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玻璃杯中的水晶鱼》 不一样的开始 “为什么会喜欢她？”几次挣扎，我终于还是问了出来，借着酒劲儿，装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心虚地不敢去看他。 “干嘛？”他终于侧过头来，算是认真的看了我一眼。 没有得到预期的答案，连我自己都说不清，心情是不是真的不高兴，只是看到他追问的目光，让我有一种想要一味躲闪的感觉，“没有啦！只是想知道，你是不是真的喜欢她，我可以帮你追她啊。” “真的？”他期待的眼神已经说明了一切。 我苦笑，“我们是兄弟嘛。”仰起头，将瓶子里剩余的多半瓶液体一饮而尽，辣辣的感觉，让眼睛有些灼伤的痛感，液体顺着喉咙划进胃里，整个人却意外的空了很多，这才明白，原来痛的不是眼睛，而是心！ “你身上的纹身类？”他终于发现我今天的异样。 我转过头，“洗掉了。” “是吗？”他的目光转到另一边，“好啦！她下班了，我去送她了，你自己回去吧。” 我点头，看着他消失在门后。 “为什么不告诉他，你洗掉纹身是因为他？”始终沉默的南佑突然开口，一个一个的字，让我想起了洗纹身时的感觉。 “有用吗？”我反问，不知道是在问他，还是在问我自己。 第一章 玻璃杯里的水晶鱼 我叫纪夏穗，17岁，出生在上海，是个混血儿。我爸是大陆人，我妈是香港人，我妈的爸是香港人，我妈的妈是日本人。 爸妈的爱情很浪漫，老爸是摄影师，一次到香港去怕什么展览，见到了老妈，而那次的摄影展，正是在阿公一手创办的酒店里举行，爸妈一见钟情，就结婚了，然后住到了上海，再然后就生下了我。 我是幸运的，因为我从一生下来，就被人说成是含着金汤匙出生的，不用努力，就什么都有了，阿公在香港的酒店很大，就算我将来再没本事，也不至于会被饿死。 我是不幸的，因为特殊的生活条件，所以，我的生活圈子和一般人天生就不同，我要学很多自己天生就不喜欢的东西，比如说，品酒、交际、钢琴、礼仪、华尔兹、插花。。。 。。。 我身上有着老爸老妈最优秀的遗传因子，那就是艺术，从小我就读的学校就是什么私立的艺术学校，2年级时我开始学造型设计，或许，是老天爷真的怜惜我吧，我遇到了最好的老师，遇到了最好的搭档，连遇到的对手，都是最好的。 四年级，在别人还是依赖在爸妈身边撒娇的时候，我就要跟着老师，搭档们一起到世界各地去参赛，看各个有名望的设计师的新装发表会，那几年里，可以待在学校里，坐在教室里安安静静上课的时间才是少得可怜。 但那段时间，却带给我这辈子很多很多的回忆，我们去过很多地方，维也纳、意大利、荷兰、巴黎、印度、泰国、日本、古巴、奥地利、挪威。。。 。。。 认识尹南佑、韩允赫、秦楚歌、颂阳也是那个时候的事情，我们几个来自不同的地方，却因为同一个梦想走到了一起，梅老师在我们那一届一共带了8个学生，我们五个是关系最好的，南佑是澳大利亚人，允赫是生长在美国韩国人，楚歌是意大利人，而颂扬却是个地地道道的日本人。 我的搭档是楚歌，一个个性很好的男孩子，说是搭档，但更多时候，他却像是个助手，，去国外会先帮我拿行李，准备冷饮零食，不过，一起参赛的时候，他却能给我很多不错的建议。 我们五个人，就像是，家人。 而突然间改变一切的，是五年级的那次体检，很遗憾，，我被查出遗传了母亲的先天性心脏病，虽然没有什么大的危险，但始终是个隐患，那个年龄手术风险很大，医生建议我爸妈等我再长大一些，但这段时间，不能受到任何太大的刺激。 其实我并没有太在意这些，或许在那个年龄而言，根本搞不懂，死亡究竟意味着什么吧！我依旧那么生活着，和以前没有什么不一样，在连自己都不经意的时候，咖啡、可乐、似乎已经远离了我的生活，取而代之的，是牛奶、巧克力、可可。 伙伴们似乎更照顾我，而我，也像是一个更加被溺爱的妹妹一样，肆无忌惮的享受着那份出于哥哥们的保护。 真正的导火索，是那次国际的美发造型大赛。 我虽多次获奖，却也明白，那次大赛的重要，只要能拿下冠军，那么在就可以在国际上展露头脚，未来世界第一造型师的梦想就指日可待了。 那年我正读初一，杀进复赛的一共六组人马，而其中，我和楚歌占一组，南佑和颂阳占一组，复赛是以抓阄的形式，一对一的挑战，评分最高的一组即可进入决赛。 挑战我们的对手，是来自台湾的一组选手，我们的胜算很大，因为对手的实力实在是不怎么样，可即使这样我们还是输给了对手，仅以0。3分之差，而输的理由，也很简单，说白了，我们没有给评委送点“定金”。 说不清楚究竟是什么给我的打击会那么大，可是我昏倒被送进了医院，确实是事实。 我的个性很要强，而且还很固执，因为坚信凭借着自己的实力可以闯出一片天，所以不想向任何人任何事认输，从小看惯了家里人用钱可以买到一切的信仰，不想做那些不符合公平比赛的事情，可是我却忘了，比赛之上说的算的，不是我，是评委！ 那一次真的病的很严重，梅老师要送我先回上海，我拒绝，我坚持留下来，想看这场比赛最后的结局，好在南佑和颂阳顺利进入了决赛，南佑几乎天天都守在医院里，要他走他也不走，脾气比我还要倔。 比赛的前一天，南佑曾经问我，想要看到什么样的结局。我说，如果你不能把象征冠军的奖杯拿回来，以后都不要来见我。 南佑答应了，第二天，果然把奖杯拿了回来。 记得，梅老师曾经说过，做这一行的，两个人容易来电，但是，很难在一起。她在这一行里闯荡了那么久，带过那么多的学生，还没见过我们这样的，一个女孩子和四个男孩子，可以相处的这么好，而且这种好，并不是建立在爱情上的。 我也不懂，只是在很多年之后回想，才发觉，这个世界上，有一种关系，超越了朋友，却又不是恋人，那种关心，叫做知己。 知己比恋人更懂你，没有哪个人愿意在恋人面前一一暴露自己的缺点，但是知己不同，而东方人对于知己还有另外一种解释，哥儿们。 从澳门回到上海，我就直接住进了医院，躺在病床上，透过门上的玻璃窗可以看到，医生似乎在和我爸妈说些什么，只是我不懂，摇头是什么意思。 父母以身体不好的理由，让我逐渐从一线退了下来。 不允许我参加任何比赛。取消了所有记者关于我的采访，我就这样，在我人生最高潮的时候，离开了所有人的视线。 两个月后，我们搬离了上海，到了一个很小的城市里定居，那个城市我确实去过几次，因为我知道，那是爸爸的老家，那里还有一个爷爷，有很多的家人。爸爸在那里有套房子，将近两百坪，很大，是座两层的别墅，还有天台，那座城市虽然小，可是空气却比上海要干净的多，其实我的想法向来很简单。 我喜欢有落地窗的房间，喜欢那白白的很梦幻很梦幻的蕾丝窗纱，喜欢地中海风格的装修，喜欢屋子里一切都是木制结构的的装饰，喜欢带着坠饰的很华丽的吊顶灯。 我喜欢把仰椅摆在天台上，在仰椅上面支起遮阳伞，舒舒服服的躺在仰椅上，喝着冰凉的橙汁，嘴里嚼着阿公专程空运过来的槟榔，装沙滩的感觉。 可是这样的生活并没有多久，我们又搬到了另一个地方，我不喜欢这里，因为这里太小了，可是妈妈说她喜欢，这样才有家的感觉，因为房子小了，所以才不会经常有些亲戚朋友找上门来，求“救济”。 后来阿公也从香港移过来了，住进了我们原先的房子。 而认识南泽，就是这种新生活的一个开始。 他叫尹南泽，其实刚听到他名字的时候，我已经想到了尹南佑，可是，尹南佑是澳大利亚的人，是受过贵族教育的绅士型男生，我没有办法把他和眼前的那个穿着简单，个性很痞的尹南泽联系起来。 我不能否认的是，正是尹南泽这种很痞的个性，到现在，依旧对我有着致命的吸引力。 他是我二哥的朋友，而二哥是个地地道道的大混子，二哥是姑妈的独子，是个以打架、拼酒、飙车、兄弟义气为一切生活目标的人。 二哥带我去酒吧，介绍他的兄弟们给我认识，所以，就认识了尹南泽，只可惜，他当时有一个喜欢的女生，并且正在追求的过程中，但是尹南泽不是那种除了自己喜欢的女孩子就不和别的女孩子打闹的男生，他给人的感觉，就像是夏天里的冷饮，总能带给人快乐、尽兴、舒服的感觉，他和我之前遇到过的所有男生都不一样，他很痞，但更重义气，长得也算是很不错了，而且他身上有一种，男人味。 最重要的是，他能给周围所有人安全感。 他的长相中，略有几分和尹南佑的相像之处。我当时就跟他说了，知道吗？你和我认识的一个人长的特像，名字也差不多。结果他回答我，说不定你认识的是我弟。 后来，事实证明，尹南泽和尹南佑，确实是兄弟。 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他左手手腕上带着一只手表，似乎曾经在哪里见过，却又一时之间想不起来，直到后来才想起来，南佑也有一只一模一样的，劳力士的，价值四万多块。 突然间出现在这个城市里，有着太多的不习惯，这里的一切和我的生活习惯都那么的格格不入，早晨起来我一定要吃新鲜的土司配黄油，再加上当天的羊乳，可是这里没有土司卖，没有特别纯的黄油，甚至连这个星期的鲜羊乳都没有。 我喜欢自己独立去上学，但我所谓的独立，是自己开着私家车或是骑着机车去上学，可是这一切在我以前的生活中再正常不过的，可在这个经济并不发达的城市里却显得例外，对于一个中学生来说，似乎没有谁有驾照，更不可能拥有一辆价值60多万的跑车当座驾。 跑车开了几天我就不再开了，因为这边的学校和我们私立学校不同，连轿车的停放位置都没有，害得校门口的看车大爷得专门为了我的座驾而特别“注意”。 因为这里的同学们，对我的座驾都特别新鲜，起初我并没有太在意，以为他们是因为把我当作朋友，才会特别关照我的座驾，可是后来我才发现自己错的离谱，他们是因为我的座驾，才把我当朋友的。 我喜欢吃烤得八分熟的牛排，可是这里，可以把牛排烤熟的店都屈指可数，更不要提味道了，我喜欢喝87年份的cabemet sauvignon，吃grana padano的奶酪，可是这里，什么都没有，最好的酒吧里，能找到也只是03年份的cabemet sauvignon，这里甚至找不到20块以上的奶酪。 可是这一切的习惯，在认识了尹南泽之后，就全部都改变了。 他带我去喝永和的豆浆，去买路边的奶茶和咖啡，去那种并不高档的蛋糕店吃西点，他会在每天早上来准时到网吧、酒吧、通宵电影院来接我去上学，他会给我带一些，小笼包或是煎饼果子类的吃的东西。 跟着他，我学会了很多的东西，他告诉我，对于那些想要贪你小便宜的人，对付他最好的办法就是不要让他有贪你小便宜的机会。 和他们那些大男孩在一起，我最喜欢的名牌洋装反而碍手碍脚，逐渐的，我也学会了去那些商场里买那些很便宜的“冒牌货”。 我喜欢机车，他也喜欢机车，这是我们共同的爱好。 我做了那么久的造型师，挣来的大部分积蓄似乎都买了机车，或是改装机车，我先后有过12辆最好的机车，不知道为什么，听到他夸我的机车，就好像在听他夸我一样，尽管很傻。 他说，你就像一条被装在玻璃杯里的水晶鱼一样，看起来那么完美，那么快乐，却始终都不知道周围的一切是那么的不堪一击。 第二章 娃娃 “你跟她告白了吗？”我耍赖的赖在南泽的外套里，不肯将外套还他。 “嗯。”他点头，似乎没有想要隐瞒什么，“我跟她说了，可是她说要考虑看看，我也就不好再追问什么了。” “你猪啊，她说要考虑看看，就证明她对你有意思，否则就会直接拒绝你啦！”我的心里有很微妙的感觉，怪怪的，“你应该霸道一点的，女孩子都喜欢霸道的男生。” “你很懂啊？”他的眼里重新燃起了希望。 “废话。我见过的女生比你见过的要多很多！”我夸道。 “开什么玩笑，我可比你大6岁，什么样的女生我没见过。”他转过头来看我，眼神很温柔，像是在看妹妹，“你怎么可能比我见过的多！” “真的！”我强调，“就像我去洗桑拿的时候啊，放眼望去，一池子都是女的，要什么样的有什么样的！” 他笑，眼睛弯弯的，嘴角不自觉的上仰，“纪夏穗，有没有人告诉你，你就像个娃娃一样，孩子脾气！” “喂！”我的心有些紧紧的，尽量让自己转过头不去看他，逞强道，“以后不要再叫别的女生娃娃了，女孩子都是好面子的，你这样叫人家，人家会不高兴的！” “会吗？”他不明白我话里的另外一层意思。 “会啦！”我扯过他的手表看时间，“你不用去接她下班了吗？走开啦！不要再烦我啦！讨厌鬼！” “啊！我都忘记时间了，你自己回去吧，天太晚了，记得要直接回家，到了之后记得给我电话。。。 。。。”虽然每一次都说他碎碎念的像老妈子，但我不否认，被他这样念着，可以让我有一瞬间的温暖。 或许那个被他喜欢、保护着的女孩子，也会被他这样一直碎碎念吧。 心情很糟。 心很痛，不知道是因为它自己本身就很痛，还是因为他而痛。 尹南泽，认识你之后，我都学会哭了。 不知道自己哭了多久，站起身，才发现他的外套还披在我身上，略微有了一丝丝安慰，好像在躲在他怀里一样，转身，刚想要离开，才看到了那三个挡住路的白痴。 “滚开。”我不客气的说道。 “你是顾乔宇的妹妹？”来人直接忽略了我的话，问出了我二哥的名字。 “是又怎样？”三个人的来意我已经猜到几分了。 “听说过顾乔宇有个妹妹，倒不知道顾乔宇还有你这么一个挺漂亮的妹妹。”带头的挡住的我去路，“我们找你二哥，他在哪儿？” “废话，他在哪儿我怎么知道。”我把外套从身上拿了下来，叠好抱在怀里，“还有，你不知道的事情还多着呢！顾乔宇不仅有个漂亮的妹妹，而且这个妹妹还很能打！” 我出手放倒了拦我的人，心情不好，自己送上门来找死。 我向前走，那两个人便后退。 懦夫！我抱着尹南泽的外套大步向前走去，大意的漏掉了什么。 “嘭！”的一声，声音不大，但是感觉像是有回音一样，一遍一遍的在脑袋里回响着，头很昏，整个人轻飘飘的。 妈的！连女人都打！ 我转过身去看那个还举着棍子的人，不知道他看到了什么，似乎很恐怖，丢下棍子跟着另外的两个人狼狈的跑了。 我尽量保持平衡的坐到一旁的台阶上，脑袋里面似乎在地震一样，晕的让人想吐，我爸妈都没舍得打过我，今天居然被一个不认识的人打了。 我握着手机，不知道这个时候该打给谁，本来想要打给南泽的，但是他现在可能在送那个女孩子回家，打给他，不晓得那个女孩会不会误会。 犹豫了半天，我打通了我哥的电话，我一听到我哥的声音，突然就哭了，“哥，你来救我好不好。” 不知道为什么，脸上一直有些热热的，带着腥味的液体滑落下来，掉在尹南泽的外套上，映着昏暗的路灯，隐隐看见尹南泽白色的外套上被我弄的脏脏的。 怎么办？我把尹南泽最喜欢的外套弄脏了。我手忙脚乱的在兜儿里掏了半天，才发现自己没有带纸巾，可是流到衣服上的液体越来越多，我有些心疼，这是尹南泽的衣服啊。 眼泪很不争气，一个劲儿的流。 第二天我醒来的时候，就已经在医院了，周围看了一圈，以为自己漏掉了什么，又看了一遍，确定没有尹南泽的时候，很失望。 我看到我哥看我的眼神，很心疼，或许还有些舍不得，我跟二哥的感情最好，二哥也最疼我，这个时候，我最怕他开口问我什么。 我不是怕他担心我，我是怕他提到尹南泽。 二哥嘴唇微动，似乎要说什么，我想先哀嚎，声音很大，很惨，整间屋子都听得到我的声音，我故意很大声的说，“哥，我是不是逊毙了！我堂堂空手道四级居然也有被人放倒的一天，丢死人了！” 一病房里的人都笑了。 我也笑了，只是不知道这种笑意味着什么，鼻子酸酸的。 我喜欢尹南泽，是我自己的事情，但如果把大家都牵扯进来，事情就真的搞大了，而一旦事情搞大，为难的，应该是尹南泽。 我不希望他为难，不希望任何原因打搅到我们现在的关系。尹南泽应该有他自己的生活，而我，不适合待在任何人身边。。。 。。。 再见到尹南佑，是我住进医院一个星期以后的事了，医生说我是轻微的脑震荡，必须再住一段时间，我就天天磨医生，闹着要出院。 从小到大，我住在医院里的时间比住家里的时间都长，这也是事实。爸爸是摄影师，为了一只野鸭子可以守四个多月不回家，老妈酷爱麻将，爱到绝对忘我的状态，而这个忘我，指的是我，而不是她自己。 我从小就没有老实呆在家里过夜的习惯，记忆里，这应该也是遗传老爸老妈的，我甚至都觉得，如果有一天我死家里，恐怕都没有人知道，除非臭了，也是被邻居发现的。 尹南佑的出现，意味着，我将改善伙食了。 对于其他人的无赖，尹南佑的绅士风度或许更令医生们欣赏，稍稍开口，就可以光明正大的把我带出去了，我很惊讶，要说平时来看我的帅哥也不少，为什么医生就偏偏吃尹南佑那一套呢？ 尹南佑说要带我见个人，我说好，丝毫都没有考虑到结果，只是想到无论他要带我见谁，总得先让我吃饱了吧！而且绅士最喜欢做的就是，在酒桌上谈事情。 当推开酒吧门的一瞬间，我呆了，另一个人也呆了，不过那个人不是尹南佑，是尹南泽。 “穗，他是我哥，尹南泽。。。 。。。” 南佑的话还没说完，我就已经笑翻了。 这个世界真奇妙，在飞机上看它的时候觉得它真大，人海茫茫的，连个点都称不上，在酒桌上看它的时候觉得它真小，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 “我喜欢尹南泽。”这句话在再次见到南佑不到4个小时的时候我就大方公开了。对我来说，尹南泽是我喜欢的人，尹南佑是我的麻吉，他们是兄弟，看起来很意外的线索，可是对我来说却再简单不过。 我喜欢尹南泽，只是单纯的喜欢他，爱情对于我而言，只适合暗恋，不适合在一起，尹南佑是我最好的兄弟，我不想瞒他，而且我也知道，瞒也瞒不住。 只是这句话，是在南泽走了之后，我才说的。 我以为南佑会问我为什么，可是没有，他沉默了有半分钟，说，“我知道。” “不要告诉他。”这句话是我在沉默了半分钟之后说的。 在我的人生里，遇到过太多的人，而尹南泽，是第一个可以完完全全改变我的，说不清我到底喜欢他哪一点，只是喜欢，喜欢他满不在乎的样子，喜欢他痞痞的感觉，喜欢他笑的时候眼里飘飘的感觉，喜欢他天塌下来也不怕的感觉，喜欢他的，背影。 尹南泽是我在错误的时候遇见的对的人，不确定自己还有多久，我的人生在等待，等待一颗心脏，只是这种等待容易让人歇斯底里。 我告诉尹南泽一切关于我的事情，除了心脏的事，不是怕他转身就走，而是怕在他的眼睛里看到对我的同情，我要面子，对我来说，面子比命都重要，可是遇见尹南泽之后，一切都变了，因为我发现关于人生，还有一种新的活法，叫做混。 决定做坏女孩的第一件事，就是去纹了身，我在后背纹了一只凤凰，血红的颜色，像极了我的个性，我想像尹南泽那样什么都不在乎，可我终究没做到，我在乎他，我在乎尹南泽。 我把头发剪的短短的，染的黄黄的，我要扮演的，是兄弟的角色，在尹南泽的人生里，我永远都不会是女主角，可是我不要自己输得太惨，至少，如果有一天我消失了，他还会记得，在他的人生中，曾经出现过这样一个好兄弟。 我打架，拼酒，飙车，我尽量把自己融入到他的世界。 我实现了自己对他的诺言，帮他追那个女孩儿，我把自己所有的梦都编织进了另一个女生的爱情故事，只是不知道那个女孩在被感动的同时，看不看得到，我的悲哀。 如同二哥说的，我纪夏穗没有别的，就是钱多，这个世界上也就钱最实在，从来都只是听说会有人因为钱而背叛人，没听说过，钱会因为人而背叛人。 二哥说，是个女孩子都爱钱。 所以我用钱帮尹南泽，每天早上99枝鲜红色的，没有哪个女生可以坚持多久。 其实，二哥的话也不完全对，至少这个世界上，有一个女孩不爱钱，她叫纪夏穗，原因很简单，她有太多钱。 有一段时间，我特别怕，因为我发现自己所服用的抗生药一直在换，因为我知道，理由只有一个，先前在用的抗生药，对我已经不起什么效用了。想想，突然觉得挺郁闷的，认识了尹南泽，我不仅学会了哭，还学会了怕。 这才是我认识他最难忘的记忆吧！ 后来那个女该也就答应了，按照先前的约定，尹南泽答应在酒店摆桌请客，可是当天我并没有去，不是因为我心里不舒服，而是因为我的心不舒服。 我约了医生做检查，躺在那个特大的扫描以上，我突然想到了尹南泽，不知道那个女孩会不会很开心，转念一想，觉得自己很鸡婆，人家如果不开心，干嘛要答应。可是心又很难受。 我把自己想象成他们今天宴会的女主角，靠在尹南泽的怀里，听到他的每一句带着关心的话，看到他的每一个心疼的眼神，想象着他的笑，我就心疼，因为我知道，对于他的爱情来说，我恐怕永远都是个局外人，而我刚刚所想想到的一切，现在恐怕正属于另外一个女孩。 从仪器上下来，医生要我到电脑前去看图像。 