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君,悠着点》 0桃花开得太可怜 颜世宁这辈子的桃花少到可怜,可怜到她活过十八个年头都没看到一朵盛开。 想她不丑不残脑子正常,容貌上佳品行优良,为何竟无一人问津?其原因可谓作孽! 颜世宁乃当朝宰相颜正的嫡女,听起来风光无限,实则分外悲催,只因颜正的正妻并非只有她母亲一个,因此她这个嫡女也并非独一无二。 颜正出身贫寒,十年寒窗苦读,是发妻容氏一路相伴,相濡以沫,是恩爱非常。谁知待他金榜题名上殿为官,又被康华郡主一眼相中。 一边是深情厚意,一边是锦绣前程,颜正为难再三,周旋再三,最后欲鱼肉熊掌皆得,将二人并为平妻。本以为是再圆满不过的结果,谁知新婚那日,容氏收拾行囊回了老家,而后,再没回来。哪怕之后诞下一女。 之后的日子,颜正多半与郡主在京城,偶尔才回老家看望,倒不是他不想念妻女,而是郡主太强势,常常阻拦。 十来年转眼过,容氏在素手持家的辛劳之际,染了风寒,药石无效之下,赴了黄泉。颜正知晓后,痛哭不已。而后将长女接至京城。 那一年,颜世宁十六岁。 十六岁,本该是媒婆蹋破门槛的年纪,可她这身份着实尴尬,为难煞了人。若说高贵,她也是宰相嫡女,平常人家是万万不敢奢望的。可这高贵又是值得商榷的,毕竟她是嫡女不假,但宰相府里还有个嫡女呢,而另一个的身后是郡主,是老王爷府,实力雄厚。相形之下,她颜世宁无依无靠,孤苦伶仃。于是,真正达官显贵之家,也都不愿娶这么一个人,只将目光看准了相府另一个在他们看来才是名副其实的嫡女。 如此这般,颜世宁在京城中耗了两年,始终无人问津。 闲暇之余,颜世宁总结出了两点: 一:大龄而未婚的,高不成低不就绝对是罪魁祸首; 二:这年头,什么事都要拼爹拼娘拼后台,成亲这事也不例外。 然而尽管自己一日大过一日,成了个老姑娘,颜世宁却也并未太在意,别人对她抱以同情时,她也只是笑而不语,继续扮出一副贤良淑德的样子。 容氏临终前说道:京城比不得宣城,你去之后,再不能恣意任性,康华郡主不是善茬,你若妄为,她必追究!你要谨言慎行! 于是,颜世宁当真开始收心敛性,低调隐忍,只做出个贤良淑德讨人欢心! 一开始她还真有些 不习惯,天知道她曾经是多么张牙舞爪的人,笑不露齿之类淑女的事,真心跟她没半文钱关系。 好在,装着装着,也就习惯了。 而在这两年间,也许众人在茶余饭后谈起的多是相府的二小姐,但只要谈起颜世宁,无人不夸赞声——“此女真正配得上贤良淑德这四个字!” 当然,后面也多半会再加一句——“只是可惜了,始终未能出嫁。” 可惜吗?不觉得。天知道颜世宁极为享受自己的光棍生活,她甚至做好了一辈子打光棍的准备。 但很显然,这是不可能的。这不,很快就有人嫌她碍事了。 颜世宁摇着扇子望天:原来成亲这事也是有挡道的! 作者有话要说:~(≧▽≦)/~啦啦啦,开新坑啦~俺是坑坑不息的苏渣渣! 欢迎新老朋友!各种打滚求收藏求留言!嗷嗷嗷! 依然婚后欢乐文,依然坑品有保障,依然he! 这个秋天,让苏渣继续陪伴你吧!!! 0不虚伪你会死么 “世宁,太子殿下看中了世静,宫里传来话,准备最晚在明年年初操办婚事。” 颜世宁的宁心院里,父女俩相对而坐。而在沉默了甚久之后,颜正才开口说话,表情是一贯的愧疚与烦恼。 他对这位长女,从来是觉得亏欠太多。 颜世宁听着这话,低头轻笑——果然无事不登三宝殿。当然,她也不会天真的以为颜正告知这喜讯是为了听她说些“恭喜妹妹”之类的话的。 颜正的言外之意是:你妹要成亲了,为了你妹妹,为了这相府,只怕她会在明年到来之前,给你找个人家嫁出去,时间仓促,难免草率,你要做好心理准备。 这个她,自然是那位康华郡主。 而他今日前来,只怕也是被她逼迫的无可奈何了。 康华郡主,可实实是个强势到极点的人啊! “姐未出嫁,妹如何能先行呢?于礼不合啊!都怪爹不好!”这边,颜正又是哀叹又是自责。 颜世宁却比他更自责,“是世宁不好,让父亲烦心了。” 又要开始比自责了吗?颜世宁只觉无聊。 对于父亲的愧疚,她已经习以为常,甚至麻木了。而每当父亲摆出这副模样,她就喜欢做出这个样子应对,为的,就是让他更加的良心不安。 果然,颜正看着女儿这副模样,更加觉得无颜以对。 “世宁,你可有相中的人?你跟父亲说说,我会给你做主的。”颜正不忍道。 颜世宁听着这话,嘴角扯出一抹淡淡的笑意,收敛住后又以一种温和的口气说道:“世宁心中并无人,一切爹娘做主便是了。” 那话说的,好一派无谓大气,孝顺至极。 可事实上—— 你会为我做主?不管你信不信,反正我是不信。 与其跟你多费唇舌浪费时间,倒不如扮一副乖巧懂事惹你相怜。不然,我说相中了太子,你还能不顾那对母女的把人给我抢下来? 既然如此,那还有什么好说的。到最后终归是择了个所谓的“门当户对”的良人嫁了。 颜世宁带着恶趣味的想着,也不知道是谁那么倒霉,最后会娶了我。 女儿没个表态,颜正这话也说不下去了,想了想,无奈道:“后天太子大寿宫中大办筵席你也是知道的,到时候许多人会去,你仔细看看,有看中的回头跟我说…… ”说到这又觉得不妥,叹一声后转而道,“世宁,你放心,爹不会允她们随便找个人把你嫁了的,你的婚事,不得到你首肯,爹是不会同意的!” 说完,深深的看着依然低垂着头的女儿,见还是没什么回应,只好怅然离去。 感觉到他走远,颜世宁方抬起头,嘴角却是噙着一抹嘲意。 如果我真看中了哪个高不可攀的人,难道你还能舍下脸面到皇上跟前求去不成? 我的清峻耿直的父亲哦,做不到的事,为什么总要提前把话说得那么满呢?话说得那么漂亮,当时让人听得那么感动,可等到你食言的那天,这难受的滋味又让人如何承受? 就像你当年口口声声对娘亲说“此生有你一人足矣”,可回头,为了你的大好前程,你又抛下誓言,另娶他人了! …… 第三日一早,颜世宁正在梳洗,门就被推开了。而空气里,立马传来一股甜香味,颜世宁不用猜,就知道妹妹颜世静来了。 颜世静比她小两年,此时正十六岁。客观的来讲,颜世宁觉得她这一个妹妹是个难得一见的美人。 皮肤白皙嫩净,吹弹可破;又是窄肩纤腰细长腿的好身材,穿任何衣裳都只有一个合适,且她又是个知打扮的,于是无时无刻都是个光鲜亮丽的模样。颜世宁初见着她时,就想,这大概就是所谓的国色天香。 而事实证明,当初这一个“国色”,真被料中了。 如此美色,非国君不可享,而当今圣上年事已高,已难享此福,如此,便把目光对准继任储君吧! 颜世宁不得不佩服,这一手算盘打得极好。 太子殿下娶了相府嫡女,太子势力更加牢固;相府嫡女嫁了太子殿下,宰相前程更加无量,双赢的局面,正可谓皆大欢喜。 只可惜,她颜世宁就成了挡路石了。 想起这事,颜世宁又是无奈一笑。而这时,颜世静已走到了身侧。 “你倒是快点,我都等你半天了!” 颜世宁转过头,看着她皱着眉头扬着下巴一副高高在上的气势,微微一笑,“妹妹辛苦了。” 颜世静听着这个称呼,撇了撇嘴,眼中闪过不屑——天知道她多希望没这个姐姐,那样她现在就能是太子妃了! 看着颜世静穿着海棠红的衣裳,颜世宁毫不犹豫的拿了条蟹壳青的裙子就要穿上——绿叶配红花,你瞧, 我多自觉。 颜世静见状却阻拦道:“你就穿这身,难看死了,也不怕丢人!”说着,从边上丫鬟手中拿过一包裹塞给她,道,“你穿这个吧,新的,我嫌大,一次都没穿过!” 颜世宁接过,微笑,“多谢妹妹。” 颜世静哼了一声,走了。若不是希望她今日能被人看中顺利嫁出去,她才不会舍得这么好的一身衣裳呢! 宫中宴会大同小异,颜世宁参加过几次,颇有心得体会。宴会时,长辈皆在,于是众人循规蹈矩,吃菜喝酒听曲赏舞外加几对胆大的未婚男女眉来眼去;宴会完毕,长辈不在,小青年游园,于是三三两两围成一处,表面上看着正大光明斯文有礼,实则说的话全是打情骂俏,若是见着无人,摸摸小手亲亲小嘴也是有的——颜世宁就曾撞见好几回。 而现在,又到了这些小青年交流的时间了。 颜世宁摇着扇子,坐在花架上,看着一对对一双双,眯着眼睛笑——天知道她最喜欢这时候了,看着一副副你侬我侬的画面,真正是有趣死了人。 颜世静见状,却很不满,狠狠掐了她一下道:“喂,你别这样干坐着呀,看到喜欢的赶紧上去啊,最讨厌你这副假正经的样子了!” 颜世宁吃痛,轻呼出了声——这位主没事就喜欢掐人。 颜世静本来还想训些什么,余光瞥见一人走过,也顾不得什么了,说了句“你别忘了今日来的目的”后,就提着裙子跟了上去。 颜世宁看着走过的那人,抿嘴笑了,看来园子里又要多出一对了。 颜世宁不会天真的以为她这死了十八年的桃花树能在今日就盛开的,你看看园中所有人都无视她的存在就知道了。 能参加宫宴的人无非就那几个,对于她的事众人也早就知之甚详,因此,谁都不会在她身上浪费时间的。 而她,好歹也装出了个贤良淑德的美名,自然是不会主动上前的。 于是,从袖中拿出酒壶,一个人慢慢喝着,自得其乐吧! 东瞅瞅西看看间,她的视线落在了不远处一个男子的身上。 顿时,脸上始终保持着的矜持笑容消失,“擦!这厮!” 想了想,赶紧起身走开,对于这货,还是避而远之吧,要是为他破了功,那可就前功尽弃了! “可是这厮不是去南疆了么,怎么突然回来了?” 而那边,裴 瑾看着一个熟悉的身影匆匆离去,眉头一皱,想了想,也跟了上去。 颜世宁一路穿花拂柳的走,步子迈得极大,边上有人见着不由疑惑——她不是一向淑女的很,怎么突然这么匆忙?真是风范全无! 也不知走了多久,见此处假山密林极为隐秘,颜世宁便停了下来,想来如此僻静也无人会到来,她又择了一处坐下歇息。 而在这时,从假山后传来了低吟声。 “啊……啊,你轻点。” “我想死你了。” “你……啊……别把我裙子弄脏了。” “……” 偏头一看,透过假山缝隙,隐隐见着一人手撑在山石上,而另一人正扶着她的腰进出着。颜世宁一看,面红耳赤。而待那女子转头与那男子缠吻之时,她更是惊诧。因为那女子竟是她的妹妹,颜世静! 那么这男子,自然就是太子殿下了! 颜世宁深吸一口气,想到什么后,笑了——怪不得那对母女俩一副胜券在握的样子,原来如此。 提着长裙赶紧走开,颜世宁看着蓝天白云,摇了摇扇子,“人生如此美好,我却在听壁角,不好不好。” 而就在她要拐弯时,却一个不察,撞上了一人。 抬头看到那厮的盈盈笑意时,颜世宁差点就要开口。裴瑾见状,赶紧捂住她的嘴,而后拉着她赶紧离开。 “你放手!”见走了老远,这厮还捂着自己嘴,颜世宁赶紧甩开,怒道。 裴瑾看着她这模样,忍不住笑了,“我就说,颜家的大小姐怎么会是贤良淑德的典范,印象里,这可是只尖牙利爪的小狮子啊!哦不对,现在该是老狮子了!” 颜世宁看着他戏谑的表情,忍住想抽他的冲动。 “不过你也好雅兴,居然去听壁角,难不成是寂寞难耐了?”裴瑾还是笑若春风。 颜世宁眼神如刀,转而想起当年他就常以自己取乐,又收起愤然,堆上笑容,“九王爷说的是。” 裴瑾,圣上第九子,今年二十四,素来温和谦恭,人称九贤王。 但颜世宁知道,“温和谦恭”四个字,真心跟这厮没半文钱关系!这就是只表面温文而雅内在卑鄙无耻天下第一虚伪的衣冠禽兽啊! 正在这时,假山后的两人办完了事,为了避嫌,太子先走了出来。 见到两人在不远处 站着,太子心里一个咯噔。 裴瑾早已收起无耻,摆上了温和,“十弟怎么在这?真是巧了。” 颜世宁暗骂:真狡猾! 太子闻言知晓他们并未发现,不由松了口气,“哦,我正好从瑞庆宫赶来,你们怎么也在这?你们俩这是?” “我正要去瑞庆宫,不巧与颜姑娘相遇,想来同行,便聊些诗词。颜姑娘果然是才貌双全啊!”说着,裴瑾向颜世宁投来赞许的目光。 颜世宁嘴一抽,干笑道:“九王爷才是才华横溢。” 擦,不虚伪你会死么! 作者有话要说:其实他们俩比的是谁先把谁恶心死,呼哈哈! 开头修改了下,之后就定型了,留言君收藏君,你们在哪里!! 0成亲前夕来爬墙 看着太子离开,颜世宁也不想再搭理那厮,快步走到了繁闹之处。 裴瑾看着她婀娜的身段,琢磨着:倒是比小时侯长开了。 “你在看什么?” 裴瑾正想得出神,忽然听到身后冷冷的一声,心里一跳,回过头见着是七皇子裴璋时,浅浅施了个礼,微笑道:“原来是七哥。我在看这园子,你瞧这繁花似锦美人如云,当真是人间仙境。” “不过都是些庸脂俗粉。”七皇子贬斥的毫不客气。 裴瑾微笑不语。 裴璋扫了一眼,把目光落在对面的颜世宁身上,“你知道十弟跟颜家二小姐的事了么?” “我刚从南疆回来,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呢。七哥不如说来听听。”裴瑾一脸好奇。 裴璋眯了眯眼,道:“最迟明年年初,你便能喝到他们的喜酒了。” “是么,那真是件喜事啊!” 裴璋看着他的笑容,只觉刺眼,沉沉道:“是喜事,到时候太子得到颜相的辅佐,只怕会更高枕无忧。” 裴瑾回得从容,“颜相人如其名,正直不阿,不管是谁,想来他都能尽心尽力的。” 裴璋见他说话滴水不漏,不由沉眸。他欲夺嫡之事只怕众人皆知,他也一直想拉拢这位九弟,可两年前试探着只提了一句,他便主动请旨前往南疆平叛,是一走了知,现在再次试探,他又不偏不倚看不出什么意思……裴璋很想干脆捅破逼他表态,但一想时机并未成熟,便决定作罢。 他将视线继续挪到一旁逗着小孩玩的颜世宁的身上,半晌后道:“颜世静要出嫁,可她还有个长姐未出阁,这几日相府都在为这事烦恼。” 裴瑾听他提起颜世宁,心一怔,他突然有种不详的预感,见裴璋翕动嘴巴又要开口,也顾不得别的,忙道:“是嘛,说起来我跟颜家大小姐还相识,刚还见着聊了几句,感觉挺好。七哥,你说我娶了她如何?” 裴瑾说完,笑意盈盈的看向裴璋,如果他没猜错,他这位七哥可打起了颜世宁的主意。 那可不行,他这七哥可是冷血无情的主,正妃小妾娶了好几,可多半也是为了利益。 裴瑾知他颇甚,自然所料无误。太子娶了颜家二小姐,为了不让颜相一边倒,裴璋正准备要跟颜正提亲,娶了这颜家大小姐,立为侧妃!而他刚才,正准备说起此事,却没想到,裴瑾先开了口。 裴璋看着他明亮的双眸,不由皱起了眉——这口开得也太巧了,这是看破了他的心思故意先下手为快?原因呢?真的是看中了颜世宁还是存心跟他作对? 裴璋想了又想,最后笑道:“她有着贤良淑德的美名,倒真与你般配。” 为了一个女人跟他抢,太不值得了,倒不如成全了。 “不过,九弟可要记得我这一个人情啊!” 说完,敛袖离去。 裴瑾看着他远去的背影,抿嘴笑了,而后把头转向颜世宁处,“小狮子,我帮了你这么个大忙,你说你该怎么谢我呢?” …… 当天下午,裴瑾便向老皇帝提起了此事。 老皇帝对这个儿子向来不太关心,听他说完,想着无甚不妥后也就同意了。 于是第二天一早,裴瑾便来丞相府提亲了。 本来颜世宁昨天参加宫宴回来并无喜讯,颜正夫妇一个是摇头苦恼一个是蹙眉烦躁,冷不丁见着九贤王竟上门来提亲了,真是惊的半天说不出话来! 按他们的想法,颜世宁最后会下嫁了,没想到竟是高攀!而这高攀的对象,还是一脸认真,言语之间更是表达着对她无限的仰慕与怜惜。 康华郡主不由想着,是不是这位九贤王搞错对象了? 而当颜世宁听说这厮竟来提亲时,毫无风雅的将一口茶喷了出来。 她睁大眼睛看着颜正,一脸难以置信。 彼时,他们父女俩又在宁心院里面对面的坐着。 “世宁,九贤王身份尊贵,虽然势弱,到底是个皇子。而且据我这几年的观察,他是没野心的,也无意插足他们兄弟俩的争斗,你跟着他,是能过安稳日子的。”颜正语重心长的说道,说完又是轻轻一叹。 其实他并不想卷入皇位纷争之中,奈何因为康华郡主的干涉,他已在不知不觉中被卷入。而皇位争斗的结果从来是你死我活,如今虽然太子势力稍强,但七王也不可小觑,谁知道最后会是怎样呢!他如今已再脱不得身,能做的,只有保护好这个他亏欠已久的女儿。而她若是能嫁给九贤王,那真是再好不过了。到时候不管谁赢了,她都会安然无恙的。 颜世宁这会儿已在震惊中回过神,听着他的话,自然也明白他的苦心,不过她也没说什么,只低着头摆出个安静聆听的样子,然后在心里飞快盘算着。 关于七皇子与太子的皇位 之争,她也是有所耳闻的。老皇帝共生有十子三女,如今只剩下四位皇子一位皇女,其余全部夭折。 四位皇子,一个是七皇子裴璋,穆贵妃所出;一个是九皇子裴瑾,宫女所出;一个是十皇子也就是太子裴琳,皇后所出;还有一个是十三子裴珉,年仅三岁,母妃也无甚靠山。 裴瑾为人淡泊,对皇位并没什么兴趣,只做个闲散王爷。裴璋却是个野心勃勃的,且母系势力庞大,又与后系不合,因此一直觊觎着皇位。 在这几年间,两股势力的争斗愈演愈烈,朝中大臣都已经纷纷择立队伍了。 而康华郡主把颜世宁嫁给太子,也不过是把注都压在了太子这一方。 “另外,九贤王虽然在六年前有过门亲事,但女方未嫁入便没了,之后他一直未娶,说是心中悲痛,如此可见,也是个重情意的……”说到这,颜正脸上浮现出愧色,估摸着又是想起了自己的忘恩负义。 颜世宁听着这话,却是嘴一抽。 心中悲痛?重情意?才怪!六年前他来宣城的时候,人前是一副忧郁哀伤的样子,人后,那可是扬着一张欠抽的脸一个劲的欺负她折磨她啊! 嗷!往事不堪回首啊! “九贤王人品相貌都是好的,他也保证再三,你嫁过去他定不会委屈你的……世宁,你意下如何?”见自己说了那么多,女儿始终没个反应,颜正不由问道。 不会委屈么?只怕他会下死里整。更何况,颜世宁抬头看了一眼自己的父亲,心里冷笑,你都为他说了半天好话,是已经拍板了吧,现在还来问她意见还有什么意思! 不过很快,颜世宁便点了点头柔声道:“父亲做主便是了。” 虽然她比较厌恶裴瑾这厮,不过她也是个能认清现实的人,既然他都来提亲了,只怕这门亲也是拒不了的了! 再者,颜世宁虽然不想承认但也不得不说,嫁给裴瑾真是再好不过的出路了,既不失了身份,又不搅入是非,正好应了娘亲给她取名时那个“只愿你衣食无忧一世安宁”这话了。 那么,就这么决定吧! 至于以后的日子,最多斗智斗勇斗心机,比虚伪比脸皮厚比谁先把谁恶心死吧! …… 男方提亲,女方同意,老皇帝再凑一脚指个婚,于是这门亲就这么定下来了。之后又看了下黄道吉日,发现年前大好的日子也就两个,一个是下月初六,一 个要等到三个月后。 老皇帝拿着两个日期问裴瑾,裴瑾则温和又恭谨道:“那便下月初六吧,三个月后也快过年了,到时候十弟大喜,只怕影响了他。另外,最近南线战事吃紧,国库稍虚,儿臣的婚事,简单便是。” 老皇帝听着这么谦和懂事的话,是连连点头,四个儿子中,虽然他最没存在感,但无疑,他也是让人最省心的一个。 而裴瑾走出门时,嘴角却露出一丝狞笑,他已经迫不及待的想折磨调戏小狮子了。 …… 合八字,定吉日,下聘礼,做衣裳,办嫁妆……一样样事情办下来,一晃就到了八月初五。 秋已至,暑气未消,颜世宁敞着衣领躺在床榻上,想着心事。明日就要出嫁了,怎么都觉得荒唐,不过那厮一定得意的很。 想着想着,她的脑子里浮现出了那张温和又无耻的笑脸。 天下女人那么多,你为何偏偏要遭惹我呢! 从六岁到十八岁,每次见着你都没好事! 回顾这十来年的几次见面,颜世宁总觉得自己就是那可怜的老鼠,被裴瑾这只狡猾的猫抓住,也不一口吃掉,只不停用爪子挠拨着,戏耍着,真是气死人了! 不过幸好,她也不是十二年前那个颜世宁了! 突然间颜世宁又觉得有些奇怪,按照裴瑾这性子,这一个月内也不该如此安静啊,他们有了婚约,来往也没那么多讲究,那么他总该想法设法的寻着她消遣的,怎么就一点动静也没有?甚至也就下聘礼那天露了个面,其余的一次都没来过相府。 这厮究竟在搞什么鬼? 颜世宁正奇怪着,突然听到窗口传来了细微一声响,转头一看,只见一个人正从窗口爬进来…… 作者有话要说:嗷!看到好多老朋友来了!各种兴奋!好开心啊好开心!!! 另:介个男主肚皮是黑的啊!黑的都亮油油的了嗷! 再另:谢谢小九的雷,谢谢十指空空的雷!乃们也太快了吧!!太给力了!! 0错把酥胸当蛮腰 黑灯瞎火之中,颜世宁见着突然冒出来的一个人是吓得腾得坐起,脸色大变。 小偷?采花贼?诸多猜想纷纷闪过,眼看他就要爬进来了,颜世宁再顾不得别的,顺手抄起枕头就往那人砸了过去。 而后,连续三声传来。 “砰!”——那人躲闪不及,被砸中脑门。 “哎呀!”——那人被砸中脑门后,重心一失,从窗口掉了下去。 “砰!”——那人掉到了地上。 颜世宁深知不为那对母女所喜,所以来到相府后自己挑了个靠墙的僻静小楼居住。而从楼上这么摔下去……颜世宁咧了咧嘴,赶紧跑到窗口看那人死活。 楼下是条青石铺就的小路,那个人已经爬起来,却也不走,只小声喊着什么,颜世宁正想仔细听,却听到外间丫鬟听到动静醒来了。 “大小姐,你没事吧!” 而在这时,颜世宁终于听清下边那人喊什么了,“小狮子,是我!” “……”颜世宁看着那人捂着屁股的模样,已经惊的说不出话来了。 擦!就知道这厮不消停! 那现在怎么办? 她的脑海里首先反应过来的就是大喊“有贼”,然后全府出动把这家伙逮住,从而揭穿他一贯虚伪的表象,让他的脸彻底丢尽!——什么谦谦君子,其实就是个半夜爬窗的淫贼! 不过…… 想到什么,颜世宁赶紧对着外边道:“我没事,起床喝水的,你睡吧!” 就在刚才那一瞬间,颜世宁的脑海里浮现出的是,就算这厮被抓住了,他也一定会摆着个诚恳又委屈的表情说:“明日大婚,心情甚是激动,辗转难眠之下,便想见她一面。此举甚是不妥,可实在是思念得紧,便也难以克制了,还请颜相原谅则个!” 到时候,非但不能剥下他伪善的面具,还能成就他深情的美名啊! 这厮就是这么狡猾的! 嗷!颜世宁想想都想踹他一脚。 而外间的人听到后,咕哝了声,翻个身又睡了。 这咕哝自然是极不耐烦的,对于底下人的阳奉阴违甚至干脆的冷言冷语,她也早就习以为常了,所以听着也就蹙了下眉,而后转头再往窗下看去。 这一看,又无语了,只见裴瑾又开始爬墙了。而那手脚,真是相当之利索啊,一看就是个惯犯! 惯犯?! 眼看着他的半个身子已经到窗台,颜世宁赶紧阖上半扇窗户不让他进来。 “你来干嘛!”颜世宁低声道。 裴瑾一手撑着窗台,一手将枕头递来,笑道:“明日大婚,心情甚是激动,辗转难眠之下,便想见你一面……” 颜世宁翻了个白眼。 “可你也不该拿枕头砸我啊!你看,我这额头上都一个大包了!明天可怎么办哦!”裴瑾委屈道。 “活该!”颜世宁接过枕头,又道,“你该庆幸这只是个木枕!”要是石枕玉枕之类的,只怕就不是个大包这么简单了! 裴瑾见她严守窗口也不让他进去,又道:“你再不让我进去,我坚持不住就又要摔下去了,到时候摔个下半身不遂,你这下半生的幸福也悬了啊!” “去死!”颜世宁见他又开始说浑话,一把就想将另一扇窗也关上。 这一关,可真要摔下去了,裴瑾腾出一手赶紧拦住,无意瞥了一处,又笑道:“你是不是没穿肚兜?” 颜世宁一听这话,意识到什么,忙低头看去,果然,敞开的亵衣里,酥/胸半露——因为天热,所以晚上睡觉之时她都是解了肚兜,只穿个宽敞的亵衣。 而在她双手忙着拢紧衣衫的当里,裴瑾纵身一跃,已跳了进来,而后,又一把窜到了床上躺下。 “你给我起来!”颜世宁见状,跑到床边就要将他拉起。 裴瑾笑得躲闪,一下滚到了里边。 这时,外边又传来了声音,“大小姐,你这又是怎么了!” 颜世宁立马噤声,不敢再动了,而裴瑾见着,则是支起身揽过她的腰,一把将她抱在怀里滚到床上,脸上笑得那叫一个得意洋洋。 “你再叫啊!再叫啊!”裴瑾说着,又在她耳边吹了口气。 颜世宁被他抱着,本来就已经身体绷紧,再被他在耳边这么暧昧的一吹,脸瞬间红了,不过她庆幸着夜黑,脸红他也看不出来,不然准又被他嘲笑。 谁知这想法还没落下,一只大手已经摸上她的脸颊,“呀,脸这么烫,别不是不好意思了吧!” 颜世宁眸一沉,抓起他的手就咬了下去。 “嗷!痛痛痛痛!”裴瑾痛得直吸气,见她野性又上来了不会松口,赶紧又伸出一手掐向了她的腰间软肉。 那可是她的死穴 啊! 本来裴瑾的本意是挠她腰间痒痒的,可这边颜世宁边咬边还挣扎着,因此一个不小心,这手就放错了位置。 额,她什么时候长那么胖了,这腰上怎么这么多肉? 而颜世宁被那么一掐,浑身血液都凝固了…… 这时,外边的丫鬟见半天得不到回应,打着哈欠就要推门进来查看。 裴瑾一个警觉,弹起身就扯过系帘帐的绳子,于是在丫鬟推门而入的瞬间,见到了就是帘帐放下正好密合。 “大小姐,你没事吧,我怎么老听着屋子里有声音呢!” 颜世宁已回过神来,看着趴在身边眨着眼睛无比老实的裴瑾,深吸一口气,沉沉道:“没事,我打蚊子呢!” 说着,挥起一掌,就打向裴瑾的胳膊。 “啪!”声音清脆又响亮。 那是火辣辣的疼啊! 丫鬟听着,见屋内确实没什么异样,打了个哈欠,又转身出去睡去了。 见外面没了动静,裴瑾舒出一口气,“好悬,差点就被发现了。” 颜世宁冷笑,“你还怕啊!” 裴瑾侧身微笑,“当然怕了,这万一被发现了,明天一传,都说颜家大小姐寂寞难耐半夜偷会野男人那可如何是好。” “……”颜世宁狠狠瞪了他一眼,而后又道,“你还不走?” “走?当然要走了!”说着,裴瑾起身,脱下鞋子,又扯过被子躺下,“不过得到明早!” 颜世宁闻言一把坐起,见他闭着眼睛睡得坦然,气得肺都炸了。不过很快她又沉住了气,这块狗皮膏药只怕是贴在这了,赶也赶不走了,倒不如随他去,反正她就不信,这厮还真能睡一夜! 这么想着,也继续躺下了,不过是离这狗皮膏药很远的位置。 “话说,你怎么都不来个逃婚的?我这么晚来,其实就是想看你有没有偷偷跑掉的!”半晌后,裴瑾挪近身子笑道。 颜世宁看着他,心中疑惑,他是为这原因来的?一想这厮嘴里的话十句能有九句是假的,便又道,“多谢九王爷提醒。” “那看来我还真是走不得了!”裴瑾说着,干脆又开始脱起了外衫,一副长睡的打算,“反正明晚开始就睡一起了,今晚就当是攒攒经验,嘻嘻。” “……”颜世宁气噎。 本来以为他还要跟刚 才那样动手动脚,所以颜世宁也不管热,抱紧被子就把自己裹严实了。 裴瑾看得分明,不由嘴角咧笑,小狮子看着无畏,心里紧张着呢! 哈哈哈,太好玩了! “小狮子,你真的愿意嫁给我?”裴瑾见她半天不说话,又开口道。而他说这话的时候,虽然声音轻快像是调侃,目光里却是无比的认真,只是被黑夜掩盖,让人看不真切。 颜世宁睁开眼,瞅了他一下,本来想说“我能说不吗”,可话到嘴边,又觉得事到如今说这话没什么意思,只会让他更为得意,便转而柔声笑道:“能嫁给王爷是我三生有幸。” “哦,原来你是这么想的?”裴瑾挑眉。 颜世宁继续微笑,“自然,王爷身份高贵,相貌堂堂,文武双全,又温文尔雅,不知多少闺阁女子想嫁给您了。我薄柳之姿,又无甚才能,嫁给您,实在是祖上积德,自当感激不尽。” 这番话颜世宁说得好生流畅,那表情那语态更是真诚之极。 裴瑾听着不由失笑,“你这是睁着眼说瞎话?” “那也是跟您学的。”颜世宁继续笑若春风。 裴瑾终于忍不住低低笑了出来,好不容易忍住后,又正色道:“原来你那么想嫁给我啊,可惜啊,我是逼不得已才娶你的!” 颜世宁侧目:“什么意思!”难道不是他跑去求亲的! 裴瑾看她神色,忍住笑,只叹了口气,哀声道:“你也知道,太子要娶你妹妹,你这个姐姐挡人道了,准得当炮灰!本来吧,你也就被随便找个人下嫁了,跟我没什么关系,可谁知我一脑抽,偏偏在这时候从南疆赶回来了。看着他们惆怅,我一想,不好,只怕这事最后要落我头上,我也得被炮灰!结果,我还真被炮灰了!” “你想啊,你也好歹是丞相之女,妹妹又是未来的太子妃,这婚事自然是宜上不宜下的。我没回来之前,是京中没个合适的,只能往下里挑,可我回来了,就不一样了。你没见着他们瞧我那眼神哦,一个无权无势的王爷,一个无权无势的丞相之女,多么天造地设的一对啊!” 说到这,裴瑾又重重的叹了口气,“所以啊,我就这么被逼无奈的来娶你了。” 说完,一瞬不瞬的看着颜世宁。 颜世宁也在盯着他看,这一字一句清晰无比的落入耳里,砸在心上,堵得人难受。她也知道自己不管指给谁,对方多半也是不情不愿, 可没想到有一天竟被当着面这么说出来,还是被这个家伙。 不过很快,她又轻轻笑道:“那可真是为难王爷了。” 说着,转身睡去。 懒得理你! 然而裴瑾见状却是急了,他本来还以为听完这些话小狮子能跟之前一样暴跳如雷然后飞起给他一脚呢!他编了这些听上去太像真的的假话也不过是想惹她生气,天知道看着她虚伪的笑他有多别扭。可谁知居然是这平淡反应,那这是生气了? 唉,赶紧上去哄着吧!只希望还跟以前一样好哄。 “哎呀,我说着逗你玩的,你可别当真啊!我是听到消息说太子跟你妹妹好上了想着你准得立马被嫁掉所以才急忙从南疆赶回来的!你都不知道南疆那米老头见我撂摊子要走是死活拦着我不放!甚至还抱着被子搬到我住的地方去了,生怕我偷溜了!我是半夜爬墙跑出去的啊!快马加鞭一刻不得停啊!我的小狮子怎么可以嫁给别人呢,天知道我等你长大等了这么多年!” 听到这最后一句,颜世宁刷的回过了头,咬牙切齿道:“你不说假话会死么!” 类似的话,她已经听了很多次了!以前每次见着,他都要拿这些花言巧语来调戏她!她要再跟第一次那样轻易就信了,那她也真是太白痴了! “额……”裴瑾听着这话,摸了摸下巴,“是哦,这些话我好像都说过了,下次得再想想新鲜的段子。” “去死!”颜世宁终于忍不住,飞起一脚踢了上去。 裴瑾闪得极快,又抱住她的大腿将她拉进了怀里,眯着眼笑道:“对嘛,这才像你。”见她还是气呼呼的,忙道,“我以后对你说真话还不成么!” 颜世宁一脸不信。 裴瑾扫了一眼她的胸,道:“比如……我刚才掐到的是你的胸吧?嘿嘿,感觉比小时候没大多少嘛。” 嗷!颜世宁欲哭无泪。 谁来把他干掉啊! 作者有话要说:小九:(*^__^*)嘻嘻……小没关系,摸摸就大了,反正你还有发展空间。 小宁:...... 苏渣:...... 众人:...... 怎么办,小九这厮太强大了,都把小宁吃的死死的了,小宁,你要强大啊!!老妈看好你!! 额不对,小宁的老妈已经嘎嘣了...... 于是......小宁!你的老干妈看好你!!! ps:谢谢司弦的雷,扑倒摸~ 0娘子洗洗就睡吧 街上敲起二更的锣时,颜世宁看着身边男人睡得香甜,戳着也不动了,终于招架不住倦意,扯过被子睡了过去。 感觉到她均匀的呼吸声传来,裴瑾却睁开了眼。他蹑手蹑脚的起了床,走到了桌案边。 桌上,摆着一个香炉,薰香已燃尽,香味却依然存在。 淡淡的,幽幽的,很是好闻。然而裴瑾捏着灰烬,却是面沉如水。 上次在宫中见着颜世宁,他就在她身上闻到了这种香味,当时只觉熟悉,并未多想,而在刚才他又闻到时,突然想起这熟悉的缘故。只是生怕猜测有误让颜世宁担心,所以他一直闭口不提。 裴瑾捏着香灰闻了又闻,确认跟当年的味道一模一样时,拳头猛的攥紧了! 这就是当年珍贵妃宫里用的香啊! 裴瑾虽为宫女所生,但宫女在生他之时就血崩而死。当时入宫多年始终未有身孕的珍贵妃见他无依无靠,便请旨收养。 珍贵妃虽然性子温和柔顺,身子却极为硬朗,并在将近三十那年又怀有身孕。只是没想到随着胎儿一日日长大,珍贵妃的身子却一日日虚下来。宫里太医多番诊治皆无果,于是“噬母胎”的传说便在宫里流传开来。 噬母胎,厉魂转世,夺母性命,危害亲人。当时这句话,传遍了宫中每个角落。 而像是验证这句话似的,在胎儿四个月后,珍贵妃油尽灯枯,一命呜呼了。 此事已过去十几年,可珍贵妃临死的那一幕始终浮现在面前——她抓着香炉,字字泣血的说: ——“是有人害我!” 的确是有人害她! 珍贵妃死后,裴瑾也生了场大病。而当一个刚入宫的年轻太医给他诊治时闻到空气里残存的香味时,他自言自语道:香有问题! 只是等到裴瑾病愈想要问清楚时,却被告知这位太医家中有事,已经辞官了。 当时裴瑾留了个心眼,将香灰藏了起来,并且跑到太医院里学起了医术,为的就是能察清这到底是什么香。可是还没等到他查个清楚,那香灰就不翼而飞了。至于这香到底是来自何方,一查之下,竟也是个无人知道的结果。 于是珍贵妃之死,彻底成了悬案! 可是没想到,一过十二年,这香又出现了,而且居然出现在了丞相府,出现在了颜世宁的房中!那么,又是谁要害她? 裴瑾眼睛一眯, 想起了那个成日面无表情高傲又冷漠的姑母——康华郡主! 她可是跟皇后好的很啊! 不好现在看来,颜世宁还活蹦乱跳着,想来暂时是无甚大碍。裴瑾不由心悸,幸好他回来的早! 暗忖片刻,裴瑾便想着将这香灰收起来,到时候再寻人好好问。可是找了一圈,也没发现可以收藏的物什,最后一个眼尖,视线落在了颜世宁的肚兜上…… 嘿嘿,借来用用哈。 等到收拾好香灰,裴瑾便打算要走,正要跳窗的时候,想起了这次前来的原因,忙拍了下脑袋道:“差点把正事忘了!” 说着,又回到床边,从怀中掏出个玉佩,小心的放在了颜世宁的手里。 “这是我在南疆无聊时跟地方大佬赌玉玩发现的,本来以为只是块破石头,没想到是一整块的稀世玉石,本来带回来想卖个好价钱的,可一想,除了那些竹蜻蜓纸风筝我还没正而八经送给你过东西了,这个就算是订情信物吧!哈哈,最近这阵子忙着雕琢这玩意了,到今天才算完成,手艺不好,还请见谅哈。哈哈。” 说完,裴瑾揉了一下颜世宁的头,而后干净利落的跳窗走了。 此时已是三更天,马上就得办喜事咯! …… 颜世宁是在噩梦中醒来的,她梦到六岁那年,与裴瑾那厮的第一次见面。 那时据说宫中出了大事,一位怀有四月身孕的贵妃去了,裴瑾是这位贵妃的养子,感情颇厚,故而悲痛欲绝。当时裴瑾的授业恩师正好告老还乡,见他一蹶不振,便思索着将他带出宫中以便缓解心情。老皇帝见着这儿子整日萎靡颇是心烦,便也同意了。 而这位恩师呢,恰巧正是宣城人士,更巧的是,他的祖屋正好在颜世宁母女所住小院的边上。于是有一天晚上,颜世宁在街上跟人打完一架凯旋而归时,便看到了坐在夕阳下的裴瑾。 当时她看着这个漂亮大哥哥一动不动的坐着,只觉奇怪,想了想,便咬着手指走了过去。 “你在看什么!”她问。 “我在看天上掉馅饼。”他答。 “骗人!天上只会掉鸟屎!”她很不屑。 “我不骗你,我刚才就等到了一个,你看,这就是!”他从边上拿起个馅饼边吃边道。 看着他认真的表情,她信了,然后开始仰着头傻乎乎的望天。 “你不能站 在这,你得站边上一点,对对,就是那里。”他指挥着。 而当她走到他指定的位置时,只觉脚底一软,接着就是整个人摔了下去。 对,那下边就是一个他挖好的准备逮野兔的陷阱! 她开始很没出息的哭起来,哭声引来了恩师。 “你在做什么?”恩师问。 “老师,我刚看到一个小丫头掉到陷阱里去了,看她哭得厉害,就想把师娘做的馅饼给她吃,并想着怎么把她拉上来……” 听到他有模有样的说着,她当时就愣住了,他怎么可以这样呢,怎么可以用这么诚实的表情将谎话说得那么顺畅呢!而当发现自己再解释都没用的时候,她就哭得更厉害了…… 骗子! 大骗子! 而颜世宁就在自己的哇哇大哭声中惊醒的。她先是看向床内,发现空空如也时松了口气,待看到窗外的鱼肚白时,又沮丧的躺倒在了床上。 天!梦里她只是跳进了一个浅浅的陷阱里,一下就爬出来了,可现实里,她是被那厮拖进了一个巨大的陷阱里,是一辈子的事啊!是非死不能逃生啊! 去他妈的一蹶不振,去他妈的悲痛欲绝!颜世宁想起当时的传言,真是恨的咬牙切齿,因为在之后跟这厮几次三番打交道中,她被告知这是恩师见宫里有人对他不利,所以找了个借口把他带出来啊! 这厮就是个擅长演戏并且无时无刻不在演戏的货啊!而且还满嘴谎言骗死人不偿命! 可是他怎么就能骗过所有人呢!怎么就能骗出个“温良恭谨”的贤名呢! 难道这天下人都瞎了眼么! 颜世宁无比抓狂,直想砸床,而当她手碰到一个硬硬的东西时,一个激灵,转开了注意力。 这是块完美无暇的玉,小半个手掌大,背面摸起来温润光滑,只是翻过来一看……颜世宁吐血了,这上面竟然是只小狮子! 狮子也就狮子了!怎么还炸毛的啊! 不用想,就知道这东西是谁的了。 而当在稍后她翻来覆去寻找肚兜始终无果时,真的炸毛了——你丫没事拿我肚兜干什么! …… 虽然裴瑾跟老皇帝说着一切从简,但到底是皇家娶媳,婚礼依然很是隆重。街头小巷围满了人,都在说着“天造地设”这一话题。 在普通老百姓的眼里,九贤王 是温文而雅的,是清风明月般的存在,如今娶了相府那位温柔可人端庄贤惠的大小姐,真是再合适不过。 而在那些稍微知情的人眼里,这样的“天造地设”又有着别样的含义——都是不受宠的人,结了这对姻缘倒也匹配。本来他们还担心九贤王迟迟不娶是另有所图,如今见他娶了个无权势的女子,便放下心来——九贤王果然无意皇位! 当然,还有一些人见着九贤王额头上居然有个大包时不由产生了疑惑。 九贤王的解释是:“得知要迎娶颜家大小姐,心情甚是激动,因此一个不察,撞到了门柱,见笑,见笑。” 众人心照不宣。 颜世宁则是撇嘴:呸! 鞭炮第一次响,新郎倌来;鞭炮第二次响,新郎倌走;鞭炮第三次响,新娘到。而后,拜天拜地拜高堂,最后送入洞房。 全程颜世宁都很麻木,无甚欢喜,有的只是无限的愁绪,只是等到被送入洞房扶至床边坐下时,她竟开始紧张起来。 那厮正在边上站着,不动也不说话,不知道又想搞什么鬼!按理说他把她送到洞房后就该滚去陪客人么! 颜世宁很想把喜帕揭开看个究竟,可想着此时屋中还有人,自己还得做出个淑女样子,于是也就忍了。 裴瑾则是在思考一个问题——揭喜帕得是回来以后,可我现在就想看,那该怎么办! 啊,有了! “哎呀,有东西掉了。”裴瑾大呼一声,弯下腰去。 于是—— 在拣东西时,他抬头一瞥,咧嘴一笑。 在起身时,又凑在她耳边飞快说了句,“等我,很快回来。” 颜世宁看着那张阴谋得逞的笑脸,强按下抬起一脚的冲动。 这边裴瑾如愿以偿的见了自己的新娘一面后,喜滋滋的走出了门。 啧啧,今天小狮子可真漂亮! 裴瑾一走,整个屋子都安静了。颜世宁揭开喜帕,吐了口气,而后当真一仰躺倒下去。 呀,什么东西,这么磕人! 一看,花生红枣若干。 颜世宁躺着无聊,拨花生吃——“呸,生的!” 吐掉后又开始吃起红枣…… 而正如裴瑾所说的,颜世宁只觉自己刚眯了一会,他就回来了。颜世宁赶紧披上喜帕坐正身子。 “你们别扶我,我怎么可能醉呢!呵呵,王大人说笑了。啊?不是王大人,可你肯定是李大人!不是?那你到底是谁?哦,是七哥啊。哦呵呵,那大概真是我喝醉了。不甚酒力有失体统,七哥见谅啊!难得喜事实在高兴多喝了几杯……不用送了,我自己可以,你们继续喝啊!呵呵,我先告辞了!额,这门在哪呢?哦,在这啊!不对啊,这门槛怎么这么高啊!” “王爷,那是窗!您可不能爬!” 噗!颜世宁听着外边传来的声音,差点笑出来。赶紧这厮爬窗还爬上瘾了! 额不对,这厮酒量无比的好,当年可是干掉一坛子酒而安然无恙的!他不甚酒力才怪! 擦!这货又开始装起来了! 果然,等到裴瑾踉跄的推开门,将众人拦在门外,又拴上门后,顷刻间醉态一扫,两眼放光,麻溜的跑到床边,嬉皮笑脸道:“娘子,久等了吧!” 说着,伸出手揭开了喜帕。 红烛下,颜世宁粉面朱唇,目若秋水,裴瑾不由看呆了,只一瞬不瞬的盯着她看。 颜世宁被盯的发毛,“你看什么!” 裴瑾伸出手,抚了下她的唇—— 手指温热,触碰在嘴唇上的一刹那,颜世宁心猛然一窒。抬头看向面前那人,他的眸子也是一瞬深邃,让人看着慌张。 颜世宁心跳加快了。 谁知裴瑾却突然笑起来了,“瞧你紧张的,我只不过是看你嘴上有东西给你弄掉。” 颜世宁一看,他的手指上,赫然是一块枣皮。 擦!吓死了! “是不是有人刚才想多了?”裴瑾说着,坐下开始脱靴子,“不过想多也没关系,反正是早晚的事!来吧娘子,咱们赶紧办正事吧!” “什么正事!”颜世宁又开始紧张了。 “你说呢?”裴瑾开始脱衣服。 颜世宁想起了“洞房花烛”四个字! 裴瑾看她紧绷的身子,终于忍不住哈哈大笑,“还能有什么正事,当然是洗洗早点睡啦!” …… 片刻后。 “你轻点!” “重点不是更舒服吗?” “痛啊!” …… 那些贴着门窗站着的人听到这样的声音,各个露出了猥琐的笑意…… 作者有话要说:嗷!!!吃还是不吃!!!这是个问题!!! ps:谢谢小个子昊的地雷~欢乐的扭身子(^o^)/~ 0洞房花烛夜太长 此时颜世宁坐在床上,手撑着床,还攥紧了被子,像是承受着巨大的痛苦般。而她的身下,裴瑾抿嘴含笑,时不时的还舔一下唇。 “你好了没有啊!”颜世宁终于受不了了。 “快了快了。”裴瑾说着,手上还不停揉捏着。 颜世宁被按得眼泪都快流出来了,虽然这的确很舒服,可是也很痛啊! 谁能告诉她这厮什么时候学会揉脚了! 他学会揉脚了为什么又非得缠着给她揉啊! 好不容易等到裴瑾松开她的脚,颜世宁赶紧爬上床滚进了里边,死活再不肯让他揉了——这手艺也太渣了! 裴瑾见状,嘿嘿一笑,听着屋外没了动静,也不再继续,只低声戏谑道:“娘子这么心急的爬上床,是不是等不及了?稍等片刻,为夫一定会让你满意的。”说着,邪邪一笑后,转身走了。 “无耻!”颜世宁看着他的背影,心里暗骂。 裴瑾很快就梳洗完回来了,见颜世宁抱着被子坐在床角一脸警惕的样子,笑道:“难道娘子准备就这样子睡一宿?” 此时他只穿着个亵衣,还敞着,于是胸膛半露,再配着唇红齿白盈盈笑意,说不出的风流。而颜世宁却是穿了个整整齐齐,扣了个严严实实,再配上脸上神情,整一个严阵以待。 裴瑾见她手紧攥着被角,抿嘴一笑,上床后也不逼近,只侧身躺着,手撑着脑袋道:“娘子不是贤良淑德么,那定是颇懂为妻之道的,来吧,为夫已经迫不及待的等着被伺候了。” 颜世宁闻言,目光如刀——她就知道今天晚上准被消遣死! 裴瑾看她这愤愤神情,笑得更加灿烂,却也不再逗,干脆一把将她拉进了怀里,“来,春宵苦短,别浪费时间。” 搂紧腰,贴紧身,呼吸可闻。 颜世宁身子僵硬了,回过神来后忙伸出手将两人隔阻开。可是当手触碰到他的胸膛时,又像是被灼烧了般,赶紧收手。 谁知却被裴瑾一把抓住,“想摸就摸嘛,千万别客气。” “……”颜世宁看着他笑得流氓,牙齿又痒了,低头张嘴又朝他手上咬了下去。 裴瑾早有防备,抓起她的手就放到她的头顶上,然后翻身压上,目光挑逗:“又想咬人了,嗯?” 手被束住,双腿被缠住,小腹又被压着,这姿势真是要多暧/昧就多暧/昧,要多别扭就多 别扭,颜世宁只觉自己又被吃的死死的,真是愤懑到了极点。 “我怎么觉得你有点抵死不从的意味啊,怎么,难道不想跟我……嘿嘿,如果你真的不愿意,你就直说嘛,我肯定不会逼你的。你要相信我,我会尊重你的选择的。” 这番话,说得那么正经那么诚恳,好一番君子作风。可颜世宁却挣扎的更厉害了! 擦!你都说了尊重我了,为嘛这手还在不停解扣子! 这手法还那么娴熟,一眨眼都从脖子解到腰间了! 颜世宁挣扎不得,怒极反笑:“那王爷倒是说说,我还能有什么选择?” 裴瑾点头微笑,“你可以选择待会是什么姿势。” “……” 嗷!混蛋! 说话间,裴瑾已解开了她的外衫,并丢到了一边,现在她的身上就是一个轻薄的亵衣了,里面的月色肚兜都能隐隐瞧着痕迹。 昨日在相府时都没穿,现在倒穿上了,不嫌热了?裴槿笑着摇头,然后再次覆上身来。可是很快他发现不对劲了——小狮子怎么突然不挣扎也不反抗了? “怎么突然这么老实了?”老鼠不动了,猫觉得玩着没意思了,也停了下来。 颜世宁眯眼笑:“突然想着,不管嫁给谁,都会挨这么一次的。早死晚死都是死,倒不如早死早超生。王爷,您慢慢享用。” 说着,躺平身子,闭上眼睛,一副任君采撷的模样。 她算是想开了,这厮就是以折磨她为乐的,与其被他一次次的调戏供他欢娱,倒不如干净利落的配合了事!反正夫妻这事也是逃不开的! 丫的,你想怎样就怎样吧! 裴瑾看着她视死如归的样子,哑然失笑,好嘛,找到新的应对策略了啊! 不过—— 嘿嘿,想装死?哪那么容易。爷还没玩够呢! 笑着,手又开始动起来。 本来颜世宁想不管裴瑾说什么做什么,她都一动不动装死的,可当裴瑾的手伸进她的亵衣触碰到她的肌肤时,尽管她克制着不动,可全身还是起了鸡皮疙瘩。 而裴瑾看着她翕动的睫毛抿紧的唇,笑得更坏了,手也更加往里伸去,外加柔情似水道:“娘子,既然已经准备好了献身,就不要那么紧张嘛,为夫会很温柔的……” “……”我忍! 裴瑾见她 真的不阻拦,手更放肆了。 当他的手摩挲着自己的小腹时,颜世宁绷紧了身子;待它伸至腰间有意无意的打着圈时,她的身子止不住的颤抖了;等到它绕到后面在背上上下轻挠,又痒又麻的感觉爬遍全身时,她不由自主的就弓起了身,只是,她依然死死咬住了唇! 我再忍! 而这边,裴瑾见自己都这样了她还一动不动,开始蹙眉了,“为夫都这样了,娘子都没个反应,看来为夫还得再接再厉啊!” 而后,手指摸到肚兜的结,轻轻一抽。 颜世宁感觉到胸前一凉时,终于忍不住了。看到自己的肚兜被扯掉,酥胸又半露时,脸腾的就烧成了火。 肚兜被扯掉,亵衣里面再无遮拦,那只手,也再无阻碍! 颜世宁有些慌,抬头看向裴瑾,却见他的脸上,还是一如既往的戏谑笑意,“天气还不够凉快,穿那么多作甚,不如解了舒坦。” 而这时,她感觉到那只手又移动了。 肚兜都被扯掉了,那手还能去哪!颜世宁的拳头握紧了。 谁知,那手只是从后背挪到了腰间,重重一掐后将她整个搂住抱在怀里。 两个人,再无一丝缝隙! 当颜世宁感觉到顶在小腹上的那硬硬的东西后,心都快要跳出来了。只是还没作何反应,裴瑾已经俯下了头,堵住了她的唇。 轰! 顷刻间,整个世界坍塌了。颜世宁瞪大眼睛,好似魂飞魄散了。 停留在她脑海里最后的画面是,裴瑾低下头时,那一闪而逝的表情。 清清亮亮的眼神,却有着炽炽热热的欲念,无法掩盖,无法阻拦,可脸上,却是难得一见的郁闷。 她来不及想,又一股冲击已将她砸得晕眩。 先是轻轻含着唇,接着是抑制不住的用力吮咬,到最后是长舌直入攻城掠地。颜世宁感觉着贝齿被舔噬,软舌被纠缠,一瞬忘了呼吸。 而裴瑾的呼吸却越来越重了,搂着她腰的胳膊也箍得越来越紧了,简直就像是要把她揉进骨子里。 红烛在燃烧,猛龙在叫嚣,只待颠鸾倒凤无止境,成就这良宵。 可是…… 片刻后,裴瑾竟放开了颜世宁。 “娘子,这滋味可销/魂?”裴瑾舔了舔唇,笑道。 颜世宁猛然回神, 重重的喘了口气——她刚才惊得忘了喘气都快憋死了!听到他无赖的语气,想起了什么,转头看去,却见他的眸中情/欲之色也已不在,只剩下了一片清明。 怎么回事?难道是自己刚才看错了? 不会啊,刚才明明看到了! 颜世宁深吸一口气,她又被这厮骗了! “是不是以为我刚才就要吃了你?”裴瑾一手揽过她,笑道。 颜世宁还在心潮起伏,也不回应。不过刚才她确实以为那事就要发生了。 “刚才逗你玩呢,吓你的!”裴瑾说着微微侧了侧身,“为夫可是个君子,从来不强人所难。更何况,刚才我也说过了,不会逼你的嘛!所以你放心,不到你心甘情愿的那天,我是不会碰你的。” 颜世宁听着前面的话,心里想着果然是寻她开心的,听到后面的话,则是想着这厮又开始虚伪了! 不想再看到他那张脸了!颜世宁低下头挪开视线,谁知一个不小心,又看到他亵裤上一处正高高顶起。 赶紧再把视线挪开! 等等!不对啊! 不是逗她玩的么,怎么会有反应? 既然有了反应怎么又要推开她? 难道他是克制住了冲动? 颜世宁狐疑的看着他,想要从他脸上看出什么,可是除了温和微笑,再无其他。 啊啊啊,这混蛋到底哪句是真哪句是假啊! 颜世宁抱着被子想了半天,终于决定相信他后面说的!毕竟他虽然嘴上总是不正经——当然手脚也没见得多规矩,但总体来说,也不是个会强逼着别人做这事的人! 想到这,颜世宁对他暗暗恢复了一点好印象。 而那边,裴瑾看着颜世宁身子放松下来,知道她是相信了自己的话,不再警惕了,于是在心里开始叉腰大笑:又被骗了吧!不是老子不想吃了你!而是还不到时候!等你把体内的毒排了,老子再将你吃干抹尽! 随后又无语长叹,天知道他一开始只是想逗她玩的,谁知玩着玩着,竟是玩火***了!要不是自持力惊人,还真要出大事了! 昨晚想着好歹要等到洞房花烛,所以死死忍着,可没想到今晚还得死死忍着! 裴瑾看着燃了一半的红烛,欲哭无泪,人家都是春宵苦短,他倒好,怎么都觉得是个漫漫长夜啊! 真是太郁闷了 ! 作者有话要说:苏渣正色:永远不要相信裴瑾的话,因为他永远在骗人。 小九微笑:母亲大人,您是个勤劳勇敢美丽善良的人。 苏渣望天:额,这个话大家可以相信... 0狐媚丫鬟要爬床 第二天早上,颜世宁睁开眼,就看到了撑着头正看着他的裴瑾,那眼里,真叫个含情脉脉。 颜世宁却是吓了一跳,天知道刚才她正梦到这厮不停狞笑。 裴瑾掀开她卷在身上的被子,柔声道:“娘子,该起床了,还得去宫中请安呢。” 颜世宁看着窗外蒙蒙亮的天,撇了撇嘴,道:“那我去拿衣服。” 她的嫁妆放在内间,也不多,就几个箱子。她打开其中一个,翻出了一套看上去挺鲜艳华丽的衣裙。 然而裴瑾摸着那料子,却是微微的蹙了蹙眉,面子虽好,里子却不行,甚至还不如上个月在宫筵上时穿的那身。 “怎么,有什么问题?”颜世宁回头见他神色不对,疑惑道。 “没什么,”裴瑾换上笑脸,“只是突然想起上次见面时娘子的曼妙风姿。” 裴瑾有意转开话题,奈何颜世宁心思缜密,还是看出了什么,不过她也不在意,只顺水推舟道:“风姿再甚,终不及王爷。” 颜世宁的新衣,都是康华郡主拨下银两让人赶着缝制的。康华郡主对这个女儿一贯冷淡不曾善待,这两年,她从来没有过问过她的衣食住行,只每月拨给她所需的东西就算完事。就说之前穿的衣裳,颜世宁最好的也比不过颜世静最普通的。所以轮到这新衣上,也不过是比原来稍微好些。 对于这些事情,颜世宁早就知道的一清二楚,不过这些东西都不重要,争之也无益,倒不如一笑了之。 裴瑾看着她绕至屏风后更衣,沉了下眸。而后想到什么,摇头一笑,趁她看不到忙走至床边,拾起白锦帕,又咬破了手指…… 这时,外边传来娇媚一声,“王爷,奴婢可进来了啊!” 裴瑾收好锦帕,回头见颜世宁穿得差不多了正走出来,就应了。而颜世宁听着这都能让人听酥骨头的声音,是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门被推开,丫鬟们端着漱洗之物鱼贯而入。为首的那个十七八岁,盘着松松的云髻,插着珠钗,下边则是留了一束青丝垂在胸前;身上是着一袭曳地长裙,莲步微摇时,分外袅袅婷婷。 颜世宁心中暗赞,倒也是个美人儿。不过这又是谁? 疑惑间,那人开口了,“王爷,奴婢给您更衣。” 颜世宁听声音认出她就是刚才说话的人,心下暗忖:她居然是丫鬟?那怎么打扮成主子样? 再看 她抿嘴一笑,媚眼一抛后就挪到裴瑾身边要给他更衣,颜世宁有些明白了,看来这丫鬟可不是个普通的丫鬟啊! 那边裴瑾见着秋月又缠来了,心一抽,转眼见颜世宁笑得古怪,忙道:“秋月,我自己来就好了,你先去伺候王妃。” “啊,原来奴婢不是一直伺候你的嘛!”秋月蹙起眉,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 “真的不用,你快到王妃那去吧,时辰不早了还得进宫,可耽误不得。”裴瑾继续温言推辞。 秋月见他执意,无可奈何,只能不甘不愿的走到颜世宁身边。 颜世宁看她冷着个脸完全没了先前的眉开眼笑,不由抿唇思索,这是全然不把她放在眼里啊,还不带半点掩饰的。一个丫鬟,怎么有这么大的胆子? 颜世宁的脑子里很快冒出了恃宠而娇这个词,不由又扫向了站在一旁的裴瑾,依着刚才这秋月的热络,你们俩没猫腻才怪! 哎呦,有就有嘛,何必要在我跟前撇清关系装清白呢?人家可是美名在外的,胡乱吃醋这码事可有违这个贤字啊! 想着,颜世宁抿嘴一笑。 那边裴瑾冷不丁的回头,正好碰到颜世宁笑得个春风化雨,不知怎么的,他觉得背上一阵凉。 而秋月看着他们俩眉来眼去把自己当个死人似的,不高兴了,就刚才裴瑾让她伺候王妃她心里就堵着口气呢,想她三年前来到王府就一直是王爷跟前的,哪里还伺候过别人啊!更何况,就这么个没什么来头的,居然让她伺候她?!真是太过分了! 心里有气,手上也失了轻重,于是只听“哎呀”一声,颜世宁捂住了头。 而那梳子上,好几根缠发。 “怎么回事!”裴瑾听到声音,赶紧过来。 秋月心知自己犯了错,忙道:“是奴婢笨手笨脚,把王妃的头发扯下来了。”不过随后她又小声嘀咕道,“奴婢伺候惯了王爷,伺候别人还不顺手嘛……” 颜世宁一听这话,目光一瞬深邃,不过很快她又抬头看向裴瑾,笑道:“既然如此,那她便继续伺候王爷吧!” 裴瑾还来不及开口,秋月已经插话道:“说得就是嘛,王妃还是由自己的贴身丫头伺候的好,奴婢是王爷的贴身丫头,还是服侍起王爷利索点。” 两个“贴身”,音咬的都很重,那是皆有所指! 颜世宁出嫁,相府陪嫁了几个丫鬟小厮,却没一个贴 身的。而颜世宁活到十八岁,也从来没有一个像样的贴身丫鬟。 原来她跟容氏住宣城的时候,虽然颜正时不时的寄钱来,然而容氏总是分文不要悉数退还,仅靠着自己开着杂货店挣钱养家,虽然能吃饱穿暖,却也并不富裕,家中也就只请了一个寡妇下人。 后来容氏死了,颜世宁本来想带着寡妇一起上京的,她想着娘亲死了,也就这么一个熟悉的人了,谁知寡妇却说要去投奔远房亲戚不跟她一道去了。于是她就孤身一人来到了京城。 相府里,众人都是看康华郡主脸色行事的,虽然颜正给她拨了几个丫头,但没一个是把她放在眼里的。 所以等到出嫁,颜正询问要带她们哪几个时,颜世宁干脆全部回绝了。与其身边跟几个不听话的丫头,倒不如孤军奋斗。 而现在秋月说这话,自然是明知顾问,是在嘲笑她底子薄孤苦伶仃。 至于后一个“贴身”的含义,那就再明白不过了,无非就是想告诉她——王爷跟我,可不同一般! 颜世宁心知肚明,却不说话了,只笑眯眯的看着裴瑾——王爷,您看着办吧! 裴瑾觉得后背更冷了,这头也更大了。府上所有的人中他最烦的就是这个秋月,可偏偏她又是身份最特殊的一个,不好寻着由头将她赶走,本来想着趁机让小狮子训导训导,谁知她竟只是不管不问一副看好戏的样子。 得了,差点忘了她可是“贤”名在外了! 这妮子这会儿准又开始装了! “算了,反正都差不多了,收拾收拾就进宫去吧。”裴瑾想了想,吐出这么一句。 收拾秋月那几个,不急于一时。 而颜世宁听着这话,确认了,裴瑾这厮果然宠着这丫鬟呢! 好嘛! 收回视线,沉住气,自己把鬓角的几缕碎发压住,余光瞥见秋月转身要走,脚尖微移,踩住曳地长裙…… 而后,只听“哎呀”一声,秋月顿时摔了个狗啃泥。 “哎呀。”颜世宁也佯装惊慌,赶紧起身相扶,“好好的怎么就摔倒了,大概是拌到椅子腿了,怎么样,摔得疼不疼?” 秋月为了显示出高胸细腰,将束腰绑得紧紧的,这么猛一摔,束腰“啪”的一下就裂开了,然后便是衣衫凌乱狼狈不堪。 众人看得侧目,她却好像丝毫不在意,只推开颜世宁的手,梨花带雨的看着裴 瑾,娇啼道:“王爷,奴婢摔的好疼啊!” 裴瑾这会儿都快笑断肠子了,刚才颜世宁这点小动作他可全看在了眼里,他就知道小狮子可不是好惹的,是个有恩有时候忘记报——比如对他,有仇却从来不会忍过十年再报的人,一般她都不记仇,因为她都是当场就报了! 啊哈哈!这一大早的太欢乐了! 但是,尽管裴瑾心里笑得直抽,脸上却还是一副惊讶又心疼的模样,“怎么就摔着了呢,来人啊,赶紧把她扶起来,送到北斗先生那里去看一下,千万别摔出什么事来!” 说完又对着颜世宁温柔道:“爱妃好了吧,那我们就走了,省得宫里等久了。来,我扶着你。” 秋月看着他们走开,傻眼了,不是王爷该将她抱起然后嘘寒问暖么,怎么反而扶着那女人走了! 她又没摔疼,有什么好扶的! 想到昨晚听到的声音,她又一瞬了然,然后气得更厉害了。 而这时颜世宁突然又回头道:“哦,我差点忘了,穿长裙挺不方便的,以免摔倒,秋月姑娘还是换个别的衣裳吧。” 秋月闻言,也不理她,只委屈着向裴瑾道:“王爷,可是您说奴婢穿长裙特别有风韵奴婢才一直穿长裙的。” 裴瑾看着颜世宁又笑眯眯的看向了自己,干笑道:“是嘛,呵呵,不过秋月这么漂亮,想来穿别的也一样好看的。呵呵,爱妃,我们还是快走吧。” 等到他们走远,一个丫鬟走到秋月跟前,小声道:“秋月姐姐,要不要扶您去北斗先生那看看。” 秋月闻言,挺起了身子,骂道:“我才不要去见那鬼东西呢!” 北斗先生在贤王府里,可从来是个让人又惧又怕的存在。 马车里,颜世宁坐得端庄持重,脸上始终矜持笑意。 裴瑾托着腮看着她,颇觉有趣,“爱妃刚才可是吃醋了?” “妾身不敢。”颜世宁看都不看他。 裴瑾却忍不住一把把她拉在怀里狠亲了一口,“哈哈,那你为什么要踩她裙子让她摔倒?” 颜世宁连忙推开他,知道刚才准是被这厮看到了,又道:“是么,我怎么不知道?定是王爷看岔了。” 裴瑾看她狡辩,欢喜的不得了,要不是顾着仪容还真想把她狠揉一把。 “她叫秋月,是我外祖威国公送来的人,是国公府上老管家的孙女, 仗着身份特殊,难免胡闹了些。”想了想后,裴瑾还是解释道,不过再深一点的,比如“身份特殊”的更深层的含义,就不能多说了。 颜世宁本来听到“外祖”一词还有些疑惑,一想后明白那指的不是他生母的娘家,而是珍贵妃的娘家。不过听到他后面的话,又眯眼笑了,“难道不是王爷宠着的?” 看着裴瑾又想解释,她赶紧道:“不用解释不用解释,妾身理解。呵呵,不想当主子的丫鬟都不是好主子,人家秋月姑娘也是个有追求有理想的人嘛!” “哦?爱妃不介意别的女人爬上为夫的床?” “当然不介意了,妾身还想着,多多益善啊!” 裴瑾看着她无比认真的表情,强忍住掐死她的冲动,他刚才是多天真还指望着她能吃下醋? 片刻后,颜世宁想到什么,从怀里掏出那块玉配,道:“你那天把这东西落我床上了,昨天忙忘了也没给你,刚才又没得空。” 裴瑾见她误会了,也没解释,只往她手里一塞,道:“这玉佩是我在南疆捡来的,看着跟你很像,果然啊,它一见到你就不想走了,肯定是倍觉亲切。哈哈,既然这样,你先收着吧!” “……你才跟它亲切呢!你全家都跟它亲切!”颜世宁无语,“那你拿我肚兜干什么!” “额,我也不知道我怎么就拿了,也许是它觉得跟我亲切偷偷跟我走了吧。”裴瑾见终于把她也激恼了,赶紧再接再厉。 果然,颜世宁目露凶光,又想咬他了! “乖啦,想咬咱们晚上回家慢慢咬,马上就到了。”裴瑾给她扶好金钗,又笑道,“别瞪我,记得贤良淑德哦,别一下就给露出狐狸尾巴了。” “王爷您脸上这面具也得戴紧了哈,省得一不小心掉了,露出你虚伪无耻的嘴脸。” “呵呵,彼此彼此。” 于是,等到了宫门处,两人从马车上走下时,又是一个温良恭谨,一个温雅贤淑。 而宫里的很多人,早就等着了。 作者有话要说: 苏渣:亲们真的不准备收藏我蛮?嗯哼,你们给老纸等着!老纸看不到收藏君留言君就......就......就哭给你们看,你看,你看,老纸真哭了!_ 众人鄙视道:有种你别一边滴眼药水一边切洋葱!(#‵′)凸 苏渣:(⊙o⊙)…被发现了 【嗷!打滚求收藏嗷!】 另:谢谢素素的雷,谢谢果果的三个雷,破费鸟~~(≧▽≦)/~啦啦啦 0针锋相对不停歇 皇上在早朝,于是两人首先去的便是栖凤宫。 皇后今年四十来岁,只是容貌清丽又保养极好,因此看着只有三十出头。此时她正穿着一袭暗绣百花齐放的镶金线华服端坐在高位,笑吟吟的看着颜世宁,朱唇轻启道:“两年前初见着你时,本宫便想,这丫头好生标致,也不知以后便宜了谁,倒没想,最后竟便宜了九儿。早知道如此,就该早早把九儿你喊回来,也省得浪费了这大好时候。” 这话听着好生亲切,好生随和,颜世宁却不敢掉以轻心。虽然她与皇后之前未曾打过交道,但通过颜世静,她早就知道康华郡主与皇后娘娘是嫡亲的姨姊妹,感情好到没边。那么康华郡主如此厌恶她,与她交好的皇后娘娘自然没理由喜欢的。 所以她这话,无非就是场面话罢了。毕竟若说虚伪城府,后宫之中可都是高手。 “母后过奖了,嫁给王爷是世宁的福分。”说着,颜世宁朝裴瑾温柔又娇羞一笑。 “不,能娶宁妹这位贤妻是瑾的福分。”裴瑾笑得更温柔。 颜世宁嘴角忍不住一抽。早上当着丫鬟的面迸出个“爱妃”就把她恶心的够呛,这会又冒出来个“宁妹”! 擦,你还能再恶心点么! 皇后听着他们夫妻这么个对话,手也僵了僵——这感觉怎么那么熟悉,就跟当年她嫁给皇上时一样,不过他们俩是逢场作戏,也不知道这两个……应该不是了,裴瑾的眸中可是化不开的浓情。 突然间,她觉得裴瑾温柔的笑意有些刺眼,端起杯子挡住嘴角的冷笑,抿了一口茶放下后,脸上却又恢复了慈祥笑容,“看着你们夫妻恩爱本宫颇觉欣慰,本来还想着九儿多年不娶,是心里放不下盈儿那孩子……咳咳,果然是老糊涂了,没事说这作甚,来,吃糕点,这糕点味道很不错……” 皇后点了一句,假意扯开话题,看到颜世宁如预料中的蹙了蹙眉后,满意的笑了。等到再去观察裴瑾时,他已端起了杯子低下了头。 盈儿?是谁?这冷不丁冒出来的名字让颜世宁一阵疑惑。想了想,终于想出来了。 六年前,裴瑾十八岁的时候,皇帝曾指过一门婚,女方也是王侯之女,身份高贵,名字里就有个盈字。当时颜世宁从隔壁师娘那听到这消息后,还重重的舒了一口气,心想那混蛋娶了娘子,就不会再来找她麻烦了吧! 谁知这门亲事定下不到两月,此女便突染恶疾一命呜呼了,于是裴瑾又一次 忧郁哀伤了。当时宣城水患,朝中颇为头疼,裴瑾便主动请旨前去治理水患,说是避免触景生情。再于是,就轮到颜世宁忧郁哀伤了…… 那么现在皇后有意无意的提起这人是为了……挑拨离间给他们添堵? 哦呵呵,皇后娘娘,您白费心了! 别说还没娶进门了,就算娶进门了,咱也不会堵啊! 这时,门外宫人喊道:“皇上驾到!太子殿下驾到!穆贵妃娘娘驾到!” 屋内众人赶紧起身相迎,各自行礼。 颜世宁跪在地上,感觉到一抹明黄色的衣袂打跟前晃过,虽然极力稳住心神,但还是紧张了——这可是她第一次见着她这位公爹啊,是这天底下至高无上的一个人啊! “都起来吧,一家人,礼就免了。”延帝说着,径自坐上高位,又从皇后手中接过茶喝了起来。 众人依言,择席而座。皇后坐于延帝左下侧,太子坐她旁边;穆贵妃坐于右侧,她的下方是裴瑾二人。 坐定后,皇后扫了一眼穆贵妃,见她打扮的富丽堂皇远甚于己,轻轻一笑后,闲闲道:“妹妹今日打扮的真美。” 这两人明争暗斗几十年了,皇后再厉害的招都接过,此时这几句暗藏玄机的话还真是小菜一碟——想要说我抢了新娘子的风头不知分寸么?呵。 “妹妹再美,终不及姐姐。”穆贵妃轻飘飘的说完一句后,又叹道,“只不过啊,岁月不饶人呀,现在出门都得打扮了才能见人,穿衣服也都得挑着穿,哪像新娘子年轻,穿什么衣服都好看。” 皇后一听这话,身子挺直了。颜世宁身上这衣裳是什么货色她一眼就瞧出来了,见着时还无奈摇头,自己那姨妹果然是将她们母女厌恶到了极点,一分银子都不愿意砸在她们头上。 不过虽然她心底有点埋怨康华郡主做的太明显,但也没当一回事,谁知一转竟被穆贵妃寻着话头点了出来。 新娘子的衣服不够好,那是娘家财力有限。可堂堂相府财力怎会有限?想来便是康华郡主不愿尽力罢了。 为什么不愿尽力?是因为这不是自己的亲生女儿?还是因为只嫁了个不受宠的王爷?还是两者皆有?这里面的文章可多了! 但不管是什么,那总是你娘家人的问题,你这个皇后难免要牵连。 果然,延帝听着这话,看了眼颜世宁后微微皱了下眉,虽然他自己对这个儿子并未当回事,但 他可容不得别人把他的儿子不当回事! “朕记得康华小时候做事就没什么分寸,没想到老了还是这样,你这个做姐姐的,也不知道提点提点。”延帝搁下茶盏,淡淡道。 皇后赶紧低头,“是臣妾疏忽了。”心里却是对穆贵妃咒骂了好几回。 穆贵妃则是见好就好,不再多言。 底下的颜世宁听着这两个女人扯到自己,一开始还有些紧张,琢磨着到底该怎么回应,是该为康华郡主说几句话显示自己的无争无求豁达开朗呢,还是该装出一副委屈博人同情——这样字字句句暗含玄机的针锋相对的场面,她还真没经验啊! 等到余光瞥见边上裴瑾低着个头一副老僧入定的样子,顿时豁然开朗——得,装死才是正道! 不过很快她就发觉到了不对劲,为什么她老感觉有人在盯着她看呢? 疑惑的抬头寻觅目光,谁知一下与对面的太子来了个四目相对。 太子像是被当场逮住般,吓了一跳后赶紧挪开了视线。 颜世宁见状更疑惑了,太子老盯着她看干什么?看就看了,被发现了那么心虚干什么? 太子裴琳,今年十八,长得唇红齿白,清秀之极,有时脸上还能见着羞色。当初颜世宁头一回参加宫筵看见他时,还以为是哪家扮男装玩的小姐。 而他之所以要看颜世宁,则是因为他惦记了很久了。 他早就知道颜家还有个长女,却一直没在意。在最近几次宫筵时他又被颜世静缠着,根本无暇顾他人。直到上次见了个正面,顿时心上一窒。 虽然相比之下,颜世静更美,但其实他对她说不出多么喜欢,要不是被皇后逼着,要不是端午那天多喝了杯犯了大错,他根本没想过娶颜世静。 颜世静太厉害了,他总觉得温婉的女子才适合他,而那天,颜世宁一身月色长裙站在花架旁低头含笑的样子,就深深的拨动了他的心弦,并且惦念至今。 当听闻九哥要娶她时,他甚至还怅惘了下。 …… 午膳是在宫里吃的,虽然也是谈笑风生,但颜世宁总觉得拘谨。而且她发现,同样是儿子,延帝对七王跟太子明显热络许多,对裴瑾却很是冷淡。 皇上如此,其余人自然也有一学一,于是,虽然今天他们这对新婚夫妇才是主角,但到最后,颜世宁竟发现他们俩成了摆设。 一开始她 还觉得这种氛围太过古怪,一想又了然,这不就跟她在相府时一样么,不过就是多余的人。综其原因,就是一个不受宠而已。 然而,在相府中,虽然她那个父亲很是没用,但好歹也给了他支撑,但在这,裴瑾整一个孤立无援。 颜世宁心里微微有些不是滋味,看向裴瑾,他却是人前一贯的温和笑意。 好像浑然不在意。 …… 好不容易吃罢午筵,各自离去。 颜世宁跟裴瑾延着小径正往宫外走去,却见前头花园处站着几个人,是穆贵妃与七王裴璋等人。 “本宫见着这里的花开得正好,便准备折几枝,倒没想又遇到你们了。”穆贵妃说着,看向颜世宁又笑道,“本宫见着你这孩子就心里欢喜,你们不如随本宫回宫坐着说说话。” 颜世宁正想答话,却听裴瑾道:“宁儿好像身子有些不太舒服,儿臣想着还是先让她回去歇着。” 额?我什么时候身体不舒服了?疑惑只是一瞬,颜世宁很快附和,“世宁也觉得贵妃娘娘甚是亲切,只是今日身子突然不适,只怕是不能前去了,还请见谅。” 不知道裴瑾为什么不愿去,但总归是有理由的。 穆贵妃听到这话,脸上自然是很惋惜,不过也不强求,只退下手上一串玛瑙珠给颜世宁戴上,让她好生照顾身子。 只是看到他们走远后,穆贵妃脸上的笑容落了下来,“看来他确实是不想助咱们啊,连我宫里都不愿去,是不想跟我们扯上一点关系啊!” 裴璋嘴角泛出冷笑,“他从南疆回来我寻了他多次,他都是借口避开,一点机会都不给。不过好在,他跟那边的关系也撇得极清。” 穆贵妃掐下一朵盛开的花朵,拿着尖长的指甲划着娇嫩的花瓣,露出一丝诡秘的笑,“没关系,总有一天他会帮咱们的。这局,我早就布下了!” 作者有话要说:小九:老子只想当个闲王!老子只想跟小狮子玩打滚!一个个跑来让我帮忙,烦不烦!惹恼了老子,小心一个个收拾你们,自己去当皇帝! 嗷,俺要花花!!!花花在哪里!!!! 0我对皇位没兴趣 那边,上了马车出了宫门后,颜世宁忍不住戳了戳裴瑾的胳膊问道:“你为什么不去穆贵妃那?” “去那作甚,你不嫌无聊吗?” 颜世宁自然不信他这话。 裴瑾搂过她,笑道:“小狮子,以后进宫时能不要跟穆贵妃打交道就不要跟她打交道。” “为何?” “我怕你太笨,被她坑了还不自知。” 颜世宁忍住气,微笑道:“王爷还有何教诲?” “那多了,比如,不要随便吃人的东西,不要随便拿人的东西,也不要随便相信别人的话,总之,多吃饭少说话,没事装傻笑哈哈,哦不,你也不用装,就这样挺傻的了。”裴瑾又忍不住挠她的头了。 颜世宁逮住咬了他一口后就闪开,只是心里却是记下了他说的话。因为她知道,裴瑾状似调笑,实际上,却是说着最为深刻的至理名言。 回到王府,颜世宁本来想回房歇着,裴瑾却拦住了她。 “不忙,先跟我去认识认识府上的人。” 府上还有谁要认识?颜世宁很是疑惑,不过看着裴瑾一脸认真,也就不再多说。 贤王府坐北朝南,临湖而建,府邸大方稳重,园林精巧雅致,两厢交融,颇有一番奇妙韵味。 早上出门时颜世宁就小小的观了府中一角,此时走在穿花游廊里,看着身周景色,更觉赏心悦目,她虽对园艺不太了解,但看着这布局设置还是感觉到了别具匠心之处。 裴瑾要带颜世宁见的人,就住在游廊尾端的一处僻静屋子里。 尚未进门,阵阵药香便迎风吹来。 裴瑾看着门口正拨弄药草的黑衣男子,道:“这是我们府上的医师,北斗先生。” “你带我来看医师做什么?”颜世宁感到奇怪。 裴瑾笑道:“他是个医师,却也是我朋友。” 颜世宁明白了。 裴瑾不结党,常独来独往,能让他称为朋友的,地位就非同一般了。 于是在裴瑾的介绍间,颜世宁不由默默打量起了这位北斗先生。 此人看上去二十出头,身材瘦长,穿着黑色长袍,沉默寡言,始终面无表情,让人生不出半分亲近,裴瑾居然跟这样的成结为朋友,这不免让她微微诧异。 正在疑惑间,颜世宁突然看到他转过头来了,并冷冷问 道:“你身上可曾抹香?” 颜世宁一怔,答道:“不曾抹香。” “那你身上的香味是怎么回事?” 颜世宁嗅了嗅,蹙眉疑惑,没有啊! “你最近可有用过熏香?”北斗继续追问。 颜世宁道:“这倒有,原来在相府用过。” “用了多久?” “不足一个月吧。” “这香哪里来的?” “是我妹妹送来的,说是宫里赏的,当时有两种,我挑了个味清淡一点的。”颜世宁见他问个不停,越来越奇怪了,“这香有问题吗?” “没问题。这香不适合你而已。”说着,北斗又从桌上那一堆瓶罐里随手拿了个玉瓶扔了过来,然后转过头继续收拾自己的药草去了。 颜世宁愣住了,这对话突然发生又突然结束,整一个奇怪了得。她看向裴瑾,目光询问到底是怎么回事。 裴瑾这会儿是无比汗颜,他不过是想让北斗旁敲侧击询问熏香之事,谁知这货简单粗暴直接发问! 将一头雾水的颜世宁送回去后,裴瑾赶紧又折了回来。 “我说你最起码也含蓄一点吧,让她生疑了怎么办!”裴瑾往椅子里一坐,无语道。 “含蓄从来不是我的风格。”北斗回答简洁。 裴瑾揉了下脑门,道:“昨天早上给你闻了香灰你说我不能洞房到底是怎么回事?” 原来,昨天早上他从相府回来后,直接就把熟睡中的北斗拉了出来,然后把香灰拿给他看。之前裴瑾就曾给他说过关于那薰香的事,只是只凭耳闻未曾亲见也不能判断,所以关于薰香的问题始终是个谜。如今他找到了,自然要让他好好研究一番。 而北斗一闻,便皱眉,“此香有毒。” 等到裴瑾细问,他又说还需再行研究,最后只来了句——“今晚不宜洞房。” “这香七味制成,其中一味,是阴葵。阴葵产于西宁一山谷,极为稀少,采摘不易。十年开花,十年结果,果实有淡香,似茉莉,常人难以分辨。阴葵有毒,却不明显,初闻之,只觉心旷神怡,常年累月之下,此香才会慢慢累积,钻入血肉骨髓,夺人元气,要人性命。并且此毒对男子无效,只对女子有害,特别是孕妇。女子闻一年致死,孕妇只需三个月。” 北斗声音平静毫无感情,裴瑾听着却是从头寒到了脚。珍 贵妃惨死的景象在眼前浮现,三个月前丰润鲜活,三个月死时已是瘦削憔悴到了不堪入目的地步! 什么“噬母胎”,什么“害亲命”,全是有人陷害! 北斗看着裴瑾攥紧了椅子的扶手,并未说些安慰的话,只是以一种冷静到残酷的声音继续道:“女子中了阴葵之毒,便不可与男子交合,交合一次,这毒便厉害一次。并且,到时就算怀孕,母子也总免不了一个死。” “那该怎么办?”裴瑾道。 北斗答道:“幸好她所中之毒不深,停止闻吸后,毒可慢慢消除。再用以解药,半个月后便好了。” “解药在哪?”裴瑾急问。 北斗看了他一眼,道:“刚才给她了。” “……”裴瑾郁闷了,“你为什么不早说,刚才回去时她闻着味道不喜欢差点给扔掉了,还好我想着你不会平白无顾给她东西便拦下了……” “扔了也没关系,这解药很好配。”北斗丢了一句便又忙自己的去了。 看着他走开,裴瑾又道:“那这半个月我就要不停受煎熬了?你有什么好的法子?”半个月温香软玉再怀却不能碰不能吃,是能憋死人的! 北斗道:“有。” “什么法子?” “阉割。” “……” 裴瑾气噎,不再看他,自己陷入沉思。 半晌后,北斗突然先开口了,“你会追查此事吗?” 裴瑾动了动身子,目光深邃,“母妃之死,是有人忌惮她腹中胎儿。她的身后是国公府,收养我之后,她们就已感到惶恐,等到母妃再有身孕,她们就更加坐不住了!使下阴葵之毒,同时要了两个人的命,又让我再无依附之势……斩草除根,一箭三雕,真是好计谋啊!” “皇后从来是个心狠手辣的人。”北斗淡淡道。 “只是我再想,她们给世宁下毒又是为何?” 本来裴瑾还以为是康华郡主不喜颜世宁想将她神不知鬼不觉的除掉,可是从刚才颜世宁的话里,这个推论不成立,她是最近才拿到这香的。如果康华郡主真想除掉颜世宁,在她来到相府之后就该行动了,断不会到现在才开始。 “这也是个一箭双雕之计,皇后为的是阻止你诞下子嗣,郡主是想除掉王妃。王妃死在相府惹人嫌疑,死在王府,一干二净。”北斗看得彻底。 三位皇 子,如今除了七王有一个两岁女孩外,其他再无所出。朝廷上下皆为之所虑,倘若现在谁先诞下龙孙,只怕变数难以预料。 裴瑾深吸一口气,沉沉道:“我不争不求到了这般地步他们依然不放过……呵!” “那便去争去求吧!”北斗看向他的双眼,“你比他们都适合那个位置。” 屋子里一瞬寂静。 半晌后,裴瑾笑了,“北斗,不要试图怂恿我。我知道你想报仇,我也会给你报仇的机会,但不是现在,你最好给我安分点。另外,我再说一遍,我只想做个闲王,闲得没事干的闲。” 说完,站起身,抚平衣衫,微笑出门。 北斗看着他的背影,阴郁的眸子里闪现出了些许失望。 五年前,他说:“我可以救你,但你要答应我,不许轻举妄动,不许擅自报仇。” 他为了活命,答应了。 而在跟随他的五年里,他无时无刻不再鼓动他,可他只一句,“我对皇位没兴趣。” 你真的对皇位没兴趣吗? 那边,裴瑾忙着回去找颜世宁,走到半路的时候,看到假山处,她正拿着个扇子站在一块高石上,偏着个头也不知再看什么。 难道又跑去听壁角了? 颜世宁回房后换了身轻便的衣裳便又出来了,闲着无事,她正好把园子逛个遍,谁知一个不小心,就看到那位秋月姑娘拎着一个十二三岁小丫鬟的耳朵往假山后走了,边走还边骂,“你个小贱/人,我让你不长眼!” 颜世宁是个好凑热闹的,在相府里装相的这两年差点没憋死,这会儿正好逮着热闹,还是这位主的,焉能错过,于是看着四下无人,忙提着裙子跟上前去。 一听之下,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这个小丫鬟早上时候奉了裴瑾的命,让厨房里炖了山鸡蘑菇汤。中午时候,秋月觉得肚饿,便去厨房寻食,一看炉子上香气四溢,便舀着吃起来。 小丫鬟刚被唤去做别的事,回来一看,急了,便道这是王爷特意吩咐给王妃炖的你怎么可以吃了! 秋月一听,火了,却也没当场撒,而是过后挑了小丫鬟别的刺,开始发难。 此时她正边打边骂:“你看着王妃过门就紧敢着巴结不是,哼,我告诉你,她不过就是个相府不受宠的贫贱女子,王爷娶她不过是被逼无奈!你要巴结她,这是白费工夫!喝了鸡汤又怎 样,你觉得王爷舍得打我还是骂我!睁开你的狗眼,好好认清形势,不然的话我要你好看!” 说着,又一个耳光甩了下去。 她的指甲很长,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在小丫鬟的脸上划出了一道血痕。小丫鬟又痛又惊,泪珠不停滚落。 秋月尤觉不解气,又在她身上踹了一脚才气哼哼的走开了。 她从今天早上就憋了一肚子气,这小丫鬟撞在枪口上,正好遭殃。 等到秋月走后,小丫鬟哭了一会后也爬起来走了,颜世宁这才想跳下石头也走,谁知一低头,就看到裴瑾正站在下边。 颜世宁吓了一跳,这跳下的姿势也就偏了,幸好裴瑾伸手接得及时,这才只是扑到了他的怀里而不是摔到地上。 颜世宁站稳后道:“你怎么在这?” “我也是来凑热闹的。”说着又是一笑,“我本来还以为你会现身给她做主的。”按照颜世宁以前的性子,是该上去扇那秋月两耳光的。 颜世宁嫣然一笑:“我倒是想。可某人说了,秋月姑娘身份特殊,万一我得罪了她,让某人为难了怎么办?” 裴瑾一怔,原来她是为着自己着想啊。 不行不行,得让她没了这顾忌才行! 作者有话要说:上午时候刚准备更新,又被喊去做事了,嘤嘤 0爱妃可是想要了 晚上,裴瑾在书房给南疆米老头写回信时,脑子里不停浮现出晚饭时候颜世宁喝着鱼汤时的模样——低着头,含着笑,时不时的瞥站在一旁的秋月一眼。 裴瑾敢打赌,那时候她准是在算计秋月。 她会怎么做呢?裴瑾有点迫不及待的想知道了,所以在信尾匆匆写了笔后就赶紧回寝室。 颜世宁正在床上盘膝而坐,皱着眉,努着嘴,实在不雅的很——没别人,她也懒得再装出贤淑的样子。不过等看到裴瑾进来,她立马挺直的身子。 裴瑾看她又开始警惕了,也不给她躲闪的时间,踢掉鞋子直接将她扑倒。 “嗷!”看着自己又被整个抱住,颜世宁发出痛苦的哀号。 “嘿嘿,你刚才在想什么?”裴瑾说着,又开始给她解扣子,穿这么多睡一准闷热难耐。 颜世宁可不知道裴瑾心中所想,还以为他又想强来了,边阻拦边道:“你昨晚不是说我不情愿你不会碰我嘛!” 裴瑾手脚利索,一会又把她拨的只剩下了亵衣肚兜,本来还想将肚兜解掉,可生怕自己又忍不住,便只好作罢。 看她又滚到一边坐起身,手紧捂着亵衣的衣襟,裴瑾嘿嘿一笑道:“不要那么紧张嘛,我只是怕你睡得热给你脱衣服。你要不想让我脱,以后就乖乖的不要穿那么多上床。”说着自己脱了衣,躺下了。 颜世宁盯了他一会,看他确实不再动手动脚,才松开了捂住衣襟的手,又在离他远远的地方躺下,还不忘将薄被扯来盖住。 裴瑾见状,狡黠一下,一个打滚,又将她揽在了怀里。 嗷! 嘿嘿。 半晌后,裴瑾郁闷的挪开了点身子。 为什么现在只抱着她都有反应啊! 得赶紧转开注意力! “告诉我,你吃晚饭的时候不停看着秋月是想干什么?” 颜世宁瞅了他一眼,道:“呀,别人看都不能看啊,王爷可真是心疼她。” 裴瑾捏了她一下脸,道:“为什么我觉得这屋子里酸酸的?” “那是因为您没洗澡,身子发酸了。”颜世宁吸着鼻子做了个嫌恶的表情。 “是么?为夫可是洗得干干净净香喷喷的,不信你仔细闻闻。”说着,裴瑾又一把将她拖进了怀里。 眼看着脸就要撞进他的怀里,颜世宁赶紧伸手 推开,脖子也梗直了往后仰。这么一来,她雪白细长的脖颈就正好展露在了裴瑾的视线里。 裴瑾只觉腾的一下,心上就着火了。 他低下头,咬了上去。本来他只想轻轻的啄一口,只是当嘴唇触碰到光滑柔嫩的肌肤时,这力道就失去了控制。 颜世宁被吮吸的又痒又疼,心底却生出了一些怪怪的感觉。而感觉到裴瑾那只手又伸进自己的亵衣里时,她猛一回神,赶紧阻止。 可裴瑾熟门熟路,早就解了结又将肚兜扯掉了,并且这回再没控制住,一手毫不犹豫的就覆上了两处柔嫩。 手掌火热,猛得被握住,只觉一股热流窜满全身,颜世宁的脸瞬间烧了起来。 而当裴瑾感觉到指尖的滑润时,清醒了,然后无语了——老子引以为傲的自制力怎么一碰到她就荡然无存了呢! 可是,好舍不得放开啊! 裴瑾小心的抚摩着,像是对待一件珍宝般。嘴顺着脖颈一路吻至耳垂吻至脸颊,最后再落在唇上。却也不敢贪恋,下面已是如铁般硬了,再这样下去,无疑是自虐,所以他准备再狠亲了一口后,就放开了她。 谁知就在这时,他听到了一声痛苦的吟声。 一看,见颜世宁脸红通通的,眉头紧蹙着,贝齿紧咬着唇,显然是意识到刚才自己情不自禁的吟出了声。 裴瑾不由笑了,“爱妃可是想要了?” 颜世宁看着他促狭的表情,又羞又恼,在他胳膊上狠咬一口后,翻过身去,只是这脸红得更厉害了。 刚才那一刻,她都快觉得自己要整个炸掉了。 裴瑾不敢再碰她,只能看着床顶,好一阵苦恼。 好久之后,两个人终于都平静下来了。 感觉到天有点变凉,裴瑾给她盖上被子。颜世宁这时弦绷得紧紧的,冷不丁感觉到身边人的动静,立马瞪眼盯视,一副“你要敢上来我就咬死你”的架势。 裴瑾看着发笑,“你放心,我真不会再碰你了。不过给你揉揉胸是好事,你那太小了,得揉揉大,嘿嘿。” 颜世宁气得半晌说不出话,最后才冒出一句——“你先把你自己的揉揉大吧!” 说完,转身趴倒——嗯,这姿势他就摸不到了。 裴瑾不再逗她,继续问道:“你是不是想着怎么整秋月?” “你舍得么?”颜世宁道。 “有什么不舍得,只要你高兴就好。”裴瑾答道。 颜世宁转头看着他,见他不像撒谎的样子,哼了下,道:“我还没想好。” 裴瑾笑了,“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尽管开口。” 裴瑾说完,就闭上眼睡去。而颜世宁一怔后,却想起了很多年前的一些事。 那时侯她被欺负,瘪着嘴回家,却在路上遇到裴瑾。那时候颜世宁已被他整的看到他就跑,所以这回见到他,只装没看见的走过,谁知,却被拦了下来。 “小狮子被欺负了?”他笑着问。 “关你屁事。”她不理他。 “要不要我帮你报仇?”他甩出鱼饵。 她看他人高马大,顺利上钩。 于是第二天,他帮她做好了陷阱,带着她趴在草丛中,然后就等着那坏小子放学回家。 最后,坏小子绊到绳子,摔倒在地,树上的沙包又应声砸下。 哗啦啦,小木块,小石子,杂草乱花,还有条小蚯蚓,全部撒在了坏小子的头上…… 想着想着,颜世宁的嘴角情不自禁的泛出了笑容。那时候,她可真没想到这个以整她为乐的小王爷能给她报仇,还以这么一种方式,本来她还以为他会卷起袖子直接把坏小子揍一顿呢! 不过,恩哼,如此正好证明他骨子里就是这么一个卑鄙无耻的人! 卑鄙到给她收拾完了坏小子,他就提出要报酬。 当时她就傻了,报酬?一开始没提啊!那是要多少呢? 他笑着比了三根手指头——不多,三文就够。 她摸了摸自己干瘪的荷包,沮丧了,因为她的全身家当只有两文钱。 钱不够,怎么办?好办,就给我抄书吧! 于是在之后的几天,她就整天被他抓着给他写字——天知道那时候她最讨厌毛笔了! 好不容易完成任务了,本来以为可以远离魔爪继续玩去了,谁知这厮又跟恩师说道:“老师,以后就让世宁在这跟我念书写字吧,我看她聪明的很。” 看到老先生点头以及那厮奸诈的笑容时,她彻底泪奔了。 而在以后的一年里,她每天早上醒来都在床上挺尸,可是每次挺尸的时候都能听到门外这厮温和的声音:“容姨,世宁起床没,一日之际在于晨,她该早些起床读书。” 然后 每天她都会被母亲抓起塞到那厮跟前,然后一整天,她都是一脸怨念的看着这厮人面兽心…… 嗷,好悲壮好惨不忍睹的往事啊! 颜世宁现在想想,都要为过去憋屈可怜的自己抹一把辛酸泪,转头看向一动不动的裴瑾时,脸上也重现了当年的怨念——太狡猾太卑鄙了! 不过,到底该怎么对付秋月呢? 那边颜世宁又陷入了新的思索中,这边裴瑾嘴角泛出了一丝笑意,他刚才,正好也想到了这段往事。 ——小笨蛋,你那兜里从来只有两文钱,我都翻了好几回了你还不知。 ——没事跟那些小子打架乱混干什么,教你读书写字多好!你现在那一手娟秀小字可都是我的功劳啊! ——我欺负欺负你也就算了,别人欺负你,怎么行呢…… 第二天一早,裴瑾醒来时就看到颜世宁坐着,正目光炯炯的盯着自己。 裴瑾被看得发毛,“你这是在看什么?” 颜世宁狡黠一笑:“我终于想到了法子,不过我需要你帮我一个忙……” 噗,敢情你想了一夜啊! 作者有话要说:突然觉得,小裴这厮怎么这么腹黑啊!那时候小宁才六岁啊!你丫的就开始管她了!你就开始培养她读书写字了! 你这是在玩小王妃养成咩?【摸下巴】 另:嗷,明天周六咯,伦家可以休息一天不啦!!! 0夫妻组团来骗人 秋月今天起来时眼皮子就一个劲的跳,看看外边天晴日丽,也没个不好的兆头啊! 得了,还是赶紧收拾好了去伺候王爷吧,看样子王爷对王妃还有点喜欢,那怎么成呢!不过王爷应该还是喜欢自己多点,好歹好几年的情分了,这不昨晚听到鸡汤被喝掉也没个反应…… 秋月这么想着,不由挺起了胸,一阵得意。抹好唇脂,又挪动莲步又去了裴瑾二人的寝室。 而颜世宁,已经等她很久了。 “王爷,奴婢给您更衣。”秋月贴了上去。 “不用,你去帮王妃吧!”裴瑾温和拒绝。 “可是奴婢怕伺候不好惹王妃生气。”秋月坚持不懈。 “那,那你就站边上歇着吧。”说着,裴瑾走到屏风处,准备更衣。 