关系联系到了你们学校的副校长,应该再过几天你就能回学校了。” 李芸才不想回学校,她一听这话马上就把筷子给扔了,然后拍着桌子大声道:“我才 不想回学校!同学们肯定都会笑话我!” “芸芸别激动,别激动。”李芸的母亲赶忙把筷子捡起来,脸色不好道:“就那个白茵,都是她惹的事,她直接承认了不就行了,哪有那么娇贵,还非得不依不饶的!” 接着李大友也接话了,他同样附和起来:“就是,不只是白茵,还有那几个室友,叫什么李媛媛的那几个。要不是她们闹,现在事情也不会变成这样。” 小孩子嘛,拿个东西算什么,最后又不是不还。孩子还小,大不了长大慢慢教,哪有这样疾言厉色的,还叫警察来,把人都吓坏了。 李芸撅嘴,她听父母这么一说,对白茵和李媛媛她们几个愈发的愤恨,甚至是怨毒。 而就在这个时候,李芸家的房门瞬间响了起来。 李芸的母亲擦了擦手,眼中有着抱怨,口中也是没什么热情道:“来了来了,别敲了别敲了,把门再给敲坏了!” 不知道是谁这么没眼色,一专挑人家饭点儿来串门,不会是来蹭饭的吧? 然而就在李芸的母亲打开门看到外面的人的时候下意识的愣了一下。 这两个穿制服的人是谁? 李芸的母亲想到了自己的丈夫,她冲门里喊:“大友,这是你朋友吗?” 李大友听到妻子的喊声,他我丢下碗筷,往大门那边走,边走边纳罕道:“没有啊,我朋友没说晚上要过来……” 等他看清门外两个人以后,他皱着眉问:“你们是谁?” 两个法院来的工作人员互视了一眼,其中一个对着现在还搞不清楚状况的一家人用公式化的语气说:“你们被人给起诉了,我们是来送法院的传票的。” 李芸的母亲惊呆了,她尖叫道:“你们是法院的?” 法院来的两人点头。 顿时,李大友的脸色就沉了下来,他接过那张法院的传票,看着上面明晃晃的法院的印章,他的脸色更加难看。 而李芸的母亲同样接过传票看过以后,她忽然蛮横的就把法院传票给撕成了碎片,然后指着两个工作人员的鼻子骂道:“这不是我们家的东西,你们赶快走,不然我就报警说你们私闯民宅!” 两个法院来的工作人员被李芸母亲忽然的动作和惊了一下,但他们很快就平静了下来,然后语气严肃道:“你撕掉这个也没用,这就是给你们家的,而且你撕掉这个,明天还会有一张。超过 两次拒绝到法庭的,我们有权强制拘传。” 两个人也看出来这家人恐怕不怎么讲理,他们索性说话也不再客气。 李芸的母亲怒了,她反手就往两个工作人员的脸上挠了过去,口中尖锐的说:“我们又没有犯法,你们凭什么抓我们!?” 两个工作人员其中有一个躲闪不及,被李芸的指甲刮了一下,然后另一个赶忙拉着他往楼下走。 “你们这样是没用的,法院十天后开庭,你们如果不到场我们就用强制手段!” 远远的,李芸一家还能听到法院工作人员冷冷的警告声。 李大友见对面邻居听到动静都有探头的动作,他恶狠狠的瞪了对方一眼,然后迅速把门给关上了。 “找死啊,你看什么看!?” 邻居听到震耳欲聋的关门声,他“呸”的一口口水就吐到李芸家的门上。 等李大友再回到自家客厅以后,他阴着一张脸在客厅里不停的踱步,显得有些焦躁,而一旁李芸的母亲则不停的咬牙念叨:“肯定是那个叫白茵的搞的鬼,我就看她不像是什么好东西!” 李芸刚刚在客厅也把整件事听了个明白,她同样觉得是白茵在搞鬼,她就是见不得她好! “那个白茵就不是什么正经人,刚来我们学校就跟人不清不楚的,现在还来找人起诉我们家,我看她就是欠收拾!”李芸愤恨的叫道。 直到现在,李芸还是觉得李媛媛她们太小气,白茵就是揪着她那一点儿小错不放,贱的很。 李大友听到老婆女儿这么在他耳边念叨,他忽然就火了,然后他冲李芸发怒道:“嚷嚷什么,你想让整个小区都听见啊?” 李芸很少见李大友口气这么重的跟她说话,她心里一委屈,眼泪瞬间就掉下来了。她剜了李大友一眼,踩着拖鞋就进了房间。 李芸的母亲见此,马上就不愿意了,“你看看你,说她干嘛,这跟她有关系吗?还不都是那个白茵闹的!” 李大友也不是什么好脾气的人,他马上就和自己的老婆吵起来了。后来,两人甚至动了手。 卧室里,李芸看着大打出手的父母,她死死咬着唇,眼中一片怨恨。 白!茵! 第33章 打赌 到了学校,白茵依旧是默不作声的开始洗漱睡觉,而李媛媛她们别说招惹,连和白茵说话都没什么底气。 深夜时候,万籁俱寂,连窗外风吹的声音都落窗可闻。 蓦然间,白茵张开了眼睛,她看着自己手腕上那个口径与她并不相宜的墨翡镯子,然后目露沉思。 她明明现在已经感觉不到法器的气息了,也没有任何的异动,可为什么她的丹田依旧空空荡荡,连半点内力和灵气都聚集不起来? 白茵思索良久也没有想通,她翻了个白眼就裹着被子睡觉了。 与其苦思冥想,还不如顺其自然。 —— 十日后。 白茵站在法庭的原告席位上,然后对李芸一家的咒骂充耳不闻。 因为是民事纠纷,而且两个当事人还是未成年,所以法院并没有公开审理,只是让和这件事有关的人参与进来了。 比如白茵的班主任郑秋雨,还有她那几个室友李媛媛她们。她们完全没有想到白茵会把这件小事闹得这么大,坐在法院的椅子上她们还有种头重脚轻的感觉。 尤其是李媛媛,她想到自己当初指着白茵的鼻子骂她小偷,她就不敢看白茵的眼睛。 因为十天的时间并不算仓促,但也不算宽松,所以李大友只托人找到了县里一个比较出名的律师来打这场官司。 然而等白茵这边的律师把证据、证词一件件的摆出来以后,李芸那边就开始慌了。 等法官一句“现判处被告偿还原告全部损失,物品损失费一百五十万元,精神损失费一万三千一百二十四元,共计一百五十一万三千一百二十元”之后,不止李芸,就连李芸的父母都快被这笔数字给吓昏过去了。 然而下一秒,李大友竭力辩解,他头上的青筋都爆了出来,“法官,我举报陪同警察收取贿赂给白茵做伪证!” 一定是这样,不然凭那一块儿破牌子怎么可能值那么多钱?! 张培亮看了白茵一眼,还真让她给料到了。 这么想着,张培亮还是很迅速的就把他已经准备好的银行存取单子递给了法官。 法官相互传看确认之后就认同了这个证据的真实性。 至于张培亮有没有收到现金,既然法院的调查没有找出来,那就真的证明白茵并没有给他任何的好处。如此 ,法官也不再理会李大友的辩驳,一锤定音的宣布了结案。 结束的时候,李芸家里不仅要赔偿白茵一百五十多万,李芸因为盗窃罪需要被关在少管所一个月进行管教。 当即,李芸的母亲就瘫倒在了地上,而李大友则是用仇恨和满是恶意的眼神看着白茵,恨不得下一秒就把白茵和拆吞入腹。 张培亮的眉头狠狠的皱了起来,然后暗自警惕。 公安方面来人带走李芸经过白茵的时候,李芸忽然一脚就踢了过来,通过力道能看得出李芸狰狞的表情。不止如此,李芸口中还骂骂咧咧,污言秽语频出,“白茵,你这个贱人,不要脸!你以后就是个丧门星,你们全家都不得好死!” 白茵随手就格挡了李芸踢过来的腿,她的眼神透出一丝丝凉意,但语气还是不急不缓道:“我会不会是丧门星不要紧,关键是你现在已经是了。一百五十万,我看你们怎么赔!” 在李芸提到王秋芬他们的时候,白茵是真的动了肝火了。她本来就没打算放过李芸一家,现在更是如此! 李芸看着白茵嘲讽的表情,恨不得上去撕了她的嘴,可没等她再有动作,就被两个警察给强行的带走了。 人性在山穷水尽的时候总会体现出来的。至始至终,白茵都相信这一点。 李芸的父母在接到法院的传票的时候不是没有试图去学校找过白茵,可无论他们怎么围追堵截,白茵都像是影子一样,没有一次被他们逮到的。他们从刚开始的愤怒,到愤恨,再到后来的怨毒,他们曾经发誓一旦遇到白茵,一定要她好看! 直至现在法庭宣判结束,他们才突然知道白茵一开始就没打算放过他们。但他们怎么也不明白,在他们眼中这明明就是一件小事,为什么会这么小心眼,然后招来如此严重的后果。 尘埃落定之后,事情也已经无法挽回了。 —— 出了法庭,白茵向郑源恺请来的律师道完谢以后,她就看到了站在台阶上表情复杂的张培亮。 白茵挑眉,问:“我脸上有没有什么东西,你这么看着我干什么?” 张培亮张了张嘴,然后纠结道:“这样是不是有点儿过分了……” 明明就是一件学生之间的小事,偏偏闹的这么大。虽然李芸一家的嘴脸都非常难看,但好像也不至于赶尽杀绝。 毕竟那也是一个家庭。 白茵听张 培亮这么说,她也没有生气。她想了想,然后道:“要不咱俩打个赌?” “赌什么?”张培亮不解。 白茵笑,她眼睛里忽闪忽闪的,都是戏谑,就像是猫捉老鼠的时候居高临下的愉悦,“如果李芸家经过这件事变得老实起来,没有多余的动作,我就撤诉,然后把那一百五十万改成十万,怎么样?” 张培亮觉得李大友他们经过这么一番折腾,怎么也得吸取点教训,所以他就毫不迟疑道:“赌了!” “你还没说你的赌注呢。”白茵皱眉。 张培亮想了想自己实在是没什么能押注的,于是他很光棍的说:“我有什么你看得上眼的,你说就行了。” 白茵眼中划过笑意,然后道:“不用别的,你帮我个忙就行。” 张培亮想到郑源恺这号人物才让白茵这么开口过,现在轮到自己了,他竟然还莫名的觉得有些高兴。 好在,张培亮赶紧敲了敲自己的脑袋,然后赶紧收回了这个想法。 两人做了个口头约定之后就各自离开了。 路上,白茵想到张培亮信誓旦旦的模样,她失笑摇头。 人从来不会悬崖勒马,有的只是不撞南墙不回头。 —— 等李大友和老婆回到家里,他就开始一根接一根的抽烟,直到把整个客厅都变得乌烟瘴气的。 他看着不停抽泣的老婆,不耐烦道:“哭哭哭,你现在知道哭了,早干嘛去了!?” 李芸的母亲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她听李大友口气这么冲,她的火气也上来了,“你现在知道说话了,刚刚白茵那个丧门星在法院门口的时候你怎么不堵住她!” 李大友怒吼:“你怎么不看她旁边还站着警察呢,我堵她?我堵她我也得进去!” 听到这些,李芸的母亲又嚎啕大哭起来,“我的芸芸啊,从小到大在咱俩她都没受过委屈,现在被弄到少管所也不知道有没有人欺负她……” 李大友的脸色顿时变得铁青,但他想到内容和老婆完全不一样。他在想一百五十多万,他得还一辈子! 都是自己老婆生了个扫把星,现在给他惹了这么大的祸! 李芸这个亲生女儿,在李大友心里终究抵不过那一百五十万块钱,哪怕他曾经也那么疼爱她。 突然,李大友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他阴狠狠的冷笑:“想让 老子当一辈子苦力,就怕你没那个命!” 李芸的母亲惊了一下,她赶忙道:“你想干嘛?” 李大友不耐烦的推开了自己老婆,然后含糊的说:“你别管,我准备找人教训白茵一顿,看她还敢不敢提赔偿的事!” 李芸的母亲琢磨了一下,然后狠狠的点头,她也觉得这是个好办法。白茵一个小毛孩子只要让王大友逮到机会,还能从他手里逃脱? 此时,李芸的母亲并没有看见李大友的眼睛里隐约闪过杀念。 这小县城里杀人案那么多,又不是全部都能找到凶手。只要他隐藏的好,又不是不可能逃脱。 —— 又是夜晚。 白茵看着已经过了十天还没有动静的丹田,她足下一点,就从三楼宿舍的阳台上跃了下去。 等顺利避开学校的监控以后,她才盘膝坐在一片空地上,摆出五指朝心的姿态,蓦然沉静下来。 此时的白茵,就好像土地上任意的一块石头,没有生机,不会察觉身边匆匆流逝的时光。 白茵试图调动筋脉之中残存的内力,可这内力刚汇聚成一丝,就迅速蒸发,半分痕迹都没留下,就连筋脉也开始微微收缩,发出深深的刺痛感。 这可是力竭丹枯之相! 白茵咬牙硬撑着,她呼吸间纳入身体的浅薄的灵气,让她略微舒服了一些,可周身依旧胀痛难言。 骤然间,白茵忽然想到了她前世听过她师父说过的话。 身有穷尽,则阴阳生。 时间不停的流逝,转眼已是破晓时分。 黑暗被割裂,光明预备着到来。 白茵勾了勾唇,然后倏尔提气。良久之后,她顿时感觉到了一股阴阳二气缓缓从不知名的地方溢出,相互勾连,难分难解。 《楚辞·九歌·大司命》中有言:“乘清气兮御阴阳。” 果真如此……白茵暗叹。 第34章 买凶 自白茵身体里充满阴阳二气之后,她看着世界都变得有些不同,连以前不能妄开的阴阳眼都好像如臂使指,灵气也似乎随意可以调动。 远处,层层叠叠的气运被看的分明,清晰可见,还有隐约的异象和升腾的灵体。人头顶上气机兴衰,皆如常态。山河龙脉,尽似掌中。 原来当初师父的阴阳境是这样的,怪不得离魂境的她非他一合之敌。 几乎,隐隐有些超出了凡人境界。白茵感受了一下,皱眉想。她还记得,抵达阴阳境之后,如若再想往前进,唯一的方法就是功德。 所谓的功德圆满,大概就是这样。 可是她这辈子似乎到达这个境界的时间有些太早了,她记得她上辈子二九年纪的时候,她还尚需几年时光才能水到渠成的到达阴阳境。而她师父,当时玄门之中天赋境界最高的人,也是堪堪在三十岁的时候才抵达这个境界。 如今她以十一岁的年纪就到达了阴阳境,一方面是因为她上辈子的积累,这辈子自然而然的恢复到离魂境的缘故,另一方面必然是她身上出现了她还没有察觉到的东西。 事出反常即为妖,天上从来不会掉下来馅饼。白茵虽然自信,但她却从不自负。 白茵趁着刚刚的感觉还未消散的时候,再次调动体内全部的阴阳之力。隐约的,她似乎有魂魄离体的错觉。天地之间的束缚,顿时就带着不容反抗的力度向她压迫而来。 白茵用尽全力只让这感觉维持了半秒,也就是这半秒,她便发现了一些端倪。 好像,与她魂魄有关。 可因为这次进阶耗力太大,需要恢复以后才能再次探查,于是白茵将周身阴阳之力运转两个周天以后就睁开了眼。 白茵起身以后拍了拍自己身上的尘土,然后无所谓的往宿舍走。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到时候再说吧。 不过刚刚的时候,倒让她发觉了一些有趣的东西,她开天眼的时候看到了李大友,对方似乎想对她不利。 呵…… —— 又是一个周末,因为白茵的事情已经传出来的缘故,她有被人孤立的情况,整个班里也只有纪磊铭同她说话。 纪磊铭本来还有些为白茵担心,然后对着那些用异样眼光看白茵的人恨的牙痒痒,可到最后他发现自己的担心实在多余。 高人就是高人,跟普通人就是不一样。 白茵无语的拍了拍纪磊铭的肩膀,直把他拍的嗷嗷叫痛以后,才心满意足的离开学校,往家里赶。 纪磊铭眼里的同情,看起来忒欠揍。 瑟瑟的风渐起,白茵不着痕迹的往身后看了一眼。 因为白茵家里离的远,鲜少有车会来往那里,所以她需要先走到城乡结合的地方,然后搭车,下车以后再步行几公里才到地方。 白茵离县城繁华的中心渐远,她身后的人的脚步也渐渐清晰,看来是不打算再隐藏。在他们看来,抓一个十来岁的小女生还不是手到擒来的事。 一共有五个人,渐渐朝白茵聚拢而来。 白茵挑眉,她面色平静的往后退。 那五个人以为白茵害怕了,他们脸上不怀好意的表情愈发明显。等他们看清了白茵的脸,他们更是眼睛一亮。 “大哥你看,好漂亮的小妞。”其中一个面容猥琐的人嘿嘿一笑,冲领头那个看起来十分壮硕的人说。 壮硕的男人皱了皱眉,然后不耐烦道:“我们只负责打人,别想那些不该想的!” 他虽然是混路子的,可太过丧心病狂的事也不太想经手。尽管去堵截一个这么小的女孩儿已经很过分了,可以说毫无底线也不为过。 面容猥琐的男人先是连连献媚一笑,表示自己什么都听老大的,绝不犯浑。可他心里却不屑一顾,别说他已经收了除打人之外的另一份的钱了,即使是不收钱,他也想尝尝幼女的滋味。 反正像这种事情,女孩儿及女孩儿的家人都顾及名誉,宁愿打碎了牙往肚子里咽,也无论如何都不会报警的,他玩儿了也是白玩儿。 面容猥琐的男人已经不止一次做这种事了,刚开始他还有些害怕,但到后来他发现几乎人人都是恨不得捂的严丝合缝以后,他就开始肆无忌惮起来。 “你看你们后面。” 就在五个人几乎要动手的时候,白茵戏谑的声音就响了起来。 五个人只有为首的壮硕的男人往身后看了,其余都以为白茵是在虚张声势,想借机逃跑。 壮硕的男人大惊失色的看着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两个警察,他赶忙大吼:“快跑,是警察!” 余下四人也忍不住转头,然后看到张培亮和另一个警察之后撒腿就跑。 白茵见五人 开始四散逃跑,张培亮和她当日报警来的那个年长的警察只能选择性的追两个以后,她狠狠的皱起了眉。 白茵无奈,她只好顺手捏起地上的石子,她手腕一抖,然后连连五下破空以后,那五个人就倒了下来。 四个人都在惨叫,那个壮硕的男人强忍着喉咙的痛声,咬着牙,试图再次站起来跑,但因为腿弯处剧烈的疼痛就好像整条腿都断了一样,他的打算很快就落空了。 两个警察愣了一下之后,连忙将别在腰间的手铐往那几个人手腕上铐。虽然他们有些不明白这几个人怎么几乎在一瞬间齐齐的躺下了。 等张培亮铐到那个猥琐的男人的时候,那个男人眼中狠色一闪,骤然从袖子里掏出了一把锃亮的匕首就朝张培亮捅了过去。 年长的警察好像在注意张培亮那边,所以他第一时间就察觉了,然后大叫道:“小心!” 就在最后关头,又是一颗小石子击中了猥琐男人的手腕,顿时那把匕首就掉了出来。 这次不止张培亮,连那个年长的警察也看的清清楚楚,他们终于明白刚刚这些人是怎么倒下的了。 可这也太夸张了…… 年长的警察率先回神,他呵斥张培亮:“愣什么呢?还不快拷上!” 张培亮瞬间清醒,赶忙动手。 五个手铐,刚好五个人。张培亮暗自咋舌,这也太神了。 等张培亮忙活完以后,不出意外的被年长的警察一通训斥。 等年长的警察训斥完以后,白茵凉飕飕的开口:“不是让你多带几个人吗?” 张培亮欲哭无泪,“我也想多带人啊,可没人信我。” 有谁会相信一个猜测,还为了这个猜测大费周章。 要不是带师父看他实在是可怜,又怕事情是真的,人到时候再出了什么意外,他才不会来这一趟。 “你是新手?”白茵皱眉看着张培亮。 张培亮陪她去取证的时候还算是游刃有余,可到了这种关头,白茵也看出了端倪。 张培亮郁闷的点头。 一旁年长的警察不厚道的笑了,他拿出一只烟,然后用打火机点燃,“这小子刚从警校出来,我才带了他半个月,这是他第一次出警,本来以为是小事,可没想到还有这些后续。” 本来只是学生之间的纠纷,到后来变成对簿公堂,现在又发展成了 买凶,事件越来越复杂,也不怪张培亮开始应付不过来了。 白茵无语,她语重心长的对年长的警察说:“再多教一下吧,这种的就别放出来祸害人了。” 这下子,张培亮那张脸几乎羞愧涨红的能滴出血来,他吭哧了半晌也找不出来半句反驳的话。 白茵摇头,她把口袋里的手机拿了出来。 年长的警察眼睛一亮,“你录了音了?” “嗯。”白茵答了一声。 年长的警察看白茵的眼神变得正式起来了,然而这种正式只维持了一秒,就陡然崩塌,他憋了憋,还是没忍住道:“你刚刚那个是武功吗?电视里的那种?” 白茵:“……” “别想了,你年龄太大,没机会了。”白茵冷笑,她一下子就看穿了对方的心思。 等她说完,白茵发现不止年长的警察,就连张培亮眼睛里也划过遗憾。 见此,白茵额角狠狠一抽。 —— 张培亮趁着师父押解那五个人到警车的空档,他偷摸对白茵说:“我输了,你有啥要求尽管提。” 白茵失笑,她眼中的微光一闪而过,“现在还不是时候。” 张培亮“哦”了一声,表示自己知道了。 接着,张培亮表情十分认真和歉疚道:“对不起……” “你把同情心分给了李芸一家,不是因为他们没有错,而是因为他们在这件事中一直处于弱势的一方,你自然而然的会产生这种情绪。”对于张培亮的话,白茵并没有表示出什么,她又道:“可你有没有想过,如果我没有这些本事,我只是一个普通的初中生呢?” 那后果又会是怎样?大约也不过是被迫退学,哪怕去了新的学校以后,那些流言也会纷飞而来。“小偷”、“坏学生”这样的字眼会伴随一个普通女生的整个学生生涯,然后就是堕落,最后自我毁灭。 可事情没有如果,白茵不只是普通的学生,所以这种如果不存在。可她的性格,也注定了她没有任何原谅的可能。 李芸诬赖她偷窃,想要毁了她,那她报复回来也是天经地义。李大友想要买凶杀人,那她送他进监狱也没任何的过错。 事事轮回,报应不爽。 第35章 辈分 白茵在家的第二天周六的时候就接到了张培亮的消息,因为她那个手机里的录音留做了证据,所以他打的是白茵家里的固定电话。 “人已经抓住了,当时他身上还带着刀。”张培亮语气愤恨道。 不止如此,他打算在那五个人把白茵打一顿以后悄悄在白茵补上一刀,把她彻底捅死,然后把所有的罪责都推到那五个人的身上。 就是这样,李大友身上带的刀具和那个猥琐男人是一样的,只要李大友在和猥琐男人交付尾款的时候偷偷换掉两人的刀具,那这个人命猥琐男人就背定了。李大友最多只是个买凶的罪名,判不了几年。 人怎么就能坏到这个份上呢?张培亮想着,他都觉得有些不寒而栗。 “穷极思变,你很意外?”白茵反问。 张培亮感慨的说:“以前很意外,现在……嘿,觉得自己以前就是个傻子。” “终于认识到了自己的缺点还不算太晚。”白茵似笑非笑的开口。 张培亮气急,“你这张嘴就毒吧!等我以后找到证据就先把你这个传播封建迷信的给抓了!” 说完,张培亮就“啪”的挂了电话。接着他就看到了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他旁边的师父,他师父脸上挂着欣慰的表情,拍了拍他的肩膀道:“这回看来不止涨了见识,还会撂狠话了?不错,有进步。” 张培亮几乎被这两人调侃的要吐血。 —— 白茵稍微一调动自己的阴阳眼,她就看到了自己想要看的关于以后的东西。 李大友因为故意杀人罪未遂被判了两年的有期徒刑,但不凑巧的是他刚好和那个猥琐的男人分到了一个监狱一个房间。猥琐男人当然已经知道李大友当初想要算计他的事了,于是他就发挥了自己最擅长的事——媚上欺下,很快就找到了一个不错的靠山,让李大友这两年的监狱生活过的十分水深火热,敢怒不敢言,周身气质越发的阴郁。 至于李芸母女,李芸的母亲刚开始对李芸还是不错的。因为债务的问题,无论李芸的母亲如何哭闹撒泼,法院的人都依法强制执行了她们的货币财产和非货币财产,确定她们确实没有可执行财产以后法院就中止了执行,等她们有能力偿还以后再恢复程序。 可在李芸的母亲发现她最擅长的手段没有任何作用的时候,她才终于慌神了,等她再想要想别的办法以后,她们家里的 房产和其余的东西都被法院收回了。两人的日子越过越苦,而更让李芸的母亲没想到的是,李芸从少管所回来之后,她平时虽然比以前更加听话了,可每当发脾气起来却又更加歇斯底里,她口中不断的怨恨着自己的母亲,直言都是她的父母害了她,才让她走到了这一步。 因为李芸眼中明晃晃的恨意,李芸的母亲忽然就凉了心。她刚开始还没有怎么抱怨李芸,后来日子过的久了,每天她都要出去给人做工维持生活,远远没有当初的轻松的生活,她心中的积怨就越来越多。于是,李芸的母亲就开始抱怨生活,咒骂白茵,说她不得好死。然后就是抱怨李大友,认为要不是他这么冲动,她们也不会落到这么个地步。最后,终于轮到了李芸。 原本无条件的疼爱,至此都变成了斥骂。两人都觉得是对方毁掉了自己的人生,再也没有了当初的半分温情。 这种情况到李大友出狱也没有半分好转。他不愿意自己辛辛苦苦赚的钱都给了别人,于是就开始沉溺在颓废和酒精之中,喝醉之后就想起了种种起因,然后就打李芸,打自己的老婆。 李芸的母亲也不是省油的灯,她同样不甘示弱的还手,最后两人都是遍体鳞伤。 李芸的母亲和李大友不是不想离婚,这种日子他们真的是一天也过不下去了,可离婚以后,债务同样要分担一半,怎么可能有人愿意再选择他们? 于是,两人就这么将就着,至于李芸,他们也再也没有管过了,任由她自生自灭。 白茵出了屋门,她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明明她已经看惯了人间百态,可每每看到结局,还是不胜唏嘘。 她只是把李芸一家告上了法庭,正常的按照法律的程序进行了赔偿。可事情,却变得这么惨重。 “快过了,吃饭了!” 就在白茵罕见的感慨的时候,王秋芬端着锅就开始喊白茵了。 等白茵坐到了饭桌前,她拿着筷子,语气深沉的问:“妈,你会不要我么?” 王秋芬的表情马上就变了,她担忧的摸了摸白茵的额头,“你是不是读书读傻了?” 没发烧啊,怎么就开始说胡话了? 一旁的白聪悻悻的接口:“你放心吧姐,他俩不要我都不可能不要你……” 白聪话还没说完,就被王秋芬一巴掌打在了头上,“吃饭都堵不住你的嘴。” 白聪不满,“爸,你 看我妈!” 白勇嘿嘿一笑,管都不管。 不幸的人各有各的不幸,可幸福的人的幸福大概相同。 蓦然,白茵笑了。 —— 吃过饭,白聪就拉着白茵往山里走。 “姐,我在山里发现灵芝了!”白聪一脸兴奋的说。 白茵呵呵一笑,她挑眉:“是不是咱爸咱妈不愿意陪你胡闹,你才来找我的?” 白聪见又被白茵一语猜中了事情的原因,他早已习惯了,于是他热情不减道:“真的,我不骗你。” 白聪虽然调皮了一些,但他到底不跟家里人说谎,难不成这里还真有野生灵芝? 白茵倒也被勾起了一丝兴趣,于是这趟行程就变成了两个孩子兴致勃勃的探索之旅。 一个小时后,白茵看着已经喘的不成样子的白聪,她语气嫌弃的说:“你到底还行不行啊?” 白聪看着连汗都没出一滴的白茵,他的心里顿时就不平衡了,“凭什么你都不觉得累?” 白茵白了他一眼,然后道:“你不是说我是天上的仙女吗?仙女怎么会累。” 白聪见她拿自己说过的话堵他,他顿时就说不出话来。 “怎么了,想走了?你可想好了,我再回来就是十一月份了。”白茵激白聪道。 野灵芝的采摘时间一般在七月初,最迟到十月底,十一月份的时候药性就开始没有那么好,白白浪费了好东西。 白聪眼睛一转,顿时就跳到白茵的背上,“我不管,你背我。” 白茵本来很容易就躲开的,但她看到白聪汗如雨下的样子,她想了想,还是伸手一捞就托住了他,无奈的说:“行行行。” 五分钟后,白聪浑身跟长了刺猬一样,浑身都不得劲,他看着自己肥胖的身躯,再看看他姐纤瘦的四肢,一阵巨大的愧疚马上就淹没了他。于是,白聪小声问:“要不,我下来呗……” 白茵无语,她不大明白小孩子的念头怎么变得这么快。白茵嫌白聪麻烦,她索性威胁道:“你老实点,不然我就告诉妈你进了深山。” 白聪顿时哑了,他觉得自己一番好心全喂了驴肝肺,他姐一点都不领情。 又是半个小时,白茵背着白聪到达了他记忆的地点。白聪看着空空荡荡的草窝,马上就傻眼了。 “灵芝呢?!”接着,白 聪就转头跟白茵哭丧着脸道:“姐,我真没骗你。” 白茵看了看草窝周围的蘑菇和些微的有毒植物,这些都是灵芝存在过的证明。 她安抚白聪道:“我知道了。” 白茵看着痕迹尚新的泥土印子,她环顾四周,然后忽然就开口:“老李头,出来吧,我看见你了。” “李爷爷?”白聪十分惊异。 老李头看着白茵的目光落在了他藏身的方向,这下子他也知道了白茵还真不是在诈他,于是他拍了拍衣服上的泥土就站了出来。 老李头不等白茵说话,他率先开口掌握主动权:“白茵丫头叫什么老李头,没礼貌。” 白茵挑眉,“我们不是向来信奉达者为先?” 老李头要真的只是一个普通老人,白茵叫多少声爷爷都无所谓。可玄门向来是以实力论高低,不看年龄。何况玄门中人向来不是很注重辈分,倚老卖老被小辈打了脸,那可真的是丢人了。索性就按实力来,也就没了那么多自持身份的老者。 老李头不满:“小丫头才学了几年,就开始目中无人了。” 白茵乐了,她戏谑道:“你就是往常的时候都不是我的对手,更何况现在?” 这句话白茵并未让白聪听到,她只是悄然封住了白聪周围的空气流通。 毕竟,白聪现在听到的声音是靠空气传播的。 只是一瞬,白茵又撤掉,白聪丝毫没感觉到他周围有任何的变化。 老李头摸了摸自己的老脸,难道他气机已经衰败到了这个地步了么?连一个小娃娃都能看出来了。 “那又怎么样,这灵芝我是先采摘下来的,我拿去补身体不行啊?”老李头嚷道。 白茵似笑非笑的看了老李头一眼,然后把白聪往前面一拉,懒洋洋的说:“来,我的傻弟弟,让你李爷爷给你讲讲他尾随你身后发现灵芝,然后又偷摘下来的故事。” 第36章 半师 白茵话一出口,果不其然老李头马上就臊红了一张老脸,但老李头那么多年的江湖也不是白混的,他很快就把这种情绪排遣了出去。 “小丫头说话要讲证据的。”老李头死不承认道。 白茵转手把白聪往旁边一推,然后道:“小孩子家家,边儿待着去。” 白聪反抗无效,只能瞪着白茵理直气壮的脸,然后咬牙走到一边去生闷气。 她一共才比他大两岁!两岁! 见白聪走远了,白茵才同老李头直言道:“你也别瞒我,看在你曾经为我取名的因果上,我可以帮你一把。” 老李头的目光在白茵的脸上停留了好久,他才深深的叹了一口气,苦涩的说:“你从我面相上应该看出来了吧?” 尽管风水师号称卦不算己,行时避亲,可到大祸临头的时候,风水师还是有隐约的感应的。只是能否凭借这种感应来避开灾祸,那就要看天意了。 白茵临时细看向老李头的面容,他比前一段时间显得更加老了,这并非是一种生理现象,而是大劫将至的预兆。而且,老李头身上的气机已经破了。 “有人对你动手了?”白茵皱着眉问。 老李头点头,“就在没多久的时候,我忽然感觉一阵心池动荡,幸而我孙女及时开了天眼,我才发现有人对我动了手脚。” 而且动手的还是他的老对手,老李头早就知道总会有这么一天的,可他却没想到这一天来的这么快。他孙女还未彻底成长起来,对方就要找上门了。 到时候不只是他,就连他孙女恐怕也会被斩草除根,毕竟那个人可不会给自己留下一个祸患。 老李头察觉到了他孙女似乎是觉得因为自己走了风水师这一条路,才让他暴露的,为了安抚孙女,老李头并没有在她面前怎么显露出来异样来。尽管他孙女一双天生的天眼,但接触她玄之一道的时间尚短,短时间内她也没有发现出任何的端倪。 这也是老李头为什么厚着脸皮抢在白聪前面采下那株灵芝的原因。 老李头头顶上聚拢的气,如今已经开始呈漏斗状开始不断的流失,等这气流尽,浑身被腾腾的煞气布满之时,就是老李头命丧的那一刻! 不过看着,似乎还有一段时日。 “我知道我时日无多了,现在夺你弟弟的这株灵芝就是想在那人出现的时候能够多拉几个垫背的。” 老李头面上皱纹愈深,狠色越浓。到一瞬间,他就对着白茵目露恳求之意,道:“我孙女因为你才踏入玄道的,怎么说你们两个也算是有个半师的情分,我不求别的,只求你到时候同你师父说一声,让我孙女能够全身而退即可。” 白茵听了老李头声情并茂的话以后没有半点动容,反而看他的眼神更加冷飕飕的:“你在占我便宜。” 老李头的孙女认她为半师,她平白就矮了老李头一辈儿! “苦肉计对我没用,你劫数降临还有几个月,现在安排后事有点早了。”白茵毫不留情的拆穿了老李头,“况且,谁跟你说我有师父了?” 老李头活了几十年了,怎么可能没有点压箱底儿的东西,不然对方怎么可能能按耐到现在?而且他最后一句话恐怕不全是为了他孙女,既然是老对手,那当初实力必然是旗鼓相当的,现在只要再加进去一个人,那胜算可谓相当之大。 好歹这岁数了,比她多吃的饭也不是白吃的。人老成精,老李头这是套她呢! 嘿,这小丫头也太聪明了!老李头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打算算盘落空,还被白茵嘲讽,他几乎气的要背过气儿去。 “真不知道哪一家教出来的小怪物。”老李头嘀咕。 至于白茵说的没有师门,老李头是半点都不信的。 白茵对于老李头的牢骚视而不见,她也没有问老李头对他出手的人是谁。她敢保证,要是她问出口了,老李头铁定跳脚。 加害老李头的人相隔这么远,必然是通过生辰八字和沾染到老李头气机的东西来做法的,正常人都很少把自己的生辰八字给别人,就更别提风水师了。李老头看起来也不是什么不谨慎的人,这两人之间恐怕还有恩怨,说不定就是什么曾经深信之后又观点相悖,最后冲击越发严重,发展成了仇敌的陈芝麻烂谷子的事。 如果老李头知道现在白茵在这么腹诽他,他一定气急败坏。无他,因为白茵猜的太准了…… “你面相显示事情会发生在四个月后。”白茵皱眉,她发现了一件事,“你是己卯兔年生人?” 老李头嘿嘿一笑:“小丫头懂得还不少。” 四个月后正是乙酉鸡年新春,正好直冲卯兔,就是常人口中所谓的犯太岁。 怪不得老李头这次劫数来势汹汹,是丧命之相,恐怕对方也是抓住了这个机会才动手的。 对于犯太岁这件事,并非结 果都是不好的,也有许多三公九卿就是靠着冲克太岁才逐渐积累起来气运名垂青史的。 弱者忌冲,冲则拔。强者喜冲,冲则发。 老李头自然不算弱者一列,如果正常情况下,他可以依靠冲克来化解此劫,虽然会折损之后的气运,可也算是一个不错的办法了。只是偏偏有一点刚好限制了他,那就是老李头的八字偏弱,经不得冲克。 白茵懒得再和老李头啰嗦,她蓦然在空中连点几下,一股疾风顿时暴起,接着老李头就感觉到了一丝压迫之力就钻进了他的体内。 白茵将因为那股风而撩起的一缕头发重新挂在耳后,她挑眉道:“我先帮你把流逝的气机封住,你好用灵芝来恢复元气。只要撑过乙酉鸡年大年初一,接下来就有破解之法了。” 乙酉鸡年的第一天,是一年当中冲克最厉害的,对老李头来说也是最危险的一天。 老李头被白茵这一手虚空连点的手法给惊住了,怎么可能?这种手法怎么还有人会? 风水师画符一般依靠一个媒介才能将力量积蓄其中,比如黄纸和玉石之类的,可白茵这个完全可以脱离这些,甚至威力更大。 那可是历史上站在玄道巅峰的人才能用出的虚空作符! 所以她的境界到底高到什么样的地步了?这恐怕还是对方的冰山一角! 老李头觉得自己的世界观都被推翻了,他抖着手指着白茵,震惊道:“你是哪路精怪修成的人形?” 老李头眼中怀疑之色浓重的几乎要溢出来,白茵的额角顿时“突突”的跳了起来,她勉强按压住,然后咬牙道:“你到底要不要帮忙?” 老李头听完,他脚步一缩,然后警惕的看着白茵:“你封都封了,可不能收回去了。” 白茵一哂,道:“当然。” “你要什么报酬?”老李头问白茵。 他从来没有遇到过什么帮助别人不求回报的大善人,白茵看起来也不像是什么喜欢助人为乐的,老李头怕最后自己付不起报酬,索性先开口询问。 白茵笑眯眯道:“都是一个村子里住的,我当然不能看着你白白丢了性命。” 对于白茵的话,老李头半个字都不信。但老李头转了转眼珠,他无赖道:“这可是你说的,到时候别后悔。” 无论白茵以后要什么,现在堵住她的嘴,以后她也不能太过分。老李头在心里转了好几个弯, 然后同样乐呵呵的看着白茵。 白茵和老李头两个人对视,两人笑的都像是精明狐狸,眼中都闪过狡诈。 至此,白茵也不再强要那一株灵芝了,她带着尤自不甘心的白聪,许诺给他不少好处,才让他老老实实的跟着她下山。 本来白茵这次回来想同王秋芬和白勇商量着搬到城里的事的,但如今又遇到了被人算计受劫的老李头,她决定把这件事往后推一推。 等过年的时候说,就当是给两个人一个新年礼物了。 —— 老李头回家刚把灵芝放在灶台上,还没有处理灵芝入药的时候他孙女就推门走了进去。 “爷爷,你还好吧?”李穆清脸上闪过担忧。 因为老李头隐藏的好,到现在李穆清也没有发现老李头身上出了大问题。 老李头摆了摆手,“没事,就是有点伤了元气。这不,刚好在山上发现了一株野灵芝,拿它补一下就行了。” 李穆清将信将疑,但看到老李头还是中气十足的模样,她又放下心来。 老李头处理灵芝的时候因为无聊,就同李穆清聊天,然后就随口把今天发生的事告诉了她。 老李头本来的重点是告诉孙女白茵如何如何的狡诈,然后让他丢面子的,但等他看到李穆清脸上划过的微光的时候,老李头顿时暗叫一声不好。 合着在这儿等着他呢! “爷爷,你是说白茵帮你封住了不断流失的气机,还把那株灵芝让给你了?”李穆清问,她清清淡淡的小脸上满是认真。 老李头赶忙补救道:“不是,她就是随手帮了我……” 李穆清打断老李头的话,语气郑重道:“我知道了。” 老李头看着自己孙女眼中的隐藏极深的感激,顿时觉得欲哭无泪。 他完全忘了因为十几年如一日的祖孙俩相依为命,他孙女到底对他的感情有多深。而白茵这种作为,完全让她记住了这个恩惠。 终日打雁,现在反被雁啄了眼。老李头拍着大腿感觉亏的慌。 第37章 商量 时间过的很快,转眼就到了冬季,期末考试也如期开始了。 等白茵抱着年级第二的排名,只此纪磊铭这个第一低几分的成绩收拾书包准备回家的时候,纪磊铭终于开口问:“我英语教的不错吧,你不准备再给我点儿过年的礼物?” 纪磊铭说的轻松,实际上他的心都在打颤,如果不是白茵的数学和英语还偏弱些,他现在早保不住第一的位置了。 至于原来的第一名周文博则变成了第三。他本人倒没有说什么,只是看着白茵和纪磊铭的眼神有些复杂。 白茵对着开口就要礼物的纪磊铭翻了个白眼,“做梦吧,拜师礼我已经给过了,你这个师父没回礼不说还想再要?” “那回的不算,你再给我一个呗。”纪磊铭的脸皮不是一般的厚。 白茵挑了挑眉,然后在纪磊铭的额头上胡乱画了几笔,“成了,你赶紧走吧。” 纪磊铭还真以为白茵跟上一次一样在他额头上写了东西呢,他捂着额头像捂着什么宝贝一样乐滋滋的走了。 白茵看着纪磊铭的背影,然后失笑的摇了摇头,跟白聪一样,这个年龄段的男孩单纯的像个小傻子。 就在白茵也准备拿着试卷离开教室的时候,她的背后忽然响起了一个男生迟疑的声音。 “你们……不是在谈恋爱吧?” 说话的居然是周文博。 白茵转头,她看着站在那里显得十分腼腆的周文博,她笑着反问:“你怎么知道?” 周文博挠了挠头,道:“……直觉?” 男人的直觉……周文博想着,自己都乐了一下。 “你来找我有什么事吗?”白茵疑惑的问。 周文博忽然变得不好意思,他吭哧着说:“我能不能问问你们学习的方法……” 周文博总看白茵和纪磊铭也没怎么学习,可他们的成绩却扶摇而上,尤其是白茵,从月考的班级三十多名一下子就到了年级第二,直把他都压了下去。 原来是这个……因为周文博从来没和她结仇,尽管他是白秀的侄子,白茵也没有把对白秀的账算到周文博身上。 于是白茵摊了摊手,还算有耐心的解释道:“因为读书对我来说是一种习惯,我虽然会尽力把它做到最好,可它却不是我唯一的一条路。你呢,你觉得读书对你来说是什么?” 白茵又没打算考状元,她只要学够了东西,至于别的,对她来说不是特别的重要。 周文博的表情变得有些茫然,他喃喃的说:“我也不知道……” 好像是因为他的父母?或者是爷爷奶奶的期盼? 白茵见周文博陷入了沉思,脸上迷茫之色越重,她赶忙换了一个话题:“你就说你未来想做什么吧!” 周文博更加窘迫了,他支支吾吾道:“科、科学家……” “……小学作文那种?”白茵笑了。 周文博赶忙辩解,“不是,我是真的想当科学家!” 周文博刚刚看起来还挺内敛,现在反驳白茵的话的时候却显得十分认真。 白茵挑眉,“那你就把当科学家作为目标努力学习不就行了么?” 这不挺简单的,有什么好纠结的。 周文博皱眉:“可我家里人都希望我以后当官。” 白茵摆手,她撇了撇嘴,道:“那这就不关我的事了。” 周文博小声嘀咕:“我还以为你会劝我听家里人的话呢,或者让我坚持梦想……” 他也曾经跟别人说过这些话,可别人都是按照那两种回答的,或许就因为听的多了,他才这么举棋不定。听到白茵的回答,周文博没想到她这么不按常理出牌。 白茵无语,周文博未来怎么样跟她又没什么关系。 周文博见白茵的表情十分无奈,他顿时就笑出声:“我总有种很亲近你的感觉,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所以今天来找你说话。” 刚开学的时候他就有这样的感觉了,但因为白茵这几个月事出不断,又公然和他婶婶在课堂上顶嘴,他这才找到机会和她搭话。 白茵那边和纪磊铭传出来早恋的消息,这边他同她说话被人看见,指不定后天就能传出个三角恋的版本。 流言可畏,周文博不想因为自己的好奇心让白茵再被人背后说闲话,哪怕她好像并不在意这些。 白茵看着刚刚十几岁就这么细心的周文博,她心中感叹,本来以为是个腼腆不爱说话的,现在看来这小子长大恐怕得祸害不少女孩子。 见周文博态度十分友善,白茵也不吝啬的开口:“建议你以后还是当科学家吧,你看起来没什么官运。” 如果坚持去当官也无不可,除了仕途坎坷易夭折,需要特别小心被人算计之外,别 的也没有什么。当然,周文博生来一个胆悬鼻,天生是做学问的料子。 胆悬鼻是指鼻子山根挺拔,鼻梁没有凹陷,准头和两侧鼻翼饱满,尤似胆悬,故有此称谓。 白茵只是随口一提,算是个建议,她也知道周文博不会信的。别说周文博,就她这辈子同别人说这些,也没几个人相信,她都已经习惯了。 果然,周文博只是礼貌的笑着对白茵道谢。 临走的时候,白茵似是无意的往一旁看了一眼。 等白茵和周文博走了以后,一个人影同样离开了。 —— 白秀抱着教案往办公室走的时候,她脑海里满是刚刚的画面。 白茵和她侄子凑那么近,不知道在讨论什么,而且她侄子脸上还不时的出现不好意思的表情…… 想到这里,白秀把教案就差点捏烂。 他们两个……这怎么行?! —— 白茵回到家里的拿出成绩单以后王秋芬和白勇免不了又是一顿夸奖,白聪和往常一样坐在一旁咕嘟嘟的冒酸水。 接着,白茵就把自己想要王秋芬和白勇带着白聪,他们一家四口迁居城里的事提了出来。 白茵刚说完,王秋芬和白勇就沉默了下来,不止是因为他们舍不得这里,还是因为他们到了城里之后也没有工作,只能靠白茵养着。他们也知道城里的生活好,不然也不会有那么多人削尖了脑袋,可他们真的不想给白茵增添负担。 大概天下的父母都是这个样子,养育儿女的时候恨不得把最好的都给他们,等到了儿女回报的时候,又觉得自己是累赘了。 白聪倒没什么想法,他听到自家也能搬到城里了,他就一声欢呼,然后笑的见牙不见眼的,“姐,城里是不是有好多好吃的?我想去吃……” 王秋芬看到白聪这幅傻样就觉得头疼,“吃吃吃,你就知道吃,到城里说的容易,我跟你爸上哪挣钱供你们吃喝啊!” 白勇倒是沉吟了一会儿,然后道:“力气我还有,我可以去建筑工地上给人盖房子,听说工资还挺高的。” 至于王秋芬,白勇是真的不打算让她再干活儿了。结婚的时候,他就答应过她让她过好日子的,可十多年过去了,他一直都没实现当初的话。现在有机会了,他也想让她体会一把城里人的生活。 王秋芬拍了白勇的手臂一下,然后怒 道:“你真当自己吃了什么千年人参或者人参果之类的东西啊,也不想想自己都四十岁了,还能跟年轻小伙子一样搬砖?” 白勇不吭声了,他才四十好不好。男人四十一枝花,这还没过花期呢,他老婆就开始嫌他年纪大了。 白茵苦笑的看着开始偏题的父母,她赶忙说:“我这段时间又陆陆续续往那张卡上存了三十万,加上上次那八万,一共三十八万,够我们在县城里买个房子了。” 买房加装修都绰绰有余,够几个人再生活几个月了。再不济,她从拍卖会上买的那个铁桦木盒子还没打开呢。还有她手腕上这个镯子,也能值不少钱。总之,不会让他们饿着的。 就在白茵盘算着要不要再把这个墨翡镯子卖掉的时候,她感觉到镯子蓦然颤了一下,但又好像是错觉。 白茵暗自皱眉,一时间无从判断。 哪怕白茵已经往家里拿过一次钱了,可王秋芬和白勇这次还是被这个数字给震了一下。 王秋芬听白茵说的,钱这方面确实不缺,可即使是这样,她和白勇一时半会儿也拿不定主意。 “等年后再说吧。”王秋芬拍板决定。 白茵自然不再反对,她只是这么说出来,王秋芬和白勇不同意,她也不能强求,毕竟每个人有每个人的想法,她只是尽量把两人的顾虑给打消。 于是,白茵笑眯眯的看着白聪,然后很有姐弟爱的摸了摸他胖乎乎的脑袋,“你是不是也快上初中了?” 白聪不敢把白茵的手甩开,谁知道他姐事后会怎么报复他,只是心中腹诽半点没有减少。 他上几年级她能不知道?这不是明知故问嘛! 王秋芬和白勇对视了一眼,然后双双叹了口气。 怎么把白聪上学的事给忘了。尽管白聪的成绩不是很好,但他们也不能厚此薄彼,只偏心闺女,把儿子抛在一边。 如此,王秋芬和白勇心中的天秤又往县城那边偏了偏。 第38章 借用 很快就到了年三十了,白家村里到处都是张灯结彩的,热闹的厉害。各个人家的门上都贴上了对联和门神,也买好了长串的鞭炮。所有小孩子都眼巴巴的着看哪一家放鞭炮,等这一家放完就开始一窝蜂的的去捡地上残余未点燃的散炮,然后开开心心的就拿着去和小伙伴们炫耀。 小小的愉悦就像是能够流窜感染一样向四周飞散着。 老李头家。 白茵抿了一口杯中物,顿觉沁香连成细线滑入腹中。 香气馥郁兰香可闻,香高而久。就凭这一杯茶,白茵倒有些相信了老李头当年还真是什么叱咤风云的人物。 老李头见他终于镇住了白茵一回,他心中简直乐开了花。这么目中无人的小丫头可算是安静了。 然而下一秒老李头嗅到茶香以后,他忙不迭的就低头往杯中里看,等看了一眼以后,老李头差点没把眼珠子给瞪了出来,接着老李头就扯着嗓子叫开了:“清清,我让你泡的是庐山云雾!” 不是母树大红袍啊! 他那点儿多年前偶然得到的母树大红袍现在一共就剩下半两之数了,他自己都舍不得再喝,哪会用来招待客人! 白茵挑眉,然后又在茶壶中倒出了一杯来。 老李头顿时心疼的差点抽过去。 李穆清也听到了她爷爷的撕心裂肺的叫嚷声,她依旧是冷淡着一张小脸,然后踩着平稳的脚步,不急不缓的走到了屋里。 “茶叶就是让人喝的。”李穆清平静道。 况且白茵还帮了爷爷。 李穆清从来没有接受过别人的恩惠,她也不是太懂如何回报,只有拿最好的东西招待白茵。 白茵笑出声,她仔仔细细的打量了李穆清,然后毫不掩饰的赞扬道:“你可比你爷爷有慧根多了。” 白茵刚夸完,她就看着李穆清的闪过小小的红晕,然后声音也小了许多。 “爷爷比我厉害。”李穆清小声说。 这姑娘上次见面怪不得跑的那么快,原来是这么容易害羞。白茵看着她面无表情的脸上微微的红痕,没忍住就摸了摸李穆清细白的脸蛋,她调笑道:“你有一点比你爷爷强多了。” 李穆清本来想躲开白茵的,但她又被白茵的话吸引住了注意力。就在她愣神的那一瞬间,她不出意外的就感觉到了一个异常柔软温和的手轻轻的在她脸 上划了一下。 白茵看着李穆清眼中微微的好奇,她笑嘻嘻的说:“你比你爷爷长得好看啊!” 李穆清很少被人这么直白的夸奖,街坊邻居因为隐约知道她爷爷当初很厉害,他们又算十几年前搬来的外来户,所以村里的人除了村长以外都对他们家抱着敬而远之的态度。她偶尔听到别人在背后闲话,也是惋惜她无父无母。 村子里和那些小孩子不合群的有一个白茵,另一个就是李穆清。 白茵见李穆清的脸蛋又有变红的趋势,她眼中划过亮光,兴味愈浓。 就在白茵准备再出言撩拨的时候,老李头实在是看不下去了,他黑着脸,咬着牙道:“你今天来到底是干嘛的?” 刚来就让他损失了一壶茶水,看这趋势,她再待下去甚至准备把他孙女给拐走! 想到这里,老李头的脸色更加难看,恨不得赶紧撵人。 白茵把口袋里的东西拿出来,她的表情十分无辜,“我今天可是好心来给你送东西的。” 那是一枚鱼形的玉,是白茵几个月前拍卖会上买下的两块清朝玉中的一块儿。鱼形玉已经被她养了两个月了,虽然还不算顶尖的法器,但因为和田玉和加持的法力契合度很高,所以即使是外人用起来也很得心应手,没有非主人之外的人使用的磨合期,算是非常适合老李头现在用了。 老李头拿起那一块鱼形玉,在手中把玩了一下,然后就嫌弃的说:“你看我手上带了几十年的珠串,不比你这个好?” 白茵看了老李头那一串价值连城的沉香木大珠,她眼中并未有任何的波动,她只是挑眉道:“法器只是附带,那个玉上我刻了符文。” 老李头心中“咦”了一声,然后又重新观看了一下,这才发现其中玄机。 鱼形玉的背面最左侧有几个老李头看不太懂的文字,只隐约可辩其中一个“令”字。 这个手法好熟悉……老李头琢磨了一下,忽然想到了什么。 “这不是张家的东西吗?”老李头惊异道:“你师父姓张?” 白茵皱眉,她上辈子的师父确实姓张,可这辈子她可没师父。至于张姓一脉,难道她上辈子的师父后来又成亲生子了? 很快,老李头又否决了,他眉头拧的死紧,“不对,不对,张家那个和你这个还不一样。” 总觉得白茵这个符文更加的古朴,扑面而来一股博大浩瀚 之感,比之张家那种刻符手法更加的大开大合,笔触也有不一样的地方。当然,也可能雕刻的人的性格使然,或许是白茵性喜粗犷。 “你要是张家的人可就发达了,当时张家在玄门一脉的势力就可谓如日中天,啧啧,连我那老对手都难以望其项背。”老李头望着白茵不无惋惜道。 倒不是老李头和他的老对手论单体实力相差张家太多,主要两个人都是野路子出身,虽然修的也算是正统玄道,可到底比人家世家出身的人矮了不止一截儿。 白茵在心中翻了个白眼,她几百年前就已经叛出了师门,张家和她半点关系都没有,无论对方富贵无双还是落魄如泥,都是这样。 “我送这个就是想说,过几天我要和我父母一起去邻村一趟,如果到时候不凑巧有人来犯,也算我没有袖手旁观。”白茵想了想,又说:“实在不行你可以带着你孙女到我家暂避。” 自她刚有了行动能力之后她就在家里布下了法阵,经过那极阴之气孕养一段时间以后,威力已然大增,到时候只需启动,足以抵挡此次来犯了。 白茵该交代的都交代了,算得上仁至义尽了。就连老李头这个老江湖都不免心中感动,更别提尚在年幼,心思纯真的李穆清了。 老李头直言:“只要我这次躲过这一劫,就算我欠你一个人情。” 风水师的人情和普通人的人情可不是一回事,风水师轻易不许诺,一诺便是赴汤蹈火。 白茵也不接话,她只是看着一旁的李穆清,诡秘一笑。 老李头心头一哆嗦,急忙道:“不给人情了,不给人情了!” 他总觉得白茵随时有可能把他孙女给骗走! “你明明也有天眼,你老盯着我孙女做什么?”老李头咬牙切齿的问。 老李头倒不觉得白茵是冲着他孙女的天眼来的,天眼虽然珍贵,到也不能转移他人身上,更不能叠加,白茵得来也没用。 白茵挑眉,她又顺手捏了李穆清的小手,眯着眼缓缓道:“我生有两好,其一就是美人。” “就你那小身板还好美人?”老李头鄙夷的说。 一个十几岁的小姑娘,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尽管老李头对白茵嗤之以鼻,到他还是很警惕的把李穆清往后拉了拉。 不少修习玄道的人还真有一些奇怪的癖好,难不成白茵也有? 白茵摊了摊手,光棍道:“ 我与美人都还年幼,可不是正好相配?” 老李头开始四处找扫把,恨不能一把抡白茵身上,“滚滚滚!” 李穆清虽然脸上有些发烫,但她还是赶忙拉住老李头的衣服阻止他。 白茵见老李头气的吹胡子瞪眼的,她低咳了一声,然后拍拍屁股就走了。 等白茵走了以后,老李头赶忙跟李穆清神色郑重的交代:“你可别离白茵太近!” 他孙女可斗不过那只小狐狸,别再把自己给赔进去了。 李穆清冷着一张脸,认真的点头,表示自己一定会听爷爷的话。可是因为她从小都没有玩伴,所以难免心中仍有好奇和探究。 “不过爷爷……她的手好软……”李穆清吞吞吐吐道。 老李头的脸色骤然变得铁青。 —— “你干什么去了?”王秋芬见白茵从外面回来,然后疑惑的问。 白茵也不隐瞒,“去找李爷爷了。” “还是那个算命的事儿?”王秋芬脸上有些纠结。 虽然白茵因为这个往家里拿的钱不少,可王秋芬还是不知道这件事到底是好是坏,会不会在未来毁了白茵。 白茵笑着安慰王秋芬,“不只是算命,还有国学研究,古文钻研,大学里也有的。” 这下子,王秋芬才略略放心。然后,她又跟白茵说:“后天我们要带你去见你奶奶了,你去了以后不用多说话,也不用太理会有些人说的话,保持礼貌就行了。” 对于白茵从出生就没有去见过她奶奶,王秋芬是这么解释的,因为当初王秋芬生了个女孩儿惹得对方不喜,于是两家就闹崩了,以至于等到现在才带她回老家。 白茵清楚事情的始末,所以她也没挑王秋芬语言的漏洞问,着实让王秋芬和白勇舒了一口气。 第39章 断绝 大年初三,王秋芬和白勇准时带着白茵和白聪起身去了邻村。 虽然自从白勇和王秋芬结婚以后就和自己的老娘不大对付了,但两个人该买的东西还是一样没少,到敲门的时候他们四个每个人的手里都提了不少东西。 白勇的母亲开门以后看到是白勇和王秋芬,身后又跟着白茵和白聪两个白吃饭的,她的脸上的喜色顿时就收了起来,然后不冷不热道:“你们来了。” 王秋芬也不管老太太给他们甩脸色,她直接笑着说:“这不我和勇子带两个孩子来看你嘛。” 老太太脸色看到白聪这个孙子以后才稍稍放缓了一些,但依旧没什么热情道:“你们进来吧。” 白聪这么粗神经的人也看出情况不对劲了,他一贯的调皮捣蛋也收了起来,老老实实的跟在后面,和白茵一样,把自己当个哑巴。 到了屋里,王秋芬才发现今天真的是都来齐全了,不仅白勇两个妹妹和一个弟弟都在,就连他们的老婆孩子也都在。 白勇的弟弟和妹婿一个劲儿的在讨好一个清瘦穿着西装的男人。 王秋芬不用看就知道又是老一套,这个屋子里也只有白秀的丈夫周家明混的最好,他们不巴结他巴结谁? 至于一旁那个和白聪一样大的男孩铁定就是白秀和周家明后来又生下的孩子,那表情和周家明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王秋芬看到周家明和白秀都在的时候,她不可避免的心中一紧,但一想到因为上次那件事,白秀在白茵的眼里已经没有任何的正面形象了,她才稍微放下心。 总不能一直不跟闺女解释,也不让她见白勇的其他亲戚,随着闺女年纪渐长,王秋芬和白勇怕没法掩饰过去,才咬着牙带她来这一次的。 白茵看到白秀的时候恰到好处的表现出了震惊的表情,然后王秋芬就抓紧时间说:“那是你姑姑,快叫姑姑。” 白秀见王秋芬这么迫不及待的把她姑姑这个名头给坐实,顿时恨的牙痒痒。 白茵也很配合,她乖巧的喊了一声:“姑姑。” 白秀感觉一口气堵着嗓子眼,但她还是顾及着面子答应了一声。 这个时候,周家明也转过头来,细细的打量着这个本该是他女儿的小姑娘。可无论他怎么仔细看,他都看不到白茵身上有他半点影子,更没有他妻子白秀的。 因为周家明的打量, 白勇顿时就不满了,他不着痕迹的挡住了对方的目光,然后让白茵和白聪坐凳子上休息。 然而白茵和白聪刚坐下,那边老太太就不满了,“怎么别人还没坐下,小孩子就先坐下了?老大,你就这么教孩子的?” 白聪看了看还有三把的凳子,现在还没坐下的长辈也就只有三个,他张口数了数,然后疑惑道:“这不是刚好够么?” 老太太本来就是寻个由头好发作白勇夫妇,她没想到就这么被白聪给堵了回来,于是她更加不满了:“哪里够了,你没看到我外孙周远博还站着吗,你俩还不站起来?” 这两个人,指的当然是白茵和白聪。 王秋芬见老太太实在是过分了,她也不想给她留什么面子了,于是王秋芬冷笑道:“我就没见过平辈之间还有这个规矩的。” 老太太不依不饶:“小的不应该让着大的吗?” 好巧不巧,周远博还真大了白聪几个月。 王秋芬忍着恶心,她也不想在大过年的跟老太太吵起来,惹得周围邻居笑话,于是她对白聪说:“你去跟你姐坐一个凳子。” 白聪撅了撅嘴,但还是很听话的跟白茵坐在了一起。结果因为凳子太小的缘故,即使是两个小孩子也不怎么坐的开。 白聪看着自己的屁股墩儿,他小心翼翼的问白茵:“姐……你挤的慌不,要不我站起来吧。” 白茵笑眯眯的看了白聪一眼:“既然你自己知道,那还等什么呢?” 白聪一个激灵就站了起来。 老太太这回更加生气了,在她的观念里,女娃就不该欺负男娃,毕竟男娃才是一个家里的顶梁柱。 白茵似乎是看出了老太太的心思,她在老太太还没开口的时候就站了起来,准备把凳子让给白聪。 白聪见白茵的动作,顿时把头摇的跟拨浪鼓一样,“姐,你坐你坐……” 白茵这才欣慰的点头,然后心安理得的坐下了。 白聪顿时松了口气。 就这样,老太太想要出口的话也噎住了。 —— 中午的时候,王秋芬和白勇的小妹一起在厨房做饭。白秀自持身份,她只管在屋里和老太太拉家常。 至于周家明和白勇几个男人,则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显得不是十分热络。 老太太嫌屋里的孩子吵,于是让他们都去 院子里玩耍。 白秀本来不想让自己的儿子跟白聪他们一起玩儿的,但她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后来又同意了。 院子里。 几个小孩儿根本就没有任何的话题,都是各自玩儿各自的。小孩子虽然小,可他们的直觉很准,他们隐约感觉到了几个大人的不对劲,于是也就没有疯玩的想法了。 白茵三下两下就爬上了院子里的槐树,然后就开始拿着光秃秃的枝条开始逗树下的白聪。 白聪每次刚往上爬了两步,白茵就用枝条搔他的痒处,直让他又一屁股坐了下去。 白聪见自己实在是被阻挠的爬不上去,他气哼哼的就往院子另一边走了。 他早晚有一天会长得比他姐高比他姐力气大,到时候……哼! 白茵挑了挑眉,就开始在树上闭目养神,丝毫没有感觉到隆冬的寒冷。因为她身已非寻常人,现在又有阴阳二气护体,所以寒暑不侵已是常态。 然而过了好大一会儿,白茵忽然听到了一阵吵闹声,其中一个还是白聪的。 白茵顿时睁开眼,然后从两米多高的树杈上就跳了下来。 等她走到屋后的时候,她发现居然是白聪和周远博打了起来,而周远博手里拿着一块儿石头,就要往白聪头上砸过去。 白茵悄然一动,身形顿时就出现在了周远博前面,然后伸手就夺下了他手里的石头。 “你不是我姐吗?你干嘛帮他!”周远博喘着白气道。 石破天惊! 然而周远博这一句话,就让赶来的所有人的脸色都变了。白茵的身世他们都一清二楚,可现在突然被周远博叫破,他们哪还能再装作若无其事?! 王秋芬深吸了一口气,她看向白秀的眼神恨不得能吃了她! 这里面要不是白秀在搞鬼,打死她她都不信! 就在周远博这一句话说完以后,白聪突然瞪着自己不知道何时已经变得通红的眼珠子,然后一字一顿道:“白茵是我姐!我亲姐!” 白茵才不是这个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亲戚的姐姐! 从小到大,白茵虽然老是欺负他,可是哪次闯祸都是她帮着他兜着,不知道让他少挨了多少顿揍。现在突然有人想来分他姐,这让白聪怎么忍得了! 于是,白聪嗷嗷叫着就往周远博身上扑了过去。两个年纪相当的男孩就这么又打了起来, 顿时就在泥地里滚了好几圈儿。 周远博细皮嫩肉的,哪是白聪的对手。就单说体重,白聪都甩了他十来斤,所以基本都是白聪压着周远博打。 这下白秀坐不住了,她赶忙就要拉开白聪。 王秋芬哪能让她如意,她狠狠的揪着白秀的手不放。 “你放手!”白秀尖叫。 王秋芬一用力就把白秀推到了地上,然后用只有她们两个人的声音说:“你要是敢把那件事说出来,我就去你那学校闹,你信不信我能闹到你被辞退?!” 白秀忍痛,她咬牙道:“你敢!” “你看我敢不敢!”王秋芬狠声说。 王秋芬说话的时候,眼里的怒火几乎要溢出来。 白秀这回是真被王秋芬给吓住了,她没想到王秋芬对白茵的感情这么深,好像谁动了白茵,王秋芬就要跟谁拼命一样。 白秀怕王秋芬真的干出什么出格的事,她隐忍着喊:“你们两个别打了,是我说错了!” 一旁的周家明微微皱了皱眉,很快又松开了。 白秀看了王秋芬一眼,决定好汉不吃眼前亏,她抱着周远博,眼中抑制不住的心疼,然后口中却道:“我不是说白茵是我生的,而且你该叫她……表姐。” 本来白秀是准备让周远博离间白聪,让白聪起意然后质问王秋芬和白勇的,这样听见心里就会留下疙瘩。可她没想到白聪二话不说上来就开始打周远博。 这下子,白秀只能打碎了牙往肚子里咽。 周远博在白秀怀里忍不住抬头看她。 在家的时候,她明明不是这么说的…… —— 一伙人因为两个孩子打架闹的不欢而散,直把老太太气的肝疼。 白茵不耐烦听老太太指桑骂槐的说话,她老早就跑到了院子里。 片刻后,屋里又出来了一个人。 白茵看着径直向她走来的周家明,然后抬脚就准备往另一个方向走。 “你是不是知道了什么?”周家明突然开口挽留。 白茵皱眉,她霍然转身,直接把话挑明:“你是指我是白秀生的这件事?” “你还真的知道。”周家明有些讶异。 但他以为是因为白茵聪明,白秀在学校也明里暗里和她说过的缘故。殊不知白茵是一开始就知道的。 “你要不要考虑等成年以后离开白勇他们?毕竟我可以给你的东西比他要多。”周家明询问道。 白茵冷笑:“不生而养,十世难还。” 周家明见白茵明晃晃的拒绝,他想要伸手摸一下白茵的头,却被她毫不犹豫的躲开,他叹了口气道:“等你长大了就知道哪一边好了。” 白茵挑眉,语气格外的森冷:“我只希望我同你们桥归桥路归路,白秀实在是太碍眼了。” 周家明见白茵这么跟他说话,他眼中不悦之色一闪而过。他见一时半会儿说不通,于是也不再这里白费力气了。 白茵看着周家明的背影,突然不屑的冷嗤一声。 他们恐怕还不知道自己即将大祸临头了,且不说她从周家明面相上看到的。就是纪广琛一个市委书记当初在县城里被抢,他无论如何都会把县长给调查一遍的。 周家明那县长父亲可禁不住查。 且让他们得意,恐怕他们再也没有和她见面的机会了…… 如此,缘分才算真的尽了。这是第一面,亦是最后一面。 第40章 撞破 “姐,你是我亲姐对吧?”回家的路上,白聪揉着额头上红肿的包,眼巴巴的问。 白茵一把按上白聪的脑袋上,顿时就把他疼的眼泪鼻涕都快流出来了,然后白茵挑眉道:“不是。” 白聪顿时哭丧着一张脸,他倔强道:“你骗人!” 白茵看手心没有血迹,白聪的头没有破以后,她就收回了手,然后随口说:“你知道还问我。” 白聪觉得自己老憋屈了,但他依旧他不依不饶道:“我就想让你亲口说!” 白茵笑嘻嘻的说:“那也不是,我长得这么好看肯定是亲生的,你我就不知道了。” 白聪听完嗷的一嗓子就挥舞着拳头扑向白茵,接着他不出意外的就被白茵暴力镇压了。 这绝对、绝对是亲姐! 白聪含着眼泪,就去跟王秋芬告状了。 王秋芬和白勇乐呵呵的看着两个孩子打闹,接着他们相互看了一眼,都发现了彼此眼中的坚定。 看来他们真的要搬到城里去了,他们怕今天的事过后,他们那小妹和妹婿,还有弟弟在村里碎嘴,接着就会是铺天盖地的流言蜚语。 搬到没有人认识他们的地方,把白茵的身世顺理成章的隐瞒一辈子。 白茵和王秋芬还有白勇,他们三个人一直都在相互演戏,为的,却只是那么一个目的。 白茵想想,都想发笑。可无论她怎么勾唇,眼中都唯余一片温柔。 —— 等到了家门口,白茵望了望着村头一隅。 老李头那里已经来人了么? 白茵天眼之中骤然间出现了常人看不到的肃杀腾起的白雾,然后两片白雾纠缠起来,厮杀不断,似乎都想把对方吞噬干净。 老李头在和人斗法。 “妈,我出去一趟。”白茵同王秋芬说。 王秋芬刚想问白茵大过年的往哪儿跑,白茵就只剩下了背影。 白聪眼珠一转,把手里的东西往王秋芬的怀里一塞,然后利索道:“我跟我姐一块儿!” 不行,他要跟着她,他姐说肯定是找到了什么好玩东西,还不带他去! 王秋芬气急败坏的看着转眼就没影儿的俩孩子,“白聪你个小兔崽子,给我回来!” 白勇赶忙给王秋芬顺气,然后劝解道:“时 间还早,让他俩玩儿去吧,咱俩回家包饺子。” 王秋芬狠狠的瞪了瞪那条路,然后也无可奈何的跟白勇进了屋。 —— 白聪不敢跟白茵跟的太近,他从小就知道他姐背后长了眼睛,哪怕他距离她十多米,她都知道他在哪。 所以捉迷藏这项活动,他永远不会跟他姐一起玩儿。 跟白茵斗的多了,白聪再笨也隐约摸清了一些白茵的习惯。而这次,白聪觉得这绝对是他这么多年来身手最灵敏的一次。 就这样,白聪渐渐的发现了白茵的去处,这好像是李爷爷家的方向,不知道这段时间为什么她老往李爷爷家里跑。 白聪左思右想,也想不明白。 还不等白聪产生成功跟踪到白茵的自豪感的时候,下一秒,白聪就看到了令他不敢置信的一幕。 他姐……消失了…… 白聪下意识的揉了揉眼睛,他目瞪口呆的看着空空荡荡的路面,然后差点一嗓子叫出来。 见、见鬼了! 白聪咽了咽口水,他心中两个小人儿开始打架。一个在劝他不要往前走了,说不定前面有妖怪,一口就把他拆吞入腹了。另一个小人在期期艾艾的说,万一他姐被妖怪抓走了呢……白聪想往回走去叫王秋芬和白勇来,但他刚走了两步,他忽然毅然决然的咬牙,鼓着腮帮子硬着头皮再次往前走。 老天保佑,老天保佑…… 就这样,白聪一边念叨,一边用像乌龟一样的速度紧赶慢赶的往老李头家前进。 —— 这边,白茵已经发现了她被白聪跟踪,可现在也没时间把他给劝回去了,于是白茵只好足下轻点,瞬间消失在原地。 希望在白聪赶到的时候事情已经结束了。 倒不是白茵刻意隐瞒风水师之间的斗法,只是她怕白聪看到以后再吓出个好歹……毕竟风水师好多神异手段是常人无法理解的。 突然,白茵耳边传来了一阵闷响,其音犹如铜钟,浩大而悠远。 周围已经被布下了风水阵,阵中一切声音本来都应该传不出去的,可这些完全拦不住白茵的探听。可以说只要她想,就连老李头同人斗法的画面她都能通过天眼看的一清二楚。 好厉害的法器…… 白茵皱眉,她可没见过老李头手里有这东西。 果然,白 茵再抬头看,发现天空中又加入了一股气机,两股气机顿时就要把老李头泯灭殆尽! 下手倒是果断,一般风水师之间的斗法都是单独进行,很少有围攻的场面出现,这是所谓风水界中的道义规矩。 看来对方还是想要速战速决的。白茵这么想着,她脚下速度愈快。 现在如果有人在这里,他甚至都看不清白茵的身影,只会觉得一阵风倏尔刮了过去。 —— 老李头看着被祭出的一件铃铛一样的铜器,他神情一阵惊愕,没想到为了对付他,他那老对手居然舍得把自己最宝贝的法器都拿出来了! 老李头深知这法器的厉害,他赶忙将腕上那一串沉香木大珠给扔了出去。但当铃响的那一刻,老李头还是感觉到体内一阵气血翻腾。 老李头心中苦笑,他还是老了,没想到老对手的两个徒弟都能把他打成这个样子了。 老李头看着一旁苦苦抵挡两人手下的李穆清,他目中暗芒一闪,接着就将白茵交给他的那个清代鱼形玉给拿了出来。老李头毫不犹豫的激发了上面的符文。 一阵飓风狂啸,隐有龙虎之声,顿时就往那两人面门扑了过去。 那两人大惊,接着其中一个人连忙打出了一纸黄符,等飓风到达他们面前的时候,黄符骤然碎裂成片。那人咬牙,又连打三符,才堪堪把这风挡下。 乖乖……老李头想过白茵这玉符厉害,但没想到会这么厉害。 老李头一边想,一边偷偷把玉符藏了起来。那上面,赫然出现了一道裂缝。 好东西是好东西,只是是一次性的。 那两人对视一眼,他们没想到会被一个老头给弄的这么狼狈,回去都没法跟师父交代,于是两人心中的凶性都被激发了出来,出手越发狠辣。 老李头见两人欺身上前,将他的左右都包围起来,他心中暗暗叫苦。 俗话说拳怕少壮,棍怕老郎,他现在赤手空拳之下还怎么会是两个壮年人的对手! 尽管老李头竭力躲避,但他腹部还是结结实实的挨了一记铁拳。顿时,鲜血就从老李头口中溢了出来。 难不成他今天真的要交代在这儿了? 李穆清也看到了老李头吐血的画面,她顿时就有些慌神,可她身边也有六个人在同她苦苦纠缠,哪怕这六人都是横练外家,不修内劲的人,一时间她也寸步难行。 就在李穆清目露绝望的时候,她忽然看到了一个人影。 “白茵,求你帮帮我爷爷!”李穆清目露哀求。 白茵还未站定,她就听到了李穆清的声音。她调笑道:“美人所请,不敢辞尔。” 白茵虽然口中言语,但她眼中却没有任何的轻视之意。 白茵手上动作不停。只是瞬间,她就将那块她精心孕养,现在已经基本褪去了原本侵蚀痕迹的汉代螭龙玉佩给打了出去。 这块螭龙玉佩本来被白茵买下的时候是灰不溜秋的模样,如今已恢复了本来的外形,露出了鲜亮的玉肉,只拿出来就让人感觉到一阵温凉。 螭龙玉佩在白茵面前悬空,一道蓝色微光之后,那两个人就不得不闪避。 “你是谁?”其中一个人一开口,才让人察觉到他声音之中的喑哑。 白茵看着两人如临大敌的模样,也懒得多说什么,她左手催动,右手虚空描摹,空中隐隐出现断续的金芒。 那两人见白茵出手毫不留情,他们再次拿出那个小铜铃。 “嗡”! 铜铃再次传出声音,但却只堪堪抵挡住了螭龙玉佩的攻击,白茵画下的那一道符却结结实实的打在了两人的胸口。 顿时,两人被击退了数十步,然后口中鲜血狂喷不止。 一旁六个人见状也不再纠缠李穆清,他们开始朝白茵围了过来。 白茵刚想动手,她就见李穆清咬着嘴唇挡在了她的面前。 接着又是一番混斗。 白茵见一个拳头即将落在李穆清身上,她赶忙用手指点在对方的手臂上。 绵密的骨裂声响起,对方就抱着手臂惨叫着倒下了。不止如此,白茵渡在对方筋脉里的阴阳二气不停的在他体内流窜,疼的他几乎恨不得立即昏死过去。 就在白茵配合李穆清解决了这六个人以后,白聪就走到了这里。 白茵看着突然出现的白聪,顿时感觉有些头痛,这该怎么跟他解释…… 果不其然,白聪迅速张大了嘴。他看着地上躺了一片的人,又看了看他姐,迅速眨了眨眼。 他是,在做梦么…… 第41章 离别 似乎是看出了白茵和刚刚出现的白聪两人关系匪浅,那六个人其中的一个眼中狠色一闪,就拿出了一个东西,明晃晃的就指着白聪的正脸。 是枪! 白茵面上闪过凛然,她脚尖迅速在地上划过半弧,脚跟一震,接着就是尘土四溅,瞬间就遮挡了那人视线。 “砰”的一声,枪声顿响。 白聪感觉到自己不由自主的双脚离开地面,然后快速移动着。只是刹那间,白聪就离开刚刚的位置足足有五米远! 扬起的尘土渐渐落下,视线又恢复了清明。 白茵拎着白聪,神色晦暗不明的看着远处死死钉在树上的子弹,她冷笑出声,走到那人的面前,居高临下的看着他。 在对方试图再次开枪的时候,白茵一脚踢在他的腕骨上。骨碎的感觉瞬间笼罩了那人,但他发现他明明脑袋上冷汗几乎汇聚成了瀑布,可半点声音都发不出来。 至此,他的眼睛里才算充斥了惊恐。 白茵以手做刀,动作十分迅速的的砍在对方的四肢。那力道,就像是重锤生生的击了上去,可表面上看上去却毫无血痕,他的手腕脚腕不收控制的瘪了下去。不用想,里面的骨头全碎了。 “啪嗒”,那把枪也掉在了地上。 这时候,李穆清扶着老李头往白茵这边走,老李头强忍着咳嗽赶忙阻止她:“别折腾他了,你把他整死了这事儿就不好办了。” 白茵点了点头,然后看了一旁有些不知所措的白聪一眼,她挑了挑眉才站起身。 白茵看着白聪的脑袋都快缩到地上了,她无奈的拍了拍他的头,“你来干嘛?” 白聪总不好说他是觉得白茵有好玩儿的不带他,他才跟来的。白聪想到刚刚白茵的动作,他觉得他要是真这么说了,他未来的几年的日子可能会不太好过…… “我……我担心你。”白聪憋了半天,憋出了这一句。 白茵当然不信,但她见白聪受惊不小,也不想再折腾他了。于是她只似笑非笑的看了他一眼,就没再追问了。 白聪见白茵似乎没打算跟他算账,他深深的舒了一口气。 没出息的小子。老李头在心中腹诽。 这时候,老李头发现他老对头的那两个徒弟已经准备伺机逃跑了,他问白茵:“追不追?” 白茵摇了摇头,风 水师不是一般人,即使去交给警察,也难免不会成为祸害,然后伤及人命。 “就把这六个留着里吧,那个被我废了四肢的你解决。”白茵干脆道。 老李头想了想,痛快道:“成。” 反正经此一事之后,他再待在村里也免不了被再次找上门来。白茵可以帮他一次,却不能回回都凑巧赶上。就像今天,她再来的稍晚一些,他和他孙女两个人都得交待在这里了。 是时候去再联系联系几十年前的老朋友了,这个被废掉四肢的人倒是不难解决,谁让他有持枪呢,这可是不小的罪名。 老李头撑到现在已经实在是勉强,他上了年纪又挨了一拳,实在是有些伤身。 李穆清看着面色微熏的老李头,她赶忙去摸他的脉象,但因为心中着急,所以把脉的时候难免心浮气躁,难以冷静。 白茵见李穆清额上隐现汗渍,她捏了捏她放在老李头手腕上的手,扬眉道:“我来吧。” 李穆清深吸一口气,然后有些不好意思的松开了手。 白茵微闭上眼感受。 来去促急,一息六至,数脉之相。数为阴不胜阳,故脉来太过焉。 “邪热鼓动,血行加速,虚热内生,脉数无力。”白茵笑了笑松开手,安抚道:“内脏无损,调养一下气血就行了。” 李穆清这才松了口气,然后感激的看着白茵。 李穆清扶着老李头进屋,白茵让白聪帮着她把那六个人捆了起来。 小孩儿忘性大,白聪很快就摆脱了刚刚的情绪,开始喋喋不休的问白茵这样那样的问题。 白茵实在是不胜其扰,她随手一挥,也封住了白聪的声音,这才让他闭嘴。 白茵对白聪愈发明亮的眼睛视而不见,她拍了拍手就往老李头家的屋里走去。 进去之前,白茵对白聪道:“你要再扯我的衣服,你信不信我连让你动都动不了。” 白聪这才老实的跟在白茵的身后,只是表情怎么看怎么委屈。 “我的清代玉佩呢?”一进屋,白茵就问道。 老李头把那块儿已经出现裂缝,可以说是废掉的玉佩给拿了出来,老脸罕见的出现了不好意思的表情。 “咳,我也不好让你白帮忙,就拿东西抵吧。”老李头掩饰性的咳嗽了一声,然后道:“清清,你去把我床头的箱子拿过来。” 李穆清很听话的就往老李头的屋里走了过去,不一会儿,她就抱着一个大小非常可观的箱子走了过来。 “这都是老头子以前压箱底的东西,你随便拿。”老李头倒不小气。 这些都是身外之物,说到底比起白茵的救命之恩来说还真的是显得浅薄。 箱子打开,里面满是玉石玳瑁,明珠瓷器,顿时就是一室珠光宝气。 白茵挑眉,这里面还都是古董,至于年份,她倒没仔细看。这些随手乱放的东西要真是让赵立冬这个大古董商看了,恐怕骂人的心思都都会生出来了。 这也太随意了,要知道古董这种东西可完全经不起磕碰。 白茵把白聪从身后拉了出来,然后对老李头道:“我对这个没什么兴趣,让我弟弟挑,他挑什么是什么。” 白聪不止是个外行,还是个小孩儿。这下老李头也清楚了白茵还真没要他东西的意思,现在也只是做做样子。这下子,他也不免感动异常。 白聪被推出来,他有些懵,转头无措的看着白茵,弱弱的喊:“……姐。” 白茵坐在椅子上拍了拍他的腿,不耐烦道:“让你挑就挑,犹豫什么。” 白聪得令,他硬着头皮就凑到前面看过去。 里面的东西虽然白聪不懂都是些什么,但他下意识的就觉得价值不菲,里面竟然还有电视里那种会发光的珠子! 这要是被他妈知道了他乱收人家的东西,那还不得揍他啊! 白聪犹豫了半天,连连看了白茵好几眼,确定她是真的放开手让他自己挑以后,他闭了闭眼,咬牙挑了一个,“我就要这个箱子。” 这个木箱子看起来破破旧旧的,到时候跟他妈就说是路上捡得就行了。 然而等白聪说完,白茵顿时就笑了,她不止笑了,还笑得前仰后合,直让白聪摸不着头脑。 白茵擦了擦眼角溢出的生理性的眼泪,然后无辜的对老李头说:“这可不怪我,我真没看我弟弟今天的面相。” 谁知道白聪今天居然走偏财运,那个箱子恐怕比这里面的一堆东西加起来都贵。 箱子外面看起来破旧是为了掩饰这东西的漆皮脱落了,变得一块儿一块儿的,所以才显得陈旧。白茵随意看了一眼裸露在外面的木材,上面微现缕缕金丝,就知道这是品相极好的金丝楠木,还是这么大一个箱子。金丝楠木在明代都可以说是一 木难求,更别提现在了。 “你发财了,这可是皇帝用的,你就当这个是你李爷爷吃你发现的那个灵芝赔你的。”白茵玩笑道。 莫说明朝,就再前面的皇帝的龙椅都是极品金丝楠木打造的。老李头这个作为打造龙椅的材料虽说仍有不及,可也相去不远了。 白聪挠了挠头,他还是有些不明白。 老李头强忍着心头滴血,倒不是他小气,而且因为白聪这随手一指也太准了,让他有些缓不过来。 难不成还真是因为他偷摘了这小子的灵芝,现在遭报应了? 李穆清看着自己的爷爷憋屈的脸色,又无话可说的表情,她忍了忍,但即使是冷漠的脸上,眼睛里也泄露出了几分笑意。 白茵盯着李穆清看了很久,她才咋舌道:“美人的眼睛就是好看。” 李穆清顿住,接着她脸上很快就飞起来一丝酡红,明媚的大眼睛也忽闪了一下。 白茵这辈子依旧还是天生一副桃花眼,且眼尾有些斜飞上挑。十多岁的年纪,隐隐有褪去婴儿肥的意思,脸颊轮廓也渐渐显露出来。只看着你,眼里都好似自带三分笑意,因为刚刚的大笑,她眼中还仍有水意,看起来竟让人有些目眩神迷。 一时间,李穆清竟然不敢和她对视。 老李头看到突然变得羞答答的孙女,一口老血堵在了嗓子眼。但随即想到了他恐怕要带着孙女离开这里了,或许同白茵以后都见不到了,他才稍稍平复了一下心绪。 白茵要是个男孩儿,老李头早一棍子打出去了! 白茵见老李头这个表情,她生怕再把他气出个好歹,于是她说:“白聪,我们走吧。” 白聪立刻颠儿颠儿的抱着硕大的木箱子,跟在了白茵身后。 李穆清起身想要送他们,却被白茵阻止了。 “吉甫作诵,穆如清风。”白茵再次摸了摸李穆清的脸蛋,调侃道:“美人,我们有缘再会。” 白茵自然也看出了他们不会在这里停留多久了。 就这样,李穆清愣了一下,等她在回神的时候,白茵已经带着白聪走远了。 离多最是,东西流水,终解两相逢。 —— 白茵还未出老李头家,蓦然,腕上镯子又颤。 第42章 托付 回到家,白茵又把那个墨翡镯子研究了一遍。这次,她可以肯定刚刚的异动不是她自己的错觉了。 但无论她怎么摆弄,那个镯子都再也没有了动静,一片死寂。 就在白茵准备向里面灌注一些阴阳之气的时候,她突然听到了屋外王秋芬的声音。 “你从哪里捡来的破烂?”王秋芬看着院子里不停围着一个箱子转悠的白聪,她疑惑的问。 白聪看着倚在门框里挑眉看他的白茵,他老实的对王秋芬说:“李爷爷给的。” 至于刚刚发生的事,白聪却一个字都没有吐露。 “这个箱子他不用了,给我们家劈了当柴烧么?”王秋芬凑近了看那个箱子。 因为只是个木箱子,看起来也不是什么名贵的东西,加上村里的人家不可避免的相互送点儿自己家不用的东西,所以王秋芬也没有说别的。 等王秋芬凑近了看以后,她才发现这个破破烂烂的箱子露出的木头还挺好看的。 金黄色里隐约还有一股紫红色,其中变化交缠,可不是好看嘛。 “这箱子看起来还挺结实的,烧了可惜了,等过段时间咱搬家以后用它盛个东西吧。”王秋芬拍板决定。 白聪在听到王秋芬要把这箱子给当柴烧了的时候,他赶忙用求助的眼神看白茵,在得了她一个爱莫能助的表情以后,白聪本来想硬着头皮和王秋芬老实交代的,但没想到王秋芬又决定把箱子给留下了。 白聪心情大起大落,等王秋芬走了以后赶忙擦了擦额头上的汗。 他以前偷摸跑出去下河摸鱼被王秋芬质问的时候,心情和现在是一模一样的。 白聪看着一旁只顾看热闹的白茵,他不满的问:“姐,你不是说它贵吗?你咋不帮我说几句好话?” 万一真被他妈拿过去当柴劈了,多可惜啊! 白茵摊手,叹息着摇头:“这发财的是你,守财当然也得是你。” 如果受不住,也只能说明没这个命罢了。 白聪被白茵显而易见的风凉话弄的牙齿咬的“咯咯”响,接着,他就想到了一个问题,然后赶忙把心中的气愤给压下,抱住白茵的胳膊摇晃讨好,“姐,这东西能让我吃上好多好多的好吃的吗?” 白茵看着白聪单纯的眼睛里满是期盼,她顿了顿,然后笑着道:“我只告诉你这东西 叫金丝楠木,别名叫小叶桢楠,至于它到底值多少钱,那就看你自己去查证了。只一点,你要是被别人坑了,别来找我哭。” 白聪赶忙追问:“在哪儿查证?” 白茵挑眉:“当然是书里,没听过书中自有颜如玉,书中自有黄金屋么?” 白聪一听到“书”这个字,恨不得一跳三丈高,他是真的不喜欢读书。白聪虽然明白白茵可能是故意的,但她既然已经说出口是不会帮他的,那她就是说到做到。 他有一个铁石心肠的姐……白聪委屈极了。 “想想你的猪腿,再想想那些巧克力。”白茵拍了拍白聪的肩膀,没什么诚意的安慰。 白聪现在原地,脸上表情变来变去,看得出来他在做激烈的思想斗争。 “对了,还有你在你李爷爷家看到的东西可别告诉爸妈。”白茵叮嘱道。 白聪沉默了一会儿,然后坚定的点头,“我知道了。” 接着,白聪眼珠一转,他无赖道:“不过你得告诉我,我那次溺水是不是你飞过去救的我?” 白茵看着突然聪明起来的弟弟,她挑了挑眉,第一次坦诚道:“当然。” 白聪激动了,他狠狠的绷紧了下颚,语气里透露出了极度的不甘:“我就知道!” 枉他这么长时间被骗的这么惨! 过了一会儿,白聪又平复了下来,他开始笑,然后洋洋得意的冲白道:“我终于知道了你的秘密。” 那模样,十足十的像掌握住了什么了不得的东西。 白茵看着高兴的几乎要蹿上房顶的白聪,她失笑,面上满是无奈:“是是是,以后你就能翻身了。” 就在两人说话的期间,王秋芬在厨房里喊道:“别玩儿了,过来端碗吃饭了!” 白茵等白聪风风火火的跑进厨房以后,她又看了看手腕处的那个墨翡镯子。 漆黑、安静。 算了,顺其自然吧。白茵放下袖子,再次遮住了这个镯子。 阴阳之气太过霸道,与其他灵气之流不能共存,她一旦将其注入,这镯子恐怕就得当场报废,里面藏匿的玄机也会随着镯子烟消云散。 如今的她到了阴阳境以后,早已今非昔比了。留着它,白茵自信这镯子翻不起什么大浪来。 —— 吃饭的时候,白茵在听到白勇说他和王秋 芬商量同意搬到城里之后,她并没有太大的惊讶。 但很快,白勇就面露愁容:“可我们城里没有什么认识的人,买房子这件事我得先托人打听打听。” 白茵想了想,忽然想起了赵诚,然后她接口道:“如果是这个的话,我能帮上忙。” 接着,白茵就简单介绍了赵诚,并且说那银行卡里的八万块就是通过他的手才赚过来的。 王秋芬和白勇犹豫了一下,但他们听白茵口中的赵诚也不是什么奸猾的人,于是王秋芬就把银行卡递给了白茵,“这事儿还是你决定吧。” 王秋芬和白勇忽然就有了女儿可以依靠的感觉。 白茵也不推脱,她接过银行卡,笑嘻嘻的大包大揽:“放心吧,一准儿让你们住上大房子。” 听白茵这么说,王秋芬和白勇也不免心生憧憬,但他们还是交代白茵和白聪不要把这件事外传。 迎着白聪疑惑的目光,王秋芬叹了口气,道:“倒不是妈小心眼,咱家和村里的人处的也还不错,可经不住有的人眼红,在背后戳我们脊梁骨。” 这世上,最复杂的就是人心。 白聪虽然还听不大明白,但他还是认真的点头。他想到自己今年过完年也才十岁,就要一下子守住两个秘密,顿时他就觉得自己身兼重任,下意识的,他就叹息了一声。 这下子,王秋芬被她那蠢儿子逗得前仰后合,白勇一贯憨厚的脸上也是忍俊不禁。 一时间,白聪的表情有些茫然。 —— 赵诚舒服的在家过年,他接到白茵的电话的时候还愣了一下。 下一秒,赵诚的老婆孩子就看到他们的丈夫、父亲忽然露出了十分感激的笑容,然后语气十分客气道:“你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白茵也察觉到了赵诚言语中的感激之意,她恍然:“你妻子的病已经好了吧。” 赵诚听到白茵这句话,他就想起了医生对他老婆手术之后恢复速度啧啧称奇的画面,顿时他心中又是一暖。 “全是托你的福。”赵诚摸着自己的啤酒肚乐呵呵的说。 白茵也不再跟赵诚客套,她直接了当道:“能不能请你帮个忙?” 赵诚一听白茵这话,他马上就站起来,然后连连的说:“有什么事你说就行了,只要我赵诚能办到的,我绝对没有二话!” 白茵感觉到对 方忽然激动起来的语气,她无奈道:“不是什么大事,就是我现在手里有三十多万,想让你帮我在城里寻摸一套地段和基础设施比较好的房子。” “这三十多万要带上装修。”白茵想了想,再次补充:“事成之后给你三千块钱的劳碌费,你觉得怎么样?” 这下子,赵诚有些不高兴了,他说:“你跟我提钱做什么,上次你帮我渡过难关的事我还没谢你呢。你就放心吧,这事我铁定给你办好。” 白茵失笑:“一码归一码,该给的还是要给的。” 白茵说到这里,赵诚也不再反驳。只是他心中打算到时候无论如何也不会收白茵的钱。 这边赵诚等白茵挂了电话以后,他才把手机收了回去。 看着自己老婆好奇的目光,赵诚才笑着说:“这就是我跟你说的那个小大师,你那笔手术费都是因为她才凑够的。” 赵诚的老婆脸上也露出动容,她问:“那你还不好好谢谢人家?” 赵诚无奈。“人家虽然年纪小,但却实打实的是高人,哪会稀罕我们的感谢。” “不过这次她确实有事托付给我。”赵诚又道。 等赵诚的老婆知道了白茵是想在县城买一套房子的时候,她忽然想到了什么,然后对赵诚道:“我娘家有个亲戚在兰亭园买了一套房子,听说那里面的房子不止质量好,物业的服务也不错。” 赵诚眼睛一亮,他赶忙说:“我明天去那里看看。” 如此,赵诚一家三口才继续吃饭。 —— 因为冬季离春收还有一两个月,所以白勇和王秋芬并不是太忙,他们开始时不时往城里跑,去给白聪办转学到县城小学的手续。 到最后,王秋芬忍着心痛交了好大一笔择校费以后,白聪的学校才算落实了。 还没有花过这么多钱的王秋芬为了掩盖自己的肉痛,她开始一个劲儿的叮嘱白聪一定要好好学习。 白聪每天欲哭无泪的听王秋芬念叨,偏偏他还不能反抗。但他知道他即将去的县城的小学里有一个小图书馆以后,他眼神忽然就亮了起来。 这是不是意味着他能知道那个箱子的价值了? 白聪想着自己在不久之后就有很多钱买好吃的,他就一阵抑制不住的兴奋。 王秋芬看白聪像打了鸡血的模样,她忽然有些发怵,然后偷偷拉住白茵问:“你弟 他不是中邪了吧?” 这么迫切想要看书的真的是她儿子? 白茵的嘴唇忍不住抽了抽。 —— 又是几天,白茵突然接到了一个电话。 “这东西……真的要交上去?”电话那边有些吞吞吐吐的。 白茵挑眉:“别忘了,你还欠我一个要求呢。” 可这个要求远不足以他冒这么大的风险啊! 对方差点就哭出来。 白茵察觉到了他的忐忑,毕竟是扳倒一个县长的东西,他临时想反悔也无可厚非。 于是白茵安慰道:“你怕什么。周松涛的官运本来就到头了,上面早就查的下来了,就等年后开会革职。你这个东西只是加速了他下台的速度,况且还能让你晋升之路更加顺畅,你还不敢赌?” 年轻人到底是有股闯劲儿的,于是那边狠狠一个“嗯”字以后就挂了电话。 白茵挑了挑眉,她说的一点没错,上面还真的查到了周松涛头上。在几天前她同纪磊铭通电话的时候,她问了一下。纪磊铭虽然不知道白茵到底想做什么,但他考虑了很久,还是透露了一些可以外传的东西。 县城里。 张培亮捏着手里的一打儿照片,他咽了口唾沫,深吸了一口气,就抬脚往前走去了。 第43章 突变 很快,又开学了。 白茵看到站在讲台上的新英语老师,她挑了挑眉。 见白茵似乎对换英语老师这件事很感兴趣,纪磊铭主动跟白茵八卦道:“你知道这里的县长落马了吧,现在我才知道咱英语老师是县长的儿媳妇。我听人说她受到这件事的影响,加上她的资历本来就不该带我们这种班,所以调到别的班去了。” 不止如此,因为周松涛的纪律问题,连他儿子的晋升都影响了,这次的主任晋升直接把他儿子给剃了。原本这种事他是不会知道的,这是他爸的秘书李安汇报的时候他随意听了一耳朵。 不过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纪磊铭还是知道的,所以这种事纪磊铭并没有说给白茵听。 白茵的嘴角抽了抽,她道:“我发现你比女生还八卦。” 各种小道消息她都是从纪磊铭这里听来的。 纪磊铭悲愤,“我还不是为了满足你的好奇心!” 明明就是他自己喜欢暗地里搜集各种各样的信息,然后就美其名曰和她分享。实际上他就是看中了她从不把这样东西外传的性格,然后把她当成了垃圾桶而已。 想到这里,白茵也不管他,她只凉凉道:“你这次月考最好好好复习,不然你那个第一就是我的了。” 顿时,纪磊铭心里像压了一块儿石头一样,看什么都没滋没味儿的。 “你就是个冷场王!”纪磊铭悻悻的说。 就这样,一个月后,白茵真的实现了她说的话,剩下纪磊铭拽着自己的卷子欲哭无泪。 至于周文博…… 白茵看了对方一眼,他这次考了个第二十,完全大失水准。 就在白茵望过去的时候,周文博也刚好抬起了眼,他看到白茵的眼睛以后,明显的愣了一下。 按辈分,她还是他堂妹呢…… 这是周文博过年的时候听到他叔叔和他婶婶吵架的时候无意间听到的,他当时就被这个消息给惊住了。 那时候家里都炸锅了,他叔叔和婶婶主张把她认回来,但他爷爷奶奶却死活不同意。直到后面出了上面审查他爷爷的事,他爷爷被带走判刑之后,这件事也就不了了之了。这一切不是为了别的,只是为了他叔叔周家明那岌岌可危的政治生涯。他叔叔虽然没有明说,但他的意思已经表现出来了,如果让别人知道他曾经藐视国家制定的计 划生育,他的处境将会更加危险。 周文博的父母很瞧不上他们弟弟的这幅做派,但因为已经是别人家的事了,所以他们也管不着。 他永远不会告诉白茵这件事的,他的叔叔婶婶会是她的拖累。周文博想。 怪不得他看到她有亲切感呢! 白茵疑惑的看着周文博突然热切的眼神,她无语的收回了目光。 本来以为周家的气运已绝,现在看来周文博倒未尝不是那一线生机。 周松涛出了这样的事,周文博已经很难再从政了,他现在可以按自己的兴趣去当科学家了,日后免不得是一番建树。 说到底,还是命运安排。 —— 三年后。 白勇看着已经出落的亭亭玉立的女儿,他终于尝试到心里泛酸的感觉了。 不知道以后要便宜哪家小子了。想到这里,白勇恨不得把橱子里昨晚剩下的半瓶白酒给一口闷了。 可实际上,白茵只是要到市里上高中了…… 王秋芬看着白勇这个样子,她眉头一拧,就推搡了他一下,接着两个人就开始拌嘴。 白茵失笑摇头,然后踩着拖鞋就往白聪的卧室走。 到了白聪卧室门口,白茵刚敲了一下门,然后就听到一个正出于变声期的男声:“进来。” 白茵看着拿着放大镜几乎要趴在那个木箱子上的白聪,她有些头疼:“就这一个箱子你研究三年了还没研究完呢?” 白聪听到白茵这么说,他扯着嗓子就嚷开了:“到底是谁说的书里能找到的?” “我哪儿知道你们小孩儿看的都是童话故事?”白茵双手环胸,没什么诚意的反驳。 毕竟,她的启蒙书是《永乐大典》。 当初白聪到了学校的图书馆以后看到基本上全是《格林童话》、《安徒生童话》,连本《史记》都没有,更别提文物鉴赏了,他晚上回来就抱着白茵的腰好一顿哭,直把白茵折腾的想一脚把他踢出去。 白聪怒了,“我好不容易考上了初中以后专门问了我们历史老师,他也是一知半解的,这个你怎么说?” 白茵笑了,“谁跟你说历史老师一定要知道文物的?” 想到自己拼了命才吊上了县一中的车尾,就为了找到里面学识最渊博的历史老师问关于金丝楠木的事,白聪一口血哽在 了喉咙,好在这么多年他早学会了自我排解,不然他早晚被他姐气的英年早逝! 不过不知道是不是书看的多了,他竟然没了当初的那种排斥感,甚至还有些即将亲手揭开谜底的兴奋。 见白聪不理会她,又开始研究那口箱子了,白茵琢磨了一下问:“我明天就去市里了,放假回来的时候你要不要我给你带什么东西?” 在城里买了房子以后,王秋芬和白勇用剩下的钱在市场租赁了一个摊位卖水果,钱虽然赚的不多,但养活一家还是可以的,于是白聪和她也有了一点零花钱。 白聪听到白茵说她明天就离开了,他拿着放大镜的手顿了顿,然后极其别扭的说:“一本《异宝奇珍》,还有……你路上小心……” 白茵真的是猜不透这些出于青春期小孩儿的心思,就连纪磊铭也是,初三之后就自动和她保持了距离,直到毕业之后他才在某一天跟她说他可能要去上省里的高中了,因为在他爷爷退下两年后,他爸终于升官儿了。现在白聪也是学会了口是心非。 倒是周文博显得比这两个人成熟多了,和她告别的时候他的表情十分平静。 经过时间的洗礼,周文博已经变得从容。 似乎是能感应到白茵在想什么,她手腕上的镯子有些明显的颤动了一下。 “姐,你镯子又动了。”白聪提醒道。 白茵挑眉,“你看错了。” 白聪冷哼了一声,十分不满的把胡说八道的白茵给推了出去。 当他还是小孩子呢! 在第一次他察觉到他姐的镯子会动的时候,他简直被吓坏了,甚至十分丢脸的尖叫了出来。到后来他发现这镯子在她姐口中提到纪磊铭就时不时动那么一两下的,久而久之他就习惯了。 刚开始还每隔五、六个月才动一下,到现在一个月能动好几次,搞的他不停的追问他姐是不是在镯子里养了什么了不得的东西了。反正自从他九岁那一年,这个世界就不怎么科学了。 当然,他得到的回答一直都是“不知道”。 呸,骗子! —— 夜晚。 白茵再一次看着这段时间显得有些躁动的镯子,再联想到自己近期莫名其妙会消失的阴阳之力,一时间眼中闪过兴味。 她很清楚的感觉到了那些阴阳之力是流向了这个镯子里,但镯子承受了这种力量之 后竟然没有破裂的趋势,这让白茵的好奇心被充分的吊了起来。 这天地间能承受住阴阳之力的,也只有将死未死的人。也就是那些半只脚踏进阴阳玄关,即将去世的人,因为他们周身已经被黄泉阴气给包裹,之等身体最后一丝阳气断绝,就化身没有意识的灵体,要么消散,要么灵魂不散进入地府,转世轮回。而地府又是另一个世界了,无论这阳间的风水师再厉害,也不可得见。 当然,还有另一种可能。 人有魂魄,魂魄不入轮回,不现阳间,也算是所谓的将死未死。 至此,白茵已经明白了这镯子里到底是个什么东西了。 想罢,白茵在床上开始打坐,等待着十二点的降临。 —— 子时极阴,既为初,又为末,阳气不达,阴气大盛! 六十四卦,复卦,五爻! 窗外云遮月下,白茵将墨翡镯子取下放在面前,周身阴阳之里骤然注入其中。 白茵一边手中暗暗扣住汉代螭龙玉佩,一边在体内运转两个周天,以此恢复阴阳之力。 时间静默了半晌,接着一束绿光冲天而起,顿时整个房间都被这光芒灌注,一片翠色。 白茵察觉其中的东西有隐隐冲出的趋势,她连连以手做诀,“天地玄宗,万气本根,广修乙劫,证吾神通。” 莫名的,在这东西即将冲破镯子显露真容的时候,白茵顿觉自己神魂一阵躁动,竟有剥离之势。 随即,白茵眉头一皱,立即闭合双眼,口中嗡动:“智慧明净,心神安宁,三魂永久,魄无丧倾……” 这留存在镯子的灵魂,似乎和她有关。 只是瞬间,白茵就想到了自己当初晋升阴阳境的时候在自己灵魂处发现的端倪。 绿光被渐渐压制,蓄势摧折之力也开始平复。不止如此,镯子里竟有白雾隐现,缓缓地,汇聚成了一个男人的身影。 那魂魄的五官逐渐清晰,就如同天地刹那雕琢,接着顿成人形。 似乎有些不对…… 白茵低头琢磨了一下,她再抬头看过去的时候,顿时呆愣在了原地。 真是造孽……白茵在心中哀叹。 第44章 师叔 月盈盈又出,上半弦落晖,无数荧光从窗棂投落进来,映衬着空荡荡的房间里一片寂静。 良久,白茵才对着那个好像是静止不动的灵魂试探的喊了一声:“司……司白夜?” 如果是上辈子,这人听到她这么叫,虽然不至于生气,但也绝对会用自己清淡如同深冬霜雪一般的眼眸冷冷淡淡的撇她一眼,然后把她当空气,直直的走过去,脚上木屐响过石级,于廊腰幔回,檐牙高啄之处渐行渐远。 他不会生气的原因不是因为他脾气好,而是因为他目下无尘,浑身都冒着仙气儿,白茵曾经一度怀疑他到底有没有人的感情。要不是世间无神佛,她都怀疑这人是不是境界一到就会立马脚下生云,飞升而去了。 还有一点,司白夜是她曾经的小师叔。 但白茵既然在上辈子已经叛出了师门,她自然不可能再叫对方小师叔了。叫名字这种事,她也曾经暗地里想过,如今终于实现了…… 然而过了半晌,白茵也没等到对方大发雷霆,更没有什么“孽徒”、“不敬师长”之类的话,她只看见了对方狠狠皱起的眉和显得十分迷茫的双眼。 不对劲儿啊!白茵摸了摸下巴,在心里琢磨了一下。 待白茵将面前的灵魂仔细研究了一番以后,她恍然大悟。 人的灵魂分为三魂七魄,三魂之中,一曰爽灵,二曰胎元,三曰幽精。七魄第一魄名尸狗,第二魄名伏矢,第三魄名雀阴,第四魄名吞贼,第五魄名非毒,第六魄名除秽,第七魄名臭肺。在民间,三魂七魄通俗讲就是天魂、地魂、人魂和喜、怒、哀、惧、爱、恶、欲。 而现如今的司白夜,只剩下了一魂三魄。 人死后,天魂上天路,地魂过地府,人魂留墓地,余下七魄极难保存,一般人咽气之时七魄也随之消散。天魂和地魂都是必须踏入轮回之物,唯有人魂可以回荡人间,久久不散。司白夜这个不用想,必然是人魂无疑,至于三魄,他未尝情绪有异,白茵现在也不知道他都保留的是什么。 如今的司白夜,记忆全无,魂魄无归,只能寄居于这个镯子里。白茵知道这件事恐怕也和她有关,不然她灵魂不可能有躁动,司白夜也不可能凭空出现在这个镯子里。 白茵清楚的记得司白夜是死在她前头的,一夜之间就身死道消,显得极为突兀。她曾随口问过她这小师叔的死因,但她那师父沉默良久,到最后也 并未给她答案。因为她同司白夜的关系只属于不冷不热的地步,所以这件事她也没追根究底,不过她倒是觉得这么一个风光霁月的冰霜美人死了还挺可惜的,她在他去世以后还在他灵前守了三天,待他头七那天,她还祭了一壶十五年的女儿红给他。 不过现在想想,他的死恐怕也同那罗盘有关,毕竟这是他们两个人唯一可能有关联的东西。 白茵挑眉看着抿着唇,面无表情,但眼睛显得非常懵懂的司白夜,她忽然笑嘻嘻的说:“你近来可好啊?” 灵魂虽然能听人声,却不会答话,口不成音,自然也没法回答白茵。况且,这还是个魂魄不全的。 白茵见司白夜点了点头,然后犹豫了一会儿又摇了摇头,她就知道他现在恐怕连自己到底好不好都分不清,思维如同稚子无异。 要知道搁以往,他哪里跟她这么心平气和的同她说过话。之前她曾经偷偷同那些师兄说过他们这位师叔委实太过冷漠了,结果扭头就见到了这人活生生的站在她的身后。幸好,那时候她就没什么脸皮,而她这位师叔也惜字如金,两人对视过后,他就走了。随后她也把这件事抛到了脑后,也没了下文。 司白夜不是一个爱护小辈的好师叔,白茵也不是什么尊敬师叔的好师侄,于是两人的关系就这么不咸不淡的延续着。倒是她那些师兄,不知道从哪里看出司白夜偏心于她的,每每在她耳朵边上说酸话,她都只能干笑着应承。 时间愈久,司白夜的身影渐渐有些消散的迹象,这让他脸上本能的闪过慌张。 白茵觉得这一幕真的是一言难尽。 素手翻飞,两道固气符顿时打在司白夜魂体上,他的灵魂陡然就凝聚了起来,甚至有凝实的趋势。 白茵看着司白夜望过来的好奇的眼神,她无奈的摊了摊手:“你承受不了太多的,至多我每个月给你输送两次。” 这次司白夜似乎是听懂了白茵的话,他又变得安静起来。 等天外破晓之时到来的时候,白茵准备将他再收入镯子,再等会王秋芬和白勇就要起床去批发水果了。 然而就在白茵准备动作的时候,她忽然感觉到手腕处一阵凉意,一丝白雾悄悄的环住了她。 白茵看着骤然凑近的司白夜放大的面容,她仔细打量了一下,然后道:“你的容貌倒是无损,不过你凑过来干什么?” 没有实体的灵魂还能隐隐看出斜飞入鬓的长眉, 至于束起的长发和深邃的眼睫这回是真的变成了真正冰雪之色。白茵透过他的身体只能看到白花花的一堵墙,白的晃眼。 司白夜张了张嘴想说什么,下一秒面上却又摆满了困惑。 白茵头疼,她极其有耐心的解释道:“你别想了,你想不起来的,等你三魂七魄都凑够了,到时候再说吧。” 等白茵语罢,司白夜缠着她手腕的白雾又收紧了几分,良久,他才松开,然后不用白茵动手,他就主动钻进了那个镯子里。 白茵将手镯又随手套在了手腕上,因为镯子口径的缘故,她戴起来还是松松垮垮的。 白茵坐下床上砸吧了一下嘴,心情颇为复杂。不知道为什么,她总有一种以后即将圈养宠物的感觉…… —— 下午,王秋芬和白勇让白聪先看着水果摊子,他们带着白茵坐着大巴就去了市一中。 尽管他们知道白茵自己就能单独去报道,但王秋芬和白勇觉得这是他们作为家长的乐趣,并且乐此不疲的准备从事这场活动。 报道完了以后,王秋芬和白勇就到白茵寝室帮她开始铺床。王秋芬一边铺床一边交代白茵:“茵茵啊,这次你一定要同你的室友好好相处……” 白茵初中那三年可没人敢同她做室友,即使被分配到了一个宿舍,她那一群室友也是战战兢兢的。好在他们家很快搬到了城里,不然白茵可能会住一个单独寝。 就在王秋芬交代这些的时候,寝室门又再次被推开了,这回进来的同样是一对夫妇带着一个女生,看模样显得十分有文化,表情也十分亲切和温和。 所谓相由心生,大约如此。 很快王秋芬同女生的妈妈寒暄了起来,话题没一会儿就扯到了自家孩子身上。 “哎,原来你女儿就是那个全市中考第一的女状元。”女生的母亲眼睛里带着赞叹,但她却没有拿自己的女儿同白茵比较。 女生看向白茵的目光里也没半点嫉妒,有的只是满满的好奇。 “你好,我叫胡曼。”女生率先冲白茵打招呼。 白茵也笑了,她表情友善道:“我是白茵。” 王秋芬和白勇见白茵的新室友长得好看还有礼貌,他们的心顿时就放下了一半。熟不知胡曼的父母也是这么想的。 等王秋芬和白勇走了以后,胡曼的父母略微交代了几句也离开了。 胡曼眼下有卧蚕,唇形上翘,看得出来是个开朗的姑娘,她见白茵的行李只有几件衣服和简单的洗漱用品以后,十分热心的提醒道:“你没有带防晒霜么,要不要赶紧去学校门口买一个?我们要军训十天的。” 白茵笑了笑从口袋里摸出一个折叠起来的黄纸,“我用这个。” 她前几天画的避暑符,白聪还问她要走了一个。 因为白茵折成的黄纸十分的精巧,上面还悬挂一个红色的吊绳,胡曼以为她是从哪儿买的工艺品,然后赞叹道:“很好看,不过……这个应该不能防晒吧?” 白茵挑眉,问:“你要不要试试?” 胡曼对白茵口中的防晒功效不怎么相信,但她看着那条可爱的小红绳,然后心里有些痒痒的,但她父母从小都教育她不要拿别人的东西,于是胡曼拿出了自己的一只防晒霜,对白茵说:“你先用我这个吧。” 一个纸制的东西换了一瓶防晒霜,在别人看来都是白茵赚了。 白茵也没有多说什么,她笑眯眯的接过防晒霜,然后诚恳道:“谢谢。” 胡曼摆弄那根红绳,然后乐呵呵的冲白茵说:“我们都是室友了,不用这么客气。” 如此,两个人的友谊算是初步建立了。 眼神清澈,心思纯良,这是个心里没什么烦恼的小姑娘。 白茵刚这么想着,她手腕处突然就紧了一下。 白茵不知道镯子为什么会突然如此,她也摸不清司白夜到底为什么时不时就动一下,她以为他是对外面的世界心生向往。 第二天军训集合的时候,白茵早就把防晒霜的事给忘了。 烈日下,白茵正准备驱散身体上的热量,但还没等她动作,一阵渗凉的气息顿时席卷了她的全身。 白茵挑眉,对着镯子道:“谢了。” 因为司白夜能够将自己的气息溢出来帮白茵降温,白茵也懒得在身上涂涂抹抹,于是那瓶防晒霜打都没打开过。 十天后,看着司白夜几乎透明了一圈儿的身体,白茵赶忙打出一个固气符过去。 曾经的小师叔把自己弄的丢了两魂四魄之后,她还真不大适应…… 第45章 偶遇 军训结束后,胡曼和余下两个女生看着皮肤毫无变化,依旧白皙如常的白茵,她们眼中的羡慕十分的明显。 女生到了十五、六岁,那点藏在天性里的爱美之魂就彻底暴露出来了。 胡曼哭丧着脸摆弄着自己的防晒霜,然后疑惑的问白茵:“都是一样的防晒霜,为什么你一点都没晒黑?” 不过不知道为什么,胡曼觉得学校的夏天好像要比家里还要凉快,她连汗都没怎么出。 白茵笑了笑,没有说话。 司白夜用灵魂之力将她全部覆盖,太阳晒不到她的皮肤上就已经被阻隔,她哪里会被晒黑。 十天的军训之后,就是正式开学了。 高中确实要比初中的管理还要严格,每天下完晚自习之后就已经将近十点了。白茵虽然不至于感觉到疲惫,但确实倍感无聊。 正出于青春期的男生女生们荷尔蒙可以说是爆棚,无数细小暧昧的心思也渐渐的膨胀发酵。 刚开始白茵还不觉得,但她敏锐的感觉不知道为什么路过他们班旁边的男生有些多,并且看似不经意实则很多都是路过她的窗口以后,再加上胡曼同她的八卦,白茵才心生恍然。 看着白茵恍然大悟的表情,胡曼十分恨铁不成钢的说:“你居然才发现他们在看你?!” 白茵摊手:“我在好好学习。” 胡曼摆出了一副明显不相信的表情,她除了见白茵在课堂上会看书以外,其他时间白茵根本就是十足的游手好闲的模样! 很快,胡曼又想到了另一件事:“那你知不知道我们学校在私底下评新生校花?” 白茵摇头,她对这个更加不感兴趣了。 胡曼见白茵什么都不知道,她恨不得把自己知道的一股脑都告诉白茵,丝毫没有了刚开始相识的矜持。 “你也在候选人里面,那些男生恐怕就是冲着这来的。”胡曼眨了眨眼道。 因为白茵是全市第一考进来的,所以以一个学霸加上美女的噱头,足以吸引很多男生驻足而来。 白茵摸了摸自己光滑细腻的面颊,然后举着胡曼的小镜子看了看,良久,她才挑眉道:“有眼光。” 胡曼顿时就捂住嘴抖着肩膀笑了,然而等她低下头以后无意中就看到了白茵的裤子口袋在不停的颤动。 “你口袋在动……”胡曼 指着抖动的地方,然后提醒白茵道。 白茵挑眉,做出一副刚察觉的模样,然后说:“应该是我手机在震动,我去厕所接个电话。” 胡曼看了刚刚进教室的老师,她对白茵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然后催促她趁着下课时间赶紧去。 白茵出了教室就直奔厕所,然后走到其中一个空位置,反锁上门。 因为刚上高中的第一天起,老师就有通知说不让戴任何的首饰珠宝,然后白茵就顺手把镯子放在了口袋里。 白茵用手指轻轻点了点镯子,接着一阵白雾微溅,司白夜透明的身体就骤然出现。她皱着眉看了半晌,也没有发现司白夜的灵魂有任何的异常。 那他为何突然躁动? “你有哪里不舒服么?”白茵疑惑的问。 司白夜摇了摇头。 白茵本直接问他为何突然一阵晃动的,但再想他现在也说不出话来,也什么都不知道,她就放弃了这个打算。 当白茵将手摸到腰际的校服裤子的时候,看着依旧丝毫没有动作的司白夜,她挑了挑眉,问:“我现在要方便了,你要参观吗?” 白茵话音刚落,她就看到司白夜明显呆了一下,然后马不停蹄的就钻进了镯子里。 好像还有点儿灵智……白茵琢磨着。她当然没有上厕所,她等司白夜进了镯子以后推开门就走了。 —— 很快就到了周五下午,白茵背着书包就往市中心的书店去给白聪买书了,等买完之后就坐大巴回家。 然而她刚走到市中心某一处大厦林立的地方的时候,一束强光顿时就照在了白茵的脸上。 白茵下意识的眯眼。 很快,强光就消失不见了。白茵看着已经行驶到远方的汽车,刚刚的强光就是因为汽车车窗反射太阳光的缘故。不止如此,现在明明已经是下午四点多了,可反射过来的日光却依旧如此强烈,倒是有些不同寻常。 这么想着,白茵脚下的步伐却仍然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就在她刚走了两步,她就听到了几句谈论声。声音不大,也挺克制,只是细听就能分辨出其中的争执。其中有个很熟悉的声音,是那个叫郑源恺的大老板。 时隔三年,两人并未再有过交集,本来就是泛泛之交的情谊早就没剩下半分了。至于赵立东,她也没再买卖过任何的古董或者符篆,对方因为那几叶 《永乐大典》是否已经搬离市区在省里有了一番建树,她也懒得去关注。 因为面容已经逐渐长开,同豆蔻之时有了很大不同,白茵也没有什么遮掩的就路过了郑源恺和另一个人。 和白茵想的一样,郑源恺的注意力不在行人身上,所以也没有察觉。 白茵转身进了不远处的一家装潢干净明亮的书店里,然后找那本《异宝奇珍》。 —— 郑源恺看到自己对面的魏老板也有些着急上火,他深吸了一口气,提议道:“我们先去旁边坐坐,冷静一下再谈。” 魏峰也知道郑源恺现在也不是一般人了,他同郑源恺闹翻对他没有一点好处。于是,魏峰没有什么异议就同意了。 因为房子价格飞速上升以后,郑源恺这几年财力地位在全国几乎稳稳的排到了前五。他魏峰能让郑源恺亲自前来商议的原因则是他有个厉害的姐夫,现任的市委书记,还有个更厉害的老子,是上面的人。 因为郑源恺现在大小也算个公众人物了,上了无数杂志和财经头条版面首页,为了不出现什么意外,他们挑了一个没什么人会出没的地方。 不是咖啡厅,不是西餐厅,而是旁边一家环境极其安静的书店。 魏峰坐在书店茶吧的地方,伸手拿起饮料单子就点了一杯绿茶,随后又把单子推给了郑源恺。 两人啜饮了大约五分钟,刚刚的心情都各自平复了。然后郑源恺就心平气和的开口了:“你定了我写字楼十年的租金,现在合同已经签了,你想再退就属于违约。” 魏峰想了想,道:“定金那二百万我可以不要,然后剩下的尾款我也可以给你。不过你得把合同改到你商务中心左侧的那栋写字楼里,这个写字楼说什么我也不会要的!” 关于这点,魏峰显得十分强硬。 魏峰把公司搬到这个写字楼里一共有一个月了,期间一笔生意没有谈成不说,还断了几个老客户,让公司这个月的盈利降到了难以想象的惨淡地步。不止如此,公司高层和基层的关系更加的紧张,吵架已经是常态,甚至还有几个动手的。 魏峰作为一个商人,自然是不少接触风水的,耳濡目染之下也懂了不少。他的公司以前没有出现过这种情况,现在刚搬了写字楼所有矛盾就像被突然激化了一样,甚至还有加班到深夜的员工反应写字楼里有不干净的东西,他也找了几个市里名号响亮的风水师,可他们在写字 楼里一阵摆弄之后,事情也没有显著的效果。 种种事情的发生,怎么不让魏峰心中恼怒,想要让郑源恺更改合同?! 郑源恺无奈道:“不是我不想给,可那个写字楼已经租给其他三个公司了,早就没地方了。” “那我这两千万就让它打水漂儿?”魏峰冷笑,“况且是你自己的房子出了问题。” 郑源恺这几年房子越建越多,身上积累的财富也越来越雄厚。可是就是这样,各个地方房子出现问题的也多了起来,如果不是郑源恺公司公关处理的好,他现在早就被那些媒体爆出丑闻了! 魏峰出身也是不凡,这些消息他不用费太大力就能查到。 郑源恺听魏峰说完,他也是心中疑惑,他公司里的建筑师都是高学历的人才,那些经验老道的建筑师因为见的多的缘故,他们也多多少少去学了一点风水知识,然后每次设计图纸和施工的时候也会想办法避开一些忌讳的东西,这次怎么会突然出了问题? 郑源恺想到了魏峰那个父亲,也是心有顾忌,但要他放手这几乎到手的两千万也是不可能的,于是他道:“这样吧,我过几天找个大师上门看看,如果真的没法拯救了,那就再商量。” 青省到底要更大一些,其中能人异士也是层出不穷,这事情虽然闹得恶心了点,但指不定也能解决,况且郑源恺已经这么明显的后退了一步。魏峰这么想着,他点了点头,勉为其难的同意了。 等魏峰走了以后,郑源恺在茶吧里坐了一会儿,在他刚准备要走的时候,突然听到了一个略显熟悉的声音,他的眼神顿时亮了。 “你好,麻烦结一下账。”白茵拿着书走到收银台礼貌道。 “一共二十一块五毛。”收银员态度很好的说。 当白茵准备拿钱包的时候,她就感觉到身边走过来一个人,然后下一秒那个人就出声了,他口中连忙道:“我来结账,我来结账。” 郑源恺记得她是正常的,但这个态度却让白茵心中疑窦顿起。 出了书店,白茵也不拐弯抹角,她直接问:“你有事找我?” 第46章 条件 郑源恺听到白茵这一句话的时候,他第一时间并不是把刚刚魏峰的事说出来,而是马上从口袋里拿出了一个用手帕包裹起来的东西了,并且将它迅速打开,语气有些激动道:“你能不能帮我看看这是怎么回事么……” 手帕包裹的,赫然就是碎掉的桃木牌子,而上面原本雕刻的符文竟然有些发黑侵蚀,像是粘到了硫酸之类的腐蚀性的东西一样。 白茵眉头微皱,牌子碎了,自然是因为帮郑源恺挡了劫数的缘故。但符文发黑,却有些不同寻常。 “你被人暗算了。”白茵也不隐瞒。 “果然!”郑源恺的表情越发激动,“这牌子是一年前碎的,自从它碎了以后我的运气就一直不太好。” 郑源恺想到一年前那场意外,他依旧是冷汗津津,心中后怕无穷。 那时候他在巡视一个正在建设的娱乐城的工地,因为那个娱乐城对准的就是那些有钱去消遣的富人,建成后是个绝对的销金窟,他自然是格外上心,然后带着秘书一流破例去检验建造情况。但等他的巡视进行一半的时候,他心中莫名一燥,然后就准备回车里抽根烟。然而他刚走了两步,身后就骤然传来剧烈的重物落地的声音,上面一个不知何时摇摇欲坠的传送机突然就掉了下来! 当时,郑源恺看着被砸的血肉模糊的秘书,他手里拿的烟顿时就掉到了地上,然后身体骤凉,嘴唇都发青了。 秘书很快就被送到了医院,但郑源恺看的清清楚楚,他是被砸到了脑袋,怕没什么活命的希望了。 当时郑源恺交代另两个也同样被吓的不轻的秘书助理,让他们去医院看着,所有的医药费公司报销,然后他就捂着狂跳有些发疼的心脏就回了家。 那个传送机就差一点就砸到他头上了! 等郑源恺回到家,他的妻子十分担心的给他冲了一杯蜂蜜水,然后又赶紧让他吃了一些速效救心丸以后他才渐渐缓过神来,但当他察觉西装内口袋有东西硌到他,然后随手一掏,掏出几个木牌碎片,他当时的脸色在下一秒就苍白起来,他妻子自然也是大惊失色。 那个传送机就是冲他来的! 郑源恺买完这个桃木牌子以后自然跟他妻子说过,他妻子还笑话他白花了几万块钱买了个中看不中用的装饰品。现在看着没有丝毫预兆就碎成这个样子的桃木牌子,两人对视了良久,齐齐失声,半晌说不出话来。 接着,本来碎裂成片的桃木牌忽然无火自燃,虽然没有看到明火,但明眼之中却能看到腾起的黑雾,不过只是一会儿,就遍寻不见了。 当即,郑源恺开始打白茵家的电话。因为两年前他同纪家那件事他也出了力,于是他靠着纪振东纪省长的余荫,这两年过得是顺风顺水,产业发展很快,公司事情每天都堆积如山,自然也就同白茵再没了联系。 正所谓平时不烧香,临时抱佛脚,这些人都没什么好结果,郑源恺当然也是如此。等他无论怎么打电话到白茵家里都是停机提示的时候,郑源恺这才慌神了。他咬了咬牙赶忙派人去白茵所在的村子,但得到的结果也只是白茵一家都搬到了县城里的具体是哪个地方就不知道了。 那时,郑源恺恨不得给自己两耳光。 然而福无双至,祸不单行,郑源恺发现自从那块牌子碎了以后,他的生意就开始出现了起伏,好多事情以前很轻松就能签下,但现在都需要投入更多的人力物力,代价也比以前多了起来。接着,全国各处他投资的房产都接连出现问题,郑源恺简直欲哭无泪。 郑源恺发誓,他如果能找到白茵,这次一定把她当菩萨一样供着! 白茵听完郑源恺一顿诉苦夹杂着恳求的话,又看了看他几乎快要抛弃形象上来抓住她不放的表情,她眉头微微一皱,心思却完全不在郑源恺这一年来的惨状上。 “三年前纪家那件事你怎么解决的?”白茵疑惑的问。 她明明看过郑源恺的八字,其中本不该出现如此严重的劫数,那桃木牌被他买去也最多当个孕纳气运的东西,理应派不上用场的。想到这里,白茵觉得有点自砸招牌。 思来想去,白茵也只能想到三年前那件事,和事情背后那个厉害到能屏蔽天眼的风水师身上。 郑源恺见白茵发问,他心中一喜,然后毫无保留道:“当时我和纪老省长合力,刚开始我们两个人假装不知,然后顺藤摸瓜抓到了那个风水师的老窝。” “不过……要不是纪老省长身边突然出现了一个多年前就在国内极其出名的风水师,我也不敢轻易答应。”郑源恺说这句话的时候,表情一哂。 “什么样的风水师?”白茵好奇的问。 郑源恺想了想,形容道:“一个六七十岁,精神矍铄的老先生,身边带着一个小姑娘。” 好熟悉的样子…… 白茵挑了挑眉然后问:“那老先生 是不是姓李,那个小姑娘叫李穆清?” “你知道?”郑源恺有些惊异,然后他又想到了什么,砸吧了一下嘴,说:“我还见识了一把两个老神仙斗法的模样。” 黄纸翻飞,拳脚相加。郑源恺完全没有想过人年至六七十岁的时候还能这么的身手灵活,气力丝毫不弱于他重金聘请的保镖! 两个老神仙? 白茵听到郑源恺这个形容词,她差点笑出声。接着她笑眯眯道:“那你知不知道有句话叫神仙打架,凡人遭殃?” 不会是因为这个吧……郑源恺下意识的绷紧了表情。 “不应该啊,那为什么我两年后才出事?”郑源恺不解。 白茵冷笑,“你以为你那八万块真的是白花的?” 恐怕对方是因为郑源恺并不是玄门中人,身上也没有官运加持,于是下手并未那么重,然后经过桃木牌的抵消,过了两年才发作。 至于郑源恺说的找你桃木牌碎掉以后自己的公司运营就比以前要艰难,这很大一部分都是他的错觉。 那块桃木牌虽然有凝聚增加气运的功效,但到底不是逆天之物,所有的加持也是十分有限的,只是郑源恺经过一番惊吓,就对此深信不疑而已,然后就自动将它的功效给放大了。 郑源恺面上闪过细微的尴尬,他张口刚想说什么,就被白茵给截住了,“你现在拦住我无非有三件事所求,一是想让我再给你画一个符牌,日后以求心安,二是想让我帮你解决你这写字楼的事,三是想让我帮你看看风水,然后摆正你的财运。” 三条全部被她说中了,真是……郑源恺面上尴尬之意更深。他如今光听白茵说都有些坐立难安,这世上还真没有哪个风水师在没有联系三年后突然被人热切的贴了过来还会心情愉悦的,不当场翻脸都算是对方修养好,有些脾气古怪爱面子的风水师甚至能在心里给记上一笔。 平时不联络感情,去求人的时候自然是千难万难。 想到这里,郑源恺心中顿时做好了死缠烂打的准备,他这回非得用一腔赤诚再把白茵感动了不成,然后重新把她供起来,这辈子不再重蹈覆辙第二次。 然而还没等郑源恺想到自己到底该用什么方法的时候,白茵就主动开口将自己的要求讲了出来,“这三件事我都能帮你办妥,不过你能付出什么代价?” 郑源恺心中一紧,他小心翼翼的试探着问:“你想要什么?” “我是个俗人,你给钱就行了。”白茵笑了笑,没有半分为难郑源恺的意思,“拿人钱财替人消灾是我们这行儿的规矩。” 郑源恺不联络她也是人之常情,人在有些场合上说的话没几句能当真的,尤其他还是八面玲珑的商人。 更何况三年前郑源恺同她撑死了也就是个互利互惠的关系。 郑源恺听了这话,心中没有半分庆幸,反而口中发苦。这下子,他才发现他在白茵那里半点人情都没了。 也是,三年中未曾有一次联络,她能记得自己是谁就不错了。郑源恺自嘲。 “两间娱乐城的铺子,一栋别墅,一百万人民币,你看怎么样?”郑源恺这回是下了血本了。 一个娱乐城里两个铺子听起来不显眼,但仔细算计过后,就知道这两个铺子比别墅还值钱,等娱乐城正式开张以后,说是日进斗金也不为过,完全就是个隐形的印钞机。既然白茵爱钱,那他就使劲儿砸,再不济也有个面子情。 郑源恺到现在也没摸清白茵的脾气,说她好说话吧,她当初对她那同学可没有半点手下留情。说她不好说话吧,她也没来难为讽刺他。 但就是摸不准的事情,才让人更不敢小觑。 白茵听完郑源恺开出的报酬,她稍微琢磨了一下,然后果断道:“成交。” 看来她开学第一周就回不去了,一会儿得很她爸妈打电话说一声。 郑源恺这时也注意到了白茵身上的校服,他赶忙邀请白茵入住他现在下榻的酒店。 白茵点头同意。 —— 在酒店晚上吃饭的时候,郑源恺犹豫了很久,才缓缓道:“……那次事故,是不是因为我躲开了,我那秘书才出事的?” 这件事在郑源恺心里已经憋了一年了,他虽然是个商人,但良心却也没有完全泯灭。他秘书的死亡就像是一个铁块一样塞在了他的心口,也不疼,就是闷的慌。尽管,他赔了很多钱给对方的家属,可人命到底要比钱重要。 白茵放下碗筷,将口中食物咽下以后才说:“要是按照你这么说,那块桃木牌让你逃过一劫,然后命运安排别人顶替了你的死亡,那业果怎么算都是我的。” 因为那块桃木牌是出自她手。可实际上,没有风水师会愿意去承担任何业果,所以更不会制作承担因果的东西。 “也就是说,这件事和我没有太 大的关系?”郑源恺眼睛微亮。 “嗯。”白茵应了一声。 即使郑源恺没带对方去工地,对方也会因为车祸或是别的方式死亡,与郑源恺无关。 这下,郑源恺终于放下了心中的包袱。 第47章 缘由 一夜好梦之后,白茵走出房门,她发现郑源恺已经在等着了。 “现在就出发?”白茵问。 郑源恺赶忙道:“当然不是现在,我们先吃早餐,不急的。” 即使着急也得先把人招呼好再说。 既然郑源恺这个主顾都开口了,那她自然是客随主便。 因为郑源恺是摸爬滚打上来的,自然是什么三教九流都知道,上到商场里的尔虞我诈,下到民间逸事,郑源恺都是信手拈来。 白茵自然是听的津津有味,然后时不时也说上两句,身上没有半分风水师的气息,完全一副学生模样。 见白茵嬉笑言语完全不端架子,郑源恺也不得不感慨一声随性。 “我们这个圈子有很多人信这个,要不要我给你们拉个关系?”郑源恺沉吟了一下,迟疑的问。 白茵的厉害他见识过了,但却完全没有一点名气,这让他都忍不住可惜。当然,他这么主动也是因为他已经抢先一步搭上了白茵这艘大船,后来者怎么说也不会越过他去。他这么决定,也只是为了在白茵那里多几分面子而已。 白茵摆了摆手,“你这次给的报酬够我挥霍一段时间了。什么时候钱花完了,我什么时候再开张。” 钱这种东西怎么都赚不够的,况且她也没有打算全国各地跑给人看风水,不过等她高中毕业之后,她说不定会开始背起行囊,走遍大江南北,要么去寻龙点穴,见识一下这三百多年后的大好河山,要么去走一走她上辈子还没来得及看的地方。还有,她还想去研究一下洋人,看看他们的掌纹和生辰八字之类的是不是真的和他们东方人不同。什么时候缺钱了卖点法器,不行就摆摆摊给人算个命。 这样自由自在的生活才是白茵想要的,那些钱只是为她提供舒适的基础而已。 郑源恺听完,他是真的有些傻眼。因为昨天白茵答应他答应的痛快,他还以为白茵喜金,本来他都打算用钱来拴住白茵。只要一个人有所求,那他就有弱点,他还以为白茵的弱点就是金钱。 郑源恺忽然有了一种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感觉,他送什么商铺啊,那可是能钱生钱的东西!如果全送现金,白茵她总有一天会花完的。 这么想着,郑源恺咳嗽了一声,他试探的问:“你那里缺不缺管理的人?那个娱乐城再有十天就开张了。” 如果白茵手里没 有可用的人,那就还好,说不定那一百万很快就赔进去了…… 白茵想了想,她发现自己真的没什么能用的可信的人。良久,她才道:“我给赵诚打电话商量一下。” 郑源恺想了半天,才从记忆的角落里找到了赵诚这个人名,等他发现对方只是一个小商店的小老板以后,郑源恺心中克制不住的一喜。 娱乐城的商铺可不是普通人能管理起来的,里面龙蛇混杂,每个去消费的人都背景不凡,不是郑源恺看不起赵诚,可要凭一个没有任何管理经验的人去,赔钱的几率几乎是百分之百。各项事宜他都需要上手,而前期顾客人流量是非常重要的,赵诚没有圈子里的人捧场,他做不来的。 白茵那一百万给两间铺子装修都不够,绝对是要打水漂儿了。 不过,郑源恺很快就笑不出来了。 “你那个娱乐城我能开个静室么?”白茵问。 “静室……是什么?”郑源恺有些好奇。 白茵摊手,“就是什么都没有的房子。” 所谓静室,就是皇帝行幸时候提前派人检查打扫干净的房子。而对道家来说,就是各弟子修行的地方。 郑源恺的额角狠狠地跳了跳,“什么都没有,那用什么来吸引客人?” 郑源恺真怕白茵说一句随缘,那他还真得考虑一下给白茵那两间铺子的位置要不要往角落里挪一挪。 “我会布置个风水阵,客人这一块儿你不用担心。”白茵挑眉。 或许不止一个,金蟾吞金、瑞龙夺珠、鲤鱼环抱,三阵齐下,哪怕再平凡的地方财运也能被催的极旺。只是为了防止物极反噬,到时候还需要她再勾勒细节,使之事半功倍。 郑源恺看到白茵沉思的表情,心中顿时有点儿不好的预感:“……那赵诚呢?” “在他能够独当一面之前,我会给他一些辅助的东西的。”白茵半点不担心。 她口中所谓的辅助的东西,自然不是一般的物件儿,而是她到时候会亲自加持的能真真正正增加气运的法器,再加上招福纳吉与法器相辅相成,有催发作用的符篆,即使赵诚是个菜鸟,她也能保证他遇事必然迎刃而解,而且说不定还有意外收获。 郑源恺眼前一黑,“你这是作弊吧……” 幸好那些风水师自持身份,又没有经营公司店铺的经验,否则这国家还不乱了套了。 白 茵看出了郑源恺的想法,她挑了挑眉:“放心吧,风水师利用自身所学的风水知识来谋私利,搜刮金钱太多也会有业报的。” 当然这也只是指用风水来害周围商家,以达到自己独树一帜的目的的风水师。况且经商一道在一多半的风水师眼里都没有追求更高的境界来的有吸引力,至于那些少数的几个风水师,心智不坚,成就也不会高,于是对从商这一途助益也不大。 听罢,郑源恺的面色才渐渐趋于正常。他差点忘了,这个世界上哪里有可以随心所欲的人。 —— 上午十点,郑源恺让司机准时等在了酒店门口。 郑源恺帮白茵打开车门以后他才坐了进去。 等两人到写字楼下面的时候,魏峰已经等在那里了,他看到白茵的时候眼中飘过疑虑,但却没有多说什么,礼数也十分周全。 看样子郑源恺昨晚已经跟魏峰打过招呼了。以郑源恺的身份,魏峰也觉得他不会随便拿他开涮的。于是魏峰在见到白茵的时候发现她比郑源恺形容的还要年幼的时候,他也只是把种种猜测都压在了心底。 因为魏峰也请了几次风水师,他也有了点儿经验,他今天给大部分员工都放了个假,只留下能维持公司运作的少数几个人。 刚一进门,白茵目光落到大厅一角,顿时,她眉头就皱了起来。 “你公司怀孕的女员工是不是身体开始莫名虚弱?”白茵问。 因为白茵看的地方空荡荡无人,而她说的情况公司还真出现了。公司本来有三个怀孕的女员工,其中一个差点流产,现在在家里休息,剩下两个也因为胎动频繁请了假。 想到这里,魏峰突然就感觉到了莫名的紧张:“是、是的。” “这里真的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么?”魏峰硬着头皮问。 白茵摇了摇头,“不是。” 如果是恶鬼一流,这里早出人命了,如何能给魏峰请风水师,折腾那么久的时间。这恐怕是盖这栋写字楼的时候恐怕因为施工的原因,不注意砸死了一只流浪的母猫和它肚子里的小猫。 猫本身就是一种异常通灵的东西,尤其是黑猫,它们甚至是天生能看到阴阳的物种,和黑狗一样属于灵物。 白茵默默闭了闭眼,然后在魏峰和郑源恺有些惊悚的目光中向远处招了招手。 顿时,魏峰和郑源恺身上的汗毛都竖了起来。然而就在 郑源恺干笑着准备说点什么缓解这种突然寂静的气氛的时候,他忽然感觉到了自己的裤脚不知道被什么蹭了一下,冰凉的感觉刹那间直冲脑门。 郑源恺僵硬着脖子扭头,却发现魏峰和他一样见鬼的表情。 “你……有没有感觉到什么?”郑源恺抱着一线希望问。 魏峰比郑源恺可年轻多了,更何况他还完全没接触过风水中事,他很明显的咽了口唾沫,然后说:“好、好像有东西过去了……” 白茵眼睛虽然没有睁开,但她还是查觉到了两个大男人被吓的够呛,于是她无奈的开口:“人之患,多始于未知。” 但因为自己这一开口,她招过来的小家伙就有了瑟缩之意,白茵再次闭口不言。 魏峰和郑源恺听完,两人老脸都不免一红,然后齐齐摸了摸自己的领带,以掩饰自己的尴尬。 大师就是大师,说话就是有水平。两人突然平静下来,然后心中皆是如此作想。 只是片刻,白茵就睁开了眼,然后说:“走吧,去上面看看。” 人就是这样,明明觉得极其古怪的东西,可还是抓耳挠腮的想知道,魏峰就是这么个人。 “大师,能不能讲讲都发生了什么?”魏峰眼中带着探求的目光。 “一只流浪怀孕的母猫,建造写字楼的时候哪个心软的工人给它喂食,久而久之它就在固定的时间来,最后就被砸死了。”白茵轻声解释道。 工地这种地方,对人来说都不安全,更别提对一只猫来讲了。 喂它的人初心在善,恐怕到最后他也不知道这只猫突然不来,是因为死掉了…… 说到底,还是这只猫时运不济。 这猫本来心中没有戾气,可它却陡生了执念。因为思考能力有限,所以这猫如今只记得它腹中那几个猫崽儿,还有它依旧饥饿的肚子,于是那几个孕妇才倒了霉。 第48章 解决 到了办公区,虽然那些正在工作的员工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的老板会带着一个小姑娘来这里,而旁边还有一个面容极其熟悉的,总觉得在哪里见过的名人,但他们还是有条不紊的工作着,生怕被认为是摸鱼。 白茵在窗户边站定,她看着斜冲过来的一条马路,神色陷入了沉思。 “这里我找的风水师,他们说是什么斜枪煞,还让我买了几个小五帝钱让我挂在这里挡煞。”魏峰主动解释道。 “小五帝钱?那是什么?”白茵有些疑惑的问。 大五帝钱她听说过,不过就是秦始皇半两、汉五铢、开元通宝、宋元通宝和永乐通宝这五种钱币。可实际上,使用之时也不必拘泥于固定的这些钱币,只需要历史上威望甚深,有可称为天下雄主的帝王在位时期印制的钱币,都沾染了愿力,皆可起卦镇宅或是驱邪等功能。 至于小五帝钱这东西,她还真的没有听说过。 白茵这话一出口,魏峰就愣了一下,他转头就看向了郑源恺。刚刚因为那阵动静,魏峰以为白茵深藏不露,但现在她问出这么浅显的问题,又让他心中忍不住泛起了嘀咕。 郑源恺虽然也有些疑惑,但他如今对白茵已然深信不疑,所以他半点没有别的疑问产生。郑源恺想了想他所知道的小五帝钱的知识,然后开口说:“就是顺治通宝、康熙通宝、雍正通宝、乾隆通宝和嘉庆通宝这五个皇帝在位时候通行的钱币。” 原来如此,是后来朝代的几个皇帝的印制铜钱。 白茵想了想自己在书上看到的清朝对人思想的束缚,她对于这几个钱币能否有愿力并不怀疑。毕竟愿力这种东西,是百姓对于皇帝权威越笃信,其中效用越大。 白茵看着旁边墙上挂着的十分显眼的五个布满绿色铜锈的铜钱,她顺手就将它摘了下来。 