我在盯了屏幕2分多钟之后，说了句差点让医生吐血的话，“妈的，这东西怎么这么丑啊！” 第三章 一尾鱼的悲哀 “她叫纪夏穗，我哥儿们，用他们那种上流社会的话说，就是知己。”再见到尹南泽，是五、六天之后的事，只不过当他出现在酒吧的时候，身边多了一个人，他是这么跟那个人介绍我的。 “屁啦！”我否定，让座位给他们，“我知己是南佑。” “你好，我是晓琦。”这是那个女孩跟我说的第一句话，“那一天好像没有见到你啊？” “那天我去约会了。”我简单的回答她。 这个女孩很普通，没有我漂亮，没有我身材好，没有我有钱，没有我的家庭条件好，她什么都没有我好，甚至连眼睛都比我小，我实在想不通，尹南泽到底迷她哪一点，恐怕她唯一比我强的，就是有一颗很健康的心脏吧。 “对了，之前南佑还在的时候忘记问你了，你为什么突然把纹身洗掉了？”尹南泽终于重新关注到这个问题上来，不过，似乎晚了点。 “因为南佑说我洗掉纹身比较好看。”我把问题丢给了已经走了的尹南佑。 “切，我之前给你说过那么多回你就是不听，为什么南佑说一次你就听？用不用我再帮你追南佑？”某人这个时候的玩笑，却让我觉得不那么好笑。 “追？拜托，可以和我在一起的男生不仅要有足够的勇气，还要有很大的气度，你认为尹南佑做得到吗？”我冷笑。 “什么意思？”那个叫晓琦的女生显然不上道。 “她很花心。”尹南泽的答案也很简单，“大小姐，在我的印象里，你有男朋友吗？” “很多。”我仰头去喝瓶子里的液体，廉价的酒和昂贵的酒，唯一的不同，就是会让人醉得快，醉得快，心就死得快，我苦笑，去和晓琦说话，“其实我是双性向的，你要不要考虑甩了尹南泽，和我交往，至少，我比他有钱，也会比他死得快，跟着我比较赚。” 我醉了，可是心还是很难受，我不排除这句话，有报复的嫌疑，我从来都不善良，我过得不好，看到比我过得好的，我就嫉妒。 只不过，一般的女生会把这种嫉妒掩饰起来，而我会把这种嫉妒表现出来。 我等着尹南泽生气，只是他都没说话，我哥却一把夺过我手里的酒瓶子狠狠的摔在地上，“纪夏穗，你喝多了！” 我被巨大的响声吓一跳，好像那一下是摔在我心上的，很委屈，我看了我哥一眼，趴在桌子上，哇的一下子就哭起来了。 周围的人也吓一跳，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我哥背我回去，我挣扎着从他的背上跳了下来，我没醉，而且很清醒，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只不过，想要装醉做一些事情而已。 我往前走，一个人。 以前是这样，现在还是这样，一个人。 “你不是喜欢他，你只是没见过他这个样子的男生，只是好奇，记住，这不是喜欢，你只是好奇而已。”我哥很肯定的告诉我。 “我是喜欢他，很喜欢很喜欢他，非常，喜欢。”我也很肯定的告诉我哥。 电视剧里有很多那么白痴的女主角，爱上了不同世界的一个男主角，经历千辛万苦，最后走到一起。每每看到这样的桥段，我都会直接关掉电视，把遥控器狠狠的丢在沙发上，然后去冲个澡，蒙上被子睡觉。 我在怕。 我在逃避。 从那天的事情发生了之后，我一个人在上海躲了快两个礼拜，学校那边从来都不管我，他们惹不起我，第一，他们不会跟钱过不去，第二，我的成绩向来不错，哪怕是一个月不去学校，考试时，也照例会是第一。 不过这种情况，偶尔会有例外，我不是为了学习而学习，我是为了心情而学习，我不想让我自己的脑袋里装一些看起来很有学问，实际上对我来说屁都不是的东西，我只学自己喜欢的东西，因为无论学些什么，带到天堂去，一点用处都没有。 我是基督教，我信耶稣，信上帝，信天堂，可是我不信永生。 那一年，我连初二都还没有念完，纪家的孩子很早熟，因为纪家的孩子要别人的孩子经历更多的事情，我知道很多人羡慕我这样似乎无忧无虑的生活，其实，如果可以选择，我想要那种可以什么事情都由自己拿主意的命运。 我姓纪，表面上是随了父亲的姓，其实是随母亲的姓，因为他们都姓纪，可是父亲只是摄影师，而母亲，却是香港前三大饭店之一的继承人之一。 阿公有六个孩子，我妈是老二，除了妈和小姨，其他四个我都得叫舅舅，妈只有我一个孩子，四个舅舅中只有大舅结婚了，大舅四个孩子，三个儿子比我大，一个丫头比我小。 不过纪家的孩子有一个共同的特点，就是特有志气，都想闯出一番属于自己的天地，谁对商业都没兴趣，更何况还是餐饮。 可是我是例外，我从小就被人当做天才来看，又因为经常出国，会的语言又多，我是阿公最满意的未来继承人，大舅舅在香港担任着总经理一职，却总是会在有意无意间提到要我去帮他的忙，都被我装傻蒙过去了。 其实在纪家，看起来我是最单纯的，大家都宠我，其实我是最有心机的，我懂得掩饰自己，因为我比任何人都清楚，越早把自己暴露得过于聪明的，就越招人排斥，大陆有一句很好的话，枪打出头鸟。 我是一尾鱼，一尾很悲哀的鱼。 因为这尾原本就不幸福的鱼，在游错方向的时候，遇到了另外一条鱼。 鱼的宿命是挣扎。 越向往自由，就越想要挣扎，可是越挣扎，就会越死得越快，因为看似平静的湖面，往往会隐藏着太多的危险。 我不傻，不要死，不要挣扎，可是我要自由。 我是聪明的，可是当这种聪明遇上他的时候，就变得迟钝了。 待在上海的时候，我偶尔会去找楚歌，他尽管比我大不少，但在一定程度上来说，却还是我的师哥，他在上海开了家小有名气的工作室，接待的大部分都是明星。我去帮忙，反而抢了他第一造型师的职位。 可是楚歌这个白痴很高兴，说因为我的出现，他工作室的日收入成倍增长。 可是楚歌不是守财奴，他会陪着我去血拼，通常刷卡刷到手软都不介意，花他的钱对我来说理所当然，我是他工作室的首席造型师，是个藏在沙龙界的隐形者，我给他面子，只有他工作室的工作我偶尔才会帮忙接，可仅是这偶尔也会带给他不少收入。 他应该感谢我的，孔子还说过，知恩要图报。 我在他工作室帮忙的时候，经常会遇见一些“老朋友”，时间过的很快，曾经那些名不见经传的小模特，现在居然都可以红透半边天。 直到，她的出现。 她算是我的忘年交，第一次见她是在香港，那时她还只是个一点名气都没有的模特，我们是因为那场秀而认识，她比我大七岁，我们却是很好的朋友。 可能是因为经历很相同吧。 她躲在化妆间的一角，在自己化妆，看见她的样子让我想起自己第一次当造型师的时候，也是这样，一个人躲在角落里，对着假模特一直练手，因为我当时的年龄确实小了点，没有人会选择一个那么小的造型师，甚至要踮起脚尖才能为坐着的模特画眉。 而她跟我一样，令人诧异的坚强里，又一种叫做自卑的感觉。 可是我比她幸运，至少在我头上，还有一个叫做天才的桂冠。 我选择了帮她，推开了众多有名气的模特，而走向她的时候，她的眼神里并没有惊讶。 我对她说，“我们开始吧。” 我得罪了不少仗势欺人的人，却换回了一个朋友，我认为值了。 可是现在，她却已经是个大明星。 我苦笑，命运真是捉弄人，短短几年的时间，一切都变了，眼前的一切物是人非，我们当年的角色再现，只不过，颠倒了。 她走向我，眼神里依然没有一丝惊讶。 她对我说，“我们开始吧。” 楚歌说，“你这样的人特别适合用来做知己，所以你的知己会这么多。” 我笑。 楚歌说，“你这样的人只适合用来谈恋爱，但却不适合用来娶回家做老婆。” 我不解。 楚歌说，“因为你太要强，你的要强会让身边的人受伤，可是你看不到身边的人受伤，你只看得到成功与失败，你的个性，天真，浪漫，知性，成熟，聪明，性感，你无论哪一方面，你都是完美到无懈可击，会让和你拍拖的男生有一种飘在云端的感觉，可是对于一个想要把你娶回家的男人来说，只会把自己衬得更自卑。” 我不知道自己听到这番话是不是开心，只不过，楚歌的这番话，让我想到了尹南泽和晓琦，我说，“楚歌，我生病了，很严重很严重的病，医生说，我会死。” 楚歌听到这句话的时候，一点也不惊讶倒是出乎我的意料之外，“跟我回意大利吧，我会治好你的病，然后像王子和公主一样生活在与世隔绝的城堡里。” “原来，我们都喝醉了。”我丢掉手中的空瓶子。 纪家的孩子，会早熟是出了名的，这种早熟指的是所有的方面，可是今天，我突然发现，自己并不喜欢这种早熟，至少，可是什么都不知道的活的快乐一点。 在上海待了快第三个周末的时候，我突然明白了一个道理，那就是为什么一直以来我可以比他们设计出更好的造型的原因，因为我什么都不在乎。 只有什么都不在乎，才能完全放开自己的想法，大胆去尝试。 一直以来，我都想让自己学南泽的性格，什么都不在乎，可是到头来才发现，在自己的骨子里，居然潜藏着这种个性，只不过我太要强，将梦想抓在手里太紧，抓不到爱情。 会喜欢尹南泽，是个意外。 在我生命还需要一个奇迹的时候，遇到的意外。 可是，我真的爱上了这个意外，而且爱得很深，在他的人生里，有我看不见的未来。 我决定离开上海，连夜收拾行李，离开，我买了两张火车票，一张可以见到尹南泽的，一张失去北京的，那里有南佑。 第四章 相信命运的傻瓜 当我就这么提着行李狼狈的出现南佑面前的时候，他吓了一条。 “我听说过几天会有一场特壮观的流星雨，在这里看最美，所以我就过来了。”我随便扯了一个理由，因为我知道，无论我说什么，南佑都不会问我原因。 其实我不是那种会为了别人而付出自己的人，我不认为自己有那么伟大，至少我认识的自己，就是自私的，只不过因为我太自私了，怕受到伤害，把自己伪装的像个刺猬，不在乎会刺伤了谁。 “也好，流星雨应该很美的，在这里多住一下，也可以缓解缓解自己的心情。”南佑的话很简单，但是直觉里，却认为他这句话里，另外有一层意思。 从什么时候开始，我和他们的关系，开始变了呢？变得那么生疏？以为是会在一起一辈子的知己，为什么都变了呢？ 如果夏娃是亚当的肋骨，晓琦是尹南泽的肋骨，那我是谁的肋骨？我没了，谁会痛？ 好想回到很久以前，回到不认识尹南泽的时候，可是，想想又觉得舍不得，会难过，会伤心，好像命中注定一样，认识了尹南泽，就注定会失去一切。 可是，如果要我以一切来交换与他相识的话，我会后悔吗？ 我几乎想了一整夜，可是一直都找不到答案，到最后，连我自己都不明白，究竟是真的没有答案，还是，我不敢面对那个答案，没有答案的答案，或许是对大家都好的结束吧！ 可是翻来覆去，折腾了一晚上的代价就是，第二天早上我必须顶着一对熊猫眼，以国宝的姿态面对尹南佑。 “其实，我不认为你是那种到了晚上会睡不着的女生。”某尊不痛不痒的丢给我一句。 “谢谢。”我同样没好气，可是又不得不承认，看到尹南佑只会让我更加想要见到尹南泽，“如果我跟你不熟的话，恐怕我会以为你刚刚的话是在讽刺我。” “说真的，你为什么突然大半夜的跑到北京来？我不认为你会因为一场流星雨把自己搞得这么狼狈，如果你说是因为想念我这个老朋友了，我很高兴。但是，”尹南佑的一句但是把气氛搞的全冷冻了，“不要告诉我，你只是因为我长得像某个人，才来的。” “放心，我没那么蠢，如果真的是因为你长得像某个人的话，我想我会躲你远远的。”我发现不经意间，南佑变了。 不再是那个只要我说，把冠军奖杯拿回来，就会把奖杯乖乖拿回来的尹南佑了。 “有一个问题我想很久了。”我不习惯这种特别尴尬的气氛，让我觉得自己好像是偷情被老公抓的妻子，“为什么你们兄弟俩个，会差别这么多。” “那你在乎的是哪一个？我？还是南泽？” 南佑的语气很冷，可却让我发现了另一个问题，尹南泽在弟兄们面前提到南佑，都会很自豪的说是我弟弟，可是南佑却能面无表情的喊尹南泽的名字。 “尹南泽。“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在说出答案的那一瞬间，会心痛。 可我连自己究竟为什么心痛都不知道，是为南泽，还是为南佑？ “南泽是我，同母异父的哥哥，用你们这里的话来说，我妈是带着他这只拖油瓶嫁给我爸的，我爸很不喜欢他，但是我妈很宠他，我也很排斥他，他。。。 。。。骨子里有种东西太傲，很不让人喜欢，更何况，在连自己有没有明天都不知道的情况下，只会放纵自己，让自己跌进那种不伦不类的生活。”尹南佑的表情很不在乎。 我有些心疼，不知道自己心疼的室很不在乎的尹南佑，还是尹南佑话里很不在乎的尹南泽，“你为什么说尹南泽在连自己有没有明天都不知道的情况下？什么意思？” 我隐隐有些担心，似乎已经猜到了什么东西，可是话已经问出口了，又害怕听到南佑的回答，很矛盾。 “尹南泽，白血病。” 尹南佑很简单的答案。 我笑了。 或许是命中注定我要这么喜欢他的吧，多凑巧啊，这样的故事恐怕在别人的生活中，连百分之一的几率都没有吧！ 可是为什么偏偏被我赶上了？ 为什么是我？！ 是因为上帝觉得，他一定要给我的生活这么多刺激吗？恐怕那些八点档都没有这么煽情的情节吧！一个患有先天性心脏病的富家千金爱上了一个患有白血病的混混！ 如果这里是香港，如果那些狗仔像香港那样把每一个富豪家的情事都拿出来八卦的话，我恐怕是其中最受关注的一个，阿公也可能会被我气的半死吧？ 可是我现在在乎的，居然只有他，满满的一颗心都是他而已，“为什么不手术？” “他拒绝。” 多简单！？这么简单的几句话就把我的爱情判了无期。 一瞬间，好想要见到尹南泽，想到他突然会有一种割舍不下的感觉，我不明白，像他那种表面上什么都不在乎的人，为什么会拒绝手术呢？ 原来，会喜欢他不是因为他的世界和我不一样，而是因为在他身上，我看到了自己的影子，只是我和他唯一的不同，应该就是我自始至终都来不及反抗的勇气吧！ 我是个傻瓜，只会一味相信命运的傻瓜。我以为自己足够聪明的看透每一个人的想法，可是我却始终都没看透他，我以为他平时嘻嘻哈哈的什么都不在乎，原来只不过是和我同样的伪装而已，可是他的伪装，居然连我都被骗了。“为什么？” “你还小。” “我问你他为什么拒绝手术？” “不知道。” “尹南佑！你可不可以不要再三个字三个字的回答我，你要是再敢回答我三个字，我就掐死你！”我莫名其妙的火大，“还有，刚刚你说我还小是什么意思？” 两天之后，这次光荣的翘家之旅因为阿公的突然出现，被迫提前结束。 在我为数不多的印象里，阿公是强势的，看起来是个很容易亲近的老人，可是不管什么时候，他都是个不允许别人说不的人。 我会答应跟他回来，不是因为我和其他人一样怕他，而是因为三张信用卡都快被刷爆了，如果我不乖乖跟着回去，恐怕等我想回去的时候，连车票钱都没有了。 坐在返途的私家车上，我突然笑了一下，为自己的想法。 没有注意到坐在我旁边的阿公，只是猛然间觉得自己很尴尬，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我的想法，居然越来越像尹南泽那个痞子。 可是想到尹南泽，心里的感觉好像很复杂，就这么突然间回来了，该怎么面对他们呢？还是兄弟吗？亦或者，直接将一切挑明。 刹那间，竟觉得自己很幼稚，现在的自己，恐怕很难再找到以前的那种聪明和自信吧！ 如果可以选择的话，我可以再回到从前吗？哪怕有可能再也见不到尹南泽，有可能或许认识不了尹南泽，甚至从没有在他的生活中出现，我是自私的，宁愿一个人守着回忆，守着憧憬，盼着遥遥无期的等待，总好过我现在的煎熬吧，如果没有认识他的话，现在的我，应该还是那个自信满满，高高在上，不把所有人看在眼里的大小姐吧，尽管以前那么嚣张跋扈，那么令人讨厌，可至少，不会伤心。 现在呢？ “阿公，等我在这里结束二年级的课程，我们回香港好不好？”我开口了。 尽管说出这几个字的时候很艰难，可我还是开口了，既然心痛，就让它一次痛个够吧！也许麻痹了，对我才是最好的解脱。 我喜欢尹南泽，尽管现在不想承认，可是，我恐怕早就被心痛的感觉出卖了吧！ 回香港，是我最好的选择，如果要我留下来，相信只会是两个结果，一是眼睁睁的看着尹南泽不在，一是眼睁睁的看着自己在尹南泽面前不在。 可是这两个结局我都不喜欢，所以我选择逃避。 应该还有三个多月吧！再有三个多月，我应该就可以回香港读国三了吧！即使可能再也见不到尹南泽了，可是应该很快就会忘了吧，但如果，注定是那两种结局，我想，我真的就连死都不踏实了。 我很高兴自己还能做出最明智的决定，至少这足以证明，我的天才智商还是存在的。 “亲爱的，能再看到你的出现对我来说是个奇迹。” 我勉强的牵了牵嘴角，尽量让自己笑出来，面对我哥的时候，我始终都像是个会被保护的很好的妹妹，可我唯一担心的，是我会在我哥面前哭起来。 “拥抱一下吧。”我哥色色的说，抢在我开口前把我抱在怀里，“幸亏你是我妹妹。” 我很想哭，但看到pub里那么多的兄弟时，心里的感觉变得酸酸的，我把头埋在我哥胸前，“亲爱的，谢谢你什么都没问。” 我发誓，从这一刻开始，我迷上了拥抱，或许在国内并不流行的礼节，可是却让我很舍不得，哪怕会被人觉得很怪，很另类，很开放。 只是因为，拥抱这一个很小的举动，让我的感觉很安心，有一种很踏实的感觉，至少，我不是孤独的那一个，我可以不用太坚强，我可以逃避一下子。从那一瞬间开始，我养成了一个习惯，和自己很信任的朋友拥抱，不是因为什么，只是因为像要找到当时的那种感觉，只是想要给自己造成一种错觉，至少我还回的去，尽管心里不舒服，可是透过我哥的肩膀，看得到他身后的尹南泽。 而改变这个习惯，是在三年之后，我进入了一个新的学校一年后，而那时，尹南泽已经去了我们约定好的地方。 第五章 失恋不等于失去我自己 “我听说了啊。干嘛那么惊讶！”我很不客气的从我哥的碗里将炸鸡翅抢了过来，很不屑的听他们讨论着几个月后的流星雨。 突然间想到，我也是借着流星雨之名，让南佑收留我的，可是那一次，毕竟是假的，而这一次，等到流星雨的时候，我恐怕已经回香港了。 “流星雨耶，你不惊讶吗？”晓琦似乎是那种比我还要幼稚的女生，不过她很天真，“你现在没有男朋友对不对？你要是有男朋友，你就不会这么说了。” 心，很疼。“哥，你帮我介绍个男朋友吧，我想要找一个纯纯正正的中国血统的男生，谈一场很罗曼蒂克的恋爱。” “好啊，想通了，想要什么样的？” “什么样的无所谓，不过我有条件，”我不敢抬头，怕对上尹南泽的眼睛，怕自己没有办法将谎说下去，“只谈恋爱，不谈感情。” 这一天，已经算是入春了，明明天气已经变暖了，可是我却很冷，可能是因为，我把心，留在了冬天吧！我和我哥并排坐在这个城市里某一家餐厅座位上，我对面是尹南泽，尹南泽旁边是晓琦。 季节的变化对我的身体有着很大的影响，在不厌其烦的去了至少30次医院之后，我学聪明了，学会了保护自己，学会了让自己不再那么容易发火，那么容易动手打架了。药物的用量一天天的在增加，除了会在三更半夜吐得昏天黑地之外，我也失去了体温的平衡，天气冷，我就冷；天气热，我就热。 我的体温好像从那个时候开始，变得跟衣服的多少无关了，所以医生会经常提醒我，注意心情，注意周围的环境。 尽管爸妈不说，我也明白，病情在一天天的加重。 只是我一直在拒绝手术，不是因为我在闹脾气，而是因为我目前的状况很糟，在无数次的检查过后，医生给我的成功机率，居然只有百分之三十五。 我想要活下去，所以我不能让自己死在手术台上，我必须让自己在多养一段时间。 三个哥哥担心我的病，担心我意气用事，怕我在上学放学途中再发生什么状况，就轮流接送我上下学。 大哥在读大学，功课很忙，所以一个星期，偶尔才会接送我一两次；三哥是高二的学生，不知道整天在忙些什么，每天接送我总会晚点，我不喜欢让他接送还有一个原因，他太“绅士”了，虽然见过他打架很厉害的，但是他不像二哥，跟他呆在一起，冷场是家常便饭。 二哥是最常接送我的。 只是在我们最长聊的话题里，不会再有尹南泽三个字。 我经常一个人坐着发呆，回忆着自己所有的生活，总觉得哪里出错了，但又找不出原因。后来就不想了，反正从我遇上尹南泽的那一刻开始，我的人生就脱轨了。 只是不知道，它还会不会翻车。 邵捷，是连我自己都不知道的第多少任男朋友，忘了在哪儿认识的，只是当我有印象的时候，所有的人都已经以为他是我男朋友了。 周二把他带给尹南泽他们看，正好南佑也在。 周三邵捷消失了一天，手机关机。 周四再看到他的时候，他挂彩了，而且是很严重的挂彩，我甚至是以为，他直接掉“染缸”里了。我以为那是尹南佑那个家伙做的。一点都没有觉得心疼，一点点感觉都没有。 他们两个谁挂彩对我来说，都不会心疼。 