秋月一看,赶紧跟上。 屏风的边上,是梳妆台,颜世宁正坐在那梳头。看到秋月走来,她突然皱起了眉头。 “哎呀,我的肚子好疼,秋月姑娘,快过来扶我一把。”说话间,她弯下腰似经受不住要摔倒,而一手已经伸出来抓到了秋月的裙子。 秋月看她脸色刷白,吓了一跳,又是怕又是嫌恶的,赶紧退了几步,而她身后,是一个架子。这架子上,不知什么时候放了一个青釉云纹瓷瓶。 秋月撞到架子,瓷瓶摇摇欲坠却也并不摔下,裴瑾一看不好,快步上前去扶颜世宁,顺便,走过架子的时候,再轻轻的摇了那么一下。 于是,瓷瓶坠地,摔成一地渣。 声音在脚边响起,秋月赶紧闪开,待看到碎裂之物是什么时,脸刷的一下白了——这可是皇上御赐的!王爷最喜爱的一个瓶子啊!这就被她碰翻了! 还没等她回神,那边颜世宁又发出了极为痛苦的声音,“秋月,你为何不扶我?” 秋月回头一看,见颜世宁已摔倒在地,而裴瑾正欲抱着她。 裴瑾听到颜世宁说这话,目光也转向了秋月,神色极为不善,“秋月,难道你现在连人都不会扶了么!” 说话间看到了地上的碎片,脸色更是难看,“这可是父皇赐我的瓶子,竟被你打碎了!” 秋月已知自己闯了大祸,赶紧跪下,“王爷,奴婢不是故意的,奴婢是被王妃吓着了……” 裴瑾气极,也不再理她,抱起颜世宁就到床上,又道:“快去把北斗先生喊来。” 北斗正在晨练,看到小丫鬟慌慌张张的跑来,还以为出了大事,比如颜世宁毒发了,于是赶紧过去!谁知诊治一番,气息平和,脉象稍虚,除了脸色发白之外,竟是一切正常的结果。 那这是怎么回事? 北斗扫了一眼裴瑾,见他跟自己使颜色,不由无语,站起身道:“王妃无甚大碍,但也需细细诊治。” 这话说了跟没说一样,不过他也不知究竟,只能说这么多。 而那边秋月听着这话,暗松一口气,要是她真有什么事,自己更没什么好果子吃了。转瞬又有些失望,她要得了绝症然后顷刻间一命呜呼多好! 裴瑾此时也缓了脸色,拉着颜世宁的手柔声道:“爱妃无事便好,刚才可急煞我了。” 颜世宁虚弱又惭愧的说道:“让王爷担心了。” 安抚好了颜世宁,裴瑾又看向秋月,脸上再无笑意,“本王待你们从来不薄,王府之中也从来不曾有过责罚,然而今日你实在做的太过。现在王妃幸好是无甚大碍,倘若有事你又如何担当得起?更有甚者,你竟还如此莽撞打碎了父皇的恩赐!你叫我如何是好!” “王爷!奴婢知错了!求王爷饶恕!”秋月说着又挪着膝盖到了裴瑾跟前,抓着他的衣衫求饶着。 北斗见状,嫌恶的避开了身子。而颜世宁则是撇撇嘴,眼睛一闭,来个眼不见为净。 裴瑾叹了口气,似有不忍的说道:“算了,你好歹也跟了我几年了,我也不忍心重责你,你就在自个屋中闭门思过一个月吧。” 秋月听到前面那话,还一阵窃喜,待听到后面一句,傻眼了——闭门思过一个月,那她还有什么戏唱! 裴瑾却是我意已决,看她还要开口,打断道:“你无需多言,就这么办吧!” …… 秋月等人退下去了,北斗见没自己什么事了,也挥袖离去了,寝室里,只剩下了裴瑾跟颜世宁二人。 “爱妃,为夫的表现可还满意?”裴瑾一仰身,也往床上一躺,嬉笑道。 颜世宁见他又要搂来,赶紧往床里边一滚,拿起个枕头隔在中间,道:“果然是骗子,说谎作假都是信手捏来的!”想想他刚才看到瓶子被摔时的心疼,斥责秋月时的愤怒以及责罚她时的无奈,啧啧,就跟真的一样! “大骗子!”颜世宁又咕哝了一句。 “彼此彼此。”裴瑾笑得纯良。 “……”颜世宁想着一开始还是自己先掀起这骗局,瞬间没话说了。 裴瑾看她吃憋,暗笑,而后趁她不备伸手捏了她一把脸,道:“赶紧把脸上铅粉洗掉,涂那么厚,伤脸。” 颜世宁这才想到这回事,赶紧下床洗脸去——刚才为了吓秋月,她偷偷的抹上的厚厚的铅粉,脸刷白刷白的,跟鬼一样。 走到架子边,想到什么,又回头疑惑道:“哎,我就是让你随便拿个易碎的玩意,你把皇上赐给你的拿出来干什么?摔了多可惜。” 裴瑾笑道:“戏么,总要做做足。不拿个稀罕物,怎么震得了场呢?” 颜世宁听着他无所谓的口气,有些奇怪,好歹是皇上赐的,而且根据刚才秋月的惊慌表情,想来这瓶子意义非凡,可他现在这副不在乎的样子……颜世宁狐疑的看向他,只是他抱着头又隔得远,也看不到脸上的表情。 不过,嘿嘿,他还真舍得下本。 她的计划是这样的,她装肚子疼,要秋月扶,如果秋月扶了呢,那之后什么事都没有,要是她不扶,她后退避开,瓶子就会被她碰倒,她也将受到责罚——其实这也就是个考验,颜世宁给了秋月一个机会,只不过秋月并未珍惜,当然,颜世宁制定这个计划赌的就是秋月心高气傲不会扶她。 只不过要实施这个计划她一个人不行,还得需要裴瑾的配合。首先得让他贡献出一个易碎的稍微珍贵一点的东西,再然后就得让他来场主训仆的戏。 本来她还有些忐忑,想着说不定裴瑾真的是宠着秋月的,在她面前跟秋月保持距离也就是装模作样,而他说的那个“身份特殊”也一度让她对秋月有些忌惮,生怕自己贸然治了秋月会给裴瑾惹麻烦。所以她提这计划时也有些小心翼翼,谁知这厮听完目光闪亮,来了句“爱妃喜欢,为夫一定竭力配合。” 然后,他就配合至此,一点都没她发挥的余地了。 嗷! 拿巾帕擦脸的时候,颜世宁又道:“我不过是想吓唬吓唬她,你怎么罚她闭门思过一个月啊?” 裴瑾笑道:“爱妃不是不想看到她么,为夫当然要体贴行事了。” 颜世宁看他一副大公无私的样子直犯恶,不过背转过去还是抿出了一丝笑意,随后又抬杠道:“那你怎么不棍棒伺候,她的那点错,闭门思过可是轻的了啊,难不成是你心生不忍手下留情了?” 裴瑾站起身,抖 平衣袍,悠然又无奈的来了一句:“谁让我是个贤王呢,自然要宽以待人了。” “……”颜世宁无语的看了他半晌,最后翻了个白眼,拿起扇子转身走了。 这货真是无时无刻不忘作戏啊! 裴瑾在碟子里捏了块她吃剩下的糕点,也跟了出去,嘴上的笑容是挡也挡不住,嘻嘻,貌似她又上当了——我才不告诉你我烦这秋月想要把她打发掉好久了! “小狮子,这次我帮了你,你还没给我报酬呢!”裴瑾跟上,打趣道。 颜世宁闻言,刷的顿下脚步,“你还想要什么!” 裴瑾走到她身边,出其不意的在她脸上亲了一口,小声道:“我想要你。” “……”颜世宁沉默半晌,最后一脚踹了上去。 正在这时,小厮跑来道:“宫里赐东西下来了。” 一大早的,也没个事的,怎么赐东西下来了?还是赐这些……颜世宁看着桌上这些绫罗绸缎珠宝字画,好生疑惑。 裴瑾却是知道这是必然会发生的事。自己老子的性格他是摸得差不多了,昨天看着颜世宁的衣料不够好,他肯定觉得自己脸面被扫,所以不出意外,他很快就会赐下东西,为的就是做给别人看——他对这个儿子好着呢,你们轻视他,掂量着些! 裴瑾嘴角露出一抹难以觉察的苦笑,不过看到颜世宁转过头来,又露出温和的笑意,“父皇定是喜欢你呢,收着吧。” 颜世宁深深的看了他一眼,然后做了个唇型——“你骗鬼啊!” 作者有话要说:秋月姑娘作为第一个反面人物,她不是那么容易就会被解决的!嗯,下一章,她会破釜沉舟!当然,这夫妻又将再次组团骗人,将这毒瘤彻底解除! 这俩货组团忽悠,是要骗尽天下人啊!嗷!!!看到好多老朋友新朋友,各种开心!!来吧,挥挥小手,跟着苏渣一起扭动起来吧!! 0春药君闪亮登场 秋月在自己的屋中待了一天,越想越委屈,越想越愤懑。这一个月啊,王爷也忒狠了! 不行,得想想什么法子! 天已擦黑,秋月拨着灯芯,咬着牙,脑子里翻腾着各种补救的法子。最终她的视线落到了梳妆台的抽屉上。 走到那,打开抽屉取出一个首饰盒。 首饰盒上有个小暗格,里面放着一青一白两个小瓶。 秋月先是取出了青色的瓶子,眸中闪现了一丝狠意,转瞬后又放下,拿起了白色小瓶…… 裴瑾正在书房,米老头又寄来书信,除了汇报南疆的情况外,底下还是催促他回去的话,不过这回可是写了一长串的理由,说什么管副将不吃辣子不爱听曲好生无趣实在难以相处等等等等。 裴瑾想着米老头吹胡子瞪眼的样子,笑得直乐,然后他就听到门口传来娇啼。 “让我进去,我要见王爷!”是秋月的声音。 裴瑾眉头微蹙,将信收好后走了出去,还没走到门口,已见秋月闯了进来。 傍晚时候下了场雨,天有点凉,但秋月却穿着个薄透的素白纱裙,也没涂脂抹粉,只素面朝天着,再配上那副楚楚可怜的神态,倒也有点我见犹怜的意味。 裴瑾见着却只觉头疼,不是让她闭门思过么,她怎么还跑出来了! 还真是不消停! 秋月把手中食盒放在桌上后,走到他跟前,一把跪下,瞬间泪水溢出,“王爷,奴婢知错了,您原谅奴婢吧!奴婢再也不敢了,以后一定会好好伺候您跟王妃的!” 裴瑾心一抽,他内心是真想学着颜世宁般抬起一脚,可谁让他贤名在外呢,所以只能微不觉察的扯过衣衫,退身避开,道:“你起来,好好说话。” “不!王爷不原谅,奴婢就不起来!”秋月睁大眼睛,抿着嘴,看样子真是可怜极了。 裴瑾见她胡搅蛮缠了,头大了,声音也冷下来了,“秋月,不要忘了你的身份!” 秋月一听这话,眼泪淌得更厉害了,“身份?王爷,您说秋月现在是个什么身份!老太爷把我送来您这当初怎么说的,您忘了嘛!先前奴婢想要伺候您,您都是拒绝,一会说是念我年幼,一会又说盈小姐去了你心中悲戚,一会又说国事繁忙无心他想,可是现在了,秋月都十八了,您也娶了王妃了!外边都以为奴婢是您的人,可事实呢!您说说,奴婢现在到底算个什么身份!” 裴瑾见她说得酸楚,转过了身,他知道自己现在应该装出不忍的模样,可此时此刻,他无论如何装不出来了,他只能转过身,不让她看到自己脸上的嫌恶。 秋月看他沉默,心里微慌。刚才那番话她想了很久,她想着王爷一贯温柔,面对这样的质问与委屈一定心生不忍然后一番安慰,到时候她再投怀送抱就事半功倍了。原来王爷不近女色或许是不知其中滋味,如今娶了王妃,不该是食髓知味欲罢不能么! 可谁知,王爷竟是这样的反应! 是哪里错了? 秋月脑子转的极快,心想定是自己的急攻不小心触到了他的逆鳞,于是赶紧转换攻势。 她站起身,打开食盒,端出汤,哽咽道:“但是,虽然王爷不曾多看奴婢一眼,奴婢也无怨无悔,只要能跟在王爷身边,奴婢就知足了!刚才是奴婢冒犯了,还请王爷恕罪!奴婢只是想着一个月不能伺候王爷了,心里惶恐而已……这是奴婢熬的汤,是王爷您最爱喝的,您喝了之后,就当是原谅奴婢了,奴婢也会乖乖的思过,再也不会来烦您了……” 裴瑾看着递到自己面前的汤碗,一瞬犹疑了,不过很快他又端起喝掉——秋月虽然是那边的人,但断不会给自己下毒的,干脆的喝了,正好打发她! 秋月见他一滴不盛的喝完,提着的一颗心放下了,然后她开始收拾东西,慢慢的,慢慢的,时不时的还瞥一眼裴瑾。 裴瑾是再不愿看她,坐回书桌旁继续看书。可是很快,他觉得不对劲了,这书上的字怎么动起来了? “你在汤里放了什么!”感觉到小腹热起来,裴瑾攥紧拳头厉声问道。 秋月一看药效发作,也不收拾了,扑到他身上,紧紧搂住,又开始流眼泪,“王爷,您就让奴婢伺候你吧!” 裴瑾此时已觉得周身力气已散掉,只剩了一团火在小腹边,他看着秋月把自己扶到床边,又给自己解掉衣衫,是想阻拦又使不出力。 不行,不行! 裴瑾努力吸气,然后狠狠的咬了记自己的舌头,脑子里瞬间清醒,力气也似有短暂恢复,然后他猛得推开秋月,夺门而出…… 颜世宁梳洗完刚爬上床,突然听到门被重重推开吓了一跳,再看到裴瑾那副样子,更是惊慌,“你这是怎么了?” 只见裴瑾衣衫凌乱,喘着粗气,双眸还微微发红,周身散发出发狂野兽的气味。 裴瑾艰难的走到床边,揽住她的腰往床上一滚,嘶哑着嗓音道:“我被秋月下药了!” “啊!”颜世宁还没来得及说什么,身已被压下,嘴已被堵住,感觉到抵在小腹那硬邦邦的东西,她四肢又僵硬了。 难道,洞房就在今晚了吗? 正在颜世宁心绪不宁间,裴瑾却突然放开了她。 ……怎么回事? 裴瑾挤出一丝笑意,道:“你放心吧,我说过了,不到你情愿,我是不会碰你的。这药性,我能忍住的!” 颜世宁看他松开自己躺倒,悬着的心稍微放下了,可是看着他皱着眉头一副忍受着巨大的痛苦的样子,又犹豫了。 “秋月为什么要给你下药?”想了想,颜世宁忍不住问道。 裴瑾又将她揽在怀里,道:“她是威国公送来做通房丫头的,准备以后做妾的,可我一直没碰她,今天她又被罚闭门思过,急了,想要生米煮成熟饭吧!” 说话间,他又忍不住吻上了颜世宁的唇,手也探进了亵衣,熟练的扯掉肚兜,然后一手覆上了那处柔软。 酥软滑嫩,捏着真是爱不释手,尤其是在指尖拨弄下挺立起的两点红莓,更是可爱极了。 颜世宁被揉捏着呼吸也乱了,忙推阻开道:“那既然是你的通房丫头,你就去让她陪着嘛。” 裴瑾闻言,重重在红莓上一掐,颜世宁吃痛,呼出了声,可是当那麻痒随之蔓延开时,呼声变成了吟声。 裴瑾看她红着脸蹙着眉,又亲了一口,道:“我只要你一个,别的都不行。” 这声音,慵懒中透着坚定,沙哑里又露着磁性,听在耳里,莫名消魂。 “不过我知道你不愿意的,所以今天我会忍着。”说着,裴瑾又一次放开了她。 颜世宁听着他说的那些话,又看着他痛苦的受着煎熬,有点过意不去了。她既然嫁给他,做那事都是天经地义的,他现在这样都强行忍住…… “要么,要么,你就不要忍了吧……”说到最后,颜世宁这声音已经低入尘埃了。 裴瑾看她不好意思的低下了头,嘴角露出了奸诈的笑容,不过很快又恢复坚定的痛苦的神色,“不,世宁,我能忍的!” “……”颜世宁愣住了,她刚还以为他听到那话后会飞快扑来的。 看来,看来,他还真的挺好的——裴瑾这个小人在她心里的 形象瞬间高大起来。 颜世宁默默决定,以后再也不踹他了。 …… 那边北斗无比郁闷的收拾完刚才被翻得一团糟的柜子——不就找春/药的解药么,翻那么乱干什么! 翻完也不收拾,两眼发光的就冲回去了,也不知道要干什么! …… 这天夜里,裴瑾翻腾了无数遍,揩了无数的油后才来了句“药性终于散了”。而颜世宁念着他那高大的形象,也不再抵死反抗,其结果就是——为什么觉得浑身上下都被摸遍了! 至于书房里的秋月,则是心如死灰,都这份上了,裴瑾都不愿碰她…… 第二天,裴瑾早早醒来,看着怀里睡得正熟的颜世宁,又露出了狡猾的笑,不过很快,他的目光又冷了下来。 秋月,是留不得了! 只是,秋月是威国公安□来的人,如何才能名正言顺的将她送回去? 可要找个让威国公无法反驳的理由啊! 作者有话要说:大家好,我是你们的老朋友春药君,在这个文里,我继续老搭档狗血君一起上场了,当然,虽然我也很想与大肉君再度合作,但导演不给力啊! 导演说了,大肉君要自然出场,不能借助任何道具,嗯! 啦啦啦,本来以为这章就能收拾秋月的,可看来还是预估失误。 秋月是国公安插来的钉子,说是来伺候裴瑾的,其实是来监视的,所以小裴才那么讨厌她! 嗷,还是继续期待留言君嗷!! ps:谢谢lucylulu920的雷,谢谢疏楼画邪的雷,乃们破费鸟! 0你个小没良心的 看到身边的颜世宁有了醒来的迹象,裴瑾又咧嘴笑了。颜世宁瞥了他一眼,转个身继续睡。 裴瑾忙揉她,“快起来快起来!” 颜世宁转过身,蹙着眉头,他那么催促有什么事吗? 谁知裴瑾纯良一笑,道:“该起床读书了。” “……” “……” “混蛋!” “嘿嘿” 看到颜世宁无语翻身睡去,裴瑾忙又道:“你个小没良心的,你家夫君都被人算计了,你还睡那么安稳。” 这话一说,颜世宁想起了昨晚的事,随后吐了两个字——“活该!” 你总是算计别人,遭报应了吧! “你说我该怎么处置她呢?”裴瑾摸着下巴道。 “给主子下药是大罪,自然要好好罚了。”颜世宁应道。 “看来爱妃对她很是不喜啊,既然这样,为夫就不心慈手软了!嗯,我决定让她永远消失在我们面前。” 颜世宁一听这话就惊了,腾的坐起身,瞪大眼睛,“你不会是要……”说着比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你想哪去了。我是准备把她送回国公府。”裴瑾鄙夷道。 “……”那你刚才装出那副凶神恶煞的样子做什么! “不过我需要一个将她送回去的理由,给我下药这理由不太好。她本来就是送来伺候我的,她给我下药也是逼急了,拿这个理由,是堵不住国公的嘴的。”裴瑾又道。 “那你想怎么办?” 裴瑾等着就是这句话,他挑眉笑道:“我有一个计划,不过……昨天是我配合你,今天,可需要你的配合了……” 待裴瑾把计划说完后,颜世宁怔在当场,“你费那么大的脑筋就为了将一个丫鬟送还回去!” 裴瑾将她搂过,笑道:“你不是不喜欢她么,为了爱妃,做什么都是值得的。” “我怎么觉得你是在借刀杀人?”颜世宁一脸不信。 裴瑾不反驳也不承认,只道:“那爱妃这刀是借还是不借呢?” 颜世宁抿唇想了想,而后应了声。裴瑾这厮太谨慎了,断不会随意布下这么个局的,他费尽心机要把秋月送回去,一定是有理由的。 至于到底是什么理由,颜世宁虽然很想知道,但她也明白依裴瑾这性子肯定是不会坦言的 ,那还不如不问了。 不过,颜世宁看着他的笑脸,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你是不是早就想打发秋月了?” 裴瑾笑而不语。 那就是默认了!颜世宁眼睛一瞪,抬起脚就踹向他的腿——擦,又被他给骗了! 昨天设局算计秋月,还以为是他为了哄自己高兴才尽力配合,现在看来,这厮自己打着小算盘呢! 我就说整你的人你怎么就这么积极呢! 裴瑾见她气鼓鼓的,直乐,抱着她又揉起来。颜世宁愤懑,也不挣扎,只做着个挺尸的样子。 裴瑾蹭了蹭她的颈窝,赶紧讨好,“你是不是想知道我为什么非要将秋月弄走?” 颜世宁斜了他一眼。 裴瑾凑在她耳边小声道:“秋月,非弄走不可,因为她是国公派来的钉子。” 颜世宁愣住了。威国公自珍贵妃死后就退出朝政,只一心养花弄草,他为什么要监视裴瑾?更何况,若是要监视,也应该是七王跟太子那边派来人啊! 裴瑾看到了颜世宁的疑惑,苦苦一笑,而后,在她的耳边说了一句话…… …… 秋月辗转反侧了半宿才睡着,是越想越不甘,越想越无望。今早干脆也不起来,躺在床上称病。 只是等到中午的时候,她躺不住了,因为窗外传来熟悉的声音。 “爱妃,你看这花如何?” “挺美。妾身倒觉得这花像极了那位秋月姑娘,皆是美艳非凡。咦,这座小院何人所住,好生别致。” “回王妃,这便是秋月姐姐所住的。”一个丫鬟回道。 “是嘛,打理的很不错呢。王爷,这一天都过去了,您的气也该消了。妾身突然不适,秋月姑娘也是吓着了,也怪不得她,碰翻瓶子也是无意之失……所以妾身想,禁足一月的惩罚也就算了吧……” 秋月站在窗口,听着这些话,心里无味杂陈。想来这女人是故作大方,在王爷跟前扮好人!秋月甚是厌恶,可心中却也期盼着裴瑾听到这话的反应。不过她也不奢望裴瑾能饶恕她,毕竟昨晚还发生了那样的事。 谁知裴瑾却道:“既然爱妃这么说,那便罢了吧。” 秋月闻言,顿时喜出望外。 “那我们就去看看秋月姑娘吧。”颜世宁柔柔一笑,道。 秋月见他们走过来,赶紧 整理衣衫笼好发髻,又恭敬的施了礼。 颜世宁笑得温和,看她憔悴不堪,还好生安慰,然而裴瑾却至始至终冷着脸,看得秋月心惊肉跳。 “既然王妃肯原谅你,我也就不再多说了。以后你就在王妃跟前好好伺候着吧!” 秋月一听到还是要伺候这女人,立马生出抵触情绪,不过幸好及时忍下,“奴婢谢王爷王妃恩典。” 只要不被禁足,一切还有机会。 本来颜世宁还体贴的让秋月多休息,可秋月哪还能待得住,回头收拾好了就去颜世宁跟前了。 屋内,颜世宁逗着厨房小丫鬟偷偷养的一只小猫,裴瑾则坐在边上看书,除了几声猫叫外,一切都静悄悄的。 半晌后,颜世宁道:“也不知道银耳羹炖好没有,倒是有点饿了。” 裴瑾笑道:“那便差人看看吧。”说着,看向了在一旁站着的秋月。 秋月自觉的走出去了。 小厨房不远,银耳也炖得差不多了,秋月盛好后,看着碗里冒出的腾腾热气,脑海里闪过一个念头…… 颜世宁已经等了很久了,看到银耳羹端来,眉梢都是笑意,“王爷,要不要也来点。” 裴瑾道:“不用,爱妃慢用。” 秋月看着他目光柔和满脸爱意,心里酸得要命。 颜世宁拿着勺子搅了搅,觉得有些烫,便先搁在桌上等它凉,自己则俯身继续逗小猫。俯身觉得累了,又把小猫抱在了桌上,取了支银钗,挠拨小猫的爪子。 然后,一个不小心,小猫一窜间,碰翻了碗。 银耳羹洒了一桌,溢到了银钗上,银钗瞬间变黑! “有毒!”颜世宁惊呼道。 …… 羹里有毒,厨房的人成了嫌疑,把羹端来的秋月成了嫌疑! 一番追查之后,在秋月的首饰盒里发现了仅剩半瓶的毒药。 秋月看到那只白色小瓶时,脸色瞬间苍白如纸。 “这是什么毒?”裴瑾沉着脸问道。 北斗研究一番后,沉沉道:“此为绝子散,顾名思义,断绝子息的意思。人服之,身体大损,终生难以受孕。” 秋月闻言,吓得魂飞魄散! “不是我!不是我!奴婢是冤枉的!”回神过来后,秋月赶紧解释。 裴瑾一甩 衣袖,怒道:“本以为你只是任性了点,谁知你竟歹毒如此!” “王爷,真的不是奴婢!是,是有人陷害!”秋月尖声道。 “那你说是谁陷害你!”裴瑾道。 “是……是……”秋月无力了,是啊,谁会陷害她。银耳羹是厨子小春煮的,小春她是知道的,再善良不过的一个孩子,断不会下毒陷害她的;银耳羹也是王爷让她去端的,是王爷让她惹了这嫌疑,可王爷也断不会下毒害王妃啊! 那到底是怎么回事! 秋月想起之前在脑海里浮现的那个念头,手脚冰凉了,那时候,她的确是想着在羹里下毒的! 害死王妃,一了百了! 她甚至都想象着下毒的步骤! 回屋拿毒,下毒,再端给王妃,出事后只作不知,抵死不认… 那么,难道真的是自己做的?那些不是想象而是事实? 秋月惊慌之下,心乱了。 “你说,这绝子散到底从何而来!”裴瑾依然恼极。 秋月猛然惊醒,只是看着他手中的瓶子,再说不出话来。 这毒,是上个月,那边派人送来的。 那人没说给她的理由,只道:“此物有毒,需妥善收藏。派什么用场,到时候会告诉你的。” 她从来不知道这是什么绝子散,只以为,这是一种毒药而已! 可是这一切她都不能说! 既然什么都说不出,那就是默认的姿态了,裴瑾深吸一口气,道:“本王念在多年情分上,昨天的事已饶你一回,且继续将你留在府上……如今你做出这等事,我是再也留你不得了。你收拾东西,回去吧!” 秋月听着这话,犹如一盆冰水,从头泼下! 作者有话要说:秋月的主子梦,破碎了。掬一把同情泪。 这个故事告诉我们,不要心存歹念,要一心向善╮(╯▽╰)╭ 当然,解决了秋月,国公府也要露面了。当然,具体在下章,吼吼。明天,再见~么么 0取不出章节名了 看着秋月被架走,颜世宁皱起了眉。 刚才发生的这一切,貌似跟裴瑾的计划有出入啊! 裴瑾跟她说的计划是,让秋月给她端汤羹,羹里无毒,她的指甲里有毒,在搅拌汤羹的时候,她正好将毒弹下去……说白了,这就是一出陷害的戏码。她本来还有些不安,谁知最后竟真的从秋月屋中搜出了毒药! 于是,问题来了! 她指甲里的毒是裴瑾事先给的,在北斗的检查下,这毒跟秋月屋中所藏的毒一模一样,本来她还以为秋月屋中的毒也是裴瑾放进去陷害的,可看秋月的反应,这毒真是她的! 那么,这就说明,裴瑾早就知道秋月屋中藏了毒! 也就是说,秋月早就有了害人之心,而裴瑾,不过将计就计先发制人! 一切尽在他的掌握! 啧啧,这厮可真够厉害的! 不过,很快颜世宁又想到了一个问题: 秋月这毒,是要害谁?害她,还是害裴瑾? 并且,这是秋月擅自作为还是有人暗中指使?换句话说,这跟国公府有什么关联! 想起早上裴瑾凑在耳边说的那句话,颜世宁的心依然震动了下…… 等到最后一个人离开屋子,裴瑾走到颜世宁跟前,拉起她的手。 “你要做什么?”颜世宁下意识的就抽手。 裴瑾拿出一把小剪子,笑道:“给你剪指甲,里面藏了毒,危险。” 颜世宁从前不爱留指甲,从来都是修得光秃秃的,只是到了相府后被颜世静批判了好几回,所以无奈的也蓄起了长指甲。如今被剪掉,倒也不心疼。 不过这被他握着手剪指甲的感觉……怎么都觉得怪怪的。 煎完指甲,裴瑾仍不放心,又让她在热水里泡了好几遍。 颜世宁不耐烦,“跟你说了只在尖上抹了点,刚才早被剪掉了。” 裴瑾笑道:“以防万一嘛,万一不慎入口,没了小小狮该怎么办?” “……”颜世宁开始装死。 半晌后,裴瑾终于松了手,颜世宁立马拿起扇子坐得远远的。 “你什么时候有了随时随地拿扇子的习惯?如今这天也凉了。”裴瑾纳闷道。 颜世宁一怔,而后笑了。 扇子这玩意,是个宝贝。你偷吃东西时,它可以 掩着,你困得打哈欠时,它可以挡着;你要扮活泼开朗,可以拿它扑蝶,你要装文静有才,可以把它上画;热天扇风,雨天遮雨,哪天裙子上见红,还可以手放背后——颜世静曾就拿着她的扇子做这个用。 总之,经过两年的京城生活,颜世宁将扇子当作一个伪大家闺秀居家出门的生活必备。 不过,咳咳,这应该不能跟他说。 颜世宁放下扇子,转过话题,“难道王爷不该跟妾身解释些什么吗?” 裴瑾凑过去在她边上坐下,捧着茶道:“爱妃想知道什么呢?” 颜世宁扯笑道:“比如王爷如何知道秋月房中有毒的。” 裴瑾吸溜了几口茶,叹道:“看来是什么都瞒不了爱妃!” 颜世宁手指敲着桌面等下文。 裴瑾放下杯子,道:“如果你的夫君连自己府上的人屋子里放了些什么都不知道的话,那只怕我已经投胎转世好几回了。” 此话说得轻松,好似玩世不恭,可颜世宁听着,了然于心。 出嫁之前她就想着,如今二龙夺位,裴瑾虽无意争储,只怕也无法完全脱身,府上或多或少还有着别人安□来了,所以等到嫁过来之后,在两人独处时她暴露本性,有外人在时她就又做出个虚伪表象,为的,就是不想落人口实。 如今听得裴瑾这番话,她便知道之极揣测无误。 贤王府看似一派平静祥和,实则也是暗流汹涌啊! 以后,只怕要更小心了。 裴瑾看着颜世宁凝重的表情,就知道她在想什么了,心上不由一暖,抓过她的手,将她拉到自己腿上坐下,道:“你不用担心,府上那些钉子我早就派人暗中监视起来,不足为虑,如今打发了秋月,你就更可以高枕无忧了。上房揭瓦满地打滚什么的,敬请随意,嘿嘿。” “谁担心了!”颜世宁见他提起自己小时候的糗事,一把从他怀里跳开,“丫的,上房揭瓦还是你唆使的!满地打滚也是被你气的!” 裴瑾看她炸毛,笑得更欢了。 颜世宁瞪了他一眼,跑到对面坐去了。她刚才倒真忘了这厮的手段了,秋月都能解决掉,其他人,还不就是小菜一碟。 替他多虑,那还真是吃饱了撑着没事干! 这么个卑鄙无耻腹黑阴险的小人,谁碰上他谁倒霉! 裴瑾逗够了,也开始说正事了,“秋 月这毒是国公府送来的,一早监视她的人就汇报给我了。我也早就趁她在我跟前黏糊时让北斗潜进她的房间搜查了。我之前跟你说过,秋月是国公安插下的钉子,为的就是监视我的一举一动。别人安插来的我可以不用太多顾忌就给拔除,但国公的人……毕竟珍母妃对我有恩,所以就算我看到秋月潜入我书房将书信誊抄后转交给国公府的来人,我也只能当作不知,只能想法子慢慢将她送回去。只是,要把她理由充分又不伤体面的送回去,有点困难……那时是两年前,后来嘛,南疆叛乱,我看机会正好,就请旨平叛去了……惹不起,咱躲得起嘛!” “那你现在怎么想着收拾了?”颜世宁问道。 裴瑾看着她,脸上露出狡黠笑容:“为了爱妃身心愉悦,为夫自然要竭尽所能啊!” “……”为什么这厮总能把荤话说得这么坦荡! “当然,你也看到了,如今国公已不是想要监视我那么简单了,我若再不解决掉秋月,后果不堪设想!”裴瑾的眸中闪过一丝冷意。 颜世宁想起那瓶毒药,心里也有些发寒,“你是说,那毒,是国公的意思?” 裴瑾微微颔首。 颜世宁深吸一口气,想及早上他说的那句话,又道:“可是,你早上不是说国公他……如果你没子嗣,登上那位置又有何用?” 早上的时候,裴瑾在耳边一字一句的说道:国公一直想让我做那位置,可我不愿。 颜世宁每每想及这句话,都心跳不已。她一直以为夺位是另七王跟太子的事,却没想暗中裴瑾也被支持着。 国公虽然隐遁十来年,可他的势力着实不小啊! 可既然国公私底下支持裴瑾,又为何要让秋月下毒? 颜世宁满心沉重,裴瑾却笑得从容:“世宁,你该知道,这世上有一个词,叫傀儡。” “……”颜世宁哑然了 原来如此。 原来如此! 看着颜世宁醒悟的样子,裴瑾轻轻一笑,身子仰后靠向了椅背。 当珍贵妃还在世的时候,威国公就有那意思了,可珍贵妃并不希望裴瑾淌这摊浑水,于她来说,健康平安的长大就够了。等到她死后,后宫之中顿时失势,威国公也沉寂下来,不过这也只是表面问题而已。 在裴瑾十八岁那年,威国公问了他一个问题,“依你之见,当何人为储?” 裴瑾很无耻的回了三个字:“瑾不知。” 于是,威国公又很直接的问道:“你当,如何?” 裴瑾继续回了三个字:“瑾无能。” 最后,威国公看着垂手恭谨的他,沉沉道:“依我看,你比他们都适合。” 在后的几年,威国公不遗余力的给他培植势力,而他,则不遗余力的躲开这些势力。 一个不受宠的皇子,却突然有了一个登天的机会,很多人都会被权势冲昏头脑,然而,裴瑾不在其中。 他深刻的意识到,在威国公的扶持下登上天的那一天,也就是他从此坠落摔得粉身碎骨的那一日! 鹬蚌相争,渔翁得利。釜底抽薪,另谋他业——十来年前,躲在屏风后的裴瑾听威国公与珍贵妃这么说道。 本来裴瑾还不太确定后半句话的意思,直到成亲前夕,北斗告诉他,那人给秋月的毒药,是“绝子散”! 毒药是准备我颜世宁下的,为的是不让她诞下子嗣。孩子只能让秋月或者其他国公府的人生下,这样才既能有夺位的资本,又能方便操控。 到时候,他登上皇位,无权无势,便成了傀儡。子嗣再意外夭折,威国公就能轻而易举的夺权了! 一切,机关算尽! 幸好,这枚毒瘤及早清除。 想及此,裴瑾笑了声,收回了所有思绪,见颜世宁站在窗口若有所思,道:“爱妃在想什么?” 颜世宁还在心惊,宫廷斗争从来残酷,却没想有朝一日就在自己身边上演。若不是裴瑾及早发现,后果真是悬之又悬。 呜呼,她这才进门第二天啊,就遇上了这等事! 而听到裴瑾的问话后,她故作怅然的望着天,幽幽道:“我在想,我娘亲许愿我一世安宁什么的,只怕不能实现了!” 裴瑾笑着走到她跟前,道:“后悔嫁给我了?嘿嘿,如今你后悔也没用了,谁让你当初不逃婚呢!” 颜世宁白了他一眼,咬牙道:“谁让你要娶我!” 裴瑾弹了她一记额头,道:“你要不是嫁给我,只怕更不得安宁。” “嗯?”这话让颜世宁有些糊涂。 裴瑾却不回答了,只笑道:“这条路也许很艰辛,你怕不怕?” 颜世宁抬头看着他的双眸,半晌后狠狠道:“我已经跟你这个天底下最可怕的人成了亲,你说我 还有什么好怕的!” 裴瑾听着这话,笑开了花。 “不过,国公府设了这么大的局,会善罢甘休吗?”半晌后,颜世宁问道。 裴瑾看着窗外落叶飞旋,笑道:“自然不会,不过,这不是目前最大的问题。” “还有什么问题?” “比如,明天你该回门了。” “!!!”颜世宁把这茬给忘了! 作者有话要说:每天,苏渣都在跟卡文君殊死搏斗。倘若明天苏渣木有冒泡,那她就是被卡文君ko了! 【磨刀霍霍状】卡文君,劳资跟你拼了! 0回门之日事儿多 回门之礼裴瑾早就备妥,很是丰厚,颜世宁扫了一眼便知价格不匪,不由看向一旁的裴瑾——回礼是必然,可也用不着这么破费吧! 裴瑾一眼看出她的心思,凑过来笑道:“为夫这是给你撑台面呢。” 颜世宁明白了,夫家回礼越丰盛,代表他越重视这门亲,也就说明她在他心中地位越高,不过……抬头瞅着他道:“你不怕别人以为你是讨好我爹?” 裴瑾一时没应,只打量着她今天的仪容,突然想到什么,从礼品中扒拉出了一只镶嵌着三枚晶莹剔透的乳黄色玉石的钗子,而后拔出颜世宁原先戴着的那支珠钗换上,又端详了阵,笑道:“嗯,这钗配着你这身衣裳正好。” 颜世宁无语了,还能从送人的礼中再扒拉出来给自己用的! “他们以为,便让他们以为好了,撇得太清,反而惹人怀疑。”裴瑾答完又问道,“那块玉佩呢?” 颜世宁立马警惕,“干嘛!” “戴上戴上!藏着还当传家宝啊!”裴瑾说着已经开始动手搜身。 颜世宁转身就跑,“我不!那个丑死了!我不戴!” “戴嘛戴嘛!这块玉佩可是价值连城啊,比这些礼可值钱多了,戴着倍儿体面。”裴瑾一手抓住扣在怀里。 颜世宁拼命挣扎,“宁死不戴!” 她堂堂一娴雅淑女,怎么可以戴这么块玉佩! 正在两人纠缠间,门口传来脚步声,裴瑾一个眼尖,低头在颜世宁脸上亲了口后道:“有人来了,乖。” 于是—— “爱妃的衣襟有褶皱,为夫给你弄好。”裴瑾说着,将炸毛狮子系在了她的束腰上。 颜世宁看着门口的丫鬟又惊又羡,咬牙笑道:“多谢夫君。” 等到两人坐上马车离开后,小丫鬟连蹦带跳的去找自己的小姐妹了。 “王爷对王妃真是好的没话说,我都看到王爷给王妃整衣衫呢!” “嘤嘤,王爷从来都是这么温柔的。” “才不是呢,以前王爷对盈小姐可没那么好。” “那是因为盈小姐没有王妃好啊,你都不知道,那时侯盈小姐见着王爷都是板着个脸,哪像王妃,总是笑盈盈的,让人看着就亲切。” “哎,你知不知道盈小姐到底是怎么死的?” “这个嘛,说是病死的,可我觉得不像 ……” “谁让你们在背后乱议主子的!” 两个小丫鬟正在花园里窃窃私语,冷不防听到背后传来喝声皆是吓了一跳,回头看到面无表情一身黑衣如同鬼魅般的北斗,脸更是白了三分。 北斗扫了两个小丫鬟一眼,冷冷道:“再犯,小心你们的舌头!”说完,转身离去。 一个小丫鬟吓得捂住了自己的嘴,一个小丫鬟干脆吓哭了。 呜呜,北斗先生太可怕了。他可是什么都干得出来的,上次冬雪闯进他的药房,之后身上奇痒无比,怎么治都治不好,最后不得不送出府去,也不知道结果怎么样了…… 北斗站在假山边,看着两个小丫鬟抿紧了嘴走了,郁闷望天。 “以后啊,你没事就在府里飘飘,看到有问题的呢,你就整整吧,反正你有的是手段,反正呢,府上的下人都怕你,嘿嘿。”——曾经,裴瑾就这么跟他说。 可是,什么叫没事就飘飘啊!当他是鬼啊! 不过,没想到盈小姐的死到现在还有人提…… 北斗琢磨着,又开始飘起来了。一路飘到一处僻静的墙角,见四下无人,翻墙而出。 ——王爷清除了秋月,是打定主意跟国公府撇清关系了,那么,他的复仇计划又要延迟了。这可不行!他已经等的够久的了! …… 马车里,裴瑾连吐舌头,“你没事抹什么脂粉。” 刚才他偷亲颜世宁,谁知亲到了一嘴香粉,可难受死了。 颜世宁白了他一眼,心想防的就是你!她已经打算晚上睡觉时都抹足了粉——我让你占我便宜! 嗯,身上也要抹! 想到昨晚这厮竟钻进自己亵衣咬上那处,颜世宁的脸上便火辣辣起来。 哦对了,要不要在上面抹点辣椒或者黄连? 相府离王府不远,小半个时辰的路。裴瑾二人到时,相府门口噼里啪啦响起了炮仗,好不热闹。 颜正看着裴瑾极为体贴的扶着自己女儿下来,笑得合不拢嘴——好啊,好啊!果然好啊! 边上的康华郡主也笑,却是皮笑肉不笑,看得出的敷衍与虚假,不屑与冷漠——裴瑾与颜世宁,她都不喜,她也懒得装出殷勤。更何况,两人表现出来的恩爱,更让她觉得刺眼。 至于颜世静,今早花了好大功夫将自己打扮了一番,就在刚才, 她还为自己戴的耳环是否合适而纠结。不过,当她发现裴瑾只是礼仪性的跟她点头示意后就再未看她一眼,便不免有些挫败与愤懑——从小到大,他就是这样,连冷傲的七皇兄都曾向她示好,可这九皇兄…… 颜世静看着裴瑾对颜世宁无微不至的关怀,真是怄得快吐血了! 她有哪点比不上她! 颜世静正盯着他们二人,突然胳膊上一阵疼,转头一看,康华郡主昂着头,以一种只有她能听见的声音道:“注意分寸。” 颜世静捂着被掐了一记的胳膊,有些委屈的撇了撇嘴,随后跟着一起进了屋。 离开席还早,众人便坐在厅里闲聊。只不过这聊的话题着实有点头疼,聊国事政事吧,貌似不太合适,毕竟在场的人身份特殊;聊家长里短吧,这家子貌似也没共同话题……于是扯了几句后,众人便喝茶,喝茶,喝茶。 满屋皆是瓷器的碰撞声。 裴瑾见状,抿嘴一笑,剥着果子,笑道:“这果子是南疆那边来的吧,我在南疆时候常吃。” 颜正一听,心有触动,知道他这是故意引出了个适宜的话题,不由接道:“据说南疆那边与我们这风俗大不同,贤婿不妨说说。” 众人一听,来了兴致。南疆从来是个神秘之地,只要关于南疆的话题,从来可以吸引很多人的注意。 裴瑾见众人都竖起了耳朵,一笑,将剥好的果子给颜世宁,而后开始娓娓说起他在南疆的那些所见所闻,时不时的,还转头看一眼颜世宁,满目深情。 颜世静本来还想听着,可见着裴瑾对颜世宁体贴的不成样子,这心别提多堵了,吃着丫鬟剥的果子,也没了滋味。 颜世宁自然感觉到了颜世静的不对劲,这妮子身上怎么一股子酸味呢?看着自己的目光也很是不友好啊!啧啧,难不成她和裴瑾这厮也有猫腻?以前没觉察啊! 颜世宁甚是疑惑,看向裴瑾的目光也满是探究。可裴瑾始终笑意盈盈,对自己也是越来越殷勤……都快让人受不了了! 这做的也太过了! 搞什么鬼! 而裴瑾余光扫到颜世静越来越不平的神色,笑得越来越柔。 等到宴席结束,颜世宁陪着裴瑾到一内阁整装,忍不住问了,“你跟我妹妹?” 裴瑾就知道她会问,“完全没有关系。” “那我怎么觉得她看着你的目光不 对劲啊!”颜世宁不信。 裴瑾一笑,道:“你该知道她的性子。” “?”颜世宁不解。 “过来,我跟你说……” 颜世宁听着裴瑾说着颜世静缠着他的过去,是又惊奇又觉得好笑,她倒没想到他们俩还有那些个过去。 原来,颜世静因为美貌跟家世,一向是万众瞩目的,而她看着那些臣服在她石榴裙下的男子,面上矜持着,心里却是得意着。她又是个心高气傲的,倘若看到有哪个男子对她不理不睬,便会很不甘心,然后千方百计想要将他吸引过来。彼时她还年少,却有着与生俱来的勾人手段,所以只要她微微动一下脑筋,那些王孙贵族便会被她迷得神魂颠倒。 当然,除了裴瑾。 可以说,颜世静自出生以来,一直顺风顺水,直到某一次宫宴上,遇到裴瑾,然后,一挫再挫。 无论她是装乖卖巧,还是打扮个惊艳全场,又或者制造出了无数个偶遇碰撞,裴瑾自始自终,不会正眼看他一眼,甚至有时候裴瑾还会端出个皇子的架子,来一句——“请自重!” 可把她给气得! 颜世宁想象着颜世静咬牙切齿的模样,很不厚道的笑了,想了想,又问道:“所以,你刚才是故意刺激她的?” “你说呢?”裴瑾笑得纯良又无辜。 而另一间屋子里,康华郡主却阴沉着脸,“你是越来越不像话了!别忘了,你可是要做太子妃的!” 颜世静侧过头,赌气道:“做太子妃又如何?太子从来对我冷淡,哪有九皇兄体贴!太子他根本不喜欢我!” “那是你没本事!”康华郡主打断了她的话,“温柔体贴有什么用,不过是个没用的闲王!” 颜世静被触中心事,不说话了。 要是九皇兄是太子该多好…… 为什么九皇兄从来都不搭理自己呢,好像有什么成见一样…… 这时,婆子刘妈敲门进来,对着康华郡主轻声道:“郡主,李寡妇又来了。” 康华郡主听到这个名字,眉头微微一皱,而后沉声道:“我知道了。把她带到后院,我随后过来。” 颜世静看着两人离去,感到奇怪,李寡妇是谁?为什么刘妈口气那么紧张?而且,娘亲神色好像也不太对。 真是怪事! 作者有话要说:我是二渣,大渣被 卡文君ko了。嗯,从此以后我会代替大渣继续努力的!【我不会让三渣有登场的机会的! 来吧,花花在哪里!!! 0浑身上下无破绽 颜正还想留着裴瑾二人吃了晚饭再走,可裴瑾见颜世宁没什么兴致,便借口有事婉拒了,于是客套一番后,二人告辞。 “你娘亲呢?”颜正对着站在一旁的颜世静问道。 自宴席散后,康华郡主就再未露面。 “娘亲说身子不舒服,回房歇下了。”颜世静这么答着,心里犯疑,刚还好好的,可见了那什么李寡妇回来后,脸色就阴沉沉的,也不知道怎么了。 颜正听着这话,还以为康华郡主又给脸色了,不由蹙眉摇头,真是做得越来越过了。心里不满,面上却带着歉意,只是他刚想说些什么,却被颜世宁打断。 “如此我们便先回去了。母亲身子不好,妹妹可要好生照料。”颜世宁语气真诚,眸中孝顺分明,真是再熟练不过的作戏。 颜正听着更感慨了——好女儿啊! 颜世宁则是心想:懒得跟你废话! 马车碾着石板路往前走,车内有些闷热,颜世宁掀开了窗帘子,并又开始挥起了扇子。 外边天色还早,颜世宁看着街上人来人往分外热闹,不由动起了心思,“我们这就回去了吗?” 裴瑾中午时候多喝了几杯,正闭目养神,听着这一问,知道她是起了耍玩的心思,便道:“别急,来日方长。”说完拉过她的手,示意给他也扇扇。 “什么意思?”颜世宁心情好,也不在意。 裴瑾慵懒道:“婚后生活从来无趣,总得寻点乐子。为夫已经打算好了,以后呐,咱就吃喝玩乐算了!玩遍京城,再玩遍天下!“说着,身子凑到颜世宁面前,笑道,”爱妃,你说可好?” 颜世宁一听,眼睛都亮了,“真的?”天知道这两年她在京城都快憋死了! 裴瑾看她神采飞扬,笑着点了点头,并道:“我什么时候骗过你了?” “你什么时候不骗我!”一听他这话,颜世宁就瞪眼了。 裴瑾赶紧拉过她,“淑女一点,淑女一点……” 半晌后,颜世宁又有了疑问,“可你不是王爷么,能一直玩吗?” 裴瑾调整了□姿,眯着眼笑,“别忘了,我是个闲王。” 颜世宁若有所思。 裴瑾人称贤王,却也是个闲王,位高权却不重,或者说,根本没什么权。天下无事时,他成天就是消闲作乐,往好听了说是恬淡从容无欲无求,往难听了说就是 游手好闲不务正业。可是等到天下有事的时候,特别是那些让人头疼的事时,他就又会被委以重任。比如,六年前江河决堤水淹宣城,比如说两年前南疆叛乱。 这些事情都太棘手,七王和太子明哲保身,都不想沾手。而这些事情闹得人心惶惶,必须有个大人物坐镇压场,于是,裴瑾便成了最好的人选。 当然,裴瑾从来有自知之明,在他们尚未推举之时就已主动请旨,于是又成就了他的“贤”名。 只是等到事情解决按功论赏的时候,裴瑾从来捞不到什么好。他只是坐镇稳定人心的,这是他作为一个皇子的职责,无甚大功…… 总之,裴瑾就是块砖,哪里需要往哪里搬,利用完了,又搁一边等着下次需要。 这,也就是个炮灰啊! 只是裴瑾真的无功吗?颜世宁想着那时候夜里给他送吃的,看到的可是烛火下他不停写着除淤排水的法子。而到后来,水患解除,也多半是他的主意。可是到最后,这些点子都变成了别人的了…… 他是自己将功劳全部撇清的吧,为的就是做一个默默无闻无甚才能的不受宠皇子,如此,才能在皇朝争斗的惨烈中,得以存活…… 就像现在,南疆叛乱差不多已解决了,他放下兵权,舍下所有荣耀回来了,继续做回那个——“闲”王。 