魏峰刚想阻止,就被郑源恺拦住了,他看着郑源恺对他摇头,脸上有着不赞同,魏峰想了想,索性闭口不言。 “这东西没用的。”白茵随意感受了一下,然后说。 魏峰当下就怒了,“我说我挂上了这么久都没用,原来那人是个骗子!” 还骗到他头上了! 白茵挑眉:“和东西无关,这几个钱币也是下了大本钱的,是真货。斜枪煞也是真的。” “那为什么没用?”魏峰神色不解。 既然种种都是对症下药,那为什么他公司的困境半点不见起色? “这条马路虽然是直冲写字楼,但延伸之处却是往右倾的。”白茵随口道。 右斜枪伤白虎,主伤女性,所以那几个孕妇的症状才会这么严重。 本来这种浅显的东西,哪怕是入门的风水师都是应该能看得出来,但无奈白虎已伤,他们索性将白虎困于原地,求个相安无事,其他也无建树,魏峰这里的生意在一段时间内没有再出意外,也就是因为这个原因。 白茵望了望一旁一看就是用来招财用的鱼缸,还有里面几条价值不菲的金、银龙鱼,她失笑。 水坐青龙位确实有以水冲财之效,而且龙鱼游水,将青龙催的极旺,颇有吞四方之财的架势。可白虎现在势弱,青龙势强,这就免不了一番龙争虎斗,这就是魏峰的现在财运就会每况愈下的主要原因。 想了想,白茵搬了个凳子就放在了那个巨大的鱼缸的旁边,然后脚踩凳子就打开了鱼缸的盖子,从里面捞了两块儿装饰用的鹅卵石。 对于水中突然出现的人类的手臂,鱼缸里的那几条龙鱼都不约而同的受到了惊吓,然后四散逃窜着。 白茵甩了甩手上的水渍,她跳下凳子,然后环视了一下四周,将两块鹅卵石一块儿放在了房间的坎、离两个位置,刚巧压在了朱雀腿和玄武背上。 这下子,四兽三兽已损,只剩青龙一家独大。可正因为如此,过犹不及,三兽必然联合反击,到时候消磨青龙之力,四兽又会趋于平衡。 魏峰看着白茵只在地上放了两块石头,他皱着眉问:“这样就行了?” 这也太简单了吧?这和那些大师拿着罗盘在房间里走半天,口中还念念有词的画面完全不同。 白茵笑了笑,说:“这半个月里切忌石头不能动,半个月后在这扇窗外挂上一面镜子即可。” 如此那条路就进入了镜子里,对冲之下就会消弭于无形。 如果是在明朝,这种斜枪煞还真的要费上一番功夫,因为那时候虽然也有传教士带过来的玻璃镜子,可远不如现在的水银镜清晰,使用起来的效果也就事倍功半了,很难完全抵消。 这一番在魏峰看来实在是太过简单,但因为他不是风水师,所以他不会知道只是四兽定位就需要数十年的磨炼,更别提将石头准确压在朱雀脚和玄武背上了。 等白茵到了会客室,她心中暗道果 然。 昨日她在外面行走的时候,偶然过来一辆车就有强光照射,偏巧正对这座写字楼,只是略微思量,她就知道这栋楼中必然有反光煞。 反光煞对于这个时代来说,已经属于常态了,只需要将其遮盖就能解决了,只是…… 白茵看着会客室的玻璃已经被贴上了一层半透明的磨砂胶片,她转头问魏峰:“是不是你贴上了这个之后生意反而开始每况愈下了?” 本来魏峰还没有注意这个,等白茵说了以后,他想了很久,然后一拍头恍然道:“还真是……” 白茵无奈,她对郑源恺和魏峰道:“你们跟我来吧。” 白茵见他们两个一直都是处于一知半解的状态,想问又端着成功人士的架子问不出口,她只好主动提起,满足两人的好奇心。 因为写字楼很高,为了供整个写字楼入驻的公司的员工闲时娱乐使用,上面建设了空中花园,所以一旁有一部全透明的观光电梯,直通顶楼。 白茵几人上了电梯,随着电梯不断向上,视野也渐渐变化,郑源恺率先发现异常的地方。他指着正对着写字楼的大厦后面,然后说:“后面居然还有一栋楼?” 他们在下面的时候,完全没有发现,那栋大楼完全被前面的大厦给完完全全遮挡住了! 等电梯升到了顶层,魏峰拧着眉头,然后说:“这两栋大楼……” 好像两个高矮不同的人,而后面的人还探出了头! “探头煞,置于住宅前犯盗贼,置于这里则多是非。”白茵挑眉道。 反光煞虽然扰人心神,可却至阳至刚,可以将探头煞压于萌芽,而一旦反光煞被破,探头煞煞气就会滋长,直冲魏峰的公司。 “那要怎么破解,总不能把后面那栋大厦给拆了吧?”魏峰苦着脸道。 这一段时间,公司不断下滑的各项业绩,实在让他头疼,恨不得马上出现转机。 白茵摊手:“你去买一件佛门开过光的东西置于门头,阳气越足越好,探头煞自然迎刃而解。” 魏峰赶忙记下,然后又问:“什么属于阳气足的?” “钵盂、念珠这种都是。”白茵想了想,又开口提醒说:“但不能直接带佛像进公司。” 所谓请神容易送神难,请佛像并不是随随便便请的,得推节气,算日子。 “至于大厅的那个,你让女员工拿 碗小米用红布包上,然后在旁边放碗水,盛小米的碗围着水碗转,转上九圈就可以了。”白茵说。 那母猫加上肚子里的小猫,刚好是九条命。把它们喂饱了,它们就可以上路了。无论是人还是牲畜,即使死了也不愿意做饿死鬼。而白茵交代必须是女员工的原因则是因为女子属阴,不会把那猫吓跑。 如此交代完了以后,白茵也没有发现别的什么异常之处,她就向魏峰提出了告辞,至于郑源恺,他自然也没打算留下。 白茵走了以后,几乎所有的员工都在下面开始疯传郑源恺的身份,到了后来,他们才将话题转移到白茵的身上。看着地上被老板明令禁止触碰和经过的两块石头,他们几乎每个人面露怀疑。 过了不一会儿,魏峰用加工资的诱惑,一个女员工马上就站出来端起了那碗小米,并且亲手将红布包上。 在小米碗绕着水碗转够了九圈之后,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 这下子,就连魏峰也不禁皱起了眉。 然而女员工好奇将红布掀开以后,整个围观的场面气氛顿时一静,接着就是冷汗津津,后背汗毛倒竖。 那碗里的小米,竟然凭空下去了一半! 这小米和碗要不是魏峰亲手买的,他铁定以为这是耍的什么魔术。 魏峰看着陡然死寂的气氛,他拍了拍手,然后镇定道:“工作了,工作了,都愣着干什么呢!” 这下子,所有人都做鸟兽散开了。 以后的半个月,所有的员工虽然表面上没说什么,只是他们在准备路过那两块石头的时候,都开始绕道走了…… —— 离开写字楼以后,白茵拒绝了郑源恺想要让司机送她的决定,她开始漫无目的的在市区里走着。 等到了一个小广场的时候,她忽然听到了几声细微的叫声。 等白茵走进一看,原来是角落里不知道被谁放了一个箱子,里面装着一只纯黑色的看样子刚满月的狗崽儿。 白茵挑眉看着狗崽儿沾满了泥土和奶渍的皮毛,她捏了捏它的四肢。 没有毛病,非常的强健。 等她扒开狗崽儿的眼皮的时候,她就明白它被遗弃的原因了。 这小狗有很严重的白内障,基本已经瞎掉了。 “刚好,我看到了一只猫,忽然就想养个宠物,便宜你了。”白茵也不嫌脏, 笑嘻嘻的将小狗崽儿抱了出来,然后挠了挠它的肚皮。 小狗崽感觉到了舒服,它下意识的哼唧了几声。 接着,白茵眼神一错,就看到了突然出现的司白夜。 因为这里没有人能看到他的身影,所以白茵也不慌,她眯着眼睛,口中调侃道:“给你找了个玩伴,你看怎么样?” 黑狗通灵,而司白夜现在灵智也不高,他俩刚好能凑在一起。 白茵也没指望司白夜真给出什么意见,她转头就将注意力转移到了小狗崽儿的身上,忍了忍,白茵一口就亲上了它的头,然后砸吧了一下嘴感慨道:“果然是缘分让你遇到了我。” 刚好她走了过来,刚好它被扔掉了,这难道不是命中注定? 司白夜看着白茵因为那只狗崽儿心情变得十分愉悦的样子,他在她转头的时候抿了抿唇。 第49章 过往 等到了晚上,白茵买了一袋羊奶以后才抱着狗崽儿回到了酒店里。 郑源恺看着白茵怀里的纯黑色的小狗,他好奇的问:“这么小的黑狗也能放血用?” 他以为是白茵做法要用的。 白茵的唇角抽了抽,“这是我路上捡的,拿来当宠物养的。” 郑源恺脸上闪过尴尬,他见白茵准备往房间走了,他赶忙拦下她,然后将一张银行卡递给白茵,说:“这是郑峰郑总让我交给你的。” 他给白茵的那些东西只是请她出手的价格,郑峰的这份自然也是要给的。 白茵接过银行卡,想了想说:“那就多谢郑总了。” —— 到了房间里,白茵将小狗崽儿放在地上,然后将镯子同样取下。 司白夜“腾”的一下就出来了。 白茵看着不停乱窜的小狗崽儿,她琢磨了一下,试探着对司白夜说:“帮我照看一下它?” 司白夜眼中闪过茫然,但他还是下意识的点头。 白茵见他答应了,她转头就将头上的头绳给解了下来。顿时,一头墨黑如夜的发丝顺着惯性就滑了下来。滑过圆润的耳际,划过纤白的脖颈,直直的垂落在腰际。 司白夜的眼神顿时变得直愣愣的。 好像在很久很久之前,他也见过这幅画面......不然缘何他能记得那么清晰,清晰的就好像如同昨日在现。 白茵没回头,自然也没看到司白夜呆愣在那里的样子。 “我去洗澡,一会儿就出来。”白茵懒洋洋的说。 司白夜张了张口,还没等他说什么,浴室里就响起了水流的哗哗声。 这下子,司白夜呆的更厉害了...... 过了一会儿,他想起了白茵交代的话,然后赶忙去四下寻找哼唧着跑的没影的小狗崽儿。 司白夜露出了一个思考的表情,然后接着就拦在小狗崽儿面前,不让它再往前走。 小狗崽儿不解其意,但它总觉得眼前的“人”给了它一阵不舒服的感觉,于是它就克制不住的冲着司白夜狂吠。 等白茵出来的时候,她就看到了让她哭笑不得的画面。 一“人”一狗纠缠在一起,司白夜不让狗崽儿走,狗崽儿不依不饶的往他身体的方向扑,但因为狗 崽儿眼睛的原因,它只能找到大概的位置,那扑食的动作显得尤为滑稽。 司白夜见白茵出来了,甚至戏谑的看着他们,他有些无措的后退了一步,然后有些无辜的看着白茵。 白茵见司白夜这个表情,忍不住心中一乐。 如果不是魂魄用摄像机拍不到,她一定把这一幕给拍下来。指不定司白夜哪一天就恢复了灵智,到时候她绝对能看到他那万年不变的冰山脸上露出点不一样的表情。 司白夜实在是不知道自己到底哪一点惹得她发笑,他顿时窘迫的想要重新钻进镯子里。 白茵见状,赶忙咳嗽了一声,将喉咙的笑意咽下,然后抱起小狗崽儿说:“我去给它洗澡。” 接着白茵就再次进了浴室里。 司白夜看着白茵因为洗澡以后穿着酒店里的浴衣的缘故,后背上的头发湿漉漉的乱搭在那里,不知道为何,他忽然升起了想要摸一下的愿望。 如果能把那一缕出挑的头发亲手拢到她的耳后就更好了...... 这念头一起,司白夜甚至控制不住自己的动作,等他在回神的时候,他已经出现在浴室里了,而他的手距离白茵的头发仅有一步之遥! 司白夜飞速的触了一下,然后迅速的缩回手。 明明什么都摸不到,但为什么他还是感觉到了打心底产生的愉悦? 自从他被她从镯子里拉出来,这还是他第一次有这么强烈的情绪! 司白夜呆呆的望着自己仿佛带着白茵秀发上洗发水香味的指尖,在她看过来的时候赶忙把手藏在了身后。 白茵皱着眉看着司白夜,直把他盯的心中升起了想要落荒而逃的念头。 良久,白茵才疑惑的开口:“我以前也没见你对我们这些小辈这么喜爱......" 司白夜居然会想摸她的头,难道长辈都有这个爱好,只是他的藏的比较深而已?现在他失忆了,才显露出了他的本性? 白茵这么想着,她又想到了司白夜上辈子的时候就冷冰冰的表情和从来不对他们假以辞色的模样,她心中失笑着摇头,否定了这个猜想。 那可是号称即使昆仑雪山都融化,也不会变一下表情的人。 虽然有那么一段时间,她因为实在是按捺不住好奇像个跟屁虫一样跟在他身后过,为了这个,她还当了司白夜一个多月的烧火童子,也就是伺候他 的人。只是因为后来因为她的兴趣又变成了别的,这件事也就不了了之了...... 自己的烧火童子在一个月里变来变去,他也没说什么,白茵觉得司白夜甚至都不知道伺候他的人变了,或者说哪怕变了,他也毫不在意。 真是一个没有任何人气儿的仙人......白茵一边在心中这么想着,一边将手伸进水池里测试水温。 白茵的动作极尽温柔的把小狗崽儿放进洗漱用的水池里,她小心翼翼的避开了小狗崽儿的眼睛和耳朵,在它肚子上轻柔的揉搓着。 司白夜看着白茵的安静的侧脸,又看着不断用爪子扑腾的小黑狗,他不自觉的将两瓣儿嘴唇抿紧。 然而小狗崽儿因为是第一次接触水,虽然白茵并没有触碰到任何让它感觉不舒服的地方,但它还是口中不断惨叫,然后四肢竭力挣扎。 “嘶。” 白茵看着自己手背上浅浅的红痕,又看了看异常不老实的狗崽儿。蓦然,她不怀好意的笑了笑,一把就口中念叨了几声,顿时小狗崽儿就动弹不得了。 “老实点吧,你现在可是只有任我宰割的份。”白茵拍了拍狗崽儿圆滚滚的屁股,挑眉道。 然而下一秒白茵就感觉到了身后骤然升起的杀气,她皱眉,赶忙转身。 司白夜怎么突然出现了异变? 不出意外的,她看到了双眼不知何时变成了纯黑色,如同幽冥无间的司白夜,她赶忙双手结印,口中急促九个字就脱口而出:“临兵斗者,皆数组前行。” 九字真言典出于《抱朴子·内卷篇十七·登涉》:“入名山,以甲子开除日,以五色缯各五寸,悬大石上,所求必得。又曰,入山宜知六甲密祝。祝曰,临兵斗者皆数组前行。凡九字,常当密祝之,无所不辞......” 本来这九字真言是一个小法术,用来登山之时的趋避作用。白茵不想伤到司白夜,现在用来暂时困住他正是用处。 白茵又是几道神醒符打过去,直到十分钟后,司白夜才渐渐清醒过来。 因为白茵将注意力都集中到了司白夜的身上,所以她本来就禁锢的不是很厉害的小狗崽儿就趁机挣脱了她的束缚,接着就是一阵扑腾。 白茵看着自己又重新变得湿漉漉的全身,她心中一恼,面上冷笑着对司白夜道,“你现在可不是我的对手了。” 接着她又转头对小狗崽儿道:“还有你, 你逃跑不了的。” 说完,白茵浴袍一甩,顿时就把那一“人”一狗给定在了原地。接着,她拎起小狗崽儿就是一通洗。 狗崽儿无力反抗,于是它开始可怜兮兮的冲白茵撒娇求饶。 白茵白了它一眼,然后没好气道:“敬酒不吃吃罚酒。” 虽然这么说着,但白茵的动作还是放得轻缓起来。 司白夜看着眼前的这一幕,忽然福至心灵,接着他也张开了口,含糊不清的说着什么。 白茵本来还耐着性子听着,但到最后她发现自己实在听不懂他在说什么,想了想,白茵又一挥手,把司白夜的声音也给封了。 这下子,他只剩下一双狭长的凤眼有些发懵的看着她。 等把小狗崽儿全身吹干之后,白茵才顺手解除了司白夜身上的禁制,打了个哈欠道:“我先睡了,你自己玩儿吧。” 说完,她就带着小狗崽儿躺到了被窝里。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司白夜就这么无知无觉的盯着白茵,然后开始走神。 —— “哎,你说小师叔他到底会不会笑啊?”清铃铃的女声好奇的问眼前的童子打扮的男童。 男童挠了挠头,然后纠结道:“应该会吧......” 虽然他没有见过,可这世界上哪有不会笑的人? 十三岁的少女刚过了豆蔻之年,正是好奇心最重的时候,哪里能忍得住心中好奇,于是她问:“你衣服能不能借我?” 男童警惕,“你干什么?” 少女见男童有些不乐意,她想了想道:“放心吧,我不会干什么出格的事的,到时候被发现了你就把全部事情推我身上就行了。” 男童犹豫,“这怎么可能不会被发现?” “放心吧,小师叔不稀罕拿眼皮子瞭我们。”少女笃定道,接着,她又干脆利诱说:“一本《灵宝无量度人上经大法》。” “……成交!”男童咬牙道。 就这样,少女穿着男童的衣服,悄悄走进了前面十二榫卯结构的房子里。 接下来的日子,少女伺候房子里的人穿衣、吃饭……还有晨起束发。 少女偷摸摸了一把屋子主人的头发,然后手脚利索的将他的头发绾了起来,接着用玉冠、玉簪将之束起。 如此过了一段时间以后,少女的师 兄偷摸告诉她师父那里又得了一张古琴,说是什么古代名琴,刚巧她也终于烦腻了,于是转头就离开了这里。 第二天晨起的时候,重新回来的男童给屋子的主人束发,却发现对方隐约的顿了一下。 “先生……?”男童有些奇怪的开口。 “……无事。” 冷冷淡淡的男音在屋里回荡,一阵风吹过,便消失的无影无踪。 第50章 铜钱 第二天,郑源恺走之前,他把娱乐城的商铺和别墅的转手合同都交给了白茵,并且特意交代了他那个娱乐城再有几天就开张了,而他给白茵的那个是本来要买卖的商铺,所以并没有做统一的装修,还处于毛胚的状态。 “你恐怕赶不上我开业了。”郑源恺遗憾道。 白茵想了想,说:“你要的那个平安符牌我会尽快给你做好的。” 郑源恺犹豫了一下,然后问:“玉制的可以吗?” 白茵挑眉,“材料自备。” 郑源恺大喜,赶忙拿出了一个盒子。盒子打开,里面是一块完整的和田玉籽料的料子,油光细腻,触手温润,且表面完全无裂。 就这一块料子,恐怕就得大几十万。 白茵放在手里掂量了一下,然后似笑非笑的说:“这么一块料子给我,你不觉得可惜?” 这么大的料子,做一个玉牌至多用掉五分之一,余下的五分之四,还能落到谁的手里? “等着吧,等你开业的时候,玉牌和我的贺礼都会送到你手上的。”白茵摆了摆手,应承道。 郑源恺眼睛一亮,口中却连连说:“那怎么好意思。” 和人精说话就是不用费力气,这边刚送了什么东西,那边就明白了自己的想法...... 倒不是郑源恺不愿意直说,他怕万一自己说出来被拒绝,那还真不好下台。 郑源恺临走的时候,他欲言又止的对白茵说:“赵立冬那里......有些不好。” 白茵摆了摆手,她率先堵住郑源恺的嘴,道:“当初我提醒过他,他现在我状况可与我无关。” 郑源恺张嘴,终究没有再说什么,他三年前已经替赵立冬开过口了,对方没有当真,也没有去找过白茵,如今他是无论如何也不想再消耗白茵那里为数不多的面子情。 —— 下午的时候,白茵先喂过小狗崽儿,她接着就转头去了市里的风水街。 因为昨天的事,她现在对清朝那几个小五帝钱非常的感兴趣,不知道是不是和大五帝钱的用法一样。 当然,白茵是先给赵诚打了个电话的,毕竟店铺的事情还的和他商量商量。 赵诚那边自然是十二万分的愿意,虽然白茵已经说明了地点是在省外,但他深思熟虑过后还是答应了下来。 现在他的孩子也到了小学,以后会上初中、高中和大学,花钱的地方会越来越多,他不能在空守着一个不怎么赚钱的小店去过活。 赵诚也明白,白茵并不是非他不可,无非是因为几年前买房子的时候他跑前跑后,在她那里多了几分印象而已。 这次赵诚的态度放的十分的低,他直接把自己当成了白茵的下属,等白茵电话挂掉了以后,他感紧和老婆交代了一声以后就马不停蹄的往市里去了。 赵诚有预感,这次恐怕真的是他的时运来了! —— 白茵看着前面的店铺,她没什么犹豫就走了进去。 “需要点什么?”一进门,老板就懒洋洋的问。 因为白茵的年龄,老板完全不拿她当大客户对待。 白茵也不介意,她直接问:“你这里有五帝钱卖吗?” 老板一听,马上抬眼就看了过来,接着他就将穿着五个钱币的吊坠一样的东西就这么递给了白茵:“一个五百。” 白茵看也不看,扭头就走了。 她算是看出来了,这老板完全就拿她当冤大头耍,恐怕别的风水店里也是这个样子。 在白茵走了以后,老板嘀咕道:“现在的小孩就知道瞎问,问完也不买。” 白茵出了门,她琢磨了半晌,然后就往市里的另一处古玩街走。 与其明摆着被人宰,还不如看看能不能捡个漏儿。虽然白茵这么想着,但她实际上并不抱什么希望。 自从前几年出现过几起古董在废品站出现的事迹之后,人们知道这东西能卖好多钱以后,他们都开始变得警惕起来了。白茵原来的村里也来过几个下乡问这东西的人,他们觉得农村人好骗,然后就问他们手里有什么祖上传下来的东西,有些脑子灵活,喜欢走偏路的就去城里买一些做旧的东西,然后转手卖给那些学艺不精的下乡捡漏的人。 一面是心术不正的村民,一边又是贪小便宜的城里人,那段时间倒是闹剧不断,让许多别的村的实打实看了不少热闹。 王秋芬当时也心动不已,不停的翻找着家里的东西,试图找到什么值钱的东西。可是家里的东西白茵都看过了,要是有什么稀罕物,她早就提醒王秋芬了。 白茵所在的省份在古代既不是什么政治中心,也不是什么经济中心,虽然这里的商派十分闻名,但那也是流通金银货币、绢丝 之类的,古董之类的不是那种宅门高墙就基本不存在,即使存在也因为工艺不高,卖不出什么大价钱。 至于打地主那几年分下来的东西,或者地主私藏的值钱的东西,那就更加不可能了。一来地主乡绅之类的,除非是很多代都没出过败家子,一直在积累财富,不然最多比贫农生活条件好一些,二来他们也很少接触到什么顶级的珍宝。白茵也问过王秋芬,在王秋芬口中,这片土地原来的主人也只是有一个两进的宅子,倒是养了几个仆人,可一场运动下来,地主手里的金条和首饰都尽数充公了,就连地主家的院子都被掘地三尺,翻了个干净。因为这地主原来也不是什么好人,他对于那些农户的剥削到达了一个人神共愤的地步,所以地主被□□了以后没有一个心生怜悯的。 白茵看过那个分下来的东西,那就是一个普通的榆木书柜,没什么出奇的地方。做工对于当时来说算的上好的,但却绝对算不上顶尖的。 想到古董大热已经好几年了,就连报纸上那些潘家园上捡漏的新闻也越来越少,白茵只能皱着眉踏进了古董一条街。 因为是下午了,所以古董街上也还算热闹。 白茵随意看了几个摊位,发现确实一件真品都没有,她也不着急,只当闲逛。毕竟,小五帝钱也不是她势在必得的东西。 因为白茵是抱着小狗崽儿来的,乍一眼看起来就像是无聊闲逛,所以也没几个摊位的小贩叫住她推销。当然,也有几个看白茵年纪小,想趁机宰她一刀的。 “小姑娘,你看看我这里有你要的东西没?”一个三十多岁,面容有些苦相的摊主热情的冲白茵喊。 接着,摊主就欣喜的看见白茵还真停下了。 “你这里有清代铜钱吗?”白茵问。 摊主忙不迭的说:“有有有,别说清代铜钱,我这里唐三彩都有。” 白茵顿时就笑了,一旁的其他的摊主也没忍住,憋得脸都红了,但碍于古董街不成文的规矩,他只能装作没听到。 王祥要有唐三彩,那他就有元青花! 白茵挑眉,接着问:“那你这里有钧瓷鸡心杯么?” “......有。”摊主继续说。 “明成化斗彩鸡缸杯呢?”白茵也不恼,继续问。 “......”摊主咬牙,脸上开始出汗:“也有!” “澄泥砚?《唐后从行图》?飞白书?古琴焦尾 ?”白茵戏谑的问。 这下子,摊主终于撑不住了,他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他赶忙转移话题说:“姑娘,你要什么来着?” 这些东西随便有一件,那就是震惊古董界的事! 白茵耸肩:“清代五帝钱。” 摊主松了口气,他赶忙将自己身后没有摆出来的一堆刚收上来的各种铜钱拿到前面来,对白茵说:“都在这里了,你自己看吧。” 白茵将袋子打开,发现里面满满都是铜钱,甚至很多铜钱上面还沾着些微的泥土,有的已经锈蚀的看不出本来的面目了,品质相当的参差不齐。 白茵看了一眼,她实在是对于识别清代的东西一窍不通,于是她直接问摊主:“你那里应该有这东西吧?” 不等摊主反驳,白茵又道:“你直接把你那里的真货卖给我,我一个给你五百。” 一个五百,五个就是两千五。普通的小五帝钱一套收上来也就是几百块钱,品相很好的也才一千出头,白茵这一开口就给了摊主一千块钱的利润。 摊主没有什么犹豫,接着就对白茵说:“成,你先在这里等着,我一会儿就回来。” 他卖的东西杂,总不可能什么都带着,索性他家离这里也不远,回去取也耽误不了什么功夫。至于他的摊位,这里的古董摊主都相互认识,他们没少互相给对方看摊位。 过了十分钟,摊主就有重新回来了,只是他手里多了一个小布包。 等白茵过手之后打开布包,她看着里面多出来的一枚钱币,挑眉问:“这个是什么?” “西王赏功,那个就当给你的搭头了。”摊主挥手,十分大方道。 这下子,一旁的摊贩终于忍不住转过身哈哈大笑起来了。 他这吹牛的毛病这辈子恐怕改不掉了。那要是真的西王赏功,大几十万的东西他能说送就送? 摊主脸上闪过尴尬,他连连对着旁边摆手:“去去去,一边儿去,别打扰我做生意。” 白茵无奈,她只做没听到旁边的动静,接着没说什么就干脆的付钱了。 摊主接过钱以后,不好意识的坦诚道:“那就是我从床脚随手摸出来的,算赠品吧。” 白茵没有回答他,她将五个铜钱拿在手中,接着双手合十,闭上眼睛,口中念着些什么。 片刻之后,白茵睁开眼,然后将那五个铜钱递给摊主,说: “这五帝钱刚到手里,我想试试效果,免费送你一挂,你只要将思绪放空,双手合十将这五个铜币摇晃几下扔地上就可以了。” 虽然感觉白茵有些莫名其妙,但因为她给他带来了一千多块钱的利润,摊主还是按照白茵的话照做了。 等铜币转动又归于平躺状态之后,白茵看了一眼就将之依次收回了。 “你今年多大了?”白茵忽然问。 第51章 欢喜 “今年三十五岁了,怎么了?”摊主的表情更加的不解了。 白茵听完摊主的话,然后拿过那枚被他当作赠品的西王赏功。她虽然不知道这种钱币的真假,但她天眼可望气,真品之中必然会沾染这些的,到时候就一目了然。 白茵聚气于眼上,待她再睁开眼,就看到了丝丝缕缕的气机笼罩着那枚钱币,只是极淡,甚至偶有断绝。 这枚看不出真容,甚至锈蚀严重的还真是被这摊主吹牛给说中了,这恐怕是真的西王赏功。至于是金制还是银制的,那她就判断不出来了。 白茵将钱币递还给摊主,她随口道:“这东西我就不要了。” 摊主脸上露出尴尬,他心中以为白茵是嫌弃这钱币的破旧,才会这么直白的拒绝。 看到摊主的脸色,白茵就知道他误会了,她挑眉,又说:“我刚刚免费给你算了一卦,卦象显示你三十五岁那年会损失一笔大财。” 白茵说完,看着依旧满头雾水的摊主,她只得摇头,轻轻的感叹了一句“愚钝”,然后也没再说什么,把玩着那五个小五帝钱就走了。 她言尽于此,摊主要还是不明白,那就只能说他命中注定没有这笔财,即使是得到了,早晚也得因为意外而漏光。 摊主握着那枚西王赏功,搔着脑袋,脸上不解之色更深。 现在的孩子都这么神神叨叨吗? 然而就在摊主准备将那枚西王赏功随手扔到那堆铜币里的时候,一个有些苍老但中气十足的声音突然窜出。 “能把那枚西王赏功给我看看吗?” 摊主这下子脸都红了,看来他真的要把这吹牛的毛病给改了,不然这一个两个的都能把他轻易拆穿了。 倒不是没有把普通的东西吹成古董卖出去的古董摊贩,但那得分人。刚刚那一个小姑娘随口就是那些几乎在人间销声匿迹的国宝级的古董,她肯定是懂得这一行的,在她面前吹嘘什么唐三彩,那摆明了就是骗人的,她恐怕一句话也不会信。 而现在眼前出现的老人,一身得体的唐装,手里拿的是包浆完美的两个文玩核桃,一看就是品相完美的那种,这也不是能随口糊弄的主,尽管对方是这条古董街上的新面孔。 于是,摊主赶忙谦虚的说:“这真不是什么西王赏功,就是我在我家的角落里随手拿的。” 老人的脾气显 得很好,他乐呵呵的看这摊主说:“没关系,我就看一眼。” 摊主听了,也没有别的想法,他把那枚锈蚀的什么都看不出来的钱币按古董街的规矩放在布摊上,等老人拿取。 老人顺手就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硬制纤维刷,然后开始在钱币的表面开始清理,等清理的差不多以后他又拿出了一个软质的鬃毛刷,将边边角角的地方又仔细的刷了一遍。 尽管这一套动作下来,这枚钱币还是没有怎么露出外表,但有几个笔画已经渐渐显露了出来。 老人看着其中一个工字旁的笔画,又仔细的或打量或掂量的侍弄了一番,他蓦然就露出了一个笑容,他拍了拍摊主的肩膀,感慨道:“小伙子运气不错。” 他可是把刚刚的经过都看的清清楚楚,如果那个小姑娘要是有心贪墨,那这东西还真没这摊主的事。 经过老人的这一番话,即使是再迟钝的人也该反应过来了,更别提在这古董市场混迹这么久的摊主。 摊主再次接过这枚辗转了几次的西王赏功,他憋了半天,然后小心翼翼的问:“既然你们都看出来了,那......为什么又还给我?” 明明他们都可以在无知无觉的时候拿走卖掉的,那可是几十万! 老人负手而立,他失笑摇头,同样没说什么就走了。 他不贪墨这枚西王赏功一是因为他家大业大,对这点小钱还真看不上眼,二则是因为这既然已经被人提前给发现了,那他再买走就已经不算是捡漏了。 至于那个小姑娘,恐怕是因为......心情好? 想到刚刚自己无意中看到的小姑娘眼中的愉悦,老人忍不住想。 “李光道啊,李光道,你这回可真给我介绍了一个难搞定的......”老人不住的感慨。 老人活了七十年了,他什么人没见识过,更别提因为身处高位的缘故,看人早就练就了一双火眼金睛。虽然只见了白茵短短几分钟的时间,他就知道这不是一个好脾气的人,而且随性的很,不然不会大几十万的钱说不要就不要。 这次恐怕得顺毛捋了......老人暗自思衬。 如果老人的想法被白茵知道,她肯定嗤之以鼻。上辈子的时候,她软硬不吃的性子可是出了名的,连她那几个师兄那么淡定的人都被她气的够呛。 —— 白茵再次往风水街里赶,这个时候 ,赵诚恐怕已经快到了。 她坐在出租车里的时候,她不停的琢磨着刚刚的卦象,然后翻来覆去的看着那几个小五帝钱。 她按照大五帝钱的算命方法使用小五帝钱,明明是应该呈现出准确的卦象的,而那个摊主本来是此财得保的几率很小,但她在临走时特意看了摊主的面相的时候却是显示他有横财之相,且稳固的很,几乎不会漏财和偏财。 虽然这两个东西显示的内容是大同小异的,可算命这种东西却是差之毫厘,谬以千里的,半点马虎不得,不然哪怕是错了一个时辰,那也是要人命的。 所以说是哪里弄错了? 一时间,白茵陷入了沉思。 而就在这个时候,她的镯子蓦然一动后,一个人影就这么轻而易举的钻了出来。 白茵看着外面阳气正足的日光,她趁着出租车司机的注意力不在后排的时候,快速的将两固气符就打了过去。 他怎么出来了?白茵皱褶眉头,看着司白夜所在的地方。 接着白茵看到司白夜下一步的动作以后就忍不住抽了抽嘴角。 他竟然和她一样,以一个灵魂的形态坐在了出租车的座位上! 然后下一秒,白茵就感觉到了司白夜忽然往她这边倾斜的动作。她看着他几乎要趴在她肩头的动作,然后在小狗崽儿刚察觉到不对的时候轻轻的捂住了它的嘴,让它那即将出口的叫声顿时就憋了回去。 就在白茵挑眉看着司白夜的时候,突然听到了他的声音。 “白......白茵......”司白夜磕磕绊绊的喊。 什么事?白茵用眼神问。 然而她等了半天也没等到下文,她转头,就看到了司白夜那一双朦胧的双眼,里全是懵懂。 司白夜看着白茵久久的盯着他看,他竟然在瑟缩了一下以后又歪了歪头! 白茵看着司白夜的动作,她又看了看小狗崽儿。 这不是一模一样的吗?! 她曾经那么冰冷面瘫的小师叔......白茵手一抖,顿时就将司白夜给定住,然后赶忙将他收进了镯子里。 司白夜只感觉眼前一花,接着他就又感觉到了熟悉的空荡的寂寞的气息。 他好像又回到了镯子里。 司白夜不自觉的抿紧了唇,眼底的迷茫之色一晃而过。 等白茵在外面琢磨了半晌,她脑海里灵光忽然一闪。 刚刚司白夜好像还是第一次开口叫她,难道只是因为他学会了叫她的名字? 突然,白茵有种自己是鬼母,而司白夜是自己精心豢养的鬼子的感觉...... —— 明朝某一年的夏季,乌斯藏穹顶之上的云雾闲适无定,阵阵流风穿梭而过。 寺庙里,紫红僧裙,裙长至脚面,上身一件坎肩,外披一张有身长两倍的紫红色披单的喇嘛来往穿行而过。他们面色慈悲,目露虔诚。 主殿里,一个身着白色直裰,手执纸扇,一副书生打扮的男子含笑和一个须发皆白的老喇嘛相互探讨着什么。 一旁的少女只听了没多大一会儿,就从蒲团上起身,悄声就往外走。 “阿昭,你去哪儿?”男子慢条斯理的摇着扇子问。 少女见被发现了,她索性笑嘻嘻的讨好说:“我去外面转转……” 男子扇子一合,蹙眉道:“我记得你来之前跟我一样保证过,要好好听乌斯藏密宗佛法的。” 少女赶紧讨饶:“师父,你刚给我看了几本道家典籍,我还没来得及悟出什么呢,再听这个,我怕贪多嚼不烂。” 说完,少女一溜烟儿就跑了。 等少女离开了以后,老喇嘛对着书生打扮的男子说:“你这个徒弟倒是通透。” 男子把玩着折扇的手微微一顿,他笑着说:“活佛过奖了。” 老喇嘛目色慈悲,他拈着手中的佛珠,轻生问:“你当真要行那逆天之事?” “……自然。”男子嘴边含笑。 这声音悠远的,好似一场梦境。 “人是胜不了天的。”老喇嘛面上慈悲之色更深。 男子垂下眼帘,良久他才一声低笑,“不试怎么知道呢……” 如此,两人又开始讨论佛法道经,于此事再无提及半分。 那边,少女开始一间间的逛着喇嘛庙,无数的佛陀立在那里供人参拜、虔诚的贡献一生。 因为少女是男子带来的人,也是活佛开门相迎的人,所以来往喇嘛皆无阻拦之意。 等少女走到一间房间的时候,她看着眼前的佛像,忍不住眨了眨眼。 佛像之中,女佛手握佛经、元宝,男佛戴法冠,面目狰狞,张臂箕坐,两佛呈交合状 态。 原来这就是密宗的欢喜殿里供奉的欢喜佛…… “你在……看什么?”清冷的男声忽然传了过来。 少女抬头一看,她笑眯眯的坦诚说:“小师叔,我在观摩密宗的欢喜佛。” 说完,少女还对着男子指着其中一座神态夸张的佛像。 “嗯。”男子抬起眼皮看了一眼,并无半声呵斥,也不再理会少女,接着就抬步离开了这里。 这种东西对他们玄门的人来说还真是视做平常。 于是少女心中毫无杂念的,就好像和刚刚那些佛殿一样,看过这里的所有佛像以后就离开了这欢喜殿。 少女想到刚刚小师叔在她毫无所觉的时候就踏进了殿中,她忍不住估算了一下,以她现在的修为,恐怕还要个几年才能赶得上。 想罢,少女甩了甩袖子就再次继续刚刚的活动。 那边—— 神色冰冷的男子刚走了两步,就被一个刚刚见过的喇嘛拦住了脚步。 “施主可看到了欢喜殿中供奉的舍利子?”喇嘛问。 男子的动作顿了顿,他脸色毫无变化,道:“看到了。” 等男子走了以后,喇嘛才觉得自己多虑了,于是他念了声佛号以后就也离开了。 在殿中待了那么久,自然是看到了的。 第52章 合租 白茵和赵诚匆匆见过一面,然后就开始商定大概的装修流程。 尽管赵诚十分不解为什么白茵会在那种销金窟一样的娱乐城去开什么类似养生馆的地方,但因为现在白茵是他的老板,他只需要按照她的要求去做就可以了。 “这里是七十万,不够你再来找我要。”白茵将手中的银行卡递给赵诚。 这七十万还是魏峰给的报酬,足够赵诚撑一段时间的了。 赵诚接过银行卡,心中难免闪过激动。可激动过后,就是满满的压力。 “要不......你再找个管理的?我恐怕......不大能做的来。”对于自己有几斤几两,赵诚十分的清楚,让他开个小店还成,大一点的,他的学历和管理才能就过不了关了。 白茵摆了摆手,满不在乎的说:“不会的东西就去学,招人的事你自己看着办。” “那要是赔了怎么办?”赵诚心里还是不踏实。 白茵琢磨了一下,宽慰道:“等装修完,你去招聘一个学管理的,薪资开高一点也没关系。余下的你就不用管了。” 人一旦有了权势,就会变得格外惜命,于人身体寿命有益的,这世界上没有几个人能拒绝这种诱惑。 就这样,赵诚怀着惴惴不安的心情,揣着这七十万就上了魔都。 白茵看了看手里的那块和田玉籽料,深觉手中可制镇店的材料实在是太过稀少,能拿得出手的也只有那一块儿汉玉和那块儿清代玉,这两件在她这几年的蕴养中虽然已经渐成气候,但她还需要这两件东西作为她的法器,要是给了赵诚,那她身边半件可用之物也没有了。况且这两样东西都是和她气机相连的,别人拿去之后效果也会大大折扣,得不偿失。 蓦然,白茵想到了三年前她曾经在拍卖会上拍下的铁桦木盒子,直到如今她也没打开过。 不知道里面有没有她相要的东西。想了想,白茵同白聪打了个电话,让他把她房间桌子上放的铁桦木的盒子给寄过来。 白聪在电话那边翻了个白眼,然后不情不愿的答应了下来。 —— 下午返校的时候,白茵把狗崽儿先寄放在了宠物店里。 看着小狗崽儿惶恐不安的表情,白茵认真的琢磨了一下,要不要在学校外面租一个房子。 钱她如今也不缺,而且她也并不 是十分喜欢于人同寝的感觉。并不是什么怪癖,只是她耳目聪明,夜晚室友各种活动都会将她惊醒。虽然她体内有绵绵不绝的阴阳之力撑着,即使是短暂的睡眠也足以支撑她的日常的活动了,但长此以往之下终究是一种负累。 走在校园里,白茵这么琢磨的时候,她的眼睛就忽然被人给蒙上了。 “胡曼......”白茵无奈的喊。 胡曼撅嘴,一脸的无趣:“怎么又被你给猜到了?你后背是长了眼睛吗?” 白茵嘴角抽了抽,她完全不想同胡曼再争辩这个她已经澄清过无数遍的事情了。 “你刚刚在想什么呢?”胡曼好奇的问。 白茵摊手,坦诚道:“我在想我要不要在外面租一个房子。” “哎,你妈也要来吗?”胡曼满脸惊奇。 “什么?”白茵被她的话弄的有些摸不着头脑。 “我妈,她准备来这里全程陪读......”胡曼一脸郁闷。 白茵想了想胡曼母亲是省里小有名气的作家,并不用朝九晚五的去上班,她挑眉道:“那不挺好的么?” “好什么......她就是来监督局我练琴的。”胡曼哭丧着一张脸。 白茵看了胡曼的手一眼,实际上她早就注意到了她手上的痕迹了。只是今天见胡曼提起,她才问出来:“古琴还是古筝?” 胡曼更佳郁闷:“古琴。” 白茵挑眉:“我还以为是古筝。” 毕竟这个时代好像古筝才是大流。 胡曼摆了摆手,“别提了,我都快后悔死了。” “真不懂你们这些明明就不喜欢这东西的还为什么要去学。”白茵耸肩。 还有什么钢琴之类的乐器,明明兴趣就不在这上面,又为什么去勉为其难。 胡曼愤愤的看了白茵一眼,说:“我要有你成绩那么好,我也不去学这东西了。” 白茵失笑。 接着,胡曼像突然想起了什么一样,然后上下打量着白茵。 既然她妈这次来是专门来监督她学习的,而白茵又有外出租房的意向,那她是不是也能拉上白茵?这样以后的生活也不像是关监狱一样了。 白茵任由胡曼打量,她的表情自始至终都没有半点不自在。 “要不......我们合租?”胡曼试探着 问,“反正我妈也看好了房子了,房子挺大的,住我们三个绰绰有余了,而且我妈还是硕士生毕业的,还能辅导我们功课。” 越往后面说,胡曼就越兴奋,她甚至能预想到以后她的生活恐怕不会那么枯燥了,起码弹琴的时候还有个观众。 见胡曼不遗余力的推销着合租的事情,白茵哪能不明白她的打算。 索性,白茵对与人合租这件事也无所谓,她的所有的事情都可以在房间里做,胡曼也不是那种不尊重别人隐私的人。 于是,白茵道:“只要你妈同意,我随时都可以搬出去。” 到时候只需要和她爸妈说一声,让他们和学校打声招呼就行了。只不过,白聪恐怕又得念叨王秋芬和白勇偏心了...... “你在家自由度这么高吗?”胡曼羡慕的看着白茵。 听白茵的语气,似乎她的父母并不会对她外出租房的事太过阻拦。这世上还有这么开明的父母? 白茵挑眉:“只要我保持我的成绩,就没问题。” 她爸妈知道她自有分寸,也愿意给她他们能承受的最大限度的自由。可要是她考试连续退步个两三次,或者在学校里传个有理有据的早恋的消息,她爸妈要是还能坐的住才奇怪呢。毕竟,王秋芬和白勇与其他心中殷切期盼孩子成龙成凤的家长并无不同。 胡曼这么一听,觉得也是。她想到白茵那恐怖的分数,忍不住哆嗦了一下。 —— 两天后,白茵晚上洗漱完以后回来就看到胡曼一脸兴奋的表情,她就知道胡曼母亲那边肯定是同意了的。 胡曼的母亲又怎么会不知道自己的女儿并不太喜欢练琴,这回有个小伙伴合租,她当然虚虚的推诿几次就顺着她的意愿了。 说到底,也是一片拳拳爱女之心。 “白茵,两天后我们就搬出去吧!”胡曼兴奋道。 因为胡曼心情激动的缘故,她并没有刻意控制音量。 白茵余光中看到另两个室友的脸色突然就变得不怎么好,她在心中叹了口气,然后说:“行,我已经跟班主任打过招呼了。” 胡曼顺着白茵的脸色,也察觉到了不妥,于是她歉意的对着那两个室友笑了笑。 那两个女生的脸色这才好了起来。 如此,租房这件事才算定了下来。 —— 秋季的微微昏黄的夕阳里,白茵再次见到了胡曼的母亲。 “阿姨好。”白茵十分礼貌的问好。 因为一双不动而笑的桃花眼,白茵无论何时看过去,都让人觉得是笑眯眯的。她这样的,也就最招长辈疼爱。 于是,胡母的表情再次放缓,她赶忙接过白茵的行李,然后温和的说:“你和蔓蔓先去吃饭吧,我把你的房间收拾收拾。” 白茵知道对方是好意,开口推辞又显得太过客套,毕竟以后都是要住在一起的,于是她大大方方道:“谢谢阿姨。” 胡母含笑,接着就去白茵的房间了。 等胡母走后,胡曼嫉妒的推了推白茵:“我妈都没对我这么温柔过。” 那是自然,毕竟一个是亲生的,一个是外人。 虽然这么想着,但白茵还是十分领情的,于是她挑眉玩笑道:“可能是因为我长得比较讨人喜欢。” 胡曼做了一个恶心的表情,没好气的推着白茵往餐桌上那边走,“真应该让那些选你当新生校花的人看看你什么德行。” 什么高冷的外表,都是骗人的! 等她们三个人用过晚饭之后,白茵和胡曼一起洗碗出来。白茵见胡曼和胡母都没有提起房租的事情,于是她率先开口道:“既然我和胡曼是合租的,那我们的房租还是平摊吧。” 胡母愣了一下,她看了看胡曼,她见胡曼连连摇头,就知道这件事不是她提的。 “我妈说了,你只要教我学习,就当抵房租了。”胡曼大方道。 白茵以胡母注意不到的角度,似笑非笑的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问:“你确定那是阿姨说的?” 胡曼吐了吐舌头,她骗人的。 只是......无论她怎么思考,她都不好意思问白茵要钱。 白茵见状也不当面拆穿她,只是把早已准备好的装在信封里的钱递给了胡母。那里面不止有房租,还有胡母添置各种东西的钱。 胡母只是犹豫了一下,就接了过来。 —— 夜晚。 胡曼在胡母来给她送牛奶的时候,她有些抱怨的说:“妈,你怎么要了白茵的钱,那可是我朋友......” 胡母摸了摸胡曼的头,无奈的说:“你现在还小,等你以后就知道了。” 有些人只会把你的好当做理所当 然,进而得寸进尺。不过现在看来,白茵还真不是这种人。 如此,胡母终于放心两人的朋友关系了。 “而且,白茵家恐怕没你想象的那么穷。”胡母玩笑着说。 那个信封里装的钱她看过了,里面的金额完全超乎了她的预料。 “怎么会。”胡曼不信。 虽然胡曼并不喜欢贪慕虚荣,但她见过白茵的父母,他们一家三口的穿着只能说是普通,无论从哪儿也看不出有钱来。 胡母这回是真的笑了,“这世上低调的人那么多,指不定白茵就是个深藏不露的。” 胡母说完,就把另一杯牛奶端到白茵的房间去了。 这本来就是一句玩笑话,后来胡曼再想起来,深觉她妈有未卜先知的本事...... 第53章 打开 两天后,又是傍晚。 白茵已经将小狗崽儿给接了回来,现在她正抱着它然后悠闲的拆着快递,对于一旁正在练琴的胡曼眼中几乎要溢出的艳羡视而不见。 因为已经不再住校了,所以两人已经不必再上晚自习,空闲时间就这么多了起来。当然,能享受这种空闲的,也只有白茵自己而已。 等白茵拆开包裹,里面不出意外的就是前几天她让白聪寄过来的铁桦木的盒子。 胡母和白茵一样坐在沙发上,只是她是在监督胡曼练琴,时间久了,她也有些无聊,现在见白茵从快递盒子里拿出了这块木头,她也不免好奇。 “这是什么?”胡母好奇的问出来,并不遮掩自己的疑惑。 因为是在客厅里拆的快递,所以胡母判断并不是什么隐私的东西,她这才问出口。 白茵耸肩,“以前买下的盒子,一直没打开过,不知道里面是什么。” “是盒子?”胡母惊奇。 这无论怎么看都是一截完整的木头,一点接缝都看不到,也没有开口和拉环的痕迹,怎么会是什么盒子。 白茵点头,接着她就开始摆弄铁桦木盒子。只是她试了三、四种上辈子常规的木匠会使用造物机关开锁手法以后,这盒子却依旧纹丝不动,没有一块儿木头突出错位的。这下子,白茵眼中的兴味越发的浓郁。 本来她以为这里面是哪个大户人家的藏私,但现在看来,要远比其要更加的名贵。或许,还是什么违禁的东西,半点不能现于人前。 接着,又是半个小时过去,白茵几乎将自己所知的方法都试了个遍,胡母还试图劝解白茵直接用刀子或者小铁锤直接凿开。白茵无奈,她直接用厨房的菜刀对着盒子猛砍了几下,胡母发现上面连浅浅的白印子都没留下后就歇下了心思。 胡曼见一大一小在那里兴致勃勃的对着一个盒子指手画脚,她几乎要把琴给扔了。 “我才是亲生的好么!”胡曼手指停下,不满的抱怨。 “你好好练琴。”胡母见胡曼就这么停下了,一个威胁的眼神就瞪了过去。 白茵将菜刀放进厨房,再次走进客厅的时候她挑眉道:“到现在为止,你一共弹错了八个音。” 胡曼目瞪口呆,她颤着手指指着白茵问:“你、你怎么知道......” 她明明掩饰 过去了...... “我刚好会一点,听出来的。”白茵随口道,接着她就把盒子放在了膝头,然后开始沉思。 胡曼还想问,却被胡母给勒令继续练琴,不许再偷懒。胡曼屈服,委委屈屈的就再次开始弹琴。 顿时,房间里再次充满古琴低沉悦耳的声音。 因为现在许多小孩子都会学上那么一两种乐器,所以也不算什么奇怪的事,胡母并没有觉得意外,她看了看天色,就去厨房准备晚饭了。 白茵从沙发上起身,准备给胡母打个下手,但却被胡母给拒绝了,而拒绝的理由就是让白茵把盒子打开,她还准备看呢。 白茵无奈,又重新坐回了沙发上。 白茵听着古琴的声音夹杂着厨房里切菜的“嗒嗒”声,她将脑海放空,然后不断的将自己的回忆调遣出来,试图从里面找出被自己遗忘的方法。 良久,白茵再次伸手,她将食指、中指、无名指和小指以一条直线施加不同的力度,在盒子六个平面的每一个角落都按压了一遍。蓦然间,白茵捕捉到了盒子一块细微的移位。 接下来就简单了。 白茵唇角一勾,手脚迅速的开始旋转这一面的木块。 随着细微的“咔嚓”声,盒子终于被打开。 白茵低头看像盒子里的东西,顿时就乐了。 怪不得盒子的主人要让木匠做的这么严密,这里面的东西被人发现了就是一个死。 盒子里静静躺着一个印玺模样的东西,上面还有“受命于天既寿永昌”这八个字。余下还有两块被切割的十分方正的石头,一块鸡血石,鸡血石与鸡血艳色并无半分区别,明丽的几乎同燃烧的赤色火焰一般,灼烧人眼。一块田黄,通身如冻,呈透明状,似胶脂若凝固的蜂蜜,这两块石头皆是人间少见的极品。 这盒子是明朝哪位留下的没跑了,因为鸡血石和田黄都是明初才开采的东西,即使是在明后期显宗皇帝在位的时候这东西都没有特别出名,但因为太祖那块玉玺就是极品鸡血石做的,所以那些偏爱印章之类的文人儒将也会有所收藏。如此以来,极品的鸡血石和田黄还是颇受追捧的,所以她才能在这个盒子里看到它们。 白茵下意识的想了想是哪家的东西,但因为是明初太祖在位到显宗的时候历任王侯、官员之中喜欢风雅之事人的数不胜数,她想了一会儿就放弃了。 既然这东西 落到她手里了,那她也总不可能还回去。难道要她挨家挨户去找他们的坟墓,再去挖开放里面吗? —— 吃饭的时候,胡母不可避免的问起了那个盒子的事,胡曼也十分感兴趣,然后眼巴巴的看着白茵。 实际上在她练琴的时候就已经被勾的不行了,只是碍于她妈的威严,她才忍耐到了现在。 白茵也不藏着,她直接把打开的盒子递给了胡曼:“你自己看吧。” 胡曼见白茵态度这么随意,她以为里面并不是什么珍贵的东西,她看了看那三种东西,然后就拿起了那个印玺,然后赞叹道:“好漂亮......” 上面龙雕栩栩如生,几可破印玺而出,龙角龙鳞纤毫毕现,玉白如膏脂,触手即生温。 接着胡曼翻开了印玺下面的字,登时就被下了一跳,她抬头惊讶的问:“白茵,你在网上买了块儿和氏璧吗?” “受命于天既寿永昌”这八个字胡曼还是知道的,这就是秦朝和氏璧上雕刻的字,然后就是电视剧上摆在皇帝御案上的那种传国玉玺。 胡母看了一下,然后拍了拍胡曼的脑袋,嗔怪道:“别大呼小叫的,和氏璧在五代时期后唐末帝李从珂手里就丢掉了。” 所以这块就是假的了...... 胡曼也不失望,她又不是傻,当然知道这不是真的,不过她还是很好看啊。于是,胡曼兴致勃勃的问白茵:“你在哪买的?店铺能分享给我么?” 白茵的嘴角抽了抽,她无奈道:“不是网上买的。” 和氏璧是在李从珂手里丢掉了,但她也从未说过这是和氏璧...... 这个东西严格来说并不是所谓的传国玉玺,而是皇帝延请匠人雕琢出来的“受命宝”。五代之前和氏璧未曾遗落,所以也没有人去雕刻这东西,受命宝第一个使用的皇帝就只有唐太宗。唐初之时,太宗李世民因无传国玉玺,于是刻数方“受命宝”、“定命宝”等印玺聊以慰藉。至于唐朝之后,宋朝也曾雕刻“受命宝”,只是那七个“大宋受命之宝”是龙纹玉刀。 结合这块“受命宝”的雕工和器型,白茵琢磨着这恐怕就是唐太宗当时雕刻下来的那几块印玺之一。至于真假的问题,她触手可察的浓厚的气运可不是作假的。 拿皇帝用过的东西去当个镇店之宝是绰绰有余了。 白茵看着剩下的这两块已经被切割好的,只等雕刻 的鸡血石和田黄冻,她挑眉。 看来接下来的一段日子,她恐怕得有的忙了。 “这两块是什么?”胡曼捏着长条状的鸡血石,凑近看过去:“这块还血红血红的。” “鸡血石。”白茵道。 胡曼孜孜不倦的问:“做什么用的?” “......刻章”白茵有些不确定。 明朝的时候这却是只是刻章用的材料,也能刻点什么小挂件之类的,只是这么刻挂件之类的还是玉石比较多一些,这种很少人会去选择,至于现在能做什么她就不太清楚了。 “你还会刻章?”胡曼满眼的惊奇,她看着白茵,好像第一次认识她。 白茵失笑:“你以为我这几天拿在手里的是什么?” 她这两天一直拿着的就是给郑源恺的那个和田玉,但上面她还尚未动手。符文不比别的,制作这东西的失败几率也不小,需要率先熟悉,接着就是缓缓的探入,否则到时候动刀的时候就很容易会出现偏差,被玉石本身的渗色给破坏符文的效果。 还有送给郑源恺的开业礼物,她现在已经考虑好了。毕竟他求的是风水,别的不需要太过精细就行。 “我还以为是石头……”胡曼吐了吐舌头。 胡母蹙眉看着白茵手里的这三件东西,她总觉得有些不对劲儿...... —— 月色低悬。 白茵将她已养成的汉代玉和清代玉以一左一右姿态拱卫着那块和田玉籽料,为其引四方灵气蕴养。至于那个“受命宝”,因为本身已经沾染了帝王气运,所以无需再进行加持,只需要到时候放在适当的位置即可。 白茵想了想,将司白夜招了出来,她指了指眼前的这些动东西,然后问他:“这些对你有用吗?” 司白夜望着它们想了许久,然后摇了摇头。 白茵叹了口气,然后说:“你的其他魂魄恐怕已经过了地府投胎了,如果有缘分见到,我会将你留在对方身边的。” 魂魄不全,即使投胎恐怕也是异于常人。她届时找借口将镯子赠与对方,到时候魂魄能否补全,那就看司白夜的造化了。 听完白茵的话,司白夜脸上闪过显而易见的排斥,他表情挣扎,却不知道要说些什么。 白茵见此也是无奈,司白夜能与她沟通,自然对她感觉到亲切。可一直待在她身边, 终究不是什么长久之计。 想罢,白茵也不再苦恼,她闭上眼睛就睡下了。 司白夜刚准备说什么,他刚转头就豁然看到了白茵安静的面容,那原本抬在半空的手臂,终究也没有去打扰她。 第54章 记得 翌日。 白茵正在把玩那方印玺的时候,然后就听到了敲门声。等她打开门的时候,就看到一个七十岁上下,精神矍铄的老人站在门口。 “是白茵大师吗?”老人身着一袭深色的唐装,言语儒雅,有种不急不缓的从容。 客厅练琴的胡曼探头:“白茵,是谁呀?” 白茵抽了抽嘴角,胡曼一语道破了自己的名字,这下她连不承认都不行了。 老人显然也看出来了,他脸上的笑纹越发的深刻。 白茵掐指一算,然后眉头连连挑动:“老李头让你来的?” 对于白茵只是随口就点出了李光道的名字,老人眼中闪过惊讶,心中对老友的推荐更加的充满了信心。 现在只要让白茵同意帮忙就行了。 然而老人刚想说什么,就见白茵笑嘻嘻的说:“我钱还没花完,这段时间不给人看风水。” 如果是普通人,现在被这么直白的拒绝以后,恐怕就会抱歉的笑笑,然后转头就走了,等后面再找时机拜访。但老人只做没事人一样,他的面容越加的慈祥,接着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啊,大师。” 白茵也笑了,她的笑容也是十分的无害,但她这个表情却让老人的心咯噔了一下。 果然,只听白茵笑眯眯的开口:“佛家讲浮屠,我们道家玄门不讲这个。” “不好意思了。” 白茵说完,她瞬间就把门给关上了。 老人望着眼前紧闭的门,然后愣了一下。 多少年了......很少有人这么对他了。这么想着,老人有些叫苦不迭,早知道白茵不吃这套,还是个没什么耐性的人,他摆什么普啊! 本来老人是想先跟白茵套上话以后,然后抛出自己的身份,再许以重利。多少人都会栽在这上面,这小姑娘看起来年岁不大,却没想到半点不按常理出牌,连他的话都不给他说全的机会。 白茵这边进了屋,就听到胡曼好奇的问:“门外是谁,你怎么不让他进来?对了,我好像刚果听到他叫你大师了,你是大师?” 白茵白了她一眼,她知道胡曼就是无聊的发慌而已,没话题也恨不得跟她说上两句,于是她就凉凉的开口:“你确定你要现在停下?阿姨可是一会儿就买菜回来了。” 胡曼干笑了一声,赶 忙又将双手放在古琴上。 如此,琴声渐起。 闭上眼睛听了两分钟,白茵开口:“错了一个音。” 胡曼冲白茵吐了吐舌头,然后也不敢再走神了,自然也把那声“大师”忘的一干二净。 —— 老人走出楼栋,一个戴着金丝边框眼镜,一副精英模样的青年就迎了上来。 “爷爷......”青年看着老人身后空空荡荡的,他有些意外,“你没把那位大师请出来?” 老人没好气道:“我请出来还能自己一个人出来吗?” 青年看着格外暴躁的老人,他在心中腹诽,这是在人家那里吃了闭门羹,现在在拿他出气呢。 青年也不恼,他摊手说:“我就说了,让我上去请,您也不必把你这张老脸给丢了。” 老人更怒,“我这不是琢磨着我亲自去显得比较有诚意吗!” 谁知道白茵问都不问就将他给关在了外面。 “这您就不懂了吧,现在的小姑娘就喜欢我这种长得帅的男人。”青年扶了扶眼镜,唇角微勾。 更何况他现在还是个明星呢,基本上没有小姑娘不喜欢他的。 老人看到他这个样子就想用棍子打他,他最见不得年轻人这么不庄重的样子。 “行了行了,要说长相,你哪里比得上你三弟。”老人摆手,不耐烦道。 青年想到他那早逝的姑姑姑父留下的表弟,眼中划过显而易见的惋惜。他长得是好看,可惜......心智有问题。 青年将这想法抛诸脑后,然后迟疑了一下就提议道:“要不,我去再试一试?” 老人怀疑的看了他一眼,道:“你行不行?” 青年拍了拍胸脯,保证一样的说:“放心吧,没问题的。” 青年说完,就带着满脸的自信走近了楼栋,他整了整衣冠,确定自己的脸和电视上镁光灯下一般无二的完美以后,他清了清嗓子就迈步上了楼梯。 因为白茵住在三楼,所以青年并没有选择电梯。 然而他在楼梯上转了三圈以后,他就准备敲门。等他看到楼道上醒目的“二”字,他忍不住皱了皱眉。 难道他刚刚数错了?不应该啊,他记得他是上了三层的。 这么想着,青年琢磨了一下,就再次抬脚走上了楼梯。 又是一层,这会青年记得清清楚楚。但等他再看到那个“二”字的时候,他忍不住瞪大了眼睛。 然而就在他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他忽然听到了从楼下哪里传来了一声幽幽的猫叫。声音并不凄厉,但却有着格外的阴冷之感,好像里面包含着女人一样的怨恨和不甘。 “吧嗒”轻微的声音响起,就好像有东西要上来了! 青年咽了口唾沫,他的冷静有些维持不住。但他看了外面明晃晃的太阳以后,他才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然而等下面的脚步声越加逼近的时候,青年还是没忍住奔向楼梯,然后再次往上爬,他的心脏也不争气的多跳了好几下。 有点邪门儿...... 青年有些喘息的看着那个大大的“二”字,心里一阵紧过一阵。 他明明跑了就不下五层! 就在这个时候,一只手突然出现在青年的肩头,细白的,上面还有狰狞的猩红。 “请问......” 女声刚吐露出来两个字,青年额头上的冷汗顿时就落了下来,他低叫了一声,然后飞速的往下跑,半点不敢再停留。 胡母奇怪的看着眼前的青年,然后摇了摇头,就准备打开房门。 然而就在她拿钥匙的时候,房门就从里面打开了。 胡母一看是白茵,又想到刚刚那个奇怪的青年,然后嘱咐白茵说:“以后没有大人的时候,你们别轻易给别人开门。” 虽然这个小区算得上治安不错的了,但也难免会有疏忽的地方。现在坏人那么多,谁知道会发生什么可怕的事。 “我刚看到楼下邻居家养的猫了,也是黑色的,跟你养的狗狗很搭呢。”胡母摸了摸摇着尾巴过来的小狗崽儿的头,感慨道。 她忽然也想养一只宠物了...... 白茵含笑,连连应承。 —— 等青年气喘吁吁的出现在楼栋外面的时候,老人疑惑的问:“你怎么了?” 青年骤然听到声音,他先是下意识的倒抽了一口凉气,接着分辨出来是谁以后就赶紧转身,然后语气自然道:“没什么,我刚刚上楼梯有点累。” 老人信他才有鬼,“刚刚发生了什么,你赶紧交代!” 青年见躲不过去了,他苦着一张脸,把刚刚遇到的奇异的事赶紧说了出来。 老人非但没有同情,眼中更是异彩连连。 青年见此,喉咙一哽,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你赶紧给你李爷爷打电话。”老人忽然想到了什么,连忙吩咐,“我倒要问问他为什么骗我。” 青年无奈,他顶着老人压迫的目光,然后拿出了手机。 电话那边被接通,老人就嚷开了:“李光道,你不厚道啊,这么多年的朋友你还坑我一把。” 老李头摸不着头脑,“你没找到人?” “找到是找到了,可人家不答应啊!”老人唏嘘。 老李头一听,心里顿时一紧,“你不会是用的还是你那老一套吧?” 老人哼哼了两声,也不说话。 老李头见此,他顿时就明白了问题出在哪里了,“我不是说了你一定要诚心吗?” 老人冤枉,“我很诚心了,都是自己亲自去的,可她都没给我开口的机会。” “她那时候不是帮过你吗,我以为她应该挺好说话的。”老人不满,他无赖道:“我不管,你得用你的面子帮我把这件事给办成了。” 老李头头疼,他没好气道:“我在她那有个屁的面子。” 当初白茵能帮他指不定就是因为心情好呢。 “我记得她好像对你孙女挺感兴趣的......” 老人还没说完,就被老李头给打断了。 “滚滚滚,别打我孙女的主意!”老李头怒了,“这件事你就看运气吧,她要是真不帮你,你就去港城找人吧,要么你就去找张家。” 老人见老李头提起张家,他冷哼了一声,“我才不会去求他们。” 老李头见他倔脾气上来了,也不再劝,两人又绊了两句嘴,就这么挂了电话。 青年见老人通完电话表情又变的平和起来了,他问:“我们不回去?” “不回去,你赶紧定酒店,我准备常驻这里,我就不信了。”老人咬牙道。 青年见此,只好无奈的叹了口气。 —— 夜晚,白茵的房间亮着灯,她床铺对着的墙面上,赫然被挂上了一张泾县宣纸,宣纸背后是防止浸染的贴面,而白茵手上则拿着一只沾了墨的毛笔,她身侧余下毛笔大小各不相同。 勾、皴、擦、点、染、积墨、设色。 白茵或点水, 或蘸墨,渐渐将线条勾描到宣纸之上。 墨色渐渐晕染,浓淡层出。 过了一个小时,白茵就放下了手中的笔墨,她看着只是画了个大概的山水图,懒洋洋的伸了个懒腰。 尽管郑源恺开业日期将尽,她也没有熬夜的打算。 等她转身的时候,就看到司白夜紧皱的眉头,还有他欲言又止的表情。 白茵摊手,无奈道:“你别这么看我,我上辈子就不擅长作画,你又不是不知道。” 她能画出山水意象就已经不错了,就别强求什么形态气魄了。想了想,他还真不一定会留意这个,白茵摇了摇头。 “说起来,我记得你倒是最喜欢这个,要不你替我画?”白茵挑眉。 司白夜看着自己的手,良久,他摇了摇头。 原来他连这个都忘了...... 白茵白了他一眼:“你连你最擅长的水墨画都忘了,真不知道你还记得什么。” 司白夜抿唇不语。 等白茵睡了以后,他才作出了口型。 我还记得你。司白夜一字一顿无声的念。 第55章 贺礼 青山层染,山石嶙峋怪诞。浓墨重彩之间白雾如灵,仿佛触手可及,然等回神之后,又只叹息一声如梦似幻。 山主富贵,水主财。 然而这幅画中唯青山环抱,既不成山脉,又无引水,只是乱石群山环绕,显得格外的寡淡。 白茵挑眉看了看,就心满意足的将这已经墨干的画纸给收了起来。至于装裱,现在恐怕已经来不及了,只能让郑源恺去处理了。 山环聚气藏气,纯山无水,画呈纯阳,贵气更足,迎合风水局有奇效。尽管白茵并不准备给郑源恺布置什么风水局,但这幅画按照她所言置于合适的位置,日积月累之下还是有不小的用处的。 一个阴阳境的风水师作下的画,一笔一画之间,暗藏的都是玄机。因为他们看到的要远比普通风水师看到的更多,几可碰触本源。 白茵拿电话联系了郑源恺,让他派人来取这两件东西,那边郑源恺自然是大喜过望,,连连保证明天就让人上门来取。 挂断电话,白茵有些叹气。 这画意境自然是没什么好说的,可这技法,真的是惨不忍睹。 —— 第二天。 老人整理好了衣衫,然后准备再次拜访白茵的时候,刚到白茵所处的小区楼道那里,就看到了一个西装革履的青年人,而那人看过来的时候明显的被震在了原地。 “您......您......”杨书看到老人的时候表情有些不可置信。 老人在对方叫破他身份的时候赶忙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然后问:“你认识我?” 他翻了翻自己的记忆,也没有发现这人的任何的踪迹。 杨书深吸了一口气,然后面色肃然,他赶忙解释道:“我是郑总的首席特助,曾经在一场宴会上见过您。” 这可是一位国家级职位的元老,虽然当初激流勇退到如今只在国家挂了个闲职,多年来的低调导致了对方逐渐淡出了人们的视线,而且也因为国家新闻也几乎没有对对方的报道,如此一来就更没有人认识他了。然而,他生的那三个儿子,各个是龙章凤姿,出色异常,现在已经在各个领域都有了不菲的成就。就单论老人的二儿子,现在可是他老板郑源恺的劲敌,只是一个是房地产,一个是新兴电子产业的。 若非如此,杨书还不会对对方的印象这么的深刻。毕竟,国 第62章 古琴 白茵虽然和老人将事情谈了个清楚,然而茶水还未饮完,更何况这里环境清幽,于是两个人都没有提出来离开。 白茵在品完一杯茶之后,她就站起身,百无聊赖的打量着四周的摆设。 然而就在她走到屏风处的时候,突然就听到了些微的争辩声,她听着外面有些熟悉的声音,微微蹙了蹙眉。 是胡曼。 可以往这个时间,她不是应该在家练琴么? 白茵想了想,同老人打了声招呼道:“遇到了朋友,我出去看看。” 老人刚放下了心中的一块石头,他正值放松的时候,也没怎么注意白茵隆起的眉头,就摆了摆手,“你去吧,我先在这里等着。” 白茵见司白茵也想起身,她一个眼神看过去,成功的将他拦住了。 司白夜抿着唇坐在椅子上。 老人见外孙这幅样子,颇有些恨铁不成钢,他语重心长的说:“女孩子啊,不能老顺着她,你得学者让她听你的话,这样她反而会喜欢你。” 司白夜看着老人,见他不似说谎的样子,想了想,他虚心的点了点头。 老人这下子心气儿终于顺了,他乐呵呵的捧着杯子,吹了茶水上面的浮沫,惬意的抿了一口。 董池从头看到尾,他同情的看了司白夜一眼,然后转头喝茶了。 他爷爷这是多少年前老掉牙的追女孩的路数了,他表弟要是真的按照这个去做,恐怕得被白茵大师折腾个够呛。 想到这里,董池的表情越发的怜悯,等他看到司白夜脸上若有所思的模样的时候,他的这种怜悯终于达到了顶峰。 —— 胡曼今天本来是要去练琴的,但她出了学校门,就听到了她古琴老师给她打的电话,说是今天要带她去实践一下,免得日后现于人前的时候怯场。 接着胡曼就跟着老师来到了一座茶楼里。 胡曼一直知道她的老师是市里某个茶楼里的入驻琴师,却不知道这茶楼到底在哪里,她也曾想象过,现在才算得偿所愿。并非廉价的艺人那样,她老师是茶楼老板重金聘请来的,只要在茶楼里来身份贵重的客人的时候给人弹奏几首曲子即可,给茶楼充当个场面。 这么多年下来,胡曼的老师也有了一部分茶楼的股份,和达官显贵倒也打过交道,颇有几分面子,这回她就是来带胡曼见世面 的。一来胡曼自小学琴,已经有了几分火候,二来胡曼的老师和胡曼的母亲是朋友关系,所以显得格外的亲厚,更是优待胡曼。 