可是当看到尹南泽出现在我学校门口的时候，我才发现自己的直觉错的有多严重。看着他脸上的伤，心疼了。即使他什么都不说，我也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对比两个男生的伤，明明是邵捷伤得比较严重，可我却觉得尹南泽很疼。 我转过身，狠狠的甩给了邵捷一个耳光，震得连手都麻了，我从皮夹里掏出两千多块丢到他身上，我对他说，“我们完了。” 我上了尹南泽的机车，任他随便带我去哪儿。 我给他包扎。 很认真地包扎。 我从来都不知道自己的包扎技术这么好，因为我从来都没有试过给自己包扎。 心又因为他动摇了。 “他是为了你的钱。”尹南泽这么告诉我。 “我知道。”因为我只有钱，除了钱我什么都没有，那堆被我归类为垃圾的感情，早在不知不觉地时候就给了眼前这个人，“你觉得他背叛我，所以揍他？” “你是妹妹。你是顾乔宇的妹妹，所以就是我尹南泽的妹妹。” 我点头，不否认这个答案，“如果不是因为我哥，你觉得我们还有可能认识吗？” “别忘了，就算没有顾乔宇，还有尹南佑。” 我们的认识注定是因为别人的关系，所以无论结局怎样，都不重要了。可是我好贪心哦，我想要一个结局，一个会让我满意的结局。 我别过头不看他，“我们打个赌吧？” “什么赌？” “赌谁先死。”我很认真，每一个字都是认真的，既然故事已经开始，那么我就一定要得到一个结局，无论它是喜，还是悲，“如果你先死，下辈子换你暗恋我；如果我先死，下辈子我还喜欢你。” 他转过头看我，眼神让人很难懂。“我喜欢你，你不知道吗？”我说出来了，这种问题压在心里的感觉很难受，以纪夏穗的性格，难受的问题就一定会说出来，哪怕得不到自己想要的答案。“我？还是她？” 很安静。 我以为他会笑着，开玩笑，把这个问题轻轻松松的一带而过。 可是没有。 “她。” 我明白了。 起身。 离开。 一切的动作就像是演练过无数遍一样，只是只有我自己知道，我有多难才能让自己迈开步子，我没有哭，一滴眼泪都没有掉。 只是，我真的好需要一个拥抱，才不会让自己倒在这大马路上。 看到南佑的时候，我笑了，却很惊讶，因为我从来都不知道，人在笑的时候，也是会流眼泪的。“抱抱我，抱抱我… …我好难受。” 南佑什么都没有问，只是伸手把我拉进了怀里。 我哭了，哭得很大声。 我输了，输得很惨。 就算是输掉国际大赛的那一刻，我都没有这么伤心，爱情对我来说，已经超越比赛的意义了。我是天蝎座，要么爱，要么恨，只有一个选择。 可是我依旧恨不起来他。 “别再喜欢他了，别再为难你自己了… …”我听到南佑在说，原来他也哭了。 “我好了，哭够了，也不喜欢他了。”我推开尹南佑，看着那张脸心还是会痛，他的眼睛里依旧残留着透明的液体，让我觉得自己好自私，看着那张离自己越来越近的脸，就在即将接触的时候，还是不由自主地低下了头，“对不起。” “没关系，我等你。” 第一次发现有些东西是用钱买不到的，也在发现的同时学会了一种很特别的情感，不会很伤心，不会很难过，也不会很高兴，那种感觉，叫做舍不得。 我开始相信二哥的话，我只是新鲜，不是真的喜欢他。 日子一天天的过，无论在哪儿，每天早上能看到太阳都会让我觉得很满足，人生之中第一次觉得上帝对我不公平，尽管我有着让别人羡慕的一切，可是那都不是我想要的。 每次想到这句话的时候，我都会很想抽自己一耳光，纪夏穗你他妈的真自私，该享受的都享受够了才说自己不想要，早干嘛去了。 举起的右手通常会在离脸不到十厘米的地方停下来，然后觉得自己好傻。 我想去找尹南泽，却又怕见到会尴尬。每一次去我们常去的酒吧等他，都会一个人喝很多的酒，我想要试试喝醉的感觉，那些电视剧里不都说，喝醉就能忘记的吗？可是我始终都喝不醉，每吞下一口杯子中浓烈的液体，我都会想哭，因为我忘不掉尹南泽，我就是想他！杯子里的酒混合着眼泪喝下去，路过肠子的时候，有一种特殊的灼热感，那叫做思念。 每一次听到酒保说尹南泽来了的时候，我都会下意识的躲起来，远远的看着他，还有她。 我觉得自己好悲惨。 一个人常去酒吧的时候多了，就会认识很多的人。干爹就是在那个时候的某一天的特定时间遇到的，他是那家酒吧的幕后老板，我后来才知道的。 一个，真正的黑道大哥。 认识干爹有很多的好处，酒吧里的一切消费全免了。 干爹没有外面传说的那么恐怖和神秘，他是一个有故事又善于伪装自己的人，我们很像。他会以一个过来人的身份给我很多建议。 干爹说，舍不得就去把他追回来，别装伟大，真的喜欢他就去证明，把最爱他的那一个留在他身边，他未必就不快乐。 我心动了。 决定去做一个真正的坏女孩，反正在他的爱情故事里，我顶多算是女二，那就做一个女二会做的事情好了。 我故意向pub里的那群没名字的混子们挑衅，我占了他们的位子，无论他们怎样恐吓就是不离开，我笑着看他们像是在耍猴一样的动作。 我知道，尹南泽来了。他们在我身后不远的地方。 我想知道，如果我被人欺负，他会不会出手。 我不知道自己等了多久，只是在那过去的每一秒中，做着同样的一件事，说服我自己。我要我自己相信他会来救我，可是在下一秒，我还是会绝望。 那群混子们显然已经急了，其中的一个抄起了桌子上的酒瓶朝我砸过来。 我能躲过去的，可是我不想躲。 我闭上了眼睛，想象着被砸到会是什么感觉，却忽略了我已经感觉到了的心痛。可是等了很久，都没有等到那颗酒瓶如期的到来。 我睁开了眼睛，对上他令人不解的眼神，我很开心，开心自己终于坚持到了这一刻，开心自己在没看到尹南泽之前没有昏过去，我强迫自己站起来，可是腿突然发软，我跌倒他怀里。 虽然有心，确实是无意的。 我很难受，身体上的剧痛让我真的很难过，我好庆幸pub里昏暗的灯光，不至于让我的不舒服完完全全的暴露出来，我看着他，不让自己昏过去。 下一刻我却后悔自己为什么不昏过去。 眼睁睁的看着尹南泽推开我，我却只能傻傻的笑着说抱歉，目光越过尹南泽，我看到我二哥好紧张，我摇了摇头告诉他我没事。 看着自己精心安排的一切在他们出现不到5分钟之内解决了，我有些遗憾。 我跟着他们走出去，本来打算上我哥的机车让他载我回家的。却被南泽拉住了，“我有话要给你说。” 我想拒绝的，因为我真的很不舒服。可是当我对上他的眼睛的时候，就舍不得了，我想和他在一起，哪怕只是多呆一秒钟，我担心错过了，就再也没有这样的机会了。 南泽要我哥他们先走，他说他会送我回去。 “你没有带晓琦来？”我哥他们走了之后，气氛很尴尬，我不喜欢尹南泽看我的那种冷冰冰的眼神，所以率先打破沉默。 “不是随便一个什么女孩子都会来这种地方的！”他的话，让我有些窒息。 也对啦，“是哦，可是怎么办？我就是一个这么随便的女孩子。” 我以为尹南泽会开口骂我的，我以为他会说一些看不起我的话，我只是想要自己死心，这一场赌局我已经输得太多了，我不喜欢这种没把握的感觉，可是我又舍不得放弃，如果从他的嘴里听到那些会让自己彻底做决定的话，即使可能会很伤心，至少也是会好过一点的吧！ 但他什么都没有说，只是静静的坐在一边草坪上，径自抽起了烟。 “为什么认识了你之后，我的生活就全变了？”我也坐了下来，没有面对他，而是坐到了他背后，我只是单纯的想要和他说说话，却不想让他看到我不自信的一面，“尹南泽，你到底是谁？你是上帝派给我的劫吗？我知道你很讨厌我。” 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烟草味道，在此刻让我觉得那么呛，那么想要流泪。他不说话，让我觉得自己好蠢。 “我没有讨厌你。” 第六章 尴尬的朋友 我的世界再度因为他的一句话而摇摆不定，“可是你不喜欢我不是吗？” 尹南泽再度沉默，直到一根香烟燃到了尾部，他很安静的掐灭了烟，“纪夏穗，你还小。不是每一件事情都是自己可以作主的，别拿自己赌气。还有，别为难自己，大家都不会好过的。” 我不知道我的世界终究沉向了哪一边，只是在那么一瞬间感觉到了一个不一样的尹南泽，没有了玩世不恭的态度，没有了不在乎的语气，很认真，仿佛只是简单的一个动作就看出了我的想法，令我有些措手不及，“你这是，哥哥在教训妹妹的吗？” “算是吧。”他起身，却没有站到我面前，“没有哪一个哥哥不希望妹妹好的。” “我懂了。”我有些失望，无论我的世界沉在了哪一边，我都已经回不去了不是吗？“那就做哥哥吧。如果你还愿意的话。” 我抱着膝盖，天气冷得让我不自觉地有些发抖，我怕我自己输得太彻底，直到听见他微微叹气的声音，“你先走吧。我自己可以回去的。” 他的脚步越走越远，直到完全听不见了。 我，还是输了。 可是为什么连再见都舍不得给我说呢？我只是想听那两个字而已，这么简单都没有，我只是想要从他那里听到这两个字，我想知道，我还回得去！ 我站起身，孤零零的一个人往家走去。 电视剧里不是常演失恋的女主角身边总是会有一个在关键时刻出现的男二吗？真是瞎掰！我都快要难受死了，别说男二了，连个鬼影子都看不到。 叹口气，深呼吸。我挺得过来的，要死也得死在家里，死在我那张软软的席梦思床垫上，那张床垫买回来，我总共睡过的次数两只手都数得过来。想想真可悲，纪夏穗啊纪夏穗，早知道你有一天说不定会死在大街上，干嘛还花那么多钱买床垫啊？ 败家子！ 如果我还能回到家的话，第一件事是把我所有收藏、珍藏，甚至花了很多钱才买到的电影电视剧光碟统统烧掉，现在真的想不到那些东西有什么好的，浪费时间、浪费金钱、浪费感情。至于第二件事呢，我要在我的席梦思床垫上睡个七天七夜的，把花的那些冤枉钱全部睡回来，以后就算会死在大街上，应该都不会遗憾了吧！ 可是，为什么还会舍不得呢？ 我试着一遍遍的拨通着我手机里所有储存着的号码，可是几乎都没有人接，所有的人大概都把我当疯子了吧！只有疯子才会在大半夜的给每一个不管认识不认识的人，疯狂的打电话。 “我给你一万块！说你爱我好不好？”我这么对第一个接通了我电话的人说。 我只是想听这三个字，无论它是谁说的，我都会把它当作是南泽说的，只有这样，我才会想要努力的活下去。一万块，买一个值得我活下去的理由，值了！ 电话那头的人沉默了好久，我才听到他的声音，“我不要你的钱。但是我真的爱你，不管你信不信！” 我很诧异，很诧异那个像极了尹南泽的声音说出来的话，可是他不是尹南泽，我没办法把他当作是尹南泽，我哭了，终究还是没忍住，抱着手机蹲在大马路上哭了。 “尹南佑！我求你不要可怜我！！！”我听到自己的声音歇斯底里的回荡在空无一人的大街上。 我不知道自己哭了多久，只是电话的那端始终都没有挂断，我听得到尹南佑和我一样的喘息声，我知道他也哭了，我觉得自己好过分。 “我不介意你心里喜欢的是谁！我也不在乎你把我当作是谁！”尹南佑的声音和南泽很像，可是他却会对我说很多尹南泽永远都不会对我说的话，我突然间很想知道，电话那头的尹南佑现在是什么样的表情，“来我身边吧！我保护你！不会再让你被任何人欺负！绝对不会，再让你掉一滴眼泪！” 心里有些不忍，可是我还分得清楚这和对尹南泽的不舍得有什么不同，我突然变得好残忍，居然这么伤害一个曾经最好的知己，只是因为他在乎我！“这对你不公平。” 我停止了哭泣，却意外听到听筒的那边传来液体滴在手机上的声音，南佑的声音让人很心疼，“不公平？如果真的要说不公平的话，从你见到尹南泽的第一眼开始，对我就已经不公平了！” 这一次换我沉默了。 一直都以为沉默只是尴尬，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从来都没有想过，沉默会让人这么难过。 纪夏穗！ 你他妈的真混蛋！！ 始终都在抱怨尹南泽对你有多么不公平，难道你对南佑就公平吗？毕竟，他还是唯一的一个会关心你的人啊！也只有他会在大半夜傻傻的接你的电话，因为你疯子一样的话而掉泪啊！ 纪夏穗你清醒一点！爱情这种冒险的游戏不适合你！ 就像吸毒一样，只会上瘾！到最后说不定什么都得不到还把命搭上！你玩不起！！！ 我发现自己似乎是这个世界上最孤单的人。 我有朋友，有家人，有兄弟，还有心里喜欢的人。可是却没有一个人真的了解我，没有一个人知道我需要什么，我不敢跟他们讲我在想什么，我能做的，只有伪装，把自己伪装的很坚强。 可是把自己变成刺猬，并不快乐，伤到了别人的同时，也伤了我自己。 我迷上了一种东西。 比爱情更危险的东西。 摇头丸！ 只有那种刺激、兴奋、震撼的感觉，让我觉得自己很快乐，哪怕那种快乐是虚幻的，至少也能让我忘掉所有的事情，忘掉那个不开心的纪夏穗！ 我发现除了爱情和尹南泽之外，这是我唯一会上瘾的东西了。 干爹不止一次的把我从不同的场子里捆出来，甚至不惜代价的放出话来，不允许任何场子让我进去。干爹心疼我，我看得出来。 可是事情终究还是闹大了。 学校那边我花了20多万摆平，只是有个小小的记过处分。我后面有干爹撑着，所以无论是黑的还是白的，都拿我没辙，谁也动不了我。 只是，我还是被关进了某间医院的特殊病房。 我不见任何来看我的人。 无论那个来看我的人是关心我的，还是来看我笑话的，甚至是真的来看我死掉了没的。有着这间特殊的病房做幌子，我可以光明正大的逃避，何必再嗑药？！ 我是清醒的，我想要自己变得不清醒，可是我还是做不到！ 医院里福尔马林的味道，很不好闻。可是这种清静的日子，却让我宝贝的心脏有了暂时的安全感，不至于三不五十的出些岔子，折腾我一场。 来人的时候我就装干尸，一句话不说，一个动作不做。 我在等一个人。 我在等尹南泽。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他一直都没有来过，尹南佑似乎也消失了。我的感觉很奇怪，像是松了一口气，然后被人狠狠地揍了一拳，之后又被闷在憋死人的塑料袋子里。 我躺在病房里，看着病房与外面走廊隔着的那面大大的玻璃，好像是通着的，却似乎永远都跨越不了。医生每天都会站在那面玻璃的后面查看我的情况，我知道他们来了，只是回过头去看一眼，继续睡觉。 我觉得自己越来越像鱼了，现在还让人给扔鱼缸里了。 太郁闷了。 除了来给我换吊瓶的护士，还有几个医生，再也没有人进过我的病房。哥哥们没有来看过我，我爸妈没有来看过我，阿公没有来看过我。 我以为我刺激到了别人，到头来原来只有我一个人心痛。 不在乎的人，永远都不会在乎。 只有在深夜，透过窗户外面的灯光，我可以在透明的玻璃上看到我自己的脸。我很好奇，它为什么变得这么瘦了？为什么连我自己都快不记得了？ 我很想要痛痛快快地哭一场。 可是我憋了很久就是哭不出来。 为什么不会哭了？我看着玻璃里的人影，摸着我自己的脸，手指本来就又细又长，现在更是没有一丁点的肉。惨白的手指，惨白的脸。 我觉得自己像个女鬼。 一个幽怨的女鬼。 我呵呵的笑着，恐怖的笑声回荡在空空的病房里，那么凄凉。我只是觉得自己很快乐才笑的，为什么笑出来，反而就不开心了呢？ 玻璃里的人影多出来了一个。 我抬起头，看着就站在我面前仅仅隔着一面玻璃的尹南泽，“你还是来了！我知道你会来的，我在等你。我知道你舍不得我，我也舍不得你。” 手指缓缓地从自己的脸上移了下去，移向他的脸，却触到了冷冷的玻璃。 原来这就是看得着，触不到的感觉啊。 “我后悔了。”我移动着失去了知觉的手指，在玻璃上描绘着他的轮廓，“我不想做妹妹了。我没有多久可以等了，我不想带着遗憾离开。” 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让我变得像个被抛弃的小孩呢？ “穗，你。。。 。。。”尹南泽的嘴角微微抽动，我已经知道他要说什么了。 “我不是小孩子！！！”我大喊，用尽全身的力气把自己一次又一次的砸向那阻挡在我们之间的玻璃，“我不是小孩子！我不是小孩子！！不是！！！” 最后一次重重的摔在地上，我已经没有力气再爬起来了。 抬起头，他还在。 只是在他的眼睛里，我还是看到了自己不想看到的东西，不忍。我不知道它和怜悯有什么不一样，我才发现，原来被觉得不忍的人，会比死掉还要难过。 “你走！”我用最大的力气喊着，“如果你是觉得我可怜！你现在就走！” 尹南泽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你走啊。”不知道什么时候，我发觉我自己哭了，因为我喊出来的话，通通都变得没有底气了，“你走吧，求求你。你走！我不可怜，知不知道！我不可怜！我告诉你，我有钱，我什么都有，我不可怜！” 他还是不动。 我站起来，重新走回到玻璃前面。 我看着他的眼睛，突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他的眼睛里，只有我一个人。 至少在这一刻，他的眼睛里只有我一个人。一切好像并没有那么重要了，只要我还看得到他，我就会想要自己努力的活下去，只为再多看他一秒钟。 别人的时间都是论天算的，可是我的时间却是按秒算的。 我在自己最绝望的时候遇见他，仅是因为这一点，我都不恨了。不恨上帝为什么对我不公平，不恨爸妈忽略我，不恨那些想要看我笑话的人，不恨那些处心积虑贪我便宜的“朋友”。 尹南泽做得到的，纪夏穗同样做得到。 把每一秒钟当作一天去过，会发现我的生活还有好长的时间。 尹南泽在玻璃上哈了一口气，玻璃上弥漫了看不清的雾气，他伸出手指，写了三个字，对不起。 我学他，在我这边哈了口气，写了三个字，不怪你。 两个傻瓜对着玻璃傻笑，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又好像发生了太多的事情，可是什么都不重要了，因为都过去了。 第七章 我要的，不止是承诺 二哥很好奇，为什么我突然出院了。 我告诉他，因为我不想把自己辛苦赚的钱全部都白扔到医院。 二哥拍我脑袋，下手有些重。“你这丫头，医院里住着不好吗？成天有人端茶送水的伺候你。” “可是医院里没有帅哥。”我喊的理直气壮，“就算有，都是老帅哥了，我见过最年轻的医生也30多了，稍微有点型的都有老婆孩子了，总不能让我去当第三者吧！” 所有的兄弟们都笑了，每个人都过来拥抱我。 我看到我二哥站在人群后面笑着，我也笑了，“小妹在这儿给大家说声抱歉了，让你们担心了。” 尹南泽最后一个朝我走过来，站在我面前，没有了玻璃的阻挡，稍稍有些不太适应。我以为他不会拥抱我了，不知道该怎么做，只是呆呆的愣在原地。 尹南泽一步跨到我面前，伸出手臂把我抱在怀里，和别人的拥抱没有什么不一样，却在一瞬间给了我许多鼓励。 他轻轻拍着我的肩膀，“回来就好。” 我把脑袋埋在他怀里，点头。 “你知道吗？”他的语气突然间变回了那种痞痞的感觉，“你哥偷看你日记了，他要我们每个人拥抱你，说这样会让你有一种安全感。” 我气愤，“顾乔宇！你敢偷看我日记！信不信我掐死你！！！” “真的放下了？”所有的人走了以后，我哥迟迟才开口。 心里莫名的震了一下，我装傻笑着转过头去看他，又把头低了下来，却怎么也笑不出来了，“没有。” “哎。”我哥很重的叹了口气，拍了拍自己的肩膀，把头转了过去，“想哭就哭吧，有个人让你抱着哭，总比一个人孤零零的哭好过一点。我会当作没看到的。” 我还是笑了。 是真的很开心。 很肯定的说“哥，下辈子我还做你妹妹！” “算了吧！”我哥直翻白眼，“大小姐，上辈子你应该也是这么说的。这辈子我学精了，绝对不会再因为看你可怜就答应了，下辈子换你做哥哥吧，换我整你！” 我追着他踹，“你是不是男人啊！” “就算是男人也没这么牺牲的吧！幸亏我是你哥哥！”二哥叹了口气，一副无可奈何的表情。“你身边的男生，哪一个逃得了你这一劫？只不过，那个叫尹南佑的，应该是输得最惨的一个吧！他是泽的弟弟？” “嗯。”不对！“尹南佑是不是背着我找过你们！” 我突然很怕听到我哥的答案，我不知道自己在怕什么，是怕丢了一个好兄弟？还是怕。。。 。。。 “还记不记得，你那次被人打到头住院？”我哥的语气很坦然，却让我感觉到了浅浅的溺爱，“那个叫尹南佑的第一次来，我不知道你们那次在饭店都说什么了，只是后来你出院之前他到pub来找过泽，他告诉泽，他喜欢你！” “然后呢？”空气中弥漫着那种令人作呕的气味，我强忍着问下去。 “然后？没啦。” “怎么可能没啦？！” “这是男人对男人的谈话，就像是宣告主权，你还希望泽说些什么吗？