颜世宁看着枕在自己膝上歇着的人,突然觉得,这厮也挺不容易的! 再想想,虽然不想承认,但这厮确实很有本事,似乎还真没有他不会的,实在是再聪明不过的人,聪明的,藏住了本来面目,骗住了全天下的人! 像这样的人,不做皇帝好像可惜了点…… 这个念头乍一跳出,颜世宁吓了一跳。 “你在想什么?”这时,裴瑾感觉到颜世宁许久没动静,睁开了眼,看到她正失神,便问道。 颜世宁低下头,对上他明亮的眸子,沉吟片刻,笑道:“我在想,你有什么弱点。” 这么一个强大的,浑身上下都无破绽的人,会有什么弱点呢? 找到了弱点,以后也就不怕他欺负了! 哼哼! 裴瑾一怔,很快笑开了,然后他伸手揽下颜世宁的脖子,一把吻上了她的唇。 这一吻,缠绵悱恻,百转千回。 等到感觉颜世宁又快窒息后,裴瑾放开了她,而后对着她,轻轻说了两个 字——“你呀。” 你呀?什么意思? 颜世宁糊涂了。 不过,咳咳,颜世宁一把推开他——又占我便宜! 扭头看向窗外,已走过最热闹的那条街,此时对面是一家包子铺,门口放着蒸笼,一个布衣妇女收好包子付了钱转身离开。 颜世宁看着她的背影,皱起了眉。 “在看什么?”裴瑾凑过来问道。 “我好像看到熟人了。”颜世宁不确定的说道。 “谁?” “你还记得我家原来有个李婶吗?” 裴瑾的脑海里浮现出一个憨实勤快的妇女的模样,“嗯,我记得她烙得葱油饼很好吃。怎么,刚才是她?” 颜世宁摇摇头,“不太确定,只看着个背影。应该不是,那时侯我上京想要带着她来,可她说要去南方投奔亲戚,应该不会来北上来京城的,京城她也不认识人……难道她是来找我的?” 说着颜世宁又向外看去,却已不见那人踪影。 “如果她要找你,总会找来的,相府王府在哪,一打听就知。咱就在家等着吧。”裴瑾道。 颜世宁想了想,点了点头。 又过了一会,王府终于到了,只是小厮刚掀开车帘,裴瑾看着门口站的那人,便对着要起身的颜世宁苦笑了下,“看来,咱们还得在马车里待会儿。” 颜世宁还在疑惑,外边响起了一个恭谨而苍老的声音,“王爷,王妃,老太爷在府上摆了筵席……” 老太爷,威国公是也。 马车里,裴瑾凑在颜世宁耳边轻声道:“爱妃,看来咱们又得作戏了。” 颜世宁挑了挑眉——谁怕谁! 威国公年近古稀,身体依然矍铄,头发灰白却被梳理得一丝不苟。身着苍色华袍,配上那副不苟言笑的肃穆神情,给人一种无端的压力。 颜世宁感觉着他周身的气势,心想威国公之威,名副其实。 裴瑾感受到她绷紧的脊背,暗暗拍了下她的手背。 此时他们正在厅中用晚膳,两桌子人,威国公儿子儿媳在京中的皆已到齐,连孙辈也被带来,倒是阖家团聚的场面。 威国公共有三子一女,无一不是人中龙凤。一女嫁入宫中封为贵妃,三子又各具才能,或为将,或为官,又娶名门之女,盘根错节之下,当时的国公 府可是威震一时,势力熏天! 只可惜等到珍贵妃因为“嗜母胎”而死,整个国公府似乎是在一瞬间走下了下坡路。 驻守边关的长子突然遭袭,双膝中毒箭,侥幸活下来后却半身不遂;在户部任职的次子在江南盐铁贪腐案中受牵连,最后被降职罚俸,再摸不到国库半分…… 死的死,缠的缠,败的败,几番大创,威国公郁结于心大病一场,从此闭门不出,于是显赫一时的国公府就此沉寂下来。 宴罢,颜世宁被一众女眷拉着闲聊。 之前也曾与之见过,却未曾攀谈深交,不想转眼就成了自家人,这让颜世宁暗叹不已。当然,面对着她们的你一言我一语,颜世宁是应对自如。脸上摆着谦和柔顺的笑容,当然还得夹杂着一丝羞涩,言语间是得体有礼又不失亲切。 夸赞着三婶皮肤白皙嫩净让人好生羡慕,见到长房长孙又可劲赞叹如此年幼便这般聪明伶俐它日必有成就,回头见冷落了二婶,浑身上下一看见无恭维之处,便来一句“听说二婶也姓颜,五百年前倒也是本家”拉近关系……总之,这次“家宴”,面对一票女眷,颜世宁充分发挥出了其“虚伪”本质,真可谓八面玲珑。 只是,在她们谈笑之时,颜世宁的目光好几次扫向了那扇紧掩的门。 裴瑾已被喊进去好久了。 门内,熏香缭绕,一片寂静。 威国公与裴瑾相对而坐,再无他人。 威国公看着裴瑾,目光复杂。裴瑾只低着头,有一口没一口的喝着茶。 谁都没有先开口。 谁先开口,谁就落于下风。 裴瑾嘴角含笑,他不急,有的是时间,至于小狮子,想来外边的女人她也能应付。那就慢慢耗吧! 威国公看着裴瑾越来越放松,眸中闪过一丝精光,很快又变成失望。半晌后,他终于开口打破了宁静。 “你不想换个位置?”苍老而有力的声音。 裴瑾笑得从容,拍了拍身下的紫檀椅,道:“这个位置挺好。” 揣着明白装糊涂。 “你早就想着把秋月解决掉了吧!”威国公盯着他的脸,再不含蓄。 裴瑾一怔,微笑,“秋月是范叔的孙女,范叔对我挺好,原想着过段时间将她纳为妾,谁知她……”说到这,裴瑾脸上又是无奈又是恼怒又是可惜。 答非 所问。 “不过她是范叔的孙女,范叔曾经救过您……我也就不追究了,反正到最后也无事发生,这事就这么过去吧!”说完,裴瑾又轻叹了一声。 威国公沉默了。昨晚秋月被送回,审问一番后他就知道,他所有的计划都被识破了,他到底低估了这个不受宠的皇子。 裴瑾揭露了他的阴谋,却又掩盖了他的阴谋,只将一切定位为一个心肠狠毒的丫鬟因吃醋而谋害主子。 是准备息事宁人了! 而秋月,老范救过他的命,所以就算她犯了这样的罪,他也不会处死她! “真是好计谋啊!”威国公也叹了句,只是听不出丝毫情绪。 裴瑾不应,只喝茶。 有些事情心照不宣就好,说出来,太没美感了。 “不过,”威国公突然加重了语气,“难道你不想为你母妃报仇吗?” 裴瑾心一怔,怎么突然问起这个? 威国公从袖中拿出一封信,递过来,沉沉道:“中午时候,我在书房门口发现了这封信。” 裴瑾打开一看,心颤。 ——杀珍贵妃者,皇后也! 而下面,是珍贵妃的死因! 一瞬间,裴瑾想到了北斗——该死! 心颤,却又强行抑住,裴瑾惊惶道:“这……这……” 威国公道:“我早就怀疑珍儿的死因,只是一直查不出,没想到会是这样!你母妃待你不薄,你要给她报仇啊!” 裴瑾攥紧拳头,脑子飞速转动。一计不成,又生一计,威国公是逼着他要对付皇后了! “我会严查此事的!”最后,裴瑾说道。 威国公盯着他良久,目光像是要看穿他的皮肉直到骨髓,“不要做忘恩负义的人啊!” 瞬间,裴瑾像是吃了只苍蝇般恶心。 等到裴瑾离去,威国公的第三子范明实从屏风后走了出来。 “爹,裴瑾到底能不能为我们所用?” 威国公摇了摇头。 “那我们要不要……”范明实的目光中露出了狠意。 “不用。他识破了我们的阴谋却不说破,是在提醒我们,不要轻举妄动;但主要的,他是在让我们死心,他真的无意皇位!” “那我们该怎么办?” 威国 公沉默半晌,道:“静观其变吧!” 作者有话要说:啦啦啦,更新鸟~ 0黄连包子不可口 裴瑾跟颜世宁从国公府出来钻进马车,各自舒了一口气,而后相视而笑。 颜世宁觑见裴瑾眼角一丝疲意,问道:“你们在里面说什么了?” 裴瑾伸展了下腰,道:“家事国事天下事而已。” 颜世宁见他不愿多说,也不再问。反正她也能猜出来,他们谈的无非就是秋月跟夺位的事。 而等到两人回府后,天已墨黑。颜世宁累了一天,听丫鬟说热水备好了就去洗漱了,而裴瑾则是磨刀霍霍走向了北斗的药房! 北斗正解着衣服要睡,听到有人揣门进来,忙转身,谁知竟被一把抓住衣襟。 “是你写的信!”裴瑾逼视着他,眸中满是冷意。 听闻裴瑾二人被国公府邀去,北斗就知道这事瞒不住了,所以早先也做好了裴瑾盛怒的准备。 他拉开裴瑾的手,抚平衣襟,道:“明知故问。” 裴瑾见他擅作主张却还如此泰然自若,气得发笑,不过笑过之后也松了气,往椅子上一坐,也不说话,就盯着他看。 北斗被看得发毛,道:“你迟迟不动作,我只能借他人之手了。” 威国公最宠珍贵妃,知道是皇后所为后,肯定想法设法的对付她! 裴瑾听出了他的言外之意,不置可否的一笑,“你的算盘打得很好,可惜还是漏了一环。当你想着借刀杀人的时候,别人也想着借刀杀人。北斗,你又给了威国公一个逼着我对付皇后的机会。” 北斗看着他目光灼灼,心一窒,生出了些许动摇,不过很快又坚定了目光,“这样也好,你就跟威国公一起对付皇后吧!” 裴瑾看他执念如此之深,抚额,“之前你就让我跟威国公合作,当时你不知道威国公另有打算也就罢了,如今你也知道绝子散的事,你却还让我跟他们合作……更何况,你该知道我的性子,最不喜欢在别人的控制下做事。珍贵妃的仇我会报,但我不会允许任何人干涉我!” 北斗深吸一口气,沉默了,半晌后他道:“就算威国公是利用你那又怎样,你不也可以利用他?他要将你当做傀儡,你难道会听之任之?以你之才,就算威国公老谋深算,当时候鹿死谁手也未可知!” “你这是在让我铤而走险?”裴瑾笑得玩味。 “有何不可!”北斗答得干脆。 裴瑾仰后,笑道:“我不喜欢任何有危险的事。” “是么?”北斗说这话的时候依然面无表情,可是在烛火闪烁间,却让人无端觉得鬼魅邪气,好像还带着些嘲意。 裴瑾很敏锐的感觉到了,看向他的目光带着探究。 北斗从阴影中走出来,正视着裴瑾道:“你不喜欢任何有危险的事,那么当初,你为何要救我?” 这话一问,空气像是停滞住了。 北斗当年,满门抄斩,是裴瑾在一片大火之中,将其救出,而后,掩藏至今。 裴瑾此举,是逆天而行! 北斗看着他许久不答,嘴角抿出了一丝细微的弧度,像是看破了天机般的得意,“你说你无意皇位,可你为何要救我这罪人之子,难道仅是因为当年我救过你一命?裴瑾,你太谨慎了,是不会因此原由而救我的。你救我,其实,是为了我盛家那些藏起来的金银吧!有了那些金银,你才有与他们抗衡的资本,才能夺取那张黄金宝座!” 北斗看裴瑾只笑不应,心里隐隐有些不安,不过他还是继续说了下去,这些话,他藏在心中太久了。裴瑾始终不明确的态度,让他太不安了,他要把一切摊开,他要让裴瑾,给个答案! “可是,就算你救我只是为了盛家的财富,但我依然愿意双手奉上,只要你帮我除了皇后他们,我愿意倾尽一切相助!” 说完,北斗盯着裴瑾,不放过他任何的表情变化。 只是,裴瑾始终不发一言,只迎着他的目光,不回避,不躲闪,嘴角含笑。 屋子里,又是一片寂静。 “啪啦啪啦……”突然间,外面下起了雨,打在屋檐上,发出了声响。 风吹过,一滴雨珠被吹进来,打在裴瑾的脸上。他轻轻抹去,站起身,关上窗,然后转身,笑道:“如果我说,我救你,真的只是为了你曾救过我一命呢?” “……”北斗怔住了,他想从裴瑾的语气和神态中分辨出真假,可结果,徒劳。 裴瑾这人,正邪难分,真假难辨,是他认识的所有人中,最难看穿的一个。 “另外,盛家人已经死绝了,你是北斗,可别忘记了!” 裴瑾说完,轻轻一笑。 北斗立在当场,久久无法动弹。裴瑾虽然笑得平和,说得淡然,可他却无端有种压迫感。 那种感觉就像,就像,君临天下一样! 他突然觉得,自己该补救点什么。 “咳,有件事我要跟你说。” “什么?” “我后来研制一番后,发现,王妃体内的阴葵之毒无需半月,七日便好。”北斗神色有点不自然。 裴瑾眯眼审视,突然上前一步又一次攥紧了他的衣襟,“你原来是故意骗我的!” 北斗望天。他不是故意的,他是特意的,谁让他没事就来消遣他! 裴瑾见状,狠狠捶了他一拳——这也太可恶了! “你对王妃确实不一般。”北斗捂着胸口道。 裴瑾这回真笑了,“那当然。” 北斗深吸一口气,道:“怪不得当年你会设局对付盈小姐。” 裴瑾一怔,而后道:“这可不是我设局。” “其实我很想知道她到底是怎么死的。” 裴瑾一笑,“等你死后,如果在阴曹地府遇上,或许可以问问她。” 说完,推门而出。 六年前,延帝指婚,裴瑾将娶吏部尚书嫡女孙玉盈。宫宴上,裴瑾与之攀谈,奈何孙玉盈从来冷淡,之后几次接触,皆是。很快,裴瑾便知道孙玉盈冷淡的原因——这是个想做皇后的人,嫁给一个不受宠的皇子,太不甘心。 裴瑾明白后,不动声色,保持距离。而后在某一天,裴瑾与吏部尚书路过紫竹林,无意发现孙玉盈正引诱着裴璋…… 之后,孙玉盈便突染恶疾,没过几日,芳消玉陨…… 裴瑾走在走廊里,试图想起孙玉盈的样子,可能想到的,只是吏部尚书说的那一句——多谢九殿下为老夫在陛下跟前瞒下此事,日后九殿下如有事,但说无妨! 裴瑾看着密密的雨帘,笑得怅然。这真的不是他设的局,他只是在得知消息后将尚书大人带过去而已。 他也只不过是想退了这门亲,却不想,尚书大人会逼着自己的女儿自尽。 至于他那位七哥,在他眼里,天下的女人只分为两种,一种是可利用的,一种是不可利用的。而孙玉盈,很可惜的是后者,所以对于她的死,根本不曾放在心上。 “知足者,常乐。”裴瑾念完这句话,推门进了寝室,然后一把抱住了正在床上吃着糕点的颜世宁。 嘿嘿,还有四天。 只是当他亲上她的脸颊时…… “你不是漱洗完了么怎么脸上还有脂粉!” “你把脂粉抹脖子上做什么!” 颜世宁看着他一个劲吐舌头,巧笑嫣然。 裴瑾明白了,眼睛一眯,嘴角一勾,抓过她的脚踝拖近,打横抱起,“正好,为夫尚未洗漱,咱们就来个鸳鸯浴吧!” 顷刻间,颜世宁脸就绿了。 裴瑾阴恻恻的笑道:“这叫道高一尺魔高一丈!” “嗷!”颜世宁抓着床柱,死活不肯松手。 裴瑾看着她瘪着嘴一副可怜相,松手了,“不一起洗也行,你乖乖的把脸上的粉洗干净去。” 颜世宁如蒙大赫,赶紧下床跑去洗脸洗脖子。 裴瑾暗摇头,为嘛还有四天啊!太漫长了! 要不是怕玩火***,他早就拖着她鸳鸯浴了。 想了想,他又起身走到梳妆台边上,把上面所有的脂粉香膏全部收起来——哼哼,我看你以后还抹什么! 当夜,秋雨下后天转凉。 颜世宁紧裹着被子,趴着睡,脸转向里侧,也不看那厮欠抽的脸。 裴瑾撑着头,笑道:“你再趴着睡,胸都快压平了。” 颜世宁装死不应。 裴瑾拉过被子,挪过去,将她翻转过来,一手探进亵衣。 挣扎……坚持……再挣扎……再坚持…… 最后,裴瑾又钻进去含住了那处柔软…… “啊,呸,呸!你在上面抹了什么!” 颜世宁看他蹦下床找水,笑得春风满面,“没什么,黄连而已!” “……哼,你等着!” 四天之后,看我怎么收拾你! 颜世宁看着他气急败坏的样子,大笑不已,当天夜里甚至做了个大好梦。只不过,等到一天一天过去,她发现,裴瑾这厮的目光越来越邪恶了。 貌似,好像要发生什么大事了! 作者有话要说:貌似,好像要发生什么大事了【猥琐笑】 乃们霸王越来越严重了,嗯哼,俺表示很尤桑【45度角望天中 0沉迷女色败家子 这几天,裴瑾真正感受到了什么叫度日如年,他是掐着手指数过一天又一天,以至于等到八月中秋到来时,他竟产生了一种不真实的感觉。 “北斗,是今天吧?”一大早,裴瑾就跑到药房向北斗询问。 北斗默默看了他一眼,不应。 你每天都来问一遍是要闹哪样啊! 裴瑾径自笑得咧嘴,未曾觉察北斗无语的样子,等到一个瓷瓶递过来时才回神。 “这是什么?”打开一看,里面是一粒粒褐色的药丸。 “防止怀孕的药。”北斗答道。 “……”手中的小瓶子突然变重了,裴瑾脸上的笑容也僵了僵。 北斗瞥了他一眼,道:“你既然无意那位置,那孩子也不急于一时。” 皇嗣关系着皇位,皇后下了阴葵之毒就是为了让颜世宁难有子息,所以如果颜世宁之后真的怀孕了,只怕会遇到更大的危险。 这些,裴瑾如何不知。 看着裴瑾缓缓收起瓶子,北斗幽幽又来一句,“忘了告诉你,是药三分毒,长期服用对身体有损。” 顷刻间裴瑾脸就拉下来了,同时也幽幽道:“你是故意的吧!” 早不说晚不说,在他久等多日终于盼到后,哗啦,凉水泼下……真是,太残忍了! 北斗无视他哀怨的目光,拿起研好的药粉面无表情的飘走了。 一脸郁闷的回到寝室,看到颜世宁正揉着脖子走出来,边走边还狠狠瞪了他一眼。就这么一下,裴瑾又笑开了。 嘿嘿,昨天晚上他又折腾了她半宿,一个情不自禁又在她的脖子上吮出了好几个红印。想到她在自己身下的喘息讨饶声,裴瑾觉得某些东西又苏醒了。 咳,真是憋够久了。 “你还笑!今日中秋宫宴,你让我拿什么遮!”颜世宁说着,走到桌边,端起那碗晾着的鸡丝粥喝起来,喝了一半觉得没胃口,又搁下了。 “换件高领的衣裳不就好了。”说着,裴瑾觉得肚子有些饿,顺手拿过那半碗粥就喝了起来。 颜世宁瞪大眼睛,“那,那个我喝过了。” 裴瑾舔了下嘴唇,笑得媚,“口水吗?这点口水根本不足一提。” 颜世宁想到他每晚都把自己亲得差点窒息,脸红了红,不说话了。 等等!口水不是重点好不好! 你一个王爷吃女人的剩饭才是重点好不好! 这时门外丫鬟禀报,“王爷,王妃,苏氏作衣坊将成衣送来了。” 苏氏作衣坊是除宫廷作衣坊外天下最好的作衣坊,当然,某些时候他家制作出来的衣裳要远甚于宫廷。比如,现在。 裴瑾从放在桌上的精致木盒里取出一身衣裳,道:“来,试试,看看合不合身。” 颜世宁蹙眉道,“这是我的?” 裴瑾笑道:“难不成还是我的?” 颜世宁抖开一看,只见华丽的丝绸染制成了湖绿色,一动间,似波光流转,却又因为这暗沉的颜色避免了过分的张扬,仅剩下了低调的奢华。边角尚有些精美又简洁的刺绣,使得整身衣裳又多了些大方。 颜世宁从未见过如此漂亮的衣裳,饶是竭力克制,但眸中惊艳还是难掩。 裴瑾见状,笑道:“这还只是第一套,以后,还会有很多。” 颜世宁抬起头,目露疑惑。 裴瑾不愿多说,只道:“快去换上吧,今晚宫宴,你就穿这身。” 看着颜世宁喜滋滋的跑去里间更衣,裴瑾心里暖暖的,痒痒的。他自言自语道:“我早就说过,总有一天,我会给你世上最漂亮的衣裳。” 那时侯,颜世宁十二岁,不再像六岁时候只知道吃玩跟睡,她开始在经过作衣坊的时候放慢脚步,眼中是可以察觉的渴望。只是那时候,容氏不用京城送来的银子,她自己挣的又只能维持日常的开支,再无法去购置任何奢侈的东西,所以颜世宁只能穿着朴素的衣裳。 而那时候,裴瑾尚未封王,无田无店,只有最基本的月例,而那些月例早已用在打通关系上,再无法匀出一分去买那些衣裳。所以他只能道:“你等着,总有一天,我会给你世上最漂亮的衣裳。” 当然,当时的颜世宁听到这话只是利索的翻了个白眼,“谁稀罕!” 颜世宁扣上脖子上的最后一粒龙凤扣,刚要转身,却发现裴瑾正倚在门口,抱着手,笑得,咳,色眯眯的。 “你什么时候进来的!”她惊道。 “不要这么紧张嘛,又不是没看过。何止没看过,摸都摸遍了。”说着,裴瑾很猥琐的搓着手, 颜世宁鸡皮疙瘩都快出来了,还是转过话题吧,“这衣裳,你让人给我做的?” 裴瑾点头。 “ 那你怎么知道我的尺寸?”这衣裳也太合身了。 裴瑾继续搓手,“我说了嘛,我都摸遍了,如何不知你的尺寸呢。” “……去死!” “嘿嘿,嘿嘿。”裴瑾继续猥琐笑。心里想着要知道你的尺寸多简单,拿你的衣裳一比不就知道了。 “无缘无故的,你给我做衣裳干什么?”沉住气后,颜世宁坐下问道。 裴瑾挑了挑眉,直言道:“原来你的那些衣裳太难看了,我怕你丢我人嘛。” 颜世宁挤着笑,“那可真是过意不去。” “好说好说,本王从来宽宏大量。” “不过……”颜世宁瞅了他一眼,道,“这衣服很贵吧?”苏氏作衣坊的衣裳从来昂贵,上次颜世静置办一身都花了颜正近半年的俸禄,而这身衣裳,一看就比颜世静那身好很多。 “爱妃这是替为夫心疼银子吗?不用不用,为了爱妃高兴,为夫倾家荡产也乐意。”裴瑾说得好生慷慨。 颜世宁很是狐疑,难道裴瑾很有钱?可是据她所知,裴瑾也没多少家当啊! 而当裴瑾一举消耗三年的积蓄给颜世宁购置衣衫首饰的消息传入某些人耳里的时候,各人反应不一。 颜正觉得脸很疼。 颜世静羡慕嫉妒恨。 七王冷笑:沉迷女色!败家子! 而在深宫之中,穿着明黄色的男子听完线报,脸上似笑非笑——这个儿子,他是越来越看不透了。 金银散尽,他到底要干什么呢! 裴瑾不想干什么,他只想让颜世宁美丽,漂亮,艳压群芳,特别是经他一手大造。所以当他带着颜世宁进宫后,看着周边人惊艳的目光,笑得愈发温和了。自然,颜世宁笑得也很矜持。 湖绿色的长裙显得她的身段分外婀娜多姿,银底淡金色花朵刺绣上衣衬得她的皮肤更加白皙通透,再配上青丝上的那根碧色发钗……众人看在眼里,只觉昔日掩于角落里的颜家大小姐脱胎换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那些年轻的王孙贵族,瞪大双眼,难以置信。那些名门闺秀,则是暗咬贝齿,攥紧手帕。 颜世宁自来到京城,从来是低调隐忍,冷不防成了众人的焦点,心底竟生出了些紧张。天知道她只今日只想做壁花的,吃吃喝喝混完宫宴也就罢了,谁知裴瑾偏要将她弄出了这副样子——虽然确实很漂亮,但,但这不 是她一贯的风格好不好! 但是,尽管她心里别扭的要死,面上还是装出泰然自若的样子。 裴璋远远的就瞧见他们,眼前一亮后,走了过来。 “几日不见,九弟精神多了,真是人逢喜事精神爽啊!”裴璋虽然说的是裴瑾,但目光却有意无意的落在颜世宁的身上,眼神中还有些隐隐的悔意。 裴瑾看在眼里,笑得自然,“七哥说得是。” 颜世宁听着他们兄弟两人貌合神离的说着话,只觉无趣,便往边上站了站。突然发觉自己的裙子被扯了扯,低头一看,只见不知从哪里钻出个穿着鹅黄色小袍子的小男娃正用小手拉扯着自己。 颜世宁一看,好生欢喜。这个小娃娃也就两三岁的样子,白白的,胖乎乎的,两只眼睛圆溜溜的,正盯着自己看。 嘴里还喊着,“咿,咿。” 这是谁呀?颜世宁还没来得及问,只见从花丛中又有一个小女娃跑着扑过来,走到她跟前的时候,一把拉开小男娃,还凶巴巴的道:“躲猫猫!你乱跑!不听话!” 小男娃站立不稳,一屁股坐到地上。地上是草丛,他的屁股又肉嘟嘟的,摔的倒也不疼,只是听着小女娃的训声,瘪了瘪嘴,哭了起来。 一哭,吸引了裴瑾的注意。 “小十三!”他上前把小男娃抱起,给他拍着衣服上的灰,“你怎么一个人在这?” 颜世宁怔住了,这个小男娃,是裴瑾的幼弟,皇十三子,裴珂! 天! 上次进宫请安,罗妃身子有恙缺席了,所以颜世宁也未见着这对母子。 “云慧!”裴璋看到小女娃,则是冷喝一声。 小女娃顿时收起了嚣张气焰,“父,父王。” 这时,又有几个女人跑了过来,为首的是皇十三子的母妃罗氏和七王妃顾氏。 罗妃看到小十三无事,松了口气,“你怎么乱跑呢?不是跟小云慧玩得正好么?” 原来,刚才她正带着小十三在花园中赏玩,正好碰见带着裴云慧的七王妃,于是便让两个小孩一起玩耍,她们大人闲聊,反正还有丫鬟看着。谁知没过一会儿,两个小孩钻进假山就不出来了,可急得她们! “打,打!”小十三看了眼裴云慧,瘪着嘴道。他很想利索的告状,说她刚才在假山里打他了,他是要逃走才乱跑的,可是他说话总是说不清楚,于是 只能干瞪着眼。 好委屈呀。小云慧是坏蛋,总是背着人打他!呜呜。 裴敏慧说话却比他利索多,见他试图告状,杏眼一瞪,怒道:“你乱说!没有!” 小十三吓得一把缩进了裴瑾的怀里。 颜世宁凌乱了,同样是三岁的娃,这差别怎么那么大呢! 同样是皇子,这差别怎么也那么大呢! 小十三,你真的不是一般的怂啊! 作者有话要说:苏渣:可怜的小十三,你小时候被人欺负,等你长大了,还得被人欺负! 小十三:还有被谁欺负(⊙o⊙)啊! 苏渣:被小飞飞小盆友。 小十三:小飞飞是谁(⊙o⊙)啊! 苏渣:你的大侄子! 小十三:~~~~(>_<)~~~~我好可怜啊 小飞飞:被我欺负你该觉得荣幸啊笨蛋! 小十三:tt 0二更君闪亮登场 颜世宁看了罗妃一眼,捕捉到她眼中的忧愁时心上一紧,明白过来——这也是无地位的悲哀啊! 一番纷乱后,众人散去。小十三看到女魔头被抱走,头才伸出来。 “珂儿,下来,不要缠着你九哥。”罗妃道。 小十三扭了扭胖乎乎的身子,不动。 “没关系,我抱着吧。”裴瑾不以为意,而后道,“他还是不会说话吗?” 罗妃点点头,目中的忧虑更甚了。小十三已经三岁了,却还不会说超过两个字的话,宫里都已经说这十三皇子是个傻子了。本来延帝为这幼子还满欢喜的,对她一度宠幸,后来看这孩子傻乎乎的,也就冷了心,很少再来了。 裴瑾摸了摸小十三的头,宽慰道:“娘娘无须担心,我看小十三聪明的很,不会说话只是暂时的。” 罗妃叹了口气,也不说话。 颜世宁看着趴在裴瑾肩头的小十三,眼睛却是亮闪闪的。 裴瑾看到她的兴奋之色,笑而不语,心里暗暗琢磨着:看来小狮子很喜欢小娃娃嘛! 当然,颜世宁心中想的却是:这小娃多傻啊,傻得可爱啊,好想欺负欺负他啊! 嗷! 因是中秋佳节,宫宴是摆在外庭的。颜世宁看着明月高悬,闻着丹桂飘香,喝着甘醇 果酒,再听着对面亭子里传来的歌声,只觉美哉妙哉,当然,如果边上两个不要总是有事没事瞥她一眼就好了。 颜世宁的左侧,坐着裴瑾,此时他正跟他左侧的另一位王孙贵族说着什么趣事;而她的右侧,坐着颜世静,颜世静的右侧,坐着太子。 其实论资谈辈,目前颜世静还是没有资格坐在这里的,毕竟她还没成为真正的太子妃。但是皇后娘娘说了,想必世宁与世静多日不见也想念了,那就让世静在这陪着吧。 于是,颜世静就假装羞涩的坐了过来。 多么漂亮的场面画,其实谁都明白,太子跟颜家二小姐的事早已是板上钉钉! 不过现在颜世静已没了一开始能坐在这里的骄傲和欣喜,因为她发现她花了几天筹备的装束居然比不过她那个一向不屑的姐姐半分! 她们的容貌本来就是不相上下,以前她也就是凭借妆容和服饰盛她一筹,如今,如今……哼!真是岂有此理! 她再也不是全场的焦点,更多的人看的是她旁边这个雍容华贵 却又低调的九王妃,甚至就连太子,她也已经好几次发现他有意无意的看向她。 颜世静都快气疯了,可她深知这是怎样的场合,所以强行忍下怒火,然后微微侧过身子,挡住他的视线,柔笑道:“太子哥哥,你吃这个。” “好好。”看不到颜世宁,太子微微有些失落,不过也清醒过来,然后朝着颜世静轻轻一笑,道,“你也吃。” 说完,就转头去听戏,不带任何留恋。 只是他的脑海里,依然浮现出的是刚才那一幕:颜世宁觉得闷热,解开了脖子上的衣扣,将领子折下来,然后,露出了脖颈,以及上面一处红印。 他当然知道那红印代表了什么,所以小腹热了。 这边颜世宁发觉边上两人终于不再看自己了,松了口气。都被盯得浑身不自在了,闷闷的。 “咿,咿。”小十三被抱去出恭回来,一个眼尖看到裴瑾,挣脱开奶娘的手,便欢呼着扑过来。谁知走到颜世静跟前的时候,一个不小心拌倒了,瞬间又哭了起来,手中的糕点也在试图抓什么什么时抹在了颜世静的裙子上。 颜世静此时心里正烦躁着,看着自己的裙子又被弄脏,就更窝火了——早就听说这皇十三子是个蠢货,果然如此! 颜世宁看到小十三又哭得跟个什么似的,忍住笑抱起他,道:“你一个小小男子汉,怎么老哭啊,好丢人!”当然,最后三个字她说得非常小声——这要被别人听到了,不完了! 然而,小十三还是听到了。他停下哭泣,瘪着嘴看着颜世宁,半晌后,鼻子一吸溜,眼泪一抹,不哭了。 奶娘看他坐在王妃怀里甚是不妥,想要抱走,谁知小十三又抱紧了颜世宁的脖子不肯挪了。 “没关系,让他在这玩吧。”颜世宁看着小十三趁她不注意将鼻涕蹭在她衣服上,忍着掐他屁股的心微笑道。 混蛋啊! 谁知小十三突然又伸出小手拍了拍她的胸,又凑近嗅了嗅,然后一本正经道:“小!小!” “噗!”边上裴瑾正喝着茶看着,冷不丁听到这话,一口茶差点没喷出来,然后凑近道,“我就说了嘛,确实是小。” 颜世宁此刻都快要抓狂了!嗷,他们果然是兄弟!一个死德行! 正当她想着怎么应对时,突然听到边上一阵惊呼,然后便是声声尖叫声——“有刺客!” 颜世宁看着从对面亭 子里抽剑飞出来的两个戏子,心想:不会吧! 人群中,彻底乱了。 小十三看到月光下明晃晃的剑,听着周遭的尖叫,吓得再次把头缩在了颜世宁的怀里。 整一缩头乌龟! 刺客有好几名,潜伏在各处,有的还穿着护卫服,他们行刺的是延帝。而装成戏子的两个,却是直直的向颜世宁这边杀来。 这边,有三个皇子! 刺客来得太快太突然,来不及防备。 颜世静惊呼,揪住太子的衣衫,躲在了他的后面。太子变色,眼看刺客近在咫尺,拿起个银盘挡在面前。 剑刺破银盘之时,太子偏头,剑尖便从耳边划过,悬之又悬!临危不乱间,他又飞起一脚,踹向了刺客……下面…… 在这名刺客刺杀太子之际,另一名刺客也向裴瑾方向刺来。 颜世宁惊慌之下,把小十三紧紧搂抱在了怀里,努力不露出半点缝隙。而裴瑾,挺身拦在了颜世宁面前,并急中生智,掷出一个杯子往正向自己刺来的一个刺客身上砸去。 刺客闪避,剑尖偏转,对向了颜世静。 颜世静都快吓哭了,眼看就要被刺中,看到一旁的颜世宁,也顾不得其他的,一把将她拉过挡在了自己面前。 剑,即将要将颜世宁刺穿! “世宁!”裴瑾见状,气血瞬间上涌,瞳孔顷刻收缩,然后,飞身扑去。 这一扑,拼尽了全身力气,刺客猛得被撞翻,剑尖只来得及划破颜世宁胳膊上的衣料。 颜世宁,吓得浑身僵硬。 看到侍卫终于赶来,将刺客围住,她的身子终于瘫软下来,眼泪也止不住的往下淌。 吓死她了! 裴瑾一把将她抱住,“不怕,不怕,我在。”说着,眼眶也红了。 吓死他了! 太子看着两个人相依相靠的抱着,再想想刚才颜世静的反应,嘴角浮出了一抹难辨滋味的笑意。 而在裴瑾跟颜世宁历经生死相拥片刻后,突然感觉到两人中间有什么再动,分开一看,只见小十三探出个头,长长的呼出一口气,“闷!闷!” 颜世宁破啼而笑。 裴瑾也笑了。而后他又将两人拥在了怀里,只是他的目光,落在了不远处颜世静的身上。 颜世静看着他的目光,突然间 觉得浑身发寒,因为她竟感觉到,一向温和的九皇兄的脸上,竟浮现出了一丝杀气! 作者有话要说:二更君:羞答答的表示,伦家来晚了 群众:抗议!把二更君换成大肉君!!! 二更君:嘤嘤,乃们这么魂淡!伦家生气了! 苏渣:喂!伦家虽然木有来得及上肉,但好不容易请出了二更君!留言君必须要给力有木有!!狮子吼!! ps:谢谢基友棉花朵朵的雷,谢谢diandianduoudo的雷,爱乃们!!! 0春宵帐暖一点红 随着侍卫及时赶到,刺客或被斩杀或被制服,本想留下活口,谁知刺客突然七窍流血而死,原是舌下藏了毒。 为此,龙颜大怒。 延帝下令严查此事,而后急匆匆的转身入殿,因为,裴璋受伤了。 宴席时候,裴璋离延帝不近,但听到有刺客,便飞快的赶来救驾。最后在紧急关头,挡在延帝跟前,替他受了致命的一剑。 此时裴璋昏迷不醒着,一众御医正围着救治。 “他若有事,朕让你们统统陪葬!”盛怒的延帝面容肃杀,声音在宽敞的宫殿里回荡,震痛了所有人的耳膜。 穆贵妃双眼红肿泪流不止。 皇后神色凝重,眉宇间有隐隐的暗恨,也不知道是恨裴璋为何不干脆的死了,还是恨这么好的机会白白便宜了他——他这回要不死,延帝一定对他另眼相看! 太子则是站在皇后身边,看着好像愁容满面,可要仔细瞧,便能瞧出他在走神。 罗妃带着小十三站在边上。小十三刚正昏昏欲睡,冷不防听到延帝一声喝,惊得立马站直了身,左看看,右看看,发现没自己什么事,继续歪着头打盹。 裴瑾正观察着众人神色,见到小十三如此憨态,嘴角上抿,意识到什么,又赶紧下拉。转头看到一脸疲色的颜世宁,心上又一柔,然后盼望着裴璋赶紧醒来,这样他们也好各回各家洗洗就睡。 其实他并不担心他这个命悬一线的七哥,如果裴璋这么容易死了,那也就不是裴璋了! 更何况,今晚的刺客来得太诡异了! 对宫中布局了如指掌不说,对今晚宴席的布置也尽在掌握,如果说宫中没有内应,打死他都不会相信。而且这个内应,身份还不简单。 想到这,裴瑾的目光又朝几位后妃皇子的脸上扫去,只是,还是看不出端倪。 这时,御医终于出来回话了,“七王鸿福齐天,已无性命之忧,只不过要修养一段时间。” 此话一说,延帝松了口气,穆贵妃也松了口气,皇后冷冷一笑。 “璋儿受了重伤,就在这里养着吧。”延帝道。 众人闻言,神色皆变。一个已封王的皇子留在宫中……这意义可不一般啊! 延帝随后又扫了其余人一眼,视线落在颜世宁身上时,微不觉察的点了下头,然后沉沉道:“天色不早了,你们都退下吧。” …… 天上月如盘,照着街道上的马车,拖下一条短短的阴影。 此时已是夜深。 颜世宁还是有些心悸和心寒,裴瑾抱着她,她也不再抗拒,反而觉得安稳踏实。 “别怕,别怕,我在。”那时候,他这么说着。 是的,只要有他在,她就不用怕,不管是六岁时她被人欺负,还是十二岁时她被恶狗追,还是十八岁时她险先就被刺死……只要有他在,他总能保护她,拼死的保护她。 颜世宁想着想着,眼眶又红了,因为她知道,也许这个混蛋卑鄙无耻十分小人,会想尽一切法子折腾她欺负她折磨她,但也只有这个混蛋,会真心对她好,哪怕丢了命。 说到底,到现在,她也只有他了。 “你怎么又哭了?”裴瑾见着颜世宁眼泪又淌下来,赶紧拿出手绢给她擦。 颜世宁也不说话,只扑在了他的怀里,胳膊紧紧怀住了他的脖子。 有那么一瞬间,裴瑾怔了怔,因为这是颜世宁第二次主动投怀送抱,上一次还是好多年前,她被一只恶狗追,他看到后舍身而出,好不容易将恶狗制服后,她便哭着扑上来,是吓坏了。 裴瑾大概明白颜世宁的心思了,拍了拍她的背,而后笑道:“爱妃这投怀送抱是要作甚?” 颜世宁听他居然还有闲心取笑她,看着他露出的脖子牙齿一痒,低头狠狠的咬了下去。 柔软温热的嘴唇触碰到肌肤,裴瑾只觉被电流击中,双手也情不自禁的搂紧了她纤细的腰。感觉到她松了口,将她拉开,借着月光看着她的容颜,然后心一动,低头欲亲下去。 谁知,嘴唇都快碰到了,马车突然停了。 “王爷王妃,到了。” ……该死! 看着颜世宁忍笑的表情,裴瑾狠狠的拍了下她的屁股,恶声恶气道:“放心,夜还长着呢!” 颜世宁笑容立马僵住了。 累了一天,自然要好好洗个澡。颜世宁看热水备好了,便开始解衣,看着胳膊上那道口子,又开始有些心疼。 好好的一身一裳,就这么给浪费了!好在裙子还没坏! 脱着脱着,身上只剩下了肚兜和亵裤。颜世宁正要解肚兜,突然感觉身后有人,慌忙回头,却已被人从后边搂住。 “爱妃,共浴否?”裴瑾笑得狡黠。 赤/裸的后背贴在男人火热的胸口,腰又被紧紧搂住,这姿势,太让人受不了了。颜世宁只觉腿一软,身子便开始有些发烫。 她跳开转身坚决道:“否!” 待看到裴瑾身上的穿着时,吓了一跳,赶紧转头。裴瑾身上只披着一件薄透的衣衫,半敞着,里面不着寸缕! 虽然同床共枕几多日,但裴瑾穿戴还是挺整齐的,至少比现在整齐多了,好歹都还穿着亵裤。现在这样子,一脱掉衣衫就没了! 真是太混蛋了! 裴瑾看她满脸红霞的样子,笑得更坏,“可是为夫想怎么办?”说着也不等颜世宁回应,上前一把将她打横抱起,然后放进浴桶,随后自己也钻了进去。 颜世宁抓住桶沿就想爬出去,可裴瑾早有防备,手一揽,将她扯了下来,然后……及其熟练的开始给她解肚兜。 颜世宁拼死阻拦! 肚兜解了,就光了! 可这肚兜就是两个结,裴瑾这几日早就解的得心应手了,因此就算颜世宁死活不肯,没一会,那只绣着莲花图案的青绿色肚兜就被扔到了外边。 颜世宁见城池失守,哀嚎一声,赶紧埋□,桶里洒着花瓣,正好可以遮住,而后拿着愤恨的目光瞪着裴瑾,同时也使劲缩着身子,就怕与他碰到。 裴瑾凑过去琢了她一下嘴,然后开始解下自己的衣服丢了出去。 于是—— 他现在赤/身/裸/体了! 颜世宁看着他露出水面的肌肤,脸烧得更厉害了,而后醒悟过来,忙翻转身。裴瑾等得就是这个机会,趁她转身的时候,又将她搂了过来。 裴瑾是坐着的,所以颜世宁被搂来,也就是坐在了裴瑾的腿上! “你到底想干嘛!”颜世宁欲哭无泪。 裴瑾含了下她的耳垂,吹了口气,笑道:“你说呢?” 颜世宁感觉到她屁股下那硬邦邦的东西,真要哭了,“你不是说不勉强我么!” “我没勉强啊。”裴瑾说着,又开始解她的裤子。 颜世宁真要气死了,枉她刚才还觉得这厮是个大好人呢! 颜世宁被裴瑾的胳膊束缚住,没法动弹。想要拦他解裤子的手,这厮便开始揉捏她的两处柔软,于是她又赶去上面救急,结果折腾了半天,桶里的水洒了大半,亵裤成功被脱下,颜世宁只能眼睁睁的看着 它被丢在了外边。 苍天啊! “你澡还洗不洗了啊!”颜世宁咆哮道。 裴瑾眨了眨眼睛,“爱妃是不想洗了?迫不及待了?既然如此,那就依爱妃的吧!” 说着,他站起身,将颜世宁抱起出了浴桶。 拿着条巾帕给颜世宁和自己擦干身子后,裴瑾抱着她上了床。 从来没有光着身子过,颜世宁又羞又恼,想要裹紧被子隔离开,谁知裴瑾一扯也钻了进来,然后又紧紧的抱住了她。 “你让我穿衣服!”颜世凝怒道。 “穿了还得脱,麻烦。”裴瑾抿嘴一笑,然后对着她的脖子咬了下去,一手又覆上了柔软开始揉捏。 颜世宁身子又软下来了,不过她还是抵抗道:“你个骗子!” 裴瑾停下亲吻,看着她委屈的样子,笑道:“我什么时候骗你了?” “你说你不会勉强我的!” “可我记得,某人上次也说了,不用再忍了……” “……”颜世宁看他笑得跟狐狸似的,惊了,“这是上次!一码归一码!” “那我是上上次,一码也得归一码!”说完,裴瑾舔了下嘴唇,低头封住了她还要嘀咕的嘴。 “唔——唔——”这人怎么这么狡猾啊! 唇齿在纠缠,轻吮慢咬,无限风情。突然间长舌席卷而来,像是要贯穿什么般直直侵入。颜世宁又觉得头晕目眩了,仿佛不能呼吸了。裴瑾的霸道与温柔总是能让她迷失。而在她即将要窒息间,呼吸突然顺畅。可是颜世宁刚要大口喘气,感觉到柔软被含住时,又忘了呼吸。 酥麻瞬间传遍全身。 裴瑾的呼吸变粗了,脸也绯红了,之前他从不敢彻底解下颜世宁的衣衫,只怕自己忍不住,而今终于看清这具美丽的胴体,只觉心快要跳出来了。 精致的锁骨,柔软的酥/胸,光滑的肌肤,纤细的腰肢,还有修长的双腿……裴瑾觉得自己都快爆炸了。 他翻身而上,再次狠狠的亲吻上去。 颜世宁感觉到自己被分开了双腿,神志恢复了,她试图推开裴瑾,却听他在耳边说:“世宁,给我。” 这话满含柔情,从耳朵直入心尖。颜世宁看着面前这人眸中强烈的欲色以及到此时还抑制着不强行,心,动了。 只是她什么都没说,只凑上去,亲 吻住了他的唇。 裴瑾看到她的回应,笑开了,随后便陷入了更难控制的癫狂中。 从嘴唇,到锁骨,到双胸,一直往下到小腹到腰间,每一寸,每一分,他都不放过,就像是对待一件珍宝一样。 他知道待会会很疼,所以尽力让颜世宁放松下来。 颜世宁,她依然紧张,所以全身还是绷紧着。裴瑾的亲吻让她觉得□难耐又有些不安,就像是漂浮在海上的木头般,总想找个停靠的地方,却又不知道那地方到底在何方。 而在感觉到裴瑾的手指探到那处让她觉得无比羞涩的地方时,她浑身一震,感觉到一股热流从小腹淌下后,赶紧推开了裴瑾。 “不行!” 裴瑾正被烈火焚烧,猛然听到颜世宁一声喝,有些吃惊,“怎么了?” 颜世宁咬了下唇,干干的道:“我好像来月事了……” 裴瑾低头一看床上那一抹红色,一口老血差点喷出! 苍天啊!不带这么玩人的啊! 你干脆让刺客一剑捅死我算了! 作者有话要说:左看看,又看看,砖头还没来,顶着锅盖赶紧逃! ps:谢谢打酱油和小个子昊的雷,么么~,继续逃~ 0谁才是幕后黑手 裴瑾很郁闷,郁闷的第二天一早起来就苦着个脸。颜世宁看着他幽怨的眼神,忍了又忍,终于很不厚道的笑了。 裴瑾看她幸灾乐祸,更加怨念,不过很快他又笑了,“有句话叫躲得了初一躲不了十五,嘿嘿,我不急。” 颜世宁一想也是,瞪了他一眼闷声喝茶,想到什么后,眼睛扫了圈,见四下无人,又压低了声音问道:“你说,刺客是谁指使的?” 裴瑾看了她一眼,有些好笑,“不用这么小心,这里不会有人听到的。” 颜世宁想到他对整个王府的掌控能力,觉得自己刚才的谨慎确实多余了,不过谨慎点总不是坏事,“那你说会是谁呢?” 裴瑾拿着手指在桌面上随意的划圈,也没回答,只反问道:“你说呢?” 颜世宁抿了抿嘴,道:“谁都有可能。” “怎么说?”裴瑾看她眼睛亮亮的,来了兴致。 “刺客行刺陛下,又行刺皇子,这是要对延国皇室斩尽杀绝,使整个延国大乱!这应该是针对整个延国的。那么谁跟整个延国有仇又有这样的本事来刺杀呢?最大的嫌疑应该是敌国势力!” 裴瑾点点头,“分析的在理。” 颜世宁眉毛一扬,又道:“但是,这里却产生了一个疑问。如果是敌国势力,为何会对宫中布置如此清楚?总不至于是皇宫之中混入了敌国的奸细。” “嗯,这个不太可能,父皇是不会允许身边有威胁的!”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裴瑾的眸中出现了一丝暗沉。 颜世宁却笑道:“这个你倒跟他很像。” 裴瑾一愣,而后轻轻的笑了,“毕竟是父子。”随即又道,“既然不是敌国所为,那你觉得会是谁?” 颜世宁摇摇头,道:“我不能确认,只是觉得谁都有可能。” “说说看。”裴瑾给了她一个鼓励的眼神。 颜世宁有些犹豫,不过当她无意一抬头看到裴瑾目光灼灼,笑了,“其实你也有这个想法是不是?” 裴瑾颔首,“不过我还是想听你说说,我的小狮子不是最喜欢推理破案么。你就告诉我,每一个可能的理由。” 颜世宁见他这么说,放松了,也没什么顾忌了,“按我的想法,七王是最值得怀疑的。虽然他挺身救了陛下差点死掉,但谁能说,这不是个苦肉计呢?如今他跟太子争夺皇位激烈,他这么舍身,肯定博得了陛下极 大的好感。更何况,你看,当时有刺客刺杀陛下,又有刺客刺杀太子跟你,却偏偏没有人专门刺杀他,这不是很可疑吗?我再想,他是不是这样想的,刺杀你跟太子的两个刺客,如果得手那最好不过,如果不得手,也没关系,毕竟他最主要的目的就是舍身救陛下。” 裴瑾提起水壶倒了两杯茶,在水流声中,他点头道:“七哥确实有嫌疑,但是依我对他的了解,如果刺客真是他安排的,他不会留下任何可疑的地方。” 颜世宁眨眼一笑,“这个是我待会要说的第二个可能,七王是被人陷害的。” “那也不一定,说不准他故意露出这个破绽,让人怀疑。”裴瑾说着,笑道,“真真假假,虚虚实实,这是我七哥常玩的手段。” 颜世宁想起那个总是一副冰冷傲慢目光却犹如毒蛇般的七王爷,心里便有些说不清的排斥。 她想起她来到京城后第一次参加宫宴,出恭回来迷了路,寻找间一不小心就撞上了裴璋,那时候的他,居高临下的看着自己,蹙着眉,一脸厌恶。 “在想什么?”裴瑾看出了她的失神。 颜世宁撇撇嘴道:“我不喜欢裴璋,总觉得这人太可怕了。” “比我还可怕么?”裴瑾抓住机会赶紧调笑。 颜世宁斜了他一眼,“不,你比他可怕的多。” 这是个实话,虽然裴璋让人一看就发怵,让人觉得心机叵测,但是跟裴瑾比起来,还是有些弱。