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错乱的革命之轴脑中地狱》 该架空世界的历史年表(有自己的修改) 1954年,爱因斯坦制作了时光机器。 1933年,希特勒遇刺。苏联接收大量德国技术腾飞,成为世界第一强国。 1946年,新二战爆发,苏联以“先发制人防范入侵”的理由进攻欧洲。 1947年,反击苏联的盟军建立。 1949年,中国联军打败了盟军政府,盟军随后向未帮助苏联的新中国宣战。 1950年,伦敦解放,但是斯大林在伦敦视察时死于盟军间谍,此后联军一落千丈,伦敦被盟军夺回,双方僵持。 1952年,盟军使用超时空传送仪突袭莫斯科,苏联战败。117名苏联军政官员被抓去纽伦堡审判,盟军在苏联土地上建立了16个占领区分司令部,博罗金为首的“第二俄罗斯共和国自由政府”执行西化政策。盟军总司令部设在柏林。同时,苏联抵抗军成立,四处打击盟军和自由政府,给予盟军很大伤害。 1959年,博罗金政府向盟军求援,理由是乌拉尔山以东完全落入了游击队手中。而此刻由于盟军高层离心离德,欧洲成员们大部分投下了反对干涉苏联的一票。与此同时,历时14年的对华战争已经陷入失败,中国军队打出国境。 1960年,博罗金的改革计划彻底失败,“自由区”经济连续四年大幅下滑,寡头窃取了全国绝大部分财富。博罗金随后被国防部长莫尔恰柯夫推翻,但后者也没能挽救溃败的自由政府。 1961年,第二苏维埃最高领袖洛马诺夫在人民的欢呼中进军莫斯科,“最忠实的自由军”立窝尼亚师不战而降。最后一任总统,看守政府总统小弗兰格尔在克里姆林宫里签署了投降以及解散自由政府的协议后举枪自杀。随后第二苏维埃政府上台。 1962年,洛马诺夫特使莫洛托夫在柏林和盟军签署了全面和解的协议,盟军从苏联撤退“以配合洛马诺夫阁下的‘温和共产主义’化解苏联对自由世界敌视政策的实施”。除了五角大楼的好战分子,没人反对这个协议。 1963年,由于美国的懒惰加上树立“民主苏联”的样板,美国允许苏联出兵中美洲“平息”当地的暴乱。同年,中国和盟军之间签署了正式的停战协定,中国第七次革命战争胜利结束。 1970年,新的联军发动“黎明前线”行动,27个联军成员国随之从墨西哥,古巴,摩洛哥以及太平洋闪击美国本土,美国浩大的“欧洲万里长城”:“和平卫士”防御系统,以及美国本土的核力量全部毁灭在心灵控制下。苏军进展神速,盟军总司令部甚毫反应。 1974年,美国本土沦陷,美国政府流亡加拿大,此刻美国还没有通过总动圆法案。同年,日本和法国对联军宣战,结果便是亡国。巴黎成为废墟。 1976年,第四个苏联英雄称号4次获得者,国防委员会副委员长,联军北美战区最高司令官兼政治委员摩迪拉维大元帅(斯大林以来第二个苏联大元帅)在华盛顿叛变,但失败被捕。此事成为千古悬案,因为押送摩迪拉维的飞机在大西洋上空被击落,全体死亡。同年,阿拉斯加解放,联军控制全球。心灵控制负责人,苏联科学院最高领导,苏联建设委员尤里元帅在莫斯科政变,此次政变被洛马诺夫揭穿并挫败,但是不到一年,尤里帝国就在全球建立,只有个别国家还剩下不受尤里统治的国土存在。 1978年,盟军联军分别对尤里宣战。 而我们的故事,开始于1986年…… 各国势力范围和未被尤里控制的地区 (势力范围代表一个guo家的实际控制区而不一定代表国土。举例来说,jia拿大是mei国的行政区划内的国家,但jia拿大这里不属于mei国的国土) 联军一方:su俄包括前hua约成员国、a富汗、yi朗北部;yi拉克包括xu利亚、li巴嫩、yi拉克、yi朗一部分、yue旦,ba勒斯坦、sha特北部;li比亚包括li比亚、ai及、tu尼斯、a尔及利亚、su丹、fei洲之角、zha得;gu巴包括jia勒比诸岛、mo西哥至ba拿马一带中mei洲地区、ba西、jia勒比南岸;zhong国包括da陆、mian甸、yin支三国、北chao鲜、tai国、nan亚北部、nan海北部诸岛。 盟军一方:mei国包括da洋洲、mei国、nan洋诸岛、jia拿大;ying国包括nuo威、bei大西洋诸岛、ying属南部非洲(gang果盆地以南)、nan亚南部,yin度洋诸岛、a拉伯半岛,yi朗南部沿海、nan美洲剩余部分;fa国包括ni德兰、本土、yi比利亚半岛、yi大利luo马及以南地区、xi腊、yi色列、fa属xi非;de国包括dan麦、rui典、fen兰、本土、ao地利、yi大利luo马以北;ri本包括ri本列岛、南chan鲜、liu球群岛、yin尼、tai湾、fei律宾、ma来西亚、xin加坡、nan沙群岛。 (由此可见尤里已经控制了绝大多数的世界地区了) 联军方面:su俄参见1917年su维埃控制区,mei国内战初期最早叛乱的qi个州和gao加索;yi拉克为现在的yi拉克南部,xu利亚西部,li巴嫩,ba勒斯坦,ke威特;zhong国参见1942年陕北,国统区,mian甸以及nan亚北部;gu巴包括jia勒比海诸岛,wei地马拉到ba拿马一带,mo西哥西海岸的一部分。 盟军方面:mei国参见南bei战争期间没有成为州的地区,jia拿大西部,a拉斯加,xin西兰,ao大利亚西北部一角和ao大利亚,东南部;ying国参见ying格兰地区,nuo威南端一部分ying属南部非洲,bo斯湾沿岸,ma尔代夫和sai舌尔;fa国参见wei希fa国本土,fa属西非的内陆地区,bu鲁塞尔孤城;ri本包括guan东guan西平原,tai湾岛,ji州岛,yin尼东部和ba布xin几亚西。 li比亚和de国已经彻底亡国,他们的士兵都是流亡者了。 插叙:一号手术期间的一些回忆 ——8年前 “心率61,血压110/75,体温34.5c,体征稳定,脑电波太活跃。” “给他来一针镇静剂。总理同志下了死命令,这是乌里扬诺夫家族的独苗,万一死在了手术台上,我们都会拿到去西伯利亚的单程票的。” 假惺惺的家伙。这些对话不是在手术台上听到的,而是我站在一旁听到的。这一切只发生在十分钟前。 醒来吧,马克耶布卡·维拉迪摩·乌里扬诺夫,可怜的孩子。这是一个轻细而冰冷的声音,可是我觉得好熟悉。 你是谁?上帝,或者撒旦?我是不是死了……我抬起头问他。我看不见说话的人,身体没有一点重量。我……死了? 不,我不是。不同的人信奉不同的神,可是神仅仅是比人类拥有更多的财富与武力。这点上来讲,我与神很近,但我不是。我是人,我是来救你的。 我不相信。我知道我是什么情况:身上中了三枪,两枪打在要害部位,脑部被心灵震荡伤害,双腿骨折,断了三根手指,而且一只眼睛被刺中……就算活着也是个废人,还不如死了好,至少不会……不会被痛苦折磨几十年。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你会活下去,做好你该做的事情,因为你还不能死。 为什么帮我?你是谁?你知道我的事? 我知道。但我没帮你,我在帮我自己。 随后就是我眼前的情况。我看着医生满头大汗地给我做手术,自己推门而出,但是双手穿过了大门,跌倒在走廊里! 不对,我的身体都在哪?我看遍四周,镜子里也看不见我的身影,只有模糊的气状物。我是……鬼魂? 我看见了很多人:我的教官切尔登科、唯一的朋友诺布朗加、格兰藏姆(当时他还是个风暴小组的新兵,我带的第一个实习生)、安德烈叔叔(当时他还是一个少将参谋)、哦对,还有红着双眼愣愣地看着自己脚的达夏。唯独没有洛马诺夫总理。但是奇怪得很,我就是知道,而且很熟悉洛马诺夫在哪。 是的。我一步跳上了楼,飞得很高,一直飞到了七楼左右的位置,然后凭空出现在一间宽敞的单人病房里!而面前就是躺在床上的老莫斯文克元帅和洛马诺夫总理。看着两个都是一脸和善的人,可是我不知道我更加恨谁。 “莫斯文克同志,你的伤不要紧吧?” “我很好,可是估计总理不太好。被恨不得食肉寝皮的人救了一命一定比我的感觉窝囊多了吧?而且我怀疑他救你一命也不是因为你是总理或有利可图。” “这个你多虑了,莫斯文克同志。作为大元帅的后代,他知道利害关系,只要切尔登科同志一声令下,他一千万个不愿意也会执行。再说这次也可以证实了,那个是子虚乌有……” “我担心的就是这个。大元帅同志在一月份表现就很不正常,症状……和您在出事之前太像了……我怀疑这是有预谋的事件!在人类世界两个最重要的政治中心制造有组织有预谋的暴动,除掉‘左右护法’后苏维埃十年革命的成果就是他的了!您是他的诱饵,既可以钓我也可以钓马克耶布卡上钩!” “钓你我理解,可马克耶布卡……等等,难道我被马克救出来也是他计划的一部分?这么说起来马克岂不是……” “您忘了吗?马克他是……” “嘘——低声!下次小声说。我就是觉得奇怪极了,尤里何等精明的人怎么会犯低级错误让我们知道这份文件存在?我若是尤里,斯大林同志手上我就会销毁那个东西,而不会至今保留着它。” “也许这就是尤里的高明之处吧。留一根导火索,同时又把这事和华盛顿政变作为把柄在我们身边放了一颗定时炸弹,而我们又无法拆除它。” 沉默许久,洛马诺夫总理还是说:“言归正传。无论尤里有什么手段,他都已经死了。我们的战士击落了他的座机,他的烧焦的尸体已经被挖出来确认了身份。当然很遗憾让你受了严重的伤并留下了后遗症,但我们胜利……” “不,还没有。”老莫斯文克咳嗽着打断道,“他没有死,我感觉得到。从最早销毁自己的档案开始,后来的芝加哥实验、圣路易斯安纳突袭、华盛顿事变、莫斯科政变的每一个步骤每一个细节都是他计划的一部分,就连这次你被马克耶布卡救出以及我的胜利进军也不例外。现在他‘死’了,我因伤退役了,维拉迪摩成了叛徒,您又威严扫地,这种形势下对他是很有利的。以后他的发展空间还多大呢,记得门格尔同志的名言吗?‘生命随灵魂永存’。” “如果他还在,我们就不会如此被动了。”洛马诺夫说,“记得零号遗嘱提到过,通向光辉大业的道路上肯定会有偏激而变得极端恐怖的曾经的战友,没想到会是尤里。如果维拉迪摩同志现在活着,一定会找到敌人下一步行动的蛛丝马迹。他简直像个算命的。” “亲爱的洛马诺夫同志,最好不要和我讲零号遗嘱的内容和结论,我不感兴趣。知道零号遗嘱的人,两个死于刺客,一个死于开刀,两个被疯子袭击(这时洛马诺夫向后动了一下),还有一个……又出了这种事……我还想多活几年呢,所以洛马诺夫同志,您和我们的老朋友尤里可都得保重啊,毕竟当年那个连白宫都没有留下备份档案的盟军间谍凯恩的身份至今是个谜。” “说到这个,我倒有些线索。”洛马诺夫从怀里拿出一枚徽章。“认识吗?据说斯大林同志临终前一直抓着它。” 我看不清那是什么,我只看见老莫斯文克的脸色变了,咳嗽声也频繁了。他很激动的样子。“这个……这个就是我们从马克思同志开始,一直想摧毁的那个操纵世界的组织!它在哪?” “你已经和他交过手了。记得吗?就在维京群岛上……能请得动爱因斯坦的不可能是杜根或者盟军集团。除了他们,我想不出别的组织,甚至可能爱因斯坦和杜根本身也是那个组织的成员。” “那头领是谁?有没有别的线索?” “很遗憾,你已经没有机会与他们交手了。即使对尤里的推理不成立我恐怕也不会有更多的时光去作战了。他们现在叫‘自由国家军事——工业复合体协调委员会’。相比以前那些,这个名字是不是让人觉得又长又臭?” 插叙:关于“自由国家军事——工业复合体”的报告 自由国家军事——工业复合体合作委员会(freestatemilitary-industriaplexcooperatiomittee,简称fmi)是美国乃至所有盟军国家的军事工业集团协调中心。1939年成立,总部设在阿姆斯特丹,1948年迁往伦敦,1949年迁往纽约,1953年搬回阿姆斯特丹,1970年搬往东京,现估计设在加拿大西部、阿拉斯加、夏威夷群岛一带,研究他们的秘密武器。 fmi下属分公司在34个国家和地区内开设了分部,并有30万个工业生产车间和400万正式员工,总资产大约在10万亿美元左右,集团手持股份占据盟军国家市场的81%、经济的86%、工业的93%、军事的99.99%,是盟军为了对抗联军入侵而又苦于未能通过总动员法案而采取的统一一切生产机构对抗联军强大的动员体制的方案。毫无疑问,集团的第一任执行总裁由盟军总司令五星上将卡维利担任,目前则由爱因斯坦教授担任集团总裁。fmi根基牢固并且资力雄厚,即使盟军力量元气大伤,fmi依旧屡次展现出国家级实力,可以确定其力量来源并非仅仅因为盟军支持,不排除他们是我们寻找的黑手这一可能。 fmi科技以及工业实力极强,曾为盟军研发了大量产品,很多fmi投入或未投入生产的产品技术含量位居世界前列。德国“灰熊3”及之后的系列坦克、以色列“入侵者4”战机、日本“黑鹰”系列战机、美国“黄蜂2”无人机、天气控制器、高级维修站、超时空传送仪等装备均为fmi研发并大量生产。 公司在全球拥有446个科研机构,公司之间拥有相对独立的超大局域网和互联网主机,拥有51台超级电脑。1968年起,fmi大规模涉足民用领域,并有几百个附属科研中心。如今,fmi在信息化领域的研究也取得一定进展。 由于fmi的标志是地球两侧伸出一对翅膀,因此公司也被称作“地球之翼”,另一方面因为fmi由盟军各国财团控股,所以又叫做“财阀联盟”,fmi还有一个外号叫做“白衣天使团”,因其工作人员制服全是白衣服。 ——来自华沙的联军中央司令部机密档案室,老莫斯文克突袭维京群岛的盟军天气控制器后上交的报告里唯一一篇与战斗本身无关的内容。第二次去的时候,这篇报告就被删除了。 插叙:大事记索引 斯拉夫之光:1935年,魏玛德国政府宣布破产,大量德国技术人员向外逃亡。虽然到1938年左右时形势终于稳定,但是中东欧地区已经在苏联的思想输出下成为了苏联的卫星国,苏联因德国的崩溃而获益不少,并在1944年成为世界第一强国,国家综合力量相当于第二的美国和第三的英国相加总和。 二战:又称第二次世界革命战争。(第一次世界革命战争为苏联革命)1946年,斯大林因为国力强大,决定“解放全体欧洲人民”。二战爆发,随后欧美国家组建了反击苏联入侵的同盟国集团(这就是盟军的由来)。盟军一开始宣称“只向苏联和他的傀儡所组成的国际联合力量宣战(这就是联军的由来)”,但是1949年,中国联军打败了盟军政府,盟军随后向未帮助苏联的新中国宣战,战争因此扩大到了远东。盟军总司令部设在柏林、巴黎、伦敦、布鲁塞尔、纽约、芝加哥、渥太华等地,如今正从温哥华搬往丹佛。 流浪行动:1947年,伦敦落入苏联之手后,斯大林前往伦敦视察,被盟军间谍凯恩所杀。此后苏联实力一落千丈,盟军乘机夺回了伦敦。凯恩失踪,联军和盟军曾大范围搜索,没有结果。 莫斯科突袭:1950年,盟军使用超时空传送仪突袭莫斯科,苏联战败。117名苏联军政官员被抓去纽伦堡审判,盟军在苏联土地上建立了16个占领区分司令部,博罗金为首的“第二俄罗斯共和国自由政府”执行西化政策。 匈奴行动:1950年,在区间灭亡前夕,苏联领导人贝利亚在自杀前签署了一项绝密指令,将600万包括苏东国家的有生力量、科学技术人员、高级工人、高级知识分子、训练有素的军人、一流大学的学生的人,携带各项科学技术、金库内的贵金属、超级武器研发图纸、盟军的情报资料(按照格林斯基的话说,“贝利亚把在灭亡前夕将苏联仅剩的一切,全都掏空了送给中国人”)前往蒙古以及中国新疆地区。1951年,这批人只有60%的人和63%的技术抵达中国,而中国正处在被盟军灭亡的边缘,得到这批援助之后立刻起死回生,为夺取中国第七次革命战争胜利作出了巨大的贡献。苏联复国前后,中国都支付大量援助给苏联,让苏联能在短短8年内立即向美国展开报复。 苏联抵抗军:1950年,反对自由政府者组成了一支支企图恢复苏联时代的游击队,四处打击盟军和自由政府,给予盟军带来很大伤害。1959年,博罗金政府向盟军求援,理由是乌拉尔山以东完全落入了游击队手中。而此刻由于盟军高层离心离德,欧洲成员们大部分投下了反对干涉苏联的一票。1960年,博罗金的改革计划彻底失败,“自由区”经济连续四年大幅下滑,寡头窃取了全国绝大部分财富。博罗金随后被国防部长莫尔恰柯夫推翻,但后者也没能挽救溃败的自由政府。1961年,第二苏维埃最高领袖洛马诺夫在人民的欢呼中进军莫斯科,“最忠实的自由军”立窝尼亚师不战而降。最后一任总统,莫尔恰柯夫的看守政府小弗兰格尔在克里姆林宫里签署了投降及解散政府的协议后举枪自杀。随后第二苏维埃政府上台。苏联抵抗军活动的时代,被称为“新1905”,在苏联的文化宣传中留下了浓墨重彩的一笔。 《柏林条约》及“虚假和平”:1962年,洛马诺夫在柏林和盟军总司令卡维利将军签署了全面和解的《柏林条约》:盟军从苏联撤退“以配合洛马诺夫的‘温和共产主义’化解苏联民众对自由世界敌视政策的实施”。同年,由于美国的懒惰加上要树立“民主苏联”的样板国家,美国允许苏联出兵中美洲以平息“平息”当地的暴乱。1963年,苏联又促成了盟军与中国的和谈,盟军普遍认为“苏联已经不再是威胁”。1970年苏联发动第三次世界革命战争,“虚假和平”时代结束。 中国第七次革命战争:指代第二次世界革命战争期间盟军对中国的入侵。但是1949年,中国联军打败了盟军政府,盟军随后向未帮助苏联的新中国宣战(前六次分别是辛亥革命、二次革命、护国战争、护法战争、北伐战争、解放战争)。战争初期规模不大,但自从1952年苏东国家战败之后,世界上的联军势力范围只剩下中国大陆、蒙古、朝鲜、北越、老挝、缅北、巴基斯坦、阿富汗这些了。在对苏作战胜利的第三天,盟军就下达了要求以中国的周岸龙政府为首最后的亚洲国家们向流亡台湾的常氏傀儡集团无条件投降的通牒,被周岸龙征服严词拒绝。随后盟军调集包括俄罗斯自由政府在内60个“国家”(停战时还剩17个)一共1060万大军向中国及其盟友仅500万人发起攻击。在极端劣势下,中国虽然一度失去了所有的盟友,本土也只剩下华北西北部分地区,但随后苏联的匈奴行动给中国带来了巨大的支援,中国得以起死回生后绝地反击。1953年,东北和西北盟军被彻底消灭,俄罗斯自由政府与中国单方面停战;1954年,朝鲜复国;1955年,华北盟军在豫中会战被歼灭,盟军的“划江停战”建议被否决;1957年,新疆叛乱武装和阿富汗盟军都被消灭,西部成为稳定的后方;1958年,常凯匪帮被赶出大陆,中国第七次革命战争转入全面反攻;1959年,越南复国,民主柬埔寨建立,联军势力范围较战前还增加了越南南部和柬埔寨;1960年,缅甸南部并入缅北;1961年,常凯因作战不利被弟弟常申政变,后者在呆弯岛宣布独立,后又被常凯夺回政权,但大陆拒绝了划峡而治;1963年,《中国独立战争停战协定》签署;1964年,代之以正式的《新德里合约》,历时14年的战争终于结束,盟军由盛转衰。 第三次世界革命战争及黎明前线行动:1970年,以苏联为首的20个国家从墨西哥、古巴、摩洛哥以及太平洋闪发动的闪击美国本土的行动。美国的“欧洲万里长城”:“和平卫士”防御系统,以及美国本土的核力量全部毁灭在心灵控制下,进展神速以至于盟军总司令部甚至毫无反应。此战标志斯大林时代的联军再次复活。1974年,美国本土沦陷,美国政府流亡加拿大,此刻美国还没有通过总动圆法案。同年,所有盟军成员国对联军宣战,结果便是亡国。巴黎成为废墟。1977年,加拿大和阿拉斯加解放,联军通过直接攻击美国本土赢得了第三次世界革命战争的胜利,但胜利果实很大一部分被尤里窃取了。 九月兵变:1976年9月,第四个苏联英雄称号4次获得者,国防委员会副委员长,联军最高司令官兼政治委员兼北美军区最高司令官摩迪拉维大元帅派出刺客企图刺杀洛马诺夫,失败后在华盛顿发动兵变,再次失败并被老莫斯文克逮捕。押送摩迪拉维的飞机在大西洋上空被击落,全体死亡。 莫斯科兵变和世界帝国:1978年,联军总司令兼政治委员,苏联科学院最高领导,苏联建设委员尤里元帅在莫斯科政变,此次政变被受到软禁的洛马诺夫总理,索菲亚元帅和老莫斯文克元帅揭穿并挫败,但是不到一年,尤里的世界帝国就在全球建立,只有个别地区还不受尤里统治。当尤里的力量扩大到不可遏制的地步时,1980年,盟军与联军同时对尤里正式宣战,但是没有合作。 ——摘自《国际革命战争百科全书》 插叙:维拉迪摩大元帅个人简介 维拉迪摩·乌里扬诺夫(1924.11.29——1976.9.14):伟大的苏联大元帅(1961——1975),无产阶级军事家、革命家、思想家。su联复国的十五位开国元勋之首、su俄抵抗军第二任司令(1956——1961)、联军bei美司令(1969——1976)、联军总司令(1970——1976),后成为dang和国家的叛徒。维拉迪摩出生于e罗斯加盟国gao尔基市一户集体农庄的农民家中,6岁就失去了父母而进入福利院。1944年以优异的成绩考入fu龙芝军事学院,并在1945年就读完所有必修课程并专心于读研。 1946年第二次世界革命战争爆发,投入si大林同志领导下的联军部队参与战争,并在第二次ka累利阿战役中因献巧计攻克了盟军吹嘘的“坚不可摧”的man纳海姆要塞而名声大振,从中尉破格提拔到中校。同年底,lian军分三路进攻bo林,由于准备不足装备不够而损失惨重,各路部队作战均陷入不利,唯独维拉迪摩所在的南路军在损失过半总指挥阵亡的情况下,收集败兵攻下bu拉格后向西直击lu尔区,导致盟军防线崩溃而一举扭转了局势,受到斯大林同志的嘉奖并受衔少将。1947年参加a尔卑斯战役,在兵力只有盟军五分之一的情况下歼灭了盟军最精锐的第十五集团军,盟军依托a尔卑斯山脉防止联军进攻fa国南海岸和ya平宁半岛的计划化为泡影,维拉迪摩因此升任中将。1950年参与占领lun敦的战役,后因战局不利被迫撤回fa国,此后调回xi伯利亚补充兵力和训练长达两年之久。 mo斯科突袭发生后,bei利亚同志启动的“xiong奴行动”中,维拉迪摩是唯一一个被编入xiong奴行动序列中却自愿留在su联展开游击战的将官。1956年,ku克夫将军被叛徒出卖牺牲,维拉迪摩接手了已经江河日下的su俄抵抗军,并展开了规模宏大堪比zhong国万wu千里长zheng的“xi伯利亚远征”,保住了抵抗军的火种的同时还支援了zhong国的第七次shi界革命战争。维拉迪摩在1957年初最困难的时刻与伟大领袖洛马诺夫同志相识,并介绍洛马诺夫同志入党。在维拉迪摩的领导和洛马诺夫的调停下,1959年,su俄抵抗军展开了大规模反攻,并在1961年占领mo斯科,恢复全部国土,在红场被洛马诺夫同志授予大元帅衔,成为继si大林同志以来第二个大元帅。 此后维拉迪摩指挥了精彩绝伦的“mo西哥平叛”行动,在mo西哥展开了将mo西哥变成su俄复仇跳板的作战。期间精彩的mai阿密登陆战、ya特兰大战役、zhi加哥合围、第一第二次tai平洋战争、第二次hua盛顿战役、第二次wo太华战役、xi班牙合围……等等都是其杰作。因为战功被四次授予苏联英雄称号,一度与洛马诺夫同志平起平坐。 但是在美国多年,美丽的资本主义世界和优越的生活使他变得堕落腐化,甚至有了推翻hong色政权,裂土封疆当个tu皇帝的想法,其生活作风问题被dang委会批判后更是变本加厉地仇恨dang中央。洛马诺夫同志察觉了维拉迪摩的行为,不得已下令暂停维拉迪摩一切职务,于是维拉迪摩走向了***道路。1976年9月9日,联军总司令部下达了逮捕维拉迪摩,应对维拉迪摩一切叛乱行动的命令,使得维拉迪摩不得不提前发动反***行动。他试图收买我军镇压叛乱的莫斯文克元帅,又企图挑起bei美全体联军支持自己,然而全都以失败告终。5天后,莫斯文克领导的第四次hua盛顿战役获得圆满的胜利,维拉迪摩在bai宫被捕,押送其回国的途中,飞机在大xi洋上空失事。1978年,经中央研究决定,开除维拉迪摩的dang籍和guo籍,1980年,恢复维拉迪摩的guo籍和dang籍,定下“功过对半开”的基调。今存一子在世。 ——摘自《guo际革ming战争百科》 世界帝国尤里陛下即位诏书 臣荣幸代表伟大的领袖,仁慈的君主,全知全能的人类导师,历史的终结者,地球思想的至高峰,新时代的舵手,智慧的创造者,上帝的化身,崭新世界每一个公民的父亲,每个人为之献身的对象尤里·达维诺夫陛下向全球人民: 今天是人类历史最神圣最伟大的一天。我们亲爱的尤里陛下在罗马尼亚中央行政区的布加勒斯特登基了!这是罗马尼亚人民的光荣,也是欧洲人民的光荣,更是地球人的光荣! 记得两年之前,全世界还是被一群低等只会互相争斗的自大狂们占据着,他们一无所知,只会用战争来互相伤害,以此满足他们可笑的虚荣心。然而他们很快就被我们伟大的尤里陛下消灭了,摧毁了。联军的装甲洪流和盟军的航母大队在心灵控制的面前如同一堆废铁一般被歼灭了,无数被敌人吹嘘为“绝对忠诚”“不可战胜”的部队们有的被尤里陛下弹指之间就消灭了,有的立即投入了陛下的阵营,为建设人类新世界而服务着,忙碌着。在这个新世界面前,愚蠢的旧时代生物们只剩下了弹丸之地,在负隅顽抗着,不遗余力地压制自己人民向尤里陛下效忠的决心。为此,我现在以尤里陛下的名义命令:无论是龟缩在(1917年苏维埃控1制区大小,阿拉斯加以及南北战争叛乱11州)、(抗战1940年非沦陷区大小加缅北和印度各尔加达以北)、伊拉克南部,伊朗南部,科威特,叙利亚西部,黎巴嫩,巴勒斯坦和约旦各自一部、加勒比海诸岛,墨西哥东部沿海,危地马拉到巴拿马一带的联军占领区(以下简称红区);还是窃取了(去掉阿拉巴契亚山脉以东和美墨边境各州,加上加拿大东南部的美国)、(维希法国统治区加上法属西非内陆部分)、(英国威尔士和英格兰,以及南部非洲加上阿根廷和智利南部,巴西东南角和东北部,澳大利亚东南部)、(日本关东平原加关西平原,以及摩洛岛加印尼一部分的日本)的盟军控制区(以下简称蓝区),都必须立即向尤里帝国的地球安全部队投降,我们冒昧地以陛下的名义发誓,绝不会伤害各位前各国领导人一根毫毛。只有将世界纳入尤里陛下的统治(尤里控制区叫做紫区),人类才能正式走进伟大的新时代,避免一切灾难! 你们真诚的朋友,伟大尤里陛下的忠实臣下,神圣的尤里帝国最勇敢的战士,前利比亚总统及现军队统帅卡扎菲阁下;前德国总理及现帝国首相勃兰特阁下 1978年(尤里元年)10月28日(尤里辰诞) 第一章 禁止阅读的文字 1986年12月1日,亚特兰n总部(红区) “又下雨了。”一个古巴征召兵开心地对同伴说。下雨天会对心灵控制器发射的脑电波和电磁仪器造成大面积干扰,所以尤里部队今天就不会出来骚扰了。我却叹了口气,把几张已经有点湿润的尤里传单塞进火堆里取暖。听当地老人说过,亚特兰大曾经是美丽和平的净土,大冬天都暖和得很,可现在…… 这该死的雨天。每次,尤其今天下雨总能让我有些不太愉快的回忆。经历了上周那场大战和连续一周的下雨后,这种忧伤到了顶点。 我所在的是总部大楼门前一处平房里,这座房屋n总部门前最后一处还算完好的房屋了。上周美国佬的三角洲特种兵摸掉了这里的岗哨就轻松打进了总部大楼的超级大厅,给我们的部队带来了很大的伤亡,因此上级指挥官终于下定决心,把这里改成了一个设施齐全的要塞,并派遣最好的联军部队轮番把守,顿时这里的岗哨从苦差成了美差:享有独立电源和应急空气净化器!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昨天取暖机坏了,我们只好继续生火取暖了。 但是我来这里,不是因为要取暖,风暴小组的一级精英战斗兵上尉不必来和这些大头兵抢一个享受独立电源和空气净化器的待遇就可以得到,我来这里是为了躲开那些总是用异样目光和暗示口吻与我说话的同僚和上级。只有来这个地方,才可以有充分的机会和理由摆脱和那些同僚和上级相处的机会。 这场该死的战争已经打了8年了,至少我在风暴小组(我们戏称自己是“自杀小组”)服役已经有10年了。自从10年前祖国开始招募少年兵,“低龄老兵”就屡见不鲜。大部分10岁入伍的少年兵都是一次性用品,最多也就是一年的寿命就会成为抵抗“恐怖主义暴徒头目,人类最终的毁灭者,苏联人民的叛徒,仇视共产主义者,盟军的亲密战友,企图摧毁地球的恶棍”尤里·马林的烈士。而我竟然一活就到了20岁,连国防部的同志们都感到惊奇了。于是我被选为精英战斗兵,后来又授予苏联英雄称号,两者都破了历史最年轻的记录。 瞭望塔上的士兵拿起了一张尤里帝国的传单读了几行,立即被同时烤火的政治委员抢了过去,撕了粉碎。尤里帝国的文字是用一种十分奇怪的方式写的,包括了几乎全世界每个国家的语法笔画的特色,而且每个人几乎都可以瞬间看懂,但是一旦阅读之后就会受到奇怪的心理暗示而发疯成为尤里忠实的奴仆。这点自从9年前第二次巴黎会战时盟军10万人毁灭于3万个被洗脑的内部叛军之后就被全世界得知了,此后直到6年前格林斯基同志发明了一种可以保证不会被尤里文字洗脑的头盔之后,人类中的一部分才有可能阅读这些东西了。我曾经戴着这种复杂的头盔阅读过一篇尤里帝国皇帝继位的诏书,读完后可谓头痛欲裂,还被格林斯基同志夸做定力好,我这种体质的人读完之后当场晕厥甚至精神分裂的都比比皆是。 “等一下!”我突然惊醒,对政治委员说,“快叫住那个陪着阅读了尤里传单的士兵去上厕所的同志!把他旁边那个人送去禁闭室!他阅读了尤里的传单,必须接受隔离!”读了尤里的传单的人当中,我还没见过哪个没有叛变的。 我也知道,如果隔离,结果恐怕也是死路一条。去年伊拉克在巴勒斯坦的联军收复尤里重镇耶路撒冷,后者见抵抗无望就熄灭了心灵控制塔,杀死了耶路撒冷70万居民。以往每次作战,尤里的部队从来就没有被俘的,因为一旦被活捉,他们的大脑就会立即被控制塔下令死亡,或者暗示自杀。我不能坐视他在死亡之前造成大规模破坏。 “上尉同志,你也太敏感了,阅读了几页尤里传单也不会……”政治委员立即向我解释,我打断他:“尤里的传单有心灵控制,暗示别人效忠尤里帝国的效果!为了安全起见……” 随后就是一阵惨叫。那个叫陪同的的防空炮兵一边喊着“你在干什么!”一边捂着鲜血淋漓的肚子,大喊大叫着从门外冲回来。一进门就大吼:“那个家伙疯了!那个家伙疯了!” “看来,有点晚了。”我叹息道。背后,冲锋枪打在门上的声音如同奏乐。 门开了。那个看过传单的士兵拿着冲锋枪对着所有人。此刻枪支还挂在墙边,大家连一根木棍也没有。这是屠杀,我估计着。 “尤里陛下万岁!”他的双眼中满是疯狂,两耳听不见面前任何人的呼叫,然后举起了手里的枪,手指伸向扳机,准备—— 接着他的枪被一个飞去的不锈钢水壶打偏了,子弹在空中洒出一个完美的弧度。我一把扑上去,把他摁倒在门外,随后拔出他腰间的刺刀给他来了个割喉。这一套动作之快以至于忙完以后我自己都没反应过来我干了什么。雨依旧在下,身后的战友们目瞪口呆。 “别愣着,”我淡定地下令,“打电话,叫医生,就说我们一个士兵被尤里受害者打伤了,随后这名受害者已经被击毙。” 第二章 不期而遇的欢送仪式 好吧,我这下想隐姓埋名都难了。当军医和团长都一脸和气地接待我带来的伤员时,周围沾光的战友们也顿时受宠若惊了一把。“医生同志们的态度未免太好了点。”一个士兵嘀咕了一句。我转过头去,听见正好出来的医生说过“伤者已经脱离危险,尸体已经火化”后就离开了。我隐姓埋名的想法彻底泡汤了。自从得知尤里可以把尸体改造成强大的怪物后,即使穆斯林也得火葬。 医护室是在二楼,从医护室门旁已经生锈的栏杆边上可以俯视巨大的广场。这里据说曾经是这个帝国主义喉舌的前台,现在已经成为了我们部队停放载具,重装备,应急装置的仓库外加工兵营地。帐篷在这里比比皆是,因为顶上的天花板已经被击毁了,虽然有帐篷遮顶,下雨天时破旧的板凳,废墟般的广告牌和大理石地板就会一团糟。旁边的店铺——曾经的店铺,现在是一些生活物资的仓库——里也常常因为天花板漏水而受害,于是不得不也在里面支起帐篷。透过已经被毁灭的前玻璃天花板,可以看见外面几处已经残缺的摩天大楼,还有上方一面巨大的党旗。这里曾经挂着美国国旗,现在易主了。下面的巨型地球模型上,十分有创意的士兵在每个国家上面都用油漆画上了该国的共产党标志以示庆祝。 这就是我们在美国最北面的占领区,亚特兰大市区里所剩下的最高点。史书上说这里曾经是美国的,后来我们为了报复他们侵略于是占领了这里。由于史料里的官样文学太多,我特地弄了些盟军教科书看看,结果发现里面的格式与我们的几乎一模一样,这令我大失所望。一想到盟军游击队的士兵和我们每天阅读和坚信的道理与我们几乎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我就忍不住打一个冷颤,同时怀疑:既然大家的理念相似,为什么不能成为共同对付尤里的战友,而要成为敌人呢?就为了这大半个世纪的仇恨?我想不通。 “马克耶布卡同志!”背后一个人叫住了我。我回过头,一个年轻的传令兵(也不年轻,比我也就小四岁)向我敬礼后宣读了一份电令:启程前往迈阿密,并搭乘飞机返回莫斯科?上面终究还是不放心我在国外啊。我苦笑着。其实在大多数士兵眼里,外放美国驻军比留在国内强多了,至少美国没有漫山遍野般的尤里部队,从美国工厂征收的物资也比祖国的好用很多倍。在部队的黑市里,美国人的一本色情杂志竟然要用40发子弹(货币短缺,美元纸币现在又不值钱了,于是各国的硬币、子弹、金条甚至大麻卷就成了真正的货币。一个美元的硬币可以买来的东西,一万美元的纸币都不一定买的来)。 我还没有回应,一颗炮弹就落在了门外那个残破n标志上,这下就省去了之前上级一直想铲除它而没空的麻烦。第二颗炮弹飞来时,我一把推开了那个传令兵,自己也跳向一旁。果然,火箭飞行兵的子弹随同炮弹从天而降。我拔出连发式狙击枪向火箭飞行兵扫射,后者在半空炸成一朵绚丽的烟花。 “赶快去找师长同志!”在刺耳的警报声和慌乱的脚步与引擎声中,我对那个魂不附体的传令兵吼道,“告诉他,我可能得晚点出发。风暴小组第一条军规:力所能及的范围内,坚决不许逃避任何一次战斗!” 第三章 轮流送礼 刚才那个火箭兵的事情告诉我,这次来的肯定不是普通游击队,普通游击队最多就是标枪兵,大兵,步兵战车和灰熊坦克,最多再来几个狙击手,有这等装备一定就是盟军的大部队了。该死,从这里到堪萨斯州应该不可能有盟军有组织的部队了啊! 除非……除非是尤里的先头部队,先叫一批被洗脑的伪军送死,后面就是大部队……靠!我立即跑到楼上,扑向一个火箭兵。后者并没有害怕或者惊恐,而是一脸愤怒地向四处扫射。看来是尤里的伪军了。我抓住他身后飞行器,操纵着他飞向了三楼天花板上方的平台。在送我到达了目的地后,我放手让他飞走,然后一枪把他打成了一朵烟花。果不其然,火箭飞行兵都喜欢从这个巨大的空洞入侵,这点很多老兵都告诉过我。但是我想…… 我至少需要15个防空炮兵。漫天的火箭飞行兵真的让人无法防御。“快!所有防空火力向露天处开火!”但是此刻大门口成了所有人进攻的焦点,没人去搭理天花板了。我也不可能抵得上放空炮,只好再向下跳一次。 “轰——”炮火声夹杂着机枪声,响彻在楼下的战斗成了屠杀。v3火箭发射车成了火药桶,随后就是旁边的部队。3台v3火箭发射车的爆炸波浪至少杀死了七八十个战士。随之而来的就是“防空火力准备”的喊叫,无数炮火从抓住三楼平台边缘挂在那里的我的耳边飞过,听这爆炸声就知道对面的家伙死的不少。可以上去了,我重新爬上平台向下眺望,这才发现这次攻击并不是尤里大规模动手,只是一次试探性进攻。地上躺着大片盟军的尸体,二十几辆灰熊和步兵车在空地上燃烧着。“还好我们的巨炮和天启反应快,不然那些假僵尸(我们对被尤里部队控制者的称呼,尤里正规部队我们称作活僵尸)可要屠杀我们了。”一个中国士兵心有余悸地评论。 说起来,我也算是中国人呢。可惜…… “清点伤员,把尸体烧毁,打扫战场,加固工事!尤里部队随时还会再来的!” “师长同志!”这一声叫喊让我也站了起来,向着那位消瘦的独眼矮个指挥官敬礼。师长回礼后支开了所有人,向四周看了一圈才对我说:“马克耶布卡同志,你跟我过来一下。” “师长同志,我想我得动身了,不然可能要迟到了……”我不太喜欢这位师长,他给人一种阴险奸诈又有些厌世的感觉。 “跟我来!为了苏联的公平与真理不被抹杀,你必须知道这件事。”他的话让我为之一怔。很久没有人可以让我为之一怔了。望着师长远去的背影,我决定跟上看看。 第四章 世世难忘 跟在后面的我看不清师长的表情,但我知道,他和我其实一样激动。 我们从废弃的电梯一层层走向顶楼,一直走到“师部”,曾经n高层办公区。这里不是我该随便来的地方。但是师长依旧带着我,走过好几个偏僻的拐角,最后进入了一间黑暗的房间。之所以说这里黑暗,因为这里没有照明设备,也没有窗户,墙壁都是防弹隔音的。别问我为什么,我真的可以看见房间角落里有一张椅子,一个人坐在椅子上;旁边是四五个彪形大汉,正按着椅子上的那个人。 师长打开了一张桌子上的台灯,旁边一个人立即给师长搬了一张椅子,师长示意下也给我了一个小板凳。随后那些大汉把坐在椅子上的战俘头套拿掉,一张愤怒的面孔出现在了我的眼前。我一惊:是这个家伙? “认识他吗?”太认识了,连着跟踪了我3年的克格勃特工我能不知道?可是我的头还是下意识地摇了摇。不知道为什么,我不信这位和蔼的师长同志。但愿是我多疑了。 “不应该啊,联军世家的孩子怎么会连伟大领袖洛马诺夫同志的忠实爱犬都发现不了呢?”说这话时,师长的言辞里充满了挖苦和不屑。那个人的头罩被摘下来后就一直威胁“我是克格勃!我要告你叛国!”旁边的彪形大汉费了很大力气才“劝说”这家伙安静下来。 “我只想告诉你,孩子,洛马诺夫他不是好人。他只想找个机会杀了你,他的伪善已经欺骗了很多人!包括……包括……”他说不下去了。挥了挥手,一个警卫员扶着他走出了黑屋子,我立即跟上。房间是隔音的,可是我还是听见了枪响。该死,为何我总这么敏感? 师长在警卫员的搀扶下越走越远。走到一半,他突然拿出一张照片给我:“对了,我觉得你需要这个。”我接过照片的那一刻,顿时震惊了。 “这……”已经很久没有震惊的感觉了。 师长点点头:“是啊,可惜照片上面的同胞们已经不多了,存活下来的人中还敢留着这玩意的人更是少之又少。这东西在我这个糟老头子手里已经没用了,也许你会用到这个的。再见吧亲爱的端木,祝你好运吧。” 直到师长走了很远很远了,我才轻声说:“我知道……安德烈叔叔。” 为了我们的公平,和正义。 第五章 故地重游 迈阿密机场(现在叫卡斯特罗机场)的安检严格得吓人,而那些飞机来往运转速度快得真是惊人,每次看着运输工走在摇摇欲坠的飞机通道,和残破不堪的候机大厅里,我真的怀疑会不会有人掉下去。 “这么多事情,动作不快不行。” “那这么残破的机场设施,怎么没人修理一下?不怕坏掉吗?” “与其敌人被打坏了,倒不如直接不修。除了厕所照明灯饮水机应急设施和机场通道这些重要的设施,别的就得过且过吧。” 后来那个清洁工就因为工伤死了。一个尤里新兵的光波从一处被击破的墙面窟窿那里打中了他,立即让这个清洁工烧死在原地。此后上级才重视了一下,把墙面糊上钢筋混凝土全部堵住,被击碎的玻璃天花板全部装上铝板遮住空中,把所有地板的窟窿堵上,这才解决了安全的问题,可是看见美丽的大理石和精巧的壁画中插入了这么多不和谐的灰白水泥之后,总能让人哭笑不得。再后来有人索性把之前的那些壁画和大理石图案全部刷掉,于是墙壁成了政治委员和宣传队,还有即兴创作者的天堂。从马列恩斯的头像到随便一cp的涂鸦瞬间可以让任何一个见过这个机场过去样子的人都认不出来,而红军都基本忘记机场过去的样子了(据说一个87岁的美国老人见到现在的卡斯特罗机场内景,当场气绝身亡)。 随后我倒是提心吊胆地紧张了一路,还好空难并没有发生,侦察机狭小的机舱让人压抑,幸亏速度够快了。于是从迈阿密到莫斯科,竟然只用了5个小时!上次来这里用了整整20小时。一下机场,一股恐怖的寒流袭击了每一个人。我知道莫斯科冷,可是这么冷的莫斯科我也是第一次感受到。“别介意,同志,该死的美国佬今年夏天刚刚玩了一次闪电风暴,气象全乱了。”机场门口接我的人递给我了一件类似磁爆步兵穿的衣服。说来奇怪,穿上之后立即就不觉得天气那么冷了。 “后来我们怎么回应的?” “回应?铁棍就是苏维埃对于资本主义佬的尖刀的回应。于是一颗核弹飞向了丹佛。”说着那个接我的人做了个鬼脸。见我没有反应,他不得不岔开话题:“好吧,给你个忠告:在外面别脱下衣服,现在的气温不到零下四十度。” 莫斯科大街比以前更萧条了。除了白茫茫的大雪中不时有几辆配给车匆匆而去,或者正好见到一小队巡逻的载具之外就一无所见了。苏联的物资都是配给制的,配合车的存在可以保证所有关张闭户的商店和足不出户的居民不会受到太大的生活影响。不像美国,去年十一月份蒙特利尔一场零下二十度的大雪暴可以冻死几千人,而富翁们还在花天酒地中观看着全球职业棒球联赛的转播。 “洛马诺夫同志在克里姆林宫等你。” “领袖同志不是常年在国防部的吗?” “战争暂时停下来了,现在国家的主要课题是应对雪暴。您可能不知道马克耶布卡同志,整个东欧已经冻死2000多人了。昨天斯摩棱斯克郊区一个村子一百多人被冬元帅灭门了。” 真的难以想象尤里统治区现在怎样了。我去过一次尤里统治下的基辅,统治4年,连过去的废墟都没有清理掉。除了心灵控制器和生化反应堆,最多的就是帐篷和窝棚房。周围的房屋大多成了危楼,只有另外建房了。 走过克里姆林宫的一个个拐角和房间,当年的战斗痕迹已经荡然无存了。这个地方我曾发誓尽可能不再来了,可是却一次次被召唤来。毕竟这里虽然有所恨,但也有挚爱之物。 “吱呀——”沉重略显破旧的橡木门被缓缓推开了。曾经富丽堂皇如今已经空荡荡的办公室里响着愤怒的吼声:“不不不乌可汗上将,不要和我讲这些理由,苏维埃第三次世界革命战争期间(即洛马诺夫入侵美国所挑起的三战)你是整个苏联最熟悉远东那些该死的盟军鬼子的人,管他们日本佬有没有什么稀奇古怪的可怕战术呢!有冬元帅,从来都会在苏维埃祖国最危难的时候掩护你们的冬元帅,你们无论用什么办法,一定要把该死的盟军赶回冰冷的海洋里!”电话打完后领我来的人战战兢兢地准备介绍,洛马诺夫挥了挥手,那人就退下了。我理了一下衣冠,轻声说:“洛马诺夫同志,我来了。” 刚才还一脸怒气的总理同志,这会立即脸上堆满了笑容,向我伸出手:“马克(我的小名)你终于回莫斯科了!洛马叔叔想死你了!” 我淡淡地敬了个礼,心想一定又是什么艰苦的任务要落在我头上了。“洛马叔叔”,你不玩死我不罢休是吧? 第六章 与时间老人赛跑 走出洛马诺夫办公室时,身后洛马叔叔还笑着说:“努力吧马克同志!我在莫斯科为你举办庆功宴会!”我把门狠狠关上。该死,我还有命回来吗?(也许你会觉得我“该死”“见鬼”“讨厌”之类的词汇用的太多了,也许是我经历的“该死”的事太多了) “连长同志!等等我——”走到电梯口,我才想起身后的政委诺布朗加已经上气不接下气了。“你还是缺乏锻炼啊。”我叹息道。作为多年来一起出身入死的老战友,诺布朗加是为数不多我信任的人之一。“领袖同志又给我们布置什么任务了吗?您的脸色看起来不太好啊。”他小心地问。我站在电梯门口,火气无处发泄,只好一拳打在门框上。 啊对,没什么大不了的,也就是……也就是带领一个班的风暴小组,跟随一个机械化连袭击旧金山港口,占领当地被盟军和尤里争夺的时间控制器嘛!天呐,我就不记得报告中提到过有人可以从旧金山的时间控制器那里活着回来的!哪怕是我们的“疯狂伊文”(风暴小组戏称,因为执行的任务往往太过疯狂了),为了一台时间控制器而死得连骨灰都找不回来的事情也比比皆是! 我好歹救过你的命啊,洛马诺夫同志!没有我,那次莫斯科政变你就死在尤里手上了!我一把推开第二班电梯门前拥挤的人,先挤了进去,诺布朗加在身后不停地替我道歉“对不起”。但是没有人回答他。 电梯门即将关上的一刹那,一个熟悉的身影在我前方一晃而过,立即转身背对着那个方向。但愿不是那个人,我在心理默念着。 我自己也知道,这是自欺欺人。走出克里姆林宫准备登车前往军用机场准备的时候,我能感觉到一双熟悉的目光正注视着我。 …… 当听说我们只是路过此地,在这里乘船前往旧金山时,原本热情无比的苏联军官立即把脸拉下来了。也不怪他们,他们远东一角和欧洲的本土隔绝已久,偶尔本土来一次人还不是援助他们的,换做谁都会不高兴。 “别那么悲观嘛同志,只要占领了旧金山,盟军在太平洋上也就成了‘东京孤儿’(一句太平洋战线的红军口号:把盟军在北太平洋的港口压缩到只剩下东京一个)了。到时候你还担心日本的登陆部队不走吗?”诺布朗加劝说了半天,负责接待的军官这才效率高了点。 一个小时后,我们也该出发了。可是带路的军官并没有带我们去港口,而是去了岛上的一处巨大的机器那里。这台机器很奇怪,一个巨大的半球体在前面躺着旋转,球体后面就是一扇大门一样的东西。球体的表面附有一层淡蓝色的光芒,旋转时竟然没有一点声音。 “这个是……”我好奇地问。负责人解释道:“盟军鬼子的老玩意,可以让部队瞬间移动到任何地方。可惜就是精度差了一些,而且用过一次还得很长时间才能用。如果用飞机或者船只运送的话,时间不说,光是这么多盟军防空系统和尤里的‘废话大王’(指代盖特机炮)你就无法通过。好了,不多说了,传送门没法运行太久,我们该启动了。” 难道要乘这种东西,就这么去旧金山?记得高层机密档案里提到过,第三次世界革命战争期间,盟军就是因为机器偏差,原本要传送到莫斯科的部队被传送到了乌拉尔山里的苏联前心灵控制中央研究所,于是这支盟军部队在心灵工程师的欺骗中自相残杀,全军覆没。 算了,眼下也没有别的选择了。我回过神,最后一个走进了登陆艇。正常人没法在超时空传送中保证自己不被撕碎,所以必须搭乘载具;另一方面,如果不幸被瞬移到海上,登陆艇也可以帮我们不被淹死。 我吸了一口气,等待着超时空传送开始。 “还有3分钟!” “关闭一切电子设备!载具稳定之前所有人绝对不要睁眼张嘴或举手投足!” “还有1分钟!” “指挥官在抵达目的地后立即连接导航系统和最近通讯频道!” “还有30秒!” “周围景物未稳定之前不要离开室内!” “还有15秒!” “不适者立即服用镇定剂!” “倒计时!10,9,8,7,6,5,4,3,2,1,0!开始传送!” 第七章 意外的援军 谁驾驶过,或想象得出驾驶战斗机垂直拉升时的感觉?那种飞行动作最可怕的就是拉升时难受的感觉,尤其是胃里翻江倒海却还要忍住不吐的不适。 现在坐超时空传送也是这个感觉。想吐又不能吐,甚至眼睛都不敢睁开。更可怕的是,周围连登陆艇的振动都没有声音! 当振动终于停止时,我的头晕目眩终于好转了一些。即使再像当初在德国一样再让一个老头子拿榔头砸我一下,也不会比现在更晕了。但是我还是记得负责人的指令,大喊:“打开通讯频道!打开‘导师’定位系统!所有不适的人立即服药!这里是哪里,副官?” 一回头才发现大部分人都在呕吐当中,副官格兰藏姆同志还算定力好,吐了两下立即打开了通讯员身后的电台和定位系统。“导师”是博罗金时代一些亲苏科学家暗地研制的导航系统,时至今日已经形成了能与gps,天智(尤里的定位系统)相提并论的规模。 看了一眼手表,只过去了三分钟,可是我觉得像是过去了三个小时。一阵杂音之后,电台终于来了声音:“这里是熊穴,疯熊收到请回答。”太好了,连接上了!我立即回答:“疯熊收到!请熊穴告知我部所在位置。” “熊穴收到。你部目前出现在金银岛,距离时间机器大约110公里。红海军将会掩护你部在蓝区登陆。前方需要避开恶魔岛,那里有尤里的心灵信标塔和尤里军队驻扎点。时间机器周围还有5个发电站,你们必须全部控制才能运转机器,请小心。” “疯熊收到,完毕。” “下一步将在你部占领时间机器后进行联系,完毕。” (后来我才知道,第一次乘超时空传送器只是头晕已经是体质很好的了) 那就没问题了。这附近看起来没什么尤里的人,是尤里还没有控制整个旧金山?还是说害怕伤害到时间机器? 不知道,反正当我们抵达登陆点的时候,金门大桥边正燃烧着熊熊烈火。一艘挂着苏联国旗的炮艇正在燃烧着,更多在燃烧的是美国的驱逐舰,宙斯盾巡洋舰和航空母舰。一面星条旗仍旧漂浮在水面上,被无畏战舰掀起的水波冲刷到恶魔岛的悬崖峭壁之下。海军发来了电报:我们的任务忙完了,接下来看你们风暴小组的同志们了。加油。 是啊,接下来看我们的了!此时矗立在恶魔岛的盖特机炮由于射程不足,只能看着我们部队的登陆。没有一个盟军鬼子,可能已经吓得躲进城里了吧? 清点人数:4辆防空履带车,4辆犀牛坦克,20个征召兵,10个防空兵,还有磁爆步兵和精英战斗兵各6个,工程师5个。好吧,对方至少有一个营吧? “我们应该一路向东走。”我看着地图大声宣布。此话一出,诺布朗加和副连长加里曼立即质疑:“连长同志!电厂都在南面,我们去东面干什么?” “东面是一马平川,你知道吗?一马平川!盟军在这里没有成片的机械化集群,四辆犀牛坦克加四辆防空履带车就可以直接把从这里到时间机器的有美国鬼子防线全部碾成碎片!等到我们攻下了时间机器所在点,那些盟军部队就会像送死一样向我们冲锋,然后全部被我们一举歼灭。如果走南面城区,那里全都是街巷,美国佬完全可以像我们在巴黎用疯狂伊文和磁爆步兵玩死法国首都宪兵师和法兰西第一军,更不要说他们的外骨骼部队了,那种家伙一个班在街道里可以打一个机械化连。” 虽然一脸担心和怀疑,但是他们两个还是照此执行了。这时突然通讯兵的电台响了,副官格兰藏姆立即接过电报递给了我,另外还补充了一句:“对方要求看完电报后与您通话联系。” 看完之后,一股让我比刚才乘坐超时空传送仪更疼痛的感觉涌上头部。说好听点,洛马诺夫总理同志给我们送来了援军;难听点,领袖同志的胃口未免太大了,还把整个旧金山也吞下去? “好极了,”我面无表情地对他们说,“计划有变,洛马诺夫同志已经调集了内务部队近卫第十七军作为我们的后援部队,负责帮助我们占领旧金山。然后打先锋跟我们抢头功的,”我转过头,对诺布朗加说,“就是我们的老朋友,苏维埃内务特别行动队长,维克多-米哈基米尔-康斯坦中校。” 第八章 饿虎掏心 我发誓,我这辈子不会遇到维克多更让我头疼的生物了。我也找不出任何人,会比维克多更与我性格相反。除了果断,我们没有一点相似:乐天派,粗线条,能用武力解决的问题决不用脑子,大大咧咧不拘小节……最重要的是他还是洛马诺夫拿来和我们风暴小组抢风头的一张王牌,而这个维克多又是风暴小组出去的精英战斗兵…… 我接起话筒,用冰冷的声音——就是那种诺布朗加所说的,锋利的匕首划过大理石的声音——讽刺:“能听见你的声音在这崭新的战场上重新响起真让我万分欣慰,我以为你的‘救火队4号’(所有机动部队我们都称之为“救火队”)和你一起在新奥尔良被美国人踢坏了屁股。”听说他在新奥尔良被美国人的子弹打中了臀部,正在养病啊。 “哈哈,马克耶布卡同志你可真是太关心我了,我对此感激涕零。很明显,美国鬼子的子弹杀不死我,不然我也没有机会来这里和你一起建立共产主义啊。”我能想象他现在的状态:在车上翘起二郎腿,半睁半闭着眼,面带笑容一脸悠闲地一手拿酒一手拿话筒,心里一定还在想着怎么让我出丑…… “等你们突袭拿下时间机器,我们就立即和你们会合!祝你们好运!不要让我们工作量太大哦——”挂断无线电通话,我立即下令:“现在按照我说的去做!全速向东前进!绝不能让这群‘救火队’的抢了我们风头!” 旧金山的沙滩上扬起了万丈黄沙,8辆涂着红军标志的战车绝尘而去。 东面只有短短一排公寓楼,都是那些常去沙滩边度假的人在这里租下的。美国的有钱人真是浪费,我叹息着摇摇头,下令:“风暴小组,注意警戒。这里很有可能会有盟军出没。” “明白!”此刻征召兵和风暴小组们正围绕在坦克和街道两侧,以搜索队形前进。两个美国大兵在街上闲逛,所有人立即紧张了。“空天侦查机是否确认过这一带有多少盟军鬼子?”我问。 “确认了,两辆灰熊坦克,还有一个班的美国兵,都是预备役。” “那就好,动手!把他们干掉!” “呯呯”两声,这两家伙就再也没站起来了。街上原本就在路边观望的美国人立即吓得四散奔逃。现在速度必须加快了,我下令向身后靠南面的两座大楼开火,倒塌的大楼立即堵住了南边的道路,但也让街上的人更乱了。于是轮到防空履带车四周的机枪发言,地上瞬间倒下了上百具尸体,包括剩下几个被卷在民众中间无法施展的美国大兵。 “继续前进。”这时左边突然来了一发炮弹,打在犀牛坦克的装甲上时滑到了一侧,发出了巨大的爆炸声。灰熊来了?这么快?反应不错嘛。 “应战,犀牛坦克们,让他们知道为什么即使盟军的战机凌晨空袭了我们的装甲兵营,回来时也会发现联军的坦克部队在他们的机场享用早餐!”笑声中我们的坦克立即转动炮管,瞄准了左边正在不断调转车身的灰熊。 没有什么坦克对决,也没有什么犹豫和拖延。当对方的第一辆坦克刚刚开火时,我们的炮弹就直接钻进了对手的炮塔,把一台灰熊的炮塔掀翻,而对方的炮弹只打中了我们身后的房屋;另一辆坦克开始机动躲避,但也来不及了。虽然两枚炮弹并没有击中对方的车身,但是第三发穿甲弹还是把它的炮塔打了个大窟窿。盟军装甲部队不堪一击。 “好了,继续前进吧。离我们计划时间只有2个小时了,必须抓紧。” 第九章 医造战神 车队驶过街区后直接走进了一条公路,公路两边是一大片荒地。美国的道路远比祖国的好多了,至少没有找到“道路和笨蛋”两种灾难中的前一个。和我估计的一样,重装大兵在街道里战斗力虽然爆表,但在旷野上却如同鸡肋,只能接受坦克的点名。灰熊么……不是逃之夭夭,就是一败涂地。我们甚至没有受到像样的抵抗,就抵达了一个时间机器专用发电厂。令人诧异的是,这个发电厂竟然没有正规军保护!“怎么办?要不让工程师立即接管吧?”诺布朗加和加斯曼提议。我摇摇头:“我们兵力不足,没有力量把守这里。如果贸然让工程师控制发电厂,一旦尤里或者美国佬的部队随后追上来了,我们怎么办?白白浪费时间?” 所有人无言以对,我指着前面的铁丝网栅栏说:“看见那些大兵们巡逻的铁丝网了吗?那里就是我们的目的地,时间机器!” 时间机器的铁丝网处离我们还有700米。由于我们把车停在了发电厂那里,这一带又被树林挡住了,敌人就没有看见我们的行踪。我数了一下,两个班的重装大兵,两个班的普通大兵,还有一个班的巡逻哨。这么多人,我们这几个兵上去就是送死。 “那么风暴小组呢?把他们点名一遍!” “坦克来了也没用。重装大兵的本事,我们就是学习日本人‘万岁冲锋’,他们也可以把我们这些人打死在路上。所以接下来,让古巴的特殊部队上吧。17号,看你的了!” 被叫做17号的是一个来自墨西哥的古巴士兵,黑人。听到我的命令,他憨厚地笑了笑,在战友们不解的目光中慢慢走向敌人阵地。 “什么人?不要过来,这里是军事基地!再不走……”一个美国大兵发现了他,于是向他喊话。得到的回应,便是一排子弹击穿了那个人的脑袋。我不由得一阵失望;古巴的特殊部队就是这个水平?“算了,全军火力掩护,千万不要让17号受伤!”我回头下令。 可是事情明显超出了我的想象。 第十章 大战前的轻松 这个“发展”,说来也并不复杂:美军大叫“警戒”,美军发现并瞄准17号,美军开火,17号倒地,17号阵亡。速度之快连机器蜘蛛跑步都比不上他。我不由得失望了:号称“古巴恐怖分子”的特殊部队就这么点战斗力? 不可以貌取人。这个道理我想我是要重新学习的。因为……他站起来了…… “我没看错吧?光是美国大兵就打了他上百发子弹,加上重装大兵的两百发子弹,就是盟军的单人防空步战车也该熄火了,17号是何方神圣,这么打都不被打死?”格兰藏姆咋舌道。 我想我和盟军都没看错。在经历了一阵子弹暴风雨后,17号竟然还——能——继——续——行——走——!而且他背后的伤口竟然可以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痊愈,盟军的子弹从他的伤口处纷纷被快速痊愈的细胞挤了出来,叮叮当当掉了一地。最后17号向地上吐了口痰,竟然又吐出了一颗子弹。简直是讽刺。 盟军明显被吓呆了。随后就是一阵屠杀,十来个大兵当场被打死在目瞪口呆中。但是重装大兵毕竟反应快,立即拿来了火箭筒,准备再来一下。“去死吧怪物!”一个美国佬大喊道,但他的动作不够快,在开火之前17号已经抵达了铁丝网墙壁下,并且徒手,没错,是徒手撕开了一个重装大兵的外骨骼盔甲,然后从另一个大兵手上抢过一支m60塞进了他的嘴里,一直刺穿了他的头颅,然后又把他那些纷纷拿枪扫射的同伴一个个撕碎或者折断,血腥的场面让很多士兵再次呕吐了一遍——直到17号被最后一个美国大兵高喊着“上帝保佑我胜利!”的口号用火箭筒打飞并撞到一颗大树,然后火箭弹在他的身边爆炸把他再次炸飞为止。“这tmd是俄国佬制造的怪物?”他十分惊恐地看着面前那具“尸体”,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然而尸体得打个双引号。因为…… 没错,硝烟散去,17号慢慢从地上再一次爬了起来,身上甚至已经露出骨头的部分正在一点点恢复,长出肌肉组织和血管,长出皮肤……最后成为一个毫发无损的士兵。他脱下已经成为破布条的衣服,穿上一件盟军士兵的衣服,然后走向最后那个士兵。对方也算勇敢,企图通过擒拿格斗的手法打败17号,可是一套组合拳下来,结果便是被一把抓住,撕开铁丝网之后扔了进去。徒手撕铁丝网…… (事后我也不得不承认,古巴的医疗不愧是全球第一的水平) “我是17号,疯熊收到请回话。” “疯熊收到,请讲。” “外围已经全部扫清,可以开始突击。” “疯熊明白。全体冲锋!” 我想这下不会再有什么麻烦了。坦克开路,直接冲进盟军基地! 基地里面的战斗没什么可说的。17号这种恐怖的战士足以让每个盟军都吓得龟缩不出,我也并不客气,直接让人对着宿舍工厂开火。 登陆是9:37分,现在才11点就拿下了时间机器实验基地,速度大幅提前了。基地里此刻到处是残垣断壁,除了时间机器,旁边的控制中心和仓库,其他的东西全都被摧毁了。可是这时一个严重的问题出现了:控制中心的门打不开!“没用,我们连炸弹都试过了,进不去。” 我四处看了一圈。是新式的刷卡进入的门。没有指纹和其他安检系统。 “那么就碰运气吧。”说着我随手捡起地上的一张id卡刷了一下。出乎意料的是,门竟然开了!“很好,”我说,“工程师同志们,你们先想办法解决一下这里,我们去对付发电厂的那些盟军鬼子。估计这会盟军也该来了。” 说着我拿起架在墙边的枪,一边跑向南面的盟军残余防御工事一边大喊着叫通讯员立即过来,把那张写着“约翰逊·戴维”的id卡一脚踩进了泥土里。还有很多工作呢。 第十一章 不速之客 总有些家伙是会不请自来的。比如这个,不,是这些紫色的木偶兵们。 “这下倒是省了很多麻烦。”听完上级的指示和情报后,我做出如此轻松的感叹。说轻松其实是假的,其实此刻我的内心里已经在咆哮了:什么?!尤里的部队已经大规模抵达旧金山?开始突袭夺取各个发电厂,而且已经控制了所有发电厂?上级本来担心我们是不是尚未行动,得知我们已经成功夺取了时间机器基地的时候语气才轻松一点。“看来时间机器还在我们手上,”熊穴方面说,“原本我们摧毁盟军舰队导致尤里趁虚而入的问题已经不足为虑了,接下来你们只要守住机器并占领发电厂,第二步就算完成了。根据情报,大批尤里新兵和复制人正在向发电厂赶来,你必须小心。” “疯熊明白,请问敌人大致数量。” “大约一个营,以尤里新兵和心灵工程师(与尤里复制人相似)为主,另有尤里复制人(强化版心灵工程师)一个排,请小心。只要坚持一个小时,支援部队就会突破防线前来增援你们,内务部队特别行动队会帮助你们占领发电厂。完毕。” 我也放下了对讲机,向部队下令:“把所有武器弹药都拿出来!然后,将射界内所有障碍物全部毁灭,在前方开阔地布置地雷!” 11点30分,尤里部队抵达战场。几艘装甲登陆艇运输着部队抵达前面的楼房废墟后,登陆艇开始把人放下,他们只能步行攻击了。 “开火!”几阵炮火过后,两艘装甲登陆艇爆炸了,大批尤里新兵被烧死在了登陆艇里。见此情景,落地的尤里部队立即向我们开火,掩护后面的装甲登陆艇卸下部队。卸下部队后的装甲登陆艇也快速离开现场,以防被击毁。 随后尤里的进攻也变得激烈了。他们的士兵十分奇怪,既没有刀枪也没有炸弹,只有一个十分奇怪的,把整个脑袋都遮住的头盔。很多没有和尤里交过手的战士立即笑了:“他们打算用什么和我们作战?用他们强大的思想吗?” “你们还真没说错,”我回答,“戴上这种帽子的尤里新兵可以集中精力,使用意念发射烈火攻击我们。千万不要大意!” 那几个新兵还想吐槽几句,但随后几道火焰从我们身边飞过,这几个饶舌鬼顿时无话可说了。“现在可以拿我们的宝贝出来了,”我说,“风暴小组!拿出你们的发烟筒!给那些尤里兵来个烟火大会!” 尤里的冲锋部队和防御阵地里飘扬起了红色的烟雾。没过多久,尤里部队里响起了刺耳的叫喊,一群人开始惊慌地对空射击。米格空天战机来了!几架比基洛夫还大的战机以极快的速度划过天空,闪开了所有的尤里部队的精神射线,在地上扔下了几颗巨大的炸弹!于是在爆炸中尤里又一次尸横遍野。没有哀嚎,没有高低起伏的撤退和喊叫声,也没有紧随着的踩踏和附带毁坏,只有爆炸和血肉横飞的声音。 甚至没有重整队形的口令或者一点点撤退的迹象。这就是尤里部队最让人害怕的地方:没有恐惧。“第二波进攻已经开始了,”我说,“接下来是地雷阵了。还有多久?” “才半个小时,指挥官同志,还早着呢。” 我看了一眼开始变得阴沉的天空。是的,还早着呢。看样子,我们的增援部队要晚了。 第十二章 “声”势浩大 炸弹没法制止尤里部队的前进,地雷也不行。因为他们没有恐惧。 我想起我的梦里经常出现的一句话:“你不要害怕,没有东西可以让你害怕。” 也许这就是尤里敢于宣称“要把人类进化到一个新高度的底气吧…… “现在怎么办?”当副连长赶到我这里时,我还在心不在焉地作战中,以至于他不得不把我扑倒在地一次,以防我被一道火光击中。 “怎么办,指挥官同志?敌人已经打到我们门口了!那些尤里简直像是铁打的,击中很多子弹才能打死,我们的武器快用完了!” 我抬起头,看了一眼前面的尤里部队,离我们越来越近了,但是还没关系。“我们的伤亡呢?”我抬头问副连长。“阵亡7个,受伤5个。”他一边开火一边说。尤里新兵的耐力真好,子弹打在腿上,根本就没有减缓一点点的速度;即使打中了胸口,也要打很多下才能把他击毙。“距离差不多了。格兰藏姆!通知大家戴上耳塞,你开启喇叭!” 我说的喇叭是指从基地四周收集起来用于发布重要公告的高音喇叭们。听到指令后,格兰藏姆立即向前方扔出一捆烟雾弹。我们事先规定过,这个暗号就是戴上耳塞的意思。随后,这些通电的高音喇叭放在炮塔前方推进到阵地前面。“播放什么内容,连长同志?” “那还用问,当然是《神圣的战争》!(由于这里没有反法西斯战争,所以歌词与原版不一致,以后我会修改)”我下令。 没过多久,身边巨大的响声便几乎把我震聋了,吓得我赶快带起了耳罩,这才让鼓膜舒服了很多。连带着耳罩都感觉到刺耳,想必尤里部队……已经疯了吧? 果然,此刻尤里的人已经完全失控了。上一次见到尤里部队惊慌失措已经是很多年前的事了。这一次,尤里部队无法集中任何注意力,一旦没有集中精力,他们就是任我们宰割的弱者。“现在,”我对着诺布朗加打手势,“全军出击,把那些尤里部队尤其是心灵工程师全歼!争取20分钟内完成任务!” 第十三章 更离谱的指令 这时注意了一下手表:12点19分,已经超出预定要我们守卫的时间很多了。该死的维克多他们到底怎么回事?“开火!把那些动不了的尤里部队立即消灭!”我下令。尤里新兵这下失去了之前“悍不畏死”的勇气,要么败退要么就在我们的攻击下死亡。不必考虑留战俘,尤里的部队从来没有被俘的习惯,很多抓到的尤里部队一脱下他们的军服就立刻死亡了,还有的在监狱里因为心跳停止或者大脑混乱最后死得不明不白的。尤里部队再一次丢下大片尸体撤退。但这时我们也没有弹药了。 “可恶!支援部队再不来,我们就得炸时间机器了。”我向后看了一眼,时间机器还在缓缓运转着。不能把它留给尤里,就算为此上军事法庭也不能! 正当我盘算着该去炸掉时间机器与否的时候,通讯员这边终于有动静了。“指挥官同志!我们的援军已经空降各发电厂,开始夺取各发电厂设施了!”通讯员激动地告诉我们,阵地里终于响起了久违的欢呼:以这样的火力密度,再有最多10分钟,我们的弹药就用完了。 “另外……维克多少校刚才发报过来说,他和科学家们要亲自空降时间机器所在地,以便与我们共同应敌……” 是出风头抢功,还是看我们狼狈不堪的样子以便带给他们优越感来的?话虽如此,我还是下令:“停止追击!” “指挥官同志,可是命令是……” “有近卫第十七军替我们夺取阵地,我们就不必费力不讨好了。何况这次我们只有一个连,不必操心更多的事了。” 说话的功夫,空中已经划过了大片的运输机。空中降下一朵朵鲜红的伞花,落在了旧金山的土地上。至少第二步已经成功了。“报告熊穴,第二阶段已经成功,目前疯熊所部阵亡9人,受伤8人,请指示下一步行动计划。” “猫熊已经抵达你部所在区域,下一步行动方案将由猫熊宣布。你们接下来的任务十分困难,祝你好运。”甚至没机会让我问“为何猫熊宣布作战方案”。 “好吧各位,列队欢迎我们的战友!” …… 下午1点34分,维克多抵达战场。一下飞机,没来得及敬礼,第一件事就是拿出一瓶药剂洒在了降落伞上,后者立即融化成了一摊水。“真浪费,”我冷冷地吐槽,“工人同志们制作一个降落伞要六个小时,可以使用十五年,你的一次性用品处理程序却只有五秒。” “我亲爱的马克耶布卡同志,麻烦你不要像一个远东人一样斤斤计较好吗?今天只是一个降落伞而已,也许下一次你是不是就该计较每颗子弹都该怎么使用了啊?啊,别这么看着我,开个玩笑啦。”他注意到我的表情不对,于是立即打住话头。我有中日两国血统,所以很讨厌有些人开口就来个“远东人”。 可是我没有在他眼神里并没有看见多的东西。没有人解释过为什么,但是太敏感不是好事,而我天生就太敏感了。我看得见安德烈叔叔冰雪般的外表下炽热的心,看得见洛马诺夫鲜花般堆满的笑容里藏的利刀……我竟能看得见人心。 但我没有看见维克多的虚伪。要么是我看错人了,他本来就是真诚的;要么,就是我看不透他。算了,现在相比之下还有更重要的事。是的,足以让我暂时忘记这个令人作呕的维克多的事。 “祖国的科学家将会接管并启动时间机器,我们要回到旧金山刚刚出现尤里部队时,把尤里和盟军一起赶出去!” 我敢说,洛马诺夫家族里一定都是疯子的后代。从他们“作风优良”(伟大领袖语)的先辈到现在的伟大领袖同志,还有他的后人……一定都是疯子! 第十四章 疯狂的超时空作战所伴随着的意外事件 好吧我们来细数一下吧。洛马诺夫来自沙皇家族,属于罗曼诺夫家族的后代子孙之一,但是在很久以前,我听说洛马诺夫并不是正统皇族的后代(也不可能是正统皇族,正统嫡系的皇族早就死在捷尔任斯基同志的枪下了),他的祖母来自德国军人世家,所以这个家族便成了一个疯子家族。比如他的祖父,背叛了他们的“黑白男爵”投靠了我们红军,并在追击高尔察克时硬是一天追出200公里,在贝加尔湖上劫回了1000多箱黄金(当时被嘲讽为“帮别人抢自家钱”);父亲则是第二次世界革命战争的英雄,战后又成了盟军第七大通缉犯,在明斯克和洛马诺夫的母亲一起被捕就义;为此,洛马诺夫忍辱负重,怀着给父母和两个兄弟报仇的心态,和他的战友们在盟军面前玩起了“红白脸”的游戏,最后以“温和人道的社会主义”面目在盟军的默许下当上了苏联领导人,并把苏联发展到再次可以挑战盟军的地步;还有他的那个……言归正传,洛马诺夫同志掌权这期间,各种疯子一样的指令层出不穷;但也多亏了这些疯子指令,这个元气大伤的国度才恢复得如此迅速,并且取得如此多的胜利。 但是今天,这种命令实在匪夷所思:用时间机器穿越到过去,消灭尤里?这是多疯狂的大脑构思出的这种战争计划! “那么也只有奉命执行了。但愿时间穿梭不会有问题,你带来的科学家肯定靠谱吗?”最后我反倒很平静地问米哈基米尔,对方摇头晃脑,一脸高深莫测故弄玄虚地说,“你放心,这次行动,我们还有更重要的使命,绝不是夺取一个小小的旧金山这么简单的。” 得了吧,你还能有头脑去执行什么比解放旧金山更加重要的任务?我抬起头看着面前的时间机器。听维克多说,必须在时间机器周围站着才能有效地被传输回到过去。维克多带来的部队此刻也慢慢集结到了时间机器周围,一数,竟然也可以有一个营,其中光是坦克就有12辆,防空履带车有16辆,连中国生产的多人步兵战车也有4辆。 看着这个时间机器,古怪的问题从脑海里冒出来:盟军这样重要的设施,为什么不派遣重兵保护?为什么不在我们闪击美国时穿越一次纠正他们粗心大意的错误?为什么对付一个旧金山恶魔岛上的尤里部队,竟然要我们使用时光机器穿越回到尤里部队不够强的时候消灭他们?尤里到底在那里有多少驻军啊…… 不过这点已经不重要了。压制住紧张的心情,我低下头头看着手表,无意间注意到了胸口那个红五星的挂坠,勾起了我一些既不甜也不苦的回忆。不管怎么说,祝自己好运吧。我把挂坠放到嘴边,轻吻了一下。 当我再次走神时,维克多正好走来。刚面带笑意想开口说话,我起身推开维克多向他后面那人喊:“什么事?” 我看见一个维克多带来的工程师一边大喊着“等等!”一边跑了过来。 第十五章 与恐龙同行 没等对方说话,我已经注意到后面的机器旋转时加快了。要启动了!我二话不说拉住了那个工程师的手,情急之下推变成了拉,工程师被我拉进了时间传送范围内,之后我就立即闭上了眼睛。身边的事物仿佛都在旋转,而且仍然是鸦雀无声。等到景物再一次出现时,令人诧异的是,我竟然没有头晕了。 可是周边的景色让我不得不认为自己一定是晕过头了:原始森林?不是吧,这个时间机器在传输中还有位移的效果?如果我没记错,旧金山附近是不可能有这么茂密的原始森林的…… 肯定不是我太晕了。每个人起来后,第一句话也是:“怎么到原始森林里了?”而且脚下的地形也不是平地,而是一座地势很高的高地。从望远镜里面往下看,大概六七公里之外就是一望无际的大海。不对啊,旧金山一带的海岸线不都是沙滩吗?难道…… 周围的景色似乎有点熟悉。尤其是其中一颗植物。我拿起来看了几遍,顿时理解这里是哪里了。回过神来,米哈基米尔此刻还揪着那个工程师大吼:“这是怎么回事?” “我们的时间机器是不是出现偏差了?”我轻轻拿着刚才发现的那株植物给大家看:“这叫桫椤,在欧美已经灭绝了,离美国最近的成长地区也有上万公里,根本不可能在美国的森林里成长出来。所以如果说这种植物怎么会出现在美国的话,唯一的解释,就是……现在是恐龙时代,我们穿越得太远了。” “咳咳……是,是的,”从维克多的手上挣脱出来后,那个工程师咳嗽了很久,才把手上的文件夹拿出来,对我们说,“看来我还是晚了一步。我之前就是来提醒你们……咳咳,我们的机器出了故障了……需要重新调整,两个时后才能重新启动……”我拿过那份文件仔细看了一遍,上面各种机械方面的术语我是一个字都没看懂,但我明白了一件事。 “两个小时?和一群恐龙共同相处两个时?我们早就要喂龙了!但愿几千万年之后美国佬挖化石的时候,能发现我们这些史前士兵存在!”维克多嘲讽道。 “怎么会出故障的?”我抬头打断了他和工程师的争论,冷静地问。当然我没时间听他解释,相比研究我们不能纠正的故障,真正该做的应是设置防御工事,抵挡可能的敌人。 不到十分钟,一头暴龙就出现了。它从南面的山岗上冲过来,一个防空炮兵直接被撕成两半,立即所有的火力都向着这头暴龙开火,把它的脑袋打成了稀巴烂,最后落在了地上。 “该死,这些家伙可真是厉害!”维克多摇摇头说,“我发射了至少五十发子弹,可是我敢保证,这头龙绝对不会因此受到比我打你一耳光更大的伤害。” “那么你还得再准备比打你一记耳光更多的力气,”我抬起头说,“不止是暴龙,很可能还有很多龙也会过来找我们麻烦。爬行类动物不喜欢侵略者。” 太阳已经快要落山了。一个士兵从口袋里掏出手电筒照明,另一个掏出火折子点燃了一颗树木。也许这是近几百公里内的夜间,唯一一处月光与星光以外的明亮之处了。月光下,海边的翼龙远远地转着圈在空中盘旋,梁龙正从水中抬起头颅。这里的空气远比纽约和莫斯科让人感到舒坦,即使恐龙的攻击也远远比那些战场给人的感觉赏心悦目得多。 “指挥官同志!”远处凄厉的喊声把我拉回现实。派出去放哨的同志回来了,而且是飞奔着逃回来的。他的一只靴子已经失踪了,头上也有了一道伤。 “指挥官同志,他们……他们都来了,好多好多……” 第十六章 屠龙战役 “它们?谁?”我立即跳起来看着侦察兵。周围的士兵给他包扎伤口并提供水和食物,他推开所有人,惊魂未定地报告:“连长同志,我看见了暴龙……” “几只暴龙就把你吓成这样?”维克多不知从哪里跳了出来。但我看得出,他的神色远远比他的言辞害怕得多。 “不!不是几只,我看见了至少三十只暴龙!它们正从北面的密林深处向我们这里赶来,就像是……就像是在……” “就像是去消灭猎物,或者为同伴报仇。”我把他想说的下文接过去讲。然后我就注意到,战士们已经把一头栉龙烤了吃,而暴龙的尸体被扔在了一边。 “谁让你们私下食用这些恐龙的?!我没有说过不要乱碰这个时代的东西,以免惹上不必要的麻烦吗?”我顿时怒起。随后一个战士立即起立报告:“指挥官同志,这里没有别的食物。作战手册里提到过,能够得到其他食物的情况下不要去食用野战口粮,因此……” “那为什么不食用这头暴龙?为什么不处理掉这头暴龙的尸体?”我继续问。 “第一,暴龙的肉实在难以下咽,不利于我们补充体力;第二,暴龙太重了,我们没有来得及把它处理掉……”我真是无言以对。“回头再追究你的责任,”我生气地回头看着所有人,“立即进入阵地!大批暴龙正从北面赶来,可能会攻击我们,做好防御准备!” 趁着大家手忙脚乱期间时,我拿起一串栉龙肉尝了一口。龙肉的味道和鸡肉差不多,就是像蛇肉一样有点老。 大概十分钟后,暴龙的身影就出现在了密林深处。“放火!”我命令。由于我们这里是开阔地,火烧不到,所以才敢这么有恃无恐地下令。果不其然,在烈火面前,不少暴龙死于非命,但还是有十多只龙冲破火墙杀过来了! “开火,不要吝啬弹药!”顿时枪支大炮一拥而上,爆炸声响彻夜空。但是还是有两头暴龙冲到了阵地中间,并且咬死了两个战士! “快防御!”我焦急地大喊。龙的目标不是我,也不是其他战士,而是米哈基米尔!米哈基米尔一脸害怕地拔出手枪向龙开火,可是毫无意义,暴龙并不害怕子弹的射击。最后还是一个风暴小组的人给其中一头暴龙装了一颗炸弹,炸弹爆炸,暴龙的脑袋这才开花了。 但是打死另一条龙时就没那么走运了。刚才那位战士在动手时,暴龙突然一个回头,尾巴击中了他的脑袋,把他一下子摔到了一块石头上。我拿出手榴弹击中了那颗未爆的炸弹,另一条暴龙的双腿和尾巴碎成血肉模糊状,在血泊里哀嚎着。一个士兵看不下去了,于是给了它几枪。我这才跑到那位勇士的身边,推开围着他的人们。很不幸,他死了。 “还有5分钟时空位移。”之前一直躲在坦克里的工程师突然走出来向我们汇报。我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士兵们清理了尸体,并加速赶到了时间机器所在地,大家准备等待这一次正确的传送。 也就是这会,我发现有点不对劲了。 第十七章 以鼠袭狮 等到新的传输成功之后,再睁眼看见的就是无人的空地了。只有时间机器本身还在这里,除此之外就是盟军的几个工厂了。这次传输看来是传输对了,当年尤里据说就是因为这里盟军人数太少而且有时间机器,所以才在这里修建心灵控制塔总机的。 “没时间了,我们该出发了。接下来我们还是沿着来时的路……”格兰藏姆讲解着我们的行军路线,我却抬起头,轻声说:“不必讲解这么多了。相比研究大家都已经知道了的路线,我比较好奇一件事。维克多同志,从大家设置防御阵地开始到暴龙袭击我们的阵地为止,你去了哪里?为什么当时你也是气喘吁吁地出现?你能解答一下吗?” “马克耶布卡同志,请注意你讲话的态度!难道说你在质疑我……” “不是质疑!我再问你,为什么这些暴龙从很远的地方跑过来袭击我们这个阵地,为什么暴龙不攻击别人只攻击你?我本来以为是我们的火焰和暴龙的尸体吸引他们过来的,现在看来是我想错了。原来是你把它们引来的!” “不可能!这是……”没等他说完,我就抢下维克多的随身背包并打开。两个恐龙蛋出现在我的面前!“这……”诺布朗加失声叫了出来,“这是……真的恐龙蛋?” “呯——”接下来就看见维克多“飞离”时间机器并撞到隔壁的控制室墙上。“冷静,马克耶布卡同志!我们……” “我不能冷静!”我大吼道,“为了你擅自行动,损失三个人不说,险些被永远困在了恐龙时代!你也是风暴小组出来的,一个风暴小组的人有多难培育你自己清楚,而你就这么让他送了命!” “我这是为了找远古暴龙的蛋!这可不是你在别的时间段牺牲哪怕几十几百个战士能得到的!有了活的恐龙蛋……” “万一你败了呢?万一我们被恐龙歼灭了呢?万一死在暴龙巢穴了呢?万一暴龙因此破坏了我们的时间机器呢?!你能承担几个这种‘万一’的后果?!” “为了这两个蛋,就算再来一千个万一也值得!”米哈基米尔大吼道。我们就这么互相对峙着,谁也不说话。 最后还是那个工程师打破了沉默。“各位,下次传输只有一个半小时了。没完成任务的话……我们会提前回去……” “我知道了。”我们两个异口同声地说。然后我下令:“现在所有人上车,所有车辆全速前进,就是飙车也得在45分钟内飙到港口!” 后来我就该后悔这种指示了。联军装甲兵都是学习过如何从糟糕的中东欧一路飙车到平坦整齐的西欧,而且跑得比盟军飞机还快的。此刻的盟军大街安静祥和,路上只看见一边听着摇滚乐一边在路上四处游荡的年轻人,还有迈着笨重的脚步在街上四处巡逻对着流浪汉和黑人耀武扬威的警察。唯一可以证明他们打仗的只有两件东西:洛马诺夫穿着红色的死神长袍手持长柄镰刀和一把巨型铁锤在敲打“自由”的字块;街上一张横幅:去他的尤里,让他和他的控制器陪葬!盟军就是因为沉醉于莫斯科事变后苏联仓促从美国东北部撤退由此收复了22个州的“辉煌胜利”,这才让尤里抢了先。 一辆警车被坦克碾烂,还有一群欺负乞丐的白人混混中的一个被防空履带车撞死。一个刚才还在殴打印第安裔的警察在那里无力地大叫:“你给我站住!天杀的俄国佬……” 随后一颗燃烧弹就扔到了他的脚下,吓得他不敢讲话了,有色人种们都不禁拍手叫好。“真有意思,他们的警察被打了,可是这些家伙却为打人的叫好。”一个士兵吐槽说。 “因为他们的警察歧视所有不是白人的人,在他们看来,美国只是白人的美国,不是这些人的美国。”一个拉美裔“国际战士”解答他。所谓国际战士,指的是我们从盟军占领区招募的士兵。(说白了,其实就是伪军,对应当年盟军在苏俄的“自由卫队”。) “天啊,这些美国佬。”一个士兵叹息道。我们穿过安静的街道,在开过城市西南角的联军基地废墟时,所有人都向那个废墟敬了个礼。历史上,他们是尤里在旧金山心灵控制器总机建成之后第一批发起攻击的部队,但是由于盟军的袭击而功败垂成。 绝对不能辜负他们的努力! 我们进军的速度太快了,以至于尤里部队还没有反应过来。几辆黄蜂坦克悠闲地晃荡在港口附近,尤里新兵和心灵工程师们还坐在码头装卸的货物边闲谈着。数了一下,三艘盟军驱逐舰改造的货轮,七艘邮轮,十二艘登陆艇,还有四艘联军炮艇负责警戒。 “现在部署作战方案。维克多同志,你带两个连袭击港口,击毙所有人!” “发现有比如被控制的可怜人……” “我只看见了敌人。诺布朗加,你和工程师们带队去控制那边的炮台,”我指了指港口边两个盟军已经废弃的炮台,“记住,港口里所有企图逃跑的船,过来的船,反正我们用不上的船连带统统炸掉,一艘都别留给尤里!” “那么金门大桥呢?要不要炸掉?” “炸!不给盟军反应过来之后增援这里的时间就对了!宁可错炸不要放过!” (事后证明,某种意义上这是个败笔。整场进军旧金山的战斗中,盟军除市长的不设防命令外盟军甚至没有发布过调集部队的指示,金门大桥的毁坏反倒放慢了联军的速度) “那您呢,指挥官同志?您去哪?” “我自有安排。格兰藏姆,跟我来。” …… 8点整,我和我的风暴小组战士们已经在恶魔岛登陆。此刻港口火光冲天,一艘艘军舰都燃烧在旧金山港口内外。尤里挨了这么一下,估计得疼半天了吧? 不对,尤里没有痛觉。他们不怕死亡,不怕疼痛。他们不是人,因为人都有恐惧,尤里没有。 “指挥官同志?尤里部队已经从恶魔岛离开了,您看……”格兰藏姆再次把我从自己的沉思中拉回现实。我抬起头看了一眼,果然,尤里的部队正在从港口离开。看来是去支援港口的。那几艘炮艇已经中弹了,正燃烧着下沉。 “还有40分钟。动作快点,登陆了。” 第十八章 胜在黑夜前 “看清了吗?有多少个敌人?” “两辆狂风坦克,6个尤里新兵和1个尤里复制体。没有塔防。” “很好。听着,我们接下来这样……” 5分钟后,我们已经干掉了所有的尤里部队,此刻盖特机炮还在建造,我直接用炸弹把它们炸成了碎片。“呵,尤里也有百密一疏。就这么几个守卫,还不够我们塞牙缝呢!”一个风暴小组成员轻蔑地向一具尸体吐了唾沫。 “是吗?那就尝尝这个!”尤里那恐怖的声音再次响起了。与尤里作战了10年,这个声音可以说每个人都已经听过无数遍了,可是怎么听都不能摆脱对这位心灵控制大师的恐惧。 “准备应战!”我下令道。可是背后响起的拉栓声不对。都拿枪指着我。 “你太大意了,亲爱的马克耶布卡·摩迪拉维·乌里扬诺夫上尉,你不会以为我对于你的袭击是毫无准备的吧?”一辆神经突击车出现在心灵控制器总机的后面,车上一块大屏幕上面是尤里的头像。他所在的是一间阴暗如同地下室的房间里,气定神闲地看着一侧的火把。 “你是怎么发现我们的?” “不需要发现你们,你们的行动太明显了。面对守备薄弱的恶魔岛却大费周章在港口屠杀,肯定是为了声东击西。” “那你直接在港口堵住我们就行了,何必让我摸到这里?这不是多此一举?” “如果不把部队撤走,你有勇气炸我的心灵控制器总机吗?我又有机会……把你带来吗?”尤里耸耸肩问我,这给我一种熟悉的感觉。“带我来这?为了什么?观赏一个风暴小组上尉如何被你洗脑的部下杀死?”我讽刺他。尤里刚想开口,一阵爆炸声响彻了他们的指挥部,处变不惊的尤里都抬头看向四周。 “别找了。如果我没估计错,你还是大意了。”对面屏幕有人(肯定是尤里的科学家,这个声音像机器一样僵硬)大声喊:“陛下,我们在旧金山的心灵控制总机的自备发电站被炸了,心灵控制总机已经停机了!” “那么发电站呢?把电路连接到旧金山城里的那些发电站去!”尤里怒吼。 “可是陛下,城里的发电站……” 城里再次响起爆炸声。米格空天战机们呼啸着离开视野。指引激光起作用了。 尤里的脸色不太好看了。“你的数学不好,尤里中将。”(尤里在成为心灵控制负责人之后被洛马诺夫授予的第一个头衔)我淡淡道,“没有电力,你的机器没法启动了。” “好吧,好吧,”对方拍拍手以示赞许,“看来我的计划要延期了。但是马克耶布卡阁下,这无关宏旨!只要再来一些劳工,再花点力气,一个新的发电厂就可以横空出世,人类新时代仅仅是晚一点而不是永远不出现了!” “话说的太早了。”天空中再次飘起了有色烟雾,烟雾中一道激光直冲云霄。“你又想干什么?”尤里不悦地问。 “没什么。你的数学多少分。尤里中将?”我得意地问。他输了,但他不知道输在哪里。“我的学生时代得过奥数11届总冠军!怎么,有问题吗?”他不耐烦地问我。 “我们上岸时多少人?” “7个!怎么了吗?” “这里我有多少人?” “什么……等等……”他开始慌了。 他面前只有我和三个战士。一共四个人,还有三个不知道去哪了。 “中国有句话叫做:‘偷鸡不成蚀把米’。你现在明白了吧?当你还在和我们废话时,我的战友已经炸掉了你的发电站,加上城内你没有控制的发电站,你已经彻底失去了所有的电力。那也就意味着,你的塔防已是一堆废铁。接下来就算有飞机来了,你也只能挨打。” 格兰藏姆,干得好!我心里暗暗高兴。 “你太天真了。刚才飞过袭击发电站的空天战机至少要有30架才能把那些发电站彻底毁灭,现在他们已经各自回到空间站重新补充弹药了。就算他们有机会看一眼你的空袭指引又怎样?等到他们花上30分钟补给完再来袭击的时候,我的生化反应堆已经完成了,盖特机炮自然会制止你的空袭!” 我只有10分钟,但我确信我来得及。因为天空中已经出现了点点光芒。“你注意过烟雾的颜色吗?”我问尤里。 “你什么意思?”旁边有人提醒他“蓝色”。随后神经突击车立即把屏幕向后转,尤里的脸色变得十分糟糕了。他一定会很愤怒。 “是啊,联军的空天飞机是来不及了。可是盟军的海上航空兵,离这里却只有几百公里而已啊。如果他们看见自己的港口已经被你的人破坏得一塌糊涂了,他们会怎么做?”我索性一屁股坐下来,看着尤里的反应。也许会愤怒地跳起来,也许会绝望地叹息,也许会…… 反正就是不该像现在这样,拍着手笑出了声。“干得好啊,马克耶布卡,”他说,“这才像是我所需要的人物。希望在为我效力时,你可以发挥出这样的的实力。这就当做是你的能力考核吧,你会发现效力于我是正确的选择。” “那你得……抓得住我!”这是他最后听见的话,随后屏幕就被我的钢笔手枪打爆了,随后我推开背后三个战友的枪,把其中一个人的炸药包抢过去向神经突击车底座下面一扔。神经突击车的装甲并不厚,何况底座更是薄弱之处。随着它的爆炸,那三个战友也回过神来了。“这是怎么回事?我们怎么了?” “没时间解释。现在跟我……躲开!” 当盟军的海上航空兵抵达战场并投下炸弹时,一道道夺目的光芒包围了我们。回去的时候到了!任务完成了!但是和我的日常一样,在这一刹那,我又看见了一些不太好的东西。 我看见一艘神秘的潜艇出现在恶魔岛附近的浅海里观察着,如同看穿了一切。在注意到有人发现他们之后立即下潜。 第十九章 再见吧,红色旧金山 等回到现在的旧金山,故事的版本就和我之前经历过的完全不一样了:一支联军小分队袭击了美国的港口,摧毁了当地尤里控制的一支混编运输船队和尤里的心灵控制器总机然后安全撤离。而美国太平洋舰队以为联军攻占了旧金山,于是在恐慌和愤怒的驱使下,为了制止联军从没有任何盟军地面部队的旧金山进军美国西部,盟军对旧金山的本国人民展开了惨绝人寰的无差别轰炸…… 所以旧金山人民列队欢迎联军解放旧金山,并不是什么稀奇古怪的大事或精心炮制的表演,而是实实在在发自内心的一种欢迎。只是如果他们得知了盟军的空袭是因为蓝色发烟指引筒被我放在了几乎每条大街上所以盟军才无差别空袭的话,不知道他们会有什么感想。 走过联合广场,那里的所有百货公司照旧营业着,只是玻璃已经因为之前几颗炮弹碎了不少。联合广场每扇旋转门前除了贴着联军司令部颁发的“盟友重要资产保护证书”(全球革命战争期间,联军曾向一系列愿意与联军当局合作的资本家颁发“盟友重要资产保护证书”以换取他们的合作,不过合作的前提还是上交相当于国内同类税务3倍的税款。拥有这种证书的资本家资产可以避免被随意查抄或征用,一旦被人侵犯则侵犯者会受到联军司令部下属的革命法庭审判)之外,还有一个盟军士兵的通缉令:约翰逊·戴维,前美国游骑兵少尉,犯有持枪杀人、贩毒、强奸、绑架妇女、抢夺军火……等罪名,手下有前美国游骑兵组成的暴乱分子十余人。如能提供线索奖励黄金兑换券……(这个世界通用的私下货币之一。虽然当时各国规定使用各国货币,但是连年战争早就导致各国纸币失去了信用。所以各国政府不约而同地发行起了“黄金兑换券”这一可以汇兑金银的货币并全球通用,于是黄金兑换券竟然取代了各国的纸币成为了真正的“世界币”)联军占领政府提醒:犯罪分子持有重型爆炸性武器及其他美军制式武器,请居民们见到后不要轻举妄动…… 这也是个笑话。其实这个通缉犯唯一罪名就是拒绝投降并打死了主降的连长,拉走了近二十个士兵跟着他在城里和我们打游击,只是现在估计还剩十几个。 “那我们现在去哪?留在这里,还是回莫斯科?”我问格连军长。近卫十七军是联军的“救火队”,估计很快要走。 “您不要太担心,马克耶布卡同志。我想洛马诺夫同志他……”正在这时,一封急电被送进了办公室。格连军长看完之后高兴地告诉我,“看来我们都要去莫斯科接受嘉奖了。” 走出旧金山政府大楼。我决定还是去一趟联合广场。这次我比以往慷慨得多,路上和商场里看见的所有流浪汉都一人施舍一个硬币。铁疙瘩都比大面额纸币值钱,真是岂有此理。 第二十章 颂歌中的莫斯科 1986年12月1日,晚上9点15 “欢迎回来,各位苏维埃英雄!马克耶布卡·维拉迪摩·乌里扬诺夫同志,格连·维克多-米哈基米尔-康斯坦同志,格连·弗拉索夫·利维坦同志,各位辛苦了!我代表全体苏维埃人民向你们致敬!”红场上,洛马诺夫当着无数欢迎群众的面,,向我们敬礼。 是啊,我们应当享有这份荣誉!我们彻底毁灭了盟军为之骄傲的太平洋舰队“坚不可摧的自由之港”和尤里“开创新世界”的心灵控制器总机!而且在此之后,联军立即向远东展开代号“鄂木斯克的王座”的军事行动,已经越过乌拉尔山夺回了秋明,并击溃尤里的装甲第四师和盟军式机械化第二师,开始向西伯利亚深处挺进了!尤里统治区的抵抗越发激烈,以往可以通过联网来调配心灵信标能量供应的总机现在不存在了,尤里用心灵控制的手段统治世界的计划已经完全完全无效了,于是尤里只能使用笨办法:残暴如同博罗金管理“赤色分子自由化教育基地”(即前红军战俘、有色人种、少数民族、对盟军和傀儡的自由政府不满者、自由战士以前的敌人们、妨碍到财阀自由化经济政策的人的集中营)的管理方法。反抗运动也在增加……我从没想到过,摧毁了这么一个奇怪的中型建筑,竟可以给世界带来这么大的变化! “无论怎么说,总之干得好各位,我们要来一个庆功宴!你们说呢?马克耶布卡·维拉迪摩·乌里扬诺夫中校,格连·维克多-米哈基米尔-康斯坦中校,还有格连·弗拉索夫·利维坦上将?”我想授勋完毕后,最开心的肯定是格连军长,不对,应该是远东方面军司令格连同志,这位身经百战的军长终于取代了因为海参崴战败而自杀的乌可汗上将成为了封疆大吏——这个封疆大吏也不好当,从滨海地区到旧金山都是一条狭长而且支离破碎的防线——还有维克多中校,不仅没有因为失职被批评,反而因为带回的恐龙蛋十分有价值而获得了晋级以及苏联英雄称号(“学会创造性地执行一些不在规定中的任务。”这句话后来成了他反驳我的“不要节外生枝”见解的口头禅)!这点对于他而言可是无上的荣耀。只有我还在格格不入地想着别的问题,一些不该在这种场合下思考的问题。 比如尤里为什么说需要我?为什么一开始时这么多科学家竟然会搞错了,把我们传输到恐龙时代?那艘奇怪的潜艇又是……谁的? 不知道,也许我没有机会知道了,这些问题所能找到的答案都必须由我自己发掘。即使连升两级和第二次荣膺苏联英雄称号这样的殊荣也不能让我开心起来,其实我也没有开心过。看着新的金星勋章上罗马数字的“2”,我想起了我的家乡。 “可惜了,现在是战时,按照规定,还得在你的家乡为你建造一座半身像的。”洛马诺夫一脸遗憾地对我摇头叹息说,脸上还挂着笑容。 “就造在莫斯科吧。”我轻轻回答。 走出洛马诺夫的办公室大门,胸口的勋章还在轻轻发出悦耳的响声。走进走廊,一阵急急忙忙的高跟鞋声音就跟着进了洛马诺夫的办公室,洛马诺夫向刚进门的人大喊:“你迟到了一步,我亲爱的达夏,他正好先一步出去了。” 我一路向楼下飞奔,能跑多快就跑多快。直到冲出克里姆林宫我才想起,有件事这两天我既记得没有提醒洛马诺夫也没有告诉尤里。 其实我姓端木。 …… 宴会沉浸在快乐与兴奋当中。的确,取得如此大规模的胜利之后,谁不开心呢?只见洛马诺夫同志红光满面地接受联军军政官员和友邦使节祝贺,显然一副志得意满的样子。会场上的外国代表不仅有“伊拉克复兴社会主义党和伊拉克人民共和国的人民共同的领袖”特使阿兹奇、“大利比亚社会主义民众国革命政府”领导人易伯拉欣、“古巴共和国副总统兼古巴人民军副总司令”卡斯特罗等47个国家的领袖,甚至很多年没有向全世界各国的重大活动派出代表的中华人民共和国——虽然只是驻苏大使——明于亮!可见这次胜利真的“团结了所有还在抵抗的联军阵营国家”。在穿过无数正在调情的军官舞女们以及奢华如沙皇时代的莫斯科大酒店后,我一步跨出了热闹的大厅,走进花园里呼吸新鲜空气。偌大一个苏联,竟然只有四五家五星级酒店真是岂有此理,不过也好,这种富人享受的设施越少,平民的日子过得才越好。 随后很快这种安静就被打破了,鲍里斯同志醉醺醺地大喊着“我当初在基辅一个晚上干掉那些尤里176个”被几位漂亮的女郎扶着走过了花园,然后就吐在了花坛里。我皱了皱眉头,快步离开了这里。算了,好歹也是浴血疆场下来的战士,放纵一些也没关系吧…… “马克你站住!”熟悉的嗓音伴着急促的高跟鞋快步奔跑声。还是被逮到了。 脚步声停了,对方大概停在我背后2米处,话里行间带着一股不满和哀怨:“为什么你每次来莫斯科都躲着我?” 该来的躲不过。我早该知道的。 “达夏·亚历山大·洛马诺夫,”我还是转过身,“你还是心怀希望?” 第二十一章 必须忘却的记忆 达夏绝对是我见过最疯的一个洛马诺夫家族成员(或者说,是最具备他们家族优良传统的成员,没有之一)。相比之下,她祖辈那些背家投共、单挑千匪、孤军进巴黎、乌拉尔山游击战、闪击美国……都不值一提。 父辈同为苏联高官,我们算得上是青梅竹马了。上小学时,她就从来不乘专车上下学,一时引起学校里很多其他被迫效仿。于是乎,一股新风气就出来了。但是由此引发的安全隐患我就不提了,为此我也没少被批评。 长大一些,家就变了。也许从人到人上人需要很久,但是人上人到人下人只需要一秒。我告别了莫斯科,为了避免去西伯利亚挖煤的命运,我选择了风暴小组——当时我们所说的自杀小组,接受那里的魔鬼训练之后参加战争。 记得那天走的时候,她还特地来看我。才10岁左右,她却能一个人自行赶来见我一面,还穿着最漂亮的裙子来的。“你疯了。”我只跟她说了这么一句话,“没人敢来送行的。” “我知道,”她也只回答了这么一句话,“所以现在没人敢动你了吧?” 是的。但是我发誓能在这几年活下来,绝对不是依靠这层关系。为了回去,回到辉煌正义的过去,我永远不能倒下。我一直这么提醒着自己。风暴小组训练基地如同一个全托军校少年班,但是死亡率在我们这些孤儿和弃儿里相当高,活下来简直就是奇迹了。 我活了下来,并且还有机会随同其他四五个优秀的风暴小组少年班学员去见了洛马诺夫同志,达夏的父亲。很明显,他已经忘记我了,唯一记得的是精彩卓绝的表演以及我们教官所说“风暴小组是唯一能对付海豹突击队的人,等到精英战斗兵培养成功后,我们还能有对抗三角洲突击队的兵!” 一切都很好,直到那天的红色革命行动开始:尤里政变了!整个克里姆林宫里除了我们几个之外,其他所有人都被尤里操纵了!派来的直升机只接走了苏联的一些政府高官就再也没能突破莫斯科防御工事进入克里姆林宫了,尤里控制莫斯科,企图抓住洛马诺夫! 但是我恨他。没错,我恨洛马诺夫总理。我还是得救他。我的身边已经没有别的战友了,我得记得保护他,而且直到安全之后他又想起自己的女儿也身陷尤里控制区,我还不得不回去一次,再次冒着生命危险去救她的女儿。这一次我中了三颗子弹,昏迷一个月。医生倾尽全力最后说活着就是奇迹。 事后我问达夏:为何你留在克里姆林宫不乘坐直升机先走?你不怕死? “我若不在克里姆林宫,你不会管我爸爸的死活。”这话让我震惊许久。 再后来,我们多年没见了。她走向本属于我的人生路上也该经历的高等学府,我走向军营和战场。由于很小的时候就已经有此大功,加上从医院回来后身体的确比以前更好了,我的仕途和战场一片坦荡。唯一令我遗憾的是我的看人本领,总是看出了太多不好的东西。洛马诺夫给我的每一项任务都是以让我战死沙场为目的的,可是我却一次次生还。我想知道为什么我可以活下来。 还有就是…… “你为什么躲着我?从4年前你去美国那次开始就躲着我,上次还有这次回到莫斯科都不和我说一声,为什么?”我看不清她那张秀丽的脸上是什么表情,只注意到满头金色的长发在北风中飞舞。苏联的寒风中只穿一件黑色的晚礼服和一双搭扣高跟鞋应该是很冷的,我只想起这件事。 “没必要了。”我说,“我只是路过莫斯科,找洛马诺夫同志探讨一下军事问题。再说,你没有必要跟着我。” “你难道不懂吗?!”她突然瞪着我,眼睛里闪着泪花。长这么大我不知道她会哭。她鼻子一酸,继续抽泣着说,“难道你们都不能放下吗?就算为了我……”她真的哭了。哭得很伤心。 “别和你的敌人有任何说不清的瓜葛,如果有,剪短它,不要手软。”这是一个我不愿提及的人跟我说的名言。 “快回去吧达夏,这里冬天比中国冷得多。”我脱下自己的大衣盖在安娜身上,被她一把抱住,随后就是…… “别这样。”我推开她诱人的红唇,“我不想日后再伤害你。以后,忘记我吧。”其实刚才有那么一会我差点就吻回去了。她今天真的好漂亮,不知道为什么给我这个从没有过的感觉。 “你嫌弃我,爱上别人了?”她平静地问。我摇摇头:“不,但我不想做这种不会有结果的事。这不好。” 最后看着酒店里纸醉金迷的灯光,我慢慢拿出那张安德烈叔叔给我的照片。照片上有37个人,画了25个红叉。中间的一个人被圈了出来,画了个红五星。 收起照片,我的脑子彻底乱了。达夏最后那句“我恨你”和照片背面的题字“为了苏维埃的正义与公平”一直在我脑海里缠绕着,盘旋着,挥之不去。 “你好马克耶布卡同志,看来你在这里。”当我离开花园准备走回宴会大厅时,一阵响亮熟悉的笑声在身后响起。 第二十二章 再见老师 笑声过后,两个人从树丛中走了出来。一个人较为矮小且头发花白,脸上带着玩世不恭的味道;另一个身材高挑而消瘦,眼睛里一直放射着如西伯利亚草原狼的目光,一看就是个心狠手辣的人。 “切尔科诺同志,你好,”我向那位少校敬了个礼,“好久不见了。听说自从退役以后你就当了一个清闲官员。” “哈哈哈。”切尔科诺同志的笑声依旧爽朗无比。“还是精英战斗兵的日子让人心驰神往,我的马克耶布卡同志,”他愉快地笑着说,“可惜我的年龄和盟军鬼子的子弹都不允许我继续战斗在第一线了。也对,我应该在二线享清福,看看你们年轻人的战斗了。” 我轻轻点点头,这时突然注意到他旁边的那位军官看着似乎有些不愉快。“忘了介绍了,马克耶布卡同志,”他愉快地回头向我引荐,“这是我在克里姆林宫里认识的新朋友,克里姆林宫警备队长,洛马诺夫同志的贴身警卫库克夫少将!库克夫同志,这位是……” “我认识,”库克夫这时才开口了,一开口话语里就充满了不屑,“洛马诺夫总理的小朋友,新的风暴小组第一战斗英雄,最年轻的‘苏联英雄’称号获得者。很高兴认识你,但年轻人不要以为——胸口的勋章越多,你的本事就越大。比你有能力得多的人有不少呢。” 盛气凌人的家伙。我点点头回答:“明白,首长。但我记得早就认识你了。” “什么意思?”库克夫不解地问。 “10年前,那天莫斯科变动的时候,您似乎是……抱歉,也许我错了。” 我没有弄错,他是第一个跳上那天那架专机的人。所以当我离开他们两个周围时,库克夫立即大骂:“该死的小孩子!我当年跟着老莫斯文克元帅把日本鬼子扔回鞑靼海的时候,这家伙还在他干妈的怀里撒娇呢!” 我实在忍不住骂他,所以离开了。路上碰见了加里曼,他一见到我就立即问我:“怎么了马克,看你刚才在下面和那个老头子聊的挺开心的,他和那个警卫队长库克夫同志似乎关系不错呀。他们是谁呢?这么熟络?” “他不是一般的老头,”说话时我的声音里带着不少的敬意,“他是当年的‘苏联神话’、第五个获得四次‘苏联英雄’称号的联军战士、风暴小组的二次生命注入者、首个也是最优秀的精英战斗兵、外号‘布尔什维克之枪’家族来的,我的前任教官切尔科诺中校。” 我的第二位人生的导师。 第二十三章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老莫斯文克元帅,一个传说一般的名字。三战期间唯一可以和“第二个苏联大元帅”相提并论的军人。据说他是为苏联立下汗马功劳的第一统帅,可惜在莫斯科事变时中了尤里部队的心灵震荡,经常头痛,不得不提前退役了。 我看着窗外在谈话的切尔丹登和库克夫,实在好奇为何我的导师同志会和一个自大懦弱的库克夫少将交朋友。他不是趋炎附势的人。 一位胸口全是勋章且头戴一个奇怪头盔的苏联老元帅被一位看起来疯疯癫癫的十几岁的小孩子搀扶着走出大厅。诺布朗加立即立正,而我则赶快从一侧的楼梯走开。楼下,诺布朗加喊了一声:“莫斯文克元帅,您好!” “刚才过去的应该是马克同志吧?这个小家伙还是躲着我吗?”还是那个苍老的声音。真是麻烦,为什么我的敌人这么多呢?我不由得苦笑了一声。个人情感上,我很喜欢老莫斯文克这样坦诚率真没有城府和官腔的人,但他也是我的仇人之一,和洛马诺夫一样的仇人。 “那个毛头小子真是不知道天高地厚,之前就整天不尊敬父亲您,现在索性避而不见了!他当他还是……”“好了,我的儿子,”老莫斯文克打断了自己儿子疯疯癫癫喋喋不休的抱怨,轻轻说:“这不怪他。我欠他的。” 别假惺惺充好人。我消失在了黑暗中。 …… “叮铃铃叮铃铃……”该死的电话声响彻我的被窝一侧。昨天的庆功宴一直持续到凌晨两点,要不是我留了个心眼没喝酒的话(我本来就也不会喝酒)现在就是打雷闪电也没人可以叫醒我,何况是小小的电话声!(参加一天庆功宴比执行好几天的战斗任务还累得多,看来当中央领导比当特种兵也不轻松到哪) 该死的电话……我从床上一跃而起,不耐烦地摁了免提喊了一声:“谁呀?大清早的……” “太阳都晒屁股了,马克你还在睡懒觉啊?”一听就是洛马诺夫总理的声音。我立即爬起来穿衣服。“怎么总理同志,您有重要指示了?” “没事,就是看看我们的战斗英雄一个晚上过去了,感觉如何而已……” “那就不劳您费心了,总理同志,只要您的慰问里不会带着新的‘惊喜’我就满足了。”真是的,昨天要不是我自己定力好,加上脑子很清醒,这才没中克格勃手下情色间谍的套。但愿今天不会有这样的圈套等着我。 “噢,好吧好吧,看来你喜欢公事公办。没办法,你这个耿直的脾气还得改改。”洛马诺夫总理的嗓音一变,立即换成了公事公办的口气:“那么麻烦你了马克同志,现在马上立刻来一次我的办公室,我的专车很快就会来接你的。我要你去执行一项重大任务,这次任务可以给盟军鬼子一个巨大的打击,顺便还可以教教他们怎么带兵打仗。动作快点,时间不等人。” 完了,又一个美好的假期泡汤了。原本可以在舒适暖和的大别墅里休息至少一个月的可能性已经为零了。我撇撇嘴,向床前的画像敬了个礼说:“我去去就来。”这已成了每次离家前的一种习惯了。那是一幅列宁同志在面对斯莫尔尼宫所有举着红旗的群众发表演讲的照片。他提醒我不能忘记自己的使命。 站起身时,我轻轻把床头柜上我和达夏4年前在国民经济成就展览馆的合影一掌合在床头柜上。照片上她笑得很美,美得总让我忘记一些该记住的事。 第二十四章 最浩大的复仇 很好,诺布朗加,格兰藏姆,还有加里曼都已经到了。等在克里姆林宫门外的他们都向我敬了个礼。我匆匆回礼后就直接上楼了。克里姆林宫里已经没有了上次那么紧张的气氛,很明显,失去心灵信标加持(格兰藏姆那个藏族人说的词汇)的尤里已经没有了源源不绝而且不惧死亡的部队,虽然他的手下依旧是最勇敢——或者说,最愚忠的——的,但是尤里的衰落是显而易见的了。大街小巷都挂着“庆祝我们的伊拉克同志收复巴沙尔阿斯马提那(前阿勒颇)”“热烈祝贺万象解放!林同志万岁!”的标语。据说美国佬在加拿大也终于止住了全面溃败的局势,开始反击了。 来了克里姆林宫好几次,这次是最坦荡的一次,也是最安心最快乐的一次。不过洛马诺夫总理一定不会让我快快乐乐地被叫去进行一次能够风生的笑谈,然后去度假的。 “欢迎你马克,看见你能够在一夜销魂后仍旧神气活现地走在这里我很欣慰。”洛马诺夫此刻放下手中资料,一脸笑容地看着我。背后的官员想要把资料拿走,被他一把夺回。 但是我没有中你的计。我在心里说,嘴上却回答道:“我很好,既然没有怎么运动也没有怎么喝酒过,那么现在也不会怎么疲惫了。” “那么你一定对此很有信心了。同志,我刚刚看完了一份资料,关于你在旧金山行动由此获得的更多新的线索,”洛马诺夫说着拿起了一封文件递给我,让我阅读。但是我完全看不懂,上面的内容太深奥了,写得太复杂。 “报告总理同志,我不明白它写了什么,除了那个建筑物的图片是我在旧金山见过的时间机器之外。”我如实地把资料还给洛马诺夫,后者立即让副官拿了出去。“我也没看懂,但是格林斯基同志给我们仔细地讲解了一遍,于是一切真相大白了。简单的说,我们知道了为什么你的时间机器第一次传输时会发生那些小意外了。这不是意外,这是必然的结果!” “必然?难道说……” “是的没错,这个时间机器其实不是独立运转的,而是一个受到遥控的机器!它受到盟军的控制。所以当你们进入时间机器之后,盟军高层就得知此事并输入了过多能源,于是时间机器出现错误就把你送进了恐龙时代了。本来他们还想引爆时间机器把你们困在恐龙时代,多亏了我们的科学家反应灵敏直接断绝了时间机器与外界的一切联网并重新连接编程,这才把你们重新送进了正确的时间点。然而我们还是低估了盟军的智商,在你们被送出旧金山后不久,一个盟军的暴徒就袭击并炸毁了时间机器,我们可怜的科学家们只能通过一堆废墟来判断盟军的技术和他们那个时间机器中央遥控地点的所在。那个机器已经不能再用了。” 终于要给爱因斯坦和他的团队一点教训了!我开心得无以应答,这个家伙,早就觉得他令人厌恶,能够亲手杀死他简直是种奖励。 “但是你要小心,不能轻敌,”在我敬礼后准备离开时,洛马诺夫总理提醒我,“黑森林的防御体系是爱因斯坦亲自设计的,其严密性和科学度极高,防御力量十分强大不说,盟军的三角洲特种部队正巧也去了那,领头的是三角洲特种部队的第三代头目,谭雅·亚当斯中校。” 第二封诏书:资金收集 臣荣幸代表伟大的领袖,仁慈的君主,全知全能的人类导师,历史的终结者,地球思想的至高峰,新时代的舵手,智慧的创造者,上帝的化身,崭新世界每一个公民的父亲,每个人为之献身的对象尤里·达维诺夫陛下向全球人民: 陛下继位为地球帝国的皇帝已经十二年了,十二年来帝国一直在稳步地向全世界对于世界统一和拒绝陛下好意的顽固分子发起进攻,如今捷报频传。就在之前的旧金山战役中,尤里陛下神勇无比的军队一再击溃困兽犹斗却徒劳无功的盟军懦夫和联军暴徒的顽抗,成功消灭了四十万盟军和三十万联军,其中的大部分在陛下的感召下放下武器向世界帝国维和部队投降。陛下成功接管了旧金山,并得到了伟大的时间机器。但是这种违背世界历史规律,破坏人类稳定和平新时代的东西不符合世界帝国的存在,于是陛下将其炸毁以防别有用心的人用它完成自己不可告人的计划。随后盟军飞机和联军游击队丧心病狂地对旧金山展开毁灭性打击,使尤里陛下在当地得到了民众广泛的拥护。 近日盟军宣传喉舌妄言“洛杉矶杀人工厂”的笑话已经被证实是子虚乌有的造谣,尤里陛下从没有要求我们的人民为了陛下个人的一己私欲去自杀,世界人民争先恐后地选择走进陛下的部队回收厂完全是出于对新时代的热爱和对尤里陛下理念的认同,尤里陛下号召人民走进洛杉矶的回收厂完全是新时代建设和与顽抗的匪徒头目作战需要,这点有上百万自愿走进回收厂的,洗心革面改过自新的战俘和囚犯证实,有无数洛杉矶人民证实,还有全世界各国人民要求在他们家乡建设同样的资源回收厂的请求证实,联军和盟军的造谣是子虚乌有! 尤里陛下许诺,为了满足帝国无数子民关于建设更多资源回收厂的要求,会在世界各地建造更多这样的设施以供大家效忠帝国的新时代建设大业,请热心的子民不要担心。 此外由于电力紧张,世界帝国的各处心灵信标都因为电力不足或多或少地出现故障,导致一些地区的多项公共基础保障受到影响,并不是联军宣传喉舌所说的“旧金山心灵信标总机被摧毁”的关系。世界帝国从未在旧金山建造什么“心灵控制总机”,所建造的只有一个卫星观测站和一个发电站群组,也并不是被摧毁而只是受到创伤了。为此,我们仍旧呼吁更多的世界帝国子民们可以走进我们的反应堆,为新时代的建设献出一份绵薄之力。 你们真诚的朋友,伟大尤里陛下的忠实臣下,神圣的地球帝国勇敢的战士,前利比亚总统及现军队统帅卡扎菲阁下;前德国总理及现帝国首相勃兰特阁下 1986年(世界八年)11月29日 第二十五章 去路难归 “谭雅·亚当斯中校!美国三角洲特种部队第三代指挥官,号称‘没有联军可以打败她’的女人?”我太熟悉了。这家伙打伤了我的教官切尔登科,是迫使他提前退居二线的直接原因! “是的,曾获得三枚荣誉勋章、四枚服役优异勋章、三枚银星勋章、一枚嘉德勋章、一枚巴斯勋章、一枚荣誉功绩勋章、一枚荣誉司令级勋章、一枚一级铁十字勋章的家伙,盟军里的神话女人!”洛马诺夫总理愤怒地敲打着桌面说,“这是她的照片。希望你能在不影响任务的前提下把这臭娘们捏死!” 我接过照片看了一眼。照片上是她在自由市(以前的纽约)袭击苏联舰艇后刚刚登陆时的样子。照片上这个家伙只穿着一件战术背心和一条作战短裤刚刚爬出海面,手里还拿着双枪,浓密的金发下一双碧眼里满是杀气。 “不就是会熟练运用15种杀人法嘛,”我轻蔑地说,“我也会。” “我会派出一位申请加入精英战斗兵的风暴小组优秀战士随同你的团队一起作战的,”临走时洛马诺夫总理还在背后喊道,“鲍里斯·伊万诺夫同志,中尉军衔,你应该认识的。” 认识,高干子弟一个,花花公子,典型的特种战争综合后遗症患者……但是他曾经一个人袭击清津,炸毁二十多艘军舰和四十架飞机。阻挡了日本一个师团整整四个小时。 走出办公室,这才发现走廊安静得可怕。熙熙攘攘的副官和秘书什么的这次全不见了,一下子死气沉沉。怎么了?我不知道,但我知道这个肯定针对我,于是我一路狂奔,直到楼下大厅才喘了一口气。没人追来,怎么回事? 带着这个疑问,我故作镇定地走出克里姆林宫,与他们三个汇合后跨上了自己的柴卡轿车。直到开到克里姆林宫大门口,我才知道为什么刚才克里姆林宫里这么安静了。 “红公主在克里姆林宫的大门口呢。”加里曼回过头,轻轻说了句。这是外人给洛马诺夫的独生女达夏起的外号。 “格兰藏姆同志,拿出你1980年在迪拜大街上飙车时的本事赶回郊外营地。别担心,出了事就叫交警同志全算在我头上!” …… 1986年12月2日,大雪,-25c的机场 这次是秘密行动,而且是大规模秘密行动。军用机场上停满了各式各样的运输机,都是传说中的“空天运输机”,可以做到全球快速打击的那种。每一架飞机都在装部队。“看,那边几架怎么都在装雌鹿直升机?”一个风暴小组的人小声在问旁边的战士。被问的那个一脸胡须的士兵轻声回答道:“那些里面都是我们的载具。我们的空军没有美国鬼子直接伞降载具的本事,只能依靠直升机部队做到这点。可是我们的直升机没法长距离移动,所以只有把直升机放进运输机,然后运输机在指定地点慢速飞行,让直升机像下蛋一样全部飞出机舱,由直升机把载具运到地面参战。” “但是我们不一样,鲍里斯中尉。我们作为第一批在黑森林空降的部队,将会冒着大雪直接空降在盟军守卫部队前哨基地的头顶上,利用复杂的天象神不知鬼不觉地消灭掉盟军警备力量。我知道我讲的内容都是老生常谈,但麻烦你耐心听完,可以吗?鲍里斯中尉?” “是,中校同志!”鲍里斯大声回答。 “很好。各就各位,下面所有人登机以后服用嗜眠安,等清醒以后赶快注射配发药剂以快速回到清醒状态,然后按照我的指令,从我开始,每个人在各自指定位置跳伞!” 说罢我烧掉了手上的地图。它已经印在我的脑海里,不需要留下纸质文件。根据之前的计划,降落到指定地点后,我第一件事是找寻周围战友。而离我最近的战友,就是鲍里斯。 第二十六章 空降黑森林(上) 嗜眠安,一种从狗熊这种冬眠动物身上提取的物质,不同浓度和剂量的注射后可以保证让人昏睡时间有所不同。但是由于醒来后人会需要一定时间去恢复神智,所以又有人发明了“春日剂”,以便于部队里的人在经过长期休眠后迅速恢复到正常状态。一般人不会在注射春日剂或者睡眠时间到达后醒来,除了……除了我。 噩梦依旧在继续。那鲜血模糊了的双眼中,我梦见了我看不清脸的医生在给我动手术。我没有痛觉,于是慢慢从手术台上爬起来,在一股不知名的力量的驱使下走出了手术室,走进了过道。然后面前就是尤里那张古怪具备强大力量的脸。我尖叫着,在尤里“服从我,投靠我,伴随我建造伟大新时代”和另一个粗糙严厉的吼声“活下去,永远不要忘记你的使命!”的声音中坠入黑暗的深渊。该死的梦! 该死的梦!醒来时这才发现飞机依旧在飞行着。机舱下面是广阔的波兰平原,草原上稀稀落落的村子一闪而过。没有看出尤里的人。 “首长您怎么醒了?”看着医护人员(快要到达地点前20分钟医护人员会给我们所有人注射春日剂以便让我们快速恢复)惊讶的眼神,我胡乱搪塞一下“以前打过全身麻醉”,这才打消了医护人员惊讶的眼神。“这是哪里?” “已经返回大气层内,我们已经抵达了波德边境,还有一个小时抵达目标。” “这么久?至少三个小时了吧?” “由于我们必须绕过尤里的防空阵地,还得躲避盟军的雷达检测,必须保证大部队安全。” “那么你们躲避了危险吗?” “目前暂时没人被敌人发现。” 我不再问话,只是看着窗外。窗外其他的运输机和我们齐头并进着,在浓密的云彩中几个流线型的飞行器若隐若现,很快就被甩在了我们的后面。“洛马诺夫总理下血本了。”我轻轻叹息,然后倒头就睡。这次终于没噩梦了。 …… 1986年12月2日11:36,已经抵达空降预定地点。所有人已经全部醒了,现在该出发了。 “现在,空降开始!我先出发。”在机舱门打开的一刹那,我第一个从机舱里跳了出来。在一片风吹霜打的天空中,我看见鲍里斯第二个跨出了机舱。眼前所见,是一大片伞花。 为了避免暴风雪带来的不必要的麻烦,每个人都携带至少三个降落伞。但降落伞不能抵抗如刀刃般锋利的冰雪划破衣服带来的伤口。在如同激流一般的风雪中,我整整飘了三十分钟,而正常情况下十五分钟就该落地了。 “该死的暴风雪!”扔下降落伞并销毁后,我立刻根据自己脑子里记忆的地图和所有人空降的地点开始搜索自己的战友。五分钟后,第一个战友就出现了,但是他出现在…… “指挥官同志……帮帮我……”我冒着风雪抬起头,鲍里斯的降落伞卡在了枯树上。我摇摇头,真是倒霉时凉水都可以塞牙,于是我掏出匕首飞断了他背后的降落伞然后继续向前走,一边走一边把匕首后面的细链子拉回来说:“走吧,还有很多散落各地的同志们没有找到。半小时必须解决山下的警戒哨。” 没走多远,两个坏消息就来了。 暴风雪更大了,能见度不到五米。这样下去很难找到我们的战友们。我得想办法。我看着面前的大雪一筹莫展。 而且在山下,我还看见了三辆盟军标识的吉普车。上面除了美国军徽,还有……还有一头下面有一行字的白头海雕:除了上帝我们攻击一切。我见过三次,次次都是痛苦的回忆。 “我们迟了,三角洲特种部队到了。” 第二十七章 空降黑森林(下) 三角洲特种部队,相当于盟军的精英战斗兵。相比之下,海豹突击队简直不值一提。但不一样的是,海豹突击队是从盟军的优秀士兵中选拔出来的,而三角洲特种部队可以从海豹突击队以内所有的部队里选拔出来的(后来谭雅的出现才让三角洲特种部队变成了海豹突击队的顶头上司),而联军的风暴小组完全是从小精挑细选出来的少年兵训练到大的(盟军俗称的“举国体制兵团”),只有极个别情况下才会允许极其优秀的联军战士加入风暴小组,然后其中最优秀的会被授予“精英战斗兵”的称号,编入特别的部队里并且给予特殊的武器和待遇……当然我们的军饷只有三角洲特种部队的五分之一,连一个联军的外籍佣兵都比我们工资多(我们的福利待遇比他们好,至少不会仗打完后流落街头或神经失常),但从小培养的对党和人民的信念不是一堆印着富兰克林这伪君子的纸片能动摇的,不是吗? 第一次交手时我还是风暴小组新兵。那次,我们20个风暴小组的人被4个三角洲特种部队的人团灭,要不是切尔登科路过时良心发现干掉了三个,我也死在他们枪下了。 “三个月的新兵可以打死一个三角洲特种部队的人,可见你很有天赋。”这是我唯一心目中的老师对我说的第一句话。随后他就把我调进了自己的麾下。 第二次,六年前在华盛顿撤退的时候。我和我的小队在作为后卫部队撤退时经过国会山,在国会山下用17个部下的牺牲为代价击毙了10个三角洲特种兵和上百盟军鬼子,这一次,我终于加入了精英战斗兵的序列。 第三次,4年前我在卡塔尔废墟炸毁尤里油田的时候。那次本来是一次教官带练的轻松的小战役,直到遇到了三角洲特种部队两倍于我们的部队。我们的18个战友全部被杀害,但是我们也击毙了31个敌人。本来我们可以杀死剩下的所有盟军,但是我的教官,联军第一勇士切尔登科被打中了左胸,使我们不得不撤退。 “真晦气,小阴沟里翻了大船!”撤回船上时,我对着沙漠大骂。这一战,我几乎失去了我所有最好的朋友!真…… “不……这是必然的……”切尔登科咳嗽着回答,“这次对手……谭雅·亚当斯!我看见她的金发和她的双枪了!” 后来他就退出作战行动了。而我顺理成章成了最优秀的精英战斗兵和风暴小组寒风纵队指挥官。 这一次,噩梦又来了。三吉普车的三角洲特种部队,谭雅亚当斯的出战…… “怎么办指挥官同志,我们怎么找到其他人?”鲍里斯皱着眉头问我。 “鲍里斯,你不是举国体制兵吧?”我故意答非所问。废话,鲍里斯是国防部长的儿子。 “是的。我来自军校,但我出来之后加入的是内务部队(此处联军的内务部队类似于普通部队的特种兵们,所以维克多这种风暴小组成员投身内务部队组建特别行动队才会被称为降级)欧洲军区第六大队士兵……” “然后犯了军纪被送去惩戒营。为了什么?抗命不尊还是打骂歧视战友和长官?”这两条是我最容易想起的普通部队容易犯下的罪名。 “不……因为酗酒,有次喝得大醉,结果……不小心强吻了一个姑娘……” “这倒是杜绝饮用俄罗斯饮料最好的负面教材。结果荷兰人的勇气过后,你就进了惩戒营?”这种罪名我倒是闻所未闻,因为风暴小组没有过“酗酒罪”(也许是界定标准不一样)。 “是的,结果待了一年就进入了……” “这里。而且你进来时的方法很不一样。”我问。谁都知道鲍里斯进入我们风暴小组的方法很不寻常:在切尔登科来惩戒营参观时当着他的面在戴着手铐的情况下打翻了七个训练有素的看守并且抢走了其中一个的枪。最后虽然被四十个看守轮流上阵打倒了,但换来了切尔登科的一句话:“我想带他走。” “那次是我最得意的一次行动之一,”他骄傲地回忆道,“我知道,教官是个不按常理出牌,也不喜欢按常理出牌的人。为什么突然说这个?” “因为我们也要按照你这个逻辑行动一下。来,接下来,我们要为其他散落各处的同志们,制作一盏指路的灯塔了。有多的白酒吗?” “数量不少。给,但是您想做什么?” “点亮雪夜里这个巨大的灯塔。” …… “那么现在人都齐了?” “是的指挥官同志!6个精英战斗兵还有24个风暴小组,就算是地球王座(指世界帝国——就是尤里——的首都布加勒斯特)都不可能不害怕我们这样强大的阵容!” “那么接下来,就按照我们计划好的那样行动吧。如果没有什么纰漏的话,我想加里曼和诺布朗加应该已经大功告成,前来汇合了。盟军就是打破脑袋也不可能想得明白,我们的部队是怎么绕过山下那么多警戒哨,最后摸进他们的前线防卫基地的。走吧各位,我们的工作还有一项肃清残敌呢。”说着我就踢开了雷达站操作中心大楼的大门。门外是被炸毁的雷达和汽车,巨大的弹坑和发电站残破的废墟诉说着刚才我和鲍里斯是怎么利用了他们乱放的油桶引发了巨大的爆炸事件的。 也就是这个时候,我再次见识到了轻敌的危害了。从第一个进入的尖兵被炸出来时。 第二十八章 彻夜不宁 “什么样的敌人需要你们打整整十五分钟?”本次行动的司令官,理查德·江少将抬头问我。此刻他正跨过正在清理出一片空地的雷达站,走进之前作为雷达站控制中心而现在作为临时指挥部的地方。远处,一架架雌鹿直升机从运输机里飞出来后正忙碌地在地上卸下部队当中。成千上万的战士和载具走出飞机后,不等直升机离开,就急急忙忙地展开临时建筑材料和帐篷搭建军营了。一片忙碌之像下我不禁佩服起了我们的参谋总部:什么样的脑子,才可以想出这种独辟蹊径使用新式空降来袭击盟军秘密基地的主意?敌人在北面山道上部署了检测设备,山道又崎岖狭窄与南面平坦的开阔区域不同,这个爱因斯坦一定以为我军是无计可施,只要有了三个前哨基地就可以制止一切袭击了的。真是智者千虑必有一失啊。真不知道谁说我们联军指挥机构僵化的,真是胡扯。 但想起我们的部队,我就没法开心。 “山下有三辆盟军专用的越野吉普车,清一色的三角洲特种兵标识,估计至少有24个该死的兵痞(我们对他们的蔑称,意指他们军纪败坏,盟军称我们为暴徒,因为我们的行事十分粗鲁)上了山并且和爱因斯坦并肩作战。” “那他们怎么知道爱因斯坦有危险?” “我并不关心具体原因。我只知道盟军的兵痞已经死了3个,我的精英战斗兵也死了1个伤了1个,兵痞还有21个,我的精英战斗兵还有10个健康的。如果我们的部队和那些家伙正面交手,我想我没把握把他们彻底干掉。” “你也相信盟军的谭雅传说?指挥官同志,他们也是人,你们难道打不过?” “我只知道,敢于杀生成仁的盟军鬼子,今天我是第一次见,还是一个三角洲特种兵!” 过了半晌,我才问理查德:“你有多大把握解决这些盟军鬼子?多久?” “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别着急,今天大家先休息吧,明天再解决进攻的事吧。再神奇的塔防也是死的,但是我们的部队却是活的。说起来,你有没有派人侦查一下敌军的情报?” 过了两个半小时后,第一批进攻的盟军到了。但是人数不多,也没有什么空中力量。坦克和步兵一阵扫射,就让对方留下了7具尸体和2辆坦克残骸。 “盟军也不过如此,他们的部队就这么点本事?”理查德轻蔑地嗤之以鼻。 “斥候有没有消息?对方试探性的进攻肯定不是添油战术而是有目的的,为何音讯全无?”我突然提问。 “其实……我们失联两小时了……” “两个小时你怎么不告诉我?是不是我不问你盟军鬼子摸进营地里你也不打算说了?何时开始失联的?为何失联?” “这……抱歉,对面只有一条‘有突破性的发现,正在探索’的消息就全断线了。风雪这么大,我想也许……” “我不要‘也许’,也许现在我们就是一群瞎子聋子!我要求现在立刻马上去找到那个斥候,然后搞清楚为什么他会失联两个小时!战场上一点点的不确定因素都会带来极大隐患!” “指挥官同志,我这就派人找……” “回来!你打算去哪找?这不是祖国,还没计算盟军的麻烦!通知诺布朗加同志,用他的无人机搜索……叫什么?” “鲍里斯中尉。可……诺布朗加政委有改造无人机的本事?我怎么不知道?” “真是孤陋寡闻透了,”诺布朗加听完我的指令和格兰藏姆的怀疑后一边操作着面前的电脑等控制设备说,“除了基础训练之外我只学了两门,一门是思想政治,另一门就是军工了。” 诺布朗加的无人机也没有什么新奇的,不过就是把旧金山盟军航母的无人机拿来改装一下,拆掉所有武器再装上侦查和隐形设备,一架侦查专用无人机就建成了。这样的无人机改造了一共6架,效率比大型侦察机还要好。 “现在我们……等等!这些是什么?”我指着飞出基地后飞机屏幕中出现的一些黑点问。没有识别信号,一直又在移动,不像动物。 “一共39个点,看这样子就是训练有素的家伙。不用想了,敢在兵力不足的情况下袭击我们的,除了盟军鬼子的兵痞没有别人了。准备应战!叫醒所有人!快快快!” “报告马克耶布卡中校!鲍里斯中尉回来了!”这时一个征召兵冲进帐篷,连敬礼都来不及就向我们大喊。话音未落,鲍里斯中尉也冲进来,大叫:“快准备!盟军有超时空传送!” 第二十九章 女武神的见面礼 瓦尔基里,北欧神话里美丽的女武神,穿梭在战场上并引导勇士的英灵前往奥丁神殿,有时还会杀死恐怖的恶魔。她们是北欧神话中的生物。 但是这种生物一旦在现实,尤其是现实的军队里,与我们为敌时,这神话就不是那么美妙了。该死的谭雅·亚当斯! “糟糕……我,我看见了!我看见超时空传送仪运转!他们拿我们试……” “通知部队准备迎敌!其他所有人,不管是风暴小组还是精英战斗兵,跟我出去打那些兵痞的脑袋和屁股!” 话音刚落,门口已传来了爆炸和枪声。不知是他们走火了,还是总攻开始了。 盟军鬼子这次来的都是精锐的机械化重装大兵一类部队。和他们一直以来追求的“装备完善防御的精确打击部队”一样,三角洲特种兵也是一身带有全方位精密电路设备坚固的外骨骼装甲,配上专用的多管重机枪之后火力变得会十分强大(这方面谭雅是个例外,但是只穿战术背心军用热裤拿着双枪就敢上前线意味着她的战斗力是那些她手下士兵的十倍);精英战斗兵相反,如同联军“装束轻便机动性强的重火力覆盖部队”的老传统,我们每个人都配齐了突击/连发式狙击两用步枪、钢笔手枪、手枪、燃烧手雷、空袭信号激光指引器、红色空袭发烟筒、简易反坦克火箭筒、工兵锹以及匕首等各类武器,却只有一件薄薄的苏式军装(冬暖夏凉,隐蔽性也很好,只是防御能力可以忽略不计。作为一个狙击手,我的枪强到可以击穿盟军坦克,不需要那么多武器了,所以我的军服能提高一些防御力)。 “全体注意,三角洲特种部队作战分工十分严格:多管机枪手负责火力压制、榴弹发射手负责定点清除、火箭兵负责打击重要火力点和我们的装甲单位、通讯兵负责指挥联络自己的部队并指引空中打击、爆破手负责在难以攻坚时使用各式炸弹摧毁我们的重要据点。一个12人的配合严密训练有素的三角洲小队足以在野战中歼灭我们一个营的机械化部队。所以千万不要和他们正面对抗!所有人一次最多只有四分之一开火,每次开火不要打超过十发子弹就换个地方,两人一组别靠的太近,不要太信掩体而要相信自己的速度与反应!就这样,还有,不要吝啬自己的弹药,但也别迷信自己的弹药能够强于对方!” 这些不是战术课本上的内容,而是切尔登科给我们开小灶教我们的对抗三角洲的办法。事情紧急,只好公开了。于是在兵力不足的情况下,战斗出现了滑稽的一幕:我们的人在边打边到处躲藏,而三角洲特种部队则在四处疯狂扫射。结果半个小时下来,他们挨了我们很多子弹可是我们崩断牙齿也打不死他们,他们的子弹壳丢得满地都是却连我们一根毛都无法击断。前方局面出现了僵局。“怎么办?”在推开我躲过一发燃烧弹之后,格兰藏姆大喊:“这帮盟军鬼子简直是不死的,必须想个办法!” 是啊,风暴小组从小接受体能和灵活度训练到大的,本来就比这些半路出家的家伙强,但是这么个跑法根本就是消耗战,偏偏我又没有把握可以在对方外骨骼装甲的反应能力和电力使用达到极限之前不会疲惫。 “我想,这帮家伙不是盟军主力。”撞到一具联军哨兵的尸体时,我突然明白过来,“他们来拖住我们的部队的!” “为什么?”格兰藏姆一边拍打灰尘一边迷茫地问。话音未落,我立即把他从另一个土堆边推开,又一颗炮弹落下。这根本就是定点清除啊!“先躲开吧。”我从包里拿出了变色龙斗篷。中国成都特种伪装用品厂仿日本某个制衣厂的产品,经过伊拉克提克里特特种伪装用品厂改装后可以在任何地貌下根据周边景物进行伪装。伪装斗篷的伪装速度极快,在展开时一刹那间就从一团墨绿色的布团成了一块雪白的伪装斗篷。追杀的炮弹终于停止了。我和格兰藏姆躲到一段残破的墙壁后喘了几口气,他问我:“什么叫他们不是这次袭击的盟军主力?三角洲特种部队难道是助攻?” “我问你……山姆(洛马诺夫的宠物)是街头上卖的普通乌龟你信吗?” “都这会了还问这个,当然不可能……等等!”他突然明白过来了。 “这个就是三角洲用机枪打死的那个哨兵,也就是那阵把我们引来的枪声打死的战士!盟军本来可以使用无声手枪打死他的,可是却用了多管机枪扫射,明显就是要把我们引到这里来,用自己的重火力拖住我们,等到我们精疲力尽时再派出主力袭击我们!赶快!提醒我们的联军战士做好准备,不要被……” 奇怪的杂音传来。像什么高科技的自动门开启了一样,我向后看去,一个奇怪的球形光体出现在了我们营地的中间。 “太晚了。通知我们的师长同志,让他叫v3导弹火力覆盖我们面前的敌军阵地吧。现在我和3个精英战斗兵拖住敌人,其他人召唤炸弹仓库对传送部队轰炸。谁愿意留下来?” “报告指挥官同志!我愿意配合您!”一个熟悉的浑厚声音在人群中响起。 第三十章 火海战术3.0 联军将士们都该记得二战(这里的新二战)朱可夫元帅在瑞典面对登陆力量不足时使用火箭弹+自爆卡车打出的“火海战术”,以及三战时期维拉迪摩大元帅不考虑基本近战单位的情况下全部使用了炮火部队,在迈阿密和渥太华发动“饱和攻击”(人称火海战术2.0)以解决兵力不足以歼灭正在大规模集结的盟军部队的问题,并给予盟军重创。不同的是,前者只是一次在瑞典南部进军时取得的突破性进展,后者却是一次转危为安转败为胜的大胆行动,本质结果及战略成就完全不一样。 但是他们那些都是大规模行动,而我却不一样。我的最多只能算是一次小规模重火力交手时使用的战术:通过较长时间的常规作战迷惑对手并在摸清对手大致活动范围和作战方法后展开大规模无差别火力覆盖。这样一来,无论对手是多么强大的重火力重装甲部队,也会在火海中化为灰烬。说起来也不算战术,我也很好奇,如果在看过教科书的那些后人知道始作俑者——我是因为一开始没想到要召唤火力是因为一时忘记,他们会怎么想。 不过怎么说也是有创新的,比如用具备高质量优势的火力覆盖取代了之前小范围的定点清理和火力不足的火箭弹袭击,引领了一种火力支援的新格局。这本来属于一种战术愚蠢(最愚蠢之处就是当时我是考虑到火箭炮和空天战机在恶劣天气下空袭会有影响所以才想起了火箭发射车和基洛,苏联课本称“折断美帝之刃”),竟进了联军特种兵的教科书,成了一次经典之战。 言归正传,当外号“炸弹仓库”的大家伙基洛夫飞艇从万米高空中若隐若现地出现在云层下时,我听见有人说:“盟军鬼子要倒霉了。”这是必然的。作为一款拥有典型苏联武器(全能,耐用,称手,方便)一切特点的飞行器,它被叫做“空中的rpg”。可以大范围侦查对手并担任空中要塞,也可以成为重要的对地轰炸单位,据说我军正在研发一种可以在月球作战的型号。 一艘基洛夫投下的炸弹就可以毁灭他们阵地几十次了,何况为了保险我要求基洛夫飞艇投了4颗,加上v3火箭整整12发,三角洲真的就成了一堆废铁,连骨头渣子都没有了。 “就这么消灭这些家伙了?”鲍里斯问我。他一定没想到,我们的火力覆盖让看似艰苦有生命危险的一战成了屠杀。 “不,谭雅没有死。我们没有全胜。”我能感觉到谭雅活着。随后响起了一阵枪声,另外两个风暴小组倒地阵亡了。要不是鲍里斯的速度比我还快,把我一把扑倒在地,不然谭雅会把我也给打死的。“这个小妞是不是不死的,这么炸都没事!”鲍里斯也说出了我的疑惑。此刻基地里已一片大乱,混战在继续。 “指挥官同志,这里交给我吧,您快去看看军营里的情况!千万不要让盟军破坏了我们的营地,不然一切都完了!”鲍里斯的建议实在荒谬,但事到如今我也没有选择,只能相信他。 “现在v3火箭弹,向我开火!”跑出很远我才听见耳机里鲍里斯的指令。但是在爆炸响起时我只是短短地驻足了一瞬间,就继续踏向赶回我们主基地的路了。我不能耽误时间。 鲍里斯同志,你永远是我们的好同志。 …… 等我抵达指挥部时,江少将还在抓耳挠腮地思考着解决办法。后方大乱,很多物资和补给已经完全没救了,可现在敌人又因为准备充足而成了一块啃不动的骨头。窗外,一个个军火库在爆炸,帐篷和各式车辆杀的人仰马翻。 “如果不赶快解决战斗,敌人很快就会给我们来一个中心开花,把我们摧毁在这片严冬里的!”参谋们一摊手,无计可施地摇摇头:“可是我们伤亡已经过半,精疲力尽了。” “对方人数出动了多少?” “很多,差不多是我们的三分之二。” “他们的重装备有多少?” “被击毁的灰熊坦克就不止四十辆了,遥控坦克至少有上百辆被击毁。” “那就是倾巢而出了。盟军能在这种荒山野岭里集结出这么一支大部队也不容易,现在,”我眼里闪过一丝燃烧着复仇之火的残忍,“是时候,让他们接受烈火洗礼,陪他们的上帝了。” 是该让盟军见助他们成功的上帝了。 第三十一章 赌徒遗风 伟大的成就往往来自于偶然的巧合以及豪赌一把的勇气,这点我深信不疑。一战那颗西线法国炮兵随手射出的炮弹如果没有打中德军火药库,凡尔登战役的赢家就是德国;1942年(新二战)古德里安如果没有豪赌一把法国不敢出击鲁尔的勇气下令闪击意大利和奥地利的话,他永远不会是苏联的第二个被授予四次苏联英雄称号的人之一;洛马诺夫总理如果没有胆量单刀赴会在柏林以“温和人道共产主义”的面孔舌战盟军鹰派并在最后关头押宝当时处于劣势候选人的前缅因州州长杜根,出重金以从苏联撤军并恢复正常化为条件帮助他当选,今天苏维埃已经从地球上被抹去了;维拉迪摩在夏威夷也玩了一把赌博,在无视日本海军实力犹存的情况下集结了并不强大的太平洋舰队迂回航行7000海里,最终彻底歼灭了力量五倍于己的美加联合舰队,然后又以逸待劳消灭了不明真相匆匆赶来支援的日本舰队,让指向苏联背后的尖刀变成了砍在美国屁股上的长刀;其实老莫斯文克元帅,第二个四次被授予苏联英雄称号的名将之所以出名,也是因为偶然之间洛马诺夫找不到可以空降突击华盛顿的人选,在死马当活马医的宗旨下竟然从预备役部队里发现了难得的将才…… 看着窗外的炸弹雨,我气定神闲地喝起咖啡。爆炸声此起彼伏地响着,不时能看见炮塔顶盖和钢盔之类在空中飞舞。 “不要急,少将同志,来点古巴的咖啡定定神?博尔诺特矿泉水冲泡的,味道不错哦。”我递给他一杯咖啡,对方以喝酒的姿态一饮而尽。“谢谢你同志。可惜我无法冷静,”他抱怨道,“这一仗我们这么炸,损失一定很大……” “实际上,所有的损失都在炸弹轰炸之前盟军的袭击中造成了。在超时空传送后,盟军部队的第一件事就是先灭掉自己周围的敌军单位,以保证自己周围的阵地内不会有敌人。至于少将同志您担心的穿插合围什么的,更不可能发生了。他们不知道自己的四周是什么布局,贸然穿插合围就是在自寻死路。” “你怎么知道他们现在只是刚刚清理完周围的我军单位,而不是还在清理?这样可能会给自己的同志们带来伤亡!” “你听爆炸声啊。一开始爆炸声来自四面八方,此起彼伏像是到处都在爆炸一样,刚才我进来时爆炸声变得统一了,说明袭击者肯定是已经对自己内部的我军单位完成了清剿并开始统一部署作战了。这样的科研基地不可能有太多的兵力,听你的描述这么多敌军的出现更像是盟军鬼子把周边所有部队都调集起来传送过来和我们决战了。看起来这个爱因斯坦也不是白痴天才科学家,对军事指挥也很有一套啊。” 说到这里,我心里突然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如此糟糕程度的预感只有三次,一次是10年前那场家庭剧变,一次是洛马诺夫总理遭遇莫斯科政变,还有一次就是老师切尔登科被谭雅击伤的那次几乎全军覆没的任务。 这次是第四次,同时与爱因斯坦和谭雅·亚当斯正面交锋的时候。“话说……”江少将的问话打断了我的思绪。我回过头,发现他一副小心翼翼的眼神,几个参谋也指指点点,仿佛我是这里的最高指挥官。“乌拉扬诺夫……” “叫我马克就可以了。”真想冲他吼一句“我叫端木”,但我还是忍住了。没人会接受端木这个姓氏的,无论是塔斯社还是联军司令部。 “好吧,马克中校,我很好奇你为什么不在军总司令部当个高级参谋,却要来这个前线?以你的脑子,现在你恐怕已经是将官了。” “知道为什么1949年中国共产主义革命成功吗?至少军事上最重要的一点就是,白军的优秀指挥官全都从前线被调集回去给南京的参谋部添砖加瓦,而红军的优秀参谋则从西安的参谋部调集到前线,把指挥不力的军官派回参谋部来学习带兵打仗。优秀的人才脱离前线实际考察的机会,专门靠在地图上摆弄兵棋来教授没打过仗的新兵如何指挥大军的话,和弃置不用有什么区别?” 才不是呢。我心里暗暗骂自己。 “好吧。可您怎么知道这么多对付超时空传送部队的方法?和他们作战过?” “怎么,你不知道教科书上提到过应对判断超时空传送部队具体方式?”我疑惑地问:“难道你是部队学堂毕业?” 刚开口我又想起来了,这个是“切尔登科补习班”的独门秘籍啊!为了防止刨根问底,我拿起头盔就走。“马克,你去哪?外面现在……” “不安全。是的,但我有必要确认一下我们和敌人的,这其实是少将同志您该做的,不是吗?看外面这种情形”——我指一片焦土下的军营——“恐怕连完成任务都要受到影响呢。” …… 站在一片焦土的营地里。基洛夫的巨大力量让人震撼,没有一辆盟军的载具是完好无损的,连残肢断臂都很少见,因为他们都被炸焦了。“我们的情况也不好,”有人忧心忡忡地抱怨,“盟军鬼子毁了我们太多的物资了。” 一个风暴小组成员大喊着“马克耶布卡中校”冲了过来,一到我跟前就大喊:“指挥官同志,鲍……鲍里斯……” 我丢下评估伤亡中的参谋和没反应过来的少将同志,发疯般向医疗帐篷飞奔。 第三十二章 猎神者 “他是烧伤还是枪伤?严重吗?医生打算让他活着回去还是上手术台?该死,他还能上前线吗?嘿,你跑快点!” 传达士兵上气不接下气地喊:“不……不在医疗营地……鲍里斯中尉……” “鲍里斯胜利归来!”那个熟悉的浑厚声音在我的背后响起。我回过头,不禁怀疑起自己的眼睛。鲍里斯毫发无损地拿着枪站在那里,还冲我微笑。我很久都没有动过感情了,可是有那么一刹那我感觉到很欣慰,甚至很想哭。 真是的,好久没见过人性中“善”的一面,有些不习惯了。我忍住眼泪,拍拍他的肩说:“欢迎回来,鲍斯同志。” “何止活着!指挥官同志,看我的成绩!”说着后面跟上了两个部下,押解着一个头被黑布罩住还在挣扎着的人。 “这是……”我看着有点眼熟。鲍里斯笑嘻嘻地揭开了黑布头套,露出的面孔几乎让全场都吓了一跳,瞪大了眼睛。 “运气不错,”最后我先恢复冷静,装作淡定地说,“你会得到勋章的。” …… “你们这些红真是磨磨蹭蹭的。我到底要说多少遍你这个皇皮猪辫仔zhina佬才能明白过来,老娘就是你们俄国佬吓得尿裤子的自由战士谭雅·亚当斯!”这是当我在等待鉴定报告时,谭雅说得最多的一句话。我怀疑她此刻还以为自己是在军营里审问我们的战士,而不是被我们铐在拷问椅上审讯她。所以当鉴定结果前一刹那我终于忍不住想打她了。 “你个白人至上主义的biao杂,要是再说一遍皇皮猪zhina佬,我就换黑人或者古巴人来审讯你!” “这是联军对战俘的人道主义态度?” “人道?你们从迈阿密撤退时把七千多个拉美人集体抛海的时候,在芝加哥逮捕全城黑人并押送到加拿大的惩戒营服苦役的时候,在海参崴把苏联妇女抓去当慰安妇的时候,还有渥太华保卫战集中了十万多俄裔居民作为人质要求我们联军撤退的时候,哦对,尤其是在乌拉尔山超时空突袭时屠杀路上所见的一切平民的时候,你们美国鬼子的人道主义在哪里?还和我谈人道?” 争论在继续着,这时鉴定人员进来了。“马克耶布卡中校,此人就是联军总司令部9号通缉犯谭雅·亚当斯上尉!” 我这才恢复了平静。“很好,那么我想知道一个问题,”我轻轻问,“你们的特种部队是怎么袭击我们的军营的?” 谭雅没有理我。我一眼扫过了化验单,发现这家伙的年龄填写的只有22岁,比我大两岁。不对呀,10年前谭雅就开始袭击我们进军美国的部队了,难道当时谭雅只有12岁? 我看着面前满脸怒气的金发女郎,完了,一场马拉松式的审讯就要开始了。 “那么谭雅小姐,欢迎体验我们的艺术:死亡!”我用流利的英语作开场白。 …… 天亮了。1986年12月3日早上6点,审讯持续了5小时,打手从德国解放战士换成了黑人共产党员,275套刑罚,只要是不会有生命危险和永久性伤害的,已经用了100套,面前的“女武神”已是遍体鳞伤,可这并没有什么用处。她没说一个字。“还想来一次斯塔克电话吗?畜生?”一个黑人士兵吼道。 “现在你想说了吗?”当我听见外面进来的人告诉我已经有两架基洛夫飞艇坠毁在爱因斯坦设计的防线上时,我终于开口了。“不要以为你还有机会,谭雅小姐。我已经调查过了,你带来的三角洲特种部队已经被全灭,海豹突击队加起来不会超过30个。就算他们都来了又能怎样?他们救不了你,你只能与我们合作。告诉我,你和那些袭击我们的盟军部队是怎么过来的?走了哪条路?说出来,你就能回去了。” “废话,当然是从正面过来的!” “开玩笑,爱因斯坦把塔防设计得这么严密,塔防之间如同迷宫一样,这么多机械化载具和你们的特种部队无法过去。一旦在那个时候我们发动进攻,你们的塔防一开火,那么这些进攻部队不就成了靶子,随意挨打?还有,就算退一万步而言,你们真的可以从爱因斯坦的防线中钻出来进攻我们,那么为什么每次都是小股部队在我们阵地面前突然出现并展开攻击?为什么每次撤退你们都要用烟雾弹掩护?是不是因为你们是从某条小路上出来的,所以不得不每次都虚张声势以掩盖这一点的事实?最重要的是,如果你们的超时空传送真有传说中可以把任何单位传送到任何地点的能力,那么那么爱因斯坦何必把你们传送到我们的阵地中还要找一群三角洲特种部队搞袭击,直接让我们传送到指定地点被你们屠杀不就结了?” 谭雅不再回答。我轻轻拖起她的下巴,啧啧道:“也许我觉得那些‘鳄鱼’对于和我们合作会十分有兴趣,毕竟已经很久没有给他们喂食了……” “呸!你个黄皮赤fei猪!”谭雅抬起沉重到无法抬起的头,虚弱地骂道。我耸耸肩,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一拳打她的脸,谭雅和拷问椅一起摔倒在地。 “别急,你们的上帝说过,被人打了左脸应该……”于是我也给了她右脸一拳,“记得把右脸也伸出去给人打!” 走出审讯帐篷,里面黑人的叫骂声和谭雅的哀嚎此起彼伏。这位女士的耐力未免也太好了,根本就是一块硬骨头! “诺布朗加,执行b计划。我们要为死去的加里曼同志报仇!”脱下手套是我对站在门口的诺布朗加说。面前是剩下的12个精英战斗兵和33个风暴小组。出来时我们有26个精英战斗兵,还有73个风暴小组。加里曼牺牲了。 再远点是攻击爱因斯坦塔防阵地的战场。光棱塔和碉堡的配合让我军进展甚微,基洛夫也斩获甚少。我们拖不起。 第三十三章 愿者上钩 “马克!马克!快醒醒!行动开始了!”从床上被人拖起来的感觉真的很不好。我从来没法在晚上睡个安稳觉,总是重复那个在医院做手术时神形分离,魂魄走到走廊里就陷入深渊然后在奇怪的声音中惊醒的梦。只能白天睡觉。所以有人打扰我白天睡觉的话实在找死。 “马克……马克同志……您松手……”我这才一屁股坐在床上穿衣服。“诺布朗加,你跟了我也有快十年了,难道还不记得进门前要敲门吗?”说真的,以前战事紧的时候我一直是在枕头底下放一把枪一把刀以防刺客的。 “马克……听我说……谭雅已经逃了!”诺布朗加喘着气站起来,找了把椅子重新坐下。我淡定地拿起军服一边慢慢穿一边问:“动作挺快啊。什么时候的事?凌晨还是……” “不……同志您看清楚,现在中午了,她刚准备跑!我们该……该怎么办?” “哦?这么急,看来我低估这个小妞了。也行,她想走就走吧,我们按照计划行动吧。感谢伟大的北风之神吧,万里无云的好天气,是空军的主场啊。格兰藏姆这个幸运的家伙,可以不用四处在雪地里奔波了。” “马克耶布卡同志,视野这么好的地方,又没有大雪天,是难以跟踪的!” “我知道,但我要的就是这个结果。” …… “实在抱歉指挥官同志,前方视野太好了,又有光棱坦克掩护,所以没追出去多久就跟丢了,我们……我们一无所获……”一小时后,格兰藏姆结结巴巴地在会议帐篷里向我解释。“那么发信器呢?侦察机引导成功了吗?”我并不焦急。“发信器被她发现了,侦察机……一无所获……”格兰藏姆低下了头。 “指挥官同志!找到了!”诺布朗加拿着一打照片兴冲冲地跑了进来。格兰藏姆瞪大眼睛看我们:“找到什么了?” “当然是谭雅逃命时走的那条,盟军从后方基地攻击我们所走的路啊!”诺布朗加打量着他,然后问我:“怎么,你没告诉格兰藏姆?” “还没来得及。”我站起身拍了拍格兰藏姆肩膀:“辛苦你了。我知道,想要骗过谭雅不太容易,感谢你的表演,让盟军终于暴露了自己的弱点。”诺布朗加也开心地点点头说:“我这就去通知少将同志,让他派兵攻击!” “回来!你以为盟军是傻子,一个师的兵力能挤在一条小小的公路上不怕被袭击吗?如果我是盟军最高指挥官,难道我不会怀疑为什么联军在进攻我们塔防阵地的正面战场消失了吗?所以接下来,我们得自己动手。集合我们的风暴小组还有精英战斗兵,出发!” …… “就是这条路了。”诺布朗加一边看着笨重的便携电脑一边指着面前狭窄崎岖的山路对我说。格兰藏姆咋舌道:“这小妞真会跑路。我怎么就没想到呢?” “别说你,侦察机和发信器都没想到,几百人搜索部队也没想到,连诺布朗加的无人机都没想到,这不算丢人吧?” “所以我们就索性被指挥官同志当做欺骗性的一步棋了?”格兰藏姆一脸无言以对的样子,又重新提问:“我还是不明白,基洛夫飞艇那种大家伙怎么追得上一个特种兵?” “当然追不上。但是万米高空中的大家伙肉眼是看不见的。相反,只要让这些大家伙少带些炸弹,多装上一些侦查设备,效果会比那些空天侦察机好上一百万倍。现在我们可以走了,去看看爱因斯坦是有三头六臂还是九头鸟降临,可以凭借一堆该死的塔防把我们挡住那么久。”说着我第一个开始出发,被格兰藏姆拉住了。“最后一个问题,指挥官同志,”他疑惑的问,“门口牺牲的守卫的同志是怎么回事?” “哦,那个啊。两个之前在部队里就有军纪败坏问题的家伙,这次和超时空传送的盟军部队作战时又犯了军纪,早该枪毙了。我给了他们一个机会:站一天岗,可以无罪。然而马克思同志没有保佑他们得到改过自新的机会。就是这么简单,不必为他们遗憾,他们已经得到烈士待遇了。”然后我拎起地上的背包,向部队宣布:“现在沿着公路周围的树林前进,快!” 太阳已经日落西山了。下午1点半,我们最好在太阳日落之前沿路赶到盟军基地。不能看着我们的士兵在爱因斯坦该死的塔防阵地前做无谓的牺牲了。 第三十四章 深渊森林 ——“你为什么坚持认为莫尔恰柯夫必须死?他是我们父母的救命恩人,就算是博罗金的替罪羊,也罪不至死啊!” “本来他不用死,但是他是盟军鬼子的傀儡,他的秘书又是盟军间谍,你难道能保证零号遗嘱不会被盟军看见?” “可是如果盟军真知道了,杀了他有什么用?这只会让盟军相信零号遗嘱的真实性!这对我们不利!你真认为……” “嘘——!小声说话!这你就不用担心了,乌里扬诺夫同志,我有足够的办法解决说服盟军鬼子相信莫尔恰柯夫是在用谎言骗取盟军更多的援助计划。你要做的就是把他的死亡揽在‘反对自由世界的激进马列主义者’身上。为了苏维埃的公平与正义,请执行!” “好吧,完毕。祝你好运,同志”—— 这是在我对于保密问题紧张到神经质的父亲那里,听到的为数不多的关于父亲工作的内容。之后我就立即查阅了列宁口述遗嘱。很遗憾,并没有什么新鲜的,除了证实了自由政府所公开的内容才是原版的列宁遗嘱,之前的政府删除了一些章节而已。 随后没多久,莫尔恰柯夫就死了。死于恐怖袭击。列宁遗嘱的事从此石沉大海,然而很多父亲工作上的谈话我已经忘记了,只有这个我记忆犹新。我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但是每次危急关头我都会想起这次谈话。 同样也包括这一次。1986年12月4日下午2点19分,经过16分钟的强行军后,我们终于登上了盟军军事基地西面的山坡。从雪坡上往下看时,我又一次想起了这件事。每次在重大关头都这样,明明该集中注意却想着无关的事。 “指挥官同志,我已弄清楚敌人的情况。”格兰藏姆这时也爬上了高地,指向了山下的岗哨说:“盟军鬼子在公路上有两个高地上有碉堡,周围可以火力覆盖100米的空地。公路两侧有两个班普通鬼子巡逻,还有四个重装鬼子在公路与基地的交汇处驻扎着,附近的爱国者导弹发射系统也可以覆盖大门口的火力。从公路到基地东门这片被白雪覆盖的树林里还有至少一个营的巡逻兵,以班为单位在树林里也有比较隐蔽的藏身点和巡逻队。大门口不仅有喷火碉堡和大兵巡逻,还有狙击手警犬和特工!” “怎么,连我们化妆都无法混进去了?”我抬头问他。诺布朗加这时从电脑前面抬起头说:“就算混进去也没用。基洛夫飞艇的侦查显示,这里至少还有一个师级编制的完备的军事基地,遥控坦克五十辆,光棱坦克十五辆,灰熊坦克三十辆,移动式战争要塞五辆,入侵者战斗机十六架,黑鹰战机四架,步兵战车也有二十辆。要不是他们之前在突袭我们营地时死伤惨重的话,估计这帮盟军鬼子的人还要多呢。” “现在也不少。这里召唤基洛夫有点麻烦,可是这个基地听下来至少也有2400人了,我们需要帮手。通讯员!联络后方,就说我们可以提供导航,急需一支机械化部队对偷袭盟军!” “鲍里斯有重大发现!”山下,鲍里斯中尉急匆匆地上了山坡。“指挥官同志!我发现了一个很好的地方可以对敌人进行突袭!”他急着嚷嚷,我不得不捂住他的嘴让他小声说话。 “就在他们的南面,也就是后门位置!那里除了三队巡逻的普通兵之外没有别的人了。那里属于盟军的后方,正好是盟军科研所和军事基地的中间地区,除了科研所运出的工业垃圾和基地运进的生活物资没有别的来往。向南三十公里,穿过公路就能抵达敌人的军事基地南面的树林。敌人的南大门那里没有任何巡逻部队,只有几个象征性的查岗士兵。”鲍里斯自豪地拍拍胸脯宣布他的调查结果,那神情仿佛戴上了勋章。 “那你又立功了。通讯员联络上了指挥部吗?把刚才鲍里斯同志的情报……” 可是通讯员的脸色不对。我皱皱眉头。“出什么事?电台坏了?”我问。 “电台很好,”通讯员拿下耳机,“但总部的电台全坏了,连杂音都没有。” “现在不是开玩笑的时候,通讯员纳吉·尤利乌斯同志!总部怎么可能电台都坏了,肯定是我们的电台出了故障!”虽然我心里也毫无理由地相信了通讯员,但是这毕竟是常识问题啊!没有声音,没有情报,连一点痕迹都没有,怎么可能会……会是总部的问题…… “以克里姆林宫的红五星发誓,指挥官同志,我敢说,这片黑森林像一个吸走了所有电磁信号的……宇宙深渊……” 第三十五章 巴蛇吞象 说这话时他的声音不大,但是我还是下意识地捂住了他的嘴巴,然后看了一眼离得并不近的战士们。万幸的是,没有人听见我们的说话。“好吧,看来情况不利。但是这事绝不能说出来,不然影响军心。也别想得那么坏,也许……也许真的是电台出了很大的故障完全坏了——不必考虑怎么修,就算修得好,时间也来不及——你立即和鲍里斯中尉一起回一次军营,把这里的情况原原本本地告诉江少将,让他带一支机械化部队和一台好的电台按照我给的路线图过来!等到回军营了,直接用那里的电脑和诺布朗加的电脑联系。你应该知道怎么使用吧?”我连珠炮地说完了所有的行动之后,不等通讯员回答,立即去叫“鲍里斯中尉!” …… “综上所述,这是我们目前的突袭计划。大部队很快就会跟上来,所以我们不必亲自动手,只要溜进去,给那些防御工事和军事设施装上炸弹或者空袭激光指引装置就可以了。然而遗憾的是我们的电台似乎完全报废了,所以五分钟前我让鲍里斯中尉保护我们的通讯员回去一次,必须在二十分钟内给盟军基地布置好一切破坏装置,我军的进攻会在一个半小时内开始,大家做好准备。” “渗透进入基地后身份暴露怎么办?” “若有变动,以手雷声音为准,大家直接开始突击!记住我刚才告诉你们的炸弹及空袭指引器放置点,千万别有失误!一旦暴露,我们要给敌人一个错觉,让他们以为我们有大部队进攻。” 不知道为什么,我觉得这件事很重要。可能我们的大部队不会来了。 远处的山坡上就是盟军科研所的基地。此刻正是下午黄昏时分,爱因斯坦的科研所如同一头史前巨兽一样盘踞在黑暗的山上,高耸着脑袋看着山下塔防组成的荆棘,仿佛在嘲弄面前雪地上的每一个企图摧毁他的联军战士。 …… “你们是干什么的?” “运送科研所的垃圾的清洁工。” “怎么没见过你?” “新来才几天的。” “什么学校毕业的?会不会德语?” “不会,我们家三代人都是法国滑铁卢大学的毕业生(我也不知道世上有没有这个大学,滑铁卢是我从历史书上看见的,情急之下就随便编造了一个名字),这个是我的证件。” 门口的警卫仔细看了一眼,里面有人用德语喊:“行了贾斯丁,别看了。难道你从小到大没见过皇皮猪吗?”里面的人伴随着低糜粗俗的收音机里的乐曲听了这个笑话后哈哈大笑。被称为贾斯丁的门卫一本正经地说:“见过,东京就有一大堆的皇皮猪,比德克萨斯养猪场的还多。但在自由世界的科研重要机构里看见皇皮猪工作人员实在是第一次。”里面又一次哈哈大笑,我装作听不懂,故意催门卫把证件还我。 “当然,我的朋友。这也没什么奇怪的。也许我们的天才爱因斯坦大师和它的科学家们豢养的这些皇皮猪也涉及了这位伟大的科学家某个科研命题,需要通过让他们工作来做出科学贡献呢。”听完最后一句,我拿回证件,立即把车速加快到军营允许的最大限速。这些混蛋,真以为白皮肤是种光彩的资本了。 “呼——终于混进来了。不会被发现了……”诺布朗加从座椅前方的下蹲处里出来擦了擦汗,然后感叹:“知道吗?刚才那么一刹那,我真担心你会不会忍不住崩了那些鬼子……” “我没那么冲动。看来后门防卫真的很松懈。一会路过每个没人的地方时就通知同志们分批下车,跟一堆破铜烂铁待在一起那么久的感觉一定不好受。”我看着车窗上的一个弹孔大小的破洞下令。这帮盟军鬼子可真粗心。 “明白。请放心吧,比起当年在印度垃圾场里埋伏三天就为了打死一个英国佬的那次行动而言,这垃圾车算什么!” 每到一个人烟稀少的地方,我们就会有几个同志及时下车。这样一来,等到了垃圾回收站时,只剩下我和诺布朗加两个人在车上了。“就这里下车吧,”我说,“记得一件事,那个门卫留给我,我要亲手捏死他们。” 垃圾回收站的人是群毫无办事效率可言的中年人。在填写完一份垃圾清理表格并把垃圾车开出回收站期间,唯一遇到的一点麻烦仅仅是一个垃圾回收管理员吐槽为什么这车垃圾比以往少了整整几吨。把车开到了一个没人注意的地方后,我在车上装了炸弹和一种利比亚产的汽车遥控装置就走了。 接下来我穿着从一个死掉的大兵身上剥下来的衣服穿行在军营中,一边躲避着警犬的探查一边按照记忆在重要设施附近布置炸弹和空袭指引器。这里没有什么警犬,但是我还是本着风暴小组的原则做事:看见一个掐死一个。路过参谋部的时候我还进去看了一眼。门口没有守卫,参谋们的文件堆积如山,而这些家伙却悠闲地在那里喝茶。真没想到,前面战局如此紧张,这里的盟军参谋们还在唱着低俗小调饮酒取乐。我拿起一份文件,发现正是盟军剩余兵力的报告。装备数量和我们看见的一样,但人数比我们想象得少,只有1800人。 说起来,塔防阵地那儿安静下来了。是我军已经停止徒劳的攻击了,还是这里太远听不见战斗声音了?我不知道。 走出帐篷,听见外面人声鼎沸。很多人都在奔走向告,召唤其他人一起去某个地方集合。我不明就里,但是还是怀着一颗惴惴不安的心跟着他们走,边走边用流利的英语问他们:“出了什么事哥们,大家都在往哪走?” “又一条警犬被弄死了。第五条死狗了,那帮海豹怀疑是不是有内奸混进来了。大家正在赶过去看看现场呢。” 没看见谭雅·亚当斯在哪,但这无关宏旨。爱因斯坦,无论你是否有三头六臂或者能掐会算掌控未来的本领,我今天都要证明你是人不是神,因为你连眼前的失败也无法制止。 “我是疯熊一号。现在,开始行动。” 第三十六章 馁海孤舟 在人群围观死狗的地方,我拿一条红布条缠在手臂上,一颗手雷扔在了原地。五秒钟后,我引爆了炸药。 第一批爆炸的必然是士兵的宿舍。一些大楼在炸药中化为了废墟,另一些也浸泡在火海中了。里面的人鬼哭狼嚎着想要逃出来,外面的人手足无措地在那救火,现场一片大乱。不知道谁喊了一声:“是联军间谍的袭击!拿起武器!” 拿什么都没用。第二批爆炸开始了,这次的目标就是武器库。一个个火药桶似的建筑物在爆炸中燃烧着,每一个靠近的人都被炸成了焦炭。车库也一样,载具纷纷爆炸解体。一辆灰熊坦克在开出车库后在一辆光棱坦克旁边炸毁了,光棱坦克的爆炸导致了十多辆类似的坦克跟着也成了废铁。我捅死了一个路过的海豹突击队士兵,按下手上的按钮。别以为结束了。我看着面前的机库说。 盟军的飞机都在一个简易机场上,但是威力强大的黑鹰战机停在机库里,那里面有一个电磁弹射器,可以让飞机以极快的速度弹射出去。所以这时,停在他们面前的那辆卡车就成了一颗炸弹。利比亚人把一种可以遥控汽车前进的装置装在车里,用遥控器就可以操纵它行动了。当然这和利比亚的遥控炸弹车差距还很远,既没有装甲防护也没有布雷扫雷功能,连威力也不可同日而语,但是想炸一个机库还是绰绰有余的。看着机库大门缓缓开启,改装后的卡车疯狂地冲向了机库。我算准时间,当机库里的电磁弹射器功率达到最大时卡车便如约而至。十秒钟后,机库的天花板都被掀翻了。四架黑鹰战机每架都比一辆满载炸弹的遥控炸弹车恐怖得多,里面的人必然死无全尸了。相比之下由于入侵者战机们停放位置比较分散,我只安排了几个人去炸它们和控制塔,所以还是有一半的入侵者战机飞上了天空。他们也于事无补,这些家伙怕投鼠忌器。 第三批跟着爆炸的还有指挥所,雷达站和维修站医疗点之类的场所。虽然屠杀手无寸铁者有违军人的基本原则,但我从不挑食。最后当我们汇合在指挥所二楼的指挥部,站在横七竖八的盟军高官尸体中时,数了一下,还有12个精英战斗兵和24个风暴小组。 “指挥官同志,我们已摧毁了盟军鬼子所有设施和大部分载具。但是据我估计,盟军的载具至少还有二十辆,士兵至少还有上千人,还是太多了。” 我看向窗外,果然,至少对方还有四辆光棱坦克,十辆遥控坦克和一个战斗要塞,防御还是太坚固了。“那么召唤基洛夫飞艇进行空袭吧。走,我们去这个指挥所的防空洞!” 我又按响了一个按钮,第四批爆炸开始了。爱因斯坦苦心经营的塔防阵地,在发电站爆炸时必然停机了。看着远处二十几个发电站在烈火中化为废墟,所有人不由得欢呼了起来。不过如此,可是我看着窗外山顶上,却发现那里爱因斯坦的科研所正在运转,他们门口的超时空传送仪似乎动起来了。 还没当我对此发表什么评论,楼下一个士兵急匆匆地冲上来,大喊:“盟军鬼子发现我们在这里了,他们要冲进来了!”随后就中弹身亡。格兰藏姆拔出枪带人冲下楼道,我向窗外看了一眼,妈呀,黑压压一大片都是盟军鬼子,还有两辆光棱坦克!我打爆了一辆,另一辆发现了我,准备开火,被我也给摧毁了。“我们这样是挡不住这些鬼子的!”诺布朗加大喊。 “我知道。把指挥部大楼的坐标发给基洛夫空艇编队,我们立即下楼进防空洞!快!”说着我把背包扔下楼,一刹那间把诺布朗加和两个战士也推了下去。楼上爆炸了,灰熊坦克集中火力把刚才那间房间炸得粉碎,还有三个来不及下楼的便再也下不了楼了。 “全体退进地下室,把我们路过的所有房间所有走廊全部炸毁堵住敌人的入口!”我向在大厅掩体后面与冲进来的盟军交火的部队下令。也许是为了保护指挥所里的一些关键设施,盟军部队没有炸毁大楼,而是要慢慢剿灭我们。 最后我们慢慢退进了地下停车场里,把出口的楼梯用炸弹炸毁了。数了一下,还有9个精英战斗兵和18个风暴小组的人。真是损失惨重。大家已经累坏了,但是还不能休息,毕竟我们是以45人攻击了这里,敌人一定还会有很多人。不能掉以轻心!“现在不是休息的时候,”我说,“进了防空洞再休息吧。当初基洛夫飞艇空袭时,连纽约地铁站的铁轨都可以炸到马路上面来的。” …… “对表:现在是1986年12月4日下午3点49分——德国的白天也不长,跟苏联一样,这么快就天黑了。”爬出了漫长的地下室隧道后,我对格兰藏姆说。此刻盟军基地已完全成了包围着几片残垣断壁的瓦砾废墟,能够保持在地平线上方的建筑物只有之前的盟军指挥部,以及几间早已化为火海的残破宿舍楼了。爱因斯坦的科研所此刻灯火通明,仿佛一栋照亮了整个黑暗德国的灯塔,俯视着我们这些渺小的扑火飞虫。我这才想起自己的口袋里还有一张文件报告,此刻已经揉成了看不清字迹的一团纸团。但是我还是能看清几个单词:区域……随意……移动……入侵……?什么东西? “指挥官同志!电脑连接上总部了!”诺布朗加的声音打断了我的思绪。我跳了起来扔下手中的纸片,边走过去边大喊:“问问他指挥部在搞什么名堂!这么久都没有援军,还得我们自己动手!45人杀1800人,我们……” “是……是马克中校吗?”对面通讯员慌张地坐在一个像是通讯用的帐篷里,可他的周围太安静了。这不对啊。 “是的,我现在有很多问题……” “纳吉同志,保持冷静!到底怎么了?”一种冰冷的感觉蔓延到全身。我有一种很差的预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所有……所有的联军战士……还有所有,几乎所有载具……都失踪了……” 第三十七章 孤军奋战 出了这么多事,我想我是个很容易认清并相信身边情况的人。所以无论现在纳吉说什么:我军提前撤退了、被盟军剿灭了、已经攻破塔防系统过来了、被盟军鬼子袭击了……都可能。 就是不可能消失。这里不是百慕大,不是青龙山,不是莫斯科地铁站,不是……反正八千多人的大部队,不可能瞬间消失不见!他们是人不是一阵风可以吹走的鹅毛,不是随时随地会化掉的冰块,不是放在那里不会动的雕像,不是……不是任人摆布的,木偶…… 木偶!这个词总让我莫名地不适。 “怎么,难道真的一点点我们的战友都不见了?到底出了什么事?”坐在飞回联军基地的盟军黑鹰直升机上,对讲机一直没有离开过我的耳边。我一直在催促纳吉他们调查的进度。 “您来看看吧指挥官同志,不目见耳闻无法让人相信……但是这是真的……” 此刻身旁的飞行员吸了一口冷气。我说了声“回头再联系”就问他怎么了,刚一问话就感觉到不对劲了,每个人都吸了一口冷气。 我看向窗外。下方是皑皑白雪中我们的军营。晚上这个时候应该灯火通明了,而且应该熙熙攘攘的军队川流不息…… 可是我低头看向下方的军营时什么也没有看到。我只看到黑漆漆的一片中,唯一发光的帐篷便是那个通讯部队的帐篷。没有一丝活跃,没有一丝光亮,没有一丝……一丝生机。 …… “怎么样?所有人找到什么了吗?”在这空无一人的军营里我也近乎发狂了。更糟的是,纳吉和鲍里斯都正好错过了军队的失踪。只见过一个球形的光球。 “一队没有结果!” “二队没有结果!” “三队没有结果!” “四队没有结果!” “但是我有。”诺布朗加这时掀开帘子进来了,背后跟着六七个同样的慌张不安者。“他们怎么逃过一劫的?” “一个当时在清理地下弹药库,两个开小差在附近村子里……咳咳,然后其他的就是离基地比较远的地方放暗哨的,都正好躲过一劫。” “那么载具呢?也全都消失了?” “不,说起来也真奇怪。在野外的载具全都不见了,仓库里的却还好好的。隔壁几个帐篷和停车库里还有七辆犀牛坦克,两辆防空履带车,一台v2火箭发射车,还有一辆天启!” “为什么我去的那个仓库里连零件都不见了?”一个队长怀疑,诺布朗加摇摇头:“也许是门没关好吧。我那边也是,门没关好的地方载具都消失了,门窗禁闭的地方毫发无损。” 也只有这个解释了。“那么,各位,”我站起身轻轻拨开面前的人群问新进来的士兵们:“你们可以说说当时外面的情况吗?记住,要详细认真,一字一句地说清楚,千万不要遗漏什么,这关乎到我们的命运,可以吗?” 15分钟后,全体在门口集中。诺布朗加轻声问:“怎样?联系上了?” 我摇摇头。“同志们,有一个非常非常糟糕的消息。首先我要确认一件事情,我们现在只找到这些东西了吗?” 其中一个插嘴:“食堂还有吃的。” “有多少吃的?能携带吗?” “够一团吃一个月。干粮拿不下。” “那么很好。武器呢?” “我知道一个地方!”其中一个幸存者说,“军火库里应该还有很多武器。” “那么情况比我想得好。听我说同志们,刚才你们提到的食物还有武器,再加上这里站着的战士们,就是我们最后的战斗力量了。我的意思是说,我们现在,是孤军作战。总部已经联系不上。更糟的是,敌人至少还有两个营的装甲部队在内一共1000多人的守备部队,战斗力相当于我们风暴小组200多人的战斗力,那些漏网的敌军战机也全都集结在科研所里,而且这还不包括对方也有坚固的塔防系统,和至少十五个海豹突击队士兵在那里。看看我们吧,29个风暴小组,7个征召兵……” “恕我直言指挥官同志,我是来自于红旗16师的‘鼹鼠’特战队……” “好吧。我们只有36个人,却要对付上千人!而且还有12个小时盟军增援部队就会抵达这里,我们还得在完成任务后立即撤往奥地利等待接应。根据军法,部队损失超过50%而且最高指挥官们阵亡,残余部队可以回去之后免于责罚。我没有义务要你们陪我去送死,所以想要离开队伍自行撤退的人可以选择向南去奥地利指定坐标等待救援。” 声音在这一秒沉默了。等待了五分钟,我才明白,这种无声就是回答。风暴小组第二条军规:没有失败的生还者。 “很好。同志们,我们出发吧。如果有人可以活着回去,至少我保证,一定为你们,为倒在这片雪地里的人请功!” 我站在这诡异而凄清的雪地工事上眺望着爱因斯坦的科研所,看着科研所外墙上那个巨大的“飞翔的地球之翼”(蓝色的地球两侧是天使的翅膀)如一块伤疤的造型陷入了沉思。背后,传开了雌鹿直升机落地的声音。 “指挥官同志。总部的援军来了。” 第三十九章 疯熊的战斗静悄悄(二) 1986年12月4日7:30。盟军比预想晚了五分钟进入肉眼视野范围。大约20辆灰熊坦克,25辆遥控坦克,10辆多人步兵战车,4辆光棱坦克,还有6辆战斗要塞,人数大约300,比预想的多;相比之下,我方只有9辆犀牛坦克,1辆天启坦克,2辆防空履带车,一共12个精英战斗兵,17个风暴小组,7个普通步兵,1个违反生物学常识的古巴重造战士。哦对,还有利比亚人改装的15辆遥控炸弹车。我们处于绝对劣势,唯一的机会就是隐蔽性。 “听说你们重造战士都是死过一次的人。”我问17号,“你叫什么名字?” “名字?笑话,死过一次,现在已经没有名字了。重造战士只有代号,起名字是前十号的特权。”他笑着回答我。 “你死过一次?难道你是……” “事到如今我也不妨说说看这件事。我们重造战士其实就是一群已经死去的士兵,医生们把我们残肢断臂中依旧完好的部分拼接并组装在一起,给我们增加了可以快速康复的基因——其实也就是把蚯蚓复原,章鱼触手恢复这样的基因增强而已——最后当一切体征稳定下来,不再有排斥或者某个器官功能紊乱现象后就可以投入作战了。可以说,我们每个重造战士身上其实融合了至少20个士兵的身体不同器官。” “那么你们古巴社会主义共和国早就应该开一家‘阵亡士兵回收制造厂’了。从此以后你们也就不需要担心兵源不足,因为每次用20个人制造出的一个士兵,往往可以起到比200人还大得多的作用了。这恰好解决了兵力问题。” “指挥官同志您想多了。如果真这样我们古巴就不需要征兵了,战争中的那么多尸体一改造就可以生产出大量不朽的暴力机器。实际上这个困难是很大的,期间很多情况下人都会发生排斥过敏等问题,制造一个我们花费不比一辆天启花费少。而且我们也不是可以永生不死的,细胞重生次数太多也需要去医院重新做手术恢复原有的快速愈合能力,有些器官被炸坏了还需要器官移植的。我们不是永生不死的。” 盟军已经进入了我们的军营。“好吧,我也该出发了。”17号咂咂嘴离开了作为指挥部的一辆防空履带车。我拿出对讲机下令:“开始第一波攻击,目标多人步兵战车。” 爆炸声立即从四面八方传来。这里已经埋下了大量的炸药,但是不足以摧毁盟军灰熊坦克,只能拿弱的下手。几辆遥控坦克即使悬浮在空中也被炸弹的的能量波浪击中,飞出去落在地里就报废了。4辆多人步兵战车毁于初始状态,其他的也在迅速卸下部队以防袭击。 “那么接下来就是我们的天下了。诺布朗加,有没有破译敌人的讲话?” “完成了!我听……等等指挥官同志,我不会希伯来语啊?他们在说什么?” “我来听听!”在巴勒斯坦配合以色列游击队和巴勒斯坦解放军收复埃拉特的时候,我学过希伯来语。虽然难以听懂,但是还能凑合。 “所有步兵搜索敌军!爱因斯坦教授的超时空传送很有可能还有漏网之鱼,不要大意——啊,教授您有什么指令?”怎么会是爱因斯坦指挥军队呢?他不是对战争一窍不通吗? “所有人小心,你们的对手是联军最优秀的战士,你们人数再多也不要轻敌。不要忘了,军方将近两千多人都是毁灭在他和他的几十个风暴小组手里!” 军方?什么意思?难道这些军队不是盟军的人?还有,为什么我们的通讯在这个地区都被截断了,同样的地区里他们的通讯却毫发无损?我从观察哨里向外看去,发现这些大兵臂章不是盟军的“银色自由鹰”,而是和爱因斯坦科研所一样,都是“飞翔的地球之翼”。 “注意,对手是以色列人,他们以小心谨慎和灵活多变称著,请勿轻敌。执行第二波袭击,避免与盟军正面交火!” 第二波袭击,就是给以色列步兵准备的陷阱了。雪地里挖坑不太容易,但是挖完了找起来也很难。其原理也不复杂,就是挖一个和野外捉驯鹿一样只是更大一点的坑,旁边放一个堆了雪的帐篷。敌人企图来帐篷搜索时就会掉进坑里,触动机关,帐篷里的雪就会倒进坑里。最后即使有其他敌人找过来,所见的也只是一个空帐篷,绝不会想到这雪下还被活埋了自己的同伴。这个方法挺残忍,但的确好用。 看见自己的部下纷纷消失得无影无踪,对方终于发怒了。“报告大师,这里是画师3号。敌军采用诡计消灭了我们太多的部队,我决定采取最直接的办法,用我们绝对优势的机械化部队放水抓鱼,冲进去直接歼灭敌人!” “终于被逼急要自投罗网了。各单位注意,这里是疯熊,听到请回答。” “一组收到。” “二组收到。” “三组收到。” “四组收到。” “很好。那么,进攻!” 盟军很快就尝到了鲁莽冲锋的苦果。刚刚开出去几步路,一辆遥控坦克就被一发炮弹击穿了炮台。可是盟军向那个方向看去,却一无所获。“发生了什么?快去找找有没有敌人!”那个以色列人听起来气坏了。他不知道,以犀牛坦克的实力,完全可以在他们盟军的灰熊坦克射程之外一炮摧毁他们的侧面装甲,然后神不知鬼不觉地逃离现场。相比联军每件武器“各方面都有所擅长”的半全能型设计理念,盟军武器每件的专业化程度都太高以至严重不平衡。 “不要紧张,画师3号。根据侦查机的结果和遥控坦克目前的检测画面看来,联军没有装甲部队存在。估计是一群持先进武器的步兵。” “没有装甲部队?怎么可能!难道防空火箭筒就可以一炮摧毁……”话没说完,又一颗炮弹落在了他们右侧一辆灰熊坦克的炮塔上,又是一击击穿。这下画师3号彻底怒了,他疯狂地大喊:“不管这帮联军匪徒是人是鬼,所有人分开寻找,挖地三尺也要把他们翻出来!” “画师3号,分兵行动是我们的大忌!分散作战我军就会被各个击破!” “抱成一团也是这个下场,被他们东一榔头西一锤子地慢慢敲碎!只有让遥控坦克分散开来才有机会知道敌人有多少人,知道怎么布防。全体注意,以连排为单位分散搜索,不要分散得互相之间距离太远,立即行动!” “看来盟军鬼子终究还是选择放水抓鱼了。”诺布朗加评论说。机会来了。 “诺布朗加,你们这里有情况记得联系我。”说着我要下车,被诺布朗加叫住:“坦克大战,步兵就是送死啊!” “所以我去过过瘾。说起来,从军营出来至今,我还没指挥过坦克作战呢。” “那么您是要去教教盟军该如何使用坦克去了?”诺布朗加打趣道。我耸耸肩:“也许吧,我们待会还要去他们机场吃晚饭呢。回头见。” 走出履带车,从指挥所的高地向下望去。军营内一片“灯火”通明。处处都有我们的坦克,在不知名的角落里猎杀着盟军的载具。 第四十章 疯熊的战斗静悄悄(三) “不用那么担惊受怕的,盟军单个的坦克不足为虑。记得虎式吗?即使灰熊的炮弹打在天启的炮塔上,效果也不比一辆谢尔曼击中一辆虎式正面装甲的效果好到哪里去。话说同志,你服役多久了?”我悠闲地问一脸紧张的车长。也是风暴小组的,看起来比我年纪还小。一车临时坦克兵没一个年纪比我大。 “报告指挥官同志,我是寒风纵队第三大队第二中队第二小队的伊扎津卡·拉尔维奇中士!服役半年,现18岁……” “那么就是工厂(我们形容我们的训练营地叫做工厂,每天都是工业化提供训练有素的新兵)来的新兵。”我点点头说,“你可能不了解天启。这家伙可不是盟军的某一种载具能应对的。盟军大部分载具都会被天启直接碾烂。” 一台遥控坦克在拐角开火,发射的是穿甲弹。“我们完了!”伊扎津卡惊恐地大叫。然而过了几秒,向四周一看,大家竟然都毫发无损。“怎么了?”所有人面面相觑。我敲了敲坦克内壁说:“怎么样,现在相信这是一辆坚不可摧的坦克了吧?我们的科学家所制造的新型陶瓷装甲,可以让它挡住盟军几乎所有的炮弹攻击!重机炮瞄准,开火。” 天启转动着炮塔让对方的遥控坦克有些惊慌,于是又开了好几炮,有的打偏了,有的打在了装甲上,还有的打中了炮塔。可是无论打中哪里,结果只有一个:炮弹被弹开,或者直接爆炸,硝烟散去后连伤痕都没留下。 “那么让我们来开火吧。”话音没落,一声“轰”的炮火中,对方的遥控坦克虽然想躲,但是爆炸所掀起的气浪还是把对方炸飞出去。遥控坦克本身就是依靠悬浮移动的,这么一炮下去它就彻底失去了动能,只能被碾成碎片。 “遥控坦克只是敌人的尖兵兼反步兵载具,火力不足以和主战用坦克对抗。盟军的坦克必须互相配合才能发挥作用,单一车辆的战斗力很差。那个画师3号竟然想要把自己手上的坦克部队分散开来和我们对决,简直是蠢猪行为。” 前方遭遇四辆灰熊,向我们发起冲锋。两两分组,从左右两侧一边开火一边发起攻击。炮弹打在我们的车身上响起叮叮当当的声音,随后被远弹出去。 “瞄准……不,直接锁定对方正面装甲,另一台机关炮瞄准另一辆坦克开火!他们的装甲经不起我们的火炮!” 灰熊灰熊,车如其名,常被熊打得灰头土脸。这种坦克的质量真的十分堪忧,连防空履带车都可以打烂它。当初盟军企图只要一种既可以防御又可以进攻的坦克,于是制造了灰熊坦克。原本盟军高层以为它可以成为盟军的犀牛,然而即使是盟军大获全胜并一度收复纽约的第三次新英格兰战役当中,灰熊坦克依旧在4:1的数量优势下打出了伤亡比1.5:1的糟糕成绩。这种坦克就是鸡肋。在我们的双管火炮面前,灰熊坦克是没有胜算的。四辆坦克仅一辆成功跑到我们的一侧,向我们后面绕过去。“它是想要打我们的屁股!快转炮塔!” “不必这么麻烦。立即倒车,各位。我看他能玩出什么花样。”我仍旧悠闲地喝着咖啡。果不其然,凭借速度上的优势,灰熊坦克还是绕道了我们的后面。我能想象出对方的驾驶员一种欣慰而愉快的表情:大功告成。 随后就是灰熊对着我们坦克的后部猛烈地打出一颗高爆弹,爆炸声甚至传入了我们如此封闭的车厢。一车人在绝望中等待着爆炸声…… 可什么也没发生。车长下意识地依旧拉着倒车档,刚才那一击炮弹本来可以把一辆普通的坦克击毁,却不足以击伤我们的天启一根毫毛。“他错过了活下去的机会。”这句话不止是说他开火没有打中正确的位置,还包括说他的车不该离我们这么近。近得不需要转动炮塔。 清脆响亮的碾压声音从背后传来。听了一下,没有听见尖叫声,也没有听见弹药库的爆炸声,只有灰熊坦克的装甲在我们的轮子下面哀嚎的咔咔声。“我们得快点离开这里了。接下来盟军不会坐视自己的部队伤亡重大而无动于衷,他们肯定会展开有计划的报复。诺布朗加,你们那里有什么新的情况?” “糟糕!那些鬼东西哪来的!——哦指挥官同志,我们这里情况不太好,有些该死的敌人已经摧毁了我们两辆防空履带车了,可是我们却看不见他们的影子!而且盟军把剩下的光棱坦克和一些灰熊坦克组成了一支机动部队,我们已经损失了3辆犀牛坦克了!” “能不能确定敌人的位置和数量?” “指挥官同志,这里的信号一直被屏蔽了你不记得吗?不然我们早可以……” 接下来我们不得不先规避一下敌人的袭击了。一道激光打飞了一堆帐篷,擦掉了我们一块突出的装甲的棱角。要是刚才被正面击中,我们的坦克就报废了!“快跑!”我大喊。可是激光像是长了眼睛一样,跟在我后面打。光棱坦克虽说皮薄,但是攻击力真的不含糊,所到之处无论打中什么都是一击击穿。 为什么对方可以找到我们,我们找不到他们呢……我一直在思考着这个问题。 “这些家伙像是我们身后长了一双眼睛!”伊扎津卡的叫喊提醒了我。眼睛!他们有眼睛!我们没有!我立即下令接通与诺布朗加的联络。“诺布朗加!我知道为什么对方能联系后方而我们不可以了!现在我们要把对手的优势转化为劣势,这样我们才能获胜!” “优势?什么优势?”诺布朗加没听懂。我大喊:“就是对方的信息化!” 第四十一章 疯熊的战斗静悄悄(四) 信息化,被称为军事发展的必经之路。据说只要完成信息化,以后通讯员就不需要那么笨重的电台和对讲机便携式电池了,只需要一台诺布朗加那样的电脑就可以解决一切问题,而且联络的速度、清晰度、安全度都好于电台。真不知道爱因斯坦的这支部队是什么来路,连盟军和联军最好的部队也只是在营连一级试验信息化的军事效果,这群人竟然也可以做到信息化,而且还是团级! “不知道科研所多有钱。”我嘀咕着,诺布朗加连忙问,“什么有钱?” “没事。我说,你找到发电站了吗?还能运转吗?”我定了定神,转移话题。 “找到了,发电机组还有15个,都可以正常运转。然后我们该怎么办?” “简单。通知所有人,关闭一切电子设备,不需要的直接扔掉吧。你拿你那台通讯电台联络,电脑放进防磁暴箱。” “好了。接下来呢?我该做什么?” “接下来就是那个纳吉的专长了。问问纳吉同志该怎么做吧。”我回答。 “纳吉同志?那个通讯员……”诺布朗加被一个激动得无以复加的声音打断了。“没错,指挥官同志!接下来交给我,我曾经可是磁爆步兵专业的,对电的了解比对自己一日三餐吃多少了解的都多。”说话声里透露着一股自豪。 “很好。现在所有人注意,把你们的通讯设备静默十分钟,不要试图和任何盟军单位作战,我们坐待奇迹发生。”说完后我把电台放进了防磁暴安全箱。“真希望我们也能做到这些家伙一样,小小的电脑就可以代替那么多机器。” 天启终于摆脱了盟军的追杀。发电站附近的磁力干扰,光棱坦克就算有通天的本事,也没有能力定位我们了。 “纳吉同志,你那里怎么样?可以了吗?万一光棱坦克发现定位不了我们是因为一堆磁能发电站的话,那我们就被动了。”一下车我就急匆匆地奔到纳吉和诺布朗加几个人的旁边问。 “快了快了,还有一点就好了。可是有个问题,”纳吉拿起一个磁爆步兵用的磁力手套说,“只要把磁能发电站的能量输出开到最大,然后把输出阀门关上,磁能发电站就会因为输出压力过大而爆炸。与盟军反应堆不同,这些磁能反应堆和磁暴步兵的电池一个原理,一旦大规模爆炸,就可以制造出大磁能干扰的效果。唯一值得担心的是,即使盟军靠近了这处磁能发电站,爆炸后产生的磁能干扰也不足以毁灭一个营的机械化部队,就算毁灭了……” “不,不需要这么强大的力量。有这么强大的磁能,其后果也是我们同归于尽。所以只需要摧毁他们的电路元件,破坏他们的控制与通讯系统就行。另外,把磁能发电站互相连接吧,这样如果一个磁能发电站爆炸,其他也不会幸免。还有,忙完上天启,即使电脑这种娇贵的东西,天启的装甲也可以很好的保护它。动作快点,天启速度不够。” …… 下午8:20,盟军已经搜索了我们所有的地区,没什么收获。1辆v3火箭发射车,6辆犀牛坦克和1辆天启变得拥挤了一些,但是我们也得到了一辆新的犀牛坦克,而且通过一辆盟军坦克上完好的通讯设备,我们听了对手的谈话。 “画师三号,这里是蜡笔2号小队,我已搜索己方区域,没发现联军坦克。” “这里是支架小队,没发现联军。” “这里是画板小队,没发现联军。” “这里是颜料盒小队,联军匪帮去找妈妈了。”这句话引起了一片笑声。有人鄙视地嘲笑道:“盟军鬼子真会自我安慰,他们怎么也不会想到,我们就在他们自己挖的停车场下面! 随后他们开始统计人数并点名,算了一下,盟军还有13辆遥控坦克、14辆灰熊坦克、4辆多人步兵战车、5个战斗要塞和4辆光棱坦克,人数还有165人。“该死,你们就没人记得打掉几辆战斗要塞吗?”我回头问,“没了这些战斗要塞,他们就失去了盾牌!” “这些战斗要塞比乌龟壳还硬。别看火力不足,可是连侧面装甲都打不烂,偏偏它们还总跟在光棱坦克附近。” 这么说来,我们可以击毁一辆战斗要塞还凭借了天启坦克的双管火炮才成功的。光棱坦克难以靠近也就算了,连战斗要塞都专捡软柿子不去解决一下麻烦,真是岂有此理。 “时间差不多了,同志们。接下来,他们要该见识一下‘电磁坦克集群’的实力了。”这句话又引起了响亮的笑声。盟军刚才已经判断,我们之所以在发电站那里失踪,就是因为“那里有联军磁暴坦克集群集结着干扰定位系统”,不然,“卫星不会定位不到这一带”。 难怪。盟军使用了光纤传输信号,所以这才不怕像电磁波那样被超时空传送残余能量干扰。这样也好,电磁波既然传不出这个空间,那么结局就是…… 就是激烈响亮的爆炸声,和比爆炸声来得还快的电磁信号。盟军那台通讯器,还有我手上的对讲机只剩下了盲音。盟军不止眼睛,所有感官都已经废了。 “好了各位,出去屠杀吧。” 第四十二章 疯熊的战斗静悄悄(五) 如果说这是一次精彩绝伦的对抗战,那么连我都不会信。当我们从地下停车场出击时,盟军可谓一片混乱。遥控坦克已经全部由于被破坏了,这下盟军少了很多用于骚扰我们的游击队。这些没有组织力指挥力的家伙战斗力依旧不减,但在我们的游击之中只能坐以待毙。我们不停地绕到他们的中间,把盟军一个个打烂。那些战斗要塞倒是很让人头疼,只好请我的天启点他们背部装甲门的名了。唯一让我意外的是现场还多了4辆幻影坦克,给我们带来了不小的麻烦。“难怪会有人袭击你们的部队,原来是他们隐形了。”我对诺布朗加说。 “那么为什么他们不追到磁能发电站歼灭我们?当时我们手无缚鸡之力啊!” “听说信息化部队都是超视距作战,超出视距如果看不清就只能凭借仪器观测的效果判断对方单位。磁能发电站在卫星地图上可以造成一部分区域的干扰,导致该区域显示出电磁屏蔽的效果(这是事实,联军维修人员从来都不在磁能发电站附近通讯的)。他们不敢自己下车去实地观察,于是就会主观判断认为这是磁暴坦克集群。在磁力干扰下,光棱坦克根本无法把激光集中成光束攻击,幻影坦克的隐身效果也会失效。于是只有靠近搜索,以防万一。” “于是你就让15个发电站的磁能一瞬间达到最大,像发射了一颗超级电磁干扰一样?可是万一有漏网之鱼……” “不会的。盟军的超时空转移会在这里形成3个小时的能量场阻碍一切电磁波传出去。盟军鬼子本来可以用能量场截断我们的通讯,这下他们自食恶果了。我们的电台虽然也会被干扰,但是他们的所有系统就彻底瘫痪了。包括飞机。而且在这么大量的电磁波阻碍下,这里发生了什么,爱因斯坦也一无所知。” 曾经在战场上不可一世的光棱坦克和幻影坦克如今成了靶子,被我们随意消灭。灰熊坦克停止了机动,只能在原地挨打。只有战斗要塞还能打一会,可是面对天启的点名他们又能扛多久呢?于是只好卸下步兵逃跑,这样一来无异于增加了我们猎杀敌军的乐趣。两架入侵者战机刚刚靠近了我们的上空企图投弹,就被电磁波干扰,坠落在地上。 1986年12月4日下午7:50,盟军被全歼。一个营的机械化部队被我军彻底吃掉,现场只剩下一堆破铜烂铁。“我们已经扫清战场,那么我们现在……”话没说完,一发火箭弹在天启正面被弹开。有盟军残余部队!我下令开火,炮弹打中了之前的指挥部大楼,可是还有第二发炮弹打向另一辆坦克,把这辆犀牛彻底炸毁了。“该死,我下车应战,你们待在车上,用火力压制对手!”说着我打开车门,第三颗炮弹便与我擦肩而过,把一个帐篷掀翻了。坦克火力集中到刚才开火的方向,对面哑火。 不能轻敌!我翻过一段燃烧的盟军坦克残骸向前方搜索,一阵枪声在头顶响过。是法属以色列制造的盟军外骨骼大兵制式步枪的弱化版,那种枪削弱了威力但是加强了精准度,而且穿透力也不差。看来是个高手。我扔出了一个盟军的头盔,对方并不在意。于是我做了一件很恶心的事……我们的坦克一直用火力搜索想打草惊蛇,一无所获。 10分钟后,对方终于中计了。一颗子弹击中了我放在坦克残骸缺口处的盟军尸体。然而在他开火之前,我已经在这具尸体的后脑勺开了一个洞,在他的后脑勺后面垫上了一块钢板,枪管就从他的嘴里伸出来了!对方的枪法很准,钢板上像被打了一拳,随后我的枪响了,对方的额头飞溅出一朵血花。 “还是您厉害,”诺布朗加下车说,“望远镜都找不到的您也能击中!” …… “你的把戏结束了!”当我的狙击枪指着他的后背的时候,我想那个以色列上尉是很惊恐的。“怎么发现?”他用半生不熟的俄语问我。 “我会希伯来语,所以我来迁就你吧。你以为我的眼睛愚钝到连活人死人,喷出的血和洒出的血都分不清?所以我才想到留下来,让我的部队先走,这样就有机会引你上钩了。”我的语言天赋不错,至今没有语言是我听不懂的。 “你可能不知道,你已经输了。”他轻笑着。我拿出一个坏掉的发信器在他眼前晃了晃问:“你说这个吗?”他的脸色大变:“你怎么发现的?我以为这个计划完美无缺呢。” “怎么说呢,这个并不是我发现的。只是这里你知道,一直笼罩着强大的电磁波,所以你的发信器在一开机后没多久,就在装甲车的外壁附近爆炸了。我也就发现了你的踪迹。只要我一旦让车队离开,你就会跑出来遭遇我。” “你的智慧简直无以复加。难怪大师说,很有可能是马克耶布卡而不是什么盟军的基洛夫飞艇大队毁了军方的军事基地。我还是轻敌了。”他轻松地笑了笑,把背包扔在原地。 “你也很厉害。听到只有299具尸体时我还以为是不是数错了,结果才发现是你还活着。对了,你说的大师是谁?” “爱因斯坦的代号。我叫画师3号,爱因斯坦是我的老板。”他冷冷地回答。 “你的真名叫什么?还有,既然你们不是盟军,那你们是谁?”我继续提问。 “我没有真名。公司的人不需要真名。至于公司,你只要知道我们是盟军的好朋友,是你们共产主义的大敌就行。” 没名字!我难以置信,怎么会有无名氏的人!公司这个词让我想起了爱因斯坦科研所上面的标志,我在哪听说过。 “我不知道这疯老头子也会指挥作战。”我冷冷地答道,“他不是科学家?” “大师是人类历史上最聪明的人,他的所见所知远多于你们的洛马诺夫和美国的杜根。一切只会被拖延而不是制止,相比之下你们百年的努力即使大功告成也不足以损害我们的自由普世价值观向全世界传播的力量哪怕一点点。” “我想资本主义已经完蛋了。如果没有尤里,世界已经迈入共产主义纪元。等尤里被消灭,最大的赢家也是我们!” “你还是太年轻了。你不需要知道太多,因为你的行动其实十分无力。你们不知道你们面对的是谁或者什么。”说我年轻,他也就二十五六岁嘛。随后他顿了顿继续说:“顺便告诉你,马克耶布卡……把秘密带进坟墓里吧!” 说完最后一句话,他快速踢开我的枪,拔出腰间的手雷扔在地上。在我拼死跑出40米并在一个雪旁卧倒时,炸弹的气浪把我打飞五六米。还好没受伤。 “这算是第三回合?你已经两战两负,还想试三败?”我一边搜索一边问话。我看见了脚印,还在犹豫跟踪与否。 “不,杀了你,你的进攻就失败定了,你的部下无法离开你的领导,而大师一定会认可我比你强,虽然只是在个人对抗方面,只要个人对抗我赢了你,那么军方的谭雅也不如我!” 其实我想说,上一个联军第一精英战斗兵被谭雅打伤了;而抓住谭雅的是鲍里斯,一个半道出家的风暴小组。我离所谓的“世界第一”其实很远。 “既然你这么认为的话,”我拉响了枪栓答道,“那么我就舍命陪君子吧。” 第四十三章 疯熊的战斗静悄悄(六) 没有动静的雪地里,和一个神出鬼没的高手作战实在让人头疼。我就这么悄悄地蹲在雪地里,慢慢地挪动了五分钟,才到达了旁边的一个帐篷。早知道这样,我就该把我的变色龙迷彩斗篷拿来的。帐篷里很安全,我故意在这里弄出了一点动静再出来。果不其然,一阵枪响后,一个身影跳进了帐篷,却又飞快地跳了出来,帐篷立即着火了。大火开始四处蔓延,我的时间不多了。“你疯了!这样会毁坏所有的营地的!”他大叫。“反正这里我也不想要了。正好替我烧了它!”说着我开了一枪,一无所获。对方也向我射击,子弹擦着耳朵飞了过去。这场对抗要多久?很难说,但上次陪一个盟军高手在亚特兰大玩了一小时躲猫猫,这次我可没那么多时间。 那么直接点吧。我去另一个房间拿来了一台录音机,选了一首十分响亮的歌曲播放,然后把录音机扔进了雪地里。没过多久,我就听见了枪栓的声音,还可以看出一个人影在动。一枪命中,对手被击中了胸口倒下了。 走出掩体,到了录音机旁边,一阵不许动的叫声传来。背后是那个画师3号,我可以猜到他那张有一条刀疤的脸上,一定绽放着花一般的笑容。不对,是猎人捕获猎物般的笑容。 “所以,你赢了?”我报以冷嘲。对方点点头。“知道吗,历史上你们企图与我们做对的人是最多的,可是你们从未成功过。原因很简单,就是因为你们太自不量力,选择了我们这样的强敌作对!所以一次次你们都被打败!” “你们?我们?你在说你的那个公司?”我很好奇。与这个家伙的交手,我能判断出这个“自由国家军事——工业复合体协调委员会”肯定不是一个盟军下属的普通的科研机构这么简单,有这样强大的私人武装和这么优秀的士兵的公司简直是一个国家的实力! “算是吧。具体的你不必知道,若有机会,不妨问问你们地狱的乌里扬诺夫,他会告诉你一切的根源。再见……” 废话太多。我拉动腰间的绳子,牵动挂在腰间的手枪的扳机,子弹出膛。 画师3号,这个犹太人最终死在了犹太人最擅长的阴谋上。“你输了。”我没杀死他,只是击中了他的肚子。 “告诉我爱因斯坦部队的布放情况人数装备的情报,这样我可以救你一命。”其实我也知道这个问题毫无意义,他肯定不会说的。果不其然,没多久他的嘴角就流出了一股蓝色的半流质。“别枉费心机了,”他痛苦而断断续续地说,“大师的力量……你无法想象,我们的强大和无数年的努力不会被……一个小人物阻断……你,来不及……谁都是……无论多久,我们都会成为……” 然后他死了。他的眼睛还看着天空,仿佛还在展望着他口中那个“我们”的光辉未来。毫无疑问,肯定指的不是盟军,而是爱因斯坦的“自由国家军事——工业复合体协调委员会”。 8:26,离开了这里。作为我遇到的第一个自杀的盟军,有义务将这对手埋葬。 …… “指挥官同志,您比预定时间慢了15分钟!”8:36分,我和门外5公里处的我军部队汇合。现在还有10个精英战斗兵,13个风暴小组。我军所剩部队不多了,而且时间只有9个半小时。 “根据通讯器显示,一支与刚才在军营里遇到的规模相近的敌军部队正在赶来,四架盟军的入侵者战机也已经起飞了。我们该怎么办?”纳吉突然大喊,所有人一下子紧张了起来。毫无疑问,我们现在没有时间,力气和条件再打一次像刚才军营里那样的伏击了,即使侥幸获胜,结果也是死伤惨重。 “敌人从哪来?具体有多少人?” “就从我们来时的小路过来的,数量……您自己看看吧。”我立即跑到电脑前,电脑已经连接了盟军的通讯器,可以查看卫星定位图像。 画面上,大批的盟军坦克装甲车已经塞满了道路,而且进军速度飞快。一旦他们在平原上展开,用线型战术对付我们,就算是我们个个都有17号的本事,也顶不过两个小时! 等等,说到军队……我再仔细看了一眼:“来的敌人差不多有400人吧?” “是的,可以说敌人是倾巢而出。” “1000人,消灭掉300,又来了400,那么老家至少要有200多吧?毕竟之前的盟军营地也得有人驻守啊,你看这些盟军废墟上面的临时帐篷,有没有三四十个?”我把电脑拿给纳吉和诺布朗加看,两人点点头:“差不多。可是那又怎样呢?去的路上这么多……” “你们错了。”我指着前方的塔防阵地,“条条大路通罗马。小路走不通,那我们就从正面闯过去!” “指挥官同志您疯了!杀他的后方?这些……等等……”诺布朗加若有所思。 “是啊,这些塔防的发电站已被我们炸毁了。本来不出意外,我军应该冲破这里直击盟军老巢……”这句话引起了所有人的一阵伤感。不能停下!我清清嗓子继续说:“无论如何,它们已是一堆废铁!你们看,根本没有通电,盟军没有那么快的速度修复发电站,而且爱因斯坦绝不会拿自己科研所的电力分给这些塔防设施的,这样对他不划算,他也没那么多的电力防范我们这支部队。” “说的对指挥官同志,我们这就走!” “别急!”我叫住了诺布朗加:“还有些好东西之前没记得使用,现在正好可以招待一下盟军第二波部队呀。要知道中国人有句话叫做‘朋友来了有好酒,豺狼来了有猎枪’。对远道而来的客人不招呼一下也不礼貌是不是?” 我觉得此刻月光下的我和诺布朗加,一定是日本漫画里反派角色实施阴谋前黑暗冷酷的形象。v3火箭,还有十几辆卡车此刻已经集结完毕,所有人该行动了。飞机不等人。 第四十四章 钢堤蚁穴 8:40,我们已经深入了塔防系统的中间,盟军战机无视了我们,也无视了我们“抛弃在雪地的卡车”。计划顺利。 8:45,第一辆盟军载具已经走出了那条长长的小路,走到了旷野上,盟军汇报“最危险的时刻已经过去了。”他们以为我们会在半路上伏击他们,既然没有发起伏击那就是没事了。 也就是这个时候,我们的简易自爆卡车该动起来了。盟军鬼子一开始吓得惊慌失措,一辆灰熊被卡车撞成了废铁,连带周围几辆遥控坦克也不行了。于是盟军吓得又仓皇后逃,结果自爆卡车并没有放过他们,爆炸中纷纷毁灭。“立即射击!快速射击!”盟军的指挥官大叫。随后两辆卡车被击毁了,我立即让两辆卡车改道从山坡上冲下来,这下连战斗要塞都猝不及防,被我们的卡车炸得碎片横飞。听他们的说法,至少17辆盟军载具已经完蛋,而且山路也被堵住了。进军失败,科研所无奈地下令:“作家2号,撤退,我派工兵清理废墟。摄影师4号,你有什么发现?” “一无所获,营地是空的。” “彻底炸毁营地,不要让联军有一点机会!作家2号,撤退,可能是阴谋。” 是的,可惜你们躲不过这个阴谋了!“v3火箭,教他们做人。”我跳进天启坦克里。背后,v3火箭缓缓上升,连着飞出去三发。 “效果不错。现在不必管他们了,一堆废铁没什么可看的。”我跳上天启,诺布朗加急着追在后面问我:“万一他们把废墟清理掉追击我们的话怎么办?” “清理掉?那得费多少力气!”我轻轻苦笑了一声,“知道吗?刚才的第一颗是子母弹,第二颗是电磁炸弹,第三颗是辐射弹!好了,我们得离开了。万一飞机发现我们那就惨了。” 上车前我还是忍不住看了一眼周围的塔防阵地。“自由国家军事——工业复合体协调委员会”的标志真的好刺眼,让人感觉不舒服。 …… 一支装甲部队突然出现在盟军鬼子的面前时,对于盟军而言必然是毫无防备的。于是我们的铁骑碾压了敌人所有惊慌失措四处逃跑的部队。他们也知道,抵抗是螳臂当车;但是他们不知道,逃跑也是徒劳的! 犀牛坦克很快把面前的盟军碾成了碎片,很多人死也没有弄清楚,为什么我们会突然出现在这片不可能穿越的塔防系统,为什么没有像计划中那样被他们的大部队消灭。 惯性思维的害处。我们下了坦克,再次抵达这里时,相比之前被基洛夫破坏的惨象,现在也不过是多了几个帐篷。正当我沉思时,四处搜索的人很快集合了。“50个盟军鬼子,全被我们打死了。放心,我们没有损失。” “我找到了一个伤患!”鲍里斯中尉拖着一个吓得魂不附体的人过来,一把扔在地上,这个胆小鬼明显被吓到了,一个劲地磕头求饶。 “你给我安静!”格兰藏姆实在看不下去,只好“劝说”他不要再烦人了。这招真是有用,他立即闭上了嘴巴。“我来问你几个问题吧。”最后我从坦克炮塔上跳下来说,“你们还有多少人?多少载具和装备?基地里有什么塔防设施?说完了,我就不杀你。” “是先生……”格兰藏姆立即打断:“叫指挥官!”对方又战战兢兢地重喊了一声“指挥官”才继续讲:“我们科研所有250人,还有50辆遥控坦克,15辆单人步兵战车,30辆灰熊坦克,10辆幻影坦克,5辆战争要塞,10辆光棱坦克,还有6架入侵者战机……” “这是盟军精锐部队一个数字化尖刀营的配置啊!”发出这种感叹的是一个小队队长,参加过新三战的老兵。他继续咋舌道:“我当年跟着莫斯文克元帅进军维京群岛,也算是和盟军鬼子的精锐打过交道。可是这样的军备,简直比盟军最精锐部队的配置还强大啊!而且那会盟军鬼子毕竟是世界最强,现在盟军鬼子已经元气大伤,怎么还有这么厉害的部队!爱因斯坦哪来这么多钱?” “我……我不知道!我是法国宪兵第二师的特种兵,去年在凡尔登被尤里歼灭后就销了番号,然后就分配到这……” “你们的遥控坦克怎么那么多?” “据说就是爱因斯坦研发了遥控坦克的!遥控坦克有个缺点,必须要有一个控制中心才可以指挥它们作战,失去了控制中心后的遥控坦克就是废铁!” “那么你们的塔防是怎样的?” “这一带塔防设施并不多,可是也不是一般人可以突破的。南门守备不是那么严格,倒是有一段可以突破的地方。只是即使突破南门,我们的部队人数还是很多,你们……” “除了控制中心,你们还有什么设施?还有,联军在营地大规模失踪,也是你们干的吧?你们是不是有超级武器?” 对方的瞳孔急剧缩小。“好吧,看来你都知道了……我还以为大师说的,联军真的被传送游是真的了……是的,大师拿你们试验了一下,第一次试验能不能传送到指定的区域,第二次试验能不能指定任意一个区域随意传送……我们已经有了一台控制中心,一台超时空传送仪,但试验还不成熟,所以还在……” “就这些?附近盟军兵力布防怎么布置的?反应多快?”我不满的追问。 “这个我真的不知道!”他哀求道,“拜托各位,我已经把我知道的都说了,您答应过我……等等等等!不要这样!您说过放了我……” 我缓缓抬起枪口:“我说过吗?” “说过!您说我如实交代就放我……” “对,我的确说过。”我把“我”一词强调得很响。转过身去,诺布朗加拔出手枪拉开保险:“现在向你想祈祷的对象祈祷。我数三下。”这是每次处决盟军之前行刑者的“仪式”。 “等等!你们这是在干什么?” “执行我们的战术手册。(三!)” “不,指挥官,长官,中校……见鬼,反正什么都行,放了我吧,我什么都听你的!我还有家庭要养活,我……” “你没用,就不需要活着。(二!)” “可您答应过不杀我!您说过……” “对,所以我不动手。(一!呯—)” 他死了。双眼如同死鱼眼一般不愿意瞑目。我面无表情地脱下手套掸掸灰尘,对大家下令:“别看了,快走吧。留给我们这些残余部队报仇并完成任务的时间只剩下8小时了。” 跨过那个战俘的尸体。一分钟后,天启的履带把他碾得脑浆四溅。 第四十五章 明修栈道,暗度陈仓 达姆弹,击中人之后会在人体内开花的子弹。常给人留下的印象就是从大腿前面打进一个弹孔,后面半个屁股没了。 这次的战术类似:把一辆防空履带车拆掉火力、维生、安全等一系列装置,装上一台遥控系统,加装钢板后再再装上炸药,这样一来,和利比亚人攻坚战常用的遥控炸弹车简易版就一模一样了。果不其然,这辆车一直冲到了敌人军营门口,也没有被机枪火箭筒和大炮摧毁,甚至伤痕都没有留下。效果不错。 “可是这该怎么办?”诺布朗加突然指着前面的光棱塔问。这玩意我们可无法突破。但是不要紧,我按下按钮,后门缓缓打开,25个被缚的盟军,绑着炸药包没命地向敌人阵地逃命!“塔防系统会无视自家人,”我说,“这就是‘弹头’那辆载具的作用,把他们自己人的袭击,运输到敌人自己家里去!” 防空履带车在门口爆炸,盟军南门的塔防炸得一塌糊涂。但是盟军真正头疼的还是这些自己人,救他们也不是,杀他们也不是,十分尴尬。于是我引爆了一颗炸弹,坚定了盟军扫射这些人的想法,更迫使战俘们不得不四散奔逃,增加了现场的混乱。一次次爆炸传来,盟军基地的空旷地面上被爆炸的烟火笼罩着,十多辆载具炸成废铁,还有的直接成了碎片。“注意敌袭!”盟军的广播开了,可这无助制止盟军的混乱。 “接下来看你的了,诺布朗加,我需要你用骚扰打乱他们的行动十分钟,但是时间越久越好。记住,不要恋战!对方的武器远远强于我们,一旦他们反应过来,我们都会完蛋!” “指挥官同志放心,一定完成任务!”诺布朗加说完后大喊:“全体开火!” “格兰藏姆,像之前安排的那样,带上一个小队,和我走!”我即刻离开了现场。身后,科研所的火光把这处寂静无人的雪山照亮为一座明亮的灯塔。那台v3火箭车终于报废了。 …… 10:00整,我们终于“赶”上了第一波回家的盟军队伍。在经过漫长的等待和坚持不懈的努力后,这些盟军鬼子终于选择放弃漫山遍野的载具,徒步撤退!我们也有幸混在了第一波走得快的30多个盟军士兵中。虽然多了七八个人有点奇怪,但没有人质疑过我们的身份和来历,我们的德语都很标准。 “中尉(指我假扮的身份),听你的口音不是本地人。”一个德国坦克手问。 “的确,我是东普鲁士人(我的德语是个出生在东普鲁士的苏联人教的)。” “噢,就是离红匪最近的地方?难怪有点俄国佬的腔调。据说你们对面的立陶宛地区长期搞人口贩卖,正好可以解决你们地区的婚姻问题吧?啊哈哈哈哈哈——”这倒不假,1971年苏德开战之前立陶宛的人口贩卖屡禁不止。 我们就这么抵达了东面的军营大门口,塔防系统见我们通过了身份识别也就不以为意了。“天啊,俄国佬已经打到我们家门口了!”一个刚回来的德国士兵惊叹:“不是说俄国佬已经被传送到海里去了吗?怎么还能……” “其实没很多人,这些联军就是一些残兵而已,”我说,“但这些残兵,还要给死去的那些战友报仇呢。”话音未落,我的扫射就开始了,枪声所到之处那些刚回来的德国佬成了手无缚鸡之力的靶子。其他队员也开始扫射,枪声被更响亮的南面的交火声掩盖了。没多久,这些败兵就被我们屠杀一空。 “感谢你们掩护我们进来,”我们给自己袖子上缠上了红布条并对尸体感谢,“作为报答,我们一定毁了这里。” 第四十六章 无扰自乱 看见空中飞过了战斗机,诺布朗加立即停止了开火撤退了。晚上10:30,盟军开始欢呼自己的胜利并打扫战场,没人注意到有什么不正常。 “不要急着赶回来!联军可能还有更多的部队可能袭击你们!在当地驻扎一下,我们消灭了这一小股红军就会接应你们……”指挥部门口,我的集声器里听见他们这么下令。“真奇怪,他们明明兵力不足,为什么还要让自己人留在冰天雪地里不许回来呢?”格兰藏姆疑惑不解地问我,其他7个人也想不通。 “这还用问吗,当然是对他们不放心了。自己一个信息化营被全歼,说明我军肯定有强大的战斗力,可是他们却不知道我军的具体人数。这次袭击他们也不知道我们虚实,但是应该可以肯定的就是,我们太会偷袭了,不能给任何机会。而眼前,袭击他们的最好机会就是这几百个残兵败将。他们不放心。” “可这毕竟是盟军鬼子自家人啊,他们忍心扔下不管?”格兰藏姆大惑不解。 “自家人!”我鼻孔里发出一声冷笑,“我们在军营里所伏击的敌军并不是盟军,而是爱因斯坦科研所的私人部队。这个军营里和那些被阻止在小路上的400多人,才是真正的盟军下属德国国防军的部队。刚才那个战俘所说的只是盟军守备这里的外围部队,看到这些设施了吗?估计科研所私人武装至少有上百人,且战斗力远超盟军制式部队。” 我指的设施,是那些资源精炼厂、控制中心、高大的科研所、超时空传送仪、机场以及几座奇怪看似是监牢。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格兰藏姆问。 “跟我来,我们去空指所呼叫空袭。” “空袭?我们没有电台和频率……等等……”他随后就明白了。我拍拍他的肩膀说:“不得不说,同志,有进步。” …… “其实这样的计划是有很大的侥幸成分的。如果盟军鬼子在门外有所防备,安检严格一些,或者能够敏感一些,尽快想到通讯被截断是由于我们的破坏,这计划就功亏一篑了。”十分钟后我对格兰藏姆说。真的,盟军对于这么重要的设施防御实在不足,虽说所有入侵者战机已经出发,可刚才一路上我们只撞上三个大兵,而且没一次有组织的抵抗。 “那么谁现在不愿意合作吗?”格兰藏姆再次怒吼,第十七个工作人员已经被拖到一边。在他们面前,已经有十六具尸体了。终于,当我们的匕首准备再来一次割喉时,在场的盟军后勤人员终于战战兢兢地答应联系空军部队。焦急地等待了三分钟后,对面终于接通了。但是听着那个领机喋喋不休的抱怨,塔台的人又一时语塞,愣愣地看着我。 “摄影师4号,这里是影棚,我们中计了!敌人已经占领控制中心!重复,敌人已经占领控制中心!我军一切遥控坦克已经失控,大师下令炸毁控制中心!重复,我军一切遥控坦克已经失控,大师下令炸毁控制中心!” “摄影师4号不明白,请确认……” “确认!敌人声东击西!现在敌军利用遥控坦克攻击我军,必须空中打击!重复,敌人攻势猛烈,必须空中打击!” “摄影师4号明白,现在发动袭击。” “那么,您说过……”现在所有塔台人员已经在我军监督下互相把对方绑了起来蹲坐在墙角边了,一个看起来是负责人的老头战战兢兢地用半生不熟的俄语问我们。“我只说过不会动手杀你们,”我用流利的德语回答,“但我没说过不炸这空指所啊。多谢各位了。” 5分钟后盟军的飞机出现在军事基地上空时,我们的人已经在这个空指300米之外的车库里了。看着控制中心燃起的烈火,我摁响了炸毁空指所的炸药按钮。爱因斯坦,你的第二回合已输了。 “那么接下来呢?”格兰藏姆问我,“万一盟军的400人回来了,那我们就完了!接下来我们难道要硬闯这基地?” “不是我们,”我看着科研所大楼冷冷道,“是你们和盟军的防御系统,盟军的防御系统会保护你们的,但是剩下的盟军就需要你们和诺布朗加的人一起把他们干掉了。别轻敌,盟军现在至少还有两百多人呢,炸药虽然可以帮你们,不要小看你们之间十倍人数的差距。” “那么指挥官同志,您去哪里?” “我?”我鄙夷地看向盟军科研所,“把爱因斯坦留给我,我来看看世上最聪明的人类打算用什么阻止我消灭他。” 第四十七章 攀登泰坦之山 说真的,我一开始没有关注一下大门口写着什么标签,实在是最大的愚蠢。至少下次,在冲进未知的房屋内之前,我应该先观察一下这是一栋什么样的房屋。尤其是房子名称。 埃拉特在以色列南部,据说是希腊神话的世界尽头。泰坦的王座曾树立在那,那个王座上面坐着……克洛诺斯。 时间之主。爱因斯坦的口气不小啊。 “这就是你迎接我的方式?”我一边搜索一边在空无一人的走廊里大喊,“别躲着我!有本事出来!难道你可以把传送仪和这么多文件一起带走吗?你的试验还差一点就成功了,这么快放弃了你不觉得可惜吗?传说中的大师?” 还是没有人回应。第一层楼没有一扇自动门是开着的,也没有一个活人存在着。为了保险起见,我决定走楼梯上了二楼。值得欣慰的是,二楼终于有了一些穿着盟军制服戴着科研所徽章的保安部队(也不算弱了,装备配置堪比美国重装大兵),二三十个人向我开火,走廊里子弹横飞。还好房间的门都是开着的,我躲进一间空荡荡的办公室里,外面的子弹如雨点一般落在我面前的地上。“给我——去死!”一枪上去,一个保安倒地,对面枪声依旧。 过不了多久,我已经打了九枪,每枪都能打死一个人,这下这些保安不得不收敛一点。乘此机会,我立即爬进头顶狭窄异常的的通风管道,偷偷地消失了。 五分钟后,如同计划的那样,最终成功地绕到了那三十多个保安身后,此刻他们还在我消失的地方寻找我的踪迹。 “你们在找我?”我拍了拍门口一个保安的背,不等他和他的同伴反应过来就给了他们两个一顿子弹。房间里的人转过头,我的两颗手雷已扔到他们身边。 “真是无可匹敌的质量。”我坐在房门口看着爆炸的火花,听着里面的爆炸声和惨叫声说。这么强大的威力,即使制式遥控炸弹车也该炸成碎片了,可是这间实验室的白色墙壁却毫发无损。它是什么材料,这么坚固? “很适合埋葬你!”空中响起了巨大的说话声,听起来像二流美国电影里邪恶博士或黑暗魔法师嘲讽别人的笑声。我站起身,看见了播音喇叭和监控探头。 “盟军最伟大的科学家爱因斯坦教授,你就是‘大师’对吧?”我说,“如果说你的经济实力让我惊讶的话,那么你的学徒和你的指挥才能似乎让我感觉自己高估了你的用人能力。” “不是他们太弱,是你强大得你自己也没有感觉到你的强大而已。如此优秀的对手,作为尊重,我想我有义务亲手杀死他。不然,你以为你为什么可以到这里来?”爱因斯坦的狞笑依旧在继续着。我惊讶地看着天花板,上面降下来一块显示屏。显示屏中的爱因斯坦正坐在一张华丽的写字台前方,背后是一个蓝色带紫色的标志。我看不清是什么标志,只看见他不修边幅的脸上,一双眼睛里闪着饿狼的光芒。 “你安排我在营地里灭了你的一个数字化装甲营?值得么?”我冷冷地讽刺。 “如果你有本事找到我的话,那你就来找我吧,我可以在你临死之前告诉你一些有意思的事,以便让你死得明白一点。”他诡异地笑了,“相反,那就说明你没资格得到我这样的礼遇,要是这样,就再见吧,马克耶布卡中校——” 话音未落,我已经把他的显示屏拆下来,从地板上滑行着扔了出去。面前和身后的自动门都在缓缓下降,而且墙边出现了无数枪口。电视机由于它笨重的体积,把前面的门卡住了。我一个贴地飞滑,在门碾碎电视机真正关上前一刹那终于逃了出来,里面已枪声大作。 我也不是全身而退,指甲被门截断了。我可没时间喊疼,面前的门一扇扇关上,机枪孔一个个打开。德国佬的设施就是先进,可是……我不喜欢这样…… …… “爱因斯坦,你不会就这点智商吧?”我向着天花板大喊,一边喊一边疲惫地喘息。刚才一路上我肯定跑出了奥运会(一个停止了几十年的项目)运动员的水平,不然为什么……为什么这么多门和机枪都没有打死我?我还是逃出了爱因斯坦的屠杀!我是个天才! 不对,不会这么巧。至少我不信。也许爱因斯坦是故意让我到这里来的。 故意的。我看着前面如同银行金库一般的保险阀门,那坚固的程度可以阻挡天启坦克一个基数的穿甲弹轰击,可我又没有密码,该怎么进去?他引导我过来肯定不是为了“故意”让我在门前傻站着!怎么办?怎么进去? 我坐在门前静静地等着。思考着对策。但是毫无头绪。约摸十分钟后,我终于站起来,用力推了一把阀门。既然没办法,那就死马当活马医吧。 第四十八章 巨人族卫兵(上) 门被推开时我是没有任何心理准备的。这么坚固的门却会被如此轻易地一把推开,肯定就是关门的人太不小心了。 或者就是故意的……不,应该是故意的。我看见门的内缝里面血肉模糊,肮脏不堪,而面前就是一具失去了半个脑袋的尸体。这具尸体穿着白大褂,头倒向了大门的方向。看来是即将逃出去的一刹那被门夹烂了脑袋。 这么厚重的门,没有人可以在关上时沉重到夹烂一颗人头,唯一的可能性就是被谁强行封闭的。而强行封闭的唯一理由,就是这里有突发状况。刚才门外干净的很,说明这种突发状况要么就是被人小心清理过了,要么就是…… 噢,我不该蹲在这里,凭借猜测来判断该如何应对困难。我必须弄清楚我面对着什么。可是抬起头,所见所知全部都是……垃圾。没错,一片狼藉的地板上,各类文件和电子设备扔得到处都是,但是最显眼的还是衣服。碎成布条的衣服鞋帽,场景如同意大利黑手党大佬在这里开了一场一厢情愿的**派对后留下的疯狂现场。可这里还是没有人,不论死活都没有。这不对,爱因斯坦不可能有这么快的速度把这么多自家人搬走。那么他们去哪了? 抛弃这?不可能,他们一无飞机二无时间,怎会扔下这样重要的基地?我沉思着,背后一人对我大喊:“不许动!” 回过头,一个浑身血污的人恐慌地盯着我,手里拿着一把手枪,颤抖着威胁道:“你杀不死我。我……我不想死……” “我不是来杀你的,我是来……” “你胡说!”他歇斯底里地鬼喊鬼叫,“你就是大师的鹰犬!你就是来杀害我,像杀害比克和吉姆那样!你的心就像那些东西一样肮脏!你给我滚开!”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耐心地回答,“我不是爱因斯坦的人,我是来毁灭这里的。告诉我这是哪,爱因斯坦在哪,怎样从这里离开,我就带你走。” “笑话!”他打断道,“能去哪?除了尤里,没有人可以打败大师!” “其他人呢?为什么只有你一个?” “怪兽!全是怪兽!我们是大师的玩具,大师的棋子!”他惊叫道,“大师玩弄一切,他的可怕你无法理解的!” 随后他又害怕地看了一眼四周,吞下一口唾沫说:“算了,你也听不懂我在说什么。这个恶迟早会把我变成吉姆那样的。我不能被吃掉,也不愿意成为那些怪兽。终究逃不过一死,那我……不如也去死吧……——啊对了陌生人——”他把头转向我,“你也会成为我,成为那些怪兽,成为大师的牺牲品!你无法躲过,只能拖延这一切的发生。” 他把枪指向了自己的太阳穴,扣动了扳机。鲜血从那个小洞里流出来,流得满地都是。我有点震撼:什么样的东西,让人如此恐惧?爱因斯坦到底…… 来不及有所反应,走廊里就传来犀利的嗷叫和沉重缓慢的脚步声。随之而来的还有让我这种嗜血者十分兴奋的味道。 可是我也闻得出来,这是人的气息。 “原来你制造了这种怪物啊。爱因斯坦,看来我得重新认识一下你呢。” 我叹了一口气,抬头看着面前这个灰绿色的,强壮巨大如同一座土坡一样丑陋的人形怪兽,自言自语道。 第四十九章 巨人族卫兵(中) 早就听说爱因斯坦搞了一些非人道的试验,可这么不人道的试验我也是第一次见过!可是……这种狂兽人……不应该是尤里的军队吗?爱因斯坦他在搞什么鬼?难道这里还有一个生化研究项目? 狂兽人的巨手已经落下来。我弯腰躲开了他的一击。炮弹都炸不坏的墙,在他的一掌下竟然拍出了裂纹!子弹杀不死他,匕首也杀不死,拳脚更是不可能。 唯一的办法就是炸弹了。用锋利无比的匕首切开它的腹部,把手榴弹快速地塞进去。手榴弹在身后爆炸了,我不想看那绿色的模糊一团的血肉。 走过这条走廊,我不得不继续看下去了。因为转角处是一条有着更多房间,更多垃圾,更多监视器的更长的走廊。 而且还是一条有着更多的尸体和更多狂兽人叫声的走廊。走廊上的大多数都浑身是血,皮肤在变绿,都是痛苦不堪。 “你……救……我不想……”一只手突然抓住了我的裤脚管,吓了我一跳。但是我没有跑开。一个奄奄一息的老头子,没有威胁,也就不必恐慌。 不,这只是暂时的。他的身体也在发绿。要不了多久,他们所有人,全都会变成一群狂兽人。我打得过几个狂兽人,但我打不过一群狂兽人,尤其是在这么狭小的环境里打架。 “我救不了你。”最后我弯下腰说,“被基因突变器感染的人至今还没有可以治好的。我只能帮助你早日解脱。” “不……不……我需要你炸了这里,解救所有人!”他激动地咳嗽着,拉住我的手说,“孩子……你不是大师的爪牙……你必须毁了这里……这些人,还有……还有那些怪物……他们……都是人……还有地,地下的……那些无辜的……他们都是……可怜人……” “爱因斯坦,他拿活人做研究?”我问他,“这里不是超时空仪器研究所?” “超时空……对,”他咳嗽着回答,“可……可是……是无法……运人……不乘……载具人……会……会死……除……除了……狂兽人……” 我不知道为何我会有心情听这个将死之人讲通废话。不对,这不是废话,至少我心里有种预感觉得感觉不是。 大致听懂了,狂兽人可以被超时空传送而不死亡,所以爱因斯坦想用狂兽人的基因改造士兵让他们可以接受直接的超时空传送,索性就在旁边造了一个小研究所。如我们所见,虽然一再失败,但这次倒是派上了用场。 这么说来,爱因斯坦是故意的。用那些保险门和机枪故意把我引到这里来,放出基因突变,用这些家伙对付我? “孩子……下面有这里的自毁装置……还有可怜的无辜者……我……快死了……求你……杀了我,杀了这些魔鬼,我们……解脱……”说完之后,这位老人就再没了气息。我接过他手上的图纸,为他合上了眼睛。再见,可怜人。 “爱因斯坦,你应该派一些速度快一点,而不是强壮有力却慢得像蜗牛一样的敌人。对不对,小蜘蛛们?”说话时我看着手上只有手表大小的恐怖机器人微缩版,对着监控探头说。然后我把监控探头对准自己的脸,瞪着监视器的屏幕说:“不过我还真是佩服你们德国佬的科学技术啊。没有你们投降的那些科学家,我们还做不出这么精巧绝妙的智能机器呢。虽然不足以毁灭坦克装甲车,但是杀几个人还是可以的。不要着急,我很快就会去找你。” 随后我捏爆了监控探头,拔出手枪把一路上所有见到的监控探头也一枪一个全部击毁。背后,微缩版恐怖机器人杀得狂兽人鬼哭狼嚎,我可以安心下楼了,爱因斯坦这会要气疯了。 走廊黑得可怕,更可怕的是下面的房间里更加黑暗。满地都是鲜血,而且除了坏掉一半的应急灯已经没有光源。在这条黑暗的走廊里,除了我的脚步声,几乎听不见别的声音。 “看来这里是……噢,还是有不少人的。”我看着面前满满堂堂的狂兽人笼子说。这些狂兽人们出奇的安静,只有几个在低声发出咕噜咕噜的吼叫。没有看见人,虽然粘稠的鲜血流了一地。在很远很远的地方还有幻觉般的哭泣声。 “还有活人啊。”我慢慢走向了尽头。一条黑暗的街上全是装狂兽人的监狱,的确是一件恐怖的事,但我真正感到讶异的是,为什么爱因斯坦不在这里设置拦截呢?难道是害怕这些狂兽人们不受控制后果难以预测? “救命……啊,有人来了……救我……”终于走到走廊的尽头时,我听见了那阵哭泣声,是来自于最后的几间房间。讲的是不太流利的德语。 “你,是谁?”我拿手电筒照着他问。 第五十章 巨人族卫兵(下) “求你了……救救我们……”抬头看去,里面竖着密密麻麻的不锈钢管,每根不锈钢管上似乎都写着不同的编号,并且都双手吊绑着一个被蒙住眼睛的人。看他们的服装,都像是周围地区里抓来的,来不及换一套制服就拿来实验了。真是可悲。我看着那个没有眼罩的哭泣的女孩,发现她和达夏长得好像。 这会达夏也许在克里姆林宫里吃着冰激凌看“红色欧洲杯”(三战以来,欧洲杯就无限期停止了。可是为了满足中东欧人民对球类运动的喜好,洛马诺夫在巴黎解放后重新举办了“欧洲杯”球赛,被称为“红色欧洲杯”。目前只有苏联、芬兰、波兰、捷克斯洛伐克、匈牙利、南斯拉夫、罗马尼亚、保加利亚、阿尔巴尼亚、瑞士参赛)球赛,或者……但是这些可怜的平民百姓,却成了战争另一种意义上的牺牲品。“救我!我不想死!”她哭泣着,嗓子都哑了。不行,我没精力也没必要救她。 如果她是达夏,你会去救她吗?一个心里的声音问我。真是奇怪,以前执行任务时无视平民伤亡都是十分正常的现象,怎么今天这么多愁善感了?我掐了自己一下。我要冷静。 磨蹭了几分钟后,我史无前例地做出了一件我自己都想不通的事:向她扔出了一只恐怖机器人。机器人跑上去,用它的金属嘴夹断了她手脚上的铁链,然后一个个救下了所有的人。 “谢谢你,你叫什么?”那个女孩揉着手腕问我。我没来得及回答她就已经离开这里很远了,连头都没回。 “跟我下楼,我可不能保证,爱因斯坦的宠物能够坚持多久不吃了你们。” 楼下是防御最严的地方。那些全副武装的保安们严阵以待着,数了一下,至少有二十个。强攻吧。一颗手雷落到一楼,爆炸声引来了大批保安们的围观和追赶,使得他们的行动成为了被下一次大屠杀的机会。在一个蜿蜒曲折的楼梯上层,居高临下地杀戮这些惊慌失措的安保人员并不困难。这个爱因斯坦在想什么,会大意到被我偷袭了最重要的部分?他对自己的自毁装置这么有信心? 转进一间狭窄肮脏的门内,一个保安拿着匕首站在那里,见我来了就一刀捅上来,被我抓住手腕一把夺下了匕首,过肩摔扔在地上,随后就直接送他见了他们的上帝。走到引爆器面前,我皱了皱眉头:这玩意……太复杂了吧? …… “诺布朗加,听到请回答。”我在仓库门边不远处找到了一个信号还好的地方,对着对讲机说,“我这有额外情况,你那边怎样了?” “收到!我这里死了7个人,伤了11个,敌军伤亡估计过半,你那边呢?” “有特殊情况。我要你掩护一批从研究所救出来的人,大约两百个左右。” “是什么人?解救理由是什么?” “周围地区的普通平民,把他们安全地掩护离开研究所,以防玉石俱焚。” “您疯了!”他大叫,“这毫无价值!他们可能是敌军的奸细,没必要……” “这是我下的命令!”我打断他,“不要问我为什么,如果有疑问,回去之后向军事法庭举报我,我以马克思的名义发誓,这事我全责。好了,执行最高战地指挥官的命令吧。” “明白,保证吸引敌方全部火力。” “你们可以走了。”挂断对讲机,我对那些人说。趁着大家都在逃命的机会,那个女孩问我:“你是什么人?来这里干什么?为什么要来这里?” 我若有所思地看向了背后高耸入云的高大仓库。这所监狱的外观黑得毫无存在感,夜间更是像一个邪恶巫婆的仓库。“我来毁灭它,”轻轻说,“用一个恶魔毁灭另一个恶魔。” …… “你觉得你能离开?不杀了我?”爱因斯坦的狞笑声伴随着我跟了一路。我不愿意理他,周围的垃圾和肮脏的液体已经够多了,我没空和他废话。时间不早了,凌晨2点,我的时间不多了。“你的魔窟完了。自毁装置启动后你也关不上它。你想不到你的人会出卖你吧?” “正因为我知道,所以我才对你的愚蠢感到可笑。从启动自毁装置到现在,你已经浪费了将近20分钟了,现在你在二楼,到达刚才的保险大门至少需要10分钟,你觉得你能5分钟到达吗?何况你出了保险阀门又怎样?你还是上不来!没有了这个实验室我可以再建,可能保住超时空传送器研究所并解决掉你就是我最大的收获!”他依旧在笑。 “很遗憾,”我转头对着一个监控探头说,“我没启动自毁装置。那玩意太复杂了,我实在不会。所以就放弃了。” “你以为我是三岁小孩?难道你不想毁灭楼下的那些狂兽人?而且你恐怕也不会厉害到可以用电脑进行信息欺骗我这么先进的主机吧?哈哈哈——” 他笑不出来了。因为他又看见了我的“小朋友们”。“这玩意我还有很多,”我轻描淡写地说,“他会替我毁灭你的基地的。我只要爬到你的屋顶上,就可以从你的墙壁上继续进军你的科研所。不是吗?你一无所获。” “你得有办法从坚固的墙壁外面钻进来,还得在自毁之后不会从三楼跌落进废墟与烈火之中!可你……” 笑声在此停下。他立刻改口:“噢不……你个疯子……你这样也会……” “是啊,那个机器太复杂了,”我报以一个拇指向下的挑衅手势,“所以我就直接把你的浓缩核炸弹拆下来,另外换个地方引爆了。反正只要一通电,这个炸弹就可以引爆,对吗?” “不……不可能……你这个疯子……” “跟你的宠物们说个再见吧。” 他的“不”声跟随我响彻研究所。 第五十一章 游戏结束? “什么?”我冲着办公室大叫。 至少一个小时前不是这样的。当时科研所的墙壁已经被自毁装置炸出了一个大洞,而我被炸弹气浪掀飞出去时抓住了六个攀墙的恐怖机器人幸免于难,同时又得到了机会,能够从墙上的大洞钻进了科研所的三楼。面前的保安虽然严阵以待,但是他们所应对的都是楼道方向可能来的偷袭,没有一个人注意到背后的墙边会不会有人摸进来。毫无疑问,走廊里的10个人都是被屠杀的结局。 随后更多的保安人员从楼上下来发动反击。这些保安的组织性纪律性战术素养都远远高于盟军鬼子的战斗力,一度也曾把我火力全盘压制住,但是一等对手停火企图前进,或者想要使用大规模火力压制掩护部队进军时,我的手雷和子弹就会带走他们的部队。可惜这里没有足够大的通风管道了,不然我还可以再来一次“遁天术”。听着外面子弹乱飞,看着已经开始变亮的天色,我叹了一口气:真是小阴沟里翻了大船。难道我要在这里被他们用子弹堵到失败? 死马当活马医吧。“诺布朗加,你还有没有蜘蛛(指恐怖机器人)单兵便携式?有的话放一个上来,我这里需要支援。”我拿出对讲机说。 据说恐怖机器人的速度很快,可是我真的没有感觉到。等我的恐怖机器人爬上高墙并以灵活多变的速度扑向这些该死的保安时,我已经等待了40分钟,并且干掉了20个保安了!“诺布朗加!麻烦你下次快点。再等下去爱因斯坦都要逃跑了。”走在已经血肉模糊的走廊里,恐怖机器人一直在前面引路,我拿着枪一边给那些奄奄一息的士兵解除痛苦一边抱怨。一共是36个。 走到楼梯口,上面飞下来一颗炮弹——!恐怖机器人跳起来替我在比较远的地方用生命引爆了一颗并掩护我打死了那个保安,但是另一颗炮弹也跟着飞下楼梯。我不得不卧倒,炸弹爆炸时的火焰和气浪让我觉得疼痛难忍,似乎是受伤了。更要命的是,这些保安已经冲下楼了!不行,我不能被他们活捉…… “干得好,这个马克耶布卡总算被我们解决了。”一个声音响起,随后另一个熟悉的嗓音跟在后面:“让开!老娘要看看这家伙又没有三头六臂!” “真是狐假虎威的娘们。刚才听说这家伙来了一副怂样,这会又弄得自己像是个大英雄似的。”一个保安抱怨道。 谭雅·亚当斯,你是不是对羞辱尸体特别有研究啊?接下来的十分钟,我只听见谭雅·亚当斯一个人在那里破口大骂,各种只有美国南部的前美国政府公立学校学生才会说出口的词汇真是不堪入耳。随后她还拿她的皮鞋踢了我两下,骂道:“有本事你继续扇我耳光啊,还敢让黑鬼来打我,你是不是自寻死路?现在你继续嚣张,继续啊!” “上尉,我们还是把他搬上去再说吧……”一个保安战战兢兢地向谭雅汇报。谭雅估计是想了半天,这才说:“也行,把他带走。我看看大师怎么处理他。”说话间,我感觉已经有两个保安企图带走我了。这帮胆大妄为的家伙,现在可以去死了!我突然睁眼就拿起旁边的枪把他俩推开,向后面连发扫射。好几个保安中弹倒地了,谭雅毕竟反应敏捷躲过了子弹,这两个我拿来当挡箭牌的保安很快就死在他们自己人手上。 “快!我们撤退!”谭雅边撤边走,后面的保安们随之殿后。但是那三四个保安此刻已经惊慌失措,在楼梯上便被我一个个打了下来,只有谭雅逃跑。 “别跑!”我在后面追击着来到了四楼。爱因斯坦办公室,也是高层开会的楼层。这里已经尸横遍野,无数穿白大褂的研究人员已经死在了血泊之中。这个禽兽,为了防止资料泄密又缺乏空军,竟屠杀了自己所有的科研人员! 不过这也不太对呀。这么多科学家,都是他研究超时空传送仪的重要科研人员,难道爱因斯坦忍心下手,杀死这么多自己重要的人物?我小心翼翼地看着我路过的每一寸土地,看着四周每一个可能会有袭击者的地方,可是什么都没有。很好,看来爱因斯坦的私人武装已经完蛋了。剩下如果只是一个谭雅的话,我有75%的把握可以杀死他。 根据这样的判断,既然如此,爱因斯坦应该就在他的办公室里,一切都该结束了。于是,我轻轻推开办公室的门。 第五十二章 大师的真相 这就是我见到的整个爱因斯坦办公室。这里至少有20平米,沙发桌椅等摆设的华丽我只在克里姆林宫里见过。正中央是一台超级巨大的电视机显示屏,这绝对比我见过的所有电视机都要庞大。可是这房间有种说不出的古怪。 正中央坐着爱因斯坦,那个曾在各种场合下出现了无数次并且神采奕奕的爱因斯坦,双眼无神死气沉沉地坐在正中间的真皮转椅上。 不太对。面前的爱因斯坦只能算是一具没有灵魂的躯壳而已。这里没有人类生活过的痕迹,太干净了,干净得就像被打扫过一样。 不对,是根本没有生活过。我走上前,试探地问:“爱因斯坦大师,你可好吗?” 没有回答。我用枪捅了捅他,没想到这具躯体竟然倒在了桌上,看上去就像是……一具放在这里的尸体。可是我看不出他的死因。相比他怎么死的,我更愿意认为,爱因斯坦他根本没有活过。没有一点生机。那么,和我说话,长着一张爱因斯坦脸的人是谁呢? “你没有死,或者说,你不是真正意义上,我们每个人都知道的那个爱因斯坦,对吧?”我看着爱因斯坦背后的大屏幕说,“真正的爱因斯坦,应该不是这个躯壳,而是……” 背后的门关上了,窗帘也缓缓放下。“爱因斯坦”躯壳身后的大屏幕突然亮了起来。我胆战心惊地看着周围。还好,什么意外都没发生。但是爱因斯坦的影像并没有出现,所出现的只有……只有一部在放映的黑白电影。 电影里是爱因斯坦,年轻了几十岁的爱因斯坦,正站在一个很空旷的巨大工厂里,背对着一台巨大的机器正在说话。这个——应该说是录像——是无声的,但是我看得出,假如爱因斯坦说的是英语的话,那么他是在宣布一项命令,或者是进行一次战争动员。动员的对象是一支拿着可以进博物馆(或者说,是盟军对苏联占领时期盟军所用的)的武器的盟军部队,一共十二个人。虽然装备较现在看来是很老旧的,可是爱因斯坦那模糊不清的脸上却写满了自豪。看来录像时这是一支精兵。 爱因斯坦就这么说着话。每当他讲到似乎十分激动之处时,那些盟军部队的人就会大喊什么,口型像是“明白”……我一直看下去,终于,一张脸让我惊讶不已…… “他是……凯恩……”我情不自禁地指着其中一个突击队战士惊叫道。这太不可思议了,凯恩,凯恩竟然会和爱因斯坦是一伙的! “你也知道凯恩?”大屏幕黑了,只剩下一个他们印在墙上的科研所标志还发出光芒照亮房间。我不敢相信,凯恩是这支队伍里的人! “这就是历史上著名的‘流浪’行动吧?”我问,“那个光头,是不是你们的间谍凯恩?”这个凯恩,所有的联军高层都太熟悉了,如果不是他和娜迪娅杀害了斯大林同志,(新二战)我们也不会在战争的鼎盛时期突然自乱阵脚丢了伦敦,最后落得被袭击莫斯科而战败的下场!没想到他竟然是爱因斯坦的人!“我没记错的话,这支行动队并不成功,”我疑惑地问,“而且最后在斯大林办公室里,这些人中的最后一个死在了斯大林同志的刀下。” “的确,这只是‘流浪’行动1号方案,或者说,应该是行动的第一步:如果计划不顺利,就要优先保证把凯恩送到斯大林身边,通过消灭这支我们精挑细选的部队来获得斯大林的绝对信任。不得不说,从中东欧沦陷开始,他的潜伏就非常成功。于是,当我们丢失伦敦的那一天,‘流浪者’行动2号方案就被启动了。”这时画面又变了。白金汉宫里,斯大林倒在那张每个共产主义者都十分熟悉的圆桌旁,手里拿着一支左轮手枪。 “从一开始,凯恩就是你派去的,对吧?”我冷冷地问他,“他成功之后,就回来找了你,不是吗?那么他现在在哪?” “你没有听我说完,马克,”那个声音发出一声轻笑,“实际上,我也没有再找到那个凯恩。你的问题也是我的问题,在完成刺杀之后,我的凯恩就失踪了,为了寻找他我一直忙到现在,依旧没有头绪。我本以为他被你们秘密处决,可自由政府没有证实我的想法。” 难怪。为了找出那个凯恩,洛马诺夫曾在欧美国家挖地三尺,尤里启动了所有的心灵控制设施,占领华盛顿之后维拉迪摩更是组织了五万人的专案组彻夜研究分析美国政府的所有资料,结果一无所获,原来是一开始我们就弄错了,主观判断凯恩是盟军的人;更重要的是,连凯恩的老板都不知他的下落! “所以,你们派出了凯恩,谋杀了斯大林同志?你怎么可以确定斯大林同志的死亡对你们有利?谋杀可以早一些进行,为什么你们一定要放斯大林进伦敦才动手?为什么刺杀之后三年才突袭莫斯科?”我握紧了拳头。 “实际上,计划不是开战之初制定的。当传送开始时,斯大林虽然已经死了,但是他的红色帝国已经统治了世界很多年,盟军的自由斗士几乎灭绝。无奈之下,我只好启动了旧金山你所见到的那种时间机器,为本不存在的时空制定了严密的刺杀计划,这个计划,我称之为‘流浪’行动。” “那么你大可不必刺杀斯大林,提前发动莫斯科突袭就可以了,不是吗?” “不。如果不刺杀斯大林,1952年苏军就会登陆北美洲了;就算1947年莫斯科突袭成功又怎样?你知道的,就算你们当时的整个联军内阁全部阵亡,斯大林一个人也可以重组一个政府来对付我们。我需要拖延时间。” 倒数第二句话我想我必须牢记终生。不是因为斯大林同志的伟大连对手都不得不万分敬重,而是因为当敌人在赞扬我们的领袖时,被称为“生死与共的国民”“人民的良心”的自己人却往往都在不遗余力地诋毁他。 “可是换一个时间轴,你还是失败了。”我嘲讽道,“你们的一切早在1974年7月4日那一天全部输光了,如果没有尤里,盟军没有办法死灰复燃。今天也一样,就算造出了你的超时空传送仪那又怎样?今天这东西快要毁灭了。” “愚蠢!”他尖叫道,“你以为狂兽人研究所只是为了测试单兵可不可以接受超时空传送而设立的吗?只要等到第三次传送准备完成,我就可以从其他地方调来更多的私人武装!这一仗我已经肃清了你们联军在中东欧的武装力量,如果又能守住这个超时空传送仪,欧洲自由国家的边界将可以从波兹南在战后推到华沙附近。加上你的死亡,我这是一箭三雕。” “所以我要制止你的超时空传送仪建成,这样就至少可以避免你的前两个目标达成,”我说,“这样一来,就算我死了,江少将他们的毁灭对你而言也得不偿失,何况我也不一定死。” “哈哈,年轻人你真的是勇气可嘉,我很佩服你,但是你的想法只能失败了。很遗憾,你见不到自由民主价值观的光辉笼罩地球的那天了,马克耶布卡,见你的父亲去吧。”话音刚落,我听见黑暗中熟悉的脚步和开门声。 第五十三章 真正的王牌 “谭雅·亚当斯,”看不见我也能猜出对方是谁,“爱因斯坦,你是不是把她改造过了?” “你怎么发现的?”他饶有兴致地问我。 “没别的理由。苏联刑罚275套,就算特殊训练过的人也只能坚持70套就该死了,可是谭雅过了100套还有力气能够逃脱,可见这家伙的身体天生就比正常人强大得多,不是吗?” 正因如此,我才怀疑为什么鲍里斯可以抓得住这个谭雅。太强了。而且谭雅的年龄…… “不错。其实谭雅她只是一个代号,指代二战期间我所见过的最优秀的盟军士兵。”他点头答道,“每一代谭雅都是不同的女兵进行基因改造后诞生的。这一个,就是谭雅9号。” 话说完的一刹那,我口袋里的手榴弹就被扔在了背后门边。手榴弹爆炸一下子摧毁了大门,我躲在沙发后面,谭雅躲在办公桌后都逃过一劫。光线照射进来时我注意到了,谭雅胸口是一个类似尤里部队的心灵控制接收器。 我们在这间房间里展开了激烈的枪战,刚才我还感叹宽敞的办公室立即狭窄了许多。子弹打得房间里棉花和纸张在空中漫无目的地随处飞舞,可我也知道,我们大家都只能算作是乱打一气,根本无法击中对方。于是我扔出一颗手雷,率先在手雷爆炸时一跃而起。谭雅举起双枪,被我一脚踢飞,办公室里的枪战变成了一次肉搏。爱因斯坦在屏幕上一直喊着:“杀了他,快杀了他!马克,你完蛋……” 这话还没说完,一本英汉词典就砸在了屏幕上,把屏幕砸得粉碎。声音终于停止了,但是谭雅有点越战越勇了。原本只是速度够快,体力和力量都不够用,现在她的体力也没有消耗的样子,力量更是越打越强…… 第四十回合,她一脚踢中了我的肚子,我直接飞了出去,吐了一口鲜血。该死,这女人莫非可以通过空气或者战斗来增加力量?这岂不是和永动机几乎一样了吗?不行,一定有办法可以打败她,是什么呢…… “你输了,”谭雅胸口的心灵控制器里,爱因斯坦得意地说,“谭雅,杀了他。” “不……失败的人……是你!”我扔出我最后的两个恐怖机器人,让它们飞奔着扑了上去。谭雅的速度确实很快,没多久恐怖机器人就在半空中被她拿起的双枪打爆了。“不过如此。果然,经过心灵控制加强的士兵,战斗力惊人!”爱因斯坦大笑着,“现在,谭雅……怎么,怎么回事?!”说话的时候,整个楼房都在晃动。就像是地震了。“你小子对我又做了什么?”爱因斯坦大吼,“你不可能有机会……” “我没有机会……”我嘲讽地向下竖起大拇指,“但是我的机器人有机会……哈哈,在你在这里和我讲解凯恩的故事时,我的恐怖机器人早就找到了,你这栋大楼自毁装置的所在!你就不该让我知道你还有自毁装置这种东西!” “你……”爱因斯坦气得无话可说。谭雅举起了手中的双枪,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了我。“好吧,那么你,就为我这么多年苦心经营得到的数据,我这么多来不及拿走的东西和这座大楼一起……陪葬!”他怒吼着,可是心灵控制器的信号也变得模糊不清了。谭雅眼睛里的蓝光若明若现,站立不稳。震动和爆炸都在继续。 “你又忘了,爱因斯坦先生,”我站起身看着那个心灵控制器说,“恐怖机器人除了会杀人会破坏,还会进行干扰!只要让它发射电磁波,它就可以远程破坏你的……设备。当然,被摧毁时也许电磁波威力不足,但是如果挂在这里……应该够让你的谭雅失控了吧?” 不错,其中一个恐怖机器人虽然被毁了,可是它还牢牢地抓着谭雅的战术背心。“和你的谭雅……说再见……”我奋力一刀刺穿了谭雅胸口的心灵控制器,从科研所门外的窗户一跃而出。背后的谭雅还躺在地上迷茫地自言自语:“我……我这是在干什么……这是哪里……” 在我跳出科研所时,我听见爱因斯坦在走廊上的广播喇叭里大叫:“不,我不会失败!这只是一个开始,不是结束!你可以一次次打败我,但终有一天……我依旧会得到这个世界!我,还有我们,期待着这一天的到来!” …… “都解决了吗?”我把降落伞扔到地上洒上维克多的那种药水,瞬间降落伞就融化了。维克多的这东西还真的很好用呢。 “请放心指挥官同志,一切都解决了,”诺布朗加说,“就差那个机器了。您说过,先不要急着破坏它,这东西有什么古怪。” 他指的是那台超时空传送仪。之前似乎一直都在地下,现在却又一次出现在了地表上。是它又要启动了吗?我看了看手表:凌晨5点了,我们快要没时间了。“诺布朗加,你记得我们在炸毁盟军基地时,超时空传送仪是不是一开始就出现在科研所里的?”我有种很坏的预感。 “说起来,似乎是7点的时候,我第一次注意到这个机器存在。之前……”诺布朗加歪着头回忆道,然后又肯定地说,“肯定没这东西。” “纳吉同志,我们通讯当时和总部联系不上是什么时候?你和鲍里斯看见球型蓝光又是什么时候?”我转头问纳吉和鲍里斯,诺布朗加已经脸色惨白了:他了解,如果我突然四处问一些没头没脑的问题,一定就是事态紧急了。 “大概是6点12分信号不好的……”纳吉回忆。诺布朗加急着问:“确定吗?”纳吉肯定地点点头说:“非常确定,6点08分和基地联系时还一切正常。蓝光的话……我就顾着惊讶了……” “这个我记得!”鲍里斯抢着回答,“是6点45分我们看到的光芒!我正好看了表!” 话没说完,所有人都明白了。“我们还有差不多35分钟解决这个麻烦,”我说,“不过还好时间足够。跟我来,我们灭了剩下的人。” 超时空传送器周围并没有什么守卫部队:10个保安,15个连手枪都不会用的工作人员。虽然我们也只有15个人了,但是这点敌人真的不算什么。没过多久,25具尸体就在我军重火力下横七竖八地倒在了超时空传送仪前面。最后一批敌军已被清理。“我们赢了。”格兰藏姆的感叹引起了一片欢呼。爱因斯坦,你输了。 走过一台机器时,一个工作人员忽然跳了起来,按响了一个奇怪的按钮。纳吉拔出手枪打了他好几枪,但是来不及了。那个工作人员欣慰地笑了笑,断断续续地说:“你们……输了……终究还是……出来了……” 这不对。“停止前进——”话音未落,一个士兵大喊着:“指挥官同志小心!”扑到我的身上。他刚推开我,就被一道奇怪的光束击中。 “不明强敌出现!全体小心!立即防御!”诺布朗加的吼叫如同哀嚎的警报系统,响彻在整个空旷而狼藉的科研所废墟上空。 第五十四章 克洛诺斯之死 王牌都要留在最后使用。这句话我听过无数遍,今天算是见识到这张牌的威力了。我还没看清他怎么出手的,部下已经有了伤亡。 但是真正可怕的不在于这里,不在于那个被击中士兵的死亡。真正令我感到恐怖的是,被击中的士兵连尸体,甚至枪支都都消失了!再高的高温也会留下子弹和枪支,再大的烈火也会有火光和骨灰,哪怕就是化学腐蚀武器也不可能把枪在几秒之内彻底融化得连水都不剩,核武器也要留下辐射和高温……可是这次却什么都没有。我只记得我看见那个士兵一脸惊恐地向四周看了一阵子,然后在惊慌中消失得无影无踪!这……这是什么…… “小心!敌人身份不明,不要贸然行动!”我让纳吉把这点告诉了所有人。可是抬头一看,哪还有什么敌人的影子?只见到了燃烧着各种废墟的雪地里,风声卷起无数垃圾。 这家伙难道是日本传说里的忍者,可以飞天遁地不成?就算是忍者,他也不可能让一个大活人在一道光束之内无影无踪啊! “我见过这种东西,”之前自称跟老莫斯文克解放维京群岛的24岁老兵到我身边对我说,“当时在维京群岛上也部署了这种超时空传送仪,也有这种超时空军团!他们战斗力……” “等等,你说超时空军团?”我不由得打了一个冷颤:这东西不可能存在啊!不是说都已经被老莫斯文克消灭在阿拉斯加了吗? “是啊,怎么了指挥官同志?” “怎么了,”我一屁股坐下来,颓废地说,“阿拉斯加战役期间,你们是不是有一支番号叫做‘西加拿大装甲第三师’的部队,在第一波攻击时全体失踪,然后连尸骨都没有找到?” 那个老兵的脸色沉了下去:“知道,那支部队的师长,索菲亚·吉翁那少将是我的母亲,联军里第一个女性将官。胜利第三天,她和她的部队的尸首就被人捞上来了,这事是国家机密。” 我很惭愧地点头:“我对此非常遗憾。这就是问题所在,一个18000人的精锐装甲师据说是被几十个超时空军团干掉的,那么换算一下,至少几千人才能干掉一个超时空军团,可我们这里只有……13个人。就算以一当百,我们也只有1300人,玩不起这一招。” “我们可以使用空军或者导弹打击部队……”话一出口连他自己都说不下去了:唯一的v3火箭车已经被击毁,空军……基洛夫那速度来不及啊。何况他是瞬间移动着作战的,我们根本追不上他!“怎么办?怎么办?”看着第三个士兵被那个神秘部队消灭,我焦急地看着身边的人。要不了多久,我们都会死。 “你叫什么名字,士兵?”我问那个老兵。 “我不是普通士兵,中校同志,”他自豪地回答,“我是个中尉小队长,布加涅夫中尉。” “好吧布加涅夫中尉,你跟我来,你继续跟我讲超时空军团的能力,我现在想证实一件事情。放心吧,如果灭了超时空传送仪,我给你记季功。头功是我,次功是纳吉通讯员。” …… “不愧是爱因斯坦真正的的王牌。”我低下头,闪过他的一枪。没有被打中,但是他击中的我们前面的掩体却消失了。该死!我和布加涅夫分头躲避,一边躲避一边向超时空士兵开枪。没用的,对方速度比我快!该死! “布加涅夫,叫所有人集中起来!我们必须……”我闪过一道光束说,“唯一的办法就是跑到一个远一点的地方然后……等等……” “嗯?指挥官同志,然后怎样?指挥官同志?指挥官同志?你……”我索性关上了对讲机。在经过长途奔跑后,我突然明白了什么。切,原来我被这个,这个如此简单的敌人,牵着鼻子,转了这么多圈!“纳吉,如果你活着的话,立即帮我计算一下,这个超时空士兵的行动地点,都经过了哪些地方?” …… “联军战士们,这里是疯熊。如果你还活着,请立即回答。”5点34分,我,布加涅夫还有纳吉都躲在一段废墙之下,而那个超时空士兵还在到处巡视,发出野兽般的吼叫。 收到的应答只有8个。有诺布朗加,有鲍里斯,还有那个伊扎津卡以及17号。最后纳吉和布加涅夫也向我点点头,说了一声:“收到,疯熊同志,这里是纳吉/布加涅夫。” 这么多人存活着,我真的不知要说什么。“很好,谢谢你们,我们现在,一切即将结束了。很抱歉把你们从本来可以生还的处境送进了这种濒临死亡的地步。我,马克耶布卡中校,向全体寒风纵队的战士们道歉。” 没有人回答我。我定了定神,继续说下去。“各位,我需要一个不怕死的人。我要求的不是他有九死一生的胆子,我要他有以命换命的觉悟。记得中日是怎么打仗的吗?我要求他要有中国人民解放军和日本皇家部队的觉悟。” 我能感觉到大家都吸了一口气。中日两国的连绵战仇杀已经近50年了,每次战争最危险的关头,双方就会指使自己的士兵发起自杀式袭击。随后超时空士兵向四处扫射了一通,我们不得不换一个地方,布加涅夫和我分开了。这家伙发飙了,我们也只有18分钟了。 “各位,根据我的比较发现,超时空士兵不是随时随地都可以到处超时空传送的。每次传送之后,他至少需要等待3分钟才可以继续传送。而且他的衣服十分单薄,对于我们的子弹毫无防御能力,全靠手里的任意时空传送枪和瞬间移动能力战胜我们。由于害怕他的枪和瞬移我们这么多人被他压制着攻击,实在丢人。” 主观思维真是害死人。有人立即提问:“可是人体直接进行超时空传送会死的!这家伙说是超时空传送,可为什么他不会死?” “他当然不会死。因为他不是人!”我想起了那个实验室里的狂兽人,于是宣布道。对,就是实验室里的狂兽人,给予它一些智商并进行心灵控制,就可以让它拥有人的能力,并进行超时空传送,用时间之力作战! 幸好爱因斯坦还能做出的超时空士兵只有这一个。万一真的可以一个兵团一个兵团地生产超时空部队,那么简直是联军的灾难。我不由得冒出一头冷汗。我定了定神,继续说:“你们看,这家伙的行为,和人类实在是太不像了!”果不其然,它的巡逻与其说是巡逻,倒不如说是警犬的闲逛。四处不依靠观察思考全凭感觉在找我们的人。这家伙智力不足啊。 “那么我们怎么对付他?指挥官同志,您就不要兜圈子了,直接下令吧!”格兰藏姆最先表态,附和之声如云。我叹了一口气,继续说:“好吧。你们看,这个家伙活动的范围坐标我已经标出来发给你们了,又没有发现规律?” 要是所有人都有纳吉那样的电脑接收器就好了。不然也不会让所有人沉默了三分钟,才有伊扎津卡率先回答说:“我知道指挥官同志!这个家伙……这个家伙他的活动范围,从来没有离开过信号彻底屏蔽区,也就是超时空传送仪周围200米的位置!”这下所有人都明白了! “精辟。”我和纳吉一边奔跑着一边继续说,“它没有能量箱,唯一可以帮助它超时空传送的除了那套特制的衣服,只有这超时空传送仪的多余能源了!因此只有毁灭它的力量源泉才可以制止它的超时空传送!” “可正是它制止我们炸毁超时空传送仪!要炸毁超时空传送仪就要消灭超时空士兵,要消灭超时空士兵就要炸毁超时空传送仪,这不是连环套吗?”有人不满的抱怨。 “所以我需要一个不怕死的战士,执行下一步计划,”我沉重地回答,“以我们现有的条件,唯一的办法,就是用我们的生命去摧毁它。只有我们掩护一个战士,让他拿着炸药包发起冲锋,我们……我们才有机会……” 才有机会让超时空士兵现出原形,在我们的重火力打击之下彻底被消灭。但这是一次豪赌,赌注就是那个诱饵能否死得其所。我不愿意再损失任何士兵。“如果我不是最高指挥官,我一定亲自出击,”我悲哀地叹息道,“可惜我是。纳吉是通讯员,伊扎津卡服役不到一年有权拒绝,其他人是共产党员的,告诉我一声。” 沉默一阵后,所有人都默默地说了一声:“我是。”包括新兵伊扎津卡,17号,鲍里斯,甚至刚刚递交入党申请半个月的纳吉。 “你们这是……伪造资历啊……”我悲哀地苦笑了一声。最后再熟悉不过的声音响起了:“报告指挥官同志,我的党龄最长,我去!” “军中无戏言,你不要胡闹!” “我没有胡闹。我是党的代表,所有人的楷模,你的……你的帮手,我必须带头,做出一个革命军人的榜样!指挥官同志,我只要求您一件事:告诉莫斯科联军总院的护士喀秋莎·马克西姆小姐,我爱她,叫她好好活下去!” 直到很久以后,我才意识到,我花了很长时间都没查出他的对象是谁,在那一天可谓得来全不费工夫。但是当时,我只有撕心裂肺地大喊着命令他回来。没有人回应我。我一屁股坐在地上,背后纳吉轻轻拍了拍我的肩膀。 “我很好。通知所有人,火力全开,不惜一切代价掩护诺布朗加同志突击!” 我抬起头,用望远镜目送和我当了12年老战友的诺布朗加冲到了超时空士兵的面前。狙击枪的十字准星已经对准了超时空士兵,死神的手指悬在他的头顶。诺布朗加……加油…… 我永远无法忘记诺布朗加的选择。当枪声在他的身后响起时,我吼叫着下令:“诺布朗加干得好!回来,我们摧毁这个超时空传送仪!” “明白。但是我不能回来。没时间了,你看,超时空传送仪已经启动了。不能让盟军大部队赶到!”他说的没错,此刻也许爱因斯坦的人已经正在乘坐超时空传送仪赶来了,能看见这台机器正在启动。但我还是下令:“不!这个有我们解决,你立即撤退!快!” “你的事你自己来办。我宁可任务失败,也不愿意失去你这个朋友!”我觉得我突然想哭。 “轰——”回答我的只有震耳欲聋而且绚丽夺目的爆炸。我看见有人已经穿着爱因斯坦科研所保镖的制服走出了传送器,也许还有更多的敌人正进入超时空传送门,企图通过可以说是盟军最后的超时空传送仪增援这里…… 他们只能成为孤魂野鬼了。我不知道爱因斯坦送来了多少人来塞进他一手撕开的时间裂缝,但我也失去了我的好政委,诺布朗加。 “别了,我的好同志。”站出废墟中,我率先向在一个蓝色光球中失踪的大规模爆炸残骸们脱帽敬礼。别了,我最后的老战友。 “你也作别吧,‘克洛诺斯’。”礼毕,我蹲下身看着脚下的一大块碎石说,“时间之主,今天在这片黑森林里彻底终结。” “爱因斯坦死了吗?”格兰藏姆小心地问。 我抬起头,感觉这个问题无法回答。也许他所理解的生与死,和我们不同吧。 最后我说:“没有。但他灵魂死了。” 操纵者将为操纵的自作聪明付出代价。 第五十五章 死而不僵,毁而不馁 “我们,胜利了。”6点整,我看着手表,只说了这么一句话。我给总部发去了坐标,但是还没人回应。“20分钟后如果没有回应,我们就自行撤退吧。格兰……格兰藏姆人呢?” “报……报告!我有紧急军情需要汇报!”格兰藏姆上气不接下气地跑过来。背后还跟着一个当地平民。所有人的都围了上去问长问短。我也拿起枪跑上前去。“怎么了,什么紧急军情……等等……”我注意到,那个跟着格兰藏姆的平民……就是之前我从狂兽人研究所里放出去的那些平民里,那个看起来像安娜的女性。 “你不是已经逃出去了吗?怎么还回来了?跟你一起的那些人呢?什么重要的情况?”鲍里斯急不可耐地抢词问话。我打断鲍里斯:“别急啊同志。远道而来,先让她休息一会。” “来不及了!”那个女生急着大喊,“再不走,你们就成我们那些人了!” …… “我叫碧塔·柏尔格……来自德国普鲁士但泽市。但我是个孤儿,但我第一次住的孤儿院在三战时被人封了。”5分钟后,她穿着一件联军军服,一边喝茶一边唠唠叨叨。有人打断道:“别说这个了,讲讲什么紧急情况吧。” “哦对!我想起来了!盟军大部队来了!”她惊恐地站起来叫道,“他们从北面东面南面大量涌过来,见人就杀!我们跑出来到了附近的村子,发现当地盟军已经把所有城镇都给封锁了,所有的居民都……他们发现了我们这些从实验室里逃出来的一些人,然后说有逃跑的联军混在我们当中,把很多人给……”说着说着,她已经泣不成声了。“这些畜生,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这是他们自己的人民啊!”格兰藏姆愤怒地站起来大喊。我挥挥手让格兰藏姆坐下,轻声解释:“说起来没什么难以解释的。科研所有着盟军太多的秘密,盟军鬼子不会愿意留下任何可能让别人发现他们机密的线索。最好的办法,就是杀光这些幸存的实验品,还有这个地区的所有可能和他们接触过的居民……” “不,不是盟军,”她惊讶地否认,“那些负责分别关押屠杀的人是带着一个奇怪的球型……对!就是科研所墙壁外标志的一群人,他们的装备比盟军部队好,跟盟军一起行动,但他们不是盟军,他们是另外一群人!” 爱因斯坦的科研所私人部队!这个家伙真是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到这会还有本事找我们报仇?“怎么办?还好他们的方向是从我们北南东面来的,唯独西面没有敌人,不然……不然我们真的是四面楚歌了。”伊扎津卡感叹。 “好吧碧塔女士,请问……” “别叫我女士,我才大二呢。” “那么碧塔小姐,盟军离这有多远?” “已经很近了。北面还有60公里,西面还有40公里,南面大约30公里左右。看这速度,南面的盟军很快就会过来。我知道你们不信任我,但是现在我们是一根绳上的蚂蚱,只有团结才能活下去。我是地理系的学生,翻山越岭这方面不比你们差,不会拖累你们的。” 所有人再次陷入了沉默。只有我知道,盟军之所以会下令屠杀那些人,而且还从错误的方向向我们进军,唯一的原因就是……就是我给了他们联军的军用口粮……还偷偷装了发信器。看着碧塔毫无顾忌地吃那些我用来吸引敌人的军粮,做了我的诱饵还不知,一股惭愧之情油然而生。我很想知道为什么我会有这种感想。 “所以现在我们必须撤退,而且还是我们自己撤退。”我拿起枪离开了火堆,对大家下令,“不要再指望什么总部支援了。我们该走了。” “去哪?”所有人异口同声地问。我抬起头看着天空,感觉四面八方如同被人罩了一个巨大的玻璃罩,而位置就在爱因斯坦手上。 “往西面走。”最后我和碧塔异口同声地说。后者惊奇地问我:“你怎么知道走西面?” “简单的很。北面是敌人的鲁尔工业区,也是尤里在欧洲最核心统治区,东面是敌人重点的防御地段,南面……我们就不提了,那一段有些什么玩意大家都比我清楚。奥地利那一带盟军的部队人数和地形实在对我们不利。唯一的办法就是向西,盟军想不到我们会走那……” “对,”碧塔回答道,“去瑞士,那里是世界上最后一片净土。反其道而行之!话说你怎么想到的,中校?你叫什么名字?” “马克耶布卡中校是红军风暴小组里最优秀的战士……”“别捧我,”我打断了格兰藏姆的吹嘘说,“这个思考起来并不困难。但是我还没说完呢。我们这支久经阵战疲惫不堪的部队速度绝不可能比盟军快,想拖住他们,除了这里的防御系统……哦,看来也不怎么派得上用处。我们还要出奇制胜的方式……牵制住他们。” 我回过头,望着山坡下成片的盟军尸体。之前我军浴血奋战在科研所时,多亏了这些被我们控制的防御系统,这才阻止了那400多抛弃了一切载具增援科研所的盟军进攻。“那么接下来各位,现在公布作战计划。祝大家好运吧。” 第五十六章 毒饵战术 “他会活着回来吗?”在泥泞的路上,碧塔问我。当时我正靠着卡车座椅准备打盹,听见他的问题时我也不得不沉思起来。17号,他能活着回来吗?他只是去装一个发信器,吸引盟军大部队去我们的指定地点被基洛夫…… “他很难回来的,”我悲哀地摇头,“别看了,基洛夫飞艇大队轰炸过的地方,即使老鼠也难以存活,何况一个人。就算他能起死回生,这会……他是有死亡的觉悟的。” ——“我需要一个战士,替我们撤退做掩护。很抱歉,这也是一次自杀行动,因为掩护者必须大张旗鼓地走在与我们方向相反的地方,在敌人的后方,也就是那边的镇子附近,把敌人的视线吸引过去之后用这个发信器,指引基洛夫对当地发动毁灭性空袭!” “这是要我们执行自杀式袭击吗?” “谈不上袭击,最多算是欺骗掩护。”见大家都面露难色,我站起身说,“算了,引路有碧塔,语言翻译有格兰藏姆,通讯联络有纳吉,我也可以放心了。这次剩下9个人必须活着回家,这是我在基地里给你们的承诺。” “这次让我去吧。”17号打断我。所有人都看向了他。激将法终于起效了。“17号,你……”本来我应该庆幸我的激将法的成功,可是真到了这时候,却发现一个都舍不得。从来没有一次出任务时,会舍不得部下的牺牲,可这次却依依不舍。也许是这次损失太大了吧。 “祝你好运,同志……后天,我们在弗莱堡汇合……如果后天也就是12月7日中午11点之前你没有按照我们的标记抵达的话……” 17号把脖子里的鳄鱼牙齿项链交给了我。“您放心吧。我……我不会辜负您的。我是4年前死过一次的战士,不怕再死一次!”他郑重地向我发誓。我和其他人向他敬了个礼。 “还有件事,”我对着他的背影说,“替我告诉诺布朗加……来世我们做骨肉兄弟。”—— “17号他……他能逃出来的吧……毕竟炸弹都炸不死他……”望远镜里格兰藏姆还在喃喃自语。见没有人反应,又歇斯底里地大叫:“不!他不会死!他一定……一定可以逃过……” 我不敢面对他。我不敢让他们知道两次自杀式袭击的计划都是我故意用激将法……引他们这么去做的。唯有极端才能打败极强之敌。 最后布加涅夫轻轻说了一句:“他死了。”说得轻声细语,也引得格兰藏姆颓废地靠在卡车的棚帐上。是的,我想起了蒂蒂湖边如画般灿烂的风光,巴登巴登怡人的温泉,著名的黑森林蛋糕……还有蒂蒂湖边那些美丽宁静的小镇。从今以后,黑森林作为一个旅游景点,将被人类从地球上抹去,执行者虽说是爱因斯坦私人武装和他唆使的盟军所为,但是引导他们这么做的人,却是我。为了我们9个人的个人安危,我选择让这么多无辜者陪葬!虽说交战时一切敌方境内的资产人员都具有敌性,但…… 观看基洛夫飞艇空袭敌军是一件快乐而轻松的事。这种大家伙飞得高,运载量大,外壳又坚固。抛下炸药飞得不比飞机慢到哪里去。但是这一次看着盟军比我们进攻前多了两倍兵力的盟军被基洛夫打得无计可施,所有人都在欢呼。只有我和碧塔没有笑。 我也没有更多的命可以和敌人几次了。可怜的17号,我们会谢谢你的,再见了。我走到离驾驶室最近的地方,对司机说:“同志,请立即加快速度撤退。我估计我们没时间了。” “可是……”话没说完,一个急刹车突然传来,我们的车停了,我也差点摔了一跤。“你这是怎么回事?出了什么情况?”跳下车我大声问他,对方一脸委屈地报告:“汽油没了……” “为什么你就不多带点汽油出发?不知道我军现在在走长途路线?你……”我无言以对,甚至有那么一刹那,我想给这个家伙一记耳光。 “算了,这也不重要了。现在改变作战计划,我们不去山路了。”我正式宣布,“要想让计划顺利继续进行,唯一的办法,就是去附近的乡村里,想办法寻找一下‘机会’了。” “去村里?这有盟军一个旅部!这些村里可能没有足够兵力,但我们不能打草惊蛇……”“这个大家都不用担心。设施越完整,我们的补给品就越齐全,不是吗各位?” 12月5日8点10分,我们终于暂时摆脱了盟军大部队的追击,向中立国瑞士撤退。我们宁死不会落入敌人手中! 第五十七章 以敌制敌 世上总有一些奇葩喜欢特立独行。有的是为了关注,有的只是为了保命。而上次决定人类生死存亡的大决战也不例外。当全世界都不得不为联军和盟军站队的时候,还是有几个国家拒绝了这种选择:芬兰、瑞典、科威特、巴林、秘鲁、基里巴斯、新加坡、东帝汶…… 但他们一个个灰飞烟灭,除了瑞典保留了一个国家的空头名号,别的都已经亡国了。唯有瑞士,只有它依旧躲过了一次巨大的灾难。大量躲避战火的联军盟军成员国居民逃进了瑞士,带来了沉重的难民负担同时也带来了大量的技术和资金。时至今日,瑞士,已经是全世界向往的天堂。在战后的世界里,瑞士据说代表着战前那个“天堂般的世界”。即使尤里,也不敢侵犯瑞士,甚至还与瑞士贸易来往。 “唯一的问题就是,瑞士维和警察不允许军人入境,”碧塔看着我们所有人说,“如果军队入境,他们会把你们以非法闯入罪关押至少两年,即使你们的总理交涉也没用。” “这点无需你操心了。”我回答道,“你只需要带我们进瑞士就行。我们自有办法。好了,不说了。伊扎津卡,你那边解决了吗?” “解决了。哨兵和监视器全部肃清,敌人在这里有一个旅部,大约一个连的警卫部队。” “一个连?不对,一个旅部起码应该有一个营的警卫部队才对啊。里面有没有别的情况?” “暂时没有。要等待一下吗?” “不,我们的时间不足,敌人追击的大部队很有可能随后就到,必须速战速决。全体执行计划,开始突袭!”刚准备出发,碧塔就问:“盟军有一个警卫连,你们9个人打得过吗?而且你计划20分钟解决战斗是不是太快了点?” “不是9个,是8个。格兰藏姆,你留下确保向导的安全,其他人跟我走。” “我不需要保护!”她大叫着反驳,“我自己有能力保护自己。给我一把枪,我可以跟着你们不给你们添乱!”说话声音不轻,吓得所有人立刻本能地低下头以免被人发现。 “好吧。”我从包里拿出一把手枪,交给碧塔说,“你留在最后警戒。其他人跟我来!我们要尽快解决战斗。” 这个村子的地形十分简单,树林里包裹着的一个只有一条南北贯通公路的小村庄。村落里也没有什么特别的,都是典型的德国农舍。旅部和通讯室参谋部都在村子中间的大房子里,军火库在旁边的地窖,载具停得满村子都是。这里还是一片寂静祥和,不知战争将至。 这些敌人并没有什么难以对付的。暗杀,然后全部拖进偏僻的角落里。唯一麻烦的就是当我和鲍里斯闯进那个旅长办公室时,竟然发现了4个保安和1个参谋,比计划中要多。 “你们是什么人?”一个警卫用德语问我们。我故意挠了挠头,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一把拿下他,鲍里斯此刻也杀了另一个保镖。我推开房门,就见到还有两个警卫站在客厅里对我们大喊:“你们是来做什么的?” “杀你们。”话音未落,两人的喉咙已经中了飞镖。那个准备去见他们旅长的人已经吓傻了,刚刚跌坐在地上大叫“来人……”我已经一刀扎进了他的心窝。“动作快点,看看房子里有没有别的敌人,我去对付他们的旅长。” “那么他们算什么?”鲍里斯指着旁边地上瑟瑟发抖的一家四口人,惊恐地看着我们两个对话。我们说的是俄语,看起来他们听不懂。 “除风暴小组成员和向导,其他都是敌人。鉴于现在其他风暴小组和向导应该还没有抵达这里,所以这里只有敌人。”我面无表情地说。 “敌人应手持刀枪,而不是,”他指着抱成一团的四个人说,“怀抱孩子。” “一开始利比亚人在西班牙的时候也这么想,直到他们遇见了……75%的被偷袭伤亡。”我耸耸肩,“执行吧。我去搞定他们的老大。” 其实我的任务简单得很。冲进去,拔枪,大喊“不许动”。那个旅长当时在办公,见到我吓得魂不附体。“你们……你们什么时候进来的?”他问,“为什么我的守卫没有发现?” “被我们干掉了。一个连不算多。” “什么?你们是……你们是那支逃跑的联军?”他大叫,“这不可能,你们应该在巴登巴登那一带才对!怎么会……怎么会到这里来?” “你们不是来抓我们的?”我疑惑地问,“如此荒山野岭,之前爱因斯坦科研所那边又打得昏天黑地,你们的部队却在这里逍遥自在?怎么可能!这一带除了爱因斯坦的科研所不可能有别的原来就驻扎的盟军的!” “什么科研所?那里不是一个古人类化石考察所吗?”那个旅长一头雾水。这时其他人也纷纷闯进来了,格兰藏姆大喊道,“指挥官同志,都解决了,补给没问题了!怎么?让我……”他抬起枪想击毙那个旅长,被我挡住了。“让他说完,”我挥了挥手,对着旅长说,“这样吧,说实话,我就饶你一命。” “好……好吧。是这样的,我是柏林军事学院毕业,服役7年的布劳克·冯·曼施坦因旅长……我们旅的任务就是……就是看住瑞士北面的第一道大门,不让难民逃进瑞士境内。” “不对,你们不是这个任务。”我摇摇头说,“你们的任务是防御什么东西,我说的对吧?这里到弗莱堡还有80公里路,一路上戒备深严,哪需要你们,把自己的部队派得离自己总部那么远?告诉我,你们真实任务是什么?” “你知道这个有意义吗?”他无奈地苦笑道,“你们的目的,不就是从我这里获得给养。吗?追问我这个干什么?” “我们要从西面的树林里撤出去。”我说,“你们的军队肯定主力不在南面或西面,也不可能在交通要道的北面,那么你们就一定在东面。为什么你们的主力离你们的老家那么远,还防范着东面,这个尤里力量并不强大的方向?西面有什么东西让你们这么恐惧?” 这时他的脑袋一歪。他要服毒自尽!我立即大喊:“拦住他!”可是我也知道来不及了。如果是氰,化,钾只要零点几秒,重金属的话却要十几秒,都是不可能救活的。“快点告诉我,西面的林子,就是法国境内都有些什么东西?” “你们……不需要……那里将是……坟墓……所有的人……不能活着……活着过去……不……不想……计划终结……自食恶果……”听着布劳克的死前呓语,我惊愕地一脚踢倒了他的办公桌,愤怒地大吼:“西面到底有什么东西!”这很重要,关乎到我的计划成败啊! 不知道谁不小心打开了电视机,里面的音乐声让所有人吓了一跳。伊扎津卡满脸尴尬抱歉地准备关上电视机,我做出手势制止了他:“让这条新闻先放完!”正好是德国的新闻联播。 我看见了四个永远不可能同时在一个公众场合下出现的人,此刻竟然同台参加新闻发布会:古巴外交部长罗德里格斯、苏联外交部长葛罗米柯、英国外交部长兼撒切尔夫人特使杰弗里·豪,还有……美国总统杜根…… “看,和谈开始了。某种意义上讲,我们都是促进这次和谈的‘推手’。” 第五十八章 看不见的捕杀者 “别看我了。看着前面后面有没有盟军!”虽说盟军和联军已经在谈判停战了,但还是不能轻敌,必须像防着敌人一样防着盟军可能来给我们找事的人。自从刚才的新闻里提到了达夏,一下子所有人的目光全都集中在我的身上了。真郁闷,明明现在应该关心的绝不是达夏的动向好吧!此刻我们已经离开了村庄,走进了村落东面的树林。我们刚刚离开村落,就看见对面的路上开来了盟军的“灰熊—3”加强版坦克,大家不由得一阵庆幸:还好跟着我向树林转移。万一走了刚才那条公路,肯定就是被坦克毁灭的下场!“看见旅长被人打死,他一定气疯了。”我评论道,“走吧,时间不等人。” “指挥官同志,你听!”伊扎津卡叫住我,递给我集声器说,“他们好像在说些什么?” “刺客不见了。他们会去哪里?” “来的路上没看见过,是去了北面?” “不可能!电报上说一支联军部队毁了我们的研究所向这里逃窜,研究所就在北面!东面又有那么多我们的人,他们肯定是往西走的!” “西面?那么我们往西追吧。”听到这里我不由得一惊,立即站起来准备叫大家赶快撤退。下面看盟军的人数至少有一个营,要是打起来我们可只有跑。 不过他们还是走了。而我却没有像别人一样感到庆幸。这不对,到手的鸭子怎能让他轻易飞走?“恐怕没那么简单。”我说,“别高兴得太早了。” “为什么?他们不是撤退了吗?” 我叹息道:“没这么简单。你听见他说的最后一句吗?那是他们撤的原因。” “抱歉,指挥官同志,我不会德语,他们说了什么?”这下不止伊扎津卡,所有人都停止了庆贺,连碧塔也把脖子伸过来听我讲解。 “没事,不用管他。既然他闯进了这林子里,那也算是自寻死路了。走,我们回去之后就汇报说那些家伙钻进了吃人的林子,全都死了。”我指着不远处断裂的警示牌,和之前我们来时就被不明生物撕毁的铁丝网复述说,“这林子到底多恐怖,让这么多盟军不敢进来?” 这里正在谈话,突然有人指着远处大喊:“你们看!那里发生了什么?” 听他这么一喊,我们立即拿起了望远镜去观察。我发誓,这一幕我曾经见过至少二三十次,可我不想见下一次了。 一颗绿色的,比核弹头稍微小一些但更圆的飞弹,此刻正从高空中向着远处,向着原先科研所那个方向坠落,在空中放出了绚丽夺目的白色烟雾与强光。我看见大量绿色的粉尘洒落大地,声音仿佛尤里在空中狞笑。 “爱因斯坦的宠物明显匮乏得很,所以这位尤里,又给盟军做了一些新的宠物来,”我从鼻孔里发出一声冷笑,“现在我们该赶快走了。这些家伙最擅长在野外追击我们了。论力量,钢铁洪流也挡不住他们;论速度,他们在树林和草原上速度快得吓人,鼻子比狗厉害。” 我们不得不放弃在林子里休息一阵子的计划,开始拼命狂奔。我们常年练习耐力速度和生存能力的风暴小组并没大碍,但是跟着我们的碧塔毕竟只是平民,很快体力就会跟不上,害得格兰藏姆跟着她忙前忙后像个保姆。 “等等我……我实在跑不动了……”终于她支撑不住晕倒在地了。这下所有人忙坏了,又是给她水喝又是搭脉诊断。“没事……指挥官同志,只是太累了。我们要不休息一下吧?再这样跑下去……天都黑了,大家该喘口气了。” 我抬起头,不由得佩服起自己的耐力了。从早上之前十点多跑到现在下午六点只停下吃了20分钟饭,外加休息了一个小时,竟然一点都没感觉!要不是所有人都疲惫了要求停下来,可能我还可以再跑几个小时。 “那好吧,原地休息10分钟,然后我们去找一处宿营点。现在注意警戒。”话音刚落,坐下的风暴小组士兵们立即起身围成一圈,把我、诺布朗加、碧塔围在了中间。“指挥官同志,无意冒犯,我想您这次是神经过敏了。”格兰藏姆一边喘着粗气一边对我说,“一整天了,别说什么怪物,连只虫子都没有看见过!更别说尤里和盟军了。虽说尤里控制区离这很近,可是毕竟隔了上百公里还加上一大片防御工事啊。我们来的不是很复杂,可敌人就没那么轻易了。这座山上应该还是……” “安全的,可是谁知道呢?为什么外面有警示牌?为什么那几个盟军小心翼翼不敢进来?那些栅栏都在防御什么?” 我们的说话声被一阵悠长凄厉的叫声打断了。我听不懂野兽的语言,但我知道,这肯定不是好话。“所有人开始转移吧,动作要快!” 于是所有人还没来得及喘口气,便再次向西逃亡。“什么情况?为什么又要跑?”鲍里斯不解地问我。“因为野兽……”碧塔抢在我前头把话说了出来。然后她边跑边解释:“刚才的野兽吼叫声说明那些怪兽很近了。而且……” “你也觉得,那些不是普通的动物?”我很好奇地转头问她,“你似乎跟敏感。这不是一个普通大学生的敏感。” “我从小比较了解动物,听得懂动物们的感情。可是这种动物我竟然分不出它的……它的意思。”她不卑不亢地回答道。可是我却心生一股寒意。总觉得我和她似曾相识,而且有时候……不知不觉中总能达成一致…… 其实给更可怕的在后头。又过了一个小时,我们终于摆脱了后面野兽的叫声。在一条小河边,我们住进了一处动物的洞穴。“大家休息一个晚上,前面还有30公里就可以绕过盟军封锁区,从法国重返德国了——哦不,”我放下望远镜,指着三四公里外的一块已经残缺的界碑说,“看见那块石碑了吗?‘你正在进入德国’。跨过那里,我们就进弗莱堡了。整个瑞士北部,想要进入瑞士,弗莱堡已经是唯一的道路了。今天已经晚了,大家赶紧休息吧,明早还要赶路呢。给我弄几条鱼来,我们烤……” “指挥官同志!”鲍里斯这时大叫着突然冲出山洞,冲到我和格兰藏姆身边。“不好了,这个山洞里有古怪!您看看吧!”他惊恐地报告。 “鲍里斯同志,遇事要冷静!你……”没等格兰藏姆唠叨完,我就第一个冲进了山洞,一面在洞里拿着手电筒乱转一面大喊:“哪里有问题?”我知道,能让一个风暴小组成员这么恐惧的一定是不得了的大事。会是什么事呢? “指挥官同志……您亲自来看看吧。” 第五十九章 鬼怪自然保护区 这个山洞比我想象的要深得多,但是十分笔直,没有岔道。墙壁周围有一些奇怪的孔和莫名其妙的碎屑。这里有点不太对劲。 最后我在一面墙壁面前停下了。鲍里斯焦急地问我:“指挥官同志您怎么了?快点跟我来,去看看……”我竖起一根手指打断了他的讲话。“这一段墙壁不是天然的,”我轻轻说,“这是水泥墙壁。有人在很多年以前就建造了这个地方,但是看起来也有很多年没人……” 话没说完,我就看见了所有人包围着的地方。一圈人都看着前方,一脸嫌弃的样子。“怎么了各位,出了什么……天啊……”我自己也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一具,不对,是四五具熊的尸体躺在地上,看起来像是一次“灭门案”。 重点是,这些熊……都像是被什么力气惊人的生物硬生生撕开的。据说撕开一个人需要比熊还大的力气,那么什么样的家伙,有力气撕开一头熊?他们的力气比大象还大? 这么说来,这个林子里……有没有动物?我想了半天,突然一股寒意涌上心头。没有鱼虾,没有野兔野鸡,没有麋鹿灰熊,没有牛羊马匹……甚至没有见到过蚊虫……只有树…… 只是树。这是一个没有生命的地方。 “我们走,”我说,“而且得快跑。这里……这里是坟墓,吃人的坟墓。” 跑出山洞时听见外面几声枪响,我一惊:怎么,难道敌人这么快就已经到了山洞口?跑出山洞,只见到格兰藏姆提着几只大雁兴冲冲地冲进来对我们说:“各位,我们今天不用吃军用口粮了!诶,发生什么了?你们看见什么了?” “我不是说打点鱼来吃吗?”我眉头紧皱着问他,“随便开枪会暴露我们的位置的!”碧塔随即气愤地打断我说:“你怎么这么说话!这天河里不说,周围都没有什么动物可以吃的,我们找了半天才发现飞过的大雁打了几只下来尝尝,你怎么一上来就责怪你的副官!” “一整条河流,这么大的树林,难道找不到不需要开枪就可以捕获的动物?”我向四周环顾了一圈,惊讶地问格兰藏姆他们。换在平时我一定觉得这很扯淡,但是现在我却觉得我相信了。尤其是看见了那些熊的尸体之后。 “好吧,那么生火,赶快吃完就回到山洞里吧。我觉得这里有古怪。”说着我就一个后仰躺在了草地上。头顶的点点繁星多过莫斯科街上的灯火。多少次,我错过了这样宁静的时刻? 有那么一瞬间,我觉得我忘记了这里是敌人的腹地,还以为这里是苏联的郊区。直到身边的人给我递来了一块大雁肉,我这才想起自己还没吃饭。“所有人吃过了?”我边吃边问。 “就您没吃了。”鲍里斯回答。 “那么我是该吃点了。”说着我不紧不慢地吃起来了。大雁的味道比鸡肉强多了,但是不如侏罗纪的恐龙肉美味。终于可以放松一会了,这次任务给人带来的精神和肉体上的疲劳比历次任务的疲劳总和还要严重。 可是没多久,我就意识到不对了。“快,灭火!”我咽下最后一口肉大喊道,不小心噎着了,害得我不得不喝一口水。听了我的话,所有人忙着立即熄灭了眼前的火堆,四下张望着。可是不看不要紧,一看……堪称恐怖。 在我们面前的林子里,到处都是诡异如同萤火虫一般绿色的小光点,皑皑白雪之中显得格外扎眼。整个树林里节奏不一地响起了此起彼伏的吼叫声,和缓慢沉重的脚步。 “这……这是什么?中国人说的百鬼夜行?”不知道什么人突然对此发问,声音里充斥着恐惧。没有人会不害怕他不了解的东西。 “恐怕没那么简单。不管它们是什么,反正只有一个道理:撤退!把这个隧道入口炸了。” “炸掉?指挥官同志,这……” “没什么这和那的。这条隧道是人造的,人不会犯一座地下要塞只造一个出入口的低级错误。快撤!他们来了!” 后一句话是针对那些发现了我们并一直向我们冲过来的那些怪物说的。它们行动并不敏捷,但是这速度也是不容小视的。最快的几个已经快要到洞口了。“安装炸药,我们……你在干嘛?快过来!”我看见有一个红军没撤退。 “指挥官同志,如您所见,敌人已经抵达洞口,需要一个人掩护大家撤退。” “那也不该是你以……以这种……”以这种自杀式炸弹袭击的方式。 “牺牲小我,成就大我,难道不是吗?成为您的部下我十分荣幸,,再见,‘疯熊''同志。替我向总理问好。” “爆破吧。”我转过头,淡淡地下令。第一声爆炸在背后传来,第二声爆炸则附带着响起。碎石落得满地都是,道路已经被堵住了。 “好极了,我们该走了。但愿……”我的天真想法被一阵恐怖的吼叫声打碎了。碧塔惊慌地打开了手电筒问:“真是没完没了,怎么还有这些狂兽人?有怪物跑到这个山洞里来了?” “我更愿意相信外面的怪物是山洞里逃出来的。所有人做好准备,我们还有一次恶战呢。” 第六十章 劫后余争 走到那些熊的尸体位置时,发现那些熊已经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是一个绿色的,只穿一条裤子的巨人,正在啃食着地上熊的尸体! “这是什么,浩克?”碧塔问了一句。我问他;“什么叫浩克?”“噢,美国电影里面的……英雄,力大无穷,刀枪不入,和它很像。” “那么和这家伙类似。浩克也很慢?” “不,浩克快得惊人,比普通人不知道快到哪里去了。不过这家伙是灰色的,和浩克的颜色不像。” “那么它不如你那个英雄,这家伙慢得像头蜗牛。现在,我们有新的敌人了。开火!赶快开火!” 一声令下,密集的子弹向这个巨人倾泻。但是毫无用处,我知道,普通的子弹杀不了一个狂兽人!火箭筒也只能击伤而绝不是消灭它。“怎么办指挥官同志,我们这样下去……只会全军覆没!”格兰藏姆大喊。我打了它的手一枪,能打穿“灰熊——2”正面的狙击子弹仅仅打断了它的一根手指,让这个大家伙哀嚎了几下。尤里的士兵从来不怕疼,这点我算是见识过了。但是很快,它又冒着枪林弹雨一句向前冲锋着,子弹在它坚硬的皮肤上留不下伤疤。 “步兵对付狂兽人,只有一个办法。”切尔登科老师曾经教过我。那个办法是红军的普通步兵们唯一战胜过世界帝国安全部队狂兽人的战术:用大量炸弹攻击狂兽人的腹部,把狂兽人的五脏六腑炸烂。在这种不适合使用单兵火箭筒的环境(单兵火箭筒也不一定能杀死狂兽人,三角洲特种部队就有过一颗火箭弹只炸伤狂兽人腹部或手臂而没有打死狂兽人的事。三角洲特种部队的“专项武器”尚且如此,风暴小组的便携式火箭筒更没办法了。而且这么狭小的山洞里,火箭筒爆炸会导致新的塌方)里只有一种手段可以做到这点,那就是…… “人弹。”格兰藏姆突然冒出一句。我回过神,抬头看着他:“你说什么?” “指挥官同志,我知道,您是在想人肉炸弹的事吧?”格兰藏姆问,“因为你我都知道,只有这一招才能干掉他,就像拉卡战役那次一样!”他说的是昨天新闻里说的红军在叙利亚拉卡发动的攻势,2000多伊拉克人民军为了给叙利亚部队争取时间,用自己的生命发动自杀式袭击,消灭将近3000多狂兽人。 “这里引爆炸弹的后果你比我清楚!”我一边叫着一边继续开枪,这一枪打瞎了它的一只眼睛,它捂着眼睛哀嚎着,比之前更愤怒了。 “他失去判断能力了!所有人绕过去!”我一边跑一边催促所有人,“快!没时间了!” 狂兽人可能察觉到了我们企图溜过去,于是用另一只手疯狂地挥舞着。我跪下来了个贴地滑,跃过了它的魔掌。很快所有人也都纷纷逃过了一劫,突破了这家伙的防线——当然,纳吉是被鲍里斯像扔铁球一样扔过来的。 “很好,还剩下……糟了,我们的向导还在那边!”我突然抬头看向了背后,碧塔和一个风暴小组成员还在对面!后者我不担心,每个只要服役已经三个月的风暴小组都可以从一个独眼狂兽人身边溜过,但是碧塔可没有接受过军事训练啊!“看来我还得再打掉……等等,你在干什么?”我对着的剩下的那个士兵大喊。他用力把向导推了过来,自己却没有过来的意思。 “指挥官同志,您下达过命令的,向导和通讯员都必须保证存活!”他一面射击那个狂兽人一面说。狂兽人此刻已经缓解了疼痛,挥舞着双拳向他走来。格兰藏姆立即大叫:“开火!掩护他!”我接着下令:“那么你的任务完成了,现在赶快撤过来!快!”狂兽人回头时一刹那,我的狙击枪再次开火,现在这只狂兽人彻底成了瞎子,愤怒之情估计是溢于言表了。 “不,您还说过,必须杀了这个怪物。只有自杀式袭击。”说着他走到了那个挥舞双手的狂兽人身边,拉响了手雷。“你给我过来!不要……”我已经歇斯底里了。又是自杀式袭击…… “苏维埃万岁!我去见马克思同志了。”这是他留给我们的最后一句话。“我们离开这里,”我说,“下一次塌方要开始了。”我们跑出了这片不安全的隧道。当我们终于停下来休息时,背后的碎石已经彻底堵住了差不多五六十米的隧道口。而我们的面前,已经出现了一道巨大的铁门。“终于到了……没想到,真的,真的是人工隧道!”格兰藏姆上气不接下气地说,“现在我们……我们怎么办?怎么开这扇门?”我抚摸着画了巨大的“自由国家军事——工业复合体协调委员会”标志的自动门,感觉也是一头雾水。如果诺布朗加在……“纳吉!这接下来是你的时间了!”我大喊道,“试试用电脑打开这扇门?”但是转头一看,碧塔正阴沉地看着我,所有人一副尴尬的样子。 “你就这么指挥人?”她愤怒地看我。 “什么意思?”我转头看着全场问,“医疗兵有吗?有的话……”突然我想起医疗兵已经死在三角洲特种部队攻击下了。“回答我!士兵们的生命在你眼里是什么?一而再再而三的,为了掩护你,去进行自杀式攻击!你把他们是当做人,还是当做了枪炮子弹?” “你对此有何指教?”我觉得自己有点火大了。自从14岁佩齿轮麦穗手枪(尉官专用,校级军官是金五星,将级是党徽,元帅是列宁)以来,还从没有人敢怀疑,尤其是在我打了胜仗之后怀疑我的指挥能力和方法是否正确过! “你把他们当成了你的牺牲品!” “这是战士们自觉自愿的行动!牺牲的战士们用生命和鲜血保护我们……” “不!你只是在保护你自己!”她愤怒地叫道,引起周围士兵们一阵窃窃私语,“纳吉是你的通讯员,我是你的向导,对你有用所以你要求他们一直保护我们,而其他人,你却用自己的绝对权威,暗示他们为了你的安危去死,你这样做和尤里有什么区别?” “那你想怎样?用微不足道的子弹,还是充满温情脉脉的依依不舍的战友之情应对刚才的局面?”我愤怒地打断她,“你见过战争吗?流过血吗?杀过人或者这种东西吗?看见过漫天的炮火和成群的飞机肆虐大地,百万大军空降城市的样子吗?你去过‘宙斯家乡’明斯克,还是见过‘混沌初始’芝加哥?你的眼睛看见的只有和平,你的手上写着麻木,你的脑袋里对于战争的印象就是两个字:无——知——!” “你以为我不知道战争!”碧塔的眼睛通红的,带着哭腔回击,“我也见过战争!我的父亲作为德意志国防军步兵中尉,战死在第三次柏林战役自由大学的校园里,你们的莫斯文克空降巴黎制造‘惩魔塔’的时候我就在巴黎,那时候我还是孩子!你以为我没见过战争?” “既然你如此,你就该理解我!” “战争!我最不理解的就是你们这场可笑的战争!人们应该做的是和平相处,战争的目的应该是为了大多数人的幸福和谐,可是你们呢?天天把军队、国家、人民、荣誉挂在嘴边,可是行为呢?指挥官不考虑保护自己士兵们不受伤害,你却拿他们的命冒险!你以为他们只是你的棋子?不!他们是人!” “你永远不理解我们的伟大信念!”我怒吼着打断了她,“为了更多的战士们可以活下去,为了我们其他人的生命,刚才那三个士兵都自愿付出自己的生命!牺牲小我成就大家,在自由主义个人权利至上的社会里已经消失了吗?” 场上出现了令人尴尬的沉默,碧塔突然开始哭了。我愤怒地扫视全场,之前窃窃私语的战士们这下安静了。“纳吉,你这里好了吗?”我突然发问,得到的回答是一句“快了”的回答。“好吧,那么你先忙着。”我自言自语说,“今天已经很晚了。大家原地休息吧,纳吉你在九点之前如果还没有忙完那也休息,明天继续。这一天太疲惫了。”听到这样的命令,之前尴尬的士兵们如蒙大赦,纷纷撑开睡袋倒头就睡。布加涅夫突然提了一个问题:“万一门对面有人突然把门打开了怎么办?我们可没法转移啊。” “这点你放心,”我抬起头,指着门顶上的红色警示文字说,“看到了吗?紧急逃生出口。现在大家不必担心我们自身的安全问题了。” 第六十一章 发誓回家 12月5日8点30,我第一个醒来。“起床了所有人!纳吉……你怎么了?”我回过头,看见纳吉同志一脸疲倦地对我做了一个可以的手势。“很好,你忙了多久?”我关切地问。 “不多……”他咳了两声,“一个晚上就……就可以了……”说着他就昏了过去。“来人!给他来一针兴奋剂提神!”我大喊着把每个人叫醒。看见有人在收拾睡袋,我就叫他们停止。“洒溶解剂,我们不需要这些东西了。弗莱堡里再想办法吧——向导同志,起床了!” 碧塔也从睡眼惺忪的状态下醒了过来。谢天谢地,她看似不记得昨天晚上的争吵了,再来一次的话我的头疼恐怕要犯了。“所有人出发,我们要进门了。”我对所有人大喊,“小心点,可能里面已经是一个巨大的怪兽窟了。” 纳吉按了几个键,门被打开了了一条可以走进去的小缝。我们鱼贯而入,走进了一条黑暗的的走廊里。穿过走廊,还有一扇大门。推开大门,里面的景象让我震惊了。 里面是广阔的仓库。一堆堆的集装箱在楼下平台上堆成一个个立方体,一辆辆汽车四处停放着。平台两端延伸出去的走廊围绕着整个仓库,无数大大小小的门不知所通向的尽头。 但是真正最可怕的不在这里,而在于……在于我看见了的不止是狂兽人,还有很多和正常人差不多形体的,与狂兽人行为类似的家伙们,一丝不挂地在各处游荡。“这是什么?”有人惊讶地问。“心灵控制单位,奴隶劳工。”我轻轻说,“作战能力相当于弱化的狂兽人。盟军竟然……竟然要用尤里的单位进行研究!” “看起来并不强,没什么可怕的……” “无知!这些从平民百姓中抓来控制的家伙别看战斗力不足,但是个个都不要命,可以说是狂兽人的快速弱力版。而且你看旁边,那些原版狂兽人可不是好对付的。” 我指了指那些块头极大的人型生物。每个搬运工的胸口都装了一台和谭雅那台蜘蛛形状差不多的控制器。但很奇怪的是,我记得野外的那些狂兽人胸口上没这些东西的。 不管他了。“现在我们的任务不是观看他们搬运东西,”我说,“现在我们得绕到对面去,看见那扇门没有?我们得从那里出去。” “那里?”布加涅夫看着我,惊奇地问,“您没有地图,怎么知道那个离我们这么远的地方会是出口门?这里有这么多扇门……” “总共只有三扇特别大的门。右面那个门一直开着,肯定是后面别的仓库,左边守卫太多,一看就是入口,而且那里地形开阔平坦,没有一个可以作为掩体的地方。只有对面那个大门,一直关着,而且被人冷落,还贴着‘闲人免入’字样的标志。估计是通往更加重要的地区的大门。那么相对应的,同样方向的楼上肯定也有可以通向这些地区的大门。那么你看,和我们的门相似的大门是哪一扇?” …… “你简直就是个预言家。”当我们推开这扇没有锁的不起眼的门时,碧塔这么和我说。“不敢当,衣服换好了吗?我们要渗透了。” 说这话时,我们正站在一间办公室里,里面已经横七竖八地躺着八具失去了外套的尸体,而这些外套就在我们身上。我曾劝说大家扔掉自己那件脏兮兮而且已经没用的迷彩服,结果被大家否决了。因为我自己都没有换掉。 “既然都换好了,那么出去吧。我有办法立即回家。”推门而出时我保证。“立即回家?”格兰藏姆惊奇地问,“指挥官同志,您不是开玩笑吧?您有飞机?还是您能把我们扔回去……” “不,我做不到,但是……”我指着栏杆下面忙碌的场地说,“这些家伙可以。” 所有人看向了楼下。这不看不要紧,一看,天啊……只见一条条生产线正如火如荼地工作着,机器和那些奴隶工人们忙碌着,工作着,生产着一大堆古怪的新型装备和机械。“天啊,‘灰熊——3’、‘光棱——4’、‘战斗要塞——3’、‘遥控——6’……这些都是盟军最先进的装备啊!”有人咂舌道,“难道说……” “所以你们明白了吧?”我叹息道,“我们所消灭的只是冰山一角,这才是真正的,爱因斯坦科研所主体部分。”说话时,一台巨大的纺锤形机器引起了大家注意。“那是……超时空传送仪吗?”有人指着那个机器问。 “是的,这就是,能让我们回家的东西!” 下楼的办法十分简单。拉一根安全绳在十分隐蔽的角落里,就可以偷偷溜进生产线。然后我们跟着一队搬运那些超时空传送机器的奴隶,钻进了另一间类似以色列摩萨德总部一样宽广有多层平台的大厅里。这里防御的松懈实在令人诧异。我们找到了超时空传送仪旁边的仓库,这里的机器多得实在令人惊讶。 “别杀我,别杀我!你要什么我都答应你,求你……”“闭嘴!