毕竟，泽和尹南佑是兄弟，就像是我和你之间的关系，或许泽把南佑看得，比我看你，更重要。” “所以从一开始，我就被判出局了？！”我强压着心里的愤怒，如果不是从我哥嘴里听到，恐怕我绝对不会相信尹南佑居然这么做！“你早些为什么不告诉我？” “你希望是由我一手来毁了泽最重视的弟弟吗？” “那你现在为什么告诉我？！”我有一种欲哭无泪的感觉。 “因为我更不希望先毁了我最重视的妹妹！” “是吗？”好讽刺啊！为什么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大家都变了，我哥不再是那个只会欺负我的大男孩，不再有了秘密第一个跟我分享；尹南佑不再是只要我说一句话就会把奖杯抱回来的单纯的大男孩；南泽不再是那个会在每天早上准时到不同的场所把我叫出来、送我去学校，不再会带着我去吃不同的路边摊的人！ 是我吗？ 是我一手毁了所有人吗？ 如果我没有喜欢上尹南泽，现在一切都不一样了吧！ 我只想知道。 我还回得去吗？ 连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怎样走到尹南佑下榻的酒店的，我甚至忘记了外面下着很大的雨，我湿淋淋的站在尹南佑的房间外面。 我该怎么问？！ “为什么要这么做？”虽然有些不新鲜，但居然还是成了我的开场白，“你到底为什么要这么做？！我刚告诉你我喜欢泽，你就去跟他说你喜欢我？为什么？” 佑的眼神，从惊喜到失望，看不出他到底在想什么。 他伸手拉我的胳膊，“先进来，进来再说。” “我不要。”我甩开他，他的默认让我很失望，我只是不爱他，并不是不喜欢他，可是那一份喜欢已经到刚刚结束了，他的触碰开始让我觉得不舒服，“我不会再相信你了。” 我学着电影里学来的样子，很酷的转身，朝电梯走去，这里有他的味道，就会让我觉得很难过。 电梯就在面前。 伪装的坚强再也坚持不下去了，再一次的难过让我的心痛得很难受，巨大的晕眩袭上了脑袋，很想吐，甚至连呼吸都困难。 我蹲下来，试着让自己好过一点。 却在重新站起来的时候，腿一软，重重的跌落在地上。 我一定受伤了。 曾经发生过的一切，不管是好的，不好的，高兴的，不高兴的，突然变得很让人怀念，第一次发现，原来自己真的很怕死掉。 梦境一遍遍的重复，一遍遍的开心或者难过。 我才发现，原来我的生活过的这么糟。 我问我自己，如果还能醒过来，做想做的一件事是什么？ 结果想了很久都找不到答案。 我始终都活在自己的伪装里，把所有的人都拒之于外，排斥着所有会受到伤害的可能，在用我自己的方法保护着我自己，可是到头来，伤我最深的，却是我用来保护自己的伪装。 我快乐吗？！ 又是一个无解的问题。 我很怀疑，是不是自己上辈子得罪上帝了，要不然我出现在这个世界上就是个意外。无论是哪一种怀疑，结果都是一个，从一开始我就被上帝抛弃了。 那被上帝抛弃的一定不止我一个，至少还有尹南泽那个痞子！ 我们那么像！ 或许就是因为这一点，就完全证明我们只能做兄弟，不能做恋人。 做兄弟的话，算得上是患难之交，在人生最绝望的时候遇到一个知己，因为有着同样的宿命，所以才是真的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如果要做恋人，那结局就真的是太惨了。 尽管这么想，却还是在潜意识里希望，睁开眼睛看到的第一个人是泽。 纪夏穗，你他妈真没骨气！ 睁开眼睛才发现，昏暗的病房里，依旧只有自己一个人。 我第一次发现自己要的真的不多，我只希望在我醒来的时候，可以看到有个人站在床边，很关心的问我一句，“你还好吧？” 哪怕十次住院，有一次也好。 很希望下一秒钟病房的门会打开，有一个我在乎的人走进来，告诉我他一直都在，我却不敢奢望那会是我的家人或是尹南泽。 希望之所以会称之为希望，就是因为它不一定会实现。 而当这种不一定会的情况发生在我纪夏穗身上的时候，就会变成一定不会，是我太贪心了。 原来我才是最悲哀的那一个，只有钱而已，什么都买不到。 我没有打电话告诉任何人我又住医院了，通过护士的形容，我可以肯定送我来的是南佑，可是他始终都没有出现，日子一天天的过，我知道，那个叫做尹南佑的，可能永远都要离开我的生活了。 只有在最寂寞的时候我才可能会想起他。 尹南佑，你和我一样，都爱上了不能爱的人。你和我不一样，你还有很多日子，而我连明天早上能不能睁开眼睛都不知道，所以你才是真的爱错了人的。 出院的那一天，我以为这一次不会有人来接我了，一个人收拾行李，却在医院门口看到了梅老师。 “世界末日了吗？”梅老师意有所指。 “还没。”我将行李放到她车上。 “那你这是什么状态？！”梅老师算是比较理解我的人，总是可以觉察到我的想法，在她面前让我找不到可以逃避的理由，可是却觉得很安全。 她是一个比我妈妈还像妈妈的人。 我跟她一个月说的话，可能都比跟我妈妈一年说的话要多。 “就算明天是世界末日，那也是明天的事情。所以今天还是要过，要活下去，先逃避的人注定是输掉的一个。”梅老师很豪气的挥了挥手，“上车！” 梅老师大概是因为长年生活在国外，对于国内的交通状况不大明白。 跑车的时速从180开始，我就有一种“活着真好”的感觉，什么都不重要了，风呼呼的从耳边刮过，我不由自主地抓紧了绑在胸前的安全带，恐怕它突然断掉，然后我就这么被刮跑了。 随风一样消失在路的尽头！ 这是我抓紧了安全带的时候突然间想到的一句话，然后浑身的汗毛都立起来了。 算上这一次，我一共坐过梅老师的车4次，每一次都是心情不好找刺激，锻炼锻炼自己脆弱的心脏，大概再多坐几次，我就不用再为手术的事情发愁了吧！ “亲爱的，别这样。你伤到我的自尊心了哎！”梅老师很拉风的说，特酷。 “亲爱的，要是不伤你的自尊心，我怕我很难再从你的车上走下去。”我很肯定自己马上就可能会因为心律不整送急诊，“我连着两次住院，你不希望我刚出来就又再回去吧？！” 梅老师，听着多文静的名字，真想象不到为什么平常挺温柔的一个女人，一握起方向盘，就跟打了鸡血似的。 梅老师姓梅，废话！她在国内的名字叫做梅拉，出了国她叫梅拉·伍德。 新鲜吧？这就是混血儿的好处，梅老师的父亲是大陆人，姓梅。梅老师的母亲是意大利人，姓伍德。 这个女人比我大16岁，已婚，并且育有一子。看起来却像我姐姐，不知道是因为她保养的好，还是遗传基因的问题，上帝太不公平了！ 算起来，我也是混血儿，为什么就没有这待遇呢？ 后来想想，觉得挺无奈的，算下去，谁让我是亚洲本土产的呢！ “去哪儿？”看着她的穿梭在车海中，我很纳闷，虽然我有些路痴，我也知道再这么走下去就出了市区了。 “我家。” “你家？”我一惊，“亲爱的梅拉老师，你不是打算告诉我，你的车子上有飞行系统吧？！我一直以为那是电影里才有的虚拟情节。” 梅老师一脚刹车踩到底。 “啊！”脑袋种种撞上了挡风玻璃，“我开玩笑的！” 第八章 塔洛牌，审判! “你信这个？”我随手从她摊在桌在上的一堆塔洛牌中抽出来一张研究，这种东西和扑克牌有什么不一样的吗？为什么好像是个女的都迷恋它呢？ “当然！”梅老师递过来一杯浓浓的可可，伸手夺过我手里的那一张，“审判！” “我是随便拿的。”可可的味道很香，我的注意力已经完全都转移到了盛满可可的马克杯上了。 “随便？也许就是潜意识里的命中注定呢！你知道这张牌是什么意思吗？”梅老师示意我看那张被她夹在两个手指指尖的牌，“重生，救赎。全新的出发，会找回遗忘已久的东西，觉醒，拥有坚强的意志力与信仰。东山再起再出发，回至原点。恢复健康，手术成功。” 我愣了好一会儿，连马克杯中我最爱的可可冷却都没发现，苦笑了一下，“我该说很扯吗？” “那你认为它扯吗？” 我该认为它扯吗？的确，每一句话都像一把刀狠狠捅进我心里，逼我面对我想要逃避的现实，可是，我不能再回去了，不能再犹豫了，“很扯。” “想见佑吗？”梅老师似乎很不在意的把塔洛牌放到一边，“他也在我这里，一天到晚就知道喝酒、睡觉，真搞不懂你们，非要把手全废了才死心吗？你们还是设计师哎！忘了我交过你们的职业道德了吗？” 既然没办法再逃避了，就面对吧，反正这是迟早的事情不是吗？ 只要坚强一点，再坚强一点就好了不是吗？“他在哪儿？” “楼上。上了楼梯左拐的第二个房间。” 我有一种上了贼船的错觉，回过头才看到梅老师很“善解人意”的笑着，“去啊！你们都是我最得意的弟子哎！不要因为闹了点小别扭就一辈子不理吧！” “梅拉老师。”我觉得自己真的好蠢，居然会相信她刚刚的一番鬼话，“我想知道，是不是从你出现在医院门口的时候，就是一个阴谋了？” “你这是什么样子？”如果不是亲眼所见，我很难相信尹南佑也会有一天把自己搞得这么狼狈，满身的酒气，两眼无神，嘴边还留有浅浅的胡子渣，头发乱乱的，衣服脏脏的。 不知道这算不算是当下流行的颓废造型？！ “先去洗个澡，整理一下你自己，我有话给你说。” 看惯了尹南佑绅士自信的一面，所以理所当然的以为他永远不会有这个样子，可是看到他，还是会想到尹南泽，原来他们兄弟两个，这么像！ 佑没有异议，起身朝浴室走去。 恐怕佑和泽唯一的不同，就是这个吧！尹南泽永远都不会乖乖听我的话，他只会把我当作一个只懂得恶作剧的小妹妹，而佑会把我当作一个，普通人。 “对不起。”直到尹南佑整理完重新坐回刚刚的位置，依旧一言不发，我才开口，“我不知道会害你变成这样，忘了我那天说的气话吧。” 虽然想到尹南泽心里还是会不舒服，可是我会学着放下，我自私够了，也闹够了。不能因为自己的自私，还得大家都不好过。“佑，如果我们还能像以前一样心平气和的说话，就还是做好兄弟吧。我不想有遗憾，但是，不该再说的，我们都不要说了可以吗？” 尹南佑自始至终都没有开口，只是在犹豫了片刻才稍稍点头。 “佑，或许我不该多嘴的，可是，我还是希望你和泽之间可以好好的沟通一下。他是个好哥哥，你应该理解他的，无论你到底是为了什么那么讨厌他，这么久了，对他的惩罚也够了。别等到来不及的时候才后悔。“ 仰望着天。 纪夏穗，加油！ 我从栏杆上跳了下来，丝毫不去在意马路两旁来来往往的人群那种讶异的目光，大步朝目的地走去，先去哪儿好呢？学校？还是回家？ 我想我需要休息一下了。 心脏宝贝，我知道你最近不高兴，我也蛮难过的，再说你也折腾了我这么久，放我一马吧！比起所有的人，你最了解我不是吗？当我从一颗受精卵张到现在这么大，你陪了我这么久，忍心让我痛死吗？ 我把右手放到心脏的位置，感受着它一下又一下的跳动。 不要淘气哦！ 你要是哪一天和我一样动不动就出点岔子的话，我就惨了！ 从这一秒钟开始，我纪夏穗以基督教徒的身份发誓，无论我还有多少个明天，我都会努力的，好好的活下去，为了我自己，也为了我身边每一个真正关心我的人，我，不再闹了！ 就像塔洛牌所说的。 重生，救赎。全新的出发，会找回遗忘已久的东西，觉醒，拥有坚强的意志力与信仰。 日子虽然没有按照理想的计划进行下去，看着每天都会少一页的日历，心里依旧忽略不了那种怅然若失的感觉。 虽然没有回到原来的起点，可是大家都不约而同的选择了忘记不愉快的记忆，三不五时的凑在一起，吃吃喝喝，玩玩乐乐，打打闹闹。 关于不开心的事，谁也没有提起过。 我决定在手完全废掉之前做一件事情，就是重新站回发艺大赛的比赛场上，把当年我输掉的，拿回来。就算当时拿到冠军的是佑，可毕竟不是我。 我和南佑只是朋友，不是吗？ 每天都在不断的练习，只有在认真地时候，才会让我回到原先的纪夏穗，一个开心的纪夏穗。 至少在这个时候，除了钱，我不是一无所有的那一个。 曾经很好奇，为什么坐在别人房檐下乞讨的乞丐会那么开心，不知道明天怎么过，甚至连今天能不能吃饱都不知道，还会和同伴有说有笑的。 我做了一件很蠢的事情，我走过去，告诉那个乞丐，如果他能把他开始的事情告诉我，我可以给他钱。 结果，我被那几个乞丐狠狠地笑了一顿。 其实每个人都是快乐的，区别就只是在于欲望，有的人有欲望，有的人没有欲望，有的人可以实现欲望，有的人实现不了欲望。 有欲望的人总是在不断努力，而忽略了快乐。 实现欲望的人，得到的不一定是自己想要的，所以不一定快乐。 实现不了欲望的人最悲哀，总是在伤心、难过，甚至哭泣，眼睛里充满了泪水，反而看不到自己的快乐。 没有欲望的人是最快乐的，因为他们懂得知足，懂得惜福，他们把每一天都看得很重要，所以把每一天都过得很满足。 既然已经回不到过去的纪夏穗，就做好现在的纪夏穗。 看到尹南泽之前还是会做好心理准备，这似乎已经变成了一种习惯，我相信只要努力的告诉我自己，我不喜欢他了，我只是把他当作朋友，和佑一样的朋友。 只要这样就好了。 我以为自己做得够好了，至少我已经看开了。 只是不知道，原来把一切看开之后心会这么的痛！ 还会舍不得吗？ 答案应该是肯定的吧，只是，必须放弃，再坚强一点，再坚持一下下，只要忍过去了这种感觉，就没有那么的心痛了，只要一下下！ 南泽和晓琦分手了。 这是谁也没有料到的。 谁也想不到，第一天晚上大家还好好的在一起喝着酒开着玩笑，第二天就突然得到这样的消息。而问题，应该就出现在泽送晓琦回家的路上吧！ 如果泽不想说，大概永远都没有人知道，他们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 “这是个机会。”我哥说，语气里听不出丝毫的感情，他就是太重义气了，一边是两肋插刀的好兄弟，一边是自己溺爱的妹妹，他不可能有任何选择。 我明白他话里的意思。 尹南泽从那一天开始好像就荒废了，像是生活在酒吧里了一样，喝了醉，醒了接着喝，喝了再醉。。。 。。。 我想起了南佑。 在不开心的时候，他们都选择了这种方法，只是会让南泽喝醉的女孩，不是我。 我没办法像对南佑那样平静的对待尹南泽，可是看到尹南泽醉醺醺的样子，会更让人心疼，我注意到我哥看着我的时候皱了皱眉。 我以为自己掩饰得够好了，还是被看出来了。 “我只是负责告诉你，然后把你带到这里。”我哥在后面推了我一把，“去吧！别让自己后悔。” 我想哭，回过头去看我哥的时候，他只是笑着朝我点点头，然后转身离开。牙齿割破了嘴唇，异样的气味充斥着口腔，让舌头很不舒服。 我第一次看到我哥这么落寞的背影。 他在自责吧？！ 可是他大概不会知道，那一瞬间的笑容，比我的还要难看。 我走向尹南泽，一句话都没有说，只是坐在他旁边。他侧过头，昏昏噩噩的看了我一眼，继续喝着杯子里那可以令人付出灵魂的液体。 我突然夺过他手里的杯子，将大半杯的液体一口吞下，这种叫不上来名字的酒却意外地很呛。 他拿回杯子，重新倒满，正要去喝。 我再次夺过杯子，大口吞下杯子里的液体，“你还要喝吗？” “你也是来劝我的？” “刚开始是，但是现在，我决定陪你喝，但是，你只能再醉这一次，清醒了就把所有事情都忘了，可以吗？”似乎想要和他说句话，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难。“你们，为什么要分手？” 尹南泽耸肩，“不知道。她说要分手，就这样。” “分手而已，会让人这么难过吗？”我像是在问他，又像是在问我自己，我不知道他的表情是在乎还是不在乎，“两个人在一起没有感情了，不是就会分手吗？分了手，不一定就连朋友都做不成了啊？只要还能看到他，还能做朋友，就还是可以忘掉的不是吗？” 我，不知道自己是怎样说完这句话的，可是心跳，莫名的很难过。 为什么呢？ 我是在说我自己吗？ 不是说好要忘记了吗？ 南泽愣了一下，转过头来看我，表情比我好不到哪里去，“哦。” “只是哦？”莫名的惆怅在胸臆间徘徊不去，但我还是忍住了，“你到底明不明白我的话？你这样让大家都很担心，你有没有想到别人的感受。” 第九章 背影的悲哀 “好点没有？”和尹南泽并肩坐在马路边的栏杆上，看着一辆辆的汽车匆匆消失在夜色里，似乎觉得安心了很多，“酒醒了没？” 尹南泽点头，“你怎么会想到到这里来坐着？只是为了看汽车的背影？” 我苦笑，不让自己的无奈外露。“因为汽车的背影会让人想到回家。它们匆匆而逝，就像是急着回家一样，为了让等在家里的人安心，所以要快一些。” 第一次坐在栏杆上看汽车，我只有幼稚园的年龄，我的画拿到了很高很高的分数，所以急急忙忙的跑回家，想要告诉爸爸妈妈。路上还在想着，他们会给我什么样的奖励，当时真的是很期待，很高兴。 可是回到家，我怎么都找不到他们，家里的保姆告诉我，他们出去了，或许要等一下才能回来。 我跑到外面去等他们，从下午等到晚上，那份期待和高兴就在那匆匆而逝的时间里，一点点地消失了。每一辆路过的车里都没有他们，不知道等了多久，我哭了。 那是我第一次觉得，自己像是个没有人要的孩子。 后来，当期望变成绝望的时候，我放弃了等待，撕了那一幅画，回家。 “你为什么要当发型设计师啊？”尹南泽问。 “这个哦。。。 。。。”记忆里的不愉快好像在这一刻全部都倾泻出来，“我学这个，是在小学二年级的时候，理由很简单，我想离开家。那个家里的每一个人都好忙，让我觉得自己好多余，我只是想要离开。后来，认识了很多的朋友、搭档、知己、老师，我觉得自己好开心，直到拿奖的时候，我才感觉到被人重视的快乐，只有在别人肯定的目光中，我才找得到我自己。” 金汤匙？！ 似乎并没有那么好含，含在嘴里太久，会变苦变涩，可是又不能把它拿出来，所以没办法告诉别人这种不愉快的感觉。拿出来金汤匙，只会让自己变得一无所有。 每个人看到的我，都是含着金汤匙的那副傻傻的模样，却不知道，心情比肚子更重要。 “知道吗？我一直以为自己是快乐的，可是有一天猛醒了，我发现自己什么都没有了，我一个人孤零零的躺在病床上，没有家人，没有朋友。我以为自己要死了，那一刻我就像看到了死神一样，只是没有恐惧，它就像是一个多年常伴在我身边的老朋友一样，只要拥抱我，就可以带我离开。” 从小到大我第一次正式面对自己糟糕的生活，不再逃避了，“可是，你知道吗？当死神张开双臂要拥抱我的时候，我却选择了放弃。知道为什么吗？你可能永远都不会知道，在人生最绝望的时候遇见一个让自己舍不得死的人，会是什么样的一种感觉。你甚至不知道你是该感谢上帝，还是该恨上帝。尹南泽，我就要离开了，你要好好的知不知道，一时糊涂的傻事谁都会做，只是难过一下就好，不要一直都折磨自己。先放手的人永远看不到身后人的悲哀，被留下来的纵使不好过，忍一忍就好了。不要让真正舍不得你的人难过。” 离开？！ 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轻易就把这两个字说出来，也对，无论是答应了阿公回香港，还是和死神去拥抱，我们这辈子，都不会再见面了吧！ “你要去哪里吗？”尹南泽转过头来，似乎是想不明白。 “我，要回香港了。”我看着他，这么久来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的看着他，那张会让我舍不得的脸就在眼前，却总也触不到，“这学期一结束，我就要离开了。” “还回来吗？” 我摇头，把脑袋压得低低的，不想再他面前掉眼泪，就让他永远觉得，纪夏穗是个很坚强的人吧！“大概，回不来了。” “哦。” “你带烟了吗？我教你玩一个游戏。”我重新抬起头，这可能是我最后一次跟他说心里话了，我不想遗憾。 尹南泽很怀疑，但还是从口袋里掏出香烟给我。 我从香烟盒里拿出一根点燃，放在唇边用力的吸了一口，直接吞下去。 烟很呛，呛得让人不自觉地想要流泪，眼睛里的液体伴随着刚刚的情绪倾眶而出，我故意将挂着两行泪水的脸颊面对他，很开心的说，“我像不像是哭了？” 尹南泽迟疑了一下，点头，“像。” 我把烟还给他，跳下栏杆，往回家的方向走去，整整一百步，回过头，看见他还坐在那儿，“尹南泽！！！这是我交给你的招哦！下一次心里难过想哭的时候，就用这么一招，这样就没有人知道你是真的在哭了！！！知不知道！” 我是喊着说的这一句话，喊到最后，声带里发出的声音居然听不见了，我知道自己又哭了，我知道我还是没有做到，没有忍住。 尹南泽，我是真的好喜欢好喜欢你，可是我不能告诉你！ 别再折磨自己了，我会舍不得的！ 我已经决定放开一切！已经决定要走了！别再让我舍不得，别再让我心疼了！ “解决了？”如我预料的一样，在家门口，遇见了我哥。 “解决了。”