胡曼的老师特意挑了一个房间,里面并非是什么显贵,预定的客人只是一个古董商人,似乎是约人商谈交易的样子。 来这里谈生意的人很少会去注意琴音如何,也就成了胡曼最佳的弹奏房间。 这还是胡曼第一次弹琴给别陌生人听,有种不同以往的感觉。胡曼心中并没有太多的紧张,甚至眼神里还有跃跃欲试。她抱着她老师的古琴,就这么走进了这个茶室的屏风后。 胡曼敢保证,这次绝对是她发挥最好的一次,整个曲子都没有弹错一个音,技巧也达到了她所能达到的顶峰。 就在胡曼心满意足的收起手的时候,却听到了茶室里的人淡淡的一句:“意境不足。” 胡曼颇受打击,实际上,她这么多年也不知道意境是什么,心绪起伏的时候她去弹奏,可到最后也只是让她在琴音中渐渐安静下来而已,并没有发现有什么明显的变化。 尽管心中有些难过,但胡曼深吸了一口气之后还是说的了声:“谢谢先生的建议。” 胡曼出去了之后,就将这件事同她老师说了,她老师皱了皱眉,然后再次踏进了茶室。 胡曼的老师对胡曼并无不满,因为她也听到了胡曼刚刚弹奏出来的琴曲,那里面挑不出什么错处来,只是没想到这里的客人这么难伺候。胡曼的老师这么想着,她还是准备亲自弹奏一曲同客人赔礼,总不好砸了茶楼的招牌。 茶室琴声悠扬,淡淡的像是絮语,穿透了时光与岁月。 然而等胡曼的老师弹奏完毕以后,对方顿了顿,他的评论依旧是:“比刚刚好了一些,但意境依旧不足。” 这下子,胡曼的老师也有些愕然,她甚至胸中迸发出了怒气,以为对方是在耍她。要知道,她的琴音要比胡曼好了不知道多少,哪怕是放眼全省,都没有几个人能出其左右。并非是她自傲,即使在全国之中,她的琴技也算的上的优秀了。 真不知道对方是不是故意来找茬的! 然而虽然这么想着,胡曼的老师还是没有多说什么就退了出去。 等出去之后,胡曼的老师眉头才狠狠的皱了起来,现在再找人救场是来不及了,想了想,胡曼的老师本着和气生财的想法,准备让这里的负责人和对方商量商量,这顿茶水钱减免一部分 。 “要不,我去试试?”这时候,一旁出现一个笑嘻嘻的声音,听起来并不太认真。 胡曼眼睛一亮,就往一旁看了过去,“白茵!” 白茵挑眉看着胡曼:“不就是意境吗,你做什么这么在意?” 胡曼眼中的黯然在白茵的眼光下根本无所遁形。 胡曼撅嘴,终于抱怨道:“对方要求太高了。” 意境这个东西本来就是虚无缥缈,世俗人弹世俗琴,音准、失误率、熟练度和技术等才是常规的评判标准。 胡曼的老师看着白茵,问道:“曼曼......这是你同学?” 胡曼点头,忽然她想到了白茵刚刚的话,然后坏笑道:“对,她叫白茵,现在跟我和我妈一起住。她好像也会弹琴,不行真让去试试?” 因为在家练琴的时候,白茵能清楚的听出她的错音,所以胡曼觉得她多少也是会一些的。 胡曼本来就是这么说说,嘴上痛快一下,可这因为是她老师的茶楼,她虽然和白茵关系好,但也不能真的在不知道白茵水平的情况下让她去扰乱茶楼的营业。 然而让胡曼意外的是,她老师还真同意了。 “你进去就普通的弹奏一个曲子,曲调起伏大一些,我倒要看看他是不是真的能听出意境来。”胡曼的老师缓缓道。 曲调起伏虽然显得有张力,可一定章法的起伏完全不同于意境,只能算是不同的人弹奏的习惯不同。 女人的小心眼永远不能用常理揣度。 白茵笑眯眯的说:“包在我身上。” 意境这东西,她倒是真的懂。 —— 茶室的门再次被推开,一个年约七十许的老者端着杯子的手犹豫了一下,他本来以为经过他那两句话之后这个茶室里不会再让琴师进来了。 老者隔着屏风看到第一次进来的隐约是个小姑娘,恐怕是第二个那小姑娘的长辈或者老师之类的,因为两个人的技法十分的类似。 如果按照那个小姑娘的年岁来看,她能弹出刚刚的曲子来已经实属不易,可弹琴这种事本来就是精益求精,总不能只练琴,而不炼心。 坐在一旁笑容无奈的中年男子只能顺着自己的恩师,因为自从恩师上了年纪之后,他的脾气是越发的大了,他是半点不敢撸老虎的胡须的。 白茵看着眼前尼龙丝缠 绕钢丝制成的琴弦,她眉头一挑,然后就用手抚了上去。 因为多年未曾碰过古琴了,在加上现在古琴琴弦由蚕丝变成了钢丝,白茵适应了好一阵才将曲调弹了出来。 茶室里的中年男人听着屏风后面穿出的阵阵曲不成曲、调不成调的琴音,他下意识的看了看老者的脸色。 老者抿了口茶道:“别看我,毛病我还是会挑的,但必要的尊重我也会给。” 这回好像还是个小姑娘,恐怕刚刚那个已经是整个茶楼里琴技最高的人了。而这个,不知道是多少年没碰过古琴了,整个试音阶段都是散乱不堪。 等最后一丝声音消失,整个茶室陡然一静。 良久之后,蓦然一丝琴音倾泻而出。 小姑娘胆子不小,上来就是十大古琴曲之一——《广陵散》! 然而渐渐的,不只是老者的脸色变了,就连余下三个外行人手里的动作也顿住了。 琴音玄妙,但蓦然之间金戈之气顿起,叫嚣着杀戮与刀剑,无数鲜血和头颅,抛洒而上,血色蔓延大地,山河倒转。 长剑指头颈,颠笑看苍生。 这汹涌而出的感情几乎是在瞬间,就让人感到惶恐和战栗,那颗原本波澜不惊的心脏更是随着曲调高低而变的不可遏制的起伏着,就像融入了血脉一般,伴随着呼吸,便是一场激烈的澎湃。 白茵眼中闪过莫名的意味,似有情感,却更显得冷眼旁观。接着,白茵手指一压,琴音骤然停歇。 曲乐通心,果然不假。 不过,本不该这么严重的,竟然让她又想起了前世的种种。白茵对着手腕处的墨翡镯子露出一个冷笑,这其中它的功劳可是不小。 等回过神来感受着早已出现在茶室门前的司白夜,白茵低声道:“早晚有一天让你俩相融。” 这样就不必她一有异动,司白夜那边就有所感应了。 第63章 熟识 一曲终了,白茵似是无意的看了茶室一眼,在众人回神的之前就走了出去。 茶室里有两个几面之缘的人,一个赵立冬,一个魏峰,而茶案上摆放的赫然是那块麒麟异符。 异符上有折痕,很明显是被人拆开研究过了。 白茵在门外听到了胡曼的声音,自然也听到了茶室内的动静。其中,她就明晃晃的听到了赵立冬连同她的身份也一五一十的说了出去。 本来麒麟异符的事是银货两讫,赵立冬怎么处置与白茵无关,可他却在这边透露了她的信息。白茵本来也不在意这个的,但由于她答应了老人去探查那一片杀师地,距离王秋芬他们实在是太远,在那几天之中,就算是她因为天眼的缘故窥探到了有什么事的发生,她恐怕也不能及时赶回来。 玄门凋零,为一纸失传的作符手法不择手段想要得到的人也不在少数。给赵立冬麒麟异符的时候,白茵并不清楚这种作符手法已经失传了。赵立冬有支配权,可她也有知情权,免得到时候被人给卖了也不自知。 如此,白茵琢磨了一下才来这里看了一眼。 茶室里主位上坐着的老者,身上半点风水师身上缠绕的玄妙之气也无,他身边的中年男人,也只是个普通人而已。 老者面容清正,目光平淡无邪,非是恶人,生平更未做过龌龊之事。至于老者的身份,白茵只从赵立冬只字片语中听到了对方姓张。 张家人么......白茵眉头轻挑。 这倒不是白茵偷听得来的消息,是她推断而来。如果是玄门世家张家,那赵立冬在未曾与她商量的时候将她的身份和盘托出就无可厚非了。因为就这么贸贸然的将一个风水师的身份透露给别人听,怎么看都不是什么明智之举,除非那人来头不小,足以藐视被透露者。 这么想着,白茵推开了茶室的门看着站在门口的司白夜,只见他脸上那苦思冥想却不得的苦恼的表情,白茵叹了口气,她抬起手,在他身前轻点了一下。 骤然间,一阵极度的清凉就涌入到了司白夜的脑海里,只是刹那,司白夜就清醒了过来。 “你现在想起上一世可不是什么好事,再等等吧。”白茵无奈叮嘱道。 魂魄不全哪能承受轮回记忆,但时候恐怕就变成了一个真正的傻子了。她是因为那块罗盘的庇护未入轮回,魂魄无伤,所以另当别论。 白茵真的不知道司白夜为什么会对上辈子的事这么执着。至于她弹奏的《广陵散》能引动他的回忆,白茵倒不是特别的意外。 因为上辈子的时候她根本坐不住,也没耐烦学那些风月之事,所以丹青和琴艺比起其他人来说皆是平平,并无什么出彩的地方。倒是老头子刚开始看她身上戾气太重,让她学琴修心,可弹来弹去,也就一曲《广陵散》她能弹出点名堂来。索性,每次的考校她都以这一首曲子来糊弄事儿,老头子纵然每次都骂她,可因为她每次都笑嘻嘻的不把这当成一回事,他最后也无可奈何的放任自流了,只叹自己怎么收了这么个无赖的徒弟。 当初她十年如一日的就只弹这一首曲子,最后的时候她那些师兄一个个恨不得在看到她拿琴出来就掩面弃逃,毕竟再好听的曲子听了十年也听的腻的慌。倒是那个时候司白夜每每都淡淡的从她身边经过,面上表情毫无起伏,师叔的架子端的足足的。 白茵还真以为司白夜是真的没将她拿琴声听入耳中,现在看来,指不定他那那时候也在心里骂过她,不然现在怎么会印象这么深刻! 虽然发现了这件事,但因为都过了一世了,白茵很快就将它抛诸脑后了。而现在,白茵对着眼前的司白夜,她拉住他的衣服,脸上有极为明显的迁就,道:“走吧,我和胡曼打声招呼,我们回去了。” 司白夜也不反抗,他顺着白茵的力道,乖乖的跟在她的身后。 司白夜看着眼前的少女玉白的耳垂泛着淡淡的绒绒的光泽,一时间,他控制不住的就抬了抬手。但很快,他眼中闪过克制,飞快将手收了回去。 白茵未曾回头,但她还是知道司白夜的一举一动,她心下疑惑,就随口问道:“你做什么?” 怎么忽然抬手,接着又放下了,有什么吸引了他吗? 司白夜抿唇。他垂下眼,轻轻的说:“......没什么。” —— 茶室里,老者回过神来就站起身走到了屏风处,一旁的中年男人见状,也将自己在刚刚琴音想起的时候就举着的杯子给放了下来,跟了上去。 老者走到屏风前,显得十分有礼道:“请问......你可以再弹一首么?” 刚刚那首《广陵散》气势实在是太足,铺面的压迫感让人心脏都忍不住狠狠的跳动了几下,如此一来,也让人感觉曲子太过短暂,意犹未尽。 可美妙的琴音就这么戛然而止,实在是 让人欲罢不能。 老者接触古琴细细算来也有六十多年了,可没有一个人让他有如此感触。当年嵇康是否就是如此?这人能弹出这种曲子,可想而知当年嵇康又是个什么境界。这人假以时日,是否能重现当年嵇康绝唱? 这么想完,老者才发现屏风后良久都没有半点声音传出。老者思考了一下刚刚的言语,并没有唐突的地方,即使是古琴大家,也总不能一言不发。 这个时候,一旁的中年男人才试探着开口:“......老师,里面好像没人了。” 老者因为年纪的原因,眼睛多多少少没有当年那么好了,所以他也没看出屏风后的情况。听中年男人这么说,他才走到了屏风后去一探究竟。 古琴寂然,席坐早已空无一人。 老者脸上闪过愕然,然后有些惋惜道:“竟然已经走了。” 一旁的另一个男子开口了,赫然就是魏峰,他并不知道刚刚在这里坐着的是白茵,他没什么犹豫的开口道:“要不我去找茶楼的负责人,去问问他刚刚坐在这里的是谁?” 老者想了想,然后失笑:“算了,人家是摆明不想见我这老头子,就不用问了。” 说不定就是给刚刚那两个人出气的,现在古琴评判标准也只是技法、失误率、选曲难度这之类的,哪儿还看什么意境,也就是他在这里挑剔。 不过——“这茶楼还能找到这样的琴师,还真让我意外。”老者感叹。 这茶楼说起是市区里最好的,可也远远比不上那些百年字号的老店里的珍藏,但没想到喝茶喝到最后还真来了个意外的惊喜。 “能让张老先生称的上意外,那还真是对方的荣幸。”赵立冬赶忙道。 这几年来,他的古董店每况愈下,归根结底是他当初倒霉,本来那一叶《永乐大典》是假的事并不会有太大的影响,毕竟他还一同捐了剩下几叶。可好死不死的是,省里博物馆和文化局也没检验出来,送到京市之后被那里云集的古董鉴赏大师给看出了破绽,最后鉴定出来了仿造的痕迹,这件事让省里的博物馆和文化局丢了个大脸,所以对他也颇有微词。 就这样,赵立冬几百万算打了水漂不说,还被竞争对手看准机会给排挤的十分艰难。他也想过找白茵,可因为白茵当初已经说过了那叶《永乐大典》有问题,是他非要不听劝告,一意孤行,赵立冬莫名的心中有些抗拒,于是就一拖再拖。 等 过了半年时间,就在赵立冬几乎要放弃坚持去求白茵的时候,事情忽然就有了转机。这个转机就是老者。 老者原本是张家人,系出旁支,母亲是出名的戏曲大家,父亲是丹青大家,所以老者当年是正宗的书香门第出身,但之后因为和本家起了嫌隙,后来就和本家断了联系。这么一晃都几十年了,但因为几年前女儿出了事,有求于本家,所以不得已得去寻摸个物件儿当归家礼,以示低头之意。 老者身上不止有国内十大古琴大家之称,他还对古董鉴定和修复十分有研究,在京大当教授的时候拜在他门下的就有眼前的中年男人,而这中年男人如今也坐到了文化局局长的位置了。 因为这层关系,赵立冬将白茵那块麒麟异符递在老者的手里的时候,尽管老者是用原价买回的,可中年男人也不可避免的同赵立冬缓和了关系。 说实话,当时他当时被那叶《永乐大典》给打了眼的时候,真的是给他老师丢脸了。 赵立冬那块麒麟异符在一年多以前就卖给了老者,及时和省里文化局修复了关系,但因为竞争对手的手段实在是让他难以招架,这一年下来到底还是有些力不从心。这是老者第二次找他,问的还是作符的人的事,赵立冬几乎都没有怎么犹豫,就将白茵的身份告诉的对方,半点都没有隐瞒。 说到底,赵立冬还是在肖想省里这几年下来的扶持政策,三年前的铩羽而归,他到底还是不肯死心。 老者听了赵立冬的恭维,他只是笑了笑,也没有说什么。 忽然,老者想到了什么,他对他的学生,那个中年男人说:“你帮我给我那老朋友打个电话吧,我听说他也来这里了。” 中年男人当然知道老者说的是谁,那可是个了不得的大人物!他不敢怠慢,一边拨打手机,一边问:“董老首长怎么来这里了?” 老者笑着看他:“这你就别管了,见他对你有好处的。” 中年男人眼中没什么特别的高兴,对于他来说,能在省里当个文化局局长,他就已经很满足了。 趁着自己的学生拨号码的功夫,老者不可避免的想到了自己的老朋友,那可是头倔驴,比他可倔多了,听说他儿子出事,他愣是撑着不去踏进张家半步,来这个不怎么发达的城市去找什么大师。他就不行了,为了女儿,不得不向张家屈服。 儿女都是前世债啊......老人叹了口气。 第64章 友谊 白茵刚带着司白夜回到自己的茶室,这边就看到老人接起了电话。她听着老人寒暄的声音,还有隔壁茶室的动静,白茵嘴角抽动了一下。 这两人居然还是认识的...... 因为不好打断两个七十多岁的老人之间十分热情和惊喜的对话,白茵就这么眼睁睁的听着这两个人的情绪由老友即将见面的欢喜逐渐变的惊疑不定,最后他们终于发现对方也在同一个茶楼的时候,就变成了啼笑皆非。 “老张啊老张,没想到咱俩这么有默契。”老人哭笑不得。 那边,老者握着电话,同样是要笑不笑的样子,“你还是老样子。” 因为这个突然的消息,两个加起来都过一百五十岁的老人的心情陡然就变得非常的愉快,脸上的皱纹都舒展开了不少。 不愧是相处了几十年的老朋友了,找人商量事情的时候竟然挑了同一个地方。实际上想想,倒也是非常有可能,毕竟都是好茶的人。 就这样,白茵三个彻底沦为了陪衬,一同无言的看着正襟危坐准备迎接老友的老人,看到他居然连自己的唐装也整了整...... 很快,茶室的门就被推开了,而两个老人见到彼此之后,眼中的激动之色一闪,然后就一同开口了:“你怎么也来这个市里了?” 听到对方和自己说了相同的话,两人先是一愣,接着就开怀大笑。 本来老人想向老者介绍白茵的,但还没等他开口,就看到老者身边跟着的年轻人快步走到白茵的身边,张口就是一句,“白茵大师,你怎么也在?” 白茵看着神色有些起伏的魏峰,她想了想,然后道:“魏总。” 魏峰还想说什么,就察觉到了一旁一道平静的眼神,等他看过去,发现是一个二十多岁俊美无俦的青年,对方见他看了过去,就又将视线放到了白茵的身上。 因为魏峰是个十足的青年才俊,以不到三十岁的年纪就打出了一片商业宏图,虽然也靠着家里的关系,但他的能力也是有目共睹的。因为家境优越的缘故,魏峰自然也不乏女人往他这边贴,一眼能看出是个情场老手的模样。 魏峰看了看司白夜,又看了看白茵,然后迟疑的说:“白茵大师,这是你.....男朋友?” 因为从司白夜的眼神里,魏峰本能的感觉到了不对劲的地方,他才做此猜想。 白 茵淡定的抿了一口茶,然后缓缓道:“学校有规定,不让早恋。” 一旁的董池差点一口水喷出来,就连魏峰也有些忍俊不禁。 “我还以为白茵大师不在意世俗规矩呢。”魏峰玩笑道。 白茵挑眉,“我是个世俗人,吃世俗米,当然也饮世俗冷暖。” 白茵这话明明并未有半点特别的指向,只是顺着魏峰的话说而已,但听在一旁的赵立冬耳朵里,却完全不是那么回事了。 或许是刚刚将白茵的事情泄露出去的缘故,赵立冬总觉得白茵的话意有所指,听的他浑身不自在。赵立冬等了半天,也没见白茵往他这边看过来,他就知道白茵根本不知道刚刚的事,可即使是知道,但他心中还是觉得别扭,就好像自己的伤疤在大庭广众之下被人突然掀开了一样。 一时间,赵立冬的脸色有些难看。 白茵倒没去注意赵立冬,她这边因为魏峰的话,老者好奇的视线也落了过来。 既然刚刚魏峰叫出了那一声大师,老者自然就隐约明白了白茵的身份,他好奇的问:“你就是这董老头来这市里专门要请的大师?” 回不回这句大师,以白茵的年纪来说都是个难题。回了,在这么多人面前未免显得年纪轻轻口出狂言。不回吧,又是过度谦虚。于是白茵只笑着道:“您老不也是大师么?” 老者的身份在之前挂电话的时候老人提了一嘴,白茵这才知道。 这么略显恭维的话从白茵口中说出来,怎么看怎么像那么回事。 老者笑了,他对白茵说:“你才十多岁就成大师了,我六十多才被人称为大师,这怎么能一样?” 白茵挑眉:“道分深浅,不问年纪。” 老者愣了一下,他没想到白茵会说出这句话来,接着他就朗笑:“这么说,你称我一句大师,我也得回你一句咯。” “您既然是长辈,自然是想叫什么叫什么。”白茵耸了耸肩。 这下子,一旁看两人你一言我一语来往的老人忍不住了,他嗡声道:“你这小丫头,对我可没这么客气。” 老者听完老友这句话,他顿时就来了精神:“看来你当时没少求她。” 不然一向好面子的老友也不会说出这句话。 听到这个,老人就没好气道:“可不是,第一次上门就被她关外面了。” 白茵无辜道:“你这可 是麻烦事,我当然不会往身上揽。” “那你现在怎么同意了?”老者疑惑的问。 现在无论怎么看,两人都像是商谈好了的模样。 老人看了白茵一眼,赶忙在白茵开口之前岔开了话题,他总不能说是因为他外孙出卖了色相吧...... 就这样,因为是老友重逢,一顿寒暄下来,茶也喝了不少,看天色将晚,自然是约了一起吃饭。 魏峰见这画面,十分有眼色的说:“您既然有人陪了,我这就回去跟我姐夫复命去。” 因为老者和他姐夫有一段渊源,但他姐夫刚上台,各项事宜太多实在是走不开,于是他这些天就来代他姐夫来全程作陪。 老人看着魏峰,沉吟了半晌,然后问:“你是魏家那个?” 魏峰有些惊讶,他看着老人,有些拿不准老人的身份,于是他迟疑又恭敬道:“您......认识我父亲?” 既然认识他父亲,那怎么说也是上面的人。听老人的话,怎么看老人的级别也要比他父亲高。 老人摇了摇头,道:“不认识。” 对方只是和他大儿子是同僚,算是下面一波儿的后起之秀,和纪家那个现在刚上任省委副书记的一样,都是前途无量的人物。 见老人并未言明,魏峰也不敢多问,就这么告辞了。 赵立冬看着魏峰的动作,他又看着老者旁边的中年男人,他自己也知道自己即使留下也是讨嫌,还不如果断些,和魏峰一样离开。 可到底还是有些不甘心的,但因为白茵在这里,赵立冬咬了咬牙还是离开了。 “怎么,小丫头好像对他有点兴趣?”老者看着白茵往赵立冬那里看了一眼,就开口问道。 白茵摇头,笑眯眯道:“只是他刚刚将我的身份说出去了,只盼他别把我给卖了。” 白茵此话一出,中年男人和老者一同怔了一下,很快,老者就将那那张麒麟异符从口袋里拿了出来,有些不可置信的问:“这是你画的?” 不可避免的,老者想到了刚刚赵立冬说过的话,这、这还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今天可真是所有的巧合都赶在一起了。 接着,老者的脸色就变了,他看着白茵的脸色有些欲言又止。 白茵笑着道:“我是不是麻烦上身了?” 老者见白茵一语中的,他也不再隐瞒了,老 者想了想说:“你先做个准备吧,张家可能会找上你。” 刚开始的时候他将这麒麟异符给送过去的时候,他本家还自持玄门正统的身份,不好开口去寻作符的人,可后来等他们绞尽脑汁也没有复制出来这作符的办法之后,他们就坐不住了。一年多之后的今天,更是想让他说出这符纸的出处。老者因为他女儿的事是本家解决的,推脱不过,只好来又来找赵立冬。没想到这回不止见到了赵立冬,还见到了作这符的本人。 因为老友的关系,老者好心的这么提醒着白茵。 白茵顿了一下,道:“我知道了。” 真不知道司白夜知道了他们师门留下的传承,现如今连张符纸都做不出来,会是个什么感受。 老人想到了张家的所作所为,感叹道:“说起这个,张家比起袁家来,真是差了不止一星半点。” 袁家有着袁天罡的传承,虽然也不知道到底是真是假,但尽管人家人才凋零,却个个都有旧时的君子之风,且行为低调,基本不出世。 “论资历没有,论家风更是相去甚远,且看张家到底能撑到几时。”尽管老者也是张家旁枝,可他也实在是看不惯本家的行事作风。 白茵看着两个变得义愤填膺的老人,她玩味的问:“你们......不会就是因为这个相识的吧?” 不然一个政界,一个艺术界,两个明明在身份上半点都不搭边儿的人,怎么会是好友? 看着白茵狐疑的神色,两人的脸上闪过不可琢磨的尴尬,很快就又被掩饰了过去。 “去去去,小孩子家家的瞎猜什么。”老者身上浓厚的文化气质顿时散了个干净。 白茵挑眉,接着就不去参合这两人的谈话了,她怕自己再说,这两个人就该急眼了。 袁家的传承固然是年代久远,沉淀甚深。可现在恐怕已经没人知道张家的传承来自于鬼谷子四大弟子之一的张仪,后汉代又出了个张良,哪怕是辅佐太祖的刘伯温,他的师父铁冠道人,亦是叫张姓。 第65章 偷吻 晚上吃饭的时候,白茵这才算知道了老人的名字。 董昌国。 白茵还拿着筷子的手连停顿都没有,是老人忽然想起来,他问白茵:“你是不是直到现在都不知道我叫什么?” 白茵的回答自然是不知道。 这下子,老人几乎气的血压都升起来了,他颤着手指指着白茵,良久才平静了下来。但因为有求于白茵,他只能憋在心里。 很快,他狠狠的瞪了自己的外孙一眼,里面满满都是迁怒。现在他忽然就想让自己的外孙把白茵拿下了,到时候再怎么说,他也是长辈了。 司白夜被瞪得有些茫然,他转头看向白茵。 白茵嘴角抽了抽,不知道为什么老人忽然这个表情。白茵给司白夜夹了一块儿排骨,好声好气的说:“你吃你的。” 司白夜看着白茵的筷子,又看了看自己盘子里的排骨,他垂下眼帘,就开始慢慢的咀嚼白茵夹过来的排骨,显得极为安静。 老者在一旁看的乐不可支,他对老友说:“以你的身份被这么怠慢,是不是觉得有些憋屈了?” “张季忠,你也吃饭吧!”老人咬牙道。 倒并非老人要自持身份,但是这么多年以来极少有人这么忽视他,一时间老人还真有些难以接受。 接着,过了一会儿,饭店的包房门忽然被推开了,迎面走来一个面容宽厚,身材匀称,大约四十许上下的男子,他身后还跟着才离开不久的魏峰。 白茵只抬眼看了一下,就知道这也是一个当官的,面上红光隐现,身上赤色气运几乎遮掩不住,这是刚刚升迁,根基还不稳固的现象。可从面相上看,他这地位要想稳固,还需要不少的波折。 这恐怕就是魏峰的姐夫了,也就是现在的市委书记。 本来高易之是实在抽不出空来的,但听自己的小舅子提起了张季忠旁边的那个老人似乎是上面的人,高易之犹豫了一下,把晚上的会议给推后了一个小时,特意来到了这里。 果不其然,高易之见到董昌国的第一面,就认出了对方的身份。他看到董昌国这一身打扮,十分机敏的没有点破。 因为时间上有些赶,高易之只略坐了一会儿,就又匆匆离开了。 等高易之走了之后,张季忠无奈道:“这时间长了,人就变了。” 要说高易之是 来看他的,他是怎么也不肯信的。 “他上届是个有作为的,而且升迁那么快,现在都省委副书记了,他心里怎么能没点别的想法?”董昌国浸淫官场许久,习以为常道。 张季忠深以为然。 —— 高易之走在饭店的大厅,他一边走一边问魏峰:“那旁边的小姑娘是谁?” 没听说董家什么时候有过孙女,至于司白夜和董池,高易之都略有耳闻。 魏峰想了想,然后将白茵是本市人的身份说了出来,至于白茵风水师的身份,魏峰想了想还是隐去了。 他这个姐夫什么都好,就是有些急功近利了些。当然,这也没什么不好,起码会为了自己的野心不断的往上爬。 魏峰怕高易之盯上白茵给自己招祸,然后又补充道:“其实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人,你不用费心了。” 高易之不置可否,不重要能出现在董昌国身边,他怎么会信? —— 第二天的时候,张季忠就只身返回了京市。 临走的时候张季忠再次叮嘱了白茵一遍,对于这个只说了几句话的小姑娘,他还是挺有好感的。 等张季忠坐上飞机之后,他忽然想到了一件事。 那小姑娘说她听到了赵立冬说的话,再联想到对方的年纪和身型,张季忠心中恍然,恐怕她就是弹奏《广陵散》的那个人。 想到这里,张季忠有些惋惜,但他看到自己身处的位置,又不得不按耐下来。 只是,下次再见白茵的时候,他一定要好好的盘问她一下,顺便交流交流琴技。 —— 时间又过了一周多,终于到了国庆。 白茵无视司白夜几乎将眉头拧成一团的表情,坐着车就回到了家里。 白茵在见到王秋芬第一眼的时候,就开了天眼,她很快就看到了一幅画面:几个男人在她不在的时候前来拜访,其中就有赵立冬的身影。 王秋芬的声音让白茵很快就回神,她想了一会儿,才找到了借口。 “妈,你和我爸这几天先别去市场了。”白茵啃着苹果道。 王秋芬白了她一眼,说:“我们还得挣钱,一天两百多呢!” 白茵想了想,从书包里掏出一张合同,和一系列的手续证件,然后说:“有人送了我一套别墅,我到现在还没看 呢,你们帮我看看去呗?” 王秋芬赶忙将合同接过来,等她飞速的浏览完了以后,里面虽然有些字她甚至都不认识,但也不妨她知道了个大概。 “这是真的?你不是骗我吧?”王秋芬有些狐疑。 她闺女往家带的东西怎么一次比一次贵重,刚开始还是几万块钱,现在都成别墅了。 在次得到白茵的肯定之后,王秋芬拿着合同都不知道往哪里放。 “这、这是谁?怎么这么大方?”王秋芬还是不敢置信。 这时候,白茵才干笑着说:“一个非常有钱的老板,以后有机会给你引见引见。” 王秋芬看着白茵的表情,“啪”一声将合同拍到了茶几上,然后挑眉道:“你有什么事就直说吧。” 她算是看出来了,她闺女没事绝对不是这个表情。 白茵咳了一下,然后说:“我后天想出省,去京市一趟。” 王秋芬皱眉:“去旅游?” “不是......”白茵犹豫了一下,老实道:“去给人看风水。” 王秋芬拧着眉,看着白茵:“没什么危险吧?” 白茵笑眯眯的保证:“放心吧,绝对安全。” 实际上,杀师地真的算是风水师有去无回的地方,即使是她,也得量力而行。 王秋芬等白勇回来之后,两人商量了好一会,才勉强同意。 儿女长大了,总是要走的,就像是雏鸟,长出羽翼的时候,它也是要出巢穴的。 “对了妈,那别墅你可一定要去看,不然说不定就变成什么样了。”白茵叮嘱道。 王秋芬不耐烦的摆手,“知道了,知道了。” 她长这么大都没去别墅里面看过,现在有这个机会,她铁定是要拉着白勇去参观的,现在白聪也放假了,这别墅坐落的地方还在省里,他们三个人就算旅游了。 白茵也知道王秋芬的想法,她挑了挑眉,放下了心。 —— 白茵第一次坐飞机,她并没有压抑自己的好奇心,就像是第一次见到汽车那样左右都环视了一周。 然而等看够了以后,白茵就对此失去了兴致,开始和董昌国一样闭上眼睛休息。 这个时候,一旁的董池看准机会,对着司白夜就是一顿的比划。 董池指着白茵的额头,然 后又指了指司白夜的唇,示意他赶紧动作,去吻一下她的额头。 飞机头等舱上气流微醺,不冷不热,四周的人要么开始休息了,要么是在翻着杂志,显得格外的宁静。 氛围正好,赶紧下手啊! 董池这边的口型刚做出来,那边白茵就开口了:“你别念叨了,我都感觉得到。” 真不知道董池怎么会有这样的误会,以为司白夜对她有男女之情,这两天就连董昌国也有些奇怪,行为非常的矛盾。 董池有些郁闷:“你是二郎神转世吗?” 不必睁眼,就已经洞悉所有。 白茵笑了笑,刚想睁眼的时候,忽然就感觉到了头上飞快的就划过一抹温热。 司白夜刚想起身就被白茵揪住了衣服,下一秒,他就看到白茵缓缓的睁开了眼睛,那一双水润迷朦的桃花眼直直的就看了过来。 司白夜的心顿时像被人用手给握住了一样,不紧,就是有些呼吸不过来。 白茵看着愣神不知道躲避的司白夜,她一个手指就点到了他的头上:“回神了。” 司白夜惊醒,然后眼睫颤动了一下。 “他唯恐天下不乱。”白茵看着司白夜,然后叮咛道:“你别听他的。” 司白夜听完,认真的点了点头。接着,他伸出手在白茵的额头上轻轻拭过,表情有些愧疚,似乎是在补救。 白茵见此,心下十分满意,重新闭上了眼睛。 司白夜的指腹微微的摩挲着白茵额头的肌肤,他的眼中闪过愉悦和狡猾的意味。 细软,微温,好似上好的绸缎一般。 一旁的董池全程围观,在白茵警告司白夜的时候,他满不在乎,谁让他确实如白茵所说,唯恐天下不乱来着。但等董池看到司白夜眼中闪过的情绪的时候,他猛然就做起了身,然后嘴巴张大。 他回想着刚刚的事情,总觉得有些不对劲......等董池看到司白夜放在白茵头上的手,他心中的怪异感更甚...... 第66章 京市 下了飞机,董家那边就有司机来接了。 隔着车窗,白茵看着外面的车水马龙,她眼中有着不加掩饰的惊讶。 “你在看什么?”董昌国看着白茵目不转睛的看着窗外,他疑惑的问出口。 董昌国在这里住了几十年了,实在是不知道京市到底有哪里吸引住了她。 “看龙脉衰败。”白茵叹了口气,接着她指着一个方向,道:“那边就是故宫了吧?” 董昌国顺着白茵的指向,他看了看,然后点头:“是故宫,那里怎么了么?” 当初汇聚一国气运的紫禁城,如今飞龙衰败蛰伏。金光浓似华盖的地方,到底也是衰败如斯。 白茵挑眉,她看着故宫更西的位置,心下了然。 那边潜龙大兴,头角峥嵘,成集四方气象,恐怕是新的领导人居住的地方。 董昌国看到白茵的视线在那里停顿了一下,就知道她猜到了什么,他失笑摇头,道:“你们这些风水师还真是神异,前段时间,李光道带着他那孙女来的时候,他孙女也是一下子就猜到了。” “望风水先望气,老祖宗传下来的。”白茵摊手。 至于李穆清,她天生一对天眼,能看到的东西可比老李头的多多了。 —— 大约一个多小时以后,车子被平稳的停在了一家医院的楼下。 白茵看着周围静谧的环境,完全看不出这是医院来。 虽然董昌国身居高位,但他这个小儿子却并未走上仕途,所以他也不好利用国家资源,又怕人多眼杂,医院主治医生难免会有疏忽,这才送他到了市内最出名的私人医院接受专人专治。 虽然现在医院也只能维持董昌国三儿子董启明的正常生理机能,董启明根本醒不过来。 白茵跟在董昌国的身后,穿过医院的楼梯回廊,终于在十二楼的一个vip病房里见到了董启明。 董启明的脸已经明显凹陷下去了,就像有什么东西在鲸吞蚕食他的生机,他手腕上的皮肉也是渐渐塌瘪了下去,露出了青筋和血管。 董昌国看了之后顿时一惊,他连忙走到自己三儿子的病床边,然后问一直在病房里照顾着的三儿媳:“我记得我上次看他的时候还没这么严重,现在、现在怎么都成了这个样子!” 顾媛没空注意白茵这个陌生的 面孔,她一见到董昌国,就像见到了主心骨一样,顿时就红了眼眶:“爸,我也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就在昨天的时候,李大师留下的东西忽然就断了,结果启明他一夜之间就变成了这样。” 要不是得到了董昌国今天就回来的消息,顾媛哪里还坐的住。 董昌国听完,脸上顿时白了一下,他还清楚的记得,李光道说过,那系在董启明手上的红绳一旦断裂,那就是大凶之象! 接着,董昌国就想起了白茵,他赶忙看过去,勉强冷静的征求她的意见道:“白茵大师,你看这......” 白茵看到病房床头上断裂成整齐两节的红绳,就好像被谁拿锋利的剪刀给剪下来了一样。她皱着眉拿了起来,仔细端详了片刻,又开了天眼看向紧闭双眼,似生似死的董启明。 天眼既开,周围的景物顿时一变。 无数杂乱的气息不断涌入董启明的身体,驳杂不堪,甚至隐隐有晦暗污秽的气息从董启明的七窍之中钻入,细小而疯狂。 白茵抬手,就在虚空之中写下了几笔,接着就将之送入了董启明体内。 在董昌国和顾媛他们看来,白茵手下莫名的金光金光一闪而过,就不知去向了。 “红绳锁魂,红绳现在断了,那就是魂魄将散的征兆。”白茵开口,毫无婉转道。 红绳这种东西一般在小孩子还小的时候系上,以防止被哪路的孤魂野鬼勾去了魂魄,或者是正值年龄的男女相互赠用以许诺下半辈子。 辟邪、牵缘,无论哪个都是与自身相关,老李头放的这个只是示警作用,真正有用的东西恐怕不在这里,要不然祖坟上出了问题,也不会只作用在一个人身上。 既然这边根本无从入手,白茵也不犹豫,她直接道:“现在去你家祖坟看看,说不定还有转机。” 董昌国听白茵这么一说,他马上就答应了下来,然后准备让下面的司机准备,直奔老家。然而还没等董昌国走出两步,他就被白茵拦下了。 “你就别去了,挑一个你们家里血气旺盛的年轻人带我去。”白茵道。 董昌国皱眉:“为什么我不能去?” 习惯了坐镇和不肯服老的董昌国只觉得有些难以接受。 白茵挑眉,“万一国家暴毙了一个重要领导人,这责任我可负不起。” 白茵直截了当的将其中的凶险给挑明了。 “真这么危险?”董昌国的脸色顿时变得严肃起来,半点都没了一开始的和蔼。 直到现在,董昌国才直观的感觉到了他们家是真的杀机暗藏。 白茵丝毫不受影响,她道:“现在摆在你们面前的有两条路,一个是从你三儿子开始,一个个在几年甚至十几年不等的时间里陆续死亡,一个就是现在让人带我去一探究竟,看看那片杀师地到底能不能破。” 董昌国心中登时一紧,但他却没有特别的慌张,只是镇定的说:“这事让我先打电话再问问李光道。” 董昌国喜欢做万全的准备,也懂得两害相权取其轻的道理。 白茵耸了耸肩,她也知道董昌国现在心里的矛盾,但她还是提醒道:“我在你儿子身上下的禁制,时效是八个小时左右,一旦过了这个时间,大罗神仙都救不了。” 她现在虽然是阴阳境,可不代表她真的能界通阴阳,驰骋两界,去到那十殿阎罗手里去抢人。 董昌国倒还算是冷静,可顾媛听完则几乎就瘫软了下来,要不是董池及时扶着,她甚至直接就倒地上了。 董昌国给李光道打了电话,对方听他已经将白茵请到了京市,他才叹了口气,渐渐将他看到的东西娓娓道来。 董昌国挂断电话之后,他的脸色阴晴不定,半晌,他才将视线投到董池的身上。董池现在是离的最近的家中孙辈的人,也是能带着白茵最快赶到老家的。 董池脸上嬉笑的表情早已消失不见,他神情有着自小磨练出来的平静,尽管他在他父亲眼里是个不求上进,只身投入娱乐圈的混账小子。 “我去。”董池没等董昌国开口,他就毅然决然道,接着,他又郑重的交代:“爷爷,要是我真出了什么事,你就好好跟我爸说,我真的喜欢拍戏。” 等董池说完以后,董昌国眼中隐约可见暗淡了一瞬。 白茵嘴角一抽,等董池出事了,他就回不来了,还谈什么拍戏。然而她也看出来了董池实际上是紧张,所以她也就没说口。 —— 东省。 李穆清看着自己的爷爷挂断了电话之后就露出了怔忪的表情。 “怎么了?”李穆清有些担忧的问。 “没什么。”李光道道,顿了顿,他又说:“如果这次白茵出了什么意外,那我真的是难辞其咎.....” 李穆清等李光道话音刚 落的时候,她就接口道:“白茵......她很厉害,不会出事的。” 她当时救下自己和爷爷时候的场景,李穆清这辈子恐怕都不会忘了。 李光道深深的叹了口气。 李穆清看着一旁搁置的串珠,她犹豫道:“这东西还要不要给董爷爷家。” 那串珠,赫然就是李光道手上戴了几十年的那个。 “到时候再说吧。”李光道眼中闪过微光。 说不定白茵还真能破了那杀师地。蓦然间,李光道的脑海里就闪过了这个念头。 “我倒是希望这准备送给你董爷爷,能保董家一丝血脉的串珠派不上用场。”李光道笑呵呵道。 —— 等白茵在坐上车赶往董家祖坟的时候,车里不止有董池,上面还稳稳的坐着司白夜。 “白茵大师,你明知道危险,怎么还带我表弟来?”董池一边开车,一边抱怨道。 看来白茵大师真的是一点都不在乎他表弟...... 白茵挑眉:“是我要带着吗?明明是他跟上来的。” 董池撇了撇嘴,“谁不知道他最听你话。” 司白夜很安静的坐着,时不时看着窗外的风景,好像并不知道车内两人讨论的是他。 “既然你这么说了,那我也就直说了。”白茵笑了,她眼中有着戏谑。 董池顿时有了不好的预感,而一旁的司白夜则悄悄的竖起了耳朵。 “我的要求是气血旺盛的董家人。”白茵挑眉,笑眯眯道:“你觉得你是吗?” 董池怒了,他梗着脖子说:“我才二十五岁,怎么气血就不旺了!?” 白茵凉凉的开口:“你一共有过十三个女人,其中一个起码和你同床共枕了半年。还有一个现在和你保持着稳定的关系,你......” 见白茵还要说下去,董池赶忙讨饶:“白茵大师,白茵大师别说了,我知道错了。” 再说下去,他那点老底儿早晚被掀完。 接着,董池又坏笑的看着司白夜,然后意味深长的说:“没看出来啊白茵大师,你还有这本事,这么说来,我这表弟不还是......” 司白夜骤然回头,猛得瞪了董池一眼。 叫你在飞机上坑我......董池心中洋洋得意。 白茵蓦然笑了 :“长得好看的人还在守身如玉,长得丑的已经迫不及待的泡妞了。” 董池顿时就不高兴了,他哪里丑了?!他丑能混到一线? 董池刚想反驳,就从后视镜看到了后排坐着的两个人。 嘿,还别说,这车里还真是他最丑...... 第67章 坟地 随着时间的推移,车子渐渐的开出了京市的市区,奔着略显荒凉的地方就去了。 白茵看着司白夜,等会儿董池是不行了,只能他陪着自己进到董家祖坟那里。于是白茵想了想,然后温和道:“等到了地方,你就跟着我就行了,不会让遇到危险的。” 司白夜故作淡定的点了点头,耳尖有些发红。 董池见此,顿时就嚷嚷开了:“白茵大师,你可千万别用这语气跟我表弟说话。你一这么温柔,我表弟手都不知道放哪儿了!” 白茵嘴角一抽,她看了看司白夜,迟疑的问:“你真的觉得别扭?” 司白夜怎么说也是她以前的小师叔,虽然她对他并没有毕恭毕敬过,但还是因着这一层关系给他留了很大的耐心,再加上他现在这个样子,她当然言语之间有点像哄小孩儿。 司白夜飞快的开口:“没有别扭。” 他很喜欢......司白夜偷偷在心里加上了一句。 白茵看了他半晌,发现他真的没有什么抗拒的样子,她才挑眉道:“你适应就好。” 不适应也没办法,反正她不高兴是不会改的。 董池看了司白夜一眼,不忍直视的摇了摇头。 —— 等董池的车开进了崎岖的小路的时候,白茵已经将车窗摇了下来,并且探出头一路看了过去。 等见到了村落以后,董池就将车子停了下来,然后同闻讯而来的人开始交谈。 “这不是董家老四的孙子吗?我记得好像是叫董、董池是吧?”一个五十岁上下,婶子模样的大妈顿时就围了上来。 “我好像在电视上见过他!”一个二十几岁,刚好大学放假的女生惊喜道。 只是两分钟,董池就像动物园的猴子一样,被参观的人给包围了,而一旁的白茵则带着司白夜在看戏。 等了好几分钟,村民都新鲜过了以后,那边就有人去叫董家人过来了。 董池擦了擦头上的汗,然后苦笑道:“我上次来还是好几年前,那时候我还没火起来,现在......” 因为现在即使是在农村,只要不是特别偏远的山区,其余基本上家家户户都安装了电视,如此以来,他们在电视上看到董池就不奇怪了。 对于董池的遭遇,白茵只不咸不淡的给了他两个字:“可怜。” 那边司白夜露出了深以为然的表情。 董池小声对白茵咬牙道:“你看看你都把我表弟教成什么样子了。” 现在不但会挖坑,还会落井下石了! 白茵无奈:“那是你们董家人天赋异禀,跟我可没什么关系。” 董池还想在说什么,之间那边就从村里出来了一个六十多岁的老者,老者手上拿着旱烟,脸上有着常年劳作的沧桑。 “池小子,你怎么回来了,这两个是......”老者疑惑的看着白茵和司白夜,向董池询问两人的身份。 董池没有回答老者的疑问,他岔开话题道:“不知道我耀祖叔怎么样了,我今天是特地来看他的。” 董池现在可不敢说他是带人来看祖坟的,他不傻,他知道他们家这一支已经走了出去,同这些人的关系必然是没有剩下那几支留在这里的董姓人来的好,到时候因为那天的冲突,再被拦住在这里,那他三叔今天就真的危险了。 老者也姓董,他见董池这么说才舒展了眉头,笑骂着道:“这才像话,都是一家人,哪能闹得这么不愉快。” 说这,老者就要领着董池往和董启明起了冲突的董耀祖家里走。 董池大急,他还没说什么,就看到白茵给了他一个放心的眼色。 董池这才提着礼品跟着老者走了,趁老者不注意,董池赶紧给白茵作了个揖,脸上带着恳求。 他知道白茵恐怕要带着司白夜去找那片祖坟去了,至于能不能找到......这个问题在董池心中绕了一圈,被他勉强给压了下来。 董池想着,大师就是大师,怎么能跟普通人一样,她自然是有办法的。 —— 白茵见董池已经没了踪迹,她对司白夜说:“跟我来。” 司白夜连忙跟上。 等走到山间丛林之前,没有人注意到的地方,白茵跟司白夜商量道:“给我一滴你的血。” 司白夜愣了一下,然后想也不想就将自己的手伸了出来。 白茵看着司白夜这么毫无防备的模样,她有些头疼,但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她从身上拿出了在医院找的一个注射器,拆开之后打开了里面的针头。 司白夜只觉得食指指尖微微一刺,接着一滴血就这么掉落了下去。 白茵伸手去接,那滴血就这么落在了她的 手上。 十指连心,想要以后人血找先人坟,自然是手上的血液最佳。 白茵微微闭上眼,口中念起了口诀。 片刻后,那滴血就像骤然蒸发了一般,顿时就消失于无形。而就在这个时候,白茵的天眼看去却显现出来了丝丝缕缕的血雾。 血雾飘散,最后都往一处汇聚。 白茵抓起司白夜的手,赶忙就往那边赶了过去。 司白夜愣愣的感觉着白茵软似春柳的手,那是和他双手交握时候完全不一样的感觉。 好像很久很久之前,她也曾这么牵起过他...... —— 二十多分钟后,白茵趁着最后一丝血气消失之前,终于找到了一片坟地。 坟地周围种了几棵柏树,白茵顺手摘了一枝柏叶,她看到上面细黑的纹路之后就将这枝柏叶扔掉了。 这片坟地的坟堆放眼望去,稀稀拉拉的也得有个二十几座。 白茵细细看过去之后,就看到最边缘的一座坟包,下面土中自里往外溢出源源不断的黑障,好像在不停的往里面拖拽着什么东西一样。除此之外,她放眼望向四周,却没发现此地到底有什么不妥的地方。 这片坟地近处有山,远地有流水,再仔细端详,有发现其中隐隐约约成环抱之象。“入山寻水口,登穴看明堂”,可这里明堂开阔,流水舒散,后汇聚成溪,户枢不蠹,哪里有半点滞涩,更不存污秽,称得上是一片钟灵毓秀了。 怪不得董家子孙如此旺盛...... 先人坟地如此坐落,半点没有异常,按理说不会出什么问题。至于那个杀师地的事,白茵半点都没有感觉到异常。周围气场安静,没有一丝动乱,一切如旧。 可要是杀师地真的能如此轻易的被发现,那便也没有专杀风水师的称号了,毕竟杀师地多是让风水师悄无声息之间就中招,等发现之后也就回天乏术了,半点不予人生机。 白茵勾了勾唇,眼中兴味一闪。 只在近处看,白茵也看不出什么,她看着坐落在一旁最高的荒山,对司白夜说:“我们上山去看看。” 站高望气,一览无遗之间才能看出些名堂来。 司白夜点头。 白茵抬脚就走了,司白夜紧随其后。等到了半山腰的时候,白茵看着有些气喘的司白夜,她猛的一拍头。 她竟然忘了司白夜现在只是个普通人了。 “要不,我抱着你?”白茵试探的问。 反正这四周也没人,即使她以纤瘦的身材抱起一个一米九的男人也不会有人知道的。至于背的话,倒是困难,因为司白夜长手长脚的,她气力是够,但身高不行,非得把他变成拖行不成。 司白夜浑身一僵。 但白茵没给他反对的机会,一个横抱过去,司白夜的视线就发生了变化,他愕然的看着白茵挺俏的鼻尖,眼神里有着显而易见的茫然。 白茵的手臂长度勉强够穿过司白夜的腋下和腿弯,她顺手颠了颠,心中一乐,没看出来,他还挺沉。 白茵估摸了一下:“一百六十二斤?” 司白夜下意识的点头。 “抓紧了!”白茵笑嘻嘻的交代。 司白夜想了想很久,他才迟疑着,学着电视里的那样,犹犹豫豫的将自己修长的手臂搭在白茵的脖颈上。 总觉得哪里不对的样子...... 还真的挺听话的,这要是有记忆的司白夜,哪怕是拿刀架在他的脖子上,他那张脸除了更冷、能冻死人以外,恐怕也不会屈服。 白茵感觉到脖子上的重量和手臂的温热感之后,她眉头一挑,足下一点,下一秒就到了三丈多远的地方。 司白夜感受着身后不断飞逝的风景,还有风刮过他的头发和脸颊,他看着白茵微微扬起的下巴,她的眼睛在专注的看着前面的路,不时的避开各种已经渐渐干枯的杂草,和胡乱掉落的树枝。看着看着,司白夜隐约愉悦的勾了勾唇。 白茵低头望着姿态及其别扭的窝成一团的司白夜,看得出来他必然是不太舒服的,白茵无奈安慰道:“你别急,一会儿就到山顶了。” 司白夜刚想点头,他就觉得自己的脸颊蹭到了微微的温软。司白夜愣了一下,接着霎那间,他那脸“腾”的一下子就全红了,手脚更是僵硬的像是石雕一样。 白茵也没在意,等到了山顶之后,她将司白夜给放了下来。说是放,实际上她手稍微一倾斜,他就稳稳的落到了地上。 白茵将手在愣神的司白夜眼前晃了半天,除了见他耳朵都快红透了以外,他别说回神了,看都不敢看她。 别是伤自尊了...... 白茵看着司白夜的表情,她琢磨了一下,小心翼翼的说:“等会儿我们说不定还 要去别的山头呢。” 看阴宅风水自然不能只看一面,尤其是杀师地,更是要将所有环境都要尽收眼底,以策万全。 等她说完,白茵只看到司白夜的嘴巴不断的开合,发出的声音及其艰涩,像一尾搁浅的鱼,而他脸上的热度,几乎能煎鸡蛋了...... 第68章 破杀 很快,白茵就将司白夜扔到了一边,她抬步就走到一块赤裸的石头上,向下眺望。 尽管这已经是附近最高的山,但比起三山五岳来说,却也不算什么,至多是个小山包,只有三百多米的高度。 白茵向山下望去,不用太过费力,就看到了那片坟地。 绝大多数的松柏成拱卫的姿态,朝着那坟地的那面长势茂密,背面则色泽积淀,异常浓郁。而那溪水虽细,但却水清见底,曲折蜿蜒,细数之下,竟是九道! 有水之地,九曲之弯! 如此以来,这阴宅的风水虽背不靠大山,却极其旺盛,隐隐有翻腾之意,腾飞之后又落于其下,生生不息,循环往复。 古往今来,九数至极至阳,与阴宅显得格格不入,两者甚至是属性相悖。然《易传》之中有言:“一阴一阳谓之道。”阴阳既然彼此相杀相生,自然就有相辅相成。 看了半天,白茵依旧是没有发现半点的异常,阴宅风水极旺,甚至隐隐能看出后代福泽不浅,任由哪个风水师来,都觉得这是一块绝佳的风水宝地。 白茵看着团成一团雾气,却分辨不出什么形状的坟地上空的气机,她就知道这个地方也看不出什么来,索性,她就又带着司白夜回到了山脚下。 白茵皱着眉头,在山脚下的各个方位都朝着坟地看了一遍,她唯一的收获就是她似乎隐隐的明白了这个地方到底是个什么风水吉穴了。 北方玄武垂首,案山近,关栏紧,一条涓涓溪流注堂前,不见来源,不见去源,藏风聚水,潜龙蜕变真龙之地! 白茵见时间已经过去了很久了,加上路上也消耗了不少时间,要是在天黑之前不找到这片杀师地的地穴,将之点下,不等阎王爷将司白夜三舅的魂儿给勾走,那位董家先人趁着这地下涌入的戾气的东风,也得把他的魂魄给拖拽到坟墓里了。 杀机已现,又有谁能逃? 司白夜那三舅已经是强弩之末,如果魂魄还不归位,那是绝对难以熬过今夜的。午夜子时,就是索命之刻。 白茵抬头看着坟地斜面上方的山体,她叮嘱司白夜留在原地,她脚下一点,就落于十几米远的地方了。 司白夜张了张嘴,根本来不及说什么,白茵就已经不见了,他只能看着空空荡荡的前方发呆。 —— 太阳偏移,日到西方。 白茵感受着微微的山风,她的头发顿时变得凌乱起来了,衣服也发出猎猎的声响。 白茵看着隐隐显现出来形状的气机,她眉头一挑,唇角蓦然就勾了起来。 “我来这里都这么久了,这还是第一次遇到这么棘手的事情。”白茵低语,接着她瞬间失笑。 真龙风水吉穴是真龙风水吉穴,可这龙却已经残疾了。怪不得她用望气之术看了几个小时了,却无从判断显现出来的气象到底是个什么东西,最后还是靠着对于地形、溪水、群山的坐落分布才推出来。 这龙恐怕不是一直都是残疾的,是这些时日突然变化,不然董家早就一个人都剩不下了,司白夜也恐怕早就又去轮回了。 一片土地之下只能容得下一条真龙,可不远处京市里金龙大兴,这盘卧百年才能准备腾飞的潜龙又怎么会是它的对手? 可如果只是这样,那也不会如此严重。潜龙有伤自然会加重戾气,使得原本气运尽数变为凶煞,可这个过程实在是需要时间,也不会如此来势汹汹,一上来就准备要人性命。 半晌过后,白茵眼中划过了然,接着她看了看头顶的太阳,顿时就在山顶上随意挑了块石头盘膝而坐,她挑了挑眉,眼皮在下一秒的时候就合上了。 —— 医院里,董昌国看着渐渐流逝的时间,他也有些坐不住了,接着他就拿出了手机开始给董池打电话。 电话被接通,董昌国的第一句话就是:“事情办妥了没有?” 董池那边苦笑,他刚从董耀祖家里出来,连白茵的面还没见上呢,但从她一个电话都没有打过来来看,这事恐怕多半还没成。 “没呢,快了,快了……”董池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口中连连道。 实际上,董池心中忽然也没了底。他刚刚在去到董耀祖家里的时候,自然看到了身形极其瘦削,几乎要变成一把骨头的董耀祖。 明眼人一看,这几乎已经不属于正常人的体型范畴了,于是董池就试探性的问了一下。 然而董耀祖一家沉浸在将那块董家先人口中掉落出来的玉以二十万卖掉的喜悦中,根本无暇在意董池的话。 董耀祖本人也因为身体上没感觉到任何的病痛和不适,身上也没有任何异常的地方,所以也就没有特别在意。当然,他因为有了这二十万,他也去医院检查过身体,医生就给他开了几个维生素片就让他回来了 ,再加上他本身就不是什么肥胖的人,所以就更加的无所谓了。 而董池总觉得有什么东西在吞噬着他的皮肉,甚至在接近董耀祖的时候,他都不可避免的感觉到了一阵寒凉,这凉意直让他打了个哆嗦。 接下来董池勉强在董耀祖家里待了一会儿之后就找借口离开了。 董池想了想董耀祖毫无所觉的表情,又想到了自己三叔昏迷不醒的躺在那里,就是玄门之中的大人物李光道也对此束手无策,对他们家的祖坟避如蛇蝎。 这次,难道真的还有转机吗…… 董池口中发苦,可他却不敢将这些宣之于口,生怕打击到了董昌国。 又勉强说了两句,董池就挂断了电话,他将车子停在村子外有些远的地方,等看到周围没有村民注意到他了以后,他才下车,往祖坟那边赶过去。 —— 等董池到了那一片坟地的时候,他只看到了他表弟一个人在那里站着。顿时,董池心中一紧。 别是白茵大师那边出了什么问题。 这么想着,董池赶忙问:“白茵大师呢?” 司白夜抿唇,道:“她去山上了。” 董池的心没有因此放下不说,甚至还提的更高了,“这么久了……怎么还没解决?” 董池清楚的记得,白茵说过的他三叔那八个小时的期限。现在,也总共剩下了不到三个小时! 司白夜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不知道。 董池揪了揪头发,表情有些混乱,显然是有些慌了。过了好一会儿,董池抬头看着依旧平静的司白夜,他咬牙道:“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不知道着急!” 司白夜看了董池一眼,然后说:“白茵……很厉害。” 所以就不会失手吗? 董池脑子有些混乱,他甚至觉得董昌国听了李光道的话去请白茵是不是有些草率了。 凭着几十年前的友谊,去相信一个本来就不熟识的陌生人的水平,这实在是太冒险了。 一时间,董池满脑子都是这个念头。 —— 日薄西山,夕阳西斜。 一束日光余辉顿时就照到了白茵的眼睛上。 白茵缓缓的睁开了眼,却见眼前的景象开始悄然的发生了变化。 翻腾的白色气机龙形之态愈显,可残缺的一爪半 尾却越发的明显。这个时候,山中的太阳已经没了大半,而剩下的最后一道日光,穿过了残龙的另一只龙爪。 顿时,这条由气机汇聚而成的残龙刹那间就仿佛手执长刀,立居其上! 龙带刀剑,主杀师! 这老李头口中的杀师地,白茵这下子可算是见到了。 怪不得老李头用个外物就护住了除已经中招的董启明之外的董家人,原来是因为这杀师地有时间限制,每日出现的时间也不过区区半个钟。 只是如果日后这残龙积怨愈加深刻,那董家到底还是在劫难逃。 为今之计,只有寻找到那地穴,将之点下,然后此局方能破解,而董家才可以将祖坟牵于别处。 老李头恐怕也是看到了龙带刀剑的异象,才知晓这里已经变成了杀师地的。可点穴风险太大,又需要在这一刻钟时间内点下,这根本就是一把老骨头的老李头不可能完成的事,如果让李穆青动手,她尽管被老李头又悉心教导了几年,又天生一对天眼,可到底她从未做过寻龙点穴之事,第一次如果失败了,就得赔上性命,这代价太大,老李头根本付不起。 白茵暗叹,恐怕老李头也看出了她是个好奇心比较旺盛又随性的人,不在意这么多,所以才让董昌国来找她的。 她要是没把握做这件事,开口就推掉了,果断的很,半点没有心里负担。 白茵挑眉,尽管如此,老李头还是有些不厚道。 白茵想罢,就没有再耽搁了,她快速的往山下赶,毕竟她需要在一刻钟之内将她带来的雕刻满了符文的锥状和田玉给钉在地穴内。 于是,董池就看到了这样一幕:一个身影骤然从树林里窜出,自十多米的高空一跃而下,接着平稳的落在了地面上…… 见鬼了…… 董池有一瞬间的想要惊叫,很快他就抑制住了。他刚想喊白茵,却见她的身影忽然就消失在了他的眼前,如同一缕薄雾。 董池艰难的咽了口唾沫,勉强对着司白夜笑了一下:“白茵大师要是去拍古装剧,那真是本色出演……” 司白夜看了董池一眼,并不答话。 白茵走到溪水的第二道弯的地方,那里有一小块十分不明显的赤色的土地,她蹲下身,用手刨了三寸深,接着就将手里的玉锥狠狠地插了下去。 龙有逆鳞,触之即怒,却也伤之即亡。 起先 玉锥根本就落不下去半点,好像被什么东西阻碍了一般,但白茵将浑身阴阳之力顿时灌注玉锥之中,汇成一点。只听“噗”的一声轻响,玉锥猛的就全部插了进去。 刹那间,地动山摇。 第69章 局破 地动的时间持续了大约三秒钟,震感细微,却也能感觉的到。有细小的沙石从山上落了下来,各种树的树叶也颤了颤。 白茵点下地穴之后,又感觉到了这阵动静,她就知道这龙穴是找准了的。 待她再抬头看过去的时候,山依旧是山,水依旧是水,却再也没有了其中翻飞的残龙。 而就在这个时候,山上突然落下了一块巨石,顿时砸在了溪水第八道弯和第九道弯的地方,顿时,一个巨坑就连接了两个弯道。 整个溪水弯折只余下了八道,如此这风水局也算事破了。 杀师地是没了,可这风水宝地也再也不复存在了,这阴宅坐落于此便没了半点福荫。 等董池一脸震惊的走过来的时候,第一句话就是:“白茵大师,刚刚那阵地震......是您弄出来的动静?” “龙死之时自然会有哀鸣。”白茵点了点头,然后她又想起了什么来,交代道:“回去告诉你爷爷,让他找人准备迁祖坟吧。” 这阴宅风水既然已经破了,对董家日后没有好处不说,还容易带来灾厄,不如另外寻找风水宝地。 “这事儿您就不管了......?”董池一张俊脸皱成了包子,犹犹豫豫的问。 白茵转头看他,似笑非笑道:“怎么着,以后准备有什么事都要找我?” 董池干笑了两声,“没有没有,哪儿敢麻烦您。” 他倒是想……可看白茵这样子能帮到这里就已经不错了。 白茵看了看时间,道:“别耽搁了,你家那个先人祖还没解决。” 董池心中一紧,赶忙让出了位置让白茵过去。 白茵走到了那座坟前,她拨了拨上面显得有些发新的土,然后问:“拿那块玉的人是不是没有还回来?” 董池苦笑:“那家人贪财,早把那玉给卖了。” 说完,董池就将他见到的董耀祖现在的模样一五一十的说给了白茵听。 白茵脸上倒没有半点动容,看的董池感叹连连。 说到最后,董池疑惑的问:“那个董耀祖……他最后会怎么样?” 白茵挑眉,“不会怎么样的,等会儿我把你三叔的事解决了,他那边自然也就没事了。” 只是免不了大病一场,寿命严重削减以外,就没有别的后遗症了。 活人被鬼气缠上,哪里能落了好? 至于董启明,他一方面不是动拿块玉的人,另一边在刚昏迷的时候就有李光道出手护住了他,所以他的寿命是无碍的,只是伤了元气是避免不了的。 就在董池回忆董耀祖那副模样打了个寒战的空挡,就听到白茵又问:“我让你带的东西你带了么?” 董池回神,赶忙道:“带了带了,我这就给你拿!” 白茵在京市的时候让他准备了一些烧给死人用的黄纸,虽然他有些不解其意,但还是带回来了不少。 白茵带着司白夜在这里等了一会儿,那边董池就拿着一个黑色的塑料袋过来了,里面满满当当的放着的都是黄纸。 白茵看着那位董家先人的墓碑,然后在他坟前画了一个圆圈,对着董池道:“在这个圈子里烧,一边烧一边叫他的名字。” 尽管已经过了祭拜的节日,也不是这人的祭日,但董池还是按照白茵的吩咐在圈子里点燃了黄纸,口中喊着那位董家先人。 因为刚刚那破了这里的风水,所以这座坟墓周围腾腾的气机不可避免的萎靡起来,但拖拽的模样却越加的深入和凶狠。 傍晚时刻,日光的至刚至阳也逐步消退,直到现在几乎没了效应。渐渐的,有一个模糊的身影渐渐地显现了出来。 一旁的司白夜明显的愣了一下。 白茵挑了挑眉,她没想到司白夜也能看得到。 至于董池,他则是有些不解白茵和他表弟为什么突然就盯着一个地方看了过去,但他也没问,继续一心一意的烧着黄纸。 “既已是亡人,何必祸及子孙。”白茵对着那身影淡淡道。 那亡魂因为漫长的时间,早已没了半点灵智,显得极其呆木和凶恶。 董池看着空空荡荡的地方,有看了看仿佛在对着谁说话的白茵,他骤然身上一冷,烧纸钱的速度更快了。 白茵看着那亡魂,冷然的说:“去你该去的地方。” 亡魂本能的抗拒,可白茵的话像金科玉律一般,刻印到了他的脑海里,让他不得不听从。 亡魂下意识的开始挣扎,周深阴冷之气越发的深刻。 白茵看着渐渐露出凶恶的亡魂,她心中一哂,目中一凛,接着随手就拍出了一张纸符。 董池眼睁睁的看着那纸符明明就没有经过这片燃烧的黄纸堆,却 打在空中某点的地方骤然燃烧了起来,那光火瞬间就消失不见了,连半点灰烬都没有落下来。 董池就这么看呆了,他连手上的动作都停了一瞬。 山风骤然穿过,落在身上就好像硬生生的用钢刀刮过一般,这董家先人坟前的一棵柏树好像在这一刻尽失其色。 半晌,凉风停歇,四周寂静的只有几声浅浅的麻雀错落的叫着。 白茵抬脚又走到那溪水的地方,将那枚和田玉锥拔起,又把那尺余深的小坑给重新填补了上去,她看着还在原地愣神的董池,她挑了挑眉道:“我们该走了。” “就这么就结束了?”董池有一瞬间的不可置信。 在破风水局的时候,白茵可是耗费了不少的时间,到了他三叔得时候,就这么轻易的就结束了所有的动作,董池有些回不过味儿来。 白茵双手抱胸,她戏谑的看着董池:“怎么,你还等着我和你那祖先斗个百八十回合?” 董池摸了摸鼻子,他还真这么想来着,毕竟她对着一块地面将玉锥插下去以后都闹出了那么大的动静。 如果白茵知道董池所想,她必然是嗤之以鼻。 杀师地从古至今都是凶名赫赫,听到其名都让风水师心胆俱裂,哪能是一个孤鬼能相提并论的? 等到董池带着白茵和司白夜找到了车的位置的时候,就简单不远处的村庄里有着明显的喧闹。 白茵那远超常人的耳力很快就听到了他们不停地议论着刚刚突然出现的震动,有的人还信誓旦旦地说肯定又是哪个地方地震了,这才波及到了他们这里。 白茵挑眉一笑,她转头就看到了司白夜在看着她,等她看过去的时候,他又转移的视线。 “这可不是平时的你啊!”董池见司白夜这个表现,他玩味的说。 司白夜抿唇不语。 董池见司白夜实在是半点也不风趣,他转身就打开了汽车的后备箱,准备去将没带出来的黄纸拿出来,找地方处理掉。 司白夜见白茵的目光好像认准了他一样,不停地跟着他,他的身体顿时就僵硬了起来。 “你应该是想起了什么来了吧?”白茵笑眯眯的看着司白夜。 他如果没有想起什么,他既然没有开天眼,阴阳眼也在多年孩提时代也褪去了,是不可能看到刚刚的那个亡魂的。 只有她镯子里司白夜的魂魄, 能让他暂通阴阳。 被她发现了…… 司白夜看着只凭借他一个细小的动作就知道了他如今状态的白茵,他皱了皱眉,思考了很久,才慢吞吞的说:“……我脑子里,很奇怪。” 自从第一次见到白茵之后,他脑海里偶尔会出现令他感觉到十分熟悉的画面,后来这些画面出现的越来越频繁。而那些骤然出现的画面,竟然无一不是白茵…… 尽管,面容已经变化了,可司白夜还是在瞬间就认了出来。 她原来,就是长那个样子么……所有的细节司白夜忽然又记不清了,唯一留下的,变成了一双清凌凌的桃花眼,朦朦胧胧的,永远弥漫着朦胧,永远充填着玩味和戏谑。 此前的画面渐渐地褪去,如今白茵站在他眼前的画面一点一点被描摹的清晰。她站在那里,有风吹过来的时候,她扎在后面的长长的发丝偶有几根撩过他的手臂。 “咚咚咚”,司白夜甚至感觉到了自己的心在极速跳动,好像要跳出胸膛来。 对于司白夜的状态,白茵半点不觉。她挑眉看着他,无奈道:“多出来了别的记忆,能不奇怪吗?” 不是这样的……司白夜本来想这么说,可到了喉咙的时候,他莫名的就消声了。 总觉得这么说出来会被她发现,他掩藏了很久很久的东西。 白茵看着被记忆冲乱的司白夜,总觉得他好像因此变得更加呆愣了。 别是魂魄出了问题,最后真的变成傻子了……这么想着,白茵开口道:“你今晚等着我,我去你的房间看看。” “看、看什么……”司白夜结结巴巴的说,他的耳尖有些发红。 “当然是看看你到底出了什么问题。”白茵嘴角一抽。 接着,白茵奇怪的看了司白夜一眼,疑惑的问:“你的脸怎么又红了?” 司白夜的记忆恐怕今天之前就已经恢复了一些了,不过被他瞒下,直到刚刚她才发现。 司白夜再次抿唇,不说话。 白茵看着目光连连躲闪的司白夜,她耸了耸肩,并没有追问下去。毕竟那是司白夜的隐私,她也懒得去窥探。 司白夜见白茵真的不问了,他的眼睛里闪过显而易见的失落。 第70章 误会 最后一丝日光悄然的消退,夜色瑟瑟。 董池回来之后,他很快就启动汽车,他们三个就往京市去了。 走到路上,白茵目光一顿,她冷不丁拍了拍董池的肩膀,将董池吓了一跳。 “大师你做什么?”董池赶紧握紧方向盘,有些不解的问。 董池看不到,白衣拍下之后,他身上一缕晦暗之气顿时就消散了。 白茵笑眯眯道:“没什么。” 董池看起来不像是什么胆子大的人,还是不要说出来吓唬他了。 因为是血脉相连的后辈,董池在墓地里走了一趟难免沾染到什么东西。白天还不显,到了夜晚难免就显现出来了,这也是白茵不让董昌国来的原因。董昌国年纪大了,身上阳气已经远没有年轻人足了,更容易引祸上身。 顿了顿,白茵说:“你今晚可能会做噩梦,现在你先做个心理准备。” 董池咽了咽口水,他有些紧张道:“不、不会有什么事吧?” 董池总觉得心里有些毛毛的…… “没事的。”白茵难得安慰道。 董池哭丧着脸,良久他才想到了什么,疑惑的问:“那坟墓群明明埋葬的是我董家的先人,怎么会这样……” 都是一脉相承,为什么会如此对待他们?董池忽然有些心冷。 白茵挑眉,她就知道董池会这么问。想了想,她解释道:“人死之后就不能称为人,只剩鬼性了。” 很多人都不明白,为什么自己会梦到自己已去世的父亲或者去世的爷爷之类的至亲长辈,他们甚至会在梦里对这些人招手,想要带他们一起走。