告诉我们怎么启动这些机器!”我拉住一个盟军科学家的领子对他大吼。 “好好好,跟我来跟我来。”他整了整领子,然后又好奇地问我们,“人员不能进行超时空转移,你们打算……”话到嘴边就收回了,因为他看见我之前从生产线偷来的超时空士兵军服,一人一件。“快点,机器启动要很久吧?” “其实只有人太多的时候准备时间才长。如果只有几个人的话并不需要什么时间,十几秒就够了。好了,各位想要传送到哪里去?” “就这个地方吧。”我指着电子地图上的一个标志说,“苏联驻瑞士大使馆。”看着他设定完之后我也走进了传送指定范围圈内。 “超时空传送已经启动,还有十秒。” “要回家了。可是还有任务没有完成呢。”(九!)听着警铃大作,我突然想起来了。 “什么任务?我们不是炸毁科研所了吗?” “我接到的指令是制止盟军研究超时空传送仪。现在看来盟军已经有了超时空传送仪量产化的能力了,那个科研所和那台超时空传送仪的毁灭已无足轻重,这里才是重点。” “可是我们应该……怎么回事?”所有人都发现的脚已经无法动了。“很抱歉,我骗了你们一次,”我缓缓跨出他们脚下的圈,拿起地上的恐怖机器人说,“你们要学习的还很多,这里不是地板,只是一块被恐怖机器人挖出来的木板而已。而这块木板上,我早就涂了工业胶水了。别担心,苏联驻瑞士大使馆的工作人员会帮你们分开的。”说着我扔掉了那套超时空士兵的装束,拿出了我自己的原版恐怖机器人。 “我记得一个风暴小组成员最多配给12个恐怖机器人,”最后格兰藏姆冷静地问我,“指挥官同志,你哪来那么多恐怖机器人?” “这个啊,”我轻笑一声,“这份是加里曼,和诺布朗加的。再见,愿我们还能再见。” 当背后的球形光束随着“不”声消失时,我拔出身后的狙击枪,打死了第一个冲进来的盟军士兵,恐怖机器人在我脚下洒了一地。 第六十二章 以其人之债,还偿其人之血 “行动吧我的战士们,把这里所有的东西全部毁掉!”这不是对人下的令,这是我对那些恐怖机器人们下的令。说起来真是讽刺,恐怖机器人本身就是洛马诺夫当年在欧美国家游说政客时,不经意间在一个叫奥布兰德的被盟军冷落的德国科学家手上发现了它的原版图纸,于是当即采纳,并将那位奥布兰德请回苏联,提供经费让他研制,并在1967年底成功投产,为解放纽约甚至之后抓捕杜根都做出了巨大的贡献。据说杜根被俘时,听说是恐怖机器人摧毁了他的防御部队,不由得仰天长叹抱怨自己当初怎么愚蠢到让奥布兰德被联军所用。 超时空传送仪一台台在火花中燃烧爆炸之际,我正准备离开,突然听见一个人大喊:“工厂区的奴隶们失控了,它们在到处破坏!” 糟了,那些奴隶工人,还有狂兽人,都绝不能放到外面去!外面溜出去的狂兽人好歹只吃肉,只能把这座山变成无人区;可是奴隶劳工不同,它们可从不挑食。只要数量足够,它们可以把黑森林变成黑沙漠!趁着科研所乱成一团,我收起手中的枪,给几台机器做了一些修改,趁乱混出仓库并回到刚才的大厅。 大厅里已经天下大乱了。我记得在比较高的平台上见过他们的直升机,可见这里一定有供飞机起降的出入口!“你们去替我找找看,控制室在哪里,找到了就摧毁那个地方!”吩咐完了,我走上了最近的一个平台,杀光了上面一共十五个工作人员,然后再下来,换个平台…… 就这样一共走了十个平台,杀了上百人,最终估计是惊动了爱因斯坦本人。因为这时广播里开始大喊:“所有人镇定!敌人只有一个人,他是想利用我们的混乱来破坏我们的基地!立即稳定阵形,修复控制塔……” 对,控制塔!敌人还有一个控制塔来控制外面的狂兽人和奴隶劳工!万一这个控制塔失效了,那对于爱因斯坦而言才是灾难性的。我看着中间的心灵信标感觉万分奇怪:爱因斯坦是什么人?为什么他有这么多尤里科技?为的是盟军的胜利,还是他口中那个“未来”? 是什么已经不重要了。我只知道,那里就是我的目标!我拿出了火箭筒,瞄准了心灵信标塔,然后立即发射,发射之后就跳下了平台。火箭弹威力不够大,但是能够打断心灵信标的一根天线就足以让它失灵了。果不其然,很快大厅里响起了巨大的警报声:“所有心灵控制单位已超负荷运转!所有单位即将解除控制!”伴随着响起的就是爱因斯坦发布指令的声音:“所有人镇定!杀死所有失控单位!监管所有未失控单位!不惜一切代价保卫生产线及科研中心!所有人做好战斗准备!” 没有用的,这点我确定。我计算过了,盟军的士兵人数加起来不到那些狂兽人和奴隶劳工的十五分之一,在这么混乱的状态下又投鼠忌器无法使用重武器,爱因斯坦私人武装战斗力虽然强,但是战斗意志很弱,部队十分怕死,光是狂兽人就可以打垮他们。爱因斯坦所做的,不过是掩护自己撤退罢了。 我得快点了。川流不息着走向大门处应战狂兽人和奴隶劳工的士兵们不断的挤压严重放慢了我前进的脚步,已经可以看见爱因斯坦和他的随从们正准备逃命了。我跳上一个已经空无一人的平台,在一片嘈杂的进攻中拿起火箭筒,发射了我最后一颗火箭弹。爱因斯坦的平台被炸毁了!周围的部队虽然有些人有所反应,但此刻在恐怖机器人的破坏下,爆炸什么的已经不稀奇了,面前的狂兽人和奴隶劳工才是最大的威胁。“爱因斯坦,你最终还是被你自己发明的信息化给打败了。正常时期也许不需要人,但紧急状态下无人化就是你最棘手的威胁!”我暗暗窃笑着爱因斯坦的愚蠢。 平台上的人看见我走上来,第一反应就是向我举起了枪。“不许动!你已经被包围了!放下武器!”一个拿着手枪的科学家对我大吼。 “你不知道这话是该我对你说的吗?” “你?”他神经紧张地看着我,五个人也是几乎精神崩溃了。片刻功夫一个人就倒下了。趁大家惊慌的样子,我耸耸肩,然后举枪一扫一大片,其他四个人也纷纷倒地。“你们忽视了我的小朋友了。爱因斯坦,爱因斯坦?” 不对,爱因斯坦不在这!穿过这层平台大大小小的办公桌,我最后推开了最深处的一间房门,里面的陈设布局大小都和科研所一模一样,甚至连办公桌后面那具毫无生气的爱因斯坦的尸体,也是一模一样地摆在那里! 他又来了个金蝉脱壳。我暴跳如雷地踢倒了桌子。背后,狂兽人向这里的战线越推越近,科研所的士兵们挡不住了。 万幸的是,恐怖机器人给我找到了一个惊喜:爱因斯坦的椅子下面,竟是一条秘密通道!该死,我早在研究所里就该发现的! 但是现在也不晚。超时空传送启动还有二十分钟,我还有足够的时间解决爱因斯坦。 这条秘密通道的长度并不长,但是里面的有些东西让我很震惊。那就是谭雅。没错,金发碧眼、装满c4的背包、战术背心、战术迷彩短裤、双枪皮套,野战军靴……这里至少有三十多个谭雅浸泡在多个不同的培养皿里!相比之下其他几个培养皿就没那么高端了,里面有的是一些看起来已经死去的士兵,有的只是普通的被他们抓来实验的居民,当然,也有分不出性别瘦得只剩皮包骨头脑袋特别大的奴隶劳工和身体强壮的狂兽人。还有五具爱因斯坦的身体。我无视了这些,直接闯过走廊,走过一间只在墙壁上有一扇窗户的全封闭式房间,最终走进了一间开着的地下机库里。三个机组人员和几个士兵想要开火,被我全部击毙。其中一个士兵吐了一口鲜血,对我笑着说:“你……来不及……”没等我问他,他已经摔下了雪山,落入万丈深渊。旁边的一个对讲机响了。我看着天空中一架悬浮的直升机,恨恨地接起来。“该死,我早该想到你还有一条密道的!”我大吼,随即又冷笑着说,“不过不要紧,你的基地已经被摧毁了,你只是捡了一条命而已。” “他们杀光了所有的工作人员之后就会停下来寻找出口离开这里,而我只需要过一段时间回来收拾残局就行了。这些科研机械设备,你觉得你可以凭你的一己之力摧毁吗?” “你错了!这里可以摧毁你的不是我,而是你的超时空机器!你没有注意到我的恐怖机器人破坏你的超时空机器的理由是为了什么吗?” “这不可能的……你……你不会……” “可惜送走我的战友的那位老兄教了我。现在这个基地里就像装了一颗巨大的炸弹,足以撕开一条可怕长度的超时空裂缝,把你的整个基地吞下去!”我得意地做了个胜利的手势,“失败的人是你!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你也尝到超时空传送的滋味了吧?” 叫你把我的部队传送走了,现在你也完蛋了!“你……你赔我的研究所!”对面歇斯底里地大吼,直升机开始转头。呵呵,被激怒了? 我终于扔开了白大褂的伪装,架好了我的狙击枪。“乐意奉陪,看看我们谁和这个鬼地方陪葬!”十字准星开始瞄准爱因斯坦的直升机。 开火几乎是同时的:他的导弹,和我的子弹。 第六十三章 一师未平,一师又起 首先爆炸的还是机库,好在机库爆炸的一刹那我已经退回了那间密室的书桌后面,可是书桌仍旧被那颗导弹炸飞了,机库和半个卧室被强大的爆炸力摧毁得露出了一张剖面图,看了一眼山下,天哪,一眼望不到底啊。 所以爱因斯坦的座机一旦落入了这么深的山底,也就再无生还之理了。看着那一缕黑烟飘在空中,我暗喜:又杀了你一次。 可是他还可能复活,因为他可能没有死。想起这件事,我的心里就无比沉重。他没有死。我可以杀他十次,百次,千次,万次,但他不会死。他会一直活着,实现他的“理想”。 这已经不是我该考虑的范畴了。还有十分钟这里的一切都会落入巨大的时空裂缝里,陪江少将、诺布朗加、爱因斯坦从各地调集的私人武装一起,从这个世界上消失!我得走了。 我拿钩锁爬上头上的平台。那里是一个人工平台,装了一扇金属的飞机门。现在门已经被恐怖机器人打开了,里面是一架直升机。“再见吧,黑森林。”我踢开了一个企图爬上直升机的科研人员,但是他说的一句话让我把他拉了上来,带他一起离开。飞机起飞后没多久,背后的山体内,一股强大的光球喷薄而出。 “发生什么了?”他回头惊奇地问。 “相比这件事,你还是仔细确认一下从弗莱堡通向瑞士的地图是否还在你的脑海中吧。” “这你放心,”他拍着胸脯保证说,“如有一草一木和我描述的不同,你就把我扔下去。” 一路上他的话都很多,滔滔不绝地讲着自己的生平。他叫波罗克拉涅瓦,捷克斯洛伐克人,今年36岁,曾经参加过维拉迪摩和老莫斯文克合作指挥歼灭盟军大西洋第一联合舰队及盟军欧洲第三集团军(伊比利亚集团军)的“比斯开合围”,当时是一个工兵少校,在里昂一带被打散了,后来依靠一口流利的法语在南法一带被爱因斯坦的公司收为保安了。因为他会一些机械的维修,这才成了爱因斯坦地下工厂的一个低级科研人员。“我在布拉格还有妻子和一对儿女,现在估计也有十二岁了……”他动情地回忆,“不知道他们怎么样了。” 十二岁,那个时候我还在军营吧?而同龄人此刻却躲在妈妈的怀里享受着和平,不,也许也没有和平。捷克斯洛伐克是紫区,世界帝国重点控制区之一,恐怕他的儿女们也不会过得很好,说不准已经进了尤里的部队回收站了。如果他的家人逃到了红区的话也许还会好点,毕竟红区对于烈士(失踪和阵亡的战士都属于“烈士”)家属的照顾政策还是很到位的。看来他是真的想跟我一起回家。“你在爱因斯坦的什么部门工作?”我打断他。他笑了笑:“说起来惭愧。我之前一直在参与研发改进那些怪物的胸口装的那种叫做心灵控制器的东西。我们团队的研究课题就是让那些心灵控制器在脱离心灵信标能源输出的情况下依旧可以控制个体单位……” “而且你们已经成功了。”我打断他。 “不,直到你炸掉这里,其实我们也没能解决这个课题。”他的回答出人意料。我不由得追问:“我记得我明明见过爱因斯坦不用心灵信标就可以控制住的部队啊!怎么会还在研究……” “是的,我们是曾经生产过一些不依靠心灵信标就可以控制部队思想的心灵控制器。但是那些控制器十分娇贵,造价不菲不说,控制时间只有十分钟。十分钟之后就得充电。被控制器所控制的单位没有痛觉和恐惧感,力气速度都会增加很多倍,但是灵机应变能力会……” 说话被一阵警报声打断了。飞机出故障了!“真倒霉,逃出来了还会遇到飞机失事!”波罗克拉涅瓦惊恐地大叫,但我知道这不是意外,这是我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可恶,早知道就不让恐怖机器人无差别破坏了。诶那个工程师同志,你会跳伞吗?”我只能弃机了。 …… “真倒霉。”波罗克拉涅瓦扔下降落伞时抱怨了一句。此刻我们正处在一条看不见尽头的山谷路中央,旁边已经锈断的指路牌上标注着:通向弗莱堡还有80公里。这路还有的走呢。 祸不单行,很快就有了了一些不太好的东西。空中传来了轻如同脉冲电流经过电线的响声,路面也在颤抖着。“这是……” “世界帝国安全保卫部队的正规军,”我抬头缓缓说,“不知道又有哪座……糟了,他们是去弗莱堡的!我们得躲起来!” “第一个遭殃的不会是弗莱堡,”躲在公路后面时波罗克拉涅瓦还在给我科普,“弗莱堡前面还有一个村庄,大约离这里有30公里。那里才是最惨的。快看!尤里的人来了!” 果然。没过多久,天空中就飞过了16艘灰白色的尤里圆盘。这些圆盘长得和美国科幻小说里外星人飞碟一模一样,只不过飞行时还不停地旋转着机体。那些圆盘以极快的速度和轻得几乎听不见的声音,擦着地面悄悄飞过。如果不是它们低空飞行,加上我又接受过专门训练,我也无法感觉到这种飞行器的出现。 但是和随后经过的部队相比,之前的飞行器简直是九牛一毛。大队的盖特机炮、神经突击车、精神控制车(我立即把身体缩了起来,这家伙恶心的大脑可以作为侦察单位使用的)、狂风坦克、装甲运兵登陆艇……浩浩荡荡地开过了这条狭小的山路。一辆总指挥车后面还跟着几辆尤里特有的活动式矿场。再后面的,就是……就是无数狂兽人了。 我们在这里等待了一个小时,大队人马才彻底走完。至少有一个军的兵力,难道只是为了对付盟军的一个弗莱堡?“盟军在弗莱堡大概有多少人?”我问。“唔……我只去过一次,去年秋天的时候吧……”波罗克拉涅瓦苦苦回忆着说,“这一带比较和平,盟军的主要任务是看守边界,保护科研所并限制难民逃往瑞士……” 看来我的预感基本是真的了。他们不是来控制去瑞士的通道,扩大在南德南法战果的。他们是来为自己的战争机器增加润滑油的。 “我们暂且,走一步看一步吧。” 第六十四章 尤里的热情 万幸的是,十分钟后,我们终于遇到了一辆路经此地的轿车。付给了车主一弹夹突击步枪子弹之后,对方立即从犹豫不绝变得豪爽无比,不仅答应带我们去弗莱堡,还同意跟他的朋友:一个在德瑞边境当稽查官的人疏通关系放我们过去。“中介费就不用了,但是他那边也需要一笔钱,你有足够的硬币或子弹吗?” 硬币也许不够,但是子弹我多得是。(这里市面上交易用的“子弹”,仅限于使用冲锋枪或突击步枪子弹)“你怎么知道我们是要去瑞士的?”我疑惑地问,“莫非弗莱堡有这样的专门职能,向逃亡瑞士的难民收费以创造收入?” “实际上,作为瑞士东部北部唯一可以进入瑞士的通道(瑞士在边境修建了被称为“瑞士长城”的隔离墙并派专人看守,只有三个入口可以进去),弗莱堡可以说有两项收入来源:农业,和‘出关费’。”他对我挤挤眼睛笑着说,“好了,我们接下来进入的就是……什么情况?” 闲聊被打断了。因为面前那个叫埃尔门格的村庄已经只剩下一堆残破的废墟,和一块失去了一半的标牌了。“天啊,怎么会这样?”波罗克拉涅瓦吸了一口气,把刚才我们看见的尤里大部队的事情告诉了司机。“糟糕,尤里来了我们这里就要成为灾区了!不行,我们不能……” “有狙击手!”我试图提醒司机注意,可是来不及了。一颗后面带着绿色烟雾的子弹打中了司机的手臂,在我们的注视下,司机的手臂变成了绿色!“天哪,怎么会这样!”波罗克拉涅瓦探头去看,我摇摇头:“还是迟了一步。”然后一把推开我这一侧的门。司机以一种十分恐惧的恳求眼神看着我:“求求你救救我,我还有两个孩子,我还不想死,我……” 有再多的“我”也无济于事了。我抱住波罗克拉涅瓦,跳出车门时在地上滚了几圈,带着绿色气体的子弹追着我们一直打到一块石头附近才停下。而轿车里很快就炸出了一朵绿色带着某种恶心的不明物质的烟花,撞在了路边。“你已经错过了杀我的机会了。”我自言自语着拿出连发式狙击枪,向右侧山坡上的之前看见的一个狙击手开枪了。对方中弹,落下了山坡。 “这是什么家伙?”波罗克拉涅瓦问我。 “尤里的人,我们叫他们病毒狙击手。”我科普道,“这些家伙的狙击枪里装的子弹你是不会希望被打一下的。别说刚才那个司机被击中了手臂,就算是被擦破了一点点皮,都会在很短的时间内毒发生亡。这个狙击手看起来级别不高,使用的子弹还是反应病毒弹。” 真的,我见过比这种打入人体之后与人体反应放出毒素的病毒子弹更可怕的东西:基因突变弹(变成奴隶劳工或者狂兽人)、毒气扩散弹(打出去直接喷毒气)、定时病毒弹(装有一定炸药,被打中的人会瞬间在病毒急剧传播下瞬间死亡,等到过段时间有人靠近之后才会发生毒气云的爆炸)……相比它们,这个病毒狙击手的武器简直是小儿科。但是即使小儿科,他们的子弹对我们而言也是弥足珍贵的反步兵利器,于是我立刻走上前,拿了整整几个弹夹的子弹。一抬头,这才想起有些地方不太对。 “这里有太多的尤里部队。”我站起身问波罗克拉涅瓦,“你会飙车吗?” “赛车游戏里我从不落后,放心吧!” “那好,我信你一次。”我拿起枪,指着一辆路边没坏的吉普车说:“我们强行闯过去!” 事实证明,我的这个要求是十分合理而且深谋远虑的。当吉普车在街道里,迎着尤里新兵们的火焰光束和病毒狙击枪的狙击枪在燃烧的村落里四处颠簸时,我这才认识到,当时没有急着把这位大叔踢下直升机实在太正确了。 “有了你们,我再也不用担心狂兽人这种东西了。”我拿起一颗病毒反应弹,一脸玩味地嘀咕着。这子弹看起来和普通狙击子弹没什么区别,只不过头部是圆的,而且还有一个绿色的圆弹头。子弹上膛,然后开火。连着四个狂兽人都在哀嚎中炸成了绿色的毒云,形成了一道有利的烟幕,掩护我们通过了这里。 “我们安全了吗?”一直开出大概三十公里,他才问我这个问题。路上没有任何阻拦,没有追兵,没有巡逻队也没有尤里出现过的迹象。这个问题简直像是多余的一样。 一个小时之后,也许就没人会觉得多余了。现在只是暴风雨前的宁静。回家的路,真的好长好长,长得超出我原先的想象! 第六十五章 再见,黑森林 我们的吉普车开了两个小时,在离小镇两公里之外没油之后就步行抵达了小镇。但是沿着公路看过去……天啊……看来弗莱堡还是成灾区了。“看来我担心的终究发生了。” 进入小镇,我在电视里看到的那个德国风格小屋组成的美丽仙境不见了,只剩下了烈火和鲜血的破败之地。到处都是烈火,到处都是废墟和尸体。奴隶劳工和狂兽人在大街上对着那些尸首大快朵颐,尤里新兵和心灵工程师们挨家挨户洗劫所有值钱的东西和各类枪支弹药。每根电线杆每颗树木上都挂着被处以绞刑的盟军尸体,尸体前面都挂着一块牌子,写着“我丧尽天良地反对尤里陛下实现世界统一大业的伟大计划”“我是个吝啬的卑鄙小人,不愿意奉献自己的所有来支援全人类解放的宏伟事业”“我是世界帝国的败类,我希望肮脏的盟军鬼子和联军匪徒强奸我的父母”…… 还有很多如砍下的脑袋、截断的四肢、焦黑成一片的黑色物质、鲜血淋漓没有皮肤却在乱喊乱叫的人型生物、只剩下光秃秃一个身体四处乱滚或没有了眼睛耳朵跌跌撞撞的瞎子聋子……铺得满大街都是。如果谁想听,我可以一直在这里列举到听众恶心为止。眼前的场景简直比罗马宗教法庭或蒙古天牢还吓人,可这是每一个尤里统治区的真实写照。 我杀了几个正在一间房间内享用估计是一家四口尸体的奴隶劳工,和波罗克拉涅瓦躲了四五个小时。等到时间已经下午两点了这场屠杀才算结束。我们从阁楼向下看,一辆精神控制车正好路过。那颗大出正常情况三十倍的人类大脑让我觉得恶心,可是它并不是来捕捉漏网者的。在我面前出现了一段不依托任何电脑屏幕就可以看见的视频,仿真度如身临其境。心灵传输的把戏,尤里公告时都用这一套。 “所有人注意,我们伟大的军队来到这里,为的除了传播人类统一的神圣使命,更重要的是,我们还要来寻找一个人。这个人对于尤里统一事业而言是一个巨大的威胁,对于人民的安全而言更是巨大的灾难。”画面中尤里还是使用了一直使用的视频画面:一个尤里的标志之后,尤里本人在黑色的背景下说话。这时画面一转,竟是我的照片!不止是我,波罗克拉涅瓦也不由得看了我一眼,眼神写满惊讶。 “他叫马克耶布卡·维拉迪摩·乌里扬诺夫,苏联风暴小组第一(寒风)纵队中校队长,世界帝国第九号通缉犯。一直以来这个暴徒给世界帝国的伟大事业带来了巨大的损害,造成了很多人的流离失所,人民一直生活在他恐怖袭击的阴影中。现在有足够的证据表明,马克耶布卡已经抵达了弗莱堡,企图向境外逃窜。我对你们的要求是,抓住他,谁如果可以帮助我抓住马克耶布卡,我将恩准他进入瑞士,并给他15万盎司黄金作为奖赏。我是尤里,你们必将服从于我。”视频消失了,可是波罗克拉涅瓦还处在震惊当中。“没什么奇怪的。你多年没有见过外面的世界,现在这个强大的尤里已成了人类的麻烦了,”我对着倒吸了一口冷气说,“相比之下,还是考虑一下这个吧。” 我指着窗外。没错,那些心灵控制大师们已经在外面竖起了巨大的心灵信标。那叉子般如雷达天线的高塔静静地指向空中,周围是大批奴隶劳工和狂兽人,正在建造新的反应堆。 …… “我不明白,你为什么不想着怎么离开这里,却要计划炸了这座高塔?”波罗克拉涅瓦不耐烦地问。刚才我在那里准备的时候,他就一直催促我想办法带他离开弗莱堡。 “你真的是对军事一无所知!”我放下狙击枪,一屁股坐在轿车前盖上生气地说,“敌人已经把我们到边境检查站所有的路都给封锁了,你叫我们怎么过去?这么大的一个心灵信标一旦启动,整个地区所有的人都会被控制,甚至隔壁瑞士都是这样!到时候,我们还能去哪?” 真没想到,尤里竟然敢打破已有几百年的约定俗成的规则,入侵瑞士!这样的大胆真的让我震惊了。一旦控制器启动,西欧的心灵控制中心就可以调配大量脑电波给这里,要不了多久这里的居民都会成为尤里的奴隶。而且自从“波兰报复”行动以来,德国南部人口锐减,心灵信标根本不必担心有超负荷的问题。 “只能这样了。你去把我放在房间里的炸弹找来,我制作一辆遥控炸弹车,就这么简单。不会太费事的。现在我要去对面的房子里考察一下地形。”说着我拍了拍他的肩膀就走了。 好吧,但愿只是我多疑了吧。 …… “你的考核失败了。”我对着对讲机说。 “什么考核?你在说什么?”波罗克拉涅瓦对着对讲机大声问。我没有和他废话,片刻功夫,监视器视频里只剩下了一片雪花,之前我们一起躲藏的房间爆炸了,一股浓烈的绿烟喷出了整个房间,连那里街道上站着的尤里士兵们都被浓烟感染,慢慢地死于病毒。活该。 其实我并不放心这个波罗克拉涅瓦。当他“看见”尤里的悬赏令之后的反应,我读出了他眼睛里的贪婪。人还真是不可信啊,我把他从爱因斯坦“大师”的科技集中营里的科研奴隶中解放出来,带到了离瑞士只有一步之遥的地方,可是一旦脱离险境,看见有了更大的利益,他竟然就可以瞬间出卖掉我。做好事真难。 也许在金钱社会里,做好事就是笑话吧? “好了,这么看来,我该为自己想个办法了。再见了,我带来的最后一个小朋友。”看着心灵信标附近的尤里部队大量撤退,我的病毒化合反应弹打中了一个狂兽人,就直接放出了恐怖机器人。狂兽人哀嚎着在空气中爆炸了,周围的尤里部队还没有反应,狂兽人的绿色毒气云就飘荡在心灵信标周围。第一个受害的是这里的十几辆心灵控制车,里面的那些恶心的巨型大脑感应到了病毒的侵害,立刻发出了痛苦的脑电波。我们风暴小组有反心灵控制耳机,戴上之后可以降低心灵控制的伤害,但是下面的尤里部队就没这么好运了。心灵控制器让它们的痛苦增加了数十倍,顿时整个弗莱堡都响彻着巨大的哀嚎声。我也不由得脑袋隐隐作痛。也许是能量太过强大了吧,我这么想。 “接下来,你们就交给我们的飞艇和轰炸机解决吧。再见了,黑森林。”我跨进轿车,在一片无力的“追击”哀嚎中绝尘而去。 再见了,时空裂缝里那些,尸骨无存的战友们!我会永远记得你们的,无论你们在哪里。希望你们能有机会回来…… 第六十六章 奇迹生还 “为了我们的公平正义,活下去!”又是这个此起彼伏的声音,缠绕在我的梦中。 “你应该活下去。你还有很多事没做,你你得活下去……”这是另一个声音,一个阴沉低哑的声音。每次做梦时,站在黑暗看不见两端尽头的走廊里时,这两个声音就会一再骚扰我,让我的耳朵疼痛,让我烦躁不知所措。这是哪里……我要离开这里……你们到底是谁…… 然后我就醒了。梦魇时不时会来看望我一下,让我昼夜不宁。尤里和洛马诺夫只能在战场上和电话里烦我,十年如一日的梦魇却可以做到24小时全方位无死角地烦我,偏偏这些梦的含义我一无所知。该死…… 第二件事才是打量这个醒来时的环境。这里不是天堂,我敢保证,因为天堂肯定不会是我这种无神论者去的地方;也肯定不是地狱,因为地狱肯定不会这么漂亮。这里的床铺、蚊帐、书桌、架子、桌椅、窗帘甚至墙纸和吊灯,都是我从没见过的。欧洲肯定没有这种风格的房子,中东也不会有,那么会是哪里呢? 我这时注意到了万年历:1986年12月9日11点整。我睡了整整三天?那我是怎么到这的? 想起来了。那次离开弗莱堡去瑞士的路上,有大批追兵跟在后面,无视了基洛夫飞艇和米格战机的轰炸……我记得我被尤里新兵的烈火击伤过,狂风坦克的炮弹也曾炸伤我……拉开被子,果然,腹部到胸部都被仔细地包扎过。记得检查站的盟军子弹也曾打中过我…… 疼。这是我想起身时的唯一感觉。同时一个女声也在门口的位置响起:“你好同志,你终于醒了!”声音甜得很,我的第一反应却是把手伸向枕头底下,可惜没有摸到我的枪。 “抱歉打扰你了。”说话的是一个二十二三岁的护士,此刻一脸歉意地笑了笑。我注意到她端来了一碗黑色的药水,还注意到一件事…… “你们是中国人,这里是中国驻瑞士大使馆对吧?”我叹了口气说,“本来我以为会是瑞士警方,或者苏联人先捡到我,又或者我可能已经喂了狼了,没想到会是你们。” 我怎么会一开始忘记这里是中国人的地盘了?这里不就是那个第三次世界革命战争**应了联军400万志愿军,牵制了盟军在太平洋几乎全部军队,并担负起整个联军阵营所有轻工业产品供应的中华人民共和国吗?这不就是那个,我曾以为仅仅如洛马诺夫所说一样,“什么产品到中国人手里与把人塞进尤里的复制人中心是一个结果”的中国吗?可是看着他们装饰的风格,这种“只会抄袭仿制”的印象瞬间一扫而空。 “来,喝药了。”她笑着把碗递给我。“这是什么?药?”我诧异:不是应该打点滴或者吃药片胶囊一类的吗?这和中国城那些诊所里的东西一模一样。“放心啦,这叫中药,一样可以治病的,还没西药的副作用。就是……” “苦得掉渣。”我喝了一口,立即把下半句补上,引起对方的哈哈大笑。听说中国历史五千年,真不知道五千年来一代代中国人怎么喝得下这种东西。 “中国有句古话叫做‘良药苦口利于病’,马克同志,为了让革命成功,你应该想办法养好自己的身体,所以再苦的药品你也得喝啊。”一阵洪亮的说话声突然打断了我们的谈话。护士站起身叫了一声“首长”,我也想坐起来,可是背部的疼痛让我再一次躺下了。“同志你就坐着说话吧。看来你已经见过我们的卫生员姬芸同志了。姬芸,你先下去,我和这位同志还有很多话要谈呢。”这位西装革履的首长脸上一直挂着笑容,一口俄语比苏联人还流利,可当护士一走出房间,我就立即认出了这位首长。 “别以为换了件衣服我就不认识你了,谭维惠,”我强撑着身体坐起来,双眼瞪着他说,“不过没想到可以在这里见到你。” “你认识我?”对方显得有些意外。我摇摇头:“不,我并不认识,但是有人告诉过我,你在第三次革命战争期间作为中国驻美大使,你曾经庇护了14万盟军溃败的士兵不受到共产主义的正义制裁;泄露华盛顿布防图导致架设在华盛顿的心灵信标被毁的一号嫌疑人,导致你被美利坚社会主义共和国驱逐出境;在苏联担任副大使期间出卖波兰核弹基地布防图,又一次被驱逐!看来你这个亲,美,派混的不错,来瑞士当这个大使了?”我太熟悉他了,据说他在中国做过一个讲座,通篇大谈苏俄历史上侵占中国国土以及美国用庚子赔款支援中国教育事业,最后连当,局都不得不罚他留党察看。 “亲,美,派!”谭维惠大笑着说,“我为自己的良心和国家说话,难道我说的不是事实?” “是啊,所以即使美国亡了,你们这些人还在声嘶力竭地为他高喊着万岁的口号,”我摇摇头道,“你永远不会记得,当盟军的铁蹄踏进莫斯科之后,逃亡的苏联人给你们的帮助吧?” “说起那波移民,我得感谢你们,”他深情地回忆道,“没有那些兢兢业业的苏联军官的教导,工程师们的奋力拼搏,还有那么多工人硬生生从渺无人烟的新疆蒙洲满洲地区拉出的重工业厂区和机械化部队,我们的祖国,也许很早就落入盟军手里了。现在那批来中国的苏联人,也该抱孙子了吧……”他的说话声很轻。 是啊,莫斯科陷落的时候,真的还得谢谢贝利亚的临机应变。要不是他提前一步下令570万军政官员大批涌入中国,用中国为基地东山再起,维拉迪摩当年也不可能那么快就从乌拉尔山上一股几千人的小部队在短短两年内就可以和自由政府分庭抗礼,有了争天下的本钱! “算了,人得向前看,别回忆过去了。”他拍了拍衣服站起来说,“我这次来是为了告诉你,马克耶布卡同志,你们苏联大使馆已经要人了。回头我派人用直升机把你送去机场,你回苏联养伤吧。你伤得不重,没什么大碍。” “为什么是用直升机而不是救护车?” “这个嘛,上了直升机你就知道了。” 其实我早就猜到了。推开窗户,看见的是苏黎世大街上人山人海的难民队伍。队伍里有很多人拿着牌子,上面用各国文字写着“拆毁瑞士墙,放我们的家里人也进来”字样。“中立孤岛已经在难民的拥挤下呻吟不已,奄奄一息。”谭维优惠叹息道。 但愿战争可以早日结束。洛马诺夫,在我为你的任务成功而祝愿时,希望你也能为我,为这些我们制造的难民,祝愿和平的到来! 第三十八章 疯熊的战斗静悄悄(一) 我回过头去,飞机上下来的是个黑人士兵。好熟悉的人,他是……难道说…… “17号同志。”诺布朗加喃喃道。 “欢迎你的加入,我的战友。可惜我不知道……”话没说完,背后格兰藏姆拿着一瓶伏特加向我们喊“开饭了”。 “那么你的运气不错,17号同志。本来我以为这次只有午餐肉,面包和冲调咖啡了。当然只要有格兰藏姆在,食物是藏不住的,不是吗?”我耸耸肩,“跟我来,欢迎加入最后的晚餐,也是对你的接风宴。” “这话是什么意思?话说你们一个营地的人都去哪了?明斯克方面说我们有上万人的队伍,就算你们这是搞个惊喜,也不会藏得这么无影无踪啊!”17号惊奇地看着四周。 “没人现在想开玩笑,同志。跟我来吃个饭吧,顺便听我解说一下现在的情况。我很难确定,听完我说的情况后,你会愿意留在队伍里执行任务。请!” “明白,指挥官同志。纠正一下,我们古巴的重造人从来不会因为任务困难而拒绝执行任务。从我们重返战场开始,我们就不会畏惧。” …… 这顿饭比在莫斯科大酒店还要舒坦。只可惜这里没有钢琴,只有诺布朗加和他的管风琴,继续演奏《红军最强大》。 “我们都应当,越战越顽强,和敌人决死在疆场!”结尾时士兵们一齐欢呼。 “很高兴看到大家这么有活力,同志们。继续开会。”我推开面前的残汤剩羹,把地图贴在了一块从外面找来的黑板上。霎时间所有人都沉默了。是啊,差点忘了还有一桩大事。 “我们接下来要做的,就是驾驶我们所有的载具出发,赶回盟军之前的军事基地,在那里袭击已经麻痹大意的敌人,尽可能地多把一些敌军击毙在野外!” “可我们没办法直接用电脑指引基洛夫飞艇空袭!基洛夫飞艇需要主机才能转接联系,我们搬不动这大家伙!” “报告!盟军大部队二十五分钟后到!”门外的哨兵给我一个不好的消息。 “也许是来给我们收尸的?不知道多少人?”诺布朗加猜测着。 “二十五辆灰熊坦克,四辆光棱坦克,步兵战车也来了十辆,还有三十辆遥控坦克!估计部队至少要有三百人左右吧?”下面立即议论纷纷,大家看着似乎都充满了恐惧。 “很好,来得正是时候,”我站起身看着地图说,“我正担心爱因斯坦会不会把部队全部放在盟军被毁的基地附近或者索性集结在基地里,让我们没法攻击呢。没想到,他竟然会蠢到企图和联军打装甲军团对抗?” “指挥官同志,您的意思是……” “就用当年卡图科夫同志二战期间在那不勒斯用一个坦克营阻击盟军一个坦克军的战术,我们要在这个地方歼灭爱因斯坦所有的机械化部队,然后直捣黄龙消灭盟军出击之部!” 插叙:反尤里统一战线第二次会谈——伦敦会议(废墟会议)摘自《真理报》 本报伦敦12月25日电(记者安德烈·罗夫卡德)今日,苏联总理兼苏联军,委,主,席洛马诺夫、古巴部长会议主席兼古巴人民军最高统帅卡斯特罗、英国首相撒切尔夫人及美国总统杜根等多国领导人在英国新收复的首都伦敦举行讨论合作应对尤里威胁和战后世界和平会议,以解决温哥华会议期间各国尚未解决的内容。 洛马诺夫说,美国是苏联的反尤里战线重要合作伙伴。今年9月,洛马诺夫主席特使莫,洛,托,夫对美国进行国事访问,两国建立全面战略伙伴关系,揭开苏美关系发展新篇章。下阶段,苏联等联军国家愿同盟军国家一道,保持双方高层交往势头,加强“先东向西”战略目标和盟军“先内后外”的战略配合,开好联盟高级别联合委员会首次会议,密切在打击尤里战斗中的协调配合,推动苏美关系迈上新台阶。 杜根表示,美方正在积极落实双方达成的重要共识,认真筹备联盟战略合作计划,尽可能保持一致,深化联盟战争指挥系统合作,进一步发展美苏关系。 此外英国首相撒切尔夫人宣布了英国已将尤里部队赶出英伦三岛,英美联军在悉尼战役中摧毁尤里复制人工厂的伟大成就,萨达姆同志也公布了摧毁尤里在摩苏尔的部队回收站具体情况,苏联对各国的成绩表示祝贺,并热切地邀请各国领导人访问苏联收复的西伯利亚地区。截止本报发表时,各国领,导,人依旧处在愉快融洽的气氛当中。 第三封诏书:对伦敦的最后通牒 臣荣幸代表伟大的领袖,仁慈的君主,全知全能的人类导师,历史的终结者,地球思想的至高峰,新时代的舵手,智慧的创造者,上帝的化身,崭新世界每个公民的父亲,每个人为之献身的对象尤里·达维诺夫陛下向全球人民: 正如各位子民们所见所知的一样,美国西海岸的人民对于尤里陛下向他们发出“走进部队回收站,为统一的人类新世界贡献自己一份力”的号召响应积极,我们伟大的世界帝国因此获得了更多的资金发起更大的战争。当我们有着优秀先见之明的尤里陛下悄悄从洛杉矶撤退之后很久,愚蠢而凶残的盟军才勉强突破了我们故意撤退的防守,得到了一个空荡荡的洛杉矶。而此刻盟军愚蠢的财阀喉舌只能徒劳地骗自己的居民说他们又得到了一次“伟大的,卓越的,非同凡响的,载入史册的”胜利,并请他们的喉舌机构好莱坞拍出可笑的纪录片,来庆祝这场并不存在的“胜利”。 更可笑的是联军领导人亢奋得如同打了鸡血一样,在那里大声疾呼着“解放西伯利亚”的胜利,却无视了紫色的帝国旗依旧飘扬在乌拉尔山上,鄂木斯克的心灵控制中心完好无损这一基本的事实,而与此相反的是,在我们智慧无比的尤里陛下指引下,帝国安全部队已经在新西伯利亚找到了多颗苏联人的核弹,很快我们世界帝国将会拥有自己的核弹发射基地!在这里我冒昧地代表陛下由衷地感谢受到陛下感召加入帝国统一人类世界伟大计划的前美国财阀,巨软集团全体。他们在认识到陛下伟大事业对于人类无可比拟的贡献后义无反顾地走进了陛下的队伍,倾其所有地用自己的资金支持陛下的军队建设,因此得到了陛下至高的永生奖励。 现在那些即将灭亡的小爬虫,各国负隅顽抗的愚蠢领导们,此刻还在做着自己能够阻止尤里陛下征服世界的清秋大梦,但是世界各国效忠陛下的人民和世界帝国不断前进的现实击碎了他们可悲的梦想。万般无奈之下,他们只好猬集一团,在他们吹嘘自己战胜了尤里陛下的伦敦城谋划着如何延长寿命不受陛下的审判,全然不知自己已经落入了全知全能的陛下天衣无缝的大网中。本来陛下的数十万大军和自发效忠陛下的盟军部队足以瞬间将这些愚蠢的领导人一网打尽,但是尤里陛下依旧仁慈地愿意给他们一点时间和机会投降。世界帝国给予敌人的耐心十分有限,如果你们这些被困在伦敦的可怜虫3天之内没有明确的答复,陛下在伦敦市区的气象控制中心将会毫不犹豫地启动,到时候任何螳臂当车的自大狂都无法幸免于难! 你们真诚的朋友,伟大尤里陛下的忠实臣下,世界帝国最勇敢的战士,前利比亚总统及现军队统帅卡扎菲阁下;前德国总理及现帝国首相勃兰特阁下 1986年(世界八年)12月25日 第六十七章 不想来的重逢 “欢迎您回来,指挥官同志!”一出莫斯科机场,格兰藏姆就对我敬了个礼。此刻我只能在担架上回礼。“我想我暂时回不来,”我回答道,“所以你得继续代理纵队司令了。” 本来我还想发布更多指示的,但是随后医生立即把我推走了,只好作罢。也对,我是该休息一会了。救护车上听见讲前几天的新闻,德国黑森林地区发生了大地震,导致当地人和一支入侵的尤里大军全体葬身于漫漫森林中。假话,全是假话,我百无聊赖地想。难怪科研所刚刚爆炸一天,温哥华就开起了合作会议,原来洛马诺夫想拿这事当做和盟军鬼子——不对,应该叫盟军朋友——谈判的筹码! 算了,这也不关我的事。好好养病,说不准病好了之后任务还有好多呢。我拉起被子,蒙头就睡。迷迷糊糊中我还听见电视台放起了《国际歌》,主持人声情并茂欢天喜地宣布,联军已经击溃叶卡捷琳堡一带的尤里部队,装甲兵团即将重新抵达太平洋。 …… 12月21日18点,我还是碰见了她。 当时我坐在轮椅上看书,格兰藏姆在向我汇报这些天联军发生的大事,他带的第一个新兵——伊扎津卡此刻替我推轮椅。“小心点伊卡同志,”格兰藏姆看着前面人山人海的走廊轻呼,“这位可是你教官的教官。” “可别这么说我,我可不是易碎品,”我轻笑了一声说,“免得吓坏我们这位新兵。”格兰藏姆哈哈大笑。然后他继续绘声绘色地讲着这几天联军还有风暴小组的行动:洛马诺夫和杜根两人下令的关于联军和盟军一律就地停战的声明、联军在西伯利亚大获全胜并摧毁了鄂木斯克心灵控制中心、伊拉克人在中东的油田夺取战、还有悉尼尤里的复制人计划…… “据说尤里这一仗把收集来的联盟双方高官所有基因全都弄丢了。这下好了,尤里想用各国克隆的领导人篡权向他效忠的计划失败了。”格兰藏姆得意地笑道,“各国领导人可以放心地去伦敦开会,而不必担心回来之后一个和他一模一样的人已宣布向尤里投降了。” 也就是说,既然假货工厂毁灭了,那他得去绑架真货来完成他的计划。不过好在伦敦的尤里部队已经被赶下了海,情况也许会好很多。“对了。我记得9号左右总理同志就已经抵达了伦敦,现在都21号了,怎么会议还没开始?”我皱了皱眉头。格兰藏姆如同被当头一棒一般愣了很久,方才若有所思地自言自语:“听指挥官同志你么一说,好像还真……” 我转动脖子抬起头看着他,奇怪地问:“怎么突然不说话了?出什么事了?”可是话音刚落我也明白怎么了:走廊里刚刚还熙熙攘攘,现在已经安静了。又一次空无一人。 “你们两个先走开一下。”又是那个熟悉的女声。格兰藏姆和伊扎津卡悄无声息地鞠了一躬,又悄无声息地离开了。我知道面前的人是谁,可我却低着头,不想看声音的来源,只看见她一身白色半透明的连衣裙和一双高跟靴。 可是达夏只说了一句话:“我可以推你去外面走走吗?”我仅仅点了点头。 …… “说起来好笑,堂堂风暴小组纵队司令官,联军第一勇士竟然会害怕见一个普通的同龄女生。”达夏的声音真的很甜,听着让人脸红心跳,可是她的话音里却有着一丝苦涩的味道。我叹了一口气:“你这是何苦呢?” “凭什么!”她蹲下身看着我的脸,眼睛里全是担心和关切。“你为什么一定要躲着我?你难道……你难道不知道我有多担心你吗?” “我知道,可这没有意义。你知道原因。”我转动轮椅,不想也不敢面对她的脸。这里的环境不比黑森林差,虽说冬天,可是黑海沿岸却可以做到温暖如春,克里米亚真是一个神奇的地方。可我却如坐针毡。“比我强得多的人到处都是,我可以说是你见过最差的。” “可你是我唯一在乎的。”她小声反驳,“我到底哪点不好,你这么讨厌我?” 我摇摇头。达夏,你哪点都好,你比我见过的每一个女生都好,可是正因如此,如果我接受了你,只会在接下来的计划中彻底毁了你!“你大老远从温哥华回到莫斯科,又从莫斯科马不停蹄到克里米亚来,不会就是来和我说这个的吧?”我换了个话题问她,“你一定有事,对吗?”洛马诺夫总理的妻子死得早,陪洛马诺夫出现在众场合,充当苏联“第一夫人”的一直是有“红公主”之称的达夏。 “得啦,温哥华那次太无聊了。”她撅着嘴抱怨,“一场财阀的应酬大会比我们小学时的校长讲话还没意思,偏偏还得对这群一无所知却自高自大让人生厌的盟军财阀客客气气。” 我耸耸肩。“那么,总理同志去了伦敦,你就不跟过去吗?那个女儿控可从不把你一个人丢在莫斯科呢。”这话让达夏脸红了一下。和我猜的一样,现在在伦敦的那个洛马诺夫肯定不是真的洛马诺夫,他之所以让替身先去,只不过是想塑造自己英勇无畏不惧艰险的伟大形象,自己则在这几天里再借用达夏的座机真正地抵达伦敦。这是面子里子都要的好办法。 有这么一个女儿也许是洛马诺夫政治上的悲哀:她从来不会说谎。想到这里,我几乎发自内心地笑了笑。几乎,因为当我注意到自己将是什么表情时,笑容便一闪即逝。 “所以你很快就要去伦敦了?祝你好运。听说那里现在还不太平呢。”我轻轻说。 “是啊,也许有一天……可能我们都不会再见面了呢。你的伤估计也该快了,很快又要去执行任务了,等从伦敦回到莫斯科,下次见面也不知道会是什么时候了……”她一边伤感地抱怨,一边轻轻用手指划过的手臂。我觉得我像触电了一样。是啊,下次见面会是什么时候呢?或者说……“可能没下次了。”我苦笑了一声,“比如诺布朗加那样。” “不许你这么说!”她轻声惊呼,“你不会有事的,诺布朗加……诺布朗加他……我很抱歉……”她的说话声越来越轻,最后都听不见了。“这不怪你,他牺牲于共产主义的伟大事业……这是联军将士的宿命。我们应该……”我觉得后面的话我自己都说不下去了。果不其然,达夏立即反驳道:“我不需要你去像他一样,为了那些什么理想主义去牺牲,我只要你平安活着!” 当时我没有告诉她,这句话我一直想对每个战士们说,可我不敢。即使面对陪了我十年的好朋友诺布朗加也不敢。 “还有件事……那个……莫斯科总统大酒店的事,对不起……”她突然支支吾吾了起来。 “无所谓,我没放心上。”谁说的,要不是切尔登科教官打断,我可以在那愣一个晚上。 “那么请别忘了我。我可以等下去,等到你准备好接受我的那一天……”在住院部大楼门口附近,她踏着夕阳离开了,只留下我一个人轻轻擦了一下额头的口红印,对着天空发呆。 该死的直觉,怎么这次凶兆的感觉比以前都强烈呢?为什么……我看不透达夏的内心了?直到格兰藏姆找到我,我还在想着这个问题。 第六十八章 围城中的最高会议 达夏走了没多久,格兰藏姆和伊扎津卡就急着赶到了我这里。看来他知道有人会跟上来的,可是……她怎么知道的? “我估计我很快就可以出院了,”我苦笑了一声说,“格兰藏姆同志,你还是个准备一下吧,也许部队很快就会再次忙碌一些比黑森林之战还要疲惫和恐怖的任务呢。” …… 任务来得太快了。快得我简直来不及准备,黑手已伸到这个疗养院了。 12月23日晚上,五个看起来训练有素的黑衣人出现在我的房间里。一阵无声手枪的扫射后,拉开被子……“快闪开!”他们互相用俄语喊了一句,随后炸弹就爆炸了。看起来训练得不错,只有两个人被炸死。剩下三个想要跳窗逃跑,我从衣柜里跳出来,一刀捅死了一个。另外两个摆出决斗的姿势,企图和我打一架。 “你不是伤了吗?怎么还能打架?” “实际上你们迟到了。我的伤已经没事了。”我拍拍身上的病号服说,“说出幕后主使人,放你们一马。不然,你们死期就不远了。” 这样能说服这种悍不畏死的刺客,未免有点天真。很快,他们就向我发动攻击。踢开无声手枪,第一下先刺死一个刺客,把另一个刺客踢倒在墙边,我一脚就踩住了他的胸口。“别动,说出是谁派你来的,”当医院的警卫冲进病房时,我蹲下身问他。“大师要你死……”他断断续续地说。一个金发苏联人,说话做事口气和克格勃很像,但绝不是克格勃。 “谁都知道世上有两个大师,”我说,“你是哪个大师的?为何要杀我?” 没有回答。好一会我才意识到他自尽了。不知和伦敦会议是否有关。 “请接院长办公室。喂,院长同志,我是马克耶布卡。我觉得我该出院了。” 其实第二天上飞机的时候我也是忐忑不安的。克里米亚到莫斯科的一路上我都抓着飞机扶手。直到安全离开了莫斯科机场,我才把一颗悬着的心放下了。看着大雪纷飞的街上,各种激动人心的标语和拥挤在一辆辆配给车附近拥挤的人群,我知道,我回到莫斯科了。 一出机场,克里姆林宫总理办公室的电话就打到了我这里。岂有此理,总理同志人都走了,这家伙还纠缠着我不放! “这里是疯熊,总理同志请讲。” “我是尤尔里奇,总理同志通过苏联驻英大使馆加密专线发来急电,点名要您与他通话。此事为高度机密,请您好快前来克里姆林宫!”尤尔里奇是洛马诺夫的秘书,能让一直镇定如常的他慌乱成这样一定是大事。果然,一到莫斯科,各种工作与麻烦就会接踵而至。 “怎么了指挥官同志,您的脸色不太好啊。”我的新副官布加涅夫从前面转头看着我。我点点头,带着一丝疲惫地回答他:“是的。现在你下车,去军营集结我们的成员。西蒙·琼斯,你现在以最大速度开往克里姆林宫!估计要有大事发生了。”西蒙·琼斯是我的司机。 也许这话我就不该说。因为听完我说的话后,布加涅夫立即从70码的车上一个前滚翻就跳下了车,然后扔下一袋子(估计是硬币)就开走了一个路人的轿车;而西蒙更是眼皮都没眨一下,车速在很短的时间里增加到了140码。 …… “同志,您不能就这么……”“放他进来,这是总理同志的命令!”这群僵化的守卫,我来克里姆林宫也不是一两次了,难道就为了急事飙了一次车,而且没带证件就不许我进了吗?尤尔里奇见了我一句客套话也没说,拉了拉仿军服的礼服领子就对我说:“跟我来,总理同志已经等不及了。”有那么一瞬间,他手腕上的金表闪到我了。我也没有抱怨什么,跟着他就进了克里姆林宫。“到底出了什么事?” “很棘手的事。毫不夸张地说,整个伦敦都陷入了极端的危险中。你看了尤里的《对伦敦的最后通牒》吗?刨去所有自己鼓吹的世界大势,至少对于伦敦的论述,他还是比较切合真实形势的。伦敦已经被包围了。”尤尔里奇回答道。 “什么?英国佬不是说英伦三岛上所有的世界帝国安保部队都已经被消灭了,伦敦已经安全了吗?尤里怎么会还有这么多部队……” “洛马诺夫总理太轻信盟军的战斗力了。好了,具体情况由联军领导人最高讨论会临时会议实况解说吧,根据保密条例我该离开了。” 尤尔里奇对着大屏幕鞠了一躬,说了声“我先退下了,总理”就关上房门走了出去。这里类似于一个私人小影院,大约可以坐五六十人,前面就是一个超大的液晶显示屏。在台式电视机大行其道而卷帘式屏幕都少见的时代,看到这么巨大的液晶屏幕实在是很让人震惊的。 大屏幕慢慢亮起。可以看见的是一间黑暗的地下室一样的房间。面前的墙壁上画着苏联国徽,墙壁前面是一张很朴素的圆桌,桌子周围围了一圈大人物。之所以说是大人物,因为我能认出太多的国家领导人了。“很好各位,我所说的王牌已经来了。”中间坐着的正是洛马诺夫,从一堆文件里抬起头看着我,周围的国家领导人们都安静了。“我知道他,”巴沙尔二世抬起头说,“前年是这家伙炸了土耳其人在哈塔伊的基地。洛马诺夫同志,这就是你的王牌?” “你们可不要小看他。马克耶布卡同志,跟我们的联军战友们打个招呼。这位就是风暴小组第一战士,寒风纵队中校司令,代号疯熊的马克耶布卡同志!”洛马诺夫脸上的骄傲之情溢于言表。我真的很想大吼一声我不是你的武器,可是我还是忍住,敬了个礼。 对面似乎传来了一些奇怪而嘈杂。的声音,让本就昏暗的房间里的众人更加慌张了。波兰国家主席洛克瓦卡夫斯基对身边的警卫惊慌地说了一句:“快去看看他们是不是打到这里来了。”洛马诺夫总理见状,匆忙地挥挥手,改变话题:“闲聊的话就免了吧。马克,我简单介绍一下,这位是……” “从左往右数起应该是伊拉克总书记萨达姆同志、利比亚人民革命临时政府领袖易卜拉欣同志、叙利亚总统巴沙尔(二世)同志、约旦人民民主党领袖兼首相埃本·哈里同志……这是左边一圈,右边一圈从右往左数应该是中国国家主席林岸英同志、越南国家主席文鼎一同志、印度总理赛俄达同志……”不等总理开口我就先细数起了面前有些什么人。一个个列举完后我才明白过来:做在我面前的,有24个国家元首、10个被尤里灭国的流亡政府元首、18个全权代表、21个反政府武装最高司令官,还有16个“自治区”最高代表! “这简直是一次在伦敦举办的联军成员国最高领袖联席会议啊。”我叹息了一声,“这么说来,传闻是真的,领袖同志们遇到麻烦了?” “而且还是大麻烦!”萨达姆第一个开口,“之前在华沙我就劝说过各位同志们,不要太高估英国佬的信用和实力!可是谁都不听,以至于现在我们全都被围在这个地下室里,除了苏联大使馆的高墙电网和英国佬毫无意义的解围承诺之外一无所有,我们得靠自己了!” “我赞成萨达姆同志的观点,”古巴国防部长里格约斯特克元帅赞同道,“现在我们的形势十分糟糕,我希望洛马诺夫同志可以给我们一句实质性的承诺,联军部队能不能把我们救出去?也许等到您‘北欧方向调集的大部队’赶到时,我们不是被尤里杀死,就是成了他的奴隶,就像现在大街上那些一样!” “各位,各位同志们,请静一静,”洛马诺夫举起一只手,笑着环顾所有人,可是我能看出他那貌似冷静的外表下藏着的紧张。等到所有人再次安静下来,他才慢慢说,“同志们,我知道你们此刻十分焦急。正因如此,我才请来马克耶布卡解决这个危机!只要有我们让盟军鬼子和尤里匪帮闻风丧胆的‘疯熊’在,大家就不必担心生命安全问题!” “他能一个人杀死尤里的40万大军吗?”阿尔巴尼亚主席汉科拉普冷笑着质问。洛马诺夫正要反驳,我突然张口回答:“汉科拉普同志,我想这并不是接下来我要执行的任务。负责抵抗尤里大军的任务应当是洛马诺夫总理的增援部队,以及英国佬的军队所做的工作。更何况,虽然尤里这样宣称,但尤里在伦敦的部队应比所谓40万少得多。” 全场瞬间安静。洛克瓦卡夫斯基缓缓问道:“请继续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第六十九章 临危受命 “明白。”我点点头,继续说,“各位不妨想一下,如果真的是英国佬吹牛,尤里部队没有被赶下海的话,那他为什么敢给自己添麻烦,连自己都冒着巨大的危险在这个危机四伏的城市里开会?估计这会不止你们各位身处险境,如果估计得不错,此刻在城市的另一个角落里,盟军最高代表们也挤在一张桌子前面,一边咒骂着撒切尔夫人一边想着怎么逃出去!所以这批出现在伦敦附近的尤里部队只有两种可能:从威尔士爱尔兰一带赶来,或者从法国北部以及尼德兰一带调集到这里来。无论是哪种情况,都不可能是尤里所谓的‘伦敦附近的大军’。至于人数,我估计尤里部队不可能超过10万人,虽然尤里喜欢执行人海战术,但是要想集结40万大军,瞒过这么多盟军偷偷向伦敦仓促地发动攻击,这简直是天方夜谭。” “如果这是尤里的诡计呢?也许尤里早就准备好了这么多部队,就是为了今天这一刻呢?” “那他就没必要发布什么诏书来恐吓各位了。能够不宣而战就赶快解决的敌人从无必要拖延到各位可能前来支援的大军到达,更没有必要幻想各位可以和平地出来投降。如果尤里的部队最近没有调动我还信他可能是一次完美周密的计划,但是据我所知,最近尤里在西欧的部队全都集中在南法地区,展开对法国南部德国西南部以及奥地利西部的大规模清剿,不吞并法国本土扫清德国全境是不会罢休的。然而直到本月初,尤里的部队依旧进展缓慢不得不从南欧调兵增援南法战场。在这种情况下,他能从英吉利海峡南面调来多少部队向英国发起进攻?他的进展神速只有两种原因:第一,因为英国佬摸准了尤里没有多余兵力渡海进攻伦敦,所以才敢放心大胆地在这里开会,没想到尤里敢孤注一掷向他们发起总攻。第二……” “等等,我必须打断一下,”埃塞俄比亚总统塞音山达提问,“伦敦的盟军有21万,你刚才说尤里部队只有10万人以下,这里不是东欧平原也不是北法地区,更不是美国西部。10万多尤里部队冒险渡海进军英国,这不是找死?” “这就是第二个原因:空降。尤里有心灵控制能力,他一定有美国的战车空降能力。狂风坦克和盖特坦克的重量比步兵战车和灰熊坦克还轻,空降三四十辆下来不是问题。伦敦的雷达几乎探测不到空天飞机的踪迹,加上他们的轻敌,尤里有能力打盟军一个措手不及。” “这么说来就是特种作战了!”文鼎一冷笑着说,“特种兵是苏联发明的,中国特种兵战斗力世界第一,我们越南特种兵立功比例最高,古巴特种兵斗志最强,可如今我们竟然被一群笨手笨脚的尤里匪徒玩了一次以牙还牙!” “我还是不懂,”墨西哥国家主席萨尔马·波多瓦第挠着下巴,一脸迷惑地问,“就算他能空降,难道他能直接空降10万人总攻伦敦?这岂不是笑话!就算他能空降成功,盟军佬不会蠢到连10万冒进的尤里部队都灭不掉吧?” 洛马诺夫欲言又止。我和他对视了一眼,洛马诺夫做出了一个鼓励我继续讲下去的眼神。我清清嗓子回答道:“因为心灵控制中心。根据情报,尤里部队在撤退前把他们在伦敦的心灵控制中心留下了。而这个心灵控制中心的位置,就在伦敦东北部的郊外。说是郊外,实际上也就是尤里把一大片平房给拆了造起的基地罢了。之前英国佬信誓旦旦说西欧心灵控制中心已经停机了,他们正在研究,现在倒是给尤里利用了。” 总理接过话头说:“马克耶布卡同志的意思其实很简单:尤里的空降部队重新启动了伦敦的西欧心灵控制中心,扰乱了盟军部队,一部分盟军部队叛变投靠了尤里。然后在这些被洗脑的叛军帮助下,尤里部队渡海登陆英国东南部,击溃了英国防御部队并占领了伦敦大部分地方。是的,这一点我们也已经发现了。”说话的时候,屏幕上出现了一张伦敦市区地图。地图上,除了某处泰晤士河两岸以及英国大本钟一带标注着红色和蓝色之外,其他地方已经全都成了紫色。“如你所知,现在只有使馆区和大本钟一带还有我们的抵抗力量了,”洛马诺夫说,“我们和盟军佬一南一北,他们据守着美国大使馆,我们保卫苏联大使馆,英国佬还有一批部队被隔断在大本钟那里,疏散当地的议员和各国其他的代表们。我们现在处境十分艰难,必须靠自己了。”说话时屏幕上又出现了一幅地图:紫色的伦敦中间,几个蓝色的小点若隐若现;而东南北三个蓝色的箭头正在全力向伦敦推进,但是进展太慢了,甚至有几次紫色区域还扩大了。接下来就是一张张照片:尤里部队回收站附近“为陛下的伟大事业贡献自己的一份力”标语以及大批走向部队回收站的民众、大批举止怪异行为疯狂的盟军士兵正在冲锋、多佛港口堆积如山乱七八糟的各种载具……还有一地砖瓦碎片中防御严密的一台巨大的机器。和旧金山恶魔岛上的那个机器长得一模一样。“这处平房区直到今天早上才成为了杂草丛生的荒地。尤里的心灵控制中心所发出的波能会极大地损害普通动植物的健康,并刺激杂草疯狂成长。周围的植物已经全部死亡了。”伴随着洛马诺夫总理的苦涩腔调的话语,一张张我已经在很多被尤里长期统治的区域里常常见到的图片出现在我的眼前:遍地死状凄惨的骸骨,扭曲畸形的动物,以肉眼可见速度枯萎的树木花草,取而代之的便是以肉眼可见速度疯狂增长的杂草。房屋在杂草的疯长和贫瘠的土壤中承受巨大的打击……心灵控制中心的污染速度之快,简直超过基辅乃至孟买(这两个都是尤里统治时间超过12年的地方)一万倍。 “所以只要摧毁了这里,被控制的盟军部队就会恢复神智帮助我们!”我归纳说,“可是这里防御严密,摧毁它恐怕远水不解近渴吧?” “这个我早就想到了。”画面又变了。这次是苏联大使馆东面不远处,尤里的部队回收站附近,以及泰晤士河北岸美国大使馆北面几栋残破的大楼中间,有两个画着尤里标志的点。“盟军在市中心有不少被尤里新的心灵信标控制的部队,大约有上万人。只要摧毁了这些心灵信标,就可以很大意义上搅乱盟军傀儡的心智,给尤里部队的心脏部位插进一把尖刀,给你争取一些时间!马克耶布卡同志,行动要快,大使馆有免疫心灵控制的装置,可是部队没有。一旦那个心灵控制中心完全启动,那么世界就会落入尤里的手中!一定要……” 随后画面就开始模糊不清了,谈话到此为止。此刻不知道各位领导人怎么样了,但我知道,此刻苏联驻英大使馆里所承载的,是联军各成员国的最高领导层全体,绝不能有闪失! 就在我以为已经结束的时候,大屏幕突然再次亮了起来。黑色屏幕上,一个巨大的尤里标志出现了!什么情况?就算尤里是天兵天将,也不可能黑进克里姆林宫的电脑吧? “马克,我亲爱的马克,看到你依旧活蹦乱跳地出现在我面前我真的无比高兴。你的智力和体力真是与日俱增。”还是尤里,还是那个黑漆漆的宫殿一样的房间作为背景,脸上永远没有任何表情,眼睛给人以不由得想要去膜拜的冲动。不知为何,我觉得我很熟悉他。 每个人都很熟悉他。但我的熟悉不太一样。我觉得我可以猜到尤里的心思,看透尤里的想法,对他有一种特殊的亲切感。我觉得我和尤里一样,可以看见人心里的东西。 这是我的主人,我愿意为之奉献……闭嘴!我对自己说。“我很好,尤其是打败你两次之后。你这次想怎样?阻止我?”我冷冷地回答。 “不,我想和你谈谈合作。”他笑着说,“把洛马诺夫和盟军分子留给我,别的人你带走。要不了多久你将是人类统一的世界帝国最大的功臣。反正你和他也有仇,不是吗?” “可我和苏维埃没有仇。我恨洛马诺夫总理,但我知道一个道理:他是唯一可以制止你野心的人。绝不能为了我自己的快乐,让你把灾祸带到这片土地上来,叛徒!” “这个国家对你而言有什么好?” “你还记得我的全名叫什么吗?” “马克耶布卡·维拉迪摩·端木。” “很遗憾,你把我的姓氏搞错了。” “记得你说过,你不叫……” “不错,可是我也说过,我绝不会为了报一己私仇,和一个恐怖分子合作。”说完我扭头就走。背后尤里轻轻说:“你真不考虑合作?” “我想我说的够清楚了,大师。” “也许你该看看一份礼物再决定。” “没这个必要。任何东西都不能……” 但我随后就闭嘴了。尤里的手上出现了一副银耳环,耳环的吊坠是一头展开鹰翅即将飞翔的狗熊。“你也在伦敦?”我下意识地握住了脖颈里的红五星吊坠。这不可能,也许…… “不要来找我,马克!这是个陷阱……”随后是“哐”的一击重响。尤里满意地关上了旁边一个尤里新兵拿着的录音机,充满笑容的脸颊上放射着胜利的光彩。“就当做是配合我做一个人性实验吧。这个声音的主人已经证实了,虽然嘴上说恨你,但是内心里在乎的人还是你;那么你呢?她有没有看错你,你会不会出现呢?我在苏联大使馆东面7公里外的仓库,你先支开你的部队,然后一个人来,如果12月27日之前你还没到的话,我可就不客气了。” 屏幕再一次变黑了,而我却在椅子上坐了好久,棉花垫都被捏破了。尤里还有洛马诺夫,你们真是给我出了一道双难选择题啊。 走出影院门,我听见尤尔里奇正神色紧张地打着电话,看见我时一脸尴尬示意我赶快回去。虽然尤尔里奇万分小心不让我有可能偷听,但我还是听见了洛马诺夫的一句话。 “我从没叫达夏陪我来伦敦!一定是你们安保工作不到位,克里姆林宫这么多人都是饭桶!快去找,找不到就去西伯利亚劳改吧!” 第七十章 最噩梦的一刻 我该怎么办?这个问题缠绕在我的脑子里太久了。当空天飞机起飞前夕医生们给我们注射嗜眠安的时候我还在想着,即使睡着了我也在想。最后沉思中我落入了一个陌生的地方。 这里是一个废弃的仓库,唯一可以确定的只有一点:一个英国仓库。但这里不太对,太安静了。安静得没有一点声音,而在资本主义国家里,这样的地方应该是绝好的流浪者收容所兼犯罪分子活动区才对啊。 我的脚步不听我的指挥,慢慢走向了声音的来源。一堆摆放角度十分到位的集装箱挡住了一个角落,而角落里传开了叫骂声和哭声。 是达夏。那件白色半透明的连衣裙已被尘土和血污弄脏了,身上也到处是拷打虐待造成的伤口。一个尤里新兵打了她一个耳光,大骂:“再给我们找事,我就砍掉你的双腿,让你滴一个晚上的蜡!”达夏哭泣着躺在地上,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而我只能站在那里干着急。 “本来该拿她对付洛马诺夫的,可是在读取了她的记忆之后,我发现原来她还有更大的用处。”尤里的声音在我身边回荡,我的怒火已经无法克制了。冷静,尤里他就是想让你愤怒得失去理智。我反复告诫自己,可是没用。 一个看起来很眼熟的盟军士兵走了进来,推开了尤里士兵们。他们用自己的语言交谈了一阵之后,那个盟军士兵搬来了一个箱子,在里面装上了一颗很小的炸弹,然后抱起达夏,在她的脖子里系上了一个绳套……混蛋! “别担心,她不会死。”尤里笑着说。木箱的高度正好可以让达夏的脚勉强够到木箱而不至于变成一场绞刑。“但是24小时以后,如果你不来就她,木箱爆炸,她就会被吊死。” 你觉得你的部队有能力阻挡我24小时吗?我在心里不屑地反唇相讥。一定是看透了我的心思,尤里于是笑着说下去:“当然,你也可以不以为意。但是我还有别的招数呢。” 场景变了。这次明显是伦敦大街,已经残破如废墟一般的大街。几个心灵工程师和普通工程师正在街道上改造一个信号塔。“你想再造一个心灵信标对付剩下的人?”我疑惑地问。 “这个心灵信标建造在美国大使馆的西北面,大概一个营效忠我的盟军部队负责保卫那里;废弃仓库在苏联大使馆东南面渡船港口的右边,不仅有一个连的联军风暴小组成员,还有四个古巴恐怖分子。我知道,就算附近的支援部队尽快抵达,你也可以解决其中一个目标,那么另一个呢?”他笑了笑,“而且,你会愿意先去解决哪一个呢?心灵信标将会随着对你的小鸽子的死刑判决开始而开始,你会假公济私,还是真的不顾任何儿女情长?” 然后我就醒了。看了看表:10点。只用了一个小时就到了……伦敦?我抬起头,发现所有人都已经醒了。“指挥官同志,您睡懒觉了。”格兰藏姆善意地取笑了一句。飞机下方的景象如同漫天大雾。“所有人都准备好了?” “是的。寒风纵队450人已经集合完毕,友邻的旋风纵队300人已经开始空降了。”北风和西风纵队在西伯利亚,东风纵队在阿拉斯加,南风纵队在德克萨斯,台风纵队在埃及,烈风纵队在捷克斯洛伐克收拾我们之前的烂摊子,手上仅有的两个充满了新兵的纵队竟然全都拿来了,这次洛马诺夫真是下血本了。 “那么我们最好就在这里立即空降。” “可这里是郊区,离目的地还很远啊。” “我知道。可是从漫天大雾上方往下降的话,你放心吗?至少我不放心。开舱门吧。” 老规矩,第一个跳伞的人还是我。5分钟后,我们终于落地了。正如我所料,这一带还没什么尤里的部队。根据地图的指引,我们向尤里路上不多的巡逻部队发起攻击,向着大使馆方向前进。尤里在这一带的防御太差了。 可是很快,幸运之神就不跟随着我们了。在离大使馆只有15公里的地方。我们与旋风纵队的残部相遇了。没错,残部,只有100多人。 “怎么回事?其他人呢?怎么这么狼狈?” “我部在大使馆外围空降后遭遇尤里大部队围追堵截,只有我们从里面突围出来了!” “什么?!”我在震惊之余还有一丝庆幸。“你们纵队司令呢?现在大使馆什么情况?” 话音未落,天空已经变成了深紫色。一个巨大的尤里头部的全息影像出现在半空中。“惨了。也许我们已经来不及了。规避!快规避!” 第七十一章 H日行动 因祸得福。在心灵震荡爆发的一刻,包围大使馆的尤里部队也死了不少,尤里自己击溃了自己的包围圈,给了我们进入大使馆的机会。 但是一进入大使馆,眼前的景象不得不令我大失所望:我军已经所剩无几了。心灵震荡摧毁了大部分我军的防御设施,还把我们所有不在大使馆里的部队都变成了自己的奴隶! “不必管那些人是不是我们的同胞,只要被尤里控制了,就是我们的敌人!开火!”对面的那些人猝不及防,很快就被击毙了。我们越过无数尸体和残缺不全的工事,走进了大使馆。 刚刚进入大使馆,背后尤里圆盘就尾随而至了。多亏了防空炮的反击我们才转危为安。“必须把外面的阵地重新建立起来!”我皱着眉头看着天空说,“不然尤里部队一个突击就可以打进这个拥挤的小地方,你们知道的,v3一旦来个多弹头模式足以把这里炸个底朝天。” 可是算了一下,这里除了我的450个统一行动的风暴小组,只有40多个士兵了。“你们就留下修复大使馆和使馆周围,我会派20个旋风纵队的人给你们提供帮助的。第一大队长布加涅夫,你负责防御面向东南面的阵地!这里主要都是一些发电站等后勤设施,你必须确保这些设施不会被尤里再次破坏!第二大队长叶若夫,你们守住东面向敌部队回收站的方向,小心尤里的心灵控制单位和盟军炮灰打我们!第三大队长唐瀚,你的任务是在东南角据守,制止那个方向可能来突袭的心灵信标附近单位,骚扰心灵信标!盟军会替我们……” “盟军已经没可能来支援我们了。刚刚的心灵震荡已经控制了他们的部队。对岸的阵地成了敌人的了。”使馆里的士兵小心翼翼地打断我。靠,这简直是雪上加霜! “那么第三大队,你们去防御北岸可能来到的盟军进攻吧。不必担心,盟军部队只有渡河才能进攻你们。炸毁这里的两座桥。”我指的是跨过泰晤士河连接苏联和美国大使馆的两条公路桥,盟军部队就在桥的对岸虎视眈眈。 “可是这里是我们和盟军之间的交通要道啊!一旦失去了这里,我们就是背水而战。” “是的,所以盟军现在也可以从桥对岸出击攻打我们了。就算他们是我们自己人又怎样?算上这些盟军,我们依旧是被围在尤里部队中间的一个孤岛,依旧得要背水一战。旋风纵队其他人负责作为机动部队来回作战!” “那么您呢指挥官同志?您去哪?” “我去检查大使馆内的领导人们情况如何,问问各位领袖们对于下一步有什么担忧。所有人记住,我们这一次是背水一战,身后的不是一个大使馆,而是一个孤悬海外的华沙,是党和人民的大脑和心脏,是共产主义世界的一切,是人民民主转政时代的未来!” “七千里江山如画,五百年党史辉煌!”这个与风暴小组无关的风暴小组口号是个中国人写的。过了很久,我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 …… “噢,感谢仁慈的真主。马克耶布卡同志,你终于来了!”一踏进这间隐蔽昏暗的地下室里,易卜拉欣就第一个激动地大喊。我皱了皱眉头,不卑不亢地答道:“当然,但是也不要高兴得太早,我不是飞机也不是铁幕,我能做的只有尽可能拖延尤里的进攻速度,想办法让尤里露出破绽,而不可能一直挡住尤里部队这么多的进攻。事实上,我可以到达这里完全得感谢尤里的愚蠢,他们没在郊区布置防空火力外加刚才心灵震荡摧毁了大批自己的部队才得以让我们从郊区毫无阻碍地来到这里。” 我不喜欢易卜拉欣,这家伙以前就只是已经背叛联军的卡扎菲手下御用文人的头目,逃出卡扎菲手下之后凭着和尤尔里奇的同窗之谊从洛马诺夫那里得了一块“利比亚流亡政府主席”的金字招牌,招兵买马的同时越发退化成洛马诺夫的一条狗而不是一个正常不卑不亢的战友。被人认定为走狗的印象对于一个流亡政府是很危险的,可是洛马诺夫和他都没意识到。 也许洛马诺夫意识到了,只是他需要一条听话的狗,而不是一个有思想的人做“战友”。 沉思之际,大厅里已经议论纷纷。文鼎一阴阳怪气地问我:“你有什么计划可以帮我们脱离这?洛马诺夫同志的增援部队什么时候能到?” 我看了一眼洛马诺夫总理,此刻他正沉默不语。难怪,刚才我冲易卜拉欣的时候他就一直无话可说。只有一种可能,援军来不了了。对于这个已经陷入对自己女儿生死未卜的老人来说,这可谓是雪上加霜。想到这里,我不由得对他产生了一丝小小的同情。 “我想洛马诺夫总理的承诺已经做到了,”我轻轻说,“我们就是援军。” “你是想说,你们的400多个新兵就可以挡住尤里几十万大军的围攻?你知道昨天发生了什么吗?”年近古稀留着银色大胡子的北印度总理拉普昂激动地跳起来大吼,“盟军15万大军在北面离这里7公里处被3000尤里部队击溃了!你们400人能比15万人更强大,更有用吗?” “拉普昂同志,他们是他们,我们是我们!一个间谍十个特种斌所能做到的事往往数十万大军也做不到,这个道理你理解吗?” “我们研究了你的方案,马克耶布卡同志。但我希望你能解说一下,”哥伦比亚总统瑞斯曼摘下老花眼镜,缓缓地开口,“请问现在西北角和东南角的心灵信标都在启动,你的时间只够炸毁一个心灵信标,你该如何同时炸掉两个?” 又是一次马拉松问答。该死,这简直比最高机密任务完成后政委的“忠诚审问”还头疼! …… “等等,马克耶布卡!我还有事和你谈谈!”刚出门没多远,洛马诺夫就追着赶了出来。真是难为他这个胖子了,追上我可不容易。 总理无视了别人的指指点点,把我拉到角落里问:“达夏在黑海疗养院和你说了什么?” “没什么,很正常的话。她说她应该来伦敦找总理同志了。怎么,总理您……”我的心头一紧:看来尤里说的是真的,达夏出事了。 “可是我并没有叫她来伦敦找我!”洛马诺夫急躁地抱怨,“她也没有去过莫斯科!告诉我,达夏她到底在哪?是不是你……” “总理同志,请不要怀疑我的人格!”我愤怒地打断他,“我不是那种人。达夏她可能已经在伦敦,但这肯定是尤里的阴谋!” “好吧,马克耶布卡同志,我求你,我以一个父亲的名义求你,帮我找到达夏,把她带回来……看在列宁同志的份上,我发誓……她要是能平安回来,回到莫斯科之后,我会把所有的事做个最后的了断。”他的声音从亢奋转向低沉,渐渐带上了哭腔。这不是演戏,但真正吸引我的也不是最后半句隐含的“所有的事”…… 而是达夏。直到总理同志被保镖扶走,我也没有来得及告诉他,达夏的命不止关乎他一个人的事,也不止他一个人担心达夏。 走出使馆大门时,一个工作人员指着我轻轻说:“他不是那个洛马诺夫同志的宠儿,联军第一战士吗?他来了我们也就有救了!” “听说这家伙带领的几次重大行动从来就没有失败过,成了总理同志未来的女婿。你看看人家,神气得连总理都不放在眼里!” 格兰藏姆迎上来,本想说些什么,可是巨大的爆炸声和我糟糕的脸色让他犹豫了。 “发生了什么?”我们异口同声地问对方,随后格兰藏姆尴尬地回答:“是炸桥行动。根据您的命令,我们已经炸毁了通往北岸的两座高速公路桥梁!指挥官同志,您的脸色也不太好,怎么了,是不是……又说了什么……”他是我的老部下,知道我和洛马诺夫的一些瓜葛。 “没关系,不是你想的那样。现在情况有了变化:我们是最后一支增援这一带的联军部队了。所以今晚的两个方向的战斗目标都要修改,必须从一个佯攻一个实攻改成两次主攻!” “这太冒险了!”格兰藏姆激烈地反驳,“尤里的进攻这么激烈,如此大规模分兵作战简直是自寻死路!万一尤里突击了我们的使馆,剩下的风暴小组士兵是无法抵抗的!” “这点你放心,我有办法让尤里无视这些细节。现在继续加固我们的工事吧,估计直到今晚之前尤里的进攻部队都不会停止攻击的。” 说话间,天空中的鹅毛大雪已经停了,密布的乌云若明若暗。“看,说曹操曹操到。把所有‘避雷针’都拿出来吧,我们先避避风头。是啊,今天晚上的事那才叫多呢。 第七十二章 孤注一掷的夜袭(上) 12月25日晚上9点,尤里的攻势停止了。同样,雷电风暴也停止了。情报说尤里控制了一个天气控制器,想要利用雷电威胁我们投降,真是和西雅图的核弹发射井一模一样的战术。 “那么我们差不多也该出发了。布加涅夫,你们先出击吧。叶若夫,你的任务最危险也是最重要的,你有把握破坏指定目标吗?” “指挥官同志放心,我有足够信心……” “我不需要信心和决心,我只需要你的把握!记住,行动既不能早也不能晚,不然我们可能功亏一篑!只要摧毁了这两个装置,敌人的回收站和北岸盟军控制计划就算泡汤了。” “是!”当所有人都离开时,副官谢尔盖抬起头疑惑地问:“那么指挥官同志,您去哪?” 我叹了口气,拍拍他的肩膀说:“哪也不去。尤里一定开始监视我了。如果我不留下来,也许尤里会根据我的去向判断我的目的呢。”在把布加涅夫派去当大队长之后,我就一直不喜欢这个新的叫谢尔盖的副官。不是因为他是拉脱维亚人(西蒙·琼斯还曾是前美军五星上将卡维利最后一任司机呢),而是因为……怎么说呢,可能是他给我的第一印象不太好吧…… …… 9点10分,我的部队已经出发了,而我也终于找到了尤里“托梦”告诉我的那个仓库所在地。这里可真偏僻,南面就是尤里彻夜不停工作的部队回收站,可北面却是面向泰晤士河萧条破败的港口。这可真是一个藏人的好地方。 不管怎么说,我还是先进去吧。戴上红外线眼镜,就不必担心漆黑一片的环境中看不见路了。门口有两个风暴小组成员在看门,我犹豫了一下,还是把他们抹喉了。推开仓库门,黑漆漆的广阔空间就在我的眼前。没有看见敌人。等等,我该从哪里开始找? 这个问题从我的脑袋里跳出来的一刹那,我突然感觉到了一阵绝望:太多了。面前的走廊至少有三公里长,一个个找过来至少得找个三天三夜,可我只有几个小时的时间! “尤里,你在哪?你说过要找我好好谈谈的,怎么,你现在像缩头乌龟一样不愿意面对我了吗?尤里?你一定认为这是我的激将法,但是我可以告诉你,如果你不怕我站在这里等你出击一直等到天亮的话,那么你可以继续当你的缩头乌龟!如果天亮之前你不出来,我完全可以内心毫无波动地拍拍屁股回去!” 激将法,至少我认为,这完全就是个人冲动下因愤怒所发出的大喊大叫,尤里这种极端理性的生物是不会中计的,可是…… 可是也许是我戳中了他的真实想法,也许是他真的被激怒了,反正他的确出招了。黑暗中几个风暴小组身形的士兵正在缓缓接近。既然送上门来了,尤里,那么我也就不客气了! 你对自己人还真下得去手。一股带着嘲讽口气的脑电波突然入侵了我的大脑。他们只是你的狗,杀了他们对他们是解脱。我反驳。 是吗,那么我们拭目以待吧。没过多久,正如我所料,在丢下十来具尸体后,敌人开始撤退了。我跟着他们撤退的脚步追上去,一路上敌人试图通过层层拦截阻挡我的脚步,但是失败了。没有人可以打败我,尤其是在黑夜里。在这个眼睛不怎么重要的地方,我感觉自己的听觉突然变得异常灵敏。即使闭上眼睛不使用夜视镜,所得到的效果也丝毫不减! 终于,当第三十五个风暴小组士兵被我击毙的时候,眼前的景象终于让我感到熟悉了。这就是梦中那个关押着达夏的地点!果然隐蔽,周围全都是集装箱,要不是其中一个集装箱中间开了一扇门,我还真看不出这里原来是一间完美的密室!旁边有一辆又高又大的吊车,我顺着吊车的吊臂直接爬了上去。 10分钟后我才爬到了吊臂顶部,并跳到了最上面的一个集装箱的上方向下看去。这一看不要紧,却差点吓到我了:20个风暴小组成员,还有整整4台心灵控制坦克在楼下紧张兮兮地盯着门口!还好我没从他们“门”的位置走进去,不然一定会被打成筛子的!正中间绞架上那个人的身形很像是达夏,但我不敢确定。 “很好,那么醒醒吧!”说着我扔下了好几颗烟雾弹,在烟雾中来了个空降。心灵控制车也没能发现我的踪迹。我戴着防毒面具降落在一辆心灵控制车上,然后很熟练地拆下了它装在玻璃罩里那颗恶心的大脑下面的电路板。这一招还真灵验,心灵控制车立即就熄火了,好几个风暴小组成员看起来恢复了神智。我飞快地拆开了每一个心灵控制车里的电路板,片刻功夫,硝烟散去,一个个迷茫地从地上爬起来互相看着对方问:“我这是在做什么?” “这个你们暂时不必管。你们只需要知道,我叫马克耶布卡,寒风纵队司令,你们接下来按照我的指令行事就可以了。”我一边说着,一边走向人群中间的绞架。没错,我看清她的脸了,的确是达夏。“达夏?我来了!”我试着喊她,可是她没有回应。看着她浑身血污被绑着吊在木箱上的样子,很久都没有的一种感情竟然油然而生:我觉得我……同情她。 “我就知道,你可以做到。”面前的木箱爆开了,达夏睁开眼睛惊恐地双脚乱跳着挣扎。可我没敢冲上去,因为这时仓库的灯已经全部开了,周围集装箱的侧壁一个个展开,里面全是尤里和傀儡部队的士兵!“这至少有上千人吧?”一个熟悉的声音惊恐地环顾四周。 最糟糕的是,尤里……没错,我敢确定,站在我面前的这个,即使不是尤里本人,至少也是尤里x(这两个也一样)因为……因为他就是这种气场。复制人没有他的这种气质。 “嗨,马克耶布卡,我们第四次见面了。”在他那件仿苏式冲锋衣后面不仅有挣扎中的达夏,还有个我看着很熟悉的半机械化的士兵。 第七十三章 孤注一掷的夜袭(中) 我想我这会没空听他讲废话,但我还得听下去。我不能让尤里以为我在意他的人质,可是一个正常人上吊只能坚持十分钟。 “别紧张,我请你来只想和你谈谈未来。一个本属于你却被你几乎毁灭的未来,孩子。”尤里说话的口吻很亲切……闭嘴!不要被他控制!我自己骂自己,但我知道这与心灵控制无关。 “你已经将世界毁灭得千疮百孔了。现在如果你打算再毁灭一个,我也不介意和你以命相搏。”我生气地打断尤里。尤里挥挥手,身后那人这才把达夏从绞架上拿下来。“现在你是不是该承认,我比你更厉害呢?”尤里得意不凡地说,“当然你现在心里想着的一定是自己的袭击部队吧?没关系,这个我早就想到了。心灵信标已经达到最大马力,一旦发现你们的人,结果必然也是进部队回收站!记得你还派了一支部队渡河对吧?放心,我已经用你们的辐射工兵在水里投毒了,一旦上岸,就算你们能突破有备而来的盟军,其结果也是纷纷中毒身亡!” “看起来你觉得你已经大获全胜了。”我环顾了一圈他的四周密密麻麻的部队后说,“那我就不太理解了。为什么你还要安排那么多部队来对付我,怕我插翅膀飞了?” 尤里摇摇头,微笑着说:“以防万一呀。如果我不做好万全的准备,天知道你会给我惹来多大的麻烦。好了,现在你可以跟我来,我不仅能保证你和你部下的生命安全并且心灵自由,还可以保证告诉你一些你想知道的真相。听完这些,我相信你会改变自己的看法……” 说话声被巨大而连续的爆炸声打断了。尤里皱皱眉头看着外面。这种爆炸声是特有的,听者可以从中听到一丝痛苦与不安,爆炸中给人以心神不宁的感觉。“这不可能。”他喃喃道。 “这可不会有假。你应该清楚。什么东西爆炸会有这样的声音。”我得意地说。这时尤里拿出了口袋里的接收器阅读新的报告,眉毛拧到了一起。“这不可能!”他大吼着把手里如同一块平板一样的电脑扔在了地上。 “你以后需要在部队回收站门口装上几个搜身检查的检查站,或者不嫌麻烦可以配备上x光机。不然今天就是你的教训了。”我冷笑着嘲讽道,“没想到吧?我的风暴小组才不会蠢到直接袭击你的部队回收站和心灵信标呢,只要借用一下你的‘原料’为载体,就可以完美避过你所有的防御设施,兵不血刃地炸掉你的心灵信标!现在你的资金提供设施和伦敦原有的心灵信标没了,你的部队……情况不太好啊……” 不错。尤里建造了两个心灵信标,一个控制伦敦一个控制我们部队,现在控制伦敦的那个比较老的已经被毁了,控制我军部队的事也就必须被割肉补疮地放弃了。现在,即使是面前伏击我们的尤里部队中,也已经有很多傀儡的盟军和红军抱头乱滚,甚至有的人已经恢复了神智,向尤里部队扫射。现场一片混乱。“那么,你还有什么招数?”尤里冷笑着,然后一阵脑电波几乎横扫全场。所有尤里部队尽快向正在失控的傀儡部队全力攻击!还处在控制下的傀儡部队,立刻自杀!敌人没有援军,不会…… “没有援军,不代表我不会反击。”我叹了一口气,从一辆心灵控制车后面拉出了一根电线,电线末端连着一个开关。“不……”尤里脸上第一次写着平静外的表情,而且还是惊恐。 “你输了。”我按下了开关。故伎重演,震荡着每个人心灵的惨叫声。要怪就怪尤里他自己吧,谁叫他在心灵控制车的核心装的是一颗人脑,还偏偏造了这么大一颗脑袋。这样的爆炸威力,足以把这群戴着单兵心灵控制器的家伙变成疯子傻子或者死于撕心裂肺的痛苦。 可是接下来我就笑不出来了。尤里恼火地盯着我,面孔已经扭曲了。“真没想到,你再次获得了胜利。但是我和你没完!我,世界帝国皇帝尤里·达维诺夫发誓,在命运的漫漫长河中,在帝国统一人类的伟大事业当中,在将来无数的战争当中,我们终有一天再次相遇,我不会放弃把真理传播到包括你在内的全球人民当中。我,期待着零号遗嘱实现的一天到来!” 他的脚下升起了一台宽阔的悬浮飞行器,从身后那个改造士兵的手上接过了达夏,把她放在飞行器上离开。离开的前夕,还不忘叮嘱了这个改造士兵:“约翰逊·戴维,替我挡一下他们。”在吩咐完他的宠物以后,尤里扬长而去。“你给我站住!”我气得大叫,可是面前的这家伙也不是吃素的,堪比17号的战斗力。 “指挥官同志,这家伙交给我们,你赶快去追杀尤里那个叛徒!”背后还是那个熟悉的声音。我知道是谁,但我没有回头也没有多说一句话,就向尤里离开的方向追了过去。 当我刚刚离开约翰逊·戴维的视线时,身后的风暴小组成员们就向着敌人拼命开火,打得他连站立在地面上的机会都没有。 …… “快!所有人赶快向南岸仓库增援,展开夜间登陆战!所有单位火力全开,将仓库里的抵抗部队全部消灭!”尤里在一艘邮船上如此下令。有个飞行器的人速度就是比我们这些用脚跑步的快,这么一会功夫竟然就到了河上,还调来了大军反扑!也许这是他的备用计划吧。 不过我也不是很担心。仓库里好歹还有几百人的部队,加上布加涅夫的援军更是守备严密,叶若夫的部队很快也会把北岸的心灵信标炸掉。到时候,尤里可真的就是腹背受敌了。 我慢慢地拿出反光学迷彩斗篷穿上。相比炸掉这艘船,更重要的应该是找到达夏。这艘船不大,找起来也不会太复杂。 “我带来的那个女的,现在怎么样了?” “一直在捣乱,不配合我们的管理,陛下。我冒昧地建议陛下应该让心灵工程师控制她。” “这是个不错的建议。派人去把她改造成帝国的忠实战士吧,这样我也就有办法对付马克耶布卡那个疯子了。真是有其父必有其子。” “你们现在要去找到达夏的位置,然后回来向我汇报。”我掏出包里的小恐怖机器人们对它们下令,这些小家伙们立刻四散开了。 30分钟后,我从通风管道溜进了船舱底层的货仓里。当它带着我走进这片钢管比比皆是的区域后,终于寿终正寝了。这区域也不小,我该去哪里找呢?夜视镜完全看不到有别人。 无奈之下,我只好闭上眼睛,凭自己的耳朵去聆听声音了,这里有河浪拍打船舷的浪花声,有船在航行时的汽笛声,有响彻外面天空的炮火声,还有楼上楼下的脚步声…… 还有若隐若现的哭声和叫骂声。没错了,就是那里。我睁开眼悄悄向声音的方向走去。果不其然,没多久就看见了若隐若现的灯光。 灯光下是五个尤里士兵和两个盟军傀儡重装大兵,而中间被手脚分开铐在钢柱上的正是达夏!她的衣服已经破了,身上脸上的伤疤又多了好多,在尤里士兵的殴打下已经被折磨得不成人形了。该死的畜生!正当我的枪已经瞄准了一个尤里兵的时候,一阵奇怪的脚步声传开,那些骂骂咧咧准备再给达夏增加几个伤口的家伙终于安静下来,向来人施礼致意。 “囚犯的精神情况怎么样了?”来的是一个穿着白大褂但却脚步轻盈的人。我想起来了,凡是被强制接受尤里心灵控制改造的人,为了保证改造手术的顺利完成,都要先大幅度摧毁病人的求生意志,精神抵抗力以及人格尊严之类的才可以降低身体排斥性。真够残忍的。 “已经基本完成了。唯一遗憾的是我们的陛下一直等待的马克耶布卡到现在都没来这里。” “他已经赶不上这班船了。就算能赶上,我们的手术也动完了。幸亏他没来,不然,我们的命也许早就没了呢。”那个心灵工程师心不在焉地说,引起了一群人蔑视的哄堂大笑。 “不必争先恐后,你们的命现在也已经没了。”我的声音传出的一刻,那个心灵工程师就中了一弹倒下了。随后尤里士兵和傀儡兵立刻躲到了所有的掩体后面,大喊着“有狙击手”准备迎战。“快快去拉响警报!”一个尤里士兵刚刚抬头就被我一枪爆头了,这下他们更加不敢出来。一个重装大兵打了两颗火箭弹,这下把我身后好几根管道都炸开了花,帮了倒忙。 “你快完蛋了!这么响的爆炸声足以吸引我们的部队过来!”一个尤里士兵得意地大喊。 “你们已经完蛋了。”我只轻轻地说了一句。片刻功夫,凄厉的惨叫声在原来的地方响起。真是的,作为尤里的士兵,难道你还不知道我打的第二发是病毒子弹吗?我踢开捂着自己胸口,喘息着企图使用脑电波控制什么东西的那个心灵工程师,对他的头上补了一枪。 我解开了达夏手脚上的手铐脚镣,她一头扎在我的怀里,轻轻地哭着。她突如其来的拥抱让我真的很想搂回去,但我不可以这样。 “你再不来,我就死在尤里手上了。”看着梨花暴雨中依旧小鸟依人的达夏,我突然有点不太对的预感。总有哪里让我觉得不对劲。 “无论怎么说,这里不安全,”我轻轻推开达夏,抓住她的肩膀说,“你听我说,达夏,我现在送你去船舱二层,那里有几艘救生船,你先从那里离开,往北岸划,我随后……” “不行!要走一起走,我不想再……” 达夏的话还没有说完,外面就响起了与众不同的激烈爆炸声,像是重磅炸弹落在水上的声音一样悦耳动听。窗外的夜空中,无数刺眼的红外线激光穿透黑夜,瞄准了无数船只。 第七十四章 孤注一掷的夜袭(下) “恐怕也没机会从这里走了。”我轻轻说,“现在我们都得上去找救生船了,不然基洛夫的炸弹可不是那么好玩的。”说话间,头顶上不止有基洛夫,米格战机也呼啸着飞过天空,仓库和这里正在渡河的船只因为防空能力不足,被炸得人仰马翻。尤里广播的声音响彻整条船:“所有人注意!不要慌张,工程师修复船体,其他人向飞机和飞艇开火!重复,工程师立即修复船体,其他人向飞机和飞艇开火……” 他说的这些毫无意义。我把达夏放在一个安稳的角落里。“你先等一下,我去去就来。” “别走!你要去哪?去干什么?” “去杀了尤里。这艘船上装了几颗炸弹,但我想炸弹不足以杀了尤里。”话音刚落,船体就在爆炸中晃动了几下。不是轰炸机的效果,是炸弹的效果。“不要乱!”我可以听到尤里的心灵传感的话,可是爆炸只能让那些本已惊慌失措的尤里部队更混乱。爆炸声接二连三地传来了,船体也开始不稳了。在尤里部队注意到我之前,至少有三十多个尤里士兵被我打死了。 “陛下,达夏……那战俘,已经逃走了!” “该死的马克耶布卡!你到底是有多……”新的爆炸声响起了。这一次船的后舱应该是已经炸开了,更多的尤里部队向向外逃跑。转眼间,整艘船上只剩下了一个尤里。他也想坐上飞行器逃走,我一枪打烂了他的飞行器,看着尤里跌坐在地上。“你……你竟然还在船上?”尤里诧异地问,“糟糕,我大意了。” “你以为我装完炸弹就走了?”我冷笑着举起了手里的狙击枪说,“不看着你死去,我怎么能安心离开?现在你我是真正的一对一了。” “是啊,所以你打算用枪杀了我?”尤里的脸上突然写着一份坦然和轻松。真奇怪,他不害怕吗?还是说,死亡对他而言,已经…… 已经无所谓了……啊——!我的头突然感到一阵疼痛,一种完全不属于我的身体,而是来自大脑的外加的疼痛感传遍了全身。该死的尤里,我忘了,他还有心灵控制能力啊!钻心的疼痛传遍了我的全身,耳朵里只有一个声音:“我是尤里,你必将服从于我……” 一条条记忆的片段,如同流水一般出现在我的脑袋里,但每一个都如同碎片一般转瞬即逝:已忘记相貌的母亲将我搂在怀里唱着摇篮曲、一群迷彩军服的人在进行大屠杀、恐惧中的人脸和血肉模糊的地面、死亡通知书……该死的尤里!我唯一能从他给我的信息片段里抓到的只有一张脸,一张很多人嗤之以鼻却让我为之奋斗保卫他很多年的脸。尤里——! 突然醒来,已经精疲力尽,汗如雨下了。我发现我跪在地上,头一直撑着地面。太痛苦了。简直就像是不打麻药来了一次手术一样!我抬起头,第一眼看见的,就是尤里手里拿着我的枪,指着我的头。“你很厉害,能够20秒之内就从我亲自使用的心灵控制下恢复神智。但是你要记住,下次和我交手的时候,一定要记得千万别和我双目对视。”他得意地戳戳我的头说,“当然很可惜,你没有下次了。” “我想下次我会小心……”我支撑着依旧疼痛的身体,颤颤巍巍地把手枪扔到了他的背后。话没说完,就吐了一口血。尤里眼神里充满了感到意外的神情。“下次!”他哈哈大笑,“还有下次!哈哈,也许这一轮我的进攻是输了,可是你难道还有办法从我这里离开?我拿着枪指着你的头,我的双眼又可以看穿你所有的小九九,你觉得你还有多少胜算?” “我想是100%。”我自信地盯着他的眼睛,让他看到我的想法。真不明白,为什么每当危机时刻,尤里的心灵部队就会对我的控制突然失效,连尤里本人都不会意外! “你现在的确可以打败我。不错,这是真的,可是……我以外的人呢?你意识到了吗?” 答案是否定的。所以当尤里回头之际,还没有看见他的身后是什么,就已经中了一弹倒下了。打在他的肺部位置,估计这会连喘气都吃力。“我竟然疏漏了这个小姑娘……”他捂着伤口痛苦地瞪着我,还在如同念咒一般念叨着:“我叫尤里,你必将服从……接受我……” “痛苦可以分散一个人的专注力。无论对方是动物,是人,是神,还是国家。现在你也可以尝受一下你带给这颗星球的痛苦了。谢谢你达夏,你做的很好。”我捡起尤里丢在地上的狙击枪,指着尤里的脑袋向达夏说,突然发现达夏举着手枪的同时眼里似乎飘过一阵令人不寒而栗的杀气。不像我认识的达夏。 但仅仅过了一秒钟,达夏的眼睛就变回了正常,恐惧和虚脱的样子下给了我一个疲惫的微笑。“谢谢……夸奖……”她晕了过去。 看来是我想多了。我看着躺在地上的尤里。他还在那里挣扎着喘息:“马克耶布卡,你听我说……我可以告诉你……” “我现在只想听见击毙你的枪声,剩下的鬼话就找马克思同志解释吧!”我拉响了枪栓。 “这只是一个随时可以更换的躯壳,被消灭后我可以再找一个躯壳。所以即使你毁灭了我这具身体,我也可以继续无限次数地复活,不停地重生,杀了我这个帝国也不会灭亡!”他一口气说完后,眼睛里没有慌乱,只剩下平静。 “对,所以杀了你只是个开始。”我不耐烦地扣动了扳机。但愿复活后他不会还感到疼。 …… “噢我的达夏,你终于回来了!”三刻钟后,苏联大使馆内上演了一出父女相聚的感人场面,引得不少疲惫的士兵们也纷纷评头论足。“爸爸……”达夏依偎在洛马诺夫总理怀里的时候,常常冰冷无神的眼中流露出我从没见过的光芒。不少人为此被感动了,布加涅夫咋舌道:“说实话,在加入你的部队之前,我还从不知道原来总理同志还有个独生女。” “谢谢你,马克耶布卡中校,你救了我的女儿。是不是该再颁给你一个勋章呢?”亲热过后洛马诺夫面带笑意地对我说。我冷冷地回答道:“这就不必了,总理同志。只要您记得您的承诺就可以了。我想我还有事,就不奉陪了。” 当包括洛马诺夫在内的人群渐渐散去时,一个声音传来了。“等一下!”还没回头,就被一股清风从背后抱住了。“达夏,你快松手,这里还有人呢……”说着我的脸上也开始发烧了。 “忘记和你说了:谢谢你。我们莫斯科见。”她在我转过来时飞快地亲了一下我的脸颊,就似小鸟一般飞走了。我慢慢擦了一下被亲过的地方,感觉如同闻到了一股淡淡的清香。 “快走吧。”见我向四周看去,所有偷窥的人都做鸟兽散。只有三个人才敢笑嘻嘻地迎上来。“司令员同志你的本事不小呀,难怪平时一直装得那么清高,原来等你的姑娘是这样级别的美女啊!啧啧,司令员您是怎么攀上……” “纳吉!”另一个声音善意地嘲笑着打断道,“司令员练的可是童子功呢。” “行了!”我打断了他们的嘲笑,也打趣地对背后的人说,“你回来是给我继续当政委的,可不是来翻我黑历史的,诺布朗加同志!” “说起来政委同志,司令员听说您回来可是高兴坏了,这下我们部队里总算有人可以继续制约司令员的人了诶。”格兰藏姆继续开玩笑。我轻轻捶了一记格兰藏姆,向已经满面胡须的诺布朗加伸出手。“欢迎回来,我的政委。诺布朗加同志。在归队之前,谢尔盖!你去给政委找个理发师清理一下他的毛发。” “是……”“唉,不必找什么理发师了,我自己就可以给自己理发嘛。”诺布朗加笑着伸出手和我握了握,边握边说看着他真诚的笑容,我突然又想到了达夏。总觉得她哪里不对劲。 聊得正欢,一个通讯员的一份电报打断了我的思绪。纵队直属技术小队长纳吉接过通讯员的电报看了一眼,立刻皱起了眉头。 “怎么了,出什么坏事了?”看着纳吉一脸不悦的样子,我也不禁愁眉紧锁。 纳吉抬起头说:“我们太大意了。叶若夫同志传来电报,盟军傀儡部队和尤里十倍于他的人防御太过严密,还设下了天罗地网,把他们一个大队的人包围了,损失超过三分之一。” 第七十五章 围魏救赵 “布加涅夫,你们留下来防御。唐明翰,带上你的人,跟我去把叶若夫他们带回来!” “带回来?难道我军是去接人的,不炸下一个心灵信标了?”唐明翰疑惑的问。我点点头说:“桥梁已毁,敌人又有了万无一失的准备,再炸北岸的心灵信标就没了必胜的把握,南岸的尤里部队已经被肃清,尤里部队在整个伦敦的防线已经不稳,把叶若夫他们救回来可以加强我们的防御力,炸北岸那个就等下次吧。” 等所有人散去了,我把格兰藏姆叫住,递给了他两个试管,里面分别是几根头发。格兰藏姆疑惑地看了一眼,我向他打了几个专用手势,他忍不住问:“指挥官同志!” “嘘——”我捂住了他的嘴巴,“你想让所有人都听见我给你的任务吗?” “可是……您连这两个人都不信任吗?” “当然相信。但是我的预感从来就没错过。你去查一下吧,就当是证明他们清白了。” …… “我想我低估了叶若夫他们的战斗力了。”站在一艘已经被炸坏但没有下沉的邮轮上,我放下望远镜说。直到现在,盟军基地旁边街道里的战斗依旧火光冲天,炮声隆隆,反倒是他们基地里的部队很少。“我们该怎么做才能把叶若夫同志他们救出来?袭击心灵信标?” “心灵信标守备太严密了,不适合。” “那么袭击盟军军事基地呢?” “盟军的军事基地里有太多的敌军守卫,再说一旦袭击成功,这些盟军在变回我们自己人之后会陷入困境的,这是自找麻烦。” “那么我们就强闯盟军大使馆!” “美国大使馆堪比军事基地,这地方我们一无所知,说不准盟军……对!我们得进入盟军大使馆!”诺布朗加不愧真是一语惊醒梦中人啊! “什么?!进入美国大使馆?”所有人都惊叫起来,“指挥官同志,您没疯吧?” “不,你的指挥官我一直是个疯子,这点你弄错了。”我一本正经地回答,“但是这也是唯一可以解决我们现在困境的办法。” “您把我说糊涂了。”唐明翰插嘴进来,“您刚刚还说美国大使馆易守难攻,攻进去也没什么用处,现在怎么又一口咬定必须攻打美国大使馆了?我们难道不管叶若夫他们了吗?” “不,叶若夫他们必须要救,但我们不能跟着敌人的指挥棒走,我们得围魏救赵——哦,意思就是说我们可以通过打对手某个地方来防御对手对我们另一个地方的进攻。”很多人对这个中国的成语不太懂,我还得给他们解释一遍。 “那么……我们如何通过围什么美国大使馆去救叶若夫同志他们?”诺布朗加问。 “其实这并不复杂,只要在美国大使馆外面扔一堆炸弹,敌人的进攻部队就自然会回师支援这里,我们必须把动静闹得越大越好。不仅要闹得包围叶若夫的敌军回来,还得闹得美国大使馆里的敌军也全都晕头转向,顾此失彼。”我抬头看了一圈所有人,然后下令,“我们就这么定了吧。唐明翰,在大使馆附近爆炸后,你带队火速扑向叶若夫部队附近,绕个圈从苏联大使馆东面回去。鲍里斯,你和你的小队跟我混进大使馆里。我们还有工作要做呢。” 随后我们游过了泰晤士河,在沙滩上登陆了。可是登陆并不顺利,两个盟军士兵发现了我们。在他们反应过来之前,我把刀飞出去刺死了他们。“好险啊!”诺布朗加感叹道。 “后面可不能这么大意了。”话刚说完,刚刚还灯火通明的盟军基地突然就停电了。看来我们的间谍起效果了!抓紧时间,我们从已经停机的盟军光棱塔旁边跑过,钻进了盟军基地。此刻盟军还处在一片混乱当中,面对上百人的袭击部队毫无办法,不费吹灰之力我们就歼灭了他们。随后我走进他们的发电站里,拉响了警报器。“好了,现在我们要就此离开了,指挥官同志,您保重啊。”唐明翰和诺布朗加向我告别。我对着他们敬了个礼。“你们也保重。在这样危机四伏的地方,我们都得小心。” 看着诺布朗加和唐明翰离开了,鲍里斯忍不住问我:“指挥官同志,您刚才说我们要进大使馆,可是我们怎么进去?进去以后又该怎么办?我们的作战目标是什么?” 我看着面前的21个战士,还有鲍里斯和格兰藏姆,过了好一阵才回答道:“去卖给盟军一个人情,还要在尤里下一次使用之前想办法毁掉尤里的天气控制器。而做到这些的道具都在这间大使馆里了。无论是另一个心灵信标还是天气控制器,摧毁一个都能让尤里难受好久。” 我看着大使馆的高墙好久好久。背后,几个士兵终于打开了街道上的阴井盖。我们鱼贯而入。当最后一个人也下来并关上阴井盖时,头顶响起了嘈杂而沉重的车轮声。 “但愿诺布朗加他们能够马到成功。”格兰藏姆感叹道,“这计划太冒险了。” “是的,但危急关头祈祷毫无意义。相比之下,还是考虑考虑大使馆的作战计划吧。”说着我摊开了包里的美国大使馆地图向所有人布置作战计划:三个一组,分头从不同的阴井盖出去,出去以后在大使馆不同的地方检查美国大使馆内的情况,寻找盟军标注在伦敦的天气控制器位置的情报,一个半小时以后在地下车库会合。“为什么是地下车库?”有人提问。 “这涉及下一步计划,具体计划再说。” “那么指挥官同志,您和鲍里斯同志还有纳吉同志的任务是什么?你们要去哪?” “这个嘛,”我抬头指着大使馆的中间说,“托克格勃的福,我们可以在这张地图上发现,美国大使馆里也有一个和我们苏联大使馆一模一样的核掩体地下室,估计盟军高层领导都在这。我要做的,就是进去,把他们带出来!” 如我所料,所有人都是一片反对声,即使格兰藏姆,鲍里斯还有纳吉,满眼也是不解。 “同志们注意,这不是为了盟军佬,也不是为了对上面那群家伙的以德报怨,”我好不容易让所有人安静了下来,“这是为了我们自己。现在不能让好不容易争取来的时间白白浪费,也不能等头顶上那些傀儡攻进美国大使馆,那样一切都晚了!大家照计划行事,立刻出发!” 插叙:尤里的回忆 “尤里”的尸体静静地躺在船上,达夏已经提前离开了。望着漫天的空袭炮火,我又一次看了一眼尤里的尸体。它躺在那里,毫无生气。一股莫名其妙的力量使我想看看尤里的眼睛。 不行,这是个阴谋。这是……这也许是尤里希望我做的事……我的大脑里还有一部分清醒的意识提醒我。可是好奇心促使我过去…… 扒开他眼皮的一刹那,我的意识模糊了。无尽的黑暗笼罩着我,让人窒息。 再次睁眼,只有漫无边际的大雪。大雪中一排整齐破旧的农舍在我眼前出现了,同时出现的还有苏联境内无处不在的列宁雕像和苏联国旗。广场上没有一丝生机。路边躺着一头死鹿,我弯下腰试图捡起它,可是我的双手穿过了它。我去扶路边的树,手也穿过了树!我顿时明白了,这里是尤里的记忆,这个死去的尤里躯壳残存在大脑里的记忆! 也许这是尤里想让我看的。正想着,耳边响起了刺耳的声音,我认得,这是20年代苏联工厂下班,学校放学的电铃。天啊,这是多么遥远的时代! 不知名的力量推着我向前走去。走过广场,走过只有苏联经济建设成就展览馆里才有的一排排整齐狭窄的平房,走进了一排排犄角旮旯的陋巷里,最后走进了一间特别不起眼的平房里。 房间里我看见了一个孩子和一个饱经沧桑的母亲。还有一个穿着白大褂的男人。那个男人我见过,他就是爱因斯坦……等等,他是爱因斯坦?! 不可能。日历上的这一年应该是1925年,爱因斯坦还在德国,怎么可能已经白发苍苍地出现在了这里,这个……这个苏联西伯利亚的小镇上!他一脸不屑地环顾了一圈简陋的小屋,坐在一把还算完好的椅子上,臃肿的身体让椅子痛苦不堪地叫着。“怎么样,决定了没有?”爱因斯坦得意地问。妇女此刻正痛苦地抱着头坐在地上,无言以对。爱因斯坦轻轻说:“道理我已经和你说清,该怎么做是你的事了。你希望你的达维诺夫能为国家做贡献吗?” 经过漫长的思索,那孩子走到爱因斯坦身边说:“科学家同志,我跟你去!” 画面变了。周围是一片漆黑。爱因斯坦正站在一间照明严重不足的地下室里,旁边是一位穿着灰色军装的高级将领,正在不停地擦汗。我认得他,他是第二次世界革命战争期间盟军的冯·布雷斯特元帅。那么这里是…… “我们的形势越来越糟糕了。新一代的居民安于共产主义者的统治,补给兵源都有严重的问题,就在墨西哥,我们又损失了将近一个旅。”冯·布雷斯特继续擦汗,“电力都不够开空调了。再这么打下去,我们这里,最后一片自由世界的净土也会落入联军的手上。” “好消息是我们还有转机。”爱因斯坦笑着说,“秘密武器能启动了。” “事到如今,任何秘密武器都已经晚了。”冯·布雷斯特不屑地说。 “不不不,我的元帅,”爱因斯坦神秘地笑着说,“时间会说明一切的。” 然后就是一个很熟悉的阳台。地上躺着一具很熟悉的正在流血的尸体,而此刻看起来年轻了几十岁的尤里不知是故意还是无意从这里走过,一脸淡然。 “时间会说明一切的。很快,这里将会是我的舞台。”他看着窗外的洒进来的夕阳,自言自语说。年轻时的尤里很帅气,一点也不像现在的光头大叔。 很快镜头变了。年轻时代的洛马诺夫总理和已经略显沧桑的尤里在一场舞会里坐在一张桌子前举杯饮酒。我知道,这是洛马诺夫第一次和尤里见面的场景。也是这一次,洛马诺夫总理认识了达夏的母亲耶娜。她正坐在洛马诺夫所坐的沙发旁,一脸微笑地打量着洛马诺夫的新朋友。她年轻时代也很漂亮,和达夏简直一模一样。“我很好奇,尤里先生,您拥有着养尊处优荣华富贵的生活,为什么还要选择加入我们的抵抗军?”洛马诺夫一脸笑意地问。 尤里轻轻地回答:“即使耶和华许给我天堂最高层的门票,为了斯大林同志的理想,我也会无怨无悔地放弃一切!” 还有尤里的地下室里一遍遍的实验,他身边的助手和他一样都是秃子。为了不妨碍心灵控制的效果,早期心灵控制者都会剃光自己的头发。当站在烧杯前的尤里问话“计算出6x37等于几”得到了“222”的回答时,全实验室里只剩下了工作人员激动的欢呼和尖叫。 后面还有更多内容,但是我已经没机会看到了。一颗炸弹扔在了这艘破船的旁边,点着了船的油箱。我跌坐在了甲板上重重地喘了几口粗气,随后硬着头皮跳下了河。在我跳进水里的一刹那,背后的船因爆炸而粉身碎骨。 第七十六章 僵尸使馆 在地下摸索了半小时后,我们终于到了该爬上地表的时候了。“准备好了吗?最后重申一遍,我不知道我们的头顶上是什么。所以……” “知道,一有意外立刻逃跑!”不耐烦地复述完后,纳吉第一个打开了阴井盖,钻进了大使馆。在确定安全之后,纳吉做了一个手势让我们上来。但出来的景象让我们无所适从。 这里远远比苏联大使馆大得多。一个比沙皇村还广阔的花园让人看不到头,到处横七竖八的尸体和若明若暗的路灯更让人无所适从。远远的可以看见一些红外线的光束,和一些奇怪的身影。“那些是什么?”纳吉好奇的问。 “我不知道,我也不想知道。走吧,我们的工作是至关重要的一部分。”我轻轻说。 “走?我们去哪?去大海捞针地寻找敌人的气象控制室图纸?”鲍里斯跟上来问。 “傻瓜,这样找怎么找得到?”我嗤之以鼻,“我们的目的才不是这个呢。” “那我们去干嘛?同志们去找车辆和图纸,我们难道要在这里傻等着?”鲍里斯大惑不解地大叫,我连忙捂住他的嘴,急着说:“你给我小点声!难道你还怕敌人听不见吗?听着,我们的任务不是找什么图纸,我们是去找人的!” “找人?”鲍里斯和纳吉都还没转过神来,院子里已经响起了猛烈的喊叫声和枪炮声。 “走吧。感谢我们的同志们,他们为我们的行动争取了无数时间。”说着走进了使馆大厅,却遭到了突如其来的袭击!我退出房门,门内枪声大作,刚才袭击我的一个奴隶劳工此刻被打成了筛子。“怎么办?敌人早有准备了!”鲍里斯大喊道。这下完了,院子里的狂兽人和奴隶劳工恐怕都会来围攻我们,只有速战速决! “事到如今,只能强闯了。但愿马克思能保佑我们一次,让里面的傀儡部队不至于太多。” 祈祷完毕,我扔了一颗手雷进去。爆炸声结束后,我们三个终于进了大厅。大厅里的敌人已经被炸死了不少,可是面前还有很多奴隶劳工甚至狂兽人气势汹汹地冲过来,其中狂兽人至少有20多个。“没时间了。我们分头行动,各自寻找一下核掩体在哪!”我大喊了一声,开枪引开了一群奴隶劳工的注意,然后立即向楼上跑。这下捅了马蜂窝,整个一楼的僵尸都被我引过来了。我向楼下扔了三颗手雷,炸死了前两个狂兽人,可是更多的敌人涌了上来。纳吉,鲍里斯,你们要快! 我钻进了二楼的办公区里,在一台台电脑和无数文件当中穿梭着。地上躺着好几具尸体,尸体中我看见了一些熟悉的脚印。“什么人?口令!”背后有人拉响了枪栓用英语问我。 “我是你们的指挥官马克耶布卡上校,”我慢慢转过头回答道,“你们为什么会在这?” 看见是我,三个年轻的新兵立即收好了枪。“对不起,我们刚才听见外面很多行尸走肉在外面吼叫,以为是敌人进来了……” “你们在做什么?”我问,“没找车辆?” “是您要我们同时也去找天气控制器的图纸啊!我们就进了这栋大楼,可是找了半天……” “那么现在这就不重要了。跟我来,我的队友应该已经找到核掩体……小心背后!” 这么说时已经迟了。我只来得及推倒两个离得近的士兵,还有一个离得远的就被冲进来的一个傀儡恐怖分子撕成了两截。约翰逊·戴维,我认出来了,这家伙没死在仓库里! “报告指挥官同志,我们已经发现了核掩体的入口!请尽快前来会合!”纳吉的声音从对讲机里传来。我转过头,对剩下两个士兵说:“你们先去和鲍里斯同志他们会合,我随后就到。” “可是,指挥官同志……”我打断两人犹豫的问话,大喊:“还不快执行命令!” 他们从我身后的门走了。约翰逊恼火地吼叫了一声。“你还没死,真是让我感到诧异,”我轻轻说,“我以为基洛夫足以杀了你的。” 他继续吼叫着,然后向我冲了过来。我可以听见他那机器心脏已经充血了。我越过台阶,扔出了几个恐怖机器人,被他完美地避开。外面的怪物已经被吸引到了楼下,这里只剩下我和约翰逊·戴维。不得不说,这样的敌人真的很难对付。即使受了死去几十次的伤害,它还是活着,我的体力已经消耗殆尽了。 “你太弱小,马克耶布卡,旧人类都太弱小了。你杀不死我。”半小时后,我躺在了他面前的地板,匕首插在一边的地面上一动不动。而此刻约翰逊·戴维还无所顾忌地哈哈大笑。“我才是最强的,因为我战胜了尤里大师都无法打败的,马克耶布卡!”他继续狞笑。 “你得意太早了,”我说,“战争没有结束,战争刚刚开始。”窗外是震耳欲聋的轰鸣。 “枪炮和炸弹无法杀死我。”他嘲笑道。 “我不屑于浪费枪炮和炸弹杀死你。”说完这句话,我用尽自己的力气,连续做了几个后滚翻跳下了楼梯,摔了几跤才勉强站稳。片刻功夫,楼上和一楼的楼道就在炸弹袭击的爆炸下被废墟瓦砾快速地掩埋,约翰逊·戴维的残躯和机械头颅骨碌碌地从楼梯上滚了下来。 “你胜之不武。”他的遗言如此简单。 “胜利是战争的基本法则,法则就是胜利者说,而你来听,并且鼓掌!”我用手雷结束了它的生命。随后我用狙击枪撑着自己的身体站了起来,边跑边问:“我是马克耶布卡。鲍里斯同志,大使馆已经塌方了,核掩体的入口在哪?” “就在大使办公室下面一个储藏室的中式橱柜里!可是这里的情况不太……” “没有可是。为了消灭敌人阻止他们入侵大使馆地下,我已经炸掉了大使馆,我们没有退路了,只能继续向前!纳吉同志,联系所有人,询问每支部队状况,就说我们一切安好。” 第七十七章 与老敌人的重逢 当我也抵达了他们所在的地下室时,背后响起了枪声。枪声十分激烈,我们的人也不得不向后看去。 “没时间了各位,美国大使馆就要坍塌了!快,下地道!”我催促着所有人快点钻进地道里,而我是最后一个进去的。当我走进地道时,门外的爆炸终于把整条道路都赌满了废弃的砖瓦。 “现在我们安全了。”沿着狭窄的楼梯,我们走到了最底层时我感叹道。然而随后的事实无情地打碎了我对于“安全”的想法:在他们地下二层的广阔空间里,竟然已经挤了整整六七十个奴隶劳工,还有十个狂兽人! “又是一场恶战。”一个士兵说。 “你们叫什么名字?”我问他们。 “我叫莱万·开普勒。” “我叫阿戴尔·格拉曼。” “很好。现在我们必须组成密集的火力网,坚决一次性消灭所有的奴隶劳工,然后采取灵活机动的战术才能打死狂兽人!我们大家的弹药有限,狂兽人皮肤之坚硬不是我们可以触碰的对手,所以千万不要大意!” “明白,指挥官同志!” 说完之后,所有人都举枪开火。奴隶劳工并没有什么战斗力,不过是可以比普通人多扛一些子弹而已。真正可怕的是狂兽人,子弹打在他们身上的效果和打在坦克上的效果是一样的。“大家散开,向狂兽人扔手雷!”我大喊。可是手雷也没能伤到这些狂兽人一点。 “指挥官同志,我们该怎么办?”鲍里斯好不容易打断了狂兽人的一根手指后问我。问的好,我也不知道,除非……我握紧了口袋里的病毒子弹。如果实在没办法,只有使用病毒狙击手的武器了……可是,这么狭小的空间里,所有人不被毒死杀死才怪! 正在我们一筹莫展之际,外面突然响起了金属被砸烂的声音,一个熟悉的粗犷的声音大喊:“屠夫们,给我闪开!” 我抓住头上的枝形吊灯,处在了悬空的状态,其他人也躲到了角落里,地道口响起了多管转轮机枪和火箭筒轰鸣的声音。狂兽人们怒吼着,想要回头看清谁是新来的攻击者,但随后不得不在爆炸和子弹中纷纷哀嚎着倒下了。 “你们需要更好的武器,人是打不过野兽的。”那个粗犷的声音继续对我们说,“还有,你们这些赤党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你们来干什么?” “请别激动,谭雅……少校……”我看了她的军衔半天才没把“中校”这个词叫出来,“现在是联盟合作时期,这样的举动会破坏我们联军的一番好意。” “你会有好意!”谭雅的话引起了哄堂大笑。我一本正经地说:“你可不要小看我们。如果我没估计错,至少我比你提前了六个小时来到这里,你应该更多地听取我对于如何把双方领导人救出伦敦的意见和建议。” 谭雅的眼中满是怀疑。过了十几秒钟,她才开口说:“好吧,那我信你一次。要是被我发现你骗了我,你知道下场的。” 第七十八章 与魔鬼做交易 “你真的不是来图谋不轨的?”站在一扇自动保险门的入口处,谭雅再次疑惑地问我。 “你有100多个装备精良的三角洲特种兵,我只有5个已经疲惫不堪的风暴小组士兵。虽然说个个可以以一当十,但是……”我略带讽刺地看了一眼满脸火气的盟军士兵们说,“就算我们再厉害,也没法在你的眼皮底下闹事吧?” “谁知道!”谭雅这个火药桶已经接近爆炸了,“就在黑森林,你不也在爱因斯坦博士的眼皮子底下就把他老人家的实验室炸了,博士又失踪了……” 话一出口,盟军们就议论纷纷,谭雅用英语大叫了一声“闭嘴”于是打住了话题。随后她转头看向我,转换了话题。“算了,老娘相信你一次,”她说,“如果我发现你在骗我,我饶不了你。” “荣幸之至,谭雅少校。”我说话的口气里却毫无荣幸的意思。随后谭雅把手掌按在了门口的掌纹扫描仪上,眼睛也看向了虹膜扫描仪。 …… “感谢上帝,谭雅少校,你终于……这是谁?”刚刚走进美国大使馆地下室内,一个声音就突然提问,引起一阵议论纷纷。我看见了声音的来源:一个看起来身体强健,小麦肤色的穿着西装的西欧男人,眼睛里放射着坚定的光芒。他和洛马诺夫的气质完全不一样,洛马诺夫身材发福,肤色偏白,看起来更像个慈祥宽厚让人容易相信的老爷爷。 “我见过你,”那个男人缓缓说,“去年圣诞节你在丹佛打死了我的21个保镖,还差点打死我,害得我现在……咳咳,一到冬天就肺不舒服。” “每当你咳嗽时,你就该感恩,”我调侃道,“感恩你们美国私立医院伟大的医疗技术和你们的上帝对你的眷顾,那颗打中了你肺叶的子弹可是有毒的。”说实在的,他能活下来纯属运气。 “是的,所以我对上帝的礼拜变得更加虔诚,”那个男人向我伸出了手说,“虽然已经认识了,但是我还是有必要介绍一下。我叫麦克·杜根,美国第36任总统……” “也是在位时期最长的一任美国总统,第一个宣布冻结美国总统竞选程序的美国总统,”我面无表情地敬了个礼,回答道,“我叫马克耶布卡。我想各位应该知道我来干什么。” “我想我知道,你是洛马诺夫派来找我们要帮助的,”法国总统施特朗得意地回答,“可是很不幸……” “你误会了。我是来讨论合作的。”我用法语打断他的滔滔不绝,“我来讨论一笔交易怎样?我可以帮助你们去安全的大本钟一带,而你们告诉我天气控制器在哪里。” 撒切尔夫人跳起来大喊:“你怎么知道伦敦有天气控制器的!” “这还需要问吗?七个小时前雷电风暴刚刚轰击了你们对面,也就是我们的苏联大使馆,再过三个小时他们会攻击哪里?西雅图,温哥华,马赛还是格拉斯哥?规模会有多大?你们想过没有?” 全体沉默。德国临时政府总统杨纳克提问:“这是洛马诺夫先生的要求吗?” 我摇摇头:“这是秘密。我能说的只有一点:炸了尤里的天气控制器,其影响力不亚于你们在西雅图摧毁核弹发射井的效果。如果是因为在西雅图摧毁的是联军的武器所以摧毁时毫无顾忌,在伦敦却要被联军毁掉自己的武器就十分痛心,于是拒绝我们帮助,这样的合作,恐怕是貌合神离,不能长久的。” “你!”撒切尔夫人拍着台子大叫。杜根做了一个手势让她坐下,双眼直愣愣地盯着我。他的眼睛让我觉得不自在,这不太对劲,尤里也没让我不自在过。我觉得我像是盯着一个做工精细严丝合缝的仿生机器人。仿佛我撬开他的脑袋就可以看见一堆电线和电路板,而不是人的大脑一样。 最后他还是开口说:“我可以给你天气控制器的详细情报,可是你知道,我是商人出身……” “你要的无非是安全离开大使馆,去大本钟那里搭乘英国人的船逃跑,仅此而已,对吧?” 杜根环视了一圈所有人,然后用力地点点头。“可是你能做到这点吗?”谭雅质疑道,“连我都难以保证完成。从大本钟出发时我至少有300人,路上还顺便失败地攻打了一次尤里的心灵信标,可你现在看看我的部队,只有100人了。难道我300人做不到的事你只靠5个人就可以做到?” 听到他这么一说,盟军高官们都吸了一口冷气。杜根没有多说什么,仅仅是看着我,用眼睛询问我有什么策略。 “那是你太死板了,谭雅小姐。”我讽刺道,“打仗不能只用力气,必须使用脑子。” “脑子?那你用你的脑子帮我思考一下,如何才能从这里骗过外面的敌人安全冲出去?要不是大使馆的围墙足够坚固加上敌人不知虚实,这里和苏联大使馆早就沦陷在尤里的手上了!”谭雅愤怒地拍了拍桌子,撒切尔夫人也冷笑说:“马克先生,你是得解说一下……” “从下水管道走。”我打断了所有人的话。杜根抬起头,惊愕地看着我。 “下水管道?哦,你疯了!”日本首相圆谷正三惊呼:“那种肮脏的地方……” “安全重要还是整洁重要?”我一句话就把他呛了回去。我抬起头看着所有人说:“临来之前我已经勘察过了下水管道,我敢保证,你们和尤里做梦都不会想到,你们可以从他们的脚下,最安全的地方溜出这个大使馆,跑到最安全的地方!作为报答,一旦脱险,杜根先生,你必须答应我把在伦敦的天气控制器的一切资料都交给我!” 在谈话的同时,纳吉悄悄地从外面的废墟中回来了。我借口上厕所,暂时回避了他们。 “怎么样纳吉同志,苏联大使馆那里准备好了吗?” “一切就绪,直升机已经全部在广场待命,尤里的注意力全在我们这。” “我们的小队什么情况?” “27个人死了5个,伤了3个,其他人都到了南门附近。汽车已全部就绪。叶若夫大队已经脱险了。” “很好。待会你和纳吉陪我跟着杜根的车队走,到了大本钟按照原定计划和我们的人会合。你现在再去确认一下下水道路线不会有问题,我去找杜根。就这么定了。” 纳吉眼里闪过一丝疑惑。“指挥官同志,这能行吗?”他问,“天气控制器附近的尤里部队也并不是我们这二十人可以触碰的对手……” “黑森林里我们只有37个人的时候,我照样带着你们炸了盟军一个师防守的设施,之后一个人把爱因斯坦几千人的秘密基地送进时空裂缝了。尤里就算在天气控制器附近布置铁幕,也一定有可以被我们摧毁的破绽。不要担心,我们可以见机行事。” “可是我们真的要和盟军联手……” “我也不想,”我咬牙切齿地说,“那个杜根自以为是的样子和放荡不羁的私人生活让我觉得恶心,施特朗也是一个自以为是的花花公子,撒切尔夫人不过是一个自高自大的狂徒。但是别无办法,我们还需要谭雅的人给我们当炮灰呢。” 第七十九章 豪华诱饵 “现在我们的领导人都已经进入下水道了——天啊,真是个恶心的地方!”谭雅抱怨道。我站在下水道口的下面向前看去,盟军各国领导人们沿着漫长的下水道向前一边撤退一边抱怨着。意大利总统齐科亚还不忘念叨一句“阿门”,也门总统直接就骂娘了。我摇摇头,这些家伙危难关头竟然也不忘记保持自己的“做派”和“尊严”。 “好了,让30个人殿后,20个人居中,50个人在前面开路。我不知道这个该死的地方会有什么敌人,不过小心无大错。走吧,我看地图上大本钟至少离这里有十公里呢。” …… 伦敦的下水道实在太发达了。不得不承认,即使里面的水管已经锈迹斑斑,但是伦敦的下水道不比他们的街道狭窄多少。要不是我机智地通过地图的街道标注了下水道的通向,在这个迷宫里我肯定会走失的。路上我看见了水里不少的垃圾,还有尸体。“这里可真是藏污纳垢的好地方,”我对谭雅说,“伦敦的下水道比我们的街道还宽阔。” “我说……你是在莫斯科长大的?”谭雅问我。 “当然不是,”我苦笑了一声,“我来自你们盟军最头疼的地方。” “西伯利亚?那地方冷得可以冻死驯鹿!” “是啊,可我就是那里来的,”我叹道,“至少我的母亲是在新西伯利亚生下了我……等等,你想说明什么?” “没什么,”谭雅不屑地回答道,“听说你们那里冷得不需要下水管道。如果你去过纽约的话你就会知道,什么样的下水管道才叫大。” “也对,不过苏联人民可没那么多脏东西需要这种……别致的垃圾桶。”说这话时,纳吉捅了捅我的胳膊,我说了声失陪就把地图交给了鲍里斯,自己离开队伍,到一个僻静的角落里,接过了纳吉手里的无线可视通讯器。 “这里是疯熊,收到请回话。” “我们收到了,非常感谢你,我的马克。”图像中出现的正是洛马诺夫总理。此刻外面的天已经亮了,洛马诺夫也正站在一架直升机前准备离开。即使即将撤退,他也没忘记对旁边的一位个子矮小不停擦汗的领导人吹嘘:“我早就说过,马克耶布卡同志可是风暴小组最优秀的战士,他一定有办法……” “不必客气,这是我的本职工作。只是敌人有没有给各位首长带来麻烦?” “没有,当然没有!你可真是一个天才,现在尤里的所有人都已经把目光转向了泰晤士河北岸,面对着美国大使馆的方向了。可怜的杜根……” “其实他就在这里,”我把画面悄悄对准了一边走路一边累得流汗的杜根说,“想知道为什么敌人的注意力全在美国大使馆吗?因为我把他引到了这里。” “哈哈,你真是个天才!拿盟军领导人当了一次诱饵,真是一举两得!”洛马诺夫笑逐颜开地说,“如果我可以看见杜根这家伙的讣照,我可以给你一枚……” “这您就别想了,总理同志,”我立刻打断道,“我已经答应要保护他安全撤退了。虽然这条路也并不安全,但是我还需要天气控制器的图纸呢。” 其实我也想过,是不是一顿枪把这些家伙一次性打死,永绝后患,但我还是忍住了这种冲动。 好歹是合作,合作就得有合作的样子嘛。此后我和洛马诺夫又互相解答了一些难题:唐明翰大队跟随联军领导人的飞机撤退,布加涅夫和叶若夫的部队已经按照原定计划向大本钟方向前进;洛马诺夫等人的飞机一部分将会降落在北欧一个秘密机场上,另一部分的人将会降落在摩洛哥境内。所有的联军领导人都已经出来了,可惜的是我的三个大队,根据洛马诺夫的说法,只剩下170人了。 “我会一直感激你的,马克,你救了我两次,救了苏联五次。”当假装融洽的聊天陷入无话可说的尴尬中时,洛马诺夫这么对我说。我很想从他的眼睛里看出有没有敷衍和虚伪,可惜没有。也就是这一次,我突然开始怀疑以往我的判断对不对,洛马诺夫到底是虚情假意还是真情表露? “这没什么,”最后我决定还是以冷淡的态度对待他,“总理同志,我唯一的愿望,就是你不要忘记对我的承诺。” 洛马诺夫沉默了。背后催促他登机的声音此起彼伏。下水道里的一切声音仿佛都已经停止了。 最后他简短地说:“好吧。如果……我能到莫斯科的话。” 视屏通话结束了。看着黑色的显示屏,我陷入了沉思。但是没过多久,背后鲍里斯大喊着“隐蔽”冲了过来。 “怎么了,什么事这么慌慌张张?”我奇怪地问。鲍里斯的样子气喘吁吁,看上去十分疲惫。 “背后……背后跟来了大批尤里部队……他们像是从美国大使馆一路追到这里来的……速度好快……” “那就转变路线继续前进,安排谭雅的人在后面挡住就是了,还担心什么?” “可……可是……可是前面不远处就是大本钟的下水道了。那里也有不少尤里部队的人,甚至还有……还有盖特机炮,和神经突击车。” 我抬起头看了看四周。这支由盟军领导人领导人组成的队伍行动速度太慢了,一场恶战不可避免。“带我去找谭雅,现在可是生死存亡关头了。此刻我只希望谭雅的人可以发挥出和我们在黑森林战斗时的勇气,打破尤里的包围。” 正在这时,前方已经响起了密集的枪炮声与爆炸声。毫无疑问,谭雅的部队和尤里已经交火了。但愿他们一切顺利。 “走,我们去看看谭雅他们打得怎样了。但愿我的担忧是多余的……” 正说话间,队伍的后面也打响了。各国领导人在炮火当中失去了冷静,开始慌张起来。 第八十章 惨淡的胜利 “这是什么情况!”谭雅怒吼道,“小伙子们,加大火力,轰死狗娘养的尤里!”随后她就被人推开了,一串盖特机炮的子弹打在了原先站立的位置。 “现在说说这里的情况怎么样了。”我站起身,拍拍身上的尘土说,“尤里的火力很猛,你有把握突破吗?” “突破?!”谭雅摇摇头,冷笑着说,“你是问我能不能带领50个士兵,突破一个营的防御敌军?我们损失了10个人,可你看看前面!” 她指向前方尤里部队的战线。尤里新兵喷出的烈火和盖特机炮互相呼应,彻底地压制了三角洲部队的机械化大兵们的火力配置。说实话,如果换我们的风暴小组发动这样规模的强攻,别说打得两败俱伤,就是给他们重创也不可能。风暴小组的武器可没法对尤里部队进行强大的火力压制。 “我想谁都没法给你们更多部队搞火力消耗,后面的形势更加不利,尤里的人已经从后面追过来了。如果不能在一个小时内实现大规模突破,我们就会成为瓮中之鳖。” “都怪你!如果不是你提出该死的从下水道离开的计划……” “够了!我早就说过行动速度得加快!”我大吼道,“再说你想怎么办?从上面严密的敌军防备下走过去吗?” 谭雅沉默了。没过多久,谭雅手下的军官就跑过来,焦急地大喊:“少校,我们后面来了几百人的尤里部队,我们这里快顶不住了!” “看来真是捉襟见肘。”我故作冷静地打开地图,可是内心已经是一片慌乱了。尤里真是一个天才,知道我们已经走了下水道,竟然在我们的必经之路上设置了这么多人来防范!眼下如果要地面上的盟军调兵支援已经是远水不解近渴了,现在的办法,只有…… “分兵。”我简短地归纳道。套娃一开始还没听清,于是我又重复了一遍。“如果你相信我的话,那么就派你的人殿后,吸引住尤里的火力。我带你们的领导转移。” “你要让我们给你们挡子弹?”那个军官——铭牌上写着安德森·威利斯的人——质问:“哪还有什么地方可以转移的!” “你们的临时机场。”我指着地图上的一个标识答道,“从大本钟方向转移的人都乘泰晤士河上的联军登陆艇转往伦敦西部的一个机场,而我们可以通过伦敦的下水道,转进越河隧道再直接进入西部的机场,这样一来还免去了在河流上可能被尤里袭击的危险呢。” “我们的领导人可没有这么多体力陪你长途行军,这不是一支十几个你们的风暴小组组成的小部队,而是一支三百个良莠不齐者组成的非军事化人员队伍!”谭雅也反驳道。 “是的,可是这三百人里只有37个国家领导人才是你们真正的‘指定存活者’,不是吗?”我阴冷地干笑了一声,“根据这个逻辑,除了这37个重要人物,其他人都是可以牺牲的。我不知道是否包括你,但肯定的是,剩下的276个保镖秘书士兵机关文职人员,还有你的100个三角洲特种部队,都应该为确保37个领导人存活这一大目标随时献出生命。” “你这个狗娘养的赤佬,难道就这么糟蹋人命吗!”安德森愤怒地抓住我的衣领大骂,“混蛋,是否愿意牺牲自我应当取决于……” “第一,现在是联盟合作时期,对待对方更高级的长官应当端正你的态度,注意你的行为!”我大吼着反手把他按在地上,身边一片拉保险的声音,“第二,安德森大尉,每个国家的国民牺牲与否,应当取决于国家机器的意志,而不是个人喜好,不是吗?告诉我,如果你的死亡对挫败尤里的阴谋有巨大贡献,你愿意付出生命吗?” “我……愿意……”安德森被我压得喘不过气来了。我这才松开他,把他推回原地。谭雅一直冷眼旁观着我们的吵架,无动于衷。 “毫无疑问,你们的37个领导人不能死,因为他们是我们任务保护的目标;我和谭雅也不能死,因为我们还要负责摧毁尤里的心灵控制中心;这里的三角洲特种部队也不能立刻去死,因为他们还有很重要的任务没有完成;那么剩下的273个人就不那么重要了,”我看着前后惊慌失措的那些“不重要的人”说,“他们可以去死。用他们的生命,保卫他们的领袖无恙!” “我现在知道什么叫‘一个人的死是悲剧,一百万人的死是统计数据’了。”安德森冷冷的说。 “每个人都会死。不同之处在于,他们究竟是无谓的牺牲,还是死得其所罢了。”我站起身说,“谭雅女士,请现在宣布一下我们的决定吧。” …… “你们都是一群疯子!这样做是谋杀!你们把这么多年轻人推过去送死!你……”后面不知道是谁在用意大利语咒骂,随之响起的是一阵劝阻声,在安静的下水道里格外刺耳。 “叫那个大喊大叫的家伙安静一些,跟上我们的队伍!”我不耐烦地下令,“这家伙的大喊大叫迟早会暴露我们的行踪的!” 不得不说,这下我们的行动速度加快了不少。37个领导人虽说都是40——66不同年龄层的人,但是让86个三角洲特种兵和26个保镖掩护37个领导人加15个翻译已经降低了很多负担了,更何况刚才从大本钟方向通往这里的下水道已经被炸塌60米,目测尤里部队是望尘莫及了。 “你可真有办法,马克中校,”谭雅说,“这下行军速度整整快了三倍!我们的负担也轻了不少。” “可我们也把整整232人留下当做了炮灰。”安德森悻悻地补充。 “我知道,”我淡淡地说,“可是我们逃出了敌人的围困,不是吗?” 说话间,我们已经沿着这条下水道走了一个小时了。一个三角洲特种兵趴在水管边听了听,然后兴奋地对我们说:“你们听,这里是泰晤士河,我们已经进入了过江隧道!” 欢呼声伴随着每一个士兵。那些领导人依旧一脸懵懂地看着我们。面前是瀑布般倾泻着废水的下水道,头顶上又是一个上升的楼梯。 “很好。现在,我们可以宣布胜利了。”谭雅欣喜地用力拍了拍我的肩膀,差点让我的肩膀骨折。 也就是这时,隧道外壁响起了巨大的撞击声和爆炸声。所有人恐惧地抬起头看向四周,安德森和鲍里斯大喊:“这是怎么回事!” “没想到,是雷鸣潜艇来了。”谭雅的脸上写满了恐惧和担忧。 “真没想到,尤里下的血本可真大,”我嘲讽道,“看来他们的潜艇比我们的炮艇还灵活。现在通知各位领导人,加快脚步爬上通道,进入越江隧道!快快快,没时间了!” 第八十一章 钢铁鲨鱼 “我们得赶快离开这里!”谭雅大喊,“这次三角洲特种兵没带该死的水下作战设备,步兵和雷鸣潜艇作战简直是以卵击石。” 的确,尤里的雷鸣潜艇吸收了我们阿库拉潜艇的隐蔽性和盟军神盾巡洋舰的灵活两个优点,战斗力惊人。不仅可以对海也可以对空作战,鲨鱼一般的形体让它难以被声呐发现,而且它还有着坚固的外壳,在太平洋上曾经撞沉过无数的盟军军舰。 听说有的雷鸣潜艇甚至配备盖特机炮,这下连防空都具备了。毫无疑问,虽说我是第一次在内河里见到这种东西,但是我们不能被他们攻击到。 “领导人撤退了吗?”安德森大喊。我摇摇头:“这个速度太慢了。要不了多久,这里就会被水淹没,如果不能制止雷鸣潜艇的攻击,我们就没时间了。” 我说的没错,现在整个下水道四处都在漏水。这条下水道贯穿整个泰晤士河,雷鸣潜艇则搁浅在下水道的河水中,活像一条搁浅在岸上的鲨鱼,因为水太少而无法行动。不知道为什么,我觉得尤里的部队无论是载具还是军人都有生命,这艘潜艇也一样,我可以听见它的愤怒和因缺水发出的哀嚎。 它的困难不会持续太久。这下水道年久失修,经过这么一撞更是残破不堪,不断漏水,加上这么沉重的雷鸣潜艇压在了这里,很快它就会回到河中的。 “我想,我们需要炸了这玩意。”看着渐渐向这里蔓延的坍塌,我突然说,“你们的越江隧道是建在水中而不是泥土下的,万一雷鸣潜艇逃脱了,然后对越江地铁隧道发起攻击,所有人都得喂鱼。当然也有可能是喝水喝到撑死,泰晤士河的水养不了鱼。” “那你想怎么做?”谭雅指着远处的雷鸣潜艇说,“派人炸了它?我们可没有这么多……” “不需要很多炸弹。雷鸣潜艇的两侧‘鱼肺’是它的进出水口,也是潜艇的薄弱环节,只要炸开那里,潜艇就只能浮在水上像一条死鱼一样动弹不得。如果增加炸弹数量,炸毁进出水口附近薄弱的装甲,它就会成为一具下沉的棺材了。”我说,“唯一的困难是,这个距离太远,我需要一个会游泳的人。” “或者使用火箭筒。”安德森说。 “这倒是个好办法!”我赞扬道,“安德森,你可真是个天才。现在得……” “咯啦啦——”周围的下水道四壁已经开始崩溃了,谭雅惊叫道:“我们来不及了,这里快要坍塌了!” “所以我必须加快速度。”安德森架起了火箭筒,谭雅大叫:“安德森,你疯了!赶快跟我撤退!” “您听到马克中校说的了,”安德森说,“必须摧毁这艘潜艇。” “可是我必须保证每个战士……” “只有我们的领导人,还有你们两个才是必须存活的目标。来人,把谭雅少校带走!”说着安德森向剩下的三角洲特种兵大喊,他们在疑惑中还是带走了大喊“放开我”的谭雅。 “保重……阁下。”我犹豫了很长时间,才拍拍安德森的肩膀说。 “对了,马克中校……”临走时安德森突然叫住我说:“如果有来世,我衷心地希望来世我们可以成为战友。你的指挥能力可以和我们的谭雅少校媲美。” “没问题,”我轻笑了一声说,“下辈子投胎到中国来吧。” 如果旁边有其他人,无论联军盟军,我都会叫他下辈子投胎来苏联。 跑出去很远,直到追上盟军领导人聚集起来停下休息时的手电光之际,才听见了巨大的爆炸声与河水倒灌声。下水管道和尤里潜艇算是一起完蛋了。 原来盟军里,也有敢于自我牺牲的勇士啊。我叹息,盟军在我心中的形象,通过安德森的事例一下子大有改观。 “听说安德森那个小伙子……”荷兰首相贝露瓦问我的时候,我注意到谭雅似乎黯然神伤。不太对劲,这家伙应该是不会为一个部下的死而悲伤女汉子吧?这一路上三角洲特种兵损失了13人,可还没见过谭雅为哪个人会失魂落魄啊。 “不管怎么说,水很快就会漫上来的,”我催促道,“要不了多久,这条越江隧道很快就会浸满泰晤士河的河水。大家加油吧,再走3公里,抵达有防汛门的地铁站台才算是胜利。” “我的上帝,”撒切尔夫人惊叫,“这条隧道建设的难度可比你们造十万台基洛夫飞艇还费事!” “也就是说以你们的效率,在挖一条越江隧道的时间里,苏联能造十万台把它摧毁的机器,”我嘲讽道,“灾后重建吧,现在我们得离开这里。” 第八十二章 抢夺宙斯手杖(上) “感谢上帝,终于出来了……”当最后一个盟军领导人也走出地铁站后,落日余晖洒在了每一个人的脸上。地铁站地下二层已经是一片汪洋,地下一层估计也快了。 又过了五分钟,几辆盟军的巡逻车路过,我们省下了不少路程。十分钟后,我们有惊无险地到了一个临时机场。 “欢迎来到我们的秘密机场,17号机场!”杜根自豪地对我们三个人介绍。这里虽然简陋,但真的很大,好几架世纪运输机停在机场上,更多的是大量的入侵者战机和数以千计的黄蜂无人机。“真没想到,在我们基洛夫飞艇多年的扫荡下,竟然还有这么大的机场存在!”我也感到很惊讶。谭雅笑了笑:“说起来也不复杂,多亏了我们的爱因斯坦,想出了用移动式战斗要塞装上你们天启坦克前面的碾压器,瞬间就可以重建机场。长期以来,正因为这里保持畅通,我们才得以调集大量兵力和物资夺回了这里,并且在伦敦郊区得以拥有一个稳固的据点。” “你们先慢慢聊着,”杜根洪亮的声音在飞机附近响起,他戴着飞行员头盔站在那,向我伸出手说,“非常感谢你,马克中校,你和那些联军士兵不太一样。如果你有什么需要的话……随时可以找我。”他的眼神里写着某种……怎么说呢,某种暗示的意思吧。 我对他不冷不热地敬了个礼说:“非常谢谢你的夸奖,杜根先生。但是我想你不会忘记你对我的承诺吧?伦敦天气控制器的图纸和周边情况,还有,再给我一架运输机,把我运输到那个位置附近就可以了。我赶时间。” …… “有两件事我很好奇。”在和我的部下通完电话后我突然开口。还有15个人活着,这比我想象得要多得多。 “说吧。”谭雅问道。她的手下比较多,还有80人,已经换掉了笨重的巷战外骨骼盔甲,换成了轻便的夜袭外骨骼盔甲。 “第一,为什么你们会把天气控制器这种这么重要的设施装在这么重要的东西里,不怕在第一波袭击中被摧毁吗?”我看着窗外的伦敦,不,是英国地标建筑问。难怪撒切尔夫人这么担惊受怕。 “也许从这样的地方操纵天气可以让撒切尔夫人产生一种大不列颠民族自豪感和日不落帝国的归属感和成就感。”鲍里斯打趣地讲了个笑话,所有不是英国人的人都笑了,可我却笑不出。 以往的超时空传送仪只能把载具传送七千公里,现在却有可以穿越时空的传送器;以往一台只能控制一种天气的天气控制器,现在却有了一台就可以控制各种天气的天气控制器……太恐怖了,爱因斯坦他真的……一直在前进着…… “第二,你跟过来干什么?你真的不介意摧毁你的爱因斯坦大师的宝贝?”我嘲讽道,“杜根给你的指令是撤退,你为什么还是选择了跟过来?” “……我不想说。”谭雅把手枪的枪栓拉得咔咔作响。气氛一下子紧张了。鲍里斯紧张得看了我一眼,我看着谭雅的眼睛,慢慢地又一次看见了…… “你不想说,那我来问吧,”我坐起身,假装心不在焉地擦着狙击枪,“安德森是你的……家人,对吧?” 我猜谭雅已经快崩溃了。果不其然,刚刚躺下,谭雅的擒拿手就从我的上方飞过,扑了个空。“你能不能不要戳别人的痛处!”谭雅大吼道。 “我只是说出了真相而已。”什么真相,我也只是……只是又一次看穿了人心。别人推断事物是从推理发掘真相,我却是先看见真相,再用事实推断如何让所有人认同这个真相。 “你和他的眼神、手势、称呼、说话语气……都太不一样了。当我反擒拿把他摁在下水管道里的时候,你看他的样子里充满了不同于对普通士兵的关心。也可能你们是兄妹,但是特种部队一个大队里是不会有一对血亲的,不是吗?”我看着她的眼睛说,“你是来为你的爱人报仇的。” 谭雅恨恨地看着我。“看出这点的人不多,”她说,“你是第四个。” “之前三个应该是爱因斯坦、杜根、尤里,”我语重心长地说,“接下来的战斗里,我希望你不要被仇恨蒙蔽了双眼和大脑。这可不是一腔热血可以完成的事。” 纳吉悄悄地给我递上了移动电话。“是诺布朗加政委的电话,他要您亲自接电话。” 我接过电话。“喂,我是……马克耶布卡。”我想了半天才没把“疯熊”二字说出来。 “我们所有人共计200人已经脱离敌军包围,抵达伦敦天气控制器周围!随时准备摧毁……” “先别急着摧毁,我已经来了。看见天空中的盟军轰炸机了吗?我们来了。”我看向地面,没有发现诺布朗加他们。 “那么我们该做什么,指挥官同志?” “当然是占领它,”我说,“这么好的一台机器,摧毁它可惜了,毕竟它还有用呢。” “可我们怎么操纵这台机器?” “这不要紧,”我得意地回答,“工程师很快就到,增援也会很快就到,领队的……是我们的老朋友。” 第八十三章 抢夺宙斯手杖(中) 如果说这是双方的一次愉快会师,那么就太扯淡了。一下飞机,迎接我和谭雅他们一行人的,便是诺布朗加为首的我军举枪“迎敌”。 “放下你们的武器,”我轻轻说,“诺布朗加同志,他们是我们的战友。” “什么?!”格兰藏姆大叫,“指挥官同志,我们要和这群盟军兵痞合作?” “胡说!”我怒吼,“我以最高指挥官的名义命令你们,凡是风暴小组成员的,全都放下你们手中的枪,与我们新来的战友合作,不然我可以开一个战地军事法庭审判他!” 在一阵面面相觑下,大家还是放下了武器。我走上前拍拍诺布朗加的肩膀问:“怎么样,对敌侦查有什么进展?” “敌人的兵力比我们想象得要少,”诺布朗加指着前方说,“就现有情况来看,敌人仅仅在这周围布置了差不多一个连的尤里部队,里面还有一个营的盟军傀儡部队,没什么重装备,但是具体的布防就不清楚了……” “真不知道爱因斯坦怎么想的,把天气控制器的能量发射塔和主机竟然分为两块,前者在大本钟里,后者在你们英国的国会大厦!”格兰藏姆感慨道。此刻英国官员已经从这个曾爆发过激烈争夺战的地方撤退了,现场只剩下残垣断壁中的尸体,和控制着这里的无数傀儡部队。真不想摧毁这么漂亮的世界性地标建筑啊。 “我们得控制它,而不是摧毁它,”我对所有人说,“这个天气控制器是我们唯一可以摧毁心灵信标而避免大规模伤亡的东西。心灵信标周围有太多的自己人,强攻或空袭都会制造惨重的伤亡,所以比较好的办法还是天气控制器,用破坏力和规模都比较小的雷暴将心灵信标瘫痪,恢复我们部队的心智!” “没错……而我们的杜根总统将这个任务交给了我——接过一下小伙子们,”谭雅队伍里钻出了一个身材矮小的三角洲特种兵,摘下头盔后露出了一张不修边幅的脸。他看着不像个特种兵。 “我不知道在你们特种兵里还配备科学家。”我对谭雅说。 “其实……我并不是军人,”那个戴着圆眼镜的科学家笑起来露出了一嘴带黑渍的黄板牙说,“我叫钱斯·戈塞克,爱因斯坦教授的助手,这台全能型天气控制器就是我造的。” “钱斯教授将负责帮助我们重新控制天气控制器并调节天气控制器使它重新运转为我们所用,”谭雅介绍道,“这应该算是合作的一部分。” “但是这是一台极其庞大复杂的机器,”钱斯教授说,“如果只是普通的天气控制器,我一个人就可以搞定,但是这是一台可以制造任何一种天气的天气控制器,复杂程度远胜于普通的天气控制器,我一个人是没法调节的……” 我们都沉默了。难怪当年维京群岛还有阿拉斯加,爱因斯坦都建造了几十个天气控制器来调节进行气象作战,原来当时每台天气控制器都只能控制一种天气,而眼前这个……撒切尔夫人视为大英帝国掌控世界天色之杖的东西,夺回已经是困难重重。 “这个就不必考虑了,”我轻轻说,“接下来按照我们计划好的那样,谭雅和一半的人在我和谭雅的带领下正面吸引守敌火力,剩下的人从下水管道绕路突袭敌人后方。他们虽然在下水道里也有很多部队防御,但是他们绝不会想到我们还会有第二次同样方法进行的突袭。动作都快点,还有最多40分钟,敌人就要开始第二次闪电风暴了。” 现在是12月26日下午7点,我和谭雅带领170人对大本钟正面发起了攻击。虽然没有重武器和载具,但不得不说,敌人的守备力量实在完善极了。 7点10分,当前方依旧不断焦着的前线让我感到艰苦之际,纳吉的对讲机里带来了好消息。 “我亲爱的马克同志,奉洛马诺夫同志的要求,我和我的内务部队第四别动队已经抵达伦敦,开始空降了!”熟悉的声音再一次响起。真是阴魂不散! “非常感谢维克多同志的增援,我真是万分荣幸,”我咬牙切齿地回答,“你真是帮了我大忙了。” 我抬起头,满天的红色伞花在下散开在大本钟的上方。 第八十四章 抢夺宙斯手杖(下) “欢迎来伦敦淋个血浴,维克托同志,”在大本钟下汇合后,我没好气地对着维克托胸口轻轻打了一拳说。面前所有的尤里部队和留守傀儡部队都已经肃清了,部队正在接管天气控制器总机。 “哈,这就是伦敦大本钟了?”维克托一脸玩世不恭地看着头上,然后转身向谭雅伸出手说:“我叫维克托,很高兴认识盟军最漂亮的小妞,谭雅小姐。” “也许我忘了提醒你,维克托中校,”当他忍痛抽回自己的手时,我有点幸灾乐祸地说,“谭雅是盟军最恐怖的女性,她的力气之大足以把你的手从手臂上拧下来。” “该死!”维克托尴尬地走开,向议会大楼内大喊:“科学家同志们,你们忙好了吗?” “放心维克托中校,我们会加油的。” “加油可没用,”看着维克托的背影,我对谭雅说,“我们还得做好准备,在雷电风暴启动之前,无论尤里是武力摧毁还是温和夺取都要守住这里。” “这点你放心,”谭雅自信地拍着胸脯说,“我有把握守住这里,知道机器启动……” “不是你,”我回头走向大本钟,“是我们。这一次又是一场艰苦的保卫战,大家最好有死的觉悟。” “那么你去哪?”谭雅在背后问。 “当然是大本钟,”我回答道,“你带上你的火箭弹部队跟我来,那个地方是一个绝佳的火力掩护区。” “没问题。史密斯,你带你的人跟他走!” …… 下午7点21分,部署完毕,科学家们已经关闭了尤里的大规模闪电风暴指令,新的程序设定正在等待启动。 ——“你们需要多久才可以发射新的闪电风暴?”我问钱斯。 “一次大规模闪电风暴至少得要12个小时!”钱斯挠着下巴回答。 “如果不必这么大的规模,只是一次电磁爆破摧毁尤里的电子设施呢?”我问,“只能摧毁电子设施的闪电风暴威力不会太大,还不用担心避雷针的防御,应该不需要这么久吧?” “电磁爆破?这倒是一个新鲜的用法。”钱斯饶有兴趣地笑着想了想,才回答道,“如果设备调试一切顺利而机器没有被大规模损害的话,我想只需要三个小时。” “你可以保证?”我问。 “当然,我保证,只要你们可以给我争取三个小时的时间,我就可以操纵机器在盟军附近的心灵信标周围制造一次电磁爆破的乌云群,然后把那个信标一次性摧毁!”提到“摧毁”一词时,钱斯还绘声绘色地做了一个捏碎的手势。 “那么好,希望阁下速度可以加快,我这就去准备防御。”—— 7点22分,敌人终于来了。虽然东西南三面都是水而且我们还安排了大量的水雷防御,可是保险起见在那里防御的两座大楼依旧与尤里部队交上了火,而在大本钟的我们却无法直接观看战况。 “喂,我是鹰巢,东西两侧的尤里部队数量多少,战况如何?” “报告鹰巢,我们这里已经阻截住了尤里部队的攻击,开始反击!” “我这里不用担心,尤里来多少人都一样会被我们赶下海去!” “那就好。”然而我自己心里却觉得不是这样。尤里部队的进攻化解得太轻易了,为什么…… “报告指挥官同志!尤里……大批的尤里部队已经从北面过来了,看样子,至少有两三千人!”正面防御阵地的部队惊慌失措地大喊。我从钟楼看向北面,天啊…… “计划有变,炸掉北面的三座桥,把北岸所有房屋全部烧毁!”我大吼道,“所有人动作快,绝不能轻敌!” 我们的三颗火箭弹落在了桥上,敌人的前几辆盖特坦克积极被我们消灭了。后面的敌人想要从对岸的房屋中开火,我引爆炸弹,房屋中的尤里部队就上了西天。“太好了,这下敌人就是被我们屠杀的命运了!”说的没错,北岸没有了遮蔽物和道路,我们可以尽情地扫射他们了。 “我觉得,这应该不是他们的真实水平……”我看着北面的敌人,疑惑重重。十几架尤里圆盘飞了过来,这才给我们带来了一些伤亡。几台多管机枪从我们的钟楼里打出无数子弹,击落了整整五台尤里圆盘才稳定了局势。这不对,尤里一定是有什么阴谋。我看向海面,一条巨型鲨鱼开始上浮。 “我真是太笨了。”我突然一拍脑袋说,引得身边的战士们也问我怎么了。我没有回答他们,而是拿起对讲机大喊:“各单位注意,各单位注意!所有人立即离开地表阵地,寻找废墟和下水道进行躲避!重复,所有人立即离开地表阵地,寻找废墟和下水道进行躲避!” 可是导弹已经飞来了。我叫了一声该死,就立即撑起降落伞跳了下来,大本钟的钟楼在我身后被导弹击中爆炸了,代表着辉煌的日不落帝国的标志,就此分崩离析。 “所有人汇报伤亡。钱斯先生,你们没事吧?” “我们很好,阁下。敌人只是摧毁了大本钟的钟楼,没有伤到天气控制能量传输器。” “我们也很好,现在开始躲避……” 然而我却不太好了。脚下一个东西正在以飞快的速度做着疯狂的无规则运动,一看,竟然是飞在高空中的尤里圆盘! “看来,我还有不少头疼的事要去办呢。”看着面前漫天飞舞的导弹,我拍拍额头抱怨说。 第八十五章 天谴时刻 尤里圆盘是尤里唯一的空军单位。这家伙长的完全就是一个ufo的样子,它们之间唯一不同的区别就是大小。“圆盘1”到“圆盘3”都是无人的,“圆盘4”才是有人的。而运气很好的是,这是一台“圆盘5”,单人驾驶。 可是厄运也随之而来。注意到我跳上了圆盘,尤里的飞行员一定是吓坏了,急忙来了个空中机动,想把我摔下去。该死,一旦摔下去无论是掉进河里还是陆地上,都是会死人的啊! 我双手抓住圆盘的两侧。圆盘并不大,但也有一辆皮卡的占地。拉住圆盘边的一刹那,我看见圆盘中央是一对把手! “难怪这家伙不敢180°翻滚,是怕他们从顶上掉下去!”我暗自庆幸,然后用脚勾住了门把手。风刮得我脸皮都疼,几千米的高空中露天飞行的感觉不比万米高空跳伞好受到哪里去,但是我绝不能放弃!我不能掉下去! 好不容易撬开了圆盘顶门之后,第一眼所见不是到处都是各种奇怪仪表的屏幕,而是中间竟然是一个奴隶劳工! 这不科学!那个奴隶劳工并没有发现我的存在,圆盘的速度越来越快了。不行,我必须制止它。我挤进了已经十分狭窄的圆盘里,把奴隶劳工从头罩里拔出来扔了出去。没有尖叫,没有反抗,没有……没有哀嚎…… 但是失去了驾驶员的圆盘也开始下坠。该死,这玩意到底是怎么控制的?没有任何按键或操纵杆吗?看着屏幕上不断显示的“请插入控制器”字样无反应的圆盘和不断下坠中变化的景色,我越来越紧张了。 一定有办法的……到底是什么……对了,头罩!我拿起头罩,看着上面奇怪的管子。真的要戴上这样的“全方位头盔”吗?万一……万一有副作用…… 可是我觉得我很熟悉这东西。轻轻戴上头罩,闭上眼睛,集中注意力…… “欢迎启动‘尤里圆盘4’,e0208a,正在验证单位密码……”密码?什么密码?该死,难道我要死在这几千米的高空中吗? 可是我却有一种感觉,告诉我不必担心。仿佛这不是敌人的一件危险的武器,而是……而是一件儿时熟悉的玩具,或者一个似曾相识的朋友…… 终于,身边响起了僵硬的提示音:“‘圆盘4’e0208a启动完毕,开始运行,驾驶员与机器连接……” 随后眼前的一片黑暗变了,身边的景物慢慢展现在我的眼前,我看见我在下坠,在向海面下坠的同时听见了纳吉在电台里撕心裂肺的呼叫:“疯熊同志,这里是纳吉,听到请回话!” “我这里一切安好,看见那架飞碟了吗?我在驾驶它,虽然……哇——” 还是很难好好控制它。我的圆盘飞过尤里的飞碟群,尤里部队一下子被弄乱了。在空中盘旋了好几圈之后,我这才弄懂了,这艘飞碟完全是依靠人的意念控制的,而我现在,已经和飞碟融为一体了! “所以,接下来就是我的主场了。”我冷笑道,“尤里部队,准备好死亡了吗?” 答案是否定的。雷鸣潜艇是一种不错的海军利器,尤里凭借这个,称霸世界的海洋也不足为奇,但是他们有一个缺点:不会防空。这就是尤里潜艇的软肋了,刚才欺负我们没有反潜力量,只能被导弹轰炸压制着,现在被压制的就是尤里的潜艇们了。辐射光束击中了好几辆潜艇,它们都在哀嚎中沉没,欢呼声响彻已毁灭的大本钟上空,直到我降落在英国国会大楼前方的草坪上,欢呼声依旧不绝于耳。 “指挥官同志,您知道吗,刚才您的行动真是让人大开眼界!”诺布朗加赞扬道。可是我觉得头有点疼。 不对,这种感觉……更像是打开了内心里的一扇门……或者,某种潜在的能力被激发了。我用力摇摇头,将不舒服的感觉扔出脑海。 “别顾着关心我,”我轻轻说,“看,钱斯先生的雷电风暴要开始了。我们也该准备下一步了。” 我们看着一道光束飞向空中,顿时乌云就在空中翻滚。 第八十六章 助人为乐(上) “这下够尤里受的了。”有人开心地说,“他的傀儡们这下可以摆脱控制了。” 谭雅轻轻走过来对我说:“干的不错,谢谢你,马克中校,我会暂时忘记你在黑森林的那一仗。” “不要谢我,我是在帮助我自己。” “美国大使馆附近传来电报说,他们已经把他们附近的心灵信标彻底炸了,这下尤里要气坏了,他的傀儡部队估计已经乱了阵脚了。” “看来你们的人智商也不低,懂得要在尤里修复心灵信标之前彻底炸了心灵信标啊。”我调侃了一句,背后诺布朗加问维克多:“你又怎么会出现在这里?洛马诺夫总理没说过你们会来增援我们啊。” “他不是来增援我们的,”我大声打断道,“维克托同志的目的与我们一致,但是他们肯定是有别的任务。现在伦敦的尤里防空力量越来越强大,只有乘坐空天飞机的特种部队可以进来了吧。” “没错,还是马克耶布卡同志了解我,”维克托笑嘻嘻地走上来,拍着我的肩膀说,“我也是来接管大本钟为我们使用的。洛马诺夫严令,要我们通过控制这个多功能天气控制器来发动大规模雷电风暴,摧毁北岸的尤里军事基地。” 他指着的是北面的一堆居民楼。虽然看不清北面到底有什么东西,但是我觉得,我相信维克托的话。 我可以感觉到,泰晤士河北岸有大规模的尤里部队活动,而且所做的应该与心灵控制中心总机有关。 “我想你不得不摧毁这玩意,”我叹息道,“因为我们用不上了。” “为什么?”维克托大喊,“我们完全可以像刚才一样,再来两次闪电风暴……” “一次大规模杀伤性的闪电风暴需要十个小时的准备时间,两次就是二十小时,可是离心灵控制总机启动没有这么多时间了!刚才不过是3个小时,我们就损失了……诺布朗加同志,我们损失了多少人了?”我回头问正在打扫战场清点伤亡的诺布朗加。 “报告指挥官同志,我们的风暴小组还剩167人,三角洲特种兵还剩75人,维克托同志的……内务部队特别行动队,损失了46人,还剩254人。”诺布朗加回答道。我转头问维克托:“你听见了吗?3000人的围攻,仅仅3个小时就可以给我们带来这么大的伤亡,要是敌人下定决心,调集上万人攻击我们的话。我们守得了多久?难道还能守10个小时吗?” 维克托低下头。谭雅轻轻说了一句:“至少我对炸了这个给我们带来这么多麻烦的破玩意没任何意见。不能把他留给尤里部队。” 虽然这个女汉子充其量是爱因斯坦制作的猎犬,但需要的时候她也是一个不错的战友。我点点头,下令道:“现在找人来,把这个大本钟给我炸了!伤员和科学家留下,找10个人留下,等待联军和盟军的直升机救援!一切要在十分钟内做完,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多了。” “那么我们现在该怎么完成任务?”维克托抬起头,不解地看着我。我低下头看了一眼手表:10点30分,我们还有17个小时。如果明天凌晨三点半之前我们不能制止心灵控制中心总机启动……一切努力就白费了! “这个不要担心,既然我们的目的相同,那么理应互相帮助。我们的部队会负责支持你们摧毁尤里的军事基地的——不要谢我,帮你们也是在帮助我自己,两个军事基地的间距太近了。” …… “看到了吗?这不是多此一举,”我指着前面说,“你们看,这完全是有必要的。”此刻我们已经在无数房屋废墟的掩护下靠近了尤里的军事基地。之前附近的草坪还是完好的,一等到靠近尤里军事基地之后,就发现这一带的地面已经荒芜了。土地在枯萎,建筑物正在倒塌。尤里部队直接将一处处被围墙围住的房子用装有盖特坦克底座的活动式部队回收站圈起来,然后开始忙碌着摧毁那些房子。“他们这是在干什么?”有人好奇地问。 “回收建筑。部队回收站可以把这些混合物自动分裂成原材料,他们这是想把这里的房子夷平,原材料生产出来后就可以直接送进旁边的工厂,制造战争武器了。真是一群破坏狂!” 难怪尤里的力量发展得这么快,他的科技远远领先于我们啊!我不由得打了个寒颤。尤里的生化反应堆的污染也的确很严重,附近的杂草在砖瓦废墟中疯长,房子一座座开始倒塌,我们得赶快摧毁尤里的这个战地工厂。 “跟我来,我有办法。”说着我们悄悄离开大楼附近,向泰晤士河边走去。 第八十七章 助人为乐(中) “如果我们攻击了心灵控制总机,最先增援总部的绝不是外围的抵抗部队,而是这里!”我指着不远处的尤里工厂说,“发动这么大一场战役,尤里的兵力不足,唯一的办法,就是用部队回收站回收这些房屋,回炉进入工厂再制作出新的载具,甚至……士兵……” 我说的没错。每一台部队回收站拆掉一座房子之后,尾随而至的装甲运输艇就会在回收站后面装走一大堆原材料送进工厂,工厂就会开工,一批又一批的士兵和载具从里面出来,乘登陆艇运往不同的地方。“是的,如果我们不炸了这里……尤里的部队将源源不绝地出现……”维克托抱怨道,“如果不是你们愿意帮忙,我们还真的没办法呢。” “其实我也不太有什么好的建议,”我说,“好吧,实际上,我唯一的办法,就在那里。” 我指向了北面断桥边的尤里港口,几艘军舰,还有一艘潜艇都停泊在那里呢。 …… “各单位注意,各单位注意,多辆不明车辆高速冲向心灵控制总机,请立即拦截。重复,多辆不明车辆高速冲向向心灵控制总机……”10分钟后,在尤里的临时通讯站,我们听到了这样的内容。“没想到仅仅几辆装了遥控装置的简易炸弹汽车就骗过了这群傀儡人的眼睛,让他们以为我们去攻击他的总部了!”谭雅嘲笑道,“他们可真够笨的。” 我感觉到他们在讨论。 到底去不去追击? 上面已经下令我们去追击了,还有什么可怀疑的! 可是这里怎么办?总部的警卫力量足以应付威胁,那么我们这里呢?我们这里也是同样重要的地方,难道就不管了? 可对方是马克耶布卡!这家伙的本领大得惊人,尤里陛下三令五申说过叫我们不要轻敌,我不知道马克耶布卡那打算如何用这么点力量对付心灵控制总机,但是总机只有16个小时就要启动了,万一被马克耶布卡破坏,陛下可饶不了我们!反正这里也不会是他的目标了,我们立刻出动,消灭马克耶布卡,为陛下的大业立功! “你的名字可真管用,”维克托打趣地说,“《红星报》把你连皱一下眉头都写成是一个伟大的战略计划诞生,尤里更重视,连你的名字都可以让他们如影随形地团团转。你简直就是万灵药!” “别废话了。现在才是该干正事的时候。他们的心灵工程师很快就会发现我们已经渗透到他们的基地里了,大家赶快散开,按照我说的去做!鲍里斯,你和你的人跟我来。” 说完后,我们就各自分散出发了。我们一队有20个人,向着工厂前进。此刻所有的守卫部队都已经离开了,我们没费多大力就混进了工厂区。工厂里到处都是埋头苦算的科学家和表情呆滞的奴隶劳工。走过简陋的生活区(或者说只能叫休息区),就是流水线了。 “说实话,我还是第一次看见尤里的生产线和工业区呢。”鲍里斯说,“就是利比亚人的劳改营,条件也比这里好几百倍。” “我也只见过一次。”我轻轻说,“这次算是故地重游吧。” 说真话,我不太想再来这种地方一次了。全是痛苦的回忆。真正震撼的还在后面。 面对着尤里的工业流水线,所有人都震惊了。“这……这不可能……他们太残忍了!”站在上方的铁桥,鲍里斯吼道。 “别大惊小怪的,各位,”我不咸不淡地看着下面说,“人类,对他们而言是一种军工生产的原材料,仅此而已。” 工厂里,无数的尤里圆盘、狂风坦克、盖特坦克、神经突击车……大量地出产。但是每一辆载具核心的位置里……都是一颗被玻璃罩严实地包裹着的,人类的大脑…… 第八十八章 助人为乐(下) 很早以前就曾经来过一次尤里的工厂。那次是在莫斯科政变时,克里姆林宫的下面有一条密道,连接着尤里的地下实验室。在那里,心灵工程师们把人的大脑取出来,连接在一些奇怪的机器上,通过这些奇怪的机器控制部队的载具,并在这个基础上推出了“感应化”以对抗盟军的信息化。这支部队第一战就表现极佳:本来盟军以为可以像摧毁苏联在波兰核弹发射井一样十拿九稳的乌拉尔突击战,最后却毁灭在五分之一于己的联军心灵感应控制部队上。 但是在莫斯科政变失败以后,这样有效的部队就从我们的帮手,转变为了我们的敌人。也的确,用脑子想一下就可以控制的部队,其效率自然比用拉杆用按钮控制的部队作战能力强得多。 “这实在太恐怖了。”参观完生产线之后……好吧,恶心的东西还在后面。刚才的生产线最恶心的不过一颗大脑,这里的士兵制造线生产的却是人类!看着无数人体器官和肢体被奴隶劳工运到远处,再从生产线上放下来一个又一个士兵的培养皿,不少人甚至开始呕吐了。“这简直是个造人工厂!”有人骂道。 没错,这里就是制造尤里士兵的工厂。所有的尤里士兵在培养皿内插着几根奇怪的管子,培养皿外贴着标签。它们都是已经被改造成尤里的人形战争机器的可怜虫,不再是人类了。 “按照计划行事。记住,绝不可打草惊蛇!”我下令后,所有人四下散开,只剩下我还在原地,一个标签一个标签地检查。不知道为什么,我想起了……风暴小组前身“魔鬼之手”。时至今日,他们的缔造者依旧是国家机密。 此起彼伏而隐隐约约的爆炸声在背后传开。尤里的每一条生产线都在加紧停工,每一个产品都在启动,然后投入到战斗当中去。 但是他们来不及的。尤里千算万算,心灵化部队永远都有些一个不可逾越的漏洞:脑电波炸弹。只要尤里载具里的那些核心大脑被电磁波激发出它们撕心裂肺的痛苦声音,这种痛苦的心灵意识就会四处传递,最后……给我们的敌人,带来不比大爆炸规模更小的结果! “你完蛋了,尤里。”我得意地大喊,“你的工厂,你的设施,你的士兵……” 但是我很快就停下了。前方一道电磁光波打过来,我面前的好几个培养皿就被瞬间炸毁了。乖乖,别说是这么坚固的培养皿,就是那里面的士兵也不是轻松就可以打烂的! “你就是……我的敌人吗?”我推倒一排培养皿,电磁波随后跟上。电磁波击中了另一排更多的培养皿,但仍然威力不减。跟随着电磁波的来源,我终于发现了敌人的位置。但是…… 我觉得,我一定见过面前的这个人。他的个子十分高大,留了一个整齐的军队板寸头,右眼戴着一个核爆图案的眼罩,穿着的一身德式军服十分显眼,领子上还有一对尤里的标志。领子、臂章、肩膀部分有这种标识的,一定是精英部队士兵或者高级官员出来的。 如果头部还算正常,那么他的身体可就太反常了。这家伙的胸部以下完全就是一堆机器,没错,就是一堆机械结构而已。他的手上有一支长得像加特林的重机枪,但是这把枪不像是用火药的。 “我觉得我认识你。”看着这个僵硬的机器人,我突然开口了。这不能解开我的疑惑也不能降低他攻击我的可能性,但是我还是这么说了,随后就是一场恶战。我闪开它的第一炮并打了它一发病毒子弹,并没有给它带来任何损害。这也难怪,毕竟这家伙一大半是机器啊。 外面的爆炸声和枪炮声越来越激烈了。这家伙的枪终于被我找准机会打掉,可是他的胸口立即伸出好几支激光枪,我来不及躲闪,手中的狙击枪只能留在原地了。该死,这到底是哪来的怪兽? “看来科尔沃夫的实力真的是名不虚传,难怪斯大林说过,科尔沃夫是我们的潘多拉,带来灾难的潘多拉!”尤里的笑声提醒了我。这家伙……这家伙就是第二次世界革命战争里,联军最强大的英雄科尔沃夫!他不是……不是已经因为失控而被杀死了吗? “科尔沃夫是联军最好的改造人士兵,”尤里得意地说,“斯大林时代的研究成果资料,我一直都随身带着呢。” 外面的爆炸在继续。但我知道,即使这个工厂都被摧毁了也没有意义。只要科尔沃夫在,我们几个人就没有机会摧毁心灵控制总机,伦敦之战我们就得付出大量不必要的伤亡。 “所以,接下来,我们来赌命吧。”当我冲出去,向科尔沃夫挥刀一刺时,毫无悬念地就被摔到了科尔沃夫背后的培养皿上。它的手劲不小,我感觉手臂都脱臼了。 “科尔沃夫,立即拿下目标。” “科尔沃夫——啊——混乱吧!” 那声“啊”是我把手臂复位时因疼痛而轻叫的声音。科尔沃夫两眼呆滞地瞪着我,尤里“攻击”的指令充耳不闻。 “这里是马克耶布卡。鲍里斯,你那里情况怎么样?” “报告指挥官同志!一切就绪,只有你负责的士兵生产线没有安装炸弹了!” “现在算是安装了。各位,我们出去,在美国大使馆那里集合。跟伦敦战役最关键的时刻到了。” 科尔沃夫的电磁波引起的爆炸声与它的怒吼一同响彻云霄。 第八十九章 求人不如求己 “你没事吧?”我是最后一个抵达基地外预定会合点的。我一过来,看见我嘴角边流着血,所有人都围了上来。我摇摇头:“现在我很好。尤里还在工厂里藏了后手,我真是没想到。不过现在已经不用担心了。” 说话时我指了指身后的工厂。工厂已经燃起了滚滚浓烟,科尔沃夫的破坏力真是不容小觑,一己之力就把整个士兵生产线给炸毁了!再望了一眼城区内,那些部队回收站已经报废在熊熊烈火之中了。“我们的任务完成了。”维克托开心地大叫,“说真的,当我听说要炸毁天气控制器总机的时候我就在想,也许我们的任务完成不了了……可是没想到,我们竟然还是成功了!这下好了,没有了部队生产工厂,盟军的海军又封锁了英吉利海峡,傀儡们又叛变了,尤里在伦敦的部队成为瓮中之鳖了。” “还没有。只要心灵控制总机在,尤里就有机会翻盘。诺布朗加,统计一下我们现在还剩多少人?” 经统计,风暴小组147人,三角洲特种兵还剩70人,内务部队特别行动队还剩203人。比我想象得好,损失不算太大。接下来还有更惨烈的战役等我们。 “我们该走了,去美国大使馆,和当地的盟军部队会合!”谭雅说着甩了甩头发,正准备出发,被我制止了。 “怎么,还有什么事吗?” “不,不是我有事找各位,而是尤里有事找我们了。”我摇着头说,“我早该想到,尤里在市区街道上,没来得及送去战场的码头边工厂里,应该都还有大量的尤里部队!” “该死,我们怎么办?”谢尔盖焦急地问我。作为我的警卫员,倒不如叫他勤务兵差不多。 “没办法了,只有打,边跑边打。以我们的实力恐怕拦不住尤里的人,所以我们需要美国大使馆附近盟军帮我们。”说罢,还是我走在了第一个的位置。 事实证明,尽可能安全完整地撤退,这只是一个可笑的假想。在尤里全方位不要命的追击下,唯一抵抗的办法,只有不断用士兵们的生命来填补。维克托和谭雅一再声嘶力竭地反对我的要求,但是面对危局他们也毫无办法。 经过一系列的阻击,尤里的人离我们越来越远。3个小时的路,只用1个小时走完,不能不说这是一项卓越的成就。 “话说,三位长官,我们这里有点问,”谭雅的通讯员里安卡突然对我们说,“我联系不上美国大使馆的盟军了。” “什么?你是说,我们和3000多个大活人,还有至少30个三角洲特种兵失去了联系?”谭雅大声吼道,害得我连制止的机会都没有就不得不捂住耳朵以防被吵死。“这不可能,一定是电台出了问题!”谭雅大吼。 “用你的电台试试。”我对纳吉下令。五分钟后,结果是相同的。 “伊瓦,你快点试试!”维克托对着一个手下叫道。还是接不通。这不正常。 “一次是偶然,两次是巧合,三次是必然的。”我说,“可能……可能我们要有一些不太好的心理准备了。” 果然,走了没多久,我们就击溃了三道突然出现的尤里防线,然后抵达了美国大使馆附近,可是…… 可是面前的景象,我感觉自己在黑森林也见过,并且有同样的感觉。 那种感觉一半叫绝望,另一半,叫做不舍。“我们来晚了,”我说,“这支刚刚获得自由的部队已经失去了生命。” 然后跟着谭雅他们。联军将士自我以下,一律脱帽敬礼。 第九十章 双刃剑的暗牌 “报告指挥官同志……经检查,此地盟军一共1700人,全部阵亡,没有……没有一个活口……”30分钟后,诺布朗加汇报。我从军事基地中间一座楼房内向外眺望,感觉简直不可思议。 “看地上的残骸和尸体的情况,敌人应该是一个半小时之前离开的。也就是说,从半小时之前开打到现在,尤里只用了一个小时,就迅雷不及掩耳地剿灭了盟军1700人,摧毁了大部分的载具和设施与物资储备,还没有破坏一个塔防系统!”我指着下面一具烧成焦炭的尸体说,“你觉得可笑吗?这里的电厂完好无损,也没有被病毒破坏,更没有遭遇病毒的干扰,为什么?就算尤里是用幻影坦克突击了这里,也不该让塔防系统连一次火都没开,就这么轻易地被尤里拿下了!” “那这是为什么?”诺布朗加更加惊诧了,“难道尤里部队是刀枪不入的?” 我还没回答,对讲机里已经传来了里安卡焦急的声音:“马克耶布卡中校,你赶快来一下,我们这里出大事了!” “果然,塔防系统的故障一定是找到了。”我从窗口直接跳下去,诺布朗加急着大喊:“指挥官同志,这危险!” …… “准确的说,不是故障,而是……”里安卡满头大汗地在一个大显示屏上不断地输入,计算机屏幕上出现了无数奇怪的字符,一个我都不认识。 “各位……这里是盟军基地的塔防系统控制室。不知道怎么回事,这里所有塔防系统的程序都改了……”里拉安身后,钱斯和维克托带来的联军科学家,陪着盟军技术人员在抓紧埋头苦干。 “所有的塔防系统程序都错了……等等,你们的塔防系统不是人工控制的吗?”我震惊地问。 “不,这个系统有所不同……”钱斯抬起头,扶了扶眼镜,打断了里安卡的解说,“应伦敦和谈的需要,这里的盟军塔防系统全都使用了信息化!只要有了这里的塔防总控制室,全伦敦的塔防系统都可以受我们控制!这套测试系统本来一切良好,可是……他的敌我识别部分被人改动了。” “改动了?”我诧异,“信息化还在初级阶段,什么人有这么大的本事,可以黑进你们的中央电脑改动你们的塔防系统程序设定?就算是有漏洞……” 等等,漏洞?我蹲下身看向电脑主机。虽然纸制商标已经被撕了,但是我认得这几台机器。我想我见到过它的激光雕刻的商标。 “你们的控制系统所有机器都是巨软公司承包的?”我头也不抬地看着电脑主机,没头没脑地问了一句。虽然漫不经心,但我总感觉脊背发凉。 巨软公司……这不就是今年8月被尤里曾经占领了总部并强迫他们为世界帝国的心灵信标编程还压榨了巨额资金的巨软公司吗?据说西雅图之战后,由于元气大伤,巨软公司接受了“自由国家军事——工业复合体合作委员会”的大量资金,大部分股份被转入这个委员会的名下了。 我简直怀疑,这是不是爱因斯坦并购计划中的一部分。 “尤里肯定从巨软公司得到了什么,”我对谭雅说,“绝不是像你们的上层说的那样,尤里在西雅图一无所获!钱斯教授,你和技术团队赶快修复这里的东西,其他人跟我去外面准备一下,尤里在工厂的追兵随后就到!快快快!” 走出军事基地中央控制中心的一刹那,外面就响起了激光发射声和巨大的爆炸声。尤里的追兵来了! “我们恐怕被包围了,”谢尔盖惊恐地说,“这些家伙看起来至少有三四千人。恐怕我们抵挡不住。” “挡不住也得挡!”我大声说,“只要我们能启动城内剩下的塔防系统,别说前线我军伤亡会大幅度减少,这里的形势也会得到缓解!通知纳吉,要求基洛夫飞艇部队过来援助我们。” 说罢,我举起手中的狙击枪,先击毁了一辆盖特坦克的炮塔。可是后面的尤里部队,至少有4000多人。 第九十一章 魔鬼之爪 “所有人听着!不要和敌人血拼!游击作战,打掉他们的载具!”我一边向尤里的载具薄弱处开火一边下令。尤里制式部队的整体战斗力全在他部队的人数优势和心灵控制能力,没有什么太强大的火力优势部队。举个例子来讲,联军的装甲兵或盟军的轰炸机都可以仅通过一个兵种的突袭就可以彻底摧毁敌人的大部队(联军的得意之作就是迈阿密登陆战,仅从一个迈阿密运来的三个装甲师就横扫美国东南部十一个州,彻底毁灭了美国想利用大量国内拉美人当炮灰的计划;而盟军的轰炸机也是强大无比,第二次华盛顿战役中盟军在轰炸机的掩护下一度夺回了半个华盛顿,最后如果不是维拉迪摩大元帅意识到盟军兵力只有自己的五分之一并反攻的话,恐怕联军就要迎来第三次世界革命战争中最惨烈的失败了),每一款载具的战斗力都不是很强,步兵完全不必恐惧——如果不管那些脆皮的心灵控制车的话。 3个小时了,尤里部队依旧未能前进一步。每次我增援哪里,那儿陷入颓势的战局就会喘一口气。可是敌人是源源不绝的。“真气人,难道我们就守着这些没用的塔防系统,用自己的命来消耗吗?”格兰藏姆愤怒地锤击地面问我:“怎么办,这样下去我们撑不住的!” “说的没错!”一个叫安东尼卡的三角洲特种兵的军官跑了过来,摘下头盔对我抱怨:“谭雅少校那边让我通知您,钱斯教授还需要4个小时才能启动!怎么办,我们可没那么多时间拖延……” 混蛋!我躲到了沙袋后,扔下钢盔大骂:“4个小时,启动一台塔防系统的中央控制器!我恐怕他还没来得及启动,尤里已经切开他的大脑了!” 怎么办?我抬起头,用枪击落了一台尤里圆盘。这样下去不行,必须想其他的办法!我需要…… “纳吉跟我走,我们去控制室找钱斯教授!”我拿起狙击枪,头也不回地在爆炸声四处响起的阵地上穿梭。一辆磁电坦克举起了一辆路边的汽车,砸在了我们的身边,把一栋房屋炸出了窟窿。 …… “钱斯教授!”当我冲进控制室的时候,谭雅也正好冲了进来,一进门就大喊:“教授你快点,我们这里顶不住了!” “知道,知道,我们这里很快就好了……还有几个小时……”钱斯此刻头上的汗越来越多。维克托手下的联军科学家手一摊,无奈地说:“我们没有办法了。我想,启动这台已经被彻底修改了程雪的机器就意味着需要重新编程,可是这个代价……” “等等,”我突然想起一件事,“如果说这些机器已经被彻底改变了程序的话,是不是意味着,这些机器可以连接尤里的总机,比如,心灵控制总机?”科学家们互相看了一眼。“这么想倒是很有意思,”钱斯搓着手,饶有兴致地说,“我可以试试看,如果只是定位的话……” “不,不止是定位,”我说,“作为一台可以随时呼叫支援的控制主机,我想到了一个很好的用途。” 走出控制室,我一度认为我多虑了。因为一切火力已经停止了,所有人都抬起头看向天空。 “看,那是美国人的飞机。”有人大喊,“是美国的空降机步军团!我们得救了!” 可是快乐没有持续多久。又是那个奇怪的声音,在我们的耳边响起。看着空中的空天飞机,我这才舒了一口气。 “就当他们是战争伤亡吧。该死的巨软公司,我迟早要你们好看!” 在我的呼喊下,剩下的400人躲进了附近的地道里。与此同时,空中浮现起了尤里的巨大头像。“你将服从我。”的幽幽语声响彻云霄。该死的心灵控制总机,竟然提前强制性启动! 第九十二章 鬼城启动 伞兵空降,这本来并不是什么困难的事。革命战争多年,联军的大规模进攻第一波先头部队都是伞兵空降;同样,如果没有伞兵,盟军几次精彩绝伦的反击战如摧毁波兰核弹发射井和突击佛罗里达的心灵信标等战役都不可能打赢(那几次盟军的胜利何止是伞兵头功,简直就是伞兵们独自完成的)。但是美国的伞兵有点不太一样:别人只能空降人员,美国却可以直接空降载具!真的,第二次纽约战役战役和佛罗里达战役都是因为美国佬突然大规模空降机械化部队,我们才会突然遭遇大挫折。 而这一次,我们终于有幸见识一次,什么叫“铁拳战”(大规模空降机械化部队在敌后打对方一个出其不意)了。 但是自从心灵震荡爆发之后,尤里那张平静如水的脸终于扭曲了。光束扭曲后,一股强大的能量波震动了所有的景色,有些士兵已经捂着脑袋和心口倒了下去。 “快救助那些倒下的!对着他们的耳朵喊话,拍他们的脸让他们保持清醒!”相比之下我虽然也处在震荡波的攻击范围内,但是只有小小的恶心,于是我走进掩体深处去帮助那些已经晕厥的人。所有地表的房屋建筑和载具都在震荡波产生的念力挤压下崩溃了,震荡波中的每个人都在捂着脑袋哀嚎。这对于敌人而言固然是一次大破坏,但是对于尤里自己带着心灵控制器的人而言也不啻于屠杀。看着死状凄惨的尤里士兵,我真佩服尤里下得去手,虽然他们不是人,但就是面对4000条狗,也不能这么眉头不皱就捏死啊! “别出去了。”我拦住抱有“看看能不能救一个试试”想法的布加涅夫说:“我们没有可以把被心灵控制的人变回正常的医疗技术和条件。” “那么现在怎么办?要向我们的同胞开枪吗?”一个三角洲特种兵军官问我。他叫杰布里,非洲来的。 “自从他们被控制之后,就已经不是同胞了,”我说,“不过还好,我有……那是什么?” 那是联军的……空天飞机。没错,就是它们,一架架开始向地面投掷一种奇怪的炸弹,里面快速地喷出了一种诡异的绿色气体,向四周蔓延着。 “这是我们的生化袭击,”诺布朗加说,“他们扔出的,是伊拉克辐射部队的辐射瓶。那玩意……” 五个瓶子落在了地上,瞬间就喷出了大量的绿色物质,在空气中迸发出绿色气体,瞬间覆盖了整个天空。还好我们的掩体离辐射区还有很远的距离,加上消毒系统十分完善,才没有受害。可是那些美国空降兵就没这么好运了,大量的辐射下有的脸色瞬间变绿,有的抓耳挠腮痛苦不堪,有的浑身起了大大小小的水泡,还有的直接化成了水……车辆也未能幸免,虽然空降战车都不是很重,但是辐射毒剂竟然连坦克装甲车都可以化开,实在是让我感到震惊。 但是最震惊的还是杰布里打开的电视机。这是卫星电视,可以直接看到卫星影像。 而此刻,我们看见了最恐怖的一幕。不可能,还有10个小时才应该…… 但事实就是事实。卫星显示,一台巨大的蛋状机器分开了它的外壳,伸出了巨大的……雷达…… “心灵控制总机恐怕是提前部分功能启动了。”我叹息道。该死的尤里,他是怎么做到的,还是靠……巨软…… “报告指挥官同志,安东尼卡那边说,联军给我们送来了增援部队,可能对战斗有用,所以……”一个盟军士兵赶来对我们说。 “我知道了,我这就去迎接。对了,问问你们的卫星,到底好了没有,这可是下一步计划的关键。”我边说边走出了掩体,走向身后的指挥所。那里停着一架直升机,机上下来了六个手臂上写着号码的联军士兵。我认出来了,古巴的重造战士,那个17号的同类。 “欢迎各位的加入,我们将有一次血战,而时间却金贵得很,”我简短地说,“另外,飞机里还有什么?” “当然还有我啦!你不会忘记了我吧?”另一个活泼的声音传来时,全场所有人都吓了一跳,然后目光直直地投向了我。 “看我干什么?我也一无所知,”如坐针毡中我挤出了这么一句话,然后向声音的来源叹息,“你又翻新了胡闹的方法了?” 第九十三章 公主新兵 我想我开始后悔炸掉了黑森林里的盟军超时空传送仪研究所了,这样也许钱斯可以有什么爱因斯坦的法宝,帮我在这时能尽快消失。真的,打了那么多年的仗,今天是第一次在战场上感觉到尴尬的。我硬着头皮被人推到队伍前面,有盟军士兵在那里交头接耳地问:“这是怎么回事?”立即被人拉开。各种幸灾乐祸的窃窃私语和想法弄得我脑子疼。 其实我也没看见什么。此时此刻,无论是伊娃上将(接替卡维利的盟军最高司令官,43岁的五星上将,盟军最年轻的司令官)还是老莫斯文克元帅(联军最高司令官,41岁,年纪之轻很多联军军官开玩笑说是子辈领导父辈)此刻来这里了,哪怕杜根和洛马诺夫在空中转了一圈又飞回来我也可以接受,可是眼前我看见的,就是那头标志性的金发被一顶钢盔包裹着…… “怎么,都看傻眼了?”活泼轻快的说话声把我拉回现实。我转头问格兰藏姆:“飞行员同志是不是走错路了?” 不料诺布朗加变戏法地掏出一份电报说:“很遗憾,马克耶布卡同志,我也是刚刚接到命令……” “可是风暴小组从没有过破格加入的女性!”我粗暴地打断道。 “恰恰相反,指挥官同志,苏联唯一的女元帅索菲亚同志(41岁的苏联元帅,联军安全保卫委员会主席,老莫斯文克的妻子)就是在老莫斯文克同志时代中途加入了风暴小组的……”每到这种时候,所有人都不帮我说话了…… 不知不觉中,所有人都已经退场,只剩下了我,和…… “你来这里干什么,达夏?”万般无奈之下,我只好抬头看向那位新来的熟人。达夏的确是美人坯子,无论什么衣服穿在她身上都有时装的感觉。 “干什么?人家可是我爸特批参军的,你这话问的可真奇怪。”达夏满不在乎地甩了甩头发,敬了个礼对我说:“达夏·亚历山大·罗曼洛夫上士向指挥官同志报到!就当我要做第二个索菲亚阿姨吧。放心,我通过联军的考核了。” “就你这样?”我冷笑了一声,“新兵也能进我们这里?” “才不是呢!人家去军营练习过的啦!”达夏的小脸涨得通红,“莫斯文克叔叔说,我可以来你们部队了!再说直升机穿越整个伦敦也不容易,把指挥部派来的援军送走也不符合战地规则啊!” “你……”我无言以对。这个达夏还真会给我添乱。我看了一眼她手上的电脑,突然灵光一闪:“等等,你会黑客吗?”眼神接触的那一刻,我觉得达夏的确和过去不一样了。 “是啊。怎么了?”达夏甩了一下金发问我。我打消了杂七杂八的念头,向心灵控制总机努了努嘴。 …… “这里的信号真的好差!”2小时后,达夏拍了拍头发说。这里是刚刚的掩体内。外面,不断有心灵震荡的电波声传来。“将就一下吧,”我看了一眼天花板说,“能不被诡异的尤里心灵震荡阻打到就已经不错了,不要奢求什么。” “这里已经接上卫星了,”达夏一句话让所有人的心提到了嗓子眼,“杜根先生说,尤里占领巨软公司之前,不仅发现了巨软公司的系统漏洞并瘫痪了盟军信息化部队,还让他们开发了一种特殊的控制装置,可以用于提前强制心灵控制总机启动它的心灵震荡炮能力。” “同志,您是说,尤里已经可以随意使用心灵控制总机发射心灵震荡,攻击我们的部队了?”诺布朗加一脸震惊。 “是的各位。但是尤里还不能随意地使用心灵控制波来控制全伦敦,只能发射震荡波来缓解局势,”达夏详细地解说道,“盟军的进攻部队已经从各个方向对伦敦合围成功,联军也成功摧毁了尤里的补给线路,尤里这一招只是拖延时间而已。” “有没有办法突破尤里的系统黑掉他们的心灵控制总机?”诺布朗加问。达夏耸耸肩,摇摇头说:“你觉得可能吗?钱斯他们这么多人都无法黑掉的机器,我一个人能做什么?” “那怎么办?难道在这里傻傻地等待钱斯他们成功?”有人不甘心地问。 “不,我们还是有用处的。”我看向远方说,“为了加速黑客们的破坏,唯一的办法,就是去尤里的地盘上炸掉尤里的生化电脑主机,降低他们的抵抗能力。说实话,那玩意比硅片运转还要快几十倍。走吧各位,通知盟军那些人跟过来。” 当所有人都离开时,我这才注意到,达夏的袖子上有一个红十字的标志。“真奇怪,既然你是军医,为什么还要去通过正规军的考试?”我坐在她旁边的地上问。 “联军里从不收专项人才,这你应该知道,”达夏漫不经心的说,“只会治病救人可没用,就像你们的诺布朗加,如果他不会机械改装,你们谁理他?指挥官同志你不会就为了这事找我吧?” “当然不是。”我摇摇头,拿出一张纸条递给她那双戴着羊皮手套的手说:“让总理同志在上面写的时间点,打击这个坐标!动作要快,时间不等人!” “可这等于是多此一举啊!只要控制生化电脑主机……” “与战争无关,这是政治原因,执行命令吧达夏同志。哦对了,”临走前我不忘叮嘱了一句,“虽然我知道伦敦很冷,但你还是把手套摘了吧。那种价值一个莫斯科工人半年工资的东西不仅易脏易坏,还会有搞特殊,在联军部队里形成很不好的不平等作风和攀比炫富习气。” 第九十四章 蒙混过关 上午11点20分,太阳最热也是气温最高的时刻。我们在南面的建筑废墟里已经埋伏了1个多小时。太阳亮得刺眼,可是雪地中的气温依旧刺骨,而更让人提心吊胆的就是时不时在空中出现的尤里头像,还有那些被魔改的巨人。说不清那是什么,长得像狂兽人,可是体格又明显大出太多,基因突变所到之处就会产生一个这样的巨人,就好像凭空变出来的一样。看着遍地的巨人和尾随在巨人身旁的尤里头像,我感觉自己整个人都不太好了。 “刚刚指挥部传来消息……前线的攻击已经被敌人遏制了……一批巨大的狂兽人参与了战斗,虽然被联盟双方绝对优势的兵力阻挡,但是……前线的攻击恐怕已经被遏制了。敌人不断释放心灵震荡,给盟军带来了很大的伤害。”达夏一手捂着脑袋一手疯狂地在电脑上敲击键盘。电脑画面上是卫星拍摄的景象,在一个十分广阔的范围内,空中到处都是尤里头像之后的紫色震荡波和绿色的基因突变光束。每一道光束一经击中某个地方,那里的人就化为了血肉模糊的一片,然后……在空气中重组,重建,最后形成了我们之前看见的超大号怪兽。联盟军的战线在崩溃,虽然现在勉强势均力敌,但是依靠他们打到心灵控制总机附近已经不可能了。 “指挥员同志!”诺布朗加突然盯着他的遥控器显示屏说,“一支尤里部队过来了。看样子人有不少!”这句话顿时让每个人的神经都紧张了起来。“快,所有人进入战备状态!记住,我们要尽快抢走尤里的载具,不要发出爆炸声惊动尤里大部队,唯一的解决办法就是就近袭击……”我开始布置每个人的位置,并宣布作战计划…… 20分钟后,尤里部队正式进入了我们的包围圈。在我们的干扰下,心灵控制车并未探测到我们的位置。9辆狂风坦克,6辆盖特坦克,10辆犀牛坦克,5辆灰熊坦克,3辆神经突击车,真是一支大车队。 “准备好了吗?准备好我就开机了。”诺布朗加把手放在电磁干扰器的把手上。我点点头,他将把手轻轻一转,瞬间那些坦克就全都停了,神经突击车索性都趴下了。坦克上下来了一些尤里军人,用叽里咕噜的奇怪语言对话,可我们听得懂,他们的意思是,很有可能附近有干扰器。 “既然下来了,就不必客气。快点,10分钟内解决战斗,不然心灵震荡波就要盯上我们了。”说罢又是我第一个开火,随后三角洲特种兵的子弹雨就来了。子弹在坦克车身上打出叮叮当当的声音,站在我们面前这一侧的尤里部队被打得屁滚尿流,死伤惨重,剩下的也依托坦克车进行抵抗。“别让他们跑进坦克里!把他们打死在车外!”说着我击毙了一个企图钻进坦克的心灵工程师,可是更多的尤里士兵意识到,在车外是无法与我们作战的。 于是对面的大楼里,唐明翰他们的火力如期而至,尤里士兵们腹背受敌,以往十分好用的意念波被这么一搅和,连发射的机会都没有了。“大家抓紧,炸掉神经突击车!”我下令时一辆盖特坦克突然动了起来。该死,还是让尤里部队钻了空!盖特机炮的子弹瞬间火力压制了我这里一带,三个内务部队的人被打死在废墟中。“谁去把它给毁掉!万一尤里部队破坏了干扰器,神经突击车一旦启动我们谁都没有好下场!”可是我的声音不足以让所有人都听见,而通讯系统已经没法用了。 “指挥官同志,您看,那个是……唐少校!”格兰藏姆大声说。我抬头一看,天啊,那个躺在神经突击车附近地上的,正是中国籍的唐明翰! “他这是想干什么?”不用问我也知道,他的肚子上中了三颗子弹,恐怕已经不行了。该死的盖特坦克,真是反步兵神器!我下令火箭弹准备,谭雅提醒我,一旦使用火箭弹,我们会暴露的。 “可恶!等等,他这是在……”杰布里惊讶地抬起头,看向前方。唐明翰的胸口压着一捆炸弹,手里还有一个u盘。 “那个是……那个是格林斯基伯伯的产品,”达夏用望远镜看了一眼就认了出来,“没错,就是那个u盘。那东西可以破坏已知的任何电子信息产品。可是……神经突击车不是……” 但他想做的,就是用神经突击车来一个大破坏。盖特坦克和狂风坦克有两套操作系统,一套手动一套脑控,仅仅摧毁脑控系统不会妨碍它们的运转,而犀牛坦克和灰熊坦克就更不会受到心灵控制单位的影响了。相反,尤里的士兵们会严重受害。这招是我们百试不爽的。 “难怪……第四次中国革命战争期间,面对60个盟军国家的联手进攻,中国不仅没有亡国,反而还打出国境,把盟军能打得节节败退。”诺布朗加感慨道,全然不顾谭雅和杰布里愤怒的眼神。我想起来了,谭雅的奶奶就死在珠三角登陆战期间的一个中国人弹。 随后盖特坦克上传来了激烈的爆炸声,而神经突击车的心灵震荡波在干扰器关机的一刹那摧毁了每个尤里部队的心智。“时间不多了,抓紧打扫战场,我们还要化妆潜入呢。”我一边催促一边从地上捡起了一顶帽子。 “第三大队队长唐明翰少校牺牲了。”诺布朗加说,“他也是跟我们并肩作战了三年的老兵了。” 也就是说,在我麾下服役超过1年的,只剩格兰藏姆和诺布朗加了。 “唐明翰牺牲前把部队交给了谁来代理?”我问。 “是伊扎津卡。其实也没什么部队可言了,他们那个大队损失最大,只剩下不到16人了。话说回来,我们整个部队加起来也就350人,其中内务部队160人,三角洲特种兵60人,风暴小组130人。敌人太能打了。” “我记得纳吉也在唐明翰那里吧?” “没错,可是……” “伊扎津卡是个新兵,还需要锻炼。纳吉该去部队练习一下了,伊扎津卡当他的副手,就这么定了。” “那么通讯员让谁……”诺布朗加话还没问完,一回头,就看见达夏坐在犀牛坦克的炮塔上。 “让洛马诺夫总理和莫斯文克元帅在给我们配个新的卫生员吧。就算没有也不要紧,以我们的急救能力,还从没有过需要特定卫生员的传统呢。” …… “这里是王座,7号中队请回答……” “7号中队收到。刚才遭遇小骨联军,已经将其消灭。为保证万无一失,请轰击刚才的区域。” “王座收到……糟糕!” “真是壮观的景色。”达夏关掉了尤里的通讯器后,冒出了这样的一句话。眼前,大面积的流星雨正在以极高的速度下坠,砸向尤里的军事基地。 “潜入开始了。各位,接下来可要小心了。”12点10分,我对大家说。 第九十五章 玉碎之摧(一) 刚才被扔下来的,就是盟军自己的卫星。很久以来,联军和盟军都曾在太空中部署了大量的卫星,所以一旦卫星退役了,处理太空垃圾就成了国家的一大困扰。为此,格林斯基同志还发明了可以如卫星一般绕地球运转的“核打击卫星”。芝加哥战役失败以后,维拉迪摩大元帅就是下令靠近芝加哥的核打击卫星坠落,将芝加哥彻底摧毁的。 也正是这次行动,启发了联军科学家们的新动作。格林斯基同志投入了一种研究,将已经没用的卫星利用它们最后的能量,在指令下穿越大气层,砸在地表上,称之为“人造流星雨”。由此格林斯基还发明了叫做“天罚”的太空机器人,依附在大号的太空垃圾上休眠,等待指令就会立刻坠入大气层。本来这些东西很早就该投入作战了,但是尤里的叛变打乱了联军的发展计划,尤里本人也拿走了太多的资料,导致“天罚”机器人难产。当然盟军这一方面也是半斤八两,武器级人造卫星毫无进展,太空垃圾回收站更是天方夜谭了。 而我在这里所用的,就是让钱斯指挥盟军在这一带的二次返回卫星快速冲回大气层,撞击尤里军事基地!钱斯应该有控制卫星的方法,作为伦敦塔防系统的中央控制处也有足够的力量直接夺取对卫星的控制权而不必请示上层。从外太空飞来的这些东西,威力之大不亚于一颗小型核弹。就算它是盖特机炮也拦不住这么多卫星的撞击。 “联军和盟军共有103颗卫星执行了自杀式攻击,目前共有74颗卫星坠入了尤里军事基地大约10平方公里的区域内,够尤里部队受的了。”达夏抬起头总结道,“可是这离破坏尤里的心灵控制总机,哪怕就是重创尤里的目标,也都还差得远呢。” “可至少我们完成了打乱他们的目标。各位,我们出发吧。谭雅,你们小组去发电厂,维克托,你带你的人去敌军仓库,剩下的人跟我来!我们去机场。” 尤里军事基地此刻一片大乱,到处都是倒毙的尸体和被砸烂的建筑。这里已经大乱,我们正是趁此机会躲过了检查,偷偷混了进来。 “照计划行事吧。接下来的一切将关乎我们,乃至整个伦敦战役的成败!一旦获胜,我们就可以在西欧打开战场,失败的话尤里就会稳住自己的战线。所以各位……拜托了。” “明白!”通讯器里杂乱不齐地响起了异口同声的回答。随后我们的坦克车队尽快地散开了。我们的车队一路向敌方机场前进。慌乱之中机场上的守备力量大量减少,我们省去了很多麻烦。 “我们现在该怎么办?”刚刚抵达机场时,达夏就一直在催促我。“不要急,我们得赶快动手了。这里是我们下一步计划的关键。” 说话时,我看了一眼机场上唯一的一架联军空天飞机,周围是无数杂七杂八的联军和盟军飞机,还有几十台整齐停放的尤里圆盘。“这就是我们下一步计划的关键,”我轻轻说,“现在我们先去摧毁控制塔附近的尤里部队,把武器装进这架空天飞机里。小心点,这可是我们下一步行动的关键呢。” 此刻耳边是难得的宁静。发电厂那边还在燃烧着,很多科研和塔防设施都被强制停机了。到处都是尤里“救援”“整理”“清查可疑单位”的指令,看来我们的时间不多了。下午1点,太阳已经日薄西山,离心灵控制总机彻底启动还有7个小时。 出发向控制塔前进。不经意间回过头,看见的正是在雪地里发愣的达夏。我注意到,自从达夏被绑架后救回以来……和以前已经完全不一样了。 “这里是钱斯!哦,我已经完成了我们的第一项任务,你们这里怎么回事?刚才为什么接不通?” “因为我们现在要搞个大新闻,”我挖苦道,“新闻标题就是:尤里的肚子要被炸开花了。” 第九十六章 玉碎之摧(二) 机场里只有五六个尤里军人防守,塔台里也只有二十个,其他的全都是工程师。早知道机场守备这么薄弱,我应该再给别人分配十个的。“你们几个可以去发电站帮帮谭雅,行动就要开始了。”我对其中几个部下说。 “那么下一步该怎么做?”鲍里斯问,“炸了这里吗?还是发信号指引……” “费了这么大力气过来如果只是为了炸掉这里,那就毫无意义了,”我摇摇头说,“我要利用这架空天飞机,突击心灵控制总机!盖特机炮没了电之后就没法防空了。这是最好的机会。” “等等!”我拿起钢盔时,格兰藏姆拉住了我。“指挥官同志,我跟您一起去。” 我看了一眼身后,所有人都表达了同样的想法。可这是九死一生的计划,以至于我不敢公开说出来。 最后我说:“留10个人侦查敌方部署并引导我军发起攻击,来30个人跟我上飞机。其他人,去找维克托和谭雅与他们会合!达夏,你留在塔台,叫那一个古巴重造战士来。” 达夏立刻抗议:“这不公平!别人都有任务,为什么我要坐在塔台里看热闹?” “没人让你看热闹。一旦开打,尤里会让所有的空军都来回援。机场上的这些东西打起来不困难,可是其他地方赶来支援的呢?他们是你能随便消灭的吗?还有,这里离敌人的仓库很近,你要做的就是让那些仓库里的尤里载具和空中的飞行器一样顾此失彼!作为黑客,你应该有这个能力吧?”我回头反驳,达夏立刻默不作声了。 “没有意见的话,那我们就出发吧。我自己驾驶空天飞机,其他人驾驶别的飞行器跟上,等到敌方一旦停电,我军立即展开轰炸!记住,你们的一切目标应该是摧毁心灵控制总机附近的盖特机炮和发电厂,那里会是尤里最先恢复供电的地方!” “明白,指挥官同志!”所有人向我敬礼,我也苦涩地回礼。这些士兵们,如果他们知道我真实的“轰炸计划”是什么,一定会争着站出来反对我的。 …… “k933,你未经批准擅自起飞,立即返航。k933,你未经批准……糟糕……嗞——”最后一声是断电的声音。也许一些重要设施有备用电源,但这会盖特机炮们肯定已经断电了。 而此刻我的飞机还在高速垂直上升中。这家伙起飞后跟火箭似的,要不是我接受过宇航员训练的话此刻脑袋已经炸开了(难怪乘空天飞机的人都要先注射嗜眠安,原来这么痛苦!)。眼前的天空颜色不断变化着,从蓝色一步步变得模糊不清……差不多甩开尤里的心灵感应跟踪了吧?我这么想着,于是一按机头,向下俯冲下去。 “指挥官同志,您终于上线了!”刚刚回到10000米以下的空中,无线电信号里就全是叽叽喳喳的声音,听起来就像是一次网上多人通话会议,而不是一次战地会谈。“外层空间与大气层之间的信号不太好,各位,你们那里的情况怎么样?”其实这个问题是多余的,地面上的盛景我这里看得是一清二楚。到处在爆炸,到处在燃烧,伦敦市中心外围的那些巨型狂兽人和尤里部队们正在做最后的抵抗,但是联军和盟军都已经打进了他们的防御核心,有几支部队的战线看起来已经突破到尤里心灵控制总机外围15公里处了。 “我们这里一切良好!发电厂已经都被炸了个干净,但说句实话,这些生化反应堆真恶心,爆炸了还能喷出那么多有毒物质。”维克托抱怨道。 尤里部队的一切单位都是有生命的。这句话我曾听过无数遍,可是每次见到这样的景象我还是忍不住惊慌一下。 “仓库这边也是!”谭雅欣喜地汇报道,“我们把他们的载具炸了个稀巴烂,现在尤里只剩下抓狂的小兵了。说句实话,你没必要叫人支援我们。” “我看还是支援一下你们好了,免得到时候你们一个个因为缺人被打得满地找牙。”维克托挖苦道。 “你说谁满地找牙?手下败将。”谭雅这男人婆也不甘示弱,反唇相讥。 “你们两个就少说一句吧。对了,既然从机场撤下来的增援部队到了,也就是说,达夏也该撤下来了,她在谁那?” “什么?达夏撤下来了?我怎么不知道?”维克托问。鲍里斯也点头说:“我记得达夏和我们走的不是一条路。” “我这里也没有。杰布里说,他只见到了30个风暴小组的人,我还以为达夏是跟维克托他们一路呢。” 真奇怪,这家伙跑去哪里了?真是不让人省心。但愿……但愿平安无事吧…… “那么您的下一步呢?我们已经摧毁了心灵控制总机附近绝大部分的盖特机炮,您接下来打算……”随后的问题我就没有来得及回答出来了。因为我看见了好几台尤里圆盘,还有盖特机炮都已经向我开火了。翅膀受损,机身着火……情况不妙啊。 “接下来,就要依靠日式自杀飞机来解决问题了。也只有联军的空天飞机,可以做到这一点。”在宣布完我的决议以后,我不顾众人的反对,把空天飞机的速度开到了最大,自己悄悄乘坐弹射舱向外飞去。天空中,我们驾驶的战斗机已经和尤里圆盘打成一片了。 随后毫无悬念响起的,就是在震耳欲聋的爆炸声中,心灵控制总机伸出的心灵信标天线和雷达罩一起被摧毁的声音。 第九十七章 玉碎之摧(三) 下午3点20分,心灵控制总机已经被破坏了40%。心灵发射波的雷达罩被摧毁,心灵信标被摧毁,主体部分受创,人员损失…… 走出救生舱时,我扫视了一圈周围就得出了这些,甚至比计算机还准确全面的结论。我感觉我好熟悉这儿。看似办公室的房间里已经是一片狼藉,到处都是火光和废墟。几十个工程师一样的人死在房间里,几间房间和走廊都被彻底破坏了。估计启动时间又可以拖延三四个小时了,但是离彻底摧毁尤里的心灵控制总机应该还没这么容易,至少爆炸带来的损害比我预计的小了很多。 “不要担心,各位,我还活的好好的。心灵控制总机启动时间已经被大幅度拖延了,接下来我们的攻击方向将是引导更多我军部队进攻这里,还有就是摧毁心灵控制总机!只要这台机器……” “可是钱斯教授说过他只要两个小时就可以黑进心灵控制总机并接管这里了,”谭雅打断道,“只要我们炸了尤里的超级生化电脑主机的话,就不需要这么麻烦和危险……” “可是我们现在已经和控制室断了联系了不是吗?”我反问道,“所以我们不能太迷信后方支援了。对了,达夏呢?她还没来找你们吗?” “才没有呢。这个大小姐,鬼知道她跑到哪里去了。”谭雅满不在乎地回答。 “我这里也没有达夏的踪迹。”维克托接过话茬说,“可能她已经找了什么地方躲起来了。” “也许吧,但现在,我们的联系要停一下了,”我说,“尤里的人来了。” 然后我掏出了绳索从破洞处爬下了机器到了地面,然后引爆了整架飞机。即使初级的空天飞机也是有大量高浓缩液体燃料的,这个道理傻子都知道,忠心耿耿的尤里部队竟然不知道,至少十几个尤里士兵被炸下了洞口。 远处冒起了黑烟,火光冲天。这不像是个好兆头。所幸,那些和我一起驾机轰炸尤里心灵控制总机的12架飞机无一受损,20个人已经安全抵达门口的草坪。“如果诺布朗加政委看到了,又得把您臭骂一顿。”一个士兵打趣地说。 “可不是,就算格兰葬姆副队长的唾沫也可以淹死指挥官同志,”另一个士兵幸灾乐祸地补充道,“如果达夏同志在的话,指挥官同志还能再死一次。” 哄笑声中我拍了一下那两个废话者的脑袋,没好气地说:“愿尤里割下你们可恶的舌头!听着,前路漫漫,离彻底让它停转还有很远的距离呢。现在打起精神,直觉告诉我,尤里的鬼把戏远不止这么点。” “您确定?尤里部队已经崩溃了!” “没见到这台心灵控制总机从内到外炸开花之前就不要妄下什么结论。直觉告诉我,对方的高手肯定没死绝。我能感应到,房子里有个大目标。” 空气中传来如尖刀划过地面的冷笑声。这是a级心灵工程师才能做到的事。 第九十八章 山外青山 心灵工程师构成了尤里部队作战的主体。可以说,尤里的部队中唯一能被称为真正的“人”的,只有心灵工程师们。普通的心灵工程师(称之d级)战斗力并不比尤里新兵高,c级心灵工程师也是稍强而已,b级的实力已经堪比科尔沃夫了(尤里复制体也算是b级)。我不会想再见几次的。 但是刚才那阵声音,肯定是a级的心灵工程师发出的!a级就不是普通人类可以触碰的对手了。记得联军时代的a级心灵工程师一共有15个,死了7个又加入了16个,盟军败亡后尤里又吸收了很多盟军残余力量……总而言之,至今为止尤里的a级心灵工程师有48个,前后死了的16个都是死于导弹轰炸或者超级武器一类的……就是没有被地面部队面对面打死的。由于人数太少,我们索性给那些a级和s级心灵工程师用扑克牌标号,以此互相区别。 “大家要小心,我觉得……我们可能要面对十分棘手的敌人。”看着自己一路顺利地清扫过去,我心里的不安不减反增。巨大的破洞附近一直可以看见匆忙穿梭的尤里部队,还有几个奄奄一息的家伙躺得到处都是。所谓战斗,不如说是二十几个军人持枪旅游顺便扫射路上见到的所有不同“人”罢了,所以大家有说有笑地跟着我走。 我要去心灵控制总机的生化电脑总机。可是我没有地图,连我自己也不知道该往哪里走,只是凭感觉……凭感觉向一个方向前进而已…… 我感觉到那个方向上,有我要找的目标,仅此而已。 走到一处高耸的回廊,我感觉到事情完全不对了。前面有什么危险的东西。 “您怎么停下来了?”两个长得一模一样的士兵问我。真不愧是双胞胎,刚才在楼下一唱一和嘲讽我的也是他们两个。我擦了擦头上的冷汗,心里默念着,不应该啊。 “我很好。对了,你们哪个是波福利亚,哪个是安姆?”我抬起头问道,然后两个一模一样的士兵做了自我介绍。真有意思,似乎这两个名字在他们波兰语里有什么特殊的含义,但我暂时还想不起来。 “很好。你们先在这里原地待命,我先去前面探探路。直觉告诉我……这路有点不对了……” “那我替您去。”有人自告奋勇,我出手阻止了。“只有我记得……地图怎么走。各位……请小心。” 我自己也说不清,为什么出发时我会感到那么凝重。 …… “真是人间奇事,难道是我感觉判断错误了?”我自言自语着,四处寻找。刚才明明感觉这里有尤里重要设施的。 “陛下真不愧是全知全能,”身后一个人轻轻说,“中国人早就说过,‘千里长堤,溃于尔等……蚁穴’。是我大意了。”说话声很轻而且很奇怪,耳边也没有声音响起,像是……心灵感应。 但我惊讶的不是这件事,而是身后这个陌生又熟悉的人。此刻他正披着一件白袍站在那里,不知以什么表情看着我。“李博士,”我苦笑道,“不得不说,我真的很荣幸,可以看见……s级高手……大驾光临……” 才没什么荣幸的呢。尤里最后的“密友”,心灵突击车的设计者,心灵工程师总教官李荣志博士,四大s级心灵工程师之一的家伙竟然亲自出马来到伦敦!这看起来也不像是替身…… “别看了,我是真人。若是替身,尤里陛下的替身也不是你的对手,我就更不可能了。”李荣志说话时用的汉语实在奇怪,听起来就像是含着橄榄一样含糊不清。 说话间,我还没看清什么手法,自己就已经被打飞出栏杆了。向地面坠落时我只有一个想法:救命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然后我就坠入了虚空之中失去了意识。该死,我小看尤里了? 第九十九章 大难不死 我……死了。这不是一句笑话,这是事实,至少是正常人都该知道的事实。地面离我掉下去的地方至少有400米,人类不可能生还。如果我死了,其他几个恐怕也不可能存活。虽然不知道尤里打的什么鬼主意,但是以李荣志的能力,估计很快就可以消灭他们的。也就是说……我们的突击队,等于是全军覆没了。如果只是a级心灵工程师,我们还能试试杀了对方,不行的话核弹也可以解决;但是s级……无意吐槽,据说盟军曾在哥本哈根动用过雷电风暴轰炸了一遍,可是那个s级心灵工程师依旧没有死。我不知道这是为什么,但我知道,即使核弹打过来,心灵控制总机也很有可能像李荣志一样完好无损,因为他可能已经做好准备了。我不敢低估他可能的本领。 下坠中我闭上了双眼,可是眼前依旧出现了无比清晰的片段:我的士兵们看见了无数面目可憎的怪物,然后四处扫射。可是……可是所有人的下场只是互相将对方击毙……不,这是幻术!李荣志的幻术,竟然可以让所有人自相残杀,真是……真是太恐怖了! 随后记忆模糊了。我只记得眼前一片黑暗,就失去了知觉。死亡来得又快又舒服,但要是就这么死了,我不甘心! 你不会死,你还得活下去。不知道哪来的声音提醒着我。你还得活下去,对,我还得活下去…… 睁开眼睛时看见的并不是地板,而是……而是一幕壮观的景象。我躺在一条围着栏杆的走廊上,而周围被围着的,就是一台台奇怪的机器。我曾经无数次见过它们,但是当它们一起出现在我面前时,我却不知道这是什么东西。 此外我知道,这里没有人。没有其他的任何人,但是我能感觉到巨大的能量波动存在着。毫无疑问,这里就是我在找的地方。虽然没有看见那颗奇怪的大脑,但是这里是心灵控制总机的心脏这点已经毫无疑问了! “我得炸了这里。”我对自己轻轻说,可是口袋里却并没有炸弹了。可恶,这些机器可不是我的枪可以随便打坏的!但是,我为什么会出现在…… “果不其然,你真的在这里啊。”不知何时,李荣志已经出现在我的身后,险些把我吓了一跳。不仅是他,他的身后还突然出现了上百人的尤里部队,尤里新兵和狂兽人占了一半,盟军和联军的傀儡也有很多,甚至还有七八个低级的心灵工程师。 “你不是在楼上?”在我印象中,楼上那个李荣志肯定不会有假的啊。 “我在楼上?”李荣志失声笑道,“没错没错,我承认,某种意义上讲我的确在楼梯口把你扔了下去,但是你也别忘了,以陛下如此发达的科技,想要复制一个一模一样的我,可并不是难事!” 说话间我的眼前,哦不,是我的脑海中出现了一幅画面:在李荣志的干扰中,十来个人已经自相残杀了,还有好几个人清醒过来,立刻逃跑。但跑的再快也不可能有李荣志快,于是……我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在李荣志的复制体追击时拉响了腰间的手雷,楼道里血肉横飞……李荣志一定是大意了。 “其实我在这里,”他笑着说,“为了等你。” “为什么等我?还有,我是怎么进来的?”我不满地问。李荣志刚想开口,突然皱了皱眉头。 “这你就不必知道了,”李荣志很冷淡地开口说:“真不知道陛下究竟哪点不好,能让你如此厌恶他,与陛下的国家作对至今!” “这是政治问题,”我讽刺道,“当然,还有你们屠杀带来的安全问题。” “政治!”对方笑了,“只有心灵不够坚定的人,才会用政治这个词来搪塞自己的抱残守旧,你不就是这种人吗?” “那你有什么办法?和我打一架?”别看我装出一副无所畏惧的样子,但我也绝不会傻到挑战如此多人的防御。 “说起来……有点卑劣,但是这办法可谓是屡试不爽。”李荣志又笑了笑,于是拍拍手,出现的人让我惊讶。又是可怜的达夏,被人绑住双手胶带封嘴,拉到了队伍的前面。“这么细腻的皮肤,你想不想看我如何割下她身上的肉?”他抚摸着达夏的手臂,遭到拒绝后打了达夏一巴掌,却依旧毫不惊讶而放肆地冲我笑着。看得出,他在激怒我。 但愿我的运气能不差到哪去。今天,我得试试,就算他是s级心灵工程师,难道会是铁打的?! 第一百章 脑虫 “陛下的耐心极其有限,”李荣志笑道,“我想我不会再试着活捉你了。虽然我并不知道为什么你从那么高的地方摔下来时不仅不死,还能打开通往这个生化电脑的空洞,到达这里。但我知道一件事:你的好运已经到头了。投降吧,你已经……怎么回事?” 我可真幸运。每次山穷水尽之际,总有绝处逢生的机会。当李荣志在这里得意洋洋地宣示着自己的胜利时,外面的爆炸声已经响彻云霄了。痛苦“吼叫声”如波浪一般,一阵阵传进了这个深入地下不知多远的地方。虽然看不懂电子设备的显示屏,但我知道电脑很痛苦。 “外面的生化电脑主机被摧毁了,对吗?”我冷笑道,“你们的安全防火墙,还有塔防系统已经完蛋了。这里被摧毁只是时间问题。” “哼,你还在等着你们的黑客破坏我们的心灵控制总机吧?告诉你,我们早就识破这一招了!”说话间,我的眼前出现了一段段画面:一个巨大的狂兽人暴怒着掀翻了一栋房子的屋顶,随后就是巨大的爆炸。狂兽人离开后,地上已经血肉模糊了。钱斯教授,还有维克托的那些联军科学家,估计已经…… 但愿我们的打击还会到来吧。我只能如此祝愿。 “我想说……”我冷笑道,“你打得过我吗?” 开口的一瞬间,手里早已准备好的废弹夹扔了出去,对方的光波已经打得满房间到处都是了。“停止开火,停止开火!不要伤害电脑总机!”李荣志气急败坏地大吼大叫,然而并没有什么意义,我已经在他们面前消失了。隐形披风真的很好用,这下李荣志只能狂叫:“他在哪里,给我找出来!我就不信这家伙能钻墙!” 真是愚蠢。我偷偷从那些尤里新兵身边溜过,终于在李荣志身边找到了配电闸。看来这个李荣志也不是全知全能的家伙,一心只盯着手上的战俘。当靠近他的身边时,李荣志突然转过头来,直直地看着我的方向,看得我浑身发毛。 “大人,没发现马克耶布卡的踪迹。”一个尤里新兵汇报道。李荣志挥手打断了他的声音,突然揪住达夏的头发,厉声问:“告诉我,马克耶布卡到底在哪?!洛马洛夫的那条疯狗在哪?” “你抓不住他的。”达夏冷笑道,李荣志愤怒地扇了他一记耳光,向我的方向慢慢走了过来。时间不多了,我一个健步冲上前去,在他们反应过来之前就拉掉了电闸。顿时所有的照明设备全体熄灭,一片黑暗。“不要乱!”李荣志大吼道,“赶快启动心灵增幅器。只要心灵增幅器能尽快启动,心灵控制总机就可以提前运转……该死,什么声音?糟糕,俘虏跑了!”说这话时,我杀死了看守达夏的俘虏,把达夏从李荣志背后救了回来。 角落里,为了防止她大叫,我没及时扯下她嘴里的胶带,可是她的双手刚刚松开之际就立即抱住了我,顿时肩膀上湿了一片。“别哭了……”我知道我说了等于白说。那一瞬间我的心中产生了一丝愧疚。我不该怀疑她的。 “好了,这里不是久留之地,”最终我推开达夏对她说,“我叫你办的事你办好了吗?” “嗯,放心指挥官同志,你叫我做的事我绝不含糊!”达夏庄严地敬了个礼。 “现在你可以离开这里了,”我说,“记得……如果时间到了我还没出来……就当我死了吧。” 说完这句话,我把已经呆住的达夏裹在隐身斗篷中,一把从李荣志身后的大门那里推了出去。当尤里部队反应过来的时候,门已经关上,而且被锁死了。 “看来,马克是做好了与我们同归于尽的准备了,”李荣志冷笑道,“虽然没有夜视设备,但每十个人以一个心灵工程师为中心组成一组,就可以组成一个小组,找到你!现在分开搜索,我就不信马克耶布卡能上天!” 我当然不能上天,但我能伪装。尤里部队是通过心灵信号互相接触的,一个无法发出敌我识别信号的物体才会有被攻击的危险。而之前隐身时,达夏给我的一个小机器里已经彻底识别了尤里部队的敌我识别信号。现在,只要这台机器在工作,我就对于黑灯瞎火中搜查的尤里士兵而言就是隐形的,更何况就算没有夜视镜,我也可以在大脑中凭空构成一张室内地图。 “杀戮,开始了。”作为这一战的第一句话,我先给一个心灵工程师来了个割喉,然后一顿乱枪先消灭了一个小组。 …… “你觉得这样的结果感觉如何?”下午3点40分,李荣志和他的手下终于修复了电闸。然而李荣志还没来得及高兴,我已经打死了他身边所有的人了。“这么说来,你已经歼灭我所有的部下了,”李荣志有点佩服地感叹,“说实话,一开始陛下说你是天才,我还不信,没想到你竟然真的能在这么快的时间里消灭我这么多人!” “很快你也会死的。现在告诉我如何毁灭生化电脑主芯片,不然现在就让你也去死!”我的枪顶住了他的头。随后……感觉在地震一样…… “怎么回事?”我不得不趴下来。不止栏杆,房间正中央也有什么东西正拔地而起,整个房间都在慢慢上升。“你做了些什么?”我对李荣志大喊。 “这次是你栽跟头了,”他说,“心灵增幅器已经启动了。心灵控制总机里有四个心灵信标,等到心灵增幅器彻底准备完毕,心灵控制总机也就可以正式运转了。只可惜,没了雷达罩的保护,这东西只能救急用了。” 果不其然,房间中间的地板正在慢慢打开。心灵增幅器……该死的东西,现在只有我可以摧毁电脑了。看着头上日薄西山的天色,我突然站了起来。 “也就是说,我可以和你面对面了。”我说话时李荣志满脸的惊奇。 第一百零一章 弑神(上) “我们的心灵增幅器,终于要启动了。”李荣志慢慢从地面上站起身,狂笑道,“你输了,马克耶布卡!我还有正事要做,而你……就在那看着好了。” 此刻心灵增幅器已经从深深的地下升到了地表,还一直在升向高处。外面已经是中午了,可是太阳依旧高高悬挂着。据说这是伦敦的特色,日不落。 “还真的是……日不落帝国呢。可惜太阳还在,帝国却已经离开了。”李荣志不再关心我这边的情况,而是自顾自地对着太阳自言自语。李荣志胸口有一个若隐若现的眼睛标志加在闪着紫光的尤里标志上,我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 “可是你现在做的已经毫无意义,”等到上升终于停止的时候,我才缓缓站起身,打断道,“就算机器启动,对你们而言充其量就是夺回了西欧战场的主动权并重新登陆了英伦三岛。而你们本来的任务,抓获联军与盟军高级领导人的计划已经失败了。你们这是种瓜得豆而已。就算你在这里杀了我,你们的失败也已经注定了。” “失败?”李荣志大笑道,“不不不,我们离失败还早着呢。直升机飞不了很远,连赶往最近的红区蓝区的油料都不够,他们唯一能去的只有外海军舰!可惜这一带的天空中到处都是尤里陛下拦截的飞行器,双方能有几个领导人敢于冒着危险飞回家去?而且看起来你们的洛马诺夫总理并不害怕危险,即使危险近在眼前还是要坚持在伦敦区域内开会啊。” 随后我的面前出现了一艘联军的无畏战舰。洛马诺夫和杜根在军舰甲板上握手言和,显得十分亲密。不得不说,杜根也是一个很有政治家风范的人,虽然面前是他曾经的“白眼狼”傀儡和狱警,但他依旧显示出一副兴高采烈的样子,一如1966年杜根如此这般兴高采烈地在莫斯科宣布从苏联撤军一样。 “他们还在我们的控制范围内,”李荣志得意地说,“我们还有机会控制他们,而且时间只有3个小时了。” 3个小时……我无言以对。空中此刻已经到处都是飞行器在空战了。炮火导弹落得到处都是,基地里已经一片大乱,进攻部队差不多打到军事基地门口了。 “你无法抵挡三个小时,”我看着飞来的四架战机说,“我知道你们也许会吸取教训,不犯在旧金山把能源系统建立在地表被人炸伤的错误,但是这个心灵增幅器却是不可能……” 后面的话被我硬生生咽了下去。几架盟军的入侵者战机在绝妙的战术规避下突破了尤里部队的空中防线,直捣这里来了!只要一投弹,我们就可以…… 然而心灵增幅器周围出现了一个球型的光圈。导弹竟然打偏了!没错,导弹在即将击中这里的一刹那突然向反方向飞行,那几架入侵者战机凌空解体! “现在,”李荣志得意地对我说,“该是我们一对一较量的时候了。” “是啊,”我苦笑了一声,“能和四个s级心灵工程师之一,‘风林火山’的‘诡风’李荣志单独交手并将其消灭,是我军旅生涯的荣耀呢。”话虽这么说,可我自己知道自己的口气有多冷。 “那就祝你好运吧。来,马克耶布卡中校,世界帝国最可怕的敌人,让我来告诉你造物主的贴身奴仆的强大。” 话刚刚说完,战斗就开始了。天知道李荣志是什么能力,这家伙竟然能召唤各种千奇百怪的怪兽!刚刚消灭一个长翅膀的家伙,又来了一条三个脑袋的狼!李荣志你是什么,活体基因突变器? “早就和你说过,我的能力就是制造各种怪物,”李荣志假慈悲的眼中带着一丝虚伪的笑容,“而且,蒙陛下所赐,我可以无限复制这些东西。你的体力和子弹应该已经消耗到了极限,而我……还没感觉到疲惫呢。” 这话没错。我只有10发子弹了,而且连续的战斗已经让我身心俱疲……汗水慢慢地流了满脸都是,只剩下一个累字。这不可能是李荣志自己的能力,就算再强也不可能这样的消耗却毫无疲惫,他肯定有别的力量源泉。 “那么现在,接受审判吧。”李荣志笑着,举起了一只手。空中飞过几架战机,可不知为何,李荣志并没有看见。 这一刻,一切都静得可怕。 静得可怕。听不见战火纷飞,感觉不到生命消逝,甚至没有一丝响声。 抬起头看向外面,我顿时明白了原因。我慢慢地站起身,发现身上并没有伤疤,也不那么腰酸背痛了。 “这……这不可能……”李荣志颤抖着举起的手缓缓放下。我看出破绽了。 “问你个问题吧。刚才你的头顶上有没有飞过什么东西?”我冷笑着问道。心灵增幅器的阴影挡住了李荣志看不清表情的脸。一个s级的心灵工程师也会有哑口无言不知所措的时候吗,我冷笑。 “对,你无法回答。因为你不知道它们的信息,这是你的第一个破绽,”我自顾自地说了下去,“第二,这里不可能这么宁静,即使最完美的隔离墙也不可能让外面隆隆的炮声变成零分贝,更不可能让它们消失;最后,也是最重要的一点,再强大的能力不可能没有任何能量补给无限使用,更何况凭空制造世界上没有的怪物未免太不切实际了。所以,李荣志博士,你的能力不是什么变出怪物,充其量只是迷惑术而已了。” 话音刚落,周围那些龇牙咧嘴的怪兽就凭空蒸发了,消失得毫无痕迹。李荣志拍着手,大声笑了起来。 “不错不错。说实话,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就自行从我的幻境中醒悟过来的,你是第三个。陛下说的没错,你的确是个奇才!”他哈哈大笑道,“不过我要纠正一点,我这个博士可不是从莫斯科国立医学院毕业的博士,也就是小学文凭而已。尤里陛下把我从联军士兵中提拔出来并委以重任,为了避免别人说闲话,才伪造了心理学博士的文凭。可是除去这张文凭,我敢说,我绝不比任何一个心理学博士的本领差。” 看出来了。记得安德烈叔叔说过,这家伙连光年是时间还是距离单位都搞不清,还曾发表“近地轨道的人造卫星离地球有十五万光年距离,所以人们还看不见它们”的神论,在第二次佛罗里达战役中闹了个大笑话。 “那么问题来了,你该怎么醒来呢?提醒一句,跳楼和掐自己可没用哦……”李荣志微笑着问我。我竖起一根手指,微笑着摇了摇。“没那么麻烦,”我说,“虽然我可能杀不了你,但这是我们共同的梦境,只不过你是主人我是客人而已,不是吗?” 李荣志似乎一开始没有反应过来,半晌才点点头:“对,那又怎样呢?” “也就是说,我也是有破坏力的。这个破坏力不需要太大,只需要……可以摧毁一个标志就行了吧?” 李荣志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心灵增幅器上那个带着眼睛标识的尤里徽章被击碎后出现了一个小小的黑洞,一切的物体都在它的附近扭曲了。 “现在,我们可以进行第二回合的较量了。”说这话时,我自己也是在梦境中的心灵感应,还是自己嘴说出来的。 但我听见的第一句醒来时的话,就是李荣志笑着举枪说:“求之不得。” 第一百零二章 弑神(下) 12月27日下午7点,伦敦心灵控制总机的心灵增幅器上,离心灵控制总机启动还有1小时。梦境的时间似乎比现实慢,梦境里感觉过了十个小时,现实里只过了一小时不到。 但是现实和梦境的本质区别并没有什么变化。李荣志手里的枪对着我的脑袋,脸上挂着得意的狞笑。我竟然在敌人面前毫无防备地昏睡了近一个小时?! “你输了呢。虽然留给我的时间不多,但也足够让心灵控制总机准备了。现在我已经修复了心灵增幅器,它又可以召唤巨型狂兽人了。”李荣志开心地笑了,“现在我又可以抵挡下去了。” “我不这么看。”我冷笑着说,“至少我还活着,不是吗?所以即使你能赢得第一回合,还是会输掉战争。” 话音刚落,李荣志的枪就飞了出去。当我举枪开火之际,天空中立即出现了几十个李荣志,一下子全乱了。这家伙还真有本事,明知这些都是假的,可我依旧看不出他的破绽。 “想杀我?你毕竟太年轻太幼稚,管不住自己紧张的心灵!”李荣志疯狂地大笑,“真的,当年乌拉尔山上的戴高拉尔将军不知道比你高到哪里去了,我照样可以一边与老莫斯文克元帅谈笑风生一边打得他满地找牙!来吧,觉悟吧,愚钝的孩子!” 那些李荣志身上的衣服渐渐缩成一团,嘴里长出了一张如菊花般恶心的的嘴,手臂也越来越长。“你们早就放弃了做人的机会了,不是吗?”我淡淡地冷笑道,“你们四个s级的心灵工程师,恐怕都是这样的吧?” “我们早就有看透并舍弃人体这个臭皮囊的觉悟了,在尤里陛下的指引下,我们这些膜拜陛下的信徒将会进化到一个崭新的高度!”李荣志和他的幻影一起扑了上来。我没有机会打第二颗子弹,所以我只好拿出最后一颗手雷。 果然,我看见了一个身影率先向后闪避。就是他了,举起手中的狙击枪,一枪上去……一朵血花开在了他的胸膛,所有的幻影终于消失了。李荣志躺在地上慢慢地咳嗽着骂道:“该死,失手了!陛下我对不起你,我……我失手了!革命20年,我竟然……也会输!” “给你一个活命的机会,”我轻轻说,“关掉这台该死的机器,我可以考虑让你活下去——李荣志大人。” “这……这可是尤里部队里的称呼呢。真不希望和你这样的高手做对啊。”李荣志咳嗽着吐血,“你已经成为了第一个打败s级心灵工程师的人了,难道还不够?就算你杀了我,我也不会帮你……你在干什么?该死,给我住手!” 说话的功夫,李荣志被我拉到了心灵增幅器旁边。我把他的伤口简单缝合了一下,想了想还是给他打了一剂兴奋剂。 “当然,我相信这一点。但我需要的不是现在,而是过一会。” 此刻时间还有30分钟。空中一颗巨大的导弹缓缓地向下飞来,地面上的进攻部队也终于慢慢撤退了。我们的核弹终于来了!残余的尤里盖特机炮惊慌地齐射抵抗核弹攻击,但是随后落下的还有好几颗小型核弹,炸得基地一片焦土。 “别以为这样我们就无计可施了!”李荣志怒吼的同时,心灵增幅器准备了好久,突然启动了!无数道基因突变光波笼罩在前方草坪的地上,所到之处的尸体开始汇合,最后…… “这应该就是陛下所说的‘阿修罗’了,”李荣志如此称呼面前那个有六条胳膊接住核弹头并全力抵挡的狂兽人说,“我还在想这家伙还有多久可以诞生,没想到你竟然还留了那么一手。” “就算有这个巨型怪物又怎么样?”我嘲讽道,“它能抵挡核武器攻击吗?” “你不太了解这些巨型狂兽人。它们有无比庞大的身躯,和惊人的力气!如果我没估计错,这颗核弹是半自律式的落地开花弹,只要坚持到心灵增幅器启动……”李荣志露出了一丝开心的笑容。 我不知道这个巨型狂兽人有多大的力气,连核弹都可以挡住。但我知道我不敢尝试。必须干掉这个狂兽人,可我不知道该怎么做。 “你的病毒子弹我已经见识过了,它可没有这么大的威力;炸弹吗?不好意思,小于700当量的对它都没有杀伤力;那就只能用你自己的拳头了,可是狂兽人……你在干什么?”李荣志的笑声被我不理不睬拆心灵增幅器电线的工作打断了。 “当然是给心灵增幅器接一个新的干扰器了。”我头也不抬地说。 “你在开玩笑吧?且不说你这里没有干扰器,就算有又怎样?哪怕就是一辆干扰模式的电磁坦克停在这里,心灵增幅器的运转也不会被影响一丝一毫!” “是吗?”此刻我已经改装好了电线,连接下方生化电脑的两根电线两侧我已经连接了支线。万事俱备,只欠干扰器。我看着李荣志,他的眼里慢慢出现了惊恐。“我猜心灵增幅器会一直用基因突变给你的‘阿修罗’提供新的血液吧?也就是说,只要停止供应,‘阿修罗’就会粉身碎骨!”我轻轻说。 “你……你什么意思?”李荣志问。 “我需要一个东西,可以摧毁生化电脑的同时接入干扰器。你们的心灵震荡不就是用心灵波能摧毁设施的吗?所以联军和盟军的‘心灵炸弹’不也是这个原理吗?”我一边说着一边拿电线靠近。 “不……不可能……不……” “只有十分钟了。我们速战速决吧。”天空中响起了螺旋桨的声音,我戴上了伪装器,这样就不怕心灵屏障了。 “再见,李博士。再也别见了。一个s级心灵工程师做成的炸弹,恐怕就是心灵炸弹中的核武器了吧?”连接上电线时我这么说。李荣志愤怒地看着我,对我说:“你这样做毫无意义。” “是吗?这一招我可是百试不爽哦。” “不,我是说,即使我死了,一切也远远没有结束。陛下的宏伟大业不会因为一个人的死亡而被阻止!” “我知道。所以杀你只是个开始。” 当李荣志的心灵炸弹波带着撕心裂肺的吼声传遍整个伦敦的时候,不知为何,我的脑子也隐隐作痛。是离得太近受到影响了吧?我这么安慰自己。 但是幸好,核弹到来之前我看见了谢尔盖的雌鹿直升机,格兰藏姆和布加涅夫的口型显示叫我赶快撤退。我纵身一跃,看见“阿修罗”正在被导弹和核武器撕裂。整个基地里都是痛苦的吼叫声,随后就是核弹落地…… 幸运的是,在核弹落地的一瞬间,我已经昏了过去。 第一百零三章 失踪者回归 本报伦敦1月12日电(记者安德烈·罗夫卡德)昨日,联军和盟军全体共计107名国家领导人在英国新收复的首都伦敦国会大厦举行讨论合作应对尤里威胁和战后世界和平会议已经圆满结束。虽然期间发生了尤里部队的攻击,但并未影响会谈及所有人抗击尤里的决心。 洛马诺夫说,美国是苏联的反尤里战线重要合作伙伴。去年9月,洛马诺夫主席特使莫洛托夫对美国进行国事访问,两国建立全面战略伙伴关系,揭开苏美关系发展新篇章。下阶段,苏联等联军国家愿同盟军国家一道,保持双方高层交往势头,加强“先东向西”战略目标和盟军“先内后外”的战略配合,开好联盟高级别联合委员会首次会议,密切在打击尤里战斗中的协调配合,推动苏美关系迈上新台阶。 会谈第三天,由于尤里部队的武力威胁,为了保证安全同时显示全世界不畏惧尤里的决心,会谈从议会大厦改到了伦敦海域一艘联军的无畏战舰上,直到第八天伦敦的尤里部队被彻底消灭后,会议才转回英国国会大厦。 杜根说,美方正积极落实双方达成的重要共识,认真筹备联盟战略合作的新计划,长期通话保持一致,深化联盟战争指挥系统合作,进一步落实联盟停战。而现在最重要的工作,就是统一战线,停止敌对行为,专心对付尤里。 此外英国首相撒切尔夫人宣布伦敦的西欧心灵控制总机被彻底摧毁,以及爱因斯坦已经抵达埃及配合埃(及)英军队摧毁中东心灵控制总机的战斗,萨达姆同志称尤里的部队已经被中东的联军赶出波斯湾以东的伟大战绩,苏联方面对各国的成绩表示祝贺,会谈第十八天晚上10点,会议在一片欢快的气氛中结束,各国领导人合影留念,洛马诺夫总理与杜根总统互相亲密握手并做出胜利手势。 ——摘自某个苏联广播电视台新闻 “所以,和你估计得真是丝毫不差。电视台的那群家伙只字不提核弹和巨型狂兽人的事,连李荣志也不提!”诺布朗加生气地关上收音机,“以前就听说‘《真理报》无消息,《消息报》无真理,’没想到宣传机构都是这样!” “别激动了,我的政委同志,你又不是第一天接触祖国的舆论机构。”我气定神闲地回答道。此刻理发师在替我理发,谢尔盖不友好地看着他,格兰藏姆正在逗狗。只有我和诺布朗加两个关注世界大事的人在谈论这种严肃的话题。 “记得当年的第二次夏威夷海战吗?虽然盟军太平洋第一第二舰队集体覆灭,可是《华盛顿邮报》头条依旧是《杜根总统在魁北克举办第三次佛罗里达战役取得胜利的庆祝会》。还有巴黎突袭,北非人从西班牙过来,中东人从土耳其过来,我们从中东欧过来,明明欧洲盟军已经被我们的三面夹击打得败局已定,可是《西班牙长枪报》依旧炮制了不存在的‘直布陀罗血战’,来稳定他们的人心。”我倒是很淡定地发表评论,“但不管怎么说,这次我们胜利了。接下来……可以好好休息了。” 我是该好好休息了。等洛马诺夫回来之后,还有好多疑问,在需要答案呢。 是啊,总理欠我一个真相…… 此刻诺布朗加再次打开电台,换了一个频道。这次播出的内容是拉美和苏联的联军部队从美国撤退(迈阿密和阿留申群岛撤军暂缓),将防区还给美国的内容。这我倒不惊讶,最近几年在美国占领区的军队一直被大规模调回各自国内以配合当地收复国土的战争。我真正惊讶的是,洛马诺夫竟然会如此大手笔!要知道,虽然联军在美国的占领区已经大幅缩水,但好歹还有一个秘鲁加一个厄瓜多尔这么大的国土啊!杜根到底转让了什么样的利益…… 接着一条新闻中,播音员以热情洋溢的口气告诉了大家两个好消息:鉴于日内瓦的国联万国宫已倒塌,纽约的联合国大厦也被炸成了废墟,新的“世界共同体”将选址在列宁格勒前共产国际总部大楼;自由德国临时政府赠送一台名为“列夫卡”的超级计算机给苏联以体现双方合作对尤里作战的友谊。 果不其然。为了拿回自己的土地,美国佬真是不择手段。反正损失的也不是他自己的利益,割让出去又何乐而不为呢?想到这里,我不禁笑了笑。好久没笑过了,虽然笑容在我脸上肯定是一闪即逝的。 还有就是,我觉得事情应该没那么简单……我到底漏掉了什么呢? “中校同志……理发完成了……”理发师小心翼翼的声音把我拉回现实。我看了看镜子里的自己,蓬头垢面的模样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容光焕发的我。谢尔盖附和道:“指挥官同志,您这个样子真是神采奕奕……” “糟糕,电话响了。”诺布朗加说着拿出一部手机。这玩意也是德国人制造的,说是手机,其实更像是电脑,因为它有有个屏幕可以看见对面的通话者。 “您是……啊!是……是……我这就转接指挥官同志!”诺布朗加说着将电话交给我,报告道,“指挥官同志……有您的专线……”听到“专线”两个字,谢尔盖立即条件反射地把理发师拉走,格兰藏姆也忙着跑了出去。 “别那么紧张,这又不是第一次有哪位联军中央领导人给我们打电话了,他们打电话的勤快程度简直比我打给国防部要兵源还勤呢。您好首长……等等,索菲亚阿姨……哦不,索菲亚元帅?” 最后这个词冒出来的时候,诺布朗加终于忍不住过来围观了。真是稀客,她不是应该已经退役了吗? 紧急诏书:对苏联总理及联军总头目洛马诺夫通缉令(仅限北非地区) 就像我们所知道的那些被敌对势力掩盖的真相一样,伦敦已经毁灭了。当陛下带来的新时代光辉刚刚笼罩在伦敦的居民头上之际,惊恐万分的联军盟军领导人突然抛开了各自的内斗,选择将这座美丽的新城市变成一片焦土。 当然联军和盟军高层的暴行也并不是无缘无故的。留在不久之前,陛下强大的军队在这里将他们的领导人一网打尽,险些摧毁了整个联军和盟军高层,让所有人对陛下的强盛感到万分敬畏。于是在意识到陛下的强大力量之后,联军和盟军高层选择了用联军的核弹将整个伦敦彻底消灭,以掩盖他们的恐慌。然而这样做于事无补,我们的陛下很有先见之明地要求伦敦的军队和居民赶快撤退,使绝大部分居民得以逃脱丧心病狂的屠杀。当然,这一切,生活在蓝区和红区的人在新闻管制之下是看不到的。 我们注意到,最近联盟爽翻的报纸一直在鼓吹联盟合作的事,帝国对此不屑一顾。虽然联盟军队近日取得了一些微小的战果,但是帝国的成就更为巨大,联盟军队在山穷水尽之际不得不联手继续对抗帝国的做法实在是滑稽至极。如果联军和盟军高层以为陛下对于他们联手作战会感到畏惧的话,那他们就太无知了,事实上如果他们不那么鼠目寸光愚蠢至极的话,陛下早输掉这场战争了。 正因如此,最近联军头目,苏联总理洛马诺夫为了部署新一轮反对陛下的战争,已经赶往了北非,但是他的座机被早已发现其踪迹的世界安全部队击落。虽然洛马诺夫这个负隅顽抗的蠢货还以为自己有活命的机会,但事实上他已经只剩下像老鼠一样东躲西藏的结局了。好在宽宏大量的陛下决定给他一个向世界帝国自首的机会,对他抵抗帝国解救的行为既往不咎;如果谁能杀死或活捉洛马诺夫,就是为帝国立下了汗马功劳,陛下将重重地感谢他。 你们真诚的朋友,伟大尤里陛下的忠实臣下,世界帝国最勇敢的战士,前利比亚总统及现军队统帅卡扎菲阁下;前德国总理及现帝国首相勃兰特阁下 1987年(世界九年)1月11日 第一百零四章 重返沙漠 索菲亚元帅,联军安全保卫委员会主席,负责我们的欧洲战场。虽然她那个战区的部队最多而且装备最精良,但是面对的敌人也是最强大的。之前全球反尤里战线多次利好,军区的形势才渐渐稳定下来了。而那“危险的七年”中,索菲亚在保卫国土方面功不可没。 她还是老莫斯文克的妻子。真不知道她是怎么看上有“疯子”之称的老莫斯文克的,也许是当年一直在一个部队里作战才日久生情?还是别的原因?反正我不知道也不关心这件事。 “好久不见了,元帅同志。无论怎么说,您看起来比以前漂亮多了,估计是法国来的东西又到新货了。”这是一个梗,索菲亚对于尤其是法国的奢侈品十分痴迷,以致于在当年巴黎突击战期间,光是法国的皮包就被索菲亚运走了两卡车。可是我没有开玩笑的心情。 “别拿你阿姨开涮了。说正事吧,要是没有正事我也不会直接来找你的。是这样……总理同志的座机……失踪……” 我想也许我是听错了。洛马诺夫的专机失踪了?这个消息我不得不确认一下,才接受了这样一个事实。 洛马诺夫失踪了。我说不出此刻的心情是怎样的,高兴生气还是悲伤。又希望他死,又希望他活下去。有个声音甚至建议我采取点什么行动,送他下地狱。 但我知道这不可能。没有了洛马诺夫,联军将陷入群龙无首的状态,在联强盟弱的情况下,联军的崩溃将会意味着盟军也无法独善其身,我不能为了一己私欲破坏反尤里统一战线大局。 “什么时候坠机的?”我问。 “不知道,大概是七个小时前,飞机进入北非境内后就失去了信号。一开始我还没在意,毕竟北非的信号不好……” “等等,从伦敦到莫斯科似乎不需要经过北非吧?”我打断了索菲亚元帅,她似乎从没想过这个问题,愣住了好久,半晌才回答道:“的确……其实之前洛马诺夫同志还去了一次墨西哥,部署联军在拉美的作战一类的……现在返回途中,顺道要去一次北非……结果三个小时过去了,沿途我军控制机场都没有洛马诺夫总理的座机踪迹,我这才知道出事了。现在离事发已经七个小时……” 我叹了一口气就坐下了,边坐边问:“所以,联军特种部队是不是又死光了,就剩我一个了?” 索菲亚一脸疑惑地看着我,蓝色的眼睛闪着光。我站起身,从口袋里抽出了一份画着风暴小组编制的树状图,没好气地说:“你自己看嘛。风暴小组8个纵队,旋风和北风伤亡重大需要休息,东风在中国,西风在墨西哥,那也就是说台风烈风和南风可以用,我们寒风纵队损失也很严重,为什么偏偏又是我们?大不了让那个维克托去嘛,毕竟能挤进‘八个半’的行列也很费事的。”维克托的内务部队第四特别行动队一直被叫做“半个风暴小组纵队”。 然而索菲亚支支吾吾,说他们去执行一项机密任务。真是滑天下之大稽,什么样的机密是我的级别不能知道的?估计是索菲亚的托辞,但我知道保密条例。 “我大致明白了,”我叹了一口气说,“你希望我再去救他一次?而且还是去那样荒凉的大沙漠里,大海捞针?” “是的。我知道,马克,你和总理同志之间有些误会,但是请相信我……”索菲亚有点语无伦次了。我只听清了她说的一句话:“你不希望一切的真相都掩埋在沙漠里吧?” “你想好了吗?”索菲亚元帅的问题毫无意义。许久我才抬起头,轻轻问:“总理同志的原定落脚点在哪里?” “就在埃及的开罗。那里是联军刚刚收复的地方,是打通苏伊士运河的关键,同时事关北非战局和战后世界势力范围的划分,总理同志决定亲自坐阵。”索菲亚告诉我时有点激动。她也许已经做好了被我回绝然后进行长篇大论思想动员工作的准备,可是我的爽快让她没有机会展示一下自己卓越的口才了。 “很好。我们今晚就可以出发。但我有个前提条件:我的纵队至少要500人,不够的话从别的纵队借人。而且这件事要保密。知道吗?我的任何行动必须绝对保密而且自由发挥!” “这点请放心,联军总司令部会给你充分的自由行动权。” 通话完毕,格兰藏姆和诺布朗加都围了上来。格兰藏姆丢给我一个纸团,我皱了皱眉头。随后诺布朗加焦急的问话让我暂时忘了这件事。 “怎么样?指挥官同志,索菲亚同志到底有什么事?”诺布朗加问道。我把事情原委讲了一遍,他的脸立即拉得很长,格兰藏姆不由得大惑不解了一番。 “别惊讶,我不是为了我们的领导人同志平安归来,”我淡定地说,“我是为我自己,为真相不会埋在沙漠里。还有,叫上达夏,但谁在登机前把这事告诉了她,我一定把肇事者关禁闭。” 第一百零五章 内奸接风 “我爸真的……真的不会有事吧……”在飞机上,达夏又问了一遍。真不该把她从商场里贸然拉过来参战,不仅脸上的妆和身上的香水还没除去,刚刚一个小时里她已把这句话重复了二十遍了。 这一遍,我却不想再回答了。我不知道我现在在想什么,因为我实在说不清,自己到底是否希望洛马诺夫安然无恙。 此刻窗外的下方已经从广袤的旷野变成了蔚蓝的海洋了。苏联的国土屡遭战火破坏,如今已是一片废墟,千里无人。真是难为索菲亚元帅了,这么差的底子也能坚持这么久。这次的路线短,所以就没用空天飞机,这样也好,我们可以看看窗外的景色。 但愿……但愿事情会比我想象得简单。 …… 开罗城此刻并不宁静,这点一到机场就看出来了。要不是我眼疾手快打死了一个炸弹人,鬼才知道他要是闯进候机楼会闹出多大的事。 “真是不好意思,马克同志。您看,开罗市区刚刚解放,南郊还有不少尤里部队活动,所以市区免不了有些乱。”接我们的工作人员面带歉意地对我们说。也罢,反正不是旅游来的…… “等等,那是怎么回事?”我看见头顶钱几架盟军的入侵者战机飞过。这不对啊,虽然盟军在这一带的确有部队,可也没有这么光明正大开着飞机大摇大摆飞过红区的道理啊。 “西北面有一块蓝区,”向导解说道,“和谈之前英国佬和他们的几个小跟班在那里,有一支大概两三万人的部队,一度在市区西北角也有他们的人,停战前夕我们已经把他们消灭得差不多,剩下的都包围在一个军用机场了。现在他们每天的补给都靠空运,这两天我们南下收复埃及尼罗河中下游,这帮家伙不知怎么的又心血来潮运来大批部队支援我们作战了,不必太紧张。” 真不知道在开罗南面几十公里的战役到底是有多重要,能让盟军也这么激动,向这里投入大批部队?为了战后能对开罗形成包围?这也不可能,在空中我看见过那个军用机场的大小,最多只能容纳几千人,就算拿下了开罗南部的金字塔集群又怎样?整个北非都没有一寸是盟军的土地。 “那么本来是你们机场负责迎接总理同志的专机?”走进机场总负责人的办公室,格兰藏姆开头第一句话就问,“你们应该在总理同志的专机进入北非后负责引导工作,不是吗?” “是的,您说的一点不错。”当负责人在办公桌前接受问话时,我不声不响地四处转圈。虽然进门到现在我还没正眼看过一次那个叫阿伯杜拉阿拉伯人,但我知道,他一定有意无意地在观察我。 “那么总理的飞机是在什么位置消失了踪迹的?” “大概是在阿尔及利亚与摩洛哥交界处一带,具体的我们也不知道,因为那一带的雷达早就被破坏了……” “什么?摩洛哥和阿尔及利亚边境这么偏远,具体是在什么地方?” “这个……抱歉,各位同志们……” “不必问他了,”我这才突然开口说,“就算他知道,也不会回答的。” 这话说出来的一刹那,所有人都呆住了。我估计阿伯杜拉此刻一定汗如雨下。我还能感觉到…… “你是这里的负责人对吧?”我轻轻说,“所以你对这房间应该很熟悉?” “是……是的,可是马克先生……这也不是……” “嗯,你很熟悉。你看看你的房间里,怎么有这个?” 说罢,我拿起了一份文件。文件上附有一张航空路线图,内容……就是洛马诺夫总理的飞机航程。“你刚才说你们根本找不到洛马诺夫总理的专机航程?真可惜,这样的文件应该早点销毁才对啊,”我冷笑道,“是你们机场收集到了这东西呢,还是……别的渠道?” “指挥官同志,您的意思是……”格兰藏姆惊讶地看着我,谢尔盖身后那个瘦小的阿伯杜拉垂头丧气地坐在那里。 “所以嘛,先生,你知道洛马诺夫总理的行踪!刚刚我已经打听过了,机场的确不知道洛马诺夫总理的飞行路线图,所以这份被你加了各种批注的地图……是尤里给你的!” 没等诺布朗加阻拦,格兰藏姆和谢尔盖已经把阿伯杜拉一拳打倒在地。诺布朗加大吼:“尤里他给了你什么好处!” “我……我也是被迫的!你们知道,一日投靠陛下,终生要被陛下所驱使!” 阿伯杜拉恐慌地说。我冷笑了一下:“这么说,你还是尤里的老骨干了?” “没错……早在‘假和平’时代,我就是埃及抗英游击队的人了……是尤里把我发展进联军的。后来1973年的时候一个心灵工程师找我,要求我加入尤里陛下的……社团。” 我听说过,尤里当年在联军内部拉山头,再加上一些被“赦免”的盟军,形成过一股强大的势力。可真没想到,他竟然这么早就开始建立自己的势力了! “我当时没有想过后果……到了莫斯科政变,尤里陛下被赶走之后,我以为事情结束了。后来尤里陛下的部队席卷世界,我还是没有被启用……直到10天前,有个神秘人拜访了我……” “他给了我一笔黄金,要求我提供洛马诺夫总理的专机航程图和……和雷达频率,说是事成之后会把我送去世界王座,成为世界帝国的宠儿!我当时不太想……但是……但是他竟然威胁我,如果我不帮助他们,他就会把我用部队回收站活生生地拆成零件!” 看样子他很害怕这个来者。可是……什么样的敌人,会让一个高官这么害怕?在战争状态下,安保系统已经达到了最高等级,想要在有意识的情况下绑架一个高官谈何容易!除非…… “又来了一个s级的心灵工程师?”我冷不丁冒出一句。在伦敦我刚刚见识过这些人的能力,我可不想再见识一次。 但是我太天真了。在众人惊讶的目光中,阿伯杜拉颓废地倒在椅子上,惨淡地笑了。“栽在你手里算我倒霉,”他说,“一开始他叫我小心你,我还不以为然。没想到这么快你就看破了。” “那么是哪位尊神,又屈尊迂贵地来对付我了?”我依旧保持嘲讽。 这次问题没有答案。诺布朗加推了一下阿伯杜拉,发现他已经倒地身亡了。真奇怪,没有暗器没有毒药,连一个小动作都没有发生过,那么他到底是…… 等等,这还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我想起了墙壁夹层里的滴答声。 “所有人,赶快离开这里!快快快!” 3分钟后,我站在门外,格兰藏姆等人倒在地上,看着克格勃和士兵们忙里忙外地清理着。只有我依旧一脸淡定。 “看起来,对手真是准备充分呢。”我耸耸肩,从口袋里掏出刚才的航程路线图说,“不过,他还是露出了马脚。” 掏出地图的同时,格兰藏姆在克里米亚给我的纸团正好落在了我的脚边。 第一百零六章 好事多磨 “所以一切都被毁灭了?什么也不剩了?”我淡定地坐在贵宾室的沙发上,听战战兢兢的安保成员汇报。其实他们不用这么紧张,谁能想到自己的顶头上司会是叛徒,谁又能想到刚才的炸弹可以炸得整间房间一点蛛丝马迹都不剩?我轻轻起身,叹了一口气:“看来我们的线索断了。” “这该怎么办!”格兰藏姆激动地大叫:“难道我们已无法知道总理的位置了吗?可恶,这下我们该去哪里找?” “不要太紧张,各位,”我轻轻咳了两声说,“至少我们还有这个。” 我掏出了已经被揉成纸团的航程路线图。虽然地图已经失去了一个角,但至少主体部分毫发无损。顿时旁边的每个人都围过来看,连旁边已经只剩黑色残骸的阿伯杜拉尸体也没人注意了。 “至少有一点可以确定,”我冷笑道,“尤里也被蒙在鼓里。我们对总理位置的信息之少与尤里是一样的。” “这是为什么?”格兰藏姆问。 “你们看这个缺角。”我拿起地图,把那个缺口展示给大家看。我在刚刚看见这张图时就注意到了这个平整均匀的弧形缺角,似乎边缘处还有点变色。 “毫无疑问,这是阿伯杜拉之前破坏过的痕迹。手撕不会留下这么平整的缺口,剪刀也剪不出这样圆润的弧度。剪刀做不到,裁纸刀就更不可能了。所以唯一的销毁方法,”我轻轻说,“只有烧毁,缺口颜色发黑是烧焦的证据。” “那又怎样?”达夏提问,“就算这是烧出来的,那又怎么证明我爸没事?” “你想,一个人如果在焚烧文件,这就说明这份文件已经不需要了。可为什么他会半当中停止焚烧,并把这张图纸藏在书柜里?难道是他疯了?”我反问。达夏想了一会就明白过来了:“因为这时有人叫他停下!” “没错!”我满意地点头说,“朽木可雕,但究竟是谁,为什么叫他停下?” “因为他的……上级?”谢尔盖插嘴道。我继续点头说:“一点没错。可能当阿伯杜拉正在销毁这份罪证之际,他的上层发来了信号,要他留下这份地图,或者派给了阿伯杜拉什么新的任务,于是他在情急之下想起了这张地图还有用处,于是将它从火堆里抢救了出来。那么我们来想想,为什么他的上级要他冒着暴露的危险留下这份地图?” “这个……”诺布朗加思索着回答道,“可能是……他们出了什么纰漏?” “对!就是这样!”我大叫道,“他们一定是计划出现了什么偏差。比如,他们自己也不知道洛马诺夫的下落!” 这个结论实在很突兀,但这是唯一的可能性。尤里的计划出现了意外!为了确认洛马诺夫到底坠毁在什么位置,阿伯杜拉不得不冒着巨大的风险隐藏起之前画的航程图,以便于随时研究比对,帮助他的主人定位洛马诺夫的位置!要是这样的话,这张图上肯定有…… “我想我找到了。”在长时间的沉默后,我指向了地图的一个区域,用手指画了一条线。所有看着的人眼神里全都是惊讶和怀疑。“你简直神了,指挥官同志,您是怎么判断出来的?” “凭感觉,各位。有时候我觉得我和尤里简直心有灵犀,而且我还总比他快一拍。现在的好消息就是我们确定了洛马诺夫的大致方位,而且还挖出了内奸解决了为什么总理专机泄密的问题,这一切估计尤里还被蒙在鼓里。” “那么坏消息呢?”达夏焦急地问。我慢慢叹了一口气,回答道:“唉——坏消息……最坏的消息就是:我估计着,以我们的能力,就是没有办法进去大规模搜救。而唯一的办法……又在一个极端危险的地方。” 说话时我看向南面的天空。几架入侵者战机呼啸着扑向南面,而南面的炮声越来越响了。 …… “欢迎你,马克耶布卡同志!能再次和你并肩作战,我真是万分高兴。”安德烈中将开心地给了我一个拥抱。没想到从美国撤下来之后,安德烈竟然会被调到这里来,我还幸运地碰到了他! “我能明白您的想法。但我觉得……您可能要失望了。我们这次不是来帮助各位解决开罗南部之敌的,”达夏有些不满地轻轻说,“实际上,我们是来请你们配合找寻总理同志的……” “真是个没礼貌的家伙……等等,我认识你,”一听到洛马诺夫,安德烈条件反射地瞪了一眼达夏,突然又反应过来,“等等,我好像在哪见过你……” “你肯定见过她,安德烈同志——哦不,应该叫叔叔——至少在去年的国际青年大会上,那个领唱国际歌的——” “达夏·亚历山大·罗曼诺夫!”安德烈恍然大悟,“红公主驾临开罗真是我们莫大的荣耀,卑职没有跪下迎接总理同志的掌上明珠实在是万分抱歉。”说着还行了一个沙俄宫廷迎接皇室成员的礼,闹得达夏生气地摔门而出,其他人忍不住就想笑。安德烈当年就是个打仗和为人一样刚烈的将领,没想到十几年过去了这个性子依旧不改。 “提醒你一句:毒蝶虽然绚烂美丽,但是它们有的却可以在几分钟内蛰死一头水牛。”安德烈若有所知地在我耳边告诉我,“作为年长的前辈,这是我个人给你传授的一点人生经验,懂吗?这些年我学会了一个道理,就是中国人所说的‘闷声发大财’。以前我还觉得这是懦夫的行为,现在看来,这是最好的。不是吗?哈哈哈哈哈——” “我想……安德烈叔叔,今天我们探讨的明显不是这件事……”直到这时,我才有机会开口说句话。但又被热情过度还有一些偏见的安德烈叔叔打断了。 “我理解,马克,我非常理解。只有爱因斯坦先生可以启动尤里的心灵感应装置,根据你们提供的信息寻找洛马诺夫的具体位置。你已经说过一遍了,”安德烈中将十分不屑地看了看帐篷外南面的金字塔群,指着最高也是顶部损毁最严重的一座说,“现在这正好是你们要解决的一个难题:如何攻破这个控制了爱因斯坦的防御阵地。大家时间宝贵,再过6小时等心灵信标启动拖延掉一些时间,给他们争取到10小时后心灵控制总机重启的话,那一切就都晚了。” 第一百零七章 食人岭 “我听说世上只有两种野生动物可以抵达金字塔的塔顶,”达夏放下望远镜说,“苍鹰和……蜗牛。虽然苍鹰比蜗牛高到不知道哪里去了,可蜗牛依旧有和苍鹰谈笑风生的资格。” 这个故事在六年前我就已经从一个利比亚人那里听说了。那次我也从他们那里知道,阿拉斯加解放后,爱因斯坦躲在胡夫金字塔里用了两年时间,才设计出了盟军重装大兵穿的外低配量产版外骨骼装甲,一设计出就交给了躲在西非沙漠中打游击的盟军残余部队使用,制造了夺回4个法国大小土地和西非12个国家的控制权,不仅让联军宣传的“黑人团结在共产主义光辉下”的内容成了笑话,其制造的“11月13日逆流(盟军称之为“西非自由觉醒”)”还使得很多地方的盟军死灰复燃! 今天,这个本来应该对我们反尤里战争有巨大贡献的地方,却成了敌人的坚固要塞。胡夫金字塔被高墙圈住,西面是空旷的沙漠,东面虽然有乱石和杂草,但那里对着尤里军事基地,防御严密难以攻入,南面是宽阔的河流。尤里的海军和联军海军正在交火,盟军驱逐舰远远地开炮着。时不时前方就会落下几颗炮弹或导弹,炸得一片狼藉。 “问题是……为什么没人从北面经过呢?”格兰藏姆问,“这个地方怎么会一个人都没有?” 他问到点子上了。我也很好奇。那一带有不少金字塔,好几个湖泊也在那里,甚至还有一块小小的绿洲。可那里就是没有人,尤里的、联军的、盟军的,一个人都没有。真奇怪,对于尤里,这是一块很好的防御阵地,对于我军,这是一个很好的进攻跳板,为什么会…… “我建议谨慎一点,避开这个方向,”诺布朗加说,“可以有别的办法……” 话没说完我就打断了他:“很遗憾,政委同志,我们没有别的办法。西面是开阔地,东面是尤里军事基地和巡逻队的重点防御地区,南面是正在激战的河面,这些方向都不适合我军突破!” “可是……这里没有人……”格兰藏姆犹豫着强调了一句,“我估计他们一定是看见了恐怖的东西,才不敢从这里通过的。现在太阳快要落山了,我们最好在太阳落山前到达那里勘察地形,决定明天该怎么行动。” …… “所有人对表。”两个小时后,也就是晚上8点,消灭尤里60多人的巡逻部队后,我们终于在北面清理出一块处在两座小金字塔之间的空地,离胡夫金字塔还有大概10公里远,已经看不到任何尤里部队的踪迹了。暂时先休息一下吧。部队还剩下497个人,只有格兰藏姆依旧对驻扎此地抱走怀疑心理,弄得我也有点怀疑这里是不是有鬼了。 但是很快我就把这件事抛之脑后了,因为此刻有更大的事妨碍让我去思考…… “这里并不只有我们来过,”诺布朗加的恐怖机器人们陆续回来了,它们纷纷带回了各种各样奇怪的东西:破烂的衣物、陈旧的背包、貌似是钢笔的铁棍、生锈的不锈钢水壶、已经不知年代的书本和轮廓都看不清的地图…… “这些都是探险队的东西,”达夏轻声说,“这里有过……不少探险队……但是他们都……” 都死了。在这堆遗物中,我发现了一本笔记本。岁月带给它太多的伤痕,但我绝不会认错上面的那颗红五星和熟悉的“1938”的字样。 “看懂了吗,”我轻轻说,“这是……这是斯大林同志的‘火炬’部队……连姓名都没留下,就牺牲在了这片……这片异国他乡荒芜的沙漠里……” 自从1935年开始,共产国际就不断派出以对方国民为主体的队伍去自己母国煽动革命,为自己发动全面的世界革命战争做准备。效果最好的就是中东欧地区,捷克斯洛伐克更是主动投降的。 所有人脱帽,为连骸骨都不剩下的先烈们默哀两分钟。但是这个庄严肃穆的气氛立即被一边大叫着“快撤退”一边冲过来的谢尔盖破坏了。当他上气不接下气地冲到我面前是,我的第一反应就是:出乱子了。 “指挥官同志……您,您还是……还是过来,和我看一下这个。我觉得副队长格兰藏姆同志说得对……这地方,的确很危险……我们不该待在这里……” “怎么危险?”我有点疑惑。但这个疑惑只持续了十分钟,十分钟后,我就在谢尔盖想给我看的东西的地方明白了。 “我们得赶快走。这里……这里不适合我们待下去了……” 此刻在我们面前的,是一堆……一堆扭曲的白骨。我不知道它们生前到底做了什么,弄得这些人生前都似乎十分痛苦地抱在了一起,但这里肯定有危险。 “集合所有人,包括我们的巡逻队。我们得离开……等等,其他的巡逻队呢?”我这才注意到,面前站着的6个战士是唯一的巡逻队士兵。应该还有3支和他们一样的队伍才对。 格兰藏姆的眼神变得很害怕。半晌,背后的格兰藏姆才说:“指挥官同志……其实……其他三支队伍已经与我们失去了所有的联系……” 虽然死伤巨大,但不知怎么的,我竟然认为这是意料之中的结局。“这件事有多少人知道?”我问。 “就是这里的这些人了。”这里有我、诺布朗加、格兰藏姆、达夏、谢尔盖、叶若夫、纳吉、布加涅夫,还有那六个巡逻兵。看起来人不算多。 “这件事要保密。难怪没人敢来这地方,原来这里本身就是……吃人的地方。所有人回去之后立即整理,我们即刻赶往胡夫金字塔西南面的海滩地区!快快快,再晚就来不及了!” 天空中云层翻滚,隐隐约约似乎传来了如鬼哭狼嚎的风声。 第一百零八章 无计可施的探险 “该死……”这是我恢复意识后的第一句话。刚才是怎么回事……突然一阵风沙刮得我睁不开眼,沙尘暴中士兵们对着若隐若现的人型开火……然后我好像还干了什么…… 不管我干了什么,这里的沙子太多了。我从沙子里抽出双脚,一阵刺骨的寒冷席卷全身。沙漠的白天热,可是沙漠的夜晚简直冷得结冰!“还有人吗?”我向沙漠深处喊去,并没有回音。打开“导师”,没有一点信号。该死,这里不可能是信号未覆盖区,唯一的可能就是被强干扰源给干扰了! 过了很长时间,前方依旧没有任何活着的生命体。该死,不会只有……只有我了?这个消息如同晴空霹雳,让我第一次感觉到了一丝异样。 这丝异样,就是恐惧。这里……没有生命。生命也不该来这里。该死,下午的时候我怎么就没有想到呢? 走着走着,突然踩到了什么奇怪的东西。像是……反正不像沙子……是人! 我拿出口袋里的折叠铲向下挖去。这里的沙子还很松软,应该是刚才暴风刚刚覆盖上去的。挖了四五分钟,终于……铲到了一个软软的物体。随后我用力拨开尘土,看到的是…… “运气不错,”虽然声音保持着冷静,但我知道这是表像,“是达夏……马克思同志,您可别提前召见她……” …… “我还能活下来……我以为我死定了……”达夏披着我的斗篷喝着热咖啡,颤抖着自言自语,“谢谢……不然我真的要被活埋了……” “看起来,在这沙漠里只有你我,和这些尸体了,”看着面前正在燃烧的火堆,和火堆上七个牺牲的战士遗体残骸,我感慨道。他们的随身装备已经被我拿走了有用的部分,剩下的还是化为尘土,带走一部分骨灰吧。 “他们……在哪?”我不相信所有人都死在沙漠里了。这肯定不可能,难道……难道几百人全都死在沙漠里了? “这倒没有,”达夏轻轻说,“格兰藏姆和诺布朗加已经带人突围出去了。只有你落在了包围圈里。” “那么你是什么情况?” “他们发现你没有突围出来,就派了包括我在内的十几个人进去找……可是沙暴太严重,还有那些看不清样子的怪物……他们都死了,就剩下我了……”达夏的眼眶红了,苦涩地笑着说,“真讽刺,我来是救你的,可最后还得你来救我。又给你添麻烦了……” 我一句话都没说。应该说,我也不知道说什么好。刚才我还遇到一个,力大无穷,速度快得惊人,中了好几颗子弹依旧屹立不倒。最可怕的是,每到一处,它们的周围就会刮起诡异的旋风。最后我在沙子里埋了一颗地雷,才炸得那家伙四分五裂,躲过了一次凶险的追杀! “这到底是什么东西……”我叹了一口气说,“难怪这里连尤里的人也不来,估计就是……就是因为这些怪物的关系吧……”真没想到黑森林的战斗结束了那么久,如今还得和爱因斯坦过招。 沙漠里还能看见好几次沙尘暴,和那些似人的身影。这里不可久留,可是……我们也没把握赶回去…… “我们现在怎么办?是去西南面的河岸边找格兰藏姆同志,还是……留下?”达夏这会哭够了,字抬头就抛给我一个超级大难题。真可恶,现在该怎么办? 更糟糕的是,好几股沙暴已经由远及近,慢慢赶过来了。如果不赶快想个办法躲一下……我四处张望,可是沙漠里一马平川,我能躲到哪里去? 不对,还是有地方可以躲的。“跟我来,”我一手抓住达夏的手臂,一手点亮手中的火折子说,“我们去金字塔里暂避!等到天亮……” 但我知道等不到天亮就得想办法走。兵贵神速,只能等进了金字塔再想办法离开了。但愿怪物在外面不会闲逛太久。 当一个带着旋风的怪物闯到我们面前时,我一枪打得它痛苦地后退了一步,先把达夏推进了黑暗的金字塔,自己再向风中扔出了一颗手雷。怪物在金字塔门口逛了一圈,正准备离开之际,手雷就响了。慢慢地,旋风消失了,只剩下一堆灰烬,和一团不知谁留下的白布。 这就是……那些怪物的本体?我听中国神话里提到过,他们的妖精可以是任何一种东西变的,被消灭后就会露出本体。难道古埃及也有这种东西? “看来我们要面对的,是一种很奇怪的东西呢。”回过头去,却看不见达夏在哪。可恶,在未知的地方不要乱跑啊! “真是个惹祸精啊。”我轻轻举起火折子,向四处照去。可不知为何,我的脸上不由自主地浮起了一丝笑容。 第一百零九章 通路流血 金字塔里面的布局并不是迷宫,而是有一条确定无疑的直路,直直地通向了金字塔深处。埃及人可真奇怪,墓穴那么漂亮却只有一条直路可以走,这是在给盗墓贼行方便吗? 墓穴墙壁上的壁画很漂亮而且无毒无害。壁画上的人千奇百怪,画师们似乎把古埃及人整个国家的生活作息都画在了墙上。但是……画上面也有些内容是我看不懂的…… 比如有一幅,似乎描绘着一场极大的干旱中,人们在胡夫金字塔前献祭并祈祷,然后天上下起了大雨;而另一幅画上,一位法老站在一座奇怪的高塔前,古埃及人们向着法老跪拜。而法老手中拿着一柄……很熟悉的权杖。 不对,岂止是熟悉……我见过,那个高塔,还有那柄权杖,都是尤里的心灵信标的样子!天啊,这难道就是尤里的那个心灵信标的灵感来源?这也不可能,尤里一辈子从没到过非洲,怎么会知道这里有古代的心灵信标? 我想我还是回头再研究这些东西吧。这条走廊看着很短,可我觉得已经走了很久了,还是看不见尽头。走廊太黑暗了,真不知道还有多远的距离…… 不对,有敌人!我回过头去,果然看见两个身材与狂兽人相似,长着狼脑袋的家伙,四脚朝地站在我背后,眼睛里闪着绿色的光。尤里的狂兽人又进化了。 “该死,一条诡异的隧道还不够麻烦,又给我加了点难度。”我轻轻说,随后就开始了向前方的狂奔。神话里狼人的速度可谓是风驰电掣,这两个家伙虽然没那么快,但也比狂兽人进步多了。奔跑时慌不择路,连头上的象形文字也没看一眼。所以当我停下来,和背后两头狼人对峙的时候,狼人却不敢靠近了。 “有陷阱!”背后的风声刮过,一块大石头连接着藤蔓极快地撞过来,我下意识地卧倒。石块从我耳边飞过,撞到炕上狼人后被咆哮的狼人打碎。此地不可久留,我一跃而起,双脚撑住了墙壁,地上立即长出了利刃。这个法老真是比蒙古人还狠,这么多机关! 狼人在背后呼啸着追了过来,也受到了那些机关的攻击。但毕竟皮糙肉厚。经过了石头、利刃、喷火、落穴陷阱、弓箭的攻击,这些家伙依旧毫发无损!真是一帮硬骨头。 不知不觉中,蜿蜒曲折的走廊终于到了一扇门前结束了。看起来这扇门也不轻,推起来肯定很费力气…… 这时我才注意到两侧的壁画。之前配着象形文字解说的古埃及人作息的壁画已经消失了,这里只有红色的墙壁,红得让人不安。一开始我也没有注意这些,直到……直到墙壁开始移动…… 离门口还有十多米的时候,我意识到自己已经无法通过这些移动的墙壁了。更雪上加霜的是,墙壁上伸出了锋利的长刀!我……我得死在这里了吗? 也好。我索性一屁股坐下来。听说死亡是一个渐变的过程,但愿不会变得太慢,来得太痛苦。 我静静地数着。五秒,十秒,十五秒……仍然什么都没发生…… 猛地睁开眼睛。平安无事。所有的刀锋都停在我的面前,正对着我的眼睛。停下了?为什么?难道机关坏了? 转过头去,答案终于揭晓。那两个狼人的身体已经被利刃刺得鲜血淋漓了。虽然满地都是断裂的刀刃,狼人本身也被挤压成不正常的面条体型。可以想象,它们在临死前也曾奋力抵抗挣扎,虽然自己一命呜呼,但也正好救了我一命。 正当我要转过身去时,靠前面的一头狼人突然睁开了眼睛,吓了我一跳!但它的眼睛里,已经没有了浓厚的杀气。 “保……保护……小……王……”它艰难地吐出了这几个字。没想到已经成为了怪物奄奄一息之际,它还能说话啊。 “谁是小王?”我轻轻问。毫无疑问,即使成为了怪兽而且奄奄一息,它还有浓厚的使命感,认为自己有事没完成。 对方没有回答。狼嘴上露出了一丝说不清是笑是哭的表情,然后就…… “安息吧。”我为它闭上眼睛,然后离开了这里,走向面前的大门口。就是这里了,我吸了一口气,看了一眼门的四周。没有机关,可见开门还得靠我自己。出乎意料的是,轻轻一推,看似华丽而厚重的门就被打开了。 走进里面的房间之前,我还特地留意了一下门上的装饰。两条黑色的雕塑犬趴在门前,门上画着一个珠光宝气的人,带着一群身份高贵的人,向一头祭坛上的猫献祭。这是……法老的卧室吗? …… “这里可真……安静啊。”不知过了多久,我才确定了这间寝陵内是安全的。可是没确认多久,一阵奇怪的骚动声引起了我的注意。 会是什么啊?这地方难道也有老鼠和蛇?看着那金光璀璨的珠宝和装饰品,我实在想不出来,什么动物会到这个只有石头疙瘩的地方来。 找了一大圈,最后我终于可以确定,声音来自棺材里。不是吧,还真有木乃伊复活的事存在?我简直不敢相信。 还有就是,至今没有发现达夏的踪迹。不知道她还好吗…… 打开棺材的一刹那,看见的正是戴着金面具被铁链绑在棺材里的达夏!这家伙怎么总是被别人抓到?要是我来晚一点,这会她恐怕就闷死在棺材里了。 但我注意到一个更重要的问题。糟糕,我差点忘了…… 背后涌出一阵凉意。看来这座金字塔真正的主人,终于坐不住了。既然如此,那就……借过一下吧…… 第一百一十章 绝处逢生 都说四大文明古国里总有一大堆神秘的东西,这次我算是见识到四分之一了。即使灭亡了几千年,这具尸体也躺了几千年,也不知道古埃及人有什么神奇的技术,竟然能让它复活,成为一个刀枪不入动作敏捷的怪物! 看着那只剩包着绷带的人型“生物”,我真的很好奇它为什么要绑架达夏而不是杀了她。为了安全,还是食用?似乎都不对…… 这个木乃伊真的太厉害了。要不是墓穴狭小,我真想让它尝一颗手雷。它从旁边的狗头人雕塑手上拿来了长矛,所到之处被它扎过的地方全都伤痕累累。好不容易打了它一枪,其结果仅仅是让它后退了一步,没有伤到分毫。期间楼上传来了奇怪的脚步声,我没去注意。 我真正注意的,是在打斗时碰倒的东西。一盏还没枯尽的油灯,好于被点燃的迹象。这本来只是一个不经意的小发现,可我却找到了机会。 “别怪我,要怪,就怪你几千年前的族人吧。”我从口袋里拿出了火折子,扔向了木乃伊,对方在烈火中哀嚎着,用手不断撕扯着自己的脸,最后还是在火中化为灰烬,速度之快让人叹为观止。 “呼——你是怎么知道……它怕火的?”帮达夏解开锁链时,她好奇地问,“我本来还想提醒你一下的……” “是那个油灯。墓穴里的油灯是长明灯。灯里面还有油,但如果是因为缺氧而熄灭的话,油灯壁上肯定有烟熏火烤的痕迹。但是这盏油灯上却没有这样的痕迹。可见这里的长明灯从不点火。” “是啊,”达夏苦笑着说,“木乃伊的保鲜方法,就是用焦油浸泡尸体呢。” 刺鼻的气味还回绕在整个房间里,而门外已经响起了沉重的脚步声。该死,一定是这个法老的“护卫”,也就是那些狼人和奴隶劳工们来这里护驾了! “看来我们得离开这里……小心!”后面一句话是由于看见达夏坐在棺材板上,而棺材突然开始晃动的时候所说的。但这不是晃动,而是直接让达夏掉了下去!该死,这机关还真复杂啊! 在石门被撞开的一刻,我咬咬牙,也跟着跳进了棺材下的隧道里,但愿追兵能到此为止。 …… “唔……”这次和以往不太一样的是,醒来第一件事,我竟然觉得地面很柔软,有点不想起来。 真的,按理说无论沙石还是石板地面,都不会这么柔软……这是怎么回事…… “那个……你能起来一下吗……我好痛啊……”我这才注意到,摔下来时四仰八叉的姿势正好把达夏摁在了地上,就像是……反正那场景实在太尴尬了…… 如果我只是有点害羞的话,达夏更是脸红透了。为了打破这尴尬的气氛,我随口问道:“你是怎么被绑架的?” “……”看达夏的脸色不太好,我只好打住话头,顿时更加尴尬了。长路上两个人一言不发的感觉,真的很不好。 “也不知道诺布朗加他们怎样了,”达夏叹息道,“但愿他们能平安无事。”这个我倒是不太担心。诺布朗加虽然指挥上有些欠缺,不如当年牺牲的加斯曼,但加上个格兰藏姆的话还能凑合。希望我还能活着见到他们…… 想起加斯曼,我心里就觉得一阵懊悔。作为福利院在法国捡来的弃婴,一个沉默寡言的神秘人,死时竟然被三角洲特种兵轰得尸骨无存……真是可悲…… 这条隧道长得很,比刚才那个金字塔里要简陋得多,也要狭窄得多。即使穿着高筒野战靴也会在不平的路面上磕磕碰碰,真不知道光着脚或只穿草鞋的古埃及人该怎么劳作。“早知道就穿平底鞋了。”这是达夏抱怨最多的一句话。 “别急,我们已经到达终点了。”最后我站在一扇门前说。这门并不高大,只能算是粗制滥造。但这意味着我们?终于要到外面去了。 “外面会是什么?”达夏轻轻问,声音里有一丝颤抖。我看了看背后,虽然太黑暗看不见,有些由远及近的喊叫声的主人我是不会忘记的。 “我不知道。但我想我们别无退路。” “那好,我们走吧。”说着我推开了面前的石门,迎接突然而至的光线。 第一百一十一章 改造龙 此刻的外面……不对,似乎我还没到达外面,这里还是在地下! 但这里应该是地表部分了,而且还是现代文明,因为这里是一间杂物室到处堆放着很多奇怪的仪器和一些乱七八糟的清洁工具,显示出这里的主人对此地的清洁并不关心。这里的味道也很刺鼻,除了墙上的应急灯之外没有别的光线。 “这是哪?”达夏问,“我们出来了吗?”我也没法回答。对讲机里依旧没有信号,我只能抱着试试看的心理。 推开门,正好撞见了几个尤里新兵。还好我眼急手快,几乎是下意识地就立刻拧断了那几个的脖子。刚刚解决完尤里新兵们,听得出远处又有人正在慢慢走来了。躲到别的地方已经是来不及了,只有躲回刚才的地下室。我们悄悄钻进地下室里,就听见了他们的说话声。 “所以说‘核心’情况怎样?” “好像陛下已经调集他们自己人发起攻击了,可惜爱因斯坦的电网太坚固,自备发电站又找不到,看来又失败了。” “这个‘核心’简直就是铁打的!” “也许吧。听说‘方块k’大人正在启动心灵信标,等到心灵信标一启动,就算爱因斯坦有通天的本事,也只能坐以待毙,效忠陛下了。” 说话声渐行渐远。推开门后,达夏好奇地向对方离开的方向吐了吐舌头:“真是稀奇,尤里手下竟然有会互相聊天的士兵!我以为它们都是木头疙瘩呢。” “这是尤里的‘旧人类雇佣兵’,”我回答道,“为了钱财有些雇佣兵往往特别没有做人的底线,就会去为尤里部队服务。看来尤里是没兵可用或者遇到大难题了,只好让雇佣兵解决问题。” “那他们说的核心……等等,爱因斯坦!这里是……” 我这才猛然想起,爱因斯坦在胡夫金字塔里!这里是……胡夫金字塔?天啊,我们竟然神不知鬼不觉地通过了外面的围墙,如此轻松地到了这个地方!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去找爱因斯坦?”达夏问。我摇摇头:“你没听他们怎么说的吗?爱因斯坦所在地已经被尤里部队包围了!虽然我还不知道尤里有多少人,但如果那么多人都进不去的话,就算尤里部队发现不了我们,恐怕下场也是被拒之门外。” “那该怎么办?难道我们就站在这里等着,还是先想办法出去?”这个问题让我也沉思许久。但我想起了一件事。 我想起安德烈中将给我看过的一张卫星照片。图上的心灵信标就在一个巨大的金字塔背景下,而能够大到让整个心灵信标都处在其衬托的背景之下的…… 只有这里,胡夫金字塔。这么说……门外,就是心灵信标了? “我想我知道,下一步该干什么了。” …… 初升的太阳照耀在林立的金字塔上,沙漠的每一寸土地都在反射着阳光,照得人睁不开眼。心灵信标正不紧不慢地转着圈,尤里新兵们也一个个似乎刚刚睡醒一般,没人注意到两个从胡夫金字塔里出来的人。他们真懈怠,是不是以为金字塔里不可能有他们以外的人出现了?我看了看四周,三十几个尤里新兵,十几个狂兽人,七八个病毒狙击手,还有四五个心灵工程师。 但此刻出现了一个巨大的变数,明显地打乱了我的计划:一架联军直升机出现在了天空中,正在慢慢逼近。达夏的电脑也响了。真是的,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这个时候找我们联系 直升机在即将落地之际,里面跳出了……跳出了几条恐龙,而且还是和我当年在旧金山错误穿越到侏罗纪后见到的一模一样的那些龙。 “马克……索菲亚阿姨要和你通话。”达夏话音未落,我就把电脑抢了过去,视频中索菲亚元帅一脸得意的微笑,仿佛早就知道我会惊愕无比一样。 “怎么样马克上校,我们新研发的恐龙战斗力还算合格吧?”索菲亚元帅轻轻说,“它们无所畏惧,也不怕心灵攻击,而且还有……” 在尤里新兵的人海包围下,三头恐龙终于有些支持不住了。然而正当我准备上前帮忙的时候,恐龙们突然张嘴,喷出了一大团绿色的液体,液体在空气中瞬间挥发,成为了一大团绿色的雾! 我不由得一惊,真没想到格林斯基博士竟然还改造了这些龙?该死的维克多,没想到他偶尔还做了件好事啊。 “替我谢谢维克多,他帮了我大忙。”恐龙的战斗是毫无悬念的。我以这样一句简短的话结束了与索菲亚元帅的通话。真是奇怪,维克多会去了哪里呢? 连接心灵信标的生化反应堆已经被摧毁,心灵信标和周围围墙上的塔防设施也终于停止了运转。我这才试着给格兰藏姆发了一条简短的讯息:如在,前往胡夫金字塔,塔防已毁。 第一百一十二章 三顾石穴 1月14日早晨6点,我们的人终于从西南面炸开了围墙,与我们会合。没有了电力供应的尤里塔防系统形同虚设,任由我们破坏。“太好了,”格兰藏姆和诺布朗加激动地抱住我说,“我还以为您已经死了!” “本来我是差点死了的。可惜爱因斯坦给我留了条密道,”我轻轻拍打着恐龙的脸说,“还得谢谢这三个勇敢的家伙,是他们破坏了这里的所有设施。” 说起来,当初维克多在旧金山也算是做了件好事呢。此刻他还在外地执行绝密任务,但我真该感激一下这个冒失鬼。 恐龙低吼着。我离开恐龙身边问格兰藏姆:“现在部队什么情况?” “昨晚的袭击主要是大家都乱了,很多野外生存的东西全都丢了而已,人员和弹药没什么损失。部队大概剩下……” “482人,”诺布朗加不知什么时候突然插嘴进来说,“包括您和达夏同志。金字塔那里的怪物我们打死了四五个,有几个长得像狂兽人,还有几个被消灭后就只剩下了这些。” 一个士兵递给我一条白色的超长亚麻布带。我看了一眼,和在那个小金字塔木乃伊身上缠着的一模一样。轻轻一扯,布条就立即化为一堆碎屑。 “对了,”我看着那个士兵很眼熟,于是随口问了一句,“你是……在伦敦的那个安姆?”没想到随我突击伦敦心灵控制中心的士兵中,还有能活下来的! “不是啦,我叫波福利亚,波兰语里‘勇气’的意思……”波福利亚低下头轻轻说,“但是我的‘智慧’哥哥和一个a级心灵工程师一起战死了……” 我沉默不语。那次是我的疏忽大意,害死了20个士兵…… “算了,过去的事就过去吧。”我抬起头,看着胡夫金字塔说,“现在需要做的,就是去清剿金字塔里的尤里部队了。别把心灵信标和反应堆的残骸破坏了,我想我们需要爱因斯坦帮忙。” “帮什么忙?帮我们把总理同志立刻送回莫斯科?”有人打趣道。我一脸严肃地看着他,现场鸦雀无声。 我轻轻说:“这位同志,你说得一点没错。我们的确要爱因斯坦帮这个忙。” …… 走廊里和尤里部队交火的声音不绝于耳。感谢尤里部队撤退时替我们引路,让我们得以很快就找到了“核心”。也许是知道我们已经赶到这里了。之前已经打得滚烫的自动机枪和激光栅栏终于收起来了。“这算是欢迎仪式?”诺布朗加笑道。我看着不远处的保险门,半晌才说:“我们应该去敲门。” “开门的口诀是什么?芝麻开门?” “诺布朗加,达夏,你们两个跟我来。格兰藏姆,你带人去清剿其他的尤里部队并到楼下组织防御。现在,我们要去拜访一下这位神奇的老爷爷了。” 保险门没有像我想象中的那样紧闭着,它自动开了,而里面简直就是另一个世界。如果外面的整个金字塔是原始山穴的话,那么这里面就像是科幻小说的实验室。只是这间实验室似乎小了点,周围四壁都用玻璃罩包裹着,与墙壁和天花板的壁画隔开。地面上也铺着厚厚的防爆玻璃,像是彻底保护了起来。 再看这房间里,到处都是各种见所未见的仪器,和不断闪烁着各种图标的屏幕。两个墙角边放着两个顶天立地的培养皿,里面是两个巨大的狼人;正中间也有个培养皿,里面躺着一具木乃伊。上面还有台电梯,通向不知名的方向。毫无疑问,这里是爱因斯坦的研究所了。“这可不是好的待客之道,”我大声喊,“闭门谢客不足以解决火烧眉毛的麻烦,更何况你是批准我来的。” “说得对极了,”楼上传来一阵笑声,“马克耶布卡上校已是登门拜访了第三次呢。好吧,看在你一次次诚心诚意地见我的份上,我就现身一次吧。” “荣幸之至。”我站在电梯前,看着电梯缓缓下降。 第一百一十三章 与魔鬼合作 当爱因斯坦从电梯里出来的时候,我一直在猜想他会是什么样的恐怖魔鬼,比如青面獠牙,三头六臂,爱好敲骨吸髓一类的——至少联军的宣传机构是这么说的(更过分的如巴勒斯坦人,直接说爱因斯坦每天都要吃一个阿拉伯婴儿);亦或者他是天主教堂招贴油画上慈眉善目的老圣徒,整天一副悲天悯人,以普度众生为己任,具有典型基督教圣徒一切优点的天使等等——这自然是盟军的宣传机构的说法(以色列人还说爱因斯坦每天去教堂进行巨额布施,有次经过屠宰场之后就良心发现,开始提倡全世界的人吃素,这样就可以减少杀戮)……简而言之,宣传爱因斯坦的内容和宣传我的内容一样,肯定都不是在宣传人,而是在宣传神明或魔鬼。 但是今日一见,感觉爱因斯坦和宣传中的那个魔鬼或神明相差实在太远了!他不过是个穿着白大褂,白发苍苍眼神里透着智慧与疯狂的老人而已。他的脸上一直浮现着开心与真诚的笑容,若不是知道他做了什么事,我还真会以为他是一个淡泊名利心地善良的科学家。 可惜他不是。就是这张伪善的皮囊下藏着一颗疯狂的大脑,帮助他构思了一个又一个疯狂的计划,制造了一件又一件划时代的武器!盟军从死而不僵到现在起死回生,爱因斯坦功不可没。 “你好,我就是你要找的那个老头。”爱因斯坦苦笑着想和我握手,我敬了个礼以示回应。“你这里很有意思,”我说,“但我不太明白,就算是为了采集狂兽人样本,有什么必要连科研所都设在这个死人的坟墓里吗?” “中国人当年和盟军作战的时候也用坟墓作为掩体,伏击盟军,”爱因斯坦笑着说,“相比之下,我不过是建造了一个科研所而已。”但是话音未落,诺布朗加和达夏就惊呆了。 “忘了介绍了,”我对爱因斯坦说,“这两位是我的下级……” “我认识,”爱因斯坦充满鄙夷地打断道,“左边那个看起来像只猴子的男的应该是你的政委诺布朗加,右边那个漂亮姑娘和他父亲曾经一起出现在去年你们苏联国庆节的庆祝活动上。对吧,达夏殿下?”诺布朗加正要发作,达夏打断道:“你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 “他当然知道,”我哼了一声,“他一直在努力做到对联军一清二楚。” “是啊,”爱因斯坦满意地回答,“比如我就知道你这次来的目的,我还知道,你来过这里之后,对于狂兽人的起源就会有了新的认识……” “不不不,来之前……唔,昨天吧,昨天我就知道了。”我叹息道,“如果我告诉你,我从进入胡夫金字塔之前就知道狂兽人来自埃及,你会怎么想?” “我以为你一直会坚信狂兽人来自黑森林呢”爱因斯坦说。 “这个嘛……没错,我曾一度以为是你的黑森林实验室里第一次研究出了狂兽人,可惜昨晚在沙漠里,我见到了那些原版的狼人,”我叹息道,“要怪就怪它们出现得不是时候吧。从体型到风格,再到每个金字塔里那些活人祭祀的壁画,很容易把那些迅速敏捷的狼人,和尤里还有你的狂兽人划等号。只不过看来,你们的狂兽人都是低配版。” 爱因斯坦点点头说:“是啊。五年前尤里曾攻破这里,偷走了我的研究资料,导致我对这群狗头人的研究产生了断层。不过尤里也得不到完整的资料,所以我们各自都只做出了体格庞大孔武有力却行动缓慢的狂兽人。但是你来这里肯定不是为了聊这个的,对吗?” “是的,我们需要你的帮助才能找到洛马诺夫。”旁边的诺布朗加急着开口。如我所料,爱因斯坦耸耸肩,表示自己无能为力。“我这里只是一个狂兽人研究所,不是卫星站……” “可你这里有心灵探测装置,而且还很灵敏。”我轻轻打断。 “楼下的心灵信标不足以让我在算北非探测一个人……” “可是你的胡夫金字塔可以,”我制止了达夏的抱怨,对爱因斯坦说,“阿拉斯加那个被毁掉的超时空传送仪并不是你的第一个超时空传送仪,这才是第一个,不是吗?” 全场除了我和爱因斯坦,没有人不震惊的。金字塔太神奇了,神奇到没有人可以解开它的种种谜团的地步了。我来过埃及金字塔,这里绝不是游客观光所看到的那个法老寝陵,周围墙壁上的花纹暴露了这一点。 “你果然是天才,”爱因斯坦苦笑着说,“如果不是五十年前一次偶然的机会,我在那个假法老寝陵的墙壁上发现了奇怪的裂痕并破坏性地进行了探索,直到今天我还对超时空传送仪、心灵信标、狂兽人、幻影坦克这些东西毫无头绪呢。长期以来我都居住在这个神奇的地方,所以……” 所以这老头已经活过了正常人所能活出的生命极限……不管奴隶意识的克隆体到处活动,本体依旧留在胡夫金字塔! “所以你会帮我的,对吧?”我冷笑道,“这个金字塔完全可以为心灵探测和超时空转移提供巨大的能量。我不知道这个能量从何而来,但我估计,它应该足够我使用了。” 我盯着爱因斯坦的眼睛。他的眼神闪烁着什么,欲言又止。半晌才回答道:“这意味着给尤里送去一份邀请函,而且我不能保证你安全抵达,你确定吗?” “这不是你该担心的,爱因斯坦教授,”我努努嘴,“不就是比谁快嘛。达夏,诺布朗加,你们两个出去一下,我和爱因斯坦还有点私事谈谈。” …… “祝你好运,马克中校,你们需要好运。”在胡夫金字塔前方的空地上,爱因斯坦给我提供的白大褂上签完那龙飞凤舞不忍直视的大名后,立即跨上了我给他叫来的雌鹿直升机,扬长而去。头顶上心灵信标正疯狂地旋转着,诺布朗加一言不发紧张地围在达夏旁边,观看电脑上的进度条。 “我不知道指挥官同志您还是爱因斯坦的崇拜者。”格兰藏姆有点鄙夷地说。 “这不是我要的,”我淡淡一笑,看着这件白大褂说,“这是为我们的疯子科学家,格林斯基同志准备的。” 此刻,是隆隆炮声中难得的一丝安静。 第一百一十四章 内战之勇(一) “打开导航系统,打开通话系统!搜索所有频道,尽一切可能与后方连接上!定位我们的位置,赶快!”手表指向7点20分,超时空传送已经完成。数了一下,一共37个没呕吐头晕的士兵,估计从旧金山跟着我直到现在的也只有这37个了。达夏勉强从呕吐者当中爬起来,强打着精神启动计算机。可运气不好的时候喝凉水都会塞牙,刚醒过来就看见有不少炮弹落在我们附近。 “敌袭!是敌袭!快躲开!”经我这么一叫,刚才还横七竖八躺在沙漠里的士兵们,立刻跳了起来。望远镜里看不到目标,达夏的卫星系统还没连接上,估计是超视距的敌人。 而且是早就准备好的敌人。刚才那炮火是试射,尤里早就知道我们要来,在这里埋伏好了!奇怪,他们来得这么快我还能理解,但他们一上来就发现了我们的传送点实在是出乎我的意料。周围都是荒无人烟的沙漠,这么多敌人突然出现实在是让我惊讶。 “快,我们向东,去那边的联军废弃军用基地躲避一下!”我大喊道。这完全是联军的炮火路数!虽然听起来远程火力支援部队数量不多,但这种脚步式追踪,全面覆盖的打法肯定是联军正规部队的战术!我们遭遇什么人的打击? “这帮袭击我们的,肯定是自家人!”在身边已经有两个士兵被炸死后,格兰藏姆边跑边对我喊:“一定是有叛徒泄露了我们的行踪,而且内部有人想制总理于死地而后快!” 我没有回答。内奸估计是肯定存在的了,但是不是内部的政变行为,我还说不准。说不定是尤里控制的联军部队向我们发起了攻击,也未可知。 炮声在我们抵达联军废弃基地之后变得更猛了。来不及熟悉这个军事基地的构造,炮弹迫使我不得不下令就近找坑道躲避。听着外面的炮声越发激烈,估计是天启不足以让他们轰过瘾,于是调来了v2导弹…… 四十分钟过去了,达夏终于告诉我信号来了。“这一代又没有心灵信标,为何这么晚才接通导航系统和后方通讯?”我不满地问。 达夏抬起头时,说了一句让我震惊的话。有那么一刹那,我尝到了一种从未有过,甚至以为自己不会有的感觉。 惊恐。因为她说:“这里是菲吉尔。” …… “这座城市,应该早就已经灭亡了。”我对诺布朗加说,后者震惊之余,也不得不表示同意。达夏大惑不解地向我们张望,估计是以为我们在打哑谜。 这是组织机密。 ——四年前,我们曾经来这里执行过一个任务。那次的33人小分队,各成员国精英战斗兵中的佼佼者可谓是倾巢而出。相比之下,当时的我只能算是一个不起眼的角色。诺布朗加更不起眼了,他是给一个来不了的家伙当备胎的。 那次任务的目的是什么,至今我也不知道。作为当事人,我的教官切尔登科三缄其口,而我和诺布朗加直到被接应人员架上直升机为止,也没从濒死的队长同志口中得知我们的任务目标。难道我们在鬼门关转了一圈,最后仅有的活人被一句“机密”就打发了吗?当时看着窗外刺眼的蘑菇云,我只剩下这个想法。后来我查遍了权限下所有的档案也没找到我那次任务的准确情报,这件事逐渐被我遗忘,直到今天,现在—— “指挥官同志,敌人冲上来了。”布加涅夫的提醒把我拉回现实。该死,难道要我们向自己人开火吗? “我们真的要向他们开火吗?”格兰藏姆忐忑不安地问,“要知道,他们也可能是我们自己人……” “除了我们之外,据我所知,这里没有自己人,”我坚定地打断了格兰藏姆的问话,“向领袖营救部队发起袭击的,都是敌人。现在看见他们的装甲部队了吗?这是我们的交通工具呢。” 望远镜中,大量的防空履带车在犀牛坦克的掩护下,向我们的阵地前进着。很不幸,中间带着铁锤镰刀的五星旗十分在沙漠中醒目。醒目得刺眼。 菲吉尔……沙漠之墟,没想到我还有回到这里来的一天…… 第一百一十五章 内战之勇(二) 毫无疑问,一马当先的肯定又是恐怖机器人。但它们一定想不到,这个军事基地的主反应堆竟然还有残余电量!足够我们来个电磁屏障了。 7点40分,对方侦查用的恐怖机器人已经全部失灵,犀牛坦克和防空履带车组成的先头部队进入了营地。一共43辆防空履带车,42辆犀牛坦克。 “现在按照我说的方法,袭击他们的车辆!记住,不要把那些载具弄坏了!我们还要拿它们派大用场呢。得到载具的士兵就向敌后宣称有残敌向东逃窜,然后不必顾及队伍编制混乱的问题,直接向东前进。敌人的炮火来自北面,南面和西面都应该是北非的荒凉沙漠,只有东面才有生路。” “收到!”说话间,对方的装甲部队就闯入了基地中。看着那红五星的标志,我真不忍心向他们开火。 十年过去了……还是对内战的行为有阴影呢。我苦笑了一下,终于看见对面有人下车了。我们事先在基地里设置了不少路障,害他们的载具寸步难行。 “来吧,我们的狩猎开始了。” 果然,没多久就有一群士兵从载具上下来,开始四处搜寻。看样子他们以为自己是收尸队的人了,还敢这么懈怠!很快,在那些载具四周,我们的人如同土里冒出来的一样,瞬间就消灭了载具附近的敌人。“不要管其他人,夺下载具就走!我们的目的不是歼敌,仅仅是借点载具帮我们撤退而已。” 敌人很快就乱了套。有的人尽快想要回到自己的载具里,很快就被我军的枪炮和碾压消灭了。载具里不断被丢出联军士兵,地上到处是攻击我们的那些联军的尸体和爆炸中燃烧的载具,废墟军事基地在一场场爆炸中破坏更大了。 “真不忍心向自己的同志们开火啊。”布加涅夫叹息道。 “得了吧布加涅夫同志,当初乌拉尔山阻击战,你可拿美国第七伞兵战车旅上千颗俄裔盟军的脑袋换来了第一次苏联英雄称号。”鲍里斯挖苦道。 “俄裔又怎样?同族不同心的,根本就是两家人!”布加涅夫低吼,“可这次我们却在向同样戴着红五星的部队开火,他们本可以为抵抗尤里入侵做出贡献,如今我们却像屠杀敌人一样屠杀自己人,这才是真正的悲哀!” “这里没有‘自己人’,”我恼火地打断他们的对话,“凡是妨碍我们完成任务的,都是敌人!” 二十分钟后,我爬进了一辆犀牛坦克中。里面的通讯器还在建立地大喊:“这里是指挥部!格列卡中校,收到请回答!格列卡中校!格列卡……” “我是马克耶布卡,”我接起对讲话筒死说,“并且,我要告诉你一件事:无论你是谁,为谁服务,目的是什么,立刻收手,联军总司令部将不予追究。” “你会理解的,马克。我不是在帮别人,我在帮助真理。”对方如此回答。声音好熟悉,我以前肯定听见过。 “我们……该去哪里?”达夏问我。 “去哪?这是个好问题,”我继续冷笑,“刚才你说,在东面有一些依旧完好的建筑物对吗?” “没错,而且根据现有资料判断,应该是菲吉尔市残余的市中心部分……” “这不可能。”我记得……我亲眼看见核爆的蘑菇云和大火球吞没了整个市中心,怎么可能……还有残余部分? 但愿我是错的…… “恐怕……我们不得不和这些叛徒玩一个小游戏了。”看着身后连天的炮火再次吞没了整个军事基地废墟,我轻轻说,“不抛给他们一个小小的诱饵,带他们兜圈子,他们是不会停止紧追不舍的。”我尽可能说得更平静,但我连自己都发现自己流露出的情绪问题了。 应该说,这是个心结吧……比亲眼目睹那颗不明不白就落在菲吉尔的核弹还深的心结。但愿洛马诺夫能给我解开它……不然,就算达夏拿枪指着我,我也一定活剐了他。 第一百一十六章 内战之勇(三) 我简直该死。每一次我都曾信誓旦旦地发誓过,不要拿士兵们的生命当牺牲品。但我又一次次地违反自己的诺言。 这次也一样,叫4辆坦克大张旗鼓冒充我们的番号引开敌人的下场,即使鲍里斯这样的高手也难保周全,可偏偏那个菜鸟伊扎津卡却敢主动请命执行任务。看着导航系统上大量的光点和火力标识逐渐转向,我唯一的感觉就是…… 内疚……真是的,大概是从1986年底开始吧,一些我十年都没想过的问题,没发生过的感觉,如今一个个出现在眼前。以往即使整个莫斯科毁灭在眼前也依旧淡然的我似乎见马克思同志去了,现在的这个我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 “现在我们正在进入一处街道……”40分钟的沉默被达夏打破了。我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街道?菲吉尔已经从地球上被抹去四年了,就算有灾民回来重建家园,也不会残留着什么“街道”啊! 但车长瞭望镜内的景象可谓是真真切切,虽然柏油马路和大多数路灯等基础设施已经泯灭在沙漠中,枯死的树木那扭曲的枝条指向天空,指路牌上的字迹已经锈迹斑斑,但我认得出,这里就是菲吉尔。马克思保佑,这里的市区看起来并没有被彻底破坏。 “眼下我们也只有这一条路可走了,”我轻轻说,“现在是正午,天气太热。就在那个街道上暂时休息一下吧。” 上午11点40分,我们终于抵达了迄今为止第一处看得出属于人类文明遗迹的地方。达夏告诉我,洛马诺夫总理随身戴着一串用于记录领导人坐标和健康状况的项链,而现在索菲亚元帅已给我们实时追查“总理生命表”的权限(看来事态实在紧急,刻不容缓了)。 不过根据达夏的判断……洛马诺夫同志似乎好得很呢…… …… “嘿,我亲爱的马克,我在这里呢。”走进这极具西班牙“奔放”(或者说是****)的餐厅中时,我真的不太希望总理同志在这里。实际上,当进门第一眼就看见洛马诺夫的时候,我下意识地就把鲍里斯同志叫来,想让他在我离开之后就“搜索”这间房间,请洛马诺夫到同志外面再和我们交流。这鬼地方我一刻都不想多待。 但毕竟熟能生巧。还没等我彻底转过身去,洛马诺夫那熟悉的招呼声就传来了。“马克中校,你来得太是时候了,”他笑着说,“真的,如果你不早点来,我还在担心够不够房钱和饭钱呢。这里的店主比较务实主义,恐怕很难赊账的。”阳光洒在洛马诺夫那肥大的衬衫和灰白的头发上,他此刻气定神闲地看着我们。大厅里的所有声音都停了,所有人手头的事也都放下来了,洛马诺夫趁机拍了拍旁边那个身材火辣的服务员的屁股。背后一阵阵“爸爸”的喊声由远及近。看来达夏的消息很灵通诶。 “爸爸……”身后刮过一阵风,达夏就扑进了洛马诺夫的怀里。好在这里既没有跑得最快的美国记者也没有总想着把苏联领袖批判一番的英国记者,不然明天在西方每个我们去过的国家里都会被搞出一个“苏联总理空难余生流连风月场所,与女儿女婿相遇”的大新闻。 “真没想到你可以这么快就找到我,”洛马诺夫满意地点头说,“我以为你们好歹要十天半个月呢。” “这你可得谢谢爱因斯坦了。如果您想听故事的话,我想这里不太适合。而且想要找到您的,可不止我们几个。”我面无表情地推开对面桌旁的人坐下,喝了一口柠檬水说。 “我知道。没多久,尤里的跟班就会追上来了……”但我打断了他的话说:“恐怕不是尤里,而是我们自己人。” “没错,”达夏突然看向电脑,惊慌地报告,“一支庞大的联军部队正在向这个地方靠近。鬼才知道他们是怎么追踪到这里的。但他们应该就是那支袭击了我们的部队。”大规模部队……我可只有440人和30辆坦克,35辆装甲运兵车,估计就算巷战也对付不了他们的。 洛马诺夫来回转头看着我们两个凝重的神情,紧张地笑出了声:“你们两个怎么了?看你们的样子,简直就像是来了一群……一群世界安全部队……” “对,”我有点恼火地冲他低吼,“这次不是敌人,而是某种意义上的自己人。我真佩服你,总理同志,能有这么多政敌甘冒劳改甚至杀头的危险来这大漠深处追杀你,你也算本事了。” “在这核爆幸存区里,讨厌我的人应该是汗牛充栋,”洛马诺夫收起了微笑,无视达夏警告的眼神,对我严肃地说,“希望不会有别的人。”隐含的意思在场者都心知肚明。 “放心,”我轻轻回答,“我有分寸。至少,我有耐心可以等待诺言实现。” 话音未落,如暴雨一般的子弹炮弹打得整个餐厅到处都是。 第一百一十七章 内战之勇(四) 这阵枪炮来得实在太快了。还没反应过来,大批无辜的居民和好几个士兵就倒在了地上。这下全场大乱,士兵们被惊慌逃窜的人群挤得无所适从。“难道是尤里的人来了?”洛马诺夫惊恐地问。 “怎么可能,尤里的人从来不用枪!这些家伙是之前袭击我们的人!”我大声叫道,“寻找掩体,散进下水道,载具全开,把敌人捏死在街上!” “那这里的民众怎么办?” “谁来得及管他们该怎么办!鲍里斯,你带人掩护总理同志乘载具离开这里,去北面的河岸边,通知其他人也到那里去会合!让纳吉的人跟我留下来阻击敌人,给你们争取时间!动作快点,不然就来不及了!” “可是,马克……指挥官同志,我是说,这样太危险了!” “没错,但我想对方肯定以为我不把洛马诺夫同志放在身边就不会安心吧。快走,这是命令!达夏,你也跟上!” 看着炮弹一颗颗落下,餐厅里的人终于为之一空了。但可惜的是,凡是从正门出去的人都无一例外地死在了街上,平民和敌军的尸体死伤枕籍,已经铺得到处都是。“真是群没人性的畜生!”纳吉怒吼,“他们把人命当做什么了?” “清点一下我们伤亡了多少人。” “大概二十几个,还剩四十多个吧。要我说,指挥官同志,我觉得你就是个疯子——小心!”后面一句是因为外面又飞进来一颗炮弹,炸得桌子四分五裂。 “里面的人,你们已经完蛋了!我们军长要求你们的指挥官出来和我们谈判劝你们放下武器,立即投降!”外面突然开始喊话。