我点点头，如释重负，“我要离开了，本来和阿公说好的，在这一学期毕了业就走，以为还有好长时间的，可是没想到，时间过得这么快。” “那泽呢？” 我耸肩，不在意的笑了，“我和他之间，一开始不就注定了这样的结局吗？总会有一个人先离开的，虽然被留下的人会有一点难过，我还没有足够的勇气看着他离开，就让我先离开吧！反正再怎样努力，他也不会像我喜欢他一样的喜欢我不是吗？我先离开，他最多就是想两天，要他先离开，我可能。。。 。。。会难过好久吧！” “你变了。”我哥走过来抱住我，“穗，你长大了，可是，你不该长大的。” “是啊，长不大的话，就不会这么难过了。”我看着路灯下两个人的影子被拉得好长，“哥，对不起，让你担心了这么久。” “因为是你。你是我妹妹，我会担心你是正常的。”温热的液体滴在我的肩膀上，把我的衣服弄湿了，粘在身上涩涩的，“就当是做了一场不太让你开心的梦吧，既然没办法单把泽剥出你的记忆，就把到这里来的一切都忘了就好了，梦醒之后，你还是你，什么都没有改变。但是，哥会记得你。” “哥，”空气中弥漫的都是尹南泽的味道，我都快不能呼吸了，“我还是舍不得尹南泽怎么办？” “那就再多看他几眼，把他的样子牢牢的记住。每天都拿出来想几遍，时间长了，就习惯了。” “真的吗？” “相信哥。这是对大家都好的办法。” 如果爱情真的是梦一场，为什么明明那么痛，还是醒不过来呢？ 我重新回到了梅老师所率领的团队之中，脱队了这么久，这个团队里新加入了那么多的学弟学妹都不认识我，每个人看我的眼神都很奇怪。 似乎我是那个靠关系走后门才进来的新人。 对于他们这样的眼神，我很无奈，但也只能装做没有看到。 毕竟对于这个我再熟悉不过的圈子来说，无故失踪了那么久，再回来，就等于是重新开始。 看到梅老师的时候，她会对我说两句很中听的建议；允赫送我了一个结结实实的拥抱；楚歌送了我一套新的工具；颂扬用不太标准的中文告诉我“我想你了”。 南佑不在，他临时接了任务，去了新加坡给一个要开演唱会的明星做造型。 梅老师代为转交南佑送的鲜花，一束很漂亮的满天星。 满天星的花语是，配角，但不可缺。 我不知道他在指谁，是说他是配角，还是我是配角。我看到了他留在花束上的贺卡：“don’t try so hard， the best thingse when you least expect them to。” 不要着急，最好的总会在最不经意的时候出现。 或许对于过去发生的，我们每个人还是有些放不下。 我被委以重任，三个月之后代表全队参加国际大赛。楚歌依旧是我的搭档。 曾经的伙伴们都在鼓励我，帮助我快速的进入状态。团队里新进的学弟学妹们似乎对于我这么一位空降的学姐有着太多的好奇，但是他们对于我还是蛮尊敬的，即使他们其中有些人比我的年龄要大。 我知道是谁在背后说了什么，只是很感动，并没有戳穿他们。 他们依旧是哥哥，用他们的方式，保护着妹妹。 我知道那一次自己究竟输在哪里。 不是人家走后门，不是人家放绿灯，不是人家任何一个人的错。是我！我把输赢看得太重要了，我把我自己看得太重要了。 这个世界上有一种努力叫做随缘。 是你的终究是你的，不是你的，终究不是你的。强求到底，受伤的只会是自己。 这是我在爱情这一学科悟到的。 其实每个人都会遇到这样的一种情况，可是每个人的结局都不同。因为每个人重视的程度不一样，输，不一定会死，不一定会高兴。 懂得活下去的人，才是赢的那一个。 可是到现在为止，我人生学得最差的一科，应该就是怎样忘记一个人吧！什么样的方法都试过，什么样的话都说过，在外人面前也装得不在乎。 可是，自己真的骗得了自己吗？ 或许像我哥说的那样，把尹南泽的样子记在心里，每天拿出来回忆一下，时间久了，就真的忘记了吗？ 尹南泽的样子在我心里，不仅仅是想念，它就像是一根刺，一道疤。每一次只要一想起他，心痛总是比安慰来得要多。我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会忘记他，可是那道疤在心里已经好久了，每一次只要想到他，就像是把刚刚愈合的伤疤揭开，然后等他慢慢愈合，再揭开，再愈合。。。 。。。 这种感觉一直在重复，仅有的一点理智也磨没了。 其实，一直以来我都把自己想象的太坚强了，以为咬着牙就能做能坚持下去，以为只要努力就可以完成目标，这种坚强，远比脆弱还要脆弱。 只是我不敢去想，究竟是在什么时候开始把自己伪装起来的，无论是怎样的答案，那个答案一定很伤人，没有人会在好端端的情况下把自己伪装起来的。 时间越早，心里的压力就越大。 既然已经面对了，可还是不舍得被自己幻想的很幸福的生活。 第十章 意外 我决定要和梅老师他们一起去意大利看最新一季的服装发布会。 离开之前，我想回去最后一次看看尹南泽，只要确定他还好，虽然自己不一定会好过，可是也会安心一点吧，没有了顾虑，才可以放手去做。 我和阿公说好了。 看完这一次的服装发布会，会先回上海，准备参赛的事情。三个月后比完赛，无论会是什么样的结果，我都会回香港，接受那几率少得可怜的手术。 我把自己的命运交给上帝来决定。 “我纪夏穗又杀回来了！”看到尹南泽的时候，我什么都没说，和以前一样，我决定什么都不说了。 我哥在我肩膀上很重的拍了一巴掌，“臭丫头！” 每个很熟悉的兄弟都过来，学着我哥刚刚的样子，轮流在我肩膀上种种的拍一下。我走到尹南泽面前，突然觉得好尴尬，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我们再也没有可以开的玩笑了。 “喂，你不要学他们，再往我肩膀上拍一巴掌的话，我接下来就肯定该杀到医院去了。”我很认真地告诉他。 尹南泽举起大手，就在我以为他要打下来的时候，他的手却缓缓落下，落在我的肩膀上，刚刚被所有人“拍”过的地方，“怕什么，反正医院跟你也熟了。” “切，”我翻白眼白他，“不打我也不早说，害我还瞎紧张半天，真不够男人。” 跟尹南泽在一起，或许永远都不会觉得闷得慌，哪怕不说话。他就像是我的另外一个哥哥，跟他在一起无论做什么都不会有压力。 你永远都会觉得，天塌下来有他帮忙顶着，伤不到我。 我们一群人浩浩荡荡的奔到酒吧去拼酒，我告诉他们，我要重新回沙龙届了，三个月后的一场世界级的比赛是我目前唯一的机会，也是我人生的跳板。 只是我没告诉他们，在结束了比赛之后，那个叫做纪夏穗的女孩子，应该就会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 我试图去记清楚他们每个人的长相，名字，个性，还有说过的话。他们也是属于我的回忆，回忆之所以称作回忆，是因为它有很重要的意义，无论是否开心，它都是你人生中不可缺少的一部分。 只是有一个人，即使不用看，我也清楚地记得他的长相，名字，个性，说过的每一句话。 从认识他的第一天起，我的生活就变了，虽然自己不再能掌握，但是我并不讨厌这种感觉。 他教会我的每一件事情，我都清楚记得，无论以后用不用得着。 他看我的每一个眼神，我早就在不经意的时候便记下了，因为在他的目光中，我才真的看得到我自己。 那个人，叫做尹南泽。 明明知道，明明有感觉，明明在乎，明明舍不得。可是我都不能说，这一次不能再自私了，看他一眼就要转身，我必须做到。 大家是不同挂的。 我们在酒吧里疯了一样的喝酒，不知道究竟喝了有多少，我已经不是第一个撑不住的了，可是我却能要自己醉不掉，靠在吧台上，看着我哥和其他人继续拼的样子。 觉得这一切离我好近，又好远。 这里的一切和我从小就接受的贵族式教育不同，一个是天，一个是地。可是这样的世界真的让人很快乐，即使它会让人偶尔无奈。 尹南泽也喝挂了，只是他也没有醉得倒头就睡，靠在吧台的边上，离我并不远。 “你是最后一次回来了吗？”不知道过了多久，听到他的声音我才转过头去看他，他比我清醒多了，抽着烟，还是初次见面那一副不在乎的表情。 我点头，整个人因为酒精的作用只能软趴趴的靠在吧台上，用手支撑着下巴。 “以后还见得到吗？”尹南泽的声音小了很多，我开始怀疑他是不是在自言自语。 但我还是摇头了，“难。” “保重。”只是我听到他嘴里传出来的最后两个字。 “你不留我吗？”我并不意外，只是很好奇。 他居然笑了。 我有些困惑，不知道他那样的笑究竟是代表着什么样的意义。可我看得出来，他好像在意我。 原来，我醉得这么厉害啊！ 凌晨的时候，我们一群人浩浩荡荡的又从酒吧里出来，大家都是醉醺醺的，即使有谁很狼狈也不会被笑得很惨哪怕是跌倒。 有的人跌倒了，就索性躺在大马路上，更夸张的还会突然冲着天喊，“压死我吧！” 我们大笑，谁也没有太认真。 我第一次喝得这么多，走起路来晃晃荡荡的，左脚踩右脚，自己气自己个半死，然后骂左脚，骂够了就再接着走，又右脚踩左脚，接着停下来骂右脚。 没走几步路，就走丢了一只鞋。 我听到有人笑我，觉得好丢脸，干脆就做到地上不走了。 我突然觉得有人把鞋重新穿回到我的脚上，然后拉了我一把，把我从地上拉了起来，再然后，我就觉得自己轻飘飘的像是飞了起来一样。 我似乎意识到，有人把我背了起来，我以为是我哥。 可是他身上的味道跟我哥不一样，就仔细想这是谁的味道，“啊！尹南泽！”我很清楚这是尹南泽才会有的味道，像是那种味道香香却又不浓的洗发水的味道，很好闻，和我哥身上臭臭的汗味有着很大的差别。 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突然间像是发了疯一样，从后面抱住他的脖子。 最后一次了！ 真的是最后一次了！ 哪怕是我在做梦也好！只是，不要叫醒我！猛醒后我就把一切都忘掉，可是在梦里，就让我再自私一回吧！我发誓我一定，会忘掉这一个梦。 尹南泽，怎么办？ 我该怎么办？ 我发现我说过的话，做不到哎！ 我把脑袋放在他的肩膀上，试图减轻一些重量，可是闻到他的味道，我的脑袋就又开始变得重起来。 我听得到他每走一步的喘息声，我听得到他心脏按照频率跳动的声音，我听得到他微微叹气的声音，我听得到他步伐变慢的声音。。。 。。。 我真的忘得掉吗？ 不是从一开始就说要忘掉的吗？纪夏穗，为什么一旦当你碰上尹南泽，你的话就通通都不算数了？！ 尹南泽，你真是我的冤家。 我又哭了，眼泪不知所措的从眼眶里掉出来，滴在尹南泽t恤的前胸上，打湿了好大的一片，“如果有一天，我真的像人鱼公主一样消失不见，你会不会把我忘掉？” “会。”他的答案很肯定，把我所有的期待都打破了，“所以，照顾好自己，不要学人鱼公主那么傻，知不知道？” “人鱼公主不傻，因为她遇到了王子。”我抱着尹南泽的脖子，就像搂着我床上的超大维尼熊一样。 “可是王子不知道人鱼公主才是自己喜欢的人，而且他娶了另一个公主。” “那至少，王子不是认定那个公主是自己爱的人鱼公主吗？所以在他心里，还是喜欢人鱼公主的。” “可是人鱼公主的结局不好，她为了成全自己深爱的王子，化成了泡沫。她应该把匕首插进王子的胸膛的。” 我摇头，把眼泪蹭在尹南泽的衣服上，“其实这对人鱼公主是最好的结局了，如果要她将匕首插进了王子的胸膛，就算回到了大海，她也不会再快乐了。” “你。。。 。。。”他的话到最后就听不到了。 “你说什么？” “没事。” “尹南泽。”我叫他，“我发现，你有在读书哎！还是童话故事，我一直以为，只有爱做梦的小女生才会读的呢？想不到你居然会看。” “你是爱做梦的小女生吗？”他问。 “我不做梦了。”醉酒的感觉很不好，会让人想起很多不开心的事情，“从很小的时候我就开始不做梦了，因为做梦太累了。可是我发现，我现在好想做梦哦。” “为什么？” “因为我喜欢你啊。” 他突然停了下来，转过头来看我，我从他的肩膀上努力把脑袋抬起来，两对眼睛的距离不到十厘米，我甚至看得到他眼睛里的我，可是。。。 。。。 “我开玩笑的。”我违心的说，“被骗了吗？纪夏穗最会骗人了，知道吗？她连她自己都骗的。” 他松了一口气似的笑笑，转过头去继续走路。 为什么我不能告诉你我喜欢你？你也喜欢我不行吗？哪怕只有一天？一个下午？一个小时？我想要在纪夏穗或许为数不多的生命留下一些你的痕迹。 我不要自己想到你就只有眼泪。 “你知道吗？其实我也是一条鱼，一条被装在玻璃杯子里的水晶鱼。有着很漂亮的外表，很漂亮的包装，可是我却一点都不快乐。我的世界太狭隘了，别人看到我的美是经过玻璃杯放大的，所以看不到我的悲伤。我看外面的世界太大了，也是经过玻璃杯放大了的，我向往那样的世界，所以一心想要出去。” “然后呢？” “然后，我的玻璃杯就碎掉了。我可以亲眼看到我向往的世界了，可是我被碎掉的玻璃碎片划伤了，活不了多久了。外面的世界似乎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好，因为没有了水，所以我才看到了我自己的眼泪。其实，碎掉的不止是玻璃杯，也是我的世界。” 尹南泽不再说话，却很认真地倾听着。 “你懂韩文吗？” “韩文？”他摇头。 “萨啦嘿优。” “什么意思？”他稍稍抬起头。 “。。。 。。。”我犹豫了，“谢谢你。” “你快到家了。” “嗯。” “到家以后要乖乖的。” “嗯。” “你哥哥喝太多，你要照顾他。” “嗯。” “顾乔宇！尹南泽！！！”一个很凶的声音从拐角的地方传来，所有的人在一刹那间很有默契的同时转头去看，却看到不少人熙熙攘攘的从一旁转了出来。 尹南泽把我放下来，让我坐在最后面，一辆汽车的旁边。 我坐在地上，浑身上下依旧没有一点力气，只能靠在汽车上，强打着精神，看着事情的发展。 我努力的想大概是发生了些什么事。 可是脑袋里空空的，什么都不知道。 一群人似乎在一瞬间就打到了一起，我突然很紧张，跌跌撞撞的站起来，在人群里寻找着我哥和尹南泽，可是，醉醺醺的看起来，好像每个人长得都一样。 我听到很近的地方有人突然喊了一句，“顾乔宇，你去死吧！” 一个泛着冷光的铁棍子举了起来。 我哥似乎是伤到了腿，跌在地上，来不及闪躲。 尹南泽不知道从那里冲出来的，挡在了我哥前面，试图伸手去抢棍子，可是。。。 。。。 棍子突然打了下来，我伸手去拦。 想要学电视里的那样一把就抓住棍子。 可是，手伸出去的似乎太长了，狠狠打下来的棍子，重重的落在了右手的手腕上。 我整个人突然清醒了。 因为那突如其来的痛楚。 然后，又失去知觉了。 第十一章 错 醒来的时候，第一直觉是看向我的右手，直到看到那裹着厚厚的纱布，我绝望了。 病床边站了很多人，很多关心我的人，可是这一次尽管愿望达到了，我丝毫感觉不到一丁点的开心，我知道，我又搞砸了。 “医生，怎么说？”我抬起头问我哥。 我哥摇头，“没听懂。” 我笑笑，“都告诉过你要好好学习了，怎么还是没改啊！” 我起身，“你们干嘛都盯着我啊？我想去洗手间，你们一群大男人就不用再跟着了，当心医院把你们都当流氓给轰出去！” “我扶你去吧？”我哥很小心。 就是这一份小心，我才觉得真地完了。 “不用了。”我推开他，下床，“我伤到的是手，不用腿。” 我朝门外走去，一直到听见病房的弹簧门关上的声音的时候，不自觉地又抬起了右手，往另外一个方向走去。 我知道他们没有人会告诉我实话，所以我直接去找了医生。 “你的手，伤得很重，韧带拉扯的很严重，甚至，有明显撕裂的痕迹。这段时间里你尽量避免用右手去从事任何行为，因为现在你的韧带太脆弱，甚至有可能，变形。”医生很直接的告诉我。 “我是一个发型设计师，三个月后我有一场很重要的比赛，我想知道，三个月的时间，我有没有可能恢复？”我的声音变得颤抖，我害怕听到不想要的答案。 “绝对不可能，你现在要做的，就是好好休养，或许你还有可能重新再来。否则，你的右手就完全废了。” 我感觉到嘴角勉强挤出来的笑容变得僵硬了。“什么叫重新再来？” “你的手，不可能完全恢复到以前的程度，所以你要一步步地重来，从复健，到任何的普通行为，你的右手都要重新开始学习，或许，它可能不像以前那么好用了。” 原来，人鱼公主即使不管刺不刺王子那一刀，都回不到自己的世界里了。 我彻底输了。 输给了命运。 也许我从一开始就不该和命运斗的，我注定都会输的不是吗？ 现在，连我自己也输进去了。 我突然好害怕，反射性的想要吐，手还没来得及捂住嘴，这个人就休克过去了。 我觉得自己真的变成了一个废人。 在我看到被包扎严实的右手的时候，我就知道我终于还是失去了我最后拥有的。只是因为我见了尹南泽最后一面吗？只是因为我不想忘掉那个梦吗？ 我错了。 真的错了。人鱼公主终究是舍不得王子受伤的，如果从一开始，人鱼公主没有那么多的后顾之忧，她可以告诉王子，她就是那条爱着王子的人鱼公主，情况会不会不一样呢？ 可是，我不是人鱼公主，我甚至不知道，在尹南泽的心里，究竟有没有我一丁丁点的位置。 我知道该来的迟早都会来。 但还是会希望它可以来的晚一点。 梅老师来了。 在所有该来过的人都来过之后，我已经做好的最差的心理准备，反正这几天什么样的话都听过了，最难听的我都忍过来了，还怕什么呢？ 可是当梅老师站在我面前，用那种真的很关心的眼神看着我，“你还好吗？” 我点头，等着她的责骂。 对于设计师来说，手比我们的生命都要重要，我把手弄伤了，便是失职。这不是一个专业的设计师会做的事情，错在于我。 “别担心，有能力的人，上帝会给他机会的。” 我摇了摇头，“先是家人，再来是心脏，然后是尹南泽，现在是手。上帝对于我，已经很不公平了。” “真的放弃了吗？” “我没有时间了。现在我连自己的命都不一定保得住！” “那为什么不拿命去拼一回呢？”梅老师的语气里第一次让我听出了愤怒，“穗！你太让我失望了，不是你把手弄伤了，是你自己不在乎你自己。” “我该怎么办？”我泄气了。 “找回你自己。记住，只要你还没放弃，就来得及。” 我现在的世界好像摇摆不定的天平，我永远都不知道自己下一秒会有什么样的决定，只是太容易改变的世界，除了偶尔的惊喜与伤心外，会让我感到不安定。 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纪夏穗变得开始没有没有主见，再也没有办法像以前一样把自己伪装的很坚强，没办法决定自己的人生。 我不喜欢这种感觉，却也不讨厌它。 从遇到尹南泽开始，我觉得自己像个女孩子了。 不再争强好胜，不再要自己拼命努力在属于男生们的世界里闯出一番事业，不再让自己像个傻瓜一样受了委屈就想要报复回来。 我没有办法很下心来说我已经忘掉尹南泽了。 没有人再会相信了。 南佑来的时候，是晚上，医院里快要熄灯了的时间，从他不太干净的服装，和脸上那沾了少许灰的汗水，不难看出，他是风尘仆仆的赶回来的。 “你不是在新加坡吗？”我问他，如果再不开口，我不知道他会这样一直盯着我的右手到什么时候。 “结束了。”他的目光始终都没有移开，让我突然间很想把包扎严实的右手藏起来，“还疼吗？” “说不疼你会信吗？”我不知道该不该笑他这么白痴的一句话。 他有些勉强的挤出笑，目光终于移开，“我还以为一回来，我看到你重新回到沙龙的舞台上，用你的创意打败所有人，然后骄傲的样子呢。” 或许，不太可能了吧。 “你会好起来的。”他的语气很肯定，让我想起了尹南泽的那一句，会。 我还记得自己是怎样问他，如果有一天我变成和人鱼公主一样的泡沫，他会不会忘记我。 我看向南佑，“你和南泽和好吧。你去劝他做手术好吗？他应该只会听你的话了，你去劝劝他吧，他是你哥哥，你也不希望他死的对不对？” “他得的是白血病，只有找到合适的骨髓才行。” “你们不是兄弟吗？我不信，你的骨髓一定适合他对不对？是你不想救他！” 南佑原本移向窗外的目光缓缓地移了回来，冷冷的，“虽然我跟他是兄弟，但是我们的血型不一样，他是ab rh阴性的血型。一个很罕见的血型。” “ab rh阴性？”我不敢相信，“我也是ab rh阴性的。” “你想去给他做配型？”南佑很惊讶，“你有没有搞清楚状况，你现在也是‘重症患者’吧！配型合适了你要怎样？移植骨髓给他吗？你知不知道那种手术对你现在来说很危险？你想死在手术台上吗？” “我想试一下。” 我明白自己在做什么。 很明白。 配型的结果是在一星期以后出来的，真的是一个让人足够意外的答案，居然有百分之七十二的相似度。 虽然没有百分之百的相同，却可以说是目前为止最高的一个了。 