而且只要尚且留在阳间的人一不留神应答之后,魂魄就很容易在睡梦中被逝去的亲人带走。归根究底,还是成为阴鬼之后随着日久没能投胎,灵智就渐渐的被泯灭了。如此以来,他们就会对尚在阳间的亲人产生执念,下意识的想要跟着对方,想要拉着对方与他们作伴。正常的情况下,去世的人想念至亲之人的时候是能够托梦的,只是他们不能开口,只能站在一旁看着,否则就会给亲人带来灾厄。 毕竟地府阳间,再回首已是两界人。 当然,也有些福泽深厚的阴鬼,能保持灵魂很长时间不受地府阴气侵蚀,在后辈有灾祸的时候,他们甚至能托梦出言示警。可无论是哪一种,他们都是极少数的,一般死亡过后就进入轮回了 。 人死灯灭。 —— 董池的车还没开出去多久,刚出了村庄,到了大路的时候,他的手机就响了起来。 交谈应到几句之后,董池就匆匆的挂断了电话,他看白茵的眼神也有些怪异,恨不得将她供起来的样子。 司白夜的目光轻轻的瞟了过去。 董池咳嗽了一声,他总觉得他这表弟有哪些地方不一样了…… 将这个想法压下去,他对着白茵意有膜拜道:“白茵大师,你真是神了!我三婶给我打电话,她说我三叔醒过来了!” 尽管电话里他三婶说他三叔虚弱的,医生交代要休息上几个月才能恢复元气,到好歹捡了条命回来,这已经算是个大喜讯了,董池甚至就在电话里听到了他爷爷那又变回了儒雅的笑声了。 自从他三叔出事一个多月后,他们家人人紧绷的神经终于能放松了。 意料中事,白茵倒没有任何的惊讶。尽管这样,她还是笑眯眯的道了句:“恭喜。” 她是时候索要报酬了。 —— 这回董池倒没有开着车子到医院,他带着白茵来到了一栋别墅。这是他三叔的家,不是他爷爷的住所。 倒不是不尊重白茵,而是因为董昌国身居高位,他的住所是全国范围内防守最为严密的地方,来往进出的人都要盘查身份,董昌国怕白茵不耐烦,甩手走人,于是他考虑了半晌,才让董池将白茵接到了这里。 下了车,白茵出了车门就看到等在那里的董昌国,她笑了笑,还没等她往前走,董昌国就迎了上来。 “多谢白茵大师啊!”董昌国目露感激道。 白茵见他面上感激不似伪作,她也笑了,然后说:“是你们董家福荫深厚。” 董昌国朗笑,他时下的神情十分放松,“那还是白茵大师的缘故。” 白茵挑了挑眉,“我出手自然是因为报酬。” 见白茵说的直白,董昌国半点都没有不悦,他这些年见过太多与他虚以委蛇的人了,和白茵这种不愿意绕圈子的说话,董昌国反而觉得简单又省心。 很快两个人就到了别墅里面,各自在沙发上挑了个位置坐下了。 “古董、翡翠、玉石这些东西随你挑。”董昌国也简单粗暴的替自己的三儿子保证道。 董昌国刚想说房产的,但一 想到郑源恺这个房地产大亨,他有求于白茵,首先考虑的就是这个,白茵自然不会缺。要说金钱,他虽然位高权重,但手里的钱比起他那二儿子和三儿子,真的不算多,白茵这出手的价格,董昌国估摸了一下,他恐怕是负担不起的,所以只能让他三儿子自己来了。 至于现金……董昌国想了想白茵那不成文的出手规矩,他飞快的打消了这个念头。 这回给白茵个千儿八百万的都不为过,可这样一来,到白茵下一次出手得要猴年马月了,万一有个急事求她,倒是后真是哭都来不及了,谁知道到时候他这外孙的脸还有没有用了,万一白茵要是腻歪了,那真的是求救无门。不止这样,董昌国甚至动了念头,等再有人求到白茵头上,他一定要让人去提醒对方,千万不要给现金! 董昌国还不知道,他现在的想法恰好和郑源恺不谋而合…… 白茵一眼就看穿了董昌国的打算,她想到那两间还在装修的铺子,反正她以后如无意外是不会缺钱的,所以她也不戳破。 董昌国看到白茵眼中的戏谑,他心中一顿,然而还没等他回过味儿来,就将注意力放到了白茵接下来的几句话上。 “我不要那些俗物。”白茵喝了一口保姆准备的水,笑眯眯道:“我只要一个人。” 在白茵说前半句的时候,董昌国就顿觉不好,她的话完全出口之后,董昌国就只剩下苦笑了。 董昌国不用想,他就知道白茵说的是谁了。 “这……”董昌国憋了半晌,也没点下他的头。 她是真的看上了他外孙这张脸了……董昌国儒雅的笑容几乎绷不住,心中暗暗纠结成了一团。 白茵挑眉,以为他是担心她会带司白夜去危险的地方。于是,她保证道:“我不要多,我只要把他带走三天就行了。” 司白夜与她上辈子的时候有过同门之缘这件事白茵没有说出来。 只需要三日,到时候经过全面的准备,她就可以将这镯子中的一魂三魄和司白夜相融合,到时候他才能恢复正常。 司白夜抿着唇目不斜视,但董昌国哪里看不出来他浑身恐怕都僵成了石头了! 就在白茵话音落下之后,司白夜往门口看了过去。 两个五十许岁的正值中年的男人就从玄关处走了过来,其中一个气势凛然,一看就是长期身处高位的模样,不苟言笑。另一个则是继承了董昌国的儒雅,即使已 经不再年轻了,但脸上的温和俊朗却没有半分减色。 这两人见惯了大风大浪,脸色并没有什么变化,但是跟在后面的董池和另一个显然不满二十岁、十分温和俊逸的少年则是脸色十分怪异,那少年甚至还往后撤了撤脚步。 显然,他们都听到了白茵的话。 董昌国犹豫着开口了,他的语气有些艰难:“你还小……还未成年呢。” 白茵看了看这几个人,她看到表情奇怪的董池和那少年,还有里面的欲言又止,她忽然就明白了这些人到底在想什么。 白茵嘴角抽了抽,她似笑非笑的说:“你们这些成年人的思想真复杂。” 这些人都在想什么?! 那两个中年人,一个是董昌国的大儿子董光耀,一个是二儿子董瑞金,那个少年则是董启明的独子,董珏。 董光耀和董瑞金看了自己的父亲一眼,然后眼中都有着无奈。他们这父亲是被什么附身了吧?判断能力大失水准,令人不忍直视…… 董昌国因为一开始就是因为白茵见了他外孙以后才应下这件事的,刚刚司白夜又那个动作,他心中一跳,就脱口而出了。 董昌国并不知道司白夜是因为白茵的点名,下意识的才僵了一下的…… “我喜欢的是少年……”白茵缓缓的将自己的喜好说了出来,以图让董昌国明白她真的不会对司白夜做什么。 司白夜的眼神顿时就幽深了一瞬。 他从那些画面里已经知道了白茵的爱好,对于长得好看的纤弱的少年和少女,她总是格外的和颜悦色。 董昌国干咳了一声,然后补救道:“既然只有三天,那夜儿你带走就行了。” 之后又略交谈了几句,晚饭准备好了,几人就准备上饭桌了。 往餐厅走的时候,董池捅了捅自己的堂弟董珏一下,坏笑道:“你刚刚往后躲什么,怕白茵大师看上你?” 董珏有苦难言,他不敢说自己刚刚一到这里就感觉到了他表哥司白夜凉飕飕的目光,后来这种感觉在白茵说完她喜爱少年这句以后,那目光就更凉了。 见董珏不说话,董池宽慰道:“放心吧,白茵大师眼光很高,你还是很安全的。” 白茵大师那句“长得好看的人还在守身如玉,长得丑的已经迫不及待的泡妞了。”实在是对董池打击甚深,导致他现在迫不及待想要把这种感觉转移… … 董珏先是被表哥无声的威胁了一通,现在又被堂哥打击,他简直欲哭无泪。 白茵耳力极好,她听着董池的话,挑眉就看了他们一眼。 这下子,董珏感觉周身的空气更冷了…… 第71章 融合 一顿晚饭吃的两个小时,中间穿插着董家几人的询问,白茵一一作答。 或许是因为第一次见面,也没有见到白茵出手的画面,董瑞金和董光耀还保留着态度,看像她的时候探究居多。但因为对方确实是是救了他们的弟弟,所以他们对白茵显得格外的客气。 在这种氛围下,白茵应答流畅,没有丝毫滞涩,直让董瑞金和董光耀连连侧目。 这家人倒是手足情深,这两人恐怕就是听说董启明醒了过来才推开身边的各项事宜赶了过来的。白茵暗叹。 一时间,饭桌上谈笑连连,宾客尽欢。 —— 夜晚。 董瑞金和董光耀吃过饭就在各自秘书的提醒下离开了,白茵则被安排进了别墅的客房里。董昌国和董池想了想也留了下来。 至于司白夜,因为他是白茵点名要的人,又没有任何抗拒的意味,所以自然连问都没问就给他准备了房间。 折腾了一天,即使是喜欢熬夜的董池也有些撑不住。他在向白茵再三确定了今晚只是会做噩梦以后,就心安理得的回房间睡觉了。 直到午夜十二点,董池从噩梦中惊醒,他茫然的看着四周,脸上还残留着极度惊吓过后的汗水。 他算是知道白茵大师的口中的所谓的“小小的噩梦”到底是什么标准了! 董池想着梦里那只冲他伸来的手,还有狭仄如同身临棺木的令人绝望的感觉,他甚至觉得自己是不是真的已经死掉了! 这么想着,董池飞快的就出了门,他现在感觉整个房间里都是人…… 现在唯一能让董池感觉到安心的就是白茵了,可他又不敢去扰白茵清梦。于是,他准备去白茵房间的门口蹲一宿! 堂堂国内一线偶像派演员,居然混到了这个地步,董池自己都觉得扑面而来的心酸。 然而他刚走到白茵的门口,还没蹲下来的时候,白茵的房门就被打开了。 白茵看着惊魂未定的董池,她就知道了到底发生了什么了。 想了想,白茵将自己随身带着的汉代螭龙玉法器随手扔给了董池,并且无奈道:“拿去吧,将这个握于手中,后半夜不会再做噩梦了。” 白茵真的没想到董池一个男人,居然会被一个噩梦吓成了这个样子。 董池大喜过望,连忙手脚并用的接住了那玉佩, 他口中连连道:“谢谢大师,谢谢大师!” 过了一会儿,他见白茵转身,并且方向也不像是去厕所,他才后知后觉的问:“大师,这么晚了,你去哪?” 等问出来以后,董池恨不得给自己一嘴巴。白茵的行踪,他过问什么,就是她出去降妖除魔,那他也得装不知道,免得自己被她拿去处理了…… 而就在这个时候,白茵往旁边的门上敲了两下,接着,那门几乎没有任何停顿就被打开了。 司白夜颀长的身形就这么显露出来了。 董池:“:……” 完了,他发现了大师和表弟之间了不得的事的了! 董池缩了缩脖子,趁着白茵开口开口之前,他瞬间就扶住了墙壁,一边装成瞎子摸索着走路,一边嘴上念叨着:“我什么都没看到,我梦游,梦游……” 白茵无语的看着董池的表演,她该说真不愧是演员吗,一套动作下来,竟然毫无违和感。 接着,她的兴趣就不在董池身上了。白茵转头想要让司白夜去关门的时候,就看到他直直的盯着董池的手,白茵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就看到了董池手上的螭龙玉佩。 “你看那个做什么,到时候你要是想要,自己加持一个就行了。”白茵耸肩道。 当然,这得是他真的能恢复前世的记忆。 司白夜垂下眼帘,淡淡的“嗯”了一声。 白茵让司白夜回房间,她随手将房门关下。一边关,她一边笑嘻嘻的说:“你们家这个喜欢胡思乱想的毛病是不是还遗传?” 看董池那个眼神,白茵就知道他恐怕已经不知道想到了哪里去了。 司白夜抿着唇道:“……不是。” 白茵看着越发惜字如金的司白夜,她才终于有了一点点熟悉感。 这倒是越来越像他前世了,一点趣味都没有。白茵这么想着,兴致有些索然。 司白夜看着表情平静的白茵,他眼中闪过无措,然后闭上嘴,越发上沉默。 白茵没有注意司白夜一瞬间的动作,她将自己来京市的时候就准备好的几粒玉石放置在屋内的几个星宿方位上,然后对他说:“你现在躺下吧。” 司白夜闻言就一言不发的就平躺到了床上。 一瞬间,玉石微亮,很快着亮光一闪而过,融进了司白夜的体内。 见此,白茵飞快 的将五页黄纸符分别贴到了司白夜的额头、四肢上,那黄纸上面的丹砂这次格外的鲜艳,甚至透露着隐隐的暗色。 这丹砂中混进了白茵的食指上血,效用大增! 几乎是在将符纸贴上去的同时,符纸上的红光顿时大盛。 因为司白夜如今有了人类的躯体,和纯粹的灵魂不同,白茵只能通过这种媒介才能看清楚他的魂魄。 白茵眼睛微闭,再睁开的时候,她的天眼就已经被开启了。 然而就在白茵看过去的时候,她的表情有一瞬间的愕然。 细数司白夜身上已有的魂魄数量,却也只有两魂三魄,这两魂必然就是天魂和地魂了,因为这两魂是每个人死之后必然要过奈何的两魂,不然不可入轮魂。 可两魂三魄,这即使加上镯子里的一魂三魄,怎么算也是三魂六魄,尚缺一魄! 白茵见司白夜微微皱起了眉头,似是有些承受不住这效用凌厉、直窥探人灵魂的符纸,她赶忙将五张纸符统统撤了下来。 因为体内阴阳之力太过霸道,一旦融入司白夜如今的筋脉之中,必然是要在里面横冲直撞的,严重的话甚至会造成筋脉破裂。这么想着,白茵只好用手上的力道按压过司白夜的几处穴位,以求让他体内残留汇聚的灵气及早变的温驯舒缓。 司白夜刚睁开眼,就看到白茵俯身,一手撑在他右侧耳朵的旁边,一手点在他的身上,带来阵阵的按压感。 霎那间,司白夜的嘴唇就哆嗦了一下。 白茵感觉到司白夜醒了过来,她看过去的时候,就看到了他一副不知如何是好的表情,她挑眉,问:“你发什么呆?” 司白夜顿时就被惊醒,他将脸扭向一边,呐呐道:“……我没有发呆。” 这个时候,白茵的细条条的左手还撑在他的旁边。 白茵看了看自己的手臂,然后感觉到了一点不妥。她在心中微叹,马上哭笑不得的起了身。 修道之人本不拘小节的,她上辈子这清心寡欲的小师叔,这辈子居然变成了这个样子,她该感叹董家熏陶么? 白茵想着董昌国,又想到了董池,这一个个,上到七八十岁的老人,下到二十多岁的青年,就算是今天那个董启明的儿子董珏,也是听她一句明明很正常的话之后就避她如虎。 尤其是董珏,简直对她是退避三舍。 白茵摸了摸脸,有些 不解。她这长相和上辈子半斤八两,没有任何的逊色,上辈子哪怕扮成男装,也有许多秦淮河畔的女子不嫌弃她身量单薄,就冲她那张如玉的脸给她递荷包之类的东西的。 尽管这么叹惋着,白茵却也没放在心上,只当各个时代的人审美不同。 司白夜见她良久不言,他张了张嘴,问:“你在想什么?” 竟然如此出神…… 白茵笑嘻嘻道:“我在想你把你的三魂七魄中的最后一魄给弄哪儿去了。” 这缺失的魂魄,这镯子中的还上有来处,可那最后一魄却就这么消失了。即使是白茵,这天上地下,她也不知道它具体在哪里。即使凑够了三魂六魄,将其让司白夜全部融合,说到底还是仍有残缺。 司白夜上辈子的记忆是别想恢复了,他现在想起的,只是因为镯子跟她时久之后,从她那里窥探到的,毕竟当初司白夜这一魂三魄是从她灵魂上剥离下来的。白茵暗叹,这最后一魄只能等司白夜再踏轮回的时候才能与他在地府相聚了。 前尘已灭,往事俱亡。 这样,倒也好。 今夜既已动手,白茵索性将这镯子上的魂魄一并给司白夜融合了,余下三天只需要她帮助理顺,教他如何温养即可。 “放松一些。”白茵对司白夜嘱咐道。 司白夜下意识的就照做了。 于是,白茵就趁着司白夜心神最为松懈的时候,她手指曲起,大力朝司白夜的眉心点去。顿时,司白夜的体内得魂魄就被震了出去。 白茵左手朝着墨翡镯子一抹,镯子里的魂魄也同样被取了出来。 两个魂魄在空中互视,他们动作相同,心意相通,对对方半点好奇都没有。 接着,白茵迅速掐诀。一道白光闪过,那两个本来懵懂的灵魂瞬间就开始相互接近起来,有融合的趋势。 良久,因为魂魄离开活人体内,天地产生的压迫感渐渐像白茵聚拢而来,这让她额头隐约冒出汗渍,唇角微抿。 因为分离日久,两个魂魄之间难免有所抗拒。白茵目中认真之色一显,她先是咬破了指尖,以血向虚空画符。 然魂魄之事已属逆天,即使是指尖血也有所不及。 可这一脚迈出,她就没打算收回! 白茵面上闪过轻笑,接着她往心口处连点几处大穴,准备将几乎凝聚了她一身修为的心头血逼 出一滴来,用以在司白夜魂魄融合的最后关头助他一臂之力。 反正只是一滴,多调养一段时日就养回来了。 然而她刚点下最后一个穴位,还没有将心头血引出的时候,司白夜面上挣扎之色顿时变得极其剧烈,似乎要冲破某种桎梏一样,又好像在阻止什么。 第72章 出家 因为司白夜魂魄融合的太过突然,白茵的呼吸陡然一滞。很快,她就反应了过来。 司白夜的魂魄漂浮在空中,身上爆发着微微的光芒,天地间骤然爆发的吸力让他的魂魄几欲穿过窗户向外面飞过去,投入地府之中。 白茵赶忙双手结印,又打出三张纸符,这才勉励抗衡着这股力量。 司白夜的魂魄渐渐稳固,似乎要睁开眼睛一般。接着光芒开始内敛,最后收归魂魄之内。 确定过确实融合无误之后,白茵召司白夜的魂魄落地,然后在对方下意识的跟随之后,她用食指点在了他的额头上。 “魂归来兮……”白茵闭上眼睛,口中念叨,手上动作不停,又燃起一道符纸。 符纸燃烧留下一股袅袅的青烟,像是凭空出现的手一般,对着司白夜本就想要进入躯体的魂魄推了最后一把。 那魂魄骤然往前,立即就归回原位。已经软倒在一旁的司白夜的肉体顿时就出现了表情,他的眉头微皱,似乎要挣扎着醒过来。 白茵微叹了口气,她将司白夜抱起来放到床上,摆了个在她看来比较舒服的姿势,顺便也把他的拖鞋脱掉了。接着,白茵就开口道:“你睡下吧。” 似乎是听到了白茵的声音,这声音有着极度的魔力,司白夜皱着的眉头缓缓的平坦了下去,呼吸也逐渐的平稳。长长的眼睫垂落,显得格外的安静。 白茵挑眉,她看着四周那些已经碎成齑粉的小玉石,她又从口袋中抓了一把,看都没看,就将它们分别投落到房间不同方位。 顿时,一个简易的七星锁魂阵就显露出来。细小的从窗外天空投落的气息,缓缓的笼罩住了司白夜的躯体,无数微不可见的细小的光斑渐渐的涌入到了他的体内。 这画面当然不能让别人瞧去,索性到明天白天的时候,这阵法也就失去了效用。 房间里有落到地上的已经出现了明显褶皱痕迹的黄纸符,还有玉石齑粉,白茵摇了摇头,“你记得明天把这些扫一扫。” 她是不会管这些清洁工作的。 说完,白茵也不管司白夜到底睡着了没有,她推开司白夜房间的卧室门就走了出去。 —— 一夜好梦。 早晨七点的时候白茵洗漱过后就去餐厅吃早餐了,这个时候,白茵发现司白夜已经坐到了那里,显得格外的精神奕奕 。 看来是没什么后遗症,白茵暗自点头。倒是她对面的这个,后遗症不小。 白茵看着不停的在她和司白夜之间来回看的董池,看着董池欲言又止的古怪表情,白茵将手一伸,凉凉的说:“我的螭龙玉佩呢?” 董出顿时就蔫了,他表情极其悲痛的将那螭龙玉佩拿了出来,递给白茵。 还真别说,白茵大师手里出来的东西就是不同。昨晚董池以为自己撞破了自己表弟和大师之间的事会心中激荡睡不着的,谁成想,他刚沾到枕头,就产生了困意。因为做演员压力很大,昼夜颠倒的生活让董池很少能保证睡眠质量,可因为这一块螭龙玉佩,他这一夜一次未醒,足足睡够了七个小时,也没有噩梦的侵扰。 最重要的是,董池一觉醒来,总觉得他那因为拍戏而有所损伤的身体变的轻盈了许多,好像被精心调养过了一样,这实在是令他啧啧称奇。 见白茵已经将那玉佩给收了起来,董池实在是没有忍住,他试探着问道:“白茵大师,你那个玉佩能不能卖给我?” “可以。”白茵喝了一口豆浆,道:“五百万现金,你给钱我就卖给你。” 董池眼睛一亮,他在脑海中想了很久,觉得这买卖可以接受。他出道这些年花了不少钱,可也赚了不少,五百万对他来说也不难拿出来。更何况,董池才不信这玉佩真的只有安稳睡眠这一个功效! 然而董池这一声“好”字还堵在喉咙口,那边坐在主位的他爷爷就开口了:“买什么买!赶紧吃饭!” 这要是让董池真的给了白茵五百万现金,那还得了?! 董池一拍脑袋,他都忘了白茵的规矩了。这么想着,董池彻底歇下了心思。 董池准备老老实实吃饭的时候,余光就感觉到了他表弟往这里看了过来,目光幽深着,显得格外的瘆人。 董池顿时打了个冷颤,他干笑着看向司白夜,胡乱的说了一句:“你看我做什么,白茵大师难道没给你过什么东西吗?” 况且这也不是给,最多也就是个借用而已。 司白夜:“……” 见表弟久久不言,董池凑过去小声惊讶道:“……不是被我说中了吧?” 按理说他们都这个关系了,这不应该啊,就算是护身符之类的,也起吗会送几个吧?直到现在,董池都坚定的认为这两个人之间绝对有问题。 司白夜冷 笑了一下,直把董池笑的发毛。 接着,董池忽然反应过来,他这表弟以前可没这么丰富的表情! “你、你……”董池见鬼一样的看着司白夜。 白茵终于看不下去了,她再不说些什么,不出半天,整个董家都会以为她昨天晚上真的和司白夜发生了什么! “以后,司白夜或可恢复正常的生活了。”白茵对董昌国道。 董昌国刚抬起的手就这么停在了半空中,饶是历经无数风雨的他,脸上也闪过震惊:“你说什么?!” 她说的,真的是他想的那个意思吗? 白茵点头,选择性的解释道:“我有一个镯子,里面藏匿了一个魂魄,这魂魄恰好是司白夜的。” 董昌国的嘴唇抖了一下,蓦然,他畅快的笑道:“当年我那么求张家的那些人,他们都没答应帮我寻找夜儿的魂魄,没想到时隔二十年,我本来不抱任何希望的时候,反而就这么实现了!” 这一切,竟然像是做梦一般。 想到这里,董昌国的脸上闪过一丝追忆和厌恶。如果张家只是推拒不肯答应这件事,董昌国还不会如此仇视张家,最可恨的是,张家吞了他呕心沥血寻找了许久的一件宝贝,明面是答应了他的请求,实际上他们根本就是为能为力,为了贪墨那件异宝才假装答应的! 董昌国是怎么一个老狐狸,他三两次见对方闪避的态度,他就知道了这里面恐怕有变,但当时他们家正处于烈火烹油之后的求稳发展的时机,况且张家认识那么多达官显贵,轻易又撼动不得,董昌国才将这口气一忍忍了二十年! 将前因后果都痛痛快快的跟白茵说过之后,董昌国才笑得极其嘲讽道:“别看现在张家这么光鲜簇锦,他们家那三个坐镇的老不死现在就只剩下一个了。那么急着寻找你的原因恐怕也是因为那三个老不死的绝技并没有正儿八经的传下去,找你就是为了那麒麟异符的制作方法,这方法要是找到了,他们说不定还能再撑个几十年。” 可看白茵的样子,也不像是肯轻易松口的样子。加上张家那种多年养成的眼高于顶的模样,白茵要是能答应才怪了。 至于白茵会吃亏,董昌国是怎么都不信的。 白茵这辈子还没和张家打过照面,上辈子她叛出师门已经是上辈子的事了,只要对方不来惹她,她也不会去找对方的麻烦。 这么想着,白茵又听到董昌国开口了。 “那你不会是因为你的镯子里的魂魄的事,然后又恰好遇到了夜儿以后才心血来潮,决定帮我们董家的吧?”董昌国问。 尽管这么问着,董昌国却是有些不相信这个理由。哪里还有上赶着去帮人的?况且白茵看起来也不像是什么慈善家。 除非,两人有渊源。 董昌国这边确定董家真的除了李光道就再也没认识过别的风水师了,他接着就开始回想他那女婿家中到底有没有什么精于此道的亲友,想了半天,他也把这个方面的可能性给排除了。 感觉到董昌国不得解的表情,白茵挑眉道:“我与司白夜有缘。” 这理由实在是敷衍,见董昌国不信之色越深,白茵又慢悠悠道:“我师从道家,你应当知道的,玄学这东西向来是传男不传女的,然我师父死后,于他一脉就后继无人了。” “那、那你想怎么样?”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董昌国心中顿时有了不祥的预感。 “我师父是全真派的。”白茵幽幽的看了司白夜一眼,然后说:“我想劝导他出家。” 如今道家分全真和正一两派,全真派需吃素,最重要的是不得娶妻生子! 当即,董昌国恨不得跳起来,他当机立断的说:“不行!” 司白夜放下手中的碗筷,缓缓的转头,就往白茵那边看了过去。 白茵觉得司白夜因为缺失那一魄,她料定他恢复不了记忆,所以白茵只是笑嘻嘻的看了过去。 司白夜垂下头,一丝笑意从他眼睛里一晃而过。 董昌国看了看白茵的脸色,见她并没有被断然拒绝的不悦,他斟酌的解释道:“白茵大师,你看这……我那女儿女婿就只有夜儿这一个儿子,他是司家惟一的独苗。” 所以坚决不能出家啊! 因为李光道的事,所以董昌国倒是知道玄门传男不传女这条铁一样的规矩。李光道是因为家中只余下李穆青这一个孙女,而且有天眼为撑,他不忍见李穆青天赋荒废,才破例让她作为传人的。故而,董昌国以为白茵也是因此而传承一脉玄道的。 白茵挑眉:“所以我只问你要了三天的时间,要是说服不了他,我就当他同我师门无缘,你看如何?” “这就是你帮他恢复正常的理由?”董昌国觉得哪里不对,但看着白茵那毫无虚假的表情,他也找不出别的可能了。 白茵笑眯眯 的点头,她料定了老李头不会把当初她口口声声说自己没有师父的这件小事也事无巨细的跟董昌国说的。 一声若有若无的低笑溢出,司白夜趁白茵还没注意的时候,就迅速抿起了唇。 董昌国考虑了半晌,只好咬牙同意。 在吃完早饭以后,董昌国赶忙就把司白夜拉到一边去了。 “你千万不能答应她!”董昌国死命的交代着,接着他就放出了大招,“你要是答应了,这辈子可就不能娶老婆了!” 更别提什么白茵了。 司白夜听出了董昌国的言外之意,他僵硬了一下,然后点头。 第73章 缘尽 吃完早饭的时候,白茵问董池能不能弄来一套雕刻翡翠用的东西,她随意买的那一套可没有带过来。 董池打了半天的电话,辗转几次,终于通过朋友的朋友那里借来了一套雕刻工具。 “谢了,玉飞。”董池对着电话说。 那边郭玉飞笑了笑道:“这是我家老爷子前几年的时候淘汰下来的工具,到时候你记得还回来就成了。” 尽管不解董池这个混娱乐圈的怎么忽然想到了问他借什么雕刻工具,但郭玉飞也没多问。 挂断电话的时候,郭玉飞就看到自己爷爷取掉了眼镜,放下了报纸,然后问他:“你有朋友还有对这一行有兴趣的?” 现在的年轻人,哪里还有喜欢这个枯燥要求又高的行当的,除了对成品赞美之外,都是对它敬而远之。 郭玉飞耸肩:“应该不是他,他好像是要借给谁的。” 老者皱了皱眉,然后提醒道:“那你可要让他嘱咐对方保管好了。” 不是他小气,只是在得到现在这套更加完美的雕刻工具之前,这工具足足陪了他十多年,感情极深。当时没换工具的时候,他亲孙子都不让碰的。 郭京飞保证着说:“放心吧爷爷,那董池虽然离经叛道了一点,但还是个很靠谱的人。” 老者想了想,这才点头,然后重新看起了报纸。 —— 下午的时候,白茵就拿到了董池专门跑到别人家里取的一套雕刻工具。 白茵打开装着雕刻工具的小箱子,里面整整齐齐摆放着各色的刻刀,刻刀的手柄有着极其厉害的磨损,但却保持的纤尘不染,就连刀头也没有任何的锈蚀,经日光一照,甚至有锐利的冷光一闪而过。 白茵也曾见过现在机器雕刻的料子,就之前白勇戴的那个廉价的青白玉吊坠,就是批量生产的东西,线条显得极其生硬,细节之处更是十分粗糙,远不如哪怕一般的雕刻师傅手工雕刻。 白茵走上台阶,远远的对董池道了声谢之后,她又看着犹自往这边看过来的司白夜,拍了拍对方的胳膊,然后道:“走吧,跟我进屋。” 司白夜犹豫了一瞬,就默不作声的跟在了白茵的身后。 等董池停车回来,他看着两人的背影,盯着白茵的背,眼神极其的幽怨。 明明是他借来的东西,但现在看来,倒 是要便宜他表弟了。难道他真的是长得不够好看吗? 董池从未对自己的脸产生过如此巨大的怀疑,等他翻出手机,看了网络里各个论坛下面几乎全是叫他偶像的粉丝们,他的心里才平衡了起来。 到了屋里,白茵将手腕上戴着的墨翡镯子滑了下来,她抬头问司白夜:“獬豸、勾陈、乘黄、青牛、夔牛,这五个图案,你自己选一个吧。” 着五个都是瑞兽,獬豸通人言,辨忠奸,刻在玉石之类的物件佩戴于身上有有刑克诸邪的效用。勾陈形状似鹿,头生有角,身着鳞甲,尾如牛尾,又为星宿名,性属土,端厚祥瑞,在《奇门遁甲》之中,勾陈与值符、腾蛇、太阴、白虎、六合、玄武、九地、九天这七位一样,被纳入八大神之一。至于乘黄、青牛、夔牛这三个,则和那两个一样,都是瑞兽,只是雕刻出来所产生的效果就有了些微的不同。 司白夜顿了一下,然后低声道:“我去查一下。” 白茵嘴角有些抽搐的看着突然拿出手机,输入这几个神兽名字点击查询的司白夜,她突然深深的叹了口气,然后道:“你好好查,查到了,喜欢哪个告诉我就行了。” 时过境迁,沧海桑田,白茵终于有了一点感触。 这要是之前的司白夜,白茵还真不知道还有什么是他不知道的,反正据她所见,倒是没有见过这种情况发生的。 在司白夜查询这些的时候,白茵说了句:“配合一下。” 之后,她就举起了司白夜没有用着的左手,对着他的左手一阵的比划。 司白夜感受到自己左手骤然感受到的冰凉,他余光之中,白茵正拿着那镯子往他的手腕上套。 司白夜的眼睫颤了颤,努力将注意力转移到手机上。 因为这个手镯的口径本来就不小,白茵戴着的时候基本上稍不注意就能滑落下来,可司白夜的手腕毕竟要远远比她的手要粗很多。现在看来,如果要戴上去,实在是勉强。 索性,白茵也不是一定要司白夜戴上。因为司白夜的魂魄曾经很长时间都附着在这个镯子上,这镯子完全融合了他的气息,加上当初这镯子还是一个不俗的法器,尽管现在被她给破了,可经过这么多年的贴身蕴养,早已恢复了法器的身份。如此一来,她往上面雕刻的瑞兽,经过加持之后,就足以庇护司白夜将灵魂彻底稳固的这段时间,使他不被各路鬼怪侵扰。待他魂魄融合完美的时候,这也是个不错的护身符。 如此,她对司白夜也算是仁至义尽了。 “看我对你多好。”白茵笑嘻嘻的说。 司白夜握着手机的手抖了一下,脸并未从屏幕上移开,可却能听到他低低的“嗯”了一生。 思及司白夜并未恢复记忆,他现在又回到了当初沉闷又从不反驳的性子,白茵的促狭又冒了出来,她眼珠一转笑眯眯道:“所以你愿意跟我出家吗?当我小师弟。” 司白夜:“……” 他真想提醒她,曾经的十多年里,他才是她的师叔…… 白茵见司白夜的表情有些怪异,她刚想说什么,就听他飞快的说:“青牛。” 白茵挑眉,然后感慨道:“没想到你也喜欢青牛。” 老子当年过函谷关,骑的可就是青牛。 他上辈子喜欢什么来着……白茵想了半天,也没想起来。毕竟当初两人的关系还不足以让她记得他的各种喜好。 见司白夜挑完了要在这个镯子上雕刻的图案,白茵握着那墨翡的镯子,然后叮嘱道:“等我把这镯子做出来之后,你记得随身携带。” 至于将镯子切割出来,用绳子串起来,白茵半点都没有考虑。一来是暴殄天物,二来是切割之后,镯子里的气场就破了,自然也失去了它原本的功效。 司白夜点头,“我知道了。” 等司白夜说完呢,他就看到了白茵闲适的伸了个懒腰,她的眼睛清泠泠的,里面仿佛带着三分笑意,又好似半点情谊也无,玫瑰色的唇微微上挑勾起,只是说出来的话却让整个房间都似乎变的安静了许多。 “既然你不愿出家,那我们就缘尽于此啦!”白茵看着窗外的风景,语气轻松道。 一片叶子从窗棂那里打打着旋儿就晃晃悠悠的飘了下去,这午后的阳光透露过来,才让房间里的人惊觉到太过晃眼了。 白茵见身后迟迟未曾有人出声,她有些疑惑的准备转身。 就在这个时候,白茵忽然就听到了一声平缓的,好似钟鼓一般沉静的声响。 “好。” —— 三天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 董池总觉得自己表弟有些怪怪的,虽然能够明显的看出来他本来就和之前不同了,但这几天的感觉,却又有别样的感受。 总觉得发生了什么…… 这么想着,董池 就跑到白茵的房间里,然后偷偷问她到底出了什么事。 白茵将那些雕刻工具一件件的摆好,然后再次看过那镯子上的青牛图案并无半点瑕疵之后,她才抬头疑惑的问:“什么发生了什么事?” 董池见白茵真的一副什么都不知道的模样,他突然叹了口气:“算了,我还是不问了。” 说完,他转身就走了,只留下原地摸不着头脑的白茵。 因为司白夜掩藏情绪的手段越发的高超,就连他爷爷董昌国现在都看不出他在想什么了,他也就别去操这份闲心了。 白茵上午把镯子送给了司白夜,下午的时候董启明的妻子顾媛在她临走之前给了她许多的东西,一本魔都的房产证,她听说白茵虽然在魔都有一家商铺,却没有住处,于是她就用自己名下的财产买下了一个房子转赠给白茵,还有一个玻璃种帝王绿的佛像吊坠,加上七十万的现金。 房子加上佛像都大七位数了,可现金却少的可怜。白茵一时间有些无言,但她没有半点客气,就接了过来,并且道:“银货两讫,此情已消。” 顾媛见白茵的表情不似伪作,她愣了一下,郑重的说:“救命之恩铭记于心,我顾媛不敢忘。” 钱财是外物,纵使全部身家压上,那人也是救不回来的! 白茵一笑,也没再说什么。 等到了下午五点多的时候,董昌国在白茵临走的时候也亲自来送了,就连董启明也撑着虚弱的身体从医院回到了别墅。 秋风乍起,寒凉似冬。 白茵站在台阶下,身后是泛黄的秋景,萧萧瑟瑟,飞鸟错落低鸣。 司白夜站在台阶上,身后墙壁凄清,寡淡如水。 看着看着,白茵竟有种看到前世故人的感觉。片刻,白茵就弯了弯眉眼,笑嘻嘻道:“司白夜,再见了。” 前尘已了,故人……也该告别了。 白茵也没等司白夜说什么,就踏上了已经准备好,准备启动的车。 车门很快被关上,车窗也被摇了上去。再看过去,人与汽车,皆是是渺渺。 司白夜微微闭上眼,“阿昭……” 第74章 装修 飞机起落,空气变的有些扭曲。 过了两个小时左右,白茵背着包就出了机场。接着转乘火车和汽车,又是三、四个个小时,这才到了家。 这时候,已是晚上十点多了。 等她拿出钥匙打开门以后,就看到白勇和王秋芬正在一脸兴奋的讨论着什么,而白聪则去睡觉了。 见是白茵回来,王秋芬丢下白勇就把她的包给拿到了沙发上。 “我还以为你直接去上学去呢。”王秋芬抱怨道。 白茵笑了笑:“明天下午才开学,这不是还能在家里住一晚么。” “你就乱花钱吧。”王秋芬去厨房端了点饭菜,放到饭桌前,招呼白茵过去:“你还没吃饭吧,这还有点菜,你先凑合吃一顿,明天我去买点好吃的给你做。” 实际上,白茵在飞机上已经吃过了。但她看着王秋芬的表情,她觉得自己要不吃点,今晚绝对消停不了。 白茵挑了挑眉,接过碗筷就开始夹菜。 “爸,你们刚回来?”白茵一边吃,一边问白勇。 白勇乐了,他问:“这你都能算出来?” 白茵无奈,“……这饭菜还热着呢。” 自从知道她会给人算命之后,白勇和王秋芬听她说什么,都觉得她是掐指算出来的。实际上哪个算命看相的有这么闲,吃喝拉撒睡都先排一挂…… 白勇一拍脑袋,然后乐呵呵的打趣自己:“你看我又给忘了。” 白茵看着白勇和王秋芬发际上已经隐隐显出的白发,算了算,如今他们也有四十多岁了。捡到她的时候,白勇和王秋芬两人都已经三十岁了,现在将近十五年过去,他们也有四十五了。 到了四十多岁,再起早贪黑下去,恐怕真的要积劳成疾了,于寿数无益。 想了想,白茵问:“那个别墅你们看过了吧?” 白茵这边刚说完,王秋芬那边就兴奋了,她比划着,眼里全然都是激动,“我就没见过那么讲究的房子!那物业,那管理,那绿化,咱家跟那边简直就没法比!” 绿水环绕,景色宜人,几乎让人看呆了眼。 白勇赶紧拦住嘴角都快咧到耳朵后面的王秋芬,他摆手道:“行了行了,别显摆了。” 王秋芬瞪了白勇一眼:“我这跟咱闺女说说怎么了。” 要不是实在是太招人眼,她恨不得全小区都知道她有这么个有本事的闺女! 当然,那别墅坐落在省会城市里的城边一隅,位置并不是十分的出众,他们这几天除了去那个别墅看了一趟,还在省城里旅游了一圈儿。 “既然你们去看过了,那我就不去了。”白茵笑眯眯道。忽然,她似乎是有些好奇,问:“你们觉得那别墅好不好?” 白勇还算矜持,他沉吟了一下点了点头,道:“交通虽然还不算特别的便利,但听说明年会在那里修路,还要建设什么风景区之类的。” 这倒是了……白茵心中一哂,郑源恺现在已经是房地产大亨了,又怎么会去投资一个名不经传的地方,还在那里建别墅。 这么想着,白茵笑着说:“要不那个别墅你们用来养老怎么样?” 王秋芬掐了白茵一下,笑骂道:“我们才四十岁,你就让我们去养老。” 白茵无奈,“那房子是不是还没装修?” 王秋芬和白勇点头。 白茵开始掰着手指头给他们算账:“你看,这装修到入住得个一两年吧,装修完了再有一年时间,我弟就该上高中了,我觉得他上个省重点高中努努力还是没问题的,到时候那房子刚好就派上了用场。”王秋芬白了一眼,打断道:“你觉得你弟那成绩还能上省重点呢?” 白茵笑眯眯的说:“以我的经验,我觉得他没问题的。” 就算是有问题,她也想办法让他变得没问题…… “装修得两年?我们这个房子才一个来月就装修好了。”白勇皱眉道。 白茵笑嘻嘻的说:“这回不让赵诚帮你们决定了,你们自己选装修风格,装修材料,花的钱我报销。咱有的是时间,不急。” 再说了,因为距离的问题,这个装修时间也是要再加上不少的。之前的这个房子刚装修完就入住了,要不是白茵让赵诚尽量选择环保无污染的材料,这房子铁定达不到入住条件。 听白茵这么说,王秋芬忽然就来了兴趣,她眼睛亮亮的问白茵:“怎么装修由我们决定?” 白茵点头,“你们想怎么弄就怎么弄,就算是里面器砌个灶台,我都给你整柴火去。” 王秋芬嗔怒:“你就贫吧。” 别墅里弄灶台,亏她想的出来。 “行,那我明天就买车!”白勇也有些坐不住了,他眼里的兴 味也被调动起来了。 这几年的积蓄,足够他去买一辆两、三万的车了。从县里上高速,到省城也就几个小时的事。 白茵见白勇和王秋芬都没什么异议,她试探着说:“那咱家的水果摊……?” 白勇顿了一下,道:“先停了吧。” “行。”白茵笑了,“等你们装修好房子,再出去工作吧。” 如果是几年前,白茵还不会想这个办法,当时买水果对于白勇和王秋芬的身体来说,他们还是吃得消的,但随着他们年纪的增长,卖水果也不是什么长久之计了。 等白茵回了房间以后,王秋芬收拾碗筷的时候,她忽然叹了口气:“我很高兴,你呢勇子?” 白勇哼哼道:“有什么高兴的。” 王秋芬翻了个白眼:“你算了吧,你看看恨不得哼小曲儿的样子。” 白勇咳了咳,装作突然失聪。 “这事跟聪聪说不说?”王秋芬犹豫着问。 自从白聪上了初中以后,在他强烈的抗议之下,他们才把他的小名狗剩改成了聪聪。 白勇也有些犹豫,他想了半天,然后道:“跟他说吧,不过得强调这别墅是他姐的。” 白聪今年已经十三了,是时候该明白自己想要的东西得靠自己了,而不是全依靠他姐。 自从刚才开始,白勇和王秋芬都十分有默契的并没有提起别墅的产权问题,这是茵茵的房子,他们去住是因为茵茵孝顺,可这孝顺却也不是他们理所当然索取的原因。 “说起来,你刚刚是不是也有点不好意思?”王秋芬给了白勇一个轻轻的手肘。 白勇有些无奈:“明明是自己儿女的东西,可到头来去享受,又觉得不应该……” 王秋芬嘿嘿一笑,就端着碗筷去了厨房。 良久,厨房里就传出来王秋芬轻快又幸福的声音:“我感觉到茵茵想让我高兴的时候,我就觉得很高兴了……” 白勇一怔,半晌,他才舒展了脸上已经出现的皱纹。 谁说不是呢? —— 第二天的时候,白茵刚醒,就听到敲门声了。 白茵挑眉:“白聪你再这么敲我的门,你可小心了。” 顿时,门外的声音就消失了。 白茵伸了个懒腰,打开了房门。接着,白聪就窜了 进来。 第一句话,白聪就面含期待的问:“姐,那别墅有我的房间吗?” 白茵点头,无奈道:“当然有。” 居然因为这种事,一大清早就来扰人清梦了。 白聪激动了,“那你跟咱妈说,我能申请自己设计自己的房间么?” 白茵笑了,她戏谑的看着白聪,“你可想好了,那别墅可是省城的。就算让你自己设计了,你要是考不上省重点高中,去不了省城上学,你这房间也住不了几次。” 高中之后就是大学,大学之后说不定又留在本省工作了,等工作几年之后,又到了结婚的年纪了,住里面的时间满打满算都没多久。 白聪忽然有些沮丧,忽然,他又想到了什么,警惕的看着白茵,“这回你不会打算又让我考省重点高中吧?我那箱子还没研究明白呢!” 白茵摊手:“你到时候可以一起研究,一举两得。” “那可是省重点!一个省里最好的高中!”白聪哀嚎。 他能考上县一中都拼了老命了! “想想你的房间。毛胚房,装修都可以自己弄。“白茵拍了拍白聪的肩膀。 白聪的脸色阴晴不定,良久,他才抬头,迟疑着问:“……我是不是还要自己去自学房屋设计?” 一个连色彩搭配,家具协调都不懂的门外汉,想要自己去装修房间也是有心无力。 白茵看了看他,点头。 白聪一屁股坐在白茵的床上,然后捂上了脸。 他忽然觉得很让人兴奋怎么办……? 但想想省重点高中的分数线,白聪十分的绝望。 白茵也不理会他的思想斗争,推门就去外面洗漱吃早餐去了。 白聪两眼空空的看着这房间的天花板,他又环顾了四周充斥着自己爸妈风格的各色家具,一股豪气顿时冲天而起。 他再也不想用玫红色的床单和画满了奇奇怪怪颜色猴子的推拉衣柜了! —— 早饭的时候,白茵见白聪神色恍惚的吃饭,似乎陷入了愣怔之中,她无奈的打破了他的胡思乱想。 “我不在的这几天,家里有外人来拜访吗?”白茵问。 白聪有些疑惑,但他还是老实道:“没有。” 白茵点头,看来张家来人果然是和他们错开了。 对于有点道行的玄门中人,来拜访的时候和对方擦肩而过,就知道对方是婉拒的意思了。 这回领人来的就是赵立冬,来之前一点告知也无,他这次一脚就踩上了白茵的底线上。 若是再有一次,白茵也不愿容忍了。 索性,之后的几个月中,张家人或者赵立冬都没有出现了。 —— 深秋过后便入了冬,冬季结束又是早春。 时隔四个月,魔都那边赵诚也找人装修好了。 第75章 魔都 一路风尘之后,白茵这才到了魔都。 因为赵诚说已经派人过来机场接机了,白茵背着包,一边走一边环顾四周。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人从白茵身后的就走了出来,接着就是无数拥挤上来的人潮,和几乎要将机场大厅屋顶掀翻的尖叫声。 白茵被无数的女生拥挤着,依旧是一副笑眯眯的模样,逆着人潮不动如山的走着,几乎每一个撞到她身上的女生,都感觉像撞上了一块铁板,尽管这铁板是温热的。 这下好了,赵诚派来的人恐怕也被冲散了。 白茵如今也才一米六五,这群像是粉丝一样的女生们其中有一部分就比她高,导致她周围的视线都被遮盖了不少。 那个戴着口罩和帽子,穿着十分时尚的男子,倒是颇有几分掷果盈车的味道,就是不知道长相如何。 因为白茵知道的董池,据他所言,他是个什么一线当红演员,可因为没有看到有人对着他如此的狂热,她还真不知道真的是这个样子,她还以为手机上的那些新闻太言过其实了。 这么想着,白茵就终于要挤出人群了。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一个身量比较娇小的女生突然被周围的人一不留神给绊了一下。因为重心骤然失衡,这女生一下子就跌倒了,而因为视线的原因,她跌倒之后除了周围的人,其他女生都没有注意到。就因为这样,她周围的人有心避开,却被身边的人墙又给堵了回来。 一时间,不少看到的女生倒是开始大声斥责,可机场大厅的人声实在是杂乱,根本就翻不起什么浪花来。 白茵看着她脚边不远处只来得及捂住脑袋,蜷缩起身体的女生,她的眼睛里透露出了疼痛与恐慌,看样子已经被踩了好几下了。 白茵挑眉,想了想,然后她顺手就将周围的一群女生给拨开了,那群女生在白茵手里像是下饺子一样就往一旁栽了过去。 这人的力气好大啊……不少女生赶忙平稳身体的时候,脑海里都出现了这个念头。 很快,白茵就走到了那个倒下的女生身边,然后两条手臂往旁边一横,顿时就空出了一小块空地,旁边的女生半点都撼动不了那两条细条条的胳膊。 “你还不站起来?”白茵皱着眉,表情有些不耐。 她到现在还没看到来接机的人,光在这里挤,都挤了十来分钟了。这里面许多女生身上涂抹的香水,单 个嗅闻起来倒是挺美妙的,但是人一多,香味一混合,实在是有些让人难以忍受。 被白茵清凉的嗓音一激,那个摔倒的女生顿时就撤掉了自己防卫的动作,下意识的巴着自己旁边顺手的东西就站了起来。 白茵感觉到自己裤子上放置的手,还有其中往下拽的力道,她无奈的叹了口气。 幸好,那女生只拉了一下就察觉到了不对,接着就红着脸松了手。 白茵看着比自己还矮了不少的女生,她还没说什么,就感觉到了旁边又是一阵尖叫,然后就是一个男人往这边走,他旁边还有几个助理死命的拦着依旧锲而不舍往这男人身上扑的粉丝们。 “谢谢你,要不然你,今天不知道会出什么事。” 男人的嗓音很好听,露出的眼睛也十分的醒目有神。 见他眼中有歉意,但白茵从不以表面看人心,所以她只点了点头,道:“不客气。” 因为白茵的态度不冷不热,一时间男人有些尴尬。 他虽然不是什么影帝天王的,但好歹近两年也是当红小生,他还很少被人这么冷待。 因为白茵这样,导致了男人有些没反应过来,倒是他的助理迅速开口,“这位小姐,我们真的感到非常的抱歉,你看,要不我以陈言冬的名义请你们两个人吃饭,还有签名cd和签名海报,就当给你们赔罪了。” 如果明星在机场保密工作没做好,导致大量粉丝涌入,造成了交通堵塞或者是踩踏事件,那么无论对于娱乐公司,还是对明星本人,都是不怎么好的消息。所以就要求助理或者明星本人要有迅速反应的能力,争取让这件事没有任何的负面新闻出现。 白茵身后的女生有些高兴,但感觉到自己身上的疼痛,她那高兴则又淡了很多,只剩下后怕。至于剩下得粉丝,她们几乎都沸腾了,在她们看来,这简直就是捡了个大便宜,说不定到时候陈言冬还会亲自出现呢! 她这次出来连个假期都没有,只有周六周日,时间都不一定够去整改商铺的,就更别提吃饭了。再说了,她一点都不想跟一个陌生人一同用餐。 于是,白茵想也没想就拒绝了,“不用了,你去问这个姑娘要不要去吧,她才是受害者。” 这下子,陈言冬和他的助理都尴尬了,这么直白的拒绝他们还没遇到过。 说完,白茵礼貌的点了点头就准备离开,然而她刚走了没有两步,就感觉到了 身后那些粉丝的敌意,甚至还有粉丝嘀咕了起来,说她就是故意这样的,说不定就是为了引起陈言冬的注意。 “她和那些台剧女演员学的是真的像!”一个藏在人群后的粉丝小声道。 那些女主角不就是因为性格与众不同,刚开始不理睬男主才让男主上心的么? 白茵无意中听了一耳朵,她嘴角抽了抽,就准备赶紧离开这个地方。 这些女生现在都在看什么…… 就在白茵刚出了人群,就看到迎面走来一个文质彬彬的青年,对方看起来一副精英的模样,接着走到白茵面前,对着她就来了一句:“老板!” 孟开从赵诚那里知道他不是他们的老板,一个十多岁的高中女生才是的时候,他还以为赵诚是在开玩笑。直到赵诚这次千叮咛万嘱咐,派他来接机之后,孟开才终于明白了赵诚还真不是玩笑,这是真的。 原来这才是最大的上司,赵哥也只是她手下打工的…… 孟开没忍住,连连看了白茵好几眼,直到对方似笑非笑的看了过来的时候,他顿时就被她那如同点漆一样的双目给凉得颤了一下。 白茵算是看出来了,赵诚电话里说的招聘的所谓的一群精英,恐怕都是像面前这个一样的愣头青。 毕竟她事先跟赵诚透露过她手里的现金数目,那实在是不算多。但,她同样也说过,如果实在是不行,她倒是可以去卖几件东西,看样子,赵诚是怕她觉得自己能力不够,怕她直接换人合作,才以图最小的资金,网罗更多的人才。 这么想着,白茵倒也不恼。她自己对于经商也是一知半解,怎么能要求赵诚一上手什么都懂。 眼前这个,虽然看起来有些不靠谱,但白茵看了他的面相,眼睛黑白分明,眉毛秀而不乱,内里是个忠厚的人。 孟开感觉到了白茵那一瞬间的眼神,他顿时心中一紧,再不敢有半点考量,态度也变得异常的拘谨恭敬,“老板,车已经在外面了,我们这就走吧。” 他现在终于有些明白,白茵为什么会是老板了。就这震慑人心的能力,他还真没怎么见过现实里有几个人有。 白茵有些好笑的看着突然紧张起来的孟开,她挑眉道:“放心,我不吃人。” 孟开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然后对着白茵做了一个请的手势,甚至还要去取她后背背着的包。 白茵无奈,看到对方坚持的态度,她只 好将背包给了他,“里面有古董,你小心点……” 孟开拍着胸脯保证:“您就放心吧。” 白茵这才跟孟开一道离开了机场大厅,留下了有些惊讶的陈言冬和陈言冬的助理还有粉丝。 总觉得她年纪不大的样子,怎么就是老板了? 有些粉丝还以为白茵是装出来的,她们偷偷往机场外面看了好几眼,直到看到对方走到一个宾利车前,那个青年还殷勤的给对方打开了车门的时候,她们才不得不信。 望着宾利车牌上那一串醒目的六,有的粉丝又忍不住嘀咕道:“不知道是哪家的富二代……” —— 白茵看着眼前的汽车,她眨了眨眼,转头问孟开:“你们赵总发财了?” 孟开摸了摸鼻子,“哪能啊,这不是郑总的车么。” 对方来娱乐城巡视的时候,转身就进了他们店里,一听赵哥要让人来机场接人,二话没说就把自己的车子借了出来。 本来孟开以为是赵哥的面子,毕竟现在都在传赵哥和郑总有非同一般的交情,现在看来,说不定是因为眼前这个扎着马尾的小老板。 白茵挑眉,道:“我知道了。” 就在白茵准备上车的时候,突然就从旁边窜出来一个人影。 白茵看着眼前这个欲言又止的娇小的女生,这不是刚刚那个跌倒的么? 就在白茵疑惑的时候,对方突然深深的弯下了腰,冲着白茵来了一个大躬,口中郑重道:“刚才谢谢你!” 白茵赶忙把她拉起来,就在拉对方的时候,她不可避免的就搭上了她的脉。 “姑娘,你这身体可不太好啊。”白茵开口道。 孟开:“……” 这种时候不是应该说不客气吗? 那女生也愣了一下,接着她就看到眼前的人问旁边的青年要了张名片就递到了自己手上。 “有空来捧场。”白茵冲着女生挥手。 这女生还没反应过来,就看到那辆宾利绝尘而去了。 “养生馆。”留在原地的女生一字一顿的念着名片上的字。 好直白……女生吐了吐舌头。 现在开养生馆的家里都这么有钱么么? —— 宾利里。 孟开心中有些幽怨,新来的小老板还不 知道,因为是对应高消费群体的东西,所以这名片每一张的造价不菲。现在就这么轻易的送出去了,他还有点替赵哥心疼。 白茵看着孟开的表情,就知道他在想什么。 原来资金不够的时候,节约意识还是会传染的…… 想了想,白茵开口解释道:“我看过了,那姑娘家里绝对有钱,她说不定以后就是我们的客户。” 那女生语声圆润,清亮如泉,头圆额平,目平而秀,耳红且圆,一看就是富贵之像,一生家庭和睦。 孟开哭笑不得的开口:“有没有钱还能看出来?” 白茵笑了,她看着孟开道:“当然能。你们赵老板是不是没说我是做什么的?” 孟开摇头,他心中骤然被勾起了好奇:“您是做什么的?” 白茵笑眯眯的说:“给人看相、算命的。” 孟开:“……” 这小老板还挺幽默。 —— 京市。 董池拍完了一部戏,回到董昌国的住处去看望他的时候,无聊的来回在电视上切换着频道。 因为这里的上网都被控制的很严格,所以他只能看电视来解闷。 忽然,电视上一副画面吸引住了他。 “那不是白茵大师吗?”董池指着电视上的娱乐新闻的画面。 接着董池看到上面的男明星,有些幸灾乐祸的说:“白茵大师会搭理他才怪。” 果然,下一副画面就是白茵直接拒绝助理言邀请的画面。 顿时,董池感觉到了一阵神清气爽。 “陈言冬也就一个二线,比我还差不少呢,再说了,都没有我长得好看。”董池开始絮叨。 直到现在,董池还是对白茵评价他的相貌耿耿于怀…… 董池再转身的时候,就看到沙发后面悄无声息站着的人。 “司白夜,你要吓死我啊!”董池捂住被吓得狂跳不止的心脏,开口道。 司白夜看了他一眼,然后指着自己手中的书,“这里不懂,外公让我来问你。” 董池悻悻的摸了摸鼻子,他接过书看了看,接着就惊喜道:“行啊你,自学都学到高中的书了。” 司白夜连眼皮都没抬一下。 接着,董池就在那书上写上了答案,“拿去看。” 司白夜看了半晌,然后抬头道:“谢谢。” 董池摆了摆手,忙说:“不用谢不用谢。” 过了一会,董池见司白夜依旧没有走的迹象,他又看了看电视上播放的内容,就陈言冬的娱乐新闻还没播完。 “你不会在看哪个人吧?”董池一脸坏笑。 司白夜脸色都没有变,“外公让我告诉你,不要总看这些没有营养的东西。” 董池一噎,自从他有一次被他表弟找到的一道题给难住了以后,他觉得董昌国看着他的眼神都带着沉痛…… “行了行了,我知道了,你快去看书去吧!”董池开始赶人了。 他这表弟是准备不给他活路了,四个月的时间,就学到了高中的课本了。难道白茵大师留给他那镯子还有让人过目不忘的功效? 司白夜闻言,就转身走了。 等到了自己的房间以后,司白夜把书整整齐齐的摆在书桌上。他抿着唇,过了很久,他才低声道:“怎么又去救姑娘了……” 她这爱好怎么老不改……? 司白夜想到刚刚电视里,那个女生拉白茵裤子的画面,他的眉头顿时就拧成了一团。 第76章 招聘 汽车缓缓驶进娱乐城的大门前,白茵看着眼前的建筑,然后问开车的司机:“你们老板建设这个娱乐城的时候,也请了人来看了吧?” 这里所谓的请了人,自然是指郑源恺请了别的风水师,对于这座娱乐城的建造给予了不少的指点。 司机一时间有些为难,他不知道他们老板和这位女生到底是个什么关系,自然不好将公司的事透露给一个外人听。 白茵见此,没有说什么,只是笑了笑说:“你去告诉你们郑总,我就在魔都待两天,不用劳烦他到这里跑一趟了。” 郑源恺现在倒是对她热情,她从赵诚那里就了解到了。现在已经有许多人知道了这商铺的主人是个有背景的,就连国内房地产龙头也礼让三分,却不明白,这商铺的主人到底是什么身份。 这种神秘之下,倒还真有些人在期待这“养生馆”,至于是不是要在这里消费,那得取决于这里的名堂怎么样了。 他们老板说是日理万机也不为过了,真的会专门飞到魔都来见一个高中生?尽管这么想,司机还是表示,他会将白茵的话带到的。 —— 进了娱乐城内,第一层开设的有保龄球馆和健身馆,二层到五层则是酒吧、桑拿室、室内射击这些偏向娱乐的东西。还有茶室,里面不少人或是在谈笑,或是在品茶。这茶室还是挺高端的,里面展示陈列的紫砂壶,无一不是名品。 白茵并没有第一时间往自己的店铺里赶,她先是将这整个娱乐城从第一层开始,然后逐步一层一层向上开始逛。 那模样,十足十的逛街的模样。 孟开急了,他也顾不得白茵这个老板的身份了,赶忙道:“今天赵哥交代了,让您去应聘副总经理呢!” 因为可能是小老板在电话里和赵哥说了她时间不足,所以赵哥才咬咬牙就将这场应聘提前了几天,为的恐怕就是让小老板亲自拍板。 副总经理,那不是除了她和赵诚之外的另一个管理者了么,算是拿工资的最高领导了。 白茵眼中兴味一闪,抬脚就转了个方向,往商铺那边去了。 实际上赵诚完全没必要特意挑她在的时候搞这一出的,他心中所想无非是怕她以为他揽权,让她发现了他有架空她的能力,毕竟现在这些人都是赵诚一手提拔起来的。在她来之前,他们甚至不知道自己真正的老板不是赵诚而是她。现在招的副 总经理,是她亲手选拔的人,自然也就可以当一个监督赵诚的监控。 赵诚要证明自己的忠诚,把这刀亲手递到她的手里,白茵也不会不接。 尽管,哪怕赵诚真的起了贪墨之心,在经营期间明修栈道暗度陈仓,白茵也能翻手将他这颗心给打杀了。 不过现在看来,赵诚或许真的一心想当一个可靠可信的合作者,白茵当然不会去逼迫和死命压迫他,该给的她当然会给。 看来在这几个月里,赵诚在这座城市里真的学到了不少。这么想着,白茵才在孟开迫不及待的带领下,到了最顶层五楼的商铺门前。 白茵看着上面木制匾额上硕大的“养生馆”三个绿漆字,她挑了挑眉,就走了进去。 一进门,脚下就发出了“嗒嗒”的响声。白茵磨蹭了一下脚底的木制地板,眼中闪过满意。再看主要的设置都一应俱全了,只剩下她特意交代过的收账台,还尚未彻底布置好,上面空空荡荡的,显得格外的突兀,也有些怪异。 就在白茵准备问招聘地方在哪里的时候,孟开突然就接到了一个电话。 “好的好的,小老板我已经接过来了。”孟开连连道。 孟开挂断电话,挠了挠头对白茵说:“赵哥说……” 然而孟开还没说完,那边一扇门就被推开了,里面出来了一个胖胖的人影,脸上挂着笑容,直奔白茵就小跑着过来了。 “老板,刚好这边招聘还没开始,要不你先去里面坐着,我安排开始?”赵诚态度非常良好的说。 对于赵诚这句“老板”,白茵照单全收。她笑眯眯道:“行,那我们走吧。” 赵诚在前面带路,很快,两个人就到了一个房间前面。走廊里,有不少前来应聘的人都拿着简历抬头看了过来。 见到赵诚的时候,他们以为这就是这次的面试官了,于是都纷纷打起了精神。然而等他们再看到一旁的白茵的时候,几乎每个人都愣了一下,然后目露疑惑。 然而也不给这些人猜测的余地,白茵和赵诚转身就进了房间里。 房间里有一把椅子,赵诚非常痛快的让给了白茵。 白茵见他面色坚定,她也不推脱了,耸了耸肩就坐了上去。白茵把玩着手中的签字笔,然后指尖微点眼前的老板桌,“等着吧,等会儿进来的人肯定以为我们这两个人是设计好的考验。” 赵诚深以为然,他笑 呵呵的说:“考验就考验吧,反正这批人的资料我都有了大概的了解,相差不多。” 相差不多啊,那不就是得看他们两个的眼缘如何了么? 这样一来,其实并不是十分的公平,可在某一方面又最公平。 “那我就随便挑一个了。”白茵玩味道。 赵诚当然没有反对,他这方面的经验也不够,也帮不上什么忙。 外面等着面试的那些精英们,恐怕不知道这里的两个老板都是完完全全的门外汉…… 赵诚看了看手表,然后道:“时间到了,我去叫他们依次进来。” 白茵看着赵诚忙里忙外,她自己挑了一个舒服的姿势就这么坐了下来,表情十分的惬意,惹得赵诚哭笑不得。 十秒钟后,一个女性应聘者敲了敲门,得到了首肯之后,她推门进入。 等她看到白茵大喇喇的坐在面试官的座位上的时候,她确实有些没有反应过来,但她不愧于她的专业素养,很快就调整好了心态。 先是按照惯例介绍了一下自己以后,女性应聘者就等着白茵的提问了。 白茵将她手里的简历看了一遍之后,抬头道:“下一个。” 赵诚:“……” 这也太简洁了吧! 一连十二个应聘者,都是刚进来半分钟,就又被请了出去。 索性,他们还真都以为这是个考验,尽管没有弄明白这个考验到底考察了他们的什么,但他们倒没有特别的焦急,还算有耐心的在外面等着。 直到赵诚当场宣布了面试结果,那些面试者才算是真的炸锅了。 得到这个副总经理职位的,是一个英俊的过分的青年,说是青年,也得有三十岁的年纪了。 ……这里真的不是看脸来决定这个职位的吗? 一时间,几乎所有的应聘者心里都产生了这个想法。 等赵诚和白茵出来的时候,就看到聚在门外,强烈要求解释的众人。 白茵这回还真的是看脸来的,当然不是长相,而是面相。从这个青年的面相上来看,这是个未来有富贵的人,既然有了富贵,那自然是有些福缘。除了三岁时有一劫,发迹有些晚以外,这人一生都没有什么坎坷。 至于余下十一个应聘者,其中有两个眼尾有桃花纹,眼白隐现出痣,这都是出轨的面相。还有三个立身不正,有小 人之嫌。一个应该直接是捏造的学历,因为他额头上有一条疤,直损伤了日月角。剩下的除了那个第一个应聘的女性,都显示的是能力平平。 白茵不想招一个灾祸不断的给自己店铺添麻烦,于是就干脆选了这青年出来。 “你们为什么选择他,请给我一个理由。” 白茵一看,就看到了这是第一个推门来应聘的那个女性应聘者。因为她的态度还算克制,白茵斟酌了一下,坦诚的说:“因为他比较顺眼。” 因为白茵这句话,余下的几个应聘者要么直接扭头就离开了,要么直接眼睛喷火。 那个女性应聘者僵了一下,勉力控制住自己的火气,也转头准备离开。 然而她刚走了两步,就听到身后轻轻的提醒声:“……你今天,七点的时候不要出现在你平常会出现的地方。” 这话在女性应聘者脑海里转了一圈之后,就被她抛在了脑后。 十分钟后,这些人都散了个干净,毕竟这娱乐城的管理还是非常的严格的,他们在这里也不能怎么样,只能忍气吞声的离开了。 不到三十分钟面试结束,这效率直让赵诚有些无言。 白茵看着站在一旁的显得从容不迫的青年,她摆了摆手道:“你三天后来上班,月薪和原来合同拟定的一样,一个月两万。” 因为这些面试者都是有工作经验的,所以白茵直接免了实习期。 而白茵这种一看就是没有当过老板的模样,直让青年看呆了眼,接着他犹豫了半晌,心中有话欲要说出口,到到最后,他还是选择闭口不言。 等人走了以后,赵诚开口了:“明天,我把人给清了?” 白茵要做的不宜让太多人知道,甚至是向外保密。 白茵想了想,道:“留下一个吧。” 到时候好当个苦力用…… “那就孟开吧,就今天接你的那个。”赵诚十分的痛快。 白茵当然没有反对,于是明天的事就定了下来。 —— 贾雯想想今天的面试,心里还是觉得有些不痛快。 幸好,她手里还有些存款,也没到山穷水尽的地步,她还不急。 就在她走在路上的时候,她前夫突然打来了一个电话。 贾雯接起电话,然后就一边打电话,一边下意识的往家里走去。 “你别在烦我了,我是不会跟你复婚的!”贾雯语气十分的厌恶。 她对于这个在她怀孕期间就出轨的丈夫早已没有了半点感情,只留下满腔的恼恨。 电话里,对方沉默了片刻,接着颇有些温柔小意的说:“现在都七点了,你是不是又走到老地方了?” 这个所谓的老地方,就是指他们相遇的那个商场得门口。 已经七点了么……贾雯有些惊讶,她都没发觉今天的时间过的这么快。 七点……不要出现在你平时会出现得地方…… 脑海里忽然闪过这么一句话,贾雯莫名的一颤。接着,贾雯咽了咽口水,抬脚就往商场里面走。 走到商场旋转门里以后,伴随着重物落地的声音,接着还有尖叫…… 贾雯看着眼前被溅了薄薄一层血液的旋转门,尽管血液都被这门给完完全全的挡住了,可她看着商场门外血肉模糊黏在在地上的人影,还是被惊骇到失语。 差一点……差一点她就要去陪葬了! 第77章 整改 第二天一早,赵诚就等在了娱乐城的外面,与一起的,还有看起来精神奕奕的孟开。 孟开一见白茵还是十分殷勤的接过她的背包,尽管他不明白为什么那么多员工,偏偏留下了他,但这并不妨碍他在这两个老板面前大献殷勤。 赵诚怕白茵以为他给孟开走后门,咳了一声解释道:“做生意嘛,总要有几个头脑灵活的。” 白茵耸肩:“以后是你要管的,你自己看着办。” 到了楼上,等孟开拿钥匙打开门以后,赵诚对着空空荡荡的房间,对着房间的一旁比划了两下,道:“老板我们要不要也在这里摆一个风水鱼,我看很多店里都摆了这个。” 他也想在自己租住的房子里摆一个。 白茵无奈,道:“风水鱼你就别想了,你命中喜火,与水向冲,不利于招财。” 不然这满是木制的房子里,养风水鱼确实能够广纳财气。 听白茵这么一说,赵诚马上就歇下了心思。 他还以为这东西什么人都能养呢。 一旁的孟开听大小两个老板这一问一答,脸上的惊讶甚至要溢出来。不过想到现在的老板都喜欢这一套,他又释然了。 就是没想到这么小的老板,也这么迷信…… “风水鱼不止是要和人的五行相合,还要找到零神和正神的位置,以圆形最佳,六角形的最凶,不宜摆放。鱼缸最高只能和心脏持平,最低要比膝头高。银色金色招财,黑色化煞,但如果是在家中,单养一条黑色的则容易招煞。”白茵絮絮而来,讲了许多,她看了看一旁的孟开,道:“你命中属木,养这个倒是对你有好处。” 山星即为正神,宜静不宜动,只当供奉财神或者其他神位等,又称作丁星。如果正神所在位置有好大稳定的东西,必然主人丁兴旺。但如果是见鱼缸之类的水属之物,又是易碎的东西,此乃就是丁星下水,主丁财两败。水星又被称为零神,旺财之位,却是宜动不宜静。这两个位置全是房子里较为重要的两个位置了。 实际上,养风水鱼还有不少的讲究,比如鱼的种类,金贵易死的不但起不了效果,反而会伤财气,品贱的又无太大的效果。还有风水鱼的数目,不能单求吉利数,还要以宅主人的命卦为准,或者用“河洛之数”来定。 孟开没想到养个鱼还那么多讲究,他赶忙摆手:“不用了不用了,我妈小时候给我算 命,算命先生说我福大命大,我就不要这个了。” 白茵看了孟开一眼,那算命先生说的倒对,但对方恐怕也是歪打正着。 不给孕妇、将行就木的老人、未满三岁的孩子算命,这算是基本规矩。孕妇和婴儿气运相连,算了也不准。将行就木的老人则多半疾病缠身,算多了,命理越算越薄,徒增烦恼。未满三岁的孩子日后还有无限的可能,命途不定。 有些道行的算命先生,都不会给这三种人算命来自砸招牌。孟开遇到的那个,恐怕是个江湖骗子。 不过白茵也没拆穿,毕竟怀揣着这个念头,人倒是能多几分心安。 看了整个房间之后,白茵沉吟了一下,说:“门口再加两个灯。” 这才能映照那一句风水里的俗语:“光照明堂,人气自来。” 接下来,白茵准备去找零神位和正神位。判断这两个位置在屋内的位置,可以利用玄空风水学里的三元九星来定位。 所谓的玄空风水学是堪舆的一种,多用于找最佳的居住地址,但用在内宅之中也是可以的。玄空风水是根据洛书九星,即星宿排列而演化形成的流派。 白茵缓缓闭上眼,再睁开的时候天眼就已经开了。 本来如果是挨排洛书九星定理气,罗盘是一件必不可少的工具。