一个士兵,抬起头向外看了一眼,立刻惊呼:“不得了了,外面真的来了好多敌人,他们都是……都是联军士兵……天啊,真是一场内战……” 我探出头去,第一眼看见的一张脸就让我站了起来。“我们出去会会他们,”我说,“看来是老熟人。” …… “让我的马克过来,”安德烈中将连脸上的疤都在闪着光,“真是幸运,能在这里看到你。” 可我感觉他像是在叫聚宝盆……看着那一张张怒目圆瞪视死如归的脸,我真不知道是什么让他们能这么愤怒。 “太好了,安德烈同志来了,这下我们可以更好地……”波福利亚的话被我半当中打断了。安德烈轻轻地笑了笑,然后一脸得意地看着我,问:“你们来这片荒芜的地方干什么?离开埃及的时候怎么也该给我打个招呼吧?” “涉及机密,来不及汇报了。”那一刻,我觉得我简直就在散发寒气。我拿出自己的水壶递给安德烈:“追踪了那么久,也该累了。要不要来点我的提神饮料?”纳吉在一旁看着,即使不看也能感觉到他的脸上蔓延着怀疑与惊讶。 “味道不错,”安德烈把水壶还给我,“话说……你似乎忙得很呢。” “安德烈同志,我想我和马克同志没时间再和你叙旧了。不明身份的叛军还在追踪我们……”纳吉紧张地对我们说。还没等安德烈开口,我就先看了一圈四周比我们还紧张的士兵,开口了。 “不用找了,我想,安德烈中将就是一直在追杀我们的……不明身份的叛军。”我冷冷地盯着他。 “我知道。在你看见窗外的我时,一切自然就清楚了。” “不……应该说,在开罗机场的时候我就有所察觉。那个阿伯杜拉既然已经埋藏了炸弹,那就没必要服毒自杀。所以炸弹是别人装下的,毒药是他自己准备的,显得他的自杀更加多此一举。” “那为什么就一定是我呢?”安德烈问,“很多人都可能炸了这里。” “我当时并不知道是你。只是我突然想起来,索菲亚元帅应该早就告诉过你,我来你这里不是帮你对付尤里而是搜救总理的,那么你的问题就显得多此一举。你还一遍遍提醒我,金字塔里的心灵信标可以搜寻到洛马诺夫的踪迹,最重要的是,超时空传送之后,达夏第一个联系的人就是你,可是过了40分钟,连索菲亚元帅都已经主动联系上我们了,你们竟然没能联系上!” “那也可能是我们这里信号不好。”安德烈半晌才冒出一句。 “可惜电视里终究还是有记录的。三个小时前,新闻出来了,北非心灵控制总机被摧毁了!很遗憾,以往每次都会不厌其烦介绍在场的联军最高指挥官们的《真理报》和《消息报》,却没有你的名字。”我冷冷地答道,“至此,你的面纱也该落地了吧?” “没错。你说的全都对,”四周的枪纷纷指向我,安德烈得意地说,“别耍花样,我不会伤害你,告诉我总理的藏身之处,这对我们都有好处。”他把“我们”这个词故意说得很响。 “我也觉得。可是你知道,安德烈叔叔,”我故作无奈地摊手,“从小到大,我都是唯恐天下不乱的啊。” 第一百一十八章 内战之勇(五) 说话间,安德烈突然眉头一皱,瞪大了眼睛看着天空,嘴里喃喃呓语。“你……你对我做了什么?你这家伙……”安德烈吃力地抬起头,眼神已经迷离。 “说起来……你就不曾好奇一下,我喝的是什么东西吗?也不曾想想我什么时候把自己的饮料分给别人喝过?” 安德烈跪在地上,愤怒地看着我:“你给我喝的是什么?为什么我……好热,好想剧烈运动……啊,我在哪——” “你这样的将军还得再学习一个。看过《神探福尔摩斯》吗?他能高度集中注意力也是有诀窍的,”我微笑着,轻轻拿起自己的水壶说,“浓度百分之三十三的******溶液对人有强效的提神作用,可惜由于它强大的依赖性和副作用,普通人无福消受。” “你……我差点忘了,你们风暴小组,从莫斯文克开始到现在的都不是人!”安德烈大骂道,“你想做什么?毒死我还是控制我?” “都不是……”我看了一眼四周拿枪指着我的人说,“要杀了你,我其实有很多办法;要控制你,你大可自杀解脱,而且作为……作为‘荣耀的1956’幸存者,安德烈叔叔你肯定有这觉悟。” “要是你还认我这‘叔叔’,你就该做一些有利苏维埃的公平与正义的事,而不是一再阻挠我!”他愤怒地起身,用尽全身力气打了我一拳。我没有躲避,血从嘴角慢慢滴下,流进了沙漠里。 “我现在就是在为苏联的公平与正义,做一些微小的贡献,”我从地上慢慢起身,“我们来做一个交易吧。你可以把我当战俘一段时间,我带你去一个地方拦截洛马诺夫总理,同时我还可以给你药让你撑下去。等到事情结束后,无论结果如何,我都会帮你戒毒。” “开什么玩笑,戒毒!”安德烈看着我说,“若戒毒是件简单的事,美国佬就不必对毒品恨之入骨了!” “是啊,”我轻轻回答,“所以这是我们风暴小组的‘特供品’哦!” “你真是越来越像副总司令同志了,”安德烈咳了一声说,“但你比他冷酷得多,体力也强大得多。” “而且还务实得多。建议你三思我的提案,最好看紧我,因为我不保证不会捣乱,也不保证会帮你从我的部下手里夺走你想要的人。”我轻轻说。 安德烈冷笑了一声道:“这是我最需要留意的事。” …… “真是一片荒芜的沙漠。”在长时间的沉默后,车长终于开口了。坦克里配备着空调,可我却感觉如同直接处在沙漠曝晒下一样燥热。要是带一根铁丝就好了,那样的话,身后的手铐简直如同小孩子过家家的玩具一样脆弱不堪。 真是吃一堑长一智。荒凉的大漠在眼前一闪即逝,偶尔看见几个狂兽人或奴隶劳工,也撑不过几下打。 “难怪在地图上很难发现你们,原来是这些******参战了,”我感慨地看着窗外旁边的坦克,它们的主武器不是炮管而是特斯拉线圈。这些东西我在格林斯基博士的实验室里见过,但他也说过,这些磁暴坦克的电池容量不够啊! “自从装了核电池之后,我的磁暴坦克部队将是世界第一!哈哈哈哈……”看来当时我叫我的部下从北面撤退而不是直接与安德烈的部队对撞突围,算是一时侥幸,才避免了一次屠杀。 不过也不一定。在达夏的卫星地图上一眼就看见无端出现一大团移动的干扰区域时我就有所觉悟了。如果这玩意用得好的话,完全可以当做反信号隐形设施使用,单个可以直接在仪器上消失,抵得上半个隐形模式的幻影坦克。 但愿这支部队,可以替我解决接下来的难题。窗外,一只狂兽人中了十几发炮弹依旧不死,硬生生地拆下了一辆犀牛坦克的炮塔。看着它的肉体不断地重生,我有点开始怀疑自己的安排是不是妥当了。但愿电磁坦克的力量,远远强于会再生的狂兽人。 第一百一十九章 要塞城市 下午2点,安德烈中将地联军部队通过了沙漠腹地,回到了西南面废弃的联军基地里。短暂休整后,按照我的指引,开始向北进攻尤里部队据守的前市中心广场残骸。下午2点20分,部队抵达了市中心广场附近,但也损失不小。 “你不会想用尤里的人和我耗到同归于尽吧?”安德烈皱着眉头看着前面的市中心广场上那个士兵制造机和简易心灵信标问,“从那个废弃基地到这里,我整整损失了三分之一的人,你不会想让我和尤里部队消耗殆尽吧?” “我可没这么蠢,因为我也得想办法离开啊,”我轻轻说,“但机场不仅是我的人的目标,也应该是你的部队的目标,不是吗?在如今的菲吉尔,想要离开这片沙漠,要么从沙漠里横跨整个北非回到埃及,或者南下抵达荒无人烟的北非腹地找盟军会合,要么……就得从这个机场撤退。只有这里能召唤来空天飞机。你们只能这样撤退,我们也是,所能比的只有抢占这个要地的速度。” “你简直是当元帅的材料,”安德烈感慨道,“现在想要抵达机场,唯一的出路,只有通过这个广场了。” 他指着面前的原市中心广场。整个城市基本上都已经埋没在沙漠中,只有广场和街道两侧部分损坏不大的房屋还屹立在沙漠之外。广场上似乎有一个奇怪的雕像,还有好几门盖特机炮。即使没有望远镜,我也看得出这附近每一间房间里都布满了世界安全部队的人。 进攻开始了。天启坦克们纷纷仰角60度抬起各自的炮管,纷纷对空开火。在大规模榴弹炮集群成为历史,“犀牛4”自行火炮又没有带来的情况下,“天启3”重型坦克完全可以作为廉价的低配v3火箭使用。事实证明,相比容易被心灵光波和盖特机炮拦截的v3火箭,天启的炮击效果更好。所到之处到处都是爆炸的波浪,效果不错…… 那就见鬼了。虽然几层楼已经倒塌,但是大部分房屋依旧完好无损!这不可能,尤里的建筑物怎么会这么坚固? “算了,不去管他。所有载具听我指挥,按照队形发起冲锋!”安德烈的喊声被我立即打断。“这简直是在送死!”我大吼道,“明明挨过一次核轰炸,可他们的房屋之坚固早就超出了民宅的坚固程度,我怀疑对方布下了陷阱!” “你太多虑了,马克。我们斯拉夫人做事可不像你们这么优柔寡断啊。” 我叹了一口气,又一次重新坐下。虽然目前为止安德烈的人还不能被尤里消灭,但死去的既然不是我的人,那也不妨让世界安全部队教教安德烈如何带兵打仗,治疗一下他狂妄自大的毛病。 进攻的结果毫无悬念。第一波的两个连在经历了一阵响亮的枪炮声和通讯器里惊慌的“怪物”喊叫后就没了下文。估计是中了敌人的埋伏,全军覆没了。安德烈下令让v2火箭和天启坦克再来了一阵轰击。虽然尤里新兵的心灵光波威力强大,但我至少看见了一枚火箭弹落在了一栋房屋上。这种火箭弹一发打在关键部位上的话可以摧毁一个碉堡,何况几栋房屋而已! 爆炸的汽浪消失后……房屋,依旧安全地存在着。而其他两侧街道的房屋中,到处可见绿光的蔓延。 “看来,这将是一场恶战,”安德烈终于冷静下来了,“让天启坦克冲在前面,掩护磁暴坦克突进到市中心广场附近!全体自由开火。不要担心,敌人的血肉之躯挡不住我们的电流。” 此刻如果太空中的卫星向下俯视这里,就可以看见一群天启为首的装甲部队,正撞向人山人海的大批狂兽人和奴隶劳工。“真见鬼,这帮家伙太能打了吧?”看见一具只剩上半截的狂兽人尸体再次恢复为完整的狂兽人之后,所有人都做出了这样的感叹。惊人的生命力。 估计是整个菲吉尔的居民——不对,那些居民恐怕就是为对付我们而准备的,这座“复兴城市”估计也是为了对付我们而专门设置的—— 但愿安德烈的雷电权杖,可以劈开所有挡路的妖魔鬼怪吧。虽然还没有露面,但我想我已经猜出,这次尤里派来的s级心灵工程师是谁了。该死。在对方的主场作战,可真不习惯! 第一百二十章 火中取栗 看着狂兽人们徒劳无功地攻击着天启的正面装甲,被纷纷碾碎后发出了巨大的哀嚎,我真不知该如何形容眼前的景象。楼房里的尤里新兵不断发射着心灵光波,打得我军浓烟滚滚,自身也不断蒙受巨大的损失。只用了三十分钟,磁暴坦克就在广场东南角撕开了一个缺口,摧毁十多座房屋后消灭了广场中央的士兵制造机。这个看起来像是一个骷髅头装饰的大门是用于制造尤里新兵的,但我也没想到,整个新城市竟然都是尤里建造的! “别告诉我,这是专门为了对付总理同志而特地建造的。”看着燃烧的广场和街道,我忐忑地嘀咕。安德烈摇摇头,冷笑道:“整天混在城市里的人,怎么可能知道这种荒郊野外是什么样的!很早以前我们就发现,世界帝国将一些处在战略要点的小村镇县城的房屋用碉堡材料加固,将当地居民重造成尤里士兵,以便于有朝一日能够为和我们决一死战做出贡献。现在,估计全城的居民都在搜捕我们了吧?” 那是当然的。看到通往机场的大桥旁躺着死不瞑目的尤里工程师,手里还握着起爆装置的时候,我知道,机场攻坚战中最关键的时刻到来了。“居民”正源源不绝地赶来围堵安德烈的部队,而面前又是尤里在机场的坚固阵地。 “要么退出去前功尽弃,要么夺回机场才能拿到主动权,”安德烈在对讲机里大声宣布,“士兵们!我们别无选择,只有用自己的血肉身躯,开辟出祖国浴火重生的涅槃之路!” “无路可退,身后是母亲的心脏!”多么熟悉的口号。曾在洪场喊过,最后我们的红旗落地;也曾在天场喊过,然而另一面红旗依旧飘扬。但愿这次,会有一个好的结果。 …… “我们的进攻相当不利!”指挥帐篷里,安德烈刚刚注射了一剂******,他的直属旅指挥官瓦尔耶夫就冲进来,愤怒地叫嚷:“刚刚靠近机场的山口,就挨了尤里那些坦克碉堡一顿打!虽然门口平原上的尤里部队没什么可怕的,很容易就可以消灭掉,但就连靠近那个山口都得损失好多人,更别提打到山口附近了,鬼才知道尤里到底建造了多少防御设施。”此刻安德烈还在虚弱地咳嗽着,没人注意到角落里的我正在偷笑。 “你这混蛋,是不是你故意要害我们去给尤里部队送死!”瓦尔耶夫气不打一处来,大步走到我面前,又给了我一拳。由于双手被铐在后面,我一时站立不稳,跌倒在沙地里。 “别这么冲动……瓦尔耶夫同志……”安德烈虚弱地回答,“马克的指导没有错。尤里没有可以与我们展开野战的部队,我们唯一需要担心的只有如何突破那个山口。当然,这个山口未免太险要了,突破起来的确很有难度。” “其实也没什么难度,”我轻轻说,“再让天启来一次大规模火力齐射,炸掉那两个小心灵控制塔,就可以突破防线了。不然,就算消灭了悬崖上所有的塔防设施,也是徒劳无功而已。” 瓦尔耶夫怀疑地瞪了我一眼。安德烈发愁地看着桥对岸。对岸还有一支联军部队正在抵抗尤里的人向桥头疯狂反扑,但已经如同螳臂当车了。 “通知桥对岸的所有部队,节节抵抗然后撤到这里来,把桥炸掉!”安德烈最后下令道,“我们要破釜沉舟了。” 话音未落,桥发出了巨大的爆炸声。对岸的部队已经没有生路了,可从卫星地图的队形上来看并没有一丝颓势。 “他们是自愿为我们提供掩护的,”安德烈和瓦尔耶夫一齐伤感地向对岸敬礼,同时感慨道,“要是再攻不下机场,我们可就对不起他们了。” 我发誓,如果我可以的话,此刻也会给他们敬个礼。他们不愧是联军的勇士。 …… “快去报告指挥部,我们的人已经突破了山口,开始对尤里军事基地展开屠杀!一切进展顺利,我们成功了!”路过通讯员帐篷时,我听到了帐篷里的对话。他们的动作这么快? 我看了一眼几公里外的山口。遍地躺都是我军被毁的载具和尤里部队的士兵尸体,还有一些心灵控制车和神经突击车露出白白的脑浆烂在原地。真奇怪,这里的军事基地不太一样,最多的是生物,而没有什么载具。可不带一些被控制的联军盟军载具,绝不是世界安全部队的风格。他们这么喜欢快速再生的血肉之躯?我看着满地的碎片陷入沉思。 安德烈的人损失了近一半,磁暴坦克被神经突击车摧毁了四辆。好在安德烈总共只有四十辆磁暴坦克,这一下损失可不小,下一步应该不是什么难事了。 “马克中校,快走吧。”身后看押的士兵在催促着。两个联军士兵押着一个联军上校在军营招摇过市,简直可耻。但我得忍着,忍到逃跑的机会。 终于到了野外。趁他们在我“方便”而转过身的一刹那,一脚一个,很快就撂倒了。其中一个还想去拿被踢飞的枪,我一脚踩住了他的手。 “我只问两件事:第一,我的那些装备被人放在哪?第二,钥匙在哪?”我轻轻碾了一下脚尖问他。在得到了满意的答复后,我想了想,还是选择把他踢晕而不是踢死。毕竟……自己人啊…… 好了,我该执行下一步了。各位,稍等,我很快就来! 第一百二十一章 图穷匕见(上) “指挥官同志,你疯了,你知不知道你在干什么!”诺布朗加的声音。 “指挥官同志,你的脑子是被尤里控制了吗!”谢尔盖的声音。 “马克,你敢再这么做,我会恨你一辈子的!”达夏的声音里带着哭腔。 “别喊了,我估计,马克同志这是蓄谋已久的。”只有面前的洛马诺夫冷静地看了一眼地上的尸体,缓缓看着眼前的所有人。我蹲在一边,之前的事如动画一般,一幕幕浮现在我眼前…… 安德烈部队的安保系统实在捉急,我很容易就摸到了那间堆放我装备的储藏室,打倒守卫后立即离开。但是百密一疏,走到营地门口附近,却听见之前的帐篷里一声枪响。该死,还是暴露了! 一不做,二不休,我四处张望,看见炊事班的人顾不得解开围裙,也赶紧跑到人群密集处看热闹。趁着所有人还没时间顾得到我,我打开其中一个口袋里的一瓶药,倒在了他们的罗宋汤里。 “感谢我的仁慈吧,”我阴险地笑了,“安德烈叔叔,你该庆幸一下,还好我下的是泻药,不是毒药。” 随后就是逃亡。在军营东面的悬崖边,我还是被安德烈的人追上了。看着那坦克旁的探照灯,瓦尔耶夫冷笑着举起了枪:“马克,你可真是机关算尽。但一切花招现在都已经结束了,乖乖跟我回去,我会努力‘说服’你不要再想着逃跑的。”也许因为这是一句幽默感十足的话,他自己竟忍不住笑了起来。 我想他肯定想不到,此刻我竟然也在微笑。“永远不要和疯子比疯,”我轻轻说,“再见,瓦尔耶夫,地狱见。” 这句话说完后,我就跳下了悬崖。可怜的瓦尔耶夫,还在悬崖岸边胡乱开了几枪。傻瓜,还是被我甩掉了吧? 可是我真的低估了瓦尔耶夫的毅力。没过多久,背后就响起了一阵扑通扑通的跳水声,一共有三十多下。然而…… 回过头一看,该死,跳水的根本不是游泳的士兵,而是皮划艇啊!瓦尔耶夫这家伙准备得可真齐全! 更可怕的就是头上的直升机。三台雌鹿直升机飞在空中,大喇叭广播着劝降的喊话。真麻烦,但愿它们不会打中…… 对了,直升机?我抬起头看着空中那些烦人的家伙,突然有了一个想法:掉头向瓦尔耶夫的船队冲过去! “这家伙在干什么!”瓦尔耶夫大吼,“他疯了,想和我们同归于尽吗?” 才不是呢。手雷飞了出去,在靠近瓦尔耶夫的水面上爆炸了。如我所料,直升机这下彻底大乱,开始了四处扫射。刚才没有在我的手雷攻击下受到伤害的士兵们,现在却在直升机的骚扰下乱作一团,我趁机加快了游泳的速度。看着那边乱作一团,我不由得放松了一下。 “喂……格兰藏姆,听到请回答……”万幸,苏联的民用品虽然没有中国和匈牙利的的好,但是军用品的质量却是整个联军阵营里最好的。没过多久,达夏带着哭腔的声音就在对讲机响起。 “喂……马克……太好了,你还活着……我以为……我以为你……”达夏的哭声让我犹豫了一下。有那么一瞬间,支撑我十年的信念突然动摇了。 不可以动摇……我肩负的,是更多人的希望!制止我的只有一个,支持我的却有无数个!我提醒着自己,慢慢向岸边爬去……意识模糊前,我听见耳边隆隆的枪炮声…… …… “恭喜您,指挥官同志,您并没有受伤,只是太过疲惫了。休息一下就好了……”诺布朗加唠唠叨叨地讲述着。我轻轻推开他,躲过达夏送上来的拥抱,看着正结结巴巴辩解的波福利亚。此刻他被两个联军战士押着,拼命求饶。 “噢,指挥官同志,我想这里是不是有什么误会……您看,我就是一个热爱祖国的优秀战士,我的弟弟牺牲在与万恶的世界帝国的战争中。我对革命事业……”我没空听他的辩解,就把安德烈的一沓电报交给格兰藏姆朗读。内容很简短,大致报告了我们使用胡夫金字塔寻找洛马诺夫、超时空传送的地点、部队集结地区和行军路线等等。每份电报的内容都没什么意思,但至少说明了一点:我们的部队里有内奸。 “但……但您为什么说是我呢?”波福利亚惊慌的地看着我。 “这还用问吗?”我冷笑道,“上述情报知道的人共有达夏、诺布朗加、格兰藏姆、纳吉、鲍里斯和谢尔盖这几个人。这些电文都是同一个人发的,而纳吉不知道胡夫金字塔的探测计划;鲍里斯不知道超时空传送地点;电文所提的内容里不包括我和爱因斯坦达成的合作,所以诺布朗加和达夏一并排除;文中也没提到过这三个大家伙,它们是用胡夫金字塔第二批超时空传送过来的,而格兰藏姆在第二批里;因此,我让他帮我盯着谢尔盖,然而谢尔盖一直和格兰藏姆形影不离,谢尔盖没有机会告诉安德烈我的方位……综上所述,正好知道这些电文所讲一切内容的只有你,鲍里斯的勤务兵,波福利亚!” 全场此刻应该是震惊的。谢尔盖脸色惨白,格兰藏姆沉默不语。波福利亚在愣了很久之后,才轻轻说:“没错,我的确是……我的确是安德烈的人……” “不要避重就轻,”我嘲讽地打断,“你的确给安德烈通风报信,但你绝不是他的部下。如果我说的不对,你就把我刚才的话用波兰语复述一遍吧。” “指挥官同志,您这是难为人啊,我可早就忘记波兰语了……”谢尔盖支支吾吾。我点点头说:“对,没错,你当然不记得波兰语怎么说,可是你知道吗?波福利亚是波兰人,13岁之前没有离开过波兰,他不可能不会波兰语!” “难道您想告诉我们,这个波福利亚是……是假的?”格兰藏姆失声大笑,“怎么可能!他的基因比对相似度是99.9999%,肯定是他本人!” “当然有可能,”我轻轻说,“克隆人。但是……难道尤里没告诉你,波福利亚在波兰语里是指‘智慧’,安姆才是勇敢吗?你张冠李戴了。” “……”此后波福利亚再没说一个字。枪响后才发现,他早就失去了生命活动信号。尤里的人,自杀速度可真快呀。 “好了,这个小小的插曲已经告一段落了。”看了看四周,只有诺布朗加、格兰藏姆、达夏、谢尔盖、洛马诺夫和仅剩的诱敌幸存者伊扎津卡。64个风暴小组的士兵在这附近警戒,其他的和那三条辐射暴龙被支开了。 “告一段落了,那我们现在干什么?”诺布朗加试探地问格兰藏姆,没有回答之后又问伊扎津卡,再次碰壁,这才大发现两人的脸上写满了仇恨。 然后其他64个风暴小组队员全体起立、面向内围成一圈立正、拔枪、拉栓、举枪、瞄准圈子的中心……一切如同行云流水,快得让人猝不及防。 “你们这是造反!快……”诺布朗加的喊声半当中就停下来了,因为后脑勺上顶着格兰藏姆的枪;伊扎津卡早站在了达夏旁边,此刻立即出手控制了达夏;谢尔盖一屁股坐在地上,被人缴械;洛马诺夫惊慌地看向四周,终于注意到我的脸色阴沉得像暴风雨前的天空。 “马克耶布卡同志,你这是什么意思?想搞兵变,犯反革命罪吗?” “父亲,您看见了吗?我花了十年时间所等的这一天,终于到来了!”我面朝西跪在沙漠中,喊声随着大风飘荡。 插叙:聊胜于无的过去 风暴小组的骨干是孤儿和弃儿,这点我认为绝对没错。比如我,虽然可以确认自己父母的存在,但也聊胜于无。 我的母亲离开得很早,但我跟随的便是她的姓。她叫端木川蓉,是一个中国人,中国“反哺”时代(渡过灭国危机后,1959年开始,中国大量输送各种人力物力财力的支持回馈苏联,帮助苏联度过难关)里,跨上挂着“到东欧去,到西伯利亚去,帮助苏俄兄弟重建祖国”的火车,来到了苏联,而且还在莫斯科赶上了第三次世界革命战争。 关于母亲的故事,差不多就到此为止了,甚至连一张照片都没得多。之后每一个人,每一份资料告诉我的内容都是千篇一律的:父亲带着母亲和我到了父亲所在的美国战区,然后母亲遭遇了一次奇怪的袭击,母亲为了拯救父亲而死。至此,除了一个叫端木川蓉的名字、依稀抚摸过我额头的温暖双手、常常出现脑海中飘逸的长裙长袖,其他的我就一概不记得了。对母亲的印象就已经如此模糊,父亲就更别提了,我的生父是谁、长什么样、为何抛下母亲、现在在哪里、是死是活……这一切问题都没人能解答我,我也不奢望能解开,恐怕这已经是一个永远的谜了。 没错,生父。我还有一个养父,也就是……也就是我母亲所嫁给的人,维拉迪摩·乌里扬诺夫。虽然我并不愿意,但还是根据养父的要求起了一个俄国名字:马克耶布卡·维拉迪摩·乌里扬诺夫(私下里我一直对亲密的人自称马克耶布卡·维拉迪摩·端木,但我从没告诉过他们,我还有一个中国名字叫做端木昭康;苏俄的宣传喉舌也不会允许我有马克耶布卡·维拉迪摩·乌里扬诺夫以外的名字)。在母亲早逝之后,真正抚养我度过童年的亲人,是我的养父,维拉迪摩大元帅。 我不知道为什么,养父没有再娶。母亲已经死了,为什么他还要待我视如己出?为什么他不再找一个妻子为他传宗接代?为什么……很多为什么,我都不曾问过,也无法去问了。和母亲一样,我的养父也是孑然一身,但他来自一个历史悠久的大家族,家族里只剩下了他和我,一共一个半成员。 3岁那年,他丢给了我一把刀,让我举起那沉重的凶器砍下一颗活生生的鸡头。在刺骨的寒风加难忍的饥饿,与同情心搏斗了一个晚上,我才哭着消灭了血腥生涯中第一个被我消灭的生命。 他告诉我,眼泪对于女人是无价之宝,对于男人,尤其是军人,一文不值。 “擦干你的眼泪!不许哭,要哭的时候就把悲伤转化为愤怒,找惹你伤心的人复仇!”养父如此教我做人的道理。在他的字典里没有爱,也没有“宽容”“仁慈”“善良”“友好”“同情”……只有“力量”。我自己知道,我的冷酷性格就来自于维拉迪摩的言传身教。 很久以后我才知道,养父曾是苏俄抵抗军领导人,在抵抗军最危急的时候就是靠自己的铁腕手段支撑住了残局。 再后来,养父离开了苏联,来到了美国。当时我曾见过一次洛马诺夫总理,践行之前,养父第一次露出了真诚的笑容。“这是苏联的总理,祖国的勇士,洛马诺夫同志!”我记得养父当时笑得很开心,脸上写满了信任。这不可能,他从不相信任何人。 但这件事很快就过去了。解放世界的战争如火如荼,报纸上到处是那张满面胡须微笑着的脸下穿着一件挂满了勋章的大元帅军服,和一次又一次决定性的胜利。所有人都在祝贺苏俄有这样伟大的军事家,只有我无动于衷。 “你爸真是祖国的栋梁。”在达夏和我还只是普通同学的时候,她曾这么羡慕地赞许了一句。学校里能让红公主赞许羡慕的不多,得到一个对于全班而言都是莫大的恩典,可我没有任何感觉。 也不能说没有感觉,我这是感觉相反。总觉得有坏事要发生了。 坏事还是来了。如未卜先知一样,九月兵变之前我就有所察觉。也就是养父葬身大海的那天,我一天没有说过一句话,却在一夜之间如佛祖顿悟一样,看穿了所见的每颗人心。我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我只知道我不能哭。 我也知道,牺牲是军人的归宿;但想起养父和洛马诺夫相处时那种至交好友间无私的信任……我绝不相信,养父是那种会为了贪恋好朋友权力,而背叛革命的人!就算他想谋反,也不可能在华盛顿,而应该在莫斯科! 说什么都没用了。“荣耀的1956”,军魂的代名词,祖国的骄傲,如今却成为了***集团。64颗将星陨落,只剩25个的仕途依旧。家人纷纷被发配到西伯利亚,家里的未成年男性都面临着两个选择:要么去挖矿,要么加入风暴小组。毫无疑问,虽然九死一生,但是风暴小组好歹还有一条无法目视的生路,而到了矿井可就真的彻底完蛋了。也许是巧合,也许是命中注定,我们宁可战死沙场也不愿选择在矿井区安稳地居住下来。记得格兰藏姆曾说,他当年离家入伍的时候,母亲含泪相送,竟在三天后成了永别;伊扎津卡也是,20人的家庭在他出征前只剩下6人,如今更是星散各地,分不清谁是谁了。 也对。我们是军魂世家,我们的祖上加起来正好是整个苏联复仇大业的栋梁。从乌拉尔山到西伯利亚,从叶卡捷琳堡到莫斯科,从哈瓦那到阿拉斯加,每一寸土地,都凝聚着以维拉迪摩为首的“荣耀1956”那89颗璀璨星光组成的毕生心血!就算……就算我的养父真的犯下了叛国罪,但共同参与所谓“九月兵变”的将领只有13个,洛马诺夫清算的对象,却有89个,正好是“荣耀1956”的89位将官全体! 为自己的私心而进行的清洗,所带来的报应实在太快了:加拿大人组成的二线部队在第二次华盛顿战役期间一度夺回五角大楼,盟军“收复华盛顿”的新闻一度登在所有盟军国家报纸的头版头条;第三次圣路易斯安娜战役,即使有了心灵信标也不能避免盟军一度回到了美国东海岸;第四次佛罗里达战役,由于愚蠢无能的新将领错误的指挥,竟然让盟军大摇大摆在联军对美占领区的腹地架设起了超时空传送仪,整整用了四个小时,把一个集团军送到了莫斯科,竟然没有人能阻挡;更可笑的是,在维拉迪摩时代曾被认为绝对忠诚绝对勇敢的莫斯科保卫部队,竟然选择了投靠***叛徒尤里,他们甚至还不能阻挡瓦沙比·亚当斯的一个装备精良却仓促上阵的预备役集团军,老莫斯文克元帅在攻打莫斯科的尤里之前还不得不让瓦沙比和尤里自相残杀一会以削弱敌人的力量再发动进攻…… 也就是因为没了这些祖国优秀的卫士们,不到两年,尤里的跟班在全世界发展壮大,1979年就有人公然抱怨:“以前一直听从***的维拉迪摩大元帅的指挥,从没像现在这样窝囊;怎么现在摆脱了维拉迪摩,反倒把败仗的责任赖在了他的身上?” 无论怎么说,十年来的所有恩怨,所有过往,现在,该做出了断了。我们所有人以命相赌换来的今天,我费尽心机辗转反覆等待了十年的今天,在钟表盘上转到了来临的时刻。 第一百二十一章 图穷匕见(中) 摊牌的一刻,最冷静的反而是当事人洛马诺夫。不愧是二十多年的苏联总理,死到临头还能故作镇定。 “真没想到,马克,这一切都是你的策划,”洛马诺夫耸耸肩,一屁股坐在地上,略带讽刺地说,“我一直以为你是个独行侠呢。还有格兰藏姆,他不是从小父母双亡吗?你的这些部下,你敢保证,他们肯定会听你的吗?” “格兰藏姆·扎瓦宗拉,北美战区第六方面军司令员罕桑大将的儿子。父亲以维拉迪摩***集团五号头目的身份入狱,一年后死于迫害。” “伊扎津卡·拉尔维奇,北美战区参谋长叶卡列夫大将的孙子。九月事件后全家被发配中亚,家破人亡。” “梅尔·沙兹比,欧洲战区政治部主任索京的侄子。九月事件中死于克格勃的刺杀,连上军事法庭的机会都没给,就被剥夺了一切,驱逐出国。” “汤姆逊·史密斯,北美战区第三方面军‘美利坚赤卫队独立红旗第二师’师长阿卡曼特中将。九月事变中因为曾是加拿大人,就以间谍罪被捕枪决!” 如果现场的“观众”们想听,我可以让他们66个人一个个自报家门,直到全场听得厌烦,或者安德烈和世界安全部队拼光为止。远处的炮声越来越弱,取而代之的是轻微的电流声和惨叫声。 说话声在这一刻停下了。洛马诺夫轻轻拿起手边的酒瓶,一边喝一边轻松地说:“我能不能问一下,你到底是如何谋划了今天的局面?我很好奇,一个孩子白手起家,是如何只用了十年就干净利落不被任何人怀疑地在荒郊野外杀死苏联总理?这样去见马克思同志的时候我也不会太尴尬。” “好吧,那我们从头讲起。拉瓦耶夫斯基,你过来一下。” 被叫到的是一个27岁的老兵(风暴小组成员的平均年龄18岁,所以27岁已经是高龄了,对于更老的先辈近况无可奉告)。这样一个看起来相貌平平,为人内向的大男孩,竟然让洛马诺夫倒抽了一口冷气。 “我刚才还在想,那个检修飞机的技师怎么可能在起飞前检修了一遍,飞机依旧发生故障,原来你们是一伙的!” “那当然,”拉瓦耶夫斯基的话音里有一丝凄凉,“先母是当年联军的‘长空屠夫’,作为她唯一的亲人,我唯一不可能不精通的就是飞机。” “明白了吧?”我得意地冷笑了一声,“我早就知道你不会立即回伦敦,所以提前一步派人去了墨西哥,在你的飞机即将启程离开时顶替了当地的技师,给你的飞机发动机做了点手脚。” “什么手脚?自毁装置?” “不,只是破坏了欺骗装置。所以在地中海沿岸,刚刚遇到伦敦战败和南法大捷的世界安全部队意犹未尽地发现了你们的飞机,经一番扫射,你一个人跳伞脱险,其他机组人员无一生还。” “然后……估计你就向莫斯文克同志主动请缨,来这里找我……” “不,是索菲亚元帅主动找我帮忙的。整个联军里有能力和胆量敢指挥来沙漠里救你的任务的人只有我。你肯定奇怪,如果为了复仇,我只需要带这66个人就够了。错,如果没有其他434人,包括你的女儿做掩护的话,我会受到怀疑的。”我回答道,“记得我跟你提到的那个阿伯杜拉吗?我知道他是尤里的人,但他给世界帝国的消息,却是我提供的。反正也是敌人,用完以后再斩草除根,不会有人怀疑我。” “难道说那张地图是你的地图?”诺布朗加惊叫。我点点头:“是的。地图的消息是我提供给阿伯杜拉的。而阻止阿伯杜拉销毁地图的人也是我。之所以不销毁地图,就是为我推理找到洛马诺夫的位置设置一个绝妙的借口。我真正告诉阿伯杜拉的,只有我认为最合适的总理飞机失事地点。” “那胡夫金字塔呢?这也是计划的一部分?”诺布朗加惊叫,“难道你和爱因斯坦同流合污,互相勾结?” “我可没那么蠢。但有一点没错:这的确是有预谋的,”我轻轻说,“以我的力量,不可能从菲吉尔的机场离开。” 所有人的表情都变得冰冷,洛马诺夫的眼神里显示出了一丝深刻的恐惧。 “我不太明白。指挥官同志,如果在太平洋上空点燃一朵烟花就可以解决问题的话,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大费周章?”谢尔盖胆战心惊地提问。 “两个原因。第一个……我想我有义务要给你多年前的草率和冒失擦屁股的。”我对洛马诺夫冷笑着说。 洛马诺夫没有任何回答。他也无言以对了吧。沉默不语了很久的达夏也终于开口了:“你真是个忘恩负义的家伙。” “对不起,但我早就说过,你会恨我的,”我不敢看她的脸,“有些事你不该打破砂锅问到底,我不想伤害你。” “暂且不提擦什么屁股。事实证明你的生命力比我想象得要顽强。我大费周章制造今天的局面,是有别的目标!” 总理凄惨地笑了笑:“杀了我?” “不不不,”我轻轻弯下腰,直视着洛马诺夫的眼睛,“杀了你,别说那边的73个冤魂不会放过你,我们也会良心不安的。毕竟……活人的冤屈,不是死人可以用死就能逃避过去的。” 第一百二十二章 图穷匕见(下) “怎么,你来这里不是为了杀我,那还有什么要求?”洛马诺夫好奇地问。格兰藏姆轻轻掏出一份档案袋,递到我手中。我慢慢松开档案袋上缠绕的丝线,拿出一沓文件给洛马诺夫看。“89位将领,有64个被你整死,21个降级流放,去掉忘恩负义的老莫斯文克元帅,自杀的乌可汗元帅的话,只剩下两个:格连大将,和安德烈中将。要是杀了你,真想不出凭他们两个该怎么为自己的同志们申冤,”我看着洛马诺夫总理一边阅读这些文件一边冒冷汗的样子说,“杀了你,对养父的名节毫无益处。所以我选择要求你进行合作。签一下这些文件,给他们平反。” “你……”达夏愤怒地大喊,“马克耶布卡同志,你这是在逼宫!” 诺布朗加也声嘶力竭地大喊:“所有人听着!我怀疑马克耶布卡中校目前处在被心灵控制的状态下,他下的命令很有可能是受人控制的错误指令!现在我以党部名义暂停马克耶布卡的指挥权,并控制马克耶布卡!赶快!” 没有人动,过了十分钟伊扎津卡才轻轻说:“我们清醒得很,政委同志。无论是马克耶布卡同志还是我们都没疯而且没被控制,我们是在伸张正义。” “现在,签字吧。”我递给洛马诺夫一支钢笔,他的脸上写着不可思议:“当年在柏林顶着盟军三十倍于己的压力舌战盟军全体高官的时候,也没人敢强迫我做什么事。没想到,第一个对我发号施令的人,竟然是你!” “没有养父耗死盟军八百万大军的战绩做你的坚固后盾,你哪来的资格在柏林讨价还!”我略带厌恶地回答。 “我答应过,回到莫斯科之后就告诉你这一切,解决这一切,你为什么……”洛马诺夫气急败坏地大喊,被我打断了:“现在也不迟。想证明给我看我错了的话,就赶快签字吧,我保证绝不伤害你,即使判我绞刑我也心甘情愿。” 空气在这一刻凝固了。仍旧是我打破了沉默。“格兰藏姆,记得你给我的那个纸团吗?”我从口袋里找了半天,才找到了那个小小的纸团。我摊开纸团,上面是一张照片,而照片中是一个克格勃成员和另外一个人蒙面人在莫斯科河边会面的照片。这张照片没什么特别的地方,除了那个克格勃成员正好是那天黑海疗养院的刺客之一,而那个蒙面人手上的手表和尤尔里奇的是同款以外。 “你可真厉害,”我轻轻鼓掌以示讽刺,“想起来了,尤尔里奇似乎是莫斯科大学政法系博士吧?还有那个西蒙·琼斯,我的司机,他似乎也是你的人,一个普通司机可做不到在熙熙攘攘的市中心大街上以140码的速度飙车,更别说对克里姆林宫停车场如此熟悉的能力了。他是你派来监视我的,不是吗!如果这么说起来,也许达夏同志也有类似于此的作用。让一个歌唱家来当士兵兼间谍,实在太勉强她了。” 最后一句是吼出来的。达夏震惊地看着总理,我不抬头也知道,她快哭了。 “对不起,马克……我的确不信任你……”他轻轻说,“但是事情不像你想象得这么简单,现在还不是时候。” “没什么不是时候的,”我生气地反驳,“能一瞬间宣布89位祖国栋梁是叛徒,现在一瞬间改过来估计也不难。你可能会说自己要在莫斯科做,但我等不及了,相比憧憬你的继任者,我不太想赌你是否会在莫斯科履行诺言。” 不知何时,炮声已经停了。洛马诺夫轻轻说:“对不起,维拉迪摩大元帅的事对于目前的一项国家机密仍然有用,在完成之前,不适合宣布。” “什么样的机密?”我轻轻问。 “还不能说。你知道保密机制的,不该你知道的绝不可以问。”洛马诺夫面无表情地回答,但我并没有被搪塞过去。 “你现在就得签,我没有太多耐心陪你赌博。”我说,“太阳快要落山了,天黑如果你没有离开,恐怕安德烈也无法创造更多机会了,机场将毁于一旦。” 现在是下午5点。北回归线附近的天色比较亮,但毕竟是1月份,日照时间不多了。就算有条件,现在飞机起飞固然也会被发现,可如果天黑下来了再起飞的话,没有雷达的飞机根本离不开西地中海。只有趁着太阳还没完全落下,一路向东飞到班加西,这才算脱险了。 最后总理长叹一声:“但愿你不会因此后悔,马克,你太固执了。” “谢谢。”看着洛马诺夫颤抖着在文件上签字,我立即下令把这份文件传到网上去。就算总理日后想反悔,恐怕也来不及了。十年了,终于等到这一天了! 格兰藏姆和伊扎津卡眼里的泪水,出卖了他们此刻与我一样激动的内心。 “好了,接下来,是到我履行承诺的时候了。如果达夏同志不情愿的话,那就由你发信号吧,伊扎津卡同志。这可是我们下一步至关重要的计划啊。”我满意地转身,对伊扎津卡下令。 “没问题,指挥官同志。它将是钢浇铁铸的幕布。”伊扎津卡开心地回答道。 第一百二十三章 铁幕突击 “现在我们该怎么离开?”在可视电话上,洛马诺夫怀疑地问。目标达成,是时候履行我的诺言了。我看了一眼前方的战局,正所谓“蝼蚁撼山”,狂兽人的血肉之躯虽然不是磁暴坦克的对手,但是压倒性的数量优势已经让安德烈的部队疲惫了。再这样下去,安德烈就只能退到那个机场的山口继续固守,而随着时间的推移,能撑多久也很难说。 “我们不可能从那个山口过去,总理同志也不可能陪我们爬悬崖,所以唯一的方法只有飞。”我站在之前安德烈部队所破坏过的市中心广场上说。奴隶劳工和狂兽人此刻正源源不绝地从各地赶来当炮灰,没有谁注意到我们这些化整为零的几百人就在他们旁边。 现在从其他方向赶来的狂兽人和奴隶劳工已经越来越少了,只有西面来的依旧源源不绝。这就是我要找的地方。 “现在按照我说的去做。布加涅夫,叶若夫,还有纳吉,你们负责护送洛马诺夫从东面的小路,乘车进入机场的后方待命!我和其他人去研究所。” “研究所?”洛马诺夫怀疑地问,“这里的一切不早就被核弹摧毁了吗” “要是真的全毁了,那尤里也就没必要重建这个要塞城市了,”我心有余悸地吸了一口气,“正因为当年真正该摧毁的东西没有被摧毁,所以尤里才觉得有必要重修一下。如果不摧毁那里,我也对不起当年牺牲的战友们。” 说话间,我们已经沿着街道走了十几公里。越来越多的狂兽人和奴隶劳工沿着街道缓缓前进,使得我们不得不放弃公路,改走沙漠。防空履带车在沙漠中的速度很快,但减震能力实在太差了。听说当年格林斯基就是坐着这样的车子在从莫斯科到乌拉尔山的路上看完了整本尤里写的专业学术研究类书籍《心灵之门》,我可真佩服他,在苏联那样灾难的公路上,乘着减震能力如此糟糕的车也能看得进书!我连说话都得当心会不会咬到舌头。 下午4点,我们终于抵达了尤里的研究所。尤里科学院大楼傲然耸立在沙漠当中,暗紫色的建筑物在阳光下竟然毫无反光。有好几次,我都怀疑世界帝国的科技是不是来自外星人的,实在太奇怪了。没过多久,侦察的恐怖机器人就传回了基地附近的影像。 “看起来科研所里的世界帝国安全部队并不多,而且也没有太多坚固的设施,”格兰藏姆抽着烟分析道,“在正常的尤里军事基地里,生化反应堆绝不会就这么随便地建造在科学院前方的空地上,也不会不在部队回收站附近装上心灵信标,更不会把各类载具,直升机和尤里圆盘停得到处都是。” “那就奇怪了,他们需要部队回收站干什么?这一带按理说已经没有普通居民可供他们回收了吧?”鲍里斯问。 镜头转向一辆奴隶矿车。我这才注意到,这个基地后门进出的奴隶矿车可谓是络绎不绝,矿车们旁边的奴隶劳工也总是忙前忙后。难道这一带有什么重要矿场,还是说这里新开了一些小副业? 一切疑惑在一个恶心的镜头那里彻底揭晓了。背后,谢尔盖传来了响亮的呕吐声。我也看不下去,于是关上了电脑。 “看到了吧……”我也强忍着恶心说,“同志们……想吐就吐,不过得轮流,我们需要有人站岗放哨并清理痕迹。” 与往常不一样的是,没有人对这个笑话表示幽默,反而一片呕吐声。 “吐好了吗?吐好了的话就跟我来。各位,我们的目标,就是摧毁这个研究所,为总理的安全撤离争取时间!” 诺布朗加悄悄问了我一句:“那也没有必要就留下我们几个啊,计划中和总理同志一起撤退的那300人如果留下配合我们作战的话……” “太多的厨师只会搞坏一锅好汤。我们走,先炸几个反应堆,再攻击部队回收站,我看那家伙藏哪去!” 不等别人问我“那家伙”是谁,我就第一个钻进了恐怖机器人挖出的通往尤里科学院的地道。当年的盟军高官一定是眼瞎,竟然把这么伟大的设计方案扔进了垃圾堆,要不是洛马诺夫慧眼识英雄,这些小家伙也肯定会像“科尔沃夫”一样,故纸蒙尘,无人问津。 钻出地道后,袭击就开始了。这里的防御简直形同虚设,几个尤里新兵都毫无战斗力,生化反应堆瞬间化为火海。部队回收站和那些装运尸体的奴隶矿车也被我们摧毁,里面发黑发臭腐烂的狂兽人和奴隶劳工尸体随着爆炸一起血肉横飞,恶心极了。 “真该死!”替我挡了一身腐尸的谢尔盖大骂爆破部队回收站的同志们说,“不知道指挥官同志路过这里吗?”话音未落,旁边的几辆盖特坦克也被炸得四分五裂,让他不得不再大骂了一遍装炸弹的同志们,引起了一阵善意的哄笑。 “好了,别笑了。这栋大厦才是我们的最终目标,只有这样,才能把那个怪物引出来。”我咬牙切齿地看着面前的大厦说。这家伙……让他多活了四年,绝对不能这么便宜了他! “指挥官同志,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鲍里斯拉了一下枪栓后问我。 “那还用说!看见科学院背后的机场了吗?”科学院的阴影挡住了某个巨大的物体。直到绕过这栋没有门的大楼,眼前的巨型飞行器才让所有人吓了一跳。 “恐怖机器人拍到的这些东西,我还以为是模型……”拉瓦耶夫斯基轻轻说。眼前的大块头并不是一个整体,而是由8台尤里圆盘连接起来的一台巨型尤里圆盘,远看着简直就是一个超级飞碟。当然眼前的这8个尤里圆盘看着也不小,每个都至少有一辆天启坦克大小。 “这就是……我们接下来要用到的东西,”我得意地看着这个庞然大物,感觉自己两眼在发光,“‘神示祭坛’,曾经是他们在这荒郊野外的代步工具,如今将会成为他们的梦魇!” 第一百二十四章 两败俱伤 当这样一个巨大的飞行器到达战场的上空时,无论世界安全部队还是安德烈的人,这会的心情都只能用震惊来形容了。这还不算完,当他们以为只有一艘巨型飞碟的时候,却突然发现这一艘变成了八艘小号的飞碟。 “你们是部队里仅有的几个天生免疫心灵控制的人,所以你们不会被脑控系统反噬自己的意志力,”我飞快地介绍,“一切飞行及作战的操作系统现在都没时间练习,只能以战教训了。听着,我们没有特定的攻击目标,我们的目标是除了机场跑道和塔台以外所有目标!无论是安德烈的机械化部队,还是眼前的尤里炮灰,看到什么就打什么,优先攻击双方的防空单位!哦对了,注意平衡,千万别打一个而另一个坐大了。”这话引起了一片笑声,笑声中背后的尤里科学院在殿后的几架圆盘攻击下四分五裂,轰然爆炸。 请注意,世界帝国安全部队的“镭射幽浮——7”处于被敌人控制的状态,世界帝国安全部队全体人员务必将其击落……耳边的警报声让人心烦,索性将其关掉。好了,现在是屠杀的时刻了! 镭射幽浮的辐射光线虽说对单兵的杀伤力不及辐射工兵的污染模式,也不及空天飞机的生化炸弹,但辐射后短期污染造成的杀伤力和横扫全场后的杀伤力也是巨大的。看着地上人山人海一眼望不到头的世界安全部队被大规模屠杀,一种嗜血的快感油然而生。敌人很快就意识到了空袭的存在,纷纷向空中开火。可是尤里新兵的辐射光波怎能和圆盘相比呢?即使偶尔被他们击中,受到的损伤也是微不足道的。 但是这样的屠杀,效果微乎其微。安德烈已经放弃了防守滩头阵地的想法,逐渐撤退到了机场上山的山口处。几辆磁暴坦克被布置在互相可以支援的坦克碉堡里,与周围的步兵碉堡和山口中间抵挡的天启坦克共同做最后的抵抗。原来的滩头阵地上已是遍地狼藉的尸体,夹杂着不少被击毁的联军载具真让人触目惊心。虽然尤里部队失去了炮灰修理所,但眼前的几十万尤里炮灰也不是能轻易消灭的。眼下我们的扫射只是杯水车薪。要想给他们带来大的伤害…… “现在我们该怎么办?”护送总理的部队已经沉默许久,现在终于联系我们了,“已经6点了,天快黑了,我们还是否和总理同志起飞离开?” “机场上有多少架飞机?”我问。 “3架运输用空天飞机和13架战斗用空天飞机,我们占了一共12架。” “很好。那么30分钟后,你们就起飞吧。现在我们要给你们起飞创造机会,转移尤里部队的注意力。” “怎么转移?”有驾驶飞碟的人提问,“攻击尤里的炮灰,简直就是杯水车薪;可攻击联军部队,又会本末倒置危害我们下一步计划。如果这飞碟可以把我们送到埃及就好了,这就不必担心总理撤退后机场被破坏,可惜……” 是啊,我该怎么办?该死,总不能就这样……地面传来了新的对话,我一时没有听,打开后才知道是洛马诺夫。 “谢谢你,马克,”洛马诺夫的影像出现在屏幕上,我看不出他的表情,“真的,虽然我们可能还有些误会……” “你不恨我?”我轻轻问道。 “谈什么恨呢,”他苦笑着说,“如今的人类,都是在仇恨中出生,仇恨中成长,仇恨已经是人的唯一动力……没有仇恨才更让人奇怪,不是吗?” 是啊……记得以前看过一本书,大概是第二次世界革命战争后期一个联军国家的叛徒写的,讲的是对于当时而言的未来36年之后的世界,已经与当时而言24年前的世界彻底不一样了。那本书的名字已经忘却,但我记得,第一次读到那本书时,心里还觉得可笑:怎么会有如此胡诌的世界观。再强大的政权,也不可能让人类忘掉几十年前的事情。 直到上了战场,见过已经百岁的老人们才知道,这并不是胡诌。1946年像是小说里描述的1914年一样,一条深不见底的沟壑隔断了所有人对于之前和之后历史的理解,而且没有人说得清到底发生了什么,导致了这一切。 “好了,我也该走了……但是达夏……”后面的通讯由于我急于部署下一步战略,加上安德烈的部队已经撑不住尤里炮灰的轮番进攻,于是中断了。 “下一步该怎么办?”有人焦急地问我。是啊,要钓的大鱼没有上钩,需要的棋子却消耗殆尽,现在该怎么办? “各单位请注意:所有飞碟,在收到消息之后与我的飞碟立即合体,人员全体跳伞撤离并加速抵达机场附近。” “您是想……”格兰藏姆若有所思,“但这样做是不是太危险了点?而且效果恐怕不会太卓越吧……” “没关系,”我冷笑道,“比这危险几百倍的事我都干过呢。你跟了我这么多年,可别小看我了啊。” 脚下依旧是爆炸和惨叫的“演奏会”。很遗憾,演奏的曲目,是大地的哀嚎。 第一百二十五章 毒蛇出洞 下午5点26分,看着正在努力爬高飞往远处的空天飞机们,我轻轻叹了口气:自己制造出来的问题自己已经解决,是时候解决另一个难题了——虽然他还想暗中观察一下。给降落伞洒上溶解剂,降落伞瞬间化为了水。 “我来了,”走到机场,眼前便是满眼惊喜和疑惑的战士们。有几个人兴奋地把我举起来往空中抛,诺布朗加拼命喝止才制止了所有人的行为。 “马克耶布卡同志,你简直疯了,”诺布朗加严肃地批评道,“万一来不及跳伞的话,你就会真的和‘载人导弹’一样,一起报销在刚才那个山谷口!” “我都计算好了。只要飞碟坠毁在机场山口附近就算成功,尤里的炮灰上不来,安德烈的山口防御部队也报销,他们的损失越来越大了。” “可是敌人还是有很多!一旦安德烈牺牲一部分人在机场附近发起反击,以我们这里一共70人……” “可不止70人!”一个熟悉的声音大喊,“应该是71人。” 说话声让所有人不由自主地让开了一条路。该死,又是达夏!她怎么是无处不在的啊!“打电话给空天飞机的同志们,告诉他们,把伊扎津卡关禁闭!我说过的,达夏要是不在飞机上,拿他是问!”我转身对旁边的谢尔盖说,但谢尔盖张了张嘴,没有说什么。 “是我要求留下的,”达夏不太高兴地瞪了我一眼,“以前虽然有些误会……但我毕竟是寒风纵队中的一员,指挥部的人更要做好榜样,不能临阵脱逃!” 我没有再坚持下去。这时有人打破了尴尬。“话说回来,指挥官同志,这一炸的效果,可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好诶。”格兰藏姆忍不住吐槽道。 “是你没看完全过程。”我轻轻回答。 五分钟后,真正的爆炸开始了。刚才那些组合飞碟此刻毫无征兆地喷出了大量绿色和黄棕色的液体,空气中弥漫着有色的烟尘和刺鼻的味道。“所有人立刻撤回机场附近的防空洞,把防空洞的入口用炸弹炸塌,我们要一举把两支军队全部歼灭!”我捂着鼻子指挥撤退,所有战士们听见后如蒙大赦,忙着纷纷挤进了防空洞内,只有恐怖机器人留在了外面。炸塌防空洞的时候,绿色和黄棕色的烟雾已经到了防空洞的门口。 恐怖机器人传来的影像让人毛骨悚然。即使拥有坚固隔离层和净化舱的磁暴坦克和天启坦克,也经不起这样浓密的毒气侵蚀,个别几辆坦克里的坦克手也不得不跳出坦克逃命,在露天环境下被毒雾杀害;更可怕的是在尤里的炮灰部队当中,黄棕色的毒素似乎有病毒狙击手的子弹的效果,被击中后爆炸成一团毒雾的尤里炮灰摩肩接踵,不断地在爆炸后被感染,惨叫声响彻整个摩洛哥北部。“简直不忍直视。”鲍里斯恶心地说,镜头前已经被绿色的毒雾遮挡得什么都看不清了。飞碟的燃料箱里装的是和生化反应堆一样的燃料,这种燃料放入活人后会提升化学能所转化的电能总量,但也会大量地破坏人体细胞,使人死得很快很快…… “看,外面的敌人已经不多了。应该无法形成战斗力了。”格兰藏姆兴奋地看着遍地尸体载具和毒雾说,“等毒雾一散,我们就可以离开这里了!” 不对,还有一个我等了很久的目标没有出现!难道……他已经不在这里了?正疑惑着,眼前的浓烟一瞬间黯淡了下来,远远地响起了爆炸声和惨叫声。 “怎么回事!”达夏努力敲击着键盘,自言自语道,“难道这是尤里的秘密武器?不可能,这样的毒雾成分,威力堪比核弹的东西,即使心灵控制车和神经突击车也该报废了,怎么可能有生物耐受得住这样的攻击!” 我的话被犹太人梅尔·沙兹比抢去了。他的蓝眼睛里放射着恐惧的光芒,颤抖着说:“有个人可以做到……四个s级心灵工程师之一,基因控制,卡扎菲……他要亲自保卫老巢了……” “你怎么知道?我记得四大s级心灵工程师的身份和能力都是绝密啊!” 梅尔颤抖着看了我一眼,我敢说,从他的眼神里,我看见了一个比李荣志恐怖得多的敌人,在向我冷笑。 “我见过,”梅尔轻轻说,“在海法……他不怕生化武器,不怕冷兵器,甚至……甚至在高温炮弹下也不会死……只要时间足够,他就能不断复原……” 第一百二十六章 真正的敌巢 下午6点,外面已经一片寂静。静得可怕,更糟糕的是外面的恐怖机器人电力已经不足,而毒雾还没有彻底消散干净。刚才制造惨叫的原因已经被发现了,十多辆天启坦克和磁暴坦克被毁于一旦,像是什么强壮的生物奋力撕开的一样。这的确不是正常人,也不是奴隶炮灰能做到的。唯一的解释就是……真正要引来的强敌,终于出现了! “现在该怎么办?”格兰藏姆问。 “外面的毒气还有多久可以减少到正常浓度?”看着已经在乱码干扰中即将毁坏的恐怖机器人,我冷静地问。 “还有两个小时左右。” “那我们可没那么多时间。全体向后撤退!快快快!防空洞肯定不止一个出入口,后面肯定还有一个。” 话音未落,就听见头顶上一阵爆炸声和砖瓦粉碎声。“怎么回事?这里是地下五十米的地方,这么大的动静,难道是核弹爆炸吗?”有人问。 不可能!就算洛马诺夫总理身边没带核按钮,看这动静,估计是…… “快跑,那个工程师发现我们了!快快快!”我恍然大悟,一边向防空洞深处跑去一边大喊着叫所有围观者赶快撤! 防空洞里的空气,可以说是阴冷潮湿。路边一个个房间,一扇扇大门一闪即逝,我自己也不知道究竟要跑到哪里去。虽然看不见敌人,但我有一个宗旨:无论跑到哪,所有人必须散开逃命!对手的战斗力,超乎我们的想象! “我们……我们为什么要不停地跑……为什么我们不能停下来和他决一死战……”诺布朗加上气不接下气地跟在我后面,一边跑一边问,“不就是……不就是s级心灵工程师嘛……” “可笑,你知道的……至今为止,s级的心灵工程师从未被人类,被一支常规部队(作者注:在这个架空世界的设定,联军盟军对常规部队的定义是不属于各国特色部队以及磁爆步兵、恐怖机器人、迷雾制造机、幻影坦克、光棱坦克、空天运输机和空天轰炸机外所有部队)消灭过!”我气喘吁吁地吼道,“就拿伦敦的那个李荣志来说,他不会操纵也不会攻击,可当年他光凭一手幻术,就把突袭莫斯科的部队骗到了乌拉尔山上,要是没有他,老莫斯文克元帅根本不可能打败十倍于己的盟军!这个家伙可不一样,四年前你我都知道,核弹也杀不死他,更别提子弹!” “那我们该怎么办?”说话间,眼前的地道已经变了。之前钢筋混凝土的墙壁此刻已经由天然的山洞岩石代替,黑暗的山洞中看不出哪里是出口,但现在我们也只能前进了。 “背后的敌人没追过来吧?”有人问道。我想没有,于是挥手示意大家休息。数了一下,还剩60个,有整整十个人搞丢了。“怎么办指挥官同志,我们要不要回去……”诺布朗加的建议还没出口就被我否决了,因为我知道,回去简直就是死路一条。 但毕竟是自己的战友,还得派出恐怖机器人去找一下;同样,因为不知道为什么这里会有如此广阔的天然地洞,同样的,我决定派恐怖机器人去探路。 “好了,画像现在清晰了。”达夏搓着手,得意地说,“现在让我们看看……前面有什么……” 不知是谁先的,很快所有人都关掉了手电筒,戴上夜视仪,围在电脑屏幕附近。只剩下钟乳石滴答滴答如闹钟般的滴水声,和屏幕上恐怖机器人奔跑时的嗒嗒声和吱吱声。 “一片黑暗……真的,要是我没估计错,这里就是一个普通的……” 后面一个词毫无疑问地说不下去了。这里真的不普通,普通的地方不会有……不会有监狱一样的地方…… 真的,恐怖机器人的镜头中,一排排黑暗的铁栅栏出现在所有人的眼前。从这里看见铁栅栏里空空如也,不知道曾经它关了谁,或什么。 但是再往前走,这里是个废弃监狱的幻想就破灭了……我没有见过这么大的监狱,一条走廊过去,几百几千间凿开山洞两侧墙壁所建成的监狱里,全都是大哭大叫着乞求谁来救他们的,服饰肤色各异的囚犯们。而为数不多的世界安全部队守卫们每当有哪里的犯人闹得太凶了,就给他们放一段奇怪的噪音。说来也真神奇,那些噪音我们听着没什么感觉,可是囚犯们一听就感到痛苦无比。 “看,我们不小心进入了一个巨大的地下监狱,”我对诺布朗加说,“这才是四年前那次,我们真正的行动目标。” 第一百二十七章 故人重逢 “前面……竟然是一座地下监狱!”诺布朗加感慨道,“但现在的北非有这么多人可以抓吗?” “谁跟你说他们是北非人了,”我边走边说,“记得外面停着的那些巨型飞碟吗?那些很有可能就是运输工具,把各地抓来的人都关到这里,进行基因实验的。在这个大沙漠里进行实验,不仅保密性好,而且也不用担心安全问题。” 听说这些世界帝国的秘密工程都是尤里利用洛马诺夫的职权,或者改造没有上报的盟军设施擅自建成的。天知道洛马诺夫总理是不是同谋,不然尤里怎么会造出这么多国家级工程? 恐怖机器人的跑步速度似乎快了点,它走30分钟的路让我们走了三个小时还不止。当我们到达它刚刚经过的空牢房时,估计离前面有无数人被关押着的牢房还有至少一个小时的路。 “我们必须休息一会,”格兰藏姆抱怨道,“这个该死的卡扎菲,在这里建造这样一个监狱,难道就是为了生产狂兽人和奴隶劳工?这不是浪费嘛……” “尤里从不做白白浪费的事,”我气喘吁吁地打断道,“世界安全部队能有那么多炮灰供应全球战场,战斗力又年年提升,这个科研所恐怕厥功至伟。这里必须毁灭,不然此行就白费力气了。” “说起来,梅尔呢?”有人提问,“梅尔怎么不见了?他也牺牲了?” 梅尔……是啊……我记得那个犹太人简直是一台活计算机,下象棋从没有人打败过他,我也不曾记得他的心算有算错过哪道题……就这么,离开了? 又倒下一个,可我们,却连敌人的脸都没有看见。“打起精神,各位,接下来将是敌人的总部,”我说,“一个广阔的监狱。但记住,在这个监狱里,我们的任务是摧毁,而不是拯救。” …… “指挥官同志,这样是不人道的!”一路走着,达夏跟在后面劝说我救那些试验品也劝说了一路,说了半天我们谁都无法说服谁。她抱着可笑的道德观念不放,我本着战士生命优先和现实情况第一的考虑不肯松口,陷入了僵局。 “现在停止争吵!”诺布朗加用命令的口气低声喊道,“有人过来了!” 这话一出口,所有人都吓得趴在地上,或躲到某个掩体后面。没过多久,从对面山洞的深处来了十几个世界安全部队的尤里新兵,押着三十几个人走到了山洞口。一排尤里新兵一人一脚,踢倒了一排人质,随后拔刀将他们割喉。没有一声呻吟,没有一丝抵抗,甚至没有一句多余的话,一排活生生的人就死在了所有人眼前。“该死的尤里,他们还真没有人性!”达夏生气地企图跳出去救那些人质,被我抓住胳膊摁在了墙壁上,扭动着身体。该死,这种时候就别添乱了可以吗?我有点恼火。 “指挥官同志,我们接下来怎么办?等他们离开之后,我们该往哪里走?” “一直向下。如果我没记错,这里应该是通往刚才的尤里科研所大楼地下,而且那里的地下应该还有别的尤里圆盘和其他飞行器。只要把这里摧毁,然后就可以乘飞行器离开了。小不忍则乱大谋,现在都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 “明白……”于是我们一群人在黑暗中死死地盯着,面前的屠杀在继续着,没有人发出一点声音。 最后一批了……我轻轻叹了一口气。终于结束了这场杀戮……但愿…… 可我低估了达夏的力气和决心了。当她推开我的控制,向尤里部队的人群开出第一枪的时候,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形容我当时的心情。至少……已经不能单单用愤怒来形容了。 简直是狂暴。要是换在去年,哪怕就是诺布朗加和格兰藏姆这样的,我也会立刻拔枪将其当场处决,以儆效尤。 但这毕竟不是去年的我。在短暂的怒火以后,我挥了挥手,密集的枪林弹雨打进了面前十几个尤里士兵的身体。 “走,我们去看看,你坚持要救的是何方神圣。”我有点不满地跨出掩体,在一片警报声中冲向了被救的人质。但是当格兰藏姆抢先一步,摘下唯一一个没在枪弹雨林中倒下的人质的面罩时,露出的脸让我们好几个人震惊了一刻。 “啊……谢天谢地……终于来人救我了……诶?怎么是你们?”是个穿着牛仔裤和短袖t恤的女性。这不是重点,重点是……我们曾经见过。 “黑森林一别,已经很久了吧,”我自问自答道,“也不一定,其实我们两个月前刚见过面才对。时间不算太长。” “这位是谁?”达夏疑惑地看着眼前正在咒骂尤里惨无人道的女性问。 “谢谢你们,真是太巧了,”碧塔·柏尔格明亮的绿眼睛看着我说,“又在这种地方碰面了,马克耶布卡先生。” 第一百二十八章 基因逆流 好极了,我想我犯了一个天大的错误:救了一个比达夏还具有圣母情结的家伙。当她听说我们并不是来大规模救援这里的人质,而是来炸毁这里的时候,刚才一脸的喜悦立即转变为阴沉的表情并全力阻挠我们的计划。 “这里至少有三十万无辜的平民被抓来当人质,你们难道不考虑这三十万人的死活,想要一块斩尽杀绝?” “就算有三百万平民也没用,这无关宏旨,联军没有那么多部队和载具把他们运出去,不如为炸毁尤里科研所做贡献——该死,达夏你得上军事法庭!” 后一句是针对一排盖特坦克的火力覆盖说的。盖特坦克的战斗力并不高,装甲也不厚,但在压制步兵方面可谓得心应手,它们的盖特机炮开起火来简直不知疲倦,打着打着射速会越来越快。 “火箭筒准备!目标,它们的车轮!”这是步兵打盖特坦克唯一的办法。攻击盖特坦克的每一个地方都可能会被机炮子弹拦截,只有打它的车轮才是死角。在付出了三条士兵的生命后,前方的十几辆盖特机炮终于全部哑巴了。此刻的脚步声越来越嘈杂,感觉简直四面八方都是敌人。一个警报声在大喊:“释放奴隶部队!重复,释放奴隶部队!” “现在怎么办!”经过我的一番思考,为今之计,后撤已经不现实,隐蔽也失去了意义,破釜沉舟才有活的可能。 “可是这些平民怎么办?”碧塔真是个圣母,都快完蛋了还在关心这些不相干的人的死活。真不知她是怎么由这些监狱里的人的求饶声产生出同情的感觉的,在我听来只是一堆烦人的噪音。 “我们没时间管他们。鲍里斯,你带人殿后,堵住世界安全部队两个小时就可以了。达夏,恐怖机器人有没有找到科研所机场的位置?还有多远?” “找到了!”达夏气喘吁吁地看了一眼电脑说,“前方五百米以后左拐,再跑六百米,过一扇密码门就是了。” “大家……大家都听到了吧?”我在对讲机里大喊,“现在不需要管队形什么的,所有人一小时后在机场会合!到时候无论如何,飞机都会离开!” “万一到不了呢?”碧塔问,“难道你就不管自己的战友了吗?” “到不了的话就是你自己的问题了。我没有义务为一个人的生命,无视几十人的安危,包括我自己。” …… “总算……总算可以松一口气了……”达夏用衣服扇着风,一边气喘吁吁地抱怨,“那些世界安全部队的家伙太能打了,他们到底有多少人?” “因为你的愚蠢和矫情,估计整个科研所的世界安全部队都来这里围堵我们了!”我还是很生气,“诺布朗加同志,给我记下,回头把达夏同志送去军事法庭,罪名是破坏部队行动。” (后来令我震惊的是,一向以灵活变通称著的诺布朗加真的依法办事,把达夏告上了开罗军事法庭。毫无疑问,法院裁决的结果是无罪释放,可见达夏这一闹到底惹火了多少人) 数了一下,还有50人。谢天谢地,能活下这么多人已经是天助我也了。一小时到了,门口的风暴小组战士们估计也撑不住了。背后碧塔气喘吁吁地和4个士兵赶来。时间到了,我们该走了。 “时间不多了。我宣布,全体起飞!”我向所有人下令道。有人问了一句:“难道这个研究所不摧毁了吗?” “不,我已经呼叫了核打击,很快核弹就会来了,不必担心。”我撒了个谎。 …… “为什么要让他们离开?”当上方的穹顶慢慢张开,而外面的喧闹声渐渐俺安静时,格兰藏姆和其他十二个人的问题,瞬间有了答案。 “卡扎菲的人一定以为我已经驾机离开了。而现在,就是我们可以自由行动的时候。至少,不杀了卡扎菲,我是绝不会轻易离开的。”我轻轻说。 这话引起了碧塔的一声轻笑。“那我呢?”她不屑地问,“我为什么要留下?我对你又没有什么帮助。” “关于这个,格兰藏姆,你们先跟着恐怖机器人去地下发电站吧。”格兰藏姆还想说什么,被鲍里斯一把拖走了。 “好了。现在,我该叫你什么?”转过身去,我看着疑惑的碧塔问,“‘红桃k’,还是……卡扎菲呢?” 我想她一定会否认,会嘲笑,会摇头叹息……但她没有。只是轻轻地笑了。 “马克耶布卡,你的确有两下子呢。” 第一百二十九章 附体者 “你可真爽快。”我轻轻说,“这么容易就承认自己是卡扎菲了,这不像是一个s级心灵工程师的作风。” “我的性格就比较爽快,不像你干掉的那个李荣志,不仅整天话只说半句,鬼鬼祟祟地像在搞阴谋一样。”碧塔并没有改变她的形体,只是声音变成了一个沙哑的男性,眼球也变成了棕色。她也许曾经是碧塔,但这个躯壳已经被卡扎菲拿去使用,不再是本人了。 “你把自己说得可真清高,”我嘲讽道,“到现在这一步了,还不肯显示真身,要顶着这个假身体多久?” “我也没办法。你知道,四年前洛马诺夫总理的核弹,让我基本失去了身体。好在尤里陛下把我的意识保存在一个微型恐怖机器人里,让我能够在附身某个人之后,将自己的基因植入对方身体,慢慢控制住的大脑。当对方的固有思想已经被彻底清除之后,我就可以以一个新身体存在了。好在陛下还给了我再生的能力,也省得我一次次死去,又得一次次重生。”说话间我注意到她一边解开外衣的纽扣一边不停咳嗽。当外衣彻底解开时,她的文胸中间的胸口上,竟然攀附着一个微型恐怖机器人!联军最新型号的恐怖机器人也只能控制一些智能化很高的车辆,人脑比电脑复杂得多,尤里的科技可真先进,可以用恐怖机器人直接控制人类! 也许这个碧塔的体内,还有些残余的个人意识,但这个几率已经很渺茫了。现在的她,完全是敌人。 “那么,我现在赐予你,挑战生命能力者,s级心灵工程师卡扎菲的机会!”话音未落,不善运动的碧塔竟然跳到了一个人类不可能跳到的高度,向我打了过来。该死,不愧是曾经负责过生化改造的家伙,速度还真快!一套组合拳打下来,我第一次在战场上觉得自己碰到了不可战胜的对手。 不行,必须改变战术!我猛一发力,把卡扎菲推出去几步远,感觉自己就像推开了一块水泥板。随后我拔出手枪,朝卡扎菲的身上打了七八枪,最后一枪直接爆头。就算卡扎菲你是一头野猪,这么一顿打也该倒下了。 卡扎菲毕竟不是野猪——比野猪还恐怖。当我还坐在地上喘息之际,她摇摇晃晃地站起身,在我惊讶的眼神中拍拍身上,表示自己没事! “我可是能无限重生的s级心灵工程师,”卡扎菲一遍又一遍地强调道,“你,打不过我,你杀不死我!” “没有人可以死亡的法则!”我大吼着,把一颗手榴弹向他扔了过去。手榴弹在卡扎菲的胸口爆炸了,地上只剩下一摊血肉模糊的人形物质。 眼前血肉模糊的人形物质,却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复原。真不敢相信,即使头颅已经破碎,这个家伙还能复活! “这已经违背了基本生物学知识了,”我评论道,“难怪即使被核弹攻击,你还是活了下来。” “说起来……有个问题我一直没搞懂,”不到五分钟,一个完好无损的卡扎菲重新出现在我面前,饶有兴致地看着我问,“你怎么知道我的身份的?” “一开始就觉得你有问题了。在黑森林时,你是爱因斯坦的实验室里唯一有力气喊救命的,又是盟军大规模围剿中唯一活下来的,毫不恐惧狂兽人反而主动跟着我们钻进狂兽人出没的树林,一到哪里就会跟来一大批狂兽人在远处跟随,最重要的是,爱因斯坦的地下科研所的一切,对你而言都是足以构成‘清除’指令的最高机密,就算格兰藏姆他们愿意给你担保,最好的情况,你也得在西伯利亚或中亚接受十年的脱密期,一个不会开飞机也不会格斗的普通人,从那种地方只用了一个月不到就逃出来,跑到另一个相隔几千公里同样荒无人烟的不毛之地,而且两次都是奴隶实验室,这似乎巧了点。” 卡扎菲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你真是绝顶聪明,”他笑着说,“难怪尤里陛下这么欣赏你,不愧是……” 不愧是……他不知道,我等着这句话省略号后的内容,已经很久了。我到底是谁?为什么尤里见了我像见了亲人一样,洛马诺夫和老莫斯文克像是怕我,爱因斯坦对我礼让三分?我何德何能,让这些当今世界的顶尖人物如此重视? 但卡扎菲接下来的话,很快就被打断了。全场响起了刺耳的警报声,让卡扎菲眉头一皱,然后又看着我,看脸色就像是在问:“你又搞了什么花招?” “果然,你们的最高级安全警报系统都是一模一样的啊,”我冷笑道,“知道为什么我要把人支走吗?他们是去激发你的最高级警报的!看来成功了。” 卡扎菲明显还没发现我的圈套,还是陶醉在自己的世界中,冷笑着说:“让我们拭目以待吧,不要得意的太早了!” 第一百三十章 意料之外的倒戈者 “什么意思?”卡扎菲听着警报声嘲笑道,“发布了最高级别警报又怎样?这只会对我有利……等等……” 看他的表情就知道,现在他终于明白过来了。据我所知,世界帝国有一项很奇怪的规矩:最高级别警报触发后,b级以下部队将被喷洒生化病毒,变异成狂兽人和奴隶劳工以应对危机! “是啊,所以现在这个科研所里,只剩下一堆炮灰了吧?没人管监狱也没人管任何仪器,要不了多久,你的玩具将会把这里搅得一团糟,唯一的办法就是你自己去收拾残局,或放任他们破坏。” “这并不是难题,我选择消灭你,再去解决那些事!”话音未落,卡扎菲再次扑来。看来要想让他意识到失败,还需要很长时间呢。他的拳头直接打坏了面前地板,踢在他身上简直就像是踢到了钢板。拔出匕首在卡扎菲脖子上来了一刀,可效果不是鲜血从脆弱的血管中喷洒出来,而是……而是一滴血都没流,反倒是刀尖在他这近乎大理石的脖子上划弯了刀头,震得我虎口发麻。 “所以说,你还得再学习一个。”卡扎菲笑着,然后发力,我就被踹飞了出去。还好没有骨折,只是吐了一口血。“你打不过我,”卡扎菲狞笑着,一边笑一边走近我,“没有人能杀死我,因为我对所有病毒免疫,而且所有武器无论怎么攻击我,只要我还有一个细胞存在,我就可以复原!我是不死的!” “世界安全部队的每一个家伙都认为自己比我强,而且每一个都认为自己是不死的,”我缓缓地坐起身,嘲讽他说,“可是据我所知,与我交过手的,还没有不死过一次的,不信的话,你可以问问你那个战友李荣志。” “我可不是他那样的废物,”提到李荣志,卡扎菲不屑地往地上吐了一口唾沫,“一个只会用幻术搞欺骗的弱者,怎能和我这样的拥有基因能力无限复原的人相提并论!你的确很厉害,为了表示我对你的佩服,我决定不亲自动手,让我的孩子来同化你。” “听说尤里陛下要求你们活捉而不是杀了我,难道你想抗命不成?” “陛下只说要活捉你,没说过要怎样活的。当孩子们给你进行一些基因重组之后,相信你会是我最好的一个孩子。” 此刻地上正好有两具世界安全部队士兵的尸体,也不知道卡扎菲施了什么法术,两个被爆头的家伙竟然从地上跳了起来,身上的衣服爆开之后……变成了两个在金字塔里见到过的狼人! “这是金字塔里的那些玩意。”我说。 “你说的对。再见了,马克耶布卡。” 看着两个逐渐靠近的狼人,一股熟悉的感觉涌上心头。我似乎应对过这个场景,虽然不记得细节了,但是…… ……我不想死,我还要再等一会,我要撑下去……我还有很多事没做……脑子里一瞬间涌出的东西太多,但一件件都在枯燥的警报声中越发清晰。 所以睁开眼,看见的是两个安静站在我面前的狼人,任凭卡扎菲大喊大叫,依旧一动不动地现在我前面。以我现在的状态,它们只要伸出爪子,就可以把我抓成碎片,但它们没这么做。 “你们在干什么!蠢货!快点动手啊!难道你们不听我的指令了吗?”卡扎菲还在那里歇斯底里地狂呼乱叫着。 你们……是因为我的命令才停下的?我在心里大声问它们。 是……主人……回答的声音如同机械提示音一样无情。 为什么?我……我觉得我有点疑惑。 为了服从主人的命令。 那么,都给我转身。 出人意料的是,两个狼人真的转过身子看着卡扎菲,卡扎菲不由得目瞪口呆。“这是怎么回事?你们在干什么!他怒吼道,“我是你们的主人!快去杀了马克耶布卡!不要转过来!” 动手,杀了卡扎菲。一声令下,两个狼人竟然真的……真的动起来了! “你……你到底还是觉醒了!”在匆匆喊完这一句我大惑不解的话之后,卡扎菲立即投入了对狼人的战斗。该死,觉醒?什么觉醒?我觉醒之后就可以控制狂兽人了?真是奇怪…… 从机场上方裂开的穹顶处,我看见了一枚巨型绿色导弹正在冉冉升起,天空的颜色也正慢慢变紫。看来计划成功了。 “你输了。”当卡扎菲拿着两颗狼人的血淋淋的脑袋,对我冷笑的时候,我还正在用对讲机通话,没来得及搭理他。 ——“梅尔,你这里成功了吗?” “一切就绪!修改基因完成,让我们见证,基因之父的变异,与死亡!”—— 第一百三十一章 远古变异 “看见我们的基因突变发射器吗?我花了三年时间才设计了发射往莫斯科的轨道路线。现在它已经指向莫斯科,很快就会发射了!你的手下如果没有战略导弹专家,那么发射将无法制止!”卡扎菲还在自鸣得意地吹嘘着。 “可是你注意过天空吗?”此刻的天空已经不再是如浆糊一般乌云翻滚的紫色,而是逐渐出现了一个紫色的清晰人头。毫无疑问,那是尤里的脑袋,而位置就在基因突变器的上方。 “不……”卡扎菲喃喃道。 “每一栋尤里科研大楼爆炸后都会出现一次小规模心灵震荡,但这里的科研所却并没有这种事发生,原因在于,你早就把指引心灵震荡的发信器放到科研所下方了,不是吗?”我略带微笑地问,然后又自顾自地给出了答案,“所以提前40分钟启动的话,此刻应该就是心灵震荡爆发的时刻了。” “可40分钟前,你所有的人都在这个机场里,怎么可能有机会启动……”话音未落,他又明白了。 “梅尔其实并没有失踪,”我轻轻说,“其他十个人也没有,我只是说给你听的,让你别因少了十个人而怀疑。在你陪我进入机场的时候,恐怕梅尔已经达成了他的使命了。请问,一枚即将发射的基因突变导弹,在发射前夕遭到心灵震荡攻击,这个充斥着狂兽人和奴隶劳工的地下室会怎样呢?” 基因突变器可以让普通人变成奴隶劳工和狂兽人,但也会让奴隶劳工和狂兽人当场毙命!这里早就是狂兽人和奴隶劳工的世界了,而基因突变的效果,就是让他们通通畸形变异成一堆千奇百怪的肢体而死。如果不是墙壁隔音效果太好,这会变异导致的痛苦惨叫声应该已经盖过了警报的警笛声了。 “你简直疯了,”卡扎菲嘲笑道,“难道你不知道,我对基因变异是免疫的吗?要不了多久,基因变异的毒雾就会蔓延到这里,我会因基因控制能力而幸免,反倒是你,会变成狂兽人!” “这个我要解释一下。第一……你说说看,为什么你能免疫基因突变?” “很简单,只要用的是世上存在的生物基因,我的身体就可以产生修正的细胞,替换变异后畸形的细胞……” “看来你并不知道,我们的队伍里还有几位你没见过的大朋友,它们也来了摩洛哥,只不过……”我飞给他几张照片,“我没把它们活着带来。” 照片上就是埃及胡夫金字塔下,摧毁当地尤里部队的一条辐射暴龙——的头,一双无神的眼睛在血泊中显得格外恐怖。但这不是让卡扎菲愣在那的原因。 “尤里陛下说过,你们在使用旧金山的时间穿梭机的时候一时失误,去侏罗纪的时候带了一些当地的东西来……” “是啊,”我淡淡地苦笑,“带来的……就是恐龙蛋……虽然当时我也不知道有什么用,没想到今天用上了。” 维克多可真是帮了我一个大忙。想到他现在也在执行不知名的机密任务,也不由得感觉到,也许他的脑子并不像一直表现在众人面前的那样大大咧咧。 “恐龙的基因可不属于现在世上存在的生物基因吧?很快……这里所有人变异的家伙都会死,包括你!” “那又怎样!”卡扎菲绝望地咆哮道,“基因突变是相互的,我会死,你也会死!就算你敢和我同归于尽,难道那二十个多个兵你也打算一起拿去送死?” “这个嘛……估计时间也差不多了。”我答非所问,“再见,‘红心k’。” “等等……这……这不可能!”卡扎菲绝望地扑向我,可我快他一步,跳进了机场唯一的直升机里,直升机窗外的景物慢慢变成了深红色。这下任凭卡扎菲如何抓狂,心灵震荡波造成的塌方不断砸在直升机上,依旧没有任何东西能阻挡直升机起飞。但愿其他人也能像我一样,安然离开这里。 再见了……卡扎菲……我看着脚下越来越小的机场,轻轻叹息着。 “梅尔,格兰藏姆,你们撤退了吗?” “这里是梅尔,已撤退到指定地点,这里死了7个,我中枪了……咳咳……” “这里是格兰藏姆,损失4个,负伤3个,已经抵达指定地点。” “很好,那么现在……糟糕!” 后面一个词冒出来,是因为直升机突然被不知道什么东西击中了,闪光灯带着警报声的尖叫飞快地下坠着。 地面上有什么东西在闪闪发光着,马克思保佑,但愿不会是那些家伙。 第一百三十二章 幸存的鹬蚌 “怎么会这样!”我望着空旷的沙漠大吼,“到底是谁!谁击落了我?” 没有人回答我,只有沙漠中化为残骸的废弃直升机,和眼前包括4个伤员在内的9个战士,出神地望着沙漠深处。现在是晚上11点,夜晚的沙漠在月光中反射着凛冽的寒光。 “现在怎么办?呼叫新的飞机吗?”有人提问,被旁边的梅尔一票否决:“电台已经在潜入时抛弃了。” “你们*太人不是爱财如命吗?怎么把这么重要的东西扔下了?” “有本事你自己背着电台进基因突变控制中心,电台就算不被发现也得被脑电波干扰到报废!我也是迫不得已!” “好了,不要争论了,”我打断道,“现在该做的不是研究责任归属,而是到底是谁击落了我们的直升机!” “我想……我已经看见始作俑者了。”格兰藏姆突然开口,指着我背后的方向说,“看,那是什么?” 我掉头向东看去。没理由啊,假设整个城市都清空了,所有“居民”都死在机场的山坡下的话,那个方向上不可能还有奴隶劳工和狂兽人,更不可能闲逛到这么荒凉的地方却没有死于基因突变的攻击了吧?那么会是谁或什么? 沙漠中,一排奇怪的东西正以极快的速度靠近着我们。它们完全不考虑隐蔽问题,暗夜中发出的白光即使在十公里外也清晰可见。数量虽然不多,只有二十多个,但给人的感觉却恐怖得很。 “我的对讲机报废了。”不知是谁冒出了这一句。我赶紧掏出对讲机,没错,我的也是,只剩下空白的电磁音。 “对手有电磁干扰。”有人说。 我摇摇头,声音里带着一丝担忧:“我恐怕,不是电磁干扰。是磁暴坦克。” “这不可能!”格兰藏姆大吼,“所有的磁暴坦克应该都被……都被摧毁了,安德烈也不可能活下来!” “可他的确来了,”梅尔轻轻说,“所以现在该考虑的不是为什么他们没死,而是怎么对付安德烈的残余部队!” “我建议我们游过河去,安德烈没有两栖载具,在水里我们的优势更大。”谢尔盖轻轻发表意见,得到大多数人的赞同,可我却轻轻摇头。“来不及了,”我说,“就算到得了河流那里,电磁坦克也可以把我们全部在河里变成焦炭,而且我们还会在水里很快就化成灰烬随水流飘散,不剩下一点渣子。” “那怎么办?总不能站在这里等死吧?别说一望无际的沙漠了,就是在下着暴雨的东南亚丛林里,以我们的能力也打不过两个磁暴坦克连,而且我们现在已经没有食物了,只能速战速决。” 我下意识地看了一眼手表。10点27分,接下来要赌一把了。 “立刻回去,”我果断地下令,“回尤里科研所去。他的基地不可能被一个小小的心灵震荡毁得一无所有,我们必须把他们引进废墟里,用废墟的掩体伏击安德烈的部队!安德烈的人只学过如何进行大规模机械化作战,而论狭窄地区的巷战,我们才是专家啊。” …… “马克,你在哪里!!!”我不知道安德烈有没有用高音喇叭,如果没用的话,那他的声音可真够响亮的。而且听起来一副气急败坏的样子。 “你以为躲进这堆废墟里,我就没法找到你这个小叛徒了吗?”安德烈继续怒吼道,“你放跑了洛马诺夫,放跑了你父亲的生死仇敌,你这个可耻的叛徒,你比莫斯文克那个家伙还混蛋!”怒骂声在空旷的沙漠里响彻不绝。可我没心情听他叫骂,因为我遇到了一件不可能发生的事:格兰藏姆抱着一具尸体走到了我们隐藏的废墟房间这里来,而那具尸体,正是碧塔! “我刚才就想问碧塔在哪,没想到她竟然就在机场上!”格兰藏姆有些不满地看着我,我把与碧塔(卡扎菲)的战斗解释了一遍,他依旧将信将疑。 “快看,这个女的还有呼吸!她还活着!”谢尔盖面带喜色地轻声低呼,可抬起头却发现我面色凝重,格兰藏姆的脸色也不太好。 我说:“杀了她。”但没有人动手。 格兰藏姆拉住我的左手腕,坚决地恳求:“指挥官同志,碧塔是个平民!” “她是卡扎菲的寄生体,曾经寄住过卡扎菲的意识!如果不杀掉,很难说卡扎菲会不会借助这个身体复活!” “但真正拥有卡扎菲本人意识的应该是那个有控制能力的恐怖机器人才对!碧塔的基因变异情况已经消除了,也没有受到心灵控制的迹象,她现在不应该是世界安全部队的傀儡,而是没有战斗能力的平民,不应该消灭!” “平民!”我简直要哑然失笑了,“风暴小组自从创建至今,我们何曾管过平民的死活!就是普通的特种部队,执行任务时要是被看到,也该立即杀掉目击者,何况这个你所谓的平民,更是目标一个重要的工具!不能留下隐患!” “指挥官同志!”我举起枪时,格兰藏姆在我身后大喊,“不许开火!” 话音刚落,一阵风从身后刮过,持着手枪的手就被人为拉开。格兰藏姆的动作可真快!我心里暗暗一惊,另一只手抓住格兰藏姆的一只手用力拉开,把我自己的袖子都撕坏了。 真是小看格兰藏姆了。他被抓开的一只手突然缩进袖子里,从敞开的衣服拉链中伸出,抓住了我拿枪的手,飞快地把手枪抢去,拉开保险栓大喊:“我赢了!放人!”在场的所有人一片大乱,纷纷举枪指向格兰藏姆,只有我冷静地挥挥手,让他们把枪放下。“真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我苦笑着说,“我还以为只有切尔登科教官比我快呢。问个问题,你是不是……喜欢上碧塔了?” 没等他给出具体答案,外面站岗的士兵就冲了进来,看到我们这副景象不由得愣了一下。“别担心,我们在讨论问题,”我轻轻问,“出什么事了?” “安德烈的人来了……大概还剩下六七十个,已经扫清所有陷阱,离这里没多远了!”侦查兵的汇报引起了一阵骚动:六七十个?加上每辆车里至少还有两个,安德烈怎么还有这么多人? “安德烈已经抵达战场,所以没什么可怀疑的,”我轻轻打断了所有人的议论,“现在真正应该做的,就是按原定计划撤退。这里要作为坟墓埋葬的,可不止卡扎菲和他的狂兽人们了。” 第一百三十三章 解围 23点的摩洛哥沙漠,冷得能让人脑浆结冰,好在视觉神经没有结冰,所以我还能庆幸这次很侥幸地取得了胜利。 其实安德烈能活着从尤里地下科研所逃出来,也是侥幸。我真的不是很明白,按理说这个已经被心灵震荡波破坏过一次的地方很脆弱了,一百多个人闯进来很快就会全部埋在地下的,可是安德烈却活了下来。虽然只有他活了下来。 “马克……你可真是高手……”安德烈喘息着躺在地上,面前的磁暴坦克还在放着幽幽的电光,空洞地发出电磁声。三十多个坦克手此刻都被我们集中在磁暴坦克前方的空地上,抱头蹲下。 “您也别太难过,安德烈叔叔,”我在他耳边轻轻说,“如果您的好奇心没有那么浓烈,不尾随而至的话,我还真对这个科研所一筹莫展呢。” “你……你在利用我!”安德烈暴怒,“你和洛马诺夫是一伙的!” “是,也不是。总的来说,其实我已经为养父,还有他的老伙计们复仇了,而既然复仇已经完成,是否拿走总理同志的性命已经无所谓了。” “什么意思?”安德烈恼火地说,“我不认为除了洛马诺夫的生命以外还有什么能够告慰为维拉迪摩大元帅和其他同志们的在天之灵。你不会是被那个达夏灌了迷魂汤了吧?这可不像你。” “迷魂汤问题另外再说。至于说起复仇,当然有比洛马诺夫的生命更有意义的东西,那就是清白!”我拉住还在愤怒中的安德烈的衣领,看着他的眼睛大声喊,“就算杀了洛马诺夫又能怎样?第二天报纸上还会给我们加上一条罪状:‘维拉迪摩***集团漏网走狗杀害伟大领袖洛马诺夫同志’,相比之下,我已经说服了洛马诺夫总理签署了,恢复‘荣耀的1956’所有人的清白!虽然我的确没有杀死洛马诺夫,但这是为了让他回莫斯科,把这份文件公开出来,这可比你杀死他要重要得多!你们的名誉已经恢复了,洛马诺夫的生命已无关紧要,安德烈同志,你已经完成你的使命了!虽然很对不起,我不得不让这么多英勇的联军战士,白白付出自己的生命……请接受我的道歉。” 说话的时候,我松开抓住安德烈衣领的手,缓缓下跪。膝盖还没碰到沙子,就被安德烈扶了起来。“是我误会了你,”他轻轻说,“不愧是大元帅的养子,您还是为维拉迪摩同志洗清了冤屈。” “对了,你看到我给你的解药了吗?”我的问题引起了安德烈的一个新问题。“说起来,那个解药好奇怪的样子,”安德烈有点疑惑,“那个是血清吗?” 我的表情有点凄凉,尤其是在月光的沙漠下。“的确是血清,”我苦笑着说,“那是我的血清,在这种用于彻底戒断毒品的解药当中占到了主要原材料的地位。可惜从十年前偶然发现到现在,也没能找到替代品和廉价复制技术。” 安德烈看起来对此不置可否。其实我不想告诉他,要不是中央科学院的科学家同志们实在看不惯有些“红色贵族”子弟靠权势弄来这种东西肆意吸毒,这东西早就实现大范围的军用了;我还没有人告诉他的是……我也不确定这个“发现”是否真的是意外,是不是苏联中央科学院唯一的发现。 我总觉得,还有些东西是我自己也不知道的。更可怕的是,虽然我不知道,但是洛马诺夫极有可能知道,而他绝不可能告诉我一切。 也许尤里会告诉我。随即我开始嘲笑自己:尤里知道?就算他知道,他会告诉我吗?他是我们的敌人…… “说起来,我们现在该离开这里了,”我扶起向西跪在地上的安德烈中将,轻轻说,“我以贝利亚同志的名义保证,洛马诺夫不会清算您的。” “我已经没脸回去了。”安德烈凄惨地苦笑道,“当年维拉迪摩同志无故把我关进格拉古监狱,就是为了让我能在所谓的九月逆流之后,替他和牺牲的战友们看着平反昭雪的一天到来……” 说话间,格兰藏姆让人猝不及防地大叫:“那是什么东西!” “快闪开!”看见安德烈身后是那个心灵控制能力的恐怖机器人时已经来不及了,我能想象出卡扎菲狞笑的表情。狞笑中的卡扎菲控制了安德烈的第一句话就是:“我又回来了。” “可惜你也没时间了。所有人上坦克,用磁暴坦克的电流阻拦他!” 来不及了。只有3个风暴小组和19个坦克兵成功上了坦克。9辆磁暴坦克启动,其他的人和坦克都被炸毁了。 “梅尔,格兰藏姆,你们还好吧?”一会功夫后,我就知道,活下来的风暴小组战士就是这两个了。 “别管我……”卡扎菲的意识还没发表什么高见,安德烈似乎又暂时夺回了对身体的控制权。没办法,现在能做的只有攻击。卡扎菲的再生能力让他没有被随时破坏,这样下去的话结果够呛。 这时的天色开始变了。和之前机场上出现铁幕屏障的时候一样,只不过这次空中不是血红色万里无云的天气,而是狂风大作中一个巨大的蓝色球形发光体。安德烈在发光体中扭曲着,撕裂着,耀眼夺目的光线让它痛苦地惨叫。那个恐怖机器人正在发出奇怪的电光,估计是撑不住了。超时空传送可以把载具飞行器军舰瞬间传送到其他地方去,但人员会因为承受不了超时空传送的压力而粉身碎骨,体型狭小的恐怖机器人也不例外,它们承受不起如此恐怖的压力。 眼前景物即将消失的一刹那,我选择闭上眼睛。一半为减少难受的感觉,一半是不想看见安德烈中将的惨状。 再见了……安德烈叔叔…… 后记:亦敌亦友的救援队 没错,恢复意识时看见的第一个人就是爱因斯坦。他当时正站在胡夫金字塔下,一脸微笑地站在我们面前看着我们,背后是无数的盟军战士,正有条不紊地进行着撤离工作。 “如果我没记错,你应该已经撤退了。”我说,“那他们是谁?” “之前撤退的人只是我,现在我要搬走整个科研所,”爱因斯坦微笑着回答,“恭喜你们摧毁了北非的心灵控制中心,联盟合作已经彻底战胜了埃及的世界安全部队,还了中东北非人民以自由的心灵,我也该换个更安全的地方继续搞研究了,洛马诺夫不愿意看见我。” 我可以清晰地感觉到,之前我主观判断的洛马诺夫和爱因斯坦之间有些个人恩怨实在是幼稚到可笑的地步。他们俩的矛盾甚至已经超越了意识形态矛盾,上升到了一种近乎于灭种亡国之仇的地步了,两个人所争执的,绝不是简简单单的个人问题,简直就是两个集团的对抗。除了第三次世界革命战争期间杜根和洛马诺夫之间的仇视情况,我实在想不出还有什么样的仇恨比这更大,可洛马诺夫绝不是会把国仇家恨倾泻在一个科学家身上的人。我想知道为什么。 “别说这个了。说说另一件事吧,”爱因斯坦微笑着摘下眼镜,扬起头对我说,“好消息是,你们的洛马诺夫总理在飞机上签署了一份赦免令,宣布为‘荣耀的1956’平反,恢复所谓维拉迪摩***集团的名誉。这对你而言,应该是件很有意义的事。” “那坏消息呢?”我轻轻问。 “坏消息嘛……”爱因斯坦脸上带着一丝耐人寻味的表情,“有些重要的东西被联军发现了,真让人意想不到呢。” “什么东西?”我好奇地问。爱因斯坦摇摇头道:“很快就知道了。现在看来一帆风顺,但以后谁说得准呢?” “最后一个问题,你对联军的事了解得似乎详细了点,”我用怀疑的眼神看着爱因斯坦,“能告诉我情报来源吗?” “实际上,这不是什么机密情报,”爱因斯坦似笑非笑地说,“洛马诺夫先生可是十分自豪地向全世界宣布了呢。” 插叙:关于为所谓“维拉迪摩集团”平反的决议 维拉迪摩同志,1924年生,生于苏联俄罗斯加盟国高尔基市。1936年加入苏俄共青团,1943年加入苏俄共产党。授衔大元帅,历任苏俄抵抗军第二任总司令、苏俄jun委主席、联军总司令、联军北美军区司令员兼政委。1976年前后,由于尤里***集团的活动,使党中央把维拉迪摩同志当作联军内部修正主义总头目和联军最大的美国间谍;并且采取错误的方针和方法,在世界范围内,对维拉迪摩同志进行错误的批判,撤销维拉迪摩同志一切职务并下令讨伐,炮制了“九月逆流”事件。 以前联军总参谋长尤里为首的***分子,出于他的***目的,不仅是炮制维拉迪摩同志叛变冤案的始作俑者,还恶意利用这个错误,软禁了洛马诺夫同志,对维拉迪摩同志进行政治陷害,并把一大批优秀的党政军领导诬陷为“维拉迪摩的帮凶”,创造了一个子虚乌有的“维拉迪摩***集团”。 1975年3月2日,尤里成立所谓的“总理同志在克里米亚遇刺事件专案组”,在尤里***集团的直接控制和指挥下,一方面,大搞贼喊捉贼的同时,采取无中生有、断章取义、刑讯逼供等恶劣手段,拼凑虚构而牵强附会的证据材料,报送中央;另一方面,又迫害了解真相的人和被迫提供伪证后多次更正的人,于1976年3月,提出了一份所谓《关于叛徒、内奸、美狗维拉迪摩罪行的审查报告》。这份《报告》和附件《罪证》,是由苏联共产党第二十五次代表大会在党中央工作生活处于极不正常的状况之下通过的。会后公报中还宣布了“把维拉迪摩永远开除出党,撤销其党内外一切职务,并继续清算维拉迪摩及其同伙***罪行”的决议。11月下旬,上述公报、审查报告和附件,以中发文件发至联军各国政府,口头传达到人民群众。造成了全球最大的冤案。而事件的受害当事人洛马诺夫同志,早在1974年夏即被软禁和隔离。1975年2月,从莫斯科被人强行转移到克里米亚“养病”。此后直到莫斯文克同志粉碎莫斯科政变之前,在软禁中被尤里***集团剥夺了与外界沟通的权利,对尤里的***行为是毫不知情的。 自从粉碎“莫斯科政变”以来,党内外许多人要求对维拉迪摩同志案件进行复查1986年12月的苏维埃联盟院代表大会,开始纠正尤里篡权时代的“大清算”以后,苏联共产党第二十七次代表大会在1986年2月决定,由克格勃和中央政治局维拉迪摩同志一案进行复查。现在,这个案件的问题已经逐项调查核实,特将复查结果与决议向全国宣布如下(作者注:有些内容涉及剧情,加上内容长得毫无意义,故不在此赘述。真正的读者,即使我只有一个小标题,也会明白我要写些什么): (一)所谓1950年在莫斯科“被捕叛变”问题 (二)所谓1953年在乌法“回党潜伏”问题 (三)所谓1956年策划“库克夫同志遇刺案”问题 (四)所谓1962年在墨西哥“为美国镇压共产主义革命”问题 (五)所谓1963年“鼓吹中国与盟军妥和”问题 (六)所谓第三次世界革命战争中“出卖国家机密”“泄露联军战略计划”导致的第三次佛罗里达战役、第一次纽约战役、第三次hsd战役、第一次夏威夷战役等多次重大行动遭挫问题 (七)所谓1975年在克里米亚“策划刺杀洛马诺夫同志”问题 (八)所谓1976年撤销职务后“自立为王”“发动九月逆流”“组织***分子在新英格兰叛变”问题 根据以上复查结果,苏共第二十七次代表大会全会认为,原审查报告给维拉迪摩同志强加的“叛徒、内奸、美狗”三大罪状,以及其他各种罪名,完全是尤里***集团的蓄意陷害。苏联共产党第二十五次代表大会据此作出“把维拉迪摩永远开除出党,撤销其党内外的一切职务”的决议是错误的。 维拉迪摩同志是伟大的马克思主义者,是为共产主义奋斗终生的无产阶级革命家。几十年来,他作为世界革命战争卓越的主要统帅之一,对我党的建设,对我国“新1905”、援助中美洲战友、中国与盟军停战、世界革命战争,都有不可磨灭的功绩。他对世界革命的事业是忠诚的。他把毕生精力贡献给了解放全球无产阶级的革命事业。 过去对维拉迪摩同志的污蔑、诬陷、伪造的材料以及一切不实之词都应完全推倒。为此,苏联共产党第二十七次代表大会特作如下决议: (一)撤销苏联共产党第二十五次代表大会中加给维拉迪摩同志的罪名和对他的处理决议,相应地撤销这类文件。恢复维拉迪摩同志作为伟大的马克思主义者和无产阶级革命家、世界革命战争的主要统帅之一的名誉。 (二)在适当时间,请联军最高首脑陪同苏维埃最高主席团,为苏俄jun委主席、联军总司令、北美军区联军司令员兼政委维拉迪摩大元帅举行追悼会。 (三)过去因维拉迪摩同志问题受株连的人事,无论在世与否,都应当由有关主管部门实事求是地进行复查和澄清,凡属冤假错案,一律予以平反。 (四)中央这个决议和附件,按照先内后外的步骤,传达到全球联军国家和心系联军的其他各国群众,以消除过去对维拉迪摩同志的错误处理造成的影响。 1987年2月2日 第七份诏书:对于联军和盟军走狗谣言进行的辟谣 在我们的世界帝国越发昌盛,每条战线上都节节胜利的时候,有些谣言却造成了越来越严重的危害。垂死挣扎的联军和盟军所散步的各种荒诞到不可理喻的小道消息,竟然在世界帝国的大街小巷上能传得有头有脸,不仅影响到帝国的正常运转,甚至还在某种意义上造成了一定范围的恐慌和居民对帝国的不信任感。作为对谣言散布者的惩罚,昨天在基辅已经逮捕了2700名联军间谍,连同1.7万罪大恶极的联军战俘,在世界广场(作者注:今乌克兰基辅的独立广场)公开审判。在陛下的教诲下,罪犯为自己的愚蠢行为痛哭流涕,并自愿走进了部队回收站,以示改过自新。 今天,陛下再次就联军塔斯社散布的某些谣言,做非常重要的辟谣: 帝国优秀的军队统帅卡扎菲将军并没有在摩洛哥战死沙场,实际上,他一直在世界王座与陛下共同策划对联军和盟军的最后一击。三天前布达佩斯民众举行了大规模庆祝第二次波罗地亚战役击溃联军30万人的游行活动,就是卡扎菲将军依旧健康的完美证明。 关于联军在波罗地亚——北欧攻势中击溃50万世界安全部队的说法根本就是子虚乌有的。尤里陛下很早之前就意识到了联军即将发起的进攻,所以调集部队在明斯克诱敌深入,一举歼灭了30万联军部队,愚蠢的莫斯文克吓得屁滚尿流,逃回莫斯科避难了。至于所谓“盟军夹击世界安全部队,与联军在瑞典境内会合”的说法也是荒诞不经,盟军部队孱弱的战斗力导致他们的40万人还没登陆丹麦挪威沿海,就被尤里陛下的部队全部消灭在海里了。 毫无疑问,在摩洛哥抓捕洛马诺夫的行动是相当成功的。陛下成功在一个小镇上,在忠于陛下仇恨暴君洛马诺夫的民众帮助下,活捉了洛马诺夫,并教育他要恭恭敬敬侍奉陛下之后将他释放。虽然这个忘恩负义畜生并不把陛下的教诲放在心上,但毫无疑问,这一招对于联军的震慑力是极其强大的,也是彻底摧毁联军心理优势的一招好棋。 盟军鼓吹自己在两次纽澳战役中都取得了摧毁世界安全部队的克隆人实验室的成绩,还大言不惭地宣称陛下被他们赶出了澳大利亚,这也的确是无稽之谈。陛下在那个假的克隆人实验室附近埋下了重兵,一举歼灭了盟军将近10万多人,有力地配合了美国西海岸(注:经历了旧金山超时空突袭、西雅图核弹发射井、旧金山部队回收站三次战役之后,北美西海岸的世界安全部队早就已经被打进太平洋了)的世界安全部队,给盟军的棺材盖上又钉了一颗钉子。 最后,陛下向你们真诚地做出保证:只要大家团结起来,再接再厉,已经苟延残喘企图螳臂当车的联军和盟军余孽很快将会被陛下彻底消灭!陛下将会动用那强大的洪荒之力,一举荡平所有阻碍世界彻底统一的小爬虫们! 你们真诚的朋友,伟大尤里陛下的忠实臣下,世界帝国最勇敢的战士,前德国总理及现帝国首相勃兰特阁下 1987年(世界九年)2月2日 第一百三十四章 大喜大悲 “前方悍将领百万强敌,身后母亲已满目疮痍。疲惫的眼睛看见的只剩下绝望……”又一个美好的清晨,录音机放的又是这首《奇迹白洋淀》。不知道为什么,我对这首中国第七次革命战争的歌百听不厌,虽然和其他旨在宣扬胜利或激发战斗意志的歌曲不同,这只是在歌颂一场巧合的大自然未解之谜。 关上录音机,翻开日历,印有穿着黄色连衣裙微笑的达夏的图片下写着今天的日期是1987年2月2日。洛马诺夫总理真的不介意她的女儿从苏联人民偶像的歌坛上,屈尊迂贵地下放过来当兵吗?有句话叫“当兵三年,母猪不嫌”,当年索菲亚阿姨见识过,不知达夏怎么混,好歹索菲亚阿姨是伏龙芝军事学院的高材生,达夏可是半道出家的。 2月2日……说起来,按照中国人的算法,今天是尤尔里奇叔叔空难和安德烈叔叔殉国后的头七了吧?时间过得真快……简直像二十一年前的事一样…… 我不敢回忆。回忆让人痛苦,苏联人民解决痛苦的工具是酒,可我一滴不沾。 这时响起的是手边的电话。接起电话,竟然是几十天不曾联络一句的格兰藏姆的声音。“怎么了,格兰藏姆同志……是不是假期又提前结束了……”我已经能自行脑补出一次新的绝密任务…… “指挥官同志,快打开电视机,调到第二十七次党代会的频道!”声音激动得估计不亚于当年第一个闯进美国国防部长办公室的马尔扎夫中尉(去世前是中将)的汇报时的心理活动。 打开电视机……三分钟后,我发誓,一定要记住这一刻……如果还有眼泪的话,我发誓我会哭的。十年了! 十年了!终于等到这一天了!终于等到沉冤得雪的一天了!万岁! 我等到了洛马诺夫总理的一句话:“因此,所谓的‘维拉迪摩***集团’,其实是尤里***集团为扫清异己而诬陷好人,对党的危害极大……故我向党代会建议,为‘维拉迪摩***集团’和‘九月逆流’事件彻底平反!” 养父,您看见了吗? 可我看见了。格兰藏姆最后留给我的,只有一句谢谢。我坐在沙发前不知所云。突然想起,这是件值得庆祝的事,也许应该通知活着回来的。 可走出房门时,面前已经黑压压地站了一大片人有那42个参与“逼宫”后活着回来的战士们,有27个“荣耀的1956”后代里还在预备役的战士,还有30多个长辈。我至少认出了4个我该叫叔叔阿姨的人,因为他们是活着的养父旧部中还在莫斯科的老将。 “谢廖沙叔叔,琼塔娜阿姨,叶赫里夫叔叔,波夫卡叔叔!你们怎么来了?”我惊讶地看着这四位领头的,后面黑压压地一大片人,心想究竟什么事值得大家都过来,连坐在轮椅上的也不例外? 这种尴尬的气氛持续了至少十分钟,最后在年纪最大的波夫卡叔叔的带领下,全体……下跪……吓得我也不敢站在那,赶忙一起跪下了。 “你们这是干什么,这样我也会很尴尬的。”我轻轻对波夫卡叔叔说。这里最小的只比我小四岁,最大的比我养父还大三岁,大家可以想象一下,这么多不同年龄层的人同时向我下跪,我此时此刻的内心是怎样……惊恐的。 “谢谢你,马克。我曾以为,自己一辈子都看不见申张正义的一天了,”波夫沙老泪纵横,“我没有参加***集团,维拉迪摩同志也肯定是清白的,可是……二十五年前是维拉迪摩同志把我从阵地上背到野战医院,救了我一命;没想到今天,维拉迪摩同志的儿子恢复了我的清白,给了我第三条命!” 看着他真诚的眼神,我真不知该说什么好。直到格兰藏姆提议开个庆祝会的时候我还在发呆,直觉告诉我,这件事没那么简单。不幸的是,我对任何人任何事的直觉都比达夏对我的直觉还准。 “走吧,指挥官同志,我们去开个宴会,庆祝我们的胜利!”当我还在发呆的时候,格兰藏姆一把把我拉走了。经过一番思想斗争,我还是做出了及时行乐的决定。除了西蒙·琼斯的眼神不太好,其他的可以说是一切正常。 …… 歌声与笑声响彻整个大厅,《莫斯科郊外的夜晚》不知被放了第几遍,但我觉得,如果不是场内我这种少数民族太多,他们会放《斯拉夫进行曲》的。 胜利了……一切的冤屈,都结束了。虽然看不见大街上庆祝维拉迪摩平反的标语,但在心里还是很高兴的。 大街上的行人渐渐依旧川流不息。如果放在去年的今天,即使大白天也是天方夜谭的事。而如今,随着世界帝国节节败退,莫斯科局势也变得越来越稳定,萧条的经济终于有点复兴的迹象了。前两年被城市风纪警察严打的地摊商人也如同雨后春笋,瞬间就冒得遍地都是。有意思的是,路边摆摊的还是多年不见的旧书摊。随手拿起一本书,赫然醒目的标题,竟然是《再战hsd乌拉尔集团的覆灭》。真是……罕见呐…… 什么意思?这不是第二次世界革命战争末期盟军出版,被联军定义为反动宣传品的东西吗?拿开这本书,又一个更恐怖的标题赫然醒目:《美男计:吹向“红公主”的枕头风》……这下我实在忍不住,把手里的书撕得粉碎,摊主正惊呼着,被我一把摁在地上。“同……同志……您怎么了?”估计是看到我的肩章和帽徽,摊主和旁边的人吓得都不敢过来管。半晌,我也稍稍冷静了一下,轻声问:“这些书是哪来的?” “您这问的……好吧好吧,我说,”摊主看到我满脸阴沉,也没敢再打哈哈,回答道,“这些书……其实就是今天新出来的,文化审核局的同志通知说这些书可以解禁了,然后就……” 该死,我早该想到的!每次上面大规模打掉某个重要人物或为哪个重要人物平反,都会有一大堆地摊文学本着搞个大新闻的原则,试着把某些人给大肆表扬一下或批判一番。但如此壮观的地摊文学场面,估计不亚于莫斯科刚刚沦陷一个月的莫斯科街头书摊。 其中有一本书里的一张照片引起了我的注意。也许书会有假,但照片绝不会。所以这应该是真相。虽然我能以自己的人格担保,自己从未见过这张照片。 “看来,是我错了。”不管眼前纷纷行注目礼的行人,我喃喃自语着漫无目的地走着,消失在月光渐渐黯淡的街上。 不知走了多久,鬼使神差地,来到了正在解冻的莫斯科河边。夏天气势磅礴的莫斯科河经历了严寒的洗礼后,又一次到了蠢蠢欲动的季节。 “晚上好……尊敬的公主殿下。” 第一百三十五章 促膝谈心 之前一直提心吊胆地,害怕和她碰面。可真的碰面了,内心反倒没那么多波动了。她静静地坐在尚未化开的莫斯科河边,仿佛……仿佛等了我几百年…… “你怎么知道我会来这里……”我的声音越来越轻,最后彻底消失不见了。她背对着我,我看不清她的脸,也听不见她的内心活动。我曾多次引以为豪的读心术,此刻却是一筹莫展。 “我太了解你了。”据我所知,达夏的声音曾无数次透露出无奈与苦涩,但这回绝对是最可怕的一次。我出卖了她,而且曾有那么一刹那,我发誓,有那么短短的一刹那,我曾把她当做敌人。 “没有人敢说自己了解我。”我轻轻转过身,身后的女生站起来,大喊道:“以马克思的名义,如果你现在敢离开这里,我们以后就是敌人!” 敌人……我还会在乎少一个这种群体的成员吗?我苦笑着,对我而言,这是我听过的最可笑的威胁之一。 可我没敢试试看。站住,转身,一切都是下意识的,虽然我的理智告诉我不必理她。这会是一次暴风骤雨。我自己也不敢相信,沙漠的心田里,也可以种出感性的种子。听说能对抗尤里心灵控制的人,要么是怀有深仇大恨,要么……就是博爱无疆……可至今盟军和联军给自己的精英部队所能培养的对抗方法,只有仇恨。三角洲特种部队由最惨烈的战场的幸存者组成,风暴小组索性是从小培养到大的孤儿和弃儿,仅仅训练就可以“淘汰”掉一半的学员。 “过来,坐下。”没有心灵控制,可我仍旧像个木偶一样,听话地走过去,在她所在的长椅旁边坐下。路灯很不幸地坏了,月光也被乌云挡住,我本就不佳的视力现在更看不清达夏的表情了。 “为什么不肯跟我说?”达夏有点悲伤地问,“为什么……真正遇到大事的时候,我还不如你的新副官谢尔盖,连一点知情权都没有!”一开始声音很轻,后来才突然响起来。我摇摇头,回答道:“不可能了。总理认定的事,就算八十匹马也不可能拉回来,你说了不仅适得其反,还会引起他的记恨。对不起,我知道他是你的父亲,但我真的对总理同志没有好印象。他简直像沙皇一样多疑,不仅不信任任何人,还很固执己见。除了‘把枪顶在他头上’之外,没有别的办法让他回心转意。” “我记得……你说过的……”达夏颤抖着说,“可是……万一那天在沙漠里,父亲坚持己见的话,你会怎么做?” 在拉瓦耶夫斯基行动前,格兰藏姆也曾问过我这个问题。当时我回答得很干脆。“那找个借口就把他送上飞机,给飞机搞点手脚,再来一次空难!” 可这一次,我却不敢说出原本的想法。不仅仅是因为不该当着一个人的子女的面讨论杀害他的父母,还有就是…… “不用说了,我知道你会怎样……”达夏轻轻把头靠在我肩上。我想推开她,被她轻轻阻止了。“就靠一会,可以吗?”看着她可怜巴巴的样子,我也不好意思拒绝。她接着自言自语说:“我也知道,你和那些人的理由也是一样。为了我好,是啊,你们都说为了我好,应该让我少知道一点,在你们眼里,我可能只是个……只是个多余的人。我不懂政治的尔虞我诈,也不会在战场上冲锋陷阵或者运筹帷幄,更看不懂那些物理化学的公式……在这个战火纷飞的世界里,要不是我还懂一些电脑程序,那我真的就是只依靠别人的废物了。” 我至今记得我的教官,切尔登科同志解释为什么风暴小组里不招女兵的理由:她们的承受能力太差了,禁不起举国体制的训练,即使侥幸毕业,因为个人情感之类的问题而背叛党和人民的也比比皆是。最重要的一点……风暴小组不是给大家谈恋爱的地方…… “你不是废物,”我轻轻说,“我只是……只是不希望你介入这些事情。整件事情里只有你是无关的。自从斯大林同志发起第二次世界革命战争以来,被卷入战争的‘无关人员’实在太多了。” “那也不差我一个,”她转过头看着我,语气里透露出一丝坚定的感觉,“我想真正地融入你的部队,而不是……而不是一直被当做一个局外人……” 她的声音渐渐轻了下去。我明白她真正想说的是什么。她不是从军的材料,即使加入军队也只能去当个文书,不排除……不排除洛马诺夫有什么私心…… 这么说来,我简直都有了一种被钦定的感觉了呢……莫斯科初春的夜晚冷得能让血液结冰,可此刻我觉得好温暖…… “对了……”不知过了多久,当我轻轻推开她,准备回去看看那些估计已经酩酊大醉的老熟人时,达夏轻轻说了一句:“父亲他从不做没道理的事,也不做仅仅为了党同伐异清除权臣的事。” 是吗。此刻我不由得冷笑了一下。换做别人我一定跟他吼一顿,但对达夏,我没这个想法。唯一能感慨的,只有她那颗转不过弯的小脑袋瓜。 后来想想,这是我第一次忽视了一件大事,也是我第一次栽跟头的原因。没错,就因为没去管这一句不疼不痒的话,后来我栽了一个大跟头。 可当时我所注意到的,只有莫斯科美丽的无月夜,和冰冻的莫斯科河,全然没有想到过,明天,有个熟悉的人将无法看见这座复兴的美丽城市。 第一百三十六章 意外的葬礼 这个电话接起的时候,我发誓,我的第一个想法就是捏死打电话的。昨天我直到四点才回到家,累得简直超过任何一次危险的任务。偏偏回到家刚睡一会,电话铃就响个不停。该死,现在才七点,都在吵什么吵! 拿起电话,谢尔盖焦急的声音突然响起。“指挥官同志,您怎么还有心情躺在家里睡大觉!赶快打开电视看一下新闻!又发生大事了!”我懒洋洋地站起来,打开电视机的时候还在嘟嘟囔囔:“到底怎么了,慌慌张张的……” 可是电视机刚刚调到新闻频道的一刹那,电话听筒和遥控器就一起掉在了地上。对面,谢尔盖的叫喊声还在继续着,可我正在忙着整理衣服,匆匆喊了一句:“我知道了,我这就过来!” 电视里放着的新闻,标题是“英雄回家:英勇的革命战士,牺牲在太平洋上的维克多·米哈基米尔同志今晨回国。”画面中,一队苏军仪仗队抬着一具灵柩,昂首阔步地走在街上,摄影机的余光扫过,除了维克多泣不成声的家人,还有洛马诺夫那个肥胖的身影。 …… 烈士陵园离这里的距离有点路程,加上今天是节假日,路上有点堵。好在我还算有点权限,调了直升机过来才算是勉强赶上。可就是半当中叫来了直升机,到达烈士陵园的时候也过了1个多小时。此刻已经8点40分,看样子我是已经错过了回乡仪式了。 烈士陵园好大。以往在这里的时候,我从没有过任何情绪波动。对我而言,死亡是让人麻木的,为国捐躯和老死家中并没有本质区别,但今天,我觉得每块墓碑上的遗照都在瞪着我看。 最后当我踏进殡仪馆的时候,没有任何人注意到我。谢天谢地,平时的体力锻炼没有白费,此刻仪仗队刚刚将灵柩送到,甚至还没有开始司仪致辞。 所有人都穿着黑色的衣服,站在一处的表情僵硬如同世界帝国的奴隶劳工。费了好大力气,引起了无数人的抱怨。“实在抱歉。”我只有这句话回答他们。 维克多,你不可能死啊!你……你不是号称要活得比我还久吗? 我想起了第一次见面的场景。那时他14岁,刚从军校里出来进入了风暴小组,一脸稚气未脱的倨傲。那时我还在心里默念:又是个不知天高地厚把这里当度假村的“红色贵族。” 我还记得,他是部队里训练成绩最好的。不到一年,那个手无缚鸡之力成天嘻嘻哈哈的公子哥的各项成绩就已经超过了格兰藏姆,按照切尔登科教官的话说:“你真该庆幸,如果他和你一样都从小在风暴小组长大,而不是‘外来人’的话,天知道他会不会比你厉害。” 我当时的回答听起来也很有集体主义风格。“如果他真的有这个本事的话,”我一字一句认真地说,“我愿意成为他的帮手,。”当然我也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且不说切尔登科不能容忍“半道出家”的战士被委以重任(鲍里斯是个例外),从另一个角度来讲,我也不可能允许哪个人让我当他未来的副手。我的计划不许我不是部队最高指挥官。 我还记得15岁的他,戴上少尉肩章的时候,诺布朗加对我说:“没人可以在不立功的情况下升官升得这么快。” 那时我知道,他是我的对手,一个很强劲的对手。加上我们两个性格相反,“两人不和”的说法也就不胫而走。 但这种“夺帅之争”没有超过三年,一切就“尘埃落定”了:维克多提交了转伍申请,要求离开风暴小组,转入普通部队!这个消息简直普通晴空霹雳,在风暴小组的30年建军史上还是第一次有将官以下成员主动要求脱离部队! “他疯了,多少士兵挤破脑袋想进来,他眼睛都不眨地就离开这里,是怕苦怕累了吗?”诺布朗加当时评价说。 格兰藏姆还插科打诨地来了一句:“这下好了,再也没有一大堆让人头疼的女生和如山如海的情书堆得到处都是了。”这话有点夸张,但维克多的异性缘倒是很好,估计在入伍前就是学校里的花花公子。相比之下,我这种冷血动物在这一方面的本事和兴趣就差多了。 只有我知道,他这是在自寻军事生涯的死路,所以那天晚上我找到了维克多。 “哈,马克上尉,你也来看我了,我以为只有你不会来呢——哎呀,我的墨镜去哪了?”他看起来还是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可我没心情跟他开玩笑。并没有意义,直到在伦敦的时候,我才知道了他退出风暴小组的理由。“风暴小组里优秀的战士有很多,但其他普通部队更需要优秀的战士。”他是这么说的。 是啊……仿佛一切发生在昨天,仿佛他和格兰藏姆诺布朗加纳吉加里曼他们一样都是我的老朋友,仿佛…… 都结束了。加里曼死的时候,我才意识到我失去了时间一个和格兰藏姆一样久的战友……这次维克多死的时候,我也才意识到,也许我们应该是朋友的。 维克多的父亲,米哈基米尔中将一直安安静静地站在前面,看不清他的表情。不愧是“阿拉斯加师”的前任师长,失去爱子之痛也没让他流一滴泪,可维克多的母亲已经哭得不能自理了。维克多应该还有一个妹妹,家里不算绝种了;可是战争中,有多少个家庭只有一个子女,最后在战场上绝种了呢?我不知道,我也不愿去想,一想就浑身发冷。 “您看到米哈基米尔中将了吧,”背后,格兰藏姆的声音轻轻响起,“刚才他还在发牢骚,说这么重大的时刻,指挥官同志您怎么没有出席呢。” 回过头,不仅有格兰藏姆,还有不远处搂着一个小姑娘,拍着她肩膀安慰着她。看见我的目光飘过来,用口型说了句“维克多的妹妹”。 可我关心的是格兰藏姆身边那个女的。“碧塔,”我轻轻冷笑了一下,“好巧啊。”看向她的眼睛,却发现她的眼里只有迷茫。怎么回事?她不认识我? “她失忆了,”格兰藏姆轻轻在我耳边说,“医生告诉我们,要想给她恢复记忆,得带她经常见些她认识的人……” 直觉告诉我,事情没那么简单。看了一眼格兰藏姆的眼睛,我想我应该猜到理由了。但这不是我要找的重点。 “听说总理同志来了,是这样吗?”在司仪悲哀的声音伴奏下,我压低声音问格兰藏姆。格兰藏姆点点头,补充了一句:“他在前几排,我们没法靠近。” “知道维克多是死于什么吗?”我轻轻向着灵柩的方向努努嘴,格兰藏姆摇摇头。“我要是知道就好了,”他疑惑地回答,“可是连达夏同志也不知道,据说……这是绝密……” “他去参加的是绝密任务……绝密……对了!我想起来了!”最后一句话的喊声太大,引起了不少周围人的指指点点,害得我不得不把格兰藏姆拉到角落里去,格兰藏姆轻轻抱怨:“指挥官同志,您也太一惊一乍了!到底……” “维克多同志在莫斯科最后见过谁?他不可能不来参加葬礼。”我轻轻问。 “我想您是问不出什么结果的,”格兰藏姆说,“就算尤里亲自撬开那家伙的脑袋,也不可能找到答案。” “谁那么厉害?”我疑惑地问。格兰藏姆再次努努嘴,指向了另一个安静的角落,一个蓬头垢面穿着白大褂的人在擦眼镜,乍一看还真没注意到。 “我自有办法。”说完后我钻进了人群。前脚刚刚走开,后脚就听见达夏的声音。“刚才还看见马克在你们这里的,现在他又跑哪去了?” 格兰藏姆的回答堪称经典。“去撞墙,”他答道,“去挑战审讯极限。” 第一百三十七章 初见格林斯基 格林斯基,原名格尔林克,1936年出生,尤里叛逃后的苏联中央科学院院长,洛马诺夫的科技顾问。格林斯基的祖上是苏联人,但他本人生长在德国西普鲁士,父母也在第二次世界革命战争中曾加入盟军,并在柏林解放时举家逃亡美国。但是当格林斯基长大的时候,战争已经结束了,这位未来的大科学家在一片懵懂中度过了混乱的童年。因为父母是和其他盟军士兵一样来自欧洲,作为一群政治难民,格林斯基小时候没少遭美国自己人的白眼。好在很快他们全家就回德国了,格林斯基在德国考进了慕尼黑工业大学,按他的话说,“我曾以为前方坎坷的道路已经畅通了,新生活要开始了。” 这也是那批盟军难民的痛处所在。无数格林斯基从欧洲逃亡美国的时候,都曾以为美国是安全的天堂,却被美国人当做“乞丐”而受尽白眼;等到联军在欧洲崩溃了,以为回到自己失散多年的故土就可以脱离那些歧视他们的人了,结果在欧洲又被当做“美国佬”“逃兵”继续鄙视。如盟军登陆加莱那样,把嫁给联军的法国女性都绑起来游街示众,甚至当街打死,全然不顾当年自己被联军坦克撵下海抢船逃命的事实。 而且很多人和格林斯基一样,即使努力工作,兢兢业业,可能还真的做出了不小的成就,偏偏就被整个他们的社会无视了。而无数个当时的洛马诺夫们此刻就活动在盟军国家的大街小巷,为复兴苏联寻找着自己需要的任何人才。 以前我看过一段记忆,似乎是洛马诺夫和格林斯基的初次见面。与电视台里讲的一样,两人的初次见面是在一场美国的科学交流报告会上,虽然当时还有些年轻的格尔林克费劲力气想要说明他的微型机器人是多么的优秀并在未来能给各国带来多大的利益和发展,可没有人愿意理他。相比关注微型蜘蛛机器人带来的发展空间,那些白发苍苍自诩“与爱因斯坦大师携手并肩”的老学究们却在嘲笑格尔林克的年龄、仪表、身世和研究思路。在他们看来,机器人的发现路线必须走巨大化的,这么中不溜秋的东西只能做家用自动吸尘器。 唯一不一样的,也是解开我关于洛马诺夫的脑子怎能理解精妙的机械学原理并在一群盟军高级科学家的鄙夷之声中发掘出格林斯基这种天才的疑惑的钥匙,就是在后排洛马诺夫的左侧——不是右侧,右侧是他当时刚认识的耶娜阿姨(我和达夏都对她很陌生,因为我们记事的时候,她就已经去世了)——那个熟悉的身影,熟悉的光头。 “这家伙可真够有自信的。”记得的那段回忆里,洛马诺夫的口吻不知是恶意嘲笑还是善意批评。耶娜还是一句话都没说,尤里却轻轻开口了。“总书记同志,”他说,“我跟您打赌,如果您能给他一个舞台,他将创造一篇历史!” 所以他是个疯子。开战前夕,曾亲自跑遍整个美墨边境每个机械化师,几乎将每辆坦克检查一遍,五次昏倒在前线。 改造艾菲尔铁塔,他亲自拟定了图纸,甚至还不顾命令,设定的第一道电磁攻击,劈向的就是法国科学院。 攻打维京群岛,他还制造了“避雷针”,宣称“这是向我的偶像,也是第一大敌爱因斯坦就科研宣战的证明”…… 还有攻克伦敦,联军“拿着格林斯基的枪,跟着维拉迪摩的脚,唱着斯大林的歌”,把红旗竖在了英国大本钟上。 此外就是在hsd的“330事件”,虽然得了苏共中央的记大过处分,但他从未表示过“悔改”。“这是对那些嫉贤妒能的废物的惩罚,”他满不在乎地说,“事实证明我可以与爱因斯坦一较高下,要不是遇上了洛马诺夫同志,今生今世我都会明珠暗投。” 言归正传。如果说整个联军高层谁最真诚的话,毫无疑问,当推格林斯基。在一个所有人都尔虞我诈却又经不起我一看的地方,反倒是最真诚的最让我觉得难以看透,真是让人百思不得其解。 “格林斯基叔叔……”我轻轻叫了他一声,注意到他的眼睛里闪着泪花。注意到我正在叫他,才突然反应过来。“噢噢……马克耶布卡……你也在……” “是啊……”我若有所指地故意冒出一句,“要是我能和他……坦诚相对,而不是天天像个冤家对头的话,我想我也会多一个……朋友吧……” 对不起……格林斯基叔叔……我知道,你最讨厌用心机的人,可我却对你用了一次……因为你实在不经诈…… “对了,格林斯基叔叔……我给你从埃及带了点纪念品……”说着我从包里拿出了那件已经脏了的白大褂制服。果不其然,一看到有偶像爱因斯坦“神迹”的东西,格林斯基立刻两眼放光,要不是我提醒他这里是葬礼现场,估计这位老小孩还能开心得跳起来。 “太好了!为了弄点爱因斯坦那老狐狸的东西,我可是大费周折了好久。”格林斯基压制着自己开心的叫喊,摇得我浑身都疼。“是啊,”我痛苦地回答,“如果有些人能看到这一幕,也许他也该承认我比他厉害的多了……” 果不其然,这话一下子就戳到了他的痛处。“是啊……”他伤心地说,“维克多同志是一个好同志……可是……可我就弄不清楚,为什么……为什么我会没想到,尤里格勒岛的那些雕像,还有该死的尤里潜艇都神出鬼没!” “尤里格勒岛?”我突然抓住格林斯基的白大褂说,“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联军侦查到的‘重大情报’‘突破性进展’,就是找到了尤里格勒岛……等等,你们派了维克多登岛?这简直就是送死!”我的声音太大,再次被所有人瞪了一眼。格林斯基也突然意识到了什么,捂住自己的嘴巴,半晌才轻轻自言自语说:“马克耶布卡,你还是别问了,我不能泄露军事机密……” “你不说我来替你说,”我轻轻把他的话接下去,“尤里潜艇的研发总基地就在尤里格勒岛对不对?传说中的‘尤里格勒岛防御塔’就是岛上的那些石头雕像对不对?难道……维克多在岛上看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或者遭遇了敌人最高程度的戒备,所以才……” “打扰一下,马克同志。”背后,一个人轻轻拍拍我的肩膀,吓了格林斯基一跳。又来这一套,我在心里抱怨。 “总理同志想见你一下。” 第一百三十八章 隐形帮凶 “总理同志是怎么做到在人群里隐形的?刚才我记得我看到了他一眼,可现在似乎已经不见了。”我轻轻说。 引导的人闭口不言。挤了好久,分开了一拨又一拨的人群,最后终于到了一处椅子附近。这里还真是个隐蔽的地方,不仅是第一排还是一个视线的死角,加上附近围了里三层外三层很多保镖,还真没人能注意到这里。“是不是在建造殡仪馆的初期,设计师同志就考虑到这个设计,故意建造了这个死角的呢?”我自言自语着,跟在保镖后面。看到我赶过来,前方的保镖们自觉让出一条路,洛马诺夫还穿着他那件熟悉的白色仿军服大衣,坐在椅子上发呆。 “总理同志,马克耶布卡来了。”引路人轻轻喊了一声就自己下去了。我轻轻而自觉地坐在洛马诺夫旁边的椅子上,引来了一片保镖的嘘声。洛马诺夫随意瞟了一眼保镖们,保镖立即转头。 “你来了……”洛马诺夫的声音里有一丝苍老和苦涩,“真没想到……” 你是不太可能想到,我这种安安静静只会执行命令的人,也可以搞出个大新闻吧。但你早就应该想到我不会是省油的灯了吧?我在心里自语。 不对,也许总理同志是在为维克多悲伤吧。可据我所知,维克多和他的父母应该和洛马诺夫没那么深的交情吧。 “维克多的事……我都知道了……”过了好半天,我才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他是牺牲在……尤里格勒,对吧?” 洛马诺夫的眼里闪过一丝惊讶,随后平静下来说:“我估计得没错,你的确该弄清楚了。没错……很早前那个尤里擅自建造的基地,半个月前被发现了。” 我对此有所耳闻。但这么说来,原来洛马诺夫从伦敦脱险后前往墨西哥,原来是去部署进攻尤里格勒岛了!这么说来……那天索菲亚阿姨说,维克多去执行绝密任务,原来是……突击尤里格勒? 等等,要是这么说来……要不是我给飞机做了手脚,尤里也就不会知道,洛马诺夫掉在摩洛哥;要是洛马诺夫不掉在摩洛哥,尤里也就不会知道,洛马诺夫的飞机是去了墨西哥然后再经过摩洛哥的;要是尤里不知道洛马诺夫的飞机去过墨西哥,他也不可能怀疑联军在尤里格勒岛有大行动;要是这样…… “这个行动相当失败,可以说……丢脸啊……”洛马诺夫苦笑着叹息,“就如一切都事先准备计划好的一样,盟军第二太平洋舰队和联军第三太平洋舰队全军覆没,盟军的10万人马在岛的西南面登陆后没多久就被尤里潜艇摧毁,然后在辐射光线下全军覆没……” “那么联军呢?”我感觉自己的心都凉了半截。这不可能……这不会是…… “你已经看见了,”洛马诺夫的眼神里透露着一丝痛苦与悲凉,“维克多同志……是我们最后一位在尤里格勒岛战斗的士兵。现在……尤里可能已经反应过来,他们很快……很快就会调集更多的部队,去保卫该死的尤里格勒岛了!” “那我们不能用……”说话间,洛马诺夫突然起身向外走去。“很抱歉,这是你现在有权知道的东西,”他说,“如果你想知道更多,就跟我来。但是想清楚,一旦你知道了一切,就意味着……你得参与这次有去无回的行动……” 有去无回……是啊,直到目前为止,还没有一个人,在到达尤里格勒岛之后,能够在正常状态下活着回岛的。 但我想,我是没有资格逃避的。为了我自己的疑心病,竟然……竟然破坏了这么大的一次行动,让尤里有了警惕心! 是我给尤里通风报信,葬送了几十万联军和盟军的战士! 是我报告了尤里,让他做好了准备,杀死了维克多! 是我……是我自己,亲手把维克多,这样一个绝不亚于我的战士,送上了不归路!在埋葬他的棺材板上,我钉上了至少一半的钉子! 就算我……就算我行动大获全胜了,可仍然是葬送了自己战友的尤里帮凶! 我……我是……我是罪人……我彻底呆住了。再次回过神来,达夏一脸担心地坐在旁边看着我。“你怎么了?是不是……爸爸他……”达夏说了什么,我完全不理,直接扯来一个保镖问:“总理同志去哪了?怎么不见了?” “这……”保镖打量了我一阵,在肯定了自己打不过我的情况下,选择指向了门外。“总理同志说,他要出去转两圈,冷静一下……”他结结巴巴地说,“千万别告诉总理是我说的……” “马克?”达夏的喊声被我甩在背后,我一个箭步,冲出了殡仪馆大厅。 现在想想……还真不知道,我究竟是去干什么的?了解真相?决战尤里?还是……赎罪……或者给维克多复仇? 好像都不是……只是冲动…… 仅仅是冲动而已。 第一百三十九章 “C”级记录片 地下停车场的贵宾车位旁,我追上了洛马诺夫总理。大概是这个殡仪馆还有什么特殊通道吧,不然我也不可能跑得上气不接下气才勉强追上这位臃肿肥胖的老头的。“总理同志……”我轻轻把手倚在他的“伏尔加”后备箱盖上,气喘吁吁地说,“我接受……就算死在那里,我也无所谓……” 保镖想制止我靠近,被总理拦住了。“那好吧,”他轻轻说,“趁着达夏还没到,你可以跟我来看一下这个。” “您放心,”走进豪车之前,我轻轻说,“这次我绝不会带她执行任务。” “这得问她自己。”洛马诺夫回答道。 …… “没想到现在豪车都已经这么漂亮了,简直让我认不出来了。”踏进“伏尔加”轿车里的时候,我感叹了一句。 洛马诺夫沉默不语地按了他那边座椅扶手上某个按钮,墙壁上露出了一块液晶显示屏。洛马诺夫拿出一盘彩色录像带,录像带上面写了一个大大的“c”。我一惊,这不是绝密档案吗? “请注意,你现在看到的任何东西,都是联军内部的绝密资料。”在我重重地点了点头后,洛马诺夫才放心地开始播放标注了“c”的录像带。录像带上面的名字写着《尤里格勒总辑》。 片头是十分无聊的介绍。在一片大海中,一个慷慨激昂的男声在那里解说:尤里格勒岛是由一片位于太平洋南部的环礁改建的人工岛。第一次夏威夷海战失败之后,当时的实际联军和苏联领导人尤里误认为这是盟军反扑的信号。尤里的指挥能力欠佳,为了继续保持在太平洋的主动权,也为了在太平洋留一支应对不时之需的部队,尤里将曾用于科研实验的环礁地区围海造田,在动用了太平洋联军几乎所有力量的情况下,终于在两年内建成了尤里格勒岛。 “可是我记得,三个月后,第二次夏威夷海战爆发,莫斯文克元帅彻底消灭了盟军的四大太平洋舰队所有残余兵力。”我怀疑地对洛马诺夫说。 “看下去。”洛马诺夫轻轻说。 接着,纪录片就解释了:莫斯文克在第二次夏威夷海战中全歼盟军四大太平洋舰队残余兵力,建造尤里格勒岛已经不再是当务之急。加上尤里***团伙已经制定了发动政变的“三头犬”计划,尤里格勒岛的建造进度就被放慢,渐渐地淡出了所有人的视线了。 莫斯科政变之后,尤里被盟军突袭部队打得损失惨重之后,又遭到莫斯文克元帅的进攻。失败前夕,尤里将自己的大脑克隆体和身体基因交给部下,乘坐二号地铁离开了苏联,身体则在克里姆林宫内被炸毁。在当时的情况下,没有人想到尤里去了哪里。 直到目前为止,我想我看到的信息中,没一条是有用的。虽然我并不知道尤里是在第一次夏威夷海战之后才建造尤里格勒,但我知道建造这座岛花了尤里很多时间……这就是“c”级绝密纪录片的开场白?一点新鲜的都没有。 旁白终于安静下来了。从上面的卫星图往下看,尤里格勒的地形像一个侧着的张开大嘴的圆形脑袋,嘴巴部分若隐若现地突出了舌头一样的方形。“这就是为什么,我们习惯性地将尤里格勒岛称作‘鬼头岛’的原因。”旁白解释道。 很久之后,我才知道“鬼头岛”这个词是联军高层私底下给尤里格勒起的外号。也对,既然叫“鬼头岛”,那等于是把尤里格勒的地形不打自招了。 镜头慢慢向下,我的注意力才渐渐集中在纪录片本身上。一股寒意从上到下,让我冷得浑身发抖。 整个岛上……到处都是诡异的雕像,到处都是蜿蜒曲折的道路。只有东北、正西、东南三个地方的开阔地,简直就像是三张小嘴,引诱贸然登岛的人在蜿蜒曲折如肠道一般的小路上慢慢死去。 更可怕的是尤里格勒的“嘴部”。在那里,一艘艘尤里潜艇……那些深海幽灵,纷纷从这个并不广阔的海湾里进进出出,如同鲨鱼往返巢穴,川流不息。海湾里不同型号的船坞挤得整个海湾密不透风,虽然损失巨大,但今天看来,世界帝国的海洋力量也不可小觑啊。 “这里是世界帝国海军部队的总工厂,深海幽灵的研发基地,也是整个世界帝国仅次于‘世界王座’的地方,更是我们一直以来所怀疑的‘世界王座’所在地。”旁白继续介绍道,“为此,我们英勇无畏的联军战士已经派出了四支队伍,前往岛上探查情况,但是效果并不显著。以下内容在观看之前,请确认无权限了解的人员已离开现场。” 洛马诺夫轻轻咳了一下。 “1986年12月15日,第一支侦查队,由3架空天飞机组成,在一次例行巡逻中偶然发现了尤里格勒岛。该岛此前一直被云雾制造机制造的迷雾保护。这次意外发现很快就通报给了盟军方面和其他联军成员国,但随后飞机就失去了行踪。以下是飞机最后的录音内容。” 这个录音,与其说是录音,还不如说是鬼哭狼嚎的喊叫,所以不得不附上文字解说:飞机遭遇了尤里圆盘的突袭,击落了三架尤里圆盘,被敌方防空火力击中,随后飞机自爆,炸成了灰烬。(其实鬼都知道,执行绝密任务的海空部队大多都装着自爆系统,一旦遭遇被俘危机时就会自爆),他们用生命证实了尤里格勒岛的存在及方位。 “1986年12月28日,为了摸清尤里格勒岛更多的情报以及寻找上一批侦察队(我在心里想:你们会有这么好心?按下了自爆按钮之后还去找有没有生还者?),联军出动了一支无畏战舰编队(作者注:盟军航母编队由一艘航母、两艘驱逐舰、两艘防空巡洋舰、十几个海豚组成;而一个联军无畏战舰编队由两艘无畏战舰、四艘炮艇、两艘潜艇、两个乌贼组成。联军编队擅长近战,盟军编队则适合远程袭击。因此,当年维拉迪摩的舰队虽然从库页岛赶来奔袭的速度极快,但没能躲过以逸待劳的盟军舰队的眼睛,在珍珠港还是大败而归;反观莫斯文克的舰队,从旧金山赶到夏威夷固然有趁着盟军元气大伤毫无防备的情况下坐收渔翁之利的嫌疑,但能打败五倍于己的盟军舰队,主要靠近战时战列舰和潜艇的火力优势)和一个盟军航母编队抵达尤里格勒岛附近,并拍下了世界帝国海军港口的情况。随后侦察队展开了联军和盟军合作下的第一次与世界帝国的海战。我们的部队虽然弄清了尤里格勒岛的三个合适的登陆地点并摧毁了大量的尤里潜艇,但部队依旧全军覆没。”最后一张插图被注明是一个濒死的战士拍的照片,然后用电脑传过来的。照片上,尤里雕像的眼睛正闪闪发光,海面上漂满了各类军舰的残骸。还有几架飞机和尤里圆盘在空中飞着,看样子大局已定了。 “1987年1月5日,第三支队伍出发。这一次,不是侦察队,而是大部队,旨在消灭整个尤里格勒岛上所有世界帝国军队的大部队。联军太平洋第三舰队,盟军太平洋第二舰队,以及联军的13万地面部队抵达了尤里格勒,并在尤里格勒的西北面登陆,向岛上的世界帝国军队发起了攻击。直到1月8日为止,一切进展顺利,以下是在第三次进攻期间的一些战报和绘制的尤里格勒岛地图。”随后出现的就是一些乱七八糟的文件和一张标注着“尤里格勒岛北部地形图”的地图。只有这个提起了我的兴致。岛上到处都是蜿蜒曲折的道路,这些道路盘旋着,最后不知通向哪里。 “但是,自从1月10日以来,第三次行动也终于遭到了惨败,”旁白的声音也渐渐黯淡了,“虽然一度摧毁了全岛一半的世界帝国军队,但损失太大,被尤里雕像和尤里潜艇打得晕头转向,加上联军和盟军的海上力量在海湾遭遇毁灭性打击,最终不得不求援。为此,我们的总理于13日抵达墨西哥,亲自部署新一轮进攻。这一轮进攻中,内务部队特别行动队长维克多同志参与行动,并带领200人特种部队在岛东南面空降,趁我军在西北部登陆时暗度陈仓,一举消灭世界安全部队的主基地……” 提到维克多,我的心就突然痛的滴血。我对不起他,是我害死了他,我…… 我偷偷瞟了一眼洛马诺夫。他还是一脸淡定,仿佛他早就知道今天的事了。不行!我强迫自己抬起头,看着大屏幕。 维克多他画了整个尤里格勒岛的地图,标注了所有的防御工事,还写明了尤里雕像的攻击力,还说出了尤里雕像的盲点和弱点。他……他甚至已经通过了尤里的重重关卡,抵达了卫星地图上显示的尤里格勒中央基地群。 强打精神看着那些清晰的尤里格勒基地群照片,心里一直存在着深深的愧疚。对不起,维克多,我害死了你…… 最后的内容也变得十分简单:联军在西北部的登陆部队没多久就被彻底消灭,盟军增援的10万登陆部队在东北部也全军覆没,尤里竟然还知道了维克多的突击队存在,经过一个多月的战斗,维克多终究战死沙场。不知道为什么,尤里竟然把维克多的尸体完整地送了回来。但愿……但愿不是另有诡计。 “维克多同志认为,这座岛上有一座被尤里掩盖的沉睡火山,只要发生了剧烈的板块运动,火山就会喷发,到时候整个尤里格勒岛都会被炸毁。所以世界帝国在建造这座岛的时候,在地下深处埋藏了多枚核弹头,如果有不时之需引爆,这座岛将在10个小时之内被炸成灰烬。可惜维克多同志没能进入自毁控制室,也没得到密码。” “那为什么不用核弹和天气控制中心的电磁风暴?”我转头问洛马诺夫,“就算防空火力可以拦截核弹的同时驱散雷暴云,但是超级武器又不是常规武器,只要发动大规模打击,就算是尤里亲自在尤里格勒坐镇,也不足为虑啊。” “此外,这是维克多同志关于尤里格勒的最后一份情报,五分钟后,维克多同志失去了生命活动特征。”仿佛是在回答我的问题一样,屏幕上出现了一张清晰的照片,画面在这里定格。 照片上,一枚巨大的火箭突兀地矗立在基地群中央。仿佛这是什么恐怖的动一下一样,整个拥挤的基地群竟然没有一座房屋不对它退避三舍,即使心灵控制总机也没这么良好的待遇。 照片落款处有一行小字:该火箭每两个月发射一次,方向月球。 “月球”两字让我呆住了。即使洛马诺夫把什么东西塞在我手上,我也没发现。直到司机提醒我到家了,我才注意到,洛马诺夫用自己的车把我送回了我家。乘着总理的专车回家真是有面子,可我一点也高兴不起来。 摊开左手,是那个我曾梦寐以求,无数次看见切尔登科教官戴在胸口的金质麦穗齿轮铁锤镰刀领章,此刻在我手上闪闪发光。还有一张纸条:“风暴小组现役部队1370人,预备役及训练营五年以上战士1830人,在你看到这张纸条的时候,已全部向墨西哥集结。祝你好运,我的马克耶布卡,别把全球民主联军的刀刃全陪进去了。” 有那么一瞬间,我的内心毫无激动,甚至还想嚎啕大哭。 第一百四十章 地狱远征军 1987年2月19日上午七点,当我姗姗来迟的时候,3200名风暴小组战士已经抵达。算下来,除了成立的那一次,这应该是风暴小组成员们第一次在莫斯科以外的地方誓师出征吧。站在机场航站楼更衣室里,我还在紧张地看着镜子,将官军服上的那颗金星让我感觉到了压力。切尔登科同志离开风暴小组之后,风暴小组的总指挥换了三个,一个死了,一个残了,一个精神失常了,其他几个政委副总指挥也都离开了战斗序列。但愿我不会是第四个被诅咒者。 “已经过去15分钟了,马克,”达夏拿出手绢,擦掉我额头上的汗水时开玩笑的说,“怎么,你不会是怯场了吧?” 怯场?开玩笑,我何曾怯场过!再多的敌人,再大的局面,我都没有过一次胆怯,何况是今天!然而镜子里的我,看起来依旧颓废得很。我想知道原因。 可能是……责任突然太重了吧。这颗金星在整个“满天星”的联军部队里真的很不起眼,可是算上这对连当年的苏联大元帅都没有的金质党徽领章的话,那就是独当一面的大人物了。我轻轻用手指抚摸着领章,过了很久,才依依不舍地让达夏帮我把它戴上。 “对啦,现在的你才有三次苏联英雄的样子嘛。”达夏笑着,轻轻捶了我一拳。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我的嘴脸微微上扬。以前那个我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我自己都不认识的我。 “话说你真打算跟来?”走到门口,我突然回过头问,“总理同志只有你一个女儿,要是你死在战场上了,他可得扒了我的皮,送到中国的大召寺里做鼓。更何况还没有人能从尤里格勒活着回来的,这2300人,虽然可能是联军有史以来最大规模的特种作战,但我不能保证其中的任何人活着回来。” 对,任何人都不能。想到这里我就有一股悲凉的感觉。以往没有一次行动我不抱有去死的决心,可如此大规模的集体自杀行动还是前所未有的。每一次,我们都死掉一大批部下,可没有一次,让我如此惴惴不安。 还是太紧张了。我拍拍自己的额头,无意间感觉到嘴唇轻轻落在脸颊。睁眼看过去,达夏的脸又一次红透了。“无论到哪一天,到地狱还是天堂,”她轻轻说,“我会永远跟着你的。” 推开更衣室的大门时,我还觉得自己脸颊发烫。还好,等在门外的那些老伙计们一个都没有注意到。鲍里斯,格兰藏姆和诺布朗加所关心的,仅仅是他们银质铁锤镰刀麦穗齿轮领章。谢尔盖和达夏连个旁边那些纵队长们戴的铜质领章都没,只好和卫兵一样,干瞪眼。 “指挥官同志……您今天第一次看起来像个人。”诺布朗加讲完这句笑话之后,连旁边的卫兵也忍俊不禁。看来“疯熊”这个代号不止是指我的行事作风,还包括……包括我的生活作风啊。听完后我自己也差点笑起来,但笑归笑,我还是狠狠地敲了诺布朗加的脑袋。“行了,别在这里废话了,”我自己都觉得我的声音里带着一丝笑意,“刚入伍的时候,我们曾在训练营里多等了一个半小时才等来了教官同志的迎新致辞,原因是教官同志为了穿哪件衣服犹豫了半天。那天好歹是西伯利亚的阴天,现在可是墨西哥的烈日骄阳。” 拉开航站楼高台的窗帘,下方叽叽喳喳的议论声戛然而止。沉默许久,没有政委们的口号,没有纵队长们的排练(至少我叫他们不要事先排练的),全场轰然高喊:“二万里江山如画,五千年党史辉煌!”猛然回头,纵队长们的眼神里也充满了惊讶和意外。 “大家好……”我有点伤感地举起手,制止了所有人的呼喊。可一开口,面对着整齐排列的飞机和登陆艇,我又开不了口了。该死,我平时的冷静去哪了? “各位……”我轻轻开口说,“同志们……我只能说:你们,辛苦了。” 全场一片安静。也许还没人听过这么不官腔的战前动员开头词吧。 “各位……我的话,不多,只有四句。所以,请大家认真听,因为这可能是你们生前最后一次听领导演讲,也可能是你们的领导最后一次演讲了。”这话引起了一片苍白的干笑声。 “第一,我们的任务,是分三支队伍登陆尤里格勒岛,配合当地普通部队夺取尤里格勒岛。岛上有个自毁控制室,启动控制室,可以炸毁尤里格勒。” 我能感觉到,下面所有人的心里突然出现了大范围的一丝激动。 “第二,最高司令部在岛上发现了一个类似于核弹发射井的装置。我要求你们,弄清这个装置的用途之类的情报之后,再炸毁尤里格勒岛。” “第三,明天的这一仗将是十分危险的,也是极其恐怖的。我不要求你们所有人都能参加行动,如果不想参加的话,现在就可以宣布离开。我发誓,虽然我是新官上任,但绝不会强迫你们赌上生命,参加这场送死战争。要知道,世界上还没人能从尤里格勒活着,而且是以正常人的状态活着回来的。” 这不是废话嘛,谁敢离开这里?我在心里嘲讽自己。低头看向众人,恐惧与担忧在增加,依旧没人要求退出。 对……第二条军规,不逃避任何战斗! “第四,说实话,这样的开场白可能是你们所听过的最简短的废话了(全场大笑)。但在最后,我还是想借用列宁同志的话,向大家强调一点:摆在我们面前的只有两条路:胜利和死亡。而死亡不属于我们的阵营!”最后一句可能是最无聊,也是最大众化的一句。 沉浸许久,之后,掌声雷动。过了以后,我才想到,也许我的演讲应该更长一些,精彩一些,生动一些。毕竟,这又是一次载入史册的决定性战役。 第一百四十一章 诱鲨渔夫 2月19日下午5点,我海空部队已经抵达尤里格勒外海20海里处。空天飞机无法在防空火力密集的尤里格勒岛俯冲空投(作者注:对于2000米高度飞行的飞机,俯冲的定义是200米;但对于飞行在大气层上下的飞机,俯冲的定义就是1000米),只能在大气层上方盘旋。该死,原计划里空投的风暴小组部队有200多人,盟军海豹突击队也有200多人,普通部队更有上万人,要是这些人不能提前空投接应我们登陆,那这招“出奇制胜”岂不成了弄巧成拙! “该死!”格连大将和梁思邱上将异口同声地大骂。我不知道计划在东北角登陆的盟军部队是什么情况,看这里几位的反应,估计盟军部队也不乐观吧。 “现在怎么办?”作为指挥舰的功勋无畏战列舰“维拉格勒号”(作者注:维拉格勒在这里指秋明,因维拉迪摩曾长期在此指挥苏俄抵抗军,故),华丽的指挥室里正弥漫着一丝淡淡的愁云惨雾。出师不利,的确让人扫兴。我坐在角落里,在这儿开会的人当中,就属我最年轻,级别也最低,话自然也最少。 “真不知道你们在害怕什么,”听着他们一遍遍的争论,最后我轻轻说,“只要摧毁了尤里的海防岸防部队,伞兵自然就可以顺利空降了!我们手上有一个25万人的集团军,还有三个无畏战舰编队,上百台飞行器!隔壁盟军还有几百台飞行器,一个20万人的集团军,也有三个航母编队,难道我们还突破不了世界帝国安全部队的防线?” 这话就像是什么重要人物在这里大喊了一声安静,瞬间整个指挥所都鸦雀无声。我看不清那些璀璨的将星遮掩住的每张脸下的表情,不同的肤色下都是同样的心情:惭愧,与些许的恐惧。也许他们已经过了热血沸腾的年纪了吧,我在心里无奈地轻轻叹息。 又过了很久,梁思邱才轻轻叹了一口气。“不是我说什么,马克同志,”他轻轻说,“要是深海幽灵来了,我们谁都对付不了他们。别说三个无畏战舰编队,就算来三十个,深海幽灵还是个不可战胜的强敌。”这话引起了一阵共鸣,但我从共鸣中听出了不同的味道。 有些人看不起我。这里开会的,最小也是中将,就我一个二十出头的少将,而且还是风暴小组的指挥官!当年的切尔登科教官也就混到上校,已经号称“大将待遇”了,我这个少将岂不是…… “我知道……马克同志,你很有勇气和能力,也很有一举消灭世界帝国为解放人类而战的决心,”一个看起来很自大的越南将军轻蔑地说,旁边的翻译解释道,“但这里不是旧金山,不是伦敦,也不是摩洛哥,而是从没有人活着回来的尤里格勒岛!这里还是深海幽灵的故乡,我们只有小心谨慎才能胜利,而不是靠无脑的热血!” 看了一眼所有人,似乎都是这个想法。也罢,接下来该让我们演示一下,为什么登陆尤里格勒岛并不困难了。 “听说,深海幽灵是以鲨鱼为原型建造的吧?”我问格连大将,“而且深海幽灵的主脑也是鲨鱼大脑,对不对?” 格连大将轻轻地点点头。“没错,这就是为什么我们的蛙人很难通过深海幽灵的防御区的原因。鲨鱼嗅觉对生物的敏锐是我们所无法想象的,对我们这些船只更是这样了。” 这话提醒了我。鲨鱼……对,深海幽灵就是一群鲨鱼,有鲨鱼的性格,鲨鱼的体征,鲨鱼的判断力,还有……鲨鱼的习惯……就算它是有人驾驶的,依旧逃不过鲨鱼的本性! “我想,我已经知道,如何引开他们的办法了。”我自信地说,“只不过,我需要一些很变态的工具。” …… 下午6点,每个仓库都已经准备就绪。看着一袋袋医疗用品和食物,格连大将仰天长叹:“可惜了这么多大有用处的物资,竟然全都得扔掉!” “舍不得孩子套不到狼,大不了待会申请空投顺便再去缴获一些吧,现在我们研究的可是让大家活下去的办法。” 一声令下,搭载着大量肉制品和血袋的警犬和恐怖机器人们,如同脱缰之马一般冲出舰队,冲向了尤里格勒岛的外围!也许是担心数量不够多,6艘无畏级战列舰也竖起了导弹,装载着无数血袋的多弹头导弹向空中发射,在海面上爆炸了。那景象……简直可以用“波澜壮阔”形容。“但愿这个计划不会是偷鸡不成蚀把米。”梁思邱评论道。 其实……我也没有把握……我只知道,鲨鱼是种极端嗜血的生物。但愿此刻,世界帝国的深海幽灵们判断这一带有敌人,这样一来他们就会集体上浮寻找目标,然后就会被定位跟踪…… 果不其然……雷达兵急匆匆地跑上瞭望台,对我们敬了个礼,大喊道:“前方海域发现大量敌方不明光点上浮!” “现在,捕鲨者们该收网了。”在欢声雷动之际,我不知道我这句低声细语有多少人听到了。 第一百四十二章 遥控蛙人 “既然世界帝国的海军部队已经完蛋了,那还需要我们当蛙人,袭击滩头阵地做什么?”鲍里斯有点不高兴地抱怨,“难道我们的远程支援火力还不足以摧毁敌人的岸防部队?” 说这话的时候,我并不跟他们在一起,而是在监控中心里。当个幕后总指挥的感觉和在前线完全不一样,也许是不习惯不冲锋陷阵所带来的不适应吧。当然,在前线的时候,我也是负责放冷枪的,真正冲锋的人也不是我。 “是的,你还真没说错。”负责通讯电脑的达夏立刻开口接上说,“根据之前的侦查情况,世界帝国这次已经学乖了,他们在登陆点设置了盖特机炮集群用于拦截我们的远程火力打击。而他们在滩头上,至少有数千人的防御工事。如果我们选择强攻,一定会伤亡惨重的。所以,你们的任务就是……” “炸掉那些盖特机炮?”鲍里斯的声音听起来不太好,“天啊,这简直疯狂!噢,水里是什么东西?” “那个是比深海幽灵隐蔽性还好的巨型乌贼——噢,别晃动得那么频繁,我有点看不清你那里的图像,”鲍里斯身上带着的摄像头里,显示出水中一根巨大的触手,“那是我军的乌贼。来,乌贼同志,和联军历史上第一个成为精英战斗兵的候补风暴小组成员打个招呼!” 这话引起了一阵哄堂大笑。没错,除了达夏,这里所有人都是肩章上挂着带一个雷电符号的大风标志的精英战斗兵,而每个人的帽子上,都画着所属纵队的帽徽。以前我见过不少标志的纵队,但这样一次性看到这么多的还是首次。 “好了,指挥官同志,我还有个问题……”鲍里斯避开了一个船吸漩涡问道,“为什么我们要在世界帝国舰队刚刚消灭的时候两栖突击滩头?这里到处都是危险的船吸漩涡,我们很容易就会被吸进去丧命的!” “非常感谢你的献身精神,我会把你勇闯海洋漩涡的事迹写进你的请功报告的,”我这话引起了一阵善意的哄笑,“但是你要记住,这些残骸和漩涡是你的保护伞。在你的部队抵达滩头阵地之前,这些船吸漩涡会彻底扰乱世界帝国侦查系统的海面监视系统。现在就连我们这里的雷达上,看见的也都是乱七八糟的漩涡信号,找不到你们的位置。” 这话我没说错。刚才费了好大的力气,也没法在探测雷达上定位出鲍里斯和他的100人先头部队的光点。 “好了,指挥官同志,如果没有意见,我要潜水了。虽然有氧气瓶,但在水下,还是少说话比较好。” “你说得对,鲍里斯同志。预计你们会在十分钟后抵达滩头,祝你们好运。” 随后就是长时间的无线电静默,控制室里一片安静,静得有点压抑,有点让人手足无措,还有点……有点紧张。 我承认,这是我在战场上,所等过的最漫长的时间。能听见的只有雷达扫描一圈后的“嘀”,和自己的呼吸声。 哦不对,还有一个奇怪的呼吸声。到底是……但我没心情关心这个问题,因为这会我还有别的问题要想。但愿他们能顺利吧,可如果他们不顺利,又该怎么做?备用计划是什么?再派一支部队? 这也不现实……就这么想着,突然无线电静默就结束了。全场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可达夏这里的通讯内容又让所有人的心一下子提了起来。 “报告指挥官同志!我们……我们这里情况不太好……”突然传来的声音却不是鲍里斯的。摄像头上,是一张惊慌的面孔,正是副队长汤姆逊·史密斯! “鲍里斯同志去哪了?”我握紧了拳头,不知道谁哼了一声。 “我不知道!从登陆开始我就没看到鲍里斯同志!而且成功登陆的部队只有80人,还有20人不知所踪!” “我知道了,”我轻轻说,“你们现在在什么位置?登陆没有?” “算是吧。我们这里运气好得很,有一个低矮的堤坝,正好可以给我们挡子弹,但我们没法突破这里!” 说着,汤姆逊还把摄像机举了起来。果不其然,堤坝上面正是没有停息过的盖特机炮和心灵辐射波攻击,打得到处都是。如此密集的火力攻击,简直就像是子弹不要钱一样。“真浪费,”我吐槽了一句,“好吧,约翰逊同志,你们做得很好,现在不要问我为什么,继续在那里吸引敌军的视线和火力,我们要拖住世界帝国的所有视线,争取时间。” 说着我关掉了通讯,不去管约翰逊。 “呃,指挥官同志……”达夏的话没说完我就打断了。“知道,”我立刻回答道,,“现在连接鲍里斯同志他们。” 明显达夏还想说什么,可是随后鲍里斯的声音就从对面传来。“嘿指挥官同志……除了这个山太难爬,我们这里其他的都一切良好!话说,我们为什么要爬这个悬崖峭壁?”摄像头里没有鲍里斯本人的头像,只有反复出现的山上山下的画面,夹杂着被视角偶尔匆匆扫到的其他战士们。我吸了一口气,双手顿时放松下垂了。“很好,目前为止,一切顺利。约翰逊为你拖住了敌人所有的火力,等你上了这道峭壁,你就知道,下一步计划该怎么做了。” “真麻烦……报告指挥官同志,我……我……”上去之后的鲍里斯,突然一句话都不说了。不只是他,达夏和其他人也深深倒吸了一口冷气。这样的东西,活生生地出现在我们眼前,也的确让人觉得挺震撼的,不仅如此,还有一丝厌恶与莫名其妙的恐惧。 “马克……”达夏的声音变得好奇怪。 “是啊,”我还没从震惊中恢复过来,“这应该就是……尤里头像了吧?” 第一百四十三章 以眼还眼 尤里雕像到底什么样?有什么厉害之处?来之前我曾想过很多遍,也曾估计过很多遍。奇怪的是,从卫星地图到照片,似乎那些尤里雕像都显得模糊不清,仿佛它们都是虚幻的海市蜃楼。 但今天算是见到实物了。很遗憾,如此普通的巨型胸像真是让我大失所望。虽然每个尤里雕像都有五层楼高,但是从外观来讲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可看到它的第一反应,就是我倒吸了一口冷气。说不出哪里不对,但这个甚至没上色的石像就是让人觉得恐怖无比。 “是他的眼睛……”我猛地摇摇头,抓过麦克风大喊,“记住!不要看雕像的眼睛!千万不要!那个雕像它的眼睛!它会勾走你的意识的!” 我闭上眼睛好一会,缓缓睁开之际,脑袋还是一阵疼痛。该死,即使隔着一个屏幕,看见尤里雕像眼睛的一瞬间依旧像是被人当胸打了一拳。 “鲍里斯……你们那里怎么样了?”等我反应过来的时候,鲍里斯把摄像机拿给我们看。10个尤里新兵,2个心灵工程师,5个联军征召兵傀儡已经倒在了地上,被他们拖过来了。每个人的身上都有一处致命的刀伤或箭伤。“恭喜你,鲍里斯同志,我还以为你们肯定会开枪的。”真的,就算是20个风暴小组成员,我一开始没抱他们能无声无息干掉十几个世界帝国巡逻兵的希望,看来我远远低估精英战斗兵了。 “好了,指挥官同志,我们现在干什么?”鲍里斯的脸出现在了摄像头正前方,用浑厚的声音问,“炸毁这个尤里雕像吗?”说话时,尤里雕像的脑袋似乎旋转了一部分,但它和盟军的海防炮一样,打不着自己面前的目标。 “不不不。说真的,这是最愚蠢的办法。看见你们对面了吗?和你们对应的那个位置上还有一个尤里雕像,再派一支部队到达那个雕像下方,也同样干掉他们的巡逻队。”我不紧不慢地下令。 “指挥官同志,你疯了吧?要不要看看这里的地形?”鲍里斯一边气愤地抱怨,一边拿着摄像头走到悬崖边。从尤里雕像看到对面一个雕像的距离只有短短六十米,可这六十米却隔着两道十米多高的陡峭的坡壁。“这简直我们从海上爬坡的高度还高!”鲍里斯抱怨道,“而且,这里还需要下坡和上坡,还得从滩头阵地的后方过去,你觉得……” 话音未落,几辆卡车从我们摄像头的视线面前开过,随后就消失了。 “很好,”我故意不理睬他的抱怨,飞快地说,“下一班运输车队还有一个小时就到了,在此期间是不会有任何人通过这条道路过来的。这里是蜿蜒曲折的羊肠小道他们没那么傻,会选择步行从这条通道上走过,而且世界帝国自信不会有敌人从滩头阵地的后方行走。” “那个……”达夏继续想打断,可时间紧迫,我接下去说:“在爬上去之后,你们还是得消灭他们的巡逻队,然后抵达尤里雕像下方待命,我还有重要任务交给你们。记住,别破坏那些雕像。” “是……指挥官同志,如你所愿。你们几个,跟我来!”鲍里斯向身后指了指,叫上了八九个人就准备下坡,我立刻叫住了他们。“你们漏了一个队员。”说话时我指了指站在鲍里斯旁边一个戴眼镜的队员,后者忠厚地笑了笑。 “这就是你们的任务,”我轻轻说,“你们现在要做的,不是摧毁这些雕像,而是改造它们,让它们为我们所用!” 说罢,我轻轻呼了口气,放松地盯着屏幕,手再一次放下,下巴整在一个什么支撑点上,盯着鲍里斯的攀登工作。 三分钟后,鲍里斯和他的人已经下了峭壁,开始翻越对面的峭壁。又过了五分钟,翻过如此陡峭的山壁,鲍里斯他们终于气喘吁吁地站在了对面的山壁上,然后干掉了对面的世界帝国巡逻部队。 “好极了,各位。工程师同志们,你们干活的时间到了,其他人,提供保护!让尤里的雕像,为我们的战斗而添砖加瓦!”我的声音如划过大理石的尖刀,并不响亮,但我觉得肯定铿锵有力。 我不知道工程师们做了怎样的一番努力,但我知道,在尤里雕像熄火接受改造的半小时内,我的心比任何人都紧张。同样的,我也能感觉到周围每个人都紧张得冒汗,焦躁不安同时也在滩头阵地那边蔓延……在此期间,我还和精神几乎崩溃的约翰逊所部通讯了一次,显然,坦克要塞和盖特机炮组成的防御阵地让约翰逊他们毫无进展。士兵们自然在噪音中乐得清闲,担任临时指挥的约翰逊却是忧虑重重。我不得不草草安慰他几句,告诉他一些官样的好消息。 “报告……”“报告指挥官同志!鲍里斯完成了!”达夏啊达夏,你怎么总是慢一拍!我叹了一口气,对隔壁报告的通讯员说:“把画面接到主电脑来!告诉鲍里斯,他的目标,就是滩头阵地后部的生化反应堆群!” 尤里雕像纷纷开始转头,眼睛里放出的不再是紫光,而是红光。接下来的战斗又是一次屠杀,尤里雕像的火力十分强大,又处在居高临下的死角位置,世界帝国安全部队在这个方向上没有任何防备能力,生化反应堆和坦克碉堡纷纷被炸毁了。顿时那些盖特机炮也纷纷哑火,地下掩体和战壕在尤里激光的射击下纷纷被翻了个底朝天。“好极了!”我用力拍了一下桌子大喊,“立刻通知指挥部,无畏战舰编队开动一切火力支援,掩护我军登陆作战!我们要创造一个伤亡低到难以置信的胜利。” “话说……”达夏低低的声音再一次响起。真是的,今天她这到底是怎么了?低头向她这个方向看过去…… 我这才发现,刚才我一直把手搭着的地方,就是她的肩膀;下巴放置的受力点,是她的头顶;脖子伸长之际,每次我们的脸其实都实现了亲密接触,连呼出的气都可以喷在对方脸上;还有就是……手放松下垂的时候……碰到的位置……好像有点软…… 该死!前方战火纷飞,我却在这里借指挥战斗的名义公然吃别人豆腐,我简直鄙视我自己!摘下手套之际,无意间把手套放到鼻子下,一股沁人心脾的芳香缭绕在我的整个大脑中。不是吧……难道……我喜欢达夏? 真是个愚蠢的问题。一个“声音”说。 第一百四十四章 大战前的宁静 “你们风暴小组还真有两下子!只有三个受了轻伤,就把世界帝国的滩头阵地彻底摧毁了!”梁思邱拍着我的肩膀,差点把我拍到散架。此刻身后的一切设施刚刚展开,我们控制下的尤里雕像还在不知疲倦地开火。指挥帐篷里,士兵们川流不息地布置着各类设施。 “这其实没什么,”我轻轻回答道,“如果是维克多的话,他应该也能做到。而且登陆只是进攻尤里格勒的第一步,后面的战斗还早着呢。”的确,尤里格勒叫“鬼岛”,它的防御系统一定无比严密。稍有不慎,肯定重蹈覆辙…… “别想的那么悲观嘛,马克耶布卡同志,”梁思邱笑着拍拍我的肩膀说,“说真的,你的那些光辉事迹我们都已经是如雷贯耳了,对你而言,在当年那么艰苦的条件下都能够屡次挫败尤里的阴谋,现在全世界的形势一片大好,再次取得胜利应该也不在话下吧?” 的确。世界帝国最近几年坍塌的速度,简直比我的事迹流传的速度还快。尤里用了十年才建成的,这个几乎没怎么遭遇战败挫折的帝国,最近几年里却是败绩连连。前两天联军和盟军在非洲发起了新的攻势,彻底把世界帝国的部队消灭在埃塞俄比亚,摧毁了世界帝国安全部队在非洲所有的抵抗力量;盟军已经彻底稳固了美国西海岸阵地,东海岸部队也在向内陆进攻,世界帝国在美洲最后的部队被包围了;中东更不用说,尤里已经罕见地下达了“向欧洲撤退”的指令,世界帝国控制的土耳其摇摇欲坠;去年世界帝国在南法和南德奥地利一带的冬季攻势只得到了惨胜,联军如潮水一般蓄势待发,正准备从北非登陆西班牙,而东欧的联军在莫斯文克叔叔安排下,已经展开了自北欧至第聂伯河的全面进攻;远东这里世界帝国的形势还好一点,可也不怎么样了,只要这里的世界帝国海军研发中心毁灭,世界帝国的深海幽灵也就失去了“总巢穴”,想歼灭他们的残余海军力量是易如反掌,登陆rb也就是时间问题,而在中国的世界帝国势力范围,已经被压缩到了华北、满洲、西伯利亚东南部和sh一带了……也就是说,世界帝国可以依托的根据地正在减少,而他稳固的据点……应该只剩下这里了。 我之所以浪费那么多口舌,不厌其烦地细述这些“形势一片大好”的消息,就是为了衬托……衬托心里这种隐约感觉到的不安,是有多么可笑。 真是可笑……记得在黑森林,看着空荡荡的军营和寥寥数十个部下的时候,我也没有这么紧张;现在跟着几十万大军,在指挥部里运筹帷幄的时候,反倒紧张得坐卧不安了。走出帐篷的时候,想到这个问题,我就陷入了沉思。 “那个……”我能感觉到,谁在轻轻拉我的衣角。不用说,当然是达夏。我深吸了一口气,看了她一眼,顿时满脑袋都是问号。“你的脸怎么了?”我奇怪地问。好像从下船到现在,达夏一直涨红了脸,一句话都不说。 “你还好意思问!”她突然抬起头,通红的脸蛋一下子成了猪肝色,“刚才在船上吃了人家一个小时的豆腐,到现在一句话都不跟人家说,连看都不看人家一眼,你到底安的什么心!”声音很大,大到……大到像在开大喇叭广播,要不是我用威力比尤里雕像眼睛还恐怖的眼神扫视了一圈四周,这会围观的人一定可以站成一堵墙。但站在这里也不是办法,在她没引来更多人注意之前,我捂住了她的最,把她拉到了人迹罕至的角落里。总算丢人没丢到家。 “对不起……”我低下头,轻轻说了一句,“我……是我太不小心了……” 达夏没有说话。我继续道歉:“我很遗憾……但是达夏同志……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我真没有想对你……” 随后我的嘴巴就被一只小手轻轻捂住了。“别说了……我不想听,”她的声音里带着一丝罕见的温柔,“真希望……真希望你是发自真心……唉呀,我在说什么……”她开始支支吾吾,讲话也不流利了。我还真是小心眼,不知道是为此还是别的,反正我觉得自己肯定脸红了。直到现在,我还在想她有没有记恨我在摩洛哥干的事,她看起来早就把那事忘得一干二净。 “给我一个机会,可以吗?”达夏踮起脚尖,又一次抱住了我。我知道她想干什么。以往因为潜意识里莫名的厌恶感,我都以拒人千里之外的冷淡来逃避,可现在……我竟没有排斥…… 不能相信她。又是大脑里那个奇怪的直觉。我一向相信直觉,所以在某些不可描述之事发生前一秒,我很快推开了她,也不管她的脸上写满的失望。 “对不起,达夏。你不该待在这里。明天开始,我们的风暴小组几乎相当于要去启动踏进坟墓的倒计时,我不知道岛上有什么,但我知道,一旦打起来,我顾不了你,”我轻轻说,“我从没有遇到过哪一次任务,让我像现在这样,能感觉到恐惧……我不知道这个岛上有什么,也不知道……也不知道尤里在这藏着的,是不是只有一堆造船厂而已。” 没等达夏说完,我就拂袖而去。现在鲍里斯他们应该还在等着我开会吧?可我却在……却在这个我曾视为累赘甚至敌人的家伙这里磨蹭了这么久。 不过……现在的她,应该说,是一个……牵挂吧? 第一百四十五章 自开小会 2月3日下午6点40分,我进入了风暴小组纵队级高层会议的开会现场,比原先规定时间晚了20分钟。第一次开会就迟到,实在是太丢人了。 “非常抱歉,我来晚了。”走进帐篷,刚才还有说有笑的众人瞬间安静了下来。此刻总指挥部集结了军以上领导人开大会,我们这里也有十个,正好开个小会。除了八个纵队的队长,还有部队的副总指挥格兰藏姆和政委诺布朗加。每个与会者后面跟着一个军官负责记录,当然,给我做速记员的就是达夏。 放松,别紧张。我默默地暗示自己。 走到会议桌前,没有任何人开口说话或做什么手势,所有人一致脱帽、起立、敬礼。我挥挥手让他们坐下的时候,突然想起了切尔登科教官。他当年坐在这个位子上时是什么感觉?紧张?欣喜?自豪?还是习以为常? “各位……”我清清嗓子,用俄语说,“作为第五任风暴小组司令,客套话就不说了,算下来不过是第三天上任,比很多同志的资历都要浅,格兰藏姆同志,诺布朗加同志和鲍里斯同志以外,其他人麻烦自我介绍一下。”在港口时,他们或多或少有点不服气,现在已经没把它表现出来了。 风暴小组的各个纵队,位置坐起来十分奇特:不是按照指挥官军衔,而是按照每个纵队立功的资历,从前到后排的。这样也对,当年切尔登科说过,荣誉制造竞争,竞争制造胜利,胜利制造荣誉。这样的刺激是良性循环。 “寒风纵队指挥官,鲍里斯上校!”鲍里斯的帽徽是一股带雪花的大风。 “烈风纵队指挥官,安迪亚上校!”右边站起一个满面胡须的南斯拉夫人,帽徽是一股火焰标志的大风。 “台风纵队指挥官,倪昭良上校!”左边站起一个饱经风霜的中国人,帽徽是一股带着铁拳标志的大风。 “旋风纵队指挥官,穆瓦莫甘上校!”这次起立的是一个伊朗人,帽徽是一股竖着一根长矛作为标志的大风。 接着就是“四方风”的指挥官:东风卡拉卡扬(墨西哥人)、南风罗扎(埃塞俄比亚人)、西风卡洛托夫(俄罗斯人)、北风波罗维奇(白俄罗斯人)。他们的标志十分简单:标志着向东南西北等不同方向吹去的大风。 以上就是风暴小组的八个纵队全体指挥官。我看了一眼他们,能感觉到还有一股不服和恐惧在他们当中蔓延。接下来就是最无聊的环节:战况汇报。纵队长们朗读的战报并没有什么特色的,不过是哪里歼灭了几个世界帝国安全部队的家伙,哪里损失了几个人,还有就是对于尤里格勒微不足道的侦查结果。 “先别说这些没用的,”我终于忍不住这种冗长而无用的官方废话——哦不,应该是战报——开口问,“那么到底有没有盟军的战况报告?还有,我们的海军到底在进攻尤里格勒港口当年有没有取得进展?世界帝国的布防情况怎样?”这可是个关键,我们整整有200人得空降兵最后在盟军登陆的东北角空降,可不能就这么抛弃了他们。 “说起来……”波罗维奇低下头,轻声说,“盟军部队付出数千人的伤亡,风暴小组也损失了十几个战士才在东北地区展开……目前正在和世界帝国安全部队继续作战,保住滩头阵地……” “那我们的部队呢?”我继续提问,“盟军在东北角的效率比我们快,风暴小组有没有突进到滩头阵地深处?对于那一带的形势怎么看?” 全场又沉默了许久。罗扎缓缓开口了:“尤里格勒的地形实在不利……” “我现在不想听尤里格勒的地形怎样,我不是地质学家,我们也不是地质考察队,所以到底那些人怎么了?” 我有一种不太好的预感。他们一直瞒着我,难道说…… “尤里格勒该死的道路,简直比中国著名的‘二十四道拐’的盘路还长……”罗扎继续说,“所以……我们的人,在摧毁了3个尤里雕像,歼灭了世界帝国上千人的部队之后……在尤里圆盘的袭击下,已经失去了所有联系……” 当时我正在喝咖啡,听到这个噩耗的第一反应,就是将茶杯拿起来,砸了个粉碎。200人!200个风暴小组的战士,就这么……就这么快被消灭了? 冲出帐篷,我立即看向四周。没错,这就是一个尤里建造的人工山区地形,山区里,无论多么强大的机械化部队,也无论多么强悍的大军,只要有那些眼睛会发射激光的尤里雕像和神出鬼没的尤里圆盘……再多的部队,终究还是会被堵在路上!就算通过这蜿蜒曲折的道路抵达尤里基地群又怎样?那时我们的重装备已经损失殆尽,没有胜算了。 “没时间说这么多了,”我看着跟我一起冲出来的与会者,制止了他们的的提问说,“我也没空解释,不过相信我,这个地方恐怕是个陷阱!如果我没估计错……尤里现在,应该很快就要展开报复了。这个滩头阵地太小,现在我们能做的,只有撤退!鲍里斯,你以最快的速度提醒格连同志,联军部队赶快撤出这里,只有在海军掩护下强行登陆尤里军事基地群才能掌握主动权!快去!” “直接登陆东南部尤里军事基地?”有人惊讶地问,“指挥官同志,您是疯了吗?几十万刚刚登陆展开的部队撤出这里,选择最危险的地方重新登陆……” 还没等我回答,天色突然变了。凄厉而急促的警报声响彻夕阳日落的天空,防空炮纷纷向着未知的夜空开火。 “来得好快呀。”达夏惊讶地感叹了一句,恐惧在身后的众人里继续蔓延。 “那……指挥官同志……我这就通知我们的风暴小组……先走?”卡洛托夫似乎有脚底抹油的倾向,被我一把拉住了。“不……对我们而言,上船撤退已经来不及了。通知自己人,靠河边的游泳,靠我们这里的向山道集结,靠地洞的进地洞,不用管队列秩序,也不管在哪,等攻击过去之后一律到山口旁边那个山洞附近集结!趁着格连元帅吸引了敌人火力,我们要沿着这里的道路,先向北攻击拖住盟军的世界帝国主力部队的后方,从盟军那里借用直升机。我有一种预感,飞机在这个该死的岛上是有大用处的。”要不是天气因素,我也不用跑那么远借飞行器了。 下达完指示之后,我又是第一个掉头回到帐篷里收拾东西的了。 第一百四十六章 超级武器陈列展 下午七点,一群人狼狈不堪地躲在了山洞里。是的,你没看错,山洞,从滩头阵地向北三公里,山体一侧竟然就是一个山洞。这个山洞还不小,竟能容纳数千人。当其他人还在山洞里庆幸自己的劫后余生或者为超级武器打击而瑟瑟发抖的时候,我已经站在窗口,观察起刚刚逃离的军营了。“你在干什么?”达夏起身站到我身边来问。 “我在观看,”许久之后,我才回答道,“观看一场毁灭。” 我们已经错过了最精彩的一部分:核弹打击。在数千米的高空中,分散成多个弹头的核武器被防空炮纷纷拦截住,一个爆炸成了小规模的火球。而当我们回过头去,看向高空时,那些耀眼的火球已经消失了,剩余的光亮如同夜空的点点星火。“这就算结束了?”纳吉好奇地问。我摇摇头,苦笑了一声。 刚才就密布于天空的乌云,现在更加浓烈了。在并不清晰的叫喊声中,不断有联军更换着弹药,地面上所有的磁暴坦克都打开了干扰模式。这是联军拦截电磁风暴的特殊办法,磁暴坦克的干扰模式和防空炮多弹头发射特殊的石墨和驱云剂混合物可以有效驱散雷云,虽然……效果从来都很差。 最终电磁风暴还是落下来了。一道道电光打在沙滩上,爆炸声、惨叫声、倒塌声、慌乱的撤退声、雷电在空气中发出的声音,随着燃烧带来的焦味飘来。安迪亚上校开玩笑说:“我闻到了一大股烤肉的味道。”可惜没有人笑出来。 电磁风暴过了整整一个小时才算彻底结束。正当有人笑着说“不过如此”的时候,我突然感觉到一阵轻微的头疼。 不对,这不是突发的恶心,这是……我捂着脑袋,顿时明白过来了! “糟糕,”我轻轻说,“恐怕直到现在……才刚刚开始上主菜……” 的确如此。雷云还没彻底散去之际,天色再一次暗了下来。奇怪的很,太阳明明就在空中,也没见风雨交加,云层覆盖,可天色就是这样暗得猝不及防。 “这是怎么了?”有人提问。按理说,这里应该没几个人不认识这一天象。 “这是……心灵震荡……”我一边说着,一边看向头顶的天空。紫光翻滚,平空中出现了一个奇怪的头像。依稀想起,在黑森林时,我已见过它一次了。 不对,如果追溯到过去,早在莫斯科政变的时候……我就见过了…… 一个,不对,是十几个巨大的尤里头像,如全息影像一般,漂浮在周围的整个天空当中。整整一排……这么多尤里头像,瞬间就能让人吓得发抖。 “快……”半晌我才吐出了一个字,“快把所有洞口堵住,戴上护目镜,躲到阴暗的角落里去!绝不要抬头看外面!快!不然就来不及了!” 没过多久,外面就响起了奇怪的爆炸声。直到今天,我仍然在怀疑我到底,心灵震荡爆发时有没有爆炸声。因为我“听”到的这个爆炸声,似乎并不是用耳朵接收声音再反馈在大脑里的,而是大脑直接接收到了爆炸声的信息的。比如说,震耳欲聋的爆炸应该让人的耳膜感觉到痛苦,可“听”到心灵震荡的爆炸声,我却没觉得耳膜痛苦,只觉得……只觉得头疼而已。 真不知道尤里到底怎么做到的,竟然可以用心灵感应的方式,操纵出堪比超级武器打击一般威力的心灵震荡! 外面的的心灵震荡还在继续。估计其他人的头疼状况比我还严重吧?我也不知道持续了多久,等到头疼结束的时候,还有很多人躺在地上打滚。 “我们这里有多少人?”我转头问旁边的人。很不巧,问的那个叫倪昭良的中国人也不知道,只能转头问下一个。 10分钟后,倪昭良才得出了答案:970个。3200人,去掉200人还有3000个,竟然只有不到一千人现在这里! 联军的情况怎么样了?格连元帅带领的部队成功撤退了吗? 我们现在该怎么做?这些我都不知道。 刚刚撩开帘子,二三十台尤里圆盘和更多的飞行器,呼啸着飞过了山顶的上空,扑向我军已是废墟的军事基地。 “但愿我们的战士,能够……” 但愿他们不会被立即消灭。人不在多而在精,我觉得我带的人已经足够多了。带着这个念头,我回到了山洞里大喊:“所有人准备一下,要出发了。” 第一百四十七章 两面伏击战(上) “怎么办?我们现在该往哪撤?”格兰藏姆着急地催促着,我却一动不动地看着对面的海域。海面上,联军舰队正纷纷远去。我知道,当我看见满地尸体的时候,就知道我军一定损失巨大了。但愿鲍里斯还活着,但愿…… “也就是说,在不考虑其他人生还状况的情况下,我们应该只剩下上千人了,”我沉重地宣布,“现在心灵震荡余波应该还没散去,等余波散去之后,立刻发报。就说……我们目前还存活着,将沿着这条山路继续进军……” 说话声被旁边的达夏打断了。“指挥官同志!麻烦过来看一下这个。”达夏的电脑操纵着恐怖机器人,它们可以代替活人士兵去当侦查兵。 十几个人围在了电脑附近。电脑中,三十几台尤里圆盘在空中肆意地向地面倾泻着辐射光束,原来那个海滩上所有人类文明的痕迹瞬间就成了坑坑洼洼污染到无可救药的荒地了。但还有几百人,沿着山路向我们这里一路逃跑着,每走几步就向空中开火一阵。这样不会有用的,如果步枪和随便打几下的火箭筒就能击落尤里圆盘,那联军和盟军的空军就不会在过去的战争中损失那么大了。 “更糟糕的在这里。”达夏按了几个键,电脑上的画面变了。道路的另一边,一支浩浩荡荡的世界帝国军队,沿着弯弯曲曲的盘山路,慢慢地开了过来。清一色的尤里自家人,没有一个傀儡兵。“怎么办?要是我们不动手,这些人肯定会被消灭的!”有人着急地催促着。可是无论看前方还是背后来的敌军,就这数量,也可以把我们这一千多人干净利落地包掉饺子。 “来……”我看着远处的天空,轻轻对所有人说,“他们作为风暴小组的成员,我们必须去救。几百人的力量,放任他们被世界帝国消灭,这不是好办法。但我们绝不能就这么冲上去。” “那我们怎么办?”穆瓦莫甘是个急性子,第一个急不可耐地吼了起来。 “来,各位,我们要这样……” …… 晚上9点。天色早已真正地黑下来了。要不是有夜视镜和恐怖机器人的帮助,恐怕我们打死都发现不了世界帝国安全部队的车队了。我们已在山坡上埋伏了50分钟,就为了等待他们的出现。 “**的,等得我腿都麻了,这天可真冷啊。”倪昭良这话我深有同感。虽然是南半球,但此刻的野外也是冷得能让人灵魂出窍。我很想说一句我也是,但我被更加可怕的事情震惊了。 “这支车队有多长?”我轻轻问。 “大概四公里……唉,如果把那些运兵载具算上,估计世界帝国是出动了好几万人吧?”罗扎这句无心的话引起了我内心里如本能一般的恐慌。 “你们相信吗?几万人的队伍,竟然能做到……在这个荒山野岭里,一点声音都没有!”我倒吸了一口冷气,以一种颤颤巍巍的声音质问所有人。 我能感觉到,每个人都有一种害怕的感觉。远处时不时响起的枪炮声和轻到忽略不计的辐射光波声成为了一个诡异的背景音乐,时不时还能听见一阵大的爆炸声。以步兵打飞行编队的结果,傻子都想得出来,可为了救那几百人,我却不得不用这个笨办法。 “好了,别说没用的了。世界帝国的部队已经压上来了,开始行动。” “明白!”话音刚落,道路上就发出了震耳欲聋的爆炸声。埋在道路下面的遥控炸弹纷纷炸响,整条路都在爆炸声中出现了一个个坑坑洼洼的弹洞。大量载具纷纷毁于一旦,尤里新兵和心灵工程师慌从载具上下来,向四周胡乱开火。 “简直就像是影视作品里描述的苏俄抵抗军伏击盟军部队一样!”倪昭良兴奋地叫道,“全体开火!打烂他们!” 真好,尤里估计得骂娘了。看着磁暴手雷和子弹炮弹火箭弹纷纷落下,炸得山路四处开花之际,我不由得怀疑起这支部队的任务。如果他们是来扫荡我军滩头阵地的,那刚才的尤里圆盘又是来干嘛?他们到底要去做什么…… “指挥官同志?”从思考中回过神来,看到的是格兰藏姆轻轻拍了拍我的脸。见我回过神来,他小心地提醒:“按照机会,现在我们该撤退了!” “南面那边是什么情况?格连元帅有没有回电?盟军那边又是怎么说的?” 格兰藏姆沉默了一阵,才慢慢开口了。 “很遗憾,”他说,“卡拉卡扬同志负伤了。他们那边已经损失了100多人,救下了200多个风暴小组的战士,但击落的尤里圆盘达到10台。” “这已经是空前绝后的大胜利了。”我安慰道,“不过接下来,就让盖特坦克教他们做人吧。我们撤。” 第一百四十八章 两面伏击战(下) 当我们撤出伏击阵地的时候,并没忘记装上几颗炸弹。炸弹爆炸,大片的石块滚滚落下,给向上冲锋的尤里部队再次来了个大规模杀伤。尤里新兵的心灵辐射波威力不小,但射程实在是硬伤,虽然他们可以防空,但仰面攻击山间埋伏部队,光是山顶上的障碍物就能让他的精度下降到一个聊胜于无的地步;如此混乱的景象,心灵工程师那就更是活靶子了;狂兽人速度太慢而且爬坡能力差了一大截,动不动就会在爆炸中不小心被人打下去一大截;病毒狙击手的装弹瞄准时间太长,枪的后坐力太大,起不到多大的作用;只剩下为数不多号称“步兵绞肉机”“天空屠宰者”的盖特机炮,对空中倾泻着子弹,掩护他的士兵担当炮灰发起冲锋了。 在之前那条山路上面一层的背面,我们和阻击尤里圆盘的部队会合了。加起来已经有了1040人,只可惜损失了一个队长。卡拉卡扬……又是一个默默无闻,没给人留下任何印象的家伙。 “现在我们该怎么办?”穆瓦莫甘大声嚷嚷着,“是不是该出发了?毕竟这条盘山路还有很长,时间不多了……” 我点点头,但与此同时,一个恐怖的念头突然在我脑海里一闪即逝。 “走,我们回去。”我看着达夏,轻轻说。不管达夏是否听懂,但她以一种十二万分信任的神情和态度点点头,同时点头的还有诺布朗加和格兰藏姆。 “指挥官同志,我们究竟去干什么?”扎罗拉住我问,“时间可不多了!” “去消灭那些幸存的世界帝国部队,以免他们追上来报复,”我轻轻回答,“顺便……顺便去印证我的一个猜想。” 但愿我是多此一举了。 …… 抵达原先伏击世界帝国部队的战场的时候,战斗貌似已经结束了。刚才地面上打得云雾翻滚,尤里圆盘编队也就和被我们伏击后杂乱无章的世界帝国安全部队再打了一场稀里糊涂的战斗,给我们省去了不少麻烦。几百个联军战士的防空力量也许不足以干掉三十几台尤里圆盘,但上万人的世界帝国安全部队却可以。只可惜没有了盖特机炮的帮助,干掉这么多尤里圆盘一定是死伤惨重的行动。所以回到原处,看着已经挤得密不透风无数人在原地唉声叹气的车队,我估算了一下,想消灭这样一支已经失去战斗力的敌军,不费吹灰之力。枪弹什么的一顿狂轰滥炸,那些家伙们就被打得血肉横飞了。车队的连环爆炸让这场屠杀的进度和惨烈程度增加了不少,等我反应过来,叫他们保护好车队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真是一场畅快淋漓的胜利!”卡洛托夫上校开心地站在一辆被炸成废铁的狂风坦克旁边,得意地和手下吹牛说,“想消灭一支上万人的世界帝国部队,那得费多大力气!可看看我们,啧啧,轻轻松松就消灭了他们,还让他们表演了一出狗咬狗的好戏!啧啧……” 我当时心情十分不好,一拳打了他背后的那堆废铁。那堆废铁本就在炸弹的洗礼下脆弱不堪,经此一拳更成了一摊垃圾,卡洛托夫他们识趣地落荒而逃。 “指挥官同志!”谢尔盖和纳吉的喊声由远及近。说起来,我对部下的平时生活状况关心得也太少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的,这两个家伙竟然成了好朋友!真是让我郁闷不已。 说来也真奇怪。论各方面,谢尔盖都是个忠心耿耿从不耍心眼而且还很忠诚的副官,虽然性格有点胆小,脑筋也不活络,偶尔还拍拍马屁,但这些都不是什么原则性问题。根据任何一种定义,谢尔盖同志都是个好同志,可我就是不喜欢他。换做别人,肯定就把谢尔盖踢得远远的,可我又从不按第一印象待人;同理,换个人,也许就把这个“第一印象”抛之脑后了吧,不过,考虑到我那该死的看人方面的直觉,恐怕无法忽视这一点。小心这颗定时炸弹!一个声音一直缭绕在我的脑海中。 摇了摇头,把这个该死的偏见暂时甩出了脑海。我拍拍纳吉的肩膀,略带疲惫地问了一句:“怎样,有什么发现?”这个岛,毫无理由地能让人高度紧张。自从踏上尤里格勒岛的土地开始,我就没放松过一秒。一半是因为没由来的恐惧,一半是为打到尤里老巢的兴奋。 “发现了……”纳吉气喘吁吁地拿着一个大的证物袋和几张照片。照片上是几辆心灵控制车。控制车都被摧毁了,可能看出来,它们……它们竟然没有发射心灵控制波的小心灵信标! 还有几张照片,就是某个东西的残骸了。把照片拿出来铺在地上,竟然拼成了一个很大的炮塔。这个炮塔明显是拆卸式的,经此一炸自然成了一堆大大小小的零件。看起来,这些零件可以拼成一个类似大号的狂风坦克炮塔的东西——虽然看不出炮管在哪。 “在哪发现的?”我皱了皱眉头问。这肯定不是普通的炮塔,尤里不会把一个巨大的普通炮塔拿到滩头阵地来拼装。 “在车队里发现的,”谢尔盖不屑地说,“就是这些没用的玩意,竟然装了二十多辆登陆艇。整个车队简直就没有一艘用来运兵,所有运输载具都是运输炮塔零件的。真是奇怪……” 我猛地抬起头。依旧是个天朗气晴的日子,但直觉已经不对了。“我们走。”我淡淡地说了一句。 30分钟后,一颗绿色的巨型导弹落在了那个车队的地方。又是该死的基因突变,看着那个尤里头像,我恼火地想。 第一百四十九章 祸患无穷 “所以,你们大多数都和格连同志在船上?”半夜宿营的时候,我忍不住问其中一个战士。他肮脏的领子上扣着一个不伦不类的银质领章,以示自己的身份:卡拉卡扬生前指定的代纵队司令。他是那200多个救下来的士兵中的一个,据说还是卡拉卡扬的亲信。 “是的。”那个战士看起来一副畏畏缩缩的样子,估计是从没担当过如此重任吧。我拍拍他的肩膀,故作不经意地问:“你刚才说,格连元帅把大多数人都带上了船,具体是怎么回事?” 那个战士点起一支烟,开始慢慢讲述我们离开军营之后的情况。 核弹刚刚二次返回大气层的时候,警报系统就已经开启了,也就是那时候,格连元帅下达了撤退令。 而此刻,我又同时向风暴小组的战士们下达了向北撤退的指令,弄得风暴小组营地十分混乱。当时刚刚向格连元帅传达过命令的鲍里斯擅自下令,要求还没来得及离开军营的风暴小组各部队跟随格连元帅撤退。只留下400人,拦截超级武器的同时掩护大部队撤退。 “可笑,几百人,拿着那些防空系统就想拦截三轮超级武器?”我有点恼火地把手中的罐头扔在地上,骂道,“鲍里斯他这是想做什么,拿我们的人,给格连的几十万人当炮灰吗?” 最后一句话,我是吼着说出来的。那个战士慌忙解释:“鲍里斯同志给我们也安排了地洞,他说过,只要我们完成了拦截任务,躲进地洞就可以活一条命!而且,我们好歹拯救了整个大军。” 他继续讲了下去。电磁风暴的力量不容小觑,很快他们就有了伤亡,整个营地里死于非命的战士也不在少数。这也正常,闪电最容易击中的就是到处乱跑的,联军士兵一直在快速撤退,自然很容易挨到雷电的打击了。 “后来就是心灵震荡波的打击了,”那个战士继续汇报,“好几个人都被控制了,还有很多建筑物坍塌了,战士们死伤惨重。万幸的是,还有不少逃出来的。接下来就是那些尤里圆盘了,那些狗娘养的畜生……要不是它们不停地在那里吸附清理现场残骸……” 等等,清理——我一瞬间摁灭了那个战士的烟头,猛地问道,“你是说,那些尤里圆盘一直在用吸附能力打扫战场,没有使用过辐射光波攻击你们?” 众所周知,尤里圆盘之所以恐怖,不仅因为它们过人的机动性和隐蔽性,360°全方位无死角的辐射波天线和几乎永不故障永不考虑起降场地的优秀性能,还有一个恐怖的原因,就是它们有吸取地面单位的能力。任何人员和载具,只要重量低于尤里圆盘的,很容易就会被尤里圆盘吸进去。尤里圆盘正下方建筑物的电力和无线电信号也会被吸走,用来给自己充能。 “是的,直到我们的人向那些尤里圆盘开火……它们才还击……我们击落十多台尤里圆盘,但也损失了上百人……”那个战士的话彻底提醒了我。 尤里不是来消灭滩头登陆的联军的,他是来清场的。想起那个巨大的炮塔,我就有一种极其不祥的预感。尤里,他在计划一个大行动。 “说起来……现在几点?”我轻轻问道,旁边另外一个人立刻回答,“十一点了。您是不是也该休息一下?” 十一点了……对了,山脚下那些士兵……还有基因突变…… “虽然我不知道,尤里究竟在计划什么,”我趴在地上,边听边自言自语说,“但我知道,我们现在是尤里的眼中钉,肉中刺,他不会让敌人带着他的秘密存在下去。我有一种预感,如果赶不上这班火箭,我们会前功尽弃的。”如果每60天一班火箭,应该还有8天就是下一班了。我们的时间很紧促。 “话说,你叫什么名字?”我的耳朵依旧贴着地面,问卡拉卡扬的继承者,对方小声回答道:“我叫达尔捷诺夫,中校军衔。话说,指挥官同志……” “怎么了?你有什么事?”我心不在焉地问,耳朵依旧贴着地面。 “您为何保持耳朵贴着地面的姿势?” “因为我在听,”听着听着,我的脸色就变了,然后抬起头,吹响了集合哨。 “全体注意,后方敌军来袭!” 第一百五十章 摧山之战 等到敌人真正抵达的时候,我们的战士已经来不及全身而退了。唯一的办法,就是暂时抵抗一阵。 “该死的尤里,谁能想到,他竟然把死在山崖下的士兵复活,变成奴隶劳工来攻击我们!”格兰藏姆一边开火一边咒骂。他已经干掉了三十多个奴隶劳工了,可后续的奴隶劳工还是源源不绝。 “不能恋战!”我大吼道,“后面还会有很多奴隶劳工和狂兽人,为今之计,必须放慢他们的速度!达尔捷诺夫同志,你带人把这条路给炸断!” 话音刚落,我扔了一捆电磁手雷过去,喊了一声“撤退”就离开了。这条路毕竟狭窄挤在一起的奴隶劳工被炸死了一大批,为我们赢得了加速撤退的时间。 与其说是撤退,叫做逃跑才更恰当。上千人的部队,衣冠不整丢盔弃甲地沿着这条马路狂奔,背后跟着上万穷凶极恶的奴隶劳工和说不准就会出现的狂兽人,这感觉……简直糟糕透了,如果不是情况特殊,换个地方把仗打成这副样子,恐怕我这辈子都没脸见人了。 奔跑持续了十分钟才停下。当我感觉我们部队的尾巴快要被奴隶劳工咬住的时候,身后响起了震耳欲聋的爆炸声,爆炸声响亮以至于所有人都回过头,看着背后绚丽的火光,和滚滚落下的石头。 “指挥官同志!我回来了!”达尔捷诺夫带着十几个战士,从后面快步赶上来。看样子他们比我们要狼狈得多,个个衣冠不整仿佛乞丐一样了。我拍拍他的肩膀,还没开口问候,达尔捷诺夫就急着表功说:“指挥官同志,我们已经把路彻底炸断了,敌人过不来了!” 听他说的这么自信,我就跟着他,掉头回去了。不得不说,我们的队伍拉得太长,不到一千人的队伍,从头到尾竟然需要长达两公里!格兰藏姆和诺布朗加不得不尴尬地大喊要所有人重新整队。 达尔捷诺夫的“杰作”真可谓是大手笔。也不知道他用了多少炸弹,反正我所看到的,就是一条超大的断坑。坑对面是一步步努力着要爬过来的奴隶劳工和狂兽人,但这个坑不仅有几十米宽,看起来还有好几米深,一个狂兽人在坑底伸起手,恐怕还摸不到坑的边缘。为今之计,能帮助他们过坑的方法只有用尸体填充,于是大批奴隶劳工和狂兽人在自己同类的挤压下,纷纷掉进了坑内。虽然新进去的很快就把旧的踩成了肉泥,但我知道,只要他们坚持不懈地用尸体填充进来,很快这个坑还是会被填满的。“我们还是得赶快离开,”看着面前斑驳的血迹,我对达尔捷诺夫说,“要不了多久,那些奴隶劳工和狂兽人用自己血肉组成的填充物还是会塞满这个坑。到时候,谁也跑不了。” “恐怕前进的路也成了障碍了。”不用抬头就知道,此刻风风火火跑过来的,正是安迪亚上校。大概是跑步的时候太累了,所以在我们面前停下来时还喘了好一阵的气。我也不急,拍拍他的肩膀,问他到底出了什么事这么紧张。 “您不知道,指挥官同志……”安迪亚上校上气不接下气地说,“前方……前方有一个尤里雕像,我们正在组织部队实施爆破,大概还需要一个小时……” “一个小时!”纳吉大吼道,“你们是蜗牛吗,要这么久?” “这也怪不得我们啊!”安迪亚委屈地大叫,“纳吉同志,您也知道尤里雕像有多可怕,不仅威力大攻速快,加上它们的眼睛有心灵控制和探测能力,一个小时已经是很快的速度了。” “好吧,进展怎么样?”纳吉继续问。 安迪亚继续耸耸肩,“我们会尽力。” 一种压抑而恐惧的气氛笼罩在众人头上。前有拦截,后有追兵,我们这是被包围了!虽然如果使用人海战术,一定可以摧毁尤里雕像,但我不希望把我的部队浪费在无意义的牺牲中。 坑一点点地在被填满。忍无可忍之下,我这才下令开火,以求减慢它们的速度。一开始,奴隶劳工和狂兽人尸横遍野,可等到尸体真的堆积如山了,后面的奴隶劳工和狂兽人毫无顾忌地把前面同类的尸体推进坑中,继续以另一种额方式填平前进的道路。看着满地的鲜血和散发着血腥味与臭味的尸体之路,要不是有硝烟味遮盖,我简直都要吐了。 “炸弹可以引爆了。”当我有点一筹莫展的时候,达尔捷诺夫突然冒出一句。 “什么?”我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但我很快就理解了,也就在这个时候,我大喊道,“不要!快住手!” 来不及了。更加震耳欲聋的爆炸声在达尔捷诺夫按下那个按钮之后响起了。乍一看,前方的奴隶劳工和狂兽人很快就因为猝不及防而被大石头砸得血肉横飞,但是……但是爆炸在蔓延…… “你这是饮鸩止渴,”我恼火地看了一眼达尔捷诺夫说,“但看在任务完成的不错的份上,我就不计较了。通知安迪亚,让他……让他不惜一切代价,赶快突破前方的尤里雕像!直觉告诉我,我们要有大麻烦了。” 话音未落,大块落石滚滚而下,上方坍塌的部分开始向我们这里蔓延过来了。 第一百五十一章 神游空战 晚上12点,月亮已经不见了。黑漆漆的公路上只剩金属玻璃制品还在反光。 “有活人吗?”格兰藏姆的声音听起来凄厉而尖锐。太好了……看来……看来还有人活着。我颤颤巍巍地从碎石和尸体中站了起来,奴隶劳工和狂兽人的尸体太恶心了,但为了保命,只能如此。 这就是我要求大家躲避落石的办法:向奴隶劳工和狂兽人他们刚才所处的方向奔跑。那里已经经历过落石的洗礼,不太可能再遭遇危险了。当然下令的时候已经晚了,诺布朗加他们在前面也来不及了,但愿不会损失太大。 这个夜晚真是让人终生难忘。达夏不知所踪,诺布朗加不知死活,部队至少有200人死于落石(这也是没办法的,如果不这样,很有可能我们就会被奴隶劳工和狂兽人的人潮压垮),能找到的只有500人。但愿剩下300人平安无事。 “此外,诺布朗加同志也不知道去哪了……”格兰藏姆的话音未落,远处响起了若隐若现的枪炮声。 “太好了,诺布朗加他们看来还活着,”说着我推开面前的人群说,“所有人动作快点!我们还得这些该死的碎石……要是再来一批尤里圆盘,我们可就完蛋了!”可是碎石太多,道路已经变得陡峭难行了,不得不“翻山越岭”。 更糟糕的是……怕什么来什么……空中很快就响起了如蜜蜂般轻微而持续的噪音,响彻整个天空。“真是麻烦,”我轻轻说,“防空部队留下,集中火力消灭他们!其他人,撤退!” 真是狼狈,我们竟然也会被别人追着打。对方的尤里圆盘来了10台,我们这里有防空炮的士兵只有上百个。现在只能躲避。辐射光波从背后一道道与我擦肩而过,要么在地面和岩石上打出一个个坑,甚至打得碎石飞溅,要么就让我们身边的人瞬间变成一摊绿色的腐烂尸体。这些该死的圆盘!跨过一块巨石的时候,我感觉自己体力已经达到了极限,于是就蹲在一块石头后面休息。要是……要是我们也有这样的武器就好了……我剧烈地喘息着,不由得产生了这样的美好想法。仿佛是为了印证我们的想法,两台被击落的尤里圆盘撞击地面的时候,发出了震耳欲聋的爆炸声。 是啊……如果这些圆盘能帮我一把就好了……我闭上眼睛歇一口气,就这样想着。该死,现在不是做白日梦的时候……可再不歇一会,我真要累死了…… 现在想想,我到底为什么,会在强敌压境的时候,突然想到停下来睡觉呢?似乎并没有原因,仅仅是…… 仅仅是累了吧?应该是……但也就是那个时候,我感觉我醒了,或者说,我的意识做了一个非常清晰的梦。梦里我出现在一台尤里圆盘里,虽然我一点也不熟悉自己的身体和身份,但我知道,现在我正控制着这艘飞船…… “这是什么情况?”我问自己,没有答案。圆盘在下坠着,我下意识地想要拉动操纵杆,突然想起来,尤里圆盘是心灵感应操纵的!圆盘跟着我的意识上蹿下跳,地上到处都是风暴小组战士,一脸震惊地看着我的圆盘,指指点点。 “好吧,”我说,“我这就送那些尤里圆盘去见上帝或者撒旦,谁都行。”一艘圆盘从背后扑过来,脑海中响彻着通讯器的声音:9号,调整你的航向!你现在……似乎发声的正是背后那艘。 真烦人。关上通讯器,我直接来了个垂直拉升。背后的圆盘由于惯性直接冲到圆盘下方,我立刻开启了吸取模式,下方的尤里圆盘在巨大的引力攻击下中间部分碎裂。没想到坚固的尤里圆盘也有在引力下“粉身碎骨”的一天。 “接下来……就是世界帝国安全部队,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虽然我自己也不知道,我是怎么附身到尤里圆盘的驾驶员身上的,但既来之则安之,操作起来还是很得心应手的。 敌人已经意识到,我和他们不是一路人了,于是来了三架尤里圆盘过来追击。说来奇怪,同样是尤里圆盘,我这个飞龄只有几个小时的竟然驾驶得比其他两个得心应手得多。应该说,那些尤里圆盘简直不值一提,我很快就用辐射光波给它们分别来了个开膛破肚。眼看着只剩下两艘尤里圆盘还在空中了。 也就是这两个,它们的辐射光波击中了我的尤里圆盘的表面,给我的尤里圆盘带来了一点伤害。我没有理会这点擦伤,突然想起一件事,向北冲去。 打下它们两个没什么意思。看它们的灵活性和速度,比之前的强多了,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我知道,我不能陪他们在这里消耗!“我才不陪你们玩,”圆盘加速向北冲锋时,我得意地冷笑道,“我的目标,可不是消灭你们啊。” 远远地,巨大的尤里雕像已经出现在我的眼前,眼中的激光依旧在阻拦着我军的脚步。现在,他们该死了。 雕像前的世界帝国安全部队发现了我的踪迹,在判断清楚我不是他们自己人之后就开火了。这次地面上的火力比背后追击者的火力恐怖得多,圆盘受到的创伤越来越严重。我开始向后开火,可这样并不能加快飞行速度,只有抛下所有的杂物。一定要撑住,一定…… 当我如做了一个噩梦一般突然惊醒的时候,身边的欢呼与担忧的“围观者”已经把我围住了。第一眼看见的还是达夏……也许大家都以为,我是累了或者病了吧。我拍拍脑袋,感觉到刚才的一幕太不可思议了。 我刚才附身,或者说,是通过心灵控制,操纵了一台尤里圆盘?我怎么会……我怎么会有这样的能力! 直到格兰藏姆摇晃了我十几下之后,我才从沉思中反应过来。“我知道,大家都挺累的,但是世界帝国围追堵截的部队很快就会追上来了,”我缓缓说,“大家还是加把劲,到了东北角,和盟军部队会合之后再休息吧,怎么样?” 第一百五十二章 黑客战争(上) 尤里雕像已经化为了一团废铁,我们视若无睹地从废铁旁经过。大部分人已经累得头晕眼花了,可我们还得赶快前进。估计就是当年“匈奴行动”向东转移的苏联人,其艰苦程度也不亚于我们吧。我还沉浸在刚才的“梦境”中,心里有一点点不安。 但愿……我真的是想多了…… …… 从山上向下看去,战况的确相当激烈。大批世界帝国安全部队从蜿蜒曲折的山路上下到沙滩来,投入对盟军部队的进攻。沙滩上世界帝国的阵地基本上被摧毁了,只剩下在上山路口的一个前哨基地。可就是这个基地,闹得这里是彻夜不宁。当然,这份混乱与我们无关,我们只有700个疲惫不堪的士兵,打过去也是杯水车薪。我们只有埋伏起来。 “到底打不打?”诺布朗加焦急地问。一队航母上的黄蜂无人轰炸机掠过天空,击毁了一支车队,随后遭到一队盖特坦克的反击,全部坠毁。这点损失对于一艘盟军航母而言可以说是九牛一毛,但盟军部队能坚持多久? “如果天亮之前,盟军不能肃清山路口的世界帝国军事基地的话,尤里肯定会再来一次超级武器打击的。就算不用超级武器,白天的天气好,如果来个百八十辆心灵控制车或尤里圆盘,盟军也就算完蛋了,”我轻轻说,“但我们能做什么呢?700个疲惫不堪的风暴小组战士战斗力恐怕连1400个精力充沛的征召兵都不如,虽然攻克那个前哨基地不是问题,但我们经不起大的损失了。” “所以,我们需要渗透作战?”诺布朗加试探地问,被我否决了。“你能袭击他们哪里?”我反问道,“发电站?塔防系统?抱歉,就算没有这些,他们的兵力也足以继续抵挡下去了;而且我们只有一次机会,就算能成功,出击的人也会有去无回!我们不仅需要一击致命,还需要能让袭击者全身而退,可你看看我们的部队,谁有这样的状态?” 最后一句话让很多人的脑袋都不由得向后一缩。的确,还有多少人敢自称,能以现在的状态,解决世界帝国的前哨基地呢?我感觉我自己无计可施。 “指挥官同志,也许我可以!”正当我心灰意冷的时候,达夏突然举起了手。要是换在过去,我一定骂她一顿;但这次,我却吃力地点点头。 “好吧,你打算怎么做?我们怎么配合你?”我的声音轻得连自己都听不见。 第一百五十三章 黑客战争(下) “你有什么办法?”诺布朗加轻轻问。答应过后我才觉得可笑:我们几百人都想不出摧毁那个前哨基地的办法,达夏手无缚鸡之力,她要怎样摧毁那个前哨基地啊?正当我要发问的时候,诺布朗加竟然替我代劳了。“这个并不困难,”达夏打开电脑说,“用这个!” “电脑?!”周围的人异口同声地问。 “现在有一种人,可以用电脑通过网络,向对方的计算机之类的发起攻击。虽然现实中没有任何硝烟,但所达到的效果却不比真正的战争差,”达夏一边在电脑上输入着没人看得懂的代码,一边飞快地解说着,“记得西雅图之战吗?我估计世界帝国的部队也走向信息化了,世界帝国的心灵控制车一类的都有一个心灵信标作为控制中心,如果我能黑进他们的控制中心,足以让世界帝国的塔防系统和心灵控制车一类的遥控部队全部毁灭。” 这有点天方夜谭,但我绝对相信,这是有可能的。信息化虽然方便得多,但想想黑森林里那些遥控坦克,也就理解了。“所以你需要的多久?”我冷静地问,“或者说,你可以就在这里敲敲键盘,就让那个前哨基地崩溃?” “不,我还需要一点帮助,”达夏有点痛苦地挠着头,轻轻骂了一声然后说,“他们的基地里还有两台比较特殊的心灵控制车。应该是改造过的,它们是用来给心灵信标处理信息进行运算的……该死……”然后说了一大通专业术语,我也没听出个所以然,我只听出了一件事:只有炸毁那两辆心灵控制车,才能降低心灵信标防火墙的难度。 “好吧,那我们怎么分辨,谁是我们的目标?”我叹了一口气问。 …… “记得加油哦——”关上可视通讯器,背后发出一阵轻微地,此起彼伏的笑声。达夏刚才竟然卖了个萌!有那么一瞬间,我简直想钻到地底下去。 “好了,该办正事了。”说到“办正事”,我掏出了一包微型恐怖机器人,让它们行动。前哨基地这一带信号不好,只能寄希望于这些恐怖机器人有活着回来复命的,或者能自己完成任务的了。 我放出了恐怖机器人,几十个小家伙如脱缰野马一般冲进了前哨基地里,眨眼间就看不见了踪影。恐怖机器人没有心智,关掉无线电联络功能之后更是连无线电波探测都探测不到了,我们只能静静地,在一个危险的角落里等着。 半小时过去了,没有任何动静。看着山脚下还在打得热火朝天的世界帝国军事基地,我的心里产生了一丝不安。 “不对……”我对旁边的纳吉说,“我感觉有问题……我建议,打开无线电信号接收装置,检查一下我们的恐怖机器人们到底怎么了!”我点点头,可看到的却是令人震惊的一幕。 我们派出的所有恐怖机器人,已经全部报废了!难道说……“该死,他们一定是给心灵信标附近增加了心灵控制单位了!”纳吉愤怒地捶了一拳地面。 “不,”我轻轻指着屏幕上的光点(那是每个恐怖机器人死亡后留下的阵亡信号)说,“我们没有输!你看这些恐怖机器人残骸的分布!”分布上,有些恐怖机器人正好围在某个特定的区域,勾勒出了一个大致的方位。 “指挥官同志,告诉您一个好消息,”纳吉兴奋地叫道,“根据我们的估算,已经可以确定他们那两辆挂载式心灵控制车的位置了!但是……” “但是什么?”我皱了皱眉头问。 “但是……”纳吉神色黯淡地回答,“我们没有能远程打击到那个地方的武器……也没有追踪导弹,就算有,也突破不了盖特机炮的防空火力网……” 我沉默下来了。其实现在一切都没有达到山穷水尽的地方,但这个办法……真适合吗?我不知道,因为我别无选择。 “打开所有频段,按照我们之前得到的盟军密码,向盟军阵地发报,让他们用他们的黑鹰直升机对付那两辆心灵控制车吧——别惊讶,”后面一句我是对那些想张口制止的部下说的,“这是我们唯一的办法,帮盟军就是帮自己。” “喂,达夏同志,收到请回话。” “收到啦。怎么样,你那可以了吧?” “呃……有点麻烦,十五分钟后吧。”话音未落,背后响起的就是震耳欲聋的爆炸声。按照盟军的“精确打击”理论,刚才不知道有多少颗定位导弹落在了我们发出的坐标地点上了。 “好吧,已经完成了。与心灵信标连接的两台数据处理用心灵控制车已经完全报废,你可以执行黑客入侵了。”我修改道,内心没有一丝波动。 第一百五十四章 “伙伴”的合作 没有了信息处理用的心灵控制车,一切都变得顺理成章了。达夏轻轻松松控制了心灵信标,所有的心灵控制车和神经突击车都陷入了混乱,那个前哨基地不攻自破。唯一的麻烦是,我们下山的时候和盟军来了个拔枪相向。“别误会,”我收起枪说,“自己人。” “你是马克耶布卡·维拉迪摩……少将?”对面那个少校歪着脖子看了我一眼,然后敬了个礼。看得出,他的眼睛里满是不服气。“你有何贵干?”他的语气也有点不开心。看样子,对方应该是七八年的老兵,而且还是从魔鬼训练营或者最惨烈的战场上下来的幸存者,却只混到了一个少校,我一个看起来人畜无害的二十岁的小孩子却挂上了将星(估计是军事史上最年轻的将军了),任谁都不会服气。 我不由得想笑,握手时不由自主地增加了力道,握得对方暗暗喊疼。太小看我了,我想到,虽然年纪不如你大,但我兵龄可比你长得多啊。 “好了,斯塔克,别在那里站着了。”一个熟悉的女声从背后响起,除我之外的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冷气,刚才还一脸不服的斯塔克也不说话了。 “你好啊,谭雅……上校,恭喜你,三个月的时间,你把盟军所设置的所有校级军官军衔都轮着当了一遍。”出乎意料的是,我的挖苦并没引起谭雅的任何反应,她仅仅是微笑了一下,就欣然接受了我的嘲讽,这让我吃了一惊。 “跟我来,”谭雅说话的口气依旧听起来不冷不热,“雷萨福阿将军正在等你呢,他觉得你是个值得聊聊的人。” 在我准备跟上谭雅的步伐之前,衣角感觉被人拉了一下。达夏的一副气呼呼的样子看着我,半晌才说了一句:“这个老太婆的身材不错吧?” “什么?”等我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一头黑线了。“你不会……在吃醋吧?” “哼,我才不稀罕呢。但是,鉴于刚才那个老太婆对你抛了个媚眼,为了监督指挥官同志的思想状况,防止你被敌人策反,我得跟着你一起进去!”说完之后,达夏不容分说地抓起我的袖子,反倒拖着我跟上谭雅的脚步。该死的格兰藏姆他们,竟没有一个人阻拦一下! …… “噢,这对小情侣看起来是吵架了。”闹闹哄哄地进入帐篷的时候,一个洪亮而低沉的声音弄得我有点尴尬,达夏也一下子就安静下来,脸都通红了。我很随意地在旁边的沙发上坐下,故作惊讶地感叹说:“这沙发可真漂亮。没想到,在这炮火连天的战场隔壁,就有如此享受的地方。啊,达夏,你也坐下,听说盟军是‘自由世界’的,在这‘自由’的地方,不坐白不坐。” 也就是这会,福萨雷阿从转椅后面转过头来,端着一杯咖啡看着我。他的脸庞棱角分明,宽大的身材很容易将他身上那件华丽的四星上将军服彻底撑开。他应该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人,可健康的肤色让他显得只有三十岁。他的说话声音不大,却能让帐篷的每个角落都充斥着他的声音,听得清清楚楚。 “你好,马克耶布卡少将。看来联军真缺人,二十岁的小娃娃也能当将军。”福萨雷阿开了个不疼不痒的玩笑。我耸耸肩,回答道:“年纪大的都比较忙,而且腿脚不太灵活,只有我这种小孩子还闲着没事可以来逛逛了。” “闲话少说。我知道你来干什么,也知道你们联军那里的状况。所以我们就开门见山吧,”福萨雷阿收起了做作的笑容,对我严肃地说,“如果想要盟军配合你的联军部队进攻尤里格勒中央基地群,就得突破他们的防线。光靠海豹突击队可不够,还需要你的风暴小组。” 作者吐槽 本作《错乱的革命之轴脑中地狱》竟然能写到154章32万字,杀鹰兔当初自己都没想到。虽然离签约的32万字还有很长的距离(杀鹰兔自己都怀疑自己还能不能写那么多,毕竟本书三分之二的章节已经写掉了),但是杀鹰兔会尽力达到的,请大家尽可能相信杀鹰兔。 现在我们来谈谈杀鹰兔创作这部作品的心路历程吧。很多人都喜欢写写小说,杀鹰兔也不例外,学校里上课上到穷极无聊的地步而身边又没有手机时,写几篇小说,也是个“消遣”的方法。 但是写什么题材呢?当时我写的是军事幻想类,无非就是谁打谁什么的,可没有手机毕竟是件麻烦事,很多武器的具体数据无法查阅,一切关于国际形势只能依靠书报亭的报纸(楼下书报亭几乎就靠我一个人撑着,自从大学里配了手机以后书报亭就基本上倒闭了),所以,依照现实情况,编写硬科幻的战争幻想类小说的梦想,就此破灭。 随后杀鹰兔就接触了红色警戒这个游戏。其实从中立客观的角度来说,虽然意识形态设定(其中最不爽的,就是美国阵营叫盟军,苏俄阵营就叫苏联!摆明了批判苏俄“没有朋友”,讥讽苏联“大沙文主义”,暗示苏俄“在和全世界做对”,所以本作里苏联阵营改名叫联军阵营,一如冷战时苏联自称民主美国自称自由)和历史细节上很有问题,但这个游戏的确把冷战双方的一切特色描绘得生动形象,入木三分。 但一开始,杀鹰兔就遇到了一个很多作者都遇到的问题:惰性。很多人应该都和杀鹰兔一样,抱着十二万分的热情去想要写一篇世界名著,然后半当中就失去了动力。如何监督自己能持之以恒地写这部作品,杀鹰兔花了很多脑筋。 最后杀鹰兔找到了一个办法:发到空间里去,让杀鹰兔的上千好友帮着催更。如此一来,懒散的问题总算解决了。 接下来还有一个更重要的问题:该怎么写得更好呢?时至今日,虽然本作已经在起点上发了一百五十章了,可明显还是没有解决,杀鹰兔能做的也只有继续提高自己的姿势水平了。说到这里,杀鹰兔还是想邀请大家踊跃入坑,只不过估计本作是没什么机会了,要入坑还是提前入第一部《复仇战争》吧。 另外,针对讲述《**********》的第一部《复仇战争》停载一事,杀鹰兔表示,一个人更两部作品,难度太大,还是先缓缓,把第二部《脑中地狱》更完再说。一口吃不成胖子,再说很多情节杀鹰兔还没有想好,等到《脑中地狱》更完再说。之前有人提出建议,插入一个第八卷,专门讲述中国战场的一次行动,杀鹰兔认为这个主意不错。 还有一个问题,就是很多读者应该注意到的“第七次中国革命战争”。这属于架空世界的历史,而不是真实历史。关于这段“历史”,在第一部《复仇战争》之前还会有一部前传的,具体内容待定,但前传双方的科技参照红警1(真是经典中的经典,马赛克中的马赛克啊),也是一句话:敬请期待吧。 第一百五十五章 空海迂回(上) 果然,盟军可不是乐施好善者的组织,凡事都是需要代价的。我轻轻坐回到沙发上,福萨雷阿不知按了什么按钮,他背后光秃秃的帐篷壁上就出现了一个幻灯机投影仪的卷轴屏幕。他拿出一根伸缩式教鞭,指着屏幕上的地图说:“这就是我们目前掌握的尤里格勒岛地图,现在从南面到我们东北面的防御系统应该已经被你们扫荡干净了,联军部队如果在尤里格勒西南面登陆的话,没有我们的支援,将也是杯水车薪。” “所以,你希望我跟你的海豹突击队一起,扫清从这里到尤里格勒中央基地群的所有防御系统?”我假装心不在焉地问,心里暗暗骂了一声。我们不是工程兵,也不是炮兵,竟然要我们给他扫清障碍?风暴小组可不是打杂的! 但事实证明,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福萨雷阿去后面拿了一瓶红酒,倒出来递给我,达夏和谭雅,自己也拿了一杯。只有我拒绝了,福萨雷阿做了一个“真是遗憾”的表情,把手里的酒一饮而尽。在他看来,不喝酒的苏联军人一定是个怪胎,我在心里想。 “你们不是清道夫,”他轻轻说,“谭雅上校和她的海豹突击队也不是。所以你们的任务,比这个要恐怖得多。” 我发誓没有人按过任何按钮,可是投影仪上的图片真的变了。卫星地图侦查的区域变小了,也渐渐清晰了。一座尤里科技中心大楼出现在地图中央,从上往下看,大量的盖特机炮和心灵控制塔布防在大楼周围,还有很多狂兽人和尤里新兵在附近巡逻。对于世界帝国而言,任何一栋尤里科技大楼都是防御森严的,往往都尽可能建造在人烟稀少的地方,即使有迫不得已的必要建造在人多的地方,也是设下重重防范设施的,但这栋科技大楼看起来相当诡异。 “根据我们的侦查观测,这里就是尤里格勒岛所有外围防御设施的控制中心,摧毁这里,尤里格勒岛所有的防御系统都会停止工作。虽然以他们的科技,很快就可以重新连接,启动防御系统,但这段宝贵的空余时间足以让我们盟军穿过蜿蜒曲折的道路,从东面夹击世界帝国安全部队的中央基地群。”福萨雷阿得意地解说道。诚然,他应该得意一下,要是上次进攻的时候,我们有盟军的间谍雷达,也就不必像维克多那样费事了。但要不是我们这里吸引了那么多世界帝国的火力,盟军哪来的机会展开间谍卫星!想到这里,我有点气不过。 “可我们怎么抵达那里?”我带着一丝挖苦地讽刺道,“从山路过去?一路上的尤里雕像和敌军多到可以只用气势就把我们全部干掉;海路吗?深海幽灵的战斗力堪比一群钢铁巨鲨;那还能从哪里走?游过去还是沙滩?要是这样,我宁可选择游泳,因为沙滩上的我们对于尤里圆盘和深海幽灵而言简直就是活靶子,侥幸躲过垂直导弹打击的人也会死于辐射光波!所以如果有超级武器的话最好还是用超级武器,特种部队……” “我们可以用空军,”福萨雷阿轻声而坚决地打断了我的抱怨,“虽然我们这里没有空天飞机,但黑鹰直升机一次性可以运一个排的士兵,估计袭击科技大楼也不需要三架以上飞机的兵力吧?” “你怎么能确信,我们可以突破盖特机炮的防空火力网,在指定地点机降?”我皱了皱眉头问。按理说,虽然危险,但一般情况下我是不会推辞这种任务的。可我总觉得有哪里不对。 对啊……世界帝国在海上没有防空力量!当然这是仅限于他们的正规部队,但尤里格勒的傀儡部队已经在前期的海上清剿中被打回港口了,现在的海洋制空权已经落入了我们的手中! 可我还是觉得不对。这里的海面太安静了,相比我们在南面海滩登陆前的海战和盟军在这个滩头与世界帝国的反复争夺,海上的风平浪静太不合常理了。 “怎么样,指挥官同志,你愿意接受这个任务吗?”福萨雷阿微笑着问,“让我们这些反世界帝国阵线的战友们来见识一下,马克耶布卡少将为什么被叫做‘联军最优秀的战士’。”他说话的口气十分诡异,仿佛不是在说“战友”而是“恩主”,不是在说“联军最优秀的战士”而是“世上最无能的懦夫”。 所以没有第二句话,虽然冲出帐篷时意识到自己太冲动了,但咬咬牙,我还是头也不回地冲出去了。 “马克……到底怎么了……”达夏还追在后面,结结巴巴地想劝我冷静。也许这会只有我自己知道,我冷静得很。 “你立即回兵营,找卡洛托夫,让他挑30个空降兵出身的参加行动。至于我嘛……来机场和我会合吧。” 第一百五十六章 空海迂回(中) 2月4日上午十点,经过仔细挑选抽出的以卡洛托夫为首的30人站在了机场上。他们以往主要是执行空降任务的,这次我就把他们选出来陪我完成这次突袭。要不是关乎战局成败,我也不会事必躬亲了。达夏还是一如既往地黏在队伍里,要不是她还会电脑,我连尤里格勒岛都不会带她登上来。 “你们是我能找到的,风暴小组里最好的空降兵,所以我决定带你们去执行一项重要的任务。”说话间,我注意了一下所有人,他们的内心与表情一样严肃而毫无波动,估计是身经百战了。 电脑资料上写得很清楚:卡洛托夫,库尔斯克人,18岁,入伍10年,服役8年(入伍时间从加入训练营开始计算,服役时间从第一次执行任务开始计算),执行过103次任务(其中有96次是空降作战),第一次执行的任务就是空降摩尔曼斯克,其他人也是卡洛托夫在西风纵队最优秀的战士。 接着我简单讲了一下我们的任务和行动路线,唯独没有设置逃生路线。这是一次关乎全局生死的行动,无论成败,我们都不需要撤退的选择。 “现在还有一个问题。”在我讲完我们的任务并展示了我军的行动计划之后,其中一个战士突然举手。看样子是个东方人,年纪在十三四岁左右,虽然只是个上士,但看起来应该已经是饱经风霜,久经征战了。我轻轻走到他的面前,周围的士兵们似乎心中一紧,只有这个提问的上士的心情和脸色一样平静。这家伙的心理素质可真不错,虽然我也不知道其他人在紧张什么。 “报出你的姓名、身份籍贯以及党龄军龄,上士同志,”我看着他炯炯有神的眼睛说,“估计你不是‘少年兵’。”我没有特意强调“少年兵”,但还是有人产生了一股莫名的优越感。 “报告指挥官同志,我叫陈天杰,13岁,中国jl四平人,汉族,1984年参加联军中国部队,曾隶属于前中国东北集团军下属jl少先侦查连,1986年10月被第三任风暴小组司令员罗文尤克维奇同志选入风暴小组……按照部队里的说法,我算是半道出家的……”说到这里,陈天杰偷偷低下了头。说起来,在风暴小组里,“半道出家”的战士连大队长都很难混到,八个纵队历任队长里没有一个不是“少年兵”,很多“半道出家”的都喜欢在这里混资历,做几个任务,待上三四年,调回普通部队之后就可以直接连升三级,以后仕途也是一帆风顺。正因如此,切尔登科教官当年就定了一条不成文的规则:“半道出家”的,坚决不能当纵队司令,不然跳槽一个都是风暴小组的一场地震。当然,陈天杰的年纪还小,称之“半道出家”似乎也不妥,勉强应该也能算是。 “你有什么问题,同志?是不是我的计划有哪里不太详细或者留下了破绽,你觉得需要补救一下?”我耸耸肩,继续盯着他的眼镜看。直觉告诉我他绝对不简单,心理素质未免好得过分了。 陈天杰定了定神,大声说:“指挥官同志,我认为你没有考虑到世界帝国的海上防空力量。如果我们不小心在海上遭遇世界帝国的防空部队,恐怕连跳伞逃生的机会都没有。”话音刚落,卡洛托夫就急着跳出来大喊:“陈天杰同志,你犯了一个低级错误!众所周知,世界帝国的傀儡舰队已经被封锁在港口内,他们的深海幽灵没有防空能力!” “可万一有呢?”陈天杰淡淡地问道,“万一在空中遇到有防空能力的深海幽灵,我们不就全都喂了鱼了?” 最后的解决办法是,找盟军负责人要增加三架直升机,以便在直升机上挂载一些鱼雷。真是多此一举,我想,如果最后因为这个建议导致我们目标太大而暴露的话,我一定把这个陈天杰送去军事法庭,然后再写一份求情信给法官。 …… 当直升机飞行员告诉我“我们遭遇不明盖特机炮空袭,左侧螺旋桨和机腹被击中”的时候,我的内心是崩溃的。 “这不可能!”我直接吼出来了,“世界帝国在海上是没有防空单位的!这里离海岸线整整30公里,他们哪来的盖特机炮?难道他们的盖特机炮塔射程有这么远?还是说……”我回头看了一眼陈天杰,这次气氛变了,刚才的不屑与鄙夷变成了惊讶与敬佩。 真是个天才。我有点无奈地想。好吧,如果这次能活下来,一定要好好注意一下这个战士,以他这样的心理素质和判断能力,简直是纵队司令的料。 “通知全体,向目标发射鱼雷,力求击毁目标!对了,袭击者是什么样的?”我紧紧盯着雷达屏幕上的三个光点问。 屏幕上的画面渐渐清晰了。令我震惊的不是看见一艘深海幽灵,而是…… 我看见那艘深海幽灵浮出水面,平台上缓缓升起了好几台盖特机炮,不知疲倦地向空中开火着。毫无疑问,眼前所见的事情简直颠覆了我的世界观。 “让一下,飞行员同志,”还没等我开口,陈天杰就神不知鬼不觉地来到我身后,对飞行员说话时吓了我一跳,“请允许我和那些深海幽灵较量一番。” 飞行员错愕地看了我一眼,我轻轻点头。回到机舱前我说:“给联军和盟军发报:我们发现了新的深海幽灵。” 第一百五十七章 空海迂回(中) 不得不说,盖特机炮简直就是空军的噩梦。据说当年在乌拉尔战役的时候,尤里在乌拉尔科研所部署的三台盖特机炮,击落的盟军空中部队达到了整场战役击落的盟军空中部队的一半多!旧金山战役之前美国也曾出动了15架飞机试图摧毁旧金山的心灵控制器,结果惨遭2台盖特机炮拦截,只有一架飞机坠落于恶魔岛的发电站上,勉强拖延了心灵控制器的启动。直到空天飞机和基洛夫飞艇大量投入使用,联军和盟军飞行员们对盖特机炮的恐惧才稍稍降低。 “你觉得,陈天杰同志有把握摧毁那些‘深海幽灵’吗?”达夏的问题让我苦笑了一下:对我而言,出发带着鱼雷仅仅能起到壮胆的效果。肉眼看起来是看不见那艘深海幽灵了,但隔着这么远我还是能想象出那宽大的鲨鱼头和海豚形状的躯干。在伦敦的时候我已经见过一条这样的钢铁鲨鱼,我不想再见一次,更不想和这种鲨鱼来三次生死对决。 黑影直升机是一种身材修长的直升机,机动性尚可,但这么大的体积还带着这么多士兵能有多少机动性,速度倒是挺快的,可是再快也没有盖特机炮的子弹快,那么剩下的,只有数量和运气了。 我想陈天杰一定是忘记了,他驾驶的不是“雌鹿”武装直升机,而是“黑鹰”直升机!一个闪避虽然躲过了一排机炮子弹的射击,但也把所有机舱里的人甩到了左侧。旁边一架直升机就没那么好运了,机炮子弹打得他们浓烟滚滚,不得不先行撤退。很快,陈天杰放下了三颗鱼雷,但刚才还浮在水面上的深海幽灵们一个转身就消失了,速度快得简直让我震惊。“该死,失去信号了!”无线电波里全是各架直升机指挥员们的诅咒声,盟军总司令部那里的信号似乎不怎么样,直到现在也没有任何声音。 “不要担心,指挥官同志,”陈天杰自信地笑了笑,稚气未脱的脸上写着的却是与年龄不符合的胸有成竹,他继续说“我查看过了,这次盟军给我们的鱼雷……是自动追踪的!我们已经有了敌人的声呐数据,鱼雷完全可以……” 5分钟后,雷达里显示出一个光点被消灭了。一艘冒着滚滚黑烟的深海幽灵上浮至水面上方,火箭弹一阵扫射,刚刚出水,还没来得及喘口气,就立刻被请回了水底。当然,这样的成绩也是有代价的,一架黑鹰直升机被打出了战局。 “我们的形势越来越危险了,”陈天杰忧心忡忡地对我抱怨道,“如果花太多时间在捉迷藏上,恐怕会耽误我军发动突击,而且还会打草惊蛇……” “这个你不用担心。能在这里部署会防空的潜艇,可见世界帝国的指挥官一定是十二万分地放心这一代的‘安全问题’,就算互通情报,世界帝国安全部队也不可能给他们什么实质性的援助,”我轻轻分析道,仿佛我的说话声音一响,深海幽灵就能定位我们的直升机一样,“至于撤退,很遗憾,陈天杰同志,我们没有撤退的选项,没有比海面更隐蔽的方向空运我们的部队了。” “那我们必须……决一死战!”说着,陈天杰再来了一次突然闪避,旁边一架直升机拖着浓烟仓皇离开,飞机还在颤抖着,我们的飞机还毫发无损,但估计机舱里的战士们和我一样快要吐了。 “速战速决!”说着,好几枚火箭弹射向远处的光点。盖特机炮显然没能定位这么微小的目标,机炮子弹在空中滑出一条诡异的弧线,明显是在给我们标注他的方位。可是陈天杰还是没我动手。 “再等等,指挥官同志,”陈天杰冷静地说,“我们只有3枚鱼雷,必须谨慎。所以还得再靠近一点,以防……” 话音未落,又是一个光点爆炸。“你的菜被人抢了。”我淡淡地说。 没想到的是,刚才还在胜利的欢笑与喜悦中高歌的一架直升机,此刻在无线点里一瞬间就失去了联系。“6号,6号!收到请回答!6号!”我大喊。 “恐怕……我们已经失去了一架飞机。”呼叫再一次失败以后,陈天杰终于打断了我的声音。“估计他们是遇到了挫折。现在撤退还有机会,但作为一个战士,风暴小组不能让敌人知道我们的计划,也不能让盟军瞧不起!而且……” “而且第一条军规,就是不许逃避自己本能遇到的任何一场战斗。”陈天杰补充道,“您放心,我会尽力将它击毁………为6号的同志们报仇!” 第一百五十八章 “黑鹰”斗“鲨鱼” 就在我们还在为6号直升机落水者叹息的时候,4号直升机发来了让人欣慰的消息:落水的战士们没有死,还好大家都穿了救生衣,现在他们一个个都在水上飘着。虽然只有5个人浮在一堆碎片的水中间,都在努力向岸边游去,但这样的场景,还是让我想起了纪录片里的大海战后漂浮着大批落水士兵的场景。 “报告1号,4号准备搭救落水士兵,请提供掩护。”对讲机里的声音把我拉回现实。不对!绝不可以这样!我突然想到了什么,抢过对讲机的话筒就大喊:“4号小心,立刻拉升!重复,这是陷阱,停止行动,立刻拉升!” 来不及了。雷达上再次出现了一个诡异的光点。如果作为深海幽灵的中央处理器的人脑有感情的话,估计现在是在开怀大笑了吧,那是猎物上钩的笑声。 “哒哒哒哒哒哒……”机炮子弹在空中滑过,低空中悬停着的4号也不幸中弹了。在一阵爆炸中,4号在空中化成了一个大火球。“该死!”陈天杰怒吼着,疯狂发射出一连串火箭弹。除了前三枚似乎显示命中以外,其他的火箭弹最终还是失去了目标。我不知道那三颗火箭弹给敌人造成了多大的伤害,但我们损失了至少7个人,这是不可争辩的。这下不用我再在无线电里下令,我们和仅存的3号直升机就一起爬升到了1500多米的地方了。现在的海面上更加空旷了,当然,也变得更加危险。 “我们还救那些落水的战士吗?”3号发来无线电询问。真是个愚蠢的问题,难道他也想变成刚才4号那样的大火球吗?为了更多的战士们的生命考虑,我也不能批准这样的提议! “要不……我们撤退吧……”陈天杰小心翼翼地提议。开玩笑,撤退?那落水的战士们怎么办?他们肯定不会死于海洋或鱼类,但肯定会死于深海幽灵! (很多年以后,我才知道深海幽灵也是需要燃料,而不是靠吃掉生物来增加能量的。这是个常识性问题,可包括我在内的大多数人都不知道这点) “我们怎么办,指挥官同志,要不我……”当陈天杰小心翼翼地拿起对讲机话筒之际,我突然伸手,夺过并捂住话筒问:“先说说,你有什么打算?” “打算?”陈天杰说,“呃……要我说指挥官同志,我们应该立即撤退……” “那这队伍就没法带了,”我摇摇头说,“对伤害我们的敌人退避三舍,扔下我们的士兵见死不救,这不是一个正常的指挥官应该做的事。我们必须救他们,还必须消灭掉剩下一艘深海幽灵!可是一旦我们去救他们……毫无疑问,还是活靶子,而且还会极大地动摇军心。现在……我们也不能长期坐视他们继续待在水里,不然海水和鱼类杀不死他们,深海幽灵也会吃掉那些士兵的……”我的大脑开始思索着,突然间,一个可怕的念头闪过了脑海。只有一刹那,但我已经有了一个全盘计划。 (很久以后我才知道,原来深海幽灵是靠反应堆而非吃肉来维持能源的,可这一点绝大部分军人在很长时间里都不知道,还以为深海幽灵是真的鲨鱼呢) “3号,你们立刻前去救援,我们来做掩护。”我慢条斯理地在对讲机里回答道,顺手制止了陈天杰的抗议。 “是……3号明白。”雷达上,3号直升机的确在慢慢靠近落水战士所在地区,机头还一直朝着我们的方向。但愿我的想法是没错的。虽然这是一场赌博,但我也没有别的办法。 10分钟说长不长,说短不短,但心急的鲨鱼终于等到了他认为适合拉钩的时候了,毕竟他的鱼饵已经被我们全部吞下。看着雷达上若隐若现的一个处在我们背后的光点,我冷笑了一下,重新拿起了对讲机。鲨鱼就是鲨鱼,虽然你在海里是个血腥的天才,但面对人类,面对巨型鱼鹰,你就是条愚蠢的大鱼。“3号……这是你的菜。”当盖特机炮响起的时候,我们的黑鹰直升机一边快速下坠一边旋转躯干,与3号一起向着背后的深海幽灵开火。没过多久,面前的深海幽灵刚刚露头,就被我们的鱼雷和火箭弹击中了身躯,伴随着不甘心的怒吼声,永远地沉入了海底。 “您简直是个天才,”所有人都在欢呼的时候,陈天杰和我是最冷静的两个,仿佛这场胜利与我们无关。他继续问,“您怎么知道深海幽灵的目标是我们而非3号?万一我们赌错了怎么办?” “正常生物都会把鱼饵当做在水里的,而渔夫应该在岸上,所以这条鲨鱼选择了直接袭击岸上的渔夫。但他没有想到的是,他所咬的不过是个假人,而在水里的渔夫则推波助澜,让这条海洋霸主被扔上了岸,就是这么简单,牺牲自己就可以了,”我继续做了个无所谓的表情,“好了,去海滩边和我们的战士会合吧,根据我的经验,这些直升机已经没用了,我们需要新的行动路线。” 第一百五十九章 翻山越岭 “我们还剩30人。刚才4号飞机上的战士……全都牺牲了……”海滩边,卡洛托夫惭愧地对我汇报,我拍拍他的肩膀,没说什么。在三台可潜水的盖特机炮偷袭下,还能活下那么多人,已经是万幸了。两架黑鹰直升机在比较拥挤的状态下的确可以开到目的地附近,但我不敢保证会不会被盖特机炮发现并打成一个大火球,现在只能步行了。而在我们的人群中,还有5个飞行员,他们的战斗力……我也不敢恭维。 这里的海风比黑海的猛烈得多,也寒冷得多,金色的沙滩上光秃秃的,一点生命的痕迹也看不见。这样的海滩,不仅诡异,而且还很危险。“盟军总部有消息吗?”我转头看向达夏,后者疲惫地从电脑后抬头,向我竖起了大拇指。 “福萨雷阿将军,我想你犯了一个极大的错误!”电脑上刚刚出现那个巴西人的面孔时,我就迫不及待地抱怨道,“尤里格勒岛附近的深海幽灵配备了盖特机炮,你知道的,这玩意的防空能力达到了一种恐怖的力量。现在我们已经没有了飞行器,行动计划必须改变了。” “天哪,真是太糟糕了。”福萨雷阿尽可能地做出了一副极度惊讶的样子,但我真的也看出了他眼里的心知肚明和更多的遗憾。该死的家伙,原来你这是在借刀杀人!我有点生气,但形势所迫,我只好告诉他:“我们的行动恐怕有所变动,你必须提供一些帮助,不然的话我恐怕也很难完成任务。” “说吧,看看我们能不能对你们有所帮助。不过话说在前面,出现这样大的变量,恐怕我们也很难提供太大的帮助……”没等福萨雷阿叫苦完,我就直接打断了他。“我不需要你们太过劳累或处于危险之中,我也知道,如果需要你们的战士如此,你也不会想到我了,”我飞快地打断道,“我只希望你的航母能派出飞机,同时派出你的军舰,在我们刚才坠机的坐标这一带进行大张声势的搜寻!我知道,你肯定会觉得深海幽灵会把你们当做猎物,但我不需要你们去冒险,你们只要让深海幽灵相信,你们对我们现在所属的地标特别感兴趣,转移他们的注意力就行了。” “……那好吧……”看来经过一番心里斗争之后,福萨雷阿终于低下了自己高昂的头,表示赞成,“我会派出海空军掩护你们的。祝你们好运,希望你们能在明天早晨之前完成任务,不然的话战局会很被动的。”说完后他玩世不恭地敬了个礼,电脑屏幕在那一刹那全部黑了。达夏忍不住骂了一句懦夫,我也有点生气地坐在了地上。这个福萨雷阿,他也太不拿他的盟友当回事了! 也对,我们并不是“自由世界的战士”。根据基督教的十字军原则,我们甚至连人都不算。他们也就不必在乎我们的生命了。想到这里,我不由得感觉到一丝悲哀:大敌当前,每个人还在打着自己的小算盘。福萨雷阿是这样,恐怕我们的格连叔叔也是这样吧,不然为什么不和我们联系?就是为了让我们敦促盟军尽快投入作战,好分担压力啊。 “走吧,各位,”我对战士们说,“接下来,我们还任重道远着呢。” 我指的,是沙滩前陡峭的山壁,和道路后高耸入云的山峰。根据地图显示,只要我们翻过这座估计连中国解放军都翻不过去的山,就可以绕过所有的障碍,敌人的塔防系统控制中心将赤裸裸地展示在我们面前。但愿格连叔叔能给我赢得更多的时间。也但愿世界帝国安全部队会中我的这点小伎俩,虽然我估计,尤里格勒的守将智商绝没有这么低。 第一百六十章 再次起飞 2月20日晚上10点45分,经过让人崩溃的翻山越岭,我们终于到达了山的背面,从上往下看去,下面就是世界帝国的塔防系统控制中心了。 以前世上哪座难爬的山我没有爬过?但今天这座山也实在太有难度了。山虽然不高,只有大概七八百米的样子,但这座山上没有凹凸不平的部分,没有覆盖的植被,甚至连搭把手的地方都没有,每一寸山崖都可以说陡峭得如同磨过一样。还好现在的精英战斗兵(尤其是常常执行空降和丛林山地作战的部队)都配备了壁虎吸盘手套和靴子,总算是减轻了很多难度。可是达夏没接受过攀岩训练,一下子就成了一个巨大的负担。上有尤里圆盘,下面是敌人的巡逻部队和万丈悬崖,中间不仅要把几十个人送到这种崇山峻岭的顶部,还要带着一个麻烦的家伙,简直就是挑战极限。 “我发誓,指挥官同志……只有中国解放军和苍鹰能到达这里!”等我们所有人都抵达山顶,把达夏也拉了上来的时候,卡洛托夫气喘吁吁地席地而卧。作为纵队司令都累成这样,其他人更是七歪八扭地躺了一地。还好山顶虽然寒气刺骨而且无遮无拦,但是这里没有巡逻部队,而且比较平整光滑的山顶也给了我们一个喘息的地方。从山顶往下看一片漆黑,山的东面——也就是我们上来的地方——往下什么都看不到,拿了望远镜也只能勉强看见世界帝国的巡逻部队的灯光,和尤里雕像眼睛里幽幽的紫光。尤里格勒盘山路的路况不错,但是未免太不安全了,既没有防护栏也没有反光标识,连个路灯也没有,半夜里全靠尤里雕像眼睛泛出的紫光和那些车灯的光线照明。真不知道世界帝国安全部队晚上是拿什么保证他们引路,以防他们掉下山崖的。就算是我,也很难做到不掉下去。也许这是一种安全措施吧? 现在该考虑的不是这个。我把目光收回,拿起望远镜,看向黯淡的西面的科技大楼。那栋高耸入云的大楼才是我们的目标,炸掉这里,才能让世界帝国在尤里格勒的塔防系统全部报废。这里的光线要比刚才东面的公路上要强烈得多,可是不用望远镜还是很难看清的。 望远镜里,夜色下我能看见的也只有,科技大楼旁高耸的围墙,和围墙四周严阵以待的盖特机炮和心灵控制塔。从外面看起来,大楼底下的敌军士兵一定很多,心灵控制车此刻插着雷达天线,起到了侦查的作用。“从上往下突击,几乎毫无可能,”卡洛托夫气馁地抱怨道,“就算有直升机,我们也不可能摸进这栋科技大楼,更何况我们没有直升机!要是v2导弹在就好了,反正这里比较偏僻,他们的援军到的时候我们也该撤退了。”我摇摇头,在心里嘲笑了一番这个想法:以v2火箭的速度,等它飞到科技大楼的时候,盖特机炮可以把它击落至少15次。而且尤里之所以把控制中心这样重要的地方设置在这里,正是因为这里太偏僻了,偏僻得连特种部队都不可能溜进来。 难道……难道早在建造尤里格勒岛的时候,尤里就是这么布局的,把这座建筑物镶嵌在这些光秃秃的山脉之中? 我用力摇摇头,收起这些没用的想法。现在该考虑的绝不是这些没有意义的问题,现在应该考虑的是…… “直接下去,傻子都知道会被盖特机炮打成筛子;乔装打扮,我们这里没有任何伪装道具和伪装部队;呼叫空袭或炮火支援,不仅容易暴露我们的目标,而且福萨雷阿那个懦夫也不会愿意提供支援的。我们还是只能依靠自己。”站在山顶,吹着凌冽的晚风,我总结道,“这不是为了别人,这是为了我们自己。现在格连元帅那里的情况我们还一无所知,摧毁塔防系统不只能给损失巨大的盟军提供方便,让他们更快地支援我们的部队,对我们自己人也是有利的。只不过……恐怕只有我才能潜入了。” “潜入?”卡洛托夫疑惑地问,我没有回答他,而是指定了我准备一起给我潜入科技大楼的人,包括达夏以及陈天杰。“你们的任务,就是到时候掩护我们突围出来。记住,必须等塔防系统停转之后再出击,不然会害死我们的。” “那您打算怎么进去?指挥官同志?”卡洛托夫疑惑地问。我没有回答,而是拿出了达夏替我拿来的背包。这个包很大,但并不重,一拿就知道没有分量。 “有时候你不得不服,最简单的,是最有效的。今天的渗透任务,全看它的了。”我轻轻抚摸了一下背包。 “它?”卡洛托夫滔滔不绝的问题在我打开背包的一刹那,全部停止了。记忆合金在空气中突然撑开,尼龙背包猝不及防地变成了一堆布片。 “谁说只能乘着飞行器,才能从空中过去?”我得意地问卡洛托夫,“保护好你们的旱地冰撬,芬兰人会告诉你,某些地形下,它比机械化部队还厉害。” 第一百六十一章 一路向下 我只带了两台huaxiangji,所以不得不委屈体重较轻的陈天杰和达夏同挤一台huaxiangji了。这条山谷里的风向瞬息万变,能不能安全飞到世界帝国科技大楼的顶部,恐怕全凭运气与天气。 “那么,我们起飞吧。”深吸一口气,我先趴上huaxiangji,俯冲下去。寒风吹在脸上痛过钢刀擦肩,要不是有护目镜,此刻我应该是睁不开眼的了。 不知过了多久,运气很好的是,我终究还是安全降落在了科技大楼顶部。陈天杰和达夏随后赶到,但huaxiangji的角度低了一点,达夏是脸朝下摔在地上的,陈天杰更惨,只有双手攀在边缘上。还没等我走过去,他就挣扎着爬了上来。“没关系的,指挥官同志,我这里毫无问题,”陈天杰向我敬了个礼说,“到我不太明白,为什么您选择我?卡洛托夫队长似乎比我更合适。” 说话的时候,我一直盯着陈天杰的眼睛,很遗憾,他看起来不卑不亢,毫无紧张感,甚至连他的内心活动我都看不出来。他是怎么做到的? “这次是某个粗心的家伙疏忽了,”提到“某个粗心的家伙”的时候,我们感觉到达夏瞪了我一眼。我无视了白眼,继续说,“你们的队长需要在山顶掩护我们,而我们需要一个黑客。但我不能一边摸索地形一边布置炸弹一边保护黑客,所以……这个任务就交给你了。你是所有人当中最轻也最机灵的,所以我只有带你过来了。”说话间,陈天杰始终睁着一双大眼睛看着我们,眼神里充满了热切。但愿作为特种部队的时候,你还能有当空军时的战斗力,我这么想着,然后走到通风口旁边。世界帝国实验室的顶部十分奇葩,左边的顶部通风口是个圆形的洞,再往左是两条特殊材料制成的高墙,中间留下一条长长的空隙;往右,一条如一个弯沟的“大波浪”急转直下,形成了一个试卷上的大√。如此诡异的设计也不知是不是考虑到了有人潜入的问题,反正我们的huaxiangji能够正好出现在那个圆形通风口的位置,不是运气就是天赋了。 “通风口打开了,”达夏终于抬起头,一边飞快地收拾着手提电脑一边对我们说,“我们只有5分钟时间进去,但如果不知道他们的中央计算机在哪,一开始就落在错误的地方的话,接下来的潜入工作必然会失败的。” 是啊……我们对这个地方一无所知……哦摸着大楼边缘的墙壁,轻轻低语着。我不知道我到底想说什么,我甚至没意识到自己在说话,我想我只是在低语。 别问我怎么知道的,但我真能看见——不对,不管我到底是不是看见的,是用什么器官感觉到的,但在我看来,仿佛这栋大楼主动告诉我的一样,我能清晰地看见它的心脏。它太听话了,温顺得如被黑客攻破的计算机。 这……怎么可能?为什么……我真的能看见实验室的内部? 欢迎回家。一个谦卑的声音在我脑海中响起。这个声音太突兀了。 好吧。通风口要关了,帮我开着。 明白,为您服务是我的荣幸。 谢谢……随后我突然惊醒。陈天杰轻轻拍了拍我的肩膀,背后的达夏依旧是一脸担忧。我不管不顾地一步跨到通风口前,令我震惊的是,已经过去了至少一刻钟,可是通风口依旧开着! “这东西应该是出了故障,不然为什么到现在它都没有关闭?”达夏惊讶地说,陈天杰无所谓地耸耸肩,接着她的话补充下去:“还好我们不用再等八个小时下一次通风口开启,但现在恐怕我们得赶快下去了,就算寒风不冻死我们,待会世界帝国的工程检修队就该到了,可是我们还是不知道中央电脑处理器究竟在几楼……真是麻烦……” “跟我来,”我轻轻起身,开口便打破了沉默和僵局,“拿出缆索,我们直接去十楼。别问我为什么,直觉而已。” 这个理由我自己都绝不会信的,无所谓,总不能告诉大家我做了个梦,在梦里得到了这个情报的吧。 第一百六十二章 自陷天牢 缆索的长度至少有两百多米,而十楼的高度只有一百五十米。当我们三个人降到十楼的时候,通风口如同值完最后一班的卫兵,开始缓缓地关上了。以世界帝国的效率,工程师估计很快就会抵达通风口开始检修,但这没什么意义,他们找不出什么毛病,就像我也不知道我做的那个梦是不是真的一样。 “我们真的……进来了?”悬挂在电梯间中央,达夏轻轻地问。脚下是电梯的顶部,达夏还在努力地敲打键盘。 “你在干什么?”我好奇地问,随后周围就一片漆黑。我耸耸肩,没想到达夏却冒出一句:“这是怎么回事?” “你这话什么意思?”我有点惊讶地问。看着周围刚才还泛着紫光灯火通明,现在已经漆黑一片的科技大楼,难道不是达夏切断了电源,而是这栋大楼正巧遇到了电力故障?想起刚才的“对话”,如果真是巧合的话,我宁可相信一只猴子在电脑前随便敲敲键盘就能打出莎士比亚所有的著作。 “不管怎么样,这是个机会,”我说,“电梯间绝不能久留。我们应该下去,趁着他们的心灵控制部队还没有出来巡逻抵达中央计算机附近。” “可是具体在哪?指挥官同志,您似乎并没有告诉我们。”陈天杰两手一摊,一脸无奈地问我,“还有,您怎么确定尤里科技大楼的中央计算机在十楼?” “经验之谈,我可以说十分熟悉世界帝国的建筑物,基本上每个世界帝国的建筑物,大言不惭地说,我都见识过了。既然连外观都一模一样,建造在这么偏僻的地方,估计尤里也不会想到把布局换个样子。动作都快点,时间和世界帝国安全不符合都不等人。” 我觉得我自己都不相信这个理由。 尤里科技大楼是一栋比迷宫还可怕的建筑。从外面来看,不过是扁平如一辆变形的火车头的高长建筑物,但是进去之后就没这种感觉了。这里实在太复杂了!到处是走廊,到处是墙壁和房间,要不是有我导航,大家早就在科技大楼里迷路了。一路上陈天杰没有忘记留下定时炸弹,达夏不由得好奇地问:“这是在干什么?炸掉这里?” “不。炸掉这个科技大楼,充其量只能让敌人的塔防系统停止运转一段时间,敌人就会接入新的中央计算机,重启那些塔防系统。我们不能,至少不能现在摧毁它,我们要扰乱它。” “可是如果最后我们还得炸毁这栋科技大楼的话,现在为什么要扰乱它?”达夏再次提问。没等我开口,陈天杰就接过话茬回答道:“听指挥官同志的意思,撤退的时候我们得到楼下去了。上楼的话,从里往外几乎是不可能再沿着通风口爬出去的。只有一路向下,科技大楼门口肯定有交通工具可以帮我们撤退。如果单纯地炸掉科技大楼,一旦他们修复了科技大楼的电力系统,最好的结果也是我们跟着陪葬……” 终于抵达中央计算机大门口了。看着坚固的保险柜大门,达夏已经累得气喘吁吁了。这不让人奇怪,真正让我没想到的是,陈天杰依旧面不改色心不跳,这个十几岁的小孩子是真人不露相啊。 沉重的脚步声不合时宜地在走廊里响起。该死,听起来人还真不少!达夏此刻刚刚打开电脑正准备解码开门,听到脚步声时所有人都蒙了。 “你需要多久打开这扇门?”我面无表情地转头看向达夏,看到她那张苦瓜表情的脸就没有问下去了。如果达夏也不能及时破解这扇炮弹都打不开的门,估计我更是无计可施了。可是断电的大楼能怎样呢?我看了一眼四周,轻轻说:“我去一下楼下,吸引那些冲上来的敌军的注意力。陈天杰同志,现在是党考验你的时候了,但愿这扇门和达夏同志的安危交给你是一个正确的选择。” 在一脸懵逼的达夏注视下,陈天杰耸耸肩,表示无奈。“你还真有两下子,指挥官同志,”他说,“只是我很好奇,你是什么时候意识到我的身份的?” 我突然抓住陈天杰的手臂,一把把他拉到身边来,撩起了他的袖子。鲜红号码“6”如烙印一般烙在他的左臂上,数字上纹了一条缠绕着这个“6”的蛇。 “很高兴见到你,‘黑’同志。”我轻轻说,“你们成功后从窗口下来。动作快点,我不知道能坚持多久。” 陈天杰波澜不惊的脸上露出了一闪即逝的犹豫,和最后仿佛不可摧毁的坚定。“保证完成任务,指挥官同志,”他敬了个礼,“不愧是联军最好的战士。” 第一百六十三章 心头之刺 我渐渐远去了。反光的墨镜中,陈天杰吸了一口气,双手交叉抱在了胸口,向大门全力撞去。连炮弹都炸不开的大门竟然经不起一个重造战士用力的一撞,在一阵痛苦的呻吟中轰趴倒下。与此同时,我也把口袋里唯一一颗核手雷扔向了楼下。出发之前我还在想带这种东西会不会多此一举,事实证明,我想少了,要是这会有十几颗这样的手雷,楼下就不会仅仅是被我吸引过来了,直接就可以阻断这支大部队的进攻。 核手雷击毁了消防通道的楼梯,楼梯上下的几十个尤里新兵看样子是不可能生还了。一个病毒狙击手向我开了一枪,子弹从我头发上擦过去,我闪过之后回了一枪。也不知道打死他没有,反正我必须走了,因为那个病毒狙击手子弹里的毒气,已经开始扩散了。 我扳开消防通道旁边电梯井的门,顺着缆索一路滑到七楼,头顶上的电梯正在飞快地向下。该死,一定是有人砍断了电梯井的缆索,不然不会掉下来这么快!我立刻侧身,贴在一扇电梯井门旁。这里的电梯井的门与电梯间的门空隙很大,黑暗中电梯间得以擦着我的鼻子尖飞速下坠,在很远很远的地方发出了一阵不大不小的爆炸声。我舒了一口气,轻轻地准备推开电梯井的门。 可是门外的脚步声让我警醒。外面有人!刚刚从电梯门跳下来,姗姗来迟的辐射光波和盖特机炮就把电梯门打成了筛子。我勾住缆索,让自己继续挂在七楼和六楼之间,向上抛出了一个微型恐怖机器人。我一直想知道,敌人——无论是以前的盟军还是现在的尤里——屡次看见这种玩意的内心独白是什么样的,如此这般快速灵活而廉价的小玩意,往往拿一箱在地上轻轻一洒,对面恐怕一整支机械化部队就完蛋了。 辐射光波和此起彼伏的尤里新兵的惨叫声渐渐低下去了,只剩下盖特机炮的声音还响彻整个走廊,我的心不由得一紧:以盖特机炮的拦截速度,恐怖机器人能不能成功将其破坏,还真说不准。听说在非洲扫荡的时候有过重造战士被盖特机炮全程压制到毁灭,我不是那些可以不停修复自己的重造兵,如果恐怖机器人不能破坏的话…… 等等……尤里为什么要在大楼里建造一个盖特机炮?难道就是为了做一个机关?应该不可能这么简单。我听见外面的爆炸与电光石火的声音,一个翻身跳上了台阶。盖特机炮已经闪着电光和故障灯了,我自然来了个落井下石,用手雷把它炸了个粉碎。看着恐怖机器人缠着一堆电线,沾满血迹摇摇晃晃地从盖特机炮里爬出来,我不由得敬了个礼。 说起来……我回过头去。走廊里已经躺满了脑壳或心口腹部等地被刺穿,血流如注的尤里新兵尸体。 我关心的不是这个,而是这里四周的地板和墙壁。刚才虽然打得很激烈,地面上和墙壁上到处都是弹痕和烧焦的痕迹,但是到处都没有损伤。真的,没有一块砖被破坏,也没有一处被摧毁的痕迹。我摸着这不明材料制作的地板,在心里佩服它的高质量,太坚固了。 等等……如果这些墙壁和地板有这么坚固的话……那,那我安放的炸弹……能不能摧毁这栋大楼?我突然从内心深处产生了一丝惊慌。完了,难道我的计划会功亏一篑吗,看着干干净净没有一点装饰品的走廊,我无助地想。 但是没时间让我继续想了。我注意到身后有一座尤里半胸像。这些尤里的雕像和大街上那些巨型雕像一样,总让人感觉到深深的不适。他总是在盯着我。 楼上楼下的脚步声越来越响,我慢慢转过头,走到了那座雕像旁。那只不过是一座很不起眼的雕像,可我却在那里停了很久。我自己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盯着雕像的眼睛,但我真的,仿佛从空无一物的走廊里撒豆成兵了一样。 “我想,我已经能确定,尤里这次派来谁担任尤里格勒守军的总指挥了,”我盯着那座雕像说,“千万别让我抓到你,钱斯教授,我发誓,无论尤里在这个岛上策划着什么样的阴谋,我都会把它摧毁掉,就像在英国和摩洛哥摧毁他之前的计划,并消灭你的那两个作为s级心灵工程师的同事一样!” 我用狙击枪的枪托砸碎了那颗尤里雕像的脑袋。正在这时,走廊里铃声大作,红色的警报灯到处闪烁着,整个走廊都被染红了。好极了,看起来达夏那里成功了。我又放出了一个恐怖机器人,让它去给我到外面发射一颗信号弹,突击的时间到了。 插叙:尤里的挑衅 ——十一年前的1976年9月1日,克里姆林宫总理办公室门口。 当时的我还是个十岁大的新兵。虽然风暴小组里的新兵抵得上一个身经百战的老特种兵,但我只剩下一个人了,面对的却是整个克里姆林宫的敌人。 尤里到底是怎么做到的,一瞬间就将整个克里姆林宫的联军上上下下全部控制住?有那么一会,我简直后悔主动请缨第二次深入克里姆林宫里执行营救任务,因为现在,我的同伴都阵亡了。 终于到了。如果我还能活着回去见到诺布朗加他们的话,一定要把今天的事跟他们吹嘘几百遍,看看部队里还有谁能跟我比战功。推开房门,几个克里姆林宫的卫兵正抓着一个红发的小女孩(似乎当时的我也就是一个小男孩而已)要把她吊死,她穿着一件紫罗兰色的连衣裙和一双米白色的半高跟鞋,徒劳地想从那几个卫兵手里逃出去。来得早不如来得巧,我举起手里的枪,把那几个被控制的士兵全部打死。血溅得到处都是,不仅我的眼睛里,她的身上也到处是血,吓得她尖叫起来。 “没事……至少现在没事,”我走到她身边,从衣柜里找了几件至少不那么拘束的衣服丢给她说,“达夏·亚历山大·洛马诺夫同志,我是来救你的。” “你来……救我?”达夏轻轻问,“马克耶布卡……是……是你吗?” 这个名字,还有这个声音……好熟悉……我停下了脚步,有点惊讶地回过头问:“我们认识吗?”这不可能,莫斯科应该已经没有叫得出我名字的人了。 “你不记得我了吗?”她那双大眼睛里有点失落,还有一丝泪光。我皱了皱眉头,感觉眼前这个人……似曾相识。 “想起来了……”我轻轻吐了一口气,慢慢回复道,“早啊……公主殿下。原谅我两年不见,很多人和事都忘了。” 是啊,两年……这两年能活下来都是侥幸。风暴小组的训练简直就是极限生存游戏,死亡率甚至高于普通一线部队的伤亡率(当然,此刻第三次世界革命战争已经渐渐进入尾声,所谓的战斗已经成为“反特”“剿匪”一类了),很多过去的人和事……像我这种孑然一身的人,早就不记得,也不想去记得了。 “这两年里,你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我抱着狙击枪坐在门外的地上,听到里面达夏冷不丁地抛给了我这样一个问题没有回答。不是因为难以开口,也不是因为不想说,而是…… 我深深地不信任她。虽然我很想找个局外人倾诉一下,但绝不是洛马诺夫总理的女儿。“换个问题吧,”我说,“换个你认为我可以回答你的问题。” “好吧……我爸怎样了?你又为什么来莫斯科?”她似乎想了很久。 “总理已经被我带出去了。至少在重返这个克里姆林宫之前,他是平安无事的,”回答的时候我有点小小的不满,“至于为什么来莫斯科,我只能说,这是切尔登科教官的军事行动,别问我,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这是真的。三天前,没有任何解释,也没有任何准备,我们就从西伯利亚深处的训练营里被紧急集合起来。切尔登科教官只是很简单地叫了三十多个和我年纪差不多大的战士,告诉我们要去莫斯科执行特殊任务,我们就这么出发了。 我敢发誓,如果事先知道我们的任务,是以战力展示为名实施总理营救计划的话,就算把我送去西伯利亚挖煤我也不会执行的。这个行动不仅漏洞百出而且还疯狂无比,第一次离开克里姆林宫的时候就丢下了18个战友的尸体,第二次我就不该同意再带人进来救他的女儿,刚找到就已经损失了所有队友,还不知道能不能把目标带出去。 “忙完了吗?别管别的东西了,快点出发!这里的所有监视器我都破坏掉了,可是这不代表尤里不能用他的心灵控制能力侦查我们的所在。”半小时后,我不耐烦地推开房门进去,一进去就不小心撞到了正要推门而出的达夏。我下意识地一把扶住她的腰,在她没有叫出来之前先捂住了她的嘴。“好了,你想被尤里的人发现吗?”我有点恼火地问,看着她的脸突然红了,眼睛里好像有一点迷茫,我这才注意到是自己“行为过火”,于是拉住她的手让她保持平衡。但愿不会让她觉得我在吃豆腐吧…… “话说还是穿裤子好一点,裙子让人连活动的自由都没有?”达夏说着在原地转了一圈,身上看起来普通的男孩打扮并没有遮住她的美丽,可我没有心情去欣赏这份美,直接拉着她就出去了。 走廊里到处都是尤里的手下,纷纷向不同地方搜索着。还好,这些人都只是被控制的,进行一些机械运动的普通奴隶,不是巡逻部队也不是心灵工程师。相比来路上那种每走一步就要经历一场惨烈巷战的情形,不得不说,形势已经判若云泥。克里姆林宫显然失去了往日的庄严与华丽,新的主人只顾着摧毁了旧主人留下的象征他身份的一些东西,还没有来得及建立起新的事物,于是就留下了一堆堆废墟与瓦砾。克里姆林宫一定是世界上最适合巷战的地方,据说在莫斯科保卫战期间,700克里姆林宫警备部队在只有两辆坦克的情况下,守卫了莫斯科整整四天四夜,贝利亚同志亲自上阵,消灭了盟军四千多人,最后全体牺牲,相比之下,我们这样的突击队能打到这里简直就是侥幸。 没走多远,破坏渐渐变得少了。“这里应该就是总理办公室附近了吧?”我看着金碧辉煌的墙壁,和周围华丽的油画与雕像问旁边的达夏,达夏点点头问:“没错,你来过,还是你记得这里?” “不……只是尤里的人无论对于克里姆林宫的哪个角落,都会肆意破坏一圈,唯有这个角落里,连洛马诺夫总理的雕像都没有拆除掉,这就很让人惊讶了。能让尤里的人不敢碰一下的地方,只有尤里亲自待着的地方,也就是……” “你好,亲爱的莫斯文克元帅,还有杜根先生。尤其是你,杜根先生,你让我对爱因斯坦的科技实力真是大开眼界。”总理办公室里穿出一个阴冷而温和的声音,看达夏的样子,似乎她听着就会感到头疼。不知为什么,我觉得这个第一次听到的声音好熟悉,好亲切…… 手臂上传来一丝没由来的疼痛。转过头,达夏在地上写字:尤里。走吧。 我摇摇头,没有任何解释,就拿出了一个锁孔潜望镜,从钥匙孔伸了进去。钥匙孔的角度不知是有意为之还是运气不好,看不见办公桌后坐着的人,只看得见一张华丽的办公桌和电视机荧幕的闪光。声音一定是从办公桌后面传来的,我听得是真真切切。一种可以害死猫的好奇心促使我待在这里,不想离开。 “你已经失败了,尤里,你唯一的选择就是投降。我精锐的第三集团军已经出现在莫斯科北面,莫斯科的防御设施不足以抵抗我们的突袭,而且亲爱的莫斯文克元帅也将配合我们夹击你的部队,你只有放下武器投降一条路。”杜根的声音听起来志得意满,这不像宣传资料和官方新闻里听见的那个杜根的声音,虽然音色一致,但我只听过一个绝望而沙哑的杜根的声音,没听见过一个趾高气扬胜券在握的杜根的声音。这么说起来,他在几个月前从华沙越狱之后,难道元气已经恢复了?我在地上写下一行字:盟军何时到莫斯科北面的? 达夏的回答在意料之中:不知道。莫斯文克元帅似乎提到过,有一支部队在莫斯科北面出现了,他们将会是我们消灭尤里叛军的好助手,可这支部队是什么人,莫斯文克元帅对此讳莫如深。 “我想你们这是在徒劳挣扎,杜根先生,还有莫斯文克同志……” “别叫我同志!洛马诺夫总理和维拉迪摩大元帅都是你的老战友,你的革命同僚!可你为什么要害他们?你不配叫做同志!”提到“维拉迪摩大元帅”的时候,我顿时感到无法克制住愤怒。 今天已经第三次了,仇人就在眼前,可我知道我不能报仇,至少不能急于去报仇!他们现在还不能死,至少……他们还没完成他们该干的事。 “你真是个可悲的家伙,”尤里的笑声听起来气定神闲,“你本来是我见过最优秀的将领,也是我最得力的战将,你甚至超越了联军的‘战神’维拉迪摩大元帅,和当年的‘远东魔术师’,现在的中国国家主席林啸同志,可你却选择,与我,与整个联军集团为敌!” “与你为敌的,不止我,还有我的战士们,还有我们的整个联军集团!”莫斯文克打断道,“你虽然有心灵控制部队,但那又怎样!我背后的十五亿世界人民,我的五百万大军,难道你也能全部控制吗?你能让他们当你的奴隶吗?你甚至连我们的总理同志都无法控制,放弃吧,尤里,你是孤家寡人了!”莫斯文克元帅的声音听起来很气愤。我不屑地吐了一口唾沫:养父的死不是你希望的吗?正好踢开一块绊脚石啊。 “那么你呢,杜根先生?”尤里估计是放弃了说服莫斯文克,于是转向看着杜根问道,“你又是为了什么呢?你真的觉得,德兰卡亲王的集团军只要攻克了克里姆林宫,就能挽救什么吗?就算你们一起摧毁我的堡垒又怎样?你们还得在红墙的废墟上进行生死决战,即使盟军能夺取这堆废墟也毫无意义,这不是斯大林同志时代,你们也达不到你们先辈的莫斯科突袭那样的效果,只要洛马诺夫和莫斯文克任何一个逃出莫斯科在其他地方发表一番演讲,这个集团军就会掉进坟墓!上一次莫斯科烧毁了三面鹰旗,这一次你会是什么下场?” “你说的很好听,但这没有什么意义,”杜根轻描淡写地制止了尤里的长篇大论,“自由的光辉终将洒在阳光下的每一寸土地上。而尤里,无论你有什么手段,你只能欺骗多数人于暂时,少数人于长期,而不是所有人于永久!” “哈哈哈……”尤里的笑声变得越发恐怖了。笑罢,他轻轻回答道:“你们……别告诉我真的是这么愚蠢得认为的。诚然,由于你们思想与科技的局限性,作为旧时代最后的活化石,你们还看不见新时代的光辉,但是请记住,当我们的计划实现——不是现在,不过也很快了——的时候,你们这个旧时代,还有统治着旧时代一切的小爬虫,终将沦为螳臂当车的垃圾!” 听到里面突然没了声音,我这才跌坐在地上,衣服已经被汗水浸湿了。“我们走,”我轻轻说,“尤里会用尽所有力气,阻挠我们离开这里的。” 第一百六十四章 死尸复活 向下的路只能凭感觉,甚至得凭运气。已经不知道多少次的辐射光波从我的身边甚至脸旁划过,也不知多少次在炸弹面前化险为夷。这里的空间太狭窄了,面对的又是悍不畏死的敌人,想从这里逃出去简直就是一项极限挑战。所以没过多久,我就不得不把包向下打开,把包里所有的恐怖机器人倒在地上,希望它们能给我开辟出一条路。 “拜托你们了,小家伙们。”看着铺满整条走廊的恐怖机器人,我生平第一次,在胸口划了一个十字。这一切似乎都是下意识的,事后我有点恐惧地看着这条走廊,走廊很正常,而且也很血腥。正常是因为我看不出这里有任何监控设备,血腥则是因为满地尤里新兵和心灵工程师的尸体。恐怖机器人刚刚消失在走廊的拐角处,背后杂乱而沉重的脚步声就响起来了。听起来是一支大部队,我立刻躲进了旁边的办公室里,把门锁上。办公室里黑得可怕,幸好没有活物在房间里。别问我怎么知道这里没有在思考,在注视,在处心积虑小心翼翼或者惊恐不安地隐藏自己的生物…… 听着外面越来越近的脚步声,我摸索着前方的路。一张办公桌倒在地上,还有几具死了有一会的尸体,手中摸到了地板上黏黏的质感。奇怪,我有对这间房间扫射过吗?我不记得,但现在该担心的不是我有没有扫射过这间房间里的敌人,而是外面的敌人会不会一晃而过……管他是哪路神圣,保佑我吧…… “刚才那个马克耶布卡跑哪去了?”门外一个尤里新兵问他的同伴。心灵工程师之间可以直接用心灵感应交流,尤里新兵明显配置不够,只能用千篇一律的机械声音说话,乍一听还真听不出谁是谁。等等,他们怎么知道我叫马克耶布卡的?难道是比对照片?我暂时先这么说服了自己,却听见了后面的话。 “不对,根据内线情报,盟军至少出动了30人的渗透部队,可我们遭遇的却是联军,而且只有马克耶布卡一个人!其他29个人在哪里,盟军又在哪里?”一个尤里新兵说,“这是个非常重要的情况,必须立刻报告给钱斯大人!” 他们怎么知道我们有30个人的?我很奇怪。这里太封闭了,如果他们真有这么好的谍报或者监视系统,那现在他们早就找到卡洛托夫的人了。 是谁泄密的?我不知道。房间里静得可怕,门口的尤里新兵听起来至少有上百人,就在那里有一搭没一搭地讨论着我的动向。我也静静地等着,尽可能把自己想象成是无声无形的…… 不知等了多久,等到我几乎已经完全了解了这间房间的时候,突然感觉到了背后的不对劲!一阵带着腥臭味的阴风从背后扑过来,我一个箭步从一侧闪开,这才注意到一个人形的东西落在了地上,还打了一圈滚。门外的尤里新兵们纷纷企图推门而入,我顿时惊慌起来:这无异于一场灭顶之灾啊!难道…… 幸好外面有什么人拦住了他们。“钱斯大人说过,随机样本的试验品成熟之后,任何人都暂时不要去干涉他们,他们会起到帮助消灭入侵者的用处。”听到这句话,似乎那些尤里新兵终于离开了。我在庆幸之余,不由得心头一紧:什么样的怪物,让他们不敢进来? 我仔细地竖起耳朵和鼻子,通过嗅觉和听觉判断着对方的位置。谢天谢地,这家伙并没有把自己隐藏在黑暗中的想法,浓厚的血腥味和时不时的龇牙咧嘴声无情地暴露了它的位置。我的手伸向背包,想拿出夜视镜戴上,可这时那怪物又一次扑了上来,使得我失去了这个机会,只好把背包向相反方向扔了出去。怪物明显中计,向背包的方向扑了过去。我坐在旁边的一把椅子上,翻遍口袋上上下下,只找到了……一颗燃烧弹?这么小的空间里,乱用燃烧弹简直就是自杀!但看现在的情形,肉搏已经没有可能,狙击枪和手枪估计也没有什么用处……还能怎么办? “天上地下的各位,不管你是谁,保佑一下我吧。”我轻轻在胸口画了个十字,等到怪物再次冲过来的时候,用手一把顶住它的胸口,在它张开血盆大口的一刹那,把燃烧弹塞进了它的嘴里。虽然看不清,但凭气味完全可以判断出哪里是它的嘴巴。它的爪子拍上来的时候把我和椅子一起打飞出去了,我们一起撞在了门上,门框颤抖了一下。这一撞,简直就像被大卡车撞击了一样,眼冒金星了好久还没缓过来,感觉天空都在旋转。有这么大力气的士兵,不是重造战士,就是狂兽人,或者重装大兵标准版,可这个家伙肯定不是它们。 怪物继续怒吼着。我缓缓起身,对它做了个挑逗的手势。这是个很危险的信号,怪物开始怒吼。它的五脏六腑也该燃烧起来了吧?这肯定很痛。别问我怎么知道,这种事我已经屡见不鲜了。 “来,来抓我啊,”我捂着撞疼的屁股,强挤出笑容说,“让我看看,钱斯那个蠢货制造了些什么玩意。” 我听见了一阵怒吼声,腥臭味的风中带着烧焦的味道和愤怒与痛苦的情绪迎面而来。真是千钧一发呀,当我算准时机跳开的时候,只有这么一个想法。 门被毫无悬念地撞开了。一团尸体燃烧着烈火摔在门板上,在走廊里很快就化成了灰烬。没有哀嚎,没有挣扎,甚至没有关注。这我并不奇怪,我真正奇怪的是……这家伙看起来,像是个奴隶劳工啊……怎么会有这么大的力气? 走廊里静悄悄的。但愿前面一个拐角,不会有百万重兵埋伏着。 第一百六十五章 尸骨无存 感谢恐怖机器人。走廊里黑得可怕。全靠我不断摸索从背包里找来的夜视镜才能成功定位周围的景物。夜视镜里满眼都是绿色的,除了光溜溜的墙壁什么也没有,叫我着实庆幸了一阵。沿着走廊向下走去,路上没有一个人,也没有一点恐怖机器人的信号。这不太正常,难道才这么一会功夫,达夏就瘫痪了整个控制中心?虽然说无线电信号不通这是在意料之中的,但是我这么高的效率真的让我震惊了。恐怖机器人有这样的效率,快速消灭所有的尤里部队,摧毁那些电力设施吗?我不知道。直觉告诉我不太对。下楼的路很顺畅,从消防楼梯走,很快就到了一楼。路上没有一个敌人,也没有什么标志性的东西,害得我自己都忘记走到几楼了,只能用很简单的办法:一路到底。楼底层是最肮脏的一触,既没有那种干净而坚固的墙壁也没有窗明几净的地板,只有垃圾,哦对,还有让人忍不住要脱掉衣服的炎热。这一层我简直连一分钟都待不下去,赶快上楼了。刚才那个是地下二层,向上两层才是一楼。 不对了……当我走进和内部一样黑暗的一楼大厅里,走向门外的时候,依旧没有看到什么人。砸碎大厅的旋转门,迎面而来的不只有山谷里的强风和空旷的机场,还有……还有浓厚的杀意。这种氛围让我有点震惊:难道这里不是一个普通的机场吗?尤里圆盘和一些直升机整齐地停在空旷的场地上,看起来整整齐齐没有一点杂乱,但也没有一个活人。这个谷底没有从陆地上去的通道,所以周围没有围墙,只有矮矮的放泥石流的钢筋水泥平台。平台周围主要是盖特机炮,还夹杂着一些不多的心灵控制塔。所有的盖特机炮一律将炮口设定为瞄准天空,可是几个小时之前,它们刚刚错过了我这个空中滑过的入侵者。 说到入侵者……其他两个呢?陈天杰和达夏就算对这里不熟悉,至少他们没有尤里部队的牵制,应该不可能到现在还没来的啊。而且以陈天杰的实力和免疫心灵控制的天赋的话…… “看来,我的大鱼已经上钩了呢。”一个诡异的声音从四面八方笑了起来。笑得很惊悚,很恐怖。我猛地抬头举枪,一枪击碎了最近的发声体:一个喇叭。但随后另一个喇叭继续笑了起来。没过多久,一阵奇怪的声音从周围传来,随之赶来的……竟然是大批世界帝国安全部队!这不可能,他们……他们是从哪里冒出来的?透过一个个尤里新兵的心灵波头盔,我只看见了一群丧心病狂的疯子,迈着整齐的步伐,向我这里齐头并进地包围过来。没有心灵工程师,也没有任何载具,估计他们知道,心灵控制部队对我是没用的,虽然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就算是免疫心灵控制的,只要来个高手,也肯定可以控制他的意识啊。但想到s级心灵工程师都被我干掉了两个,这么理解也就没问题了。 “你输了。”广播里没有一丝感情。这不是肯定句也不是祈使句,甚至不是设问句,只是一句很简单很平淡的陈述句,平淡得完全没有情绪波动,以至于我竟然一时语塞,没什么可说的。 “你肯定在想,你输在哪里。我只能说,你的战斗,从一开始就错了!这里已经不再是什么控制中心了,这里是一个伏击愚蠢的闯入者的陷阱!但我没想到,陷阱里会掉进你这种大角色!” 我不知道说什么好。用一个控制中心来换我一个人,真不知道我是不是该感到荣幸。我看了一眼那些尤里新兵们,很遗憾,没有一个尤里新兵露出了自己的脸,心灵辐射波头盔遮挡得太好了。 “那就只能同归于尽了,”我轻轻说,“至少我还有30个部下,还有一堆小朋友,足以给你们来一场屠杀。” “事到如今,你还在想着你的恐怖机器人?看看你的对讲机吧!”我猛地抽出口袋里的对讲机,很遗憾,嘈杂的忙音证明它已经彻底报废了。 难道……刚才的电流波,是……是电磁风暴吗?这太不科学了!为了对付我这么一个……这么一个潜伏渗透的人,对付我的恐怖机器人,他竟敢搭上整个控制中心所有的机器和设备! 钱斯教授,你是有多疯狂!爱因斯坦曾经的学生虽然也不会是正常人,而且我也知道你有着对于科技领域过人的成就……但是……这也太浪费了吧!我真不知道说什么好。但我还有一招杀手锏,我的手伸向了外衣口袋,摸到了那支微型信号枪……等那两个家伙…… “当然,我们没有损失一切,至少在一些重点设施我们有反电磁干扰的屏障保护着。毕竟这是世界帝国重要的资产,我们不会让它们白白被破坏掉。”仿佛看出了什么,喇叭里若有所指地说,我听着有点刺耳。随后广播里换了个语气,突然变得很兴奋:“说到重要资产……你来看看,这两个被捕的入侵者,对你而言,又是什么呢?” 说话间,面前的尤里新兵让出了一条路。几个尤里新兵押着两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了我的视野中。虽然我不知道他们是怎么被俘的,但我知道,我无可选择。这次行动从头到尾都是破绽百出的,计划全凭推算,失败也没有遗憾。 于是我开始孤注一掷。“想不想见见,我那些跟我一起来这里执行任务,但至今为止你们没有找到也没有想通有没有那些人存在的其他渗透部队战士?”我对着沉默的人群大喊,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很自信,仿佛我已取得胜利。 说话间,我猛地拔出了口袋里的微型信号枪,把信号弹打上了天空。看着被尤里部队反铐住双手狼狈不堪的达夏和陈天杰,我很想轻轻对他们说了一句对不起,可是声音太小,没人听见。 第一百六十六章 飞沙走石 一颗红色的信号弹在空中划出一道绚丽的红光,在高空中炸开一朵红色的火花。无数人抬起头,看着天空,气氛顿时紧张了起来。乱七八糟的想法如跑马一样纷纷涌入我的大脑:导弹?核弹?轰炸?不对,他会不会干出要指挥部“向我开炮”的事?为什么这家伙没有使用空袭指引的发烟筒,要用信号弹? “不要慌!保持镇定!”喇叭里的声音还是很平静,仿佛一切都胸有成竹。他继续说:“这个毫无意义,他们没有后方的空袭或炮火支援,陛下说过,马克耶布卡不会真的拿自己的命去打赌。” 我无视了达夏的眼神,轻轻耸耸肩说:“的确,我并没有后方的火力支援。但是就算我有也没用,飞机导弹火炮都到不了这里,所以从一开始我就没有寄希望于这些人,”我轻描淡写地说,“所以我寄希望于的,就是这里。” 我指向天空,所有人都抬头看着上方,一无所获。“你们有没有想过,如果你们在海上的那些潜艇没有拦住我们的话,我们接下来会怎么到这里,然后又怎么从上往下潜入进来?” 没有一个尤里新兵能回答。喇叭里终于没了声音,显然,这个问题问住了钱斯。他显然没注意到,我现在可能不比他轻松多少。我能感觉到冷汗顺着衣领渗到后背,绕着已经僵硬的身体顺着握紧的拳头滴在地上。这是生死攸关的一刻,我本以为自己用不到这个计划的。 爆炸声从刚才南面我们所在的山顶上方率先响起,爆炸中弥散的滚滚浓烟慢慢向下飘来,队伍中立即出现了恐慌的情绪,最主要的还是对那些盖特机炮的抱怨:所有的盖特机炮,已经在电磁爆破中变成了突兀耸立在那里的废物,只能看,不能用了!达夏的眼里闪过一丝惊慌,随后就变成了大惑不解。我没有在意那丝惊慌,给了她一个一切尽在掌握的眼神,随后立刻收回,向夜空中投出一丝微笑。滚滚浓烟夹杂着如喊声般的咕噜声飞快如一战散兵线一样不断靠近着这里,一群恢复了理智的尤里新兵开始瞄准浓烟滚滚处,向上胡乱发射心灵辐射波。尤里新兵人多势众,这么乱打一气倒也可以把山崩的危害降低一些,但是浓烟还是弥漫在整个广场上,很多人都睁不开眼。混乱中人群在我身边挤过,挤过的每一个人我几乎都没放过他们。我知道这毫无意义,只能寄希望于这个混乱的场面持久一点。 当我的枪打向其中一人时,他中了一弹,晃了晃身子却没有倒下去,反而以一个极快的速度把我的枪偏了一下。那个身影走近了,我才看出来,那是陈天杰拉着达夏过来了,陈天杰的胸口中了一弹,但他看起来并没有什么事。 “非常抱歉,”我一边咳嗽着一边说,语气里并没有一丝“抱歉”,“听一个老战友说,重造人中弹虽然就像被打了一拳一样,但应该还是很疼的。” “还可以,习惯了。”陈天杰飞快地从包里找出防毒面具给达夏戴上。达夏的手铐还没来得及解开,所以陈天杰用了十分简单粗暴的办法:徒手扯断,导致咳得快要咳出肺病的达夏又多叫了一声。戴着夜视镜的我还能保证眼镜睁得开,但要是再不用防毒面具的话,估计我也得咳出肺结核了。周围到处是灰尘,雾霾之大足以让7月的迪拜或2月的bj望尘莫及,而这位重造人竟然还能屹立不倒,毫无损失,莫非他是骆驼变的?这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要赶快离开这!可到处都是乱兵和灰尘,我已经放弃了辨识东南西北的想法了。 “别告诉我您的计划止步于此,接下来得听天由命了。”看着灰尘渐渐平息,山崩落下的碎石也有惊无险地如下雨一般撒得机场上到处都是的时候,陈天杰一边抱怨一边跟在我后面回到了控制中心大楼内。刚才那次山崩不可能给世界帝国带来巨大的伤害,过不了多久,估计更多的援军也会到这里来了。 “不要急,这才是个开场白,离结局还早着呢。”看着外面整顿完队形,一步步靠近控制中心的世界帝国安全部队,我轻轻说了一句。说话的时候我看了一眼面前的两个人,达夏还在咳嗽不止,陈天杰看起来一脸无畏。 这真不是吹牛。没过多久,新一轮山崩又开始了。不是刚才我们所在的那座山,这次……是控制中心周围所有的山,在爆炸的指挥下集体崩塌。随着崩塌而发生的,是刚才第一轮山崩过的地方,一阵阵惨烈的爆炸纷纷传开。 “你不会以为,我真的只寄希望于一堆石头,就能做到消灭这么多人吧?” 第一百六十七章 天翻地覆 早在潜入控制中心之前,我就跟卡洛托夫下达过指令了:一旦看见我的信号弹,立刻启动炸弹,让山体塌方,人为制造山崩!只有这样才能掩护他们。 ——“可是我们没有人,能爬到那个坡度去安放炸弹。”卡洛托夫有点担忧地把烟从嘴里拿下来。不能抽烟,对于卡洛托夫而言着实痛苦,看起来把烟放在嘴里含着并不能让这些嗜烟者过瘾。 “人的确做不到这一点,”我点点头回答道,“但是机器可以。尤其是恐怖机器人。”我打开达夏的一个大包,里面装了整整24个恐怖机器人正常版。这24个恐怖机器人全都以压缩的“cpu”形态整齐地叠在一起,习惯于一抖包就掉出一大包“小蜘蛛”的我看到这么整齐的大号恐怖机器人反倒不习惯了(说是大号,其实也不大,只有达夏的笔记本电脑的五分之一,重量比一支手枪还轻)。“这是格林斯基同志熬夜专门定做的,可以在任何复杂恶劣的环境中执行任务,包括攀岩,”我轻轻说,“唯一的遗憾是,它不能执行黑客任务,也不能破坏大型载具,不过这也够了。我不需要它们做多复杂的事,只需要在周围的山腰部分安装炸弹而已。” 这话一说,卡洛托夫惊得合不拢嘴,连烟都没含住。他不顾掉在地上的香烟,走近一步问:“莫非……您想通过山体滑坡来消灭下面的尤里部队?那既然这样的话,我们直接制造一场大规模山体滑坡就行了,您何必冒险……” 我当时在清理狙击枪的消音器,听他这话就拿起刷子,给他的头上敲了一下。卡洛托夫是如假包换的俄罗斯人,比我高出半个头,我这么一记让他不明所以地愣住了。我这才想起面前站着的是个纵队司令,而不是我当年的那些学徒。想到这里,再看看他错愕的表情,我差点就笑了起来:掌握权力的感觉可真好。十多年前,就算看那些中队司令的时候,还是觉得他们高高在上不可侵犯,如今时过境迁,已经今非昔比了。 “你太天真了,如果这么方便,就不必我们来了。”我轻轻说—— “这才不是普通的石块呢,”我说,“我早就在山上装了无数炸弹,引爆只引爆一部分,为的就是制造山体滑坡。在没有盖特机炮的情况下,尤里部队只能用心灵辐射波抵抗。他们不知道,其实我真正拿来袭击这里的,就是这些炸弹。如果我们不潜入进去,先破坏掉那些盖特机炮的话,石块捆绑的炸弹根本没机会给敌人制造巨大伤亡。” 这次落下的也不仅仅是大量的石块了。尤里部队面对的,不只是一次大规模山崩。他们所面对的,是一次山崩里夹杂着的炸弹雨!石块随着炸弹的爆炸声碎成碎片,在人群中无意间起到了落地开花弹的效果,给敌人带来了更大的伤亡。这下就是尤里亲自过来,也制止不了尤里部队的混乱了。我拿起望远镜看向山顶,轻轻说了句:“终于来了。” 我指着刚才我们潜入控制中心前所在的那座山顶上。达夏掏出望远镜看过去,陈天杰没动,估计他不需要望远镜。 山顶上,卡洛托夫为首的三十个突击队员,滑着他们的旱地雪橇,从山顶上顺流直下。我敢说,他们的速度绝不比刚才的山崩速度慢,我甚至有点担心他们会不会一头撞在坚固的水泥地上。 最后一批炸弹在机场上爆炸了,这一次,控制中心前面的空地彻底成为了废墟。尤里圆盘和其他飞行器的碎片夹杂着敌人的残肢断臂,还有其他低矮建筑物的废墟四处纷飞,但我没有一点喜悦,甚至感觉非常不妙。 “他们终于来了。”达夏欣喜地叫道,“看来我们是绝处逢生了。马克……呃,马克?你的脸色很不好诶……” 是吗?我自认为我是个很擅长控制微表情的人,难道我真的已经喜怒形于色了?看来我真的遇到了个大麻烦。 “这不重要,”我轻轻对陈天杰说,“陈天杰同志,你用力打一下墙壁,试着把墙壁打坏试试看。要是成功的话还至少有一线生机,不然……” 话音未落,带着一脸疑惑的陈天杰一拳落在了墙上,随后就捂住了拳头,皱了皱眉。“我尽力了,指挥官同志,”他抿抿嘴,摊了摊双手说,“这墙……” “我不怪你,要怪就怪盟军情报部门的蠢货和败类吧,”我轻轻说,“我们走,去欢迎猛虎下山的战士们,顺便研究下一步计划。虽然很不情愿,但直觉告诉我,原定计划作废,必须执行备用计划了。”提到“备用计划”时,我情不自禁地打了一拳墙壁。说真的,我不太想用这种“末日方案”。 我这才注意到,太阳不知何时开始渐渐下沉了。说起来,在这个光线昏暗的山谷里,有没有太阳都是一样的。 第一百六十八章 走过火山口 晚上九点,所有人都聚集在控制中心门口的大厅里。一开始还有人对此有所顾虑,但我告诉他们,他们能无人伤亡安全地到达这里,其奥妙就在于钱斯自作聪明的电磁干扰已经破坏了这里绝大部分的电子设备,只剩下应急灯还不知疲倦地发着光。“当然,这也是有代价的,”我耸耸肩说,“我那些微型恐怖机器人,还有达夏同志的电脑都被摧毁了,现在一切只能靠我们自己。还好我们的信息化还不普及,自由发挥的时代对各位而言应该是记忆犹新的。” 但是说完这话之后,一抬起头,却发现周围鸦雀无声,所有人的下巴都掉在了地上。“怎么了?”我奇怪地问,“拜托,我们只是没了电脑而已……” “不是……指挥官同志……”第一个反应过来的还是卡洛托夫,他收起一脸惊讶,小心翼翼地问我:“您一包里有多少个微型恐怖机器人?” “不多,大概五六十个吧……这玩意的续航能力,还有电源都是硬伤,一个小时就没电了,不能不多用点……呃,你们这是怎么了?”我自顾自地说着,猛地抬头,才发现所有人的眼神都是一种看着异类的眼神,就像……就像12岁时我一个人赤手空拳干掉了三个强化奴隶劳工时战友们的眼神一样。 “指挥官同志,您知道一个微型恐怖机器人的造价吗?五六十个微型恐怖机器人可相当于二十四辆天启坦克的价格呢。”卡洛托夫轻轻说,“每次执行任务的时候,就算是十分重要的任务,最多每个人也就分发两个微型恐怖机器人,如果任务完成后回收率低于60%是要被后勤部的同志批评的……” 我突然想起,每次执行任务之前,诺布朗加看着那一大把微型恐怖机器人的眼神。不知谁插了一句:“纵队司令同志,他可是节约资源的典范。每次如果有谁弄丢了哪怕是常规恐怖机器人,回来以后他都会把那人恨不得送去跟他弄丢的东西待在一起,永不分开。” 我,陈天杰和卡洛托夫是唯一没有笑的三个人。笑完之后,所有人对于我的大手大脚暂时失去了兴趣,气氛也变得凝重了。“现在我们来解决一个心腹大患,”我说,“根据原计划,我们可以安防炸药,或者呼叫空袭之后,乘着直升机离开这里。但是现在我们没有了通讯设备,机场……也不尽如人意。” 这还是很乐观的描述,很快就有人在心里吐槽了。所有人的背后,机场到处在爆炸,到处是尸体。这会已经没有活人,或者能有组织有秩序的部队了。一些脸部血肉模糊的家伙们还在跌跌撞撞地四处游荡,这是被强行破坏了心灵辐射波头盔的尤里新兵和被强制拆除了小心灵信标头盔的心灵工程师,我曾在实验室里见过这种人,一个个不比奴隶劳工强到哪去,很多人还非常痛苦。刚才还整齐划一的机场,此刻已经成为了修罗场,这个修罗场中间还伫立着一栋坚固到变态的控制中心。这下好了,一切最糟糕的情况都被我们遇到了。 “现在只有用最糟糕的办法了,”我看着卡洛托夫,面色凝重地对他说,“刚才我已经验证过,这个计划应该可行。只不过……一旦执行这个计划的话,恐怕比扔下一颗核弹的效果还惨烈。” 所有人都听得一头雾水。我叹了一口气,对达夏说:“达夏同志,如果有那台超级计算机的话,你能破坏掉所有防御系统的同时,用那台计算机向总部发送坐标,让我军摧毁这里吗?” 达夏的眼神里写满了惊讶与恐惧,气氛也变得凝重了。我叹了一口气,挥挥手说:“放心吧各位,我并不打算让我们大家做殉葬品。就算要做,空袭指引发烟筒只需要一个就可以了,不需要几十个。而且最重要的一点是,我要叫来的,并不是核弹或其他空袭武器。” 一个人举起手,提问道:“那么,指挥官同志,您要叫来什么空袭这里呢?跟据您刚才的解释,似乎只有核弹才能彻底把这里炸毁。但很明显,核武器似乎暂时不方便用在尤里格勒岛上。” “我可没那么愚蠢,”我轻轻说,“炸弹能炸的话就不需要空袭了,我想打掉的不只是这个控制中心。” 没错,我要的不是一个控制中心的毁灭,我要的是整个尤里格勒岛,和尤里在这个岛上藏着的所有秘密。 第一百六十九章 开天窗 “电话打完了?”达夏从超级计算机额房间里出来的时候,陈天杰轻轻问了一句。这应该是他第一次主动说话吧。 达夏点点头,脸上流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疲倦。“和格连元帅联系上了,”她轻轻说,“可是我刚发完坐标,电脑就停机了。估计这个控制中心也不是独立的,上面还有一台中央电脑。” “这就不是我们需要关心的了。”我轻轻推开达夏,把一颗手雷扔进了控制室里。简单粗暴的破坏方式,就算炸毁控制中心的计划不成,至少我们可以让他们的超级计算机修上好久。转头离开,声音震耳欲聋,堪比火药库爆炸。 但是爆炸声也不可避免地引来了仓促而杂乱的脚步声,控制中心的隔音效果在断电之后变得很差,听得出,他们应该还在楼下。“陈天杰同志,判断一下脚步声在几楼,还有多久到我们这?” 在一片错愕中,陈天杰汇报道:“他们应该在四楼左右,人数大约四五百人,应该有枪,听脚步声估计军事素养不高,但一定是普通正规军……” “你怎么知道的?”卡洛托夫诧异地问。我拍拍卡洛托夫的肩膀,叹了一口气:“同志,作为你比较优秀的战士,你认识陈天杰多少年了?至少应该有一年了吧?难道你就没发现……他是重造人吗?”这个卡洛托夫也太粗心了吧,想到这里,我真是感到无语。 “可是尤里部队不是已经大乱了吗?”卡洛托夫身后一个人突然提问,“这是哪来的敌人?这么快就重整部队了?” “恐怕不是尤里的自己人,”我说,“很可能是……”话音未落,消防梯下面就响起了一阵激烈的枪声。走在前面的两个人猝不及防,中了一排子弹就倒下了。我当时正好站在门口,一只脚还没跨出大门就被陈天杰一把拉住,子弹从我面前划过。虽然惊险的场面于我而言是已经见怪不怪了,但这样的惊悚场面还是把我吓出了一身冷汗! “多谢。”我有点惊魂未定地拉拉领子对陈天杰说,然后向身后的战士们下令:“不要惊慌!敌人不可能这么快就上来的,这一定是敌人的先头部队!集中火力,为战士们报仇!”刚才还趴在地上的战士们,此刻立即到了消防门口向下扫射。不愧是风暴小组的战士们,只用了几分钟,枪声就停止了。 “检查伤员,然后立刻下楼!这里一步也不能停,敌人很有可能会像北非食人蚁一样蜂拥而至,把我们慢慢吃掉!”所幸那两位中枪的伤势不重,还能随队作战,但是地上躺着的十几个联军征召兵还是让我为之一震:这些家伙绝不是炮灰!他们的战斗力真的不差。 接着我们继续顺着消防梯下楼,但才刚刚下了一段楼梯,更重的脚步声就如约而至。听起来,敌人数量真的有几百个,还不知道是不是下面几个楼层都充满了这种傀儡部队。要真是这样,以钱斯的个性,他很有可能会把这栋大楼炸了的,正好把我们堵在大楼里消灭掉。 “这不是所有的敌人,”陈天杰把耳朵贴在地上听了好一阵才说,“还有几百个敌人正在从东面的消防梯上来,估计是要把我们包饺子。”一旦这个包饺子的计划成功了,那对于我们而言,真的就会成为噩梦的。可我们无路可去,周围到处都是墙,连个窗户都没有,难道还真得从敌人中杀出一条血路?就算大家答应我也不会答应,不是为了节约小时们的生命,只是战士们的生命不该浪费在这样无意义的战斗中。 从其他的路撤退……说到这个,我突然想到了一个地方。“也许只有那里,是我们唯一的撤退之路,”说着我指了指头顶上,无奈地说,“哪里来的,就从哪里出去。不然,还有别的路吗?” 我所指的,就是十楼顶部我和达夏陈天杰他们乘******飞进来时所通过的通风口。但是卡洛托夫的好奇心未免太重了,上楼时一边跑一边还喘着气问我:“指挥官同志,就算我们能安全到达那个通风口,又该怎么出去?我们可没有那么多******再飞出这里啊!” “说的对,我也没这个想法,”我上气不接下气地回答道“所有人动作快一点!快快快!后面的敌人了不等人!——我们不需要******,只需要缆绳而已。我现在真正担心的,就是你们能不能再很短的时间内爬出去。” “可是那个通风口每次只打开五分钟……”达夏轻轻提醒道。我立刻打断:“那就炸掉它。进来的时候是为了不惊动敌人才注意这个细节,出去时就不必管这么多了——别管他了,快走!” 说最后一句话的时候,最后几个风暴小组的战士正在从楼梯下方往上转,看着傀儡部队又一次靠近了,于是向下扫了一排子弹。虽然又消灭了十几个傀儡兵,但我们也终于有了伤亡:一个精英战斗兵腹部中枪,明显走不动了。几个新兵看上去要扶倒在地上的哪位战友,我轻轻推了他们每人一把,让他们继续前进。“别管他了,”我说,“任何人都不能在队伍中掉队,成为大家的累赘。无论因为什么原因都不要!” 那几个战士被我驱赶着,在惊讶中纷纷离开了。听着后面的傀儡部队还有段距离,我拔出手枪走向地上的伤者。“对于我的行为,我深感抱歉。但你知道规矩的。”我的说话声很轻。 对方以一种出人意料的评价道:“动手吧。”这只是一句简单的陈述句,没有任何感情。只是陈述而已。 “愿马克思同志保佑你。”我举起手枪,在他头顶上打出了一朵血花,摘下他的肩章后转过身,飞快地追赶队伍。 第一百七十章 地狱桥 抛下那个精英战斗兵的时候,和往常一样,我内心毫无波动地离开了这里,追上了正在赶路的部队。狭窄的楼道里不适合狙击枪大显身手,我也就乐得节约子弹了。我们很快到达了顶楼,陈天杰砸开电梯间的门,我用狙击枪把上方通风口的挡板击落,将缆索钩在了通风口的边缘。陈天杰第一个爬上了缆索,没用两下就用那看似摇晃不稳的绳子,爬出了通风口。“这绳子很牢固,”他简短地评论道,“我这就去准备通往楼下的绳子。这根绳子虽然牢固,但一次最多只能爬两个人,大家动作快点。” 说得轻巧,这里的都是人不是猴子,十米高度还是需要不少时间和力气的。可我只是心里想想,没有说出口,因为陈天杰说得完全没错。“对了,”当陈天杰即将离开通风口的时候,我问了一句,“听这个脚步声,你估计敌人要到达这里的话,还需要多少时间?” 陈天杰认真地竖起耳朵,听了一阵才明确地点点头,一字一句地说:“听这个速度,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估计还有十五分钟。但是一个风暴小组的战士爬上来,据我估计,至少要一分半钟。” 十五分钟……我的脑子飞快地运转着:三十二个人,死了一个,陈天杰已经上去了,也就是说剩下的人至要二十二分半钟,我和卡洛托夫也许可以缩短一些时间,可是达夏没有练过,还有两个伤员……我不敢想下去了,无论怎么算,时间都不够用。“我需要有人和我一起,为大家离开争取时间,”我说,“来四个党员,其他的,抓紧上去!” 话音未落,所有人都争先恐后地举起了手。差点忘了,这里的人都是党员啊。虽然这么想,但我还是觉得有点感动。脚步声越来越清晰,可是我面前的人没有一个人有所动摇。“谢谢你们。既然这样……请稍等。”说着我推开人群,向门口走去,一直走到靠在门框旁的达夏身边,连达夏自己都很意外。 “你疯了,”我说,“我命令你,离开这里,你无权留下送死。” “我拒绝!”达夏生气地回击,“我是洛马诺夫总理的女儿,也是你的通讯员!我……”后面的话还没喊出口就戛然而止了。因为我吸了一口气,把她直接抱了起来,对着通风口大喊一声:“陈天杰同志!”喊声很大,我能感觉到背后所有人都在诧异地看着我。 “来了……指挥官同志……”陈天杰的脚步声匆匆而至,我没有多余的话,咬了咬牙,用力把达夏扔了过去!一个超过一百斤的大活人(具体多少我也不知道,风暴小组的人不是普通特种兵,往往都是轻装行军的)我也不知道我是怎么向上扔出快十米的,也多亏了陈天杰那种野兽般的速度和力气,突然从通风口伸下来,把自己挂在通风口上方,正好接住了“飞”到顶峰正要下坠的达夏!期间的惊险恐怖真让我吓出了一身冷汗。可我知道,除了这招,没别的办法让这个惹祸精更快地离开这里。 “陈天杰同志,我命令你,保护好达夏同志,不许让他去死!”我轻轻向他挥手告别。重造人的执行力都很强,而且都是悍不畏死的家伙,我觉得我能信任一下这个陈天杰。“好极了,”我说,“队长和3人留下,去楼道设置陷阱和阵地,制止敌人的进攻,为我们撤退争取时间!还有异议吗?”我大声问道。 “没有!”大家的声音气壮山河。 …… 我是最后一个走的。这一次,除了两个自愿(不得不承认,我同意他们留下也是有私心的)留下的伤员,还有两个就是精英战斗兵。我相信,他们足以争取十分钟时间。我一直催促着战士们赶快逃离,心里在担心的却是门外的卡洛托夫他们。敌人太多了,一开始还能听见 伴随着沉重的脚步声和激烈的枪声,这会所有的声音都已经安静了。 只用了十分钟,卡洛托夫就挡住了敌人的进攻?我打死也不会信的,可这就是事实,何况5个人消灭几百人更扯淡。 当我要进入走廊的时候,卡洛托夫浑身带血,跌撞着爬到了我脚下。 “指挥官同志……我的部队全部牺牲了……你那边完成了吗?”他跌跌撞撞地问我。怎么回事?才抵抗了十分钟? “别小看他们……卡洛托夫用尽最后的力气,向我说,“敌人已经变化了,他们的科学技术是我们的优势。” “谢谢你。”没有多一个字,我摘下了了他的肩章。最后一个爬上了通风口外面,在敌人以前气急败坏中砍断了缆索。对不起,卡洛托夫,谢谢你。 看着陈天杰系的通往一楼的缆索,我吸一口气,双手抓住那根绳子,用我全部的勇气一路滑到了底层。 第一百七十一章 破釜沉舟(上) 卡洛托夫自杀的爆炸声响彻我的耳膜。我叹了一口气,看了一眼缆索下方。控制中心有两百多米高,从上往下只能看到一片黑暗,害得我有那么一瞬间甚至产生了恐高症。看起来机场的战斗——或者说是灾难——已经彻底结束了,? 不想这么多了。我深呼吸一口气,拉住绳子直接滑下去。虽然军用缆绳不易磨破手,我还戴着手套,可是绳子与手摩擦了几百米的感觉,真是疼得很。 不知过了多久,耳畔的风声和如利刃般的寒风终于消失了,脚下也终于从虚空变成了实体。与此同时的,还有…… “马克……”又是达夏……可和以往不同,这次我并没有下意识地躲开……一股奇妙的香味,夹杂在汗水和污泥的臭味中,甚至掩盖了那些臭味。要不是脑子里还残留着一点近乎本能的意识提醒我“任务没完成”,恐怕我会在这里傻傻地站下去,直到我们攻克尤里格勒,或者尤里那不可告人的计划实现为止。 “好了……咳咳,对不起,”为了摆脱尴尬的气氛我轻轻推开达夏,一只手下意识地拍拍陈天杰的肩膀,对所有人宣布,“告诉大家一个悲痛的消息:卡洛托夫同志……他牺牲了……” 没有人啜泣,也没有人显示出表情上的震惊,包括达夏。虽然我知道,每个人的心中已经泣不成声了。有那么一瞬间,我的心里产生了一种负罪感:十二年的服役生涯中,我已经有多少次,把自己的战友推向火坑,为自己个人的安危而见死不救?我数不过来了。但我知道,这条路培养出的,绝不是切尔登科教官宣扬的“拯救人民的英雄”,充其量是个以其他魔鬼为食的魔鬼而已。 “现在不是悲伤的时候,等和大部队汇合之后我们再讨论如何表达自己的哀痛吧。”为了缓和悲伤的气氛,我轻轻说,“我们走……离开这里。” “去哪?”有人问,“没有飞行器,我们根本出不去!而且那些傀儡部队很快就会追上来,我们无路可走……” “不,”我坚决地反驳道,“上不了天,至少……我们还能入地呢。” 在一片疑惑的眼神中,我带着所有人再次回到了控制中心的大厅里。现在的大厅中更加混乱了,散落的子弹、一地都是的伏特加和时不时挤落的衣物鞋子,还有各种污泥之类的脏东西把淡紫色的大厅弄得肮脏不堪。我无视了混乱的现场,径直走到消防梯那里。消防梯也很脏,但我没有顺着在脚步声中颤抖的消防梯向上,而是走向了黑暗的地下室。 “这是什么地方?”有人问我。我有回答。黑暗中周围的温度越来越高,一开始仅仅是仿佛走进了桑拿房,走着走着就仿佛进入了……进入了蒸笼。夜视镜里只能看见钢筋水泥的天花板和墙壁,还有乱七八糟已经说不清是什么的四周。这里的气味糟糕得可怕,我皱了皱眉头,恨不得赶快离开这一层。 现在想想,似乎这一次下楼的时候,地下一层和地下二层之间隔了十万八千里。不知走了多久,当地下二层的指示牌出现在我们眼前时,温度计上显示的温度已经达到了惊人的33度!这跟外面刺骨的寒风形成了强烈的对比。 “应该不用再下去了吧?”有人提心吊胆地问。我点点头,喘着气说:“放心,就算你们想再下去,我也绝不会批准的。这里好歹是人类可以进入的地区,下面却可以把人化掉了。” “有这么严重?”达夏问道。不是问我,而是问那个神奇的陈天杰。但陈天杰没空跟她解释,因为我说了一句话。 我说:“听消防梯上的声音,敌人应该已经靠近二楼了。再不快点行动,我们就要被他们追上,消灭了。” “那我们赶快进房间,躲起来!”有人说,我摇摇头:“当务之急,就是阻断剩下的敌人的来路!只有这样,我们才能摆脱这些阴魂不散的傀儡部队!” 达夏不可思议地看着我:“马克同志,你不会是想……再来个金蝉脱壳吧?”达夏怯生生地问我。看来我当年牺牲一部分部队喂给敌人的指令,如今已经被人牢记。这可不是个好现象。 “我才没那么残忍,”我从鼻子里哼了一口气说,“而且就算抛出诱饵,至少也得有的放矢,让敌人相信我们的欺骗啊。我是说……如果想要阻断敌军的脚步,唯一的办法,就是炸掉地下一层,用废墟形成一道屏障。可是……” “可是地下一层的能见度太低了!”立刻有人反应过来说,“那一层里什么东西也没有,而且还空旷得很,炸掉那一层的难度不亚于一步登天。” “是啊,更可怕的是,在我们把所有的炸弹都安装完毕之前,敌人一定会打到地下一层来,到时候就会是一场恶战,我们还得阻击他们至少一个小时,”说着我还深吸了一口气说,“走吧……无论结果是什么,这都是一条有去无回的不归路。因此……我希望你们,为了能从这里突围出去,和我们联军的大部队会合而拼死一战!只要能阻断敌人进军地下二层,我们就可以安全离开,圆满完成任务!同志们,加把劲,打好撤退之路上的最后一次硬仗!” “三千里江山如画,五百年党史辉煌!”久违的口号从战士们的口中整齐划一地喊出来,响彻整个地下室。这一次,我竟没计较这句口号给人的怪异感觉。 第一百七十二章 破釜沉舟(中) 在我们的夜视镜里,敌人的身影渐渐出现了。在这黑暗的空间里,几个同样黑暗的身躯显得格外渺小。他们不值得我们暴露自己的火力点,我做了个手势,黑暗中几个人回了我一个“明白”的手势,从包里慢慢拿出了十字弩。相比无声手枪和狙击枪,十字弩的好处在于:不会暴露出火力点。万一对方有反狙击器材,我们的开枪给人的感觉就会像是********一样可笑。只有十字弩才是最隐蔽的。