因为裴璋的可怕在表面上就展露无疑,这样别人一看到他就会心生警惕,但裴瑾表面却太温和贤良了,会让人产生莫名的亲近感,想要靠近,毫无防范。 而跟他的交道从小打到大,被算计了那么多次的颜世宁没理由怀疑这厮的可怕程度! 裴璋是心机叵测,人家裴瑾你压根都看不出他有没有心机,你说,到底谁可怕! 裴瑾看着颜世宁又在磨牙,直乐,然后问道:“那如果你可以选择,你是愿意嫁给我呢还是愿意嫁给我七哥?” 你是要嫁给可怕的人呢,还是要嫁给比可怕更可怕的人呢? 颜世宁看着他嬉皮笑脸的样子,抄手拿了块糕点塞进他嘴里,狠狠道:“吃你的吧!” 裴瑾扫了眼她微微发红的耳垂,乐不可支,“还有呢,继续往下说。” 颜世宁一想,对啊,刚才还说刺客的事呢,怎么一下又扯远了——得了,跟他说话总能跑题。 “第二个怀疑的人,自然是皇后娘娘跟太子。他们派出刺客,应该就是嫁祸。你看,太子跟你都遇刺,偏偏七王爷没事,那说明什么?刺杀陛下跟其他皇子,把矛头引向七王,多好的打算。只可惜他们大概想不到七王会舍身救陛下,生生扳回了一局。” “为了铲除对手,自己以身涉险……皇后娘娘确实是为了利益不惜一切代价的人。不过,为了嫁祸七王就布下这么大的局,去行刺父皇,这就有点不像皇后娘娘的作为了。你想,万一七哥没能拦下那剑,父皇他……那么结果会怎样?是双方为了争夺皇位陷入疯狂的厮杀,如今势均力敌,皇后没有足够的把握,是不会出此下策的。” 颜世宁琢磨了下,觉得裴瑾说的很有道理,不由侧目——这厮对他们每个人可都是了如指掌啊! “还有呢?”裴瑾又道。 颜世宁喝了口茶,道:“第三个可能,是国公府。” 裴瑾一挑眉,他倒没想到颜世宁把这个也想到了。 “那些刺客被捕后就自尽,说明他们是死士,抱着必死的决心来的,而要养这些死士,势力必须要大。本来我还怀疑罗妃的,但一想她娘家也无甚权势,便排除了。” 裴瑾听她说到这里,摇头道:“这里你想的简单了。就算罗妃无权势,但如果小十三能登上皇位,那权势就大了。有些人会愿意赌一赌的。” “你的意思是,罗妃也有怀疑?”颜世宁睁大眼睛,有些吃惊,因为就昨天一见,她对罗妃的印象挺不错,柔弱温和的一个女子,目光有点哀伤,看不出半点野心,而且小十三也太过——咳咳,傻了,谁会把赌注压在他身上啊! 裴瑾看出了她的心思,笑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想告诉你,你因为罗妃无甚权势就排除其可能的想法过于简单,有时候,表面的无甚权势并不代表真的无甚权势。” 颜世宁听着这话,心一动,她看向裴瑾,带着点好奇又带着点犹豫的问道:“那你呢?” 你,可也是无甚权势啊! 裴瑾的双眸清澈,明亮,总是含着笑意,包括现在。他抓过颜世宁搁在桌上的手,轻轻的抚摩着,然后摊开她的掌心,写了一个字: “有。” 颜世宁本来还因麻痒而缩手,待看到那个字后,手都僵住了,她抬头看向裴瑾,可他的脸上,只有一如既往的温和笑意。 窗外,起风了。 颜世宁还有些回不过神来,却听得耳边传来悦耳的笑声,“你看,你又上当了吧!” “……”颜世宁看着对面这个笑得一脸欠抽的人,气得直呼气,心里那块石头却放了一放。 混蛋!枉费她刚才还想着如果他真的要做些什么,她又能为他做些什么! 真是太可恶了! 裴瑾见她似生气了,拉过她坐在自己怀里,赶紧哄人,“好啦好啦,跟你说着玩呢!来来来,你继续说!国公府是有能力也有动机计划这场刺杀的,而且刺杀我的那名刺客被我砸了暗器就偏了剑尖,也有点弱了,所以,很有可能这名刺客对我是假刺杀,也就是说,很有可能刺客真的是国公安排的。不过这里也有跟上面一样的疑点,就是为什么没有人刺杀七哥。如果真是国公所为,他没理由放过七哥的。所以这个揣测也值得商榷。” 颜世宁被他搂着,又被占了不少便宜,不过她也无暇顾及,裴瑾的分析太吸引人了,“那照你这么说,谁都有可能,可谁都又没可能,那这刺客到底是谁派的?” 裴瑾捏着她的耳朵,吹了口气,“你还忘了一个人。” 颜世宁偏头避开,“谁?” 可疑的都被提出来了,还有谁? “你家夫君我呀!”裴瑾轻飘飘的道。 作者有话要说:顶着满头包来更新,呼,好疼。求抚摸~ 苏渣:谁是幕后黑手! 幕后黑手:是我! 0二更君再次登场 “你?”颜世宁纳闷道。 裴瑾点头,“当你在怀疑别人的时候,别人也在怀疑你家夫君。” 颜世宁明白过来。 确实,裴瑾也是皇子,也有策划这场刺杀的嫌疑! 不过……颜世宁扫了一眼一手搂着她一手还端茶喝的裴瑾,琢磨着这厮安排这场行刺的可能性。 琢磨来琢磨去,觉得可能性几乎不存在。 不说他没这实力,也不说他没这心思,只说,如果真是裴瑾干的,他一定会做的非常漂亮,不会像这场刺杀般如此失败——一个人都没杀了! 这厮做事从来不会白费力气。 正在颜世宁腹诽着裴瑾的可怕间,后者想到了什么,突然开口道:“我差点忘了另一个人了!” “还有谁!” 裴瑾看着窗外的蓝天,缓缓道:“我父皇!” …… 景元宫内,瑞兽铜炉里十年如一日的燃着安神醒脑的熏香,身着明黄色龙袍的延帝坐在桌旁,看着案上奏折。奏折上报的是南疆形势大好,但延帝的脸上看不出丝毫喜色。 边上站着的大内总管王福年通过延帝抿紧的双唇就能知道此时此刻他的心情不好,很不好。这也难怪,延帝从来会把一切掌握在手中,如今发生了这等让他难以掌控的事,心情如何能好! “王福年。”突然间,延帝开口了。 “奴才在。”王福年赶紧恭身上前。 “你说,他们几个,会是谁干的?”延帝口气平缓,听不出半点喜怒。 王福年脑子迅速转了下,答道:“奴才觉得,谁都有可能,谁都又没可能。” 延帝淡淡的瞥了他一眼,冷冷一笑,“朕不过是要试探出他们几个的真心,所以安排了刺客行刺朕,谁知竟多出了两名刺客!真是好的很!” 王福年低头忙道:“陛下息怒。” 许久过后,延帝沉沉道:“把太子跟九王召来!一个一个召来!” “奴才遵旨。” …… “怎么可能!”颜世宁一脸惊诧。 “怎么不可能?”裴瑾笑了笑,“听着很荒谬,不过确实是父皇可以做出来的事。” “他,他为什么要让刺客刺杀自己和自己的儿子!”颜世宁无论如何也不敢相信,延帝要做出这样的事,不是疯了 就是傻了。 裴瑾也觉得这像个笑话,可是这个笑话又偏偏极有可能是真相,所以这让他觉得有点冷,他不由自主的抱紧了颜世宁,以一种轻到哀伤的口吻说道:“你不了解他。” “我想,这是一个考题,为未来皇位继承人所出的考题。” 颜世宁似乎有些明白了,“当刺客来临,谁会临危不乱,当他身处危境,谁会舍身而救,这,就是他想看到的吧!” 裴瑾点了点头,“他从来是个不易相信人的人。” 颜世宁深吸一口气,还是觉得太过疯狂。不过如果真是延帝,一切也能说通,知道宫中布局,有实力养死士,同时,也能确保所有的人安然无恙! “照你这么说,七王合格了?” “也许是吧。” “那昨天晚上陛下雷霆大怒,都是装的?”颜世宁蹙眉道。 裴瑾笑了,“你的公爹也是个很会作戏的人。” 颜世宁见他居然打趣延帝,吓了一跳,不过见他不以为然的样子,也放松了下来。 “对了,你觉得,七哥跟太子,哪个当皇帝好?” 这问题只怕是当今天下被谈论的最多问题之一,当然也是最隐晦的问题之一,不过裴瑾问的时候,却是那么光明正大,好像在问“白萝卜和红萝卜哪个好吃”一样,这让颜世宁有些无语。 “你能含蓄点问么?” “那你告诉我,到底哪个萝卜好吃嘛!”裴瑾掐着她腰问。 “白萝卜嘛,貌似有些心狠手辣,将来当了皇帝,说不准就是个暴君;而红萝卜嘛……”不知怎么的,颜世宁的脑海里浮现出太子殿下唇红齿白微微有些羞涩的样子,“红萝卜,感觉优柔寡断了些。” “那小萝卜呢?” 颜世宁意识到这说的是小十三时,咧嘴笑了,“小萝卜头就是贪生怕死。一怕,就往人怀里钻。” “那这么说,这几个萝卜都不好吃啊。” “嗯。”颜世宁不疑有它,顺口答下。 裴瑾等得就是这句话,他手一松,将颜世宁放下,然后低头就亲了上去,“那看来爱妃只能吃我这个花萝卜了。花萝卜香香甜甜很好吃的,来吧!” 双唇相距无隙时,门外突然传来丫鬟喊声,“王爷王妃,宫里来人了。” “……”擦,我说那么多话干嘛!裴瑾一脸郁闷。 …… 大老远的,裴瑾就闻到了属于景元宫的那股味道,而当他走到门口时,却见太子正跨门而出。 太子的脸色淡然,眉宇间隐隐藏了些悲伤,这让本就显得柔美的他更多了些惹人怜爱的韵味。 “九哥。”太子率先招呼。 裴瑾赶紧回礼,此时他又是个温文而雅的贤王了,“十弟也在这。” 太子往殿内看了一眼,没说话。 边上王福年适时道:“九殿下先进去吧。” 裴瑾看了太子一眼,点点头。 裴瑾进去一看,见地上满是碎片,心不由一沉。 延帝还是那样子,坐在桌案边,一举一动皆是帝王风范。他看了裴瑾一眼,将桌上一本奏折扔了过来。 “你有什么可说的!” 裴瑾从地上捡起册子,翻开一看,脸色变了,他一把跪下,道:“儿臣冤枉!” 延帝看着他,目光冰冷无情,“五名刺客,三名是江湖杀手,两名是南疆人士!哼,你在南疆两年,收了好人啊!” 裴瑾脸色泛白,却不多说,只道:“儿臣冤枉!” “朕给你一次辨驳的机会!”延帝冷冷道。 裴瑾跪在光滑坚硬而又冰冷的石砖上,寒气自膝盖传至心底,半晌后,他沉沉道:“儿臣无意皇位!” 只六个字,掷地有声,理直气壮,却又带着难以言明的心酸委屈。 我无意皇位,放弃权势,散尽家财,只愿做个闲王,我何至于行刺!何至于弑父杀兄! 只六个字,却是全部的辨词! 延帝看着挺直脊背跪着的儿子,他发现他的脸上已没了一开始的慌乱,只剩下了无畏与无谓。无所畏惧,也一无所谓。这种态度让延帝有些反感,他眯了眯双眼,发现事到如今他还是看不清这个儿子。 两个皇子争夺皇位,他心知肚明。而这两个儿子,他皆是有所满意又有所不满意,因此始终无法作出决断。 那么,就让朕看看他们的真心吧! 延帝这么想着,然后便当真没做了。他让王福年寻了三个死士,令他们在中秋大宴上行刺。 刺杀目标,当今天子! 他安排好了席位,三个皇子,相等的距离,他想知道,当他有危险的时候,会是谁来相救。 可结 果,三名刺客变成了五名,他所有的计划全被打乱。虽然七王舍身救驾让他看到了真心,可这样的结果不是他想要的! 他想知道,其余两名刺客到底是谁派来的?! 谁有那么大的胆子赶在宫中行刺! 延帝让人查了又查,自己想了又想,却始终得不到确定的答案! 生性多疑而敏感,让他将所有人列为嫌疑! 刺杀太子九王跟十三,七王就有了最大的嫌疑!可是延帝也了解自己的这个儿子,不会把漏洞摆得那么明显!更何况,他舍身相救了,这一比,盛过所有! 那么是太子党所为?故意刺杀自己,嫁祸七王?这倒是极有可能的事!皇后将七王视为眼中钉,是干得出这样的事的! 为此,他特意唤来太子,厉声责问。可谁知,太子竟跪下说——“如若父皇有怀疑,那便废了儿臣吧!” 废了儿臣吧!废了儿臣吧!当时听着这话,延帝生生将平素最钟爱的笔洗砸碎! 一向软弱与乖顺太子,居然说出这样决绝而带着要挟意味的话,延帝只觉气血逆流,恨不能一剑将他刺死! 这么多年,白栽培他了! 当然,九王也有怀疑,因为在侍卫紧急传来的关于那两名刺客的奏折上,黑纸白字写得分明: ——刺客,乃南疆人士!并且,曾与九王有过会面。 …… 时间在不知不觉中流逝,裴瑾始终挺直着脊背,不发一言。而延帝,也始终盯着他,目光锐利如刀。 也不知多久之后,延帝松了口气,道:“你起来吧。” 裴瑾谢恩,站起,踉跄。王福生伸手相扶。 “多谢王总管。”裴瑾笑得温和而勉强。 延帝瞥见他裤腿上的血印以及地面上的带血碎片,微微动容,想到什么,又道:“当时,你的反应是护住你的媳妇?” 裴瑾微微一怔,明白他所谓的“当时”到底指什么后,点了点头。 延帝目光变得深邃,“当时,你的身边是未来储君,你的弟弟。” 裴瑾垂首默然,半晌后道:“事发突然,来不及深思,望父皇恕罪!” 事发突然,来不及深思,一切便听从本能,谁在心中最重要,便去救谁!大逆不道的话,裴瑾说得从容。 延帝深深的看了他一眼,转头道:“你先 回去吧,新婚燕尔,好好陪你媳妇。”顿了顿,又道,“世宁这孩子不错,在当时情况下,竟然还想着护住珂儿。” 当时虽然延帝也遇刺,但他密切关注着几位皇子的反应,然后,他便看到颜世宁将小十三紧紧护在胸口的那一幕,以及后来,裴瑾挺身挡在他们面前。 等到裴瑾告退后,延帝叹了口气,对着王福生道:“寻点好东西给王府送去吧!” “奴才遵旨。”王福生想了想,小心问道,“陛下,您原本就不曾怀疑九王,为何还要来这一出呢?” 虽然查明那两名刺客与裴瑾曾有会面,但当时延帝还是不置可否的笑了笑。这个漏洞太明显了,而且裴瑾也没有任何理由安排这样的刺杀,他得不到丝毫好处。这分明是有人故意陷害想把这池子搅得更浑而已。——王福生察言观色,暗暗分析,然后他想既然他都能看透,延帝定然再清楚不过,谁知延帝还是极为严厉的质问了裴瑾一番,这让他有些想不明白。 延帝听着这疑问,看向门口的目光变得凝重,“朕的四个儿子中,最看不透的就是这个。朕一直想知道,老九的心里,在想些什么。” 王福生明白了,这是延帝对九王的试探,他对九王从来不放心。想了想,他道:“也许九王心中,真的什么都没想。” 延帝转身看向他,目光变了。 王福生心中一凛,忙道:“奴才多嘴。” 延帝目光变冷,也变沉。 而那边,裴瑾忍痛而出,步伐有些不稳,只是走出宫门的时候,他的嘴角浮出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意。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心悠的雷~ 感谢十指空空的雷~ 二更君感谢所有扔雷的留言的补分的收藏的亲们!!!来吧,咱不要霸王了!一起浮出水面欢腾吧!!! ps:小九你太坏了! 023你能再无耻点么 宫中遇刺,本来是被封锁了消息,后来也不知从哪里传出去了,街头小巷都议论纷纷,声音种种。 有群情激昂的——这陛下跟皇子都遇刺,肯定是敌国所为,这是要亡我大延啊,奶奶个雄,干他丫的! 延帝看着黎民百姓如此团结,下旨将北军逼退三十里,夺回边疆三城。 敌国表示,真是躺着也中枪。 也有歌功颂德的——七王舍身救父,实在是太感人了,如此孝顺,肯定大有作为啊! 七王听着这样的评价,躺在皇宫华丽富贵的床上,与穆妃娘娘相视而笑,回头又让亲信在上朝时候再接再厉。 七王名望空前高涨! 由此,七王裴璋成了此次刺杀最大的受害者,却也成了最大的受益者。 这让太子党极为不安,暗地里的争斗也就更加激烈,他们有理由相信,这一切都是七王搞得鬼! 而七王党则对太子党也更加仇视,幸好七王舍身救了陛下,不然真被你们泼了脏水!陷害嫁祸,太无耻了! 一时之间,硝烟弥漫。 然而,贤王府里却一派安宁。 自那日宫中回来后,裴瑾便听从圣意,安心陪妻。当然,若不是特殊时期,若不是颜世宁身子不便,他还真想带她出去转转。 此时他正坐在药房的藤椅上,给自己的膝盖上抹药。 上次的碎片,扎得太深了。 “哎,这可不能留疤啊!”裴瑾叹道。 北斗听着这话,无语,半晌挤出句:“何必当初。” 裴瑾抬头一笑,“我倒是想避开那些碎片,可不立即跪下,如何能表达出我内心的惊恐与震撼呢!怎么的,也得跟七哥学一下苦肉计不是?更何况,嘿嘿,看到小狮子担心的感觉很美好啊!” 那天他回来,颜世宁看到他裤腿上的血迹时可是吓了一跳。 “倒没想到裴璋真的会舍身护驾。”北斗眸中浮出嘲讽。 裴瑾放下裤管,起身净手,“知道自己肯定不会死,挡一下又何妨?别忘了,我那七哥身手好极。” “便宜他了。” 裴瑾一笑,“未必。” “嗯?”北斗疑惑的看向裴瑾,却见他正站在窗口拨弄着一株药草,笑得高深。 “我那父皇不是傻子。那一剑,七哥明明可以挑开的,却偏 偏拿身子挡了,这样子,太做作了。你知道,我那父皇最见不得人跟他虚假,七哥来这招,是搬石头砸自己脚。虽然他被留在宫中养伤看似受宠,其实……呵呵,父皇生性多疑,追查不出幕后主使定让他草木皆兵,他将七哥留在宫中,既成就了慈父孝子的美名又便于观察控制,不是两全其美?倘若七哥安心养病,不问旁事,想来渐渐的也能博得父皇信任,只可惜穆贵妃操之过急,紧赶着煽动人给他儿子歌功颂德……于是,就更让父皇不安心了。”说到这,裴瑾摇了摇头,面露可惜之情。 听着他的解说,北斗有些悟了,果然,自己的目光还是短浅了些。 “倒是太子,比七王聪明多了,事后一直示弱,并且称病居于东宫,再无动静,气得皇后娘娘拍桌子折断了留了许久的指甲……也不知道我这位十弟到底怎么想的,这是想主动放弃那个位置,还是,只是蛰伏起来,等待下一个时机?”裴瑾蹙着眉头,有点失算的受挫感。 北斗默然,半晌后道:“当初让我刺杀太子,也许你现在就没那么多的烦恼了。” 他出手,不会让太子还有机会见到明天的太阳的! 裴瑾闻言,转过了身,阳光从窗户中透进来落在他俊秀的脸上,使他本来就温和的笑容更显柔和。他看着正盯着他一脸认真的北斗,嘴角慢慢抿出了一丝弧度。 “北斗,我安排这刺杀,可不是为了杀人的。” 北斗默然,片刻后开口,“那你的原因呢?” 裴瑾安排这个计划他早已得知,却始终不知其目的,派出刺客刺杀自己跟太子,他到底想做什么呢? 天外飞鸟翩跹,裴瑾看着它们飞至远方消失不见后方道:“只不过是想把这坛池子搅得更浑一点而已。你看父皇越猜忌,对他们也就越防范,那样,他们忙于自保,也就不会再拉我下水了。唉,闲王难当啊!” 说完,拿起从颜世宁那顺来的扇子扇了扇,似要扇去那些数不清的麻烦般。 北斗自然不会相信事实如他说的这般简单,不过他也不再多问,并且也准备在之后的日子里不再胡乱干涉,因为通过消息他得知,皇上在对七王和太子防范的同时,也对国公府进行了干预,在这短短的几天里,国公的势力被狠狠的瓦解了番。这说明了什么,说明了延帝对于国公府的野心也是有所察觉的!这种认知让北斗有些后怕,因为之前,他可是极力鼓吹裴瑾跟国公合作的,倘若那时侯当真合作了,只怕现在,贤王府不会 如今天这般安然无恙了。 “你早就知道陛下对国公府有所怀疑了?”沉思了番,北斗问道。 裴瑾看着扇子上的字画,闲闲道:“之前只是猜测,不过这回看到父皇将那几个官员革了职,便证实了我的猜想。十二年前,国公府盛极转衰太过迅速,不得不让人怀疑啊!” 怪不得之前不肯与国公府合作,原来如此。北斗看向裴瑾的目光变了。 “好了,不跟你说了,我得回去逗狮子玩了。嘿嘿。”裴瑾笑着,转身就走,跨出门槛的时候又想起一件大事,顿足道:“哦对了,我差点把正事给忘了。” 北斗一怔,还有什么? “那个,这女人月事到底要多久?我上次问你说四五天,可这六天都过了,她怎么还没好?”裴瑾蹙眉道。 北斗看着他一副虚心求教的样子,郁闷,无语,吐血,然后,拂袖而去! 啊啊啊!这种事情我怎么知道! 裴瑾看着他暴走的样子,摸着下巴,不厚道的笑了。 得,还是回去滚狮子吧! 颜世宁正坐在桌边。书是前几天裴瑾偷溜出去给她买的,都是些山野小说,没什么高尚情操,讲的都是些情情爱爱。当然,它们的封皮可都是什么什么诗集什么什么德经——没法,总不能让别人看到堂堂一个王妃看的尽是些不入流的杂书吧! 装样子,也得讲究个有始有终彻彻底底。 而正当她看得起劲的时候,感觉到有人走过来了,抬头一看,只见裴瑾手中正拿着个绣球。 “给你玩。” 颜世宁接过球,纳闷,“这球有什么好玩的。”她又不是三岁小孩子。 裴瑾却状似惊讶道:“狮子滚绣球啊,你不是应该欢喜么。” …… …… 欢喜你个鬼啊! 怒! 裴瑾赶紧狗腿的上前哄,“好啦好啦,逗你玩呢。苏氏作衣坊把其他衣裳做好送过来了,一起去看看吧。” “怎么还有?”颜世宁道。 “上次不是说了么,还会有很多。” 而当颜世宁明白这个“还有很多”到底是个什么意思时,目瞪口呆。厅堂里,三个大箱子,两个小箱子,里面摆满了衣裳,鞋子,以及各种首饰。 天呐,这么多,够她穿好几年的了! 而且这些东西,一看就价格不匪。 看着下人把东西搬进寝室又退下后,颜世宁终于忍不住了,“你疯啦!” 裴瑾笑道:“人生难得几回疯。” 颜世宁有点难以置信,印象里这厮抠门的很,以前上街买糖葫芦还都是敲诈她的,这回居然这么大方……真是太诡异了! 不过,嘿嘿,这些衣裳可真漂亮。 颜世宁喜滋滋的打开箱子查看,当她打开那个装亵衣的檀木箱子拿出一身细看时,愣住了。 这,这,这也太薄太透太露了! 这穿在身上跟没穿有什么差别! 颜世宁脸红了,然后将手中衣裳扔进了箱子,“你怎么买这个!” 裴瑾无辜道:“这可不关我的事,我只是让掌柜的拿最好的,谁知道这种是最好的。” 嘴上这么说,心里却想着:哦呵呵,苏掌柜太够意思了,我不过就是画了个草图,谁知他还真做出来了,比我想象中的还要薄还要露还要透,哦呵呵呵,真是太满意了! 颜世宁看他眼中闪烁的光芒就知道这一切准是他的主意! 啊啊,怎么有这样的人啊! 不过,哼,你买归买,我不穿看你怎么办! 裴瑾咧嘴笑,想不穿么,哪那么容易! 当夜,颜世宁在里间洗漱,时不时的还警惕着,这厮已经养成了每次她洗澡他都要来溜达一圈的习惯了,这不,又来了。 颜世宁无语的埋下身子,对那晃动的人视若无物。 裴瑾看她埋得只剩下个脑袋了,连半截脖子都看不到,不由有些扫兴,不过这回他也不是为了看春光来的,所以又溜达了一圈后,背着手施施然走了出去。 颜世宁有些奇怪,平常他不都得调戏一番的,今天怎么变哑巴了? “哎呀,我忘记把东西忘在书房了。爱妃,我去书房一躺啊!”外边传来裴瑾的喊声,然后又是一个开门关门声。 颜世宁撇撇嘴,去就去呗。 又泡了一会,见水差不多凉了,颜世宁钻出了浴桶,只是当她顺手想拿衣裳时,傻眼了! ——放在边上的衣裳哪里去了! 回想起刚才裴瑾背着手转来转去,颜世宁悟了,然后抓狂了,你没事拿我衣服干什么! 算了,再拿一身吧! 而当她走到柜子边的时候,再次傻眼了,只见里面空荡荡一片,只剩下一件又薄又透又漏的亵衣…… 啊啊啊啊,裴瑾,你个混蛋啊! 颜世宁咬牙切齿,在心里用小皮鞭将裴瑾抽了一百遍,然后怒气冲冲的将衣裳穿上——不穿可真要光着了!反正他去书房还没回来,赶紧钻上床! 只是,当颜世宁走出去看到侧着身手撑着头躺在床上笑得一脸狡诈的裴瑾时,轰隆隆,整个人彻底石化了。 “呀,爱妃为何如此打扮,莫不是想诱惑为夫?哎呀,为夫可是个正经人。” 看着面前这人如此大言不惭,颜世宁泪崩了! 苍天啊,怎么会有这样的人啊! 禽兽啊! 024肉君二更君同台 裴瑾看着一脸愤怒与委屈的颜世宁,是心里暖暖的,而当他往下看后,小腹收紧了。 那身亵衣,白纱制成,薄而透,里面的玲珑若隐若现,甚至还能看到那微微的两点翘起。香肩裸/露,锁骨分明,让人恨不能咬一口。 裴瑾看不下去了,下床就朝她走了过来,一把搂住她的细腰贴在自己身上,不等她开口,就低头亲了下去。 颜世宁为了避开,连连后退,可裴瑾紧追不放,始终热烈的吮吸着她的双唇。身后是桌案,再不能退了,而裴瑾的吻越来越霸道,颜世宁仰着脖子站立不稳,只能靠着桌子,双手撑着桌面,于是,她跟裴瑾贴合的更紧密了,她甚至能感觉到裴瑾如铁般硬的某物。 裴瑾的吻已从她的唇挪至肩头,浑圆光滑让他一阵血热,禁不住就咬了下去。 颜世宁正被亲得晕头转向,猛的被咬,发出痛呼,“疼啊!” 裴瑾嘿嘿一笑,在她肩头那排牙印上舔了一下,柔声道:“你也知道咬人疼啊!” 颜世宁刚想回应,身子一轻,已被抱了起来。她看着裴瑾抱着他往床上走去,又开始紧张了,“我,我,我月事还没好呢!” 裴瑾眯眼笑,“是么,让为夫检查一下。” 颜世宁见他手探下去,连忙拉住。天知道她月事昨天就结束了,不过就是骗着他的! “爱妃这是做什么?”裴瑾看着她拉住自己的手,眼中露出危险的目光。 颜世宁干笑不应。 裴瑾咬牙,“居然骗我!看我怎么收拾你!” 说着将颜世宁翻转趴下,一把扯掉她身上轻薄的衣裳,然后又轻咬重吮向她的后背。最新章节来自 多日的床第折腾让裴瑾早就摸到了颜世宁身上的各处弱点,而后背无疑是她弱点中的弱点,只要轻轻的触碰,都能让她轻颤。本来裴瑾还想循序渐进,不过得知她居然骗他,让他白白忍了这么久,他也就不管了! 颜世宁被束着,根本不能动弹,只感觉到青丝被拨到前边,然后男人温热的唇便至肩头一路吻下。因为背对着,也就看不到后面具体的样子,只能感觉到自己□着后背任人抚摩轻咬,这让颜世宁更加紧张和不安。而在裴瑾不停的亲吻间,□麻的感觉传至全身,最后又汇聚成一点,颜世宁忍受不住,发出了一声低吟,同时不由自主昂起了头,于是她的脊背拉成了一个再漂亮不过的姿势。 裴瑾听着 这声低吟,抿嘴一笑,在她脖颈肩又轻咬一口后,左手揽住她的腰,将她的身子与床榻隔开一段距离,而另一只手,依然触摸着那光滑的肌肤,从颈椎自尾骨,手指一溜往下,最后绕至腰前,往上寻到那处柔软后,整个包住,揉捏一番后,又伸出食指在那早已翘起的樱桃上一拨。顿时,颜世宁又发出了一声难以抑制的呜咽。 感觉到怀里的人软下来后,裴瑾将她翻转了身,看到她脸红如霞,双眸似起了雾般迷离后,他笑得促狭,轻轻捏了一下她的脸后,道:“现在,让我们开始洞房吧。”说着,开始解自己的衣。 颜世宁此时心跳如擂,刚才的那阵晕眩尚未散去,此时她微喘着气看着裴瑾将衣衫一件件解除。 之前鸳鸯浴的时候颜世宁也见过裴瑾脱掉衣裳时候的样子,只不过那时忙着挣扎也没细看,此时就在自己面前,颜世宁一时之间竟有些看怔了。他的身材太好了,匀称而结实,有种隐隐的诱惑力。 颜世宁从没想到裴瑾又这样一副好身材,虽然他穿着衣服时也足够玉树临风,但他不穿衣服时的样子,更加迷人。 “爱妃如此痴迷的看着我为夫,为夫可要不好意思了。”裴瑾脱完衣服,见颜世宁盯着自己发愣,不由调笑道。 颜世宁闻言回神,发觉自己与裴瑾又是赤身相对时,脸烧的更厉害,“我……我……”她想说些什么,可此时此刻她竟说不出一句囫囵的话。 她又开始紧张了。 裴瑾俯身覆上她的身子,与她十指相扣,轻琢一记红唇后柔声道:“不要紧张,交给我。” 说着,低头又含住了那处让他爱不释手的柔软。 “唔。”感觉到舌尖轻扫樱桃,酥麻又被掀起,颜世宁弓起身子,手微微颤动。裴瑾感觉到后,握紧了十指相扣的手,吮吸却更加用力。 晕眩的感觉一传来,在迷离中,颜世宁感觉到有什么东西探到了自己身下。那个地方太羞人了,她绞动双腿开始挣扎。 “别动,我先让你快乐一次,这样待会进去才不会太疼。”裴瑾忍着叫嚣的昂然轻声安抚。 为了不让她太疼,裴瑾只能强忍着。 手指在幽密处轻揉慢捏,颜世宁感觉到身子里似被千万个虫子啃咬般难受,而偏偏她的嘴又被封住,让她无法吟声排解。 这次的吻太过凶猛了,犹如狂风暴雨般,颜世宁都感觉裴瑾似要将她整个吞下去了。 上下都在遭受进攻,只是个开端,颜世宁却似已难承受。身子里掀起了浪潮,越来越高,越来越高,而后在裴瑾手指一个用力间,潮水爆发,将一切淹没。 颜世宁四肢僵硬,随后瘫软下来。 裴瑾看着手指间的湿/润,知道差不多了,带着满满的爱意,迎身而去。 “疼。”感觉到入侵,颜世宁蹙眉阻拦,泪水也淌了下来。 此时裴瑾也已是脸色绯红,他低头轻了轻她的脸,道:“忍一忍。” 一点点动,一点点进入,裴瑾不时看着颜世宁的反应,见她眼泪不停的淌,又是不舍又是想要,真是矛盾极了。 “呜呜,好疼啊!”颜世宁已管不得什么贤良淑德了,只像个小孩一样哭得惨。 裴瑾罪孽感加重了,轻了又轻吻了又吻,“很快了,就一会会。” “呜呜,可不可以停啊!”感觉到那撕裂的疼,颜世宁阻拦的更厉害了。 停…… 裴瑾好生郁闷,他拭去颜世宁眼角的泪,又紧紧抓住她的手,然后认真道:“世宁,这一天我等的太久了,别让我再等了。” 说着,在她一不留神间,猛力刺入…… 颜世宁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她只知道自己醒来时全身都疼,而身边,裴瑾正搂着她睡得香。 两人身上,皆是不着一缕,只一条锦被盖着所有。 回想起昨晚种种,颜世宁的身上开始发烫脸开始发红,她看着裴瑾的眉眼,突然觉得一切好不可思议——她真的跟他成了夫妻? 好荒谬啊! 颜世宁曾想过自己未来的夫君是什么样子,各种各样,却从来没有一个跟裴瑾一样。她甚至从来没有想过有朝一日能跟这混蛋结为夫妻。虽然小时候裴瑾不止一次的跟她开玩笑,但她从没有当真过,而当听闻他要娶别人为妻,她更是高兴非常,觉得就此解脱了。可没想到转了一个圈,他真的跑来娶她了! 然后,还真的洞房了! 颜世宁眨着眼睛想啊想,突然觉得哪里不对劲了。这厮貌似一直想要吃了她,怎么成亲那天不吃非要到现在? 现在也没心甘情愿啊! 颜世宁觉得奇怪,不过转瞬又撇了撇嘴,也许这厮就是故意捉弄她的!想到这,她磨了磨牙朝他的胳膊上咬了一口。 裴瑾惊醒,看到是颜世宁搞鬼,一 笑,“爱妃怒气冲冲可是为何?是不满意为夫的表现吗?” 颜世宁脸色一变,赶紧摇头。 裴瑾将她搂在怀里,亲了亲额头后道:“今天不能碰你了,不然你得受伤。” 颜世宁脸红了,不过也松了一口气。 “还是留着明晚吧。”半晌后,裴瑾悠悠道。 颜世宁眼睛又瞪起来了。 裴瑾看她一副害怕的样子,摇头叹气,天知道他很是欲求不满呢! 明明挺凶悍的一个丫头,怎么这么经不住呢!唉,还需慢慢适应! 025一指禅止痛疗伤 颜世宁睡了个回笼觉,醒来后外边日头大亮。裴瑾不在,命人打来水清洗一番后,颜世宁穿好衣裳走出门。 双腿间一片赤疼,这让颜世宁有些恼,却也不好意思让丫鬟扶着看出端倪,所以只能稳着身子走得个步步如莲。 “王爷呢?”寻了圈不见裴瑾,颜世宁不由问道。 “回王妃的话,王爷在北斗先生那呢。”丫鬟答道。 颜世宁点点头,脑海里浮现出北斗面无表情的样子。 对于这位北斗先生,颜世宁总觉得怪怪的,一个人再冷淡面上多多少少也会有表情的,可这人每次见着都是面无表情,就跟个石雕一样。 也不知道他到底是个什么身份,怎么跟裴瑾如此要好。 心存疑惑,但颜世宁也没想着去寻求答案,裴瑾说话做事从来诡秘,不问也罢,反正她只要做个吃饱了睡睡饱了吃的闲王妃就好了。 想到吃,颜世宁有些饿了,正要唤人,却见裴瑾端着个食盒走了进来。 “怎么不多睡会儿?”裴瑾边端出里面的鲜蔬牛肉粥以及几样糕点出来。 闻着香味,颜世宁眨了眨眼睛,然后趁着丫鬟出去了,拿起块杏仁桂花糕就塞进嘴里,只是身子一动,下边就一阵疼,颜世宁不由吸了口气。 “怎么?”裴瑾见她皱眉问道。 “疼!”颜世宁不无好气的说道。 裴瑾咧嘴一笑,然后将她打横抱起上床。 “你要干嘛!”颜世宁紧张了,胡乱咽下糕点就喊道。现在青天白日的,他怎么可以胡来! 裴瑾将她放到床上,掀开她的裙子,退下她的亵裤,笑得狡黠又暧昧。 颜世宁揪着裤子不放手,脸涨成了猪干色,“你你你!现在是大白天!” “这么说,不是白天就可以咯?”裴瑾从怀中取出个玉瓶,从里面倒了些膏脂在手指上。 想及这根手指昨晚上的撩拨,颜世宁浑身着火了,看到那古古怪怪散发着幽香的膏脂,更是皮紧了,“那是什么东西!” “好东西。最新章节来自”说着裴瑾拉开她阻拦的手,把手指伸了进去。 异物进入,颜世宁全身绷紧。 “别紧张,我只是给你上药。”裴瑾本来还想继续逗她,可看她咬唇惊慌的样子,只好从实招来。 颜世宁喊了一晚上的疼,所以一 大早他就将北斗从床上拉起,不顾他一脸郁闷的要止痛的药。当北斗得知那药是派什么用场时,从脖子红到耳根,然后写了个方子让他自己去外边药房买去。 听说只是上药,颜世宁松了口气,不过那手指在里边轻轻揉抹的感觉也太诡异了,所以这气松了一半又提了上来。 “我,我,我可以自己来的!”她结结巴巴道。 裴瑾撇了她一眼,“你会自己来?” 颜世宁咬了咬唇,不说话了。确实,让她自己把手指伸进那里也太不好意思了,额不对,自己伸进那里总比让他伸进那里好意思啊! 想到这,颜世宁抓过他的手,道:“我自己来好了!” “自己来啊,好啊!”手指在里面抹了圈后抽了出来,裴瑾又无奈道,“不过好像抹完了。” “……”颜世宁看着他笑得跟偷吃米的老鼠般得意,郁闷的直瞪眼。 裴瑾拿出巾帕擦尽手,然后搂过她“安慰”道:“这次没机会,那就下次嘛,不要伤心不要伤心。” “……”伤心你妹啊!颜世宁提好裤子又飞起一脚。 却被裴瑾一把抓住,然后又猛然被扑倒在床。颜世宁还没反应过来,嘴又被重重封住。 刚才给颜世宁上药的时候,裴瑾就感到某物再叫嚣,可是没法啊,你叫破天还得死死憋着,真是郁闷无极限! 什么时候才能痛痛快快吃一次啊! 裴瑾觉得自己有必要辣手摧花一次,若是再这么怜香惜玉,自己只怕都得憋死! 颜世宁被吻的喘不过气来了,看到桌上的粥,赶紧推开他道:“再不吃,粥都凉了!” 裴瑾见再纠缠下去自己难免又要被烈火焚身,也就任她推开自己跑开了。 牛肉粥里放了点鲜蔬,清香可口,颜世宁一口气吃了大半碗。而那糕点也是酥香软糯,颜世宁吃得欢天喜地。 “你们家换厨子了,怎么突然间做出这么好吃的东西来了?”颜世宁舀完最后一勺粥后问道,她记得王府里的厨子做的饭菜都不咋的,甚至还不如相府里的厨子,当然,相府里的厨子好是因为颜世静母女的嘴特别刁,那厨子好像也是她们花了大价钱从一家大酒楼里请来的。 裴瑾正拣着颜世宁不爱吃的糕点吃,听到这话,敲了下她的头,“什么叫‘你们家的厨子’!敢情你还把自己当外人呢!” 颜世宁捂着脑 袋瞪他,不过也说不出反驳的话来,她貌似真的还没有王府女主人的自觉。 裴瑾随后又答道:“这不是家里厨子做的,是我出去买药时在福庆楼买的。” 福庆楼啊,听到这三个字,颜世宁的眼睛立马发光了。还没来京城,她就已听说过福庆楼的名号。穿在苏氏,吃在福庆,说的就是这个。福庆楼的美食可是囊括了天下的!只不过她之前一直拘于相府,也没机会去一次。 裴瑾看她这样子就知道她想干什么,摸了摸下巴,道:“想去啊?” 颜世宁眨了眨眼。 “那咱就走吧!” “想去听戏吗?” “嗯。” “那咱就走吧!” 坐在马车里,颜世宁突然想起小时候的一桩事,那时侯一个很有名的戏班子来到宣城,看着别人家的小孩都被家长带着去听戏了,她那个心痒啊,可是容氏没有钱,她的小荷包也瘪瘪的。就在她沮丧间,裴瑾走到她跟前,说:“想去听戏吗?” 本来被欺负怕了,颜世宁也懒得理他,不过听戏的诱惑太大了,所以她还是很没出息的点了点头,心想说不盯他还能请她去看戏。结果,裴瑾真带她去听戏了,不过不是买票进场,而是——爬墙。 那天晚上那个冷啊,可是她心里那个暖和啊,她趴在墙头,看着戏,啃着糖葫芦,真是美啊——当然,如果在她买糖葫芦的时候那混蛋不打劫一串就好了。 “我带你来看戏,你怎么也得意思意思一下啊!”那时候,这厮这么无耻的说道。 “你带够钱了吗?”颜世宁想着曾经种种,不放心的问到,以前带她听霸王戏,这回别不是带她吃霸王餐吧! 裴瑾看着男装打扮画着粗眉的颜世宁却还是一副女儿态,忍俊不禁,而后从怀中掏出一沓银票塞进她的怀里,道:“我没银子,你是大爷。” 颜世宁看了看面额,然后小心翼翼的收好——这厮到底有多少家当啊! 两人没有立即去福庆楼,而是先在街上逛着玩。 街上行人熙熙攘攘往来不绝,各家个铺也在尽情吆喝,真是热闹非凡,裴瑾四人乔装打扮走在人群里,倒也不引人注目。颜世宁本来想出了王府撒欢儿玩一番,可见着身后还跟着俩侍卫,于是又只能端着架子矜持着。 裴瑾看她那想玩又不敢敞开了玩的样子,一笑后对着侍卫道:“你们不用跟着了,找 个地方喝酒去吧。” 两个侍卫听令而去,颜世宁却是不安道:“那怎么行,万一还有刺客呢!”出门的时候颜世宁就有些忧虑,中秋刺杀的事还让她心有余悸着,不过裴瑾说有侍卫跟着,她也就稍微放心了,现在再把侍卫撤掉,那遇着刺客不就完了。 裴瑾倒没想着她还有这顾虑,不由苦笑,他这该怎么解释呢?总不能说他不安排刺客,断不会有刺客刺杀他吧! 想了想,他道:“没事,暗里还有人跟着。” 颜世宁将信将疑,不过看他不像说假,也便放了心。 那就,继续玩吧! 两人边走边看,突然间,颜世宁拉住裴瑾的手道:“你看,那是谁?” 裴瑾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只见对面药房里正走出个人。 “李嫂?”裴瑾认出了那个穿着布衫的妇人。 颜世宁见没认错,一喜,而后拉起裴瑾的手就走了过去。 裴瑾看着被拉着的手,笑了。 李嫂买完了药正心事重重赶着回去,看到有人拦在了前面吓了一跳,抬起头一看,脸色更是变了。 “小姐!” 他乡遇故人,颜世宁满心欢喜也就没发现李嫂眼中微微闪过的惊慌,但裴瑾心细如发,将李嫂短暂的表情变化尽收眼底。 “李嫂,你不是去南方的么,怎么来了京城?”颜世宁热络的问道。 李嫂拢了拢头发,掩盖住脸上的不自然,她闪烁着眼神道:“那个,我,我原本是去南方找了我表哥,后来我表哥要来京城做生意,我也就跟来了。” “那你怎么不去找我呢?”颜世宁道。 李嫂干笑道:“怎么好意思呢。” 颜世宁还想说几句,却被裴瑾打断,“别站着说话了,找个地方坐下聊吧!” “哦不了不了,我还有事呢。”李嫂赶紧拒绝。 裴瑾越来越觉得古怪,他瞥了一眼李嫂手中拿着好几包药,不动声色道:“李嫂买这么多药可是为何?” 李嫂闻言目露忧愁,叹道:“我表哥得了重病。”转而又道,“小姐,王爷,我先回去了,还得给他熬药去。我,我先走了啊!” 说着,也不等他们回应,匆匆就走了。 颜世宁看着李嫂的背影,蹙了蹙眉,“裴瑾,你有没有觉得李嫂好像变了啊!” 裴瑾一笑,心想还好你也看出来了,“也许发生什么事了吧。哦对了,北斗让我带一味药回去,你在这等着,我进去马上出来。” “掌柜的,刚才那妇人买的是什么药?”进了药房,裴瑾向掌柜低声问道。而当他得知那些药名后,皱起了眉头。 这些药,可是大价钱啊!李嫂穿着朴素,怎么有那么多银子来买药?而且,已经连续买了几个月了,这都得上千两了! 再联想起李嫂见到颜世宁时惊慌的样子,裴瑾突然觉得事情有些不大对劲。于是回到府上后,他立马命人守在药房,见到李嫂后细细跟踪查探。 裴瑾想着,如果李嫂有什么难言之隐,他能帮就帮,毕竟也算颜世宁半个亲人;如果她有什么问题,那该防的,也得防着! 026颜世宁调戏美人 福庆楼是三个楼成品字型连着的,每楼共有三层,且每楼都有个正门。最新章节来自 颜世宁感到诧异,“这楼怎么这么奇怪,我们是要去哪个?” “你想去哪个?”裴瑾没跟她解释,只笑着问道。 左楼精致美观,远远就能听到管弦之声,看起来颇为热闹,颜世宁点点头,道:“去左楼吧!” 眼看她就要往左楼走,裴瑾赶紧拦住,“那里你可去不得。” “为何?” 裴瑾附在她耳边说了几句话,颜世宁脸立马红了红,然后小声道:“还有这个啊!” 裴瑾正经点头,一副我只听说却没去过的模样。 “那这个呢?”颜世宁对着端庄大方的中楼问道。 “这个就是正经吃饭的地方。”裴瑾特别加重了“正经”两字的音。 颜世宁眼睛一转,看向灵巧雅秀的右楼,眯眼笑道:“那这里自然是美人云集的地方了?” 裴瑾突然有种不祥的预感。 果然,颜世宁“啪”的打开扇子,嫣然一笑后,转身往右楼走去,“本大爷最爱美人了!” 福庆楼有三楼,左楼美人伺候,中楼正经吃饭,右楼也是美人伺候,只不过,这美人是男美人。 看着颜世宁款步走去,一身云纹织锦玄色袍子别具风流的样子,裴瑾嘴角抽了抽,然后硬着头皮跟了进去。 得,希望不遇到熟人,不然贤王好男风这事传出去,只怕无数人的下巴要惊掉了。 到底是天下第一楼,右楼里的小厮各个眉清目秀唇红齿白,脸上还挂着亲切的笑容。最新章节来自颜世宁看着,真是甚觉欢喜。 裴瑾见他一直盯着人家看,狠狠掐了记她的腰,“看够没!” 颜世宁瞪他一眼,然后挥着扇子潇洒道:“自然不够。” 虽然是第一次来,但颜世宁也不怯场,看到别的客人点了个二楼包间,她便也跟着点了个二楼包间。看着倒也是蛮熟练,以至于管事还以为是个熟客。 “这位客官,有熟人么?”管事是个三十来岁的男子,儒雅斯文,看得赏心悦目,声音也是悦耳之极。 颜世宁没见过这样的男子,一时有些愣住了,也没觉察到边上裴瑾眸中的危险信号。 “熟人?”颜世宁纳闷,转头看向裴瑾。 一听这话 管事就知道这是位生客。有没有熟人,其实就是个行话,就是有没有欢喜的倌人伺候,如果有的话,就直接点了。但是管事也没解释,他混迹风月场这么多年,也不是泛泛之辈,一看“他”身后的男子,就知道这位只怕才是正主,于是他朝着裴瑾目光询问。 裴瑾咬牙,微笑,上前揽过颜世宁的肩,回道:“我们不需要了,直接带我们上去就行了。” 这时候,又一个客人上来了,他拿出一张银票放在桌上,笑道:“白管事,今晚上还是让月风来伺候我。” 白管事收起银子,而后将一块牌子放在了那位客人的手上。 看着客人喜笑颜开的走了,颜世宁也明白了,然后他对着白管事道:“哦不,我们需要。嗯,你给我安排两个好的。”说着,从怀中掏出一张银票放在了桌上。 刚才那人点了一个是五十两,那她点了两个人一百两没问题吧! 裴瑾见状汗颜,这妮子学起坏来怎么这么快呢! 颜世宁则是得意的朝他扬了扬下巴,想糊弄我,没门! 包间里装饰着极为美观,一张矮八仙桌,两张软榻,墙上挂着风姿绰约的美人图,咳,男美人图,另有花瓶古琴摆设在旁,角落支起的琉璃架上还放着一只小炉,上面燃着熏香。 颜世宁没见过这样的布置,眼中满是欣喜,看着那画上香肩微露的男美人也觉得颇有意思,于是看了又看,看了又看,直到裴瑾实在忍不住将那画取下来扔到一边。 颜世宁从容摇扇,“你这是作甚?” 裴瑾眯眼笑,“你不觉得相比之下为夫更有看头?” 颜世宁从上至下打量了番,不屑道:“不觉得。” 裴瑾有些后悔任着她胡来了。 颜世宁一眼瞥见他郁闷的模样,暗爽,哼哼,气死你气死你气死你! 等金风玉露来的时候,颜世宁正半躺在软榻上喝茶,瞧见推门而进的两人,一口茶忘了咽。 两名男子皆是十五六岁,青丝散落,身着绫罗,眉间一朵银红梅花,一个柔媚娇弱,一个清秀干净,各具风情。 颜世宁见他们莲步轻移,举手投足皆如画般美妙,不由暗暗咋舌——乖乖,这男人怎么能这么美。 裴瑾看她睁大眼睛垂涎欲滴的样子,琢磨着以前怎么没发现她这么色呢,额不对,怎么就没对他这么色过呢! 