但一来白茵没如今根本没有趁手的罗盘,再来她自己的天眼完全能够看到整个房子里的气机翻涌,就不需要那种东西了。 良久,白茵往旁边东北方向跨了几步,然后又小小的退了一脚,道:“这个地方,摆一个红木长椅吧。” 正神位已经找到了,零神位白茵也很快就定了下来。 但因为零神位在房子的西南方,刚巧是一个转角,人来人往动气不说,还容易造成气机瘀滞,所以供奉财神是行不通了,只能想点别的东西了。 白茵琢磨了半晌,然后果断的说:“在这里摆放一个观赏用的那种陶瓷大缸,里面养几只乌龟。” 接下来就是房间里的八卦之中的坤位。 坤山坤向坤水流,富贵永无休。 “把收银台的朝向变一变,对着西南方。”白茵走到收银台,对着赵诚道:“还有……” 赵诚:“……还有?” 这些还不够吗? 本来赵诚以为白茵不会说很多,但没想到他让孟开飞快的奋笔疾书,都要赶不上她开 口的速度了。 因为白茵不止指出了摆放的东西,还特意走到房间的某处,将具体的位置都讲明,现在孟开就在那里做上记号用手机拍了好多照片了。 见这两人把她的话当成了指示,白茵笑了笑道:“就最后一步了。” 赵诚也不管一顿猛拍的孟开,他拿着小本儿和笔就亦步亦趋的跟在了白茵的身后。 白茵见赵诚真的按照了她的交代,将这两间商铺除了工作人员使用的地方以外,余下平均分隔成了六个房间,于是她分别将这六个房门给打开了。 “把我的包给我。”白茵伸手。 紧跟而来的孟开顿时将后背的包递了过来。 白茵打开包,然后取出了自己那一套雕刻用品,然后对两人道:“你们现在就去找人休整吧,已经结束了。” “那你……”赵诚见突然席地而坐的白茵,有些犹豫。 白茵挑眉:“我来弄点东西。” 赵诚当然不敢反对,他打了个招呼以后就转身往门外打电话联络人去了。 等赵诚走了以后,白茵也不管孟开的表情,她俯下身子就用雕刻刀往木制的地板上下了第一刀。 她在京市的时候用过制工精良,不知道是哪个雕刻大师使用过的那套工具,现在再用这个,她用觉得十分别扭,不是这儿不好,就是那控制不好力道。 真是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白茵暗叹,手下动作不停,刻刀转动,就是木屑掉出。 这不是毁了这地板吗?! 孟开想要阻止,却没敢出声。 毕竟看赵哥一切按小老板的意思动工,他脑子进水也该知道这店里究竟是谁做主了。 尽管明白,但孟开还是有些心疼这价值不菲的地板…… —— 白茵这一弄,就足足弄了有十几个小时,期间赵诚找到家具店定下了红木长椅,这红木门口灯也让人装了上去。乌龟、观赏鱼缸,赵诚也亲自去了魔都的观赏鱼市场亲自买了回来。就连收银台,赵诚也和孟开合力之下,勉强将它调了个方向。 时间到了次日凌晨一点的时候,赵诚和孟开终于等到了白茵的一句:“成了。” 顿时,两人大喜过望。 一整天高强度的作业之后,两人能够撑到现在已经实属不易了。在等白茵的时候,两人恨不得倒在地上就睡,但 见白茵依旧不停地动作之后,他们又不好意思休息。 白茵见两人睡意朦胧的模样,她摇了摇头,分别在他们两个的额头上点了一下:“醒神了。” 一股柔韧的清凉的气息立刻流窜到了全身,赵诚和孟开都恢复了精神。 “小、小老板,你的手真凉。”孟开结结巴巴的说。 他实在是不敢猜白茵神异的技能,尽管经过这一天之后他已经充分颠覆了自己的岌岌可危的三观,但孟开还是决定要守住自己最后一点对科学坚定。 赵诚白了孟开一眼,对他这种自欺欺人的表现嗤之以鼻。 自从赵诚亲眼见到了白茵作符的时候有麒麟钻进去以后,他就对这个世界充满了怀疑…… 白茵也不管两人的想法,然后让两人将这六个房间里雕刻留下的木头残渣扫掉。 等孟开和赵诚扫第一个房间的时候,他们看到了扫把下面出现的面容狰狞的龙,而这龙目之中,则紧紧盯着前面雕刻的宝珠。这龙弯曲盘踞的时候也有三尺长,龙身半隐半现陷于云层之中。爪尖背鳞,纤毫毕现。 所谓双龙戏珠,可这每个房间就只有一条龙,每个龙面前又配上宝珠,又去戏哪门子珠? 而且,这六条龙在这六个房间的位置也各不相同,形态更是有异。若说有哪点相同,那就是好似隐隐朝着一个方位。 白茵见两人打扫出来以后,看她的表情都有些费解,她挑眉道:“别急。” 说完,白茵将那套刻刀放到背包,接着她从里面又拿出了一个盒子。 这盒子装的不是别的,正是那方唐朝太宗命人督造的受命宝。 龙六而行,有六伪珠。真珠现,龙形动。 这受命宝就是白茵准备的真珠。 赵诚看着那造型古朴大气的印玺,直觉告诉他这东西不简单,于是他忍不住开口问:“这是什么?” “李世民仿和氏璧造的印鉴。”白茵见他想看,她顺手就将印玺放到赵诚手里了。 古董啊,还是皇帝用过的! 赵诚接印玺的手一抖,吓得他赶紧捂紧了这个盒子。 孟开:“……” 早知道他接过来的包里有这么贵重的东西,打死他,他也不敢就这么接啊! 第78章 局定 白茵见这两个人都突然变得小心翼翼,生怕将这受命宝碰坏的模样,她额角一跳,无奈道:“这说白了就是个假的,皇帝求个心里安慰用的,没你们想的那么名贵。” “但那也是皇帝用过的啊!”赵诚打开盒子,连连看了好几眼,但却依旧没敢下手。 白茵倒是没想到赵诚会对古代的皇帝有这么推崇和敬畏,她失笑,说:“放心吧,就算你把它掉地上,它也会相安无事的。” 赵诚才不相信,这印玺是玉质的,掉在地上,必然是要出现损伤的,哪怕这木制地板要比瓷砖柔和一些。 白茵见赵诚满是怀疑的脸色,她眉头一挑,然后一手接过那印玺,在赵诚和孟开两个人不可置信的眼神里陡然将手翻转,那印玺瞬间就掉了下去! “小孟!”赵诚顿时瞪大了眼睛,大喊一嗓子之后就要去接。 孟开下意识的就要用手捞,然而他们的速度怎么可能会快的过物体落地的速度? 就在两人以为这印玺会磕碎的时候,只见印玺在离地还有十多厘米的时候突然就悬在了半空。 赵诚:“……” 都忘了这不是个正常的世界了,就连白茵也不是正常人。 孟开的反应要比赵诚的反应强烈多了,他的眼睛瞪到最大,接着他又揉了揉眼,发现那印玺竟然还没有落下! 孟开:“……” 完了,他好像累出幻觉了…… 这风水局看样子是成了。 白茵眼中,这六个房间的气机突然开始搅动。而他们身处的这个房间雕刻在木制地板上的龙,则忽然幻化,龙身膨胀到丈许,极速往这边腾飞而来,几乎张口就要咆哮着吞下这印玺。 然而就在这龙近在咫尺的时候,一双手突然出现把这印玺拿走了,接着印玺的气息则全部消失不见。 这龙原地转了两圈之后,又栖落下来,整个房间的气机也渐渐安静,就好像从来没有出现过。 白茵把玩着手中的印玺,然后将它给了赵诚,道:“在走廊里建个防盗玻璃柜,把这个放进去。” 赵诚刚刚差点被惊掉的下巴早已经收了回去,他现在又听了白茵的话,赶忙点头:“我明天就去弄。” 倒是有不少店面也会放置这些东西压台面的,或是名人画作和书法之类的,他们放个古董也不算是突兀。 忽然,赵诚又想到了什么,他犹豫着问:“老板,要不你把这东西报一下,我好看着买哪种级别的防盗柜?” 白茵摇头:“不用了,没人带的走的。” 有她在的时候,这受命宝的气息还能被掩盖得住,不至于在非指定的位置挪动出现气机□□。但如果是她不在的时候,这受命宝被人移动或者有人要带它出去,这六条风水龙就会群起而攻,那人绝对讨不了好。 见白茵说的笃定,赵诚也知道她不会无的放矢,顿时就放下了心。 这又省了一笔钱。 因为现在店铺资金严重不足,所以赵诚现在买什么都要经过深思熟虑,精打细算之下他才会进行这项开支。一个玻璃制成的存储贵重物品的防盗柜,怎么说也得几万块钱。 看赵诚的表情,白茵挑眉一笑,宽慰道:“放心吧,很快就会好起来的。” 这次整改之后,店铺不出一个星期就能来张,到时候就开始盈利了。 赵诚听白茵这么说,就像是吃了一颗定心丸,他笑呵呵的说:“老板吉言。” 白茵已经将能交代的都交代清楚了,只剩下一件事,白茵想了想,还是说了出来,“这风水局不是永久的,水运行一十八载,山运行至廿七,到时候这风水局就没什么作用了。” 正神和零神分管山运和水运,两运分行,各不相干。如果没有雕刻这六条行龙,那水运可以延长到十八年之后,山运则可以延续到二十七年以后才会失去效用,但现在这六龙嬉伪夺真的格局一旦形成,整个店铺的气机都连在了一起,不论是山运或者是水运,都会被消耗的很快。细细估摸,也就能撑个八、九年的光景。 赵诚:“……听不懂,你说仔细一点。” 白茵挑眉,“就是你每过五年,记得提醒我来这里看一次。” 不然风水局出了未知的问题,影响了生意事小,变成了煞气就是祸患了。轻则一个店铺,重则整个娱乐城都变成了煞气凝聚之地。 赵诚见白茵神色郑重,他就知道了其中利害,于是他拍了拍孟开的肩膀,交代道:“你也记一下,免得我到时候忘了。” 孟开赶紧用笔记在本子上,等他写完了,他还是没忍住问了一句,“那这个印玺到底值多少钱?” 见孟开问的直白,白茵也没隐藏的意思,她琢磨了一下,犹豫着说:“一百五十万是有的吧?” 毕竟不是和氏璧那种绝世珍稀,也不是银花双轮十二环锡杖这种带着宗教与政权的,具有独特象征意义的传承名宝。能得个一两百万已经是不错的了,只是其中日见稀薄的龙气比较难得而已。 孟开:“……” 他这小老板果然是有钱人。 “好好干,不出五年,你也有一百万。”赵诚鼓励孟开。 孟开精神一震:“我一定听小老板和赵哥的!” 得,小老板已经排他前面了……赵诚感叹性的摸了摸自己的鼻子。 —— 第二天。 白茵早晨九点来到店铺的时候,发现这个做工精美,木制底座,上面密封玻璃的防盗展示柜就已经做好,端端正正的摆放在走廊里了。 赵诚的办事效率是越来越高了。 就在白茵这么想着的时候,赵诚就从一旁提着早餐走了过来。他看到白茵,马上就将早餐放了下来,然后走过来说:“这东西等孟开来了,我们挪一下就行了,到时候你就跟我们说位置。” 防盗展示柜看起来倒是挺轻便,但因为上面放置的是值钱的东西,万一上面重量足够,那下面如果不够稳,就容易侧翻。所以那精美的木制底座里面填充了东西,一般人轻易也搬不动。 白茵看赵诚眼底的黑眼圈,估计孟开也够呛。她也没有压榨员工的习惯,于是白茵笑眯眯的说:“这个我自己弄。” 赵诚刚想拒绝,就看到白茵双手举起那防盗展示柜就脚步轻松的往走廊里面又走了一些。 顿时,赵诚就说不出话来了…… 过了一两分钟,白茵找准了位置就将展示柜放了下来。她让赵诚打开展示柜上面的玻璃,然后眯起了眼睛,再次确定无误以后,就将这唐皇印玺给放到了里面。 等白茵撤开手,赵诚关上展示柜的玻璃。 良久,空气就像水滴溅入了油锅里一样,骤然变得沸腾起来,就连赵诚都感觉到了胸腔肺部呼吸变得窒闷起来。 “出、出问题了吗?”赵诚抓着衣襟,连忙问白茵。 白茵摇头,“没有。” 见他实在难受,她将那块汉代螭龙玉佩递给赵诚,然后说:“再等等吧。” 她将展示柜放置的不是别处,正是六龙翻腾最平衡的地方。 此刻,龙吟之声空响,每条都想从房间腾飞而出,可莫名的 阻碍又让它们的动作变成挣扎,对这印玺,每条龙都是可望而不可得。 这个时候,来自入门之处的正神零神两个星宿神位之上又陡然震动,西南坤位也是蠢蠢欲动。一时间,整个店铺的风水被催的极旺,甚至于各方有隐隐的胶着。 再放任下去,恐怕不妙。 白茵眉头微皱,她口中念道:“星宿位,归!” “各龙归位!” 接着,白茵划破食指指尖,一滴鲜血顿时就变成了雾气。 纷乱的气机登时一滞,接着就如同被梳理了一般,逐渐变得井井有条起来。而各气也缓缓的融为一体。 如此,六龙嬉伪夺真的风水局才算大成,佐以三元九星之中的山运和水运,六龙呈吞财气之势,吐晦于无形。 赵诚刚想说什么,就听到孟开疾步走了过来,然后对白茵说:“老板,不知道为什么,那几只乌龟全死了……” 昨天买的今天就死了,不会是什么不好的兆头吧? 赵诚也转头看向这边。 “再买几只吧。”白茵无奈道。 这恐怕刚刚屋内风水骤变,那几只乌龟承受不了那一瞬间爆发的龙气,才在几分钟内就死掉了。 风水局既然已经做好,那接下来的事就交给赵诚了。但白茵看他精神不济的样子,然后说:“今天你就先休息一天吧,等晚上让孟开送我到机场。” 赵诚犹豫了一下,也没拒绝,他道:“那就谢谢老板了。” 白茵笑了笑,然后就带着孟开往娱乐城外走了。 等白茵走到娱乐城的门口的时候,看到一个行色匆匆的女人,白茵看也没看,就往外走了。 正巧,两人就这么错开了。 “老板……那个人好像来过我们那里应聘。”孟开犹豫着说。 他还记得对方好像叫贾雯。 孟开看着她一下子就按了五楼的电梯,又联想到白茵送她的那一句似是而非的话,他皱着眉头猜测:“对方,好像是来找你的……” 难不成那句话还有什么玄机? 白茵无言,她奇怪的看着孟开,道:“她来找我跟我有什么关系?” 这女人和她无缘,两人没有再次见面的必要,这次错过也是必然。 孟开老子白茵的背影,砸吧了一下嘴,终于知道对方为什么能是老板,而 他只是一个打工仔了…… 第79章 离去 等白茵晚上赶飞机的时候,令她没想到的是,赵诚居然来送她了。 机场上,白茵看着赵诚,发现他眼底的青黑和疲惫之色依旧没有消退,她疑惑的问:“你回去没有睡觉吗?” 赵诚苦笑,“别提了,我租的那个房子漏水了,害我收拾到现在。” 他在魔都住了这几个月,白茵倒是不吝啬,但因为家中的情况,他也是能省则省。另一方面,也是怕自己误事,所以在店铺旁边就近租了一个小屋子。而然这娱乐城坐落在城市的中心,尽管已经是挑了最便宜的租住,每个月租房也是一笔不小的开销。 白茵看着赵诚,眉头一扬,口中玩笑道:“便宜你了。” 说完,她就从背包里拿出了一把门钥匙扔给了赵诚。这还是在董家的时候,董启明的妻子顾媛给她的,她还记得顾媛给的刚好是魔都的房子。她本来是想在这两天有空的时候顺便去看一下的,没想到光整顿店铺都花费了几乎全部的时间。剩下的几个小时,白茵也不想去找了,只让孟开带她吃了一顿正宗的魔都菜。 “不用你交房租了,你只要帮我打扫干净就行了。”白茵道。 顾媛给的是带全套家具的房子,也是她在魔都刚买下自己还没来得及住的地方。之前好像每个月都有固定几次去打扫房间,现在送她以后,顾媛总不会还让人去。 这房子闲着也是积灰,不如让赵诚先住着。 “你、你在魔都还有房子?”赵诚惊讶了。 不止是赵诚,就连一旁不说话听两个老板交谈的孟开都十分惊讶,他盯着白茵的书包,怎么看也不像是高档奢侈品一流的东西,但里面装的东西怎么一件比一件贵…… 就算这段时间房价跌得厉害,但魔都市中心一套房子现在怎么说也上两百万了,再加上那个李世民用过的印玺。孟开粗略一算,就发现了白茵之前是把几百万随身带着的…… 赵诚并没有接受这把钥匙,他连连摆手道:“这不好吧?” 房子既然是白茵的,那他去借住总是不好。再说了,赵诚已经不好意思去占白茵的便宜了,那怕在资金不足的条件下,单她这四个月里付给他的薪酬都十多万了。 见赵诚没有接受的意思,白茵挑眉,道:“你放心吧,用不了多久你就能在魔都买房了,到时候记得将这房子打扫干净就可以了。” 听白茵这么说,赵诚才犹豫 的接过了白茵递过来的钥匙。至于在魔都买房……赵诚看看现在的房子价格,想都不敢想。 白茵看着赵诚的表情,还有他头顶若隐若现的红光,她意味深长道:“你不用犹豫,在这里买房子,你吃不了亏的,更何况还能将你的孩子接到魔都来上学。” 刚开始的时候,赵诚脸上还是在动摇,等白茵说到后半部分,赵诚心中忽然一震,接着就暗下了决定。 等赵诚眼中坚定一闪而过以后,白茵看到了他头顶的红光渐渐的有相连的趋势,她心中暗叹。 果然没错。 “你这个……是算出来的么?”赵诚没忍住,问。 言下之意,就是她并没有刻意帮他看过。 白茵笑了笑,“你的时运可跟我没有关系。” 听到这里,赵诚有些失望,但他早已清楚了白茵的性格,能让她说这么一句已经实属不易了。就看今天下午去店里的女人,对方那么恳求,得到的也只是白茵电话里的一句“不见”。 白茵对赵诚已经很厚道了。 赵诚顿时又打起了精神。 白茵临上飞机之前,她想了想说:“你开业之后可以跟前三名顾客说,如果他们信这个,我会亲自给他们批上一卦。” 也就只有三个人,算是讨个开门红。 赵诚点头应下。 —— 等白茵上了飞机之后,赵诚就让孟开开车,两人就去找这房子的位置了。 孟开的车子在堵了两个小时以后,他们就如愿以偿找到了地方。 孟开张着嘴巴看着眼前的楼盘,又用手机在网上搜了搜这里的房间。半晌后,孟开举着手机磕磕绊绊的问赵诚:“……赵哥,我们没找错吧?” 赵诚看着孟开手机上那一串的零,他勉强镇定道:“那能有什么错?” 说完,赵诚就让孟开把车子停到一边,他一马当先的往前走。 然而还没等赵诚走到小区,他就被保安给拦了下来,赵诚将来意说明,就见对方开始打电话给白茵核对了。 因为产权的变更,顾媛已经让人将所有的手续都办好了,现在的业主也早就变成了白茵。 白茵那边也下了飞机,同保安略微说了几句之后,保安就放赵诚和孟开进去了。 赵诚看着紧随其后的孟开,然后皱眉问他:“你来干什么?” 孟开噎了一下,讪讪的说:“赵哥,你就让我看看这房子呗。” 平时的时候他只能抱着手机图片流口水…… 赵诚也没再说什么,只是提出条件道:“那你等会儿得帮我一块儿收拾。” 正巧,他那房子是付了半年的房租,现在也快到期了,如果这房子能住人的话,他这两天还要来搬东西,孟开就是个不错的劳动力。 赵诚从保安那里知道了这房子自从买下以后就没住过人,在赵诚心里,这房子即使不是空空荡荡,那也是缺各种家电,只能当个临时的住所。 但等赵诚找到了楼层,再打开房门之后,他顿时就和孟开一起惊呆了。 赵诚干笑,道:“……空间还挺大的。” 孟开直接就说不出话来了。 入目之间,就是两百平的超大复式结构的屋子,深棕色的木制地板油亮反光,沙发看起来异常的舒适,家电摆设一应俱全,整个房子纤尘不染。最醒目的还是客厅的巨大的落地窗,外面几乎可以俯瞰一片极为广阔的魔都景色了。 赵诚见孟开没出息的样子,他咳了一声,说:“回神了。” 孟开尴尬的脸都红了,这也不怪他。尽管他是名牌大学毕业的,但因为所学的专业不过硬,毕业之后并没有找到条件优厚的工作,不然也不会去一个还没正式开业的店铺应聘。而他的家庭也不是什么权贵,只是普通家庭,这种价格过了五百万的房子,他还真没进来过。 赵诚踩着地毯走到那落地窗前,看着眼前的景色。良久之后,他才长长的叹息了一声。勉强压抑着自己胸中不断涌起的豪情。 几年前,他还是一个在县里开着小店铺的小老板,几年后,他竟然已经在心里想在魔都这种地方买一个这样的房子了…… “三天后,我们就开张!”赵诚突然咬牙道。 赵诚眼中的白茵,从来都没有这么令人高山仰止过。白茵的神异他比不来。那他就一直跟在她身边混口汤总可以吧! 孟开不知道怎么,也忽然涌起了渴望,他迫切的希望在这城市里站住脚。于是孟开狠狠的点头,附和赵诚。 如此,店铺开业的日子在赵诚冲动之间就定下了。 —— 郑源恺在司机那里知道白茵去魔都以后,他就让人关注了白茵的店铺。 郑源恺在得知店铺前三位顾客居 然能得到白茵一卦之后,他马上动身离开了东省往魔都赶,留下了面面相觑的公司高层。 这件事,顿时在郑源恺的公司传开了。 因为是在自己老板身上发生的事,所以公司员工也有所耳闻,至于别的公司的商业间谍,自然也得到了不少消息。 虽然不明白郑源恺为什么会对这件事这么上心,但那些商业间谍都十分尽心的将这个消息传了回去。 那些公司的老总虽然没有郑源恺那么热情,但他们也有不少被勾起兴趣的。毕竟养生这个东西,总是比较吸引人的。 第二天的时候,郑源恺就到了魔都,他见白茵那店铺还没开业,也不恼,就这么在魔都住下了。 —— 三天后。 董池在电话里偶然见听到他二叔提了一嘴郑源恺的事,刚好他在魔都做活动,于是董池想也没想就往娱乐城那边赶。 等董池到了娱乐城的时候,他发现自己早就不知道是第几个顾客了,就连他三叔都让他三婶给他办了一个! 一张会员卡二十万,每次消费另算。 董池想了想,还是冲着白茵的面子上痛快的掏了钱。 等董池拿着会员卡回董昌国的住宅的时候,他就看到自己表弟手上赫然也拿了一个。而且,模样还和他的有些不一样。 董池:“……” 不要告诉他,他这个是前三名顾客的会员卡! 司白夜见了董池,他顿时就要把这卡收回自己的口袋里。 董池哪里能如他的意,他赶紧抓住司白夜的衣服,咬牙问:“你这个是白茵大师开的店的会员卡吗?” 司白夜淡淡道:“你看错了。” 就在董池脸上露出明显的鄙夷的时候,董昌国忽然下来了,他看着自己的外孙,疑惑的问:“四天前你不是去魔都了,怎么就回来了?” 司白夜:“……” 第80章 顾客 魔都如今最为出名的娱乐城里开了一家养生馆这件事就像暗潮汹涌的海面上投入了一个小石子,半点风浪都没激起来。 但自从这个养生馆开业之后,陆续到管内办理会员卡的人却让人不得不注意。许多商业圈子里的人都知道郑源恺这个房地产大亨特意抽出了三天的时间,专程跑到了魔都,亲自去养生馆办理的会员卡。 如果单单只是指郑源恺,那还不会有人会因此心生冲动,去一探究竟。可第二个去办理的人,也让人大吃一惊。 董家三子董启明,港城新晋的珠宝商新贵,其名下“恒祥珠宝”在区区二十年年的时间里,挤掉了港城第三老牌珠宝“福缘”在港城和内地的地位。尽管传言他是依靠原本外祖家已有的珠宝行业的基础,成功挽留了许多手艺精湛的雕刻大师,才能创造出许多新颖、造型古朴大气的珠宝作品,然后一举笼络住了一大批热爱珠宝的女性。但董启明既然能将一个堪堪只是三线珠宝商的外祖家的产业,飞快发展成如今的模样,他本人的能力自然是毋庸置疑。 这样的人物去了一个名不经传的小店铺,怎么不引起别人的好奇。 接下来等那些人国内一线影星董池,魔都长虹企业的千金……都去了这个小小的养生馆以后,他们或多或少的都嗅到了腥味,然后就有人按捺不住,去做了第一个吃螃蟹的人。 就这样,赵诚看着几天内就有了十五个的订单,每个人只是预先交了会员费,这进账就有三百万了。 一时间,赵诚的手有些抖。 赵诚手里握着店铺的账目,他表情有些激动的打电话给白茵。 “既然这样,那等有人来馆内体验的时候,你就按照我说的做就行了。”白茵在电话那边随口道。 赵诚犹豫了半晌,然后才试探着问:“……老板,你确定真的要这么做?” 白茵“嗯”了一声,就挂断了电话。 赵诚握着手机苦笑,他总觉得按照白茵说的,这个店铺也存活不了多久的样子…… 真希望这三百万不是一次性消费。 —— 继郑源恺之后,贾雯养生馆的第三个顾客,在她知道养生馆里光是会员费都要二十万以后,她犹豫了半天,还是拿出二十万办了一张会员卡。 如果是在贾雯之前做公司高层管理的时候,二十万一张终身制的会员,她也不是 真的消费不起。但如今她毕竟已经辞职了,现在完全没有收入来源,只依靠着以前的存款来生活。 钱虽然多,但如果迟迟没有进项,早晚也会花光的。 贾雯深谙这一点,但一想到是白茵之前的提醒,她才躲过一劫死劫之后,她咬了咬牙,还是掏了这二十万。 她见不到白茵本人,只能用这种方式来报答她了。 等贾雯办理完了会员手续之后,她被当初那个坐在白茵旁边,和她一同面试的胖胖的负责人告知,如果她需要,他们店里一个会风水算命的大师,可以免费帮她算一卦。 听到这里,贾雯先是愣了一下,接着就是狂喜。 这大师绝对是白茵没跑,二十万换对方一卦,这买卖值了! 赵诚因为对方隐约猜到了自己老板会看相,所以他才没什么顾及的据实以告。 至于那两个同样得到这个待遇的前两个顾客,赵诚也知道他们都和白茵有过交集,所以也没有隐瞒,他总觉得郑源恺就是奔着这个来的。 风水算命的事终究没多少人信,遇到激进的人,甚至还会正义感一爆发,就把他们给举报了。 这样一来,赵诚明显的松了口气。 接着,赵诚又开始不受控制的想到了另一件事。 这么凑巧的三个人,难道真的是巧合……? 这个念头在赵诚脑海里转了一圈,终究把它烂在了肚子里。 —— 贾雯第一天办了会员卡,三天之后,她就来这里消费了。 贾雯先是被女服务员领到了一个房间前面。 贾雯穿过长长的走廊,路过玻璃展示柜的时候,她有些好奇的看了一眼。 她总觉得,这个东西给了她很怪异的感觉……说不清道不明,但却觉得心情骤然舒缓了下来。 等到了房间之后,贾雯瞪大了眼睛,就看着偌大的屋子里,只有中间一块蒲团,似乎是供人盘膝而坐用的,然后墙壁上挂着形意颇为古怪的几副画,画中是几个小人儿在做着各种奇怪的动作,看起来倒是颇具意象。 真像小说或者电视剧武功秘籍……贾雯一瞬间就想到了这个。 接着,贾雯就看到女服务员在房间地板上龙形装饰花纹前面点燃了两个红色蜡烛,在略微拜了两拜之后,女服务员又交代了几句,就离开了房间。 ……就这 么没了? 贾雯的表情有些吃惊。 刚刚的女服务员交代的事情很简单,就是将墙壁上的动作连贯的做出来,接着在蒲团是打坐静坐即可。 贾雯想到店铺给的单子,上面的价格可是四位数! 尽管觉得自己被骗了,但贾雯还是咬了咬牙,按照女服务员交代的顺序,虽然自觉有些难为情,但她还是将这一套动作给做完了。 本来以为自己看图会不得要领,没想到只是做了个起手式,贾雯整个人都觉得自己的动作变得缓慢起来了。 抬臂立脚,身如蒲柳。渐渐的,贾雯摒弃了那些图画,自己就不由自主的将那套动作给完成。她还以为会很难,没想到这么容易学。可这样,除了身体稍稍放松之外,难道会有什么别的用处吗? 贾雯静坐的蒲团上,她脑海里的各种念头一时间纷至沓来,思维在安静的情况下不受控制的发散。 一分钟,两分钟……五分钟过去了,贾雯竟然在不知不觉间睡了过去。 如果贾雯还清醒,她一定会感叹,原来人真的可以在坐着的时候睡着。 贾雯这一睡,直到一个半小时后才醒过来。而这个时候,两个小时的时间已经过去了,那四位数的钱,居然在一眨眼之间就没有了。 贾雯第一反应不是惋惜自己的腰包,而是自己多年以来都没有感觉到的神清气爽,就像重新回到了二十多岁那样,甚至有些无忧无虑。 这一切实在是太过神异。 从满心欢喜和丈夫结婚,到半年之后她怀孕期间丈夫出轨,再到打官司赢得了抚养权之后,丈夫不停地骚扰。最后就是前几天,丈夫跳楼想拉着她陪葬。 这一桩桩一件件积压在她心底,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到的情绪,就这么被一扫而空。 这时候,服务员又进来房间,然后提醒贾雯时间到了。 贾雯有些怔忪,随即她笑了笑说:“你们这里还挺不错的。” 在看到女服务员眼中的不真实以后,贾雯就一个这女服务员也是不知道其中内情的。 员工都不熟悉的事,能做出这一切的,也只有那个神秘的年轻老板了…… 临走的时候,贾雯又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养生馆”三个绿漆字,她失笑摇头。 竟然在梦中,她甚至还隐约感受到了自己好似怀抱了一条飞龙…… —— 周静姝本来从小就体弱,她有轻微的心脏病,只是经过多年的精心护理基本上没有犯过病。尽管她还会因为免疫系统紊乱的缘故,经常发生一些莫名其妙的过敏反应,余下她的生活也和普通人没什么区别。 在一个星期前,周静姝正巧因为偶像来魔都以后,她心血来潮去接机,结果差点被踩踏之后,她回到家里就觉得心脏有些不舒服,在被强制性的留在家里两天,让家庭医生经过仔细检查发现她并没有心脏病发作的趋势之后,她才被允许再次踏出家门。 周静姝虽然身材比较娇小,但她还是极其喜欢玩乐的,反正家里惯着她,自从她拿了国外的学位证之后就无所事事,她的父母也没有说过什么。 于是就这样,周静姝就到了魔都新开的娱乐城那里,等她进去逛完一遍之后,她有些兴趣缺缺。 这里说是娱乐城,在周静姝眼里也只是比外面那些室内娱乐项目做的更加的精致,服务更加好,其他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等周静姝走到娱乐城最顶层的地方也没有让她见猎心喜的项目,她准备再次返回楼下随便挑上一个,然后打发时间。 然而等周静姝准备搭乘通往楼下的电梯之后,她忽然福至心灵的抬了一下头,接着就看到了“养生馆”三个绿漆字。还有这店头十分的亮堂,一瞬间就让人产生了莫名的舒适感。 就在这愣神儿的空挡,周静姝后知后觉的想起了一件事。 怪不得她觉得这个地方有些熟悉,这不就是那日在机场救下她的女生给她的名片地址么? 一瞬间,强烈的好奇就截获了周静姝的脑海。 于是她没有什么犹豫,就抬脚往养生馆里面走了。 正好她这几天身体有些难受,好好享受一番按摩也不错。 因为所谓的养生馆,基本都是以中医按摩为主打,然后针灸养生为辅助,所以周静姝下意识的也以为眼前得“养生馆”也是这样。 然而等周静姝经历了和贾雯相似,又不一样的事之后,她的表情有些奇怪。 这里居然不是按摩,而是睡觉,而且睡一觉就要几千块钱! 睡一觉几千块,周静姝这种企业千金也觉得有些贵了。但她心脏止不住的在跳动,好似在告诉她,它现在变得舒缓了许多。 真的是,好奇怪呢…… 第81章 起步 一连几天,周静姝每天都去“养生馆”里消费,她把所有的项目都体验了个遍。 说是所有,也就只有静坐睡觉和等睡醒之后吃上一道不知道用什么东西熬成的,味道很有些奇怪的汤品。 汤品总共九道,每一道周静姝都尝了一遍。滋味虽然有些怪,但喝完之后总觉得身体暖暖的,十分的舒适。 就这样,等九天时间过去了之后,周静姝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 她这个月的零用钱已经花超了…… 她带上会员卡,九天时间在这里就消费了三十万。 周静姝有些吃惊,尽管她家里的企业在魔都根深蒂固,在全国也有不凡的脸面,但她本身不爱什么奢侈的生活,除了衣服首饰之类的,她还很少这么这么消费过。 等回到家里的时候,周静姝的父亲周华雄不可避免的就问了一声。倒不是因为心疼这三十万,毕竟三十万对他来说也只是几分钟的事,他只是关心一下周静姝的生活。 周静姝不好意思的吐了吐舌头,然后据实以告。 等周华雄听周静姝她去一个什么养生馆消费了这么多以后,他有些皱眉,道:“你不会是被骗了吧?” 周静姝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但我总觉得那里让我感觉到很舒服。” 既然周静姝想去,周华雄也没有再说什么,他倒是知道自己的女儿是个有分寸的。 等吃饭的时候,周静姝看着桌子上的甜点,她想也没想就先吃了两口。 周华雄有些不悦,“告诉你多少次了,吃饭的时候不要先吃这些。” 周静姝看着周华雄的脸色,她刚想撒娇,就看到自家请的甜点师神色慌张的走了过来,等甜点师走到饭桌前看到周静姝面前的甜点,她只觉得眼前一黑。 “怎么了?”周华雄本能的觉得不对劲。 甜点师也不敢隐瞒,要是等会儿周静姝发作起来,她肯定吃不了兜着走。 于是,甜点师战战兢兢的说:“……这个甜点是给周夫人准备的,里面放了鸡蛋。” 而周静姝对鸡蛋过敏! 这下子,周静姝哭丧了脸。 周华雄急了,他可没忘周静姝原来吃了一口鸡蛋被连夜送去医院的事。 周华雄赶紧打电话给自己家里的私人医生,然后告诉对方周静姝吃了 鸡蛋,让他带好治疗过敏的药物。 十分钟后,私人医生火急火燎的就来了周家的宅邸。 等私人医生看到神色凝重的周华雄,他心里一咯噔,以为周静姝的状况已经很严重了,他甚至心里有些暗暗不满于周华雄为什么不当机立断送周静姝去医院。 私人医生的工作更多的是保持周家人的健康,而不是处理紧急情况。他个人没有借助医院各种仪器的情况下,怎么也没有医院专业。 但很快,他就看到了坐在沙发上,表情有些慌乱的周静姝。除了神情不对以外,从外表看看不出什么过敏反应来。 尽管如此,私人医生还是不敢怠慢,他把周静姝检查了一遍以后,有些犹豫着说:“……她这不像是过敏啊。” 要是往常,不用十分钟,周静姝就会感觉到呼吸困难了。 周静姝听了私人医生的话以后,也试着感觉了一下自己的身体。 果然,好像没有半点异常。 一旁的甜点师也有些不解,她用银制的茶匙尝了一口甜点,“这里面真的有鸡蛋。” 那这就奇怪了…… 忽然,周静姝忽然想到了什么,她犹豫着说:“……难道那个养生馆真的有效?” 周静姝说完自己也不信,哪儿有几天时间就产生效果的养生方法? 然而周华雄皱着眉,半晌后,他才对周静姝说:“要不,你去试试胡萝卜?” 他记得这也是她的过敏源。 周静姝有些不解,要是往常,她爸恨不得让她离那些东西远远的,现在怎么会突然说起这个。 尽管这么想,周静姝也有些好奇,于是她就自己去厨房里拿了一根胡萝卜,然后吞了吞口水,在众人的眼睛下面小小的咬了一口。 半个小时过去了,周静姝感觉到自己的身体没什么难受的地方,她眼睛一亮。 “刘叔,我怎么忽然不过敏了?”周静姝好奇的问私人医生。 私人医生想也没想就说:“你身体的免疫系统开始恢复正常,当然就不会过敏了。” 周华雄笑了,“我说郑源恺那个老狐狸怎么会跑到自己名下娱乐城里的一个小商铺,特意等了好几天去办了一张什么会员卡。” 周华雄也是商业巨擘了,本来这种小事是不会被他放在心里的,但郑源恺几年前工地上发生的离奇事都已经在圈子里传遍 了,无数人都想去他那里打听给他那个护身符的大师到底是谁,但郑源恺那个老狐狸楞是一个字都没有说,周华雄也有些心痒,所以就记住了。 综合这次的事情和郑源恺的反应,周华雄这个叱咤商场几十年的人很快就猜到了其中的猫腻。 相通了以后,周华雄想了想说:“等你明天再去那个养生馆的时候叫上我,我也去看看。” 周静姝有些吃惊,她不知道周华雄怎么忽然想起了这个。但周华雄这个反应就足以充分说明了那个养生馆里确实有些神奇。 “行。”周静姝痛快的答应了,很快,她眼中有些狡黠:“那我明天所有的费用都由你出。” 周华雄有些无奈,“可以,把你妈也叫上。” 周静姝连连点头。 —— 有过了几天,魔都周家一家三口都在娱乐城的“养生馆”里置办了一张会员卡的事很快就传开了。而周华雄每隔几天,都会在百忙之中去“养生馆”里待上几个小时,消费上几万块钱。 这下子,只要不是傻子,一直关注几个商业巨头的商人一流都明白了这“养生馆”里恐怕有不凡之处了。 等周家千金死活要应聘“养生馆”的工作以后,那些魔都的大小商人都纷纷也在“养生馆”里置办了一张会员卡。 至于是去养生还是去个周静姝套近乎,那就是另一说了。 然而等他们去体验了一把“养生馆”里的静室之后,从一开始的愤怒,到睡醒过后的轻松,他们终于明白了这里为什么能让那些大人物放下身段来消费了。至于他们为什么坐在那里就能睡觉,还有为什么在房间里点燃的不是熏香,而是两根红烛,他们之中也有不少人问过服务人员,但那些服务人员也答不上来,只说是老板交代的。 一时间,“养生馆”老板的身份开始被各方打听。 赵诚一边死命的扛着来自各种公司企业高层,乃至老总的压力,一边计算着这个月的盈利。 不算不知道,这个月足足有一千多万的进项! 百分之五的股份,那可就是五六十万。 赵诚捂住心脏,差点就激动的昏过去了。 —— 白茵接到赵诚电话的时候,就听到他在那边不住的说什么“发财了”、“火了”之类的词句,她无奈的打断他,道:“这一千多万有很大一部分都是会员费,过一两个月 就又降下来了。” 所以他激动什么? 赵诚热情依旧不减,他说:“那只要我们一直办理会员就行了。” “养生馆”的名气只会越来越大,这才只是魔都的商人了,还有其他省份闻名而来的人呢! 白茵嘴角抽了抽,“我们一共就只有六个房间,办再多的会员卡也没用。” 到时候房间供给不上就会引起别人的不满,生意就不好做下去。 “最多五十个会员,再多就不能办了。”白茵道。 考虑到基本上不会有人每天来这里消费,而且都是手头事情繁忙的公司老总,能够一周来这里两次已经不得了了。 “剩下没有会员的让他们提前预约。”白茵挑眉。 赵诚被白茵泼了不大不小的凉水,他也冷静下来了。 “现在会员卡已经办出去了四十张,这么一来就只剩十个名额了。”赵诚皱眉道。 白茵笑眯眯的说:“那就去抬价。” 赵诚:“……” 这也太黑了! 二十万的会员卡,再加价,还能加到哪里? 似乎是能察觉到赵诚的心声,白茵随口道:“剩下的一张会员卡五十万。” 赵诚彻底惊呆了,“这真的能卖掉?” 白茵无言:“谁说一定要卖出去的?” 知道这里的人只会越来越多,到时候没有会员的价格,日积月累之下只会赚的更多。 赵诚纠结了,尽管他在魔都待了好几个月了,但他依旧没有白茵心黑手毒…… 赵诚赶紧抛开这个话题,他转头问白茵:“那那个来应聘的周氏企业的千金怎么办?” 到底是让她工作,还是在店里供着? 白茵挑眉:“既然是来工作的,那你就是老板,该怎么样就怎么样。” “……我还以为你会不同意她来。”赵诚道。 “移动的广告为什么不要?”白茵有些奇怪。 赵诚一噎。 过了一会儿,白茵随意的说:“等你结算完了这个月员工的工资还有你的分红以后,把剩下的钱给我打过来。” 赵诚忙道:“好的。” 接着,赵诚又迟疑的说:“你要全部么?这里还要周转资金,你看是不是……” “ 你看着留。”白茵也不反对,她又想到了什么,说:“每年的六月份到九月份你别找我,有什么事提前或者推后告诉我。” “为什么?”赵诚有些不解。 白茵耸肩,“钱我已经赚了,现在我要去用我的双脚去丈量祖国大地了。” 尽管白茵说的冠冕堂皇,赵诚还是一语戳破了她,“……旅游?” “也可以这么说。”白茵痛快的回答。 赵诚:“……” 这不就是什么都不管的甩手掌柜吗?! 第82章 上门 等“养生馆”的生意渐渐进入正轨了之后,一开始的暴利也渐渐降了下来,第二个月的利润就只剩下六百万了,这还是又卖出了两张会员卡的结果。 刚开始赵诚看着白茵给的几张方子,让他照着方子请中医专业的人在店里熬制,一碗汤水就几千块,实在是贵的让人咂舌。 赵诚本来也提出过意见,这里消费如此之高,那些有钱人也不是傻子,里面连名贵药材也不见几样,实在是不太符合这个价格。 赵诚这么说,却被白茵一句:“古代皇帝才能吃到的补食,多少个太医经过几代研究出来的东西卖几千块钱不算贵了。”给堵回去了。 赵诚自然是不信,这年头说是什么古代宫廷秘方的,也就卖个噱头,哪里有什么完整的流传下来。 但后来,无数的公司老总都在明里暗里的打听这个东西,赵诚看着经常来的并且时常让点这些补汤的几位,在月余过后,气色还是别的都有了明显的好转,他才不得不信白茵那里出来的东西,果然不同凡响。 实际上,沾染到补药这种东西,在中医里都是每个人有每个人的症状,也需要对症下药,但白茵总不可能每天都在“养生馆”里坐镇,所以她就在自己知道的那几张方子里找了几贴温补的药,见效慢,但胜在效果好,对人无害。 那些太医可是惜命的很,猛药这种东西除非万不得已,否则他们绝对不敢用在宫里那些人身上,这些方子已经将副作用削减到了极致了。 在“养生馆”里时间久了,亲身经历过的人甚至会在没有时间来这里的时候,让身边的秘书司机一流的,来“养生馆”里亲自购买打包这些东西,对于金钱,更是不吝啬。 赵诚每次看到这些,都只觉得肉疼。毕竟补药不是饭菜,每天每时每刻都有的。这东西一熬煮就是几个小时,火候差了或者过了,白茵都明令禁止不允许卖出去。 “药物这种东西本来就是差之毫厘谬以千里,好一点是药性削减,不好的时候甚至会危及生命。” 有好几天,赵诚每每都能回想到白茵凉凉的嗓音,还有她似笑非笑的口气,他也只能在心里叹了口气,然后按照白茵的交代,半点不敢让手底下的员工卖出去。 这样一来,每天能稳定供应的,也就二三十份。 如此,那些置办了会员的人的优势就凸显了出来,那些没有办理会员卡的,就只能看着。 当然,这么以来自然会引来深知其效,却又拿不到这东西的背景深厚的人不满。 然而等他们这边刚对“养生馆”里做出什么事,那边郑源恺的压力就下来了。还有魔都周家,周家女儿毕业的第一份就就是在这里,更何况周静姝的身体在来到这“养生馆”里之后是越来越好了,他们怎么可能坐视有人对“养生馆”出手? 最让人震惊的是京市董家,这董家三子可是直白的在人前谈笑说起过,这“养生馆”里的老总可是他的救命恩人,至于事情始末,各种猜测一时间都甚嚣尘上。 董家董昌国,再怎么闲职,那也是国家领导人之一。在体系内有头脸的人都隐约有听闻,他那大儿子用不了多久,也会被上面调到省区,担任省里一把手的位置,可谓是前途无量。 魔都的“养生馆”经过这件事之后,名声顿时就在上流圈子里传开了。现在不只是各色商人都知道了这个地方,就连许多官员也知道了这个地方。 然而会员就只有那么多,在“养生馆”的负责人的口中得知,这会员卡钉死了就只有五十位,而且是绑定了个人的,无法转赠。 除非,有人来解绑,空出位置,让另一个人再买入。 这下子,那些前期想要巴结周家和郑源恺的商人可是乐坏了。二十万买了一个接近领导的机会,这买卖简直划算到不行。 有一部分更加精明的商人,他们不让出自己的会员身份,然后每天订购这里的补汤给领导送,自己同时也能享受,实在是再划算不过了。 这让前面直接退出会员再用领导的名头购入的商人肠子都快悔青了,因为他们送出去的会员卡,几乎都被人给退回来了…… 白茵知道这种情况之后,她笑眯眯的就让赵诚把其中白赚的钱给他分完红之后,剩下的就全进了她的口袋。 要知道,第一次办理会员卡的那二十万的钱是没有理由退的,后面再办理新卡,可是要五十万。如果再改回来,“养生馆”倒是给了折扣了,不收五十万了,只收原本的会员价,二十万。 这么一番折腾,白茵空手套白狼就净赚了七百多万,让十个商人郁闷的几乎吐血。 你说如果他们不花这二十万改回来吧,不止先前的二十万作废,第二次修改的五十万也收不回来,等于说就直接白占了一个位置,将先前这七十万都打了水漂儿,又什么东西都享受不到,无论怎么想,他们都不甘心。 商人从来不做赔本的买卖,就算赔本,也要想办法再尽量将损失降到最低。如此,这十个人又捏着鼻子咬牙又出了二十万,把会员卡挂到了自己的名下。 前前后后,不算上消费,光这张卡,“养生馆”就赚了他们九十万。 赵诚终于见识了一把什么叫杀人不见血的软刀,这前前后后的事情当然都是白茵交代的。 赵诚实在是没忍住,问了白茵一句为什么她不去经商,这实在是屈才了,这种敛财手段,他可是自叹弗如。 赵诚清清楚楚的记得,当时白茵漫不经心的一句话,差点把他给噎死。 “我要是亲自上阵了,你不就是要失业了?” 赵诚:“……” 好像,有些道理…… —— 周家。 周静姝晚上七点下班以后,她舒服的坐在沙发上,就开始吃吃喝喝了。 这段时间,她过得是最惬意的。当初那些让她碰也不能碰的食物,她现在有很多都能大量的食用了,于是她就喜滋滋的开始了胡吃海塞的日子。 等九点的时候,周华雄终于也回来了。 等他日常询问了周静姝一天生活的时候,周静姝没忍住说:“爸,你是不知道,我们店里现在多赚钱。” 周华雄乐了,“多赚钱?” 再赚钱,还能有他的公司日常运转的时候赚的多? 周静姝伸出了两根手指在周华雄眼前晃了晃,“两千万,我们老板在两个月赚了两千多万!” “最关键的是,她连面都没露!” 周华雄:“……你是不是夸张了?” 周静姝见她爸不信,她不满的将事情的经过都给他说了一遍。 周华雄听完之后,良久,他笑骂道:“奸商。” 这手段虽然简单,却行之有效。毕竟哪个商人都不愿意在投资了七十万以后赔个血本无归。再加二十万,虽然本钱多了好几倍,但好歹也有点好处。 “是不是赚钱比你还简单?”周静姝乐滋滋的说。 周华雄看着彻底把“养生馆”的工作当成了本职的女儿,他无奈道:“不止赚钱比我容易,而且笼络人心的手段也高明,这才几天,你就打算在那里一直工作下去了。” 周静姝不好意思的吐了吐舌头,但她却并没有反驳,她现在是 真的打算一直在那里工作的…… —— 徽省,东市,机关大院里。 市委书记高易之在和新任市委副书记李安闲聊的时候,高易之忽然问:“你听说魔都的那个‘养生馆’的事了么?” 李安有些不解为什么他忽然问起了这个,他疑惑道:“怎么说?” 他还真没听说。 实际上,高易之要不是因为自己的小舅子魏峰给了他一张会员卡,他也不知道。毕竟两地离的不算近,而且这种消息虽然会传出,却也不会在他们这里广为流传。 高易之想问的自然不是“养生馆”的事,他问的是另一个件,“听说那里的老板叫白茵……” 刚听到“白茵”两个字,李安就有些恍惚。他还记得当初他在做纪广琛的秘书的时候,发生的那件事就是白茵解决的。 很快,李安就回神,他看着如今自己的上司,知道他想问什么。 高易之恐怕知道了白茵和纪磊铭的同学关系了,所以来问的。 李安笑了笑,然后意有所指的说:“纪书记、纪夫人和白茵的关系还算不错。” 当初因为那一件事,纪家自然是对白茵心怀感激,到纪广琛上任之前,还特意给白茵打了招呼的。 是纪书记纪夫人,不是他们的儿子纪磊铭……高易之心中一震,随即就岔开了话题。 —— 时间又匆匆过去。 这天,白茵和胡曼一起放学回到租住的房子里的时候,她发现屋里坐着胡曼的父亲胡向歌。 “叔叔好。”白茵笑眯眯的打招呼。 胡向歌点了点头,语气温和道:“你也好啊。” 自从胡母知道了白茵也会弹古琴,而且功底在胡曼的老师承认有所不如的时候,她就收拾了东西回家住了,临走之前特意拜托白茵监督胡曼练琴。 白茵在胡曼惊喜的表情下,欣然同意。 后来,胡曼地狱一般的生活就开始了,因为白茵直接把她上辈子她师父教她练琴的那一套搬到了胡曼的身上。 胡曼没白茵那么奸滑,她骨子里还是个老实孩子,这样的结果就是,胡曼的琴技提升很快,后遗症就是她现在看到白茵用眼神示意她该练琴的时候,恨不得“哇”的一声哭出来。 这样以来,每隔一个星期,胡曼的父母都会来这里看胡曼,然 后给她们两个做几顿好吃的。 白茵和胡曼把书包放在各自的房间里,在两人换下校服的时候,就听到客厅那里传开了一阵门铃声。 白茵不紧不慢的套上了短袖和运动裤,这才推门走了出去。 胡曼看着白茵,她眨了眨眼,道:“白茵,有人找你。” 胡向歌看着眼前有些熟悉的人,不知道为什么对方会忽然来这里,而且是来找白茵的。 白茵看着赵立冬,她无视和赵立冬一起来的两个同行的人,笑眯眯的和他打了个招呼:“又见面了,赵老板。” 第83章 结束 赵立冬看着白茵,眼中得尴尬一闪而过,“别来无恙。” 胡母以为这一行三人都是白茵认识的人,对于白茵认识这些人,她既奇怪,又不觉得有什么。于是她就准备起身往厨房走,要端些水出来给赵立冬他们。 胡向歌却突然拦住了胡母,他微微的向自己的妻子摇了摇头。 赵立冬他认识,现在混的很有些不如意,今天他突然来找白茵这一个十五岁的高中生,胡向歌总觉得有些古怪。 胡曼则是看了看白茵,又看了看赵立冬,神色十分的不解。 白茵连坐都没请赵立冬他们坐,她双手环胸,微挑着眉头,对着赵立冬旁边的那两个人道:“我拒绝的意思已经十分明显了,你们还来这里做什么?” 赵立冬想过白茵不会那么容易松口,但他完全没想到白茵会这么直白,一点余地都不留。 一时间,赵立冬的心中既恼又怒。 “我们是怀抱着诚意来的。”其中一个张家人压下心中的火气,但口气也变得强硬了起来,“还希望你能看在如今玄门发展的情况,舍小家而顾大家,不要敝帚自珍。” 白茵笑了,她勾起的唇线的弧度变得越加的凌厉,“你们所谓的诚意,就是趁我不在直接去找我父母?” 还有什么舍小家顾大家,不过是一片冠冕堂皇,用来掩饰私欲的场面话。 白茵哪儿会看不出来他们的打算,赵立冬上次在茶馆偶遇她的时候,从她的态度上就看出了她现如今已经不买他的帐了。于是他带着张家这两人去了县里,不过是想从她父母那里下手,许她父母重利,即使到时候她再得知这件事,也不好拒绝王秋芬和白勇。按这三人的想法,她到时候就算是心有不满,那也得捏着鼻子认了。 张家两人脸上并没有被戳穿的尴尬,其中一人又道:“这不是找不到你人么,我们只好出此下策。” 像是他们想要躲开一个人,那就决计不容易被逮到。 白茵见她的婉拒这三个人都没当做一回事,甚至直接就忽视了,她的眼神骤然变凉,“我可看不出你们有半点诚意,请回吧。” 不然别怪她等会儿让他们全躺着出去了! 这下子,这三个人彻底变得恼羞成怒起来,尤其是张家两人,他们还没被人这么甩过脸子。 “这麒麟异符的做法我们可以高价买进。”张家人 道,他冷笑了一声,“你可别太过分。” 白茵对不愿意听她说话的人从来都不会客气,她弯了弯眉眼,从嘴里干脆利落的吐出了一个字:“滚!” 一旁的胡曼一顿,她瞪大了眼,她从来没想过总是笑眯眯的白茵还会这个样子……霸气。 “敬酒不吃吃罚酒!”这两个张家人彻底怒了,他们也直接撕破了脸,出言警告道:“张家想要的东西你还是乖乖交出来吧,免得大家闹得太难看!” 对付白茵这种连门户都没有、非正统出身的风水师,张家一个指头都能捏死她,毕竟无数的达官显贵在暗地里都奉他们为座上客。 白茵差点被气笑了,她指着门,冷声道:“出去,再不走别怪我不客气了。” 白茵耐心已经所剩无几。 自白茵这毫无回旋余地的话一出口,气氛陡然变得剑拔弩张起来。 凝滞、艰涩,一时间房间里的空气静谧异常。 胡向歌从两个张家人越加难看的脸色上本能的察觉到了一丝危险,他赶忙拉住自己的妻子和女儿,客厅另一边走了。 白茵自己本身也不是什么低调的人,她有时候也是十分的乖戾,但她却没想到张家这两个人还真的敢当着普通人的面,对她出手。 尽管种种神异手段都没使出来,只是拳脚相加,可也是非常的嚣张了。 白茵神色淡淡的看着几乎在瞬间就抵达到了她眼前的拳头,在胡曼破口而出的惊叫声之中稳稳的接了下来。 白茵目光一冷,她的手用力一震,接着令人毛骨悚然的骨裂声就陡然响了起来。 白茵不等对方惨叫出声,一把就砍到了对方的后颈处,接着他就缓缓的软倒了下来,整个过程除了沉闷的倒在地上的声音以外,别的动静一概没有出现。 剩下的另一个张家人没想到白茵出手会这么狠辣,直接就捏断了自己同行的人的手骨! 看得出来胡曼一家三口和白茵关系匪浅,他以为她在他们面前不会显露出这么一面来。 事实证明,白茵从来不会曲意逢迎,她既然将胡曼当成朋友,就不会怕把自己的另一面展现出来。 另一个张家人的额头上渗出了汗渍,他的呼吸也变得粗重了起来,犹如一头困兽。 刚刚白茵的动作他都没有看清,又谈何抵挡!? 他忽然想到了什么,蓦然抬头直直的 攻向胡曼一家三口那边,竟是半点脸面也不顾了! 然而还不等他来到胡曼三人面前,白茵突然出现,手握成拳,凌厉的拳风就挥向了对方柔软的腹部。 那人勉强用一只手挡住了白茵的攻击,却不想自手腕处,一阵强劲又霸道的气流就冲进了他的筋脉里。 “阴、阴阳……”那人怒目圆睁,却半点阻止不了身体里寸寸的绞痛。 这个世界上,竟然还有阴阳境的人?! 纵使不信,可体内流窜的那股完全不类似内劲的阴阳之力却骗不了人。 就在那人心生绝望,满地哀嚎的时候,那阴阳之力终于停歇了下来。 差一点,只差一点,他就废了! 白茵看着对方心有余悸的表情,她耸了耸肩,道:“怜你二十多年修行不易,让你卧床养个一年半载的,便宜你了。” 谁让现在是法制社会呢…… 不等那人说什么,白茵又是一个手刀过去,接着他同样步了他那同伴的后尘,直接毫无抵抗之力的,就昏了过去。 胡向歌这才反应过来,他咬了咬牙,怒气顿生。 “现在……”白茵缓缓的站起身,她似笑非笑的看着赵立冬,“该你了。” 赵立冬的喉咙有些干涩,他勉强笑了笑说:“我只是带他们来找你,可不知道他们会突然这么做。” 白茵对他的反驳不说信不信,她只是看着他,平静的说:“我是否提醒过你,你那一叶《永乐大典》是有问题的?” 赵立冬咬牙,“……是。” “那第二次你在茶馆泄露我信息的时候,我是不是放了你一马?”白茵又问。 没想到,她居然知道……赵立冬一声苦笑,他沉默良久,说:“是。” “最后你又带他们去寻我父母,你终于是踩到了我的底线了。”白茵语气有些冷。 “事可一,可二,不可三的道理你应该懂。”白茵接着道。 更何况,这次赵立冬依旧不死心,带这两个张家人直接找上了门,差点连累了胡曼一家。 赵立冬脸上闪过颓然,他轻声道:“我只是魔怔了。” 自那次失利之后,他就一蹶不振,对白茵,他的感官由别扭,逐渐就变得越发的抱怨。 如果当时她再多提醒他一下,说不定他就改变主意了呢? 白茵听了赵立冬的话,忽然笑了,她语气无波无澜的说:“我从来不会一直给人机会的。” 赵立冬心中一惊,还没等他说什么,他的手机突然就响了起来。 赵立冬颤着手,接通了电话。粗略的交谈了几声之后,赵立冬好似听到了什么他不能接受的东西,他的手一颤,手机就掉到了地上。 半晌,赵立冬忽然暴怒起来,他恶狠狠的盯着白茵,用手指着她:“你何必这么赶尽杀绝!” 他的店员突然打电话给他,说是他手里的那一批古董被毫无预兆闯进来的警察给查了个正着! 那里面有一件国家明令禁止交易的青铜器,还有刚出来的土货,这下子,他是真的完了。 白茵看着如今形如恶鬼的赵立冬,她心中暗叹。 人总是很难真的忏悔,当再次触及自身安危之后,就可以突然扒下善良的表皮,然后露出恶魔的外衣。 “你等着,我不会放过你的。”赵立冬看了一眼明显重伤的两个张家人,他不管不顾的说:“我现在就报警,你也别想好过!” 故意伤害罪,虽然白茵还未成年,可也得在少管所待上一段时间了。 白茵笑了,她眯着眼睛看着赵立冬:“你确定你说的话警察会信?那两个人,其中一个手骨断裂,另一个筋脉破碎,都是从外面看不出伤痕的。就算找医院鉴定,他们也不会相信是我干的的。” 普通人接触不到内劲,也不了解没家功夫,当然没办法单凭他们的一面之词就判她的罪。 赵立冬看着表情平静的白茵,他一口血堵在胸口,恨不得现在就上去一口咬死她。 良久,赵立冬渐渐恢复了神智,他哀求道:“我现在跟你道歉还不行吗?” 白茵相信他才怪,赵立冬现在已然记恨在心了,她并不会因为心软而再放他一马。 更何况如果他不涉及非法买卖交易,她又怎么能让张培亮去诬陷他? 赵立冬见白茵根本就不为所动,他浑身骤然颓然,接着就口出恶言:“你半点同情心都没有,将来也是孤独终老!” 白茵挑眉,毫不在意道:“你尽管说,反正你以后进监狱我也听不到了。” 她一向不把这些诅咒的言语放在心上,赵立冬说了她也不疼不痒。 胡曼没忍住,在如此紧张的气氛中“噗嗤”一声就笑了起来。 赵立冬见白茵没有半点动容,气得差点昏死过去。 第84章 根源 赵立冬没想到他寻求庇护的张家两人,居然不是白茵一合之敌。他的脸色在白茵同他说完最后一句话之后,就变得极其灰败。 赵立冬看了看地上躺着的两个昏迷不醒的两个人,他咬了咬牙,转身就要往外走。 他以为白茵会阻止自己,却没想到她根本就没有拿眼皮子撩他,看都没看他一眼,就让他这么离开了。 白茵越是这样,赵立冬心中就越往下沉。 这次,可能真的没有反悔的机会了…… 等赵立冬走了之后,胡曼指着地上的两个人,犹豫道:“这两个人……要不要送医院?” 万一等会儿警察找上门怎么办? 白茵想了想,然后一手提起了一个,说:“我去拦一辆车,送他们去医院。” 至于医院治不治得好,白茵就不管了。 胡曼张着嘴,看着白茵的轻松的像提着小鸡仔的动作,嘴巴里几乎能塞进一个鸡蛋去。 等白茵出去以后,胡曼忽然回过神来,然后风风火火的也跟着往下冲了。 少年时期一腔热血,不知是不知者无畏,还是只凭着心中的义气。 胡向歌抬手,刚要去喊胡曼,就被胡母给拦下了。 胡母无奈道:“随曼曼去吧。” 如果白茵真的不是什么好人,那么她们一起住的这一段时间,她早就从蛛丝马迹里看出端倪了,更何况对方刚刚还出手救了他们。 胡向歌沉吟了良久,他有些纳罕的说:“刚刚那个是身价过亿的古董商,不说曼曼这同学是怎么认识的,就刚刚她那几手,你们一起住了几个月你都没看出来?” 无论怎么看,白茵都不是一般人。 胡母想了想,突然恍然道:“之前她救了邻居的一个小男孩,那时候我觉得有些不对劲,可没往这方面想。” 本来以为是巧合,现在看来恐怕是白茵故意为之。 如此,胡母就更加的放心了。 胡向歌无奈叹道:“现在的小孩子啊,可真了不得。” “可不是,她当初还说她有皇帝印玺呢……”胡母玩笑着说。 蓦然间,胡母脸上的笑容就凝滞了。 “……不会是真的吧?”胡母干笑。 这么想着,白茵当时确实不像是开玩笑,只是她们都 不相信,以为她是淘宝上买的装饰用的合成制品…… 胡向歌一听这个,他的眼神马上就亮了,“什么样子的,哪个朝代,哪个皇帝的?” 胡母见胡向歌这个表情,她心中暗道不好,怎么忘了他是个古董迷了,还是病入膏肓,无药可医的那种。 “等回来问问不就行了。”胡母无奈道。 白茵当初既然直接就让胡曼上手摸了,她恐怕也没怎么把这东西给当回事。 胡向歌顿时就抛下了刚刚的隐忧,接着就兴致勃勃的拿起来茶几上的书,还真一本正经的等起了白茵。 胡母摇了摇头,就随他去了。 —— 一路上,出租车司机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两个女孩子会扶着两个状似昏迷的正直壮年的男人,并且其中一个神色焦急的说要去医院,但司机还是十分有正义感的赶紧开车。 路上,司机难免好奇,于是他就问是怎么回事。 胡曼不怎么会撒谎,她瞄了瞄不动如山的白茵,然后支支吾吾的说她们不小心把这两个人给打了,然后对方就昏迷了。 司机见这两个人连点外伤都没有,怎么也不信,并且苦口婆心的劝解胡曼:“小姑娘啊,你别被他俩骗了……” 说不定这两个人根本就没有昏迷,就是来骗这小姑娘的钱。司机看了看这两个人壮硕的体格,怕这两个人被戳穿恼羞成怒,然后暴起再把他打一顿,话没说完就消音了。 尽管司机不敢直接说明,但一路上他还是给白茵和胡曼使了好几个眼色。但司机悲哀的发现,这两个小姑娘没有一个理会他的。 这司机大叔要是看到白茵是怎么一下子放倒这两个人的,恐怕担心的就是这两个人了……胡曼一边这么想着,一边往白茵那边凑。 “茵茵,你是不是就是传说中的那种隐世高人?”胡曼小声的在白茵的耳边问。 白茵挑眉,“隐士高人还要上高中吗?” 胡曼撇嘴,道:“隐世高人也得与时俱进啊!” 白茵无言,她拍了拍胡曼的头,挑眉说:“既然你知道我是隐世高人,那隐世高人纡尊降贵教你学琴,你以后就别推三阻四了。” 胡曼一听,顿时哭丧着脸,她刚刚升起的想法也消失无踪了。 隐士高人在胡曼眼里是目下无尘的,是品行高洁的,绝对不会是白茵这样能把人气死的! 尽管出租车司机不想看到这两个小姑娘被坑害,但汽车紧赶慢赶,还是赶到了医院的门口。 司机长长的叹了一口气,然后再次嘱咐道:“你们小心一点。” 到了医院,人就多了,这两个人最多讹点钱,不会对这她们怎么样,这么一想,司机还是略略的放下了心。 白茵看了看司机,笑了:“师傅,你今天往西去做生意吧,不会让你失望的。” 出租车司机一愣,还没等他问什么,就看到白茵拽着两个身体强壮的男人,另一个小姑娘推着其中一个男人的手臂,几个人就这么进入了医院里面。 反正在哪里跑出租都是跑,说不定这小姑娘有福气呢。 这么想着,出租车司机就开车往西边走了。 等他晚上下班的时候,再数今天赚的钱,发现是往日的两倍还多,他自然是惊愕异常,然后把这件事当成个异事跟自己老婆还有朋友说了个遍,他朋友纷纷说他这是遇到高人了。 出租车司机当然想再遇到白茵,可他在这个市区里,却再也没有见过这个神奇的小姑娘。 也是,高人怎么是那么容易,说遇到就遇到的呢……这么一想,出租车司机就把这件事渐渐的抛到了脑后。 —— 这边,白茵和胡曼将这两个人带到了急诊室。 胡曼发现急诊室的医生去救治别的病人,这个房间里空空荡荡之后,她就跑去找医生了。 白茵像甩麻袋一样,把这两个人给甩到了旁边的病床上。 白茵看着两人,然后点了点两人的太阳穴。 顿时,一阵刺骨的寒凉就冲上了他们的脑门,然后他们就在彻骨的凉意中清醒了过来。 “你等着,我们张家不会放过你的!”其中一个男人叫嚣。 而另一个已经在交手中知道了白茵境界的男人则赶忙拉了拉他的衣袖,如临大敌的看着白茵。 “你们等会儿最好识趣些,不然……”白茵冷笑。 “不然怎么样?”男人勉力捂住同伴的嘴,尽量保持冷静道。 白茵也不回答,她从口袋里拿出一包纸巾,抽出两张来,然后分别拔了两人几根头发,接着将头发用纸巾包裹收起。 白茵看着一旁的椅子,她抬脚走到椅子面前,然后漫不经心的坐了上去,看着两人缓缓道:“你应该知道我有你们两 个人的头发,就能置你们于死地。” 风水师杀人的时候,可是神秘莫测的,道行足够的风水师可以让对方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这两个男人同时吞咽了一下口水,他们现在才发现,白茵根本不像是法制社会里出来的人,她似乎并不太把他们两个人的命当回事…… 她是真的敢下杀手的! 这个清晰的认知让两个人的冷汗顿时就流了下来。 “你别骗我,都是一个行业的人,你只是有我们的头发,没有我们的生辰八字,你也无可奈何。”男人还算冷静的说。 白茵看着他们俩,她勾了勾唇,似乎在嘲笑他们的天真,“你说我现在彻底毁了你们的筋脉,你们会说么?” 修为和性命孰轻孰重,这种抉择,每个刻都是要人性命的艰辛。 白茵见两人迟迟不动,她一指点在刚刚那个一醒来就叫嚣的男人的手腕上。 顿时,令人惊恐的事情陡然出现在两个人的眼前。 只见那男人手上的几条筋脉鼓起,渐渐的想要拧成一团。 剧烈的疼痛顿时就截取了这男人所有的感官,他不受控制的大喊,但张口之后,就是无声的嘶吼。 另一个男人见同伴这种仿佛生不如死的表情,顿时就感觉心脏要跳出来一般。他死死的盯着白茵,却不见她脸上有半分的心软,那波光潋滟的桃花眼里依旧是暗含笑意,现在看来,只让人不寒而栗。 终于,他还是扛不住了,“别动手了!我告诉你,我现在就告诉你!” 白茵听完以后,她想了想,才停手。 “说吧。”白茵道。 明明是轻轻的两个字,却像重锤一般,砸在了两人的心口。“咚”的一声,将两人的信念瞬间摧垮。 白茵听两人口中说出各自的生辰八字之后,她才满意的点头。 这两个人不敢糊弄她,这种东西既然都相互知根知底,再撒谎那就是自寻死路。 白茵心中无波无澜,若非她今日技高一筹,若是她不济被两人威胁,她再不交出麒麟异符的画法,恐怕他们的位置就要颠倒过来。 他们这一道,不过是弱肉强食。 “你们想办法让张家打消从我这里得符的想法,我就不会做什么。”白茵道。 张家是个麻烦,不如就此从根源上解决。 两人对视一眼,眼中皆是愤懑和苦涩。 如今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当然是白茵说什么就是什么。 白茵看着两人挫败的表情,她知道张家这件事,恐怕已经算是解决了。 第85章 石头 白茵一番警告之后,这两个张家人都变得像鹌鹑一样,安静的很。 看他们的模样,恨不得离白茵越远越好,哪里想再在这里耽误什么时间。 当白茵笑眯眯的说要帮他们出医疗费的时候,胡曼明显的看到了这两个大男人不约而同的抖了一下。 白茵见这两人拒绝,她带着胡曼头也不回的就往医院外面走了。 “我们就这么离开了?”胡曼跟着白茵的脚步,在她身旁问。 白茵耸肩:“你看他们的样子,我再留下来,他们估计是无法安心治疗了。” 胡曼深以为然,她现在回想起刚刚的画面,忍不住眨眼看白茵纤瘦的手臂。 真的是下了好重的手…… 白茵走到医院的一个转角,她把两团纸巾想也没想就给扔到了垃圾桶里。 胡曼没有看清楚白茵的动作,她下意识的问:“你扔的什么?” 白茵挑眉,笑眯眯的说:“垃圾桶,当然扔的是垃圾。” 那纸巾里包着的两个男人的头发,白茵并没有兴趣收藏。现在这两个人恐怕也不会想到,她就这么把这用来威胁他们的东西就这么给扔了。 —— 等白茵和胡曼回到了出租的房子里的时候,她们就看到已经做好的饭菜,还有眼神透露着莫名期盼的胡向歌。 “胡叔叔……?”白茵有些不解于胡向歌对她欲言又止的表情。 她本来以为胡向歌第一时间会问她刚刚的事,还有关于她对胡曼的想法,但现在看来,恐怕不是那么回事。 胡向歌小小的搓了搓手,他看着白茵,然后有些不好意思得说:“我听你胡阿姨说,你有一方古董印玺?” 原来是因为这个……白茵有些失笑,她还以为是什么让他为难的事。 想了想,白茵道:“印玺被我拿去到别的地方了,不过我这里还剩下一块鸡血石和田黄。” 