南佑把结果带给我的时候，曾经再三确定我会不会后悔，我看得出他很犹豫，甚至像个小孩子，不知道怎样做才会得到夸奖的小孩子。 “如果有意外，我和你哥哥，你最希望谁活下来？” “我不知道。”他变得很矛盾。 “傻瓜。”我笑他，“不会有意外的，相信我。我们都不会有意外的，这是上帝给我们活下去的机会，它还是心疼了。舍不得我们受苦。” “我真希望能代替你救我哥的，是我。” “这是，我能帮他的最后一件事情了。我保证不会后悔，我会很健康的从这一个手术台上下来，再爬上另一个手术台。相信医生吧！”我拍拍他的肩膀，“接下来，你哥要不要动手术，就完全看你的了。” “穗。。。 。。。” “一个字都别说了。”我怕我自己会动摇，“去劝你哥哥。我希望听到你下次来的时候，会告诉我，他愿意接受手术的好消息。” 南佑走了，病房的门在我眼前开了又关。 南佑的影子消失在了门后。 “还有，别告诉泽，是我。。。 。。。”我喃喃自语。 原来我还是自私的，虽然担心南泽知道是我捐献骨髓，会拒绝接受骨髓。可是，我还是希望他知道，我想要救他，我在意他，就算死了，他还是会记得我吧！ 尹南泽，我不要你忘了我。 我不会给你忘掉我的机会！ 我没有人鱼公主的勇气和胸襟，因为我不要落得一个会被忘记的下场。 在纪夏穗的人生字典里，已经写进了输和死，可是有一个字，永远都不会写进去，那一个字，念做恨。 一个人看着天的时候，你会觉得自己好幸福，似乎那一整片的天空都只属于你一个人。可是这种感觉也会很孤独，似乎永远都只有一个人，身边的空位，不曾有人出现过。 我等了好久，南泽都没有来看过我。 南佑又来了，带了我很不喜欢的牛奶，还有他那台全球限量版的笔记本电脑。 “你干嘛？” “送你。”他的语气超轻松的，似乎只是在说，中午我请吃饭之类的废话。 “你没事吧？”我直觉的去摸他的额头，“正常啊！难道是你吃错什么药了吗？” “喂！送你个礼物而已，用得着这么惊讶吗？以前又不是没送过你礼物。” “话是这么说啦。”我始终都觉得不对劲，“可是，这个不是你的宝贝吗？平常无论到哪儿都见你带着它，寸步不离的，自己都舍不得用，送我？” “看你一个人闲得无聊，心疼了行不行。”他自始至终都不看我，自顾自的忙着在我的病房里搬桌子，找插座，装电脑，“没事的时候，就学着写小说吧！你的脑袋里总有些奇怪的东西，把它写下来，自己看着也开心不是吗？不要再用日记本写日记了，过时了，也不安全。” “佑啊。”看着他忙完了一切，我终于下定决心叫住他。可是看到他转过身来，就又不知道该怎样把自己想要说的话说出来了。 “怎么了？” “那个… …”我不自觉的闪躲着眼神，尽量避免去看他，“你和泽说过了吗？他怎么说？” 第十二章 水杯上的悲哀 我觉得自己好残忍，好自私。 或许以前也知道，可是那个时候的我，就像是一尾斗鱼，很骄傲的斗鱼。任性地残忍、自私，把一切都当作是理所当然，看不到别人的付出，即使看到了，也只是不屑一顾。 现在的我，可能还是一尾斗鱼，这不过已经变成了一尾斗败了的鱼而已。 虽然还会很残忍，很自私，可是却很难过，为自己的任性伤到了别人而难过。明明可以装作不介意的，可以很潇洒的转头就走，可以和以前一样的。 为什么我做不到了？ 从遇到了尹南泽之后，我发现自己开始不喜欢照镜子了，究竟是在逃避什么，连我自己都说不清楚。 我说过，我就是一条生活在玻璃杯里的水晶鱼，玻璃杯是我全部的世界。因为在我的世界里，看到的只有外面被放大了的世界，看不到我自己。 我害怕看到我自己。 害怕亲眼看到，自己脸上不开心的表情。 我哥对我说，穗，你越来越像个女孩子了。 刚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先是生气，再来是开心，最后是悲哀。我告诉我哥，真不好意思，现在才让你看出来，我还是个女的！ 南佑每天都往我的病房跑，带来很多好吃的，还有一些书。 一些教人写作的书。 我想我大概已经猜到了这是什么意思吧！他要我学习写作，就可以暂时忘掉造型的事情，可是他不知道，我永远都忘不掉造型设计，就像忘不掉泽一样。 我从很小就开始学习发艺，后来一步步走，学造型，学设计，那就像是我生活的一部分一样，和吃饭一样，和喝水一样，和睡觉一样，和住院一样，和想尹南泽一样。 我第一次发觉自己的生活有多枯燥。 吃饭，是为了让我可以不必饿肚子；喝水，是为了让我不比忍受口渴；睡觉，是为了让我保持体力；住院，是为了让我不至于英年早逝；想尹南泽，是为了告诉我自己，我快乐，我有很多很美好的回忆，所以，我要活下去。 我喜欢握紧剪刀的感觉。 剪刀，和尹南泽一样，都是我活下去的动力。 他们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给了我不一样的两段回忆，可是，我好像把他们都丢了。 我哥来看我的时候，不停的鼓励我，他说我做得到的，所以一定要先把伤养好，哪怕以后一切再重来。 我只是静静地听，只有在这个时候，我会觉得上帝对我很不公平，为什么给了我一个这么残忍的命运，从小就要和别人不一样？ 我宁愿和别人家的女孩子一样，平凡，普通，健健康康的长大。 可是，如果时间回得去，我真的可以交换的话，我应该也不会和别人换吧！ 我可以不要漂亮的衣服，可以不要名牌的首饰，可以不要豪华的跑车，可以不要一切，却不能不要尹南泽，如果我拥有的，是那样平凡的一个人生，我大概就不会在最绝望的时候，遇到尹南泽了。 我忘不掉尹南泽的。 试过那么多回，就是忘不掉。 “佑啊，我什么都做不好了，还能写作吗？”我替他每天浪费那么多的实践来看我感到不值。 我以为他会像以前一样，骂我，可是他没有，“干嘛一定要做好？自己开心不就好了。” 自己开心？ 为什么每个人都会这么说？ 我很想见尹南泽，可是从那一天出事以后，我就没再见过他。我试着给自己找过很多理由，可是不行，还是会想他，我想问我哥他们，可是话还没出口，就已经反悔了。 “还不是晓琦，她遇到了一些麻烦，只有泽肯帮她，她当然就回来找泽了。”陪我哥来看我的一个叫做徐柘的不经意把话说了出来，被我哥狠狠地白了一眼，“干嘛瞪我？” “少说一句话不会死人的。”我哥抬腿要踹他。 “顾乔宇，你到底是怎么啦？好像从泽跟晓琦好了以后，你看他很不爽似的。该不会是你也喜欢晓琦的吧？” 我哥转过头来很小心的看了我一眼。 “不对啊！”徐柘想起来什么似的，“我记得，不是穗帮泽追的晓琦吗？如果你也喜欢晓琦的话，穗怎么可能这么做啊？更何况你们兄妹俩个感情那么好。” 他当然不会懂，我摇头，告诉我哥我没事。 “该不会是穗喜欢泽吧？”徐柘开玩笑，故作夸张地说。 我想笑笑否定。 还没笑出来，我哥突然从旁边站了起来，一把扯住徐柘的衣领。“你够了徐柘！” “开玩笑的，开玩笑的。”徐柘忙解释，“你怎么那么激动？我说着逗穗呢！知道你疼你妹妹，不说就是了。好了好了，我跟穗道歉行了吧” “哥。”我伸左手去拉我哥的外套，要他坐回来。 “穗，对不起啊，真不是有意的，只是看你那么闷，想逗你笑一笑的。”徐柘摆脱我哥，靠了过来。 “没事，是我哥太敏感了。” “这也不是你哥的错啊。”徐柘看了看我哥，嘲笑着。“我要是有你这么一个妹妹，我的保护欲，恐怕比你哥还强。虽然大家都说，以晓琦的条件根本配不上泽，你比晓琦优秀那么多，是尹南泽配不起你，难怪这样的玩笑你哥接受不了，你知不知道，你哥曾经告诉我们所有兄弟，叫任何人都不准打你的注意。” “是吗？”我的确很意外我哥会这么做。“哥，谢谢你。” “啊！迟到了！”徐柘看了一下手机上的时间突然大叫，“我答应泽，帮他去接晓琦下班的，现在晚了，他非杀了我不可！” “迟到了还不快走！”我哥抓住他的外套，几乎是把他丢出病房的。关上门后转过身来看我，“他说的话你……别当真，就当笑话听好了。” “把哪一句当作笑话？”我故意问。 “你为什么不问我，为什么不告诉你泽和晓琦的事情？” “我问了你会说吗？”我苦笑，终究还是来不及了。 “穗，泽和晓琦，不是你想的那样，他们没有又在一起。”我哥赶忙解释，“只是晓琦在酒吧打工的时候，惹上了黑道的人，对方手里不知道有她什么把柄，所以，泽只是帮她… …” “帮她什么？打架？”我很气，不是气他们又走到一起，只是不明白，晓琦怎么可以这么自私，泽不能打架，不能受伤，她怎么可以这样！ “不一定会打的。” “不一定？还是有可能会打了！”我拿出手机给我哥，“去找我干爹，他会替晓琦摆平，用得到钱的地方告诉我，但是不要告诉他们是我，就说是你帮他们的好了。” “穗。”我哥沉默了好久，“一定要让自己这么为难吗？” “我没有。”我嘴硬。 “泽喜欢的不是你！对泽来说，你只是一个朋友，一个妹妹！”我哥朝我吼，声音很大，把我的心都快震碎了，“清醒一点吧！离开他！哪怕只是会难过，也不会很久。你管他们那么多干嘛？他们该打打，该死死，关你什么事！你救他们做什么？！” 门开了，我看到了南佑。 “我该怎么办？”我对着手机讲。 然后，看着永远都不会说话的维尼熊，笑了，“我发觉，我真的真的好喜欢他。纪夏穗真的变了，变成笨蛋了，我连自己在想什么都不知道了。我真得很想忘掉他，可是越想忘掉他，就越会想起他，越想起他，就会越喜欢他，我真的，逃不掉了… …” 我挂上手机，走到仅有几部距离的维尼熊前面，取下放在它耳边的手机挂掉。 我好想有个好朋友，可以告诉她我所有的事情，遇到麻烦，还可以打电话给她，问她该怎么办。 我真的好悲哀。 只有在拿起电话的时候，才发现自己没有一个可以谈心的朋友。 我抱住维尼熊，突然间好想他。 我看着手腕上还缠着的厚厚绷带，实在是想不通，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纪夏穗变得不像纪夏穗了呢？是哪里不像了呢？ 为什么同一个问题我要犹豫这么久都没有答案？为什么从认识尹南泽开始，我的世界就变了？ 为什么看到尹南泽，我就会觉得自己的生活很不快乐，缺了些什么？ 骄傲，自信，成功，完美。这不就是生活吗？我的生活不是一直按照理想的轨道进行吗？究竟是错在哪一个环节了？为什么我要因为一个尹南泽把自己搞得这么狼狈？ 我现在，真的是什么都没有了！ 我突然出现在干爹名下的一件新开张的酒吧里，吓了他很大的一跳，但是他什么都没问我，只是在看了我手腕上的绷带半分钟后，从酒架子上拿了瓶酒给我，“想喝就喝，喝够就回家去睡觉。” “你对每个光顾你店里客人都这么说吗？这样的服务态度是不行的。”我还是接过了酒瓶，“92年的，太小气了吧！凭我跟你的关系，少说也该是85年的吧！” “大小姐，你进门的时候看店规了吗？18岁以下，禁止入内。”干爹很强调。 “你是说，贴在门上的那张a4纸上面写的是店规哦！”我故意跟他装糊涂，怕他真的把我扔出去，“你不说，我到现在还以为那是招工启示呢！” “你到底是来干什么的？”干爹一点也没有生气，但突然间变得好严肃。 “我需要有一个家长帮我做一个决定。”我把弄着瓶子上的瓶塞，第一次没有了想要喝掉它的欲望，只是觉得，瓶子里的液体好寂寞，“我不知道该怎么做了？我需要一个家长，可是我现在能找到的只有你，我也只能相信你了，我想知道，我到底是该留下，还是该离开。” “怎么说？” “我什么都没有了，骄傲、自信、梦想，还有爱情，我伤害了我身边所有的人，连阿公都不信任我了，留下对于我，已经没有什么意义了。”更何况，泽最近都和晓琦在一起，泽那么喜欢她，他们有可能会重新在一起，到那个时候，我就真的没有退路了。 “那就离开，回你的世界去。” “可是我舍不得。”舍不得我哥，舍不得这里，舍不得… …尹南泽。 “那就只有一个办法了。”干爹掏出笔，在一张纸上不知道写了什么，然后撕成两半，揉成了两个纸团，一手一个，伸到我面前，“二选一，自己来。” “这个。”我随意拍了一下干爹的左手。 纸条展开，赫然写着两个字，留下。干爹举起另外的一只手，问，“你还要不要看一下这个？” “有用吗？”我苦笑，如果命运注定是要我输很惨的话，我逃得开吗？或许原来的我可能会不介意，可当赌注是尹南泽的时候，我会心疼。 干爹什么都没说，径自打开了纸条，摊开给我看，居然是同样的两个字，留下。 “什么意思？” “你没的选。”干爹很残忍，话很直接，狠狠地戳在了我的伤口上，“既然舍不得，为什么不能留下？故事还没讲完，你又怎么猜得到结局？做事情，要学会善后，不要让别人给你擦屁股。你说舍不得，那离开以后呢？你能保证不会再偷偷回来吗？放得开吗？哪怕最后输了，又能怎么样？天会塌吗？就算会塌，又能怎么样！想离开，可以，先把让你舍不得的事情解决。记住，你不是天才！” 第十三章 看不到的那滴泪 生活，似乎没有因为我的逆行而停滞。 我很喜欢的一个心理学家说过，人的一生，一共会有七滴眼泪。 第一滴，是你出世的时候，生母为你受尽折磨，你不忍。 第二滴，是你初次学步时，摔的第一跤，因为那教会了你痛。 第三滴，是为了你第一次犯错，父母惩罚你。你将明白，这个世界上，不一定做什么都是对的。你要学会选择。 第四滴，是为了你第一个认识的朋友，因为从那一刻开始，你将不再孤独，在人生的路上有人作伴前行，帮助你，鼓励你，你感激上帝。 第五滴，是为了你第一个爱上的人，或许你还小，不懂什么是爱情。可是当你遇到他的时候，便是上帝安排你学会爱的时候。 第六滴，是你的亲人离开你，前往天国，你将学会悲伤。 而最后的第七滴眼泪，是别人看不到的，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但无论那个秘密是什么，都会让你学会人生的另一种感情，叫做恨。 我的第七滴眼泪，是尹南泽。但是我却不恨他，因为他也是我的第五滴眼泪，他教会了我爱，也教会了我恨，一切都是命中注定的，而我会输在他手上。 或许干爹说的对，如果眼前的一切不解决掉，我走得掉吗？答案应该是否定的，因为纪夏穗还是纪夏穗。 做事要有始有终，我会为自己的一切言行负责任。 我打电话给我哥，哥说他们都在外面吃饭，要我去找他们。 我到的时候，大家似乎都正在审问尹南泽，是不是真的跟晓琦重新在一起了。可是看到我推门进来，谁也不说话了，突然间让我觉得好尴尬。 “怎么了？”我故意装作没事的问。“说啊。” “饿了吗？想吃点什么？”我哥第一个起身。 我摇头，“还不饿。可是你们到底都怎么了？为什么见我来了，就什么都不说了？是不是，在说我坏话？！尹南泽，你说！你们刚刚是不是在说我坏话？” “穗，我们刚… …”我哥再度开口。 “对了。”我随便找个位置坐了下来，对面是尹南泽，“哥，我过两天就要回学校期末考了。考完试，我可能要先回香港一趟，奉阿公的旨意，回去参加一场什么什么名流酒会，说白了，就是变相的相亲大会。” “相亲？”徐柘是第一个反应过来的。“不会就是那种只会出现在小说里的情节吧，你多大啊？就要被当作菜市场里的蔬菜一样，在那种场合被人挑挑拣拣的？” “错！”我强调，“不是挑挑拣拣？准确地说，阿公有一个很满意的人选，只是象征性的要我回去看一下，然后大家在那种场合下认识才不会尴尬。” “你怎么今天才说？”我哥回过神来，很意外的表情，“那个人你认识吗？” “我要认识还用回去看吗？到现在为止，我只知道，他叫什么戚什么楠的，连名字我都是听阿公说的。”我是临时决定回去，也许趁着这个机会，让大家可以沉淀一下，回来以后，会更好处理一些事情。 “你决定了？”我哥的语气像是在确认什么。 “决定了。”说实话，我还在犹豫。只是现在，我大概什么都不能说吧，“对了，尹南泽，你和晓琦到底怎么样了啊？” “没事。”尹南泽的语气怪怪的，不知道在想什么。 “哦。”我无所谓的接了一句。 “不是说，每个女孩子都有自己梦中的白马王子吗？你呢？你梦中的白马王子是什么样子的？”尹南泽问我。 “白马王子？”我突然间觉得好笑，“不是每个女孩子都有自己梦中的白马王子的。就像不是每个人都有愿望一样，白马王子太完美了，现实生活中找不到，可是如果你对于自己的另一半有着一定的要求，遇到真爱的时候，会让自己很为难。” 尹南泽也跟着我一起笑，“为什么晓琦跟你不一样呢？” “那是因为她没有我幸运。”我依旧在笑，只是心里突然觉得好苦，可还是本能的把自己伪装的很好。“我生下来就什么都有，吃不愁，穿不愁，用的东西都是最好的，没有人会不羡慕我的生活。得不到的女生就会希望有一个完美的白马王子替自己来实现这些愿望。我什么都有，所以对白马王子就没有要求了。” “是吗？”他将信将疑的看向我。“如果人生之剩下最后三天，你会做什么？” “把自己藏起来，让所有人都找不到我，包括死神。”我答得很诚恳。 这是注定的了吧，每一次我和尹南泽两个人在一起，不是马路边，就是酒吧，但是每一次都是喝了酒的，只有酒可以让人说出想要说的话，可是每一次想抱怨的时候，看到他的侧脸，就什么都说不出来了，“为什么我觉得，我们私底下这样偷偷摸摸的见面，像是偷情啊？” “娃娃。”这是尹南泽第二次这么叫我，第一次我哭了那么久，不知道这一次要哭多久。“好好照顾自己。” “废话。”鼻子和眼眶突然间都变得酸酸的，我很怕因为体内的酒精让我控制不住我自己，在他面前哭起来，“你… …也喊过晓琦‘娃娃’吗？” “什么？”他有那么一瞬间是楞住的，酒瓶就在唇边，却忘记了，“好像没有吧。” “哦。”我似乎在那一刹那是满足的，“虽然没有办法把你当作哥哥，但至少，我们还是朋友的吧！如果你真的喜欢晓琦，我可以再帮你一次。” 他突然低下头去，沉默了好久，“你以后要怎么办？” “怎么办？”我苦笑，我好像真的没有想过以后要怎么办哎，我有‘以后’吗？“还能怎么办？按照阿公的意愿，找个他满意的人，把自己嫁掉啊。” 这种生活不适合我，可是也没有办法了。 从我来到这个世界上的那一刻开始，我就没有选择的权利，我的人生，是按照阿公，还有爸妈安排好的一步步走下来。 遇到尹南泽，是个意外。 但是我却因为这个意外，把一切都输掉了。 “尹南泽… …”我迟疑了好久，终于决定开口，“我们… …” 他放在一旁的手机突然间响了起来，打断了我刚刚差一点就说出来的话，他看了一眼手机屏幕，并没有去接，任它自己一直响。 没多久，他的手机不再响了，我还在犹豫，要不要把刚刚没说完的话说下去，我的手机就响了。 “接吧，是你哥。”尹南泽看了我一眼，继续喝酒。 我半信半疑的从口袋里掏出手机，确实是我哥。我很意外也很矛盾要不要接，看向尹南泽，希望他可以帮我做出选择，他却一直在喝酒，一句话都没有。 我叹了口气，认命似的接通了手机。“哥啊。” “你在哪儿？”我哥劈头盖脸的就问，“是不是和尹南泽在一起？” 我看了看尹南泽，最终还是说了谎，“没有啊，我一个人。” 有时候，撒谎是为了掩饰心虚，有时候，撒谎是为了保护一个不应该受到伤害的人，可是这样的一个谎言，太过沉重了，会让撒谎的人心痛。 那天晚上，我喝了很多酒，尽管不是第一次醉，却是第一次，那么想要把自己灌醉了。 如果可以，我宁愿从一开始就选择住院动手术，或许就不会到这里来了，就不会遇到尹南泽了。 如果我的人生没有遇到尹南泽，就不会这么悲哀，我依旧可以骗我自己说我有多快乐，我什么都有，我身边的人都把我当作公主一样，可是那个叫做尹南泽的，不会这么做。 他教会了我很多东西，却在我学会他所有东西的时候，不见了。 或许没有遇到他，心里会是空空的，会缺一块，会少些什么东西。可是那个已经不按常规跳动的心脏，至少不会这么难过了。 我想要把自己灌醉，然后沉沉的睡个一星期，醒来之后就会发现，一切都不曾改变。 我依旧是纪夏穗，生活在上海，或许我生病了，但是很快就会好了。病好了，我就要跟着梅老师，南佑，楚歌，允赫，颂阳到任何国家的任何地方，去参加很重要的比赛。我会是冠军，站在所有人面前的时候，我还是那个骄傲，自信的纪夏穗。 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多好！如果我什么都不知道多好！ 不知道我的生活有多么糟糕，不知道爱上一个不喜欢自己的人有多么伤心，不知道没有明天的生活是怎样，不知道南佑喜欢我，不知道楚歌喜欢我，什么都不知道。 我真的很想回到过去，哪怕不快乐，哪怕是永远在挣扎，为了下一块得到的奖牌而拼命努力。 我宁愿我的生活，没有尹南泽，没有我哥，没有心脏病，甚至没有任何改变。