很快,六支弩箭悄无声息地冲向走在最前面的敌人,六个身影晃了一下,就立即倒在了地上。这一倒地直接惊动了后面的敌人,楼梯口枪声大作,可这是无的放矢,因为我们早就躲到了安全的地方。这里的地下一层看起来像是个停车场兼仓库,乱七八糟的杂物特别多,到处的墙壁和机器让这里成了一个迷宫,不小心很容易就会迷路。 “听脚步声,敌人大概有六七百人,我们不可能把他们全部消灭,”陈天杰怀疑地说,“就算阻挡半个小时也……” 话音未落,枪声已经停了。更多的身影跨过他们同伴的尸体,走进了黑漆漆的地下室里。十字弩再次发射出十几根利箭,这次只有十来个倒下的,引发了敌人更大的恐慌和胡乱扫射。我们静静地躲在暗处,看着敌人的疯狂。 “好戏还在后头呢。通知所有人,摘掉夜视镜!”我的命令让很多人都大惑不解:在这一片漆黑的地方,没有了夜视镜怎么办?但疑惑归疑惑,还是没有人敢违抗命令的。我也没有做什么解释,只是看着敌人什么时候撞上诡雷。 没过多久,终于听到了久违的“叮”一声。这种往往布置在丛林里的“绊马索”,如今在一声爆炸中响起了。但是这次爆炸后出现的不是断臂残肢,也不是大火和震耳欲聋的轰鸣声,而是……而是绚丽夺目的光芒。仅仅是白磷在剧烈燃烧中发出的夺目白光。 但这不是普通的白光,这是我把二十颗照明弹弹捆在一起,敌人触发绊马索之后一起拉响发出的耀眼的白光!虽然隔了很远,但我还是被那集中的耀眼白光刺痛了双眼。离着几十米尚且让我们的视网膜疼痛不已,毫无防备的敌人就更别提了,此刻一个个都已经痛得满地打滚。“我看不见了”“该死,我的眼睛……”“啊——”此起彼伏的惨叫响彻整个地下一层,这一次,大部分惊慌失措的幸存之敌选择了慌不择路地逃出这里,只有几个倒霉鬼还在这里向四周开枪。“现在眼前的这些家伙,已经是我们的活靶子了。开枪吧。”我简短地下达了命令,然后响起了一阵戴墨镜的声音。紧随其后的,就是枪声大作,那些捂着眼睛惨叫的敌人死了一大片,很快就在枪声中纷纷被消灭了。 “他们该退了吧?”有人天真地提问道。遭遇了一次这样的重创,还不幸被暗箭偷袭了一次,正常的部队这会都该失去进攻的勇气了,可是……这并不是一支正常部队!要是这样的话…… 当我楞在那里发呆的时候,两枚火箭弹不请自来了。要不是我躲得及时,火箭弹的弹着点幸运地落在了离我比较安全的位置,不然我也会像那两个牺牲的战士一样,连完整的尸体都不留下。 “我太大意了,敌袭来了!”我大喊道(其实根本不用喊,所有人早就已经本能地散开以躲避袭击了),“所有人不要和他们恋战!我们已经失去了突然性,在黑暗中浑水摸鱼只会对我们不利。陈天杰同志!你去监督一下安装炸药的那几位,催促一下他们,我有一种预感,撤退要提前了。” 陈天杰没有回答,但我知道他一定已经听见了我的命令。我举起狙击枪,一枪打爆第一个下到地下室的敌人的头,对身后的人大喊了一声:“立刻撤退!”就第一个向黑暗深处退去。这里有太多的掩体,光线却少得可怜,撤退起来很容易的。涌入的敌人越来越多,可是没有一颗子弹飞向我的方向。这是个好消息;坏消息是……我们的人,全都被敌人缠住了。黑暗中一片混战,子惨叫与血花共同在空中飞舞。再这么打下去,受害者还是我们这些人数劣势方。 第一百七十三章 破釜沉舟(下) 在黑暗的地下室里找到每一个人,而且还是在没有无线电的情况下找到他们,那可真是不容易。黑暗的房间里我们唯一的优势就是比他们稍微了解一点这里有些什么杂物和掩体,但是这毕竟只是个堆了些机器的半仓库半停车场,掩体的优势不大;此外就是他们人比我们多,夜视镜里很难分清谁是谁,这点会让敌人有所顾虑。但是长此以往下去,这样的混战结果还是我们倒霉。我举起狙击枪,试着在这漆黑一片的空间里消灭掉几个人,因为效率太低而放弃了。红外线瞄准镜很难在黑暗里准确地找到并消灭每一个敌人,相比之下,还是士兵们普遍配备的突击步枪反倒更好用。 “所有人听着,立刻撤退,重整队形!”我一边开火大声喊着,尽可能在混乱的战场上找到每一个战士然后让他们把这条消息告诉其他人。很可惜,找了半个小时,只发现了4具我们战士的尸体。如果能有什么远距通讯设备…… 正当一切都陷入僵局的时候,四周突然响起了一阵尖锐而急促的敲击声。听起来是从铁管里发出来的,有什么人在用枪托,用力敲打着这些管道。现场声音太吵,我听了一阵才听出来:这是摩斯电码!想出这一招的真是天才,通过敲击出摩斯电码,在没有无线电的地方集体下达撤退命令!更好的是敌我双方都似乎对这个敲击声感到困惑,枪声渐渐地停下了,从刚才的混战现场一下子变得鸦雀无声,这样突然的转变真是让人不习惯到了极点。仿佛所有人刚才是在进行一场极度逼真的表演,然后突然要他们停下一样,害得大家无所适从地停住了。不知过了多久,我突然明白了这段摩斯电码的意思:炸弹安放完毕,所有单位立刻撤退!这个敲管子的一定是个天才,竟然有这样的办法!我立刻收起枪,尽自己所能大喊了一声:“全体都有,向地下二层撤退,不要和敌人纠缠,把他们挡在地下二层的门口!” 我发誓,这是我指挥过的最乱的一场战斗。每个人都在混战中如梦初醒,一边向四周扫射一边突围。没有战友,因为你看不见对方;同样因为看不见,所以每一个人都是敌人!同样道理,敌人在经过一开始的慌乱之后,也开始信奉“错杀一千不漏杀一个”的原则,向四周所有的人扫射着,更增加了混乱的场景。人们被子弹击中,被手雷炸飞,被踩着成了肉泥或者推倒了什么杂物。如暴风一般的人群中还夹杂着如暴风一般的子弹之雨,顷刻间整个地下一层陷入了更大的混乱之中。我没空去管其他人怎样,但我估计他们的想法和我是一样的:快跑!必须在炸弹爆炸之前到达地下二层,不然就完蛋了! 万幸,当我通过地下二层的时候,陈天杰他们四个并没有下意识地向我们扫射(虽然我曾叫他这么做)。我一个箭步跨进地下二层的楼梯后,看了一眼把我一把拉进来的人,正是达夏。她怎么会跑得比我还快?但我还没空想这个问题,因为先我一步回到这里的士兵只有16人,还有快十个没有及时抵达。 “怎么办?敌人已经快到了!”达夏说话的功夫,几十颗子弹从我们头上飞过,陈天杰立刻下令开火,这小子真是敢想敢干,万一有自己人怎么办?他这么一开火也好,傀儡部队的势头又被压了一下,三个战士逃到了楼梯口。 “只有三个人?”我皱皱眉头,“其他人呢?难道……”三个人惊慌地摇摇头。其中一个颤抖着说:“太多了……敌人的数量太多了,好多同志被他们活活踩死!别管了,已经没有活人了!”说话声抖得仿佛有这些傀儡部队以外的东西在追赶他们。我很想知道是什么让他们这么害怕,但暂时是问不出了。 “好吧,”我轻轻叹了一口气说,“陈天杰同志,给你五分钟引爆炸弹,其他人在这里拖住敌人!五分钟之后……” “我知道,不过不需要五分钟,”陈天杰轻轻笑了笑,从口袋里掏出一个遥控器,遥控器的末端还连接着两根电线。“原理十分简单,”他说,“按响一个按钮,炸弹会把这个楼梯口炸毁,再按一个,地下一层就会被掩埋。” 不得不说,他的脑子转得真是太快了。看着一批批倒下却还前赴后继的傀儡部队,不得不承认,如果不是他有这么巧妙的办法,三分钟后,傀儡部队就该打到我们楼梯口,一人一拳把我们全部碾死算了。看来“几百人”还是我严重低估了敌人的数量,敢这么发起冲锋的话,没有上千个肯定不行。 “那么这里就交给你了,陈天杰同志,”我拍拍陈天杰的肩膀,然后对楼梯口还在拼命向敌军扫射的士兵大喊道,“全体注意,立即向地下二层撤退!” “是,指挥官同志!”这里没有电影里那种“让我再打死几个家伙”的清结,没有人会为了多浪费一些子弹而留下来放弃活的机会。说话间,,刚才还打得不亦乐乎的战士们立刻拿起手边的武器和背包,纷纷开始了撤退,只有陈天杰冷静地站在原地。“祝你好运,”我拍拍他的肩膀说,“我可以等你十分钟。如果安全从这里撤出来……” “别担心,指挥官同志。我早就死过一次,不在乎再死第二次。” 第一百七十四章 炙水之上 当陈天杰也气喘吁吁地闯进地下二层的下水道的时候,忍不住打了个喷嚏。的确,刚刚从炎热的外面突然进入到下水管道时,里面的寒冷真是让我感觉到冰火两重天。“真是有意思,下水道里开空调,尤里不怕他的下水道结冰吗?”有人紧张地开了个玩笑,但没有人笑得出,尤其是我。 “很快你们就会知道为什么了。再过一会,你们也该知道我到底呼叫了什么火力支援了。”说这话的时候,我用警告性的眼神看了一眼达夏,不过没人注意到这一点。相比这里为什么这么冷,大家更关心的是如何离开。可是没人熟悉这里。沉默了许久,我把一根安全绳系在最后一个恐怖机器人上,决定跟着它走。虽然我一直弄不懂这玩意是怎么运转的,但是在这复杂的下水管道里,我们能信任的,也只有这种无限接近自主智能的小侦察兵了。恐怖机器人在水里四处张望了一圈,就毫不犹豫地向前走去。要不是我用安全绳拴住了它,这个小家伙早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控制中心并不大。尤里部队的生活区也不怎么重要,所需要与外界交换的东西更是少之又少,但是在匍匐前进走过几条下水管道之后,下水管道突然宽敞起来了;这也没什么奇怪的,可是更让人奇怪的是,前方不仅变得宽敞,还变得明亮了。这就让我匪夷所思了,下水管道里难道还有照明设备?我摘下夜视镜,收起了恐怖机器人看着身后的所有人,他们眼中透露出的惊讶与我没什么区别。可是……这真的安全吗?万一是敌人的陷阱怎么办?而且这里的金属下水管道本来就不稳固,刚才在地上踩了几脚,感觉这些管道四周是空的。我不知道它的下面有什么,我也不想知道。 但我还是向着光亮处出发了。黑暗的地方里,微弱的光源可以更加醒目,所以我们提心吊胆地走了十几分钟,终于走到了光源附近。应该说,还没到光源附近,离着几十米远我们就能感觉到这个“光”的存在了。太热了,热得几乎没法走过去,勉强走了几步路,连脚下的管道都能让人感到烫脚,大家只好停在不远处,看着红黄相间的光芒望洋兴叹。一个战士倒抽了一口气:“下面是岩浆。只有岩浆能产生这样的高温。” “岩浆?”有人质疑道,“指挥官同志,你不会是想说,这里是个火山口,尤里把他的建筑物建造在这个危险的地方?他不怕火山爆发吗?” 达夏冒出了一个词:“地热能。” “什么?”这个新名词明显引起了一阵惊讶。我简单地解释了一下:大致原理就是利用地下岩浆的热能驱动发电机提供电力。通过这个技术,尤里格勒不需要任何反应堆,也不用担心电力枯竭。尤里之所以在这里建造军事要塞,就是看重这个火山岛下滚滚岩浆产生的热能的。这样一来,无论尤里的工程有多大,他都不会发生能源短缺,因为每一寸土地之下都是能源;他甚至不用担心空袭部队摧毁他的供能系统,因为每一寸地下所有的地方都可以为他的基地提供能量!要不是维克多冒死收集了这一点情报,可能直到现在我们还在思考如何“切断世界帝国安全部队的电源以阻挠尤里的计划”。当然,我不会告诉他们,这些早在“c级纪录片”里就提到了。为了快速填海造田,当年尤里甚至不惜用核弹制造海底火山爆发,硬生生在海面上凭空建成了一座人工岛。 这就是为什么我敢说,这个岛屿都可以摧毁被一波空袭摧毁的底气。 “我们该走了,”回到原路线的路上,我轻轻说,“根据恐怖机器人的指引,这里离出口只有五六公里多了……前面不可能再有敌人,我们能轻松地……” 话音未落,我们所看见的,是前方激烈到让人猝不及防的心灵辐射光波阵。一时间打得我们都抬不起头。 前面已经不再是铁质的下水管道了,而是伦敦那种大城市里的地下通道式的下水道。宽广如街道般的道路延伸在中间一条“河流”的两侧,这样的道路让我想起了水城威尼斯的布局。 然而我关心的不是这个。我真正感到惊讶的是,在下水道前方不远处(大概几公里外吧)竟然是一处钢筋混凝土的防御工事。工事后面,无数的尤里新兵正在拼命向我们开火。在付出了几个战士的生命之后,我们立刻四下散开,寻找掩体躲避之后向敌人发起反击。我尽可能多击毙了几个敌人,可是这招没用,天知道为什么这里会有这么多尤里部队阻拦我们,就算尤里部队的动员组织效率再高,天知道这些工事又是从哪来的?也不可能一瞬间就建成啊。 “不管了。当务之急,还是必须在轰炸到来之前攻破前面防御阵地,继续突围!”又打死一个操纵盖特机炮的尤里新兵之后,我缩起脑袋对旁边的陈天杰说:“适合执行这项任务的,据我估计,恐怕还是只有你。” 子弹还在四处飞舞。同前几次一样,陈天杰还是没有抱怨一句话,就接过了我递给他的背包。我发誓,我绝不是故意要找机会让他去死,我只想知道他到底有多厉害。直觉告诉我,能成为重造人前十号,获得起名这一权利的,一定有极其厉害的拿手本事。可是至今为止,我相信我还没有看到眼前一亮的内容。 第一百七十五章 与岩浆赛跑 我最讨厌等待。即使有事可做,等待也是无聊而漫长的,结局却又不能控制,真是让人厌烦。唯一能打发时间的,只有狙杀几个尤里士兵解闷。 说起来……敌人为什么一直躲在工事后面射击,从没有发起过冲锋?我特意让所有人停止开火的啊。按照一个正常指挥官的逻辑,对方停止开火之后不应该发起冲锋的吗?是因为有什么限制让他们不能出击,还是担心我们有埋伏? 正想着,对面的病毒狙击手又开枪了。我打了一个滚,落入下水道的水里,毒气瞬间在背后扩散开了。看来对面终于忍不住,要找“专业人士”对付我了。 陈天杰……动作一定要快啊……我从水下露出脑袋,狙击枪在同一时间搜寻着刚才向这里开火的病毒狙击手。然而还没等我转一个角度,又是一连串暴风雨般的子弹向我这个方向打了过来,不得不让我再次下潜。麻烦了,我被敌人盯上了!我这么想着的时候,水面上剧烈的震动让我转忧为喜。 陈天杰……终于成功了吗?我小心翼翼地从水里抬起头,还没浮出水面就看见了刺眼夺目的火光,从下水管道前方一处处地燃烧了起来。到处都在爆炸,到处都在燃烧。刚才看似坚不可摧的一道道工事,如今都从它们的下方开始爆炸了。下水道的四壁被无情地摧毁,这也正常,如果钢筋混凝土的工事都抵抗不了的话,砖瓦和铁质结构的下水管道墙壁更是没有用了。但是看着砖瓦结构的墙壁一点点被摧毁,下水管道里的光线越来越强烈的时候,我的脸色也越来越难看。“我差点忘了,”我轻轻说,“外面到处都是岩浆……一旦摧毁这些敌方工事,岩浆的泄露是必然的。” 事实上,当我把原本是计划用于炸毁控制中心的炸药交给可以潜水两个小时的陈天杰的时候,他也问过我一样的问题。但我只是草草地说了一句我们别无选择,就没有了下文。现在看来,我们必须认真面对这个问题。“各位不要担心,”我轻轻擦了擦枪,从水中湿漉漉地爬上岸说,“直接向前冲。我命令过,陈天杰同志会在最后一处防御工事后面等着我们。各位,这次可能凶多吉少,所以还是尽自己所能吧。” 我发誓,如果突围成功,我一定要弄清楚一个问题:为什么这些尤里部队要守在这里?如果他们是专程来围堵我的,那又为什么不追击我们,只是守住这里的工事?但现在明显没空让我们想这些,空气的温度在空调被破坏之后骤然升高,很快就热得超过了旱季沙漠的温度。为了躲避滚烫的岩浆和同样滚烫的气温,所有人不得不躲进了水里。万幸,没有人不会游泳。但这只是权宜之计,背后的岩浆潮已经不断涌上来了。 快,快往前游!只要到了阴井口,我们就得救了!尤里军事基地里肯定有这样的设置,唯一所需要我们做的只有逃跑,而且还是在空袭发动之前。根据估计,最多只有大约半小时之后,我们呼叫的轰炸怎么滴也该来了。很快我意识到背后不只是我们自己人和岩浆,无数尤里部队的士兵也追在后面!这下热闹了,虽然尤里部队一直在被岩浆吞噬着,但无论水里还是岸上,尤里部队的人数和火力都是压倒性优势的。 过了很长时间,达夏才找到了唯一一捆没有用掉的炸药,在水里递给我。我浮出脑袋,拿着炸药问达夏:“这是哪来的?我不记得给你配发了炸弹。” “这不是我的,这是我从一个战士的尸体上捡来的。”达夏的回答听起来很无辜。我问她:“那么你现在把这个炸弹给我,是想让我拿来干什么?” “炸掉后面的通道吧,”她说,“只要再来一次爆炸,角度一旦合理,后面的整条下水管道都可以被堵住的。”这真是个个好主意,但是……我看了一眼后面已经崩溃的下水管道,犹豫了一下。 别无选择了。我轻轻叹了一口气,爬上了岸。心灵辐射波从我身旁擦肩而过,趁着盖特机炮还没注意到我,我设置好了炸药起爆时间,一个蛙跳重新钻回了水中。刚一钻进水里,后面就响起了沉闷而连续的哐哐声,还能看见绿色的烟雾在我刚才所在的位置蔓延。 游出去不过五分钟,更大更沉闷的巨响在背后传来。水里的光线一下子变暗了。身旁的战友纷纷浮出水面,看着背后的下水管道墙壁在崩溃。 “快走吧,”我说,“很快就要和陈天杰同志会合——这是什么情况?” 之所以被打断,不是因为我看见陈天杰就在前面,也不是因为看见了从下水道向上的台阶,更不是因为“水道”的尽头是一个超大的池塘,池塘四周的路上有一群狂兽人(这些狂兽人已经被陈天杰全部弄死了,至于方法我不知道,我只知道陈天杰连衣服都被染红了)。 我真正惊讶的,是他躺在地上喘着粗气,衣服已经破得不像样了。看起来他刚刚遭遇一场恶战,也对,看尸体至少有十几个狂兽人,的确是场恶战啊。 但是当我们满心欢喜地走上前去时,我是第一个发现有点不对劲的人。 “快停下,”我的声音里带着一丝颤抖,“这是个陷阱……糟糕,快跑!” 平静的水面突然变得狰狞,有什么诡异的东西正在奋力冲到水面上来,一阵水中的激流擦到了我的小腿,撞得我疼痛了好一阵。还没等我反应过来的时候,小腿已经被什么东西缠住了。 该死,陈天杰的口型明明是“快跑”啊!这又要是一场恶战了。但愿30分钟之内可以解决掉这个八爪怪,不然我们要和这怪物一起葬身岩浆之海了。 第一百七十六章 地道卫士 被那个八爪怪从陆地上拖到半空中的时候,我终于看清了这个家伙。 它应该是联军科研所培养出的那种巨型乌贼(当然,这种乌贼出现在尤里的地盘上我也不惊讶,毕竟当年培养出这种怪物的正是尤里),但巨型乌贼应该不可能攻击陆地的。好吧,这应该是一只巨型章鱼。以往我只见过海底里潜艇舱门前一闪而过的那些章鱼,今天有这么一个巨型的家伙出现在我面前的时候,我能感到的只有恶心。与联军部队的那些乌贼一样,这个章鱼的头部也装了复杂的电路和其他装置用于控制它的行为,但是章鱼比乌贼灵活得多,也聪明得多,视力也很好,对付它的难度很大。子弹不断地打在章鱼身上,但是都被它柔软有弹性的皮肤卸去了大部分杀伤力,根本无法形成伤害。 在被章鱼甩了一阵,又好几次经历了子弹擦过脸颊的危机之后,我知道躲避是没有用的。摸出腰间的伸缩刀,一刀砍掉了它的触手,这才从半空中落进了水里。随着我落进水里的,还有一大摊血腥气浓厚的蓝色液体。我在水里尽可能灵活地穿梭着,躲避着触手向我发起攻击,用手里的刀给它增加着伤口。但我知道,就凭我一个人的能力,恐怕伤不到这只章鱼的一根毫毛。 我没有爬回岸上,因为就算章鱼的触手没有制止我,爬回岸上又能做什么?我们没有炸弹了,子弹又无法打伤它。只有手里的冷兵器最有效。 子弹!对了,子弹!我想起了一样东西,足以消灭这个庞然大物!但是……这会不会很危险?我犹豫了。 从水里露出了脑袋,却让我不幸看到了悲惨的一幕:一个战士被章鱼的触手抓住了。在岸边束手无策的战友面前,我自己也想不出什么办法能救他。子弹?还是长刀?这只能徒增章鱼的愤怒,救不了任何人。我呆呆地看着他,想不出任何办法。事已至此,连陈天杰都无法杀死他的话,我就更不可能了。 事实证明,我错了。虽然离了几十米远,但那个黄皮肤的小个子真的露出了会心的微笑。那是胜利的笑容,但上次是在哪里看到的?印象模糊。 我听见他的心声。听到的一刹那,耀眼的火花取代了他所在的那个位置,随后我和章鱼都下意识地跳进水里。我能听到章鱼的愤怒,和岸上那些战士们的震撼。鲜蓝色的血液很快就流了一水池,两条触手像一艘小船一样沉入了水中。 一个战士尚且敢以命相搏,我这个指挥官还有什么可以畏惧的吗? 爬回岸上。我踉踉跄跄地推开了扶我的战士,发疯一般掏开自己的背包。马克思保佑,但愿我没那么粗心。 “指挥官同志小心!”正当我专心寻找着的时候,一个巨大的外力向我冲了过来,我连人带包飞了出去。随后一阵强风从挡住我视线的上方黑影上面飞过。这一摔摔得我七荤八素,但还得对把我推开的人表示感谢。 “不客气。”这会我才注意到,推倒我的人身上有一股特殊的香味。那个……是达夏?她怎么这么快了? 但我真正注意到,并让我欣喜若狂的却不是这件事。我真正注意到的,是……是子弹!子弹!虽然章鱼把我的背包不知道打到哪里去了,但我在地上,看见了几颗标记着骷髅头标志的子弹!万岁!天无绝人之路啊! “太好了……”我不顾达夏奇怪的眼神,从地上小心翼翼地拾起了那几颗子弹。后来达夏评价说:“当时我观察你的反应,感觉你拾起的不是简单的几颗子弹,而仿佛是一颗失去了保险栓的核手雷。”其实这个比喻很贴切,只不过我拾起的东西比核手雷珍贵得多罢了。 这四颗从黑森林带出来的,最新式的病毒狙击手所用的尖头复合型病菌扩散弹!这种子弹在血液里传播得最快,无论是乌贼的柔软身体还是狂兽人的坚硬皮肤都能贯穿,何况……何况是从一个受伤的章鱼的伤口打进去! 我举起了狙击枪,然后瞄准。这都是一瞬间的事,类似的场景我已经练习过十几年,还反复遭遇了十几年,这一切简直比吃饭喝水还熟悉。扣动扳机,第一颗子弹击中了伤口。章鱼的触手再次横扫过来,我这次选择了跳进水里。过了一阵,我又一次如一条鳄鱼一般浮出水面。与我一起浮出水面的,不止有手里的狙击枪,还有第二颗子弹,章鱼再次痛苦地叫了一声,这次已经是彻头彻尾的哀嚎了。病毒狙击手的子弹虽然会在很短的时间里就杀死一个人,但是这个过程会很痛苦的。更何况章鱼的触手部位会再生……要不是急着离开,我还真想看着这个章鱼在痛苦中慢慢死去。 但是这会天公开始不作美了。不只是周围的水面,连天花板也开始摇晃。这个水池的天花板离水面有一百多米高,随便掉下几块砖头都能造成巨大伤亡,更何况……更何况这砖瓦包裹着的,是滚滚的岩浆!“轰炸终于来了,”我叹了一口气说,“可惜来的不是时候。” 的确,上行的路口不幸被章鱼挡住了。只有干掉发狂的章鱼,才能让我们逃出生天。可是看这章鱼发狂的样子……短时间里是不可能的了。现在还有一个位置,如果子弹打得进去,必然是一击消灭的。可是……这是所有狙击手都不愿意打的,而且还是个很难瞄准的部位。 但是那一刻,在下落的砖块和发狂的章鱼中间,我出奇地冷静,十字准星和最后一颗子弹缓缓瞄准了目标。 记得有一个法国人形容基洛夫飞艇说:“每当这个庞然大物出现的时候,联军战士就会像疯了一样,战斗力一下子飙升,刚才还躺在地上呻吟的士兵,此刻就会像遥控部队一样拿起武器,继续向对面扫射。如果不是对这种武器有所了解,我们的盟军战士一定会以为基洛夫飞艇都装备有心灵控制装置的。” 只有我们联军知道这是为什么。不是心灵控制,而是……希望。慢吞吞的基洛夫飞艇装载的也不是普通的炸弹,而是瞬间摧毁整个城市的胜利之光! “复仇路上,血债血偿。”当子弹出膛的时候,我冒出这么一句话。然后我下意识地眨了眨眼,不去看章鱼的眼睛碎裂的样子。我只知道,这次水里的动静,绝对可以让这场地震在水里的幅度增加好几个等级。慢慢收起狙击枪,我看了一眼从头到尾一直躺在阴影中的陈天杰,突然觉得好累……好疲惫…… 还有件我能肯定的事就是,我们打的,绝对不是来拦截我们的部队。至少我没见过这么消极的拦截部队。 第一百七十七章 汇报后晕倒 醒来时,天已大亮了。盖在身上的被子落在了地上,我这才注意到我躺在一张行军床上,周围是军用防水布做成的帐篷。帐篷里弥漫着熟悉的消毒药水和咸腥的海风的味道,周围堆着的都是各种医疗器材和药品。真是浪费,这间帐篷至少可以容纳12个病人,可现在这里面只有我一个人。在我的正上方是一个万年历,我揉揉眼睛,看见时间显示的是2月27日早上8点。糟糕了,我竟然睡了一个星期!还有两个星期,尤里的下一班火箭就要发射,而且…… 而且我想起了在控制中心呼叫的基洛夫飞艇。那玩意的炸弹落下去的威力……我简直不敢想象。这不是幸存者还能剩下多少的问题,问题是现在的尤里格勒还有多久会重新回到海底,成为一座满载高科技建筑群的海底山脉?我们还有多久用来探听并阻止尤里的计划? 不想了。躺在这里也想不出个所以然,唯一的应对方法就是立刻起床去找格连大将和梁思邱上将问清楚。 就在这个时候,门帘被人拉开了。一个护士端着一盆热水走了进来。看到我正坐在床上,脸上露出了惊讶的表情。“太好了,马克少将,您醒了!”她欣喜若狂地大喊,“您知道吗?达夏上尉可急坏了,一个星期都没睡好觉……” 达夏……说到达夏,一股奇怪的感觉涌上心头。真不知道我自己是何德何能,她付出的也太多了吧?我轻笑了一声,挥挥手说:“先别管这些了。我醒了,估计也没事了,要不我起来吧,毕竟还有很重要的事得汇报给格连同志。” “嘿……您不能起床!”看我坐起来穿衣服,护士急着放下了热水,手忙脚乱地跑到床边拉住我,焦急地说:“格连大将要您接着休息一段时间,而且医生还没检查好您的身体情况……” “这可不关我事。”说话的时候,我盯着护士的眼睛看。在那么一瞬间,我感觉我认出了她是谁,但又不太确定。现在也不是思考她是谁的时候,长年累月的训练告诉了我一个道理:谁妨碍你的军事行动,你就立刻排除威胁! “好吧。”我假装服软,坐回了床上。但是屁股还没碰到床,我就摸到了被子的一角,直接朝护士的头上盖了下去。出乎我意料的是,这个护士似乎是练过一些格斗技巧的,竟然在我偷袭的一刹那一个侧身,躲过了我甩过来的被子。“嘻嘻,首长您还是别费力气了,”她轻笑着说,“上次也许没告诉您……” 话没说完,我也不打算等他说完,直接把被子向旁边一卷。她大概是没料到这一招,下意识地向我这里一闪,我顺手一拉,直接把她推倒在床上。“啊——你……你这是……”那个护士估计是没想到我会这么做,吓得脸都红了。 “别误会,只不过我知道你们这些护士的责任心,所以还得委屈你一下。等我从格连大将那里回来之后,会跟你们领导解释一下,是我的问题的——姬芸同志。”最后一句话,让我回忆起她是中国驻瑞士大使馆里那个护士。说完之后,我拿毛巾堵住她的嘴巴,用床单把她包在被子里,胡乱地扔在了床上。走出帐篷,门口还站着两个卫兵,他们架着枪,不让我出去。我也不含糊,这是生死存亡的大事,他们阻止不了我。 “非常抱歉,但我希望你们让一下。”打倒两个持枪的普通卫兵实在太容易了,没费多大力气我就撂倒了这两个家伙,把他们也扔进了帐篷里,不管身上只穿着病号服,就直接拉住一个战士问:“指挥帐篷在哪,就是格连大将的那个?”那个战士看起来是个负责行政的下级军官,估计我是问对人了。 “哦……就在那里……”这个军官应该是新兵,被问到的时候还有点腼腆和犹豫。“谢谢。”我轻轻点点头,道谢后他突然在背后说:“同志,看你的情况……似乎是医院的伤病员了吧?” 听到这句话的时候,我立刻撒开双腿,以自己最快的速度向目标点飞奔过去。也不管路上撞到谁,更不管别人异样的目光。马克思保佑,我只希望这一路上不会被熟人或记者拍到。 我也不记得我撞到了多少人,拐了多少个弯,跑了多远的路……这不关我的事。我只知道一件事:要来不及了!再不提醒格连大将……后果不堪设想! 所以,当我以古德里安突击法国阿登山区的速度,打倒门口的守卫闯进指挥部帐篷的时候,眼里看见的,除了璀璨的将星,剩下的只有一大堆惊讶而疑惑的眼神。这家伙是谁?怎么突然闯进来了?各种各样的想法涌入我的脑袋,但我没空管这些。直到这时,我才注意到头疼,还有就是饥饿一直困扰着我。 “别管我在干什么,”我慢慢走到开会的长桌子前面,一只手撑着脑袋一只手撑着桌子,用尽最后的力气说,“我们的时间不多了。很快,尤里格勒岛就会在大规模的火山爆发中沉入海底,在找到尤里的计划之后安全撤出尤里格勒岛的机会……已经越发渺茫。” 说完之后,我眼前一黑,晕倒在地上。 第一百七十八章 才出蛇口,又入鲨穴 再次醒来,是在一间截然不同的帐篷里。坐起来时,眼前看见的是满满的军事地图和各类杂书。周围弥漫着淡淡的烟草和冲调咖啡的味道,帐篷的主人是个大脑一直在高速运转的高级指挥官。行军床垫着的垫子质量也比医疗帐篷里的强得多,搞得一直睡在睡袋里的我甚至不太想起来。 噢对,我还有正事。想到这个“正事”,我就头疼得恨不得重新躺下去。正想着,一阵谈笑风生就从帐篷外面飘了进来。“走,我们去看看史上最年轻的将军。”我听出来了,是梁思邱上将的声音。因为他说的是汉语,所以在翻译开口之前懂汉语的除了我都笑了一阵,各位翻译笑着把这话翻译了一遍,于是又稀稀拉拉地响起了一阵笑声。最后还是格连大将给我解了围,要大家待在外面,只有他和梁思邱上将走进来。 过了一会,帐篷的门帘抖动了一下,我立刻在床上躺好。先进来的是一个翻译,后面进来的是一个矮胖的斯拉夫大叔,跟着的是一个白发苍苍的中国人和一个黄种人翻译。在养父的老部下中,格连大将算是一个我比较生疏的,所以对他的一些习惯腔调还不了解。这么说吧,要不是我看人看得很准,知道他是个外冷内热平易近人的统帅,看到他的第一眼,我真会以为格连大将是座不苟言笑的雕像。后面跟着的梁思邱是个白发苍苍的老人,胸口挂满了勋章。我知道这个六十多岁的老头,他在还是个上校的时候是第一个登陆夏威夷的联军战士,作为中将的时候曾带领三万多人困守太原三年,三年来尤里只得到了半个太原市区,因此得以升到上将级别。看得出,这个老头虽然一直咳嗽而且看起来弱不禁风,但是他的内心绝对比外表看起来的要强大得多。这么说吧,格连大将是外冷内热,给人以让人敬畏的感觉;而梁思邱则是貌不惊人,一切都藏在一张老态龙钟的皮囊里。这样两个完全不同气场的人进来的时候,竟然没产生气氛上的不和谐,实在让我惊讶。 “好了,看来我们的马克少将醒了。”格连大将一边笑着看我,一边扶我坐正了位子。梁思邱从一进来时双眼就一直盯着我看,看得我很不舒服。 我很不习惯被别人盯着,何况……他的眼神就像是像x光一样,似乎要把我整个人都看穿。此刻梁思邱才冒出了进门后的第一句话:“从医疗营地杀进指挥部的英雄回来了?这事真要重视一下,不然如果我们的警卫员同志们都是这样的不堪一击,尤里的刺客们如果想暗害我们这些指挥官,也是轻而易举了。” “对于我的鲁莽,我表示深深的遗憾和郑重的道歉。”我轻轻对格连大将说,但无论眼神语气还是心里我都没有表示出一丝“抱歉”。我没有纠结于这个话题,吸了一口气说:“我觉得,我闯大祸了。”然后把自己在控制中心的行动大致说了一遍。我没有提到陈天杰,略写了卡洛托夫,甚至还故意省略了这次行动大部分的细节,下水管道里那些奇怪的守卫我只是以“尤里的追兵”掩盖过去了。这次行动本来也没什么重要的内容,经我这么一笔带过更是成了一次微不足道的小行动(至少格连大将和梁思邱上将是这么想的,唯一的不同是梁思邱理解为控制中心里有什么绝密内容是他不该问的,格连还在怀疑为什么如此简单的小行动需要我和卡洛托夫屈尊执行,卡洛托夫还不幸牺牲了)。但我仔细提到了我叫来基洛夫飞艇的事。 “最后是同志们把我带出下水道,而当时,基洛夫飞艇的炸弹已经落在了那个山谷里,整个下水道估计都淹没在了岩浆之中。你们都是身经百战的将领,应该知道这是什么后果,”我说着环视了一下两人,看了一眼他们全神贯注而紧张的眼神说,“尤里格勒经历过太多的火山爆发才得以快速建成,为了更多的地热能提供电力又一直处在活跃状态。基洛夫飞艇的轰炸无异于火上浇油。我不知道什么时候火山会再次爆发,但我知道,如果在此之前不能撤出去……” “可是目前为止,我们对尤里格勒岛上世界帝国的计划还没有一丝头绪,不能就此撤退。”梁思邱打断道。 “是的,这又是一个问题,”我苦恼地同意道,“可是以我们现在的情况,能在短时间内成功吗?”整间帐篷里的光线都暗下来了。为了增加一丝光明,两位翻译偷偷走开,开了灯才回来。 “按照总理同志的情报,距离上次火箭发射之后,还有两个星期才会有第二次发射。可是,由于这次火山爆发,敌人的火箭基地准备工作提前了,”格连大将从翻译那里接过手提电脑,调出一张卫星地图给我看。地图上,那个在《c级纪录片》里出现过的火箭发射基地,此刻正突兀地竖着巨大的火箭,像是在周围退避三舍的建筑物中间等待着什么。格连顿了顿说,“按照我们现在的进度,我不知道敌人还有多久启动这艘火箭,但我确定,我们来不及!” 卫星地图的画面变了,从我们现在所处的尤里格勒岛西南沿海转向了海港地区。从地图往下看,海战还是很激烈,但我们的海军毕竟是客场作战,数量比不上尤里海军。“这是我们唯一一条进入尤里格勒中央基地群的通道,”格连大将说,“马克同志……” “对了,”在他们要离开帐篷的时候,我把桌上的一包烟向梁思邱扔过去,顺口问道,“福萨雷阿将军的盟军部队打得怎样了?昏迷之前他保证过,盟军部队很快就会过来支援我们的。” 仿佛说了一句……傻话一样。梁思邱一脸遗憾地看着我,内心在经历了长时间的纠结半天才回答道:“其实……一开始盟军部队的进展速度极快,一度击溃了中央基地群北面大部分设施和防线;三天之前,我们就和盟军部队失去了联系,北面的攻击也无疾而终了。” 第一百七十九章 重拾权杖 “失踪?”我不禁想笑,“这有什么奇怪。岛上的通讯太差了,我在西北角的时候也是联系不上盟军总部和这里的。既然没有通讯,我们怎么知道盟军部队停止了对世界帝国的攻击?” “因为卫星,”梁思邱回答道,“通过航空和卫星的侦查,我们跟丢了盟军。但是令人奇怪的是,直到三天前我们还看到盟军向尤里军事基地发起攻击,可是昨天起……一切都结束了。” 结束了?十几万大军,一瞬间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了!天啊,就算是第二次世界革命战争期间的联军阵营的中国,也不可能有这么快的效率!这是…… “有件事我不太懂,”我轻轻躺下问,“如果你们失去了和盟军之间的联络,或者我们失去了和你们的联络,为什么你们还能联络侦查卫星?为什么我还能向后方申请基洛夫飞艇支援?别告诉我这种干扰是针对性的,据我所知,针对某种型号的筛选式干扰如果勉强存在的话,对于某种类型信号的干扰却不可能。再说,既然尤里切断了我们和盟军的联络,为什么不把我们和后方的联络一并切断?这不是多此一举吗?” 这个问题像是戳中了所有人的盲点,气氛变得冷下来了。我能听到格连大将一时语塞的尴尬,也能听见梁思邱摸着胡子在心里暗暗叹了一句:“是我小瞧他了。这家伙真不简单……” 不得不说,开大会对别人是一次精致的猜谜游戏,对我来说是既有趣又无聊,有趣之处在于每个人尽可能隐藏起来的真实想法,在我面前一直都是暴露无遗的;无聊之处也在于此,猜谜游戏如果知道了谜底,还猜什么谜呢? 最后打破沉默的还是我。虽然身体还是有点酸痛,但毕竟是多年练过的,于是我一个鲤鱼打挺就跳了起来,吓得两位将军和两个翻译都缩了一下。我没有搭理他们的惊讶,自顾自地从床头柜拿起衣服穿上。背后格连大将如梦初醒,突然问我:“马克,你这是要去哪里?” “去执行任务。您刚才不是已经下令了吗?从海湾的尤里潜艇基地潜入尤里中央基地群,然后去火箭发射中心做文章,”我转头回答说,“如果没别的事,我该去找我的战士们了。几千人从那种龙潭虎穴溜进魔窟,我的大脑工作量会比你们整个联军司令部所有挂将星的家伙还大。”出门时一头撞上了一大群肤色和军服式样都不同的人,抬头一看,竟然是各路联军部队的将领们。我没有理会这些人的诧异和交头接耳,径直向风暴小组的营地走去。 风暴小组的营地和其他部队之间是相对独立的。不止是配套设施,连整个规章制度几乎都是独立的,军法和政工部门如同摆设,除了一些大是大非的问题都是自行解决的。这里的路离风暴小组营地还有点远,理由嘛……无可奉告。 进军营的时候,一股回家的感觉扑面而来。营地的道路上到处扔着酒瓶和一次性快餐盒,各种不知名的金属罐头夹杂其中。空气里弥散着臭青鱼罐头和食物烧焦的味道,因为这里不是秘密军事基地,甚至不多见的烟草味也大行其道。我最讨厌烟草,这玩意闻到的人会觉得恶心,吸的人会产生依赖。还有几个帐篷周围扔满了切开的吸管和多到可以让医疗兵的眼珠子都瞪出来的针筒,虽然乌龟笑鳖爬,但我还是敬而远之为妙。 这里是地狱:严格的联军内务条令眼中的地狱;但这里也是天堂,特种战争综合后遗症患者的天堂。 走了一段路,就看见满面胡须的鲍里斯和其他纵队司令急匆匆地出来迎接。“鲍里斯同志,真是辛苦你了。”我故作轻松地拍了拍鲍里斯的肩膀。出乎我的意料,鲍里斯有一种如释重负,而不是万分失落的感觉。看起来他明白了,风暴小组的纵队司令一职真不是好当的。可能我不太管指挥作战以外的事,所以会以为这是一项轻松的工作吧。 “那么,您回来之后,是不是有什么……”鲍里斯说话时小心翼翼地,后面几个纵队司令也差不多,仿佛周围整个喧哗的军营都被消失了,只剩下我们这几个人。我叹了一口气,暗自想道:看来我的出没是个不祥之兆啊。 第一百八十章 小鱼吃大鱼(一) 果然不出我所料,当我在帐篷里宣布了格连大将的指示和我的作战计划的时候,所有人都例行公事地反对了一下我的建议。理由也没变过:太危险了,太可怕了,这个计划太大胆了……每次打世界帝国的时候,不知怎么回事,我总能在一瞬间想出一大堆完整的计划。别问我怎么做到的,我要是知道就好了。 “其实,我也不信格连大将的计划能奏效。说句实在话,我甚至不相信我们能活着回来。”沉默良久之后,我才轻轻站起身,看着背后挂着的风暴小组的旗帜说。旗帜的底色如其他旗一样都是鲜红的,中间是一股龙卷风包裹着一颗苏军帽徽,两杆枪在下方交叉着,一行小字写在枪上:二万里江山如画,三百年党史辉煌。我摸着墙上的旗帜,轻轻问了一句所有人:“你们……知道现在的形势吗?知道在尤里格勒岛上,我们处在什么样的危险之中吗?” 没有回答。看来是不知道了。我重重地叹了一口气,一屁股坐在了桌子上说:“是啊。如果知道现在的形势是什么样的,整个营地也不会是如此这般歌舞升平的景象。”我把格连大将给我的复印过的地图丢给在坐的各位纵队司令们。没有格兰藏姆他们真让我不太习惯,再加上达夏缺席,今天的会议彻底成了我的独角戏,鲍里斯偏偏是个木讷的人。 “你们都看到了,”我看着一双双惊恐而不可思议的眼睛说,“下一班火箭的发射只有两个星期了,如果考虑到尤里格勒岛下方的火山即将爆发,我们的时间连一个星期都没有了。这些情报难道就没人告诉过你们?”最后一句话我是对鲍里斯说的,此刻他低着脑袋沉默不语。惭愧和恐惧的言论被压下去了,但我知道,很多人此刻还心存侥幸。 “现在已经是最危险的关头了,这个道理我想你们都明白。之前已经有三支军队葬身在这个岛上了,难道我们也要重蹈他们的覆辙,葬身在这个岛上吗?”我大吼道,“我们无法撤退,敌人的刀架在我们的脖子上,你们说,我们该怎么办?退缩,还是继续醉生梦死?”说话时我重重地敲了敲桌子。 最后安迪亚先站起来,大声说:“就算死……我们也绝不能死在这里,死得毫无价值!我们是风暴小组,这是我们风暴小组成绩以来执行的最大的行动之一,就算全体牺牲,我们也要拉上尤里的那个不知名的计划一起,陪葬!” “让尤里和我们陪葬!让尤里和我们陪葬!”众人的声音越来越响,虽然帐篷外的喧哗声更大,但在我听来,仿佛整个世界都只剩下了我们几个的声音。 “好了,各位,回到各自的纵队,集合你们的部队,我们要在半个小时之内出发!违反者,军法论处!”我特地强调了一下“军法”两个字,因为风暴小组的“军法”,弹性太大了。 …… 压力往往可以激发出人们巨大的潜力,这句话的道理是亘古不变的。从我发布命令,到各纵队司令层层下达指令、几千个闹闹哄哄的家伙紧急集合、进行战前动员、急行军穿过海滩之后抵达海湾附近十公里外的一处丘陵地带,这一切竟然只用了两个小时。当手表上的时间指向下午一点二十五分的时候,我正拿着望远镜,看着该死的尤里潜艇穿梭在尤里的海港周围,几艘不同程度损坏的军舰停在船位上,楚楚可怜地等着修理。看来这回没错了,这就是我们的海军花了几个星期的功夫也没能攻克的尤里潜艇总基地。“世界帝国真是下了血本了,看来他们是要拼死保住他们鲨鱼的老家了,”我嘲笑道,“真是有趣。偌大的联军和盟军太平洋舰队没能完成的任务,我们却要完成了。” 我又想起了福萨雷阿,和他那支消失了的盟军。直觉告诉我,那支部队不可能被消灭,因为……因为我不能接受上千名我的部下被全歼的消息,而且格兰藏姆他们……他们不可能全部牺牲的!但我也能确定一件事:这些盟军,从一开始就压根没想过帮我们摧毁尤里格勒岛。我不知道他们的真实目的,我也不想知道,因为我只想要回我的战士们。 “报告指挥官同志,我军应到1809人,实到1808……”纳吉同志的汇报被打断了,因为……因为我又看见那顶不合脑袋的钢盔出现在达夏的头上。 “算了,别说了。接下来,让所有人穿上潜水服,我们要进鲨鱼的巢穴了。”说完这句话之后,我第一个跳下土堆,捡起了自己的潜水服。此刻阵地上一片穿潜水服的杂音,最后为这片杂音作为结尾的,是惯例一般的,震耳欲聋的爆炸声。感谢鲍里斯同志,也多亏了我多年的栽培,让他和伊扎津卡都成了我最好的“转移视线专业户”。 “全体注意,第一梯队下潜开始!后续梯队做好准备!” 第一百八十一章 小鱼吃大鱼(二) 刚才爆炸的不是别的,正是尤里海军港口。但我没有去炸尤里潜艇的港口,那里处在海港下方的天然山洞里,我派人摧毁的,是位于水洞上方用于修理尤里傀儡舰队军舰的船坞。那里的防御力量很薄弱,潜入破坏什么的都更加容易。只要炸掉支撑着这些建筑物在水面上的支柱,这些建筑物就会连带着港口挣扎的军舰,一道落入海洋中。更重要的是,这些碎片在下坠入深不可测的海洋的时候,形成的船吸漩涡不仅能掩盖我们的踪迹,更能把尤里潜艇和潜艇基地附近的工作人员全部堵住,暂时来了个“交通堵塞”。这还是我在登陆战前夕用的战术,如今新瓶装旧酒,再用了一次而已。“好了,这下功德圆满了,”说到这个词的时候,我犹豫了一下,因为我自己也不理解这个词到底什么意思(好像是外语,大意是指成功吧),然后继续说,“摧毁了整整一个海湾的尤里傀儡船厂,整个尤里傀儡舰队都被我们消灭了,沉入水中下方的船吸会持续大概两个小时,这就是我们的机会。现在我真正担心的不是如何通过这里,我担心的是,如果尤里吸取东南海滩的教训,封锁尤里潜艇基地的水下出入口的话,那我们的苦心就全白费了。” “这不用担心,”卡拉卡扬回答道,“指挥官同志,我们已经通知了梁思邱同志,他们会调巨型乌贼支援我们的。” “那我就放心了。”当时我已经基本穿上了整套的潜水服,听到卡拉卡扬的回答,我说完后戴上了潜水镜,跟着纷纷跳水的战士们也跳进了水中。 对我而言,相比其他的训练科目,水下作战应该是比较难,训练量也比较大的。但是这没什么用,苏联的江河湖海都太冷了,我简直对水产生恐惧了。所以在水下,我也不向四周乱看,就跟着前面的人游。一些巨大的东西悄无声息地从我们身边经过,以极快的速度游向了黑暗的远方。我停止了游泳,在水中停下,摸索着打开了头盔外面的开关,启动了无线通讯器,通讯器里传出了倪昭良略带调侃的声音:“指挥官同志,水里的环境还能适应吗?” “我这里好得不得了,”我有点恼火地讽刺道,“雾都伦敦清晨的能见度都比这个海底高。刚才旁边游过一个大东西,带起的水花的冲击力绝对超过三辆天启坦克齐头并进的威压,马克思保佑,但海里的危险太多了,下次这样的任务,我宁可选择从陆地过去。”这话引起了一片笑声。不是诺布朗加就是格兰藏姆,反正我要好好肃反一下这些家伙,不知道谁的嘴这么快,把我怕水的事说出去了,还好他们不是西方记者。 “好了,不说这个了,”我立刻扭转话题,看着背后鱼贯而过的战士们说,“能联系上乌贼的远端遥控指挥部吗?” “没问题,我们和文鼎一中将(一个越南海军将领,负责操纵这些巨型乌贼)之间的联络一直很畅通的,”倪昭良轻松地回答道,“放心吧指挥官同志,这些大家伙虽然不能充当载人潜艇,但别的还是胜任的。”这话再次引起了一阵笑声。这时正好有一头乌贼从我身边经过,我顺手一拉,就抓住了环绕乌贼头部的控制电路,一把爬到了乌贼的脑门上。乌贼的整个身体都很光滑,要不是粗大的控制电路还能搭把手,我还真没办法爬上这家伙的身体。这些乌贼长得并不可怕,只有它们那无神的眼睛让我觉得恶心。但是听到这番话的时候,我还是忍不住憋笑几乎憋出了内伤。 “好了,玩笑话到此为止。告诉文鼎一,那些巨型乌贼不仅要把该死的碎片扫清,给我们的战士们腾出一条水下通道,它们还得闯进潜艇基地里,给敌人制造更多的破坏。在海里它们是鲨鱼的美餐,现在我给他们一个机会,让它们来一波对天敌的屠杀。” 说完之后,我关掉了对讲机,试图看一眼四周的环境,但是没用。骑着简直比火车还快的乌贼,感觉连大脑都无法正常运转了。马克思保佑,我可不想死在冰冷的海洋里,而且还是被船坞碎片砸死。我闭上眼睛,集中注意力,不去管周围水中剧烈的震动声,不知是耳朵还是大脑听见的人类的惨叫声,身边和头顶飞过的不知名的水花和震动,哦对,还有乌贼们心中众口一致的声音:冲,冲,冲!打进鲨鱼的巢穴,消灭海洋中所有的敌人,摧毁周围的一切! “入侵开始了。各位,对仇敌的仁慈,就是对自己的残忍!”关于战争口号我没什么创意,比如这一句,我就是抄袭了巴黎会战之后联军国家的《铁托格勒宣言》的结束语的。同样,周围收到的,是一片急不可耐兴奋激动的感情。 第一百八十二章 小鱼吃大鱼(三) 当沉重的闸门缓缓关上的时候,我终于认清了:这不是行动中遭遇的噩梦,这是末日降临。天杀的钱斯,这个爱因斯坦该死的助手,他到底是怎么想的,竟敢把数百艘尤里潜艇关在闸门外,难道就是为了防范警报中说的“疑似非法闯入者”,这么多自己人他都不要了? 也不对,这会与其担心那些深海幽灵的死活,倒不如关心一下我自己吧。看着浑浊的四周的海水,听着达夏絮絮叨叨的汇报声,我离开了乌贼头部,游向水下深处,定了定神,这才开口问道:“不好意思,走神了,你刚才说什么?” 刚才真的是太险了,闸门几乎是擦着乌贼的触手末端落下的。再晚一点,说不准我胯下的乌贼就会被腰斩了。更可怕的是……我真的不确定,有多少人通过了闸门,因为这扇门太坚固了,加上那么多沉船废墟堵塞的话……剩下的人,估计是不可能从这里潜入了。 “报告指挥官……根据我们整理的信息回应……至少还能联络上340人,倪昭良,穆瓦莫甘和达尔捷诺夫也在我们这里!但是其他人……好像都被挡在大门外了。我们还能找到40个巨型乌贼,但是……它们在这种地方,恐怕无法施展手脚。”达夏在对面叹了一口气,重复了第六遍。没错,我记得达夏同志说了什么,说了多少遍,但我还想再听一下,确认一下这个噩耗。的确,340人,40个巨型乌贼,可我们破坏的目标,却是拥有五万人人,据称可以容纳五百多艘军舰的尤里潜艇总生产厂啊!这不是送死,这连自杀都不如,至少自杀没那么繁琐的程序。当然,就算我们的几千人全都进来,我也没什么把握。 “发信号给鲍里斯,”开口的时候,我不由自主地游向了水面,露出脑袋扶住水道旁边的墙壁说,“就告诉他……让他带人回去,别管那些尤里潜艇了,让他通知格连大将,无论如何,三个小时之后,集结所有能喘气的,向尤里中央基地群发起总攻!反正这次是破釜沉舟了,所有岛上的人都已经退无可退!” “明白!誓死摧毁尤里格勒岛!”我甚至能想象到,达夏在对面的水下敬了一个礼。我定了定神,继续说:“所有人就近上岸,其他人去潜艇船坞,找到发电机组摧毁它们。来十个人,我们去执行更重要的任务。在这个地方,绝不能麻痹大意,如果谁快要被俘的话……你们应该有这个觉悟的。”这是我第二次要求部下们做到“被俘自杀”,上一次还是五年前我从芝加哥突围的时候,在废墟后面对几千世界帝国安全部队时说的,但上次下有下水道,上有空军轰炸,这次却是只有一条近乎死路的路。 说完这话之后,我摸索着在周围的墙壁,终于找到了一处在潜艇闸门旁预留的狭窄的铁质楼梯。但不幸的是,上面还有两个卫兵。我叫来倪昭良,他此刻脱下了潜水头盔,只瞟了一眼,就从手中扔出了什么。我还没看清飞出去的东西,只见两个尤里新兵就倒了下去。这应该就是传说中的“飞镖”了吧?我这么想着,两个落入水中的尤里新兵在即将碰到水面的一刹那被我们的人接了一下,这才避免了较大的响声。我没去管接住尸体的人怎样了,我只知道我们上行的路安全了。不知道为什么,整个潜艇基地里竟看不到摄像头,莫非钱斯压根就不觉得这里会需要防止渗透者? 水下潜艇基地我也不是第一次来了,布局大致都很清晰。路上也看不到一个尤里新兵,只有那些智力欠费的傀儡部队在巡逻,我们自然也不客气,看到一个就消灭一个。太顺利了,顺利得我简直不知道说什么好。我们很快就走到了仓库大门和生活区附近,望着已经被破解密码的大门,我拉住倪昭良想要推开大门的手,陷入了沉思,不对,我是在聆听,聆听门后有没有敌人的存在。 “不对……这太不正常了,”我说,“没有监控,封闭潜艇进出口,所有尤里单位不存在,只派傀儡单位巡逻……这……该死,这是在戒严——快躲开!” 最后一个字出口的时候,很多人都已经来不及躲避了。我所能做的,就是拉住最近的倪昭良,和他一起向后跳下去。但是最前面几个精英战斗兵已经来不及了,门在打开的一刹那,该死的盖特机炮就哐哐哐地响了起来,前面三个已经被打成了筛子,第四个也中了几弹,在我的定义里,他也算是牺牲了。好在其他人还算聪明,也纷纷向水里跳过来,顿时响起了一阵落水声。 说到落水声……我向下看了一眼,几十米的高度下只看见了水里的一颗人头。罢了,我无语的看着缓缓打开的大门,从其中一个牺牲的战士的衣领上把通讯器拽过来,咳了一声才说:“这里是‘疯熊’,‘飞鱼’听到后请回话。”而我找的,正是达夏。我不喜欢在无线电里用代号,但这次在钱斯的地盘上遇到了太多邪门的事了,我不敢再大意。 “‘飞鱼’收到,请讲。”达夏明显愣了一下才做出了回答。还是不习惯代号吗?我在心里问了一句。 “通知所有人,在水里的立刻上岸,在码头的给我进仓库或者生活区去工业生产区也无所谓,有条件制造大规模爆炸的立刻制造,所有的乌贼立刻动手,目标就是摧毁所有的船坞和码头!快,我们很可能已经进了敌人的陷阱了!” 说完之后,我自己也松了手,自由落体掉进了水中。 第一百八十三章 小鱼吃大鱼(四) 几百人能制造的破坏毕竟微小,所能做的也只有搅乱全场,但这也足够了。我第一个从水里浮上来,也是第一个从水里游到了楼梯边。背后,倪昭良他们还在水里一边叫苦连天,一边还在向岸上的我招手致意。我摇摇头,从楼梯上端回到水边,去拉这些落汤鸡。 “你们几个都是常年在南洋作战的,待在水里的时间简直比待在陆地上的时间还长,怎么一个个比我还狼狈?”问话的时候,我特地看了一眼倪昭良。他抹去水花说:“可我们都是在沼泽和海滩边度过的,哪有在潜艇基地里跳水游泳的经历!指挥官同志,我们怎么办?” 是啊,我们怎么办?从水边走上平台,我也一直在想这个问题。那些用机枪扫射过我们的家伙正由远及近赶来找我们麻烦了,我们必须离开。“没办法了,本来还想从门口进入他们的生活区的,现在看来,还得下水——不是回到水里!”后面一句话是针对众人间弥漫着的一股埋怨失望情绪所说的,这句话立刻打消了即将到来的一阵牢骚,我继续说:“往回走就是死路一条,水里现在乱作一团,我们只能走下去了。等到了潜艇船坞区,我们会有机会的。” 事实证明,我太有卓识远见了。这里的通道十分简单,沿着潜艇河道两边就可以一路下去。背后的喊声渐渐轻了,估计是他们也没发现我们的位置吧。只是这条路上无遮无拦,有点长。 说起来,作为一个地下基地,离尤里部队的地热能应该很近才对啊,为什么这里的光线这么暗?我也不知道理由。路的尽头并不是我们想象中的船坞,而是……栏杆。栏杆后面是宽阔而黑暗的水道,黑暗中我们一眼看不到这宽阔水道的尽头。要不要过去?这是个问题。这里的水道纵横交错,但我相信,沿着走下去,一定能到达潜艇船坞。 最后我拿定了主意,戴上游泳镜,纵身一跃,跳回了水里。我们刚从水里上来不过一小时,现在再跳下去也不会感到水流的寒冷了。河水中似乎有什么东西正在快速靠近着,但愿是我的错觉。 该死!我还是听见了不一样的声音。水下有什么东西?还在想着这个问题,耳边就响起了奇怪的声音:是惨叫声! 糟糕,这是怎么回事?倪昭良从背后拍了拍我的肩膀,指给我看背后的景象。鲜血已经染红了我们身后的水域,可我们并不知道失去了谁。如果不是我那奇怪的特异功能,我一定会诧异的:没有任何动静,没有什么征兆,怎么会……怎么会这么快,就被人杀死了? 但事实就是事实,他死了,倒在清澈的水中,鲜血染红了整个河流。然而,这里有七个精英战斗兵,没有一个发现行凶者的端倪。我急速浮上了水面,其他人也紧急浮了起来。“到底是怎么回事?该死,谁看清了凶手?”喘了几口气后我就向所有人提问,这才发现倪昭良不见了。该死,我已经失去了一个部下,一路上还失去了两个纵队司令,不能再失去一个纵队司令了。 正在我四处寻找的时候,倪昭良冒了出来,还扛着一个士兵。“放心,指挥官同志,您优秀的纵队司令目前还活着,而且我还带来了那位烈士同志的遗体。”说着,我游过去检查那具尸体。那具尸体看起来很正常,唯一不对的……只有他的伤口。那不是刀伤,也不是枪伤,因为“伤口”并没有被割出创伤,双手所摸到的伤口部分都是软塌塌的,而染红这片水域的血是来自于七窍的,看起来这个战士生前受到的更多是内伤。这不是普通的水下杀手,甚至不是人类造成的效果。我挥挥手,倪昭良如释重负地松开手,尸体缓缓地下沉。 “我们得上岸,与我们作战的,既不是蛙人也不是机器,”我说,“快,游过去,这是海豚!”话音未落,下沉时我已经感觉到一个流线型的光滑物体从我的下方穿过。该死,这些海豚真是说曹操曹操到,他们来了!我一个侧身,正好倒骑在海豚的身上。海豚的表皮很光滑,速度也不慢,所以当我拔出刀的时候,那家伙早就从我的胯下溜走了。 “别管那些海豚了,”我伸出手,制止想要下水继续探寻目标的精英战斗兵说,“它们虽然也只能在海里耍耍威风,但是不要忘了,水里是它们的天下!我们走,刚才那个尸体的血腥味足够引开所有海洋生物了。” 于是我们就这样逃走了。游到对岸登陆的时候,刚才追杀我们的尤里部队正好赶到,距离太远只能用盖特机炮毫无意义地胡乱扫射,我乘机用狙击枪打死了两个,让它们的尸体落入了水中。还好刚才没和那些海豚缠斗,不然这会就该被尤里部队包了饺子了。 第一百八十四章 小鱼吃大鱼(五) 潜艇船坞是什么样的,我想我见过好几遍了,倪昭良更是长期和它们打交道的,可我们还是抱着一种看新鲜的心态走进了尤里的潜艇船坞。深海幽灵比联军潜艇大得多,用的是生化电脑控制,它们的船坞应该也会更大,而且说不准还会有其他检修设施一类的…… 但事实让我失望了。与联军潜艇船坞相似的是,深海幽灵船坞不过是更宽更窄了一些而已。也不知道那些潜艇驾驶员是如何做到的,将狭窄的尾部以“倒车”的姿势向内,宽大的船头向外对着水道的。整艘深海幽灵的高度远远不及我们联军的潜艇,所以船坞的高度也低了很多。而且尤里船坞的检修,是把船位里的水排干,直接把潜艇架在船坞顶端,如同修车店里被抬起来的轿车一样,无形中又降低了这个高度。我算了一下,我们的潜艇是绝不可能停在这样的船位里的。其实相比之下,我更佩服的,是那些巨型乌贼。 真的,之所以我只能大致描述一下船位的形状,是因为其他东西早就被一只巨型乌贼给破坏了。看着它无神的眼睛,和一堆抱着尤里潜艇肆意破坏的触手,我很好奇它到底把自己所摧毁的东西当做了什么?当初驯兽员是用什么办法培训它们的?乌贼以为自己在捕食,还是以为破坏了目标就可以得到奖励?抑或它们早就被注射了某种药物,提高了它们对敌对目标的破坏情绪?还是说它们真的是遥控玩具,后方有个什么机器控制它们的行为?我也说不清。虽然只有40个巨型乌贼,可是耳畔已经只剩下了爆炸声。整个船位附近不是散落的碎片就是血泊中的尸体,一艘头部已经被摧毁得差不多的深海幽灵已经冒出火花,潜艇上的部件如雨点纷纷下落。周围还有几个风暴小组的在向四处射击,我向倪昭良做了个手势,让他过去一下。倪昭良在爆炸落下的碎片中如一条鱼一样灵活地穿梭着,我知道,这对于抢滩登陆的蛙人而言并不是难事。 不到五分钟,穿过正在坍塌的船坞之后,倪昭良就把那四个惊慌失措的战士带到了我们这里。此刻我和其他人躲在控制室下方的架子阴影之下,外面下的碎片雨和我们无关,但还是把那几个家伙吓得不轻。“一看就是‘四方风’的,”一个士兵用调侃带一点轻蔑的语气说,“看他们几个,在这种环境里吓得畏首畏尾,一看就知道他们属于正面战场躲在导弹集群和步兵后面的高等正规军!”他还想再说什么,被我一只手摁在地上,另一只手捂住了他的嘴巴不让他叫出来。“这是对嘲讽自己战友的山头主义者的惩罚。你该感动一下,要不是形势恶劣,我就要采取紧急措施了!”我把嘴贴在他的耳边轻轻说,然后猛一推。倪昭良这时已经带着他们几个赶到会合点了。倪昭良刚刚一个打滚躲到我面前的时候,落下来的就已经不再是钢铁,而成了混凝土了。所以毫无疑问,走在最后一个的成了肉饼。 “告诉我一下,你们这里的情况怎样?”我说,“尤里部队有没有出现过?” “报告指挥官同志,并没有,”他们疑惑地回答道,“事实上,我们也没有看到任何尤里部队涌进来支援他们的人。这里除了傀儡部队和检修人员,几乎可以说是空无一人。看样子,敌人应该是……兵力不足,所以没法应对。” 这么说起来,很多内容就能解释通了:为什么他们要关门打狗?为什么尤里部队只剩下傀儡部队和检修人员?为什么门口会有盖特机炮?为什么他们会放出海豚,这种对于尤里控制并不成熟,大量出现还会扰乱深海幽灵定位能力的家伙?因为他们的正规军已经全部出击,这里只剩下为数不多的后勤人员了! 难怪……之前我还以为,钱斯这家伙会不会是在关门打狗,现在看来,是我多想了,他压根没有力气关门打狗了! “好极了,”我轻描淡写地说,“就算到此为止,经过这样的破坏,尤里海军也不可能妨碍我们了。我现在所希望的,只有尤里部队不会壮士断腕,再玩出更疯狂的计划。”说到这里我突然打住了话头。算了,这种内容还是不告诉部下们的好。如果按照原定计划执行的话,这会我们应该早就把这里变成一片火海,甚至我可能已经返回地面,该去对尤里部队执行最后的渗透了。可是现在……我们才刚刚进入尤里潜艇基地,寻找我们进一步前进的路而已! “你们知道哪里有通风口吗——别去找通往生活区门了,你们还想再挨一次盖特机炮的洗礼吗——我是说,在这个基地里,每待一分钟都是浪费时间。” “那我们去哪?”倪昭良疑惑地问,“就算我们去了该去的地方,其他人怎么办?我们跟他们没有任何联络!” 不得不说,这个问题问得我头疼。但头疼归头疼,一提到头,我突然想起一个方法。一个百试不爽的方法。 “‘飞鱼’同志,这里是‘疯熊’,收到回话。”太好了,对讲机是防水的! “‘飞鱼收到。’”对面是一个疲惫又有点惊恐的声音。这家伙还是没习惯战争吗?我的眉头渐渐紧锁。但现在不是抱怨的时候,我叹了一口气,继续说:“我们在16号船位……如果你那里方便的话,麻烦过来一下,这里有个很重要的任务要交给你。”周围响起了一阵爆炸,对面的对讲机里也全是这种声音,仿佛我们进入了无人之境一样。 “这个……我想我挺方便的,”她轻轻说,“如果……没有那些海豚,消灭了我身边所有战友的话,我一定赶来。” 第一百八十五章 小鱼吃大鱼(六) 海豚……海豚……海豚……我曾听经常执行蛙人任务的战士们说过:“无论是谁,牙牙学语的幼儿园孩子还是两鬓斑白的生物学研究者,只要谁敢在我面前说一句‘海豚是一种温和友善,对人类友好的动物’,我的第一反应,就是要把说话者淹死在港口里!”现在看来,这是真的了。上一次遇到海豚部队还是两年前,32人偷袭君士坦丁堡港口的盟军船只的时候,一半以上的部队死于海豚,而我们费尽力气也就消灭了4只海豚;这次可比上次恐怖多了,起码上次的作战场地是港口,这次却是狭窄的水道。我可以牺牲一个排的精英战斗兵,但我绝不能牺牲我的通讯官——别误会,理由绝不是因为她是洛马诺夫总理的女儿或者别的什么无可奉告的原因,只不过前者最多是挖掉一块肉,后者简直像是失去了眼睛。 “你在哪个船位?”听到这里,我下意识地跳出了隐蔽处,立刻被背后的一个拉了回来。可更糟糕的是,达夏竟然报出了一个“27”!27!我记得我们这里的船位是……是4号吧? “醒醒吧,指挥官同志,我们……我们来不及的……”倪昭良说,“别说翻过23个船位……您觉得,我们出得了这个混凝土下坠的船位吗?” “出不去也得出去!”我对着倪昭良大吼道,“外面刚才的确是到处在下废墟雨,可是刚才下的雨是潜水艇,现在呢?现在已经是混凝土了,待会会是什么?整个潜艇船坞估计都要塌方了!再不出去,我们留在这里的下场,要么被掩埋,要么和尤里格勒一起炸掉!就算达夏同志不求援,我们也必须走!” 话音未落,倪昭良已经被我推开了,我立刻冲了出去,以最快的速度躲开了周围不断下落的碎片,但却在水边停下了脚步。我能收住脚步,后面的人就不一定了。慌乱之中,一个人先被撞下了水,引起一阵慌乱的同时,我正要告诫他们小心一点,却看见了一个不显眼的身影,从远处的水中正在靠近。 该死,还不止一个,一共有三个身影!我眼疾手快,大喊一声:“不好,这是海豚,海豚来了!准备应战!”然后举起了狙击枪。毫无疑问,第一个露出水面的身影中了这样一枪,也就命运多舛了。但是随后的两个学乖了,立刻从水面上失去了踪迹。趁着这个机会,其他人一用力,落水鬼就被拉了上来。 但是落水鬼虽然上来了,但却又下去了一个。这个不是倒霉的落水鬼,而是……好吧,就是我。但不一样的是,我并不是被人推下去的,我是自己跳进水里的。我听到背后的情绪,有倪昭良这样担心我解决不了那些海豚的,也有一些干着急的。也许只有我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跳进水里“找死”。 不消灭这两个海豚,我们肯定过不去,而且虽然我在水里的发挥远不如陆地上,但我能在水下呼吸,而且我还有一个优势:我能听见超音波。而且如果换做别的动物,也许我真的听不出什么,但这是海豚,这是智力相当于人类两岁小孩的海豚,这是又一个人类! 果不其然,两岁小孩毕竟是两岁小孩,他们还是过来了。躲开一个光滑物体的撞击,我手里的刀狠狠刺中了这个物体的一侧,鲜血以极快的速度在水下划过,水中飘起了鲜红的血腥味。攻击奏效了!我听见了海豚的愤怒,也听见了情绪之外的交流声波。该死的,这是超音波,难怪之前死掉的那个是“内伤”症状,竟然是超音波!我没有声音快,我只能提前躲开。当然,还可以做一件事,就是一只手攀在了岸上,随后如商量好一样,无数不同方向来的力道将我从水里捞了起来。还好没有往深处潜水,不然刚才的超音波,不是我判断被搅乱,就是被打死在水里。我不是海军,海葬对我与抛尸荒野没有区别。 “各位,别管我下去干了什么,至少我能确定,水下只有两只海豚。”说话的时候我看了一眼倪昭良的眼睛,他的眼里写着的只有相信两字。我不知道什么叫相信,反正我不认识的几样感情里,肯定有这玩意的存在的。 “现在,开火吧。再晚了,就来不及了。海豚的超音波武器只能维持很短的余音时间,过了这个时间,还不知道这些海豚会游到哪去呢。”话音刚落,所有人的枪已经指向我所指的方向,然后打出染红了一大片水域的血花。 “各位……我想说,我们的时间不多了……”解决完海豚之后,明知背后的船位即将被掩埋,但我还是忍不住想叮嘱一句。没有人反对,也没有人抱怨,所有人都是发自内心地停下来,听着我的发言。我听不出理由,因为那还是我不认识的东西,估计应该叫做信任了吧。 达夏……你一定要等等我……我快到了,所以你不许死在我前面! 第一百八十六章 小鱼吃大鱼(七) 消灭了两头海豚之后,前方的水路一下子就宽敞了起来。但是这个距离太远了,必须换个办法。所以当我来到下一个船坞的时候,看着船坞里的尤里潜艇,我突然想到了。 “这条路如果从水上游过去,我们至少还要面对几百条这样的海豚。但是我们还有一个办法,”我轻轻摸着深海幽灵有些粗糙的外壳说,“这种潜艇可以充当我们的载具。它们不用害怕海豚。” “但是……我们怎么操作这些潜艇?”倪昭良质疑道,“就算能操作,我们也没办法躲过该死的巨型乌贼,这还不算,光是把潜艇开出船坞就……” 话音未落,船位一声巨响,撑不起巨大的船身也无法挡住水流涌入的船位支架终于倒塌,我们没费一点力气,就得以让深海幽灵进入了整装待发的状态。我耸耸肩,努力向他们挤出了一丝苦笑。“天助我也,”我说,“走吧……虽然我并没有接触过潜艇驾驶,但多开几次,应该也会熟练的吧?” 事实证明我多想了。深海幽灵上面不止有一个可以自动巡航的脑控模式,还有应急状态下可以使用的传统手控模式。有一个奇怪的想法在我脑袋里挥之不去:会不会是钱斯教授在研发这种潜艇的时候,特地为今天这种情况设置了一套手控系统呢?不然的话,我真想不通别的原因。手下还有七个倪昭良的人,正好满足了深海幽灵所需要的操作人员总数,我装模作样地坐在舰长室里,假装指挥全局,其实不过是在参观。 我见过不少海军军舰,再不济,至少应该有一些海员们自己的东西:装饰,纪念的照片,奖状勋章或者乱七八糟挂起来的衣服……但在这辆看起来至少用了三四年的深海幽灵里,我看不到哪怕一点点人类生活的痕迹。世界帝国的一切设施,没有杂乱,也没有不实用的装饰品,甚至没有娱乐用品。 “现在……该启航了?”倪昭良用征询的眼神看了我一眼,我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算是默许了。于是在大呼小叫的“启航”声中(我之前下令破坏了所有无线电通讯设备,一切通讯学习当年联军潜艇那样靠喇叭吼,以防钱斯可能在潜艇上安装的窃听器发挥作用),笨重的潜艇竟然在一阵稀稀拉拉此起彼伏的驱赶声中缓缓启动并前进着,终于进入了正常的水道中,开始缓缓下潜。声呐探测屏幕上,一堆微弱的光点在水中若隐若现,但只要我们的潜艇一靠近,这些光点就避之不及地离开了。“它们一定是把我们当做更大的鲨鱼了,”倪昭良笑着说,“早知道一开始就该弄个大号鲨鱼,也就不必费那么多事了。” 大概吧。但我现在真正担心的,只有这该死的信号。还从没打过这么窝囊的仗,全程一点通讯也没有!甚至连最后进港,也是靠倪昭良事先留意了船位数量,一个个数过来,才到了27号的。 “马克……你……你终于来了!”一下船,迎面撞上的还是达夏的拥抱,搞得我好尴尬。真奇怪,达夏身上有种不明的味道,有那么一瞬间甚至盖住了衣服上淤泥的臭味和汗水的酸味。唯一盖住的,只有一丝淡淡的血腥味。 “好了,别哭了,联军战士从来流血不流泪……”替达夏包扎伤口的时候,我心不在焉地安慰了她一番。之所以心不在焉,是因为这个船坞太奇怪了。相比其他地方而言,这个船坞有点干净整洁,没有破坏,也没有人来人往,有的仅仅是一地的尸体。也许达夏这一组来不及搞破坏,但是……这些尸体…… “先不管那么多了,”我说,“达夏同志,现在是你工作的时间了。我需要你发一份电报,通知我们的部队……” “这不可能,”达夏一口回绝,“我试了很多次,无论是谁都连接不通。这里没有信号,格连元帅那边是忙音,风暴小组的信号也是模糊不清的。我刚才试了很久,一无所获。也许……” “保持冷静!”我下意识地提高了嗓门,随后注意了一下周围其他人,在确认没人向我们这里张望之后才皱皱眉头回答道,“我想我知道原因。第一,这里有一种奇怪的干扰,只有尤里的信号能够通过;第二,可能就是我们的通讯设备发出的无线电波不够强大,不足以穿过这个信号不好的地区。所以,你现在需要的,就是一个大号的传呼机,不是吗?”说话的时候,整个基地都在坍塌,脚下的地面产生了轻微的震动。但愿这只是巨型乌贼在胡闹,可我知道这不可能,40条巨型乌贼不可能把一个巨型潜艇基地闹得像地震一样。 第一百八十七章 地洞专家 尤里格勒的所有部队,收到这条电报后请注意:深海幽灵基地已经毁灭,尤里格勒即将下沉。所有部队,现在唯一能逃脱的办法,除了去海边搭乘海军舰艇离开,唯一的办法,就是向尤里格勒中央基地群全力进攻。我知道,你们已在消耗战中损失惨重,但这是没办法的。 但是对于风暴小组的战士们,无论你们身处何方,什么处境,我对你们的要求只有一个,就是进攻!我们是世界共产主义者的尖刀,是全球民主联军的精锐,是插在敌人心脏上最锋利的钢钉!这是我们最后的机会,这是风暴小组光辉战绩上即将增加的另一项荣耀!虽然我们不缺战争的荣耀,但没有一个荣耀的机会是多余的。另一方面,我们前进在整个战场的最前方,更有甚者已经抵达了敌人的后方,想要撤退也是无路可退了。除了前进,我们已经没有选择! 如果你选择进攻,或者说,是送死的话,下面的内容请一定记住。这不只是胜利的要素,更是大家活命的唯一保证。如果你还想活着回家,去见你的亲人的话,一定要记住…… 这是我口述的电报中,最长的一篇,长得期间不得不多次打断自己,重新思考如何遣词造句,而且当达夏收拾好东西跟我离开潜艇的时候,整个潜艇船坞,从上到下都处在至少5级的地震中。“别告诉我,40个巨型乌贼和340个战士就能做到这些事。”达夏感叹道。 真是个健忘的家伙,难道炸尤里岩浆层引发火山爆发的事你这么快就忘了?话说回来,岩浆蔓延的速度也太快了…… 不对,还是有些事情感觉说不通。为什么潜艇基地的那些家伙宁可放弃潜艇也不让我们闯入生活区?为什么下水管道里还会有敌人的坚固工事?为什么……尤里格勒到底有多少秘密?深海幽灵潜艇基地,建立在地热能之上的发电系统,火箭发射中心,以火山爆发为原理的自毁装置……我有种预感,这个钱斯教授,他可能只是一个庞大计划中的冰山一角,尤里的目的真的是深不可测。 “各位,现在我们也别闲着了,”最后还是我轻轻打断了沉思者们的思路,挥挥手说,“这个地方只能毁灭了,我们可不能当他们的陪葬品。” 还是一条老路:通风管道。这不是我的想法,这是所有人共同的想法,看来“马克耶布卡爱好钻各类管道”的传闻,已经更加深入人心了。 “好吧,指挥官同志,我们接下来走哪条路?”很幸运,通风管道里也有开着冷空调的待遇,但是对于刚刚大汗淋漓甚至身上海水还没干的我们而言,不感冒简直是不可能的。在这片此起彼伏的喷嚏声中,倪昭良还能语句连贯地提出这样的问题,也实在是难得。 “向北,一路向北,只有北上才能回到我们来的那条路上。”我头也不抬地匍匐前进着,一边前进一边撂下这句话。 “向北?您疯了?”倪昭良哑然失笑道,“那里还有什么?为什么我们要舍近求远,绕过火箭发射中心?” “说得好像你们谁有本事从管道进入火箭发射中心一样。”这话说出来时是不轻不重的一句,可是打脸效果却很好:我见过核弹发射井启动半小时前的通风管道,气温高得烫掉了我的一块皮。 “所以,直接闯入火箭发射中心是自寻死路,高温和敌人的守卫哪个都能要了我们的命,”我说,“现在的我,只能选择赌一把了。但愿我拼死从东南滩头抢救出来的战士们,没有随着那群愚蠢的盟军一起灰飞烟灭。” 其实我真的不抱什么希望。之所以还打定主意一定要去北面和我们自己人会合,除了战略考虑,还有个原因…… 直觉告诉我,那几十万消失的盟军部队并没有被歼灭,他们只是失踪了。 只是失踪了。我的生身父母,真不知道是哪位给了我这么优秀的直觉。 第一百八十八章 寂静重演 通风管道长得可怕,更可怕的却是脚下若有若无的震动。看来火山爆发要比我们想象得提前了,既然如此,火箭发射也是刻不容缓了。好在这条管道是一条直路,除了有点低矮之外还算可以,所以走了大概两个小时,我们就到达了另一个用铁丝网封住的窗口。虽然隔了还有一段路,但清晨旭日撒在管道里的光芒却是清晰可见的。“注意,我们……呃,这是怎么回事?”我回过头通知的时候,猛然间发现,后面的人似乎多了点。不对啊,我们这一组十几人,怎么数了一下,感觉……人数有点多? “根据您的安排,我们所有人都要从这里离开,所以我就给他们发信号,让他们都到这里集合了……”倪昭良的神情有点尴尬,我叹了口气,私下里嘀咕了一句:“还好钱斯的脑子转得不快,不然要是放一把火,或者放点毒气,这就是一网打尽的结局。” 说归说,推开铁丝网,下方竟然是五六米高的山崖。我从包里拿出一根安全绳,在一侧系住,顺着绳子滑了下去,后面的人也鱼贯而下。这里似乎曾是一处战场,狭窄的走廊上到处堆着盟军丢弃的被击毁的载具和遗失的枪支武器,偶尔地上还能看见一些残缺的肢体或黑成一团的躯干状物质,夹杂着地面上一处处烧焦的地皮和落下的飞行器。这条路的前方和后部到处都是如此这般一样的景象,看着就让人心里不舒服。“所有人分头去找一下,找找盟军剩下的部队,找找我们的自己人!”我大声吼道,“我就不相信,十几万人的盟军部队全都是傻子,我们的风暴小组也是傻子,就这么被敌人消灭了!” 格兰藏姆,鲍里斯,诺布朗加,伊扎津卡……不会的,他们不会有事的,他们……他们不会……有那么一刹那,我感觉到了心乱如麻的滋味。当突然感觉到有人在拍我的肩膀的时候,抬起头,看到的却是倪昭良失望的脸的时候,我感觉我的心(如果我有心这东西的话)一瞬间掉在了12月的西伯利亚草原。 “怎么……他们……他们都……”我颤颤巍巍地站起身,抓住倪昭良的衣领问,“他们都还好吗?” “没想到啊,指挥官同志,您也会为我们担心。”一个熟悉而疲惫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我情不自禁地松开了手,回过头去,天啊……这是真的吗…… 我真的没想到,自己竟然还有机会看到他们:诺布朗加,格兰藏姆,鲍里斯,伊扎津卡……太好了,他们……他们都在!我听到身后无数的啜泣声,眼泪在即将涌出泪腺的时候突然干涸了。 “报告指挥官同志……风暴小组东风纵队及旋风纵队一部,共计732人,申请归队!”诺布朗加轻轻伸出手向我敬礼,我想都没想,直接给了他一个让全场只剩下震惊的拥抱。我还没抱过谁。 “欢迎归队,同志们。”我轻轻说。 …… “现在我们这里还有965人,去掉受伤的大概还有809人。弹药还剩下20%,食物和水还能吃两天,很多武器已经破损了。该死的盟军,一言不发就消失了!”说出最后一句话的时候,诺布朗加生气地用拳头锤了锤地面。 “武器和食物都不是问题,这些在这个战场上到处都是——别用这样奇怪的眼神看着我,盟军的武器的确不好用,但总不能为了立场问题而不考虑兼容问题吧?至于食物和水,两天足够了——足够我们打进火箭发射基地里了,”在一台纺锤形的建筑残骸旁,我一边呵着气一边说,“我现在真正好奇的是,盟军是怎么消失的?他们……不会全在这里了吧?”我指了指前面和后面的废墟问。这简直是废话,我自己讽刺自己,十几万盟军部队要是全死在了这条狭窄的走廊和前面那块空地上的话,耶和华最好用天火点燃福萨雷阿的鬼魂。 “比被消灭还恐怖,”格兰藏姆倒抽了一口冷气说,“等会让我们的技术人员把飞行侦查器……”话音未落,刚才在坦克报废的车身上摆弄电脑的人就发出了一阵惊叫,我们立刻围了过去。我推开人群挤到了电脑边,刚刚看见电脑上显示的情况,不由得就皱了皱眉头。 “话说……他们是什么时候消失的?”我轻声问道。诺布朗加似乎愁眉苦脸地思考了很久很久,才勉强回答道:“大概是两天前吧……那次攻击被尤里伏击的时候,盟军损失了很多载具。这个时候他们接到了撤退命令,我们还以为这只是暂时的,没想到……” “那就没错了。”我对诺布朗加说,“别人如果不记得,你应该记得,发生这种事的话只有一个情况……” 屏幕上,盟军的军营里没有载具,没有士兵,没有任何武器和物资留在原地,甚至没有任何杂物,只有……帐篷…… “我们见过一次这种场景,”我说,“不过不是在这里,而是在……”后面一个地名我强忍着才没有说出口。 第一百八十九章 “箭”在弦上 无人侦察机在拍下空无一人的盟军军营画面之后,画面突然如那架飞机已经寿终正寝一般,在一片雪花后失去了信号。这不可能是故障,相比燃料耗尽,我宁可相信是……干扰。 “没有什么东西的干扰能超过一个团以上的电磁部队开启干扰模式和超时空传送后六个小时的现场,”达夏做出评论说,“那群盟军到底在干什么,临阵脱逃吗?既然是要临阵脱逃,那来这里干什么?就为了走个过场?” 不对,盟军不会这么脑残……除非……除非这根本不是盟军部队。那就奇怪了,盟军的装备,盟军的制服,盟军的番号,这些部队达夏都已经确认的确属于盟军的正规军编制,怎么可能不是盟军?如果是世界帝国,他压根不必这么虚张声势地调兵过来。 “唯一的解释就是,他们走了。但这样也好,至少世界帝国在这个方向上是没有一兵一卒的,”我轻轻说,“恭喜各位,如果不出意外,我们将会是第一支打进火箭发射中心的联军部队。” 一种和当下部队状况完全南辕北辙的,没由来的兴奋感从内到外从每个人的心中喷涌而出,到最后竟然有人唱起了《神圣的战争》。听起来很不可思议,但这种只有七十年代老掉牙的描述苏俄抵抗军游击队行军场景的事情,却在我们的部队里出现了。 但不得不说,作为解决掉队问题的办法,歌声比军纪好用了不知道多少倍。一路上没有跟踪,没有侦察兵,也没有围追堵截者,所以当时间指向中午十一点的时候,要不是疲劳和饥饿再一次冲击了我的大脑,我还真没发现,直到离火箭发射中心还有五公里的时候也没遭遇任何敌人。按理说,这里应该快到我们联军的战线了,敌人应该还在做最后的抵抗,可为什么……为什么听起来如此宁静?我军不会是…… “不管怎么说,这是最后一战了,也许我们的人快要控制该死的火箭发射中心了,”诺布朗加站起来,对所有人做最战争动员说,“趁着前线一片混乱,这是我们最后的机会了!直接突击火箭发射中心,夺取火箭控制权,我们将在联军战绩里写下军人们最辉煌的一笔!”不得不说,作为一个政治委员,他的动员讲话还是十分合乎时宜的。 “二万里江山如画,五千年党史辉煌!”欢呼中,众人纷纷起身,仿佛一群预备役动员兵冲向敌人的要塞。 冲锋之路上没有任何妨碍。虽然我们看见了被盟军摧毁的工事和已经废弃的塔防设施,还有被摧毁后扔得到处都是的两军废弃载具和武器。到处都没有尸体,甚至看不到什么血迹,尸体被清理是正常的,但血迹……“离敌人大本营还有多远?”我大声问道。但这个问题问得实在弱智,至少高出周围三百多米的大楼早已出现在我们的眼前,要不是没有门……对啊,要不是没有门…… 我躺在战壕里一处看起来像是尤里指挥部的地方。这个较大的坑道里放着一张积满灰尘的桌子,旁边放着几台已经被电磁干扰击毁的电台。不仅那些电台的天线与其他的不同,连电台的发报形式似乎都不一样,除了一个类似于尤里头上戴着的控制器之外没有任何东西。真不知道尤里军队的指挥官们坐在这里的时候,他们的心里在想些什么呢?为了他们的尤里陛下?为了胜利?金钱?崭新的新世界?还是根本什么都不想,如机器人一样只知为战争而战争? 我不知道。我甚至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出现一个奇怪的想法:如果我是尤里指挥官,坐在这个地方,我会做什么? 不想了。再想下去就完蛋了,地面产生了轻轻的晃动,这种晃动让我错愕万分:地震……已经快到地表了吗? “指挥官同志……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您先听哪个?”诺布朗加踏着摇摇晃晃的地面,跌跌撞撞地冲了进来。我一个鲤鱼打挺,从桌上跳起来回答:“别卖关子了,先说好消息吧。” “好消息是……我们的人已经找到了,这个战壕,和敌人的发射中心下层是连接的。只要从这里进入,我们就可以进入火箭发射中心……”话音未落,糟糕的地震变得更加可怕了。我知道,至少在卫星发射中心和核弹发射井里,我见过这种景象。这相当于……载人飞船在发射前夕踩油门。这应该是快要发射的节奏了。看来尤里等不了三天了。 “通知外面的人,从发射中心上方进入火箭发射基地,在内部与我们会合!一定要制止尤里启动自毁装置,火箭绝不能被摧毁!”我跳起来推开诺布朗加,走向了诺布朗加来时的坑道深处。诺布朗加的声音在背后响起:“但是……但是我们能确定,自毁装置启动的指令已经启动了,而且……而且我们的正面部队……已经快要损失殆尽了……” 我一头冲向坑道之外。不出我所料,坑道外的天空已经完全变紫了,大片的尤里头像密密麻麻,笼罩着整个尤里格勒的废墟上空。无数颗光溜溜的人头在狞笑,这是……难道说,附近有一个心灵控制器集群吗?为什么在这个废墟堆里没有见到过?这……这不可能…… 不对……我好像听到了一阵惨叫。那是一台,也是尤里格勒仅存的最后一台心灵控制器因为压力过载而破碎的声音。 “管不了其他人了。但愿一切没有我们想象得糟糕。我们撤。”诺布朗加刚刚上气不接下气地跑出来,陪我围观了一眼心灵震荡爆发前夕的准备工作,便立刻又被我拉着,回到了坑道里。我听到了心中一丝希望破碎的声音,还感觉到了一丝寒意。钱斯,这个爱因斯坦曾经的助手,他到底在哪?不知为何,感觉他比他之前的两个同事要强大得多…… 第一百九十章 鸠占鹊巢 通道里并不平坦,前进时地震变得越来越剧烈。该死,但愿这真的只是在测试,不是起飞!不然的话,我们恐怕连逃出这个岛的时间都不会有了。 幸好震动的时间并不长,通道尽头也没几个守卫,我们轻轻松松就把十几个尤里新兵通通消灭,神奇的是,他们背后的保险门竟然也没关上!怎么,钱斯难道也给他们火箭的乘票了吗? “等一下!”我大声喊道,最先赶到门口的几个急不可耐的士兵们不情愿地站住了(如果换做别人,也许他们理都不会理一下),所有的目光都投向我这个方向。“怎么,还有什么问题吗?”格兰藏姆轻轻问道。我叹了一口气,看着他说:“这里见过s级心灵工程师的人不多,你算是一个,可你怎么比新兵还冲动?之前那两个s级的虽然也的确很厉害,但你见过像今天这个钱斯这么神秘的吗?李荣志死于十几颗核弹轰炸,卡扎菲死于超时空传送,但要真凭实力,哪个又是好对付的?何况火箭到底飞向哪里?那个地方会不会是尤里的老巢?你们谁能做出保证,对后面的所有变数都有应对的计划?就这么急着冲进去了?”我的问题问得似乎尖锐了一点,前几个人都羞愧地低下了头。只有我知道我这是在不知所云。说起来,我自己都不清楚为什么我会突然发火,面对一个未知到如此地步的敌人,我竟然……差点对着自己的部下撒气。 “听着,同志们,冲进发射基地之后,不管接下来你们看到什么,都不要放慢进军的速度!如果有谁被心灵控制的话,也不要手软,直接消灭!只有让我们的部队尽快在里面展开才有机会控制整个发射基地的所有设施,记住了吗?”我感觉我此刻的表情很可怕。过了好一会,达夏才轻轻点了点头。我拿货她手里的手提电脑,过了一会,电脑才慢慢开机,几个纵队司令纷纷出现在屏幕上。“开始部署作战任务。”我对背后一个说,“达尔捷诺夫,你带人到点火台正下方,那里有个自毁室,你去控制那里,在我给你信号之后引爆。” “万一那里已经启动了怎么办?”达尔捷诺夫急着问道,“关掉吗?” “恐怕你也没可能关上它。所以要是那玩意开机了的话,通报一声就赶快撤出去。如果你们的部队快要被消灭了,记得启动它,然后告诉大家。” “明白,保证完成任务!” “卡拉卡扬同志,你们的部队从通风管道进入火箭发射中心之后控制生活区!虽然那里很可能会被敌人第一时间放弃掉,但以防万一,生活区内也许会有惊喜。你的任务是摧毁你所见到的所有东西,然后到发射基地里和我们会合。” “保证完成任务,指挥官同志!” “仓库交给穆瓦辛阿同志了……” “放心,指挥官同志,我不会给敌人留下任何东西!”这个阿拉伯人倒真有一种沙漠民族独特的豪爽气质,但我此刻真想敲击一下他那缺根筋的脑袋。“如果是破坏,尤里格勒岛会替你完成的,”我恼火地说,“我要你去仓库找点东西,除非你告诉我你可以不需要任何东西就能在外太空生活!”最后一句话引起了屏幕里的一阵哄堂大笑,我和一脸尴尬的穆瓦辛阿是唯一没有笑的人。 随后我又给剩下的人布置了一下任务,但都是一些次要的。一切目的都很明显:不惜一切代价保护火箭的安全,最后还要启动火箭。而且,这个岛依然会被摧毁,还要带着钱斯教授一起陪葬。 “可是……我有点不明白……”纳吉疑惑地举起手提问道,“如果主控制室没有人占领的话,会不会有点问题?” “这个我早就考虑过了,”我轻轻拍着纳吉的肩膀说,“当所有人开始行动之后,你要准备好你的直属部队。当倪昭良同志攻击能源室和中央电脑的时候,我有个很好的人选,配合我们夺取主控制室。”看着纳吉惊讶的眼神,我打了个响指。背后,一个几乎听不见的声音由远及近。很多人还是一脸茫然,我已经转过身去,看向了声音的主人。 “放心吧,指挥官同志,”陈天杰抬起头,一脸自信地看着我,敬了个礼答道,“我来给大家,开个好头。”顺着他挤开了门周围的战士们,第一个冲进了火箭发射中心。一开始还能听见盖特机枪打中人体后清脆的冲击声,往后近十分钟,响起的都是小弹药库纷纷爆炸的声音。“这是哪来的,一己之力摧毁那么多盖特机炮?”纳吉捡起掉在地上的下巴,半晌才挤出这么一句话。 “死过一次的人。现在开始行动吧。记住,千万别掉以轻心。”平静的回答里,我盖不住嗓音中的激动。 第一百九十一章 宇宙电梯 现在是早晨6:27,虽然一天一夜已经没有休息过了,但在药物和危机感的驱使下,士兵们还是在剧烈运动之后,保持着旺盛的精力,投入了这场更加疯狂的战斗。尤里部队的人大多还没有从睡梦中反应过来,为数不多的那些又处在懒散地等待着火箭发射的时间。虽然发射基地外面的形势已经岌岌可危,但也许是感觉自己上了火箭就等于进了保险库,没想到会有这么多人突然冒出来吧。火箭发射台上瞬间就躺倒了一大片尸体,到处响着枪声,时不时还有惨叫和爆炸传来。我皱了皱眉头:“太冒失了。早知道我该再通知一下,尽可能别用会爆炸的玩意——诶,不必了,要是为了一个火箭就发一份电报,那也太乱了。”后面一句话是针对达夏准备用电脑联络说的。虽然通讯工具换成了电脑,但我还是习惯性地把它称作电报。“对了指挥官同志,说起来,我们现在该出发了吧?”纳吉当时在抽烟(十三岁的孩子竟然就学会了抽烟,也算是风暴小组这群少年兵里的奇葩之一了),此刻把烟头扔在地上踩灭问。我摇摇头,回答道:“还不是时候。”说完后我就眼睛盯着我们这条走道正对面的玻璃窗。那里是火箭发射中心的控制室,我在核弹发射井里见过类似的窗口,据说从那个窗口可以看见整个发射中心的全貌,估计也是整个尤里格勒最重要的地方了。虽然我也不知道尤里要在尤里格勒修建这个火箭发射中心是为什么,但肯定不是为了实验之类的。 “万一敌人炸了这里的,或者破坏什么,坚决不让我们的人从这里离开,该怎么办?毕竟……”纳吉的眼神里写满了担忧。如果真是这样,为了完成以后的某个重大计划,也许尤里还真能干出牺牲整个尤里格勒岛的事。 最后我总结说:“不可能。作为一个s级心灵工程师,钱斯教授绝不会把自己也给埋葬进去的。不到万不得已,钱斯绝对会让自己乘上火箭,如果他炸了这里,那么他就连最后一个逃出尤里格勒的机会都失去了,尤里再失去一个s级心灵工程师的话,代价未免太大了。” 胡扯。心里一个声音告诉我,真实的情况是,尤里根本不想杀了我。 他不想杀了我,他只要活的我。 纳吉还想再说什么,但此刻控制室的玻璃突然碎了,爆炸后的火焰从控制室一直喷薄而出,火舌看样子是吞噬了整个控制室。“糟糕!”纳吉大吼道,“陈天杰同志他……他不会……” “应该不会死。他是重造战士,就算被炸成碎肉也能复活。”我说,“该按计划行事了。小心点,会有点热。”这是一句笑话,可是没人笑得出来。 纳吉背后两个战士各自从包里掏出了一支钩索枪,向控制室窗口方向发射了钩索。看起来这个钩索的长度不短,在空中飞行了将近半分钟,才落在了控制室的窗沿上。士兵们拉了拉,然后向我们点点头,表示已经固定了。 “好极了。但愿一切顺利。”看着士兵们纷纷沿着钩索“飞”过空中,进入控制室的时候,纳吉冷不丁冒出一句。 “愿马克思同志保佑我们。”我戏谑地说了这么一句话。其实战场上,向任何人祈祷都没有意义,我已经不知道从多少盟军尸体的残手上抠出十字架护身符,也不知从多少联军尸体的口袋里挖出烧焦的古兰经了。以前服役时期的我上过四次手术台,第四次才明白过来,胸口的红五星挂坠不可能起到防弹衣的作用,这是养父生前善意的谎言。能保护自己的,只有高超的军事素养。 护身符和祷告,在死亡面前一文不值……真是,一语成谶呢。 …… “确认了吗?设备没有问题吧?”半小时后,整个突击队四五十人都跳进了控制室。我是最后一个进来的,进来时控制室已经打扫过了,尸体被扔了出去,较大的火也已扑灭,技术人员正在抢修各处设备。看来控制室的质量还不错,刚才那么惨烈的爆炸也没破坏这里什么重要原件,除了几根电线还在燃烧,应急灯闪烁着白光之外,唯一的损失就是几个无关紧要的电表和显示屏。此刻技术人员报告的全都是好消息:所有程序已经调试完毕,所有准备工作已经就绪,所需物资已经准备齐了(“通知一下,仓库那边不用太费心搬东西了,多的物资全部炸了吧。”我对达夏说。其实外面的枪声也已经停得差不多,估计是已经成功控制火箭发射中心了)……还有五个小时,火箭也就该发射了。 只有一个人的报告让我震惊了一下。天啊,这是……尤里是怎么想出这种该死计划的?有那么一瞬间,我震惊了一下,然后推开他,冲到了他所负责的那块屏幕附近。之前听盟军说尤里在南极建立了一个秘密军事基地,我还觉得太扯淡,现在看来,比南极军事基地更扯淡的事情已经十分现实地发生了。 屏幕上显示着一堆乱七八糟的文字(看起来很像是世界语,只不过没有心灵控制效果),我费了好大力气,才算弄清这些文字大概写了些什么。 它说:将对飞船乘客实施冷冻休眠。大约7天10小时后解冻,目标月球……后面写了什么我没看懂,但至少我们知道了,这个火箭,是飞往月球的! 飞往月球!我们?我能感觉到周围的焦虑在严重增加。我接受过太空人训练,但其他人不一定;这里的各位对月球了解基本无限接近于零,去过外太空的也仅限于空天飞机和“联盟号”空间站,至于如何在月球上生存并与严阵以待的尤里部队作战……恕我直言,我有百分之百的把握打包票,谁都不清楚。 “事到如今,我们已经来不及撤退了,”良久的思索之后,我苦笑了一下,对大家说,“上不了飞船的,必定只有死路一条;上了飞船,去了月球,恐怕只会死得更快,更痛苦……”所有人都沉默了。沉默中不知谁发出了一阵呻吟,增加了一丝凄凉和诡异。 “出发吧,各位。达夏,你替我发报,告诉所有人,只有登上火箭,才有一线生机!记得暂时不要说去月球的事。” “那你呢,指挥官同志?”达夏反问。 我推开人群,走到一张电脑桌前蹲下。地上躺着的正是陈天杰,不知谁给他换了一件尤里部队技术员的衣服,此刻浑身被烧得浑身漆黑,却没有一点伤疤。 “快……快跑……他……看见他……”这是陈天杰昏厥前的最后一句话。话音刚落,背后就响起了一阵惊呼声。 我倒吸了一口气。你终于来了! 第一百九十二章 小鬼出笼 “快撤。”我轻轻说,“通知自毁室……”后面的话我没说,因为达夏突然拿出手提电脑的反应让我心一沉。 “太多了……”达夏喃喃低语道,“算了,指挥官同志,你自己看吧。”说着把电脑接入了控制室大屏幕。顿时一大堆带着哭腔的视频涌入我们的眼帘,简直让人目不暇接。“该死,都给我冷静一下,告诉我,到底怎么会回事?”时我暴怒地敲着桌子。事后想想,这个行为在周围四处爆炸的控制室里显得有些无奈,正好反映了我当时的心情。 “这里是达尔捷诺夫!我们消灭了自毁室附近的尤里部队,可是……可是我们被敌援军堵在自毁室里了!我已经损失了30个战士,还有十几个附伤,有行动能力的仅十几个,请求支援!” “援军!哪来的援军!”我怒吼道,“他钱斯又不可能撒豆成兵,到底哪来的部队!其他人呢,他们怎么样了!” “这里是卡拉卡扬!我们这里,全都是……全都是漫山遍野的敌人!” “这里是倪昭良!发电机组也是漫山遍野……该死,都是机器……” “真主啊……他们不是人!他们是……他们是生化机器人……”这个一听就是穆瓦辛阿的声音。没人还在用暗语,眼前乱七八糟的吼叫声全都是明语。 只有陷入大败,即将全军覆没的部队,毁灭前夕才会只用明语交流。纳吉似乎用手指捅了捅,我还盯着通讯不良的大屏幕,随口发问道:“又怎么了?” “您……您还是自己看看,这些尤里士兵的尸体吧……”纳吉的欲言又止让我觉得很麻烦,于是仅仅不耐烦地瞟了一眼。但这一眼,却让我震惊了许久。 眼前所见的,不是血肉模糊的碎块,不是焦黑一团的尸骨,甚至不是一些肌体组织,竟然是……竟然是电子元件! 没错……人形的外壳里,竟然全都是电子元件!天啊,难道……难道整个火箭发射中心里,就没有人类吗?而且尤里的科技水平竟然这么高,据说还只是在“研发阶段”的生化人,竟然在这里服役了!我从控制室被摧毁的窗口向下看去,铺天盖地的生化人从不知什么地方涌向整个火箭发射中心,虽然战斗力不敢恭维,但是……但是他们这个气势,是要和整个火箭发射基地同归于尽吗?“赶快启动自毁装置,”我说,“达尔捷诺夫同志,动作要快!其他人立即撤退进入火箭,钱斯再丧心病狂,也绝不敢破坏他唯一能逃出去的交通工具。” “那我们怎么办?”纳吉紧张地问,“从控制室到火箭登舱口至少有一公里的路,我们会被机器人打成碎片的!” 我淡淡看了一眼充斥着恐慌气氛的全场,又看了一眼大屏幕。控制这些机器人的只有钱斯,如果有什么办法把这些机器关掉的话……大屏幕上跳出了一个让人很不舒服的倒计时:发射倒计时还剩一小时。过了一会,在刺耳的警报声和红光闪烁的警灯中跳出了另一个更加讨厌的倒计时:自毁倒计时还剩两小时。如果算上火箭发射导致尤里格勒瓦解加速的话……这题我没法解。 “不杀死钱斯,这些机器人不会停下,”我说,“好在钱斯已藏不住,他总不会和尤里格勒陪葬的。” “怎么把他引出来?”达夏小声问了一句,声音很轻,在警笛与爆炸,带着一丝颤抖的火箭发射中心里却显得格外清晰。人心出奇地冷静。 “你们走吧。纳吉,告诉格兰藏姆,如果我没上来……他当指挥官。”我轻轻坐在了控制台上,语气尽可能平静一些。达夏表情大变,纳吉出手打晕了她。“多谢,”我向纳吉敬了个礼,“马克思保佑各位。月球见。” “月球见,”纳吉轻轻拉着我的手说,“指挥官同志,您一定能化险为夷的吧?毕竟您是‘战争魔术师’的孩子,‘心灵丧钟’马克耶布卡!” 我看着那张据说有匈奴血统的脸。相对于我而言,我们认识的时间已很长了。作为黑森林的十个生还者之一,也难怪他会对我有种毫无理由的信任。是啊,连黑森林那种地方都出得来,如今逃生工具近在咫尺,有什么难的呢?看着他满脸的信任,我竟不敢说我毫无把握。 最后我谈了一口气说:“照顾好达夏。至于我……我尽力吧。”便回过头,不再去看他们了。队伍后尾发出了啜泣声,我竟没有指责他们。 “真是让人伤感的离别,马克耶布卡阁下。”背后一个阴阳怪气的声音响起。我转过头去,控制室的墙壁已经被破坏了,墙壁里慢腾腾地钻出一个人。“没想到吧,这就是尤里格勒岛的神奇之处。也许我比前两个藏得好些?”那个身影很熟悉,也很陌生。 “的确,”我冷冷地回答道,“你还真让我曾经犹豫了那么一会。” 第一百九十三章 月球的末班车 “我应该叫你什么呢?格连大将,还是钱斯教授?”我狠狠地问道,“说起来,我真正在意的是,你是什么时候成为钱斯教授的?我猜猜,是旧金山突袭那次,还是去海参崴担任联军远东战区参谋长兼苏联远东军区司令的时候?” “哦,为什么不是在尤里格勒呢?”格连/钱斯似乎对我的分析饶有兴致,甚至一屁股坐了下来。真是诡异,在一个末班车即将出发,周围随时有可能化为巨型坟墓的地下封闭空间里,两个人竟然在远离末班车一公里的地方,心平气和仿佛久别重逢的老朋友一样在一起聊着看似无关痛痒的事,事后回想起来,自己当时怎么做到这么冷静的? 但是当时我真的很冷静,讲出自己的分析时也不紧不慢。“因为海军的拦截,”我说,“盟军在登陆的时候并没有遭遇海上拦截,进攻滩头阵地的时候你的人甚至没有向那里增援过,为什么?因为你的部队根本不知道,或者无暇去增援他们。你把宝押在联军会被堵在海岸外,此计不成于是拿出超级武器对付我们。以前联军和盟军对尤里格勒从没有成功使用过超级武器,能向这里用了这么多超级武器的,必然是尤里格勒岛世界帝国安全部队的指挥官,而且他一定对联军的状况十分了解。” “听起来是这么一回事,”钱斯不疼不痒地回答道,“说起来,要不是洛马诺夫粗心大意,我也弄不到联军在拉美的核弹发射密码。至于天气控制器……”他突然打住了话头,然后笑着说,“可直到这时,我都没有露出破绽吧。” “但很快你就马上露出了破绽,因为联军部队撤得太快了!”我反驳道,“核弹打击,电磁风暴,心灵震荡波,这么多组合攻击下联军竟然还能存活三分之二以上,如果不是谁早有预感,如何解释这一切!你可能会说,你怎么可能去救你的敌人。但是考虑到你不会让超级武器把你也给消灭了的话,把部队转移到西南部,让联军战士们全力进攻尤里格勒中央基地群以让你有机会监视整个联军的动向应该是个好决定。”天啊,难道……难道我们一直是跟着钱斯的指挥棒走,在钱斯的指挥下对付钱斯吗? “但是计划又一次产生了变数……”钱斯看起来很无奈地苦笑了一下说,“你又不在计划里。每次都是这样,精心设计的网,唯一没有装下的只有你,而正是你,弄得我整个计划都天翻地覆!” 是啊……在伦敦网住了联军和盟军国家所有领导人,我不在网里,计划失败;在菲吉尔网住了洛马诺夫(他们以为这是他们编织的网)和爱因斯坦,我不在网里,计划失败;现在呢?网住了联军和盟军几十万人,唯独漏网的我却给他带来了巨大的麻烦。说起来,我还真是奇怪,每次在看似失败的时候都能绝处逢生,转败为胜。这次也一样,钱斯……他把尤里当年辛苦经营几十年的尤里格勒岛给搭上了。相比之前那两个s级心灵工程师,他的损失是最大的。 “所以你让我去你的潜艇基地搞破坏对吧?”我说,“把所有潜艇开出去,所有防御机制全部关掉,然后进行永久性封闭,才能在鬼嘴部位布置一个巨大的口袋,把我一口吞下去,不是吗?” “是啊……尤里潜艇基地已经保不住了,我能做的就是让损失尽可能降低,”钱斯苦笑着说,“可是没想到,你那个叫鲍里斯的部下竟然准备了海藻……罢了,这都是过去式了。” 脚下的地面颤抖得越来越厉害,各处的爆炸声掩盖了枪炮声,眼前所剩下的,只有一片片红得刺眼的红光。如鲜血,也如烈火。我看不清那张长者格连相貌的钱斯的表情。我试图回忆,格连叔叔是什么时候成为钱斯的,但我想不起来。可能……根本就没有什么格连吧。对,我几乎分别在华沙的“熊窝”(新二战期间斯大林同志指挥联军作战的地方,后成为联军集团总司令部)和椭圆形办公室的衣橱里检阅了“荣耀的1956”全体,唯独不记得格连的存在,也不记得养父提到他……是啊,我以前怎么会以为是自己记性不好…… “这个岛已经完蛋了。”我总结道。钱斯耸耸肩,慢慢站起了身,有点无所谓地回答说:“我不在乎。陛下的计划很快就要大功告成,而你,会和我一起埋葬在这里!就算你们的人能上月球又怎样?你的手下没有一个具备在月球上指挥军队的才能。”这么多s级心灵工程师里,钱斯也许是第一个不怕死的。 “我记得尤里不太希望我死,”我轻轻说,“而且,我不认为你能杀了我。” “是吗?”钱斯站起身,眼睛里闪着奇怪的光芒。该死,这绝对是个仿生机器人!但是我看着皮肤状的表皮爆出金属的光芒,看着他逐渐膨胀的身躯,我却……笑了……没错,我觉得我成功了。 “你死定了。”钱斯笑着(应该是在笑吧?我看不清他的表情)对我说。 “尤里在月球上,到底有什么勾当?”我说,“那支盟军部队又是怎么突然消失的?告诉我,我可以饶你不死。” “可笑,死的人只会是你!”钱斯摇摇头叹息道,“你才是失败者。” 大屏幕上的时间,已经只有十分钟了。我点点头,叹息道:“那么……你放弃了你最后一个生还的机会。” “什么意思?”钱斯的笑里出现了一丝不确定,然后空中一个身影以我都没看清的速度划过天空,钱斯的一条手臂在空中划出一条抛物线,飞了出去! “别忘了,这里可不止我们两个,而这第三个人,”我拍了拍陈天杰胳膊上结实的肌肉,用力站起身说,“他可是具备特异能力的重造人呢。” “该死,我不可能……”钱斯还想说什么,陈天杰也没有回答,一阵风过后,钱斯的一条腿也被打断了。机器人的身体是不会痛苦的,但他的心一定很疼。 “好了,陈天杰同志。”当他转过头的时候,我突然感觉到一阵虚脱。他的眼神,他的气场……我真的很不适应。 在虚脱晕厥之前,我说出的最后一句话是:“从这里,到进入火箭舱门,你……你还有七分钟时间。” 我听到的最后一个声音,是他用轻微而坚定的声音,做出的保证:“就算我再次牺牲,您也不会错过这一班车!” 第一百九十三章 阴魂不散 我梦见了黑暗。身上还是那已经变得破烂肮脏的军服,四周是伸手不见五指的黑色。一如梦境中所见的世界,尤其像……像十年前手术室的“梦”。 黑暗中的我手足无措。真真正正的手足无措。有人说,一个人的梦才是他心中最憧憬的世界,如果真是这样……那我所憧憬的,未免也奇怪了吧? 我环视四周,黑暗依旧是黑暗,只不过多了一些紫色的微光。光芒中一个声音由远及近轻轻地响起,虽然很轻,但我听得十分清楚。那是一个人的叹息。 他说:“那么现在,他满意了吗?” 我紧握着拳头,不知道是因为恐惧还是别的原因,竟然发不出一丝声音。良久我才听出来,这个声音并不是在对我说话的,他是向另一个方向发问。周围必然有另一个人在这,只是我看不见。虽说偷听别人谈话是不好的,但这个声音……太像在旧金山听到的那个声音了。像得我忍不住好奇心想去听听。 果不其然,另一个声音开口了:“对不起,陛下,我又失败了……”这个声音听起来好熟悉,可我想不起来是谁。也许是某个萍水相逢的人,或者是剩下那个s级心灵工程师的声音?这我就不得而知了。声音中能听得出来,说话的人似乎很害怕。话音竟然里没有尤里部队特有的那种机械感,难道……他不是世界帝国安全部队的人吗?他是雇佣军? “这不怪你,因为我并没要你制止马克的行动。至今为止,虽然都来自于他个人的努力,但他的行动都没有超出我的掌控,愚蠢的联军和盟军高层也没有发现我们的计划和最终目的,所以,你并没有做错什么。你需要做的,就是潜伏下去。”尤里的话音依旧平静无比,不知道的人,一定以为局势和他的话音一样毫无波澜。不得不承认,尤里比洛马诺夫更有领袖气质,后者绝对做不到像前者那样,即使前线形势已经一塌糊涂还能如此镇定自若地谈话,做事。 “可是……陛下,这次再让他为所欲为的话……帝国在月球上一切的努力都会白费的!不说别的,他的能力已经越来越强大了,我不知道……” “你是害怕他有所察觉吧?”尤里的声音里带着一丝轻蔑和冷嘲热讽,“放心,他和其他人一样一无所知。钱斯终究不会甘心尽忠于我,勃兰特的小把戏我也并非毫无察觉,与其把崭新世界建设大业的希望押在他们两个能尽忠尽职上,倒不如借力除掉他们。无论如何,以联军和盟军的进度,来不及阻挠备用计划的实施……等等,他也在这。” “他?马克耶布卡也在!”那个声音颤抖了起来,变得惊慌而不知所措,“陛下,您是说,您召唤了他?” “并没有,”尤里的声音突然变得咬牙切齿,看样子他的注意力已经倾注在了我身上,“我大意了,他已经强大到可以依靠自己的力量到达这里了。” “不可能!”颤抖的声音变得惊恐。我发誓,我肯定听见过这个声音,他一定是我身边的某个人。但我不知道他是谁。也不知怎么离开,我开不了口,也无法移动身体。该死,我得离开! 我得离开!不知从哪里飘来了悠长而轻微的声音。这个声音若有若无,但是我听得很清楚,因为我认出了那是谁! 她似乎在说:“马克,快醒醒!” 我醒了。醒来时的我躺在一张单人床上。哪有什么黑暗空间,又有什么尤里的声音。这里只有战友,跟着我出生入死的各位。我慢慢地坐起身,开口的一瞬间却忘了自己要说什么。 我还没开口,门就被诺布朗加撞开了。他刚想喊什么,看见我正睡眼惺忪地看着突然闯进来的他,一下子愣住了。“指挥官同志?您醒了!”他的声音很轻,夹杂着激动和颤抖。 “我挺好,陈天杰呢?”刚一开口,我就看到了人群中那张神情冷漠仿佛一直在沉思的脸,不同的是,他的头发已经灰白,脸上还带着一丝倦容。 “好吧,那么,诺布朗加同志,你这边是什么事?”我从床上下来。诺布朗加擦了擦头上的汗才慢慢说:“刚才……您还是自己看看吧。火箭大厅里,尤里他又发布了新讲话了。” “哦,又是什么诏书吧,有什么问题吗?”我从谢尔盖那里接过外套,慢条斯理地系上纽扣。似乎是故意作对一样,达夏带着满腹怨气替我理了理领子。诺布朗加再次叹了一口气说:“还有……纳吉同志接通了莫斯科方向的通讯。不止联军部队过半损失在了尤里格勒,而且格连大将的尸体已找到了。” 我一把推开诺布朗加,单枪匹马地冲出这间卧室。不可能,绝对不可能……我的脑海里只剩下这八个字。 世界帝国的最后通牒 所有反对世界帝国,反对尤里陛下,妄图阻挠人类进化的狂徒们: 世界帝国成立已经九年了,九年来,能看见绝大多数人类洗心革面,加入伟大的世界帝国人类解放大业中,陛下感到非常的高兴。但是叛乱分子依然存在着,那些人因为屡次遭遇失败,被陛下英明指挥下英勇无比的战士们一再击溃,现在不得不彻底抱团在一起,做着垂死挣扎般的抵抗。如果不是那些丧心病狂的暴徒挟持着无辜的人民群众,唆使无知的平民,用他们的生命做困兽之斗的话,仁慈的陛下早就把杜根和洛马诺夫这两个恶魔绳之以法了。 不久之前,我们优秀的钱斯教授在尤里格勒岛上,指挥了一场精彩绝伦的大规模战斗,彻底消灭了联军和盟军又一支强大的精锐部队,陛下最庞大的军事基地,尤里格勒,至今固若金汤! 当然,这一切是不会让洛马诺夫和杜根,这两个因为畏惧陛下的神威而不得不团结协作的曾经的死敌幡然醒悟,向陛下投降的。在他们的眼里,人类迈向新时代将是他们悲惨的末日,所以这种负隅顽抗的行为依旧存在于每时每刻。但是很快,我将代表陛下,以快刀斩乱麻的方法,一劳永逸地消灭所有反对世界帝国引领人类走向新时代的罪人们了。玩不了多久,即使是人类中最愚蠢,最狂妄,对陛下仇恨最深刻的那些顽固份子,也将不得不选择向伟大的陛下缴械投降了。当愚蠢的敌人还把目光放在被他们战火不断蹂躏的地球上的时候,伟大的世界帝国已经成功地在月球上建立起了强大的心灵控制器,很快,我们将会启动心灵控制器,整个世界都将沐浴在陛下神圣的光辉之中,人类将全部加入改造计划,我们的世界,和我们每一个人都会迎来新时代,没人可以制止历史的前进! 但是陛下太过仁慈了,还是决定给我们这个世界上的某些愚蠢的自大狂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让那些自大狂的爪牙和那些爪牙控制下的无辜者能尽早脱离敌人的控制,投入陛下的怀抱中,而不要沦落为洛马诺夫和杜根这两个人渣的牺牲品。从现在起,我给你们120个小时的时间,如果某些对阻挠历史前进一事心存幻想,还认为有人能救得了他们的人不知悔改的话,这将是他们的意识能做出的最后一项决定,也将是这些蠢材们在旧时代消亡前最后一次挣扎。 你们真诚的朋友,新时代的开创者,世界帝国首相兼月球总督勃兰特阁下 1987年(世界九年)3月1日 第一百九十四章 射月神箭 “我想,你听到尤里那个狂徒的最后通牒了。”洛马诺夫的桌上,除了地球仪和他的宠物“山姆”,还多了一个火箭模型,正是我们所乘火箭的缩小版。洛马诺夫的脸色看起来不好,白色的军服随着洛马诺夫剧烈的呼吸而抖动着。显然,尤里的最后通牒让他万分震惊。 “是的,总理同志。”我尽可能轻描淡写地回答道。虽然相比之下,我还是觉得洛马诺夫他们找到格连的尸体更让人震惊。奇怪,格连不应该是钱斯教授吗?就算是钱斯教授“借尸还魂”,最后尸体是留在火箭发射中心里的,早就灰飞烟灭了,怎么可能被找到…… 我看了一眼陈天杰。虽然看不透他的想法,但我知道,他和我想的一样。 “对于格连同志的尸检报告已经出来了,”洛马诺夫轻描淡写地说,“很遗憾,看起来,格连同志牺牲前,一定是在前线和敌人浴血奋战而牺牲的。” 我不知道说什么好。尤里格勒岛上让人惊讶的事情太多了,无论岛上还是登岛的人,感觉一个个都心事重重的。 “不说这个了。相比之下,现在你还有和你重要的事情要去做。”洛马诺夫有点疲倦地挥挥手,显示屏上立刻出现了一幅巨大的地图。我看出来了,这绝不是地球的地图,这里是月球的地图。地球上没有建在如此坑坑洼洼地方的军事基地,更没有这种不毛之地。 “说实话,跟尤里的火箭接线花了我们不少时间,但更让人头疼的,还是我们对月球的一无所知,”洛马诺夫抱怨道,“因此,我能给你提供的帮助,也只有微不足道的这点了。幸亏尤里把他的军事基地建在了月球正面,不然,连这张依靠天文望远镜赶制的模糊不清的地图,我也没法给你送来。索菲亚同志之前联络了盟军方面,希望他们能给我们的部队提供卫星导航,但好像还没有回应。该死,千万别告诉我,这些小气鬼不打算帮我们这个忙……” 这的确不太正常。就算有再大的矛盾,现在我们是唯一一支能够突击月球基地,阻止月球心灵控制总机启动的部队,他们盟军别说不管不顾,就算效率低下都是愚蠢至极的行为了,怎么会……怎么会反过来设置困难呢? 更何况,联军国家虽然比盟军国家更早地发射卫星,但出于日后战争需要,绝大部分都是绕地侦察卫星,真正的探月卫星,只有美国的三十二颗,和苏联的两颗。去掉那些没什么用处的,整个月球作战的卫星导航,都得建立在美国的十三颗侦察卫星上。退一万步而言,即使美国同意提供帮助,这一次作战也将比尤里格勒的难上千百倍。起码在尤里格勒的战斗是在地球上,有着十几万战友用鲜血书写的经验做铺垫。 除非……我想到一种可能性,但很快就把它否决了。开什么玩笑,如果真是这样的话,规模未免也太大了吧。 “看来切尔登科同志当年是对的。也多亏了他记得给你们进行太空人训练,不过下次再干这么危险的事情,记得汇报一声。”洛马诺夫和善的笑脸渐渐严肃了,看样子他真的很担心……对啊,是该担心一下,毕竟我把整个风暴小组都带到太空上去了,九死一生的状态下,肩负着整个人类的存亡兴废,任谁都会担心的吧……只是我从洛马诺夫的语气里,听到了一些……真正的关心。 当时我也很想知道,如果洛马诺夫听说了,他的风暴小组3200人,只剩下1800人左右上了太空,去掉三四百个跟部队撤离尤里格勒的,整整一千多人战死在那个“鬼头岛”上,而我又不知道这1800人能活着带回去多少的话,他会不会因此气得发狂。 “还有十个小时,我们就到达入月轨道了,”我说,“尤里留给我们120个小时,我们制止人类成为奴隶的时间也不多了。也许,这是人类最危险的120个小时,也可能是最后120个小时。我想知道,如果我失败了,华沙和渥太华有没有备用计划?或者……”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洛马诺夫看起来很颓废地挥挥手,回答道,“当尤里格勒岛即将毁灭,而攻克尤里格勒的计划已经遥遥无期的时候,我们做好了最坏的打算。你给了我们以希望,诚然,这支燃烧着希望之火的箭,其光芒是黯淡的,但是……我希望,你的火光,可以将月球上最黑暗的一角烧掉。” 第一百九十五章 诡异的危险 “也就是说,我们是一支离弦的弓箭,只有射中月球基地才能化解人类迫在眉睫的危机?”鲍里斯随意地坐在桌子上,喝着酒说,“有意思,好莱坞常见的桥段,不是吗?” 整个火箭里的先进程度,远比切尔登科教官给我们训练中所用到的模拟舱高得多。当我们做好了最坏的打算,以为要进行一次苦行僧的宇宙之旅的时候,却没想到这里所有的条件,竟然和地球没什么区别。没有失重环境带来的不便,没有大气压强变化带来的不适,磁场稳定,飞船上还有一些巨型玻璃罐一样的床位,写着“冷冻舱”。大概因为是钱斯乘的飞船,所以待遇好一些了? 虽然有些浪费,但是为了安全着想,谢尔盖还是带人把那些狂欢的家伙从三层的240平米的中央客厅里赶了出去,给高级指挥官们当会议室。格兰藏姆一直焦虑不安地看着窗外,穆瓦莫甘拍拍他的肩膀说:“别担心,副指挥官同志,我们的火箭不会遭遇危险的。” “但是一旦遭遇危险,可就是全军覆没了,。”格兰藏姆不安地回答说。我轻轻叹了口气,起身也想走到舱口,这时火箭突然晃了一下,整个房间里立刻如同翻江倒海一般,所有的东西立刻东倒西歪地摔倒了一边。“怎么回事?”我靠在一根柱子旁大声喊道,其实喊了也没有意义,这里的每个人虽然都接受过太空人训练,但除了罗扎和倪昭良上过“联盟号”空间站,波罗维奇的部队里驾驶过空天飞机的人有几个之外,绝大部分人对于太空的了解都是浅显的,更有甚者只是在教科书和训练场上还记得“太空”是怎么回事,坐在驾驶舱里的,也只有值班人员和维修人员。 纳吉和谢尔盖对视了一眼,纳吉脸色苍白地跑了出去。十几分钟之后,纳吉又回来了,带回来的还有一个面色苍白的战士。看起来他的伤并不严重,但因为恐惧和疲惫,显得已经奄奄一息。 “怎么回事?”我尽可能做出镇定的样子,但我知道,太空中遇到的,绝没有小问题。果不其然,那个战士软弱无力地敬了个礼,虚弱地报告道:“刚才……我们的飞船遭到外力撞击……第二层第三区200人……全军覆没!” “赶快隔离!”我想都不想就脱口而出这样一句话。这样重大的太空事故,与其操心有没有生还者的可能性,还不如赶快亡羊补牢的好。该死,竟然还会遇到这种事……“真倒霉。去控制室,看看撞到的那颗陨石是何方神圣。” “不……不是陨石……”纳吉喘过一口气,才大吼道,“指挥官同志……您看一下窗外……那才是……” 我推开诺布朗加,攀到落地窗边看向窗外。一道蓝色的光柱从地球表面垂直向上,朝着宇宙冥冥之中的某个点发射出去。地上看到的人,用到的形容词应该是“直冲云霄”吧。但是从一个向月球出发的旅者,而且还被它妨碍了一下的我的角度来说,这简直是灾难。 更让人瞠目结舌的是,这道光柱的目的地,直指月球。仿佛……仿佛这是科幻电影里,一个星球的激光炮向另一个星球开火一样。这不是尤里干的,但肯定不太好,直觉告诉我。 “那道光柱从哪发射过来的?” “这个……我回头就去确认!” “你最好快点。这肯定不是好事。”一股隐隐的不安感席卷了全身。 如果我猜得没错,我想我已经知道,某些不合逻辑之事的答案了。听着诺布朗加消失在走廊尽头的脚步声和随之调高音量的喊声,我陷入了沉思。 第一百九十六章 人工地震 我不知道月球的时间和历法是怎样的,不过根据地球上的时间表来看,现在应该是1987年3月1日晚上8点整。离人类的末日只有111个小时了。可落地的我们却都在头晕恶心。“别窝在太空舱里!”刚刚呕吐完的我马不停蹄地赶到一片狼藉的控制室里,拿起对讲机的话筒大喊道,“全体注意!按照之前确定好的,安迪亚纵队和罗扎纵队穿上宇航服拿上武器出去警戒,鲍里斯纵队掩护工程人员维修火箭上被破坏的部分——哪些地方遭到破坏了?”后面一句话是问控制室里的技术人员的。风暴小组的技术人员年纪往往也不大,但一个个老气横秋的样子却很让人看不惯。 “损坏的地方并不威胁到飞船的安全,”一个头发花白,戴着镜片像啤酒瓶底一样厚的眼镜的胖子(这下我终于相信风暴小组里是有胖子的了)指着一块正在闪着微弱红光的屏幕对我们说,“除了第二层第三区(那一块简直被红光覆盖了)损伤严重,周围几个区域也受到一定破坏之外,还有燃料箱的左舷外壁也擦伤了,产生了燃料外泄……” “燃料外泄?”我立刻紧张了起来,“问题有多严重?泄露了多少?” “请放心,这些危害都不会带来影响。”胖子这句话一度让我松了一口气,但这口气还没完全松下来,紧接着就是一句更可怕的报告。我觉得,还是听到我们的飞船带着个不稳定正在泄露燃料的燃料箱降落在地球上比较好些。 他说:“为了稳定起见,当我们的飞船在绕月轨道上行驶的时候,我们就及时让那个不稳定的燃料箱脱离了。” 我简直不知道说什么好。因为还没等我发表见解,另一个技术人员就按了一个什么按钮,顿时整个火箭都在震动当中。“遭了,你这个笨蛋!应该等所有人离开火箭之后再展开的!你……”一个看起来像是这些技术人员主管(一看就是一个烟鬼)的人大骂坐在一侧的另一个胖子(我发誓我不知道风暴小组里还有这个单位,他们的战斗力加起来恐怕还不如一个接受过半年学习的希腊民兵)。我急忙拦住烟鬼问:“什么展开,你们又在搞什么花样?” “噢,原来是指挥官同志……别担心,我们发现,这艘飞船虽然是火箭,但在地面上,是可以展开成为一个军营的。”烟鬼看见是我,立刻敬了个礼回答说。话音刚落,我就一屁股摔倒在地上。整个飞船内摇晃超过了8级地震,也超过了10级飓风的海洋。 …… “下次再有什么大发现,记得先通知我一下,然后再行动,可以吗!”起来之后我拎着那个烟鬼的衣领,正要大发雷霆的时候,通讯器此刻就不合时宜地响了起来。“是,这里是控制室……哦,我马上告诉指挥官同志!” 按理说,负责通讯的应该是达夏,但现在另外有“技术人员”代理了(还好我没把达夏赶到这里,和这群虾兵蟹将放在一起,不然的话,就算其他人不说什么,如此暴殄天物的污点我也是要背很长时间的锅的)。负责通讯的是一个不到十岁的孩子,看起来还很青涩,虽然并不符合我的价值观,但他应该是在座的所有人当中唯一一个正常一些的了,这点总算让我对这个技术部门稍稍有了一点好感:这里还是有正常人的。 “我是‘疯熊’,出什么事了?”显示器上是一片雪花,对面安静得吓人,我只能听到对方沉重而急促的呼吸声。应该是外面的守卫部队吧?我的话还没问完,对面的声音竟然变得声嘶力竭。“这里是‘黑熊34号’,我们安迪亚队长宇航服损坏,部队遭遇敌军袭击,战损30%,请立刻增援!”该死,尤里部队这么快就到了?等一下…… 我转向那几个技术人员问:“所谓基地展开,指的是怎么展开?是像机器人变形那样铺开,还是别的?” “当然不是机器人那样。这个火箭里有很多月球车,它们会负责把火箭里的设施铺成一个个可供居住的营房,并建成军事基地……怎么了指挥官同志?” “展开的地方最好离这里远一点,越远越好,”我有点咬牙切齿地说,“该死,也许我们降落在了敌人军事基地比较热闹的地区了。还有,拉警报,穿上宇航服去增援外面的同志!” 事实证明,如果那时我小心一点,也就不会有后面那么惨烈的灾难了。 第一百九十七章 磁块月球车 迄今为止,世界帝国的所有东西无不让我大开眼界,就连这宇航服也是让人大开眼界的。太空人训练用的是苏联宇航服,那玩意不仅穿起来像是在组装一个大型的人形积木,而且还笨重得吓人,活动一根手指都是难于上青天的;达夏也跟我讲过在瑞士体验太空模拟舱里美国宇航服的感觉,虽然很轻巧,但穿的时候像是在外面敷一层不薄不厚的人皮不说,据说还很容易坏。但是世界帝国产的宇航服,竟然能做到融合了苏美宇航服的各种优点,这真是让我们大开眼界了。这种宇航服还毕竟是有些局限性的,比如宇航服内层有些沉重而坚硬的衣层,像是造房子的钢筋混凝土;背后还有一个奇怪的箱子,目前为止我还不知道它的用处,但这也不是我关心的话题。地球上的枪明显用不了了,这里有太空专用的镭射枪(但愿外面那些战士们早就配了这玩意),重量比地球上的枪重得多,都是清一色的灰白,连型号都一模一样。原本是弹夹的地方,装着一块重得令人发指的电池。“都准备好了吗?”增压舱里,我通过无线电问,得到的都是肯定回答。 …… 真实的太空与太空人训练时模拟的太空必然是不一样的。模拟的太空里没有一望无垠的黑色夜空,没有高低不平到每一处土地都无法行走的地面,也没有隔着宇航服都能感受到的寒冷夜晚。 最重要的是,我不记得我见过造型如此奇特的载具。它那灰白的通体让我想起了尤里航天设备那一色的灰白,除了一个个独立的的灰白色组装原件以外并无其他特点……当然,放大了看过去就会发现它的外表并不光滑,而有着一颗颗奇怪的铆钉。它毫无生气地躺在那里,虽然没有看清它的攻击方式,但我还是能感觉到它所发出的力量。 正当我愣在那里的时候,身旁的坦克(这艘火箭里有好几辆改造过的太空版犀牛坦克)竟突然飞向空中,然后以巨大的速度和凄厉的惨叫声落在了地上。但是对面的载具到底是什么,怎么可能让犀牛坦克的无缘无故地飞起来,重重得砸在地上?正常的表面也不会连一挺机枪也不装备,更不会在炮塔两侧装上两根又尖又细的避雷针,单薄得看起来正面装甲挨不住一颗手雷。 但就是这样单薄的三辆载具,静静地躺在那里,周围却堆上了七八辆犀牛坦克的残骸(或者说是碎片吧)。一些残破的碎片掉了一地,我不太想知道这是什么东西。“怎么回事?”通过通讯器,我生气地质问安迪亚,“你们损失了那么多人,别告诉我连三辆怪模怪样的坦克都对付不了!”说话的功夫,又一辆防空履带车飞了起来,正好砸在了我旁边一个士兵身上。如果不是离得有些距离,我也得被碎片殃及到。这里不仅是地形不好,连跑动都会因为引力太小而消耗很多力气。只有跳着走了。 绝不能让这几辆坦克继续肆无忌惮下去了!趁着它的注意力还在于用引力吸那些载具的时候,我已经跳到了那些奇葩载具的侧面,举起了镭射枪。然而当镭射光线击中那辆载具的时候,却没有任何反应。“该死,”看到那个载具的炮塔向我这个方向转过来的时候,我下意识地跳开了。如果连坦克装甲车这样的大东西它都能“举”起来的话,我们这些士兵就……但看起来是来不及了,炮塔已经瞄准了我这个方向! 这个载具……有这么可怕吗……我感觉不到自己的体重……我……我能感觉到有什么人在拉着我……抬起头看过去……好吧,我承认我多心了,拉着我的不是那个载具发出的“神力”,而是那些战士们!“刚才是怎么回事?”我问那些拉着我跳回火箭前方阵地的那些战士问,“对方的载具没有攻击吗?” 通讯器里响起了格兰藏姆的声音。“指挥官同志,技术部门(听到这个单词的时候我感觉自己像是听到了“那群懒虫”)叫我来通知你一声,他们破译了火箭电脑里的一些情报文件,那三辆是世界帝国专门为这次月球作战开发的,叫做磁电坦克,它们可以使用磁力让我们的载具飞起来……乱扔!” 这断开来的半句,自然是因为第九,哦不,是第十辆坦克落在了我们阵地中间导致的。可正是这辆的关系,我终于意识到了,磁电坦克也是有弱点的! “我军伤亡情况如何?”我问道。 “六辆犀牛坦克和四辆防空履带车被砸烂,16个战士牺牲,还有十多个负伤的,**的,真是出师不利!” “那剩下的犀牛坦克和防空履带车之类的载具也不需要了。我还以为钱斯留下的太空版联军载具会大显身手。现在看来,压根就不需要那些废物!” 第一百九十八章 初见月宫 “您怎么想到宇航服背后的箱子是飞行器的燃料箱?”坐在一辆磁电坦克被炸飞了炮塔的车身上,安迪亚好奇地问我。这个“坐”并不恰当,因为随手一动,都会让我们悬浮一阵。 “这个全靠蒙。尤里不是傻子,他的科学家不可能给宇航服设计一块这么大的电池。我真正弄明白的,只有这种坦克对我们步兵没办法而已,”看着打扫战场的士兵们,我轻轻说,“刚才我在那三辆坦克侧面的时候,它们本可以直接把我吸起来,为什么要舍近求远用别的载具砸我?为什么它根本不攻击你们,都是用载具砸你们?只有一个理由,就是这些磁电坦克压根攻击不了步兵,磁电坦克只能让载具悬浮起来。” 战场也没什么可打扫的。伤员早就送了回去,如果不是从节省资源的角度考虑,甚至这些垃圾里还能用的零件也可以扔在原地,任其发霉腐烂。无线电里能听到不远处的交火汇报,估计是遭遇了其他尤里巡逻部队吧。 “该回去了,”最后我说,“看看营地和技术部门忙得都怎样了。” “马克……哦不,指挥官同志,有个很坏的消息。”宇航服面罩上的可视通讯视频里,达夏突然出现了。她看起来一脸焦虑,目光似乎被旁边的台式电脑屏幕吸住了。“有话直说,到底怎么了?”我皱着眉头看着达夏,一些可能的答案从脑子里一闪而过:火箭受损,营地被毁,部队死伤惨重,陨石雨…… “索菲亚阿姨刚才告诉我,”她神情凝重地回答道,“杜根正式拒绝了我们的要求。他说……他说盟军已经有另外的办法了……这些卫星盟军另有用途,没法借给我们……” 诺布朗加一下子松了一口气,随口就抱怨道:“达夏同志,我还当什么大事呢。以后没事别一惊一乍……” “糟了。”我轻轻低语着,随手就关了达夏的通讯视频。最让人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虽然听起来很扯淡,但是……也并非没这种可能啊。 “快走,”我说,“不用回营房。留下必要的看守人员,其他人穿上宇航服,通通集合!这里不安全。” …… “怎么样了?”从车身后面,我看不清坐在磁电坦克里的达夏是什么表情。宇航服仿佛有什么阻隔作用,我甚至听不到周围人的心理活动。这不太好。 “别急……”达夏心不在焉地回答了一句。过了十分钟之后,她才轻轻从车身里站出来,带着一丝疲倦地感慨道:“真麻烦,总算完成了……”我可没心情等她驱散疲倦再慢洋洋地给我汇报情况,一把把电脑抢了过去,但屏幕上的情况让我震惊了。“真是屋漏连逢阴雨,”我抱怨道,“这么多敌人?” 屏幕上的敌军基地,正好处在我军的左前方。盟军侦查卫星的分辨率之高,今天我算是见识到了:整个营地看得是清清楚楚。军事基地的围墙上装着盖特机炮,围墙后面又有一圈心灵塔形成屏障,所有的营房和军备库都躲在防御设施的后面……我敢说,地球上绝不可能有哪个国家所拥有的财力,能够建造这么完整的这个月球军事基地。 达夏加上的那句话让我差点把口水呛得蒙住了氧气管。“你以为这就算完了?看仔细吧——”把电脑从我手里抢回去的时候,达夏得意地瞟了我一眼。卫星镜头不断放大,再看下去时……我简直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如果说我们的部队是消炎药,尤里军事基地像是月球上的毒瘤的话,那这个毒瘤似乎大了点,大得我没有将其清理掉的把握了。 我看到右边还有一个类似的军事基地。规模看起来差不多,但是防御设施更多,因为里面密密麻麻到处都是反应堆组。这个基地在左边那个基地的右后方,由于连绵起伏的山丘阻挡,从左边军事基地到右边那个,正好形成了一条“之”字路。再往北面还有一个军事基地,由于迷雾制造机的存在,我们看不见这块地方。但据我估算……心灵控制器占的地方……不会很小吧…… “等等……这个是什么?”屏幕的一侧突然出现了一块巨大的信息漏洞。不是迷雾,是信息漏洞,因为这个巨大的地区,竟在屏幕上无法显示。 “我不知道……不对,这里……”我指着屏幕大叫道,通讯器里出现了很响的呼吸音。之所以没把话说完……是因为……我看见了一支大部队。 而且我还看清楚了。盟军那高分辨率的侦查卫星上,拍下的这些家伙的宇航服上,全都是盟军的标志!该死,这里至少冒出了三万多盟军了吧!我愤怒地踢了一脚磁电坦克车身,踢得我脚趾微微疼痛。达夏的电脑里在放杜根的演讲,不是因为其精彩生动,只不过自第三次世界革命战争以来,杜根公开的正式演讲一共只有四次,而这第五次,值得我稍微聆听一下其意义所在。 “女士们,先生们,一切为抵抗尤里入侵而不停奋战的,自由世界的战士们,晚上好。”他的脸上保持着招牌式恶心的微笑,一如他每一次认为自己获得了胜利女神的钦定时那样。 插叙:杜根关于月球作战的演讲 【美联社】自由世界的同胞们: 之前盟军在南极进攻的同时,还计划着向月球进行超时空传送,实施更大的行动。如今,这一行动已正式开始。自由世界精锐的月球第一联合兵团已踏上月球,去进行一场伟大的圣战。为此我们精心准备了数月,全世界的目光都注视着我们的勇士,各地热爱和平与自由的人们的期望与祈祷伴随着他们,因为他们是阻止尤里霸占世界的唯一希望,是打开和平之门的唯一的钥匙。 自由盟军月球第一联合兵团将与其他战线上的英勇战士和其他爱好自由的人们一起并肩战斗,摧毁尤里妄图用于扭转战局的月球要塞,消灭尤里用于摧残世界的最后一台心灵控制器,迎来我们自由世界的和平与安宁。 这是一个艰巨的任务。我们的敌人训练有素,装备精良,丧心病狂。他们肯定会负隅顽抗。但是现在是1987年,与尤里部队他们家曾经的好运年大不相同。联军在正面战场予以世界安全部队的精锐力量以毁灭性的打击,盟军削弱了世界安全部队的后勤补给和交通支援能力,一次又一次破坏了尤里的惊天阴谋;我们后方的弹药充足、武器精良、部署得当、后备力量丰富,与敌人不可同日而语。历史不可阻挡,整个自由世界的人们齐心协力向胜利迈进。我对每个自由战士的勇敢,责任心和技巧充满信心,我们迎接的只会是胜利。 因此,在这揪心的时刻,我请求你们同我一起,向全能的上帝祈祷: 您引以为豪的儿女们开始了一项巨大的努力,一场维护我们的同胞,我们的制度,并解放受压迫与残害者的斗争。引导他们直奔目标吧!赋予他们有力的双臂,自由的心灵,坚定的信念吧! 他们需要您的赐福。他们的道路无比艰难,因为敌人很强大,可能会让我们功亏一篑。我们必须一击取胜,因为敌人不会给我们更多的时间。但是有您的恩泽,有事业的正义性,我们的自由世界就必胜。他们得不到休息,没有支援,处于危险之中——直至胜利。 炮火将撕破黑暗,战争的暴力将震撼他们的心灵。因为他们刚从和平生活中应征入伍。他们不是为征服而战,而是为结束征服而战,他们为人类的独立而战。他们进行战斗是为了让和平降临,让民主自由惠及世界,他们只渴望结束战争,回到家庭的安乐窝。 有些人再也不会回来,拥抱他们吧,天父,把您的这些英勇的仆人接纳进您的天国吧!至于我们这些留在家中的人——思念和祝祷月球勇士的父母妻儿和兄弟姐妹,全能的上帝啊,在此伟大的奉献时刻,帮助我们以新的信念再一次把我们自己献给您吧! 许多人号召自由世界在这天举行特别祈祷。然而,由于道路漫长,愿望崇高,我请求人民不断进行祈祷。当我们起身迎接新的一天,当我们度过每一天,让我们都把祈祷词挂在嘴边,祈求上帝帮助我们作出努力。 您也要赋予我们力量——完成日常任务的力量,使我们在向自由世界抵抗力量提供物质支持时作出加倍的贡献。让我们熬过这漫长的磨难,承受那可能到来的悲痛,把我们的勇气传递给自由世界的人民,无论他们身在何方。 啊,主啊,赋予我们信念吧!让我们对您,对儿女,对他人,对我们的民主自由都怀有信念吧!让我们的精神的剑锋永不迟钝,让那些暂时事件,让那些转瞬即逝的事情不要影响我们——不要阻止我们去实现不可动摇的目标。有您的赐福,我们就将压倒敌人的邪恶势力,帮助我们制服那些反人道反人权的和妄图奴役全人类的暴徒吧!引导我们拯救自由世界,并与自由主义的国家形成一股让民主自由的光辉撒向全球的世界潮流吧!这是一种任何独裁者与野心家都无法用阴谋诡计损害的和平,一种让所有人自由地生活,并通过公众的意志获得合适满意未来的和平。全能的上帝,您的意志定会实现,阿门! 祝你们——盟军月球联合第一兵团的所有战士——好运,并让我们祈求万能的上帝祝福这伟大事业的成功。 世界自由同盟军副司令,世界自由同盟军北美战区司令,美国总统杜根 1987年3月1日23:00白宫 第一百九十九章 黄雀在后 “这个该死的杜根!”诺布朗加大吼道,“血战尤里格勒的时候,他竟玩这种小把戏!盟军鬼子当我们是什么,是他的替死鬼,给他当苦力的?”如果这不是达夏的电脑,以他的性格,一定会砸掉什么来泄愤的。画面定格在杜根演讲结束后,从白宫发言人讲台上向观众致意,周围掌声一片的一幕。据说杜根年轻时曾进过演艺学校,今天看来是派上用场了。但我不关心这个,我关心的是,既然盟军部队登陆了月球,那是不是意味着我的任务也该结束了? 我的任务……结束了?简直不敢想象。我说不清这是什么感觉:肩负着全人类的使命,千里迢迢来到月球,才刚刚安顿下来,付出了几十个人的代价,结果有人竟然告诉我,我非但不是“全人类唯一的希望”,反而是可有可无,甚至多此一举的家伙?从加入风暴小组到现在,我还不曾有过这种感觉。 这是什么感觉?我不知道,我只觉得心口隐隐作痛。上上次是养父被宣布为***分子的那天,上次是自己牺牲了过半队友,救出总理同志之后还被责怪没救出达夏的那天,这次又来了。 “我们该怎么办?”不知道谁问了一句。怎么办?我也不知道怎么办。地图上代表盟军部队的那一团人正在向西移动,卫星的信号变得越来越模糊了。我轻轻推开电脑,看向一望无际的荒野和黑色的天空。这里的夜空比西伯利亚晴朗夏季的夜晚还清澈,夜空中点点的繁星围绕在一颗巨大的蓝色星球周围。说是蓝色也不全是,白得如纱布的云遮住了上面很大一块,只露出了南太平洋和醒目的土黄色的撒哈拉沙漠。 “指挥官同志?”达夏在身后轻声打断道,“父……总理同志的视频通讯……他已经在等您了……”不用说也知道,此刻总理肯定是暴跳如雷了。 “你来了,马克耶布卡同志。”洛马诺夫总理的表情看起来很狰狞,也很严肃。也许是由于演讲时的习惯,屏幕前的洛马诺夫挥舞着双臂,歇斯底里地大吼道:“这是背叛,这是威胁,这是帝国主义者向苏联,向我们全球民主联合军所发出的赤裸裸的威胁!这是殖民战争,杜根,他想挑战联军集团对月球无可争议的主权,他想抢夺杀死暴徒尤里的荣耀!”看着洛马诺夫那声嘶力竭的样子,我简直不敢相信,他那如此旺盛的精力,竟然属于一个从不运动,而且明年就要60岁的老人了。 “所以总理同志,我们要怎样消灭盟军?”我的话语里带着一丝嘲讽,“您知道我们面对着什么吗?据我所知,敌人剩下两个前哨基地里至少还有四五万人,总基地里的敌人大概有十几万,可我有多少部队?仅仅1800人,疲惫不堪的风暴小组战士,和一堆没用的坦克装甲车!就算风暴小组真能以一当百,那我也只有十八万,对抗以逸待劳的二十几万人!您竟然希望我在摧毁尤里部队的同时,还要摧毁盟军的十万人?” 天方夜谭,绝对是天方夜谭!这个已经可以肯定了。既然盟军已经接手了对月球要塞的进攻,那也就不关我们的事了。我们要做的,只是在现场围观,等大功告成之后离开,到时候也能博一个“胜利归来”的名声。这不是刁钻耍滑,虽然盟军只有十万人,但很明显,他们的准备更充分一些。 “傻瓜!你以为,盟军的所谓月球第一联合兵团真是来摧毁月球要塞的?”洛马诺夫看起来很气愤地挥挥手,一阵键盘声后出现了一段视频。拍摄效果并不好,但足以看清所拍摄的景物了。画面中一座巨大的高塔耸立在某个紫色建筑物前方,后面那个建筑物看起来损坏很严重,高塔周围也到处都是弹坑。但高塔也好,建筑物也好,至少它们都没有塌方。看起来应该没有损坏根基。现场到处都是废墟,拍视频的人也明显是在某处废墟后面偷拍的。几辆盟军标识的大型车辆在废墟里进进出出,出去的车上有很多穿白大褂的工人向车上装一些铁皮箱子,进来的车上则下来一些穿白大褂的人,他们全副武装,戴着防毒面具,有的还搬着同样的铁皮箱子走向远处的紫色建筑。一些人留在高塔下,拿出箱子里的仪器开始调试。 镜头开始向上。我抬起头,看得目瞪口呆。没错,这座高耸入云的高塔,正是一台心灵信标!天啊!如果这是心灵信标,那远处的建筑物是…… “把这段暂停……就是这个,放大,清晰——马克耶布卡同志,你现在看清了吧?”吩咐完屏幕外的操作人员后,下面的小窗口里,洛马诺夫转过头对我说,“这里是旧金山。” 画面定格在远处的白晃晃的七个字母“好莱坞”上,随后切换回了洛马诺夫满腹怨气的脸。“我们情报部门的同志牺牲了无数生命,才换来了这样一个真相:旧金山的心灵控制总机并不像宣传中那样被摧毁了。恰恰相反,他们故意保留了心灵控制总机并在西雅图对其进行了彻底的研究。虽然我们的特工们帮助他们摧毁了旧金山的残骸,但情报部门像我保证,爱因斯坦肯定已经发现了修改心灵控制总机设定程序的办法。” 我想起达夏跟我说过,西雅图战役之后,她代表苏联去西雅图参加过一次巨软公司举办的,“十分无聊”的慈善晚会。对,巨软公司曾替尤里改良过心灵控制总机……巨软公司属于“自由国家军事——工业复合体联合委员会”,他们是爱因斯坦的帮凶! “看来我们这次,不仅要让旧的尤里消失,还要制止新的尤里出现呢。”我摇摇头,露出了苦涩的笑容。 “祝你好运……马克耶布卡同志。不过……也许我可以给你一个好消息。”洛马诺夫沉重的声音,到这一段终于重新兴奋起来,“我们检测到,三个月前盟军向月球轨道发射的三颗‘探测卫星’,其实是一颗气象控制卫星和两颗侦查卫星。此刻,它们经过半个月的变轨,已经到达附近空域了。” 第两百章 在月球上起飞 心灵控制?盟军?这实在难以置信。如果真是这样,爱因斯坦的这个计划简直疯狂得无以复加。改造心灵控制器……他难道是想成为下一个尤里吗? 我不知道我该说什么好。我了解的爱因斯坦虽然阴险狡诈,但也不可能做出这样的事。杜根和他之间说不上谁听谁,更像是互相利用的关系,杜根不太可能支持爱因斯坦这种疯狂计划……但也说不准,就算尤里被消灭了,盟军阵营的实力也远远弱于联军阵营,如果不动点歪脑筋……估计洛马诺夫想消灭杜根,也就是一份红头文件的事。 但爱因斯坦这次闹得太过分了!瞒着所有人想要改造心灵控制器,控制全人类,自己当下一个尤里?我的眼前浮现起了那个福萨雷阿,又想到了从尤里格勒东南角撤出时在山路上遇到的那个奇怪的巨型炮塔……虽然说不清爱因斯坦是怎么把十万多人超时空传送到月球上的,但我想起来了,那个巨型炮塔,正是放大版的磁电坦克炮塔! “这是个阴谋。”我愤怒地骂道,“该死的福萨雷阿,该死的爱因斯坦,他们早就知道磁电坦克的效果,也早就知道尤里格勒下方有强大的地热能,还早就知道尤里格勒是地心引力最小的地方,所以他们布的这个局,简直就是为我们量身定做的!这布局真精准,他们的出现,正好打了一个措手不及!” “您想怎么做?”格兰藏姆问。我没有回答,仅仅指了指苍茫的夜空。过了好一阵,达夏才轻轻开口:“指挥官同志……这可不是开玩笑的……” “我不是不知道难度不小,我也不是不知道你们技术人员想要控制一颗盟军卫星有多难,但你可不是一个人在战斗,”我回过头,看向火箭的方向说,“我们得把他们带上。现在唯一要解决的是,我们需要个大点的计算机。” 我再一次夺过达夏手中的电脑指给他们看。地图上,盟军部队以惊人的速度扑向了月球要塞方向,尤里在左右侧基地和月球要塞的部队此刻已经倾巢而出,剩下的军事基地已经变得空虚了。“我们的目标不是左侧的军事基地,那里是敌人的营房,就算部队倾巢而出还是有很强的力量。我们的目标是舍近求远,直接攻击他们的科研所基地!我想,以一个世界帝国科研所的运算系统,控制一台气象卫星不是很困难吧?”我抬起头,带着一丝诡异的笑容,转头看向火箭方向。安迪亚怯生生地举起手:“指挥官同志……提问……可以吗?” “说吧,还有什么?”我把电脑漫不经心地还给达夏,掉头问安迪亚。安迪亚没有说话,只是用手指轻轻指了指面前如海浪般参差起伏的丘陵。 “这个别担心,我们可以……糟糕!”我,拉开衣服左侧的一个塑料盖,露出一个紫色的按钮。刚一按,背后燃料箱的下方立刻喷出两道长长的火舌,周围的景物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 每一个阅读过苏联教科书的人都知道,飞行曾是人类千百年的梦想。但现在我算是了解了,这个梦想不仅困难,还很危险。在发现该死的控制杆之前,这火箭飞行箱真是让人痛苦不堪,不停地上天入地,带着人简直想吐不说,更可恶的是有好几次我差点成了中国第七次革命战争北京保卫战中部署的载人火箭,一头撞在丘陵上。其他几个胆子大抢着尝试的人情况也不怎样,很多人吃尽了苦头。好在没有呕吐的,也没有一头栽在地上的,算是不幸中的大幸。 所谓前事不忘,后事之师,一个小时后,在我们这些倒霉的“前辈”的言传身教之下,所有人(包括那些看起来肩不能抗手不能提的技术人员)终于掌握了飞行的奥秘。虽然飞得并不整齐,但好歹可以飞起来了。反正又不是要红场阅兵,队列什么的也不重要。 “准备好了吗?”我大声问,听到无线电里震耳欲聋的“准备好了”,我激动地大喊道,“很好。愿马克思同志保佑我们。目标敌科研基地,出发!” “二万里江山如画,五千年党史辉煌!”众人大喊着,然后如铺天盖地的蝗虫一般,浩浩荡荡杀向了丘陵深处。路上我们遇见过几个尤里部队的宇航员,也遇见过几艘尤里圆盘,但他们都无法阻挡住我们破釜沉舟的飞行大军。在击毁玻璃防护罩,摧毁一台尤里圆盘的时候,我听到这样一段无线电通讯内容:“支援……大量我军……飞行……目标……发电群……”随后我在圆盘坠落时一跃而出,接通达夏的无线电。 “喂?指挥官同志,有什么……” “通知所有人加快行军速度。你和技术部门的人先走,在目标南面三十公里处关掉飞行模式,隐蔽起来。我们的行动已经打草惊蛇了,你们先发制人展开电子对抗,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第两百零一章 以点破面 1987年3月1日晚上11点,人类毁灭前108小时。当我们赶到尤里发电机群的时候,由于宇航服上的敌我识别系统,即使在备战警报讯号到处乱飞的情况下,依旧没人想到检查我们的身份,只有门卫送来的心灵传输讯号:“前方宇航员部队,立刻开启行走模式接受检查。重复,立刻开启……” 没有下文,因为门卫室连同外围墙边的几台盖特机炮都在镭射枪的攻击下化为了碎片。我避开一块如子弹一般飞快弹出的碎片,俯冲落地后大喊:“后续部队立刻展开火炮打击!别管盖特机炮,目标是那些生化反应堆!” 在世界帝国安全部队耳朵里听来,这肯定很可笑:火炮打击?哪来的火炮进行支援打击?但我的确有办法解决这个问题。没过多久,扛着犀牛坦克火炮系统,和磁电坦克重力系统的战士们就从背后追上来了。无线电里不仅有敌人惊恐的叫声,更有我军战士善意的嘲笑和因为所扛武器太重而发出的抱怨声。“别抱怨了,也别发牢骚,大家动作都快点,”我击毙几个从军营里仓促出来的尤里部队宇航员,重新飞起来说,“等盖特机炮反应过来的话,咱们拆坦克炮塔的一番心血可就白费了。” “明白!看我们待会让尤里部队全体屁股开花!”这话引起了无线电里的又一阵狂笑。这些肩扛炮塔和40年代的榴弹炮在操作上几乎没什么区别,炮弹一装,在后面一个炮手的操作下就能轻而易举地打出去,只是这一炮打出去,扛着炮塔的人在惯性冲击下纷纷七歪八扭,不少炮塔甚至撞到了后面的炮手,闹得前前后后一群人骂骂咧咧的同时引发了更响亮的哄笑声。还好几十发炮弹落在了几个生化反应堆上,打得它们火光四溅。“笑什么笑?”莫卡有点不满地叫道,这位达尔捷诺夫的继任者的名字起得很女性化,加上平日有点娘娘腔,我经常会错把他当作女的。 “说得对,不过我可没让你们扛着大炮在空中开火。”随着警报器声音逐渐加大,各个方向可以看到的敌方载具和士兵越来越多,我加快了语速:“让磁电坦克炮塔抓取敌方载具,往附近的盖特机炮砸。炮塔放地上,按照榴弹炮的方式发射吧。加快射速,我们人数本来就不够,打的就是一个突然性。” 其实真正的犀牛坦克,在没有v3火箭的情况下,也是调整到远程弹射状态,仰角四十五度开火的。很快,这种变相的榴弹炮集群就发挥出更好的状态,盖特机炮无法拦截,又有好几个生化反应堆被摧毁了。但这没用,太空战以少胜多的办法只有一个,就是赶快摧毁那些士兵还没及时离开的建筑,让人类无法生存的月球环境杀死对手。可敌人明显已经反应过来了,越来越多的敌方宇航员起飞应战,载具从地下仓库里开出。“是不是开始第二波打击了?”在我点了点头后,格兰藏姆立刻传令:“全体换镭射火箭筒,集中开火!” 镭射火箭筒的外观很像防空步兵用的防空火箭筒(尤里的火箭里发现了无数月球装备,几乎都是把联军装备改装过来的。鉴于勃兰特的部队里没有见到类似的东西,由此我也看出钱斯到底多喜欢联军的武器了),优点就在于没有那么多的后坐力。还在一轮炮击后庆幸自己没有挨打的尤里部队,很快又要祈祷,祈祷火箭筒发射出的镭射光束不会把自己化为灰烬了。我听到不少惊慌的心灵感应内容:哪来的敌人?他们是盟军的分支部队吗?他们的武器为什么和我们一模一样?敌人到底有多少…… 但镭射火箭筒集群的目标,不是生化反应堆,不是(至少不全是)盖特机炮,也不是不远处的营房,因为这些都不值得我们如此费劲地攻击。我们的目标,是挡在了科技中心大楼门口的那一排排盖特机炮和心灵控制车! 当入侵发生的时候,尤里部队立刻就向大楼门口集结了大批载具,企图保证这个方向的安全。如果我是个误打误撞的入侵者,那这是他犯的第一个错:欲盖弥彰。我又没有靠近科技中心,如此这般的防御简直就是掩耳盗铃。 但这不是最重要的,因为真正的严重之处在于,我嘴角扬起了冷笑。后来不知道谁对此归纳过一句话:“当马克耶布卡的嘴脸扬起一丝冷笑时,他的士兵们就会知道,胜利在向他们招手。” “集中火力向科技大楼的二楼围墙,还有大楼门口的那些载具,通通摧毁!”当一些盖特坦克已经把炮口瞄向天空的时候,我已经一跃而起,打开了燃料箱。在这重力几乎忽略不计的环境里,强大的燃料箱给我在空中做的机动规避(好吧,直白点就是乱飞一气)提供了很大的帮助。当背后盖特机炮不知疲倦的子弹划过留下的气流在被镭射炮击中后爆炸的气流中烟消云散之际,又是一道带着高热度的镭射光束从我身后擦过,坚硬的墙壁被镭射激光的高温烧出了一个巨大的窟窿。 “替我谢谢然后批判一番那个开火的士兵,”我心有余悸地评论道,“现在集中攻击生化反应堆,得手后立刻撤退,我相信你们能歼灭那些宇航员的。别担心我,我已经潜入了。” 第二百零二章 万人斩是怎样练成的(一) 我一只手攀住二楼墙壁的缺口,一只手将背后的燃料箱砸向了一楼的大门。那扇门是用合金材料建造的,坚固程度堪比天启坦克正面装甲,但我背后的火箭燃料箱却是核能的,威力上别说摧毁大门,即使把整个出门要经过的压力舱连带摧毁掉也是绰绰有余。更何况这里不是地球,里面的人在大门炸毁后,唯一结局是死在无法生存的太空里! 爆炸的光芒倒不怎样,毕竟只在我眼角范围内,而且还有防护罩遮挡;但气流帮了我一个大忙,我得以从仿佛刮着八级大风的缺口处飞起来,顶风跃进了那个缺口中。多亏了大门口的爆炸气流,要不然我还不知道自己会不会从缺口处掉下来了。但现在我也做不了什么,因为月球和建筑物内模拟地球所制造的压力差距太大了,一开始只是杂物从这个洞飞出去,后来就是衣服和桌椅,再后面是镭射枪和墙上的监控探头,最后竟然是大批大批的人从这个缺口飞出去,或者在墙边撞得头破血流了! 最可恶的就是飞下来的人!我刚刚让开,又一个尤里新兵从楼梯处打着滚掉了下来,脑袋在墙壁上砸了个稀巴烂之后顺着气压就出去了。对此我早已见怪不怪,从楼上掉下来的尤里部队实在太多了,从四面八方飞出来的武器和杂物差点砸穿我的宇航服。如果这会前面有谁用镭射枪或者炮弹打一下,我也就“革命成功”了。但我穿着宇航服尚且被气压压制得动弹不得,那些甚至连军服都没换上的尤里部队就更惨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气压带来的强风终于停了。当我睁开眼,慢慢站起来的时候,无线电里除了时有时无的警报声,还有就是科技中心一楼二楼关闭警戒门等待工程师修理,以及入侵者闯入二楼南侧走廊的心灵感应警示。 楼道里的气压渐渐与外面一致了。我站起身,打量着已经一片狼藉,到处是杂物的道路。路中间已经被杂物和几具面目狰狞的尸体挡住了。我奋力推开了杂物,跨过一道道紧锁的密码门。这些门在警报触发的时候就自动上锁了,就算里面的尤里部队得以幸免,也没人敢随便走出来。靠近三楼楼梯的时候,我能看见那道坚固的封锁门,和门口死不瞑目的世界帝国安全部队。他们是尤里这种“果断”作风的受害者。门口的警报声大作,好几道激光栅栏从楼梯上方一路快速滑下。“你们有必要这么激动吗?”我叹了口气,举起了镭射枪,瞄准激光栅栏的激光喷射口开火。瞄准它们并不容易,开火的同时还得快速后退以防被激光栅栏追上。后面的杂物无论空中还是地上都很多,阻碍了我后退的速度。而激光栅栏穷追不舍,虽然一道道激光在我打坏了喷射口之后纷纷熄灭,但它们中剩下的几个追到了走廊中。慌乱中我被一张桌子绊倒了,于是将计就计,试着从下面滑过去。最后几道激光栅栏向下劈过来,杂物和尸体惨遭“大卸八块”。我从激光栅栏的围堵中擦过时,仅仅少了一撮头发。 其实死在这条走廊上,即使漂浮在空中也还是幸运的。起码他们留在了科技中心里,而不像那些从二楼缺口里飞出去的尸体,连血都会顺风飘走。 激光栅栏仿佛意识到自己的疏忽,于是停下了。还没等剩下的激光栅栏反应过来,我再次开枪。这次我一枪一个,摧毁所有激光喷射口。可惜没有太空战专用手雷,不然省事很多。 “你们不用那么惊恐,”我看着一个不知是否完好的监控探头自顾自地说,“我的目标不是楼上,我也不可能上来消灭你们这么多人,懂吗?” 说完后,我一边走向二楼缺口处一边向走廊里的监控探头开火。镭射枪的能量盒显示能源还很充裕,我的计划应该不成问题。到了缺口处,我打开设置在脚腕处的反向推进火箭的按钮,再从楼上跳下来。没错,我并不是来摧毁科技大楼,消灭科技大楼里所有敌人的。我一个人根本做不到,再多的人也只和门口这堆尤里载具废墟一个下场。 “指挥官同志,你在做什么?”无线电通讯里传来达夏焦急的声音,“我们摆脱尤里部队了,但整个基地的尤里部队都在返回!诺布朗加同志让我问你,你把部队抛下是要做什么!” “抱歉,我太投入了。”我走向一楼大厅时回答道,“摧毁二十万尤里部队太费劲了。所以我选择进入科技大楼的地下室,关上所有建筑物的维生系统,启动所有建筑物的自毁系统。追击的敌人毕竟是少数,更多敌人应该会在大爆炸中粉身碎骨的吧。”这是尤里建筑设施的一个缺点:为防止设施落入敌手,往往会在主基地或科技大楼里设有启动后无法关闭的全局自毁系统。 “好吧……”过了很长时间,达夏才喃喃道,“记得活着回来,‘伦敦预言家’。”然后对面只剩一片杂音。 很久以后我才知道(总有些关于我的事,我本人反倒不知道的),这个外号来源于伦敦战役后英国防卫大臣说漏了嘴,把我的“光辉事迹”告诉了《泰晤士报》的记者。后者见得风就是雨,搞出了一个“苏联指挥官马克耶布卡独自一人救出全体参会领导人”的大新闻,于是就出现了“伦敦预言家”的奇怪外号。西方那一套理论我的确不熟悉,但难道他们没有新闻审查吗? 但此时此刻,我站在地下控制室的门口,想到的却是上上下下打量一番,再深吸一口气。毕竟这不是地球上,出一点点差错都是死无全尸的。 不管了,前进吧!我拿出从一个尤里工程师尸体里找出来的身份卡,插入了地下室门旁边的卡槽中。 第二百零三章 万人斩是怎样练成的(二) 出乎意料,身份卡一试就通过了。本来我还想用“特殊的方式”开门的。地下室里面黑得吓人,应急灯若有若无闪烁着的光芒把气氛渲染得更加阴森。宇航服的显示屏上,地下室的走廊里和外面已经没什么区别了,但好几间房间的各项指标还显示正常。这几间正常的房间应该就是科技中心的主要设施所在了,也许还有一番恶战等着我。 旁边破损的管道,在我进来时还在向空中飘着水,过了一阵后渐渐滴在了地上。我推开一扇门,房间里突然响起了盖特机炮的声音!来到月球,在地表外面好久都没听到过声音了,突然间听到盖特机炮熟悉的子弹声还有点不习惯。迟疑之后,虽然我成功躲到一侧,但我还是感觉到腹部像被人用连环拳暴击了一样,不仅摸到十几颗子弹,更糟糕的是,宇航服被击穿了! 宇航服!我低头看向自己的腹部,虽然没看到鲜血淋漓,也没有伤口,但仪表盘和衣服外侧密密麻麻的管子嗤嗤地漏着气,电线冒着火花燃烧这件事还是击碎了我的希望。在外太空中,宇航服破裂的死法无疑是痛苦的,整个身体最后会像气球一样炸成一堆烂泥。相比之下,我宁可给自己一枪…… 等等,火花?这里是太空,没有空气,怎么可能会有火花?我重新看向宇航服腹部那些断裂的电线,毫无疑问,宇航服已经报废了,宇航员头部防护罩的电脑屏幕上显示着“太空防护服无法正常运转”的字样,但是我并没有死。没有教科书上所说的“空气以耳朵可以听见的声音飞快地从身边消逝”,也没有唾液和血液感觉到在沸腾……(别问我教科书上这些说法是哪来的,我也不知道)总之我觉得我很好。 对啊,如果走廊里现在处于太空环境的话……我看着旁边水管里漏下的水滴,滴答滴答地落在地上。这里已经不是外层空间的环境了,虽然不知是怎么做到的,但整个地下室的环境与正常环境无异是板上钉钉的事实了。 也就是说,我可以脱下宇航服了?我小心翼翼地摸到头罩下方的开关处。轻轻一按,头罩就会打开。运气好的话毫发无损,运气不好……都懂的。 我看到了头罩显示屏上一行小字:启动第二套防护系统。什么防护系统?按照上面的指示,我就着墙上反光的一面,打开了宇航服胸口部分的电路板。镜子上是一个蓝色的按钮,没有操作指南,但显示屏上告诉我,按下这个按钮,可以立即激活下一套防护服。 我不知道我该怎么做。门里面响起了杂乱而轻细碎的脚步声,敌人已经近在咫尺。这身宇航服不适合在正常环境里作战,但如果没了宇航服,我也就没可能离开地下室了。就算无线电通讯没有问题,我也不能让诺布朗加他们冒着与尤里基地同归于尽的风险来救我。 不管了,赌一把吧!反正这件宇航服也不可能在外太空里穿着了,倒不如脱下来,作战时还能方便些。我心一横,按下了那个按钮。没过多久,宇航服的变化,让我也瞠目结舌了一阵。 宇航服外层,白色的衣料一层层如毒蛇蜕皮一样落在地上。“蛇皮”蜕尽之后,里面包裹的竟然是一层金属!那一条条或一块块坚硬的金属都有说不出名字的合金连接起来,组成如人体骨架一样的结构,正正好好包裹在身体的周围(我这下明白为什么宇航服里还有一层坚硬的东西了)。金属层与身体之间还隔着的一层柔软的衣料现在也已经褪下,只剩冰冷的强化塑料了。我看着戴了一副如金属块组装在某种特殊布料上的手套的双手,用这双手套捡起了地上只剩下一个摩托车头盔形状的头罩戴在头上,感觉自己如穿了一件欧洲中世纪的锁子甲,或者是一堆用金属做成英国健美杂志上的肌肉部分,然后拼装在自己身上。头盔至少应该有5公斤,可我拿在手里如同拿一顶遮阳帽一般。 外骨骼装甲。一个突兀的名词闯入我的脑海。切尔登科教官曾提到过这玩意,可以大幅增强士兵的承受力和防护力,但还没研发出来。我感觉这个词在我的脑海里出现在我回忆起切尔登科的教诲之前,但这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我已经看见了胜利的曙光。 “来吧。”我从腰间拔出一颗手雷,轻轻滚进了大门里,然后戴上面罩,向房间里刚才盖特机炮所在的位置开火。我只看见了一台看见毫发无损的我之后迟疑了一阵的盖特机炮,然后……在震耳欲聋的爆炸之后就没有然后了。 接下来,就是一次屠杀了。走进这间房间,我击毙了几个还在挣扎的尤里部队,扫视了一圈周围。看来就是个杂物间,不要紧,如果连盖特机炮都只是玩具枪的话,敌人应该不太难对付的。听着外面杂乱的脚步声,我这么想。 第二百零四章 万人斩是怎样练成的(三) 不出所料,杂乱的脚步声正是匆匆赶来的尤里部队。最前面两个刚到门口的尤里新兵还没来得及举枪,就被我用镭射枪打成了一堆烂肉,后面的尤里部队顿时大乱,纷纷躲到门后开火。我也没弄清为什么我的宇航服里会藏一层外骨骼装甲而他们没有,不过既然是钱斯送的,我也就笑纳了。 更何况那些尤里部队用的也不是镭射枪,而是地球上的心灵光波,杀伤力就更小了,打在装甲上甚至没有一丝痛感。我冷笑了一声,从腰间再拿出一颗镭射手雷,惨叫声中又多了几十个人的烂肉。根据我自己也说不清的判断方法,门外至少还有三四十个人,我索性一步冲了出去。一个还在努力发射心灵光波的尤里新兵吓得大吃一惊,还想从背后拔出刺刀,我右手抓住他的手臂,左手下意识地一拧。虽然没出什么力,但手套上似乎因为能量波动,振动了好一阵。随后令我惊讶的事发生了:在我并不用力地轻轻一拧下,那个尤里新兵的一条手臂竟然就脱离了身体,直接被我拧了下来!看着面前撒了一地的鲜血和哀嚎的尤里新兵,我自己也为外骨骼装甲的强大而吃了一惊。还好这东西看起来还没投入尤里正规军服役,不然简直就是前线将士的噩梦啊! 其实我忘了,世界帝国成立以来,除了近两年形势大大好转以外,其他时候一直是作为联军和盟军士兵的噩梦存在着的。如果真像莫斯科和华盛顿宣传的那样,消灭尤里部队像消灭路边的蚂蚁一样容易(说起来也并不麻烦,虽然具有悍不畏死的特色,但大多数时候的尤里部队的确就是用于送人头的),尤里不可能统一三分之二的世界。 再来一拳,那个尤里新兵的脸连着头上的心灵头盔一起被打得凹进去了。背后“哐当”一声,一把刺刀刺中了外骨骼装甲,随后断成了两截。我回过头,没有一句废话,抢过另一个尤里新兵的刺刀,割了他的喉咙。这下除了我屠杀尤里士兵的声音之外,就只剩下了心灵感应波里满耳朵的求救声,如: “报告总部!我们遇到了马克耶布卡!快撤退!快撤退!” “那家伙不仅免疫心灵控制,还免疫心灵光波!体能超过狂兽人……” 诸如此类惊恐害怕的吼叫声还有很多,如果各位需要的话,我可以一直列举下去,直到我觉得无聊为止。 “呯——”一声枪响后,一颗子弹如一块飞来的石块一般,软绵绵地砸在了我左臂的装甲上。子弹落地,我抬起头,看了一眼始作俑者。一个病毒狙击手皱着眉头看了一眼我,然后再次举枪。该死,这不是普通的病毒子弹,这是毒气扩散型的!该死,我一脚踢开那颗落地的子弹,虽然病毒狙击手再次开火,但我还是击中了他的胸口。随后……他竟然自爆了…… 对,他自爆了。不是那种化为一团火球的自爆,他中枪倒下之后,尸体炸出了一团绿色的浓雾,浓得彻底把整个他所站的区域都挡住了!在整个地下室里,这个病毒狙击手正好处在中心的位置(地下室规模很大,中间的一个小广场延伸出四条主干道,把其他房间均匀地切成四份,而我是从南面进来的),毒雾开始向四周扩散了。“糟糕,”我自言自语地拍了拍脑门说,“我忘了,病毒狙击手是不能炸成碎片的,不然它们身后的子弹也会自爆出浓烈的毒雾的。该死!我大意了!” 外骨骼装甲的腿部有几排滑轮,此刻它们就派上用场了。滑轮的速度远远快于双腿,我只觉得周围的一切如过眼云烟一般飞快地消失。那些尤里部队拦不住我,事实上他们也别想拦住我。毒雾已经扩散了,地下室肯定会自动打开通风口,抽走这些毒雾。但这样做有一种危害,就是……整个地下室,毒雾会随着空气流动,充斥每个角落! 该死的,我可跑不过风。我想都没想就推开面前的一扇门,进门之后对着钥匙卡的位置连开十枪把锁死。房间里还有两个惊慌失措的工程师,在拧断他们脖子之前,我没有一句废话。 也不需要多说什么。供氧系统已经启动,我不会死于缺氧的。想到这里,我才安静地坐下来,打量这间房间的四周。房间里到处是橱柜,橱柜里面和地上堆满了一件件类似防化服的衣服。这间房间还算整齐,几个工程师在我进来的时候都坐在自己的椅子上,看样子悠闲得很。我想要数清楚到底存放了多少件防化服,最后因为它们实在放得太整齐而放弃了。如果放在地上的衣服数量代表着地下室里的人数,那地下室里大概有两百人吧。等等,这…… 我感觉有点不对劲。直觉不仅告诉我,这间房间里堆放的不是防化服,还告诉我通风口没有抽空毒雾…… 最重要的是,我竟然看见,头顶上用于消防灭火的喷头里,冒出了青绿色的气体!尤里要破罐子破摔了! 第二百零五章 万人斩是怎样练成的(四) 不知道谁说过一句话,大意是说树木如果没有树皮就会死,但人如果能做到把自己脸部的皮肤撕掉(这个“脸部的皮肤”好像是影射什么的。自尊心?还是荣誉?我不记得)那他就能有所作为,甚至不可战胜(原话我忘了,反正不是苏联人说的,但把这句话的意思用原产地的语言翻译成俄语就是这么表述的)。以前我并不理解其含义,现在我总算是明白了。这不是“毫无脸皮”的问题了,这是丧心病狂啊! 看着喷头里缓缓冒出的绿色气体,我深吸了一口气,把所有臭骂一顿尤里所准备的心情和词汇硬生生咽了下去。该死,我还得想个办法挡一下!走到那堆防化服旁边,地上的衣服让我不由得狂喜了一阵:这里还有好几个钢化氧气瓶!真是天助我也!我按下一个按钮,外骨骼装甲从身上如蛇蜕皮一般脱落,还没彻底落在地上,我就急忙拿起了防化服穿起来。尤里部队的防化服重量远低于苏联防化服,比之美国防化服穿起来更方便,它不是美式的连体服,但比美式防化服的舒适性更好;它用的是苏式防化服这种“组合式”的穿法,只不过它不像盔甲那样拼起来,而是一件件独立的衣服,用拉链组合。那个防毒面具穿起来有点麻烦,因为脱下头盔费了我不少力气,而室内已经充斥了不少绿色混杂着紫色的毒气。 脱下的外骨骼装甲用地上的防化服都包裹起来,以免污染,再把一个个橱柜向墙角推倒。没等那饱经风霜(尤里部队竟然是用木头做橱柜的)的橱柜纷纷化为碎木柴,防化服洒了一地。我飞快地扔开几件,钻进了衣服堆里。这种毒气看起来扩散得很慢,直到现在也才刚刚逼近防化服较多的角落。我不知道尤里防化服是按照什么哪个国家的标准划分的,美国,苏联还是法国(就算知道也没用,上课的时候我只记住了苏联标准),但以防万一,还是多盖一些比较好。考虑到钻进防化服堆起来的“衣山”是看不清外面的,我把一台毒气传感器的探测头留在外面,仪器随着我带进了防化服堆里。虽说隐藏也是必不可少的技能,但像今天这样,如打败了仗溜回去的逃兵,躲在角落里防止敌人搜查一样狼狈,还是第一次。 仪表盘上的指针飞快地向右旋转,那红色的警示灯在我看来,亮得像走廊里的应急灯。数字越来越大,很快就到达了右边的顶点,但在成分分析这一条里,却写着“无法分析”的字样。但既然没有气体漏进防化服堆里,我也就没有必要,更没有时间去在意了。 十分钟并不长,但在我看来,仿佛过了十年一样。不知过了多久,仪表盘上显示出毒气正在慢慢消失。因为浓度超出检测限制濒临崩溃的毒气传感器,此刻如蒙大赦,得以喘一口气了。 推开防化服堆,房间里已经没有了绿色的气体。我沉重地吸了一口气,脱下防毒面具。真是奇怪,尤里部队放的到底是什么,竟连残留物都没了?就算是氯气也没这么快消散的吧! 走向外骨骼装甲那里时,不小心被什么东西绊了一跤。我骂了一声,踢了一脚地上的东西,可低头一看,竟然连脚尖的疼痛都忘记了。该死,尤里看来真是疯了,连这东西都敢用! 那是一具我击毙的工程师的尸体。此刻尸体的皮肤正冒着绿色的气泡,躯壳无限地膨胀着,衣服因为躯壳的膨胀而渐渐裂开,如果不是衣服还没彻底破裂,单单看着那绿色的恶心气泡和变得灰绿相间的皮肤和满口獠牙的嘴巴,我还真认不出,这曾是一个人类。 这是基因突变器里才用的,雾态化的“奴隶病毒”!我从外骨骼装甲的腿部抽出匕首,口袋里拿出一瓶药水涂在匕首的刀刃上。这还是在尤里格勒岛的时候,从格连那里领来的,据说与生物的皮肤反应之后可以将它腐蚀掉,包括坚硬的狂兽人皮肤。我还没试过它的效果,现在就是时候。手起刀落,没想到眼前尸体喉部的皮肤竟然轻而易举地就被我切开,还没完成变异的尸体如一个毫无挣扎能力的婴儿一般,仅仅动了几下,就停止了变异。另一个工程师的尸体就没那么顺利了。当我靠近时,虽然变异还没有完成,很多地方还在冒出恶心的泡沫,但它依旧站了起来,长满獠牙的大嘴里发出一阵阵咆哮。 “看起来,这是要费一些力气的。”我吐槽了一句,拿起一件防化服扔了上去,对方立刻怪叫着扑上来。不知道这个工程师会变异成狂兽人还是奴隶劳工,但它现在的速度实在太快了,而且撕扯能力很强,厚重的防化服竟然在一秒钟之内就被它撕成了两半。我赶紧低头,一股有着浓烈腥臭味的疾风从头顶上吹过。要是被碰到了,就算防化服能阻挡带着剧毒的躯壳,它的爪子也会撕坏给我留下严重的伤口。 但我只是虚惊一场,“工程师”却已经奄奄一息了。它的身体从头到腹部,都和我匕首的刀刃进行了一次“亲密接触”,倒在了地上。我轻轻呼了一口气,靠近那个还在喘息的怪物。可谁知道,这家伙竟突然从地上一跃而起,把我扑倒在地!该死,眼看匕首已经飞出很远了,我只有尽可能抓住它的手腕。但它的爪子挥舞得太剧烈了,险些抓到我的防化服。恶心的毒液滴在我身后的地板上,发出滋滋的声音。看着它那黯淡无神的双眼,那张狰狞吼叫着的脸,还有颜色渐渐变灰的身体,我知道这个怪物已经不行了。它肯定是狂兽人,奴隶劳工的自我复原能力不会这么差,但如果是狂兽人那就讨厌了,等它完全变异之后,也不需要什么攻击了,我立刻会被压死在它巨大的身躯之下。 慌乱之中看见它那恶心的肚子,我一阵反胃,也就是这时灵光一闪。对啊,既然它的肚子被剖开了,那我是有机会的!就这么想着,我抬起穿着高筒靴子的脚,用力地踢了下去! 记得切尔登科教官说过,我的底子比较单薄,没法依靠身体素质和敌人搏斗。“你只能依靠自己的应变能力。”切尔登科教我的,除了这句话,还有一堆任何格斗赛都犯规的阴招。 现在派上了用场。哦不,其实除了格斗赛,这些招数都很能派上大用场的,比如……生死攸关的每一次。 随着我把已经“色彩斑斓”的靴子从狂兽人的肚子里拔出来,更多红绿色相间的血从中喷涌而出。不仅地板上,我的靴子上也有大片的滋滋声,真是恶心死了。也许刚才就已经是自己的最后一搏,经此一脚,“工程师”彻底丧失了最后一丝元气,倒在了对面的地上。尸体还在变异着,我没有大意,捡起地上的匕首砍下了它的脑袋,这才制止了它变异的继续。随后变异的状况以我肉眼能见的速度开始消失,“奴隶病毒”无法离开宿主而活,甚至没法在失去了生机的宿主体内存活,这会终于消失殆尽,只剩下一堆仿佛死了很久的烂肉和骸骨。我感到一阵疲惫,但我还不能休息。直到我把有点开始腐烂的靴子蹬到一边,才彻底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太累了,这太让人疲惫了……打这一架,简直比在训练营里越野五公里还让人感到四肢酸痛……真想睡一觉…… 不能睡……我从口袋里掏出一瓶清醒剂……该死……真是个难对付……嗯?等等……难对付的家伙…… 我突然睡意全消。不是听见了门外的吼叫和敲打声,是因为…… 这里一个狂兽人就那么难对付,那外面呢?整个地下室岂不是…… 第两百零六章 万人斩是怎样练成的(五) 敲门声,不,应该说是砸门声越来越急了。吼叫声越来越响,夹杂着多个不同的嗓门和声调,杂乱中让人更不寒而栗。这扇门是密码门,坚固得很。一开始还没什么动静,后来吼叫声的增加导致门外出现了剧烈的敲打声,再后来门竟然有些轻微的晃动!这可不是普通的防盗门,这是坚固的保险大门啊!这下也不用打清醒剂了,我顿时困意全消,从地上一跃而起。外骨骼装甲是必须要带走的,我从工程师的桌后拿出一个较大的登山包,把脱下的外骨骼装甲小心地塞进去,打量起周围的环境。冲出去是死路一条,现在只能逃命。炸墙是不可能了,但还好天不灭我,头顶上还有一个开口比较宽敞的通风处。我把桌子放在通风处下方,桌子上架一把椅子,我站在桌子上,用镭射枪打落牢牢钉在通风口的铁窗,举起了外骨骼装甲。这可比越野背包重得多了,我还得先“蓄力”一下,深吸一口气,才勉强将背包扔进了通风口的通道里。落在通风口的声音似乎很沉闷,看起来头顶上的通道四壁是用扎实的水泥制成的。这就好,我喘了几口气跳了两下。天花板很高,第一次我仅仅摸到了通风口边缘,第二次虽然勉强撑进了通道中,但因为双手没抓稳,再一次落在了桌上。此刻大门已经不是在晃动,简直是在哀嚎了。奴隶劳工乱七八糟的声音已经被统一的狂兽人的怒吼声所取代,坚固的保险门甚至有所变形,这仿佛冲锋号一般刺激我要赶快逃离这里。我索性从椅子上下来,再找来一把桌子垫在原来的桌子上,爬上桌子,把椅子放在了两层桌子上。还没等我布置完,只听背后“呯呯”的声音不绝于耳,大门竟然被撞得变形了一块!我不想待会自己的脑袋也和大门一个下场,一步跳上了椅子,然后猛一发力,整个身体在双臂的帮助下攀住了通风口。那个椅背虽然很脆弱,但情急之下不得不踩上一脚,这才拿到了背包,狼狈地爬进了通风管道里。刚刚安定好,之前哀嚎了许久的门仿佛知道自己完成了任务,终于轰然倒塌了。看着潮水般的狂兽人和奴隶劳工闯进大门的时候,庆幸生还之余,看着下方因慢了一步而懊恼地冲我吼叫的狂兽人和奴隶劳工们,本打算就此离开的我想到了一件更有趣的事。“从地下室各处如此辛苦地集中到这里来,一定累了吧,”我手里拿着一颗手雷,对下方的怪物们自言自语道,“再见。” 相比近距离观看镭射手雷的爆炸效果,我选择了扬长而去,留下了一大片被惨叫声盖住的爆炸声。借着它们灵敏听觉和嗅觉,很快就会定位并追杀我。整个地下室里至少有两百个奴隶劳工和狂兽人,除非赶快关掉基地的维生系统,不然我也会成为它们的一员。 该死!就算成功了又怎样?我问自己,答案也很简单:还得再找一件宇航服,并在系统关闭前穿上。不然,茫茫月球中我将没有一片葬身之处。 通道里冷得可怕,虽然没有滴水成冰的寒风,但刺骨的寒意还是逼着我不仅牙齿打战,浑身上下还冒着一层冷汗。我从来不习惯寒冷的环境,此刻更是觉得脑子都结冰了。我甚至开始怀疑,不,我是确信自己不会在冻死之前到达目的地的。这里的环境太冷了。 我开始想起一些无关紧要的事。以往危急关头,我想起的是以前执行任务的片段,或者切尔登科教官的某些细节,还有就是养父和那我不曾见过的母亲。但现在,我想起的却是达夏。 达夏……我对她之前的印象并不深刻。只记得她那一头火红的头发和一双写满了哀怨的眼睛。小学去列宁格勒郊游的时候,那天是反季节气象,二月春天的空中刮过十二月的寒风。我记得那天,不只是只穿了春装的达夏,所有人都在寒风中一边瑟瑟发抖一边诅咒天气。我不知道这会我为什么会想起这个,也许都是因为冷的关系吧。越往前爬,浑身上下越来越冷了。我绝不能倒在通风管道里,更不能变成一块冰。 我突然想起那天达夏说的话:“这寒风是从哪里吹过来的?”当时引起了一阵哄堂大笑,现在想想,我不仅笑不出,甚至有一种醍醐灌顶的感觉。 对啊……这阵寒冷绝不是天气或者供暖系统受到损坏的寒冷,这是从恒温室里产生的寒冷!虽然我不可能向最冷的方向前进,但既然知道了辨别目的地的办法,即得到了“克里特迷宫的线球”,我想找到控制室该不怎么困难。 我向身后扔了一颗镭射手雷,打开了从背后的通道下到走廊的缺口,然后向通道深处放出了口袋里最后一个微型恐怖机器人。刚一回到走廊,我这才发现自己的决定有多么及时:虽然狂兽人的吼叫声越来越近,面前的奴隶劳工更是人山人海。但要不是早点离开通道的话:恐怕我该会被冻死的吧…… 温度计上显示室温只有17度。月球要塞的尤里部队指挥官要比他在地球上的那些同行狠多了,那些人似乎都留了一手,这位却是斩尽杀绝。 第二百零七章 万人斩是怎样练成的(六) 周围的气温还是太冷,但好歹比通风管道里强多了,更何况还知道了抵达目的地的方向。现在我所要担心的已经不是目的地的具体位置,而是具体如何抵达目的地的方法了。走廊里,狂兽人和奴隶劳工的叫声来自四面八方。狂兽人速度慢,行进时汇成了一股,所以基本上来自于背后;奴隶劳工速度快,所以选择绕到四面八方,从周围包抄过来。不能回头!我打开背包,从包里取出外骨骼装甲。速度必须快!我焦急地拿起一块块装甲穿在身上,一个奴隶劳工一马当先,我拿起镭射枪,来了个枪打出头鸟,这个穿着尤里新兵军服的奴隶劳工就一命呜呼了。地面开始轻微震动,我坐在地上就能感觉出来,震动声和四面八方的吼叫声提醒我要尽快。 “外骨骼装甲组装完毕,开始启动计算机系统。”戴上头盔按下按钮的时候,过了整整半分钟,头盔里的语音系统才给了我这句话。此刻面前有好几个奴隶劳工扑过来了,我举枪再次射击,一枪一个,前面立刻堆满了腐烂了一大块的尸体。这应该只是个前奏……该死,这破外骨骼装甲反应快点啊! “正在调试……还有30秒……” 我不能坐以待毙,但穿着一身厚重的盔甲,行动太不方便了。我跑进旁边的房间。借着应急灯闪烁的光芒,我看清了,这里是个存放太空食物的仓库,如今只剩下了被糟蹋后一片狼藉的地面。货架倒得到处都是,拆开吃了一半的隔热纸包装袋,或者压根没吃仅仅如超市里淘气的孩子捏碎的泡面一样丢在地上的一包粉末之类的不胜枚举。“真是糟蹋粮食。”我叹了一口气,突然想起门还没关。可这会十几个奴隶劳工已经到了门口了,最前面两个就快走到门前了。即使放进来哪怕一个奴隶劳工,后面的就会源源不绝地涌入,我抬手先打死了两个,推出几个货架堵到大门外。奴隶劳工们并不懂得躲避,这一撞又倒下了好几个。趁着剩下几个奴隶劳工还在爬起来,我赶忙关门。厚重的保险门缓缓关上之后,我不放心,再朝旁边的磁卡槽开了几枪。门刚刚关上,我就注意到,自己其实已经相当疲惫了。自从登陆月球以来我就没吃过东西也没喝过水,穿着一件三十公斤左右的盔甲到处乱跑……天啊……不行了,嗓子像即将爆发的火山,肚子里比纽约街头的游行还要心烦,双腿的重量……可能已经超过了这套外骨骼装甲的重量。我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取下头盔从地上随便捡起一包压缩饼干,拆开来吃了几块,再找来一瓶矿泉水喝了几口。恢复了一些体力,我开始检查外骨骼装甲的问题。头盔显示,是因为……在通风管道里受冻,外骨骼装甲的计算机还在调整? 不是吧,这也带冬眠的?傻眼之余,我还得考虑一下该怎么办。背后保险门的敲打声已经不是奴隶劳工挠痒痒式的拍门,而是狂兽人那一掌一掌如同地震一般的拍门了。没办法,可是往哪跑?头顶上是冷得出奇的通风管道,周围也没有门,身边的手雷都是镭射的,在这爆炸,我肯定会死于辐射。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周围的气温突然停止了下降。刚才因为剧烈运动没有反应过来,现在才注意到,温暖不是因为我跑得气喘吁吁而流下了汗水,而是……而是周围真的变暖和了! 一个小东西从通风管道里,顺着暖气掉了出来。我先是吓得一个翻身躲到橱柜后面,注意到并没有危险的时候才慢慢靠近。那个通体呈黑灰色的玩意比弹夹还要小得多,上面是个半球形,下方则是带红色条纹圆锥形……因为距离不近,我竟认不出那是什么。 看到那个小东西,四周竟然还连着好几条细细的关节,我顿时明白了:这不是别的,正是我派出去的恐怖机器人!平时恐怖机器人我用起来都是“弃之如泥沙”的,唯独这个,对我而言。仿佛有沙漠里的最后一杯水的意义。 “谢谢。”拿起滚烫的恐怖机器人,看也不用看,就知道它内部的电路一定是无可救药的了。还好,它里面的芯片并没有在一冷一热下遭到损坏。冒着人体不能忍受的严寒,又接受恒温室里一冷一热带来的破坏……这样想着,我轻轻打开了头盔一侧的卡槽,把芯片放了进去。身后的保险门再次在狂兽人那让坦克装甲也战栗不已的蛮力前发出了催促声,提醒我再爬一次通风管道。 也罢,谁让我比较倒霉呢?深吸一口气,我看了一眼头顶的窗口,低下头扫视了一圈遍地狼藉的仓库想。 第二百零八章 万人斩是怎样练成的(七) 货架毕竟是金属做的,远比防化服仓库那些木头桌子椅子牢固得多,所以当我踩着叠起来的货架,笨重而小心翼翼地爬上货架时,它并没有发出木头的哀嚎。只是穿着这一身没启动的外骨骼装甲爬上通风管道实在太碍事了,我不得不把某些部分取下来抛进通风管道里,然后再爬上去。但是还没等下半身跟进通风管道,保险门竟然就塌了,大批奴隶劳工和狂兽人蜂拥而至! 该死,我听到背后那些怪物的怒吼声,听到狂兽人沉重的脚步,震得我差点就松手落入它们当中。一个奴隶劳工慢慢爬上了货架,我飞起一脚把它踢了下去,那个奴隶劳工的头磕破在了货架下。可是奴隶劳工还在疯狂地攀爬着,狂兽人没那么大力气,只能在下面用吼叫和跺脚助威。趁着奴隶劳工们还没上来的时候,我猛一发力,头撞在了通风管道壁上。还好有头盔阻挡,不然真要疼得眼冒金星了。一个奴隶劳工在我跳上通风管道的时候似乎抓了我一把,手指在外骨骼装甲上划过。我赶紧收回了腿,向下方开了几枪,打掉了站在货架上的几个奴隶劳工,然后关上通风管道的铁窗。这些家伙要想爬进来还得大费一翻周章,我暂时不去管他们,只待在通风管道里。借着通道里的暖气,我要让这娇贵的外骨骼装甲运转系统重新启动。我摘下头盔,摸索了一番才找到了卡槽元件的运行按钮。还好头盔没被影响到,不然那才麻烦。根据那个微型恐怖机器人“生前”探索的路线,只要顺着通风管道爬下去就是恒温室,从恒温室出去,顺着走廊走下去的地方是一扇一直上锁的门,门里面就是自毁室。自毁室后面还有一条连接着什么东西的通道,恐怖机器人没有探出来。可能是逃生通道吧,反正是什么都无所谓了,如果那扇门不能正常地打开,我自会用“自己的办法”打开。现在是凌晨两点左右,估计是1987年3月2日了。在离人类的末日还有105个小时的时候,我竟然还躲在通道里,而消灭太空要塞的光辉大业还没完成五分之一。 说起来……格兰藏姆他们没事吧?我突然想起了我的部队。断绝联系那么久,说不准他们会以为我死了。 但我不能死。暖气的“熏陶”下,外骨骼装甲终于重新启动了。在一阵“连接”“激活”的提示音中,外骨骼装甲终于重新上线。这层铁皮启动后,通道里虽然更挤,却行动得更加迅速,对周围的环境判断也更敏锐了。 绕过一个弯就是另一扇铁窗。推开这扇铁窗,里面就是恒温室。恒温室的面积一点也不亚于其他房间,地上还放着十几台空气交换机,运转的声音足以盖过一个团的狂兽人怒吼。这里是整个科技中心的“肺”,所有的空气都在这里进行过滤转化;现在,我要让这栋大楼,还有地下室里这群怪物通通窒息!借着外骨骼装甲手套强大的撕扯能力,我把通风口铁窗撕成了一块块废铁,纷纷扔进这些机器里,然后打开旁边一排排大大小小的仪器乱按一气,最后索性用镭射枪打得它们千疮百孔。机器的警报声和损坏导致的警告在这间略显陈旧的房间里格外刺耳,我不敢久留,推开恒温室的门就出去了。走廊里还没有听到奴隶劳工的叫声,乘这个机会,我向走廊深处跑去。按照恐怖机器人的指引,如出一辙的一排排门的尽头,就是那间上着锁的门!门上挂了一块危险警示牌,写着“严禁擅入”的字样。这对我而言不是障碍,轻推无果还能用镭射枪破坏,镭射枪也不行的话外骨骼装甲的撞击力还是可以的。在经过我用身体进行的三轮撞击之后,保险门终于应声而开。狭窄的房间里顿时灯火通明。这里竟然有自动照明系统,照亮了整个因四处是机器而变得拥挤不堪的房间。如果恒温室里的仪器是用“堆积如山”来形容其多的话,那么这里的仪器简直称得上是“琳琅满目”了。真佩服这该死的尤里部队高级指挥官,他们是要有多熟练的技巧,才能在紧急状态下快速办理完这么复杂的自杀手续? 我叹息着摇摇头,从一排排机器中穿过,一直走到一个巨大的显示屏前。显示屏下是一排巨大的键盘,但看到显示屏的存在,我的心里长舒了一口气:我高估了自毁装置的操作难度了,有键盘和显示屏的话,一切都简单。 所以当显示屏上突然出现一个西装革履的中年男人在桌前的半身像时,我被吓了一跳。上次被一张半身像吓到还是尤里在克里姆林宫的那一回。 “马克耶布卡将军大驾光临,真是让月球要塞蓬荜生辉。”他的话音带着浓浓的讽刺。怎么,越靠后的s级心灵工程师,行为也越狂妄了吗? 第二百零九章 万人斩是怎样练成的(八) 虽然被吓了一下,但装神弄鬼的我毕竟见多了,也就见怪不怪了。更何况对方也没有装神弄鬼,仅仅是出现在了我面前的显示屏上。我看着那张经历过无数沧桑的脸,突然想起了华沙起义纪念碑前他的惊世一跪。听说杜根在知道勃兰特竟然是尤里的部下时曾大惊失色,爱因斯坦也怅然若失,根据我的估计,这应该是正常反应吧。单看气质而言,我绝不相信他会属于世界帝国,这个有史以来最残暴的政权的重臣! “对了,我一直挺好奇,你是怎么加入世界帝国的?”想到这里,我反而不那么惊讶了,索性一屁股坐在了显示屏前方的椅子上,“李荣志是尤里早年心灵工程项目研究组的成员,卡扎菲是尤里发动莫斯科政变时的支持者,钱斯是潜伏在爱因斯坦身边见风使舵的投机分子,那你呢?你不可能和尤里见过面,又怎么成为他的左膀右臂?” 但我又突然想起来,波兰核弹发射井被摧毁之后,德国曾一度履行起盟军国家的军事同盟条约,向苏联宣战,后来德国战败,勃兰特被关进了古拉格……啧,尤里还真是无孔不入啊。 “其实也别高看我,我也是个投机分子,”勃兰特摇头回答道,“只不过我是为理想而投机罢了。实现理想不一定要靠拳头,还可以用……” “曲线救国的口号谁都能喊,可没有一个的结局不是被打上叛徒的烙印,”我讽刺道,“但是你比其他三个s级心灵工程师的态度好,这是真的。” “你的态度倒是毫不慌张,”勃兰特慢条斯理地端起咖啡说,“深入这个地下室,上面有我的部队,下面有狂兽人和奴隶劳工的围追堵截,我竟听不到你那镇定自若的外表下的慌乱。”看外表?要是真看外表的话,勃兰特更“像”一个西欧小国贵族世家的老头子,而不“像”一个s级心灵工程师! “这个你的主子应该说过吧,有些人的大脑构造中天生就有能够抵御心灵控制的东西——虽然我不知道是什么,”我饶有兴致地继续调侃道,“我比较好奇的是,为什么你不慌张,反而却问我是否害怕,是不是本末倒置?” 提到“你的主子”的时候,虽然画质不好,但我能看到勃兰特神情中的不自然,笑容也微微一震。但这不妨碍他保持着一个西方贵族的姿态。“真可笑,”说话时他的嗓音里带着微微的颤抖,“你不怕一个s级心灵工程师,难道还希望一个s级心灵工程师怕你不成?”虽然很有这种想法,但我不会天真到以为勃兰特是因为害怕而颤抖。 “我去过3个s级心灵工程师的地盘,与他们都交过手,最后的结果都是别人完蛋而我毫发无损,现在我又到了你的地盘,你说应该谁怕谁呢?” “这不代表你能战胜我。月球要塞足够庞大,我的军队也是最精锐的。就算你和盟军部队能摧毁我的前哨基地,最后也不能改变什么。更何况……谁知道那些盟军是不是你的朋友?” “说起来,你也真粗心,”我指了指座椅下方说,“这不就是逃生通道吗?别告诉我你以为我会在启动自毁装置后原路返回,根本来不及。”下面估计是一条滑梯一样的通道,启动后座椅撤销,高级指挥官可以顺着滑梯逃到避难所之类的地方。没有给部队准备的逃生通道,尤里不在意士兵的死活。 勃兰特的脸色更难看了。“没错,”他拍拍掌,脸上挤出一丝笑容说,“可是你还得启动自毁装置不是吗?但我保证,你没那么多时间,更不可能同时操作电脑并抵抗奴隶劳工。” 他说的没错。且不说我是个电脑盲,就算我有这本事,也没法“三心二意”,更何况奴隶劳工的尖叫声已经清晰可闻了。不是因为我听见了它们的尖叫,是因为我感觉到它们在靠近了。 “这无关宏旨,你不可能让他们杀了我,”我微微皱眉道,“没一个s级心灵工程师敢杀我,即使在最糟糕的情况下,他们也选择活捉我。我想,这一定是尤里的命令。你不怕我,难道还不怕你的尤里陛下的命令不成?” “哼,这就是为什么他们一个个都栽在你的手里的原因,”勃兰特冷笑道,“陛下心太软,但我不会犯这个低级错误。所以你还是抛弃我会手下留情的幻想吧,月球要塞不仅将是旧人类的墓碑,也会是你,和外面那些蠢货的坟墓!”勃兰特突然变得激动起来。我有点吃惊:敢违背尤里指令的世界帝国安全部队,我还是第一次见。 “其实你也是蠢货,”我评论道,“尤里部队的人每一个都以为他能杀死我,结果无一例外地成了我的刀下鬼。你更可笑,月球要塞和那些地球上的尤里军事基地有什么本质上的区别?我能消灭他们,自然也能消灭你。” 走廊里的热气似乎停止了供应,温度一下子降了下来,我还能感觉到尤里部队已经越来越近了。也许是察觉到我“处境堪忧”,勃兰特恢复了冷静,苦笑了一下,“没想到你口才也不错,这点上,维拉迪摩要差得多了。可是这不能挡住奴隶劳工,也不能……” “的确,因为……我需要这个。”说着我把手伸进了外骨骼装甲头盔里,扯出了一根长电线。一头与头盔连接,一头则是u盘接口那样的连接头。 我没看勃兰特的脸(想都能想象出有多难看),因为吼叫声不远了。 第二百一十章 万人斩是怎样练成的(九) “可恶的钱斯,这个老滑头……竟然带着这种东西!”勃兰特大骂道,“该死的电脑……被这小子利用了!” 镭射枪再次喷出一道光束,显示屏就此报废了。我转过头去,就听见自毁装置室的门已经响起了有节奏的敲门声。提示音正温和地喊着:“警报,警报,基地总自毁装置已经激活,距离启动时间还有10分钟……”我能感觉到弥漫在整个大楼里的惊慌,以及二楼那扇坚固的保险门正在开启。保险门的后面,一群尤里宇航员已经全副武装,还有一些也正在慌乱地套上宇航服。但他们来不及,就算进入地下室,自毁装置室的门口还有数百奴隶劳工和丧尸存在,交通早就被堵塞了。在头盔中的电脑的指令下,提示音再次响起:“安全防御系统已开启,激光栅栏将在三分钟后打开。”为了防止有人关掉自毁装置,看来尤里设计时挺费心的,只可惜这份细心,如今却成了他失败的根源。 “我可要走了,”我拆下头盔电脑连在自毁室计算机上的线,对着摄像头说,“来日方长嘛。如果你和前几个s级心灵工程师就此问题探讨过的话,你会知道的,这只是个开始。”说完后,我举起手中的镭射枪,打烂了摄像头。显示屏一侧紧急逃生通道门已经打开了,我不急不慢地跨进了黑暗中。逃生通道门刚刚开启,就听见自毁室门的撞开声。仿佛感应到奴隶劳工和狂兽人的逼近,逃生通道门迅速地关闭了。 通道两侧一盏盏的灯这才慢慢点亮,从面前一直延伸向远处。这条通道周围的墙壁都是紫色的,灯光打上去让人有一种压抑的感觉。通道的深处有一阵阵奇怪的叫声,我分不清是来自通道里面,还是从外面传过来的。还好没有激光栅栏,这地方可没有藏身之处。 喊叫声越来越大,而走廊还没有到尽头。不知从什么地方开始,我注意到了墙壁。先是因为好奇而随便看看,看着看着我就发现不对了。墙上有些地方的颜色比较浅,有些地方比较深,到了某个位置的时候,贴近了竟然能看出一条黑色的缝隙。按理说,墙壁上的伪装是不错的,而且缝隙也很浅,但我真能看出其中的不同。经国一阵摸索,墙上一个盖子缓缓揭开了,里面是一个密码键盘。不需要密码,直接拆开密码键盘,把头盔电线,连接在密码键盘上就可以了。正当密码门缓缓开启的时候,心底里有一个声音在质问我:都快毁灭了,还关心这扇门干什么呢? 对啊……这个想法一经产生,立刻就传遍了整个大脑。关心这扇门干什么?我自己也搞不懂。就算后面有金银财宝或别的什么,逃生时间只剩十分钟了,这不是我该关心的。正在此刻,墙壁上响起了“喀嗒”一声,这下我别无选择了。这里的门是向一侧滑开的,一进门,遇到的就是两个尤里新兵。没等他们反应过来,我的拳头就把两张戴着头盔的脸打得血肉模糊了。这又是一条走廊,两侧的房门如监狱牢门一般整齐地排列在走廊两侧。我看了一眼第一扇门,里面是值班室。虽然时间紧迫,但这不妨碍我推门而入。里面有三个尤里新兵和一个心灵工程师,拳头打在他们脸上,仿佛打烂了几个纸人。离开值班室,我开启了外骨骼装甲的推进器,一路往走廊深处跑去。我不知道为什么会选择沿着走廊跑下去,但我知道,这里面一定有我不得不找的东西。 走廊尽头是写着“手术室”的门。“手术中”的灯不为所动地亮着。什么手术连自毁装置的警报都不理,也得现在做?莫非是勃兰特要换心脏? 好奇心促使我推门进去。门没有关牢,刚推开一点点就听见了里面的尖叫声,声音很熟悉,但是进门处挡着厚厚的屏风,我看不清后面是谁。 “勃兰特大人确定要把她当试验品吗?”尖叫声中,一个身影发问,此刻我已经靠近了屏风,从屏风一侧探过头去,这一头正好是那些穿白大褂的人背对的方向,他们围成一个圈挡住了手术台,我看不清手术台前是谁。过了一会,一个人拿个东西堵住手术台上那人的嘴,一切都安静了。还有8分钟,时间不多了。一个穿白大褂的摇摇头,叹息道:“我也不知道勃兰特大人在想什么。服从是我们的义务,这一定是为了尤里陛下改造人类的大业更稳固,只是我们无法理解。别说了,动手吧。” 对,你动手,我也该动手了。我推开屏风,从旁边的盘子里拿出手术刀,一人一刀飞过去,五个穿白大褂的尤里医生就纷纷倒下了。听说外科医生的身手也不差,可今天真没看出来。走到手术台前,看到的竟然是……达夏? 的确是达夏。此刻她的宇航服已经被扒掉,只剩下一件残破的军装勉强遮住身体,手脚和脖子被皮带固定在手术台上,旁边放着好几把手术刀,因恐惧而瞪大的双眼看到我之后变得惊讶了。来不及了,我割断了她手脚上的皮带,她把嘴里堵住的毛巾一扔一句话没说就抱住了我,我费了一点力气,才在不伤到达夏的情况下把她推开。“现在不是叙旧的时候,”虽然有一肚子疑惑,但我还是忍住了,“我们赶快走,这个地方在十分钟内就要爆炸了。” “走?”她突然笑了一声,“走哪去?一切都完了!任务失败了!” 第二百一十一章 万人斩是怎样练成的(十) 达夏没疯。这点不需要精神鉴定,也不需要使用“特异功能”听听她的内心我也知道。不是因为“红公主”太脆弱,她出现在这张手术台上就能看出来。但她的眼神里写满了绝望。 “这些话回头再说,”我面色阴沉地打断道,“听着,我们还没完!就算他们都见了马克思同志,任务还得继续,因为我们要为战友们复仇!” “你不懂!”走廊里,达夏不知哪来的力气,一把甩开我的手,愤愤然地怒吼道,“你这个甩手掌柜只顾着你自己的事,哪管部队的死活!当你在这里发挥个人英雄主义精神的时候。尤里部队早就袭击了我们的营地,整个营地里全完了!要是……要是慢一点的话……连我……我也会……”说着说着,达夏蹲下身捂住脸,渐渐泣不成声。 我没有理达夏那一阵梨花带雨,很粗暴地把她从地上拉起来,把她摁在墙边对她大吼道:“哭什么!哭难道可以解决问题吗?难道哭能让尤里大发慈悲放弃启动月球要塞心灵控制器,还是哭能让死去的战友复活?你看着我,你给我振作起来!那些战死者等待着我们的复仇,全地球的人也把希望寄托在我们身上,还有那个盟军月球联合第一兵团……就算任务失败,我们还要找到航天器回去,懂吗?”时间只剩下6分钟了,我也不管达夏懂了没有,直接把她扛起来就跑。走出这条岔路,后面追上来的奴隶劳工和狂兽人已经如潮水一般,浩浩荡荡地涌入了通道。 “那么接下来,就看这外骨骼装甲的却速度了。”我自言自语了一句,然后加速飞奔。我能听见背后奴隶劳工的狂怒,也能听见远处勃兰特的强大气场所爆发出的气急败坏的心情。 前面应该只有300多米的路,可是跑着却像是三公里越野一样漫长。走廊的尽头是一扇自动门,在我抵达之际就自行打开了,我通过大门之后,自动门又立刻关上,成千上万的奴隶劳工和狂兽人被纷纷挡在门外。但还是有二十几个跑得快的奴隶劳工交了好运,趁着门没关上的时候一举闯入这个房间里。顿时整个房间里大乱,到处都是求援声,谁也管不着我和达夏两个了。 和我想的一样,这里是一个地下机场。机场不大,估计是重要领导的专用逃生机场。机场里整整齐齐地停着12架尤里圆盘—2和两架盟军空天战机,此刻这些都被丢在一旁,因为所有人都知道,奴隶劳工和狂兽人没有装上控制装置就会敌我不分大开杀戒。相比起飞,还是先把奴隶劳工消灭比较好。 “我们……我们下一步该怎么办?”达夏似乎恢复了神智,可又陷入了靡不振的状态。要我说,虽然没有学过,但是现场的飞行器我都会开(当然,要是有键盘操纵的尤里圆盘的话,那就算我倒霉吧),唯一需要解决的,就只有如何打开机库顶盖这一个问题了。 “达夏,如果有电脑的话,你能打开机库顶盖吗?”我看着达夏的眼睛问,“这很重要。如果成功的话,我们就还有机会!不然就听天由命了!” 达夏的眼睛里在突然恢复了一些神采,但随后又很快黯淡下来了。“你问这个有什么用?”她轻轻地叹息道,“被俘的时候,手提电脑早就……” 下半句之所以没说完,是因为我如同变戏法一般从胸口的外骨骼装甲里抽出了那个沉重的“笔记本”,惊得她眼睛都直了。“我可没那么粗心。那些‘医生’应该是临时决定把你解剖了的,没想到连笔记本电脑都忘记上交了。”我轻描淡写地解释道,但心里却有一种不太好的感觉。勃兰特的部下为什么会犯这个低级错误?电脑里有什么?病毒,炸弹,勃兰特的信,还是……最后一个想法太过疯狂,我甩了好几下脑袋才把这个想法扔出去。这绝不可能。 正当我苦思冥想的时候,达夏已经启动了电脑。我们在一堆弹药箱后面所形成的死角里躲着,坐看那些奴隶劳工和尤里部队的血战。偶尔有尤里部队闯过来,我也会一枪一个让他们闭嘴。“麻烦动作快一点,时间已经不多了。而且……而且这次,敌人用的是传染型的奴隶劳工……”话没说完,整个地板都在摇晃,然而达夏紧皱的眉头并没有一点点松弛。爆炸已经开始了,不能等了!我拉起达夏往最近的尤里圆盘跑,害得达夏惊呼:“我的电脑……” “别管这么多了。爆炸快要开始了,既然机库顶盖不是那么容易打开的,那只能……”只能用自己的办法打开吗?好主意,如果机库顶层被炸开的话,没人能在月球的地表上活下去。 但是达夏摇摇头,回答道:“别想了。这个顶盖要是能被炸开……” “不用炸!”说话的功夫,我打开尤里圆盘的顶盖,把达夏抛进去,自己跳上了驾驶座(没错,我是跳上驾驶座的。还好外骨骼装甲落地的冲击力不大,不然圆盘要被踩下一个坑)。 “不……我是说……我这里成功了!”达夏突然发出了一声欢呼,然后是一声惨叫,因为她的拳头砸在了玻璃顶罩上。随着电脑的提示,尤里圆盘的无线电通讯里传来了“机库顶盖开启”的警告音。然而,这个警告毫无意义,爆炸已经响起,没有穿上宇航服或坐上月球载具的都是死路一条。我现在不仅要担心爆炸和下落的石块,还要当心因为失重而飞起来的太空垃圾了。 快啊。看着机库顶盖缓缓开启,我急得连下面一直在对我们飞船开火的尤里部队都没顾得上。再这样下去,他们会变成宇宙的尘埃,我们也一样! 第二百一十二章 “废物”利用(一) 爆炸开始的时候,我突然发现,我忘记了一件很重要的事,就是……这里的重力与地球上的不一样。比如说,当机库开始随着地震而颤抖时,如果有砖瓦落下来,肯定是向下坠落的;但月球上不一样,既然这个军事基地的重力装置已经坏了,碎裂的砖瓦自然就开始往上飘了。这本是一件好事,这样一来,没有完全打开的机库顶盖,随着它的碎裂为我们提供了一条新的通道。 但是形成这条通道更多的原因,是因为本该好好停泊在地面上的载具杂物和士兵,现在正以极高的速度飞向空中,砸在机库顶盖上导致的!大型的飞机和尤里圆盘自然不构成威胁,但当爆炸声响起,机库顶盖上出现了一个个大洞的同时,还炸得碎片四溅的时候,这些细小的碎片就成了极恐怖的东西。我记得苏联的机密档案里提到过,当一台通讯卫星的残骸坠落地面的时候,落地时足以让半个装甲旅毁灭,半个装甲旅瘫痪。刚才一片刀状碎片擦过尤里圆盘的环状托盘,擦出了一处轻度破损。还好尤里圆盘有自动损管,但我不想被这些炮弹一般威力的东西击中第二次。 “糟了遭了,我们是出不去了!”达夏在另一个座位上惊叫道,“整个机库都在坍塌,而且……”然后她就在强大的冲击力下咬到了舌头,周围绝望和痛苦的情绪闯入我的脑海,我尽可能地把它们都赶出去。该死,要冷静! 机库顶盖上被击碎的缺口,终于漏出了一个能让尤里圆盘通过的洞。下方还有两艘尤里圆盘,开足马力要逃离这里,但是碎片和未起飞的载具在空中飞舞着,撞上了这两艘尤里圆盘。 从空中往下看,整个军事基地的布局是很紧凑的。一排发电机组如整齐排列的士兵一般挨在一起,挤在基地的角落里,科技中心则如这些士兵的教官,另外站在了队列的西面自成一排,仿佛在给这些“士兵”训话。到处是盖特机炮,远处的墙壁上还有心灵信标,连进来时我们炸开的那段墙壁,在雷达里也是清晰可见。但是此刻,它们已经无暇阻拦,更不可能阻拦我这个驾驶着尤里圆盘的“自己人”了。不仅发电机组在爆炸,盖特机炮一台台也在爆炸,满地只剩下四处乱窜的载具,和穿着宇航服在空中飞舞的尤里宇航员。 “这里没有其他科研设备,”我皱着眉头说,“只有一堆发电机组,和一座用于管理的科技大楼。”按理说,这种后勤为主的基地群里应该有一些科研设施的,可是这里都没有,只能说明……说明月球要塞的设施更加齐全。我不敢想象月球要塞的规模有多大,如果光是外围的一个军事基地就那么厉害的话……别说我们,盟军的月球兵团上去了,也只有送命的份吧。何况月球兵团打不过月球要塞,关闭与尤里部队的通讯之前最后收到的消息说,月球兵团仅仅摧毁了东南部军事基地的40%。 “话说……我们真要这么坐观盟军在那攻坚吗?”达夏合上电脑问。逃离基地后,这是她说的第一句话。 我点点头说:“不然我也没办法。盟军既然人多,那不妨把硬骨头丢给他们去啃,我们自己吃肉就行。等到啃完了,月球要塞估计也没有机动部队能打了,这才是我们一方的机会。” 其实我是气不过。因为爱因斯坦和杜根的自私,不仅害得联军在尤里格勒岛上损兵折将,竟然改拆我们台脚,连通讯卫星都不肯借!既然这么喜欢吃独食,那就让他吃个痛快,能在月球享用“最后的晚餐”也此生无憾了吧。 还有一个原因就是,我总感觉到这支盟军的目的并不简单。他们很有可能不是来消灭月球要塞的。但到底是什么呢?我感觉自己看见福萨雷阿道貌岸然地坐在桌前,看似优雅而绅士的脸上浮现出一丝愤怒与得意。毫无疑问,这支部队绝不能被尤里摧毁,但也绝不能把战胜尤里的赌注押在他身上。 天空中除了那颗明亮的蔚蓝色的地球,缓缓升起的还有一颗耀眼的恒星:太阳。虽然防护罩足以让我们直视太阳而不损伤眼睛,但月球上没有大气层的保护,此刻的太阳比在地球上耀眼数十万倍,害得我差点产生黑视。 “现在是几点了?”在适应了太阳炙热的光芒后,我问达夏,达夏的回答很干脆,声音里带着一丝颤抖。“上午8点。离人类末日还有99个小时。等等……这是联军部队的信号!太好了!风暴小组的同志们还活着!” “什么?在哪?”我听到的时候我不小心抖了一下操纵杆,顿时整个圆盘如醉酒一般摇晃起来,达夏的电脑也飞了出去,我又赶忙地把飞船调整好,可达夏给了我一个不太好的消息。 “这件事可得怪你了,指挥官同志,”不用回头看我也知道,此刻的达夏一定是一脸恼火地看着电脑说,“刚才那一震,电脑得重启了。这下好了,搜到的信号也丢了,一切都前功尽弃!”说着就愤怒地一拳打在自己的电脑键盘上,随后传来了一阵痛苦的情绪。但愿感到痛苦的,是电脑而不是她。 “这个不用担心。用他们刚才的频段——算了,用联军所有频段,给周围一公里——不,一百公里——的地方发报,以‘疯熊’的名义,要求没有牺牲的风暴小组战士们在30分钟内全部向火箭所在坐标集结,过时不候!功率不够的话直接接入圆盘通讯器。别担心电力,圆盘上面备着宇航服。” “可是……”达夏怯生生地打断道,“回火箭……还有意义吗?” “我不知道那里成什么样了,”我面无表情地说,“除此之外,不知道还有什么我们都知道的月球地标。” 第二百一十三章 “废物”利用(二) “这就是……这就是格兰藏姆,诺布朗加,还有……还有你们这些人,在我不在的时候捅出的篓子吗?还是说,什么都要我事必躬亲?天啊,我不在的时候,你们,连一艘火箭,回家要用的唯一的交通工具都保护不好?” 如果是地球的话,方圆五公里估计都被这吼叫所充斥了吧。但这里是月球,联在无线电通讯上的只有我和达夏,所以达夏不幸成了唯一承受我的怒火的人。这对她不公平,但不发泄一下我对的不爽与悲愤之情,我也会气得像尤里军事基地那样炸成一堆碎片的。 骂完了,我才问达夏到底怎么了。仿佛耳朵被我喊出了毛病,达夏愣了好一阵才回答我的问题。她讲得断断续续,讲到后来才渐渐语句流利起来。 在我潜入尤里基地,指示部队暂时回到火箭附近躲起来之后,部队在丘陵地带遭遇了几次尤里圆盘的袭击,为此诺布朗加不得不下令部队化整为零。但是由于各部队速度的不一致,导致各部回到火箭附近的时间也不同了。 因为体质不行,达夏是第二批到达火箭的,可到了营地一看,格兰藏姆他们这一批已经损失惨重了。火箭已经破损了一半,尸体和杂物,还有爆炸的残骸废墟在空中飘舞着,可供做掩体的只有更多的废墟。“格兰藏姆同志说两个小时里他们损失了上百人,但却连敌人是什么身份都没搞清楚。”这话我是相信的,我看见不少废弃的载具和飞行器,没有一辆载具上涂了显著的标识。“那些尸体呢?”我抬头问,“这些飞机……还有,那些维和坦克,都不是无人驾驶的。里面的尸体呢?还有,穿着宇航服的士兵肯定不会是裸体,他们的内层衣服里难道也没标识吗?” “这个……”达夏尴尬得一句话都说不出了。我摇摇头,再次叹息。不知道什么时候我那些战友们的自主性不会低到常常会引发我叹息的地步。 “算了。你继续说说说看,接下来怎么回事。”我无语地挥挥手,达夏收了一下尴尬的情绪,继续说下去。 眼见损失巨大,格兰藏姆下令再次分兵。所有人携带足够的干粮、水、氧气和武器弹药,各自分散,等敌军撤退,或者有其他命令被下达的时候再做打算。但是经过如此激烈的战斗,部队的分散逃亡俨然成了一次溃败(就凭今天这事,我发誓,以后绝不会再让诺布朗加去担当军事指挥的工作了)。达夏和几十个风暴小组的人被堵在了火箭残骸里。当达夏换好宇航服准备离开的时候,尤里部队已经从被打穿的下层处进来了……“对不起……都怪我,要不是我动作慢了一拍,诺布朗加也不会叫那40个同志掩护我,最后……” 这句话让我惊了一下。换做是我,绝不可能这么做!要么就不放弃任何战友,而不是抛下一群人“掩护”一个通讯员撤退,这样不划算;当然,如果为了划算的话,我可能会选择让他自生自灭。与其费力救一个“累赘”,不如索性想想怎么给他报仇比较好。 的确……别说达夏,对于任何战友,我这样做都很残忍,但这是没办法的办法。诺布朗加的行为…… 掩护……诺布朗加同志不可能会是为了我而保护达夏的。所以……我突然想到一件事,把喋喋不休的达夏撂在原地冲进了火箭。说起来,这一招应该是我教他们的。面对掉队的战友和紧追不舍的敌人,除了不抛弃战友或抛弃战友,还有一种两全其美的办法…… 诺布朗加,他把达夏当做累赘抛下了。或者可能是来不及救人。反正为了阻止敌军追击,也为了躲避战士们“抛弃战友”的指责,更害怕总理同志的怪罪,他还留下几十颗弃子为他的(或者说是多数人的)逃跑争取时间。 “天啊,诺布朗加同志可真是无师自通。黑森林撤退的时候,攻入伦敦市区的时候他都不在场,在摩洛哥引开追击部队的时候他还在昏迷,可这招弃子战术,他学得真快啊。”我不冷不淡地加了一句评论,心里有点震撼。刚刚还说诺布朗加简直是军盲,现在看来,这个结论为时过早。起码诺布朗加的心,比我的要坚硬得多,果断得多。 火箭外围是几座简易的月球避难所,数据分析显示它们都处在停水停电停氧状态。火箭的第一层被炸出了一个大洞,全靠火箭二层周围伸出的支架撑着火箭不倒下。氧气系统停止了运转,只剩下应急电源一闪一闪的光芒,无精打采地应付着替我照亮那些飘在空中的杂物的差事。杂物里没什么可用的了,但是通往二层的楼梯口被封锁门截断了,旁边竟然的密码键盘让我心里为之一动,高声叫住不知道四处乱跑的达夏问:“你之前是不是从楼上下来的?” “是啊,怎么了?”达夏回过头赶来,见我盯着这扇门发呆,解释道,“里面当时只有我和几个战士。敌人冲进来过,但被我们消灭了。然后我们换上宇航服冲下了楼,可其他人……” “所以,你在外面被俘的?”我继续问。似乎察觉到气氛有点凝重,达夏严肃地点点头,指了指南面一辆报废的载具说:“大概是在那里被俘的。” “好极了,我得上去一下。”听到这个好消息,我顿时一阵欣喜。也许损失没有我想象得那么严重,运气好的话还能找到敌人的蛛丝马迹…… 这个想法本质上是美好的,只不过遇到了一些阻力。比如……头盔中的电脑汇报,根据头盔里的心灵遥感芯片探测到的情况,一个师的敌人在赶来的路上,而且路程只剩20公里了(我有点佩服这心灵遥感芯片的信号了)。 第二百一十四章 “废物”利用(三) 真是讽刺的一幕:不止这个心灵遥感芯片,乃至我们所有的装备,竟然都是取之于尤里部队的,连我们知道敌人大部队靠近都是通过心灵遥感芯片而得知的。不知尤里听到会作何感想。 但是目前看来,对我而言,就算知道也没用,敌我兵力悬殊相差太大了。“别在这磨蹭了,指挥官同志,”达夏焦急地跺脚说,“他们有一个师,我们只有两个人,哪怕风暴小组都在这,也是胜算渺茫。现在只有撤退……” “撤退?”我从鼻子里哼了一声,“往哪撤?虽然月球地形不好,芯片上显示敌人只从北面一个方向来,但谁能保证其他方向到底是因为无意还是有意才没有布置兵力?还有,对方是机械化部队,而且还有飞行器,你觉得我们能跑多远?如果撤退会带来留下侥幸的存活率的话,那我宁可选择在这里战死,起码死在这里还会有点尊严。” 其实我之所以不想跑,还有一个原因就是……我曾跟所有战士们约定过,集结地是在火箭附近,我不能食言。而且……如果我闹出动静,说不准还能更快地把散开的部队集结起来。 “那……现在该怎么办?”隔着玻璃头盔,我看不清达夏的眼神,但我知道,她一定是面色惨白了。和她不一样,我的内心竟然异常平静。深吸了一口气之后,我真想像电影里那些主角一样,危机时刻可以通过“仰天长叹”或灵光一闪,想出什么办法拯救自己。现实问题在于,这里是战场,脑子转得再快也不可能撒豆成兵。 最后在深思熟虑之下,我开口的第一句话是:“打开封锁门。我想检查一下被你们干掉的敌人的尸体。” 如果脑电波有声音,我想听听达夏此刻脑电波的声音。那是溺水者在水边抓到一块木头,自觉得救之际,却发现木头无法救自己时心碎的声音。 “指挥官同志……”我立刻打断她带着一丝失望的抱怨说:“敌人还有二十公里,我们剩下的时间足够我们研究战术了。这叫知己知彼,懂吗?” “明白……指挥官。”嘴里说明白,但她此刻估计有满肚子的不服。 即使忘记了密码,这道封锁门也并不难开,只需要有管理员密钥就行了(这东西是达夏保管的)。当密码键盘上方的指示灯由红变绿之后,传来了一声如皮球泄气的声音,门就缓缓打开了。在隔离室里经过象征性的检测后,达夏不可思议地吸了一口气,惊呼:“真没想到,火箭上面几层都完好无损,一切维生系统都在正常运转!” 这没什么奇怪的。现在除了不能飞,这艘火箭还是完好无缺的。想到飞的问题,我又心生出一股悲凉:如果我们没能从月球要塞上或盟军那里缴获到能运载上千人的航天器的话……后果真是不可想象。但现在不是想这个的时候。“搭把手,”我叫住准备进火箭舱的达夏说,“把尸体拖进去。” “不要。”达夏想都不想就厌恶地回绝了。我叹了口气,只好自己把它们拉进去。一共五个人,除了一个死于喉部一刀,其他人都是被镭射枪击毙。尸体烧焦了一块,还有的因为死了几个小时,有些地方已经开始腐烂了。我吸了一口气,把尸体上的防弹衣剥下来。“这是盟军‘三角洲’部队的防弹衣。”我皱着眉头说。我太熟悉他们了,黑森林里就曾和他们交手过,在伦敦和他们合作过,尤里格勒岛上见识过他们那堪比装甲纵队的战斗力。但现在,他们怎么会出现在这艘火箭里? “达夏,你确定这是袭击你们火箭的人吗?没有别人了?”看到达夏点点头,我的疑惑更深了:莫非是尤里部队的傀儡们袭击我们的?但是他们的头上都有防心灵控制的头盔啊。可如果真是盟军袭击了我们,为什么达夏会被尤里部队俘获?难道说…… “说起来,我在被那几个家伙抓上月球车的时候,那几支进攻部队还交火了。”达夏冷不丁冒出一句话。此刻我眉头紧锁,被她这句话吓到了,惊讶地看了她一眼问:“你说什么?” “那些进攻部队自己还交火了啊。一部分是用镭射枪,一部分是用一种特殊的子弹,双方打了好久……怎么了?你的脸色有点……”达夏惊讶地看着我,我“蹭”地一下跳起来,低吼道:“这么重要的事情你怎么不早说!” “刚才我还以为这是我们剩下的战士拼死抵抗……”达夏涨红了脸,结结巴巴地辩解道,“再说当时我脑子比较乱,一时间没能全都想起来……” “那现在还有什么没想到的?”我意识到自己失态了,蹲下继续寻找尸体上的线索,想要让自己平静下来。那个念头又一闪而过,被我压下去了。 “这个……没了吧……”达夏在那里回忆的时候,我拿起那个尸体带着的枪,退出弹夹里的子弹查看。这不是我们见到的带火药的子弹。它的壳不是铜的,甚至没有子弹壳这玩意。整个子弹只在末端有一个类似于发射用的装药区,整个子弹本身是由一种坚固的合金制成的。子弹头锋利得很,在尸体的手指上随手一刺,就能刺穿尸体的手指了。脱下防弹衣是一层军服,在军服胸口的口袋里发现了一张钥匙卡。在达夏的电脑上一刷。果不其然,这张卡属于一个叫安德森·威利斯的盟军少校。加拿大人,五年前加入海豹突击队,三年前加入“三角洲”特种部队。其他四个人也一样,都是“三角洲”特种部队里的老兵了。达夏可真是福星高照,一个仅仅会用自卫手枪的新手通讯员,带着几个非战斗单位的战士,竟然能击毙相同数量的“三角洲”老特种兵!可惜他们都死了,不然我还真想问问,究竟是盟军太无能了,还是联军太厉害。 “这不可能……盟军不该攻击我们啊。父……总理同志应该通报给杜根我们的位置过,他们怎么会……” “可现实是,他们的确袭击了我们,”我面无表情,缓缓地说,“之前的主战场在南面,这些家伙也是从南面冲进来的,不然尤里部队早就把你们包围了。你可能运气时好时坏,刚刚瞎猫碰上死耗子打死了几个‘三角洲’特种兵,就被姗姗来迟的尤里部队活捉了,然后他们展开了火并,尤里部队把你带走了,盟军摸不清尤里部队的底细,于是就此撤退。事情就是这么简单。” “所以……我们一直是在和盟军交火?”达夏面色变得惨白。这家伙是不管事吗?外面打得昏天黑地,她竟然连究竟是用镭射枪对镭射枪还是用子弹对镭射枪打的都不知道?我叹了一口气,嘴角却不知为何而轻轻上扬。 “指挥官同志?”达夏的呼唤声把我拉回现实。我轻轻咳了一声才说:“恐怕既是也不是。之所以说是,因为他们用的的确是盟军装备,而且穿的是盟军制服;至于不是……也很简单。” 我从那个叫安德森·威利斯(每看一次那具尸体,我对它的似曾相识感)的尸体口袋里掏出一块金属标志。这个标志是白底淡蓝色的,一个倒立的等腰三角形中间是一颗西半球朝上的地球。这个三角形是用多个极细的等腰梯形组成的,“地球”和“等腰三角形”上用英语写着“世界自由国家军事——工业复合体联合委员会”。 “与你们作战的不是正规军,”我轻轻说,“是财阀出钱雇来的佣兵,而且……是能与正规军匹敌的佣兵。” 第二百一十五章 “废物”利用(四) 我的分析还没说完,达夏已经面色惨白了。好吧,我既没指望她的脑子能理解,也没打算把时间浪费在让她理解上面。电脑警告说,这支不明身份的军队离这里只有16公里了,但不知为何停了下来,还派出了先头部队。 “无论有什么的考虑,这都是对方指挥官的失策,”我说,“除非击退了进攻东南分基地的盟军,不然……” “关于这个……”达夏刚把电脑连接到二层控制室,大屏幕上还在显示“正在启动”,她丢开耳机插嘴道,“在被俘以后,我听那些尤里部队说过,东南面的基地被盟军部队占领了。” “那就肯定不是尤里部队了,”我干脆地下结论道,“勃兰特这会应该没有剩余部队过来对付我们,能过来的只有那些‘盟军’。既然他们已经犯了重大失误,就绝不能置之不理……” “失误?”达夏疑惑地问,“指挥官同志,您是说,我们该赶快……” “说下去啊,怎么不说了?”我冷笑了一下,回过头问达夏。见她没有回答,我继续说下去,“你也知道,跑是不可能的对吧。是啊,虽然我也不知道他们怎么做到的,但是敌方部队里有飞行器,这是肯定的。说话的功夫,也许那些该死的‘黑鹰’和‘入侵者’就在不远处盘旋,甚至锁定我们的火箭了。之所以没有进攻,估计是因为谨慎使然。卫星上查不到这里有多少我们的人,连附近有没有人都不知道。更有可能的是,他们不想破坏火箭!” “不破坏火箭?”达夏哑然失笑,“那一层的大洞是怎么回事?再说心灵控制器启动在即,盟军能否凯旋都是问题,爱因斯坦没这么大胃口吧?” “一层的破坏再大,火箭本体都没有受到伤害,可见盟军想要尽可能保护火箭大部分的安然无恙,以便自己能将其缴获——你没看到下面的战况,也许破坏是我们自己的同志制造的也说不准,”我越说越愤慨,“不管这是谁家的雇佣兵,但他们那盟军标配的装备证明,他们与盟军绝对脱不了干系。该死,大敌当前,不帮助我们也就算了,竟然还敢搞内部摩擦。等到月球心灵控制器启动之后,他们能独善其身吗?” 我突然想起一个军人跟我说的一句话:人是世间最可怕的生物。即使面前大难临头,即使对方恩重如山,还是不能制止他们手足相残,自坏长城。当时我以为他是在感慨一个尤里傀儡兵引爆炸弹杀害了十几个战士的惨剧,现在看来,简直是治理名言啊。 而现在,上万“最可怕的生物”刚刚消灭了两百多个他们的同类,现在又意犹未尽地回来了。要么让他们一万个对我们两个施加这种“恐怖”,要么我们两个把同等“恐怖”施加给他们一万个,我选择比较麻烦的后者。 “现在不是感慨的时候,”我说,“达夏,你去找一下,把剩下的武器都集中起来——不需要太远,只需要这层楼的就行,其他易燃易爆的也行。把宇航服拿来,我要在外面给那群佣兵一个教训。”说话的同时,我从达夏手里接过了我的宇航服。走进变压室,看着隔离门缓缓关闭,我突然有了个新计划,于是一把丢下了那件尤里宇航服,穿上了丢在地上的美式宇航服(或者说,是佣兵宇航服,上面还印着“自由国家军事——工业复合体联合委员会”的标志)。奇怪,刚才它们明明在墙角边,我怎么就没注意到这些玩意? …… 3月2日下午1点,四天半一遇的旭日这才彻底露出了他所有的光芒,漆黑一片的地面被太阳彻底照亮。离人类灭亡还剩94个小时,但此刻他们没有大战来临前的紧迫感,我能清晰感觉到这支部队中弥漫着一股懈怠的气氛。 而对于军人来说,麻痹大意等于将武器交到敌人的手中。我躲在一座比较高的土坡后面,把沉重的箱子放在地上(说是沉重,那也仅限于对地球而言,换算成月球上的重力还是很轻的)从箱子里拿出第五台火箭筒布置在山顶上。达夏从盟军的导航卫星里得知,这里是盟军的必经之路,对方有一个由十二辆坦克组成的坦克连和三个共有五十二辆装甲车的机步营,人数在三百多人左右,装备在盟军正规部队里也算得上是精良了,凭我一个很难消灭他们。 “预计敌军十分钟后到达指定位置。”达夏汇报道,“这条路是盟军那些轮式步兵战车唯一一条能走的路,其他地方坑坑洼洼,还不如步行效率高。但是……就算他们分散开来,想消灭三百多个,难度未免也太高……” “这个不用担心。怎么样,能关掉对方的导航仪,干扰他们的通讯吗?”我直接打断道。估计是在计算,过了一阵达夏才犹豫着说:“我觉得……” “到底能不能?”我重复了这两个问题,得到半个肯定回答。前半个肯定,后半个否定,就已经够了。 “好吧,那么你立刻停止他们的导航系统工作,按照之前我告诉你的办法操作。我来发起第一波攻击。” 只剩五分钟了。虽然无数起起伏伏的丘陵阻挡了我的视线,但盟军配发的掌上导航仪清晰地告诉我,敌人正毫无警觉地踏入死亡陷阱。不管对方指挥官是谁,我都要感谢他,他这种派出侦查部队先探路的行为,如果面对的是数十万强敌,的确称得上用兵谨慎;但他们面对的不是几十万旗鼓相当的大军,而是两个人,这就是他们失策了。 “马克思保佑,鱼儿上钩了。”念完这句不伦不类的祈祷词,我按下了按钮。如果月球能传播声音的话,“走廊”上应该已经在爆炸声中响起了哭爹叫娘的哀嚎声了。我没空观察敌方伤亡情况,因为下一步开始了! 我走出掩体,混入从步兵战车鱼贯而出的佣兵部队。真有趣,竟然没发现混进来了敌人。看着无线电大呼小叫正把重武器展开的佣兵部队,我推开拥挤的人群,在地上放了一颗手雷。 (插入)第二百一十六章 一个人的伏击战(一) “各单位注意!袭击武器为德制‘小红帽—5’火箭筒,方向为周围……各载具分散作战,步兵下车,寻求空袭支援……”无线电接入敌方通讯频道,听到对方指挥官正在大喊着展开部队。所有佣兵以小组形式分开占据有利地形。以前联军游击队的埋伏经常能因为盟军队列和反应机制的僵化,给盟军行进间的部队带来重大打击,但也仅此而已,一击若是不能把对手打蒙,凭盟军的组织效率,随后就是伏击部队的噩梦。当然,如果只是几个“独狼”发动突袭,等盟军反应过来,对手早就撤退了。更何况“敌方伏击部队”只有我一个,而且已经混进了他们当中了。 “一连二连,立刻向两侧丘陵展开火力压制!三连向两侧丘陵突击,坦克连立刻分散为一连二连提供掩护!喂?‘法老’,这里是‘蝮蛇2号’。我们遭到敌军打击,敌方人数不确定,请求空军火力支援!重复,这里是……” 没有“重复”了。当卫星干扰一经启动,无线电通讯就成了废物。我没让达夏用电磁干扰彻底制止这支佣兵的交流,仅仅是干扰了他们与大部队的联络。月球糟糕的信号我已经见识到了,先头部队无论多急也没用,就算他们的无线电通讯器都爆炸了,很长的时间里大部队也只会以为先头部队是信号不佳。“该死,二连一排去架设无线电通讯塔!”“蝮蛇2号”又叫了起来。我夹杂在人群中乱跑,此刻终于选择尾随那个闻风而动的中队,乘人不察觉的情况下一枪打穿了他的玻璃头罩。月球地表几乎是真空的,自然也听不见被杀者的惨叫和枪的声音。地上躺了不少尸体,再加一具也不显得奇怪。月球上的光线也不好,佣兵的手电筒只能照亮坑坑洼洼的地表,加上这色玻璃罩防阳光的设计,更是看不见什么。当然,如果有谁问我身份的话就惨了,只能祈祷我在消灭他们之前一切平安吧。 我数了一下,一共20人,个个都装备精良——除了中队长身旁那位,他背着一个不知用途的大背包,所有人向附近一座最高的丘陵跳着前进。正面太陡峭,队长指示我们绕到背面去。 “那就怪不得我了。”掐掉麦克风,我轻轻说了一句。然后一手拔出手枪,一手拍了拍前面一个士兵。等他一转过身,我就一枪将他放倒。与地球上不同,因为重力太小加上步行只能用跳的方式,每个士兵的间隔都很大,我杀了一个人也没被前者发现,于是我再慢慢前进,一个个干掉。当杀掉倒数第六个的时候,倒数第七个无意间的回头,发现后面只有我一个了,在对讲机里一边大喊着“敌袭”一边举起了枪。 我犹豫了一下,因为我不确定自己能否在对方开枪前消灭对方,但他向我一步步跳过来——然后跳向我后面。 他没有怀疑我!我轻轻松了一口气,伸向枪的手又悄悄缩了回去,混在了其他被喊声吸引的敌人当中。当看到那具被我割喉的尸体时,很多人向后跳了一步,更有甚者撞得东倒西歪,在重力极低的地方飘了起来。我躲开向后退的宇航员,不急不慢地挤到了人群中。队长和另一个士兵在围成一圈的人群中检查尸体。在仔细看了一圈后,队长皱着眉头,自言自语说:“没有放射线过量和辐射烧焦的痕迹,不是被镭射手枪干掉的。也没有生化病菌的残骸,应该跟病毒狙击手没关系……而且死法都一样,宇航服被击穿,维生系统破损,空气泄露,在太空中慢慢死去……” “宇航服破损……”有人喃喃低语道,“什么人这么残忍?”这话引起了无线电里一阵嘈杂的窃窃私语,在糟糕的通话质量中简直就是忙音。因为无线电通话的关系,加上不熟悉掌上电脑的操作,只好躲在人群中观察反应。 人群中恐惧与怀疑都在增加着。任何人都在教科书里学到过一个道理:千万不要暴露在太空中。一旦把肉体暴露在太空中,不仅皮肤会被紫外线破坏掉,紫宇宙射线会让从头皮到脑核(出自尤里还是苏联战败后逃到中国避难的科学家时的一篇关于人类大脑解剖研究成果的论文当中。尤里在那篇论文中认为,人的大脑最里面有一个结晶体,是人脑中最复杂的部分,并认为只要用电磁波干扰了这个结晶体也就是大脑的核心“指挥部”的正常运转,就有机会输入控制方想给他灌输的思想,凭着这篇论文,他拿到了当年的中国——也是仅存的共产主义世界里最大的“钱学森奖”),所有身体机能都会在几分钟内紊乱,体液都会有沸腾的感觉……只有短短四分钟,但在这全程清醒的四分钟里,死者无疑会受到极大的痛苦。他们都在想:谁用了这么残忍的杀人法? 有些人很快也知道了答案。当我在犹豫是否动手的时候,我听到那个队长说了一句:“敌人用的是月球战专用合金子弹,但是尤里部队和风暴小组用的都是镭射枪。合金子弹的威力远远小于镭射枪,所以我估计,这些人都是自己人杀死的,这个刺客在我们中间!” “我们?”有人不确定地重复了一遍,队长点点头,开口道;“没错,敌人伪装成自己人刺杀我们,目的就是阻挠通讯塔搭建!现在第三小队已经被消灭了,我们要一个个排查间谍!” 快撤退,我不想死在这里。不知是谁的脑电波,竟能将其扩散为一个群众性的想法。一时间,虽然嘴上答应着“明白”,实际上那些佣兵都只剩下了撤退一个想法,可能只有我和那个队长知道假设通讯塔以外的不能撤的理由。 既然那个队长要排查间谍,无疑把自己的死期又拉近了。我从胸口的储物袋里摸出了唯一一颗镭射手雷,悄悄插在尽可能靠近人圈内的月球地面上。 (插入)第二百一十七章 一个人的伏击战(二) 镭射手雷的主要攻击方式,与普通的手雷不太一样。普通手雷是通过中间的炸药将包裹的弹片击碎向四周扩散开,用爆炸后高速飞行的弹片杀伤敌人。但这个在地球上很有效的办法,在月球上没有什么用处。因为没人能控制弹片飞起的方向,也没人能保证控制火药的威力。常规的手雷即使爆炸了很长时间,原来的半空中依然会飞行着危险的弹片。正因为没有解决这个问题,我在那些佣兵身上也就没有搜出手雷一类的,可能他们没有装备过手雷。 但是尤里部队的镭射手雷就攻克了这个难关。镭射手雷是依靠手雷内部设定的一个触发装置引爆的,因此不会有无法控制其爆炸威力的危险;爆炸依靠的是弹片层的强辐射光束击穿周围单位的装甲或宇航服造成伤亡,这种类似于心灵光波的攻击方式挥发性很高,虽然会有污染,但相比漫天飞舞的弹片更安全,至少这些辐射光束来得快散得也快。可见,尤里绝不是宣传机构所说“只会使用人海战术的暴徒”,其科学技术绝对比联军和盟军国家优秀得多。苏联还在钻研如何击落卫星,美国的太空战士战斗力被装备拖累得大打折扣,可尤里的太空部队……我不敢想下去了。 虽然尤里部队头疼,但现在,这些家伙更让我头疼。犹豫了一下,我还是决定用上这颗手雷。把手雷放在地上后,我推开周围的人走出了小队。还没回避到山丘后面,就听见无线电里响起了此起彼伏的撕心裂肺的惨叫声和求救声,因为视线角度关系,我看不清惨叫和求救者具体什么情况,也不知道辐射手雷到底能有多少效果(最坏的情况是那些人发现了手雷,因为没有爆炸声,索性将计就计而惨叫的也说不定,但这个念头一出现就被我否定了)。在短暂如雷阵雨一般的叫声和电磁波声音的配音过去后,剩下的只有一片电磁干扰波带来的杂音。结束了吗?山丘后面的我努力想从电磁干扰波里听出有没有活人的声音,但是没有,仅剩下不知疲倦的电磁波干扰音在“滋滋”地叫着。 过了不知道多久,一个熟悉的声音突然连接进了通讯频道。“这里是‘蝮蛇2号’,‘灰鼠’听到请回答!重复,这里是‘蝮蛇2号’,‘灰鼠’中队有没有生还者?听到请回答!” 如此问题问了四五遍,没有一点声音。当我以为这个‘灰鼠‘已经全军覆没的时候,心里突然产生了一丝悸动。和大多数人不一样的是,我的直觉从没有骗过我,所以我放弃了走出山丘后面的计划,伸出双手,试着爬上山丘。 我吸了一口气,向上轻轻起跳。但是月球毕竟是有引力的地方,想像电影上那样一步跳到山丘顶端是不可能的。山丘这一侧十分陡峭,好几次跳到一半又一屁股摔在地上,其中一次即使隔着这件盟军宇航服,也让我感到后背发麻(如果是在地球上穿着普通军装的话,我恐怕要摔个脊柱骨折了)。努力了好几次,最后我拿出匕首插在了山丘的土壤里,这才把我固定在了山腰处,我这才喘了一口气,自言自语道:“早知道就不用白费那么多力气了。” “什么?喂?还有生还者吗?”无线电里突然传来的喊声吓得我差点松手掉下去,然后我赶紧关掉了无线电通讯。该死,差点犯低级错误!不管了,赶快上山顶。只要能确认“灰鼠”中队是被全灭了,就算“蝮蛇2号”听到我的自言自语,我也能保护自己安全。想到这里,我打消了休息的想法,再试着跳了一步。只要能到达山顶…… 然后我简直被吓了一跳。站在山顶时我没有站稳,还好急中生智,抓住了一块石头才免于掉下去。果不其然,并不是所有“灰鼠”都被一颗手雷炸死了,这里还有两个。我靠近其中一个,给他的玻璃罩上来了一枪。另一个还在调试他的通讯塔,似乎是感觉到不对劲,在无线电里随口说了句:“怎么了尼古莱?站稳了,月球上风比较大。” 如果是在地球上的话,我一定会好好嘲讽一下他。但现在不是,所以也就无可奉告了。一枪下去,又是一个洞。我拖住了这两条已经失去了生机和动力的腿扔下了山丘,但在这个简易通讯塔前蹲下,研究它的构造的时候,却看到通讯塔下面似乎钉了一张纸条。 撕下纸条,上面用铅笔潦草地写着几个英语单词。字迹潦草得让我辨认了好久,看清后吓出了一身冷汗! 它说:“把无线电频段调到150千赫兹。别做什么傻事,我在你后面。” 没等我反应国家,一支枪已经顶在了我的后脑勺上。不知是什么枪,但到底是被枪还是被烧火棍戳了玻璃罩头盔的后脑勺,我还是能分辨出来的。 “你挺优秀的。”调到纸条上规定的频段后,我松开手举过头顶,看着纸条飞走,慢慢地站起身。正后方只有一个人,但他周围至少还有四个持枪者,我不能冒这个险。“真的,凭你拿来当诱饵的两个人,就能充分地证明你的战术和实力还不错。只是我有两点不太明白:第一,你为谁服务?第二,倒数第二个看到我一路消灭你的末位部下,那为何你不找我这个幸存的末位部下询问情况?别告诉我你是百密一疏。” 说话的功夫,我右手按在身侧的某个位置,只等对方的答案就动手。 “别想了,”对方干笑了一声才开口说道,“拖延是不起作用的。” (插入)第二百一十八章 一个人的伏击战(三) “照你的说法,我已经死到临头,还担心我会泄密不成?”我冷笑道,但那个“灰鼠”并没有被激怒,叹了口气说:“如果换做别人,我也许会让他死得明白点。但据我所知,对你手下留情就是给自己抽了一张立刻进入天堂的单程票。所以你还是再见吧。” “其实你是怕埋伏对不对?”我冷笑道,“不仅怕有更多敌人会伏击你,你还害怕凭你的力量没法收拾我。所以你不仅故意忽略了我,想看看我是靠自己还是别人消灭了后排的盟军;还故意让你的技术员和一个士兵做诱饵,让已经逃跑的我回来自投罗网。真是一手好算盘,但如果你当时有勇气打死我的话,也许就没有那么多损失了。” 气氛突然不对了。刚才同仇敌忾的几个人,心情变得有点微妙。我不知出了什么问题,正好说中他们的心事吗? “那是个意外,”“灰鼠”耸耸肩答道,“是我太过谨慎了。” “可你害死了七个部下,”我冷笑道,“这个意外似乎大了点吧?虽然送了整整七条命,但你还是成功架设了通讯塔,看来你是早有准备了。不重要的人留下牺牲掉,真正你觉得有价值的人你再留着为你完成任务。那个士兵和技术员因为已经结束了他们架设通讯塔的价值,能够用死引出我来就够了,所以你毫不犹豫地拿他们当诱饵。” “你……你……你胡说八道!”“灰鼠”听起来已经气急败坏了,声嘶力竭地大喊着。我没有理他,因为其他四个的明显已经不和了。不知是谁脑袋里闪过一个想法:我们是不是下一个? 机不可失,我添油加醋地又补充了一句:“刚才你犯了多少条军规,又制造了多少失误?明知我是敌人却故意不理不睬,对你的七个战友见死不救,刚才又把两个战友当做诱饵放弃了……啧啧,这几条无论谁说出去,你都很难逃避一颗子弹。当然,也许那个‘蝮蛇2号’会觉得子弹用在你身上显得浪费,直接脱掉宇航服再报个‘战死’就行了。对吧?”虽然隔着玻璃面罩,但我能感觉到对方那股恼羞成怒的情绪。 据说撒谎者会脸红心跳,但我现在的内心活动绝对是极其平静的,因为我看见了“灰鼠”的想法。这些“战友”虽然是他力挽狂澜的机会,但他不能确定,他初期的失误和拿自己战友做诱饵一事会不会被上司知道,更不知道他击毙我的成功能不能抵消十五个宇航员士兵战死的损失(如果他知道他将要击毙的是马克耶布卡的话,哪怕再搭上十五个中队也会去做的)。寄希望于别人保守自己的秘密是不可能的,那就只有一种办法:让自己成为唯一的知情者。 但剩下四个人的情绪里,似乎有一种“茅塞顿开”的味道,仿佛他们听见的是一件新鲜事。这种情绪先是震惊,然后是恐惧,再然后就是一道正在无限扩大的裂痕了。两方势力正在成为三个,一个是我,一个是气急败坏地用无线电大骂我“挑拨离间”的“灰鼠”,还有灰鼠手下震惊的四个宇航员。 最后如我所料,背后响起了枪声。我拔出手枪,向左后方一个宇航员士兵开火,无线电里响起了一阵惨叫声和电线燃烧的滋滋声。我没空去管左侧那家伙的死活,而是直接向右转,抢下了右后方另一个目瞪口呆者的枪,一把把他向后推过去,给他补了一枪。盟军的太空战专用枪后坐力比镭射枪大得多,好在还能用。这一切变故发生得太快了,而“灰鼠”还陷在和另外两个他的部下的肉搏战中,无线电里全都是三人的对骂声。而我的加入让局势逆转了,其中一个的头盔被我用枪打出了好几个窟窿,另一个被“灰鼠”一把扔下山崖,在他向下坠落的时候补了几枪。短短几秒钟,四个士兵就被消灭殆尽,只剩下我和“灰鼠”还站在山崖边。要不是我们的枪和眼睛都紧张地朝着对方,不知道的还会以为我们是战友吧。 沉默了几秒,“灰鼠”先开口。“你的脑子和身手都不差,”他嗓音嘶哑地说,“我还以为那四个家伙能留到你死以后,没想到你活得更久。在我印象里,除了‘瓦尔基里’和我们队长,没人有你这么好的反应和身手。你不属于尤里部队,那你究竟是谁?” “我也没想到你能活下来,”我轻描淡写地答道,“等你死的时候,我可以考虑告诉你我的身份。现在我能说的,只有一句话:我是来报仇的。” “看来将军没说错,你们这些家伙肯定还有漏网之鱼。”“灰鼠”冷笑道,我皱了皱眉头:“将军?哪个?” “你不需要知道这个,因为就算能杀了我,月球也是你们的葬身之处,胜利属于自由世界!”“灰鼠”狞笑道,“不过我可以考虑给你个痛快。” “谢谢,”我提议道,“不过这么近的距离,开枪恐怕会让我们同归于尽。这样吧,我数一二三,我们把枪放下,来一场一对一的格斗怎么样?” 对方的情绪产生了一丝剧烈的波动,虽然很快就平息下去,但还是被我迅速地捕捉到了。在三秒的迟疑后,他轻轻说了一句:“没问题,我接受。但在交手之前,我想问你一个问题。” “问吧,我会尽可能地满足一个将死之人的要求。”我轻轻低语。 对方产生了一丝轻微的不悦,呼吸声在无线电里变得沉重而嘈杂,但还是继续问下去:“你叫什么名字?” “……你就叫我端木吧,全名回头我告诉你。那你呢?”我好容易才没让“乌里扬诺夫”这个姓说出口。 “我叫普莱斯,”“灰鼠”似乎笑了一下才说,“约翰·普莱斯。英国伦敦人。也许你听过我的名字,去年在迪拜杀死了一个a级心灵工程师和一个尤里克隆体,三年前参加过从西伯利亚一个俄国军事基地里救出你们所谓‘叛徒’的行动,你现在满意了吗?” 其实你不说我都知道。但是决斗开始了,这句话我就没说出去。 “开始吧。我数数。三——” 我举起突击步枪,普莱斯也举起了手枪,就这样互相瞪着对方的手。 “二——”几乎同一时间,我们把枪慢慢从头顶放向地面。我能感觉到普莱斯的心跳,此刻跳得和我一样快。 机会,我们都在等待机会。这场决斗就是个骗局,只看谁技高一招。 “一——”“你输了!”此刻我们的枪都靠近了地面,但是普莱斯的手枪比较灵活。当他手还没有脱离手枪时,又以极快的速度捡起了手枪,而我来不及捡起突击步枪,只能把它丢下。 无线电里全都是普莱斯的笑声,然后在另一阵枪声中戛然而止。他看着自己的胸口,然后看着拿着另一支手枪慢慢向他走近的我,一脸震惊。 “你没注意过,我只拿出了你那个士兵的突击步枪,没拿出打死他的手枪吗?”我冷笑着把手枪在他面前晃了晃,他艰难地开口:“你……是谁?” “我啊……”我抽走他的手枪,把原来那把手枪扔出去,才不紧不慢地说,“我叫马克耶布卡。对,你肯定听说过,我就是那个《真理报》上大吹特吹的‘最年轻的苏联英雄’,马克耶布卡·维拉迪摩·乌里扬诺夫少将。” 说完后,我立刻在玻璃罩上打了三枪。确定玻璃罩被打穿了,这才轻轻一推,普莱斯在我背后落下了山丘。 第二百一十九章 “废物”利用(五) 其实我没必要回“蝮蛇2号”的部队。当我在山丘下看见严阵以待的阵地,听见通讯电台里“蝮蛇2号”还在声嘶力竭地呼唤着“灰鼠”和“红蚂蚁”的时候,我知道,我的工作只做了一半,还有一个20人的小队需要消灭。 “红蚂蚁”的队伍在东侧的另一个丘陵上,距离大部队大概四公里,距离我这里更有六七公里,考虑到距离实在太远,我咬咬牙,头皮一硬,还是不得不一头扎进了严阵以待的盟军部队。路上还遭遇了一支巡逻队,我三下五除二就干掉他们,然后抛尸荒野。 相比神经过敏的盟军巡逻队(刚才那支巡逻队要是看到我时没有打破砂锅问到底的精神,兴许我会饶他们一命),阵地上的盟军虽然严阵以待,战斗要塞和灰熊坦克在外面形成屏障,幻影坦克在中间开启幻影模式保护全体,光棱坦克在幻影坦克旁边组成后方的火力输出点(在没有空军支援的情况下,盟军地面部队的火力支援单位一直是由光棱坦克来担当的),步兵一部分与后方的多功能步兵战车共同组成防空单位,另一部分则插在灰熊坦克与战斗要塞的周围,看起来就像在一堆四处漏风的砖头的缝隙里填上水泥一样。没有看到盟军精锐部队标配的遥控坦克,大概是和那些巡逻队一起在四周巡逻吧。 也许是对此见怪不怪了,当我跳上坦克炮塔上方,从顶部借过的时候,竟没有人想过问我一下。要不是没带更多手雷的话,我一定塞个进去。但我没空,因为我看到了更大的目标。 没错,这个更大的目标,就是处在正中间的一辆战斗要塞。所有的战斗要塞都在最外围,只有这个在阵地中心,可见这是一处指挥部。这个战斗要塞周围有七个士兵把守,想消灭他们也很容易,只要躲在他们视线死角里一枪一个就行了。也不需要处理尸体,我从一个士兵背包里找出了身份识别卡,在识别卡的确认下,战斗要塞后门口的显示屏上显示了“确认身份,准予进入”的字样,后门就缓缓地打开了。 地球上盟军战斗要塞的体积很大,大到了里面可以住十多个人也不是很拥挤。但相比之下,月球用的战斗要塞似乎小得多,仅仅后门处的一个减压舱就有近二十平米大小,也没有专人把守(唯一麻烦的就是减压舱里没有引力系统,所有东西都得固定在指定地点,不然会随着战斗要塞的奔驰而飞得到处都是),更没有摄像头(这次宇航员里应该没有女兵,装了摄像头也没用吧)。等到仪表显示减压舱里的环境与外面一致了,我才放心地脱下宇航服,从地上拿起了几把正常的枪。虽然月球战用的枪威力更大,但万一待会发生大规模枪战,打坏了战斗要塞那就得不偿失了。换好衣服后,我按了墙上的一个按钮,门立刻被打开。刚从失重的外太空一下子回到正常环境下的我有很大的不适应感,不由得头晕目眩,差点摔倒,被门口接应的士兵扶住了。“别担心,”他说,“刚从外面回到地球环境都这样。话说你是谁?我怎么没见过你?” 听到他问“你是谁”的时候,我下意识地一惊,还以为自己暴露了。好在还没等我开始计算在这里开枪的利弊的时候,对方的神情告诉我,他不认识我。谢天谢地,并不是每个人都喜欢看《真理报》的。想到这里,我摇摇头,故作虚弱地回答道:“快叫‘蝮蛇2号’长官来一下。我是……我是普莱斯中尉的部下……我们被伏击了……快!” “什……什么?你有没有……” “我好得很。”我轻轻推了他一把说,“但是赶快,我要见指挥官!” “好的!”那人慌里慌张地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张同样规格但不同颜色的身份识别卡,插入了对面门上的卡槽后,旁边出现了一处指纹扫描仪。正当他要把手指按在扫描仪上的时候,突然若有所悟地问我:“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叟普,”我轻轻说,“我叫叟普。”(同音同字于“肥皂”二字) “肥皂……对,我记得以前‘灰鼠’手下的确有个叫做‘肥皂’的……等等,要塞外的人呢?”那家伙本来看起来像是信了,但突然又问出的这个问题让我手足无措,心里暗暗骂了一声“多事”,勉强回答道:“我进来的时候,他们都在外面,是其中一个给我开的门。怎么,有什么问题吗?” “不对,外面的人没通知我!”他突然大叫道,“外面的人没告诉我有人进来,而且我想起来了,那个叟普昨天就死在尤里圆盘攻击下了,那么你是谁?你怎么会叫叟普?该死……”还没等他拔出枪,我的速度比他更快,在他打算拔出枪之前就已经抓住了他的手,把他的一只手一拧断。对方因为脱臼发出了一声惨叫,另一只手挣扎着要去按一个报警按钮,我拔出自己的手枪给了他的另一只手一枪,于是他又发出一声惨叫。还好这里的隔音不错,我能听出周围没有别的动静。“你……你是什么怪物?尤里的傀儡兵?”他徒劳地在墙边蹭了好几下,想要远离我,但是失败了。定了定神,他才自言自语:“等等……我好像在哪见过你……” “你的确见过我,”我一边回答,一边举起枪回答道,“我叫端木,苏联人叫我马克耶布卡少将。再见。” 然后我把三颗子弹送进了他的脑袋里。抬头看向面前的大门,突然发现自己的能力似乎加强了。不知为什么,以往我只能感觉安别人的想法,但现在,我不仅能预知他们下一步的反应动作,还能感觉到哪里有人。别问我怎么知道的,我能感觉到里面焦躁的情绪。三个人在一张全息显示屏和全息影像的桌子前面一筹莫展,两侧和前方一共还有四个士兵在操纵战斗要塞,顶上还有一个防空炮塔操纵者和一个车长。除了那三个中间一个军衔明显最高的人,其他人的神经反应速度和肌肉爆发力都不强,开门后我有信心在他们中任何一个的脑子做出正确反应前把他们全部拿下。“真不知道那个‘法老’是谁,”我嘲讽地抱怨道,“但我敢说,派‘蝮蛇2号’来对付我绝对是个败笔。从上到下,竟然全都是这种畏首畏尾的家伙。” 第二百二十章 “废物”利用(六) “这里是‘蝮蛇2号’,呼叫‘法老’!重复——滋滋滋……(电波干扰音),‘蝮蛇2号’呼叫‘法老’!” “‘法老’收到,‘蝮蛇2号’请讲。”过了一会对面就有了回应。 我甚至能听见对面有人在额手相庆说“总算接通了”。那当然,如果我不叫达夏暂时恢复通讯,你们就蹲在那里是不可能接通的。定了定神,我换了一种尽可能惊慌的口吻喊道:“我军遭遇大量不明身份敌军伏击,通讯系统被破坏,营长阵亡,副营长受伤,刚刚抢修完毕,请求火力打击!重复,我军遭遇大量敌军伏击,请求火力打击支援!” “什么?不可能!尤里部队在这个方向上没有人,联军被我们打散……” “是联军部队,的确是联军部队伏击我们!他们用了电磁干扰弹覆盖该区域,瘫痪我军大部分载具,然后用火箭筒袭击我军!敌方装备良莠不齐,但人数远多于我们,我们撑不住了!” “可是……喂!喂?滋滋滋——”刚刚还顺畅的对讲机里,现在只剩下了一片忙音。旁边一快显示屏突然开机,达夏此刻靠在一张沙发上,一头红发披在肩上。“时间够吗?”是达夏焦虑的声音,双眼的眼圈黑得像熊猫。 “正正好好,”我回答道,“敌人绝对想不到,这一切都是骗局。” “可你怎么能确定他们不会用远程炮火或者光棱坦克进行火力支援?要是入侵者战机或黑鹰战机一到……” “别担心。既然能隔断一个营的通讯,他们第一反应不会怀疑到卫星,只会觉得是电磁干扰。既然是战场干扰,那么卫星也看不出什么问题,飞机也很难得到好的轰炸效果,依靠光棱坦克更是希望渺茫了。如果他们知道,自己的敌人如果有强大到可以让一个精锐信息化营彻底瘫痪的能力,那这支部队的目标绝不会是一个‘蝮蛇’,而是‘法老’的整个师!”话虽然说着,但我手上没有闲着。经过地球上盟军科学家的改造,月球用战斗要塞的攻击武器已经不是简单的两侧机炮和中间的炮管了,不仅上方安装的炮塔处装备有缴获自尤里部队的盖特机炮,车轮也采用了天启式的四段如四个车轮般设置的履带。虽然火力和灵活性不如天启坦克,也不如天启坦克用着顺手,但足够我突围。 “可是那又怎样?”达夏叫道,“既然没有办法,你怎么消灭这个营?” 隔壁一块屏幕旁边的警示灯亮了一下。我推开位子上的尸体查看情况。又一架入侵者战机在附近因为仪器失灵坠毁了,这已经是第三架了。在旁边一块显示屏上,各种侦查报告和通讯申请已经铺满了整块通讯员的显示屏,而我一份都没空接。他们还不知道自己死到临头了吗?我只希望附近没有能讯号拦截的载具,不然我就被包围了。 “等等指挥官同志……我这里好像出事了。”达夏原本不紧不慢的手速突然变快了,最后狠狠地敲着键盘,大喊道:“该死,我阻止不了了!” “怎么了?是不是……是不是‘陨石’已经到了?”看到达夏激烈的反应,一开始我也有些惊讶,但看了一眼她的眼睛,我明白过来了。盟军的速度真快,我简直能想象“法老”下达指令时的惊恐与颤抖。再按了一个键,伸出车外的一个探头指向天空。空中划过一颗亮得刺眼的彗星,正在逐渐放大。 “达夏同志,别担心。不过……现在才是你真正该忙的时候。时间不多,但我希望,以你的技术能够应付。” 说完话后,我坐上了驾驶座,拿起旁边的水果刀,用了点力气才砍下旁边地上一个盟军士兵的手掌。虽然死了有一会了,但还是流了好多血,弄得满手套都是粘糊糊的血浆。把我手掌按在刹车档前方一个巴掌大小的掌纹识别区,战斗要塞就启动了。盟军的载具操纵系统和联军不太一样,联军载具用的是手柄和各种操纵杆,盟军则是一堆按钮。但毕竟都是车,开起来难度不大。虽然一开始试驾的时候撞上了前面一辆多功能步兵战车,后退时又撞到了一辆光棱坦克,引起了新的一阵急促的电铃声和电子邮件提示声。不管他们了,我心一横,按下了副驾驶面前的几个按钮。战斗要塞副驾驶位置似乎是控制周围武器系统的,此刻没有副驾驶的我只能尽可能一起操纵了。战斗要塞中间的炮管从战斗要塞中间的两侧滑动装甲里缓缓伸出,一炮击毁了前面几辆光棱坦克,顿时整个阵营都乱了:作为指挥车的一辆在阵地里横冲直撞到处破坏,而周围几辆车即使想反击,不是害怕战斗要塞可怕的装甲,就是害怕在这狭小的空间里打到自己人。讽刺的是,因为月球坑坑洼洼的地形,除了遥控坦克,其他载具的速度反倒没有我的战斗要塞更快,而遥控坦克又打不过我。一辆战斗要塞的屁股正对着我,我没有客气,一炮就把他打成了废铁。两侧还有宇航员向我扑过来,被我用机枪纷纷消灭。瞄准跳跃幅度极其剧烈的敌人是一件困难的事,既然机枪有自动锁定功能,那也就没这么麻烦了。不知哪出屏幕一直在报告着“车体xx部位遭遇xx方向攻击”“xx处遭遇损伤”之类的,还带有刺耳的警报声。当顶部的多管火箭击毁了前面最后几辆作为屏障挡在外围的灰熊坦克后,我和这辆战斗要塞终于突破了敌军的营地,冲出了山谷。他们的指挥官此刻已经成了车里的几具尸体,刚才在我的炮声中又被摧毁了大批载具,此刻应该管不到我了。在一个安静的角落里停下战斗要塞,我穿上了宇航服,头盔式电脑终于接通了达夏的方位。 “喂……指挥官同志!你……” “我很好。你那边的工作如何了?” “噢,一切都没问题!放心吧,对了,我这里一切就绪,刚才盟军发布的指令代码我全部拷贝下来了。” “好的。那么你现在该把衣服穿上了(据我记得,刚才跟达夏联络的时候,她还穿着休闲装)最后一条风暴小组内部专用信息记得通过火箭的通讯系统发射到整个月球内,再接下来,我们就向这艘火箭告个别吧。” “指挥官,你难道真打算……” “没事,大不了再找一个航天器就星,我就不信月球要塞里没这东西。但现在不说这个,给你看样东西。” 此刻我站在一处远离争端的山头上,从上往下俯视这支如无头苍蝇的部队。我打开了宇航服的摄像头,不是向地面上的混乱,而是向黑暗的夜空。 以往黑暗的夜空中,只有一颗如玉盘般明亮的太阳和蔚蓝色的巨型星球。可是现在,刚才还很小的炽热的红色彗星变得越来越大,而现在已经由一颗小小的彗星变成了满天都是肉眼清晰可见的碎片,纷纷砸向混乱的营地。 “这叫卫星轨道抛射,”我轻轻说,“苏联近地卫星不知比美国多了多少倍。如果联军的卫星也能这么抛射的话,会是任何一个敌人永恒的噩梦。” 第二百二十一章 “废物”利用(七) “向我开炮!”很耳熟能详的一句口号,但不是所有人都能喊得出来的。之所以我刚才能喊出来,是因为我确信我不会死。对“法老”来说,把他精锐的侦察营打得毫无还手之力的敌人,一定不可小觑,所以他宁可牺牲一个营,也要把“”敌军”消灭掉。 如果重火力单位无法开火,飞机又到达不了目标地点,还有什么能用的呢?我想到了被变轨到附近天域的绕月卫星。月球上的一切瞬息万变,这支盟军部队肯定能获得上层的一切授权,包括让附近的卫星利用残余燃料,像导弹一般撞击目标地点。虽然一颗卫星去攻击一个侦察营有些可惜,考虑到反正用的不是联军卫星,而且敌方大部队不得不在攻击后绕道而行,我也就释然了。 3月2日下午2点。在几次明显的变轨后,抛射卫星终于正式出现在了我们的眼前。在万里之遥的长途跋涉和进入大气层的多次撕裂后,人造卫星虽然一度燃起了亮得刺眼的烈火,在进入月球后就慢慢熄灭了。而此刻,脚下的侦察营还在混乱当中。几块不大不小的碎片脱离了轨道,落在我附近时硬生生把一块轿车大小的石头砸得粉碎。 2点03分,卫星仿佛已经悬在了头顶,我抬起头,仔细打量着这颗“彗星”。我曾在核武器基地里见过准备发射的核弹,林立在阵地上的导弹群可与纽约市中心的摩天大楼媲美,发射时的气浪据说还掀翻过天启坦克。但当时见到的毕竟是一整个巨大的火箭,我还曾以为卫星本身并不大,主体是后面作为推进器的火箭(一如核弹头与运载核弹头的导弹之间的关系一样)。现在看来,是我孤陋寡闻了。卫星本身的大小,即使在经过稀薄的月球大气层燃烧,又在半空中解体了一部分之后,剩下的主体部分还是有很强的压迫感的。即使我站在这些离大块碎片掉落的危险区域外很远的地方,也能感觉到卫星下坠时两侧已经变形的太阳能隔板刮过的强风,然后一切头也不回地抛向目的地。 直到这时,下方营地里才发现这“飞来横祸”,但是躲避已经来不及了。三战爆发以来,旧的卫星不是退役了就是被联军和盟军所击落,新的卫星为了更长时间地维持运转,几乎无一不是核动力的(包括中国当年的“轨道抛射专用”卫星也是核动力的)。一旦落地……绝对是一颗小当量的核弹啊! 月球上的空气太稀薄,我听不见震耳欲聋的爆炸声和惨叫声;而且因为光芒太过耀眼,我也不敢直视爆炸后产生的强烈光芒;甚至因为电磁干扰,无线电里的惨叫与诅咒声还没来得及发出来就已经结束了。一辆灰熊坦克一骑绝尘而去,躲开了爆炸的冲击波,但没跑多远又不得不停下(估计是仪器已经崩溃了),再然后就没有然后了。稍远的地方还看到了几支巡逻队,看见爆炸的一刹那全都头也不回地向“法老”方向逃窜。我没去管那几支小部队,继续双眼盯着大部队所在地。直到确认现场没有别的漏网之鱼了,这才慢慢跳下山崖。“达夏,多少人到了?”我问,达夏给我的数字不太乐观。“大概只有140个,”我听了之后顿时面色一沉。看来我们的部队分散得太严重了。由于循环系统比较先进,一个尤里宇航员携带的氧气足够他活一年,但人不可能安安静静地坐在那里不动。既然要动,就会有多余的消耗。但愿大家不会死于憋气或迷路。“算了。达夏,收拾一下,去我们摧毁过的尤里基地集合。事实证明,火箭这里是待不了了。” “可是尤里基地已经摧毁了……”“被摧毁的只是一些关键部分。修补一下,集中所有剩余物资,应该足够几千人休整了。反正我们只需要休息一下,又不是修复整个基地。修改一下指令,我们等他们到明早凌晨2点。”下达完这条指令,我关掉麦克风,回到了战斗要塞。十五分钟后,七八具没宇航服的尸体被扔在了地上,一辆战斗要塞缓缓地离开了现场。不知道下次月球考古是什么时候,也许还要再过几百年,当那些早已忘记我们的后辈来到月球上定居,挖开被岁月一层层铺上的尘土,还会看到满地狼藉的残骸,诉说着一场超出“那个时代”科学水平的战争。 离开后我按照战斗要塞里的地图,开始追踪“红蚂蚁”小队。其他漏网之鱼就算有什么情报,徒步与变道前进的“法老”所部毕竟距离遥远,但“红蚂蚁”他们不一样,他们架设了另一个通讯塔,而且很可能已经可以正常运行了。 …… “这是……全部理由吗?可是……可是……你知道,到处是电磁干扰,你凭什么觉得我们能和后方联络?” “就算信号再差,只要有信号而且你有点脑子,就能想到用摩斯电码把’蝮蛇2号’中队的实际情况汇报给后方,不是吗?再接下来……如果上万人听说引诱他们摧毁了自己一个侦察营的敌军可能只有寥寥几人,他们会作何反应?所以当务之急是消灭你们。” “可是卫星已经毁了,我们无法定位我们的位置的!而且……” “而且核动力卫星里核燃料引发的爆炸也彻底干扰了通讯,我这里收不到你们的任何踪迹,对吧?”我的语速在这里突然变快了,在不影响车速的情况下继续说,“同理,我这里对你也一无所知。然而,这并不妨碍我确定你们的位置。因为你们只能被动地等我,而我能主动找你们,这就是区别。” “怎么可能……”地上那人轻笑了一声说,“你怎么可能知道……” “我知道你们在哪设置的通讯塔,而你们只有防守在通讯塔附近等待通讯成功。虽然你的二十个人里我只消灭了十二个,但是剩下的人要想步行十公里回去跟‘法老’汇报的话,时间上估计来不及。而且通讯塔成功摧毁,核辐射又近在眼前,你的大部队只能绕道而行了。我不知道你的人能不能追上机械化部队,不过我知道,就算追上,此刻我也早就不在火箭附近了。” “你是在掩护你的人撤退?”他又吐了一口血,愤怒地问。我耸耸肩:“打断战斗要塞履带后,你不也是为了撤退方便,才不选择炸掉这玩意,而是和其他人闯进战斗要塞的吗?可惜你输了,不过你运气还算好——相比那些在真空中待了三分钟才死的而言。” 说到这里,战斗要塞仿佛抗议似地一泄气,突然停下了。该死,右边又有一块屏幕亮了。我离开了驾驶座看那块屏。这战斗要塞的质量可不行,右前方履带又断了,这次右后方履带也断了,右侧彻底失去了动力。如此误事,没能力模仿天启就别装大尾巴狼啊! “算了,我也得走了。那这辆载具……就留给你了吧。”我跨过躺在地上的那人,顺便俯下身拍拍他的背,他又咳了几声。还好我很有先见之明地把宇航服就放在了原本“蝮蛇2号”开会用的全息地图桌上,此刻一穿上身就能出去,面对外面因我打开了舱门而空空如也的减压舱了。但我没有从后面出去,而是走上了通往炮塔的旋转楼梯。“聊了那么久,我感到很愉快,”我不带一点“愉快”语气地居高临下地对他说,“能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吗?” “我就是‘红蚂蚁’……”他缓缓说,“谢菲尔德·亚当斯……听说过‘瓦尔基里’吗?你不该杀我……她是我姐姐……她会为我报仇的……” “那你一点也不像谭雅·亚当斯,”我一只手撑在栏杆上说,“知道我是谁吗?我叫马克耶布卡。” 我能听见那颗自负傲慢的心,在生命的最后一刻出现了剧烈如地震般的心灵波动。但还没听清具体内容,我已经爬出了战斗要塞,战斗要塞随后也抖了一下,差点把我摔在地上。 “听说子弹打进人的脑袋,或者炮弹弹片刺穿人的心脏,这个人还能活3秒钟才会死,”在不远处的山头上,我自言自语地看着那辆超级要塞说,“还好,不需要忍受真空里那痛苦的三分钟。无牵无挂地倒在了战场上,这种死法,应该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事吧。” 但愿我的死法,不会比他更糟糕。 第二百二十二章 “废物”利用(八) “他们真绕道而行了,”布加涅夫啧舌道,“只是可惜了我们的火箭。” “我不明白,”伊扎津卡挠挠头,不解地问,“就算引爆火箭,那些盟军能消灭干净吗?那可是上万人……” “可那艘火箭里有足够把上万人冷冻休眠并运到月球上还能回来的燃料不说,里面还有大量的镭射武器,”想起这件事我就气得想杀人。几十个人能带出来的东西毕竟少,大部分东西要和火箭化为灰烬了。接下来每个人都得留意所有找得到的航天器,没人愿意在月球要塞的废墟中等待祖国拥有把我们接回去的航天器的能力和意愿的那天。 “话说……只有你们几十个在这一带?”我转头问伊扎津卡。虽然隔着玻璃罩,我看不清是谁,但直觉告诉我,伊扎津卡一直站在我背后。在我离开火箭的时候,只有63个人去火箭附近集合。“法老”闹出的动静不小,但愿他们因为是害怕撞上敌军大部队才没来集结的。“算了,”我摆摆手,叹了口气说:“这里有工程师吗?” 过了一会才慢慢有几只手举起来。“还好有几个,”我说,“伊扎津卡,你带上这些工程师,再找几个电讯专长的去目的地——达夏也去吧,这些人不知道能力怎样,你看着点——每五分钟一次,一刻不停地给联军部队发电报!虽然尤里军事基地自毁了,但离得远的建筑物破坏得应该不严重,给几千人提供落脚点不是什么问题。布加涅夫,你和那几个跟我留下。谢尔盖不在,就委屈你这个大队长当我保镖吧。” 现场沉默了好一会。我能感觉到达夏阻止了伊扎津卡伸出的手,另一只手放在了布加涅夫肩膀上。我没有回过头,但我能感觉到这一系列动作。 布加涅夫轻轻点着头说:“我会保证指挥官同志安全回来的。” 我又一次站在了高高的山顶上,用望远镜俯瞰着火箭方向。这里的山势比刚才俯瞰“蝮蛇2号”中队所在的山的山势要平缓得多,但距离更近一些。山脚下“法老”师已经彻底展开,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扑向火箭所在点。 “好戏要开始了。”我轻轻说,“达夏说那个方向埋了三百颗地雷,足够让盟军部队头疼一阵了。只是如果拖延时间太久,敌人大部队离得太远,火箭可能不会有那么好的爆炸效果。” “这个不用担心,”布加涅夫回答说,“达夏同志说她做了一些改进。离火箭最近处还有二十颗地雷,只要当中有十颗地雷被引爆或排出,火箭会因为没收到地雷不间断发出的无线电密码而爆炸……怎么了,指挥官同志?” 我之所以猛得回过头去,除了被刚才布加涅夫汇报的内容吓到,我想也没有别的解释。这个达夏,没想到那么有脑子了……但我们这次来月球有携带这么先进的装置吗?我不太记得。 现在不是关心这个的时候。虽然我很想看看核弹爆炸的效果,但既然确认了倾巢而出的“法老”部队已经中计,我们就不能站在这里了。“走吧,”我说,“我不觉得炸掉十万大军的核弹,站在六公里外就能躲过它的波及。” “没关系,尤里宇航服比联军最好的重型防辐射服结实,而且还不重。” “可它不一定没有优秀到能阻挡所有电磁干扰波,玻璃罩对于核火球的防护程度不可能高到不让我们眼瞎。没关系,十公里外看也是看,我们走。” 然后我又是第一个跳下山的。没错,是跳下去,月球上的重力很小,山也不高,目前为止我登上的月球的山丘中,在地球上任何一座从上往下跳会摔死人的山,我都试着往下跳了一次,结果毫发无损。但其他几个没这胆子,只能老老实实地滑下来。布加涅夫在最前面,滑到底的时候不小心摔了一跤,后面的人发出了一阵善意的哄笑。 和别人不同,我穿的是一件盟军宇航服(所以一开始和部队会合的时候,我差点被当做盟军打死,最后达夏作证并把我的宇航服通讯频道连入风暴小组的通讯频道才算完),虽然调整了通讯频道,但是原来的通讯频道并没有改变。等跳到四公里外另一座山顶的时候,通讯器里一开始惊慌的“该死”“撤退!快撤退!”“有地雷!”到现在成了“又排除一枚地雷。”“没有敌人了。”“敌人回家找妈妈”一类肆无忌惮的嘲笑和例行公事般的汇报。丧失警惕意味着死亡,我一直觉得越是级别低的官兵越需要注意这点。高级指挥官可以用几百(几万甚至几十万几百万也没什么区别——如果他足够高级的话)条生命换一个不疼不痒的“血的教训”,可换算到每个普通士兵的头上却是灭顶之灾。如此懈怠,无异于自寻死路。 触发地雷应该是盟军部队比较害怕的。因为没有弹跳装置也没有感应装置,起到扫雷用途的遥控坦克对此是手足无措的。往往遥控坦克显示着“一切正常”地过去了,后面部队才挨了触发地雷的攻击。这次也一样。而且我们都知道知道,分成散兵线扫荡的遥控坦克后面,是整整齐齐排成排的战斗要塞(盟军这次可真是下血本了)。炸毁一辆战斗要塞都是给敌人带来的巨大麻烦。战斗要塞后面几排和两侧还有队形的后方都是灰熊坦克,中间是大量的多功能步兵战车和几辆镶嵌在其中的幻影坦克。可能因为幻影模式太耗电,这会它们都没开启幻影模式。队列中间还有一些位置不远不近的光棱坦克。队伍的最后是另一些光棱坦克,夹杂着一些参差不齐的盖特坦克(估计是缴获的)。“真是个庞大的方阵。”我的感叹声刚刚发出,后面布加涅夫就补上一句说:“这么密集的庞大的队形,很适合送死。”这话引起了一片笑声,我想瞪他们一眼,可我注意到自己也差点笑出来。 真正让我在意的,是其中几辆多功能步兵战车上涂着海豹突击队或三角洲特种兵的标志。不知谭雅那个爱因斯坦的傀儡会不会为惨重的伤亡而哭泣。 “好了,敌方大部队都已经进入五公里绝对死亡区了,我们也该走了。”等笑声自行停止后,我这才下令。有人不解地问:“这里有十公里,连核辐射灰尘都飘不过来,急着撤什么?” “当年扔在芝加哥的核弹只有5万当量,照样把芝加哥市区炸成了一片荒野。达夏同志说火箭爆炸后的威力可以达到20万当量,这威力……”不知道是谁无心说了这么一句,布加涅夫惊慌地用手肘捅了捅,后者立刻闭嘴了。 “没关系。”我语速飞快,情绪平稳地说下去,“就算阻止你们议论,这些内容也会写在教科书上。没错,就是维拉迪摩大元帅干的。虽然挺残忍,但今天能给我们一个活生生的核爆现场的例子,也算是物有所值吧?” 转头的一刻,每个人都捂着自己被刺痛的眼睛。虽然隔了十公里和玻璃罩,但我相信,对他们而言,直视核火球依旧像直视探照灯的强光一样痛苦。 第二百二十三章 “废物”利用(十) 我曾以为,爆炸的汽浪再强大,最多只能波及四五公里,再远想要形成杀伤力就得依靠辐射带来的放射线了。 我太天真了。即使躲在背风的山丘后面,冲击波也把我们推出去了好远,而我们第一次暗中观察敌人时所站的山丘更是在我们眼前瞬间蒸发。 不过这股狂风仅仅是一瞬间的事,一瞬间过后,除了头盔式电脑里警告说宇航服外层辐射严重超标需要销毁,还有几处不疼不痒的仪器失灵之外,一切正常。背后的山体仿佛终于完成了使命的士兵一般,终于撑不住自己庞大的躯壳而倒下,从坚固的沙石混合山化为了一个松松垮垮的土堆。“我们得离开了,”我说,“这里电磁干扰太强,通讯系统不太灵。希望达夏能在军事基地里集中足够的人,如若不然,我们要做好全灭的准备参加这一战。” 事实证明我又错了。我远远低估了风暴小组的组织效率,当我们到达军事基地的时候,用单兵飞行器飞在空中往下看,竟然能看见一大片灯火通明。几栋离得较远的生化反应堆已经修好了,反应堆四周散发着幽绿的暗光。反应堆周围还有不少简易住宅(说简易也不简易,毕竟是太空建筑),也亮着若明若暗的灯光,包围着中间一个类似于地下车库入口处的地方。住宅周围还有几台盖特机炮,明显是从别的地方拆过来装上,做简要的防御设施的。 走到那堆建筑物附近,探照灯和红外线灯光一齐照在了我们身上,无线电里传来了喊叫声:“什么人?口令!” “怎么,连我都不认得了吗?”我一开口,探照灯就被挪开了。刚才站在岗哨边拿枪指着我们的哨兵收起了枪跑来,不确定地问:“指挥官同志?” “是我……噢,谢尔盖同志,看到你则毫发无损地在此站岗,我真是万分欣慰。”说话时我走上去,给有点腼腆的谢尔盖来了个大拥抱。也许是“站岗”一词比较好笑,无线电里传出了一阵“吃吃吃”的笑声。也许是刺激到性格腼腆内向的谢尔盖了,他轻轻推开我,一本正经地回答说:“报告指挥官同志,作为未来一个伟大的共产主义军事家的警卫员,在安保问题上有任何失职,都会是我不可推卸的责任!因此,对于达夏同志做出的惩罚决定,我没有任何怨言与异议!”(这话肯定是说说而已。如果按照“将官以上军衔的军人在战场上受损而警卫员安全生还,则警卫员要接受惩罚”的原则,谢尔盖可以挨三四次枪毙了——虽然没有他的错) “这话怎么说?”我扬了扬眉头看他。我自认为从不按第一印象看人,他也没做错过什么,但我不喜欢他。 谢尔盖回答道:“达夏同志指令的原文是:‘谢尔盖同志,你立刻去门口站岗。站到马克耶布卡同志安全回来为止。作为马克耶布卡同志的警卫员,连自己要保护的对象都保护不了,那就没必要留在部队里了。’”这话引起了一阵更大规模的狂笑声。还好有玻璃罩挡着,不然都能看见我的脸红透了。 谢尔盖变聪明了呢……我向后转了转头,除了布加涅夫,笑声全都戛然而止。“我可不想一直在这里和你们聊天,”我说,“刚从强辐射区来,这几件宇航服是要不得了,带我们去消毒室。对了,达夏集中了多少人?” 谢尔盖做出一个“请”的手势,指向了一侧的一栋住宅。“这里是敌人的一个地下机库,没有在自爆中被炸毁。达夏同志把附近的住宅区和维修通道修复了,还修复了几个坏掉的生化反应堆,接入了电源。这个住宅有点像仓库,我们就把它改造成辐射检测站了。”说话的时候我路过一个生化反应堆,里面是一个已经有些干瘪的人。看他泡在反应堆里的姿势就知道不是自愿进去的,而是被人扔进去的。太恶心了,看到这一幕的人当中,有的发出了一阵干呕的声音,我直接回头,不想去看它。 走过几个生化反应堆的时候,我突然好佩服达夏的定力。我见过达夏在看关于三战的“内部纪录片”血腥镜头时不停呕吐的样子,指挥别人把生化反应堆接入这个临时避难所时没有吐吗? 仓库里既是减压室也是消毒室。房间里没有重力系统,脱下的宇航服还得固定在地上(既然我们的宇航服已经核辐射超标二十倍了,那就不需要固定,直接被扔在了月球地上。但是新的宇航服却是用绳子绑在地上的)。宇航服能绑在地上,人就不那么幸运了,好在检查是仓库里的几个活动板房中完成的,没有人飘到天花板上成为一个大气球。脱下了宇航服,谢尔盖领我们到仓库里一扇地窖门口,走进——或者说是飘进了地下通道。刚一进入地下通道,身体突然变得沉重不堪了,更有甚者直接摔在了地上。这条通道是用尤里部队的维修通道改造的,道路陡峭,路途曲折,还可以看到砖瓦间细小的裂纹。 长长的通道尽头是一个巨大的升降机。这个机场受到自毁装置的损害比较小,升降机虽然一度被摧毁,但这个机库有三台升降机,另外拆一台装在这个最方便的出口就是了。“难道你们只有一个出口?”我问谢尔盖,谢尔盖耸耸肩:“这里是最快捷的出口了。” “最快捷的出口,同时又是唯一的出口……那就是说,只要有敌人炸掉了这个出口的升降机,所有人的下场都会是被堵在地下活活困死了不是吗?另外一件事,外面为何有那么多亮着的房屋?怕敌人看不见这里灯火通明?” 还有很多话,但眼前浮现起了泣不成声的达夏的脸,想起她一次次强打着精神的疲惫之声,又想到她一次次向我绽开的笑容,如暴风雨后的鲜花般娇艳……我把更多抱怨硬生生憋了回去。 踏上升降机,我觉得我真的是太苛求达夏了。诺布朗加的能力我知道,他不是一个好的领导者,只是一个好的助手,格兰藏姆……得了,感觉我的部下是把所有的用脑工作都交给了我。“红公主”能给我在这方面分忧解难,我应该感动才对,何况她是我的…… “达夏……对不起……”我习惯性地摸了摸脖子上挂了二十年的红五星挂坠。虽然我知道,它不幸地掉在了尤里格勒了,只剩下一根光秃秃的银链。这个打击确认一次就会给我加深一次,直到升降机到了底层,哨兵向我开心地敬礼并欢呼的时候,我还是心不在焉。 第二百二十四章 猎杀幽灵(一) 地下机场的规模出乎我的意料,但更出乎我意料的是地下机场里的场景。虽然到处停着各类飞机和尤里圆盘,但围绕着它们的,更多是大片的帐篷和板房。没错,大片的帐篷和板房,“医护室”和“武器库”鸡犬相闻(谢尔盖解释说,无人机操作室和大部分的武器弹药都在塔台里),垃圾被大型清扫机器人和运输车扔到东面被摧毁的角落里。我第一次见过干干净净的大规模风暴小组军营,也第一次发现达夏竟然有这种指挥才能,这场面对我的冲击力是可想而知的。“我们找回来多少人?”我问匆匆赶来迎接我的格兰藏姆,对方还沉浸在喜悦之中,我连续问了两遍才回答道:“1500人左右,指挥官同志,大部分人一个半小时前到达这里……” “是1563人,其中76个伤员。外面有43个看门的,塔台、仓库、监控室和手术室里有100个。副司令员,你这个后勤工作做得不够精确啊。”打断他讲话的是纳吉那个我曾经的通讯员,如今已经是警卫中队的队长。这个匈牙利人已经不是去年黑森林里那个动不动就惊慌失措的小个子了,脸上一直挂着自信的笑容。我不太喜欢整天笑口常开的人,他们大多数不是傻得可爱就是心思叵测,纳吉例外,因为他有一股我们没有却属于这个年龄群体的活力。 走向诺布朗加坐镇的监控帐篷时,纳吉代替了沉默寡言的格兰藏姆,喋喋不休地解说着达夏的改造工程:外面的生化反应堆都是她和那几个工程师修理的,然后把和地下机库连接的电线重新修复,把外面留做岗哨。从军事基地里收集住宅区的帐篷和被褥铺在机场里,塔台作为指挥部俯瞰全局……虽然现在这里像是红十字会的难民安置点,而且各处的应急灯若明若暗,道路挤得像繁华市中心,但这样已经不错了。 “我们现在药品不太够,食物还有很多。这些飞行器暂时没有办法起飞,飞行器燃料以固体燃料和核燃料为主,这个还有很多。整个地下机库里只有三分之一的地方被开发出来,还有三分之二被自毁装置破坏得比较严重,达夏同志认为那里不值得修复。现在维修部门的同志们人手比较缺……”纳吉的喋喋不休我一句都没有回答,直接打开了活动板房进去。这里的帐篷规模比较大,也比较空旷。外面的喧嚣似乎与这里无关,唯一的声音是诺布朗加“派人出去找!我不管达夏同志怎么判断……”的喊声。“你在判断什么?”我!打断道。诺布朗加一脸不耐烦地转头,看见是我,脸上的不满瞬间转化为了惊讶,随后就是一阵狂喜。“指挥官同志!太好了,你终于回来了!”我这个老战友也是极容易激动的人,随后又被人来了个熊抱,弄得我肋骨都疼。 “好了……别这么一惊一乍,你一抱我浑身都疼。对了,纵队长们都在吗?”我好不容易挣脱了热情的诺布朗加问。这话似乎引起了一些不好的回忆。过了一会,诺布朗加才轻轻说:“安迪亚同志……牺牲了。现在是由梅尔·沙兹比同志代理纵队司令职务……” 我想起了那个大胡子的南斯拉夫人。估计他连脑子里都塞满了肌肉,动辄喜欢挥舞拳头大呼“开打”,每次作战,他的军队真的就像一股席卷大地的烈火一样,所到之处能够烧毁一切抵抗。“怎么牺牲的?在战场上,还是倒在别处?”我问,“有遗物留下吗?” “说起来,您来得正好,虽然错过了追悼仪式,但还能赶上尸体告别,”说到这件事,诺布朗加擦了擦湿润的眼角回答道,“说起来,安迪亚同志真倒霉。达夏同志嫌停机坪太挤……” “等等……”我故意以一种不可置信地口气打断道,“你刚才说……这个停机坪挤?”我用手指在停机坪里画了一个圈,质问道,“你们原来还知道停机坪挤啊?这么多废铜烂铁停在立场上,别告诉我你们搬不动他们。” “这是我的命令,”格兰藏姆突然回答道,“因为谁都不知道我们用得着它们与否。而且我们不能把汽车汽油浪费在丢弃这些还能用的飞行器上。” “也行。把那些肯定用不着的,比如长途跑道滑翔起飞的飞行器扔掉吧,其他的飞行器扔出去,地方自然腾空了——对了,你继续说下去。安迪亚同志的死和达夏的命令有什么关系?” 诺布朗加离开去传达命令了。我一边去塔台见达夏一边听着格兰藏姆的汇报。但是格兰藏姆的汇报不是牛头不对马嘴或者语焉不详,而是压根没有讲什么内容:安迪亚和十几个战士穿着宇航服进入了北面被自毁装置破坏的未知区域,一开始里面安安静静,但随后安迪亚他们“热成像仪发现大量可疑热源,目测活动频繁”,随后就是撕心裂肺的惨叫声和枪声大作,对面的无线电里一下子全都乱了。“就这样……安迪亚同志,和十几个同志都牺牲了……”格兰藏姆说着说着语气也变得沉重,伊扎津卡怒骂:“这群畜生,太卑鄙了!” “你是说,安迪亚同志是被敌人伏击的?”等伊扎津卡他们的情绪稍微平静一些了,我才缓缓开口问,“哪怕是十几个新服役的风暴小组战士,领导他们的毕竟是安迪亚同志!而且就算遭遇伏击,他们也该会组织起有效的反击才对。你们发现敌人的踪迹了吗?” 沉默持续了好长一阵。似乎是算好的一样(我怀疑格兰藏姆和纳吉之间有一种默契,大家算好你说一句我说一句,每个人说到我快发飙时的暴点停下,让另一个接着说——这种说话技巧在革命电影里见过不少,尤其是二战期间斯大林同志听取下级汇报的时候),这次是纳吉开口。“其实……指挥官同志……安迪亚同志并非死于敌人的袭击,”他艰难地吞咽了一口唾沫,仿佛像吐鱼骨头一样以同样艰难的口气吐出另一句话,“他是被一块天花板上摇摇欲坠的钢板砸到而牺牲的。其他人差不多,仿佛那一带发生了大规模坍塌事件,他们都是被各种头顶上的重物砸死的。事发之后,达夏同志觉得周围地区太危险,所以炸毁了通往南北两面的延伸区域的通道,等您一到就撤退……对了,那边就是塔台,达夏同志……”后面的话他说不下去了。我自己都觉得我的脸色不太对,可我无法抑制心底发出的,核弹打击预警一样可怕的不安感。 但最后我只说了一个词:“胡闹。”此刻一部分人的心情是瑟瑟发抖,另一部分人则大惑不解,此刻我刚登上塔台的楼梯,回头看着整个停机坪的帐篷和战士。“红公主”又怎样,如果是因为她的失误造成的危害,我一定…… 话音刚落,升降机的方向响起了沉重的爆炸声,以及刺耳的警报声。 第二百二十五章 猎杀幽灵(二) “别管我了,去看看那边怎么回事!”我对着伊扎津卡他们大吼,然后拉住慌慌张张地打算跟在他们后面的格兰藏姆和诺布朗加说:“随我来。” 塔台的楼梯挺高的。由于没有电梯,我们只能走楼梯。路过第二层,一扇房间的门正好开着,里面是一具盖着南斯拉夫国旗的尸体。“那就是安迪亚同志的遗体了,”诺布朗加小声说,“这里不是殡仪馆。没有化妆师,所以安迪亚同志的遗体只需要脱下宇航服在月球地表放置一段时间就可以保存了。” 我吸了一口气,向门口站岗的人敬了个礼,走进了停尸间。掀开国旗的一角,我听见后面有人深深吸了一口气,心情变得不太平静。但我没有看见什么不正常的片段。安迪亚同志的表情很安详,眼睛紧紧地闭着,仿佛刚刚睡着一般。我皱了皱眉头,一把将整面南斯拉夫国旗都掀下来。整个尸体上没有一处伤口,这让我更惊讶了:没有伤口,难道尤里部队已经强到可以用中国“气功”或者英国“魔法”杀人了? 扶起安迪亚的脑袋,终于感觉到有点不对。把头侧过来,果不其然,虽然脸部看起来毫发无损,但后脑勺已经被砸出了一个巨大的窟窿,血已经凝固了,脑浆也不知所踪,而且干干净净……就像是被奴隶劳工吃掉了一样。 “你们两个……算了,你们去把达夏同志叫过来。”我抬起头,本想叫诺布朗加和格兰藏姆帮我解开安迪亚同志的衣服,但看见他们那一脸嫌弃的表情,即将出口的话只能戛然而止。两人如蒙大赦,我看着他们出去,自行脱下了安迪亚同志的军服。这里毕竟不是地球,资源匮乏,所以安迪亚的纵队司令肩章和军帽都暂时借给了梅尔·沙兹比,只给安迪亚的遗体留了一件迷彩服。虽然这对逝者不公平,但死后还能为生者做贡献,安迪亚应该不会有意见。 脱下安迪亚的上衣,我用手指按了按他的肋骨处。出乎意料的是,手指处竟然没有坚硬的感觉,反倒是很柔软。除了肋骨断了,没有别的解释。腹部还有一条粗制滥造的新缝线处,大概安迪亚是被砸破了肋骨,肠子之类器官流出体内而死的。正当我想着是否拿刀剖开安迪亚的肚子仔细检查的时候,门被人突然撞开了,达夏风风火火地冲进来,我只能放弃这个想法。我不是专业法医,何况我已经知道了我要知道的东西。“达夏,感谢你的代劳,”我冷淡地开口,“但是你差点犯了大错。” “指挥官同志,这话怎么说?”达夏有点不解。我挥挥手,示意她跟我上楼。“你知不知道升降机被毁了?”我问,“还有,哨兵半个小时不跟你联络,你竟然觉得是通讯不好?就不会去检查一下?还有,安迪亚同志生前看到了大量可疑热源,最后竟然死于重物砸落,还和其他十几个人的死法都一样!你不想想就直接炸毁了通道,这是干什么?闭目塞听?升降机被炸了,现在好了,没有路了!你看看你……” “你够了没有!”我还没把怒火发泄完,面前响起了一个炸雷般的声音,在楼梯中间响起。我感觉到上上下下都有无数颗脑袋伸过来看热闹,想要把她拉到僻静处,但看着达夏的愤怒,我把这话忍住了。怎么了?从小到大,我还没见过达夏气成这副样子。 “你难道只会挑刺找茬吗?”达夏依旧不依不饶地冲我大喊,“你把一滩烂摊子丢给我,自己站在山顶上看好戏。要不是我带着人修复设施,召集战士们过来集合,还准备武器弹药,安排部队……你以为你能坐享其成在这里骂我吗?对,我的确不如你,我哪点都不行,但是你没资格骂我!你自己又有什么资格说我不称职?一次次抛弃部队,一次次脱离指挥岗位,把工作扔给我们这些下属代劳,你自己冲到最前面去了,万一我们这里出现大乱子怎么办?万一你牺牲了怎么办?你从来不考虑我们这些人的感受!”她骂得很激烈也很绝情,一张小脸气得通红,着实让我震惊了许久。可恶,还没有部下敢这么对我吹胡子瞪眼的!我一时也被气得失去了理智,却无言反驳她,只能大吼道:“你还好意思说!风暴小组副司令是格兰藏姆,政治委员是诺布朗加,要排顺序也是他们来指挥,什么时候是你一个通讯员能随便指手画脚的了!越俎代庖也就算了,安迪亚同志和外面的哨兵也因为你的愚蠢无辜送命,你还以辛苦来推脱责任,太过分了!来人!” 这些话都是我一时气急败坏骂出来的,但一开口就刹不住了。楼上楼下集合了不少看热闹的,但是“来人”这个词我喊了三遍,赶来的人才姗姗来迟。诺布朗加从楼下上来,格兰藏姆从楼上下来,楼上的警卫员和楼下的军法队正好撞在了一起,小小的楼道里被如此拥挤的人群和尴尬的气氛挤得水泄不通。“跟郎猜同志说一声把达夏同志关禁闭,没我的命令,谁也不许放出来——执行命令!”最后两个词是针对想要劝解的诺布朗加说的。格兰藏姆给军法队的人使了个眼色,达夏恼火地一把推开他们,扔下佩枪和电脑,故意大声喊:“不用你们护送!临时基地的监狱也是我选址的,我比你们任何人都熟悉那里!自己造的监狱不用于关自己,岂不和某个喂鱼的家伙一样可惜!” 达夏一脸怒火地出去了。我平复了一下自己的情绪,对诺布朗加下令:“说。”很简洁的一个字,诺布朗加急促地回答道:“已经证实,外面的哨兵全体牺牲,我们的维修人员正在全力修复升降机。外面的生化反应堆还在正常运转,但是因为信号干扰,无人机查不出外面有多少敌人,现在该怎么办?” “你们想过吗?既然已经控制了生化反应堆,消灭了外面的哨兵,为什么他们不切断我们的电源?还有,既然其他几个停机坪里已经埋伏了大批敌军,又能有控制其他重物砸死我们的战士的能力,为什么不把我们一锅端?就这么放心地让我们待在这里?”平息了一下喷薄而出的怒气,我又一次拿出连珠炮的问题,抛给诺布朗加和格兰藏姆。如往常一样,看着这两个大眼瞪小眼的家伙,我不得不又一次叹息。不错,论忠心(无论是对我还是对祖国),他俩没的说,但他们如果的智力能有忠心的一半,以后作战会容易许多。 “我们内部有敌人的奸细,”我自问自答道,“无论月球要塞还是盟军,动作能如此迅速,明显是知道我们的布局。之所以没有强攻,应该是不确定我在不在这里。既然确认我进入了他们的口袋,接下来他们要收网了。” “我们怎么办?”格兰藏姆问。话音未落,远处又响起了不清晰的爆炸声,楼梯上方有人急匆匆地跑到门口向下喊:“敌人从升降机缺口处入侵!数量很多,是奴隶劳工和狂兽人!” “我知道了——”打发那个传令兵,我立刻在走廊里部署,“格兰藏姆,你亲自去升降机指挥作战,别急着消灭那些炮灰,等尤里宇航员进来了,炸掉升降机通道,就当是给安迪亚同志报仇了。这里是月球,勃兰特没那么多炮灰,这里用完了以后就轻松了。” “是!”格兰藏姆敬个礼,又面露难色问,“炸掉升降机该怎么上去?” “此路不通,自有别路。谢尔盖呢?让他通知纳吉过来。诺布朗加,塔台交给你,取消不必要的用电,改用机场自备电力——蓄电池里有多少电?” “维持全负荷运转24小时……” “够了。诺布朗加,你来负责这件事,用不着的飞行器全部扔掉,用得着的加满燃料,随时准备出发!对了,让纳吉带上警卫队过来一下,再叫罗扎和穆瓦莫甘准备一下,各自带一队人——别超过150人——穿上宇航服,去东西两边的停机坪里悄悄检查一下。我不相信敌人大费周章地集结起足以一秒钟消灭安迪亚同志和他的十几个部下的力量,就是为了在外面封锁我们。” “没问题。那您呢?指挥官同志?”格兰藏姆和诺布朗加刚准备离开,突然又想起什么似的,异口同声地回头问我。 我愣了一下,才意识到自己找不出足以说服他们不要多心的理由。没办法,我只好耸耸肩,轻描淡写地回答道:“这不是你们该关心的范畴。” 第二百二十六章 猎杀幽灵(三) 进攻的第一批敌人,果然是从升降机缺口处跳下来的奴隶劳工大军。虽然我不是很懂这么多奴隶劳工和狂兽人是怎么从我们来时的那条小路大规模涌入的,但纳吉很快解释了原理:整个升降机外壁上不止一条维修通道。载具后门里的奴隶劳工们一经闯入维修通道就迅速爬进来,落入升降机通道里。 “无所谓。诺布朗加,接下来是你的工作。别吝啬子弹,吝啬一颗子弹都可能是在浪费所有将士的生命。” “收到,那么全体开火!”一声令下,即使塔台也能看到火光,听见无尽的爆炸。监控探头里,残肢碎肉和爆炸的火光更是让画面糊成了一片,只剩下炸弹和子弹不断爆炸的火光,和满地的血迹。虽然看着触目惊心,但相比以前在阵地上亲眼目睹自己制造的尸山血河,这种视觉上的冲击力小了不少。难怪后方的人,看着前线将士这种作战效果,看不到将士血肉横飞的惨烈,也看不见直面死亡的恐怖,只有一堆征兵站那种那些让普通人热血澎湃的宣传片。战场只有不到两公里,部下死伤惨重的既视感尚如此淡薄,传给莫斯科看……到克里姆林宫里的那群老头子的手上就只剩下一腔打了鸡血的兴奋了。 “不行……不能急着去前线!”正当我又要一时冲动,抓起头盔冲上去的时候,突然又想起自己的使命。等到这一支敌军消灭以后,还有更危险的任务等着我。何况敌人招数不明,贸然暴露我自己的位置只会是把主导权交给敌人。话虽如此,心底里还是有一个声音一直催促着我不要抵挡嗜血的诱惑。“战争就是流血的。难道换了个位置,就害怕直面战争,害怕流血了吗?”它一直问着我,问得我如虫子咬一般浑身痒痒。怪哉,只听说不吸毒的“瘾君子”会浑身难受,莫非杀人也是瘾? 就在这矛盾与难受中,我如一个木头人般看着监控探头的画面,看着子弹飞在空中,炸弹在奴隶劳工和狂兽人中引爆。奴隶劳工的抵抗力很差,虽然击碎头颅或颈部才能杀死它们,但在暴雨般的子弹撕裂下,一具具本已死过一次的“尸体”,现在又被子弹撕碎了,满地都是鲜血。不知勃兰特怎么想的,如此送人头,就算有百万大军也没法推进,何况只有几万个奴隶劳工? 奴隶劳工瘦小的身体渐渐变少,取而代之的不仅有狂兽人,还有一些颜色不对的奴隶劳工。远远看去,狂兽人灰绿色的皮肤夹杂着一些绿色的奴隶劳工,虽然不显眼,但还是很醒目。“诺布朗加,别管其他的,打死几个绿的奴隶劳工,看看什么情况。虽然没见过这种东西,但稀奇的一定出人意料。” “明白!”然后一颗修长的导弹飞入了人群中,立刻炸开了。我无语:虽然狂兽人比较耐打,但哪有用这种武器对付炮灰的!但随后出现的一幕让我震惊了:绿色的奴隶劳工仅仅挨到了一个炮弹碎片就突然停下,发出一阵怪叫,然后炸成了一堆绿色的碎片,碎片中喷发出无数绿色的汁液,撒得满地都是浓厚粘稠的东西,空气中漂浮着一股淡绿色的气体。说来奇怪,刚才那些子弹和炮弹都打不穿,我还在担心他们会不会在我们防线上撕开一个大缺口的狂兽人,此刻竟然没过多久,就在绿色的汁液中熔化了皮肤,渐渐也成了深绿色,然后在狂叫中与奴隶劳工一样,熔化成更多的绿色汁液。“明白了。这些家伙是专门作为自杀单位的!”刚刚放下的对讲机再次被我从部下手里抢过来,我冲着对讲机大喊:“叫辐射工兵过来!不需要辐射箱,直接拿这些汁液开启区域肃清模式,把所有奴隶劳工和狂兽人堵在升降机通道里!”我现在可以确定,这种绿色液体和病毒狙击手子弹里的扩散病毒差不多,被击中的无论是坚不可摧的狂兽人还是别的,只要是生命体,就会被感染,然后快速地腐烂为同样有毒的一滩汁液!既然有了这种武器在手,还怕什么“狂兽人”?直接在地上涂一层,下多少尤里部队死多少! 作为一个毫无机动性可言的兵种,辐射工兵即使迅速抵达,对我而言也是姗姗来迟了。但我没说什么,过了一阵才开口下令道:“收集地上的毒液,在升降机通道处开启毒雾扩散模式!敌人只有从这里跳下来,而它们落下来的唯一后果,就是变成毒液的一部分!” 向升降机通道推进!我能感到辐射工兵的情绪出现了巨大波动。这对辐射工兵而言无异于噩梦。正因为在第四次(也就是对尤里的这一次)世界大战中发现,不仅强化尤里新兵不会害怕辐射,心灵工程师可以依靠吃掉其他人类的血肉再生而避免辐射的危害,就连狂兽人和体质强一些的奴隶劳工也不怕辐射,所以辐射工兵的价值在联军里一降再降,最后完全依靠伊拉克人强大的生物化学硬撑着,不断发明出更恐怖的生化武器,辐射工兵才没有淘汰掉,可也成了鸡肋的单位。如今竟然要他们推进?在没有其他单位掩护的情况下?正常人一定会觉得我已经疯了。 但是我没疯。辐射工兵们之所以会听从我的命令,是因为谁都看见了,勃兰特本想作为自杀式袭击突破性单位的绿色奴隶劳工,其爆炸的汁液,可以杀死哪怕狂兽人这样强悍的生命体! 战争局势开始逆转了!刚才升降机通道里的残肢最多,尸体也最多,此刻它们全都成了病毒液体的原料。无数尸体在那个狭小的空间里熔化,惨叫声随着血泊的扩大,变得越来越凄厉了。 “辐射工兵,立刻脱下防辐射返回安全地点!你们的防辐射服必须被销毁,接下来就不是你们的工作了。”眼见着头顶上奴隶劳工和狂兽人已经越来越少了,按照套路,下面该来的就是尤里的正规部队。此刻那十几个战士正在收拾东西,听到命令,虽然大惑不解,但还是依依不舍地脱下了防辐射服,几乎只穿着内衣就回到了大厅。 “话说,有必要急着把人叫回来吗?那几件防辐射服可没多少替换……”话音未落,空中再掉下了一批人,这次的惨叫声虽然没有狂兽人它们的激烈,但痛苦的感觉更加深刻地冲击了大脑,让人能切切实实地感觉到是“人”不是怪兽发出凄惨的叫声。“这就是理由,”我说,“虽然命中率很低,但我不希望拿辐射工兵的生命,赌尤里部队的射击技术。何况这不是普通的毒液。” “不是普通的……糟糕,开火!”监控探头里,我看见诺布朗加一枪打爆旁边一个脸色惨绿的士兵的脑袋,后者喷出的血竟然是带着绿色的。 “我早该想到的,”我咬牙切齿地骂道,“病毒狙击手的毒气子弹有气体扩散的效果,这些毒液也该有这个功能!立刻按照……按照之前的办法布防,守住附近三条不同方向的路口。东西两面突击的小队取消任务吧,基地的工作够他们受的了。”我犹豫了一下,“达夏”险些脱口而出。最后关头脑子一转弯,改用别的词代替了。 “那好吧。但是,按指挥官同志说的,敌人在隔壁几个停机坪里有大部队。但我们连他们在哪都不知道,要怎么抵挡他们三个小时?”格兰藏姆的问题被一个模糊的声音打断了,随后他换了个无可奈何而有点恼火的语气:“指挥官同志……您现在在不在塔台?坐在指挥岗位上会让你如坐针毡吗?” “当然会,”我的语气里带着一丝笑意,“这次有进步,我才离开半小时,你就知道我不见了。没关系,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布置计划我说过,必须把敌人阻挡在停机坪“大门”外,除非我们能被吸入真空环境中还能保持强大的生命力。别担心,只要那几个大家伙起飞,我们也就脱险了。” 关掉无线电,我问身旁的人:“你们准备好了吗?”得到的是34声低微而响亮的肯定回答。谢尔盖,伊扎津卡和纳吉在最前面。只有纳吉和伊扎津卡是第一次随队跟我出去执行特种任务(真不知道我需要警卫员干什么,四肢健全头脑正常者不需要佣人,而我也没弱到打个架都需要别人保护我)。 “给你们个机会,”这个“你们”,主要指的是谢尔盖,“在火箭处打掉盟军上万人。这次的作战目标也差不多。只要损失处在可接受范围内,这里的尤里部队也被干掉,那么我们将和尤里月球要塞,以及盟军月球第一兵团一道,正式成为这场‘月球大战’三足鼎立的一方!说起来,火箭附近有本世纪60年代那个美国宇航员登月的‘遗址’,从美国国旗到月球足迹一应俱全,我真该瞻仰一下再把那里毁了的。” “不必瞻仰,”谢尔盖急着回答道,“没什么脚印,只有一面残破肮脏的铝制美国国旗?从地里拔起来一点点,就因为手没抓牢,就被风吹走了。美国人可能只是插了个旗子,可能没有人在那里迈出他们的‘一小步’。” “那就没什么愧疚的了。我们走,有的人能踏出光辉大路,有的人一生没有起床。”与往常一样,虽然口称“愧疚”,但我心里毫无愧疚之情。 第二百二十七章 猎杀幽灵(三) 不止停机坪之间连接的通道可以把每个停机坪互相连接,环绕在停机坪四周墙壁上方的塔台本身,与其他停机坪的塔台也是相连的。我们的人明显没意识到停机坪塔台的存在,但愿敌人也没意识到。之前根据对其环境的判断,加上无人机的侦查得出,虽然旁边几个停机坪里没有了电力和氧气,但还不是真空环境,重力系统也没被破坏。如果敌人在这里藏兵的话,后果不堪设想。 “真的要……渗透这个方向吗?”站在封锁门口,谢尔盖怯生生地问。尤里宇航服的防护罩透明度很低,我看不见他那双经常闪烁着犹豫的眼睛。 我从没在风暴小组战士的眼里见过这种内心活动。从西伯利亚训练营到莫斯科,从旧金山到黑森林,从柏林到菲吉尔,从尤里格勒到这里,没有一个服役的正规风暴小组战士的眼里会带着恐惧。虽然中国的周岸龙主席说过:“胆小不是没有勇气,只是还没把勇气用在该用的地方。”但是…… 但最后我什么都没说,只说了一句:“我们没有选择。”就戴上了头盔。我们面前的不是普通的隔断与外面联系的普通减压门,而是在紧急状态下彻底关闭,以切断和周边停机坪联系,用以“壮士断腕”的。在各类秘密机构里出没过的战士们都知道,这种门一旦降下,就连普通特种兵都不敢私自打开,门后往往代表着危险与灾害。 的确呢……如果是自毁装置摧毁了对面建筑的话,倒是很值得封锁一下。但是看到我们这一侧和对方一侧都落下了封锁门,这不由得让我眉头一紧。 封锁门一开一合太麻烦,所以只关上了减压门,面对着一片残破的黑暗。黑暗中我打开了夜视镜,周围乱七八糟的废墟妨碍了视角。尸体和各种杂物从每间房间到外面地板上到处都是,时不时就能踩坏点什么。顶部的机场活动阀门看起来还没受损,这点是不幸中的大幸。一个士兵一脚不小心踩进了路上一个破洞里又被人拉起来,我皱了皱眉头,提醒所有人小心脚下的脆弱处。 这条走廊长得很,右侧是早已在自毁装置破坏下全部碎裂一半的围栏(碎掉的一半毫无疑问是玻璃的),左侧是一排排千篇一律被摧毁的房间。