他摸摸自己脸 皮,心想自己这模样不至于比他们差吧,难道这妮子就好这弱不禁风的? 金风玉露看到颜世宁的反应,就知道客人很满意,然后对了个眼色后,金风走到了颜世宁榻前,跪下道:“金风来伺候您。” 同时,玉露也走到裴瑾身边跪下,说了同样的话。 听到两个男人如此放低姿态的娇媚说话,颜世宁终于承认自己没见过世面了,真是太不自在了,不过瞥见裴瑾脸上一副“你看吧你看吧你就不适合来这里吧”的表情时,她挺直了脊背,然后做了个让裴瑾瞠目结舌的动作。 只见她拿着扇柄抬起金风削尖的下巴,色眯眯的道:“那你想怎么伺候我啊?” “噗!”裴瑾一口茶喷了出来。 玉露见着,赶紧拿出巾帕给他擦拭,举止亲昵讨好之极,时不时的还蹭一下裴瑾的身子,大有投怀送抱的感觉。 被一个男人蹭来蹭去,裴瑾全身毛躁,“我自己来自己来。”说话的时候眼睛还一直盯着那什么金风,要是他敢跟这什么玉露一样蹭颜世宁,他立马能把他从窗口丢出去。 幸好那边金风只是羞涩的回道:“爷想让人家怎么伺候,人家就怎么伺候。” 颜世宁全身鸡皮疙瘩起了,“好好好。” 幸好这时点的菜肴端上来了。 颜世宁看着金樽玉盘山珍海味,终于顾不得欣赏男美人了,本想大块朵颐,谁知手刚要举银筷,金风已抢先一步。 “爷,人家伺候您。”说着夹起一块虾仁递到颜世宁嘴边。 颜世宁看了一眼裴瑾,后者依然笑眯眯,不过还是让她看出了“你敢吃试试”的威胁,于是,颜世宁冲他微微一笑,张开了嘴。 呀嘿,胆肥了啊!裴瑾一怒,看到玉露给他斟满了酒,端起就喝。玉露本来还想喂酒,一看酒杯空了,赶紧又倒满。 颜世宁嗅了嗅空气中的酒香,舔了舔嘴唇,呀,这酒可比宫里那果酒还香呢! 喝酒什么的,她最喜欢了。 “来,金美人,给爷倒酒。”她摸了把金风的小手,笑道。 裴瑾眼直了,回去非得把她手剁了!心里这么想着,抄起酒杯又一饮而尽。 玉露看着又空了的杯子,抬头看着面上始终微笑但总让人觉得有点杀气的裴瑾,张了张嘴,然后低头默默又给杯子倒满。 金风端起酒杯凑到颜世宁唇边,道 :“爷,这是贪欢,咱们楼最好的酒之一。” 颜世宁吸溜喝完,连连点头,“满上满上,好喝。” “是,爷。爷您慢点。” 看着金风越凑越近,都快靠到颜世宁怀里了,裴瑾咬牙了,待看到颜世宁仰着脖子喝酒,酒从她嘴角溢出,金风徒手要去擦拭的时候,裴瑾终于坐不住了。 他推开玉露一把站起,走到颜世宁身边,将金风一把拎开,而后搂过颜世宁对着呆住的二人微笑道:“这里不需要你们了,你们下去吧。哦对了,把门关上。” 金风跟玉露惶惶不安的走到门外,关上门,小声道:“咱们没做错什么吧?” “没啊,伺候的好好的呀。那位爷好像还蛮喜欢我的呀。” “可是我那位爷好像不怎么喜欢我,都没瞧我一眼,一直瞧着你那位爷了。” “难道……”金风突然恍然了,“难道他们是一对儿,或者你那位爷喜欢我那位爷?” 玉露点头,“我觉得有可能。” “那你说我那位爷欢喜你那位爷吗? 玉露想了想,道:“难说吧。不过我觉得不喜欢也会变喜欢的,你也听到了,我那位爷最后说把门关上,只怕是受不了要强来了。” “嗯嗯。”金风连连点头,很快又有些忧虑,“虽然贪欢酒合着怡人香会让人情不自禁,但若是强来,只怕也疼的吧。” “你管呢,横竖是客人的事。咱们还是去白管事那说一声吧。呜呜,接了这么多客人,还第一次被中途赶出的,好丢脸。” 包间内。 颜世宁看着裴瑾阴恻恻的笑,头皮开始发麻。 027取不出章节名了 “爱妃喜欢看美人啊?”裴瑾逼近。最新章节来自 颜世宁干笑,仰身避开。 “爱妃还要伺候啊?”裴瑾继续逼近。 颜世宁继续干笑,继续避开。 裴瑾盯着她,微笑,微笑,接着微笑,然后抖然间面色一沉,一把将她扯过让她跪趴在自己膝盖上,然后伸出手掌对准她的圆润的屁股就打了下去。 “我让你看别的男人!我让你摸人小手!我让你胡来!” “啪!” “啪!” “啪!” 连续三记,重重击在屁股上。 颜世宁一开始还不知他想做什么,得知他居然打她屁股,脸立马红了,也立马炸毛了! “你个混蛋!居然打我!” “我打你怎样!谁让你看别的男人!谁让你摸人小手!谁让你胡来!”说着,裴瑾又连打了三下。 颜世宁又恼又痛,眼泪哗啦啦淌下来,“嗷!你个禽兽啊!” 裴瑾像是听到了什么很有趣的事,挑眉笑道:“禽兽啊?呵呵呵,既然爱妃都这么说了,为夫不禽兽一下委实对不住这禽兽的名啊!” 颜世宁一听这话,就知不好。 果然! 裴瑾将她拉起,然后抱坐在自己身上,面对面的,分开腿的。软榻很矮,裴瑾一拨,颜世宁的腿便盘在了他的腰上。这姿势让颜世宁顿然惊起,只是裴瑾一个手快又将她按住,而后手一扯,颜世宁的男装便被扒下,露出了双肩以及裹胸的白巾。 颜世宁已顾不得下面的身子紧贴着以及屁股下那硬硬的东西了,她只用手护住白巾,一脸戒备,“你,你,你又想干嘛!” 可这话还没说完,裴瑾一手握住她的双手束在她的背后,另一手已去解前面的结。结解开,又一扯,两只小兔子就跳了出来。 颜世宁还没来得及感觉到胸前的冷意,就开始闷哼一声,因为裴瑾已扳后她的身子让她仰后挺胸,然后自己俯身狠狠的咬向左边的那只小兔子。 小兔子被束在白巾里,还隐隐有些胀,又被这么咬着,顿时痛胀难忍。 “你,你轻点呵!”颜世宁手被束住,没法挣扎,只能扭动着身子。 这一扭一扭的,裴瑾下面越发精神了,他松开咬吮小兔子的嘴,上去吻住颜世宁的唇,边还威胁道:“你再动我在这就吃 了你!” 颜世宁感觉着下面抵着的东西,当真不敢再乱扭了。 裴瑾见她泪眼婆娑,红着脸,可怜兮兮的样子,终于不忍心在吓她了,不过也不想就这么放过她。看到边上满着的酒杯,心思一动,道:“爱妃不是想让人伺候么,为夫就来好好的伺候你。” 说着,将酒倒入嘴中,随后对上颜世宁的嘴,全部渡入。 颜世宁没料到他来这招,一下呛住,酒便至唇淌下,裴瑾伸出舌头一舔,是半点不浪费,然后又迎向那被酒浸润的红唇。 唇齿间皆是酒香,裴瑾贪婪的吮吸着。 晕眩的感觉又来了,而与以往不同的是,颜世宁觉得身子越来越软,越来越热,好似有团火燃烧开了。她觉得渴,于是迫不及待的寻找着甘汁。口中有甜甜的东西在吮吸着自己,像是要把自己吸干了,颜世宁脑子一热,对着那甜甜的东西舌头一动,也缠了上去。 这一反应让裴瑾一惊,因为他每次亲吻她,她都是躲闪着,从来没有一次回应过。裴瑾欣喜之下停止亲吻,然后抬起了她的头。 此时的颜世宁,头上的发钗不知什么时候松掉了,青丝散落如瀑,披在□的肩上。胸前微微发红,至脸颊已是红如火。朱唇轻启,秀眉微蹙,双眸迷离,长长的睫毛上还是湿漉漉的。感觉到唇边空落身子难受,她又不自禁的扭动了□子。 扭动间,臀/部正好磨蹭着支起的东西,裴瑾顿觉一股电流蔓延全身,赶紧扶住她的腰,不让她乱动。 而颜世宁还是渴,看到裴瑾的唇后,也不多想,迎了上去。最里还发出难受的呜咽声。 感觉着香舌笨拙的滑入嘴里,轻轻舔着,裴瑾整个身子绷紧了,腹上的火也瞬间热烈起来,烧的个翻天覆地。他卷住香舌再次侵入牙关,然后发出猛烈汹涌的攻击。 包间内,熏香燃起的烟蜿蜒向上,又慢慢散开,混合着贪欢的酒香,氤氲成一层层迷醉人的芬芳。 暧昧,缱绻,而又浓烈。 裴瑾并未打算在此处行事,可是感觉着颜世宁的热情,他渐渐也有些难以自控。 唇与唇还在交缠,相融,他的手也自她的腰往下到那圆润的臀/部。手心顿时热了起来,他先是慢慢抚摸着,最后随着越来越激烈的亲吮以及越来越难以抑制的欲/望,那轻揉便成了重压。他紧紧的将颜世宁搂在怀里,让她的臀与自己的下面紧紧贴合着,如若可以,他真想将她挤进自 己的骨子里。 颜世宁的前胸还袒露着,两点樱桃早已翘起,在两人的动作间,樱桃磨蹭着裴瑾的衣裳,这让她发出了一阵又一阵的低吟。 脑子越来越晕沉,身体越来越热,不知哪里,越来越痒…… “渴~”浑身难受,颜世宁痛苦的吟道。 裴瑾听着,暂时放开她,本想给她倒杯茶解渴,可颜世宁根本等不及了,看到酒壶抓起便倒。 酒至壶嘴流下,颜世宁微仰着头,一口一口贪婪的喝着。 裴瑾看着酒至她唇边溢下,流至下巴,流至修长的脖子,再一路往下流至酥/胸,眼睛里冒起了火。他再管不得什么,一手抬起柔软,便重重吮了上去。 酥/胸裸/露的太久,有点凉,当它被含进温热的嘴里时,颜世宁弓起了身,情不自禁的挺起了胸,想让他含得更多。四肢百骸麻痒传遍,颜世宁几近崩溃。 裴瑾也快到崩溃的边缘了,欲/火越来越旺,快要将他焚烧殆尽,不过他到底是个自控力出奇的强大的人,在欲/火即将吞噬理智的时候,还是得到了短暂的回神。 怎么回事? 为什么世宁突然动情如此? 裴瑾在疑惑,颜世宁却已忍不住了,眼泪滚滚落下,她吟道:“裴瑾,好难受。”说着,她又开始难耐扭动起来。 裴瑾不知究竟,看她如此痛苦神色,心又软又疼,轻轻吻了下她的唇后,他道:“世宁,稍等。” 说着,解开她的裤腰,手伸了下去。 下面已被春雨打湿。裴瑾刚伸出手指揉摸着,颜世宁身子便颤动了。裴瑾看着她闭着双眸睫毛颤动,宠溺一笑,然后稍微加重了手指的力道。 颜世宁的痛苦渐渐舒缓,裴瑾的痛苦却一点点加增。 然后,在又一场春雨袭来,颜世宁瘫软在他怀里后,裴瑾再也顾不得许多。 “宝贝,现在该我了。” 除了双方的裤子后,裴瑾扶起颜世宁的腰,然后借着湿/润,挺动着腰,轻碾慢压,一点点进入。 颜世宁也就只经过一次云/雨,还是紧得很,所以当裴瑾进去时,还是觉得疼。伸手要推阻,却被裴瑾一把抓住,随后一个用力挺身,彻底贯穿。 “啊~”颜世宁止不住哼出声,充实感扩散开来,解了渴,止了痒。 裴瑾也闷哼一声,温热窄小包裹,舒爽至极。 “忍一下,咱们速战速决。”裴瑾咬了下颜世宁的耳垂,柔声道。 颜世宁还在迷离中,“唔”了一声又咬住了唇。下面的碰撞太激烈太震撼又太消魂,她全身颤栗想要呼喊。 裴瑾好像意识到自己说了不该说的,很快又道:“当然,回去咱们还得接着来。” 香气笼罩着两人,在他们的脸上染上了绯红。裴瑾扶着颜世宁的腰猛烈的撞击着,一波又一波。 紧咬嘴唇已经难以抑制了,颜世宁皱着眉,挺着胸,发出一声又一声似快乐又似痛苦的呻/吟。 而在她的呻/吟间,裴瑾在连续的进攻间,突然一个用力挺身,精气喷薄而出。 滚烫的汁液淋在最深处,颜世宁绷紧身子,又至云端…… 颜世宁昏了过去,裴瑾看她瘫倒在自己怀里,又无奈又好笑,“你呀,怎么这么经不住呢!” 拿起扔在边上裹胸的白襟,垫在颜世宁下边,然后抽出利剑,顿时,汩汩温热的水流淌在了白巾上。裴瑾择了个干净的地方给她擦干,而后又给自己擦尽。 等到衣裳皆穿妥了,颜世宁还未醒。裴瑾见她脸泛红,眼角还挂着泪,真是越看越欢喜,忍不住亲了又亲。 颜世宁头晕乎乎的醒来,感觉到下边的疼还有点反应不过来,见着裴瑾亮晶晶的眼睛一直盯着她看,绵软无力道:“裴瑾,你又打什么坏主意了!” 每次他这样看着她,准是肚子里坏水再冒泡。 裴瑾听着这话,又看她娇憨神态,突然觉得不对劲了,瞥了一眼地上的喝得干净的酒壶,恍然,这妮子别不是喝醉了吧! 记忆里颜世宁的酒量不错,小时候还抓到她偷偷喝恩师的小酒,不过这一整壶下去,真是不醉也怪。 裴瑾看着满桌的菜放凉了都没动,摇了摇头,然后轻轻拍了下颜世宁的脸,道:“别睡了,咱们回家睡啊!” 颜世宁醉眼朦胧,看了眼屋中陈设,支吾着点了点头,然后踉跄着站起,握住裴瑾的手道:“我们一起回家去啊!” 我们一起回家去啊!听着这话,不知怎么的,裴瑾眼眶有些热。 扶着颜世宁正要推门而出,裴瑾突然想起了之前的疑问。 为什么颜世宁会动情如此?喝醉?还是被他挑拨的缘故? 可纵使如此,为何他也如此控制不住? 不该 啊! 裴瑾回头扫了一圈屋中陈设,目光先是落在菜肴上。 菜肴里放了东西?断不至于,福庆楼这么大,不会自砸招牌。 那么……裴瑾的视线落在了角落里的香炉上。 回头得让人查查,这福庆楼,有问题! 028取不出章节名了 裴瑾扶着颜世宁往外走,落在旁人眼里,说不出的暧昧,不过来到此楼的是些什么人,大家都心知肚明,所以除了一些闲着无事想要看看那醉得不堪的那人是什么模样外,其他的也就视若无睹。 颜世宁此刻脑子里是天旋地转,脚下也是软绵绵的,下边也是疼的厉害,不过为什么会疼的厉害,一时半会她也想不起来,但肯定是身边这混蛋干的就对了。糊里糊涂想到这,颜世宁不满的瞪了裴瑾一眼,而后,她不知看到什么,睁大眼睛“呀”了一声。 裴瑾正小心的扶着她,听到她突然喊了一声,也不知发生了什么事,顺着她的目光看去,不由也愣住了。只见拐角处的那个包间里,一个风情万种的男子正走出来,他的身后,站着一个唇红齿白面如冠玉的俊美男子。 裴瑾的眸中闪现出一抹耐人寻味的笑意,一闪便逝。 ——太子也来了,真是有趣的很啊! 裴琳远远的就看到了对面站着的裴瑾,漂亮的双眸中浮现出了讶异和慌乱,他没想到他一向温良恭谨的九哥也会到这地方来也会好这口,更没想到,他竟会这么碰到他。两种情感交织不断来回碰撞,最后他神差鬼使的想看看他的九哥会喜欢什么样的类型。 这一看,裴琳愣住了。裴瑾怀中的人好生面熟,仔细一看,瞠目——居然是她! 此时的颜世宁发髻已被理好,衣衫也已穿整齐,看不出半点端倪。脸上红扑扑的,眼神也有些朦胧,一看便是醉酒的。 裴琳看着她踉跄着站都站不稳,嘴巴还嘟着,不知怎么的,就觉得很好玩很好笑,然后他嘴一抿,就笑了起来。 这一笑,让裴瑾触目惊心,因为裴琳眸中蕴涵着的那点柔情,他再熟悉不过。下意识的,他就搂紧了颜世宁。 裴琳还在想着这么一个贤良淑德的女子怎么跑到这里喝成这样,未曾在意裴瑾的警惕神情,而等到他回过神来时,裴瑾又已变成一个常常微笑让人看不出心思的九王了。 这种地方兄弟相见,更何况是这样的兄弟,见了也不便招呼,裴瑾还想着该怎么应付,却见裴琳已走了过来。最新章节来自 “她喝醉了。”裴琳道。 “嗯。”裴瑾点点头。 “我有马车。”裴琳的意思是马车可以给他用。 裴瑾道:“小四也在下面等着。” 说到这,两人无话。 这时,颜世 宁突然笑了,她看着裴琳,甜甜道:“太子长得也好看。” 这话颜世宁是没经过大脑就说了出来,在她印象中,裴琳唇红齿白长得确实秀美,而今天她又装大爷的见了那么多男美人,所以感从心随,不自禁的就作出了比较。 裴瑾闻言,这妮子越来越大胆了,太子都敢调戏了!这往日塑造出来的贤淑形象全毁了!还有,在她眼里,怎么见谁都夸,也没见你夸过我啊! 不平!相当不平! 为防她再乱说话,裴瑾又在她腰肩狠掐了一记以示提醒。 谁知颜世宁吃痛,一把打开他的手,甩了他一个白眼,怪道:“你个混蛋,干嘛老喜欢掐我!” 裴瑾顿时气噎了!我是在给你拾回形象呢,你倒好,不糟蹋彻底还不甘心呐! 裴琳看着他们俩的小动作,却是越笑越开心,“九哥九嫂甚是恩爱,令人羡慕。” 裴瑾赶紧回道:“她喝醉了,让十弟见笑了。” 想着此处不宜久留,裴瑾又道:“没事我先带她回去了。” 裴琳点点头,应了声。 看着两人下了楼梯走远,裴琳脸上的笑容变得忧伤起来,他招了招手,一个随从就走了过来。 “爷,还要玩会吗?”那人谄媚笑道。 裴琳摇摇头,“不玩了,也没多大意思。” 那人见着自家主子颓然走开,又开始苦恼了。人家都说太子软弱好脾气,可他知道,这位主不好伺候的很,无论你拿什么东西给他玩,他玩了没几下就会兴致寥寥,觉得没意思。就像这次,看他怏怏不乐好几天,便寻思着找点乐子,听说福庆楼有好玩的,想着这位主也不近女色,说不定好那口,所以撺掇着让他来了。可谁知,他人来了,一开始看东看西精神头也挺足的,可是听了个小曲看了个舞后,又觉得没意思要走人了。难道那小倌人不美么,也不是啊,怎么看怎么个风情万种迷死人不偿命啊! 我的太子爷呦,你到底想要什么啊! 裴琳想要什么,他自己都不知道。他只能看着眼前的事物判断是不是自己想要的,却无法清楚告诉别人或者自己想要什么。 他生来所有的事都是被安排好的,想要的不想要的,都不是自己能做主的。 他想要打破这种禁锢去尝试新的东西,却总是无能为力,最多,只能像今天这样,做一下这种无聊的尝试完后更加空虚寂寞的尝 试。 人生,太无望了。 当天夜里,他又被这种无望的感觉灼烧着。边上是颜世静写来的情信,每日一封,托着小宫人送到他手里,一开始他还看看,后来,就觉得没意思了,最后收到信后搁置一边,让心腹替他看完后再回信。 深宫的夜,总是很寂静。裴琳枕着玉枕,想起了那张时而活泼时而宁静实而又娇憨的容颜,当回忆落在中秋那夜她露出来的带着点点红印的脖颈上时,裴琳的喉结一个滚动,抚在挺起之物上的手一个用力,某些关于寂寞的东西便彻底喷发出来。 夜,更深了。 东宫沉浸在了夜的静谧中,贤王府一时半会却还不得安宁。 颜世宁彻彻底底的醉了,身子软若无骨,裴瑾本想将她放入浴桶清洗,可他只要一不扶着,她便软着身子沉下去了,无可奈何之下,裴瑾只好自己也脱了衣裳下去抱着她洗。 颜世宁的肌肤光滑如绸,裴瑾触摸着,邪火又上来了。水下的手指又拨起了樱桃,感觉着它在指尖挺立如豆,听着颜世宁带着哭腔的呜咽,裴瑾分开她的腿让她坐在了自己的身上。 颜世宁近乎神智不清了,不过感觉到屁股下的那硬邦邦的东西,以及被拨弄的有些疼的樱桃,还是睁开了朦胧醉眼,定定的看了会近在咫尺笑得跟偷腥的贼猫般的人,颜世宁突然凑上去对着他的唇就是一咬。 裴瑾吃痛,掐了记她的屁股,哭笑不得的道:“你咬我干嘛!” 颜世宁晃了晃身子,伸手出拉平他向上翘的唇,咕哝道:“不许你笑我。” 很快她的醉意又上来了,身子一软,趴倒在了裴瑾的身上,只是在闭上眼的时候,还不忘抱怨道:“裴瑾,你个混蛋,老是欺负我……” 裴瑾看到她乖乖的趴在自己怀里睡了,一股暖流在心底溢出,眸中也蓄满了笑意,他抚着颜世宁光洁的后背,轻轻道:“原来在你心里,我给你最大的印象就是老欺负你啊!” 水渐渐冷了,裴瑾怕她着凉,也不再多待,拿起个长巾将她裹着抱起,细细擦干后又将她抱回到了床上。 九月的夜里有点凉,两人钻进被窝躺倒后,颜世宁动了动,然后寻着温暖的地方蹭啊蹭啊扭了过来,像是找到了个舒服的位置后,她满意的发出一声惬意的呻/吟,然后昏昏沉沉又睡了过去。 裴瑾却不敢动了,颜世宁头靠在他的怀里,双手紧搂着他的腰,一条腿也架在了他的腿 上,如此,只要裴瑾一个翻身,就是行事的姿势。 下边的东西在叫/嚣了。 裴瑾伸出胳膊,将她搂着,突然想到什么,又捏起了颜世宁的鼻子。 睡意被惊扰,颜世宁不满的皱起了脸。 裴瑾见她蹭了蹭又要睡去,赶紧又挠了挠她的腰,“世宁。” “……”颜世宁睁开眼,看了看他,又闭上了。 “世宁。”裴瑾又唤。 “唔。”颜世宁嘟起了嘴。 裴瑾见她又是一副小女儿态,忍不住又摸了摸她的头,而后问道:“世宁,裴瑾这混蛋老欺负你,那你喜不喜欢他呢?” 酒后吐真言,裴瑾很想知道。 “不喜欢。”颜世宁毫不犹豫的回答道,然后翻个身又要睡去。 裴瑾听着这话,再看她不耐烦的亮给他一个后背,真是又好气又好笑,一手挥下又打了她一记屁股,“你个小没良心的,我对你这么好,你居然不喜欢我!不喜欢也就不喜欢了,你能不能不要这么干净利落,好歹犹豫下嘛!” “唔。”那边,颜世宁被吵得烦,把头埋进被子又睡去了,感觉到屁股疼后,揉了揉又嘀咕道,“混蛋,又打我。” 裴瑾想了想,还不死心,贴上去又问道:“那裴瑾这混蛋长得好不好看?” “……”没反应。 “世宁?”裴瑾继续贴上去。 “呼——呼——”睡着了。 “……”裴瑾气馁。 搂着她的腰,贴着她的背,闭上眼,也跟着睡吧! 不过,怎么能睡得着呢! 温香软玉在怀,裴瑾感觉着越来越精神的东西,脑袋疼了。 硬/挺之物正抵着颜世宁的臀际,只要往下滑便能进/入那无限美好的深渊,裴瑾心里蠢蠢欲动。猛然间想起忘了给她抹药了,赶紧起来。 包间之时他难以自控太过猛烈了,难保她明天醒来又喊疼。 药膏涂抹于手指,寻着深渊慢慢深入。里面温热紧小,想起销/魂之味,裴瑾小腹热了又热,紧了又紧。 而在这时,颜世宁发出了一声舒适之极的呜咽。 029取不出章节名了 药膏带着丝丝凉意,安抚着灼热刺痛,手指轻揉慢转,又挑起了新的灼热。若说之前的热烈是香与酒的刺激,而此时颜世宁难耐的交缠起了双腿,则是因为酒与手指的撩拨。 裴瑾看她再次情动,一愣之下抿起了狡邪的笑意,“原来小狮子这么敏/感啊!” 手指加大了力度,指尖深入,微微的刮着,其余的手指则在抚弄着深渊的入口。 颜世宁被拨弄得浑身又开始难受起来,体内的火开始燃烧,意/乱/神迷之间,她的手攥紧了被子,喉咙间发出细碎的呻/吟。 潮水一涌来,却是轻盈的缓慢的,而当它们渐渐推至一个高度仿佛就要席卷一切的时候,突然间,潮水全部退下了。颜世宁如被抛在半空,不上不下,难过极了。 她睁开眼,晕晕乎乎间看着伏在自己身上笑靥如花的裴瑾,蹙起了眉。 裴瑾替她扶去嘴角的青丝,轻琢一记朱唇后,手指又伸了下去。 感觉着那潮水又涌来,颜世宁嘴唇一动,贝齿咬了上去。 “要不要?”裴瑾在花蕊上促狭的弹了下,附在她的耳边,□了下她的耳朵后轻声问道。 颜世宁一个颤栗,脖子仰起,发出了一声,“唔。” 这声不是应答,裴瑾却将它当作应答了,于是分开她的腿后,将憋了太久的硬起刺了进去。 一入到底。 “啊~”颜世宁只觉潮水在一瞬间涨至最高,然后轰隆隆的将一切吞没。 裴瑾感觉到深渊中翻起的春水,笑着摇头,“你怎么这么快就到了。” 说着,托起她的臀挺/动起了腰肢。 雕花大床摇晃,珠帘绣帐浮荡,满满当当金戈响,却是潮水激荡。 这边它在支嘎,那边她在咿呀,声声交错不止歇,只教月牙儿掩面,羞煞。 停停停,歇歇歇,难于上青天。不得攀至顶峰处,如何把甲卸。 彻夜,彻夜。难眠,难眠。只待青丝缠成结,骨肉紧相连,无间! 裴瑾还在策马驰骋,将颜世宁带至一个又一个云端。巨大的愉悦让细碎的呜咽变成难以抑制的呻/吟,而在这呻/吟里,裴瑾越来越用力。 颜世宁难以承受这覆顶的快乐,泪珠滚滚落下,她抓着裴瑾的胳膊,一声声道:“轻点~轻点~疼~” 裴瑾放缓,慢慢抽/动,“世宁,叫我 的名字,叫我的名字。” 颜世宁泪眼婆娑,却还是依顺着道:“裴瑾,裴瑾,裴瑾!” 一声比一声大,因为在她一声一声的喊间,裴瑾又止不住的用力起来。 “裴瑾!你轻点……啊~”颜世宁还未来得及说完,又陷入一阵晕眩中。 裴瑾看着她又软成水,真的快无语了,颜世宁已经到了好几次,他却还没有得到一次宣泄。好几日他快到了,可颜世宁一喊疼,他又止不住缓下来。 裴瑾亲了亲颜世宁的唇,道:“世宁,乖,再忍忍哈。要是再不让我到,真能折腾到天亮了。” 说着,抬起她的臀…… 晕眩渐消,感觉着又被侵入,颜世宁眼泪又哗哗躺下来了,“呜呜,裴瑾,你还要多久啊?” “快了,快了。世宁,来,把腿盘在我的腰上。” “啊~” “不要动,就这样。” “呜呜,你老欺负我。” “乖,以后不欺负你了。” “骗人!” 裴瑾看她委屈的就小时候一样,怜爱之心顿涨,不过却也再不手下留情,“世宁,这次让我们一快到。” 契合的柔处再无一丝缝隙,颜世宁只觉最后那一下似要将她整个人贯穿般,热流重重的击打到最深处,她弓起身,四肢僵硬,却又浑身颤栗,待发出了一声销/魂至极的吟声后,便彻底昏睡过去。 浑身的压抑得以宣泄,裴瑾舒爽极了,脑海里也有了短暂的晕眩。最新章节来自看着床上的一片狼籍,抿嘴一笑后,也不收拾了,只拉上被子,抱着颜世宁沉沉睡去。 贤王府的夜,也安静了。 颜世宁是疼醒的。头疼。而当她一动后,又觉得全身都疼,且身子绵软无力,几乎连手指头都抬不起来了。 怎么回事?混沌的脑海里一片纷杂。 看着抱着自己的赤条条的裴瑾,又看着自己也是不着寸缕,想了想,大概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呜呜,又被他吃了! 等等,不对啊!颜世宁皱了皱眉头,晃了晃脑袋,试图把思路理清——她怎么又被吃了呢? 颜世宁最清晰的记忆就是在福庆楼里,裴瑾这混蛋居然打她屁股,而后他就拨了自己的衣裳亲她,然后她就觉得很渴很热很痒,再然后她好像主动吻了裴瑾,接着,那厮好像就 又欺负她了……可是怎么又回到了王府了?她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了? 当那些零碎的记忆浮现在脑海里,颜世宁不由又有些面红耳热,想到自己主动去吻裴瑾,又觉得荒谬跟羞恼——这下一定要被这混蛋笑死了! 肯定是酒后乱/性了! 颜世宁觉得自己肯定脸都丢尽了。 这时,裴瑾也醒来了,看着颜世宁嘟着嘴转着眼珠子也不知在想些什么,不由好奇道:“你在想什么呢?” 颜世宁晃了晃头,觉得沉沉的,好像里面装了石头般,而后又答非所问道:“疼!” “哪里疼?”裴瑾支起了身,赤/裸的上身便尽显在了颜世宁眼前。 颜世宁心一跳,撇开视线,不无好气道:“哪里都疼!” 裴瑾笑了笑,披上衣裳起床,让丫鬟备水,而后又回到床上替她揉着脑袋,笑道:“谁让你昨晚喝了那么多酒。” “我昨晚都干什么了!”颜世宁警惕道。 “你啊,干了很多事了!”一看她的神态,裴瑾又经不住逗她了。 “比如说呢?”颜世宁紧张了。 裴瑾想了想,便把她调/戏太子的事给说了出来。 颜世宁听完长长哀叹——嗷,我的贤良淑德啊!全被毁了啊! “你怎么都不拦着我啊!”她悲愤道。 裴瑾怅然一叹,“你不知道啊,当时我是拦都拦不住。”说着又把后半截给说了出来。 嗷!颜世宁听着自己那时候的傻样,欲哭无泪。 裴瑾忙安慰道:“毁就毁了嘛,你现在嫁给我了,我又不是不知道你,就不用再装了。” 颜世宁瞪了他一眼,郁闷的说不出话来! 她就知道,跟这厮在一起,她总有一天会藏不住原形毕露! 裴瑾看着她那又气又恼的样子,心里直痒痒,更想欺负欺负她了,“另外啊,哎,你都不记得了,昨晚爱妃真是好生热情啊,让为夫都吃不消了。”说着,又舔舔嘴,做了个回味无穷的样子。 颜世宁听着这话,再想到自己主动亲裴瑾的画面,脸红脖子根,猛然翻个身,将脸埋在了枕头里。 没脸了!没脸了!嗷! “不要害羞嘛!咱俩谁跟谁啊!不过看来爱妃很有需求嘛,为夫以后一定会更加尽心的。要不,现在就再来一次?”裴瑾戳了戳颜 世宁的后背,一脸戏谑。 颜世宁抬起头,满是怨念的看着他,然后……继续把头埋在了枕头里。 裴瑾终于忍不住放声大笑。 …… 颜世宁头疼身子疼,清洗完后,便想继续睡。可是床上一片狼籍还需替换,看着小丫鬟把被子收起抱走,小丫鬟倒是面不改色,她却羞得直想挖个地洞钻进去。裴瑾见状自然又是笑得直抽抽。 好不容易等到丫鬟走了,裴瑾又将她抱上床,然后在拦阻与坚持间给她上完药。两个人吃了早饭后,颜世宁卷起被子又睡去,而裴瑾则出门去了药房。 等到裴瑾把昨天遇到的事说完后,只见北斗一脸古怪的盯着他瞧。 “你也觉得古怪吧,太子居然也去了。”裴瑾道。 “不。”北斗否定,“我觉得你带王妃居然去这种地方更古怪。” “……”裴瑾气噎。 北斗想了想,又道:“你太宠她了。” “那当然。”裴瑾不假思索的应道。 “这不是好事。”北斗目光深邃。 “……我觉得我们还是谈谈其他古怪的事吧。” 北斗见他转移话题,嘴唇翕动了下,没话了。 裴瑾见他不配合,只好道:“我有分寸的。” “红颜祸水。” “米老头也这么说。” 北斗见他油盐不进,放弃,转而道:“太子怎么会去那地方?” 裴瑾摇摇头,道:“或许也是闲得无聊。我见到他的时候,他很清醒,身上没有一丝异样,说明他在包间里面并没有做什么。” “那你怎么又做什么了。”北斗语气里微微有些不满,在那种地方做那事,太迫不及待太掉身份了! “这也是我觉得古怪的地方啊。你该知道我的自控力,不会那么轻易就试失了分寸的。” “所以你怀疑福庆楼有古怪?” “嗯,之前我只去过中楼,也没遇到这种情况,所以我觉得,中楼应该没问题,有问题的是左右楼。”裴瑾脸色微微有些凝重。 北斗想了想,道:“一般青楼妓/院里面点的香都会有催/情的效果。” “不会,那香中楼也点着,之前我闻到的时候并没有出现什么异状。我也怀疑是那酒,不过一想又觉得不是,福庆楼那么大,酒里不至于 有问题的。” “所以呢?”北斗看着裴瑾投过来的有点不怀好意的目光,头皮一紧。 裴瑾微微一笑,“所以,我想劳烦北斗大人亲身前去查探一番啊!” “不去!”北斗耳根红了,那种地方,他怎么能去呢! 裴瑾笑眯眯道:“你都二十有二了,还过得跟个和尚似的,去吧,去吧!” 北斗盯了他一会,拂袖离去。 030取不出章节名了 颜世宁头痛身子痛,一直睡到中午。裴瑾不想打扰她,便去了书房。 米老头的信又寄来了,随着的还有几条南疆熏鱼。信上写着:这是你在这养的鱼,老子忍不住,就把它们给宰了。嗯,味道还不错! 裴瑾收起信,对着窗外盛开的花笑了。 这话看着简单,其实大有深意。 他曾在南疆跟米老头说起过这样的计划,只是一直未能定夺,米老头忍不住了,跟他吱了一声后就把鱼给送来了,然后,便有了中秋的刺杀。而刺杀的结果,当真很不错。至少现在明面上陛下将太子党七王党甚至国公府压制的很厉害,令他们不敢轻举妄动,暗地里,两党斗争也是日益激烈,势同水火,今日这个揭了那个贪赃枉法,明日那个又揭了这个徇私舞弊,真是狗咬狗,一嘴毛。两败俱伤! 很快年轻的脸上又浮现出了淡淡的悲戚。身在帝王家,幸又不幸!手足相残如厮,父子猜忌如厮,可悲可笑。而他被卷在这样的漩涡里,也不得不绞尽脑汁的设局,自保,或者报仇! 想到报仇二字,裴瑾深深的吸了口气后,又悠悠长长的叹了出来。 次日,进宫请安。 昨夜没被折腾,颜世宁恢复的不错,走起路来也不再打飘。或许是经了事,又或许是盛装的缘故,今日的颜世宁眉宇间皆是风采,端庄而美艳,华贵又低调,一颦一笑,一举一动,皆引人注目,就连延帝,也不由多瞧了一眼。 当然,颜世宁和裴瑾依然还是装着乖顺模样。 七王受了伤,还在卧床修养,并未到场,穆贵妃染了风寒,也歇养着,因此在场的也就是皇后娘娘跟太子,罗妃与小十三。 小十三见着裴瑾,蹭啊蹭的又想扑来,只是碍于帝威,又只好忍着。 延帝看不过去,道:“要去便去了,扭扭捏捏作甚!” 小十三还不明白延帝的意思,等到罗妃拍了下他的屁股解释番后,才眼睛一亮,迈着小短腿“嗖”的一下奔了过去。 看着小十三跟裴瑾的亲昵状,皇后娘娘撇了撇嘴,道:“真是兄弟情深啊!” 延帝瞥了她一眼,淡淡道:“不好么?” 皇后被呛住,不说话了。 罗妃见状,赶紧打圆场,“昨儿臣妾听说,太子殿下可要与相府二小姐订亲了,真是可喜可贺。” 太子闻言,心一跳,下意识的看向对面的颜世宁 ,而后者只在斗着小十三玩,好像压根没听到什么。 只是这一瞥,却被迅速反应过来的裴瑾尽收眼底,于是心上的疑惑更深了,不过很快他又换上温和笑容,“如此,当真是要恭喜十弟了。” 太子对视他深邃目光,尴尬一笑后,低下了头。 皇后娘娘却是很得意,微微侧着身子对延帝说道:“臣妾看了黄历,下个月初六是个好日子。” 定亲之事得抓紧了,最近七王风头正旺,自己这方的人心思有点乱动了,得赶紧跟相府联姻稳一稳局面,要知道还有相当一部分人中立着持观望态度呢! 延帝并未立即应答,只漫不经心的翻着茶盖吹茶。对于这门亲事,他之前无甚感觉,论模样论家世,颜世静也确实担得了一个太子妃,可是自从中秋刺杀之事发生后,延帝对这门亲事却有了些犹豫。 当时,颜世静先是慌乱躲于太子背后,后又将亲姐拉着挡在自己面前,如此贪生怕死自私自利品行不良的女人,怎么当得起一个太子妃呢! 延帝的沉默让皇后有了些不安,空气变得沉闷。裴瑾与颜世宁传递了个眼神,然后心照不宣的继续逗着小十三。 罗妃不知究竟,也未觉察延帝的沉默,见众人都不说话,便笑着接话道:“那时正好,不冷不热。” 延帝依然翻着茶盖,低着的头掩盖住了他微微皱起的眉。从前他还觉得罗妃天真憨实无心机,怎么现在越来越愚蠢了。再瞥一眼“咿咿呀呀”只知道吃跟玩的小十三,心里的不耐越来越大,最后也不喝茶了,放下茶杯道:“此事容后再议吧!” 皇后微笑的表情僵住了,多年的相处让她知道此时延帝的心情并不好,可她不明白的是,为什么延帝的心情会突然不好了,为什么好端端的,他又“容后再议”了!难道他是要削减太子的势力再易储了?! 这个认知让皇后一阵心惊,背上也滋出了冷汗。 不行!不行!必须得让这门亲立刻结上! 皇后娘娘又开始转起了脑子,也就没在注意之后他们聊的那些家长里短。 而太子看到延帝这一反应,心里竟松了一口气,低头喝茶的嘴角也露出了笑意。 这场小聚会算是不欢而散。之后裴瑾跟太子留下谈论国家大事,而颜世宁则被罗妃拉着前往自己的寝宫。 在罗妃邀请时颜世宁还犹豫了下,因为她感觉自己为了裴瑾不该跟任何一位皇子的 势力走得亲近,所以她向裴瑾目光示意,待裴瑾微不觉察的点头后,她才放心的被小十三牵着走了。 宫里景色一年四季皆是美好,此时已是秋天,园子里却还盛开着各色繁花,一路走过,只觉芬芳怡人。 小十三走了点路,走不动了,奶妈想要抱他,谁知他扭啊扭,朝颜世宁张开了胳膊。 “抱!抱!” “珂儿,不要缠着你九嫂。”罗妃虽是喝着,脸上却全是慈母笑容。 颜世宁忙道:“没关系的。”说着抱起了小十三。 小十三心满意足的趴在颜世宁肩上,拿起手中的糕点啃了起来。碎末落在肩上时,小手指捏不起来,便又伸起小舌头舔啊舔,没一会儿,就把颜世宁的肩膀舔湿了一块。 颜世宁感觉到后,趁着罗妃说话不注意,轻轻的拍了记小十三肥肥软软的屁股。 “说起来,我还没有好好谢你呢。”到了寝宫后,两人坐下,罗妃道,“中秋那天要不是你,还不定小十三出什么事呢!” 小十三还不肯下来,就坐在颜世宁膝盖上,东摸摸,西摸摸,半刻不得安静。 颜世宁一边看着小十三,一边道:“娘娘客气了,世宁当时也没多想,就想着孩子不能有事。” 罗妃听着这话,更放心了,心诚意实的说道:“你真好。” 颜世宁微微一笑,没说话。 这时丫鬟端来了一个托盘,上面一个紫金色的细长盒子。 罗妃将它递给颜世宁道:“这个,你拿着。” 颜世宁打开一看,眼睛一晃,只见里面是一根金灿灿的钗子,雕着花团锦簇蝶儿飞舞,那蝴蝶的翅膀上镶嵌着七彩宝石,漂亮极了。颜世宁心想,倘若戴着它走在阳光里,那定是光彩夺目之极。 “这太贵重了,世宁不能要。”颜世宁忙递回道。 罗妃又推来,“拿着。这些东西于我不过身外之物,我只要珂儿平安就好。” 颜世宁听她语气怅惘,心中一动。 罗妃眸子里闪现出了些忧愁,“想来我比你年长不过五六岁,身子却已是不行了。” 颜世宁诧异,“怎么会?” “你看我现在气色很好,其实不过脂粉涂抹出来的。我身子本就弱,生珂儿的时候难产,更是把大半的精气都耗了……”罗妃摇了摇头,无奈的笑了笑,而后又道,“我娘家的人差 不多都去了,宫里也没个依仗,所以我一直想,哪一天我要不行了,珂儿该怎么办呢!” 这话已属推心置腹,颜世宁不敢接话。她跟罗妃不过见了几次而已。 罗妃知道她的为难,不过事到如今,她也顾不得这些了。不是每一次她都有足够的理由见到她的,并能与她单独说话了。颜世宁能不顾自己先护住小十三,就说明,颜世宁与那些人不一样。 她的日子并不多了,而陛下的身子也渐渐走了下坡路,谁能知道小十三长大成人的时候,那张位置上坐的是谁。或者,谁知道小十三能不能长大成人。作为一个母亲,她必须要防患于未然。 “世宁,有些话我现在与你讲实在是冒失了,不过作为一个母亲,我不得不说。倘若,倘若以后我有什么了,希望你跟九王爷,还能照顾着珂儿一些!” 颜世宁看着她恳切的目光,心微微有些慌,这事来得太突然,她到底该如何应对? 半晌后,颜世宁缓缓舒出憋在胸口的那口气,微笑道:“娘娘不要说这些不吉利的话,为了小十三,娘娘得保重自己的身体才是。将来的事谁也说不准呐。” 说完颜世宁狠狠鄙夷了自己一番,这些说了跟没说一样的话,其实就是怕担责任,实在是会冷了人心的。不过她也无能为力,宫内深似海,她做不了任何承诺。所以她看向罗妃的目光中有了些歉意。 罗妃果然有了些失望,不过很快又恢复了笑颜,“你说得对,将来的事谁都说不准。到底是我冒失了,让你见笑了。” “不会。”颜世宁得体回应。 接下来的话题,便轻松多了,讲的都是小十三的趣事。说了一会,颜世宁见时间差不多了,便起身告辞。 而那金钗,自然也是没拿的。 当天晚上,裴瑾回来时,颜世宁已睡了一觉。见他回来,忙把罗妃讲的那些话告诉了他。 裴瑾听完,将她搂在怀里,道:“你做的很好。” 颜世宁还是有些不放心,道:“那如果以后小十三真有什么事,我们管不管?” 裴瑾反问:“那你说管不管呢?” 颜世宁想了想道:“看起来小十三确实蛮可怜的。” “那咱们就管吧。”裴瑾的手熟门熟路的伸进了亵衣里。 “不过他确实长着一张让人一看就想欺负的脸,要不是自己年纪太大不好意思,我都想去欺负欺负 他……哎呀,痛……不要了!”惊觉自己又被侵袭,颜世宁赶紧阻拦。 裴瑾在柔软上咬了一口,抬头嘿嘿笑道:“那咱们就早点生个小的替你欺负他去吧!” 说着,一手又伸了下去。 娇嫩之处被揉搓,颜世宁身子又发软了。 作者有话要说:四更君说:我只是来凑热闹的。 苏渣:留言君!!!你在哪里!!!给我雄起来!!! ps:感谢武步酱,打酱油,心悠的雷,破费鸟~爱乃们,搂过来亲~ 031取不出章节名了 北斗看着面前富丽堂皇的三座楼,皱了皱眉,然后便开始在去左楼还是右楼的问题上纠结了。纠结了一会,决定去右楼。 男人,应该不会乱缠吧!北斗这般想着。 当然,事实证明北斗的想法很天真。 看着那名叫蔓枝的美少年像水蛇般扭来,北斗一时怀疑自己是不是左右不分了。 “你是男人?”他绷着身子道。 蔓枝眼波流转,朱唇微咬,娇滴滴道:“讨厌,人家不是男人还是女人啊~”说着,已袅袅婷婷的走了过来,跪在北斗身边。 蔓枝已是风月场上的老手,一看就知北斗是个雏儿,所以他就格外热络,要知道,他最喜欢的就是这种外冷内骚的人了。 “爷,人家给你斟酒布菜。” 北斗闻着他身上的香味,绷紧了神经,然后微不觉察的挪开了身。 蔓枝斟了酒又靠了上去,“爷,人家喂你~” 北斗鸡皮疙瘩掉满地,一把拿过酒杯避之不及,“我有手。” 一杯喝下,北斗眉头皱起来。刚才他进屋的时候就闻到了那熏香,当时只觉怪异,却说不出名堂,等到这酒喝下,一瞬明了。 这香无害,这酒无害,只是这香加了这酒,便是极烈的催/情药物。 而这种搭配,非高手不能为! 真是聪明啊!佳人在怀,美酒助兴,就算情动,也是有理有据,断不会想到其他。那这是简单的想要拉拢客人,还是另有阴谋? 北斗脑子一转,有了定夺。既然人家都下了药,那他就配合一下吧! 只是北斗因为体质原因,寻常的毒药根本对他起不了任何作用,那么他该怎么配合呢?他也没动过情啊,这动情又该是什么样子? 北斗一时无解,只能端着杯子一杯杯的倒酒喝,最后灵机一动,来了句,“头好晕。”说着,头一歪。 蔓枝柔情一笑,道:“爷喝得太猛了,悠着点嘛~爷可是心情不好?跟蔓枝说说嘛~” 感觉到蔓枝整个靠在自己身上,北斗毛骨悚然,不过为了看看这里面到底搞什么鬼,他只得强忍着——回去一定要好好洗洗! “爷为什么不高兴呢?”蔓枝又问。最新章节来自 “被主子逼着干不情愿干的事!”北斗实话实话。 “爷的主子是谁啊,这么讨厌。”蔓枝打报不 平。 “嗯!”北斗严重点头。 “爷跟蔓枝说说,那讨厌的主子是谁啊,又逼着爷去做什么不情愿做的事啦?” 蔓枝的眼波很柔情,声音很亲昵,言语很贴心,倘若常人,在酒与美人的攻势下,只怕早就迷得晕头转向交代得一清二楚了,只不过,北斗不是常人。在蔓枝的声声诱问间,他越来越笃定,蔓枝在套话! 为什么套话? 为了知晓更多的秘密! 能上福庆楼的,非富即贵,套出只言片语,说不准就能知晓惊天秘密! 北斗脑子转得飞快,而后他抛出了一个诱饵,“我的主子是贤王,他让我,让我……” 一听“贤王”二字,蔓枝眼睛亮了,见北斗不往下说,轻轻道:“他让你做什么?” “他让我,让我……哎,不能说!” 噗!蔓枝期待了半天,最后听到这三个字,差点吐血。 北斗又踉跄站起,“天色不早了,我得回去了,不然贤王怀疑了!” 他脚步虽然踉跄,却由不得人阻拦,蔓枝看着他开门而出,暗恨,到嘴的鸭子就这么给跑了! 只不过很快他又去寻白管事了,而白管事得知那人是贤王的人后,又迅速出了门。 一座华丽大院里,一名男子扔下大张着双腿像死鱼般的艳丽女人下了床。门外,白管事恭候多时。 “你说,贤王的人到了右楼?” “正是。” 男子冷笑一声,道:“贤王将整个王府打造成了一个铁桶般,任谁都渗入不了,却不想,有人跑出来了,真是好极。你派人跟踪了吗?” “派了。” “嗯,做得很好。好好盯着这条鱼!我倒要看看,他到底有些什么打算!” 北斗甩掉尾巴回到王府后,用热水冲洗了三遍才觉得舒坦,然后便上床睡去。 次日一大早,他便被敲门声吵醒。 看着站在门外笑如春风的裴瑾,他一把把门关上! “别介!”裴瑾抵住门,钻了进去,掏出俩鸡蛋,道,“吃吧,补身子的!” 北斗自然知道他所谓的“补身子”是什么意思,于是更加郁闷了。 “我听说,昨晚你很晚回来啊,这大半夜的,你去哪了啊?”裴瑾挤眉弄眼的笑。 北斗无语 ——明知故问!! “去就去了嘛,还回来做什么?哎呀,你不要用这种眼神看着我,都是男人,懂的。以后你想去就去,不用刻意跑回来掩饰。就算要半夜回来,也不要爬墙嘛,走正门没人会笑你的。” “啪!”一个杯子被捏碎了。 “裴瑾,你还想不想知道我发现的事情了!”北斗炸毛了。 裴瑾正色,点头,“不过在你说之前能告诉我你去的是左楼还是右楼吗?我跟小狮子打赌,她说你看上去挺正经的应该会去左楼,我说你其实挺不正经的应该会去右楼,那你能告诉我,你是正经呢还是不正经呢还是既正经又不正经呢?” “啪!”桌子被拍碎了。北斗眼睛要喷出火了! 不带这对夫妻俩这么欺负人的! 裴瑾见他真怒了,赶紧收口,“嘻嘻嘻,开玩笑的嘛!做人干嘛这么认真呢!” 北斗气噎。 而裴瑾调戏了阵后,见好就收,赶紧问正事。当他听完所有后,诧异了。 “所以说,你昨晚什么事都没干,至今还是完璧之身?” 完璧之身……北斗好想撞墙…… 裴瑾摸摸下巴,继续道:“不过你分析的对,看来福庆楼真的不简单啊!谁能有这么大的手笔呢?……这事,也得好好查查。” 说着,裴瑾又叹了口气,“最近要查的事可真多。” …… 裴瑾想查的事还没有结论,宫中传来了喜讯。 