至少以前的我，不会难过，不会哭，输掉比赛的时候，也不会哭。 原来的我，有钱，有设计师的天份和前途，有自信，有梅老师，还有四个好兄弟。 现在呢？ 纪夏穗原本的生活，真的很糟糕很糟糕，可是在我最需要的时候，遇到了尹南泽，看到他的第一眼，我觉得，我应该快乐了。 结果呢？ 我的生活更糟糕了。 我们那天都喝多了。 走了一路，吐了一路，没有计程车愿意载我们，一辆辆车呼啸着从我们身边过去，一阵阵的冷风打在身上，我们搭着背，晃晃悠悠的走在路边。 胃里翻腾得很难过，我甩掉他，跑到一边去吐。 等我回来，他已经躺地上了，我晕晕乎乎的走过去扶他，“起来啦。” “不要。”他不动。 我扯他的衣服，自己都站不稳，还想把他拉起来，试了很多次都没有用，我生气了，“尹南泽！你个混蛋给我起来！！！我告诉你，下一次，无论是谁再喝醉了，躺在马路上睡着了我都不管了！就算我哥也一样！” 尹南泽突然睁开眼睛，转过头来看我，笑了。 “笑什么啦！”我抬脚去踹他的腿，“你说清楚哦！笑什么？！” “你真是个娃娃。” 我心里苦苦的，有很多话想要说，可是到了嘴边，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了。我很委屈，蹲在一边就哭了起来，哭的很凶，很伤心。 这就是距离。 在他的心里，我永远都是个娃娃，是个妹妹。 我是小，但是小孩子，就什么都不懂吗？小孩子就不明白什么是爱情吗？ 第十四章 一瞬间的永远 “不是说没有和尹南泽在一起吗？！”我哥一大早就朝我吼，眉毛都快竖起来了，样子很凶，吼完一句缓了很久，态度稍稍缓和，“你知不知道你昨天晚上是怎么回来的？” “我记得我喝醉了。”我试图想起些什么。 “然后呢？” “什么然后？”我刻意忽略最重要的，装傻说。“然后怎么了吗？” “是尹南泽背你回来的！！！”我哥似乎是没忍住，再次开口大吼，分贝比刚刚还要高，“我都跟你说过些什么？！你怎么又跟尹南泽扯到一块去了！” “他背我回来的？”虽然很惊讶，但是一点也不意外，“可能是因为我喝醉了，酒保打电话给他，要他来接我的吧！” 我随口扯了一个谎。 “那酒保怎么不打电话给我，要我去接你？哪一家酒吧的酒保不知道我是你哥？” “我怎么知道？我又不是酒保！”我有些慌了，害怕再这么吵下去，迟早会露馅，“好啦！我真的不知道啦！我要是酒保，我肯定把电话打给你！好了吧？” “屁话。”我哥不问了，转身要出去，“你外公的那个什么秘书打电话来过，说已经买好了你的机票，要你周五下午回去。” “周五下午？！”我吓了一跳，“今天周三哎！那不是后天？！” 我知道纪家有一个超优良的传统，就是无论做任何事情都是用最高的效率，可是却不明白，对于阿公来说，我究竟是什么样的事情？ 一个案子？一个宣传策划？一个合同？ 明明一个月后才会举行的酒会，为什么，要提前这么早？来我的期末考都免了？！ 纪夏穗，你真的没有办法，为自己的人生做一次主吗？ 一次也不行吗？ 我觉得自己很有说废话的潜质，事实证明，纪夏穗真的没有办法为自己的人生做一次主，一次也不行！因为这个世界上，永远有一个比我纪夏穗更本事的人，就是阿公！ 而纪夏穗，注定是那个被牵着鼻子走的。 好蠢！ 我几乎是被我哥押着，从上车到下车，从下车到进机场，一步都不曾离开。 我真的怀疑，是不是阿公给了他什么好处了？不对，一般的好处根本收买不了他，他也不是那种见利忘妹的主儿。那就只有一种可能了。 一定是他们背着我，达成什么条件了。 我始终都想不通，我哥，明明那么讨厌我阿公，为什么这一次会帮着我阿公押我回去呢？ 理由只有一个！ “你那么讨厌我再见到尹南泽吗？”制敌，要出其不意。可是有一天我发现站在面前的会是我，最尊敬的哥哥的时候，纪夏穗还是没有办法狠下心来，去恨他。 我不在乎他是为了什么条件卖掉我的。 “我想再看他一眼。”我见我哥没说话。 我哥还是沉默。 “我有可能回不来了。”我哭了，眼泪不听话的掉下来，打湿了我细心化好的妆。 这里是离我们现在的家最近的机场了，虽然这里也是一个小地方，机场也不大，但来来往往的人还是不少，好在没有人注意到我，或许在他们看来，这也是离别的不舍吧！ 我哥这一次尽管还是没有说话，但至少抬起头来看我了。 “我这一次回去，”我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但还是想见尹南泽一面，“可能会被他们逼进手术室，也许，再出来的时候，我就不会动了。” 本来打算考完期末考回去之前把一切都解决掉，这样就算手术，即使死在了手术台上，我也不会再有遗憾了。 可是这一切，却被醉酒后的某一天早上，一个由我哥代传的莫名其妙的电话，全部打乱了。 我以为，我装的很可怜的话，就会打动我哥，我哥就会毫不犹豫的放我去见尹南泽，可是就在那么一刹那，我看到了我哥眼里的犹豫。 “算了！开玩笑的！”我故意大笑了出来，“你太笨了吧！我是故意闹你的，这都看不出来！骗你的啦，本来还以为你会放我走呢！” “真的没事吗？”我哥迟迟开口。 “是不是只要我刚刚再坚持一下你就动心了啊？这么漂亮的妹妹，可怜兮兮的搁谁跟前，谁也舍不得啊。” “你做梦。” 我哥是在我入关之前，先离开的。虽然很气他，但是却很满足，我明白他也舍不得我，虽然我跟二哥接触的时间不长，比认识尹南泽多不了几天，没有了那种从小一起长大亲密无间的感情，我也感觉得出来，二哥是这边几个哥哥里，最疼我的一个。 如果他可以大大方方的看着我先入关，再假假的掉几滴眼泪，我可能会很失望吧！ 我也舍不得我哥。 可是舍不得的代价，就是我从坐上了飞机的那一刻，就一直在哭。 前面的一个小妹妹几次回过头看我，似乎还问了她妈妈什么，最后半懂不懂的对我说了一句，让我差点缺氧的话，“姐姐，你别怕，飞机不会飞到一半就掉下去的。” 我真的很想知道，飞机上的空务人员听到这句话，会不会集体吐血。 还是说，在这个小女孩看来，我真的只是一个大她不了几岁的小姐姐？！ 我想打电话给尹南泽，尽管明明知道飞机上绝对不允许，还是想打。可是手机刚一掏出来，我就笑了，好土的手机啊！我到底用了它多久了？！ 我似乎患上了很严重的“手机依赖症”。 一部手机，从我在香港买下它，一直用到现在，同样的号码，在香港用它，在国内也用它。 可能在我心里，真的很希望，有一个我一直在等的电话打来吧，或许电话那边的人，只是很简单的问问我又没有吃饭，有没有按时睡觉，有没有不舒服。 我真的很希望，下一个接到的电话，就是我爸妈打来的。 所以我没有换过号码，因为我担心，他们想要打给我的时候，找不到我的号码。 那场不大的家庭式酒会还是出席了不少的人，毕竟所谓的“名流”还是多部分出场了，或许是想要告诉别人，自己是“名流”吧！ 唯一还留在香港的大舅因为胃病复发，没有参加这一次的酒会，却把三个哥哥和纪若允那丫头全部派了出来，阿公在我们五个人的“保护”下，出场的很风光。 起初大家是一起出现，15分钟后，就变成了分头行动。 再有10分钟，阿公身边就只有我和若允了，除了还在不远处搭讪美女名模的三哥纪至航，大哥纪至乔和二哥纪至尧，早就闪人了。 酒会上陆续出现着很多新面孔，进行到一半的时候，我借口去洗手间，也打算在阿公口中最满意的“人选”到来之前溜之大吉。 然而，我真的不得不佩服我自己的运气。 穿越人山人海，好容易快走到门口的时候，却看到了秦楚歌。 他一个人靠在落地窗前，像是发觉到了什么，转过头来，也看到了我。 我苦笑，他也是一脸的无奈，原来，大家同是天涯“沦落”人，都是被逼着到这来，借着参加酒会的名义，堂而皇之的被家长逼着“相亲”。 结果，自然是大家一起溜掉了。 “我还以为很难再见到你了。”楚歌说。 如果每个人都代表了一个词，那么楚歌所代表的，就一定是阳光。 而尹南泽，应该是自由吧！ 事实上，楚歌和南泽，并没有一点相像的地方，但是看到楚歌，我还是会想到尹南泽。看到南佑，我会去像他和南泽像的地方，看到楚歌，我却又在想，他和南泽不像的地方。 我真的是病了吧？ “你喜欢的人，是佑的哥哥吗？”楚歌问。 我点头默认。 “你好像真的是长大了。”我以为楚歌会问我为什么喜欢尹南泽的，可是他却意外的笑了，“佑的哥哥应该很特别吧！至少，能让你变成这样的人，不会太一般。” 是这样吗？ 连我自己都不清楚，泽或许真得很特别，也让我变成现在这样，我该说什么呢？只是他和别人不一样，他不会把我当作大小姐一样捧着，哄着，甚至为了让我开心，说一些违心的话。 好像没有。 尹南泽和别人不一样，他把我当作妹妹，他不会让我不开心，但是不会为了让我开心，说一些连他自己都不信的话，他的眼睛里有我，心里却没有，他总有自己的原则。 这就是尹南泽。 “你看起来，没有想象中的那么高兴。” “高兴？”现在连我自己都不清楚，我究竟是不是开心，“我想，我喜欢上了一个只会把我当作‘娃娃’的人，我该高兴吗？” “娃娃？” 楚歌突然笑了。 “笑什么？” “你知不知道，你的个性，就像是一个娃娃一样，很任性，但是很单纯。佑的哥哥不是第一个看出来的人，却是第一个敢这么对你说的人，看起来，他的确不一样。” 我从来都没有想过，尹南泽叫我娃娃，是因为我的个性。 但是我好像，很在乎他对我说的每一句话。 我很羡慕晓琦。 我想着楚歌的那句话，一路走回我住的地方，我没有住在uncle家里，一个人住到了阿公的酒店里。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想一个人想一下。 我怕，任何一个人问我。 “等我长大。”这是我很想对尹南泽说的一句话，可是我没资格。只有在这个时候，我才会想到抱怨上帝的不公平，为什么别人家的小孩都有长大的机会，我却不能呢？ 巨大的落地窗，干净的白色蕾丝窗帘，始终是我的最爱。 几乎阿公的每一间酒店，都会在顶楼留给我一间套房，不一定很大很豪华，但是一定是我最喜欢的装饰，住起来会让我很舒服。 或许，阿公也是心疼我的吧！只是嘴上不说。 除了我，这个世界上就只有阿公知道，我最喜欢的就是落地的窗户，我喜欢可以掌握一切的感觉，我喜欢那种把一切都看在眼里，随时备战的状态，这样我就不会太紧张。 可是，究竟是什么时候开始，连落地窗都给不了我安全感了呢？ 尹南泽，我输得太惨了！你知道吗？ 我不喜欢这种感觉！这种感觉不适合我的生活，不适合我！我想要忘掉你，回到过去，为什么那么难？ 眼睛里看到的，是你的样子；耳朵里听到的，是你的声音；鼻子里闻到的，是你的味道！白天，我会把每一个从我身边走过去的人，都当作是你；晚上，我会梦到你，很简单的梦，一遍遍的重复，一遍遍的开心、幸福、难过、绝望。 天知道，我究竟要怎样才能不想你！ 第十五章 没关系，谢谢你 七月十三日，呆在香港过了快两个月行尸走肉的生活，最终在阿公实在看不下去的情况下，终于得到了解放，一大早就买好了机票准备回去。 “最后一次了。”阿公郑重申明。 纪夏穗的人生里，因为尹南泽，才有了失败两个字。遇见尹南泽，却是纪夏穗人生中最幸运的一次。因为尹南泽，教会了纪夏穗，什么是真的快乐，什么是真的幸福，我不在乎可以再拥有多久，不再抱怨上帝的不公平，我只是想为自己的人生中留下些什么，至少可以证明我曾经活在这个世界上。 不想再奢望什么了，也不想再强求什么了，那样让自己太辛苦了。对于现在的我来说，最幸福的事情，是可以在睁开眼睛的时候，看到日出，既然如此，做朋友又有什么不好的呢？ 尹南泽，这一次，就让我以朋友的名义帮你最后一次！ 开心地活着吧，纪夏穗！ 你不爱我，没关系！我依旧爱你，所以，谢谢你！ 回来的日子，没有想象中的那么难，也没有印象里的那么简单，最让人不爽的一件事就是，我哥居然因为酒后飙车被“条子”给抓了。 我哥要被拘留15天，我回来的那一天，是他被拘留的第6天。 我去看他，单人单间，吃得还算不错，除了衣服脏点，脸脏点，胡子多点，头发乱点，就没什么了。 我猛地笑了，再也没忍住，笑得很凶，肚子都痛了，周围来来往往的人都看我，我没有理那么多，“你丫的也有今天，平常凶我的狠劲哪去了？！” 我交了保释金，把我哥带了出去。 “你怎么又回来了？” “我想你啊。” 我说的理所当然。 “走吧！哥请你去喝酒。”二哥的个性很像姑妈，没心没肺的，刚挨完打就不记得疼，“说吧！想去哪一家？或是我们再叫上… …” “我戒酒了，再也不喝了。” 我哥没问为什么，但是看得出来，他很奇怪，也在犹豫。 “跟谁也没关系，只是因为我自己的原因，我心脏不好，我想手术了。”我平静的宣布答案，我很希望自己的心情也可以和自己装出来的样子一样平静，可是我没做到，“哥，我想活下去。” 我换了手机，没有辐射的最新款；我换了车，从两个轱辘的机车，换成了四个轱辘的越野；我戒了所有不好的习惯，抽烟、喝酒、打架、飙车、摇滚乐、熬夜。 我把过去的纪夏穗留在了香港，现在的纪夏穗，是重生后的。 我像个乖宝宝一样，没有了期待，只是一心一意的保护着自己，因为，我要活下去！ 我和至航哥、若允在msn上聊天，若允说她妈妈最近送她一款新的戒指，很漂亮，还送了至航哥一个新的信用卡，让他追女孩用。 他们的妈妈，是uncle的前妻，她是一个很有气质，很美，很独立的女人，她是一个很有名的建筑公司的首席工程师，她和uncle离婚后，还可以像朋友一样相处，她很疼她的四个孩子，哪怕她早在一年前就被公司派到美国去工作了，她也会寄给她的孩子们很多礼物，无论大小，都是那么用心，这是我最羡慕若允的地方。 若允的英文名字叫做rita，是她妈妈给她起的，读起来很像若允。 我的英文名字叫做rosanne，是梅老师起的，我用了十几年，有时候，我也会把它当作是我妈妈给我起的，这样我会觉得幸福一点。 若允问我今年想要什么生日礼物的时候。我才觉得时间过的好快，转眼间，我又长大了一岁，不知道，我还有几个生日可以过？不知道如果我再过几个生日，还会不会有人叫我娃娃？ 若允问我，想不想要戒指，如果我喜欢，她可以买很多，很漂亮，很贵的戒指送给我。 至航哥取笑我，他说我的指头细，想要买合适的戒指，恐怕要订做。 我们的话题，说着说着就远了，我说，我的指头细，将来结婚钻戒会很吃亏，所以将来我结婚的时候，一定要让我未来的老公送我一款很特别的戒指，要一圈都是钻的戒指。 后来至航哥走了，好像是和别人有约，和别人去聊了。 若允告诉我，上次阿公要我见的那个人，他们都认识，很优秀的，只是我错过了。 错过？或许就是因为没有缘分吧！像我和尹南泽，我是心脏病，他是白血病，他不知道我的病，也以为我不知道他的病，我的骨髓却最适合他，这算是有缘没缘呢？ 想到尹南泽，心又痛了。 我把爱情当作是一种成长，因为有了爱情而成长，因为成长而有了爱情。成长和爱情似乎有着很密的关联，可是，爱情和小孩子就没有关系了吗？ 如果小孩子没有经历过爱情，又怎么能算成长呢？ 在尹南泽的心里，我究竟是什么样的位置？ 我真的有在学写作。 看的是南佑送来的书，用的是南佑最宝贝的笔记本，听的是南佑精心挑选下载给我的歌，心里想的却是尹南泽。 暑假结束后，过两个月就是我的生日了，我想要在自己的生日前把自己第一篇小说完成，就当作是给自己成长的礼物，在我的小说里，只有男主角和女主角，就像是童话故事一样简单、浪漫。 我忙着在家里写小说，因为不知道对白怎样接下去而焦头烂额。 我哥打电话给我，他请了一帮朋友在酒吧里喝酒，忘记带钱了。要我送去。 回来半个月，这是第一次再见到尹南泽，就这样，在我没有任何心理准备，甚至都还没想好要怎么再重新面对他的时候，阴差阳错的又见面了。 我哥喝醉了，拉我坐下来一起喝，酒保习惯性的给了我一杯调酒，我请他帮我换成橙汁。 我们并排坐在吧台前，我哥的左面是我，右面是尹南泽，我和尹南泽之间，隔着我哥。其他人坐在一旁，气氛很尴尬。 我哥醉倒了，趴在吧台上睡着了，碰倒了杯子，带有我最熟悉气味的液体洒了一桌子。 尹南泽拿过一旁的抹布擦干净，将抹布放回去后坐回原位置，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我，听你哥说，你最近在学写小说？”泽迟迟开口，私有似无的问，像是没话找话说的那一种，空气像是静止了一样，隐隐漂浮着酒的味道，那么醉人。 我点点头，“虽然写得不怎么好，就当是玩玩吧，总比一天到晚的泡在酒吧，pub，游戏厅，网吧这种地方好吧。就当是日记写了，这不过，可以比日记多出一点点的幻想。” “你最近好像很忙，之前都没再看见过你。”他的话像是自言自语，听在我心里，却很简单，很难过。 “是啊，我最近真的好忙，怎么会有那么多的事情忙呢？要做好多事情哦，可能以后也会这么忙吧！” 手不自觉地伸进了口袋里，握紧了手机，我怕自己一个冲动，告诉他我换了新的手机，换了新的号码，害怕把号码告诉他，害怕在手机里，听到他的声音了。 这是我的最后一道防线了，不能再沦陷了。 眼泪含在眼眶里努力的打转，不想要它掉下来，连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究竟在挣扎着什么，想尽办法不去注意它，“你和晓琦，和好了吗？” “没有。” 浅浅的两个字，对于我来说，有着很大的惊喜，也有着很大的遗憾。 “是吗？好可惜哦。”强撑的坚强在对上他眼睛的瞬间瓦解了，眼眶里的眼泪越积越多，我拿起杯子，装作去喝里面的橙汁，把眼泪掉在杯子里。 一切都做得那么得完美无缺，没有人注意到，这才是纪夏穗会做的事情。 “尹南泽！”我突然开口喊他，连自己都被自己的声音吓了一跳，“你的样子好可怜哦。这样吧，你是我哥的好兄弟，也是我的好兄弟，给你三个愿望，就像阿拉丁神灯，你呢，有什么愿望我都可以帮你实现哦，就像是，帮你把晓琦追回来，等等等等。” “这么好？你该不会是有什么阴谋吧？”某些人很识趣的陪着我岔开刚刚的话题。 “这么聪明？！”我叫得很夸张，装作很惊讶。“不过呢？我的阴谋也很简单，就是要你用三个愿望跟我换这三个愿望！很公平的！” “你该不会是童话故事看多了吧？”说话的人不是尹南泽，是趴在桌子上原本已经醉倒了的人，此刻还是保持着原来的样子，只不过努力的强撑着一对大眼睛。 “乖啦！睡吧，要不然就把你扔在酒吧里不管了！”我威胁。 “你敢？！”趴着的人没有一点精神和行为意识，两只眼睛红得像兔子一样。 “你看我敢不敢！”我用强的，用手把他的眼睛捂住，转过头看向尹南泽，“你不说话，我就当你默认了哦！” “… …”他依旧还是没有说话，握着杯子的手有些颤抖，手似乎握得很紧，连手背上冒出的青筋，他都没有注意到。 我装作也没有看到，“我哥喝醉了，你帮我送他回去吧，我先走了。” 我从吧台椅上跳了下来，努力保持着平衡，奇怪的是我刚刚明明只有喝果汁，为什么醉得这么厉害呢？ 我很费劲的推开酒吧的门，走出去，一步一步地走在人行道的石砖上，心很难过，我以为自己这一次坐得够好了，可是我却真的有那么一瞬间，希望他可以追出来，像以前一样，背我回家。 小美人鱼真得很痛苦，我似乎可以理解，她用声音换双腿，只为再见王子一面，哪怕是每走一步，都如同踩在刀尖上一样的疼。 她和我很像不是吗？ 只不过，我不是小美人鱼，我是纪夏穗。我爱的人不是王子，是尹南泽。我用时间换自由，只是想看到南泽，可是每多看一眼，我的心就会更加的难受。 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突然这么做，为什么突然用三个愿望去换尹南泽的三个愿望。 对于我来说，还有什么是愿望？有什么是纪夏穗完不成的愿望？我只是想帮尹南泽一次，想要给他一个理由，让他可以来找我帮忙。 我想要和他之间还有什么不一样的联系，不只是“他是我哥哥的兄弟”，“我是他弟弟的朋友”这样的解释。 三个愿望，我要尹南泽记得我，要他永远记得，他还欠我三个没有达成的愿望。 我只是想要他记得我而已。 就这么简单。 第十六章 命中注定的温柔 我躺在医院超大的检测床上，从那个烤箱一样的东西里被推了出来，脑子里感觉“嗡嗡”的，像是要炸了，要不是一再提醒自己要冷静，恐怕我早就跳起来走人了。 “你的身体现在好一些了，继续保持。你该考虑动手术了，还有，你的手，也恢复的不错，记得不要让自己太累，你的手会好得快一些。” “如果，我想移植骨髓给一个人，可以吗？”