以往清扫刚刚夺回的尤里控制区时,部队不被奴隶劳工或狂兽人傀儡部队之类的袭击简直不可能,我们那个停机坪在刚投入使用的时候也清理了好长时间,损失了十几个人才彻底清扫干净。但是这里的走廊很奇怪,顺时针绕过了半个走廊,都已经进入对面塔台了,还是没有被伏击过,更别提安迪亚同志遇到的“大量可疑热源”了。“安迪亚同志是在哪里牺牲的,你记得吗?”我问跟在后面的纳吉,他给了我一个耸肩的动作,在厚重的宇航服中做出这个动作,应该算得上是“剧烈运动”了。好吧,话虽如此,但是空气中弥漫的不安与恐怖的情绪又是怎么回事?正因如此,部队走到塔台之后,我就下令立刻停下。 “停下!我有种奇怪的预感,塔台里有什么不寻常的东西。”说着我一屁股坐了下来,其他人开始四处寻找,我打量着这个塔台。跟我们那个停机坪塔台相比,这里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布局一模一样,电脑桌附近躺着几具七歪八扭的尸体,电脑还不知疲倦地闪着光。还有几具尸体倒在门口,一个士兵没看清,在我提醒之前摔了一跤,引发了无线电里一群起哄鬼的哄堂大笑。 “小心点……等等,你绊到了什么?”不经意的一眼,我看见刚才那个家伙踩到的,不是那具尸体,而是地上的几个圆筒状小东西!“来人!”我面色突变,“把地上那几个小东西——谁开一下手电筒——哦,谢谢你,谢尔盖同志——捡起来,给我看一眼!”第一次打断是因为士兵们一头雾水不知所措的样子差点让我气急败坏,第二次是因为习惯了黑暗而突然看见谢尔盖的手电筒的强光时强烈的不适应。纳吉把那个圆筒状物质拿到我面前的时候,我仅仅看了一眼,就倒吸了一口冷气。 “伊扎津卡同志,你是留在停机坪里的人当中最先接安迪亚同志回来的,你确定安迪亚他们没有中弹吗?” “绝对没有。我看过,当时尸体上只有砸伤,不可能有枪伤的。” “那你确定敌人也没有开火?” “肯定没有。回来的同志都说,如果真存在敌人伏击的话,现场不可能没有枪战痕迹但就算有枪战,镭射枪开火的动静和现场破坏绝对很大,瞒都瞒不住,盟军的常规枪就更别提了。” “没有别的搜索小队进去吗?” 这个问题纳吉犹豫了一下,伊扎津卡接过话茬:“没有纵队司令进去探探险,其他人进去简直是送死。但就是送死,也不该让风暴小组的部队送。” “谢谢你的发言,”我心不在焉地拿起手中摆弄的东西说,“那既然如此,各位,解释一下这个。”我拿起手中的东西。考虑到谢尔盖的手电筒和后面的人都在涌上来,我直接把手里的东西收起来,向所有人宣布:“后面的人别看了。这是一颗子弹。不是普通子弹壳,是盟军枪支用的合金子弹。” “静得一根针掉在地上的声音都听得见”这句话在月球上无异于吹牛,但我敢拿举世闻名的“阿尔芙妮”博物馆打赌,无线电里肯定传不出一路凉到脊背的寒冷和电磁杂音以外的内容。 “有磁暴步兵吗?拿一个电磁干扰器,设定五秒开启,然后扔下去!” 一个磁爆步兵掏出一个小如手雷的东西,借着键盘的荧光仔细看了好一阵,才完成设定并扔下楼去。随着“滋滋”的爆炸声,一阵阵波浪般的电光从刚才那个小玩意里向四周扩散,在黑暗的停机坪里显得格外扎眼。小如手雷的电磁干扰器,竟能在一瞬间发出覆盖一公里的能量,是我始料不及的。 “看来我们要面对的,不是一支敌人,了”我的话语里渐渐凝重了,“真不知道为什么他们都对我们这么感兴趣,轮流过来造访不说,一个个都站在即将消灭我们的大门口,却都点到即止,一个也没有进来。也罢,达夏同志的待客之道不太周全,但我的逻辑是,既然客人到了家门口,不让他吃不了兜着走,怎么叫‘疯熊’马克耶布卡!” 我看着下方停机坪的“盛况”。纳吉在一侧疯狂地摆弄手提电脑,停机坪上,无数幻影坦克因为受到电磁干扰器的骚扰,现在已经乱作一团了,一支“威武雄壮”的大军暴露无遗。 第二百二十八章 猎杀幽灵(五) “糟糕,他们发现我们了!”谢尔盖急匆匆地从楼下上来,然后意识到什么,拿起手电筒,借助反光产生的摩斯电码,打出了上述内容。楼下的盟军太多了,为了防止遭到窃听,我想出了用摩斯电码交流的办法,不会的用铅笔在地上写字。我看纳吉,纳吉用摩斯电码回应:“还要半小时。” 看来还挺麻烦的。伊扎津卡在地上写:“除了这里塔台的楼梯,正前方和左右两侧还有三条楼梯。如果他们上楼,我不确定工作区经过自毁装置的破坏后,还能不能支撑我们的激战。而且我们也不知道有多少敌人,下方停机坪里还有重火力单位,我们不太有可能以我们的实力挡住盟军进攻。”本来他后面还有更多内容要写,被我打断了。我仅仅看了前半段就把文字全部擦掉,自己写道:“不用这么麻烦。幻影坦克的炮塔虽然高(因为炮塔后面和左右都有高高的热能板,不仅比犀牛坦克的炮塔高,而且还没有犀牛坦克的“魔力弹射装甲”),但仰射打不到上方走廊;灰熊坦克数量不多,在下面人数众多的步兵和笨重的幻影坦克中无法快速抵达停机坪中间,而它们只有抵达停机坪中间,才能得到轰击我们这一层的仰角;步兵有热感成像仪,可是我们都穿着宇航服,而且我们没有载具,他们的热感成像仪看不见我们;光棱坦克仰射的用处就更差了。敌人唯一的办法,只有上楼。谢尔盖同志,通知所有人别担心。话说回来,他们现在有什么动静?” 谢尔盖看完这段话,拿起镜子,被我制止了。“这里有不会摩斯电码的同志,”我写道,“你还是用铅笔吧。” 谢尔盖郁闷地拿起笔,写道:“刚才在楼梯拐角处,我看见盟军部队的工程师在修复几辆坏掉的幻影坦克,还有人把几个倒在地上的宇航员拖走。刚才一辆战斗要塞里下来几个全副武装的盟军重装大兵一样的士兵,然后我还看到很多穿得不一样的家伙从四面八方过来整队,他们肯定是要上楼的!” “你看清楚,敌人有多少了吗?” “上来的人数和我们差不多,但一共有三支队伍。停机坪里的敌人大概有上千人——不对,光幻影坦克就有三十多辆了,我不敢靠迷雾中心太近,具体的没看。”这还算是个好消息,至少知道不可以集中兵力对付敌人了。 “我需要30分钟通讯屏蔽——哦,不需要全场,只需要每个队准备一名磁爆步兵,与每个佣兵小队交战的时候开启通讯屏蔽,关掉对方的通讯就行。这里是太空,虽然都说不了话,但我们能用摩斯电码和铅笔交流,敌人没别的方案就只能用手势交流,可是手还要用来开枪,我们有绝对的通讯优势。” “那索性用电磁干扰炸弹算了。一颗下去,对方的宇航服全部坏掉,让他们憋死在太空里吧。”后面有谁拍了拍谢尔盖的肩膀,谢尔盖看了之后在地上写下转述内容。我摇摇头,接过铅笔写道:“重装大兵里面穿的是初级外骨骼装甲,能挡住磁爆步兵的电流。而且,只要有一个敌人逃过一劫,或者大量敌人在指挥部的生命讯号中断,敌人就会知道情况,然后……多到无法想象的敌人会源源不绝地涌入这里。” 纳吉拍拍我的肩膀,在地上写道:“我还需要15分钟。但就算轨道抛射得再准确,头顶上还有一层机库顶盖,但是从吨位来看,盟军所有月球附近的卫星当中,没有哪种是可以穿破这层机库顶盖的。更何况敌方指挥部不是傻子,这也不是那个丧失通讯权的盟军侦察营,轨道抛射肯定会有预警……” “所以我要你设置的是‘撞击’而不是抛射,”我说,“指挥未退役的核动力卫星以极高速度冲回大气层。就算不考虑核燃料,产生的威力应该不止是冲破机库顶盖了,整个机库顶盖都会塌下来,掩埋我们脚下的敌人!” 远处似乎又有一个人急匆匆地赶来,传递的纸条上写着:“敌方突击队已经准备上楼。楼梯破坏严重,大部分敌人攀爬安全绳,人数未统计。” 不需要统计。此刻我的脑海里,除了能“听”见面前三十多颗紧张得微微发颤的心跳声,还能“看”见远处104个毫无顾忌的家伙正心急火燎地纷纷上楼。其中有14个的心理波动范围小,对环境的观察能力较强,其他的敌人基本上或多或少有些麻痹大意。但是根据心率和身体机能的判断……这些人装备水平不差,而且训练有素。不知为什么,我竟然感觉不出下方被幻影坦克隐藏的敌人的所在,只能感觉到被电磁干扰器打开的缺口处那几个人的慌乱,还有周围一些佣兵的不可思议。我不禁打了个寒颤:联军里应该没有哪些巷战专用仪器,会比我刚才分析的现在的局势更精确了吧。难道随着时间的增长。以后我这种奇怪的感应能力,要强大到反导系统雷达这种水平了吗? 说起来,我是在十年前“那个夜晚”,突然拥有了这种能力的。虽然它给我省了不少麻烦,让我得以每次都在九死一生的关头逢凶化吉,但是……随着这种力量逐渐扩大的同时,我自己能感觉到我对自己的这种力量的不安也与日俱增。但既然目前为止我没有像某些小说里那样成为某种邪恶力量的傀儡或直接变异成怪物,面对如此现状,我也只有静观其变。但愿是我多虑了。 “现在所有人分成三队。伊扎津卡,你带一队,携带电磁干扰器去控制左侧敌军通讯,我带一堆去控制右侧通讯。纳吉,你就躲在这里,如果战况不利,你有绝对的自主权自行判断撤离。谢尔盖,你负责保护纳吉。你的任务最艰巨,因为你没法使用电磁干扰器。只要敌人没有发现你们,就不要和敌人正面交手。以偷袭为主,懂吗?” “明白,指挥官同志,我绝不会让敌人破坏您的计划!”谢尔盖的嗓音里向我清晰地表达了一个意思:你以前太小瞧我了,现在我会尽可能改变你的看法。这无异于一次示威,但如果他真能证明是我以貌取人也不是坏事。 “那好吧。各位,成败在此一举!人若犯我,我必犯人!我们要让这些只会搞摩擦的盟军鬼子知道,火箭引爆只是对他们卑鄙偷袭的一次报复,这次,我们要踢烂他们的屁股,砍下他们的脑袋还要把他们的眼珠子挖出来,即使他们有幸见了他们的上帝,还要让他们有幸看见,尤里部队和他们一起埋葬在这远离地球的荒凉之地!这才是共产主义战士们的待敌之道,不是吗?” 可能是突然开启无线电让人耳朵不适,所以经过了一段时间的沉默,所有人陆陆续续发出了清脆的笑声。 第二百二十九章 猎杀幽灵(六) 当最后一个盟军突击部队上楼之后,我拿出匕首,一刀刺穿了最后一个宇航员的衣服,在刺破宇航服后匕首刺到了一层坚硬的东西。重装大兵的外骨骼装甲竟然连刀都刺不穿,好在我早有准备,趁对方没有回应,匕首从背部继续向上滑去,一刀从背部切开了整个宇航服,替那个倒霉的盟军脱掉了宇航服,然后把他拖到了旁边一间废弃的房间里。整个过程自始至终都是无声的,那个士兵从头到尾都没有给他的队友一个警报。看着那些粗心大意的家伙们“潇洒”离开的背影,我向身边一个人做了个手势,后者从背后拿起一台形似导弹头的流线型物体,在房间中央按了一下“导弹头”中间,“导弹头”立刻呈花瓣状展开,露出了中间一个闪烁着耀眼蓝光的,环绕着好几条刺眼的电流的球状机器。稍微靠近了看,还能看见球状机器还在向四周散发着奇怪的,淡淡的电波。“这是大功率电磁干扰器,”那个磁暴步兵在墙上写道,“不要靠近它附近五米,通讯器会报废。如果靠近到两米,宇航服所有电子系统都会崩溃。现在敌人已经没有通讯能力了。” 我看得出来。从前面鱼贯而过的佣兵,此刻已经陷入了没有通讯引发的混乱与恐惧中。各国特种部队都有一套自己的“手语”,但这些“手语”仅能表达一些战术或常用含义,他们明显没有约定过失去通讯能力后该怎么应对,无线电麦克风中的“沙沙”声如死神的尖叫一样刺耳。不知道伊扎津卡和谢尔盖那里怎样了,因为来之前我特地要求部队不用镭射枪,而用佣兵那些开火不会发出光亮的枪,无法观察。这样,即使有敌人从下往上看我们这个方向,也不会察觉到楼上正在发生激战。 但是我的计划有一个很大的问题:这场偷袭是建立在滴水不漏到如同卫星发射般的火力打击上的。一旦有一点失误,就算无线电无法把不利的消息汇报给敌方指挥部,大批宇航员在敌人基地失去生命讯号也会间接地提醒下面:楼上有一支在打伏击的敌对力量。一旦他们发现猫腻……我们会尸骨无存的。 我剪开还在通电的电线,用两根电线不断碰触的方式发送了以下的摩斯电码(我特地把不认识摩斯电码的人和认识的安排到一起,以便后者能给前者当翻译):“瞄准他们的玻璃罩开火。刚才我试过了,这些重装大兵在宇航服里穿了外骨骼装甲,连风暴小组专配匕首都无法击穿。如果一击不中,不要多开火,不要用手雷,更不要近战纠缠。只要幸存的敌人不撤退就放给后面的,如果撤退拦不住,记得汇报。” 由于没有通讯可言,我也收不到其他人的汇报,姑且当做每个人都知道了吧。我举起一支步枪,瞄准了队列最后一个盟军士兵的后脑勺。这支佣兵部队里没有狙击枪,仅有的带瞄准镜的单发枪是缴获自病毒狙击手的病毒狙击枪(不知为何,即使把缴获的尤里装备熔化重造,其性能也远远弱于尤里部队原装武器。如果重装备不行是因为“大脑”,为何仿制的步兵装备也不如尤里部队自己的?这是个未解之谜)。细长而复杂的枪身端在手里,没有苏制和中制枪那种称手的感觉,也没有美制和德制枪的精细,过近的射程让这沉甸甸的分量变得让人恼火。虽然美国的几款狙击枪比这个重多了,但是它们好歹是反器材狙击枪,射程远达三公里啊! 算了,别抱怨了。瞄准镜里,前面一路以搜索队形前进的敌人,此刻队伍的最末者的脑袋,已经彻底被我圈在了十字准星里。我吸了一口气,但是想到闭气可能会导致手抖,射击发生偏差,我还是忍住了。没有异常,没错虽然失去了通讯,但是看他们的手势,我感觉他们没把失去通讯这件事想复杂。 甚至这里面还有几个战斗力看起来不低的家伙,反应神经和肌肉组织都比别人发达,警戒心也超过其他人一大截,此刻他们的情绪也没有波动——好吧,看到三个海豹突击队标识时反倒是我产生过一丝稍纵即逝的紧张感。 最后,当其他几个宇航员已经纷纷进入同一间房间的时候,瞄准了最后一个准备进入那间房间的敌方宇航员三分钟的狙击枪,终于开火了。和我计算的一样,全靠枪内气压推动的病毒狙击弹并不足以在击穿头部防护罩后再打出一朵血花(就算是合金子弹,击中敌人后还是能给我一种绵软无力的感觉。怎么说呢,合金子弹击中的敌人生命的流失和恐惧的情绪远不如被镭射枪击中的敌人那样强烈),但我特地选的是病毒扩散弹。尤里没有研发出可以在太空中生存的病毒,但是刚刚闯入地球大气环境爆炸的病毒,还是有时间侵入那个宇航员身体的。果不其然,当那个士兵跌跌撞撞地摔在我视角之外时,恐惧在那个房间里大范围扩散开来。 不过这层恐惧,并不是结束。真想知道,如果房间里死不瞑目的敌人知道他们连踏进的那间房间都是我给他们选择的,不知道会不会气活过来。既然已经进了我的口袋,这一路不用管了。没有通知任何人的情况下,我把宇航服所有电子设备全部暂停,去刚才磁爆步兵放置电磁干扰器的地方捡起了电磁干扰器,停止了干扰器的工作。虽然干扰器对我宇航服的干扰仅仅持续了十秒,但这十秒里,我能感觉到宇航服里一大半的电子元件都已经处于报废或半报废状态了,但是我没时间等磁爆步兵。 “现在,盟军指挥官就是打破脑袋也不可能想通,我会这么做吧?”电磁干扰器再次打开,露出了闪烁着好几道耀眼电光的球体。设定了启动时间和功率,准备扔下去的时候我却皱了皱眉头。不是因为乱动别人的东西产生了愧疚,而是因为……我不能确定宇航服是否挡得住更大规模的电磁干扰。虽然我这里不是电磁干扰的中心点,可马力全开的电磁干扰器难免会影响到我。 “算了,死马当活马医。除了这个办法,我也没有别的办法了。”犹豫了十分钟,我心一横,举起沉重的电磁干扰器,用力扔下了停机坪。来不及观察效果,我躲进了刚才的房间里。 “接下是我的工作,只希望佣兵的效率能低一些。”我是这么祈祷的。 第二百三十章 猎杀幽灵(七) 虽然刚才放置电磁干扰器的房间里,残留的电磁波彻底把我的无线电通讯系统摧毁了。但是我知道,如果刚才在走廊上,这会我的宇航服已经完蛋了。但是我知道,下面的情况比这里更惨烈,刚才一颗手雷大小的电磁干扰器都可以覆盖两辆幻影坦克所掩盖的区域,现在这个马力全开的电磁干扰器有一颗二战盟军战列舰的高爆炮弹那么大,其威力更是覆盖了大半个停机坪!无数的宇航服在电磁波杂音中失去了音讯,无数千奇百怪心思各异的情绪(没有一个不是负面的)一股脑儿跳到了我的脑海里,就像突然把大量乱七八糟的数据输入一台容量很低的电脑一样,我的大脑产生了严重的卡机。奇怪,幻影坦克的幻影模式能屏蔽我的“特异功能”? 想着这个问题的同时,我已经下了楼,然后吸了一口气。停机坪上的幻影坦克已经损坏了不少,好几辆不同的坦克身上暴露着断掉的电线和烧毁的电板,不断发出悲痛的哀嚎。停机坪里躺了满地的宇航服,还有几件宇航服摇摇晃晃如喝醉了酒一般东倒西歪地走在路上。之所以称之为“宇航服”,是因为靠近的时候我没有感觉到里面有一点点生命气息。按理说,无论是活人还是死人,只要死得不久,我都应该感觉得到他们的存在,可是这个道理在月球上不太起作用。是因为什么?月球?电磁干扰波?幻影坦克?经过停机坪的时候我没有想这些问题,因为我跑得(或者说是跳得)已经在周围形成了风。接近那些被幻影坦克掩盖的单位时,我能看见一批又一批维修人员从没有坏掉的载具里出去,修复那些坏得不严重的载具。一些宇航员被人以最快的速度运往几辆贴着红十字标签的载具内,还有一些人在通讯雷达下,即使有幻影坦克的屏蔽,我也能感觉出他们身上的急躁。 这都不关我的事,因为我的目标已经近在眼前了。又是一辆战斗要塞,似乎没有受到影响,还在努力向安全的方向开过去。本来我和他是井水不犯河水,但我身上宇航服上上下下的抗议太严重了,大部分电子元件都陷入低效甚至停止工作的状态,我不得不考虑该换一件。但是贸然闯入幻影坦克的覆盖区简直是自杀(靠近不受影响的幻影坦克覆盖区时我看到,虽然一半以上单位陷入了大乱,但剩下一小半还维持着秩序,穿着尤里宇航服冲进去是不明智的),既然一辆四处乱窜的战斗要塞主动送上门来,我不能置之不理。 我放慢了脚步。进入战斗要塞无非两个方向:炮塔和尾部。炮塔太高,我爬不上去,就算上去了,也很难保证安全打开炮塔顶盖进入战斗要塞,而自身安然无恙。所以我捡起了地上一台火箭筒。盟军火箭筒的火力和精度虽然很强,但因为太过笨重,基本上都是给火箭飞行兵用的;而月球上,由于每个士兵身后都有火箭推进器,月球的重力远低于地球,扛着火箭筒的兵不是苦差也不是拖累部队机动的“白象”了。 我拿起了火箭筒。在地球上这是个沉甸甸的东西,即使到了月球,它的分量也比地球上联军防空步兵用的火箭筒要重。不知为何,此刻我的信心不像火箭筒的分量那样沉稳。我不知道它会达不到还是超过我对它的要求。 没有什么“漂亮的弧度”,一颗火箭弹如果不能以一根直线命中正前方的战斗要塞的话,这玩意就该淘汰了。战斗要塞的尾部冒起了浓烟,但是没有爆炸,仅仅是尾部的门被人炸开了。爆炸的火光照亮了周围黑暗的一圈,甚至掩盖住了幻影坦克周围若有若无的迷雾,在整个混乱的停机坪里显得格外刺眼,但限于月球上无声的环境,让爆炸和火光变得更加诡异了。也许敌人暂时不会搭理这阵爆炸,也许他们会很重视地应对……不过这和我无关。无论敌人作何反应,我和宇航服都没时间了。 战斗要塞在前方缓缓地停下了。我一个箭步跳上前去,在战斗要塞停稳的一刹那进入了战斗要塞后面已经失去作用的减压室。炮弹的威力不大,但是太空中弹片和火药爆炸的冲击力足以让里面为数不多的宇航服全部失去作用。我没理那些地方,直接打开了减压室里面冲着驾驶室的门。月球版战斗要塞的空间太小,其中最大的原因就是这个减压室。虽然进入减压室的门不容易开,但是里面一层门就没那么麻烦了。 打开门,驾驶室与减压室中间有一块不大不小的空间,从这个空间里飞出了好几个人体,还有大量飘舞在空中的血滴。没等我看清楚有几具尸体和几个活人留在里面,只感觉到驾驶舱门里面的几个人似乎准备要出来,看见外面形势不对,立刻又关上了门躲了起来。可笑。他以为只要他关上门,我就拿他没办法了吗?走进这段“玄关”,我关上了身后减压室的门,闭上眼睛开始“冥想”。说来奇怪,在我的脑海里,竟真的出现了驾驶室门后面的景象! 没错,驾驶室里有五个惊魂未定,拿着枪准备拼死一搏的敌人。三个拿着手枪,两个是突击步枪,全都围绕在驾驶室的门口。背后还有十几个被爆炸的烈火吸引,赶来凑热闹的敌人。真麻烦,我暗自骂了一句,然后扔下火箭筒,把另一颗火箭弹安装在驾驶室门口,打开了减压室的门,自己回避到那个名存实亡的“减压室”里。爆炸声在玄关响起的时候,我才突然发现:之所以驾驶室的门没有朝我所在房间的这一侧飞过来,是因为炸弹爆炸后冲击波是对着驾驶室的啊!减压室的门位置形成了一股强劲的气流,举目所及,一堆乱七八糟的杂物和武器,还有三四个张着大嘴在恐惧与痛苦中渐渐死亡的家伙从门口“鱼贯而出”。等到被炸开的门也卷入了这阵气压中,再没有其他东西飞出来的时候,我终于舒了一口气,走进玄关,关上了减压室的门。“蝮蛇2号”的战斗要塞中,他们有把宇航服锁在驾驶室一侧衣柜里的习惯,希望这辆战斗要塞的主人同样有这个习惯。 第二百三十一章 猎杀幽灵(八) 驾驶室里此刻已经不是一片狼藉的问题了,就算称之为“干干净净”也不为过。所有不属于这辆战斗要塞的东西(就连属于战斗要塞的东西也被刚才的气压漩涡卷走了不少)基本上都飞出去了,连被钉子钉在墙边的不锈钢衣柜也砸在地上。如果不是体积太大卡住了,估计刚才也会飞出来。炮塔处传来了一阵响声,炮塔顶盖在我没有注意到的情况下被人缓缓揭开。就在这电光石火的一瞬间,在我的大脑做出反应之前,身体已经打了一个滚,滚到了驾驶座下方。一颗子弹在我刚才站立的地方弹起来,从驾驶室的大门处飞出去。好险,刚才要是慢了百分之一秒,我现在就变成一具尸体了!庆幸自己在鬼门关前转了一圈没有进去的同时,一个问题油然而生:刚才……是我自己做出的规避动作,还是传说中的“神经反应”?如果是神经反应的话,未免也太险了。不行,下次一定要小心四周…… 我就这样想着,慢慢举起了手里的枪。根据我的观察,炮塔顶盖里虽然只有一个小心翼翼的敌人,而且炮塔顶盖向下掀开时挡板正好挡住了驾驶座的方向,即使对方再小心,第一时间内也无法注意到我,而我一直盯着他的方向,这就是个抢占先机的优势!虽然他是必死无疑的,但如果拖得太久,或者枪战中打坏了什么重要仪器,换宇航服的事要麻烦得多了。最好一枪制敌。 我举起了手中的步枪。这又是一个优势,对方只有手枪,即使向我射击,手枪也无法击穿这防弹座椅的后背。当然,我不会给他射击的机会。 顶盖缓缓地打开了。我看见一颗情绪紧张,四处打量的脑袋探出了顶盖。虽然只露出一丝,一个形似超大号灯泡的玻璃头罩颤颤巍巍地出现在顶盖遮挡范围外。可惜露出的部分太少,光滑的合金子弹打在上面可能会滑开。 握紧了手中的步枪。对方终于按捺不住性子,从炮塔内跳了下来,瘦小的宇航服让我不得不佩服一下盟军宇航服制作的精细:就我所知,联军国家和尤里部队的宇航服绝没有那么细致,比如我身上这件,应该是流水线生产出来的,尺码差距太大,相比之下,这个小个子的盟军宇航服应该是定做的…… 定做?!无意中闯入我脑海里的这个词,给了我一阵深深的寒意。连一个普通士兵的宇航服都是定做的,那十万个人的宇航服难道都是定做的?如果是这样的话……组织这支佣兵的财团到底有多强大的实力啊……盟军国家真能允许这种超越主要国家(所谓主要国家,是指盟军和联军在三战各自阵营中承担主要战争任务的成员国,联军一方是苏联、古巴、伊拉克、利比亚、中国;盟军一方是美国、日本、英国、德国、法国)实力的超级财阀存在吗…… 不行,现在不是想这个无关紧要的问题的时候。虽然到现在我也不知道他们的目的,更不知道为什么杜根愿意给他们打掩护。但他们一而再再而三地招惹我袭击我……意思是要宣战咯?既然要宣战,我也不介意在月球上,增加十万具与这方天地共存的尸骨! “死吧!”一阵气流从枪口和枪管周围的散热口喷出,合金子弹从枪膛向正前方直线发射,直直地朝着对方背后的火箭推进器。子弹发射后,我立刻爬上驾驶座,系上了安全带。对付“蝮蛇2号”的时候我已经积累了一些驾驶战斗要塞的经验,虽然开得不怎么好,但是乱开一气的能力,我还是有的。 钥匙卡插在启动槽里。不需要踩油门也不需要拉手闸,摁几个按钮直接就发动起来了。失去了大部分重物的战斗要塞,车速在一瞬间达到了40码,连带着这个被我击中后倒在地上的盟军宇航员,因为站立不稳也飞了出去。不需要看前方,因为此刻的停机坪已经混乱不堪了,一辆灰熊坦克被战斗要塞挤压到一边成了废铁,接着又是一群带着惊恐与愤怒情绪的人从前方做鸟兽散,火光照亮了整个战斗要塞的前车窗,又一辆光棱坦克炸成了废铁。战斗要塞继续前进,直到撞上停机坪的墙壁才停下。刚一停下,我跑到了玄关处,关上了减压室里面一侧的门。虽然辐射还是存在,这辆残破的战斗要塞的驾驶室不可能恢复到与地球大气一样的水平,周围也不是指挥车里那么多显示屏而是一些床铺和仓库,但只要能稍微给我一点时间,让我换件宇航服就可以了。 脱下宇航服,我拿起了尤里宇航服后面的火箭推进器砸开了装盟军宇航服的橱柜,把盟军宇航服后面的火箭推进器换成了尤里部队的。刚刚从太空环境回到有重力的地球环境还真有点不适应,举起来应该没什么分量的火箭推进器此刻竟然重得无法举起。好在一声清脆的乒乓声过后,橱柜的锁彻底裂开,里面不仅有盟军制式宇航服,还有一件尤里部队的宇航服!我选择了穿着比较舒服的后者,然后戴上头盔回到玄关处。根据感应,虽然更多的人被吸引到那个飞出去以后火箭推进器爆炸的佣兵那里了,但刚才我把战斗要塞乱开一气导致的众怒,似乎还没有消散。不论是好奇还是愤怒怀疑,无数情绪已经汇聚成一股潮流,向我这里纷纷涌来。可是只要一出去肯定会被发现,怎么办? 情绪越来越多,也越来越近。经过长时间的深思熟虑,我从刚才换下的宇航服前方储物盒里掏出了一个恐怖机器人。刚才在庇护所,我从达夏胸前的口袋里“借”了一个比较复杂的恐怖机器人,不知道它能不能胜任愉快,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放出恐怖机器人的一刻,我跳到了不锈钢衣柜旁边躺下,后背紧紧贴住衣柜,双手抓着旁边固定在地上的桌子不放。躺下的位置有一些恶心的呕吐物,还有一些血迹,不过我没在意,即使是亲手接触了我也能忍住这种恶心感,何况隔着宇航服呢? 当然,我也没空去管这些了,因为战斗要塞突然启动,玄关和减压室的门终于因为关得不牢而骤然打开,毫无准备的我的脑袋和双腿差点被气压漩涡留在门内,只让剩下部分飞进人堆。 第二百三十二章 猎杀幽灵(九) 炮塔是一个狭小密闭的空间,唯一的光线是面前闪烁着“故障”的显示屏。盟军载具的显示屏真麻烦,虽然避免了脆弱的防弹玻璃被人击碎的可能,但是一旦载具出了故障,连周围的情况都看不出了。就像楼下一样,一旦仪器失灵了,载具就成了棺材。 (很多年后我才知道,这是种偏见。虽然信息化部队有局限性,但整体上信息化还是军事上的大势所趋) 现在不是抱怨这个的时候。离战斗要塞最近的佣兵已经接近减压室位置,我必须离开了。打开炮塔顶盖,我从炮塔上方钻出战斗要塞的一刹那,立刻启动背后的火箭推进器,屁股下的座椅温度突然升高,整个人瞬间从战斗要塞里飞了出去,在战斗要塞的剧烈爆炸的推动下,整个人被加速到了火箭推进器本身无法达到的高度。摆脱了追兵不假,但是……下方的敌人,应该已经知道我的存在了吧?我立刻转个身,玻璃头罩从机库顶盖下侧擦过,背后跟着的火箭弹就没那么好的机动性了,尾随而至的火箭弹全撞在了机库顶盖上,机库顶盖毫发无损。这么快就发现我了? 仿佛是对我这个问题的回答,下方立刻飞来几道光棱坦克特有的光波,在我身周围四处爆炸,此外还有盟军多功能步兵战车的爱国者防御系统的火箭弹和更多防空火箭筒的火箭弹……由于幻影坦克的存在,我看不清它们是从哪发射的,也“看”不清。“这个机库顶盖真坚固啊。”我暗暗吃了一惊。刚才那阵攻击,即使光棱坦克也没烧出伤痕,但愿到时候轨道抛射卫星有所收获。 和他们缠斗不是我的任务。我拉下操纵杆,火箭推进器向下方飞去。我真正的目标,是从正面(也就是西面)入侵二楼的佣兵!南北两面都有电磁干扰器,问题不大,西边可是在没有任何帮助的情况下以少敌多,承担着正面抵抗入侵的主要责任,必须要支援他们。 但是……如果敌人不在塔台里,或者塔台方向还有很多我们的人,该怎么办?宇航服的保护让我感觉不到高速移动时如利刃般的狂风从脸上划过的感觉,但我还是知道,时间不多了。 没办法。就如我刚才所料,时间不多了。无论会不会玉石俱焚,我没有选择。计算时间的话,纳吉心心念念“召唤”的轨道抛射卫星应该快到了,就算不考虑消灭佣兵突击队,也得考虑不被卫星轨道抛射的碎片砸中。 在火箭推进器接近塔台的时候,我感觉到我的想法没错。不同于南北两面已经结束的战斗,塔台此刻可谓战况激烈,十几个我们和敌人的部队此刻死伤枕籍,而且仗着装备的优势,盟军此刻正在稳步推进,狭小的走廊是发扬火力优势的绝佳场合。我听到了至少30个一面高傲自大地前进一面只想着把长长的弹链用多管机枪打完的想法,还听到了更多被暴风雨般的敌方火力压制,一边咒骂着一边后退的我军部队。我甚至能感觉到谢尔盖和纳吉的愤怒,前者在抱怨,后者则束手无策。但愿他们的怒火是给敌人的,不是对我的。 在空中脱下十分结实地穿在身上的宇航服是很困难的,只需要拿出匕首割断两边的背带就行了。身体与火箭推进器失去接触后,我一只手抓住火箭推进器,用自己的重量迫使火箭推进器撞向塔台。快到塔台的时候,我猛地一发力,推开火箭向一边跳开。多亏了低下的重力和敌人差劲的射击水平,我正好攀在二楼塔台的围栏边。一颗子弹擦着我的左手腕划过,还有一道光棱坦克的光波把旁边的围栏打得稀巴烂,我得以从缺口处翻进二层。储物盒里还有我从刚才那件宇航服翻出的通讯设置,我毫不犹豫地打开无线电通讯,里面是一片安静。躲进旁边一间堆满了佣兵尸体的房间,我开口喊道:“无线电通讯静默结束!纳吉,准备得怎样了?” “指挥官同志?”此刻无线电里似乎炸开了锅,七嘴八舌的声音纷纷涌入耳中,我不得不关上公共频道,分别打开与纳吉和谢尔盖的单向通讯频道。“谢尔盖同志,汇报部队情况!” “南北两面的盟军70人已经歼灭,只有西面的40个盟军由于正面火力强大,导致我方陷入了拉锯战,而且敌人还在源源不绝地增加兵力!对方火力强大,估计是海豹突击队,甚至是三角洲特种部队里的重装大兵!我们已经损失了10个人(切尔登科说过,在太空战期间,一个人哪怕受到的只是宇航服破裂的伤,没有合适治疗条件的话,最好的治疗办法就是给他一枪,降低他的痛苦),敌人大概损失了6个。” “纳吉同志,你那里……”之所以顿了一下,是因为撞进塔台的火箭推进器终于在塔台里爆炸,绚丽夺目的火球让即使只在门口远远观看的我也被刺痛了眼睛,摔在地上。但是明显纳吉的反应更严重,当我起来追问的时候,纳吉愣了十几秒才回答道:“报告……刚才我这里检测到,所有佣兵在那个飞进来的火箭的攻击下全灭!万岁!” 废话,尤里宇航服后面的火箭推进器可是核动力的,不把敌人炸得尸骨无存才怪!我这里也能感觉到,刚才强烈的自大和疯狂情绪现在荡然无存,咒骂声也停了,取而代之的一定是弥漫在公共频道里混乱而激烈的欢呼声。 “这个我知道。”我平静地回答道,“据我的观察,下面至少还有近三千敌人。也许他们战斗力没有刚才那些肌肉发达身经百战的家伙强,但是装备绝对胜过盟军精锐部队,更胜过上楼的家伙们。所以如果你到现在还没完成轨道抛射准备的话,我只能希望你在去找恩格斯同志的路上走得早点了。” “为什么是去见恩格斯同志?” “因为马克思同志最近十几年比较忙,可能排队等他接见的同志从苏维埃宫已经排到了哈瓦那的莫斯文克元帅像(第一次佛罗里达战役后,古巴人违背其本人的公开意愿,在古巴西北海岸给莫斯文克元帅立了一座等身雕像,以纪念莫斯文克元帅从这里展开了佛罗里达战役。莫斯科政变后,哈瓦那市中心的尤里雕像索性被砸掉,取而代之的是等比例放大了十倍的莫斯文克元帅等身雕像)。相比直接找马克思同志,我觉得不如先去做恩格斯同志的工作,看看能不能插他几千人的队。”这话引起了纳吉忍不住的大笑。笑声中他断断续续地表示一切完成了。还好,我舒了一口气。北面又有一支佣兵正在爬墙。长此以往,这种车轮战实在会让人头疼的,毕竟不是冷兵器时代,更不是古代那种依靠人海涌上城头的攻城战。 “纳吉同志,立刻开始轨道抛射卫星。下令附近体积最大的核动力卫星加速撞击这里的机库顶盖,彻底摧毁这支部队!至于我们……该去找杀害安迪亚同志的敌人报仇了。就算有残兵追上来,至少诺布朗加同志那里安全了不是吗?卫星和机库顶盖的残骸会阻断敌人从西面地下机库入侵的可能。” 说到入侵……我看了一眼头盔式电脑的电子钟。1987年3月3日12点27分,离人类毁灭还有95小时,可惜的是,唯一能制止这一惨烈悲剧的“幸存者”还陷在自相残杀之中无法自拔。 第二百三十三章 月球航空舰队(一) 虽然计划里是这样,但执行是另一码事了。当纳吉终于解除了通讯封锁,接通与停机坪我军的联系时,对面诺布朗加的呼叫——不,应该说是惨叫——已经持续了一个多小时了。“不要急不要急,”我从同样被惊慌失措笼罩的纳吉手上接过手提电脑,把它的麦克风连在宇航服上。这里不是地球,不可能抓起对讲机就发号施令。确认已经连接成功了,我才问道:“怎么了诺布朗加同志?尤里部队打进来了?” “恐怕比这更糟。刚才国内发回了月球观测情报。根据对绕月轨道卫星的探测显示,多颗巨大的美制核动力卫星正在以无限接近音速的速度坠入月球,而且位置就是我们的停机坪!达夏同志正在计算该卫星会给敌人……” “等一下……你刚才说什么?”我好像听到了什么不太对劲的事。 “两颗卫星坠落的方向是……” “不是这个,”我大喊道,“我是说,谁让你把达夏放出禁闭室的?” “指挥官同志,现在我是留守部队的代理指挥官,我有权……”算了,跟政治委员扯路线和原则正确性简直比和女人争论鸡毛蒜皮的事还无力。“抱歉,”我毫无歉意地再次打断道,“继续说,达夏计算的结果是什么?” “根据计算……由于该卫星在空中不断变轨的同时还在爆炸分解。虽然分解后碎片飞行的速度已经减慢,但是最晚130秒——哦,现在是111秒——之后,卫星会落在我们头上!” “让盖特机炮先顶一会。我现在就回来,这会是停机坪上那些飞行器物尽其用的时候了。全体换上宇航服,乘坐基洛夫飞艇和镭射幽浮即刻升空!难以携带而没什么用处的东西全不要了。集中一切能源,尽可能启动机库顶盖,只要能开出一条40米宽的裂缝就行——哪怕不是被机库顶盖打开的,别的方法也可以,然后全体战士乘坐基洛夫飞艇和负责保护它们的镭射幽浮起飞!对了,记得在每艘基洛夫里留几架雌鹿直升机,这玩意说不准会有用。对了,附近停机坪的敌人怎样?没打进来吧?” “我正要说这件事……”诺布朗加对面嘈杂的喊话声与叫骂声越来越大。他尽可能提高声音喊话,整个话筒里充满了电磁波杂音,乱七八糟的杂音中我还是能清晰地听见诺布朗加汇报:“东面停机坪被我们炸毁了,没有活口。但是我们在那里没有找到尤里部队的尸体,其载具装备和我们在火箭遭遇的敌军相似,最重要的是,根据截获的电报显示,他们是用语言交流的……” “我知道,西面也是同样的情况,”我回答道,“除了我们和尤里部队,只有一种可能,就是那个什么盟军月球第一联合兵团干的好事。我不知道那个兵团为什么如此急切地要消灭我们而不是月球要塞,但我知道,既然对方无故打到我们头上,我们就必须还以颜色。在这‘月球三国演义’里,我们虽然是最弱的,但同时也是最顽强的。” “明白了……但是北面的敌人怎么办?还有,这么点时间里——我知道!马上就撤!行了吧!——恐怕我没有时间等你们小队过来——我知道,别管我,打开机库顶盖,不行的话……” “你说得没错,”等对面的杂音稍微少了一些,我才开口道,“别管我。根据我的估计,北面的敌人应该就是杀害安迪亚同志的家伙。还有,不要慌,你刚才也说了,有两颗核动力卫星正在下坠,如果我判断没错的话,第一颗是我扔下来的,主要攻击方向不是我们,最多有碎片连带砸到我们的机库顶盖——真砸的话就算帮我们忙了。” 说话的时候,我还站在连接我们停机坪和西面停机坪减压室的位置,背后是发狂追击的佣兵部队。更多的重装大兵翻上了二层围栏,残余光棱坦克在灰熊的配合下歪打正着,又害死了我的两个部下。算了,你们也没多少时间了,我狠狠瞪了停机坪上朦胧的幻影迷雾一眼,最后一个钻进减压室,然后摘下头盔命令道:“都别闲着,别摘头盔!我们的停机坪很快会遭到另一颗核动力卫星的撞击,很快那里会变得和太空环境一样了。我们要做的,就是在此之前穿过我们控制的停机坪,进入北面的停机坪!不摧毁北面停机坪的敌人,以后我们布置的战略会很麻烦,不仅无法向安迪亚同志交待,而且还会多一支摸清了我们实力,甚至能使我军失去隐蔽性。帮助他们围剿我们的‘盟友’已经被消灭了,没理由让他们活在这。” “可是渗透进尤里部队的难度远大于让一个间谍从盟军警犬面前经过啊。”纳吉忧心忡忡地提醒道,谢尔盖也点点头。他们说的不假,除了某些天生或长期训练的“心志坚定”者,心灵工程师们几乎可以在第一时间认出一个大范围的非友军单位,狂兽人的嗅觉是盟军的三倍,智力又比警犬高得多,可以执行一些很复杂的命令,更不要说神经突击车了。因此,渗透进入尤里部队内几乎就是自杀任务,何况是消灭我们谁都不知其所在之处的尤里部队? “其实……任务没你们想得那么复杂,”我仰起头,看了一眼天花板说,“摧毁那支尤里部队的任务是我们的基洛夫飞艇的,我们只是指引一下我们的基洛夫编队哪里投弹最合适。虽然基洛夫飞艇能把纽约地铁站的铁轨炸到柏油马路上,可是小心无大错嘛。戴上头盔,所有宇航服破损的人立刻更换宇航服,时间不多了。”后面一句话其实不需要说,很多人已经照此执行了。走出减压室的时候,我特地关照大家赶快进入塔台。此刻所有地方都在撤退,塔台更是为之一空了,只剩下被输入病毒而破坏的电脑,和一些没人要的杂物扔在原地。我很想把这场撤退形容为一场井然有序的撤退,但地板上的杂乱现实让我意识到不过是一次形同溃逃的“战略转进”罢了。身后刮来一阵狂风,无数桌椅和杂物纷纷从刚才来路的通道处争先恐后地飞出去,而身后的减压室大门,此刻已经不翼而飞了。等所有东西都鱼贯而出了,塔台终于反应过来,封锁门缓缓落下,封闭了通道。 “还有件事我不明白,”谢尔盖问道,“这里到北面停机坪……恐怕时间上来不及吧?一旦卫星轨道抛射砸进了这个停机坪,我们就全完了。” “你想多了,”我回答道,“用火箭推进器从升降机抵达月球表面,从月球表面进入北面停机坪。北面停机坪也有升降机,进出应该不困难。” “万一尤里部队封上了升降机出入口,我们就连退路都不剩了。” “我拿苏联建国以来的第五号***叛徒娜迪娅的脑袋打包票,没这个问题。别问理由了,出发。”其实我是没有说得出口的理由。但我绝不打无准备之战,因为我总不能说…… 总不能说……我通过比仪器还准的猜测,判断出北面地下停机坪的上方,有上百个尤里地面部队活动吧? 第二百三十四章 月球航空舰队 我想得还是太单纯了。真的,面对高大的升降机出入口的时候,原先用火箭推进器一飞到顶的想法,如今荡然无存了。“整个升降机有200米高,且不说顶端已经加了坚固的封锁门堵住了出入口,升降机附近的维修通道也都被炸毁了,”纳吉总结道,“就是面前的尸堆,也是我们的障碍。” 身旁已经没有带着满腹疑惑匆匆跑过的战友了,只剩下我们,站在岌岌可危的停机坪中央,以无声起降的飞行器为背景看着面前的升降机口。我记得我提醒过诺布朗加,一定要清理掉升降机口的尸体,没想到他竟然是以堆在这里的方式“清理”的。“没关系,这些尸体反倒不是我们的障碍。纳吉,你通知诺布朗加,一旦基洛夫飞艇飞出月球表面,立刻调两艘过来,把升降机顶部的封锁门炸掉!我不知道尤里部队有没有改造过基洛夫,但有一点可以确认的是,无论如何改造,基洛夫永远都是那个能一艘摧毁一个装甲师的基洛夫!” “明白……可一旦封锁门在基洛夫的攻击下炸成碎片了,落下的碎片也足以把甬道堵得水泄不通!到时候,甬道里的人会被碎石砸成血肉模糊的一团。如果停在这里,碎石又会堵住升降机口,我们到时候连进都进不去。” “没人告诉你们应该站在这里发呆,当然待在甬道里和送死没区别。但这不是还有一个地方可以躲嘛。”这话说完,我先跳上了堆在报废的升降机上方的尸体,踏进了甬道内。尸体很快在火箭尾焰的燃烧下渐渐熔化,其他人也有样学样地在甬道里等待起飞。“可是我们去哪躲避?”谢尔盖又问了一遍,我指了指头顶上,对所有人说:“谁还记得从外面进入升降机的那条最高的维修通道?就算敌人把那条通道破坏掉,破坏的也是通往外界的部分。剩余的长度,足够我们在那里躲一躲!纳吉,联系上了吗?诺布朗加怎么说?” “政委同志说……基洛夫还在起飞……机库顶盖打开得太慢,电路连接也有问题,他们起飞都有点麻烦。” “真是添乱。告诉诺布朗加……”话音未落,宇航服里的警报声大作。我急忙关上火箭推进器跑出去,心里产生了一些不好的预感:不会是……不会是卫星轨道抛射提前了吧?该死…… 然后头顶上的“天花板”破裂了,我整个人突然飞了起来,随后被另一只手拉住。相比将我一把甩回升降机的同志,我更感谢的是纳吉惊喜的喊声:“指挥官同志,好消息!卫星残骸击中我们的机库顶盖,顶盖中央正在塌方!飞行编队正在加紧起飞脱离!” 成功了吗?为了防止被气压再次卷走,我们启动了火箭推进器,让自己悬浮在升降机通道中。可惜刚才没看清楚实际情形,不过我能感觉到,不只是这里的战士们由内而外地传来了无限的欢呼与喜悦,连外面正在排队起飞的战友当中,强烈的喜悦感也清晰可闻。 等一下……说到喜悦感……我抬起头看着头顶上无尽的黑暗。甬道里的照明灯已换上了应急灯,为数不多的应急灯又灭掉不少,此刻头顶上一片黑暗,毫无生机到只有一丝白线的黑暗。黑暗中一些细小的粉末从空中落下,其中一块较大的砸在头盔上。我从令人作呕的尸骨中捡起石子,脸色突然变了。 “糟了,”我咬着牙,轻轻说出这三个字,“没有多的时间留给我们了。同志们,把火箭推进器的功率开到最大,我们要赶快躲起来,快快快!” 我又是打头阵的,其他人虽然不明情况,好在没有人提出不同见解,纷纷跟了过来。黑暗的升降机口一直在落下一些杂物,一开始还是几乎看不清的沙子,后来成了一块块清晰可见,但敲在宇航服上几乎聊胜于无的石块(抓过来一块看了一眼才知道,这不是石块,是散落的水泥块和金属块,而且这水泥的标号估计还不低,金属更是电脑都不认识的新式合金),再后面掉下的是几块明显可以把人当场砸成一团火球的大石块。好在此刻没几块石头落下,我降落在维修通道的时候得以毫发无损——也不算毫发无损,因为惯性和重力的问题我在维修通道里摔了一跤又差点飘出去,还好我反应机灵,赶忙抓住了两侧的围栏飘进了维修通道的后面,在无线电中尽可能提醒其他人“往里走”。维修通道太狭窄,不穿宇航服进去尚且没法让两个人心平气和地齐头并进,穿了宇航服的话一个人都差点被堵在维修通道里了,等进来了三四个,由于维修通道的局限性,我这下彻底被堵在维修通道里面,看不见外面的情况了。 但也不是没办法可解决的。我看见了谢尔盖,让他挡在我前面,自己闭上眼睛一屁股坐在地上。我听得见别人的想法,看得见别人的内心活动,这一招不只是用来判断谁说谎话谁说真话的,也不只是用来探测人的活动迹象和身体机能的,还可以从别人的眼睛,看见现在的情况!真笨,以前我只以为我对揣摩上级心思或敌人动向时“天赋异禀”,最近才发现是我妄自菲薄。 但是……这种能力到底是哪来的?这个问题我想过很多次,但我一直没想通,也就不想了。我看得见每个人的心思,我看得见恐惧和战战兢兢的心态在所有人当中弥漫。现在每个人的神经都紧绷着,下落的碎片也越来越多,不巧还有一个北碎石砸中了,顿时巨大的冲击力不仅将当事人撕成了血肉模糊的一团,背后的火箭推进器更是化为了一团核火球。“所有人注意,在进入维修通道的时候记得变轨!还有,不一定要拘泥于和我同一条维修通道!别管其他的,只要碎石砸不中你们就行!估计再来几颗炸弹,头顶上的封锁门就要碎了,你们要面对的可是挡住基洛夫飞艇轰炸长达十分钟的碎片!纳吉同志,替我谢谢诺布朗加,然后提醒其他同志,这次任务完成,绑也要把他绑到伏龙芝军事学院里,让他增加一些军事常识!” 笑声再次环绕在满是杂音的无线电通讯中,随后升降机口发生了小规模的塌方,上升飞行的我军此刻不得不四下分散,无论通讯还是“脑电波侦查”工作都不得不暂时告一段落了。该死,刚才就不该让其他战士挡在我前面,结果现在我竟然不能看清碎石坍塌的盛况,只看见灰蒙蒙的一片和强大的气压导致的灰色旋风。真是……可惜…… 第二百三十五章 月球航空舰队(三) 最后一波大规模的碎石群从空中落下后,在原来升降机口的地方立刻形成了一个新的但不强劲的气压漩涡,我们没有抵抗气压的想法,于是被这股风硬生生拉到了空中,在飞出入竖井般直上直下的封锁门后,我即刻打开了火箭推进器,在空中稳定了位置,前十几个飞出来的也纷纷在半空中稳定了下来,后面的可能是由于气压漩涡不作美,只好靠自己纷纷飞出来了。数了一下,我还剩25人,纳吉伊扎津卡和谢尔盖都好好的。黑暗的月球天空中一个朦胧的巨大身影在夜空中若隐若现,像是中国神话中躲在乌云里(可惜月球上是连一片白云都不会有的)的“龙”。但是隐约可以感觉到的流线型体型,能让我看清是一支庞大的基洛夫飞艇。头盔式电脑的望远镜功能将远处的身影放大。虽然没有光线,但还是能看见一些细小的影子绕着这些流线型的大家伙转来转去,这场景,如同夜空中游过庞大的鲨鱼群,而那些环绕着的仿佛纪录片里围在鲨鱼周围的印头鱼。真是个形象的比喻,只不过不是“鲨鱼”保护“印头鱼”,而是那些“印头鱼”保护“鲨鱼”。我数到了十二艘基洛夫飞艇,尤里圆盘更是不计其数。“诺布朗加还算有两下子,”我评论道,“没想到他真能在短时间内组织起一支大规模的基洛夫编队。”12艘基洛夫……我甚至开始幻想起月球要塞在它们的炸弹洗礼下化为灰烬的样子(我知道不可能。基洛夫的速度不慢,之所以连短跑运动员都比它快,全在武器多。看那些基洛夫飞艇飞得那么快,估计“存货”不多)。 “这下我们的同志都撤出去了,”伊扎津卡说,“但我不太明白,为什么一定要把北面停机坪的敌人也消灭掉?何况,如果基洛夫的炸弹不足以摧毁停机坪的机库顶盖的话,我们再怎么指引,又能有什么用处?”这个问题引起了一阵共鸣。此刻我们降落在了已经坍塌的升降机口旁,可有些人的想法,却直接飞进基洛夫飞艇,少管闲事的。 “这不一样。尤里在月球的部队明显和地球其他地方不一样,比如火箭附近那辆奇怪的坦克,你们记得吗?” 伊扎津卡诚实地摇了摇头。我叹了一口气继续说(下次绝不在无线电里叹气,弄得喇叭里全都是难受的杂音):“那玩意我在地球上见所未见,联军在军事档案里也没提到过这种坦克,可它一出手就是一场对载具的屠杀。我怀疑杀死安迪亚同志的也是这个,而且……北面停机坪里恐怕有更多这玩意。他们不仅有我们几乎无力抵抗的战斗力,还知道我们的动向。万一他们回去了,叫来成千上百的盖特坦克拦截我们的空艇编队,或者……或者它们有把基洛夫飞艇从空中拉下来的战斗力……” 想到后者,我又一次感觉到不寒而栗。尤里总给人不太好的意外,如果他们早点有这种载具……我想象不出。我知道得摧毁他们,无论什么办法。 我还想起了在尤里格勒第一次登陆的时候,我带队伏击了一支尤里部队,发现了一台被摧毁的巨型炮塔。我记得很清楚,那个炮塔的样式,和刚登陆月球时看见的那艘奇特载具一模一样。坦克炮塔大小就可以让坦克像羽毛一样飘起来,然后像熟透的山楂一样在地上砸个稀巴烂,那个巨型炮塔本身就比天启坦克大几倍……说不准,真能让处在万里高空中的基洛夫飞艇摔下来。 “走,我们现在去找入口。” “怎么……嗯?那边是什么?” 伊扎津卡指的是北面无数道如烟花般的爆炸。接二连三的无声爆炸和转瞬即逝的火光在北面大约两公里的地方此起彼伏。望远镜里可以看见一辆载具的炮塔被一颗火箭击穿后化为一团烈火,还有一个尤里宇航员本来已经躲开了,但是落下的炸弹和火箭爆炸威力太大了,飞溅的弹片飞向了那个宇航员,把他直接腰斩。还有几台盖特机炮,此刻正徒劳地对空倾泻子弹。之所以说他是徒劳,因为刚刚击毁了两颗火箭,落下的炸弹就把它炸得基座与机炮“身首异处”。这场精彩而短促的焰火表演仅三分钟就结束了。但在这紧张激烈的三分钟,我感觉得到,不只是我,每个人都是抱着激动愉快的心情看完了这场漂亮的歼灭战。我敢说,这场“焰火”,比墨西哥城解放日的灯火晚会还精彩! 我终于明白,为什么基洛夫飞艇的出现,在联军有兴奋剂的效果了。 “这是胜利的象征啊……”我自言自语道。耳边,诺布朗加的声音把我从沉思中拉了回来。“指挥官同志,我严正地警告你:再把一堆烂摊子丢给我的话,等回到地球,我要以‘擅离作战岗位罪’把你告上军事法庭,让你一天之内因为两件事同时上《真理报》!”诺布朗加的笑话并不好笑,但我此刻能脑补出他那严肃的神情和刻板的语调,加上无线电对面如浪潮般的笑声……我自己都忍不住扬起了嘴角有人不识时务地问了一句:“为什么是两次?” “解释起来很简单,”格兰藏姆的声音里明显没有隐藏住笑意。这个又高又瘦的黑皮肤藏族人如果能保持严肃的话,他的气质应该和我一样是个沉默寡言的样子吧?可是他偏偏经常笑,无形之中就破坏了这种“气质”。他止住笑声继续说,“一般来讲,头版头条新闻应该是‘伟大的苏联英雄,马克耶布卡少将从月球胜利归来,洛马诺夫同志亲自为其授予第四次苏联英雄称号’,而次版应该是‘莫斯科军事法庭今日开庭,审理马克耶布卡同志在月球战役期间玩忽职守一案’。”还没引起新一波笑声,后面布加涅夫及时补上一句:“我还能预测次日的新闻,应该是‘根据某不愿透露姓名的革命同胞作证,为案件审理提供了详实有力的证据,莫斯科军事法庭宣布马克耶布卡少将无罪。”果不其然,无线电里的笑声更响亮了,连带着杂音糊成了一团乱麻。但是无论杂音再多,我还是能听出某种针对性。 “纳吉,除了诺布朗加以外的通讯连接都关掉。公共频道不是变相的电话粥爱好者交流会,还有正事呢。” “唉,真无趣……”纷纷发出的抱怨声在这一刻戛然而止了。我咳了两下,尽可能平复了刚才尴尬的情绪,才开口下令道:“诺布朗加,你那里的伤亡情况如何?还有,你有多少基洛夫,多少尤里圆盘?炸弹还剩多少?” “还在统计。可是指挥官同志,地面上太危险了,就算真要把这支尤里部队消灭的话,我这就派直升机接您。换个纵队司令,或者让纳吉指挥……” “如果这是随便换个人就能完成的事,我觉得我来月球都是多余的,”我恼火地回复,“把陈天杰同志叫来。我们的任务需要特殊人士的效劳。还有,用仪器扫描一下,我就不信卫星轨道抛射没有一点落到北面停机坪上。” 第二百三十六章 月球航空舰队(四) “话说……你怎么知道地面上有尤里部队的?”这是通讯结束前诺布朗加的最后一个问题。我怎么知道,月球上有上百个生命讯号,他们正下方的生命讯号有两千多个,简直比夜班三更站在山顶上俯瞰一座燃烧在火海中的城市一样醒目,可我能明确地说吗? 所以经过深思熟虑后,我才慢慢回答道:“猜的,现在通讯结束。” “猜的?”诺布朗加那边的声音已经停了,取而代之的是困惑的纳吉。他跟我的时间不久,但随便哪个跟我参加过任务的人都知道,我不做没把握的事。我说敌人的部署是猜的,在他们看来,恐怕比明天地球爆炸还可笑。 “达夏会在地面前布置人看守升降机口,敌人说不准也会。总共只有四个停机坪,敌人没有大功率运输飞行器,有也打不开机库顶盖。不保护好升降机口的话,要是出了什么事,想跑也不出去。所以我让诺布朗加用基洛夫的侦查系统搜索一下,果不其然。” “可万一基洛夫发现不了敌人(基洛夫的搜索范围很广,但是精度很差,环境稍微复杂一点就找不到目标了),或者敌人没有按预想行动怎么办?” “那算他走运,我们撤回基洛夫。” “所以现在不走运……”谢尔盖的嘟哝声不太响,我也就没理他。天空中一架直升机跌跌撞撞地出现在我们头顶,飞机上跳下十个人,把安全绳系在三个伤员身上,将伤员拉上直升机。要不是月球,从这么高的直升机跳下来……除了陈天杰,其他人肯定摔死。 直升机又七歪八扭地飞走了,临走时还在空中用灯光打出了“一路保重”的摩斯电码。纳吉在电脑上调整了好久,才把新来的十个人的通讯彻底接入了我们这里。本来,通过探测每个人的情绪活动就可以知道谁是陈天杰了,可我看不清陈天杰,一个个看过来又太麻烦,于是我清清嗓子才问:“谁是陈天杰同志?”尤里部队宇航服的头盔不知道是哪个傻子设计的,该死的头盔竟然挡得任何人都看不清使用者的面目,这不是方便间谍穿着宇航服袭击吗? “我们该怎么进去?”有人问,“从升降机走,还是从机库顶盖?” “都不需要。你们知道,这次除了陈天杰同志,我还调来的其他九位同志是谁吗?”说着我拉了一把陈天杰,示意每个人让开一条路,九个步伐沉重的身躯里,发出的机械声音是迄今为止唯一没有在无线电里产生回声和杂音的。我只听得见二十一颗倒抽凉气后急促的心跳声,眼睛扫过去的时候,也没有看到那九个人的生理机能反应。联军里只有一支部队是“没有生命”的…… “向您汇报,指挥官同志,”其中一个士兵的声音特别清脆,此刻站出来向我敬了个礼,不管不顾地摘下头盔说,“辐射工兵准备就绪!第二颗太阳很快要在黑暗的停机坪升起,月球地下将出现一片死亡的绿洲!”所有人的情绪,在那一刻都化为了不寒而栗。 连我都心头一紧。眼前举目所见,六个人都摘下了无用的月球防护头盔,露出合金制成的,眼睛与口部闪着幽幽绿光的骷髅头盔,每次无线电的声音响起时,头盔里绿色的光芒都一闪一闪的。粗大的铅管从骷髅头盔嘴部连接着下部,拖到了背后的箱子里(正因为这个巨大的箱子占地太大,火箭推进器的位置被取代了。这群重装大兵真的不考虑机动性吗?我不太理解)。还有一根管子从后面连接到前面的武器下方。这支武器长得像火箭筒一样,但是分量……估计不止比火箭筒重十倍了。 “欢迎各位,”我用尽可能高亢尖锐的声音说,“接下来靠你们了。” …… “如果我在望远镜里看见一个辐射工兵出现在联军的进攻部队里,我就会立刻下令所有载具的人员尽快后撤,然后呼叫支援火力和空军向对方开火。”这是某个劳改营里的盟军将领跟我说的。他说他这句话是他的老长官的名言(那个老长官的具体名字我忘了,我只记得他死在了克格勃“燕子”的大腿上,也就够了)。这点没说错,因为如盟军宣传机构所说,辐射工兵不是人。 至少……不是正常人。伊拉克人刚开发核弹的时候,由于铀浓缩工作屡次受挫,写下了无数血泪的历史。虽然相比苏联科学家当年形同偷渡才好不容易集中科学家进入西伯利亚研发核武器,中国科学家在空无一物的沙漠里拿着算盘稿纸演算核爆,古巴的核研发工作人员在整个中南美洲与盟军侦察机和侦查卫星“打游击”,利比亚人更是不惜要挟留学外国的核物理研究生的行为,伊拉克人已经是比较轻松的,但是伊拉克人却从这些浓度低污染高的核原料里,发现了这种辐射用的生化武器。 “我听说你们不是人,”走在去北面停机坪的路上,队伍里一直沉浸在无言的尴尬中。我先向刚才那个为首的辐射工兵开口说,“无意冒犯……” “没关系,这个问题苏联人问多了,当年莫斯文克元帅也反复找我确认过,”辐射工兵连笑声也是机械声,“我们的确不是人。和古巴‘恐怖分子’不一样,他们曾经是人,死后有幸在医院里拼装起来,这才获得了新生。我们可不是人,从一开始,我们只有机器的躯壳,机器的外表,机器的声音,还有机器那种毫无道德观的行为。” “我不记得人类研发出了这么智能的机器。”我看着他那双眼睛说。 “的确没有。伊拉克的科学家把人类的脑子连接在我们的腹部,只留下了基本的处理工作的能力。不过我们不完全是机械,子弹击中我们也会疼,遇到突发情况我也会自行处理,而且我也有负重能力的极限。”他的答话里没有感情。我感觉我不是在跟人,而是跟收音机聊天。月球引力极小,我们大多可以跳起一人高,唯独辐射工兵跳起来没有高度可言。他带了多少重物啊? “好了,前面不远处就是目的地了。”这条路并不远,但是等大家不耐烦地一步步跳到机库顶盖时,大家已经汗流浃背了。十五分钟的路走了一个小时,恐怕都是辐射工兵的“功劳”吧? “诺布朗加让你们带了哪种辐射剂?” “六号。这玩意可以追溯到斯大林时代,是我们伊拉克的杀手锏,就是苏联也没有这东西的配方了。总而言之,毒性强,腐蚀性强,污染性和持续性广,可靠性高。除了通入超高压电流或高温加热,它就不会发作。”辐射工兵自豪地拍拍“火箭筒”说,声音还是让人既不难受也不舒坦的机械音。 “那就好。现在,照我的命令行动!” 第二百三十七章 月球航空舰队(五) 我对生物学一无所知,化学就知道得更少了,那些辐射工兵用的什么试剂,我对此一窍不通,自然也就无法评判。但是任何一个联军战士都应该记得斯大林时代研发的十二号毒剂,堪称人类在核生化武器研发的顶峰。 听说,它第一次使用,就曾让盟军一个团在不到一分钟时间里全部暴毙,很多人死的时候甚至没有痛苦。后来盟军在莫斯科缴获了这种毒气并在中国第七次革命战争期间使用,制造了南京市区48万军民死亡的惊天惨案,周岸龙同志因此知道了这种毒剂的厉害。中国使用缴获的盟军超时空传送仪突袭横滨撤退后,释放的十二号毒剂杀死了横滨47万人。由于这种“非人道的武器”杀伤力太强,在逝世之前,周岸龙下的最后一道命令就是彻底销毁六号毒剂(听从中国叛逃到瑞士的“高层”说,现任的林啸主席当时为此恼火了很长时间)。从此,全世界都以为,这种研发代号“白公爵”的曾与核弹相提并论的毒剂,已经失去了被研发的可能。 “不知道洛马诺夫总理如果听说,当年斯大林的杰作‘白公爵’还在世间,而且你们伊拉克竟然还能大规模生产的话,他会高兴成什么样。”辐射工兵们蹲下身,在机库顶盖上方调试设备。其他人都远远地站在别处,只有我胆大地站在他们旁边。虽然纳吉一再提醒,这些辐射工兵对人命没有概念,他们自己不受生化武器的伤害,也会以为其他人不怕生化武器攻击,我站在旁边可能会殃及池鱼。对此我一笑了之。 “您想得太美好了,”那个辐射工兵似乎“嘿嘿嘿”地笑了几声才说,“其实我们伊拉克能复制六号毒剂,是一个曾经的苏共中央科学顾问团的高级顾问带给了我们配方。可惜这个配方需要的材料太多,很多涉及的专业仪器都已经失传。苏联已经失去了生产六号毒剂的能力,我们只能用从中国流出的残存生产仪器,和西方国家一些比较精密的机械,勉强维持着一些聊胜于无的生产量。要不是尤里格勒战役事关重大,萨达姆同志还舍不得拿出来呢。” “那这次你们慷慨无私的萨达姆同志拿出了多少‘白公爵’?”我的语气里略带一丝调侃。那个辐射工兵完全没听出我的调侃,自豪地用手画了一个大圈说:“这点您放心!听说您需要强腐蚀强污染的,我们九个携带了五百公斤的六号毒剂,足够让这里的人工痕迹消失得干干净净,仿佛阿姆斯特朗在月球上的脚印一般!”这句话引起了无线电波里又一阵狂笑,还有人打趣道:“别吹牛了。好歹这些人工痕迹是存在于月球上,而不是好莱坞的影棚!” “好了好了,少说几句吧。万一我们的辐射工兵同志们笑得手一抖,开启了区域污染模式的话,我不知道马克思同志收不收来自月球的亡魂。”最后一句笑话讲完后,我和其他战士一起开启火箭推进器飞到空中,等着辐射工兵们最后调试工作的完成。天空中已经出现了大量黑色的阴影,最近的一个,其若隐若现的身体已经覆盖在了头顶上,仿佛用它巨大的身体吞噬整个月球。 半小时后,其中一个辐射工兵向空中打了一发信号弹。和我们风暴小组的信号弹的图案一样,都是一张狰狞的骷髅脸漂浮在空中,张开大嘴,露出它们尖锐的獠牙(要是在地球的话,也许还能听见信号弹升空的那阵嘲讽的狞笑)。我知道,这是一切准备就绪的信号。“这样真的有用吗?”纳吉问。 我没有回答,因为此刻,头顶上熟悉的感觉又来了。一颗v3火箭弹从我们一侧擦过,电脑刚刚提醒“侧后方不明高温物体正在接近”“超高速物体正在接近”,随即匆匆略过的导弹就一闪即逝,电脑的警报声又戛然而止。身边是漫天飞舞的炸弹和火箭,匆匆向下坠去,在停机坪上炸出一闪即逝的火焰,随后又有更多的火箭和炸弹加入这场争先恐后的“赛跑”之中。每当一颗炸弹或火箭落在被辐射工兵喷洒的绿色物质覆盖的地方,电脑上显示的机库顶盖都变得更加脆弱一些。虽然基洛夫并不足以摧毁这种可以防御核弹爆炸的机库顶盖,而且如此“加热”的速度也很慢,但是我能确定,一旦机库顶盖被摧毁,六号毒剂会让下面寸草不留,杀害安迪亚同志的凶手无路可逃。 “唯一的问题,就在这些辐射工兵了,”我冷冷地说,“一旦六号毒剂彻底激活,他们也会死无葬身之地。但是想从基洛夫飞艇的炸弹雨中逃出生天,也是不太可能的。无论联军盟军,没有哪种载具经得起基洛夫的轰炸。” 机库顶盖上,绿油油的一片让我感觉不到生命气息的存在,无论地下还是天空。即使和我同时飞在半空的战士们,我也听不见他们的心理活动。 “在这里太危险了,”我说,“赶快撤退!还有,地上的辐射工兵们,听到的话请记得,你们也该撤退了!” “我知道,指挥官同志。但是基洛夫想要炸开机库顶盖还有段时间,在此期间我想我们还得收拾东西……” “别管那么多了!”我大吼道,“无论六号毒剂还是你们,损失掉一个对联军而言都是一次重创!你们……” 来不及了。按理说,当电脑宣布“机库顶盖层严重腐蚀,中间部分开始塌方”的时候,按理说,我应该感到高兴,可是……可是我看到,大部分辐射工兵都还没撤出机库顶盖部分…… “必须保住他们,还有那些六号毒剂,”我严肃的表情让所有人惊讶了一阵,一部分是因为惊讶于六号毒剂的存在,另一部分是不知道什么东西值得我们用命保护,还有一部分不敢面对下面惨绿的一片。覆盖模式对于我们步兵而言就是一片禁区,触之不死也残。 “别管那么多了。把他们的试剂箱用飞的方式搬走!辐射工兵,听着,你们要尽可能跑快点!这是我疏忽,基洛夫对地上的任何单位都是屠杀。” 有个抱怨诺布朗加贸然轰炸的念头在我脑海里一闪即逝。要怪,应该怪我没有说清楚叫他等我命令动手吧。无论多少人死于误炸,我都难辞其咎! 好消息是,当我搬起一箱试剂,躲过一颗导弹落在身旁的时候,头盔式电脑显示,机库顶盖终于炸出了破洞。 第二百三十八章 月球航空舰队(六) 千里之堤溃于蚁穴,这句话我曾听过好几次,这次亲眼所见,还是很震撼的。机库顶盖的破洞一开始只有一个小洞,但有了这个开头,后面整个顶盖的崩溃就快得多了。但这机库顶盖毕竟是能经受住核打击的材料,不像混凝土建筑物那样发生“多米诺骨牌”式的雪崩,而是一块块慢慢掉落下去,渐渐地扩大崩溃的区域。不用携带笨重的毒气箱,辐射工兵的速度明显加快了,但看着那几个电脑上若隐若现的红点,比较着速度,我几乎可以肯定,基洛夫轰炸模式的速度足以和辐射工兵的逃命速度一较高低,甚至可能会略胜一筹。 终于,我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伊扎津卡声嘶力竭的求救声震得整个无线电通讯器都在颤抖。“指挥官同志,我这里遇到大麻烦了!刚才一个辐射工兵一脚踩空,掉下停机坪了!”汇报时他还带着一丝隐约可闻的颤音。 大事不好了。我尽可能克制自己的情绪,继续试探地问:“就这么简单?一个辐射工兵同志牺牲,值得这么大惊小怪吗?”虽然说得很无情,但此刻我已无暇顾及。但愿是我想多了。 现实击碎了我仅存的幻想。伊扎津卡激动地继续说:“不是的,指挥官同志。问题是,一起掉下去的,还有一个我们的人,和三十公斤六号毒剂!” “什么?!”我这下再也淡定不下来了。不只是我,整个停机坪上空都弥漫着恐惧。虽然在这广阔的空间里,几十个人很难散发出什么“气息”,在我的脑海里,二十几个人不过是如雷达上闪亮的光点一般昏暗的存在,但我还是能感觉到整个部队的不对劲。“让纳吉联络诺布朗加,把情况告诉他……等等……”我正想安排队伍撤退,突然意识到,这件事情并不简单。 按理说,停机坪里的气压应该与地球差不多,月球上的气压远小于停机坪的,按理说,机库顶盖一旦破坏,下方所有的东西将在一大片大漩涡之中纷纷飞出月球表面,甚至卷入天空,砸到基洛夫飞艇也有可能。但是问题在于,这一切并没有发生。没有任何东西像防空炮弹一样飞出来,也没有漩涡出现在停机坪的机库顶盖位置,把我们一股脑儿弹起来。什么都没有发生。难道,下面的这些敌人知道我可能会用气压攻击他们,所以才让这个停机坪的气压与地面上保持一致?勃兰特真有想象力! 不对……这不可能!月球上的引力没那么大!机库顶盖的碎片此刻如脱缰野马,正以超过月球引力下物体应有的坠落速度下降。“所有人当心!”我突然喊道,“不要靠近机库内!所有人给我离那里远点,然后把六号毒剂投下去!六号毒剂的密度远大于地球大气,更别说地球大气了……等等……” 我的担心还是应验了,电脑提醒,停机坪下方已经形成了一个巨大的气流漩涡,不只是空气,我感觉火箭向上推进的拉力越来越小,甚至……甚至我觉得我自己都在掉进停机坪里! “所有人给我离开这里!”我一边把火箭推进器开到最大规模,一边在对讲机里尽可能地大喊,“还有诺布朗加,你们也是!把所有基洛夫飞艇给我从这个区域开出去!速度不够就扔掉炸弹,把高度尽可能提高!要知道,一艘基洛夫飞艇的坠毁,都将危及一百多人的生命安全……”我一边喊着,一边向停机坪左侧开启了火箭推进器最大的功率加速撤离。【零↑九△小↓說△網】但是凭“感觉”,我知道至少有三四个拖着惨叫声的空中光点此刻正以导弹的速度下坠着,还好,谢尔盖,纳吉和伊扎津卡这三个没什么事。 三公里的路,飞了有整整一刻钟,可见这股力量究竟多强大了。我躺在月球地表上,摊开四肢闭目养神,有气无力地喊:“各单位汇报!如果没估计错,下面应该是一片尸山血河了。” “这里是伊扎津卡,我……我这里有十四个人,没有伤员。”伊扎津卡的声音透露出比我还累的感觉。我懒得去“感应”一下伊扎津卡的情况。 “这里是纳吉!我这里有十二个人,刚才掉下去两个同志——喂?什么……”纳吉那边的电磁波杂音越来越严重了。我看了一眼谢尔盖急匆匆赶来,长长地舒了一口气,还好损失不大。算了,歇歇再问诺布朗加的情况吧…… “这里是七号飞艇!我们正在坠毁,无法逃离,请一号指示!重复……”“重复”了什么内容,我一概没听见,我只看见了空中燃烧的一团烈火,一个鲨鱼状的巨型物体此刻由远及近,正在慢慢变大。我甚至看清了这个流线型物体的正前方,是熟悉的,红白相间的“倒鲨鱼嘴”。一个白色的巨型“7”的阿拉伯数字出现在基洛夫红五星标识的中间,流线型的身体下挂着的几乎看不见的载人区,和载人区下方的载弹区和导弹发射架,此刻也暴露无遗。 但我没心情欣赏这一幕了。我想起勃兰特那些有着千奇百怪形状的炮塔的坦克,想起无数载具在它们面前如暴风中的羽毛一般在空中飞舞,或者索性来个“大起大落”,摔得粉身碎骨。一台磁电坦克可以让比它重得多的联军载具被砸得稀巴烂,如果下面有几十几百台的磁电坦克……我不敢想象了。 “指挥官同志,我想……您听到了……”虽然没有图像,但我的脑海里依旧可以“想象”出诺布朗加焦急的表情。此刻他一定是焦头烂额了。既然他已经焦头烂额,我实在想不出,整个风暴小组还有谁能胜任愉快的。格兰藏姆,布加涅夫,还是那帮纵队司令?要是维克托还在的话就好了…… 一个不太合适的念头闯入了大脑:要是把达夏放出来……这个念头刚出来就被我自己掐掉了。达夏?让一个准尉都不算的家伙指挥一群上校(风暴小组里的一个上校抵得上一个上将,切尔登科教官在降级为上校之前一直是享受元帅待遇的)?莫说其他的,光是“钦定”“黑幕”就可以被骂几千年。 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我的视线已经容纳不下巨大的基洛夫了,连“鲨鱼”背上的烈火都清晰可见。虽然坠落方向是停机坪内,我这里安然无恙,但坠落的绝不是一艘基洛夫飞艇…… “通知那艘飞艇上所有人,尽快启动背部的火箭推进器,飞出这个大坑吧,跑得越快越好!7号保不住了,其他人就给我离远点。想让五十公斤六号毒剂彻底挥发出来,炸弹可不够,一艘基洛夫飞艇的爆炸才是最好的助推剂。这下,只要和这里的停机坪连接的地下设施,恐怕都不能用了吧。”这是我唯一的应对之策。和以往一样,我的语气还是尽可能保持冷淡,那种“大理石划过尖刀的声音”,估计我是永远改不掉了。短暂的沉默夹杂海浪般此起彼伏的电磁杂音,此外就没有别的动静了。 基洛夫缓缓地沉没了。我看着它从浑身上下各个地方跳出无数宇航员,空中划过细小的火花形成一道道尾焰。月球的大气无法传达人发出的哀嚎,但我能感觉到,整个月球要塞地下那些自认为进入了安全的保险箱的家伙,这会应该已经问候了我的所有亲人了。 “纳吉,通知诺布朗加,派直升机把我们所有人接上基洛夫飞艇,地方不够的话,把炸弹和用不着的都扔了腾地方,其他的……我先睡一会。” 然后我真的闭上了眼睛,而且还不太想再睁开了。 插叙:格林斯基的回忆 “爱因斯坦……”我喃喃地念叨着这个名字。格林斯基崇拜他,我不知道是因为什么。那无与伦比的创造力?还是那功勋卓著的成就?这些都是格林斯基已经拥有了的。想来想去,我认为格林斯基崇拜爱因斯坦的理由,可能是一种人类的本能:羡慕他的长寿。 当提到爱因斯坦的时候,他的眼睛里散发出的敬仰崇拜的光芒,我敢说,是任何作假都模仿不出来的,而且不需要谁去“观察”。在维克托的葬礼上,提到爱因斯坦的时候,格林斯基的眼睛里放出的喜悦光芒,如果换其他人被克格勃注意到,也能让克格勃的挑刺专家两眼发出同样的光芒吧。 也就是在这种光芒之下,我突然产生了一个别出心裁的想法:格林斯基博士的过去是怎样?他是个德国人,这点我们都知道,但除此之外呢?他告诉我们的故事版本是:他是二战期间逃亡美国的德国人,在美国受尽歧视;战争结束回了家乡,依旧受到歧视。空有一肚子天赋,却无法施展…… 谁都相信他的说法(不包括尤里,尤里唯一对格林斯基的评价来自于两人的第一次见面,称格林斯基对苏联革命有益,此外就没什么言语了)。几乎吧。除了我。当我出于好奇,决定直直地盯着他放光的两眼,想确认一下他溢于言表的喜怒哀乐是否发自真心时,接下来发生的事,是我没有想过的。 “心灵是潘多拉之瓶的锁,眼睛是这把锁的锁眼。”这是《心灵之门》开篇明义的语句,这点我深有感触。无论多么老练的厚黑学高手,只要我看向他们的双眼,任何秘密都无遮无拦。 但这一次不一样。顺着他的目光,我感觉我看见了另一个世界。以往对一个人的直觉判断,更像是一种“心灵感应”,虽然没有听觉也没有视觉上的证实,但我的大脑却能实实在在地接收到他们面对我时的想法。但这次不一样,我的脑子里没有那个突如其来的脑电波,也没有如热感成像图一般的显示图。我看到的,是一条条神经。 没错,是一条条神经网络。我仿佛飘在一条条人体神经所组成的隧道中,顺着一条我自己都不知道何去何从的路径行进下去。我从来没有过这种感受,一开始我还试着想退出去或者回忆起周围的事情,后来才发现我和正常世界已经无法“连接”。既来之则安之,我只好叹了一口气,继续“前进”了。 无论看到什么,最好早去早回吧,我还有正事没解决呢。我叹了一口气对自己说。虽然我本身没有动一下,但这个感觉,却像是走了十万八千里。 前方亮起白色的微光。随着光亮渐渐扩大,出现了一个广阔的出口,于是我一步跳进了被光笼罩的出口中。 再次能看见周围景物的时候,一切已经变了。我终于能看清自己的身体,也终于看见了与人体神经构成的隧道不一样的景物了。但这里不是葬礼现场,这里是一间被钢板包裹着四面墙壁和天花板地板的房间。没有一件东西是实体,这我已经发现了,但是……我真正重视的是,周围的环境显示出这里是一处机密设施,但是……建筑材料的标号并不是很高。周围的仪器虽然崭新而且堆得满房间都是,看样子一副精密复杂的样子,实际上……好像连博物馆里都不太多见了吧?老旧麻烦不说,估计用处也不大。这么老旧复杂的机器,不知道如今类似的机器已经做得多精密了?我不知道,我只记得二战时体积占了一间房间的电脑,如今就是桌上摆的那个比电视机还小的东西,也比它们快了几十倍了。但这又是什么机器呢? 一个穿着白大褂的人闯进来。他的头发挺乱的,头上有了不少皱纹,脸上的神色相貌让我感到熟悉,我似乎在哪见过他。当我准备询问他的身份时,双手却穿过了他的身体。这…… 对了……我想起来了……在伦敦,扒开那个尤里替身的眼睛时,我遇到的也是这种情况!难道……难道我看见的,是格林斯基的记忆?可是上次看见的是一个死人的记忆,而现在我所看见的,却是一个活生生的旁人的记忆! 震惊之余,我打量起了周围。这是格林斯基的记忆,还是……我想拉住那个男人,但此刻他在一张圆椅前调试摄像机,忙得废寝忘食也没有理我一下,我想拉住他更是无处受力。而这个房间里,光是一堆类似测试核弹爆炸的调试仪器,在正前方就铺了满满一墙壁。左侧的墙边堆着的还有很多仪表,右侧是一张写字桌,桌旁的圆筒型罐子像一个变电器,所有的电线几乎都连接在罐子里,然后通向正中间的一个玻璃罩下方。这个玻璃罩真是透明得让人无法察觉,加上我又碰不到任何东西,要不是注意到这个男人特意绕过了什么,我还没发现在这个男人和圆椅之间隔着什么。那个男人调试机器调试得太仔细了,以至于另一个推门声响起的时候,这个人竟然也一无所知。 “嘿,昂斯纳,别管那个摄像机了。这会天气正合适,要是不抓紧,下次还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呢。”那个洪亮的声音让我不由得为之转头,竟然是……竟然是还算年轻的爱因斯坦! 没错,虽然此刻的爱因斯坦已经是白发苍苍,但是相比在金字塔见到的那位,这个爱因斯坦还是更年轻的。他穿着一件白色的衬衫和黑色的西裤,肥大的身材让这衣服显得像件紧身衣。 “爱因斯,又是爱因斯坦!怎么谁的脑海里都有这个老头?”我自言自语着讥讽道。我曾拿很多人试过“读心”,无一例外地发现,“爱因斯坦”是联军和盟军中央领导的共同的机密。 “这是功载史册的千古大业。作为唯一的亲历者和记录者,如果没有给您留下一个良好的录像,我想……” “别贫嘴了。把那个记录表给我看一眼!”爱因斯坦的声音突然提高,变得严厉了起来。昂纳斯嘟了嘟嘴,没说什么。表格在爱因斯坦手里只是顺眼看过一遍,立刻又被扔回给昂纳斯。“一切都调整好了。”爱因斯坦轻轻说,然后把表格一把丢给了昂纳斯,自己走进了玻璃罩内,坐在了中间的椅子上。 令我真正惊讶的,不是爱因斯坦看得清这层我都看不太清的玻璃罩,也不是昂纳斯竟然找得到这玻璃门并关上。我惊讶的是,十分钟后,整个玻璃罩里充满着无数道闪烁的电光,爱因斯坦本人更是模糊成了一团人形的光亮! 时间过得很快。墙上的钟表只转了十二分之一,椅子上又亮起了另一团光亮。还是爱因斯坦,浑身除了疲惫之外没有别的异常。昂纳斯围上去,还没开口,爱因斯坦就疲惫地摆摆手:“希特勒,已经不会阻挡我们了。” “恭喜您教授!把希特勒除掉……”昂纳斯的神情与激动溢于言表,被爱因斯坦摆摆手拦住。“时间会说明一切的。总有一天,时间会说明一切的,”爱因斯坦慢慢答道,“我不知道这样做是对是错。但我们别无选择。” 希特勒?谁是希特勒?为什么杀了他,会让爱因斯坦如此激动?但我知道,谁的死能让爱因斯坦开心得像个孩子,那他不会是恶贯满盈的家伙。 (后来我查了一下这个希特勒的资料:德国巴伐利亚人,当过画家,参加过一战,后来加入了一个叫“工人社会党”的党派,在这个党派里以狂热的民族主义团结了不少对西方经济萧条和德国一战战败心怀不满的德国人,但是啤酒馆暴动的失败让希特勒锒铛入狱,并在监狱里写下了被后世的资本主义者称为“30年代自由世界避免赤化的唯一良方”的《我的奋斗》,但在从慕尼黑出狱后无端失踪,曾有人怀疑是德国高层恐惧希特勒而将其抹杀,此事还曾引发了一些不疼不痒的抗议。) “格林斯基……他为什么会有这段记忆?”我百思不得其解。周围的景物渐渐模糊了,我看向门口,这才注意到一双眼睛正盯着这里。原来如此啊,虽然我知道他不会理我,但我还是向这双小眼睛挥了挥手。格林斯基,他很有可能目睹了一场重大的历史巨变。 一切都消失了。我突然回过神来,刚才的一切仿佛做梦,仿佛我一时走神了。格林斯基还在意犹未尽地抚摸手中爱因斯坦签名的白大褂,如一个牙牙学语的孩童抚摸心爱的新玩具般。我听见他窃窃私语道:“四十多年了……” 我惊魂未定地看了一眼怀表。真奇怪,我记得记忆里的时间至少过去了一个小时,可怀表的时针和分针依旧一动不动,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 第二百三十九章 冰雹将至(一) 从睡梦中惊醒,冷汗浸湿了衣服。然而钟表显示的时间让我的慌张加重了几分:1987年3月6日……17:06? 该死,就没人提醒我吗?现在外面是什么情况?26个小时……只有26个小时了?我抬起头向四周望去。左侧是窗户。但这不是真正的窗户,风景是通过全息显示屏虚拟成像的。不知谁把景象设成了西伯利亚的雪原,皑皑白雪几乎遮天蔽日,只看得见白色。 “真没品味。”外面是我们这些人可能一生仅此一见的星辰大海,可却有人把风景换成了随时随地能见到的西伯利亚雪原……但现在,品味还不是重点,我从床上一跃而起,顺便打量了一圈周围的环境。房间很空旷,除了一张床和左侧墙边的一张桌子,右侧墙边还有一个金属衣柜。床的旁边是一张床头柜,床头柜上是一个普通的闹钟。伸手去拿,竟然牢牢地钉在了床头柜上。 不能再睡了。我从床上一跃而起,打开金属衣柜。衣服整整齐齐地叠放在橱柜里,整齐得让我无法相信,这是谢尔盖叠的。我叹了一口气,把睡衣慢慢脱下。正在此刻,门被人慢慢打开了,诺布朗加一脸郁闷地踱了进来。 “指挥官同志!”诺布朗加惊喜地叫道,“您中午醒了!太好了,您知道吗?您睡着的这几天里……” “我可得批评你这个政委,”我严肃地打断道,“两天时间!整整耽误了两天时间!离心灵控制器启动的时间已经不多,世界末日迫在眉睫,那些佣兵情况不明,剩下的时间还有……” “还有25个小时,”诺布朗加打断道,“实际上,这两天里绝大部分人都睡了一觉,只不过指挥官同志你是醒得最晚的。从尤里格勒战役到这里,很多战士完全是依靠兴奋剂支撑自己进行高强度作战的,再不睡觉,这些小伙子会被疲劳而非敌人的枪炮所消灭。” 这话听起来好像很有道理。我点点头,慢慢走到床边重新坐下,诺布朗加很自觉地把书桌前的椅子拿来坐着。我把头靠在墙边,一边整理刚醒来还处在一团乱麻状态的思绪一边开口问:“莫斯科有没有消息?我们现在在哪?” “啧……其实也挺巧的……”诺布朗加轻轻说,“洛马诺夫同志昨天晚上发来了通讯,点名要你回话。可当时没有一个纵队司令级的同志醒着,醒着的没人敢担负起贸然叫醒您的责任,所以……所以纳吉同志把他回了……”估计是纳吉绘声绘色地向诺布朗加描述过一番总理当时的神情状态,此刻诺布朗加一直努力憋着不敢笑出声。我一个鲤鱼打挺站了起来,拍拍诺布朗加的肩膀,想说些什么,此刻房门再次被人推开了,一个通讯兵一进门就急急忙忙地喊道:“政委——噢,指挥官同志……” “别搞那么多繁文缛节了。有话直说,是不是总理又发来通讯了?”我拍拍通讯员的肩膀问,诺布朗加一脸痛苦地忍着,仿佛在便秘一样,我挥挥手让他出去了,房间里顿时少了一大团强烈的愉快情绪,另一个疑惑的情绪正在逐渐被类似的快乐所冲淡了。“指挥官同志,您简直神了!”那个通讯兵一脸崇拜地向我敬了个礼,“既然这样……您快点去吧,总理有点等不及了……” “这点我可能要纠正一下,”我甩掉脚上的拖鞋,换上地毯上擦得干干净净的野战靴说,“正确的措辞估计应该是‘洛马诺夫同志此刻正在气急败坏中大发雷霆’吧。【零↑九△小↓說△網】还有,去把达夏同志放出来,总理同志若不能亲眼确定他的女儿毫发无损,他会再发飙。” …… “噢,我亲爱的马克,很高兴看到你还是毫发无损的站在这里。”可是我真没感觉到他真的很高兴。且不说他的表情还是余怒未消,看着我的笑意是装出来的,更重要的是,刚才门才开了一点点的时候,驾驶舱里就充满了“给我把马克耶布卡找来!他现在翅膀硬了,给我摆架子了!整个风暴小组竟然都跟我摆架子!信不信我给你们一人一张西伯利亚的单程票……”的声音。 “总理又在分发西伯利亚的单程票了。”诺布朗加轻轻抱怨道。这是洛马诺夫的口头禅,也许是他祖辈从某位当上过俄国沙皇的远房亲戚那里学来的口头禅。不过熟悉洛马诺夫的人都知道,这位“红沙皇”总比另一位强,起码前者的“单程票”是说说而已的。 “长话短说吧。我们这里还挺忙的,总理同志,”我轻轻推开通讯坐在显示屏前的那位,以尽可能快的语速防止洛马诺夫再次插嘴,“如果您找的是达夏同志,据我估计,即使达夏以苏联短跑运动员们的速度跑过来,也要一刻钟后才能到这里;如果您找我是为了听取汇报——哦,诺布朗加,你去写份检讨;还有,如果是有什么情报的话,我建议让索菲亚元帅去写检讨……啧……” 不用观察就知道,驾驶舱内一个个神情肃穆的家伙,刚才在假装对面前的操纵仪器或基洛夫本身周围巨大的落地窗产生了兴趣,现在仿佛又集体发生了腹痛腹泻头晕恶心干呕的症状。 “的确,现在是有挺大的麻烦,”总理面色变得阴沉了,“那些盟军的战斗力不低。而且装备精良,训练有素。就像是为此精心准备了很久一样。就在昨天,地球人都已经知道了,杜根自豪地宣布,盟军部队攻破了月球要塞,心灵控制器落入了盟军的控制。安置完爆炸装置后,盟军会彻底引爆心灵控制装置,然后撤回地球,‘与他们的父母、儿女、姑娘团聚’了。而我们!不仅毫无收益,而且……而且我无法提供撤退的交通工具。你们得自己想办法。”说话的功夫,几张照片和一些段视频出现在了显示屏上:杜根手舞足蹈的演讲、蓝底白鹰旗插在月球要塞的心灵控制器上、堆积如山的破损的尤里宇航服和漫山遍野被毁的尤里载具、指挥大厅里的欢呼和西欧大城市街道上的狂欢人群……盟军国家的人并不知道,他们并不是在为自己的军队而欢呼。 我看着洛马诺夫的表情。他在愤怒,只是隔着三十九万公里的距离,我无法确定他在惋惜什么,风暴小组、共产主义者摧毁月球要塞的荣誉、尤里先进的太空科技还是……还是他的女儿。 “总理同志,我想你太急了点,”我冷冷地答道,左手摁住想要打岔的诺布朗加的手,“刚刚占领心灵控制器,一切意外都有可能发生。作为反尤里战线的战友们,我们这支友军虽然救援不了队友,但是亡羊补牢……还是会做的。”谁跟他们是盟友了,要是总理听说这支“盟军部队”只是拿着盟军制式装备的佣兵,不知他会作何感想。 “不必了。”总理挥挥手,显示屏上出现了一副绕地卫星图。我看不懂环绕着地球的无数蓝红灰色的光点,但是我看得出,至少有三十个红色的光点正在离开地球轨道。“我不相信杜根会是为摧毁月球要塞而来,就像我不相信资本主义是人类历史的终结一样,”他表情阴沉,咬牙切齿地说,“既然我军此行一无所得,那也不能让敌人有满载而归的机会!我已经调集了三十颗核动力卫星向这个区域集结,其中有六颗是‘卫星杀手’!八个小时,指挥官同志,你还有八个小时用来撤退。八个小时后,三十颗核动力卫星将如约而至,威力相当于百万当量的核弹,从地表到地下一公里将不会再有任何生命体,无论是阿姆斯特朗的脚印还是月球要塞,我会把它们彻底摧毁干净,彻底!” 我真的很想告诉他,我这个现场的亲临者并没有看到阿姆斯特朗登月的痕迹。但现在不是说这话的时候。 直到达夏懊恼地冲我埋怨的时候,我才把投向月球要塞方向的目光收回来。月球的地貌如基督徒所说的“一片黑暗混沌”的,“没有生命”的世界,一点点光亮都可以十分显眼注目。此刻月球要塞的方向上是一片璀璨的光明,要不了多久,这里还会闪耀起更璀璨的光,把这里的一切都化为虚无。 第二百四十章 冰雹将至(二) “指挥官同志……”半晌,诺布朗加才试探着问,“要不我再连接莫斯科的通讯,要求总理同志取消命令?” “如果我是总理同志,我也不会取消命令的——虽然自己的独生女可能会陪葬在这里,”我摇摇头,轻轻地说,“月球要塞的心灵控制器虽然已经被摧毁,但世界帝国的太空科技是一个大宝藏。这个宝藏,既然苏联得不到,也不能让美国得到。上千个风暴小组的战士的牺牲损失虽然大,但相比在科技上落后盟军四十年,这只是小损失。” “可是……”达夏迟疑着问道,“现在,我们该商量的,难道不应该是怎么离开月球吗?火箭没了,这些基洛夫进不了月球的大气层……何况基洛夫的燃料和炸弹已经所剩无几……” “我记得新的基洛夫,燃料应该是核动力的。”我疑惑地看向驾驶位置的几个人,后者汇报,“这些基洛夫飞艇在建造时考虑到月球与地球的不同:宇宙射线、太空垃圾、威力强大的太空武器、真空环境甚至成分都不一样的土壤,都会给地球来的核反应堆带来巨大的危害。所以这艘基洛夫飞艇用的是常规燃料。按照现在的燃料消耗计算,我们大概能航行半小时。” “其他载具呢?我们还有一堆尤里圆盘,每艘基洛夫里都有三架雌鹿直升机……这些还能用吗?”我的视线仍旧对着正前面的落地窗,看着远方渐渐变亮的一团光芒。其实这个问题问得毫无意义,刚才在驾驶舱口我没看到一架在基洛夫飞艇附近护卫的尤里圆盘,估计是因为能源消耗太大吧。 再看看我们自己,从尤里格勒到这里,马不停蹄地经历了几次大规模战斗后,我们只剩下了1523人,虽然剩下的依旧多于战死的,可是……可是风暴小组的每一个战士,都相当于普通部队的一个连。从这种意义上讲,我损失了500多个“连”了。没有了基洛夫,我们这支装备和体力士气消耗都极大的小部队,别说逃命,连让战士们多活一会的可能性都没有吧。 怎么办……对啊……怎么办…… “打扰了……”纳吉打破了沉默,“指挥官同志,前面几艘基洛夫飞艇传来了对月球要塞的探测侦查结果。虽然不太精确,但是根据他们的判断,月球要塞的破损范围仅仅达到一半……也就是说,月球要塞仅有西半侧被摧毁了,占了一半并作为月球心灵控制器所在地的东半侧,现在还毫发无损!” 在同一时间里,我、诺布朗加、格兰藏姆和达夏四个人同时问出了四个问题。弄得满房间的人都无所适从。达夏带着一丝报复性地瞪了我一眼,格兰藏姆想要悄悄离开,被我一把拉住。“算了,你们三个先问。”我说着把飞艇机长拉瓦耶夫斯基从他所坐的地方轻轻推开,自己坐在上面。机长的位置有点像中世纪王座,背后的左右两侧就是大门,俨然是整艘基洛夫的“皇帝”。但是稍微对基洛夫飞艇有一些基础了解的人都知道,基洛夫飞艇根本不需要每艘配一个机长,大多数机长形同虚设。 出于挑衅的原因,达夏第一个开口:“前面的同志汇报的情况准确吗?” “基洛夫侦查仪器的准确性比较低,但是如果连二十万人的基地有大概多大的范围被摧毁都没发现,那可以把这几艘基洛夫都扔掉了,下一个。”不需要纳吉回答,我直接以牙还牙怼了回去。不用看我也知道,达夏对着我吐了吐舌头,然后气鼓鼓地一关门,冲了出去。 格兰藏姆四周张望了一圈,确定这会是开口的时候了,才小心翼翼地问:“那个……,我们这里离心灵控制器还有多远?有没有发现尤里部队和那些盟军活动的迹象?敌人有多少人?” 又是一个不太有营养的问题。果不其然,纳吉回答说,基洛夫飞艇坠落之后,我们还要再走十公里才能抵达月球要塞。整个月球要塞的占地面积比中国的紫禁城还大之类的(刚才如果格兰藏姆能留心一下驾驶舱外的景象,不仅可以看见一座灯火通明的紫色的“城市”,还可以看见这座“城市”的西侧,惨淡的应急灯点缀着如山丘般黑暗的建筑物)。对于其他问题,纳吉只能摆出一副“无可奉告”的表情。 “那么……根据前面同志们的侦查结果,现在心灵控制仪还在运转吗?还有,盟军部队能完好无损地控制月球要塞东半部,他们现在在干什么?‘搬家’?”诺布朗加的问题引起了一阵善意的笑声。这个问题虽然还是无脑,相比前两位,我的政委同志已经进步很多了。纳吉对他的回答是:“很明显,心灵控制器周围的‘心灵震荡波’(在旧金山的时候,联军和盟军就发现普通部队无法靠近世界帝国的心灵控制器。即使没有任何塔防系统,一个有生命的非友军单位入侵到心灵控制器附近500米内,心智不坚强的人会被控制住成为奴隶劳工,心智坚强的人会死于头痛并七窍流血。在旧金山我们之所以靠近心灵控制器却毫发无损,是因为当时尤里的心灵控制器并没有启动)并没有消散,盟军部队已经控制了月球要塞除心灵控制器以外的所有部分,但是没有人靠近心灵控制器。至于更多的……” “这个‘更多的活动’是什么都无所谓。就算敌人有所行动,只要他们无法摧毁心灵控制器,一切行动都是毫无意义的。”我打断道,“俄罗斯有句谚语叫做‘打死熊之前不要想着熊皮的价钱’。现在他们还没有打死熊,我们也不用担心分不到熊皮,”我打断道,“但是,我绝不相信,十万装备精良训练有素的太空部队,可能是盟军最精锐的一支军队,竟然会拿一个孤家寡人状态的心灵控制器束手无策!这就是问题的关键。他们在心灵控制器外围干什么——不,纳吉,你不用告诉我你不知道,我没觉得基洛夫飞艇的侦查仪器能告诉我答案——我想知道,在月球要塞下面,有没有即使是基洛夫飞艇的热感系统也能检测到的,大规模高能热源存在?如果有,是在东侧还是西侧?” 角落里,陈天杰正在擦枪,也许是无心为止,将一颗子弹掉在了地上,响起了叮叮当当的声音。他皱了皱眉头捡起了子弹,一抬头,看见的却是满屋子的宁静,和被一双双眼睛盯着的我。 “别看了,”我感觉脸上可能有些发烧,“纳吉,回答我。” “是……指挥官同志……我觉得,您可以去拉斯维加斯试试手气……” 第二百四十一章 冰雹将至(三) “我怎么知道的,对吧?”我叹了一口气说,“首我问个问题,你们想一下:这支盟军是怎么来地球的?” 没有人回答,也没有人知道答案。这么简单的事都没人知道吗?我再叹了一口气,继续说:“超时空传送啊!除了火箭和超时空传送,盟军还有什么办法登陆月球?盟军能在侦查卫星未察觉的情况下突然出现在月球,除了超时空传送,哪还有其他办法!” “超时空传送?也就是说……”达夏脸色惨白地抬起头,“盟军掌握了将人类从地球传送到月球的技术了?” “这不是重点。重点是,你们想过没有,等他们完成了任务,该怎么回去?”我猛地伸头看向所有人,“他们可能把部队从在地球的超时空传送仪传送到月球上,但是他们能不能把月球上的盟军部队重新召唤回地球?” “这个应该不可能。”一直沉默不语的卡瓦耶夫斯基,和旁边一脸病色的梅尔·沙兹比纷纷开口了。前者看着有点傻里傻气,后者的大脑运转速度与身体状况成严重的反比,所以我不太重视这两个人。没想到是他们先答话。梅尔·沙兹比给拉瓦耶夫斯基递了个鼓励的眼神,后者心领神会,继续说:“目前的超时空传送原理是将载具分解为粒子,通过电磁波携带,在另一个指定地点重组并形成一个新的单位,达到瞬间移动的效果。但是这种方法害怕信号不良或电磁干扰,环境的复杂而导致的损耗,以及生命体重组的难度导致电磁波难以将生命体成功重组,很容易使超时空传送失败。由于早期版本的危险性太大,盟军几乎不用超时空传送。” “这个我们都知道,”格兰藏姆有些不满地说,“教官们跟我们讲过很多遍了,不需要你再重复一遍盟军当年发动莫斯科突袭所冒的巨大风险。” “但现在,电磁波的损耗和不稳定性不是问题,”拉瓦耶夫斯基没搭理格兰藏姆的冷嘲热讽,侧着脑袋向驾驶舱转了一圈问,“谁知道量子通讯?” “我知道……”达夏咬了咬嘴唇,才慢慢说,“一种新式的通讯方法……据说即使用这个打越洋电话,信号也不会因为环境的复杂损害一丝一毫。” 话没说完,我想谁都听懂了。这就是盟军为什么敢直接把部队从地球传送到月球的原因:一道电磁波,从伦敦传送到莫斯科,在一道道干扰的伤害之下,已经有30%的信号受到了损害(盟军在第一次超时空突袭莫斯科的战役中,有三分之一的超时空军团被分解成血肉模糊的一团)。但是量子通讯就不一样了,既然它能让地球上的一切崇山峻岭般的干扰变成广袤平原,想超时空传送进入月球,这是唯一合适的办法。而且量子通讯太稳定了,犹如一块坚硬可靠的模板,即使是生命体,也能把它在目的地原封不动地重组起来,而不必担心“乱码”或“信号缺失”的问题。 “但这里是月球,”我说,“这里没有量子通讯信号。就算他们真是用量子通讯的又怎样?能把十万人重新送回地球吗?显然不可能。如果爱因斯坦想再用超时空传送把部队召回来,即使在地球上也是自杀,何况月球呢?” “可是在第七次中国革命战争期间,爱因斯坦的确用超时空传送的方式,从中国人的监狱里逃到了夏威夷。而且……而且菲吉尔救援行动期间,爱因斯坦也的确用超时空传送的办法,把我们从摩洛哥传送到了埃及。”说第二句话的时候,格兰藏姆犹豫地瞟了一眼全场。整间驾驶舱里,大概只有三分之一的人知道这件事的“来龙去脉”。 “不一样。南京越狱是因为监狱里有敌人的间谍,而且爱因斯坦配备的‘时空锁’被狱警当做了普通手表,我们从菲吉尔安全脱身是因为电磁坦克本身就不是太难分解的,电磁坦克所分解的粒子对我们本身形成了保护。但这是月球,超时空传送仪没有把部队召唤到地球的能力!”我回答道,“所以,想要安全返航,盟军只能靠自己。” “所以他们要用月球要塞里的航天器。而这些航天器,应该就在地下吧。勃兰特不是傻子,不会把要塞造在火山口;满地林立的生化反应堆证明下面的不是月球要塞的发电机;所以,地下一定是数以万计的航天器,而那些被探测但到的大规模可疑热源,就是这些航天器所用的核动力反应堆!”我情绪变得激动了,“但可惜的是,地下弥漫着六号毒剂,他们只有摧毁月球要塞西侧,企图让六号毒剂自行消散。殊不知,六号毒剂的密度远大于空气,依靠开窗通风不可能清理掉毒剂。只有核爆的射线或我们自己的辐射工兵能清理。更何况,敌人根本不知道,月球要塞的地下空间已经成了严禁进入的死亡区。” “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诺布朗加直截了当地问,“直接进攻?” “把炸弹扔掉了吗?”我问道,“现在开始,所有炸弹都没有用了。不仅是炸弹,补给和武器弹药,只要是多余的,全部给我扔下去,包括所有载具!如果基洛夫能把我们完好无损地运到月球要塞,其他东西也用不着了。离月球要塞还有四公里的时候,各飞艇开始派出直升机,把战士们集中到西侧废墟待命,其他人也不要把基洛夫停下再降落了,直接用火箭推进器撤离吧。” “为什么!”达夏气愤地叫道,“物资本来不多,抛下这些有用的东西就更少了!再说没有基洛夫的帮助,就凭我们一千多人,吃不掉剩下的盟军!”虽然我知道,这是达夏的气话,但随之共鸣的意识遍布了整个驾驶舱。 “留着这些物资也没用。8个小时后,核动力卫星会替我们清场,其他的根本不是我们的事。我们要做的,只是制止敌人撤退,毁掉月球心灵控制总机而已。所以如果辐射工兵不能提前清理干净西侧地下室的六号毒剂,我们拿什么撤离这个区域?退一万步而言,难道你们觉得,留着这几艘基洛夫飞艇,我们就能得到极大的胜算了吗?” 驾驶舱依然沉浸在一片宁静中。 “就这么定了。辐射工兵给我把六号毒剂清理掉,所有人在西侧月球要塞废墟集结待命。我不太相信盟军会多有道德,他们在伦敦干的那档子顾头不顾尾的事,真是让人记忆犹新。” 话说回来……这次月球战役,我们到底是在和谁作战?世界帝国安全部队,还是这支穿着盟军外衣的佣兵? 第二百四十二章 冰雹将至(四) 基洛夫飞艇的投弹不是像战斗机,从两侧发射出导弹(基洛夫也没有机翼),而是从它突出于腹部的,巨大的载弹架上落下的。一开始扔下的是炸弹,在地上爆炸出夺目耀眼的火光。相比之下,其他扔掉的东西就没这么大动静了。如果有不知道的人远远看见了,一定会以为我们是在空投赈灾,或者是一群巨大的空中鲨鱼集体拉肚子…… “真是一场浪费。”听到十一艘基洛夫飞艇都已经把所有能扔的东西全都扔了的汇报,诺布朗加感慨了一句。 “还能再飞多久?”我问刚才汇报各飞艇情况的通讯员,旁边的检修员汇报:“现在还能飞行45分钟,完全可以抵达月球要塞西侧上空!” 欢呼声传遍了整个驾驶舱,仿佛他们已经坐在了欢庆胜利的宴席中。 此刻,我可能是唯一一个不因此感到欣喜的人了。随着距离的拉近,我能感觉到,前方的军事基地里是一片死气沉沉。西半侧的月球要塞里竟然没有一个生命体,而且根据侦查系统的探测,那些要塞建筑物大多都已经被摧毁了,就像是启动了自毁系统一样!这太不科学了,就算是地毯式清剿,盟军人数远远少于尤里部队,不可能把尤里部队消灭得连一点生命讯号都没有! “情况有点不太正常,”我说,“侦查一下地下空间,看看地下有没有生命讯号或可疑热源存在。”相比西半边的冷清,东半面的热闹实在不像样。四万多佣兵盘踞了其中三分之一的建筑物和塔防,却在一座有着无数个多棱面的半球状圆塔,顶部有无线通讯雷达和某个花瓣状机器组成的诡异建筑物前围成了一圈,一个个大眼瞪小眼,就是没人敢进入这栋建筑物附近五百米内的“疯狂线”(普通人靠近心灵控制单位时会被控制或发疯,而一个人离心灵控制单位最远的绝对安全距离以内,叫做“疯狂线”);但盟军的情况还算是好的,糟糕之处就在于……谁告诉我尤里部队所有兵力打算全猥集在那五百米的小小范围内等待26小时,我死也不信。 何况最糟糕的是,勃兰特还没出手呢……前三次杀死s级心灵工程师,用的都是超级武器,这一次也一样。可是我不知道,我该怎么在核动力卫星面前既保住我的命,又杀死勃兰特。我不怕死,但我不想当“事实人弹”。 “别管了。所有人注意,全部穿上宇航服——对,你们几个也是,然后分批用火箭推进器飞往西侧月球要塞——谁不会用火箭推进器的尽早告诉我,我安排人护送。驾驶员们,你们立刻把飞艇调整为自动巡航,在月球要塞东侧盟军控制的建筑物附近坠毁。其他人,在我来之前不要轻举妄动,明白吗?” “万一盟军或尤里部队来了呢?” “守住,记得让辐射工兵清理下面逃生舱里的六号毒剂,动作要快。” “那万一毒剂西侧月球要塞里到处都弥漫着六号毒剂的话该怎么办?” “应该不太可能。如果真这么不幸,辐射工兵给其他人收尸。” 说话的时候,我从位子上站起来,穿过依次出去的驾驶员们。诺布朗加敬了个礼也出去了,驾驶员们进来时一个个穿着宇航服,谢尔盖把我的宇航服递给了我。“指挥官同志……您打算什么时候撤离?”他小心翼翼地问。 “放心吧,”我转过头,接过谢尔盖手上的宇航服,拍拍他的肩膀说,“为了更多人的生命财产安全考虑,我会尽可能晚点牺牲——嗯……大概很久很久之后吧。”看来不需要冒险(无论是我还是他)这件事让他非常兴奋。 二十分钟后,谢尔盖敬了个礼就退出了驾驶舱,独留我一个人站在驾驶舱的落地窗前。“但愿我的猜测……是错的,”我自言自语说,“可是如果猜错了……我不也就完蛋了吗?” 不想了。我从一侧拿起了狙击枪。感谢达夏同志,没把我这位跟了我三年的老伙计给扔掉。这把枪是在耶路撒冷作战时从一个以色列三角洲特种部队士兵手上缴获的,与佣兵的太空战用合金子弹口径正好相符。我相信,以它的性能,在太空战当中绝对胜任愉快。 我戴上了宇航服头盔,狙击枪打碎驾驶舱的玻璃,跳入了苍茫的夜空中。 …… “人都到了吗?”我面无表情地看着夜空。从远处看去,尽管基洛夫飞艇飞在高空中,但随着高度的渐渐下降,我这才感觉到了十二艘基洛夫是有多巨大。尽管高度还有至少上千米,我依然能看见它那巨大的身影,在缓缓接近着地面。月球上没有风,宁静的夜空中没有划过任何垃圾,只有基洛夫划过。 “报告指挥官同志……八个纵队司令和他们的部队,1504名幸存的战士,已经全部到齐。至于主要军官……其他人没事,只有陈天杰不见了。” 陈天杰……又是他!在尤里掌权的时候,那些天生不受心灵控制影响的人(尤里称之为“铁皮人”)大多在尤里多年的抓捕与暗杀中消灭殆尽,剩下的已经凤毛麟角了。我在基洛夫飞艇的时候曾试过,整个飞艇上明明有150人,可是我却只能感觉到148人(不包括我自己)的存在。这个陈天杰……他是个可怕的变数……不仅找不到他的踪影,我甚至不知道该怎么用他!现在也是,达夏反复用通讯器呼叫了无数遍,然而就是找不到陈天杰所在。 有时我甚至觉得,如果陈天杰是敌人……也许我会栽个跟头在他身上。但这个想法太过荒诞,我就没在意。 “这么说来……所有人都集结齐了。下面的太空舱清理得怎么样?”我问道。还没有人回答,纳吉就在无线电通讯里打断道:“先别急,我这里遇到大问题了。一支规模巨大的尤里部队仿佛从南面突然冒出来的一样,此刻正以极快的速度大规模北上。据卫星侦查,三小时内,他们就能抵达这里!” 第二百四十四章 冰雹将至(五) “三小时……只有三个小时?”无线电里的窃窃私语,此刻已经变成了嘈杂的一片。大规模军队?为什么刚才基洛夫飞艇没有侦查到?按理说,地下已经充斥着六号毒剂,还会随着月球要塞互相连接四通八达的管道通道传播到每一个地下室里,敌人就算在地下空间有再多的部队,除非他们彻底隔绝与外面的空气流通选择闷死,不然就算穿着重型防化服,此刻也该死于非命了! 可现实就是现实,卫星照片骗不了人。而尘土飞扬的图片上,我们看到了自己即将面临的很紧迫的问题:看这规模,敌人至少在七八万左右,可我们只有一千五百多人。就算加上隔壁的盟军,想要挡住他们五个小时是难上加难,何况没人愿意尽一切可能地浪费五个小时等待一场盛况空前的自杀行动。 “地下空间清理得怎样了?”我问。也许是地下信号不好,等了一阵,辐射工兵才传来了令人惊讶的消息。 “指挥官同志。我发誓……我遇到了生化防护课从没遇到的问题……”对面传来的,是那个刚才在北面停机坪与我交谈过的辐射工兵的声音。我记得纳吉跟我说过,他叫沙库纳,伊拉克人。 “慢慢说沙库纳上尉,遇到了什么问题?”我退出了公共频道,此刻的公共频道里简直已经炸成一锅粥了。听说盟军某些特殊战俘营里正在推广一种镇压监狱骚乱的办法,就是让看守人员戴上耳机,狱方用广播喇叭发出刺耳的噪音,迫使囚犯放弃抵抗。我觉得达夏有必要给电脑装上这种软件,不然在没有一个通讯连处理信息的情况下,公共频道里人声鼎沸简直比没有发明电脑的三十年代纽约证券交易所还乱。 “经过反复测算,我们发现……”沙库纳轻轻回答道,“地下空间里所有六号毒剂都在快速地稀释。然而如果是地下室被抽成真空环境也就算了,但是现在,只有六号毒剂的浓度被稀释了,空气正在以极快的速度净化着!” “这不可能!”头盔式电脑上,格兰藏姆带着一脸震惊与不解地脱口而出,“‘白公爵’系列神经毒气当中,生命力最顽强的六号毒剂比炭疽菌的生命力还顽强。唯一的消毒方法,除了大量喷洒其他生化武器以毒攻毒之外根本没有爱别的。难道世界帝国的心灵控制技术如此发达,以至于能操纵病菌的思想,控制它们的行动方向了吗?” 病菌根本没有思考的器官(或者说,也许是有的,只不过我们人类没发现。就像某个美国作家的科幻故事中,那些神明察觉不到人类的存在一样),所以就算是尤里亲自过来也不可能命令六号毒剂自行其事。难道是尤里部队有别的办法让毒剂被引出来?我下令;“能不能把卫星分辨率提高一些?我要看清楚这支敌军的具体装备配置。” “没问题。盟军侦查卫星的覆盖范围虽然小,但是精确度没问题!”说着达夏又开始动手了。但是没忙活多久,我这边能感觉到,盯着电脑的她似乎被什么东西给吓到了,一脸惨白。 “你们自己看吧。我想……也许我已经知道原因了。”估计这件事不仅仅是匪夷所思了,应该说是相当恐怖,恐怖得她把刚才还勉强压制在心底里对我的一丝怒气都忘在脑后了。达夏也成熟了,学会不把想法放在脸上了。 我又看到了世界帝国的磁电坦克。刚才在飞艇上,电讯组的人截获了盟军的通讯,他们把那些不发射任何攻击武器,却能让载具凭空飞起的载具叫做磁电坦克。而真正让人害怕的是,一辆磁电坦克只能让十几辆载具飞起,上百辆磁电坦克可以把天空中的基洛夫飞艇拉下来,我这里数到了……数到了至少上千辆磁电坦克,还不算漫山遍野的狂风坦克和潮水般的盖特坦克! 上千辆磁电坦克……这是什么概念?我不知道。不过我知道一点:绝不是十架基洛夫飞艇,或者几万辆载具那么简单的。我只庆幸这款武器在尤里部队服役得太晚,还是在月球上服役的,不然的话,这些劈山断川的家伙…… 所以这支部队行进时尘土飞扬……周围扬起的“风”,是六号毒剂咯? “现在我们该怎么办?”诺布朗加盯着我的眼睛,神情紧张地问,“我们没有击退心灵控制总机附近的盟军,背后又来了尤里部队,还能成功吗?” 还能成功吗……是啊,还能成功——我怎么知道啊!这是我唯一的想法。从双脚踏上尤里格勒岛的时候我就一直在想这个问题:我还能活多久,任务能完成吗?这个问题我想得头皮发麻,最后得出的一个结论是:想让我们独自挡住这十万多人的尤里部队,还要消灭盟军部队,这是不可能的。只有联合。 “所以,我们需要战友,有着共同利益的战友,”我说,“南面来的尤里增援部队是我们的六十五倍朝上,以一当百不是从现实主义的角度描述我们风暴小组的战斗力。更何况,别说进入,就连靠近月球心灵控制总机,对我们也是困难重重的。我想了无数办法,没有想到不需要与盟军合作的办法。” “可是……可是这些所谓的‘盟军’不是真正意义上的盟军正规部队,只是一支佣兵,而且还是目的居心叵测的部队!在他们眼里,我们也是敌人,他们不会让我们活着回地球的!”诺不朗加的情绪有些激动。还好这里是月球,不然空气会把会议里的所有内容都泄露给有心聆听或无心路过的人。 “这个不用担心,”我说,“感谢尤里部队吧。达夏,月球要塞里,东西两侧的地下逃生舱是相连的吗?” “没错。实际上,整个月球要塞的地下空间都是相连的,不然……” “好的,谢谢你的回答。沙库纳,六号毒剂还有多久被清除出去?” “差不多了。可以说,月球要塞东西两侧地下的逃生舱里的六号毒剂,已经被稀释到不必害怕的程度了。” “我不需要‘差不多’。‘白公爵’系列神经毒气里,就属六号毒剂最恶心:开窗通风几乎不可能让它从密闭的空间里自然地消散;就算空气里弥漫着再稀薄的六号毒剂,人待一阵就会浑身溃烂,坦克装甲车也会锈迹斑斑。所以我要一句准话:能不能进去?” “这个您放心,”虽然对方是一台机器,但我也听出来了,沙库纳现在绝对没有开玩笑的意思,“以萨达姆总统阁下的那把金制突击步枪发誓,下方毒剂的含量,已经低到了一个正常健康的人类绝对不会被杀死的地步了。” “那我就相信你了。各位,我们去地下室。达夏同志,你晚点走,地下室的信号不好,你还得让卫星拍下盟军围绕心灵控制总机的布防地图呢。” “明白……”达夏的回答里,那股怨气似乎重现了。诺布朗加问:“话说……要盟军的布防图干什么?” “没有布防图,我怎么找到盟军的指挥部,跟他们的指挥官谈判呢?” 第二百四十五章 冰雹将至(六) “去敌人指挥部?”话音刚落,周围是一片反对声,尤其诺布朗加反对得最激烈。“这绝对不行!”他大喊,“就算盟军鬼子不扣押你,只要一个不同意,我们会丧失所有机会!” “相信我,此刻盟军比我们还慌。不是吗?他们对如何解决面前的心灵控制总机已经是一筹莫展了,又不得不要面对背后新的威胁。相比面前的心灵控制总机和背后的尤里大军,我们只是一群惹人讨厌的老鼠。即使他们拒绝结盟,也不会想捏死我们。” “可是他们没有理由要和我们结盟啊!”诺布朗加不死心,接着劝道,“我们只有一千五百多人,他们盟军有四万多。无论有没有我们,对盟军的意义都不大,但我们却要侵占他们的资源。更何况十万多世界帝国安全部队不是那么好对付的,我们介入这场大战的代价是失去我们赖以生存的隐蔽性!” “所以才更要加入这一战,”我反驳道,“这四万盟军是我们挡住漫山遍野的尤里部队最后的王牌。一旦失去了他们的帮助,我们只能选择陪葬月球要塞了。到时候最吃亏的只会是你们,因为莫斯科红场上最多只会给这场行动的最高指挥官——最多再增加几个他的亲密战友——立雕像,而且在座的里面应该没多少人愿意用命换冰冷的‘苏联英雄’称号,埋在衣冠冢里。”这话说得很刺耳,与大多数人学来的爱国英雄主义教育不符,但是没人有异议。 “那个……抱歉,各位……”一个突然闯入话题的视频申请被达夏连接进来了,说话者是兴奋不已的纳吉。他是最先进入地下逃生舱的人,此刻应该已经结束了探索工作了。仿佛没有注意到我们刚才激烈的争论一样,他用欢快的语调汇报道:“指挥官同志,地下逃生舱足够给十几万人使用!而且水电没有断,保持着地球环境!” “很好,”我决定绕开刚才的话题,直接向纳吉下令道,“有代步工具吗,就是类似于四轮摩托车一类?” “有,而且数量挺多的。您要它干什么?”纳吉一脸诧异地问。仿佛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一样,达夏对着某个方向递了一个“私聊”的眼神,诺布朗加的“窗口”就立刻离线了。 还没等我冲他编造出不会再增加一位劝阻者的理由,达夏和诺布朗加的窗口又纷纷恢复了连接。“指挥官同志,告诉您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您……”诺布朗加故意卖了个关子,还没卖完,我直接没好气地反唇相讥:“政委同志,我现在没时间听你发表演讲。所以有什么事明说,时间是这场战役中最宝贵的资源。纳吉,你立刻……” “就算纳吉在也没用,”达夏也随之上线了,说话的口气里满是得意,“他已经进入了地下空间,而且他没有电脑和卫星地图。就算有也没用,你会选择等他半个小时,与其让他给你重新计算从这里到佣兵阵地核心部分的路线,我这里就有现成的,不是吗?” 我感觉胸口一阵发闷。这个达夏,此刻拿手里的地图要挟我……该死,如果她是图一时报复,那么她挺成功的……格兰藏姆和纳吉识趣地敬了个礼就下线了,诺布朗加轻咳了两声,尽可能以一种严肃的声调(还真别说,他装得挺像的)朗声宣布:“由于政委需要负责看管部队,为了指挥官同志的安全起见,同时起到监督的作用,我和政治处的各位同志们(其实是达夏同志的一言堂吧?我在心里暗暗想)商量了一下,决定让达夏同志全程监督你,并为你的行动提供信息技术的支持。” “然而我不需要信息技术……” “是吗?密码门、监视器、身份识别系统、通往盟军阵地的路线图……这些你都不需要了?”达夏笑起来的样子一直很好看。但是不知为何,我感觉此刻她的笑容像个小恶魔。真无语…… 最后我说:“好吧。达夏跟我来,其他人就不需要了。反正是谈判,人带多了,对方还以为我是去斩首的,临时发发慈悲,搞个城下之盟呢。” 这话说完,我也不管通讯器里其他的反对声音,直接摘下了头盔,这才注意到,我已经在升降机里,陪着一**进进出出的士兵们上下乘了好几个来回了。此刻又是一群士兵鱼贯而出,我想都没想就直接挤了出去。 和我想象的不一样。一般而言,逃生舱这种地方,既然是能简则简的,就不用太大了。可是当我通过走廊,进入挤满了三三两两围在一起的人的大厅时,我才知道我错了。白色的半球形大厅顶部至少有五米高,大理石地板上画着紫色的尤里标志。整个大厅里弥漫着焦虑和期待,一半是因为了解到一些内忧外患不知所措,一半是因为他们知道,这场危险的旅行,终于接近了尾声。 “指挥官同志!”伊扎津卡已经看见了我的存在,兴奋地向我挥手,还好谢尔盖制止了他。“让他过来,”我对谢尔盖说,“我有些话要叮嘱他。” 我把伊扎津卡拉到角落里,被我拉拽的过程中,这个虽然瘦小但已经身经百战的乌克兰人(按照年龄来算的话,他应该是妥妥的童子军)一脸疑惑,但是乖乖地没有发表出来。他的听话和谢尔盖的听话不太一样,谢尔盖是毫无主见,唯唯诺诺,有点墙头草的听话;伊扎津卡则是没有理由,纯粹出于信任感和服从意识所产生的“听话”。 然而这对我而言,并不是个好兆头。风暴小组里不缺听话的战士(哪怕是要他们去送死,估计也可以找出一大堆来),我缺少的,是能给我分忧,不让我事必躬亲的指挥官们。然而那些纵队司令们一个个性格迥异,虽然与其中一些交流过,但是……毕竟都是风暴小组里的大将们吧,我也谈不上能完全掌握他们。偏偏真正我了解的几个,诺布朗加不懂军队调动,格兰藏姆只会用枪和拳头思考问题(在摩洛哥时我就领教了,这方面我甚至不如他),能用上的反而是纳吉和布加涅夫他们。 想这些干什么?我摇摇头,把没用的想法全部甩出脑袋。我四周看了一眼,见到谢尔盖也识趣地离开,我才转向伊扎津卡。他不太高,我还得像看着小孩子一样(好像她的确是小孩子)蹲下,两人的头才能处在一个水平线。 “伊扎津卡同志,接下来我告诉你的事,你必须一字一句地,清晰地传达给格兰藏姆同志和诺布朗加同志。这件事事关风暴小组的生死存亡,我不想把社会主义世界最精锐的部队赔在月球上,你懂了吗?”我看着伊扎津卡严肃地问,仿佛世界上只剩下了我俩。 “可是……有什么事,一定要让我转达?”伊扎津卡怯生生地反问,眼睛里充满了不解。我叹了口气,沉默了一阵。半晌,我才回答道:“因为……你们该撤退了。没错,撤出月球,直接搭乘逃生飞船,回到家去!” 扫墓时间,暂停更新 今天大家都是要扫墓的。既然各位急着都要去寄托对亡者的哀思,为了避免某些读者分心(当然,杀鹰兔不认为自己的精彩到了可以让读者忘记祭拜亡者的程度),今天就停更吧,敬请谅解! 第二百四十六章 冰雹将至(七) “你听我说,伊扎津卡同志,你听我说。”也许是连接了核电站的关系,逃生舱里的光线亮得很,亮得没有一丝死角,我得以捕捉到神情紧张的伊扎津卡脸上每一个细微的表情。“作为一个风暴小组的战士,”他语气坚决地说,“别说我,任何一个都不会坐视您做出这种冒险举动的,更何况是要求所有人先行逃跑的情况下!” “不……你听我说,这不叫逃跑……”刚才在升降机处我就知道,虽然勉强达成了妥协,但是诺布朗加绝不可能允许我不带部队深入盟军,而且还要他们扔下我自行逃跑的。无论安全性还是军规,都不许他们这么做。 既然不可能劝说他们主动脱离险境,只能制造既成事实了。这上千人起不到作用,反倒会拖累我的行动…… 等等……拖累……我怎么用这个词形容我的战友?我惊悚地甩了一下脑袋。但我知道我没错,的确是拖累。 “伊扎津卡……你听我说……”我不管刚才他脑袋里有多少疑惑和震惊,也不给他任何反应的时间,直接打断道,“这里有一千五百多人,个个忠于祖国热爱人民,愿意随时随地用自己的生命换取更多数人的光明前景……这些我都知道。但是关键不在这里。你们留下能做什么呢?七个小时后,核动力卫星就砸在这里了,但是三个小时后,你们的逃生舱即使起飞,只要没有离开月球,就必然会撞上那些卫星,到时候损失惨重的将是所有人;何况你们在这里能做什么?能挡住尤里潮水般的军队吗?能进入心灵控制总机附近吗?” 仿佛退潮的海浪,反对情绪正在退出伊扎津卡的脑海。达夏是必须跟我走的,纳吉和布加涅夫此刻找不到踪迹,以谢尔盖胆小的性格……他不会愿意承担“包庇首长使之失联”的罪名的,格兰藏姆和诺布朗加就更不提了,每次身赴险境,最紧张的就是他们两个了吧?能帮我隐瞒自己单独行动的,除了陈天杰,估计只有伊扎津卡了吧。 “可是……”伊扎津卡清冷的声线里,带着一丝凝重,“您要想清楚……这是极其危险的……而且……而且就算盟军接受合作,三十颗核动力卫星,也许能摧毁月球心灵控制总机……” “不……相信我,行吗?”我深吸一口气,双手搭在他的肩膀上说,“记得在黑森林,我跟你说的吗?不要害怕,不要恐惧。因为……少了一个马克耶布卡……红场不会因此化为火海,苏联更不会因此灭亡,对吧?” 再次抬起头,伊扎津卡给我的眼神已经变了。这个眼神,我曾在黑森林里见到过,在月球上又见了一次。 “好吧。”最后他收起了对周围的恐惧,给了我一个肯定的眼神。本来我还担心他会因为犹豫而破坏我的计划,现在看来,是我杞人忧天了。 他给我的眼神,让我想起了黑森林的大雪:我在他的眼睛里,看见了那段如噩梦般,却让我为之骄傲的记忆: 空无一人的联军军营中,我站在指挥所里,看着仅有的几十人,傲然宣布:要让我们的敌人,血债血偿! …… 看着伊扎津卡把一肚子问号的谢尔盖拉走,两人渐行渐远的背影,我露出了一丝苦涩的微笑。真讽刺,面对全世界最后一台心灵控制总机的时候,竟然用不到我所有的战友,不仅用不到……他们甚至是累赘……好吧,我希望到时候能想到让达夏安全进入心灵控制总机范围的办法。而我自己……早在伦敦就知道,心灵控制总机让人发疯并成为附庸的设定对我完全不起效了。 “指挥官同志……您刚才似乎犯了个不太高级的错误。”一个熟悉的声音在我背后响起。声音很冷淡,也很平缓,甚至可以说是毫无特色。即使先进一些的机器发出的机械提示音,也比他更有人情味。但我宁可听见这个声音。 “陈天杰同志……”我以更冷的声音开口了。伦敦回来之后,我曾发誓不要一开口就用“尖刀划过大理石的声调”讲话,但很明显,面对陈天杰的时候,我做不到。自从养父死无全尸以后,我习惯了看穿人心的感觉,陈天杰这种让我看不透的人让我感到……恐惧。 “你早就发现,他们对你的行为毫无意义。”陈天杰从下水管道所在地撕开了铁丝窗,跳进了明亮但并不宽敞的走廊。他的力气很大,隐蔽性很强,但我吃惊的是他接下来的话。 他说:“指挥官同志……其实,你不是为了他们的安全,也不是为了什么‘祖国’。危急之下,这些都是虚的。你只是缺乏一个得力的部下,帮你一把而已。达夏同志有地图,不要参与任何行动。但你确定能独自完成任务吗?还是说……这是你的私人计划?” 我能感觉到我的瞳孔正在急速缩小。他怎么知道我的计划?我试着从他那双黯淡平静的眼睛中看出他的想法。没用,就好比奔腾的浪花打在了坚固的堤坝上,我看不见陈天杰的感情。 “你怎么知道的?”我轻轻问道。没有不可思议的疑惑,没有被揭穿的愤怒,甚至没有想让他后悔的计划。只是平缓的提问。仿是莫斯科某个大学的花园走廊,而非月球要塞逃生舱通道。 “我当然知道。”他突然笑了。还没等我有所反应,接下来的话语又一次震撼到了我。我讨厌有谁超出掌控,这可能是我厌恶尤里的根本原因,也是厌恶洛马诺夫和莫斯文克的原因。 他说:“不是因为我死过一次,而是……你我是同一种人啊。” “……那你想怎样呢?”我抬起头,淡淡地笑了笑说,“其实你何苦呢。就算不说这些,我也会带你去的。理论上心灵控制免疫者的概率是三百分之一,但是我可没有足够的仪器和时间再找三个我们的同类。不是吗?只是我不太明白,你为什么一定要来?” “你为什么不问问,达夏同志也要来呢?为什么你会同意,她也参加这么危险的行动?”陈天杰反问道。 “因为我也是心灵控制免疫者啊。”达夏的声音从走廊的后面响起。她轻轻摘下头盔,露出一头暗红色的长发,向我调皮地敬了个礼。“现在好了,虽然差两个,但理论上至少有60的心灵控制免疫者被找到了,不是吗?” “很高兴你的准时,”我这才回过神来,但冷淡的语气没有一丝改变,“不过接下来得加快速度了。忘了说了,陈天杰同志,欢迎你的加入。至于你最后一个问题,以后再回答吧。” 我就这样走了。 群兔杀鹰说 竟然还有读者给杀鹰兔推荐票……突然好感动…… 第二百四十七章 冰雹将至(八) “你?!”达夏的话让我更疑惑了。心灵控制免疫者?怎么可能?我记得达夏应该没有做过类似测试…… 不对,她做过!我想起来了。从伦敦回来以后,我不知道多少次想试着看看达夏的心思,无一例外,全部失败。我还以为是自己大脑混乱,怎么就没想到她也是心灵控制免疫者呢? 而且按照世界帝国的作风,不可能不试着控制达夏的。没有的原因不是出于仁慈,而是“技术”所限吧。 “好吧,”我长叹了一口气说,“不过事先声明:包括我在内,我无法保证任何人的生命安全,所以想要活命都得靠自己。而且,如果我的判断有误,或者我低估了洛马诺夫的核动力卫星效果……你们知道下场是什么。” 陈天杰不知道从哪里弄来了一辆类似动物园观光车的东西,示意我们坐上去。看着他俩这副无所谓的样子,我也耸耸肩,一脚跨上了“观光车”。 千篇一律的走廊里无话可说。一间间房门在我们眼前一闪而过,头顶上连成条的指示灯向走廊的远处“传输”着红色的光。“那是指示灯,”达夏似乎看出了陈天杰的疑惑,对他说,“沿着指示的光走,就能到目的地。” “好吧。”陈天杰耸耸肩,这是我听说的他第一次在聊天时主动接话。“既然是指路,发光指路牌比它的效率不知道高到哪里去了。”他吐槽道。 “我们的目的地在哪?”坐在后排的我问,达夏看了一眼电脑,随口说:“是东半侧月球要塞地下逃生舱的其中一个出口。离盟军阵地最近的出口。” “你设置错了目标,”我纠正道,“离盟军阵地最近的出口,意味着你知道,盟军也知道。换个地方,不需要去正规的升降机附近,我只需要一条下水道或通风管道,出口最好在盟军指挥部机构附近的废弃建筑物的地方。” “可就算我们找得到,这里毕竟是地下三百米,没人能爬几百米高的管道。”提出这个问题的是陈天杰。 “的确爬不上去,因为你想到的是有引力的‘爬’。要我说,世上没有这么庞大的引力装置,所以月球要塞的引力系统应该是分区的。只要这个区域里的引力装置被破坏了,别说三百米,就算三千米也是蹬一蹬脚的距离。” “您这个想法倒是不错,”陈天杰轻轻笑了一声说,“但是去哪找引力装置?因为故障率很低,而且为了防止环境失控,太空设施里的引力装置甚至不会在普通的维修地图上标出。达夏同志能找到地下逃生舱的地图,但地图上没有标注引力装置在哪吧?” “你对太空设施了解得真多。”达夏带着难以置信的表情评论了一句。 “没什么了不起的,”陈天杰继续耸耸肩,“上辈子是个宇航员。” 我没有学过微表情,不知道他是否隐瞒了什么,也没法看出他在想些什么。但他肯定藏了什么难言之隐。 “当然,这个工作比较复杂,”说着我拍了拍陈天杰的肩膀,意味深长地在陈天杰耳边轻声低语,“发挥一下你这一世的能力吧。动物们能找到地球磁场,估计引力场也差不多吧?” 陈天杰看了我一眼。我不知道这是什么表情但我看到,他的眼神正在变化。仿佛什么东西要从他的脑袋里苏醒,或者是有东西离开了他的身体,只剩下一具站在原地的行尸走肉而已。即使隔着宇航服,宁静的走廊上仿佛依然能听见三个平静的呼吸声,只有我知道,站在这里的不是一个发呆的十二岁童子军,而是一股看不见的人形飓风。 终于,仿佛从无尽的海洋中找到了港口一般,陈天杰的思绪终于回到了现实,眼神里也恢复了神色。“感觉怎么样?”我无视了达夏满脸的惊讶与关心,急切地问陈天杰。我一直想知道,人类感知不到的,动物感觉怎样? 当然,我不会问陈天杰这么愚蠢的问题。没人希望自己被别人当做野兽,包括移植了野兽基因的重造人。 “我挺好的,”陈天杰恢复了沉默寡言与冷淡,“找到引力装置了。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一旦引力装置被摧毁,这个区域的隔离门会在三十秒内关上,到时候要是通风管道走不通……我只希望我们有核能炸弹。我可不是力量型重造人,撕不开这里的封锁门。” 但是二十分钟后,我想我的计划有了一些小小的挫折。在引力装置附近,我们看到了几十个不明身份的士兵,穿着类似重装大兵的衣服,在前方巡逻着。我没见过这种兵种,只有他们每个人头顶上的尤里标志可以证实他们是尤里部队的。奇怪,哪来的尤里部队? “这么害怕干什么?”陈天杰疑惑地看了那些士兵的方向一眼,满不在乎地说,“三十个尤里兵,虽然战斗力可能有重装步兵的水平……但是,这应该不难解决吧?”没等我制止,他放下了步枪,拔出了储物柜的匕首。 “该死,快停下!”我也不管会不会被听到说话声,直接在无线电里喊起来。这不是普通的尤里部队,也不是重装大兵,陈天杰他这样轻敌…… 我感觉得到,对方的情绪很稳定,反应能力也不差,我能看到的对方的想法比接受过长期精神训练的还要少……这些都不重要,对方能传来的反应太轻了,如果不是听到一阵阵隔着宇航服都清晰可闻的沉重脚步,看见远处比正常人体积大得多的形体,我甚至不会认为是一个人类正在靠近。这么巨大的形体,只有这么点意识传输过来的情况,我也不是第一次见了……上一次是在哪里?北面停机坪的那群辐射工兵?再上一次呢?伦敦的“科尔沃夫”?再之前的话……我只能想起旧金山的17号……没有一个对单兵而言是好对付的! “小心!”喊声已经晚了,陈天杰已经如出膛的子弹,抓住了靠近的那个机械化大兵的肩膀,匕首已如猎豹的利爪伸向了机械化大兵的喉咙——然后以更快的速度,被那个双眼发出红色激光的家伙抓住手臂,直接扔了出去。 就算是老特种兵,陈天杰刚才那一跳,也该被干掉了;当然,正因为不是普通的老特种兵,即使被扔在地上,又甩出去十米远,陈天杰依旧毫发无损地站了起来。换做是其他重造人,估计还是需要缓一口气的,但陈天杰不愧是前十二号“人造神”,尽管不是“耐揍”型的,依然可以看见,他如同没事人一样站了起来,脱下了身上的宇航服。 “用不着这玩意了。”他轻轻说了一句。转过头时,我看见他的眼睛正在变成碧绿色,我感觉不到自己面对的是一个人,一个生物学意义上的人。 “还好……我们不是敌人……”达夏轻轻拉住了我的手臂,我没推开她。 因为我……赞同这种想法。 第二百四十八章 冰雹将至(九) 那个机械化步兵提起了手中的多管机枪,愤怒地咆哮着。这家伙的身材可以让相扑运动员,但是脖子很短,连接着胸腔和脑袋的是一条条粗壮的电线。电线上方拖着的一颗不比常人大多少的,戴着防毒面具的脑袋,发出红色激光的眼睛露在外面。它提着一台多管辐射枪,能像重装大兵的多管机枪发射出暴风雨般的辐射光束。 地球上,一个重装大兵本身就是一个坚固的火力点;这里虽然是月球,毕竟是地球环境,如果没有有新型陶瓷装甲夹层,手持多管辐射机枪的重装大兵在狭窄的走廊上能和天启一战。 但是那个机械化步兵没有开火,或者说是,一再试着扣动扳机射出子弹,却没有如愿。刚才它试着把陈天杰扔出去地时候,陈天杰以非常快的手法摧毁了多管机枪的枪管。它咆哮着扔下手中的机枪,摆出了格斗的姿势。 但是陈天杰没有给它摆出姿势的机会,直接冲了上去,在对方一拳挥过来时灵活地穿过对方手臂的下方,出现在那个机械化大兵的背后。“他快得像一条蛇。”达夏震惊地评论道。 的确如此,因为刚才陈天杰的身形和作战方法,的确像一条暴起扑向猎物的眼镜蛇,快得我甚至看不清他的动作。重造人在基因上强于我们这些普通人,这点我知道,但是……像前十二号那样,直接移植野兽基因真的好吗? 我想起了尤里,感觉古巴人在玩火。万一某天重造人变得……变得像凯恩、“一号毒剂”、“柯尔沃夫”还有心灵工程师他们那样无法控制了怎么办?世界革命战争史简直就像是一部苏联的玩火史,而且一次比一次大。 “看到那双眼睛的时候,无神论的我就在心里暗暗祈祷:但愿将来不会有那么一天,让我和这位尤里少将兵戎相见。”这句话是索菲亚元帅的回忆录里,描述她与尤里第一次见面史的感觉。此刻,我很想套用这句话,形容我第一次见到陈天杰战斗时的感觉。 即使戴着宇航服头盔,打斗的声音在走廊里依旧清晰可闻。依靠已不属于人类的肌肉爆发力和反应能力,那个机械化步兵根本无法击中陈天杰,只能被动地抵抗,时不时以极慢(这是对于陈天杰而言的。换我早就被打中十几次了)的速度试图攻击陈天杰,自然没有成功的可能性;而陈天杰游离于陈天杰的周围,时不时攻击一下机械化步兵四周,虽然机械化步兵浑身上下都很坚固,但总有薄弱处是他可以徒手破坏的。 我不知道它会不会愤怒,被一个体格矮小的人类玩弄到这种地步,有机生命体的应该都挺生气的吧。机械化步兵发出一阵阵仿佛锈迹斑斑的机器才有的沉重的移动声音,浑身上下被击穿的外壳里露出了密密麻麻的电线和电路板,里面不时爆出夺目的火花。他一步跳回了我旁边,喘着粗气的声音大喊道:“它是彻彻底底装了个的机器人,徒手破坏电缆的话我也会受伤的。指挥官同志,瞄准它破损的部分开火!” 说时迟那时快,装满密集电路板和电线的脑袋已经注意到了我们这里,而且发现了另外两个生命体,一步步走了过来。它的速度应该不算快,但是每一步的跨度很大,脚步频率也很高。我举起手中的狙击枪,漆黑的枪身在如白昼般的日光灯下,依然没有反射出一丝光芒。我不知道合金子弹能不能击毁一台机器人。“打所有裸露出电线的地方。”陈天杰的声音在无线电里响起,仿佛贴在我耳畔说话一样清晰。 机器人继续前进,子弹随之飞出。第一枪击中了它的左膝,火光更加刺眼了。虽然电线烧断了几根,电路板似乎也受到了一定损害,但是它的步伐甚至没有受到一丝阻碍。调整了一下因为后坐力而略歪的瞄准方向,再向它的右膝开了一枪。依然没有结果,虽然擦出了大量的火花。但它还是在前进。 “合金子弹对装甲的杀伤力太小了,”达夏焦急地喊道,“我们需要的是辐射枪!那玩意才有用……” 可是喊归喊,为了防止渗透盟军时被人发现破绽,我们没有人带辐射枪,而面前的机械化步兵还在前进。我试着再朝手部和腹部开火,效果依然很差。看着面前的彪形大汉不断靠近,我再试着打了一枪它的胸口。看着这个机械化大兵停了一下,胸口的电线不断喷出火花,我不由得小小地松了一口气。冷汗从浑身上下冒出,先浸湿了双手。 但是没有什么意义。对方似乎嘲讽地看了一眼自己的胸口,停了两秒就继续靠近了。我咬咬牙,拿出了口袋里的手雷。“陈天杰同志!交给你了!”我拿月球战用的辐射手雷交到陈天杰手里。“快,只有这东西能摧毁它了!”我说,“虽然没法破坏那些电线,但你应该能在倒计时结束前,塞进它的胸口!你也看到了,只有胸口才是弱点,只可惜我的枪杀不死机器人。” 看着面前的机器人还在靠近,陈天杰反倒愣了一下,我摇了摇他才让他清醒过来。虽说打架时需要考虑灵活性,但为什么陈天杰敢扔掉宇航服? “好吧……指挥官同志。”此刻机器人已经冲到了面前。它的拳头刚刚举起来,我一转身,从狗毛拉住达夏的双臂,火箭推进器就启动了,我和达夏一起向后快速飞去——十米后撞上了坚硬的墙壁。还好火箭推进器质量不错,宇航服本身也够厚,除了被冲击力震得头晕手麻了一阵,别的都还好。 开启望远镜,我看见陈天杰一脚踢开了机械化步兵,把他的视线再次吸引了过去,然后以我肉眼勉强能察觉到的速度,再给机械化步兵胸口的外壳开了一个口子,趁乱把辐射手雷塞了进去。在预感到强烈的光芒闪耀在走廊之间,会刺瞎我的眼睛之前,我即使闭上了眼睛,任由宇航服里喊着“不明能量在周围爆发”“不明辐射超标”等警报。 一切停止的时候,谢天谢地,我还能看见一脸冷峻毫发无损地陈天杰,和急着从我臂弯里逃脱出来的达夏完好无损。但这个“柯尔沃夫”的同类就没那么好运了,一块勉强看得出人形的家伙倒在了地上,周围还在冒着青烟和火花。它吃力地抬起头,眼睛里的红光闪了两下就消失了,腹部哗哗流了一片液体。电脑显示,那是机器人的燃料。 “它死了吗?”达夏惊魂未定地问。我走到那堆废铁前蹲下身,注意到流出的不只有燃料,还有一些红色的东西。陈天杰坐在一旁休息,军服上到处是弄脏的燃料和爆炸熏痕。如此剧烈的运动之后,他竟没有过度疲惫。 “继续前进吧。”歇了半分钟,陈天杰爬起来想要继续前进,被我一把拉住了。“别急,”我说,“如果我的感觉没错……现在,现在至少有十个类似于刚才那种机器人的家伙在向我们靠近,可我没有辐射手雷了。” 当然,这是我为了虚报的数字。真正靠近的机器人,一共有二十个。 第二百四十九章 冰雹将至(十) “刚才那种机械化步兵,这里一共有三十个,”陈天杰说,“放心,就算真有三十颗辐射手雷,我也不打算和他们决一死战,打死一个都挺累。” “可是引力装置在哪?”我看着陈天杰问,“别告诉我在前面。” “您还真说对了。”陈天杰指着一眼看不到头的走廊深处说,“向前三百米有一处发电机房,所有的引力波都来自于这个发电机房内。估计有开关一类的东西是可以调节引力装置的。” 可是我知道,靠近那里几乎是不可能的。这条走廊是一个十字路口,左右两侧过来的机械化步兵只有四个,每边两个;正面却有六个在靠近,还有五个守在发电机房周围。虽然这些家伙每个人发出的情绪只有微弱的反应,但很显然,他们已经发现我们了…… “先别这么紧张,各位,”我说,“其实我们还有武器。”这应该是“万不得已的时候”才会用的办法,但现在不正是“万不得已的时候”吗? 在陈天杰诧异的眼神中,我捡起了他扔下的宇航服,递给他穿上。 陈天杰带着满眼的疑问穿上了宇航服,直到穿完了才发现身后少什么东西。“这个我们都用不上。”我拿起一个火箭推进器。这东西本来应该安装在陈天杰背后,此刻被我轻轻拆了下来。 “既然用不上了,那现在它……” “这个啊……”狙击枪没什么分量,但即使在重力只有地球六分之一的地球上,火箭推进器还是重得吓死人,狙击枪又是挺碍事的,同时拿着两样有点狼狈,所以我把狙击枪交给了达夏,自己用双手托起火箭推进器,一边走一边说,“别小看它……看到辐射标志没?它可是核动力的。人类还没有发现核弹不能摧毁的元素,不是吗?” 左右两侧的脚步声越来越近了,望远镜的热感成像仪里甚至已经看见了两个巨大的身影。“陈天杰,你拖住左侧的几个,把他们手里的多管机枪破坏掉。我来对付右边几个。喏——小心点,挺重的。达夏,你拿着这个火箭推进器,放到前面去。在前方六个机械化步兵集中在一起之后让它遥控爆炸。就算不能全部炸毁,只要能够炸掉一半,炸残一半,其他的也就好办了。刚才的情况证明了,这些机械化步兵战斗力高,但感知能力差,别主动暴露就行。” “可是……怎么引爆火箭推进器?”达夏吃力地托着沉重的火箭推进器问。我皱了皱眉头,打了个没有声音的响指说:“其实这也简单。关上喷气口,把火箭一直调在预热档,让它一直预热,但是不要让它用尾焰释放压力。估计没过多久,这个火箭推进器就会因为压力过大而自爆了吧。如果你担心不保险,重装一下线路,让它在按下起飞按钮后一直处在启动并快速升温……” “不用了,”达夏气喘吁吁地放下火箭推进器,倒过来指着下部的一个按钮说,“找到自毁按钮了,我会调整定时的时间的。那个太麻烦……” “恭喜,”我不疼不痒地回答道,“没有自毁装置的尤里单位,哪怕就是普通装备也不存在。怎么样,这玩意是不是比健身房的哑铃重多了?” 随后我接过她放在地上的狙击枪,选了与陈天杰不一样的路小跑着离开了。因为跑得仓促,没关掉无线电,满耳朵全都是达夏气急败坏的诅咒。 走廊里一片灯火通明。但奇怪得很,按理说,光线充足的走廊上,视线应该可以看得很远,那两个机械化步兵的体积很大,感应下来应该在一百米左右。无遮无拦的一百米,肉眼都能看见目标,可偏偏连望远镜也不清晰。 但我还是举起了狙击枪。开玩笑,不就是看不清吗,看不清的靶子我也没少打过。两个机械化重装步兵的步伐很整齐,速度不快,甚至没有机械语音。这两个机器人为什么有生命体的情绪信号被我感应到。他们是人类? 不管了。如果说人的话,尤里部队没有一个不是人类,但他们的行为却完全是一群奴隶。这些“柯尔沃夫”的同类也一样,他们没可能不是人。 我知道,我必须一枪击中。精英战斗兵三年一度的定期考核实战项目中有一项,就是让乙级战俘或亡命之徒的死刑犯穿上仿盟军制式的外骨骼战争机甲,扮做尽可能类似于“柯尔沃夫”的机械化重装大兵,而考核办法也很简单:用特殊改装过无法击穿外骨骼装甲的枪械和普通的水果刀,击毙至少三个这样的“勇气封印”(这是我们风暴小组给那些用于部队训练或考试的活人私下起的外号。实战对抗或格斗的活人叫“勇气封印”,练枪的活人叫“枪靶”,练习基本格斗要领的活人叫“沙袋”,涉及核生化武器的叫“白鼠”,医学范畴的叫“标本”……诸如此类。第二任还曾给刚入伍的风暴小组成员定了个规矩,每人要在入营仪式上杀死一只准备好的动物,称之为“开刃纪念”;每个精英战斗兵通过入选考核毕业仪式上还要处决一个死刑犯或战俘,称之为“磨刀石”)。这是训练精英特种兵对抗三角洲特种部队的办法,对抗这些机械化重装步兵的时候也用得上。 既然有打不穿的外壳,那就只能打最薄弱的地方:腕部连接处,脖子连接电路板的部分,还有发出红色激光的眼睛。但是这几个点都是极难以瞄准的,击中并击穿就更没把握了。当年在训练场上,我宁可选择用水果刀干掉他们,然而这里不行。我的枪瞄准了第一个机械化步兵的手腕。只要打伤它的手腕,它就再也无法拿稳多管机枪了。 切尔登科教官教过我们,虽然屏气可以防止因呼吸造成的枪身颤抖,但是缺乏氧气对于人的神经反应能力也是一项破坏。对此我有一种两全其美的解决办法:不屏气找准狙击位置,在对方进入狙击位置前突然屏气,子弹就不会因为呼吸的颤抖而打偏。我拿起了背后的狙击枪单膝跪下,瞄准了前方。 只差一点点,一滴冷汗从额头流进了衣服里。对方到达了只有八十米的位置,明显已经发现我了。一只手抬起了多管机枪的同时,也把手腕薄弱处的最大杀伤面积暴露在了我的面前。 子弹出膛。我在望远镜里看见了,前面一个机械化步兵的手腕处炸出绚丽的焰火,在一片电光与火花中,这家伙的左手已经短路。我瞄准了另一个机械重装大兵,对方已经举起了多管机枪,我也举起了狙击枪。他能把我打成筛子,我恐怕伤不到它的一丝一毫。 但是我自有办法。这次的目标更加娇小,我选择了它那红色的“眼睛”。按理说只是个摄像头,但是摄像头本身是娇嫩的,运气好的话一枪不仅可以把它打成独眼,说不准还能顺势打入这家伙的脑部,将大脑彻底破坏。 没时间了。两边的子弹同时出膛。我看见那个靠后的机器人似乎站立不稳,手中多管机枪的子弹不小心喷洒而出,将自己前面仅仅废了一条手臂的机械化重装大兵打得背后生烟。子弹在四处乱飞的时候,我乘机一枪击伤了它的右手臂,拿着多管机枪的手立刻松开了。我看见它的眼部爆炸出一团火花,喷出来了一团鲜红色带着乳白色的东西,这个“柯尔沃夫”的另一只眼睛一明一灭地闪烁着,站立不稳仿佛即将晕倒一样。这种仿佛醉拳的表演经过了三分钟惊心动魄的等待,现在终于落下了帷幕:机械化重装步兵倒在地上,最后只剩下右手还在冒出“滋滋”的电流。 “陈天杰,你那里怎样?”其实我不问就知道,我感觉到两个情绪发源点消失了。一个在原地消散,另一个以极快的速度脱离我的监控范围。 “他们用的多管机枪能够干掉它们!还有一个被我送进了逃生舱,我请它去更远的深空里旅行了,”陈天杰简短地回答道,“但我们得快点离开这里,我不想再打十个这样的敌人。” “我也觉得。撤退,我们去看看达夏同志那边怎么样了。”毫无疑问,陈天杰的枪声引起了所有“柯尔沃夫”的注意,二十多个这种怪物正在赶来的途中。我捡起一台多管机枪,再找来了一段弹链后选择原路返回。 所以我才很奇怪,接下来我是怎么克制住自己,不冲达夏再次发飙的。 第二百五十章 冰雹将至(十一) 我和陈天杰不是跑到达夏那里去的。事实上,顶着六挺多管机枪所组成的密集火力网,让我们甚至无法把头伸进走廊里。无数的辐射光束如舞台炫光灯一般从走廊的远处划过我们眼前,随后又在走廊的尽头消失不见。我看不到达夏在哪,凭感觉大概是在前方一扇逃生舱门的夹角处。对面的走廊上大概有十来个机械化重装大兵,分成两排,五个一排挡住了整条走廊,一排开火一排装弹,样子像极了教科书上三排轮流对骑兵射击的普鲁士火枪队。我无法通过那些机械化步兵的情绪判断火箭推进器在哪,但我估计应该就在不远处。 陈天杰从储物盒里掏出一个微型恐怖机器人,向前方的走廊上扔了出去,微型恐怖机器人不比火柴盒大多少,只要他们发射的不是电磁脉冲波,十几秒之内,就算神枪手也不一定打得中这个高速运动的小东西。果不其然,“火柴盒”在地上滚了两圈,没有任何其他多余的步骤,直接弹出了六条腿,变成一只泛着红光的青绿色小爬虫。这只红绿相间的爬虫没有一刻犹豫,一落地就向前冲去,枪管转向的速度完全赶不上恐怖机器人奔跑的速度,但是……它好像是在漫无目的地四处游逛。 “拜托,这些机械化重装大兵的子弹几乎是海量的,你要是打算用这种办法消耗他们的子弹那还是省省吧,”我无语地吐槽道,“把这个恐怖机器人的摄像头画面,还有它的控制界面全部交给我!我来控制它——达夏,你能连接到这个微型恐怖机器人吗?” 陈天杰那边按了什么按钮,我这里的头盔式电脑上出现了那个微型恐怖机器人摄像机的画面。微型恐怖机器人的操纵不是依靠按钮或手柄的,也不可能依靠脑电波,能用上的只有路线行动设定程序。虽然小巧,但明显敌人已经注意到恐怖机器人的存在,而且还在稳步推进。该死,这样走下去的话,达夏迟早会被他们发现并消灭的!无遮无拦的走廊上到处是辐射光束,恐怖机器人必须小心翼翼,才能避免撞在这些对机器人如同巨柱一样危险的东西。 “现在怎么办?”陈天杰有点紧张地问,“一个微型恐怖机器人估计消灭不了十个机械化重装大兵!” “为什么不能?”话一出口我就明白过来了:机械化重装大兵浑身上下都流淌高压电。微型恐怖机器人之所以不能破坏发电厂或别的一些重要建筑设施,其中一个原因就是害怕其强大的高压电流破坏恐怖机器人。这堆“柯尔沃夫”的远房亲戚差不多,牺牲一个恐怖机器人换一个“柯尔沃夫”,不值。 “你还有多少个恐怖机器人?” “四个,但您最好别想着再用一个。这玩意不是手雷,不能以打为计数单位使用。”他特地强调了一下“打”这个字,一股浓厚的讽刺感袭来。说起来,我对恐怖机器人一直本着“取之尽锱铢而用之如泥沙”的态度…… “算了,”我故作大度地说,“我的目标不是他们,只要引爆火箭推进器……应该不会有剩下的敌人了。” 可是达夏离得太近了。就算爆炸的冲击波不会把达夏的五脏六腑震碎,估计辐射和电磁脉冲也能摧毁她身上的宇航服。我没有多的宇航服替换,必须把达夏引到安全处。可现在连头都不敢伸进走廊,谈何“引开达夏”? 没办法,只能这样了。火箭推进器就在这些机械化重装步兵面前,恐怖机器人本来躲到了一个不会被摧毁的死角处,在我的指挥下,跳出火箭推进器的屏障,跳向了“柯尔沃夫”! “你疯了!”连一向冷静的陈天杰都失声叫道,“一个微型恐怖机器人没那么廉价,你这是大材小用……” 不过随后它就不说了。因为陈天杰看见,我提起了多管机枪,向那些机械化重装步兵开始扫射。机枪的辐射光束如雨点一般落在那些重装步兵身上,打得他们节节败退。经过了短暂的震惊之后,陈天杰叹了一口气,也举起了手中的多管机枪向对面扫射。 我不太清楚,陈天杰用了什么办法,仅依靠这种机枪就打烂了一个“柯尔沃夫”,但是它们在我们的攻击下不仅被打得火花四溅,现在更是节节后退了。后坐力让我一直双手发抖,不得不一再调整角度。“你是怎么打烂一个机器人的?”我对陈天杰大喊道。 给我的回答是两台机器人突然之间的原地爆炸。一个的脑袋炸出了一朵美丽的烟花,另一个的胸口开始如瀑布般流下无数火星,在地上即刻熄灭。 “谢谢指导。”我觉得这句话一定很幽默,因为随后我就丢下了打完所有子弹的多管机枪,钻到了达夏所在的死角处。她依然捂着宇航服头盔一再尖叫,接入达夏的通讯后耳朵里只剩下了惨叫声。“麻烦你冷静点!”我拉住她的手臂大喊道,“现在该撤退……” 但是达夏抱住了我。我不知道我怎么想的,身边飞过无数辐射光束,纷飞的战火与子弹在我身边擦过,可我自己毫不在意。如果不是陈天杰“没子弹了”的催促声一阵阵传入无线电,我觉得一直就这么被抱着也挺好的…… 该死,我在想些什么!可反应过来的我没有一把推开达夏,只是轻轻起身。“还有多少个‘柯尔沃夫’?”我轻轻问。加斯曼曾问我,我的词典里是不是没有与“焦急”有关的意思,我不置可否。看来我的确是不知,别人所谓的“无计可施”是什么感觉了。 “3个。还有五个正企图加入他们的洪流中,我觉得我们打不过……”一支多管机枪的子弹用完了,陈天杰又拿出了另一支。虽然扫射打断了所有“沃尔科夫”的攻击,但伤其十指不如断其一指,消灭它们的可能性更低了。 “不用担心,”我飞快地拆下达夏背后的火箭推进器扔在地上,一脚把火箭推进器踢了出去,问陈天杰:“这两个火箭推进器,你有把握用把它们砸到那些机械化重装步兵脚下吗?” 多管机枪至少十五公斤,火箭推进器至少六十公斤……但是陈天杰点点头,郑重地回答道:“没有问题。” 没有犹豫,没有怀疑,一如17号在面对每一次生死存养时一样。 最后给那个恐怖机器人的指令,是停止在机械化重装步兵的脚下做蛇形机动,钻进火箭推进器使其引爆。 第二百五十一章 冰雹将至(十二) 爆炸没有伤到我们……除了电脑叫着的“辐射含量超标”和强烈的气浪把我们推了出去。但是我们三个也没有伤到,因为当走廊四壁在核爆制造出的光芒中颤抖并变得黑暗之际,我们也注意到,我的身体突然变轻了。 是的,变轻了。某些碎片以极快的速度从身边划过,后面跟着慢吞吞在空中转转的大块零件和子弹壳。我们三个悬空在空中没有掉下来,我轻轻蹬了一脚墙壁,整个身体都在向走廊深处加速。头盔式电脑证实,这里的环境生存系统被摧毁了。日光灯纷纷熄灭,只剩下应急灯或明或暗。“我们胜利了?”达夏的声音透露着一丝有气无力。 胜利了吗?我试着感应一下刚才那些机械化重装步兵还在不在,结果让我很放心。虽然还有隐隐约约残存的几个意识存在,但都在以不可逆转的速度消失。我能感觉到隔离门在远处缓缓落下,这个区域里的机械化重装步兵不是在失重环境下如溺水者一般无力挣扎,就是在爆炸和电磁脉冲中完蛋了。奇怪,难道是机械化步兵的电子元件太复杂或尤里宇航服防辐射能力更强,所以我们的宇航服没有在辐射中报废? 好在太空漫游也不是没经历过。没有重力,爬上天花板的通风管道难度变小了许多。陈天杰第一个进去(他钻洞的姿势比鳝鱼还熟练),我本来想第二个进去,考虑到还有个笨手笨脚的达夏,略一犹豫,还是先让达夏进去,只是她没我想象得那么笨手笨脚。 通风管道也不怎么宽敞,人在里面只能勉强爬行。但是考虑到宇航服的阻碍,这通风管道也算挺宽的了。陈天杰头盔上的探照灯一直发着白光,给我们指明道路。头盔式电脑里一阵一阵地叫着“辐射超标”“检测到电磁脉冲干扰”,随着人的慢慢前进又突然消失了,如此在通风管道里反反复复喊叫。 又拐过一个弯,陈天杰翻了个身,探照灯终于停止了向前,向上照亮了管道的“天花板”。灯光照到的也不再是银白色的“天花板”,而是一个漆黑。“应该是这里了吧?”陈天杰问。 “没错,”达夏回答道,“上方20米处是个小型减压室,减压室里有楼梯,楼梯上面连接着活动阀门……” “麻烦简洁点。直接告诉我,上面是什么地方?”我毫不客气地打断。达夏轻轻“切”了一声,一张卫星照片出现在屏幕上。一团黑暗的迷雾遮住了照片中央,大概占了照片近一半的位置。周围是构建紧密造型科幻的建筑物,形似一座某个小说里史前文明建造的城市。“没有时间更近的地图吗?”我皱了皱眉头问,达夏给了否定回答。 “这是两个小时前盟军卫星拍到的月球要塞核心区卫星地图,也是我们最后一次与卫星连接上了。在此之后,信号有时不好,有时又是盲音。”达夏说着,地图上出现了一个刻意画过的红色的圈,达夏解释说,“这里就是我们头顶上的建筑物,向北三百米的……这个。该建筑物的完好度是最高的,这栋建筑物出入的通讯信息量最大。即使不是指挥部,也是通讯处之类的设施。” “岗哨配置是怎样呢?”我继续问。 “一支多功能步兵战车组成的巡逻队每十五分钟从这里经过一次,还有一队入侵者战机每十分钟就会巡飞一次。没有塔防,没有固定岗。但是……但是我不知道怎么进入目标建筑……” “这个不用担心……等等!”当等得有点不耐烦的陈天杰双手抓住楼梯,准备出去的时候,我脑海里突然想起一件事,随心大叫了出来,连陈天杰都吓了一跳。“怎么回事?有敌人?”陈天杰摆出战斗姿态向四周观察。 我舒了一口气,拍拍他的肩膀,有点哭笑不得地安慰道:“别那么紧张行不行……我只是觉得有点不对劲。按理说,盟军的通讯设施不可能集体失灵,可为什么……为什么两个小时前,盟军就无法与卫星联络了?达夏,总理的核动力卫星还有多久抵达地球轨道?” “稍等……我查一下……”“不必了,”我一口回绝道,“其实不查也知道。如果让盟军卫星检测到联军的核动力卫星抵达的话,这次打击任务就算是失败了,所以要提前屏蔽盟军信号。既然已经到了不屏蔽盟军信号就会被发现我方卫星有异动的程度,说明……说明总理的卫星,离这里很近了。” “这不可能!”达夏立刻反驳道,“父……总理说过,还有四小时卫星才能抵达!就算真到了必须要提前进行核动力卫星轨道抛射的地步,按照联军惯例,总理同志或索菲亚阿……元帅会提前一个小时提醒我们的……” “可是他得屏蔽盟军的信号阿。”我嘲讽道,“总理没有儿女情长,如果计划赶不上变化,他绝不会手软。” 话音未落,达夏那边似乎响起了提示音。“是……是总理的电子邮件!”接到电子邮件的时候,达夏的脸上说不清是惊讶还是惊喜。“怎么可能?”我惊讶地问,“盟军那么多通讯设备,个个比你的手提电脑功率大几倍,它们个个都连接不上绕月轨道的卫星,电脑怎么受到莫斯科的电子邮件的?” “是中微子通讯……等等,是一个视频,我发给你们看。”达夏又按了几个键,视频传输到了头盔式电脑上。熟悉的总理办公室出现在眼前,背后是一片漆黑的夜景。我只在白天去过那里,看起来夜间的总理办公室比白天的更华丽。总理的表情却很糟糕,新来的秘书一脸凝重地站在旁边战战兢兢地看着总理阅读一份文件,看了一阵后直接把文件合上丢给了秘书,秘书敬了个礼就走了。他终于抬起头,看向了屏幕方向。“噢,我亲爱的达夏,接到这个视频的时候,我希望我的风暴小组总指挥官马克耶布卡同志也在。因为现在,‘天顶’行动遇到了极大的麻烦。” “天顶”行动?是华沙还是莫斯科的人起的名,快得没找我商量一下? “我想你们也知道了。月球心灵控制中心是我们最大的隐患,为此,我会不惜一切代价把它彻底摧毁,连带那些该死的盟军!他们缴获了尤里部队的科技,将来必然是社会主义世界最大的威胁!为此,刚才经联军总司令部各位代表同志们几个小时的商讨,我们做出决定:屏蔽月球该区域一切信号,先期干扰并摧毁所有盟军卫星,停止一切通讯,所有负责轨道抛射的核动力卫星全部加速!从你们收到这个视频开始计算,**的铁拳将在一小时后把这片肮脏的土地彻底洗得干干净净!而你们……我的……我的孩子们,对不起……你们是**世界的英雄……” 最后一段,他和达夏都已经泣不成声了。我不知道总理用什么办法挤出的眼泪,更不知道达夏到底哪点被感动了。我只知道……我恨他。 他就是这么对待风暴小组,一群为**世界浴血疆场的勇士? 他就是这么对待他至交的后代,一个曾救了他两次,为全球民主联合军集团立下了无数次特等功的战士? 他就是这么对待……他的独身女? 拳头慢慢握紧的时候,我发誓…… “不许哭。”我感觉到自己的声音渐渐变冷。说来奇怪,达夏的哭声竟然瞬间就停下了。“听着,二位,”我咬牙切齿道,“我不敢说以后怎样,但我发誓,只要接下来听我指挥,我们都能得到在总理办公室,向世界上最强大的统治者当面讨还公道的机会。” 总理……欠养父的,你在利比亚就还清了;这次是你欠我的了。 第二百五十二章 冰雹将至(十三) 达夏想删掉这份邮件,被我制止了。“留个纪念提醒一下自己也是好的,”我冷冷地吐槽了一句,达夏明显打了个寒颤,想说什么又没说出口。 “不说这个了。我现在明白为什么要重力系统了。”陈天杰咳了一声(差点震聋双耳),把话题岔了过去,然后在狭长的通道里站起来,用力向上一跳。由于重力太小,陈天杰直接飞了起来。如果是在地球环境的话,就算宇航服没有把金属梯压垮,爬到顶端要费的力气不亚于铁人三项中的任何一项。 “没事,”我看出达夏的顾虑,安慰了一句,“不一定要学他这种办法。如果掌握不熟练,也可以拉一把。” 最后的结果,三个人都在两分钟内安全到达了减压室。说是减压室,除了还有些勉强可供呼吸的,稀薄的氧气,其他的和外界环境都差不多了。不过摘下头盔,我竟然发现这里的环境还可以。嗯,至少没有缺氧的感觉吧。周围连应急灯都熄灭了,只剩下我们三个的手电筒照亮这个小房间。大概二十平米的地方里,竟然堆着十几件厚重的作业专用服和更多的氧气瓶。角落有一道大概四米高的金属梯,通往天花板上的阀门。达夏保证打开它没有难度。 “我的探照灯留着,你们两个省电。外面巡逻队是什么情况?还有,现在几点了?”达夏此刻在试密码,陈天杰看了一眼手表回答道:“1:05。” 我感觉达夏颤了一下,急着戴上了头盔。头顶的阀门扳手逆时针转了一圈便缓缓开启了。我注意到陈天杰愣了一下,才戴上头盔。有意思,他能在真空环境生活,还不怕宇宙射线? 阳光撒进了小小的减压室,阀门正下方的达夏顿时笼罩在蓝色的光芒下。她轻轻一跃,直接跳到了阀门口,双手攀住边缘向外打量。阀门口的宽度足以让一个狂兽人自由进出,她只能托住一个地方。“现在是换班时间,巡逻队留下了五分钟的空白时间。从这里到盟军指挥部大概五分钟,但是月球心灵控制总机到盟军指挥部还有四十分钟,就算盟军当即批准我们进入心灵控制总机,从车库调车给我们,然后安排我们进入恐怕也来不及,心灵控制总机周围的不是盖特机炮,而是心灵控制器。” 心灵控制器是尤里部队的高火力塔防设施,一次最多能使三个单位陷入混乱,让他们向自己的友军开火。大规模作战往往非常混乱,没人会注意向自己开火的单位是敌人还是自己人,更不会搭理他是不是受到敌人控制了,所以被控制的友军单位一旦执行了尤里的指令,很快就会被同伴们打成灰烬。这就像十个人快跑经过一扇门框低矮的门,第一个人撞到了脑袋倒在地上;第二个人只注意到地上的第一个人,没有注意到头上的门框,于是被绊倒;第三个人倒是全都注意到了,然而冲刺的惯性太强,最终三人叠罗汉般堆在了门口。 “关于这个……,”我回答道,“计划有变,我们不需要进入盟军指挥部了。虽然很想见见他们的最高指挥官,但借个载具应该不用打扰他们。” “指挥官同志是不是又有新创意了?”陈天杰饶有兴致地看着我。我看了一眼手表,反问了一句:“七分钟后,一支盟军巡逻队会经过这里吧?” 然后直到1:15,我没有再说一句话。当远处汽车灯光让躲在废弃房屋二楼(要我说,不过是个小平台而已。这个“二楼”的天花板早就碎成了碎片,四面墙壁也七零八落,早已成了资本主义国家特有的奇观“烂尾楼”)的我们三人下意识地躺在地上。“该死,是盟军地面巡逻队来了!”达夏有点生气地抱怨,“马克,我不管你到底……” “那支巡逻队包括哪些载具,载具里有多少人?”我看向陈天杰,他想了一下就脱口而出:“七辆。三辆灰熊坦克在前成品字型,三辆多功能步兵战车在后成倒品字型,中间是一辆‘幻影——3’坦克实验型。根据热感估测,三辆多功能步兵战车各有六个普通大兵,战斗力应该属于一般。” “那应该很好对付吧?”达夏询问地看了我们两个一眼。她也许不知道,风暴小组,尤其是精英战斗兵定义的“战斗力一般”,放在普通部队起码是主要国家特种部队或空降部队实力。 “你的感官这么灵敏,连坦克型号都知道?”达夏难以置信地看着陈天杰,后者耸耸肩,回答道:“很简单。随便哪个风暴小组的人都知道,‘幻影——1’只能模拟成植物,‘幻影——2’可以模拟周围包括石块或其他车辆的景物,‘幻影——3’没有模拟功能,但是它能开启幻影模式,保护周围的部队不被看见。光学仪器只能看见一辆‘幻影——3’,但是周围热量太强烈了。从热感成像来判断,不难知道对方部队的配置。太明显了,简直像是站在面前供我清点一样。” “这就是传说中的‘野兽基因’的能力吧……”我轻轻感叹了一声。与其他用了人工制造的拼接式肌肉基因不同,古巴医生直接使用的是野兽基因,把拉美人最熟悉的十二种野兽基因移植给了前十二号。而陈天杰同志作为一号,移植的是背后画着的眼镜蛇基因。 他说得没错,而且比我还精确。虽然通过那支队伍发出的脑电波,我得到的消息和陈天杰没有区别,而且还比陈天杰了解的巡逻队的情况多了所有人的心理活动,但没有陈天杰那么灵敏,幻影模式对脑电波的干扰太厉害。 “部署作战任务……”轻轻叹了一口气,我说,“……只有一个办法。陈天杰,再给我一个恐怖机器人。” 我拿出了一颗合金子弹,把前段合金部分拆掉,让陈天杰递过来的微型恐怖机器人展开,捏成子弹状,装在了后段气压推进部分上。这不是教官教的,要不是事情紧急,这一手压轴戏绝不会在任何人面前表演——包括发小诺布朗加、我第一个带的学徒格兰藏姆、我第一个狙击组搭档加斯曼……还有新兵营1977届七连,除诺布朗加唯一活着的战友,下铺的梅尔·沙兹比(那会诺布朗加在我寝室隔壁的隔壁)。 “来吧,我的小同志,”在黑暗的天空和满地的蓝光下,我举起了狙击枪。不愧是以色列货,红色激光如一支利箭,直直地穿过了幻影模式的迷雾,照在了幻影坦克的炮塔上。根本不需要瞄准,这玩意打哪都是击毁的结局。 我这才注意到,月球上看到的地球比太阳还明亮。可惜,地球发出的蔚蓝色反光里……夹杂着大片的灰黄色。 第二百五十三章 冰雹将至(十四) 微型恐怖机器人毕竟不是流线型物体,但在出膛后的飞行速度也不慢。看到它在月球上划出一道完美的弧度,最终在“幻影——4”的侧装甲上扎了根。它的腹部伸出一根钻头,闪着红光直线伸入“幻影——4”体内。 一分钟后,笼罩在这支敌军周围的迷雾消失了。幻影坦克的幻影模式消失的瞬间,本来脑电波信号勉强可以辨认的无数单位,此刻如在超时空传送中出现在这里一样,在脑海里突然放大,81个杂乱的脑电波让我头疼。 如果电源足够的话,被微型恐怖机器人接近的部队基本上是可以宣布阵亡的(联军模拟对抗的时候,被至少三个微型恐怖机器人渗透成功的连级单位直接会被判定为“退出战斗”)。但它的电量明显不够摧毁整个盟军巡逻队,就算足够,我也不需要它这么做。爬出幻影坦克,它直接钻进了一辆多功能步兵战车里,也是一分钟,只不过这次不是摧毁一辆载具,而是直接炸成了碎片。这下盟军如被炸了蚂蜂窝一般,两辆多功能步兵战车忙着卸下部队,三辆灰熊在“幻影——4”的残骸周围组成一个品字型包围圈,防止可能的偷袭。 “现在该点名了。”根据前方盟军单位的脑电波判断,虽然所有人都很惊慌,距离关系导致我没法判断他们的战术,但是检测出谁在警戒,谁在急着部署队伍,谁在负责呼救还是知道的。比如那个在前前后后到处指挥的,竟敢不躲到灰熊坦克后面,胆子也够大的。还有躲在那个“幻影——4”左侧的家伙,情绪激动,大脑的语言细胞处于无比活跃的状态。他们可真不怕死,简直是伸长了脑袋邀请我开枪爆头嘛。 “那个在指挥的交给我,通讯的交给微型恐怖机器人。让那小家伙手下留点情,我至少要留下一辆载具。”我对达夏下令,然后举起了狙击枪。那个指挥官还在到处指手画脚地寻找“袭击者”,一颗合金子弹悄无声息地划过真空的环境(别说真空环境,中国在枪械实验室里试过,再先进的单兵反狙击设备也无法通过合金子弹的弹道轨迹判断狙击手的位置信息),击中了他们的指挥官。说时迟那时快,不见踪迹的微型恐怖机器人从那辆报废的多功能步兵战车里钻了出来,扑向了敌人的通讯员,我感觉到一颗脑袋里充满了痛苦的情绪。瞬间失去了指挥官和通讯员两个人,敌军立刻大乱,我得以一枪一个开始点名,微型恐怖机器人在指挥下又扑向了一辆灰熊坦克。毕竟是一辆制式坦克,侧面装甲已不是那个小钻头能钻开的了,于是它选择了从通风口钻入。又过了十五秒,又一辆灰熊坦克爆炸,这次微型恐怖机器人没那么幸运了。“一个不太好的消息,”头盔式电脑里出现了陈天杰的视频窗口,“指挥官同志,那个微型恐怖机器人完了。” “我知道,但是一个微型恐怖机器人换了一辆‘幻影——4’、一个敌方通讯员、一辆灰熊坦克和一多功能步兵战车的家伙,已经不亏了,”我拉着达夏和陈天杰急着下楼,随后炮弹就落在了二楼上,不仅二楼顶层塌掉了一半,刚才我们从地下上来时经过的通道也被炸垮了。有意思,别人的通风管道是直接顺着墙壁通往外面的,尤里建筑物的通风口竟然是连接着楼顶的。“这该怎么办?我们没有火箭筒,不是那些灰熊坦克的对手!”达夏大喊道。 “接下来就是你的任务了。陈天杰同志,记得普通步兵反坦克作战所谓的‘三要素’吗?”我躲在墙后对陈天杰说,后者无意识地眼神一凝。 我没学过微表情,看不出陈天杰的情绪,但是刚才陈天杰的眼神和反应告诉我……好吧,当年中国“三大军神”之一彭宇尧元帅发明的“步兵反坦克战术三要素”,简直是整个联军,尤其是联军动员兵和少年兵们的噩梦。 甚至每个动员兵入伍时,教官和政委们给他们上的速成班课程里,第一节是政治思想辅导课;第二节是刺刀、常规枪支、手榴弹和普通炸药包的使用方法和步兵装备的基础保养维修;第三节,就是“步兵反坦克三要素”。 “我知道……”陈天杰叹了一口气,轻轻颤声道,“视野狭窄、近身作战、头尾薄弱……”听起来,“步兵反坦克三要素”不仅是士兵们耳熟能详了(达夏除外,此刻她还一脸发现新大陆的反应),还是动员兵的噩梦。陈天杰是一步步从动员兵靠战功提拔进侦查连的,他应该……炸过不少坦克吧? 言归正传。如果这个“三要素”是包治敌方装甲集团进攻的灵丹妙药,不仅盟军的装甲集团早已尸骨无存,联军也该把机械化集团扔进炼钢炉回收了。一辆天启坦克或战斗要塞是五个动员兵(十个也一样。在那群金星璀璨的家伙眼里,五个高级武装平民的价值,还不如五条训练有素的警犬)能摧毁的,那装甲兵早就步骑兵的后尘了。 即使在拥挤的街巷里,坦克不仅是流动的大炮,周围还有步兵保护,前方的重机枪能让它比任何碉堡都坚固。在没有火箭筒的情况下,就算谁能突破步兵的保护接近了坦克,即使没有遭到机枪扫射,掀炮塔顶盖目标太大容易被击中,炸底座基本没有逃脱的可能,可以说是“壮士一去不复还”的节奏。 “地形太开阔,易成活靶子。” “蛇行不仅能最大限度地躲避炮弹打击,而且放大到人的发小,速度比汽车还快。加上用热感判断,你机动躲避的速度远超过比坦克的反应。” “负责盖上顶盖的家伙肯定不是沙特人或意大利人,不会忘记锁上顶盖。就算炸也不一定炸得开顶盖。如果钻底盘,这里的重力太小,爆炸很难摧毁一辆月球专用载具坚固的底盘。” “可你是重造人,而且尤里宇航服的夹层是外骨骼装甲。你可以在真空环境里存活下去,还不怕宇宙射线。既然你的重生能力不是永动机,希望这种外骨骼装甲能帮到你。有这样的保护,相信你能使出重造人该有的力量。” “那么最后一个问题,”陈天杰指了指外面四处扫射的盟军宇航员问,“怎么靠近它们?我不能一边躲避两台灰熊坦克和两台多功能步兵战车开火的情况下还消灭将近二十个宇航员。” “这个交给我,”我向枪膛里推了一下,向门外举起狙击枪,一边瞄准一边说,“我来掩护你。但我只拍苍蝇,老虎得你来打。记得留一个。” “你这是让他送命。”看着陈天杰离开的身影,达夏有些不满地对我说。 “不,我这是在帮他。”十字准星瞄准了其中一个宇航员他没有开火,仅仅惊慌地四处张望。这种人才更可怕,扫射的敌人都是盲动的糊涂虫,这种四处观察的“胆小鬼”反而最有脑子。 陈天杰……如果你壮烈牺牲的话……就当我看错人了吧。! 第二百五十四章 冰雹将至(十五) 静若处子,动若脱兔,这个词应该是中国人发明的,形容陈天杰倒是挺合适。头盔式电脑里几乎看不清他的身形,任凭子弹炮弹火箭弹导弹什么的满空飞舞也打不到目标。敌人的情绪从开始的震惊,渐渐变成了恐惧。 打不中而且高速靠近……无论是什么,战场上都是敌方的噩梦。 “还好野兽基因者只有十二个。要是古巴人能大规模量产这种家伙……”达夏有点害怕地评论道,我感觉眼角似乎抽搐了一下,微微点了点头。 量产野兽基因重造人……好吧,也许古巴人找到了我们晚期智人下一步进化的道路,但是……一想到漫山遍野的陈天杰如流水线上装配的飞机坦克一般,从哈瓦那的那堆医院里大批量产出……这种画面真让人不寒而栗。 不能分心!我数了一下,干掉了十一个敌人,还剩十一个。虽然他们的枪法不忍直视,而且竟没人意识到“有狙击手”这点,但乱拳打死老师傅,陈天杰要是挨上一枪,恐怕也够呛。 要是狙击时能一心二用就好了……十字准星套在另一个士兵的头顶上。这次是没有目的的,打死一个算一个。 又是一堆玻璃碎片飞上了天空。科幻电影里和科幻小说里写的全都是骗人的鬼话。早在太空人训练的时候教官就告诉过我们,暴露在月球环境里的人不仅不会炸成一团飞溅的鲜血,不会被宇宙射线直接变成烂肉脆骨,甚至不会冻成人形冰块,只会成为一具干尸。 “第十二个。这个角度应该打不着人了,剩下的几个位置比较隐蔽。走,跟我上楼!”我收起狙击枪,拉着达夏上楼,让她在楼梯位置停下,自己把头伸出楼梯口,狙击枪暴露在已经失去了大部分地板的二楼。在这无遮无拦的地方,一栋房子的二楼绝对是俯视一切的高处。三个躲在一辆灰熊坦克后面,三个躲在幻影坦克残骸的后面,还有三个躲在一辆多功能步兵战车下方。一枪一个,躲在车底的还有几个,把战车打爆,那三个生命也消失了。 陈天杰终于抵达一辆灰熊坦克的附近。最后一个宇航员丢下手中的步枪,不知从哪里拔出一把匕首企图肉搏,我没给他这机会,一枪结果了他。 “你不该击杀他的,”陈天杰微微抱怨道,“肉搏而死是战士的荣耀。” “无关宏旨,时间不够他享受这份荣誉。把这三辆灰熊坦克消灭掉,留着那辆多功能步兵战车就行。” 瞄准镜里,陈天杰向我这个方向敬了个礼,然后慢慢摘下了宇航服头盔。达夏惊呼:“陈天杰同志,你疯了吗?快穿起来!人在月球上不能……” 五秒过去了,陈天杰毫发无损,而且还摘下了手套和袖子,露出了难得平整的军服。他把手放在炮塔顶盖的扳手上,猛一发力,顶盖竟被拉开了! 我听得见自己下巴落地的声音,还能看见里面飞出几颗子弹,随后好几个人一股脑儿全部飞出了炮塔,飞进了人类“不可能生存的”太空中。其中一个还抓住了炮塔边缘,想避免因被气压卷走而徒劳地挣扎,陈天杰狠狠一拳打在他手腕上,我听见了手骨折而痛得撕心裂肺的情绪,几秒后失去了踪迹。 没等我在精神上把达尔文的棺材板压回去,第二辆坦克已经向上转动了炮塔。这是要“玉石俱焚”吗? 不愧是“眼镜蛇”陈天杰,不仅彻底掀翻了所有我知道的所有生物学家的棺材板,还连带着让我知道的所有经典物理学家和化学家的棺材板粉身碎骨。虽然月球上重力很小,可是……炮弹击中前一辆灰熊坦克的炮塔,让它在一阵爆炸与火花四射后炸成了新的碎片的时候……陈天杰又一次飞起来了。这不是短短几米路啊,这可是二十三米的距离!可是我看着他飞在空中,没有超低空防御高射机枪的灰熊坦克只能干瞪眼。灰熊坦克准备后退已经来不及了,陈天杰双手已经抓住了炮管,对方再开一炮,想让陈天杰从炮管上震下来,但早有准备的陈天杰双手一推,整个人又飞了起来,抓住炮塔顶盖故伎重演,一把拉住了顶盖翻门,打开了顶盖。还是一个结果,但这次似乎没人飞出来。“奇怪,这辆坦克有什么特别的?”达夏放下望远镜,歪着脑袋好奇地问。 其实我只想说……里面的几个没什么特别的,只不过吸取了前人的教训,都事先穿上了宇航服,把载具内部环境气压早就调成了和月球一致的了。 陈天杰皱了皱眉头,然后跳进了坦克里。我听不见陈天杰的反应,但我听得见载具里其他人的情绪,此刻都充满了惊恐。炮手还在犹豫阶段就被撕破了宇航服。车长刚刚举起枪,就被陈天杰一把夺下,然后举枪给车长肚子上打了十几个窟窿。驾驶员在最下面,此刻已经举起了枪。我能感觉到驾驶员的枪顶住了陈天杰的肚子,也能感觉到他的心思从惊恐与害怕,变成了一肚子劫后余生的欣喜。陈天杰肯定不怕几颗合金子弹,但他一定怕宇航服被击穿。这里没有尤里宇航服,盟军宇航服难以和月球要塞的尤里系统兼容,而且我不知道陈天杰能在真空环境活多久。 可是他的速度比我想象的快。那个活着的驾驶员眼里已经看不见陈天杰的身影了。刚一丢失这个身影,宇航服已被人撕破,浑身液体都在沸腾。 更奇怪的是:这个驾驶员感觉到自己被一个人影扑倒,然后那人朝他的胸口狠狠咬了一下!那个人的意识瞬间如水蒸气蒸发一样,渐渐地开始消失了。 “他刚才怎么做到的?”我喃喃自语道。刚才那个驾驶员的意识在一阵激烈到让我诧异的痛苦后,已经渐渐开始消失了。在我还在回忆陈天杰用了什么办法快速夺走一个人的生命的时候,连第三辆灰熊坦克也爆炸了。达夏拉我手臂的时候,我还沉浸在沉思当中。 “知道了,”我颤声说,“走,我们去看看我们的英雄,陈天杰同志。” 可是达夏的视角不在前方的陈天杰身上。直到她又拉了拉我的手臂,我才注意到她的视线一直在头上。 我也抬起头,突然脑袋里警铃大作,下意识地看了一眼电子钟。 而电子钟的时间,击碎了我最后一丝幻想:1:53……没错,现在是1:53,该死,轨道抛射时间只有七分钟! “跟我来,达夏同志,”我打开了背后的火箭推进器,也是我们最后一个火箭推进器,左手抱住达夏,以远快于音速的速度进行超低空飞行。陈天杰此刻刚刚穿好了宇航服,看到我如一颗导弹略过天空,只略略一诧异,就伸出了两只手。我心领神会,降低一些高度,抓住了他的手臂,他立刻攀住了我的右半边身体,比蛇还灵活稳妥。 “出什么事了?”陈天杰问。 “看后面。”我不冷不淡地回答。 他回过头去了。我知道他看见了什么。他看见的……应该是渐行渐近,速度越来越快的核动力卫星雨吧? 第二百五十五章 净土的不速之客(一) “核动力卫星到了?”陈天杰在错愕中回过头,“不是还有七分钟吗?” “的确还有七分钟没错。所以这会来的不是主菜,最多算是开胃菜。真正的打击,要在七分钟后才开始。”我头也不回地往前飞。刚才达夏算错了,从敌军指挥部到月球心灵控制总机需要的不是三十分钟脚程,而是二十分钟车程!该死,这火箭推进器能不能再快一些啊!如果第一波核动力卫星落在这附近,我们可就没有生还的余地了! “话说……马克……真没发现你的速度挺快啊,刚才那一瞬间就抓住了陈天杰的手臂……”左侧被我抱住的达夏刚刚从核动力卫星即将到达的现实中反应过来,说话时已经语无伦次。 我没有回答。陈天杰看了我一下,估计他和我想的一样。大家都知道,如果刚才陈天杰没有抓住我的手臂……我根本不会管他的死活。若有幸活着回到地球,这笔账我会找总理讨还。 陈天杰也知道。不同的是,以他的体质是不可能“失之交臂”的吧。 电脑还在尖叫着“检测到大量不明高速核能物体正在接近该区域”“警报!警报!周围辐射超出正常值”之类的,关都关不掉。核动力卫星爆炸的打击范围也包括了月球心灵控制总机,而且第一波就要波及到五百米的“混乱区”。在整场第四次世界大战期间,还没有人能在不进入心灵控制总机“混乱区”的情况下将其摧毁(旧金山和伦敦那两次成功是因为心灵控制总机没有启动)。更糟糕的是,那些摧毁心灵控制总机的人,除我之外,无一生还。 也许这次……我也不能幸免了。 三分钟后,电脑终于发出了“大块不明物体击中地面”“检测到大范围强烈能量波动”的提示。还好,被干扰得画面不断扭曲的无人机地图终于成像了。听说盟军有一种战术理论,提出在与外界信号被屏蔽,无法接收任何场外情报或指令的情况下,为了恢复战场控制,可以使用侦查无人机暂时代替。看来检测到卫星无法使用后,盟军想出了新办法。但估计是核爆导致的电磁脉冲过于强大的关系,整张地图仅持续了三秒就消失了。半分钟后虽然电脑再次收到了盟军地图,但在地图中间偏南的位置,三分之一出现了一个窟窿。 “还好刚才的核动力卫星没有落在我们头上。”陈天杰心有余悸地说。 没错。可惜第一批的核爆区域离这里太远,不然我还能感觉一下炸掉了哪些地方,敌人大概损失多少。 最重要的是……我不知道地下逃生舱那里有没有受到波及。但愿上百米的土层能起到完全防护的作用吧。 “还有三分钟……”达夏的话没说完,电脑就急着警报第二波核动力卫星靠近的消息了。和第一波不一样,这次的声音更加紧迫,甚至多说了一句“预计在冲击波范围内,将受到超出宇航服及人体可承受范围的伤害”…… “路程还有1.5公里……平均一分钟就要飞五百米,这距离真是可怕……”我喃喃自语道。周围的景物一晃而过,很多错综复杂的脑电波比眼前能看到的东西流逝的速度还快。虽然也有些有心人注意到我的路过,但大多很快就被核动力卫星给吸引过去了。失去信号的黑屏区越来越大,而且延伸到了月球心灵控制总机保护的“混乱区”! “离月球心灵控制总机没多远了,是时候想想看,该怎么对付那些盖特机炮了!”达夏焦急地提醒道。她提醒得没错,望远镜里能看见,某些盖特机炮的感应系统似乎知道我正在高速靠近这里,其中不少已经指向我的方向。“恐怕我不可能飞着突破盖特机炮的防御圈,”我沉声道,“那玩意当初在恶魔岛击落十几架盟军的黑鹰战机,还击落了联军好几架空天飞机,都是超音速的!我们离音速还远着呢。” “那怎么办?”达夏颤抖着,带着一丝隐约的哭腔说,“难道我们要死在盖特机炮和卫星轨道抛射下了?” “事情还没成定论,别说丧气话!”我大吼道,头上流下了一丝不知是冷是热的汗珠。一块体积超过炮艇的碎片落在了我们后面,简直像是摧毁了身后一切物体一样。还有一块体积大于铁锤坦克的碎片落在我旁边,那一瞬间,我甚至怀疑我并不是飞在月球上,而是飞在生与死的那根窄窄的钢丝上。 只剩下两分钟了。一切的建筑物到这里都消失了,原因不是被摧毁,而是本来就不存在。月球心灵控制总机不仅能让周围的土壤被疯狂的杂草压榨掉所有的肥力(月球上长不出也没法长出草,成了一个例外),还能让土地本身变得像沙漠一样毫无生机。这一带种不出庄稼也建造不了房屋,尤里部队没事也不会靠近这里(除了巡逻的狂兽人),就这么被人荒着。我们以极快的速度略过超低空,略过了一支盟军巡逻队的时候,我还没想好该怎么办。我们没有火箭筒,也没有炮灰掩护,强闯盖特机炮的下场,除了死亡没有别的。 所以我选择了降落。也许他们会寄希望于我用速度和机动性之类的突破盖特机炮的拦截……但我知道不可能。且不说我并不拥有这些,就算有,也达不到突破盖特机炮拦截的程度。 “指挥官同志,你在干什么……啊?”陈天杰还想看看我有什么计划。毕竟时间只剩下一分钟了,我们路过的地方刚刚变成了废墟。一块防空履带车一半大小的碎片砸在了八十米外的空地上,一台盖特机炮在爆炸冲击波的影响下彻底报废。地图上的信号缺失区域已经达到了地图的一半以上,心灵控制总机周围墙壁上的盖特机炮一半以上已经被破坏或出了故障,可机炮的火力密度依然不是我们能轻易触碰的等级。 “这就是我们的底牌,”调整好了火箭推进器的一切数值后,我面无表情地打开了视频通话对达夏和陈天杰说,“准备好了吗?三,二,一!” “一”字还没出口,火箭推进器已经成了离弦的箭,击中了月球心灵控制总机的墙壁,彻底炸开了一个三十米长的大缺口,虽然及时闭上了眼睛,但爆炸的火球还是让双眼失明了三秒。“糟糕,我这里看不见了!”通讯信号不好,达夏的声音在这里无法听清。 “陈天杰,你不依赖视觉定位,你带达夏进去,我们只有四十秒!” “明白!”话音刚落,我就深深蹲下,尽全身的力气向前起跳! 四十秒后……我们毫发无损。虽然头有点疼,似乎是受到一种愤怒的排斥情绪干扰导致的。但我们躺在地上喘息的时候,没有在意头疼,也没有劫后余生的庆幸或对接下来路程的恐惧。 “看……那是什么……”达夏无力地抬起手,指向天空。我冷冷地评论了一句:“还能是什么……流星呗……” 没错。此刻的夜空中,无数核动力卫星如坠落的星辰,此刻正以极快的速度亲吻月球的表面。我彻底删除了月球要塞的地图,只剩下一半不到信号未缺失地区的它,现在正式报废了。 第二百五十五章 净土的不速之客(一) “核动力卫星到了?”陈天杰在错愕中回过头,“不是还有七分钟吗?” “的确还有七分钟没错。所以这会来的不是主菜,最多算是开胃菜。真正的打击,要在七分钟后才开始。”我头也不回地往前飞。刚才达夏算错了,从敌军指挥部到月球心灵控制总机需要的不是三十分钟脚程,而是二十分钟车程!该死,这火箭推进器能不能再快一些啊!如果第一波核动力卫星落在这附近,我们可就没有生还的余地了! “话说……马克……真没发现你的速度挺快啊,刚才那一瞬间就抓住了陈天杰的手臂……”左侧被我抱住的达夏刚刚从核动力卫星即将到达的现实中反应过来,说话时已经语无伦次。 我没有回答。陈天杰看了我一下,估计他和我想的一样。大家都知道,如果刚才陈天杰没有抓住我的手臂……我根本不会管他的死活。若有幸活着回到地球,这笔账我会找总理讨还。 陈天杰也知道。不同的是,以他的体质是不可能“失之交臂”的吧。 电脑还在尖叫着“检测到大量不明高速核能物体正在接近该区域”“警报!警报!周围辐射超出正常值”之类的,关都关不掉。核动力卫星爆炸的打击范围也包括了月球心灵控制总机,而且第一波就要波及到五百米的“混乱区”。在整场第四次世界大战期间,还没有人能在不进入心灵控制总机“混乱区”的情况下将其摧毁(旧金山和伦敦那两次成功是因为心灵控制总机没有启动)。更糟糕的是,那些摧毁心灵控制总机的人,除我之外,无一生还。 也许这次……我也不能幸免了。 三分钟后,电脑终于发出了“大块不明物体击中地面”“检测到大范围强烈能量波动”的提示。还好,被干扰得画面不断扭曲的无人机地图终于成像了。听说盟军有一种战术理论,提出在与外界信号被屏蔽,无法接收任何场外情报或指令的情况下,为了恢复战场控制,可以使用侦查无人机暂时代替。看来检测到卫星无法使用后,盟军想出了新办法。但估计是核爆导致的电磁脉冲过于强大的关系,整张地图仅持续了三秒就消失了。半分钟后虽然电脑再次收到了盟军地图,但在地图中间偏南的位置,三分之一出现了一个窟窿。 “还好刚才的核动力卫星没有落在我们头上。”陈天杰心有余悸地说。 没错。可惜第一批的核爆区域离这里太远,不然我还能感觉一下炸掉了哪些地方,敌人大概损失多少。 最重要的是……我不知道地下逃生舱那里有没有受到波及。但愿上百米的土层能起到完全防护的作用吧。 “还有三分钟……”达夏的话没说完,电脑就急着警报第二波核动力卫星靠近的消息了。和第一波不一样,这次的声音更加紧迫,甚至多说了一句“预计在冲击波范围内,将受到超出宇航服及人体可承受范围的伤害”…… “路程还有1.5公里……平均一分钟就要飞五百米,这距离真是可怕……”我喃喃自语道。周围的景物一晃而过,很多错综复杂的脑电波比眼前能看到的东西流逝的速度还快。虽然也有些有心人注意到我的路过,但大多很快就被核动力卫星给吸引过去了。失去信号的黑屏区越来越大,而且延伸到了月球心灵控制总机保护的“混乱区”! “离月球心灵控制总机没多远了,是时候想想看,该怎么对付那些盖特机炮了!”达夏焦急地提醒道。她提醒得没错,望远镜里能看见,某些盖特机炮的感应系统似乎知道我正在高速靠近这里,其中不少已经指向我的方向。“恐怕我不可能飞着突破盖特机炮的防御圈,”我沉声道,“那玩意当初在恶魔岛击落十几架盟军的黑鹰战机,还击落了联军好几架空天飞机,都是超音速的!我们离音速还远着呢。” “那怎么办?”达夏颤抖着,带着一丝隐约的哭腔说,“难道我们要死在盖特机炮和卫星轨道抛射下了?” “事情还没成定论,别说丧气话!”我大吼道,头上流下了一丝不知是冷是热的汗珠。一块体积超过炮艇的碎片落在了我们后面,简直像是摧毁了身后一切物体一样。还有一块体积大于铁锤坦克的碎片落在我旁边,那一瞬间,我甚至怀疑我并不是飞在月球上,而是飞在生与死的那根窄窄的钢丝上。 只剩下两分钟了。一切的建筑物到这里都消失了,原因不是被摧毁,而是本来就不存在。月球心灵控制总机不仅能让周围的土壤被疯狂的杂草压榨掉所有的肥力(月球上长不出也没法长出草,成了一个例外),还能让土地本身变得像沙漠一样毫无生机。这一带种不出庄稼也建造不了房屋,尤里部队没事也不会靠近这里(除了巡逻的狂兽人),就这么被人荒着。我们以极快的速度略过超低空,略过了一支盟军巡逻队的时候,我还没想好该怎么办。我们没有火箭筒,也没有炮灰掩护,强闯盖特机炮的下场,除了死亡没有别的。 所以我选择了降落。也许他们会寄希望于我用速度和机动性之类的突破盖特机炮的拦截……但我知道不可能。且不说我并不拥有这些,就算有,也达不到突破盖特机炮拦截的程度。 “指挥官同志,你在干什么……啊?”陈天杰还想看看我有什么计划。毕竟时间只剩下一分钟了,我们路过的地方刚刚变成了废墟。一块防空履带车一半大小的碎片砸在了八十米外的空地上,一台盖特机炮在爆炸冲击波的影响下彻底报废。地图上的信号缺失区域已经达到了地图的一半以上,心灵控制总机周围墙壁上的盖特机炮一半以上已经被破坏或出了故障,可机炮的火力密度依然不是我们能轻易触碰的等级。 “这就是我们的底牌,”调整好了火箭推进器的一切数值后,我面无表情地打开了视频通话对达夏和陈天杰说,“准备好了吗?三,二,一!” “一”字还没出口,火箭推进器已经成了离弦的箭,击中了月球心灵控制总机的墙壁,彻底炸开了一个三十米长的大缺口,虽然及时闭上了眼睛,但爆炸的火球还是让双眼失明了三秒。“糟糕,我这里看不见了!”通讯信号不好,达夏的声音在这里无法听清。 “陈天杰,你不依赖视觉定位,你带达夏进去,我们只有四十秒!” “明白!”话音刚落,我就深深蹲下,尽全身的力气向前起跳! 四十秒后……我们毫发无损。虽然头有点疼,似乎是受到一种愤怒的排斥情绪干扰导致的。但我们躺在地上喘息的时候,没有在意头疼,也没有劫后余生的庆幸或对接下来路程的恐惧。 “看……那是什么……”达夏无力地抬起手,指向天空。我冷冷地评论了一句:“还能是什么……流星呗……” 没错。此刻的夜空中,无数核动力卫星如坠落的星辰,此刻正以极快的速度亲吻月球的表面。我彻底删除了月球要塞的地图,只剩下一半不到信号未缺失地区的它,现在正式报废了。 第二百五十六章 净土的不速之客(二) 当电子钟的时间显示出“2:00”的数值时,我抬头看着天空,才真正感觉到了“死亡”这东西迫近时的滋味。 我没有恐惧。一首日本军歌里唱过“死亡是我们甘甜的美酒”,我不碰带酒精的饮料,但和清道夫的黑袍擦肩而过几乎是家常便饭,有三四次还碰到了那位老朋友的衣角(“与清道夫的黑袍擦肩而过”这句话出自两个完成了极其困难的任务的风暴小组成员的谈话。据说那几十人的队伍只有他们两个生还,一个毫发无损,一个重伤住院。政治审查人员夸奖他们有勇有谋能够突围而出,毫发无损的那个自嘲说自己与“战场的清道夫”死神的黑袍擦肩而过,重伤住院的那个自嘲说自己仅仅碰到了“战士的老朋友”死神的衣角才免于一死后来风暴小组的人就把“与清道夫的黑袍擦肩而过”比作毫发无损,“触摸了老朋友的衣角”比作身受重伤逃脱一死),但是这次……我感觉“老朋友”应该是准备更衣了,漫天的卫星雨不仅遮挡了天空,还仿佛抽走了氧气瓶里所有的氧气,压迫得我们无法呼吸。相比之下,刚才落下的两波流星雨虽然也是危险重重,和这波相比只能算毛毛雨。 “要不要……躲到心灵控制总机室内?”半晌,陈天杰才小心翼翼地提问。这是个好建议,但我没有接受。这里已经是五百米“混乱区”了,如果这里也保护不了周全,心灵控制总机内部最多也就是个死缓。飞得最近的一颗卫星已经在空中炸裂,碎片开始洒落各地。不知道卫星坠落前夕,那些佣兵有没有和尤里增援部队交上火。其实已经无关宏旨了,只要他们没有进入地下逃生舱,死亡是在所难免的。即使离开了这个地区,面对着卫星轨道抛射后一片狼藉的高温现场和高浓度的辐射…… 电光石火之间,面前的每一寸土地都覆盖在了卫星的爆炸中。眼前所见到处是核爆引发的大火球,被击中的房屋没有一栋不化为灰烬的。“我们还是走吧……”在通讯系统变成一堆“沙沙——”的忙音之前,我说出了最后一句话,然后加速跑向月球心灵控制总机。不可思议,我感到了恐惧! 近在咫尺的大门,如今变得仿佛远隔重洋一般。狂风和爆炸的气浪吹得我站立不稳,落在附近的碎片也有一些摧毁了刚才我们进来时经过的盖特既然和墙壁,碎片如子弹一样飞过我们身边。一块零件击中了我的宇航服,电脑立刻毫不留情地警报“宇航服破损”。 腰部感觉变得沉重了,没有受伤,我咬咬牙坚持着,加快了奔跑的速度。核辐射含量已经接近了宇航服可承受的临界值,而空中还不断有核动力卫星在坠落,最后还是被气浪推倒在了门口。“我不行了……你们先走吧……”达夏摔了一跤没有站起来。我能感觉到陈天杰目光闪烁,等着看我的决策。 没有犹豫太多时间,我咬咬牙,心一横,回头拉起了达夏的手臂。“陈天杰,过来帮个忙!”我大吼了一声,他才反应过来。这个心灵控制总机的规格和伦敦那个没什么区别,六边形底座最上面是一个半球体的圆顶,顶端的周围是六个雷达罩。此刻圆顶仿佛感应到了卫星轨道抛射的临近,圆顶缓缓裂开了十字形的裂缝,提前伸出了……巨大的炮管?不会吧,这是个炮塔? 我没有看错。和北面停机坪下方,还有火箭附近遇到的那种尤里部队新载具的炮塔一样,这个月球心灵控制总机的半球体穹顶里没有心灵控制总机的雷达罩,可以发出强大的心灵控制波来控制周围的“非友军单位”,而是两侧挂着一对带尖角的一台炮塔,此刻正昂首挺胸地指向天空,指向了蔚蓝色的地球。我甚至能感觉到勃兰特坐在这个炮塔里,向地球发出阴森的冷笑。 一颗相当于无畏战舰一半大小的,已经燃烧得不成形状的卫星也刺破了天空,追随着它的“先辈”狠狠撞向地面。这本不是什么新鲜事,糟就糟在……它是直直冲着我们这个方向来的! “糟糕了!”陈天杰惊恐地喊道,“快进入心灵控制总机的大门!被这么大的卫星砸到,绝没有好下场。” 在心灵控制总机的大门和周围落地窗纷纷发出刺耳的警报声,即将拉下封锁墙的时候,陈天杰一跃而上,用自己的身体阻止了封锁门的合拢。我咬咬牙,撑着自己疲惫的身体和一直没有起来的达夏进入了大门。陈天杰以飞快的速度捏碎了墙角的监控探头,封锁门在我们后面慢慢关上了。这里是一间减压室,减压室很宽敞,堪比一间小停车库,足够一辆天启坦克自由进出,这个空间里停放十六辆天启坦克应该也绰绰有余。出于说不清的原因,我感觉这个六边形的建筑物,每边都有一个差不多大的减压室。奇怪,难道建造之初,心灵控制总机都是车水马龙的地方? 我没有多想,而是双眼盯着减压室朝着外面的窗户,正好能看到那颗巨大的卫星正在向我们这个方向砸来。就算躲进了心灵控制总机里,也没人能保证这玩意能挨住一颗卫星的撞击。 “我们完蛋了……”达夏抱住膝盖坐在地上,把头埋进了臂弯里抽泣,陈天杰紧盯着窗外的卫星由远及近,轻轻说了句:“这东西比地球还大。” 我抬起头,仔细看了一眼。果然不错,它是从地球方向砸过来的。先前由远及近时,这颗卫星还只有阿拉斯加大小,进入减压室时已经扩大到了美国西海岸那么大,而现在……大半个地球已经被遮挡住,仅剩下南美洲的一角还散发出蔚蓝色的光芒。现在任谁(除了瞎子和傻子)都不会再有幻想,认为这颗卫星不会落在自己脑袋的正上方。 三秒钟后,卫星彻底遮住了地球的存在,仅剩下蔚蓝色的光芒。但我在意的,是心灵控制总机的炮塔。 我看见从炮塔位置(视角关系,我看不见炮塔是怎样运转的,也不知道勃兰特在不在里面)发出了一阵阵紫色的光波,击中了太空中急速飞来的那颗卫星。令人吃惊的是,被击中的卫星没有消散也没有化成碎片,而是仿佛被一双手挡下并抓在了半空中! 不只是我,所有看到的人都震惊了。但更让我们震惊的地方在于…… 我看见那道紫色的光波向月球发力。这可是十几万吨的重物啊,竟然加速冲向了地球,被这股光波反推了! 我很想知道,洛马诺夫和杜根在各自办公室的电视机前看到这一幕的表情。 插叙:三岔路口的所有人 “乌里扬诺夫·维拉迪摩·马克耶布卡中尉,你已经被包围了,放下武器,向领袖尤里同志的部队投降!”外面的高音喇叭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这条命令,听得让人又头疼又心烦。 我扫视了一眼昏暗的房间。那十五具受控制袭击我的平民尸体已经扔出去了,除了几滩血迹也不剩下什么。这不能怪我,要怪就怪尤里吧。好在房子里的水和食物还有很多,发电机和柴油还不缺,前两波进攻部队也送来了无数子弹……嗯,有的话止疼药就更完美了,说不准我还能再撑一个星期。 腹部的血总算止住了,但刚才滚烫的尖刀刺进肉内挑出子弹的感觉还是记忆犹新。子弹没有涂毒,但残留的火药似乎让伤口发炎的迹象越来越严重了。现在我能指望的,绝不包括莫斯文克会派出某位英勇无畏的战士,驾驶直升机来救我(也许真理报社的编辑已经在编排“苏联英雄马克耶布卡壮烈牺牲”的头条新闻了)。我只希望尤里赶快调一辆v3火箭车或者一架雌鹿直升机,把我连同这房子一起炸成碎片。 喊声已经持续了五遍。该死,当时就不该逞英雄,不该给那个突然赶来的家伙让位子。如果活着回去,我一定记住,肚子上中的子弹不是被尤里叛军,而是被愚蠢的同情心伤到的。 从放下了窗帘的窗户往外看,外面至少有上百个士兵,此刻密密麻麻地躲在临时建造的隔离墙后面,以非常小心翼翼的态度面对着我这个方向。一点瞄准镜特有的反光在还没靠近我时我就闪过去了。不仅闪了过去,躲开前最后枪好像还打中了那个偷偷摸摸的家伙,见此情景,下面的联军(不知道为什么,我实在不习惯叫他们“叛军”,也许是……尤里的“叛军”对我而言,更加“亲切”吧,起码我没见过尤里,更不存在惹过他的事)又乱了一阵。与后世那些迎着子弹向前冲,只要没被子弹击中要害就不会死亡甚至倒下的世界帝国安全部队不同,现在的尤里叛军还是一群正常人:饿了要吃饭,渴了要喝水,冷了要穿衣。会违法乱纪也会抗命不遵,还有的竟然保持着常人的道德。平时有七情六欲还会思考原则问题……简而言之,他们甚至不能和心灵工程师控制的傀儡部队相比,后者至少忠心一些。 这是一场联军打联军,而且还是苏联红军打苏联红军的战争。交手的部队,莫斯科中央集团军(作者注:尤里成为“联军总司令”后建立的部队)和红旗第三集团军(联军内私下称之为“北美集团军”,因为从这个集团军组建开始,直到这次参与平定莫斯科叛乱前夕,加上中间的人员补充和军官任免,没有一次是在苏联完成的)号称是苏联最精锐的两支部队,举世瞩目的程度堪比……堪比之前的“二月兵变”。 但是这些跟我都无关了。我不知道尤里为什么会放任我活在这里,但我知道,最多二十四小时,我也会死的。除非……除非尤里手下留情。 刚才的一阵激烈运动导致伤口扩大了,其他几处伤口也出现了不同程度的加深。血从大腿、手臂、肩膀、和脸颊等不同处流下来,提醒我不止腹部有伤。可恶的塔里金,这么早就牺牲了……害得我连绷带和止痛药都没有。 我能感觉到,第三支尤里叛军已经在楼下集结。我不知道他们为什么不用导弹或空军把这里夷平,而是要派突击队一批批向我的枪口上送死。但是来的都是客,我用狙击枪撑起自己沉重的身躯,走出了房间,走进了走廊里。 这栋房子是三层楼的旧式公寓(就是莫斯科战役后,为了解决联军国家大城市居民因战争中房屋倒塌后的住房问题,盟军傀儡政府大肆兴建的所谓“博罗金公寓楼”,从规划到住宿条件都只能用“破败”来形容)。我所在的是二楼东侧,能感觉到不仅楼下有十几个准备进来的,还能感觉到一支十个人的突击队已经从三楼窗户和顶层平台集中下来。必须干掉楼上那几个…… 公寓间的面积很小,十步路就走出了大门,但这十步路让我走了很久。走到走廊上的时候,狙击枪和双腿终于支撑不住我的身体,我摔倒在走廊里。 完了……一切都完了……我想起了格兰藏姆,我找到的第一个(可能也是最后一个)帮助我的“计划”的同志。难道我就这么去见马克思了吗? 我清晰地记得,我最后的意识,是听见了沉重的脚步声,看见无数双军靴踏着整齐的脚步正在两面包抄。 闭上眼睛,我看见了一片黑暗。没错,此刻的我还穿着破旧不堪的迷彩服,站在黑暗之中,仿佛我不是昏过去了,而是转移了地方一样。如果这是个梦,那这是我做过的最真实的梦。 梦中我发现我身处总理办公室之中。和刚才在克里姆林宫里看到的一样,尤里坐在正中间那张办公桌后面,双手握拳托着下巴,一副疲惫的样子看着面前的卷帘屏幕。总理办公室不是个采光很好的地方,红色的地摊窗帘和座椅,加上无处不在的红木家具,让整个办公室成了红色的海洋。两侧的苏联国旗醒目地展示着这间办公室的主人是**世界的保卫者这件事。这里似乎不需要阳光,即使外面阳光明媚,也不能改变里面一年四季需要开灯的情况,而办公桌后面的那个人成了新的“黑洞”,让本来就暗的房间变得更暗了。 没错,那个人正是留着整齐的小胡子的尤里。此刻还穿着他万年不变的棕色外衣和棕色人造革手套,里面是一件看起来很像旧日本军装的衣服。他的头上戴着一个像耳机一样的金属箍,额头上是一个心灵控制部队的标志。很奇怪,也许是错觉,他并不像支持莫斯文克元帅的那些宣传媒体描述的那样,是个残忍暴虐,“一眼看上去就让人不舒服”的恶棍,反而给人一种亲切感。 “所以你是拒绝了?”尤里歪着脑袋,饶有兴致地看着大屏幕上的人。有那么一瞬间,我不知道苏联最大的敌人是哪个,屏幕上的还是坐在这的。 “我觉得我说得很清楚了,尤里,”屏幕上的人一脸正气地回答,“别想收买我。无论你拿出的是什么。” “对,因为我拿不出能取代索菲亚的‘燕子’,”尤里耸耸肩笑着说,“而除此之外,你已经心满意足了。” “这件事和她无关,但是和你有关!”莫斯文克有点恼火,似乎不太想提索菲亚元帅(那会还是中将)的身份问题,“至少她没有背叛**世界,而你!却是个恩将仇报的畜生!” “**?别打官腔了,”尤里冷笑了一下,继续轻轻说,“我所坐的位子与你既近在咫尺也远在天边,你真想拒绝这个稍纵即逝的机会吗?” “这不是机会,这是禽兽不如的行径!”莫斯文克咬牙切齿道,“虽然第一次世界革命战争和抵抗军时代,苏联人民的自相残杀令人痛心。但那是和意识形态相反者的战争,而你呢?如果**时代的历史铁流因你而逆转,你将是人类耻辱柱上最脏的一个!” “但是这和你的功勋无关。看看在你前任的维拉迪摩大元帅吧。多学学他,他将是你心慈手软的榜样。” “我不认为总理同志是你现在努力妖魔化的人。”莫斯文克否决道。 “的确,我也觉得我说得太过分了……直到我发现,至今为止,对于维拉迪摩大元帅和他的小跟班们的解决方案,洛马诺夫总理与我不谋而合。这就是你明天的下场,唯一不同的在于,你不是祖国的叛徒,而是英雄烈士。但既然英雄是你的宿命,为什么要自称‘烈士’,而不是‘接旗手’呢?” 沉默出现在两人之间。我听不清尤里的心声,也听不见屏幕上莫斯文克的想法。所以当莫斯文克回答:“再见。”后屏幕一片漆黑之际,我甚至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看见尤里一只手捂着脸,无力地撑在办公桌上。 门被人轻轻推开了,进来的正是穿着白大褂的李荣志。脸上写满了尊敬,的确,四个s级心灵工程师里,只有李荣志是尤里当年在乌拉尔山研究所的“老班底”吧?“尊敬的大师……一切已经部署完毕,每位战士都愿意战斗到最后一刻。加上那些新部队,即使维拉迪摩复生,也无法阻挡我们。” “可是那些新部队还不成熟。作为杀手锏用在这场战斗中,未免风险太大而收益太小,”尤里的声音还是那么的阴暗沙哑,而且平静,“最重要的是,莫斯文克有源源不绝的部队供他使用。我们不仅要两线作战,而且真正起到关键作用的心灵控制总机还没完成。没有它,任何武器都不能取胜。” “可是……”李荣志的嘴唇抖了几下,不甘心地开口了,“好不容易得到的莫斯科,难道要拱手相让?” “中国的李德康主席还有周岸龙主席都说过,撤退也是一种进攻。拘泥于一城一地的得失,未必是我们的胜利,”尤里站起身看向窗外。当年作为洛马诺夫的顾问时,他也一直做着这个姿势,“你走吧。顺便把我的克隆体带走,我负责给你做烟幕弹。心灵控制总机准备启动的时候,记得要叫醒我。” 李荣志的眼眶有点湿润。鞠了一躬,他就出去了。前脚李荣志刚刚关上门,尤里的双眼立刻看向了我。他的目光深邃而冰冷,看得我头皮发麻。 “好吧,我的孩子,”他轻轻说,“演出失败了,请接受我的道歉。虽然你还是走在错误的道路上,但看到你这么勇敢无畏的精神……我很欣慰。历史的车轮已经滚滚而来,我只希望,在此之前,能等到你觉悟的一天。” 什么意思?我没听懂他在说什么,但是仿佛尤里不需要我听懂(他也的确不需要任何人知道任何事)。轻轻一推,我就回到了无尽的黑暗中。 这场迷茫的“旅行”结束了,顺便还错过了另一场迷茫的旅行。当我睁开眼睛,看见莫斯文克、索菲亚阿姨、切尔登科教官、诺布朗加、格兰藏姆、加斯曼、达夏……等人围了一圈,露出惊喜的表情时,我怎么也想不通,我梦游的时候竟有如此神通,厉害到能在身上多处负伤的情况下,包扎好并倚仗着将死的躯壳,穿过防御森严的克里姆林宫,回到三十公里外的军营! 第二百五十七章 净土的不速之客(三) “你刚才……看清楚了吗?” “我想——哦不,指挥官同志,我能肯定我看清楚了。卫星反射方向所对应的地球上的地区应该是……” “没人跟你说地球!”我恼火地打断道,“看到墙壁上的电子钟的倒计时了吗?我们只剩五个小时了,可你还在关心几十亿公里外的行星活动!” 我指的是减压室隔离门上方电子钟的倒计时。此刻红色的灯光终于熄灭了,原本紫色的白炽灯光也没有重新恢复,而是亮起了强烈的应急灯光。减压室里面的空间也不小,从一楼到顶层几乎只有一条旋转楼梯和两条电梯连接着。天花板是从大厅的一楼一直延伸到顶层,抬起头,夜视镜里一眼就能看见两百多米高的穹顶。一层大厅里是无数被天桥和通道分割开来的带顶盖的圆形服务台,上方屋顶充当天桥的一部分,下方像是地铁站里的售票窗口。远处还有几扇门,标记着远处是仓库、宿舍、太空农场和停车场之类的设施。 但这不是我关心的重点。我本以为可能会遇到尤里部队的伏击。如果刚才是为了躲避卫星轨道抛射,无暇顾及到闯入者,现在为什么不伏击我们呢? “这才是我们刚才应该观察到的重点,”我的话音里除了恼火,还有一丝我自认为任谁都听不出来的恐惧,“都死了。那么,是谁杀了他们?” 是谁杀了他们?可以肯定的是,这里没有激烈的战争。没有血战,没有进攻与抵抗,“清理”更是无从谈起。是谁杀了他们?是勃兰特吗?还是…… 我想起了外面的盟军,随后又否决了这个想法。如果盟军已经打进了这间大厅,为什么不炸了这里,而是要彻底地清剿一遍?这里整整有上百人……尤里部队绝不会投降,更没有站在各自位子上伸长脖子等人屠杀的道理。 “一共是136人,”陈天杰看了一眼(也许是闻了一圈,或者用皮肤感应了一下空气)四周说,“没有外伤,没有挣扎,连血都没有流过。但这里的空气不太好,污染挺严重的。” “难道是死于毒气弹?”达夏想当然地摇摇头,突然想到了什么,瞪大眼睛捂住了嘴巴。“我想起来了!”她大喊道,“‘六号毒剂’!该死,盟军一定是从地下室里采集到的……” “可是盟军没有收集并储存‘白公爵’的能力。”我托着下巴时,才想起自己没法在沉思的时候捏捏胡子。 但是事实就是事实。除了毒剂,没有别的东西能帮助盟军在瞬间歼灭136个尤里新兵和心灵工程师。不知道楼上毒剂严不严重,这些尤里新兵戴着防毒面具都不能幸免于难,更何况我们? 更何况……靠近楼顶的地方,我能听见八十多个不属于这里的情绪(别问我什么叫“不属于这里”,我真的很难回答),此刻和数百个属于这里的情绪夹杂在一起,隐约从上方不断传下。总有不同的意识在消失,立刻又有新的意识突然出现……楼上在激战? “上楼吧同志们——别走电梯,电梯太不安全了——路上收集一下镭射武器,把所有的监视器都破坏掉。直觉告诉我,这一路已经没有敌人了。 “那为什么不乘电梯?反正没人袭击嘛。”达夏嘟着嘴,不满地问。 “要不你去吧?小心勃兰特使诈。” …… 攀爬旋转向上的走廊是一件疲惫的事。虽然只有几百米高……相比当年一支队伍绕着盘山公路长途越野几十公里的训练还是很轻松的,但是每当看到头顶上盘旋而上的旋转楼梯,猜测着头顶上越来越远的数百人交火的规模,疲惫变得比正常情况快得多了。即使极度饥饿下,能量棒依然让人感到难以下咽(由此可见能量棒是有多恶心)。一路上穿过无数间房间,大多都虚掩着大门,里面是密密麻麻到目不暇接的机器,其中几间噪音大得说不了话,没有耳机甚至会让耳膜生疼(所以那几间房间里的人都带着耳塞)。更多的是尸体,分布在各个走廊和房间内外的尸体。大部分尸体死于中毒(说是中毒,其实不过是没有外伤而已),少部分的血已经彻底凝固了。没有一个活着的,这根本是一场屠杀。“别磨蹭了,”看着达夏每遇到一具尸体,就把它身上的镭射手雷拿下来,安装在机器间里的行为,我不屑一顾地吐槽了一句,“整个……心灵控制总机的机器多着呢,你一间间安装炸弹得安装到什么时候?更何况这种设施里肯定会有自毁装置的,不需要你一步一个脚印地布置这些东西。”之所以愣了一下,是因为我不太清楚,没有心灵控制雷达罩的“心灵控制总机”能不能叫做“心灵控制总机”。我也不清楚,尤里在十几亿公里外的月球上建造巨大的磁电坦克炮塔是为什么。 “哼。”达夏对此不置可否,但是手上还是停止了类似工作。我们一路向上的同时,那些混乱地夹杂在一起的,若隐若现的情绪也在逐渐向上推进。如果我没估计错,他们离最顶部,也就是(我估计的)那个磁电炮塔控制室已经近在咫尺了。“各位,加把劲吧,”在登楼登到大概离顶部三分之一的位置时,看着已经累瘫了的达夏和坐在地上一言不发的陈天杰(估计他俩是真累了。达夏的体质还不如一个普通特种兵,陈天杰也是长期没休息过——我也挺累的,但教官说我的疲劳极限是常人的七倍)鼓励道,“照这样的速度,还有一个小时就追上盟军突击队和勃兰特的人了。加把劲,我们时间不多了!” “不行了……我必须休息一会……”达夏半死不活地一口拒绝。我一时语塞,用眼神指了指墙上无处不在的倒计时电子钟。我本以为时间绰绰有余,现在看来,是我太自信了。几公里的“盘山路”竟然拖延了三个小时…… 我抬起头看向上方穹顶。这本是一个无意识的举动,却不小心看到了一些……看到了一些比较麻烦的东西。 “叮叮当当……”我刚刚低下头,呼啸着的子弹就如约而至,击中我们面前的墙壁后反弹到了地上。刚才开火的敌人在三百米外有十个人:两个还没起飞的火箭飞行兵,两个海豹突击队,三个重装大兵和四个普通步兵。枪法和火力搭配都不错,我这边竟没法抬头。该死,如果他们一直不前进,只是保持火力压制的话,我们可就没机会了! “怎么办?”陈天杰伸手开枪,听对面的反应,一个普通步兵已经脑袋开花了,可是陈天杰持着手枪的手也被密集的子弹从腕部整齐地斩断。即使某个部位被打成碎片,他也能在比较短的时间里将其重生出来,这点我知道;但如果每消灭一个敌人就要断掉一只手……估计陈天杰迟早会粉身碎骨的。 在风暴小组里,大队长及以上的正副指挥官都会给自己留一个“替补”,在自己阵亡时填补自己的空缺(这个有点私相授受的味道。只要替补在接替指挥官后表现尚可,上级一般走个书面程序,就会承认替补的合法性了)。我可以不管别人的死活,唯独不能不管陈天杰。毕竟这个“替补”倒下了,遇到下一个合格的还不知道要多久呢。 “你刚才看清敌人的位置了吗?” “不用看。九个人散发的热量太强了,凭感觉都可以定位出来。” “那好,”我递给陈天杰一颗镭射手雷问,“你有没有把握,让这些手雷以最快的投速落到他们的脚下?” “这么密集的火力,我不确定……” “没关系,分散一下敌人注意力就行。”说着我举起了狙击枪又开了一枪。好样的,一个刚刚起飞的火箭飞行兵被击中了背后的火箭推进器,在空中炸出了一个大火球!我不靠热感成像定位,再大的火球(只要不是核火球)也不能干扰依靠脑电波定位的我。 第二百五十八章 净土的不速之客(四) “手雷投射速度,再快也没有炮弹快,”陈天杰凝重地抱怨,“扔到那些家伙的所在地没问题,但在落地前就会被引爆,这也是无可争议的。” “我没说让你用手雷歼灭他们,”我打开达夏的背包,随手拿出三四个手雷,用尤里新兵的衣服包裹起来递给他说,“他们只有六个人。看到一次性扔飞出三四颗手雷,一定会把所有视线都放在击落手雷上。哪怕没有手雷落到敌人脚下,对方分心就是我的机会。” “是八个。”陈天杰纠正道。 “你干掉一个,我干掉一个,引爆对方的火箭推进器又干掉两个。”盟军火箭飞行兵用的不是核燃料推进,爆炸的热量只能误导陈天杰的热感定位,干扰不了我用生命讯号索敌的能力。 果然如我所料,突如其来的手雷雨让敌人着实惊慌了一阵。但毕竟身经百战,对面每个人都知道,只要有一颗手雷落地,自己就会死无葬身之地! 可是他们没想过……只要停火了,还是死无葬身之地啊。我一个打滚翻出了掩体,十字准星套在了他们当中最后一个重装大兵的脑袋上。在美国的时候,我曾落单过一次,遭遇了一个排的盟军重装大兵。仅仅是盟军第一代的“阿尔基斯”装甲,“坚固”两个字就不足以形容那些人形铁皮壳了,没带狙击枪的我发现,联军制式武器几乎不能伤害他们一丝一毫(除非正好打中他们的护目镜或颈部连接处好几枪),最后还是用炸药摧毁了附近的废楼,废墟掩埋了那几个倒霉蛋才躲过了追杀。之所以说是“躲过”,因为他们的生命讯号并没有因为废墟掩埋而消失或减弱。 但这些重装大兵,巷战部队的噩梦,在合金子弹面前却毫无抵抗能力。合金子弹穿透了那家伙的额头,我看见他的头部装甲不断涌出大量电流,血随着电流一起喷出了额头部分。第二个瞄准的是一个海豹突击队的,棕灰色的光学迷彩服(不是真正的隐形,爱因斯坦精密计算了并设计了光线在上面的反射角度,虽然做不到让穿上衣服的人完全隐形,至少肉眼难以发现)在光线不太充足的地方不易被看见。要怪就怪他运气不好,遇到的是我这个全凭“猜测”定位,还能一猜一个准的敌人。 “死。”子弹出膛,又爆出一朵血花。对面的一个普通大兵明显注意到了我,但他反应太慢,调转方向已来不及了,枪口前多出了一具尸体。 打死第三个盟军士兵后,我看见那三个家伙已经反应过来了。该死!我打了个滚,一连串子弹撵着我的影子追杀到了死角处。在走廊的另一侧死角处,我冲着陈天杰和达夏大喊:“躲开!” 话音未落,陈天杰的反应比我还快。达夏躲在较远处,火箭弹波及不到她,陈天杰运气就不太好了。盟军火箭弹威力不大,但是有一定的制导追踪能力。火箭弹在空中转了几个不大不小的弯,以极慢的速度击中了陈天杰刚才站立的位置(说是极慢,也要比突击步枪的子弹快的多了)。我看到他的右腿处一片血肉模糊,膝盖以下部分被导弹彻底截断了,可是陈天杰不仅没有像我见过的无数被打残的军人那样发出杀猪般的惨叫,反而露出了一丝微笑。 “还会长出来的。”说话声并不响亮,但我不仅能听清他的说话声,还能看见他脸上露出的笑容。“告诉各位一个好消息,”他压低声音说,“我至少听见了一颗手雷落地的声音。” 对啊……从那些盟军的视角里,空中的爆炸一共是……只有三声? &nbs p;第四声爆炸随后如约而至。一个生命讯号以极快的速度下坠着,一个则当场消失。还有一个……啧,好像也离开了这一层了。反应还真快啊! 我从掩体后面跳出来,一抬手就瞄准了最后一个幸运者的藏身之处。不是运气,也不是凭什么“狙击手的直觉”。只需要生命讯号,或者说,是他恐惧与劫后余生的激烈反应,让他像暴露在光天化日一样醒目显眼。不需要瞄准,不需要定位,甚至不需要担心对方可能发现自己。火箭飞行兵在我上方两百米左右,打中他不需要太麻烦。 “轰——”爆炸声在头顶响起,第一道阻截终于被击破了。干掉了十个,盟军的生命讯号还有七十多个,尤里部队……大概还有一百八十多个。 “真不敢相信,你竟然是‘半途兵’,而且还是没有执行过s级任务的‘半途兵’,”我轻轻对挣扎着捡起自己曾经的“右脚”,看着缓缓复原的右腿(你没有听错,陈天杰的右腿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重生着。当年那个17号只能重生肌肉组织和皮肤部分,而陈天杰的骨骼竟能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复原)的陈天杰说,“这是你改造的生理机能优势,还是前世累积的作战经验?” “大概是改造的结果……”说来有意思。刚才被炸弹炸断了腿的时候,也没见陈天杰龇牙咧嘴喊疼;这会腿长出来的时候,他反倒一脸痛苦。长出来的部分与断掉的部分渐渐重合,十分钟后,除了右腿膝盖以下的裤脚管不见,陈天杰已经恢复了健康的状态。他站起来跳了两下,一脸无所谓地开口道,“相比之下,指挥官同志的表现更让人吃惊呢。你应该不是重造人?” “当然不是。”我疑惑地摇摇头。 “那就奇怪了……”陈天杰缓缓地提问(顺便说一句,这种感觉……简直和那次从菲吉尔活着回来,刚一下飞机就被塞进审查室里接受政委的“忠诚审核”一样不舒服),“那么,指挥官同志,刚才你是依靠什么判断出盟军的位置和动向的?的确,我有眼镜蛇的基因,可当爆炸连成一片,尤其是刚才火箭飞行兵燃料箱那种级别的爆炸到来之际,热感已经失效了;听觉吗?我想您没有敏感到能在战场上听见多少个人的脚步;那是什么?触觉还是视觉?所以我很好奇,您依靠什么方法定位敌人的踪迹,还定位得这么准?” 此刻我的心理活动,也许只剩下“震惊”两个字了。没有人发现过这件事,他可能是直接近答案的一个。 “所以……你想说什么?”我慢慢转过身,看着他的眼神渐渐冰冷。有那么一瞬间,我感觉自己动了杀意。有一个声音在警告我,如果不小心这个陈天杰,迟早有一天会栽在他手上。 但此刻不是想这些问题的时候,达夏的开口打破了这种沉默。“那个……马克……还有陈天杰同志……”她小心翼翼地插入我们当中问,“离尤里给人类设定的末日还剩下53分钟,正常情况下到顶楼还要步行大概10分钟,你们打算在这里愣多久再出发?” “没事……”我先收回了思绪。栽在陈天杰手里?怎么可能!他应该不会和我站到不同的战壕里。若是抢班夺权……他跟我不在一个位面上? “东方人真是一群怪胎……”虽然声音很小,但我还是能听见达夏的低喃声。嘲讽东方裔战士的梗已经比万里长城还厚了,让那些人失望的是,我这个“自家人”早做到习以为常了。 所以对于后来的“灾难”……我没有心理准备,当然这是后话了。 第二百五十九章 净土的不速之客(四) 虽然快马加鞭地往楼上赶,可我们还是错过了月球上最后一场(大概是倒数第二场?)战神与死神的狂欢。 满地狼藉的尸骸宣告了这场人数比例极为悬殊的战斗的结果,尤里可能已经失去了所有在月球上的他的军队。大部分被突然消灭在我们沿着旋转楼梯上来时的入口处,还有一部分在顶楼大厅各角落和入侵的盟军激战,然而他们先机已失,人多也败局难挽。 “不用数了。304具尤里部队的尸体,46具盟军部队的尸体。前面还有六个留下来看门,至于门……”我指了指正中间的电梯说,“这就是通往炮塔的通道。不知道尤里部队还有多少,但是盟军应该只有不到二十个了。” 其实尤里部队已经基本没有作战部队了。楼上虽然还有三十多个尤里士兵,可他们都是技术人员,没有战斗部队的意识。感觉不到勃兰特的踪迹,估计应该不会远了。我不知道这些盟军部队能不能干掉勃兰特,也不知道勃兰特打算用什么办法返回地球,但敌人鹬蚌相争,对我们是十分有利的。 顶楼大厅里的几个悠闲的家伙没看到我们,真正注意到我们的存在,还是听到我和陈天杰分别打中角落里两个巡逻哨兵的时候。随着一阵大呼小叫。第三个人还没来得及拔枪,我的狙击枪在距离他二十米的地方响起,脑浆炸裂。还有两个正在瞄准陈天杰的家伙丢失了目标,看见我还站在大厅的楼梯入口处,顿时他们那诧异的大脑无法命令举着枪的手停止颤抖。“还有一个在哪里?”其中一人用蹩脚的俄语问。 “让我来适应你们。看后面。”我放下狙击枪,尽可能用平淡的语气对他们说。苏联人不太喜欢讲英语,听到我能用流利如自身母语的英语和他们讲话,两个人都小小地吃了一惊。 等等,他刚才说……人的大脑运转速度是很快的,只是他们没想到,陈天杰出手的速度更快而已。一个念头还没有转完,颈部骨头碎裂的声音和痛感就传递到了他们的大脑,一个生命讯号即刻消失了。另一个还在惊恐之间,脖子上也传来了一阵剧痛。我心一惊,从他的意识里退出去,赶快跑到了电梯附近看看怎么回事,结果看到的是…… 陈天杰……在吸那个士兵的血? “去死,畜生!”后面的喊声在整个大厅里炸裂,我能听见这个声音里的恐惧远多于及其他感情。但是听到这个也没什么意义。对方的子弹一定会出膛的,而我不太有躲开的信心。 比这声吼叫还要响亮,让大厅更加为之一颤的,是另一声枪响。不是撞针击中子弹后部,让子弹从枪膛螺旋式转出枪膛的声音,而是辐射光束从枪管里聚能,枪身后部机器在高速运转,以极快的速度,爆发出的声音。 虽然相比常规枪支的枪声已经轻了很多,但此刻辐射枪的声音却格外刺耳。背后一个生命讯号消失了。我回过头,看见一具尸体缓缓倒下,达夏不可置信地看着自己的双手,手里握着的辐射枪颤抖了几下,掉在地上。 “我……马克……”她无神的双眼无助地四处望去,最后落在我身上,“我杀人了……”渐渐地,泣不成声。 按照蹩脚小说里的桥段,也许……我该上去安慰一下达夏?但是经过两分钟的迟疑,我还是站在原地没动。 “达夏同志是第一次杀人?”陈天杰皱了皱眉头,扬起眉毛问。 我转过身抬起眼眶,微微抬高脑袋看着陈天杰,算是承认了。“第一次杀人都这样。只不过我们‘开刃纪念’和‘磨刀石’都是在训练营里完成的,跳过‘开刃纪念’, 直接在战场上完成‘磨刀石’,换做谁都会不适应。” “连‘开刃纪念’都没有?”陈天杰难以置信地直视着我的眼睛,“我没听说过风暴小组特招新兵的事。” 对啊,虽然“半途招募”的手续很少,只要有纵队司令级的军政高官各一人的推荐就能保送进来,但是从训练营转正要花比新兵更大的力气。但是……我怎么跟别人解释?诺布朗加政委瞒着我在推荐信上签字,然后当时的风暴小组党委和总司令上下其手,瞒着所有人让达夏“被通过”加入我的旋风纵队,担任通讯员?这话可不能说出去。 “也好……战场上找‘磨刀石’,直接进入状态,也算是不错的回忆了……”陈天杰苦笑着说,嘴边的鲜血还没有擦干,地上的尸体已经停止了蠕动。没想到这家伙还意识清醒地活了很久,而且他不是死于吸血或恐惧的。最后的记忆显示,他死于侵入心脏的毒液。 等到达夏喘了一口气,慢慢地起身走过来的时候,我拍拍她的肩膀说:“别那么紧张。索菲亚元帅的回忆录里说,她的‘磨刀石’也是在战场上完成的。虽然她来自于正经的军校毕业还是提前毕业的尖子生,但你的实战经验应该比当时的索菲亚元帅有优势?” 达夏神情复杂地看了我一眼。她需要冷静一下,可我们时间不多了。 “话说……指挥官有办法回地球吗?”陈天杰舔了舔嘴唇问,“月球心灵控制总机里还有其他逃生舱?” “按照正常逻辑而言,肯定有。”我一边回答,一边走到电梯门口,抬头仰视透明电梯井的顶端。什么都看不见,上层炮塔部分里,整个区域的生命讯号都扭曲成了模糊的一团,我只能大致知道上面有什么人,有几个人。 不知谁按下的按钮,这会电梯恰到好处地停在我们面前。我抿抿嘴,一步踏入了电梯内,忍住了想问问陈天杰为什么会有吸人类血的癖好。虽然看不清他的情绪,但我知道,此非其所愿。 …… “真安静,”看着空旷的走廊,陈天杰皱着眉头抱怨,“闻到的只有血腥味,没有温血动物应有的体温。” 这话没说错。相比一楼空旷到一眼望不到头的环境而言,顶层已经很小了。电梯位置正好在控制室中央,四周是四条长长的走廊。每一条走廊两侧都是一边三间的房门,终点各有一扇门。还有四个盟军士兵站在我们正前方,我和陈天杰一枪一个,把他们全部干掉。 “没有别的活人了。”陈天杰长长地吸了口气确认说。的确没有了,除了大门后的环形空间,以及环形空间中我们头顶上的一片区域,所有尤里部队和盟军都已经阵亡了。门后的盟军不多,只有十几个,但尤里部队的气息还很强,大概有……啧,我也说不清。 “还有40分钟,”我轻轻嘀咕,“准备好了吗,各位……接下来四十分钟,是决定人类命运的四十分钟。” 虽然已经消灭过三个s级心灵工程师了,但在面对勃兰特之前……我还是有一种……无比恐惧的感觉。不知道前面那些“探路”的盟军怎么样了,也不知道我们还能不能回地球…… 而且……错过了勃兰特的话……没人能告诉我,为什么尤里和洛马诺夫他们对我的态度那么诡异了? 脑袋里飘过的千头万绪,在触摸到冰冷的门把手时烟消云散。冷静,我对自己说,不然你会死无葬身之地。 带着满肚子疑惑,我推开了大门。 第二百六十章 净土的不速之客(六) 我想过无数种可能性,这扇干扰了我的探测能力,感应不出生命讯号和情绪的大门后会有什么:无数尤里部队、满地狼藉的尸体、尤里本人、发呆状态的勃兰特……或者什么都没有。 即使什么都没有,也是在我意料之中的事。尤里科技设施的超级电脑主机从来都是用人脑,用号称“世界上最复杂的器官”“蕴含无限潜力”的大脑为核心的。既然人类有这么强大的潜力,月球心灵控制总机如果不需要人类监管,完全靠运转的话,我也不会觉得惊讶。随后我就意识到应该不太现实。排除大脑自吹自擂的可能性,人工智能应该没强到不用人管理的程度,不然很多联军高层都听过“柯尔沃夫事件”。 但情况远远超出了预期。不错,尸体是有的,这间大房间里机器堆放的密集程度已经超过了德国新式超级计算机集成电路板上电路原件的排列密集程度。年前所见的是一个环形的,宽度在十米左右。每一处靠墙的位置,都有不同的计算机和它们的操作界面。墙壁上还有宽阔的窗户,从窗户可以看见辽阔的月球表面。虽然我们都知道,在月球上找到一处足球场大小的平地比在美国二流八卦杂志里找到一句真话还难,但是从高处往下看,高低起伏的月球丘陵并不显眼。和其他尤里设施一样,这里的主色调是暗紫色的,照明的日光灯仿佛缺电一般若明若暗。“这里就是月球心灵控制中心的顶层了吗?”达夏周了皱眉头说,“可炮塔在哪?而且这里的格局和伦敦那个有点不一样……” “我记得……简直完全不一样。”我点点头回答道。作为唯一一个活着从心灵控制总机进出过一圈的正常人类(达夏也算是一个,可她不是自行进出伦敦心灵控制总机的,她是被俘的)伦敦回来后,我被政治委员带领的科学家们反复盘问了十几遍关于“心灵控制总机内部结构”,所以对此记忆犹新。但是那次我去的应该是心灵控制总机底层,而启动前总机露出了底层,底层慢慢上升到了顶部;很明显,此处设计不太一样。是因为建在太空中的关系吗? 但真正让我惊讶的是,刚才几种对于顶层控制室的设想,现在全都成真了。面前的机器旁到处都是尸体,死状都是一枪爆头,三十人里没有一个活口。头顶上是一层平整的天花板(大概是我猜错了,但我感觉,头顶上的天花板应该是可以打开的),背后,也就是我们从中出去的地方是一个一米高的平台。大厅本身只有四米多,平台在大厅中央格外显眼。一条电梯连接着天花板上面一个洞口,四周有四条通往中央平台的楼梯。而在平台上的,还有… “哟……亲爱的马克,我们又见面了。”一个熟悉的声音从平台方向传来。我们三个同一时间拔枪而出,一眼看见了平台上竖起的十几根银白色的枪管,还有十几双拿着这些枪的穿着宇航服的手。“一共是十四双手。”我轻轻嘀咕。考虑到没有无伤消灭他们的信心,加上勃兰特目前行踪不明,在没有看清盟军和勃兰特都在耍什么花招之前,我决定放弃强攻的计划。 “我能荣幸地跟你们的领队谈谈吗?”我对着他们挥挥手问。 “当然可以。”一个戴着头盔的宇航员从后面推开人群,慢慢走出来,立刻有人在他身后放了一张办公椅。摘下头盔,我这才认出来……是福萨雷阿,在尤里格勒消失的盟军指挥官! “好久不见了,马克将军……”他的手指轻轻拂过金色的头发,说话声音里还带着一股南欧人的慵懒与优雅(我很讨厌这种声音,听起来有点娘娘腔)。说来好笑,同为白种人,福萨雷阿的英语还没我这黄种人流利。 “也不算太久,”我纠正道,“离上次见面大概两个星期都不到。” “可你是风暴小组的领导,还是精英战斗兵?(废话,评不上精英战斗兵的风暴小组战士压根连中队长级别的军职都够不到)我正好来自‘海豹突击队’,而且 转出时是以全‘三角洲’第十六的成绩。不知道你们这些和我们战斗了十几年的风暴小组怎么算的,就‘三角洲’而言,一线部队基本上每活三天就会庆贺一次‘长寿记录’。从这种意义上讲,我至少应该庆祝五人份的长寿了。”似乎他自认为这句话很好笑,讲完后还笑了几声。虽然这个笑话的确很有意思,但是其他盟军士兵并不理解其笑点何在,碍于长官的面子,只能咧咧嘴唇,干哼哼几下。我倒是听得出这笑话的深层含义,但我笑不出。 “话说……你不过来搜身一下,把武器什么的拿掉?”我问道。 福萨雷阿摇摇头说:“我对这些战士有绝对的信心。开枪后,至少苏联的红公主殿下不会躲过枪林弹雨。我可不想伤害一位可爱的小姑娘。”他尽可能显得自己更有“骑士风度”,我却觉得既恶心又虚伪。随便翻翻史书都是知道,所谓“骑士”不过是残忍的暴徒,所谓“绅士”不过是伪君子。 “说正事,”我转移话题道,“整个月球心灵控制总机的尤里部队……你们用了什么手法打死的?” “哼,这会你还好奇,”福萨雷阿继续皮笑肉不笑地回答道,“我也很想为自由世界的战士们揽下这不世功勋,但是很可惜,并不是。真正杀死他们的,是尤里基地放出的一种毒气。” “毒气……”达夏若有所思。也许是看出我们也“遇到”了毒气。福萨雷阿皱了皱眉,没有说下去,打了个岔:“好,大家都为尤里的心狠手辣遇到了不小的麻烦不是吗?但姜还是老的辣啊,你们没想到借用一下?” 借用?楼下的都清理干净了。连六号毒剂扩散开来重型防毒面具都挡不住,想同归于尽的话,炸药比六号毒剂管用得多。我心底产生了对福萨雷阿的鄙视:这么简单的道理都想不到。 “好……那么我们不妨好好谈谈?”我叹了一口气,坐下来说,“谈谈接下来怎么和平共处?对了,在此之前,我想问问,勃兰特怎么样了,是迫于你自由战士的声威提前望风逃窜,还是在你们的打击下被彻底消灭了?” “勃兰特?!”福萨雷阿耸耸肩,无所谓地说,“谁知道呢?外面所有的建筑物都被你们的洛马诺夫摧毁了,从上到下每个地方我们都过了,哪里都找不到勃兰特的踪迹。也许他知道胜利无望,乘坐逃生舱离开了呢?” 一个s级心灵工程师,因为听说一支不知道哪来的盟军部队用了疑似“白公爵”系列(尤里当年应该有这个权限知道“白公爵”项目的存在,我相信他不会瞒着他的心腹们)的六号毒剂消灭了整个月球心灵控制中心的自己人,就吓得逃跑了?说出去鬼才相信。 但他们没有必要撒谎。举目所见,的确没有人找得到勃兰特的踪迹。勃兰特去哪了?会不会……丢下月球心灵控制中心,也是他计划中的一部分? “好,”我叹了口气说,“安装炸药了吗?找一下自毁装置也行。或者关掉能量输出阀门,把输入功率调到最大。我知道你们不希望分享月球,但是现在联军和盟军都失去了控制月球的能力。炸掉这里回地球,至少大家都能成为各自一方的国家英雄,不是吗?” 我直视着福萨雷阿的眼睛。这是一个很正常的提议,我知道他们不是盟军,是雇佣兵(虽然我不是很清楚,哪一路的雇佣兵敢让国家元首为他们打掩护),但现在……就算他们得到了整个月球要塞,也只有十几个生还者。 结果毫不意外,或者说,让人大跌眼镜的是,福萨雷阿拒绝了。他笑着摇了摇头,用一种尽可能让人觉得温暖(应该说是恶心)的笑容,对我们说:“谁说这次我们是空手而归呢?没错,杜根那家伙也许是颗粒无收,但他对我们而言只是一颗无关紧要的棋子,而我们一开始的目标……就是这里啊。” 第二百六十一章 心思各异(一) 空气正在以人体可以清晰察觉的速度,向月球夜间地表的温度迅速靠拢。不是空调的关系,而是场上的气氛。我知道这次会谈不会太愉快,也考虑到对方有打算杀掉我们三个聊以解恨的可能性,唯独没考虑…… 唯独没考虑……他们比撒切尔夫人还蠢。在明知心灵控制技术已成为潘多拉之瓶(你没看错,最早版本的希腊神话里说,潘多拉用来盛放灾难的容器是瓶子,不知道哪个糊涂虫传成了“盒子”的说法,大概是拉丁语里“盒子”比“瓶子”听着更顺口)放出来的最大灾祸的情况下,从纽约到华盛顿,从圣路易到伦敦,为了“掌握心灵控制技术”,盟军国家遭遇的惨败还不够多吗?这次他们还派了十万多人远征月球,把主意打到月亮上的这个了,大概是怕再闹出什么灾难不好收拾? 记得伦敦战役结束后,号称“自由世界的铁娘子”撒切尔夫人在工党和民众众口一致的弹劾中黯然下台。临走前,她的辞职声明里有这么一句话:“由于于我违背上帝的告诫所产生的不可饶恕的贪婪,给女王陛下的子民带来了沉重的灾难。在此,我向伦敦死难的六十万民众表达深深的歉意。我不渴求得到原谅,我只希望后人引以为戒,不要试着控制自己无法掌控的力量。” 不要试着控制自己无法控制的力量……多讽刺啊,尽管无数人用无数生命一再证明这句话的正确性,可还是有人前赴后继地扑上来,粉身碎骨也浑然不怕!看着这十几个残兵败将,我竟从他们身上闻到了,仿佛已经将世界收入囊中的迷之自信。“你可真有勇气,”我冷笑道,“听我一句劝,已经超出了你们能控制的范围了。炸掉这里,离开月球,你们还能成为生还的英雄,而不是华盛顿一块新石碑上的名字。” “说的真轻巧,”他讽刺地哼了一声,“彼此彼此?要求别人去送死,自己却仗着行政上的优势躲过一劫。但我和你不同,我不是贵族……” 话音未落,一个盟军宇航员面色难看地跑到福萨雷阿旁边说了几句话。“他说了什么?”我问陈天杰,后者在达夏想取笑我这个问题问得毫无意义之前就原话复述了一遍:“心灵控制中心的雷达检测到,大量小型高速物体从地下发射升空,目标都是地球。但因为盖特机炮已经全部被毁,月球表面没有任何手段拦截它们起飞——哦,这是第一个人说的,第二个人说,已经确认,那些从地下飞出来的小型高速物体,全都是尤里部队的单人逃生舱,一共1520个。在它们发射的时候,检测到地下有大规模能量放射,连地面都塌了。” “你耳朵这么好?”达夏错愕地问。 的确有点匪夷所思。但是考虑到动物的身体机能超过人类很多倍,我相信他听得见。福萨雷阿的表情越来越凝重,还带着一种不可思议的神色(感知生命讯号和情绪的天赋在这间房间里被干扰了不少,但这点表情我还是看得出的)。“这不可能?”他还在喃喃自语,目光无意间与我得意的眼神相遇,突然爆发出一丝恨意。“是你!”他咬牙切齿地吼道,“都是你设计好的!”< br /> “彼此彼此,”我反讽了一句,“把我们扔在尤里格勒对抗世界帝国的几十万精锐。你们呢?时空传送到月球的第一件事就是摧毁了我们的火箭,第二件事是搜刮一切尤里部队留下的太空科技。我们正当防卫,给了你们一个教训,然而你们的第三件事不是报复我们,而是重蹈你们先辈在纽约、华盛顿、芝加哥、圣路易、伦敦……无数地方的覆辙?试问杜根控制这台机器是想干什么?制造一个新的尤里?” “杜根?!”福萨雷阿摆摆手,一脸不屑地说,“你太天真了。如果不是上面觉得他还有利用的价值,以我们的实力,这头蠢猪怎么可能还安安稳稳地当总统。他不过是一颗棋子,竟想超出棋手的控制,不让他和撒切尔夫人一起被审判,已经是大师的恩典。” “大师”……又是这个让我烦恼不已的词汇。盟军国家从来没那么简单,在第二次世界革命战争中,所有盟军国家的军队几乎都被消灭了,但尤里一叛变,联军刚刚受到挫折,盟军立刻又如野火燎原一般遍地重生了。“美国里面套着个美国。”这是一句流传很广的,公开的“暗语”,也是很多联军国家的战争和科幻小说作者们为此反复炒作的主题。对此,盟军国家一反自我标榜的“自由价值观”,一再予以否认,称之为“和‘共济会而非民众控制着自由世界’一样荒唐的污蔑宣传”。 除了那些身居高位的老头子们,大概只剩下我们这些执行秘密任务的人才知道,这不是谣言,是真相。 在黑森林(就我所知,老莫斯文克元帅在维京群岛也遇到过)里,爱因斯坦讲述“我们的计划”时的神情,绝不是像他当年在日内瓦所说的那样,“我是个爱好和平的人,对政治和战争毫无兴趣。但既然洛马诺夫要引爆战争,为了和平,我只有尽全力加入到这场战争当中”。盟军是他不公开活动套在头上的幌子,和公开活动时节省力气的炮灰而已。没想到,“他们”用盟军集团做幌子,夺取心灵控制总机! “你们是爱因斯坦的人?”我问道,“你们以为,得到了这玩意就可以统治世界了?不!除了心灵工程师,没有任何技术能解析心灵控制波,更别提收归己用了。强行改编心灵控制波的结果,虽然还会制造大批的奴隶,但他们不会为爱因斯坦,而会为尤里效忠。到时候,你们都是尤里的帮凶。” “所以我说你太天真了。也对,大师的智慧不是任何人能理解的,包括我,”说到“大师”的时候,我看得出,福萨雷阿的神情里充满了敬重。他在自己沉醉的世界里顿了顿才继续说,“因为大师早就发现了。这个不是什么‘心灵控制总机’。虽然不是很清楚尤里为什么把它改造成这样,但若不是你们进来,十分钟前它就该启动了。” 福萨雷阿一边说着,一边走到了大厅正中央的柱子下面。不知道他按了什么按钮。随着柱壁渐渐透明,我才在一片轻呼中,看清了里面的东西! “这个是……尤里?他来月球了?” 尤里归来(上) “每个人都有秘密……”塔里金还在宿舍里念着他的那本诗集,引得他下铺的那位又一次大声抱怨:“亲爱的诗人同志,大家已经连续作战37个小时了!即使不考虑该死的邻队夜袭或紧急集合,也只有五个小时能睡,在此期间,能不能别打扰大家的休息?” “唉,庸俗啊,”塔里金故弄玄虚地摇头晃脑了一阵,边晃边说,“高尔基同志说过,书籍是人类进步的阶梯!他还说,每一个人都要时时刻刻保持着与愚昧无知作战的姿态!如果不能经常陶冶情操,提高自身的知识水平……” “少来,”隔壁床位的大声驳斥,“切尔登科教官教育我们,敌人不会因为你浪费睡觉的时间读诗集而网开一面。今晚要是因为你影响了大家休息导致邻队全歼我们,我绝饶不了你!” 然后是一阵嘻嘻哈哈的喧闹和塔里金面红耳赤地喊着“班长”。作为班长,我的注意力全不在他们身上。 自从我发现,即使处在睡梦中,我也能听见门外人的想法,分辨出谁的生命讯号里带着不友好的味道后,我们寝室就再也不需要夜间的哨兵了。切尔登科定下过一个规矩,每天晚上不同的排(一个班八个人,一个排四个班,以此类推)之间可以自行决定是否偷袭其他排的寝室,再下次起床号吹响后寝室长统计胜败情况。原则上袭击的目标越多越大,距离越远,参与者和己方伤亡越多的都可以加分,反之扣分,但为平时不受排挤计,同一个连的不会互相突袭——虽然连寝室都是随机的。 而我的优势就在于,让这条规则变成了我们班单向加分的刷分机。我总能听见走廊上的动静是不是生命体,这些生命讯号发出的是什么指令,有多少个……无数次,其他班一直忙于用各种偏方(比如枕着弹药箱睡觉、在走廊里放“报警器”、窗口装被动红外线探测器、从监控探头接根线进自家电脑……)减少被偷袭的可能性。不幸之处就在于,即使号称“万无一失”的被动可识别红外线报警装置也被人轻松破解。从此之后,不被偷袭的唯一可能性,似乎就是每天晚上提高警惕了(似乎风暴小组的创造者跟“被偷袭者”有仇,净遭偷袭次数超过四次,或者连续被偷袭三次的人,和一个月内超过十天排名在最后十位的个人或最后十位的班——除非这个班里有排名超过前十的个人——直接淘汰。从这点来讲,风暴小组不像是军队的训练营,倒像是模拟废墟城市里幸存者的生存游戏)。 只剩下了我们班。既没有被偷袭过,也不需要任何特殊的防范手段。对此各班百思不得其解,连我们一个班的人不知道其原因——除了我自己。但我能说什么?如刚才塔里金所说,“每个人都有秘密”。比如他这个在和平年代可能会是未来的诗歌家的,每个人都看得出,他的秘密就是想去写诗。而我的能力,就在于能听得见任何人的情绪。自以为心里深沉的……对我不值一提。 这也就是我的“秘密”。两年前年前那个夜晚,我突然感觉,自己看见了一个崭新的世界。没有人知道这是为什么,我也不打算去刨根问底了解。 我知道,这是保全自己的杀手锏。在这个训练就已经危险重重的训练营里,暗藏的敌人往往比面前的敌人更可怕。有了这个能力,暗藏的敌人已经不足为虑了。虽然“**战士”们不应该对上级有所隐瞒……好吧,养父告诉我是什么下场了。虽然探测范围仅限十米,目前对我而言已经够用了。 鼾声一片,只剩下我还靠在床头的栏杆上。我睡不着,脑袋里一团乱麻,可是心绪却意外地清醒。不是因为精神好,而是像一台一直被充着电而且开机着的手提电脑一样。在开关已经报废的情况下,即使电脑想关机,电不断就关不上。我就像这台电脑,想睡睡不着,总觉得正在发生什么大事。 能是什么大事?明天的越野淘汰赛还是后天的笔试?还是因为第一次到加拿大训练,太紧张了(不知道上面怎么想的,竟然把我们这些新生拉到在盟军国家的占领区训练)?想到这里我再也睡不着了,轻手轻脚地从窗上一步跳到地面,穿好外套就出去了。下来时没有踩楼梯,听见诺布朗加还做着美梦,我叹了一口气,从窗口翻了出去。 你没听错,我是从窗口出去的,而且绝不会有人怀疑我。在这个形同末日后幸存者生活的废墟城市的训练营里,为了方便成员晚上竞争(我也不知道教官们打算用什么办法防止成员逃跑,难道是鸟不拉屎的周围环境吗?),半夜爬墙的事情是屡见不鲜。最重要的是,这里的营房并不是新建的,而是一个曾经给某盟军军火承包商公司训练雇佣保安人员的营地,很多房子虽然年久失修但肯定能用。参差不齐的墙壁,让没有攀爬工具的人也能勉强上上下下。 在经过十分钟的摸索后,我终于下到了一楼,顺便和另一个班的偷袭者擦肩而过,双方平安无事。趁着他们当中两三个建议“捞点油水”的情绪还没有成为主流之前,我先深一脚浅一脚踩着厚厚的积雪,向着操场方向去了。 如果有人看到的话,一定会奇怪我是干什么去的。问得好,如果真有人问起来,我还真回答不出来。我只知道,越往前走,这股强大的干扰力量就越强。而且随着这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力量越强大,从中夹杂着的熟悉的感觉就越发明显。它仿佛是一盏暗夜中的明灯,又好像磁暴坦克的磁力吸取光束,一步步吸引着我前进,告诉我如何避开所有的监控探头和巡逻部队前进…… 二十分钟后,我终于抵达了目的地……管理大楼。这应该是那个盟军承包商留下的,训练营里最大最完整的建筑物了。平时参谋科的学员和后勤行政人员们在这里,到了晚上往往人去楼空。除非是考试或紧急训练,只有门口或楼道里巡逻的安保人员才会亮灯。 但今晚有点不太一样。虽然已经……嗯,十二点了,但是整个管理大楼还是灯火通明的样子。发生了什么紧急事件?莫非是盟军恐怖分子? 这应该不太可能。我在北非的时候,训练营里遇到过一次恐怖分子出没的警报。教官们把所有人都从床上轰起来去参战,而新来的除外,绝大部分人欢欣鼓舞地一般蜂拥而出。后来听前辈们说,这样做有个好处:,当地的军政官消灭了麻烦,我们获得了功勋。借用中国人的一个词,这叫“双赢”。 不是恐怖分子骚扰……那会是什么?一直悄悄靠近到管理大楼下也不知道。该死,此时我的感应“技能”还没有这么强大,不知道里面守着多少人。我只是跟着这种“共鸣”的感觉走。 从下水管道爬上墙,我终于一步步抵达了顶层,五楼。就是这里了,一个声音告诉我,就是这里在召唤我。 这里吗?可是我看到的……仅仅是一个在惨淡的台灯下,笼罩着阴影与微光的办公室。推窗而入,还看到了一个让我震惊的身影:切尔登科教官! “对不起……”我急着向桌前背对着我的人道歉,心里泛起一丝疑惑:风暴小组的缔造者怎么跑这来了? 但是他没有理我。我推了推这位少将同志,他也没有倒下。直觉告诉我他还活着,生命讯号一直没有消亡。只不过,他的思维虽然活跃,却不在这里,相当于是“灵魂暂时出窍了”。 我拿起台灯,仔细地打量一番,才发现他的耳朵上戴了一副耳机,脸上也戴着眼镜。奇怪,我虽然不认识这是什么,但看它们奇怪的外观就知道,这一定不是普通的耳机和眼镜。(也就是这个切尔登科后来告诉我,这叫“全息虚拟世界连接终端”,可以让人身临其境地生活在互联网创造的虚拟世界中。实在太可怕了,也许再过几百年,全人类也许可以集中在某一个巨大的房间里,所有人头上都套着这样的设备,靠一台巨型计算机的营养液和乌托邦般美好的虚拟世界度过一生……科学家确定这不是在制造更大的尤里吗?) “切尔登科……你到底在干什么……”确定房间里没有线索之后,我只好轻轻坐在他面前的椅子上,看着切尔登科的脸。经过一番激烈的思想斗争,我用手托住下巴瞪着切尔登科的脑袋,然后轻轻闭上了眼睛。脑海中一堆看不清的乱码逐渐地形成,而我尽可能集中注意力,想象出一个钥匙形状的图案。这一招我上次是对付一个连吐真剂都不管用的盟军游击队战俘,这次……没想到是对付风暴小组的司令员。 经过艰苦的努力和好几次散架,钥匙的图形终于艰难地被我拼凑了起来,然后我慢慢掉进了一条黑暗的通道中。虽然我知道这不是真正的通道,但看着迎面飞来的,支离破碎的各种图案,我还是感觉自己出了一身冷汗! 快点啊……目标到底在哪里…… 画面波动了几下,最后我降落在一间有点黑暗的房间里。睁眼所见,黑暗里几双带着疑惑与焦虑的眼睛与我四目相对。奇怪,他们……似乎看得到我? “噢,实在抱歉,”我发现我的嘴巴不由自主地开口说话了,发出的是一个苍老而不失中气的声音,“刚才我脑袋有点不舒服,现在好多了。各位比我还年长,尚且没有不良反应,我可不能第一个倒下。”说话的时候,我发现我竟然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内心里崩腾着的,是不属于我自己的,广阔的英雄主义和政治浪漫主义情怀,还有很多野心澎湃的感觉。这是谁?眼角的余光扫视到了胸口,注意到了满满的勋章——尤其是四次苏联英雄的授勋。 四次苏联英雄……加上对这具身体年龄的感觉,“我”应该快要43岁了……相对于整个会议室的人而言,这个年龄是最年轻的之一……啧,我看到了最靠近中间那把椅子的位置,左手边是一个空位,右手边是莫斯文克那张带着一丝玩世不恭的脸(下首还看到了索菲亚元帅。胸口勋章最少的军人,也是桌前唯一一个女性。此刻虚拟影像里,她旁若无人地靠在莫斯文克肩上,丝毫不管那些老头子的窃窃私语)。没错了,我现在……正在用切尔登科的视角观察整个房间。会议室里弥漫着的,是一股有些悲观的气氛。不太正常,即使乌拉尔山突袭那会(顺带一提,自从我有了看清人心的能力之后,从六岁到现在的所有经历过的事情,已经变得难以忘怀),苏联高层也没那么焦虑过。 不过会议室的众人,也不是人人都用了全息影像,还是有活人的。比如当大门被尤尔里奇怪推开的时候,所有人齐刷刷地起身立正,一个穿着白色仿军服大衣的胖墩墩老头闯了进来,所有人立刻立正。“洛马诺夫……”看到他,切尔登科的心里出现了澎湃的崇拜与羡慕之情,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雄心壮志似乎喷薄而出。但作为本尊的我……只有一股想捏碎他,这个世界上最有权势的脑袋的想法。“请坐。各位,这里不是沙俄宫殿,我也不是要你们毕恭毕敬的沙皇,”洛马诺夫摆摆手说。此刻周围墙壁的挡板纷纷开启,一台台电视机纷纷从挡板后伸出。显示屏纷纷开启,亮出的是一面面颜色各异的国旗。说是颜色各异,但相比花里胡哨的盟军国家议会,联军主要成员国(能够参与这种高级会谈的联军成员国,本身也不会太差劲)的国旗颜色比较统一,红黄两个主色调几乎如出一辙。“各位同志们好!上次集中那么多人是什么时候来着?”朴一禹嘻嘻哈哈地问候所有人,但大佬们糟糕的脸色让他不得不安静。 “其实这也是我想问的问题,”林啸元帅军肩章上的红五星在灯光下闪闪发亮,万年不变的阴沉脸色和阴沉腔调下,他的声音若有若无却不失清晰,“出了什么事?是杜根被押到了莫斯科,还是他带着部队打了进来?” “各位……”洛马诺夫举起一只手,摆出威严的表情,压住了下面叽叽喳喳的喧闹。此刻他只有五十多岁,看起来却像个六七十岁的心潮澎湃的老头子。鉴于屏幕上的国家元首们,还有桌前的各位,都是他一手扶上来的心腹,此刻的总理仍有近乎皇帝的威严。 “是这样的,”中间的大屏幕上出现了巨大的画面。号称“住在参谋部”的索菲亚元帅此刻坐在了电脑桌前,背后是好几个对着一张透明液晶地图指指点点的参谋人员。“总理同志,我们检测到了一些不太可能出现的东西,”索菲亚元帅说,“我们有大麻烦了。” 群兔杀鹰说 这一章长了点,各位将就着看一下吧 尤里归来(下) “尤里?”洛马诺夫张开双臂,失声大笑着环视全场。注意到所有屏幕后的国家元首和桌前的各位高官们都摆出一副不以为然的神情,才降低了声调,提高语速(这种说话方法被联军高官私下称为“洛马诺夫式拐弯”)问,“什么麻烦能开启整个联军集团的三级战备警报,召集全体联军集团在……二号地铁第一站台开会?” “是这里……对,斯维扬克大元帅,贵国去年九月在萨拉热窝远郊卡希纳地区数千人死亡的神秘攻击事件,如今在鄂木斯克地区又发生了。虽然鄂木斯克人口不像萨拉热窝那样密集,但这次的死伤达到了14万人,而且袭击者仍然是盟军恐怖分子以外的人。” “又发生了?”斯维扬克扬了扬眉毛问,这个年仅三十二岁的,外号“塞尔维亚野狼”的南斯拉夫部长会议主席据说也是风暴小组出身,浑身上下散发出的狠气几乎盖住了被揭穿时的惊讶。我现在相信,他真能下达“为祖国人民的健康考虑,以一切可用手段摧毁病菌和它们的宿主”这种命令了。 “索菲亚元帅……能不能解释一下,你此刻想表达什么?”文鼎一那个越南人本来是带着一肚子尖酸刻薄的语气来讽刺索菲亚的,和莫斯文克的目光对上的一瞬间突然又改变了腔调。 “各位,这就是我接下来要说的重点。现在,能不能请所有……无关人员退场?”索菲亚扫了一眼会议室,很多人面露难色,还有人期待地看着洛马诺夫,仿佛后者能从通往死亡与生还的三岔路口决定出正确的方向。 令我奇怪的是,和我共享这个“频道”的切尔登科教官,此刻竟然沉默寡言,而脑袋里一直在计算着与今天议题无关的事情。他的座位比较靠后,但心思一直放在洛马诺夫身后的一个中将身上。那个中将应该是个西伯利亚人,仅仅是这一个人站在那,就可以感觉到他身上所散发的黑暗性格与压抑在心底的野心,足以让总理身旁出现一个巨大的人形黑洞。教官对他感兴趣? “好吧……”经过一番思想斗争,总理挥挥手,包括翻译在内,至少三分之二的人离开了这里。那个西伯利亚人最后一个离开,经过切尔登科身边时与后者四目相对,传递了一个暗示的眼神。教官和他有什么“约定”吗? 经过一番交谈,大部分屏幕的国旗上出现了不少连贯的影子,看样子“围观群众”也不少。作为“新沙皇的总督”们,在座的国家元首和会议室里的高官们都是通晓多门外语的高手,不需要翻译也能把英语当做母语一样熟练掌握。但还是有几个举手,翻译转达道:“我国元首需要翻译留下来。” “哪些同志需要翻译?”索菲亚问,五个人举起了手:罗马尼亚、古巴、委内瑞拉、越南。“好吧,”索菲亚耸耸肩保证道,“各位总理主席还有总书记同志们,我保证,我用的英语一定是你们的英语水平能够听得懂的。如果实在听不懂……我可以用俄语、西班牙语、汉语重新复述一遍。”文鼎一明显有些不服气,但没有发作。真有趣,什么机密已经大到了连翻译都不许听的程度,要真有的话,作为唯一的偷听者,我可得小心一点,别被赶出去了。 “各位,”索菲亚元帅慢慢说,“去年,华沙对卡希纳的袭击事件,公开了一份调查报告,大家记得吗?” “记得,”斯维扬克脱口而出一句拉丁语,然后意识到了问题所在,尴尬地道歉后用不太流利的英语说,“华沙认为,卡希纳地区爆发病毒,之后一批神秘的武装人员袭击了当地的一系列事件,源于盟军恐怖分子的一次试验性破坏。他们不是针对卡希纳地区的,而是把卡西纳当做了实战试场地,为下一次大规模袭击做铺垫……”说到这里,斯维扬克突然瞪大了眼睛看着前方(可能是位于他屏幕前索菲亚的位置),瞠目结舌地说,“不是吧?难道盟军恐怖分子真正的目标是鄂木斯克,还是说他们拿鄂木斯克也实验了一次?” “同志您想多了,”索菲亚叹了一口气,“其实……报告是假的。” “什么?”大部分人的嗓音提高了八度。假的?作为联军集团总司令部,世界的权力中心,华沙当局为什么要散布假情报,还是对自己的战友? “麻烦你解释清楚一点。”伊拉克总统库赛的声音里压制着怒火。 “因为这件事说出来,可能会导致一定的恐慌。何况,鄂木斯克的袭击,与卡希纳的规模和性质完全不同。早在卡希纳的时候,我们就检测到了心灵控制波的活动。而在鄂木斯克的袭击中,心灵控制波的强度可以说是前所未有。现在我们可以确定……虽然不太愿意相信,但毫无疑问,这两次袭击的确是苏联最大的叛国贼,被击毙于莫斯科的二号恐怖主义暴徒尤里·达维诺夫的残余追随者们所为,而且他们的实力之强,已远远超出了我们的控制能力。” “尤里!”洛马诺夫的表情满是震惊,随后对着屏幕大吼,“你刚才说什么?尤里……那个该死的叛徒不是已经在莫斯科被消灭了吗?怎么可能还会出现!他……他想在鄂木斯克干什么?” “对不起,参谋部尚未分析出尤里的动机和目的,”索菲亚轻轻叹了一口气,继续说,“但是,现在可以确定的是,鄂木斯克并不是主要目标……” 大屏幕上出现了几张卫星照片。照片上的东西在大雪纷飞的景象下拍得很模糊,只能看清一个轮廓:大雪天里,黑压压的人群围着一台类似雷达的东西,整整齐齐地向它下跪。光是看着这张照片,就能让人起鸡皮疙瘩。 “他们在干什么?”有人喃喃道,索菲亚轻轻回答道:“跪拜。当这台机器展开其雷达罩,向天空发射某种紫色的光束之际,周围地区的人几乎都被它控制了。所以,尽管灾难爆发后三个小时,军队就已经介入灾难爆发区,但还是带来了巨大的伤亡。14万人的伤亡中有1046人是联军战士,都是被这机器控制下的民众伤害的。” “为什么之前给我们假情报,现在才告诉我们真相?”切尔登科旁边一个坐着的(不是虚拟影像)将军愤然起身,“我们浪费了多少准备时间!” “其实这是我的命令,”洛马诺夫苦涩地辩解道,“去年卡希纳事件的时候,索菲亚就已经发现了问题。但是当时考虑到盟军游击队在意大利活动频繁,在发现他们没有在南斯拉夫进一步活动的情况后,我没有用太多力量调查这件事……现在看来,养虎为患了。” “那么他们的真实目标是哪里?” “各位……”一个参谋进来了一下,在索菲亚元帅耳边说了什么,让后者震惊了一刻,紧张的转过头,两眼无神地说,“刚才有个不好的消息。我们检测到一股比卡西纳和鄂木斯克所探测到的更大规模的心灵控制波!” 洛马诺夫激动地扶着桌子,大喊道:“这次在哪?出动部队镇压!” “什么……嗯?怎么回事?”索菲亚的嘴唇还没张开,画面就变了。没等屏幕前的所有人看清发生了什么,赫然出现在所有人眼前的……竟然是杜根! “杜根?”洛马诺夫怀疑地看着屏幕前那张憔悴但不失英俊的面孔,突然暴怒吼道,“原来是你这个混蛋!竟然和尤里那个恶心的恐怖分子合作!” “你血口喷人,反咬一口!”仿佛触动了这两人的某根神经一般,一见到对方的脸,杜根就会和洛马诺夫互相大骂,满场只剩下口沫四溅的双方领导,和屏幕里里外外一脸尴尬的高官们。 “都别吵了。以我的名义发誓,这次和你们双方都没有关系。”杜根的画面被挤了一下,“挤进来”的是黑红相间的背景,和……该死,是尤里! 我险些惊叫出来,虽三叫不出声。 “尤里?”杜根和洛马诺夫异口同声地问,“你……还没死?”我也觉得不可思议。据说莫斯文克是亲手击毙尤里的人,而且尸体的dna都经过检验了,确定是尤里本人无疑……但为什么尤里现在还没死,而且还能活着出现在我们所有人面前,悄无声息地黑进了全世界最先进的两套网络系统…… 我的问题也是在座所有人的问题,但是没人提出,尤里也不像是有兴趣回答一样。即使隔着屏幕,我还是能感觉到,很多人,包括切尔登科教官,此刻在双腿发抖,局促不安……虽然他可能已经是一只东躲西藏多年的耗子头目,但身上散发的黑暗,在出现时仍能压制住身边一切与“美好”有关的气场! 这是……唔,很不想承认……这是只有神话中的神明才有的气息。只是尤里这样的神……很难想象呢…… “来,二位。我把你们叫来,就是为了请你们见证一个伟大的时刻。”在尤里的脑袋下面,出现了一张心灵控制总机的解析图。“我把它叫做心灵控制总机,”尤里得意地宣布,“和以前在北美还有苏联用的那些,干扰部队大脑使其混乱的心灵信标不同,这可是真正意义上的,人类进化的钥匙。” “人类进化?”杜根疑惑地看了一眼洛马诺夫,我从后者身上读到了一些信息。大概是尤里自吹自擂过,能实现格拉年卡同志“像生产导弹一样轻松地生产士兵”的口号之类的吧。 “看……鄂木斯克的故事应该已经告诉你们了吧。有了这项伟大的科学技术,配以我早就利用在全世界——这还得谢谢你们两个,联军国家的超级局域网和盟军国家的互联网都是我连接世界各地的心灵控制器的纽带——建立的网络……我想你们知道结局的。” “又是那套心灵控制的小把戏吗?”杜根不屑地讽刺。洛马诺夫轻轻叹了口气,自言自语说:“白痴……斯大林同志留下的,哪个是小把戏……” 也许是我感觉错了,但是尤里的心里肯定在听到“斯大林”这个名字的时候,情不自禁地颤抖了一下。 “这可不是小把戏,杜根先生,”他轻轻说,“当所有的心灵控制总机投入运转的时候,心灵控制器也将正式全部投入运转。到时候,海量的精神能量波将弥漫在全世界每一寸的空气中。不要再想什么所谓的‘自由意志’或‘人民公意’了。没有万能的主了,我就是万能的主;也没有自己了,我就是你们自己,你们自己和我是一体的。” 气氛突然为之一变。洛马诺夫发出了爽朗的笑声,张开双臂走到了前面,离屏幕只有一拳之隔。“哦,我亲爱的朋友,我最好的革命同志,尤里……元帅,”他笑逐颜开地说,“要知道,战争已经结束了,革命已经胜利了!继续作战对于世界的新时代不利,我们应该和平共处才对!联军集团可以给你一张特赦令,恢复你的党籍……” “嘿,尤里先生,我的朋友,唇亡齿寒的道理你不会不懂吧?”不愧是曾打倒两个百年老党的政界高手,杜根突然意识到问题所在,立刻摆出笑脸打断了洛马诺夫的讲话,在黑暗的“自由者抵抗军”防空洞里显得格外诡异。他继续滔滔不绝:“特赦令对洛马诺夫只是一张废纸。他想撕就可以撕……” “这不是一纸空文,我当然附带了优惠的和谈条件,”假笑的洛马诺夫看起来很恶心,他继续保持着恶心的假笑对尤里说,“你看……作为一个伟大的**者,世界上需要净化的地方多着呢。你看,美国就是一个,也许我可以给你转一个国籍,让你参选美利坚社会主义联盟国的总统怎么样?” 阿拉斯加战役之后,前盟军核心国家里的所谓“选举”,其实不过是几个联军主要国家商量后安排的总督罢了。杜根立刻反驳道:“尤里先生,为什么我们不能联手对抗恶心的洛马诺夫呢?在美国当他的总督,怎么比得上我们联手推翻他的暴政,然后你成为一个名副其实的苏联领袖不是更好吗?” 真讽刺。此时此刻,相距最远的两个权力中心,两个世界上最有权势的领袖竟然在……竟然在争先恐后地讨好全世界最大,也是唯一被全世界公认的恐怖分子……更讽刺的是,三者似乎全都处在深入地下几百米的地方…… “我想……你们没弄清,”尤里摇了摇头,慵懒沙哑的声音依旧回荡在房间里,“你们想啊……一头狮子既然可以吃到一个活人,还会在乎饲养员手上的几块熟肉吗?既然我能统治全世界,为什么要满足于你们施舍的,可笑的一个国家——哦,最多是半个世界?当然,有些愚蠢的飞蛾已经做出了扑火这种徒劳的举动了。没关系,很快,很快——大概十年之内吧。我可以向你们保证,这个世界终将落入我的手中!” 尤里和杜根的脸都从屏幕上消失了,只剩下索菲亚的一脸震惊。“怎么样?”洛马诺夫气愤地问,“查到该死的尤里和他的叛乱分子的行动吗?” “是的……”索菲亚震惊地回答道,“刚才我们在美国西海岸的雷达检测到十二架黑鹰战机出动。参谋部还以为他们想袭击在温哥华的核电站(难道整个北美西海岸只剩下这处地方是联军值得盟军大规模攻击的高价值目标吗?),结果竟然是奔着恶魔岛去的。” “那里有即将开机的心灵控制器?” “准确的说,不是岛上有心灵控制器,而是心灵控制器组成了岛。” “杜根解决掉这个麻烦了吗?” 一个战斗视频开始回放。黑鹰战机飞过金门大桥的时候,几台盖特机炮(这东西我在养父的“试验型军备档案”里见过,算是有点印象的)开始向天空倾泻子弹。真是蠢猪一群,竟想超低空突破盖特机炮组成的防空网…… 当然,他们也不是徒劳无功的。在被全歼之前……一架黑鹰战机发射了导弹,击中了旧金山的心灵控制总机! “他们……真不怕死呢……”切尔登科/我慢慢念叨着,“早就说过……盟军,也有悍不畏死的战士……” “总理……我们检测到,在法国、沙特、西班牙、利比亚、罗马尼亚、阿富汗、蒙古……天呐,全世界有二十七个地方开启了心灵控制器,三十六台心灵控制器在启动中,八十五台心灵控制器已经确认了位置……哦,除了鄂木斯克和旧金山的两个,还没有定位出其他心灵控制总机的大致范围。” …… “又要陷入灾难了……”望着夜半雪景,切尔登科教官凝望着窗外,喃喃自语道,“战争刚刚结束,又要开始下一次了……命运之神抛弃我了吗?” 十分钟……在号称“苏联特种部队重生之父”切尔登科的办公室书架上面躲了整整十分钟。十分钟后,切尔登科叹了口气,关上门就出去了。走廊里脚步声渐行渐远,生命讯号和情绪都消失在了走廊的尽头。我轻轻跳回了地上,推开窗户出去。今天“玩”得太过火了,但愿不会被发现。偷听国家最高机密的可是真能拿到地狱的单程票的。 所以我没有跟任何人提过。直到很久,我还是不知道,为什么那十分钟里,切尔登科一直在念叨着“还需要多久,马克耶布卡才能觉醒”呢? 群兔杀鹰说 明天回归正常 第二百六十二章 心思各异(二) 我没看错。随着中间柱状玻璃罩渐渐地透明,坐在正中央柱状玻璃罩里面的,正是尤里!只是他脑袋上没戴那个人尽皆知的“天线”(据说那是一种定制的心灵增幅器,可以大幅增强佩戴者的心灵精神波),而且一直闭着眼睛。“尤里在扮演男版《睡美人》?”达夏的玩笑没有引起笑声。 “哦,这个啊,我也不太清楚,”福萨雷阿走到玻璃罩旁边,抚摸着罩壁说,“也许是这里事关重大,需要尤里本人的精神控制波来启动吧。这个勃兰特也真粗心,把尤里扔在这了……好了,说你们吧——嗯?少了一个?” 没错,少了的正是陈天杰。这场闲聊不会一直聊下去的,而聊完了的结局就是兵戎相向。我不太想陪他们争论乱用尤里科技的是非曲直,言语力所不能及的情况到来时只有动用武力。 “别乱动!”陈天杰如幽灵一般出现在那个玻璃罩后方,一手抓住了玻璃罩连接的一根软管,一手抓着放在玻璃罩附近的炸药包。我不知道他哪来的炸药包(我们连一颗镭射手雷都没有),但这副场景着实吓到了福萨雷阿。 “你想用一包炸药和我们同归于尽?”好几支不同的枪管向后指向了陈天杰之后,福萨雷阿才恢复了镇定,冲着陈天杰气定神闲地笑着问道。 “不,你误会了,”陈天杰冷冷地起身说,“只要注意力集中,且不说子弹根本打不中我。而且……如果炸开了玻璃罩,把尤里放出来了,就算是尤里x……你们保证对付得了吗?” “你凭什么觉得尤里x会……帮你们对付我?”福萨雷阿前后张望着,目光在我和陈天杰之间转来转去。他在确认这是不是我计划的一部分,估计是肯定回答,但我能手按《**宣言》发誓,我没让陈天杰这么做过。 “他会消灭我们所有人,”陈天杰说,“比炸药效果要好得多。” “一会开火之后,你躲到外面去。”我轻轻在达夏旁边耳语,后者惊讶地看着我,我用下巴隐约指了一下进来的门,那里正好是我和佣兵开火时的死角,他们应该不会想到出去搜索。 “你们在说什么?”回答福萨雷阿的,是我直直瞄准福萨雷阿射出的一颗子弹,他还没看清发生了什么就被打穿了肩膀,捂着伤口发出了惨叫。 “开火!”不用下令了,陈天杰和佣兵的枪声如约而至。陈天杰的枪法不比我差,速度甚至比子弹还快。盟军没有一次射击能击中哪怕是陈天杰的衣角,甚至陈天杰的身影还来不及在我的视网膜上成像,就看见盟军纷纷中弹倒地。加上我躲在死角处前后夹攻,找不到掩体的家伙们被打得相当狼狈。 “该死,遇到高手了!”福萨雷阿的声音从远处传来,“别管他们了,打开心灵增幅器,启动心灵控制总机!只要把大师的u盘插进玻璃罩的输入端口,一切就大功告成了!”声音不大,但不知为什么,我听得一清二楚。 我能听见房间里的噪音突然变大了。刚进来时对生命讯号和情绪强大的干扰,此刻已经荡然无存。福萨雷阿和他部下的情绪已经不是模糊不清的一团,渐渐变得清晰可见;而他们的生命讯号也不再是一团乱麻,我甚至可以感觉到高台上每个人的生命状况,还能感觉到福萨雷阿正在一步步走向死亡! 甚至视网膜上难以成像的陈天杰,此刻的生命讯号位置也极度清晰。我一枪击中了最近的一个宇航员,抓住另一个的腿,把他拽下来砸死。陈天杰冲进了人群,血腥的一幕开始了…… “我还是回避一下吧。”看着陈天杰大杀四方的场景,刚刚爬上高台的我又跳回地面。生命讯号一个个在减少,更多的情绪由惊恐到痛苦,由痛苦渐渐消失。只剩下一具具尸体。哦对,还有遍地多得不正常的一滩滩血。 “忙完了?”等楼上只剩下一个生命讯号存在的时候,我再一个翻身跳回了平台,一脚踩在了满地鲜血当中。“真恶心,”我啧着嘴,尽可能用平静的语气问,“话说……血是什么味道?” “我还以为你会直接吐了呢。”陈天杰从一具还在抽搐的尸体喉咙前抬起头,拿那个宇航员的衣服擦嘴说。 “见过尤里的大型部队回收站之后,再恶心的尸堆都是毛毛雨了。”我摇摇头说。我曾见过世界帝国在新奥尔良的部队回收站。市区的三分之一都是有大量拆解设备的“天井式”建筑物,周围有心灵信标,控制着周围地区潜移默化被影响的居民。前几百个进来的人还没被分解成肢体和肉酱重铸,后一批又已经惨叫着倒在了肢解台上,甚至直到腐烂生蛆也来不及处理掉…… 总之,跟那种看一眼就可以做几十年噩梦的地方相比,十几具咬断喉咙血流了一地的尸体已经是轻的了。但是陈天杰不以为意地站起来,把脚下还在抽搐的尸体踢了一脚。“我一直挺好奇,”我皱着眉头问,“人肉什么味?” “没吃过吗?听说风暴小组‘少年兵’的第一节生存课就是‘生吃蟑螂’呢,人肉没有蟑螂那么恶心吧。” “当然没有。教科书毕竟是教科书,我也没遇到过中国第七次革命战争第一次乌鲁木齐战役,或‘新1905’期间第二次伏龙芝战役那样惨烈的情况,”我看着陈天杰的眼睛说,“等等……难道说……你以前经常吃吗?” “呕——”背后,看着满地的鲜血,达夏很巧合地吐了一地。“以后再说吧,”陈天杰淡漠的脸上出现了一丝“无可奉告”的反感。怎么,还有人会不习惯提自己过去的“黑暗经历”吗?据我所知,活下来的对过去的血腥战史都奉为至宝,没人会遮遮掩掩。 福萨雷阿还没死绝,手里还握着那个u盘。“你们……”他愤怒地吼道,“你们竟敢……与我们做对!历史上所有和我们做对的都灭亡了,你们也不会例外的!”他一边喊一边咳血。由于不是致命伤,他到现在还没死,强烈的求生**与他的绝望心情一并膨胀。 “也许你说说‘你们’是谁,我可以考虑让你活下来。”我蹲下劝说福萨雷阿,后者朝我喷了一口血,袭击得我满脸都是。“怪物!你们都是怪物!你们损害了自由世界,你们是比尤里更可恶的洛马诺夫的走狗……” “呯——”枪声响起,狙击枪口还在冒着烟。“你的废话可真多。”我收起狙击枪,试图掰开他的手指。这个是爱因斯坦的改造程序,既然能接管这台心灵控制总机,只要把它接入主电脑,控制它自毁应该没什么难度吧? “达夏同志……嗯?怎么回事……“话音未落我已经站了起来。该死,是一股强大的,危险的气息!谁? “真是谢谢你了,马克,”勃兰特带着一丝嘲讽意味的声音从下方飘过。我看不到勃兰特在哪,只看到达夏一脸痛苦地抓着颈部,双脚离地被人提了起来。说来奇怪,我竟然有些紧张了。 “马克……来地球之前,你的大名,即使在位于世界王座的陛下那里,也是如雷贯耳了,”勃兰特推开大门,一脸奸诈的笑容让我感到万分的恶心。刚才他是知道我们会在顶楼平台和福萨雷阿打个两败俱伤,然后再坐收渔翁之利吗? 这么说……刚才我感应不到心灵控制总机最顶上几层的生命讯号和人体情绪……也是勃兰特搞的鬼? “你好……”我尽可能无视被勃兰特折磨得呼吸困难的达夏带来的烦躁情绪,透过那双眼睛,想看见是什么的脑袋,会指挥这具看起来相当慈爱伟大的身躯,在华沙起义纪念碑前下跪的。 “总算见到你了。第四位s级心灵工程师,”我冷笑道,“说起来……四个s级心灵工程师,两个尤里x替身我都见识过了,说不准还能全干掉呢。再努力一把,也许将来有一天,挂在世界王座那个城堡门口的尤里的脑袋,也会是我亲手砍下并挂上去的吧。” 我注意到,勃兰特的双眼里闪过了强烈的震怒,达夏痛苦的惨叫更凄厉了。这么容易就被激怒了?我疑惑了一下。 群兔杀鹰说 昨天和前天更新的章节,请翻阅《心灵失控》第一章之前,谢谢 第二百六十三章 螳螂杀黄雀(一) “马克……”达夏已经口吐白沫了,双脚无助地蹬着。但勃兰特似乎对掐死她失去了兴趣,一把将达夏扔到了一边。“放下枪,”我一边放下枪,一边对陈天杰说,“世上还没有哪个s级心灵工程师,是枪支可以杀死的。” “还算你们有脑子。”勃兰特笑了笑,一步跳上了平台。虽然原地跳高一米也并非太困难的事,但勃兰特并不是跳上来的,而是“飞”上来的! 没错,飞。他的腿部肌肉,不,应该说浑身上下没有一处肌肉组织发力过,双脚直接就离开了地面,稳稳地落在了平台上。整个动作行云流水,连陈天杰都承认:“我不确定他是上来的。” “这就是为什么s级心灵工程师中勃兰特最难对付,”我轻轻回答,“他的能力……应该是所谓的重力吧。” 至此,四个s级心灵工程师的能力和他们的代表武器,都出现过了。 李荣志的幻像能力,创造了心灵屏蔽及探测装置(尤里创造过初版的混乱型和改进版的控制型心灵信标,而李荣志创造的是迷雾制造器和雷达混合的心灵信标,两种装置一模一样)。 卡扎菲的生化变异能力,创造了狂兽人和奴隶劳工,后来还衍生出了有初步智力,会从事单调乏味的体力劳动的“奴隶劳工”(不是很明白世界帝国的生产工作为什么如此痴迷于使用“人力”,机器的效率不是更高吗?) 钱斯的意志转移能力,创造的就更多了:深海幽灵、镭射幽浮、尤里激光塔(即尤里格勒的尤里半胸像形状的激光塔)、探月火箭……甚至他的意识还能转移并用于控制其他人…… 但是,这些都不是最可怕的。 幻像终究是幻像。即使没有意志坚定到不受影响的人对抗他,终究改变不了什么。目标就在原地,骗得了战场上的敌人,骗不了战场外的敌人。 生化变异只能变异生命体。虽然理论上肌肉密度强大到一定程度的时候,枪炮也无法打穿人体。但能伤害人体的太多了,何况卡扎菲的肌肉组织,离“枪炮不能击穿”的标准还很远。 意志转移就更别提了。论逃命,加上尤里格勒有着钱斯本人研发的大量科技装备,这个能力是无话可说的。但他死也死在这个问题上:没有了可以转移的载体(关键是还不能转折到敌对单位身上),转移后还不能增加战斗力,只有死路一条。干掉哪个世界帝国安全部队的个体单位对我都不是难事。 唯独重力,是件麻烦的事。这几天的磁电坦克已经让所有战士们印象深刻了,简直就是载具界的蚂蚁!(别误会,在同样体积大小的情况下,蚂蚁比任何哺乳动物都强壮)坦克还没靠近就像炮弹一样飞了出去,炮弹又会在重力的操纵下无法击中目标……甚至在那个停机坪,一群磁电坦克还能来个“蚍蜉撼大树”,硬是把盖特机炮都难以击落的基洛夫飞艇拉下来,简直可怕! 也就是说……如果重力掌握得好,有朝一日能一个集团一个集团地培训出一群掌握重力控制能力的部队的时候……难道武器都不需要了吗?想到这里,我浑身上下都渗出了一阵冷汗。 如何杀死一个你和你的语气都无法靠近的人……真是个难题。找不到的敌人可以用覆盖一切的方法杀死,不断再生的敌人可以用一次性彻底摧毁的方法杀死,能够借尸还魂的敌人可以用限制对方“逃跑方向”的方法杀死……那么,只要动动念头,就让别人连靠近都不能的敌人,该用什么方法杀死? “别想了,你们杀不死我的。”勃兰特双脚离地,一路飘到中央玻璃罩前,原本站在这里的我和陈天杰都纷纷退开,只是我在即将离开时,双脚也奇怪地离地了。一双看不见的手似乎抓住了我的腰,把我往靠近玻璃罩的地方拉过去。“虽然地上有点脏,好不容易见一面,别急着走开嘛。”话虽如此,但勃兰特听起来不在乎满地的鲜血。 我在勃兰特面前——不对,是中央玻璃罩面前。玻璃罩里,尤里穿着那件万年不变的棕色外套,套着看起来很旧的少将军服,闭着眼睛站在里面。一根管子连接在他的头顶上,还有一根管子接入了衣服里面。“为什么尤里会在这里?”我抬起头问勃兰特,“他怎么了?在月球上等着苏醒?还是……” 不对……没有这么简单的剧情吧?尤里的身体死在莫斯科(这是真的),然后他的部下们给他在月球上重新制造了一个身体并准备苏醒,派出克隆体去全世界活动(大概克隆体都觉得自己是本体吧,不然就失去积极性了)……真身在月球上休养生息?太狗血了。 难道,一切就要在地球上做出了结了吗?要真是这样,我的第一感觉不是恐惧,也不是所谓“对人类未来命运的担忧”……而是小小的失望。 看来……很多问题我都问不了了。尤里苏醒之前就必须杀死,而想杀死勃兰特……就没时间跟他废话了。 “你想多了,”勃兰特似乎看出了我的想法,继续轻松地笑着,慢慢说,“陛下不会亲自来这里的。这只是一个替身。但只有这个替身,才是这台机器真正的核心部分!再过二十分钟,你就会知道,陛下的良苦用心了。” “什么意思?”陈天杰轻轻插嘴道。其实脸上的血迹擦干净了,他和正常人还是没什么区别的——除了深绿色细瞳如爬行动物一般的眼睛,和他眼睛里奇怪的光点。勃兰特看都没看他一眼,轻声笑着说:“这个月球心灵控制总机不是在一开始就建成的。原本,在陛下的英明指挥和调配之下,这里是不准备使用的。但是现在……战局明显发生了……不可抗力。为了修正这个麻烦,陛下只有不惜一切代价,尽快启动。” 所以尤里格勒岛上才突然出现了登月火箭,还派出了大部队去保护,用了所有的超级武器去守护这里,因为尤里知道,急着在尤里格勒岛安排的这一切,联军和盟军肯定会发现的;而且尤里也没打算隐瞒谁,所以他需要大批精锐部队保护那里,还需要所有超级武器和强大到即使他们自己也无法与外界通讯的电磁干扰共同守护,因为此刻,为了月球要塞,他们不惜一切代价! 包括送一个尤里x的替身来月球,代替匆忙上阵的月球心灵控制总机的电脑主机。我在伦敦干掉一个,月球这位应该是仅存的最后一个,加上勃兰特的话,尤里仅存的爪牙,至此已全部集齐。而且很凑巧的,他们可能有共同的归宿:被马克耶布卡,也就是我杀死。 还有15分钟。穹顶上的倒计时钟提醒着我,没时间了。勃兰特给我以熟悉的感觉。我认识他,他也认识我,而且他知道我不建立了的自己。 “来吧,孩子,回来吧,”他向我伸出手,露出一个仿佛意大利教会宣传单上圣徒才有的微笑。这是个陷阱,他在控制我!可我还是听着他说话,听见他说,“你该回家了,孩子。你心中一定充满了疑惑。但陛下不会责怪你的,他一定能给你解释这一切。” “别听他……”达夏的声音飘来,很快又消失不见。说来奇怪,竟让我清醒了不少。刚才还在天堂,此刻仿佛回到了人间,回到了月球的现实中。 定神一看,一切还是没变。面前是一脸惊讶的勃兰特,他的旁边是沉睡的尤里替身。这里还是在月球,我们头顶上是一面隐藏了巨大穹顶的天花板(还是那句话,别问我为什么知道头顶上平整的天花板是穹顶,我说不清)。一切都没变——除了勃兰特的眼神 最后我说:“其实……你早就脱离尤里了,打算在月球自立门户吧?” 第二百六十四章 螳螂杀黄雀(二) 我一直觉得我脑洞很大。糟糕之处在于,虽然脑洞大,竟然没有一次猜错,这实在是很让人头疼的情况。按理说,世界帝国的军队从没有背叛尤里的说法(被尤里控制的傀儡例外,他们的大脑还没有安装控制芯片,本身也没有接受过改造,因此不能算“世界帝国的军队”)。作为s级心灵工程师的勃兰特,虽然心智自由度会高一些,但说他背叛……不太可能吧? “什么时候发现的?”沉默了一会,在身后两人满眼的惊讶中,勃兰特轻声笑道,“看出这点的可不多。” “其实我根本没看出来,”我转了一个圈,走到中央玻璃罩右侧去,勃兰特没有拦着我,“我只是有些奇怪。尤里从没有过把心灵控制总机的雷达波罩换成一个巨型磁电坦克炮塔的先例。另一方面,月球来的精神控制波能覆盖地球,而磁电波只能用太空垃圾或陨石,攻击地球某个目标。” “就凭这个?”勃兰特仍然笑着。很好,他不知道我背在身后的左手拿着什么。但愿陈天杰和达夏明白。 “最重要的是,这个炮塔我也不是第一次见。一个星期前在尤里格勒岛,我从钱斯的部队里缴获过这玩意,”我冷哼了一声,“虽说这个心灵控制总机是最近匆忙建成的,但一个星期前你还在运输原材料拼装这个炮塔……世界帝国做事,该不会那么匆忙吧?当然,你也不妨解释一下,为什么在偌大的月球要塞既没有心灵信标也没有心灵增幅器?尤里能对部队那么放心?” “我说为什么磁电炮塔只有三台,”被揭穿的时刻,勃兰特似乎并不惊讶,“原来还有一台被你摧毁了。” “你是怎么摆脱尤里的?”我盯着他的眼睛穷追不舍,“成了尤里的人还能摆脱尤里,真可谓千古奇观。” “说来有趣,”他半眯着眼,仿佛沉浸在了回忆之中,“在月球上,尤里对我们的控制弱了不少。这些年来,随着战争的一败再败,尤里收缩了控制范围。没想到他把我们漏过了。” “所以你们立刻反应过来,消灭了所有送过来的心灵工程师,摧毁了他们精神控制设施,这场兵变在尤里无法感应到的地方悄无声息地完成之后,你们开始计划让自己当月球的统治者?”我讽刺地问道,“还是说,你们跟盟军国家领导人取得了联系?” “我回不去了,”勃兰特凄惨地笑了,“早知如此,在柏林时我就不该接受‘秘密特赦令’。本以为只要能不进古拉格就是最好的事,没想到现在这样,不人鬼不鬼才是最糟的。” 也许他是本着在华沙一跪时“忍辱负重”的心态,接受尤里的“秘密特赦令”的吧。勃兰特没感觉到我的想法,继续说了下去:“我也不知道尤里为何要把我送到月球上来。但是到了月球,我惊喜地发现,尤里对我们的控制力越来越弱了!没错,我们自由了!” “兵变的效率可真高,瞬间就消灭所有心灵控制单位。”我说。 “彼此彼此,”勃兰特笑了笑说,“所谓‘二月兵变’之前,你的养父,苏维拉迪摩大元帅不也能够瞬间消灭掉尤里所有心灵控制部队的吗?” 我忍了忍,终于没有出手。勃兰特继续说:“但等到一切都完成之际,我产生了一个问题:我该怎么办?继续为尤里卖命,把全世界变成他的奴隶吗?肯定不可能。与联军或盟军领导人交涉,改换阵营吗?谁都不会收我了。那我该怎么办?随着从地球运到月球的部队越来越多,这个问题越来越棘手。” “最后你想到了这个,巨型的磁电坦克炮塔,”我冷哼了一声,“不知道我在和谁作战,盟军还是尤里?” “长话短说吧。虽然损失巨大,但我的计划,并没有失败。”他挥了挥手,头天花板突然分成六瓣裂开了! 果然是穹顶建筑。天花板上方是六条撑着某种东西的支架,而支架所支撑的,就是面朝左右两侧和正前方的,三台组合在一起的巨型磁电坦克炮塔!“还有十二分钟,一切就完成了,”勃兰特兴致勃勃地搓着手说,“到时候我就可以摧毁万恶之源的世界王座,那些被尤里奴役的可怜人就解脱了!” 在平台下面,有几台显示屏亮起了光。我看不太清楚,看形状是世界地图一类的吧。勃兰特的注意力已经离开了我这里,但我还有很多问题。 “所以你打算帮助地上躺着的吗?”我冷冷地问,“能攻击世界王座,那么随时也可以攻击莫斯科了,对吧?真是份大礼,‘大师’会感谢你的。” “别跟我提那个犹太佬!”勃兰特反应激烈地大吼道,“那个家伙……那家伙就是个隐形的暴君!他是‘自由世界’变得那么压抑拘束的罪恶的源泉!” “你很讨厌爱因斯坦?”我疑惑地问,他答非所问地笑了。“听说过陛下在纽澳的克隆人中心吗?”勃兰特自言自语道,“那地方其实是爱因斯坦建造的。实际上,他们根本不需要这些,如果哪个领导出了问题,换个人上台就是了,没什么启用它们的必要。” “你在说什么?”我有点凌乱了。但是我确定一点,无论这个勃兰特是帮谁的:爱因斯坦还是尤里……反正和我是敌对的。我不能容忍,从尤里格勒到这,最后是……无功而返的结局! “放弃吧,”我轻轻说,“心灵控制技术本就是潘多拉的瓶子。企图重新掌握它的,必然偷鸡不成蚀把米。” “那可不一定,”勃兰特看着我说,“我和你本身没有仇恨,我只希望你不会真的觉醒——当然,你要是真的觉醒了,人类就自求多福吧——而我,只想消灭尤里,复兴这个伟大的自由世界。回你的斯科去吧,告诉洛马诺夫,撤出在盟军国家的部队,不然……” “等等,”我看着他,“什么是觉醒?还有,为什么尤里要我‘觉醒’?” “你最好不要知道,”勃兰特轻笑着说,“现在时代的主流价值是,知道得越少,对个人安全越有好处。” “这个理论是针对‘民众’和‘普通纳税者’的,”我摇摇头,叹了一口气,“我明显不是。真遗憾,s级心灵工程师都这么顽固。如有机会,看来我还是自己去世界王座,找尤里问个明白比较好吧。至于你,就和这个月球要塞一起完蛋好了,两个‘大师’的战争,以同归于尽为结局才最合适。” “说得真狂妄。”勃兰特眼神里闪过一丝杀意。他在集中精力,我周围似乎形成了他制造的一个……力场吧。 我不知怎么对付控制重力的敌人,但我还是宠着他冷笑了一下。“你以为,这间房间里,只有我们两个吗?” 刚才陈天杰扔到我背到身后的手心里的微型恐怖机器人,此刻被我瞬间扔在了中央玻璃罩上。“你这个疯子,你在干什么!”勃兰特大怒道,“天啊,所有的事全被给你搞砸了!” 微型恐怖机器人终于进入了中央玻璃罩。我真能,走到哪破坏到哪。 第二百六十四章 螳螂杀黄雀(三) “马克同志,你可真是个天才!”达夏开心的喊声从背后控制台位置传来。我跳下平台,此刻勃兰特已经手忙脚乱,管不到我这了。“快点达夏同志,还有多久尤里能醒?”我问。 “嗯……大概十分钟。月球心灵控制总机的全激活程序已经关闭,一旦里面的尤里替身醒来,依靠尤里替身建立起的‘超算核心处理器’就彻底报废了。当然,勃兰特也可以在尤里替身苏醒前杀了他,但只会让总机……” 话音刚落,整个大楼似乎颤抖了一下。建筑物在晃动,控制台上的所有灯光都在闪烁,警报器和显示屏没停止过一明一灭的光线跳动。一些杂物从平台上飞下来,还有的从头顶炮塔的位置砸落到了地面。“你们这群混蛋!该死的畜生!你们……”勃兰特还在声嘶力竭地怒吼,我们充耳不闻。 “你的任务完成了,”我满意地点点头,情不自禁地摸了摸达夏的头发,轻轻叹道,“就看陈天杰……” 然后我又重新发现强大的干扰力场。刚进入心灵控制总机附近时因干扰对周围“辨识不清”的感觉,此刻恢复了。“指挥官同志,心灵增幅器破坏成功!”陈天杰不知从哪里钻了出来。之所以说钻出来,因为我看到了地板上被撕开的钢板,而且他的确是从铺满电缆和管道的下方挤出来的。他身上本就破破烂烂的衣服,此刻更有点“布条化”的效果了。“哦对了,”陈天杰心不在焉地擦擦衣服,无视了有点羞红了脸的达夏说,“重力模拟系统也快完了。用掉了最后的微型恐怖机器人。” “很好。”口头上这么说,但心里一点也不觉得“很好”。心灵增幅器的破坏,不仅让勃兰特的战斗力下降了不少,更可怕的是……为什么我的感应能力也会随之波动?我没有加入过心灵控制计划(我保证,在我的印象里,从母亲逝世到现在都没有和任何心灵工程师接触过,在养父牺牲之前我甚至没听说过“尤里”当过苏联总理,更不知道这个“总理”是来自于“心灵控制计划”。传闻中“维拉迪摩大元帅与尤里元帅的矛盾”,现实中可见一斑)。但心灵增幅器怎么会跟我有关? “你们……”警报声中,勃兰特的出现在我们前上方,冷笑着俯视我们。“我本来可以建立一个真正自由美好的世界!”他那扭曲的面孔上,露出的不知是狞笑还是愤怒。他抬起一只手,我感觉整个人飞了起来。真希望有台电磁干扰器在这里,不然…… 然后地板上又响起了爆炸声。“冷冻柜还有五分钟完成解冻!”电子机械音适宜地提醒。突然间,那股拉着我悬浮的力场消失了,但我没有感觉到摔在地上的疼痛感。一抬头,发现包括尸体和血浆,竟然都飞了起来! “你也不是万能的,”我冷笑道,“人不是机器。失重环境中不能用你的重力了。”虽然我不知道磁电坦克为什么能在月球地表使用重力,而勃兰特不能在失重状态下使用重力。大概是……生命体的技能不如机械? “你这个……该死的家伙!”失重环境下,子弹的射速更快了。但没有意义,靠近勃兰特那个位置的时候,子弹在空中停了下来。“虽然失去了使用重力杀人的能力,但作为一层保护自己不受伤害的屏障,这层‘防弹用空气盔甲’还是存在的。”我想。 又是一个杀不死的家伙。也许苏醒后的尤里x可以杀他,但等尤里x醒来……我们应该都会死吧? “达夏!”我做出划水的姿势,游到达夏附近问,“逃生舱在哪?” “找到了!”达夏紧锁的眉头终于舒展了,“逃生舱和心灵控制总机之间没有连接。快走,只有三分钟了!” 可是我们走不了。勃兰特一步步在靠近,万一他抱着必死的决心朝我们冲过来……后果不堪设想。而且勃兰特还在一步步靠近,他附近的杂物正在漫空飞舞。糟糕了,我必须拖住他。 最后我说:“我去去就来。” 太空人训练时,教官反复告诉我们:“在外太空的无重力环境中,想要快速移动的最好方法就是‘游泳’。瞄准你要抵达的目标,从墙壁等坚固受力点一脚跳起,惯性渐渐消失的时候再通过‘游泳’的方式前进。” 现在我可以确定一件事,就是虽然勃兰特的重力让他推进速度更快,但因为在失重环境中移动的方法不得当,他的移动速度是没我快的。更重要的是,我的方向不是勃兰特,而是……而是头上的巨型磁电坦克炮塔! “马克耶布卡!”他怒吼道,“你在搞什么!”我充耳不闻地一路向上。天花板打开后我观察到了一件事:这个炮塔,是通过六根巨型可伸缩支架支撑着的。只要破坏了这六根支架…… “你给我回来!”勃兰特撕心裂肺地在后面咆哮。在跳上支架后,我下意识地抬头扫视了一眼头顶上密布的光缆,摸了摸口袋,还好,至少还有四颗辐射手雷。在支架靠近中心的地方,我掏出口袋里的多功能刀,以最快的速度拧下几根比子弹还粗的螺丝(这东西一直在我口袋里?我怎么没发?现)。我也不认为几根螺丝能破坏一个炮塔,更不认为几颗镭射手雷有用,可脑海里有个声音教我怎么做。此时此刻,我感觉自己成了一个无师自通的爆破手。 “安装完毕……嗯,还有几秒吧。”我的目标有两个:一分钟抵达逃生舱位置,阻止勃兰特靠近炮塔。 最后万般无奈之下,我收起狙击枪,掏出了匕首,装在了镭射步枪的枪管下方,摆出了“拼刺刀”的姿势,双脚夹住支架上方,正对着一脸狰狞扑过来的勃兰特,举起了镭射步枪。 “该死的……马克耶布卡!我要夺取你的灵魂!”此刻勃兰特的表情,像极了发现活人的战斗型奴隶劳工。 “那么你要失望了,”我无所谓地讲了个冷笑话,“我没有灵魂。” 双脚一蹬,插着匕首的镭射步枪如钻地炸弹般冲向勃兰特。似乎感觉到强大的威力,后者尽可能地开始施展失效了一大半的重力,我感觉到自己下坠的速度正在大幅度减慢。“本来还想躲开的,”他轻笑着说,“你这么想死,那就只有满足你的愿望了。” “其实你是怕躲开攻击,就要耽误时间了吧。”我毫不留情地揭穿。在靠近到一个我估计不能更近的位置(大约三米多)的时候,我突然开火了。 “啊——”听到惨叫我就知道,勃兰特是真被击中了。他的身体向下落去,我不敢含糊,也不管子弹打完没有,直接把激光步枪当标枪扔向了勃兰特。倒计时终于在一声声读秒中走向了最后五秒,随着头顶的爆炸声,整个炮塔,开始以一个整体撞在了坚固顶罩内部,散落的较大的碎片突破了失重的阻拦,砸在了平台和控制台上。我没有听到机械提示音,只听到了中央玻璃罩缓缓开启的声音,听到了那句在不同宣传资料里听了无数遍的“我是尤里。” 好在结果是,当一切还没有变得不可控制的时候,我落进了刚才达夏和陈天杰打开的逃生舱通道里,逃生舱门在我落地的一刻缓缓开启。里面有一排绕着心灵控制总机的通道,所有的阀门都写着“逃生舱”。看到大概右边一间逃生舱的门还开着,在门口的键盘上设置了坐标,我一步跨进来。 再见,月球……只可惜,在阀门关上的时候,我看不到被磁电坦克炮塔摧毁的穹顶,也看不到画着尤里标志的地板被砸碎,尤里x替身在碎片雨中的样子,只看见白色的走廊墙壁。 这是我在月球看到的,最后的画面。 群兔杀鹰说 第七卷《琼宫争桂》也结束了。本来应该只有一卷了,但上个月既然答应某人再加一卷,那就再加一个新的第八卷《寒山突围》。 (插叙)你还好吗? 你最好的朋友是谁?他在哪? 等等……你有最好的朋友吗? 第一次听见这个问题,是某天军演的时候,帐篷门口的我听见的。彼时我还只是个中队长,还没进入帐篷的时候,就听见里面的人在窃窃私语,谈论着“友谊”。友谊?我凑过去听到的就是这两句。虽没有前言后语,让我感兴趣的是,他们讨论的是我。 对了……自认为有资格加入这场谈话的那十多个,全都是“荣耀1956”的后代。那场面,堪比中国老百姓吃饭前各自谦让“上座”的架势。一个个引经据理,很快这个范围被缩小到了格兰藏姆,诺布朗加和加斯曼三人,最终一脸迷茫的格兰藏姆在众人交口一致的赞叹中得到了“马克同志最好的朋友”称号,得意洋洋地笑了。 所以那天没人知道,为什么我会大半夜把他们拉去越野。不为他们背后议论我,而是为他们猜错了。 对,他们错了,当然错得也并非不可原谅。就算他们猜到维克多也是错的,因为正确答案不在我的部队里。 我至今依然能记起那个和维克多一样,让我头疼不已的汤腾凯。跟他待在一起超过三分钟,任何一个人从耳廓到听觉神经的部分,都会被他滔滔不绝的废话淹没。他脸上几乎写着“耿直”两个字——除了打仗的时候,他才会展现出粗中有细的性格特点。 但这都是很久以前的事。真奇怪,在训练营的时候,他是个打开话匣子就收不住的人;等到回国了,再联系时,他也成了闷油瓶。虽然他那种与作战一般凌厉如彭宇尧元帅的性格还在(这两年,华籍风暴小组新兵没一个未听说过“风狼”“双面虎”汤腾凯少校的),但话越来越少。我不知道原因:残酷的战争还是失败的恋爱史。 我只知道,他是我认识的,第一个“生机勃勃”的人。变故发生前,同学们大多是联军各国领导人的孩子,跟着父辈们从小学会了“犹抱琵琶半遮面”的交际方式(包括格兰藏姆,甚至包括伊扎津卡);之后嘛……进风暴小组的,除了几个来镀金几年的“过路人”,大多心事重重。虽然谈不上死气沉沉(大战过后,特种战争综合后遗症的会负责活跃气氛的),但也没哪个比汤腾凯更“没心没肺”。 初次见面时,我记得他穿着一件长马褂(我的第一反应就是他是被林啸元帅逼到苏联“避难”的红二代),戴着麦克阿瑟同款的墨镜,给我以非常阳光的感觉。虽然长得……嗯,脸上的刀疤让他更像中国电影里杀人不眨眼的土匪头目……而他只有12岁(读者们可以知道他长得怎样了)。 所谓“孩子是嘈杂的源泉”,看到这位汤腾凯,我算是明白什么意思了。一进部队,就听见他整日叽叽喳喳地滔滔不绝,似乎有取之不尽的意见,但从不提及自己的家庭。格兰藏姆曾在我授意之下问过一次,没有结果。后来诺布朗加也找他谈了次话,仍听不出什么。大概也是遭遇过重大变故的家伙吧,此后我再没研究过这个。 但一开始,他最让我恨的是其中两点,其中之一就是心软。 记得拿到汤腾凯的体检调查表的时候,我把贴着他近照的档案往办公桌上一扔,对诺布朗加说:“明天的爆破任务,带他一个。”那个任务是摧毁世界帝国安装在五公里外一个奥地利村庄里的心灵控制器,那玩意48小时后就会开始精神渗透了,再不摧毁的话,世界帝国在这个地区的力量又要壮大无数倍了(在旧金山战役之前,这些“削弱世界帝国”的行动几乎是毫无意义的。无论多少人死在这场战争中,结果都让世界帝国的实力更强大了,因为尤里总有源源不绝的军队)。但这不是容易的事,因为不仅有尤里的正规军和傀儡部队把守,当地的居民也可能有一些已经效忠了尤里,成为他的奴隶。 “这不是给新兵锻炼的实战项目,”诺布朗加警告道,“只有意志坚定,而且心狠手辣的的人才能完成。这个汤腾凯只是新人……不合适吧?” “的确,”我点点头说,“但拉瓦耶夫斯基、沙兹比、汤姆逊还有唐明瀚都不在。这个汤腾凯,有种……唔,经历过尸山血河的气场,不是吗?” 这么描述一番,大家大致应该知道,汤腾凯的长相了。这是我第一次跟他打交道,而且还吃了个大亏。 因为这次任务功败垂成,不得不呼叫了空天飞机实施轰炸。计划在汤腾凯这里出了巨大的麻烦,我曾一再强调的“没有友军识别信号的单位,无论是谁,一概击毙”这一风暴小组成员基本准则,被他忘得一干二净。最后全队十二人暴露,五人牺牲三人重伤,问题就出在汤腾凯放跑了一个被心灵信标控制的小女孩身上。若不是牺牲太多,我一定把他拿出去,接受军事法庭审判。 最后的惩罚结果是,我领了一纸处分。当我质问汤腾凯为什么不遵命令的时候,后者竟然无辜地回答说:“他没有武器,而且还是个女孩子……” “这算什么回答?”我冷笑道,“奴隶劳工个个看起来跟正常人一模一样,但等他们伸出利爪刺进你的皮肤,挖出你的心脏的时候就不是这样了。听说尤里还研发出可以让正常人基因变异为奴隶劳工同类的战斗型奴隶劳工呢。按照你的逻辑,我们早该死无数次了。” “可他是平民!就算袭击我们,在袭击被发现之前还是平民!”汤腾凯大声反驳道,“难道下次执行任务的时候,指挥官您希望我们看到平民就杀了他吗?这种行为除了规模,和当年参与金陵屠杀的日本人有什么区别?” 这次谈话的结果,是我把他一个过肩摔扔到了地上。不是因为祖籍相同(虽然我母亲是中国人,我自己也是黄皮肤黑头发棕色眼球,但她只留下了一句要养父教我汉语的遗嘱),而是我希望他记住这个教训:不要心慈手软。 事实证明,我错了。汤腾凯简直是中国那些制片厂里批量加工出来的讲述第七次革命战争的游击队长们那种角色:平易近人、没有恶习、爱好装酷耍帅、对敌人凶狠而对百姓和战友仁慈(尤其后面一条极为难得。诺布朗加放得太宽,而我……好像太严了)、打仗和平时判若两人……还喜欢嘲笑敌人! “你要是改改这个圣母情结的毛病……绝不比他差。”有一次格兰藏姆对着被一个女特工刺伤肺叶的汤腾凯说。后者还坚持着“我不打女人,除非是做事太过分的女人”的原则。 “算了吧。”我劝道,“改变人的本性远难于改变旗帜的颜色。” 如果一切就这么继续下去,我会把他拉入我的队伍。很早以前我就计划着,为养父他们的名誉和荣耀,向总理讨还公道。也许是巧合……“二月兵变”事件中被清洗的64位将帅,几乎每个人的后代都选择进入了风暴小组,我竟然能成功地把他们整合了起来。 而汤腾凯的外祖父,似乎也是这个事件的受害者。作为第三次世界革命战争“挺进台中”的功臣,因为也和“荣耀1956”搭上了边,受到打击后不得不主动引退。虽然我不知道他为什么加入风暴小组,但我知道,他绝对是我对总理复仇计划的得力助手。 更重要的是,也是我曾经的第二个讨厌他的原因:他是我见过的第一个“看不透”的人。尤里掌权期间建立过好几个专门屠杀对心灵控制免疫的“心坚者”的集中营,多年的战争中不怕心灵控制的“心坚者”已经死伤无数,偶尔遇到的一个简直比钻石还珍贵。 但他选择了离开。没错,自从风暴小组成立以来,他和维克多是仅有的两个不是将官,却主动退出风暴小组,回到普通兵行列的。连理由都一模一样! “这里有不少精英战士,其他人更需要精英战士。”这是维克多的理由。 “这里的任何人在普通部队都能连升三级。我在这是中尉了,在普通部队岂不是更大?”这是汤腾凯的理由。 