下月初六,太子跟颜家二小姐成亲! 裴瑾跟颜世宁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四目相对,皆是诧异无比。前几天皇后提定亲之事时,陛下还说容后再议,怎么现在就成亲了!再怎么说,也该先定亲啊! 到底发生了什么变故? 相视之下,两人都有了答案。 然后,裴瑾的目光深邃了。中秋宫宴上的帐,还没来得及算呢! …… 凤栖宫内,一众宫人早就退下,偌大的宫殿,只剩下了脸色铁青的延帝以及跪在地上的皇后跟太子。 “好啊!好啊!居然做出了这等事啊!朕平时真是小看你了!你成心想丢尽皇家颜面是不是!未婚先有孕!好大的笑话!” “皇上息怒。年轻气盛也是情不自禁呀!”皇后忙着给自己的儿子开脱。 “年 轻气盛!情不自禁!”延帝脸色更难看了,“他身边宫女丫鬟都是死的么!怎么没见他对他们情不自禁了!洪氏!不要以为朕不知道你打的什么主意!你身为一国之后,身为一个母亲,却不辨是非不知廉耻糊涂至此,真是枉为后枉为母!” 这话一出,皇后脸色瞬间变了,“皇上,臣妾……” “闭嘴!”延帝压根不想听她说话,只看着低垂着头不吭一声的太子,劈头就煽了一巴掌,“朕怎么生出你这个混帐东西!” 一股血自嘴角溢出,太子却似感觉不到疼般,只木然着脸,道:“儿臣该死。” 一拳打在棉花上,有气撒不出,延帝气得肺都炸了! 半晌后,起伏着胸膛道:“趁着肚子未显,赶紧把事办了吧!” 皇后闻言,松了口气,她就知道,看在皇孙的份上,陛下再生气,也会妥协的。 而太子听着这话,嘴角浮起了一丝苦笑,有些事情,想逃也逃不开啊! 延帝再也不想看到他们这对母子了,背着身等他们退下。 很久很久之后,当感觉到宫殿里只剩下他一个人的时候,延帝始终挺直着的脊背,松动了,一股无力感也在瞬间蔓延全身。 到底是老了,想把一切牢牢掌握在手中,是不可能了! …… 相府之中,颜世静抚着肚子,精致的妆容难掩眉宇间的不安。 “娘亲,这样真的可以吗?那可是欺君之罪啊!” 康华郡主悠然的喝着茶,年近四十的脸上因为保养看不出一丝老态,她斜了一眼自己的女儿,慢悠悠道:“你只要记得把戏演好就行了。现在没有,不代表以后没有。” “那如果跟太子哥哥成亲之后,还是没怀孕呢?”颜世静还是不放心。她跟太子行事也有好几回了,之前怕怀孕,每次做完都喝药的,万一之后想怀孕了,又不得了,那真的是天意弄人了。 康华郡主放下茶杯,道:“我已经跟你姨母说好了,如果真是这样,到时候可以先抱养个孩子。” 现在颜世静假装一月身孕,到时候跟太子成亲了,立即怀孕最好,到时候可以催产,神不知鬼不觉。如果颜世静迟迟不能怀孕,那就一直假装着,等到十月分娩之时,再备好一个刚出生的婴儿。 “那这么说,我的嫡长子可能是别人的孩子了!”颜世静睁大双眼问道。 康华郡主 冷笑声,“怎么可能让别人的孩子继承皇位!那不过就是个棋子,等你自己亲生子生出来后,这枚棋子就该弃了!” 康华郡主说这话的时候毫不犹豫,只带着一股狠厉,而颜世静纵使任性刁蛮,却到底没经过多少黑暗阴私,所以听到自己母亲如此残忍的就决定了一个婴孩的生死,心里生出了点不舒服。 康华郡主看到她的目光就知道自己女儿在想些什么,冷冷道:“你要记得一句话,为达目的,当不择手段。你将来可是要做皇后的!” 颜世静心中忐忑,但在母亲的逼视下,还是沉重的点了点头。 作者有话要说:正义小使者:康华郡主,出来混,迟早要还的! ps:谢谢小个子昊的雷~谢谢空空的雷~ 昨天本来想把小五拉出来的,后来,小五说小六不去我也不去...于是...... 好吧,其实昨天下午我也去当读者了,嘤嘤 032取不出章节名了 皇城西郊的一个小院里,一个三十来岁的妇人端着饭菜进了屋。屋里一股药味。 “表哥,吃饭了。” 床上的男人衣衫凌乱,胡子拉渣,面色憔悴却又一脸凶相,扫了眼盘中的菜,猛然一下将饭菜掀翻在地,“老子病成这样你还让我吃这些!” 妇人受了惊吓,慌忙俯身收拾,眼泪啪嗒啪嗒掉,“这几天药材不好买,都涨了价,眼见着银子又快花完了……” “花完了再去拿不就是了!”男人不耐烦的道,或许是动作过大扯到了伤口,痛得直吸气。 妇人小声道:“上次给了两千两,都说是最后一次了。” “她说最后一次就最后一次了!”男人火起了,抄起边上一个茶盖子就砸了过去,“你这个蠢货,郡主的把柄在你手上,你还反而被她要挟,你可以去死了!” 妇人被砸的生疼,眼泪流得更厉害了。 “哭哭哭!就知道哭!你看到老子死了才满意是吧!当初真是白养你了!” “不是的不是的。”妇人被指责,想解释,却又委屈的解释不出来。 “不是那就赶紧去相府要银子去!你放心吧,郡主不会不给的,她要不给,你就威胁她,把她让你做的事告诉颜丞相去,告诉大小姐去!哼,要不是老子腿脚不便,早就自给上门要去了,不拿个万把银子绝对不答应!你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去!中午给老子买个酱肘子回来……没用的东西!” 在男人骂骂咧咧声中,妇人收拾好一地碎渣,然后抹去泪,换了声干净衣裳出了门。 看着妇人远去,一个黑衣人从墙角草垛里钻了出来。他已经在这里蹲了几天了,王爷有命,查不出来银子的来源回去不好交代啊,不过这回貌似蹲到了惊天秘密啊! 嘻嘻嘻,这回那帮人不会嘲笑我每次任务都拖后退了。 黑衣人掸掉身上稻草,又理了理发丝,然后跟了出去。只是在走到院门口的时候,回头朝着屋子吐了口口水,骂道: “人渣!” 李婶一路心惊胆战的来到相府,如果可以,她真的不想再来了。往事如梦魇常常缠着她,每每想起容大姐的样子,都让她寝食难安。她不该鬼迷了心窍做出那丧尽天良的事,更不该一时松口将这秘密说给了表哥听! 那时侯在南边过的多好,表哥虽然吃喝玩乐,但也没现在这么恶劣,脾气也没现在这么暴躁,不会 骂她,更不会打她。她勤快点做着事,再加点积蓄,日子也过得和和美美。 可谁教她难以承受这罪孽呢,在容大姐的忌日那天,她噩梦连连,然后在表哥的询问下,就慌慌张张说了出来。 再然后,一切就变了。 表哥丢了工,拉着她一块上了京,说你就是个蠢货,她给你一千两就想打发你了。她被推到相府门口,在表哥的教唆下开始第一次讨银子。 第一次,郡主给了两千两,说手头紧,只有这么多。 表哥拿到银子后,就开始花天酒地,成了个爷。 几个月后,钱花光了,表哥又让她去相府,这一次,拿了一千两。 而后,像是遭了报应似的,表哥从马上摔下来,断了腿,伤了内脏,为了保命,得用上好的药吊着养着,于是李嫂去相府越来越勤了。 可是她真的不想再看到郡主了,不想再跟这个可怕的女人打交道了! 李嫂看着华丽无比的相府,拳头紧握,目光绝望又悲戚,最后像是下了什么决心似的,她敲响了小门。 这一次,就干干脆脆要个一万两吧,从此以后,再也不上门了,表哥是死是活,就看他的造化吧! 反正已经当了回寡妇了,也不介意再当一回! …… 半个时辰后,李嫂揣着银票从小门出来了。 …… 府内,康华郡主神色阴情不定。 刘妈站在一旁,脸色愤然,“这李寡妇越来越不像话了,居然还威胁您!上次说了上最后一次,这次又来了!小姐,咱们不能就这么坐以待毙啊,这是个无底洞啊!”想着这一年半被李寡妇掏去的银子,刘妈就一阵肉疼。 康华郡主也是肉如刀割,银子一沓沓的砸进水里,瞬间吞没不带个回声的,这可是她攒了很久的家当啊! “我知道。”半晌后,康华郡主沉沉道,“刘妈,灭口吧!” 再不能被要挟下去了! …… 贤王府内,裴瑾看着黑衣人,眉头紧皱,“你没听错?” 黑衣人皱着脸道:“王爷,您知道的,小的别的不成,就耳朵好,不然也不会被派去听墙根了。” 裴瑾被他那丑态引笑了,“那你怎么不到相府里面去听墙根?“ 黑衣人可怜道:“小的倒是想去相府瞅瞅,可相府 的墙太高了,小的翻不进去。小的琢磨着以后在认真练习听墙的同时还能学习怎么翻墙。” “少贫了,赶紧回去继续盯着,这功先给你记着。” “好咧,那小的先告退了。” 看着黑衣人麻溜的退下,裴瑾脸色沉下来。 “你说,郡主有什么秘密怕颜相跟王妃知道的?”一旁的北斗开口问道。 裴瑾吸了口气,沉沉道:“只怕,世宁娘亲之死,有蹊跷啊!” 北斗神色一凛。 “不成,我得派人盯着。郡主不是个能受人威胁的人,保不准她会杀人灭口!另外,这事可不能让世宁知道。” 世宁跟她娘亲相依为命,感情不是一般人可比的啊! …… 当天夜里,月黑风高。屋子里,陈良睡得直打呼噜,李嫂晚上喝了凉水,肚子有点疼,便摸着黑起床上茅房。 陈良被吵醒,不耐烦的翻了个身,嘴里又咒骂了两句。 李嫂心冷,却也不多说,披着衣裳就出去了。 这时,两个黑影翻墙而入,推开屋门闪了进去。 捂住嘴,手起到落。 陈良只觉脖子一疼,忙睁大了眼睛,只是还来不及看清来人是谁,就已一命呜呼。 一人杀毙,两个黑影面面相觑,雇主说是两个,怎么床上只有一个? “啊!”这时,李嫂回来了,看着床头站着两个人,吓得失声尖叫。 草垛子里,两个头靠着头肩并着肩睡得正欢的两个黑衣人听到尖叫声,陡然精神,然后立马钻出草堆冲到屋内。 屋内,李嫂看到床上一动不动的陈良,再看着他们手上的刀,一瞬明白了,然后扭头就往外跑。 这定是郡主杀人灭口来了!好狠的女人啊! “砰!” 李嫂夺门而逃,黑衣人闯门而进,于是撞了个满怀。 “哎呦,我的老腰!” 另一个黑衣人顾不得扶他起来,看着两把刀砍了过来,赶紧抄家伙挡住…… 半个时辰后,黑衣人看着地上两具被砍得乱七八糟的尸体,咧嘴哭道:“完了,我杀人了!” 另一个黑衣人撇撇嘴,收起剑道:“别废话了,赶紧把人带回去吧!” 黑衣人瞅了他一眼,道:“你该说此地不宜久留。” “……” 两人带着李嫂离开了,走到院门口的时候,黑衣人又回头看了一眼,骂道: “活该!” 李嫂吓傻了,刚才发生的一切太突然了。等到她被带到一间小屋子里时,她才回过神,惊慌道:“你们是谁!” 黑衣人拉了拉脸上面巾,道:“我们不是坏人。你先在这歇着吧,我们家主人现在估计正抱着我们家女主人睡着,还没功夫见你,你等明天吧!” “你们家主人是谁!”李嫂厉声问道。这些人来历不明,谁知道他们要干什么。 黑衣人望了望天,回道:“这个问题我觉得我还不能告诉你。不过你也不用着急,该知道的你总会知道,不该知道的,你问破喉咙都没人告诉你。哈哈。” 黑衣人说完关门而出,然后立马换了哭呛,抱着身边另一个黑衣人的胳膊道:“呜呜,我杀人了,好害怕呀!” 另一个黑衣人无语甩袖,“你死开!” …… 颜世宁做了个梦,梦到了自己的娘亲正抱着自己唱儿歌,一切都是那么温馨美好,可是突然间画面一转,便是娘亲频频咯血,然后拉着她的手道:“世宁,你要好好的,娘亲最期盼的,就是你能一世安宁,别像娘这样子。”说完,便闭上了眼睛,再不醒来。 颜世宁感觉着娘亲慢慢变冷变硬的身体,眼泪哗啦啦的往下流,“娘啊,娘啊,你不要走!不要丢下世宁一个人啊!呜呜呜……” “世宁,世宁,醒醒!”听到怀中人的哭声,裴瑾惊醒,看到颜世宁闭着眼睛泪流满面,知道她是做噩梦了,赶紧推醒她。 颜世宁睁开眼,看到一脸担忧的裴瑾,哭得更厉害了,“裴瑾,我娘走了!” “不哭不哭,你还有我,还有我!”裴瑾将她紧搂在怀,安慰道。 颜世宁抱紧了他的脖子不松手,“你怎么都去南疆了,你也不回来看我,我就一个人守着我娘……呜呜……” 颜世宁身份特殊,在宣城的时候没什么朋友,裴瑾虽然总是欺负她,但她也知道,只有这个人,是待她真心的,是可以依靠的。可是偏偏在她最需要他的时候,他却去了南疆,音讯全无。 “以后我不会再让你一个人了,永远不会!”裴瑾吻着她的发鬓,一字一句道。 作者有话要说:小九在宫中面对的是勾心斗角,小宁在小城也是孤独无依, 这两个人,相依相靠,相爱相杀,吼吼吼 另外: 二渣在这里依然保持日更 渣家族的三渣跑去开了恶趣味的现言,感兴趣的亲不妨戳一下去看看,也许,你就跟苏渣一起恶趣味了!~(≧▽≦)/~啦啦啦 033取不出章节名了 安抚好了颜世宁,裴瑾起了床,看见门口小厮跟他打眼色,知道有事发生了,遂转身道:“我先出去下,待会我们一起去相府。最新章节来自” 颜世静的婚期逼近,颜正昨日差人传话,让颜世宁夫妇今日回府小聚。 颜世宁情绪平复下来,又开始为胸前那一串串红印懊恼,见裴瑾要走,忙挥手,“去吧去吧。” 不回来最好。 裴瑾坐着马车出了门,到了一个小院,两个黑衣人正蹲着扒面条吃。 见着自家王爷盯着自己手中的面条看,黑衣人谄媚笑着把碗递上,“王爷,您要不来点?小甲给我下的,味道不错。” “你死开!你要不给碗里吐口水我能给你吃!”另一个黑衣人郁闷道。 裴瑾明白了,拍拍小甲的肩膀道:“下次他吐口水的时候你也吐,看谁还吃。” 小甲:“……”好主意! 看着王爷进了屋,黑衣人小乙冲着小甲笑:“其实,我不会嫌弃你的口水的。” “……你死开!” 李嫂被五花大绑着,嘴里塞着布条,听见门推开,猛得惊醒,阳光照入幽暗的屋子,李嫂感到刺眼,等到适应后再看向来人,目光里满是惊诧。等到口中布条被取出,她忍着腮帮子疼以及嗓子干涩,道:“小王爷!” 小王爷,宣城时候,李嫂这么叫裴瑾。 裴瑾给她松了绑,又给她倒了茶,而后在边上椅子上一坐,悠然而冷冽的道:“李嫂,我岳母大人是怎么死的?” 若说之前李嫂还在揣测裴瑾在此的原因并心存侥幸,那么在裴瑾问出这话后,她已经知道自己已是死路一条。 他知道了! 他知道了! 死亡的恐慌让她浑身战栗却又在濒临崩溃间瞬间冷静,她颤声道:“小王爷,都是康华郡主指使的!都是她指使的!” 裴瑾微微笑,“李嫂,不用紧张,慢慢说。最新章节来自” 裴瑾就是这样一个人,温和的微笑总能让人觉得亲近而安心,李嫂看着他的笑便当真没之前那样慌乱了,而后极其详细的将当年发生的事说了出来。 李嫂长着一张老实的脸,实则并不本分,不到三十守寡,虎狼之年空虚难耐,便与邻里一有家室的汉子有了私情。该汉子是郡主的奶娘刘妈的侄婿,刘妈探亲时正好撞见两人在苟且,大为光火之下要 报官将李嫂浸猪笼。李嫂吓得魂飞魄散,跪地求饶,并说只要饶了她做牛做马都要报答。刘妈一思索,便答应了。李嫂以为这事就揭过了,谁知没几天,刘妈找上门来,说要送她去宣城……于是,在一干“凑巧”之下,李嫂进了容氏的杂货铺。 说是帮忙,实是监视,容氏母女的一举一动都要汇报上去,每次颜正寄来的书信也要誊抄一份后送回去。一开始的两年,李嫂也就做着这些事,她也没觉得有什么太大的问题,毕竟只是监视而已。她在杂货铺的日子也过得很舒坦,容氏大方爽快从不亏待她把她当亲姐妹看待,小世宁虽然野了些但对她也是一口一个婶子的叫,她真感觉像是一家人了。 可是等到三年前,当她将颜正寄来的一封信誊抄后寄回去时,一切就变了。 康华郡主托人送来了一封密信跟一瓶药,信上说:“每日在汤中滴一滴,让那女人喝下。” 李嫂不知瓶中为何物,但也能猜到这是要人命的,可是她又不能不做,于是一天天的,她颤着手将药滴入容氏喝的汤碗里。而容氏,也在一天天里,觉得力不从心,觉得心神不宁,觉得,油尽灯枯。 历时一年,一瓶药全部下完,容氏终于在不知不觉间,步了黄泉…… 裴瑾越听脸色越难看,等到李婶说完,表情已是肃杀,“那封信上写得什么!” 李嫂想了想,背过身从贴身小衣里取出一封陈旧的信。 裴瑾接过一看,骇然。 那封信上这样写着:容蓉,回首往事只觉罪孽深重,如今却似遭了报应,那时因为骨肉负了你,却不想,骨肉真假亦难辨,吾甚愧矣!华之再甚终不及尔之万一,不求原谅,只望能尽余生补偿之,盼归来。 骨肉真假亦难辨,什么意思?!难道颜世静不是颜正的亲生骨肉! 镇定心神后,裴瑾看向李嫂,眯眼笑了,“李嫂,这么多年,你将这信留着是何意?” 李嫂看着裴瑾不复温和的表情心慌,她抿着唇,不知作何答复。 裴瑾继续阴冷笑道:“本王没猜错的话,李嫂的信,藏的不止这一封吧!” 裴瑾的目光有如实质,刺得李嫂不禁后退半步试图闪避,半晌后,她颤着手,又掏出了康华郡主下令下药的信。 裴瑾扫了一眼,冷笑:“本王还真是小看了李嫂你了,一早就留好了后路啊!这是想着如果事发后,拿出证据撇清自己呢,还是留着证据好威胁 郡主呢!” 李嫂脸色苍白,想要扯出一个笑容,却是怎么也笑不出来了。康华郡主太可怕了,谁知道她是不是会栽赃陷害,她必须要把物证留下,而这一留,就是好几年!只是她到底小觑了郡主的可怕程度,她不栽赃陷害,直接杀人灭口! “那两个人,是郡主派来的?”李嫂还是不放心的问道。 裴瑾收起信,道:“不然你还觉得谁会愿意浪费力气杀你呢!” 李嫂颓然,想到什么,又抬头问道:“小姐……小姐知不知道?” 李嫂对颜世宁,还是有感情的。容氏死时,颜世宁哭得呼天抢地,她是历历在目的。 裴瑾没回答,反问道:“那你想让她知道吗?” 李嫂想着那双清澈的眸子,失神,而后茫然摇头。 …… 裴瑾回到王府时,颜世宁已整装待发。 “你去哪了?都快中午了!”颜世宁道。 裴瑾拿出一根糖葫芦,笑道:“给你买糖葫芦去了,嘻嘻。” “……”颜世宁翻了个白眼。 到了相府,吃完午膳,颜正拉着裴瑾说话,康华郡主不知去了哪里,颜世静一时找不到陪她赏看嫁衣的人,便只好拉着颜世宁进了屋。 “怎么样,好看吧?”颜世静捧着大红嫁衣昂着下巴道。 颜世宁笑得亲切又热情,“好看极了,妹妹穿着定是倾国倾城。” 颜世静心情好极,也不计较她这话是真实还是虚伪,又笑着道:“要不要我穿给你看看。” 颜世宁点头,“那再好不过。” 颜世静跑去屏风后更衣,只是这嫁衣太过繁琐,穿着不便,便道:“来个人帮我一下。” 颜世宁看着小丫鬟要上前,忙道:“我来吧。” 她一直很好奇颜世静怀孕是什么样子的,借此机会正好瞧瞧。一个月的身孕,不知道肚子有没有大起来。她实在很难想象颜世静做母亲的样子。 屏风后,颜世静穿着白色亵衣亵裤,正背对着颜世宁。 颜世宁一看,愣住了,她这亵裤上一点红迹是怎么回事! “怎么是你?”颜世静回过头见进来的是颜世宁,有些诧异。 颜世宁迅速恢复神色,笑道:“妹妹出嫁,姐姐自然要帮忙的。”说着瞅了她一眼肚子,看不出可疑。 太子与颜世静为何这么赶着要成亲,当时裴瑾跟她猜测的都是颜世静可能有了身孕,后来裴瑾费了番心思打探到的消息也证实了这个猜测,只不过现在她也只能装作不知,毕竟这是隐秘的事,说出来也是丑闻。 可是,既然是有了身孕着急成亲,那这裤子上的一点红又是怎么回事? 难道…… 颜世宁暗吸一口气。 离开颜世静的屋子,颜世宁慌不及的去找裴瑾。 裴瑾见她笑得贼,好笑道:“你这么高兴做什么?“ 颜世宁道:“我发现了一个大秘密!”扫了眼四周,见没人在意,忙凑在他耳朵边把刚才的发现说了出来。 裴瑾眼睛亮了,然后也学着她贼头贼脑的样扫视了一圈后凑在耳朵边小声问道:“那我们要不要去告诉父皇?” 颜世宁瞪大眼睛,然后眼珠子一转,道:“裴瑾,这么不厚道的事咱不能干。” “那中秋上,她可曾对你厚道了?” 颜世宁想着当初差点死掉,心冷下来了。 裴瑾看着她沉下来的目光,揉了揉她的头,轻轻一笑,而后,将视线对向正从廊道里走来的康华郡主身上。 康华郡主,神情严肃,背脊挺得直直的,看上去一如既往的高傲,只不过,那紧抿的唇还是暴露着她内心的慌乱。 就在刚才,她得到消息,西郊发生凶杀案,一个叫陈良的男人死在家中,凶手是两名杀手,只不过这两名杀手也死在地上,而屋子的女主人却下落不明。 李嫂去了哪?是她杀了那两个刺客吗?不可能啊!那是谁在帮她? 惊魂未定,又一桩打击来临。 一个乞儿送来两封信,信很新,上面的字,却很旧——那是多年前,她写给李氏的,以及颜正写给那女人的! 康华郡主慌了,她所有的把柄都被抓住了,可她却不知道她的把柄到底被谁抓住,那人又想做什么! 只送来两封信,他到底是想干什么! 而关于那个秘密,关于颜世静身世的秘密……康华郡主只觉冷汗涔涔。 康华郡主失魂落魄的走着,未曾觉察到边上,裴瑾笑得悠闲。 作者有话要说:(o)/~更新了! 苏渣:裴瑾,你是要玩死康华老妖婆么! 裴瑾:正是。 苏渣:那您继续哈,嘿嘿。 留言!!!留言!!!我发现我越来越勤劳了!!! 034玩死人不偿命了 康华郡主快崩溃了,每天早上都会有个小乞儿拿着一封信过来找她,说“李嫂让我来拿点钱花花。最新章节来自” 一连半个月,每天,毫不间断。 李嫂让我来拿点钱花花,李嫂让我来拿点钱花花,这句话就像是个咒语般将她紧紧捆住。康华郡主觉得恼怒,惊恐,直到窒息般的无力。那个幕后主使就像个狡猾的猎人般,看着她在陷阱里挣扎,却迟迟不下那最后一刀。 她每天都在心惊中度过,她怕哪一天这些乞丐上门时正好被颜正看到,她怕她做下的那点事全然被揭开然后她所有的希冀与寄托全部被粉碎,而当看到颜世静的婚期一日□近时,她更是觉得度日如年。 这么一个骄傲强势又心狠的女人,第一次因为局面彻底失控而失了分寸。 她也想找出那个幕后主使,想要寻出李嫂下落,她派人跟踪那些乞儿,可是这些乞儿只要钻入大街,就像是鱼入了海,再找不到半点踪迹。等到第二天,又会有一个新的乞儿上门,拿着信对她说: ——李嫂让我来拿点钱花花。 康华郡主的私存渐渐被掏空,李嫂这个无底洞没有解决,却又出现了一个更可怕的无底洞,可怕的都快将她吞噬了。 康华郡主终于病倒了,或者说,她想病倒了。连日的精神折磨让她整个人都衰弱下来,再支撑不住了,她想,如果再看到那些乞儿拿着信跟她说那句话,她也许会做出失去理智的事。她需要修养,需要静心,需要好好想想接下来该怎么应付那个可怕的幕后主使。 那个人到底是谁! 他到底想做什么! 仅仅是勒索钱财么! 当然,她也是要避开颜正,这几日颜正已发觉她不大对头,如果一直相处下去,保不准就会被发现什么! 康华郡主看着早上乞儿的那封信一点点撕碎,只觉喘息都难了。 颜世静对母亲突然的病倒感到诧异,因为康华郡主身子一直很少,常年少病,怎么突然就病了,还是在她即将大婚的时候。不过她也没空多想,刚才作衣坊送来了新的布料,实在是太美了,她得赶紧问娘亲拿银子买下来。 刚才作衣坊的苏老板可说了,“这是新料,想着您要大婚所以赶紧送来给您看的,这连贤王府那边都没送去呢!” 苏老板那巴结谄媚的样子让颜世静很舒坦,天知道前一阵子他们都是先送贤王府再送相府的,可把 她给气的!哼,想她堂堂太子妃,怎么能被她一个小小王妃比下去呢!所以这回她非得在颜世宁前边将那衣料拿下! 颜世静心里憋着一口气,进了康华郡主的房里,噼里啪啦就把来意说明了。 康华正喝着安神的药,听着女儿的话,只觉心烦,“世静,你的嫁妆已经够丰厚了,这些不必要的就不用买了!” 颜世静不干了,“那怎么行!娘亲,这布料我很喜欢,做成衣裳一定很好看的!” 康华郡主已无多少存银,又不能跟女儿说明,于是只能道:“世静,你该懂事些了!” 颜世静从来过得随心所欲,想要的东西从来没有得不到的,如今听着这话,只觉刺耳,“娘,这不过就是一块布料而已,怎么就说我不懂事了!你这几日到底怎么了!上次金器店里送来玉镯你也是这样!这才多少钱!你留着那么多银子不给我用你还要给谁用!” “啪!”康华只觉被吵得脑子里乱糟糟,又见颜世静这般不省心这节骨眼上还来添堵还来指责她,终于忍不住一个耳光甩了上去,“你给我闭嘴!” 颜世静顷刻间被打懵了,她长这么大,还从来没一次被打过。她捂着脸,漂亮的双眸里溢满了泪水,“你打我!” 手掌的痛麻让康华郡主猛然回神,她意识到刚才自己失态了,心中的魔到底将她折磨到了极点,再也控制不住了。她扶住桌面,试图稳住发颤的身子,却还是稳不住乱颤的心。 颜世静见母亲失魂落魄的样子,嚎了一声,捂着脸扭头跑了。 “小姐,小姐,你没事吧!”边上的刘妈也被刚才发生的那一幕吓着了,看到颜世静哭着跑了,赶紧扶住虚弱坐下的康华郡主。 康华郡主似溺水的人抓到了浮木般紧紧抓住刘妈的胳膊,颤着身子道:“刘妈,刘妈!我到底该怎么办!” 刘妈看着自小带大的郡主这般脆弱的模样,眼泪也下来了,“小姐,你要振作啊!不能就这么被击垮了!” “不能这么被击垮了……不能这么被击垮了……是的!我康华不能就这么被击垮了!我没有错!我没有错!一切都是他们给逼的!我不怕他们!” “是的!不怕!不怕!” 康华像是找到了某种信念般,惊慌失措的脸上又恢复回了以往那种镇定,只是在她看向虚空之处的眸子里,却流露出了浓重的狠戾与决绝。 苏氏作衣坊的苏老板得知 颜二小姐不买他的布料后,失望的走出了相府,只是转过身后,露出了一个精明又狡黠的笑容。 贤王府里,裴瑾跟苏老板相对合作,北斗在边上自顾自的研药。 抿了一口香茶后,苏老板开口了,“看来郡主的腰包被掏空了,精神也被整到崩溃了。刚才我可瞧见了,这颜二小姐可是捂着脸哭着跑开的。啧啧,我说老裴啊,你这慢刀子割肉,可真是要人命啊!” 裴瑾笑得无辜,“我可什么都没做。” “是,你什么都没做!就是找了几个小乞丐,每人给一封信,让他们每天上郡主那要钱去!哈哈,你知不知道,这两天一机灵的猴崽子跟我说什么?他说反正每次都能拿到,那为什么不一天三次呢,早中晚的,多好,哈哈!” 裴瑾摸着下巴笑,“一天一次正好,多了她大概会受不了过早崩溃了,那怎么行呢,怎么着,也得等到太子大婚吧!凌迟处死,慢慢来才有滋味。” 苏老板吸了口气,上下瞅了裴瑾几眼,道:“幸好我从没得罪过你,不然肯定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裴瑾继续笑得含蓄,“你怎么没得罪我了,每次你让人送来衣裳都抬了一成价这是怎么回事!” “嘿嘿,反正我的钱就是你的钱,你放我这就当是我给你保管嘛!你看这几年我给你钱生了多少钱,你还没好好谢我呢!当然,我这人一向很够意思,咱也不要什么了,等你成了大事,随便让我做个户部尚书好了,到时国库里有多少钱,我一准能给你翻倍挣回来!” “噗。”裴瑾一口茶喷出来,看着面前这个抬着眼不知在算计什么的苏老板,笑骂道,“你以为当户部尚书那么容易呐!” “很难吗?我琢磨着你前岳父大人就那脑子都能干得风生水起,换了我,一准成。哦对了,那我接下来该做些什么?咱这往相府既送衣服又送首饰的,试探的也差不多了吧!”苏老板又说回了正题。 裴瑾眯了眯眼,道:“现在,应该让我这现岳父大人看出些端倪了。” 苏老板点点头,笑得个老奸巨滑,“明白了,回头我挑个好日子将今年相府的购物帐本给他送去。那可不是一比小数目啊,颜相准是没那么多的银子,定是让我找郡主,到时候我就说,郡主说没银子要上您这拿……哎呀,到时候颜相就会知道郡主没银子了,为什么会突然没银子呢?颜相定是要询问一番了……啊哈哈哈!” 苏老板拍腿乐了半天,又笑着凑 过来问道。“那另外呢?颜二小姐假孕欺君这事怎么办?” 裴瑾皱眉沉吟,“这事我还没想好一个万全之策。假孕之事,在我父皇面前揭穿才足够有力啊!而要在他面前揭穿,必须等到大婚之日,那么如何不着痕迹的揭穿呢?” “你可以借刀杀人。”这时,一旁沉默了半天的北斗突然开口道。 “借刀杀人?”裴瑾跟苏老板相视一眼,皆抿嘴笑了。 “可是,怎么把这消息传给七王呢?”苏老板又道。 这时,一人在外求见。 “王爷,小的已查清福庆楼的幕后老板是谁了!”黑衣人小丙道。 “是谁!”裴瑾来精神了。 “是七王爷!” 裴瑾听到这个回答,先是一愣,而后笑开了,他看向北斗,轻轻道:“看来,你今晚又得爬墙了。” 北斗瞬间毛骨悚然了。 怎么又是我啊! …… 裴瑾等人在密谋策划,颜世宁对此一无所知,因为裴瑾严密封锁了消息,不想让她知道一丝一毫。而在她的面前,裴瑾也始终是个嬉皮笑脸的无耻混蛋,每次上床就开始缠她,一直缠到第二天早上。 一开始每天早上醒来颜世宁都会腰酸背疼不想动弹,可慢慢的,她好像能适应裴瑾的折腾了,当然,是一般的折腾——如果不是一般的折腾,颜世宁第二日一准还得补眠。为此她很是愤然,因为不知怎么的,贤王妃爱睡懒觉的传言就传了出去。 她堂堂一个淑女,怎么可以睡懒觉呢!当颜世宁听到外界的传言后,当夜就抱着被子去了别的屋子,只不过第二天醒来旁边又躺着那个混蛋,然后又开始缠她!还是不一般的缠她! 颜世宁终于受不了了,准备跟裴瑾约法三章。 “一天一次?”裴瑾挑眉道。 “嗯!”颜世宁认真点头。 “每次不超过半个时辰?” “嗯!”颜世宁再次点头。 裴瑾伸手将她一揽,道:“娘子快醒醒,不要做梦了!” “……” 当天夜里,颜世宁被折腾了一次又一次,然后带着满脸绯红以及满身红印沉沉睡去。 裴瑾看着颜世宁熟睡的样子,目光中满是柔情。 ——你要一世安宁,我便给你一世安宁。那些阴私黑暗 的事,就让我帮你一并解决了吧! 作者有话要说:【看到大伙挺萌这对黑衣人,忍不住写了这么一段,供大家乐呵】 大家好,我就是那个黑衣人,名字叫小乙,路人乙的乙。其实我本来是没有名字的,后来我给苏导送了两瓶酒后她才给我取了个名字。当然,对这个名字我也是很有意见的,为什么是小乙而不是小甲呢!虽然我只是个酱油党,但我也是个有追求的酱油党,要么不当酱油,要当就当酱油王,更何况我一直觉得我比那小子的戏份还要多那些一些些,好歹我那么多句台词呢,他就只一句“你死开”,你死开你死开死开你妹啊!不过当我听说这小子给苏导送了两瓶酒后外加一条烟后我就悟了,敢情这地位上下就是因为那多出来的一条烟啊! 既然悟了就得行动,我是个顶聪明的人,所以在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我提着四瓶酒两条烟敲响了苏导的门。于是,我得到了这么一个露脸的机会。 当然,我并不说苏导见利忘义毫无节操什么,就算我心里是这么想的但我也一定不能这么说,我在这里想说的是,苏导其实是个好导演,你看,就我一酱油党,她都给了我充分展示的机会,让我在有限的篇幅里发挥出了无限的光和热,哎呀妈呀,我老有才了,啊不是,是苏导您太伟大了!在此我要特别谢谢苏导,我谢谢你十八代祖宗真的! 当然,我也要谢谢我的好基友也就是抢了我酱油王名字的那小子,要不是你绿叶作陪,我这红花也不会绽放的那么鲜艳,我也谢谢你十八代祖宗真的!当然有句心理话我不得不说,其实我真的不想再跟你搅基了我是直男啊有木有!苏导你能不能给我改个戏啊好歹找个女的跟我搭啊! 什么?!我下面没戏了!啊不苏导咱们别这样,咱有话好好说,要不我再给您老人家送酒去? 苏渣:擦!你有本事别送假酒! ps:这个时候大家该鼓掌撒花了!(o)/~ 035狮子可是嗜血的 裴瑾并不想让颜世宁触及那些事,奈何天意弄人。最新章节来自 这天,裴瑾跟北斗出去了,颜世宁在院子里看着两个小丫鬟荡秋千玩,看得直心痒痒,不过念着身份,她只能坐在边上干看着。 胸口有些涨,颜世宁想着昨晚沐浴时看到的,想着,貌似还真变大了些。。 这时,小厮跑来道:“王妃,十三殿下来了。” 小十三为什么突然来到贤王府,是因为颜世宁无意说的一句话。 那天走时,颜世宁捏了捏他的脸,笑着说:“有空来玩。” 颜世宁说这话其实就是个客套,在宣城时候邻里之间总会说着这样的话,她说完也就没放在心上,然而,小十三可记下了。 小十三生下来就一直待在后宫,整日见的都是那几副面孔做的也都是那几件事,实在无趣的很,所以听着颜世宁这话,心思立马动了,然后就一直寻思着能出去找九哥九嫂玩。 罗妃看着小十三期盼的眼神,心思自然也动了。虽然那天颜世宁并未应答,但多走动走动联络联络感情,也总归是好的。所以她寻了个七王身体渐愈延帝心情尚佳的时机,把这事说了出来。 延帝听完,觉得无可无不可,应了一声也便罢了。 然后,小十三就在侍卫的陪同下,在这个晴好的天里,坐着马车来了贤王府。 颜世宁看着站在门口穿着粉嫩的小十三,喜出望外,小十三则是利索的爬上她的胳膊,让她抱个满怀。 “哥,哥?”小十三寻了圈不见裴瑾,有点纳闷。 颜世宁将他抱进厅里,道:“你九哥出去了。”说着让丫鬟端来糕点糖果。 小十三微微有些失落,不过很快又咧嘴笑了,九哥不在,找九嫂玩也是不错的。 颜世宁正无聊的紧,小十三来正好逗他玩,可是玩什么呢?颜世宁想起上次裴瑾给她的那个绣球,便道:“小十三,咱们滚球玩吧。” 以前在宣城时候,几个小子可是常追着布球跑的。 小十三对绣球很感兴趣,滚了几下觉得不好玩就又开始用脚踢,踢远了又迈着小短腿自个儿把它拾回来继续踢,还不让人帮忙的。众人看着他那认真的样子,笑得直打滚。 小十三越踢越起劲,越踢越远,然后啪的一下,绣球滚远了,一直掉进了水池里。 绣球是布做的,捞起来已经浸湿了,自 然不能再玩了。小十三看着湿漉漉的球很是沮丧,他还没玩尽兴呢。颜世宁看他那样子,灵机一动,道:“小十三,九婶再给你做个球好不?” 颜世宁想的是,现在再缝个布球来不及了,但可以做个纸球嘛,把纸揉在一起揉圆,再把表面粘起来,一样可以玩。 那这纸到哪里找呢? 颜世宁想到了裴瑾的书房。 拉着小十三进了书房,颜世宁看着桌上没用的纸便想揉起来,无意瞥见边上纸篓里挺多揉成一团的废纸,便放下了手中的纸。 看着颜世宁把废纸揉成一团,蹲在边上看的小十三兴致也来了,也想自己做个球。摊开纸,包起来,揉成圆,多简单。 而在这时,颜世宁无意一瞥,看到了小十三摊开纸上露出的两个字: ——颜正。 颜世宁心一跳,然后拿过那纸看了起来,一看之下,顿觉惊心,慌忙又把手上的废纸一一打开,一口气,便提了上来。 裴瑾进门的时候,就看到小十三还蹲在地上做球,而颜世宁则扶着桌子,脸色苍白。裴瑾看着她手上攥紧的纸,心里暗骂自己疏忽了。 废纸上的字,皆是裴瑾仿着那两封信上的字迹写的,仿字写信为的就是送给康华郡主。他练了无数遍,终于将字迹模仿了成,而之前不像的,皆被他扔进了纸篓。 他没想着颜世宁会来他书房,更没想到,她会翻了纸篓。 送走小十三后,裴瑾关上门,回头看向颜世宁,内心忐忑。 “这是怎么回事?”颜世宁猜出了几分,可又不敢相信。 裴瑾上前抱住她,安抚道:“世宁,你听我说。” 颜世宁挣脱开,道:“你为什么写我爹的字迹,为什么会写康华郡主的字迹!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裴瑾默然。 “她要在我娘的汤中滴什么!滴什么!”颜世宁想着那可能,泪水再难控制,连连淌下,见裴瑾久久不说话,更是将手中的信撕得粉碎,可是就算撕得粉碎也难以宣泄她内心的绝望,她看着裴瑾痛苦道,“你为什么不说话!为什么不告诉我!” 裴瑾想要上前将她抱住,可颜世宁连连后退根本不让他靠近,“你什么都知道,可你什么都不告诉我!为什么,为什么!你告诉我,她到底给我娘下了什么!下了什么!” 裴瑾看她泪流满面的样子,心疼极了。 “是毒药,慢性毒药,致命的毒药。”半晌后,他艰难的开口道。 心中的猜想被证实,颜世宁愣住了,她呆呆的站着,任由泪水爬满脸颊。 表面的安宁被击得粉碎,所有的丑陋与黑暗统统被揭开,颜世宁想着母亲最后死去的样子,在死一般的沉默之后,终于抑制不住的嚎啕大哭,“娘啊!” 裴瑾看着她这反应,担心到了极点,他先前不敢让她知道,就是怕她会承受不住。看到她瘫软下来的婶子,再顾不得别的,上前一把将她抱在怀里,死死的抱着,“世宁,冷静点!冷静点!” 颜世宁攥紧他的衣襟,哭道:“她为什么要害死我娘!为什么!我娘都不跟她争了她为什么还要害死我娘!裴瑾!我要杀了她!我要杀了她啊!” 颜世宁泣不成声几近崩溃,裴瑾也是心如刀割,最后见她再这样下去难免力竭心衰,一个狠心将她劈晕了过去。 噩梦,不停袭来。颜世宁看到自己的父亲合着康华郡主生生勒死了自己的母亲,母亲向她求救,可她被绳索绑着,不能动,不能逃,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母亲惨死在自己的面前。 “娘啊!娘啊!”她不停呼喊着,可是根本无济于事。 眼泪又情不自禁的溢出眼眶。 冰冷的感觉惊醒了噩梦,颜世宁睁开眼,看着一脸焦急的裴瑾,一时不知今夕何夕。 “世宁,你怎么样?”裴瑾看着她空洞的目光,担忧的问道。 颜世宁目视上空,半晌后,字字带血的道:“裴瑾!我要杀了她!我要让他们都不得好死!” 裴瑾看着她眸中的冷意,叹了口气,道:“我会帮你报仇的。” 颜世宁闻言,又哭了起来。 …… 药房内,北斗看着裴瑾的神色,垂眸道:“出事了?” “嗯。她知道了。” 北斗顿了顿,道:“挺好。” 裴瑾看了他一眼,皱眉,“我怎么觉得你挺高兴看到这事的?” 北斗淡淡道,“王妃强大,对你有益。” 裴瑾眉头皱得更紧了。 北斗继续道:“她不弱,只是你把她护的太过了。” 裴瑾叹口气,“她确实不弱,甚至,比我想象的还要凶残。” “狮子本来就是嗜血的。” 裴瑾拨弄着 玉扳指,许久不说话。 他到底是忘了当年,有浪荡子想调戏容氏,颜世宁是能拿着菜刀冲上去的。 “她什么都知道了?”过了一会,北斗又问。 “还没有。她现在心神很乱,一时想不到太多。不过我想很快,她就会回过神来,而那些我瞒了许久的事,只怕到时候也得和盘托出了。” 康华郡主要杀的,可不止她娘亲,还有她啊! “我无法想象,世宁会如何烧起这把复仇之火,惹怒了她,她可是心狠的很呐!” “我很乐意看到你们珠联璧合。”那边,北斗又闲闲的飘来一句。 …… 颜世宁度过了最初的崩溃期后,陷入了沉默期。裴瑾看着她坐在椅子上不笑不说话,无奈叹气。她这样,已经一天了。 他最怕的,就是她被仇恨泯灭了心智,再回不到原来。 那怎么可以呢! 裴瑾望了望天,下了决心。 走过去,蹲下,手撑着下巴趴在她的膝盖上,可怜兮兮的睁着眼睛,道:“娘子,你现在都不理人家了,人家好寂寞。” 颜世宁看着他摇头晃脑的样子,一时愣住了,而后终于没忍住,嘴唇抿开了。 裴瑾可从来没有这样过,这是在担心她哄她吧。心中的寒意被驱散了些。 “娘子,人家很乖的,你不要不理人家。”裴瑾继续扮可怜。 “娘子,你还有我呢,你不理我人家会伤心的。” “娘子,你跟人家说句话嘛~”裴瑾撒娇了。 颜世宁看着他忽闪忽闪的眼睛,忽然伸出手摸摸他的耳朵,然后捧起他的脸,看了会后,对上他的唇亲了上去。 这一吻,是感激,是心动,是在黑暗中寻得一处光明后的飞奔。 裴瑾愣住了,边上的小丫鬟也愣住了,然后她继续面不改色的退身而出,又关上了门。 颜世宁舌头舔着裴瑾的唇,笨拙的想学着他的样子进去,裴瑾自然是很配合的张开了口,唇舌顿时交缠在一起。 “裴瑾。” “嗯。” “要我。” “???!!!”明白过来的裴瑾,猛然起身,然后将颜世宁打横抱起,直向内室走去。 作者有话要说:颜世宁不会弱的,她的凶残指数不低于裴瑾这厮。 嗯。 看到有亲说想看小宁反攻小裴,于是......嗯,╮(╯▽╰)╭苏渣一向好说话的嘛,既然都说了要反攻那我就反攻嘛,嗯,下章,大家都懂的。~(≧▽≦)/~啦啦啦。 不过呢,你们别指望俺加更了,俺下午要出门,吼吼。 还有,其实俺很怕写小宁知道真相的,因为沾了仇恨这东西,人性会扭曲的,小宁一扭曲,就可怕了,幸好小裴自我牺牲了【鼓掌】。这一笑,看着简单,其实是稍微缓了那口憋着的气,而苏渣在这里上肉,也是想着,小宁要得到一个宣泄的口子。不是为肉而肉啊亲们! 好了,俺的话说完了。遁鸟~明天老时间再回,mua~ 36取不出章节名了 一路至床榻,唇舌依然交缠,颜世宁像是渴了很久之后寻得了甘露,以一种想要焚尽一切的热情拼命的吮吸着丝毫不放过。裴瑾被她的恣意放纵点燃了体内的烈火,将她放下后依然不忍相离,一边回吻一边解着她的衣。颜世宁也伸出手,抽掉裴瑾的束腰,将他的衣裳剥落。 罗帐翻飘,一件件衣裳被扔在地上,顷刻间两人已不着寸缕。 裴瑾架起她的腿,正要提枪挺/入,却被颜世宁制止。她推着他火热的胸膛,道:“我来。” 说着,已将裴瑾推倒,然后嘴唇一咬,翻身坐了上去。 利剑寸寸刺入,颜世宁皱紧了眉头,而在裴瑾一个挺腰间,利剑彻底进入。最深处被碰撞,颜世宁紧咬的唇里溢出了一声低吟,痛苦而又销/魂。裴瑾坐起身,含住她的唇,一手搂过她的腰,一手又已附上那处柔软。 他已看出颜世宁的决绝,若是以往,不到小径湿透,他是不敢贸然进/入的,颜世宁极怕疼的。而这次,她却不等任何前/戏,就一举压下,而且还以这样一个姿势,她这样,不过是以痛止痛,以一个癫狂来压制住另一个癫狂。 在裴瑾的撩拨下,小径处渐渐溢出了水,颜世宁感觉到不那么生涩不那么疼了,便开始慢慢挺动腰肢。 坐莲的姿势,骨肉相连至里至深,颜世宁每一动,便能感觉到裴瑾的昂扬研磨撞击着那最深初最为敏/感的地方。而她尚觉不够般,在裴瑾指弹酥/胸一阵麻/痒时,更为热烈的起伏着身子。 红唇紧咬,眉头紧蹙,雪白的娇躯在颤动,腰肢在上下摆弄,每一次,每一下,都像是穷途末路后的不管不顾。 裴瑾从没见过颜世宁这般模样,他的欲/念也在她的燃烧间蓬勃到再无法遏制。他扶着她的腰,让撞击更为猛烈,让快/慰更加汹涌,让两个人彻彻底底忘记所有的杂事只为陷入这般濒临死亡的快意中。 而后,轰的一下,潮水被掀至最高,两人各自发出一声低吟后,潮水漫下,将一切吞没…… 酣畅淋漓的情/事,带来的是许久难以退散的晕眩与激荡,两个人紧紧相拥,仿若生死相依,不离不弃。 次日醒来,裴瑾看到的是颜世宁睁着再清醒不过的双眸望着帐顶。 裴瑾在她身上蹭了蹭,道:“爱妃可是在回味昨晚?人家可是被爱妃折腾的腰酸背疼呐。不过,啧啧,感觉真不错,爱妃要不要再来一次?” 颜世宁 看着他笑得戏谑,脸一红,而后道:“裴瑾,你还有什么瞒着我的?” 裴瑾心咯噔一跳,来了。 不过好在他也有所准备,所以稍作沉吟后,便把他发现的所有的事说了出来,说完后仔细的看着颜世宁的反应。 颜世宁听闻康华郡主不只是害她娘亲还要害她时,眼中杀意又现,半晌后突然想到什么,猛的转头看向裴瑾,道:“所以,一开始你没碰我其实是我中了毒?” 裴瑾咧嘴,“你说你反应那么快干什么?” 颜世宁怒目,然后抬起一脚就踹了上去! 混蛋!枉我当时还觉得你是个正人君子!无耻! 裴瑾搂住她的腿放在腰后又束住不让她动弹,同时又嬉皮笑脸道:“爱妃,咱们还是说正经事吧哈!” 颜世宁低头狠狠咬了他一下胳膊后,才解了恨。 “你现在有什么计划?”