我试图压抑心里那一点点的不舒服。 “不可能。你没有想过自己的身体状况吗？再说，那个人，是你的家属吗？” “不是。”我躺在床上，看向天花板，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有些落寞。“我和他非亲非故，但是我却是唯一一个和他配型最高的人，甚至超过他的家人，我想救他。” “这样哦。”我偏头过去，看到了医生略有为难的考虑着，他很犹豫，“你的身体状况，没有想象的那么好，这种手术虽然没有什么太大的危险，可是手术后，如果你不能及时恢复，或者是染上了一系列的并发症，情况就真的糟了，再等等吧。” 我的心情突然间变得很糟，我以为我可以救泽的，可是不能，所以心情很糟。 “你，有没有想过，”医生突然开口，“如果你跟他骨髓的配型度高，他反正也得了白血病，时间不多了，或许可以让他，把心脏捐给你。这样你的手术一旦成功，手术后的恢复可能会好一点，适应度也就会高一些，你的身体应该会比较好接受。” “不可能！”我想都没想就拒绝了。“如果让我用他的心脏活下去，我会比死更难受。” 以前的纪夏穗，什么都有，拥有这个世界上所有让人羡慕的一切，可是惟独没有快乐。但是纪夏穗人生中唯一的遗憾，却在失去了一些东西之后得到了。 命运对于每个人，都是公平的不是吗？ 我发现自己越来越闲了，连这样毫无目的的在街上走个几小时，都变得那么平常，似乎是一种习惯，可以压抑不开心的习惯，每一步都有一个幻想，每一步都会有一句想说的话。 尹南泽，我喜欢你。 尹南泽，我希望你可以好好的活下去。 尹南泽，我希望，你可以早一点找到属于你的人鱼公主，只可惜，那永远都不会是我。 尹南泽，我是真的、真的很喜欢你，可是我希望，你永远都不要知道。 天黑了，不知不觉地在同一个地方绕了那么久，都没有注意到，太阳不在了，是不是只有在一样很熟悉的东西不在身边的时候，才能发觉心底的那份想念呢？脚腕有些痛了，只有在这个时候，我会气穿在脚上的那些高跟鞋，平时总会把我装扮得美美的，却不适合用来散步，这就是人生的规律吧。 有些东西适合你，有些东西，注定不适合你。 我坐在马路两边的栏杆上，歇着脚，数着一辆辆消失在夜幕里的汽车，心里装着满满的幸福，却不明白，为什么突然有一种失落感。 “迷路了吗？” 我寻着声音转过头去，“你怎么会在这里？” “路过。”尹南泽简单带过。“你呢？” “我的脚痛。”我扬了扬手里的高跟鞋，原本的失落感居然消失了，“它害我的脚受伤了。” “走不了路了吗？”他蹲了下去，抬起我的脚，放在他的膝盖上，手指很轻的按着我的脚腕，“这样会好一点吗？你怎么总是喜欢穿这样子的鞋啊，明明不舒服，为什么还要和自己过不去啊？” 我很委屈，鼻子酸酸的，“这样好看嘛！” 那一次，还是尹南泽背着我回去的。 他好像突然变得好温柔，就像近在眼前一样，可是我却感觉不到真实的他，对于我来说，他就像镜中花、水中月一样，不可触及。 我知道，这一秒的他，不会停留太久，只有下一秒随便出来一个人，他就会变回到那一种遥不可及的尹南泽，然后，一点点地离开我的生活。 我恨我自己为什么不能拒绝他，任由他一次次的闯进我的世界。 我知道我做不到，所以，不想再为难我自己了。 尹南泽，我会一辈子记得，我爱着你，但是，你只要记得，你曾经认识我就好了。 “看！”尹南泽突然停下，抬头望着对面的什么东西，“知道我的梦想是什么吗？这就是我的梦想。” 我顺着他的目光看去，是一家音像店的橱窗，店面不大，来往的人也不多，一盏不足百瓦的日光灯却让整个小店显得那么温暖，“你想开音像店？” “只是想开一家这样小小的音像店，不需要太多的精力，只是让人很满足。”他的嘴角有着淡淡的微笑，浅浅的胡子上还残留着烟卷的香味，他在幻想着什么，看起来是那样的幸福。 或许，在他对未来的幻想里，永远都不会有我吧！ 会遇到尹南泽，是上帝安排给我的一场意外，意外过后，我会学到很多东西，然后重新回到我的世界。而尹南泽对于我，会是永远都感觉得到，却抓不到的空气吧！ “我听说，这里原来的老板，是一对夫妇，年纪很大的夫妇。前段时间，老板的妻子过世了，所以他也不打算再做下去了，这里正在对外招租。” “那你为什么不去接下来呢？”话一出口我就后悔了，不是尴尬，而是心痛，就像是左脚踩痛了右脚一样，只有痛，却又无奈。 我突然想到了医生说的话，这种感觉变得好奇怪，好像是命运注定我们两个没有缘分，可是却又有那么多的联系，他的心脏，我的骨髓。 如果我们是在彼此都正常的时候遇到，会在一起的吧？ 我希望答案是肯定的，因为我想要救活尹南泽，不是因为一时冲动，是真的想要这么做，如果真的只有一个人可以活下去的话，我希望那个人是尹南泽。 至少活下去的，会想念离开的那一个。 我希望他会想念我。 玻璃上贴着的，是周杰伦《七里香》的海报，那个时候的周杰伦还没有现在这么红，我很喜欢他的《简单爱》。 音响里闷闷的声音放出来的是张柏芝的《星语心愿》，“… …眼睁睁的看着你，却无能为力，任你消失在世界的尽头… …” 我哥说，你真傻，尹南泽到底有什么好，值得你这样。 其实想想，尹南泽确实没那么好，可我就是喜欢他，人就是一种爱犯贱的动物，天天围在你跟前让你可以看得到的，不喜欢；离你远远，对你不理不睬的，却又在乎得不得了。 就是因为没有见过这个样子的人吧。 我把自己的心情写进小说里，把小说当作日记去写，一个晚上便完成了原本预计一个月的进度，我抱着试试看的心情把小说发了出去。 一星期之后，我接到了杂志社的回信，我的小说过了。 这本来是我打算给自己的生日礼物，却提前完成了，意义也就没有觉得多么重大了，只是象征性的请大家吃顿饭，热闹一下，开心开心。 大家都来了，除了尹南泽。 豹子说，尹南泽要去参加地下的飚车赛，为了那一笔不到两万块的奖金，因为晓琦的母亲生病了，需要那笔钱动手术，而我哥，跟泽闹翻了。 我是个没有金钱概念的人。 对我而言，两万块和两块钱的差别不大，至少，都可以成为一顿早饭，一支笔，或是一个钥匙扣。 可是我猜得出来，晓琦应该有多需要这两万块。 大家都沉默了，谁也没有多说一句话，我哥站起来，拿起桌子上的酒瓶狠狠地砸在地上，溅起来的玻璃片划破了我的脸，我哥吓了一跳。 伤口流出来的血弄花了我的妆，滴在白色的桌布上，又染红了一片。 我在那猩红的颜色里，看到了我的未来。 我笑了。 想开了。 我从来都没有拥有过什么，所以我从来都没有失去过，身边的每一个人都像是匆匆而过的陌生人，有着一两次的回眸，有着几句交谈。 我的生活里，其实只有我自己，看得到寂寞，却看不到快乐。 是我把自己锁起来了。 这像是一个很长的梦，我不知道它会在哪里结束，也不清楚，它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重要吗？ 闭上眼睛，深呼吸，我才发现原来自己还活着，我弯腰，拾起那片沾有我的血迹，却有掉落在地上染了灰尘的玻璃片，我究竟在意什么？ 我骑着那辆已经被我忘了太久的重型机车，在马路上狂奔，想要找一种感觉，一种很纯粹的感觉。 时速一百九，我转弯，一辆货车迎面过来。 我来不及刹车，将车把一转，撞向了路边的栏杆。 那是一声很好听的声音。 我的脑袋有些乱，极力的想要自己清醒过来，用左手很艰难的脱掉头上的安全帽，我的半个身子被机车压在下面，一点都动弹不得。 我好希望有人可以帮我一下，可是马路上一个人都没有。 手机装在裤子右面的兜里，拿不出来。 右手手腕处原本得伤痕火辣辣的，我有一种不太好的预感。 我觉得，我要死了。 意识一点点地消退，留下的，只有昏沉的睡意。 强忍了很久，终于还是撑不住了，我想我是来不及等到可以救我的人了，也认命了，任由脑袋越来越重，没有了最初的恐惧，只有很满足的轻松。 是机车的声音！ 由远到近，传来那种我很熟悉的声音，明明可以确定是谁，可是又记不起来，好像身边的朋友们骑的都是这样的车，似乎，在我的记忆里，很排斥这种特殊的感觉，刻意忽略一样。 眼前黑暗的视线，刹那间，因为两束机车照过来的光，而觉得温暖了。 那辆机车就停在我面前，我看到上面的人，跳了下来，带着头盔走向我。 我努力的要我自己撑下去，我想要看清，这个可能会救我的人，是谁？ 他走到我的面前，费了很大的力气搬起压在我身上的车子，蹲下来，却好像没有要摘掉头盔的样子。 我看到了他的眼睛，那双躲在面具下的眼睛，是骗不了人的。 “还好吗？”他问。 我点头，没有回答。 第十七章 不是王子的那一个 很久很久以前，做过这样的梦。 王子骑着白马，在公主最需要的时候出现，然后拯救了她，带着公主一起骑在马上，飞驰在草原上，最后相爱并且永远在一起。 血从头上流下来，混着眼泪一起模糊了视线。 腥气的味道令人作呕，我可笑自己在这种时候居然还想得到这种无聊的事情。 两条手臂紧紧地环抱着他的腰，车子在深夜的大街上飞速行驶，风从脸上刮过，很疼，我把脸靠在他的后背上，想要汲取哪怕一丁丁点的温暖。 尹南泽不是王子，他只是一个很平常的痞子；纪夏穗不是公主，她只是一个没人爱的孩子；没有白马，只有那辆属于尹南泽的机车；没有相爱，却又在一瞬间多了些暧昧。 好想时间就停留在这一刻。 手，渐渐变得僵硬了，慢慢的失去知觉，整个人在昏迷和清醒中徘徊着。 我突然放手，昏昏沉沉的向后仰去，我以为这一次我真的要完了，却在以为会栽下去的那一瞬间被人抓住，他的手抓住了我的手，重新放在了他的腰上，久久的没有移开。 “抓住，不要放手。” … … “抓住，不要放手！” … … “抓住！纪夏穗，我要你不要放手你听到了没有！！！” 周围似乎突然间安静了好多。 我想写一部小说，把我自己写进去，也想把周围的人都写进去，可是，我在考虑他们每一个人从相遇到相识的过程，他们会说什么样的话呢？ 我好像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梦里的我是看不见自己的。 我知道我必须得醒了，因为躺在床上的那个女孩，已经睡了半个多月了。 我和我自己打赌，如果我醒来后见到的第一个人，是个男生，只要他不是我哥或是任何一个家人的话，我就会考虑，爱上他，嫁给他。 我睁开眼睛，看到了佑。 我后悔了。 我说，“下辈子，如果我先遇到你的话，我就爱你好了。” 佑在削苹果的手停了一下，抬起头，“说不定，你上辈子也是这么说的。” 我想到了我哥，我曾经跟他说，下辈子还要做他的妹妹，他好像也是这么回答的。 我笑了，自己这辈子欠的人太多了，下辈子真的还得清吗？ 我发呆，接过佑递过来的苹果，咬了一口下去，很疼，我突然回过神来，牙齿留在手指上的痕迹还未消褪，血滴在削了皮的苹果上，很好看。 佑拿起一旁的纸巾盒，连抽了好几张，轻轻包住了我手指上的伤口，一连串的动作像是练习过多少遍了一样，可是这一切却发生在了我不经意的时候。 这算是谁的习惯？ “我去找创口贴给你。” “嗯。”我答应的很尴尬，连我自己都不清楚自己究竟试图在忽略什么。 尹南佑转身出去。 我动了动右手，没有一点知觉。 右腿很痛，像是麻药过后的那种感觉。 我是真的害怕了，害怕失去。 我想我应该是满足的，至少在失去之前，我还留着一个梦，很美很美的一个梦，只是，它是个秘密，不能有第三个人知道的秘密。 否则，会伤害很多人。 这一次，我想我已经看清楚了。 纪夏穗的生活重新回到原有的起点，我努力的想要让自己忘掉所有发生过的事情，努力的扮演好属于纪夏穗的角色，让一切看起来，都没有改变过一样。 或许会累一点，可是，自己会比较好过。 路过身边的男生，我偶尔会注意到一些，不过还是会习惯把他们，拿来与尹南泽作比较。 从那天之后，我就再也没有见过尹南泽了，没有听到过关于他任何的消息，或许我们都一样，努力的想要忘掉一个人，彻底离开存在着他的生活。 只是因为，我们不能让自己变得，太悲哀。 学校开学的时候，我重新回到了学校，天气突如其来的转变，让我有些不舒服。 天空是灰蒙蒙的一片，看不到云彩，就像看不到幸福。 或许那个有着特殊意义的名词，从来都与我的生活无缘。 爸爸回来了，妈妈回来了，一切就像默剧一样静静的发生着改变，我似乎很适应这种淡淡的变化，一家认为在桌子前吃饭的感觉，连心都变得暖暖的。 入学第一周，测验。 我以全科满分的成绩，成功拿下了全年级第一名的奖状，这一举动，好像给了周围人不小的震撼，或许是因为没有人会相信一个人可以在短短的一周内，变化得如此之快吧。 我也不相信。 可是，我的记性不太好，已经不太记得，昨天都发生过些什么了。 我快过生日了，真的就快了，不清楚是从哪一天开始，周围的人都在问我相同的问题，有没有什么想要的礼物。 我对所有的人都说，什么都好，除了我哥。 我哥出现的那一天，天上下着蒙蒙的小雨，天空隐隐有些阴，我哥靠在墙上，叼着烟，他最爱的那辆机车停在了一边，任由雨珠敲打着。我哥说，“泽出事了。” 我跟着我哥到了医院，在急救室外面整整等了三个多小时，谁也没有再说一个字，我第一次体会到站在外面等人的感受。 这种角色的突变，让我短时间内还接受不了。 我好像在害怕着什么，心里有种莫名的伤感，很多年以后，我才懂得，那种伤感，叫做失去。 尹南泽从急救室推出来的时候，我就离开了。 我找不到可以留下的理由，或许我连去看他的理由都没有，如果再解释说，他只是我哥哥的朋友，恐怕，连我自己都会觉得有些牵强。 纪夏穗不是天才，更不是超人，我不可能将自己的感情百分之百的处理好，对我而言，百分之九十九或许就是我的极限了，而那唯独的百分之一，就是尹南泽。 尹南泽，是我的劫。 我很想帮他，可是当事情真的发生的时候，我才发现，我居然什么都做不了，自己的手腕上还缠着厚厚的纱布，我竟然还天真地想要去帮尹南泽？！ 我哥送我回家，他走在前，我跟在后。 我知道他要说什么，可是他自始至终没有开口讲过一个字。 到了家门口，我哥示意我先回去，我径直走进了楼道，从口袋里取出了钥匙，开门。手机响了，我掏出手机来看，是我哥发给我的短信，“尹南泽不会是你的王子。” 眼泪疯了一样的朝外涌，我使劲用手捂着嘴巴，不想惊动其他的邻居。 我哥就是这样，他总是知道，我想要的是什么。 听说，尹南泽醒了。 听说，尹南泽和晓琦分手了。 听说，尹南泽把车卖了。 听说，尹南泽把卖车的钱给了晓琦住院的妈妈。 听说，尹南泽已经在医院里住了半个多月了…… 几乎所有关于尹南泽的消息，我都是从别人的嘴里听说的，起初听到这个名字，或许心里还是会很不舒服，但是到后来。似乎连生了病的心脏，都平静了不少。 深夜睡不着，我坐在电脑前写小说。 那是一个和现实很相似的小说，男主角有着和尹南泽一样的不羁，帅气，潇洒，责任，我把身边的每一个人都写进了我的小说里，我想让自己可以很快乐，可是却越写越悲。 还记得，很久以前，一个沙龙界的前辈对我说过，我很自私，所以我会把输赢看得比命都重要，可是我最终得到的，却不一定是我想要得，所以，我不会因为赢而快乐。 当时，我只是很瞧不起她，或许是因为那个时候真的太小了，对我而言，她只是一个刚刚在挑战赛上输给了我的人而已，可是再想到她的这一句话，我想，我应该，已经输掉了吧。 我再一次问我自己，你快乐吗？ 依旧，还是没有答案。 我也不知道我自己快不快乐，我只是很想要努力把所有可以会带给我快乐的东西，全部留下，却忘了自己，错过了什么。 我忽略的，是过程！ 是人家开心努力的过程！ 我把成功看得太重要，是因为我比任何的一个人都要害怕输，或许，我从来都没有梦想，只是因为人家说，你做什么做什么好厉害，我就努力的去做什么。 我好想尹南泽。 这个世界上，只有在两个男生面前，不会让我有任何的压力，一个是我哥，一个是尹南泽，我哥是家人，就像是我永远的保护伞。 而尹南泽，是我的过程，似乎在他面前，我只是一个什么都不会的小女孩而已。 我打车到医院去，住院部的灯大部分全都熄了，我站在楼下，因为自己的一时冲动而犹豫。 或许，我应该去见他一面的，至少，可以确定他到底是不是我喜欢的那一个。他不是，我就可以松口气，舒舒服服得过我的日子；他是，我会一直陪着他，他明白也好，不明白也好，我只想做一个普普通通的女孩子，可以不用在乎输赢，不用在乎别人怎么看我，重要的，是过程。 我给自己的任性找到了理由，然后上楼去。 在三层走廊的某一处，我找到了尹南泽的病房，我轻轻推门，门似乎很容易的就推开了。 我看到了尹南泽，他背对着门的方向，躺在病床上。 他病床上方的小夜灯，亮着。 我以为他睡着了，站在原地考虑要不要离开。 他突然翻过身来，睁开了眼睛。 谁也没有说话，就像是那一次我被迫戒毒住院的时候，他来看我一样，似乎都在意料之中，只是想要确定看到的是不是在等的人就足够了。 我第一次发觉，我在他心里，还是有份量的，至少不会像他表现出来的那么随意。 我们从医院里逃了出来，尹南泽还穿着医院的病号服，外面披着我短短的小外套，感觉怪怪的。我们从医院的楼梯上跑下来，顺着马路跑了好久，直到都喘到不行。 “你不想知道，我为什么会来找你吗？”我们坐在马路边上，我终于决定问他。 “那你现在有开心一点吗？”他突然反问我，莫名其妙的问题让我有些不知所措。 “娃娃。”他还是这么叫我，“知道为什么我叫你娃娃吗？你太小了，可是你偏偏总是和自己过不去，那一些超出年龄范围的问题来为难你自己，你不坚强，却硬要装作坚强，你不快乐，也要装作快乐，就像是包装在精美盒子里的洋娃娃一样。” “我也是这么觉得啊。”我发现他的“娃娃论”和我真的好像，“尹南泽，为什么我永远都看不清，哪一个才是真正的你啊？总是觉得，前一秒钟看到的，和现在看到的不一样，也不知道，你下一秒钟，又会变成什么样。” 对我而言，或许尹南泽就像是一个永远都没有答案的未解之谜，正是他的这份神秘感，让我才一直都有兴趣去探究他的谜底，无论结局是什么，好像都不是那么重要了。 “那是因为你真的是太小孩子了。”他伸手摸我的头，以此来印证他的结论。 “喂。”我很随意的伸手推了他一下，抗议他说的话，但是并没有躲开那只放在我头顶上的手。 他很温柔的笑，“你看！还说自己不是小孩子？连发脾气都像是小孩嘛。” “你很过分哎！怎么这样啊？！” “还有啊，你的脑袋太大了！很像娃娃鱼哎！”他是故意的。 “算了，我要回去，真不知道我自己干嘛这么白痴，大半夜的跑来看一个一直损我的人！”我生气了，用胳膊挡开了他放在我头发上的手，因为我心虚了。 因为紧张，我把手揣在了牛仔裤的口袋里，紧紧地攥着，连手心里的汗将裤子的都湿透了也没有发觉。 两个人很有默契的在同一时间里沉默了，我不敢抬头去看他，怕自己会说错话，但我感觉得到，他在看我，似乎有什么话想要对我说一样。 我在心里猜测，会是什么样的话呢？ 他会不会告诉我，让我下一次不要再来看他？！ 他开口，答案却出乎于我所猜测的任何一种答案，“回去吧，天快亮了。” 他转身先走，我松了口气，才发觉手心里湿湿的，我笑我自己，从什么时候开始，纪夏穗变得这么敏感了呢？ “快啊！还不走？”他回过身来喊我。 那天晚上，是一个开始，也是一个结束，或许，这算是很完美的了，因为纪夏穗已经没有要求太多了，所以，无论得到多少，我都会很开心。 我们沿着马路走回去，似乎那段路变得好长，我们一直走一直走。 后来，我们都累了，就坐在车站等车，末班车早就结束了，早班车还没开始，可是，我们偏偏就想在这里等着，好像，车很快就会来了。 忘了最后是怎么回来的，因为当我醒来的时候，我已经睡在我房间的床上了。 再后来，好像是养成了什么习惯一样，每天晚上很晚的时候，我都会去找他，聊一些不重要的。有时候还是回一起从医院偷偷跑出来，哪怕只是沿着马路静静地走，都觉得，好幸福。 我们谁也没有提过不开心的话题，没有提过晓琦，没有提过佑，没有提过关于未来的任何事情，那对我们来说都太遥远了，而且可以肯定的是，我们，不可能有什么未来。 我很想要劝他接受我的骨髓，然后很健康的活下去，可是话到嘴边再三犹豫，还是随着无奈以并吞了下去。 他不可能会这么做，因为他是尹南泽，尹南泽不会这么做，尹南泽是一个很有生活原则的人，他不会做任何违反他生活原则的事情。 因为他是尹南泽。 那段时间，我很矛盾。说了，怕他会生气，不说，怕他会突然那一天就消失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