后来我才知道……他只是讨厌“宁可错杀一千,不可漏杀一个,违者军法从事”的军规而已。所以,为了他这种可笑的理想主义原则,从五年前他离开部队,跟着中国人从西安打回沪宁杭,如今收复北京准备出关为止,汤腾凯少校依然只是一个少校,即使困守在“平壤格勒”也不能改变这一点。 我想起了我曾一次次给他打过的长途电话。但是……我们这位汤腾凯少校,没有一次给出肯定回复。 “加入我,黑森林是你腾飞的!” “给你个机会,跟我来伦敦。” “还有三个小时。再不来摩洛哥,就真的没机会了。你不需要吗?” 最近一次……我想我已经找不到他了。电话的那头,军方接线员告诉我(安全起见,联军某些军用线路还在人工接线)……无法接通…… 直到上飞机的时候,我还在想着这个问题。汤腾凯……你在哪里?为什么一次次……一次次错过呢?为什么……作为第一个让我知道“人性”的确没有灭绝在世界上的人,你却拒绝加入我的队伍,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我想起他五段失败的爱情。虽然他变得沉默寡言……但该不会殉情吧? 还是他……已经不想看到“风暴小组”,看到曾经比他矮了半个头的“小上司”此刻已经是联军最精锐的部队总司令,而他还带着一营没什么名气的特种兵打拼面前的一方声名呢? 还是说……他改换门庭了? 不知为何,在尤里格勒踏入那艘火箭的时候,我突然想到了一种可能。 我大概终于可以确信:即使在未来的岁月里,我也看不到那个戴着墨镜,穿着中国国家主席林啸元帅最反感的马褂,整天嘻嘻哈哈的“圣母”了。 群兔杀鹰说 第八卷开始啦!好像离60万字还是很远……不是很懂某些大神怎么做到一写超过上千章,一章两千三百多字的…… 第二百六十六章 从绝境入绝境(一) 脚下的火光越来越暗,喷薄而出的尾焰已经盖住了脚下那个六边形的建筑物。过载导致的不适反应渐渐减轻,呕吐的感觉终于消失了。仿佛全身的力气被抽空一般,刚才在过载环境下保持站立的我,此刻双手撑地跪在了地上。脑袋和眼眶都火辣辣地疼。 “马克……马克……你没事吧”熟悉的那个,银铃般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仿佛十年前学校演唱会上听到的《喀秋莎》,我第一次感觉好听…… “我很好……很好……”我背靠在墙壁上回答道。不到二十平米的空间里放置了好几个不透明的休眠柜(这几个休眠柜导致房间挤得两个人总能发生一些误会),还有一张钉在地上的凳子,几袋压缩饼干还有几个水袋。“我有点好奇,”我说,“你怎么没走?” “你那么希望我走?”达夏看我的眼神里充满了哀怨。我叹了口气,决定回避这个问题。还没有能控制自己降落在某个坐标的返回舱,所以落地时我也不知道自己会掉在哪里。不需要考虑烧毁在大气层的可能性,运气好是大城市,运气不好就直接淹死在了海里(要是糟糕到直接掉进世界王座,我自认倒霉)。从这种意义上讲,有人陪着还是不错的。我摇摇头说:“下次别干傻事。万一我没从大厅里出来……” “不许你这么说!”达夏下意识地轻呼。意识到自己失态后,脸红的速度比脑电波完成一圈环游大脑的速度还快。“那个……指挥官同志……你应该不会这么倒霉吧……”她扭扭捏捏地回答道,“而且这会……父亲可能认为我们已经死了……要是只有我一个活下来,难道不是很奇怪吗……” 达夏小心翼翼地绕过了“总理”这个词,用“父亲”代替了一下。但提到达夏的这位“父亲”,我就气不打一处来。直觉告诉我,洛马诺夫“大义灭亲”,没有私心……但谁信呢? 如果我告诉那些风暴小组的战士们:洛马诺夫总理的行为不是谋杀,而是为了人类的未来。他忍痛含泪,咬牙批准了核卫星的轨道抛射。这种差点杀害了全联军阵营最精锐部队的行为并不是草菅人命,而是为了拯救几十亿(我严重怀疑人类还有多少)民众。所以即使逃跑失败,也是死得其所……好吧,从纵队司令到普通士兵会饶我一命,但我肯定没法在风暴小组里待下去了。作为受害者,我不可能咽下这口气。 最后我轻轻说了一句:“谢谢。”话音里不带一丝感情。逃生舱里安静得可怕,只剩下周围墙壁不断振动发出的“嗡嗡”杂音。月球要塞逐渐变小了,爆炸的核火球也渐渐开始黯淡。逃生舱刚起飞时的过载反应和摇晃动荡导致的站立不稳也消失了。我定了定神,从窗口向下眺望地面。“别看了,这个角度根本看不清的啦。”达夏撇撇嘴,拿出电脑说,“还好我有所准备,在逃生舱等待的时候就黑进了盟军卫星。喏,这是美国卫星最后拍到的画面。” “看来你比我想得有脑子。”我淡淡地夸了一句,达夏撅着嘴敲了敲我脑袋,故作气愤地反唇相讥:“大战略家,这世上你想不到的还多着呢。” 这句话我本该牢记。因为很多事情,就是这么一语成谶了的。但此刻,我还沉浸在大爆炸的震撼效果中。 画面上,一座孤傲地竖着磁电坦克炮塔的六边形穹顶建筑物,此刻正立在一片黝黑的焦土中。镜头特地无限放大,我不仅看见那座建筑物周围的墙壁和塔防设施荡然无存(也不算荡然无存,起码半台混乱塔和几段残垣烂壁还屹立不倒),还看见焦土上有几十个巨大的陨石坑。之前高低起伏的丘陵此刻已经荡然无存,只剩下了一个个坑面对着地球。也别说什么“月球要塞的残骸”,连一片依然耸立在地表上的墙壁都找不到了。至于地下空间……嗯,好歹还能看见坑底残留着一些道路形状的废墟,还有一些方形的“地洞”,算是证明了一件事:这里不是洛马诺夫的核弹试验场,而是曾经存在着一座巨大的,超出人类科技水平的地外城市。 五分钟后,穹顶建筑物外壁发出的紫光突然或明或灭。一侧飞起了拖着修长尾焰的不明颗粒,随着尾焰的拉长还在加速。没等不明颗粒飞远,穹顶成了第一个坍塌的地方。巨大的圆锥体刺穿了穹顶壁,紫光从穹顶中渗透出来。炮塔半截从建筑物上落下,砸在了外壁上,导致建筑物又塌方了一块。 但是毁灭还没有结束。和我想的爆炸不太一样,因为如果是爆炸,建筑物应该会从上到下一段段慢慢塌下去,或者从下到上在地表砸成一地砖瓦,或者中间炸开,上半截倒下而下半截仍然以基座形式存在着。不,这台心灵控制总机(如果能被叫做“心灵控制总机”的话)的毁灭形式不太一样。它是从里到外的,每一寸都同时开始了瓦解,仿佛心灵控制总机是一个蛋壳,而现在,蛋壳里正在孵化的东西终于要破壳而出了。“心灵控制总机的自毁方式,竟然是这样的?”达夏诧异地说。 我摇了摇头。汤腾凯曾给我发过鄂木斯克心灵控制总机自毁的短视频,西雅图领事也拍摄过那里的心灵控制总机自毁的场景。虽然都不是专业人员使用专业器材拍摄的,但可以肯定,自毁的方式绝没有这么……与众不同吧。 整个建筑物的每一寸外壳都在巨大的冲击下挤得荡然无存了。碎片纷纷飞向苍茫的夜空,只留下了一个残缺不全的尤里标志底座(这应该就是心灵控制总机的一楼大厅了),还有…… 还有一个我见过无数遍的奇观:紫色的……尤里头像,在月空中发出狰狞的咆哮。没错,虽然月球上不能传播声音,但耳边的咆哮声清晰可闻。 视频到这里就画面一黑了,只剩下联军标志的显示桌面。“最后的镜头最奇怪,”达夏的脸上还带着不可思议的震撼,“他是怎么做到……不对……月球上不可能听得见声音啊……” “心灵震荡波都是这样的。相比之下,我更好奇的是:还有后续吗?” “没了。不仅是这颗卫星,在这个紫色尤里头像发出咆哮后,绕月轨道上的所有卫星都失去了联络……” 达夏之所以停止了汇报,是因为一颗巨大的,外表看似完好的卫星,此刻正无意识地飞过我们附近,逃生舱立刻变轨。经过那颗卫星的时候,上面“a”的字样清晰可见。 心灵震荡波的攻击力很强,渗透力也不差但也极易被障碍物阻挡其破坏范围。在地球上,考虑到要控制生命体的意识,心灵震荡波杀伤力远不及核弹或天气控制器。但在无遮无拦的宇宙……能破坏卫星,也不是意外吧。 “等等……”我脑袋里灵光一闪,拉住了达夏。“想起一件事,”我说,“打开电脑,我要确认一下。” 电脑开机,视频重新播放。这次我恨不得用上放大镜,仔仔细细一寸一寸地查看尤里的心灵控制器爆炸前后的每一寸画面。看到紫色的尤里头像发出咆哮声的时候,我才喊道:“停!” 画面定格,达夏一脸茫然。 “放大。对,就是这里。” 左上角缓缓放大,清晰度渐渐调整。分辨率缩小到一米时,虽然清晰度不高,但视力正常的人都该看清了。 我最担心的事发生了。从废墟中缓缓升空的……还有一个逃生舱!要不是我刚才多留意了一下,就算交给专业的技术鉴定部门,恐怕鉴定人员的目光也会被紫色的头像吸引过去,无暇注意到左上角还有被掩盖的东西吧! “不可能是陈天杰。”达夏确认。 “我知道……”我吸了一口气慢慢说,“真是个烦人的小尾巴。” 群兔杀鹰说 突然好感动……要不是还有读者送推荐票发留言的话,我还以为没人看了呢。 第二百六十七章 从绝境到绝境(二) 1987年3月9日21:13……嗯,窗口和温度计同时显示,外面冷得吓人。 没错,即使刚从休眠舱里出来,看了一眼“-17c”的温度显示,我大致确定,我们应该是降落在了亚寒带上。“但愿这里不是加拿大,外面最好也不是荒野上。”我在心里默念。 “我们到地球了吗?”达夏迷糊地从休眠柜钻出来,要不是我扶了一把,她的脑袋已经和墙壁亲密接触了。 “多谢。”经过这么一绊,她总算清醒过来,随后红着脸把我的手推开。自从登上尤里格勒到月球的火箭开始,因为一直穿着宇航服作战,衣服大多都没有换过,此刻我们都只能用“衣衫褴褛”来形容各自的衣服了。我倒没什么关系,但尤里格勒处在亚热带,出发时大家穿的都是夏装,本来就不适合“遮挡身体”,现在嘛……我感觉我都能看到达夏衣服里面的一部分了…… “咳咳……”外面仍然危机四伏,我竟然在想这些不健康的东西……拍了拍自己脑袋,把那些“不太合适”的思想赶出了大脑。“话说……这是哪里?”我抬起头问达夏,后者一开始迷茫地摇了摇头,突然想起手边还有电脑,略过了我“鄙视”的眼神,尴尬地打开了电脑。她盘腿坐下的时候调整了一下肩带,我好像看到了一点黑色…… “天哪……查到了,指挥官——呃,马克?——嘿?您看什么呢?”直到达夏叫我,我茫然地抬起头才注意到,自己好像又沉浸在“不该沉浸”的世界里了。再次调整了一下尴尬地情绪,我忽略了达夏像是看着个怪物的眼神,转移了话题说:“我挺好。说说查阅结果吧——等等,这里有信号吗?” 后面一个问题纯属还没缓过来的无心之问。虽然没有gps那么精确,但洛马诺夫当年为了尽快建立起覆盖全世界的卫星导航系统,“导师”系统没有信号死角。无论在地球上的哪一端,也无论是海底还是地下,只要不是人为制造的干扰,基本上都能连上“导师”(只是精度太差了。以前在心灵工程师的帮助下,这种“误差”还是可以修正的。现在嘛……很多时候就需要联军官兵打破盟军官方“联军部队上上下下僵化没有自主能力”的宣传了)。 两分钟后,似乎完全没有察觉到我的眼神有什么问题的达夏给出了答案。“东经124°23′,北纬40°06′。我们现在在……中华人民共和国与朝鲜的边境……”达夏到吸了一口气,“我们几乎是落在了无人区边缘……” 自从第四次世界革命战争以来,尤里一直在大批量地屠杀,制造了很多无人区。其中最大的,就是西起叶尼塞河,南到松花江,东过白令海峡一直到丘吉尔湾和加利福尼亚州,北到北冰洋的所谓“寒冰世界”(从这种意义上讲,在阿尔穆河东南面以及库页岛一带坚持了八年之久的乌可汗元帅和格连元帅真是厥功至伟)。这一带本来就因为气候寒冷而人迹罕至,尤里的屠杀和当地居民的逃亡更是导致大量当地人逃跑。即使这个区域里的两个心灵控制总机被毁,到现在为止,当地还是死气沉沉,了无生机的。据第一个攻入鄂木斯克,并亲手摧毁鄂木斯克心灵控制总机的时任“柏林第三师”师长库可夫回忆:“富饶的湖泊里看不见鱼跃,肥美的草原上听不到羊叫。”可见当地已经荒凉成了什么样。而不幸的是,我们正在这“寒冰世界”的边疆。天啊,据说因为寒冷和尤里部队活动,可能这个地区里早就没有政府机构存在了,各路地方武装早就瓜分了每一寸土地。我可不想在没有死于寒冷和饥饿之前,先被更饥饿的土匪扔进巨型蒸笼里。达夏嘛……她能用“别的办法”比我多活几天吧? 想这些都没有意义了。不论如何,就算逃生舱的电量可以支撑它的暖气一直供应到夏天来临,但食物绝对不允许。我才不指望中苏哪国能想到来这极寒之地救我们,还得靠我们自己。 “可外面很冷啊……”听到我说“出去”的想法,达夏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把身上几乎已经不能遮体的衣服拉了拉,仿佛这样做就能增加一些温度。看着她害怕的样子,我的嘴角上扬起一丝若有若无的弧度,最后无可奈何地回答道:“算了……你想办法联络最近的联军部队,我出去看看吧。看看最近的正常人聚集地离这里多远。” 在与尤里多年的作战中,大部分地区的基层政府早已分崩离析,只剩下一群捡了联军和盟军“遗产”的武装分子,在荒野或被抛弃的城镇废墟里建立起的独立王国——聚集地。有聚集地就有匪徒,还有以破坏为乐的暴民,我早就习惯于跟他们打交道了。走出逃生舱,一股恐怖的寒风让我从头到脚感到了痛彻心扉的寒冷,冷得我瑟瑟发抖。零下十七度的天气穿着夏季军装……这让我想到了在十一月的叶尼塞河里游泳的事。那次我感冒了三天,这次……我只希望还能得到一个重造的机会。 这里的地形不太好,到处是陡峭崎岖的山崖。道路早就被冰雪覆盖了,每爬一步都能迎来扑面而来的暴雪。已经是春季了,可天气还是那么差吗…… 从面前这座山的山顶向下看去,风雪终于小一些了,死亡的威胁终于暂时失陪了。我定了定神,集中精力“搜索”生命讯号。虽然我不是雷达,但高处的感应范围该会广一些的。 “真希望陈天杰在这……不对,如果是那条蛇的话……恐怕还在冬眠时间呢。”我在心里苦笑了一下。 我闭上双眼,然而眼前看见的是漆黑一片。这没什么奇怪的,但如果周围有人的话……应该会出现一些代表有生命体的光点才是(好像只能感应到人类和受过专业训练的警犬)。可现在,除了山脚下的达夏,在我的视角里,几乎感应不到正常人。虽然前面有一个荒废的小镇,镇上也的确有四五个正常人聚集地,但那里和我们相距五公里不说,里面还全是饥渴难耐的暴民。 怎么办……在这种大雪天,穿得那么少进行越野五公里,对我自己而言都是一项巨大的挑战,何况达夏……她不可能完成这个艰巨的任务。就算我们能到,我也没有力气在消灭五个聚集地的暴民之后,还能保护好达夏。 怎么办……远处的空中响起了直升机的声音。该死,是谁?我听了一下……里面的人都戴着反精神控制头盔,听不出他们的想法。但我知道……一共有十几架直升机,而且一进入这个区域后就立刻散开了。更重要的是……我能根据驾驶员的反应判断出,它们的外壳上,涂着的是盟军的银鹰标识! 盟军!虽然我看到这个标识就恨得牙痒痒,但此刻我却异常兴奋。虽然不知道这里为什么会有盟军,但就算他们是来杀我的,或者是路过的……我也别无选择,必须干掉几个。只希望直升机上掉下来的装备,是我所急需的。 和联军的“雌鹿”不一样,盟军的“黑鹰”直升机并不是攻击直升机,而是运输直升机。虽然容量之大可以同时运载三辆光棱坦克(雌鹿也可以运载一辆防空履带车,只不过是在下方挂载的),但它的装甲和火力都不强。没有多管机关炮,没有高超的机动性,也没有强大的追踪系统,甚至没有坚固的护甲,充其量是王牌狙击手们的靶子。 哦对,它有较好的隐身能力,但只是对雷达而言的。我不用雷达。 举起狙击枪时,无论热感成像仪还是光学瞄准镜里,一律看不见敌人的踪影。但是我不怕,虽然这把狙击枪的精确射程只有15公里,射程能达到四公里。缺的只是一个准星,这个准星……敌人的生命讯号帮我调整。 一架直升机向我这个方向开过来。没多久,刚刚散开四处寻找的其他直升机也在靠近。该死,他们发现我了! 但这已经无关宏旨了。黑鹰直升机上没有导弹也没有精确的制导系统,还敢排成排冲过来……我感觉自己像日俄战争中旅顺要塞里的俄军机枪手,面前的直升机……就像当年日军步兵。 第一个被打中的时候,虽然没有听到爆炸声,但我能感觉到大量的生命讯号消失,还有一股比寒风还强大的情绪波动从那里传来。没事,对我而言,这和点杀草原上的步兵一样轻松容易。唯一要担心的是,如果敌人不能够靠近这里,我去哪捡武器衣服和物资? 一架直升机向左转,一架向右。他们不会还以为是火箭筒打的吧?再来两枪,又是两架坠落的直升机。几公里外的敌方直升机队形瞬间乱了。 也就是这会,我的好运气到头了。一架直升机上,一个士兵发射了一颗火箭弹。火箭弹在几百米的位置上突然开花了,漫空的分弹头向我撒来。 “可恶!”虽然不是很懂盟军哪来的单兵用子母火箭弹,但这可不是闹着玩的。为了快速躲开,我想都没想,收起狙击枪就跳了下去。虽然这是自杀行为,可我已经别无选择了。 从山上滚下来的时候,脑袋不小心敲到了一个树桩,意识停在了那一刻。达夏……对不起……我尽力了…… 话说……在寒冷的无人区里,哪里冒出来那么多盟军空降部队的? 第二百六十八章 从绝境到绝境(三) 从梦中惊醒,周围的白炽灯光闪到了我的眼。光线并不太强,定睛一看才发现是应急灯光而已。墙壁不像医院那般雪白,或者说,曾经是雪白的,但现在肮脏不堪,烧焦的痕迹和尘土盖住了墙壁和天花板应有的雪白。 此刻我所躺的是一张医院里常见的单人床。被子倒是新的,上面还粗制滥造地画了一个红色的十字,活像教堂墓地棺材上的十字架。这里应该有过吊灯,现在只剩下了几个窟窿…… 习惯性地去摸台灯开关,感觉床头柜上好像空空如也。回头看了一眼,我拍拍脑袋,笑话自己怎么会认为这间房间里怎么会配备台灯。虽然很简陋,但房间里打扫得一尘不染,外面的走廊上也听不见喧哗吵闹声。 “吱呀——”与此同时,门被人推开了。护士进来时惊叫了一声:“报告首长,七号床的病人醒了!” 七号床——我回头看了看头顶上。果不其然,一个大大的数字“7”。只是外面的人,说的是汉语吗? 没过多久,护士后面跟着一个穿着“绿军装”的军官(之所以说是军官,因为他身上散发着一股军人的气息。只不过……这个“军人气息”,不太像是苏式军队),还有一个白发苍苍的大夫。大夫没有拿听诊器,仅仅是抓过我的手腕摸了一下脉搏,再让我张嘴用手电筒看了一下口腔,问了一些我现在的个人身体情况,就明确地对那个“绿军装”点点头,汇报道:“病人之前是疲劳过度,长期没有休息导致的昏厥,没有造成损伤。现在已经没事了。” “很好,你去吧。”医生敬了个礼出去了。我的眼睛与在床头柜放下水杯的护士眼神对上的一刹那,后者似乎羞怯了一下,随后快步跑出了病房。那家伙……我好像在哪见过啊…… 而她的心思……啧,不用看了吧,看看这位站在病床前的“绿军装”,我大致就明白了。“想起来了……”我轻轻叹息,“都说中国人在追求‘全面发展’,今天算是见识到了。从外交部跳到国防部,跨度还不小啊。” “不敢当,”他和蔼地笑了笑,伸出一只手说,“也许我们该重新认识一下。我叫谭维惠,但准确地说,上次见面时,我的身份并不是外交部官员,而是中央调查局在瑞士的‘情报武官’。现在嘛……终于回到总参谋部了。看到刚才那位姬芸同志了吗?她也不是普通护士(这句纯属废话。虽然长得挺漂亮,但能在中国驻瑞士大使馆工作的护士肯定不普通),她是军医。” “谢谢你的介绍……呃,中校同志。”我看了一眼他军装上的军衔说。最近中国上层流行一种仿二战款式的绿军装,甚至已经取代了西装和其他五颜六色的民族服装。而军人的不一样之处在于,他们会在肩章上标明军衔。“坐吧——那个,抽烟的话请回避一下——我在中国认识的人不多,陈天杰算一个(谭维惠的手抖了一下,刚塞回衣服内口袋的香烟盒没拿稳,连同打火机一起掉在了地上),你算一个。但我知道的是,你肯定不是来专程看望一个投靠了‘在近代史上抢去我国大片领土,欠下我国累累血债’的‘同胞’吧。” “的确不是,”谭维惠捡起了落在地上的香烟盒,拿着香烟盒掸了掸衣服说,“联军王牌部队‘风暴小组’总指挥官,排行第一的精英战斗兵马克耶布卡少将大驾光临我们的中华人民共和国,也许林主席也会考虑在中南海接见一下阁下的,然后苏联大使馆的同志会把您送回莫斯科……但这是最好的情况。现实却是,我们做不到这点。” “这里难道不是丹东吗?我记得离北京不太远吧?”我问道。 “是不太远,你知道现在的情况吗?”谭维惠说着走到窗前。猛地拉开窗帘,外面的景象几乎吓到了我。 我从病床上起身,跟着走到了窗边。此刻的窗外依然是黑夜,但这里一定是市区。与很多国家不同,中国的城市基建水平与其宣称的“发展中国家”身份严重不符。即使是丹东这样的小城市,在灯火管制下,至少可以看见无数的路灯和探照灯,在黑暗的上空闪闪发光,勾勒出整个城市的繁华景象。 但我错了。的确,光亮是有的,但那是若明若暗的火光;探照灯也是有的,但那不是城市里照耀天空的装饰性灯光,而是真正用于照明的军用探照灯;漂亮的高楼和还在翻新建筑物的脚手架都不见了,只剩下满地的残垣断壁和还来不及清理的尸体。巡逻队穿梭在城市的地面上,直升机呼啸着从上方飞过。要说有什么新鲜玩意,也许只有一条条看不清文字的标语了……要不是长年锻炼出的夜视能力,我想我这会能看见的,只有飞机和探照灯的光芒,和火光边三三两两围在一起的士兵了。 “经过了十个昼夜的激战,我英勇的解放军战士终于解放了丹东市区,消灭了当地所有的尤里部队并向城内的各聚集地组织发布了整编通告——这个是昨天的新闻,”谭维惠如背诵教科书一般如数家珍,“但是今天凌晨开始,回应我们的却是那些聚集地头领们一致的进攻。他们当中有不少人受到盟军国家的支持,还有些人对于‘加入苏联或日本国籍’抱有幻想……然而北京方面不同意依据战时的支援力度,就本地政体和管理模式上进行谈判。整整一天了,战斗仿佛刚刚开始一般胶着。” “政体……第一次听说聚集地仗着自己的军事实力和作战时的出力程度,在自己所在国家的土地上修改政体的。真是奇葩。”我扶着头,诧异地看着谭维惠。虽然听说香港英国人的聚集地组织的确和解放军达成协议,香港建立特区……但是没过几天,前者就全体丧生于尤里部队的反击之下了。 但这是中国内政,我没兴趣评论,更没兴趣关心谭维惠话里话外带着的“民族大于意识形态”的论调。 “你不会想说,把我送到北京的飞行器都没有吧?还是说,你们的负责人认为,我得帮你们解决什么麻烦来支付机票钱?对了,跟我来的还有个年龄差不多的女兵,你们找到她了吗?” “你还真没说错……我们这里没有固定翼飞机了。好几年前天气控制器的破坏导致了这一带气候混乱,本该天朗气晴的丹东此刻还处在暴雪季。别考虑飞机——别说飞机,从中国一侧抵达丹东的所有道路都已经在山体滑坡中坍塌了。要想回去的话,只能往南。” “这算是别无选择吗?”我冷笑了一声,“南面难道风雪不大,还是新义州有飞行器?还有,达夏在哪?” 谭维惠叹了一口气说:“你带来的那位似乎不太适应这个环境。放心,等天气和局势都好转了的时候……” “哦,那我就不走了。反正也就是在这住一个多月。能躲开苏联宣传机构一个月,也是件好事。”果不其然,谭维惠只进行了一分钟的天人交战,就同意了“带走达夏”的要求。“那就拜托你了,”谭维惠露出了一个虚伪的笑容,伸出一只手对我说,“我给你准备了你需要的战友。喏,这就是你的目的地,只要摧毁了集结在当地的尤里部队,从济州海峡到长白山将不再有尤里部队,你可以安全到北京了。” “我去去就来。太多人反倒碍事——对了,”坐回病床上时,我突然向已经告辞的谭维惠提问,“你难道不好奇,我是怎么出现在丹东的吗?” “是挺好奇,”谭维惠笑着说,“可你会回答我吗?自从北京的讯号中断,只要不损害到我们安全的,再不可思议的事我们也不会刨根问底。” “那么……最后一个问题,”我抬起头,看着谭维惠的眼睛,用阴冷的声音问,“要是我……待在丹东,你想怎么让我去平壤?”我想到一种可能,但是……他该不会这么下做吧? “这个啊……还以为你不会提了呢……我想过你击落三架解放军直升机的事,但洛马诺夫应该不会买账……不过我想,你不会放弃一个机会的。”谭维惠脸上宽容的笑还没有消失。他从口袋里掏出一份档案(你没听错,他的内侧口袋大得可以塞下a4纸)放在了床头柜上,敬了个礼就出去了。 与这个“中华人民共和国境内自由状态下现存最积极的自由派代表”的第二次会面,到此结束了。两次,他都没给我以真诚的感觉。碍于对方坚定的意志力,我看不到他的具体想法,也看不见他的过去。等他的生命讯号渐渐消失了,我才拿起了那份档案。仅看到那张照片,我就再平静不下来了。 “汤腾凯……你欠我好多解释呢……”收起档案,我确定了一件事:无论谭维惠是什么想法,也无论他怎么做到的。他一定是个危险人物。 还有汤腾凯……你可别把我要的答案,给我带进了平壤的烈士公墓里! 第二百六十九章 从绝境到绝境(四) “说真的,为什么我们要听从……哦,一对不到二十岁的小情侣的指挥?”压抑的气氛终于让某些人按不住满腹的抱怨了。暗流涌动之下,其中一个终于爆发了。若不是达夏高烧不退,此刻那只“出头鸟”早已飞出去了。 谭维惠没有同意我和达夏单独行动,而是准备了二十四个特种兵。 ——“别小看他们。虽然战斗力不如风暴小组,但都是正规军校毕业,算得上是百战老兵了,”他当时说,“最重要的是,这些人的协同作战能力高超,足以保护你安全抵达平壤。” “如果平壤已经四面楚歌的话,你们这么多人都进不去,二十几人在敌人的包围圈面前就更孱弱了,”我当时提出了质疑,“再说天空和海洋已经禁止通行了,朝鲜的道路也不发达,你打算让我怎么抵达平壤?步行?” “铁路。”这是谭维惠的回答。—— 这就是现在我们所坐的,已经很少使用的交通工具:内燃机车。作为维修和防护较差、受到很多客观条件限制、运载量和性价比都不如飞机和汽车的“夕阳产业”,若果不是养父当年手下的日裔科学家研发出了高铁,铁路运输早在三战之前就应该被淘汰了。 但这辆内燃机车不太一样。整列车只有四节车厢:车头车尾和两节车皮。头尾两节既是储藏室也是燃料室,第二节和第三节是宿舍区。每节车厢顶部都有“炮塔”,各有一门可以对地或对空扫射的半突出位置的机关炮。每节车厢都有坚固的外壁,竖着一排排整齐的机枪。整辆列车与外界是彻底隔绝的,供暖系统不知疲倦地工作着。据说,这条铁路隶属于朝鲜当局,是周岸龙时代为了快速从中国向“三七线”调兵而建立的秘密运输线。加上列车(据说的)强大的隐身性,尤里再神通广大,也不会在这种天气里找得到我们。 但此刻,危机并不是在列车外面的,而是在车内。一直待在没有窗户的封闭铁丝箱里,情绪本来就压抑,两天里除了刚上车时跟几个人打了个招呼,大多数人连见都没见,更引起了一部分人的不满。要不是这次达夏身体不舒服,我又不放心让谭维惠的人照顾(或者说“软禁”也不是太过分),只能带在队伍里。那个姬芸竟也跟在队伍里了,但我让她去注意其他战士。理由嘛……跟谭维惠走得近的,也得小心。 但此刻,专心于自己的事,显然不可能了。走出医务室,看着那些老特种兵,稍稍减少了一些恶意,我缓缓开口道:“你叫什么名字,士兵?” “解放军‘风狼’突击营三连一排一班中士班长,林布托卡!”这个大胡子高傲地抬起头,“小孩子,不知道你是哪路官二代,但我们是去‘平壤格勒’,不是去五星级酒店!你要是连开枪杀人该怎么做都不知道的话……” “风狼”……让我想起了一些事。我抬了抬眼皮,好不容易忍住了打他一顿的冲动,挖苦道,“你们营长是汤腾凯吧?你们亲爱的营长和他的大部队在平壤死守,你怎么姗姗来迟?” “这跟你无关!我是因病……” “心病吧?”我嘲笑道,“人都没杀过也敢倚老卖老?不过你也不算老。你们营长有二十七八岁的气质。相比之下,你看起来才二十五岁呢。” “你混蛋!”林布托卡挥拳相向。对于一个特种兵而言,这一拳绝对够快,而且出其不意。就算是久经征战的老兵,此刻恐怕也逃不过一拳。 但可惜的是,这个想法我早就看出来了……在他挥拳之前的三秒吧。还好“免疫者”不是那么多,林布托卡刚出一拳,我就已经看透了他接下来一整套军体格斗拳的招数,不由得轻叹了一口气:打架哪有开始时就计划好一整套招数的。既然是生死搏斗,一切都该随机应变,万一有了固定的套路,岂不是很容易被敌人想出破解方法? 所以只需要一个回合,在对方靠近的时候,我推开了旁边发怒企图喝止的姬芸,抓住他的手腕,把他甩到了墙上,轻轻一拉,把他打出拳的左臂拉得脱臼,向前扔了出去。不偏不倚,正好砸到了挤在车厢前列,和他想法差不多的士兵身上。“你真该庆幸,”我冷冷道,“要换做我自己的部队,这会格兰藏姆就该往外扔尸体了。” “格兰藏姆?”有人疑惑道,“哪个格兰藏姆?风暴小组副总指挥?” 姬芸终于撕开了之前青涩腼腆的伪装,大喝道:“林布托卡,军纪军规你都忘了吗?还有后面那个,颜绍良少尉!别以为躲在最后我就看不见你!你也算是老兵了,不知道管管吗?” “算了,”我看了一眼伪装成护士的“秘密督察员”(华裔风暴小组的称之为“第二公敌”),心里产生了一丝感激,“这就是为什么我不想带他们来的原因。人多目标大,而且很多人还貌合神离。”中**队里有一种人,冒充成普通战士潜伏起来。既要保护行动指挥官,还要监督其他人。为了让他们消停,姬芸竟自暴身份…… 但想起谭维惠,不由得一阵发紧。每次他俩都出现得恰到好处,尤其是这个姬芸……啧,都是心志坚定的家伙,同时出现……不可能是巧合了…… “听着……嗯,指挥官……” “跟指挥官讲话之前,要先喊一声报告。”我回过头,对人群里个好不容易挤出来的那个侏儒说。不知道谁说过的,“一个身体健全,精神正常而且身经百战的老侦察兵,最好应该是个侏儒”,这个只有一米六的侏儒就很符合。但他的眼神里并没有大多数他的侏儒同类的自卑,反而一直以他身形狭小的特点能屡立奇功而得意洋洋。 “嗯……好吧。报告指挥官同志,我想您可能得过二级八一勋章或东方勋章,也可能被授予过苏联英雄称号……但平壤的情况超乎想象。相信我,仅仅是到平壤的路,就绝不是开一百七十多公里的火车就能解决问题的……” “谢谢你的提醒,嗯……陆中寰同志,”我蹲下身,看了一眼他胸口的身份牌说,“知道我叫什么吗?” 空气变得凝固了,仿佛车厢内的空气也被冻住了。有的不屑一顾,更多的是掩饰不住的好奇。只剩下火车经过铁轨接缝处的“哐当哐当”声。 最后我说:“我叫马克耶布卡。这就是为什么我说,你们的存在反而是累赘的原因。跟旧金山、伦敦、菲吉尔、尤里格勒,哦对,还有月球上那些**战士们相比,你们不过是一群头顶锤子镰刀红五星的兵痞。明明无足轻重,却个个觉得自己实力非凡。” 刚才还有些不屑的情绪,此刻已经荡然无存了。间或夹杂着一些疑惑不解,在窃窃私语中又迅速消散。 马克耶布卡……这个名字乍一听起来,大概都以为是金发碧眼的德国人或俄国人吧。知道我还有中国姓氏的人所剩无几,不得已要出现在影像资料里的时候,我也尽可能保持低调,不知道我是华裔还是欧裔也不奇怪。 此刻报警器恰到好处地响了,所有人不约而同地注意到了车头。从车头位置跑过来一个值班的战士,看到走廊里围了十几人,心里着急,隔着老远就大喊:“有紧急情况!北偏西20°方向两艘镭射幽浮正在靠近,北偏东4°方向一艘镭射幽浮从后包抄。还有!噢,后面还有三架‘黑鹰’武装直升机!” “什么?”黑鹰直升机虽然皮脆,但武装型号的让它们成为了巨大的低空预警机+弹药库。只要没提前把它们消灭掉……我们会死得渣都不剩。 “该死……”震惊只持续了半秒,我就大吼道,“你们愣在那干嘛!赶快联系丹东和平壤,叫他们出动空军支援。还有,赶快上炮塔——把第三节车厢的炮手位置留给我。快快快!” 如梦初醒一般,挤在走廊里的众人开始纷纷向四处散去。逃命的逃命,就位的就位,没人约定过,他们自行选出了三个登上各处炮塔的人。 “等一下……”刚才来传讯的士兵叫住我,递给了我一个寻呼机,“支援部队已经赶来,他想与您通话。” “喂……等战斗结束……” “几年不见,你学会摆架子了吗?”对面是一个熟悉而爽朗的声音,“也好,我这就教他们开飞行器!” 第二百七十章 从绝境到绝境(五) 寻呼机里,对方已经下线了。也就是在对方下线的时候,背后两架黑鹰直升机突然爆出两团巨大的火球,瞬间吞噬了两架直升机。还有一架急着发射出了四颗火箭弹六向一侧闪避。三颗打偏了,一颗击中车尾。警报提示音响彻整辆列车,听起来损伤不小。 “损管单位呢?立刻抢修,抢修不了就卸下车尾,我们没那么多能源拖着一节着火的尾巴!”简单地下达完了命令,我爬上第三节车厢——可能是最后一节——的楼梯,走进狭小的炮塔里。我从没见过把炮塔装在列车上的(二战时的确有装甲列车,但很早就淘汰了。联军的装甲列车没有防御盟军飞机的能力,而联军游击队从不会被盟军装甲列车难住),这次初见真是雪中送炭。 爬上梯子,我进入了炮塔。炮塔只有一半露在车厢顶部之外,人坐在里面只能蜷缩成一团。这个炮塔的设计可能是专门用于防空的,面前是半截露在外面的防弹玻璃,正中间的多管机枪在防弹玻璃上还有一个十字准星。背后是防弹钢板,座位也是防弹坐垫,但真要打中了……很怀疑有多少防护性。 “列车炮塔启动……”电子提示音缓缓响起。令我惊讶的是,面前的玻璃罩竟是一块触摸式显示屏!“真是让人意想不到……”我喃喃自语道。我不太喜欢信息化装备,但它们操作比机械化装备简单得多是毫无疑问的。 那架直升机已经完了。它企图绕开,而且第四节车厢顶部燃起的大火和寒风中飘起的烟尘妨碍了热感成像。好在我不需要热感成像,机枪子弹射程有多远,我就能打中多远的目标。 “叮叮叮……”清脆的射击声和子弹壳落地的声音随风即逝,还没传开就消散在寒风中了。那架直升机的左侧中了一排扫射,侧壁直接被机枪撕开了一条横贯整架直升机的伤疤,喷出的不只有燃油,还有点点星火。蓝底白色的“自由鹰”标志宛如被人拦腰砍断,随后又在另一侧巨大的冲击之下炸成了第三团火球。这不是我的功劳。 “汤腾凯……你总算来了,”我说话的语气里不带感激也不带责备,“有点好奇的是,平壤军用机场是如何放行,批准固定翼飞机起飞的?” “什么时候联军规定过‘塔台不批准,飞机就不能起飞’?”汤腾凯爽朗地笑着说,“再说,如果没有我,路上又要多一节铁皮棺材了。在这种荒凉的地方清理垃圾很麻烦的。” 从空中掠过我们头顶的,不是随处可见的武装直升机,也不是那些强到不可思议的米格战机,而是一架带着红五星标志的倾转旋翼机!“是我们的直升机!是我们的‘虎雕’!‘风狼’万岁!”耳机里响起了一片呐喊声。 “‘虎雕’?直升机!”我有点听不太懂。三战海参崴战役期间,东北地区缺乏大型机场导致米格不得不从“三七线”上一次次远征海参崴的惨痛教训,促使中国研发能在固定翼飞机和直升机之间随意变换的“旋转倾翼机”。但我听说这个工程并不成功…… 可现实就是现实。无论速度多快,联军的武装直升机拿镭射幽浮也束手无策。而从眼前划过天空的那架直升机不一样,虽然还是外观还是直升机的外观(机体的流线型弧度比普通直升机完美,但速度……嗯,很接近音速了),但同时也有固定翼飞机一般修长的机翼。按理说,正常的武装直升机两侧也有机翼,就是没这么长而已。直升机上方的螺旋桨也在,竟然连后部的机尾翼都配备了。“汤腾凯……你开的究竟是直升机还是战斗机?”当汤腾凯那架噪音极大的直升机呼啸着从一台镭射幽浮旁边穿过的时候,我感觉自己冷汗直冒。虽然驾驶高超音速飞机我也不怎么熟练……但汤腾凯开实验型号的飞行器真没问题吗……我记得他在模拟舱里光直升机都摔坏过二十架…… “别担心。对付这几个没吃饭的垃圾很简单,”汤腾凯似乎知道我的想法,“我拖住一台,另一台……” 然后信号中断了。我打起精神,开始注意“另一台镭射幽浮”。此刻它还在漫无目的地扫射列车侧壁。镭射幽浮在开火的时候速度会变得特别慢(可能是镭射光束需要长时间照射某个被攻击的部分,而镭射幽浮的移动速度太快了吧),基本上打不中我们高速移动的火车。但是第四节车厢的火势越来越大了,警报装置现在的声音更是震耳欲聋了。“别灭火了,分离第四节车厢,等火烧到其他车厢就完蛋了!” 此刻镭射幽浮正从左侧,从我的面前冲过来。该死,他为什么不从车头或车尾过来?子弹打在镭射幽浮的肚子上毫无杀伤力。没错,虽然击中了,但镭射幽浮的底座位置有大片的重力磁铁区,几乎对高射炮是免疫的。也就是说,高射炮之类的武器想要摧毁镭射幽浮,唯有攻击它们四周的边缘部分。 “给我快点!”镭射幽浮此刻越过了我们头顶,最后在第四节车厢上方悬浮着。万幸,在第四节车厢正在缓缓离开铁轨,慢慢浮在了空中。听说镭射幽浮依靠吸取杂物能提炼并吸收能源为己所用,今天算是见识到了。 趁着镭射幽浮停滞的时间,三台多管机枪集中了所有火力向它开火。但这没有用,大部分子弹在刚刚靠近镭射幽浮底座的时候就被那个看不见但是能感觉到的一个引力波吸进了下方。 不知道是谁在寻呼机里大喊:“这没用,必须攻击镭射幽浮的顶部!” 但这样做已经来不及了。随着边缘和下方镭射光束口渐渐发亮,象征着充能程度的,绕着镭射幽浮地盘下方的指示灯依次点亮,镭射幽浮发出了绿色的镭射光束。第二节车厢被打穿了,第一节车厢的一侧则被擦到,烧起了一阵不大不小的火光。列车没受到太大的伤害,但我们错过了伤害对方的机会。 “报告!这里是车头!我们损失了两个人,第一燃料箱被击穿!” “这里是第二节车厢!七个人被辐射光束污染,两个死亡四个重伤!车厢顶部被击穿,火灾覆盖区20!” “第三节死了两个。供暖系统故障!气温持续下降……喂?……” 真是惨重的损失。习惯了风暴小组这样强大的部队,这些普通特种兵的实力已经弱到形同鸡肋的感觉了。如果有个临时军事法庭在的话,我要杀掉几个刚才牛皮吹得嘟嘟响的蠢货。 但是镭射幽浮此刻犯了一个低级错误:他竟然从我们的头顶上飞过去了!脑中感应到的另一台镭射幽浮明显跟不上汤腾凯那种容易让人呕吐的空中格斗技巧,上半段被打得粉身碎骨。也许是为了支援它的同伴,这架镭射幽浮竟从我们头上飞过!是他的失误了。 子弹所到之处,终于达成了它应做的事。至少两百颗多管机枪的子弹击中了镭射幽浮后下方位置,把这一处的镭射幽浮装甲打出了满壁的火光。虽然在高速飞行中,火光很快就会熄灭,但这架镭射幽浮受的伤不够让它坠毁。 “这是个机会。全体注意!开火,打掉这个该死的镭射幽浮!”我在寻呼机里怒吼道,“别让它跑了!” 如果是风暴小组……早半个小时前,空中就不该有尤里部队那恶心的标志存在了。而现在,在目瞪口呆的“战友”面前,孤掌难鸣的我只能闭上眼睛,试着再在脑海里组织一个钥匙形状的图案。这种方法会因为不知名的原因控制住尤里单位,但愿一直有效。 好在汤腾凯的导弹先到了。一颗导弹击中了镭射幽浮的顶部,让挣扎中的圆盘落在了雪山间。坠落得很平稳,掉下去的时候可能没有抖一下。 满寻呼机里都是欢呼声,包括那个爱好自吹其无上武功的汤腾凯。如果这就是他的“风狼”……好吧,可能是我很久不接触普通兵的关系……这点战斗力,和“赤卫队”没什么区别。 “很高兴看到你一切平安,汤腾凯同志……我挺好奇如何在平壤孤城里坚持了十一年之久的。”看着直升机划过天空的尾烟,我自言自语道。 第二百七十一章 无瓦之城(一) 1987年3月8日早上9点,列车最终在平壤东站——或者说,是一条挖得很深的,用应急灯而非白炽灯照明的,光线黯淡的隧道里。原因嘛……刚才远处就看到了原站台的废墟。 隧道很长,旁边的黑暗处竟然感觉不到一个人的存在。我们这一侧站台上堆积了很多物资,从香烟面粉到军大衣,从枪支弹药到坦克飞机应有尽有。从尿黄肌肉但仍然川流不息的搬运人员中,我确定了一件事:乘坐的是载客列车的可能只有我们了。不仅如此,好像这里的确没什么载客列车了(难道他们用闷罐列车运兵?这种运输方法连风暴小组的训练营都没想到过吧!) 更讽刺的是墙上还有一条破旧不堪,只能勉强认出字迹的标语,用朝语、汉语、俄语、英语、日语(我只认出这六种,还有三种我不认识)写下了“没有人可以摧毁平壤,除了我们自己!”的字样。真精彩,我记得卫星地图上,平壤孤城只剩下半个市区了。 “很高兴得到您能赶来帮助我们的消息,马克耶布卡同志。”负责接待的人是个少校,态度倒是十分恭敬,让后面跟着的“护卫”们吃了一惊。我摆摆手,打住了他背得滚瓜烂熟的“欢迎词”说:“客套话免了,带我去指挥部。对了,你们金大帅在哪?” “我正是为此而来的,”听到“金大帅”三个字,接待的少校的脸上瞬间露出了一丝敬意,“只不过进入朝鲜人民军总司令部需要接受严格的审查,需要拖延一段时间。您跟我来,我先给您和其他人安排一下宿舍,那位女同志好像需要一个医生……” “可你还是没告诉我你们的总司令在哪。”我面无表情地打断道。此刻我们已经离开了繁忙的站台,沿着楼梯走出了火车站,走到已成为一堆瓦砾的原“车站”上。废墟里不仅有继续向下行进的士兵和搬运工,还有十几台高射炮指着空中。风雪此刻已经停了,远远地能听见高射炮若有若无的射击声。“我们伟大的金主席在总司令部里运筹帷幄,指挥着平壤的联军部队与敌人巧妙地周旋。他曾向平壤的战士保证——小心点——他保证会在平壤血战到底……” 刚才之所以被打断,是因为一个面黄肌瘦的劳工终于倒在了地上,一群人围了上去。不用看了,没有生命讯号了。“他是饿死的,还是累死的?”我看着这位营养充足,红光满面的少校问,“为什么平民不尽快疏散?” “这没有办法,”他撇撇嘴说,“运输力该用在最合适的地方。” 说白了,就是他们的总司令希望“物尽其用”,不想浪费士兵的劳动力罢了。而且朝鲜已经没有处在自身控制下的统治区,一旦把平壤的居民疏散到其他联军国家,就算战争胜利,根据“联军国家间的难民战后自选国籍”的原则,朝鲜定会失去大量人口。 想到这里,我只能叹口气,放弃了对这种“违反军人道义”的现象寻根刨地或赶快深入了解朝鲜守军防御部署的想法(按照那胖子的做派,今晚也许还有个别开生面的欢迎会),改口问:“机场在哪?我想见见汤腾凯。” “这个……我想有点麻烦,”少校面露难色,“如果没有意外的话……他现在该在关第二十次禁闭……” …… 所谓机场,其实就是一堆活动板房搭在了一大块水泥空地和钢筋混凝土组成的支架中间。哦,这不包括雷达站和塔台,虽然损坏严重,但它们的确还在使用,高塔壁上只剩下红五星的标志清晰可见,大概是新刷的。 不需要别人指路,我知道汤腾凯在哪。高塔下面是一个储物间,已经被改成了其他用处。里面还有几个机场的负责人,军衔和谭维惠差不多。中间有个讯号极差的生命体,而且感觉不到其情绪波动。据我所知,除了陈天杰和达夏,只剩汤腾凯能这样吧。 从通道走进地下室,守卫拦不住我,那个少校被堵在了门外。听得出,他现在局促不安。不知道为什么,害怕我被处罚,还是他们对付不了我? 好在地下室也不大,下了三层楼梯就到了。站在底楼房间门口,守卫的两个警卫们立刻伸手阻拦,其中一个还问:“这位同志,您找谁?”。 看着他们瘦骨嶙峋的样子……打得太狠,会不会造成伤残? “汤腾凯在吗?”我简短地问。 “是的,机场方面正在对其进行审查并讨论处罚结果,您是……” “很好。”我打算直接闯进去,门口尽忠职守的守卫把我挡住了。没关系,打晕这两个家伙的难度小于打倒二十个海豹突击队的难度。我推开大门,正对着审讯室的水泥墙。审讯室没有电灯,照明工具是……蜡烛? “这位同志,你是……”桌子前的两个人刚刚起身,我已经越过了他们跑到椅子前那人的身边。汤腾凯蹭地站了起来,两侧看守的士兵举起了枪(或者说是举起了烧火棍。对我而言,有些人即使把子弹上膛保险拉开的枪顶在我头上,也和举着烧火棍没什么区别),我在一拳一个,打倒了这些缩手缩脚的家伙,然后拉起了汤腾凯。 “嘿……嗯?马克?你怎么会在这?”汤腾凯的头很乱,而且还有些不修边幅,不知道的一定以为这家伙在临时监狱里待了很长时间了。 他这个该死的性格也没改,废话还是特别多。此刻我没空听他的废话,拉住他的手腕说:“审判结束了,跟我走。真正优秀的军人应该浴血疆场,为前线效力,而非在这虚度光阴。” “你是什么人!”桌子后面的人拍着桌子怒吼道,“强闯军事设施,袭击战士,强行带走违反军纪……” “我只知道,在这个大雪缤纷的天气里,机场上停着至少七十架固定翼战机,还有上百个飞行员,可是没有一个敢回应我的求援,”我恼火地瞪了回去,感觉对方都可以看见我眼睛里燃烧的黑色烈火。我继续说,“而唯一敢来放手一搏的……只有这个被你们拿来审判的少校。而且现实情况是,他的直升机毫无损,而且还击落了三架黑鹰直升机和一台镭射幽浮。而你们不检讨自己的愚蠢,却来审判一个战斗英雄。” 没人敢拦着我。拉住汤腾凯冲出去的时候,背后那两个政委还在怒吼:“你会被审判的!以金主席的名义警告你,你这是叛变!你这蠢货……” “没关系,”我回过头来,轻松地回答道,“今晚在你们的总司令部里,我会见到你们亲爱的金主席。到时候你就会明白过来,到底谁对谁错。” “马克,我承认你这样很酷。但他是我顶头上司谭维惠的堂弟……” “他就算是洛马诺夫的堂弟也没事。平壤不是北京,再强大的人脉,也比不上以一当百的某项技能,”我头也不回地往外走,“跟我来吧。今晚,这个城市的领袖会给你主持公道。” 第二百七十二章 无瓦之城(二) “你真的疯了,”汤腾凯还在背后喊道,“我的确违反了军用机场航空管制条例,就算再给我一个处分也正常。马克,你不应该插手的……” “知道鲍里斯吗?他当着切尔登科的面打伤了七个惩戒营的看守,然后破格加入了风暴小组,”回到地下室的入口处,我对引我们来的那个少校(如果不知情的话,我还以为他是遭遇敌袭了才那么焦虑)下令道,“送我去宿舍。对了,跟我来的其他人怎样了?尤其那个女孩,她要是死了,就算我不介意,洛马诺夫同志也不会善罢甘休,到时候你们金主席都担不起这责任。” “是……这个我明白的……”他擦了擦头上的汗,伸出手做了一个“请”的姿势说,“受伤和身体不适的同志已经进了医院,有专人照顾。其他人也安排到不同宿舍了。跟我来,受到丹东的通知后,我们全都安排好了……” 少校开着来接我们的,只是一辆连顶篷都没有的破烂美式吉普车。考虑到一路上连完整的房屋也看不到几栋(太阳广场和太阳宫——我看更像是模仿**结果模仿得不伦不类的二流建筑师搞出来的玩意——此刻已经残破不堪。若不是为了“国家尊严”,那座十几米高的级巨像早就成了军工厂里的原料,而不是躺在不知道哪个地下仓库里),我也就没多计较了。机场的活动板房不少,更多的是一块块画着指示箭头的木牌,数不清的语言歪歪斜斜地写着“防空洞”。堆积如山的碎砖瓦还没清理干净,可以看到不少衣衫褴褛面黄肌瘦的孩子在砖瓦间翻找着垃圾。 “那些是当地居民的孩子,”看出了我眼中的疑惑,少校收起了挂在嘴边的口哨声,稍微严肃了一点说,“还有一些是战士们的孩子。谁知道呢?反正陪同金主席死守平壤的战士,大多数的亲人是在包围圈里的。该死的后勤部门,非军人的口粮配合额又降了。” “所以这些孩子只能捡垃圾?”在一骑绝尘而去的吉普车里,我看着下面那些司空见惯的场面淡淡地问。 “城里到处是回收站。每次轰炸结束后,电线里的铜丝、还没锈掉的铁片和钢筋、满地的子弹炮弹壳还有完整的砖块都可以换来粮票或布票。”说话时少校皱了皱眉头。不是对我,而是对周围和背后不断加入的人潮。 看这少校的眼神我就知道,遇到这群孩子算我们倒霉。更倒霉的是,吉普车的性能还不好。看见我们的吉普车路过,刚才还埋头捡垃圾的孩子们此刻全抬起了头,如狂兽人或奴隶劳工看到了正常人类一般兴奋地追在后面。 虽然人追不上吉普车(我也不知道一群面黄肌瘦的人哪来那么多体力),但这种场面……还是很恐怖的。 “他们为什么追我们?”汤腾凯惊讶地看了看四周,我斜了他一眼:“你来了多久,连这种事都不知道?” 汤腾凯比我大了一岁,但相比对恶劣环境的了解,他远不如我。在一座被围日久的城市里,最惨烈的不是年轻貌美的妇女(无论什么阶级),反而是这些孩子们。前者好歹可以通过不平等交易得到一些资源(无论交易什么,寿命还是地位,都是不平等的交易),后者却是这座城市最卑贱的人群。 “除非抱团,不然他们永远是先死的,”我缓缓地叹了一口气说,“你在世界帝国破坏过或者统治过的废墟大都市作战过吗?那里的孩子只有两种结局,要么饿死,要么抱团求生。” “不用考虑后者了,”驾驶员头上渗出了斗大的汗珠,但没有影响到他插嘴,“虽然建筑物化为了碎片,曾经美好的一切荡然无存。但幸运的是,铁的纪律依然存在于堡垒之中。相比当年釜山被围一个月,第十天需要腾出三分之一的兵力打击匪徒和盗贼,第十五天以特赦令要求城内匪帮到一线迎战尤里部队的情况,平壤已经是奇迹了。” 虽然我不太喜欢这家伙的作风(养尊处优而没有军人的气质,满口大道理却毫无作战经验。我不讨厌“小人”,但只会奉迎的家伙往往不可信),但他的健谈并不讨人厌,而且他说的是事实。 汤腾凯摇着头叹息:“不错,平壤人的确质朴。上次我还看到,一辆没有押运兵而且满载食物的卡车陷在弹坑里,而司机仅仅是喊了一声‘这是给前线战士们的口粮’,蜂拥而至的饥民就自地把车辆从弹坑里推了出来。” 对此我不置可否(这种事情我曾和一些盟军俘虏或“解放战士”讲过,他们都笑着讽刺我在宣读小学生政治课本上写的小故事。在盟军国家里,即使是北欧的高度达国家大城市,一旦生灾荒,救援队伍里至少一半必须得是武装安保人员),于是换了一个话题:“能不能解释一下这是怎么回事?他们连运输车都不染指,追着吉普车干什么?我们看起来很香甜可口吗?” “您可真幽默,”少校尽可能苦笑了一下,头上还挂着因紧张而流下的汗珠,“但您要知道真相的话恐怕就不好笑了。一般来讲,为了节约汽油,平壤城里没人会坐吉普车或者不从事运输工作的轿车出行的——除了……” “高级领导。而他们为了体现自身的‘亲民’‘上下团结’或者宣扬乐观主义的精神,往往会做出施舍的举动。”我头疼地把他后面的话接着说完。提到“高级领导”四个字时,我还特地着重强调了一下。毫无疑问,所谓“高级领导”肯定不是汤腾凯或这个少校,而是我了(少将也算高级领导吗?)。 “那……马克……你打算……”汤腾凯一脸期待地看着我,仿佛希望得到施舍的人是他自己一样。前排的少校反倒是沉吟不语,既不期望我施以援手也没希望我置之不理。我见过视察灾区或国内外贫困地区的洛马诺夫总理,虽然不像当年的中东王子们一样富有(现在他们一个个不是进了监牢就是在瑞士或开曼群岛逍遥快活,而带给他们无限财富的石油全进了伊拉克人手下那些“新国王”们的口袋),但每次开口喊出的贷款和支援数额都是很可观的。那场面……难怪那些不达国家给洛马诺夫出的邀请函已经排到明年了。 “别看我,”我苦笑着看了一眼汤腾凯,缓缓翻开两边的口袋说,“我可是身无分文。哦,除了这个。” 最后我从口袋里摸出了一枚印着洛马诺夫头像和联军标志的五卢布硬币,然而平壤不认硬币,只认票证。 这点小伎俩是瞒不住汤腾凯的。无奈之下,我掏出了口袋里的隔热包装袋。里面是最后几块压缩饼干。 “嘻嘻,就当是做个好事吧。”汤腾凯说着,将那几块压缩饼干抛向了身后。我只能对此表示叹息。“相信我,汤腾凯同志,”我拍着他的肩膀说,“阻碍你向精英战斗兵的实力迈进的唯一障碍,就是那泛滥的同情心。” “谢谢指教,将军同志,”汤腾凯挖苦地向我敬了个礼,“但是我拒绝改正。人民军队绝不能残害人民。” 追逐的人群被压缩饼干拖延了脚步,我们终于离开了这片废墟。少校松了一口气,跟我说:“我们安全了。” “谢谢。你叫什么名字?” “卢瑞海少校,朝鲜人民军领袖卫队第三大队第六中队少校队长,”他笑了笑,“在我二十二岁那年转出风暴小组的时候,还只是个准尉呢。” 第二百七十三章 无瓦之城(三) 鉴于大同江上的所有桥梁都已经被炸塌了,我们的吉普车只能停在码头附近,等待慢吞吞的渡轮。码头上有很多老百姓,看那些肮脏的衣着就知道,至少他们过去的生活还可以。 但普通居民毕竟是少数,更多的是三三两两聚集在一起,沉默得可怕的军人。居民主动给那些军人们让开了一条路,确保军队能第一个登船。 “可如果一直都先让我们军队登船的话,”汤腾凯焦虑地看着窗外说,“老百姓怎么办?岂不是白白耽误他们的时间吗?他们如果有急事……” “急事也得等着,”卢瑞海的语气里不容一丝质疑,“在先军政治的国家,子弹比糖果更适合让人生存。” 一艘残破的渡船缓缓靠岸了。三三两两聚在一起的军人此刻收起了刚才疲惫渴求休息的心态,靠两边站的那些平民百姓更是焦躁不安。听他们的情绪,大多数人已经十几个小时都没挤上一班渡轮了。还有几个年纪小的孩子突然放声大哭,给这嘈杂闷热的环境(你没听错,虽然反常的气候让平壤还是白雪皑皑,冰封的河面是被人强行破开的。但拥挤的人群让码头出现了夏天的闷热)增添了一丝诡异而烦躁的气氛。 “这样可不行,”汤腾凯突然说,“一班又一班的民用渡轮开来开去,但现在实际上已经成了军用渡轮。” “你打算怎么办?”我抬起头看着汤腾凯。卢瑞海按了几下汽笛(话说这也叫汽笛?简直比公鸭叫还难听),前面那几十个士兵让开了一条路,还有几个在看见吉普车旁的联军旗帜时陡生敬畏(如果只有国旗,代表的只是一个国家的军队;但插着联军旗帜就不一样了,代表的是“无比伟大的社会主义世界中心”华沙总部)。汤腾凯还在皱着眉头,此刻吉普车已经上了渡轮,后面的士兵毫不谦让地蜂拥而入。 多谢渡轮的船长同志。在汤腾凯可能会要求那些战士们和我们一起等一班渡轮之前,渡轮就已经开启了。在沉闷的船舱里,噪音掩盖了一切喧哗,但没有盖住他们对我们身份的热议。 “我比较好奇,”在二楼平台上,汤腾凯有些不满地抱怨,“为什么不让那些士兵给老百姓们腾个地方?他们最多耽误几十分钟的路程,而那些老百姓已经耽误了十几个小时了!” “那你打算怎么办?他们会看着我们留在船上,而自己则挥高度利他主义情怀下船,让老百姓上来吗?” “我们当然要带头下船!”汤腾凯说,“反正再等下一班渡轮……” “那个……汤少校,”卢瑞海的语气里带着一丝尴尬,“您可能不太了解。这个码头规模较小,用的船多是机帆船。错过这一班渡轮,下一班渡轮……就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 “换个码头,”汤腾凯义正言辞地说,“大同江有十个码头呢。” “算了,卢少校,你还是别劝了,”我出言打住了卢瑞海可能进一步的耐心解说,“汤腾凯同志从小就有视人民眼前利益大于一切的优秀品质。” “可汤腾凯同志不是风暴小组出来的吗?”卢瑞海疑惑地转过身问,“难道说,少将同志……现在风暴小组的战士们,拥有了慈悲的美德?” “那可不一样,我在六年前就脱离了风暴小组,”汤腾凯得意地拍拍胸脯说(如果换一个人,在我面前以脱离风暴小组为荣的话,我肯定跟他记仇),“我早就恢复了人的身份。” 人的身份……卢瑞海极力掩盖住吃惊与满头黑线,呼吸变得急促。他抬眼看了我一下,仿佛我不飙是不可思议的事。但是这种疑惑很快烟消云散了,因为靠岸的汽笛响了起来。 “还有多远到达目的地?”码头的起吊机把我们的破吉普放下的时候,我问向卢瑞海。后者看了一眼前方,回答道:“去您的宿舍区还有一个小时。但是……汤少校跟您不同路。” “是啊,马克将军可是要住豪宅的,”汤腾凯百无聊赖地抱怨道,“前面红绿灯路口停下,我回我的宿舍等待新的处分。马克,就此别过……” “别急,”我说,“你不用回去,跟我来吧。如果我的宿舍不是几个人的上下铺,就分给你一点空间。” 市区和郊区就是不一样。虽然也有面黄肌瘦的平民在废墟里翻垃圾,虽然活动板房也不少,高楼大厦处处都是防空炮和哨戒炮,楼顶上站着巡逻的士兵,马路上坦克如不要钱一般四处巡逻,但是积雪早就被扫到了一边。没有被摧毁的高楼大厦和其他建筑物里还存有活人(这些残存的钢筋混凝土建筑物还没有被军队征用,而是一些基础服务设施。军用设施早就躲进了遍布平壤城下的防空洞里,这点可以通过地下多于地上几十倍的生命讯号得知)。更重要的是,眼前那个被炸歪了的红绿灯,此刻竟然仍旧在正常地工作着! “对了,”看到脚下的木头阴井盖,我好奇地撇撇嘴问,“这种木制阴井盖能经得起多少次车辆行驶啊。” “那也没办法,”卢瑞海有点不太自然地撇撇嘴(这家伙简直成了我的向导),“金属的阴井盖早就被卖给回收站了,我们也弄不到那么多混凝土阴井盖——当然,弄到了也没用,任何一个孩子用锤子敲几下,就可以把水泥砸开,挖出里面的钢筋——只要行人小心绕过木制阴井盖,履带式车辆也不会担心被卡住。至于轮式车辆……自求多福吧。”提到“自求多福”这个词的时候,卢瑞海又撇了撇嘴。 闲聊在五分钟后结束了。吉普车停在了一处学校门外。说是学校,其实早没有学校的特征了。只有一种……感觉吧。让人感觉,这里曾经是学校。 “带我来这个……嗯,据点干嘛?”我皱了皱眉头问。卢瑞海没有回答,仅向卫兵递出了一张证件。 吉普车开进了学校,绕着只剩三层楼还能凑合的房子一圈,最后到了一个偏僻的角落。这个角落里干净,除了烧得参差不齐的杂草,一无所有。 角落里站着两个卫兵。卢瑞海掏出证件,两人敬了个礼,蹲下翻开了地上的水泥板。水泥板下是防爆门,他把钥匙插了进去,门缓缓开启。 “请跟我来,少将同志。”卢瑞海向我鞠了一躬,做了个请的手势,我能感觉到站岗的卫兵心头一紧。这里可是大将级官员才能住的地方啊,这个少将是什么人,有什么资格住进来? 看来是营养太好……一天到晚无事可干,只会对着过往看起来就有权有势的人瞎揣测。但哪里没这种人呢?我叹了一口气,跨进了地下通道。 “对了,马克,卢同志刚才喊你什么?是……少将?”宽敞但光线并不明亮的地下走廊里,汤腾凯急匆匆地追在我后面,有序的脚步声被打乱了。 “没错。怎么了?”我回头问。 “您……没有转出来吧?” “有话直说,别吞吞吐吐。” “好吧。那个……据我所知,”汤腾凯咽了一口唾沫,尽可能仰视着我说(他那副故意弯下腰然后抬起头的样子滑稽极了),“在风暴小组里,只有一个职务是可以挂将官衔的。而且……我记得只有三个人做到过……” “啊对,你说得没错,”我一边前进一边回过头,向汤腾凯歪了一下脖子,不带一丝感情地回答道,“重新自我介绍一下。自库克夫元帅建立,先后经纳迪娅大将和切尔登科一世大将之手,在切尔登科三世时代重建,经历了五任代司令员之后,我,马克耶布卡,在今年2月19日,正式接任了风暴小组正式司令员一职。别惊讶,联军里一块砖头能打到一大片少将。但风暴小组的少将,是约等于一个元帅的。” 第二百七十四章 无瓦之城(四) 我的宿舍在位于地下三层的b307。此刻我突然觉得……这个卢瑞海,不像是军人,倒像是五星级宾馆里的服务生。戴着少校军衔的服务生。 “哇塞!”汤腾凯进门时在客厅里大喊,“平壤也有这么漂亮的地方!”还好地下室里墙壁的隔音效果很好,但我还是能感觉到卢瑞海发自内心的恶寒和不屑。他从玄关的矮桌上拿起不知谁放在上面的钥匙递给我,敬了个礼说:“作为您在平壤的接待人员,如果您没有别的事,我先下去了。想叫我可以打那边——不是黑的,是红的——的内线电话。九点金主席有一个欢迎宴会,八点我会准时来接您的,但愿您能赏光。” 在汤腾凯不屑地眼神里,卢瑞海慢慢退出了房间。我打量了一番“宿舍”,不得不说,对于一座被围八年的城市而言,这里实在太——奢华了。 “天啊……”汤腾凯抽了抽鼻子说,“我敢保证,就算是钓鱼台,和这里也最多是不分伯仲的。”这话未免是夸大其词,但我能猜到普通士兵的宿舍是怎样的。同样大的士兵宿舍,恐怕能塞下三分之一节印度列车厢的人。 终于可以放松了。我一屁股坐在沙发上,汤腾凯自觉地躺进左侧的沙发,拿起桌上的苹果就啃(话说回来,桌上除了苹果,没有别的水果)。 我见过不少豪华酒店的套房,这里的陈设只能相当于一个普通宾馆的普通套间。但在这废墟般的城市里不啻于豪宅。靠近玄关的不仅有简易的餐桌和不大不小的单向透明玻璃的浴室,周围有三扇通往卧室(其中一个是半书房半卧室的)的房门。白炽灯的灯光温暖而昏暗,照亮了光秃秃没有一点修饰的墙壁。沙发下是一张花里胡哨的地毯,房间里的装饰既不是中东欧的也不是东方的,更像西欧风格。 “跟中国大城市的普通公寓楼相比,这里不大不小。但在这里,毫无疑问是大豪宅,”汤腾凯羡慕地赞美,“要是我的宿舍有这里的一半……” 话音未落,背后的房门突然被人推开了。汤腾凯和推门而出的人都被吓了一跳,警惕之情在房间里迅速蔓延。 “辛苦了,姬芸同志,”我抬起头看向从房门里出来的姬芸说,“汤腾凯同志,介绍一下,这位是……” “不用说了。”汤腾凯死死地盯着姬芸,仿佛要进化出尤里格勒岛上那些尤里雕像的能力,用眼神发射出杀死姬芸的激光一样。顿了顿,他慢慢补充:“好久不见……姬同志。” “啊……汤同志,你好,”姬芸突然变得手忙脚乱起来,一边飞快地收拾医疗用品一边语无伦次地说:“罗曼诺娃殿下——呃,同志——的病情大幅好转。她只是受寒导致的高烧,大概明天就能恢复正常。哦,这两天她最好静养,不要参战了,不然还会复发。再见马克将军,哦,还有汤同志。” “等一下……”我刚想大声叫住她,话还没出口。汹涌澎湃的情绪从汤腾凯和姬芸身上涌向了我。鉴于涉及的内容复杂,我还是决定闭嘴了。 刚才还兴奋不已的汤腾凯,此刻变得萎靡不振。过了五分钟,他慢慢往外走,我叫住他:“你去哪里?” “我该回去了——再给我一个。”他从桌上又拿起了一个苹果。 “回来。这里有三间卧室,给你一间不嫌挤,”我说,“一个洗手间都比你在寝室的人均居住面积大。” “不必了,”汤腾凯深吸一口气,“‘吃蔬菜,彼此相爱;强似吃肥牛,彼此相恨。’有些人是你永远不愿见到的不是吗?借浴室用一下,再见。” 说罢,汤腾凯一头钻进了浴室。两分钟后,里面响起了淋浴的声音。 “好吧,”我自言自语道,“我也不想跟讨厌的人朝夕相处,但说这话的人在吃肥牛的时候,也没担心过会有多少人吃着蔬菜与他彼此相恨。” 手伸到达夏卧室门口的时候,已经缓缓转动的门把手又被我放开了。我隐约听见里面有断断续续的说话声。大概是外语,而且不是我会的语种。 深深吸了一口气,我敲了敲门,若隐若现的声音戛然而止。里面传出一个有气无力的喊声:“什么人?” “是我。”只有达夏一个的生命讯号。里面没有人,还是离开了? 推开房门进去,我才知道没有别的路离开。这又不是地表,进来的人不能跳窗也没有秘道,能躲到哪里去? “早啊马克……嗯?你怎么了?”达夏放下面前的电脑,抬眼看见我的眼神不对,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了。她是在担心吗?不对……现在还早吗? “没什么,”我坐在床前的椅子上,“来看看你这个倒霉鬼。从返回地球到现在,你错过了一切有趣的事。不幸的是,很快又要投入别的危险了。” “危险?”达夏迷茫地看了我一眼,满眼都是好奇。“这个回头再说,”我打岔道,“刚才在房门口,我好像听到你这有人讲话……”我不太敢看达夏的眼睛,每次对视时……我总觉得心头一紧,不由自主地就想回避。 “什么……等等!”达夏迷茫的眼神突然变得恶狠狠,“你……你站在一个女孩子的卧室外,偷听里面的动静?” “呃……那个……你想多了……” 我感觉脸上充血。但至少在她反应过来之前,解释了我不是偷听的变态,在她怀疑的眼神下把汤腾凯当证人(我感觉浴室里有人打了喷嚏),才得到达夏一个半信半疑的表情。 “话说回来,”在达夏表示不予追究后,我把话题转移回了达夏身上,“刚才你卧室里是谁在说话?” “我……”达夏一开始的表情很茫然,但后来渐渐明白过来了。她故意露出了一丝狡猾的笑容说,“刚才啊……来过了一个妇科医生啊,我跟他探讨了我自己的身体状况和病情……” “可你明明只是感冒而已……”对于这个笑话,我连吐槽的兴趣都没有。达夏……连你都会耍心眼了吗? “不是妇科病就不能找妇科医生了吗?”达夏用戏谑的眼神看着我说,“何况那位医生同志真的很英俊呢。要不是你进来,他还能帮我增加更多人体学知识……嗯,在那边衣柜……” “这个玩笑可不好笑,”我有点烦躁地打断道,“刚才进过这间房间的,除了你,只有姬芸。加上这里的无线信号差得很,所以我比较好奇,你有没有心灵感应或千里传音的本事。” “切,无趣的家伙,”达夏嘟着嘴,把放在一边的电脑拿回在腿上,一边敲着键盘一边说,“虽然朝鲜的局域网甚至不和堡垒网连接,但还是能通网线的——要是有莫斯科的无线网络就更好了——喏,也许你会对感兴趣。” 是一则新闻,朝鲜语的新闻。我对这个小语种不太熟悉,看报也许还能凑合,收看收听新闻就困难多了,收看收听朝鲜那种时而嘹亮如炮声般慷慨激昂,时而如机关枪扫射般风驰电掣的新闻,那就是一个字都看不懂了。我只能看出,他们现在好像是在攻击一处坚固的堡垒。堡垒被无数紫色的,带着尤里标志的部队保卫,满天都是导弹和飞行器。即使在拍摄的时间,镜头也因为猛烈的攻击而剧烈摇晃了十几次。 “这一段是朝中社转载真理社的新闻,”达夏皱了皱眉头说,“东方人——哦。抱歉,无意冒犯,我是说朝鲜人——喜欢夸大其词。但至少我们可以得知:联军打进罗马尼亚了。” “罗马尼亚?”我的眉头紧锁,“你确定?传言的世界王座罗马尼亚?联军真的……攻入罗马尼亚了?” “至少新闻这么说……达夏挠了挠头,显示出头疼的样子,“但传说的‘世界王座’不少:尤里格勒、月球要塞、特兰西瓦尼亚、南极——北极和撒哈拉沙漠也许还有——作为亲历者我们知道:月球要塞没有,尤里格勒没有,盟军正在去的南极也会一无所获。现在又去了罗马尼亚,盟军甚至不惜用超时空传送。但谁知道这是不是最后一战?” 我有个奇怪的想法:世界帝国也许没有“世界王座”,还有分不清真假的克隆体和夹杂着的本体,因为尤里本身就不是容易被消灭的生命体。 “别管如此遥远的问题,”我缓缓起身,拍拍达夏的肩膀,“今晚还有很多破事呢。我们慷慨的东道主有一个迎接‘红公主’殿下和她‘父皇’最有效率的猎犬的宴会,别迟到。” “说的也是,”达夏抿着嘴唇,笑着说,“还有,作为苏维埃社会主义共和国联盟的佼佼者,至少你也该换件干净的衣服,顺便洗个澡吧?” 最后我是冲出门的。不是因为脸上已经开始充血了,而是因为…… 我有多久没洗澡了?半个月? 第二百七十五章 无瓦之城(五) 与满脑袋歪心思的卢瑞海,还有临走前眼神里充满了暗示的汤腾凯所想不同,我并没跟达夏发生什么“额外活动”(如果发生的话,总理一定会把我拖在通往西伯利亚的火车后面,一路从莫斯科拖到太平洋海岸)。洗了个澡之后,我躺在床上和衣而睡。 直到门外有人在敲门。“马克?”是达夏疑问的声音,“你在吗?” “稍等,我在的。”打开房门,看到达夏的第一眼,差点就呆住了。 几个小时前还躺在床上死气沉沉的达夏。看样子应该已经痊愈了(不会是因为听见有个可以展现自己“绝代风华”的宴会,病一下子就好了的吧?)。不仅好了,而且还比生病前更有活力了。此刻她的满头红发用不知真假的珠宝盘在了一起,耳朵上戴起了那对据说是耶娜阿姨留下的耳环,穿着一件天蓝色的单肩晚礼服,脚下是一双银白色希腊式高跟凉鞋。如果没弄错的话……这应该是我见过的,她最漂亮的一次。 长着鹰翅膀展翅欲飞的熊……不知道耶娜阿姨为什么会留这种造型奇怪的耳环。在伦敦从尤里的口袋里把它夺回来,还给达夏的时候,达夏兴奋地一把抱住我,还狠狠亲了我一口…… “马克?你怎么了?”回过神来,注意到达夏好奇地看着我。我觉得脸上在充血,有点不敢直视现在的她。 “挺好的……”我喃喃道,“对了,你最好把军装穿里面。可能会用上。” “可这是单肩晚礼服啊!”达夏嘟哝着抱怨道,“怎么加衣服?” “那就换一件不露肩的。衣柜里那么多衣服,外面又那么冷,不一定要穿着露出身体的某个部位才算‘适于正式场合下所穿的正式着装’吧?” 达夏噘着嘴,又嘟哝了一句“多此一举”就回房间了。大概到八点零五分,卢瑞海在门口静静等了五分钟(难能可贵的是,这家伙并没有任何不满。),达夏才姗姗来迟。这次她换了件鹅黄色的齐膝裙,军服的轮廓就像脸上郁闷的表情一样清晰可见。朝鲜人可真细心,还给我准备了一件苏联少将的军礼服。很感谢他们的细心,但我用不着。 我打开了已经干瘪的行军包。这个包的现存物品中,最重要的,就是那特制的风暴小组司令官军装了吧。 军服的其他方面没什么特点,只不过肩章上的将星是金质的,还有一个带着闪电的大风标志。领章也是金制的,小齿轮两侧衍生出两条覆盖了下侧的麦穗,齿轮上面拖着铁锤镰刀的党徽。右胸位置上不是如防弹钢板般的资历章,而是一道阵飓风里伸出了铁拳,飓风下是交叉的突击步枪。 “相比把防弹钢板挂在胸口,对联军战士而言,成为风暴小组的高层司令官是最荣耀的资历。”这是洛马诺夫总理在《关于风暴小组军常礼服设计修改意见》里对“资历章”的批注。不得不说,这真是个奇葩的设计。 “马克耶布卡将军?”卢瑞海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听起来有些焦急。 唉,指针不知不觉指向了八点二十分,不太来得及了。我收起遐想,以最快的速度把军服换好。两分钟后,我走出房门,挽住达夏纤细的玉手,跟着一脸紧张的卢瑞海走出地下室。 “你那么紧张干嘛?”我奇怪地看着卢瑞海,“既不是上战场又不是要你朗读年终汇报小结,你怕什么?” “还有四十分钟,可是一个小时前,尤里调集了缴获的盟军制式空天飞机——盟军管他们的空天飞机叫‘大力神’?——又来了一次轰炸。人民军击落了三架来犯的敌机,但不幸的是……好几条主干道都被炸出了巨大的弹坑。很不幸,必须绕路抵达。但即使绕路,也不能在四十分钟里赶到。” 而迟到……会是很严重的失职。 “没关系,今晚要是迟到了,我会替你辩解的。”最后我对卢瑞海说。 此后走出地表直到抵达金主席的招待场所为止,没有人说一句话。街上糟糕的景象让我瞠目结舌,更让我佩服在这种场合还能举行宴会的人。 …… 卢瑞海明显太悲观了。仅仅三十分钟之后,“胜利车站”就近在眼前了。但是我们低估了地铁站的深度,加上没有电,我们整整花了六分钟才走到底。从这条地铁的设计者和设计方案的批准者的角度来讲还是很明智的,只是他们可能不太考虑安全性问题。 我大致计算了一下。嗯,整个地铁站有一两百米深,即使基洛夫扔下的重型钻地炸弹也打不到这里。大多数地铁站在战时都是军事要地,但“胜利车站”有点不一样。没有人山人海的军队,没有堆积如山的物资,只有戒备深严的堡垒和井然有序的军队。 按理说,我和达夏这样的打扮,在这个高度戒备的地铁站里穿行是很引人注目的事,但是并没有。士兵们或蹲或站姿势都比仪仗队还标准,没有人会对经过的旁人行注目礼。我试着感应了一下,甚至没有懈怠松散的情绪。“他们是谁?”我问卢瑞海。 “领袖卫队,全朝鲜最精锐的军队!”卢瑞海的话音里带着一丝自豪,“我也算是他们当中的一份子。” “你真能算金大帅的卫队成员?”我的语气里带着淡淡的怀疑。 “呃……我不算战斗部队,长期以来我都是负责后勤工作的……” 说话间,卢瑞海引我们到了地铁站的尽头,推门进入了调度室。调度室里只有几个吞云吐雾的军官,卢瑞海做了个手势,其中一个军官掏出钥匙。 “所以你们领袖到底在哪?”我有点不耐烦地问卢瑞海。这是我在车站里第一次引起了情绪波动,有的恨不得打死我这个“言谈举止对领袖透露着不恭的狂徒”。但他们不知道,让领袖卫队少校毕恭毕敬的东方人,还有旁边的斯拉夫女性会不会大有来头。 钥匙插在左边的墙壁上,墙壁缓缓弹开。令我震惊的事发生了:在这个墙壁后面,竟然是一台电梯! “这和外面城市里的电梯有些不太一样。”我皱了皱眉头说。 “好眼力,这也不是中国制造。五年前我们曾占领过釜山,从那个大城市带回了很多东西,其中包括完好的电梯零件。一个日本技术工用了三天拼装它们,附带一些国产零件造出了它。如果对平壤感兴趣,击退尤里叛徒后,我可以当您游览平壤的向导,但现在,您还有三分钟就迟到了。” 迟到不是好习惯。我和达夏跨进了电梯,看着电梯门缓缓合上。 不像苏联的电梯,日本电梯向下时没有噪音,但也太安静了,安静得我无法通过噪音知道离底层还有多远。 “我参加过无数个官僚举办的欢迎宴会。”,她叹了口气说,“但在一座被围的危城里,还是第一次。” “我不敢苟同,”我说。“旧金山战役前,全世界都是被围的危城。要么是已完蛋的,要么是在完蛋中的。” “所以还得多谢你这位大英雄,给全世界的官僚们提供安全开宴会的机会和场地吗?”达夏嘟着嘴反讽。 “我没有吹牛,我是在说一个事实……算了,你不会懂的。”穿越过时空之后,大部分与穿越无关的人的记忆就会被影响了,达夏明显是一个。 电梯缓缓停下,门外响起“叮”一声,达夏还想说的全塞在了喉咙里。 “我们到了,”我整理了一下领子说,“来到这里快要一整天了,我们却对周围敌人的部署一无所知,这实在是一大耻辱。但愿今晚能听到和我们所处环境大局势,还有关于我的战友,部下和上级能力水平的消息。” 第二百七十六章 无瓦之城(六) “……一直以来,丧心病狂的尤里爪牙们对伟大的平壤城不遗余力地动了无数次进攻……”金主席致辞的时候,我观察了一下这个滑稽的胖子。 不得不说,这个胖子已经很努力地在模仿社会主义阵营里那些大国的领导人了(根据体型和说话方式来看,应该是在模仿洛马诺夫),只是他不该穿着金光璀璨价值不菲(不知道上面是不是真镶了黄金珠宝)的大元帅军服,更不该把勋章戴得满胸口都是。 “我们的金同志可能不需要防弹衣了,”我跟达夏咬耳朵,“你看,他的勋章就能构成一层东方鱼鳞甲。” “的确,”达夏忍俊不禁,“难怪他长这么胖,不然戴不下勋章。” 他像暴户,企图模仿“**先贤”的暴户。他没有洛马诺夫“皇帝的宽容”;没有林啸在危难关头时的刚毅;更不像卡扎菲和萨达姆,他树立不起铁腕强人或前线健将的形象;甚至模仿不了卡斯特罗,体型大大损害了他与民同乐的慈悲之态。 无聊的致辞,无聊的舞会,无聊的众人。能在城里看到那么多高官和他们的家属也是很罕见的(但今天,我从未如此强烈地希望一座被围的城市里的官僚赶快撤出去。我怀疑他们有什么浪费物资以外用处)。圆形的大厅穹顶上是巨大的劳动党徽和红色的背景,地上铺着乌拉尔大理石。靠近地板的墙壁上,环绕着一幅幅“金主席赫赫战功”与“朝鲜人民拥护金主席”的壁画,而演讲台在大门的正前方。 刚才凑近达夏耳边的时候,我听到一声轻微的“咔擦”,感应了一下,向后三桌位置的……香港记者?这地方会有狗仔队?回头得去告诫一下他。 致辞进行到第四十分钟的时候,我从没有如此强烈的想要站到后排去的愿望,因为他们此刻正旁若无人地小声谈着与宴会无关的事情,基本没有不开小差的。而我竟然在正中间最前方的位置,连打瞌睡的表情都不能有。 可能是察觉到我有点无聊,达夏递给了我一张小纸条,写着:“坚持一下,还有四十分钟就该你上了。” 无聊的致辞在四十分钟后终于熬到了尽头。但是主持人在掌声中阴险地笑了一下,只说了一句话,就打破了所有人希望自由活动的美好期望。 他说:“下面,有请朝鲜人民的客人,来到平壤与我们并肩作战的‘联军第一战士’,曾带给无数人以胜利之希望的‘疯熊’同志,马克耶布卡少将为我们表讲话,大家掌声欢迎!” 出乎意料的是,并没有人感觉到疲惫和无聊,反倒有一些人产生了庆幸的感觉。在娱乐手段还没有彻底消失的人群中,不少人曾享受过五十年代一整条街上的人集中在一起看电视的“特权”,其中不少人对我那段在墨西哥的出征演讲可谓印象深刻。不是因为演讲得有多么好,只是因为简短。 “好吧……”我小声自言自语道,掌声更加响亮了。达夏悄悄递给我一篇稿子,我不露痕迹地推了回去。 “谢谢,”我轻轻说,“还是你自己用吧,我可以肯定我用不着。” 走上讲台时掌声才停止。金主席此刻兴致勃勃地盯着我,仿佛希望我能从裤裆里变出一只兔子(其实他只是希望我能做一个“传旨者”,赞扬一下“伟大朝鲜的唯一领袖金大元帅”)。 穹顶大厅的更远处,两个震惊的情绪远远地传来,是在机场地下室审讯过汤腾凯的两人,没想到是机场负责人和政委。“空军大校也能受到邀请?”但我怀疑了一下也就释然了。 除了一个小型飞机起降的临时机场和一个停了两架迫降在平壤的空天飞机的“专用机场”,几乎所有的的空运任务,都落在了万景台机场上面。作为那个机场的负责人,完全算得上“重要军官”(虽然位置比较靠后)。 “各位……”我缓缓开口,大厅里只剩下我的讲话声,和麦克风里的杂音。 “金主席说我是联军最优秀的战士的时候,我感觉有些同志心存侥幸,觉得我是核弹,只要把我扔进尤里部队的阵地,就能看见无数朵蘑菇云,敌人对平壤的包围会被粉碎一样。”话音未落,场上响起了压抑的笑声。 金主席和他身边几个高官似乎很吃惊,他可能很久都没有听见过有人在这大厅里表演讲的时候笑了吧。 “但是很可惜,我不是。我不是核弹,也不能用眼神炸开尤里脑袋(第二波笑声。但我确信我在说谎)。就算我是核弹,一人杀死三十万世界帝国安全部队也不够。没有千百万战友的帮助,平壤在很久前就要飘扬起尤里的紫旗了。” 这话引起了不太一样的反应,在抱着听到无聊的官腔演讲心态时,听到了没有“与主流不符”的言论。当然,我绝不承认我说的话与主流不符,当野战医院平均要开机长达一天的四分之一,一个一线战士每天只能拿到三个窝头和一把黄豆的时候,看着琳琅满目纸醉金迷的场景,我相信我没说错什么。 “当然我不否认,在座的各位,应该都是忠于**的优秀战士。为保卫这座城市,不少人付出了汗水,还有不少人付出了鲜血,缺了任何一个人,我们都守不住这座城市。我只想提醒大家,不要把期望,放在从天而降的外力之上。没有人是最优秀,最伟大的,也没有人能带给任何人以‘希望’。他不随任何人来,不随任何人去,想要得到他,只有靠自己去争取。” “有人会说:你说得轻巧。你来自莫斯科,你是苏联人民的天之骄子,你能够用一百五十种方法杀死一头大象(场上又响起了波浪式的笑声。不知道洛马诺夫怎么传的,把原版是“马克耶布卡也会十五种杀人方式”的话传成了“马克耶布卡会一百五十种杀死大象的方式”)……诸如此类我听多了。但我想告诉你们,我不是万能的。” “别觉得惊讶,各位,我也是人(我真是人吗?我不知道),饿了要吃饭,渴了要喝水,冷了要穿衣,累了要睡觉……同样,子弹击中我,我也会流血。虽然这个难度很大,但就在来的时候,有些敌人差点就做到了。” “来的路上,我乘坐的列车遭到了好几架镭射幽浮,还有‘黑鹰’直升机的围追堵截。也许战报上,你们听到的是大获全胜,但我可以告诉你们!本来我会一败涂地,列车上26个人都会一起死在茫茫雪原上的。但我们没有,因为有人在此刻挺身而出。” 遭遇袭击……挺身而出……尤其是前排的几个大官,他们几乎掩饰不住心中的惊讶。就像是我泄露了一个谁都不知道的惊天机密一样。如此糟糕的大雪中,怎么会有飞行员敢参战? 而且……是谁泄露了这个情报……尤里出动这样强大的空中力量……是巧合吗?金主席的脑子在高运转着。很好,看来他不是个虚有其表脑子生锈的胖子,这点让我很欣慰。 “那么,他是谁呢?”我着重强调了一下“谁”这个字。朝鲜字是汉字的变种,而汉字与古埃及墙壁上的楔形文字才是亲戚。那些文字的整个结构就和俄语等欧洲语言完全不一样。 汤腾凯……这可能是我对你最冒险的帮忙了。你的性格会害死你的。 第二百七十七章 无瓦之城(七) 这个演讲有些出乎所有人意料,也不符合大多数听众估测的正常流程。 在我之后又66续续地有几个元帅和次帅上台讲话,但都忘记了他们原先准备的长篇大论,仅仅支吾着三言两语就把他们的讲话时间打了。当一切繁文缛节结束之后,慷慨仁慈的主持人终于下令:可以自由活动了。 “知道吗?你刚才简直就是疯了!”舞会刚开始,达夏就急急忙忙地在我旁边咬耳朵,“朝鲜人无法容忍在重要场合讲话当中不赞扬他们的金。” “但我没有诋毁他们的金,”我说,“更何况我也承认,领导一座坚守九年的孤城需要非凡的智慧与勇气,以及强大的民意支持。我提醒过……” “马克同志!”身后响起了爽朗的笑声,一个肥胖的身躯在多位不同国家的元帅以及多位存在意义不明的漂亮舞女陪伴下出现在我背后。达夏脸色陡然一变,在我耳边说了一句:“小心点,金大元帅可不是宽容之人。” 随后达夏的脸色瞬间一变。我回过头去,看见了金主席大腹便便的身躯。他没有穿电视中常穿的旧睡衣或灰色外套,而是一件宽大的,散无数金光的大元帅军服。军服的正面已被勋章遮盖住了,而军服的前前后后都镶着金边,连大檐帽上都闪着金光。 “要是我把我的勋章也全戴在胸口,应该也不会显得空荡荡的。”我这么想着的时候,金主席已经开口了。虽然他想用气势雄浑的方式说话,但矫揉造作得过度就不伦不类了。 “你好马克同志,能来到朝鲜民主主义共和国支援作战。朝鲜人民有着伟大卓越的……”金主席笑容满面地想跟我握手,我看都没看就敬了个礼,让他和其他十几个人都尴尬了以下。 但金主席不愧是化解尴尬的高手,社交场合下的反应度达到了与洛马诺夫总理相提并论的程度。连零点一秒的迟疑都没有,就伸手拍了拍我的肩膀,然后回了个军礼。旁边的翻译还想说些什么,我放下手臂说:“我熟悉朝鲜语,主席。我来迁就你吧,如我刚才所说,想战胜包围平壤的敌人,靠任何单个的人都不能成功。” “我知道,马克同志提得很好。”金主席爽朗地笑了,周围人纷纷掏出本子记录。他顿了顿说:“朝鲜人是世界上最好客的民族之一(好像每个国家都称自己的国家是世界上最好客的国家)。如果是在和平时代,我们会安排同志引导阁下参观美丽的平壤,但现在不太适合。阁下对如今平壤战况有何看法?” 看法吗……我刚想开口,突然注意到周围的人越来越多,闪光灯也纷纷亮起。金主席真是个高手(但愿他的军事水平有他的政治宣传手段一半高,这样他就算不是什么名帅,至少也是个称职的军人),不知不觉利用了我这个“风暴小组指挥官”,为他伟大的形象,增加了免费的宣传资料。 感应了一下。他不知道我其实相当讨厌洛马诺夫,但他知道,我比其他任何增援这里的苏联军人都更能代表联军集团总部。在有西方记者的情况下,我绝不会表对他不利的言论。 “平壤是一个奇迹。”我轻轻开口了。声音不大,但是我能保证,每个围在这里的记者都能听见。背后又响起了一声闪光灯,我没有受到影响。 “这座城市无疑是不幸的。在漫长的岁月里,离她最近的友军在千里之外,而包围他的敌人是他的无数倍。我能想象这个画面:战火覆盖了曾经的家园,炮声响彻在耳畔,鲜血把土地变成红色,天空都能灼伤双眼,可供呼吸的只有飘散着炮灰的毒气。” 不用闭上眼睛,我就能从很多人的眼睛里看到这个画面。大厅里的灯光很温馨,如果没有头顶上的血红色党徽,我真会以为自己在莫斯科的。但现在,我却能看见我曾经见过无数遍的,遍布世界各大城市的人间地狱。 “但经历了整整九年,这座城市没有倒下。为什么?天灾?外部支援?还是地理环境?不!是因为平壤的每个人都有不可磨灭的信念。那是胜利的信念,保卫家园的信念,黑暗散尽后光明将照耀在祖国大地上的信念。” 第二条尤其让我折服。还没有加入风暴小组的时候,我就曾听说过,平壤每栋房屋下面都有深达二十米的大型防空洞。防空洞之间互相通道连接,一旦出了问题,随时还能切断联系。 “总而言之……这座城市里的,都是英雄。”达夏在身后拉了一下我,我也感觉到,这简直成了我的新闻布会,于是决定尽快结束谈话,最后说,“如认为我能立刻解开这座城市的包围,那就大错特错了。对抗尤里的形势越来越有利,中苏军队已经抵达了鸭绿江。此前丹东的同志还告诉我,针对开春后中国的解围,金主席已经有了接应计划。” 反攻计划……刚才还围在我周围的,现在立刻把笑容凝固在脸上的金主席包围了。我拉着达夏钻出了人群。 “中国人快反攻了?”达夏疑惑地问,“丹东现在的情况,今年恐怕都不能当做大规模进攻的基地吧?” “说着玩玩的,”我能感觉到,自己的眼睛里闪过一抹狠色,“就当做是给这胖子敲个警钟吧。总理利用我也就算了,这胖子也有样学样?” “那汤腾凯……”达夏疑惑地问,“虽然说他救了我们一次……但是你也不用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保他吧?” “当然要保他,”我叹了口气,摇摇头,“不是因为他身手好。他是我的老朋友啊。”刚才的演讲中,为了展现出自己的宽大仁慈,只要我向这个胖子索取的不是星星月亮或平壤守军指挥权,别的要求他会尽可能满足。 如果他知道,我这个“风暴小组总指挥官”真是“太空空降”的,因丹东无法通行才来到了平壤,又因为汤腾凯的缘故不得不参加战争……这么多狗血的事都集中在一起,导致我不得不留下施以援手,他会怎么想。 我还想到一种可能……也许谭维惠早就知道,我跟汤腾凯是朋友……也许他在利用利用我?但我随后否决了这个想法。这太扯淡了,谭维惠没理由知道我过去和汤腾凯的关系。因为即使格兰藏姆和诺布朗加也不知道。 也就是这时,我察觉到不对劲了。 开始只是听见,这个穹顶空间外的不明生命讯号,在以小队的形式潜入这里:头顶、左右两侧、穹顶的不同通道里、背后走廊的一台台电梯上…… 三百多人,盟军制式装备。装备精良,训练有素,而且每个单兵都在头盔装了初代防心灵控制设备(后面几代造价高昂,只有在被控制时摧毁大脑的初代才能廉价到单兵装备)…… 最重要的是…………我感应到了两百具守备部队的尸体!根据地堡内可检测守卫的视角,我能确定,整个地堡,所有的出入口都已经被控制了! “不好……情况很不好……”我喃喃自语着,一把把达夏拽回来,力气过大,不小心把她拽进了怀里。 “听着,”我扶住达夏的双臂,暂且不去管她此刻被弄得面红耳赤,“情况不太妙。敌人进来了,你去叫大厅门口的警卫员把我的枪给我拿来!” “入侵……马克,你怎么……” “别管我怎么知道的,我就是知道。喏,这把枪给你,权当防身。”说话间,我从披风向内的绒毛一侧里掏出了一堆枪零件,在很短的时间里就于手掌中拼装完成了。“你就是这么把枪带进来的?”达夏一脸震惊地看着我,“告诉我……你初一把寻呼机带进学校的那次,用的是不是这个办法?” “办法多得是。我能行,其他人也可以。快去吧,我还有重要工作。” “什么工作?”我没有回应背后达夏的喊声,飞奔着回到了记者的人群中,把在后排的一个摄影师一把推倒,从旁边宴会桌上拿起一把水果刀。骑在他的身上时,我看到他已经摆出了防御的姿势。真是……垂死挣扎。 摄影机里的火箭弹击中穹顶,爆炸摧毁了劳动党的标志。同样的,在慌乱中,摄影师的喉咙被一刀切开。 “垂死挣扎……我是怎么想到这个词的?”我自言自语地挖苦道,“总觉得……像自己在形容自己……” 第二百七十八章 与“天族”同路(一) 刚才那一声爆炸,似乎是一个信号。大部分记者突然被身后的爆炸声吓到,开始仓皇逃窜。但还有一些冒充成记者的刺客掏出了手枪和匕,更有甚者……竟然倒在地上,浑身泛起绿色的水泡,整个人都开始消瘦…… “是隐性基因突变者!”我怒吼。这办法是以色列摩萨德的特工最先想到的,以一个顶尖特工的生命为代价,消灭国家领导人般的高价值目标。 但是目前,已经有十个人倒在地上,还有五个拔枪的!我的度还没快到可以把他们一个个斩的程度。 五个拔枪的人向地上的人射击,一枪一个,纷纷爆头。还有好几个之前像是与会人员和服务生的人(这些人刚才就一直出现在金主席等人身边,而且他们的注意力一直在金主席身上。不是刺客,就是暗卫)立刻靠拢,拔出各种枪械把金主席围在中间。 “撤退!”我对着那群人喊,“敌人有几百个,不可能只针对一个金主席,他们想把平壤指挥层一网打尽!现在只有广播室,能恢复秩序了!” 可广播室里播放的,却是英朝汉俄四语的劝降通告。不能指望他们了。 警卫们让了一条路,让我走到金主席身边。他激动地握住我的手致谢:“马克耶布卡同志,谢谢你救了平壤城全体军民……”(这是我认识他以来,他的态度最真诚的一句话了——虽然还是不露痕迹地自吹自擂了一番)。 “这会不是说这个的时候,”我不露痕迹地推开了金主席的手,向旁边比我高了一个半头的俄裔朝鲜少将敬了个礼说,“伊戈尔同志,你对你们的领袖卫队比较熟。你掩护高官撤退,顺便找一下达夏,叫她来广播室。” “明白!”仅仅一秒的震惊,伊戈尔就向我敬了个礼,“保重,同志。” “马克耶布卡……”金主席的喊声飘散在了爆炸声里,伊戈尔少将立刻跳上了桌子,朝着对讲机大喊重整队形。 也就在此时,从大厅周围七八扇门不同的门里,涌进来了上百人的特种兵!他们穿着清一色的美国制式迷彩服(但没有任何标识),进门就向人群扫射。此刻大多数警卫还在大厅的各个角落,一时难以聚集,又怕打中四处流窜的人群,形势一时间变得很混乱。 这些我都不去关心。但凡有人撞到了我,我就一把将他们推开,直直地向通往广播室的方向前进。我不需要监视器,也不需要地图,从伊戈尔的眼神里就可以看见地堡的结构分布图。至于路上的情况,数一下有多少个穿戴单兵心灵屏蔽装置的人,“翻阅”一下尚有余温的尸体的记忆就行了。 对应的门口有六个特种兵,拿着的不过是制式盟军突击步枪。他们的任务本就不是火力压制,可以对付。 我躲在一张厚重的桌子后,子弹从头顶上滑过。刚才从伊戈尔那“借”走了一把冲锋手枪,现在是用上的时候了。我把椅子从桌子后面扔向了那六个生命讯号所在处,趁着他们分心时从桌子后面钻出来点射,两枪一个。 会场上很乱,到处是逃难和交战的人。没人会注意到,一个穿着风暴小组总指挥官常服的人,正一步步向广播室的方向走近。他们该阻止我的。 而在我的面前,是五具尸体,和一个受伤的盟军士兵。此刻他拖着被打伤的四肢,还在徒劳地爬向对讲机。 “这里是第十四分队……一个很特么操蛋的共产匪徒袭击了我们,其他五个都死了……喂……”对讲机上冒着烟,而我的微冲枪口还在冒烟。 “你的废话可真多。”我有些不耐烦地抱怨着,摘下了他的头盔。很好,不是植入型的心灵屏蔽装置。 “别杀我……”他的眼神里透露着深深的恐惧,“你想知道的,我全都告诉你!我什么都可以做……” “不用了,”我回过神来,稍稍歪了一下脑袋,用畅快愉悦的语调说,“你已经失去了活着的意义所在。” 我捡走了一个特种兵身上的武器和子弹,用子弹打穿他的脑袋,踏着他们所流的满地鲜血,扬长而去。 门后面是一条笔直的走廊,走廊两侧除了给警卫员提供的宿舍,大多是消防梯或电梯。在左边宿舍的门口,我急促地敲了三下门,然后单独敲了一下,里面传来了脚步和子弹上膛声。 “口令?”里面的人紧张地问。 “……江山……”我顿了一下,话到嘴边之际临时改为了朝鲜语。 “悠长!”躲在门侧的人好像犹豫了一下,回答我的是另一个正对着大门的,过来开门的是第三个人。房间里有十个守卫,还有十五个技术人员。没有报警器,对讲机不在他们身边。 开门的一刹那,推门而出的阿裔小个子看见我的军服,稍稍迟疑了一下。就是这个迟疑要了他的命。门边是一个留着小辫子的美国佬,在他扑上来的瞬间,我拔出手枪给了他两枪。 我踢开地上的两具尸体,凭刚才对房间里每个保安位置的记忆向敌人开火。门口瞬间倒下两个,虽然很快就有人大喊“寻找掩体!呼叫增援!” 但是他们的正副队长(不同级别的人即使感应不到情绪,靠生命讯号也能猜出其级别高低)都被击毙了,反击组织得十分苍白无力。第一轮击毙了六个保安人员,第二轮枪战又干掉了三个,其他几个只好丢下武器投降。 我放下突击步枪。突然被后面一个人拦腰截住,三个反应迅的技术员已经从地上捡起了枪。该死!后面一个人的力气好大,我挣脱不开,只能踩他的脚趾,用这家伙的身体撞击墙壁。 好在这些技术员们早就把基础军事培训的课程还给了他们的培训教官(或者说,可能根本没有培训课程),看到我们滚成一团,顿时就乱了手脚。我一屁股摔在地上,背后箍住我的双手终于松开了。还没来得及回头,脸上就划过一层痛的感觉。正是进门时用朝鲜语和我对口令的那个家伙,红着眼瞪着我。嗯,身上的肌肉显示他是接受过长期专业训练的军人…… 正当我们对峙得难解难分之际,面前的家伙嘴巴里突然长出了一柄锋利的长刀,鲜血喷涌而出。还没能够看清后面是谁帮了我一把,几道银光就从尸体后面飞了出来,从我眼前划过! 太快了,回过头来看时,我还在惊讶于自己没有被击中。他的目标是我后面几个想拿枪射击的,现在已经倒地身亡了。面前这具南朝鲜人的尸体也缓缓倒下,露出了一个消瘦的身影。 无论倒下的还是突然出现的,我誓,我能确定他们是“同胞”。 “度和隐蔽性都不错,”我按捺住心底深处的吃惊,向这个刚出现的同龄人说,“你是风暴小组的吗?” 对方穿着一色如乌鸦般漆黑的套装,背后的披风让我不由得吐槽一下他是不是哪家耍酷的公子哥,但我知道不可能。凭他刚才连我都没看清的暗器手法和隐蔽能力……那也够厉害的。 走近了我才注意到,他一直戴着一个搞怪的斯大林面具。这种面具我在美国见过,十美元能把联军盟军主要成员国领导人的搞怪面具全套都买来。 他慢慢摘下面具,叹了口气说:“马克将军,这点我要批评你了。虽然风暴小组很优秀,但联军出了风暴小组,也不代表没有高手了,不是吗?” 看到这张脸的一刹那,人群中有几个突然吸了一口冷气,而我一脸茫然。 第二百七十九章 与“天族”同行(二) 抬眼向倒抽冷气的方向望去,又是几个东方人面孔,而且都是朝鲜族的。他们怎么了?很熟悉这位黑衣人吗? “说说看,你们领头的人在哪。还有,你你们是谁派来的。”黑衣人轻吐了一口气,掏出一支烟,一边用火柴点火一边说。我对烟草味有天生的厌恶感,不动声色地与他拉开距离。 你到底是哪来的?这个战斗力简直接近精英战斗兵了。我在心里吐槽。很奇怪据我所知,联军里面,没有一支部队的战斗力能够高于风暴小组。 可我听不见他的情绪,甚至感觉不到他的生命讯号,他在我的感应里是隐形的。该死,他戴着的画了红五星的钢盔里,肯定有高级心灵屏蔽装置。 “你……”终于,其中一个南朝鲜人倒抽了一口冷气,颤抖着开口了,“你这个恶魔!邪恶暴政的……” 后面的话还没说出口,这家伙的头顶上也中了一片飞镖,只能吐着血倒下了。“你来回答我——对,就是你——你来回答我这个问题,”黑衣人指着另一个南朝鲜人,依旧保持着平和的语气说,“你来回答我这个问题。” “真麻烦。”我轻轻绕过了这个张狂的黑衣人,拎起了第三个南朝鲜人,摘下了他的头盔,盯着他的眼睛。 “你在干嘛?”黑衣人疑惑地问。 “看一粒沙中的世界。”我平静地说。这不是回答,反倒像是一种无师自通的口诀,突然就脱口而出了。 顺着他的眼睛,我看见了被血管壁包裹的黑暗的隧道。我没有继续行进下去,而是努力地想象出一把钥匙的形状。随着钥匙逐渐成形,黑暗的虚空逐渐开启,大量的信息扑面而来。 也就在这时,我猛然回到了现实,一屁股坐在了地上。而面前的南朝鲜人,此刻已七窍流血倒在了地上。 回过头来,坐在桌上的黑衣人正好奇地看着我。不得不说,他长得的确很俊美,俊美得不像一个军人。 “他已把他所知道的内容都告诉我了,”我没有理会黑衣人心不在焉的态度,“他们不是盟军‘朋友’,他们是受雇于不明身份者的佣兵。至于目的,很简单,就是来斩的。” 提到“斩”这个词的时候,黑衣人明显怔住了。奇怪,朝鲜人应该对与保卫金家有关的行动十分亢奋才对,眼前这个人竟然被那么多南朝鲜人认识……应该不可能不是朝鲜人吧? “你怎么知道的?”黑衣人有些好奇,“就算丢给挽救局(刚才倒抽冷气的人,听到这个闻所未闻的“挽救局”时,有几个甚至尿裤子了)的同志,也没那么快的审讯效率吧。” “我就是知道,”我轻轻说,“中国有句谚语叫‘仇人也要同舟共济’。何况我们是战友,更不会骗你了。” “好吧,”不管他心底里有没有相信,但现在表面上黑衣人没有质疑我,而是推开几台电脑,从桌子上跳到了地上,慢慢对着恐慌的众人说,“那也就是说……你们没用了对吗?” 说这话的时候,他偷偷瞟了我一眼,大概是在确定我会不会制止吧(如果汤腾凯在这,估计要大吵上一架)。他从我眼睛里看到了无所谓的反应,顿时精神一振,轻飘飘地吐出一句:“伪军原地不动,其他人后退三步。” 有几个黄皮肤的犹豫了一下,确定我们说的是所谓的“大韩民国”后,毫不迟疑地后退了三步。剩下的五个人瑟瑟抖,看着面前的黑衣人举枪。 “有趣,”他继续拖着长音,边走近他们边说,“不能让他痛痛快快地死,不是吗?背叛了社会主义共和国,投靠了万恶的帝国主义者,不论是不是‘脱北者’,反正都是叛徒。” “动作快点,”我看了一眼手表说,“已经磨蹭五分钟了。现实情况不允许我们在无聊的问题上拖延太久。” 我是不支持虐杀敌人的,无论是谁。一个人犯的罪再大,一枪击毙然后再骂个几百年就行了。虐杀这种行为,不仅会给恶劣的极端主义行为开一个不好的头(比如当年红色柬埔寨的战士,用盟军士兵截除脑壳的颅骨当杯子),更何况这还是很浪费时间的。 “那好吧……真无趣,”黑衣人摇摇头,显得有些扫兴。他从地上拉起地上的一个人说,“就拿脱北者开刀吧。我记得你,前两年你被评为战斗英雄,金主席亲自在平壤为你颁的一级国旗勋章。可你却加入祖国的敌人,卖身投靠该死的帝国主义者。” 我不由得吃了一惊:这个看起来相当冷血的黑衣人……竟然有资格出席金主席主持的高级别颁奖典礼? 再一想也就释然了。这样的身手,联军主要国家领导人的贴身警卫员,或者普通部队中的豪杰们也没有吧。既然他不是风暴小组的人,那在朝鲜国内,凭着这样的伸手,地位不会低。 “不要!”那个人满脸恐惧,被黑衣人慢慢拎了起来。看这身板,他应该也不算弱不禁风。但这个黑衣人跟我有点像:虽然身板看起来并不强壮,但他也有强大到无与伦比的力气。 “求求您,准将同志?”他用余光瞟了我一眼,确认我会漠视不理,眼睛里的希望之火瞬间熄灭了。看来眼前的这个黑衣人……恐怖得很啊。 “再见。”黑衣人说着,一口咬在了被他拎起来的这个人的脖子上。我感觉到被咬者的生命在流逝,一开始他还挣扎两下,渐渐地失去了活力。 他死了。黑衣人把他扔在了地上,浑身的伤口只有脖子上两个小点。摘下他的头盔,我听不见他的生命讯号和情绪存在,却能够摸到他的鼻息。 “他还有心跳和呼吸。”我说。 “没错,但过量的麻醉剂是会在全身蔓延开的,”他轻轻地耸耸肩,“心跳也会停止的,区别在于有点慢。” 我也耸耸肩,然后举起了机枪。 也许是感觉到大限将至,其中一个技术员突然暴起,大喊着“自由万岁!”冲上来,在激烈的开火声中倒下。 天花板上突然伸出了好几个像是消防喷雾的喷头,门也突然紧紧关上,房间里的盟军露出了恐惧的表情。 “该死,我们还在里面!”其中一个像是东欧裔的家伙向头顶上大喊道,“放我们出去!我们还在里面!” “怎么回事?”我转头问那个黑衣人。如果我所料不错,这个黑衣人对朝鲜领袖地堡的所见所知远多于我,而且实力不差。他是个优秀的队友。 后者咬牙切齿地骂道:“还能怎么回事。他们启动了毒气喷洒系统!” 毒气?我对各国领袖地堡都是有所了解的。但是……敌人已经占领了防御系统控制室了吗?这岂不是意味着,我们已经落入了敌人的掌控之中? “嘿,马克同志,你在等什么?”黑衣人站在大门口,对我招手喊道,“跟我来,马克同志!时间不多了!” “这扇门不是那么容易打开的!”我摇摇头,无视了一直向监控探头和电脑哀求的盟军,向黑衣人喊道。 这句话在黑衣人推开房门时戛然而止。后面的技术员此刻已经看到了生存的希望,越过一张张桌子向门口扑了过来。我踢开几个离我近的,为冲到门口几乎跑出了人类的极限度。 当我从仅容一人勉强通过的门缝里出去的时候,黑衣人飞快地关上了门,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块涂着白色浆糊的布团,黏在了门上。我不太相信这团浆糊有什么用处,门后的人一开始还哀嚎着敲打门板,不到一分钟就停息了。自始至终,门框纹丝未动。 我记起来了,好像刚才我在门框上,也看到了一团白色的浆糊。 “走吧,时间不多了,”我向黑衣人敬了个礼,“很高兴认识你,金岩柏同志——哦不,应该叫……赤同志。” 他缓缓摘下一只手套。手背上,一只红色的八爪蜘蛛烙在了上面。 第二百八十章 与“天族”同行(三) 如果金家有真正的“白头山勇士”,我想,金岩柏是当之无愧的。 虽然放在其他联军国家里,领导人家族的孩子们参战并不稀奇(有些联军国家的政治文化以自家有多少人捐躯沙场为荣)。但在朝鲜,金岩柏这种在苏联军事学校留学回国后,从最底层的列兵锻炼自己,一步步靠实力得到今天的成就的人,可谓凤毛麟角。 我还记得,切尔登科教官曾不止一次提到过这个名字。“如果金岩柏也在风暴小组就好了,”他说,“他的战斗力已经相当于一个刚加入正规役的风暴小组战士。如果来这训练,估计他会比你还早地成为精英战斗兵。” 彼时还是七年前,我刚从莫斯科刚回来,看到肩章上出现带一道雷电的大风标志,被人吹捧了一个月“史上最年轻的精英战斗兵”的时候。 我知道教官是在拿其他人鞭策我,叫我不要沾沾自喜(虽然没这个必要。我离有资格“沾沾自喜”的距离还很远)。 如果切尔登科教官是讲老莫斯文克的故事,或者养父当年艰苦奋斗的血泪史,亦或洛马诺夫总理如何空手套白狼瞒着盟军国家重建联军阵营,就算是教官讲自己年轻时在中国战斗的岁月,我都能理解并承认这一点…… 可他提到的是金岩柏,一个我不曾听过的名字。这就让我印象深刻了。但我也只能从有限的公开资料里了解到,金岩柏的确是非常优秀的。 听到我问“金岩柏”的时候,一个美籍“国际战士”当时就抖掉了烟,良久才用颤抖的手重新点上,猛吸几口才说:“被俘的那晚我就在想,如果这是你们联军精英战斗兵的实力,那你们精英战斗兵和我们的三角洲突击队简直就是神明一样的存在了。当我知道他甚至不属于风暴小组时,我就抱定了一个主意:就算回美国去,我也敢在第五大街上大声喊:‘我是无神论者!’三遍。” 而如今,这个“传奇般的”金岩柏就活生生地站在我的面前,而我对着他右手手臂上紫色的蜘蛛烙印发呆。 “这个是狼蛛,”他轻描淡写地把手套戴回去,“当然,将军同志是风暴小组的总指挥嘛,肯定听说过,前十二号重造人不仅有名字,而且……” “而且你应该是我认识的第二个‘前十二号古巴重造人’。我有一个和你是同类的部下,”我抢着说,“陈天杰这个名字,你有什么印象吗?” 金岩柏奇怪地看着我,用力地摇了摇头。“抱歉,我毫无印象,”他说,“我对其他十一个的情况一无所知,古巴的医生同志也没告诉过我。” 他把袖子继续向上撩,让我看清他的号码。和陈天杰一样,数字号码是被其植入的基因所属野兽的装饰过的。比如陈天杰的数字,一条摆出“1”姿势的,黑白条纹吐着舌头的蛇。 而金岩柏的,则是两只腿部和边缘灰色而中间黑色的蜘蛛(上小下大),嘴对嘴连在了一起。看起来就像一个数字“8”一样。“我植入的基因据说是狼蛛的基因,”他说,“运气很好的是,我竟然没死。听医生说,重造人的成功率只有10%,前十二号更是只有2.5%,能成功的都是运气。” “那就恭喜你了。 ”我们一边走一边聊着天。按理说,现在不是聊天的时候,但不知道为什么,跟这个金岩柏同行,让我安心了不少。一种莫名其妙的“胜券在握”的感觉油然而生。 根据刚才那个技术员的记忆,这条路上把守的盟军士兵并不多。大概还有三十多人,少部分人分散在不同的房间里,一半以上集中在监控室、防御系统调节室、广播室这三个地方。大概敌人也想不到,我们会直接突击控制室吧,大多数盟军竟是技术人员。 当然,形势也不是那么乐观的。比如背后……大概有三十多个同样数量,而且装备和战斗力应该不差的盟军正在追上来。前进的路上最好不要遇到阻碍,不然我们就要被前后夹击了。 “没关系,”金岩柏很自信地说,“控制室的敌人似乎并不认为我们两个能消灭他们。虽然敌人从调来的三十三个人战斗力不差,但是只要我们两个配合得好,我敢保证,我们可以在敌方的增援抵达前干掉控制室的人。” “你怎么知道他们有三十三个人的?”我诧异地看着金岩柏。我知道有三十三个敌人的话并不奇怪,数一下有多少生命讯号从背后过来就行了。可金岩柏是怎么知道的?听觉?嗅觉? 是什么都已经无所谓。上楼梯的时候,急促的脚步声从楼上传下来,一颗手雷滚落在我们脚边,吓得我赶快往下跳。落地时没站稳,害得我从楼梯上摔在了地上,摔得我七荤八素。 可是……爆炸的确发生了,但并不在我站的位置,而是在金岩柏前方。 “你这么着急地往下跳干嘛?”金岩柏戏谑地看着我,我诧异地看着他前方。除了一片狼藉的地面,只剩下血肉模糊的一团。往这里扔手雷的罪魁祸首,现在血肉模糊地搅在了一起。 毫无疑问,手雷被金岩柏扔了回去。但金岩柏是怎么扔回去的?这不是老式带延时引信的手榴弹,这可是“落地开花”的手雷啊!他怎么做的? 然后我看见金岩柏张开了嘴,从嘴里吐出了一条长长的白色丝线。丝线张开,竟然变成一张网,黏在了墙上! “这……”我想我已经瞠目结舌了。虽然陈天杰热感成像和用牙齿注射毒液两招,已经让我对前十二号重造人近乎于“扯淡”的能力有所心理准备了。但那毕竟是可以想象和接受的。 而人的嘴里吐出蜘蛛丝……我觉得,也许只有中国的神话、日本的动画、美国的电影和西班牙“宇宙法庭”,才有想到别出心裁的情况的可能。 “干掉了七个,还有二十六个。我不知道您遇到的那个陈天杰是什么水平,但我知道,在接下来的战斗中,您只要跟紧我就行了,”金岩松撩了一下黑色的留海,得意洋洋地宣布道,“说出来真有趣:风暴小组总指挥官,竟然需要一个普通部队掩护。” “彼此彼此,”我冷笑道,“那么金同志,能不能透露一下,你是在哪次战役之后见了马克思同志呢?” 他的眼神突然一凝,表情也变了。我对他所戴的心灵屏蔽装置到底是什么型号的一事越来越好奇了,因为现在,我特别想知道他所想的事情。 “我啊,”他笑着说,“我有点不太一样。放心,等把盟军鬼子赶出地堡了,我一定向你详细解说这件事。” 第二百八十一章 与天族同行(四) 问一个重造人“你当初是怎么死的”是一件很不礼貌的事,有些脾气不好的重造人甚至可能因此暴跳如雷,所以看着金岩柏黯淡的目光,我硬生生忍住了心底的好奇,把头转向前方。 说着楼梯向上是另一条走廊。根据金岩柏的说法,刚才的爆炸已经让敌人集结到了楼梯门口。只要我们靠近大门一步,肯定会被打成筛子的。 “这个我来解决。”金岩柏从口袋里掏出了几颗燃烧手雷。和盟军的高爆手雷不一样,联军手雷分为延时引发和落地引发的,爆炸后会燃起大火。 金岩柏从嘴里吐出了一根细细的长丝,把用黏液黏在一起的一把燃烧手雷的系住,从通风口慢慢递了出去。 我听见门后紧张的心理活动。此刻他们正屏气凝神地盯着门口,是打算在这里站到与大厅里的援军汇合了吧。 丝线吐出去两米时,金岩柏截断了丝线, 走廊化为了一片火海。三个生命讯号消失了,还有十个生命讯号释放出强大的求生欲望,以及相仿的生命讯号正在躲避门口的大火。我的手放在了门把手上,被金岩柏轻轻拦住。 “里面的温度太高,而且地面震动太剧烈了,我感应不到剩余敌人的位置。”他说,“等火小一些吧。” “没关系,你的困难也是敌人的困难,”我勉强露出一丝微笑,“看我的吧。若没有杀手锏般的绝技,我就没资格当风暴小组的总指挥官了。” 我踢开了大门,面对着热浪滚滚的火海。在手雷燃料已经大幅减少而地堡四壁是不可燃物的情况下,火势已经渐渐减小了,但还是热浪逼人。热浪后我感觉到好几个生命讯号正在逃跑,还有几个躲进了旁边的房间里。 机不可失。我举起突击步枪,按照生命讯号的点,定位了几个方向点射。 我想起了训练营里的时候。打普通靶没什么,但打活物靶就不一样了。彼时其他的狙击手有的为喷出的血而恶心,有的还在用三点一线的办法……只有我是最轻松的。荒野上心怀恐惧的人,生命讯号比夜间探照灯还明显,瞄准生命讯号的位置开枪就行。 现在也是同样的道理。一个,两个,三个……点射了五次,脑海中又消失了五个心怀恐惧与慌乱的生命讯号。还有四个躲在不同的房间,其他人向控制室方向逃窜,已经跑出射程了。 消防喷雾终于开启了,淋浴撒在地面,发出了几声噼噼啪啪的爆炸后,大火终于渐渐熄灭。过了两分钟,等喷雾喷出的水渐渐停止后,金岩柏终于踏进了走廊,诧异地回过头,像看着一头怪物一样看着我问:“你刚才是怎么定位敌人的?热感成像?听觉?视觉?嗅觉?反正不是地面振动……” 心里突然一颤……我抬起头,推开了左边的房间门,一把把金岩柏也拉了进去。这间宿舍里还有一个惊慌失措的盟军士兵,我犹豫了一下,抓住他刚刚举起的枪一把夺下,拉住他的衣领直接扔出了房间,锁上了房门。不仅旁边的金岩柏看得瞠目结舌,就连我自己,都被我动作的流畅性震撼。 “你到底怎么了?”金岩柏被我的举动搞得莫名其妙。我突然觉得好笑:这家伙刚才还一副“唯我独尊”的样子,没想到也有不知所措的时候。 “嘘――别说话,”我做了个安静的手势,“来,跟我数:三,二,一……” “一”还没说出口,外面就响起了震耳欲聋的机枪声。“叮叮叮”的子弹声打在墙壁和地板上听起来很悦耳,但我能看见金岩柏头上渗出的冷汗。 如果刚才他还站在走廊里的话……好吧,就算是这样,一个赤身裸体的金岩柏还是会出现在走廊里的。但他细胞的重生次数,也应该用完了吧? “朝鲜领袖地堡的防御系统真多。”我擦擦头上的汗,心有余悸地评论。 “‘二号地铁没这些吗?听说斯大林时代的‘白城堡’里,光是喷火塔就有十几台。”金岩柏不解地问。 我摇摇头。说来真是讽刺,作为风暴小组总指挥官,权限足以自行参观“二号地铁”,但我还没来得及使用过这些权限,因此无法回答这个问题。 “等等……”我想到一种糟糕的可能,吓得一屁股从地上坐了起来,“说到防御系统……万一盟军是故意的呢?” “什么故意的?”金岩柏不解地问。我没空回答他了,而是选择加紧跑出了房门。地上铺了一层子弹壳和黑漆漆的子弹弹痕组成的地毯,子弹壳的材质让我想到了刚才宴会上用的碗。 “来不及了,”我对金岩柏说,“背后的追兵只剩下七十米了,前面大概还十个敌人。你能在两分钟内把他们都干掉吗?哪怕不惜一切代价?” 金岩柏犹豫了一下。仅仅是电光石火的一秒,然后轻轻说:“没难度。” 然后他握住旁边一扇门的把手,用力往外推一拉,门锁竟然就被拆下来了。刚把门打开,密集的子弹就打向了门口处,我看见他中了好几枪。 但是并没有什么用,不到一秒,我就看见他叮叮当当地吐出了好几颗子弹在地上,就像在吐葡萄籽一样。 随后他一伸手,然后拖着貌似很沉重的右臂后退。而他右手上抓着的,不仅有一道巨大的网,网里还有三个被勒得面色发青的士兵。他们的头盔都掉了,我不仅能听见他们痛苦地死去之前强烈的求生欲,还能听见他们惊呼“古巴重造人到底是什么怪物”。 因为时间不够,金岩柏拔出了手枪,给了他们一个痛快。“别等了,”看到我还在发呆,金岩柏对我做了一个“前进”的手势说,“还剩80秒。” 接下来的路十分平稳,盟军没有试着再在楼梯上挡住我们。通过这扇楼梯门,就是几间连在一起的控制室了。 但是金岩柏即将开门的时候,我突然感觉到了不对劲:太安静了。 “小心!”我这才注意到楼梯门口的埋伏。但已经来不及了,刚走进楼梯门,三个盟军士兵已经扑了上去! “该死……”这会可管不着“安全性”了,我跟着也要进入大门,在靠近门口的时候又扑上来两个盟军。 他们应该晚点出现的,而现在,我下意识地扣动了扳机,其中一个被打穿了肚子,另一个把我一把扑倒。枪已经用不上了,他抽出腰间的匕首刺下来,侧了一下头,匕首刺在了旁边的地面上。我乘机用额头狠狠地撞了他的鼻子,匕首脱离了他手掌的控制。 然后楼梯门突然就被炸飞了。是的,炸飞了。强烈的气浪不仅让门飞了出去,还让我和压着我的盟军士兵一起飞了出去,又摔下了楼梯。幸好,这次有个东西垫在下面,冲击力不强。 “谢谢,”我爬起身拔出手枪,指着身下还处在被摔得七荤八素状态下的盟军士兵说,“所以……再见。” 枪声响过,倒数第二个敌方生命讯号消失了。门板落在地上,一个浑身灰尘的身影跌跌撞撞地出现在了门口,衣服已经看不清其原来的样子了。 “总计一份二十八秒,”金岩柏咧嘴笑了笑,“我对地堡比较熟,我去重启控制室,你挡得住那些盟军吗?” “你需要多久?”我平静地问。 “大概五分钟,然后换班,”他说,“你来指挥所有人撤退。总共只有两百敌人,包括技术组在内被两个人歼灭了近三分之一……一定是重创吧。” 五分钟……用盟军的枪,在走廊挡住三十个盟军特种兵……一定是疯了…… 最后我点头答道:“没问题。” 毕竟……不能丢风暴小组的脸啊。 第二百八十一章 与“天族”同行(五) “现在是1987年3月8日10点26分。第七十个妇女节将在两小时后结束。”金岩柏笑着说(作者注:盟军国家以1907年纽约纺织女工罢工为妇女节的开始,联军国家以1917年莫斯科纺织女工罢工为妇女节的开始)。 “没关系,”我轻笑着回答,“我会把你那份破坏帝国主义兵痞过节心情和机会的道歉,传达给他们的。” 调侃过后,金岩柏就关闭了通讯。 远处已经听到了沉重的脚步声。金岩柏在走廊的天花板搭了一层蜘蛛网,算着时间,也该落下来了。那个蜘蛛网我刚才试过了,简直比新式防弹衣的纤维还坚韧,而上面的黏液。除了金岩柏自己,基本没有办法摆脱它。 前三个打头阵的尖兵发出了惨叫,想从到处是黏液的蜘蛛网中摆脱出来,但跟在他们后面远远跟着的战友们立刻四散隐蔽。我不需要露头,只把枪伸出门口,对准那三个倒霉蛋开火。 双眼不看着射击目标,仅仅把枪伸出掩体射击的行为,简直像未经训练的中东游击队。但对于不需要双眼而只需要生命讯号就能够定位的我而言,这个方法,无疑会让敌人万分头疼。 三个尖兵倒下了,其他敌人立刻开火。我收回枪,子弹擦着门框飞过。 影视剧中常常有一个镜头,就是一群人齐头并进地在走廊里推进。但现实中就是送死。正确的方法应该是像现在这样火力交叉掩护,士兵交替推进。这样做的好处就是……再这么压制下去,我会被他们牢牢堵在门后。 算准前两个的位置,我从左侧门后打了个滚,滚到右侧门后的同时开火,这两个三米外的出头鸟扑通倒下了。 一颗手雷滚到了我脚下,我立刻推门进入房间,两秒后汽浪掀飞了我。房门稍微运气好一些,仅破坏了门锁。 没关系,只要不死就行。忍着屁股的疼痛,我用刚才的办法又定位到了两个士兵离开了掩体的敌人。再次从门后伸出了枪,杀死了这两个冒失者。 就在这时,突击步枪在“哐当”一声的外力攻击下,被人打飞了。再想捡起来,又一颗子弹飞了出来,突击步枪被打到了更远的地方,捡不到了。 “是狙击手!”我愤怒地转过身,狠狠地捶了一拳墙壁。对面是个高手! 要知道,我伸出枪的动作仅仅是一个迅雷不及掩耳的瞬间,露出的狙击面积也不大……对方竟然也能捕捉到这一瞬间,并且将目标击落! 虽然狙击手的位置只有两百米,但就算换做我,也不保证能够做到。 也许是觉得我没有枪了,前面四个人组成了一个突击小组,向我所在的房间前进。他们哪来的勇气这么想? 走到门口,他们四个犹豫了一下。第一个人的手放在门上,第二个人似乎要阻止他。在经过了一番争论后,他们撞开了并没有锁起来的大门。因为用力太大,前面两个人跌在了地上。 “‘白鼠二号’,这里是‘烧杯五号’,听到请回答。”第三个进门的人接起了腰间挂着的对讲机。 他愣了一下,看了一眼其他三人做出的“没有发现”的手势,肯定地说:“这里是‘白鼠二号’。目标失踪。” “消失了?”对面的声音听起来充满了震惊与怀疑,“你是说,‘疯熊’在我们众目睽睽下,从密闭的房间里逃了出去?还只用了这么短的时间?” “但这是事实!”“白鼠二号”听起来相当理直气壮,“‘疯熊’的确不在这。 他可能――糟糕,啊――” 之后的惨叫,是我从房顶上落下来时一刀刺进他头盖骨的声音。“白鼠二号”的脑袋经不起重压,在匕首的深入下炸出满天的脑浆撒在了周围。 好在当时我已经离开原地并拔出了手枪。“白鼠二号”背后一个士兵还楞在原地,我给了他肚子上两枪。 前面两个这才反应过来,匆忙向我举起突击步枪。我把“白鼠二号”还没倒下的尸体踢过去,把他们的步枪击落,向两颗惊慌失措的脑袋开火。 可是子弹只打出了一颗,左边一个家伙对着我手中发出“咔咔”声的空手枪愣了一下,立刻从腿上拔出手枪。 我没有给他这个机会,而是直接跳了过去,地上捡起的尖头钢管刺进了他的肚子,直视着他充满不甘与不可思议的瞪大的双眼,扭了一下脑袋。 “白鼠二号”的对讲机此刻还在声嘶力竭地疾呼:“这里是‘烧杯五号’!‘白鼠二号’听到请回答!重复……” “你们的名字可真奇怪,又是白鼠又是烧杯的,”我拿起对讲机,用朝鲜讽刺道,“还有什么新奇的名字吗?比如胶头滴管、培养皿、玻璃棒……” “马克耶布卡,你这个混蛋!”对面大吼道,“你是个暴徒!恶魔!” “告诉你们指挥官,知道你们最大的破绽是什么吗?”我讽刺道,“明知我在平壤,竟然不取消行动。对了,还有件事:谢谢你们送来的枪。” 我捡起一支突击步枪,朝着对讲机打光了一个弹夹。枪声如暴雨般在走廊上响了起来,而且还更杂乱了。 但是我不担心这个。手表的分针慢慢地下垂到正下方的“六”上了。只要再等一分钟……他们就等死吧。 这是相当漫长的一分钟。这一分钟里,敌人的子弹一直倾泻在门框上,或者与门框擦肩而过。我不仅要躲在盟军子弹无法击中的门后,还要时不时开枪还击,以防靠得太近的盟军特种兵摸进来。但这一分钟里的敌人学聪明了,再没有哪个觉得,靠火力压制推进到门口,就能让我束手就擒。 但他们只聪明了一分钟。我感觉到四个盟军想从另一条楼梯迂回到楼上的控制室,还感觉到没由来的颤抖。 防御系统又要启动了。和上次不同,这次我如释重负地呼了一口气。 “来得真是时候,”我看着头顶上一闪一闪的红色警示灯,想象着金岩柏满脸幸灾乐祸的样子,拿着对讲机说,“但我记得机枪子弹打完了。” “但还有激光栅栏啊。”金岩柏的语气听不出一丝一毫的高兴之情。 “那现在……说说监控室里是什么情况吧。”我累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外面隐隐约约还有刺耳的惨叫声,但是没有走近的脚步声和呼吸声。 “很糟糕。四百多个警卫,大部分牺牲了……损失可谓惨烈,”金岩柏的声音渐渐变得凝重,“更糟的是,参加宴会的高官和地堡维护人员大部分被俘。大部分人质在大厅里,一些重要人质单独关押。如果大厅的人质牺牲……平壤城将处在脑死亡的状态。” “听说你们朝鲜人的价值观有一条,叫‘领袖是头脑,党是躯体,群众是四肢’。毫不客气地说,躯壳损失再大,脑袋还在就没事,”我慢慢扶着墙壁站起来,边站边说,“所以你们的金主席现在在哪?是什么情况?” “你问到关键处了,”金岩柏说,“伊戈尔同志在我这,详情让他说吧。看来敌我双方都把金主席弄丢了。” 上一秒我刚刚扶着墙壁站起身,还在舒缓有点麻木的筋骨,现在算是“缓过来”了。沿着走廊向控制室奔跑的时候,我听见了一个呻吟的声音。 算了……反正被腰斩的人只有一分钟的寿命,我没空给他们一个痛快。 第二百八十二章 与“天族”同行(六) 人在万分焦急之下是很容易犯错的,我也不例外。前脚刚刚跨上了台阶,还没打开楼梯门就意识到了…… 我第三次从楼梯上滚下来。这次是背部落地,摔得我眼冒金星,好长时间才缓过劲来。手雷在楼梯转弯处爆炸了,四个盟军一边开火一边下楼。 “找死!”我拿起了突击步枪,趁他们出现在我正前方的时候点射,这四个家伙猝不及防,被我一一命中。奇怪,三十个企图夺回控制室的盟军应该都被干掉了啊。这几个是哪来的? “‘紫’!你那里怎么样?听到请回答!金岩柏!”最后我喊起了明语。但是没有用,对面只有一片忙音。 我记得在美国的时候,偶然连接了北美片区的互联网,看到过一个据说是“前十二号古巴重造人战斗”的视频。这是一个美国人路过时上传的,画质不清晰,但能看清画面的轮廓。 美国大城市里的高楼大厦不少。但在那张照片上,遍布城市的高楼大厦几乎都倒下了,只剩下一地砖瓦碎片。 碎片中依稀可以看见几百处坦克和其他载具的残骸。偶尔一声发动机的颤抖,渐渐也消散在空气中阳光下了。 拍摄视频的人要么是恐惧,要么是疲惫,画面一直在抖动。抖动中可以看到,废墟碎片中还竖起了一些毛骨悚然的东西。有的是一只手,有的是一条腿,还有的只是一个头盔。镜头拉近可以看见,有一只手还在挣扎。 我当时估算了一下,如果废墟下被埋的是一支军队的话,至少有上千人。 而真正让当时的我震撼的地方,是在废墟中间一栋塌了一半的高楼上。高楼上是一个长着昆虫翅膀的人,抬着头,直愣愣地眺望着太阳的方向。 然后他转过头,看向了摄像头。 那一刻,即使隔着一个屏幕,我还是能感觉到一种压迫性的威势,如同面对着自然界的天敌一样毫无抵抗力。 之所以想到这些,是因为当时我就被重造人强大的战斗力震撼了。格兰藏姆评论的“幸亏他们不是敌人”,一针见血地指出了我当时的心理活动。 虽然我再没有看到过,甚至没听说过那个昆虫翅膀的重造人的踪迹了。 其实真的遇到了两个“前十二号重造人”,也没有给我以强大的威压。 因为他们也是人。虽然长得就和正常人不一样,但他们的脑子仍然是人类。他们有人类的思维,人类的心,人类的习性,还有人类的喜怒哀乐。 而且……金岩柏,你可不能有事啊。 爬上楼梯,再次感应了一下周围。防御系统操室里有七个敌人和三具尸体。五个人在调整被金岩柏掌握的防御系统,还有两个应该是警卫。没有金岩柏的踪迹(当然,我也感应不到金岩柏在哪),倒是发现了……地上有一具尸体,是属于伊戈尔同志的。 可恶!线索断了!我撞开房门,推门而入之际立刻先向两个保安扫射。房间内的敌人中,只有他们是接受过特种部队专业训练的敌人,干掉这两个人,其他人只剩下了被屠杀的命运。 三秒过后,房间里多出七具尸体。我快步跑到了伊戈尔身边。他身上中了好几枪,其中一枪打中了腹部,还有多处刀伤。已经气息奄奄了。除非旁边就是三甲医院的手术室,不然…… “你的生命在流逝,”我轻轻地叹息着,抓住伊戈尔冰冷苍白的手臂说,“而我……恐怕救不了你。” 但我还是把肾上腺素注入了他的手臂里。受到肾上腺素的刺激,伊戈尔终于缓过了一口气,睁开眼睛艰难地突出了几个字。“对不起,”他说,“马克同志……我……失败了……” “所以金主席在哪?”我冷静地看着濒死的伊戈尔。这才是我最关心的,金岩柏不知所踪,唯一知道金主席下落的人濒临死亡,如果伊戈尔不能回答这个问题……那我们对金主席的下落,会和敌人一样一无所知。而敌人至少有一百二十人,我呢?除了我自己,最多加一个不知所踪的金岩柏。 听到“金主席”三个字, 伊戈尔突然展现出一个濒死之人不可能有的神采,激动至极甚至咳出了血。“金主席……”他的呼吸也变得急促了。 “谢谢,”没等他把话说完,我抓过了旁边尸体口袋里的匕首,打断了伊戈尔的遗言说,“给你个痛快吧。” 我一刀刺进了伊戈尔的心脏,看着他慢慢闭上了双眼,吐出了腹中的最后一口气,对着他的尸体敬了个礼。 既然门外有偷听者。那伊戈尔就不需要说了,反正我感应到了他的想法。 但是门外的偷听者并没有离开或进来,因为很快出现了新的不速之客。 房门被推开了,我举枪指向门口,倒在门内的却是一具还有温度的尸体。 “呼……谢天谢地,看来我还是赶上了。”推门而入的人旁若无人地坐在了地上,喘着粗气的同时擦了擦汗,毫不理会我诧异的眼神。我感觉,他可能不知道旁边还有其他活人。 “谭维惠中校,”还是我先忍不住向他喊话,“你为什么在这里?” 仿佛发现了新大陆,谭维惠猛地回过头,惊讶的目光迎上我怀疑的眼神时松了一口气,看得我一愣一愣的。 “谢天谢地,总算找到你了!”谭维惠猛地站了起来,因为没站稳又一屁股摔在地上。但他并不介意刚才的尴尬,向我笑着伸出了手。我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伸出手,把他拉起来。 三十六七岁该是快要发福的年纪了,出乎我意料的是,谭维惠并没有我想象的那样沉重,而且手臂还很有力气。他看出了我的惊讶,笑着解释道:“别觉得惊讶,指挥官同志。我可是一直坚持锻炼身体的。在驻美大使馆工作可不是一件轻松的工作,联军火炮和盟军飞机的准头都差到家了,如果没有一定的军事常识和体力,很快就会光荣牺牲的。” “你怎么也来这里了?”我问,“丹东又有了新指示?”说着我推门而出。很好,脑海中没有感应到敌人靠近的迹象。只可惜感应不到金岩柏。 “不是丹东……”谭维惠苦笑着摇头,“是北京的指令。你走了没多久,北京的通讯就接通了。林主席接到了洛马诺夫同志的营救申请,对您……” “行了,长话短说,”我不耐烦地打断道,“你是来请我回去的?” 谭维惠耸了耸肩,表示不置可否。“其实我们很难回去了,”他说,“我来的时候,尤里部队已经向平壤城区发动了大规模进攻。指挥部群龙无首,守军各自为战,形势相当不利。所以上级授意,要我与袭击者谈判。如果不能在八小时内重建指挥部……” 监控画面出现了变化,谭维惠的话就被我抛在了脑后。我看到其中一处监控探头的画面上,出现了一张戴着劫匪头罩的脸,就像在那摆拍一样。 “马克耶布卡少将,我不知道你在哪,”他用朝鲜语说,“自我介绍一下。我的代号叫‘铅围裙二号’,很快你就知道为什么我叫这个代号了。和那个给我们一直制造麻烦的家伙一样,我给你一个小时的时间投降,如果一个小时之内你不出来的话……” 镜头指向背后,达夏被吊在一间昏暗的房间里,几个女兵在轮番殴打她。达夏朝着镜头喷了一口鲜血,忍着浑身的伤痛,有气无力地嘲笑:“你们盟军鬼子这么害怕马克耶布卡吗?” “啪――”我感觉自己的眼睛里正在冒火。一个盟军女兵狠狠甩了达夏一个耳光,打得她又吐了一口血在地上。“该死的俄国*子,再敢喊‘盟军鬼子’四个字,我就叫人来qj你!”那个人渣撕开了达夏本就已经摇摇欲坠的破布片,露出了达夏满身的伤痕。 “不得不说,你的公主殿下可真耐打,”他笑着说,“但我的那些手下们已经饥渴难耐了。如果他们提出拿杀害他们三分之一战友者的恋人放松一下……我想,我也没理由拒绝吧。” 但真正让我激动的,不是达夏此刻遭受的非人待遇(敌人暂时不会杀害达夏。如果只是殴打……那就让她再忍忍吧),也不是旁边的监控画面上,另一个女性也在遭受折磨。而是…… 而是我看见了金岩柏的踪迹。他也在上楼,难道……他也有要救的人? “真是胡闹,”我紧握着拳头,自言自语道,“还不跟我说一声。” 第二百八十三章 与“天族”同行(六) 人在万分焦急之下是很容易犯错的,我也不例外。前脚刚刚跨上了台阶,还没打开楼梯门就意识到了…… 我第三次从楼梯上滚下来。这次是背部落地,摔得我眼冒金星,好长时间才缓过劲来。手雷在楼梯转弯处爆炸了,四个盟军一边开火一边下楼。 “找死!”我拿起了突击步枪,趁他们出现在我正前方的时候点射,这四个家伙猝不及防,被我一一命中。奇怪,三十个企图夺回控制室的盟军应该都被干掉了啊。这几个是哪来的? “‘紫’!你那里怎么样?听到请回答!金岩柏!”最后我喊起了明语。但是没有用,对面只有一片忙音。 我记得在美国的时候,偶然连接了北美片区的互联网,看到过一个据说是“前十二号古巴重造人战斗”的视频。这是一个美国人路过时上传的,画质不清晰,但能看清画面的轮廓。 美国大城市里的高楼大厦不少。但在那张照片上,遍布城市的高楼大厦几乎都倒下了,只剩下一地砖瓦碎片。 碎片中依稀可以看见几百处坦克和其他载具的残骸。偶尔一声发动机的颤抖,渐渐也消散在空气中阳光下了。 拍摄视频的人要么是恐惧,要么是疲惫,画面一直在抖动。抖动中可以看到,废墟碎片中还竖起了一些毛骨悚然的东西。有的是一只手,有的是一条腿,还有的只是一个头盔。镜头拉近可以看见,有一只手还在挣扎。 我当时估算了一下,如果废墟下被埋的是一支军队的话,至少有上千人。 而真正让当时的我震撼的地方,是在废墟中间一栋塌了一半的高楼上。高楼上是一个长着昆虫翅膀的人,抬着头,直愣愣地眺望着太阳的方向。 然后他转过头,看向了摄像头。 那一刻,即使隔着一个屏幕,我还是能感觉到一种压迫性的威势,如同面对着自然界的天敌一样毫无抵抗力。 之所以想到这些,是因为当时我就被重造人强大的战斗力震撼了。格兰藏姆评论的“幸亏他们不是敌人”,一针见血地指出了我当时的心理活动。 虽然我再没有看到过,甚至没听说过那个昆虫翅膀的重造人的踪迹了。 其实真的遇到了两个“前十二号重造人”,也没有给我以强大的威压。 因为他们也是人。虽然长得就和正常人不一样,但他们的脑子仍然是人类。他们有人类的思维,人类的心,人类的习性,还有人类的喜怒哀乐。 而且……金岩柏,你可不能有事啊。 爬上楼梯,再次感应了一下周围。防御系统操室里有七个敌人和三具尸体。五个人在调整被金岩柏掌握的防御系统,还有两个应该是警卫。没有金岩柏的踪迹(当然,我也感应不到金岩柏在哪),倒是发现了……地上有一具尸体,是属于伊戈尔同志的。 可恶!线索断了!我撞开房门,推门而入之际立刻先向两个保安扫射。房间内的敌人中,只有他们是接受过特种部队专业训练的敌人,干掉这两个人,其他人只剩下了被屠杀的命运。 三秒过后,房间里多出七具尸体。我快步跑到了伊戈尔身边。他身上中了好几枪,其中一枪打中了腹部,还有多处刀伤。已经气息奄奄了。除非旁边就是三甲医院的手术室,不然…… “你的生命在流逝,”我轻轻地叹息着,抓住伊戈尔冰冷苍白的手臂说,“而我……恐怕救不了你。” 但我还是把肾上腺素注入了他的手臂里。受到肾上腺素的刺激,伊戈尔终于缓过了一口气,睁开眼睛艰难地突出了几个字。“对不起,”他说,“马克同志……我……失败了……” “所以金主席在哪?”我冷静地看着濒死的伊戈尔。这才是我最关心的,金岩柏不知所踪,唯一知道金主席下落的人濒临死亡,如果伊戈尔不能回答这个问题……那我们对金主席的下落,会和敌人一样一无所知。而敌人至少有一百二十人,我呢?除了我自己,最多加一个不知所踪的金岩柏。 听到“金主席”三个字, 伊戈尔突然展现出一个濒死之人不可能有的神采,激动至极甚至咳出了血。“金主席……”他的呼吸也变得急促了。 “谢谢,”没等他把话说完,我抓过了旁边尸体口袋里的匕首,打断了伊戈尔的遗言说,“给你个痛快吧。” 我一刀刺进了伊戈尔的心脏,看着他慢慢闭上了双眼,吐出了腹中的最后一口气,对着他的尸体敬了个礼。 既然门外有偷听者。那伊戈尔就不需要说了,反正我感应到了他的想法。 但是门外的偷听者并没有离开或进来,因为很快出现了新的不速之客。 房门被推开了,我举枪指向门口,倒在门内的却是一具还有温度的尸体。 “呼……谢天谢地,看来我还是赶上了。”推门而入的人旁若无人地坐在了地上,喘着粗气的同时擦了擦汗,毫不理会我诧异的眼神。我感觉,他可能不知道旁边还有其他活人。 “谭维惠中校,”还是我先忍不住向他喊话,“你为什么在这里?” 仿佛发现了新大陆,谭维惠猛地回过头,惊讶的目光迎上我怀疑的眼神时松了一口气,看得我一愣一愣的。 “谢天谢地,总算找到你了!”谭维惠猛地站了起来,因为没站稳又一屁股摔在地上。但他并不介意刚才的尴尬,向我笑着伸出了手。我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伸出手,把他拉起来。 三十六七岁该是快要发福的年纪了,出乎我意料的是,谭维惠并没有我想象的那样沉重,而且手臂还很有力气。他看出了我的惊讶,笑着解释道:“别觉得惊讶,指挥官同志。我可是一直坚持锻炼身体的。在驻美大使馆工作可不是一件轻松的工作,联军火炮和盟军飞机的准头都差到家了,如果没有一定的军事常识和体力,很快就会光荣牺牲的。” “你怎么也来这里了?”我问,“丹东又有了新指示?”说着我推门而出。很好,脑海中没有感应到敌人靠近的迹象。只可惜感应不到金岩柏。 “不是丹东……”谭维惠苦笑着摇头,“是北京的指令。你走了没多久,北京的通讯就接通了。林主席接到了洛马诺夫同志的营救申请,对您……” “行了,长话短说,”我不耐烦地打断道,“你是来请我回去的?” 谭维惠耸了耸肩,表示不置可否。“其实我们很难回去了,”他说,“我来的时候,尤里部队已经向平壤城区发动了大规模进攻。指挥部群龙无首,守军各自为战,形势相当不利。所以上级授意,要我与袭击者谈判。如果不能在八小时内重建指挥部……” 监控画面出现了变化,谭维惠的话就被我抛在了脑后。我看到其中一处监控探头的画面上,出现了一张戴着劫匪头罩的脸,就像在那摆拍一样。 “马克耶布卡少将,我不知道你在哪,”他用朝鲜语说,“自我介绍一下。我的代号叫‘铅围裙二号’,很快你就知道为什么我叫这个代号了。和那个给我们一直制造麻烦的家伙一样,我给你一个小时的时间投降,如果一个小时之内你不出来的话……” 镜头指向背后,达夏被吊在一间昏暗的房间里,几个女兵在轮番殴打她。达夏朝着镜头喷了一口鲜血,忍着浑身的伤痛,有气无力地嘲笑:“你们盟军鬼子这么害怕马克耶布卡吗?” “啪――”我感觉自己的眼睛里正在冒火。一个盟军女兵狠狠甩了达夏一个耳光,打得她又吐了一口血在地上。“该死的俄国*子,再敢喊‘盟军鬼子’四个字,我就叫人来qj你!”那个人渣撕开了达夏本就已经摇摇欲坠的破布片,露出了达夏满身的伤痕。 “不得不说,你的公主殿下可真耐打,”他笑着说,“但我的那些手下们已经饥渴难耐了。如果他们提出拿杀害他们三分之一战友者的恋人放松一下……我想,我也没理由拒绝吧。” 但真正让我激动的,不是达夏此刻遭受的非人待遇(敌人暂时不会杀害达夏。如果只是殴打……那就让她再忍忍吧),也不是旁边的监控画面上,另一个女性也在遭受折磨。而是…… 而是我看见了金岩柏的踪迹。他也在上楼,难道……他也有要救的人? “真是胡闹,”我紧握着拳头,自言自语道,“还不跟我说一声。” 第二百八十四章 “五毒行动”(一) 我把控制室交给了谭维惠,自己慢慢走上了楼,穿过我刚才开启防御系统后被碎尸万段的血泊与尸块堆。 其中一团肉块只剩下了一个躯体和一只手,被我发现时还在艰难地爬,喷着满嘴的鲜血喃喃自语。我认出来了,他就是带队的“烧杯五号”。 他轻声乞求:“给我个痛快。” 我点点头,对着他的脑袋来了一枪,然后继续赶路。毫不拖泥带水,像是给了路边乞丐一个硬币一样轻快。 再往上一层,就是刚才从大厅过来的路了。脑海中显示,盟军特种兵还有一百多个,鉴于刚才的损失太大,现在他们收缩了防线;其中五十多人集中在大厅里;二十人按照四个一组,在附近的走廊上巡逻;二十个人组成了一个行动队四下搜索(大概是在找金主席的下落吧);此外还有三间不同的房间,其中一间只能感应到有生命讯号存在,其他的我对此一无所知,还有两间里各有三四个人,可能就存在关押达夏的地方。 不是很懂彻底实施了心灵屏蔽的房间有什么存在的意义。其他房间里的人已经被我数了个清清楚楚,他们有多少人,做一下算数就行。除非布置那间房间的盟军指挥官是澳大利亚人。 我一路向左,靴子踩到了一些粘稠的恶心液体。低头一看,竟然是血迹。 血是从四具盟军特种兵尸体上流过来的,都没有搏斗的痕迹。最远处的三个被匕首割开了喉咙,一个被安全绳勒住了脖子,吊死在天花板上,还有一一具脸色苍白的尸体没有明显的伤口或流血,只在脖子处有两个洞。 “是金岩柏吗……”我皱着眉头自言自语道,“但我记得……蜘蛛好像没有吸血这一嗜好吧……还是说,前十二号重造人都有吸血这一习惯?” 而且我不太明白,金岩柏能够自行“分泌”丝线的,为什么要用安全绳勒死人?如果不是金岩柏,那会是谁?另一个“前十二号重造人”?但全世界只有十二个“前十二号重造人”,怎么会在一个平壤就能遇到十二个! 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我“参观”过联军审讯室,如果盟军审讯室和联军的半斤八两……不知道达夏还能撑多久,也不知道她会不会真的被…… 如果达夏真的出了事……我自己都不会原谅我自己的。就凭她在离开月球时等过我……我也要保护好她。 走廊上还能看见几十具尸体堆在一起,都穿着朝鲜人民军的军服。他们是从不同的地方被集中过来的,多数人没有抵抗的痕迹,可能死于偷袭。 我还注意到……他们的尸体被人翻动过了。盟军不会翻动尸体,那是谁? 我重新闭上了眼睛。直觉告诉我,地堡的情况远比我们想象得复杂…… 我听见了几个盟军特种兵生命讯号的消失,听见大厅里的盟军有一半去了其他方向,还听见可能有达夏的房间里,敌人停止了拷打,各只留下一个人看门……怎么,他们发现我了? 不对,不是发现我了。他们并没有向我的方向靠近,反而跑向地堡的远处,好像是要应对更可怕的敌人。 地堡的规模太大,我不可能感应到所有地方。我只能感觉到,在那些盟军士兵前进的方向上,一团庞大的生命讯号渐渐由远及近,而且还在不断增强。该死!是尤里部队打进来了! 时间不多了。不能再小心翼翼地前进了,我在走廊里跑了起来。迎面在拐角处撞上一支盟军巡逻队,我拔出手枪打倒了第一个,拉住他挂在脖子上的突击步枪干掉了第二个,第三个向我扑了上来,我反手扣住他的脖子,拔出了衣服内侧的匕首扎了三下。虽然第三个也是轻松干掉,但这给了第四个人以躲进掩体的时间。我左手把尸体向第四个人所躲藏的方向扔了过去, 右手握着的匕首如约而至。虽然他闪过了我所有扔出的东西,但我也抵近到了他的面前。 最后一道障碍终于扫清了。吸了一口气,我来到了房门口。真麻烦,我心灵免疫者,不能用心灵感应探测他的位置。只能依靠推测监控探头所在的房间,推测达夏在哪了。房间里只有一个敌人,而且情绪波动极其激烈…… 轻轻推开一丝门缝,里面响起了一阵英语的咒骂声和达夏的哭泣声。 一个强壮的光头黑人(大概比我高了一个头吧)半裸着上身站在达夏的身后。他的双手伸进了达夏身上一团近乎碎布片的衣服里,还放在她身上某个不该碰的地方上下活动着。而达夏毫无反抗的能力,只能留着眼泪默默忍受。 更让我生气的是,达夏脸上的红手印已经连成一片。该死的混蛋…… 我放弃了一枪击毙的想法。竟敢动达夏,他已经失去痛快死去的权利了。我将枪口放低,瞄准了他的腿。 子弹擦着达夏的靴子,击中了那个黑人的右腿,打得他不得不单膝跪下,连带着达夏的上衣也被扯下。我再给了他左腿一枪,让他彻底跪在地上。 看到进门的是我,已经失去了活力的达夏突然抬头看向我,双目相对之际,她的眼睛里,我看到了希望…… 我一步步走向达夏身后,向不停咒骂的黑人再次举起了枪。他一只手伸向了达夏,另一只手伸向了腰间的手枪。该死,我怎么没想到这一招! 我下意识地向他伸向达夏的左手开枪。刚一开枪,我就意识到自己选错了目标。该打他右手或者脑袋的! “把枪给我放下!”黑人咬牙切齿地重复着,枪慢慢从达夏背部移到了她裙子下面,阴险地冷笑,“不然这把枪要射进这个俄国biao子的*里了。” 看着达夏痛苦的样子,我有点犹豫。刚才没打中这个黑人的要害,虽然他一直在流血,但短时间内是不会失去意识的。而且此刻的他处在高度愤怒中……很难说会不会做出过激的事。 “马克……开枪吧……”达夏有气无力地说,“我爸欠你一条命,就当我是替我爸抵命了吧。只求你回到莫斯科以后,别伤害我爸……行吗?” 这算是“临终遗嘱”吗?我轻轻地摇摇头,对达夏说:“别那么悲观。” “你们两个小情侣的生离死别结束了没有?看着都让人烦死了,”黑人士兵冷笑着,伸手掐了一把达夏的大腿内侧说,“‘疯熊’,你听到了没有?把你他*该死的枪给老子赶快放下!” 我看着他的眼睛,突然注意到了一件事。好吧,不需要我担心了。 “别冲动。”我看着这个黑人的手在达夏的裙下游走,我强行压下满腹火气,慢慢放下了枪。我只希望,通风管道里藏着的那位,不会让我失望。 通风口的隔离网突然被人拿走了。一根黑色的,如法剑一般的东西从通风口慢慢伸下来,末端是一根反光的圆锥形黑笔刺。它小心翼翼地往下伸展,在黑人士兵头上微微抬起…… 然后我就这么看着那个黑人士兵的手臂在极短的时间里发黑腐烂,看着他拿着枪的右手渐渐下垂,痛苦地倒在了地上,达夏瞬间喘过了一口气。 我飞快地举起了刚才快要放到地上的枪,对着那个黑人士兵开了两枪。没有打心脏,而是击中了两侧的肺叶。 “谢谢帮忙。”我向通风口的同志说,“能透露一下,你是谁吗?” “法剑”被里面的人收起来了,一个身影从通风管道跳到了面前的地上。 但这个身影却我倒吸了一口冷气。 “我说……你们这个平壤城里……可真是个藏龙卧虎的地方啊……” 第二百八十五章 “五毒”行动(二 ) 把达夏从拷问架上解下来的时候遇到了一点点麻烦。因为她上身几乎已经赤裸了,要在不看她身体的情况下,不小心就会碰到不该碰到的部位。 刚解开达夏的束缚,她先推了我一把,然后突然抱住我大哭起来,弄得我有点尴尬,还有点……心疼…… “还有别人在呢。”我小声提醒道。 并没有什么用,达夏哭得更凶了。角落里的另一个人――穿着碎花洋裙的十岁小女孩――此刻正捂着嘴偷笑。 “谢谢你。”她红着脸小声说。 “嘻嘻,这个大姐姐倒是有趣呢,”小女孩笑着插嘴道,“这么大人了,还哭得像个孩子一样,好羞羞哦。” “这是谁?”达夏疑惑地看着小女孩。她轻轻把手放在胸口,笑着说:“大姐姐,你能不能让那个大哥哥回避一下?医生同志有点过分,把我的号码烙在了一个比较隐私的位置。” 达夏下意识地捂住了自己的胸,我尴尬地把头转了过去,后面响起了一阵换衣服的声音(真想转头看一眼)。 两分钟后再回过头, 达夏已经捡了几件女式内衣和盟军外套披上。盟军军服比较宽松,但比联军的款式漂亮。 “话说……那个……艾米莉同志,”达夏一只手捂着脑袋,回忆了好一会才如梦初醒道,“她的号码好奇怪。好像是……一个金色的蝎子……” 我瞟了一眼那个叫艾米莉的小女孩说:“一只蝎子抱团躺在地上,一条尾巴从右弯出一条弧度伸向空中?” 达夏点点头。“差不多……”她突然意识到了什么,瞪了我一眼,“等等,你怎么知道?是不是刚才偷看了?” “咣――”我敲了一下达夏的脑袋反驳:“没去过华沙联军档案室吗?” 达夏轻叹了一口气,捂着脑袋坐在了旁边椅子上。我突然有些愧疚:她刚遭受了酷刑,我竟然又敲脑袋…… “这么说来,我该叫你什么?‘黄’同志?”我转头看向满头金发的艾米莉。她正玩弄着自己的马尾辫,屁股后面又伸起了那根长长的“法剑”。 “呀,生命力好顽强呢。”艾米莉拖着那条几乎和她身体一样长的尾巴走到了那个黑人的身边。这个黑人士兵已经没救了,但他仍硬撑着不死,双眼里的求生欲与恐惧都在逐渐增长。 “听说你们中东金蝎的毒素可以让人发狂,”我皱着眉头说,“现在已经五分钟过去了,他还在垂死挣扎。” 艾米莉皱了皱眉头,俯下身对他说,“叔叔快夸我可爱,我就让叔叔减少一些痛苦。不然的话,那个大哥哥打中的是肺哦……你还要疼很久的。” 黑人恶狠狠地吐了一口唾沫,吐在艾米莉脸上。这家伙完了,按照重造人的性格……我想我已经见识过了。 出乎意料的是,艾米莉并没有生气。她轻轻擦了擦脸上的唾沫,继续嬉皮笑脸地叹息:“本还想放过叔叔一马的,可叔叔你死到临头还那么顽固。既然这样,那我就不客气了哦……” 我扶住达夏的肩膀,把她的脑袋转向相反的方向,捂住了她的眼睛。 “干嘛啊……别闹……”奇怪的是,达夏的语气里并没有生气的意思。 “因为待会可能有点恶心的。” …… “所以……你不是在联军国家出生的吗?”达夏问艾米莉,后者吐了吐舌头,笑嘻嘻地反驳:“大姐姐这话问得可真奇怪呢。什么叫‘不是在联军国家出生的’,难道大姐姐是看不起我们意大利冥煮共和国的公民吗?” 根据《伦敦合约》,意大利已经加入了联军(除了主要国家,盟军阵营控制区已经所剩无几。就连那些主要国家也割让了不少国土)。但习惯上,我们还是把新成员当“盟军国家”。 我感觉到一阵比刚才听见艾米莉自称“可爱”时还强烈的恶寒。她不是心灵屏蔽者,也没有戴心灵屏蔽装置,但她的心思比心灵屏蔽者还难猜。 说起来……重造人都是这样的吧? “话说,艾米莉同志,你重生前是……等等,这个方向是要去哪里?”达夏皱着眉头,突然意识到不太对,“地堡大厅不应该是往反方向走的吗?” “地堡大厅?大姐姐是军人吗?”艾米莉仿佛听到了奇怪的笑话, 笑得简直前仰后合,好半天才上气不接下气地解释道:“房间里有25个敌人和几百个人质,去大厅和送死没区别。” “话说你以前是什么人?”我冷不丁地冒出一个问题,“除了风暴小组,我想不出还有哪收女童子军。” 提到过去,艾米莉的情绪突然黯淡下来了。又一个触及到伤心事的吗? “抱歉,”我轻轻补上一句,“我忘了,重造人不太喜欢提及过去。” “大哥哥还遇到过别的重造人?”艾米莉露出了惊讶的神色,“几号?” “一号,十号,哦对,还有十七号。”我吸了一口气,无视了艾米莉震惊的目光。每当我报一个号码,艾米莉眼神里流露的不可思议就增加一分。 好在第三个的震惊程度没有前两个那么高,不然艾米莉的眼珠子也会瞪出来的。“不可能,”她自言自语道,“怎么会这样?”话音里没有了地中海人的慵懒舒缓,突然变得非常严肃。 “怎么了?”我诧异地问,“多见过几个重造人不算稀奇的事吧?” “当然不算,”艾米莉突然从震惊中缓过来,眼神一凝,以一种深沉的音调说,“但如果是这样的话……据我所知,这个平壤城里已经不止……” 后话还没有说完,前面就传来了激烈的枪声“等会再说吧,”我飞快地举起枪,进入了作战状态,“看看前面是怎么回事。”但是回头一瞟,发现艾米莉在发呆,并没有战斗的意思。 “怎么了?”我皱了皱眉头问。 她缓缓地抬起头,对我笑了笑。“没事的大哥哥,你的担心有点多余了,”她说,“运气真好,没想到那边还能再遇到一个‘前十二号重造人’。” 她的目光迎向了我。我惊讶地看见她瞳孔的变化。就像多年前在美国看到的那个视频里重造人最后的镜头类似,瞳孔里出现了发着光的红五星。只不过那人瞳孔中出现的是单角朝下的五芒星,艾米莉是朝上的五角星。 三秒钟后,走廊里飞过了两个强烈恐惧的生命讯号,跟着他们一起飞过的还有一张巨大的白色的网。惨叫声被这两个飞过的盟军士兵拖在身后,回荡在整个走廊里。巨响过后,惨叫声连同两个生命讯号纷纷戛然而止,还引起附近的盟军向这周围汇拢过来。 转过一个弯,我看到了金岩柏。此刻的他显得憔悴疲惫了不少,身上的黑衣也换成了一件联军士兵的军服。他还握着一根白色的丝线,穿过日光灯吊着一个还在挣扎的盟军士兵。见我们来了,金岩柏手里加了一份力,那个盟军双腿一蹬,立刻死于非命。 “实在不好意思……马克同志……”他疲惫地笑了笑说,“刚才不是我故意跑开的……我跑开是因为……” “我明白,”我举起一只手,示意他停住,“我理解你的心情。更何况,我们没时间检讨无意义的事了。” 金岩柏先是一阵疑惑,然后露出了如梦初醒的神情。看了看我旁边的艾米莉,又看了看达夏,他抬头问艾米莉和我:“你们应该也感觉到了吧?” 艾米莉点点头说:“的确。几百人对气流的扰乱实在太严重了,老远就能闻到那股令人作呕的傀儡兵臭味。” “等一下,”达夏震惊地看着他们俩,“你们是说……即使不借助仪器,单凭感官也能定位敌人的位置?” “有难度吗?”头顶上传来了熟悉的声音,金岩柏和艾米莉不约而同地摆出作战姿态。我把手搭在他们肩上说:“自己人。话说回来,平壤真热闹啊。”后一句针对的是头上的人。 头顶上通风口的隔离网被人推了下来,随后落地的正是陈天杰。 三米高的地方掉下来谁都会喊疼。但陈天杰像是没事人一样站了起来,瞟了一眼其他人之后向我敬了一个礼。 “介绍一下,这位是你们的另一个同类,陈陈天杰同志,毒蛇基因,”我万分欣喜,“作为平壤第三个‘前十二号重造人’,你们相加的战斗力可以粉碎平壤了,何况地堡的盟军。” “不是第三,是第四,”金岩柏纠正道,“我这里还有一个。” 我这才注意到,他的背上还有一个伤痕累累的女孩。达夏虽然也饱受折磨,但至少能跟我们一起行动;这女孩的伤更严重,甚至还处于昏迷中。 “那也不是四个,”陈天杰冷冷地说,“如果我的热感判断能力没有错的话,恐怕地堡里还有一个同类。” “那就十分有趣了,”金岩柏调侃道,“蛇、蜘蛛、蝎子,我背着的是壁虎……要是剩下一个同志代表的是‘蟾蜍’,那可就会很热闹的。” “为什么?”艾米莉疑惑地问,“这里面藏着什么精妙的寓意吗?” 第二百八十六章 “五毒”行动(三) 如果只有一个“前十二号重造人”(他们自称为“人造神”)在平壤,那没什么奇怪的。金岩柏就住在这。 如果有两个……那简直是“中彩”了。别说“人造神”,重造人有两个在平壤都是奇迹。当然,考虑到陈天杰的落脚点和能力,还是可以想通的。 三个?嗯,我已经有些不信了。但是考虑到金岩柏一直以来都住在平壤,还是可以理解的。但谁会在知道平壤有两个“人造神”的情况下,还多此一举地再派个“人造神”过来支援? 四个……陈天杰怎么来的先不管,金岩柏住在平壤,……那艾米莉呢?还有另外一个,林啸指挥得动吗? 更何况,我刚才已经看见人造神如何感应到其他人造神的了。既然他们说还有第五个人造神,那就一定还有第五个人造神了。林啸没法集中那么多人造神,出手的定是联军集团本身。 难道……是莫斯文克元帅派来的? 金岩柏向艾米莉解释了半天“五毒”是什么, 艾米莉还是一脸茫然。金岩柏只好叹了一口气,不再说什么。 “五个人造神!”陈天杰阴冷地笑了,“五毒聚齐还怕什么?别说一百多个盟军特种兵,就算有一万个,只要不带重装备,我们也能消灭!” 艾米莉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金岩柏背着的人说:“她是战斗人员吗?” 金岩柏的眼神已经告诉我了。“好吧,”艾米莉恢复了满面笑容,看着金岩柏背着的,没穿军服的女生说,“那个普通人大哥哥……你和大姐姐留下来照顾她怎样?我们去去就来。” “这话什么意思?”陈天杰抬起头,眼里闪过一抹怒火,“别看不起人,我作证,指挥官同志不是保姆。” “嘻嘻,别告诉我你不知道我们人造神和普通人类的区别,”艾米莉笑着反驳道,“就算风暴小组的指挥官,在我们面前,也可能拖后腿……” “啪――”清脆响亮的耳光声响在了艾米莉的脸上,脸上顿时出现了一个巴掌大的手印。始作俑者――我冷冷地收手,挖苦道:“我看还是你留下来吧,小孩子不适合打打杀杀。” “你!找死!”听到艾米莉怒骂,即使感应不到他们的情绪,我也看得出,在场的三人都倒抽了一口冷气。 陈天杰肯定拦不住,其他人也是。人造神的速度和力气都是正常人的十几倍,而蝎子的移动速度在这里又是最快的。所以艾米莉恼羞成怒地打来时,其他人连劝阻的时间都没有。 但“速度快”的定义,除了肌肉组织的神经反应能力,更重要的,是出手那一瞬间里,大脑的反应速度! 艾米莉是作战经验丰富的家伙,移植的动物基因保证了她肌肉组织的反应能力强于我,作战方案在短时间内就能形成,执行力也肯定强于常人。 但她大脑还是正常人的(可能不如正常人。有些重造人牺牲的时候脑子可能受过严重的创伤,即使修复,智力和记忆也会下降)。这就是艾米莉的弱点。只要艾米莉没有佩戴心灵屏蔽装置,我就能推测出她每一步行动。 “你太慢了。”我闪过艾米莉怒气冲冲的一拳,转到她一侧举起了手枪,在达夏的惊呼中开火。三颗子弹打在艾米莉肚子上,把她直接打倒在地。 但子弹从来都杀不死人造神。艾米莉并没有起身,而是将尾巴伸长后向我甩来。被艾米莉的尾巴扫到不可怕,要是被她尾巴末端的毒刺击中…… 之前我还以为,艾米莉的尾巴只是辅助作战的,现在算是要不得不改正一下这个想法了,简直是刺杀利器啊! “你不会就是这样杀死斯科特?贝莱的吧?”我皱着眉头自言自语。 (斯科特?贝莱是南斯拉夫裔美国人,为盟军在巴尔干宣扬“自由价值观”。两年前在卧室身亡,死因是喝了带巴勒斯坦蝎毒的水。联军高层传言是人造神所为,没想到是真的)。 艾米莉的尾巴还在不断增长,我一开始还试着抓住艾米莉的尖刺尾端,但后来她的尾巴已经超过了三米多,我已经抓不住了。但我不能让她的尾巴击中我,也不能和艾米莉正面接触,不然……人造神的攻击力超过坦克,我没有正面挨上一下不受伤的自信。 “别打了!”达夏撕心裂肺地喊道,“大敌当前,可你们现在在干嘛?” “你劝不住的,”陈天杰不疼不痒地回答道,“人造神大多都是出了名的疯子,马克同志外号又叫‘疯熊’。他们俩不分个胜负是不会罢手的。” “可是话又说回来了,”金岩柏咋舌道,“你们谁见过哪个普通人,单靠自己就能和一个人造神对战的?” 虽然距离并不远,但这会注意到他们的谈话,应该也没人做得到吧? “该死!”一直攻击不到我,艾米莉眼里隐隐出现了五芒星图案。愤怒仿佛一股旋风笼罩了艾米莉周围。 我见过这种情况。对敌人而言,这是死神将至的信号。必须速战速决。 “那好吧,我们赶快结束战斗。”我终于抓住了如蛇一般迅速移动的,艾米莉的尾巴,但是没有抓稳。子弹从艾米莉的嘴里慢慢吐出来,她终于要从被打了几枪的伤痛中恢复过来了。 “可恶!”艾米莉的眼睛里着起了火,她已不管不顾了。我理解她的想法,一个普通的重造人都极少在一对一战斗中被普通人打败,要是人造神在和普通人一对一作战时被打败…… 我也知道如果艾米莉拿出洪荒之力来的话,我是打不过她的,但我还得试一试。在抓住艾米莉的尾巴末端之际,我拿出一颗手雷,穿在了她的刺上,然后飞起一脚,踢开艾米莉的尾巴。 说时迟这时快,几乎在和我感觉到两个新出现的生命讯号的同一时间里,我就被一根黏黏的绳子突然拽出了原地。而艾米莉尾端刺着的手雷也被另一个突然跳下来的身影捡起来扔到远处,随后爆炸的火光就在走廊深处响起。这些人动作之快,我甚至没有反应的时间。 “谁!”我抓住那根粘糊糊的绳子,然而它从我的手套上硬生生滑走了。绳子消失的方向,一个长胡子英裔老头出现在走廊的末端,笑吟吟地看着我们,一边慢慢走来一边说:“大敌当前,小孩子们不团结可不行啊……” “你算了吧你!”对面另一个人从天花板上跳了下来,一屁股竟然在地上打坐起来了。他虽然坐在地上,但嘴巴并没有闲着,“不就是会易容嘛。要是照我们印度的说法,把几世的年纪加在一起,还不知道多少岁呢。” 虽然距离不近,但我却能看见那个印度人竟然没有穿鞋。他的脚不疼吗? “你们两个好歹是两栖动物……能不能给我少拌点嘴啊?”陈天杰稍微有点恼火地抬起头,用沉冷的声调质问道,“信不信我把你们全吃了?” “我们不打架斗殴,更不会血肉横飞,,”白胡子老头走到我身边,拍了拍我的肩膀露出慈祥的表情说,“能够跟一个人造神缠斗那么久,嗯,你真配得上风暴小组指挥官头衔。” “行了吧。”我冷冷地推开他的手,脚底冒起一股涌上头顶的恶寒。“绿同志,”我略带鄙夷地扯扯他的胡子,“你这箭毒蛙能不能装得像些?你身上所散发的可是十六七岁少年的气息,哪里像九十几岁的老头子!” “言归正传吧,”对面那个印度人笑得已经合不拢嘴了,“小小的平壤地堡里,已经集合五个人造神了。别说盟军,任何敌人都不足为虑。” “我不觉得,”金岩柏脸色突然变得很难看,“地堡里的敌人已不止一百盟军,尤里部队增加到上千人了。” 第二百八十七章 “五毒”行动(四) 金岩柏这话像是给全场打了一针镇静剂,刚才的喧闹在转眼之间鸦雀无声,心情也从不愉快变得沉重了。 “金同志没说错,”陈天杰确认道,“大量的不明热源出现在通道的远处,而且还在以几何倍数增长,不是大规模火灾就是大规模的尤里部队。” “先别管这些了,”我打断道,“虽然我们和盟军有着同样的敌人,但他们要想撤退的话,很可能会杀害大厅里的人质,而我们得撤离他们。” “说得容易,怎么做?”艾米莉转头瞪着我,满脸写着不服气三个字。 “这个简单,给我个对讲机――嗯,谢谢,”我从印度人手中接过一个对讲机,清了清嗓子,“谭维惠同志,听到请回答。重复,听到请回答!” “收到,”对面传来一个懒洋洋的声音,“说吧……有什么指示……” “开启防御系统, ”我说,“算了。金岩柏,你去向大厅释放催眠气体吧。艾米莉,还有绿同志(我指那个印度人),你和蓝同志怎么称呼?” “我叫格尔克,”印度人慢悠悠地回忆,“重生前是赤卫局少尉……” “行了,我们可没空听你复述‘光辉历史’,”英国老头――已不是老头了。在我诧异的注视下,她的胡子消失,头发却伸长了。露出一张二十多岁精致的英伦少妇的脸――微笑着搭在我的肩上,对着我露出了一个自以为迷人(只引起了达夏不高兴)的表情,“想不想知道姐姐的名字?” 姐姐……我感觉一阵反胃。谁知道这张脸后面还有没有别的脸……但我只是推开她的手,拉开一定距离后不冷不热地冒出一句:“不想知道。” 这话是假的。但我太喜欢她自以为是的性格。我天生就反感所有以把其他人玩弄于鼓掌之中为能的家伙,因为在我眼里,他们是既低级又幼稚。 “就这么定了。金岩柏同志,你去控制室吧,顺便把达夏也替我带上。艾米莉同志,你收拾掉大厅以外的盟军,对付这几个家伙应该没什么难度。陈天杰跟我来,还有格克尔……” “指挥官同志,我叫格尔克!” “随便,反正一样,你和陈天杰随我行动。‘英国青蛙’同志(这个词我特意着重强调,引起了哄堂大笑。让我吃惊的是,这个英国人脸色并没有不自在),你的任务是最重要的。” “哦?什么任务?”英国人眼睛一亮,抬起头兴致勃勃地盯着我,“你不会强迫姐姐做些很讨厌的事吧?” 她的卖萌让我再次感到一股强烈的恶寒,我也懒得跟她计较这些了。 “放心吧,”我盯着她的眼睛说,“绝对是你的能力可以胜任愉快的事。” …… 我的目标当然不是大厅。吸入催眠气体后,无论多强大的催眠效果,注射“春日剂”都可以提前苏醒。而在领袖地堡里,肯定会大量储藏这东西。 艾米莉会把其他的巡逻部队都给干掉。我相信,这对她而言这没什么难度……尤其是我注意到她身后跟着的那个像提线木偶一样的黑人士兵的时候。没有生命讯号,没有情绪波动,但却会做很多奴隶劳工不会做的事。 那个英国人(好吧,我知道她叫金妮了,虽然“英国青蛙”更形象)的任务很重要,但我觉得关键还是我们。 “就是这里了,”在距离一间房间还有两条走廊的地方时,我轻轻对陈天杰和格尔克说,“这间房间里的监控探头被拆了,监听设备伸不进去。陈天杰,你感应得到里面的情况吗?” 和人不一样,蛇是具备货真价实的“第六感”(不是直觉)的。它能通过眼睛和鼻子之间细小的“酒窝”(从外表上并没看到陈天杰长这种器官)感应热量, 而且比仪器更精密。 与艾米莉的热感视觉不同,陈天杰不是用眼睛主动看,而是被动感应生物热量。他闭上眼睛,皱着眉头停了一会,睁眼对我们说:“九个敌人。” “只有九个?”格尔克长呼了一口气,“还好,敌人不算太多。” 陈天杰伸出舌头,仿佛是在品尝空气的味道。半晌他才确认:“我们可能进不去。大门是新型陶瓷的,厚度超过了天启坦克正面装甲。密码是64位数加密的,没有钥匙卡进不去。墙壁嘛……如果有火箭筒,发射十几颗应该能破墙了。但我们没有火箭筒。” 我满意地拍拍陈天杰的肩膀说:“这个不要紧,有通风管道就行了。” “通风管道的大小是25cmx30cm的,就是孩子也很难进去……好吧我进得去,但之后呢?这个房间太狭小了,一个人进去肯定会吃亏的!” “你想多了,”我风轻云淡地纠正,然后对格尔克说,“这是格尔克的事。格尔克同志,记得留个活口。” “明白,”格尔克苦笑着摇摇头,“但你什么时候成了我们老大了……” 好在他只是开玩笑(他好像问到了要点,大概我有领袖特质吧?),随后在墙边,用双手扶住墙壁。 我看他皱着眉头,仿佛是想用手指刺穿墙。一分钟后,双手双脚长出了大大小小的吸盘。随后他向天花板奋力一跃,双手双脚都黏在了天花板上! “这就是壁虎的能力,”我满意地感慨道,“格尔克不是你们,壁虎基因里没有太多超过常人的功能。但壁虎爬墙的本事,该是你们不具备的。” 陈天杰没有说话,我们静静地站在门外等着。我感应不到陈天杰的内心活动,应该和我一样有些焦急吧。 三分钟后,坚固的保险门终于开了一条缝。我顺手拉住门把手,格尔克得意洋洋地叫道:“他们真不经打!” 在这堆满了各种错综复杂的仪器的房间里,会绊到的不只是电线,还有八具横七竖八满地是血的尸体。一个盟军士兵四肢无力地躺在地上,他没有任何伤口,也没有受到过精神刺激或心理暗示,但依然一动不动地躺着。 “没关系,我把他拉脱臼了,”格尔克心不在焉地说,“我来复位。” 陈天杰搬过一张椅子,我一屁股坐在他对面。格尔克捂住他的脸,稍一用力,他喊了声疼,终于开始说话了。 “该死,你们是什么人?”他大声吼道。话音未落,陈天杰狠狠地扇了记耳光上去,打得他满嘴是血。 “不要随便发表意见,不然下次这位同志不会手下留情了,”我慢悠悠地说,“好了,看着我的眼睛。” 格尔克正在接上断掉的右手,而右手还紧抓着一具盟军尸体的脖子不放。 俘虏低头不语。陈天杰再打他一拳,把他脑袋绑在桌上,扒开他的眼皮。 “谢谢。”简短地致谢后,我紧盯着他的眼睛。没有植入心灵屏蔽装置,不是心灵免疫者,也没接受过心理暗示。在我的面前,他没有任何秘密。 五分钟后,我从已经失去了意识的俘虏眼中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已经满头大汗了。格尔克和陈天杰好奇地看着我,我有点惊慌地扫视他们一下。 “怎么了?”陈天杰轻轻问(我时不时会出现一种错觉,觉得陈天杰像跟了我多年的老部下),格尔克也收起玩世不恭的表情,意识到不对了。 “把他干掉,然后去大厅。盟军的家伙杀光,其他人尽快撤退!”我一字一句咬得相当清晰,“叫金岩柏来一趟,解决最好,解决不了……就当为抗击尤里部队的入侵做贡献了吧。” “那您去哪里?”陈天杰平静地问。作为从尤里格勒跟到月球,月球跟到这里的老兵,他已经见怪不怪了。 “去找金主席,和那个漏网之鱼。” 第二百八十八章 “五毒”行动(五) 从跨出自毁室大门开始,就已经没有人知道我去了哪里,做了什么了。尤里部队离这里还远,盟军基本被消灭殆尽,现在是一个难得的空隙期。 敌人少了一个。按理说一个敌人的缺失并不是什么可怕的事,但金主席也不知所踪,这就是相当巨大的变数。 根据伊戈尔的回忆,他们和金主席是在楼下第五层走散的。当时金主席和他的四五个护卫被二十六个盟军特种兵追杀,惊慌失措地躲进了会议室。而伊戈尔记忆里最后的画面,是一群盟军士兵涌向了那扇坚固的保险门。 现在他们还在楼下。也许是佩戴了高级版的心灵屏蔽装置,我感应不到他们老大“铅围裙二号”的脑电波。 但我知道,这些家伙堵在了撤退的必经之路上。尤里部队正如潮水般涌入这个空间的每一寸土地,只有地下五层的逃生密道才能撤离(其他几层也有密道,但都不如最底层的安全)。 进入第五层也就是一眨眼的事。但在老旧的电梯缓缓下降时,我不由得陷入了沉思:盟军为什么要这么做? 现在是合作时期,就算盟军对战后格局有私心,这场行动也是得不偿失的!打掉了平壤高层等于把这座城市对尤里部队拱手相让,到时候盟军有什么好处?他们能接收胜利果实吗? 虽然说美日两国已经开始反攻,但日本离收复本土都还有很远的距离,登陆朝鲜半岛还是个遥不可及的梦想。 “他们到底是为了什么?”我实在想不通。如果不是因为我来得十分突然,我还会以为他们是冲我来的。 我当然不知道这个领袖地堡有多大,但根据其他人的视觉和记忆,还能还原出立体的朝鲜领袖地堡图纸。再把感应到的生命讯号排列在“地图”上,敌人现在的状态可谓一清二楚。 推开电梯门,趁着看门的两个还没反应过来,我先出手干掉了他们。沿走廊前进的路上又遇到了一支巡逻队,距离太远了,我咬咬牙,举起了突击步枪开火。三人正好在无遮无拦的走廊通道中间,此刻成了我的活靶子。 但是枪声已经惊动了其他人。不仅会议室里的五个人为之一怔,围着门口的十几人也举起枪,向枪响处赶来。 地下五层的占地面积甚至不如地下一层,而在这点可怜的空间里,还有三分之一的面积被金主席他们所在的会议室隔断了。会议室好比一个候车间,想要进入地下逃生车站,唯一的通道是会议室。搜索这点空间,对于十六个特种兵并不是难事,我唯一的优势只有孤零零的几处坚固的房间。 而这四间房间又正好是“田”字型排列的,一条走廊从远处的会议室几乎可以一眼望到我面前的拐角处。要不是我口袋里还有四五个恐怖机器人,就算有重机枪都不一定打得过他们。 我放出两个微型恐怖机器人。十秒后,走廊对面就传来了惨叫和枪声。 我在医院里见过被微型恐怖机器人袭击后濒临死亡的人。和常规恐怖机器人不同,微型恐怖机器人无法携带毒药病菌,只能钻入人体制造破坏消灭士兵,而这个过程是极其残忍的。 甚至有的时候,一个人身上的器官都被恐怖机器人破坏,甚至肠子都断了,这个人还在地上哀嚎着打滚。 微型恐怖机器人的电池只能运转两小时,因此格林斯基给它们配有化学能汲取装置,用人类的血肉补充能源。 我听着此起彼伏的惨叫声,听着敌人在四处扫射,但就是打不到目标。生命讯号一个个在减少,但在倒下了四个之后,我依稀能听到几个盟军在大喊:“快后退!该死, 周围一定有那群匪徒,离那些小恶魔离远点!它们耗电量相当大,只要一直不被它们碰到,它们会因为耗电太多停机的!” 是时候了。不需要露头,只需要按照我感应到的生命讯号位置开火就行了。我举起突击步枪向他们扫射,瞬间打倒了四五个。算上被恐怖机器人干掉的,还有一半的敌人边打边退,我不得不退回拐角处。敌人的火力配置十分严密,我几乎完全被压制了。 当我一筹莫展之际,盟军里面的其中一个生命讯号突然取消了心灵屏蔽,变得无比活跃而强劲,甚至开始屠杀起了身边的“战友”。三个生命讯号在毫无反应的瞬间消失了,其他几个毫无防备,在不知所措中被消灭。 “大哥哥我都看到你了,你打算躲到什么时候?”在最后一个生命讯号在挣扎中停止了活动的时候,杀完了其他七个盟军的家伙突然开口了。我走出拐角处,令我诧异的是,说话者竟是被艾米莉注入了蝎毒的黑人士兵! 想象一下我此刻的感受吧:一个两米多高的黑人壮汉……刚刚提着重机枪扫射了七个盟军特种兵,此刻身上还带着溅出的血迹……开口却是艾米莉那种让人恶心的语气语调……这种画面在我眼里……简直太让我作呕了…… “谢谢,”半晌我才皱着眉头,从嘴里艰难地挤出几个字,“辛苦了。” 这个“傀儡”也不是毫发无伤。现在明显就达到“寿终正寝”的标准了。他(也许是“它”或“她”)的肚子上中了好几弹,四肢处的伤口也开始迸裂。“这东西用不上了,”我看着黑人士兵头顶上的摄像机,想象着艾米莉此刻一脸调皮下藏着的不服气说,“不过我还是得谢谢你,虽然没想到盟军蠢得连是不是正常人分不出。” “但接下来我就帮不了你了,”艾米莉恶作剧地笑了一声说,“如果我没记错,会议室附近不仅有七八个盟军特种兵,还有两层守备工事。嘻嘻,于普通人而言应该挺棘手的吧?” 的确挺棘手的。按照“二号地铁”的标准来算,会议室门口这段工事几乎就是天堑,以前我甚至还听过“坦克进地道”的战术进行突破。如果盟军企图阻拦……我想我只能望而却步。 “你错了,”我得意地笑着说,“我不是一个人。记得金妮同志吗?” 然后我一枪打爆了那个黑人士兵的脑袋,看着他的尸体轰然倒下,然后踩着血泊一步步扬长而去。走廊深处还有一场激战等我“渔翁得利”呢。 抵达的时候战斗已经结束。金妮摆出自觉风情万种的姿势,卖了个令我作呕的萌,敬了个松垮懒散的礼:“发现敌军八人,全歼――哦,有活口。” 所谓活口,不过是一具多一口气的尸体。此刻这个英国佬吐了一口鲜血,笑着骂道:“不列颠的小妞就是带劲,可惜却是个背叛祖国的家伙。” “我爱祖国,可是祖国并没有回应我的爱,甚至还背叛了这份爱。”听到“祖国”两个字的时候,金妮皱了皱眉头,很快就恢复了正常。这一瞬间的短暂,就像看到一只烦人的苍蝇。 但是这一瞬间正好被我捕捉到了。而且可能也只有我,从这一瞬间里看见了金妮隐藏的,刻骨铭心的仇恨。 地上的家伙咯咯笑着,一口血喷上来就被呛死了。幸好我从他脑袋里,得到了最重要也是最让人安心的情报。 “没有别的盟军了,”我总结道,“阻拦尤里的那三十个就是这次行动最后的盟军部队。然而此刻,他们就是拼死向这里前进也是无济于事的。” 金妮不在乎地耸了耸肩。我转头看向坚固的会议室大门,继续说:“更好的消息是,根据他们的记忆,金主席生命状况,目前为止还是良好的。” “你确定?”金妮冷不丁冒出了一句,然后吐出舌头缠住门把手。原来“粘糊糊的绳子”是她的舌头啊…… 然而,开门时发生了始料未及的事。 第二百八十九章 “五毒”行动(六) 没什么不对劲。房间里有四个领袖卫队的人已经将防爆桌推翻挡在门前,四支akm突击步枪正对着大门,其他椅子也被集中到了桌子后。看见金妮先闯了进来,不知谁喊了声“保卫领袖”,一连串的子弹立刻飞出门口。 “别开火!自己人!”我用朝鲜语在门口喊道,“我是马克耶布卡!” “口令……是。同志请进!”里面的人半途中似乎听到了什么命令,突然改口让我进来了。我呼了一口气,跨过金妮的“尸体”朝对讲机下令:“发现金主席,人造神向地下五层集中。” 这次没有人回答“收到”以外的内容。我这才想起抬眼看整个会议室。 没什么可说的。这个会议室本质就是洛马诺夫的地下会议室的翻版,风格和布局摆设都一模一样,区别是大屏幕右侧插的是朝鲜国旗(左侧是联军“五芒五边党徽”旗。我不太懂为什么五边形右下角像有块破损一样)。 “你们后面不就是通往车站的门吗?”我问, “为什么不赶快撤退?” “报告指挥官同志,零号列车需要密钥和掌纹认证才能开动,”其中一个警卫员笔直地起立敬礼回答,“而我们并不具备零号列车可识别掌纹。” “那什么人有资格开动零号列车?” “报告指挥官同志!只有具备着光荣伟大的白头山血统的同志才……” “行了。”一个虚弱的声音在我快不耐烦时开口了,警卫员立刻闭嘴。 “叫他过来。”听出来这是金主席的声音。他怎么了?我绕过桌子,绕过四个站得笔直且心无杂念的警卫员,走到桌子后面那个声音的主人身边。 此时此刻,声音主人的情况并不好。他肥胖的肚子中了两弹,腿上也中了一弹,凝结的鲜血已经把那大元帅军服弄得狼狈不堪。虽然现在已经不流血了,但依然触目惊心。金主席的脸色此刻十分苍白,捂着简单处理的伤口向我挤出一丝比哭还难看的微笑。 “啊……马克同志……过来……”他挣扎着坐起来,一个警卫员赶忙把他扶正。我举起一只手,打断金主席想说的话,飞快地解开他伤口上的纱布。“你在干嘛?”金主席疑惑地问。 “三颗子弹,两颗可能伤及内脏。伤口已感染两个小时,连子弹片和火药残渣都没取出来!你们是饭桶还是蠢货?连战地急救都不会!”最后几句几乎是对那几个警卫员吼出来的,“金主席如果牺牲,谁为平壤七十万军民即将遭遇的尤里部队屠杀负责?” 我并不喜欢这个胖子,他死不死,对我而言,和洛马诺夫的死活一样无关紧要(好在我不恨金主席)。但尴尬的是,和洛马诺夫一样,此时此刻,金主席是不可或缺的。一如莫斯科政变时,还有坠机北非的洛马诺夫。 警卫员纷纷低下了头。金主席露出了一丝苍白无力的笑容,摆摆手对我说:“别怪他们,他们尽力了。子弹打中了肠胃和脾脏,就算暂时处理好了也没用。我知道,我离死不远。” “别这么说,”我说,“不能单靠意志撑着。只要子弹取出来,伤口清理干净,还能有几小时回旋余地。” 这话连我自己都不信。活下来?要害中了那么多枪,流了那么多血,活下来也是终身残疾了,怎么活下来? “别安慰我。时间不多了,马克同志,”仿佛回光返照,金主席突然像是注射了十几支强心剂,拉住我的手喊,“我最放心不下的是平壤军民。死在这无关紧要,但我不想在最后关头,看见战士们因我而无端丧生。” 你其实可惜的是家族对朝鲜的统治权吧。万一出现了其他“抗击尤里的战斗英雄”,或者如果是其他国家解放了被尤里攻占的平壤(无论是联军还是盟军)的话,家族对朝鲜的统治权,毫无疑问将遭到严重的削弱。 我对他这想法不反感。虽然有私心,但看得出,权力并非金主席追求的唯一事物。至少他懂得“同舟共济”。 “那么, ”我轻轻问,“您如果出了意外……谁指挥平壤军民呢?” 虽然不是考虑权力制衡的时候,但金主席濒死的眼神中还是闪过了犹豫。我看到无数个想法从他脑中划过,无数个名字和无数张脸转瞬即逝。 最后他说:“你来代理总指挥。虽然我不知道你为何来平壤,管他呢,替我感谢林啸同志和洛马诺夫同志。” “我不是他们派来的,”听到“洛马诺夫”的时候,我下意识地反驳道,“而且……金主席,我似乎不适合……” 他向我招手示意让我过来。我犹豫了一下,然后单膝下跪,让他用苍老的手抚摸我的一头黑发。我不喜欢这个姿势,有点像中世纪国王册封骑士。 “马克耶布卡。”他的声音里失去了那丝慈祥,变得严肃而激动。这不是一个七十岁老者的激动,而是一个二十岁青年人的激动,甚至热血澎湃。 尤其后者让我陡生疑惑,他濒死的身躯能撑多久。我看到了不一样的天地,一片朝气蓬勃,新的天地。 “你也是东亚人……”他颤抖着,“而我们东亚人民,是世界上最勤劳,最勇敢的人民。在我还是一个游击队长的时候,曾听周主席说过一句话。” 记得……谁会忘呢?这位传奇般的领袖,带领着一个一穷二白的国家,成功对抗了全世界三分之一的国家。 “东亚的领袖将加冕于世界之巅,”我轻轻背诵,“但团结不能长存。” 金主席的手渐渐变冷了,语速也在加快。“相信我,孩子,”他艰难地说,“我看人的能力还是很准的,而且我也算是见过不少人了。从彭宇尧到林啸,从胡唯毅到周岸龙主席,甚至包括洛马诺夫……还有当年的尤里……” 警卫不知何时出去了,候车站台上能听见他们的生命讯号和焦急的情绪。谈论这种话题的时候竟然只有我们两个人,导致现场的氛围相当尴尬。 我听见金主席说:“你很强。” “我……”我想开口,被他止住了。“我知道。很少有人愿意相信我说的话,总觉得不是奉承就是吹牛,”金主席艰难地说,“相信我。我在你身上所看到的力量是前所未有的,无论周岸龙主席还是洛马诺夫总理。”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我听得一头雾水,“你说我和他们一样……” “不,不一样!”金主席摇摇头,咳嗽着回答道,“你强于我见过的任何一个人。我曾以为周主席不过是一句戏言。现在我意识到,这是事实。” “谢谢你,马克同志,谢谢你为朝鲜做的一切。把平壤军民给你代管,我……很放心。”金主席竟然笑了。 我听到一个生命讯号消失了。我还听到两扇门都开了。一边是四个飞奔着进来报告“列车即将出发”结果一脸错愕的警卫员,一边是达夏和金岩柏背着的女生,还有那五个人造神。 现场一片死寂,只有那四个警卫的啜泣声。好久没见过真正的悲伤了。 “金主席说……”后面的话语淹没在了沉默里。我意识到,此刻的都没人有心情听。因为现在是默哀时间。 金岩柏唱起了歌。他的歌喉不错,歌词也非常向上,可音调却很悲凉。 看一轮旭日光芒,照美丽富饶地上, 三千里江山如画,五千年历史悠长。 辉煌的民族文化,培育着人民成长, 让我们保卫祖国,贡献出全部力量! 学白头山的气概,扬勤劳勇敢脊梁, 为真理团结斗争,经风雨意志坚韧。 按人民建设国家,力量像奔腾海浪, 愿祖国永远光辉灿烂,永远繁荣昌盛! 第二百九十章 命运之车(一) 悲伤过后,问题终究还需要面对。有资格讨论这个问题的人留在房间里,其他人――包括金岩柏背着的那个叫嘉瑞?威瑞克的犹太女孩和达夏,还有那四个警卫――暂时退了出去。 气氛十分诡异。我这才注意到,自己在金主席的尸体前跪很久了。背后是五个人造神,除了陈天杰是心灵屏蔽者,金岩柏有高级心灵屏蔽装置,其他三人情绪波动在我眼里一清二楚。 好在,这里没有人考虑到自己的利益得失,只是对平壤局势忧心忡忡。 大战将至,总司令却牺牲了……大多数朝鲜中央领导不在,剩下的实权军官当中,万一有几个心怀鬼胎者…… 当然,面对共同的敌人,大家也许还会同仇敌忾,但作战时就很难保证能否令行禁止,有没有人心怀鬼胎了。 至于现在谁能收拾残局,那就更说不准了。平壤虽小,但提供给他们内斗的空间是足够大的。 等尤里部队的攻势退下去了……一切麻烦都会爆发。 “这个很简单啊!”艾米莉突然从冥思苦想中回过神,欢喜地大呼道。 “你小心点!”陈天杰有惊无险地从地上爬起来。刚才艾米莉动作幅度太大,差点用尾巴把陈天杰扫飞出去。 艾米莉没搭理陈天杰,自顾自地大喊道:“回忆一下金主席刚才说了什么不就好了吗?一个濒死的人就算满嘴胡话,也一定是有目的的吧?” “说到刚才在房间里的……”金岩柏猛然抬头,第一个把目光首投向了我。 所有的目光都盯在了我背后。我感觉自己像被十把剑从后背刺穿胸腔。毫无疑问,沉默或搪塞是说不过去的。 即使金主席真的一无所言,我也必须编一些“遗言”。我不想被当做“隐瞒领袖遗嘱”“心怀鬼胎”的人。 我转过头,看了一眼金岩柏的眼睛,瞟了一眼陈天杰。陈天杰下意识地握住了枪套里的手枪,向我微微点头。金岩柏的神色也很复杂,一直伪装的“有底蕴的优雅贵族”形象明显挂不住。其他人所想的更错综复杂,不少人还带着“意料之中”的自以为是。 门再次被推开了。又闯进来四五个高官,和他们身边大批的警卫。此刻警卫员从车站方向推门进来,气氛一度相当尴尬。那几个高官又想看看躺在地上的金主席是怎么回事,又惊讶于我们都是什么人;推门而入的既忙于汇报“零号列车”准备完毕,又急着向进来的人解释,场面相当的尴尬。 最后我大手一挥,止住了大家可能的七嘴八舌。“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也不是说话的时间。有没有冷冻柜?” “报告指挥官同志,列车上……” “好,”我向那个警卫员挥挥手,“把金主席的遗体暂时放进去。说话的功夫联军战士还在敌人的疯狂攻击中群龙无首,我们必须重建指挥部。” 这个圆场打得不好,有些人不太满意。在一个勋章已经挂到了腿上的元帅目光示意下,另一个穿朝鲜服(朝鲜前几年规定,文职官员一律穿“民族服装”)开口阻拦:“等一下……” 我不管不顾地推开候车站的门,掏出一串钥匙,示威性地在所有人面前晃了晃,所有质疑的想法戛然而止。 谢天谢地,五个人造神和开始进来报告的警卫员赶忙跟在我后面,其他人也只能不情不愿地尾随而出了。 钥匙本身并不特别,但钥匙圈的挂坠,是一枚刻着朝鲜国徽的子弹壳。 “嘻嘻,本来以为会和那些老家伙吵一架,没想到……”艾米莉轻蔑地瞟了一眼后面那些交头接耳的高官,压低嗓音说, “这个钥匙圈如此管用。” 在高官出面时故意隐藏自己的金岩柏开口了:“这钥匙圈上面的钥匙能开启地下五层所有的门,包括启动零号列车。那个子弹壳也不是普通的子弹壳,据说,它就是那颗金主席在长白山上打下美国飞机的步枪子弹。” 朝鲜“零号列车”简直可以说是苏联“二号地铁”的翻版,就是陈旧了一些。四节密不透风的老式内燃机车的车厢停在站台上,远远的还可以看见列车两侧有密密麻麻的机枪管。车上的颜色是迷彩色的,还铺了伪装布。 “和来平壤的列车很像。”达夏评论道,“可惜列车顶部没有炮塔。” “有五个人造神在,除非敌人用非常规武器,不然我们是高枕无忧的。” 话说回来……尤里部队从不缺非常规武器。几颗核弹换我和五个人造神,外加一个平壤,怎么算都不亏…… …… “叫我们来干嘛?这会可是深夜!”最后一个边穿衣服边急着进来的朝服男子也进入了餐车,陈天杰和达夏默默向我点点头,气氛变得相当压抑。 你没时间在你的领袖刚牺牲的时候,顶着纷飞的战火开一场紧急会议,却有时间和私人助理共度良宵?我瞟了一眼他身旁面色潮红,时不时拉拉内衣的私人助理,这话差点说出口了。 “到齐了,比历史最慢记录慢了十分钟。”达夏看着手表,严肃地向全场报时。我向陈天杰和艾米莉点点头,两人心领神会,锁上了前后的门。 “现在是1987年3月11日,0点24分。根据金岩柏同志(提到这个名字的时候,那几个高官的情绪波动突然变得异常强烈)的推算,金主席是在1987年3月10日,11点55分牺牲的,”我轻轻说,“金主席在天有灵的话,一定不希望我们再浪费两分钟的宝贵时间默哀了。所以直接进入正题吧。” 这句话,毫无疑问是一石激起千层浪。不仅几个高官反应激烈,连人造神们都诧异地抬头,看着我愣住了。 “难道说……”一位白发苍苍的老元帅(别问我怎么知道的,他肯定是中国人)颤颤巍巍地站起身,“你……” 刚才进入会议室报告的警卫员一个立正,用洪亮的回答道:“金主席临终前,只有马克耶布卡少将在同一个房间,而其他同志都在外面。如果金主席传达了临终前的重要指令,马克耶布卡少将是唯一有资格转述的人。” 我看着面前的四双眼睛。老元帅咳了两声重新坐下,其他三个人当中,最后一个进来的那位,视线的余光一直停留在一个戴着金边眼镜,穿着宽松衬衫的人身上。另一个人心头一紧,对那个戴着金边眼镜的人产生了一丝恐惧与犹豫。但任凭他们想再多也不会猜中,我复述不出那个“答案”。 要是我敢说“我来代管平壤守军”的话……其下场嘛,绝不会比网上流传的“朝鲜私刑”好到哪里去的。 最有趣的应该是正中间这位元帅了。新的权力争斗就在面前,只有他置身事外,气定神闲地看着所有人。 我轻轻咳了两声。缓缓地开口了。面对的都是官场老政客,看到我犹豫半天,估计是知道我在权衡利弊。 说来可笑。朝鲜领导人的权力更替,竟然需要一个外国人传达…… 我清了清嗓子,一切声音戛然而止。仿佛一场指挥已上台的音乐会观众,又仿佛虔诚的信徒等待先知的圣谕。 我轻轻说:“金主席已经指定了暂时接管联军指挥权的同志。他说,这个任命并不是长期有效的,等到危机结束,或者这个指定代理人犯了无可挽回的错误,人民可以更换领导人。” 我听到陈天杰拉开枪栓,也看见面前好几个人抓破了手中的餐巾纸。 “现在……请平壤守军代总司令,朝鲜冥煮主义共和国代主席坐在这个位置上,”我边说边挪开了屁股,向座位微微鞠了一躬,“金岩柏同志。” 第二百九十一章 命运之车(二) ――你看,人的命运就是这么神奇。一分钟前我还站在桌旁,看着那些老同志们为祖国的未来而忧心忡忡的样子;听到马克同志点我名字的时候我还茫然了一分钟;再过一分钟我才发现,自己正坐在不曾敢想的位置上,而我至今不知道金主席选我的理由。 也许你不信,当时我所想的,只是赶快把这个重要的位置交给其他同志。 人民大会有六百多位代表,内阁有二十三位老同志,朝鲜主体委员会里的其他四位,哪一个都比我优秀。我在这个位置上,不合情理也没有能力。 之所以不坚辞,除了意识到自己的职责,更重要的是,当我四处打量周围的时候,迎上了马克耶布卡同志坚定的眼神。我顿时明白了,我不是一个人民军战士,在前线奋勇杀敌也是保卫家园,运筹帷幄也是保卫家园。即使挂冠而去, 也该在敌人被击退后。 就这样,我接过了马克耶布卡同志手中的“领袖弹”。如果那时我就未卜先知,意识到我得在这个位置上坐很长时间的话,也许我会拒绝的。―― ――摘自盟军前副总司令冯?艾斯林自由元帅(作者注:对应“帝国元帅”)孙女艾露尼著朝鲜第二任国家主席金岩柏口述回忆录《重上将军峰》 就算戴着高级心灵屏蔽装置,甚至让我感应不到他的存在,看得出,金岩柏此刻是犹豫的,也是不情愿的。 别头疼了……若有更好的人选,我不会考虑你的。我当时真想这么说。 虽然个个犹豫不决,但在面面相觑一阵后,其他人没有发难,而是向金岩柏起立敬礼,大声喊:“主席好!” 那个华裔元帅的声音还格外大些。 金岩柏张了张嘴想说什么,但犹豫了一下,终究没有说出口。气氛相当压抑,便装胖子有种幸灾乐祸的感觉。 达夏进门时,看见的场景就是我把手搭在金岩柏的肩膀上,弯下腰对他轻声耳语。重新站直了腰板,金岩柏惊异地抬头看了我一眼,我一边微微点头,一边问达夏:“通讯连接吗?” “没问题了,指挥官同志……” “别向我汇报,”我的嘴脸微微上扬了一丝,“向朝鲜代主席,平壤最高司令部代总司令金岩柏同志汇报。” “……是……”达夏的眼神告诉我,她不太清楚我的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但还是重新向金岩柏敬了个礼说:“通讯已经重新连接。但列车的无线电能力有限,只能恢复师级通讯。” 金岩柏突然站了起来,陈天杰和艾米莉也紧张地回过头,一惊一乍的反应让房间里的其他人看得目瞪口呆。 “怎么了?”达夏疑惑地问。 “我感觉到了爆炸,”艾米莉犹豫地说,“气流的振动异常强烈,虽然杂乱无章,但没有移动的迹象。” 陈天杰向我点点头:“没错。刚才一瞬间从那里散发出的热量太强烈了。除了爆炸,我想不出别的可能性。 ” 爆炸吗……我感应了一下。此刻我们离领袖地堡已经有了很长的距离了,生命讯号不是很清晰。但如果有数千尤里部队涌进来,我肯定能感觉到。 就像现在,脑中的领袖地堡内部图正在慢慢消失,随之消失的还有尤里部队的生命讯号。我用眼角的余光瞟了一眼金岩柏,暗暗为领袖地堡惋惜。 “不会有追兵了。”许久我才评论了一句。何止没有追兵,入侵这里的尤里部队和盟军,都埋葬在地堡里了。 看到几个人一惊一乍,桌前的几位脸色也变得阴晴不定了。一个矮小的西装男子抬起头,疑惑地打量了一下我们,想说的话到嘴边时又咽了回去。 “好吧,看来战后需要‘重建家园’了,”我耸耸肩,拍拍达夏的肩膀说,“你该汇报各部队情况了。” 达夏如梦初醒地拍拍脑袋,尴尬地清清嗓子,打开手上的档案本说:“平壤守军有四分之一的部队失去了战斗力,但在领袖地堡里的军官们返回各自岗位后,有组织的反击已经开始。驻扎在北部的主力稳住了战线,东西两部依托地下工事和有利地形挡住了敌军进攻,只有南部形势不理想。” “等等,”我抬头问,“为什么南部不利?地形不好吗?”按理说,尤里部队是从南往北打过来的,南面的守军才是身经百战的部队,怎么会在其他方向稳住战线的情况下还形势不利? “啧……可能是通讯不良或线路繁忙……众所周知,平壤的无线电通设施比较落后,而且我们在地下……” “所以呢?”我直直盯着达夏的眼睛,打断了达夏语无伦次的回答。 达夏吸了一口气,轻咬着嘴唇。第一节车厢方向响起了敲门声,一个朝鲜士兵对着达夏耳语了一番,达夏报以惊讶的眼光,他敬了个礼就出去了。 “发生了什么?”开口的是一个穿着黑色风衣的中年人。此前西装矮个子、便装胖子、华裔元帅(通过某种难以描述的方法,我得知他们分别叫张龙山、金日正、姜尚海。而现在开口的那个叫郑浩然)纷纷眉来眼去心猿意马的时候,只有这个穿黑风衣的家伙闭口不言。 “这个……”达夏微微顿了顿,迟疑了一下。我搬过一张椅子,“这辆列车里装着的是平壤军民的希望。不存在没有听这份报告的权限的人。” “好吧。两个坏消息,先说不太糟糕的那个,”达夏再次翻开文件,“驻扎在平壤南面的守军……目前为止,没有回应的电文。如果不是大范围无差别电磁脉冲攻击……那就是说……” “先别往坏的方向去想,”我立刻打断道,“说说有什么更坏的消息。” 我看到金岩柏的眼神有些不对劲,再一抬头,才发现其他几个人造神的眼神也都不太对劲。“你们怎么了?” “没什么,”陈天杰直视着我说,“只是我们一致认为,达夏同志的第二个坏消息,现在已经不存在了。” 与看到陈天杰眼中的五角星同时的,是听到了身后响起的四声爆炸。 走到达夏身边时,她突然好奇地问我:“你当时跟金岩柏说了什么?” “这个啊……”我不露痕迹地笑了笑,“我说:‘以后你随意。现在如果手足无措的话,把一切交给我吧。’” 第二百九十二章 命运之车(三) “要么是马克思同志可怜我,仅在平壤就弄来了一半的人造神。要么就是平壤有值得重视之处,”我看车厢显示屏后视探头的画面说,“但鉴于马克思同志一直教育我们不要做不劳而获的懒虫,而且我也没有过这么走运的记录。所以我觉得后者更可能。” 雌鹿直升机坠落烧毁的残骸已经渐行渐远,从铁轨下方突然冒出来的钻地车也很快就遭遇了被摧毁的噩运。只剩下四辆三轮摩托车竖着两侧的多管机枪,锲而不舍地朝列车屁股开火。 “可是……我不记得世界帝国安全部队有这种装备。”达夏震惊地感叹。 “现在知道了也不晚,”我拍拍达夏的肩膀说,“看清楚是谁了吗?” “那些载具都有尤里部队的标识……” “我不是说这个,”我打断道,“我是问有没有发现消灭了追兵的家伙?” “暂时还没有……”达夏轻轻推了我一把,自己坐到了一台电脑前。 房间里大部分人都出去了,金岩柏也想出去,我拉了他一把,示意他留在这。 “达夏,能定位到救兵的位置吗?” “暂时不行。对方移动速度太快……” “那好,你先盯着。借‘黑室’用一下,我跟金岩柏同志有话要说。” “黑室”是最高领导机密谈话的场所,“领袖专列”上一般也会有。 “黑室”是用最好的反侦查材料制作其天花板地板和墙壁,门锁也是三次错误启动警报的机械密码锁(这种简陋的设计,同时避免了撬锁大师和黑客高手的破坏)。无论超声波电磁波还是热感成像仪都穿不透房间四壁,唯一与外界连接的,只有墙上的电话机,连着和门口通话用的电话线。 没错,甚至连房间内地供电系统,也有房间里的发电机自行解决。林啸曾装了一个可以使用三百年的小型核动力发电机在地板下面,洛马诺夫甚至亲自给发电机增加燃料保养维修,就是为近乎于变态的“安全性”考虑。 但朝鲜的“零号列车”就没有这么高级了。照明灯的电线是接入列车电路的,房间里甚至还有一台电脑。此外,虽然墙壁和车顶用了隔音材料,但底部不是。考虑到金岩柏的热感视觉确认底部没动手脚又穿透不了墙壁(没布置心灵屏蔽装置是最大的失策),我只能勉为其难地将就一下。 “马克同志,到底怎么了?”锁上大门,金岩柏焦急地问。我气定神闲地坐下来,摇晃着手里的咖啡不回答。 也许是太热的缘故(“黑室”里没装空调),金岩柏顺手摘下戴着的帽子,一个极强烈的生命讯号入侵了我的大脑,满房间都是金岩柏的情绪。 “你……相信他们吗?”我心里比较了一下这张满是焦虑的脸。奇怪,虽然曾亲眼目睹过那一幕,但我怎么也没法把眼前这个金岩柏,和之前那个活生生吸干敌人的血的金岩柏对上号。 金岩柏明显误会了我的意思,立刻回答道:“马克同志,我怎么会怀疑你们呢?那些警卫员是前任主席的老战士,你们也是出身入死的战友……” “没问你信不信我。如果你是连我都怀疑的人,那会将金主席把朝鲜托付给你的‘遗嘱’改掉,”我叹息着摇摇头,打断了金岩柏滔滔不绝的辩解,继续说,“我是问你,你信得过那四个老主席留下的核心领导吗?” 其实我撒了个小谎。就算金主席真的点了第三个人的名字,无论金岩柏的真实情况是怎样的,我仍然会,而且只会称金岩柏是金主席定的接替人。 因为我无可选择。在我认识的这些人当中,没有比金岩柏更适合的了。就算金岩柏是个人渣,只要他明白以后我不会对他构成威胁,现在他跟我同舟共济,翻脸只会同归于尽就行了。 我很庆幸他明白这个道理,而且还不是高度利他主义和极端规则主义者。 金岩柏皱了皱眉头,脸上微微露出了一丝嫌恶的表情。虽然总计时长短得像我看错了,但还是被我捕捉到了。 “我只能说, ”金岩柏在深思熟虑后开口了,“他们是追随爷爷数十年的先辈,大是大非上应该没有二心。” 撒谎,你明明不信任其中一个人的。但我并没有表露在脸上,不动声色地追问:“这和你前世有关吗?” 我能从金岩柏的眼睛里看到,此刻的他已被震惊的情绪彻底笼罩了。 没这么巧吧……本来我以为一切尽在掌控的。可看到金岩柏的表情,我意识到自己不小心了一趟浑水。 “作为外国援军进入该国作战时,只要不涉及阵营问题,不得介入该国政斗”是军事条例上极其重要的一条。 “这个问题和现在的事情有关系吗?”过了好半天,金岩柏才咬着牙,抬起头问我,“这可是朝鲜内政……” 问得好,我应该怎么解释?当时我听见那个叫金日正的便装胖子此刻心猿意马地思考着如何夺取应该属于他的主席之位;那个叫张龙山的矮个子此刻正在计算改换门庭能不能渔翁得利;黑风衣男子郑浩然对上述两个人压制着一肚子火气,因为身份问题不便表现出来;嗯,姜尚海元帅一心抗敌的想法倒是他们四个中的一股清流,可一个七八十岁的老头子,能起到对抗其他三人的用处吗? 朝鲜政局比我想象得复杂。直觉告诉我,虽然有五个(很快会有第六个)人造神待在深入几百米地下的防御严密的零号列车里,但这辆列车里的危险,甚至超过了头顶几百米的地表。 “好吧。既然你不说,我也不能强迫你。我不是万能的,我只能为保卫平壤尽一份力,其他靠你自己吧。” 本来我还想问点别的,但天花板刺耳的“滋啦”声打断了我们的谈话。不得不承认的是,这个声音吓到我了。 “该死,什么人!”我举枪向头顶上开火,但让我瞠目结舌的一目发生了:车皮顶部被一个圆锥体刺穿了! “别紧张……”一张疲惫的脸伸进车厢,有气无力地说,“都是自己人……我有重要情报向你们领导人汇报……” 就在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的时候,接下来发生的一幕绝对让我终身难忘。 我看见一直伪装成嗜血暴徒的金岩柏猛然抬头,欢呼雀跃道:“太好了!伊恩同志,我就知道你会来的!” …… 十分钟后,我们终于搞清楚了。不是看错了,达夏他们也不是无能,而是平壤发生一些非常现实的夸张情况。 这个情况,目前就是……一半的人造神被集中到了平壤。至于幕后是谁派他们来的,来这做什么,有没有其他人造神过来,对此这些人一无所知。 “我是从芬兰一个潜艇基地,乘着潜艇赶来的,”艾米莉回忆道,“当时我还在休整,突然酒吧的公共电视开始播放暗号,叫我立刻前往平壤……” “等等,你的经历怎么跟我一模一样!”金妮诧异地抬头问,“我当时是在阿富汗地下核掩体的厕所门板上看到了暗号后,立刻驾机赶来了!” 这话像是在平静的水里扔下了一颗重磅炸弹。我大致听了一下:陈天杰是在鄂木斯克的军用食堂里知道了去平壤,意外地找到了我;格尔克是在温哥华的苏联领事馆里被微型恐怖机器人塞了一张小纸条;嗯,只有伊恩比较简洁,一位陌生的将官向他出示最高军事授权,作为唯一见到过活着传达这条命令的人造神,他竟一句话都没问,就千里迢迢从西藏飞来了…… “你竟然……没问过对方一句话?”看着包围了沙发的伊恩,我感觉到一阵猛烈的恶寒包围了全身。但抬眼一看,其他人造神显得习以为常。 “打扰了,代主席同志。”我这才想起车厢里还有四位朝鲜高官。 这四个人当中,站在最前面的金日正向我们露出了一个自以为和蔼的笑容问:“刚才这位同志一直大喊着‘有重要情报’,不知道是什么情报?” “你……”金岩柏正想发作,我按住他的肩膀,微微摇着头示意达夏。 但伊恩如梦初醒地从沙发上一跃而起,向我们所有人敬了个礼。 “报告……我刚路过南面战场……” 第二百九十三章 命运之车(四) 冯?伊恩上校的故事很长,但事关平壤安危,再长也要耐心听完。 “我是从仁川登陆朝鲜半岛的……说真的,我也曾想到过,朝鲜半岛此刻会是什么样的。但亲眼目睹了现状后,还是让我瞠目结舌了好长时间。” “仁川?”金日正打断道,“那里早已被尤里部队控制了,你用什么办法从仁川突破重重阻拦赶到这里的?” “我自己过来的。”伊恩说着伸出了背后薄如蝉翼的翅膀。看着他长出的翅膀,那一瞬间我想起来了…… 他就是那个……在美国互联网上流传的视频里,被拍到的人造神吧? “你自己过来的?”张龙山好奇地问,“仁川距离平壤320公里……” “也就是一个小时的事情,”伊恩打断道,“当然,就算十个小时,该完成的任务也不能推脱,不是吗?” 金岩柏轻轻在我耳边低语:“在今天之前, 格罗姆可能是我们其他十一个人造神唯一共同认识的人造神了。” “为什么?他很活跃很热心吗?” “这倒不是。只不过一般人的耳朵和眼睛可能察觉不到他的快速通过,但不包括我们人造神。既然知道存在拥有这个能力的人造神,再稍微调查打听一下,就知道伊恩的存在了。” 我暗暗算了一笔账:蜜蜂的时速是60公里,一秒超过16米。考虑到格罗姆接近蜜蜂大小的九十倍,就算因为人类的身体构造不如蜜蜂适合飞行而减半再减半……那也超过音速了吧? 超音速……日本的黑鹰轰炸机的确可以做到这点。但是一个人能够超音速飞行……我无法想象他有多快…… “别太惊讶,其实我每次飞的距离也不远,”伊恩咳了一声说,“单次最大飞行长度只有60公里,然后就要休息一下。言归正传,整个朝鲜半岛上,到处都是尤里的塔防设施。仁川到汉城,四十公里内我见到三百台盖特机炮,和七十台心灵控制塔!” “那你有没有见到敌人?”姜尚海问,“无论是傀儡还是尤里部队。” “有,而且还不少。我看到大部分尤里部队正在南下,只有一小部分在北上。但是我还发现,越往北走,尤里部队的人数就越多,南浦港口里更是已经挤满了尤里标识的运输船,我当时正巧从上面飞过时,他们以为是轰炸来了,仓促之下撞沉了十多艘。” 这话引起了一阵哄笑。尤里部队虽然执行力很强而且无所畏惧,但他们的无脑也是一个被吐槽多次的笑点。这种拥挤导致的高伤亡让我想起了《木乃伊》里不知躲避的“木乃伊”们。 只有上过战场的人才知道这种战术有多恐怖。世界帝国没有兵源限制,手下的士兵悍不畏死,即使机枪枪管打得可以引燃草丛了,扔下机枪,尤里部队仍然能以比“中国ziyou军”的超密集冲锋队形还密集的方式冲上来。 “说重点。这个我们早就知道了,”姜尚海皱了皱眉头说,“卫星显示尤里部队是我们的十倍,多来少来十几万人并不会是什么很重要的事情。” “如果只是增加人手,我就没必要急着过来了,”伊恩打断道,“但那些船里,装的是大量心灵控制机器!他们要在平壤南面制造什么东西!” “你怎么知道的?”姜尚海疑惑地问,“是你亲眼看见的,还是从被解救的傀儡那里听来的?有照片吗……” “报告长官,没有,”伊恩遗憾地回答,“我是通过气味判断出那些机器的用途的。十五条船,这么多心灵控制机器,他们在平壤有大行动。” 房间里的所有人陷入了可怕而尴尬的沉默中。伊恩继续描述平壤南面的形势:化为火海的乡村、电线杆上和干枯的树上来不及进部队回收站的居民和战俘、残破的楼房被移动式部队回收站一栋栋整个摧毁、偶尔可以看见掉落的乌鸦和还在燃烧的朝鲜国旗…… “我可以负责任地保证, ”在描述完这惨烈的场景后,伊恩神情肃穆地对我们说,“此刻平壤南部只有比我描述的糟糕的情况。如果没看错……” “更糟的情况?”张龙山不无怀疑地一笑,“从仁川到平壤危机重重。且不说中国华北有尤里余党蠢蠢欲动,光朝鲜半岛这段路就不好走。你又时不时要停下来休息,我怀疑……” 好几个人造神的目光一凝,有几个还隐隐动怒了。连我都为张龙山同志的愚蠢叹息:这是你该怀疑的人吗? 这里不是平壤政治局,这是一辆正在逃难的火车。人造神在这个封闭的空间里结成了一个惺惺相惜的团体,不是外面通用的行政权能挑战的。 只不过……我深深看了一眼伊恩,并没看出他是尔虞我诈心机深沉的,或者有勇有谋能力出众的人。无论金岩柏还是我,都做不到在被别人冷嘲热讽时得到其他人造神本能的拥护。 我还没开口,金岩柏先打断了张龙山。“总而言之,朝鲜人民不会忘记你的帮助,”金岩柏向伊恩庄严地敬礼,“感谢你,冯?伊恩同志。” 代主席这么说了,其他人只好跟着向这位德国人敬礼。两个朝鲜军人想抬他去卧室里休息,被伊恩制止了。 “我没那么娇贵,不需要专人保护的,”伊恩挥手站了起来,“放心,我没有问题。但我想说的是,与其怀疑自己的战友,还不如为平壤的安危考虑一下。如果我没记错,尤里部队有可能在组装心灵控制总机。” 这次张龙山没有再问“为什么”了。伊恩撩开了左腿的裤脚管,露出腿上的标识。一只赭色的蜜蜂昂首挺胸,翅膀和尾针只有与身体连接的部分轮廓不清,而身体则是笔直的直线。 “等一下,”看着伊恩正要起身离开房间,我突然想起一件事,随即突然开口问,“为什么你是从北面来?” 和张龙山怀疑伊恩的反应不同,我的问题仅仅掀起了人造神的一丝犹豫。还好,他们对我的信任稍高一些。 “您的意思是……”伊恩奇怪地问。他不知道我的身份,但看到金岩柏看着我一脸求助的表情,关于我的身份,在他心里应该猜出了七七八八吧。 “换一个问法吧。地面上的我军部队是什么情况?”我歪着脑袋问,“你是从平壤南面来的。就算你用嗅觉找到了零号列车,也应该是从南面进入隧道吧。列车的方向是往南,为什么你从我们后面出现?按理说你不可能找不到入口,那你去北面做什么?” 这个问题一下子问住了所有人。我不怀疑伊恩是好同志,但他的脑回路是典型的“德式思维”:只会按指令和计划做事,超出这两者就手足无措。 “他是个优秀的战友,”我听见金岩柏在耳边求情,“马克同志……” “他也是个忠心耿耿的战友,”我打断道,“没关系,我只想让他的脑神经能和他的翅根部肌肉一样活跃。” 最后我拉住伊恩的手臂,推开其他疑惑的人说:“算了。如果这里有不方便讲的内容,我们换个地方……” “不需要遮遮掩掩,”伊恩突然抬起头,雪亮的眼睛里像是闪烁着两道白光一样,“我是被一道不明出处的电波指引过去的。一路上,我见到的所有联军部队几乎都在向北赶去。要不是我速度快而且感知能力强,先发现北面没有尤里部队主力并注意到地下的大爆炸,我也不会及时赶到这。” 郑浩然手中转的笔掉在了地上,达夏也猛吸了一口气,车厢里只剩下列车经过铁轨接缝处的“哐当哐当”声。 怀疑在这里蔓延着。我突然想到一种可能性,但看了一眼全场,忍了忍,最终决定还是暂时不说出来的好。 “伊恩同志,谢谢你的情报,能私下谈谈吗?”我给他使了个眼色。 伊恩犹豫了。不是害怕,不是心怀鬼胎,,仅仅是不愿意瞒着其他人。 这么真诚对待战友的,可不多了。 “好的,将军同志。”他敬了个礼。 第二百九十四章 命运之车(五) 第三节车厢就是生活车厢。进入抬手第一间宿舍,我挥了挥手,满房间刚才还在闲聊的警卫员立刻鱼贯而出。 “怎么了?”见我这样兴师动众的样子,伊恩变得十分紧张。我不由得想问一句:你到底是装傻还是真傻? “你说呢?”我气定神闲的问题换来的只是茫然的白眼。如果是装傻,这会我还没看出来的话,那对方也算是一个高手了,我不介意多磨蹭一会。 “我不知道。但是,将军同志,如果你问我为什么会走错方向的话……” “不不不,我不是在审问你。”我慢慢打断道,调整了一下刚才有些尖锐的语气。他在其他人造神中的威望很高。虽然我不明白他的威望从何而来,但我知道,得罪他绝对是蠢行。 “这么跟你说吧。如果你刚才的说法成立,地面上的大部分我军部队都在向北集结,而深入地下的零号列车又一直往南走。根据刚才的尤里部队追兵来分析,敌人可能已经发现我们的踪迹了。你明白问题的严重性吗?” 伊恩疑惑地摇摇头,正确的思路在他脑海中闪过,随后又被他否定了。 “我不明白,指挥官同志。”伊恩想了半天,最后用力地摇了摇头。 “不,你明白,其实你已经想到了。”我没有去看他的心思,因为…… “说得明确一些吧, ”我叹了一口气,缓缓起身,“你是通过一个电波的指引,才前往平壤北部的对吗?” “是的。”伊恩不解地点点头。 “你发现联军大多在去北部对吗?” “是的,”伊恩打断道,“但……” “你怎么发现我们列车的?”我问,“从建立通讯至今,零号列车没下达过这种指令!如果我们指令向北,为什么自己却要往南开?你在北方能找到我们列车,为什么在南部不过来?” “您是说……”伊恩的脸色变得惨白,“难道……我们都中计了……” “啊……对啊,”我深吸了一口气,吐着气回答道,“谢谢提醒。多亏你才让我意识到,我们内部有敌人。” “敌人?”伊恩冲动地从床上站起来,“大敌当前,更何况刚才是生死一线的危局,这个该死的内奸竟然还敢泄露情报!他不知道自己也会……” “不……没这么多死士,”我摇着头问,“你记得那个电台的位置吗?” 伊恩灵光一闪,发出了一声轻呼。 “对,你想到了,”我轻轻说,“你不是用无线电收听的电文对吧?” “可是……这样的话,也许我只找得到发报点。这会对方可能已经不在原地了……”伊恩犹豫着回答,“而且就算找到电台,他也可以一走了之……” “你错了,”我神秘地笑了笑,摇着头说,“如果能确定向你们发布假消息的电台位置所在……那我想,那个奸细,应该不可能离我们太远的。” “明白,指挥官同志,我立刻出发。”伊恩站起身,被我一把拉住了。 “别急,”我感觉双眼在闪光,“刚才开会的时候,你的话没说完。” 此刻的伊恩,只剩下震惊了。 “还有什么……是你不知道的?” “你相信吗?我见过你。”我站起身,语重心长地拍了拍他的肩膀。说来可笑,伊恩的年纪已经比我还大了,此刻我却像在和孩子说话一样。 “你……见过我?”伊恩惊讶地抬起头,看了我一眼。的确,当时的他如果记得我的话,那才叫奇怪呢。 “你不记得我?好吧,你要是记得我的话……那才奇怪呢。”我缓缓俯下身看着他的眼睛。伊恩还是闭口不言。 “看一粒沙中的世界。”我突然冒出一句。伊恩抬起头,我们之间双目对视,而我的眼睛在闪着明亮的光。 从他的眼睛里钻进去的时候,我从没想过,我会经历一场漫长的旅行。 我的能力一直存在着一个悖论:只要不是天生大脑结构不一样的“心灵控制免疫者”,按理说,他的心思越复杂,我应该越难看透才对。其实不然,比如洛马诺夫的举动,在我看来,清晰得像是他口述。街上的孩子相反,他们所思所想我抓不住丝毫。 钥匙形状的图案在半空中缓缓成形,但我没有看见我想知道的内容。 “走错‘频道’了!”我想重新退出去,但环境没有随我的想法而变。 我看见的,只是一片废墟的城市。街道上已经没有了完好的房屋,甚至没有能通车的马路。指路牌东倒西歪地躺在地上,钢筋还烧着未灭的火花。 刚结束的战争吗?我低下了头。战争对我们是家常便饭,那这次战争……是有什么让伊恩刻骨铭心的地方吗? 走出去没多远,我看到了已经斑驳的,“法国街区”的指路牌。而在抹去了所有法兰西风情的街道右侧,一个人抱着另一个人,跪在地上哭泣。 我漠然地转过头,毫不意外地看见了伊恩。这种生离死别的场景我见过不少,因此走上前的时候没有安慰。 且不说对方听不见。就算听得见,劝说和安慰并不能让死者复生,我不想剥夺他们最佳调节情绪法的使用权。 伊恩怀里抱着的是一个穿着东德式军装的女兵。 这里是回忆的场景,我感觉不到这个女兵的生命讯号,但我知道,这位特种兵上尉活不长了。大口径狙击子弹打中了她的肺,就算布吉拉(作者注:北欧神话中掌管青春的神,他的金苹果可以让人返老还童,依然可以包治百病了)也救不了。 “为什么……连长同志……”伊恩还在哭泣着。我看到伊恩肩章上的中尉军衔的时候,不由得吃了一惊。 地上的女子披散着一头黑发,软弱无力地躺在地上。不得不说,她的脸部轮廓线条比伊恩的腹肌还分明,浑身上下即使临终前也一丝不苟的状态,与吉普赛人自由的天性格格不入。 “我就知道……你会为我流泪的……”女子笑了,更多血从嘴里流出来。 “别说了……”伊恩手忙脚乱地按住了女子的伤口,但一切都是徒劳。 如果此时此刻,换做是达夏和我的话……我会给她一枪,或者给我一枪。活着的那个负责把牺牲的埋葬。 “迎着朝霞,战斗的同志们……”她笑着轻唱,“敌人即将崩溃……” “胜利就要来临……”伊恩接上了歌词,“快武装起来团结紧……” 此刻已经到了黄昏,但他俩仿佛《迎着朝霞》,迎着缓缓升起的太阳。 唱到最后一句“近卫军”的时候,我听见了伊恩的哭声。而我注意到的,却是他旁边电线杆上吊着的尸体。 “斯坦妮娅……”我看着那块牌子上写的名字,自言自语地念着她胸口挂牌上的话,“‘我是可耻的美国走狗家眷,陛下的处罚是我罪有应得’?” “真是个……傻女孩呢……”我自言自语,“但是……她得到了什么?” 如果不是急着办事,我可以在这里研究一阵子这个问题。重新闭上双眼,我期待着周围的景物再次发生改变。 场景再次变了,但依然不是我要的。这次是一间类似于审讯室的地方。房间的墙上是卡斯特罗同志的大幅头像海报,两侧的墙壁上写满了各种卫生常识。一张办公桌后,穿着白大褂的黑人老大妈拿起老花镜,仔细打量手里的表格。这里没有窗户,只有头顶上一声不响的电风扇和旁边的空调。 办公桌前面的正是伊恩。看到医生胸牌上的“零”,我什么都明白了。 这里就是……传说中的“重造人工厂”,古巴人民军零号院了吗? “好吧伊恩同志,长话短说。我们批阅过你的申请了,但你要知道:我们并不是‘复活中心’,重造人计划仅是科研项目,成功率只有可怜的1%。一旦失败,连骨灰都不会留下。” “我同意。”伊恩回答得很坚决。 让我出去!我向着头顶大吼道。时间不多,我没空看伊恩的秘密。 “人造神的成功率更是只有重造人的十分之一。事实上,我们只成功了三个案例,但失败的达到了七百六十五个。你还同意接受人造神评估吗?” “我同意。”伊恩仍没有松口。 “第三个问题……说实话,这个问题已经得到了卡斯特罗总书记的重视,”黑人大妈摘下老花眼镜,盯着已被疲惫和不安折磨得脸色苍白的伊恩说,“还没有活着的战士主动接受改造。这不是增强实力的捷径,也不是痛苦能解决的问题,这是变相自杀。” 沉默中夹杂着天人交战的暴风雨,三秒的时间简直比三天三夜还漫长。 “我明白。”最后伊恩抬起头,眼中流露出的是一抹罕见的坚定。 “如果洛西娅成功了,我不想当她的累赘,”他说,“如果失败……就让我用余生,为我唯一的挚爱报仇吧。” 黑人大妈眼皮抬了抬,当场怔住了。眼睛里闪烁着一丝同情的光芒。 “万一你们都失败了呢?”她问。 “那就当做……为古巴的医疗研究事业做贡献了吧。以前也不是没有这种情况,也不多我们一对,不是吗?” “但就算你们的手术都成功了……”医生鼻子有点塞,“你们也会天各一方,可能到死也不会再见面。” “我会去找她,”伊恩说,“而且如果真有那一天,她也一定会找我的。” 画面第三次发生了变化。谢天谢地,终于找到了我想要的画面。 “伊恩。”悬浮在空中的我,正好出现在伊恩的身边。我轻轻在他耳边说:“让我看看……下面有什么吧……” …… 十分钟后,我回到了零号列车里。达夏第一个跑上来,扶住有点站立不稳的我,关切地问:“你怎么了?” “伊恩怎么样了?”金岩柏插嘴道。 “他很好,我也是。经过十分钟的促膝谈心,我们发现了很多问题。为了给我们大家的疑惑做出一个解答,我决定派他去执行别的任务了。”我轻轻推开达夏搀扶的手,拉过来了一把椅子过来,一屁股坐在金日正旁边。 “说到这个……”金岩柏突然对我说,“刚才我和……呃……最高委员会(这个词像是有点陌生,让金岩柏想了好一阵)的同志们商量了一下。鉴于尤里部队主力在南面,而我军主力在平壤北面。所以现在列车必须掉头向北,并指挥我军战士向南进攻……” “这是谁的主意?”我打断道。 金日正傲慢地举起了手。我点点头,突然拿起了桌上的茶杯,把茶杯里面的茶水从头到尾浇在了他的头上。 “给我倒杯咖啡,”看着突然一片混乱的车厢,我不急不慢地说了下去,“同志们请坐。在讨论解决困境的办法前,我们先讲讲蛀虫的问题吧。” 第二百九十五章 天洞可补(一) “我们当中,出现了一个叛徒。”我缓缓站起来,俯下身贴在金日正的耳边说,“而如果列车掉头北逃,部队南下进军的话,等于是正中敌人的下怀,正好遂了内奸的心愿,懂吗?” 陈天杰把枪顶在金日正头上,后者双目圆瞪,大骂道:“无耻!这是无耻的污蔑!代主席,这是故意杀害……” “放下你的枪,陈天杰同志,”我握住陈天杰持枪的手往下压了一下,边压边说,“虽然金日正同志其他方面能力不足,但他不是我说的叛徒。” 金岩柏疑惑地看着我,我耸耸肩,走到其他惊疑不定的人造神面前说:“刚才的举动只是一时愤慨而已。真正的内奸,其实另有其人。现在我就讲讲证据,免得有人说我污蔑好人。” 金日正从鼻子里发出了一声轻哼。但既然叛徒问题跟他无关,他也就气定神闲地坐下,开始欣赏“除奸戏”。 “听你的意思, 奸细在我们当中?”姜尚海抬头问,“为什么是我们?” 格尔克插嘴道:“刚才的危险大家有目共睹。除非奸细抱着必死的决心,不然他不会让尤里追兵刺杀自己。” “一般人的逻辑是,敌人来追杀,那么内奸就应该不是朝鲜中央领导,因为他们的价值远不止这点,更何况他们也会告诉外面接应的敌人,这件事是天方夜谭,”说到“天方夜谭”四个字的时候,我特地扫视了一圈满腹自豪感的人造神,继续说下去,“以此类推,很容易得出结论:即使零号列车有内奸,也不该在这间房间里。” 这间房里有朝鲜中央领导、我、达夏、五个人造神和两个领袖贴身警卫。去掉他们的话,另外两个在驾驶室的领袖贴身警卫也能排除,伊恩同志更如此。剩下的怀疑对象,只有十个列车员和十二个中央领导警卫员。 “可是你们想过没有?是谁假冒朝鲜人民最高委员会,以各位的名义发布了假指令?如果叛徒只是几个列车员或者各位身边的哪个警卫员,他们怎么知道这么多?而且他们还能和远在车外的外线内奸取得联系,这是一个警卫员或列车员能够做得到的吗?” “什么?”郑浩然矢口否认,“这不可能!朝鲜人民最高委员会的指令必须是最高领袖和我们四个商讨后才能发布的,如果没有授权的话,想伪造就要有我们的密码……等一下……” 我拍拍他的肩膀,夸奖道:“不愧是人民安全总局长郑浩然同志。没错,拥有最高人民委员会密码本的人不是我和达夏;也不是人造神,更不是车上的其他人,因为唯一听得见次声波的伊恩同志也是被骗的;至于你们以外的人有无偷密码本,一查就知。” 根本不用查。四张脸――不对,是三张脸,金日正事不关己高高挂起――脸面面相觑,随后面色变得苍白。 “那个……代主席同志……”郑浩然缓缓站起身,脸色苍白地颤抖着嘴唇,从牙缝里缓缓挤出几句话,“对于安保出现这样眼中的疏忽……我……” “坐下,”我走到郑浩然旁,把手坚定地放在他肩上,轻轻在他耳边说,“我问你,人民安全总局归谁?” 郑浩然抬起头,惊讶地看着我。 “回答我啊,党纲白背了,还是党校白上了?难道朝鲜人民安全总局不姓朝,不姓共?那姓什么?姓郑?” 郑浩然脸上闪过一丝绝望,然后向金岩柏跪下,重重地磕了好几个头。这家伙动作的熟练和突然,金岩柏看得一个激灵,险些跳起来撞穿天花板。 还是艾米莉机灵, 在金岩柏被惊到之前就把他按在椅子上。其他三位对面前的情况可以用冷漠形容,仿佛这种场景曾出现过无数次,见怪不怪了。 “起来……”我一把拉住郑浩然的衣领,可这位刚才还显得十分冷漠的中年男子,此刻在黑风衣里瑟瑟发抖。 “给我起来。这里不是旧tibet,你面前没有神转世;这里不是寺庙,神像不在这里;朝鲜不是君主集权制或君主立宪制国家,不拜君王不会你的杀头。更何况这里没有君王,因为朝鲜冥煮主义共和国是社会主义的!就算对着列宁同志的水晶棺不用磕头!” 最后几句话已经是吼出来的了。金岩柏颤抖着,慢慢点了点头,回答道:“马克耶布卡同志说得没错。郑浩然同志,你起来,听马克同志说完。” 也许是看到金岩柏言听计从,在座各位的态度为之一变。没人征询金岩柏的主意,所有的目光都在我的身上。 我突然想起了一些“实权派”:罗马帝国末期的佣兵统帅、法兰克王国的宫相、奥斯曼帝国的禁卫军司令、中国的“大丞相”“神策军大元帅”……以及日本幕府的“征夷大将军”。 如果留在这个国家的话……他们看我的眼神,估计和古代上述国家的朝臣看对应职务的人,眼神差不多吧。 看着郑浩然一边抹着眼泪一边慢慢起身,我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别担心。你并不是那个叛徒,虽然你的确有失职之处,但你不是内奸。人民安全总局长有很多办法背叛祖国,不需要这极不高明的办法。” “说起来,那个内奸以人民最高委员会的名义,下达的是调动军队的命令,”姜尚海挠着胡须,明亮的眼睛盯着我,缓缓开口问道,“难不成,马克耶布卡同志认为是我干的?” 我缓缓摇了摇头。这位第二次汉江战役后就留在朝鲜的华裔“共和国元帅”(作者注:不要问我不知道“朝鲜冥煮主义共和国元帅”和“朝鲜人民军元帅”的区别),并不如传说中的那样,像是个“投机取巧”的人。 看来“彭宇尧元帅说‘姜尚海最多是军长’,导致姜尚海选择‘改换门庭’,加入朝鲜国籍,一跃从中华人民共和国中将成为朝鲜冥煮主义共和国元帅”的说法是谣言。当然,也可能是姜尚海同志的野心已消磨殆尽了。 “共和国元帅,您也别激动。一直以来,作为国防委员会的实际负责人,你可以制造麻烦的地方很多。”我没去拍他的肩膀,不知为何,我觉得,这样太亵渎这位“共和国元帅”。 “同样的命令,同样的目的,同样的内容。与其用最高人民委员会五个人的名义,发布得这么模棱两可,还把嫌疑人缩得那么小,如果我是姜尚海同志而且又是内奸,我会选择用朝鲜人民军总司令部的名义发布假命令。这样说不准还能计划得详细些。相比发假命令,出卖军事情报保险些。” “马克同志,你的意思是……”金岩柏抬起了头,把下巴托在了手上,目光除了疑惑,还带着一丝若有所悟。 “对。我们来想想吧,”我长吸了一口气,略带玩味地一口气对他们说,“这个人在你们当中,他不懂国家安防,不懂军事,和军队没有瓜葛。他与内阁没有关系,对朝鲜的城防一无所知,伪造的命令中更没有提到过民众疏散和物资机械疏散。保密的常识都没有,敌人来杀人灭口都一无所知。那他是谁?” 没错,那个几乎已经被我点出名字的人,此刻脸色已经变得苍白。 车厢的前门和后门都响起了敲门声。 “按照顺序,先开前门吧。”通过敲门者的情绪判断,我轻轻下令。 “等着太无聊了,我还是自己进来吧。”车顶的通风顶门从外打开了,一个轻盈的身影从外面跳了进来。 一起带进来的,还有一个身材健硕的中年人,和一个更高大的特种兵。 第二百九十六章 天洞可补(二) 如果伊恩带来的还不够让人震撼,从第一节车厢里进来的达夏,带进来的人就让人震撼得多了。 “你们为什么逮捕他?”金日正失口叫道,“你知道……” “报告,在金正勇的随身物品中搜出了这个。”艾米莉用尾巴上的钩子,从门外的士兵手上钓进来了一个小手提袋。格尔克随手接过袋子,把袋子里的东西倒在桌上。 袋子里的是一封信、一本护照、一张存折和几张照片。金正勇一直低着头不说话,矮胖的身材因低下了头显得更加矮小。 所有人都从桌上捡起了护照本,互相传看着护照,每多看一个人就多一个震惊的情绪。 护照上什么内容,看看其他人的眼神就知道了。护照上的确是金正勇的照片,生日等基本信息也都是真的,但其他信息完全不同。 “抬起头来。”达夏揪住金正勇的头发,让他抬起头,用一双害怕的眼睛看着我。我缓缓从金岩柏手里拿起护照问金正勇:“能不能给我一个解释?朝鲜禁止双重国籍,可为什么你会有瑞士国籍的护照?还有,你明明叫金正勇,那为什么护照上的人叫朴永昌, 是南朝鲜土生土长的济州岛人……” 此刻金日正的脸上,已经没有了刚才的淡定和事不关己,反倒成了场上最害怕的一个。 “这不是真的……”金日正失魂落魄的目光落在了金正勇身上,突然暴起,大骂着扑向了金正勇,边骂边吼道,“你这个混蛋!你知道你给党和政府带来了多大麻烦吗!你知道你害了多少人吗!” 幸亏陈天杰出手快,一把拉住了金日正。不然的话,他真有可能杀掉金正勇这个逆子的。 “通讯员金正勇上尉――让他抬起头看着我。”我对金妮下。但达夏快了一步,已经一枪打在了金正勇腿上。她无视了金正勇的尖叫,拉住他的头发,让他抬头。 达夏如此干净利落的动作简直大出意外。但我只是轻轻抬了抬眼皮,就接着转向了金正勇。 金正勇相当坦然,即使被子弹打中仍然神色不变,金日正倒是把一个父亲所该有的焦急显露无疑。 我看着金岩柏的眼睛继续说:“我们继续吧。你利用职权之变,通敌叛国,与其他万恶的**暴徒里应外合,通报假消息,已经犯下了不可饶恕的滔天大罪。虽然朝鲜最高人民委员会有权将你当场处决。但是我认为,我们可以给你一个戴罪立功的机会……” “我不需要。”金正勇开口说出了他进来后的第一句话。 “没关系。你不说我们也知道,你不是一个人在行动……” “就是我一个人的行动。你以为我不知道,你们这些斯大林的徒子徒孙们会做什么!”金正勇突然暴怒着大骂道,“推翻你们那该死的暴政失败,是我的遗憾。但你不要想着借题发挥,党同伐异!” “党同伐异?”我冷笑道,“我知道你不会说。贵为朝鲜人民内政委员会主席的长子,你叛变不会是为了利益,有所觉悟也是正常的。只是我不需要你回答……” “不!”金正勇一边大呼小叫着,一边被旁边的艾米莉拎开了。没过多久,一声枪响从第一节车厢里传了出来。金日正绝望地瘫倒在了椅子上,久久没有声音。 “久等了。伊恩同志,展示一下……”我走到伊恩旁边,这才想起他拎过来的是两个人。 “他啊,”伊恩抬眼看了一眼这个年轻人,幽幽答了一句,“他说他叫汤腾凯,我在抓这个逃跑的奸细时他碰巧帮了我一把。对了,这个奸细――叫什么来着?” “他叫谭维惠,”地上的人突然回答道,“话说这里是……” “嗯,谢谢你的回答,”伊恩对地上的人答谢了一句,然后抬起头继续说,“我是在靠近地面的逃生通道口发现他的。当时所有人都在向北撤退,只有他一直往南走,而且他身上还带着领袖地堡通讯室的气味。我听见了他随身携带的电台发出的次声波了,和之前发布假命令的无线电频段完全一致。” “所以你还有什么话说吗,谭维惠中校?”我对着躺在地上的谭维惠问。汤腾凯已经爬起来了,只有谭维惠还赖在地上装死。 “你是自己起来,还是我帮你?”我向谭维惠提问,后者没有理我。再问一遍的时候,金岩柏实在看不下去,从袖子里伸出了一条白色的丝线,拎住了谭维惠的腰部,让谭维惠吊着站了起来。 “该死……”谭维惠想解开丝线, 但谭维惠丝线上的黏性比五零二瞬间强力胶还强大,他只能半死不活地继续吊着。“真可笑,”谭维惠的一口带着咸腥的血里夹着几颗牙齿,笑着问,“这就是……所谓人民军队优待俘虏的态度吗?” “这个啊……”金岩柏摸了摸下巴回答道,“没关系。虽然说审问应该是第五局的工作,但现在我们审问的是叛徒,你不配。” “叛徒?”谭维惠又笑了笑,“历史是由胜利者们书写的。如果没有‘北戴河奇迹’,常镇国委员长就是祖国英雄,周岸龙就成了国贼,不是吗?第二次莫斯科突袭胜利的话,自由世界的光辉将照耀这个世界,到时候,真正的‘帝国主义头目’就不是杜根先生了,而是那个沙皇后代,洛马诺夫!” “歪理,”我讽刺道,“你所谓‘政见不同’的态度,已经上升到卖国的程度了吧。且不说你讨厌的苏联,你口口声声说你是为了中国,可你知道平壤对中国有多重要吗?无论盟军或是尤里占领了这里,满洲的安全布局就全垮了!” “这不是我的祖国。”谭维惠笑着说,“何况人权高于主权不是吗?你也看到了,那些曾经的苏东国家,在‘俄罗斯自由政府’时代迎来了怎样的辉煌发展。” “我知道,你的本行是军事历史专业。谈历史我不是谈不过你,只是我不想浪费口舌,”我一屁股坐在了桌子上,对着谭维惠好整以暇道,“行啊,既然不谈胜败成亡,谈愿赌服输吧。事实是你们输了。别跟我谈什么‘自由精神不灭’。既然输了,败者要心甘情愿地接受失败的惩罚,不是吗?” “惩罚!”谭维惠大笑道,“你能得到的,只有我的尸体!” 他看起来相当理直气壮。但我轻轻摇头之际,笑容渐渐凝固了。 “姬芸同志……是你什么人呢?”我看着谭维惠那张变得惊恐的脸,“要不要我提醒你?” “马克……”汤腾凯反应过来了,紧张地拉了拉我的衣服,小声说,“姬芸同志是无辜的……” “你在胶东有什么人?六十多岁的母亲,比你大一岁的妻子,十十五岁的儿子?哦对,想起来了,还有一个六岁的女儿对吧?” “你是怎么知道的……”谭维惠真正开始变得惊慌了。金岩柏意使用丝线缠住了谭维惠的双手双脚,让他不要做出过激行为。 怎么知道?他用眼神告诉我的,这就是我知道的方式。 “是不是觉得自己被捕有点突然?告诉你,刚才那位逮捕你的同志,时速可以达到230公里。你知道平壤离胶东半岛有多远吗?” “马克……”我能感觉到汤腾凯和达夏满怀的恐惧感,此刻的我,估计不是他们认识的样子了。 “你不知道?没关系,我来告诉你:569.2公里。听着挺长的,朝鲜国歌里也只有也没有超过五个569.2公里。算起来,对伊恩同志而言,也就是32分钟罢了。” 没有一个人造神感到意外。尤其是艾米莉,她舔着笔头的样子,直接能让我脑补出三年前刘阳涛全家被肢解时,艾米莉满足地舔着那颗老妇颅骨中的脑浆的样子。 “你这个禽兽!”谭维惠的吼声响彻整辆列车。他用力地挣扎着,试图摆脱缠住他的丝线。 激烈的挣扎当然是白费力气,我也松了一口气。靠近谭维惠脸的时候,一只粗糙有力的手抓住了我的右臂。能让我一步都走不动的力气,正常人再怎么训练也做不到。 我最没想到的一个人――伊恩――此刻在我耳边喃喃低语。 “指挥官同志。”他严肃冷酷的表情,配上一字一句掷地有声的话语,连我都为之动容。 他说:“我不会执行你任何滥杀无辜的命令。不仅如此,如果你敢滥杀无辜,我不管你是什么人,身边是什么人,更不管其他人造神对你顶礼膜拜到什么程度……” “你想做什么?”我问。 他用最严厉的口气回答我:“你我只有不到三尺的距离,我有把握让你死得哼都哼不出声。” 我看着他清澈而认真的双眼,拍拍他握住我右臂的手,笑了。 然后,我用力从伊恩手中抽出了手臂。人造神的力气可真不小,捏得我手臂生疼生疼的。 我拍了拍谭维惠的肩膀,把嘴巴伸到了谭维惠的耳边,低语了几句话。谭维惠听了,立刻也转过头,把嘴伸向了我的耳边。 我听见恐慌的情绪逐渐增强,在静如止水的房间里爆发出来。 “很好,”我对谭维惠轻轻说,“鱼儿要上钩了。” 插叙:与伊恩的第一次见面 “指挥官同志,你听说了吗?”诺布朗加和加里曼突兀地闯进来,诺布朗加手里拿着一份古巴报纸。 扫兴……我发自肺腑地暗暗叹息,合上手中的西班牙语书。 如果没有他俩突然的破门而入,今天一定会是个美好的下午的。拉美的暖阳从有些简陋但至少干净整洁的公寓楼窗户外洒进房间里,洒在三十平米的卧室中。 我开始想象起那些古巴大制糖商和烟草农场主的生活:沐浴在温暖的日光之下,在摇椅上翘着二郎腿读着热情不失恬静的拉美田园诗集。旁边咿咿呀呀的电风扇转着脑袋,连带着手边咖啡杯里冒出的热气也向着各个方向飘动…… 如果每天都是这样的生活,难怪迈阿密的古巴落魄地主们会对卡斯特罗同志的革命恨之入骨。 “指挥官同志,您……在听吗?”加里曼把我从幻想中拉回了现实。他好奇地扫了一眼我所看的书名,轻声惊呼:“这不是……” 算了, 现实比幻想残酷。古巴的“新贵族”不会住在大城市的公寓楼,而该住在望不到头的庄园别墅中;他们也不会浪费美好的下午阅读他们授意发布的,充斥着无病呻吟的愚民工具,而应该计算一下压榨奴隶的所得;抬眼看向窗外,更不会像现在这样,大幅海报出现在窗明几净的大街上,街上充满着朝气蓬勃的居民,恐怕应该是一望无尽的贫民窟和臭不可闻的垃圾,装甲车旁护卫的军警,向无论扔石块还是开火,无论挡路还是创作“警察去死”的涂鸦,无论黑暗里还是纷纷躲避的人群的肆意攻击。 “不好意思,刚才想到了一些别的事,”我把仿橡树叶的一片书签夹进书页中,“没错,就是《黑暗降临之前》。古巴图书馆和书店里应该买不到,俄语版就更少了,实在想要的话去黑市看一眼吧。这个话题回头再说。诺布朗加同志,讲讲看,又出了什么事?” “的确是大事。指挥官同志,这个你看了吗?”诺布朗加说着,把一份报纸放在了我大腿上。 是一份《劳动者报》,报纸上的头版头条就是“埃里希?冯?伊恩同志今日中午在古巴人民医院抢救无效,壮烈牺牲”。 作为头版头条,其配图是几张战地记者拍的,伊恩的彩照。 “听说伊恩很讨厌记者对他的战功大吹大擂,尤其讨厌有人刨根问底追究他的家世,”诺布朗加啧舌道,“尤其是这张,听说还是上级命令他‘把拍照当做一项军事任务执行’,他才勉强同意。” 诺布朗加指着其中一张照片。那是伊恩坐在一辆被击毁的光棱坦克上的样子,他似乎并不知道记者正在拍照,视线一直朝着坦克斜对角线,大概是记者旁边的地面上。一支突击步枪被他用手肘和膝盖骨夹在肚子前,眼神仿佛若有所思。 伊恩……我听说过这个名字。北美战场,至少在加勒比海东北部的联军战士,经常有意无意地拿我和他做比较。在我来这之前,伊恩一直被认为是最强的联军战士。 直到五个月前在拉格瑞达洛斯托温市(原迈阿密,解放后曾改名沃拉迪摩市,西班牙语意思是“维拉迪摩”。“二月兵变”后改现名为“鲨鱼巢穴”),他发现自己的手速实在打不着我,甚至连每一步的出手方式都没我的反应快。 但是我知道,那次我之所以能战胜伊恩,无关平时的训练和肌肉协调反应能力,全凭我这种不知道从何而来的“特殊能力”。如果不是我“预知伊恩同志每一步的行动”的话……我是打不过他的。 而且那一次,我从他眼睛里看到,他并不是心如止水。出手的时候,他用眼神告诉我,他的一切想法并没有集中在战斗上。 他为什么会分心?记得我把伊恩扔到马路对面的时候,接住他的队长是个年龄与他相仿的女兵。在她的眼里,我看到了理由。 “新奥尔良……有没有什么值得他牵挂的?”我当时在想。 我还记得, 就在上个月,他的“红霜月中队”基本全军覆没。第三次路易斯安那战役中,“红霜月中队”一百人挡住五万尤里部队和一万联军傀儡部队整整十天十夜,“法国街区阻击战”震惊全世界。 “如果我们共产主义战士都有这样的勇气,尤里和杜根的脑袋早就挂在红场上了,”此刻诺布朗加还在回忆着这场法国街区阻击战,深情并茂地感慨着,“就算放在风暴小组里,也算是顶尖的战士。” “格兰藏姆,把列宁的画像扶正了,小心点维拉迪摩大元帅的画像,然后过来――诺布朗加同志,别说你只看到了这个,”我拿起报纸翻到了第三版,详细描述“法国街区阻击战”的部分递给他们看,“新奥尔良是主战场,‘红霜月中队’附近有好几支友军。就算他们来不及,这里还有一个师的北美国际纵队,离他们只有两公里。是什么样的指挥官,和什么样的友军,能犯下这种低级错误?” “马克同志!”诺布朗加神情严肃地警告,“这种直接讽刺高层的言论,要是被肃反人员听见了,他们不会像我一样一笑置之……” “好啦我的政委同志,谢谢提醒,我很清楚我这一点,”我轻笑着伸出一只手,叫他打住,“但诺布朗加政委同志特地说这件事,应该不是替纳吉越俎代庖送信的。那是为什么呢?难道是因为总政治部又下发了什么重要指示,要我们学习新一期的光荣战斗英雄?” 格兰藏姆当时刚搬了椅子,还没坐过来就笑得摔在了地上。加里曼更是笑得前仰后合了。这句其实纯属废话,诺布朗加如果是这种喋喋不休的政委,我早就像对付前两个政治委员那样一脚踹开他了(对于其他部队而言,风暴小组的政委基本上就是军事主官的附庸。) 唯独诺布朗加没有笑。见此情景,本就只有一丝笑意的我立刻收起了笑容。看起来,是有大事了。 “怎么回事?”我严肃地问。 “如果我说,”诺布朗加缓缓地回答道,“今天……我看见了活生生的伊恩同志……您信吗?” 伊恩……他说的是…… “不可能!”格兰藏姆急着跳起来嚷嚷,“政委同志,你是不是看错了?可能是长得差不多……” 诺布朗加和加里曼在向格兰藏姆解释为什么他们看见的伊恩是真正的伊恩同志,可我已经没兴趣听了。走到阳台上,我拿起了望远镜,眺望古巴人民第二医院。 没有人知道,这三十分钟里我干了什么。他们所知道的,只是我在阳台上,缓缓吐了一句:“诺布朗加同志没看错,就是可惜了。” 没过多久,从我这里得不到任何准话的诺布朗加和加里曼双双离开了,格兰藏姆也送了出去。 十分钟后,看着日薄西山的天空,我吐出半小时来的第一句话:“又浪费了一个美好的上午。” 格兰藏姆回来了。“马克耶布卡同志,对于这个消息,我真的很遗憾,”他轻轻说,“以伊恩同志的实力……他本来应该……” “他应该属于我们计划的一份子,对吧?”我一屁股坐在铜栏杆上,转头问格兰藏姆,背后是华灯初上,干干净净的独立大街。 “别想了,”我挥挥手,轻轻回答道,“谁都有可能加入我们,唯独这个伊恩没有可能。” “只要他是‘荣耀1956’的后代,洛马诺夫就是他的敌人。” “但共产主义军人的军规军纪,在他的眼里大于一切。” “好吧……”格兰藏姆叹了一口气,“如果没有遇到您的话……也许我会选择叛逃的……” “谢谢你的信任。对了,你知道那地方是哪里吗?”我指了指不远处的古巴第二人民医院。 “古巴第二人民医院,”格兰藏姆回答,“也是诺布朗加同志认为自己看到伊恩同志的地方。” “对,”我轻轻说,“你应该感到庆幸,庆幸诺布朗加第一个找来诉说这事的人是我。如果换一个的话……零号医院就暴露了。” 第二百八十七章 天洞可补(三) 随着达夏一声轻呼,我看见张龙山的手枪顶在了达夏的头上! “你们几个都别乱动,”一边说着,一边张龙山慢慢退到了窗口,“不然的话……这位小姑娘漂亮的脸蛋,就要被我打烂了。” 说话的时候,我注意到张龙山的另一只手搂在达夏的腰上。混蛋,我一定要砍了他那只手。 “张龙山,你是个彻头彻尾的蠢货!”谭维惠大骂道,“你知道自由世界投在你身上的心血吗?” “你还真不要脸!”张龙山反唇相讥,“刚才你不也把我卖了!‘自由’‘冥煮’不过是骗骗人的工具罢了!你要真把我当‘战友’,就不会叫尤里部队追杀我!” “什么派尤里部队追杀你?”谭维惠不耐烦地问,“还有,我和金正勇什么时候出卖你了?” “这个我解释一下,”我一屁股坐在旁边的沙发上说,“其实我没有跟他说什么。如果你指的是刚才的耳语, 我只是问他‘能不能告诉我,你是几几年被腐蚀的’。” “什么?”张龙山一副没听懂的样子,“你……什么都没说?” “废话,我根本就没有出卖你!”谭维惠气急败坏地大骂道,“你这个蠢货!本来马克耶布卡在我这里最多只能得到一句尸体,上面还会再派人跟你联络的,但现在呢?现在我们什么都没有了!” 其实我不会告诉谭维惠,哪怕他当场死亡,只要死亡时间少于三分钟,我也能掏空他的脑子。 “得了吧!”张龙山大吼道,“你们说得好听,说白了,我们都是为利益不顾一切的人!什么狗屁主义,你不也是为了绿卡吗?” “我们跟你不一样!”伊恩沉声怒吼,“你不过是个叛徒。” “小埃里克?冯?伊恩,你我彼此彼此!”张龙山气急败坏地反唇相讥,“你家也是德国皇帝的战士,可是在吊着德皇家族的绞刑架下也能看到你们的身影。说到叛国,我们其实是一丘之貉!” “先不说这么多麻烦的事,”我打住了这场马拉松的争吵,“别冲动。你的目标应该不是劫持达夏同志,我们一切都好说。” “算你识相,”张龙山从鼻子里冷哼了一声,“第四节车厢里有一辆摩托轨道车,把它给我。还有,我还要我房间里所有的私人物品,让卢愚哲少尉当驾驶。” 卢愚哲……我看了一眼这个二十出头的小伙子,此刻一脸兴奋的站了过去。傻瓜,真以为张龙山是许愿树,自己要飞黄腾达了? “好吧……我同意你的要求。那这个谭维惠你也要吗?”我看了一眼被铐住的谭维惠,后者脸上并没有哪怕一丝期待的表情。 最后张龙山说:“要他?老子要他这种过河拆桥的畜生干什么?” “难道他和金正勇不都是你志同道合的战友吗?”我故意问。 “战友?志同道合?”张龙山狞笑着讽刺道,“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他俩这么傻,那可就别怪我了。别废话了,快点开枪!” 他以为我会为了那点情报留谭维惠一条命?真是太天真了。 “看,”站在万念俱灰的谭维惠面前,我提着手枪,冷冷地讽刺道,“这就是你为之付出生命的‘理想’,以及你的‘梦之队’里其他成员的嘴脸。不是我要杀害了你的,是你的战友杀害了你。” 我没把改变谭维惠的想法寄希望于这一枪上。这段对话不是说给这个冥顽不改的蠢货听的。 我示意艾米莉退了出去。作为一个只有一米四不到的小女孩,房间里有没有她都不容易被发现。 “给我让开!退到那里去!”在张龙山的示意下,卢愚哲挥着手里的突击步枪,要我们全部起立,站到第一节车厢门左边的角落里。我挥了挥手,示意其他人照办。 “太狂了。 ”伊恩轻轻说。 “你无论是腿脚还是开枪的速度都没我快,”陈天杰轻声说,“还是我的毒液比较精准。” “你们两个的方法都是在赌博!”我把手搭在他俩的肩膀上打断,“没关系,我自有安排。” 就在张龙山转头的一刹那,卢愚哲突然举起了突击步枪,打得张龙山整个脑袋都被炸开了,炸得达夏满头都是脑浆和鲜血。 场面十分血腥,有的人吐了,有的人因无法接受突然的转变而目瞪口呆。“怎么回事?”有人问。 “当然是我的功劳啦。”车门被一根钩子推开,艾米莉拽着自己的尾巴,笑嘻嘻地走进来,尾巴上的针蛰在了卢愚哲脑袋上。 我走到卢愚哲面前,看着他向我前进了几步,然后一头摔倒在地上。“干得好,”我对艾米莉说,“只是我跟你说过,你应该……” “你混蛋!”一团温香软玉闯进怀里,一拳打在胸口上,我不得不在一片哄笑中停止责备艾米莉。 “不哭不哭,问题解决了,”我看着达夏哭得通红的眼睛,拍拍她肩膀,对旁边的金岩柏下令,“找个女同志带达夏去洗洗。沾点脏水不可怕,但要顾及大家嘛。” 张龙山喷出来的脑浆和鲜血,在我口中竟然轻描淡写地成了“一点点脏水”,某些人笑出了声。 “话又说回来了,”金岩柏坐回位置,愁眉苦脸地问,“我们现在该怎么办?内奸是挖出来了,可是我们又能得到什么情报……” “这就是为什么列车必须继续南下的理由,”我回答道,“如果敌人以平壤为目标,这会太阳广场上已经飘扬起世界帝国的紫旗了。之所以没发生这种事,是因为敌人没把平壤的联军放在眼里!” “所以说……最危险的地方,最安全……对吗……”姜尚海挠着下巴上的胡子,若有所思。 “没错,”我回答道,“事到如今,唯一让联军掉头增援南部的办法,就是在南面建立司令部。伊恩同志说,尤里部队企图在平壤南部郊区建立庞大的心灵控制装置。不能让他们如愿以偿!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展开全力反击!” “可是……”姜尚海面露难色,“南边有哪里合适呢?而且,谭维惠和张龙山这两个叛徒没有告诉我们,盟军其他的计划和部队……” “哦,这个很简单。”我对达夏点了点头,后者打开通往第一节车厢的门就出去了。过了一会,两个人民军战士把戴着一副手铐的金正勇押了进来。看着他脸上的伤痕,他往日的神气已经烟消云散。 真正让我触目惊心的,不是金岩柏的人敢当着金日正的面打金正勇;而是与金正勇朝夕相处至少一年以上的战友们,至少该有些念旧吧,可他们下手也不留情。 “脸色别那么糟糕嘛,想点好的,”金妮跟我说,“至少朝鲜人是刚正不阿,公平公正的。” 好吧。这个答案我勉强接受。 “先帮他把手铐打开。” “指挥官同志,这……” “这里有六个人造神,他敢拿起一片刀片,都会被瞬间击杀。” “坐下吧。”其他人鱼贯而出(金日正刻意避开了与金正勇的眼神接触),只留下了陈天杰,达夏和金岩柏。我对金正勇做了个请的手势,达夏开始做笔录。 “你看,你信仰的主义和信任的人是什么东西,”我沉声道,“我们知道你只是一时失足。但是张龙山还有很多叛国的秘密没有交代,作为他发展的下线,为他传递情报的人,你肯定知道更多……” 金正勇还在天人交战,我向金岩柏使了个眼色,他缓缓开口了。 “朝鲜党和政府是公正而宽大的。你立下过不少功劳,你的父亲与这些错误都毫无关系,我们不会迫害你的家人。如果你能交代清楚,争取立功,我以朝鲜暂领袖的身份发誓,政府不会杀你。” 话音未落,金正勇开始哭了起来,哭声响彻了整个车厢。 第二百八十八章 天洞可补(四) 现在是3月10日7:06分。零号列车经过一处坍塌的破洞,车上的每个人都从洞口看到了阳光。 整个过程仅仅持续了两分钟。两分钟后,列车再次陷入了黑暗。虽然只是天刚蒙蒙亮的朝霞,但车上人的心情已经大有好转了。 这就是张龙山的行李箱已经被人进行了破坏性的检查,里里外外没有一个地方是被遗漏的,由此我们也得到了一堆文件,有盟军的,有联军的,也有张龙山自己整理汇总过的。每份文件上都写满了张龙山自己对于情报的评论判断,竟超过了这些情报本身的字数。 “让他当统一战线委员会主席简直是屈才了。”我自言自语着评论了一句,引起了周围人的白眼。 金岩柏也回了一句:“没错。不愧是金主席曾经的秘书。” 听到金主席也这么评价,其他朝鲜人就只有撇撇嘴的份了。 除了这个小插曲,还有某些用暗语写的内容, 张龙山把密码本撕了,就需要靠金正勇回忆了。 本来这事是达夏做的,但事关重大,金岩柏坚持要求当着所有人的面分析汇总。看着金日正难堪的样子,我不动声色地叹了一口气。 所有内容在十五分钟后就整理出来了,敌人――无论盟军尤里――清晰庞大的计划出现在我们眼前,围观者纷纷倒抽了一口冷气。 大约从一月份开始,随着越来越多的心灵控制总机和心灵信标的毁灭,让尤里能用到的奴隶越来越少,越来越多的人开始摆脱尤里的控制了。原本这些无条件效忠“尤里陛下”的居民和其他傀儡部队们突然揭竿而起,每处世界帝国统治区都在内外夹击中损失惨重。 以往面对叛乱,世界帝国所忙碌的只是部队回收站而已。但现在不同了,尤里不得不抽出三分之一的兵力用于使日益糟糕的统治区形势恢复稳定,仅仅一月份的最后十天,世界帝国就在统治区无差别屠杀了两百万不受控制的民众。 非洲,尤里部队基本消灭,只剩西非内陆还剩一些残余分子。 欧洲,盟军和联军都进入了罗马尼亚,从北欧西欧到德国都已经解放,世界帝国只剩下土耳其、巴尔干、意大利、奥地利和匈牙利。 美洲,尤其是西海岸,就更别提了。对联军而言只是世界帝国的又一个战略后方;对盟军却是自己生死攸关的命脉所在,美洲除了亚马逊丛林,尤里无路可退。 只剩下亚洲,尤其是太平洋与印度洋接壤的地区,世界帝国还有较大的控制区,但也和其他控制区一样被联军和盟军分割开了。但现在,盟军登陆日本列岛和澳大利亚的进展十分顺利,中苏夹击满蒙出兵东南亚的行动也势如破竹,除“世界王座”以外最后一片世界帝国最大的控制区也终将解放。 问题来自于我们的“合作伙伴”。盟军高层一批人坚持认为,随着世界帝国的灭亡,联军和盟军将恢复到对抗的状态中。如果按照现在的局势发展,别说守住四战之前的盟军控制区,整个朝鲜半岛都将落入联军手中。将来远东对峙的前线不是三七线,而是济州海峡! 盟军在欧洲的新势力划分边界边界已经退到了阿登山区;巴西和阿根廷亲盟军政府纷纷垮台;非洲最后三个“自由世界的卫士”――南非联邦、扎伊尔、肯尼亚,此刻都面临着严重的合法性问题;就连海湾国家和以色列都在左右摇摆。 也只有远东形势对盟军是差强人意的了。但如果失去朝鲜半岛,对美国乃至整个盟军而言,只是亚太的又一次阵痛;对日本而言,却将是“国家尊严”的毁灭。 所以借着世界帝国的手,盟军布置了一个“高明”的计划。 鄂木斯克心灵控制总机号称被毁,但其实大部分零件还是被保留了下来,只要经过简单的修复,尤里可以让这台心灵控制总机重启。 本来,日本是尤里控制区安全的后方,可现在已经不一定了。盟军轰炸机彻夜不停地轰炸着日本,大量的盟军部队碾着被飞机一遍遍屠杀过的尸体同时登陆了日本关东关西地区,尤里不能心存侥幸。 而整个朝鲜半岛,周围有一定战略缓冲、启动后立刻对关键地区形成影响、控制范围覆盖了长白山和日本列岛两个战略前沿地区的,最有利的位置,就是平壤了。对世界帝国而言,不幸的是……平壤却是一座联军困守多年的孤城。 “太疯狂了……”达夏难以置信地看着手里的一份文件,自言自语道,“尤里可真想得出,不惜一切代价在平壤南部发动强攻来清场!可这和盟军有什么关系?” “是这样的……”金正勇畏畏缩缩地看了我一眼,才继续说下去。 尤里在平壤重建心灵控制总机的计划传到了布鲁塞尔后,盟军当局吸取了伦敦事件的教训,否决了一切利用这类设施的计划。 这本来是很好的结果。但在华盛顿,白宫智囊团和亲日议员发出了反对的声音,毫无主见的杜根同意了“美国独自夺取心灵控制总机”的计划,并打算一鼓作气,把朝鲜半岛完全纳入盟军控制区。 而这个计划,意味着一开始时盟军需要帮助尤里部队清理平壤的联军势力。这就是在朝鲜领袖地堡的刺杀行动的原因。事关重大,中情局长伍尔西甚至亲自出征。 “等等……”我打断道,“你是说……这次是美国政府的行动?” “对啊,”金正勇迷惑地回答,随后好像误会了我的意思,吓得流着满头冷汗,焦急地申辩,“金代主席,马克耶布卡将军,我赌咒发誓,我说的都是实话……” “我说的不是这个,”我打断道,“你只要告诉我,那些袭击者是盟军还是美军,或者其他人!” “是美军,”金正勇毫不犹豫地回答道,“听说还有不少日本人。他们故意隐藏了标志,装作是其他雇佣兵。但是张先生――哦不,我是说叛徒张龙山――告诉我,这次来的人全都是美国和日本的特种兵,与盟军本身无关。” 撒谎。金岩柏刚想跳起来反驳,我按住了他的手腕,在他掌心里敲出了“他的确不知情”的摩斯电码,继续把文件看下去。 按照盟军的计划,如果一切顺利的话,此刻我们所有人都埋在了领袖地堡下,而他们的袭击部队已经全身而退了;地表上的联军应该死伤惨重,尤里部队追出去好远,主力已经在平壤市中心了。 而此时,他们将在尤里军事基地西侧的盟军基地里启动超时空接收器,接收从关东平原传输过来的大批盟军部队,然后下山展开突袭,夺取心灵控制总机,把尤里部队的主力堵在平壤市区里。 “张龙山说,盟军会派出优秀的科学家改装心灵控制总机。只需要十分钟,第一波心灵震荡就会在平壤市区爆发,尤里部队都会死亡,联军部队会变成傀儡。” “可是……”达夏犹豫着说,“心灵控制总机第一次启动后,能覆盖的地区,只有朝鲜半岛、日本大部分、满洲……啧,等等……” “对……”我回答道,“范围不大,但北京已经在覆盖区域里了。林啸是个不折不扣的疯子,北京沦陷的时候他依然在保定郊区出没,在游击队的保护下眺望北京,平壤的心灵控制总机一旦重新启动,很难说北京会有多少人被控制。” 一想到远东可能发生的灾难性事件,我就情不自禁地打了个冷战。绝不能让这种情况发生! “还有一件我不太明白的事情,”我问金正勇,“如果盟军会在尤里军事基地附近传送的话,由什么人来接应呢?而且你刚才提到,中情局长也到了尤里军事基地的西侧,他们怎么隐藏自己的?” “这个我知道的不多。我只听说,盟军部队制造了一种低级的心灵信标,有点类似于迷雾制造机,它们的用处就是隐藏自己军队的心灵信号。无论尤里部队怎么侦查,只要不露出马脚,心灵探测就找不到屏蔽范围的任何单位。” 等一下……心灵迷雾机?我突然想起了什么,一把推开大部分资料,寻找着那张比较特殊的文件。 找到了。可盟军这两个军事基地所在点……有点麻烦啊…… 纸上写着的两个位置。一个是盟军遗留的,尤里军事基地西侧的废弃军事基地;而另一个,竟然就是预想的新指挥部。羊角岛。 “看来顺路嘛。没关系,清理掉蛀虫再建立自己的指挥部。” 第二百八十九章 天洞可补(五) 金正勇切开喉咙的尸体被金岩柏扔出列车。列车碾过,他那高瘦的身躯在弹指之间就断成了几节。随后一如滚滚向前的历史潮流一般,列车毫无顾忌地飞驰而去。 “嘿,做这种事记得避开点人啊。”我拉了拉金岩柏的衣角,眼角余光瞟了一眼隔壁的金日正。也许是镇定下来了,金岩柏恢复了我刚认识他时的样子:嗜血,残酷。 “把血擦干净――啊,马克将军,这没什么关系的,”人民军战士忙着把地上一摊血迹清理干净,金岩柏边关窗户边说,“叛徒都应该落得如此下场,不是吗?” 一个人民军战士递给他一块毛巾,他拿过来擦了擦手就丢开了。刚接任时的羞涩与怯懦荡然无存,此刻身上散发的是洋洋自得之情。 穿过一排排心绪复杂的宿舍,第三节车厢的正中间就是金岩柏的宿舍。“领袖宿舍”和其他房间也没有什么区别,除了别人的宿舍是两人一间,金岩柏是一人一间的。 “两杯咖啡。”在“领袖宿舍”里坐下后,金岩柏向门外打了个响指。他坐在右侧的床上,我拉过椅子坐在他的面前,掏出了地图。 “如果盟军真的在羊角岛布置了兵力的话,我们必须先要把他们全部肃清,”我指着地图说,“羊角岛是不可失去的要塞。尤里部队正渡过大同江向北进攻,从这点来讲,羊角岛可不只是指挥部。” “根据地表部队的汇报,他们已经按照你的提议开始布置了,”金岩柏指着朝鲜市区南部说,“324军和325军在正面构筑起了新的防线,已经阻止了尤里部队进一步扩大滩头阵地的计划;630军和684军从两侧开始了包抄,‘汉城’坦克旅准备就绪。一声令下,联军的装甲集团随时能碾压他们。” “不行!平壤已经有三分之一的部队失去了战斗力。这么打下去的话尤里耗得起,我们耗不起。更何况世界帝国不需要消灭我们,就算挡住了尤里部队的全面进攻,世界帝国失去消灭我们的意愿,由攻转守的话,对我们不利。” 尤里部队是平壤守军的十倍,即使加上居民也达到了六倍。出击的敌军人数占了尤里部队的一半,这是难得的转败为胜的机会。不把他们全歼,后面就更难打了。 “平壤市区必须诱敌深入,在此之前必须要占领羊角岛。只有控制了羊角岛要塞,才能完成对世界帝国渡河部队的彻底包围,”我说,“有羊角岛的地图吗?” “就算有,难度也很大。”金岩柏摇了摇头,朝天长叹了一口气说,“问一句,你认识日语吗?” 我会的语言数比平壤守军来自的国家数还多呢。但话我只是在心里想,表面上不动声色地点点头。 “那你就看看这个吧,”金岩柏把一份文件递给我,“你看,在我们当中,谁更适合这项任务?” “我相信人造神的实力。不就是三百个日本蝗家部队嘛,叫伊恩、艾米莉、陈天杰解决一下。” “对了,”金岩柏叫住即将离开的我,“洗个澡再走吧。整辆列车,只有我的寝室里有浴室。” …… 布置完任务,我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很多人已经一天没有合眼了,而且后面能睡的机会也越来越少,必须抓紧每个睡觉的机会。 叛徒张龙山被扔出列车后,他的房间理所当然地归我了。卢愚瑞的死让另一个警卫员产生了人人自危感,看到我的时候更是毕恭毕敬,唯恐也被当做了叛徒。 “这里是您的寝室,”他笔直地向我敬了个礼,指了指旁边的寝室说,“我是李经满少尉。有需要您可以叫我,我就住在这。” “好的,多谢。”我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球形巧克力向李经满方向一丢,推开门走进了寝室里。每个地方的潜规则我都是无师自通的,比如在朝鲜军队里,一卢布的硬币还不如一块巧克力更有价值。 李经满是个胆小的家伙,但有着诚实单纯的品质,也许这就是张龙山没把他的腐蚀掉的理由吧。 我的寝室布局和金岩柏的几乎没有区别。若说有什么不同的话,就是床上还铺着一床被子,金妮穿着一件鹅黄色的晚礼服坐在床前,而床上,似乎还躺着什么人。 “你来得很不巧呢,小弟弟,”金妮做了个“嘘”的手势,对我轻轻说,“达夏同志已经睡了。” “我知道,”我回答,“你也去休息一会吧。列车上的三个人造神出动,一个人造神又必须留下,你和格尔克就得注意点了。” 金妮出去时似乎带着幸灾乐祸的情绪。我看了一眼她的背影,才蹑手蹑脚地走到达夏身边。 她蓬松的暗红长发形似黑发,更衬托出她白皙的皮肤。配上那纤长的睫毛,在眼睑下形成一块浅浅的阴影,宛若童话里的灰姑娘。 一声声列车经过铁轨的“哐当”声传来,昏暗的灯光不均匀地洒在达夏的脸上。我坐在她身旁,用手轻抚贴在她嘴边的头发,让达夏的脸庞彻底暴露在我的面前。 她抿了抿嘴,浅浅的呼吸着,眼角还有未干的泪痕。她的眉头还紧锁着,看起来很痛苦的样子。 的确。这两天的事太多了,对达夏而言是太累了一些…… 要是我看得见达夏的情绪,或者情商有那个维克多的一半就好了。我不知道达夏此刻做的是什么梦,也不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 达夏的噩梦只有自己能应付,干操心也没用。从床上抱了一卷被子,我和衣躺在沙发上闭目养神。 “金岩柏……我不知道你安的什么心……”躺下后我自言自语道,“但我让你失望了。” 没过三分钟,我就迷糊了。 …… 如果你觉得我这种奇怪的能力仅此而已,那就太天真了。 听别人的情绪只是很初级的能力,只对与人相处有帮助。 而根据生命体的生命讯号,判断对方位置和其他详细情报都是衍生出的能力。不需要热量,不需要声音和图像,甚至不需要哪怕是一点点预警,只要他的脑子还在活动,我就知道他的存在。 还有所谓的控制能力和读心术……这些我很少敢用。检测一个人会不会心灵控制的方法多种多样,我可不想被当做“心灵工程师。” 但现在我所做的,是我自身所有能力中最恶心的一招。上一次用还是在营救达夏受伤之后的无意识行为,现在却是要认真的。 我没有想象钥匙的图案,而是开始想象自己正在死亡。我想象自己的一切生理机能正在慢慢消失,意识渐渐与身体脱节。想象面前一片黑暗,一道光照在了面前。 我快要死了……我暗示自己…… 直到我听见一个声音对我说:“你不会死。你会活下去的。” 你不会死,你会活下去的。 然后我睁开眼,立刻苏醒。 和上次一样,醒来的只有意识。我感觉自己的灵魂与肉体分了家,肉体还躺在沙发上“闭目养神”,而达夏刚从睡眼惺忪中起床。我感觉我飞得比伊恩还快,任何障碍物在我面前都形同虚设…… 我已经飞出了地表,飞向了羊角岛。我感觉不到陈天杰,但我感觉得到伊恩和艾米莉的存在。此刻伊恩正抱着艾米莉在羊角岛北岸降落,陈天杰则慢慢地游到了羊角岛南岸。一场屠杀在羊角岛上爆发,三百个生命讯号一个个在消失。 抵达羊角岛时,屠杀已经结束了。看迹象,这是压倒性的胜利,刺痕和喉部的抓痕、一对并排的牙印、发黑的毒疮……基本每个敌人的身上都有其中一种伤痕。 结果出乎我的意料,但超额完成任务总归是好的。不知道陈天杰在哪,能找到伊恩和艾米莉就行。 他们三人站在羊角岛宾馆顶部。伊恩一声不吭地抽着烟,陈天杰和艾米莉目不转睛地看着他。不同的是,陈天杰的表情十分默然,艾米莉满脸写着“不解”二字。 “所以,这算是什么理由?”陈天杰眼里闪过一丝冷意,“因为海里有几条‘深海鲨鱼’,你就打算让指挥官同志,还有整个零号列车都为你的怀疑而等待吗?” “怀疑?”伊恩大声反驳,“分明是铁板钉钉的事实!你从水里上来,应该知道我是对的!如果深海幽灵袭击了越江隧道怎么办?你能为指挥官同志的安全负责吗?” “不然怎么办?”陈天杰质问道,“难道还能把零号列车停了吗?而且没有其他交通工具?” 艾米莉猛地站了起来,把旁边的伊恩和陈天杰都吓了一跳。 “出了什么事?”伊恩问。 “是深海幽灵!”她惊恐地喊道,“我感觉到了,该死的深海幽灵已经摧毁了越江隧道!” “消息可靠吗?”陈天杰皱了皱眉头,想了想又闭嘴了。 蝎子对震动的感知力比仪器还敏锐,艾米莉说有,一定是有了。 梦中惊醒,阳光照进了车厢。昏暗的灯光和黑暗的外壁消失了,我有点不适应突然到来的春光。 “你醒了?”一个熟悉的柔和声音从上方传进了我的耳朵。 抬起头,达夏已经轻轻弯下了腰,把一个托盘放在我腿上。 “还没吃早饭吧?”她穿了件粉色的睡衣,微笑着坐在沙发边。 我真的有点佩服达夏的心理承受能力了,在我认识的人当中,能无论之前发生了多大的事,一夜过后立刻就能忘得干干净净,露出愉快的微笑的人,恐怕只有达夏。 “这会没空,”我把木碗里的黑麦面包放下,严肃地对达夏下令,“叫金妮去大同江一趟,就说……水里有些特别烦人的家伙。” 第二百九十章 天洞可补(六) “大致计划就是这样,”结束了长篇大论之后,我的后背重新靠在了沙发上,对金妮说,“你有把握快速解决那些深海幽灵吗?” “指挥官同志,你太小看我了。我水下的最快航速是60节,联军最快的潜艇也只有41节,深海幽灵的最大航速好像没超过50节吧?对我而言,它们慢得像蜗牛。” “水下作战你比我清楚,不用我多说吧?”我看着窗外残破的街道,慢慢说,“所有的深海幽灵都不能留。现在海底隧道已经被摧毁了,零号列车只能走桥梁,嗯……我们大概需要十分钟吧。” “明白。”金妮向我敬了个礼。我以为她会从列车门出去,但金妮走到了窗户边,打开了窗户。 “你在干嘛?”我好奇地问。 “干什么?去执行任务啊。”金妮轻轻回答了一句,从窗户口跳出去,一步就跳出了五百多米。 此刻达夏和金岩柏急匆匆地推门进来,同时看到了这一幕。金岩柏戴着心灵屏蔽头盔,我听不见他的想法,但我不用感应也能知道,达夏带着一脸诧异地跑到窗户边,看着金妮渐渐消失的背影。 “金妮同志……怎么做到的?”半晌,达夏才自言自语地问。 “青蛙一步能跳二十五厘米高,十米远。金妮至少是青蛙的八十倍,虽然身体构造不如青蛙,但跳个十米高,两百米远,应该不是问题,”我转过头,看着一脸阴晴不定的金岩柏,做了个请的手势说,“坐吧。出什么事了?” “马克耶布卡同志,我真佩服你的定力。”金岩柏一屁股坐在沙发上,拿起水壶给自己倒水。也许嫌倒水太慢,他拿起水壶直接喝,看得我和达夏一脸茫然。 “代主席这是怎么了?”我轻轻问达夏,“刚长跑了一圈?” “别提了!”金岩柏挥了挥手,大声打断道,“刚才艾米莉汇报,越江隧道被尤里潜艇破坏,我不得不下令改为从桥梁上通过。但你知道现在出了什么事吗?” 我毫不意外:“是不是是发现了尤里潜艇准备攻击桥梁?” “没错!”金岩柏狠狠敲了敲桌子,大吼道,“艾米莉说,至少感应到桥梁附近有十艘尤里潜艇!这下我们上不了羊角岛了!” 世界帝国还真是下血本了…… 尤里格勒战役后,大部分“深海幽灵”和傀儡舰队失去了“鸟窝”,世界帝国海军陷入了毁灭中。 何况停泊在东京湾所有世界帝国军舰都被盟军炸毁了。十艘“深海幽灵”,绝对是世界帝国海军在太平洋的大部分武装力量。 “没关系,”我淡淡地评论道,“如果它们敢露头,伊恩会收拾掉的。如果躲在水下,就交给陈天杰和金妮吧。别担心,大不了让伊恩把我们一个个背到羊角岛。” “好吧,我也没更好的办法,但愿你又对了。”金岩柏叹息道。 上午8:06,明媚的阳光照亮了整个车厢,越江桥梁近在咫尺。 “友谊桥”是战前建造的。作为传言中的“外国游客集中营”之一,只依靠渡轮出行的羊角岛一直因交通不便而饱受诟病。直到三战爆发前半年,朝鲜才建成了这座当时还没铺上铁轨的“友谊桥”。 尤里肆虐全世界,羊角岛很快就成了平壤城防的重中之重,金主席这才想起在友谊桥上铺铁轨。 现在“友谊桥”已经年久失修了。虽然还能勉强使用,但在经历过十几次攻击和轰炸(其中还有两次,尤里部队攻占了大半个羊角岛,险些占领了“友谊桥”的南桥头)后,只进行过简单的修补和加固。它还能耐住多少次攻击? 我和金岩柏站在第一节车厢里。车头是驾驶室,第一节车厢五分之四的部分都属于控制室。各种电子设备铺得满墙都是,刺耳的电话声和刺眼的指示灯让人应接不暇,我有点佩服在这些设备周围有条不紊地忙碌的通讯员了。 “这里是‘红’!听得到吗?”陈天杰的画面被人调到了车长室门口上方的屏幕上又被挤了一下,金妮头上的摄像机也开始工作了。 “信号很好。现在零号列车已经抵达友谊桥了,即将过桥。由近及远汇报水下尤里潜艇情况。” “收到。目前已经发现了七艘尤里潜艇。四艘在桥墩底下,其中还有三艘在前方的桥墩!” “先把前面桥墩的尤里潜艇干掉,后面的就不用管了。赶快动手!不然一切就全都晚了!” “明白!指挥官同志!” “告诉列车长,无论发生任何事,列车绝对不许减速!” “明白!指挥官同志!” “整个平壤的生死存亡都在我们的手上。金岩柏同志和格尔克同志死不了,我可能也死不了,但这不代表大家都能侥幸生还,所以不要心存侥幸,一丝一毫也不要!” 开玩笑,每个人的生死应该是掌握在自己手上的。把生命托付给别人掌管,是对自己的不尊重。 他们仍齐刷刷地看着我,响亮地回答:“明白!指挥官同志!” 在长时间的停顿之后,列车开始缓缓地后退,仿佛一支被放在满弓上的,缓缓瞄准的利箭。 友谊桥的长度最多两百米。如果不是想着要把我们一网打尽,两颗鱼雷就能让这桥坍塌。 我能听见,离我们最近的一艘尤里潜艇发出了哀嚎,哀嚎声中这条钢铁鲨鱼断成了两节。 “就是现在!”我大吼道,“以最高速度前进!快快快!” 内燃机车在轰鸣声中缓缓启动。摄像机里我看到,陈天杰在潜艇的鱼雷发射管装好了炸弹。 列车完全驶上桥梁的时候,如我所料,水下的尤里潜艇就已经耐不住性子了。几艘较远的尤里潜艇开始攻击远处的桥墩,还有几艘向靠近我们这边的桥墩开进。 “还好世界帝国的蠢货没想到用炸弹。”金岩柏喘了一口气。 “这你放心。就算有,盟军也替领袖地堡的袭击者清除了。” 我没让陈天杰和金妮炸尤里潜艇,那样的话动静太大了。我只让他们在潜艇鱼雷管里布置炸弹。一旦对方发射鱼雷,立刻就能自毁。 就算被发现了,以那些潜艇笨拙的反应能力,很难区别周围是大型的水生动物还是蛙人袭击者。 果不其然,其他三艘尤里潜艇发射鱼雷的结果,就是在水下炸开了一颗颗火光四射的火球。还有两艘靠近的潜艇被陈天杰行迎上去。 “陈天杰!摧毁一艘,另一艘不要摧毁。控制住它,把它拖到羊角岛南面水下的港口去!” “收到。那另一艘呢?” “金妮,你去解决……” “报告指挥官同志!东面又来了两艘深海幽灵,航速34节!” “西南也来了两艘正在靠近,航速从28节提高到36节了!” 所有视线都投向了我。我可能是唯一不因尤里潜艇逼近,反倒因其他人的注视而紧张的人了。 “别担心,”我说,“继续前进。金妮,陈天杰,你们两个不要随便靠近它们,万一让深海幽灵分散开了,以后会很麻烦的。” 虽然外壁装甲极薄,但深海幽灵的隐蔽性比联军和盟军不知道高到哪里去了。不就此将它们消灭,我们可能连地表都待不下去。 “有了前车之鉴,它们不会靠近的,”我说,“问问列车长还有多久,此外能不能再快些。” 看着那些深海幽灵慢慢停到桥墩外一公里处上浮的时候,我突然想起一件事:这些家伙…… “快跑……”我低喃,“把列车上所有用不着的东西扔出去!” “可是……”金岩柏打断了一个通讯员的质疑,大吼道:“还不快去!还有,抛弃末节车厢!” 列车突然加速。在第一节车厢的门外,拍门声和喊叫声已经响成了一片。我们充耳不闻,而我的视线,一直停在东侧的尤里潜艇上。 四发导弹从天而降。谢天谢地,两发没有打中,两发打在了身后的桥梁上,铁轨被炸飞了。 “接下来,东侧尤里潜艇每次开火,都记得提前汇报一声。” “为什么是东侧?”金岩柏的问题还没得到回答,西侧水面上就响起了震耳欲聋的爆炸声。 “这就是答案,”我无所谓地耸了耸肩,“别太着急。留着那艘尤里潜艇还有大用处呢。” “报告!导弹又来了!”通讯员再次撕心裂肺地大叫,“这次它们瞄准的,是对面的桥头!” 列车的气氛变得极其紧张。只有三十米了,但是导弹的射速…… 一颗导弹击中了来时的桥头,整座“友谊桥”都在坍塌。桥墩不堪重负,面前的桥头到最近的桥墩,已经是最后的完好部分了。 “立刻抛弃第三节车厢。别管为什么,不然一切就都晚了!” 伊恩及时地出现在显示屏中靠上方的位置。两艘深海幽灵还没有反应过来,他们的噩梦就要来了。 但在火箭弹渐渐逼近的时候,伊恩的出现就不是我要关心的了。以他的战斗力,就算没有火箭筒,也能处理掉两艘深海幽灵的。 可是导弹也在不断接近中,而且击中列车,几乎是定论了。 “打开后面的门,”我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朝鲜内阁的几个领导还有格尔克同志进来,其他人跳车游泳吧,能不能活就看马克思同志了。扔掉第二节车厢。” “明白……抛弃第二节……” 朝鲜军人严格的纪律真的超出了我的想象。火箭弹击中第二节车厢的时候,我们扔下了第二节车厢给扔下了,车速又提高了一公里。 “列车长同志说……这是列车的最高速了……”我这才发现,达夏原来一直待在驾驶室里。 车厢里挤了太多的人,我感觉有点烦躁了。同时感到烦躁的还有车厢里其他所有人,因为这里已经比中国过年的列车还拥挤了。 火光和爆炸在列车的前后响起,在轻微的摇晃后列车里的人基本都摔得东倒西歪。长时间的耳鸣和耳边的呻吟过后,我发现自己又是第一个站起来的人了。 “恭喜活着的……马克思同志不想见你们任何人。”我摇摇晃晃地站直,拍了拍帽子上的灰尘说,“清点一下,少了什么人。” 抬头看见的是一脸担忧的达夏,在颤颤巍巍中起身的郑浩然和姜尚海两人。不知为什么,他俩用对我有着深仇大恨的眼神看着我。 “金日正同志……他没进来!”姜尚海大吼道,“你这头畜生,你杀了一位朝鲜中央领导人!” 第二百二十六章 红色之“角”(一) “这不是我能预料到的,”我拉住姜尚海抓着我衣领的手,一把推开,“当时情况紧急。有同志不幸牺牲,我只能对此深表遗憾。” 姜尚海已经老了。我的力气不是很大,但依然把姜尚海推出去五六步,郑浩然赶紧扶住了他。 正副列车长、十多个通讯员、领袖卫队的四个贴身警卫,此刻他们的枪都指着我,水里还不断有人民军从水里爬上沙滩,上岸后立刻就加入了对我拔枪相向的行列。 真正让我心寒的不是这群没脑子的可怜虫。忠诚冲昏了他们的大脑,上级的命令让他们做出这种举动,我并不感到惊奇。包括刚才和我同生共死的那些通讯员们。 真正让我心寒的,是伊恩竟然也拔枪相向,而对脖子上还悬着的艾米莉尾部的毒针毫无顾忌。 伊恩的理由很简单:“你的阴谋诡计,竟然针对起战友了!” 怎么有这么死板的人造神!我把目光投向了站在一边的金岩柏。 真是个好同谋。金岩柏突然大声喊道:“把枪都给我放下!” 举着的枪微微颤抖,但没有放下。姜尚海和郑浩然回过头,焦急地对金岩柏喊:“代主席……” “零号列车经过‘友谊桥’的时候,尤里潜艇的导弹命中了第三节车厢。金日正同志、张龙山同志、金正勇同志以及卢愚哲同志不幸当场牺牲,”金岩柏沉声道,“战友的牺牲是值得悲痛的,你们悲愤的心情我也能理解。但如果金日正同志知道了,他自己的牺牲换来了零号列车上大部分人的生命安全的话……估计就算是金日正同志本人,也应该会含笑九泉的吧。” 我略带惊讶地看了他一眼。仅仅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就想给这场惊天动地的内阁丑闻洗白吗? 姜尚海和郑浩然抬起头,震惊地看着金岩柏。他明显对金岩柏和稀泥的态度很意外,好在理智的部分又夺回了对大脑的控制权。 “所以说,放下你们的枪,”金岩柏走到姜尚海和郑浩然的面前,双手摁在他们的手臂上,以一种诚恳的语气,推心置腹地劝说道,“如果没有马克耶布卡同志,我们谁都走不到这一步。” 我听见了熄灭的声音。不只是姜尚海和郑浩然,眼前那几十个拿枪指着我的人,我都能听见他们心中的仇恨齐齐熄灭的声音。 达夏从羊角岛宾馆出来的时候,看到的正好是其他士兵放下枪,而我被他们站成一个圈围在中间的样子。姜尚海和郑浩然分别向我鞠了一躬,我还以敬礼。 “对不起,马克同志,请接受我的道歉。”姜尚海说。 “我为我的鲁莽冲动与无知道歉,望您接受。”郑浩然说。 真是好笑。一个快五十的人,一个七八十的老头子,他俩竟然向我,向一个军衔和资历都不如他们的二十出头的小孩子道歉! 但我还是接受了。实际上,我相当佩服金岩柏打圆场的能力。 “我很好,”我安慰地拍拍达夏的肩膀,“说说你的情况吧。” “你猜的没错,马克。我找到羊角岛宾馆下的备用地堡了。” 达夏在前面带路的时候,金岩柏突然拉了我一把。我心领神会,跟他走到了队伍后面。领袖卫队和艾米莉在前,刚上岸的金妮和陈天杰在后面隔开了教条主义的伊恩,创造了一个很好的私人空间。 “听着……马克耶布卡,我不知道你在做什么打算,”金岩柏低声吼道,“但我不能让你把内阁成员纷纷杀死,还要我擦屁股。” “是谁杀了他们?”我冷笑了一下,“张龙山是叛国贼,金日正是意外溺水,关我什么事?” “你知道我的意思!”金岩柏厉声打断道,“为什么这么做?” “为了你啊。”我冷哼了一声,金岩柏的脸突然红了起来。 真头疼……听说在好几个盟军国家里,对同性恋的接受度已经只很高了。金岩柏不会是误解了吧? “一个不到二十岁的人,连金主席的面都没见过几次,甚至没有听到遗嘱就被宣布为朝鲜的领导人。更何况内阁里还有一个待机二十七年的‘白头山血统’,你觉得你能坐稳这个位置多久?十年,还是到其他人造神都离开为止?”我歪了歪脖子问他,“我敢保证,金日乘坐零号列车期间,是你今生今世唯一一次比他强大的时候。” “这是乘人之危,利用敌人打击异己!”金岩柏争辩道。 “张龙山犯的是叛国罪。从犯金正勇和卢愚哲就算上了军事法庭,再加上间谍罪之类的话,也够死刑了吧?相比在刑场上喂狗,在列车里被毒杀似乎人道多了。” “更何况……”我看着金岩柏迷惑带着一丝恐惧的眼睛,降低了音调,用催眠师常用的舒缓语气对他说,“你亲爱的长辈金日正同志……应该也不是那么干净的吧?” 金岩柏的神情,从开始的愤怒不解变成了迷惑,然后进入了犹豫不决,现在收起了所有的情绪。 “……好吧……谢谢你……”金岩柏垂下了脑袋小声说,“但相信我,郑浩然同志和姜尚海同志都是好同志。别算计他们,行吗?” 我轻轻点了点头。作为军人,他们两个应该还算正直。虽然正直这个品质并没有什么意义,但大部分纯粹的军人都很在乎这点。 最重要的是,金岩柏也是军人。在军队里他不用担心没有根基,真正麻烦的只是政府。而作为政府的两个代表,“统一战线委员会主席”和“总理”都被干掉了,该怎么办是金岩柏自己的事。 “对了,还有件事,”我转了转头,不经意地撇了撇伊恩的方向,“你去说服伊恩同志吧。满心芥蒂的合作只能变得拖后腿。” “你为什么不自己去?” “这个啊……最近我突然发现,你们人造神的感情似乎比较融洽,何况我还要组织防御呢。” 不知不觉中,我们已经上了顶楼平台。如果放在苏联的话,羊角岛宾馆绝对构得上五星级。 而且举目所见,整栋宾馆里除了打在墙壁和地板天花板上的弹痕,基本没有什么损坏的痕迹。 “真难得,”我看着已经高挂在空中的太阳慢慢说,“其实这样也很好。比如说,反登陆战的时候,我们会有很好的防御工事。” “为什么?”金岩柏看我的眼神,突然从疑惑变成了震惊。 “你……是怎么……感觉到这点的……”他的语气从震惊走向了冷静。静得异常,静得可怕。 “别管那么多了。去地下掩体,叫人造神挡一下。还有,让伊恩辛苦一趟,羊角岛到西侧河道拐弯处,这段所有的跨江大桥都要炸掉。好在只有三座,动手吧。” “这个其实是不用担心的,”金岩柏拍拍我的肩膀说,“走吧。姜尚海同志路上跟我解说了一些事。待会我给你见识一下,金主席在羊角岛宾馆里藏的杀手锏。” “没时间,”我淡淡地回答,“你得坐镇羊角岛,其他人造神几个跟我来,我们要主动出击。” “虽然我不知道你又有什么疯子的计划,但刚才发来的电报里说,市区的诱敌计划已经开始了。无论你到底有什么打算,还是等到这些登陆的敌军被打退吧。” 下平台的时候,艾米莉急急忙忙地冲上来,和我们撞了个满怀。 “出什么事了?”我和艾米莉还没开口,金岩柏已经拉着我们急匆匆地冲回了顶楼平台。 十分钟后,整个羊角岛宾馆上面两层楼都在爆炸中化为碎片,缓缓从上面如下雨般慢慢坠落。 如果细心一点,还能看见一个抱着黑色尾巴的小女孩,咬着牙从墙壁上一路滑了下来。旁边一个穿着黑斗篷的家伙一手拉着一根白色的丝线,另一只手上抓着的…… 是我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第二百二十七章 红色之“角”(二) “话说……”刚一落地,我就单膝跪下,一首撑着墙一手捂着胸口,向金岩柏抱怨道,“下次再有这么‘刺激’的行动,记得事先跟我说清楚。我会用降落伞的。” “没关系,你死不了。”金岩柏满不在乎的叹了一口气,一把抱起,冲进了羊角岛宾馆大厅。 我真有点佩服那些警卫员了。外面炮火连天,可是领袖卫队的警卫员们依然站在大厅里严阵以待,虽然金岩柏并不需要警卫员。 “我们走!进地堡!”金岩柏把我放下做了个手势,警卫员让开一条路。有两个准备拿大厅里丢着的担架把我抬走,我推开他们,站起来说:“我自己能走路。” 地堡入口在前台后面的办公区域里。仓库里丢着十多具朝鲜军人和宾馆服务员的尸体,饮水机和卧室里还躺了四个盟军。金岩柏推开一个盟军特种兵的尸体,按下了抽水马桶旁边厕纸筒上的按钮。 整个天花板都在震动。一颗导弹将前台桌子直接击碎,砸在了接待窗口和办公区大门的交界处。 “快走!”金岩柏推了我们一把,害得我们所有人都骨碌碌地滚下了楼梯。深不见底的楼梯是水泥做的,摔到底岂不是鼻青脸肿。 还好接下来我们都撞上了一张白色的网,这才降低了最后落到地下室底部时的冲击力。但在落地后,我还是躺了整整十秒才起来。 “金岩柏……”我在其他人的呻吟中缓缓起身,有点恼火地抱怨,“知不知道普通人会摔死的……” “可你不是安全着陆了吗?” “着陆是着陆了,但我没觉得安全在哪!”我拎着艾米莉的衣领,对金岩柏抱怨道,“国家领袖可不能有着粗线条的特征。” “知道啦……啊,对不起……”金岩柏之所以突然道歉,是因为他一巴掌拍在了我肩膀还在疼痛的地方,“跟我来,马克同志。现在是吃早饭的时间了,陪我看出戏。” “看什么戏?哦,还有件事:早饭就不必了,我吃过了。” 说着,我从口袋里掏出了一个油包纸包着的馒头,打开油包纸吃了起来。但金岩柏兴冲冲地拖着我前进,害得我又差点摔一跤。 “跟我来。这么精彩的一幕如果错过了的话,你会后悔的。” …… “我说……如果是传说中的‘阿里郎’演出的话,那你还是另请高明吧……”在苏联的时候我就听说过朝鲜“阿里郎”,据说要十万多人才能完成这样一次表演。 钢筋混凝土铺的走廊周围,防爆门的排列十分对称,连墙壁上贴着的海报也一丝不苟,连一点点不整齐都不存在。但路过餐厅和指挥部的时候,金岩柏都没有进去。 “我们到底要看什么?”被她这么一闹,我更加不知道了。偏偏艾米莉不在我们旁边,戴着心灵屏蔽装置的金岩柏又健步如飞。 “瞧你说的,当然是看战争啊。”金岩柏心不在焉地回答道,“好了,就是这里。跟我来。” 我看了一眼防爆门上面的指示牌:私人放映室。巧的是,对面那扇门上面写着的是公共放映室。 “私人放映室”的空间不大,比克里姆林宫里洛马诺夫的“小电影院”大概稍微多了几个位置。“小电影院”的正中间是两个迷你包厢,周围还有六七十个座位。此刻放映室里已经坐了不少将领和官员,看见金岩柏的时候齐刷刷地起立敬礼,还有人带头喊道:“祝伟大的金岩柏主席万寿无疆!” “祝伟大的金岩柏主席万寿无疆!”有一个挑头的,后面立刻就有人零零落落地跟风呼喊。虽然这并不代表他们都真心实意地拥护金岩柏,但即使是金日正一派的也明白,现在“跳船”还来得及。 毕竟,他们的“老大”父子两个,和“副老大”在零号列车上,身边有六个人造神保护的情况下,依然被“叛乱分子谭维惠”“残忍杀害”了。而更奇特的地方在于,两个没有站队的家伙,郑浩然和姜尚海反而安然无恙。而且如果论行动不便和效果的话,姜尚海才更应该像是会“不幸遇害”的人。 “郑浩然同志的效率真高啊,”我淡淡地开了个玩笑,“简直比你年龄增加的速度还快。” “这话怎么说?”金岩柏问。 “你看,你才二十岁吧?别说‘千年不朽’了,就是离‘长命百岁’的指标都还有些遥远,可他们竟然已经开始展望起你那‘万寿无疆’的未来了。这还不算,目前为止你公开地又做了多少事呢?” “我明明做了很多事,”金岩柏轻笑着抗议,“我不是木偶。” “好吧,那你离伟大还有一段距离吧?”此刻我们坐进了包厢。达夏自觉地坐到了我旁边,金岩柏旁边那个叫嘉瑞·威瑞克的女生也向我们点头示意。整间包厢里,她可能是唯一一个没有杀气的人。 “最重要的是,你明明还是代主席,如此露骨的表忠心,你的职位在他们眼里提升得真快啊。”我善意地挖苦道,“这样一来,帮你收集这群人的郑浩然同志,是不是比你年龄增长的速度还快?” 后面的警卫员真的挺辛苦的。不仅要保护好领袖同志,还要一直保持严肃不能笑出来;而那个叫威瑞克的女孩就不一样了,她已经笑得前仰后合,坐卧不安了。 “话说回来,你带我们来这里干嘛?”我打住玩笑,严肃地扫视了一圈周围问,“还有,演出什么的就不需要看了,这会应该……” “别担心,我知道你的想法,”金岩柏打了个响指说,“姜尚海同志刚刚给我们展示了这个。” 电影院的灯突然全部熄了,会场里一片安静。金岩柏悄悄对我说:“以下内容全部是高空侦查型基洛夫飞艇拍摄的地面影像。” 而地面上的场景就是:高大的宾馆伫立在一座河心岛上,周围是越来越多正在靠近的装甲登陆艇。尤里的装甲登陆艇不一样,容量比较小,但具有一定的攻击力。 “所以你让我们看什么?”我转头问金岩柏,“难道你要等敌人全部登岛之后把岛炸掉?” “还不到时候。”金岩柏风轻云淡地说了一句,然后拿起面前小桌子上的电话机喊道,“目前最近的敌人离羊角岛还有多远?” “报告主席同志,一百米。” “保持警戒,五十米汇报。” 到五十米的时候,金岩柏才突然起身,神情激动地下令:“全体注意!启动所有炮塔,开火!” 我看到宾馆倒塌了。废墟中从地下露出了几个坚固的底座。与此同时,海滩边、码头上、道路间露出了无数坚固的底座,宾馆一楼大厅正中间的底座还格外地大。 “这是……”我彻底搞蒙了。 底座中间的混凝土活动门板缓缓被打开了,露出了无数巨大的炮筒,齐刷刷指向了远处的海面。 “介绍一下中朝越三国联合研发,目前还处在试验状态的武器,”金岩柏骄傲地指了指屏幕,“‘女娲’火炮,铁幕波能型!” “其实我是不赞成使用它的……”姜尚海在一边小声说,“中国还没装备过这种东西就交给我们使用,万一出了意外的话……” “没关系,又不是热核型号的,”金岩柏满不在乎地说,“而且我记得,尤里部队的装甲登陆艇,应该是全金属制的吧?” “女娲火炮,准备完毕!” 最近的登陆艇已经在岸上登陆了,它们似乎并不在乎瞄准他们的这些炮筒。而这些炮筒的形状,让我不禁想起了苏联科学院里还在研发的v4导弹发射车的发射筒。 “非常好。现在,开始屠杀!”金岩柏冷笑着下达了命令。 我看到无数个红色的光球飞向了江面和沙滩,顿时死亡和毁灭笼罩了这个区域里的整条大同江。 此刻正中央缓缓升起了一门最大的炮筒,高傲地指向了空中。 第二百二十八章 红色之“角”(三) “你是说……这些大炮……发射的是铁幕波?”我难以置信地问金岩柏,“铁幕波能破坏载具吗?” “经过越南同志们的反复实验,已经证明:铁幕波完全能够破坏装甲与生物内金属原子之间的金属键,给步兵和载具带来严重的损害,可惜对建筑物没什么效果。” 如他所说的一样。一个个球状赤红色的铁幕波飞向了海面和滩头敌方聚集区之后,以极快的速度形成了一个个球状能量波,所有触碰到这些红色波能的尤里载具纷纷碎裂,尤里士兵也被挤成一团肉酱,大同江面成了惨烈的人间地狱。 “可如果不能摧毁建筑物的话……”我低下头说,“你打算怎么去摧毁大同江上的越江大桥呢?” “这个嘛……我早就想到了。”金岩柏按了遥控器,画面就变了。 这次是在越江大桥正上方的天空。此刻尤里部队浩浩荡荡地从六车道的桥梁上经过。镜头特地转向了桥梁南北两面,全都是一眼望不到头的大军,不会低于二十万人。 “真是浩荡,”我感慨道,“但再强大的部队,让尤里来指挥也是暴殄天物的行为,不是吗?” “你看,”金岩柏指着夹杂的布雷装甲车说,“这些利比亚人的玩意,你知道有什么特色吗?” “特色?”我有点迷惑不解,“他们就是一堆无人操作的布雷车,必要的时候……等等……” “没错,”金岩柏冷笑道,“铁幕波只能让对方载具的外壳和内部电子元件碎裂,但不能阻止殉爆的情况。一旦布雷车被铁幕波摧毁,毫无疑问,结果将会是……” 右下角出现了一个小窗口,羊角岛中央的巨型炮管指向了天空,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核弹发射井。 炮管里出现了红色的光束球,很快就喷薄而出,直冲云霄。 桥梁根快就笼罩在了从天而降的铁幕波中,甚至信号都为之波动了很久。等信号重新恢复的时候,桥梁已被爆炸破坏得千疮百孔了。 “这……”我有点不可思议。 刚才还齐头并进的载具,此刻已经炸得荡然无存了。尤其是在装甲布雷车和光棱坦克附近,它们周围的载具,不是烧成了灰烬,就是炸成了充满辐射的废铁。 刚才的爆炸连带着导致桥梁也摇摇欲坠。桥面上除了废铁就是千疮百孔的道路,桥梁两头的尤里部队手足无措,只能望桥兴叹。 但一切还没有结束。一辆炮塔已经被掀翻的狂风坦克,在惯性的帮助下撞上了一辆布雷车,后者炸开了花,摇摇欲坠的桥梁终于放弃了挣扎,载着无数残骸和半死不活的尤里部队掉进了大同江。 我听见四周的欢呼声。仿佛这里的人不是在指挥一场战争,而是在观摩一场大规模军事演习。 不对,连演习都谈不上。这气氛更像在观看惊心动魄的演出。 “我说……真这么容易吗?”我悄悄问后面的姜尚海,“既然这个女娲火炮如此好用,为什么战争开始的时候不启动羊角岛要塞?还有,火炮安全性真没问题吗?” “这就是为什么我不赞成启动女娲火炮,”姜尚海见旁边的金岩柏注意力全放在了“电影”里,弯着腰低头对我说,“且不说中国同志自己都没有装备女娲火炮,对于女娲火炮的具体性能和作战注意事项我们都一无所知。重点在于,这种武器是用微型核反应堆提供能量的,然而却没有配套相应的安全程序。一旦女娲火炮遭到敌军击毁的话,核引擎殉爆之后的威力……” “那你为什么……”我注意了一下周围人的反应,确认没有人被我们的悄悄话影响后压低了声音,“那你为什么不提醒一下金岩柏同志!万一羊角岛被敌人打击……” “我提醒过!”姜尚海轻声抗议道,“但不是您提议,把羊角岛作为新的平壤指挥部的吗?” 可我也没有叫你们这么大张旗鼓地阻击……无数粗鄙之语从我脑海中一闪即逝,其中有好几句差点被我的语言组织系统抓住并抛出去,但我还是硬生生忍住了。 最后叹了一口气我说:“算了。摧毁三座越江大桥之后,我立刻提醒金岩柏同志停止开火。” 女娲火炮第二次发出了怒吼,第二道铁幕波击中了较远一些的越江大桥。由于已经进行过撤离(但他们不懂得得“分散”,撞车几乎是家常便饭。刚才在大屏幕上,我至少数到二十辆挤下桥的载具),所以尤里部队的损失小一些,但铁幕波的攻击很快就让斜拉索大桥的拉锁和锁塔倒塌砸在了桥上,让这座桥以更快的速度沉入了河底。 “我提议,等这一仗结束了,新建的羊角岛河堤至少提高一米。”我半开玩笑地对金岩柏说。 “这不用担心,因为等战争结束了,朝鲜缺乏优质钢材的局面会大有改关的。”金岩柏笑着回答道,周围的人也禁不住笑了出来。 就在女娲火炮准备起第三次射击的时候,一位校级军官行色匆匆地闯了进来,在金岩柏耳边低语了几句,后者脸色突然就变了。 “可恶……”金岩柏咬牙切齿地敲了一下扶手,从牙缝里挤出一声低吼,“立刻告诉控制中心,所有女娲火炮停止攻击,潜回地下!” 来不及了。两艘南面的尤里部队的无畏战舰已经开火,还有一艘正在从西南面赶过来。虽然被高射炮拦截,但更多的导弹腾空而起。 “我竟然不知道平壤大同江的承载能力那么强,竟然能通航联军的无畏战舰。”我感慨道。 “这不是真正用于远洋作战的无畏战舰,这是特制的袖珍型军舰!”金岩柏咬牙切齿道,“该死,不能让它们打到中央火炮!” 导弹已经击中了一些女娲火炮,但它们爆炸后却没有产生核火球,而是在周围单位附近形成了一个个较大的红色光束球。说来奇怪,被罩在光束球里的炮塔,竟在被爆炸的冲击波击中后毫发无损。 “这是铁幕波?”我惊得眼珠子目瞪口呆,“女娲火炮有这技能?释放铁幕波保护周围单位?” “如果没有这层殉爆后的铁幕波保护,核火球早吞噬掉周围的一切了,”金岩柏擦了擦头上并不存在的汗水,自言自语道,“但这样一来,我们就没机会摧毁第三座桥了。尤里部队已经从桥梁下撤退,铁幕脉冲波对桥梁将毫无损害。” 一个通讯员紧张地进入了包厢,擦了擦头上的汗递给金岩柏一份电报,然后在金岩柏耳边说了几句话就走开了。我顺手接过电报,只看了一眼,眉头立刻紧缩。 致伟大的金岩柏代主席: 经艰苦奋战,我军已对入侵市区之敌实现了三面包围。然河面上傀儡军舰屡次进行袭击,加之敌通过千里马大桥(指最后一座还未摧毁的越江大桥)多次增援,至今未能实现彻底包围歼灭作战。如三小时内不能切断敌军增援,我军包围计划恐功败垂成。另,务必摧毁江面之袖珍战列舰。切切。 1987年3月10日12时26分 落款我没看,但我相信这个判断。女娲火炮已经靠不住了,只能靠我们自己。哦对,还有人造神。 提到人造神,我就感觉情况有点不对劲。金正勇和张龙山的资料都没有告诉我们,什么东西值得联军总部派出六个人造神前来应对。 连内阁都不知道这事的话,也许就只有金主席知道了。但上一位金主席没法对此做出解答,这一位……好吧,看样子是不知道的。 “达夏,你告诉陈天杰同志和金妮同志,把那艘尤里潜艇调出来,摧毁江面上的袖珍无畏战舰!还有,告诉伊恩,他和格尔克去摧毁千里马大桥。动作都快点。” “明白。但如果他们问您去了哪里的话,我该怎么回答?” “就说我在控制室,给尤里潜艇指明作战方案。江里至少还有两艘尤里潜艇,水面上也有不少盟军袖珍驱逐舰,必须要小心。对了,叫艾米莉盯着金岩柏旁边的嘉瑞同志,我总觉得她不是普通人。” “为什么是艾米莉?”达夏歪着脑袋,“她很会盯梢吗?” “不,但蝎子有热感视觉。” 第二百二十九章 红色之“角”(四) 除了梅尔·沙兹比同志以外,我不信任犹太人。不是因为托洛茨基,也不是因为以色列的那个叛徒政府,而是因为他们太精了。 比如眼前的嘉瑞·威瑞克,虽然表面上是一副傻白甜的样子,但在她的内心里,却充斥着纷乱的思绪。她在打量观察每一个身边的人,分析所有人的性格习惯。 有两种人我是永远看不清她思绪的。一种是天才,一种是心灵屏蔽者,威瑞克明显是后者。 “这活应该交给您带来的那个叫……汤腾凯的同志来做,”进入包厢之后,艾米莉直接走到我旁边,在我耳边低语,“他身上的热量比同体积的冷血动物还少。” “汤腾凯同志还要去开潜艇,没法代替你,”我拍拍艾米莉的肩膀和尾巴,边站起来边说,“而我和达夏同志还要去指挥他们。” “嘻嘻,大哥哥大姐姐为什么不能在这里欣赏电影,偏要两个人独自跑到控制室里去‘指挥’?”艾米莉的脸上露出了一丝奸笑。 达夏脸上闪过一丝霞红。我狠狠敲了敲艾米莉的脑袋,敲得她捂着头一屁股坐下:“控制室里还有十多个同志呢。做好你的工作,要是跟丢了威瑞克,两罪并罚。” …… 相比放映室,控制室比较远,大概要乘电梯下行四层,也就是地下六层。这还不是羊角岛地堡的最底层,还有地下七层和地下八层,但是电梯到达不了那里,向下的楼梯也被坚固的密码门封住了,门上还挂着“禁止入内”的警示牌。 “再往下面是什么?”我问引导的士官,“逃生通道吗?” “地下七层是零号列车站台,以及囤积炸药和武器的地方。启动自毁程序后,爆炸将从地下七层开始,摧毁整个羊角岛要塞。” “那地下八层呢?”我问。 经过了一阵情绪波动后,那个士官挺了挺胸,抿了抿嘴,回答道:“这个,我无可奉告。” 不是他不想说,而是检查了他的思维后,我确信他真不知道。 控制室里除了门口,其他地方的墙壁上都贴满了电脑显示屏。房间里的人在我进门时全体起立。 “不用那么拘束。谁连上了汤腾凯同志驾驶的尤里潜艇?” 一个控制员举起了手。 “很好,借我用一下。”那个士官敬了个礼就走开了,达夏当仁不让地接管了控制的重任。 “各就各位。汤腾凯同志,听得到吗?”我拍了拍麦克风说。 画面突然变了,上方的屏幕出现了潜艇内部的监控画面。