胡向歌在文化局工作,他对于古董也好,对于书画也好,都是比较擅长的,至于刻章,他虽然算是会,却也不如前两种精通,自然对刻章材料的兴趣不是特别大。 胡向歌一听那方印玺不在,他顿时就在表情中流露出了失望。 看看那鸡血石和田黄也好,它们也算是古董了……胡向歌一边这么安慰着自己,一边诚恳的对白茵说:“那就谢 谢你了。” “看什么看,先吃饭。”胡母把饭盛了出来,一听胡向歌的话,顿时就发话了。 胡向歌咳了一声,然后对白茵说:“过一会儿再看,过一会儿再看。” 白茵失笑,却也没有说什么。 饭桌上,胡向歌不可避免的问起了这两块刻章材料。 胡曼当时一门心思都在那方皇帝用过的印玺身上,对于那一块鸡血石和田黄的印象并不深刻。 想了半天,胡曼犹豫着说:“我记得那两个石头都挺漂亮的,一个特别鲜艳,一个就像是果冻一样,黄黄的。” 听胡曼这么一形容,胡向歌差点一口饭喷出来。 鸡血石的颜色分类有鲜红、朱红、暗红、黄血和红黄相融合的色泽,无论哪一个都算是挺鲜艳的。可田黄石里尽管也有许多微透明或者半透明的,但像是果冻一样的,也就只有田黄冻石了。 田黄冻石可是论克卖的,一克报价如今都有十万了! 说不定就是胡曼一个形容呢,胡向歌这么告诉自己。于是,他很快的平复了一下心情,又问:“那果冻一样的石头有多大?” 胡曼奇怪胡向歌一瞬间的失态,但听他问,她老老实实的比划了一下自己的拳头:“大概有这么大吧?” 反正和那印玺不相上下。 如果真的是田黄冻,又有拳头那么大,那可是宝贝啊! 胡向歌的好奇心骤然被吊到了极点,这一顿饭也吃的食不知味,恨不得马上见到那两块东西。 白茵嘴角一抽,她之前都没看出来胡曼的父亲有这么不沉稳。 —— 一顿饭本来需要一个小时,但硬生生的被胡向歌提前到了半个小时。 胡向歌看着胡曼她们远比平时更快的进食速度,他脸上闪过轻微的尴尬,然后说:“你们慢点吃,我不急。” 胡母白了他一眼,胡曼直接说:“我才不信你不急。” 白茵自己吃饱了,她见胡向歌是真的有些坐不住了,她抽了抽嘴角,然后起身往卧室走了。 “胡叔叔,你等我一会儿。”白茵道。 胡向歌眼中亮光一闪,然后骤然变得十分矜持,引得胡母和胡曼不约而同的撇嘴。 过了两分钟,白茵手里拿着两块石头就从卧室里出来了。 胡向歌远远看过去,他 的眉头有些微微的皱了起来。 从远处看,这两个石头显得太过完美无瑕,身上不见半点天然形成得痕迹,倒像是塑料或者琥珀制品。 不会是假的吧…… 就在这个念头在胡向歌脑海里一闪而过以后,他就看到了递到他面前的两块石头。 胡向歌下意识的接了过来,然而下一秒,他就觉得这石头烫手了。 天然形成的东西,总有这样那样的瑕疵,鸡血石和田黄石也不例外,总不能整块石头都是血色或者黄色,它们还会有棉裂之类的痕迹。 一般来说,鸡血石的形态可分为片红、条红、点红、团红等数种,凝结的程度越高,赤色分布越集中,占据整个石头的面积越大,价值就越高,品质也就越好。而胡向歌手里的这块鸡血石,几乎弥盖下来的,皆是鸡血之色,只有背后有一小片褐色石皮,这石皮极少,又不阻碍观赏,影响并不是很大。 这鸡血石其形端正,形态微倾,别有一番天然风味。 胡向歌再看那一块田黄石,他苦笑了一下,就想要把这石头还给白茵。 白茵有些疑惑:“你不看了?” 胡向歌看着自己妻子女儿同样有些好奇的神情,他叹了口气,说:“我刚刚还好奇,现在就不了。这实在是太贵重了,你还是赶紧收起来吧。” 白茵笑了,“这东西长来就是给人把玩欣赏的,而且又是外物,没什么见不得人的。” “况且,我看清朝邓散木所著的《篆刻学》中有记载‘其品质高下,则在地在血,地以羊脂冻为上,白如玉,半透明。乌冻次之,深灰色半透明,乌冻之血多赭黯以鲜红为贵。黄冻又次之,褐黄色、微透明。’” 尽管这个田黄冻石不是昌化鸡血石,是福建寿山出产的田黄石,但倒也能勉强适用于此。 胡向歌听完,他摇了摇头,道:“不能这么说。先不说两个石头产地不同。就说这个田黄冻石,它都是冻地了,也就是玻璃地,已经是田黄石中的极品了,价格比起高级田黄石,又翻了几倍。” 白茵看着那田黄冻石,有些失笑。没想到再这个时候,这个品质都已经算是玻璃地的东西了,她记得她见过的要比这个品质好的田黄石不知凡几。 无论是鸡血石也好,田黄石也好,开采量经年之后,都已经接近资源枯竭了,就这样一块品质的,都已经算是顶尖的了。 “还有这块 ,尽管不是冻地,但其色如血,如同活鸡血撒上一般,色泽纯净耀眼,无瑕杂之意,也没有石裂。看起来地子很好,不是刚地或者硬地里出来的东西,身价再翻倍,也算是高等接近极品了。”胡向歌看着那块鸡血石,兴致勃勃道,其言语中再也没有没有见到那印玺的失落了。 胡向歌想到了什么,他抬头问白茵:“你这两个东西有意出手么?我可以给你联系省博物馆。” 这两个石头,再算上古董的身份,价值简直难以估量! 白茵笑着摇了摇头,婉拒道:“我现在手里还有钱,暂时没有出手的打算。” 这要是“养生馆”装修的时期也就算了,她说不定还真会意动,但现在既然“养生馆”每个月都有不少的盈利,她也没有把手里的东西变成钱的打算了。 见白茵拒绝,胡向歌也没有再劝解。实际上,他要是有这两件东西,他也舍不得出手。 胡向歌想了想,然后好心说:“这鸡血石和田黄石你准备做什么用,我刚好认识几个省里的大师,至于是刻章还是刻挂件,你都可以去找他们。” 胡向歌的热心尽管不假,但白茵现在确实没有这个打算,所以她这个也没答应下来。 胡向歌见了这两个价值连城的东西之后,心情变得格外的愉悦,被白茵拒绝了两次,他也没有半点的不高兴。 这时候,胡曼见自己的父亲和白茵讨论完了,她才忍不住问了一个最直接的问题,“这个……能值多少钱?” 胡向歌愣了一下,然后抬头看白茵。 白茵倒没什么不能说的,她的东西既然在她手里了,那她就有这本事守住。况且,胡曼也只是问个价格。 “大概大七位数?”白茵猜测道。 她对现在的行情也不是特别的了解,只是考虑了一下,说了一个自认为差不多的数字。 胡向歌突然朗笑了一声,然后说:“这可不止几百万了,单那块黄田冻都得两千万了,再加上鸡血石,也得四五百万。” 这么一算,就是两千五百万了。 胡曼捂住嘴,倒抽了一口气。她瞪着那两块石头,磕磕绊绊的说:“我、我当初把两千五百万放手里了?” 还玩了好一会儿! 白茵挑眉,“石头而已,再怎么值钱,人得了也成不了仙。” 胡曼看着毫不把这东西放眼里的白茵,忽然一个虎扑 ,就挂在了白茵的身上。 “说,你到底还有什么没有给我交代的!”胡曼呲牙,然后语气咬牙切齿道:“你让我再次认识到了人跟人的差距!” 白茵身形晃都没晃一下,她挑眉道:“我未来说不定还有一个踩着五彩祥云的帅哥来接我呢。” 果然,胡曼的嘴撅的更高,但下一秒就被她爸妈一个眼神就吓回去了。 她这段时间奇奇怪怪的东西可没少看,心中对于爱情的憧憬都快变成火焰烧起来了。 白茵本来只是随口一说,没找到在未来的时候,竟然一语成谶…… 第86章 启程 时光匆匆驶过,转眼又是十几天后。 白茵看着头顶热辣辣的太阳以一种恨不得将人给晒化的姿态挂在那里,她忍不住运转周身阴阳之力,将这种光热给隔离开。 “白茵,刚刚你的英语考的怎么样?第一大题的最后一个选择题你选的是什么?”一下考场,胡曼就紧张兮兮的围了过来。 其他人也眼巴巴的看着白茵,但却都踟蹰不前。谁不知道,白茵自己写出来的那种固定的答案,基本已经算是最终结果了。 白茵看着胡曼,然后耸了耸肩,“我就是告诉你,你也改不回来了。” 胡曼一听,瞬间就想挠墙了。 她知道白茵说的是真的,可她每次还是忍不住问。 等胡曼和白茵一起背着书包往出租的房子里走的时候,胡曼有些好奇的问:“今天就放暑假了,你暑假这两个月准备做什么?” 白茵挑眉,她早就计划好了。也不算是计划,她来这里这么久,时间上除了在学校学习以外,其他剩下的实在是不够用,因此也就没有怎么出过远门,除了去京市和魔都,都还是搭乘飞机去的,一点趣味都没有。 白茵沉吟了一下,也没隐瞒,道:“夏天的话,去西藏吧。” 她记得以前去的时候还挺凉快的,现在应该也不例外。只是当时去的时候太过匆忙,沿途的时候基本都是在马背上,所以白茵准备故地重游。 胡曼:“……” 为什么觉得白茵这个比她暑假去打工的决定听起来更有意义? 胡曼哭丧着脸,“我也想去……” 但是她父母估计是不会让她去的,更别说西藏还是高原了,除非他们两个人跟着。 白茵仔细看了看胡曼,然后叹了口气,摇头道:“你恐怕不行。” “为什么?”胡曼不服气了。 她就不信,她连个高原还上不去了! 白茵顿了顿,然后诚恳的说:“我准备走着去。” 胡曼听完,顿时张大了嘴,“……不、不是我想的那样吧?” 如果是她心中所想,那她还真不行…… 白茵考虑了一下,她皱着眉,“两个月的时间,足够了。” 她看过了,走川藏线的话,也就四五十天的路程。 胡曼被白茵轻描淡写的态度给惊呆了,她 不可思议的看着她,然后久久说不出话来。 最后,胡曼只是对白茵竖了个大拇指,然后郑重道:“厉害!” 白茵失笑。 —— 等白茵收拾了自己要带回家的东西之后,就搭车从市区回县城了。 王秋芬看到白茵回来以后,赶紧和白勇一起去市场买了一大堆菜,准备晚上做一顿丰盛的菜肴犒劳白茵。 白茵发现一旁的白聪显得格外的安静,他一手拿着书,一边把一张白纸搁在茶几上,用铅笔不断地涂涂画画。 白茵随意看了一眼,就收回了视线。不出她所料的,那是一本《建筑学基础》。 省会那里的别墅在这七八个月里,白勇和王秋芬每当有空的时候,就去采买,然后请人去装修。 断断续续的,也只装修了一半。其中白茵和白聪的房间,白聪除了铺设各种线板的时候让动以外,剩下的他死活不让王秋芬和白勇染指,口口声声的说要自己弄。 王秋芬和白勇听白茵说她已经答应下来了,于是也就随着白聪自己折腾了。哪怕过了这么久,白聪那边一点动静都没有,他们俩也没去催促他。 白聪一抬头就看到白茵在那里摆弄着手机,不知道在干什么,他顿时就吓了一跳。接着,他想起了什么,一脸兴奋的说:“姐,你看我画的图,好看不?” 白茵捞起那张纸,端详了半晌上面的色彩以及各种装饰草图,然后十分中肯的说:“挺好看的。” “真的?你也这么觉得?”白聪高兴了。 他前几天拿出来的时候,可是被他爸妈打击的不轻。现在看来,恐怕是审美和代沟的问题。 “不过我屋里的镜子别对着我的床头。”白茵拿起苹果,啃了一口道。 “我都忘了你迷信了。”白聪小声的嘟囔。 白茵笑了,她挑眉看着白聪,“等到时候我那梳妆台放你屋子里对着你的床头一个月,你再对我说这句话。” 睁眼闭目、早起晚睡的时候,时时都能看到自己在镜子里的身影,再加上各种不同光线的照射,一个月的时间,住在这个屋里的人如果心中没有半点躁意,那才是奇怪了。 白聪才不信这个,他犟道:“试试就试试。” 转头,白聪转了转眼珠,道:“不过这是咱俩得房间,咱俩得一起动手。” 白茵眯起了眼, “这让你自由决定的权利可是我给你申请的……” 她这简直就是赤裸裸的威胁!让他帮忙装修不说,还一点不打算动手! 白聪知道,可他咬牙看着白茵,却一点办法都没有。 “你放假可两个月呢,你总不能就看我一个人忙进忙出吧?”白聪试图动之以情晓之以理。 白茵蓦然勾起了唇,笑嘻嘻的说:“我准备去西藏,这假期就不在家了。” 白聪:“……” 他感觉自己又被骗了! “要不,我带你一起去?”白茵看了看白聪的身板,然后又说:“到时候你就当锻炼身体了。” 白聪经过这么多年,早已经学聪明了,他果断的拒绝这个听起来十分有诱惑力的邀请:“不去!” 白茵也不强求,她摊手,“本来还想让你去学学水土人文的。” 白聪咬牙,“……我这房屋设计还没学会呢!” 他那金丝楠木的箱子也还在那里摆着! 白茵挑眉,她拍了拍白聪的肩膀,毫无诚意的说:“能者多劳。” 一时间,白聪不知道该高兴还是该生气。 —— 吃饭的时候,白茵就说出了自己的计划,然后不出意外的被王秋芬和白勇一同给驳回了。 白聪听着爸妈严词拒绝的言语,只觉得浑身舒畅。 他姐也有今天! 白茵也不急,她先是把这件事给略过,然后开始问王秋芬和白勇的饮食起居,事无巨细,全部过问了一遍。 王秋芬见终于有人听她啰嗦了,她顾不得吃饭就开始兴致勃勃的和白茵说着整个小区的家长里短。 这一说,就是两个多小时。 白聪看着不断附和的白茵,眼里满满都是敬佩。 白茵十分有耐心的听王秋芬说完了她上学时期家里发生的大事小事,就连她妈去买菜别人少找她几块钱,她都听了个遍。 王秋芬讲完以后通体舒泰,又见白茵实在是乖巧,她摸了摸白茵的脑袋,然后迟疑着问:“你真想去那么远的地方去玩儿啊?” 在王秋芬眼里,白茵去西藏就是玩。尽管这不是白茵全部的打算,但她还是眨眼,点了点头。 王秋芬变得十分有耐心,然后就开始给白茵讲起了道理:“你看,去西藏的时候听说路上还有各种 野生动物,你去那里多危险啊!” 那些野生动物里连狼都有……白茵这么想着,却不敢跟王秋芬说。她一说,别管她之后再怎么舌灿莲花,她妈都不会同意的! 白茵想了想,然后笑眯眯的说:“你是说藏羚羊么?到时候我给你照一张。” 藏羚羊可是温驯的很,而且还很漂亮。 “还有牦牛,野兔应该也有吧?”白茵果断的许诺,“到时候我给你逮一只回来。” 王秋芬乐了,顿时就把那些野生动物给抛到了脑后。 “我不信你还能追上兔子呢!”王秋芬道。 白茵嬉皮笑脸的说:“到时候你不就知道了么?” 尽管白茵这么说,王秋芬还是不同意:“别想了,我跟你爸是不会让你去的。” 白茵也不发脾气,她又把这事揭过了。 白聪在一旁看的十分不解,他一点都不明白,他姐费了这么大劲到底是图什么。 直到三天后,白聪看着一边给白茵整理背包,一边絮絮叨叨的说着什么的王秋芬,他的眼睛登时就不是自己的了。 白聪拉着白勇,往旁边走。到了角落里的时候,白聪深吸一口气问:“……你们就这么同意她去西藏了?” 这才三天,他爸妈就倒戈成了这个样子。 白勇咳了一声,“你姐有分寸。” 白聪眼神更加的怀疑了。 见儿子这种表情,白聪也有些撑不住,他只好说了实话:“你姐这三天动不动就跟我们说这个……” 也不强求,就是眼巴巴的问。 “然后你们就心软了?”白聪咬牙切齿的说。 白勇有些尴尬的点了点头。 他和他老婆哪里承受的住这种纠缠,更何况白茵几乎都不跟他们提什么要求,这偶尔提一次,他们两个都狠不下心拒绝。 白聪差点一口气没喘上来。 他见这件事已经木已成舟,他也无力阻拦,等白茵临走之前,白聪才别别扭扭的从口袋里掏出了一把匕首。 “这是我攒了好几个月的零花钱才买回来的,你要是给我弄坏了,你就得把你的镯子赔给我!”白聪嚷嚷道。 白聪不愧是大大咧咧的男孩儿,过了这么久,他还没看到白茵的手镯早就不在了。 白茵挑眉,她接过这匕首,然后说 :“做梦吧,我手镯送人了,你这匕首我也不会给你弄坏的。” 白聪撇嘴,然后目送几乎被那硕大的背包给淹没的白茵,他眼中既有艳羡,又有担忧。 第87章 旅程 周军原本是个普通的工薪阶层,但长年以来高强度的工作,让他刚刚三十五岁就开始大把大把的掉头发,甚至有些谢顶了,而且他的身体状况也在大幅度下滑。 自家的存款虽然不算多,但也够他休息个三五年了。在这种情况下,周军咬了咬牙,毅然决然的辞职了。 辞职之后周军确实过了一段时间悠闲自在生活,可随即而来的就是各个亲人的不理解和指责,尤其是他老婆,每每激烈的争吵过后,就是一段漫长的冷战期。 周军深觉自己在家有些待不住了,他实在是不想面对这个场面。他朋友杨鹏知道了,然后想了半天,跟他说,“要不我带你出去旅旅游?” 杨鹏是个资深驴友,他深知旅途是让人抛却烦恼,自我放松的最好的方法。 周军只考虑了两秒钟,就和杨鹏一拍即合。 两人开一辆车,各自同自己的家人交代了一声之后就一路上高速,直接将车开到了川省。 和所有第一次准备去西藏的人一样,周军和杨鹏都是摩拳擦掌,把自己携带的装备给检查了一遍又一遍,这才从雅安开始走。 等到了天全县之后,他们开车走到了一个旅社,然后准备今晚住宿在这里。这时候,一个平稳微温的女生的声音就从他们背后传了过来,“老板,开房。” 周军饶有兴趣的看了看那个背着大大的背包,但明显没有成年的女生,然后小声对杨鹏说:“你们驴友里还有这么小的?” 杨鹏也是有些疑惑。 照理说,像去西藏那个地方的,哪里会有这么小的小女生。 走川藏线是体力活,更别提要携带几十斤的行李装备,一般的男子都够呛,怎么可能会有娇娇软软的女孩子选择这种进藏的方式。 但杨鹏看过去,却怎么也没发现她同人结伴同游的迹象,怎么观察,都是孤身一人的模样。 虽然这么想着,但杨鹏和周军都没有和这女孩子交谈的打算,他们还怕被她当成不怀好意的坏人,然后惹上什么麻烦。但不免的,他们对这小姑娘都有些心生同情。 别看她现在是一身整洁,整装待发的样子,等进了藏区,那可是茫茫的高原,只有草地和泥土,手机上连个信号都没有,到时候真的会让她叫苦不迭,恐怕就半天时间,她就得背着包回去。 —— 傍晚。 白 茵将自己的背包卸了下来,然后去洗了个澡。 她带的东西不多,一些生活必需品和两把匕首,还有刚刚采买的食物和饮水,只是背包大,看起来重而已。 至于羽绒服和冲锋衣,她连带都没带。 以她如今的境界,寒暑不侵已经是常态了,更深一点,哪怕她一周不进食,都能保持住自己身体最佳的状态。 白茵推开旅馆的窗户,看着远处昏黄的夕阳,带着绵长的余辉,满满落到崇山峻岭之中。 山势重重,雾气缭绕。 白茵微微闭了上眼,再睁开的时候,她看着远方陡然变化的景象,还有那各不相同、神态各异的气机形成的气象。白茵甚至还看到了一处牧童牧牛的阴宅吉地。 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蓦然勾起了唇。 远山有新相,风水总无休。 还不知道一路往藏区走的时候,会遇到什么别的什么有趣的自然形成风水格局。 这么一想,白茵忽然对着旅途的兴味更加浓厚了。 —— 第二天。 白茵一大早就背着硕大的旅行包上路了,这一走,就是五天的时间。 这五天时间里,白茵从茶马古道向西延伸必须经过的天全县出发,期间走过了泸桥和炉城,又翻过了川藏线上的第一个需要越过的四千米以上的高点——折多山,接着在夏邛住下了。 白茵泡着温泉,惬意的眯起了眼,现在她这一双桃花眼里敛起了悠悠的波光,满满的都是满足。 半个小时之后,白茵有些依依不舍的赤裸着身体从水中站了起来。 “哗哗”一声被带起的水流之后,微微发热的水汽就氤氲开了一室的滚烫。 白茵赤着脚踩在石头铺就的地上,然后从地上撩起洁白的浴袍就穿上了。等白茵穿着拖鞋在旅社的长廊里走着的时候,她浑不在意四周的寂静。 即使这里高海拔地区气温很低,但这毕竟已经是盛夏了,夏邛地区的气温怎么说也有二十多度,所以整个县的温泉旅社生意都不好,只有寥寥几个人来住这种既贵又无法在这个季节享受温泉的地方。 白茵走到楼梯的转角处的时候,她挑眉一笑。 似乎有人在看她。 等白茵转身的时间,那种视线又消失了。 大约是哪个熟人。白茵暗衬,但她却没 有去探究的欲望。 既然对方都没有跟她打招呼,那她也没必要去凑到人前。这么想着,白茵推开自己开的房间门就走了进去。 良久之后,一个耳根有些发红,但面色平静的男人就这么从一旁走了出来。他盯着白茵的房门许久,才抬脚往相隔的几个房间那边走了进去。 —— 白茵在这旅馆住了两天,把整个县区的风景都看了个遍以后,她才又收拾起行囊,再次踏上了路程。 很快,白茵就来到了怒江,她远远看着怒江的七十二道弯,没有什么犹豫就开始走这段路途。 路上偶尔有汽车来过,白茵看着他们遇到狭窄的弯道之后,险险的擦着公路依傍的山体过去,接着就是惊魂未定的怒骂声,她挑了挑眉,然后失笑。 这路已经比古代的时候好太多太多了。 这个念头在白茵的脑海里一晃而过,接着她身边又出现了一辆车。 “麻烦让一让!”车里的男人冲白茵道。 看来这还是个没有上过川藏线的新手……白茵走怒江的时候见多了对那些面不改色开车的司机,再看这辆车就显得笨拙很多。 白茵也没说什么,她十分爽快的让了路,然后得到了车里副驾驶坐着的男人的一句“谢谢”。 白茵站定,在汽车路过她的一瞬间,她看到了两个人的长相,那两个人自然也看到了白茵。 或许是因为一个小姑娘上藏区太过显眼了,周军和杨鹏两人对白茵都有些印象。副驾驶上的周军甚至还冲白茵显得有些热情的摆了摆手。 白茵一愣,对方的汽车就开走了。 这两个人要倒霉……白茵心中一叹,但她现在可来不及提醒了。 要是她真的运转体内气力,倒也不是追不上这汽车,只是恐怕要把这两个人给吓坏了。 想了想,白茵还是作罢。 等白茵出了怒江范围之后,她又花了三天时间,然后到了扎木县。 然而当天下午,扎木县就下起了雨。 白茵无奈,就在扎木县这里落了脚。 远近大山的山巅之上,都被覆盖了皑皑的白雪,群山之中,已经没了平原山脉的或秀美或巍峨的气魄,只留下愈发陡峭和凌厉的势态。 蓦然间,白茵发现了一座并不那么高大,但给人感觉却十分压迫的山体。 她盯着那山足足看了有一个多小时,才揉了揉眼睛,在投宿这里的众人疑惑的目光下,问了旅店老板一个问题。 “那座山附近是不是都没有住人?”白茵用手指着那边给老板看。 尽管老板不是实打实的本地人,但也在这里做了许多年的生意了,周围的情况他都知道一些,他一听白茵这么问,虽然心中不解,但他还是说:“对,那边没有住人,不只是那座山,就连附近包围它的那三座山旁边都没有什么人烟。” 白茵笑了,她对老板说了声谢谢,就提着自己的东西往房间走了。 到房间之后,白茵拿出一个本子,就将这个地方给记了下来。 山倒如刀,周身又有三山拱卫,是兵戈兴旺之相。这又是一块绝佳的阴宅迁居之地,主子嗣后代多出将军一流,比之有些小龙穴也不逞多让了。 然而这福地是好,却也不是一般人能承受的,只怕将自己家阳宅搬到那里的人,都相继被那块地的明煞给克制。或伤或亡,久而久之,那里就空了。 这次白茵没有打算在扎木县多待,第二天中午她就再次启程了。而那雨水,早在昨天晚上就停了。 白茵刚走到扎木县和林芝县两地之间的时候,她突然就察觉到了不对劲的地方。 那前方的气机竟然扭曲了一瞬! 气机骤乱,此地必然有变故。 白茵眉头微皱,她站在原地往四周都仔细看了一下。 起初,白茵并没有看出什么来。然而过了一会儿,她目光陡然一凝。 原来在人不注意的地方,这里两旁山峰上隐隐有细小的泥沙滑落了下来。 这本来也属于正常现象,毕竟汽车鸣笛震动带起小小的泥沙活动并不会令人意外。但白茵想到刚刚一闪而过的气机紊乱的迹象,她的眉头拧的更紧了。 为求稳妥,白茵没有什么犹豫就开了天眼。 天眼之中,居然是一片混乱,泥土石块翻飞,时间似乎都暗淡了一瞬。 果然不出所料,这个地方再有几十分钟的时间就要有泥石流出现了! 第88章 狼群 白茵很快退出了这段路,她又重新返回了这条路的入口处。 就这样,偶尔来往的车辆就看到一个背着硕大行李包,一看就是同样来旅游的女孩,就这么站在那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这些来往的车辆里,甚至还有一两个热心肠的车主,主动下车问白茵,问她是不是遇到了什么困难,需不需要帮助之类的。 白茵自然都是纷纷婉言谢绝,并且催促他们赶紧启程,不要在这里耽误时间了。 这些车主听完都是一头雾水,但见白茵确实不像遇到困难的样子,于是他们又重新启动车子,往路上走了。 白茵等了大概二十分钟,她掐的很准,知道余下的时间已经不足以让剩下准备再走这条路的人通过了,于是她就站在了路中央,来一辆车就拦截一辆车。 因为是中午时间,天气比较好,也十分适宜开车上路,所以她拦截的频率有些高。短短五分钟的时间,她就拦下五辆车子。 本来是本来是六辆的,但其中一辆车车主见白茵站在路中间,他以为白茵要么是要求帮助的,要么就是想要搭乘顺风车的。对方理会都没有理会,也没有给白茵说话的机会,他甚至将头探出车窗骂了白茵一句“神经病”以后,就扬长而去了,留下滚滚的尘土,溅了白茵满身。 对那个男人的话和那个男人开车离去的动作,白茵尽管脸上带笑,但目光却无悲无喜,安静的像一口绵延了长久岁月的古井。 那五辆车的车主见此,也都不满的看着白茵,其中一个皱着眉头,冷声问白茵,“你拦下我们干什么?” “一会儿前面会有泥石流。”白茵笑了,她浑不在意道:“我特意来提醒你们一声。” 至于听不听,那就是他们自己的事了。 五辆车子,一共搭乘了八个人。这八个人听了白茵的话之后,反应也是各不相同。 这八个人里有两个人是相信的,他们认为不会有人在路中央拦截他们,就只是为了一个玩笑。 然而剩下的六个人,都是对白茵的话表现出深切的怀疑。他们就不信她还有这个本事,还能够预测未来发生的事! “麦通天险虽然在世界第二大泥石流群里,但现在这里的气温还没有明显的升高,那些高山雪水也都没有开始融化,怎么可能会出现泥石流!”有人低声诘问。 而且眼前这个女生才多大,怎么可能 会有判断泥石流是不是即将到来的经验? 白茵耸肩:“我只是告诉你们一声,信不信由你们。” 说完,白茵就走到一旁,然后开始闭目养神。 神仙难救该死鬼,按照时间来算,在这里的几个人本来都是要遇到那场泥石流的。而现在能不能抓住这个机会,旦看他们如何选择了。 白茵这么一番动作,反而让那八个人愣住了,一时间也有些拿捏不住白茵说的是真是假。 “昨天确实下雨了……”这八个人里有人犹豫着说,显然他也有些动摇。 那人一说话,就有人忍不住反驳了,“那才下了几个小时,而且雨又不大,我来川藏线跑了这么多次都没事,我看她就是瞎说骗我们的!” 这时候,第七辆车也过来了,车主看着这么多车停靠在这里,他以为出了什么事,也不由自主的停下车,想要问个究竟。 “别提了,那边那个小姑娘跟我们说一会儿这里会有什么泥石流,我看她多半……”说的假话。 其中有一个人嘲讽的话只说了一半,这几个人齐齐的都听到了远处传来的闷雷一般的声音。 但因为离得远的缘故,他们听到的声音并不是很大,甚至极度的模糊,让人不禁以为是错觉。然而即使是这样,他们也都齐齐的变了脸色。 他们其中有几个人跑了这条路线不知道多少次了,自然明白这声音代表了什么。哪怕第一次到这里的人,心中也隐隐有了预感。 被拦下到现在,这才过了不到十分钟! 这个时候,再有人后知后觉的往白茵那边看的时候,却发现刚刚她待的地方,那里早已经空无一人了,就好像她从来都没有出现过。 青天白日的,马路上突然一片死寂。 有的人还抱着侥幸的心理,认为自己哪怕开车上了路也不会刚好遇到泥石流。 然而这种心理,在之后赶到的救援人员紧急抢险,从泥土和石头中挖出一辆面目全非的越野车的时候,彻底的破灭了,余下的只有无尽的后怕。 这越野车不是别的,正是白茵拦截的时候没有拦下的那一辆。 他们这群人来这条路的时间和这越野车几乎一样,这也就意味着,他们一旦踏上了这条路,结局恐怕也和这越野车车主相同了。 一时间,这些人不约而同的纷纷在心里表示庆幸,然而另一方面,又觉得不寒 而栗。 那个女生,明明知道这个人行驶的是死亡之路,却并未用自己最大的努力拦下他。 更令人害怕的是,她对他们,也是如此…… 这么一想,就只有寥寥三、四个人,对白茵心怀感激了。 —— 白茵再往藏区深处走,一路上,她的视野变得更加的开阔。一眼望去,举目都是郁郁葱葱的景象。 白茵看着这片渐渐清晰的草原,她伸了个懒腰,然后整个人都变得懒散起来了。她看了看天空,然后反身就下了公路,往草原深处走去了。 她的假期时间还有很多,足够她在藏区转一转的了。 太阳、草地,还有微温的风和泥土的味道,无一不令人沉迷。 白茵摸了摸背包里所剩无几的食物,然后又看了看眼前天然的一片食物储备地,她心中没有半点即将断粮的慌张。 朝着一个方向走了两个小时,到了晚上的时候,白茵将最后一点食物都吃了个干净,然后就这样什么也没有铺盖,直接席地而卧。 白天的时候,她突然感觉到体内阴阳之气一阵运转,接着,她的修为又有了细微的增加。 对此,白茵并不觉得意外。 阴阳境之后,在想提升,看的是功德,已经不是所谓的悟性了。 因为她的一句话救了本来命中有此一劫的几个人,这虽然不算什么特别,但也是功德无量了。 这么想罢,白茵盘膝而坐,头顶一片星空,脚触茫茫的草地,伴随着星夜之下无数活动的动物或者虫蚁的声音,她就这么直直的入了定。 然而没过多久,她就被吵醒了。 —— 周军和杨鹏本来一开始的时候,旅途计划进行的非常的顺利。 但他们在遇到那个女生之后不久,他们开着的车就被山上忽然滑落的石头给砸了个正着。顿时,车顶就凹陷了一块儿。 杨鹏觉得有些晦气,然后他开车到最近的县里,把车送去维修,带着周军一起两人又休整了几天,把当地逛了个遍。 因此,他们入藏的时间又往后拖了好久。 等到了扎木县和芝林县的时候,他们就听说这里发生了泥石流,现在公路刚好被抢修好,可以行车了。 这下子,杨鹏和周军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倒霉还是好运了。 车子又行驶了一天,到了晚上,杨鹏和周军又到了互换驾驶位置的时候了。长时间的开车让人忍不住觉得疲累,他们苦中作乐的想到明天下午就能到达拉萨市了,浑身的倦怠因此也被压下去了一些。 杨鹏在车里吃了一点东西,周军在广阔的公路上点燃了一只香烟。 就在周军抽的正起劲儿的时候,他突然听到杨鹏慌张到变调的声音,“周军你快上车!” 周军心里一紧,他离车门并不远,下意识的就飞快的窜到了车里,那边杨鹏下一秒就把车门给关上了。 “咚”的一声,有什么东西收不住速度,撞到了车门上。 “是狼!”周军看着周围零落的三两只狼,咽了咽口水。 天知道这东西他只在电视里见过! 杨鹏虽然是资深驴友,但这阵仗他也没见过。 看着周围渐渐增多的狼群,杨鹏果断的说:“快开车,我们甩掉它们!” 杨鹏虽然没遇到过狼,但他来藏区之前就打听过了,也听过这种时候该怎么处理这种事情。 现在杨鹏最怕的,就是这狼群会把他们的车胎给咬破! 然而人真的是怕什么来什么,杨鹏刚祈祷了这个,那边他们就听到车胎那里一阵骚动,接着车子很快就往右边倾斜了。 好在车子总算是顺利发动了起来,周军按捺着狂跳不止的心脏,然后把控着方向盘。 正巧,这时候有一只狼正面朝他们冲了过来! 因为多年开车的习惯,周军下意识的想躲避,然而就是这样,车子车胎破掉了一个,加上突然猛打方向盘,这车子瞬间就控制不住,直接冲下了公路。 车胎烂了,再上公路就有难度了。 这么一想,周军干脆一咬牙就一直朝着一个方向往草原深处开了过去。 半个小时,那狼群整整追着他们的车跑了半个小时! 就在周军和杨鹏都有些焦躁的时候,他们眼前忽然就出现了一个人影。 这个地方怎么会有人? 一时间,两人叫苦不迭。 这下好了,他们还没怎么样,倒先把别人害死了! 第89章 狼退 有几只狼嗅到了生人的气味,顿时就放弃了周军和杨鹏,转头就往那个身影那边狂奔,喉咙里发出阵阵的嘶鸣。 草原下,凄冷的月光仿佛笼罩了一层凉薄的雾气,还有即将被撕裂的血腥和野性的哀嚎。 周军和杨鹏两个人在车上,冷汗顿时就下来了,他们的呼吸也变得沉重。 周军咬着牙,开把车窗开了一点缝隙,朝着外面声嘶力竭的喊:“快跑!” 杨鹏红着眼睛,死死盯着眼前那群狼,他果断道:“快!开车撞它们!” 周军没有怎么犹豫,他现在脑子里一片空白,接着一踩油门就朝着那些狼群撞了过去。 车子的车胎早已经没气了,轮毂也在高速奔跑和草原的坎坷不平之下变形,发出了难听的金属摩擦声。车子现在跑起来控制变得极其的困难,周军额头上的汗不停地掉落,但精神高度集中之下,谁都没空管。 白茵看着歪歪斜斜冲着她开过来汽车,她嘴角一抽。 她本来在这里好好的打坐,接着就听到了远处传开的狼叫和汽车引擎的声音,然后就直直的冲着她这边过来了。 她本来在入定的状态下也快速的醒了过来,接着就看到了这一幕。 白茵感觉到自己身侧的一头母狼冲她飞扑了过来,想要直接咬断她的喉咙。而另一侧,则是极其不稳定的飞驰的汽车。 白茵拉起自己放在旁边的背包,接着一个起跃,再落下的时候,她的足尖就已经点到了汽车的顶部。缓缓松气,她稳稳的站立在了上面。 周军:“……” 杨鹏:“……” 好灵敏的姿态! 哪怕是在这个时候,周军和杨鹏的脑海里也都不约而同闪过了这个念头。 杨鹏看着丝毫没有动静,也没有凹陷的车顶,他有些拿不准刚刚看到的人是不是真的跳了上去。于是,杨鹏拍了拍车顶。 感受着脚下的震动,白茵眉头微皱,然后点了点脚尖,稍稍回应了他一下。 周军和杨鹏顿时舒了一口气,但在下一秒,他们就发现事情似乎越来越棘手了。 或许正是因为车上站了个活生生的人,所以狼群整个都渐渐围了上来,接着就是准备欺身而上! 四周都是幽绿色的眼睛,在夜空之下如同探照灯一样,让人身上的汗毛都忍不住竖了起来。 不知道它们还要追多久,更不知道他们还能坚持多久。 周军看着几乎要围满车周的群狼,他不敢耽搁,准备再次发动车子,继续和狼群奔跑周旋。 除此之外,他们也没有任何解决的办法了。 然而良久,这次无论周军怎么发动汽车,这车都打不着火了! 这个时候,第一头狼终于敏捷的跳上了车子的引擎盖上。 周军和杨鹏透过车子的挡风玻璃,眼睁睁的看着那头壮硕、正值壮年的公狼,开始微弓着腿蓄力,眼睛里透露出冷漠和残忍,似乎准备一击必杀! 杨鹏环顾车里四周,他忽然想到了什么,接着他从车座底下艰难的掏出了一根铁制棍子。 因为早就听说过藏区危险,所以这棍子是杨鹏早已备下的。 周军看着已经把手放在了车门上的杨鹏,他赶忙拉住杨鹏,急声问:“你干什么?” “没看到那个人要被狼吃了吗?!”杨鹏想要甩开周军的手。 “你下去能做什么!你又打不过这么多狼!”周军咆哮道。 这不是白白送命吗?! 如果还有别的选择,杨鹏也不想直面群狼。可他们因为白天就能到拉萨市了,车里食物准备的不多,两个男人吃的话根本撑不了多久,而这里也偏离公路许多了,根本没有人会发现他们。 种种局限之下,也就是说他们再不拼一把,那必定是要葬身狼腹的! 既然如此,那为什么不在体力充沛的时候搏一把?到时候狼群被吓退,他们就安全了。 杨鹏深吸了一口气,然后怒目看着周军,大声道:“我看是这么多年面对各种事情逆来顺受都习惯了,你看看你还有没有一点男人的血性!?” 不说他们没得选择,就说这人莫名其妙被他们给连累遇到狼群,纵然他们最后逃脱了,他们良心上难道就能过得去吗?! 周军一听杨鹏这么毫不留情的斥责,他脑子顿时也热了,“行,行,你去当英雄吧!我是不会跟你一起去的!” 杨鹏深深的看了周军一眼,却什么都没说,接着他就转头打开了车门,趁着群狼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快速跳了下去。 周军听着那一声沉闷的车门关闭的声音,他狠狠地往方向盘上拍了一下,反震的力度把周军的手震的生疼。 杨鹏刚一出来,狼群就像疯了一样,顿 时分出了几头冲着杨鹏咬了过去了! 杨鹏脸色一白,他握着铁棍的手忍不住收的更紧,接着他快速的落下第一棍。 或许是人遇到危险潜力会上升的缘故,杨鹏居然把第一头扑过来的狼给打退了! 然而正当喜悦在杨鹏的心头一闪而过的时候,他突然感觉到背后一阵腥臭的风,转过去,就是公狼张大的嘴巴,里面锋利的齿牙清晰可闻。 “嘭”的一声,那狼顿时被打落在地。 杨鹏惊愕的看着喘着粗气的人,居然是周军! “你要是我那群工作上的朋友,老子才不下来!”周军恶狠狠道。 可杨鹏,是他从小穿一条裤子的兄弟,小时候一起掏鸟窝用尿和泥,一起挨双方父母的揍。 在这一刻,周军早已抛下了他在城市里这么多年学会和维持的文明,仿佛又回到了当初脾气暴躁的少年时代。 周军看着被两人打退,却基本毫发无伤,凶性更甚的两头公狼,低声咆哮:“这回你可真要把我害死了!” 这么多年的上班生活,他虽然不到脑满肠肥的境界,但身体早已没有年轻时候的灵敏了。刚用尽全身力气打退那头狼,他的手臂竟然都有些失力了。 杨鹏听他这么说,尽管杨鹏脸上的苍白和绝望还没有任何的消退,但他却笑了一下。 白茵看着他们,有些无言。这么久了,这两个人居然都没有发现什么异常么…… 照理说,她是第一个被狼攻击的人,现在那几头狼却只是跳上汽车,一头都没有攻击上来,这实在是不正常。 白茵看着眼前有些莫名警惕、徘徊不定的这四头狼,她挑了挑眉。 果然,动物有着远超人类的直觉。 再拖下去,那两个人可真的要被群狼给一口一口吃掉了。 这么想着,白茵蓦然踏了一下车顶,发出了声响引得所有狼的注意之后,她飞快的就移动到了距离这里不近不远的地方。 那些狼受到了挑衅,全部或近或远的将她团团围住,顺便也将刚刚那种警觉彻底抛弃了。 周军和杨鹏惊魂未定的看着做出惊人动作的女孩,在他们眼里,恐怕下一秒她就要被这足足有二十几头狼组成的狼群一拥而上,然后皮肉被群狼吞入腹中。 倾月之下,草原变得杀机重重。 —— 白茵看 着第一头扑上来的狼,她手中仿佛有银光一闪,接着就是一抹鲜血顿时撒在了草地上。 第一头狼就这么被划开了脖颈上的皮肉,直接从半空中栽落下来。 周军和杨鹏目瞪口呆的看着白茵一击必杀的场景,他们心中忍不住升起了一丝希翼。 说不定这次他们的活路反而在他们想要救的这个女孩身上呢? 血腥味非但没有让狼群退让,反而更加的激起了它们骨血里的野性和天生的凶残。 这二十多头狼直接开始群起而攻,强壮的身体直接就将白茵给淹没了。 白茵看着四面八方皆撕咬过来的狼口,她一掌拍向了其中一头狼的头骨上,顿时就是骨头破碎的声音传开了。 都说狼是铜头铁骨豆腐腰,头部算是狼身上数一数二的坚固的地方了,现在却挡不住白茵一掌之力! 接着,白茵又踢向一头狼的腰部,那狼哀嚎一声,瞬间就失去了战斗力。 一连杀掉了两头狼,重伤一头,余下的群狼尽管依旧凶残,却都不敢在轻易的扑上来了。 白茵看着这群狼中最强壮的一头公狼,它的皮毛也是里面最为光滑的,这恐怕就是狼群的头狼了。 白茵直直的盯着它幽幽狠辣的眼睛,然后冷声开口道:“你还要试么?” 动物有灵性,尽管这狼可能听不懂她在说什么,但她表达的意思却没什么障碍的传给了它。 只见头狼冲着白茵低吼了几声,似乎心有不甘,甚至依旧跃跃欲试。 白茵冷笑,她用手中的匕首挽了个刀花,凉凉的银光顿时在月光下闪烁了起来,里面威胁之意顿显。 她能一击之下杀死一头狼,剩下的二十多头自然也不在话下。 头狼似乎清醒过来,它冲着群狼叫了好几声。 叫声停止,群狼有些依旧蠢蠢欲动,却也没有再试图攻击白茵。过了一会儿,第一头狼开始离开,余下的也陆陆续续的撤离了这里。 没一会儿功夫,广阔的草原又恢复了平静。 周军和杨鹏在看白茵被群狼围住的时候,心被狠狠地提起,他们以为这会是一场恶战,没想到会这么戏剧性的就结尾了。 飒飒的风吹过,深夜将近,月色更凉。 周军看着地上躺着的两头狼的尸体,他同杨鹏对视了一眼之后,发现彼此眼睛里都是惊骇欲绝。 第90章 意外 “你、你……”周军有些说不出话来。 到这个时候,周军和杨鹏都认出了白茵,但他们却不知道该怎么和她打招呼。 白茵挑了挑眉,她拢了拢身后有些下滑的背包,道:“走吧。” “……去哪儿?”杨鹏犹犹豫豫的问。 对于白茵救了他们,杨鹏心里十分的感激,但对于一个能徒手斗群狼的人,他心中忍不住就升起了敬畏。 白茵见他表情,就知道他心中所想了。实际上,历史上别说是狼,就连能徒手搏虎的人都不在少数。上至商纣王,下到曹彰、孙礼,皆可如此。 “你们准备晚上就睡这里?”白茵笑眯眯的问眼前这两个人。 她倒是能席地而卧,感觉和她在家里床上睡觉并没有什么分别,但这两个人恐怕不行。 杨鹏有些为难:“我们倒是可以在车里凑合一晚……” 可今夜过完之后呢,他们又该往哪里走?他们现在可不知道自己到底在哪里了。 “跟我来。”白茵看着这两个人,神情颇有些戏谑,“我带你们去找藏民,你们可以去哪里暂住一夜。” 这种小忙,白茵倒不吝啬帮。毕竟刚刚的时候,他们也对她心怀善意。 听白茵这么一说,杨鹏更加犹豫了,他无奈的说:“我们和藏民言语不同,基本无法交流,到时候再起了冲突就麻烦了。” 在草原上牧马放牛的汉子,一个人打他们两个习惯了都市生活的男人,可是跟玩儿一样!更何况,不是所有的藏民对他们这些来这里旅游的旅者抱有天然的善意的。 白茵挑眉:“所以说是我带你们去。” 杨鹏:“……” 他都忘了,眼前这位可是个凶人!她对上藏民,胜面怎么看怎么大。 这么一想,杨鹏顿时拉着周军忙不迭的就同意了。 白茵看着两人飞快的收拾着东西,她的嘴角忍不住抽动了一下。她的意思是她会一些藏语,虽然时间过了这么久,但想来也应该是可以适用的,日常交流应该是没问题。 语言的交流没问题了,最大问题自然也就这么解决了。可杨鹏刚刚的表情告诉她,杨鹏已经不知道想到哪里去了…… 杨鹏和周军很快就把能拿的东西都拿上,并且背在身后了。就在这个时候,他们才想到了一个问题。 白茵怎么就这么笃定自己能找到藏民居住的地方?这可是茫茫的草原,手机连个信号都没有! 白茵见这两个人收拾好了,她也没有再啰嗦,然后就率先往前带路了。 杨鹏和周军见状,赶忙亦步亦趋的跟了上去。他们现在可不敢离开白茵身边半步,谁知道那群狼看到他们会不会再次扑过来。 —— 一个小时以后。 杨鹏和周军都变得十分的疲惫了,他们欲言又止的看着白茵,表情十分的纠结。 白茵笑了笑,“你们想说什么直接说就行了。” 这两个恐怕被那群狼给吓破胆了,大惊大喜之下,自然看什么都变得小心翼翼。 见白茵显得十分的宽容,而周军和杨鹏也没见过她翻脸不认人的模样,自然把她当成了一个大好人,态度也有些放开了。 周军迟疑着问:“我们……要走多久?” “快到了。”白茵扭头,略带安慰道。 “你怎么知道藏民的驻扎地?”杨鹏累的气喘吁吁的。 这个问题杨鹏终于忍不住问了出来。 “现在可是夏天。”白茵失笑。 夏天这个季节,牧草丰沛,草地是一年中最肥沃的时候,各种动物也度过了交配期、繁殖期,那些本该隐藏在草原深处大肆掠食的群狼实在是不太可能去公路上去袭击人类。 除非,这附近有藏民驻扎,并且不遗余力的驱赶狼群出了这片区域,它们才会因为饥饿冒险攻击周军和杨鹏。 能够将二十几头狼群驱逐离开的,这个驻扎地驻扎的藏民恐怕还不少,或许已经算个部落了。 因为是部落,所以对饮水的需求就更大,她只需要找到这个附近哪里有水源就能找到那些藏民的住处了。 白茵感受着空气有些加深的水汽,她挑了挑眉,说:“要到了。” 也幸好这水源不小,不然她可感觉不到。 周军看着胸有成竹的白茵,心中茫然更深,他一头雾水的问杨鹏:“夏天和藏民有什么关系吗?” 杨鹏好歹是资深驴友,白茵只说这么一句,他再想了想,就恍然大悟了。于是,杨鹏给周军讲了好一会儿其中的缘由。 周军听完咂咂嘴,他看了看白茵,小声跟杨鹏说:“我们当时看到她的时候还以为她是一时冲动才来西藏的,没有半天 都得回去,现在再看……唉……” 真是真人不露像,现在他们才是那个被帮助的人。 周军想到自己那一辆不知道还能不能找回来的汽车,顿时心疼的不能自已。 杨鹏看着前面的白茵,也唏嘘不已。 —— 和白茵说的一样,又过了十来分钟,他们居然看到了远方出现了大大小小几十座毡房! 立刻,周军和杨鹏心中既有担忧,又有大喜过望。 似乎是感觉到了他们的脚步,那边居然也有动静传了出来。 周军和杨鹏看着毡房群里狂奔出来凶猛的獒犬,他们顿时心里冷汗就下来了。 这獒犬可不是一只,一连三只,身壮如牛犊,毛色黑棕油亮,一看就是牛羊肉喂养出来的。 周军两人看着这三只獒犬直接往最前面的白茵身上扑,他们的腿陡然颤了颤,差点忍不住开口叫出来。 万一……她像对付那群狼一样,一上来就把这三条獒犬给杀了怎么办?! 杨鹏是想过和藏民起冲突之后动手白茵应该不会吃亏,但他真的完全没有希望亲眼看到这一幕的意思啊! 就在他们这边脑海里乱成一片的时候,那边一条獒犬就飞出去了,落地之时几乎都站不起来。它一边凶狠的看着白茵,一边口中呜咽出声。 周军:“……” 虽然已经见比这个更加残忍的场面了,但他还是觉得实在是太过匪夷所思。 杨鹏也有些失语,但他下一秒就反应过来了,他喉咙干涩的在后面劝阻道:“别弄死了,别弄死了!” 听说藏民可是把獒犬当成家庭成员的…… 这个时候,一个从毡房里出来的汉子也看到了现在的情景,他口中喊了一句什么,余下两只獒犬虎视眈眈的看着白茵,但脚步却逐渐往后撤离。 就在杨鹏头疼他们怎么同眼前这汉子交流的时候,他就看到白茵上前同对方说了几句话,那汉子脸上闪过明显的犹豫,但犹豫过后,他竟然对他们做出了一个邀请的动作,明显是在欢迎他们进入! 杨鹏张大了嘴巴,等白茵和那汉子都进了毡房以后,他才和同样说不出话来的周军一道走了进去。 —— 白茵看着起身和她打了一声招呼的汉子的老婆准备去查看外面那一只獒犬的状况,她道了一句“广达”,也就是对不 起之后,那女人摆摆手,笑了笑。 “我还是第一次见到您这种能把强壮的獒犬踢到在地的女孩。”女人有些惊奇的看着白茵。 别说是女孩,就连周围的汉子都没几个可以做到。要不是她丈夫索朗告诉她,她是怎么也不会信的。 藏民除了信奉佛教之外,他们还信奉自由和力量。或许就是因为白茵有些一瞬间放倒獒犬的力气,所以索朗夫妇两个人对白茵的态度十分的好。 只略微交谈了几句之后,索朗知道了白茵的来意,他也没怎么犹豫,就带着他们去两个空着的小毡房里去休息了。 杨鹏从来没有想过事情会这么的顺利,直到他躺在地毯铺就的地面上的时候,他脑子还有些发懵。再看周军,比他也好不到哪里去。 这么看着,杨鹏心里才有些平衡和安慰。 —— 第二天一早,当第一缕日光投落到毡房里的时候,白茵就醒了过来。 她将手伸到毡房里开设的小窗前,暖暖的阳光仿佛就这么被她握在了手里,惹得白茵顷刻间粲然一笑。 等白茵懒洋洋的出了毡房以后,她看到了不止索朗夫妇,还有许多一同居住的藏民在清晨放养牛羊,或者正在洗漱。 这时候,周军和杨鹏也出来了。 这些藏民看到他们这些骤然闯入的外来者,眼睛里既有陌生,又有本能的警惕。 直到白茵和索朗交谈的时候,这些藏民听到白茵还算流畅的藏族,他们心中的敌意顿时就削减了不少。 一旁得周军和杨鹏下意识的松了口气。然而还没等他们彻底松懈下来,那边就出现了女人的惊叫声。 索朗下意识的往那边一看,顿时就顾不得和白茵说话了。 发狂的马儿背上载着一个十岁左右的小男孩,男孩努力控制着马匹,可飞奔的马儿几次都欲将他甩出去,只是男孩死死拽着缰绳,他这才没有落下来。 索朗见状,他赶忙跑到自家毡房旁边,那里他们家养的马恰好在那里。索朗利索的翻身,这就上了马背。 白茵看着纵马飞奔过去的索朗,又看了看那个孩子。 索朗和他应该是父子。远远观看那男孩头顶凝聚的衰气,白茵皱了皱眉。 这次男孩恐怕得受不不小的伤。 这么想着,白茵看了看不远在处悠闲吃草,丝毫没有受影响,连马鞍 都没有上的一匹马,她挑了挑眉,飞身落到了它的背上。 没有人看清白茵在没有马镫的情况下是怎么上去的。 马儿感觉到背上陌生的气息,它一声长嘶,前面双蹄登时就离开地面,高高的扬了起来,下意识的想要把白茵给摔下去。 阳光下,白茵双腿稳稳的夹在马腹两端,而她未束起的长发如墨如瀑,一阵乱风,头发就贴上了她的脸颊。那一双潋滟的桃花眼被轻轻的眯起,霎时间就变得狭长,里面盛满了似笑非笑的戏谑。 第91章 变更 或许是因为甩不掉白茵,又因为白茵身上传来的莫名的压迫感,这匹马很快就放弃了抵抗。 白茵夹着马腹,一手轻拍马颈,示意它往发狂的马儿那边跑。 这马又是一声长嘶,四蹄一撒,飞快的就往那边奔了过去。 马蹄重踏在草地上,溅起尘土与飞飞扬扬的草屑。白茵身后泥沙滚滚,卷积了狂放和桀骜。 索朗并没有注意到白茵的动作,他只是死死盯着马背上几欲下落的男孩,快速的打马来到其旁边。 在草原上,这种马儿发狂的事情发生过很多次,所以索朗和那个男孩并没有特别的慌张,两个人都各自做出了最正确的选择。 索朗古铜色的脸上布满了汗水,他找到了最佳地点,和那马保持了一个不远不近的距离,然后果断的对着那个男孩大喊一声:“跳!” 男孩得到命令,他脸上十分的冷静,没有任何犹豫就从马背上跳了下来。 就在索朗想要接住男孩的时候,发狂的马匹突然再次高高抬起了前蹄,眼看就要狠狠地踏下。索朗脸色骤变,他怒吼着想要接过男孩,却因为马身的阻挡,变得极其困难。 远远看到这一幕的藏民的心也狠狠揪了起来,男孩的母亲,索朗的妻子更是一声惨烈的呼喊。 “顿珠!” 而就在这个时候,一阵旋风似的影子骤然出现。马背上的人早已一腿勾着马背,另一条腿曲起死死抵住了马腹,就这样即使整个身体悬空在马身的右侧,却又稳稳的固定在了这马身上,纵然奔跑产生的剧烈晃动,都不能让她有半分颤动。 就在男孩终于目露惊恐,下意识的抬手护住自己的头部的时候,一只手臂顿时出现在他眼前,细白细白的,比他见过的奶糕还柔软白嫩。 就这样,男孩即使在这种情况下也愣住了。 白茵一把捞起男孩,然而就是如此,那发狂的马儿的铁蹄也落到了她的头部上空。 白茵不慌不忙的用腿顶了顶马腹,她骑着的马同样高高的扬起了前蹄,狠狠地踢在那匹发狂的马儿腹部。顿时,那马还来不及落下自己的蹄子,就被踢出去老远。 白茵顺势一提,就将男孩扔在了自己的马背上。 索朗震惊的看着眼前的这一幕,然而等发狂的马儿想继续往前狂奔的时候,他赶忙回神,一把就用绳子套住了它。 如此僵持了十几分钟,那马儿才不情不愿的安静了下来。 白茵见状挑眉,带着这男孩就往毡房那边悠然的驾马跑了过去。 男孩下马之后,男孩的母亲顿时就迎了上去,她先是仔细检查了男孩的全身,确定他没事之后,就感激的同白茵说起了藏语。 对方激动之下说出的藏语白茵有些听不太清,但她还是含笑应下,过了好一会儿,等索朗也会来的时候,白茵终于提出了她的请求,“你们的马能借我两匹么?” 索朗愣了一下,接着他古铜色的脸上就泛起了爽朗的笑意,“你既然救下了我的儿子,区区两匹马当然不算什么。” 这时候,周军和杨鹏走到白茵身边,小声问她:“你要马做什么?” 通过昨天晚上,白茵顺利带他们找到了住处,他们两个现在恨不得把自己绑在白茵的身上。 白茵挑眉,道:“当然是骑马去拉萨市。” 刚刚骑乘马匹的感觉勾起了白茵的兴味,所以接下来她想也没想,就准备换一种行程方式了。当然,这种方式的话,她还需要同索朗借个人。 白茵想罢,就将自己的请求同索朗说了一遍。 索朗听完,一把就将刚刚差点堕马的儿子给推了出来,“下午的时候就让顿珠和你走一趟吧,他和我一起去过几次市里,让他给你当个向导也行。” 索朗还真的很少见到像白茵这种爽朗的汉族人,她的爽朗和洒脱就像是从骨子里透露出来的一样,加上白茵刚刚救了他的儿子,索朗自然对她好感大增。 白茵笑了,然后就答应了下来。 索朗和小男孩顿珠说了几句,顿珠看了看白茵,他饱受高原日光照射而红扑扑的脸颊上两个黑亮的眼睛蒙上了一层光泽,然后重重的点了点头,“好的,阿爸。” 一旁的周军和杨鹏一听白茵要借索朗一家的马带他们去拉萨,他们心中瞬间就激动了。他们长这么大,除了在公园或者旅游景点的时候才上过马背,其余时间连马都见不到,更别提在草原上策马奔腾了,那画面想想都让人热血沸腾! 周军和杨鹏齐齐的想到了白茵刚刚纵马的身姿,脸上的笑容都要收不住了。 白茵见两人的表情,无奈的摇了摇头。 到时候他们就知道为什么人类要发明汽车了…… —— 中午的时候,白茵看着眼前索朗 的妻子准备的酥油茶、青稞酒、血肠、奶皮、腊肉等等食物摆满了眼前的桌子,她也没客气,几乎将这些食物一扫而光。 索朗的妻子见状,脸上的笑意加深,对白茵就更加的热情了起来。 一旁的顿珠时不时偷瞄白茵一眼,等白茵看过去的时候,他有些害羞,但还是十分大方的看了过去。 白茵笑了笑,然后端起了面前的青稞酒,对着看她的小男孩举了举杯,然后将杯中青稞酒一饮而尽。 辛辣剧烈的酒液灌入喉咙的那一刻,白茵只觉得自己的喉管都要被烧了起来。然而这火热过了之后,就浑身就升起了莫名的畅快。 果然,这酒也比以前辛辣了不少。 就在白茵这么想着的时候,那边顿珠也咬了咬牙,端过他阿妈的酒杯,一口也全部喝了下去。 他这个动作太过猝不及防,让白茵怔忪了一下,接着就是满脸的戏谑。 顿珠虽然从小就在草原上放马牧羊,肆意的很,但索朗也没有让他在十岁出头的年纪里尝酒这种东西。 一时间,顿珠被青稞酒呛得连连咳嗽了起来,脸也被憋的通红。 索朗先是一惊,接着就好笑的拍了拍儿子的背。 至于索朗的妻子,她骂了顿珠几句,就递给了他一杯奶茶,让他缓解一下不适。 等顿珠回过神来,看着白茵的眼睛里满是控诉。 儿子倒了,还有老子呢! 索朗见白茵面不改色的满饮一杯青稞酒,他下意识的以为白茵酒量十分好,于是就兴致勃勃的要和白茵拼酒。 草原上的汉子的热情来了,真是让人招架不住。 白茵的手顿了顿,有些头痛。她这酒量在上辈子的时候算得上好,可现在面对这种烈酒充其量算尚可。 一连三、四杯,纵然索朗酒量不错,脸上也开始微微发热了,他看着依旧丝毫看不出醉态的白茵,面上闪过惊叹。 就在索朗想要继续让酒的时候,白茵无奈道:“我下午还要启程去拉萨。” “而且,我还未成年。” 这两个理由索朗无法辩驳,他只好眼中闪过遗憾,然后一定要同白茵约定下一次一起喝个尽兴。但在索朗心里,白茵这个海量是做实了的。 实际上,白茵再来一杯是真的要喝醉了…… 周军和杨鹏见两人喝酒,他们顿时也心 痒难耐,然而等两人尝了一口之后,再看白茵的时候,他们的表情就变的高山仰止了。 这可比在职场饭局上的酒度数高多了……周军忍不住想。 —— 吃完饭不过一个小时,索朗的妻子就牵了两匹上了马鞍的马走了过来,其中一匹就是白茵上午骑的那个。 周军这才后知后觉的想起来,他和杨鹏之间只有一个人能被白茵带着,剩下的一个人是需要坐在那个小男孩的马背上的。他可没忘,那小男孩上午可是差点从马上掉下来,还是被白茵给救下来的,怎么看都是白茵那边比较靠谱…… 就在周军转头看向白茵之后,他发现他那穿着一条裤子长大的兄弟已经坐到了白茵那匹马的背上了。 周军:“……” 他就不该信人与人之间的情谊! 然而周军不知道,杨鹏现在也是苦不堪言。 杨鹏一上马,那马就开始狂躁,不断的踢腿扬脖,想要把他给摔下去,吓得杨鹏赶紧冲白茵嗷嗷的求救。 白茵看着杨鹏死命的用四肢扒着马匹的姿态,她忍不住抽了抽嘴角,忽然就不想带着他了。 她是想纵马狂奔,而不是带着一个菜鸟变的束手束脚的。 索朗见此,顿时就忍俊不禁,他同自己的妻子商量了一下,然后说:“我来送他,你自己骑一匹马吧。” 从拉萨市到这里来回也就两三天的时间,耽误不了什么事。 白茵一听,赶忙点头,脸上嫌弃之意毫不掩饰。 杨鹏一边紧紧抱住狂躁不已的马,一边看着白茵的表情,欲哭无泪。 他也不想这么丢人啊,可这马好像是真的不太喜欢他。它在白茵那里表现的像个小绵羊一样,到他这里就一点面子都不给了。 就这样,本来计划的两匹马变成了三匹。索朗带着杨鹏,顿珠带着周军,白茵独自一骑。 临行的时候,索朗的妻子虔诚的送了白茵一条雪白的哈达,在亲手给白茵带上的时候,她絮絮的献上了自己的祝福。 白茵对索朗的妻子灿然一笑,笑容微温。 第92章 白夜 广阔的草原上,三匹骏马在驰骋狂奔。 刚开始的时候,三匹马还呈现着齐驱并驾的趋势,然而没过多久,这种平衡就被打破了。 因为白茵是独自一骑,所以她很快就将索朗和顿珠给甩到了身后。 索朗和顿珠好胜心顿时就被激起,他们两个下意识的就要放马追逐,然而下一秒他们的衣服就被人给死死拽住了。 索朗:“……终于明白为什么她不带你们了。” 想加快速度还要考虑一下这两个人,这么想着,索朗深深的叹了口气。 杨鹏听不懂索朗在说什么,但从表情上,他很难告诉自己不知道对方在想什么。 和周军对视了一眼,发现对方眼中都是郁闷之后,两人才从对方身上找到了平衡。 当马匹高高跃起,带动他们也腾空的时候,周军和杨鹏再也没有空想别的了。 明艳的日光和葱郁的草原,飞驰的骏马和漫卷的流风。这大概是周军和杨鹏经历过的最坏的一次旅行,却也是最好的一次。 纵然再坎坷的旅途,却也阻挡不了旅人前进的脚步。 周军茫然的看着四周的葱郁的草地,莫名的,他心中多年职场抑郁一扫而光。 大约,他已经达到了此行的目的。尽管狼群凶猛,尽管他弄丢了一辆车。 白茵并不知道周军心中所想,这个时候,她早已不管身后的几个人了。现在不必用马鞭,也不用开口催促,这马就知道了她的意思。 一路飞驰,每隔两个小时休息一次。就这样,到了拉萨市的时候,已经是深夜了。 周军出钱请几个人住宿,白茵他们并没有拒绝,这让他顿时就松了口气。 长时间坐在疾驰的马背上,除了白茵以外,就连索朗也感觉到了疲惫。于是,一行人很快就到了自己的房间,然后准备清洗入睡。 如此,一夜又去。 —— 第二天,一大早索朗就带着自己的儿子顿珠回自己家里去了。 临走的时候,顿珠对着白茵说了好一些感激的话。白茵只道是他自己运气好,别的并没有说什么。 就在索朗坐在马上,一手牵着另两匹马,呼喊着顿珠的时候。顿珠突然问:“等我长大,你做我的阿佳好不好?” 她大概是他遇到过骑术最 好的人了,还救了他。 “阿佳”在藏语里有姐姐和妻子的意思,白茵可不认为当顿珠的姐姐还需要等他长大。如此,那就剩下另一个答案了。 十岁的藏族小男孩尚不知什么是情爱风月,就看着眼前的白茵,黑白分明的眼睛里满是认真。 白茵一愣,接着就挑眉笑嘻嘻道:“还是不了,我是不会嫁人的。” 顿珠认真的打量了一下白茵,确定她说的不是假话之后,他扁了扁嘴巴,脸上闪过失落。 还以为她要是答应他的请求,以后就能经常来草原教他骑术了呢…… 索朗远远的看着自己儿子骤然就破灭的求爱,他古铜色脸上闪过好笑。在顿珠上马以后,他甚至还狠狠地拍了他的头一下。 白茵看着渐行渐远的两个人,她微微勾了勾唇,接着就转过了身。 —— 到了下午的时候,白茵背着包和周军杨鹏两个人告了个别。 不出意外的,周军和杨鹏听完之后,顿时就愣住了。 他们怎么说也才认识的两三天的时间,关系至多也就是萍水相逢而已。可就是这两三天,他们不知道何时就已经把白茵当成了他们安全感的来源,现在白茵提出要离开,他们的第一反应就是挽留。 “我们可以下了西藏到川省以后再分别,也方便互相照顾……”杨鹏委婉道。 但这一番话下来,杨鹏自己都没有什么底气。这一路,明明就只是白茵单方面在照顾他们。 两个三十多岁的男人还要在一个十多岁的女生身上找到什么安全感,杨鹏心底顿时就划过了怔忪。 突然,杨鹏眼含歉意的就改了口:“算了,你接着往前走吧,我们就不打扰了。” 白茵看着杨鹏笑了笑,也不在意他的反复,只是冲两人挥挥手,就背着背包消失在茫茫的人群中了。 等白茵离开之后,周军有些责怪的看着杨鹏:“怎么不准备跟着了?” 虽然到了拉萨市了,可危险依旧还在。 杨鹏鄙视的看了周军一眼:“你今年可是三十五了,怎么,让一个小姑娘保护你,你不嫌丢脸啊?” 杨鹏一说完,周军浑身的力气就弱了下来。 他也确实觉得挺不好意思的。 人生路途茫茫,又有谁能好心一直帮他们一辈子呢?白茵这样对他们,已经是莫大的 恩情了。 或许是经历了一次生死挫折之后,周军和杨鹏都看开了许多,两人飞快的收拾好了自己的心情,接着就在拉萨市这里逛了起来。 —— 走在拉萨市的街道上,白茵悠闲的看着四周的人群和各色的工艺品买卖,甚至还有来往的喇嘛。 喇嘛面上尽是对佛祖的虔诚。 西藏的活佛居住在日喀则的扎什伦布寺里,需要沿着雅鲁藏布江溯流而上,经过羊卓雍湖之后才到日喀则。扎什伦布寺在明正统十二兴建,之后万历年间又再次扩建过,显得极其宏伟了。 现如今,那寺庙又是另一副样子。这么想着,白茵将手中别人给的扎什伦布寺的旅游宣传单随手就扔进了垃圾桶里。 她上辈子去过的地方可没兴趣再去一趟。至于这里的大昭寺,却是她此行的目的地之一。 前世的时候,她就十分想看这松赞干布为迎尺尊公主而建造的寺庙到底是个什么样,只是到最后也未能成行。 说不上是遗憾,只是独身一人再来的时候,却不可再错过了。 街道小路渐行渐通,大昭寺大约一个小时之后就出现在了白茵的面前。 或许是岁月的洗礼过后,寺庙因时光铺就的厚重的佛性越发醒目,一砖一木,自生朴拙的韵味。 佛寺香火渺渺传出,嗅闻之下,让人忍不住心生虔诚。 白茵站在佛寺门口,这佛寺浑厚到的刺目的福泽金光让她忍不住眯起了眼睛。白茵看着门前被人叩拜到磨出深深痕迹的青石板,良久之后,她唇角微扬,就这么拿着门票走了进去。 参观过一座座的大殿,白茵有些兴趣缺缺。 这寺庙与寺庙之间,除了建筑构造不同,供奉的佛像多有类似。 蓦然,一阵梵音既起,白茵看着纷纷安静下来的人群,她轻叹一口气,然后又挑了个方向继续行走。 她这两世心中都没什么信仰,听再多类似的佛音佛经,也涤荡不了她那颗世俗的心。 渐渐的,白茵又转到了一个略显偏僻的佛殿外,想了想,她抬脚就走了进去。 白茵看着佛殿上供奉的明王和明妃,这两座佛抱在一起合二为一,成交媾之态,她眼中既无打量,也无半点冒犯,只是有些无言。 这密宗欢喜佛她倒是见了许多次了,上辈子来西藏的时候,她一间一间辗转各个佛殿的时候也 曾见过一次。现在想想,她同这欢喜佛还算有缘。 就在白茵出了这大殿的时候,她再抬头就看到了站在殿外的男人。 男人眉眼斜飞,几欲入鬓,面颊冷峻如同石刻。一身霜雪凛冽之气,目中无波无澜,仿若一面亘古无波的铜镜,只照映出别人的喜怒哀乐。 白茵看像对方的时候,男人也仿佛算好了一般,也看向了她。 白茵总觉得这一幕似曾相识,等她苦思冥想了半天之后,她才从多年前的记忆里翻找出来类似的画面。 那也是一个艳阳明光的午后,她在札什伦布寺的欢喜殿外遇到了偶然经过的司白夜。 时隔多年之后,她又再次遇到了同一个人。 蓦然,白茵就笑了,她挑眉看着眼前的男人,笑眯眯的问:“你怎么在这儿?” 男人沉默不语,良久,他张了张口,想要说些什么的时候,又被看准的他动作的白茵给打断了。 “小师叔。”白茵仿佛上辈子一样,笑嘻嘻的他。 这男人自然是司白夜,他听到白茵那一声“小师叔”,他的整个身体登时一震,再看向她时,目光幽深的望不到底。 白茵见此,顿时眯了眯眼。她的表情不变,只是笑意越深,“你居然恢复记忆了。” 白茵又不是傻子,虽然她不知道人在缺少一魄的时候怎么能保持记忆完整,但她不信司白夜出现在这里只是个巧合而已。同样的人,同样的场景,白茵略微琢磨了一下就想明白了。 只是不知道,他特意告诉她这个,又是为了什么。 白茵想了想,司白夜上辈子死的时候她还没有叛出师门,所以他应该是不知道这件事的。所以,他是因为骤然恢复记忆,对这个陌生的时代不够适应,所以才来特意找她的? 白茵见司白夜不答是或者不是,她也不在意,只是道:“我倒是来这里很久了,要是你不介意,有什么事情都可以来找我。” 上辈子司白夜和她无怨,白茵也没有迁怒他的想法。只是那句“小师叔”,也只会在试探他的时候叫他最后一句了。 这么想罢,白茵怪异的看了司白夜一眼,又看了看眼前的欢喜殿。 没想到都过了几百年了,他喜欢往这里跑的习惯还是没变…… 第93章 试试 看见白茵这个表情,司白夜顿时就明白她在想什么了。 “不是因为你现在心中所想。”司白夜缓缓道。 在司白夜说这句话的时候,白茵不知道为什么,她仿佛觉得他的眼睛上渲染上了一层温度,但等她再仔细看过去的时候,这温度又像被风吹走了一般。 遍寻不见。 白茵挑眉,下意识的问:“那是因为什么?” 他来找她,难不成还有别的原因? 白茵苦思冥想,将她对司白夜的印象全部回想了一遍。想罢,她不禁皱眉,他还确实不像是因为两个人如今境遇相似所以才来找她的人。 就在白茵因为回忆失神的时候,司白夜却突然上前了一步。 白茵皱眉看着骤然拢上来的影子,她想也没想就要往后退。 司白夜逆着阳光,他眼帘低垂,瞳色仿若被吹皱,波纹微泛。白茵有那么一瞬间看不懂他面上的表情,她的表情也凝重了起来。 “到底是什么事让你连情绪都外露了?”白茵疑惑的问。 司白夜的身形微微顿了一下,接着,他开口问:“如果我说我遇到了棘手的事,你会不会帮我?” 越来越怪了,司白夜怎么可能说出这种话来?! 白茵脸色定了一瞬,她抬头看着司白夜,那双桃花眼里满是肃然,“你说说看。” 不知道到底是什么事,白茵从不贸然答应别人。 飒飒的清风拂起,卷起了白茵的头发,悠悠飘落之后总有那么一绺墨色的发丝搔过司白夜的手臂。 