汤腾凯站在船长的位置上向监控画面招手示意,背景是周围忙碌的船员。 “听得很清楚,指挥官同志。‘汤腾凯号’准备启航!”汤腾凯大笑着向屏幕挥了挥手,“只可惜来了些抢功的爬行动物,连打一群没吃饭的家伙都要分一杯羹。” 控制室里洋溢着愉快的笑声。 “建议你以后对我尊敬点,汤腾凯同志,”我带着一丝笑意开玩笑说,“这里至少有三个爬行动物,尤其是那个陈天杰,如果我告诉他你说了他坏话,他可以在一个小时内找到你并吃掉,然后再把你的骨头用潜艇运回羊角岛。” 第二波笑声在控制室里传开。我咳了两声,一切回归寂静。 “好了,说正事吧,”我说话的时候,达夏一直没有停止敲键盘,“大同江上一共有二十艘袖珍无畏战舰,其中的八艘交给羊角岛要塞对付,八艘离羊角岛远一些的交给陈天杰同志和金妮同志。” “那我的任务呢?所有无畏战舰都被承包了,我去干什么?” “你的任务比较复杂。因为你不仅要摧毁立在大同江上的最后一座越江大桥——千里马大桥,还要应对五艘虎视眈眈的尤里潜艇,”我吸了一口气,缓缓回答道,“相信我,这个任务是最艰巨的。” 虽然在登岛的时候,那些尤里潜艇已经被击沉了六艘,加上汤腾凯驾驶的,一共消灭了七艘尤里潜艇。但还有至少五艘尤里潜艇活跃在大同江上,随时有可能威胁到接下来渡海作战的人民军战士。这将会是一个极大的安全隐患。 更何况尤里潜艇是具备对岸攻击能力的。如果让它们靠近羊角岛的话……我简直不敢想象。 “这个没关系,”最后汤腾凯回答道,“老子可不比那些被回收利用过的家伙差到哪里去。” “河道里没有复杂的水文环境和鱼群,尤里部队自恃有内河舰队,防御应该不会太严密。寻找那些潜艇难度不大。但是……” “下潜!立刻下潜!”汤腾凯突然下令,“发现尤里潜艇!” “别急!”我厉声打断道,“对方不一定已经发现你们了。你们要抓住机会,先摧毁千里马大桥!这样敌人才会被调动起来……” 我的劝告明显被汤腾凯当成了耳旁风。虽然一分钟后欢呼声响彻了对面,但我怎么也高兴不起来。 “真是找死,”达夏无可奈何地叹了一口气,“听说上一个不听你指挥的人怎么样了?枪决?” “那是以讹传讹。实际上,他不过是被敌人炸成了灰烬。言归正传……我很想弄死这个汤腾凯。” 达夏冲我吐了吐舌头,做了个鬼脸:“早知如此,还让这个不听话的家伙去,现在后悔了吧。” 我揪住达夏的长发,故意咬牙切齿地弯下腰,对着在达夏耳旁磨着牙说:“如果你会开尤里潜艇的话,我一定会让你去当舰长——汤腾凯同志,我觉得你倒霉了,但不要紧,立刻炸掉千里马大桥!” 在我说后半句话的时候,达夏立刻恢复了状态,掉出了一张水下讯号地图。刚才那艘被击沉的尤里潜艇即时地把警报传给了水面上其他的世界帝国内河舰艇,现在他们已经有所警惕,四艘尤里潜艇正从四面八方汤腾凯的位置靠拢。 “对不起指挥官同志!但是……”汤腾凯慌张地辩解,“我们监听到了敌方通讯内容,敌人似乎知道了有我军缴获的尤里潜艇活动,肆机破坏千里马大桥,竟然设置了口令!我是迫不得已……” “报告指挥官同志!”后面一个通讯员突然大喊,“伊恩同志说,我们破坏尤里军舰的计划可能已经暴露了,尤里部队正在向汤腾凯的舰艇集中!陈天杰和金妮也要求联系您,询问具体应对策略!” 三秒的沉默后,我渐渐平复了心中和眼里燃烧的怒火。我慢慢转过头去,对那个小心翼翼的通讯员一字一句地下令:“不要被无关的事吸引过去。尤里潜艇的离开,还有那些袖珍无畏战舰的分散,都是他们的机会,全部炸毁!” “那……汤腾凯同志那边……”达夏犹豫着拍了拍我的肩膀。 “告诉汤腾凯……现在是12点42分。12点44分之前将所有潜射导弹全部发射,攻击千里马大桥的每个桥墩,确保大桥彻底坍塌!” “指挥官同志!”达夏惊得跳了起来,“如果我们真这样下令了,汤腾凯编队将会全军覆没!” “这是他的事!”我发出了低沉的怒吼,“如果他按照我的指令,先摧毁千里马大桥再消灭那些潜艇,我能保证他凯旋归来!但现在的我无计可施。如果他因此牺牲……我会为他默哀三分钟的。” 不出我所料,听到这条指令的时候,汤腾凯立刻表示会执行命令的,甚至没有一点迟疑和犹豫。 我很想知道他此时此刻的内心活动,但我背对着汤腾凯出现的屏幕,而且听不见他的心理活动。 两分钟后,达夏头顶上那块显示屏里突然发出了一阵欢呼声。我猛然转过头,技术员已经将无人机拍摄画面连到中央大屏幕上了。 这并不高大的千里马大桥,全面坍塌的时候却相当壮观。夹杂着无数碎石坠落海洋的还有零零散散没有撤退的载具,落入大同江之际发出了此起彼伏的扑通声。 “好了,接下来……”我微微低下头,把表情埋进了阴影之中,“汤腾凯同志应该自求多福了。” 第二百三十章 红色之“角”(五) 大桥坍塌后,侵入市区的尤里部队立刻陷入了严重的困境中。这点无可质疑,因为刚才联络官汇报的平壤市区战况证实了,双方所有焦灼的争夺地区现在都被联军突破了,包围网正在慢慢形成。 但是汤腾凯却陷入了严重的困境中。袖珍无畏战舰上搭载的反潜无人机和尤里潜艇对汤腾凯编织的包围网正在逐步形成,十多颗深水炸弹险些击中汤腾凯的潜艇。 “听着,这里的水文环境太简单了,你这样下去是要吃亏的!”我焦急地冲着话筒大喊,“不要考虑那么多,向东北方向突围,沿途遇到的所有军舰全部摧毁!” 又一发鱼雷从汤腾凯潜艇的左舷划过,擦掉了一块外壳。还好尤里潜艇是双壳式,没有发生漏水。 汤腾凯瞄准了一艘与袖珍无畏战舰挤在一起的尤里潜艇,又发射了一枚鱼雷。此刻在狭窄的河道里,这两艘军舰很难回避。 “这下对方至少有一艘军舰会被击沉了,”我兴奋地敲了一下桌子,不经意间喊了出来,“干得好汤腾凯,这下突破包围了!” “那当然,也不看我是谁。不过马克同志,你也别太悲观。何止一艘,我这次要来个一箭双雕!” 真是个自信满满的家伙……我挠了挠头,想到刚才满腹对汤腾凯不听话行为的诅咒就有点尴尬。 下一秒,为了躲避鱼雷的撞击,袖珍无畏战舰派出了舰载反潜机,打算摧毁这枚鱼雷。但是尤里潜艇并没有意识到,惊慌失措之下赶紧上浮,全然不顾头顶附近还有一艘袖珍无畏战舰的存在。 而为了避免相撞,反潜机不得不向自己的战友开火了。深水炸弹落在了尤里潜艇附近,其他联络官证实,它被炸弹击穿了外壳。 但是这并没有妨碍尤里潜艇上浮,它终究还是浮上了水面,尾部与袖珍无畏战舰的船底相撞,两艘军舰都发生了严重的漏水。 “你还真是个天才,”我对汤腾凯感叹道,“但我不明白,一枚鱼雷真能击沉两艘军舰吗?” 话音未落,汤腾凯发射的鱼雷姗姗来迟。击中了那艘尤里潜艇之后,后者发出的巨大爆炸很快就让没逃出多远的袖珍无畏战舰也受到了殉爆的破坏。反潜机掉进了合理,左舷被炸开了一个大洞,船体向左倾斜的同时还不断进水。 但是鱼雷并没有停止前进。前半段在断裂之后,后半段鱼雷依旧击中了这艘无畏战舰被尤里潜艇撞伤的船底,连带着加重了了左舷破洞的伤口。在挣扎了三分钟后,这艘袖珍无畏战舰也沉在了河底。 “真是精彩绝伦的战斗。”当汤腾凯的潜艇开过那些废铁的时候,我做出了一点点微小的评价。 “指挥官同志,我想接下来是你的工作了。”接通视频通讯后,汤腾凯冒出的第一句话就是这个。 “我的工作?”我感到有点好奇。一上来不夸耀自己的功劳,反而这么严肃地谈论起接下来的战斗,这不像是汤腾凯的风格。 达夏在键盘上又打了一串字符,汤腾凯的视频通话被挤压到了左下方角落里,主体部分被一张羊角岛要塞动态敌方分布图占据了。 “最前面这艘尤里潜艇是汤腾凯同志他们的,”达夏指了指这张图靠西面的孤立潜艇说,“您看,他的方向正好是羊角岛,而他后面还有一群尤里军舰穷追不舍。” “我看出来了,”我回答道,然后转头问房间里其他人,“汤腾凯后面追击的舰艇有多少艘?” “三艘尤里潜艇,五艘袖珍无畏战舰。尤里部队没有准备驱逐舰之类轻快的近岸军舰,它们只能挤成一团尾随着汤腾凯同志。” “汤腾凯,你能听得见吗?”我抓住麦克风问汤腾凯,后者在屏幕里做了个“ok”的手势。 “很好。靠近羊角岛的时候,你们停止前进,逆时针旋转45°!” “指挥官同志,这是自杀!” “没关系,我不会让你们牺牲的。我是在帮你们摆脱追兵。” 汤腾凯沉默了好一会。我不知道他在思考什么,不信任我吗? 最后汤腾凯缓缓吐出一句:“收到,指挥官同志。全体注意!停止前进,逆时针旋转45°!” “通知主炮操纵员,准备铁幕脉冲波。”我回过头,对控制室里的其他人下令,“向汤腾凯潜艇后方瞄准,彻底消灭那几艘敌舰!” 前方追击的敌军舰艇已经停下了。袖珍无畏战舰向羊角岛上发射导弹,尤里潜艇缓缓地向汤腾凯接近。虽然不在现场,但我能听出那几艘尤里潜艇的指挥官的内心中充满了仇恨与狂躁。千里马大桥的倒塌,对尤里部队的打击太大了。 可就在这时,离身旁的落地钟敲了一下没多久(最多两分钟),尤里潜艇和无畏战舰停止了前进,甚至开始分散了。有的开始准备发射导弹,有的甚至开始后退。 几发导弹坠落在羊角岛上,击中了几台女娲火炮,核引擎爆炸的同时也释放出了一阵铁幕余波。 但毕竟是核爆,威力还是比较大的,隔着比较远的几台女娲火炮也发生了殉爆,殉爆导致更远的女娲火炮也开始发生爆炸,霎时间整个阵地上都燃烧起了耀眼的火球。 “报告,羊角岛西岸女娲火炮已有20%失去战斗力”一通讯员汇报时倒抽了一口冷气,“幸好阵地上的女娲火炮是无人操作……” “没关系,”我坚定地打断道,“汤腾凯,你准备好了吗?” “一切就绪!该死……”达夏指了指上面的显示屏。显示屏中,汤腾凯所在的尤里潜艇向追兵方向发射了四五颗鱼雷,无一命中不说,还让敌人的队形更散了一些。 “主炮手,你那边怎样了?” “报告指挥官,一切就绪!” “好极了。瞄准北偏西77°方向,集中西侧女娲火炮,开火!” 此刻在阵地上,无数火炮纷纷调整炮管对空,各个炮口都涌现出强大的铁幕光束球,蓄势待发。 “全体开火!”我大吼道。 无数个铁幕波光束球落在了停止不动的尤里潜艇和袖珍无畏战舰中间,它们想跑也来不及了。 大概过了两分钟,达夏向我竖起了大拇指,兴奋地汇报:“同志们!经基洛夫高空侦查结果显示,尤里部队所有水面舰艇,已经全部摧毁!平壤反攻的时刻到了!” 控制室里,欢呼声和扬眉吐气的情绪响彻云霄。只有我风轻云淡地走出了控制室,叹了一口气。 我们还不知道,这场“艰苦卓绝平壤攻防战”才刚刚开始。 第二百三十一章 “御塌”之清(上) 下午2点10分,大同江面再次恢复了平静。水面上甚至不剩下漂浮着的钢铁棺材,因为所有的舰艇不是被炸坏了,就是被铁幕脉冲波分解成一堆碎片。之前岸上还不断掉下联军和尤里部队的士兵和载具,现在终于彻底安静,只剩下屏幕上响彻云霄的呐喊欢呼声了。 随着世界帝国内河舰队的毁灭,他们入侵市区的部队也终于失去了最后的掩护者,即使有再多镭射幽浮的支援也无济于事。 这种愉快的情绪影响了控制室里的人。经过几秒的沉默后,控制室的联络员们终于爆发出了震耳欲聋的欢呼声。无数人拥抱在一起,互相拍着肩膀和脑袋表示庆祝,四目相对的一刹那,我甚至看见他们眼中闪过的,喜极而泣的泪花。 金岩柏不知何时出现在了门口,整个房间顿时鸦雀无声。我看见了他的眼睛,他也在流泪。 最后金岩柏走到我的面前,伸出双手一把抱住我。我能听见他内心中充斥的,那份久违的激动。 “谢谢你,”他说,“假以时日,对你而言,维拉迪摩大元帅的战功将是微不足道的惊鸿一瞥。” 我不露痕迹地推开了金岩柏,轻轻回答道:“这不能归功于我。跟以往惊天动地的大战相比,这样的小战斗集中了一半的人造神,如果赢得不轻松,那才奇怪呢。” 不知道谁开的头,突然唱起了一首听起来有点毛骨悚然的战歌。但其他人明显并未和我有同感,几分钟后,同唱的歌声连城了一片: “红色,鲜红色的血, 洒遍了祖国的城市与平原。 这是工人和农民的血, 这是革命的战斗员的血! 以巨大的愤怒喷出, 在革命的旗帜下, 把我们从奴隶制解放!” …… “我觉得,我越来越不能理解你们东方人的脑回路了,”达夏悄悄地跟我咬耳朵,“教科书上不是说东方人都很爱好和平的吗?” 我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转过头看了她一眼,又抬起头仔细想了一下,才明白达夏要说什么。 “记得周岸龙主席《和盟军的全面决战》最后一段话吗?”我自问自答,“我们爱好和平,但我们也从来不害怕侵略战争。我们决不能容忍外国的侵略,也不听任帝国主义集团的侵略而置之不理。” 走出控制室,走廊里也充斥着震耳欲聋的欢呼声。我无奈地摇着头感叹:“这些人的士气……简直比美国的股票指数还善变啊……” 这些昨天还沉浸在平壤即将陷落的恐惧与战栗中的战士们,今天竟然只是因为保住了平壤市区消灭了一支入侵的尤里部队主力而欢呼成这样,仿佛他们已经迎来了第四次世界革命战争的最终胜利。 算了。对于联军战士而言,别说一半的人造神,只要有一个人造神支援,都意味着自己这场战争即使不胜利,也不会尸骨无存了。 所以没有人会去思考,如果平壤只是个普通的城市,那究竟是怎样的脑残才会想出,要在这里投入一半的人造神。我不相信洛马诺夫和莫斯文克元帅有这么好心。 …… 我的寝室在地下六层,正对门就是门口有两个警卫的金岩柏。 这个安排很有意思,因为一路走过去的时候,我发现金岩柏左边的寝室正好属于姜尚海,而我隔壁挂着的是郑浩然的名字。四个人造神如四个护卫一般排列在地下三层生活区走廊的两端,整个南北向的走廊的外围都被人造神控制住了,作为“蜘蛛”的金岩柏居于当中。 只要袭击者不来自于这条走廊上(不知道地下六层多少走廊,但朝鲜人勤于挖洞的特性,二三十条也不稀奇),其他任何袭击者,都不能摆脱人造神监视而得手。 我在乎的问题不是这个。此刻我很想“关掉”脑袋里那个接收生命讯号和情绪的“收发装置”,因为隔壁的套间里明显还住了那个叫威瑞克的犹太人,某种异常兴奋的情绪弄得我有点不安宁。 我的寝室也是套间,其中一间卧室锁了门,里面的应该是达夏了。经过长时间高度紧张的备战,此刻我只想蜷在沙发上打个盹,但考虑到下次好好休息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我还是去洗了个澡。 淋浴间与卫生间呃其他部分隔了一堵玻璃墙壁,锁上玻璃门,拉上窗帘之后就成了新的房间。 如果说地堡的哪个地方最安全,估计也只有卫生间了。没有针孔监控探头,淋浴花洒声妨碍了微型监听器的工作,是完美的死角。 当然,这是建立在“知道有监控设备存在”的情况下。据我所知,整个走廊上只有我注意到,仅客厅里就有十个针孔监控探头。 “艾米莉同志怎样?”我抬头问通风管道,“有没有收获?” 格尔克的脑袋从通风管道口伸了出来,黝黑的脸上露出了一丝微笑。不知道谁把印度人归纳为极端种族主义者所谓“雅利安人”的,我好像没见过肤色白皙的印度人。 “话说你直接找艾米莉问不行吗,为什么要我传话?”格尔克疑惑地挠挠头。连小孩子都难以活动的通风口,他竟然能通行自如。 “你是说理由啊,”我边走边脱衣服,格尔克立刻把头转了过去,“除了蜥蜴,在场的动物中还有哪种能钻进这狭小的地方?” “人造神不是动物……”格尔克的嘟哝淹没在淋浴龙头的花洒中。 “好了,言归正传。要是艾米莉同志说她一无所获的话,我一定把她的尾巴塞进你的屁股里。” “那当然,如果艾米莉同志没有发现情况,我也不会随便过来的,”格尔克突然来了精神,“她让我转告您一句……‘马克将军简直是个天才’。这个威瑞克的确不简单,您不在的时候,她离开了放映室三次:中午12点24、下午12点37、下午1点整。每次离开后,尤里部队都有较大的战术调整。” 这么算起来……这三个时间点,也实在也太巧了点吧? 第一次是女娃火炮中央炮塔摧毁第二座越江大桥的时候。仿佛知道主炮的目标是越江大桥,而滩头其他火炮只顾着攻击装甲登陆艇,可突然尤里部队调出了大量袖珍无畏战舰,对羊角岛阵地展开了轰炸,导致我不得不去亲自坐阵。连当时的我都不知道女娃火炮的目标,知道的范围就越来越小了。 第二次是汤腾凯的潜艇刚刚出发的时候。知道这件事的人几乎都在我眼皮底下,谁要是做这种小动作,我当场就能把他干掉,而且连血都飞不到隔壁联络员的脸上。在这么短时间知道汤腾凯的潜艇出动并发布情报的,除了伊恩只有金岩柏。当然,还有金岩柏的身边人。 第三次……事后我确定过,领袖私人放映室里是无线电屏蔽的。除了领袖包厢,没有地方可以与外界联系。一边看着放映室屏幕上的“实战演出”一边还能给队友发号施令的人,必须待在领袖包厢里。 “所以,你认为那个嘉瑞·威瑞克也是间谍?”格尔克问,“要不要……我通知金岩柏主席……” “回来!告诉我,你对嘉瑞·威瑞克了解多少?”我抬头问。 “啧……”格尔克抬起头,陷入了沉思。我没耐心等他给出我已经知道的答案,继续提问下去:“那么,告诉我,你们这些人造神当中,谁敢说自己了解威瑞克?” “啧……其实我们人造神并不熟悉……”格尔克惭愧地挠了挠头,“除了伊恩,我也只认识金妮同志。如果说对其他人造神熟悉的也只有伊恩,但他认不认识嘉瑞·威瑞克,我就不知道了……” “是啊,”我再次打断,“你连证据都没有就要别人逮捕自己女朋友,这不是找死是什么?” 更何况……世上有一种人,即使把他们错误的证据拍在脸上,他们也拒绝相信,更拒绝改正…… “总而言之,在收集到直接的证据之前,还是不要这么做的好。接下来交给你一个重要的任务,”走进淋浴间之前,我转过头对格尔克说,“在肃清我们身边奸细的计划当中,这是最后一步了。作为负责收尾工作的同志,恭喜。” “虽然这么说我感到很荣幸……”格尔克看着我的背影,语气里没有一丝“荣幸”,“但您接下来要干什么?听说达夏同志……” “你想多了,”我坚决地打断了格尔克的天马行空,“我还要去调查另外一件更重要的事。” 第二百三十二章 “御塌”之清(中) 洗完澡后,我特地去达夏的房间看了一眼,可惜门从里面反锁了。在门口犹豫了一下,我还是没有去影响她。不管监控探头对面看着的是谁,“风暴小组指挥官在午睡时间溜进苏联‘红公主’卧房”绝对不会是一条积极正面的新闻。 我的卧室里没有微型麦克风和针孔监控探头。看到柔软的双人大床之际,脑袋里紧绷的弦突然断了,我一屁股躺在了床上。 …… 梦中的我比风的速度还快。我从羊角岛里出来,飘在大同江方俯瞰整个大同江南北两岸。南岸是帐篷等零散的临时工程,北岸是热火朝天修理登陆艇的景象。往南岸的深处前进,零散的临时工程渐渐变得密集,达到了一种能让观看者患上密集恐惧症的诡异程度。 虽然密集而错综复杂,但世界帝国排列军事基地建筑物的方式从来不会让人觉得混乱或拥挤。 虽然人员载具飞行器摩肩接踵,比红场最热闹的时候还热闹得多,但没有发生过交通事故。 整个军事基地最中央的位置就是心灵控制总机,可能也是整个军事基地里唯一比较安静的地方了。其实说“安静”也不一定准确,因为整个心灵控制总机周围,完全就是无人区。在熙熙攘攘的军事基地里,中间却有围着一栋巨型建筑物的一大圈旷野,看着实在怪异。 下到心灵控制总机周围,才明白这周围也不是空无一人的。三四十个尤里新兵和十多个狂兽人在周围巡逻,还有十多个心灵工程师摇头晃脑地检查着心灵控制总机。 墙壁保护在心灵控制总机周围,还拉上了电网墙上还有小号的心灵控制塔和盖特机炮。仅有的两扇门也是闸门,位置在南北两端。四辆心灵控制车东南西北各一辆,处在心灵控制总机的四周,玻璃罩内恶心的巨型大脑一抖一抖的。 一个心灵工程师挠了挠被面具挡住的头,轻松地感慨:“还有十分钟,心灵控制总机就完工了。” 旁边的同伴接过话茬:“多亏全知全能的陛下,我们才能在短时间里就完成了如此伟大的工程。” “是啊。不需要多久,紫色的黎明就会降临在这片土地上!” 我没心情听这几个小喽啰意淫(虽然能在这里巡逻的心灵工程师,无一例外都是a级的),直接闯进了心灵控制总机的大厅中。 此刻一群人正聚集在大厅中央。他们明显数量众多,因为他们把大理石地板上占了整个地面三分之一的尤里标志都挡住了。 我好奇的是,他们究竟围着什么。人数太多,虽然我能轻松从他们当中穿过去,但直直地穿过活人,对我而言还是有心理障碍。 靠近人群中央的时候,一个说话声险些让我的血液都凝固了。 那个声音没什么可怕的。音调听起来很舒缓(如果是播音员的话,应该很受人欢迎的),但是却让我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您怎么……了?不舒服吗?”一个僵硬的声音充满了疑问。 “噢,没什么,也许是我想多了。我们继续吧。”舒缓的声音渐渐远去,人群也趋之若鹜。 “在您的指导下,心灵控制总机已经建成。周围的心灵信标也已经架设,发电站开始投入运转,经检查全部无误,从日本运来的心灵控制用机器也基本就位。但现在……还有个严重的问题……” “哦?什么问题?安保吗?” “不……相比之下,安保根本不是问题了……”汇报的人一边手忙脚乱地翻阅着文件之类的东西一边说,“按照现有的速度,我们不能如期启动心灵控制总机。” “什么原因?”舒缓的声音有点不快,“心灵控制总机从建成到完全启动从来是72小时,为什么这台心灵控制总机不能如期启动?” “请您息怒……实际上,因为这台是新建的心灵控制总机,心灵控制波能产生装置还没有调试好。在日本它已经遭到了黑鹰轰炸机的破坏,修理需要一些时间……” “算了,”舒缓的声音打断了他,“我来解决。这几天是最关键的时刻,任何人都不要打扰我。尤其小心马克耶布卡,明白吗?” “明白!陛下!”周围的呼喊声响彻云霄,吓了我一跳。 陛下……难道……不可能…… 我如穿过了人群,朝着舒缓的声音的主人跑去。在狭窄的空地上,与我最不想见的人四目相对! 我看到的最后画面,定格在尤里正在缓缓转头的瞬间。他还穿着他担任洛马诺夫私人顾问时的衣服,背影依然能给人强烈的压迫感。我甚至觉得他看见我了。 然后我突然从梦中惊醒。朦胧中我看见一只伸向我的手,随即就被我一把抓住,摁在了床上。 “马克你个混蛋!”被摁在床上的人挣扎着。嗯?力气好小…… “啊……抱歉……”我尴尬地一跳老远,勉强躲过了达夏的巴掌,脸上像发烧一样瞬间涨得通红。 “对不起啊……刚才做噩梦了。”我强迫自己扭过头,不去看达夏躺在床上时娇羞的样子,拿起卧室门口的咖啡一饮而尽。 我一屁股坐在床上,达夏下意识地往后缩了缩。我叹了口气,从书桌前搬起一张椅子坐远了一些。 “你干嘛这么害怕……”看她这种害怕的样子,我哼了一声,“言归正传,又发生什么事了?” 达夏刚刚张嘴,还没说什么,刺耳的警报声吓得我一个激灵。 “出什么事了?”达夏突然忘记了刚才的尴尬,手忙脚乱着冲了出去,我在门口喊了一声:“下次睡觉的时候记得不要脱军服!” 不管达夏听到没有,我自己先出去了。如果没估计错的话,“蜘蛛”身边布的网,到收时间了。 “猎人”可不能迟到缺席啊。 …… “让一下。”我轻轻拍了拍站站在我门口,背对着我的一个人民军战士的肩膀。兵种标识画着领袖卫队的图案,军衔是个中尉。 声音不大,但所有前面的人民军战士都为此让出了一条路,我得以轻松通过了他们让开的通道,达夏随后跟上,也狐假虎威了一把。 人群中央的焦点是那个嘉瑞·威瑞克,此刻她被艾米莉和格尔克两个人,一前一后堵在了走廊里。 “让我过去!”嘉瑞很生气,“艾米莉同志,格尔克同志!再这样我就要叫警卫逮捕你们了!” “警卫就在后面,”格尔克嬉皮笑脸地说,“这也不是我们的意思,让马克同志给你解释吧。” “马克?”嘉瑞回头看见了我,四目相对时闪过了一丝疑惑。 “怎么回事?”金岩柏推门而出了。围在走廊里的士兵当中,除了最前面的士兵保持举枪瞄准的姿势,其他人都站到两边敬礼。 此刻的场面相当复杂。一群不知道还做什么的人民军战士、对我做出了心领神会表情的格尔克和艾米莉、惊慌但故作愤怒的嘉瑞……现在又进来了始作俑者的我。 好了,金岩柏主席也到了,现在所有角色都已经到场了。 “是我叫他们来堵嘉瑞同志的,”我走到金岩柏身边想要摸摸他的脑袋,因为想起不能“亵渎国家领袖”,才改为拍他的肩膀说,“当然,再过两分钟,嘉瑞就不配‘同志’的称呼了。她是叛徒。” “报告指挥官同志!检测站显示,卫星检测到大规模超时空传送信号在尤里军事基地的西侧突然爆发!盟军在平壤郊区西侧展开!” 嘉瑞瞪大双眼,双腿无力地跪在了地上,身体不住地颤抖着。 “完了……”嘉瑞双手撑着地,自言自语,“一切都完了……” “跟你说……”我从口袋里抽出餐巾纸,擦了擦眼中打哈欠留下的眼泪说,“任何‘与我为敌’的行为,都会导致自己‘完了’的。” (插叙)沙漠蓝燕 我看见了金岩柏眼中的惊慌。好不容易等到了金岩柏没戴他那个不知哪来的高级心灵屏蔽装置的机会,我当然不会错失良机。 四目相对,我从金岩柏眼睛里看见了惊慌。每次“翻阅”别人心理活动,我以为用了很久,现实中其实只过了电光石火的一瞬间。 但这次不一样。我只想看看这个嘉瑞·威瑞克的来历而已。在对上金岩柏双眼的同时,嘉瑞·威瑞克惊慌的眼神也从我面前扫过,也被我抓到了眼神的波动。 “看一粒沙中的世界。”我摊开双手缓缓低吟。像是一场布道会开场时一样,在场的人虽然多,但没有一个想到怀疑我在干什么的。 这次不是一个钥匙图案的形成了。这次形成的是两个,用了较长的时间才出现了一条黑暗中闪烁着微光的隧道,以及之后的画面。 第一幅图的背景是一间昏暗的房间。我很确定这是嘉瑞自己的记忆,因为金岩柏肯定没有也不会去墙壁上挂着十字架的地方…… 一盏台灯照着书桌上的文件,一盏白炽灯照着嘉瑞的脑袋。嘉瑞穿着盟军制式军服(是盟军制式的美式青蓝色军服,臂章是一头张开翅膀的雄鹰,而不是盟军成员国自己五花八门的军服),这让我很惊讶,因为以色列好像很看不上“盟军直属组织机构后和武装力量”。 “这次美国的军事行动,我们会派出最好的情色间谍帮助他们,”书桌后藏在黑暗中的人慢慢抬起头,用希伯来语说,“嘉瑞·威瑞克上尉,我们认为你最适合。” “……”嘉瑞没有回答。真奇怪,为什么我没有查到这个以色列人以前的经历?难道她的记忆,只能回忆到被派到朝鲜来之前? 但失忆者的记忆我应该也能挖出来,嘉瑞不可能是失忆者…… “我愿意。”清冷的声音划过黑暗的房间。除了她的应答,只剩下电风扇空洞的旋转还在发声。 “很好,”桌后的那位敲了敲铅笔,“我们会照顾你的家人。” 就在我以为她的这段记忆已经结束的时候,外面突然响起了巨大的爆炸声,火光在很短的时间里就吞没了大半个天花板,嘉瑞自己也不得不躲到角落里去,画面模糊不清了。当嘉瑞的记忆再次变得清晰时,我注意到,她身上沾满了血迹,本来黑暗的头顶上此刻弥漫着火光。就像是天花板一样。 然后嘉瑞抬起头,看见一个心灵工程师站在他的面前。他应该是d级的小角色,因为高级的心灵工程师不会连脸都模糊不清的。 “就是他。”一个盟军大兵向那个心灵工程师敬了个礼。他的眼睛黯淡无光,估计是被控制了。 “很好,钱斯大人正在找她呢,”心灵工程师嘿嘿冷笑了几下,那个机械的笑声让我很不舒服,“带上她,我们回悉尼!” 画面变了。此刻应该是在万景台。巨大的金主席画像挂在大厅中央,穿着朝鲜服和西装的上流人士川流不息。即使名不见经传的小国家,也能有这般奢华的天地。 嘉瑞穿着漂亮的晚礼服,两根纤细的手指间夹着一杯香槟酒,像是看着猎物一般远远地眺望着整个会场。我知道,那是克格勃“燕子”和“罗密欧”们特有的眼神。 而金岩柏,此刻正处在最前面几张桌子后面。这是五年前的事,金岩柏还没资格参加最前排长辈们的争论中,一脸失落地看着他们。 金日正显得神采飞扬,郑浩然仿佛事不关己,而金岩柏的父亲金日英的表情有些狰狞。我还看到了被众人围着的金主席,他好像对金日英不快的表情不屑一顾。 金岩柏离开了原地,而嘉瑞的大脑如计算机一般开始飞速运转。我好像听到了一些不堪入目的计划,但转念一想,也就理解了。 然后如蹩脚漫画里的情节一样,嘉瑞一头撞上了脸色不好的金岩柏,两个人居然就算是认识了。 “谁……不好意思同志,没伤到你吧?”看见对方是个美女,金岩柏的愤怒瞬间消失了,还伸手去拉嘉瑞(当时的金岩柏好歹也是战斗英雄了,怎么警惕心那么差?) “好痛……”嘉瑞故意揉了揉脑袋,做出因为穿着高跟鞋站立不稳的样子慢慢起身,“你是谁……” “那个……我叫金岩柏……”金岩柏支支吾吾地伸出了一只手,“那个……能说说你的名字吗?” 嘉瑞不露痕迹地露出了一丝微笑,然后又飞快地隐去了笑容。 “哇,你就是那个一天打死三千个世界帝国安全部队的战斗英雄,朝鲜‘白头山血统’的金岩柏上尉吗?”嘉瑞露出了天真小女生的表情,“我在报纸上见过你!” 金岩柏的脸更红了。“你叫什么名字?”他不好意思地问。 “我啊……我叫嘉瑞·威瑞克。我不是大人物,只是以色列大使馆情报武馆哈耶克上尉的女儿。”嘉瑞故作调皮地眨了眨眼睛。 说谎。你自己都是上尉了。 “以色列人?你是犹太人?”金岩柏饶有兴致地抬了一下眉头,“传说中‘最聪明’的民族?” “难道不是最头疼的民族吗?同时诞生了马克思和爱因斯坦?” 相比之下,第三次的场景就有些“与众不同”了。至少前两次我都能猜到,第三次的话…… 这次貌似是在港口了。不是平壤,因为吹来的海风让我确信,面前的的广阔的水域不是大同江。嘉瑞坐在码头边的箱子上,不紧不慢地等待着。如果不是旁边还有几个穿着便衣但姿态很像军人的南朝鲜人,嘉瑞这一袭白裙的样子真的很像校园里偷偷约会的小女生。 其中一个西方人抱怨道:“花费了三年培养这颗棋子,没想到金日正来了这一手,白忙活了!” “谁说的!”另一个声音听起来很像是东方人,“金日英的独子投靠自由世界,更彰显大韩冥国才是朝鲜半岛的唯一合法政权……” “拉倒吧。我们费那么大力气可不是为了给你们多个宣传品,而是为了把朝鲜纳入自由世界!” “这不公平!大韩冥国才是自由世界唯一合法的政权!你……” “都别吵了!”嘉瑞眼中闪过一抹冷色,“如果都小心点的话,也用不着我替你们擦屁股了。” 一个仓皇的身影由远及近,更远的地方还传来了激烈的枪声。金岩柏一步步接近了码头,嘉瑞立刻换了一副担忧焦急的神情。 “金……你怎么了?”她用手轻轻擦去金岩柏头上的汗水和血迹。 “好像我被那个该死的二叔发现了,”他说,“没事……不过是一些走狗的血……三十个几人就想杀我,也太异想天开了吧?” 枪声越来越近。嘉瑞递给她一本护照和一沓证件说:“放心,出逃用的假档案都准备好了。等到了墨西哥就换大巴,十天之内就能进入美国境内。旧金山有个脱北者组织,它们会提供你一切所需,到时候就是克格勃也难以伤害你。” “为什么帮我?”金岩柏好奇地问,“你不怕被华沙通缉吗?” “啊……这个啊……”嘉瑞露出了一丝甜蜜的微笑,“因为你也曾帮过我啊。我们犹太人不仅睚眦必报,还有一饭千金的特点呢。” “谢谢……”临上船时,金岩柏突然站住了,“我们不去美国。” 嘉瑞难以置信地转过头,露出一个“快告诉我是我听错了”的表情问金岩柏:“你说什么?” “我是说,如果去了美国的话,我可就一辈子也要背负着叛徒的罪名了。”金岩柏抬起头,仰望着黑暗的天空,自言自语说,“可我还要回来。我还要讨还公道。” 有那么一刹那,我突然觉得,金岩柏的遭遇和我真的好像。 “好了,什么都别说了,”金岩柏举起一只手,打断了欲言又止的嘉瑞,“送我去多米尼加。” …… 一切都结束了。我跌在地上,一摸后背,已经被冷汗浸湿了。 第二百三十三章 “御塌”之清(下) “怎么回事!”金岩柏怒吼道,“马克耶布卡同志!你和格尔克还有艾米莉同志在搞什么鬼!” 作为闻名天下的摩萨德“沙漠兰花”,嘉瑞·威瑞克上尉——不对,现在已经是上校了——此刻依然镇定。虽然刚才严重失态,但看她的神情,似乎已经缓过来了。 “马克同志,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嘉瑞挤出了一个比较勉强的微笑,“刚才我只是有点激动。……总不能因为这个抓我吧?” “那么夜半三更,你要去哪里呢?”我紧接着问,“现在应该不是在走廊上瞎转悠的时间吧?” “随便逛逛莫非也违反了朝鲜冥煮主义共和国的法律了?” 从某种意义上讲,对外国人而言,“随便逛逛”的确是违法的。 “艾米莉同志,搜一下嘉瑞·威瑞克的身。如果我没猜错……” 果不其然。一分钟后,艾米莉从嘉瑞的内衣里找出了一个u盘,嘉瑞和金岩柏的脸色微微一变。 “这是……刚才我还看过!这是平壤市区联军的城防图的u盘!”金岩柏有点语无伦次,脸上露出了不可思议的神情,“嘉瑞……” “我……”嘉瑞手足无措地大喊,“不是我拿的!这是……” “不是你拿的怎么会在你身上?”我瞪着她,“要不要我们去金主席的卧室里检查一下?” “老实点!”“求求你!不要……”一阵叫骂声传来,夹杂着求饶的声音由远及近。伊恩扔过来了一个通讯员,但这次是一个穿着联军制式军服的黑人。嘉瑞看到他的时候,难看的脸色更难看了。 “加图拉?”金岩柏惊叫道,“你这又是出了什么事?” “他出了什么事……”我冷笑道,“你自己告诉金主席吧。” “金主席……求您不要杀我……”这个被叫做加图拉的黑人慢慢起身,嗓音里带着一丝深刻的恐惧,“我家人在他们手上……” “他们?”我特地强调了一下这两个字,“你指的是谁?” 加图拉畏畏缩缩地伸出了手,最终指向了嘉瑞·威瑞克。 “我说……”达夏从后面拍了拍我的肩膀,小心翼翼地打破了僵局,“能不能换个地方讨论这个话题……走廊不适合讲这个……” 说来奇怪。抬头向四周看了一眼,走廊里的警卫员竟全不见了。 金岩柏无言地推开了房门进去,我立刻跟在后面。达夏怯生生地看了一眼格尔克和艾米莉,他们两人脸上带着一丝玩味地盯着被包围的嘉瑞。仿佛是鄙视这四个人面面相觑,伊恩从鼻子里传出了一声冷哼,押着加图拉先进去了,最后才是剩下四个人鱼贯而入。 金岩柏卧室的客厅和我的一模一样。进入客厅后,金岩柏一屁股坐在了正中间的沙发上,其他几个人造神也想坐下,我分别拉住。 “那我们把之前的事重新解释吧,先从一开始的怀疑说起。” “其实,从刚见到这位嘉瑞·威瑞克同志的时候,我就在怀疑她了。同样是被盟军部队俘虏,达夏同志的情况(达夏向后缩了一下)和嘉瑞·威瑞克的遭到的待遇完全不同,连恢复的情况都不同。进列车的时候两人都处在奄奄一息的状态,几天后达夏已经可以自己下地了,而嘉瑞还躲在房间里……” “这算什么证据?”伊恩好奇地问,“恢复快慢有问题吗?” “当然有!”艾米莉立刻回答,“谁跳车的时候见到她了?” 金岩柏的表情越来越阴沉,但仍然故作镇定地坐在那。嘉瑞的表情也有点糟糕,如果不是确定她身上没有武器,我一定拉开距离。 “听说嘉瑞的父亲是以色列情报武官哈耶克上尉的女儿?”我摇了摇头,拿出一份档案说,“这是达夏同志从莫斯科调来的资料。没错,当时以色列驻朝大使馆人员名单中的确有一位叫哈耶克的上尉,但这位上尉是个单身汉,也没有任何收养过子女的记录!你们做档案的时候能不能做得细致点?” 看着我手里的档案,嘉瑞突然抬起头,脸色变得惨白。 我把之前跟格尔克分析的,嘉瑞的疑点,对金岩柏又说了一遍。 “所以我确信嘉瑞也是奸细。只不过这颗棋子埋得比较深,而且和张龙山金日正他们不是一伙的。但嘉瑞想要在这个地堡里把情报传出去的话,仅靠自己是做不到的。无线电恐怕传不了这么远。” “所以……通讯员里也有嘉瑞的同伙?”伊恩瞪着加图拉,后者吓得魂不附体,跪在了地上。 “通讯员里如果没有嘉瑞的同伙才奇怪。在放映室里的时候,一定是嘉瑞联系了他的同伙,让他把情报发到指定地点。至于谁是这个她联系的同伙,这就简单多了。当时几乎所有通讯员都在控制室,其他有权限使用通讯室国际电台的基本都在放映室,再不就是在休息室里,没人敢随意走动。只要一查谁没有不在现场证明,再查查监控录像,大概也能推算出是谁了。” 上述的一切解释纯属胡说八道。实际上,当我去了一趟控制室,目光与每个通讯员都对视了一遍后,加图拉是叛徒这个事实就无比清晰了。接下来我只是诈了一句“嘉瑞已经被捕了,她已经供出了你”,加图拉只好坦诚相待。 “等等……”加图拉惊恐地大叫,“难道……难道说……” “啊对,”我点点头,“你不仅自以为是地出卖了你的上线,还一直以为自己是在为盟军鬼子服务。实际上,如果嘉瑞真的是摩萨德特工,也许还能情有可原。事实上,一个能通知盟军超时空传送的‘盟军间谍’,怎么可能会为尤里部队提供帮助,并拥有指导他们更改进攻路线的能力呢?所以我们眼前的嘉瑞并不是盟军间谍……” “这不可能!”金岩柏绝望地大喊,“马克耶布卡同志,一定是哪里弄错了……就算嘉瑞真的是摩萨德……她也不可能是……” “问你一个问题,”我抬起头,看着金岩柏的眼睛,“你是怎么进入零号医院的?世界上只有一个人以活人身份接受零号院改造,那就是伊恩!所以你曾经死过!” 我看见了金岩柏眼中的震惊。 (我看见那艘被尤里圆盘袭击后纷纷下沉的船只,还有那墨西哥港口一片惊慌的场景。我看见一段钢管刺在了金岩柏的胸口,我还看见了嘉瑞脸上露出的诡异微笑。 唯一的活人就是嘉瑞。她冷笑着扔下手中的女烟,捡起自动步枪,给每颗脑袋都补了一枪。 当只剩下最后一个东方人的时候,他抬起头,艰难地张开流血的嘴,缓缓地问:“这是为什么?” “为什么?”嘉瑞露出了一丝同情的微笑,“你是在问我吗?难道你以为你的生命……很值钱?” 南朝鲜人又吐了一口血,地上的鲜血已经流成了一片。她的靴子跨过了血泊,一把饱起了旁边被钢管刺穿心脏的金岩柏尸体。 “你们的价值也只能到此为止了。放心,零号医院爆炸的火焰,将会证明你们的确死得其所。” 她举起了手中的枪,向那个南朝鲜人打出了最后一颗子弹,然后抱起金岩柏的尸体扬长而去。) 回忆结束了,我终于明白了。 “这么说起来……”伊恩抬起头,脸上露出了冥思苦想的表情,“我也听说过这事。零号院在多米尼加时曾经遭遇过大规模空袭……听说是地面间谍指引的……” 我看了一眼加拉图。真得谢谢嘉瑞,找了这么一个贪生怕死的队友,还把通知盟军超时空传送的信号交给了这个蠢货。不过这样也好,盟军会替我们吸引火力的。 嘉瑞的眼神变得诡异,渐渐转化为紫色,口中发出阴冷的笑声。 “糟糕!她在变异!”伊恩大吼道,“这家伙是克隆人!” 金岩柏猛然抬头,苍白的脸色在苍白的皮肤下变得更苍白了。 “难道说……”金岩柏喃喃自语,我得以听见某种清脆的声音。 那是期望与感情破碎的声音。当达夏拽住我手臂,转过头错过了伊恩撕碎这个克隆人一幕的时候,我心里其实是最没有心理波动的。 如果达夏是敌人……不,不可能,还好……她永远不会是敌人。 第二百三十四章 蚁潮汹涌(一) “打扫一下吧。”看到金岩柏还处在震惊与悲痛之中,我长叹了一口气,缓缓对其他人造神下令。 这两天一连串发生的事情,对金岩柏而言,每一件都是惊世骇俗的打击。这样的大起大落,任谁都会受不了的。他愣愣地看着面前铺着珐琅地毯的地板,加图拉跪在血泊边瑟瑟发抖,伊恩舔着手上的鲜血,艾米莉和格尔克也目露凶光。而嘉瑞的踪迹已经消失殆尽,只剩下了一堆形状怪异恶心的碎肉,和绿色红色相混合的大片鲜血。 “来人……把这打扫干净……”金岩柏缓缓站起来,向门外下令,“清理出去,什么都别留下!” 格尔克和艾米莉露出了失望之色,达夏捂住嘴,发出一阵干呕。 然后金岩柏的身体晃了两下,一屁股重新倒在了沙发上。 …… “真是没想到……”隔着化验室的单向透明玻璃,达夏轻轻感慨,“克隆人竟然有这种效果。” 纽澳战役的时候,尤里应该已经在澳大利亚展示过他那些克隆人军队的实力了。不仅会变异成狂兽人,死后尸体还会在短时间放出大量毒素,吸入的人可能也会变异。 “我真正担忧的人,其实是金岩柏,”我轻轻说,“人在经历过多次大喜大悲的刺激后,很难说大脑会不会保持应有的冷静。虽然说他不需要心理医生疏导……” 我看到汤腾凯从远处慢慢走向这个方向,达夏轻轻说了一句:“放心,姬芸同志在帮他疏导。” 也许是看错了。我远远地看见,汤腾凯突然抬起头,神色随之一凝,仿佛听见了糟糕的事。 “其实我觉得,谁都没法对他进行疏导,”我轻轻归纳道,“这事需要金岩柏自己恢复调整。我现在唯一担心的是,如果他的头脑一直处在浑浑噩噩的状态,在接下来的计划中,他可能会错失良机。” “对了,陈天杰和金妮呢?”离开化验室门口的时候,达夏如梦初醒地问,“刚才闹得这么大,他们两个都没露面,不会是……” “关于这个啊……”我没有回头看达夏,仅对着汤腾凯来的方向露出一丝冷笑,“谁知道呢?” 仿佛是不想听到我们的对话,汤腾凯加快脚步从我们身边擦过。 …… “求求你们了,阮、杨、洪特朗,”刚到审讯室门口,就听见有人用蹩脚的英语发出杀猪般的喊声,“我们曾经是革命战友……” “你这个叛徒,给我闭嘴!谁跟你是什么狗屁战友!”其中一个人怒吼道,“你出卖了我们!” 我不幸打断了加图拉即将受到的“私刑”。我不提倡刑讯逼供,但是这种惩罚手段还是不错的。 “你的英语比你的法语还差,”我皱着眉头,看着坐在椅子上大喊大叫的加图拉,嫌弃地吐槽,“拿出点你们祖鲁先辈的勇气来。” “噢!是马克同志,还有达夏同志!”加图拉看到我们的一刹那,露出了一种如蒙大赦的表情。他连滚带爬地抓住了我的大腿,跪下来抱着痛哭流涕,边哭边说,“马克将军!我是一时鬼迷心窍,见钱眼开。我承认犯了严重的罪行,但是我一直在认真改正……” 如果不是记得他差点在刚才关键性的战役中,葬送了整个平壤的联军部队,我甚至会觉得我对他的处罚太过惨绝人寰的。看着他浑身上下完好的样子,瞟了一眼旁边达夏捂着嘴肚子疼的表情,恶寒的同时还有一股杀意涌上了我心头。 “起来。”我揪住加图拉的衣服,把他拉到和我同一高度的视线上,让他能够和我双目对视。 “想不想争取立功的机会?” …… “还有多久?”达夏等得有点不耐烦了。加图拉那间通讯室的空调坏了,有人搬进来两台大功率电风扇,可还是不能缓解闷热。 “稍安勿躁……二位,通讯信号已经发出了……”加图拉边说边擦着头上的汗,“但所有的通讯联系方式都是嘉瑞给我的……如果他们事先约定过到期更换通讯频率什么的话,我就没办法了……” 可惜嘉瑞已经死了,她身边也没有找到什么有价值的情报。 “你常祈祷吗?”我突然问。 “什么?”加图拉没听明白。 “听说非洲国家的居民不是穆斯林就是天主教徒,还有不少是基督徒,剩下的人也基本相信一些地方宗教,很多人战前还会向自己的神明祷告‘某某祝我成功’。所以我很好奇,你有祈祷的习惯吗?” “祈祷?我有!我有!”加图拉突然激动地颤抖,从脖子里掏出一个东正教十字架的挂坠,“我是吉布提人!我是东正教徒……” “真稀奇。”达夏淡淡地评论了一句,加图拉刚才还有些兴奋的脸色立刻就变了。这家伙不会真以为,洛马诺夫总理曾是东正教徒,他女儿就会对东正教有好感吧? “这不是重点……”我擦了擦头上不存在的冷汗说,“我只想提醒你,如果有祈祷对象的话,千万记得向她祈祷一下。三分钟内如果对面还没有反应,我就杀了你。” 还没等加图拉的嘴里冒出更多楚楚可怜的求饶语句,显示屏上突然闪烁出一个白色的白头海雕标志。是盟军的徽章!加图拉高兴地欢呼:“好极了,终于接通了!” 白头海雕标志消失了,背景是一张桌前穿着蓝色制服的金发通讯员。她臂章上画着的是“持草鹰”的美国国徽,而不是白色的简笔白头海雕。真是稀奇,美国哪次军事行动不是打着盟军旗号的? “中午好……唔,你是中尉?”我把头伸到屏幕正前方,抬眼去看屏幕上的家伙,对方在看见我的脑袋伸进屏幕之后脸色随之一变。 虽然没有说一句话,但我一眼就看到了她的姓名牌:特丽尔(前面几个字看不清,但这潦草的写法应该是美国特色的),美国第八集团军直属联络官,中尉…… 其他的交流被一个华裔老头打断了。一颗被闪烁着两颗金星的肩章托着的近乎秃顶的脑袋出现在显示屏上,把特丽尔中尉挤出去了。 “喂,‘沙鼠’,我是‘白狼’,听到请回话。”那个华人中将推了推金边眼睛,一边拿过对讲机一边示意特丽尔中尉离开。后者离开座位的时候,我确信这个华人老头拍了一下特丽尔中尉的屁股。 达夏从腰间拔出手枪,指着加图拉的脑袋。后者惊慌失措地看了看我,又看了看达夏,颤抖着喊道:“噢上帝……不不不……” 我接过达夏举着的手枪,接触到达夏的手时才发现她的手在不停地颤抖。还是不敢杀人吗? “等等……你答应过我的……” “对,我是答应过你,如果联络失败的话,一定让你去死。”握住了那支女式手枪,感觉轻得都不适应了。但这好歹是一件杀人武器,凑合着将就一下吧。 然后我当开火了。枪声响起,加图拉的尸体瘫倒在了桌子前。 “这……”对面那个华人,还有屏幕外无数人都倒吸了一口冷气。 我不为所动地推开了加图拉的尸体,一屁股坐在那张椅子上。 “晚上好,”我擦了擦面前桌上的血迹,满不在乎地抬起头,“有些人可能听说过我的名字了。” 屏幕后面有人倒吸了一口冷气:“主啊……我敢打赌,我上个月还在新闻中看到过这家伙……” “对,谢谢夸奖,”我向声音的方向说,“我叫马克耶布卡。” 对面的华人老头一直紧紧地盯着我,听到我报出自己名号的时候突然暴起,骂了一声该死。 这让我有点好奇,他应该是个挺儒雅的人(至少“滋油中国临时政府”的徒子徒孙,在外界眼里是一定要装出“温良恭俭让”的样子的),什么事让他这么火大? “我想起来了,”他低声怒吼道,“在旧金山战役的时候,是你的人摧毁了中国城里的中国冥煮党总部,杀害了我的两个儿子!” 完了。我辛辛苦苦准备的这场谈判,看样子是谈不下去了。 第二百三十五章 蚁潮汹涌(二) “所以……这是我的……任务?”汤腾凯一脸诧异地看着我。我没有转头,因为即使不看他的脸,我也能想象得出汤腾凯的震惊。 “有问题吗?”我缓缓推动转椅,让自己能够看着汤腾凯,“盟军和尤里部队是我们共同的敌人,你不会希望战后朝鲜边境从三七线后退到平壤——元山一线吧?” “不不不,您误会了,”汤腾凯挠了挠头,一脸尴尬地赶忙解释,“但我真的难以想象,二十多架直升机就能收拾掉那群盟军。” 达夏打开了旁边的电脑,飞快地调出了资料。在屏幕上出现的是一台奇怪的机器。这个机器的下半部也是一个白色的半球体,周围散发着一层蓝色的光芒包裹着整个球体。机器的上半部分是顶部装了多个雷达罩的柱子,达夏把面前屏幕上的这个机器转到正中央的大屏幕上,看得汤腾凯脖子又一缩。 “这是什么?”汤腾凯问。 “盟军的超时空传送接收器。根据之前检测的结果显示,这次超时空传送,盟军绝对带了这玩意。它们胃口可真大,不只要进行一次传送,还有很多后续部队没到。” 超时空传送毕竟是危险的行为。传送的东西和人越多,因为地点偏差和时空裂缝导致的不必要伤亡也会水涨船高。如果要多次大规模传送,第一波最好携带这种接收器,以防不必要伤亡的水涨船高。 “但即使没有了超时空传送接收器……”汤腾凯的表情告诉我,他还是有很深的顾虑,“盟军依然可以向平壤展开传送,不是吗?” “我不是让你现在就向盟军进攻,他们的还要用来打破尤里部队目前的防御呢,”我冷笑了一声,“跟我来。是金子挖出来后就该发光,而现在是你发光的机会。” 我们三个人走出了控制室,乘上了电梯。达夏摁下了一个按钮,看到按钮没亮,小声抱怨了一句“倒霉”,只好按下上面一个按钮。 “别抱怨了,六十年代的机器出故障是常有的,将就一下吧。” “打扰一下……马克……”汤腾凯突然插嘴问,“我们去哪?” “去地下七层,”我说,“朝鲜人民军兼平壤联军总司令部。” 但第六层的门刚刚打开,就听见走廊里传来了响亮的斥责声,整个地下走廊里所有的人几乎都从房间里出来了。地下走廊的空间本来就很狭窄,这么一闹更狭窄了。 “放开我!”一个女性的声音带着哭腔叫道,“我没有罪!” “叛徒都这么说的,”粗壮的男声听起来十分嘹亮,“何况决定权在祖国安全总局的审查后。” “那边出什么事了?”汤腾凯好奇地伸头张望,我拉着他的手臂向反方向离开。却发现拉不动。 也对,他的力气比我大多了。 “跟我来,这种事少管为妙。”虽然看表情,我知道汤腾凯这闲事是管定的,但我还想做点努力。 “这喊叫的声音……是姬芸!”汤腾凯猛然转过头对我喊,“忘了吗?就是那个照顾过达夏同志的姬芸!国家安全总局怎么抓了她?” “别管这么多,还有正事……” 但我的话没说完,汤腾凯就已经绝尘而去了。我叹息着摇摇头,无意间瞥见达夏捂着嘴巴偷笑。 “你笑什么?”我故意做出一副不高兴的样子,“汤腾凯惹是生非的能耐,和你简直不相上下。” “我知道啊……”达夏笑得已经连眼泪都快出来了,“但从小到大……还没人能让你头疼不已吧?” 看着他与国安局人员争执不休的背影,我不知道汤腾凯究竟在干什么。虽然看不见汤腾凯的心思,但姬芸“告诉”我他们之间曾有不可描述的关系。我不明白汤腾凯在期望什么。对方回心转意吗? 如果换做是我的话,看到达夏这样,恐怕连高兴还来不及呢。 在人群的最后,那些国家安全局的特工注意到了我。刚想打招呼,我给了他们一个眼神,他们“心领神会”后就闭嘴了。然后我再给他们一个眼神,“要求”他们别管汤腾凯的纠缠,直接离开。 “听我说……同志,你们一定是搞错了……”汤腾凯还在做徒劳的辩解。可笑,谁见过哪个联军国家的肃反人员不是铁面无私的? “对不起,逮捕令是金岩柏同志亲自签署的。谭维惠谋杀张龙山同志和金日正同志这两件事证据确凿,作为他唯一在平壤的直系亲属,姬芸同志必须接受审查。” 撂下这句话,两个安全总局的战士带着姬芸就走了。看着他们渐渐远去,猛地回过头,发现整条走廊上很快就只剩下了我们三个。达夏忍俊不禁,汤腾凯怅然若失,还能保持平静的人似乎只剩我了。 “跟我来,汤腾凯同志,”我佯装不知地拉了拉汤腾凯的手臂,“全朝鲜的联军都要等不及了。” …… 之前进入地下七层的时候,还能看见不少人来人往的军官在地下走廊里穿行。可能是“观摩作战”吧,所以紧张程度远不如现在。 现在不同了。除了偶尔会有行色匆匆,以三三两两或单独一人形式大步流星地从我们身边经过的尉官之外,走廊上看不见闲人。 “看这个样子……我们像是迟到了……”达夏犹豫着向四处张望了一圈,才以不确定的口吻说。 “重要的角色往往需要准备一下再登场。准备好了吗?” 说话时我们已经站在了两扇大铁门面前了。我的手搭在门上,虽然都是心灵屏蔽者,但两人紧张的情绪已经弥漫在整个走廊里了。 “好吧,那么我就开门了。” “马克……”达夏下半句还没出口,我已经推开了厚重的门。 “人真多啊……”汤腾凯感叹。 且不说多年前我就曾当着联军临时总指挥部做过报告。面前这群人如果论军衔的话,就连太阳广场地堡大厅里那些人都差远了(地堡里的好歹是齐刷刷璀璨的将星,这里还混进来了不少校官的影子)。没什么可紧张的,我轻哼了一声。 走到方桌前,正对面的就是金岩柏,仿佛这个最靠门的位置是留给我跟他隔桌相望用的一样。 更加讽刺的是,除了事先被人调出去的陈天杰和金妮,所有人造神几乎都站在了金岩柏的身边。 只是当时的我没有想到过,将来迟早有一日,竟然一语成谶。 “同志们!让我们向朝鲜冥煮主义共和国的英雄,马克耶布卡少将敬礼!”金岩柏突然喊的一声,把我也猝不及防地吓到了。 达夏和汤腾凯明显被吓得向后缩了缩,汤腾凯还悄悄捅了捅我的手臂,对我说了一句:“没想到你这么真厉害。我在平壤那么多年,连一个将军都没见过,托你的福,上来就得到了这么多人的敬礼!” 达夏悄悄对汤腾凯说:“别紧张。如果这次你能跟我们回莫斯科,估计还能见到更大的场面。” 话虽如此,但达夏其实比汤腾凯还紧张。说话的气候,达夏一直紧紧抓着我的手,不肯松开。 我收拾的是一座将被毁灭的城市的烂摊子,而如今在没有接收外界一丝一毫援助的情况下,我们却反败为胜,不仅能自己突破包围圈,还能消灭盟军和尤里部队! 我举起手,缓缓向他们回礼。 “同志们……谢谢……”我轻轻答道,“每个平壤人都是英雄。” 然后我缓缓走向了那张方桌旁边,离金岩柏最近的位置。姜尚海在我对面,郑浩然在我的下首,没有人感觉到这个安排有所不妥。 没有听到,在我走向这个位置的时候,心灵深处某个被寒冰冻结的地方,此刻响起了融化的声音。 “同志们,言归正传。现在,是时候让该死的尤里部队和偷胜利果实的盟军赶出平壤郊区了。” 第二百三十六章 蚁潮汹涌(三) 提到盟军的时候,金岩柏拿起身边的教鞭,指向背后的电子屏幕,上面是平壤南部郊区的地图。 靠近地图上方三分之一的位置是一条大同江,将平壤市区与郊区一分为二。北岸是一块块如斑点般的红色区域集中在靠近大同江的河边,在东端大同江弯道位置上就是我们所在的羊角岛要塞,要塞靠近三侧(北岸,东岸和南岸)的桥梁已经被齐齐截断了,岛上的暗红能量区连成了斑点状的一片。那是铁幕屏障在卫星地图上特有的状况。 而在南面,是大片大片的紫色区域,如病入膏肓之人吐在白色床单上的毒血。靠近大同江岸边几乎空无一人,直到大同江后面十公里处才稍稍看见了大片尤里军事基地的存在。屏幕上接近东南面角落旁的地方是被几公里厚的浓密紫色环包围的空白区域,那应该就是心灵控制总机了。角落里还有一个倒计时,70小时后,平壤一切都完了。 和我梦中所见……一模一样。 此外还有一个亮点就是西南面的悬崖。超时空传送开始后,这个地方突然出现的不仅有巨大的时空能量波动,还有大批如脱缰野马般的美日联军。依靠袭击的突然性和凶猛的火力打击,它们彻底摧毁了周围二十公里内的尤里部队,给尤里部队带来了沉重的伤亡。但因为超时空传送过早,袭击已经失去了突然性,反倒替大同江北岸的我们吸引了无数火力,给了我们很大的活动空间。刚才他们又进行了一次超时空传送,兵力还在增强。 “尤里部队的人数仍然是我们的三倍,其中光是傀儡部队就与我们数量不相上下,”最后金岩柏收起教鞭总结道,“而中国方面的支援部队要到两天后才能空运抵达,我们能依靠的只有我们自己。” “那么空天飞机轰炸呢?还有核弹,中国人不是有核弹的吗?”另一个开口的是个匈牙利人,“为什么不用来轰炸尤里部队?” 姜尚海艰难地开口了。之所以说艰难,是因为刚才他已经犹豫了很久,一次次都欲言又止。 最后他说:“中国方面……林啸同志认为……公开动用核武器,主动攻击邻国首都会被误解……” 这个理由很牵强,但是很充分,所有人顿时无话可说。 尴尬的沉默没过多久,达夏突然灵关一闪,推开了角落里操纵大屏幕的技术员自己开始操纵。 “喂喂……她干什么……”汤腾凯拉了拉我的袖子,注意到我一脸淡定。如果达夏不是洛马诺夫的女儿,其他人早就质问上去了。 “你看着吧。”我不置可否。 屏幕上很快出现了朝鲜地图。北到长白山天池,南到三七线尽收眼底。除了天池周围和清津一带,只有平壤周围同样还涂着鲜艳的红色了。如同在一个紫色的脓疮上刺了几个伤口,流出了鲜红的血一样。地图上的画质很不清晰,不知道是信号还是电脑配置的问题。 一转头,我看到的是满房间掉在地上的下巴,安静得简直如空无一人般。不知谁把铅笔掉在了地上,轻轻的掉落声格外刺耳。 “那个……都怎么了?”达夏兴致勃勃地抬起头,看到所有人都用诧异的表情看着达夏的方向。 金岩柏轻轻嘀咕:“达夏同志……你究竟……是怎么做到的?” “哦,其实我真正学的专业是电脑信息。总理同志说过,在紧急情况下,一个人想要谋生,会唱歌跳舞不如会一项基础技能……” “我说……”姜尚海打断道,“我的意思是……我们已经快五年没有看到过平壤外的卫星地图,更别说整个朝鲜的敌我势力分布图。” “我用的不是导师系统,”达夏不经意间说了一句,“别说朝鲜,整个东北亚上空的联军定位导航卫星系统都已经瘫痪了。我现在‘借’用的是运转在日本上空,盟军鬼子新设的gps卫星系统。” “……怎么……你们不会想告诉我……你们连偷用盟军导航系统都不会吧……”达夏擦了擦头上的汗,嘴角露出了不自然的干笑。 “咳咳……”我咳了两声,勉强破解了会场上的尴尬,“扯远了。达夏同志,继续说你的想法。” “请看大屏幕。”地图上,长白山脉深处一个被涂成红色的位置被达夏框了起来,然后无限放大。 “这是在干什么?那里什么也没有!”有人经不住嚷嚷道。 三秒后,声音的来源处立刻成了恨不得藏起脑袋的鸵鸟。因为图标渐渐放大,一个在场众人曾无比熟悉又无比怀念的物体出现了! “这个……”郑浩然失声喊道,“这是苏联人的核弹发射井!” “核弹发射井?”听到这个词,金岩柏一把跳了起来,手里的保温杯掉在了地上。他的眼睛里闪烁着的,是激动与希望的光芒。 “这……这怎么可能?”姜尚海惊讶地大叫,“金主席可从来没有跟我提到过,朝鲜有核武器!” “哦,这个啊,”达夏淡淡地看了他一眼,慢慢解释道,“这个核弹发射井不是朝鲜人的,也不是中国人的。如果我没记错,应该是1971年三战远东战场开辟之后《乌兰巴托条约》的遗留物……” 听到《乌兰巴托条约》,金岩柏、姜尚海、郑浩然和我都不约而同地举起一只手,达夏吓得立刻捂住了嘴巴。真稀奇,大概是场面太严肃,连汤腾凯都没有追问下去。 “咳咳……扯远了。总之,现在我们能确定,这个苏联的核弹发射井就是当时的遗留产物,”达夏神色尴尬地做出解释,“尤里部队肆虐的时候……洛马诺夫同志下令,只保留必要的守卫,该发射井进入休眠状态……现在大部分核弹头应该都已经转移回苏联了。” “但是我认为,苏联并没有把核弹头全部即时撤走,”我接过达夏的话继续说,“第四次世界革命战争初期,世界帝国兴起的速度极快,联军在很多地方部署的核弹都没有来得及撤出,这个也是。” “可是马克同志,你为什么认为在长白山发射基地里留下了核弹?也许早就人去楼空了!” “放心,我记得很清楚,”我闭上了眼睛,边回忆边说,“旧金山战役之前……我在洛马诺夫总理桌上的文件里看到过,苏联在远东地区丢失了三枚核弹头,其中一枚在阿拉斯加被尤里部队缴获,在西雅图被盟军摧毁了;还有两枚部署在远东的核弹被弄丢了。而你们也知道,核弹头这么大的东西,如果苏联或中国人要运的话,动静会很大的。但是我刚才看你们几位的反应,它们应该没有把核弹运走。”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当时乌可汗同志被洛马诺夫总理骂得狗血淋头,导致他内疚自杀的原因,并不是因为黑龙江北部和阿穆尔河以东控制区缩小,而是因为苏军被迫撤出长白山地区的时候,两枚核弹头落在了世界帝国的控制区里! “可是……”有人提出疑问,“从1977年开始计算的话,已经过去很多年了,那些核弹头还能用吗?会不会已经因为线路老化了,发生泄露了?就算能用又怎样?没有发射密码,没有操作人员……” “这个问题我来解决,”我打破了沉默,“超级武器才能摧毁超级武器。心灵控制总机的问题已经解决,除了盟军本身,现在的麻烦是:如何把尤里部队向南驱赶。” 心灵控制总机离市区只有三十公里,如果核弹投放得太靠北了,战后对朝鲜重建是很不利的。 “好了同志们,我需要你们给我一个准话,”我抬起头,阴冷的目光快速地扫视了一圈全场,“如果不考虑盟军的话,你们有没有信心,有没有把握,将平壤南部的尤里部队,再向南赶二十公里!” “我想我有问题,”打破沉默的却是金岩柏。他双手交叉,把下巴用双手托住,抬起脑袋和眼睛盯着我问,“你凭什么向同志们保证,盟军不会干扰我们的行动?” 第二百三十七章 蚁潮汹涌(四) “你凭什么向同志们保证,盟军部队不会干扰到我们的计划?” 这个问题像是一块沉重的大石头,不仅让我觉得胸口发闷,同时也压在在场每个人的心头上。 没有人愿意看到,战后朝鲜半岛的边境线,从彭宇尧元帅用命换来的三七线,退回到平壤——元山一线。如果真要是发生了这样的事,我们,在这间房间的每个人,都会成为革命战争史的罪人的。 眼角的余光瞟向汤腾凯,后者此刻低着脑袋,保持着沉默不语的态度。就算要他同意,恐怕还要给人一些沉思的时间吧,但我们唯一没有的就是“沉思的时间”。 短时间里是指望不上汤腾凯主动请缨了。一个卑鄙的想法从脑海中闪过,被我暂时踢了出去。我还是选择把的目光投向其他人。 还有谁呢?金妮和陈天杰已经出发了,金岩柏要留下坐镇总司令部,格尔克要潜入尤里军事基地里为大部队提供指引和帮助…… 我看了一眼伊恩。从提到核武器开始他就一脸深沉,几次都欲言又止。好像是不赞成核打击计划。 真是麻烦……大战将至,每个人都已经到了决定自身命运生死存亡的关键时刻了,怎么一个个反而被“道德”“良知”冲昏了头脑,在这里婆婆妈妈了?我真想骂人。 如果全平壤城里的几十万军民知道,此刻在羊角岛要塞地堡里,我们已经找到了把他们从近十年的苦难中解救出来的办法。然而在这个唯一能决定他们生死存亡,唯一能给他们带来胜利希望的地方,为了各种无关紧要的“道德问题”(也许是勇气问题和个人利益问题),他们有的故意推诿,有的闪烁其词,有的干脆假装对面前的文件和桌子地面都产生了兴趣的话,他们会怎么想?我实在不知道。 “听听我的计划,”我向金岩柏伸出左手,“把教鞭给我……” 正当我伸出手,要从金岩柏接过教鞭时,另一只手突然插进来,把教鞭一把拿过去。谁啊……我抬起头,看到这只手的主人之际,眼中的惊讶顿时转化成了欣慰。 “马克同志跟我说过具体执行计划的,还是让我来吧,”对上汤腾凯的目光时,我看见了他眼中的坚定与一往无前的神态,“作为该计划的执行负责人。现在我代替马克同志,为大家讲解行动方案。” 我诧异地抬起头,看着汤腾凯神采奕奕的表情。这家伙的性格变得也太快了吧?半小时前还一脸不情愿的样子,这么快就想通了? 达夏按了几个键,地图从核弹发射井重新恢复到平壤前线地图。 “按照马克耶布卡将军的计划,呼叫的空天飞机摧毁敌方防空火力后,将集中二十架武装直升机,在北侧悬崖上展开机降,搭载突击部队直接袭击盟军总部!”汤腾凯拿着教鞭指点江山的样子,像极了电视剧上那些伟大军事统帅们下达总攻击指令的样子。他清清嗓子,继续说,“盟军会源源不绝地运输过来,尤里部队一旦稳定住了局势,盟军就会后撤,要是让盟军站稳了脚跟的话就很难办了。” “可是我也听不明白,”有人打断道,“美军兵力至少有一个集团军,日军兵力估计应该也不会少。二十架直升机,就算是黑鹰直升机,最多也就装一百多人吧?一百人能消灭这么多盟军吗?” “这个就不用担心了,”汤腾凯再次拔出已经收起的教鞭,指着盟军基地的位置说,“我会摧毁这里的超时空传送接收器的。只要没了超时空传送接收器,盟军的超时空传送行动也只有停止了。” 虽然即使没有超时空传送接收器,也并不影响超时空传送的进行。但是没有这种仪器的话,副加伤亡实在太大了。可以说,如果失去了超时空传送接收器,盟军的后续部队就不能再进行传送了。 “可你们怎么找到超时空传送接收器?且不说盟军肯定会把超时空传送接收器放在难以找到的地方,就算找到了,保护工作一定非常严密,你们有把握成功吗?”姜尚海继续追问,“更别问这上百人当中,还能有多少活下来的。” “马克耶布卡将军的计划中,我们不会在传送的一开始就立刻展开行动,”汤腾凯回答,“我们还需要让盟军给尤里部队带来巨大的伤亡。等到尤里部队调整好了防御部署,盟军也开始收缩战线,形成僵局后,任何行动都来不及了。” “可是万一盟军一开始就收缩兵力,韬光养晦等待时机该怎么办?”又有一个军官怀疑地问,“要是盟军打算集结更多人……” “这不用你操心了,”金岩柏突然出言打断。他突然抬起头,直直地盯着汤腾凯,话音里因激动而颤抖,“朝鲜人民会感激你的。” “谢谢。”汤腾凯点了点头。突然一只手拍了拍金岩柏的肩膀。 趁着没人注意,我向达夏眨了眨眼,她也眨了几下眼以示回应。 两分钟后,我竟然做到了从所有人面前,从一个被所有人都注意到的地方里,悄无声息地消失在房间中。当我推开房门,请达夏先出门的时候,后者还一脸茫然。 “那个……”达夏好奇地回头看了一眼会议室里还沉浸在大战前悲壮气氛的众人,奇怪地问,“难道说……他们就注意不到我们吗?” 金岩柏和汤腾凯的注意力早就被分散了。我只是看了一眼场上每个人的眼睛,他们竟然就产生了“分心”,把我的存在无视了…… 我突然有点害怕。随着时间的推移,这种不知名的能力似乎越来越强大了。而且自从去年旧金山战役结束至今,这个能力的强化速度已经远超之前九年多的总和。 我不知道这是不是好事。理智告诉我这会不要想这个问题,但直觉告诉我终将面对这个麻烦。 直到进入了电梯,一路缓缓上行的时候,我才注意到手里一直捏着什么浸着冷汗的东西。转过头去,看到的是一脸羞红的达夏。 温度陡然升高。我猛然抬起头,一把甩开了达夏的手。 “对不起……”不知道我们哪个人的脸更红,我的还是达夏的。 “其实你不用道歉的啊……”达夏的声音比我的轻多了。我摊开手,进入会议室时我塞进她手里的u盘此刻已经塞回了我的手里。 “有件事我不太明白,”达夏问我,“你真是在爸爸……呃,洛马诺夫总理办公桌上无意看到的,长白山地区有核弹发射井吗?” 我无可奉告。涉及“个人隐私”问题,达夏知道得越少越好。 …… 再次回到地面上,迎接我的是黑漆漆的夜晚。真是有趣,每次到了生死存亡关头的决战时,竟然都是在夜晚进行的。不应该像电影里一样,面朝朝霞迎接决战吗? 大同江北岸一片漆黑,只有星星点点从帐篷和废墟里透出的灯光,点缀在整个城市的土地上。 大同江南岸则是灯火通明。尤里部队的供电几乎全部来自于人(生化反应堆用的是生物发电),通过压榨生命获得电力,加上有制空权,因此毫不吝惜地用紫色的灯光点缀在所有建筑物上,照亮了军事基地里所有的地方。 “又是夜晚……”达夏抱怨道,“还要在睡觉时间进入深山……” “别抱怨了,”我说,“庆幸一下吧,相比这里,至少核弹发射井那边没有危险。出发吧。” …… 四个小时相当漫长。反常的大雪终于停下了,没有给我们的飞行带来麻烦。当直升机即将降落在空无一人的机场时,直升机上的每一个人几乎都在昏昏欲睡的状态。 “终于……要到了吗……”达夏打着瞌睡,睁开眼睛看了一眼窗外说,“走吧……换个地方睡……” 可我“看”到了一些不太好的情况。不对,在深山里待了多年,明明缺电,为什么地面上竟然还亮着多盏照明灯?为什么在世界帝国控制区的包围下,还有人敢公然出现在地表上?何况这人数…… “不好……”我自言自语,“非常,非常不好——该死,闪开!” 话音未落,一颗子弹拖着墨绿色的烟雾飞进了机舱,与此同时,下方的枪声已经连成了一片。 第二百三十八章 蚁潮汹涌(五) 非常不幸,飞行员被那颗病毒狙击弹击中了。我立刻在飞行员还没有变绿的时候把他踢了下去,后者下坠时炸成一团墨绿色的烟雾。 这个损失不可惜,可惜的是还有几颗病毒狙击弹打在了右侧的窗户上,把我们的直升机打漏风了。 “哎哟——”达夏的脑袋刚刚撞在了右侧的直升机侧壁上,迷迷糊糊中喊了一声,嘟哝着抱怨,“飞行员同志,飞机开得稳些……” “全体坐稳,因为飞行员同志已经牺牲了。二号机!三号机!立刻汇报情况!”我抓起对讲机,对面已经咋咋呼呼喊成了一片。 “二号机一切正常!” “三号机一切正常!” “一号机前任飞行员已经牺牲了,现在是我。大家注意,核弹发射井的地表区域已经被尤里傀儡部队占据,发射井内部大概率还有a级心灵工程师,以及更多的世界帝国安全部队存在!二号机三号机,你们向平台扫射,掩护我前进!” “前进?”二号机里,伊恩抓过对讲机提问,“您要做什么?” “根据雷达和之前留下的情报显示,西北角有一个雷达通讯站。达夏同志,如果雷达通讯站一切设施完好,你能接入联军卫星轨道网络,调动侦查卫星抵达上空吗?” “放心吧指挥官同志!”达夏此刻完全醒了,“我只需要五分钟时间,五分钟内保证完成任务!” “那好,坐稳了。”我抓住方向盘,直升机在空中向右扭了一下,一颗火箭弹擦着武装直升机的右翼呼啸着飞过。我启动了多管转轮航炮向地面扫射,民房周围的几十个联军傀儡很快纷纷倒下。 “太危险了!”直升机接近地表平台上方时,达夏惊慌地喊道,“敌人会把我们打成筛子的!” 她的抱怨不无道理。几百支突击步枪在开火,十多枚火箭弹漫空飞舞。还好没有防空设施,也没有用心灵头盔发射的心灵辐射波,不然的话,我们这架不敢飞高的直升机飞机肯定会被打成筛子。 “糟糕……我头好疼……”达夏轻轻呻吟。这么快就高原反应了? “看来空地导弹没法阻止他们,”我叹了一口气,“幸好我有先见之明,准备了这玩意。” “指挥官同志,这样好吗……”伊恩的声音透着一丝紧张,“要知道……下面也是联军战士……” “联军?”我面无表情地反问,“哪来的联军?我没看到。我只看到了尤里的走狗。再说你念及他们是联军,他们会有同感吗?” “好吧……二号坚决执行命令……”伊恩无可奈何地回答道。 “三号明白,”陈天杰回答得很干脆,“我没有心理压力。” 都是童子军,为何对“挑战道德”的命令反应差别那么大……我无可奈何地摇摇头,按下了按钮。 两颗黑漆漆的巨型导弹从飞机腹部下方飞出,在空中飞出了一个完美的弧度后响起了巨大的爆炸声,然后弹片分离,飞出了无数颗分弹头。后面两架直升机也如法炮制,一共十二发集束凝固汽油弹全部砸在了发射基地的地面平台上。 我看过纪录片,至今还记得二战德国的极端右派是怎么对付斯拉夫人的:把上百人集中在只有十几平米的房间里,泼上汽油点上火,甚至连哭喊声都不会有多少的。过不了半个小时连房间本身都不会剩下,只有一堆烧坏的残瓦碎砾和焦黑到分不清原先形状的东西。 而现在,整个地表平台上也是这种情况。地面上只有几处平房,平台周围的混凝土高墙上也拉了电网,凡是待在地表平台上的所有傀儡部队,都会成为焦黑的棍状物。 傀儡部队的惨叫声还在火海中持续着。看来下面人口密度和汽油量不够多,直到现在,还有悍不畏死的傀儡甚至世界帝国安全部队跑上来,然后一起化为焦黑的尸体。 “清理出一条通往核武器控制室的道路的任务就交给你们了,”我在对讲机里向陈天杰和伊恩说,“我跟达夏要去无线通讯站。” “二号机明白,”陈天杰说,“即使隔着七八公里,我这里也能看到雷达通讯站里,如病人咳出的血一般,星罗棋布的热量源。” “三号机明白。陈天杰说得没错,小心点,指挥官同志,”伊恩小声提醒,“即使隔了。很远我仍能闻到几十个奴隶劳工的气味。” “非常感谢各位的提醒,”我打断道,“祝我们大家都好运。” 警示灯的红光几乎盖过了机舱内聊胜于无的照明灯,提醒我直升机已经被两台盖特机炮锁定了。之前的汽油弹只摧毁了两台盖特机炮,还有三台能够继续作战。 对于大多数飞行器,“被盖特机炮锁定”几乎是死亡的同义词。诱饵弹只能欺骗一时,战术机动规避……有效果的话就见鬼了。 只有转移仇恨了。盖特机炮的子弹擦在直升机右翼上,左翼的螺旋桨更是被打出了一团火花。 这次发出抗议的已经不是警示灯,而是刺耳的警报声了。虽然外面螺旋桨的声音非常吵闹,但我还是能听见机翼轻微的爆炸声。 “没办法了……”我自言自语道,“伊恩,陈天杰……但愿……你们不恨我这种无耻的做法。” 终于挣扎着逃出了盖特机炮的射程范围。当然,更主要的原因是,威胁更大的目标出现了。 二号机和三号机虽然已经察觉到了盖特机炮的存在,可惜已经来不及了。二号机冲得太快,立刻遭遇了所有残余盖特机炮的集火。 好在我从后视镜中看到,陈天杰在飞机着火的一瞬间跳了出去,而伊恩也跳下来拉住了陈天杰。 两分钟后,在确认考虑保住机翼这个问题已经无解后,我最终选择按下了按钮,机翼脱离了直升机两侧,飞行速度瞬间加快不少。 六分钟后,巨大的雷达罩已经若隐若现地出现在雪山峰的环绕中了。雷达基座周围还有不少通讯电塔,白色的墙壁包围着雷达通讯站,每边墙上都画着联军的标志。 “基地外围已经断电了。但是设计图上显示,内部应该有备用电源……”达夏挠着脑袋看电脑。 我重新看了一眼黑得伸手不见五指的雷达站。没有塔防设施,外围也没有敌人,建筑物内部甚至听不到生命讯号存在。这个雷达站真的只是废弃了吗?还是说…… 还是说,下面已经充满了奴隶劳工,进取的人就像是请君入瓮? “算了,这不是我们要考虑的,准备降落。”最后我下令。 直升机慢慢向地面上写着大大的“h”的停机坪降落的时候,我感觉大脑中突然像是受到了强烈的冲击。昏昏沉沉的脑子在经过发射井地表设施那会就清醒了几分,现在是彻底清醒了。远处不同的角落里,还传来了轻轻的铁器敲击声。 这绝不是一种好的预感。因为这样的事情……意味着的是…… “达夏,回来!”我大吼道。 “嗯?”达夏疑惑地转过头。此刻她刚刚跨下直升机站在停机坪上,直升机里面和周围的照明灯光撒在她的背后,在一望无际的黑暗衬托下,透着一丝神秘的魅惑感。 如果是黑发东方女子的话……应该看起来会更有意境的吧……这个念头从我脑海中一闪即逝。 “别管那么多了……该死……”我跳出飞机驾驶舱,一把拉住达夏,把她扔上了直升机。此刻如潮水般的人影已经由远及近,黑暗中我甚至看见了闪烁的紫色光芒。 关上机舱门,我立刻操纵直升机向上拉升。但奴隶劳工的速度太快了,瞬间就冲到了直升机附近。 “起飞!”只能强行起飞了。直升机离开地表的时候,已经有好几个不要命的奴隶劳工扑过来了。 我从一旁拿过那个驾驶员留下的突击步枪,打开两侧的门向外扫射了一阵。一个奴隶劳工爬进直升机舱被我打了出去。还有几个攀住了直升机边缘的也未能幸免。 还好联军的载具发动起来都没那么多费事的程序。只过了几秒钟,直升机超过离开了平房的高度,奴隶劳工只能看着我们干吼。 可也就是这个时候开始倒霉了。当直升机快要飞出围墙范围之际,一个狂兽人突然扑了上来,一拳打碎了直升机的右下部。 “没办法了。”我无视了满仪表盘的警报声,我转过头,看了一眼后座的达夏。我很想露出一副无关痛痒的微笑,告诉她没事。 “拿上降落伞,自己逃吧。电脑在就能联络上伊恩和陈天杰,运气好还能联络上平壤。”我说。 “可是……这里只有一个……” “快去!”我一把把她推出了直升机,还不忘向她挥手道别。 好吧……我知道您不太喜欢不劳而获的人……但在这危险关头,我还是想说……马克思保佑…… 第二百三十九章 蚁潮汹涌(六) 虽然说有千种不舍,但看到达夏一跳出直升机就熟练地打开了降落伞的样子,我舒了一口气。 好吧,接下来是我的事了。没有降落伞了,接下来得靠我自己。 这架一侧被击穿的直升机在空中旋转着摔向地面,但此刻我还在调试按钮,启动武器防爆保险程序。周围所有的指示灯都在闪烁,一个声音尖叫着重复“坠机”,仿佛像是在催促我赶快逃出去。 我看了一眼脚下。这里离地至少三十米吧?如果掉下去没有摔成肉酱的话,简直就是生物学奇迹。 在看到雷达通讯站那个高耸的雷达罩的时候,几乎绝望的我突然涌出了“天无绝人之路”的期望。不管了,是死是活,赌一把吧。 直升机勉强还在向着前方旋转着滑行,高度已经越来越低了。后座已经燃烧起了熊熊烈火,油箱的尾焰在天空中看起来一定很漂亮。 但是没人有心情欣赏这个焰火表演。达夏不在,我在考虑怎么利用六米高的雷达基座躲过这一劫,下面的奴隶劳工……无视了吧。 直升机停止了旋转,螺旋桨也失去了动力,全靠惯性冲向了雷达罩。奴隶劳工没有思想,但我确定,哪个有思想的看到这一幕,唯一的想法只有“疯了”两个字。 此刻的我却出奇地冷静。推开直升机机舱门,扛上狙击枪,开始计算跳跃的力度角度和风速问题。 想抓住雷达罩的边缘甚至雷达针的难度,对于其他人很难,对于我而言却并不难。当“跳到雷达罩上并固定自己的位置”这个想法刚刚出现在脑海中的时候,一个全盘的作战计划立刻出现在了脑子里。 人的各个器官的机能反应不可能与大脑完全一致,只有经过不断的训练才能勉强做到高度协调。很多所谓“能力顶尖”的人,出手时都是依靠常年累月的训练和实际作战经验,用“肌肉记忆”来应对。 说白了,就是对自身作战素养的五分自信,再加五分的赌博。 我的区别是……我不靠自信,也不赌博,因为我确定自己能安全生还,还可以做到扭转局势。 靠近雷达罩时我跳出了机舱,挥着双手扑向了雷达罩。也就是在这电光石火的一瞬间,爆炸声在身后响起,盖住了奴隶劳工的尖叫。 我双臂抱住雷达罩中间的探测针,心有余悸地看了一眼身后。爆炸的火光点亮了爆炸处周围的地区,照亮了一台升降梯和一处突兀的大门。夜视望远镜里显示,大门上用俄语写着“消防通道”。 “运气不佳。”我闭上了眼睛。我感觉到脚下的奴隶劳工已经把雷达罩包围得水泄不通,上百的生命讯号,后面还在不断增加。 好在从消防通道里出来的人越来越少了,估计是通讯雷达站的所有奴隶劳工都出来了,其中还夹杂着好几个行动迟缓的狂兽人。 真奇怪,两百多个奴隶劳工,为什么刚才我一个都感觉不到?还有,一个通讯站里最多十几人,这几百个奴隶劳工又是从哪来的? 难道……地下不仅有个尤里部队工厂,还有心灵屏蔽装置吗? “真险啊……”看着脚下不断逼近的尤里部队,我惊出了一身冷汗。体力似乎已经无限接近身体的极限了。我把安全绳系在腰间,慢慢从雷达探测针位置往下滑。奴隶劳工察觉到我的靠近了,喊声也越来越响亮,让人感到不寒而栗。 “好了。既然已经固定的话……”我举起狙击枪,将枪内所有子弹通通退出枪膛,然后从口袋里掏出一颗圆头的病毒狙击弹。 这种子弹是高级的型号。就算没打中目标,落在地上也会以极快的速度扩散出大量浓缩毒气(有人说,即使没有重机枪,这种子弹也能让“人海战术”成为历史)。 即使面对如此集中的人群,病毒狙击弹是最好用的。既然喜欢集中,那就让他们死得快一点吧。 我举起狙击枪,瞄准了下面的奴隶劳工当中处在正中间位置的那个。开枪,对方中弹倒下,然后我顺着绳子赶快向上躲起来。 绿色的毒气向四周蔓延。每一个被绿色毒气接触到的奴隶劳工的身体都开始发绿了。要不了多久,这种病毒还会向四周扩散的…… “看来我的运气还不错。”十分钟后,我看着地面上哀鸿遍野的场景,我发出了这样的感慨。 而雷达罩下,已经是血肉横飞的场面了。其实叫“血肉横飞”也是有点夸张的,因为举目所见,除了骨头和满地恶心的粘稠绿色液体,早已什么都不剩了。红色的血肉在和绿色粘稠液体交融后迟早会“同流合污”,而且放置时间长一些的话,连骨头也可以融化掉。 战斗轻松得出人意料。已经听不到奴隶劳工和狂兽人烦人的怒吼声了,耳边只剩下滋滋的腐蚀声。 雷达后面就是配电室。得益于刚才一个狂兽人在沾染了病毒后疯狂敲门,现在配电室的门已经被砸开了。我收起狙击枪,拔出手枪和手电筒摸了进去。该死的心灵屏蔽装置,我听不见任何心理活动。 房间里很黑,但我还是能看见一个身影悄无声息地扑了出来。我当机立断,在他扑倒我之前就已经闪开,让他落在门外的满地绿色黏液上,对方怪叫了几声就不动了。 “……警犬?”还没来得及对地上的骨架表示诧异,背后已经闪烁起了火光。我赶忙趴下,密集的子弹从门的上半部分飞了出去。 “可恶!配电室的电源是他们自己故意关掉的!”我自言自语着诅咒道,“我如果抓到尤里,一定要把这些绿色黏液抹在他脸上!” 但我估计是没机会了,这个机会就留给缓缓燃起的核火球了…… 从地上捡起一颗子弹,手套不幸沾染上了一些绿色液体。无所谓,子弹上沾染得更多。 拉响手枪,我一枪击中了其中一个开火的,弯下腰快速跑到门边,蹲着等待里面的动静。 一个联军傀儡征召兵追了出来,我伸出一条腿把他绊倒了。然后在剩下的五分钟里,我就这么坐着,看着他的脸被绿色的液体毁容,他躺在一摊绿色液体中挣扎着向我伸出手,然后加入了绿色黏液中,成为了一具披着衣服的骨架。 是的,只要五分钟。房间里惨烈的哀嚎声刚刚停下,而我已经见证了病毒狙击弹的可怕性。不知道是好是坏,看着活人变成骨架的样子,我竟没有一丝心里波动。 “想起来了……我不是还有这个对讲机吗?”我苦笑着拍了拍脑袋,自言自语着说,“喂喂?达夏同志?这里是马克,雷达通讯站的尤里部队已肃清,收到请回答。” 过了几分钟,还是没有回应。 “喂喂?达夏?收到请回答!”我有点烦躁了。她到底在干嘛? 雪山顶的夜晚是很冷的。凛冽的寒风刮过,我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早知道就多带御寒的衣服了。 算了,不管这个了。被病毒狙击弹击中后感染的毒雾挥发性极高,现在配电室里应该安全了吧? “喂喂喂?收到了就快点回答我啊!”我还一手抓着对讲机,一手把一个个电闸拉下。里里外外响起了无数“叮叮”的通电声,外面的光线也越来越亮了,白色的探照灯照亮了外面的每一寸地方。 “喂……马克……谢天谢地……你还在吗……”对讲机里终于有了回应。谢天谢地,要是达夏失踪了,那这一趟我可就白来了。 “你那里怎样了?”我舒了一口气,“尤里的小宠物们和他的傀儡都已经清除了,你现在在哪?” “我……我有点麻烦了……”达夏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似有似无的哭腔,我硬生生压下了挖苦的欲望。 “我好像……动不了了……” 第二百四十章 蚁潮汹涌(七) “动不了?”我感觉自己没听懂达夏的意思,“你在哪?” “我……我也不知道!”达夏的说话声带着一丝哭腔,“我只知道……直升机上跳下来……我就被电网线钩住……卡在树枝上了……” 直升机是擦着雷达罩滑出去的,跳伞的时间是在我之前……大概是什么位置,我也猜出来了。 关上接通电网的闸门,我爬上了一处哨塔,用哨塔上的探照灯观察整个电网上的情况。如果降落伞被挂住的了,应该很显眼吧…… 终于找到了。我轻舒了一口气,在对讲机里轻轻安慰道:“我已经看到你了。你那边怎么样?” “我……我有点……”达夏惊慌地小声哭着,“我有点害怕……” 真是让人头疼的家伙……这个想法从我脑海中一闪即逝。我摇摇头,暗叹洛马诺夫和莫斯文克从哪给我找来的这种缺心眼的队友。 我搬来了一把梯子,顺着梯子爬上了电网,掏出匕首把电网截断,这才看到了降落伞下的达夏。 不得不说,如此这般的空降位置是需要极大的运气和“技术”的。正中央印着党徽的红色降落伞在山中格外的醒目,而且联军降落伞的体积和伞绳长度很长,一眼向下望去,只看见了长长的降落伞,看不见绳子末端还有一个人。 “马克……你在哪……”渐渐地,达夏已经泣不成声了。 被挂住的部分已经产生了撕裂。再往后看,降落伞绳还挂住了松树的树枝。难怪到现在她也没有掉下去,但估计也撑不了多久了。 “我在你头顶上。别乱动,挂在围墙上的部分有些撕裂了。” “那……那好吧……”达夏抽噎着回答,“一定要救我啊……” “放心。你死了,我这次可就白来了。”我轻描淡写地安慰道。 如果换个场合,一定能这话引起达夏更多激烈的抗议,但现在她性命不保,对讲机里传来的只有一阵“呼哧呼哧”的愤怒喘气声。 我突然觉得有点内疚:她也就是笨手笨脚了点……我不该这么毒舌吧?但现在不是道歉的时候。 “达夏?如果你在听的话,记得抓稳降落伞绳,把身边所有用不着的东西都扔掉!降落伞有点不太牢固了,但我会把你拉上来的。” “啊?好……好的……”达夏还在断断续续地抽噎,“救我……” 松手吧,别管她。一个声音在引诱我,这是洛马诺夫欠你的。 当我要逮住这个罪恶想法的来源时,它突然又如一阵风般,消失得无影无踪了。该死,我究竟是怎么产生这个……残忍的想法的? 不管了。我拉住降落伞,开始用力往上提。扔掉不少东西后达夏的身体轻飘飘的,拉起来不费力。 降落伞终于拉到了尽头,达夏眼泪汪汪地抓着降落伞绳,出现在视线里。总算是有惊无险…… 突然,降落伞的棉布发出清脆悦耳的“滋啦——”然后开裂了! 该死!怎么会在这个时候! 看见达夏下意识地松开了一只手,我想都没想,一把抓住了降落伞绳大喊:“别松手!抓紧了!” 降落伞绳也并不牢固。就在达夏已经快要登顶的时候,绳子突然断了好几根。吓得她手一滑,险些就跟着棉布一起掉了下去。 还好在“反应敏捷”这四个字上,我自信已经做到了极致。一手挥出手中的匕首,划破了周围的割断了周围缠绕的棉布和降落伞绳,另一只手在下落时抓住了达夏的手。该死,脚下的梯子好像还在微微移动着,但愿不会倒下…… 仿佛是在嘲笑我的侥幸心理,a字梯摇晃了两下,被我在不经意间一脚踢倒了。这下我彻底悬浮在了空中,全靠撑在电网断裂的墙边防止自己和达夏一起掉下山崖。 就算达夏拉过来了又怎么样?墙壁有三米高,掉下去虽不会死,但触地部位肯定骨折。所谓“左右为难”,形容的就是现在的我。 可是时间不在我这边。降落伞绳绳子撑不了多久的,我自己的力气也不足以再拉着达夏撑在墙上。大不了摔一跤,总比犹豫不决好。 沉默了许久之后,看着满眼泪光的达夏,我轻轻叹了一口气。 “真倒霉,”我说,“好吧,接下来,就看你我的运气了。” “马克……”达夏还想说什么,但我已经发力了。向上用力一拉的时候,我感觉已经用了全部力气。 好在降落伞的棉布和拉绳也随之盖住了头顶位置。当我和达夏纷纷直线下落的时候,降落伞和降落伞绳恰到好处地卡在了电网上。 但毕竟是从三米的高度掉下来的,而且我不穿特种兵沉重的防护服,摔在地上的感觉还是很疼的。 当后背高速接触了坚硬的水泥地面的时候,疼痛瞬间就让我失去了意识。失去意识前,我最后记得的,是缓缓盖在身上的降落伞。 感觉真糟糕……真希望在我去世以后的葬礼上……也能披上如这降落伞般,血红色的旗帜…… 然后带着这个奇怪的念头,我闭上眼睛,陷入了昏迷状态中。 …… “马克?醒醒!醒醒!”一个若隐若现的声音在脑海中盘旋。 吵死了!可我一点都不想动……浑身酸疼……还是躺着好…… 一杯冷水在“唰——”的一声泼在脸上,我不得不醒了。然后下意识地伸出手,抓住了“袭击者”。 “啊——放开我——”面前熟悉的喊叫声让我终于彻底清醒了。 我赶忙松开手,看到达夏跪在地上低着头,用双手捂住脖子不断咳嗽,整张脸都咳成了血红色。 “对不起啊……”我本来想说些什么安慰的话,但刚到嘴边,就只剩下了一句简单的“对不起”。 我打量着达夏的浑身上下,看着她身上还缠满了降落伞绳和降落伞棉布的样子,差点笑出声。 “笑什么笑!”达夏看着我的表情,情绪突然就如决堤洪水一般失控了,“你这个混蛋!疯子!” “啪——”随后响起了一记清脆的耳光声。脸上火辣辣的疼痛感很快传入了脑神经,提醒我反击。 但是我没动,甚至没有任何反应,只是静静地看着崩溃的达夏。 “你这个混蛋……干这么危险的事情……为什么不说一声……每一次都是这样……每一次到了重要关头的时候,你从来只瞒了我一个!”达夏突然冲我大吼,“每次都是这样!讨厌我能不能明说!” 真是多事。大脑告诉我,别管她,现在不该坐在这意气用事…… 可是我静静地坐着,没有动。 “为什么……”达夏惨笑着,“十年前维拉迪摩大元帅出事的时候,我是从新闻里知道的……驻守美国整整五年,偶尔回来一次,还跟我玩躲猫猫……还有,那天宴会之后你去了哪?为什么回来带着满身伤痕?你从没告诉过我!” 我继续沉默。这是军事机密,一个声音提醒我,我让他闭嘴。 “你甚至没把我当战友……对吧?”最后,达夏抬起了带着泪花的双眼看着我,“我知道你跟父亲有过节……但是……为什么……” 我想起了五岁时和父亲出席的一次宴会。当时达夏应该和洛马诺夫一样,坐在我和养父的对面。养父的神情和反应如沐春风,才五岁的达夏双眼一直放在我身上。 我想起来了……那天洛马诺夫的表情……似乎有点不愉快呢…… “你从没……从没当回事……对吧……”最后达夏淡然一笑,“也对……我是你的……累赘啊……” 眼泪差不多已经干涸了。达夏慢慢摘下身上的降落伞绳和棉布,我突然伸出手,紧紧抱住了她。 “你这个混蛋在干什么?”达夏突然被抱住时还在惊慌地挣扎。开玩笑,我怎么可能轻易放手。 “别闹了,”我贴在她耳边说,“我答应你……这次结束了回到莫斯科,我会改正错误的。” “我凭什么相信你!骗子!”达夏还在用拳头狠狠地捶我。 “因为你从来不是我的累赘!”我把达夏抱得更紧了,“应该说……你是我的……牵挂吧……” 真抱歉,我又撒了个谎。抱着达夏,看着她在我怀里泣不成声的样子的时候,我有点尴尬地想。 (插叙)曾经的“约定” ——十三年前 看着莫斯文克终于这里跟其他客人攀谈,我突然舒了一口气。 忽然间,音乐停了。大厅里所有客人都望向正中央的舞台。 舞台上是个五十多岁,穿着白色外套,笑容可掬的大胖子。 他见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过来,脸上露出了谦和的笑容道:“亲爱的同志们!欢迎参加巴黎解放的庆祝大会!今天恰好是我的生日,感谢在座各位来宾的祝福!” 在场的来宾中立刻响起一阵热烈的掌声,甚至包括之前一直心不在焉的养父,如果没看错,他像是对我的“漫不经心”有些诧异。 作为拥有“沙俄皇族血脉”的人,洛马诺夫的祖上却投靠了红军。后来联军兵败,他又改变了阵营,伪装成亲西方分子混迹于美国政坛,帮助当时是政治门阀家族旁系的杜根当上了美国总统,杜根又扶持了洛马诺夫当上苏联总理,而且十分稳固。不仅盟军国家,所谓的“联军激进分子”也支持他。 由此可见,洛马诺夫纵横交错的政治手腕,绝对是出类拔萃的。 但这些和无奈地坐在窗台边的我无关,因为我什么都没带。但愿没人注意我,免得养父又说我了。 “实在不行……就跟养父说……总理不会介意的……”我暗暗想着,瞥见酒店门口一道身影跑过。 我顿时反应过来,暗骂自己笨蛋,难道还不能先偷偷溜掉? 我毫不犹豫地翻身跳了出去,然后将窗户拉下,顺着小道离开。 为避免碰到警卫,杜迪安来到较偏僻的地方。这里灯光昏暗,只有月光清冷地照在石板小道上,周围是修剪整齐的观赏树。走了没多远,一个小亭子出现在面前。 算了,我还是坐坐吧,等宴会差不多再回去也不迟。真要是这么一走了之,养父一定要我好看。 但我是维拉迪摩大元帅的养子……应该会发现我不知所踪吧…… 就在我左右为难的时候,周围忽然响起了树叶摇晃的“沙沙”声。我立刻转头低喝:“谁!” 周围一片静谧,但我知道这是人的声音。毕竟受过特训,怎么会分不清物体和风触碰树叶的声音。 “给我出来!”我冷声道,“最好不要让我再喊第三遍。” 一颗浑圆如球的树后,挪出一道纤细身影。借着月光看去,竟是个有点腼腆的女孩。脸颊精致,打扮淡雅,身上是一条白色碎花裙。 我轻轻松了口气,道:“出来吧,我没有恶意,大家都是出来躲风头的,互相告密没有好处。” 对方本来还有些紧张,听到我的话,不禁惊讶道:“躲风头?你不是爸爸派来叫我回去的?” 我耸耸肩:“当然不是啦。” 听她的声音,我感觉有点熟悉,但到底是谁?我想不起来。 对方似乎明白是自己想多了,松了口气,拍着胸脯道:“吓我一跳,对了,你在躲什么风头?” 我没好气地回答:“能躲什么?还不是因为没带礼物?” “啊?”女孩忽然想到什么,扑哧一笑道:“你是哪家的,不知道今天是总理同志的生日?” “你不也是么?”我耸耸肩,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地回答。 女孩顺着石板走到亭边,突然惊讶道:“你是军人家庭吧?” “你怎么知道的?”我一惊。 “因为……你这个的样子看起来和一些经常进出我家的军人叔叔阿姨很像……”达夏仰着头回忆。 我舒了一口气,但还是继续板着脸说:“你没猜错,但你可不要出去乱说,我也不会说你的。” “我不会说的。”女孩吃吃一笑道,“我叫达夏,你叫什么?” 我想了想:“马克耶布卡。” 现在想想看……当时的我们两个也真是年轻,怎么说此前对方的名字也该“如雷贯耳”了吧? “话说……你当过少年兵吗?上过战场吗?”女孩好奇地问我。 我想到了养父那些“特别参考”的纪录片。清理工在城市里焚烧尸体并搬运武器和砖瓦碎片,突然有些伤感,喃喃道:“我见过。” 达夏惊讶道:“在哪见的?” 我叹了一口气:“我可没上过战场,那些都是在电影和记录片里见的。不过我相信它们的存在,不然制片人又是从哪里知道的?” “你也这么认为?”珍妮有些惊喜,道,“我就是这么觉得的,可我父亲坚持说,那些是电影。他还说战场非常危险,是这样么?” 是你爸怕你好奇心过盛吧?但看到她热切的目光,我不能掐灭美好的希望,话到嘴边我又改口道:“虽然危险存在,但并不代表没有希望。我相信,惨烈的战争终将和世间一切的仇恨华为尘土的!” 珍妮脸上露出开心的笑容,道:“我也这么觉得,以前我跟我父亲说过,不过他总是让我打消这样的想法,还说战争是危险的。” 我无话可说,只能沉默不语。 达夏忽然想到了什么,偏头望着我问:“既然战争那么危险,为什么那么多人憧憬着上前线?” 这得问下令“强制兵役”的官僚同志了……但看达夏的年纪,似乎还没有开始涉及到政治。 我回答道:“或许跟你一样,想知道一下什么叫战争吧。” 达夏脸上露出一丝钦佩:“作为同龄人,你可比我勇敢多了。” 我耸耸肩:“我可是男的。” 达夏似乎有准备告别的样子。 我见她半天没有说话,随即解释道:“别误会,在我们军队里也有不少女兵。不过,我觉得你还是应该听你父亲的,战争确实危险,但我相信,我们离战争渐渐远去,迎来和平的那一天不会太晚!” 达夏轻轻地问:“真的?” “嗯!”我肯定地点点头。 这是第二个教训。战争根本不可能有结束的时候,即使人类迎来了私有制废除的的那一天也不会。 达夏扑哧一笑,笑完后才道:“你知道么,我的梦想,也是要一名军人。但我父亲想要安排我去上表演学校。听你这么一说,虽然我不能去战场了,但是如果我们每个人都能做好自己的本职工作,相信离美好的明天也不会太远的!” 我沉思着,看向远处月亮答道:“是的……不会太远的……” “话说……你今年多大?” “才刚满六岁。你多大?” “嘻嘻,我快七岁了哦。” 夜色渐深,我感觉我们越说越投入,浑然没有察觉到时光飞逝。 忽然感觉手腕被蚊虫叮咬了一下,反手拍死,这才醒悟过来,我不禁回过头酒店大厅的方向。 达夏也反应了过来,心中暗暗叫糟,急忙向我说:“我要回去了,不然爸爸会很生气的。” 我也正准备回去:“你先去,我随后跟上,免得被人看见。” 达夏转身跑到亭外,忽然想到什么,回头道:“听说你们中国有不少好听的诗,能送我一首么?” 没有亭子的遮挡,月光照耀在达夏的脸颊上,这一刻,我忽然觉得,她美得如精灵般不真实。 我听见心怦怦跳一下,叹了一口气,下意识道:“可以。” 现在想想……这首诗歌究竟是谁写的,竟然一点都想不起来了。 红旗中歌唱着万寿无疆 城楼顶端上感慨遥望东方 烈火覆没的韶山血塘 叹息一缕过往 洋炮惊扰了周家生氓 定格家乡前西风穿过门堂 懵心追逐着自由之光 落地满辫清裳 黄花微烫 红旗张扬 白色铺张 黄龙败亡 心潮荡漾 热血满腔 书海充茫 天下无妨 你在血泊中飞扬了七十年 却让人看见你戴着假面 洪宪九五龙颜丧尽了幻念 蔡帅遗万众去路茫惘 迷失在人祸里面 张大帅愿将闹剧遗忘 但最终挽留不住断龙时光 猛虎不经意犯了众伤 天下以乱终场 大炮咒骂着南北豺狼 天下兴败荣衰飘荡在湘江 从韶山一路走到粤畔 希望似烈日之光 血星微烫 青天之上 五裂失色 祸起萧墙 白日尸山 满地红殇 总理遗嘱 常匪遗忘 离开时誓言夺回盟军侵占的家乡 南北夹击不能让我灭亡 血战誓言发布在大街小巷 随北戴神眷盟国蹄铁 慢慢地阻断刀枪 十年之后面临存亡之抉 绿光沾血悉似北法平原 如果和平太远打不到悔念 何不如让烈火蘑菇云现 站在时代之巅向苍生拜谒 湘村的青年秦地黄天 战友将眼泪藏掖 歌声陪伴着人潮传向 世界的四方 达夏愣了一下。过了一会儿,似乎注意到自己的失态,脸上顿时一片绯红,转身逃也似地顺着小道跑去,消失在了黑暗中。只剩下我一个人,在原地叹息着苦笑。 后来入学再见到达夏,知道了互相身份后,场面一度相当尴尬。 当然,如果让我选择的话,我宁可那夜留在大厅里。不仅不会被养父批评,还不用……认识她…… 第二百四十一章 蚁潮汹涌(八) 女生的心情简直比战局变化得还快。上一秒这位达夏同志还哭得梨花带雨,这一秒似乎心情完全已经平复下来了。我还没反应过来,她已经先一步跑到了消防通道入口。 “我说……你能慢点吗……”她这个恢复速度,我简直不敢相信。 其实我真想问问达夏,刚才她是不是真的在哭,但我忍住了。 “这里的确就是入口了……”达夏打开了电脑,在电脑上飞快地输入了几行字,边打边说,“这个通讯雷达站只有三层。地下一层是控制室,二层是生活区和禁闭室,三层是机房区……真是奇怪了……” “你是不是奇怪,为什么下面的人口容量不多,刚才却有两百多个基因变异的奴隶劳工?”我问。 “没错!”达夏肯定地回答道,“奴隶劳工没有繁殖能力。这样的话就奇怪了,这个基地最多只能容纳三十人,为什么会有两百多个奴隶劳工?如果是要特地来阻止我们或者夺取这个通讯站控制权的话,直接投放军队不是更好吗?” 这也是我没有想通的问题。大量投掷奴隶劳工和狂兽人的确是尤里部队常见的战术,但这应该是用于攻坚战,而不是特种行动吧? “还有……我刚才还发现,在通讯雷达站里有一台心灵干扰装置,此刻还处在开机状态……”达夏惊讶地自言自语,“这就更让人奇怪了。尤里部队怎么会允许心灵干扰装置一直开机着?难道他们不怕在这个地方的军队失控了吗?” “我估计着……只有一种解释……”我想了很久,才勉强给出了一种答案,“尤里部队企图控制这个通讯雷达站,派出部队企图空降夺取这里。但是这个发射基地的负责人早就派出部队在这里严阵以待,突袭战演变成了消耗战。” “然后呢?然后尤里就启动了基因突变?”达夏的表情写着震惊两个字,“他真能草菅人命啊!” 不止是草菅人命,明显他还玩脱了。可能是在短时间里投入了大量尤里部队,基因突变时所有地上的尸体全都变成了奴隶劳工和狂兽人,这才出现一个通讯站挤了几百人,所有地表上的残留建筑物都被破坏得一塌糊涂的咄咄怪事。 更有趣的是,虽然我不知道为什么这种地方会有心灵干扰装置,但基地里的战士一定是在最后关头启动了它。这下好了,尤里部队对奴隶劳工的控制力更是大大降低。虽然之前遇到几个傀儡兵,但大部分尤里部队……应该已经完蛋了。 这么说……我突然想到一些不好的事,但现在还不需要担心。 “马克?”回过神来,我看见达夏站在消防楼梯门口向我招手,“别在那发呆啊,快跟我来。” 把刚才的想法全部扔出脑海的时候,突然想起了一件大事。 “话说……我记得这种门都不是能轻易打开的吧?”跟着达夏一路走下楼梯的时候,我突然提问。 话还没说完,已经远远地能看到大门的位置了。门旁的密码键盘上的红光让我略微有些惊讶。 “这个不会是要密码……”话音未落,达夏已经推门而入了。 好吧,看来门已经坏了。不过也难怪,如果门还是完好无损的,那是谁怀着大无畏精神给奴隶劳工们开的门?这点才让人惊讶呢。 地下已经是一片狼藉了。得益于门外配电室里的电闸已经开启,走廊已被温暖的白炽灯光笼罩了。 和外面不一样,走廊里虽然充满了血腥的气味,但没有尸体,什么都没有。虽然在奴隶劳工冲出来之前,门外的地表建筑物也有奇怪的血腥味,但这两者不一样。 前者是尸体腐烂后,奴隶劳工从化脓的伤口处,流出的黑红相间的血液里所发出的腥臭味;后者不一样,后者是那些曾在一场大战后,无数死者残留在走廊里没有清洗掉的凝结的血浆留下的咸腥味。 我不喜欢这两种味道,还是新鲜血液的气味闻起来心旷神怡。 的确。从门口走到控制室门口,整整两百米的走廊上,再没有看到一个敌人,但却看到了四处可见的鲜血:墙上的、地上的、天花板上的、门上的。一路上达夏都在干呕,我只好蒙上她的眼睛。 推开控制室的门,第一眼看见的不是琳琅满目的电脑和各种复杂的机器,而是正中间椅子上的一具尸骨。达夏当时正好扯下了眼罩,看到这具残缺不全的尸骨时立刻跑出去,走廊里响起了一阵呕吐声。 不对,不止一具尸体,还有其他四五具尸体躺在我面前的地上。 每个都一样,脑袋上被同样口径的手枪子弹开了一个洞。都是被击毙的奴隶劳工吗……难道都是电脑桌前的这个死者所消灭的? 我再看了一眼电脑桌前的尸体。不好……出乱子了…… 我看到椅子上的死者缓缓站了起来。尸体身上穿着的不是联军制式军服,也不是苏联或其他国家军服,而是风暴小组战士的军服! 该死,我早该看清楚的!我……我早该看清楚了。他手臂上的臂章,并不是代表着所属国家的军徽,而是从红五星上伸出了一道龙卷风,红五星两侧延伸出了两把交叉的突击步枪;他头顶上的帽徽也不是红五星上面覆盖着一个角烧焦的正五边形,正五边形上是一个党徽,而是覆在龙卷风上的指南针,指南针标注了箭头方向的是东面! “这是……这是我的兵!”我情不自禁地低呼,“是风暴小组!” 但我最担心的,不是这具尸体生前的身份,我最担心的是…… “诶?马克……呕——”刚一进门,在外面吐了很久的达夏立刻又开始了呕吐,但这次她没机会了。 “达夏,出去……”我颤声道。 “出什么事?”达夏随口问。 “我说出去啊!”话音未落,我拉住达夏,一把推到了门外的右侧,自己也脚下一滑,摔倒在地。 头顶上刮过一阵腥风,巨大的身影飞过我的头顶撞向对面的大门。我就地一个打滚,滚出门外之后也躲到了门外的右侧,一把将还在瑟瑟发抖的达夏拉到了我这里。 “就躲在这里,合适吗?”达夏惊恐地问我。搂住达夏肩膀时,她微微颤抖的感觉传遍了我全身。 我还没来得及回答,门框位置就传来了一阵沉重的巨响。刚才大有“气吞山河”态势的狂兽人,此刻却撞在了门框上,进退不得。 狂兽人的体积都很大,卡在门口是常有的事。当然,如果它们侧一下身的话还是能过去的,但是狂兽人的智商毕竟有限,卡在门口就不会变通,只会不要命地往前撞。 我担心的不是狂兽人……算了,现在不是担心那个的时候。 “你让一下,我干掉他。” “那可不行!太危险了!” “不然能怎么办?”我问,“且不说门框撑不了多久,如果不进控制室,根本控制不了通讯站!” “可是……喂!回来!”达夏还想劝说什么,但他是拉不住我的。 我退出狙击枪里所有的子弹,拿出口袋里的一颗病毒狙击弹。 狂兽人的皮肤太硬了,子弹打不穿,炸弹也炸不伤,只有号称“魔鬼的叹息”的病毒狙击弹能行。 我瞄准了该死的狂兽人。对方坚强的的血肉还没有恢复,半边骨头半边是肉,此刻还一边拼命撞击门框,一边向我发出低沉的怒吼。 “很疼吧……”我喃喃自语,“我听不见你想说什么……但我知道,你现在一定感觉很疼的……” 不知道你曾经经历了什么。我只知道,你现在需要解脱。 你是个不错的战士,安息吧。 可惜这些话,对方是听不见了。门框发出一声声哀嚎,周围的裂缝也越来越长,越来越深。 在我估计门框已经支撑不住撞击的时候,选择了将枪口抬高半寸,从瞄准胸口改瞄准它的脑袋。 我悄悄打开了背后的门。 五,四……三,二……,一…… 枪响的同时,狂兽人也一鼓作气钻出了大门,钝头子弹硬生生地扎进了狂兽人烂掉的哪只眼睛里。 与此同时,这个怒吼的巨大身体跳进了我背后的房间。我抓住角落里不断后退的达夏的手钻进控制室,关上控制室的门后立刻锁上。 “好了。你接下来的动作最好快点,”达夏的速度太慢。我一把把她抱起来,跑到正对着中央大屏幕的电脑前放下,丝毫不给达夏反应的时间,“如果待会毒烟蔓延开来了,我们可都要完蛋了。” 第二百四十二章 深山大墓(一) 旁边的显示器上,一个声音突然变得格外刺耳。是毒气警报,隔壁的房间里很快就毒气超标了。而且因为隔壁房间的密封性较差,毒气还有蔓延到走廊的可能性。 病毒狙击弹的毒素是感染性的,只要沾染到一点点生命体(甚至包括真皮制品)都会迅速蔓延扩散,将被感染的生命体瞬间同化为充满毒素的载体,然后被感染物炸裂,喷射出大量毒液和绿色毒气。 而狂兽人喷射出的毒气,无论体积密度还是毒性都格外地强,我不太确定对面的门能不能挡得住。 “所以我们的动作必须快一些了,”达夏一边打字一边接话,“忙完就赶快走……话说,我们到这个通讯站的任务是什么来着?” “先联络陈天杰和伊恩。” 一分钟后,通讯连接成功了。我向达夏做了一个手势,让她先去f负责连接卫星。我从旁边拿起了耳机,贴在耳朵边等电脑图像清晰。 一阵“雪花”从电视机屏幕上划过,十秒后终于彻底清晰了。但在屏幕下方显示,伊恩使用的仪器不是可视显示屏,而是电脑。 “指挥官同志,我这里有个不太好的消息——轰——”说话的同时,外面响起了一阵惨烈的爆炸,画面又发生了将近三分钟的波动。 “伊恩同志?听到请回答!”我大声喊了好几遍,对面没有任何回答,只有一阵隐隐约约的喊声。 五分钟后,对面响起了震耳欲聋的爆炸,信号就此中断了。 “达夏!”我丢下耳机大喊道,“联军侦察卫星连接了吗?” 达夏给了我一个确认的手势。中央屏幕上,红色背景下的联军军徽格外醒目,清脆悦耳的提示音随之响起:“已建立战场控制。” 军徽转了两圈,屏幕下方以极快的速度出现了一行俄文,随后又消失了。电脑屏幕上只剩下了一张显示了整个朝鲜半岛的卫星地图。 地图范围在屏幕上不断地缩小,从朝鲜半岛到朝鲜,从朝鲜到长白山,最后从整条长白山缩小到了东侧的一个山坳位置。如果不仔细,还真看不出这里是个发射井。 “等一下,”我突然打断道,“先看看平壤南面的战斗情况。” 地图范围重新放大,然后向朝鲜正西面西海岸地区不断缩小,各种载具和房屋逐渐在视线中。 等到画面逐渐缩小为战场上空的时候,房屋就已经消失了,只剩下载具和载具的残骸。如此激烈的战场上,怎么可能还有房屋存在。 “根据目前战局的情况来看,世界帝国安全部队已经在后撤了。相比之下,我们的形势比较乐观。人民军已经完全控制了河岸地区,”我看着卫星地图分析,“对了,盟军部队那边怎么样了?” 达夏重新输入指令。图像向西转到了盟军军事基地的位置,可军事基地上方却是浓厚如牛奶的云层,简直比灾害防控中心里气象卫星地图上雨天的云层还厚。 “这不会……就是迷雾制造机的本事吧……”我啧着舌头问。 “当然不可能。不过根据侦察卫星上显示的气象结果来看,盟军基地附近好像真的在下雨!” 还真猜对了。可是这也太巧了吧?正好就在盟军基地上方下雨,把盟军基地的布局彻底挡住了? “算了,还管不着盟军的情况。目前尤里部队已经向平壤方向后撤了多少公里?”我继续追问。 达夏沉吟了一阵,才缓缓回答道:“已经后撤十公里了。我军和盟军的攻势似乎都有些停滞,大概是尤里部队已经调整过来了。” 地图上,犀牛坦克夹杂着为数不多的天启坦克所形成的钢铁洪流,此刻已经彻底冲破了大同江的阻隔,与尤里部队以潮水般的狂兽人,夹杂着一些狂风坦克的部队交织在了一起,尤里部队中甚至能看到一些缴获的盟军和联军坦克。 无数狂兽人在炮声中变成血肉模糊的样子,无数坦克在炮声化为了废铁一堆。世界帝国的长波神经突击车起到和犀牛坦克炮管加长型一样的作用,在最后进行火力支援。只不过犀牛坦克炮管加长型号的意义是用来代替落后的榴弹炮进行覆盖性火力支援的,长波神经突击车是通过“大脑”发射心灵控制波,随机控制几个单位作为傀儡。 “别看了,切换到我们这里吧。”我重新坐回了那张和伊恩联络的电脑前。事到如今,为平壤的联军再怎么干着急也没用,帮他们的唯一办法只有做好自己的事。 电脑通讯终于恢复了。伊恩的脸再次出现在电脑上。本就冷峻的面孔,在几道伤疤的衬托下显得更沧桑了。信号好像不是很好,雪花一直飘在屏幕上,时隐时现。 “真倒霉……噢,指挥官同志,信号怎么样了?”伊恩紧张地拍拍电脑,“该死……图像应该没问题了……这可是我们唯一一台电脑……音频可别再出问题了……” “我这里很清楚,”我回答道,“说起来,刚才是怎么了?” 陈天杰挤进了屏幕。不知为什么,陈天杰比伊恩听话多了,可我好像对陈天杰有一种莫名的排斥。 “没什么。”陈天杰抬起那张面无表情的脸,让我看到了他满脸的灰尘和伤痕。衣服也有好几条划痕,凝固的血迹看起来十分可怕。 他轻轻叹了一口气,回答道:“虽然我们刚才摧毁了部队回收站,但这个发射井里的奴隶劳工还是多了点。要不是有地图的话,我们两个差点耗死在发射井里。” 人造神不仅身体机能远强于普通人,血肉可以不断再生,不怕中毒,忍耐力和记忆力极强,而且体内还有野兽的基因。能让他们都感到棘手的敌人……是有多强大? “那最后你们是怎么解决的?”我问,“把他们杀光了吗?” 达夏做了个“重要情报”的手势,我告诉她,写在纸上给我看。 “怎么可能。我们消灭了位于控制室上面的奴隶劳工,炸掉了通往下层的楼梯,砖瓦碎片堵住了所有的上升通道,”陈天杰面无表情地叹了一口气,“但进来的时候……升降梯不小心被破坏了……” “奴隶劳工破坏了核弹头怎么办?”我瞪了他一眼,“就算人造神,两颗核弹也够你们受的了!” “这个不用太担心。”陈天杰把头转到左边,然后把电脑屏幕也转到了左边,让我能够看见左边的电脑屏幕。电脑上显示的是核弹发射井的解析图,我完全看不懂。 达夏突然喊道:“明白了!” “明白了?”我被达夏的举动吓了一跳,“你明白了什么?” “我明白了……这个核弹头,不是普通的核弹!”达夏惊喜地叫道,“这是新研发的红汞核弹!” 屏幕的那边,伊恩和陈天杰和我一样,都露出了震惊的表情。 “是的!”达夏肯定地回答道,“红汞核弹不仅威力是普通核武器的几百倍没有污染,而且它的安全性十分良好!单单依靠一群奴隶劳工就想引爆它是不可能的!” “但我们这里也有不好的消息……”陈天杰挠着头抱怨道,“我们这里没有信息技术方面的人才。就算有,也不知道核弹密码……” “没关系。等我们这里忙完了就去帮你们。我这里有密码。” “明白了。等一下,我让伊恩同志……糟糕……”随着一阵突然而来的电磁波杂音,信号中断了。 “是对面的电脑出了问题,”达夏轻轻叹了一口气,做出了结论,“但愿他们可以撑住。” “我看还是考虑一下我们自己吧,”我有点恼火地回答道,“通讯站和发射井隔了五公里的山路,没有交通工具根本无法赶到。” “这个问题早就解决了,某些人要记得看一眼布局图。”我不露痕迹地挖苦了一下达夏,看着她气急败坏却无可奈何的样子偷笑。 “你去哪!”走出门的时候,达夏还在后面喊,“卫星已经调出来了,那我们接下来做什么?” “大小不够,”我连头都没转就出去了,“我睡一会,你找些巨型卫星,然后用月球的那一招。” 达夏的瞳孔随之一缩。动作很明显,即使不转头也能感觉得到。 “再然后呢?”她恢复了正常,“而且我破解不了密码……” “再然后就不用你操心了,洗个澡,睡一觉,”我说,“你只要记得发射导弹的操作流程就行。” 第二百四十三章 深山大墓(二) 听到隔壁卧室门“呯——”一声巨响,我才安心地闭上了眼睛。 很好,达夏还算听话。知道休息是个很好的优点,不仅意味着他会精神饱满地迎接后面的战斗,还意味着……心理素质是不错的。 调好了闹钟和报警装置,锁上了卧室门,我也闭上眼睛睡觉了。不知道前线那些在精神高度紧张的状态下奋力作战的官兵,看到我们这副“悠闲的样子”会怎么想。 …… 我又一次梦见了克里姆林宫。 准确的说,是洛马诺夫的办公室。此刻他背对着大门方向,坐在那张华丽的红木办公室后面的那张真皮转椅上。他看的方向是窗户。 这么说起来……还真是奇怪呢……在我的印象里,总理办公室后面的窗帘就从来没有被人拉开过。 那既然如此,一直盯着窗帘的洛马诺夫……他在看什么呢? 桌边的日历还是3月11日,而这边的平壤已经接近3月12日了。莫斯科的夜应该也已经深了吧,既然如此,洛马诺夫在等什么呢? 门被人推开了,推门而入的是新任的克里姆林宫事务部主任冯·费尔登。这个穿灰色仿东德军服的德国人身材削瘦,神情刚毅果断,满头棕色的头发一半已经斑白。 “总理同志。”他向洛马诺夫的背影恭敬地敬了一个礼。 “找到马克耶布卡同志,还有……还有达夏同志了吗?”洛马诺夫轻轻问道。和他平时和风细雨的说话方式完全不同,此刻洛马诺夫的话音透着说不出的……冰冷。 “还没有……”冯·费尔登报以摇头和叹息,“卫星落地至今已经有2天了,就算救援队到不了,也不至于连踪迹都发现不了吧!” 洛马诺夫愤怒之情几乎已经溢于言表。虽然表面上还极力克制,但说不准他会何时大发雷霆。 “对不起总理同志……这是我们的同志效率不够高……但我们的搜寻工作也有严重的困难……”冯·费尔登说话时,身体和声音都在微微颤抖着,“自从尤里叛乱以来,很多地方的联军卫星失灵后就没有更新或维修过,我们联军的全球卫星网络早已经残缺不全,对大部分地方的监控都已经失灵了。这次虽然我们检测到了月球单人逃生舱返回地球……但通讯不畅……” “其实你想多了,”洛马诺夫用阴沉的声调开口,“事情没你想的那么复杂。如果是达夏……也许已经有所不测了……可你要知道,失踪的还有一个马克耶布卡!” 不仅冯·费尔登一时语塞,连我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洛马诺夫这句哈的意思是想要表达什么?是对我的信任,还是……忌惮吗? 不……这种感觉是……是恐惧! “我不明白您的意思,总理同志。”冯·费尔登想了半天仍然百思不得其解,只好诚实地摇摇头。 “叫克格勃的这群蠢货给我瞪大眼睛!如果他落在苏联美国、是黄海到南中国海一带沿岸地区、波斯湾沿海或者欧洲中部,已经超过四十八小时了,怎么可能还不跟莫斯科联系?”洛马诺夫怒吼道,“别说是这些大地方,一个地方只要通了电话和公路,以马克耶布卡的本事,就能有办法回到苏联。” “您的意思是……”冯·费尔登的反应如醍醐灌顶,“他们应该是掉在了通讯和道路都不通畅,而且可能还被敌人牵制住了的地方!” “不用我继续说了吧?”洛马诺夫说话的时候还轻叹了一口气,“听说他们的逃生舱落在了北半球,这下范围缩小很多了吧?” “……是,总理同志……我明白了……”冯·费尔登敬了个礼,“有个问题……找到目标以后……” “听着……”洛马诺夫阴沉的声音带着一丝恼怒,“你把那件事烂在肚子里,剩下的就别操心了。” 冯·费尔登第三次敬礼,然后迈着整齐的步伐跨出了房间,留下转椅后的总理还盯着窗帘发呆。 等等……找到目标?之后的事?他们在说什么?“目标”指的应该是我,但找到我之后呢?他们说的“别管了”是什么意思? 就在我以为总理应该准备洗洗睡了的时候,大门又被人推开了。 这次进来的是一个比苏联重量级拳击运动员的身材还要魁梧的彪形大汉。老实说,他真吓到我了。 他只穿了一条运动短裤和一件背心,从衣服没有挡住的地方裸露出浑身上下强壮的肌肉。当然,那点衣服也挡不住他身上其他部位的肌肉,甚至双臂上的双头鹰和背后的五角星都显得“凹凸不平”。 我甚至觉得,如果把他教给一个人类学教授的话,后者一定会为有把身体机能极限锻炼到如此极致的生物存在而疯狂的。退一万步而言,这样的标本,估计完全可以解决华沙新自然国际医学院(尤里叛变之前叫做尤里国际医学院)“p人体标本不清晰”的严重问题的。 相比那一身强壮的肌肉,相貌就不太敢恭维了。饱经沧桑的脸上蓄满了胡须,一双鹰隼般的绿色眼睛放射着屠夫的光芒。他的右脸颊上有一道伤疤,光秃秃的头顶上也有一道,让他显得更加凶恶了。 “总理同志,”打量了一圈房间后,他才开口了,“您找我?” “上个月联军司令部的秘密计划,你还记得吗?”总理问。 彪形大汉一直保持着一种轻蔑的表情,此刻才缓缓开口了。 “当然,”他说,“这样轻松的任务,不值得我准备一个月。” “可不要大意了,”洛马诺夫提醒道,“要知道,你即将面对的可是马克耶布卡,联军的神话!” “再厉害也是普通人,”彪形大汉轻蔑地吐了口唾沫,“他若敢进入苏联,只要我在,他迟早会在华沙革命军事法庭上接受审判!” 画面渐渐消失了。我从睡梦中惊醒,冷汗已经浸湿了衬衫。 我看向了墙上的挂钟。时间没记住,我只注意到了一件事。 墙壁……整个墙壁都在摇晃! 还好我一直是和衣而睡的,穿上鞋子就跨了出去,达夏从外面冲进来,跟门口的我撞了个满怀。 “怎么回事?”我拉起摔倒的达夏,焦急地看着她身后的走廊。 “不知道……大概是敌人……” “别管了……嗯,电脑拿上了,跟我来!”我撂下了喋喋不休的达夏,回房间里拿出了狙击枪和背包,出门后拉住达夏就走。 地下二层没那么多血迹,走廊里的灯光比地下一层明亮得多,完好的照明灯也多得多。跑起来没那么多麻烦。还好昨天我没忘记提醒把地下一层通往二层的闸门关上。 如果没记错的话……我好像已经很久没这么剧烈运动了。疾风从我耳边刮过,体内的热量没有随着呼出的热气而减少,浑身上下如触电一般透着说不出的畅快。 这点运动量难不倒我,但要让达夏和我有同样速度,就难多了。 刚刚进入地下三层跑到一半时,达夏就累得不想动了。但是我的大脑提醒我,一股强大的威胁正在快速逼近。带着达夏跑不快。 “怎么办……马克……”达夏扶着墙壁,大口大口地喘息。汗水流得她满脸都是,看样子累得不轻。 “跑起来吧,我们的时间不多了,”我焦急地催促她,“前面还有一百多米就是个电梯。电梯下面是一条连接核弹发射井的通道!快点,只要我们进入通道,炸掉这个通讯雷达站,我们就安全了……” “我真的跑不动了……”达夏无力地坐下,剧烈地喘着粗气,“求你……让我歇歇……别管我了……” “休息?”我一把推开了旁边的房门,走向了房间中央的杆状建筑,“也罢,还好运气不错。” “什么运气?”达夏没听懂。 “当然就是……这个啊……” 我一边回答着,一边走到了这个形似微型心灵信标的仪器面前。仪器的正前方是一个控制台,控制台靠右边是一个不知用途的扳手。 楼上也响起了沉重的脚步声和怒吼声。真佩服尤里,他从哪的调来的那么多奴隶劳工和狂兽人? 不管了。我轻轻拉下扳手,随即响起了无数嗡嗡的蜂鸣声。 第二百四十四章 深山大墓(三) 说来也奇怪,当心灵干扰器完全开机的时候,我自己竟然也感到了严重的头疼。不是那种脑壳被人用铁锤打了一拳的头疼,是那种……脑子里有条虫在钻的疼。 怎么回事……我捂着脑袋,对自己现在的情况万分不解。为什么心灵干扰器连同我也会干扰到? 现在不是考虑这个的时候。我从口袋里掏出一瓶药,倒出几粒吞了下去。这是风暴小组配发的“特供药”,强力止疼且没有依赖性。 真管用,不起眼的白色药片刚刚入喉,疼痛感就已经消失了。既然暂时能走得动,那赶快离开吧! 达夏还躺在门口的地上,看着二层楼梯的方向。我一把把她拉起来,顺便也看了一眼楼梯方向。 楼梯处,奴隶劳工已经在地上躺了一大片。从楼梯下到整个楼梯上,到处可见肮脏不堪的躯壳此刻哀嚎着捂住脑袋,满房间地乱窜。楼梯上不断在滚下新的奴隶劳工,滚下来的甚至还有一个狂兽人。 真正让我感到触目惊心的,是有些狂兽人和奴隶劳工竟然在不停地用脑壳撞击墙壁。有的把钢筋混凝土的墙壁都给撞垮了,有的运气不太好,只撞烂了自己的脑壳。 我突然产生了一种兔死狐悲的感觉:我是人类,这毫无疑问。为什么心灵干扰器全开的时候,会给我带来和奴隶劳工一样的伤害? 难道……他们是我的同类吗? “马克!马克?你怎么了?”达夏关切的声音又一次把我拉回了现实。我扶着墙壁,感觉脑袋又一次隐隐作痛。是药效快过去了吗? “没关系的。”我不露痕迹地推开了达夏的手,向电梯前进的同时从口袋里摸出一粒药片服了下去,隐隐升起的疼痛感降下去了。 也许是突然意识到了自己的任务,远处的狂兽人和奴隶劳工向我们这个方向努力地想要站起身,还有的哀嚎着慢慢在地上蠕动。这些都无所谓了,反正他们过不来。 走进电梯时,我从口袋里掏出了一个遥控器并按响了按钮,然后隔着电梯门把遥控器扔了出去。 电梯缓缓下行,平稳得我甚至没感觉到电梯的移动。几分钟后达夏终于忍不住,开口问我:“刚才那个遥控器,控制的是什么?” “哦,那个啊……”我刚要开口,头顶上发生了剧烈的爆炸。好像有什么东西从天而降,砸在电梯顶厢顶上。我毫不犹豫地举起了狙击枪,向头顶上开了好几枪。 头上的顶盖外传来了激烈的惨叫声,干喊了几下也就鸦雀无声了。还好,电梯只是晃了几下,并没有出现故障。还有一些杂物落在了电梯顶上,应该没什么故障。 “炸了。”我简洁地回答道。 的确。心灵干扰波刚才还在我脑中余音缭绕,现在已经彻底消失了。只是电梯顶盖上竟然积攒了十几个奴隶劳工,我是真没有想到。 可是更糟糕的还在后头。在已经超过百米的头顶上,竟然又冒出了十多个奴隶劳工的心灵信号,而且数量还在增加!可怕……连通讯站都毁了,怎么还有那么多家伙? “怎么了?”达夏好奇地问我。我没有回答,蹲下身拆开了脚下的活动井盖,露出了下方黑暗的电梯竖井,和一根长长的电缆线。 “我们的运气不好,”我回答道,“偏偏奴隶劳工还不怕死。除了这个办法,我想不出别的。” “什么办法?”达夏有点诧异,“话说,奴隶劳工在哪里?” 上方又发出了一声巨响。按理说,刚才从头顶上传来的巨响已经不少了,多得电梯发出了超载警报,但这声巨响的性质完全不同。 “该死……”我狠狠骂了一声,“改变计划。达夏,抓紧我。” “什么?”她明显还没听懂。此刻电梯已经发出了一声声哀嚎,电梯顶的灯光一明一暗闪烁不止。 不对,不是电梯在哀嚎……该死的!是电梯上的家伙在吼叫! “算了,还是我抓住你吧。”我一把抱住达夏,用一根安全绳把她和我系在一起,然后举起手中的狙击枪,向头顶上的尸体开火。 “马克……这种子弹是没用的……”我对达夏的劝说充耳不闻。 打完三十颗普通子弹,我掏出一颗病毒狙击弹。最后的子弹了,但愿我没有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当我举起手中的狙击枪时,我叹息着问达夏:“你说……如果是病毒狙击弹的话……会有用吗?” 头顶上的狂兽人推开了尸体,一边怒吼一边用拳头敲打着电梯顶盖。国家战略工程的设施虽然质量不错,但肯定经不起那么多次敲打,更何况电梯顶盖上还站了十多个奴隶劳工,躺了十多具尸体。 顶部的天窗终究经不起一次次的撞击,在狂兽人的一记重拳下轰然解体。但通过一个视觉未损坏的奴隶劳工的视角,我已经看清了电梯竖井里适合我们悬挂的地方。 那是一个很好的受力点,只是还带着一个人,可能有点不方便。 病毒狙击弹迎着狂兽人的脸,直直地刺破它的眼皮,击穿了它的眼睛,打进了脑子里。绿色的汁液从它的眼睛飚了出来,让这个狂兽人不得不捂住眼睛。画面实在太过惨烈,连我都恶心得闭上了眼睛。 “接下来……我可能保证不了你的安全了,”我的嘴贴在达夏耳边,用尽可能舒缓的音调细语,“所以……准备好迎接死亡了吗?” 然后我抛出了手中的钩索。换做普通人,就算没有奴隶劳工的影响,也不可能钩住那个位置的。 但我有这个自信。大脑就已经分析过了我所有的计划,并告诉了我每一步行动应该如何掌握。 普通的高手,往往都是依靠“肌肉记忆”甚至直觉作战的。 对于其他人,自己从战场上生还的保证,是通过艰苦的训练,和九死一生的实战经验来获得的。 没有积累,没有经验,没有遇到危险时的“肌肉记忆”,什么都依靠大脑,迟早会死无葬身之地。 但是我不一样。我不需要肌肉记忆,因为我的大脑的反应速度几乎和神经反射一样快。因为我看得见敌人的行动,大脑也可以自动分析应对敌人下一步行动的办法。 我知道,就算没有达夏,我的力气也不可能精确地把钩索挂在竖井壁一个小小的支撑点上…… 达夏在我耳边又说了什么,这次我没听清。狂兽人的巨掌已经挥了过来,透过他仅剩的无神绿眼,我竟然看到了痛苦和愤怒的感情。 我就在这一刹那盯住了它的双眼,双目相对时,我知道成功了。 作为尸体拼凑成的“高级奴隶劳工”,世界帝国安全部队的内心都很灰暗。没有神经元的通道,也没有想象钥匙图案的必要,我立刻听见了熟悉的一声“参见主人”。 “把我用力往上扔。所有闯进来的奴隶劳工,一个都不要留!” “愿为您效劳,我的主人。” 然后我和达夏就被奴隶劳工一只巨大的手抓住了。此刻奴隶劳工正在不断涌入电梯间中,还有稀稀拉拉没被摔死的奴隶劳工纷纷跳下来。真没想到,那么多奴隶劳工躲过了爆炸。再不快点,我们也会被潮水般的奴隶劳工给淹没的。 狂兽人用一只手怒吼着推开了面前和电梯天井位置所有涌入的奴隶劳工,另一只手用尽全身的力气,将我和达夏奋力扔了出去。 我在飞行的途中收起了狙击枪,没拿着钩索的右手拔出了手枪,向离我较近或可能撞到我们的任何东西开火。一块碎石被打偏了仅仅一点点角度,另一个张牙舞爪的奴隶劳工被一枪撞到了另一侧。 在确定自己能用钩索抓住支撑点时,我毫不犹豫地发射了钩索。 银色的三棱尖头飞向了黑暗的天空,在空中转了几圈,传来了清脆悦耳的“喀嗒”声,我和达夏终于固定在了半空中。奴隶劳工已经落完了,只有砖瓦碎片还在掉落。 “呼……好险……”我把钩索系在腰间的安全绳上,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这才注意到胸口一暖。 说起来……刚才太紧张了,我竟然忘了怀里还有个人啊…… “呜呜呜……还活着……”达夏哭着抱住了我,“我还以为……” “放心,”我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慰说,“我可是答应过总理同志保护你的。再说了,你要是出了事,谁去发射核弹啊?” “你!”达夏故作生气地咬了我一口,我顺势把钩索往下掉了几米,吓得她又一把抱住了我。 “可是……话说回来了……”达夏的脸蛋还是红得像火一样,“安全是安全了,可我们该怎么下去?再说下面还有很多奴隶劳工……” “这个啊……”我用肉眼估测了一下我们和电梯底层的距离。五十米,十多个奴隶劳工在尸体和砖瓦碎片上守株待兔,我却没子弹了。 但我还是回答:“没关系。” “没关系?你确定这样也……” “是啊,”我感觉到,自己的嘴角边扬起了一丝浅笑,“就像你之前说的……要相信我啊……” 第二百四十五章 深山大墓(四) 不用听我也知道,此刻电梯竖井底部已经充满了绿色的毒气。被病毒狙击弹感染的生命体,无论是什么,只有化为绿色的毒水。 “气体是向上蒸腾的……要不了多久,毒气飘上来后我们还是死路一条!”达夏还是一脸惊慌。 其实我知道,我是不怕这种毒气的。在黑森林的时候,我就曾亲眼看见,自己能够在沾染了病毒狙击弹里面的毒素之后毫发无损。 虽然我不怕基因突变的毒素,但是达夏做不到这点。而且毒气挥发得极快,达夏会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化为白骨和绿色的毒水。 该死……要是我们身边还有一个微型恐怖机器人就好了…… 好在天无绝人之路。我从口袋里摸出了一颗微型高爆炸弹。 “达夏……你找一下……”我说,“把所有炸药都给我。” “你要干嘛?”达夏大惑不解,“难道,你要用炸弹……” 我扔下了几颗手雷,然后手一松,沿着钩索落下来的绳子飞速向下坠落,吓得达夏一把抱紧了我。 “你这个疯子!”达夏一路惊呼道,“马克,你想做什么?这样下去的话我们都会摔成肉酱的!” “抓稳。”我自顾自地回答。 下方传来了几阵激烈的爆炸,整个电梯竖井都在摇晃。大脑提醒我该抓住安全绳了。下落的动能还是很强,我感觉到自己的手套一路上伴随着激烈的摩擦声,甚至还擦出了点点火星的“啪啪”声。我扔下手枪,伸出另一只手抓住钩索。 所幸运气不错。头顶上虽然掉下了不少砖瓦碎屑,好歹电梯门口没有被掩埋,而我们正在电梯门口的上方。地上扬起的烟尘太多了,弄得达夏一边咳嗽一边抱怨。 “这里飘起的风沙简直比摩洛哥沙漠的还严重!”她嚷嚷道。 “总比基因突变要好,”我接口道,“灰尘恰好中和了病毒。对了,你身上有真皮制品吗?” “我靴子是牛皮的。怎么?” 我看了一眼达夏的下装。短裙和过膝长筒袜下是一双粗跟长靴,鞋跟至少有三厘米。她是怎么耐得住天寒地冻的长白山大雪天的? “好吧,”我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地上还有毒液残留。所以你待会脚不要碰地,明白吗?” “嗯。”达夏用力地点点头。 我吸了一口气,脚蹬住一直在晃动的地面,用力跳向了电梯门。幸好,虽然砖瓦碎屑从身边纷纷划过,但没什么东西砸到了我们。 跳进电梯门的一刹那,一块巨石压住了系着安全绳的钩索,我随即用匕首切断了钩索和安全绳。 地上还有一些绿色的液体,周围的通风口都在加大马力吸收烟尘和毒气。达夏挣扎着想站起来,被我继续以公主抱的姿势托着。 “喂……马克……”怀里一团温香软玉轻轻挣扎着,不经意间瞟了一眼,达夏的脸红成了苹果。虽然看不见达夏的想法,但稍一猜测,我感觉到自己的脸上也开始升温。 我控制着声音,尽可能显得平静一些:“别多想。如果你的皮鞋沾到了毒液,我们都会死的。” 电梯竖井还在坍塌,尘土还在飞进走廊里。看着眼前面目全非的场景,我有点佩服自己这个把所有经过的地方都变成废墟的能力了。 如果我没估计错,这条通道应该有五公里长,走起来还挺费力的。好在刚才我从头到尾“感应”了一下,没有其他生命体了。 不仅没有生命体,其他东西也一概没有:照明灯(应急灯也没有)、防御系统、监视探头甚至荧光指示牌,比天然的山洞还干净。 真的,如果我的大脑能给面前高兴到的一切景物数字建模并画出来的话,此刻在我的脑海中,眼前的通道仅是一条笔直的黑色走廊。 “好黑啊……”达夏轻轻说。 我把达夏放下来,递给她一支手电筒,自己也打开手电筒,照亮了走廊。但手电筒刚一打开,光线所到,眼前的景象让我为之一颤! “啊啊啊——”一个光源随着手电筒一起掉在地上。达夏不管不顾地抓住我的手臂尖叫,幽静得可怕的走廊,终于有了更诡异的东西。 面前的走廊上,竟然全部都是斑驳的血迹,把所有的墙壁和天花板,乃至地板都印成了红色的! “怎么会这样?”我喃喃自语。看这情形,就算给特维尔大街上所有人的脚底涂上红颜料让他们从这里经过,估计也做不到把走廊的颜色“更改”成绿色和红色吧。 我捡起手电筒,重新交到达夏的手里。她还是万分恐惧的样子,但我已经大致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别怕,”看达夏一脸恐惧地样子,我轻轻安慰她,“这里没有敌人了。制造这些印记的奴隶劳工,应该早就不在这里了。” 难道说……伊恩和陈天杰进入发射井的时候,那些奴隶劳工和狂兽人就是从这里回到发射井的吗? 怪不得伊恩和陈天杰要炸毁掉下方而不是上方楼梯,原来奴隶劳工和狂兽人是从下面涌上来的。 也难怪通讯站有几百个奴隶劳工。尤里不节省任何东西,尤其是士兵的生命,有几千个也正常。 但如果是这样的话……糟糕…… “恐怕……这里不是安全的地方,”我喃喃自语,“跟我来。” “嗯?”达夏猛地转过头时,我已经掉头往回飞奔而去了。 “我们干嘛往回走?”在终于接近到我背后的时候,达夏终于勉强赶上一些,上气不接下气地问,“现在我们不该去发射井吗?” “离电梯的位置还有多远?”我自顾自地问,“但愿赶得上。” “大概一公里。可是……” “你是不是不太懂我究竟在干什么?”我又进行了一次自问自答,“好吧,看看你的后面。” 这一看不要紧,我听到了一声沉重的“咕咚”。达夏一屁股瘫坐在了地上,不知是摔的还是绊的。 不,都不是。我也转过了头,看见了身后一双双红色或绿色的眼睛,已经站满了整条走廊。虽然它们的速度不快,可我的大脑却在这潮水般的人数面前感到了恐惧。 话说回来了,速度快不快已经无所谓了。这条走廊上,我们能逃到哪里去?满走廊都是怪物啊! “达夏,你先走……”我拍了拍达夏的肩膀,轻声说。真是奇怪,恐惧过后,我很快就平静下来了。 “不要!”我感觉她抓紧了我的手臂,“反正我们也没地方跑了。既然今天一定要死的话……” “傻瓜!”我狠狠敲了一下她的脑袋,“就算你想死,也不是在今天!你按照我说的去做……” 我在达夏耳边低语了一番。开始时惊疑不解的达夏,眉头渐渐舒,最后只剩下了一脸若有若无。 “好了,你去执行吧。放心,我来拖住他们,给你争取时间。” “答应我……”达夏声音异常平静,“你不会有事的……对吧?” 她走了。我还站在原地,一个人看着人山人海的奴隶劳工和狂兽人大军,看着它们愤怒的眼神。 很有趣,看着它们的眼睛时,我所读到的,不是愤怒,不是敌人,不是复仇,甚至不是晚餐。 我只读到了毫无逻辑的服从。 “来,我们看看,我的极限在哪里,”我张开双手,做出像是拥抱他们的姿势,向他们发出了低沉的冷笑,“看一粒沙中的世界。” 与此同时,我扫视了面前的所有奴隶劳工和狂兽人,向看到的每一个奴隶劳工或狂兽人下达“阻挡尸潮前进”的命令。说来奇怪,每个和我四目相对过的奴隶劳工或狂兽人,都在我的注视下倒戈了。 但是我自己也相当疲惫。每当我多控制一个这样的家伙,我就感觉自己身体里的力气被抽走了一丝。虽然只是站在这里,但我还是很快就感到了疲惫与困倦。 不能睡……还是坐一会吧……就这样,我身不由己地坐在了地上,一边继续注视一边喘着粗气。 我打开手电筒,照亮了面前的地板。地板上的血迹倒映着我的脸,我看见了一些诡异的东西。 我看见……在我的瞳孔里,赫然是一个白色边框的倒五角星! 第二百四十六章 深山大墓(五) 五分钟,头晕目眩,感觉体力像一个破罐子里的水,慢慢流逝。 十分钟,已经站不稳了。但是我还是看着眼前的景象。看着那些为我而战的奴隶劳工和狂兽人血肉横飞,我明白,不是倒下的时候。 十五分钟,我的脑袋已经像是被铁锤击中一样疼痛。虽然没有进行过激烈运动,但我已经汗如雨下了。豆大的咸珠划过额头,滴落在了眼睛里,我不由自主地坐下了。 不……不行……我一只手扶着墙壁,支撑着自己的身体强行站了起来。我们就是这样,一旦稍有松懈,整个人的精神支柱就崩溃了。 二十分钟,防线已经支撑不住了。虽然那些奴隶劳工和狂兽人在拼命阻挡它们的同类形成的尸潮,可对方的人还是太多了。仅仅二十分钟,一千五百米外的尸潮如今已推进到了面前两百米处,怒吼声和肢体被撕裂的声音已近在咫尺。 不行……我得后退几步……但我没有动。一半因为体力不支,一半是因为……后退就全完蛋了…… 真是可悲。也不知道那个该死的尤里到底派了多少人过来送死,直到此刻,我从对面入口处仍然没有看见尸潮到达尽头的迹象。 不知道达夏已经走到哪了……动作再不快点,我可就完蛋了…… 已经第三十分钟了,狂兽人已经近在咫尺。防线终于彻底出现了裂缝,一个奴隶劳工此刻正挪动着缓慢的步伐,穿过防线走向了我。 他来了。或者说,是它来了。我面对一个衣衫褴褛的白大褂,挥舞着手臂,张牙舞爪地向我尖叫。 它突然以极快的速度冲向了我,吼叫声震耳欲聋。真奇怪,什么时候奴隶劳工能这么快了? 虽然力气没多少了,但面对敌人的时候不能懈怠。我拔出腰间另一支手枪,瞄准了对方的脑袋。 可恶……为什么眼前的目标成了万花筒,竟出现了好几个形体,就连手中的枪也变得万分沉重? 对方已突破到了眼前,无论如何也要击毙它。手枪开火,可惜打偏了,第一颗子弹只打中了它的肩膀,奴隶劳工甚至没有停滞一下。 仅仅五米,原本轻如鸿毛的后坐力,此刻我却控制不住。体力透支太大,来不及再开一枪了。 我拔出匕首,用绳子系在狙击枪前端,刺向面前的奴隶劳工。它也是够蠢的,竟然不知道躲避。 锋利的匕首在对方激烈的反抗下刺入了它的胸口,终于止住了对方进一步的靠近。然后我把狙击枪的枪托卡在下水道的铁栏杆中,这次手枪子弹终于击穿了对方脑袋。 “运气还不错。”我感慨道。 没错,我的运气还可以。背后达夏的声音由远及近,终算是在这黑暗的通道里带来了一点希望。 “马克!你要的东西到了!接着!”达夏说着,向我扔出了一个背包。真是难为她了,十几公斤的东西,她竟然还能一把扔给我。 “混蛋……”我拍着脑袋叹息。还好达夏力气不算大,如果这玩意砸在我肚子上,我肯定当场吐血。但看在包右侧的小背包里还有三四颗狙击子弹,我也就没计较了。 我捡起一颗湿漉漉的狙击子弹,塞进了狙击枪膛中。虽然效果差了很多,但浸过被病毒狙击弹腐蚀后留下的毒液,接触到其他生命体后还是会有腐蚀他人的能力。 我擦了擦头上的汗水,撑开了狙击枪的支架,推了一下枪栓。我放弃了继续控制更多奴隶劳工和狂兽人的努力,那个太费精力了。 沉重的狙击枪影响到我的射击精度了。我索性趴在了地上,十字准星瞄准了最前面一个奴隶劳工。不是说基因突变后的人类,各方面都会比原来更强大吗?可看着这些基因突变的产物,我实在不相信,这些面对任何危险都往前冲的家伙,竟然是“进化后的人类”。 冲在第一个的奴隶劳工倒霉了,子弹在它颅骨内终结了自己的旅程,然后把它立刻变成了紫色。 冲破了同类的防线之后,也许它还做着“第一个吃肉喝血”的美梦吧。但现在,这个梦想破灭了。 看着面前二十米处爆炸出的绿色毒雾和大量绿色液体,我知道,接下来将发生一场惨烈的屠杀。 毒液撒在周围其他奴隶劳工和狂兽人身上,哀嚎立刻如多米诺骨牌一般,从最前面的几排向后迅速蔓延。每一个碰到毒液的家伙都发出了惨叫在地上打滚,等到浑身都发绿了之后又迅速浮肿成一团绿色的人形肉团,最后在哀嚎中炸成大量的绿色毒气和四处喷洒的毒液。 绿色的浪潮向四周蔓延。说来奇怪,刚才使用的控制能力一经停止,体力和精力立刻以极快的速度恢复着。刚才还举不起一支手枪的手,现在竟然能拿起狙击枪了。 所以我立刻把面前那个被刺穿的奴隶劳工扔进了面前的尸潮中,免得自己也受害。此刻达夏终于气喘吁吁地来到了我身后,轻声提醒道:“这样一来我们也会……” “没关系,”我轻轻打断,“我们这不是还有……炸弹吗?” 我把手里的背包用力向远处的空中抛去,炸弹飞向天花板的时候我举起了狙击枪,一枪击中背包。 背包发出了震耳欲聋的爆炸,天花板在惨烈的爆炸中被炸穿了好几个大口子。虽然隔着很远,但我还是下意识地拉着达夏往远处跑。 “话说……你炸开天花板干嘛?”此刻达夏已经累得上气不接下气了。满头秀发披散在肩上,额头上滑落下晶莹的汗珠,双眼里透露出了一丝无助,我几乎看呆了。 “嗯?达夏你怎么了?”达夏又轻轻问了一声,我这才回过神来。 毒气挥发得再迅速,毕竟还是有大量残留的。而且气体的一大特性就是会随着空气向四处扩散,逐渐地挤占整个通道的所有地方。 本来,病毒狙击弹的毒气挥发性很强,按理说是伤害不到我们的。可是一走廊的毒气,就算通风系统全部往外“排毒”,也难以保护我们幸免于难。何况被抽走的不只有毒气,还有可供呼吸的空气。 而现在,给天花板开了一个洞之后,效果就完全不一样了。绿色的毒气撒向外面笼罩在皑皑白雪中的长白山,完全没有波及到我们。 如果有个心灵工程师能指挥一下面前的尸潮,此刻它们就该退后“重整队形”,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毫无意义地冲上来送死。好歹号称“拉锯绞肉机”的一战。东线沙俄还能用骑兵突破防御不严的德奥阵地,但病毒狙击枪和盖特机炮被发明出现后,人海就没有意义了。 但是他们没有,所以通道尽头涌出的尸潮只能增加死者的数量,让绿色的毒液向继续蔓延。场面有点恶心,弄得达夏一直在干呕。 “如果不是半天没吃东西的话……我现在就想吐了……”达夏虚弱地靠在我肩膀上。她身上有点粘,但看在她的目光还是一副楚楚可怜样子的份上,我就不计较了。 “你先别急着吐,”我说,“你看,面前的路已经通了。” 没有尸潮再踏入走廊远处入口的迹象,不知是死光了还是没来得及赶来送死,但这不重要。时间还剩33个小时,我们还有大事没做。 “但你真的有办法吗?”达夏疑惑地问,“我们没有核弹密码,也不可能从哪得到它。可如果没有核弹密码,我们发射的……” 没等她说完,我就以公主抱的姿势把达夏抱了起来。吓得她挥舞着手臂,慌张地拍打着周围。 “躺好,别乱动,我不知道还要走多远才能穿过前面地上的毒液‘积水’,”我假装烦躁地嚷嚷,“不就是发射了一颗常规中程导弹嘛,其他人会解决这个小麻烦。不要想太多,知道吗?达夏同志?” “明白……指挥官……”怀里达夏的回答声,比蚊子嗡嗡叫还轻。 第二百四十七章 深山大墓(六) 我以为,尸潮最多也就蔓延到了面前的三公里走廊而已。毕竟,直到我的病毒狙击弹发射的时候,走廊上还是挤了大批尸潮的。 远远看过去,简直不是它们自己聚在一起跑过来的,而是被一双无形的大手挤在一起推过来的。 当我们通过终点的安全出口,终于走进核弹发射井内部的时候,我才知道,其实是我们太天真了。连发射井的安全通道里也全都是绿色的毒液,一路向远处蔓延。 直到踏上了金属脚手架,看着高耸入云的流线型导弹身躯,我才意识到,终于进入发射井内部了。 “这就是核弹吗……”达夏抬起头,看向面前的巨型圆柱物体。 该怎么形容呢?我也不知道。载人卫星的发射台我也去过不少次了,但都是在控制室,最多也就是在发射塔台外远远地看一眼,露出发射塔台的流线型白色弹体。从没有像现在这样,进行近距离观察。 不过这里也不是发射卫星用的,露出地面的发射塔台。真正的核弹发射井都建立在地下,为数不多几个把发射塔台建立在地表的发射井,基本上只是吓唬人用的。 上楼时我不仅“检测”不到生命讯号的存在,甚至也感觉不到周围是地下空间。墙壁是用被钢筋混凝土建造的,脚下的支架却是金属的,几根长长的支架撑住了弹体,我们沿着螺旋式的环路向上前进。 “那个……你还要多久?”沉默了十几分钟,达夏突然提问了。 “这个啊……”我边说边看了一眼头顶上,再看了一眼下面,“控制室应该在山体内吧。放心,再往上面走一百米应该就到了吧……” 因为在头上一百米处,我看到了一个“休息室通道”的应急指示牌还在,应该是完好无损的。 说到这个……我往下看了一眼。下面深不见底,靠近火箭底部的区域一片黑暗。黑暗中一些绿光若明若暗,但愿只是应急指示牌。 但我知道不可能。什么样的应急指示牌,能建造在洲际导弹的尾焰部分,还不考虑被破坏的情况? “我是说……”达夏面红耳赤地挣扎了一阵,“马克……你抱够了没有……能不能把我放下……” “啊?”我心里一惊,这才注意到自己还一直公主抱着达夏。这里离尸潮留下的毒液水潭已经很远了,我竟然一点都没察觉到。 我下意识地手一滑,达夏尖叫了一声。本该把她放下的我,此刻突然产生了一种“有趣”的想法。 脸上发烧的达夏……好可爱…… “喂……马克?”达夏还在轻轻催促着。我没理她的娇羞,轻轻贴近她的脸,伸向了那诱人的…… 偏偏就是这个时候,某些奇怪生物的出现破坏了微妙的氛围。 “谁?什么东西!”我顿时从刚才沉醉中清醒了过来。放下达夏,口袋里的匕首飞快地掏出来,向空中扔了出去。一件闪着寒光的银色物体消失在黑暗的天空中,向着肉眼看不清的东西渐渐远去。 别说红外线望远镜,此刻就是个人雷达也不一定能捕捉到那个飞行的目标,通过生命讯号,我不仅能捕捉到,还能精确无误地击中。 大概也就过了十分之一秒,那个被击中的物体高速向这里坠落,冲破了金属围栏后一头撞在了水泥墙上,达夏差点被吓得掉下去。 我连忙扶住达夏的腰,定睛去看被我击落的“飞行器”。看着被击落物体一边呻吟一边抱怨的样子,我才知道,是我多心了。 “指挥官同志……你下手有点狠……”伊恩慢慢扶着墙站起来,一边起身一边吐着血抱怨,“肋骨也断了好几根……疼死我了……” “谁知道是你啊,连无线电通讯也不发一个,”我毫无愧疚地吐了一口气,递给他一块毛巾擦嘴,“你和陈天杰同志那边还好吧?” “别提了,通讯设备都坏了不说,活死人还真没完没了了!”伊恩说着,从口袋里掏出一小瓶酒喝了两口。大概是喝完了,他把酒瓶向下倒了两下,然后意犹未尽地扔了下去,继续向我们抱怨:“你们看,为了隔断尸潮,从前面到控制室的通道都被我们摧毁了。” “可你怎么知道我会来这里的?对了,你刚才说的尸潮呢?” “陈天杰同志说,他叫我每过十分钟出来巡视一下,看到指挥官同志和达夏同志就把你们带上去。至于尸潮,一小时前它们突然就离开了,也不知道跑去哪里了。” 我突然想起了通往雷达通讯站的那条地下走廊。它们都涌入那个地方了吗?因为闻到了我的气味? 但是这说不通啊。奴隶劳工和狂兽人同样都没有脑子,怎么可能放着陈天杰和伊恩“舍近求远”。 更何况,如果连这么远的尸潮都被吸引到那条狭窄的走廊里了……那底下的绿光又是什么呢? “暂时先不管这么多了,陈天杰在哪?还有,你们可以确定,上半层没有奴隶劳工或狂兽人吧?” “放心,我们多次检查过了,保证万无一失!”伊恩拍着胸脯做出回答,“来,我送二位进去。” “可是……”达夏咬着手指,好半天才憋出一句,“如果没有核弹密码……核爆是不会发生的……” 伊恩惊讶地看着我们,那眼神,仿佛我们两个在讲笑话。我知道他的想法,他以为核弹密码就像旅馆里的保险柜一样容易破解。 “没关系,”我叹了一口气,拍了拍他的肩膀,“伊恩同志,把问题想象得太简单的话是有坏处的。但接下来的事你就不用担心了,我们自有办法,在心灵控制总机的上方,升起巨大的蘑菇云。” “但得先修复通讯器。”达夏补充,“金岩柏必须配合我们。” “待会无论怎么样都可以讨论,但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我抬起头,向伊恩伸出手,“伊恩同志,麻烦拉我们两个一下行吗?” …… 在起飞的时候,我还曾担心伊恩会不会撑不住。因此在起飞前,我一再强烈要求我们可不可以分批“搭乘托运”,被他坚持拒绝了。 我想多了。伊恩很快就飞上了我看着高不可攀的逃生通道位置,期间我唯一担心的,只是如尖刀般锋利的狂风会不会把我吹下来。 “指挥官同志!欢迎二位!”陈天杰已经站在了逃生通道门口。 我第一个走进了控制室内。和我想的差不多,除了破旧一些,规模小一些,布局和拜努科尔发射场控制室的区别不大。三十几台电脑整齐地排成六排,最后面是一台主电脑。面前是巨大的液晶显示屏,身后是一幅宽广的卷帘式荧幕。 可惜的是,大多数电脑都被破坏,仅有几台看起来还算完整的电脑也一副“拒绝运转”的样子。真要修复起来,短时间是完不成的。 “这里整整有三十几台电脑,操作人员至少也该有二十个了吧?”达夏一屁股坐在地上,头疼地向我们抱怨,“就凭我一个人,也想发射核弹?难度太大了吧?” 伊恩抬起头,挠着下巴回忆:“这么说……我们进来的时候,这间房间只有二十多具骷髅……” 因为入侵开始时,里面的人就把保险门反锁了,尸潮无法涌入。但是在吃完了所有食物之后…… “如果我没猜错,你们也许还发现了铁锅之类的东西,还能发现骷髅正以发狂的姿势散布在每个角落。运气好的话……”我以迅雷不及掩耳的手速,从一脸“听老爷爷讲故事”表情的伊恩口袋里,掏出了一串精致无比的红宝石项链。 “这个……”伊恩突然脸红得像是熟透的苹果,“对不起……我看着很漂亮,随手从地上捡的……” 看伊恩害羞的神情,再看一眼表情万年不变的陈天杰,和满含笑意看着伊恩的达夏,我全明白了。 “我可没有那种对盗墓深恶痛绝的情结。何况你也没有盗墓,资源本来就是从地下挖出来的,现在又强迫别人埋回去,还不许重新拿出来再利用,这简直是强盗,”我半开玩笑地说,“好啦,废话少说。达夏,你待会开个单子,把控制室现在恢复正常工作所缺的东西写下来。陈天杰,你跟伊恩带着清单出去一趟,收集一下零件。控制室缺的,其他地方也许会有。” 等到他们飞快离开的时候,我才想起通知他们,速度快一点。 “嘻嘻,”达夏捂着嘴偷笑,“没想到那个脸上写着‘规矩’的伊恩,也会为别人破坏规则呢。” “什么意思?”我有点不解。 “没看懂吗?你以为伊恩同志是为自己捡那个红宝石项链的?” “也许吧。但现在,我开始有点后悔让陈天杰同志也出去了,”我说,“尽快修复无线电通讯器,只希望金岩柏可以帮到我们。” 第二百四十八章 深山大墓(七) 此后将近一整天的时间,伊恩和陈天杰一直在来来往往地从核弹发射井各处,向我们这里运输零件,达夏更是忙得前仰后合,又是拆这个又是装那个,一句话也没有说。 最闲的还是我。抱着狙击枪坐在走廊尽头的时候,我这样想。其他人都忙着为我的计划汗流浃背,而我却还对着天空冥想,担心底部和头顶上集结起来的尤里部队。 说起来……过去一整天了,外面的尤里部队至少有三四百人了吧?为什么他们一直就待在外面,不肯进来?他们不怕核弹发射吗? 还是说……他们根本不是在阻止我们的,而是在等待着什么人? “办的怎样了?”听到身后一阵叮叮当当东西砸了一地的声音,我这才冒出一句话,“通讯器修复了吗?核弹发射程序好了吗?” “一切准备就绪!”达夏轻轻擦了擦汗,“赶快过来,马克。我想我们能和金岩柏同志通话了。” 我从通道口站了起来,拖着修长的狙击枪跑到达夏面前的电脑旁,看着屏幕上的画面复原,听着对面的声音从模糊不清的电磁波杂音恢复成了人耳能听清楚的话语。 “动作一定快啊……”我自言自语道。这个计划必须要金岩柏他们配合,这就需要保持畅通的通讯。不然的话,一切都会功亏一篑。 伊恩翅膀高频率振动传来的“嗡嗡”声越来越近,我并未注意。我只关心面前的通讯能否畅通。 五分钟后,屏幕上的雪花从满屏状态终于缩小为一条条“波纹”,如今只剩下一些一闪即逝的细线了。但此刻在屏幕的对面,迎接我们的不是金岩柏,反而是…… “汤腾凯同志?”达夏不确定地轻喊了一声,“怎么会是你?” “啊……达夏同志,你们去了哪……嗯?马克耶布卡?原来你们都在啊。”看到我们后,汤腾凯笑了一声,但又仿佛想到了什么,突然问道,“你们两个去哪了?指挥部到处都没看到你们,打电话问前线,你们又不在任何部队……” “别管那么多。你怎么在指挥部?任务完成了?”看到汤腾凯,我的眉头不由自主地皱成了一团。 以金岩柏的性格,这个计划我尚且跟他争论了一个小时,才勉强得到他的一句“我试试看吧”;要是换做汤腾凯……估计是没戏了。 “说到这个,”汤腾凯的脸色一下从兴奋变得灰暗,“那群盟军可真能打。我们死了很多人……才好不容易摧毁了他们的超时空传送接收装置的……要不是天上突然掉下几颗卫星击中了他们基地……” “现在那些盟军怎样了?”我打断道。汤腾凯经常说话抓不住重点,必须要听众提醒一下才注意。 “已经被尤里部队消灭干净了。”汤腾凯诚实地回答,“其实在主基地被摧毁后,他们就开始崩溃了。相比日本鬼子而言,这群美国鬼子的战斗力稍微差了一些。” 我突然想起了那个华裔美军将领写满了仇恨的脸,看来他也没能给两个儿子报仇雪恨,我也真没有想到,这支美军战斗力这么差。 “好吧……我们这里的事以后再说,现在先麻烦汇报一下你们这里的战况。联系金岩柏。”我挠了挠脑袋,叹了口气,缓缓下令。 “说到这个……”汤腾凯挠了挠自己的脑袋,犹豫着回答道,“金岩柏同志自己去前线了,我暂时来代理一下……有事跟我说吧……” “那就转接到金岩柏处!”我喊道,“这件事只有他能决定!” “有什么事跟我说嘛,”汤腾凯竟然还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莫非……指挥官同志你不信任我吗?像我这么优秀的战士……” 达夏评论道:“我简直感觉到浑身的鸡皮疙瘩都被激起来了。” 不过我可不是不信任他,我是太信任他了。我绝对相信,这个计划如果提出了,汤腾凯想都不想就会立刻拒绝,哪管战争胜败存亡。 “只有金岩柏知道我们的计划,”我缓缓直起身说,“汤腾凯同志,这个问题不适合我们两个讨论。如果你不希望功亏一篑……” 说真的,用这种方式直接压迫别人被迫接受命令的行为,我其实是坚决反对的。可现在我也不得不这么做。我只担心一个问题:万一汤腾凯想上纲上线到底怎么办? 最后汤腾凯叹了一口气,一屁股坐回了椅子上。这让我很吃惊,他就不想追问一个“为什么”吗? 图像终于变了。在经过了更长时间的雪花波动后,屏幕对面的爆炸声反而比画面更早地出现了。 不是一阵,而是接二连三的爆炸。当画面上电光石火地出现过了一刹那金岩柏的侧脸后,又是一连串爆炸声在屏幕对面响起。同时响起的还有惊慌的呼喊和金岩柏本人的叫骂,画面再次被雪花遮挡。 大概过了五分钟,画面终于完全清晰了。金岩柏的表情和神色显得十分可怕,头发被硝烟和灰尘弄得乱蓬蓬的。身后不是墙壁也不是帐篷,而是已经被硝烟熏黑的雪地,周围还能听见电报机和通讯员不知疲倦的呼喊声。隔着屏幕我也能看见金岩柏那边情况有多糟。 “是马克耶布卡同志!”看到我的金岩柏像是抓住了救命的稻草,一把抱住他对面的电脑大喊,“谢天谢地,你这里怎样了?” 我回过头看了一眼达夏。此刻她从最后排正中间的电脑桌前伸出了头,向我做了个“还有点麻烦”的表情,看得我简直无言以对。 “那个……金岩柏同志……”我重新转过头,向金岩柏做了个抱歉的表情,回答道,“还需要一点时间……大部分仪器年久失修……” “那么一定要快点啊!”金岩柏突然暴起,对着我怒吼道,“我们的部队,现在已经无力继续维持战线了!如果你们的核弹在三个小时内无法抵达,我就必须后撤!” “这么严重?”我有点惊讶。 按理说……尤里部队这次人数不可能太多,更何况大部分有生力量应该已经在平壤市区和盟军的突袭下损失殆尽了……怎么可能…… “我明白尤里部队为什么在平壤南岸停下了……”金岩柏愤怒地抱怨道,“该死的尤里,他们修建了大量的塔防设施,大部分空中力量还是完好的!我们中计了!” 而我现在的这个计划,恰恰就是用人民军的生命,摧毁可能拦截我们核弹的所有敌方防线。如果金岩柏和他的部队不能挡住尤里的进攻……一切就都要功亏一篑了! “别担心,我们很快就好了。金岩柏同志,你一定要撑住!”说着我回头看了一眼达夏,后者还是摇了摇头,表示自己无能为力。 “我最多给你们三个小时。三个小时后,如果还是不行……”金岩柏脸色阴沉地说,“我想……为了联军战士们的生命安全……” “好吧,”我毅然决然地回答道,“三小时后,如果我们没有成功,你们执行备用方案后撤退。” “很好。保重,同志。还有,”伊恩刚要关掉通讯的时候,突然想起了什么,转过头对我喊道,“昨天雷达站的同志们报告,先后有两架不明身份的空天飞机完成了高空突防,方向就是你们这里!” 金岩柏的通讯中断了,电脑屏幕又恢复了一片雪花的状态。伊恩和陈天杰正好从通道口进来,手里还抱着一大堆乱七八糟的零件。 “各位,我想我们出麻烦了。达夏,你手上的动作快点,三个小时内,核弹必须发射出去!伊恩,你和陈天杰准备一下,打地表上那几百人的尤里部队一个伏击。” “尤里部队?”伊恩吃惊地看着我,“哪来的尤里部队?您又是怎么知道他们待在地表上的?” “金岩柏说有两架不明身份的空天飞机来这里了,我估计飞机里装着的应该是他们的特种部队。一架空天飞机最多塞三百个成年人,要是不赶快解决头顶上那群家伙,再来一飞机的尤里部队,他们完全可以在地表上把我们的核弹发射井拆成碎片,让我们死无全尸。” “我会努力的,”达夏庄严地向我们敬了个礼,“两个小时后核弹发射。给我两个小时就够了。” 后来我才明白,相对于之后的战斗,这两个小时相只是个开始。 第二百四十九章 深山大墓(九) 我没有跟着陈天杰和伊恩上去。我选择留下来,帮帮达夏。 “哟,堂堂指挥官大人,竟然也学会临阵脱逃了啊?”达夏笑着挖苦了一句。此刻我正好站在她旁边,立刻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不轻不重地敲了一下达夏的脑袋。 “呜呜呜……疼——”达夏故意捂着脑袋喊疼,我只当充耳不闻。 地表的生命讯号显示,至少有三四百个尤里新兵存在。如此规模的敌人,伊恩和陈天杰也许不怕他们用人海来堆,我可没这么无所畏惧。到时候别说消灭敌人,不给他俩拖后腿就应该感谢马克思了。 不过根据生命讯号和情绪的比较,就算是陈天杰和伊恩,此刻的情况也不太乐观。他们虽然已经干掉了四五十个尤里新兵,可他们自己也受了好几次致命伤。等下一批敌方援军来了,情况还会更糟糕。 我们在这边忙碌的功夫,通道口还时不时还会有好几个人形物体带着尖叫声从通道口一闪即逝,消失在黑漆漆的核弹发射井底部。 那些家伙基本上都是尤里新兵,但也有一次竟然是伊恩,一把抓住了通风口才没有继续下坠。 “你还好吧?”我自己都觉得这个问题可笑:从三十米的高处掉落,就算毫发无损也不会还好吧。 “没事,我还能继续作战。只是你们必须要快点,敌人的战斗力远远超出了我们原先的预计。”说完这番话后,他消失在了天空中。 管中窥豹。虽然没有亲临战场,各位也可以对头顶上战况的激烈程度,得到一个大概的认识了。 除了这个小插曲,在这一个半小时的其他时间里,我都是在提心吊胆中忙碌着度过的。不知道达夏在这段时间里的心态是怎样的(从外表上来看,好像一直很淡定),反倒是我一直魂不守舍,需要达夏时不时地提醒我集中注意力。 一个半小时后,桌上的对讲机里响起电磁波杂音和背后的噪音,我赶快拿起对讲机,喊了一声:“我是马克耶布卡,收到,请讲。” 但在一大段并不清晰的爆炸声,以及一贯彻全程的电磁波干扰音当中,我只听见了陈天杰断断续续的“指挥官同志……”的喊声。这也难怪。带来的那个中国货已经和直升机一起被炸毁在雷达通讯站的上空了,这个是伊恩从发射井里找来的朝鲜货,制作技术和废弃时间上导致它在质量上会有所不足。 又过了十分钟,该死的通讯终于清晰了,但这次是伊恩的声音。 “指挥官同志!你们成功了吗?陈天杰同志的大腿断了,我的重生细胞也不多了!”伊恩喊声在心灵光波的伴奏下显得格外刺耳。 这又不是我能决定的……我无奈地看了一眼达夏,好在后者终于给我竖了一个“一切已经准备就绪”的手势,这让我眼睛一亮。 “一切都没问题了,”我说,“十分钟后,核弹将准时发射。” “明白。”伊恩的声音在一阵爆炸后突然消失了。达夏在后面轻轻提醒道:“马克……十分钟内我准备得好,核弹可做不到……” “没让你在平壤南部制造核爆,”我打断道,“把搭载着核弹头的弹道导弹发射出去就可以了。剩下的工作,就交给金岩柏吧。” 要知道,现在的我们没有核弹发射密码,直接解除保险装置后发射又太危险。想要引爆核弹的话,只有依靠末端的同志帮一把忙。 “指挥官同志……”达夏倒抽了一口冷气,“难道说……你想……” “啊对,”我捡起了靠在桌子边上的狙击枪,拉了一下枪栓说,“我去把伊恩和陈天杰接下来,弹道导弹的尾焰可不是好受的。” …… 还没走到地表我就后悔了。因为刚一露头的时候,十几道心灵光波就擦着我的头发飞过,击中了我头顶上的通道壁,二十多个尤里新兵一边慢慢前进着一边发射光波。 把钢盔举过通道壁,几道激光立刻把头盔打落,头盔叮叮当当地滚下了楼梯。火力很强大,但是没关系,反正我也不用眼睛瞄准的。 一声枪响,一个尤里新兵立刻失去了生命讯号。再开了几枪,又有好几个尤里新兵被打爆了脑袋。 也许是感觉到同伴纷纷死亡,那群尤里新兵竟然不通过语言交流,只用心灵感应就决定先“分散隐蔽”。总算阻止了它们的前进,我该留心一下伊恩和陈天杰了。 陈天杰是心灵屏蔽者,感应不到他的位置,只能感觉到伊恩在对面的角落里。那个角落被一栋坚固的配电站给挡住了,周围不断有尤里新兵向那里开火。不仅有通过心灵光波头盔发射心灵辐射光波的普通新兵,还有一群把手中的巨型辐射光波武器连接在心灵光波头盔上的尤里新兵,发射的光波更强。 必须把他们弄到这里来!但是根据我感应到的生命讯号判断,剩下的尤里新兵已经集合成了交叉的严密火力网,快速突破不可能了。 “喂喂喂?伊恩?收到请回答……该死,回应我啊!”喊了第五遍,我终于扔下了毫无回应的对讲机。事到如今,再靠这个破对讲机已经没用了,必须想别的办法。 怎么通知他们……我无意间回过头去,突然想到了一个办法。 我向不远处的空地上扔出了一颗烟雾弹,后者在半空中爆炸后释放出大量烟雾,吓得尤里新兵跳出掩体四处开火。机会不错,我再扔了一颗手雷,然后一步跳下台阶。 四五个尤里新兵瞬间就被报销了。我站在下方的死角中,狙击枪的十字准星放在了大门口的位置。 果不其然,剩下的尤里新兵鱼贯而入,然后在门口一个个“排队枪毙”。片刻功夫,剩下十个尤里新兵立刻横尸在了消防通道的门口,还有几个从楼梯上滚了下来。 沿着笔直的消防楼梯回到控制室的时候,一具尸体滚了下来,差点拌了我一跤,电脑前正在专心致志读秒的达夏抬起头看到了我和地上的尸体,发出了一声惊叫。 “啊……没什么……”我心不在焉地说,“尤里部队太多了,你这什么情况?核弹还有多久发射?” “离发射时间还有五分钟……”达夏为难地回答,“你知道的……弹道导弹不是v2火箭,如果强行提前发射的话,即使一秒都有可能让整个发射井炸成一团核火球。” 五分钟……我不知道伊恩和陈天杰能不能拖那么久。前五分钟让他们已疲于应付,再过五分钟…… “话说……”达夏小心翼翼地问我,“他们俩……接不过来吗?” 地表部分也没什么东西,环形场地上除了雷达和配电室外一无所有。发射井上本该有一个向内打开的活动防护罩,现在已经没有了。较远的空地停了一架黑鹰直升机,八成是从空天飞机上降下来的。 “我想……也许我明白,伊恩他们在想什么了。”我叹了一口气,把狙击枪远远地扔到了一边,“如果不把那些尤里新兵的火力吸引在地表的环形场地上,他们就会一股脑儿地涌进来,给我们制造麻烦!对,伊恩一定是这么想的!” 这个混蛋……拿自己做靶子,为的是吸引敌人的火力;可我却只能听之任之,无法提供任何帮助! 人造神是些强到多么变态程度的家伙啊!想到自己这个“联军第一战士”竟在单兵素质上不如别人,我愤怒地捶了一拳桌子。 大屏幕上的时间,正以极快的速度流逝着。与此同时流逝的,还有地表上尤里新兵的生命讯号。 四分钟…… 三分钟…… 两分钟…… 一分钟…… 达夏突然想起来了,那个向下道路被拦腰截断的通道口的门还没有关上,于是按下了一个按键,一扇巨大的铁闸门开始缓缓地落下。 “别担心……马克……”也许是看出了我的顾虑,达夏轻声出言安慰道,“一切都在计划中……” “我没有担心,”我斩钉截铁地反驳道,“我只是在提防着……提防那些尤里新兵可能进来……” 开玩笑,此刻背后这张木制的桌子,已经被我握出了几个手指印了吧。而且我担心的不是这个。 尤里新兵都被牵制在一个角落里了。我担心的,是角落里的人。 三十秒…… 十五秒…… 十,九,八,七,六…… “五,四,三,二,一!” 最后的五秒,是我和达夏异口同声喊出来的。她的情绪是怎样的,我并不知道。我只知道,此刻我的激动之情已经溢于言表了。 外面传来了震耳欲聋的剧烈轰鸣声,那种能把灵魂从脑袋里赶出来的巨响,把我和达夏同时掀翻在地,耳边只剩下“轰——”声。 等到我从地上慢慢站起来的时候才明白,我们终于……胜利了。 胜利了!朝鲜被围困了八年的血泪史,对我而言,从2月19日到现在经历将近一个月的九死一生的大战之后,现在终于结束了! 远处被我丢在楼道间的对讲机突然响了起来。接起对讲机,对面伊恩的消息让我面色凝重了起来。 “别急着庆功,”我轻轻推开了扑上来的达夏,指着控制台说,“十分钟后引爆另一颗核弹。这次是为一个单独的客人准备的。” 第二百五十章 深山大墓(十) “出什么事了?”达夏还没有从兴奋中缓过来,直到看见我一脸严肃地盯着她,笑容才渐渐消失。 “马克……”她紧张地提醒道,“按理说……我们没有必要……” “你想多了,”看到达夏那副为难的表情,我就知道她是误会了我的意思。我转过头,看着外面的消防楼梯说,“我们那些月球上的老朋友,亲自来这看望我们了。” “月球?”达夏本来还有点不解,仔细想了一阵才明白了过来,捂住嘴惊呼道,“你是说……” 我感觉满腔的怒火从脚底一路窜到了头顶。刚想扔下对讲机泄愤,我突然想起这玩意还有用,已经伸出的手又不得不收了回来。 “没错……”我咬牙切齿地回答道,“这群世界帝国的指挥官们,简直已经把脱离部队擅自行动当做了家常便饭。那个尤里x离开心灵控制总机了,他往这里赶过来了。” “什么?”达夏震惊地大喊了一声,自觉失态,又赶紧捂住了嘴。这不怪她,无论换做谁,对伦敦那次的事情肯定会心有余悸的。 等一下……尤里x为什么要抛弃部队,赶到这里来?难道他已经预感到他的“特遣队”解决不了这个核弹发射井,所以御驾亲征了吗? 不,这不可能。区区一个核弹发射井而已,不值得他亲自出手。退一万步而言,就算这里真的很棘手,那他为什么不跟着突击队来? 还是说……他的目标根本不是核弹发射井?那会是什么?茫茫长白山,除了这里的核弹发射井,还有什么是值得他亲自出手的吗? 不……还有一个……这个东西,对他们而言应该很重要……不然不会一次又一次地大费周折,即使损失惨重,仍然要不惜一切代价…… “那个东西……是我……”我震惊地看着双手自言自语,“尤里一直想得到的东西……就是我……” 论能力,我只是个比常人略强的普通人,却成为了一件抢手货! 现在想想看……不仅是尤里想得到,好像爱因斯坦和洛马诺夫,对我的态度好像也十分忌惮…… 我还沉浸在胡思乱想中,达夏已经从雷达上观察到了,另一架不明身份的空天飞机已经越来越近。 “马克……现在我们该怎么办?”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达夏好像不再叫我“指挥官同志”了。 我没有回答。虽然对方在很高的地方,但我能感觉到,那架盟军的空天飞机此刻已经从电离层降到了万米左右,再过几分钟就可以抵达我们的正上方,进行空投了。 但是那架空天飞机的周围,还有一个人形的身影在其四周上下飞舞,努力攻击着这架飞机的四周。毫无疑问,这个“螳臂当车”的人形身影就是伊恩,但他能行吗? “那个……马克……”达夏在我背后小声提问,“现在怎么办?” “别看着我!”我喊道,“赶快去准备,引爆剩下的一枚核弹!还有,把我们向平壤发射的那枚核弹的画面传到中央大屏幕上来!” 黑暗的大屏幕重新出现了画面。这次是两个倒计时,左下角是“核弹落地时间”,右下角是“下一颗核弹发射时间”。主屏幕上演示的画面,应该是卫星轨道地图。 还有两分钟,核弹才会重返大气层。而这一颗核弹离发射还有七分钟。下面的其中一台电脑上闪过一道光,金岩柏的头像出现了。 “恭喜你们!”看到我和达夏围了过来,金岩柏冲着我们激动地大叫,“同志们!你们刚刚救了救了平壤百万军民,我们胜利了!” 说着画面一变,镜头切换到了从一处航拍画面。从高空往下看,心灵控制总机此刻仍然正处在一大片塔防系统的保卫之下,面前还是一大片一大片的荒野和废墟。 “话说……我不是叫你们先尽可能清理掉心灵控制总机附近的塔防设施了吗?”我有点不满地问,“怎么还有这么多盖特机炮?” 金岩柏为难地耸耸肩膀:“你忘了吗?心灵控制总机附近五百米可是‘大脑死亡区’。再说谁知道尤里部队会突然搞一波人海……” 算了,这些都不重要了。我叹了一口气,轻轻打断:“先不说这个。你的核v2火箭准备好了吗?” “准备好了。放心,这可不是拿核废料填充的低配高污染型的垃圾,这可是苏联留下的杀手锏!” 说话的同时,航拍摄像机还特意瞄准了远处的另一架飞机。我注意到,航拍摄像机是在一架“虎雕”直升机上的,而拍摄的对象是一架联军空天飞机。我敢肯定,金岩柏绝没有在这架航拍直升机上。 又过了十几秒,有人喊了一声:“来了,来了!切换画面!” 屏幕上的雪花闪过,镜头又换到了地面的角度。头顶上不远处的夜空中,一颗闪烁着比日月还耀眼的“慧星”正疾速下坠着,“慧星”的后面还拖着长长的烟痕。 “话说……”达夏的声音打破了沉默,“这样没法引爆核弹……” “我知道,”我对着达夏做了个“闭嘴”的手势,“看下去。” 镜头渐渐放大了,从空中不断下坠的核弹头此刻越发地清晰了。也许是预感到末日将至,盖特机炮纷纷瞄准了头顶的天空,向着不断做机动规避的核弹头倾泻子弹。 没有用的,我可没想过把一块包裹着坚固外壳的巨型放射性金属扔在心灵控制总机附近,这就是为什么我要求金岩柏配合的原因。 另一侧的天空中,几道拖着长长的烟雾的战术核弹凌空而起,急速飞向了空中不断下坠的核弹! “这是……”达夏忍不住惊呼了一声,捂着嘴大喊,“马克……你是怎么想到这么天才的主意的!” 后面半句话,她是带着惊喜的情绪,一把抱住我喊出来的。还好没有别人,不然我会很尴尬的。 “这没什么难的……”我挠了挠脑袋,不好意思地回答,“第一代反导系统的原理,不就是用核弹在高空拦截,抵消对方杀伤力吗?” 只不过这次不是高空,而是在两千米的低空上完成的。盖特机炮会自动按照威胁大小来辨别优先拦截目标,这几发战术核武器明显会被忽视掉。而它们在击中核弹头后,会起到“核弹密码”的作用。 “但是还有个问题……”达夏指着面前的电脑说,“你打算……怎么用剩下一颗核弹,消灭尤里x?” “没难度,”我面无表情地回答,“当年尤里摧毁盟军整套反导系统和核弹发射系统的方法,不就是让对方的核弹在倒计时结束后没有发射,导致发射井自毁的吗?” 对讲机不合时宜地响了起来。嗯,如果我没估计错的话,伊恩也应该要成功了吧。我接起了对讲机,听到了伊恩撕心裂肺的喊声。 “指挥官同志……我已经尽力了……”他边喘着气边喊,“该死的尤里x……战斗力有点强……” “陈天杰那边怎样了?”我淡漠地问。其实,伊恩的情况早在我的意料之中,我比较关心陈天杰。 心里一个声音不支持我的计划。如果不利用好这个尤里x……有些事情可能就永远没机会知道了。 我叹了一口气,握紧了手中的狙击枪,对达夏,也对伊恩说:“辛苦各位了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在平台靠边缘处还有一架黑鹰直升机。你们先上去,我随后就到。” 然后我不管达夏的抗议,用公主抱的姿势一步步抱出了控制室。 …… 寒风凛冽,吹得我鸡皮疙瘩都起了一身。三月初的朝鲜天色还是很黑,今天更是如此,因为地表上除了配电室附近还有一盏灯亮着,消防通道还有一点光之外,其余的地方已经黑得伸手不见五指了。 虽然没有情绪和生命讯号给我指路,但刚才三百多尤里新兵用化为火箭尾焰烧烤成焦炭的代价让我记住的平台地图,我怎能忘记呢? “我去去就来。”一分钟前,我这么对直升机上的陈天杰说的。 当时伊恩还在吐血,鼓足力气才捶了我一拳,算是暂别礼。 “看”(其实我也看不见他。天太黑了,我只是知道他的生命讯号在我面前而已)着面前躺在地上的尤里x,我简直不敢相信……伊恩刚才竟然独立击败了一个尤里x! “如果早知道你受了那么严重的伤,我就不浪费这颗核弹了,好歹是热核武器啊,”我叹了一口气,“算了,就当斩草除根吧。” 说起来……也许伊恩的战斗力不是最厉害的,但在我见过的人里,他的意志力肯定是最强的…… “我不会永远死去的,”他苦笑着说,“陛下迟早会复活我。” “他现在也自身难保,”我嘲笑道,“只是你看不到这天了。” “你和一样,”尤里x大喊道,“你会明白的,陛下所做的这一切,对你都是帮助,绝非伤害!” 如果不是时间不多了,我一定会把这段废话听下去的。相比之前几个棘手的,家伙杀死第二个尤里x的战斗明显非常无聊,仿佛伊索寓言里说的“大山临产”的故事。 “等等……还有最后一件事……”当我走到打开的隔离罩旁,准备把手脚都骨折的尤里x扔下去的时候,他突然叫道,“陛下让我告诉你……一切还没有结束……” “没关系,”我摇了摇头,一脸玩味地说,“去年我在旧金山说过,这只是个开始。如果不介意,我还会在罗马尼亚将一切结束。” 直到我登上了迫不及待就要起飞的直升机,听着身后的爆炸,看着核火球在前方挡风玻璃上的反光的时候,我还在等着。等着发射井里会不会传来一声哀嚎或恐惧。 很遗憾,尤里x让我失望了。 不管怎么说,坐在洛马诺夫的轿车里,观看“纪录片”的时候,我没有想到,再回家竟然是一个月之后了。更让我没有想到的是,一个月的大战后,我们会在这长白山深处,以这种方式结束了任务。 不……还没有结束……如果苏联人民敬爱的总理同志智力正常…… 第二百五十一章 走在赶赴自己葬礼的路上(一) “别担心,指挥官同志,”也许看出了我的紧张,达夏拍着我的肩膀安慰道,“尤里x……死了……” 说话时她不由自主地搂住了我的肩膀,被我不露痕迹地推开了。 说起来……在伦敦被绑架前后的达夏……变化真的挺大的……是因为被尤里绑架过了,还是因为接受了军队这个“大学堂”的改造? 算了,这不是重点。重点在于她不知道,我担心的不是尤里x。一旦掉进了爆炸的核弹发射井,面对核火球的攻击也不可能活下去。 我担心的是,一种强烈的直觉告诉我,回莫斯科是绝对不安全的。可是不回莫斯科,我还能去哪?难道要在朝鲜躲一辈子? 我想起了那个梦。洛马诺夫阴沉地对他的心腹(他派来处理我的,一定是心腹)大发雷霆,还说我是“秘密计划”中要清除的。 洛马诺夫……究竟是什么样的环境,才能培养出你这样恩将仇报的畜生啊……我的拳头渐渐握紧 看在达夏的份上,我本想留你一命的。现在,是你自寻死路…… 迎着凛冽的寒风,直升机飞过了黑暗的雪山,一路向平壤飞去。 …… “虽然建筑物都被摧毁了,但辐射却低得难以置信!”在休息室的门前,我听见了姜尚海的声音。 “听说这是最新式的热核武器。辐射很低,但对建筑物和人的杀伤力极高,”旁边是郑浩然的声音,“三战前美国和苏联都研究过,但美国的核武器已经全部被毁了,只有苏联人能做出这东西。” “有了热核武器的话,我们国家的核实力可以缩短二十年的差距!”一个陌生的声音激动地说。 “别想了……”另一个陌生的声音沮丧地说,“监测站的同志汇报,马克耶布卡同志已经把那个苏联留下的核弹发射井摧毁了……” 一个小时前,我们才刚到平壤国际机场,就被机场负责接待的卢瑞海送到了这里:太阳宫城楼。虽然伊恩更需要立刻去医院,但他还是摆了摆手,表示来这里更重要。 “毕竟是一场历史性的盛典啊,”伊恩笑着解释说,“如果因为自己的问题,连捧场都不来,未免就太遗憾,也太不近人情了。” 看着卢瑞海失望的神色,我不由得苦笑了一下:伊恩面露难色不太想参加的阅兵仪式,卢瑞海却在为自己不能亲临现场而怅然若失。 四月二日的平壤,大街小巷都萦绕着浓厚的节日气氛。八年的血泪辛酸过去了,胜利大阅兵就要在这近乎被毁的平壤揭开序幕了。 原本照统帅部的决定,这场阅兵要在四月一日进行。考虑到愚人节不吉利,金岩柏坚持推后一天。 四月一日晚,金岩柏在太阳宫摆下盛大的宴席,宴请了所有将领和高级官员。宴会中,人造神的出现几乎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 他们引起注意不是因为官职多高,大多数人造神的军衔,同将军和道级党委书记们相比不值一提。 就是这样一群人,却得到了金岩柏的特别关照。在宴会期间,金岩柏主席(没错,那个“代”字已经被去掉了)亲自同他们喝了一杯酒,达夏甚至还交谈了十几分钟。 他们是谁?他们同金岩柏主席,“红公主”还有我之间有什么样的关系?金岩柏将他引介到这样地宴会上,究竟有什么样的打算?这一大堆的问号纷至沓来,接连不断的涌现在与会官员的脑海里。 这一点在宴会现场的时候,我想我深有感触。我对他们有点可惜。可惜他们白浪费脑细胞了,人造神的身份和动向连我都不知道。 “伟大的祖国母亲万岁!金岩柏主席万岁!劳动党万岁……” 在震天动地的万岁声中,穿着崭新大元帅军服的金岩柏,在一干联军国家高级军政官员的陪同下,缓缓推开太阳宫城楼上的房门,出现在太阳宫金主席画像的正上方。 阅兵式的规模很大,出席观阅仪式的人也很多(大多数人作战时不见踪影,庆功时却纷至沓来,真是岂有此理)。为了区分清楚,东道主对观看位置做了详细的规划。 正中是一条两米宽的红地毯走廊,走廊的尽头,即面向红场的一块区域,是金岩柏和最高统帅部几位主要官员,各国代表(也没几个人)还有我们几个的保留席位。左侧是联军的保留席位,右侧是中央政府和各道党委书记的保留席位。 后来金岩柏告诉我,他以前也曾在阅兵时登上过太阳宫城楼。只不过那时候他是跟着父亲来的。 说白了,当时他也就是一个高级官员的陪同子女。可是时过境迁,他现在已经成了舞台的主角。 我目送着金岩柏在主席台上发表了陈词滥调,又目送着他回到位置上。不知道站在那个主席台上是什么感觉?热血沸腾,还是…… 虽然我也曾在墨西哥,居高临下地对着几千人发表讲话。但和数十万人振臂欢呼的景象相比,明显不是一个重量级的。我也不可能通过想象,来体会那一刻的心情。 此时的太阳广场,绝对可以称得上是人山人海,举目所及的所有地方都挤满了人。鲜红的旗帜标语点衬在人群中,看上去分外鲜明。 金岩柏的身影出现在检阅台上的时候,太阳广场沸腾了。震耳欲聋的“万岁”此起彼伏,一浪接一浪地在整个太阳广场上翻滚传扬。 我感觉到了金岩柏难以抑制的激动心情。他缓缓地抬起了右臂,朝太阳广场的全体军民挥手致意。 “伟大的朝鲜人民,英勇的联军战士们……”金岩柏轻咳一声,面对着人群开始他的阅兵式致词。 “在这盛大的欢庆日子,我谨代表统帅部,向所有战争中为国捐躯的英雄们,表示崇高的敬意!光荣属于你们,属于每一个在保卫祖国的战斗中捐躯的英雄们,属于我们伟大的朝鲜冥煮主义共和国!” 致词完毕,阅兵仪式开始了。 我悄悄挤到了金岩柏身边,试图从他的视角观看太阳广场上的仪式。我感觉,旁边这位年轻的主席难以抑制的热血在血管中沸腾了。 “知道吗?”看到我挤了进来,金岩柏对我悄悄说,“他恨不得和阅兵仪式总司令姜尚海换个位置,亲自下去执行这场阅兵。” “那就没有人敢站在太阳宫的城楼顶上了,”我说,“这还只是一场小小的阅兵,以后需要约束自己满腔热血的地方还多着呢。” 此刻姜尚海的卫星牌轿车行驶到太阳广场西侧后转了一个弯,缓缓的向回行驶,而紧跟在他车后的,便是一个个受阅部队的方阵。 不知道什么时候,身穿一袭藏青色少校军服服的达夏突然挤了进来,弄得身边所有人都回过了头。 连我也紧张地看了一眼这个大胆的家伙。今天这种场合,我也是钻了空子才敢来的。而达夏别说……连登上太阳宫都已经越级了。 “达夏同志也是不错过出风头机会的人啊……”金岩柏只是苦笑了一下。见他也没什么意见,我不以为然地哼了一声,算是默认了。 走过太阳宫城楼的方阵中,最前面是获白头山勋章的集团军级指挥官方阵。后面是英雄士兵方阵、炮兵英雄方阵、装甲英雄方阵、海军英雄方阵以及空军英雄方阵。 此时,姜尚海的座车已经行驶到了金岩柏的正前方。在这个位置上,两辆轿车停了下来,姜尚海在车上微微侧过身,面向金岩柏行军礼,同时大声喊:“朝鲜人民军各现役部队,向最高统帅部,朝鲜人民的伟大领袖金岩柏主席致敬!” 紧跟在姜尚海的车后,一个个军容肃穆的方阵开始行进,每一个方阵在通过太阳宫时都齐刷刷的偏头,向金岩柏行注目礼,同时高喊着口号,在太阳广场上起伏回荡。 随后就是国旗和党旗旗阵带领下的各集团军军旗方阵,再之后的是各近卫集团军精锐组成的混成团方阵、火炮方阵、自行火炮方阵、装甲车方阵、坦克方阵等等。 十一点四十分,整场阅兵的最高潮部分出现了。当最后一个很有特色的军旗方阵出现在通道上的时候,整个太阳广场再次沸腾了。 这个方阵是由礼兵队组成的,每个士兵手里都倒持着一面尤里的旗帜,都是在守城战中缴获的。 当这个方阵行进到太阳宫前的时候,随着掌旗士兵的一声高呼,象征着世界帝国的旗帜被高高的抛起,如落雨般跌落在了祭台上。 也就是在这最激动人心的时候,一个上校突然急匆匆地跑上了台阶,轻轻说了声“借过”来到了金岩柏的椅子旁,引起了旁边其他的高级领导一阵窃窃私语的抱怨。 金岩柏随口问:“什么事?”那人贴近了金岩柏的耳边。没说几个字,金岩柏的表情就不太对了。 我在城楼边看着“朝鲜民众方阵”表演,无意间瞟到了金岩柏的脸色不善。碍于那个高级心灵屏蔽,不知金岩柏遇到了什么麻烦。 “出什么事了?”我走到收拾了一下斗篷,准备快步离开的金岩柏身边问,“还有敌人没清理?” “当然不是,”金岩柏面色不善地回答道,“刚才那个同志说,有位苏联特使,竟然还携带着联军黑级秘密引渡文件抵达了机场。” “黑级?”我不由得吃了一惊。难道……该来的还是来了吗? “别担心,他已经被堵在了候机室里。就算是莫斯文克元帅,也别想在朝鲜摆尚方宝剑的威风!” 第二百五十二章 走在赶赴自己葬礼的路上(二) “如果真这么做,那你就疯了,”我停住脚步,在金岩柏身后冷冷地回了一句,“别说你,就是斯大林同志复活,也不敢把一份联军黑级文件如此轻描淡写地回掉。” “不然怎么办?”金岩柏的眼神中闪过一丝冰冷,“鬼都看得出是洛马诺夫要过河拆桥,难道要屈服于那个胖沙皇的淫威,出卖朝鲜人民的朋友,破坏我们的规矩?” 朝鲜有个奇葩的“规矩”:任何逃到了的人,只要通过了入境管理局和旅朝侨民联谊会的批准且不再离开朝鲜本土,则联军国家的人就不能再逮捕他了。我不知道这条潜规则是怎么来的,难道是因为他们没有和任何国家签署引渡条例? “我知道,养父当年的最后退路是朝鲜,尤里为了阻止养父逃亡朝鲜费尽心机,但我不能眼睁睁看着洛马诺夫胡作非为,而我在这终老一生!”我反驳道,“我要讨还公道,在通缉令没有下发之前!” “这里有什么不好!”金岩柏提高了声调反唇相讥,“只要五年,平壤市中心就会恢复往日的繁华,整个国家也会恢复到战前的繁荣!第四次世界大战基本已经结束了,你如果留下,达夏同志应该也会留下吧?你是朝鲜元勋,也是我的战友,我不是忘恩负义的人!” “我从来没有怀疑你是个知恩图报的好同志!”我以同样分贝的吼声回应,“但你觉得我会像那群缩在檀香山,天天用咒骂和意淫来攻击自己祖国的老头子一样,为了躲避洛马诺夫的追杀缩在朝鲜?” “冲动迟早会要了你的命!”金岩柏以更高分贝的吼声喊道,“克里姆林宫几乎是世界上最安全的地方了。洛马诺夫同志已经七十多岁了,你就不能有点耐心吗?” “如果你是这么想的,”我冷哼了一声,“那你为什么当初不逃往美国或中国避难!在离开了多米尼加之后,你会选择来到朝鲜?你就不怕金日正同志会把你也给干掉,就像干掉金日英同志一样?” 仿佛戳到了心中的痛处,金岩柏把我摁在墙边吼道:“不管你怎么知道的,但是不要别提我爸!” 也许是怒吼声太响,门被外面的领袖卫队士兵撞开了,看到了这一幕,那些警卫此刻一脸尴尬。 金岩柏喘了几口气,冷静了下来,向他们挥了挥手。他们收起了枪,敬了个礼就急着关门而出了。 估计全程都能够保持着绝对冷静的人,除了我也没有别人了。 “别那么激动,”我轻轻推开了金岩柏拉住我衣领的手,自己整理了一下衣服,叹了一口气,继续说,“说真的,我不知道你们的家训是怎样的,也不知道金日英同志临终前给你的训导是什么。我只知道……如果换做是养父的话……” 说真的……我好羡慕金岩柏。他有真正的父亲与母亲,还曾经有过一个正常的家庭。即使父母不明不白地命丧黄泉了,弥留之际,他至少还听到了父母最后的遗嘱…… 可我呢?貌似还不如金岩柏呢。我没见过我的母亲一面,那个可能本就不曾存在过的亲生父亲更是杳无音讯。唯一的亲人……我的养父……我甚至没有见过他一面。 是啊……最让我不满的是……无论依然的是官方还是实际情况,养父的临终遗言也是“尤里才是背叛马列主义的叛徒,我是无辜的”。 “您说的是维拉迪摩大元帅?”金岩柏眼中情不自禁地流露出了崇拜的神色,我暗暗叹了一口气。 提到维拉迪摩大元帅时,我曾在无数人眼里看见过崇拜和羡慕的神色。不知道为什么,每看到一个这样的人,我就会产生一丝同情。 “相比荣耀和公正,也许你父亲更加在乎你的生命安全;但如果是我的养父……他更在乎的,应该是他的养子,是否继承了他为荣耀和正义而……而疯狂的大脑吧?” 我不知道我该高兴还是怎样。 我想起了达夏的笑脸,还有她疲劳过度时依偎在我身边的温暖。我想起了养父那近乎残忍的苛刻与严厉。我想起了洛马诺夫和爱因斯坦伪善的笑容,相比之下…… 不知道为什么……我觉得尤里对我的笑容,反而更温和一些…… 金岩柏的表情,渐渐从刚才的震惊转变为无言以对,最后慢慢低下了头,开口说话时还边说边笑。 “好吧……我明白了,”他轻笑着说,“专车准备好了。如果你坚持认为,克里姆林宫对你而言并不是不可挑战的巨兽的话……那就跟我来。我会派其他人去通知……” “等一下!”我急忙拉住了金岩柏的手臂。犹豫了一阵,我才吞吞吐吐地说,“帮我一个忙……我不希望达夏跟这件事扯上关系。” 也许是疑惑,也许是对我行为的不解,也许是在判断,这句话的后面有没有别的深意……总之,金岩柏是在经过了长时间的沉默后,才突然从牙缝中挤了一阵轻笑。 “好吧,”他拍拍我的肩膀,意味深长的回答道,“我尽力。” …… 太阳广场离机场的距离稍微有点远。加上地铁被毁,公路不太畅通,破坏极其严重。所以虽然金岩柏在电话里保证了“两个小时赶到”,但等我们到达机场航站楼前的时候,已经是下午四点四十分了。 其实按照金岩柏的想法,最好再把“洛马诺夫特使”晾一会才好,但这个主意被我制止了。 “没必要为我得罪一个垂死但位高权重的小人。”我如此解释。 此刻机场主管人员一脸尴尬地看了看金岩柏,又一脸尴尬地看了看我,脸上的表情十分可笑。我知道他在担心什么,里面那位正在“胡作非为”的客人不是好惹的,不然我和金岩柏不会面色阴沉。 “不用多说什么,”金岩柏伸出一只手,“已经发飙多久了?” “从下飞机开始就这样了,贵宾室几乎被他给毁了。马克思同志才知道他哪来这么大的力气。” “力气?”我好奇地问,“难道说……这家伙的力气很大吗?” “何止是大那么简单!我们的同志试过了,他刚刚徒手拆开了坚固的贵宾室大门,而我们的子弹打在他身上就像玩具枪子弹一样。” 机场的主管弯着腰跟在金岩柏右后侧向大厅前进,一边汇报一边擦着头上的汗,看着我们的神情仿佛是看着两颗不定时的烈性炸弹。 “难道说……”我突然有了一种不太好的预感,“对方也是……” 说话的功夫,我们已经穿过了整个破旧的候机楼,一步步走向了二楼,走向无论情绪还是生命讯号都成了乱七八糟的一团的贵宾室。 此刻贵宾室周围的区域已经乱成了一团糟。当然,这个说法也不是很恰当,因为在大战过后,平壤机场的每一寸地方都挺乱的。 如果说还有什么区别,就是这一地区最乱罢了。乱七八糟的杂物从贵宾室的房间里被扔了出来,走廊上到处都是碎片。大多数警卫都朝着大门的位置瑟瑟发抖,甚至金岩柏走到了他们的附近也没发现。 “没关系,我去和他打个招呼。”金岩柏拍了拍我的肩膀说。 我轻轻地推开了金岩柏,拨开围在远处,对着贵宾室方向指指点点的警卫们,走向了贵宾室。 我听到金岩柏在后面握紧了拳头,也听到那些警卫们惊讶的情绪。我甚至听到金岩柏做了一个“嘘”的手势,紧跟在我的后面。 “你没必要过来的,”我说,“这是我跟洛马诺夫的私事。” “但既然发生在朝鲜冥煮主义共和国境内,身为共和国党和人民的领袖,我就必须要管一管。” 我闪过了从门口扔出来的沙发,走进了一片狼藉而且危险重重的贵宾室里。刚一进门,一双巨手已经带着一阵狂风向我袭来了。 说时迟,那时快!我就地向一侧打了个滚,这才勉强躲过了击穿墙壁的一拳。好家伙!无论力量还是速度,简直已经是登峰造极了! “马克耶布卡同志说得对,”金岩柏对面前的人阴沉地警告,“萨卡卢加同志!难道没有人提醒过你,你只是前来向朝鲜申请护送马克耶布卡同志回华沙接受调查的特使,而不是联军派来抓捕马克耶布卡同志的行动小组的队长吗?” “这没什么区别,”萨卡卢加无论语气还是神情都带着一股严重的不屑,“你们金主席在哪?叫他过来一趟,你不配跟我说话。” 第二百五十三章 走在赶赴自己葬礼的路上(三) 听到“你不配”这个词的时候,房间里的空气瞬间冷了下来。金岩柏面色阴沉地看着这个叫萨卡卢加的壮汉,发出了低沉的怒吼。 “朝鲜有句谚语叫‘骄横的野牛会被聪明的兔子击杀’,”金岩柏面色不善地反唇相讥,“如果我向洛马诺夫同志告你一个‘侮辱联军成员国最高领导人’罪,你觉得他会怎么做?威胁把给你一张西伯利亚的单程票,还是真这么办?” “西伯利亚的单程票”,是出自于洛马诺夫的口头禅“给你一张西伯利亚的单程票”的笑话,意指看似可怕但没有实际意义的威胁。 但此刻,萨卡卢加的表情却告诉我们,他明显受到了严重的惊吓。表情稍稍缓和后,他才注意到,原来我在旁边等了很久了。 “喂!你是什么时候到的?”萨卡卢加向我扬了扬下巴问,“刚才我都没注意到你的存在,不愧是……华沙方面秘密通缉的叛徒。” 千古奇闻,通缉还在联军国家的叛徒,竟然要秘密进行!难道这还是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不成? “你可得给我说清楚,萨卡卢加同志,”金岩柏此刻的面色更加糟糕了,“尤里格勒战役的专场新闻,还有月球战役的全球直播我们都看过,平壤有百万军民作证,是马克耶布卡同志救了大家!也许因为你是墨西哥人,对社会主义世界的制度了解不多。在这里,拉美特色白人至上主义理论行不通!” 出身问题仿佛是戳到了萨卡卢加的痛处,他再一次发出了野兽般的怒吼,又一次挥起了拳头。最糟糕的是,这次的目标是金岩柏! “该死!快躲开!”我焦急地向金岩柏大喊。此刻除了萨卡卢加本人,没有人比我对他此刻的情绪波动更了解了。这一拳完全能击穿天启坦克侧面装甲,就算是…… 怎么说呢……我一直站在原地不动,就是因为大脑一直告诫我不要做傻事。这一拳下去,就是人造神也要伤筋动骨,我没必要冒险。 可是萨卡卢加的拳头打偏了。本该直直向金岩柏飞来的拳头,在这电光石火的一瞬间里竟产生了偏转,一拳打在了另一侧的墙壁上。重拳冲击下,整面墙壁都倒塌了。 不对,不是萨卡卢加本人打偏了,而是被金岩柏拉住了。一根在太阳下反着光的细线的一头缠住了萨卡卢加打出的右拳,另一头呈蜘蛛网状,黏在了天花板上。这根看上去弱不禁风的细线竟能固定住他的拳头,我看得也是叹为观止。 “这……这是……”刚才还一脸狂妄骄横的萨卡卢加,看到了眼前这一幕的时候,也不由得愣住了。 此刻走廊里的士兵才如梦初醒,想起自己还要保护他们的金岩柏主席。踏着杂乱的脚步,手里的枪瞄准了萨卡卢加的方向(刚才他们应该已经试过了,这么做是毫无意义的)。金岩柏挥挥手,他们才收起枪,又杂乱无章地退下了。 “我知道你这么狂妄的理由是什么,萨卡卢加同志,”金岩柏冷冷地把手叉在腰间,额头上蜘蛛形状的黄色数字“8”如刺青般若隐若现,“但我要提醒你,别觉得自己很厉害。你是人造神,我也是,而且我们在平壤的同类还有五个。” “都别争了,”我打破了僵局,插到了他们两个中间,对萨卡卢加说,“你不是要逮捕我吗?来,我就在这里,逮捕我吧。” 萨卡卢加看着我的眼神,从惊讶转变为了疑惑,没多久又变成了轻蔑。他大概是以为我害怕了吧。 “这家伙移植的一定是行军蚁基因。刚刚听来的道理,这会直接就忘了。”看着他额头上白色上行蚂蚁的数字“3”,我轻哼了一声。 “不过在出发之前,你得答应我一个条件。”在萨卡卢加想要逮捕我之前,我突然退后一步说。 萨卡卢加哼了一声,轻蔑地问:“你有什么资格讲条件?” “就凭这里是朝鲜,”我歪了歪脖子,一脸嘲讽地回答,“如果拒绝,我现在就去找朝鲜入境管理局和旅朝侨胞联谊会递交入籍申请。有金岩柏主席担保,就是洛马诺夫亲临,也不可能逮捕我了。” “你敢!”萨卡卢加额头上青筋暴起,拳头握出了咯吱咯吱声。 但最后他还是没向我打过来。朝鲜“避难所”是联军国家里一条颠扑不破的潜规则,更何况旁边的金岩柏就能让他吃不了兜着走。 “好吧,”最后他的语气软了下来,“只要是力所能及而且不违背上级指示的事,我一定照办。” 我附在他的耳边,低语了一番,然后看着萨卡卢加的表情从为难变成了轻松,最后渐渐露出了“原来不过如此”的轻蔑神色。 “好吧,”他点点头说,“这不难办,我们可以走了吧?” “等一下!”走过走廊,走向停机坪的时候,金岩柏突然从后面叫住了我们,走到我面前问,“马克耶布卡同志……如果到时候在法庭上,需要帮你作证的话,我敢保证,朝鲜没有忘恩负义之徒。” 看着他义正言辞的样子,我轻笑了一下。想了又想,还是不告诉他,也许我不会上法庭比较好。 “谢谢你的好意,”我贴在他的耳边低语,“替我瞒一下达夏同志好吗?就说……我还有事。” 不等他回应,我向萨卡卢加做了一个手势,大步流星地离开了。 …… 空天飞机的速度真的很快。离开机场时还是下午四点五十分,现在才刚刚敲过了六点整的钟,萨卡卢加已经宣布:“飞行员同志说,我们抵达叶卡捷琳堡的上空了。” 即使坐在“牢房”里,我也能听见外面的喧哗声。看来非军用空天飞机的内部空间足够大,不用像我以前坐的飞机一样都挤在一起。 不仅如此,更大的好处在于:第一,押运人员不是风暴小组成员,而是联军内务部队的;第二,飞机上的每个人都沉浸在疲惫与麻痹中,这是我逃跑的好机会。 首先……我得干掉门口的家伙,还得打开手铐。这两个混蛋竟敢在我上飞机之后打我的耳光,不把他们的脸打碎难解我心头之恨。 好在自大的萨卡卢加只让人搜了我的身,没有搜嘴巴里有没有东西。我从嘴里吐出了一根细长的不锈钢开锁针,打开了手中的手铐。 揉了揉酸疼的手腕,我闭上眼睛,开始“探听”走廊里的情况。 从走廊里的生命讯号处得知,外面的整个区域就是一片“宿舍区”。难道说,萨卡卢加是要让整个飞机上所有押运人员一起监管我? 虽说有三十六个内务部队的,机组人员有四五个,但是走廊里的只有十个。没有监控,萨卡卢加在楼上喝酒,门口两个还在抱怨自己为什么一直站岗。运气太好了。 我敲了敲卧室的门,外面的人不耐烦地喊了一声:“干什么?” “上厕所。”我贴在门的另一边喊。这边的门是从里往外打开的,右边的家伙第一眼看不见我,左边那个我有把握在一秒内弄死。 门外两个家伙嘟哝着打开了门。门刚刚开出30°角,我一把扑了出来,一脚踢在门板上,右侧一个看守直接被门板砸倒在了地上。说时迟那时快,手中的开锁针已经插进了左侧那个看守的太阳穴。 联军内务部队几乎是联军里最神气的家伙们了。不仅把“内务部队”的标识就是高人一等的荣耀,作战时更是看不见他们的影子。 但如果看不起他们,也是要吃亏的,所以我没把他们当普通部队。他们生命讯号释放的气场告诉我,这些都有特种兵的战斗力。 右边一个的太阳穴已经被扎破,肯定活不了了。被门推翻的家伙还想去按报警器,我从左侧士兵的太阳穴处拔出了不锈钢开锁针,一针扔在了他伸出的手指关节上。 这连我都没想到自己能成功。不过这不重要了,我拎住惨叫的右侧士兵的后领,一刀割断了喉咙。 “你应该感到庆幸,”我贴着喉咙被切断不能说话的士兵耳边说,“如果不是赶时间,我一定找你好好交流一下你打我的事。” 我把两具尸体扔进了牢房里,顺手拔出了其中一人腰间的手枪,和另一人的匕首,向着出口前进。 还好,所有生命讯号都在寝室。一个刚从寝室里出来的家伙在穿衣服,被我扔出的匕首击毙了。 “萨卡卢加……你可千万别怪我,”当我顺着一间间房间屠杀过去的时候,我这么想,“要怪……就怪总理,干嘛选我做对手吧。” 宿舍区的楼上就是驾驶室。我不知道蚂蚁的感官怎么样,萨卡卢加毕竟是人造神,不能掉以轻心。 走出寝室,我举起突击步枪,向机舱很多枪都没带的家伙扫射,十几个内务部队的家伙还没反应过来,就横七竖八地倒在了地上。 生命讯号显示,萨卡卢加飞快地扔下了手中的酒杯,抄起地上的突击步枪就闯出来了,二楼通往机舱的楼梯上响起了响亮的下楼声。 我举枪射击,前两个下楼的立刻就被击毙了。趁着其他人不敢露头,我一步跨上了驾驶室,开始时还有子弹追击的声音,被萨卡卢加连续的“笨蛋”的骂声阻止了。 他害怕子弹打伤飞行员,我可不怕。好极了,此刻炮手投弹手和正副机长都在,对不起各位了。 当萨卡卢加他们冲到驾驶舱前的台阶时,仿佛突然意识到了什么,萨卡卢加大喊道:“闪开!” 一切都来不及了,手雷已经扔了出去,在楼梯口发生了爆炸。 “混蛋!”萨卡卢加没有受伤,但他也被汽浪推出驾驶舱,狼狈地喊,“我要把你碎尸万段!” “我知道你有一身钢筋铁骨,连穿甲弹也伤不了你,”我意犹未尽地笑了笑,把副驾驶的椅子转向门口,低吟道,“可是……如果从万米高空掉下去,会怎么样呢?” 萨卡卢加出现在楼梯口的另一端,这个角度正好能清晰地看见我左手上的手枪指着飞行员的脑袋。 “你不会开枪的,”他轻笑着,竖起一只手指说,“我摔下去不会死,你可没有这么好运。” “那不一定,”我笑着讽刺道,“如果我有降落伞的话。” 当我背着降落伞,坐着逃生座椅跳出飞机的时候,脑袋里回响着的,不只有头顶上渐渐扩大的爆炸声,还有萨卡卢加仇恨的怒吼。 “这下……终于安全了……”我轻轻叹了一口气,自言自语道。 当时我还不知道,回莫斯科路上的麻烦,从这里才刚刚开始。 第二百五十四章 走在赶赴自己葬礼的路上(四) 虽然在爆炸前的空天飞机已经放低了高度,但三五千米的高度也不是好受的。寒风擦过我的脸颊,感觉就像是被没开刃的短刀擦过。 不知道那些高空跳伞爱好者是怎么喜欢上这种近乎恐怖的运动的,也许是因为他们把这当做有惊无险的体育项目,而我一直是把跳伞当做了生死攸关的军事行动吧。 如果是在地面上或者在水下,面对恐惧时你有无数的方法应对,但在高空中,置身于茫茫天海,这才是真正让人感到恐惧的时刻。 气流的大手像是顽皮的孩子,不知道要把我推往哪里。我一边在空中翻滚,一边努力打开降落伞,心里暗暗诅咒跳伞的这个选择。 “该死的萨卡卢加,这么快就冲进来了,我还没让飞机再降低一些呢,”我在心里想,“如果以后有可能,我绝不再高空跳伞了。” 别问我怎么知道的,等降落伞打开时,离地面只有一千米了。 现在我的下方是一座有着浓厚的东正教风格的小镇,年代久远但不失干净的公寓楼林立其中,远处的商业街道虽不繁华但也不失高大。圆顶的教堂醒目地伫立在小镇中央的位置,旁边的尖顶建筑物上,镇政府的牌子和竖在塔尖的五角星一样醒目。离镇政府不远的地方,还有一处从上往下看是长方形的大理石顶棚,两条黑色的细线从远处延伸到这里,穿过大理石顶棚后,又伸向看不见的远处去了。 还好是落在了一个小镇上……我轻呼了一口气。克格勃再神通广大,也不可能在这个一千米高度就能俯瞰全镇的小地方也安插眼线。 就算安插了,这点战斗力也不足为虑,除非他们敢公开要求当地有关部门共同追捕。但如果洛马诺夫敢下达让他们公开追捕我的命令,这会《真理报》和宣传喉舌早就开始铺天盖地地抹黑我了。 没错……只要能弄到火车票……想到这里,我在空中又做了几个翻滚,向着小镇边缘的农田降落。 也就在离地面还有四五米的时候,头顶上突然划过了一道黑影。那个黑影抓住了我的降落伞,带着我和降落伞,向北面加速离开。 该死!我毫不犹豫地拔出匕首,一刀切断了降落伞绳,整个人立刻以自由落体的形势向下坠落。 还好,我只是掉在了一堆干草上,没有受伤。但是看着散落的干草,听了听周围不断聚集过来的生命讯号,我还是赶快离开吧。 我并不害怕那些农民,我忌惮的是刚才那个黑影。抬头看向天空的时候,那个黑影连同他抓走的降落伞,都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了。是机器人的话还好,如果又是一个心灵屏蔽者,我简直要吐血了。 不管他了。好在乌拉尔山脉附近地区的四月份,不像平壤和长白地区那样让人头疼。我飞跑着穿过了到处都是青苗的田野。也许是大多数农民都被我刚才所掉落的那堆干草吸引了,现在纷纷跑向了我刚才弄出巨大动静的地方,所以我一路上的飞奔也就没有人在意了。 好在这个村庄离镇子的距离不太远。穿过这条长长的田埂路,沿着公路再跑几公里,就是车站了。 虽然此刻的我身上一个卢布也没有,唯一的证件仅有一张身份证,但区区一个小镇的列车检票员,还不至于能拦得住我逃票。 当我终于爬上地势较高了公路边时,一颗子弹突然划过了头顶,落在面前坑坑洼洼的公路上。 说来奇怪,我竟然不由自主地停止了移动。因为我知道,这不是他没打中,只是一次警告罢了。 更何况……如果我不停下的话……也不知道对手在哪里啊…… 头顶上的生命讯号渐渐放大,而且还在上空一边盘旋一边靠近我。不得不说,这家伙真的很烦……尤其是随身释放的噪音…… “哈,你就是那个马克耶布卡吧?”对方突然用一种近乎妩媚的语气开口了,“要不是亲眼看见了萨卡卢加紧急发送到我们这里的绝密视频通讯,我简直不敢想象,普通人竟然也能打败人造神呢。” “普通人能做的事情不少,”我怎么会听不出,对方是在讽刺我,“他们不仅能从旧金山一直活着去过月球,还能在下到平壤之后还能指挥一半的人造神作战呢。” 扑打翅膀的声音渐渐随着噪音消失了。我这才转过头,看见背后站着——不对,是倒挂着——一个穿皮衣,戴着蝙蝠面罩的女生。 没错,她现在的姿势可以让牛顿等一干经典物理大师气得复活,并赌咒发誓不再谈论物理问题。 四月的天气,就穿了一件无袖皮衣和一条皮短裙不说,在倒挂的情况下,她竟然也能做到裙子不走光!再往下——哦不,是往上——看,我太佩服她的耐寒能力了。 “话说……你现在不冷吗?”我轻轻地指了指面前这个背后伸出了蝙蝠翅膀的“女孩”(之所以是“女孩”,因为这家伙看起来只有十七岁,但散发出的妩媚气质绝对属于二十几岁少妇)问,“如果只穿一条长筒袜和一双搭扣高跟鞋,不仅会冷,还会行动不便的吧?” “哟哟哟,原来马克耶布卡同志你还有关心他人的优良品质啊,”黑衣女子从树上跳了下来,脸上还挂着饶有兴致的假笑,“但是……与其浪费时间关心别人,不如关心一下你自己吧,叛徒阁下。” “说起来……”我看看她手里的枪,又看看她被挡住的脸,歪了歪脖子问,“你怎么动作这么快?” “啊,关于这个……”那家伙笑了笑,从口袋里掏出了一部带屏幕的可视对讲机说,“看到了吗?这是总理同志特地配发给我们的绝密对讲机。无论信号多差,只要上空有卫星存在,就能收到信号。” 我叹了口气,无奈地点点头。 该死的洛马诺夫,我以前执行任务的时候怎么没想到给我配备一个这种东西?反倒是现在,要逮捕我的时候……真是精锐尽出啊。 黑衣女子的表情渐渐变得严肃了。她收起卫星电话,向我摆了摆枪口问:“该走了吧?列车还有五十分钟就开了,我可不想误点。” “谢谢。对了,你说了那么多,我能告诉你几件事吗?”她应该没注意到我嘴角边的冷笑吧。 “是什么事?”黑衣女子问。 “第一,我之所以没有问你名字,是因为我知道,你叫源德幸美,祖父是来自北海道的日本人,中国第七次革命战争中在汉城战役被俘。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的基因是蝙蝠的,身上有个橙色的形似倒挂的蝙蝠的阿拉伯数字‘5’。单姓的日本人,听起来很怪对吧?” “第二,下次面对活着的敌人,别把底牌抖个干干净净。萨卡卢加败于麻痹大意,你也是。” “听你这么说来……”源德幸美一边嘻嘻哈哈地笑着一边说,“现在我的枪就指着你的脑袋。马克耶布卡,难道你还能扭转败局吗?” “这就是第三点……”我冷笑道,“蝙蝠是用音波定位的吧?” “所以,你想用噪音对付我吗?”源德幸美满不在乎地笑了。 “不不不……我是说……”我冷笑了一声,“你可要小心点!” 最后一句是用日语说的。大脑告诉我的没错,突然从英语转为对方母语,可以让对手产生迟疑。 一脚踢出,源德幸美的手枪飞进了草垛,一对匕首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从衣服内侧的刀鞘中拔出,刺向了源德幸美的双耳! 虽说事出突然,但源德幸美还是迅速护住了双耳。不行,万一只是刺中了手臂,那就得不偿失了。 毕竟蝙蝠不是特别擅长战斗的基因,速度也不够快。更何况,对方还是依靠肌肉记忆作战的。 所以我中途变招,直接将手中的一对匕首刺向了源德幸美的眼睛。运气很好的是,我又赌对了。 可能是她过去的敌人,从没有考虑过袭击眼睛的可能性吧。现在我匕首刺过去的时候,直到她的双眼飙血,源德幸美仍没有反应。 “噗嗤……别告诉我,这就是……你们人造神的战斗力吗?”我踢了一脚躺在地上的源德幸美,轻蔑地嘲讽道,“你就好好躺在西伯利亚平原的乡村小路上,抚平身上的创伤吧。对讲机我就笑纳了。” 临走前我没忘另一件事,那就是举起匕首,趁源德幸美捂住眼睛的时候,给她的耳朵也来了一刀 第二百五十五章 走在赶赴自己葬礼的路上(五) 我真的很佩服洛马诺夫。才一会功夫,不仅找到了飞机残骸的画面,连所谓的“搜救人员”都有模有样地展开了。记者一边扶着头发一边滔滔不绝地介绍起“英勇的搜救人员的行动”,一次次拂过头发的动作不知是焦急还是被风吹乱。 “观众同志们,如你们所见,这里是马克耶布卡同志座机失事的现场。搜救队的同志们已在全力找寻黑匣子和遇难者生还者的下落。但因为地形陡峭,天气恶劣……” 我不动声色地看了一眼面前屏幕上的源德幸美(她伤口愈合的速度好像有点慢)和乔巴鲁鲁,冷笑着说:“感谢那位蝙蝠吧,她对她的音波探测太自信了,不然你们不会和我错开一班车,不是吗?” “那又怎样?”源德幸美的笑容里。带着一丝对猎物的仇恨,和阴森森的寒意,“我们很快就会找到你,然后我会好好折磨你的!” “你可没这个机会,”我冷笑着回答,“你以为上飞机时,我嘴里只藏了一根不锈钢开锁针吗?”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乔巴鲁鲁伸出一只手挡住了准备飞出窗外的源德幸美,警惕地盯着我问。 我拿出一个改装过的电视机遥控器,按下其中一个按钮。屏幕上突然出现了一大片绿色的烟雾,还在车厢中不断扩散着,鬼哭狼嚎的声音在很短的时间就响彻了车厢。 “你这个十恶不赦的人渣!”乔巴鲁鲁的骂声越来越凄惨了。 “你以为我干嘛让平民携带这个无线电对讲机?”我继续抱以冷笑,“在你们发现这个对讲机之前,我可在列车顶部胆战心惊地扒了整整三个小时,动都没敢动!” 把对讲机交给那个和我身高体型差不多的男性之前,我知道他是乘下一班列车的,也知道他是挤在三等车厢里的庄稼人。也只有在这种环境下,才能瞬间制造出规模恐怖的毒气,拖住这两个人造神! 只是代价……有点惨烈罢了。 …… “插播一条紧急新闻。一届列从下塔吉尔镇通往高尔基的民用列车遭遇袭击。凶手残忍地用了病毒狙击弹,车上306人不幸遇难……” 很好,看来洛马诺夫同志又一次故意隐瞒了人造神的存在。我看向了窗外,暗暗叹了一口气。 毫无疑问,乔巴鲁鲁和源德幸美都没有死,萨卡卢加也一样。别问我为什么,虽然一个被戳瞎了双眼戳聋了耳朵,和另一个一起接受了至少四十人散发出的病毒狙击弹的毒气熏陶,还有一个人从五千米高的爆炸的飞机上掉了下来…… 想到这,我竟然产生了一丝莫名的恐惧。如果他们是战场上要面对的敌人,我该怎么消灭他们? 等一下……为什么洛马诺夫调集了半数人造神对付我?我是谁?和洛马诺夫要我的命有关联吗? 我看着窗外的废墟默默思索。世界帝国已经从西西伯利亚撤退了四个月了,可这里仍然是一片狼藉的废墟。虽然满电线杆的尸体已经看不见了,但时不时还能在路边看到诸如破损的房屋、烧焦的载具、碎了一地的飞机残骸以及铁轨旁侧翻的列车遗迹。我三次看见列车经过了只剩下候车站台的废弃火车站,其中一次还看到一条残破的,用八国文字写的标语:“少先队村是苏维埃母亲不可失去的防线!” 好了。等离高尔基市还有武功姐的时候,我该跳车了。每次列车靠站后,再启动时检票员都会再巡逻一次,检查有没有人逃票的。 更何况,“欺骗”检票员相信我已经检过票的伎俩已经用了一次,再用第二次就非常危险了。 没错,等过了前面这个山洞……我就该考虑换交通工具了…… 然而列车开进隧道的时候,头顶上突然响起了岩石滑坡的声音。整个车里所有的照明灯都亮了。 “这是……山体滑坡?”我抬起头,看着车顶自言自语道,“还是说……隧道塌方?运气真差……” 不,这不是运气。太巧的巧合就是必然,养父告诉过我很多遍。 “可恶!”看着周围不断下落的岩石,我咬咬牙,砸开了车窗,一个飞跃就跳出了危险的列车。 刚跳出列车没多远,头顶上和隧道两端都响起了巨大的滚石落地的声音。碎石掉得四处都是,身后的洞口被滑落的岩石彻底堵住了。 感谢大脑。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我的大脑告诉我左侧还有一处维修通道用的门,于是毫不迟疑地躲了进去,门还没来得及关上,外面大块的碎石已经砸了一地。列车的爆炸声、碎石落地声、人被击中后的惨叫声夹杂在了一起,与此同时,生命讯号也在飞速地消失。 十分钟后,除了几个还在垂死挣扎的讯号,列车上的乘客基本已经全灭了。而我依然毫发无损。 “呼……还好我没事,”待一切尘埃落定后,我平静地站在楼梯拐角处,对着隧道方向叹了一口气,“只可惜,始作俑者白费力了。” “嘻嘻,大哥哥你说谁白费力气了?”随着稚嫩的声音,正上方的楼梯拐角处,一个身影从拐角的地面下钻了出来,把我吓了一跳。 从土里钻出来的是个小个子。不对……压根就是个小男孩啊! “喂……小弟弟……你才多大年纪,就参加战争了啊……”我感觉自己浑身上下都升起了一股恶寒。 说起来……那个艾米莉差不多也是这样。乍一看是个纯真无邪的意大利小女孩,等她的蝎子尾巴伸出来后你就会后悔以貌取人的。 “哎呀,差点忘了。自我介绍一下吧,我叫阿加伯利,是阿尔巴尼亚人,也是来陪大哥哥玩捉迷藏游戏的人哦,记得让让人家……” 希腊语听起来很动听,而且阿加伯利在说话的时候,还不忘俏皮地向我眨眨眼,吐了一下舌头。 说真的……要不是看到他刚才摧毁隧道的“杰作”,我简直会认为他是个人畜无害的小正太的。 “话说……土拨鼠孩子,”我冷笑着问,“你是不是也觉得自己能杀死我?就靠这样的山体塌方?” “阿,这个啊,大哥哥你误会了,”阿加伯利挠了挠脑袋,又吐了一下舌头,“我知道,你打败了两个叔叔和一个姐姐,但是……人家和那些笨大人可不一样哦……” 哈?你能不卖萌吗?我很不适应诶。别看他用黑布条遮住了双眼(相比源德幸美,阿佳利伯才是真瞎子),但他的耳朵绝对灵敏。 也许是耐心有限,阿加利伯轻轻叹了一口气,向我摆摆手说:“好啦大哥哥,别想着继续玩捉迷藏啦,总理爷爷只是叫你回家吃饭,又不会害你的。乖哦,不听话的孩子……是要被大灰狼给叼走的。” 阿加利伯向我摆手的时候,我看的一清二楚。他的手指的末端,长着锋利的,比手指还长的指甲。 沉默了良久,我才慢慢回答:“小孩子,我能战胜你的三个同伴,你觉得你对我有多少胜算?” “大哥哥难道你还想跑?”阿加利伯开口时还是稚嫩的童音,“别多想啦,这里可是人家的主场,封闭的山洞哦。这一带的通讯什么的都不太好,别说要和我战斗了,就算能打败我,如果没有我帮助的话……恐怕连脱险也不行吧?” 说着阿加利伯撩起了上衣,露出了雪白的肚皮。在他的肚皮上,是一个绿色的,从土里伸出半个身体的土拨鼠的侧面的数字“7”。 “忘了问一句……”我冷笑着说,“源德幸美同志的眼睛虽然不行,但至少还能看见东西;那么你呢?小弟弟,你蒙着眼睛干嘛?” 好极了,我的最后一个杀手锏已经奏效了。现在跟我想的一样,阿加利伯动怒的时候,对于我一跃而起跳向楼下的事没能及时反应。 “大哥哥……”阿加利伯稚嫩的声音里,渐渐产生出了一丝愤怒,“你难道不知道……讲错了话的小朋友,是需要为此付出代价的!” 但是土拨鼠的移动速度明显太慢了,当阿加利伯一瘸一拐地追下来的时候,我顺势冲出逃生通道。 阿加利伯同志,就让你来见识我的最后一个“秘密武器”吧。 当阿加利伯也追出来的时候,兴致勃勃的神情,突然间就变了。 躲在消防通道旁,大块岩石顶上的我一跃而起,挤开了阿加利伯推开一丝门缝,跳到了他的身后。 “大哥哥?”阿加利伯的瞳孔骤然收缩,“刚才……是怎么……” “出去吧。”我简短地答非所问了一句,然后一脚把阿加利伯踹进了外面,充满狂兽人的隧道里,门边刚才我所站的岩石,很快就被挤在门口的狂兽人推到了门口。 阿加利伯徒劳地敲打着被岩石堵住的逃生通道门,我不敢松懈,把保险栓也锁上才松了一口气。 “不要想着开门了,”我冲着门大喊,“与其想办法开这扇门,或者独自逃跑,放任几百个狂兽人冲出隧道为祸西伯利亚,不如想点实在的,怎么阻止这场祸害吧。” “总理爷爷没说错,你真是彻头彻尾的大坏蛋!”阿加利伯厉声怒喝(虽然听起来还是很萌)。 狂兽人拖不住他,他们那坚固的皮肤挡不住阿加利伯锋利的爪子。但是和几百个基因突变者对决……够阿加利伯头疼很长时间了。 算了,不和你这小孩子一般见识。我走过两个楼梯拐角处,走到了阿加利伯凭空出现的地方。 果然。阿加利伯当时所站地方的身后,一个切割工整,四壁有凹陷受力点的大坑出现在我的眼前。 “谢谢你,阿加利伯同志,”我自言自语,“真是麻烦你了。” 第二百五十六章 走在赶赴自己葬礼的路上(六) “终于出来了……”面对星河璀璨的夜空,我长长叹了一口气。 沿着无尽的铁路走下去,除了手电筒之外没有一丝光线,唯一与我相伴的,只有头顶的满天繁星。 沿着铁路走了两公里,我翻过一道山岗,来到了坑坑洼洼的高速公路上。公路上没有汽车,好在我没带什么东西,步行不会很累。 一小时后,时针指向了八点整,我终于看到,地平线上闪烁的点点亮光。那是城市路灯的光芒。 “很好……”我坐在地上长长地喘了一口气,擦着汗自言自语说,“我竟然能活着走到了城市……” 一辆面包车打着闪光灯从身后接近,靠近我的时候慢了下来。 该死……我不想伤害无辜者…… 想归想,我还是放慢了脚步,故意装出一副疲惫的样子,向身后打着明亮的闪光灯的面包车招手。 面包车慢慢停下,车窗降低了高度,我看见了一个七十多岁的慈眉善目的老人,以及副驾驶座上他那条看起来并不友善的金毛犬。 “可怜的孩子,你看起来好像很糟,”那个老头忧心忡忡地表示同情,“你怎么半夜独自在这?” 我从被风吹得几乎僵硬的脸上,挤出一个自己都觉得难看的微笑:“我是野外极限生存爱好者,在参加活动时遭遇山体滑坡……” 挪威老头露出了同情的神色。 “上帝啊……真是个可怜的孩子,”沉默了好一阵,挪威老头才接着问,“你的同伴去哪了呢?” 我故意做出了一副泣不成声的样子:“我跟同伴们走散了……” 不知为什么,那条金毛犬对我的态度不是很友好。没关系,从小到大,我从没获得过动物的友谊。 “噢我的上帝,巴迪你怎么了……抱歉孩子,巴迪有些激动,它……对新来的人比较……热情……” 挪威老头一边结结巴巴地向我解释他的狗为何突然对我狂吠不止,一边尽力防止这条狗吓到我。 看得出,他是真希望能帮我,的确在认真执行梵蒂冈和加尔文的徒子徒孙也背叛了的“训诫”…… “不要为我担心,老先生,”我露出了一个和蔼的微笑,“我这里只有几个卢布了。如果您能给我一瓶水和几片面包,让我撑到警察局的话,我会非常感激您的。” “上帝啊?你这叫什么话?”老头的眼中露出了愤愤然的神色,“基督徒绝不能对帮助身边受困的兄弟时置之不理!别担心,孩子,巴迪太激动了。对吧,巴迪?” 最后一句话的语气震住了金毛犬,它这才重新趴回了副驾驶座上,缩着脑袋发出委屈的呜咽声。 “来,我的孩子,”挪威老头指了指后面的门,亲切地对我说,“我要去喀山,你和我同路吗?” “那实在太麻烦您了,”我弯下腰呈90°角,向这位善良的挪威老头深深鞠了一躬,“非常感谢。” 我悄悄收起了袖中的匕首。 …… “话说回来,你外语说得不错。”一小时后,对方突然开口。 “我经常去世界各国参加活动,跟很多外国人交流,外语不行的话会很麻烦。”我简短地回答。 挪威老头笑得太厉害,以至于被口水呛住了,又狠狠咳了几下。 我立刻伸手给他递上毛巾,刚才一直戒备着的金毛犬,此刻一把跳了起来,被老人安抚下去了。 “谢谢你孩子……”老头继续咳了两下,接过了我手中的毛巾,一边擦嘴一边说,“抱歉,巴迪以前不这样的,今天不知怎么了……” 大型应急灯和火光构成的光亮渐渐消失在了身后。我们已经跨过了“地狱”和“人间”的分界线。 就在这时,头上刮过一阵强大的风压,消逝于苍茫的黑夜。过程很短,但成功引发了巴迪的怒吼。 我飞快地摇下车窗,但外面什么都没有,没有声音,没有外形,只有生命讯号告诉我,刚才飞过的,可能是速度极快的大型鸟类。 什么大型鸟类?西伯利亚怎么会有这么快这么隐蔽的大型鸟类? 我闭上眼睛探测起生命讯号。 果然有路障。两条军事栅栏将前面那个服务区的入口前和出口后区域拦住了,中间已然被内务部队的防弹车和轿车堵了个水泄不通。 该死!他们也就是二十分钟前抵达的,这布防完成得太快了吧? 挪威老头叹了一口气,笑着抱怨道:“真麻烦,不是吗?俄国人动不动就把神经绷得紧紧的……” 我说:“我也想说一件事。” “哦?”他问,“是什么事?” 我从后座上一跃而起,一刀划过他的喉咙。巴迪刚刚张开嘴,我也没放过,一刀扎进了它的脑袋。 “这样死是无痛的,”我轻声低吟,“还有。七十年前,你们的上帝就失去了对苏联的管理权。” 我跳到前排驾驶座上。一手一个,把一人一狗的尸体扔了出去。 …… 六十个内务部队战士,十几辆警车和防弹车,还有一应俱全的轻重火力配置……该死,这还没算旁边服务区里的十多个便衣特工呢! 我打开副驾驶座前的隔板,把撬棒撑在油门上,向护带跳车。 就在这时,刚才掠过面包车顶的风压,再次从我身后袭来了! “轰——”当我以为这个身影会击中我的时候,远处的爆炸声已经震耳欲聋了。刚才计算得还不错,面包车“追尾”了一辆正在过卡的油罐车,后者炸成了一团烈火。 说起来真是奇怪。刚才那道黑影明显是可以抓住我的,可是在检查站炸成了一团烈火后,他竟然把头向上一扬,改变了飞行方向。 我终于可以确信,飞过头顶的不是大型鸟类,而是……人类了。 翻过山岗,我挑了处没有便衣特务的地方,跳进混乱的服务区。 检查站内三分之二的内务部队已经完蛋了,没有人维持秩序,因为这里的七十多人都在试着驾车逃离这里。但剩下的内务部队堵住了检查站的出站口,骚乱没有扩大。 一个便衣特务站在一辆军用吉普车前。我悄悄绕到了吉普车的另一侧,从副驾驶座的位置进入驾驶座,一刀刺穿那个特务的后心。 “真是一群粗心的家伙。”汽车钥匙竟然直接就留在了车上,发动了几下就直接开动了。临走之前吉普车还在加油,我没来得及拔下油枪,油枪里的汽油撒了一地。 车子的横冲直撞加深了服务区里的混乱,特务和内务部队很想稳定形势,但他们已经不知所措。 其实我比他们更急。头顶上还有一个不知疲倦地高速盘旋着的家伙,而我还不知道那是谁或什么。 我拿?放在吉普车隔板上的火柴,点燃后扔向了加油站,然后从服务区的入口处冲出去。只过了半秒,火光就吞噬了小小的加油站,也吞噬了闯进加油站的冒失鬼。 趁他们乱作一团的时候,吉普车已经撞开栅栏,冲出检查站了! 万岁!离喀山只剩下十公里。前面直到入城已没有检查站了,可以说,我逃出洛马诺夫的追捕了! 我就是这么想的——直到车顶篷被撕开,一个满脸是血内务部队的家伙拿着枪跳进吉普车的时候。 真不怕死。我拔出手枪向他开火。诡异的事情发生了:子弹打在他的身上,仿佛打中了液体般毫无意义。每一枪都实现了贯穿伤,可是每一个伤口都在瞬间被修复了。 看到自己身上的内务部队军服已经残破不堪,来人索性一把扯下身上的军服,钢盔远远地扔出了窗外,露出了里面穿着的一件黑色长袍。长袍破损了不少,但我真的发现,他身上的长袍正在不断愈合。 “人造神都有无限愈合的能力,”我轻轻开口了,“可愈合得这么快的,应该只有号称‘不死不倦的幽灵’,十一号人造神了。” “你知道我?”身后的人没有露出脸,甚至没有露出生命讯号。 “我很久以前就看过了你们十二个人造神的档案了,”我叹了一口气,慢慢解释道,“而且我至今记得,你的照片一栏是空着的。” “其实我的能力是最没用的……”黑袍人风轻云淡地付诸一笑,幽幽地回答,“无非就是无限再生,和断肢分身这两招罢了。” “这些人都是你的分身吧?”我问,“他们可都是你肢体的一部分,这么丢干净了真的好吗?” 波斯人撇撇嘴:“听说有一支内务部队要设一个检查站,我一时好奇就跟过来了。估计你应该还没有从这里过去,而且我知道就算真要杀你他们也不是你的对手,所以……我就做了点小小的手脚……” “然后你就牺牲了六十个内务部队?”我冷笑道,“不愧是……人造神里战斗力最高的那个。” 波斯人撅了撅嘴,脸上露出了一丝不满,抱怨道:“这方面你跟我可是不分伯仲的。如果你真要是悲天悯人的家伙,远的那架飞机上的机组人员,近的刚才那个挪威老头子,你可有一丝愧疚之心吗?” “无论怎么说,”我突兀地插话道,“这样的主意,也只有你这位‘最强的人造神’能想到了。” “最强?”仿佛遭到了雷击一般,那个波斯人愣了一下,良久才喃喃回答道,“不……如果论实力的话……那也应该是她最强……” 刚才一闪即逝的指示牌上,标示着前方是下马尔水库。我敢说,没有任何人的旅途比我这趟从叶卡捷琳堡到喀山的旅途更刺激了。只可惜,你的负责项目到此结束了。 “话说……可不可以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我看着后视镜,向穿着黑色长袍的波斯人提问。 “基努什亚·戈尔埃里,简称埃里,这是我最早的身体用的名字。”埃里仍然挂着胜利的笑容。 他完全没有注意到,车速已经达到80迈,而且我是用那个便衣特务留在车上的步枪撑住了油门的。 “好吧埃里,有两个问题困扰着我……”我悄悄把一只手轻轻放在了车门上,“你会游泳吗?” “当然会。另一个问题呢?” “第二个啊……”我冷笑了一声,“水蛭,都是怕火的吧……” 话音刚落,我拉开了副驾驶座上手雷的保险环,从副驾驶座的车门处跳了出去。疾驶中的吉普车拐了个弯,向着水库方向冲了出去。 我看着吉普车在空中做了几个三百六十度的翻滚后坠向河面,落水中,吉普车炸成了鲜艳的火花。 “终于……又收拾掉了一个……”我看着一望无际的水库,自言自语道,“飞着的那位同志,下来歇歇吧。现在可只剩你了,不休息好就要来收拾我,待会完蛋的时候,恐怕连惨叫都发不出来了。” 如我所料,那个一直在空中盘旋的家伙,又带着熟悉的风压向我靠近,然后坠落在我面前的地上。 “哼,不愧是一路上干翻了五个人造神的家伙,”那个声音听起来是女声,但声音中带着一股男性特有的刚毅果断,“如果不是事先知道对手是男的,我还以为……那个加拿大贱人逃出哈坦加了呢。” 第二百五十七章 走在赶赴自己葬礼的路上(七) 天公真不做美,竟然不合时宜地下起了小雨。看来这件风衣已经是累赘了,我立刻将它扔在路边。 “我赶时间,”洛西娅笑着说,“普通人在一望无垠的旷野和人造神正面作战是没有胜算的。” “那不一定,”我向她招了招手,“上辈子你的那位副官同志没有打败我,这辈子也不会例外。” “什么?”洛西娅刚才还摆出了“决一死战”的架势,听到“副官同志”时收起了格斗姿势。 “你不知道?”我笑了笑,“伊恩同志用了四年跑遍全世界,认识了十个人造神,偏偏就差你!” “你怎么知道的?”洛西娅瞪着我,“还有,你怎么认识……” “你似乎忘了,法国街区战斗前四个月的事呢,”我冷笑着说,“在你们重生之前,北美战区里能打败伊恩的普通人屈指可数。” 不知道是不是种族天赋,我见过的所有吉普赛人和犹太人,都是心灵屏蔽者,洛西娅正在其中。 但谈到对情绪的控制,洛西娅不如陈天杰。陈天杰随时可以做到“处变不惊”,我甚至不知道陈天杰的存在;洛西娅还做不到这点,甚至当她激动的时候,在我的脑海中仍能散发出如夜空中的爆炸火光般,比常人还强得多的生命讯号。 “为什么告诉我这个?”洛西娅抬起头,面色不善地问,“还有,我肯定伊恩没和别人说过这事,你这叛徒又是怎么知道的?” “叛徒?”我歪着脖子,故作讶异地问,“你是从哪里听说的我是叛徒这件事?有什么凭据?” “你……你这是什么意思?”洛西娅狠狠瞪了我一眼,面色阴沉地问,“如果你——好吧,就算你不是叛徒,那为什么要做这些事?” “举个例子?”我轻轻问。 “还炸毁押运飞机,摧毁列车,用基因突变武器把另一辆列车的普通平民全变成狂兽人!”洛西娅愤怒的反驳道,“四百人呐!” “这我要澄清一下,”我轻笑着回答,“阿加利伯也害死了两百人呢,我只是回收利用一下他的‘杰作’罢了;再说我消灭的好歹是具有‘敌性’的目标,埃里同志消灭的,难道不是活生生的战友?” “歪理!”洛西娅生气地握紧了双拳,身后的翅膀绷得很紧,“伊恩怎么会有你这样的朋友!” “行了,洛西娅同志,你就别假清高了,”我微微扬起下巴,“难道你就没执行过绝密任务,执行期间也没有撞上过平民,撞上后也没有灭口过,或者你也没有为自己哪次大发善心而吃过严重的亏?” 大概是触到了洛西娅的痛处,她再次沉默了。我叹了一口气,继续说:“我了解伊恩,杀人灭口你们做过三次,但是他恨你,或者你恨自己吗?或者换个问法,如果洛马诺夫不下令,让人造神无端来逮捕我,我需要这么大费周章吗?” 现在的这种情况让我很头疼。路灯早就报废了,洛西娅的位置一直处在黑暗中,我甚至看不清她的衣着。打在身上的雨滴越来越大了,有的雨水甚至渗进了眼睛里,湿漉漉的衣服真的很让人难受。 “说到伊恩同志……”我轻笑着,继续问道,“你知不知道,为什么这次洛马诺夫只派了一半的人造神过来?其他的人造神在哪?” 算了,除了赤卫队或敌后游击队,没有人会把问“为什么”当习惯。无论风暴小组还是人造神。 “关你什么事?”洛西娅愤怒地握紧了拳头,质问道,“也许你能用诡计打败其他人,但现在的你已经无计可施,我会终结你的!” “可是你要想清楚。这会你觉得自己立下了不世功劳。可是你要明白,无论把我扔下去报仇雪恨还是把我送去华沙都无所谓。我死不足惜,可你会恨自己一辈子的。” “这话怎么说?”洛西娅问。 我故意卖个关子,向她并拢双手,伸出胳膊笑着问:“你不是要逮捕我吗?那何必听我狡辩?” “别废话了!”洛西娅厉声打断,“告诉我逮捕你为什么会让我后悔!话只说一半是最可恶的!” “如果要逮捕我,平壤还有六个人造神,一个是朝鲜新领导人,一个是我的部下,其他四个都是高手。为什么不通知他们去执行这个任务而派你们?舍近求远吧?” “你这是什么意思……”洛西娅惊讶地问,“你是说,难道……” 我轻笑了一声:“其他一半的人造神都在平壤。虽说他们执行的是‘消灭尤里x,阻止新建心灵控制总机’的任务,顺带逮捕我不是问题;但是……他们会执行吗?” 当然不会。我敢保证,如果华沙最高革命军事法庭上需要证人,他们都会义无反顾地为我作证。 不知有没有死板到要逮捕我的人造神,可是洛马诺夫只要说“马克耶布卡有叛徒嫌疑”,就凭这几天的作战经历,没有人会信的。 “你也知道,洛马诺夫从来都是疑神疑鬼的。除非十万火急,不然他信不过可能会出纰漏的人,”我轻轻说,“他太了解我了。如果我在平壤,那剩下的一半人造神一定作证是我干掉了尤里x。这样一来,洛马诺夫的计划就泡汤了。” “计划?让你接受审判就是计划!”洛西娅不满地反驳,“就算你真是清白的,为什么不敢接受审判?难道你怕洛马诺夫做手脚?” “谁说不会呢?”我反问道,“既然我被确定为是叛徒,为什么要秘密逮捕我?不应该发出通缉令,通知各联军成员国防止我逃往海外吗?理由很简单,因为洛马诺夫没想我活着去华沙接受审判!” 这段是我编的。实际上,我并不知道洛马诺夫会用哪一招。但是我知道,他一定会想尽一切办法,让我悄无声息地死无葬身之地。 “如果让伊恩同志知道,我不明不白的死在洛马诺夫的暗箱操作上,而妨碍了马克耶布卡同志申冤的人就是你,你觉得他会怎样?”我仍然歪着脑袋,向洛西娅提问。 “他……他不可能恨我的……”洛西娅尽可能保持冷静,但还是产生了动摇,“毕竟……我是……” “我知道,你是他的恋人,现在的恋人,”我从鼻子里发出了一声冷哼,“可是,你还记得他为什么加入一线部队吗?那是为了给他的那个可怜的,被人冤枉了十年的爷爷,洗刷他‘叛变’的冤屈!” 谁都知道,这一切是我做到的。《真理报》和网上都承认,是“马克耶布卡同志的英勇战斗”,让“洛马诺夫同志决定重新审查所谓‘二月兵变’的真实性”。毫不夸张地说,我对伊恩是有恩的。 寻找了四年的恋人,再见的方式,竟是对方把自家的恩人送上了断魂之路……我很期待这样的展开,如果我不是参演人员的话。 多谢这个该死的天气。不知不觉中,天空已然放晴了。不仅是雨不再下了,我还惊喜地注意到,我竟然在这,拖延了五个小时! 没错。身上的衣服已经渐渐开始变得干燥,说明雨很早就停了。手表告诉我,太阳快要出来了。 我本以为会有一场大战,能拖延的时间毕竟不多。可我搬出了伊恩,洛西娅竟然发了四小时的呆! 只可惜,最后她还是清醒过来了。我注意到,她原本渐渐收缩的翅膀又开始紧绷,双拳渐渐握紧。 “总理说得没错,你的欺骗干扰能力很强,”洛西娅恼火地轻声说,“我差点就被你忽悠了。” “哎呀呀,真是遗憾呢,”对此我冷嘲热讽,“我本想请你送我去莫斯科,让我找总理一趟的。” “如果你真有冤屈,就找华沙军事法庭上的同志们诉苦把,”洛西娅再次摆出了格斗姿势,“来吧,让我们堂堂正正地打一架!” “没必要,”我看了一眼远处发亮的地平线,摇了摇头,回答道,“因为……你已经输了。” “什么?”听到这句没由来的话,洛西娅瞪大了眼睛,开始观察周围。看向东面是瞳孔猛地一缩。 果不其然。我纵身一跃,向东面的水库方向跳了过去。洛西娅明显没有反应过来,大喊一声“你在干什么!”下意识地也扑了过来。 远处的地平线上,太阳在此时缓缓地升起了。真是天助我也。 我乘机从护栏下方一跃而起,匕首刺进了洛西娅的手腕。然后松开双手,抓住了洛西娅的翅膀根部,双腿跪着把洛西娅压在地上。动作间毫无拖泥带水,因为我知道,只要慢了一拍,我就死定了。 “你这个卑鄙小人!”洛西娅挣扎着怒斥,“你竟敢暗算我!” “兵不厌诈,”我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又重重地呼了出来,“也怪你自己。对猫头鹰而言,他们的眼睛简直比蝙蝠的耳朵还要重要,你怎么一激动就忘了?还有……你的翅膀上,好像羽毛也不少。” 轻轻一拧,洛西娅又发出了一声惨叫。然后我一刻也不敢停,抬起洛西娅,把她也扔进了水库里。 “想要骗过心灵屏蔽者,难度可真大呢……”我在桥梁上,向下自言自语地打着招呼,“祝你能找到埃里同志……话说回来……但愿伊恩同志不会把我也扔进去……” 无论怎么说,战斗结束了。我无力地跪在水泥护栏边,轻喘了一口气,从口袋里拿出了卫星电话。 “失物已招领,然不幸损坏,经查已彻底报废,请示下一步行动。”我发出了这条暗语短信。 发完之后,我随手向下一丢,卫星电话转着圈掉进了水库当中。 洛马诺夫不会知道,这短信,是我用洛西娅的卫星手机发的。 第二百五十八章 再见,红沙皇(上) 五月一日是个隆重的节日,全世界都在这天庆祝劳动节。唯一的区别在于,盟军国家的庆祝方式是满大街的示威游行队伍,而联军国家的则是开开心心地放假出游。 然而在苏联,同样是劳动节,今年却没了往年那样的欢乐气氛。因为今天是马克耶布卡的葬礼。 新闻访谈更夸张,各种人坐在大屏幕前,用崇敬的语气回忆他们最后一次见我时,我所做的表现。 几乎人人都能指出我最后一面时的确切地点和行为(有熟悉多年的,也有我不认识的),并补充:“他就这么站着——跟现在一模一样——他就这么在笑,我就有了一种异常的感觉——我当时就纳闷:这是怎么回事?现在明白了。” 接着产生了新的争论:最后见到马克耶布卡同志的人是谁。许多人都想占据这一伤感的荣誉,但他们的证据,或多或少是被篡改的。 最明显的就是:几乎每个人都认为,年轻的三次苏联英雄马克耶布卡同志的临终遗言里包括了“要继续建设社会主义阵营”,以及“洛马诺夫同志是优秀的领导人”。 其他的不提,最后一句是最大的假话。我可从没说过,在洛马诺夫手下作战是“无上的光荣”。 在参加“马克耶布卡生前事迹新闻访谈”的人当中,唯一比较诚实的人,应该是达夏了。当时的她一袭黑纱坐在摄像头前,一副无助的样子,如自言自语般讲述着: “要是我当时能拉住他,让他晚一班飞机,该多好呀!可是现在,马克……连一点尸骨也不剩下了……要是能再来一次,我一定不会……让他踏上绝路了。可他已不在人世,我永远都见不到他了。” 说到这,她已经泣不成声了。 五月一日下午,所有电视台都开始直播“马克耶布卡同志的葬礼”。这是个宁静的劳动节,受邀人员纷纷聚拢来,在殡仪馆的大厅徘徊,低声交谈这件让人悲痛的事。 如果没记错,在这小小的烈士陵园殡仪馆,还没来过这么多人。 我还记得……上个月,我们就是在这里送走了维克多。现在它又要送走马克耶布卡……的衣冠了。 最后,大家都默默地等待着。洛马诺夫和莫斯文克并排进来了,身后跟着达夏,苏共中央政治局的高官们和其他四个联军主要成员国的代表,格兰藏姆等风暴小组成员随后跟来,他们全都一身黑衣服。 会众全体起立,以注目礼致敬,直到这一行人在前排就座。又是一阵寂静,大家都陷入了沉思。偶尔传来压抑着的哭泣声。 主持人洛马诺夫为死去的我描绘一幅幅画面,说我是何等的优秀。他还列举了我生前的丰功伟绩,在座的一眼就能看出,这些事例是多么举世瞩目。他们不由伤心地回忆起,这些事发生时,被他们当做茶余饭后的谈资,毫不重视。 气氛越发悲伤,最后他们也开始哭哭啼啼,总理也抹起了眼泪。 所以当我在门廊里不小心发出一阵窸窣声时,是没人注意到的。 很快,门嘎吱一声打开了。总理抬起双眼一看,顿时傻眼了! 一双双眼睛顺着总理看过去,刹那间,所有的会众都站了起来。 我感觉到脸上一阵发烧,因为所有人——包括摄像机——都呆呆地望着我这个全世界都认为已经死了的人,沿着过道迈步走向讲台。 是的,刚才我就躲在没人的门廊里,观看着自己的葬礼演讲哩! 总理……我觉得,你的演技赛过三次好莱坞最佳男演员,杜根! 我一步步走向讲台,看着总理眼中的慌乱。看着他握紧右手,想从口袋里抽出一把枪,将我击毙。 他不知道,在解决了洛西娅之后,我得了一场重感冒,但在喀山,我幸运地遇到了鲍里斯。 ——“太好了指挥官同志!您还活着!”当时他就激动地抱住我,兴奋地大叫,“达夏同志他们要是知道了,那该有多高兴……” “不要……”我赶紧打断了鲍里斯,“我活着这件事……暂时不要跟任何人提起……我自有用意。” 鲍里斯以为,我隐瞒自己活着的消息是为了给达夏和格兰藏姆他们一个惊喜,所以一口答应了。 我在喀山待了半个月,半个月后病才好了。从萨卡卢加的卫星电话我得知,除了阿加利伯和洛西娅,其他人造神的都受了重伤。 (我在现场只看到了七个人造神:平壤的那六个,和被他们几个拖来的,愤愤不平的阿加利伯。) 病好了之后,我还特地关心了一下新闻,得知黑匣子已经找到了,根据黑匣子谈话内容的解析,是飞机零件故障导致的飞机失事。 当然,所有的新闻里都说没找到我,一致忽略了萨卡卢加活着。 我还记得四月十五日的下午。那天我坐在鲍里斯所住公寓楼窗边的桌前喝咖啡时,鲍里斯拿着一瓶伏特加进来。我示意他在旁边的位子上坐下,谢绝了他的对饮邀请。 “酒不仅能体现苏维埃人民的勇气,”鲍里斯笑着说,“而且多喝酒,多出汗,感冒好得更快。” “不了……”我尴尬地笑了笑,回答道,“我感冒已经好了……” “好了?”鲍里斯发出了惊讶的笑声,“太好了指挥官同志。我们可以启程,回莫斯科了吧?” “可以是可以……”我轻轻回答道,“但我有个不错的想法……” 话音未落,床头柜旁边的电话已经响了。我抓住鲍里斯的手腕,在一张纸上把几行字写给了他。 打电话的是风暴小组代理指挥官诺布朗加,他是来通知鲍里斯,不要错过五月一日我的葬礼的。 “谢谢,”我简短地说,“你能四月三十日前送我回莫斯科,然后不向任何人透露我的行踪吗?” “没问题!”鲍里斯拍着胸脯回答,“这对于我是轻而易举!” 四月二十八日,我们抵达莫斯科。出乎鲍里斯的意料,等他抵达开车回到公寓时,我早没了踪影。 四月二十九日,我亲手把醉醺醺的西蒙·琼斯割开喉咙,套上麻袋,绑上石头,扔进了莫斯科河。 当初留着这条洛马诺夫的狗,是为了让洛马诺夫心安,更何况我还没必要和洛马诺夫你死我活。 但是现在不需要了,因为……他的主人很快就要去见浦鲁东了。 四月三十日,我站在克里姆林宫的河对面,目送着七个身影。 果不其然……除了平壤的六个,只有阿加利伯还能赶来吗? 在进入克里姆林宫之前,伊恩突然抬起了头,我立刻缩到旁边的商店,伊恩回头时没有看见我。 “怎么了,伊恩?”金妮问。 “没事……”伊恩扶了扶脑袋,叹了一口气说,“刚才……我好像闻到马克耶布卡同志的气味……” “唉,大哥哥你就别想多了,”阿加利伯叹息着,拉了拉伊恩的裤腿说,“我知道你伤心,但是马克耶布卡……已经牺牲了……” “是啊,”伊恩叹息着,伤感地自言自语,“是我想多了。” 四月三十一日晚上,我在电话亭犹豫了十分钟,手中的硬币悬在投币口上方,迟迟下不了决心。 最后我放下了电话听筒。现在告诉达夏,无异于告诉洛马诺夫。 更何况……我想亲口对达夏说:“对不起,我迟到了。”—— 该死的马克耶布卡,为什么……为什么你还没有死!难道……难道说人造神也阻止不了你吗? 该死的洛马诺夫,为什么……为什么还要杀害我!我明明已经……已经原谅你对养父做的事了! 你是我最深的噩梦。 我是你最恨的仇敌。 我坐在众生的皇座。 我站在亡魂的骨堆。 就这样,我一步步走向讲台,看着洛马诺夫尴尬的脸上挂满了泪水。我看着他的情绪渐渐失控。 洛马诺夫摸到了腰间的佩枪,我也摸到了军服内侧的匕首。只要他敢动手,我就敢“正当防卫”。 就在气氛不明原因地低沉下来时,一股香风突然扑进我的怀里。 “喂……达夏……”看着怀里泪流满面的达夏,我不知如何是好。 “你这个混蛋!”她抬起眼泪汪汪的双眼,哭着喊,“你知道你死的时候,我有多担心你吗?” “啪——”我偏过脑袋,脸上烧起了火辣辣的一片。我还没反应过来,一张小嘴已经塞到了嘴边。 我本想抗议的,可是当润滑娇嫩的舌头伸进口腔的时候,我的说话能力就被剥夺了。我甚至忘了自己身在何处,忘记了自己是谁…… 事后我才想起来……这场葬礼……是全球卫星实况转播的吧…… 也就是在好不容易(也可以说是依依不舍)推开达夏之后,我才注意到,洛马诺夫在达夏的身后,用一种阴沉的眼神瞪着我们。 算了……再让你神气一会……反正你还能瞪人的时间,也不多了。 (非常态化临时加更)第二百五十九章 再见,红沙皇(中) 五月一日,克里姆林宫,深夜。 现在手表上的指针,已经指向十一点的位置。时间终于到了。 “根据这张图纸上的说法……现在是换岗的时间了……”伊扎津卡就着红外线手电筒,边看手中我给出的那一打情报边念了出来。 这十五页纸可谓是图文并茂应有尽有。毫不夸张地说,有了这份地图,任何一个特种兵,都能从克里姆林宫里偷东西然后安全逃离。 “我不懂……”格兰藏姆挠着脑袋,疑惑地问,“指挥官同志……您从哪弄来了这么详细的资料?” 的确,如果单凭我,是根本做不出这么详细的克里姆林宫夜间巡逻布防图的,因为我对克里姆林宫的布防没有这么详细的了解。 我当然也不会告诉他,这些资料,都是冯·费尔登那个德国人提供的。作为克里姆林宫事务主任,掌管着洛马诺夫的生命安危的人,冯·费尔登当然知道这一切。 ——葬礼结束的时候,我在停车场上突然拦住了冯·费尔登。当时他周围的保镖正想赶我走,冯·费尔登伸出一只手,阻止了他们。 “嗯?是马克同志?”他故作惊讶地看着我问,“不好意思,如果您是要找总理同志的话……” “我不找洛马诺夫,”我生硬地打断了冯·费尔登的长篇大论,“我是来找你的,费尔登同志。” 我们走到了一个偏僻的角落。这里的环境很空旷,周围没有监控设备,适合进行一些密谋活动。 “什么事马克同志?我赶时间……”冯·费尔登边看手表边说。 我叹了一口气说:“我要杀洛马诺夫,你应该是最好的盟友。” 此刻费尔登正从口袋里掏出一支香烟。听到我说的后半句,他吓得把打火机和香烟都掉在了地上。 “马克同志……别逗我了,你在开什么玩笑……”费尔登头上流下了不少冷汗,一边打着哈哈一边后退,企图离开这里。论撤退的话,这样的做法可一点也不高明。 “你也恨洛马诺夫吧?”我没由来地冒出一句,“既然我们有共同的敌人,为什么不化敌为友?” 我想我是说中了费尔登的心事。他愣了一下,然后站住了。 “对啊,我们就是盟友。当然,你大可否认我,说你有别的想法。可如果你真有别的想法,你的侄子已经做出了榜样,不是吗?” “你!”费尔登死死地瞪着我,怒吼道,“你怎么知道的!” “连这个都不知道的人,应该也没资格提什么‘击毙洛马诺夫’吧?”我倚靠在一根柱子前,以一种轻快的语调说,“总理从摩洛哥回来之后,的确给养父平反了,也的确计划着重审‘二月兵变’……但这些和我们似乎都没有关联。从此之后,‘重审’一事就没了下文。如果说,你不是为了促使总理同志遵守诺言,放弃了在一线部队的无数战友而涉足政坛的话……” “不要说了!”费尔登怒吼着打断道,“我不是那个傻瓜侄子!明明父亲生死未卜,还在为凶手之一的家伙卖命!他们都是蠢货!” “啊,那这么说来……你肯定觉得你不是蠢货咯?”我冷笑着讽刺,“我也挺鄙视伊恩同志的价值观,但他是在用敌人的鲜血,为祖国母亲的安全与荣耀争光添彩;你呢?亲爱的费尔登上校?用祖国英雄和洛马诺夫对头的鲜血,为洛马诺夫的一己私欲争光添彩吗?” “你……”费尔登已无力反驳。 “你的前任叫什么?”我问。 “前任?”费尔登没反应过来,脑中划过了乱七八糟的想法。 “你可真健忘,就是上一任克里姆林宫事务部主任啊。好像叫……尤尔里奇?”我自问自答着说,“告诉我,他是怎么死的?” “这……”费尔登刚要开口,可我看出来了,他知道“真相”。 “嗯,你一定会说是车祸。但我们都知道,这是洛马诺夫同志惯用的‘奖励机制’,”我补充道,“而且这个礼物还随时能回收。” “但是我和他完全不一样……” “的确不一样,无论忠心还是为其效忠服役的时长,”我再次打断了他的辩解,替他回答道,“他为洛马诺夫尽心尽力了二十年。就因为洛马诺夫参加伦敦会议之前克里米亚疗养院的刺杀做得不漂亮。为了给我一个交待,于是你就挺身而出,把尤尔里奇推上了死路。” “你撒谎!”费尔登大叫道。 “究竟有没有在撒谎,你我都是心知肚明的,”我笑着说,“历史简直是惊人地相似啊!上次洛马诺夫叫来了十几个克格勃特工来杀我,失败的结果是尤尔里奇背锅,一头撞上了大货车;这次来的整整有一半的人造神,估计还会惊动联军总部了吧?像你这种对他有所大求的人简直如过江之鲫一般多,扔掉两个来保密也不会心疼的吧?” 太好了,终于触动了费尔登心灵深处的恐惧了。费尔登不是尤尔里奇那个没有分辨力的沉默忠犬,在他眼里,活下去比一切都重要。 “可是……你又能给我什么?”在一阵挣扎后,费尔登跪在地上。半晌,才喃喃道,“你又能为我做什么?我要怎么才能相信你?” “我可以给你安全,给你找一颗新的,更牢固的大树去攀附;但是你的安全不能让我单方面提供,我需要你的协助才能完成这件事,就是这么简单。”我轻笑着回答。 “这话怎么说?”费尔登疑惑地抬起头,“你有什么计划?” “如果今天晚上,总理同志被发现在自己卧室里自杀了。在这新总理未定的非常时期里,你就是苏联实际的统治者,”我轻笑着,从俯瞰的角度对费尔登说,“就算政治局很快选出新的苏联总理,这个人多半也是那个对政治一窍不通的人,联军总司令莫斯文克元帅!” 在犹豫中挣扎的人,要么越陷越深,要么遵从的心。费尔登明显是后者,虽然他并没有回答我。 我相信我能成功,因为费尔登的内心告诉我,他真的很怕死。 在我给他描绘的世界里,他仿佛亲眼看见了,他这条大红大紫的前程上,暗不见底的前方是一望无际的汪洋大海;而我,则在最危险的时候递给了他一只小船。他唯一的反应,只有对我不尽的感激了。 “这样吧,我给你一个考虑的机会,”临走时,我回过头对他说,“下午五点,把今晚克里姆林宫的夜间布防图拿出来,放在红军中央剧院南面的格尔年卡掌舵雕像下。如果到时没有来……不要担心,我会经常给你扫墓的。”—— “费尔登真是个十恶不赦的混蛋!卫兵!”房间里响起了洛马诺夫的怒吼。看来时机已经到了。 推门而入,洛马诺夫并没有察觉到我已经换人了,还在愤怒地对我大吼:“给我把费尔登找来!” “不必了,”我一边说着,一边摘下大檐帽,脱下警卫员军服说,“你还是关心一下自己吧。我马克耶布卡,可是来讨债了。” 洛马诺夫猛然抬起头,我们双目相对的时候,我的眼睛里闪烁着一对绚丽夺目的钥匙形状的图案。 我绕过办公桌,走到洛马诺夫的身边,把电脑主机箱里的光盘抽了出来,同时拿走的还有左边抽屉里的枪。洛马诺夫的右手也慢慢收了回去,离办公桌靠右的报警按钮越来越远。在此期间,洛马诺夫一动不动,只能眼巴巴地瞪着我。 “别瞪了。监控室的十个警卫,这层楼的二十五个警卫都被麻醉了,监控探头也全部被我破坏了。不到明天,他们不会醒的,”我轻轻说,“所以,没人能救你了。想要活命,只有和我合作。” “你对我做了什么?”洛马诺夫质问道,“如果你现在就放开我的话,我保证将不予以追究……” “我真的好怕啊,”我讽刺道,“养父牺牲,好歹有六十三个部下陪他受罚;你呢?一个人死在克里姆林宫里,没人知道,没人发现。凶手是你最信任的秘书和‘至交’的养子,甚至等你死了,你生前最重视的莫斯文克元帅,也要踩着你的尸体分一杯羹!稳定至上,他才不会帮助你报仇雪恨呢。” “事到如今,我也没什么可说的,”洛马诺夫从鼻孔里发出了一声冷笑,“动手吧?还等什么?” 突然,洛马诺夫抓住了一支钢笔,然后狠狠扎进了自己的手掌。 “想死?别太急了,我还要等你告诉我真相啊,”我笑着对洛马诺夫说,“我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你杀我是不是因为,你知道我的真实身份?这和我是谁有关吗?” “你还真好奇呢。”洛马诺夫疼得龇牙咧嘴,但还是不肯开口。 这一回,钢笔直接刺破了洛马诺夫的大腿,血直直地喷了出来。 “刚才那一下,是为了养父糟糕的视力,”我说,“这是为其他六十三个对你有幻想的可怜虫。” “你做梦!”洛马诺夫愤怒地吼道,“我说了也是难逃一死!” “好吧,那么现在,我不会再拿你的命威胁你了,”我看着洛马诺夫的双眼,看着他举起了钢笔,指向了他自己的脖子,“这次是直接一点的。我的亲生父亲是谁?” “我不知道,知道也不会回答!”洛马诺夫怒吼道,“但是我相信,你们一个家族都是魔鬼!” 一下……两下……三下……四下……我不记得洛马诺夫捅了自己多少下了。竟然能够直接把金笔的笔尖刺弯,所用的力气应该不小吧? “真惨啊……”我没有回头,看着窗外的方向笑着说,“这次是为了什么呢?我想想……嗯,大概是……苏维埃的公平,与正义吧?” 洛马诺夫还没有气绝,一只血手已经缓缓伸向了我的方向。我头也没转,就伸手跟他击了一下掌。 “我知道你要说什么,”我轻笑了声,“达夏跟我们的事没关系,她不会知道这件事的真相。” 第二百六十章 再见,红沙皇(下) 伟大的革命家、军事家、政治家,亲爱的总理洛马诺夫同志。于五月一日二十三点整突发脑溢血,在卧室内逝世,享年六十四岁。 ——摘自苏联《真理报》 很显然的是,洛马诺夫的“病逝”,对整个联军都是件大事。新任领导人必须马上推选。葬礼也必须马上安排。相比秘密调查洛马诺夫的真实死因,这两件事更重要。 五月初的莫斯科,不是阴天也不是晴天。广场上的人,除了我,没什么人是带着仇恨参加葬礼的。 洛马诺夫是一个象征。在养父去世的今日,洛马诺夫就是苏联“新1905”时代的象征:一个在敌人心脏,与敌人斗智斗勇的象征。 毕竟……在他们看来,是洛马诺个将苏联由博罗金政府的殖民统治下,重新发展成超级大国的。 更不要说其他国家。所有联军国家当中敢自称没“受洛马诺夫同志的亲切帮助而革命成功,摆脱了被压迫地位”的,恐怕只有中国。 这也是我最恨他的一点:即使杀了洛马诺夫,看着他亲手用养父送给他的金笔刺穿了自己的肺叶,忍受了十分钟的痛苦才死去…… 但是今天,现在,我还得穿戴整齐地站上宫墙,做出一副十分悲痛的样子,提心吊胆地陪着一袭黑纱哭成了泪人的达夏,为他送行。 五月三日清晨,三十万苏联民众聚集在红场,聚集在洛马诺夫端着地球仪的雕像周围,这一天是洛马诺夫出葬的日子,也是克里姆林宫向外公布新任苏联总理的日子。 之所以等一天,据说是要给民众时间,让他们来为领袖送行。 很多人是从昨天夜里就等在红场上的。即便莫斯科的夜晚能让人感冒,他们还是心甘情愿地等着。 理由吗……仅仅为了表示,他们对洛马诺夫同志的尊敬与缅怀。 仅仅是……尊敬……与缅怀。 上午十点半,伴随着一段长号所发出的呜咽声,克里姆林宫北翼的侧门缓缓开启。荷枪实弹,面容肃穆的克里姆林宫卫队随即缓步踱出。他们排成六列整齐的方阵,护卫着紧随其后的洛马诺夫灵柩。 广场上的人群蠕动起来,每个人都试图向前挪动,以便将披覆着大红色国旗的灵柩看的更加清楚。 随着礼宾队行过,众人翘首企盼的身影终于缓缓出现。抬棺人右前第一个的位置上,面色严肃的莫斯文克,穿着斯大林同志和养父都曾穿过的的大元帅军服缓步而行。 “啊,是莫斯文克叔叔!”达夏终于止住了眼泪,惊喜地轻呼了一声,“父亲……指定的是他?” 说起来,正是在莫斯文克元帅英明指挥下,曾经被认为“在陷入持久战之后,必将再次被全球总动员令所拖垮”的联军,从“单打独斗”变成“八方支援”,从盟军国家纷纷介入后的全面防御转变为全面反攻,最终赢得了三战的胜利。 毫不客气地说,在盟军通过总动员令,尤里限制了养父职权之后,联军仍维持顺水顺风的局面,同莫斯文克元帅的努力密不可分。 莫斯文克大元帅只有三十九岁,但没人在乎。洛马诺夫当上苏联总理时也不过三十六岁,相比之下,莫斯文克大元帅还年长一些。 按照程序的安排,护送棺柩的队伍,要步行绕克里姆林宫一周,在宫墙外的墓地举行下葬仪式。 自列宁同志以来,有资格进入苏联总理送葬队伍的,无一不是苏联的高层——除了斯大林同志。为了表现“世界团结在共产主义旗帜下”的主题,格尔年卡同志安排的是三个老联军国家的代表,和三个前盟军国家的代表为他抬棺的。 在抬棺人中,我注意到了安全委员会主席索菲亚元帅的身影。有趣,去年底还只是方面军司令,今天已经是安全委员会的一把手了。 这次葬礼中,索菲亚元帅的身份,应该还是安全工作的负责人。 我注意到,索菲亚元帅面无表情的走在队伍中,用冷淡的目光打量着面带悲怆的人们。仿佛对于洛马诺夫的过世,她没有一丝悲痛。 与此相反。在我看来,仿佛这一天对她来说,已经等得太久了。 我想起了昨天和索菲亚元帅的那次会面,整个计划最惊心动魄,也是最重要的,就是这场交易。 ——“马克?你怎么来了?”当我推开索菲亚办公室的大门时,后者正在阅读一份档案。看到是我,她手忙脚乱地把档案收了起来。 “别叫我马克……”我苦笑道,“我是来谈正事的,尊敬的安全委员会第三局长,索菲亚元帅。” “汇报?这倒是很有意思,”索菲亚元帅笑着端起了面前的咖啡杯,抿了一口咖啡说,“那么,亲爱的风暴小组司令官,马克耶布卡少将,您要向我汇报什么呢?” “等一下,有录音机吗?”我没由来地问了一句。这个根本不用问,索菲亚的情绪告诉了我答案。 索菲亚诚实地点点头,蹲下身关掉了什么东西,抬起头对我说:“现在没有录音机了。说吧。” “很好。我想说……”我扶住桌子边缘,“是我杀了洛马诺夫。” 空气突然变得很安静,仿佛打破这份安静的人会被拖出去枪毙一样。过了一会,桌上的二次国庆二十周年纪念台式摆钟和墙边的落地钟同时“当当当”地敲了八下。 “马克同志……你可真幽默,”索菲亚干笑着地回答,“话说回来,洛马诺夫同志的死讯,目前为止还是国家机密,你是怎么……” “对。此时此刻,昨夜克里姆林宫里所有的人,甚至费尔登同志和达夏都处在‘特殊保护’之下。因此,所有不具备权限却知道洛马诺夫丧生的都是凶手,对不对?” 笑容凝固在索菲亚脸上。她的手缓缓伸向了抽屉,抓住了手枪。 “别白费力气了。就算我难逃一死,你也肯定死在我前面!”看穿了索菲亚的想法,我的眼中闪过一丝冷意,“而你现在还不能死,尤其是与我同归于尽,不是吗?” 索菲亚犹豫了。看着她迷茫的神情,我终于明白她为何会在洛马诺夫被劫持时,劝说莫斯文克元帅对克里姆林宫“无差别炮击”了。 “是啊……就要成功了……”从索菲亚元帅的这句喃喃自语中,我听出了一阵前所未有的轻松。 “在这件事上,我是你们的帮凶,不是吗?”我看着索菲亚,继续问下去,“假以时日,你还能保证,莫斯文克元帅肯定当得上总理吗?洛马诺夫对我的秘密通缉令,你也知道。一旦挡了他的路,我的今天就是莫斯文克元帅的明天!” 即使洛马诺夫是品格高尚的人,但只要挡了路,那就是个死得越早越好的障碍。所谓对伟人的眷念,只会存在于普通人的心里。 真是讽刺。缅怀死者的人被排斥在队列之外,而心中窃喜的家伙,却有权出席主持死者的葬礼。 索菲亚的目光变得飘忽不定游移,最终将视线定格在虚无缥缈的空中,我听见她此刻的心潮澎湃。 刚刚同莫斯文克接触的时候,索菲亚还是一个刚毕业不久的军校参谋,唯一的优势只是懂得一些信息技术,肩负着克格勃特务的使命,根本没机会接触联军核心层。 十七年过去了,索菲亚已经是了安全委员会第三局,掌管中央领导人安全的局长了。最多一个月,莫斯文克大元帅就会接任苏联总理。到那时,安全委员会主席是谁呢?毫无疑问,就是索菲亚元帅。 “安全委员会……主席吗?”索菲亚苦笑了一下,“很多人一辈子也不一定能达到这个高位啊……” “而且您还不需要每天都提心吊胆,”我补充说,“因为苏联的顶层,就是莫斯文克大元帅。” “可是问题来了,”索菲亚皱着眉头,一只手捂着脑袋,沉闷地补充,“作为负责苏联乃至各国在苏官员安全的部门……洛马诺夫被刺杀了……我也会很难办的……” “那如果凶手就在克里姆林宫里,是洛马诺夫身边的人呢?”我笑着问,“似乎到目前为止,你还没问过我,我的同伙是谁吧?” 我抽过一张纸,在上面写下了“费尔登·冯·埃里克”的名字。没错,就是那个费尔登上校。 “如果凶手是克里姆林宫事务部主任,这样的话你应该也没有责任了吧?”我继续保持着“和善”的冷笑问,“不仅如此,整个克里姆林宫的人你都能换一遍了呢。” “好吧……”索菲亚抬起头,眼睛里闪过一丝狼性的目光,“最后一个问题。如果……我选择要灭口的人是你的话……你该怎么办?” “你敢吗?”我继续保持着和善的微笑,“连总理是被暗杀的都不敢说,你们会敢以‘谋杀国家领导罪’,逮捕风暴小组司令官?如果不把我送去接受公开审判,我随时都可以在金刚山度假宾馆陪金岩柏同志泡温泉;如果让我接受公开审判,有些事如果抖到了全世界……我要看看,受损失的是谁。” 沉默了十五分钟后,索菲亚元帅终于低下了头。许久以后,她的嘴角边露出了一丝诡异的微笑。 “真像维拉迪摩大元帅,”她笑了,一边拍手一边赞叹,“你的行动计划……还真是缜密呢……” “合作愉快,索菲亚元帅。希望莫斯文克元帅不仅是一位好领袖,还是一位正直的领袖。”在告别之前,我突然想到了这件事,于是立刻转过头。提醒索菲亚。 放心,”索菲亚恢复了往日的平静,玩起了转笔游戏,“我会提醒总司令,哦不,总理同志的。” 临走前,我注意了一下房间里的生命讯号。如我所料,那索菲亚拿来了一个火盆。刚才摊在桌上的所有档案,全部被付之一炬。—— 就在索菲亚踌躇满志,我也沉浸在回忆里的时候,送葬队伍已经绕过红场,朝着克里姆林宫北侧的墙外走去。宽敞的街道早就被荷枪实弹的士兵封锁了,人群拥挤在街道外侧,守候着洛马诺夫的灵柩。 不管怎么说,洛马诺夫,我跟你之间的事,还有你跟养父之间的事……都已经结束了。背叛你的不是我,而是整个共产主义世界。 还有……我会保护好达夏的。 给空间粉丝们的通知(一式多份) 鉴于不少读者没有有耐心看底下 “作者的话”,杀鹰兔再说一遍:搜《错乱的革命之轴脑中地狱》可以找到本书,谢谢。 平均下来空间的小说章节点击量至少破万了,可还没有破五千,这让杀鹰兔很难受啊。 如果十一章内没破五千,空间小说就停更,来吧。另外,以后等有杀鹰兔心情了,就重更逐浪和铁血上的章节。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二百六十一章 临招挂帅(一) 1987年12月30日二十一点三十六分,大雪。白色的外套披在了整个华沙城的大街小巷上,除了偶尔经过的车辆,可谓是空无一人。 “今年的冬天,和往日有点不一样啊,”门口响起了格兰藏姆的敲门声和感慨,“去年这个时候,扫雪车早就出来不知多少次了。” “大概吧……”我简短地回答,“但去年冬天,我从亚特兰大去了旧金山,不太清楚华沙的情况。” 我拉上了落地窗的窗帘,重新坐回绣着沙俄皇室花纹的摇椅上。虽然空调也可以让房间温暖一些,但我还是觉得烧壁炉的感觉更好。 “别觉得太拘束了,坐吧。我知道,军营里没那么多……杂七杂八的东西,”说到“杂七杂八”的时候,我特地用手指在空中划了一个圈,把整个房间框了起来,边划边说,“没办法,在后方单位,就必须要面对这种东西,不是吗?” 说起来……我从五月份转入华沙总部至今,也有半年了吧……真是……闲得无聊到极点的半年…… 一如全人类所见,世界帝国已经撑不住了。尤里甚至懒得再发布一些奇奇怪怪的诏书,更懒得再下令了。在我离开平壤之后不久,美国就登陆了日本列岛,中苏联军也攻入了台湾和长白山以南,远东的世界帝国统治区瞬间就崩溃了。 欧洲更是如此。除了地中海沿岸,联军和盟军已经收复了所有的土地。可惜的是,在尤里竭泽而渔的压榨下,欧洲大部分的地方,如今已经成为了土阔人稀的荒野。 举目所见,不说远的,华沙解放至今已经三个月了,除了联军司令部,到处还是战前的废墟。 而且……除了地中海沿岸,虽说世界帝国只在撒哈拉沙漠深处可能还存在着残余势力,但等到消灭了尤里,消灭了世界帝国之后呢?莫斯文克会和杜根一起坐下来,好好谈谈关于世界和平的事情吗? 毫无疑问,不会。也许杜根是和平主义者,但盟军是第三次世界大战的失败者,鹰派人士不在少数。而莫斯文克是个擅长战争的高手,他不会拒绝盟军国家的挑战。 这非常有趣。虽然说战争对我而言有利无弊,但是……我们已经没有尤里这样的,能在战争初期摧毁对方超级武器的“杀手锏”了。 等等……有趣?什么时候我竟然也会觉得……战争很有趣了? 大概是手痒了吧……我这么自我安慰着。这可不是好习惯,看着满目疮痍,人口损失过半的地球,竟认为“没有战争浑身难受”…… “指挥官同志?”格兰藏姆的喊声把我从思考拉了出来。我一惊,才知道自己竟然又发起了呆。 我笑了笑,摆摆手说:“不好意思,我可能未老先衰了。联军总部里有不少专门用于养老的职务,只不过我的同行都是六七十岁的老头,只有我……可能年轻了些。” 我一屁股重新坐回了摇椅,格兰藏姆和碧塔坐在了我对面,坐在温暖的火堆边上。没想到,这个我从黑森林和摩洛哥两次救出来的德国大学生也加入了军队,而且加入的是风暴小组,还是通讯联络官。 我终于明白,为什么当初在摩洛哥,我要击毙碧塔以绝后患的时候,格兰藏姆会对我拔枪相向了。看他们互相交流的眼神就知道了。 “说起来……我们都很感激您,指挥官同志,”格兰藏姆突然变得严肃了,“您不在的这段时间里……大家可都是都很想您呢。” “可是我却回不来了,”我苦笑着,看了一眼这陈设华丽的房间,轻叹了一口气说,“而且,你也不用叫我指挥官同志了。我不是你的上级,你也不归我管——说实话,我也不负责管什么东西了。” 看着面前两人正襟危坐的样子,我竟然产生了一种错觉。仿佛我已是迟暮之年的老干部,而面前的格兰藏姆和碧塔是接替我这个位置的年轻的接班人。我这个老者在向年轻的后辈传授人生经验一样。 格兰藏姆端端正正地坐在我的对面,军服衣领上的金质麦穗齿轮铁锤镰刀领章,在壁炉和灯火之下熠熠生辉。他神情严肃地回答道:“指挥官同志……无论到什么时候,您都是风暴小组的指挥官。” 我假装无所谓地看着格兰藏姆。别装了,成为我,超越我,让风暴小组在你手上变得比在我手上更加辉煌,难道不是你的目标吗? 可是在格兰藏姆的眼中,我所看到的,只有真诚。这种真诚我曾在初入风暴小组的新兵眼里看到过,那是种近乎个人崇拜的真诚。 “不要这样。”我喃喃自语。 “什么?”格兰藏姆没听清。 “别把我夸得那么神奇,”我苦笑着说,“现在看来3,马克耶布卡少将的传奇神话要结束了。每一段神话的最后一个篇章,就是主人公坐在温暖的摇椅上,向后代、接班人、记者、传记作家、秘书之类的人唠唠叨叨说个一大通废话。从壁炉边说到大学讲台,从大学讲台说到医院里,从医院里送到去火葬场的路上,最后在墓碑前进行一个小结。就像现在这样,不是吗?” “为什么是小结?”碧塔忍不住问,“马克思同志不是说,人死了之后,精神就应该消亡了呀?” “那就看后代的了,”我一脸认真地回答,“勤勉的后代会把这个神话写成史诗与战歌反复吟唱,一直唱到坟墓里的你耳膜碎裂也不肯停歇;只有懒惰的家伙才会把小结变成总结,你反倒乐得清净。” 格兰藏姆再也忍不住了,笑得前仰后合。我对此只有报以苦笑。此时此刻,也只有我,在这个笑话面前是笑不出来的。因为我说的是真的,现在的我和养老没区别。 “真有趣,可惜我得先走开一下课,”碧塔站起身,向我们表达歉意,“还有,格兰藏姆,索菲亚元帅还在等着,别拖得太久了。” “好吧……碧塔同志,你先去索菲亚元帅那里,我再陪马克将军聊一会就到。”格兰藏姆拍了拍碧塔的臀部,目不转睛地笑着回答。 两人当着我的面接了个吻,然后碧塔踏着高跟鞋踩在地毯上特有的“嗒嗒”声,离开了房间。 “我偶尔也会犯错,”我看着如痴如醉的格兰藏姆,似笑非笑地说,“比如那次在摩洛哥,我差点就犯错了。还好你制止了我。” “是啊……”格兰藏姆的眼神飘忽不定了一阵。我还没捕捉到他此刻的想法,一道灵光从他的脑海中闪过,格兰藏姆突然一个激灵。 “怎么?”我故作平静地问。 “说正事吧,”格兰藏姆变得严肃了,“指挥官同志,现在这个情况下……您有没有想过以后?” “说清楚些。”我微微扬起头,让壁炉火光的阴影盖住眼睛。 “听说达夏同志准备重新填报志愿,上大学去了,”格兰藏姆依然保持着正襟危坐的姿态说,“从我们风暴小组出来的战士,在整个联军国家里,基本上都是我们可以随心所欲选择任何一所大学的。” 我记得这件事。上个月达夏就告诉我,联军各司令部已经赶印了一百万份大学志愿申请表,而且还远远供不应求。如果不趁着近水楼台先得月,快点做出选择,一流高等学府的名额恐怕要被瓜分了。 “你说那件事啊……其实我无所谓,”我回答道,“现在还没到开香槟,庆祝天下太平的时候。” “怎么没有?”格兰藏姆一把软椅上跳了起来,一边激动地手舞足蹈一边大声说,“全人类都知道,战争已经结束了!莫斯文克总理和杜根签署了和平协议,等到现在最后一次战役,‘拉丁葬礼’行动结束,世界就和平了!我知道您在想什么,可是半年过去了……” “谢谢你的好意,格兰藏姆同志。我相信你是为我担忧,但我只希望你理解我!”我尽可能礼貌而温和地打断了格兰藏姆的滔滔不绝,“但是我不甘心。你知道把一些事沉积在心底很多年,错过了很多次解开疑惑的机会的感觉吗?” “可是您的计划太冒险,而且现在已经没有胜算了!”格兰藏姆争辩道,“我不希望看到,我今生今世最崇拜的人,在功成身就之后,在一个看似华丽的牢笼当中一直待下去,顶着毫无意义的大将军衔之名,在这种地方发霉腐烂!” 其实,当我向莫斯文克提出对了解“真相”的要求,而被拒绝的时候,这个计划就在我脑海中产生了。我知道太冒险,但我照办了。 因为……相比其他东西,我都更加相信我的直觉。以往的每一次生死考验都告诉我,它总能保佑我取得最好的结果,这次不会例外。 格兰藏姆还想说什么,门突然被撞开了,一个熟悉的身影跌跌撞撞地喘了几口气,向我们敬了个礼喊道,“马克耶布卡大将。哦,还有格兰藏姆少将,真巧啊……” “说吧,怎么了……”无意识间看到了门口的人,我顿时愣住了。 “你……怎么会……是你……”我颤抖着伸出手指,指向了来人,“你不是……你不是已经……” 对方向我和格兰藏姆微微一笑,仿佛已经预料到我们的想法。 “是啊,”来人——维克多·米哈基米尔露出了阳光般的笑容,“你们好,二位将军。我回来了。” (插叙)旧文件:关于心灵控制计划前后发展的始末缘由 第二次世界大战后,同盟国提交了一份关于这场战争的,歪曲事实的报告。此后国际联盟开始了对从战争中搜集来的资料进行的研究。 同盟国打着国联旗号,开始进行一项耗资巨大的绝密科研项目。以应付盟军统治下新旧殖民地的起义,和世界各地反霸组织的进攻。 最终,这一秘密的研究项目成了地球上耗资最多也是设备最先进的科研机构,他们的研究项目优先度,被盟军高层提到了最高级别。 本世纪50年代初,一份文件被提交给了七国集团,其中提出了各国应该为这一黑级计划提供的金额以及管理人士。没过多久,这项代号“回形针”的行动就开始了。 随着时间的推移,盟军对各国内政的介入越来越深,而且曝光的问题也越来越多,全世界开始努力弄清盟军国家的真实目的。一些媒体意识到了盟军的真实面目,称他们是特权者的走狗(后来发表这些言论的新闻人都已经下落不明)。 尽管联合国继续否认其存在,然而继续掩盖变得越来越困难。盟军官方在中国的“双牌平摊”前,宣布了“回形针”计划的存在。 没过多久,著名的“北戴河奇迹”发生了。盟军国家对北京的侵犯企图遭到彻底的失败,大批盟军士兵死无全尸,使高傲的同盟国集团在全世界面前饱受羞辱颜面。 在国联的支持下,“自由世界同盟军”于1955年7月4日成为国联的合法的“跨国军事防御组织”,达到了在表面上称霸世界的目的。 虽然国联宣称,“自由世界同盟国集团是为维护世界稳定存在的”。但中国第七次革命战争进入了尾声,中国取得了最后的胜利。 盟军“远东自由行动”的失败,让殖民地被压迫的民众对同盟国的恐惧大大减少,抵抗运动不减反增,联约国迎来了复兴的机会。 盟军内部提出“回形针”行动前若干年,克里姆林宫里就流传着荒诞的“心灵控制计划”的说法。 这种说法,是一位叫爱因斯坦的德裔美国科学家第一个提出的。他称自己被俘时,曾听联约国科学家称之为“心灵控制”,并要求盟军各国的科研所进行可行性研究。 根据苏联的科研成果,他们用改进后制作的“心灵控制信标”,对“圆木”进行实验。不到一个小时,“圆木”的自主意识灰飞烟灭,成为了指令输入者的奴隶。 这一情况使科学家们感到震惊,同时他们也开始猜测心灵控制计划的来源。然而使爱因斯坦恐惧的是一些同事的残忍的自杀行为。 爱因斯坦教授的评价如下: “我们可以做出这样的定论:一旦心灵控制计划成功,完成这一壮举的人将成为上帝般的存在。” 当爱因斯坦教授和他的小组发现了心灵控制计划的可怕性后,盟军国家的高层却对此事嗤之以鼻。 现在的问题,不是让盟军高层意识到心灵控制的可怕,而是让沉浸在“虚假和平”的盟军高层们,看见反盟军势力逐渐壮大的现实。 爱因斯坦的研究成果秘密出炉后不久,一个小组里自称参加过斯大林“心灵控制计划”的,默默无闻的罗马尼亚裔研究人员,出现在了同样默默无闻的一个俄裔美国政客——洛马诺夫的选举团队中。 这位科研人员加入到洛马诺夫同志的团队后,洛马诺夫同志在世界的威望都水涨船高。虽然对洛马诺夫心怀不满或者威胁巨大的挑战者依然存在(主要是所谓的“自由派人士”),但洛马诺夫一直保持着自己在盟军高层和联军国家人民心中的好感,并获得了巨大的支持。短短几年,支持洛马诺夫同志的选项,就成了解决莫尔恰柯夫的无能和维拉迪摩威胁的唯一方案。 而这位科研人员的名字,很快就会名垂青史了。虽然并非美誉。 由于盟军整体的松懈,杜根总统和卡维利上将对心灵控制计划的认识远低于它对帝国主义的破坏。爱因斯坦关注并率先研究心灵控制,搜寻并消灭联军国家类似项目的提议被称为“荒诞的幻想”,但他的研究工作仍然在继续进行着。 另一个被未解之谜就是心灵笼子计划在联军国家的发展历史。 相比科学界的严谨估计,流传到民间的猜测变得非常耸人听闻,甚至有人宣称,心灵控制计划是外星人秘密扶持斯大林同志的证据! 发源地苏联的解释,抢占了世界媒体的头条:心灵控制计划是帝国主义者污蔑社会主义的谣言。为了让帝国主义者的暴政延续下去,阻碍人类跨入美好新时代,盟军不仅自己从事了这项反人道的研究计划,还栽赃苏联从事这项活动。 这个发言人不是别人,就是那个从爱因斯坦的小组里离开的罗马尼亚人,苏联中央科学院院长兼首席科学家——尤里·达维诺夫。 无论他是否撒谎,事实偏向于尤里用了障眼法:当爱因斯坦的研究小组多年没有进展的时候,苏联当时还未公布的资料中看出,苏联的心灵控制计划已相当成熟了。 随着时间的推移,联军国家的整体实力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巨变。而这些文化和科技的进步,与其说是盟军国家的经济危机和民众无节制的蓝匪造成的,倒不如说是“红色皇朝”以其强有力的铁腕手段和发展路线带来的,必然的产物。 在世界民众的眼里,是社会主义向萎靡不振的世界经济中注入了一针强心剂,隐约出现端倪的联军集团受到了普罗大众的广泛支持。 当我们的意识形态广受欢迎的时候,盟军情报机构串通国联刑警组织,伪造我们同臭名昭著的恐怖组织所谓的“紧密联系”(其中不少组织根本就是为盟军服务的,更有甚者是盟军捏造出来的组织)。 从那以后,仿佛得到了尚方宝剑,盟军国家开始了对联军国家事无巨细的监视中。洛马诺夫同志意识到,盟军国家可能想利用这些组织作为借口,以便能在他们影响广泛的地区里,发动对联军的战争。 但这仅仅是最糟糕的可能性。因为一旦杜根向他的“好友”洛马诺夫宣战,当年杜根和洛马诺夫这个“政治同盟”的丑闻也将浮出水面。因此卡维利对联军国家的蓬勃发展无能为力,只能任其继续。 随着时间的推移,洛马诺夫同志通过对盟军的的研究,终于认识到:最糟糕的推测正在成为事实。 毫无疑问,盟军国家没有放弃对联军国家内的极端民族主义者和暴恐分裂分裂组织的支持,他们甚至就像是盟军集团的下属分支机构一样。盟军开始逐步摧毁重要国家的政治和经济的繁荣稳定,丝毫不顾它们支持的是怎样的暴徒。 洛马诺夫同志意识到这点时,似乎有点迟了——如果没有尤里。 洛马诺夫乃至整个联军高层,都吃惊地发现,尤里博士是个前所未有的全才。他直截了当地指出,对帝国主义的低估,是联军在上次战争中失败的罪魁祸首。这次更不能满足于眼前虚假和平,无视世间的广大群众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成为阻挠新时代到来的事实帮凶。 这是在联军国家高层中进行的发言,但很快传播到了世界。不同国籍的加入社会主义阵营的人数开始以让盟军国家惊恐的速度增长。 得益于洛马诺夫同志的信任,尤里超常的智慧发挥得淋漓尽致。甚至有人认为尤里是另一个耶稣。 值得注意的是,不少盟军国家的高官及其子女成为了联军集团的间谍:盟军反制联军的宣传表、高度机密的军事情报、盟军国家的科研数据甚至盟军高层的私密档案。 这对国联还是盟军国家都是灾难性的:且不说丧失公众支持和资金来源,印度和墨西哥,甚至欧洲的局势都十分紧张,以至于杜根不得不求洛马诺夫出兵墨西哥和印度,美国才腾出手稳定西欧局势。 不到十年时间,联军集团就已经拥有了三四十个主权成员国。当1967年的十月革命大阅兵上,洛马诺夫亲手举起了莫斯科突击战之后已经十七年没有飘扬在莫斯科天空中的联军“黄星红党徽旗”时,全世界都知道,联约国集团复活了。 1970年,中国领导人林啸递交了加入联约国的申请书。根据缴获的盟军文件显示,气急败坏的卡维利将军为此制定了个入侵苏联的,丧心病狂的“不可思议”行动。 帝国主义卑鄙地想着摧毁我们时,洛马诺夫同志也采取了行动。 我们向全世界揭露了西方国家的贪婪和对世界的迫害,同时揭露“回形针”计划就是利用“和平卫士”反导系统,保护自己,以便他们一直压迫第三世界而不受报复。 是的。从那一刻开始,我们就成为了那些名为“自由”的帝国主义者的眼中,最大可怕的敌人。 第二百六十二章 临招挂帅(二) “维克多同志?”格兰藏姆的下巴几乎都掉在了地上,“这……这太不可思议了!您怎么会……” “我怎么会在这,对吗?”维克多保持着一脸笑意,看向了格兰藏姆,眼睛里闪烁着“得意”的光芒,“我应该死了,不是吗?” “估计又是医学的神奇,”我插嘴,“要我说,索菲亚元帅能用到你这个烂在一边发霉的人,肯定不只是为了叫你跑过来,向我这个烂在另一边发霉的人炫耀的。难道说,她遇到很棘手的麻烦了?” 维克多渐渐严肃。我确认了一下,除了基本生命讯号,我几乎感觉不到他的存在。是改造过了吗? “我来就是为了这个,”无论话语还是脸色,维克多都显得异常冷峻,“索菲亚元帅让二位跟我来,尤里……发布新的诏书了。” “哦?什么内容?”我假装无所谓地抬起头,随口问了一句。 维克多露出苦笑。我心中突然“咯噔”一声,有种不好的预感。 “关于这个嘛……”维克多说,“本来……也没什么特别的——如果没有和马克同志有关的那段。” …… 我们并没有去索菲亚元帅的办公室。索菲亚元帅的办公室在二十七楼,我的办公室在二十楼,可是维克多却按了地下三层的按钮。 格兰藏姆忍不住提醒道:“维克多同志,这好像不是去……” “我们要见索菲亚同志,”维克多露出了一个灿烂的微笑,“索菲亚同志说,她现在在地下室。” 电梯的速度很慢,时间也仿佛被无限拉长了一般。维克多看着面前的电梯门,格兰藏姆焦躁地向四周张望,我看着上方的天花板,任由闷热与枯燥的气氛向四周蔓延。 最后电梯响起了“叮”的一声,门缓缓开了。真奇怪,这一路上难道没人按过按钮,让它停下? 哦对,这也是了。当我们从二十楼进入电梯之后,每层楼的角落里都出现了几个电梯工,在电梯门口架起了“维修中”的挡路牌。 “跟我来,二位将军。索菲亚元帅可是等很久了。”维克多一边走,一边漫不经心地催促道。 “但这里是联军‘一号地铁’车站啊,”马靴的声音在整齐宽阔的水泥地上发出嗒塔的响声,格兰藏姆依然掩饰不住好奇,“维克多同志……索菲亚元帅在这……” “啊,终于快要到了,”绕过好几条偏僻的走廊,维克多依然答非所问,“跟我来,将军同志们。索菲亚同志在下面等你们呢。” “下……下面?”格兰藏姆歪着脖子问。我无语:他是想歪了吧? “我猜,索菲亚元帅是要告诉我们看什么秘密,”我缓缓地深呼一口气,问维克多,“而且,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还是索菲亚元帅本来不打算与我们分享的秘密。” “您说得并不完全正确,”维克多的脸上仍然保持着和善的微笑,“现在全世界都知道,索菲亚元帅找您来的第一个理由了。” …… 虽然表面上故作淡定,但我知道,现在的我已坐不住了。我承认,这份尤里诏书让我错愕不已。 “这……”我抬起头,问索菲亚元帅,“为什么尤里会……会提到我?我和尤里一直毫无瓜葛……” 毫无瓜葛?我自己都不信。如果我真是一个与尤里毫无瓜葛的人……他可有几百次杀死我的机会。 问题来了。我到底和尤里有什么关联?是这个关联……让洛马诺夫在最后的生命中对我起杀心吗? 以前,我一直以为,尤里只是需要我为他做什么事情,所以一直对我手下留情。因此,虽然从尤里那里获得关于我的“真相”实在危险,但真正让我并不惶恐的原因,就是因为我知道,我对尤里有用。 其实直觉告诉我,事情没那么简单。虽然很难以让人相信,但是如预言家般惊人的直觉,一直在向我传达一个信息:尤里不会害我。 现在我算是彻底信了。毫无疑问,尤里真的不打算消灭我,甚至还不惜引起全世界的注意,点名要求活捉我。如果现在还说,我跟尤里没有瓜葛,恐怕鬼都不会信的。 “指挥官同志,这……”格兰藏姆惊讶地盯着电视机,长时间的发呆后,才冒出一句断断续续的话,“您……是怎么……被尤里……” “别问我,”我从沙发上起身,看着维克多的眼睛,震惊地指着已经黑屏的电视机问,“现在请回答我一下吧,维克多同志。这是什么意思?为什么……尤里……” 就在这时,我突然听到了一个奇怪的声音说:切,不过如此。 什么人?我一惊一乍地转头向周围扫视,试图找出说话的人。 哪里还有什么说话的人啊。老式的电风扇在头顶上不知疲倦地转着,吱吱呀呀的噪音和飘过简陋的摆设桌和沙发的倒影搅得人心烦意乱。年少的电视机虽然有些陈旧了,但擦得发亮。不仅倒映出了我们三人的身影,还有一个…… 等等!头上这家伙是哪来的! 几乎与我在意识到,头顶上还有一个人的同一时间,那个身影就已经从上往下,向我发动了袭击。 也就是同一时间里,我意识到自己应该跳开,躲过他这致命的一扑,所有的照明灯也随之熄灭。 “怎么回事?”像是才意识到问题一样,格兰藏姆摸到腰间,骂了一声,“该死!我的枪呢?” “住手!”不知谁大喊了一声,白光再次充满了整个房间。 所有人都不约而同地转过脑袋,看向了开灯的人——除了我。 我长舒一口气,微微抬起左手,背部终于安心地落在了地上。 “你似乎并不惊讶,马克同志。”索菲亚元帅轻盈地笑了笑。 废话,你的生命讯号和传得比你的高跟靴声还远。但我不动声色地继续叹了一口气,挖苦了一句:“水平还行,你哪找来的这家伙?比洛马诺夫的那帮人强多了。” 我这才注意到,原来袭击者是一个央格鲁——撒克逊女性。她穿着一件盟军制式运动背心,带链子的黑皮裤和黑皮靴,整个人的风格,给我以非联军部队的感觉。 其实我注意更多的,是她那双水汪汪的绿色眼睛。眼睛是心灵的窗户,这扇窗户告诉我,如果这家主人发起疯来,就是一场灾难了。 还有就是,她整个人看起来真的很漂亮——如果不常摆出那副一脸厌恶的神情,仿佛觉得整个地球都是不值一提的臭垃圾的话。 她收起了手枪和匕首,起身打量着刚才被压在下面的我,从牙缝里慢慢挤出了两个字:“废物。” “这话说的,”我躺在地上讽刺道,“你和死神之间只隔了一个我而已,竟然还能大言不惭。” 那个女的把手枪扔还给格兰藏姆。听到我的讽刺,她微微转过一点点脑袋,轻轻呸了一声:“如果刚才那样,就是战斗力最高的普通人的应变能力,你们也太烂了。” “该死……你们刚才是什么时候……”格兰藏姆手忙脚乱地接过手枪,摸摸另一侧的腰间,脸色突然一变,“糟了……还有一个……” 我缓缓伸出沙发旁的右手,那个女人看我的眼神才变得惊讶了。 “保管好自己的东西,格兰藏姆同志,”我指桑骂槐地冷嘲了一句,“你的武装带不是被恐怖分子洗劫的商店橱窗,下次小心点。” 我向格兰藏姆扔回了手雷。不出所料,这个女的在半空中就截下了手雷,向格兰藏姆甩了过去。 “不要乱扔危险品。”她说。 “如果连一颗手雷也接不住的话,就不配当风暴小组的副指挥官了。”我风轻云淡地回答了一句。 “如果你们已经进行了充分的了解,就跟我来,”一直在门边沉默不语的索菲亚元帅突然露出了一个微笑,“过不了多久,你们的能力会有一个很好的发挥场所了。” “等一下,”我叫住了索菲亚,“这个士兵的战斗力还不错。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联军十二人造神里没这位同志。她叫什么?” 那个女性挠挠脑袋,自言自语了一句:“这该是我说的吧……” “待会向你们介绍,”索菲亚推开了所倚靠的大门,“现在,指挥官同志,全球民主联约军需要你重新出阵,最后一战即将打响!” 第二百六十三章 临招挂帅(三) “你不跟进来吗?”跟着索菲亚离开的时候,我转头问格兰藏姆。 “他留在这里吧,”索菲亚轻笑着摆摆手,“再过一会,格兰藏姆同志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做。” 最终我想了想,叹了一口气,跟上了索菲亚的脚步。维克多和那个女的一左一右伴随在我的身后,像是保镖,更像是……监视…… …… 不知现在更该为之感到震惊的是什么。是面前宽敞整洁,给人以科幻感觉的大房间,还是这…… 还是在这眼前的玻璃地板下,伫立在川流不息的工作人员中间的,一个等身高的玻璃培养皿。 玻璃地板的上方,桌椅围成了一个圈,高高竖在他们的头顶上。门对面的一张椅子显得特别宽大,而且还正好摆在了一处高台上,高台边的椅子两侧还各有一张椅子。每张椅子后都有一块牌子,都写着一个鲜艳的数字,显得格外醒目。 “这是……这是每一个人造神身上……特有的花纹……”我自言自语,“那这么说来的话……” 除八号和一号感觉不到,四号的讯号很弱,其他九个的生命讯号都告诉我……大家是老朋友了…… “话说……索菲亚同志呢?”走 进门时,我才注意到,领我们进来的索菲亚元帅,现在不见了。 日光灯突然亮了。我这才注意到,在高台周围的十二把椅子上都坐了人,每张椅子的后面都有一个鲜艳的数字。而且个个奇形怪状。 “这个数字……如果我没记错,是人造神的身上,特有的……花纹吧……”我惊讶地自言自语。 随后感应到的生命讯号告诉我,这个判断是对的。除了一号,四号和八号的生命讯号感应不到,至少其他九个给了我肯定答案。 “哟,原来是维克多同志来了呀,”我听到了远处源德幸美的喊声,“你怎么也跑到这里来了?” “其实……我想问,”萨卡卢加突然举起一只手,懒洋洋地开问“再开这个会还有什么意义呢,维克多同志?决定早就该下达了。” 我觉得,在座的人中,某些的脸色不太好看——尤其是看到维克多让一脸懵逼的我,坐在门对面高台上,中间的那个位置的时候。 “听说各位打过交道,我就不介绍了,”维克多仍然保持着微笑,向房间里的人宣布,“这位是前任风暴小组总指挥官,马克耶布卡大将。也是这次行动的指挥官。对这一点,大家应该没问题吧?” “喂喂……什么任务啊……”我悄悄捅了捅维克多的腰,小声问,“什么都不说就宣布让我去指挥这帮骄兵悍将?不带这么玩的啊。” 维克多没有回答我。因为就在这时,我们面前围着的玻璃地板上,一个明亮的虚拟影像突然从正中央缓缓升起,正是索菲亚元帅! “看到各位如此斗志昂扬,我很高兴,”话虽如此,可是索菲亚元帅冰冷的语气,并没有让我感觉到“高兴”的情绪,“但是同志们!虽然尤里一再被我们打败,我们仍要在即将到来的最后一战前,做好足够的准备。接下来尤里必然会用一切手段,在世界王座与我们展开决战,我们仍要保持团结。” 在虚拟成像显示器的上空中,漂浮起一段段视频,都是最近联军军事行动的画面。毫无例外,全都是胜利,高奏凯歌,无坚不摧。 “为了贯彻这一点,联军和盟军总部打成了一致的最终决议,”画面结束后,索菲亚才说,“也就是今年夏天,联军和盟军共同对世界王座展开了‘猎狼’行动……” “等一下,”萨卡卢加懒洋洋地举起手问,“为什么那个普通人也在这里?还要让他指挥我们?” 其实我更想说的是,这半年来,我几乎已是两耳不闻窗外事,连什么是“猎狼”行动都不知道。 “纠正一点,”索菲亚元帅笑着回答,“站在你们面前的,不是联军总司令索菲亚元帅。我只是一台超级计算机投影出的虚拟影像,用的是索菲亚元帅的样子罢了。” “所以高层的老头子想干什么?”萨卡卢加轻蔑地吐了一口唾沫问,“叫我们对这疯子俯首帖耳?绝不!我们是人造神,而无论如何,马克耶布卡只是一个……” “我有个良好的建议,”我重重地敲了敲桌子,向萨卡卢加低声咆哮道,“建议你小心你说的每个字,萨卡卢加同志。你的不支持让我很难过,但你的屁股更让我难过。他从上万米的高空摔成了稀巴烂,但他的主人依然冥顽不化。” “你以为你是谁!”萨卡卢加更加愤怒了,“你连体内流淌的血液,都散发着一股嗜杀的气味!没有指挥官的军队就不叫军队,但我永远不会承认你是我的指挥官!” “谢谢,”我平静地起立,向萨卡卢加鞠了一躬,对“索菲亚”的影像汇报,“我刚才还在想着,该怎么拒绝总部的好意,现在我有理由了。有些人不记得军事条例,这种人实力越强,部队就会分裂得越彻底。因此,我申请退出。” 出乎意料,“索菲亚”并不吃惊,反而平静地看着我们,就像是……早就知道我们会吵架一样。 “如你们所见,虽然你们的战斗力无需担心,但却急需秩序。这次任务中,我将全程负责你们与后方的联络协调工作。同时我还会设法让你们团结起来的,如果你们的配合像现在这样四分五裂,下场会比‘猎狼’行动的战士更糟糕。” “想不想除掉他?”维克多悄悄凑到我耳边,跟我开了个玩笑。 我略一吃惊,飞快地打量了一眼维克多,才确信他是在开玩笑。 “至少现在不行。”我回答。 “索菲亚”继续自顾自地说介绍:“联军总部之所以决定神秘我,是因为莫斯文克同志认为,他需要我的控制能力。‘猎狼’行动突如其来的失败,让联军和盟军高层都处在了混乱中,而尤里……” “什么意思?”洛西轩插嘴,“什么叫‘猎狼行动失败了’?” 右边的女性从鼻孔发出了一声冷哼,自言自语着说:“无知。” “刚才是哪个贱人说我无知的?”洛西轩从位子上一跃而起。 “你们听说的都是‘五天前从,攻克了布加勒斯特和罗马的联和盟军向萨拉热窝会合时,因讯号不畅而失去了联络,”“索菲亚”对我们说,“实际上,在所有部队突然毁灭的时候,有一支残军消失之前留下了残缺不全的信息。” 空中出现了一个音频显示窗,播放出的声音中,夹杂着爆炸与鬼哭狼嚎,还有一个匈牙利口音在断断续续地描述,听着毛骨悚然。 “……当头……这个哨站……催化……我们出有机物……救命!” 短短十二秒的音频结束了,我看了一眼“索菲亚”的眼睛,她似乎很欣赏大家不知所措的反应。 “这是什么意思?”阿加利伯稚嫩的声音,打破了寂静的全场。 “意思就是……”我喃喃自语,“所有向世界王座进军的部队……都笼罩在类似的喊叫声中了……” “这就是问题的关键,”“索菲亚”肯定地点了点头,“尤里部队是用了不知名的方法,摧毁了我们的进攻部队的,司令部要知道原因!此外,你们还必须了解并摧毁尤里的秘密武器,!你们是联军,也是全世界最精锐的战士,必须不惜一切代价,完成这个任务!” 下方突然传来一阵枪声。一个刚开完枪的保安,在向培养皿插入磁卡。没过多久,“索菲亚”的图像就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 “莫斯文克终于忍不住,启动这个cabal了?”尤里还是一层不变。不变的表情,不变的语气。 除了我之外,房间里的所有人都把指关节和牙齿弄得咔咔作响。 “真没想到……”尤里叹了一口气,风轻云淡地对全场说,“即使我第一次死亡已经十年了,莫斯文克还是不打算放过我的尸体。甚至……还用我的东西……对付我……” “你的东西?”伊恩大声问。 “对啊,我的东西,”尤里惊奇地看向伊恩的方向,“难道你不知道,cabal的核心是什么?” 我想我终于明白,为什么楼下的房间里,会有一群信息技术人员围着一个培养皿里的人脑工作了。 但我真正在意的是,尤里经常把目光落在我的身上。尤其是在提到“用我的东西对付我”的时候。 “不,各位,你们不需要这样紧张,”尤里轻松地笑笑,“是我给他,也给你们以生命的,我也可以同样轻易地把你们给消灭!” “后者不是你一直做的吗,屠夫!”乔巴鲁鲁吼道,“快说,你到底对我们的战士做了什么!” “我所做的一切,不过是引导着人类的进化,”尤里伸出双臂,做出拥抱天空的姿势,“人类走到了物种进化的死路,我才是新时代的引路人!等我的秘密武器诞生之日,一个崭新的世界就要来了!” “你做梦!”艾米莉尖叫道。 “趁着时间充分,好好聆听自己的灭亡之声吧,旧人类!你们只取得了表面的进展,但我很快会变得比任何时候都强大!如同凤凰一般,我们,终将从灰烬中重生!” 尤里的图像消失了。当“索菲亚”——哦不,是cabal——的虚拟影像重新出现在我们面前的时候,楼下又响起了一声枪响。 “刚才发生了一些故障,运转不太良好——别发呆了同志们,”注意到很多人沉默不语,cabal竟然关心起他们现在的情况了,“刚才的非法闯入者的确制造了困扰,但相比追忆过去,现在难道不应该考虑一下,眼前的任务问题吗?” “我只想知道两件事,”我突然开口问,“第一,格兰藏姆同志的的风暴小组能否加入行动?第二……达夏同志在哪?把她叫来。” 第二百六十四章 临招挂帅(四) “这正好是系统接下来要解释的问题,”cabal汇报,“入侵者已经盗取了我规划的作战计划,但好在,这并不是全部内容。只要删除被尤里盗取的部分,这场对世界王座的行动依然可以继续下去。” “那么,计划的哪些部分必须要修改?”洛西轩向电脑提问。 “原计划联军总部将出动两个集团军,配合以当地部队,向世界王座——也就是萨拉热窝——尤里神殿逼近。但现在,为了防止被尤里部队最新的心灵控制器干扰,系统不得不取消出动大规模地面部队,配合作战的计划”cabal做出了解说,“也就是说,在摧毁尤里部署的心灵控制器之前,能帮助你们获胜的,只有你们自己了。” “我们自己?”金妮拍着桌子,急吼吼地跳起来质问道,“没有空中支援援助,没有炮火支援,没有后续部队,没有医疗后勤,没有通讯保障甚至卫星地图都没有?就靠……1就靠2个人造神,两个……两个怪物,和一个普通人?” “请注意你的用语!”那女的重重拍着桌子,大喊大叫道,“所谓的‘怪物’可以打你们全体!” “说得可真是大义凛然,”洛西娅斜眼看着她,“不就是个正好被爱因斯坦看上了的贱人吗?” “死猫头鹰,你有本事把那句话再说一遍?”那个女的大骂道,“以马克思坐过的安乐椅的名义!我保证,如果再让我听到这种比猫头鹰叫声还难听的言论,我一定不会让你再浪费某些人的未来……” 在争吵有带动全场情绪失控的方向发展前,我用了尽可能最大的力气,狠狠地砸了桌子,会场再次变得鸦雀无声了。无数目光纷纷投向了我,包括cabal的虚拟影像。 “很高兴能看到现在这生龙活虎的一幕,”我终于忍无可忍地怒吼道,“如果你们在战场上也能保持这样彪悍的战斗力,相信尤里的脑袋已经被你们打碎几百次了。” “又是你?”萨卡卢加不屑地抬起一点点脑袋,向我投来了一个轻蔑的眼光,“不要乱插嘴……” 然后他的面前凭空出现了一把匕首。这下不只是会场,所有人的情绪也变得鸦雀无声了。萨卡卢加的脸涨成了猪肝色,十分狼狈。 只有两个“人”最淡定:我和cabal。匕首飞过虚拟影像的时候,后者一开始只是看着匕首的飞越轨迹,后来又看着一脸淡定的我,仿佛早就知道我想干什么了。 另一个淡定的人是我。维克多还诧异自己的匕首怎么会被被拿走的时候,我已经一屁股坐回了位置上,轻轻地,发出了一声叹息。 “刚才那么一会,我突然想通了,”我说,“我同意重新挂帅,再次出征。所以同志们,从现在开始,我就是你们的指挥官了。之前的事情暂且不计较,我只想说,之后的行动,不要再自说自话了。” 开玩笑。其实听到,总部让我带队突击世界王座,直面尤里的时候,我简直要开心得一蹦三尺高。 “什么?当我们的指挥官?你有这本事?”阿加利伯转过脑袋,蒙住双眼的黑布条朝向了我的方向,阴阳怪气地问,“一个普通人,就想指挥十二个人造神,还有那边的两个……叫什么来着……” “我来介绍一下,”cabal发出了一声机械音的笑声后,再次开口了,“相信在座的大部分人都认识维克多同志。今年四月的时候,有些同志还参加过他的葬礼呢。” 说到这个……我也很好奇…… 按理说……维克多已经死了……虽然我没亲眼看到尸体,可是…… 等一下……对于某些人而言……如果没有亲眼看到尸体的话…… “没错,指挥官同志。您猜出来了,”cabal的虚拟影像依然对着我,“索菲亚”旁出现了另一个旋转中的全息人体解剖影像。她继续用和索菲亚元帅一模一样,只是更僵硬更机械的声音说,“第三次尤里格勒战役后,联军的科学家对维克多同志的遗体进行了修复。” 解剖像上,标明的就是维克多身上“被修复的部分”。有的器官换成了机械零件,用青灰色圈了起来,;有的还是正常器官,但我画上了红色的圈。如果把这些标注的部分去掉,就无法分清是“改造”还是“制造”了一个维克多了。 “现在维克多同志的身上,有76%是机械原件,还有11%是克隆器官,而且基本经过强化改造。可以说,现在的维克多同志,已经脱胎换骨一遍了,”cabal微笑着解释道,“和那些心灵屏蔽者一样,他完全不需要害怕心灵控制了。” 可我记得,我能感应到维克多的生命讯号。只不过这不是重点。 “本次行动需要你们十五位战士的互相配合。而另一位同志,某些在坐的可能已经猜出来了,”随着右边那个不苟言笑的女兵慢慢起身,cabal开口介绍,“她叫谭雅·波特,盟军总司令,五星上将波特的侄女。曾经是个加拿大人,改造前是盟军同时搏击并击毙联络特种兵最多人数保持者。自从第三代谭雅死于第七次中国革命战争的最后一战——夏威夷战役之后,爱因斯坦唯一亲手改造的‘谭雅’计划第九代产物。1984年,她自愿脱离了盟军,加入到了社会主义阵营的伟大旗帜之下,并且屡立战功。” “你是说第九代谭雅?”金岩柏瞠目结舌,“那个差点杀掉洛马诺夫,历代谭雅中最强的那个?” 我当然记得这事。当初就是为了这件事,洛马诺夫受了很大的刺激,立刻派我去找杜根报仇雪恨。 这么说……难道我的战斗力,岂不是和这个改造人不分伯仲了? “怪了。谭雅同志,你为什么会选择弃暗投明?”我把头转向右边,问那个谭雅,“我听说的版本,可是你在格陵兰失踪了啊。” 此话一出,整个房间的气氛再次冷了下来。我感觉两双眼睛带着一股极大的恨意盯着我,一双是这位谭雅的,另一双是洛西轩的。 “这不关你的事,”谭雅恨恨地咒骂,“只和某些贱人有关。” “我同意,”出乎意料的是,洛西轩表示赞同,“这种不要脸的贱人就该用自家的冰雪洗干净自己的脸,看清楚以及在做什么……” “你这是找死!”谭雅怒吼道,“信不信我会让你脑壳碎裂发出的声音,比你的叫声还难听!” “来呀!让我见识一下什么叫做强盗逻辑!”洛西轩寸步不让。 “都别吵了……”伊恩苦笑着打圆场,被两人异口同声喊出的“闭嘴”堵了回去,样子十分狼狈。 “对了,cabal,”看着这副闹剧,我突然想到了一件事,转头问虚拟影像,“你刚才说……谭雅和维克多……都是心灵屏蔽者?” “有什么问题?”cabal问。 “这次的任务,需要不会被心灵控制装置操纵的战士参加任务,对吧?”我直直地看着cabal的虚拟影像问,“可你刚刚才说……联军对‘猎狼行动’一无所知?” 尴尬的沉默再次在所有人当中蔓延。cabal沉默了一阵,虚拟显示器的上空又出现了几张图片。 前几张是无数心灵控制器,密密麻麻立了一地。其中几张图片上,还能隐约看见有人穿行其间。 “在萨拉热窝周围100公里,已经竖满了这种机器了,”cabal叹息着解说,“尤里集中了几乎南欧所有的居民,用他们填入了生化反应堆。这个区域到处是这种心灵控制器,而且还一直在运转。不是心灵屏蔽者,或者没有高级心灵屏蔽装置,在这个区域都会被控制。” 后两张是两台比正常的大了好几倍的心灵震荡器(之所以看出它们比正常的大了几倍,是因为周围尤里科学院矮多了;正常大小的心灵震荡器应该和科学院差不多)。 “这是世界帝国最新的心灵震荡器,尤里集中了南欧的大量人类为它们提供能源,”cabal的声音里,还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愤怒,“整个萨拉热窝以及周围一百公里的地方都处在新式心灵震荡器的攻击范围下。不知为什么,这个区域的尤里部队都产生了防御力场,我军无法摧毁他们。根据系统分析,应该与新式心灵震荡器有关。” “所以……我们只有十五个心灵屏蔽装置,对吗?”我缓缓地问,“只有破坏了世界帝国所有的心灵屏蔽装置和那个心灵震荡器,我们才能展开后续部队,对吧?” “敌人的超级武器可谓是一应俱全。”随后的几张图片上,展出了一些只能看清大致轮廓的东西。 “这是铁幕……”我自言自语。 “‘猎狼’行动中失踪的联军和盟军都在世界王座。摧毁心灵震荡器,关上心灵控制装置,不仅他们可以恢复神智,联军大部队也就可以向尤里要塞发起总攻了。” “指挥部会给你们配备最先进的心灵屏蔽仪,以及无基站卫星通讯器。世界帝国的‘新式武器’将在明年一月一日发动,希望在这个冬天,我们能给世界一个不一样大礼,以庆祝即将到来的1988年!” “明白!”cabal的动员能力真的不差。这会功夫,人造神和我两边的二位,都已经热血沸腾了。 “等一下……”我举起手,向cabal提问,“你没告诉我……” “现在,所有人都出去准备一下吧,”cabal大声打断,“马克耶布卡大将留一下,司令部还有一项重大机密,要传达给指挥官。” 第二百六十五章 临招挂帅(五) 而在此刻的飞机上,安静得有点可怕。这不太正常,以往在执行特种作战任务的时候,总会有几个废话大王负责带动运输器气氛的。 打开怀表看了一眼。12月29日,晚上11点,这是抵达萨拉热窝前线,进入前线指挥部的时间。 前线指挥部是用地下停车场的民防设施改造过来的。整个地下停车场里到处都是破损的残角和胡乱堆置的载具与武器,时不时还能看到三三两两疲惫的士兵,和站在走廊里高谈阔论的参谋人员。每个不同的房间之间,分别用简单的军用帐篷布拉了起来,算是分隔开了。 “跟我来,同志们。能有幸参加莫斯文克总理亲自指挥的战斗,可不是人人都能有的殊荣,”切尔登科向我们敬个礼,“如果我没有记错,上次莫斯文克总理亲临一线指挥战斗,还是十一年前的事。” 教官同志不需要敬礼的。这里除了我,没有一个军衔大于上校。 我知道,切尔登科教官不为我们的军衔敬礼,这和他不向“总政治委员”尤里敬礼是一个道理。 “您说笑了,教官同志,”我嘴角露出微微一丝上扬,轻笑一声说,“每一个与世界帝国作战的战士,都是莫斯文克元帅指挥的。” “这话说得好,马克将军……” “闲谈就到这里吧,”谭雅冷冷地打断,“莫斯文克总理不在莫斯科待着,怎么跑这里来了?” “也对,”旁边洛西轩冷嘲热讽,“在某些人的某些国家里,下面打仗,高层就缩进掩体了,哪还管处境危险的家伙们是死是活。” “给我闭嘴!”我微微转头骂了一句,对切尔登科教官说,“不好意思……这次上面给我选的队员……个性都比较强。先不说这个,带我们去见莫斯文克同志吧。” “快点吧,莫斯文克同志就要等不及了,”切尔登科向我们做了个“请”的手势说,“跟我来。” 下面的民防工程,和常见的中东欧国家的民防工程没什么区别。雪白的墙壁上画着精致的海报,没画东西的地方基本也挂满了告示板或显示屏一类的东西。好在周围照明的是一直保持着明亮的日光灯,而不是颜色看起来十分诡异的白炽灯或应急灯,更不是会把墙壁熏得黑漆漆的蜡烛,感觉好了不少。 下到地下第五层,周围墙壁和天花板上烧焦的痕迹越来越少,周围环境也越来越干净了。带着轰鸣声的取暖器被温暖的空调代替了,路上到处是五步一岗十步一哨的守卫。偶尔有行色匆匆的参谋,三三两两地从路边经过,也绝不多发出什么声音,更不会多看我们几眼。 战况不利,局势不明,最重要的是……司令官似乎喜怒无常…… 不论如何,我是有点期待的。 至少……距离我们上次并肩作战……已过去十一年之久了吧…… 源德幸美把手扶在办公室的门上,开了个玩笑,问我们:“我可要开门了,做好心理准备了吗?” “快点。”我不耐烦地回答。 门刚打开,里面就有一件东西以极高的速度飞了出来。好在源德幸美探测能力强大,在这东西飞出来的瞬间意识了袭击,一头闪开,而飞出的东西在墙上砸了个粉碎。 飞出的是个保温杯。我轻轻推开源德幸美,自己第一个走进了房间,脸上尽可能地挤出一丝笑容。 “莫斯文克叔叔,”我皮笑肉不笑地对他说,“好久不见啊。” 真希望我们永远别见。要不是时间不够,我真想让你和洛马诺夫总理做个伴,一起“突发暴病”。 “太好了马克同志,”敬过礼后,莫斯文克亲切地拉住我的手,激动地笑着说,“只要有你在这,世界王座迟早会落入我们的手中,尤里的邪恶计划永远不会得逞。” 莫斯文克笑的时候,我观察了一下他身边的人。一个个神情紧张肃穆,也不知道是为糟糕的战局,还是莫斯文克总理糟糕的心情。 房间里有十一个人,我只能听到九个人的心理活动。两个听不见的,一个是莫斯文克,另一个…… “斯拉维克元帅,您好,”我向另一个站得笔直,宛若一个卫兵的元帅伸出一只手说,“某些外来生物,给您的家乡添麻烦了……” “是啊……”刚才还不苟言笑的斯拉维克,瞬间从脸上挤出了一丝惨淡的笑容,回答道,“不过我也习惯了。在革命的道路上,总会产生一些……让人心痛的损失……” 此时,斯拉维克露出了一种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担的,轻松愉快的表情。这种表情我曾在索菲亚的记忆里看到过,每次莫斯文克总理从大发雷霆的状态,渐渐转入平静的时候,斯拉维克都会做这个表情。 无论作为莫斯文克总理(当时应该是少将)的警卫队长,还是作为现在的南斯拉夫部长会议主席。 “闲谈的话等以后再说吧。反正有的是时间说。”莫斯文克挥挥手,示意所有的无关人员退下,只留下了莫斯文克,我和斯维杨克。 谭雅和维克多走到门口的时候,莫斯文克突然叫住了他俩说:“你们两个也留一下。这个重要的情况,也需要你们一起了解。” 不回头我也知道,经过洛西轩身边时,谭雅神气地瞪了她一眼。 “想必cabal已经告诉了你们下一步作战计划,但我也听说了,尤里入侵cabal的事件。没办法,谁叫cabal的主机芯片,也曾经是尤里的一部分呢?”莫斯文克苦笑着说,“所以,我很有先见之明地保留了一些东西,没把所有资料留在cabal。等你们到了萨拉热窝前线指挥部,我再亲口告诉你们。” “等一下……”谭雅问,“您刚才说……cabal的主机芯片,是尤里的东西?那个是尤里制造的?” 我想起了什么,刚想开口,莫斯文克不露痕迹地看了我一眼。 现在的这个眼神……和提到“尤里的一部分”时,看我的眼神一模一样。我还是选择沉默比较好。 “对此我无可奉告,”莫斯文克转过身,看着荧幕说,“还是赶快了解世界王座的详细情况吧。” 说话的时候,斯维杨克启动了卷帘式荧幕,显示了一张地图。 “这是1978年,世界帝国还没有向我们宣战的时候,萨拉热窝的一张卫星照,”莫斯文克解释道,“看,多么美丽的城市,正是我们发达社会主义的典范,不是吗?” 也许是不高兴,调下一张幻灯片的时候,斯维杨克用的力气太大,差点把幻灯放映机给打翻了。 “喏,这是1980年,尤里把萨拉热窝改造成‘世界王座’的时候,萨拉热窝的卫星地图,”莫斯文克伸出教鞭,解释说,“此时此刻,萨拉热窝的市中心广场已经荡然无存,丑恶的尤里神殿拔地而起了。也就是在那个时候,我们意识到,尤里可能有什么大工程。” 卫星地图渐渐缩小。越过无数的废墟和只剩下半截的大楼,我注意到两座离尤里神殿不远的高塔。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这两个离神殿不到十公里的高塔,反而比中央的尤里神殿本身更加可怕。 “后来世界帝国在萨拉热窝安装了云雾制造机,进一步打探世界王座的计划就不得不中止了,”莫斯文克解释说,“而这一情况,一直维持到1983年为止。1983年,我们惊人地发现,世界帝国竟然撤销了萨拉热窝安装的云雾制造机,但是萨拉热窝的迷雾依然存在。” “也就是说,这个最新式——或者说最大号的——心灵震荡器,起到了代替迷雾制造机的作用。”维克多补充道,“这不是……” “是啊……情况一直持续到今天,或者说,是昨天晚上猎狼行动失败为止,”最后几张幻灯片是一堆航拍照片组成的,清晰度和角度都远不如卫星照片靠谱。莫斯文克用一种苦涩的声音缓缓说,“尤里的诏书几乎没有真话,但昨天却是真的。无论心灵震荡器还是满地的心灵控制塔,都证明了一件事:猎狼行动中失踪的盟军和联军,现在都已经成为了世界帝国的奴隶。” “那为什么不用超级武器呢?”谭雅冷冷地瞟了一眼斯拉维克,“是不是……有些人不太支持?” “不是核武器这么简单的,”莫斯文克继续报以叹息,“核弹爆炸后,爆炸区域会成为生物无法靠近的高温高热高辐射地区。但是尤里已经掌握了让铁幕装置持续开机的技术,尤里神殿一直处在保护之下。如果核武器没有摧毁尤里神殿,让他们完成了所谓的‘秘密武器’的话……后果将不堪设想。” 即使对方是心灵屏蔽者,此时此刻,我也能听到莫斯文克总理心中,对这个“秘密武器”的恐惧。 “自从心灵振荡器开机之后,世界帝国的部队不知怎么了,战斗力突然大幅增长;在尤里神殿周围五公里范围内,由于开启了铁幕装置,这个区域的单位几乎刀枪不入。因此,指挥部认为,原定的大规模进攻已经不会奏效,只有派出小部队突击了,”莫斯文克继续说了下去,“而你们无疑是最优秀的突击队。通过逆向技术,我会给你们配备最新式的联军外骨骼装甲和八台顶级心灵屏蔽装置,让你们能够在世界王座执行任务。一定要赶在一月一日零点之前,不然……” 话音未落,我,谭雅和维克多三人,不约而同地看向了门口。 “你休息到了吗?”谭雅问。 “你也注意到了?”我反问。 “喂喂……你们注意到了什么?”斯拉维克被搞得一惊一乍。 谭雅拔出手枪扑向了门口,维克多和我跳到了莫斯文克身边。 不同的是,维克多越过会议桌,扑倒莫斯文克和斯拉维克;我从桌底下滚过去,踢倒了桌子。 “怎么了?”斯拉维克还是一脸懵懂的时候,门口就响起了震耳欲聋的爆炸,和撕心裂肺的嚎叫。 “维克多同志!你去看看谭雅那边怎样,并集合所有人造神!斯拉维克同志!你去打电话,询问各单位情况,呼叫警备部队支援!”我一把跳起来,向周围的人大喊。 “是!指挥官同志!”维克多喊着,从桌后一把跳出了房间。 “我这就办。”斯拉维克如梦初醒,敬了个礼,小跑着出去了。 当房间里只剩下我和维克多的时候,在这狼一般的目光注视下,我知道,这是个“摊牌”的机会。 “好了,我亲爱的总理同志,”我笑着转身,扶起莫斯文克问,“能不能解答我的某些困惑呢?” 第二百六十六章 灯下之阴(一) “话说回来……在指挥部时,你跟总理说了什么?”坐在防空履带车里的时候,维克多突然问我。 当时我坐在角落里,听到问题时颤了一下。车上没有别人,看来维克多此问,是“蓄谋已久”了。 回避不是办法,搪塞也不是长久之计。更何况,我后面还有事情,要向死而复生的维克多请教。 “不是我跟总理主动说的,”我回答道,“是总理主动告诉我的。他告诉我们,今天我们执行这些作战计划,都是cabal定的。” “cabal制定的计划……还包括这个,”维克多从另一边的角落里堆着的东西当中,捡起地上一个巨型电池一样的东西,向我提问,“没想到……这个笨重的家伙,也是cabal的作战计划的一部分。” 维克多此刻手中拿着的东西,很像是大号柱状电池。只不过顶上有个按钮,而且顶端和底端是用无数条机械支架相连接的。轻轻在顶部一按,还可以感觉到它在震动。 cabal告诉过我们,铁幕装置庇护下的设施只防得住物理攻击,挡不住强电磁波干扰。只要先在铁幕装置附近一公里内启动,再在心灵震荡器周围一公里启动,尤里的铁幕防护罩,还有心灵震荡装置就会失去作用。启动的方式也很简单:用力挤压电磁干扰炸弹两端。 唯一的麻烦是……外骨骼装甲无法抵挡电磁干扰炸弹。想要安全启动,只有在铁幕装置内部才行。 “我还问了莫斯文克总理,那个cabal是怎么建造的,”我拿出水壶喝了一口水,看了一眼头顶上的屏幕里,坐在驾驶座上的源德幸美,又看了一眼面前的维克多,慢慢说,“你们猜,总理怎么说?” 维克多他们俩安静地看着我。 “‘cabal不是硅片电脑的,这东西的运算能力太差’,”我回答,“它其实是一台生化电脑。” “原来如此。”维克多啃牛肉干的时候感慨了一句,并不在意。 我想起了那个巨型培养皿。作为一台超级计算机的主机,cabal的主机芯片,不是铺满一个房间的机器设备,而是一颗人类大脑和它的生命维持系统,我真是没想到。 此刻,防空履带车已经离开了封锁墙,通过了封锁墙在前线最远的战壕,进入了萨拉热窝城区中。 “我一直很佩服联军国家的效率,”看着已经变成一团雪花的无线电通讯器屏幕,维克多望着身后高大的感叹道,“就说现在这条防线吧。听说只用四个月就建成了,莫斯文克总理的效率真不低啊。” 先前连成片的军营,现在已经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无尽的废墟,提醒我们这里曾是一座城市。 防空履带车行驶在一条如盐碱地般龟裂开的残破的,布满了青苔和茂盛植被的街道上。街道两侧是混凝土高楼,也有两三层楼的商铺房,而此刻全都残破不堪了。有的只剩一面摇摇欲坠地墙壁孤立着,上面布满青苔和烧焦的弹痕。再过些岁月,整个墙壁不是被茂盛的植物掩埋,就是在风雨中自行倒塌。 荒凉的街道上,还散落着一些残破的衣物和海报书籍。九年时间算不上是极其漫长的岁月,但这些衣物和海报书籍接受过酸雨熏陶,又被灰尘笼罩,早变成又硬又黑的石状物体,只剩大致的形状轮廓。 “有意思,”维克多轻笑着说,“真有些怀念废墟都市了。上一次进入世界帝国统治的废墟都市是什么时候?我都快记不清了。” “难道说,这就是当年……经过核生化武器打击后,传说中‘世界王座’的样子?”我喃喃自语。 曾经的繁荣昌盛,曾经的文明灯火,曾经遍布大街小巷的人类生活足迹……如今已只存在于书里了。 整个世界,都如眼前这名为“世界王座”的地方一样,只留下了一副空壳躯骸。而我们就像在一头僵死的巨兽身体里。巨兽的血管和细胞中的快要坏死了,只有我们这几个名为“白细胞”的家伙,还在做着看起来像是飞蛾扑火的补救。 一路上经过,街道已经收拾得极为干净了。就连倒塌的房屋,都几乎没有几幢还残留在地表上的。 很显然,就如同莫斯文克所说,出于“扫清射界”的考虑,外围已经被联军士兵彻底清空了。 “如果尤里部队都躲起来了的话,那就太无趣了,”我拿起莫斯文克给我们分配的对讲机,清了清嗓子说,“各单位切换到可视状态。这里是猎人,收到请回答。” “二号车收到!”萨卡卢加拉着一张比哭还难看的笑脸汇报。 “三号车收到!”这次出现的是金岩柏。我转头看了一眼……真无语,三号车竟然跟在我们后面。 “喂……三号车……麻烦你们和我们拉开距离……我可不想被一网打尽……”我无语地抱怨了一句。 “四号车收到!”陈天杰刚劲有力的声音从远处传来,“我们已抵达市区边缘,看见心灵控制塔群了。准备下车,徒步前进……” “不。你先不要轻举妄动,等候我的进一步命令吧,”我提醒了一句,继续问,“五号车呢?伊恩同志,谭雅同志,听到回答……” “让开……啊,抱歉,指挥官同志,”我听到谭雅和场外的什么人骂了一句,然后才出现在屏幕上,向我和维克多懒散地敬了个礼,汇报,“这里是五号车……” “这里是cabal。”屏幕上突然出现了联军的标志。过了一阵,索菲亚的虚拟影像终于清晰了。 “索菲亚元帅……哦不,这是cabal?”维克多吃了一惊,手里的烟掉在了地上。没空去管他怎么违反规定抽烟了,因为cabal能连接上这点,才更让我感到惊讶。 “别惊讶。我已经掌握了世界帝国设置的心灵控制塔干扰能频率和密码,通过一台日本卫星与你们接上联系的,”cabal语速飞快地解释道,“只是作为入侵的黑客,我无法与你们长时间保持联系。现在注意,你们要进入心灵控制塔覆盖区域了。防空履带车配备心灵屏蔽装置,可也会干扰心灵控制塔的探测能力,不要聚在一起……” “没关系,”我轻轻打断道,“我们自有办法解决这个麻烦。” “哦?你有办法不让他们发现?”cabal显示出浓厚的兴趣。 头顶上响起了警报声,源德幸美刹车得比警报的速度快了一秒。 “不要停!”我大喊道,“在我喊停之前,履带车要保持高速移动!不要用这种表情看着我,这里没有人是会被一次攻击杀死的。” 防空履带车高速拐过一个拐角。这路旁还竖着一座让人难受的心灵控制塔,也已经爬满了植被。 过了一秒,好几发v2导弹落在了红绿灯上,把心灵控制塔和塔上的植物一起消灭在一片火海里。 “维克多同志,看见前面废弃的地堡吗?”我一边收东西,一边指着前方拐角的街道,对维克多说。 这里依然是一片废墟。由于处在尤里部队活动区中央,所以植被较少大量的残垣断壁都显露了出来。荒凉的街上,四处可以看见,许多炮弹打出的深坑似的痕迹。 “看见了,有什么好计划?”维克多收好了东西,想把笔记本电脑也收起来,我抢先一步拿走了。 “很简单。你拉着我,我数一二三,你朝那个方向跳出去。不要紧,我知道你不会因此而受伤。” “那我呢?”源德幸美大叫。 “你可是感知力超强的蝙蝠,应该躲得过导弹打击的,”我朝着通讯屏幕回答,然后拿起卫星电话,向所有人宣布,“所有车辆注意!车载成员在三秒后跳车!十分钟后,驾驶员跳车!世界帝国的注意力都在防空履带车上,乘着这段时间,消灭掉周围区域的心灵控制塔!cabal会给你们提供世界王座心灵控制区的控制塔分布图的。” “等等……”维克多突然问我,“我刚才发现,车上没有高级心灵屏蔽装置……而我又不需要……” “别担心,”我露出了一丝淡淡的微笑,“我是心灵屏蔽者。” “哦……”维克多嘟哝了一声。 “三……”我对着卫星手机喊。 又一颗导弹,落在了履带车的旁边,把我和维克多也掀翻在地。 “振作些……”我拍了拍脸上和身上的灰说,“我很好。二……” “我们被五颗导弹锁定!”源德幸美的“配音”让我有点烦躁。 “一!”我激动地喊出这个数字时,抓着我的维克多一跃而起。 车门被维克多用双手撕开了,角落里所有的杂物(包括角落里堆着的电磁干扰炸弹)都落了一地。 “准备好了吗?”关掉卫星手机之后,我轻轻问了维克多一句。 维克多轻轻瞟了我一眼。没有犹豫,没有恐惧,只剩下了信任。 “这是我要问你的问题呢……”维克多露出了一丝阳光般的笑容。 “轰……”防空履带车爆炸了,我被维克多拽着,飞向了天空中。 飞在空中的时候,还有一个骂骂咧咧的生命讯号,带着刺耳的尖叫,从防空履带车里一跃而起。 第二百六十七章 灯下之阴(二) “抱歉,我有点不太明白,”即使躲在地堡的角落里,维克多还是保持着浓厚的好奇心,“既然你知道有v2火箭,为什么不提醒所有人,还要我们的车辆向前冲刺?” 我对此充耳不闻,双眼一直盯着手提电脑看。cabal用轻缓的声音提醒我们:“五辆防空履带车都已经被击毁了,没有人员伤亡。” “那尤里部队呢?有没有展开追击?”我抬起头,问cabal。 “没有。”cabal十分干脆。 “没道理啊……”维克多拖着下巴,一边沉思一边自言自语,“装备精良不受心灵探测的敌人入侵了的活动区域,他们却没有反应,这绝对不是尤里部队的作战风格!” “其实这不难理解,等会我来解释。现在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回答了维克多的问题,我对电脑说,“cabal,你说过,你是黑进盟军卫星,再黑进心灵控制塔的干扰波,与我们建立联系的对吧?” “是的,我能提供的帮助只是暂时的,不能一直维持下去……” “如果说……在一个区域内,没有了心灵控制塔的保护的话,”我打断了cabal的解说,看着那双极似索菲亚元帅的眼睛问,“你能不能在这重新建立起现场控制?” “消灭心灵控制塔?这只能降低对方的控制能力而已,”维克多在我旁边小声提醒,“如果世界帝国在这个区域还有电磁干扰……” “要是有电磁干扰,你以为心灵控制塔还能运转吗?”我转头反问维克多,对方被问得一时语塞。 “好吧。那么,指挥官同志,你打算怎么做?”cabal饶有兴致地问,“摧毁部分心灵控制塔?” “喂喂?源德幸美同志吗?我是指挥官,听到请回答。”我拿起卫星电话,屏幕上出现了源德幸美戴着面罩的脸。跟我想的一样,这个“馊”主意让她满肚子火气。 “听到了……指挥官同志,”源德幸美没好气地回答,“你可不要告诉我,还得再找一辆载具……” “用不着,”我回答道,“伊恩同志,阿加利伯同志,洛西轩同志,你们这里都准备好了吗?” “好了!”回答得异口同声。 “很好。听我说,这里的战士当中,只有你们是有飞行能力的。虽然心灵控制塔仍然能探测到你们的行踪,但它不是雷达,这里的防空火力也不是很强,只有你们能破坏掉心灵控制区,摧毁这里的心灵控制塔。如果心灵控制区被清空的区域能连成一片,我们就可以在尤里眼皮子底下,制造一块盲点。” 当我语速飞快地把计划说完之后,源德幸美再次报以冷笑。 “有什么可笑的吗?”我问。 “当然有,”源德幸美继续冷笑着问,“指挥官同志,您是不是忘了?尤里部队似乎不需要心灵控制塔侦查我们的行踪,不然,防空履带车突进是绝对没有危险的。” “这不是重点,何况我没想用这种方法让尤里部队变成瞎子,”我回答道,“大家都有电磁干扰炸弹吧?除了离各自战友最近的几个心灵控制塔,其他的,都用电磁干扰炸弹摧毁掉!我们还要清理出一块不需要心灵屏蔽装置的区域。” cabal的虚拟影像带着笑意透过屏幕望着我,弄得我头皮发麻。 “怎么了?”我略不快地问,“计算机没这么丰富的感情吧?” “别忘了,指挥官同志,我也曾是人……”cbabl的笑声里,还带着浓厚的电子机械音,“重要的是,我觉得,我们两个很相似。” 我和尤里的大脑相似?cabal这是赞美我……还是嘲讽我? 望着极暗的夜空地平线上,露出了一丝旭日朝霞的样子,我心中嘲弄般地想着。晨曦将至,很快今天的太阳将会被侵蚀得无比狰狞。 “快看!指挥官同志!我们成功了!”维克多把我拉回了思绪。但等我注意到,他在叫我的时候……我已经快要被摇成脑震荡了。 “停停停……”我痛苦地嘟哝。 维克多不好意思地放开我,我挠了挠脑袋问:“又怎么了……” 我看了一眼电脑。之前的电脑屏幕上,显示了大片的心灵控制塔,而心灵控制塔一直向周围释放着水波般的心灵控制波;而现在,这些图标正在从地图上纷纷消失。屏幕右上方“信号不畅”的图标已经没有了,我们不仅有了清晰的地图,而且还能保证与后方的通讯。 “天啊……马克同志,不得不说,这真是太神奇了!你们是怎么做到的?”再次看到莫斯文克总理扎着纱布的脑袋时,他的眼神里充满了惊喜。虽然只分别了不到半个小时,可我觉得像是十年没见了。 “详细的以后再说,现在没空解释那么多了,”我语速飞快地说了下去,“注意到眼下出现了盲区,尤里部队很快就会对这里进行重火力打击的。时间虽然很短,但按照我的估计,应该够用了。” “你想做什么,马克同志?”莫斯文克总理半开玩笑地问,“让指挥部派过来一支空降部队吗?” 我拍了一下地面,竖起了大拇指:“真不愧是总理同志,一语中的。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格兰藏姆同志和风暴小组都在贝尔格莱德准备,罗马还有美式可空降战车的空天飞机,怎么做不用我说吧?” “你疯了!”不等莫斯文克发表什么感想,维克多已经反应过敏地抓住我的衣领,冲我大喊大叫,“普通人在这,只有死路一条!” “别这么激动……”我抓住维克多的手,想把他的手扯下来,“我们自己毁了这一带的心灵控制塔,尤里部队不会感应到他们的存在。虽然时间很短,只要我们有合适的掩体,就绝不存在送死的说法。” 出乎意料的是,维克多抖抖肩膀,用喉咙发出一声轻蔑的冷笑。 “难道,这就是莫斯文克总理所谓的,‘唯一能攻破世界王座的指挥官’,想到的绝顶聪明的作战方案?”维克多的声音变得生冷,“连朝夕相处的部下都能随便牺牲的话,我们和尤里有什么区别?” “那你又有什么高见?”我的眼神变得有些冰冷,“如果安全就是一切,现在我还在华沙,享受着剩下六十年的资本主义财阀般的悠闲时光,而你!早该进入大学,到处施展你那唐璜复生的才能了。” 维克多再次陷入了语塞状态。 “我在你的葬礼上看到了不少东西。有洛马诺夫的,但也有我自己的,”我长叹一口气,“在你牺牲之后,我的时间太过紧张,没能跟你多说些什么。此时此刻,我一直很想对你说一声:‘谢谢’。” “谢谢?”维克多机械的右眼里闪着诡异的光,手上的力气有所松动了,“为什么要谢谢我?” 我尽可能抬起头,忽略维克多抓着的手,直视着维克多的眼睛。 “理由吗……”我轻笑了一下,“即使知道,自己为我在尤里格勒探路,依然义无反顾;没有把对洛马诺夫的恨转加在其他人身上,还在担心前线的士兵们,可能会沦为牺牲品。但是我依然希望你相信我,我们都曾从敌人和司令的屠刀下侥幸生还,知道这么个颠扑不破的真理:指挥官比敌人更可怕。” 维克多冰冷的眼神渐渐变得温和,手上的力气也越来越小。我终于一把扯开维克多的手,有机会注意一下,cabal那边的反应了。 “让你们久等了。总理同志呢?还线吗?”我故作平静地问。 “总理同志在询问,指挥官同志去哪了。”cabal平淡地描述。 “我刚才去处理了点小问题,替我联系总理同志吧。”我说。 “总理不在线。但是克里姆林宫事务部主任库克夫中将已经通知系统;您要的东西已经准备好了。但愿您在保证胜任愉快的同时,千万别染上资本主义浪费的毛病。” 库克夫……就那个无知狂徒?他也配和养父在军校时期的教官,苏联抵抗军的第一代领导人同名? 拳头在不知不觉中渐渐握紧。 “谢谢库克夫同志的关怀与鼓励,”我克制住心底深处的愤怒,发出了一声冷嘲,“告诉他,如果他能在现场,代表总理同志为我们做出指导示范,我将不胜荣幸。” “收到,”cabal回答,“另外,罗马和贝尔格莱德起飞的空天飞机,三分钟后将会抵达这里。” “很好,”我说,“接下来,就看格林斯基同志的仿制能力了。让空降载具准备,落地后直接开启遁地状态,要他们挖掘一处可供1500人躲避的,深度三十米以上的地下设施。通知风暴小组的战士,让指挥部到来这向我报道。其他人,跟着那些载具,无视部队编制,三分钟内转进地下避难所!” 第二百六十八章 灯下之阴(三) “效率真快!”维克多感叹道,“他们竟然在我们头顶上空降。” 等到格兰藏姆他们在前面的空地上降落成功了,我立刻快步迎上前去,替他们清理掉了降落伞。 没有一句寒暄,也没有别的废话,我向格兰藏姆敬了个礼,问:“不知道现在风暴小组怎么样了。先前我让你们集合所有风暴小组的战士抵达,一共集合了多少人?” 格兰藏姆怎么会不知道我的什么意思。他也回了个礼,汇报道:“由于最近一段时间,各战区的任务数量的减少,加上还有一部分战士已经复员,这半年里我们的数量并没有什么增长。风暴小组正规役1600人,其中精英战斗兵240人;还有训练营里的300名战士。此外,1500人中,有300人是……” 有这些就够了。听到这,我不等格兰藏姆说完便道:“通知各纵队司令,半小时内,集合所有风暴小组战士。让他们跟着钻地车,在钻地车挖掘的地下避难所集合。” 格兰藏姆微微一怔,随后反应过来,追上赶回地堡的我轻声说:“指挥官同志,半小时只怕……” “半个小时太少?我还嫌时间算得太充裕了呢。不用太在乎队形和各部队的编制组织,只要以最快的速度,有多少算多少,把所有部队全部转移到地下就行!赶快!” “明白……指挥官同志,”格兰藏姆松了口气,看了我一眼,小心地问:“那么……我这就安排?” “用不着。你们速度太慢了,这里进行无线电通讯也不安全,”我回过头,对手提电脑说,“通讯问题就是你的工作了,cabal。” “收到,指挥官同志。我这就去办。”cabal用电子机械音轻笑了一声,索菲亚元帅的身影就消失了,只剩下联军标志的显示桌面。 “等一下……指挥官同志,刚才的是……cabal?”格兰藏姆的瞳孔突然收缩,“我可听说……” “我知道,”我回过头,心有余悸地回过头,看了一眼手提电脑,确定cabal不会突然出现,才轻轻说,“但我们还用得着它。” …… 半小时并不漫长。cabal消失后,我带着风暴小组核心指挥部的人,乘着钻地车前往汇合地点。 相比当初我离开的时候,指挥部还没有人事变动——除了达夏。 官方说法是在外国上大学,只有我们高层知道,她已经失踪了。 达夏……我突然不合时宜地想起了莫斯文克总理的回答,还有cabal保存的,尤里给我的视频。 我只希望……是我想多了…… 等我们抵达地下避难所中间的位置钻出地面的时候,这个地下室里已经聚集了上千身影,三三两两地聚集在一起低声议论。还有的人在到处骚动,寻找自己的队伍。 很好。不算人造神,这里有1567人。去掉格兰藏姆所说,33个心灵屏蔽者的话,那就是全齐了。 看着噪杂的景象,我皱起眉头问格兰藏姆:“这是你的管理?” 诺布朗加意识到是对他说的。他嘴唇微动一下,上前一步,向我敬了个礼回答:“我立刻整顿。” 说完,诺布朗加推开了通讯员位置上的人,按下了一个按钮,钻地车正中央显示屏上出现了一个喇叭的标志。诺布朗加抓起对讲机,清冽的声音传遍全场:“肃静!” 离得最近的几个人听见吉妮丝的声音,顿时收起了议论,安静下来。随着其他钻地车也开始用高音喇叭播放诺布朗加的讲话,更远处的人也察觉到了异样,纷纷回归各自部队,开始重整队形。没过多久,刚才还一盘散沙的人群,现在已经分成了8个较大的方阵了。 “报告指挥官同志!风暴小组各纵队集合完毕,请指示!”中央大屏幕上,出现了从其他钻地车内伸出头的鲍里斯和伊扎津卡,还有其他八个纵队司令头像的通讯窗口,向格兰藏姆敬了个礼汇报道。 鲍里斯一眼就看到了钻地车正后方位置上坐着的我,惊讶地问:“是马克将军?您也在这里……” 察觉到其他九个人也产生了一定的骚动,格兰藏姆冷冷地打断道:“整队,跨立,等待命令。” 十人纷纷敬礼喊道:“是!” 我能感觉到,他们不是对格兰藏姆敬礼的。他们是在对我敬礼。 这十个人的通话窗口纷纷消失了。就在这时,不同的通道外又传来了一阵脚步声,谭雅和其他十二个人造神从不同的地方赶了过来。 谭雅的通话窗口也挤进了屏幕。她此刻脱离了其他人造神,从队伍的空道中飞快向我这里赶来,边赶路边汇报:“报告指挥官同志!人造神集合完毕,请指示!” 过了一阵,其他十个窗口也出现在屏幕上,表示已经整队完毕。 我注意了一下生命讯号的反应。四十多个生命讯号快速自动。整合成一个方阵的士兵,以这四十几人为首,陆陆续续从八个大方队变成了四十几条排列整齐的队伍。 我点了点头,回答道:“很好。已经没时间做战前动员了,通知各部队,在二十四小时之内,我们要斩断世界王座的左膀右臂,让尤里圣殿的敌军成为孤家寡人!” “二万里江山如画,五百年党史辉煌!”屏幕上的士兵们,心情激动地喊出了震耳欲聋的口号。 听见“世界王座”的时候,不止格兰藏姆,其他人也脸色大变。 “等一下指挥官同志!如果我没听错的话,您刚才说的是……世界王座?”诺布朗加抓住我的手臂问,“那个有尤里神殿的地方?” “正确,”我点点头,“我们要在他们的‘秘密武器’完成前摧毁这里。怎么,总理没告诉你?” 看着格兰藏姆等人茫然的眼神,我叹了一口气。不是为该死的保密制度,而是为他们的恐惧。 不只是在座的其他人,就连我心中,也产生了一丝隐隐的担忧。 在经历过多次大战后,虽然部队的素质得到了不少的提高,但这半年来,也有一大批选择了退伍,重新进入了大学课堂,而随着战争渐渐平息,新兵也没有以前多了。 可以说,现在的风暴小组,摧毁被尤里控制的傀儡部队不难,麻烦来自于之后的尤里圣殿攻坚战。 毕竟,这可是世界帝国最坚固的要塞。尤里神雕还有精锐的“生化复制人”部队保卫,无论是战斗力还是勇气都可以做到以一当百。就算风暴小组能够摧毁傀儡部队,并让他们为我所用,那也会消耗大量的时间。只要“生化复制人”多拖延一会,就能让我们功亏一篑。 不止他们,连我有时候都对自己产生了怀疑:我制定的“一天夺回傀儡部队,一天摧毁尤里神殿”的计划,是不是太过于仓促了。 但在望着风暴小组战士们兴奋激动的场面,感受着脑海中烈火般活跃的生命讯号时,我欲言又止。 毫无疑问,我们已经走到了人类生死存亡的危急关头,计划的兴废成败也是在此一举了。稍有犹豫或差错,一切的努力就白费了。哪怕不管全人类的死活,为了自己的安危,宁可冒险,也绝不能畏缩! 最重要的是……我的大脑——或者说,是我的直觉——一直在告诉我,这是个完美的计划。只要我付诸实施,绝对能走向最后的胜利。 想到这,一颗心终于落地了。 我相信直觉,奇怪的直觉。他总能保佑我胜利,这次不会例外。 就在我胡思乱想的时候,诺布朗加已经重新打开了扩音器。他提起一口气,用清冽的嗓音,高亢地喊道道:“同志们!现在可以告诉你们这次任务的目标了!事关人类生死存亡的最后一战,就要在这里,在今天,由我们打响了!救出所有被邪恶的世界帝国奴役的人,摧毁尤里神殿,粉碎尤里的邪恶计划,将第四次世界革命战争带向最后的胜利。这是联军司令部,更是党和人民交给我们的光荣任务!” 所有战士都惊呆了,但也很快就沸腾了。他们齐声高呼口号,脑海中,他们的生命讯号气势如虹。 诺布朗加还在宣布任务分配与安排。格兰藏姆从后台回到杜迪安身边,忧心忡忡地唠叨:“不好意思指挥官同志。由于复员和新兵人数减少的影响,我们现在只有这么1600人,也不知道够不够用……” “够,”我摘下手套,从指挥座慢慢来到门口,边走边说,“维克多,我们走。其他人交给你了,格兰藏姆同志,按计划行动。” 格兰藏姆微怔:“您去哪?” 我答非所问地甩下了一句话:“最多三分钟,第一次心灵震荡波将抵达上方地表。虽然地下不会被心灵震荡波影响,但地表塌陷,还是会对战士们造成损伤的。所以,记得通知他们,加快撤退进度。” 说罢,我立刻推门下车,转身离开了。维克多在我身后怔了怔,摊开双手,抱怨了一句“真是个怪人”,跟着我一起消失在黑暗中。 没过几分钟,手提电脑响了起来。打开电脑,是莫斯文克传来一份文件,还标注着“紧急”字样。 “是什么?”维克多好奇地问,“还标注‘指挥官接收’?” 我怀着满腹疑惑,打开文件,然后被里面的内容气得脸色铁青。 “汤腾凯……你是个疯子……” 吐槽一下 《错乱的革命之轴》第二部《脑中地狱》已经进入尾声了。不知道是不是读者所期待的,反正杀鹰兔已经等了很久了。因为杀鹰兔也没想到,竟然还有展望后续的机会。 但有些读者已经注意到,从暗杀总理的一卷开始,很多内容已经挑战到了读者们的价值观和人物期望,无法直视了。对此,杀鹰兔除了表示万分遗憾之外,无能为力。 这不是一本好书,杀鹰兔很清楚。不止这本书,如果有个熟悉红警的玩家或军事小说爱好者对杀鹰兔说:“整个系列的小说都不是好书”,杀鹰兔也只能接受批评。毕竟,随性写出来的内容,想要改成逻辑严谨的样子,实在太难了。 和很多起点上的大神不一样。这本书没有大纲,也没有具体的世界架构(当然也不需要这些,西木和艺电替已经代劳了)。唯一“独立自主”的地方,还是一个非常宏伟的目标:把这部黑gong神作的剧情,改写成一篇黑mei的神作…… 至于积累,那就少得可怜了。好在杀鹰兔还算有些历史和军事政治常识,但除了这些,杀鹰兔基本没有接触过其他红警题材小说。 而仅有的接触,大多也是“带着红警系统穿越到未来”系列,或者“带着现实系统穿越到红警”系列,对杀鹰兔的帮助微乎其微。 唯一以共和国之辉为题材的一篇小说(想看的读者可以搜索“深渊提督”,简直槽点满满),也给杀鹰兔留下了严重的坏印象:除了把红警一些主要人物硬塞进六十年代世界架构,看不到“红警”的影子;甚至关键的世界背景都能弄错,种花家乱七八糟的行为却被作者不明觉厉大吹一番更是无语…… 总而言之,如果说杀鹰兔对此有什么后悔的话,就该后悔课堂上为什么突发的是第二部的灵感,而不是第一部的。先写第二部再写第一部,很容易让读者晕头转向的。 一开始杀鹰兔也没有目的性,因为这篇小说的前三章,无一例外,都是课堂上开小差的产物。好在那张草稿纸带回了家,所以我抱着试试看的态度,继续写下去了。 打个不恰当的比喻,马克耶布卡同志和安娜·卡列尼娜的诞生有极大的相似之处:前者诞生于作者下课后没有扔掉的草稿纸,后者诞生于作者在摇椅上的一场梦境。 要说最大不同之处,估计是后者写的时候,还在担心会不会被“某些”读者想歪了;而前者并不为此担心,因为前者是数着章节在算,小说什么时候可能会太监的。 和更新几十万字读者只有寥寥几十人的小说不同,杀鹰兔的运气要好得多。虽然不如大神们,但为了读者们,杀鹰兔也要坚持下去! 所以,不管发生什么,杀鹰兔要在此立下一个g:为了各位读者们,杀鹰兔不会因任何原因而导致本书太监。如果书里某些负面思想和糟糕的剧情和文笔设定,让读者们无法坚持下去,杀鹰兔也不勉强,只希望各位尽可能不离不弃。 顺便再吐槽一件事:空间里的同学们,请务必在搜索“错乱的革命之轴脑中地狱”,就可以找到本书了。空间小说里更新的小说篇章,总浏览量快过8000了,可是起点访问量还停留在四千三百多,这让杀鹰兔很头疼啊…… 最后祝读者们剩下半个暑假愉快。暑假结束后还要记得继续追本系列第一部,《复仇战争》哦…… 第二百六十九章 灯下之阴(四) “马克,你怎么了?”注意到我气得咳嗽连连,维克多回过头问我,“是呛着了吗?什么事……” “谢谢……哦,没什么大不了的……”我接过维克多递出来的水杯,一口气喝了三分之一,勉强把气理顺了,才慢条斯理地回答道,“莫斯文克总理说,雷达显示,我们可能就要增加一批新战友了。” “什么意思?”维克多一脸懵懂地问,“您不是说过,这个任务只需要用到我们和风暴小组……” “我的确这么说过,”我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什么感觉:暴怒还是庆幸,“但他是计划外的来客……没关系,虽然那家伙有点麻烦,但不会对我们的计划造成影响……” 我摇摇头,把和今时今日无关的状况,一口气全部扔出了大脑。相比整个世界王座战役的计划,我实在没空操心一个汤腾凯的死活。 “不说这个了。源德幸美同志,阿加利伯同志,帮我感应一下,地表的动静。如果我的猜测完全正确,尤里部队也该行动了。” “嘻嘻,大哥哥,你猜测的能力真是让我叹为观止呢,”阿加利伯嘻嘻笑了一声,随即表情又严肃了起来,“不过……是有两百多人的尤里部队,出现在地表呢……” “等等……尤里部队?”维克多好奇地问,“不是傀儡部队吗?” 好极了,此刻我的内心毫无波动。大概只有我抓住了关键词。 “等一下……你说的是,出现?”我问,“尤里部队是怎么出现的?步行?乘坐载具?空降?” 虽然听起来不太可能……但眼前的情况,毫无疑问就是事实。一支尤里部队在我们没有人察觉到的情况下,突然出现在我们的头顶上,而且就出现在之前我和维克多所躲藏的堡垒上方。没有声音,没有生命讯号,骗过了所有探测器。 “想要骗过所有传统的探测器,瞬间出现在某一个地方……只有一种可能性……”谭雅抬起头苦思冥想了一阵,才突然拍了拍脑袋,如醍醐灌顶般大叫,“差点就忘了……我想起来了!只有……” “超时空传送……”我和谭雅异口同声地回答道,然后谭雅略带诧异地瞟了我一眼,轻轻点了点头。 我感觉到……此时此刻,地下的气氛变得比地表的温度还低了。 暂且且不管谭雅诧异的眼神。我叹了一口气,发出了一声叹息,“没想到,世界帝国不仅有联军的超级武器,连盟军的也没落下。” “那个……要我说……同志们,我们还是快跑吧……”源德幸美心有余悸地伸起一只手,小心翼翼地打断道,“万一让他们发现了这个地洞……整个计划就泡汤了。其他人倒也就算了,如果我们暴露了,让敌人缠住的话,那太不值了。” “源德幸美同志,我要纠正你刚才的一个非常错误的说法,”我冷冷地打断道,“我知道你不太在乎普通人的生死。但这次要是我们风暴小组的人失败了,就靠这里十几个人,对整个计划无能为力。” “还有……我想,应该不用担心头顶上的那群家伙,”我冷笑着看了一眼头顶,才慢悠悠地笑着说,“他们这样属于自寻死路。” “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阿加利伯试探地问,“跟在其他钻地车后面离开吗?那我们去哪?” 也许是因为双目失明,观察不了大家反应的关系,这个问题出口了好一阵,阿加利伯才意识到,自己已经被所有人的目光锁定了。 “别发呆了,”我轻笑着,拍拍阿加利伯的肩膀,“我听说……这地下世界,是土拨鼠的天下?” 话一出口我就后悔了。因为此时此刻,陈天杰就站在我背后,眼神的温度已经低于外面的气温了。 …… “你这一路上打了好几个哈欠,”我回过头,问陈天杰,“别告诉我……这会你还想冬眠……” 不只是陈天杰,金妮和源德幸美也是这样,还有好几个人显得萎靡不振。没想到,在他们的动物基因里,竟然还有这样的副作用! 该死的冬天……一到这个季节,不仅其他人精神不振,就连我也觉得,自己对生命讯号的探测能力大幅下降,大脑有点结冰了。 “打起精神,现在不是睡觉的时候,”我说,“全体注射‘春日剂’。谁要睡,等1月1日再睡。” 阿加利伯突然像是察觉到了什么,停止了挖掘工作,四肢着地趴在地上,神情紧张地听了起来。 “怎么?”维克多好奇地问。 “如果我没听错的话……”阿加利伯神情严肃地汇报,“尤里部队找到地道入口了。我们必须……” 话音未落,每个人都能感觉到,头顶上又响起了一阵震耳欲聋的声音。像是爆炸,但更像是…… “这是某件巨型高速物体,从极高的高空坠落地面的声音……”过了好半天,源德幸美才不确定地汇报,“联军没有这种武器……” “这应该不是总理干的……”我轻轻说,“是cabal的杰作……” 尤里部队的反应超出了我一开始的预料。我本来以为,如果尤里发现,一个地区集中了大量生命讯号的话,他们应该会使用超级武器直接开始打击。但这个时候的我们,早就从地道里散开了。尤里此举,除了破坏现场,让他们失去对我们踪迹的追踪之外,毫无意义。 可计划赶不上变化。尤里竟然会超时空传送部队过来,而且很快就发现了这个“地下避难所”。如果让他们知道,我们已经潜入地下的话,又是一件极其麻烦的事情。 如果不是我有备用计划,让cabal控制盟军卫星,对这个位置进行轨道抛射……后果不堪设想。 “好了各位,先不要管他们了,”我摇摇脑袋,恢复了原先冷漠的状态,向阿加利伯下令,“继续吧。如果动作够快,也许我们能在中午之前抵达联军基地门口。” “但是,就算在地下前进,也不能保证心灵控制塔绝对侦查不到我们的移动,”cabal出声提醒,“更何况,世界王座的监控探测手段,不止心灵控制塔一种方式。” “这个你就不用担心了,”我回答道,“虽然不足以拔掉世界帝国所有的心灵控制塔。但等尤里知道我的计划时,他应该会发现,除了尤里神殿,到处都是盲区了。” “索菲亚”的影像从手提电脑屏幕上突然消失了,开始桌面上只剩下了“信号不畅”的提示字符。 耳机里响起了一个熟悉的声音。我掏出口袋里的卫星通讯器,上面显示着“cabal”的字样。 阿加利伯还在辛苦地挖着洞。我犹豫着,瞟了全场所有人一眼,找了个借口,躲到了一个角落里。 “cabal?”我捂着耳机,不确定地问了一声,“你是不是……有什么不方便所有人知道的事?” “的确如此,指挥官同志。这本来不是个问题,但也许您该注意一下。”cabal的电子机械音,听起来还是一副毫无感情的样子。 我等待着长篇大论的开始,等待着可能的大段资料,等待着…… 我不知道我究竟在等待什么。 因为cabal简直在开我玩笑。 他说:“根据克格勃暂未公布的最新调查情况……达夏同志的失踪的原因,似乎不是被绑架的。” “你想要说明什么?”我问。 “尤里绑架达夏同志的目的,是为了让你来世界王座。我们能确定,达夏同志的确在世界王座。” “所以你究竟想说明什么?”我不耐烦地问,“总不可能……” 等一下……如果真是这样…… 回过神来,cabal早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了,只剩下卫星电话上“通讯结束”的俄文一闪一闪的。 抬头一看,维克多和谭雅都在我旁边。维克多低下头看着我,谭雅则远远地看着其他方向。听他们的情绪,好像已经在这站很久了。 “什么时候过来的?”看到他们俩的时候,我竟然无比平静。 “大概是从开始……到现在。”维克多露出了一丝阳光般的笑容。 “全都知道了?”我叹了一口气,苦笑着说,“好吧。如你所见,这就是我为什么同意参加世界王座战役的目的。我根本不关心什么‘人民’‘革命’,也不关心‘人类的未来’。没有我,不代表莫斯文克总理没有其他的办法……” 然后维克多向我伸出一只手。 “怎么了吗?”我不解地问。 我们的脸离得很近,连呼出的气都能喷在对方的脸上。我呆呆地看着这张脸,这张曾让我觉得很看不惯的,一直挂着灿烂笑容的脸。 是谭雅打破了这古怪的气氛。她“呸”地大呼一声,狠狠地把口香糖吐在了地上,瞪了我们一眼。 “两个大男人,还在那里婆婆妈妈地干什么?”谭雅瞪了我和维克多各一眼,最后把目光落在我身上,语气凶狠地说,“我不管你的目的是什么。在我还没觉得你差到该死之前,就给我打起精神!连指挥官自己都不肯认真执行自己的计划,还有谁能带大家走向胜利!” “谢谢,”我点点头说,“得到你的夸奖可不容易。走吧,但愿阿加利伯同志的进度让人满意。 第二百七十章 灯下之阴(五) “这里的土质……太坚硬了……”阿加利伯高高举着残缺不全的指甲和发红的手掌,冲我们抱怨道,“你们看!指甲都坏了,才挖出三十米!如果我没估计错的话……” “别抱怨了,”我插嘴道,“一旦停下,尤里很快就会知道,我们躲在了地底下。所以我们不能停,也不能到地面上去。除了打地洞,没别的办法靠近尤里神殿。” 阿加利伯嘟哝了一声什么,没有再说下去。cabal至今还没有重新上线,但在我的脑海中,我能听见,地表的心灵控制塔纷纷消失。 看来一切都很顺利。只靠我们几个人,能清理出的空地毕竟有限。但如果风暴小组的人帮忙,虽然只有上千人,但还是可以从下方拔掉一大片的心灵控制塔,并神不知鬼不觉地出现,消灭尤里部队。 “如果我没估计错的话……”源德幸美垂下脑袋,掰着手指算着汇报,“现在风暴小组所清理出的,没有心灵控制塔的区域,已经足够让一个军的兵力驻扎在这里了。” “而且我还能确定,尤里已经气疯了,”陈天杰捂住嘴巴打了一个喷嚏,“地表空气中的放射线和雷暴浓度,已经远远超出了正常值。随着每一个心灵控制塔的摧毁,放射线和雷暴的浓度都在加强,而且范围也在扩大。如果这不是联军和盟军指挥部的行动……” 而盟军和联军指挥部没有通知我,他们会用到超级武器。毫无疑问,这就是尤里丧心病狂的行为。 “这真是太糟糕了……”格尔克喃喃抱怨了一句,“如果一直这么炸下去……我们简直无法露头。” “根据我的估计,尤里应该不可能一直这么破坏下去的,”我说,“超级武器从来都无法接受铁幕装置保护,也无法进行超时空传送。只要能定位到尤里的超级武器的位置,就可以把它们摧毁掉。” 而我们只要摧毁了那两台巨大的心灵振荡器,解放了所有傀儡部队,超级武器自然就不足为虑了。 虽然尤里并不是在乎自己部下生命安危的人,但要知道,超级武器不能在离自己太近的地方投放,更不能攻击铁幕装置。如果我们能靠近并摧毁尤里的超级武器…… 猛然间抬起头,才发现阿加利伯停止了动作。看着面前的通道尽头,他愤愤地踢了踢墙壁,抱怨道:“就知道这个计划不行……” “怎么了?”我抬起了头,拨开人群走到最前面。但在看到了面前的场景时,连我自己也愣住了。 “这里是石头!”阿加利伯抱怨道,“而且我的爪子也挖断了……呜呜呜,人家的手好疼啦!” “这么大人了,还哭鼻子,羞羞哦。”艾米莉笑嘻嘻地挖苦道。阿加利伯刚想反唇相讥,谭雅对他们一人瞪了一眼,让他们闭嘴了。 我白了一眼这两个小孩子,对陈天杰说:“如果我没记错,你应该也会挖洞的吧?帮忙找找看,还有没有其他土质松软的地方……” “不用找了,”艾米莉百无聊赖地抱怨了一句,“萨拉热窝的地形可真倒霉。再往北也是这样,地下全都是岩石什么的。就算我们能绕过去,也会很费很大力气的。” 死一般的沉默在人群中传开。过了一会,阿加利伯抬起头,朝空气中嗅了嗅,平静地向我们重复第五遍:“头上又爆了一颗核弹。” “早知道了,”我平静地回答道,“而且他们五次用的都是小当量核武器。心灵控制塔了真是好东西,就算炸了,还能用爆炸的地点和探测记录来判断对方的位置。” “你怎么知道?”乔巴鲁鲁怀疑地问,“就算深入地下这么多,普通人也能够感应到地表核爆?” 我从鼻子里发出了一声冷哼。 废话,我当然知道。进入世界王座以来,不知为何,我觉得我对周围的一切了如指掌。尤里要做什么,尤里的军队要做什么,心灵控制塔在哪,超级武器在哪,该用什么方法到那里……我比谁都清楚。 就像……就像回家了一样…… 算了,暂时不考虑这个问题了。我抬起头,正想问问维克多和谭雅怎么看的时候,发现他们都看着源德幸美,后者神情高度紧张。 “这是怎么?”我问维克多。 “刚才有人闯地道来了,”过了好一阵,源德幸美才神情严肃地对我们说,“应该是尤里的傀儡部队,像是重装步兵,人数不少。” “他们闯进来了?”我一惊,立刻扭过脑袋,看其他人的反应。 很遗憾,在每个人造神的脸上,我读到了清一色的肯定回答。 这动作也太快了……按理说,就算心灵控制塔能证明我们就在附近,但就算雷达和其他监控设备如果侦查不到我们,尤里也不可能这么快想到我们会用地道,更不可能这么快就找到我们所用的地道! “立刻帮我判断一下,他们的位置在哪里?”我问,“我还需要知道敌人的人数和装备。既然尤里已经猜到了我军的战术,地道战也不可行了。我们现在需要通知各部队,叫大家停止前进,暂时在没有心灵控制塔区域的地道里待命!” “然后我们怎么办?”阿加利伯冷笑着问,“另外开一条通道,从远处再绕到尤里神殿的位置?” “根本不用这么麻烦,”我说,“如果尤里连一个地道战术都对付不了的话,那也太没用了。” “这话什么意思?”伊恩问。 我发誓,刚才我产生了一丝幻觉。我看到尤里和我坐在无色的虚空中。虚空中漂浮着一张围棋棋盘,我们就坐在棋盘前四目相对。 不同的是……当我注意到尤里脸上诡异的笑容时,我就清醒了。 真奇怪……难道是白日梦吗…… “这条通道纯属是让敌人发现用的,”我凝视着远处的天空,冷笑着开口了,“我本来以为,至少可以挖掘到联军基地的下面再出来,看来尤里要比我想像得强。” “等等!你刚才说什么?”阿加利伯激动地跳了起来,冲着我嚷嚷道,“大哥哥!人家手都快挖断了,这么耍人家不是好习惯啊!” “讲清楚,这一路上我们都是一起过来的。我要是想耍谁,”我轻轻说,“本来我的计划并不麻烦……但尤里智商比我想得高……所以行动之前我还想了备用计划。” “现在地表全都是核辐射,就算没有核辐射的地方,也不确定那里是否安全。唯一能保证安全的,只有尤里部队进入地道的入口处。他们会给我们提供武器,还会帮助我们提供进入傀儡部队的军营,”我说,“走吧。这里每一个人的感官都比我强,你们应该知道尤里部队是从哪个地方进入地道里的。” “但有了尤里部队的载具和军服又怎样?”萨卡卢加不满地问,“敌人不会因此把我们当队友。” “的确不会,这个时候就需要cabal了。这点也许别人做不到,但是cabal肯定能行,”我轻轻回答道,“但现在头顶上到处是放射线和磁暴干扰,cabal需要一个通讯方便的地方才能重新连接。我估计,尤里部队进入地道的位置,应该不会是‘不安全的地方’吧?” …… 我看着维克多发力,嘭一声击在第一个哨兵挥来的枪托上,将枪托撞得倒在第二个哨兵的胸口上,连带着两人身体一同摔在了地上。 趁此机会,维克多快速出手,狠狠掐断了这两个哨兵的喉咙。 第三个的哨兵急忙抬手准备开枪,但维克多早有防备,脚下一伸,勾住了他的大腿拉到面前,手背后面伸出的长刃刺中了他的颈脖,拔出后流了一地的鲜血。 目前为止,入口处驻扎的联军傀儡部队还没反应过来,地道里搜寻的尤里部队不多,是个好机会。 “你们留这警戒吧。”谭雅伸手跨过哨兵尸体时,丢下一句话。 我微怔:“不用我们帮忙?” 没有回答,谭雅走向了营地。营地里的联军傀儡部队看见大摇大摆走来的谭雅,立刻惊呼喝斥。 看到敌人的一刹那,谭雅一直毫无表情的面容,忽然像是苏醒一般,深沉得毫无情绪的眼眸中射出两道嗜血光芒,蓦然飞扑了出去。 凄厉的惨叫从这个入口处响起,传回了距这不远不近的走廊。 喷溅的鲜血飞洒在地道两侧凹凸不平的墙壁上。我们静静走过,看着身边横七竖八的,死状惨烈的傀儡部队尸体。一个全身沾染鲜血的身影摇晃着,出现在我们面前。 如果有可能的话,我真想沿着这条血腥的长廊,就这样一直走下去。永远听着不同的军靴踩在土石的地面,发出的一阵阵嗒嗒声。 今时今日,我第一次真正地感觉到,什么叫做“不寒而栗”了。 我们慢慢来到了谭雅面前,反方向涌入三四十个穿着尤里部队军服的身影。他们手中什么也没有,只有那个像防毒面具的心灵辐射光波头盔,一边大呼小叫一边射击。 但我知道,在这个散乱着一头金发,指尖滴着鲜血的……鬼魅面前,他们……不过是飞蛾扑火。 第二百七十一章 灯下之阴(六) 看到谭雅披散着头发,双手指尖滴着鲜血,站在所有人面前的时候,尤里部队仅仅呆了一下,继续向我们的方向发射心灵辐射光波。 其中有些人的情绪表明,他们认出了谭雅,立刻惊呼出了声。 “想跑?”维克多发出了一声冷笑,“就凭他们,来得及吗?” 不等这些尤里部队的家伙冲到面前的过道,谭雅便已如闻到血腥味的鲨鱼一般飞驰而去。空中闪过一道蓝色的幻影,一个人影冒着心灵辐射光波,瞬间扑到尤里部队的人群中,很快就撕出了一道缺口。 “话说回来,”我问维克多,“相比近战,用枪不是更安全?” 维克多对此还没做出回答的时候,谭雅已经用行动说明理由了。 仅仅一个照面,便有四五个尤里新兵被击毙,还有两个病毒狙击手被掐住,无论如何都难以挣脱。 我想起了初次见面时的场景。谭雅在我还没察觉的情况下,发动袭击的时候,我竟然还能躲开她。 我听说,第九代谭雅是“超级士兵的极限”。如果我连现存最强的军用生命体的突袭都能躲开…… 不会吧?我这个没改造过的普通人,已接近“生命的极限”了? 很快,向出口处赶来的几百个尤里部队,被谭雅轻松消灭。当尤里部队被消灭后,谭雅的嗜血目光顿时转向出口处下方的我们身上。 人造神的表情,包括维克多都一脸淡然,仿佛见怪不怪了。谭雅狰狞而极度兴奋的面孔,倒映在众人的眼眸中,随着火光闪烁不定。 再次回头,看了一眼满地的尸体。被谭雅干掉的敌人,有的是脑袋被斩下或拧掉,有的是胸口被刺穿,还有的是腹部被划开了好几道巨大的伤口。都是一击致命,但这样的死法,对死者未免太痛苦了。 “别做这种表情,”我抬起头,看了一眼明媚的阳光,发出了一声感慨,“敌人恐惧的惨叫,对我们而言,应该是动听的音乐。” 从出口处跳出来的时候,我闭上了双眼,用大脑搜索生命讯号。 远处是大片的黑暗,大多数代表生命讯号的红点出现在周围十几个帐篷里,虽然有上百人,但不是谭雅的对手,而且还有傀儡部队。 我的目光定格在一辆改造过,用于通讯的防空履带车上。虽然这辆防空履带车上虽然涂着世界帝国的标识,但生命讯号告诉我,那几个联军傀儡兵就在这辆车里了。 大脑告诉我,那几个还有用。 “各位听好了,”我对他们说,“这个营地里不留活口,把那辆防空履带车里的人留给我就行了。萨卡卢加同志,你跟我来。” 出乎意料的是,萨卡卢加仅从鼻子里发出一声冷哼,没说什么。 谭雅身体一顿,向着营地望去,再一次露出了嗜血的杀意。 没等人造神们反应过来,其中一个帐篷里跳出了一道身穿粽绿色风衣的心灵工程师,刚抵达地道出口便大声呵斥:“怎么回事……” 话说到一半,他已经注意到,地道内的惨烈景象了:内脏遍地,血流成河,宛如《神曲地狱篇》中,穆罕默德所在的“割裂区”。 虽是心灵工程师,但他也呆了一阵。这错误不大不小,因为…… 因为在下一刻,一股遍地发凉的寒意从我们身边飘过,一直刺向了这个心灵工程师的脖颈左侧。 我闭上眼睛,进入了这个心灵工程师的情绪视角。此刻他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只看见一张兴奋的秀丽脸庞,在瞳孔中极速扩大。 在那个心灵工程师的脑袋被手刀切下并抛飞前,我及时退了出去,跌坐在地上,慢慢地喘着气。 虽然只是个“观众”,但毕竟和被借用视角的人共用过大脑。血腥的一幕仍在我面前,挥之不去。 回过神来,那个心灵工程师已经死了。泉涌般的浓稠鲜血从颈脖上汩汩冒出,身体直挺挺地倒下。 看了一眼他胸口的标识,是个a级心灵工程师。没想到,被打得溃不成军的世界帝国,不仅手上还有a级心灵工程师,尤里敢在发现了一条地下通道后,竟派他来探查。 杀死心灵工程师后,谭雅立刻朝前面的军营冲去。其他人造神也如梦初醒,飞速跟上他们的脚步。 走到通讯车门口,我听到车内一阵杂乱的脚步从通讯车里出来,还夹杂着武器摩擦碰撞的声音。 我转头对萨卡卢加说:“不破坏这辆车,干掉出来的十多个联军征召兵,对你而言有没有问题?” 通讯车的门已经打开了,出来阻拦我们的正是一群傀儡征召兵。 萨卡卢加笑了笑:“明白。” 血腥的杀戮随着惊呼和惨叫声一齐出现在通讯车门口。冲出的敌人在萨卡卢加面前毫无招架之力。 我在通讯车门外,双手攀住了车顶,眼眸微眯,猛地纵身一跃,跳到通讯车的车顶,抬手抓住顶部架设高射机枪的瞭望台,打开了履带车顶盖,落到了通讯车内部。 当我从被注意到头顶动静的守卫围住的瞭望台,一步跳进通讯车内部的时候,直接向地上扔出了一颗闪光弹,闭上眼睛,根据生命无眠向房间里开火。站在中间的另一个心灵工程师顿时倒在地上,胸部中弹,流了一地鲜血,当场毙命。 落在地上的时候,两旁的四五个傀儡士兵瞳孔紧缩,满脸骇然。 看起来……这次袭击的收获不小。刚才被我击毙的家伙是个b级心灵工程师,同样是尤里派来调查地下通道的家伙。我的运气不错,这么快就打死了他们的指挥官! 望着地上一动不动的b级心灵工程师尸体,房间里的人都惊呆了。 通讯车中一片死寂,楼下响起的凄厉惨叫声,渐渐传入了众人的耳朵中,所有人脸色变得更加恐惧慌张,因为这次他们一败涂地。 “警报!警报!强敌入侵……”门口的傀儡兵还在紧张地呼救着。 萨卡卢加漠然地向我们甩手。 但这随意的一甩,不仅是尤里部队,在我的脑海中,萨卡卢加的手掌也快成了一道小麦色的虚影。 傀儡兵本能地抬起步枪准备格挡。嘭地一声,手掌甩在兵器上。 他手里的枪当场就被劈成了两节。手刀落在傀儡兵的头上,震得他蹬蹬蹬后退了数步,慢慢跌倒,脑壳中的脑浆和鲜血流了一地。 我走到那些通讯员面前,开枪打碎了车顶上的心灵控制装置,拍了拍他们的脸颊,道:“醒醒。” 几个通讯员迷迷糊糊地醒来,皱了皱眉,吃力地睁开眼睛。当几个人眼角的余光看见旁边的同伴,还有满地尸体的时候,不禁一怔。 当他们对房间的景象愣住的时候,总算没人再觉得这是个梦了。 “我叫马克耶布卡。这里有没有人认识我?”我冷冷地转了一个圈,向车里的几个通讯员提问。 几个通讯员终于惊觉了,顿时脸色一变,急忙朝我的方向看来。 “别担心,对尤里的最后一战还在继续,而且你们不会以叛徒罪名受审。”我继续缓缓道,“同志们别紧张。在世界王座作战,冷静的大脑非常重要。我还要各位的帮助,才能解救你们其他的战友。” 不等他们回答,我直接转头,看向通讯屏幕前的两个技术员,问:“有没有军营的通行密码?” 听到我的问题,他俩忙不迭地争抢回答:“只有指挥车有……” “联军和盟军傀儡部队营地的通行密码,能不能通用?”我问。 “完全可以……但我们无法进入尤里神殿附近……必须要……” 我打断道道:“待会你们把密码发到另外三辆履带车上,把我们带进联军傀儡部队的军营。如果有什么意外……你们知道后果的。” 两个技术员被吓得魂不附体,脑袋像小鸡啄米一样连连点头。 车门陡然被撞开,血腥气息涌入了房间。门口站着一道沾满鲜血的身影,披头散发如地狱的魔鬼。 而之前外面一直连绵不绝的惨叫声,在这一刻也消失不见了。 房间里的所有人吓得后退几步,惊恐地看着这道血腥身影。 还是萨卡卢加眼疾手快,起身护在几个通讯员面前,喊了一声:“他们还有用!别伤害他们……” 谭雅勉强改变方向,但手收不住了,转而朝另几个傀儡兵扑去。 转眼间,几个傀儡兵便被谭雅撕碎了。内脏散落一地,血溅在通讯器材和电脑屏幕上,处处都是。 “别看了,”我强迫自不吐出来,对那几个刚从心灵控制中脱离的通讯员说,“照我说的做吧。” 第二百七十二章 灯下之阴(七) 半小时后,只剩下了遍地的尸体。三百人的尤里部队,两百人的联军部队,五分钟内消灭得干干净净。一面燃烧的世界帝国旗帜飘扬在空中,随后又被人折成了两段。 我顺手从阿加利伯那里接过没有旗帜的一截旗杆,在地上画图。这里以前也许是花坛,如今花草已经枯死,只剩下几近沙漠的荒土。 四辆防空履带车形成一个圈,把我们这个地方围在了正中央,四个人造神一人一辆,站在不同的车顶上;维克多接受过机械化改造,他负责与cabal重新连接;其他人也围成了一个圈,正对着这片荒地;而我就在中间,用旗杆画图。 我没学过画地图,能画出来全靠自学成才和大脑的“提示”。别问我为什么,即使是cabal的卫星地图,也不一定有我画得更准确。 “你们看。这就是世界王座的地图,”我指着面前画着的一个半圆,又指了指我标注出的中间一个半椭圆解释说,“这是尤里神殿的大致区域。左边是联军傀儡部队,右边是盟军傀儡部队,中间是尤里神殿。而面前大片的矮房子,就是我们所在的心灵控制塔区域。” “现在,我们的优势在于,心灵控制塔已被扫清了一大片,尤里失去了对眼前环境的监控。本来这对尤里神殿安全的威胁不大,但尤里是个疑神疑鬼的家伙,一旦失去了控制,他肯定不会坐视不理。” 其实,我本来打算让阿加利伯直接挖到联军傀儡部队军营下方的——如果土壤里没有岩石层的话。 这是个很危险的备用计划。如果在我的这些队友里,有谁稍微留点心的话,他们就会发现……我在拿整个风暴小组的生命,做赌注。 要是尤里稍微疯狂一点,或者幸运一些,我们的动作再慢一点,尤里部队与我们的风暴小组一旦交火,我们会和尤里部队搅在一起。到时候,整个计划就功亏一篑了。 这还仅仅是常规部队的情况。如果尤里直接扔一颗大当量核弹下来,风暴小组就有全灭的危险了。 我摇摇头,不再考虑这些问题了。在战场上,胜利才是唯一的法则,何况现在,我的计划成功了。 “指挥官同志?指挥官?”我听到旁边,有什么人一边叫我,一边摇晃着我的肩膀。我从迷糊中回过神来,这才发现自己愣很久了。 猛然惊醒,迎面被人泼了一大团冷水,瞬间就清醒了。清醒的同时,周围传来了吱吱格格的窃笑。 我四下张望,注意到谭雅拿着一个皮制水袋,淡然地回看着我。 “我觉得你需要清醒,”她淡定地解释,“看起来效果不错。” “那我可真的要感谢你的帮助了,谭雅同志,”我轻轻叹了一口气,拿起手中只剩半截的旗杆,一边整理思路一边继续说,“现在情况和我的备用计划完全一致……” “等等?指挥官同志,您刚才说什么?”阿加利伯突然歪过了脑袋,用清脆到让人不适应的声音问,“什么备用计划,怎么没听说过?还有,您的原计划是什么?” 我看了一眼其他人。除了谭雅在沉思,维克多假装专心地盯着电脑,其他人对此只是好奇,但并不以为意。想到这里,我咳了一声,继续说:“这不是重点,继续说正事吧。现在是上午十点,我们掌握了傀儡部队的识别系统密码……” “我们有傀儡部队识别系统密码?”左边车顶上的洛西轩皱着眉头,疑惑地问,“何时成功的?” “这个时间的话……说起来也不算太长……”萨卡卢加抬起头,低沉地回答道,“大概是刚刚夺取敌方通讯车,解除车内的心灵控制装置的时候……但我不确定,这些家伙给我们的密码是真是假……” “就算是真的,用处恐怕也没您想得那么乐观,指挥官同志,”远处看着手提电脑的维克多,此刻突然冒出一句,“盟军和联军的识别系统密码不一样,就算得到了军傀儡部队的密码,对于盟军……” “关于这个的话……我能做出保证。”就在我们僵持着的时候,cabal的虚拟影像突然出现在手提电脑的屏幕上,吓了维克多一跳。 “你刚才去了哪?”萨卡卢加不满地问,“怎么现在才出现?” 但是cabal并没有意识到这一点,自顾自地又列出了一张谁都看不懂的图表,边列边解说道,“根据系统刚才的检验,这几个刚刚解放的傀儡兵提供的识别系统密码,成功进入到了联军傀儡部队的网络中。他们几个没有对我们说谎。” “可就算是这样……”洛西轩抬起头,半是回忆半是苦思冥想,好半天才如梦初醒地问,“盟军的密码识别系统,和联军能一样吗?” 我还没来得及开口,cabal再次用它那生硬的电子机械音做出了解答:“请您放心。虽然两者本身有一定的区别,但它们并非真正的联军和盟军识别系统。既然它们是尤里控制的傀儡部队,其识别系统就有被世界帝国改造后的相似之处。得到了联军傀儡部队识别系统密码后,对我而言,想要再破解盟军傀儡部队的就不是很困难了。” 场上再次出现了死一般的寂静与尴尬。看得出,大部分成员还是不能接受cabal的主机是尤里大脑这一事实,更不能接受cabal成为“战友”——虽然我们别无选择。 “‘有关技术人员’的解答已给出,还有‘技术问题’吗?”我缓缓扫视了一圈全场,沉声问道。 从身边到车顶,到处都是鸦雀无声的寂静。此刻正是上午十点,温暖和煦的阳光照在雪地上,照亮了履带车,照亮了我们这里的十五人(只有正中间一个穿着冬装)。 “来,同志们,我的计划是这样的……”我再次伸出了断裂的旗杆,向人造神们解释下一步行动。 …… “别动来动去,不然我就把你扔下去。”洛西轩狠狠地诅咒道。 哦对……这不是龙潭虎穴,旁边没有释放真正恶意的敌人……想到这一点,我才稍稍放心下来了。 该死……一股强烈的倦意涌上了我的大脑,视线也变得模糊了。挺住,我反复警告自己。不是因为怕掉下去,而是畏惧……背着我的的那个家伙,充满怨恨的情绪。 “喂喂,硬币同志,话说……” (作者注:记得欧元没推行的时候,德国所用的货币名称吗?) “等等……”我故作傲慢地打断,“你刚才……叫我什么啊?” 洛西轩犹豫了一阵,好不容易才勉强从牙缝里挤出了几个字符。 “尊,敬,的,指,挥,官,同,志!”她尖叫道,“现在能不能告诉我,为什么你要和我……” “相比之下,我更不想和你组队,”我说,“如果有谁的飞行能力比你强的话,我一定不找你。” “我说……”在无线电对讲机里,伊恩伴着尴尬的笑声试图调解,“能不能稍微团结一些……” “那你让伊恩同志同志也过来又是为什么,难道是为了给你换换脚力?”洛西轩的面色稍有转圜。 “我也觉得不太妥,应该改一下。比如萨卡卢加同志,乔巴鲁鲁同志或者维克多同志,他们应该更适合和我们一组;伊恩同志也的确不太适合这一组,他应该和艾米莉同志,源德幸美同志或者……谭雅同志一组——你们什么眼神——你看,这就是这么安排的原因……” 他们收起了刚才瞪我的眼神。忽然间,洛西轩和伊恩之间像是秘密达成了什么默契,越飞越高。 “喂喂……我说,你们这是干嘛……”我有点紧张地讪笑,“能不能低一点……我会缺氧的……” 此时此刻,世界王座上空的,浓厚的铅灰色辐射云,离我已经很近了。糟糕的是,距离还在缩短。 “指挥官同志,”不用看,我也察觉到洛西轩心底深处的一阵坏笑,“我刚才冒出了一个想法。” “问吧……”我倒抽一口冷气。 “天堂的云也是铅灰色吗?” 没等对方问完,在惊呼声中,我已经从洛西轩的背上跳了下去。 头顶上,猫头鹰的尖叫声十分可怕。但是更可怕的,是在足以刮伤脸颊的寒风中不断下坠的感觉。 我听到了伊恩的责怪,也听到了洛西轩的懊悔和焦急,还听到卫星电话里cabal严厉的指责声。 “指挥官同志!您太冲动了!系统分析……您的生还率是……” “别担心……”虽然一开口,冷风就往嘴巴里钻,而且声音很快就飘散在狂风之中了,但我还是尽可能地大喊,“绝对是……101%!” 在我快要落入一个地铁站时,我被头顶上什么东西拉住了。但物体下坠的惯性还在,这股惯性扯着我和抓住我的东西一起落入了地铁站,掉在了坚硬的水泥地面上。 “谢天谢地……”掉在我水泥地上的时候,我轻轻擦了擦汗,感慨道,“没有摔死……就是好事……” 但在抬起头的时候,我无意间看到了头顶上,渐渐昏暗下来的天空,还有两张比天空还阴沉的脸。 “别傻站着了,”我故作轻松地笑了笑,“进地铁站躲躲吧。现在只有10:15,还有得是时间。” 第二百七十三章 “毒”计连环(一) cabal的地图显示,我们在十分钟内掠过了十几条街道。虽然洛西轩脾气不好,但速度是很快的。 此刻她跟在伊恩后面,从高空中滑翔降落,停在这个地铁站前。 上方的路面塌了一大半,露出了里面的售票平台。而在这片售票平台上,还有许多人类的骸骨。 伊恩背着我,和洛西轩从电梯口直接跳进了底部的候车站。候车站的轨道上停着两辆列车,其中一辆的中段被塌陷的公路所淹没,另一辆地铁像黑色长蛇般蛰伏在黑暗中,上面长满了青苔,锈迹斑斑。 “真刺激……”从伊恩背上跳下来,我感慨道,“麻烦……下次别这么吓人了……”两人充耳不闻。 我们三人从一处破碎的地铁窗户中跳了进去,只见地铁两边的座椅上,倒着一具具骸骨和腐尸。 其中一些尸体的腐烂迹象比较轻,石灰色的肌肤,静静躺着,跟周围已褪尽血肉的骸骨完全不同。 我们惊动了不同的“尸体”。它们一个个嘴巴微动,缓缓坐起。 “这么多奴隶劳工……”我面色铁青地自言自语,“真麻烦……” 但面前两人的情绪告诉我,这根本构不成麻烦,我也就放心了。 伊恩将旁边座椅上的白骨扫到地上,咔嚓一声踩得粉碎。这时,那几个奴隶劳工已经完全醒来,从座椅上直挺挺地坐起,眼中闪烁着深紫色的光芒,狰狞地看着我们抬起指甲利爪,朝我们扑了过来。 “借用一下。”伊恩没由来地把嘴贴在我耳边,轻轻说了一句。 “什么?”我一时间没听懂。 伊恩飞速抽出我靴旁的匕首,身体猛地一转,随即又将匕首插回我的靴子旁,轻轻说:“好了。” 话音未落,刚才的几只从背后扑向我们的奴隶劳工,脑袋从颈脖上平移滑下掉在地上。身体直挺挺地失衡倾倒扑下,鲜血溅了一地。 我抬起眼睛,看了一下伊恩,嘴唇微动,淡淡道:“谢谢。” 伊恩微微一笑:“举手之劳。再说,你可是我们的指挥官呐。” 电脑屏幕上的图像越发模糊了。消失之前,cabal提醒我们:“信号遭遇核放射线干扰,重新启动连接需要较长时间。在此期间,该接收器不得离开周围一百米。” 我轻轻点点头:“放心吧。” 刚回答完,手提电脑一瞬间就黑屏了。我微怔了一下,忽然意识到,cabal能坚持到现在,可能已经达到了信号接受设备的极限了。 “能够在信号干扰和网络防御极严密的世界王座建立连接,应该是当代信息技术的极限吧……”我心有余悸地瞟了一眼手提电脑。 瞟了一眼站岗的两人,我才注意到,他们的军服已经伤痕累累。 莫斯文克说过,这不是普通的衣服,而是用金岩柏丝线做的,可以防重型狙击枪的特质军服。难以想象,一路上他们都经历了什么。 我闭上眼睛,用大脑仔细“观察”了一遍伊恩和洛西轩的伤势。 洛西轩身上的伤口并不严重。除了手臂上的一些皮肉擦伤,只有左侧大腿划出了一个裂口,里面有些血肉模糊的伤痕才算得上严重。而且还在再生能力的帮助下愈合。 伊恩的情况更严重一些。她身上有两处伤:一处是背部一道近二十厘米的划痕。伤口略深,血液正在由黑转红,似乎是在对抗病菌;另一处则在头部,鬓角处有一道明显的撞伤,直到刚刚才停止流血。 这样的情况,让我微微皱眉。 伊恩,你是硬撑着不倒下吧? 好在周围的车厢里,没有太多生命。除了我们,只有一些老鼠蟑螂,以及几具在沉睡的奴隶劳工。 洛西轩立刻拔出自己绑腿上的匕首,冲到旁边的地铁车厢,将几具未苏醒的奴隶劳工的脖子切断。 生命讯号显示,这匕首异常锋利,它们脑中的颈椎被匕首斩断,竟然像切在豆腐上一样干净利落。 洛西轩顺着地铁车厢掠去,将地上沉睡的奴隶劳工一个个击毙。 几分钟后,整个地铁车厢里,先前星罗棋布所的奴隶劳工的生命讯号,此刻已全部被一扫而空了。 “效率可真高。”我暗暗想。 就在这时,伊恩突然闭上了眼睛,脑袋一扬,倒在椅子上睡去。 我微怔了一下。这会我才意识到,伊恩坚持到现在已是极限了。 就在这时,一道黑色的身影向这个方向疾速飞来。我猛地睁开眼,看到洛西轩一脸焦急的样子。 “不行,伊恩要找个隐蔽的地方疗伤!”洛西轩二话不说,抓过伊恩的手腕,将伊恩抱在了怀里。 在洛西轩翅膀还没有重新扇动的时候,我抓住了洛西轩的手臂。 “你有什么意见吗?”洛西轩眯起眼睛瞪着我,“如果你……” “cabal需要等待连接,”我充耳不闻地说,“我们还不能转移。这里的敌人已经肃清,条件不算太糟糕,只能就地治疗一下。” 我也不管洛西轩有没有听懂,把伊恩从她手中抢过,轻轻放在车厢座位上。然后从背包里取出纯净水,将匕首洗净。然后制作出一根火把,将匕首烧热到泛红时,喷吐在匕首上,再让伊恩趴在椅子上。 洛西轩立刻出手。双手一撕,将伊恩背后的破裂处撕得更大了。 这军服的韧性惊人,连洛西轩也仅仅勉强撕出更大的缺口。伊恩的军服内还有件白色背影,早已被撕开一个缺口,露出血红的伤口。 看见伤口时,我的瞳孔迅速微缩,洛西轩甚至捂着嘴叫出了声。 伊恩的伤口已经发紫,里面的血液有点起泡的迹象。起泡的血液附着在伤口上,使血肉渐渐溃烂。 连人造神都难以招架住这样的剧毒,那会是什么东西导致的? 我不再迟疑,抓起消毒过的匕首,深吸了一口气,顺着伤口边缘划去,将这些糜烂的血肉切除。 我的动作飞快。顺着伤口边缘划去,很快便将遍布毒素的溃烂血肉剔除。但在剔除部分血肉后,从伤口中渗透出的血液,依然带有细微的泡沫。使得旁边的白皙肌肤也逐渐被侵蚀,隐隐有溃烂的迹象。 “该死,这种毒素真厉害,已经渗透得这么深了。”洛西轩眉头皱起,从背包里翻找出两瓶药。 我注意到,一瓶是印度产的镇痛药,一瓶是美国产的解毒药,都不是联军部队里见过的药品种类。 药粉洒上后,我和洛西轩一起伸头看去。伤口中渗出的血液,依然带有细小起泡。颜色乌黑,并没有被药粉中和,反而是药粉被毒血侵蚀,变成了腐烂的泥土的颜色。 我和洛西轩对视一眼,两人脸色一变。没想到,这毒太厉害了。 “中毒太深,单靠药粉已经止不住。只有洗血才能解决问题,”我脸色阴沉地抬起头,抬头看了看地铁外面才说,“但这需要先进设备,现在我们明显不具备这些。” 看着地铁外满目疮痍的地面,心中刚涌出的念头打消得干干净净。在这座废墟般的城市里,医院那些设备多半也早已经被腐蚀,成为了一堆没人要的破铜烂铁了吧。 除此之外,我没有别的办法。 洛西轩低头看着昏迷不醒的海利莎,情绪中的焦急比我还严重。 伊恩不会有事。人造神不会就这么轻易死去的。但我耽搁不得,更何况,伊恩对计划有很大用处。 我将其背包倒转过来抖动,里面的东西尽数落在地上。我从中捡起其中两瓶药粉,打开瓶子。用匕首刮出伊恩伤口上变黑的药粉,再将我自己瓶子里的红色药粉倒上。 红色药粉慢慢渗透到伊恩的血液中,不停外渗的血逐渐停止了。 看见有效,洛西轩怔了一下,顿时开心得跳了起来。她推开我,从自己包里取出干净的毛巾,贴在伊恩的伤口上,让毛巾将先前渗出的黑血吸净,然后倒上治疗药粉。 没过多久,伤口停止了流血。 我松了一口气,感慨了一句说:“伊恩同志已脱离危险了。” 洛西轩瞪了我一眼,轻轻地嘟哝道:“废话,我们是人造神!” 话虽如此,她也松了一口气。 我从背包里取出一卷纱布,洛西轩一把夺下,将伊恩的伤口盖了两层,以免伊恩的伤口再次感染。 做完这些,她又取出纯净水,扶起伊恩的脑袋,将伊恩的嘴巴掰开,将水灌入一些,让伊恩喝下。 随后,洛西轩用毛巾将伊恩身上的伤口上都擦清理干净,再涂上治疗药粉,小心翼翼地包扎起来。 不得不说,虽然平时洛西轩看起来很暴力也很冷漠的人,但此刻的她,却显得格外细心体贴。我在旁边帮不上,更不想帮上什么忙。 当伊恩的伤口已经清理得差不多时,车厢外面传来了一声异响。 “什么东西在外面?”我被吓了一跳,抬起头大声向洛西轩问。 “不知道,”洛西轩拔出了手枪,瞪着外面说,“我去看看。” “不用,”我冷冷地解释道,“它已经出现在我们的后面了。” 洛西轩听得一惊,迅速朝身后望去。半晌才向我摇摇头,无奈地回答:“我没看到热源反应……” 话音未落,我推了一把洛西轩的后背,把她摁在地上,自己也飞快地蹲下,悄无声息地挪出一步,跨到旁边的破碎的车厢窗户下面。 当我缓缓地抬起小半个脑袋,向这个突然闯入的敌对生命讯号望去的时候,当时就怔了好长时间。 “这是……哪来的怪物啊……” 第二百七十四章 “毒”计连环(二) 只见一个身穿联军直属部队基本制式军服的青年,此刻出现在地铁外面塌陷的残垣断壁中,抬着头向四周轻轻细嗅,似乎在感应什么。 没过多久,这家伙就确定了前进的方向。顺着气味,它朝着我们所在的车厢亦步亦趋地走来,步调有些生疏怪异,走路时摇摇晃晃。 看见这怪异的走路姿势,我不由自主地产生了一种熟悉的感觉。 “他有点像……”洛西轩咬咬牙,“像我认识的一个重造人。” 此时此刻,我的脸色都变了。 这个青年身上的军服多处出现了破损,颈椎以七十度左右的姿势倾斜着,像是被折断了一样。尤其是他的左侧肩膀,竟塌陷了下去。坎肩不知所踪,肩膀上血肉模糊,像是被什么东西撕咬下了一块肉。 最引人瞩目的却是他的脸。一双瞳孔泛着淡紫色的光芒,失去了嘴唇的嘴巴微微张着,尖锐的牙齿有些参差不齐,沾染着满口鲜血。 “你确定……是重造人?”我有点不太相信地问洛西轩,“不是说重造人不会突变成奴隶劳工吗?” “那是莫斯文克总理骗骗你们的。世上没有十全十美一劳永逸的东西,重造人也不例外,”说话的时候,洛西轩一只手握紧了拳头,脸色渐渐不好看了,“只不过……能让重造人基因突变成的奴隶劳工的,只可能……是尤里干的……” 如果刚才我只是诧异,听到尤里这个名字时,已经完全惊呆了。 “也就是说,”我用阴冷的声音复述道,“尤里来过这个地铁站,甚至他现在正监视着我们!” 没时间给我们表达吃惊了。这重造人奴隶劳工似乎闻到了伊恩的伤口中散发出的血液,摇晃着身子来到了地铁车厢前。随着离我们越来越近,它的脚步也越来越快。缩小数倍的眼眸中大半是眼白,此刻咕噜咕噜地转动着。喉咙中发出一阵阵咯咯的声音,像是有些兴奋。 洛西轩脸色一沉,抓住旁边椅子上的匕首,猛然用靴子一蹬,从破碎的窗户中笔直射出。她的身影如一道幽光,直扑奴隶劳工胸前。 在洛西轩骤然袭击的一刹那,奴隶劳工的身体猛然一顿,微微张嘴沙哑地低吼一声。既像吐露出悲伤的哭泣声,又像狰狞的狂笑声, 甚至听得坐在手提电脑和伊恩旁边的我,此刻也有些心惊胆战。 随后,那个重造人奴隶劳工的身体猛然一扭,像灵活地蟒蛇一样,柔若无骨地躲过洛西轩划向他喉咙的匕首。身体向后仰倒以手撑地,连翻数个跟头,拉开了距离。 此刻,我和洛西轩都震惊了。 这个奴隶劳工居然懂得躲避,而且动作还这么连贯?相比先前僵硬怪异的行走姿势简直判若云泥。 刚拉开距离,奴隶劳工低吼了一声。像是哭泣地尖叫,但表情却极为狰狞,猛地朝洛西轩扑了过来,它并非普通奴隶劳工那样毫无章法,而是像灵动的刺杀者。步伐轻快,在我的脑海的生命讯号中,只留下一道残影,便消失不见了。 下一刻,它出现在我的左边。 好歹隔了十米,它怎么像超时空传送一样迅速,让人毫无察觉? 好在我有所感应。骇然望去,顿时看见它抬起狰狞的脸孔,披头散发地吼叫着,朝我扑咬了过来。 但我还是被它满嘴的尖齿咬住左肩,两手熊抱,将我紧紧搂住。 不得不说,这个奴隶劳工力气大得出奇,远远超过了我的想象。 该死!这些高级奴隶劳工的牙齿中,可是带有基因突变病毒的。一旦被它咬住,我也会被感染的! 我急忙试图挣脱,但奴隶劳工的双手将我环抱得死死的,恐怖的力量将我的身体挤压得几乎碎裂。 这力量……绝非我能抵抗的。 我的脸色顿时变了,心中涌上一股焦急和愤怒,还有一丝惊惧。 他扭动手臂,试图挣脱开它的环抱束缚,但手臂完全动弹不得。 多亏了洛西轩。她一脚踢在奴隶劳工身上,让我们往地上一滚,连带着奴隶劳工一起翻了数圈。 但是这奴隶劳工不知疼痛,依然紧紧地抱着我,不停地撕咬着我的肩膀,很快就将肩膀外面的军服撕破,就快要咬到里面的血肉了。 也就在这个时候,我终于从它的生命讯号中,发现了它的弱点。 “告诉你……想这样吃了我,你做梦!”我看着它疯狂地模样,露出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狞笑。猛地抬起脑袋,狠狠撞在它的脑壳上。 嘭地一声,奴隶劳工环抱着我的双手顿时一松,似乎有些眩晕。 没想到一次就成了。我得到了机会,急忙扬起左手,紧攥的匕首刺了过去。噗地一声,奴隶劳工没反应过来,顿时被匕首贯穿眼眶。 “吼!”它惨叫了一声,发出的声音却像野兽的咆哮。我忍住嘈杂与恶心,咬咬牙,狠狠一转。匕首从它的眼眶搅出一股鲜血,随着匕首左右摇摆,惨叫也越来越响。 过了一阵,惨叫陡然止住。它双手渐渐僵直,无力地垂落在地。 我看得一怔,想到了一件事。 刚才……我用匕首在它脑袋里波动时,似乎撬到了一个硬物…… 而且它的生命讯号,和我大脑的直觉显示……只要戳坏它颅内的一块板状芯片,就可以将其杀死。 洛西轩走到奴隶劳工的尸体旁蹲下,将尸体的外衣撕开。看见军服内侧编号,脸色微变,低声道:“是48号……的确是重造人……” 我对此没太多的兴趣。用匕首砍下这个奴隶劳工的脑袋之后,剖开它的颅骨开始寻找东西。也许是感到好奇,洛西轩也慢慢围上来。 “指挥官同志,能不能说说看,你在找什么?”洛西轩此刻的话音里,已经没有了之前的敌意。 “这件事先不急,”我缓缓站起身,看向地铁车厢外面,冷冷地叹息道,“今天的客人不少啊。” “什么?”洛西轩还没反应过来,车厢外陡然传来了一阵巨响。 洛西轩脸色微变,紧张地伸出脑袋,向外张望。在我的脑海中,看见一个如烈火般炽热的生命讯号,跳落在了地铁外的塌陷废墟。 我看见一只三米高的怪物趴在地上。像是传说的狼人,浑身肌肉,表面是青灰的皮肤,粗壮的前肢和肩膀处还有长短不一的尖刺。 “这是什么?”洛西轩的眉头皱得更紧了,“新版的狂兽人?” 我看得脸色微变。这不是我第一次遇到了……埃及就见过一次。 更糟糕的是,直觉告诉我……它还是一个充满了剧毒的怪物。 “该死!”我暗骂了一声。好不容易找到的一个隐蔽的地方,接二连三地又出现了这么多棘手的家伙。要不是cabal还需要等待重新连接,我才不会再在这里干耗着! 如果此刻撇下伊恩,让洛西轩牢牢吸引住这强化狂兽人的注意的话……我倒是有把握偷偷溜走。毕竟,我还要保护cabal重启,事后就算问起来,洛西轩也无话可说。 但是……这样做,真的好吗…… 我想起了在平壤的那次见面。 我想到他警告我别伤害谭维惠的家人时,不可通融的严肃神情。 还有那次。解决了追兵后,他疲惫地出现在零号列车的顶部,告诉我们他不间断飞行了三百公里。 “伊恩同志……你的运气可真好,”我低下头,露出了一丝淡淡的冷笑,“若是换做其他人……” 洛西轩攥紧了匕首,双眼死死地盯着朝这里走来的狂兽人,眼眸微微眯起,闪过一丝森寒的杀意。 我拍拍洛西轩的肩膀,对她做了个“稍安勿躁”的手势。然后从地上抓起一只沾满灰尘的鞋子,猛地朝地铁站的另一边,用力甩去。 在地上打了几个滚之后,鞋子落在了和我们方向相反的另一侧。 声响引起了狂兽人的注意。这时,洛西轩骤然冲出,如离弦之箭蹿出窗户,笔直扑向它的正面。 狂兽人顿时反应过来,吐出了一条鲜红细长的舌头,像绳子一样卷向洛西轩。舌头的前端,竟微微裂开一张嘴,上面有细密的牙齿。 洛西轩身体骤然一晃,躲过这条鲜红舌头,全力爆发的速度让她如一阵疾风般掠过,出现在蛇口蟾的侧面,匕首猛地朝它眼珠刺去。 匕首极其锋利,轻易地刺破狂兽人眼皮,贯穿而入。一股绿色鲜血溅射在了洛西轩面前的地板上,顿时冒出嘶嘶的白烟。转瞬之间,大理石的地板就被腐蚀了一大片。 洛西轩一惊,左手一按,骑在它背上,匕首朝它头顶狠狠刺去。 狂兽人怒吼一声,嘴里的舌头绕回向洛西轩,与此同时,在它前肢上的尖刺猛地生长,仿佛几根尖锐地利爪,朝背上的洛西轩刺去。 洛西轩注意到这几根尖刺顶端溢出淡淡的绿色毒液,匕首飞快刺去。咔地一声,戳破蛇口蟾头顶鳞片后,似乎抵在了一块坚硬的骨骼上。她不敢继续用力,迅速地抽出匕首翻身躲去,滑下了它的身体。 在落下的同时,她一脚踹在狂兽人背上,能有多少伤害算多少。 洛西轩刚落地的时候,强化狂兽人背后的蛇尾,已猛地甩来了! “该死……”远处隔岸观火的我,此刻正想着帮忙的办法,“和一个人造神缠斗那么久的家伙……若不改变策略……怕是不行了。” (非常态化临时加更)第二百七十五章 “毒”计连环(三) 若被这强化狂兽人尾端的尖刺刺伤,受伤是小,中毒就麻烦大了。 在这三条黑影扫来的时候,我听到洛西轩的心脏狠狠地跳动了好几下,全身的鲜血像是瞬间燃烧。 与此同时,洛西轩的身体猛然一扭,似乎有几条无形的肢体在支撑着他的身体。以一个蜘蛛爬行的怪异姿势后背贴着地面,惊险万分地躲开,同时急速向后拉开距离。 狂兽人发出了毒蛇的“嘶嘶”声,突然转身,朝我这里扑来了! 看着这个狂兽人全身的骨刺猛地张开,像孔雀开屏一样根根凸起的时候,我脸色变得非常的糟糕。 他扑来的一刹那,我将伊恩推开,自己猛地腾空跃起,跳向另一侧。与此同时,我甩出一道黑影,砸向了强化狂兽人的另一只眼睛。 果不其然。强化狂兽人嘴里的舌头蓦然舞动,将这黑影击中。嘭地一声,黑影被狂兽人的舌头抓住后,炸成了一团绚丽夺目的火花。 与此同时,洛西轩的身体俯冲而下,迎面撞在它的脑袋上。锋利的匕首刺破了狂兽人的头皮以及它的头盖骨,贯穿到了匕首把柄处。 与此同时,洛西轩抬起了右手,用尽全力,锤向匕首的末端。 强化狂兽人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惨叫,痛得全身颤抖,舌头乱舞,狠狠地打在洛西轩身上,把她打飞了出去。此计不能解恨,又伸出了没有全断的舌头,缠住洛西轩的一只手臂,想把她塞进嘴里。 洛西轩的眼眶有些发红。我缓缓地拔出狙击枪,向枪内装入了子弹,瞄准了强化狂兽人的舌头。 洛西轩捶打得更用力了。子弹从枪管喷出,一击打在了狂兽人的另一只眼睛上,打得它痛不欲生。 洛西轩乘机拔出插在它脑袋上的匕首,一刀切断了缠住自己的舌头,飞起一脚把狂兽人从面前踢开,站在一边看狂兽人发飙打滚。 过了一阵,这头像狼又像蟾蜍的“狂兽人”在地上抽搐几下,向我们伸伸爪子,就永远地不动了。 我注意到,好像有一个鬼鬼祟祟的身影,在前方隧道的深处停留了很长时间,没多久前就消失了。 该死!要不是刚才,就顾着打那个变态实力的强化狂兽人了……我根本不可能会漏掉那个家伙的! 算了,这件事不是重点。因为无意向洛西轩的一瞥,我看到…… “我说……”我轻轻问道,“你手腕上……有没有火辣辣的痛?” 那个强化狂兽人的鲜血腐蚀了洛西轩的袖子。她脚急忙一蹬,跳到离这些尸体更远的地方。落地后喘了两口气,见自己没沾上更多强化狂兽人的血液,而狂兽人的血液也没扩散到脚下,这才松了口气。 可是根据我对洛西轩生命讯号的判断……她身上应该还有几处地方,此刻正在传来火辣辣的剧痛。 看着眼前这样惊心动魄的伤口……我不由得倒抽了一口冷气。 洛西轩的右肩伤,是一条细长的子弹划痕。虽然子弹没有打进肉内,但划破的情况却相当的严重。 真佩服这种子弹。不仅撕破了军服,在右肩上留下了严重的擦伤,甚至还击穿了她背后的翅膀。 我亲眼看到,此刻洛西轩的身上,所有被子弹擦伤的地方都泛起了绿色的水泡。真是可怕的剧毒。 “什么时候弄出的伤口,你怎么也没有察觉到?”我好奇地问。 洛西轩没有回答。她急忙扯开了军服,用绷带将伤口勒住。同时将匕首洗净,将右肩的烂肉剜去。 伤口的血肉有些腐烂了,血液也泛着淡淡的墨绿色,极其诡异惊悚。我看得毛骨悚然:什么子弹,擦伤一点点就能导致这样的感染? 外面再次传来声音,这次是悉悉索索的小细声,连成了一大片。 洛西轩的脸色微变。怪就怪在,虽然面前有一大片生命讯号,可是我竟看不见任何单个的个体! “指挥官同志,你猜我看到了什么?”洛西轩过头,明亮的眼睛里透露出一丝无奈与苦涩,“密密麻麻的红点,组成了规模巨大的红色热潮。讽刺的是,组成这片红潮的,仅是一只只巴掌大的虫子。” 在世界帝国的统治区里,虫潮甚至比奴隶劳工的尸潮还可怕,危险性丝毫不逊色于遭遇超级武器。 转身爬回地铁。扶起伊恩准备离开时,才想起电脑差点被忘了。 刚一回头,我就再次看到了这些虫子。此刻它们中的大部分受到洛西轩的牵制,涌到了地铁外面的窟窿前找我麻烦的数量也不算多。 最重要的是,它们后面并没有无穷无尽的同伴。攻击我的虫群的宽度只有十米左右,攻击洛西轩的冲超也只有十五六米宽,显然比传说中连绵数公里的虫潮差远了。 看到这个,我长长地松了一口气。还好,只是小规模的虫群…… 我再次扫了一眼周围,找到一些地缝中长出的藤蔓,以及枯萎的藤条,将其采集起来点燃。再拿出伊恩腰间的一小壶伏特加,在地铁车厢外面倒上一圈,浇在一些藤条上点燃。顷刻间就烧出了一个火焰圆圈,将我所在的这节车厢护住。 虫群爬来后,停在了火焰前。 我一屁股坐在火圈中,望着周围密密麻麻地虫子,微微苦笑。手里握着火把,背靠在车厢上,一边消灭扑上来的虫子一边恢复体力。 火焰在持续燃烧,虫群却渐渐更急躁了。时不时会跳出几只虫子,试图从火焰圈上面跳起冲进来,但身体被火焰烧过,顿时发出吱吱地惨叫声,不过落在我的脚前时,身体乱颤着,并没就此死去。 我看得脸色微变。火焰挡不住虫子,只能稍微拖延一下时间。 望着这密密麻麻的虫子,我长长叹了一口气。虽然以我的实力,击杀这些虫子就跟踩死蚂蚁一样简单,但等到我杀光了这些虫子,估计自身的体力也要透支干净了。 至于洛西轩……她帮我?现在的她,自己恐怕也是疲于奔命了。 好在伊恩终于慢慢醒过来了。 身旁这个金发男子勉力睁开眼睛的那一瞬间,我感觉到,一团人形的火焰,突然点亮在了黑暗中。 “恭喜,伊恩同志,”我嘴角带着一丝欣慰的笑,“你醒了。” 伊恩微怔一下,猛地惊觉过来,急忙翻身坐起。但刚一用力便传来一阵剧痛,让他吸了口凉气。只能勉强地用手,支撑身体起身。 此时此刻,我已经听见了伊恩脑海内一阵阵如潮水般传来的晕眩感,那是毒素未清干净的后遗症。 看来伊恩同志是彻底醒了。此时此刻,我不由得双眼一亮,挤出一丝笑,对伊恩说:“你醒了!” 伊恩终于从我的后脑勺挪开了目光。慌张而支支吾吾地问:“轩……呃,我说,洛西轩同志呢?” 我回答道:“她在那边替你分担火力呢。这些奇怪的家伙也不知从哪来的,一刻都不让人休息。” 我自己都发现,我自己的嘴角处,露出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弧度。 伊恩幽幽地叹息:“真倒霉。靠近我的人,从来没有好下场。” 听到这句话,我微微一怔,想起在他记忆中,读到的那些片段。 从斯塔芬妮和她的意大利未婚夫开心的笑容……到古巴零号院,伊恩掷地有声的“我愿意”…… 当我还沉思之中的时候,伊恩勉力抬起一只手,取下了一把匕首对我说:“把我放到那个狂兽人的尸体附近,我有办法对付虫子。” “你怎么做?”我疑惑地问。 “让我试试吧,这个办法应该有用的。”伊恩憔悴的脸上露出一丝笑容,仿佛黑暗中的一片光芒。 没有犹豫,因为周围虫子的吱吱声总是咋个第一时间把我拉回思绪。我也不再说什么了,抓住伊恩的手臂,背着他走到尸体旁边。 他突然把我推出窗外。在我还没有反应过来之前,突然一刀切在自己手腕上,朝绕过火圈向这个新目标冲锋的虫群抛撒自己的鲜血! 疯子!真是彻头彻尾的疯子! 我看见虫群出现了骚动。在鲜血落下的地方,虫子吱吱尖叫,像是在争抢什么灵丹妙药一样挤成一团,甚至发生了自相残杀的场面。 看到这一幕,我不由得大喜:伊恩血液的效果真好,早知道…… 可是……如果失血过多的话,就算是人造神……也会出事的吧? 但伊恩仍然在向虫群中抛撒着鲜血,引起了虫群更大的混乱。原本如一张黑布般的整齐阵容,瞬间变得乱七八糟,陷入了自相残杀中。更有甚者,踩在强化狂兽人的毒血上,迅速加入了这摊脓血中。 伊恩轻吐了一口气,收回了匕首,向被推出窗外的我说:“这次多亏您和洛西轩同志,否则……” 话没说完,伊恩忽然腮帮一鼓,咳出一口鲜血,溅落在地上。 一阵狂风刮过,洛西轩也终于解决了她那边的虫潮,此刻来不及收起,就扑棱着翅膀,带着一股寒风推开了我,冲到了伊恩的面前。 “我说你啊……”洛西轩喃喃自语,“你可真是一个……傻瓜……” 与此同时,洛西轩握紧拳头砸在椅子上,顿时砸出了一个拳印。 我看了看在洛西轩怀里昏迷的伊恩,又看了看洛西轩的眼眸中,闪烁过的挣扎之色,感觉……心里像是有了什么东西,咯噔了一下。 “该死!该死!该死!!”最后洛西轩无处发泄,只好一边在车厢来回踱步,一边在那大喊大叫。 这十分钟真是大开了我语言学的眼界。洛西轩不仅把这个词喊烂,还嫌不过瘾,飙起了外国语言。一开始只是六大国际通用语,最后还用上了疑似吉普赛土著语。 好在那个熟悉的电子机械音,终于有了“连接成功”的回应。 “别紧张,同志们,”cabal的声音仍保持着平稳,“战场控制已建立。死亡,不属于苏维埃。” 第二百七十六章 “毒”计连环(四) “说得轻巧……”此刻我也顾不上说点的了,只是抬起头,长叹着提问,“可现在我们能怎么做?” “看看你的头顶上,指挥官同志。高尔基同志曾说过,伟大的真理常常藏在平淡无奇的生活中。” 我四处张望。很遗憾,除了一个地铁空调的排风扇之外,毫无发现。而在这个排风扇里,我实在发现不了cabal所谓的“真理”,它只不过是一个积满了灰尘的废品。 等等……它说的是……排风扇? 空调、冷气、低温、冰块…… 没错!现在我需要的是冰块! 在这近乎没有辐射的核爆废墟城市中,所有战前留下的的东西,不是生锈腐烂就是风化毁灭了。想要找到一个能够封住人身上血腥味的袋子,几乎不可能——除了冰! “如今是冬季,想要弄到冰雪也不是什么难事……”我的目光微微闪动,走到地铁车厢外,望着头顶破洞处漏出的天空,沉默不语。 此时此刻,一阵阵寒风从破碎的窗户处吹入进来。透过铅灰色的云层,我依稀能看见外面阴霾的天空,不久后估计就会下一场大雪。 为什么……这会才想起下雪?看了看外面近乎黑夜的浓密阴云,再看了看仍然泛着紫色的天空,我打消了这个等待一场大雪的念头。 这里刚刚遭遇过心灵震荡波打击。就算降雪,降下的也是黑雪。 黑雪……在所有被核弹摧毁过的地区,下雪季时都会遇到。黑雪里带着强烈的辐射不说,核子落尘会导致黑雪像散沙一样无法揉合。 “只能自己制冰了。如果现在下雪的话,倒是有利用黑雪的低温,将水凝冻成冰的可能性的。但看这天气,即便要下雪,估计也是明后天了。我们没这么多时间。” 思考的功夫,我不再注意手提电脑上的cabal,而是把目光投了地铁外的塌陷墙壁处,四处扫动。 在确认再找下去也没意义的时候,我看了看椅子上的伊恩,深吸了口气说:“你的运气可真差。” “也许暂时遇到了一些困难,但还没到绝望的时候,”cabal的声音重新响起,“伊恩同志的生死存亡,取决于你。洛西轩同志。” 一直待在伊恩身旁发呆的洛西轩,突然推开我蹲在电脑边,银灰色的眼睛死死地盯着屏幕问:“你是这是什么意思?我还有机会?” “当然有,”cabal回答的同时,屏幕上出现了一张详细的城市街道地图,“只有硝石才能制作冰块,只有冰块能救伊恩同志了。” “你说硝石?”洛西轩疑惑地问,“硝石不是制作火药的吗?” “硝石之所以成为制作火药的主要原料之一,是因为它强大的吸热性。”cabal慢条斯理地解释,“这也是快速制冰的最佳材料。” “那我该去哪里找硝石?”听到这个答复,洛西轩握紧了拳头。 “硝石生长于阴凉的地方……” 洛西轩已无心再听了。她一步就从窗户处迅速钻出,展翅而起。 看着那远处天空中渐行渐远的黑点,我叹了一口气,对cabal说:“调出附近的卫星地图吧。” “收到。系统正在准备中,请稍等……”cabal的虚拟影像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沙漏形的图标。 三秒后出现了清晰的图像。我舒了一口气,坐在地上闭目养神。 我我是在追踪洛西轩的位置。作为一个心灵屏蔽者,想要找到的难度很大,唯有卫星地图能帮我。 来到塌陷的地铁外,洛西轩腾飞而起,边飞边观察四周的建筑。 经过三分钟漫长的飞行与盘旋后,洛西轩看见这处塌陷的地铁旁边,有一片倒塌的大楼。大楼上缠着大片藤蔓,覆盖着厚厚的苔藓。 “有了!”洛西轩落在大楼的外面。拨开一处藤蔓,看见大楼跟地面接触的墙角处,有一簇雪白的颗粒石头,如寒霜般附在大楼上。 洛西轩双眼一亮,迅速出手将其掰下丢到背包里。然后她沿着这片墙角一路采集过去,将吸附在这大楼上的白色颗粒石头尽数取完。 很快洛西轩就采集了满满一背包的硝石,甚至手里还抱着一捧。将这座倒塌侧翻的大楼下面的硝石尽数取完之后,因为常年无光的原因,墙角的硝石已把整个侧翻的墙壁染成白色,现在又恢复了灰色。 就在洛西轩刚飞上高空之际,我忽然注意到,远处的轰隆声,甚至比那几个生命讯号的能量还强。 没过多久,几只身高超过三米,体积壮硕,头部和四肢的爪子像狼,肋间长着蝙蝠翅膀的狂兽人掠过街道,正在向远处急速蹿去! 更糟糕的是,此刻它们前进的方向,便是我们藏身的地铁方向! “不要冲动,”也许是察觉到洛西轩眼中的杀意和她正在摸向的枪,洛西轩的耳机里响起了cabal的提示音,“根据系统的分析,这些狂兽人仅仅是路过。不要打草惊蛇,它们并非你能轻易战胜的。” 听到cabal的劝说,洛西轩注意到了手里的硝石,眼中的杀气顿时减弱了几分,克制住了冲动。 好在这几只结群巡逻的狂兽人没有察觉到地面上掠过的洛西轩,两者很快交错,彼此背驰远去。 七八分钟后,洛西轩终于抵达了一处水源比较充足的地方。这是一处路面完全陷落下去的广场,在广场底部是一个大坑,积攒着多年的雨水,俨然变成了一个大水池。 站在水池边,洛西轩凝目望向水池中。瞳孔微微收缩后,水池变得透明了许多。就连那条地下排水通道后的地下室,也是清晰可见。 我也发现了这条地下水道。只不过我是通过水道里的生命讯号得知的,洛西轩是通过肉眼看见的。 然后我就醒了。不是被人惊醒的,是我察觉到,洛西轩回来了。 看着由远及近的黑影,cabal的虚拟影像突然发出机械的轻笑。 “你笑什么?”我不解地问。 没来得及回答,一个身影已如陨石坠地,砸落在候车站台上了。 …… 洛西轩和我顺着通道向下望。 “根据评估,这条通道内没有危险性。”cabal终于开口了。 洛西轩当即不再犹豫。一手让我勾住她的手臂(简直是岂有此理,我手臂上的肌肉还没洛西轩壮实),一手抱紧伊恩的身体,急速俯冲而下,一头撞入广场水池中。 扑通一声溅起了高高水浪,洛西轩拉着我们俩朝前方全速冲刺。 洛西轩在水里的的身体姿势基本是笔直的。速度飞快,即便是普通鱼类,都未必赶得上她的速度。 在水池里散落在各处的细小热源,此刻似乎感应到了食物的动静,迅速朝我们这个的方向游来。但它们的速度都比较慢,即使洛西轩背着两个人,也无法追上我们。 只不过,这些跟在我们激起的水流后的这些细小热源,很快便聚集成群追了过来。似乎在吮吸沿途从伊恩的伤口中稀释而出的鲜血。 不对……还有洛西轩的伤口。 洛西轩很快游到了水池连接的那处地下排水通道中。这里的终于宽敞了一些,可以不用游泳了。 “自己走,能行吧?”洛西轩瞥了我一眼,“这里有陆地了。” 我没说什么,只是点了点头。 绕过几条通道的拐角,就可以看到头顶上的一块阴井盖。cabal告诉我们,只要从阴井盖上面的水池中上浮,就是我们的目的地了。 哗啦一声,洛西轩抱着伊恩从水里跃出,落在水边的岸上。又过了好一会,我的一只手攀在了岸边,被洛西轩一起拽到了岸上。 这里的景象跟我先前从洛西轩的半透明视野中看见的画面一样,是一个塌陷建筑的地下室。头顶上被凌乱的钢筋混凝土石块所包围,石块的凌乱堆砌造成这里没有完全被填平,而是隆起一个高度不到两米,面积十几平方米左右的空地。 旁边散落的石块中,依稀可见一辆快被淹没的汽车,积满尘埃。 通过了洛西轩的半透明视野,我发现,这排水通道连接的地方,便是这座倾塌的大厦底部地下室。 从外表来看,这座大厦只有地基部分残留着建筑的轮廓。在地基旁边是一片废墟石块小山,这是我们目前能找的最理想的藏身之地。 洛西轩开始给伊恩检查浑身上下的伤口。由于浸泡过了辐射水的缘故,伤口外的纱布完全染红了。 洛西轩将包里的硝石倒出,取出了新纱布,将伊恩的军服剥开一些,取下他身上的纱布拧干,将伤口附近的水擦净,换上了新纱布。 我捡起了洛西轩扔下的背包。根据cabal教的方法,将两块硝石磨成细小的粉末。然后我提起背包,将磨碎的硝石徐徐倒入背包,再将它放到了排水通道中舀水。 随着硝石入水,硝石的吸热特性顿时发挥出来,背包里的水渐渐泛白,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冰化,没过多久,便完全冻结成一块冰。 我拍了拍背包,将里面的冰块倒出,出现了一块背包形状的冰。 一个多小时以后,我和洛西轩制造出了上百块冰,高高堆积在这塌陷石块洞穴的周围,然后将这些冰块搬运到洞穴周围砌起。沿着石块的边缘,筑造一座椭圆的壁垒。 做完这些,我已经累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虽然很累,但我却没有一丝热得冒汗的感觉,反而全身冷飕飕,刚才两手因为制作冰砖,已经冻得失去了知觉,有些僵硬。 我转头看了一眼躺在冰砖壁垒中间的伊恩,后者依然昏迷不醒,脸色苍白无血,眉头轻轻地蹙着。 但这不是重点。重点在于…… 一直支撑着自己,半蹲在伊恩身边的洛西轩,现在……倒下了。 最糟糕的是……好像有什么东西,此刻从水下,向这里赶来了。 第二百七十七章 “毒”计连环(五) “又倒下一个……”我叹息着摇摇头,说,“要是其他人的情况也这么糟,我要改变作战计划了。” 可是我没有别的备用计划。何况我这里已经进行到事关计划生死存亡的最后一刻了,怎么能放弃! 但现在,只有我们遇到麻烦的话还好,如果全都遇到问题了…… 我微微摇头,拿着手提电脑,不由自主地走到旁边的水池那边。 “cabal,你现在还能运行卫星地图吗?如果我的计划没出错的话,庇护所的外面,应该是……” “现在谈这个的话,恐怕还太早了,”cabal出言打断,“系统分析显示,不速之客正在靠近。” 这番话从电脑中传来的时候,让我的身体猛地一僵。如果cabal不说……我还真没注意到这个…… 赶紧抬起头,直视前方一处。只见四百米外的地下,一道七八米长的生命讯号,如一团烈火一般朝此处飞速冲来。又是强化狂兽人! 我顿时想起了,伊恩先前散落在水里的血腥味,脸色随之一变。 没想到,在这附近的地下通道中,竟藏着这么大的强化狂兽人。 该死……一定是此刻的地表在暴雨,这水下通道里,涨潮了!才让这种会游泳的狂兽人乘虚而入! “看你选的路线,”我出言向cabal抱怨,“到处是狂兽人!” “根据系统的分析,这是最安全最省力的路线……”cabal还在解释说明,而我已经无心再听了。 洛西轩突然昏迷,伊恩有受了重伤……我能依靠的只有我自己。 “不行……这个速度太快了。”在水边看了几眼,我后退了两步,止住了下水应战的想法。此刻下水的话,估计没等我游到阴井盖的位置,就会被强化狂兽人半途截杀。 以我透支的体力,即便在岸上都未必能杀死这个强化狂兽人,何况是在它最擅长的水里。(就算体力不透支,我也不一定杀得死它) 望着转眼冲到三百米左右的强化狂兽人,我的脸色变得很难看。 不能再犹豫了。我忍着刺骨的严寒,抓起旁边的几块硝石,将其揉碎成粉末,抛入面前的水里。 由于是粉末,硝石的下沉速度较为缓慢,吸热性见效得也慢。过了很长时间,水中才逐渐泛起白色,冒出寒气,慢慢地凝结成冰。 我向后退出两步,紧紧地盯着那只游到两百多米的强化狂兽人。 但愿(虽然这不太有用)它感知力一般,察觉不到岸边的我们。 这只强化狂兽人顺着血腥味游来,庞大的身体像只巨鳄。只是背上凸起的不止一道鱼鳍,而是沿着脊椎线的数十根尖刺,极其狰狞。此刻它像鱼儿一样四肢收拢,在水中摇摆着前进,并没有造成太大的幅度,似乎很擅于借用水的力量。 我退到冰砖壁垒的最里面,身体蹲下,让脑袋跟冻结的水面呈平行,以防对方能从水下窥视到他。 很快,这魔物游到了一百多米外。它的身体在水里翻动,尾巴轻轻推动,没过一会,便掠过了这百米的距离,来到了冻结的水面下。 幸运的是,这头强化狂兽人从冰面下掠过,狰狞的身影在冰块下面犹如一道阴影飘过,径直游向远处。它没有察觉到冰块上的我们。 杜迪安心中稍松了口气,转头紧盯着它,只见它似乎没有找寻到血腥味的源头,顺着水流的流向,逐渐游到了远处,消失在视线中。 “好险。”我轻吐了口气,来到结冰的水面前,刚要抬手将冰块击碎,忽然,一个强大的生命讯号再次靠近,正是那个强化狂兽人! 它竟然……竟然折返回来了! 我后退数步,将身体缩到冰砖壁垒最里面蹲在地上。寒气从四面八方钻入体内,冻得我全身哆嗦。 我望着那水下魔物缓缓游了过来,从冰面上掠过,又游向远处,却没有消失,而是在附近的几条地下水道中四处游动,似乎在寻觅。 “不能再等下去了,它一时半会儿不会离开……”我的目光缓缓抬起,望着头顶的冰砖壁垒。只能将冰砖壁垒击碎,从上面脱身了。 我准备起身,忽然感觉,自己手脚有些瘫软无力,不听使唤了。 “该死……怎么这个时候……开始倦怠……”我微微咬牙,一只手强撑住地面,不让自己跪在地上。 左手渐渐失去了知觉。每坚持一分钟,身体的重量似乎都在无限度地增长着。与此同时,一个声音飘荡在我耳边,建议我躺下睡觉。 我感觉,我的思维已经有些混沌。感受到身体更沉重的事实后,我第一反应,是把右手撑在地上。 直到双手齐撑在地时,我才反应过来:这不是双手肌肉的酸胀导致的,也不是体力透支导致的。 这股疲倦……直接来自大脑! 生平第一次,此时此刻,我竟得出了一个让我有些茫然的结论。 我的大脑,我的直觉……难道不是从来都坚不可摧的么?为什么……会现在,出现了懈怠的想法? 我再次试着挪动双手。这一次袭入大脑的疲倦感更为糟糕了,每移一寸都会产生出一种扛着天空的感觉,更别说撑着自己的身体了。 我用双手撑着地面的想法,改为让有些僵硬的膝盖跪在了地上。虽然这个姿势很丢人,冰冷的水泥地也让我的膝盖越来越冷,但总算有个地方,可以让我省点体力了。 我撑在地上,然后借力爬起,颤颤巍巍地站着,只觉脑海中忽然一阵眩晕。像是贫血的人久蹲之后的样子,眼前有些黑影晃过,原本极开阔的视野,这一刻却只有五十度不到的视野,只能看见瞳孔前方的事物,而且还有些模糊了起来。 更加糟糕的是……原本星罗棋布般的,脑海中的生命讯号,现在已全部消失,只剩下了一团黑色。 该死!在这么关键的时候,我最信任大脑直觉,竟然掉链子了! 我在心中重复地念,深深地喘息着。只感觉到脑子嗡嗡地响,抬脚踏出,身体有些失衡摇晃。扑通一声,我倒在了一个柔软的物体上。勉力望去,却见到洛西轩苍白的脸庞近在咫尺,呼出的鼻息似乎都能闻到,像个冰美人一样宁静。 我心中苦涩,艰难地转了一圈脑袋,看了一眼周围严实的冰砖壁垒。心中涌出了一个悲伤的念头。 难道说……这座冰壁洞窟,是我自己亲手,为自己建造的墓地? 寒气蔓延全身,我全身提不起丝毫力气,连哆嗦都已经停止了。 现在我感觉到,寒气已经侵入到身体各处,灌入心脏,又顺着心脏蔓延到喉咙,乃至要涌入大脑。 这让我有种快要死亡的感觉。 死亡站在面前,会想到什么? 这一刻,在我的脑海中,只剩下了无数的面孔:尤里、达夏、索菲亚、格兰藏姆、伊恩、诺布朗加、莫斯文克、杜根、洛马诺夫、爱因斯坦……还有我那素未谋面的母亲,和面容渐渐模糊的养父。 那些让我产生杀意的,还有那些让我愧疚或重视身影,这一刻,如转马灯般,出现在了我脑海里。 这点终于让我意识到,自己最不舍的,不是离开人世,也不是让我恨的人,还没有被我斩尽杀绝! 除了这些仇恨……我曾规划的未来和理想,我曾发誓守护的…… 很快,它们都要随我而去…… 也好……我要去见那边的亲人了……达夏同志,我一定等你…… 我忽然想起来,刚成为风暴小组的战士时候,每次遭受到生死危机,我第一个想到的,是养父。母亲,战友……但如今,我想的,是仇恨,以及那些没有实现的理想。 或许在不知不觉中,我已经改变了,这就是常说的“成长”么? 这是什么成长啊……我自己取笑自己。暂且不说这些无情无义的思想,都快要见马克思的人,还谈什么成长?莫非在见马克思前,学术水平的提高,还能帮到我不成? 无所谓了。反正我是无愧于马克思同志的。如果达夏也能到场的话……我在那的牵挂,也该齐了。 马克思同志……新成员,马克耶布卡同志,向您……汇报…… 我的痛苦没有结束,就被一个动作打断了。一个不明身份的家伙生起了火,把眼睛慢慢闭上的我扔在了火边,然后一屁股坐在一旁。 “谁?”炽热刺痛了我的脸颊和眼睛,我迷迷糊糊清醒了过来。 我看到一个伟岸的身影。此刻正挡在水池前,挡在我们的面前。出于角度问题,我无法抬头看清。 “伊恩同志?”我试探地问。 对方转过头来,露出了一个我所见过的,最温暖最和煦的笑容。 “你辛苦了,指挥官同志,”伊恩说,“接下来,看我的吧。” 第二百七十八章 “毒”计连环(六) 听到冰块被划动的声音,那水下的强化狂兽人便如同打了鸡血一样,甩动着尾巴,急速向这个方向游来,转眼就出现在了五十米外。 伊恩打开一个瓶子,倒出了一些毒粉,让毒粉落入到水里。此时此刻,随着怪物的搅动,带动水流涌动,毒粉立刻向四周飘散开来。 这强化狂兽人依然飞速游来。 伊恩握住匕首潜伏在冰面旁。 说时迟,那时快!强化狂兽人转眼间就来到冰面下。狰狞的身躯在冰面下掠过,在水里猛然转身,又回过头来,仰头朝冰面冲撞。 伊恩的眼中寒光一闪,悍然无惧地扬起匕首。然后以极快的速度,瞬间刺向它撞击冰面的脑袋! 噗地一声,锋利无比的匕首。瞬间贯穿了到它的脑袋中。而冰面,也在同一时刻被狂兽人撞碎。 我注意到,伊恩之前的伤势貌似已经好了,此刻的战斗更加毫无顾忌了。手臂骤然发力,带动匕首迅速拔出,继而快速地连续刺出。 伊恩竟然在半秒不到的时间内连刺了三次,每次都刺向不同的位置,最终形成一个三角形的伤口。 当最后一刀刺入时,伊恩手腕一抖,猛然用力撬起,咔嚓一声,三角伤口间的血肉顿时喷涌而出。 从强化狂兽人狰狞的巨口中,赫然发出一声痛苦的咆哮。整个身体猛然扭动,想要再次缩回水中。 伊恩的手臂猛然一挺,匕首由下而上地划去。配合着水下魔物向下收缩进去的身体力量,瞬间绽出一道鲜血,溅射在破碎的冰块上。 扑通一声,这个强化狂兽人缩回到了水中。水面上溅起了一道超过一米的水浪,然后从水里又涌出了大量的鲜血,染红了整个湖面。 又过了很长时间,湖面恢复了平静。那只水下魔物的脑袋再次浮出水面,浸在鲜红的水中。头上角质层黝黑无比,像是枯萎的树皮。 伊恩却没再出手,因为这浮出水面的强化狂兽人……已经死了。 一只巅峰状态的我,也对其无可奈何的怪物……竟然……被一个大病初愈的人造神,轻松解决了! “人造神……强得……如怪物一般……”在昏迷之前,这是我的内心当中,闪过的最后一个想法了。 …… 在深渊般的黑暗中,我此刻漫无目的地向前走着。不停地走着。 此刻我的脑子里,比一个奴隶劳工还要空空如也,没有思绪…… 直至一股灼热的感觉,燃烧到了我全身。让我有种灼痛感,麻木地思维中,才忽然出现一点意识。 和以往噩梦里,乱七八糟的大呼小叫不一样,此刻我突然醒了。 轻轻睁开眼帘,看见的依然是一片黑暗。意识遵循着灼痛的源头,下意识地抬起手,向下摸去。 这种灼烧感……我简直太熟悉了。是饥饿导致的。酸液在翻江倒海,搅动着胃壁剧烈摩擦。在灼痛的同时,身体有种被吞噬的感觉。 “你醒了,”我听见伊恩冷冷的声音,“我包里还有压缩饼干。如果你饿了的话,就拿去吃吧。” 一路上我的食物消耗最大(没办法,谁叫我不是人造神)。可听到伊恩的情绪,我还是没有开动。 因为我看到,伊恩一直在伸出手,把洛西轩的腿和手压直,让沉睡中的洛西轩保持平躺的姿势。 “等到战争结束了,”伊恩突然说,“我还会再回到这里的。我答应过,要带你回波罗的海……” 说话的时候,伊恩一直深情扫视着面前的洛西轩……从上到下。 “实在不好意思,我有点……失态了,”伊恩笑着回过头,对我解释,“从小到大,洛西轩同志……是唯一关心并保护我的……” 伊恩好像很平静——如果没注意到,他被雾气模糊的眼眸的话。 当看到洛西轩的胸口时,我的目光不禁一凝,眼眸微微缩紧几分,视线中的世界变得斑斓起来。 看到洛西轩胸口,我注意到,一团赤红的热源还在微微跳动。 洛西轩已释放出绿雾的军服后,心脏还在以极弱的幅度跳动! 这清晰的一幕,让我怔住了。 我蹲在洛西轩身边,按在胸口上,感受到澎湃的跳动极为有力。 这不是一个将死之人的心跳,反而像是剧烈运动后的强烈心跳! 也就是说……既然心脏还在跳着,就能证明,洛西轩她还活着! “我说……”我听到伊恩疑惑的情绪,“我不反对你默哀,但能不能在……把洛西轩同志救活后?” “轩……还活着?”伊恩突然止住了眼中的眼泪,随后紧张地看了一眼地上躺着的洛西轩,自言自语道,“我真蠢……竟没注意到……” 伊恩迅速地推开我,将洛西轩轩轻起,从地上放到了冰堡当中。 等洛西轩躺在冰堡当中后,他又将冰砖推到洛西轩身体的下方,尽可能地敷在她已经渐渐发绿的伤口上(别问我怎么看清楚的),然后立刻伸出了两只手,按在了杜迪安的心脏上,让他的心脏带动全身的血液流动,以便尽快恢复体温。 现在我帮不上忙了,因为伊恩已经包办了所有的事。伊恩的掌心一次次贴在洛西轩胸口上,然后抬起,继续搓捏,然后又贴上,如此不停地反复进行着,一直持续着。 数小时后,他终于感觉体力不支,刚愈合的伤口也有些疼痛了。 这时,肚子再次提醒我,我其实是饿醒的。真麻烦,如果我不是普通人,一路上干粮的消耗量,估计也不会占到我们三人的一大半! 我的目光四下扫动,顿时看见了,地上的一堆硝石。在这旁边是同样堆了一地的压缩饼干。我赶紧拆开其中一袋,胡乱地塞入嘴里。 此刻伊恩也走过来,拆开了一袋。只不过他没有拿来吃,而是那在手中,搓捏着回到洛西轩面前,将搓热的掌心,继续按在她胸口。 在持续不断地努力下,洛西轩的胸口位置的心跳已经恢复了。 然后伊恩扶了扶耳机,皱了皱眉头,仿佛耳机里有只虫子在叫。 “怎么?”我抬起头,边嚼压缩饼干边问,“出什么问题了?” 他没有回答,然后我睡着了。 ……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我有了灵魂出窍的能力。即使睡梦中,我的意识也可以看到身边的事物,而且别人看不见,也听不见我罢了。 正好,我也可以好好看一看,伊恩要做什么,为什么打晕我了。 伊恩的头部,此刻埋在洛西轩裸露的白皙的背部,好像在吮吸什么东西,然后吐出绿色的液体。 靠!伊恩把我当做什么人了! 在持续不断的吮吸后,洛西轩背上伤口处,吐出的液体颜色越来越红,但伤口周围的皮肤依然是绿色的,而且绿色的烟雾还在蔓延。伊恩时不时地把冰块敷在洛西轩背上,想让皮肤位置的绿化减慢些。但冰块一碰到伤口,就融化开了。 “不行,”伊恩摇摇头,叹息道,“冰块根本就起不到用处。” “让感染毒素的伤口痊愈的方法,无疑是切除。但如果面积太大的话,清洗也会是同样有效的。” cabal的声音?为什么它不出现在电脑里,而是伊恩的耳机里? 伊恩将自己的腰包取出打开,从里面掏出一个小瓶。倒出一小颗暗红色药丸,将药丸轻轻地揉碎。 然后他在水边将匕首洗净,随即来到旁边的冰床边,用匕首削开下几块薄薄的冰块。他捻起塞入嘴里含着,很快冰块融化成水。才来到洛西轩面前,将其嘴巴掰开,将嘴里含着的温水吐到手里,送入到洛西轩的嘴中,顿时将他嘴里凝冻的药丸碎片包容,很快融化开来。 他推动洛西轩的下巴,不停地一张一合,以此舒缓她已经僵硬的肌肉。很快,水流带动一些破碎的较细的药丸,滑入洛西轩喉咙中。 十多分钟后,在伊恩的努力下下,洛西轩嘴中的药丸终于吞下大半。然后伊恩便抬起手,抱住了洛西轩的身体,向前方的湖边走去。 他累得满头热汗,但仍然吃力地咬着牙,将洛西轩放入了水中。 当洛西轩的身体侵入到水中时,伤口周围的水面顿时飞快地变成绿色,皮肤也渐渐恢复了肉色。 伊恩蹲在水边,一手托着洛西轩的脑袋,一手抬着她的下巴。她借着水流,冲刷着洛西轩的身体。 这一泡就是好几个小时。通过观察洛西轩伤口周围的血液的颜色,任谁都能感受到,洛西轩中毒的情况正在渐渐好转。在生命讯号的观察当中,我还能看见洛西轩伤口正在渐渐愈合,虽然较为缓慢。 最后伊恩累得气喘吁吁,一屁股坐在洛西轩身边。看这昏昏沉沉地,有种就此躺下去沉睡的感觉。 忙了一大圈,是该睡觉了…… 第二百七十九章 “毒”计连环(七) 在这个黑暗的地下室,如果没有手表的话,简直不知道日升月坠。 当然即使有了手表,现在看来,也没什么用处。我怔了一下才意识到,自己竟然昏睡了这么久。 时间指向了十一点三十六分,卫星电话的通讯申请已经快爆了。 真遗憾……我在地上摸索着,终于捡起了卫星手机,看都不看就按下了第一个未接来电,有气无力地喊道:“喂?这里是零号……” “谢天谢地……”陈天杰后面的话还没说出来,就听到旁边乔巴鲁鲁正口沫四溅地大吼“指挥官同志终于上线了!到底发生什么了?” “跟乔巴鲁鲁同志说,这事回头再讨论,”我叹了一口气,才继续说下去,“你们那边怎样了?” “联军傀儡部队的心灵振荡器已经成功摧毁了。我们还摧毁了核弹发射井,解放出来的联军部队已经投入了对尤里神殿的进攻!” 听着陈天杰欣喜的喊声,我轻轻叹了一口气,问道:“那么铁幕装置呢?还有超时空传送器……” “不用担心,”在陈天杰的喊声中,依然难掩他的兴奋,“世界帝国的灭亡已经是时间问题。这样下去,在一月一日的黎明到来前,尤里神殿只有被毁灭的命运!” 我不知道他哪来的自信。不过如果这么说起来的话,我的计划,直到目前为止,还算是一切顺利。 接起了另一条未接来电,对面的声音是金岩柏的。对面的噪音极大,尤其严重的是谭雅的叫骂声。 “知道了知道了,指挥官同志那边已经接通了!”最后金岩柏不耐烦地喊了一声,然后以极其激动的嗓音对我们说,“我们这边也差不多了!大部分盟军已经摆脱了心灵控制装置,现在只要把这个心灵振荡器摧毁,一切就成功了!” 对面又是一声巨响,和一声惊喜的尖叫。看起来,大功告成了。 只是……这么说起来的话,金岩柏那里,没有超时空传送器…… 为什么……在这两个军事基地里,都正正好好,各缺一件超级武器,不多不少?还都是辅助性的? 难道说……在尤里心理,铁幕装置和超时空传送器……比尤里用来保护世界王座的军队,以及报复这个世界的唯一武器,更加重要? 我不知道。我也不确定,这个对军事一无所知的科学家……究竟是真的愚蠢,还是有神奇的计划。 说话的时候,我忽然听见有轻微地声响在耳边传来。我匆匆挂掉了电话,看向周围黑暗中的事物。 感觉到远处还有一丝生命讯号,我立刻低头望去。洛西轩和伊恩依然平躺在离我不远的地方。此刻嘴唇微微动着,似在微微呢喃。 哈……还算好。看来之前半天的忙碌,还不算白费力。至少,这两位应该能执行我的下一步计划。 我微微俯身,侧耳凑到伊恩的唇边听去,然后听了听洛西轩的。 听见他们呢喃的话,我怔了一下。然后慢慢抬头,凝视着他们。 “辛苦了,二位。再努力一把……这场战争,就要结束了……” 这么轻的声音,我到底是说给谁听:伊恩,洛西轩,还是自己? 一阵刺骨地寒冷袭来,我下意识地蜷缩起身体,两手相互抱紧。 此时此刻,我真的想睡觉…… “指挥官同志,您也醒了?”一阵轻柔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 只隔了半天……但我总觉得,这是从很远的时空外传来的一样。 真是……久违而痛苦的熟悉…… 我想起自己儿时睡懒觉,被家人叫醒的感觉。我抬起脑袋,映入眼帘的却不是记忆中的温床和阳光洒满的窗台,而是一阵黑暗扑来。 奇怪,我真有这样的记忆吗? 我微微眨了眨眼睛,适应着黑暗,再次熟悉了一遍这个地下室。 很好……我终于彻底清醒了。 “你好点没?”一个熟悉的,有点沙哑生硬的声音从上方传来。 我转眼看见,伊恩坐在一旁看着我。我叹了口气,向他点点头。 但他真正注意的人也不是我。 他的目光,一直在洛西轩那。 此刻,洛西轩眼眸中露出了一丝柔和之色,不像她往日的冰冷。 伊恩没多想她态度的变化,惊喜地道:“你醒了?毒解了吗?” 看见伊恩脸上的喜色,洛西轩嘴角露出一丝微笑,道:“我的毒早就已经没事了。反倒是你,伤得比我重多了,幸好cabal帮忙。” cabal……听到这个词,洛西轩抬起头,看了一眼旁边的电脑。 不知道cabal是怎么察觉到,如此恰到好处地出现在屏幕上的。 “感谢你的赞美,洛西轩同志。没想到你也有和平的一面。”此时,屏幕上没有出现cabal…… 是容光焕发的莫斯文克总理,和旁边站的规规矩矩的斯拉维克。 注意到总理瞧来的古怪目光,洛西轩的脸颊上飞快地掠过一抹浅红色,伊恩也出现了同样的反应。 伊恩板起脸,冷冷地说:“虽然是电脑系统,但cabal同志的确立大功了。如果没有他教我们如何急救,现在我们可都已经生命垂危了。话说回来,通讯不是不畅吗?为什么你们要亲自与我们通话?” 这样话题,手法很不高明。因为最后,伊恩偷瞟了一眼洛西轩。 洛西轩同志突然恍悟,闻言微微苦笑,道:“我也觉得,cabal对我们的帮助很大。但这一路上的情况十分危险,遭遇的怪物也层出不穷,刚才我昏迷之前还注意到,一只强化狂兽人在睡下潜伏……” 说到这里,她也注意到了。视线中并没有见到那个强化狂兽人,湖面上只露出了积水,颜色有一丝混浊和猩红,传来淡淡的血腥气。 她怔了一下,不禁转头看向我和伊恩:“被你们……解决了?” 杜迪安耸了耸肩膀,苦笑道:“所谓‘瘦死的骆驼比马大’。” “我不是骆驼。”伊恩纠正。 洛西轩看了我们一眼,顿时目光一凝。她转头看了一眼自己手腕,翻翻衣裤口袋,脸色微变道:“我怎么也昏迷了?昏迷多久?” “我也不清楚……”“进入到地下室之后,你就突然昏过去了,”我细细地估测着,边猜边说:“刚才看了看时间……有半天了吧。” 洛西轩不禁愕然。半晌,才喃喃自语道:“半天……不可能……” 一个被病毒狙击弹打中并感染的人,即使在条件优越的中央领导医院里,别说待半天,就算待几分钟,整个人都会炸成绿色的毒雾。 除此之外,洛西轩的生命讯号还告诉我,她的背上裂开了一条条带着墨绿色的五角星状伤疤,顺着她背后的划痕,延伸至脖子下方! 这伤口……不像是结疤后的血痂,倒像是某种硬化的角质层! “麻烦让开一下,总理同志。借过……”格林斯基也挤进了屏幕当中,推了推黑框眼镜,看了一眼洛西轩,叹息着说,“洛西轩同志,你一定是被病毒狙击弹打中了!根据以往的病历分析,如果没有人一直帮你保持体温,并及时清洗切除伤口腐烂的部分,现在你已炸成绿色的毒雾,尸骨无存了!” 伊恩突然一震。半晌,他才抬起头,怔怔地看着格林斯基,道:“洛西轩同志会不会留后遗症?” 看着伊恩像抓住了救兵稻草,充满希望的样子,我想起了伊恩脑海中的,洛西轩上次死亡的场景。 格林斯基微微咬着嘴唇,半晌才道:“很遗憾,以现在的医学水平……还没有彻底根治的办法。通常,我会建议暂时脱离生命危险的战士退出一线战斗。不仅如此,以后也要避免感情的剧烈波动或是过度劳累,不然还会重新发作的。” 伊恩的脸色瞬间变得很难看。 “好啦好啦,格林斯基博士,你吓到伊恩同志了,”洛西轩露出了一丝轻松的笑容,拍着伊恩的背说,“目前不行,不代表将来也不行。有朝一日,负责医学研究的同志会找到治疗办法的,不是吗?” “不好意思……各打断一下。指挥官同志,既然你们都醒了,就马上离开吧,”cabal的虚拟影像突然插进角落里的窗口道,“这里太危险了。更何况,现在离您之前制定的行动计划,耽搁太多了。” 见我微微点头,伊恩看了一眼洛西轩,欲言又止,还是忍住了。 最后,伊恩对电脑敬礼,道:“既然这样……我们就出征了。” “记住同志们,死亡不属于民主联军!”屏幕那边,莫斯文克总理和斯拉维克大元帅向我们回礼。 “马克思同志保佑我们。”我轻轻低吟。奇怪了,这句口号为什么和《上帝保佑沙皇》一模一样? “话说,您接下来怎么做?”莫斯文克总理和斯拉维克大元帅从屏幕上消失后,cabal向我提问。 “怎么做?”我嘿嘿冷笑了一声,“考考各位同志们。这个地下室的正上方是哪,你们知道吗?” 第二百八十章 你看不见的地方(一) 此刻,地下室静得可怕。也许是暴雨停止了吧,水流的声音也终于停止了。在那个阴井盖周围的塌陷下去的“坑洞”位置里,水面上涨形成的湖泊终于消失了,取而代之的,仅仅是一个深不见底的坑洞。 经过了良久的沉默之后,伊恩先开口问道:“这究竟是哪里?” 洛西轩诧异地看了一眼伊恩。 虽然,洛西轩也是个心灵屏蔽者。但是我能猜得到,她现在在想什么,她的隐藏情绪的能力太差。 蜜蜂是为数不多自带天然磁场的生物,加上人类的大脑……如果连伊恩都判断不出这是哪的话…… “算了,还是不卖关子了,明说吧。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此时此刻,我们的头顶上就是战场了。” “说得完全没错,”手提电脑中,cabal的声音若隐若现,看起来就像是信号不好,“在我们头顶上,是世界王座拱卫尤里神殿的,最后一支世界帝国安全部队了。” 屏幕上面出现了一幅幅断断续续,间或夹杂着无数雪花的画面。虽然不是特别清晰,但至少还可以看懂,那是一场极其惨烈的战争。 而且……还是场必胜的战争。曾经的傀儡部队从尤里神殿基地群的东西两侧,向尤里神殿方向展开夹击;而在边缘,莫斯文克的军队已经从四面八方涌入了萨拉热窝。 尤里在失去了心灵控制塔的帮助之后,挡不了这样规模的进攻。 要不了多长时间,漫天飞舞的导弹和潮水般的装甲洪流,很快,他们会把整个世界王座都给淹没。 也就是说,现在开始,我的任务,和人造神的任务,都已经…… 我看见伊恩眼眶中的泪水,也看见了洛西轩激动的样子,更看见了cabal发来的,总理“我代表全共产主义世界感谢你们。马克耶布卡将军,还有所有人造神同志们。你们拯救了全人类”的电子邮件。 我们……真……胜了……吗…… 这叫什么?这又算是什么?其他人造神四处出击的时候,我在做什么?风暴小组在拆除尤里部队心灵控制塔的时候,我还在做什么? 难道说……我在这个地方,躲了半天……就叫做,“功臣”吗? 这个逻辑,我绝对不会认同! 何况……这场世界王座战争,还没有到开香槟庆祝胜利的时候! 因为直觉。大脑中一个不起眼的声音,此刻反复地提醒我,我的使命还没有结束。我在萨拉热窝使命未了,我要继续下去,直到…… 对啊……我要直到什么时候? 我怎么……怎么这么依赖直觉了?明明就是个没由来的念头啊! 内心的天人交战还没有结束。可想要当机立断,就在这时候了。 不然的话,有些事情……迟早会随风消散,埋没在尘埃之中了。 而我不想让答案消逝,一辈子无知下去。这就是我来世界王座的理由,也是我接下这任务的原因。 什么末日,什么人类的悲哀,什么阵营主义,还有“祖国”“叛徒”,都给我去死吧!就算尤里统治了世界,我也可以活得好好的! “我想,现在还不到庆祝胜利的时候,”我突然冒出一句,“因为据我所知,尤里应该还没到无力抵抗的时候。来,cabal同志,把战况用卫星雷达地图描绘一遍。” “实在不好意思,系统无法执行该项指令,”甚至没有出现搜索界面,cabal的虚拟影像就做出了一个摊开双手的姿势,无奈地回答道,“如各位所知,卫星雷达地图需要极其良好的通讯环境才能展现。而现在的通讯环境极其恶劣,系统不得不黑进世界帝国信息安全系统,才能在这进行通讯连接。” “这不可能!”伊恩失声叫道,“心灵控制装置都已经被摧毁了!而且为了节约能源,世界帝国已经缩小了铁幕装置的保护范围。现在能保护的,只有尤里神殿!” 话音未落,在场的三个人,我想都已经明白,这是什么意思了。 “啊,没错,就是这样,”我轻松地笑了笑,“现在,在我们头顶上的,就是尤里神殿了吧……” 听我这么一说,伊恩和洛西轩也抬起头,看向了天花板的位置。 “别看了。就算一个是视觉极限,一个是听觉嗅觉极限,这个角度也感觉不到任何东西的,”我摇摇头,无语地叹了一口气说,“即使上去了,尤里神殿也不是我们能触碰的。铁幕装置的范围不低于一公里,但粒子层一旦触碰到生命,后者就会挤成一团恶心的汁液。” 别问我怎么知道的。中央人民科学委员会在全国各地的秘密实验室,生动鲜活的“案例”太多了。 其实我真正关心的是……如果说,铁幕装置的用途,是拿来保护尤里神殿……那超时空传送仪呢? 自始至终,那台机器只用过了一次,此后就杳无音讯了。既然如此,这种东西是要做什么用的?逃命?调动部队?感觉上去都不像。 真是一件……棘手的问题啊…… “您说……我们的头顶上,就是尤里神殿了吗……”洛西轩仍然诧异地看着头顶上的位置,问。 “可是,我们绝不能就这么上去,”我说,“而且,作为曾经离这里最近的人类,我不想让人类突击尤里神殿的终点,就设在这。” cabal显示了相当大的兴趣。 “您似乎对我们的战士很没有信心,指挥官同志,”cabal笑着说,“虽然铁幕保护时间内,形成的铁幕粒子的确是坚不可摧……但只要找到铁幕装置,也不会……” “说得可真是轻巧,”我淡淡地讽刺道,“如果不是运气好,来到了这个‘地下室’的话,我们甚至不知道,我们竟然进入了尤里神殿地下;更不会知道,尤里神殿是建造在一堆废墟的基座上的……” “你先等一下……”伊恩突然竖起了一只手,对我说,“你刚才说……你是歪打正着,到这来的?” 我一脸奇怪地看着伊恩,从眼神里尽可能地向大家透露出无辜。 “……算了吧……你继续……”伊恩扶着额头摆手,无语地说。 “其实我们不需要出去,”我继续说,“铁幕粒子是分布在空气中的。但是它的质量远远大于空气,即使随着空气流通而移动,也不可能落到太深的地下的。所以说……只要我们掌握了正确的路线,完全可以从地下进入尤里神殿。退一万步而言,就算进去有点麻烦的话,人造神不是能撑住十秒吗?” 我最喜欢看别人哑口无言——尤其是洛西轩这种心灵屏蔽者。 “可是……然后呢?”伊恩喃喃道,“就算我们可以进入尤里神殿……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 “喂喂……好歹是个人造神,不会是怕了吧……”我无语地问。 明知故问。我几乎看见了,此刻,伊恩的整个身体都在颤抖了。 “指挥官同志……你就没有害怕的感觉吗……”伊恩抬头问我。 问得好。我也很想找找看,所谓的“害怕的感觉”,此刻是怎样的——如果我真有这种感觉的话。 但我没有。我的胸腔里,唯一不断流动着的,只有激动与兴奋。 胜利近在咫尺,追寻十多年的真相就在眼前,管不了那么多了。 “跟我来,各位,”我走到干涸的水池边说,“我知道路径。” “喂喂,指挥官同志……”伊恩想伸手止住我,可已经来不及了。 因为接下来,我也没再多说什么了,一头扎入到了下水管道中。 伊恩很快就追上了我。他张开翅膀,推动周围的水流,朝和来时那个广场水池,相反的方向游去。 但逆着排水通道的水流向相反方向游泳,是件非常不容易的事。 过了很长的时间,伊恩才在另一个更像是广场水池的地方,从水面直蹿出来。飞到十几米的低空。 “总算到达岸上了……”我仰头叹了一口气说,“五分钟换气一次的感觉……真会让人难受死的。” 我如果能水下呼吸就好了…… “话说……”洛西轩抱怨道,“刚才我在水下,看到下水道的水面上,漂着一具巨大的阴影浮尸。” “我也看到了,”我说,“那就是先前想袭击大家的狂兽人。” 我还记得,那个不可一世强化狂兽人的尸体上,还爬满了类似水蛭的怪虫,以及嗜血蝇等细小的魔性害虫,将其尸体当作巢穴占据。 谁都逃不过,被吃掉的命运。 算了,别管了。此刻还不是一边轻声叹气一边作壁上观的时候。 在我的指挥下,伊恩转过身,飞到了一边的广场上,降落下来。举目所及,作为尤里神殿的基座,这里形成了一个天然的地下空间。 而且这里已经有客人了。在附近的几座倒塌的残破建筑物中,我瞧见一些红色斑点在不停蹿动。 第二百八十一章 你看不见的地方(二) “这里……可恶,还有别人?”洛西轩警觉地拔出手枪,躲在墙壁后,向我们说,“该死!一定是世界帝国向这个方向追击的部队!” “什么……你刚才,说什么?”伊恩猛然惊觉,抬起头问洛西轩,“敌人……这么快就找到这了?” 伊恩也一惊一乍地拔出了枪,我伸出一只手,阻止了他的行动。 “别担心,”我轻轻说,“第一,他们没有发现我们;第二……那些家伙不是世界帝国的走狗。” 的确不是。他们生命讯号的反应都很微弱,还是零零散散地分布在前面的空地上,各自之间很少有联系。而据我所知,尤里部队的生命讯号大多很强烈,相邻的尤里部队间,生命讯号更会形成共鸣的。 这本来是尤里部队绝佳的敌我识别系统,以及战场上在失去电子通讯的情况下仍保持无限联络的战术。在我眼里,却成了他的软肋。 很明显,这些家伙,连奴隶劳工,或者普通士兵都不是。他们只是普通人,挣扎在这座扭曲的废墟城市底部,勉强不死去的可怜人。 只不过……我并不是太理解…… “这里……会有人类?”伊恩诧异地抬起头,看向四周问,“这里可是萨拉热窝!世界王座!尤里神殿的正下方啊!难道……这些居民……是被尤里控制了的傀儡……” “没有心灵控制塔和心灵控制车,没有尤里部队巡逻的踪迹,甚至没有他们张贴的宣传海报……什么都没有,”我转过头,轻轻地问伊恩,“告诉我,在以往的废墟城市当中,你可见过这样的光景?” 伊恩张了张嘴,最后什么也没说就闭嘴了。也许是无话可说吧。 “所以说,这里不属于世界帝国的统治区,”我张开了双手,向着黑暗的钢筋水泥天花板,发出了感慨,“这是孤岛。世界帝国治下,最后,也是最凄凉的……孤岛。” 我低下头,看向了面前残破的街道。高楼大厦在很多年以前就已经倒塌,重叠掩埋覆盖了大片的天空。现在的天空只剩下了灰暗的钢筋水泥,街道比任何城市都残破。 包括……核爆废墟,芝加哥。 “好了,你们的任务,现在算完成了,你们走吧。”我突然说。 “走?去哪?”洛西轩突然暴起,“指挥官同志,这样的命令,我无法接受!我们不能坐视……” “你们的任务已经完成了,”我回过头,冷冷地反驳道,“按照cabal的指引,把我送到这里,送到萨拉热窝尤里神殿最下方的这里,也就是传说中‘神龙见首不见尾’的萨拉热窝孤岛,这就是在我的计划中,你们起到的作用。虽然比我预想的速度慢了些,还费了不少事……但我还是要谢谢你们。” “指挥官同志……我不想批评你……”伊恩说,“但孤身一人去萨拉热窝……和送死没区别……” “谁说我要一个人去了?”我回过头,冲这两个人露出了一批勉强撑起的假笑说,“在你们回到联军和盟军各自军事基地之后……能拜托你们,把维克多同志和谭雅同志叫来吗?后面是他们的事了。” “他们两个?”在听到了“谭雅”这个名字的时候,洛西轩叉着双手,冷哼了一声,“既然这样,你为什么不一开始就带他们来?” “问得好,”我说,“如果全做其他人。也能轻松摧毁联军和盟军傀儡部队军营里,各自的第四代心灵振荡器,我一定这么安排。告诉他们,我会去寻找如何进入尤里神殿顶部的道路。所以,让他们在进来后,用自己的办法找我吧。” 我听到了翅膀扇动的声音,两个身影抱怨着“疯子”就消失了。 很好,现在……是我的主场。 “cabal啊……作为一台用于分析如何对抗世界帝国的超级电脑,你说,尤里神殿是怎样的?” …… 太奇怪了……这个被埋没的废墟城市,让人感觉到说不出的诡异气氛。虽然说,每座废墟城市都不是和谐太平的,所谓“诡异气氛”古已有之,但这座城市最为严重。 也对,毕竟,这里的每一个生命,都是在用一切办法,躲避着头顶上的,人类最可怕的暴徒捕杀。 可是……为什么他们会分散居住?这不符合“孤岛三原则”啊。 (作者注:所谓孤岛,指的是处在世界帝国统治区包围当中而没有沦陷的,任何一个正常人类聚集区;而孤岛三原则,指的是孤岛地区基本布局原则,就是“孤岛居民不要分散居住”;“孤岛武装力量必须集中在统一的指挥下”;“孤岛的内部安全永远是首要任务”) 一路上,我看不到任何人。生命讯号明明就出现在这个孤岛的四处,分散得稀稀拉拉的,可现场没有给我留下“人类存活”的感觉。 真是可笑……如果都分散在各处的话,他们该怎么生存下去…… 更重要的是……为什么,这里会有一座废墟城市?尤里神殿为什么要建造在一座废墟城市的上面? 看起来……就像是有人,把拆下来的房屋一股脑儿倒在了市中心的废墟建筑物上,再在这个巨大的垃圾堆上建造新建筑物一样可笑。 难道说……尤里他会不明白,这样做,是在给自己埋定时炸弹? 还是说,他有什么目的性…… 算了。他想干嘛,我也管不着了。我只想知道,我该怎么上去。 只要突破头上的“天花板”,再往上几十米,就是尤里神殿了。 别问怎么知道的。我还知道,尤里神殿的位置,离这里一百米。 沿着道路探索下去,我还是没有看到生命的存在,连生命曾经存在过的痕迹都找不到。地上到处都是垃圾,还有的地方依然保持着灾难爆发时,依然歌舞升平的场景。 在一个十字路口,几辆汽车互相追尾撞成一团,还有一辆撞在了旁边的墙上,把红绿灯都撞翻了。 最讽刺的是,虽然所有的混乱都尽可能地远离正中央,那尊斯拉维克大元帅的石头雕像。但这不能阻止它一头砸在地上碎成好几截,而脑袋已经滚得不知所踪的事实。 可我没看见生命。不止生命,其他跟生命有关的东西也没看见。没有骨头,没有尸体,没有血迹。 “你们在哪……”我一边念叨一边搜索。不是在找“生命”,我只是想知道,该怎么进入尤里神殿。 “唉……真麻烦……”最后在一间店铺里,我坐在了一张椅子上,放弃了继续向上计划。太费事了。 累死了……算了,如果早知道会这样,我还是宁可在原地等着。 算了……安心等谭雅和维克多吧……反正还有超过24小时呢…… 我就这样坐在那里……直到我听到了,某些不和谐的生命讯号。 一开始还只是如一阵水面的波纹般,在半空中掀起的涟漪,后面就越来越不对劲了。没别的原因,只不过我还听到了一些别的东西。 没错了……那是一阵杂乱无章的,向远处逃跑的声音。刚才还散落在各地,害怕见人的微弱生命讯号,此刻不约而同地向某个——或者也可以说,是某些——特定的地方逃亡。他们是在躲避着什么? 丢下手中的压缩饼干,我一把抓起背包,加入了跑过商店门口的一支二十多人的幸存者队伍中,一边跑,一边向身边那个快要被我甩下的中年人问:“出什么事了?” 他和我们不太一样……类似的念头刚从那个中年人的脑海中一闪而过,立刻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不需要思考钥匙的图案。在我的凝视下,他开口说:“你刚才的心里有没有发出一阵颤抖?那个是尤里部队日常扫荡的信号。每天世界帝国都来会到这里来扫荡,逮捕从生化反应堆机组逃过来的人。” “等等……你是说,生化反应堆……机组?”我诧异地问,“你们都是从尤里神殿逃出来的吗?” 这个发现实在让我太惊喜了。 从尤里神殿逃出来的人!也就是说,尤里神殿里,不仅不是铁板一块,它的防御漏洞还极其严重。 而且……如果这些孤岛居民都是从那里逃出来的,也就意味着,我可以有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向导”,用不着担心进入不了尤里神殿的问题!这实在太让人兴奋了! “难怪所有的居民都分散开,而不是居住在一起了,”我默默地想着,“他们根本就语言不通!” 只是眼下麻烦的是,尤里部队可能从后面已经追上来了。但这个也不是麻烦,跟着这些当地人,一定可以找到这附近的避难所的。 维克多……谭雅……还有所有进攻世界王座的战士们……这个计划的兴亡成败,已经就在眼前了。但愿……你们不要让我功亏一篑…… (插叙)仿《川建国》:洛马诺夫来了(作者恶搞,不要介意) 我从没见过一个颓废的洛马诺夫。无论什么时候,也不管他的年龄是七十还是十七,公开场合下还是私下里,在我的印象当中,洛马诺夫……从来没有不亢奋的时候。 甚至在那些机密录像带里,他的神情和语言,都是极端亢奋的。 当然有例外。而唯一的一次例外,还是在刺杀洛马诺夫的夜里,我从他的脑海中,看到了这一段。 是了。也就是苏联复国日那天吧。洛马诺夫准备在克里姆林宫墙上,向红场民众发表演讲的时候。 我至今记得,那次演讲,简直就是一篇对资本主义世界表忠心的宣誓辞;但之后在行动上,洛马诺夫却成了“自由世界的叛徒”,带领崭新的联军,向盟军成功复仇。 但真正令我印象深刻的是…… 画面上,洛马诺夫一屁股窝在了真皮沙发中,神情有一丝疲倦。 是了,他的确应该感到疲倦。 这才刚刚组建完苏联总理的班底。克里姆林宫事务部主任、副总理、苏联国家安全顾问、苏联军委和财委等,此刻,他们都需要这位“红沙皇”,在那长名单上签字。 如此强烈的使命感,落在任何一个人肩膀上的话,都会让他感到万分的沉重。甚至有些喘不过气。 “如果有空的话,我一定亲手把你们装订成一份长长的剪报贴,然后把这些该死的不绝如缕的谩骂悬挂在新闻发布室和记者接待室的每个角落,让那些势利鬼找我的时候好好看看,他们是多么愚蠢!” 话虽如此,但此时此刻,洛马诺夫的表情并不是一脸亢奋或者把自己的鄙视之情完全表现出来。他只是在……意犹未尽地讥讽…… 我没见过这样子的洛马诺夫。 他的桌上丢着一堆不同国家报纸,其中几份俄语的比较有意思。 最下面的一张是“无知的苏俄败类正在一步步走向他的灭亡”。 报纸越往上,发行时间越近。 它们依次是:“肮脏的粉红色小丑和他的恐怖分子朋友很快就会失去察里津”;后来变成了“洛马诺夫已经得到了杜根先生的强烈支持”;再后来,竟然成为“尊敬的洛马诺夫先生获得同盟国占领军司令部占领办公室多数人的提名”。 最有意思的其实是最顶上一篇报道(今天的报道)。同样的报纸和编辑,现在写着:伟大的洛马诺夫总理,赤色恐怖分子们的天敌,洛马诺夫总理阁下,在与苏俄残余分子达成了令双方满意的共识后,今天,将在克里姆林宫宣誓就职。 不过,当尘埃落定的时候,对于洛马诺夫而言,都已不重要了。 再过片刻……他会离开这里,投入到一件震惊全球的工作中去。 门外……将是一片新的战场。 他将会潜伏到战线的最顶端。 我注意到了一个细节:在擦过手心之后,洛马诺夫在座位上丢下一张餐巾纸,但纸巾上却是干的。 手心的汗水,已被风干了吧。 洛马诺夫轻轻地闭上了双眼。 然后门被撞开了,有点突然。 皮鞋——不对,那是马靴声! 马靴踏过地板的声响,实在太熟悉了。洛马诺夫微微睁开眼,在对方还没来得及开口前,将对方的名字脱口而出:“维拉迪摩元帅?” 每次到这里的时候,我都会惊愕地按下暂停键,仔细打量,二十五岁年前养父,容光焕发的样子。 站在洛马诺夫面前的养父,此刻已经未老生华发了。他轻轻摇了摇头,粗声说道:“我刚加入新苏联的军事委员会,还没有被授予军衔,所以,请称呼我为维拉迪摩先生吧。洛马诺夫先生,莫斯科一别,没想到,如今的你,即将成为这个新国家的‘开国领袖’了。” 洛马诺夫拍着手,开怀大笑。 但在下一秒钟,洛马诺夫的笑容很快就凝固了在脸上。因为对方俯下身,缓缓吐出那句接头暗号。 “整个天空都仿佛在燃烧。” 洛马诺夫皱了皱眉头,略略露出了一个吃惊的表情,但这只是转瞬即逝。他流利地接上了下一句。 “是啊……暴风雨就要来了。” 维拉迪摩立刻改变了称呼,向着洛马诺夫敬了个苏联式的军礼: “您好。我谨代表‘第五国际’敌工委员会,向伟大的苏俄抵抗军领导人,‘冰熊’同志致敬!” (如果我没有算错的话……苏联式的军礼,在那时的苏联,已经二十几年没出现在克里姆林宫了) 洛马诺夫同志伸出双手,紧紧地握住维拉迪摩的手。他对维拉迪摩说:“这间屋子所有监控设备已被拆除了,我们可以自由交谈。” “自由?”维拉迪摩苦笑着摇了摇头,但嗓音里透着一股忍不住的激动之情,“在胜利到来之前,我们永远不会有自由的。但不管怎么说,辛苦你了,‘熊人’同志。我代表整个联军阵营,代表全世界的奴隶阶级,感谢你做的一切。” 后来莫斯科制片厂把这一段拍进了革命电影中。这是在整部革命宣传片当中,最激动人心的一段。 “十年前你联系我的时候,我真没想到……”维拉迪摩的声音里,透露着按捺不住的激动,“我们在全世界的支持者……并未随着上次战争的失败而消亡殆尽……” “更没有让我想到的是,”洛马诺夫点点头,感慨道,“带领我们,帮助我们在废墟之中建立起第四国际,依旧向全世界散发着红色光辉的,竟是……娜迪娅元帅。” “是啊……也许,这就是她赎罪的方式吧……”维拉迪摩回答。 “说真的,资本主义世界可真是个奢侈的地方啊,”维拉迪摩的脸上,露出了一丝笑容,拿洛马诺夫打趣道,“你看,在扮演政治投机商兼房地产大亨的这几年,杜根的香槟酒,把你养得肥头大耳。” “如果不为了斯大林同志的红旗,引领祖国人民前进的话……”洛马诺夫的拳头,握得很紧很紧,“也许……我早就逃去瑞士了。” 真是可笑……难道没人仔细想过,洛马诺夫,这位“沙皇后裔”的家乡,“克罗地亚独立国”,曾经有一个名字,叫做南斯拉夫吗? 当然,南斯拉夫已经不存在,铁托同志也已经逝世。塞尔维亚的败类哈桑将军,当时整天在炫耀着斯拉维克元帅被捕落网的消息…… 但是他们忘记了,在盟军的伪法庭上,斯拉维克元帅向叛徒,吐出了第三世界最激动人心的名言。 “记住,无论到什么时候,哪里有压迫,哪里就有民主联军!” “很多同志已经不在我们身边了,”洛马诺夫叹息道,“部署在德国的‘黑猫’同志但愿能顶住压力,分化欧洲盟军国家。这些年来,扶持杜根这个愚蠢的空想家是我亲手做的,卡维利的丑闻也是我捏造的,叛徒们再无回天之力。维拉迪摩同志,但摧毁资本主义时代的宏伟大业,现在才刚刚开始。” 在与华尔街,与国会山的战斗中,他们胜利了。胜得悄无声息。 维拉迪摩深吸一口气:“放心吧。为了掩护你的身份,我会揽起杀莫尔恰柯夫同志的‘罪行’。” 最后,维拉迪摩拍了拍洛马诺夫的肩膀:“叙旧就到这吧。盟军盯得很紧,我该走了。记住,我们面前的路,只有胜利,和死亡。” “死亡不属于马列主义。”洛马诺夫回答道,“你……保重。” 也许我看错了。但望着消失在门口的,强壮魁梧的背影时,洛马诺夫的眼角,泛起了晶莹的泪花。 维拉迪摩离开之后,洛马诺夫像是变了个人。他恢复了伪善假笑的表情,刷得站起了身,整理了一下有点乱的白色西服,转身出门。 从阳台面向红场,面向苏联民众和帝国主义喉舌的时候,我和洛马诺夫一起站在这个属于苏联领袖的演讲台上,面对着这个世界。 尽管喧闹……但我还是可以隐隐地听出,隐藏在群众之中的同志们,此刻正发出激动人心的呼声。 我甚至还清晰地发现,虽然录像带中并没有醒目地表现出来,但窗帘后的人影,却是骗不了人的。 那个人……此刻也在惊讶中。 洛马诺夫笑了,风轻云淡,平易近人,甚至有些……心安理得。 不止他,聚光灯让我也有些睁不开眼,浪潮般的呼声淹没了我的耳膜,但不妨碍我倾听他的内心。 斯大林同志,我回来了…… 以战无不胜马克思主义之名,从这里,从今天起,我将超越您! 第二百八十二章 你看不见的地方(三) 跟着面前惊慌失措的人潮,我已无法确定,自己到底跑了多远。 我只知道……背后追赶我们的敌人……绝不是我能触碰的存在。 不行……如果尤里真的这么强发的话……就算我能够进入尤里神殿……又有多少必胜的把握呢…… 该死!我怎么在想这个问题! 我不能认输,不能在这倒下! 然后我猛地睁眼,梦中惊醒。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我才发现是在做噩梦。冷汗浸湿了衣领和额头,身边围满半害怕半担忧的人。 再次定睛一看,都是那些躲在这里避难的幸存者。他们当中的大多数,还是衣衫褴褛的状态。很多人面黄肌瘦,只剩下了皮包骨头。 虽然不知道,他们在尤里神殿里遭遇了怎样糟糕的生活;但是我以前早就听说过,为了保障生化反应堆机组更长时间,而且更快更高效地运行,使用被控制的人类,或者尤里部队和他的傀儡部队,使用的“有效期”和产生的能量,比没有被心灵控制的普通人低了十倍。 但是出于安全性考虑,除了极个别防御森严的秘密科研设施(这里面甚至不包括到处可见的,负责保障世界帝国管理安全的心灵控制总机)之外,几乎所有的生化反应堆机组,用的都是尤里傀儡部队。 但问题在于……这里明明是尤里神殿啊。尤里神殿是多么重要的地方,加上还有一项“秘密武器”正在研究,难道尤里就不为了尤里神殿的安全考虑,还用普通人吗? 难道说……宁可冒着普通人带来的安全隐患,尤里依然要追求这强大的能量的话……这项“秘密武器”究竟有多重要,可见一斑了。 “这位同志?怎么了?”周围好像有人在叫我。我这才惊觉,看见了一双双瞪大的,关切的双眼。 “你还好吧,同志?”一位老大娘对我露出同情而慈祥的眼神,“看你这样子,虽然狼狈……但应该是进去没多久,就逃出来了的吧……唉,那个恶魔不得好死……” 我忍住心底的惊讶,悄悄地打量了一圈四周。这些人还真是善良,我在地下室门口摔倒时,竟然还有人想到跑出来,把我拖进去!这在其他孤岛,都是闻所未闻的。 “大娘,这孩子是不是听不懂拉丁语?”人群中有一个问,“被尤里那个恶魔,抓进生化反应堆机组的人太多了,看这个孩子的长相外貌,好像也不是斯拉夫人……” “没关系各位,”我猛地一跃而起,叹了一口气,向围着我的幸存者们自我介绍,“我是苏联人,我听得懂拉丁语。刚才我在思考,所以没有回答你们,实在抱歉。” “苏联人?这里好像有不少会俄语的人,”有个孩子问,“以前没有见过你。你是联军战士吗?” 我蹲下身,点点头,向这个孩子露出了一丝笑容,摸着他的脑袋说:“我是苏联人。但我不一样的地方在于,我不是从那里来的。” 说话的时候,我指了指我们的正上方。而那个方向,应该就是这座孤岛的钢筋混凝土“天空”了。 “什么叫做‘不是从那个地方来的’?”孩子好奇地看着我舔着手指,面对着头顶的方向,喃喃自语道,“妈妈说,这里的人,全都从上面那个大笼子里逃出的……” 孩子的这一句无心之语,一下子引起了围着我的,所有避难所的居民们,一致的警觉。有惊讶,有意外,有惊喜,甚至……有敌意。 据我所知,尤里从不使用小孩子为他做“原料”。除了效率和急用路问题,据说还跟他的儿时经历有关(可惜的是,留下来的所有资料档案,都无法告诉我们,这段尤里的“儿时经历”是什么了。有时候,我甚至觉得,尤里其实只有二十二岁:从1956年在美国认识洛马诺夫时出生,一直到现在为止)。 毫无疑问,这个孩子不是从生化反应堆机组里逃出来的。他本来就是孤岛的幸存者生的。可是刚从生化反应堆机组逃出来的人,个个都是面如菜色的样子;能有力气生下孩子的,毫无疑问,绝对是这些幸存者里,最懂得如何求生的人。 在不安分地骚动了一阵后,刚才那个南斯拉夫大娘率先开口了。 “这位同志……您刚才是说,您并不是从生化反应堆机组那里逃出来的?”大娘说话的口吻,变得太过小心翼翼了,“那么,您怎么进来的?不是说,地表上无论什么东西,都没法接近尤里神殿吗?” “是啊是啊。听说尤里那个恶魔,卑劣地抢走了铁幕装置,并且保护着他最后的堡垒,没有人能够接近尤里神殿的……”听到老大娘紧张的话,众人再次陷入绝望中。 “我不是从地面上进来的,”我轻轻打断他们说,“我是从地下进来的。萨拉热窝的下水道四通八达,战后的废墟更是把这个迷宫变得错综复杂,我就是顺着下水道进入了废墟掩埋的地下室里,然后再从地下室进入这里的地下孤岛。” “下水道?”有人发出了紧张的冷笑,“开玩笑,那里的狂兽人种类,简直比我们萨拉热窝人战前在这里养的宠物的种类还要多。” “我知道你们不信,因为现在的我,短时间内也拿不出证据,”对于那个家伙的质疑,我轻描淡写地一笔带过,“不知道你们对外界的认识还剩下多少。作为我个人,我只告诉大家一件事情:尤里王座,已到了它该倒塌的时候了。” “什么?”人群当中,挤出了一个又高又瘦(这句一半是废话,因为这里的人几乎没有不瘦的)的中年人,惊讶地问,“这位同志,你是说……尤里王座快解放了?” 外面还在响着剧烈的爆炸声,尤里新兵和狂风坦克的咆哮声越来越近了。但这无关宏旨,并不能影响到这些长期躲在这个鬼地方的幸存者,集合起来庆祝胜利的情绪。 唯一不觉得喜悦的依然是我。我感觉好多了,于是慢慢起身,走到这个地下避难所其中一扇门的门口,开始观察这里和外面的景象。 我不知道,这个看似简陋的防空洞,以往是如何一次次躲过尤里部队的搜查的。但这个不是重点。 “话说……你们有谁可以告诉我,进入生化反应堆机组里的道路是哪一条?”我转过头,问在场的幸存者们,“头上是铁幕装置保护层,其他的下水都是狂兽人。除了这个被掩埋在废墟残骸下的孤岛,没有任何一条可以进入尤里神殿的路。你们都是从尤里神殿地下的生化反应堆机组里逃出来的,只有你们知道,该如何回到尤里神殿。” 沉默在所有人当中蔓延开来。而他们之所以沉默,不是因为忘记了这条路的走法,而是……恐惧。 “为什么……你要去那里……”就连刚才一脸慈祥的老大娘,此刻眼中也放射出恐惧得诡异的光芒。 “您知道,我必须去那里,”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假装极力克制着内心激动的样子说,“因为只有这样,才能将世界王座摧毁。” “不要!”队伍的最后面,一个刺耳的尖锐声音大吼道,“我宁可死,也不想再听到那个地方!” 也许是这混乱的情绪感染了其他人,整个地下室的温度都降了不少。脑海中警铃大作,叫我快跑。 可是我不能跑。因为我还不知道,进入世界王座的路线是什么。 “话说,同志们……我想要问一下……”我的问题还没有问出口,头顶上的天花板,就在一阵清脆的“磁啦——”声中,痛苦地被人撕开了。随后,一个灰色的身影从天而降,落在了面前的地上。 “该死,是狂兽人!”我骂了一声,从我原来所站的地方一跃而起跳了出去,腰间的手枪几乎在同一时间拔了出来,向狂兽人开火。 子弹打在狂兽人身上,响起了一阵叮叮当当的声音。子弹对它基本没有用处,只能算是挠痒痒了。 狂兽人似乎并没有注意到我的攻击。它向着天空的方向,发出了一声从喉咙深处传出的怒吼,然后抱住了旁边的水泥柱,用力摇晃。 轰地一声,坚固的水泥柱瞬间就被狂兽人拆了下来。它一只手举起了柱子,向人群中横扫过去。被击中的非死即伤,顿时哀嚎遍野。 而且生命讯号还显示,我现在所面对的,绝不是个案。还有更大规模的尤里部队,等着入侵这里。 如果不是我运气太差……就说明我暴露了,尤里是冲着我来的。 我宁可违背直觉的猜测,相信前者。因为后者让我受宠若惊。 “安全起见,我另外再找人问吧,”我自言自语着掏出一个标了骷髅图案的弹夹,给手枪换子弹,边装边说,“各位……走好吧!” 然后我举起了手枪,两颗病毒狙击弹从枪膛里飞出。打完之后我看都不看就跳出地下避难所,任由绿色的毒素在整个地下空间蔓延。 对不起了……各位……别太伤心,因为——我会替你们报仇的。 明天补上 今天手机出了点问题,明天把今天的章节一起补上,就这样吧。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二百八十三章 你看不见的地方(四) 此时此刻的我,眼下的当务之急,除了逃跑,也只剩下逃跑了。 跑吧!也许尤里拿我另有用处,我被俘后,应该不会被插上管子担任负责生化反应堆机组的电力来源,可我也不相信尤里不害我。 绝不能被抓到……我一定要撑到维克多和谭雅来到这里为止…… 离开避难所之后,一发狂风坦克的炮弹擦着我们的脸颊。我就地打了个滚,可是这又惊动了远处的尤里新兵,很快,一道道心灵辐射波打在我周围,好不容易才躲开。 “多亏了这些家伙没学过射击,而且射击教练也没教过他们,应该如何用心灵辐射头盔瞄准,”我自言自语着说,“真倒霉……维克多,谭雅,你们两个得快点。” “cabal,如果你在的话,请给我一个准确的数字,”跳到半截水泥墙壁之后,我掏出了一本笔记本电脑,打开之后急匆匆地吼了一声,“告诉我,谭雅同志和维克多同志,他们大概什么时候能到?” 没有任何的回应。正所谓“屋漏连逢阴雨天”,怎么到了这个时候,竟然开始“信号不畅”了呢? 不管他了,我也管不着。倚仗着心灵控制车的指引,狂风坦克就好像在我背后面长了眼睛一样,一再攻击着我所躲的掩体,已经残破的混凝土墙,终于快要被炸开了。 我不能就这么任由他消灭掉。一颗手雷从掩体的左侧被我扔了出去。当他们的注意力集中在那里的时候,我从墙壁的右侧跳了出去,滚到一处没有阴井盖的下水道里。 跳进下水道的一刹那,一颗拖鞋长长的绿色烟雾,作为尾巴的圆头子弹撞在井口边缘,掉了进来。 “倒霉。”我叹了一口气,轻轻吐槽一句,然后扔下后面沉重的背包,沿着黑暗的走廊狂奔不止。 该死……是哪头畜生,往这发射扩散型病毒狙击弹的!不知道下水道里全都是充满细菌的脏水啊! 不用回头,我也知道,背包我肯定是捡不回来了。此刻。应该正是毒雾在下水道飞速蔓延的时候。 就好像有人往满地的汽油上,轻轻地扔了一根火折子。一旦稍有迟疑的话,我也会加入到这背后四处飞速蔓延的,令人恶心的毒素当中,最后化为一团团绿色的气体。 我不想死。该死的是尤里,是他那恶心的世界帝国,是他在世界王座的,最后的愚蠢的支持者…… 还有好多人都该死……但绝不包括我!我不能死在真相没有到来之前,更不能一无所知地去死! 想到这里,我突然感觉脚下的力气增多了不少,原本疲惫的神经终于也开始变得紧张起来了。突然产生出的力气让我得以继续飞奔。 一滴汗水滴进了我的眼睛里,我已经没空去擦了。也就是这个停顿,让我意识到,我已脱离危险。 再回过头一看,绿色的毒素蔓延的速度,完全跟不上我跑步的速度,被我远远地甩在了后面。也没有追兵的生命讯号,我已安全了。 我……我竟然躲过了一劫!这个结果来得太快,太突然了。虽然说地表上,还有大批尤里部队经过的动静;整个废墟城市当中,幸存者遭到屠杀时的惨叫声响彻了地下空间……但那些,和我没关系了。 一辆心灵控制车在尤里部队的保护之下,从我头顶上的马路,悄无声息地经过。无所谓,反正在它们的眼里,我可能已经是隐形的。 我尽可能撑着自己的身体,不要顺从双腿的愿望坐下来。剧烈运动之后突然坐下来,过一会再开始剧烈运动的话,一定会很疲惫的。 何况这是在下水道,脏得很。 想要拿瓶水解渴。摸到身后,发现空空如也,我才无奈地想起,自己已经把所有东西都扔掉了。 不过我没有懊悔的意思。当时扔掉背包,也是我的无奈之举。如果背着背包,可能我早就被那个扩散型病毒狙击弹喷出的毒素吞噬,全身心地加入这场死亡的狂欢了。 身上没什么东西了:几乎不离身的狙击枪、一对手枪、几个狙击枪和手枪弹夹、两颗手雷、一包压缩饼干……东西全都在背包里…… 但愿谭雅和维克多两位不是马大哈,能给我带来有用的玩意…… 然后我突然注意到,口袋里还有好几支火折子。看来天无绝人之路,虽然没有手电筒,但在这黑暗的地方,火折子还是很有用处的。 看着火焰周围的黑暗,渐渐被火焰本身驱散,形成了一个不大不小的光圈。我终于有机会好好打量一下,这个干涸的下水道了。之前在这里移动的时候,我依靠的完全是“直觉”,这样子下去可不行。 作为下水道,这里未免太“干净”了。曾经“波涛汹涌”的中间水道,历经近十年,此刻依然带着一股积年陈旧的,腐败的恶臭气息。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硝烟和尸体的气味。火折子自带的略昏暗的光芒,将下水道衬托得越发诡异。 下水道尽头是一处天井。而此时此刻,这处天井正在向下慢慢滴着水。天井的正下方是几具尸体,重叠在被爆破震塌的钢筋水泥上。 那些嶙峋的怪石如刀削斧劈,裸露的钢筋更是有手臂一样粗。死人插在上面还好,如果是活人…… 我突然想起了亚述帝国。攻破城市之后,他们会把居民活插在削尖的长木棍上,真是不寒而栗。 算了。所谓“生死有命”,除了表示哀悼和为他们复仇,我对他们,也没有别的忙,能帮得上了。 但当我扶住钉在墙壁上,已经锈迹斑斑的梯子时,头上传来一阵奇怪声响,此刻由远及近地赶来。 巡逻队?我疑惑地松手,拍掉手套上面的铁屑,竖起耳朵聆听。 不对……这不可能是巡逻队…… 车轮声音刺耳而响亮。虽然人并不多,可他们的脚步,又沉重又整齐。不是其他尤里部队能比的。 毫无疑问,这绝对是一支身经百战的特种小分队。而且……还是一支穿外骨骼装甲的机械化步兵。 尤里神殿里没有傀儡部队,所以这绝不是盟军重装大兵,或者联军辐射工兵弄出的动静。这一点让我感到十分的奇怪:那会是谁呢? 闭上眼睛,我开始了一如既往的“神游”作战。出乎意料的是,这次“神游”的效率,格外地快。 头顶上是七辆银白色的极速摩托车(还是那句话,千万别问我怎么知道这个名字的),在这个天井的上方围成了一个圈。由于油门一直开着的关系,“突突突……”和“呜嗡呜嗡……”声此起彼伏,就像是一群饥饿的怪兽在一起怒吼。 那些摩托车长得也很奇怪。和大多数摩托车不一样的是,它除了有前面一个轮子,后面的两侧竟然也有轮子。正前方的轮子上方是一块银色的玻璃挡板,可以看见一个单人驾驶座;而座位的后上方,三门机炮黑洞洞的炮口指向正前方。 每辆车的驾驶座和后面的炮塔下,各自走出了一个人。一共十四个人,清一色的黑色外骨骼装甲。黑色的头盔,黑色的身体装甲,黑色的墨镜,甚至还有黑亮的钢靴。 很明显,他们并不是用心灵辐射头盔作战的。他们当中的大部分,手里都挎着一种奇怪的枪,弹夹的位置连在后面的一个箱子上。他们的腰间,个个都别着手枪和手雷,还有其他不一样的武器炸药。 其中四个人,两个人拎着六管的单兵式盖特机枪,样子就像是拎着电锯一样,缠在身上的弹带让它看起来就像是盟军的超时空士兵;还有两个人,各自举着一个怪异的巨型长方体盒子。如果没在华沙联军总部里见过,我还真没看出来,这是联军反坦克部队的最新单兵装备,四管装无后坐力单兵火箭筒。 该死……无论这是一支用来对付什么人的部队:我或者那些幸存者们……这装备,未免太强了…… 等等……好像不止这,还有! 从车群中间的一辆摩托车后坐下来的人环视了一下四周,随后一阵心灵感应波传遍了其他的士兵。 他说:“这里是‘木工三号’小队,我是‘铅笔十六号’。我们已成功完成伪装任务,渗透抵达指定地点。准备进行下一步作战。” 什么意思?什么叫“伪装”?他们呢“下一步作战”又是什么? 难道说……除了我们,还有其他部队进入世界王座作战吗?他们是什么人?友军?到底谁派来的? 这些我都不知道,我也没时间去关心了。因为此时此刻,我从那个“铅笔十六号”的口中,听到了一个让我觉得浑身难受的词汇。 “收到。下一步,我们将和其他小队,在这个孤岛内,执行毁灭性爆破。清理一切非友军目标。” (补充昨日欠更)第二百八十四章 你看不见的地方(五) 什么?爆破!还要摧毁这里? 我承认,这个词真的吓了我一跳。而且在听到爆破以后,我的第一反应,就是他们并非认真的…… 可是我也知道,这只是我自欺欺人的一厢情愿。虽然他们每个人都戴着一个可以防止他人窥视自己情绪的中级心灵屏蔽装置,但闪烁的生命讯号,是绝不可能撒谎的。 正想着,我“看”到了那个指挥官样子的人打了个响指,他背后的士兵,从背包里拿出一个半球形的东西,我顿时倒吸了一口冷气。 “不得不说,这次上头的那几个老家伙还真是大方,”不知道是哪个干笑了一声,慢慢地评论道,“竟然把‘海豹7’发给我们了。” “是‘海豹7’!”我瞪大了眼睛,紧盯着“木工三号”的炸弹。 该死,他的上头是疯了吗?这可是盟军最新式的单兵炸药,威力极其可怕。就算是海豹突击队,也不可能轻易发给随便哪个单兵啊! “美中不足的是,那群老家伙好像觉得,‘女神3’比我们的命值钱,”“木工三号”简短的评论了一句,“‘海豹7’太重了一点。” 看他们把炸弹拿到天井附近设定时间,我一下子变得极其紧张。 海豹七型是一种大号的单兵定时引爆炸弹,爆破当量达到了同等重量tnt的十多倍(不要问我炸药配方,我也不清楚)。是盟军里已知是最先进的炸药了。就是这么个小小的半球体,能摧毁半条街道。 更可怕的是,这种炸弹是外壳整体封装的不说,而且落地的一面还贴了压力感应器。就凭现在我手上的这点工具,别说把它在引爆拆除掉,就是逃离它的爆炸范围,避免受到伤害,也几乎是不可能的。 我看着这个半球体上的数字发呆。五分钟……我只有五分钟…… 没办法,只能试着拼一把了。 我定了定神,深吸了一口气。顺着大脑的指引飞跑过去,正要把炸弹举起来,用力往外扔的时候,一个突然的发现让我迟疑了一下。 我发现,远处的某座废弃的高楼顶上,两个同样装扮的士兵,此正向这里以及周围警戒。一个保持着半跪的姿势,用电子望远镜望着周围的环境,另一个则扒在地上,架起了巨大的英制反器材狙击枪。 就算几公里外,照样可以用那个望远镜看清别人鼻子上的汗毛。 这样做……是不是自掘坟墓? 我已经管不了那么多了。时间只剩下四分三十秒,此刻他们几个已经发动了摩托车,准备离开了。最前面几个开车的,更是只剩下如虹的车灯和尾尾青烟,不知所踪。 不能就这样算了……绝不能! 然后我抓住那颗炸弹,用尽浑身力气,把它向天空中抛了出去。 在抛出去的一刹那,我就转过身,向下水道深处开始撒腿狂奔。 背后没多远,就是宽阔的“大厅”,四五条下水道汇合的水流在这集结,不知道各自都通往哪里。 该死……萨拉热窝真是个可怕的地方。没有安全逃生线路图,没有管线布控图,甚至没有检修示意图……这就是一个不公平的迷宫游戏,而失败的代价就是死无全尸! 不用想这个了。“直觉”再次告诉我,能逃出爆炸范围并从找到出口的概率在三分之一左右,我没有必然毫发无损活下来的把握。 想要活下来,唯一的办法,只有把炸弹往上面扔,寄希望于这一扔可以帮我减少大部分的冲击力。 只有把炸弹扔出去,寄希望于它在炸弹爆炸后,冲击波会向整个地表释放。并且,在击中地面上那些特种部队的时候,产生的爆炸,也许还能为我卸去更多的冲击力。 就是这里了。我找来了一些砖头,在狭窄的角落里面,堆起了一堵并不十分坚固的墙。这点防御力实在是太弱了,必须想别的办法。 怎么办才好……我目光微微一转,灵光一闪,想起了刚才的天井处,似乎还有一些用得着的东西。 果然。当我回到这里的时候,丢在阴井盖下的尸体,此刻还直挺挺地躺在那里。我皱了皱眉头,拖起几具,然后回到刚才的角落,将那些尸体靠在我刚才堆的砖瓦上。 只要这个“掩体”堆叠得当,它们肯定能给我卸去大量的冲击力。即使是钻地炸弹,我也有可能躲过一劫;何况小小的“海豹7”! 最后我把尸体的衣服撕开做成帘子,再在外面盖上我的披风,躲进了这个由尸体和碎砖瓦组成的掩体中,静静地等着爆炸声的来临。 火折子刚才掉进水里熄灭了,此刻的四周,只剩下了漆黑的天空。不过不要紧,现在用不着了。无论有没有那么一点火光作为安慰,都改变不了疯狂加速的心跳。 我突然间意识到……这叫做恐惧。虽然我也曾畏惧过什么,也有过在某个极其困难的问题面前知难而退的经历和想法……但没有一次的恐惧,比这次更清晰,更直接。 这像是在刑场上,刑场上等待着处决令下达的死囚犯,又像是核爆时正好躲在地下室里的幸存者。 我就这样安静地坐在黑暗中,每一分每一秒,此刻都变得相当漫长。我稍微感应了一下外面,才发现那几个机械化步兵已经大呼小叫着逃离了这里。真是强大的炸弹,估计任何外骨骼装甲都挡不住吧? 在我的脑海中,突然产生出了一个不太好的念头:如果人造神被炸一下会怎样?谭雅和维克多呢? 这个想法还没有得出结论,就已经消失得不知所踪了,因为……天井那边的爆炸,此刻如约而至。 我感觉到了剧烈的震动。不对,不应该说是震动,此时此刻,把它称之为“冲撞”也不为过了。 我抱紧了承重墙边的凸起部,心下稍安。只不过……如果有人陪着,那就更加好了。两个人结伴去向马克思报道,总比一个人去好。 爆炸如约而至,我也感觉到了死亡,不顾一切地抱住了承重墙。 有那么短短的一瞬,达夏的身影在脑海中晃过,然后一闪即逝。 随后,炙热干燥,带着铁屑的火药味充斥了我的整个呼吸系统。 撞击不是一次,而是源源不绝地滚滚而来——这也不是撞击了,完全就是毁灭——仿佛有一头闻到血腥的饥饿巨兽,发现藏身在此的我,拼命地想要冲过来饱餐一顿。 每一次爆炸的撞击和震颤,余波都能我全身跟着一颤。如果我运气够好,地表上应该尸横遍野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就在我感觉到自己将要窒息的时候,终于决定出来了。我飞起一脚,踢开了前方的掩体,并又点亮了一根火折子。 微弱的火光照亮了整个房间,我终于能够看清楚周围的环境了。 钢筋混凝土的砖瓦和断墙已经粉身碎骨,连钢板都已经彻底卷曲变形,几乎被压成了一块铁皮。至于那些尸体,更是统统不成形状,甚至分不清尸体的人数了。血水浸染了在上面的衣服,更浸透了披在上面的披风,还往我头上滴着血。 我突然有了庆幸的感觉。庆幸自己能呼吸,庆幸身上毫发无损。 不是庆幸的时候,一个声音在提醒我,这样下去,活不了多久。 我转身后退,走到隧道深处,从那里观察爆炸后下水道的景象。 该死……这边一块下水道全都塌方了,碎片已经堵住了所有的通道。周围尤里部队的生命讯号越来越多,也越来越强。要不了多久,就算摇摇欲坠的通道壁不会倒下,把我彻底活埋,四面八方扑来的尤里部队,恐怕也迟早会抓住我的。 而我不能被抓住。绝对不能! 惊魂未定中,我感觉,火折子的光源还是不够充足。于是熄灭了火折子,取出一支手电来,在遭到爆破后的下水道废墟内寻找出路。 而此时此刻,塌方区域飘起的灰尘如海潮翻涌,浓烟和厚重的粉尘一般激射而出,久久无法消退。 如果运气足够好的话,也许他们已经全部毙命了;再不济,至少也会以为,我已经命丧黄泉了吧。 想到这里,我捂住口鼻,咳嗽了几声,折返到爆炸区域那里了。 只见这里像火山口一样烟尘翻滚。如果有人正处在这个区域上方的话,估计多半也不可能活成了。 想到这里,我的心中就一阵轻松。真是一群玩火自焚的家伙啊。 但很快,我又被远处传来的马达声惊扰到。是尤里部队来了吗? 不,绝对不是。此刻的生命讯号当中,最远的尤里部队还都在两公里外,这些人和他们毫无关系。 闭上眼睛,我听到了一个让我恼火的声音。不是那个人让我咬牙切齿,而是他的话让我十分愤怒。 “‘颜料筒十二号’和‘细刷十五号’都已经完了。如果抓到那个始作俑者的话,一定要他好看!” 最糟糕的,并不是这颗炸弹只炸死了两个人。最糟糕的在后面。 “等等……呼叫各单位!信号显示,我方发现二号优先目标目标位置,请十公里内所有单位支援!重复,我方发现二号优先目标位置,请十公里内所有单位支援!” 第二百八十五章 你看不见的地方(六) 该死,我怎么把cabal扔了? 当我想要拿出笔记本电脑,试试能否在这里连接上cabal的运气时,才尴尬地发现,好像我的笔记本电脑在包里,而背包已经扔了。 所以现在我无计可施,唯有逃跑。而大脑告诉我,面对眼前情况的解决方法,也只有逃跑一条路。 如山涧溪水一般划向地面的细流两侧,爆破震塌的柏油混凝土马路,以及钢筋混凝土建筑如刀劈斧削一样。尖锐嶙峋的怪石横在了地面上,如果有人从上面掉下来,不说粉身碎骨,捅个对穿绝没问题。 水流汇在一起,害得我好几次差点摔倒在地上。等到脚下的积水渐渐减少的时候,我终于撒开腿快跑,将身后的脚步甩得越来越远。 太好了……总算是安全了…… 刚才手电筒的电池掉了。我换上电池拧开,驱散了面前的黑暗。 只见眼前是几根巨大的水泥立柱。电光上移,竟然能够一眼看不到顶,宛若置身于一处地下宫殿。 我不由得诧异:“这是哪?” 就在这个时候,那个让我万分熟悉的声音,此刻突然响了起来。 “这里是萨拉热窝的下水道。你的运气不错,躲到这里来了。” “下水道?这里是下水道?”相比耳机里cabal的声音,我更惊讶于这“下水道”的规模和大小。 如果这里是东京或者纽约,哪怕就是莫斯科,我也就相信了…… 但这里是萨拉热窝啊!这里可没有举世闻名的城市排水系统,怎么可能比公路铁路隧道的更宽大? 我猜想着,此刻在cabal上,那张虚拟的“索菲亚”的脸上,此刻是什么样的表情?惋惜?幸灾乐祸?得意?还是一脚冰冷的沉默? “这不是萨拉热窝的人民建造的,也不是他们的斯拉维克大元帅的杰作,这些都是当年尤里干的事情。情报显示,刚刚占领萨拉热窝的时候,尤里曾经在这里曾经做过一些诡异的实验,急需将大量废水排入海洋。因此,他就自行挖掘了这个强大的地下排水系统。后来不知道出于什么样的原因,世界帝国把废墟上的建筑物,强行填充在市中心街道上,将市中心彻底废弃,并在废墟顶端建造了尤里神殿。” “那可真是辛苦他了,”我淡淡地讽刺道,“一个调压水槽就已经高度达到好几米了,要是在原来的尤里心灵控制总机位置,那里的下水道立坑,还不得几十米了?” “差不多。不过指挥官同志,现在不是操心这个的时候。系统研究显示,三十米外有一处废弃的检修口,通往另一处同样已经被废弃的地铁站。那里没有敌人讯号。” “你对这里很熟悉?”我保持着警惕的姿态,冷不丁问出一句。 “我的主芯片可是用尤里的大脑制作的,整个联军总司令部收集到的资料都装在我的芯片里。如果不是手提电脑被毁,没有显示屏的话,我还可以调出萨拉热窝被破坏前,地下的下水管道分布图……” cabal的指路,毫无疑问,是最准确的。仅仅过了十分钟,我就闻到了熟悉的硝烟味。那是外面的“地下废墟城市”里特有的气息。 也就是这个时候……我停下了脚步,而cabal,也停止了导航。 “怎么,连指挥官同志也听见了吗?”此刻在cabal的声音里,竟然第一次没有出现戏谑的氛围。 “是啊……”我轻声道,“连傻子都听得出,这是有人来了。这里可没有做维护的检修工人。刚才的爆炸,只能引起敌人的注意。” 通常尤里部队出动,至少也会出动四五十个人。有时候动静太大的话,几百个人也不是没有可能。 我将耳朵紧紧贴在下水痛道的环形隧道壁上,仔细地从地板上,聆听通过地板传递来的脚步声。 “如果没有听错的话……”我低声说,“对面大概有十几个人。脚步很重,而且很整齐。这绝不是尤里部队,更像是刚才的特种兵!” “根据系统在零点七秒之前得出的数据结论判断,”cabal煞有介事地回答道,“这应该是一支盟军最先进水平的特种作战小分队。” 我没时间听他解释了,一个箭步,跑到远离隧道入口的调水槽。 其实我还不清楚,这些家伙到底是敌是友。但根据以前几次打交道的经验……从来都没有好结果。 所以我不敢冒险。如果来人都有三角洲特种部队的身手的话……好吧,我的生还率也不会更小了。 借助立柱的缝隙和匕首,我很灵活地攀上了立柱,并把几个手雷绑在一起作的简易诡雷安装在这。 说来也是奇怪。当我默算着爆破当量,目测着溅射范围的时候,毫无征兆地,整套作战计划凭空出现在了脑海中,比计算机还精确。 “指挥官同志……就这么点炸药,可杀不死那几个穿外骨骼装甲的家伙。”cabal终于冒出一句。 绕着柱子跑。记住,一定要跑快一点。现在,马上!一个叫“直觉”的声音,对着我低沉地怒吼。 我心中一惊,赶紧跑了起来。 “大概还有三分钟,那些人就会抵达这里的。”cabal提醒道。 “我还知道,在和世界王座之间的关系是那种八竿子打不着的情况时,我就和类似的那种人交手过多次。装备精良,身手了得……” “但这件事,明显还不是现在最糟糕的一件。”cabal提醒道。 “我知道。因为更糟糕的情况就是,我们遇到了一群那种人,而且我很确定,如果我死了,你的这次任务也就彻底失败了。好在目前还有一个优势就是,他们并不清楚我们手中究竟有多少资源,如果带了通讯侦测装备的话,兴许还没法确定,我们究竟有多少人。所以我还可以利用这点,和他们周旋。” “您是不是太过高估敌军了?” “嗯,我也很想这么希望的。” “那么……我能帮到您什么?” “听好了,我的计划如下……” …… 厚重的钢靴底踩踏在水泥地面上,发出了碾压的声音。漆黑反射者光芒的外骨骼装甲,令这群人仿若从暗夜中走出来的地狱幽灵兵。 队伍中间的一个人从头到尾一直看着定位仪。此时此刻突然抬起了头,将目光投向了立柱的方向。 随后他打出了一连串的战术手势:目标就在那些立柱中,搜索! 看到手势的刹那,小队成员立刻呈扇形分开,展开撒网式搜索。 “我说……你看到他们的头盔了吗?”cabal解释道,“这是重装大兵专用的电子集成头盔。护目镜的两侧各有一套超视系统……” 我看到,在他们的护目镜上升后,超视系统像螃蟹眼一样突出。 前后伸缩调节视距,电子三维成像,还能在夜视和生命探测红外视的模式间切换。每个队员看到的图像能汇总到拿显示器的家伙那。 毫无遗赠,对手的指挥官绝对是一个百战老兵。没有十多年的特种兵龄,做不到如此沉稳老练。 他将夜视切换为了红外视距。 可恶……尽管在这个寒冷刺骨的地方,红外视距不如夜视好用。 如此空旷的地方,不会有太多生物的。如果有人在,为了抵抗这种寒凉,肯定会散发更多的热量。 “指挥官同志,一个敌人已经发现你了。”cabal出言提醒道,“我在他的电子头盔中发现,他捕捉到了一个小红点,就是这里。” 我想,他们队长也应该也回注意到,这个突然出现的小红点吧? 于是,这个不怕死的家伙,蹑足向这靠过来了。而且越来越近。 我始终没有移动。任由他猜测我是打算伏击,还是逃到这里已经筋疲力尽,或者是别的什么原因。 他尽可能地藏好自己的身影。傻瓜,事到如今,他竟然还深信,在这仅有微光的黑暗环境中,装备有高科技的他们占有很大优势, 尽管……他们面对的是我,马克耶布卡。独立干掉过四个s级心灵工程师,还有两个尤里x的人。 “报告,系统已经完成了干扰任务,”cabal幽灵般的声音出现在我的耳机里,“就算只有十米,他也只能看到模糊不清的影子。” 肖克把匕首当做两根楔子,打入立柱缝隙中,将自己挂靠在上。 好在我的卫星电话还在。我拿出数据线,一头连接着卫星电话,另一头则接驳了自己的蓝牙耳机。 现在,依靠着cabal强大的运算能力,敌人的所有通讯我几乎都能听得一清二楚。加上敌人没有屏蔽自己的生命讯号,他们的方位和前进路线都能反映到我的脑海中。 你们以为自己是在捕杀我。实际上,真正的猎物,是你们才对。 蓝绿色的夜光中,我的第一个猎物,此刻已经选好了葬身之处。 他小心地探出头去,观察那个有生命迹象的发光物体。可当他刚探出头时,就惊得无法收回来了。 我听到了,他的大脑的反应。 一、这不会是刚才那个,红外视野中发出生命讯号的物体;二、这是敌人设置的……致命的陷阱! 很遗憾,丰富的作战经验,决定了两个念头出现的顺序。正是先后出现的顺序,导致了他的丧命。 第二百八十六章 你看不见的地方(七) “啪嗒”,一滴水砸在下面的敌人的头盔上,那是我滴下的汗水。 可怜的家伙。他还尚未抬头,我从天而降,双手扣住他的头盔。 凭借自由落体冲击力和自身重量,我在空中拧身、转体、落地。 身后,对方的的脑袋已经做了三百六十度旋转动作,轰然倒地。 “你动作够快的,”cabal评论了一句,“他的同步摄影系统,还没来得及传回关于你的影像。” 我没有回答,把尸体放下了。 现在,我藏的位置也暴露了。 我蹲踞在这家伙的尸体前,找出头盔连接的那些数据线接驳,使它们与卫星手机里的cabal连接。 这些单兵都有数据处理中心,显然可以进行通讯和视频的传输。 既然能传送画面,那么也能传送一些别的东西,比如……病毒! 只可惜,现在我的时间要以秒来计算,敌人随时会合围这里的。 我对电子设备并不得心应手,但有cabal的帮助,这不是问题。 很快,绿色的滚动条渐渐趋于满格,cabal的传输已经完成了。 而此时此刻,在敌人的生命讯号中,丝毫没有为损失一名队友而叹惋。队形随之一变,立刻朝这靠拢,犹如一只张开的手开始握拳。 我收起cabal,目光扫向黑暗深处,迅速从生命讯号找到敌军士兵的间隙,从容不迫地离开现场。 其中一个敌人身高两米,体重大约在一百四五十公斤左右,块垒状的肌肉几乎能将皮衣撑破。原本沉重硕大的单兵版盖特机炮拎在他手里,就像拎着个儿童玩具一般。 他是第一个抵达现场的人。而第二个人,就是那个拿着电脑的,小队的指挥官,所谓“木工3号”。 大个子用机炮口拨了拨尸体的脑袋,轻轻说:“脖子拧断了。” “看来他知道我们来了,布置了一个陷阱。有个高级技术员也许在场外帮他。听着,凡是会动的,杀无赦!”木工三号抬头,看了看放尸体的地方,又看了看尸体身旁的水渍,继续下令,“用夜视。他似乎对我们拥有红外视觉已有所防范,藏身在浸了水的包裹物中。” 而此刻,我的下一个目标紧握自动步枪,保持着警戒步伐前进。 这是他第三次回头了,真不愧是老兵,虽然我确信他从夜视仪里看不到我,但战场上留下的危机意识,让他总觉得我就在他的身边。 接连好几次,这家伙夜愈发紧张起来了。他一定在想,究竟是危机意识错了,还是别的什么原因? 没错,其实我就在他旁边。只不过我用手脚压住了浸水的披风四角,将披风绷得笔直,贴柱而站。 纵使这样,身经百战的老特种兵也可以通过夜视仪,准确地发现我。但夜视仪若受到干扰调整,经过单兵处理中枢转换,那么站在墙角的我就和立柱没有任何区别了。 我就站立在距离他不足两米的地方。他看不见我,披风后的我夜看不见他,但是在我的脑海里,他的生命讯号把他出卖得一干二净。 犹豫了一阵,这家伙又迈了一步。从我旁边走过去背对着我。距离不到两米,终于进入攻击范围! 我将披风一掀,早已握在手里的匕首如蜂刺蝎尾,准确避开头盔与衣衫连接的数据线,刺入敌人的颈椎,一举刺穿了神经传导通路! “噗”——一秒内接连三刺。那个特种兵就这么在黑暗中,悄无声息地丧失了意识,失去生命体征。 一秒内三次突刺后,我将匕首咬在嘴里,从卫星手机里挑出一根数据线,插入他的单兵数据处理中心,将对方的生命体征换成我的。 一手托住对方还没有倒地的身体,在确认他完全丧失行动能力之后,我单手卡住他后颈,让他看起来尽量正常地移了一段距离(实际是在小范围内原地走了一圈)另一只手操作着卫星电话,让cabal将这段视频复制下来,通过反电子入侵使其在小队队长那里循环播放。 循环播放开始后,我摘掉了他的头盔,露出一张饱经战火的脸。 没时间耽搁了。我以最快的速度,钻进了他身上的那套单兵作战服中,依靠cabal重新接驳单兵系统,成功地混入了这群特种部队。 至于尸体,之前布置的陷阱发挥了作用。我用一个绳套将尸体迅速拉升,一把拉到立柱顶端,那是连夜视仪也无法轻易发现的位置。 在此之前,肖克将信号弹小心地粘在苍鹰的胸口。以这种姿势悬吊,若敌人发现陷阱,斩断绳索,那尸体掉下时必定是胸口先着地。 南边传来零星的枪声。那个是cabal布置的信号诱饵发挥了干扰作用,为的是掩护我在这的行动。 有人开枪之后,紧跟其后的火线就没有中断过,他们十分忠实地执行了会动的就灭掉这一策略。 “哒哒哒哒哒哒……”的声音响起,单兵盖特机炮也开始发威了。 但效果不明显,通讯耳麦里很快就传来敌方指挥官的声音:“停止射击!那是敌人抛出的诱饵。” 没想,敌方火力竟如此强大。 在更远的位置上,其中一个代号叫“胶水”的家伙,已将那四管装无后坐力火箭筒扛在肩上,瞄准了cabal设置的,最后一个诱饵。 此时此刻,cabal又一次大显身手了。它之前设置在立柱后的的照明弹,从立柱的侧方飞了出去。 三秒……两秒……一秒……零! “轰”的声,强光充斥着暗黑的空间。对开了夜视的特种战队而言,眼前已被闪成一片雪亮了吧。 在光亮出现的瞬间,我闭上了眼睛。凭借脑海中最近的敌人生命讯号位置,端起敌人的枪,射击。 我只能打一枪。因为若连续几枪,就不会让人误以为是流弹了。 “啊”的惨叫从通讯中传来。据生命讯号判断,我打伤了一个。 “混蛋!他们有爆破性武器,别胡乱开枪,会误伤的!”通讯器传来敌方指挥官气急败坏的声音。 爆炸后,环境很快就安静了。没人狂吠“我看不见”之类的话,可见这支小分队战斗素质惊人。 真不愧是……cabal所说的,“配有盟军最先进的单兵装备,战斗力达到三角洲特种部队水平”的敌人。仅仅在十余秒沉寂后,生命讯号显示,他们开始恢复视力了。 “‘刷子十号’被流弹击中。敌人有超强爆破性武器,对战场控制程度高于我们。所有小队成员,以就近队员为单位,两两一组,别再给这个联军匪徒任何机会了。” 看起来,损失了两名精英队员后,敌方变得指挥官愈发谨慎了。 “剪刀十一号”像我靠过来。我朝他微微一点头,他没起疑。 利用这件军服的完整性,我令敌人确信,我没有时间换上伪装。 何况,这套外骨骼装甲本身就是极佳的掩饰。估计这位“木工三号”,无论如何也没法相信,有人在他一刻不停的监控下,套上他们的外骨骼装甲,混进他们队伍吧。 过于深信某件事物的力量,有朝一日,这件事物的盲区,就会成为它最大的破绽,真是好有道理。 话说回来了,如果真要提到科技水平的话……此时此刻,口袋里的cabal还在运算着,试图用数据流掌控这套单兵作战指挥系统。 “cabal,你这里的渗透工作没有难度吧?”我随口问了一句。 “您太小瞧我了,”cabal机械地干笑一声,“这些硅片垃圾还难不倒我。再过一会,我能做的,就不是传几帧视频那么简单了。” 我引领着“剪刀十一号”,不动声色地朝陷阱走去。然后蓦然停下,回头向他打出了“我看见,男性,掩护我,小心前行”的手势。 “剪刀十一号”眼神,随之一凛。在牺牲了两名队友之后,每个敌人的警觉性都得到了大幅提升。 此时此刻,“剪刀十一号”的注意力已经全部放在了我指的前方。 所以……他并没有留意到,脚下已踩到我设置的诡雷的绊索。 “轰”的一声,“剪刀十一号”炸开了花,我也被气浪推飞出去。 看起来……外骨骼装甲的防御力,真是名不虚传。按理说,刚才的诡雷可以把人炸得四分五裂,但“剪刀十一号”只是腹部裂开了。 “‘剪刀十一号’,还有‘磨轮十号’,立刻向我汇报情况!”通讯中,“木工三号”终于焦急了。 “‘剪刀十一号’和‘磨轮十二号’周围的单位,去检查一下。” “他们踩到诡雷了,是用多颗手雷布置的。”赶到的黄鹰回答。 “剪刀十一号”的腹部已炸了大小不等的肉块,死得不能再死;而我也装成了奄奄一息的样子。 我憋住呼吸,单兵监控上面显示,我的心跳血压正在急速上升。看到那两个倒霉蛋想要靠过来营救,他艰难地抬起手臂,往布置了其他手雷的地方指了一下,做出了“敌人,一名男性”的战术手势。 以消灭敌人为第一目标的清理小队成员,立刻放屁救护“行将毙命”的我,往陷阱方向探索过去。 事实上,在我放下的头盔的护目镜上,显示的却是另一幅画面。 红色的进度条艰难地滚动着。在它上方,“cabal”清晰可见。 百分之九十七,百分之九十八,百分之九十九……百分之百! “系统显示,敌军单兵监控系统入侵成功。现在,您的心跳在敌方指挥官那,已是一条直线了。” 也就是说……从现在的这一刻起,他们终于,真真正正地,在和一个化为“幽魂”的敌人作战了! “好极了。现在,谁是猎物,谁是猎人,让我们拭目以待吧。” 第二百八十七章 你看不见的地方(八) “他布了诡雷。”一个敌人说。 不愧是“三角洲特种部队战斗力”的特种分队士兵。在如此昏暗的环境下,还能谨慎地发现拉弦。 只可惜。明明显示没有移动的已阵亡的“磨轮十号”——也就是我,正站在距离他们不远的地方。 根据生命讯号,我瞄准开火。 这是连环陷阱。只要击中一枚诡雷,还会有三枚诡雷相继炸开。 一块接近半人高的水泥块,从立柱上被炸开。像出膛的炮弹般,和一个敌人的头盔做了亲密接触。他立刻倒下,红的白的淌了一地。 另一位的幸运比他的同伴多维持了十余秒,他沐浴着爆炸后的气浪,做了一次空中飞人。但他落地未稳时,我立刻从背后将其射杀。 “怎么了!”木工三号怒了。 连敌人的影子都没摸着,就倒下八个经验丰富的士兵。也对,在绝对占优的情况下,被我反杀八人……这就是和幽灵作战的感觉吧? “木工三号的护目镜中,他每个部下的夜视视频各占屏幕一角。他以为,任何想混入的人,不可能没有破绽。”cabal详细地解说。 但木工三号没想到,他引以为傲的科技优势,其实在我这边的。 “建立全方位战场控制,开启电子反监控。这家伙太恐怖了。” 旁边一叫“墨尺七号”的家伙立刻执行命令。整支部队里,唯有他接驳了一个滑盖军用电脑。比手机大了一圈,一半键盘一半屏幕。 刚开始墨尺七号还不以为然。虽然这下水道很大,但建立三维区域模型就显得有些小了。至于电子对的话……对方不是只有一个吗? 随着电子监控的全面展开,墨尺七号的生命讯号开始闪烁不定。 木工三号问:“这是什么?” 墨尺七号答:“类似激光防盗系统,普通激光探测无法发现。” 木工三号愤怒地问:“也就是说,从我们踏进这里开始,我们的一举一动都在对方的监视之中?” 我感觉到墨尺七号点了点头。 然后木工三号立刻下令:“接下来关闭公共频道,我和你们单线通讯,都使用第二套暗语回答。” 可惜他还是遗漏了。敌人不仅混入了他们的队伍,还有了阵亡的伪装。死人自然不会用暗语回答。 而且此刻,cabal已成功入侵通讯系统,就快夺取指挥权了。木工三号的暗语对话,我都记下了。 此时剩下的敌人到了四名队员毙命的地方。墨尺七号给出结论:“这里有多枚诡雷。磨轮十号和剪刀十一号先触雷,彩笔十二号和刨子八号跟来。对方远处引爆地雷,利用范围溅射杀死彩笔十二号,并从身后给了刨子八号致命一击。” 但木工三号没想到的是,他距我躺的地方不足十厘米。我隔着头盔都可以感觉到他那冰凉的钢靴。 “等一下……能入侵这些无线信号系统吗?”木工三号突然问。 墨尺七号一刻不停地操作着电脑,好半天才回答:“好了,我转到指挥系统中。”一张平面图清晰地呈现在了灰鹰的护目镜屏幕中。 也被cabal呈现在了我的护目镜中。cabal还发出了一声冷笑:“这家伙的电子战水平真不差。” “虽然他躲过了我们的围剿,但也给自己留下了一道后门。我瘫痪了他对无线信号网的控制,顺着尾巴,我可以反侵入他的系统。” “奇怪,这有一片空白区,没有无线信号网。”木工三号质疑。 “可能他想到无线布控网会被人发现,一旦被掌握,他将会没有藏身处,所以故意留白;也或者是他的无线信号发射端不够,不能覆盖地下调水槽。”墨尺七号解释。 我监听所有频道,知道还剩下五人:木工三号、墨尺七号、铅笔十二号、曲线锯十号和电钻九号。 通过通讯先后顺序,我对队伍中成员的重要性做了简单的排序。 “真是遗憾。任凭对方有什么办法,电子对抗也是劣势。因为我们并没有赢在起跑线上,更没有赢在该领域的专业性上,”cabal评论道,“我们赢在科技代差上。” 就在这时,我想到了一个,比瘫痪他们指挥系统还精彩的剧本。 经过砖头处理,我的音色音调已与采集到的木工三号语音完全匹配,就算木工三号也听不出区别。 “听着……铅笔十二号。我一直在想,那家伙怎么会躲过我们的搜索的。现在看来,他混进来了。曲线锯十号四次中断,墨尺七号两次,电钻九号一次。你没有断。” “电钻九号应该没有问题的,因为他一直都在我的视线之内。” “很好。你和电钻九号立刻制定一个战术配合。我怀疑我们前往的这片区域是敌人的陷阱,一有异动,击毙曲线锯十号,控制墨尺七号。我们的敌人非常狡猾,不能露出丝毫破绽,此次通讯不存在。” “曲线锯十号,这里是加密单线通讯。我要告诉你的是,目标已经混进我们之中了,而他可能就是墨尺七号,我们前往的区域也可能是陷阱。目前墨尺七号在我身边。会合后,一有机会立刻控制墨尺七号。记住,我未和你单线联络。” “墨尺七号,保持自然姿势。除了你我,任何人都可能是敌人,但我不确定。电钻九号嫌疑最大,因为他的夜视视频曾经中断过。待会儿会合后,你要高度戒备。这次我打算用自己做饵。一旦有异动,立刻开枪。此次通讯并不存在。” 通讯结束后,远远观望的我看到。他们的生命讯号显示,一股紧张压抑的气氛,在人群当中蔓延。 “就是这。”墨尺三号打出了一个手势。随后,木工三号的护目镜上就出现了清晰的区域分布图。 “睁大眼睛,敌人可能出现在任何角落。”木工三号直接下令。 厚重的靴子在漫过鞋底的水道中每一次落下,都溅起一蓬水花。这种感觉肯定不好,就像每一步,都朝着敌人期望的方向发展一样。 “我这有发现。”墨尺七号在一根巨大的水泥立柱旁停了下来。 小队呈紧凑攻击队形,队员间互为掩护,相互距离不超过十米。 这是一根绑在立柱上的绳索,另一端延伸至黑暗,似乎是一个简单的套索陷阱,调水槽穹顶上挂着一个人形物体,夜视也看不清晰。 曲线锯十号抬起头,向头上望了一眼,我听见了他心中的想法。 我们真被混入了敌人?如果他真混进来,会是剩下四人中的谁? 该死,墨尺七号的手臂有些僵硬,他一定是在等待机会。或许就是上面那人掉下来时,他以为,所有人的注意力都会集中在那上面! 墨尺七号的观察力更惊人。电钻九号的火箭筒背在背上。步枪看似指地,却随手臂呈三十度角做自由摆锤运动,随时可以举枪射击。 而那个方向……果然就是木工三号。他想要干掉队长,制造混乱吗?哼,你太早露出狐狸尾巴了! 而此时此刻,电钻九号面无表情地想,墨尺七号和木工三号间的距离太近了。汇合到现在,一直也没找到出手的机会,他太警惕了。 木工三号的命令响起:“上面的物体没有危险。把它放下来。” 电钻九号一手握着步枪,手指伸进扳机内,另一手反握匕首,切断了绳索。他没有抬头去看坠落的尸体,而是要立刻控制墨尺七号。 但有人比他更快,电钻九号的枪口刚举到一半,曲线锯十号的枪声响起,一道火线贯穿了电钻九号的肩头,带起了一蓬鲜艳的血花。 又是两声枪响,一枪胸口,一枪爆头,曲线锯十号当场身亡。 这两枪的始作俑者——铅笔十二号呲目欲裂。没想到,内奸不是曲线锯十号和电钻九号,竟是墨尺七号,他一个翻滚躲避,回手一枪盲狙。反器材狙击弹的威力,瞬间将墨尺七号整个腰身都给炸裂了。 电钻九号跟着的两枪反击,仅仅打在了铅笔十二号的腿上,而一直高度紧张的铅笔十二号做出了反击,给电钻九号的腹部来了一枪。 此刻,被炸断腰部的墨尺七号突然开始疯狂盲射,至少有五枪打中了铅笔十二号,然后一命呜呼。 枪声停止。第一秒有一世长。 第二秒,木工三号半爬起来,我也从暗处打量“战果”。电钻九号和铅笔十二号奄奄一息,墨尺七号与曲线锯十号死了。鲜血满地都是,就像夸张的后现代主义画作。 第三秒,木工三号的思维开始飞速运转。怎么会这个样子?敌人最多两人,没理由自己的队员全是敌人。可是,就算是自己下令…… 但我不想再给他更多的思考时间了。贴在尸体胸口的手雷已经到了三秒的延迟时间,刺目的白光霎时填满了木工三号的视野,紧跟其后的,是震荡每个人耳膜的轰鸣。 “是个陷阱啊!”这是木工三号生前闪过的,最后一个念头了。 此时此刻,我这才穿着他们的外骨骼装甲,出现在了爆炸现场。 “这不是猎杀,这是屠杀,”我皱着眉头,“毫无抵抗可言。” “因为我们有压倒性的优势,而敌人却不知道。”这个cabal,奉承别人的时候还不忘自夸一句。 然后,为保证这几个人的确已经死了,我向每个人的眉心补枪。 第二百八十八章 你看不见的地方(九) 就在这个时候,没来由的警觉陡然上升,我条件反射地滚到一旁。 就在此时,身后“铛铛铛”的子弹声突想起响起。刚才我站的地方,连带身后的立柱都成了蜂窝! 混蛋,是单兵版盖特机炮!可恶的“电锯十号”,竟然还没死! 也对。虽然说,有生命讯号的指引,但当时的我是闭着眼睛开枪的。所以,“电锯十号”虽然中弹了,不仅不致命,还没受什么伤。 单兵版盖特机炮的威力,真可谓是名不虚传。水泥柱被打得碎屑横飞,又大又深的弹坑,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不断递增叠加。原本粗壮的立柱,同样在飞快消瘦下去。 水泥立柱撑不了多久了。为了尽量减少中弹几率,我只能贴地奔跑,奔跑时还要不停地变向乱蹿。 盖特机炮的子弹在我的身后,留下一道明显的弹痕。水泥地面出现水花般的溅射,间距清晰规整的溅射点,像死神的脚步向我逼近。 “突突突……”谢天谢地。过了几分钟,在它终于快要击中我的时候,这该死的单兵盖特机炮终于哑火,只余六根枪管还在空转着了。 但是电锯十号似乎并不介意。他随即抄起身边的四管装无后坐力火箭筒,朝着我这就是一弹。间隔了两秒后,“嗖……”的又一弹! 第一发火箭弹爆炸还距离较远,第二发几乎就在头顶爆开。一根水泥立柱随后就被拦腰截断,上半截摇摇晃晃地冲着我垮塌下来。 我又被狼狈不堪地冲出去。然而掉落的立柱,仍然撵着我在追! 火光一闪,是第三枚火箭弹! 看着这枚火箭弹歪歪扭扭,一直在追着我,我的脸色又是一沉。 混蛋!那火箭弹还能追踪吗? 我一猫腰,往立柱下躺过去。 十吨的钢筋水泥柱被火箭弹炸开,我狼狈地从尘埃中逃了出来。 没办法,为了阻止他,我只有不退反进,对着他那里冲过去了。 电锯十号不慌不忙,扛着火箭筒瞄着我前进的路。似乎只要能够杀了我,他可以什么都不在乎了。 眼看我距离他不到五十米,电锯十号狞笑一下,冲我扣动扳机。 可他笑不出了。运气不站在他这一边。最后一枚火箭弹,哑火! 我终于逮到了机会。一矮身,抱住电锯十号的腰撞上去。两人各自想缠锁住对方,又不想被缠住。一人挨了一拳之后,又分开爬起。 电锯十号一把扔掉火箭筒,我也没有拿武器,只好开始肉搏了。 可我很快发现,虽然我有一米八几的身高。但面对这超过两米的巨人,根本就不在同一个量级上。 我踢在他腿上,电锯十号下盘稳如泰山;踢腰,电锯十号岿然不动;击胸和肋骨,就像在打沙袋。 “噗噗噗噗噗……”,电锯十号将肌肉一紧,抡拳反抽。我打着旋儿退了出去,眼睛里面全是星星。 眼看电锯十号像山一样缓缓逼近,我再次借力助跑,冲刺突击。 我并不打算再次正面冲撞,一猫腰,从秃鹰腋下闪过,转到秃鹰身后,那里有块水泥墩子,连着一根人臂长的钢筋,约莫十公斤重。 我转过来,双手握紧钢筋,铆足了劲儿,将其抡圆。钢筋如链球般,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最终的落点,是电锯十号那宽厚的背肌。 “砰”的一声闷响,电锯十号的外骨骼装甲,明显碎了一大片。 却只见他背肌一紧,没事一般回头,对着电锯十号的武器挥手一拳。“噗”的一声,钢水泥块被电锯十号一拳打散,从钢筋脱落。他又是一拳,钢筋凹出了一个弧度。 我握着钢筋,一脚对准电锯十号两腿间踢出。大头靴和电锯十号的裆部撞击,发出“嘭”的碰撞。 肖克感觉踢到了岩石,反观秃鹰,手臂发力,将钢筋连带肖克,一同举了起来,然后那么一甩…… 我重重撞在了水泥立柱上。先是肩背,随着惯性,脑袋磕在水泥柱子上,两道血痕沿着鼻翼流下。 我晃晃脑袋,擦干遮挡住视线的血污,望向了电锯十号的方向。 他轻蔑地看着我,勾勾手指。 唯一的好消息是,只需要面对一个人形战斗怪兽,不是十二个。 我吸了一口气,对着电锯十号冲了上去,电锯十号也迎头冲来。 在将要接触的瞬间,我整个人一斜,踩在电锯十号的膝盖,抓住了他的拳头,挂在电锯十号比常人大腿还粗的胳膊上。腰身一拧,双腿抬起,两脚一剪,钳住他的头。 然后我双手抱住了电锯十号的拳头,钳住他的脑袋,整个身体缠在电锯十号胳膊上。双方对冲的力量此刻并未消散,我脱离了他的手臂。以电锯十号的头部为圆心,以冲击的惯性为助力,身体做出一百八十度的大摆幅。我本人避开电锯十号的拳头,转向电锯十号身后。 我做了一个回环大旋转,电锯十号的颈部瞬间成了我的支撑点。 我在半空发力,腰身一拧,力道逐渐传递到了双腿,然后安然落地;电锯十号却被这股力量带着,回旋了大半圈,第一次轰然倒地。 我根本不想等他再爬起来了。反身空翻,双膝捣背,将电锯十号的身体重新压下。手掌并拢微凹,对电锯十号护目镜的正前方一拍。 电锯十号大叫一声,将我掀下背去。然后他站起身来,猛地将头盔扯下,露出了一张黑人的面孔。 此时此刻,电锯十号的两道眉弓被划了两道口子,正渗出血珠。 “我一定要撕碎你!”电锯十号露出一口森然白牙,咆哮怒吼。 他冲过来时,我立刻闪避。反手肘击太阳穴,再跳起来,左手正前肘击。然后抱住他的头,右拳和膝盖一起出击撞再从他身上下来,从腋下避开,后勾腿……最后双腿夹头,整个人如仰卧起坐般仰起。 跟着腰身一松,我从电锯十号两腿间钻过去,而同时夹住了电锯十号的头,令电锯十号以头触地。 “中国功夫?”电锯十号说着半生不熟,听着就很难受的汉语。 我则用英文回答:“我是苏联人,不是中国人。还有,这不是什么中国功夫,只是杀人术而已。” 当电锯十号再次攻来时,我一低头,避开他的挥拳横扫。一脚踹出,正中腓骨,电锯十号的整个身体失衡,向前扑倒。而我踢出一脚之后,迅速将腿收回,身体微微一蹲,整个儿弹起,屈膝上顶。他再想用手护面来不及了,膝盖正中鼻梁,将其顶翻,重重地摔落在地。 电锯十号双目赤红地爬起来,不停地摇晃着脑袋,如踩在云端。 我灵巧地用脚抄起一块水泥,一勾一送,直扑电锯十号的头部。 与此同时,我踩住了另一块水泥,足底往后一捋,足尖一挑,再一勾一送,又是一颗拳头大的水泥弹。然后左脚靠右脚,夹住另一块水泥,往上一抹,再来了第三块。 “嘭,嘭嘭……”接二连三被水泥快击中,电锯十号额头留下几道灰色的印记。然后他一发狠,第四块水泥袭来时,一拳将水泥打飞。 但我已经跟着第四块水泥,靠近了电锯十号。一个简单的侧滑勾腿,一脚将电锯十号绊倒,另一条腿一蹬,正中太阳穴,将其踹开。 电锯十号刚站起身,我来到他的面前。蹲身低伏,将地上的钢筋往电锯十号的足背,狠狠一扎…… “啊……”电锯十号发出了一声惨叫。而此时,我一个打滚,抄起一侧地上丢着的,一把突击步枪。 “嘡……嘡……”枪中只剩下了两颗子弹。只见电锯十号胸腹飙出两道血箭,双目失神,仰天后倒。 我刚刚瘫坐在地上,正打算休息一下。身后突然升腾起盎然的杀意,巨大的阴影将我完全笼罩了。 不用cabal提醒也知道是谁。 “混蛋,这家伙的意志力到底是有多强大,难道他是有金刚不坏的身体吗?”我狠狠地骂了一句。 我一把扑了上去,可力量竟然还是不如重伤的电锯十号。只见对方蛮力一发,将我也给甩了出去。 “经过分析,系统显示……刚才这家伙,似乎给自己注射了‘强突变剂’,”cabal汇报,“虽然一个小时后他就会倒下……但系统认为,您似乎撑不了一个小时。” 也就在这个时候,我看向了不远处,发现被电锯十号扔掉的火箭筒,被一只银灰色的手捡了起来。 我抬起头,看到拿着火箭筒的那张露出笑容的脸,正是维克多。 “辛苦了,指挥官同志,”他说,“接下来的工作,交给我。” 然后他把手指放在了扳机上,轻扣扳机,刚才明明还哑火的火箭弹,此刻“嗖”一声就飞出去了。 歪歪扭扭飞来的火箭弹在水泥立柱上炸开,浓缩的燃烧剂浇了电锯十号满头满脸。火势迅速蔓延开来,将地下调水槽变做人间地狱。 我吓得赶紧向后,退了几步。 竟然是烧夷弹!如果刚才,电锯十号发射成功了,就算没打中,恐怕也已不知化成灰多长时间了。 然而我却看到,此刻的电锯十号宛若一尊铁人。透过熊熊火焰,已辨清了我的方向,朝这里走来。 在这漆黑的地下宫殿里,从那唯一的火光之源,凄厉的长啸久久徘徊,余音不绝。从那沙哑的喉咙中迸发出的,是宛如地狱的咆哮。 即使对方是注射过强化突变剂的“半狂兽人”……但这份执着,依然能让人战栗,让人敬畏不已! “你应该庆幸,指挥官同志,”维克多从身后拍拍我的肩膀,笑着说,“要不是cabal反应及时,五分钟前的你,就是现在的他。” “我说……指挥官,你是怎么做到的?”谭雅双手叉着腰,声音从维克多身后幽幽传来,“独自一个人,没有重武器,就消灭了一整支盟军外骨骼装甲的特种部队?” “我也想知道”我说,“我的身份档案说我活了20岁。可我总觉得,其实我只活了十一年。从养父牺牲在大西洋上空,直到现在。” 看见水面倒影的时候,我发现了自己眼神中的落寞。令人惊讶的是,我的眼睛在黑暗中,竟然还能发出群星一般的光亮,璀璨夺目。 第二百八十九章 名为你的奇迹(一) “那些人不是盟军,”在下水道里行走的时候,我对维克多和谭雅说,“虽然他们能直接从盟军抽调现役部队,使用的武器甚至超过盟军先进水平,但他们不是盟军。” 维克多点点头,承认道:“我同意指挥官同志。我以前也见过类似的这种人,他们更像是……私人雇佣的,盟军承包商的雇佣兵。” 说话的时候,我还时不时地瞟一眼谭雅。后者似乎并没有反应。仿佛我们说的话和她无关。因为听不见她的情绪,我也不清楚谭雅究竟是刻意隐瞒,还是真的不知道。 我们就这样沉默了一路。两小时后,根据cabal的指引,我们离开了杀戮中的下水管道,爬出黑暗阴井盖,来到一栋破败的大楼前。 和旁边的大楼一样,墙壁上已经铺满了绿色的苔藓,张牙舞爪的避雷线像被人扯坏的蛛网一样,纠结在一起。烟囱倒伏,门板腐朽。 但我们知道,从电网栅栏的门口,到大楼的距离上,有整整四五个监控探头,每分每秒都在三百六十度地,不定时旋转并观测周围。 这栋看上去如普通建筑一样破败的大厦,不过是从世界帝国的生化反应堆机组抵达这里的伪装。想进入大厦内部非常困难,就算大批部队武力突袭,也是很难拿下的。 “我个人的建议是,与其突破这里,还不如去找个平民问问看,他们有没有别的路可以进去,”我发表了自己的想法,“不是我看不起各位。同志们,这里似乎并不是给我们这些‘渗透者’走的路。” “系统分析,尤里神雕修复了所有破损处,”cabal说,“这里是进入尤里神殿的,唯一入口。” “没事,我来。”维克多说。 维克多从脖子后面拔出了一根数据线,同我的笔记本电脑接驳。 我诧异不已:“这……这正是我弄丢的笔记本!你们捡到了!” 没过多久,面前的大楼,在电脑上还原成三维动画效果图。六只旋转摄像头标成绿色,它们的监控范围成红色锥形显示在三维图像。 而我们所注意到的,就是这六个来回摆动的红色锥形区域。很显然,对方的监控也是经过计算分析再整合运动,几乎没有任何死角。 “你怎么办?”我问维克多。 后者微微一笑,从手中射出了飞索。绷紧的钢丝拦住了一只监控探头的摆动。约莫一秒后,维克多有收回钢索,监控探头继续摆动。 但被阻断的那一秒延时,令两个探头出现了监控盲区。维克多如法炮,将另外两只监控探头又分别阻挡了0.8和0.6秒,监控盲区渐渐扩大,终于可以容下一个人藏身。 维克多准确地跳到盲区位置,那块小地方甚至不足巴掌宽。他的双腿落在了另一枚监控探头两侧,两脚随着监控探头的摆动而挪动。 cabal说,这种长筒监控采用了和反瞄准监测器同一款软件,它传回的数据会由监控中心自动进行图像对比,分析光学,环境,尘埃和物体运动轨迹的合理移动范围。 “若是侵入监控数据,或是利用重复播放画面,那堆该死的硅片只要十秒钟就可以发现,”cabal咬牙切齿地抱怨,“这些古董货,竟然可以做到这样,真不容易。” 第二次盲区出现,维克多离开门口的边缘,快步来到墙边,将箱子放在外表破旧的“f”型通风口边缘,拉开了装在胸口的活动门板。 没过多久,几个大腹便便的中型恐怖机器人从维克多胸口的箱子里掉了下来,直直地向电网爬去。 时间过去了15秒。一号监控探头偏左15度,二号探头偏右75度。 恐怖机器人撞向电网,被电得直冒火花。同时,它们流出一些沥青物质,沿着钢丝网浸染了一圈。黑色的沥青样物质在钢丝网上围成一个圆形,内部竟被隔断了电流。 又有两三只恐怖机器人从维克多胸口跳出来,一头撞在电网上。 时间过去了25秒,一号探头偏左三十度,二号探头偏右五十度。 恐怖机器人都爬到了黑圈范围内,伸出了一副机械铁锹,开始沿着黑色沥青样物质绞断钢丝。它们的上腭如同长满锯齿的剪刀,每一剪下去便有两三根钢丝断裂,没过多久,就剪出了一个不规则的洞。 恐怖机器人绞开洞,维克多从洞口滚了进去。又过了一会,他的机械胸口又向空中弹出一块银色的金属板,金属板中间弹出一张小型降落伞,载着金属板缓缓地下落。 金属板在空中纷纷解体,化为一只只蟑螂大的微型恐怖机器人,在空中伸出螺旋桨,飞向高空中。 此时维克多已抵达那扇破木板门的边缘。cabal显示,破木板门后还有一道包生锈铁皮的厚门。两道门之间有接近三十厘米的门框。 然后我看到,维克多从背后弹出了一张被金属杆撑起的篷布。篷布的四角紧贴在门框的四角,很快就把破木门和维克多一同包裹在了门框内,然后……维克多消失了。 “那是光学迷彩……”谭雅低声惊叫,“联军也有这种东西了?” 又过了两秒,cabal显示,维克多用自己的脑子,下载了完整的呈现出破木门及其三维空间深度。 时间过去50秒。一号探头偏左15度,二号探头距离新盲区75度。 监控画面上。维克多有从口袋里掏出了两只恐怖机器人,输入指令。而这次用的恐怖机器人的角,竟然是个头小底大螺钉状的电钻。 电钻头部的直径不足一毫米,而与顶部相接的地方,螺旋直径已有五毫米。机器人头部由四个齿轮状盾构成,两条机械前腿呈铲状。 一沾地,这只得了指令的恐怖机器人就将背上的电钻对准门下方的水泥地面,脑袋向前顶,六条腿拼命向后扒。钢筋水泥地板对它就像松软的泥土,不一会儿整个身体都钻到了水泥板下。维克多将四根线头缠绕在第二个机器人上,放第二只机器人尾随第一只钻入洞中。 维克多双手各握住了一枚电池状胶囊,按住胶囊头部,从胶囊侧身喷射出雾化胶质,在空气中膨胀成泡沫状物质,沿着篷布和门框的接口喷了一圈,将空间密闭起来。 时间过去了大约70秒,一号探头偏左45度,二号探头偏右40度。 门内气压数值由cabal传回。维克多取出另两枚电池胶囊,开始给篷布内增加气压。这栋建筑除通风管道,其余区域都有气压监测,且进行了增压处理,比外界略高。 篷布渐渐地鼓成了一个球面,铁皮门内外的气压终于达到一致。 第90秒,一号探头回摆,偏左60度,二号探头扫过盲区并回摆。 光学迷彩可以极佳地模拟出周围环境。但最保险的办法,还是让监控探头只在光学迷彩上扫描过一次。这样以来,细微的变化才可以处在监控电脑默认许可的范围内。 我们看到,铁皮门上有一个伪装的钥匙孔。而真正开门的地方,是左上角被铁皮包裹的门禁系统。 新的盲区间隙出现了。维克多关上了光学迷彩,伸出了一只手,在门禁系统上晃了一下。对方果然没有修改这处并不起眼且几乎被荒废的门禁设置,铁皮门自然开了。 维克多进入大楼并关上了门,抓住第二只机器人及其身上的线头一拉。篷布四角松脱,拉进机器人钻出的小孔,将小孔彻底堵严了。 维克多留下了一小截篷布堵住了孔洞,其余的部分剪断带走,而门外的小孔在监控的锥形区域外。 135秒,扫过盲区,没有异常。 “他就这么进去了?”谭雅有点不满,“我们怎么办?留下?” “别急,”我说,“根据我的估计,维克多应该是在解决里面的监控系统。以便让我们进去了。” 但电脑上,维克多刚从大门口爬进向上的楼梯,整座破烂的楼房便警铃大作。所有的照明设施齐齐一暗,大楼内的人员来回奔跑的声音连我们都能听见。cabal也无奈地显示“敌人已发现我方渗透”。 但这并不是什么麻烦事。此时此刻,尤里神殿所有的的重点,恐怕都放在应对地表进攻的问题上。这样一来,就能给身处在尤里神殿最底层的我们,提供最大的便利。 “其实你可以借助光学迷彩的帮助,一鼓作气突破到敌人的地下主控室和生化反应堆发电机组,”我说,“现在可是1986年12月30日午夜,时间早已经所剩无几了。” “越是紧迫,越要小心,”维克多说,“不然就会功亏一篑。” 因此,维克多不得不尽量地远离那些工作人员行走的路线,迂回前行。由于大楼里只有普通的监控网络,为了最长时间维持光学迷彩的电力续航,维克多甚至没能够打开光学迷彩,只好用建筑自身设计上的缺陷和监控的死角进行移动。 尤里部队刚刚进入到检修通道中,vabal这边立刻发出了消息报警。维克多的生命讯号突然变得闪烁不定。像是激动,也像是惊讶。 前后还没有超过五分钟,维克多只登了一层楼,敌人就反应过来了。尤里的指挥能力真不容小觑。 我按下手提电脑上的回车键,整栋大楼立刻陷入了一团漆黑。前后只有五秒时间,又立刻恢复了光亮,红色警报灯响得更加频繁了。 “非常遗憾,cabal,维克多同志的那些会飞的微型恐怖机器人,最多只能给你五秒,”我说,“对你而言,不知道够不够用。” “够了,”cabal冷笑着回答道,“现在……我们都已在监控探头的画面前,披上光学迷彩了。” 第二百九十章 名为你的奇迹(二) 每当我们路过一个摄像头连接处,前端带锹甲的微型恐怖机器人就会提前出动,钳断摄像头的数据线和电线,所到之处,所有的监控设备都成了敌人在楼道里的摆设。 “还有约七八层,才能抵达生化反应堆机组,”维克多在对讲机里说,“炸掉生化反应堆机组,尤里神殿就会失去一切能源供应。” “万事万物都没有顺理成章的道理,”cabal插嘴打断道,“小心一些,大股装备精良的尤里部队已经离开了尤里神殿,向生化反应堆机组前进,目标应该是我们。” 多亏了之前维克多撒出去的会飞的恐怖机器人。此刻它们正隐蔽在各角落里,通过了微弱的电子信号,将画面传到我们从刚才地道里那些盟军身上,捡来的护目镜内。 而在护目镜的显示屏上,我,谭雅和维克多呈“品”字形,环绕在周围;中间的一个图像,显示的正是cabal的虚拟影像。经过一路上那么多事情,我终于能适应并习惯这个“高级版索菲亚”影像了。 “对方用的战术是什么?来袭部队的配置又是什么?”谭雅问道。 cabal的影像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幅恐怖机器人拍摄的监控画面。标准的六人一组作战单位,有的小组配置了病毒狙击手;有的小组没有,仅多了一个火力压制的盖特机枪手;还有的小组里,多了的是爆破专家、电子通讯员、生化部队之类的士兵。没有一个小组的尤里士兵,用的是心灵辐射头盔。他们都用了拖一根长管到背后箱子的枪,箱子则连接了自己的头罩。 看他们的装备和配置,真可谓是我见过的,最专业的尤里士兵。 每个组还配备了一台奇怪的机器。那玩意看起来极其笨重,三条腿呈三角形,支撑在地面上。这个机器头顶上装了一个巨大的圆盘,在圆盘呢四周,还有有无数的探测口伸向四周。机器的前部装了一根直指向前方的双炮管,随着机械向前滑动行走,炮管也一抖一抖的。 “那是爱因斯坦在波恩地下研究所开发的遥控坦克,”谭雅咬牙切齿地说,“原本是在狭窄的地方巷战时,打击敌军小部队用的。” 现在看来,尤里把它改进了一下,用于弥补尤里神殿里的监控死角,并可以在走廊进行火力压制。 “体型偏大,但行动灵活。远程操控,可视,可红外,可雷达,拥有一定的掘进能力。炮管和下方两台盖特机炮,可以提供强大的遥控火力输出,”cabal分析完之后总结说,“系统建议,以我军的现有的装备配置,如果要面对这样的单位,还是绕道而行比较合适。” “这个无所谓。我已经有让他们不敢下来的办法了,”维克多无所谓地回答说,“cabal,之前的行动计划,现在可以启动了吧?” “请放心,维克多同志。一切准备就绪,”cabal发出了一声机械的笑声,“诱饵部队,启动。” “启动”两个字刚刚从头盔里冒出来,原本潜伏在最底部的几十个恐怖机器人,尾部开始像车载点烟器一样变红发热。然后同样分为了六只一组,各组向四周分散开。 在进入到尤里神殿的底部检修层时,我们与一支尤里部队相遇。 我们的速度不慢,但这里设计很别致。尤里神殿是单通道上行,下两层的楼道在最左侧,上两层的楼道则在最右侧。想从底层走到顶楼去,必须完整穿过每一层过道。 电梯也是三层一组的,只能在三层楼间上下。如果想要搭乘下一部电梯,也必须完整地穿过过道。 尤里神殿这样的设计,固然是满足了“最大程度去防御敌人”的原则,却将基地内部人员的逃生时间和可能性,降低到最低的限度。 或者说,神殿的设计者尤里,根本不考虑内部人员逃生的问题。也许他有什么特殊的逃生通道吧。 恐怖机器人的侦查结果显示,敌人在楼道出口两侧埋伏,在过道中间利用办公设备做成了掩体。支起火力封锁点,布下诡雷,用改装后的遥控坦克重布战时监控体系。 可他们不知道,经过cabal处理,在三维立体视觉面前,火力分布点和敌人位置,我们一目了然。 “现在什么计划?”谭雅问。 我还没有作答,维克多抢先回答道:“除了从近距离穿透敌人的全方位封锁线外,还有办法吗?” “是啊,”我语气平静,“考验光学迷彩性能的时候,到了。” 话虽如此,其实在暗地里,我握紧了拳头,攥出一手心的冷汗。 此刻维克多在检修层入口处攀住了墙面,像只壁虎,小心地挪动着手脚,直挪至天花板上。我们一人披着一块和维克多光学迷彩布一样的披风,戴上电基胶质的手套,跟在他的后面。就这样,贴着楼梯的下缘,爬上了检修层的通风口。 检修层上面,是生化反应堆机组的一层。过道被三个街垒截为三段,每个街垒都有两挺轻机枪和三支突击步枪,都处于上膛的状态。间或还有几辆改进版的遥控坦克,没头没脑地绕着圈乱蹿,好似一群超大号的,装腿的全自动吸尘器。 我跟在谭雅和维克多的身后,伸直双手,蜷曲着双腿,贴在天花板上倒吊着前面。这个姿势对生化人和机械改造人而言不难,对我而言,要消耗的体力,实在太多了。 当然,更感觉到累的,可能是cabal了。隐蔽在各处的恐怖机器人不停地将他和下面人员的位置传回到护目镜,经过cabal的计算,不断地调整光学迷彩外部的变化。 所幸天花板和周围的颜色是一片纯白,而基地的层高又足够,光学迷彩的伪装效果得到最大发挥。 就在这时,下方突然有人站了起来,并且要翻过临时搭的街垒,其中一个在街垒上,和别人通讯。 他的个子很高,头顶距离我们的头顶不足二十厘米,而后面一个想跨过街垒的家伙比这人更高大。 好在从下方的小队全数离开,到后方另有小队前来接替的时候,没有人想过,伸手碰一下上方。 利用两队换位的空当,我们提高了一些速度。当下方敌人换防完成时,我们已经通过了三个街垒。 通过生命讯号,我默默地注视着那两组士兵的行进路线,跟着他们慢慢地移动到拐角两处火力点的盲区,向cabal下令:“开始。” 爬在通风口的中型恐怖机器人得到了指令,从尾部开始释放出一缕缕的青烟。这些青烟在遇到空气后变成大量的白雾,涌入了楼道。 烟雾变得越来越浓。十秒后,可见度已经低于五米,改进版遥控坦克的可视监控系统也基本瘫痪。 尤里已发出了关闭下面四层送风系统的指令,但仍然迟了一步。 “不要担心,”cabal嘿嘿笑着说,“我关了排风系统和尤里神殿主机的连接,它不会启动了。” …… 在升降机上,cabal打开了通讯频道。让我们一起聆听尤里部队的通讯里,他们此时此刻的慌乱。 “究竟谁打开了喷水系统?” “有人触动消防报警系统。” “让控制室立刻给我关掉!” “关不了!指令输出异常!” “指令输出异常?怎么回事?是从控制室那边感染的病毒吗?” “我们一直在执行反入侵。” “被触发警铃的是哪一层?” “报告,是……是第十层。” “神殿,不好了!地下十一层和十二层出现了熔穿,洞口直径约有一米,就是他们触发了警铃!” “神殿!升降机动了!十至七层,六至四层,敌人快要来了!” 我听到尤里喊:“关闭升降系统!他们熔穿十一十二层楼板,去向不明!出击部队,立刻回援!” 真不愧是尤里本尊。警觉性很高,竟然提前想到去检查检修层。 我们已在十一十二层花了太多时间,光学迷彩已出现电力不支的状态,偶尔身上会出现青一块红一块的光斑,不知道还能坚持多久。 启动火警系统只能提前。如果尤里意识到,这是恐怖机器人的诱饵,那我的扰乱计划就全都完了。 所以我只能提前一步。地板熔穿计划、电梯自启动计划、喷洒计划同时启动,让尤里顾手不顾脚。 不得不说……如果战斗是在和敌方指挥官下一盘看不见的棋,那么在以往,之所以是我的单方面胜利,因为大脑总能告诉我对方的下一步,而对方看不到我的下一步。 但这一次,我感觉就像自己和尤里下棋时,一直在和尤里互相汇报自己的下一步。自己的意图被尤里完全洞悉,反之亦然,害得我没过多久就必须调整一下作战方案。 该死……连续作战至今,我有点昏昏沉沉,之所以能坚持下,全靠可卡因和一阵没由来的兴奋感。 在第四层,我启动了新一轮干扰,同时维克多也和我分头行动。 我在拐角处停了下来。拐角对面是一辆遥控坦克,顶部的检测圆盘缓缓升起,摄像头正伸缩不定。 我微微低头,看见全身明灭不定地闪烁着光斑。跟着光斑逐渐消失,留下几何形状的银白色图案。 最后,光学迷彩布一变,成为了一块盖在黑色军礼服上的披风! 遥控坦克吓得迅速缩回了检测圆盘,随即鼻部就伸出一对炮管! 我正贴墙横向站立。看见遥控坦克武器弹出,立刻松脱手套,抢在它的炮管开火前,拆开它背上的翻盖,用力扯出拖着电光的芯片。 但遥控坦克是联网的。从这一刻起,我已经暴露在敌人面前了! “看清了吗?尤里?”脸贴在摄像头前,我自问自答,“别急,我很快就会到的。对了,记得别死了,我还想亲手砍下你的头呢。” 第二百九十一章 名为你的奇迹(三) “光学迷彩!混蛋,连这种特工级装备也带来了吗?”在cabal的监控画面中,尤里面对着大屏幕上我最后的影像拍桌子,恨得牙痒。 剩下的敌人太多了。第三层的尤里士兵有十二人,我能突破吗? 从常规战斗力上看,要消灭他们不是难事;但他们也有一个致命的弱点。就是为了发挥光学迷彩效力,我没有带大型常规自动武器。 “cabal,敌人还有多少台改装版无人坦克?是如何部署的?” “正在计算……五台,已经全部集中抵达第三层。另外,检测到敌方正试图打开火警喷洒系统!” 走到楼梯拐角,我看到十二名尤里新兵手持心灵辐射枪,守护在主控室门口,立在水雾下。遥控坦克们虎视眈眈,看向我这个方向。 下方特种部队正在追赶。水雾渐渐被喷水驱散,上方的地面部队和分散的警卫也不知道何时回来。 对我而言,时间非常紧迫;不过好在,在我的刻意引导下,尤里已不知不觉地犯下了严重的错误。 “不对……怎么回事?为什么没有动静了?”不知为什么,我总觉得,在指挥部里,尤里一直紧盯着第三层的遥控坦克传回的画面。 “去拐角搜索。”尤里下令。 遥控坦克探头探脑地过来了。 它扫向拐角下方,我用来迎接它的是一发手枪子弹。“乓”的一声,检测圆盘被破坏了。摧毁检测圆盘之后,我一个飞跃,跳上了遥控坦克的顶部,像之前一样如法炮制,一把拆下它顶部的控制芯片。 “控制芯片装在顶部,是遥控坦克最大的弱点。”cabal评论。 “怎么还不攻击?在拐角处等什么?”尤里拍着桌子自言自语。 “系统分析,可能是他们的人太少,没有光学迷彩后失去了隐蔽性,所以不敢正面进攻。我们能不能主动出击?”有操作人员建议。 “轰——”激烈的爆炸声,从通讯器里传来。是回援的敌人,触动了我们在楼下布置的诡雷的爆炸。 “我们被困在第十层,白烟太大了,我们前进受阻,喷水系统开大一点。”楼下的敌人传来建议。 别问我是为什么。我总觉得,尤里好像已经隐隐察觉到什么了。 我也觉得奇怪。当我离尤里越近的时候,一种如同心灵感应的东西就越来越强烈。在我的眼前,时不时会飘过尤里此刻状态的画面。 与此同时,cabal操控的一个中型恐怖机器人,此刻已经跳出通风管道,向警卫的方向扑了过去。 这种恐怖机器人是反步兵专用的。它的口部是个微型注射器。一管液体注入敌人动脉,那个士兵就像机械人失去了电源,陡然软倒。 “什么情况?”通讯器里传来惊呼。遥控坦克回望,一名警卫倒下跟着又有一人,被一台无人吸尘器大小的东西一扑,跟着倒下了。 “怎么了?敌人进攻了吗?” “没……没有发现敌人,白雾下也没有东西显影……神殿!我们有四名士兵倒下了!请求支援。” “什么鬼东西?”尤里不可抑制地嗓音发颤,“不许后退,全力警戒!有任何异常,立刻开枪!” 不愧是尤里。思索了一阵后,我发现他掬起了一捧水。没有用水拍脸,而是伸出舌尖,轻轻一舔。 好吧,看来他已经发现,这绝不是平日里可以饮用的自来水了。 “通知控制部门的家伙,立刻关掉喷水系统!”尤里咆哮起来。 几乎在同一时间,我从拐角处扔出了几枚电池大小的物体。受到惊吓的尤里士兵立刻开火,有侥幸打中电池胶囊的,腾起了高压缩的白烟;没有被打中的则滚到警卫面前,同样从两侧释放出白色浓烟。 浓雾包裹的同时,cabal发出阴冷的吼声:“都给我去死吧!” 播放的是我的录音。它用一个无线麦克风传来,显得异常清晰。 在不知名的干扰下,有一个尤里新兵率先忍不住,向周围举枪发射起了心灵辐射光波。他的射击导致了连锁反应,旁边的尤里新兵也开始了射击。他们不知道我在哪。 同伴的惨叫更刺激着尤里新兵的神经,没法组成有效的防御。他们的精神崩溃了,只能举枪乱射。 我听见尤里在通讯器里大喊:“没发现敌人,不要胡乱开枪!” 角落里,我清晰地聆听着,敌人自相残杀时所发出的激烈枪声。 没过多久,枪声就变得零散,然后沉寂。只能听到他们的呻吟。 我轻轻从拐角出现,捡起一支枪,在他们每个人的眉心间补枪。 好了,这条路终于平坦了。剩下的技术人员,此刻只能企盼他们控制室的特种记忆金属门可以挡住我,坚持到楼下的部队回援为止。 我听见尤里对主控室的工作人员下达了命令:“全体人员,拿起你身边可用的武器,准备战斗。” 尤里,你应该知道的,从这里到你的老巢,没有人可以拦住我! 就在这时,尤里旁边的电脑有点动静。他回头一看,似乎是关于某件小事而姗姗来迟的支援情报。 “这会才来,还只是报告这种小事情?”尤里不满地自言自语,“关于这事,我要侦测部门调查那家伙的动向,已经二十分钟了。” “通过尤里电脑里资料,尤里窃取了我们在东欧的侦察卫星传回的图片,经专家反复确认,在尤里神殿外围反复制造骚扰的是……” 我没空看下去。而且我估计,尤里也没时间看下去。因为我已经来到了电控大门口,而此刻,大门“嗤”的一声自行移到墙内去了。 怎么会这样,不可能啊……此时此刻,在电控大门后的那些尤里部队里,到处都弥漫着这种情绪。 他们不知道,在被破坏的电控大门内置控制器里,几支微型恐怖机器人已经寿终正寝,寿终正寝。 门打开了,我没有现身,而是扔进了一颗闪光弹。里面的工作人员的情绪显示,他们只看到一个东西飞进来,跟着眼睛就被闪瞎了。 趁着他们看不见我的时候,我拿起刚才从尤里新兵那里捡来的枪开始盲射,黑暗中连续传来了大片此起彼伏的,“扑通”的倒地声。 但我立刻注意到,有人举起了手枪,向我扣动扳机。我立刻做出闪避,他的射击水平很差,但还是尽可能瞄准我的移动轨迹,手忙脚乱间,将子弹一股脑儿全打出去。 手枪对我的确造成了一定的干扰,部分工作人员也恢复过来,纷纷举起手中的操作杆、仙人球、三角尺等武器,朝我这里扔了过来。 这其实并没有什么意义。我对付这些手持原始武器的工作人员,和砍瓜切菜没什么区别,挥手一扫就能消灭掉一大片。第一个对着我开枪的人,此刻手枪子弹已经被打光了,于是一把朝我冲了过来。才冲到一半,我顺手一扬,一把匕首扎在他的腿上;再飞一把,他捂着胸口倒下,血流如注,一命呜呼。 五分钟后,枪声停止了。房间从死一般的热闹,瞬间就跳到了死一般的寂静,让人真有点不适应。 等到房间里最后的生命也被消灭的时候,我这才注意到,尤里已经不在了。该死,趁乱跑掉了吗? 我推开躺在桌前的尸体,转头看向了控制室的中央电脑大屏幕,一行数据清晰地出现在了屏幕上。 “苏霍伊”空天飞机试验型,最高:三十倍音速,满载:一人! 袭击者为一人,未知其所属作战单位及身份信息,正在调查…… 可以确认的事,对方抢夺了一辆盖特坦克,所有在尤里神殿附近发生的混乱情况,都是从这辆伪装成我方单位的盖特机炮里发射的。 对方还在尤里神殿的周围,预埋了远程遥控盖特机炮,不清楚和入侵神殿内部的敌人之间的联系。 尤里神殿大门口的密码钥匙卡槽,发现串联电脑病毒注入器…… 最后的监控画面,定格在一张并不清晰的侧脸上。虽然不清晰,但那道粗犷的伤疤,我绝对记得。 这个让人头疼的混蛋……真的是……怎么死得快就怎么折腾…… 不管他了。我拿出卫星手里,把一根数据线接在了尤里神殿的主控电脑上,把cabal下载在里面的病毒输入进去。没过多久,所有的屏幕,只剩下了杂乱的彩色斑块。 但我切断了其中负责广播通讯的电脑和其他电脑的连接,从电脑旁拉过无线电对讲机,开始广播。 “尤里……你还好吗?我知道你忙着逃亡,没空听我发表胜利宣言。不要紧,多享受一会苟活的快乐吧。别担心,我不会与别人分享杀你的快乐。我要亲手撕碎你。” 说完我举枪射击。打得所有的电脑屏幕,都成为一地的碎玻璃。 非常好。这里果然有专用的逃生电梯。此时此刻,尤里已经在混乱中乘坐电梯,向地下室逃跑了。 而且尤里还“告诉”我,他正在下令部下去处决达夏。虽然不知道,尤里原来是打算如何使用这件“杀手锏”的,但能够得知达夏被关在这里,已经是意外的收获了。 所以当我无视直觉发出的警告时,接下来的事,让我措手不及。 第二百九十二章 名为你的奇迹(四) 破坏了尤里神殿的主控电脑,任务只算完成了一半。成功地脱离这座基地,才算得上是圆满完成。 也不对……我只算是完成了三分之一,甚至四分之一:因为直到现在,尤里本人依然毫发无损,他所谓的那个“秘密武器”,甚至另两个超级武器都还没有露出端倪。 而且达夏……此刻还被关在某个阴暗的角落,无助地等着我…… 事后想想,就算不要这个所谓的“真相”,我也该就此离开的。 虽然尤里神殿的主控电脑被破坏了,但是在这座每一层楼都布满电脑的基地里,想要重新建立一套战时联络系统,实在再容易不过。 更何况,尤里神殿是依靠心灵控制,而非电脑互相操纵联络的。 在消灭了主控室里所有的工作人员之后,我还顺手摸走一个尤里部队专用“心灵感应装置”。和蓝牙耳机一样,都是戴在耳朵上的。 要不是尤里部队都在向主控室的逃生电梯前进的话,我真想就这么从竖井下去,而不是被迫离开。 好在根据cabal的扫描分析,第一层的电梯竖井,和逃生电梯的竖井正好重叠。只要摧毁第三层地面和逃生电梯之间相隔的水泥板,我还是能追踪尤里逃跑的方向的。 在第三层时,我与从第二层返回的尤里部队遭遇。好在都戴着心灵辐射光波头盔,我拉了拉帽子,从他们身边有惊无险地擦肩而过。 到达第二层时,我听到在通讯器里,传来了尤里向整个神殿发布的指令:“敌人只有一个,就是马克耶布卡。他的光学迷彩已经无法隐身,但是他抢走了我们士兵的制服,并我们士兵的手中拿走了一把心灵辐射光波枪。除此之外,他自身应该还携带有一种微型的多功能胶囊炸弹,以及大量作用不一的恐怖机器人,都可能被他用作武器。他现在就躲在神殿内,重复一遍,他就躲在伟大的神殿里面,只有一个人。我要求逐层搜索,一旦发现他的存在,要尽可能地抓住他。” 没过多久,通讯器里又传来了补充:“所有士兵按照六人一组编制,向最近的心灵工程师报道。马克耶布卡极其地狡猾,他可能利用我们的服饰装备以及心灵敌我识别信号进行伪装,每一个神殿战士,都要确保其他战士也是自己人。” 想来真是可笑。我已经抵达了第二层,下面就有尚未撤离的尤里士兵逐个房间地在搜查我,而我就在他们的头顶,他们却视而不见。 他们绝不会想到,其实我是故意在盟军遥控坦克的面前,关上光学迷彩的。在控制室的家伙们射击时,我也故意表现得无法隐身,又偷偷将敌人的武器和军服藏起来。 在完全可以隐身的状态下,却不慎了暴露出来;在其遁走之后,有发现警卫的武器少了两样。尤里一定会得出这样的结论:敌人的光学迷彩没电了,敌人拿走了武器和军服藏了起来,正在想办法突围。 这是我专门给尤里量身定做的陷阱。谁能想到,在那样紧张的氛围下,我还可以冷静地贯彻自己的意图,不断设置障碍陷阱,甚至抓住对方指挥官的心理,制造麻烦。 尤里一定以为,在与我作战的时候,心灵探测绝对是一大优势。也许他并不知道,其实我也“天赋异禀”,拥有能与之媲美的能力。 该死……说到这件事,我的意识再一次模糊了。我感觉,此刻我又看见了尤里。穿着半旧的仿苏联军服呢大衣,戴着黑手套的尤里。 尤里站在电梯上方的通风管道口,卸开网状封口,捕捉着什么。 “不要慌,不要慌,”尤里拉过胸口的无线对讲机,慢悠悠地喊道,“敌人只有一个人。其他的,只不过是微型恐怖机器人罢了。说真的,这样一来,今天许多未解之谜的答案,都已经豁然揭晓了。” 虽然格林斯基抢先发明了恐怖机器人,但在之后的研究上,联军国家对微型机器人的研究,远落后于盟军国家,尤里就更是如此了。 “我一直不明白,为什么有人把机械造得仅有指甲盖大,”尤里手中拿着一只银色的微型恐怖机器人,一边从梯子上下来,一边说,“这一次,我总算是体会到了。” 对面传来了一个熟悉而紧张的声音:“实在对不起,陛下……我没想到,马克耶布卡会这样……” “这也不是你的错,”尤里轻描淡写地轻轻回答,把这件事一笔带过,“接下来的计划才是重中之重。不能再有疏忽,明白了吗?” 耳机里,尤里换了一个通讯频段,仍在下达着新的命令:“最内层的防御圈调转枪口,对基地内进行防御。任何一个试图从基地里出来的,只要不是马克耶布卡本人,格杀勿论。敌人可能有破坏防弹墙壁和防弹窗户的武器和方法。对于一切想破开高层墙壁或窗户的人,用单兵版心灵辐射光波炮对付。另外,鉴于敌人在神殿投放了一种非常微小的恐怖机器人,一小时后,在大楼内会使用emp进行清理。” 此刻我已经到了第一层。不得不说,尤里是个聪明的指挥官。我只透露出一点点意图,他马上就把握住了我想传达给他的想法。他还是没有相信,我是一个人进来的。 但这已经无关宏旨了。虽然微型恐怖机器人已经暴露,但我已经甩掉了所有的看守。光学迷彩的电力还能支撑半个小时。我相信,在之后的计划中,半小时一定够用。 “检测到大量电流输出……系统分析,敌方准备启动emp……” 我想起来了,从尤里神殿的建筑构造图上看,神殿本身,一定针对电磁干扰武器做了大量的防护。 当我还在楼下,与敌方特种兵对峙时,无孔不入的微型恐怖机器人就已经找到了装配emp的房间。 “维克多同志建议,切断emp的供电缆,阻止其进行破坏……” “没这个必要。让那些恐怖机器人撤,它们还有最后的用途。” 一声令下,驻守在emp输电电缆旁的恐怖机器人撤离,只有其中一个将触手搭在了输电缆上,护目镜里出现了emp武器启动倒计时。 我扔下这块光学迷彩伪装布。虽然说,这块光学迷彩伪装布还有用处,但它肯定会被emp破坏的。 另外还让我感到遗憾的是,此时此刻,如果仅有的电子设备报废了,我和cabal的连接也就断了。 那些恐怖机器人显然也是难逃一劫,不过它们还有最后的用途。 我拿起卫星手机,向cabal下达了一组指令。它们将用最后的生命,为我打开世界上最难走的路。 霎时间,聚集在各地的恐怖机器人,从所有的角落向这里汇来。 指令下,中型恐怖机器人开动最大马力进行钻孔,令这座基地产生了大型挖掘机才有的震动效果。 小型恐怖机器人和微型恐怖机器人纷纷伸出了机械腿,组合在一起,首尾相接。最里面的小型恐怖机器人团成一团,外面裹上一层微型恐怖机器人,再外面再裹一层小型恐怖机器人,就这样层层叠叠,形成两个直径比铅球大的金属团。 我听到尤里下令说:“电脑进入待机,屏蔽门开启,遥控坦克自防系统打开。注意数秒之后的电子静默,将通信器放入屏蔽盒内。” 有一些断断续续的监控影像,被cabal呈现在了护目镜之中。 几辆改装遥控坦克收起了三角架,将炮管也缩了回去,整个身体成了一只只圆形的超大号铁皮箱。 尤里神殿的重要监控设施,都被墙内自动生出的一层铁皮包裹,上面又被覆盖了两层特殊铁丝网。 尤里部队的通讯员们,将所以有的接发器和通讯蓝牙耳机都装入一个迷彩布包裹着的特制铁筒内。 然后我的大脑,听到了尤里的依然平静如常的指令:“发射。” 一道看不见的波动,席卷整个尤里神殿。所到之处,灯光全灭,电子仪器报废,恐怖机器人们的尸体,纷纷跌落在黑暗的电梯竖井。 完成破墙钻孔,奄奄待毙的恐怖机器人们四肢朝天,火花一蹿。机械足无力地抖动了两下,纷纷瘫软。两枚金属球刚刚在第三层的电梯井底部钻出了大洞,忽然纷纷僵住,掉进了下面那个黑暗的竖井。 整个尤里神殿彻底陷入了黑暗的重围中,只剩下一派死寂。估计等电力恢复了,神殿也该完蛋了。 我一把扔掉了护目镜,看了一眼脚下深不见底的电梯井,深吸了一口气。虽然不太清楚,为什么我感应不到尤里的想法和生命讯号,但我知道,他已经跑不了多远了。 我双手抓住墙边的电梯缆索,纵身一跃,一路向底部滑落而去。黑手套与缆索之间擦出了无数的火花,直到我重重地落在电梯顶部。 尤里……不用找了,我来了! 突击步枪在电梯顶盖上胡乱扫射一阵,打出了一块蚂蜂窝式的大窟窿。然后我拿出手雷,从窟窿处扔了进去,一把抓住电梯缆索,切断了下面的部分。电梯一路高速下坠,最后砸在了深不可测的电梯井底部,炸出一团绚丽夺目的火花。 第二百九十三章 这不是我要的真相(一) 电梯如被砍断脑袋的人下坠的头颅,向深不可测的底部坠落下去。 三秒钟后,下面响起了一声震耳欲聋的爆炸。一个生命讯号在挣扎了几秒后,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我就这样抓着缆索,看着脚下未尽的火光。耳畔,隆隆的爆炸声余音缭绕,久久都没有消散而去。 电梯它……好像……爆炸了…… 尤里……在电梯上……没跑…… 难道说……我……干掉尤里了? 我……干掉他了……干掉他了! 此时此刻,在我的脑海中,只剩下了“我干掉尤里了”几个字。 难道说……我……真的成功了! 这不可能……没这么简单的…… 不知道在电梯缆索上面挂了多长时间,我才突然想起来……相比在这里发呆,我应该下去看一眼。 荡着手中已经到底的缆索,我学习抓住藤蔓的猴子那样,一步荡到了电梯井的另一边墙壁上,抓住了另一根缆索,急匆匆地滑下去。 此刻电梯井底部的大火,已经基本熄灭了,只剩下一些零星的火苗还在不安地窜动着。我踩在原本属于电梯井顶盖的地方,在一片狼藉的地方,试图寻找尤里的尸骨。 谢天谢地,最终我还是找到了一点线索:一团焦如黑炭的,不可名状的人形物质。轻轻地踢一脚,发现它的样貌早已经无法辨认了。 “不是尤里……”我自言自语。 头顶上突然响起了一阵轻微的爆炸声。我抬起头,看了一眼头顶上的位置。感觉电梯竖井稍微晃了一下,无数的碎屑纷纷从天而降。 该死……如果不是尤里干的,就是联军部队把尤里神殿炸塌了! 天杀的莫斯文克!还有该死的斯拉维克!我还在尤里神殿里啊! 万一让碎砖瓦塞满了整个电梯竖井……这个后果……不可想象! 就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候,电梯门突然开了。我不假思索,就跳出了电梯竖井,砖瓦碎石追着我的脚后跟,如一泻千里的瀑布一般,落得满电梯竖井里都是,掩埋了电梯的残骸,而且还在不断地往外挤。 多亏了电梯门立刻关上,把碎石堵在外面,然后就恢复了平静。 但这……好像……太平静了…… 按理说,头顶上的轰炸还在继续,这里虽然不一定会被摧毁……但至少……也该会有点动静吧…… 要知道,用来建造这层地下室的水泥,可不是什么极高的标号,也就是联军通用的常规标号。周围的墙壁和天花板应该会有震动,也应该会有碎屑和尘土掉落下来…… “没什么奇怪的,”走廊旁边挂着的闭路电视上,cabal的虚拟影像突然出现,吓了我一跳。她并没有意识到这一点,自顾自地说了下去,“系统检测到,这层地下室的周围,包裹一层经过敌人的特殊改造的隔板。在铁幕装置启动后,它可以让铁幕粒子覆盖在上面。” “也就是说……外面的破坏,无论多严重,根本伤不到这里?” “没错,马克耶布卡同志。你是我们人类最后的希望。”旁边一个失灵的闭路电视上,突然之间,竟然也跳出了cabal的虚拟影像。 索菲亚的图像出现在了一个黑暗的控制室里,身后是暖色调的世界地图,和到处都闪着红点的电子仪器,那些是参谋部里的其他人。 等一下……参谋部……我猛然转过头去,重新看了一眼左边的闭路电视的图像,又看了一眼右边的。 左边“索菲亚”的背景是一片血红,中间是一个联军标志;右边“索菲亚”的背景是操作人员和闪烁的仪器指示灯。左边一个穿着黑色的连体紧身衣和长筒高跟靴;右边的一个穿着苏联元帅呢绒军礼服……看到这一幕,我顿时明白了。 “系统已查阅了过去大量的档案。分析得出的结论是……由索菲亚同志亲自指挥的战争,胜率基本都能达到90%,”左边“索菲亚”全身像轻松地向右边“索菲亚”的半身像鞠了一躬,带着戏谑的口吻说,“人类得救的概率非常高。” “我没空听你拍马屁,你个半人类,”索菲亚元帅咬牙切齿地骂了一句(我可以感觉到,她似乎相当讨厌cabal),然后转过头,对我说,“联军方面的确在萨拉热窝的地下,检测到了巨大的波动。但这并不完全是铁幕粒子全面运转的时候,产生的正常波动;还能检测到一股强大的超时空能量运转。” “超时空能量运转?”我诧异地问,“难道说……尤里拥有能即使在铁幕粒子覆盖的地区里,同时运行超时空传送装置的技术吗?” 话一出口,我知道,这个问题不太好。索菲亚一脸尴尬,cabal更是无言以对。半晌,两“人”异口同声地回答:“暂且不知道。” “这就很奇怪了,”我思索着说,“且不管他怎么做到。问题在于,尤里这是想去哪里?这才是关键。尤里在全世界的势力都被消灭了,世界王座是他最后的地盘。失去了世界王座后,他还能去哪?” “所以,我们还需要你调查一下,”屏幕上,索菲亚挠着脑袋敲键盘(cabal的情况也不好。无数个小窗口浮在她的四周,如一团乱麻般挡住了cabal的虚拟影像),“可以确信的是,尤里一定还会有什么疯狂的计划……我需要……” “等一下!”我突然注意到,索菲亚桌上的闹钟,好像有点不太对劲。立刻开口打断道,“索菲亚同志,还有cabal,麻烦你们告诉我,你们现在的时间是几点了?” 无论是索菲亚还是cabal你都展示出了一副相当迷茫的神情。虽然说,她们两个也许并不是很明白我此刻的脑回路,但还是照办了。 “12月31日,晚9点23分。” “12月31日,早9点23分。” 两个声音异口同声地响起,听到对方的答案不一样,皱着眉头地质问对方:“cabal,你是在开玩笑吧?/系统认为,您计算有误。” 我缓缓从口袋里拿出了一块怀表,向所有人展示了怀表的时间。 在进入这层地下室之前,我担心在所有电子设备被摧毁后,无法准确地了解时间,于是从主控室一个尤里工程师的胸口,拿了一个这种玩意。因为这不是什么非常重要的东西,尤里当时也没有太在意。 同样道理。在emp启动之后,因为怀表是机械表,所以成功躲过emp冲击波,甚至没有影响走时。 此时此刻,银色的怀表上,赫然指向了9点23分的位置。值得令人注意的是,指针中心的正下方,赫然出现的,是翻动的“p.m.”。 “你们看,”我说,“我这里也是下午9时23分。现在的问题在于,究竟是索菲亚同志那里错了,还是说,我和cabal一起错了?” “毫无疑问,错的是后者。索菲亚同志的时间,是由华沙方面的原子钟亲手校准的;但cabal和我一直都处在战场位置。能够让我们的时间加快12小时的唯一原因,就是一个:尤里神殿里,有问题。” “等等……”我竖起一根手指,cabal和索菲亚都疑惑地看着我。 此时此刻,我在大脑中看见,尤里走在通往一间牢房的冰冷而黑暗的走廊上。和往常不一样的是,他已经没有心情有规律的迈步了,倒像是一路小跑着到达目的地的。 最后他来到放满人体器官的审讯间,面对一个我找了很久的人。 在这块地板的尽头处,两个尤里士兵一左一右的看押之下,还跪着一个影子。一个在地板上不停蠕动着,像是受伤动物的黑色影子。 我感觉到,也许是兴奋,或者类似的原因,我的胃收缩了起来。 一个高亢的声音从尤里的嘴里缓缓发出。那是一个舒缓到甚至有些优雅的,让人昏昏欲睡的声音。 “现在,我要向你借用一下你的大脑。我的人和马克耶布卡会产生共鸣,无法不被发现,你可以。” 为什么……那个声音……和我的声音……听起来……一模一样…… 跪在地板上的黑影动了一下。尤里戴着黑色手套的手,拉出了戴在头上的那个仪器的麦克风并捂住了它,发出一阵高耸冰冷的呓语。 地上的人发出女性特有的痛苦尖叫。她试着站起来,又腾地摔倒了。过了一阵,呻吟声渐渐平息。 “达夏小姐。我在等你回答。” 达夏慢慢抬起肩膀,最后抬起沉重的头。她显得很憔悴,被疼痛扭曲的脸,露出我没见过的刚毅。 “杀了我吧。”达夏小声地说。 “我为什么要这么做?”尤里用舒缓的声音问,“马克耶布卡对我非常重要。对于他很重要的你也一样。考虑一下吧。听说你的父亲就是这么痛苦地死去的,你不会想尝试的。我们还有几小时,除了你自己,没人能把你从痛苦救出来。” 但是当尤里再次扶住了麦克风时,我却叫喊着,用枪把周围的闭路电视全部打成了一地的碎玻璃。 当我意识到自己是在胡乱开枪时,我其实已经清醒了,但仍然在开枪。我的脑袋像是火烧一样,提醒着我不要本末倒置,更不要…… 去他的直觉,去他的任务!哪怕是人类灭亡,也跟我没有关系! 第二百九十四章 这不是我要的真相(二) “指挥官同志,任务优先……” “马克耶布卡同志!你只有两个半小时了!达夏那边不是——” 仿佛在下水道里,追在我屁股后面的盖特机炮子弹一样,随着我在走廊不断跑动,周围的闭路电视也纷纷被人打开,场面十分壮观。 索菲亚和cabal纷纷提醒我,与其关心达夏的死活,还不如赶快解决掉两个半小时后尤里的“秘密武器”重要,可是我却充耳不闻。 什么人类灭亡……什么祖国与主义……什么血洒疆场……这关我什么事!我只知道一件事:只要我活着,就不能让达夏死在我前面! 达夏……等等……我快到了…… 好在地下空里的规模和复杂程度,相比之前地表上的尤里神殿,并不是很大。我对刚才的房间有点印象,五分钟内就赶到了所在地。 推门而入,几个尤里新兵狞笑着,面对地上一个躺着的人影。听说尤里部队已经没有“生理”需求了,现在看来,传言似乎是假的。 “别哭啊,小妞,”一个尤里新兵拎着达夏的头发,把她一把拉了起来,“我们还没有参见前‘红公主’呢。来,让我好好地……” 但这成为了他最后的遗言。我举起突击步枪开火,这几个倒霉蛋还没有动手,就已经倒地身亡了。 跨过倒在地上的尸体,我走到了遍体鳞伤的达夏的身边。她手脚被绑,躺在地上哭泣着。在昏暗的光线下,我看不清她此刻的样子。 我把达夏扶起来,替她解开绳子。刚刚挣脱束缚,达夏就默默无言地抱住了我,眼泪打湿了肩膀。 “喂喂……达夏……现在还不是这个的时候……”我感觉脸上像是火烧一样,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 话虽如此,刚才解开她手脚的绳子的时候,我的双臂环绕着她的身体,此刻下意识地就搂了上去。 时间也好,乃至周围的一切,这个时候都已经无所谓了。此时此刻,我只希望这一刻能永恒下去。 周围……哦对,我想起来了! 我一把推开了达夏,扶着她的肩膀,盯着她的眼睛说:“先等一下!听我说达夏,我现在有别的任务。我还要摧毁尤里神殿,消灭尤里的秘密武器……所以说,等我们出去了之后再说别的,好不好?” “等一下!”在我即将离开的时候,达夏拉住了我,“马克……你知道……你面对的是什么吗?” “我当然知道。那个是尤里神殿,曾经号称是人类最可怕的建筑物;现在是一堆废墟,只剩下这个地下室了,”我轻轻说,“不要担心,我去去就来。等我,好吗?” “就让我陪你一起去吧,”达夏轻轻咬了咬嘴唇,对我说,“别把我一个人丢下……可以吗……” 铁幕装置在哪?不知道;秘密武器是什么?不知道;超时空传送仪在哪?不知道;尤里的秘密武器和这些有什么关系?也不知道…… 此时此刻,这么多不确定因素混合在一起,我真不想再带上一个……没什么用的人,做我的累赘。 不对……她不是我的累赘…… 最后我感觉,自己的嘴角上扬了一个浅浅的弧度,回答道:“如果你不怕死的话……跟我来吧。” “谢谢,”达夏从流着血的嘴脸挤出了一丝浅浅的微笑说,“等战争结束,回莫斯科后,你就去复员,报考国立大学吧。放心,如果有不会的内容,我来辅导你吧。” 我很想告诉达夏,其实这个考虑得太远了,现在还不是时候;我也想说我不需要去上学了,元帅退休后的津贴比中将的工资还丰厚。 但看到达夏眨眼睛的样子后,我忍住了这番话,没有说出来。 “……那好吧,”我露出了一丝笑容,向达夏伸手,“跟我来。” 脑海里警铃大作,直觉提醒我拒绝。生平第一次,我没有理他。 没错……其实,我该拒绝的。 在我走出房间,进入走廊的时候,cabal的声音还远远地从后面追上来:“恭喜你,指挥官同志,没想到你还真找到达夏同志了。” 我很想吐cabal一脸唾沫,把她骂一顿,再质疑她为什么不肯告诉我,达夏在哪里。但我忍住了。 也许……是其他什么人,不让cabal告诉我的吧……要知道,这个cabal毕竟是电脑,不是人…… “你先别急着恭喜我,”我没好气地说,“倒是你,找到尤里的铁幕装置和超时空传送装置在哪里了吗?我还要和尤里算旧账呢。” “经过分析……系统判断,铁幕装置的位置,距离这里约三百一十米;超时空传送装置的位置,距离这里约七百二十米。具体路线正在规划……”cabal一边说,闭路电视上出现了这个地下室的地图。 “这是cabal吗?”达夏惊喜地捂住了嘴,“我还以为,这是只存在于传言中的超级电脑……没想到……联军真的研发出来了……” “实际上,您想不到的事情还有很多呢,”cabal说,“但现在还不是交流这个的时候。地下室里的防火墙程序更加严密,而且尤里把闭路电视给切断了,我无法通过闭路电视入侵这里的网络。就算你们找到了相应的房间,我也……” “没关系,告诉我,哪里有手提电脑就行了,”我立刻打断道,“你忘了吧?达夏是无线通讯专业出来的,电子对抗也不在话下。” “指挥官同志!记得要小心一点!”当我们向其他方向赶去的时候,cabal还在后面喊叫,“这地下室里,还有上百尤里新兵……” …… “我……已经……跑不动了!”从那间控制室里逃出来之后,达夏把这句话反反复复地,喊了几遍。 “坚持一下。”我只能这么回答达夏。我不怪她速度太慢,毕竟她被关得太久,体力肯定跟不上。 一个声音一直建议我,索性把达夏扔下算了。可是我充耳不闻。 扔下达夏……我在开什么玩笑……我不会……绝不会做这种事! 最后达夏一屁股摔倒在地上,被我一把扶住,拉到了一扇门的死角后面。说来也奇怪,刚才追杀达夏的时候,心灵辐射光波几乎追着打,其目的绝对是要杀死达夏;可等到对我开火的时候,却是能避让则避让,显得倒像……在吓唬我。 不对……这不是在吓唬我……那种感觉……就像逢场作戏一样…… 这可不是我现在该想的问题。既然他们一定要手下留情,那我就不客气了。我抬起了手中的突击步枪,向他们开火。密集的子弹如暴雨一般,倾泻在了那些追兵身上,十几个尤里新兵直挺挺地倒下了。 我听到,其中一个还剩一口气的家伙,用尽了身上最后的力气,对着心灵感应装置说:“报告陛下……任务完成……目标就位……” 不知什么目标。拉起达夏,我们继续向铁幕装置的位置跑过去。 和我想得一模一样。铁幕装置的门,是一扇密码门。达夏一屁股坐在地上,稍微喘了几口气,然后拿出了手提电脑,认真敲击键盘。 不得不说的是,此时此刻,五分钟的时间,简直比五个小时还要漫长。五分钟后,我看见门口的钥匙卡槽正上方,指示灯由红变绿,响起“嘀——”的一声,门开了。 房间里的敌人不多,只有大概十个,而且都是技术人员。可笑,连外面尤里神殿的卫兵我都不怕,相比之下,这些技术人员算什么! 看到我已经堂而皇之地闯了进来,那几个技术人员已经慌了,纷纷拔出手枪向我射击。我把达夏推出了房门,拔出了突击步枪反击。 这些家伙的枪法实在太差,好几次,子弹打得已经偏离了我好几米的距离。而我则是百发百中,每次开枪都能干掉一个。在这间穹顶型房间里,他们能躲的地方很少,我却可以做到毫无顾忌,把我看到的任何尤里部队,一律给消灭掉。 与其说这是战斗,倒不如称之为屠杀。而且,仅仅过了十分钟,这场屠杀就结束了,最后一个技术人员被我一把拎了起来,扔在了一直运转着的铁幕装置里。铁幕装置的表面,浮起了一层暗红色的保护膜,把扔上去的人类压成了肉酱。 又过了好久,达夏才探头探脑地钻了进来,我也得以环视一圈这个房间的布局。说是一间大的穹顶形房间,除了中间有一个被玻璃罩罩住四周的铁幕装置,四周电脑和电脑桌的布局,其实是很紧凑的。 “现在我们怎么办?”达夏畏畏缩缩地四处打量了一圈,提出了一个非常现实也非常困难的问题。 “没有炸药,所以只有你来关掉铁幕装置,”我说,“我去门口挡住那些可能过来的尤里部队。” “问题是……”达夏摇了摇脑袋,“尤里应该还是可以远程重启这套系统的,关不关意义不大。” “没关系,”我走出房门,对闪烁着“cabal”字样的闭路电视大声喊,“cabal,给诺布朗加同志传个话,叫他把钻地车开过来,顺便让格兰藏姆同志也来一趟。” 尤里……现在是时候收网了。 第二百九十五章 这不是我要的真相(三) 在门口,我整整等了20分钟。 我真的怀疑,自己到底是不是疯了,才会为了等诺布朗加他们的钻地车,在这站了这么长的时间。 然后我听到了前方的动静。不是声音,是几个兴奋的生命讯号。 “我们躲一下。”我弯下腰,贴在电脑桌前,对达夏的耳边说。 “干嘛?”达夏没反应过来。 现在不是解释的时候。我一把抱起了达夏,跑出了房间的大门。 刚刚关上门,一股强烈的气流突然袭来,把我和达夏都掀翻了。 不只是我们。整个安置了铁幕装置的房间大门,连手雷都炸不开的门,也被这股气浪给掀翻了。一股热浪从房门里向外涌出,仿佛一头刚饱餐过的巨兽正满意地打嗝。 “话说……”我听到身底下的一个声音,羞羞答答地问我,“你要躺到什么时候……才想起来……” 糟了!我这才想起来,好像摔倒时……达夏就被压在下面把…… 该死……我吓得一个激灵,面红耳赤地从地上跳了起来,赶快回过头去。我不想知道,此刻我跟达夏哪个的脸更红。我也不想知道。 回到这个穹顶形房间里——这么表达也不对,应该说,曾经是穹顶形房间的地方——现在已经是面目全非了。刚才还闪烁着一个暗红色光球的铁幕装置,经过了钻地车从撞击,已经化为了零件的状态。 房间里一片狼藉。除了正中间的钻地车,没有一件完好的东西。 铁幕装置是彻底报废了。钻地车的门被人用力撞开,车上下来一个矮小的身影。我兴奋地走上去。 “恭喜你,诺布朗加同志,”我微笑着说,“你来得很及时。现在,尤里已经保护不了这里了。” 诺布朗加突然笑了一下。不知道为什么,刚才诺布朗加的那一丝笑容,让我的直觉再次警铃大作。 “的确——等一下……”诺布朗加再次笑了笑,然后回到车门后,从拿了一件东西,从车里出来指着我,狞笑着说,“消灭尤里这样伟大的神圣使命,就交给我好了。” 我终于看清楚了。此时此刻,他手上举着的……竟然是……一台四联装的,单兵反坦克火箭筒! “诺布朗加!”达夏生气地大喊,“你知不知道你在干什么!” “放心吧,达夏。从华沙一路到这里,我一直都很清楚,自己要面对的是什么,”诺布朗加看了一眼达夏,然后转头对我说,“别担心,尊敬的指挥官同志。再过两个小时,我会站在尤里的控制室里,向全世界宣布:人类世界最恶心的恐怖分子,尤里,残忍地杀害了我们的指挥官,马克耶布卡将军。”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下文应该是:‘但与他同行的亲密战友,诺布朗加同志擦干眼泪,为自己的好朋友报仇,终于消灭了尤里,为人类立下了汗马功劳’,”我发出了一声冷笑,“因为无论如何,这个地方都会被掩埋在烈火与尘土之下的。因此,不管你怎么说,莫斯文克总理都会相信的,不是吗?” “不愧是指挥官同志,一语中的,”诺布朗加的金边眼镜,在火光下反射着微弱的光芒。我发誓,我从没有像现在这样,如此地讨厌这个尼泊尔的矮个子。他的嘴角边露出了一丝虚伪的笑容,叹息道,“很遗憾,你好像漏了一件事。” “说说看,”我尽可能保持冷静。可恶……我还要再拖些时间,“如果你并不急着杀死我的话。” “时间还有很多,这辆钻地车会替我弥补的,”诺布朗加依然举着有他的身体一半长的反坦克火箭筒,向我保持着狞笑,“而且,我要的,不只是风暴小组的人心。” “你要一份投名状!”我感觉到,自己的眼神里露出了一丝如波涛般翻滚的怒火,“如果不是联军高层们对尤里焦头烂额无计可施的话,就凭着‘维拉迪摩大元帅的养子’一条,我便没有出头之日!” “而拔掉了这个联军高层的眼中钉的我,毫无疑问,肯定会受到克里姆林宫的重用!”诺布朗加的眼里满是疯狂,“知道吗?指挥官阁下!我忍你忍够了!我不想再当你的陪衬,我要取代你的位置!” “取代我?”我冷笑了一声,“你真的以为,什么人都能取代我吗?难道你不知道,对你而言,相比领袖,做一个副手会更好吗?” “闭嘴!你这个混蛋!”诺布朗加愤怒地抬高了一点火箭筒,继续怒吼道,“别找这些歪理了!我知道为什么,因为你不信任我!” “诺布朗加统治,你一定是被尤里心灵控制了!”达夏忍不住打断了诺布朗加的发言,“黑森林战役后,你知道马克有多伤心吗?他告诉过我,你是他最好的朋友!” “朋友?得了吧,你在说什么鬼话!”诺布朗加以更响亮的分贝反唇相讥,“任何大事,宁可告诉格兰藏姆那个副官,也不告诉我。摩洛哥那次,表面上,他骗了所有人;实际上,马克只骗了我!你从来不信任我!在你眼里,我就是个陪衬。原因很简单,因为我不适合做你复仇的棋子,而能够作为棋子的,只有你养父的走狗的后代!” “什么……”达夏惊得后退一步,紧紧捂住了嘴巴,说不出话。 “我估计着……你要杀我的理由,应该不止这个吧?”我冷笑了一下,“我没猜错的话……你应该还有别的目的,比如……身份!” “身份?”达夏惊讶地看了我一眼,疑惑地问,“什么身份?” “比如说……眼前这位,并不是真正的诺布朗加!”我感觉到,自己的眼神渐渐凝结,“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诺布朗加的确死在了黑森林,你只是他的替代品而已!” “可是……这个的确就是……” “不,他不是,”我冷笑了一下,“他是个克隆人。虽然非常逼真,但假的只能是假的,他就是一个尤里克隆人研究中心的产品!” “什么!”这次我没有听到达夏的惊叫声。一会功夫就经历了这么多事情,她可能叫不出来了吧。 “何时发现的?”听到身份被拆穿,诺布朗加的脸上并无诧异。 “不着急,先说你的事,”我说,“比如说……你不是尤里的傀儡吗?为什么你打算背叛尤里?” “傀儡?你说谁?”诺布朗加冷笑着问,“你以为,我真的打算一直当傀儡吗?没有自己的意识,永远浑浑噩噩地当着工具?然后怎么办?等到你被消灭之后,我就乖乖地进入部队回收站?绝不!叫我就这么抛弃唾手可得的荣华富贵,不明不白地死,我可不会甘心!” “你不是问我诺布朗加是不是死了吗?好啊,我回答你。那个叫诺布朗加的家伙,为了保护你们,被超时空传送到了异世界里!” “但他的运气不错,竟然传送到了世界王座。尤里把他回收了。然后制造出来的克隆人,就是我。我该对你说声谢谢,你放心去吧。风暴小组在我手上,会更强大。” “混蛋……”达夏颤抖着伸出手指,“诺布朗加同志不是你这种丧尽天良的人可以相提并论的……” “别废话了!”诺布朗加眼中闪过一抹狠色,“离开马克耶布卡吧。看在你还算有点姿色的份上,我也许可以考虑照顾你一下……” “你的废话说完了吧?”我突然问,“说完了,就该我说了。” “遗言?”诺布朗加冷笑了一下,“请吧,指挥官同志。这是我最后一次,叫你指挥官同志了。” 然后……车里传来一声枪响,诺布朗加的眼神,突然就凝固了。 “这就是我要说的话,”看着他肚子上的伤口,我缓缓地说了下去,“下辈子,记得给尸体补枪。当然,我知道你来不及了,因为在你的耳朵里,戴着心灵屏蔽装置的人,和死掉的人,没有区别吧?” 又是一声枪响,这次打中的,是他的太阳穴。看着诺布朗加瞪着满是不甘的双眼缓缓倒地,鲜血流得满地都是,一个人从车上迈步下来,我不由得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谢谢,”我用力握住了格兰藏姆的手说,“真是多亏你了。” “说真的……在伦敦的时候您让我检测诺布朗加的体细胞那次,真是让我大吃一惊了呢,”格兰藏姆说,“没想到……他真的是……” 我也很惊讶……在去摩洛哥的前一天,看到“诺布朗加体细胞数量与正常人差距太大”的纸条时。 最后,我和格兰藏姆拥抱了一下,对他说了声:“非常感谢。” 看着他开走钻地车的时候,达夏想要一把拉住我的手臂,我轻轻抽出来,给了她一个轻轻的拥抱。 “别怕,战争快要结束了,”我轻轻说,“再往东三百米,就是尤里在这里最后的据点。只要攻破那里,这场噩梦就会迎来终点。” 我轻轻收回了袖子里的匕首。如果刚才,格兰藏姆打算来个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或者坐山观虎斗的话,我一定把他们一起给解决掉。 平心而论,这条路并不长。我真正奇怪的是,为什么那些该死的尤里部队,竟然没有人阻拦过我。 就像……就像是死光了一样。 我没多想。站在那间据说释放出大量“超时空能量波动”的房间门口,我推门而入的时候,第一眼看见的,就是坐在正中间一张玻璃桌后面,拿着一杯伏特加的尤里。 “尤里?”我不确定地问道。 “晚上好啊,马克耶布卡。我的孩子,”尤里发出了一声轻笑,“我一直在想,重逢之际,会是怎样的场面。没想到等了那么久。” 重逢……这个词即将进入我的脑海的一刹那,我感觉背后一凉,手中的枪被一只冰凉的小手抽走。 被人拿枪指着背后威胁……我好像……还没有过这样的感觉…… “达夏……是你!”我感觉不可思议。微微转过头去,我发出一声怒吼,“你……你也背叛了我!” “真不好意思,”尤里轻笑着对我说,“为了保证安全性……不得不出此下策。但这样也好,至少你不会打断我的发言,不是吗?” 第二百九十六章 这不是我要的真相(四) 与尤里决战的时候,会是什么样的场景?我承认,在梦里,在计划中,我都曾构想过无数种情况。 而且……我还曾很有信心地认为,和往常一样,只要跟着我的直觉走,我一定可以……顺利取胜。 ——“在您的计划中,如果能顺利实施到最后一步的话,不管出现任何问题,最后一步您的遭遇都只有一种,”出征前,维克多对我说,“您和尤里面对面交手。而尤里,毫无疑问,是这个星球上所有已知的高智慧生命中,进化程度最高最完美的。没有人能打败他。” “我知道,”当时我心不在焉地回答道,“而结局无非两种:我杀了尤里,或者尤里杀了我。但无论怎么样,最后都是我的胜利。我会尽力把时间拖到晚上十一点半。接下来,核弹会帮我报仇的。最坏的结果,也就是尤里和萨拉热窝一起,从地图上被我们抹去而已。” “喂,别说得事不关己行不,这样我会很担心士兵们的安危在你眼里的意义的,”谭雅讽刺道,“指挥官连自己的命都无所谓,很难相信,他会在乎部下们的死活。” 我没回答,只看了谭雅一眼。后者将杯子里的伏特加一饮而尽。 “别看着我,”她没好气地回了我,“去过萨拉热窝后,下次能不能喝上伏特加都不知道。”—— 我真的……想过无数种可能…… 唯独没想过,会是眼前这样。 最奇怪的,不是尤里又坐了回去,达夏用枪口提醒我往前走;也不是尤里为什么不赶快夺走我的意识或者杀了我;甚至不是为什么这里没有一排排超级电脑和工作台,为什么没有各种奇葩的仪器;画面已经黑屏的监控电视机,和中间一个在放映卫星监控图像的中央显示屏后,为什么拉着厚重的窗帘…… 其实……在这个地方,真正让我感觉无比诧异的……应该是…… 应该是……为什么,没有人…… “请坐吧,”尤里坐在正前方的沙发上,给面前一个花纹精致的玻璃杯倒上了伏特加,还对我举手示意,“别紧张,这里只有我们两个人。从出生开始,我就没和正常人类说过心里话。估计你也是。” “我记得你在世界数学奥林匹斯大赛上拿过奖,”我说,“可你却没有数到……这里有三个人。” “不要担心。你亲爱的达夏同学并不算人,”尤里抬起头,打了个响指,“伦敦战役的时候,出于好奇心,加上考虑到你有可能会真的获得成功。以防万一,我还是决定,把洛马诺夫的女儿制作成克隆人比较好。没想到真用得上了。” 也就是说……我认识的那个达夏,死了很久了……在伦敦战役她被绑架的时候……就已经死了…… 该死!我怎么没早一点想到! 难怪那种娇生惯养的大小姐突然加入军队,原来是要监视我…… 我一直也没想通,演艺学校出来的大明星,怎么突然就成了黑客了……因为这是尤里,直接在这个克隆人的脑子里,植入的能力啊! 还有……还有月球上那次……我说达夏怎么成了心灵屏蔽者……我还以为,是因为……我从没有试过探测达夏的生命讯号和情绪…… 当看到诺布朗加的dna检测结果有眼中问题的时候……我竟然没有怀疑一下……如果说,连掉到超时空隧道另一头的诺布朗加,都可是克隆人的话……被尤里逮捕,并且扣押超过二十四小时的达夏……岂不是……更有可能是克隆人…… 对啊……我怎么……怎么会忘了这一点……从萨拉热窝到伦敦……坐空天飞机的话,只要三个小时! 混蛋……我感觉到,一股杀意从脚底升腾到了头顶。我看向了玻璃桌,看到了酒瓶、冰锥、钢笔、落地灯……还想起我留下的秘密武器:藏在衣袖里面的合金飞索…… 但最后,想归想,我并没有付诸实践,甚至没有计划一下。我之前忽视的直觉没有因记恨我而疏于工作,仍尽职尽责地提醒我:在尤里面前,这样的行为是自寻死路。 “你做了一个明智的决定——坐下说吧,站着很累的——嗯?拜托了,孩子,别用那种像是看着一头怪兽一样的眼神看着我好不好?换做别人就算了,对于你而言,我有心灵读取的技能应该不怪吧?” 心灵读取……刚一坐下,听到这个词的时候,我感觉……自己浑身上下的汗毛都倒竖了起来…… 等一下……比起这个来说的话……什么叫做……“对于你而言”? 这一次,我也不清楚,我是用什么眼神,看着沙发上这个酷似导师的中年人的。不对,称之“中年人”不恰当。尤里比洛马诺夫还大五岁,看上去却像三十出头一样。 而且……和联军宣传机构描述的不太一样,我总觉得……这个尤里,好像和恐怖分子不太一样…… 然后我掐了一下大腿,提醒自己回过神来。这不是叙旧闲聊的地方,尤里这么做必然有别的目的。 好在时间过得很慢……还有一小时五十分钟……我还有机会…… 尤里递给我另一个杯子,杯子里也装了伏特加。我不喝酒,所以也没回应他。也许是看出我眼神中的惊讶,尤里露出了轻松的微笑。 “嗯?据我所知,好像这没什么值得惊讶的吧?”尤里一脸笑意地向我提问,“你听得到别人的心灵活动,还能通过他们发出的脑电波,断定其他人的位置、状态、情绪、周围环境……甚至预判对方能做出什么事情,以及你应该如何应对。如果我没猜错,在我提到达夏是克隆人的时候,你的脑海中飘过了使用酒瓶、冰锥、钢笔和落地灯四种杀我的方法。之所以一种都没有用上,是因为你的——你称之为什么?——直觉提醒你,四种方案的最后结果,都是以失败告终。” 除了震惊,我已经没有别的词汇能形容现在我的反应了。这不可能,我没告诉过任何人这些事情,尤里……怎么可能……会知道…… “你说错了一件事……”我咬着牙,挤出了几个字,“我不是从小就会的……拜你所赐,我七岁才发现,原来我有心灵控制的能力!” 我在想什么啊……就是这个混蛋,害死了我的养父,害死了当初和我同期同连的所有战士,给我的人生带来了这么多麻烦……害得我大费周章,最后弄成今天这样…… “是吗?那真是遗憾,”尤里耸了耸肩,无所谓地回答,“如果维拉迪摩当时少点幻想,直接出兵进攻莫斯科的话,不只是我早就失败了,苏联第五任总理绝轮不到莫斯文克,应该是维拉迪摩才对。” 说话的时候,我觉得尤里一直饶有兴致地盯着我,仿佛希望我能够跳起来,义愤填膺地对他这番嘲讽,用道义之类的东西反驳一样。 可我没有,只是叹了一口气。 “和我想的有点不一样,你好像对你养父,没这么深的感情。” “让你失望了,我早过那个年纪了,”我冷冷作答,“为虚无缥缈的大义,而热血沸腾的年纪。” 早在莫斯科政变的时候……热血什么的,在我身上早就死了…… 更何况……尤里说得没错…… “好吧,我们扯远了,重新说说正事吧。无论你承认与否,你所拥有的这种能力,毫无疑问,就叫做‘心灵控制’。而且论实力,你的能力非常强大,”尤里突然接回了原话题,重新开启了自顾自滔滔不绝的模式,“以往这么多s级心灵工程师都战胜不了你,不是吗?” “所以,你想说什么?”我没由来地感觉到了紧张。心跳变得很快,有点上气不接下气的样子…… 我不清楚,自己在紧张什么。 “你也别想多了。实际上,这个‘秘密’根本算不上秘密,”尤里笑着说,“在给你那位达夏同学做解剖的时候,我提取了她的某些记忆,看到了很多有趣的片段。别担心,为了防止穿帮,我把达夏本体的记忆,也给达夏的克隆人移植了一遍。不过之前好像没用到。” 尤里挥了挥手,达夏把一只手放在了我的头顶上。此刻达夏冰凉的手心里,冷汗还没干。那个质感……和伦敦战役前的她一模一样。 该死……我竟然想不起,伦敦战役之前,达夏是什么样的了…… 然后我的思维被人抽了出来,进入到我自己也不认识的世界里。 我发誓……如果有可能的话,我一定会拒绝看见这些……东西。 (插叙)达夏的记忆 我出现在宏伟的大厅。刺眼的灯下,我看到洛马诺夫滔滔不绝。 角落里,达夏在幕布后捏着裙摆,西装革履的尤尔里奇安抚她。 虽然年纪还小,但达夏的一头暗红色发披到肩膀。她的白色碎花洋裙太短,鞋跟高得不是七八岁孩子能适应的,款式太过成熟了点。 但达夏仅仅是晃了两下,并没有一屁股摔倒,表情有些不好受。 “应该还能适应吧?”尤尔里奇忍不住伸出手,扶住了达夏。达夏叫了一声,轻轻抱怨了一句。 虽然达夏有点不舒服,却没有说出来。尤尔里奇露出一副抱歉但是无能为力的样子,他看着达夏,笑着说:“您今天可真是漂亮。” “真……真的吗……”达夏的样子……看起来很紧张,也很紧张。 尤尔里奇显得紧张。他瞟了一眼某个方向,放低了声音对我说:“马克去花园里了,你追上吧。” “什么……追上去啊……”达夏看起来……好像一副害羞的样子。 “记住早上那个阿姨教的。” “可那个……好难为情……” 达夏转过身,羞涩地低下头,一只手抓着裙摆,显得扭扭捏捏。 我不明白他们到底在这里干什么,为什么天冷的时候,达夏只穿了这么少。顺着尤尔里奇手指的方向,我看到窗口的影子一闪而过。 “你必须成功!”尤尔里奇扶住达夏的肩膀,“你是红公主!我知道你不习惯,但那其实没有什么关系!都有第一次的,不是吗?” “好啦好啦我知道,”达夏有点不耐烦,“我知道,他是维拉迪摩叔叔的养子……可我不明白,为什么我要监视那个马克耶布卡?” “你没有监视他!”尤尔里奇说。灯光下,他显得有点不自在。 “算了,我尽力吧。”达夏轻吐了一口气,迈着小碎步离开了。 尤尔里奇听着达夏哒哒的脚步声,脸上露出了一丝得意的笑容。 我突然明白……我与达夏的初见,洛马诺夫其实蓄谋已久了…… 因为我想起来,这应该……是我最后一次,中途逃掉的宴会…… 这一段情景消失了,并在我意识到前,又重组出另外一番景象。 达夏在总理办公室里,尤尔里奇站在洛马诺夫身旁。洛马诺夫表情尴尬,达夏似乎在求洛马诺夫。 “对不起,爸爸。真的——”达夏一直在哭着,总理想安慰她,却插不上话,“您能不能改主意,马克耶布卡……对我根本没感觉!” “听我说……”洛马诺夫试着安慰她,“马克耶布卡是你维拉迪摩叔叔的唯一的后代,如果能……” “父亲,我不做‘燕子’……” 总理的样子看起来不为所动。 “你不是燕子!”洛马诺夫皱了皱眉头,“那个词太可怕了。” “这就是我在做的事情,”达夏的脸上挂着泪痕,“马克耶布卡是很优秀,但他对我太冷漠了。” 洛马诺夫看了眼尤尔里奇,低声说:“努力让他对你热情吧。” 这次出现的,是我在出发去风暴小组之前,达夏来给我送行的那次场面。我不想再看一遍,因为我忘不了那次见面的点点滴滴…… 场景转换到晚上。达夏穿着睡袍抱着手臂,站在卧室门口处,曾经的私人保镖,卡列娃少校跟前。 “听说如果我不开门的话,你要在这自杀,所以我才卡门的。” “真对不起……我没想骗您,我也不知道……总理会变卦……” “别找借口了!”达夏的声音没有同情,“我忍马克耶布卡那家伙有好几年了!我不敢相信,我还想和他说话。爸爸的计划比我还重要——瞧!你都不否认这点了!” 可怜的卡列娃少校。她仅仅张了张嘴,什么也没说,又闭上了。 “我再也装不下去了。爸爸想怎么做是他的事,我不想掺和。” “达夏,我并不是故意……” “——骗我?可你也要我接近马克耶布卡,即使我不喜欢他?” 卡列娃中校还拼命找说辞,达夏轻蔑地看看她,就转身回去了。 “原来如此,卡列娃少校……当时,你其实是在……赎罪啊。” 这次出现了医院的画面,达夏局促地坐在了洛马诺夫的病床前。 “马克耶布卡太顽固了!他傲慢得很,冷得像块兵,甚至不肯正眼看我。我怀疑,他是不是……” “正常,我的达夏,”洛马诺夫从《真理报》中抬头,“这也难怪。他比你还小,就遭遇过重大的变故。但他刚救过你,你还是忍忍吧。对了,马克跟你说什么吗?” “什么也没说。听起来,他也没提过维拉迪摩叔叔那件事,他一直很安分,从没和维拉迪摩手下那些叔叔的孩子联系。”达夏换了个角度,从侧面看着洛马诺夫的脸。 “哦?”洛马诺夫问,“如果他将来邀请你,你会帮助他吗?” “当然不会,”达夏摇摇头,坚定地说,“我不会爱上他的。” 我跟着达夏走出黑海疗养院。尤尔里奇随即出现,跟在达夏的身后,周围十多个特工若隐若现…… 后者挥挥手,特工倾巢而出。 我注意到,达夏舒了一口气。 黑海疗养院外的景象消失了。现在尤里和达夏的克隆体,迎着晨曦,漫步在尤里神殿的城墙上。 “话说,你知不知道……我为什么要制造你?”尤里突然问我。 看上去,克隆体没理解过来。 “不知道,尊敬的陛下。在我看来,他不过是块冷漠的冰……” “这只是表像,他的心里仿佛有团燃烧的烈火。只要你尽可能帮助他,他的心灵防线终将软化。” “但……”克隆人犹豫了一下,“母体记忆显示……没有进展……” “这不是遗留进展的多寡问题。我快没有时间了,我希望他能准时来这,启发属于他的力量。” “您对那个联军士兵似乎抱走很大期望。但他对您恨之入骨,而且有战胜s级心灵工程师的实力!” “马克其实对此无比困扰,”尤里说道,“多年来,他其实一直生活在拥有这种能力的痛苦下。” 他们又回到了黑暗的神殿内。尤里翘着脚坐着,达夏克隆体也安静地坐着,尤里慢慢地开口说话。 “不到最后一刻,不到最后必要的时候,马克不需要知道。否则他怎么有勇气来做该做的事呢?” “那什么是他……该做的事?我潜伏在他身边的任务是什么?” 尤里深吸了口气,闭上眼睛。 “你不用提供他的情报给我。你也不需要告诉我洛马诺夫的任何行动,我比耶娜以外的任何人那个都了解那个胖子。你只需要做好达夏应该做的角色,成为真正关心他,体贴他的,名副其实的恋人。你是唯一能让马克耶布卡感觉到温暖的人,你只需要违背洛马诺夫的命令,真心爱上他,就足够了。” 我像是长长的隧道当中,看着另一头的这两人。他们离我好远,回荡在耳朵里的声音也如此陌生。 长时间的沉默后,达夏的克隆体开口道:“真没想到……我的任务,竟然会是勾引马克耶布卡。” “这不是勾引他,这是在感化他,让他在疲惫之余,身边也能感觉到温暖,”尤里轻轻闭上双眼,“我和他的联系疯狂地滋长。有时我甚至觉得,马克自己也怀疑过,他可能已经猜到了真相,为了验证,他会不惜一切代价过来的。” 说完后,尤里突然睁开眼睛。 最后的画面是总理办公室。洛马诺夫面对背后的窗户,达夏——应该说是达夏的克隆体——一身戎装,推门而入,走到办公室当中。 “父亲,我回来了,”达夏露出一丝激动的笑容,“您有事?” “当然有事!我的女儿,你怎么会想参军!还是加入到那个……该死的马克耶布卡的部队里……” “马克不该死!”达夏义愤填膺地打断。说真的,如果不知道这是克隆人的话,我一定会很感动。 “好吧,那个叫马克耶布卡的家伙,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对他动了感情!难道你真的爱上他了!” “有问题吗?”达夏轻蔑地问道,“别忘了,一开始是您让我接近他的。现在唯一能和马克拉近距离的办法,除了成为他的战友,日夜陪伴他外,还有更有效的吗?” “我知道,我知道。”洛马诺夫敷衍着回答道,好像有点不满, “听着,孩子。伦敦回来之后,你变化好大。以前你不可能爱上马克耶布卡,以你的条件,有很多比他优秀的选择,那个林树智……” “谢谢你,父亲。但那些纨绔子弟,我一个都看不上。”达夏转了个身,背对着总理说道,“对我而言,他们有什么用?父亲,我是人,不是你的工具。我在伦敦被尤里部队抓住,生死垂危的时候,除了马克耶布卡,没有人来救我。无论是您,还是那个林树智。别以为我不知道,我们四岁的时候,您就和维拉迪摩叔叔给我们定了婚约,根本不考虑我们的感受不是吗?” 达夏踏着整齐的步伐,嗒嗒嗒地离开了总理办公室,我也从达夏的记忆中惊醒了过来。片刻之后,他发现,自己还坐在尤里面前的沙发上,仿佛达夏刚刚离开了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