司白夜看着眼前依旧是半点不明白的人,他心中微叹。 白茵见司白夜良久不出声,就在她有些不耐烦的时候,只听到他仿佛是有些怅然的开口,“阿昭,有些话我若是一直不说出口,你大约永远都不会问我,也不会察觉……” 司白夜的声音有些飘渺,仿佛穿越的三百多年的光阴之后,终于飘飘悠悠送到了白茵的面前。 他是不喜说话的人,遇到她,却又让他不得不开口。 这大概是白茵两辈子以来听到的他说过的最长的一句话。然而就是这一句话,让白茵猛然看向司白夜的脸。就是再迟钝,她也察觉到不对劲的地方来了。 “你到底想说什么,小师叔?”白茵干笑。 司白夜 见白茵把“小师叔”这个称谓都搬了出来,他抿了抿唇,一语就拆穿了她,“你已叛出师门了。” 如今两人什么关系也无,所以她又用哪门子小师叔来堵他的嘴? 白茵已经无暇顾及他到底是怎么知道自己死后的事的了,现在她颇有种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感觉。 司白夜这个念头恐怕不是在最近才兴起的……忽然,白茵就想到了什么。 “你是不是……上辈子就觊觎我?”白茵迟疑的问。 她毫无羞涩的睁着眼睛,丝毫不肯放过司白夜脸上任何细微的表情。 然而司白夜却并未有躲闪,他静静地看着白茵,然后点了点头:“是。” 在白茵没看到的时候,司白夜垂着的右手猛然抽动了一下,随后就被他给蜷缩了起来。 白茵眯起眼睛,问道:“你怎么会在现在告诉我?” 就在白茵问完了这个问题,司白夜又忽然开始了闭口不言。 索性白茵已经习惯了他这个样子,司白夜要是像刚刚一样,她一时间还真的是难以适应。 见司白夜又恢复了正常,白茵眨了下眼,就随口猜测道:“因为以前也是在欢喜殿前遇到……” 若是她,倒是会用这手段。待对方回忆和思绪齐齐涌上心头的时候,再趁机下手。 但这是她,司白夜应该不会。 白茵话音还未落,就听到司白夜轻轻的敛起眉眼,低声道:“……我若再不说出来,大约是没这个机会了。” 她如今已经十五岁,以她的性子,至多遵守这个时候的规矩到十八岁成人。十八岁之后,她恐怕就再没了什么顾忌。若遇到合她胃口的少年,她一定不吝去撩拨对方,也就更是风月情浓。 三年时间或许很长,足足有一千多个日夜。但对司白夜来说却很短,短到他根本无法确定他到底能不能笼络住她,短到他真的是等不起了。如果司白夜在上辈子早知道自己会有这么一天,他一定在他那师兄带她回来之后亲自把她养在身边,对她严加管教,不让她看除了《永乐大典》之外的宫中任何的读物。可偏偏,她来他那里借了那么多次书,也没有从他苦心孤诣摆放在那些显眼地方的书上学到一星半点的东西。 司白夜说这话的时候,白茵甚至以为连带着他的气势都弱了那么一瞬。莫名的,白茵心中微顿。 静谧突然横亘在两个人中间,白茵皱眉 盯着司白夜,良久不语。 司白夜也回望白茵,只是他的手一紧再紧,几欲刺破掌心。 白茵看着面上平静到和大昭寺里的青石一般无二的司白夜,无意中,她就看到了他微微泛白的手指。 司白夜看到了白茵的目光,他不动声色的将手放到了自己的身后。 白茵嘴角抽了抽,她以前到底是有多瞎,竟然以为这是个如昆仑之雪,似隆冬清月一样的人。 说到底,司白夜他再厉害,也不过是个同她一般的凡人…… 白茵叹了口气,怅然的叫了一声:“……小师叔。” 旧称重提,直指两人当初的师侄关系。 司白夜的心骤然一凉,一丝苦涩顿时溢到了他的舌根。 白茵并不知道他现在的感觉,她只是幽幽道:“我以为你之前很正经……” 同为师们,两个辈分,司白夜可是在做她师叔的时候就盯上她了,亏她当时半点都没有看出来! 司白夜身体微僵,脸上的表情也终于第一次出现了明显的变化,似要辩解,却又辩无可辩。 “我喜欢的是身量纤细的少年。”白茵道。 司白夜低头看了看自己长长的双腿和隐隐现肌肉的腰腹,他抿了抿唇。 白茵顿了顿,又接着道:“然我生有两好,其一就是美人。” 这句话在司白夜心中划过之后,就让他猛然抬头,直看向白茵不断吐露言语的唇齿。 “恰好,你今生比前世还要好看。”白茵笑了。 司白夜的唇颤了颤,“所以……” 白茵叹了口气,然后拉过司白夜的手。伴随着白茵的动作,司白夜毫无反抗之力的摊开手,任由她侍弄。 看着上面月牙形状的指甲印记,白茵愣了一下,然后表情微温的说:“所以我们先试试吧。” 现在谈个恋爱又不至于掉块肉,况且白茵也不是十分在意这个。至于是长情还是薄情,白茵自己都不知道。其他的她半点都不敢许诺,只说个试字。 白茵从不欺骗自己,她刚刚是真的有一瞬间的心软。 司白夜看着自己这两辈子加起来,唯一下过赌注的人,他低声一笑。 其中悦耳微沉的声音让白茵成功的怔了怔。回过神后,她心中暗叹,果然是美色误人。 等白茵把大昭寺逛腻了以 后,她招呼司白夜一声,“走了。” 司白夜不紧不慢的跟在白茵的身后,他看着她的侧脸,忽然有种如坠梦中的错觉。 高原的长风和悠悠的佛音,在这季节之下,绵延到了苍穹。 —— 大明。 司白夜看着眼前带着面具不断围攻他的众人,平日里本就冷硬的表情此时愈甚。 地位有多高,就会招来谁人的嫉恨,这个道理司白夜明白,所以他心中并无波动,只挥动手中长剑,无视染在他玄色衣襟上的血渍。 然而他如今的内力凑巧因为即将晋升的修为而变得十分难以调动,丹田之气淤滞,调符之时四周回应不显,只能凭借一身剑招应对。最不妙的是他这次外出还未回到京城,也无人给他护法。 这样看来,对方就是冲着这个来的。 司白夜本以为来这隐秘的林间竹屋能够让他避开这一劫,没想到这里已经被人提前预知到了,并且派人埋伏于此。如此以来,他的处境就变得更加岌岌可危了。 就在这个时候,狂放的马蹄声由远及近,直指这里。 蓦然出现的少女让司白夜的动作登时一顿,接着利刃就划破了他的手臂。 少女见状,眉头一皱。她双腿一转,快速的就下了马。 将一卷白绸扔给司白夜之后,少女笑嘻嘻的说:“小师叔,我来救你啦。” 与少女玩笑的言语不同,她手上的动作并无半点迟疑,夺过司白夜手中的长剑,反手就划破了一个带着面具的人的咽喉。 司白夜看着自己空空如也的手掌,微微顿了顿,就又收回了手。 少女眉头微挑,一双斜飞的桃花眼里满是冷意。 很快,惨叫与鲜血盘桓过后,这林间又恢复了寂静。 少女环顾四周,见再无人袭来之后,她将长剑擦拭干净,又递给了司白夜。 “小师叔,你这剑也太好夺了。”少女戏谑的说。 司白夜感受着自己长剑上还微温的触感,那触感仿佛细蛇,刹那间就直至心底。 司白夜死死的抿着唇,然后面色平静道:“帮我护法。” 少女尽管有些意外,但她还是尽职尽责的守在了旁边。 司白夜盘膝而坐,双眼微闭。顿时,体内蕴含的内力纠结着,突然就这么失控了。周身灵气剧烈的流窜之下,司 白夜的灵台渐渐的就失去了清明。不期然的,他脑海里出现了一副画面。 烈马长嘶,前面双蹄高高扬起。稳稳坐在马背上的少女眉眼明丽,在倾泻而出的日光之下,仿佛火焰灌于眼眶,就这么灼烧着他的皮肉…… 司白夜眉头拧起,心中默念《清净经》,死守方寸灵台。 “小师叔,我来救你啦……” 脑海里的声音一闪而过,司白夜的身体瞬间一僵。 接着,心魔骤起。 第94章 患失 等出了大昭寺,白茵看了看司白夜。她琢磨了一下,就把自己现住的旅店给退了,又在司白夜住的地方定了一个房间,就定在了他的房间旁边。 白茵看了看一旁默不作声的司白夜,她无奈的摇了摇头,然后拍了拍他的肩膀,颇有些语重心长的说:“我知道你不擅长谈恋爱,所以你只需要看着我怎么做就行了。” 就司白夜这个性格,喜欢上别人还真是一场灾难,也无怪乎她之前根本半点苗头都看不出来。 司白夜抿了抿唇,他并不反驳,显得十分的顺从。 等司白夜看到白茵将自己的东西放到隔壁的房间,却往他的房间走的时候,他的表情终于裂了一下。 司白夜低声问:“……你要睡这里么?” 这么说着,司白夜却控制不住自己有些狂跳一瞬的心脏。 白茵:“……” 他在想什么? 司白夜看到白茵盯着他那越来越怪异的眼神,忽然就闭口不言了。 白茵十分不矜持的摸了一把司白夜的脸,然后笑嘻嘻的说:“你让我知道了什么叫人不可貌相。” 从外表看一个人果然是不准确的。 司白夜感觉到忽然贴住了自己脸颊的温软,他下意识的就一把握住了那不老实的手。 白茵见自己的手被抓住了,她也不躲闪,只是抬头看向司白夜变得幽深的双眼,然后挑眉说:“有点儿意思了。” “但还不够。” 白茵一双桃花眼里盛满了盈盈的笑意,她将两人相握的手微微拉低,然后垫脚轻轻的吻了吻司白夜的大手。 这突如其来的柔软的唇部微微的扫过皮肤的感觉,顿时就让人忍不住战栗。 司白夜没绷住,他的手颤了一下就松了一瞬。尽管他的表情还是无悲无喜,但耳尖却“腾”的一下窜上了热度,慢慢的红了。 白茵顺势撤回了自己的手,在看到司白夜的变化后,白茵瞪大了眼睛。下一秒,她就忍不住哈哈大笑。 司白夜的身体僵硬着,然后忍无可忍的将自己的手覆在白茵的头上,咬牙道:“……没大没小!” 这话听在白茵的耳朵里,一点气势都没有,反而有种恼羞成怒的感觉。于是白茵摊手:“你也说过,我已经不是你师侄了。” 所以还谈论什么辈分?更何 况她上辈子的时候也从未对他毕恭毕敬过。 司白夜听白茵拿他自己说过的话来堵他,半晌也没找到反驳的话。 白茵仰了仰头,就将司白夜的手给拿了下来。 “沉。”白茵道。 司白夜一顿,心中顿时软了下来。 —— 到了司白夜的房间的时候,白茵只是稍稍打量了一下,那边司白夜就正襟危坐了起来,好像在等她说什么。 白茵看的忍不住抽了抽嘴角。 忽然,白茵想到了什么,她开口问:“我在温泉旅社的时候,那个目光是不是你?” 熟悉的感觉,却不来见她,这作风怎么看怎么像现在的司白夜。 司白夜没想到白茵如今的五感会这么强,他明明是计算过她能感应到的距离才看过去的…… 看到司白夜的表情,白茵就明白了。她戏谑的看着司白夜,然后问:“你都看到了什么?好看么?” 白茵的尾音微微上挑,既俏皮又有牵引的意味。 司白夜的喉咙滚动了一下,然后不自在的错开了白茵的目光。良久之后,司白夜才抿唇开口道:“……没看到。” 至于好不好看的问题,司白夜半点都没有回答。 白茵笑了,她又追问道:“那让你来这里又是谁出的主意?” “董池。”司白夜这回隐瞒都没有隐瞒,直接就把人给卖了。 当时董池让他找一个有两人共同回忆的地方,说是成功率会升高。司白夜尽管知道白茵不会吃这一套,可他也别无他法了。 这个答案完全在白茵的意料之中…… 说起这个,白茵忽然笑嘻嘻的说:“你一把年纪给别人当表弟的感觉怎么样?” 司白夜一听这个问题,他登时就僵硬着说:“……阿昭,我不老。” 白茵见一提到年龄就有些抗拒的司白夜,她虽然心中疑惑,却也没再追问了。万一挖到了司白夜的痛脚,她还得想办法哄他。 想了想,白茵道:“你别叫我阿昭了,我现在是白茵。” 过往种种又何必再提。 见白茵纠正自己的称呼,司白夜眼中闪过一丝白茵看不太明白的情绪,但他接着就顺着叫了出来,“茵茵。” 白茵听惯了王秋芬和白勇这么叫她,但她不知道为什么这两个字从 司白夜口中说出来之后,立即让她忍不住颤了一下。 白茵并没有太在意,她只是看着司白夜,悠悠道:“你的声音在叫我名字的时候,果然会更好听。” 司白夜两世加起来哪儿见过这种阵仗,他听完不只耳尖红了,就连眼神也闪烁着跳了一下。 这下子,白茵彻底无言了。她叹了口气,然后语气无奈的说:“我先回房间了……” 她果然是和司白夜完全相反的两种人。她会撩拨别人,更喜欢看别人被她的甜言蜜语所蛊惑的样子。但他却一直清心寡欲,听不了这些诨话。 就在白茵转身欲走的时候,她的手臂却忽然被拉住了。等她疑惑的转头,就看到司白夜深深隆起的眉头,还有欲言又止的模样。 “茵茵……”司白夜有些不知所措的叫她的名字。 房间里并未因司白夜这句话激起半点尘埃来,但却让白茵沉默了一瞬。 “司白夜。”白茵开口叫着她曾经的小师叔,现在她只是一个站在眼前的男人,“你到底有多喜欢我?” 这喜欢,大约比她能想到的还要深。 白茵感觉到自己自己手臂上骤然收紧的手指,又看到司白夜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说什么的模样,她深深的叹了口气,然后第二次亲吻司白夜的手。 这吻异常轻柔,像多年执着后忽然实现的梦。 “我不会食言的。”白茵道。 她说会试试就会认真的试试,绝不是戏耍他。 司白夜看向白茵的脸,这才松开了手。 等白茵离开之后,司白夜才微微的闭上了眼,口中轻轻道:“是我再赌不起了……” 所以患得患失,所以不敢确信。 上辈子她被他那师兄收入门下的时候才九岁,而他已经二十三了,足足大了她十四岁。又怕她得知他心有不轨之后的疏远,于是不咸不淡的相处着,到她十九岁的时候两人依旧是形如陌路。 求而不得之下,执念就越积越多。后来到他死,也没将这话说出口。 这次如此疯狂的孤注一掷,司白夜把自己都压了上去。 幸而,他赢了。 可也正是这样,他就越发的难以放手。 —— 隔壁的房间里。 白茵瞪着洁白的天花板,脑海里不断回想着自己和司白夜所有相 处的画面,却也到底不知道自己哪一点吸引了他。 难道是性格? 白茵想到上辈子那些几乎清一色都是清心寡欲的玄门中人,面上恍然。毕竟,她这种的还确实有些少见。 这么想罢,白茵怜悯的看着眼前的墙壁,好像能透过墙壁将这种情绪传递给司白夜一样。 “果然多见识一些人和事总是没错的。”白茵自言自语道。 等遇到的人多了,就不会这么轻易的被吸引住了。 白茵叹了口气,然后惋惜的摇了摇头。 就在这个时候,白茵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进了藏区之后,她手机的信号一直飘忽不定。除了一些稍大的城镇里有隐约的信号之外,剩下地方都打不通电话。这样以来,白茵的手机都处于关机的状态。 现在刚开机就有人打来电话,恐怕是事情紧急。 白茵这边刚接通电话,那边赵诚的声音就传了过来。 “老板,你还记不记得开业之前我让我许诺出去的事情?”赵诚低声问。 白茵想了想,大概就知道发生什么事了。 “那三个人里,有人来找我卜卦了?”白茵疑惑的问。 赵诚看着眼前不断哭泣的女人,然后说:“对。” 犹豫了一下,赵诚又道:“就是之前你拒绝见面的那个。” 赵诚见贾雯哭的实在是太过凄惨,加上对方又来过这里应聘,赵诚不免心中有些同情之意。但又因为白茵之前的拒见,他还是据实以告。 白茵让赵诚将贾雯的生辰八字告诉她,她掐指一算,见贾雯所求之事还有转机,就说:“你让她先别着急,她那女儿暂时不会有事的。” 赵诚如实的将白茵的话外放给贾雯听。 贾雯见自己并没有说出是自己女儿出了事,白茵那边就已经算了出来,她顿时整个身体都颤抖不已,连连嘶哑道:“求求你救救我女儿!” 此时贾雯的声音几乎要泣血一般。 “两天后我就到魔都了,你先别急。”白茵耐心安抚道。 丢了女儿的女人,白茵也倒也没有苛责。 等贾雯勉强压抑自己的心情离开后,赵诚才又疑惑的问:“老板,你之前不是说她和你无缘,所以不见吗?” 现在看来好像不是这么一回事。 白茵挑眉,道:“你知道什么叫托词么?” 所谓有缘无缘本就是缥缈而不可捉摸的事。白茵不想见的人,对方也见不到她,可不就是无缘么。 赵诚:“……” 嫌麻烦就嫌麻烦,他还以为是冥冥之中感应到的多么玄妙的东西! 白茵无视赵诚骤然的失语,她问:“你是不是在魔都买了房子了?我那房子也空出来了?” 赵诚虽然不解,但他还是老实的点了点头:“是的,怎么了?” 他的分红早就积累到了不小的数字,房子的事情自然也已经尘埃落定了。 “我要带个人去魔都。”白茵并不隐瞒。 “……男的?”赵诚小心翼翼的猜测。 白茵见他这么八卦,她额角一跳,似笑非笑的问:“你有意见?” 赵诚干笑:“没意见,没意见。” 他老板这么有本事,带回来个小白脸也不算什么…… 第95章 贾雯 翌日。 白茵一大早就起床洗漱了。经过一夜的休息,她这些日子以来的疲倦就这么一扫而空。 就在白茵准备敲司白夜的房门的时候,似乎是心有灵犀,那门就被推开了。 白茵放下手,耸了耸肩,道:“我在魔都有两间商铺,现在那里出了一点事,要我赶过去,你要去么?” 白茵在问这个话的时候,她直接就忽略了司白夜的回答。反正她是要把他带着的,不然就他这性子,能培养出感情真的是千难万难…… 然而这在司白夜眼里,他以为白茵想要扔下他独自去魔都。抿着唇,司白夜从口袋里拿出钱包,然后从钱包里抽出一张卡片,默默的递给了白茵。 白茵接过这卡片,疑惑的看了过去。等看到这卡片上醒目的“养生馆”这三个大字之后,她的嘴角忍不住抽了抽。 他什么时候弄的会员卡?还是那与众不同的,只有前三个置办会员才会有的会员卡! “厉害。”白茵将这卡片放回司白夜的钱包,然后拍了拍他的胸口,似夸赞,又似戏谑。 没想到他也没她想象的那么闷,在情场上居然也是个不动声色的。 司白夜嘴唇蠕动了一下,道:“所以我可以去魔都了。” “本来就是要带你去的。”白茵又看了司白夜一眼,慢条斯理的说:“我连住的地方都准备好了。” 司白夜僵了一下,然后低声的“嗯”了一声。 “你不问问住哪里?”白茵眼中的笑意一闪而过。 司白夜半点都没看到白茵的表情,他愣了愣,问:“住哪里?” “我在魔都只有你们家送的那一套房子,当然是住那里。”白茵道。 也就是说,两个人要同住一个屋檐下? 这个念头在司白夜的脑海里一闪而过,接着他就顿住了。张了张口,司白夜语气变得干巴巴的:“你不怕……” 不怕他趁机做点什么吗? “我对你很放心。”白茵大把大把的抛洒自己的信任。 一听她这么说,司白夜开口变得更加的艰难,“我并非是个君子……” 或许很久很久之前不近女色,不懂风月,但上辈子在她过了十四岁的时候,就不再是过往那样了。 白茵看着一脸认真辩解的司白夜,她忽然笑 着抓住了他的手,眉眼微扬道:“这只是个情趣。” “况且你就是想做什么,你也打不过我。” 司白夜看着白茵笑语盈盈又仿佛指点他的模样,他呆了一下,然后忽然俯下了身体。 白茵看着司白夜压下来的影子覆盖住她,他的脸就这样同她近在咫尺。对此,白茵并没有躲闪,反而有些兴致勃勃的等着司白夜的下一步动作。 司白夜看着一脸期待,毫无羞涩之意的白茵,他低低的笑了一下,然后吻了吻白茵的发顶,说:“这才是情趣。” 白茵感受着司白夜在她头顶上面温热的吐息,又看他吻过之后挺起腰板,故作镇定的动作,她眼睛弯了弯。 “如果你的耳朵没有变红,我可能会相信你。”白茵捏了捏司白夜的耳朵,笑嘻嘻道。 司白夜:“……” 果然,在这方面,他不可能是她的对手。 —— 吃过早饭,白茵就同司白夜一起搭乘拉萨市最近一班航班飞往魔都了。期间她并没有耽搁时间,但在到娱乐城店铺的时候,也到了下午六点的。 因为季节的原因,天色还尚早,太阳也刚刚开始斜落。 白茵刚到店里,就看到了坐在店中沙发上显得十分失魂落魄的女人,对方在看到白茵的时候,眼中希翼的光亮一闪,就飞快的起身,看那模样,几乎都想给白茵跪下。 司白夜见状,不动声色的拦了一下,接着他就对上了一个三十许岁,身量微胖的男人的探究的目光。 赵诚看着眼前这个身材颀长,面容极其俊朗凛冽的男人,瞬间就有了和对方搞好关系的想法。 就眼前这人的长相,实在是太能够笼络住他老板的心了! 尽管赵诚的表情怪异,但司白夜面上却毫无波澜,只是扫了赵诚一眼,他就收回了目光。 倒是赵诚,被这目光给冻的够呛,吓得他赶紧笑脸相迎。 他老板怎么找了个气势这么强的男人回来……赵诚在心里暗自嘀咕。 这边白茵只看着贾雯,然后叹了口气说:“我刚刚见你面相,是失女之相。” 看着当初那个衣着光鲜亮丽,来这里应聘的女人,现在变成了这幅上天无路,入地无门的绝望模样,白茵眉头微皱。但到了这个时候,白茵也不想隐瞒她,只有贾雯自己先镇定下来,她才好来帮她。 昨天的时候,她见贾雯的生辰八字,命中无有子丧。但今天看她面相,确实如此,只是恐怕要失女。 贾雯一听,只觉得犹如当头棒喝,多日的疲劳和恐慌齐齐涌上心头,这让她差点昏倒。然而最后关头,贾雯又想到了她那女儿,胸中顿时涌起了无限的力气。 贾雯嘴唇颤抖着,竭力道:“可以挽回吗?” “可以。”白茵道。 只这两个字,让贾雯突然就看到了希望。 “只是要是单纯的算一卦的话,恐怕不够。”白茵看着贾雯,肯定的说:“毕竟你女儿的丢失和她的长辈有关。” 甚至就是她女儿的长辈动的手,这样以来,因为血脉气机相连的缘故,卦象推演起来,总会出现偏差。其中的时间,贾雯的女儿根本耽误不得。 “批卦也找不到我女儿吗?”贾雯已经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了,只是混乱的问着。 这件事过了这么多天,贾雯心中的压抑越积越深,她每时每刻都在自责,要是她能在小心一点,她女儿就不会被她前夫的母亲带走! 贾雯在怀孕的时候,她前夫因为难以忍耐十月的寂寞而选择了出轨。尽管他口口声声说只是肉体交易,他还是爱着她的。但贾雯实在是觉得恶心,于是毅然决然的离了婚。在离婚的时候,她那前夫顿时就变了一副嘴脸,直把所有的难听话都说尽了,甚至污蔑她,是因为她外面有喜欢的人了,所以才要离婚的,甚至说她女儿不是他亲生的! 贾雯尽管不明白为什么结婚前那么温柔的人,到了结婚后就忽然变成了这个样子,但她还是趁着自己哺乳期,稳稳的拿到了女儿的抚养权,从此就和她前夫分道扬镳了。 如此四年过去,她那前夫以为自己十分受女人的欢迎,但随着时间日久,他才发现那些女人并不买他的帐。因为自身学历不高,在魔都根本赚不到钱,又加上曾经有两个女人接连在骗了他的钱之后就跑了,她那前夫的处境就每况愈下,终于呈现潦倒之态。 直到半年前,贾雯的前夫就开始纠缠她,想要提出复婚的请求。然而四年过去了,贾雯随着阅历的提高,再也不会被他的表象所蒙蔽,所以她毫不留情的就拒绝了。或许是心中压抑骤然爆发,于是就有了后来自杀想要拉贾雯垫背的一幕。 等她前夫死了之后,她前夫的母亲直接就把所有的责任都推到了她的身上。当贾雯偶然在自己的公寓旁边看到眼含怨恨的前夫的母亲的时候,她就 已经心生警惕了。 然而千防万防,也还是没有防住。前几天她因为手头的事情繁忙,去幼儿园接女儿的时间晚了半个小时,再到幼儿园的时候,就听幼儿园的老师说她女儿被她奶奶接走了! 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贾雯的脑子“嗡”的一声就炸了,接着她就报了警。但当警察盘问她前夫的母亲的时候,却得到了一个令她绝望的消息。 她前夫的母亲居然把她女儿卖给人贩子了! 警察想要将她前夫的母亲带走问话,却突然听到她说自己因为失去儿子,所以精神上受到了刺激,连精神病院的诊断证明都准备好了。这下子,连警察也无可奈何。再盘问的时候,对方就开始装疯卖傻! 就这样,接连几天,警察那边的调查也毫无进展。如此,贾雯心中的绝望再也抑制不住。 白茵听到贾雯的问题,她无奈的说:“这种事情只能算出大概的方位。” 比如东西南北四个方向中的一个,但如果对方转移了地方,她根本不能及时知道。 不过除了卜卦,白茵还有一双天眼,要比卜卦方便快捷的多。 “你手里握的,是你女儿的东西吧?”白茵指着贾雯手中的小布偶,问。 贾雯听完白茵的话,就知道这布偶或许有用,于是她赶忙将手中的小布偶递了过去。 白茵握着布偶,感受着其中贾雯女儿的气机。她微微闭上眼,再睁开的时候,脑海里就隐约的浮现出了几个场景。 睁开眼睛,白茵将这几个场景一一描述给贾雯听。 几个街道和附近的店铺都异常清晰,贾雯赶忙打电话给警察,她现在已经顾不得白茵是怎么知道这些地方的了。再看向白茵的时候,贾雯眼中的感激几乎要溢出来。 然而就在贾雯几乎喜极而泣的时候,那边警察就一盆凉水当头就冲贾雯泼了下来。 “你说的这些场景……只有一个对上了,是在郊区。”或许是知道贾雯如今的心情,所以那边警察的语气也变得极其迟疑。 贾雯转头看向白茵。 白茵皱眉,如果是郊区的场景,那就是和人贩子交易的时候。余下的查不到,那就只剩下一种可能了。 “你女儿现在已经被带出省了。”白茵叹了口气道。 第96章 中间 在听白茵这么说了以后,贾雯赶忙对着电话,将白茵的猜测同警察讲诉了一遍。 电话那边警察的警察好久没有出声,显然也是在思考查证。 过了一会儿,就在贾雯差点急了的时候,警察才开口:“我们不知道你在哪里打听到这些信息的,但就目前看来,这个可能性很大。” 但人贩子一旦出了省,那调查的难度就上升到了顶点,再找到孩子的可能性变得微乎其微了。 显然贾雯也知道这一点,她听完警察的分析之后,突然全身失力,就这么跌坐在地。 白茵皱眉,她耸肩道:“我记得我刚刚说的是‘可以’这两个字。” 如果贾雯不信,那她也不愿出手相帮了。 贾雯一听,然后一把就抓住了白茵的裤子,苦苦哀求道:“我求求你,救救我女儿!我可以把我名下所有的房子和财产都给你,只要你救救她!” 贾雯说完,就泣不成声,“她还那么小,从出生到现在都没怎么离开过我……” 万一女儿在路上哭闹,人贩子可没有半点的怜悯之心,到时候下死手也是有可能的! 越想越觉得心脏骤痛,几乎能泣下血来。贾雯多年的精明和干练,在这一刻毁于一旦。只是,她已经不在乎了。 “你先带我去找那个把小孩卖掉的人。”白茵面色冷静,接着她又毫不留情道:“你现在即使再悔恨也无用,尽量配合我,这件事并非没有转机。” 贾雯这个时候忽然变得异常的坚韧,她擦了擦眼泪,然后说:“我现在就带你去。” 现在眼前的白茵就是贾雯的救命稻草,白茵现在要求贾雯做什么,贾雯都会毫不留情的去做! 赵诚依旧是被留下来看店,他看着他老板的背影,深深的叹了口气,只是眉眼之间却没有多大的担忧。 在赵诚眼里,这种事情落在白茵的手上,必然是会迎刃而解的,只要她肯帮忙。 —— 贾雯的状态不好,精神极度恍惚,白茵也不到拿驾驶证的年龄。一行三个人,就只剩下了一个司白夜。 白茵看着他,然后将贾雯递给来的钥匙给他。 司白夜顿了顿,接过钥匙,很快就成功的将车子发动了起来。 白茵看着司白夜微漾的眼眸,她给了他一个十分信赖的目光,直把司白夜看 的有些不自在。 “小师叔果然是最厉害的。”白茵凑到司白夜的耳边小声说。 司白夜看着白茵明艳的唇吐露出如同蜜糖一般的言语,他就这么失神了一刹那。幸而他的脸一直的毫无表情的,所以别人也看不出来。 然而在白茵这里,她知道司白夜会开车,是因为她在之前偶然看到了他的驾驶证……但她心知司白夜这种情场菜鸟绝对会吃这一套,所以才故意这么说。 果不其然,效果甚好。 这一套动作并没有什么耽搁,汽车发动之后,司白夜就按照贾雯的指示,开始往目的地行驶。 一路上,贾雯因为白茵的话还犹在耳边,所以她强迫自己镇定下来,于是她的思路也变得不再那么混沌了。 大约过了两个小时后,这时已经晚上八点多了,车子在魔都边缘的一片破旧的楼房处停下。 到了这个地方,汽车已经开不进去了。这里到处都是狭仄的楼房,灰暗的墙壁,看着看着,就让人心生压抑。 略带脏臭的巷道,不远处有母亲对子女的呼喝嚷骂,显得和刚刚的高楼大厦格格不入。 白茵面不改色的踩过了一段垃圾堆积成山的巷口之后,贾雯好似看到了什么,表情顿时变得愤恨和惊怒。 白茵顺着贾雯的目光看过去,就看到了有些昏暗的灯光下一个坐着摇椅,睡得格外安生的老太太。 看来这就是卖掉贾雯女儿的人了,应该也是贾雯女儿血缘上的奶奶。 白茵远远看着那老太太身上缠身的业障,她失笑。用不了多久,那业障就会变成荡心煞,不断侵蚀她的生机。 这老太太怎么看也不是个长寿相。 白茵开了天眼,很快,她就看到了事情的经过。 这里面有个中间人,毕竟这老太太再有本事,也不可能直接找到人贩子。人贩子脸上也没有写出来自己的身份,正常的在路上,谁又能知道那些人的蛇蝎心肠。 这老太太本来是想要直接把贾雯的女儿推进水里直接溺死的,这附近就有一个人工湖,只是积年下来,这湖水就变得脏臭不堪。那中间人就是在湖边溜达的时候看破了老太太的打算,毕竟没有哪个奶奶带着孙子孙女往这又脏又臭的地方走,还在这里徘徊不定的。 于是这中间人将老太太的话套过来之后,就给她出了个主意,让老太太把这女孩卖掉,这样以来还能得一笔钱 。 这中间人三绕两绕,就把老太太给绕了进去。中间人让老太太到郊区,把贾雯的女儿交给一个女人之后,回来他这边就会给她两万块钱。 老太太一听到两万块钱,自然是忙不迭的照做。回来真的领了中间人的钱后,她那一张老脸上几乎笑成了一朵花。 等看完事情的始末,白茵睁开眼,凉凉的道了一句:“利欲熏心,丧心病狂。” 很快,白茵又对一旁的贾雯说:“我带你去找一个人,从他口中或许会知道点什么。” 贾雯一听,自然知道事情有了转机,忙不迭的就跟在了白茵的身后。 还在阴凉处避暑的老太太并不知道就在她不远处,有人看过她之后又离开了。 她只是想到她曾经的儿媳妇贾雯,心中就涌起了一阵的快意。如果不是这个水性杨花的女人死活要和她儿子离婚,她儿子到最后也不会因为受不了刺激跳楼自杀! 她儿子都那么委屈求全的去求着复婚了,这女人还是这么不知好歹。这么想着,老太太胸口不禁涌出一阵怨恨。 至于那个小赔钱货,他儿子都说了,那不是他的孩子。她又怎么会心疼一个贾雯不知道在哪里偷人怀上生下的野种?! 不过两万块钱确实少了,那孩子虽然是个女孩,但被贾雯这个贱女人养的别提有多水灵了。贾雯这个贱女人有这么多钱,当初结婚的时候居然都没有告诉他们! 现在好了,女儿也丢了,她看她还上哪儿过安生日子去!这么想着,老太太才觉得心中这口气顺了一些。 摇了摇手里的扇子,老太太哼哼唧唧的又睡了过去。 —— 人工湖边,白茵看着游手好闲,坐在那里看人打牌的男人,对贾雯道:“你女儿就是经他的手被卖出去的。” 贾雯心中顿时大恨,恨不得一口一口咬死他。只是现在白茵在,贾雯一切都听她的,只能按捺住自己不断翻涌的情绪。 从远处居民楼扯过来的灯异常的昏黄,腥臭的味道伴随着一群人的谩骂嬉笑,这一幕显得格外的颓丧。 倒是不能现在报警,不然就打草惊蛇了。 这么想着,白茵挑了挑眉,说:“你们先往一边走走,我去引他过来。” 司白夜的眉头顿时拧的死紧。 白茵笑眯眯的摸了摸他的脸,说:“这可是个很好的英雄救美的机会, 好好把握。” 司白夜僵着脸,拉下在自己脸上乱动的手。 总归他也拦不住,她也没听过他的话…… —— 孙正吃完晚饭和往常一样在人工湖边看人打牌,接着,他的胳膊就被人捅了捅。 孙正一抬眼,就看到别人对他挤眉弄眼,示意他往一边看。 于是,孙正就看到了一个衣着干净,身量纤细的背影。身后长长的马尾垂下,但遮掩不住扑面而来的莫名的气质的女生。这女生面对着湖水,显得极其单薄和无助。 “孙正,我们这里可就你长得最帅,你不去试试?说不定人家刚好失恋了,你还能抱得美人归。”一旁的人起哄玩笑道。 这些人并不知道孙正是为人贩子牵桥搭线的,也不知道平日腼腆的外表下,到底是怎样的心思。 孙正和这些人想的都不一样。形单影只,又是女孩,在这个地方,他正好能够下手。 白茵听着身后的动静,她对着湖水,蓦然勾了勾唇。 鱼儿上钩了…… “我、我去看看……”孙正仿佛是不好意思了,他结结巴巴的说。 其中一个刚刚年过四十,但两鬓已经斑白的中年男子皱了皱眉,忍不住说:“你可别过分了,那姑娘看起来年岁不大。” 孙正胡乱的点头,在众人的起哄声中,直直的就往白茵那边走了。 众人也不打牌了,一门心思都在孙正的动作上面。 众人只见两人只是聊了两句。孙正突然一侧身,好像做了一个邀请的动作,那边那个姑娘就动了。 她真的要跟孙正走了! 众人只觉得有些不可思议,有两个甚至隐隐透着惋惜。 早知道这么好下手,他们也去搭讪了…… 刚刚那个出声的中年男人见白茵如此不自爱,也歇下了去多管闲事的心思,他意兴阑珊的招呼众人,“打牌打牌,都看什么呢!” 于是这事就雁过无痕了,这里又恢复了刚刚的谩骂和喧嚣。 没有人看到,在孙正走到白茵的身边,刚说第一句话的时候,白茵的手就在空中画了几笔。隐隐暗淡的光泽就这么没入了孙正的额头,孙正眼中的清明渐渐消失,双眼变得无神而又呆木。 其心不坚,无怪乎她能成功。白茵走在孙正身后,这么想着。 等下的问话,或许会比想象的简单! 第97章 请君 孙正看着四周熟悉的物品摆放,他一点都不明白自己是怎么回到自己的住所的。 想想刚果自己浑浑噩噩的状态,再看到慢条斯理坐在他家中最干净的一把椅子上的女生,一股凉气顿时就窜到了孙正的天灵盖,让他的唇都哆嗦了起来。 “你怕什么?”白茵饶有兴致的看着孙正。 孙正露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五官都拥挤到了一起,显得又滑稽又狰狞。他一边这么警惕的看着白茵,一边小步伐的往屋外挪动。 今晚的事情处处都透着诡异,现在想想,他怎么就被猪油蒙了心! 这边孙正悔恨的肠子都快青了的时候,他忽然感觉到自己撞到了一个人。 再抬头,就是一个几近一米九的男人,还有扑面而来的压迫感,那冰冷的眼神,看他像是在看一个摆件一样。 这三个人中,给孙正带来压力最小的就是那个看起来恨不得吃了他的女人。那女人脸上的表情孙正太熟悉了,这就是他在电视上见过的无数的被拐卖孩子的母亲的模样。尽管他还没亲身经历过,但这和他设想过的一般无二。 “你们是谁?为什么出现在我家?”见这三人对他的话都充耳不闻,孙正急了,他威胁道:“你们信不信我现在就报警了!” 接着孙正就看到了眼前的女生像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一样,玩味的看着他。顿时,孙正的心就一沉再沉。 他这是被人给找上门来了! “你去报警,我就看一只老鼠如何自投罗网。”白茵讥笑,她脸上的讽刺不加掩饰。 孙正听白茵将他形容成了老鼠,他心中忐忑不已的猜测终于被落实。现在,他反倒不是那么的害怕了。只是白茵如此具有侮辱性的话,让他登时就怒了。 “是,我是老鼠,那你们又是些什么东西!”孙正口不择言的反击到。 眼前的这几个人一个比一个光鲜亮丽,一身干净整洁的衣服和这里完全格格不入,他看见这些人都觉得恶心。 “你们有本事把我弄死!不然也拿我毫无办法!”孙正仿佛有恃无恐。 他就不信了,在这个地方,四周的眼睛都这么多,这三个人堂而皇之的进来,还真能把他给杀了不成! 尽管到了这个地步,孙正还是没有将自己参与拐卖妇女儿童的事吐露一字一句。他现在也明白了,这三个人恐怕是 没有直接的证据的,不然来的就是警察。 白茵笑了,笑容极其灿烂,仿若一株摇曳在高高的悬崖上的荆棘花,只是眼中的笑意却不答眼底。 司白夜的心陡然一颤,接着就不动声色的后退了两步。 贾雯不知其意,就在她终于忍不住要爆发的时候,白茵一个眼神就冲司白夜撂了过去。 “你带她出去。”白茵道。 接下来的画面太过血腥,还是不要刺激一个神志濒临崩溃的女人了。 司白夜抿着唇,将贾雯带了出去。 等出了破旧的小屋,司白夜面无表情的看了一眼星空,然后按上了自己狂跳不已的心脏。 这个时候,他居然还这样……想来,他是无药可救了。 —— “咚”的一声,门被轻轻的关上了。 然而就是这细微的声音,让孙正的心越来越沉。 “你这样胆大的女孩子我也见了不少了,但你知道她们现在都怎么样了吗?”孙正看着随手抽了一根筷子把玩的白茵,突然就有了勇气,面上也开始狞笑,“她们现在大概在哪个山沟沟里给那些老光棍生孩子呢!” 越是这么说,孙正越是觉得自己没必要怕眼前的这个小姑娘。 白茵见贾雯已经出去了,她想也没想,就将自己手里的筷子丢了出去。 因为孙正刚刚就在门旁,现在自然也是一样。他还什么都没有看到的时候,就感觉到自己的手掌一阵刺痛。 一根筷子就这么将他的手掌射了个对穿,然后死死钉在了门上! 孙正这下子全身的冷汗都下来了,顿时就浸湿了上衣,他就这么被吓破胆了。 孙正见白茵也不出声,也不听他求饶,只是拿出了一个捆绑了稻草的木雕小人,然后将他滴落的血液一滴不剩的浸染在这小人身上。 孙正想要挣扎,但他惊恐的发现,他根本撼动不了轻轻塔在他肩膀上的手,半点动弹不得! 见小人彻底被浸染上了鲜血,白茵笑了笑,然后直接猛地一抽,将孙正死活拿不出来的筷子抽了出来。 鲜血从孙正的手掌心里不要钱的冒出来,疼得孙正恨不得倒地打滚。 白茵见状连点了孙正手上的几处穴位,接着这血就渐渐止住了。 看着自己出血不再那么严重的手掌,孙正非但没感觉到半点 高兴,他惊骇欲绝的惨叫着,不断的拍着门,试图逃离这个令人窒息惊悚的地方。但是他拍了好几分钟的门,也毫无用处。 绝望开始漫上孙正的心头。 “我是没有本事杀了你,毕竟现在是法制社会。”白茵一边将显得十分诡异的小人放在桌子上,右手在空中描摹着什么,一边凉凉道:“但我忘了告诉你,我还会点医术,就是中医。” 所以她能保证在不弄死他的情况下,在他身上用尽折磨的手段! 直到现在白茵才接了他刚刚的问话,然而这个清晰无比的认知让孙正恨不得现在就死过去。 死死盯着白茵的孙正并没有发现,在白茵的凌空描摹下,几点暗红色的符文仿佛细细的丝线一般,飞快的钻进了那个小人儿中。 刚开始还是鲜艳无比的血色,顿时就暗了下来,浓重的,一眼看去就煞气扑面! “几天前你联络买掉的小女孩,明天将接收她的人贩子给约出来。”白茵淡淡道。 尽管白茵语气平淡,但她言语之中却没有丝毫的回旋的余地。 孙正本来就对这些一看就家境良好的人深恶痛绝,现在被白茵这么一命令,他眼中的怨毒几乎要溢出来。 更何况,他要是真的这么做,那就是把把柄直接扔给了警察,到时候就是十年八年的牢狱之灾。不只如此,那些人贩子的层层网络里的人要知道是他干的,他必定就是难逃一死! 这么权衡之下,孙正想也不想的就恶狠狠道:“你做梦!” 白茵面上并无被拒绝的恼怒,她只是饶有兴致的问了一个问题,“你知道什么是厌胜之术么?” 说完,也不等孙正回答,白茵又语含轻蔑的说:“看你也不像是读过书的人,绝对是不知道的。” 既然孙正怨恨她这种嘴脸,白茵就偏要踩他痛脚。 果不其然,看到白茵眼中明晃晃的瞧不起,孙正几乎都顾不得手上剧烈的疼痛,他恶狠狠的瞪着白茵,眼中几乎要喷出火来。 看孙正的呼吸都变的粗重,白茵抬了抬手中的小人,接着就用一旁的剪刀轻轻的剪下了小人儿的左手五个手指。 一阵骨裂的声音之后,孙正死死的捂住自己的左手。 断、断了! 这种清晰无比的感觉让孙正疼的直往墙上撞。 在心神和身体双重的摧折之下,孙正的神志变的不 够清醒了,他口中惊悚的叫着:“妖怪!妖怪!” “记得我说过的话。”白茵道。 说完,白茵就抬脚往门口走了,丝毫不在意孙正是否应答。 随着白茵的脚步渐尖靠近,孙正鼻涕眼泪都下来了。他蠕动着身体,往一旁努力的爬行,试图离白茵远一些,再远一些。 脚步停在门口,白茵背着身子,孙正听到了她轻轻的笑了一声。 “比起你们,我又算得上什么妖怪。” 他们这些人,才是会吃人的妖魔…… —— 等白茵出去后,贾雯的眼圈红红的,显然是哭过了。 白茵想了想,还是安慰道:“明天我去见那些人贩子,过两天就会找到的。” 贾雯看着白茵,她忽然死死的握住了白茵的手,口中不停的哆嗦着道:“谢谢你,谢谢你……” 贾雯在门外听着里面的惨叫,和隐隐的威胁之声,她心中起起伏伏,最终都化成了浓浓的感激。 白茵挑眉,也不拒绝她的这几句“谢谢”。 事情怎么也要等到明天,尽管贾雯已经是心急如焚了,但她也得按捺住。 如此,对于贾雯来说,这是极其煎熬的一夜。 —— 第二天一早,魔都的郊区。 一个女人打着哈欠,口中骂骂咧咧的走到一个人烟稀少的地方,然后就等着了。 潘虹想到自己一大早就接到的那个电话,眼中贪婪和喜悦一闪而过。 大约半个小时后,远处远远有一个长相还算不错的青年男子拉着一个硕大的行李箱就走了过来。 远远看上去,像是外出归家的人走在这条路上。 等这个男子走了过来的时候,潘虹的声音有些尖利道:“孙正,你一大早的叫我,到底找到了什么货色?” 孙正脸色一僵,眼中深深压抑的恐惧几乎收敛不住。但想到了行李箱里的人,他硬撑着僵硬的说:“你、你看看就知道了……” 潘虹也没注意孙正一瞬间的不自然,她飞快的打开了行李箱,接着就惊呆了。 一个十五岁左右的少女躺在行李箱里,白皙又姣好的脸颊显得极其的柔弱。她颤动着眼睫毛,似乎在挣扎着醒来,却又无力。 “好!”潘虹彻底的清醒了,她死死的盯着行李箱里的少女 ,像在看一捆钞票! “这卖出去,少说得这个数!”潘虹冲着孙正挥了挥双手,眼睛里的贪婪再也无法遮掩。 孙正见自己的任务完成了,他想也没想就要抬脚走。那模样,好像有鬼在追他一样! “沉不住气。”潘虹冷笑。 第98章 云省 潘虹拉着行李箱,一番颠簸之后,白茵只听到了有男人低沉的声音,接着就是发动机的声音。 她被人带上汽车了。 潘虹怕白茵闷死,于是就将行李箱打开把她弄了出来丢在后排座椅上,自己则坐到了副驾驶上。 “这就是孙正那个小子一大早给你打电话,让你亲自去提的货?”开车的男人仔仔细细的打量着白茵。 “可不是么。”说完,潘虹白了男人一眼,然后警告道:“这个你可不能动,不然卖不上价了。” 男人一听自己的心思被拆穿,他悻悻的摸了摸自己的鼻子,不满的说:“上一个不是还被老三给那什么了么,怎么不见你说。” 潘虹怒了,她冷笑的看着男人,开口道:“那个是个什么货色,老三动了也就动了。你再看看这个,卖出去可就是一大笔钱!” 一听到钱,男人这才偃旗息鼓了。对他们这种人来说,美色还真没钱重要。 “不过,就山里的那群穷鬼,真的能出得起价钱?”男人疑惑的问。 潘虹笑了,“你又不是第一次干这一行儿的人,不会不知道那些人为了传宗接代可是不择手段的!” 越是好看的,人家越舍得出钱,毕竟他们也希望生下来的男孩长得好看,以后议亲的时候不至于也像他们一样困难。不过他说的也对,这个小姑娘还真不是随便谁都能吃得下的。至少那些家里穷的揭不开锅,几个兄弟等着一个女人的家里是出不起这个价的。 “你现在就联系老三,让他负责跟云省的那些人接头。”潘虹想了想说。 他们手里的货,运转周期越短越好。人留在手里的时间越长,他们冒的风险越大。 男人应了一声,然后打电话对着对面交代了几声。 又过了十分钟,所有的事情都处理妥当了,男人就发动了汽车。 “老三让我们先把这个拉到云省再说,他说刚好能和上一批一起卖出去。”汽车行驶在路上,男人一五一十的将刚刚的话给复述了出来。 潘虹打了个呵欠,然后不耐烦的说:“行了行了,这事你看着办,我先睡会儿。不过按老规矩,你走省道,免得上高速被查。” 见潘虹这个样子,男人自然是连连点头,表示自己会按照要求去做。 就这样,白茵听两人的言语,了解了事情的大概之后,心 中就有了底。 一路上,男人和潘虹一起换着开车,每过四个小时,他们就用勺子撬开白茵的嘴,给她喂下安眠药。 这些药自然还没到白茵的胃部的时候,就消弭于无形了。 —— 一天一夜,潘虹和男人在路上丝毫不敢耽搁,这才来到了云省。 凌晨六点时分,天色已经大亮,却也照不散尘世不该有的阴霾。 白茵感觉到自己被带到了一个狭小的地下室内,地下室旁边则是坑坑洼洼的道路,显得极其偏僻和晦暗。 “老四,你那边怎么样?”男人将白茵往地下室一推,也不管她是不是磕到了那里,就将地下室的门给锁上了。 老四和老五是在这里看管这些妇女儿童的人,他们并不是兄弟,只是在这里按照地位稍稍的排了一下。 老四一听男人的问话,顿时就往地上呸了一声,又指了指自己的脖子,恶狠狠道:“别提了,。里面笼子里关着的那个娘儿们,本来以为饿了这么多天了,怎么也该消停了。但现在你看看,我脖子上被抓的,好家伙要不是我躲得快,她一口非得咬断我的脖子不可!” 男人见老四脖子上还在渗血的抓痕,他赶忙问:“那你没把她打死吧?” 老四这下子气势有些弱了下来,他吱唔着道:“老八你就放心吧,没问题的,我下手有轻重。” 男人,也就是老四口中的老八将信将疑的看了老四一眼。他本来想去看看的,但看到老四脖子上深深的抓痕,顿时就偃旗息鼓了。 “得了,老五呢?”老八问。 “他去买饭去了,这不到饭点儿了么。”老四嘿嘿一笑。 本来他们是四个人看管的,但现在手里这批人很快就要被卖出去,那两个都被老三给带走了,这才剩下他们两个。 这时候,潘虹也从车上下来了。 一见到她,老四赶忙神经兮兮的问:“这回都没问题吧?” 他问的,当然是这一路有没有什么异常。 每一次,老四在潘虹回来的时候都要问上这么一番。潘虹十分瞧不上老四这么谨小慎微的性子,她不耐烦的说:“有事儿我们早让警察给逮起来了。” 潘虹忽然想到了什么,眼中讥笑,口中道:“就是那个孙正,他被刚刚放进去的小女生给打了,手都给打折了,这才弄到的人。” 似乎是想到孙正那副孙子样,还有他包的跟木桩一样严丝合缝的手,潘虹眼里的轻蔑更甚。 老四一听别人跟他一样倒霉,登时就幸灾乐祸的笑了。偏巧,他一直看不上孙正每次都靠他那张脸就能弄到不少的货,于是直接快意道:“活该!” 潘虹才不管两人的恩怨,她见老五带着饭回来,然后就迎了上去。 “吃饭吃饭,一路上都快饿死了。”潘虹打开饭盒,迫不及待的说。 就这样,这里的四个人就这么吃起了午饭。 —— 白茵在地下室的门被牢牢的锁上,她确定周围都没有了这群人贩子的耳目以后,拍了拍身上的尘土就站了起来,神色再没有半分被喂下大量安眠药的混沌。 漆黑的的地下室里只有一个人头大小的窗户来保证里面的人不会被憋死,从那里,透露出小小的光线却也没有对视线上的助益。 这里的昏暗让白茵的视线被阻碍了一秒,但她凭借着远超常人的目力和对于整个地下室的个人呼吸的探查,很快就如同在白昼一般活动自由了。 这个不足十平方地下室一共被关了五个人,带上她现在是六个了。其中三个孩子,两个都约莫三四岁的样子,另一个也不大,也就五六岁的光景。两个男孩,一个女孩。余下的两个成年人,都是二十多岁的年纪。 白茵看到其中一个女生蜷缩在房间一角特意被开辟的,铁铸的用来豢养宠物的笼子里,口中剧烈的喘息,但显然是出的气多,进的气少了。这让她的眉头拧了起来,因为她嗅到了从那个笼子里散发出来的血腥味,还有人体生机衰败的气息。 白茵上前两步,她看着笼子外死死锁着的锁头,她微微运转体内的气力于手上。“铮”的一声,这铁锁就变了形。拨开锁头,白茵躬身就进了笼子。 然而白茵的这一套动作之下,余下的三个孩子和一个大人连眼神都没有动一下。 三个小孩眼神麻木的各自抱成一团,不约而同的凑到那投落的一点点日光之下呆呆的坐着,好像那日光变成了他们唯一的温暖。 至于那个女生,则离那日光远远的坐着。她背对着阳光,好像在躲避着什么可怕的东西一样。 白茵进了笼子之后,伸手就探向了这个女生手腕上的脉搏。 脉薄而无力,血败而有残伤。 白茵的眉头皱的更紧了,她又伸手微微按压了女生的肚 子的数个位置。白茵按下的,都是重要的脏器的位置。 断了两根肋骨,索性断裂的肋骨没有刺到肺部或者脾脏。这让白茵的眉头微微松开了些许。 或许是因为疼痛,女生从半昏迷的状态清醒了一瞬,她看不清白茵的面容,只是隐约感觉到了从白茵身上散发的气息并无恶意。 这又是一个被那些畜生拐卖进来的人! 然而心头再如何恨意昭然,现在她也连谩骂的力气也没有了。 “不要吃他们给你的东西……里面有药……”女生的声音有些断续,但她还是提醒道:“看准机会跑,不要怕……” 那群畜生都是会吃人的,不知道这回被带进来的,又是哪个可怜人…… 勉强撑着说了两句话,这女生就彻底的昏了过去。 白茵感受着这个女生的善意,她愣了愣,然后无奈一笑。她凑近这女生,小声说:“等会儿我带你出去。” 本来还想等所有人回来就一网打尽的,这样可以尽量避免被警察怀疑她是怎么从这四个人就能找到所有人的。但现在看来是等不得了。这女生的要害虽然没有被伤到,但再不接受治疗也是回天乏术。毕竟她是人,又不是掌管轮回生死的鬼神。 或许是听到了白茵的话,这个女生突然弯了弯唇角,好像在昏迷中也看到了白茵讲述的美好的场景。 另一个女生听不到白茵最后小声说的话,但她却因为笼子里的女生的那一句“看准机会就跑,不要怕”给刺激到了,也终于有了反应。 她骤然回头,死死盯着笼子,眼中几欲疯狂,神志也变的不太清醒了。 “骗子,她就是个骗子!”这女生尖叫,接着就是疯狂的大笑:“你知道我被抓住之后被怎么样了吗?!” 她被人外面那四个男人给轮奸了! 女生直勾勾的看着白茵,诡异的笑了,“你也跑不掉的……” 女生恨不得白茵也尽快变成她那样的语气,让白茵的眼神倏尔变的微凉。 第99章 入瓮 潘虹他们在吃饭,谈笑风生的时候,突然听到了地下室里传出了一阵异响。 这下子,他们四个人也没空吃饭了,生怕出一点事情让他们这半个月的奔走都白费。 然而就在他们丢下碗筷往地下室的方向赶的时候,那地下室的铁门忽然就被推开了,他们就这么看到了从铁门里走出来的人。 白茵看着眼前的四个人各自脸上都闪过不同的情绪,有惊愕有恼怒,但不约而同的动作都是期身上前,那个叫老四的顺手就抄起了一旁放着的木棍。 这木棍的把手已经被磨的发亮,不知道这棍子到底往地下室里的那几个人身上挥动过几次。 白茵见状伸出掐诀的手顿了顿,接着她就放弃了将眼前这几个人定住的打算。 老四见白茵突然像是吓傻了一般站在那里,他脸上闪过狞笑,手中的棍子就狠狠落在白茵的大腿上,似乎是想要一下子将她打到跪下,如同像他屈服一般。 “嘭”的一声让人牙酸的闷响,老四惊骇欲绝的看着自己手里断成两截的棍子,然后飞快的抬眼看白茵。 白茵见骤然就被吓到有些无法反应的四个人,她蓦然就勾了勾唇:“有凌虐的快感吗?” 潘虹率先回过神来,她对着老四、老五还有老八声色俱厉的尖叫:“还愣着干什么?快抓住她!这可是一大笔钱呢!” 然而潘虹的话音还未落下的时候,白茵的手缓缓的抬起,接着软绵绵的推到了现在离她最近的老四的腹部上。 所有人都看到了白茵毫无力道的动作,但就是她这个动作结束后,老四毫无反抗能力的就飞了出去,在狠狠的撞到了墙上之后,连半点声响都没有发出来,就这么昏死了过去。 墙屑簌簌落下,浅浅的在地上铺了一层。 空空荡荡的有破败的房间里只剩下三个人严阵以待的盯着白茵,他们现在也反应过来了,这次他们恐怕要在阴沟里翻船。 “这就害怕了?”白茵挑眉,嗤笑道:“有趣的还在后面呢。” 或许是为了验证白茵的话,明明能够一招制敌的事情,偏偏被她拖了半个小时。潘虹三人只看到了白茵夺了他们的手机之后叫了救护车,拖了又有十分钟,她才打了报警电话。 在这几十分钟里,潘虹等人从愤怒反抗到一遍一遍的被白茵看似绵软的打遍了全身,那肌肉生生撕裂的感觉让他们恨不得 就这么死过去,也好不再受到这种折磨。 在这一刻,潘虹他们甚至觉得凌迟之刑也不过如此,他们甚至渴望白茵能够将他们一下子打昏过去,这样说不定是最舒服的事了。 哪怕他们醒来面对的就是警察戴在他们手上的手铐。 那报警电话提供的地址,都是白茵一点一点从他们口中给挖出来的。在白茵接通报警电话的时候,潘虹三人的疯狂达到了顶点,甚至不惜和白茵以命相博。 他们也知道,一旦自己被警察逮到,那就是几近一辈子的牢饭,甚至可能会被判处死刑! 然而他们三个没有一个人能近白茵的身,在扑过去的时候,他们看到她的背后仿佛长了眼睛一般,一个横扫就踢到了他们的胸膛、肚子。 就这样,潘虹三人趴伏在地上,胸腔剧烈的起伏,口中不住的呕吐着酸臭的粘液,那粘液里甚至夹杂着缕缕的血丝。他们从来没有这么绝望过,那能够供他们逃出去的门明明离他们那么近,可就是这个距离,无论他们怎么翻滚爬行,却依旧还是只差一点。 白茵察觉到不远处的动静,她缓缓的就收起了自己的动作,转身就返回了漆黑一团的地下室里。 潘虹三人顿时察觉到了一缕绝处逢生的希翼,他们狂喜的看着那道门,努力的蠕动着身体,手脚并用的爬了过去。 然而就在潘虹的手刚刚触及门槛儿的时候,几道阴影顿时就笼罩了上来。黑色的裤子,再抬头上面是笔挺的警察制服。 原来警察已经来了,原来她并没有放过他们。巨大的希望之后骤然掉入掉入绝望,潘虹和老五老八的眼中几乎渗出了灰败来。 大喜大悲之下,本就饱受折磨到不堪重负的潘虹三人的身体顿时抽搐了起来,一起一伏的,像一条被太阳晒干了又极度缺氧的鱼。 几个警察对视了一眼,脸上的表情变的十分的严肃,他们看着散发着霉臭潮气的地下室入口,其中一个警察飞快的从警车里拿出了一个手电筒,同另一个警察一起,试探着就往里面走去。 —— 再踏入地下室之后,白茵就看到了三个神情麻木的孩子躲在那一束日光下,但他们的脸却和刚刚的方向不同了,都僵硬的朝向地下室的入口处。 至于那个远远躲着阳光的女生,面上的表情却显得十分怪异,既有些扭曲,又有着渴求。 他们所有人都眼睁睁的看着白茵从这个水泥浇灌 的牢笼里走了出去,也听到了那一声清晰的铁门被推开的声音,接着就是一声一声的惨叫。 那惨叫声他们熟悉无比,正是这些天在这里看管他们的男女发出来的。 因为地下室里漆黑无比,女生以为白茵看不到她的表情,但却不知白茵的余光就能将她的表情尽收眼底。 白茵并未多做理会,她只是对着其中唯一一个小女孩缓缓道:“果果,我带你回家找妈妈。” 良久,那个小女孩都没有什么反应。白茵也没有不耐烦,她又温声喊了三声果果。 半晌,那个小女孩才像突然反应过来白茵是在叫她一般,她沾满的灰尘的小脸上忽然颤了颤,顿时眼睛里就蓄满了泪水。才三、四岁的小女孩,怀揣着希翼,小心翼翼地说:“妈……妈……” 妈妈来接她了吗? 白茵看着自己如今自己才十五岁的身体,然后笑了笑,她蹲下身体轻轻的捏了捏小女孩的鼻子,口中玩笑道:“我可不是你妈妈。” 小女孩或许是经过这么多天的折磨,她的思维早已变的混乱,她只记得以前有一个人,她也会对她这么温柔的说话,和那些对她动则打骂的人都不一样。她会给她甜蜜的糖果,那糖果很甜很甜…… “哇,妈妈……”小女孩放声大哭。 白茵看着即使是哭着,也不敢往她怀里扑的小女孩,她叹了口气,然后将她抱住,准备起身。 但她这边刚动作,那边就又有两个小手死死的拉住了她的两侧衣服。这两个小男孩见白茵似乎要走,脸上的惶恐根本掩饰不住。或许是觉得白茵是因为小女孩叫了白茵“妈妈”,白茵就抱她走了,他们也毫不犹豫的嚅嗫着喊道:“妈妈……” 白茵接连被三个孩子叫了妈妈,这个称呼让她的嘴角快速的抽了抽。 “算了,看你们可怜的份上。”白茵无奈的说。 两个小男孩见白茵拂开了自己的手,还没等他们眼睛里渗出惶恐来,他们就感觉到自己的身体腾空,身体被一双手臂给揽了起来,就这么往地下室的出口走过去。 似乎是受到了小女孩哭声的刺激,这两个小男孩不住的撇嘴巴,看了看白茵,露出了想哭不敢哭的表情。 白茵有一瞬间的无言,“你们想哭就哭。” 得到了白茵的首肯,着两个小男孩顿时哭的撕心裂肺。 就这样,三个小孩挤挤挨挨的窝在白 茵的怀里放声大哭,三个人都死死的抱住白茵的脖颈,似乎要把多日积累的委屈的惊恐都随着眼泪流出去。 白茵抱着三个小孩力气上倒是毫无负担,毕竟当初她抱司白夜上山都是轻轻松松,但这三个小孩儿争先恐后的朝她这边挤过来,直把白茵的视线挡的严丝合缝,在外人看来就格外的滑稽。 拿着手电筒的警察刚下到地下室门口就看到了这一幕,顿时,他就怒喊出声:“放开你手中的人质!” 也不怪拿着手电筒的警察会将白茵认成那群人贩子的同伙,实在是她怀中的孩子哭的都太过凄惨了。但等三个孩子被吓的一个哆嗦,往白茵怀里靠的更厉害之后,就将白茵的一张脸露了出来,这时候两个警察才察觉到了不对劲儿的地方。 那些孩子,好像是主动往她怀里钻的,但哪里有被拐卖的孩子亲近人贩子的道理? “里面还有一个受伤严重的女生。”白茵提醒道。 她真的想问问这两个人是不是跟张培亮那个小警察师出同门…… 两个警察骤然回神,快速的就接着往地下室里走。 “你往上走,上面有我们的同志,你们不用怕。”远远的,那个打着手电筒的警察嘱咐道。 白茵挑眉,显得十分听话的往外走。 等到上面之后,白茵就看到了已经等在那里的司白夜。她颠了颠自己怀里的三个小孩子,冲司白夜的方向努了努嘴,笑眯眯道:“快看,你们爸爸来了。” 她被他们叫成妈妈,以她现在和司白夜的关系,可不就是爸爸么…… 三个小孩儿打着嗝儿,齐齐的在白茵怀里扭头。 司白夜顶着白茵一双水盈盈的桃花眼和三个小孩子懵懂的目光,他的身体瞬间变得僵硬,然后耳朵不争气的“腾”的一下就彻底红透了。 第100章 勾结 贾雯按照白茵的交代,直到这个时候,她才来。 贾雯在看到白茵怀里的女孩,她眼圈一红,泪水刹那间就涌了出来,她也顾不得一旁不断询问她的警察,快速站起身来就跑到了白茵的身前,眼含期待的喊:“果果,是妈妈呀。” 小女孩想了很久,终于在记忆里翻找出来了一些已经变得细碎的片段,贾雯的面容也被她想起了一些。 然而尽管是这样,小女孩还是紧紧的抓住白茵不肯松手。她现在对于安全的强烈寻求,要远远比和贾雯相认来的重要。 贾雯对于女儿犹如惊弓之鸟的表现,她只觉得自己的心脏都被血淋淋的掏了出来,然后被狠狠的践踏着。 贾雯看着在警察来了之后就变得十分安静的人贩子,她眼中怨恨昭然若揭,冲上去就给了几个人几个大耳光,状若疯魔。 “畜生!人渣!我打死你们!”贾雯眼眶赤红。 她的女儿才三岁,这些人,他们又怎么忍心? 尽管有衣服遮挡,但贾雯还是看到了女儿在白茵怀里扭动之时,不经意间显露的身上被虐打过的痕迹。 多日的忍耐压抑,终于在顷刻之间爆发。 等贾雯“啪啪啪”几个耳光将潘虹几人的脸颊打得肿的老高,甚至在潘虹脸颊上刮出了几道血淋淋的印子之后,其中来出警的女警察才仿佛刚刚惊醒一般,赶忙招呼了旁边的男警察将贾雯给拦住。 警察不能殴打犯人,这是规定,但如果被害者家属动作太快,他们拦不住的话,那就又是另一说了。 白茵眼睁睁的看着那个女警察浮夸的演技,她忍不住嘴角抽了抽。 很快,地下室里被关在笼子里的那个伤势严重的女生被医护人员抬了出来,抬出来的时候,那个女生已经陷入了深度的昏迷。 气机虽败,却无渗漏地底的阴晦之像,费劲一番周折之后,应该是能化险为夷的。 在女生被担架抬着路过她的时候,白茵看了一眼,接着就收回了目光。或许是因为表情太过平静,让一边本就心中不解的几位警察更是连连看了她好几眼。 “能不能麻烦你跟我们回警察局做个笔录?”女警察十分客气的问。 白茵想了想,然后说:“可以。” 白茵怀里抱着三个孩子,在这些警察眼里这样应该是十分累的。尤其是那个女警察,她去年 刚生了孩子,当然知道孩子看起来个头儿不大,但分量实在是不小。她抱一个都觉得够呛,现在白茵一下子抱了三个,胳膊看起来都是勉强揽住的,怎么能撑得住? 这么想着,女警察好心道,“我们来给你抱吧。” 一旁的男警察也想搭把手,但他们的手伸的越长,这几个孩子躲的越快。顿时,白茵的脖颈又被抱满了,她的视线再次被遮挡。 白茵实在是没有忍住,她勉力将右手抽出,然后把那个年龄最大的小男孩给提了起来,“让你爸抱。” 说完,白茵就将这个小男孩塞到了司白夜的怀里。 白茵的那句“你爸”,说的再没有那么自然了。这让司白夜只能僵在原地,任由这个小男孩落到他怀里。 小男孩和司白夜四目相对,他看着司白夜清冷的眸色和冷硬的脸颊,下一秒张嘴就要哭。 “……你要把他吓哭了。”白茵无奈道。 司白夜听到白茵的话,他抿了抿唇。良久之后,他僵硬的扬起了嘴角,露出了一个刻板的笑容。 小男孩愣了一下,接着“哇”的一声,泪水瞬间决堤。 司白夜:“……” 白茵嘴角一抽,她又把小男孩给提到了自己怀里。过了一会儿,哭声就止住了。 他带来的安全感竟然远不如她…… 警察见无论怎么折腾,这三个孩子死活不离开白茵的怀抱,他们无奈,只能让白茵继续抱着他们。但是警察都知道这些孩子身上都有虐打伤,这样的话,做笔录的地点只能选在医院里了。 白茵坐上开往医院的警车之后,这三个小孩子才被迫被放到了座椅上。 路上,开车的警察忍不住说:“小姑娘真厉害,能把三个成年人都打趴下。” 白茵笑了笑,道:“从小学了一点防身的东西。” “那也很厉害了。”或许是抓住了一伙儿人贩子,开车的警察显得十分的兴奋,他看着副驾驶上静坐的司白夜,疑惑的问:“这是你叔……哥哥?” 本来警察是想说叔叔的,但看到司白夜骤然扭头看像他的动作,下意识的就改了口。 “他还真是关心你,你恐怕刚被人贩子抓走,他这边跨省就来我们这里报警了。”开车的警察不胜唏嘘道。 警察还不知道,白茵也打了报警电话,只是在司白夜到警察局之后稍微晚了一些而已。 “他不是我哥。”白茵看了绷着脸的司白夜,笑眯眯道:“他是我男朋友。” “啊?”开车的警察惊讶了。 但怎么看,白茵也是不满十八岁的。这样以来,那不是早恋么…… 开车的警察神情变得严肃起来了,他道:“根据我国刑法内容,与不满十四周岁的女性发生关系,无论对方是否自愿,都是触犯了法律的行为。” 听到开车的警察语气中隐隐的不赞成和劝诫,司白夜的眉头就高高的隆了起来。 白茵顿时就笑出了声,她说:“我已经过了十四周岁,而且你也看到了,我有反抗能力的。” 一想到白茵把三个疑似有武器的壮年男性都打趴下了,开车的警察顿时就将含在口中的劝告给咽了下去。 “不过小小年纪还是不要早恋,免得影响学习。”开车的警察最后苦口婆心的劝道。 白茵看着司白夜已经沉了一大半的脸色,她赶紧说:“其实恋爱的时候看的不是年纪,而是有没有对自己负责的能力。” 听白茵这么反驳,司白夜的脸色才恢复了正常。 —— 到了医院之后,几个小孩子实在是撑不住疲惫,都睡着了。 就这样做过细致的检查后,三个孩子被安排到了同一间病房里。怕他们醒来看不到白茵,心灵的创伤会不断加重,警察让她也留下了,顺便帮白茵做笔录。 对于警察询问的问题,白茵都一一作答。只是隐瞒了许多的事实,比如她是因为被拐卖才来到这里,不是追查到中间人孙正,由他的手才故意被抓的。 白茵同贾雯的那几次交集都在魔都,她有把握,云省的警察很难查证到那里。倒不是白茵故意隐瞒,只是中间解释不通的事情太多,比如她是怎么威胁孙正的。至于贾雯那里,她因为不是和司白夜一道的。两人来云省的交通方式也不一样,所以只要贾雯做笔录的时候装作和她不认识的话就可以了。 一番询问之后,女警察合起手中的记录。她看了看病床上了三个小孩子,有些为难的说:“这三个孩子里,只有那个女孩的妈妈来了。剩下的两个孩子,我们已经联络各省的同志,让他们帮忙找了,只是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找到。” 白茵察觉到对方欲言又止的态度,她挑眉道:“所以?” 女警察有些不好意思:“所以能不能麻烦你先照顾他们一些日子 ?” 白茵笑了笑,摇头道:“恐怕不行,我再有几天就开学了。” 见白茵拒绝的这么干脆利落,毫不拖泥带水,女警察愣了愣。接着,她又不死心的说:“真的不能缓几天时间?你看他们是被你救出来的,恐怕一时半刻也离不开你。” 白茵耸肩,“你也说了,我已经救他们出来了。” 只这一点就已经足够了。 女警察听懂了白茵的话外之音,她奇异的看了白茵一眼,然后叹气道:“你看起来要比我们这些专业的人还要冷静。” 或者说冷漠。 “这几个小孩子要是留下什么心理阴影,你不会觉得愧疚?”女警察又好奇的问。 白茵挑眉,无奈的说:“心理阴影应该找儿童心理医生。” 她能做的都已经做了,又怎么会愧疚。 她留在这里,除了让这三个小孩子对她的依赖逾深,直到陪伴变成一种习惯,她一离开,这三个小孩子就会惶恐不安。除了刚开始能稳定他们的情绪之外,余下就再无任何的助益了。 女警察张了张嘴,她想反驳,却又不知道自己能说什么。 白茵见她能配合的事情已经完成了,于是就向女警察提出了离开的要求。 女警察想了想,然后说:“我去向我们队长请示一下。” 牵扯到人口贩卖,这案件实在是太大了,其中任何事情,他们都不敢擅专。 白茵等女警察出了病房一会儿,她右眼皮突然跳了一下。 白茵微微皱眉,然后掐指一算。再抬头看向司白夜的时候,白茵无奈的说:“这下估计走不了了。” 不等司白夜说什么,那边女警察又重新返回了病房,她眉头微拧,显然也有些想不通。 “你现在恐怕走不了了。”女警察目带审视的看了看白茵,又道:“一个被救下的女生说你可能和那些人贩子有勾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