裴瑾揉着胳膊道。 颜世宁看了他一眼,道:“先说说你都做了什么吧。”她可不信裴瑾知道这些事后会无动于衷。 “这你都能知道。”裴瑾暗吸一口气,随后又把怎么对付康华郡主的事说了出来。 颜世宁听后摇头,“这样太便宜她了,我要更狠的!” “你想怎么做?” 颜世宁眯了眯眼,道:“她不是想让自己的女儿做太子妃么,我就要她做不成!我要在大婚之时,揭穿颜世静假孕的事,我要看龙颜大怒,让他们都不得好死!” 裴瑾点头,“正合我意。不过如何揭穿是个难事,我已让北斗在福庆楼把消息传了出去。哦,你大概不知道,福庆楼的幕后老板可是我的七哥啊!” “七王?” “正是。我说他怎么在这几年间势力大增,原来奥妙在此啊!探得人的秘密,加以利用,呵,我那七哥为了这皇位真是费尽心机!” “所以你是想借刀杀人?” 裴瑾微微颔首,“太子跟相府联姻,本来就不是七哥想看到的。如今他得知了真相,如何能不做文章。我想他也是在等着大婚吧!在我父皇面前揭穿,到时候龙颜大怒,谁知道会是什么结果。相府得到重击是肯定的,甚至于皇后跟太子也会就此失势,如此一来,我七哥就胜券在握了。” 颜世宁听完这话,沉吟半晌,而后道:“这么说,我们这一举是帮了七王了?“ 裴瑾目光 深邃,“那可不一定。” 颜世宁静静的看着他,很久以后,她开口道:“裴瑾,你想做皇帝吗?” 这个问题,她很早就想知道了,可是裴瑾的回答总是难辨虚实,让人分不清真假,而如今,在这个时候,她想知道了。 在她心里,一直有这样一个念头,裴瑾,比他们任何一个都适合坐那个位置! 裴瑾却被问住了,他看着颜世宁像是要看穿人内心的眸子,轻轻一笑,然后附在她的耳边,轻轻说了一句话。 颜世宁听完,笑了。 片刻后,颜世宁又沉眸道:“你与皇后有仇,我与康华有仇,既然如此,那么我们就将她们二人统统清除了吧!以血偿血!以命偿命!” “那颜相呢?”裴瑾握住她的手,问道。 颜世宁一怔,而后沉沉道:“他虽是我的父亲,可要不是他,我娘亲也不会被害死!他当初不是贪慕权势么,我便不要他死,只要他身败名裂!” 冷冷的声音传至耳朵,裴瑾微微点头。如果天子盛怒,也许颜相也是性命难保,如果真是这样,到时候他就求个情吧! 不要你死,只要你失去你最为看重的东西,让你一无所有……果然是狠啊! “我还在想一件事,为什么颜相会怀疑颜世静不是他的亲生骨肉呢?既然怀疑了,之后又为什么一点动静都没有了呢?按理说,颜相是不会无怨无悔戴绿帽子的。我一直想查这件事,只可惜怎么查都查不出来。”裴瑾又道。 颜世宁想了想,回道:“有两种可能,一种是他误会了,另一种是,他的怀疑是对的,只不过康华证实了他的怀疑是错的……不过,听你说康华看到那两封信时的反应,我想,事实真相应该就是第二种!颜世静根本不是我爹的亲生女儿!” 说到这,颜世宁坐起了身,道:“裴瑾,把你临摹的信给我,我去相府好好问一下他!我倒要看看,当他知道自己一直疼爱着的小女儿并非他亲生的时,他会是怎样的表情!” “另外,借七王的刀对付他们固然好,但谁能知道这是不是万无一失呢!裴瑾,大婚那日,我不会袖手旁观的!” 裴瑾躺在床上,看着一脸肃然的颜世宁,“嗷”了一声,“颜世宁!你还我活泼可爱的小狮子!” 颜世宁回头一笑,道:“裴瑾,你放心,我还是我,不会变。” …… 颜正最近 觉得事事不如意,先是女儿未婚有孕让他倍觉丢脸,后延帝为此还平白无故寻了他好几个刺,紧接着康华身子突然不好搬到了偏房,昨天苏氏作衣坊的的老板又拿了帐本过来结帐。 关于那帐他本想顺手结了,可一看那数目,怔了,然后让他去找康华。谁知苏老板苦着脸道:“找了,可郡主说手头紧,要缓一缓。本来缓一缓也无所谓,可最近店里生意不景气,急等一批银子周转呢……” 好不容易打发掉苏掌柜,颜正便来找康华郡主询问银子的事。康华到底有多少银子他不是很清楚也从不过问,但他大概也知道,这比数目不会小,那怎么突然就没了呢。 谁知刚开口,那边康华就冷冷呛道:“我的银子不用你过问!” 真是窝囊透了! 颜正站在书房的窗前,看着纷纷落叶,只觉烦躁。深吸一口气,想着再忍忍吧,再忍忍好了。 这时,他听到有人走近,回头一看,却是大女儿颜世宁来了。 “世宁,你……” 颜世宁笑得柔弱,隐隐又带着一丝忧虑,“父亲,我是来给世静送一副镯子的,那镯子很是好看,世静戴着肯定美极了。” 颜正看着自己的大女儿如此乖巧懂事,心里感慨万分,“还是你好啊!”待觉察到颜世宁眸中的忧虑时,他又问道,“世宁,是不是有什么事?” 颜世宁嗫嚅了一下唇,半晌后似很为难的说道:“父亲,我……那个,本来这件事也不该在这个时候跟您说,可世宁还是忍不住,还请父亲见谅。” 颜世宁从来没有在自己面前这么为难过,再看她欲言又止的模样,颜正的心被吊起了,“世宁,有什么事你旦说无妨,爹爹会给你做主的。” 颜世宁心里冷笑,手却从袖子里慢吞吞的拿出一封信,“父亲,这是昨天晚上有人给我送来的,我看了后,觉得很是惊讶,所以想问问,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颜正打开信一看,愣住了,这信,赫然是当年自己给容氏写的! 这字迹,这信纸,皆是自己所用无误! 颜世宁看着他惊讶的模样,抿唇小心翼翼的道:“父亲,您为什么说世静可能不是您的亲生骨肉啊?” 037取不出章节名了 颜世宁走后,颜正坐不住了。背着手在房间来回踱步几番后,一甩袖子出门了。 颜世静正在房间里看着刚才颜世宁送来的镯子,虽然当时面上表现的淡淡好象勉强收下的样子,但实际上内心已是雀跃无比,这对玉镯可是上等的货色啊! 而正在她欢喜时,丫鬟禀报,“老爷来了!” 回头一看,自己的父亲脸色阴沉。 “爹,您怎么了?”颜世静站起身,纳闷道。 颜正不动声色的坐下,丫鬟想要倒茶,颜正拦道:“给我倒杯清水就好。” “爹你怎么喝清水了?这里可是上等的好茶,上回姨母给的。”颜世静跟着也坐下道。 颜正不说话,等到丫鬟端上水后,他才拉过颜世静的手,似笑非笑的道:“世静长大了,要嫁人了啊!” 颜世静刚想说话,突然感觉到手指一疼,下意识的就要抽手查看,谁知却被颜正一拉。 “爹,干嘛!”颜世静皱着眉头道。 颜正看着一滴血滴落至清水,这才放开颜世静的手,“哦,刚才爹想事,失神了。这水脏了,爹去倒掉。” 说着,不等颜世静反应就端着茶杯走了出去。 走至院外,颜正将茶杯放至石阶上,伸出了右手,于是,一根细针在阳光下闪着银光。他沉着脸又伸出了左手,然后将细针用力一刺。 血,滴落。 血,相离。 “啪”,杯子碎了。 颜世静在屋内听着这一声碎裂声,心猛的一跳,一股不祥的预感瞬间涌了上来…… 颜正是怎么走出颜世静的静雅院的,他自己都不知道。双腿灌了铅般的沉重,浑身是冰冷的,手是颤抖的,多年的父慈女孝都是骗人的! “华妹妹,你说,世静是不是我的骨肉!你说!” “颜正,你甭得意!老子给你做的鸀帽子戴得舒坦吧!哈哈哈!” …… “你要不相信我,我就死了干净!我康华如何会做出这种事!” “你看清楚!世静她到底像不像你!” “这血都融了,你还有什么话说!” …… 颜正心如刀割,失魂落魄。他堂堂一国丞相,竟被妻女蒙骗至此,竟做了这十六年的王八龟孙子! 荒唐啊! 可笑啊! “砰”的一声,他推开了偏院的门。 鸟惊起,康华郡主抬起了头。 “老爷,您这是?”刘妈看着颜正的表情,吓了一跳,赶紧上前询问。 “都给我滚出去!”颜正厉声道,目光直盯着康华郡主。 康华郡主亦是心惊,这么多年的夫妻让她知道定是发生了什么大事,而且是羞于让外人知道的大事,那么……康华郡主想到那两封信后,脸色瞬间惨白了。 “出去,你们先都出去。”她对着众下人说道。 下人面面相觑,但还是放下手中的活计退走了。 院子里,安静下来。 康华不开口,不到最后一刻她绝不会先开口。 颜正看着她那张曾经美丽无比如今也是风韵犹存的脸,笑了,笑着笑着却哭了,“康华啊,我待你不薄啊,你为何要骗我!你为何要骗我到这种地步!” “我……我骗你什么了?”康华心乱,却还是稳住了阵脚。 颜正却被这话刺痛了,“你到现在还想瞒我!你说,颜世静是不是你跟你表哥苟且后生的!不,她不姓颜!这野种不配姓颜!” 康华站立不住了,她一直想要隐瞒的﹑一直想要带进棺材的秘密终于被揭开了! 火燃烧掉了包着的纸,就要彻底焚烧一切了! “你不要再骗我了!我什么都知道了!刚才,就在刚才,我跟那野种还做了滴血认亲!你什么都瞒不了了!康华啊康华,我真是想杀了你啊!这么多年,我为你抛妻弃女,你就这么对我的啊!你真是个贱/人!贱/人!” 颜正素来文雅,贱/人二字已是抵到他极限的最为粗俗最为愤恨的谩骂之词,他边骂边哭,边哭边骂,丑陋到了无以加复。 康华听着这些话,指甲嵌入掌心,嘴唇抿至一线,她看着面前这个男人愤怒到崩溃的神情,突然间,觉得一切都结束了。 是的,多日的惊恐多日的担忧结束了。 这么多年的辛苦维系这么多年的求而不得的悲伤统统结束了。 她挺起了脊背,仰起了头,脸上又露出了那种高傲对世人不屑的微笑,“那又怎样呢?” 是的,那又怎样呢,就算你知道了,那又怎样呢? “你敢杀我吗?你敢告诉世人说世静不是你的亲生骨肉而只是你的妻子跟 人苟且生的野种吗?!颜正,我太了解你了,你好面子又虚荣,你堂堂一朝丞相不会允许你自己脸面蒙羞,哪怕你骨子里全是烂泥龌龊你也会在别人面前做出一番清风明月的模样!颜丞相,受人尊敬的颜丞相,你不过也就是依附着一个女人做上这个位置的!呵,你说我贱,我们两个到底谁比谁贱!” 一番疾言厉词如惊雷轰下,震得颜正脸色铁青怒火攻心却又说不出半句反驳的话。 康华郡主见他这副样子更加轻蔑的笑了,“就算世静是个野种,可是她还得姓颜!就算你恶心想吐,你也只能认了!别忘了,三天后,就是她的大婚之日了!颜正,当年你为了锦绣前程抛妻弃女,如今你会为了这十六年的屈辱而去抛弃未来几十年的荣华富贵吗!未来的国丈,可是权倾天下啊!你舍得不要吗!” 颜正没话说了,他只能看着康华郡主盛气凌人的模样而绞碎了肝肠。 她说的都对,他不会杀了她,更不会将颜世静的生世公诸于众,他只会将所有的屈辱吞下,静待再不受制于人的时机! 这一刻,颜正觉得自己前所未有的失败,半晌后,他双目含血的看着康华郡主,冷冷道:“是!我贪慕权贵,所以今时今日都是我的报应!可是康华,你我夫妻情分便到今日为止,我再不想看到你!” 说完,拂袖而去。 康华郡主看着这个曾经自己爱恋到为他死都愿意的男人一点一点走远再不回头,颓然坐下,眼角的泪也溢了出来。 犹记当年,她如花年纪,看到身骑高头大马的他从街上走过,顿时一见倾心。后在府中又见,几番交谈,便下定决心,此生非他不嫁。谁想到,抛下矜持当面表露心迹时,却被告知他早有妻室,无意再娶。 到后来,她酒中下药,在他神魂颠倒时做了好事,本以为他会负责,谁知只得到一句抱歉。 真是可笑啊!她堂堂一个郡主,荣宠非凡,自甘下/贱投怀送抱他都不要!自那时起,她便暗恨在心,当不择一切手段将这男人留住。 所以,她跟他撒了个谎,“我怀孕了,你要不娶我,我便告诉天下人!” 于是,他退缩了。 她说我身为一个郡主是不会做妾的,你给她下休书吧! 本以为他会答应,谁知在这件事上,他死活不同意。无法,她只能接受平妻这一安排。然而虽是接受,心里却似吃了苍蝇般的恶心。 她假孕骗婚, 本以为成亲之后他会碰她,谁知他只说“你有孕在身,还是不要了”。 不要,如何有孩子?看着日子一天天过去,她慌了,然后,想到了一个下策。 那夜颠鸾倒凤甚是快活,可是,却不是跟喜欢的人,于是每每想起,都觉得又恶又痛。 …… 一片落叶落下,打在康华郡主的脸上。她伸手拾下,叶子枯黄,就像她此刻的心境般。 十六年的夫妻,相敬如宾,相敬如冰,而到今天,这块结了十六年的冰,彻底碎了。 撕破了脸,切断了所有的情分! 突然间,康华郡主笑了,笑得骄傲又张扬。 “我还有世静!我还有个要做皇后的女儿!这就够了!这就够了!” “我没有错!这都是你们逼我的!” 038泻药也是好东西 十月初六,大吉,宜婚嫁。 宫中张灯结彩,相府喜气非凡。颜世静一早就起来了,打扮的光彩夺目美艳异常,只不过此刻她却蹙着眉。 “娘亲,这几天爹爹怎么怪怪的,跟他说话都不理不睬的。” 康华郡主自那日起便振作起来,现在听着这一问,只淡淡一笑,“他兴许是忙着吧。 “哦。”颜世静放了块香片在嘴里,不说话了,虽然心里还是觉得古怪。 贤王府里,颜世宁将一干物什备齐,准备出门。 裴瑾将她扯住,抱在怀里道:“你要小心。” 颜世宁亲了亲他的嘴,笑道:“不到万分的把握,我不会出手的。” 裴瑾点点头,“我想七哥他们也一定想好了对策,如果可以,就让他们出手揭穿,我们只坐着看好戏便好。七哥他们出手,不会比我们手软的。” 颜世宁看他叮嘱了一晚上了现在又要开始叮嘱,不由笑道:“裴瑾,你什么时候这么婆妈了!” 裴瑾在她脖子里蹭了蹭,道:“我怕我家小狮子闻着血腥就止不住亮爪了嘛!” 颜世宁听着他越来越缠着自己呼吸又变了,赶紧推开他,“好啦!我知道啦!啊,你别把扣子解了,我好不容易穿上的!” 裴瑾占便宜不成反被打了手,表情受伤,“现在好了!摸都不让人摸了!” 颜世宁想吐血,“回头你赶紧纳几个妾吧!” 裴瑾摸了摸下巴,点头道:“好主意!” 话还没说完,颜世宁一脚已踢来了,“你敢!” 裴瑾嘿嘿笑,见时辰差不多了,也不再缠着,蘀她扶好钗子后道:“到了宫里时要小心,去了相府还得小心。康华郡主只怕已经有所察觉了。” 颜世宁闻言点头。 “那么,我们宫里见,今日,咱们再好好演一场戏。” 颜世宁捏了捏他的耳朵,白了他一眼后道:“知道啦!” 等到颜世宁上了马车走了,裴瑾又召来小甲小乙,“你们俩跟着王妃,小心郡主。” “遵命!” 裴瑾作为男方的人,自然是先去宫中的,颜世宁作为女方的人,自然要先去相府。到时候,裴瑾会随着太子一道来迎亲,而颜世宁则会陪着颜世静一道进宫。 一到相府,颜世宁就看到了站在门口迎接众宾客的 颜正。颜正今日穿着喜庆,脸上也带着笑,但颜世宁一眼就看出了那笑意里面的僵硬。 那天她舀着信前去“提醒”,回头又让裴瑾派给她的一名黑衣人叫小乙来着的隐藏在相府里听墙角。裴瑾说小乙耳朵特别好使,专长听墙根,本来她还不信,等到小乙回来将颜正跟康华郡主的对话一字不漏的说出来后,她不得不信了。而且,这小乙完整复述也便罢了,竟还将两人的神情语气学了个惟妙惟肖! 颜正一转眼也看到了颜世宁,对于这个可能知情的女儿,他的老脸有点挂不住,尴尬一笑后就让她回屋坐着。 颜世宁道了声“父亲注意休息”后,施施然的往内院走去。 进了颜世宁的院子,刚进门,就看到康华郡主走了出来。颜世宁微微一笑,说不清的从容恬淡,道不明的高深莫测。 康华郡主神色一凛,脊背不由挺起了,目光中也满是警惕。以往颜世宁遇到她,都是垂眸低头一副恭谨柔顺的样子,怎么今日竟敢抬头正视,而且笑得这般,竟像是猎人看着被困住的猎物般! 这种感觉让她双眸一沉,因为她想起了那些乞儿,想起了那两封信,想起了颜正突然的转变,也想起了那个她一直无法知道的幕后主使。 “老爷见了什么人?怎么会突然又想起这个事了!” “我刚打听了下,说是大小姐去书房找过老爷,说了好一阵子话。” 那天,在她回过神后想着过了三年颜正怎么又突然想起这个事后,刘妈查探一番后这么跟她说道。 想到这,康华郡主脊背挺了又挺,颜世宁的表情无端压得她喘不过气来,她不能被压制,不能输了气势!而后,她扬着下巴,轻蔑又不屑的看了颜世宁一眼,然后敛袖走开。 就算一切都是你指使的!就算你什么都知道了!那又怎样!我不怕你!不怕你! 颜世宁看着她已有些动摇的盛气凌人,微微一笑。 颜世静见到颜世宁走了进来,习惯性的眉头一挑,这是她不乐意看到这个姐姐的反应,等到瞥见自己手上还戴着她送来的镯子时,又挤出了笑容,“你来了。” “妹妹出嫁,我这个做姐姐的当然得来了。”颜世宁一副长姐做派,打量了她一番后,又忍不住夸赞道,“妹妹今天可真是美极了,想来太子殿下看到后,定是迷得神魂颠倒。” 听到前半句,颜世静嘴角一翘,得意的笑,听到后半句,这翘起的唇 又拉下来了。也不知道怎么了,最近几次写信过去都没个回音。 这边颜世宁已走到边上,倒了两杯茶,趁人不备时,从束腰里取出一小丸,捏碎后洒在了茶杯里。 “妹妹,喝杯茶吧,待会可捞不着喝了。” 颜世静已经渴了会了,刚才本要喝却被康华郡主拦住,说是喝多了待会要出恭可就不好了,现在看着茶杯端在面前,想了想,终于忍不住接了过来。 颜世宁看她一口气喝了半盏,笑了,而后又端着剩下的半盏趁人不备时倒在了边上花盆里。 …… 两天前,颜世宁来到药房,对北斗说:“你这有没有一种无毒,吃了只是会肚子会疼的厉害的药。” 北斗说:“有。” “那这药是要掐着时间下的吧。” “是的。” “那你给我吧。” “好。” 颜世宁舀了药,回头就试去了,果然,一个半时辰后肚子开始剧烈的痛起来,然后就是一个劲的跑茅房。 等到拉到腿软,她跑去再找北斗,问:“你刚才到底给我什么药啊!” 北斗面无表情的道:“泻药。” 颜世宁无语。 北斗纳闷:王妃好端端的要泻药作甚? …… 外边锣鼓敲起,鞭炮震响,是迎亲队伍来了。 太子穿着大红喜服,显得更加唇红齿白,只不过怎么看怎么笑得敷衍怎么心不在焉。倒是边上的裴瑾,笑地那叫一个喜庆,就跟今日他大婚似的。 等到吉时到,颜世宁扶着颜世静出来时,他那眼睛更是亮了。想想两个月前,他也就是这样来到相府门前,看着颜世宁被搀出来。 人群更加热闹了。在新郎新娘拜别高堂时,裴瑾寻了个空,挤到颜世宁跟前,偷偷道:“今晚我们也再来一次洞房吧!” 颜世宁眯眼笑,然后一脚碾上了他的脚面。 等到起轿时,颜世宁也被扶着上了马车,在上去的那一瞬,她顿了顿,然后冲着站在门口的康华郡主柔柔一笑。 康华郡主顿时就觉得背上一寒。 …… 宫里众人早就等着了,脸上皆挂着笑意,只是这笑意是真是假,就难说了。 延帝跟皇后坐在上位,一个面上看不出悲喜,一个 笑得眼睛都眯了起来。 裴璋本来还在养伤,不过今天是个大日子,他也做着个虚弱的样子到了场。此时正穿着华服坐在穆贵妃身侧,看到新郎新娘进来,跟穆贵妃对视一眼,都笑了。 随后穆贵妃又低头摸了一下怀里孙女裴云慧的头,慈爱的道:“云慧,刚刚跟你说的都记住了吗?” 裴云慧正忙着跟对面的小十三瞪眼睛,听着这话,胡乱应道:“记得啦。” 小十三看到颜世宁进来,也顾不得理裴云慧了,伸出胖乎乎的小手就跟她打招呼,然后拍拍边上的椅子,示意她坐这边。 一切就序,全场的目光都落在了太子跟颜世静的身上。 “吉时到,新郎新娘行礼——一拜天地!” “二拜——” 礼官在高喊,颜世静却越来越听不清。刚才被抱下婚轿时她就觉得腹中剧痛,而现在,她是越来越痛了,五脏六腑就跟绞着般,她都快痛死了。走不了步,直不起腰,背后直生冷汗,整个人都虚了。她握紧拳头想要忍住,此时此地怎么允许出差池呢,可是实在太痛了啊! 而当礼官喊出“夫妻对拜”时,她腹中一抽,脚步一个踉跄,终于“哎呀”一声到摔倒在了地上。 全场顿时混乱了。 穆贵妃跟七王又交会了一下眼神,都表现出了惊疑——他们的计划是到时候让小云慧撞倒颜世静,穆贵妃去搀扶时将藏在袖中的血袋戳破淋在颜世静的裙子上造成她小产的假象,然后大声呼叫让太医诊察。太医是他们的人,到时候一查颜世静没有怀孕,那这事就成了! 可是怎么他们还没行动呢,颜世静怎么就自己给倒下了! 不过颜世静倒的地方离穆贵妃最近,所以穆贵妃也不多想,机不可失时不再来,她一个箭步就冲上去扶住了颜世静,然后掀开她的裙子,掐破血袋。等到其他人都赶来,她已经结束了所有小动作。 “这是怎么回事!”延帝看着一片混乱,怒了。 皇后这时也心慌了,“这,这,这……” “血!血!”这时,小十三突然喊了起来,他的目光落在地上的几滴血迹上。 于是众人的目光皆被吸引了过去。 颜世静已被扶起,红盖头也已经被扯掉了,这会她正强忍着腹中抽搐,听到人群惊呼,回头一看,也呆了。 那地,正是她刚才摔倒的地方。 难道月事提前来了?颜世静下意识的就摸向裙后,她这月事从来麻烦,每次都能弄脏衣服。而当她摸到后面的湿/润时,更是吓着了。 穆贵妃见别人尚未发现颜世静裙子上的血,不由急了,也顾不得别的了,只作出个惊恐的样子喊道:“哎呀,新娘子的裙子上好像也有血啊!这是怎么回事啊!太医呢!太医呢!” 延帝闻言,脸色变了——难道他的皇孙又要没了! “快!快传太医!” 这话一说,皇后﹑太子﹑颜世静的脸色都变了! 作者有话要说:【关于滴血认亲的小番外:】 这一天,天气大好。裴瑾坐在院子里,看着躺在摇床里的小飞飞。小飞飞睡得正欢,时不时的努努嘴,好像吸奶的样子。 突然间,裴瑾想起了一件事。 “世宁,你觉得滴血认亲这回事靠谱吗?”他对着正躺在摇椅里吃着葡萄的颜世宁道。 “应该靠谱的吧,戏文里不都是这么演的么!” 裴瑾点点头,而后咧嘴笑道:“小狮子,要不咱们试一下吧。” “你想干什么?”颜世宁立马警惕了。 半晌后,小飞飞哇的一下哭了。 颜世宁心疼的抱着孩子骂道:“你个混蛋,真下得了手!” 裴瑾看着碗里的血滴,然后伸起自己的手也刺了一下。 血,滴下。 两人都盯着碗里的变化。 结果……血,相离… 裴瑾:“!!!” 颜世宁:“???” 裴瑾:“颜世宁!你给我从实招来!这到底怎么回事!” “刷!”颜世宁抄起一个碗盖子就砸了过去,“裴瑾!你个混蛋!你什么意思!” “嘿嘿,娘子息怒,我逗你玩的。”裴瑾迎上去谄媚笑。 颜世宁怒! 之后,裴瑾连睡了半个月的书房,饿得两眼冒鸀光,最后在愤愤的在墙上写了几个字: ——事实证明,滴血认亲这回事是不靠谱的! ********************************************************************* 苏渣小声:难道你就一点也不怀疑小宁宁? 裴瑾正色:我相信世宁不是这样的人! 苏渣磨刀:你丫说实话! 裴瑾咧嘴:她整天被我缠着,哪有时间哪有力气给我做鸀帽子呦,嘿嘿嘿! 苏渣:…… 最后:康华老太婆被不靠谱的滴血认亲揭穿,那只能说明她活该!歪打正着嘛!哈哈 ps:谢谢空空的雷,谢谢lydia的雷。 pps:明天下午更新,上午就不用刷了哈,抱住群么! 039颜世静美梦破碎 七王妃在生裴云慧之前有过一个孩子,只不过怀胎七月时意外小产了,而且还是个男婴,当时延帝得知时痛心不已。 也不知怎么回事,延国皇族的香火一直不旺盛,孩子极易小产或者早夭,延帝此生共有十三子,可得以存活至今的也就四个。而到了下一辈里,这香火更是少的可怜,七王成婚多年,妻妾无数,可到今天也就只一个女儿……举国上下都为这皇嗣的问题分外忧心,延帝更是焦虑,所以得知颜世静怀了身孕,虽然他对她很不喜,但念在腹中胎儿的份上,他也就不计较了。 可谁想到,现在这颜世静竟然出血了! 皇后娘娘看到延帝宣太医,急了,颜世静是假孕,万一被太医查出来不就完了!这时她也不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了,只拦着道:“陛下,陛下,还是不要叫太医了,赶紧完婚吧,这大婚之日请太医多不吉利……” 穆贵妃见她失了分寸,嗤笑一声打断道:“叫太医不吉利,那这大婚之日新娘流血可就吉利了!姐姐,人命关天啊~” 这最后几个字穆贵妃把它说得余韵流转意味深长,皇后却只觉这话如刀般扎在了胸口,她看着扬着头笑得得意的穆贵妃,心里翻腾着愤怒怨恨,最后恍然大悟——这一切都是这个女人搞的鬼! 只怕她是早就知道假孕了!也早就等着大婚这一天了! 那么,这事只怕瞒不了了!而且她也一定会就此大做文章! 欺君之罪,可是要人命的啊! 皇后觉得后背冷汗涔涔,千算万算,到底还是失算了!突然间,她的眸中精光一闪,然后看向身旁的太子,做出了个狠辣的手势。 这边,延帝已没功夫搭理这两个时时斗不停斗的女人了,“人命关天”四个字有如实质重重砸在心上,他看着远远走来的太医,喝道:“滚快点!” 颜世静见太医向她走近,又惊又慌,“我不要看太医!我不要看太医!” 这太医她不认识,那就不是皇后的人,不是皇后的人就不会蘀她隐瞒怀孕的事,那么她就会被揭穿她就死定了! 她慌乱着看着人群,可是此时此刻没有人能帮她,而当看到太医一步步走至身边再也无法阻拦,她终于绝望的哇的一声哭出来。而同时,翻江倒海的肚子终于再不受控制,“咕噜”几个响后,颜世静失禁了。 顿时,一股臭味传开,围着的人群纷纷掩鼻退后。 颜世静又羞又 恼,跪坐在地上,捂脸痛哭。此时的她衣衫凌乱,凤冠倾斜,花了两个时辰弄好的妆容毁的不成样子。 可怖,又让人可怜。 颜世宁在边上看着,突然间心生不忍了。裴瑾看到了她微变的神色,握住了她的手。 延帝已经被这一**混乱的局面搅得心烦意乱,“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穆贵妃蹙眉附和道:“就是,好好的一个婚礼怎么弄成了这样。唉,郑太医,你还愣着干嘛,赶紧给太子妃看看是怎么回事?” 站在那左右为难的郑太医听着这话,硬着头皮走了上去,本来还想称一个“太子妃”的,一想只怕这婚事准得黄了,所以只道:“颜小姐,让我给你把脉。”说着,已俯身要抓颜世静的胳膊。 颜世静回神了,避如蛇蝎的抽手,“不!我不要!” 穆贵妃笑道:“还是让太医看一下吧,这好端端的流血,又……唉,不看一下陛下也不放心啊!” 颜世静抬头看向一脸阴沉的延帝,吓得说不出话来了,而当她的目光落在皇后和太子身上时,眼神一亮,哭着求救道:“姨母!太子哥哥!我不要让太医看!” 见众人把目光都转过来,皇后稳了下神色,淡然道:“世宁,还是让太医看一下吧。” 颜世静愣住了,她看着这对目光陌然面上难辨悲喜的母子,突然间从头冰到了脚。 而郑太医趁她一个不察,迅速的握住了她的胳膊,然后开始切脉。颜世静也不知道是吓傻了还是怎么的,也不挣扎了,只怔怔的看着穿着一身喜服无比俊美的太子。 “古怪。”片刻后,郑太医嘀咕道。 众人一直在盯着他跟颜世静,见他皱着眉头开口了,脸上表情各不相同,有忐忑不安,也有迫不及待。 “郑太医,诊治出了什么,可得好好跟陛下说说。”穆贵妃说得悠闲,眉宇间到底露了紧张。虽然得到风声说颜世静是假孕,但真相如何,不到最后她也不敢笃定,就刚才皇后那态度,可是让人很不安啊! 而她能否斗倒皇后跟太子,可全看今朝了! “郑良,何处古怪!”延帝也是万分迫切。 郑太医又诊了一会才收手起身,他施了个礼后,慢吞吞道:“回陛下,老臣说古怪,是因为根据脉象来看,颜小姐身体无恙一切安好,那怎么会流血呢?请陛下恕罪,老臣无能,实查不出什么。” “身体无恙一切安好?!”明明是再好不过的一句话,延帝听着却如被雷击。 “是的,颜小姐身子并无不妥。” 延帝猛得上前一步,攥住郑太医衣襟以一种只供两人可听的声音沉沉道:“难道她并无身孕吗?!” 郑太医被延帝铁青的脸色吓得慌乱,“回,回陛下,老臣虽然无能,但是否有喜脉还是能查得出来的。” 延帝倒吸一口气,脸色更加难看的。他一把推开郑太医,然后转身怒视皇后娘娘。皇后被他盯得全身都绷紧了。 而在场的所有人,也被延帝散发出的逼人怒气震慑住了,只不过他们依然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他们只听到了太子妃并无不妥的结论,那既然没有什么不妥,陛下又为何怒气更甚了!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 至于那些知道隐情的人,一个个都保持缄默,只作出一副惶惶不安的样子。 半晌后,延帝打破了死一般的沉寂,怒声喝道:“皇后,你可知欺君的下场!” 皇后闻言一把跪下,哭道:“陛下,臣妾也是被欺瞒的啊!臣妾对此事一无所知啊!” 穆贵妃一听这话,心咯噔一跳,然后眼睛一眯牙齿一咬,恨恨的想:好你个康氏,没想到你这么狠!这是弃车保帅了啊!那可这是你的外甥女啊!你的亲姨妹啊!你这都能下了得手! 颜世宁跟裴瑾闻言,相视一眼后都又低下了头——他们到底还是小瞧了皇后。 颜世静闻言,却是眼睛豁然睁大,忘了哭。 臣妾也是被欺瞒……臣妾也是被欺瞒……怎么会呢?怎么会呢!让她假孕骗婚可是皇后的主意啊!是她跟娘亲商量着这么做的啊!她怎么可能一无所知呢! 颜世静还没反应过来,皇后已转头冲她怒道,“世静!姨母待你不薄!你怎么可以这么害姨母啊!” “姨母……”颜世静喃喃说道,犹不知这到底是个什么状况。 延帝胸膛起伏,气得不轻,“你们这对姐妹……你们这对姐妹啊!” 皇后见他不信,继续哭道:“陛下,臣妾对您的心思您是知道的,这么多年何曾骗过一丁半点!臣妾也是被康华欺瞒了,也是被蒙在鼓里啊!陛下明查!琳儿,你说话啊!” 皇后见太子站在边上半天不说话,急着直打眼色。 延帝也把目光看向了太子,太子从不撒谎,也不会撒 谎,延帝对他的话,还是肯相信的。 颜世静则又木然的转头看向太子,她想太子哥哥会怎么说呢?他那么贪恋着她,会怎么说呢? 一时之间,太子裴琳又成了全场的焦点。 太子不动,只垂眸低首。身周嘈杂纷纷,他的心上却一片寂静。从一开始的惊慌,到接着的镇定,再到现在的漠然,一切的变化都那么自然而然。他看着颜世静惊慌痛哭狼狈失禁甚至无助哀求,都觉得自己在看一场戏,而表演着的这个女人,跟他一点关系都没有。 他看着她被揭穿,甚至有些暗自欣喜,因为这样,他就可以摆脱这个他讨厌了太久的女人了! 不! 不! 还不够! 摆脱了她,可他依然摆脱不了那个束缚了他一辈子的囚笼! 他要逃开,他要彻底逃开! 想到这,太子嘴唇一抿,露出一抹极轻极淡的古怪笑意,然后挺身跪地道:“父皇,儿臣与母后确实并不知情!一切都是姨母所说!” 哗!天裂开了!颜世静望着素来温和懦弱的太子,惊呆了。 太子继续道:“姨妹自小便纠缠于我,想要嫁我为妻,儿臣不喜便几番拒绝,谁知,谁知宫宴之时她竟在儿臣酒后下药……”像是想到了什么,太子脸上露出羞辱的神色,“事后,她还威胁儿臣……儿臣无能,不想事情闹大,就应允会娶她为妻!可谁想到,她不但恬不知耻,更加胆大包天,竟敢谎称怀孕骗婚!儿臣,儿臣真是悔不当初啊!” 此话一出,全场人终于明白刚才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了,不由面面相觑,然后向庭中的颜世静投来鄙夷与嫌恶的眼神。 颜世静已经不在乎他们怎么看的了,她只一瞬不瞬的看着太子,看着曾与她恩爱缠绵无数次的太子。 天塌了,地陷了,所有的一切都颠倒混乱了! 她是下了药呀,她是威胁了啊,可她没有恬不知耻没有胆大包天,一切都是她们指使的啊!他怎么可以说不知情呢!他怎么可以撇清的这么厉害呢!他怎么可以在这么多人面前把所有脏水都泼向她呢! “不!你骗人!你们都骗人!”终于,她忍受不住崩溃了,她站起身,看着皇后跟太子,厉声高喊着。 污水淌下,臭气更加蔓延,所有的人更加厌恶。 作者有话要说:大家注意到“郑良”童鞋没?是的!你没看错 ,“小郑”过来打酱油了!什么?不知道“小郑”是谁?咳咳,那就当俺什么都没说过。 小郑:为什么我总是跑龙套? 苏渣:因为你长着一副龙套脸。 另外:那啥,压馒头包子油条鸡骨头睫毛的亲们,你们可以到苏导那边领馒头包子油条鸡骨头睫毛了【我还是不知道你们为嘛要压鸡骨头和睫毛?这真是个匪夷所思的问题 咳咳,如果亲们还是不知道俺在说啥,那就继续当俺神马都没说吧。 再另外:待会二更君可能回来,咳咳。 如果这个亲们还不知道俺在说啥,那么,俺就真的啥都没说吧╮(╯▽╰)╭ 040取不出章节名了 太子冷冷的看着她,继续道:“颜世静,是不是骗人口说无凭!”说着,又向延帝道,“这段日子以来她一直给我写信,如若父皇不信儿臣说的话,可以命人将那些信取出一看!上面写的那些龌龊淫/秽的话,威胁的话,父皇都可以看看!颜世静,你就是个不知羞耻的女人!你真的该死!” 颜世静浑身僵硬了,气血都冻结了,半晌后,她突然爆发出一声嘶吼—— “不!” “你们不要相信他的话!他骗人的!他骗人的!我没有恬不知耻!我没有胆大包天!是我娘让我这么做的,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不知道啊!” “太子哥哥,你说你喜欢我的!你很小的时候就说你喜欢我的!你现在怎么可以骗人呢!怎么可以骗人呢!” “啊!你们不要相信他的话啊!” 一声声哭喊声在宫殿里盘旋,凄厉而悲惨。 延帝看着她在庭中哭嚎乱舞,心乱如麻,这大好的日子却生生变成了这样的局面!眼看着她更加疯癫逮着人就哭,延帝强压住逆流的气血,沉痛而又无情的道:“还不将她拖出去!” 哭嚎声渐渐远去,只是那绝望的吼声在盘旋在耳边。 就在众人以为该要散去的时候,突然间,太子又开口了。 “父皇,是儿臣不孝,令父皇被骗,让皇族蒙羞!恳请父皇废除儿臣太子之位!儿臣愿去皇陵,伺奉先祖!” 顿时,全场哗然。 皇后震惊。 穆贵妃本以为这次不能尽兴而归了,谁想到峰回路转至此,惊喜之色难掩。 “你说什么!”延帝似是未听清般,难以置信的又问了一遍。 裴琳脊背始终挺直,面无表情,只冷酷又漠然的重复道:“儿臣有辱皇恩,请父皇废除儿臣太子之位!” “噗!”体内汹涌的气血再难抑制,延帝忍了半天的一口血,终于喷了出来。 “陛下!” “陛下!” 全场又乱。 …… 太子的大喜之日,上演了一场闹剧。在场的所有人都被封了口,只是在坐着马车离开时,每个人的眼神里都藏着这样那样值得玩味的情绪。 颜世宁坐在马车里,靠着裴瑾身上,目视前方,手心冰凉。颜世静疯狂着被拖出去的那一幕在脑海里久久盘旋不肯消散,还有那凄厉 绝望的声响也一直缠绕在耳畔。 她会怎样呢? 她的结局会怎样呢? 颜世宁突然不敢想。 裴瑾看她出神的样子,也猜出了她的心思,只是一时他也不知该说什么,只能紧紧的抱着她,又握住她的手。 “裴瑾,你说她会怎样呢?”半晌后,颜世宁问出了口。 裴瑾沉默片刻,道:“本来她会死,不过现在,应该就这么疯着吧。” 颜世宁心里凉了。 “裴瑾,我是不是太残忍了。”半晌后,她痛苦的说道。 裴瑾将她搂在怀里,轻轻的叹了一口气道:“世宁,既然做了,就不要再想对错。你要知道,她得到这样的下场,并不全怪你。” 颜世宁想着皇后和太子说变就变的脸,心里更加冷了,“裴瑾,太黑暗了!” 裴瑾无奈一笑,“宫里,就是这么可怕的。” 说完,他目光落在窗外的高墙之上,心想:世宁,你的心还不够狠啊! 不过,这样就好。 …… 颜世静被宫人送回相府时,相府仍在一派喜庆之中,而当花轿被送回来后,所有人都觉得不正常了,等到臭气熏天的颜世静又哭又笑的跑出来,众人脸上的表情真是难以形容了。 “这是怎么了?”颜正看着手舞足蹈的颜世静,紧张的问着宫人。 宫人冷冷一笑,以一种看着死人般的目光看了颜正一眼,然后道:“颜大人,在家候着吧!”说着,甩袖走了。 相府的婚宴就此也黄了。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颜世静傻傻说不清楚,颜正跟康华郡主便忙另人前去宫里打听,而当他们知道事情经过的时候,都是被雷劈了般的惊呆了。 康华郡主看着自己寄了毕生期望的女儿被毁如此,只觉整个世界崩塌了,而当她知道这一切还得拜她一向亲近的姨姐跟外甥所赐时,更是觉得万念俱灰。 为了保住自己,竟出卖至此!康华郡主渀若感到两把刀狠狠的捅在了自己的心窝上,真是又恨又疼,又气又急! “好!好!”康华郡主脸色惨白,已说不出话来。 颜正却再顾不得表面斯文,反手就是一个巴掌,“你个贱/人!看你干的好事!假孕骗婚!你知不知道这是什么罪!这是欺君的大罪啊!这是要株连九族的啊!” 康华郡主挨了这一巴掌,整个人都懵了,“你敢打我!” 颜正恨得牙痒痒,“我真想杀了你!你都要把我给害死了!” 康华郡主回神了,复又挺起了背扬起了头,笑了,“是呀,那又怎样!你会死,我会死,我们一起死!” 颜正看着她狂热的表情,被震住了,半晌后愤然甩袖,“要死你一个人去死,我不会陪你的!” 看着颜正离开,康华郡主脸沉了下来。 当天夜里,一辆马车停在相府后院,一个满头银发的老人被搀着进了相府。 康华郡主刚哄完闹腾了半天的颜世静入睡,就听到门被敲响,开门一看,怔住了。 “康华,事情闹成这样谁都不想看到,如今陛□体出恙暂且无暇管顾此事,等到他好时,只怕会大动干戈。我知道此事不是你一人而为,但为了保住我家族势力,必须有一人承担起全部。孩子,为难你了。” 来人说完这话,趁夜色而来,又趁夜色而去,只在桌上,留下了一个小瓶。 康华郡主颤着手舀起瓶子,颓然坐倒在椅子里,脸上高傲的表情不复存在。 …… 延帝病了,两年前他曾大病一场,后来服用药物又注意修养,身子倒也没再出什么毛病,谁曾想,十月初六那日吐了一口血后,他就一病不起,这可急煞了所有人。 其中最为着急的自然是穆贵妃跟七王了。您老人家要驾崩,好歹也先答应了老十的要求再驾崩啊,您要现在就驾崩了,那这皇位不还是老十的么!这怎么行呢!您要现在不赶着驾崩,那就赶紧好起来,该废的废,该杀的杀,该罚的罚!虽然这次没能扳倒皇后,但怎么着也得扒下她一层皮!不过你要真不醒了,咱也得做好了准备! 当然,也有人是盼望着延帝病得越严重越好,最后神志不清一命呜呼,这样太子也就能顺利即位了!即了位,就算七王他们造反,那也是不在一个理字上,到时候登高一呼,非得将他们一收拾的一干而净! 一时之间,京城之下暗潮更加汹涌。 自然,还有一些人,无动于衷,只是袖手旁观。 而随着延帝大病,十月初六那日发生的事也就此搁浅。颜世静被拘在相府,整日疯癫,忽然安静忽然大笑,让人看着都害怕。康华郡主待在偏院,闭门不出,谁也不见。颜正久等不到上面旨意下来,只能抱病在家不去上朝,然后盘算着到底 该怎么才能躲过此劫! 官是保不住了,但好歹也要保住命啊! 他过得犹如惊弓之鸟,既盼着那箭射出,又害怕那箭射出。 所有的人都在等,等着延帝醒来。 “你说陛下什么时候会醒?还会不会醒?”贤王府里,颜世宁坐在院子里,问着正在看书的裴瑾。 “会的。”裴瑾回答的毫不犹豫。 “可是他到底什么时候才能醒。我真的等不及了!”母仇一日未报,她一日不得安宁。 裴瑾撕了瓣橘子塞到她嘴里,一笑道:“放心吧,他很快就会醒的。” 颜世宁不信,“不是说他病的很重么?” 裴瑾眯了眯眼,缓缓道:“我那父皇是个极重脸面的人,这次当真皇亲贵族文武百官的面被重重煽了脸,一定是恨的发狂,想要杀了所有人!只不过,那些人他不能全杀了!别看皇后跟十弟将干系撇的那么清,但他哪能这么容易就信。可是就算他心知肚明,也只能配合着装糊涂,毕竟,当时那么多人呢,总不能让人看他堂堂一国之君被妻儿愚弄至此的笑话!可是呢,他怎么能咽得下这口气呢,所以就只能装病。一来是平复怒火,二来是等着时间过去,大伙都不再那么热切的关注了,他再默默的将该收拾的人收拾了。你该知道,我的父皇很喜欢秋后算帐。” “那他会怎么收拾呢?”颜世宁问道。 裴瑾叹了口气,也不知是可惜还是什么,“既然在当时父皇表现出了相信皇后跟十弟说的话,那么之后,他也会装着相信一切真的只是颜世静母女所为。故而,相府一定是完了,而皇后那边,暂时还不会有事。” “可惜了!”颜世宁有些不甘。 裴瑾笑道:“不用着急。我刚才说了,我那父皇极爱秋后算帐,所以就算这次不能因为假孕的事治了他们,也会寻别的由头。世宁,你等着吧,很快,太子就该被废了,太子一废,皇后的势力也就会渐渐被瓦解!” 颜世宁想到什么,抬头问道:“你说,太子主动要求被废,是真的不想坐上那位置了吗?” 裴瑾摇摇头,“其实整座皇宫里,我最看不透的就是他了。” 作者有话要说:二更来了,这是答谢阿蝉上次给俺写的长评滴,抱住阿蝉,蹭蹭,亲亲,再摸摸【尼揍,牛虻! 041取不出章节名了 昭庆三十年的秋天,多事而混乱。延帝缠绵病榻,太子闭门思过,丞相领罪在家,群龙无首,朝纲混乱。所有的人都心生忧虑面带愁容,然后等待着乌云散去的那一天。 东宫之中,裴琳穿着一身素净的衣袍站在秋风中,他的目光落在地砖上的一道裂缝里,年轻俊美的脸上浮现着一丝旁人看不懂的笑意。 地砖的裂缝里,有一道已经被洗得极淡的新鲜血痕。说是新鲜,因为那名宫女是在早上刚被杖毙的。 原因无它,只为皇后从那宫女屋中搜出了跟七王一名亲信私相授受的东西,然后便被怀疑是七王那边安插过来的奸细。 裴琳本来是可以救她的,因为他知道这名宫女跟那个侍卫是亲戚,有一次他们在宫门口说话正好被他撞见,然后那名宫女就很紧张和认真的解释了,可是看着她被拖下去时向他投来的求救的目光时,他喝阻的话到了嘴边又咽下了。 为什么要救她呢?她活得像个蝼蚁似的的,又被囚禁在这樊笼里,跟亲人相见都要偷偷摸摸的,那还不如死了算呢! 死了,倒也解脱了。 想到这,裴琳笑得更深了。 “琳儿,你站在这做什么?风那么大,别着凉了。”皇后披着华丽的金织孔雀翎的披风,从过道里一路摆了过来。因为心烦,她这几日夜里都没睡好,眼圈下不免暗黑与浮肿。 裴琳没有回头,依然只是看着那道血缝,直到一阵风吹过,树叶纷纷扬扬飘下暂时遮住了才收回了视线。 皇后看着他死气沉沉的样子,愈发不耐,却又只能忍着劝慰道:“刚才那边传来信,说你父皇中午时候苏醒过来了,你去看看吧。这几天你一直没去,倒是七王一直守在榻前装个孝子模样!哼,虚伪!” “有什么好看的。”裴琳淡淡的说道。 “你这孩子!”皇后气愤。 裴琳仰头一笑,“母后,就算过去也是逢场作戏,不累吗?” “那是你父皇,怎么算是逢场作戏呢!” 裴琳转头看向皇后,目光可怜又可悲,“扪心自问,母后,您对父皇有多少夫妻之情?” “什么意思?”皇后被他的目光震住了,裴琳的神情太寒凉了。 裴琳扯了下嘴角,叹道:“您对父皇有多少夫妻之情,我便对父皇有多少父子之情,所以,如何不算是逢场作戏呢?” 皇后被问住了,嘴唇 翕动了半天硬是没能憋出一句话来。的确,她跟延帝做了二十来年的夫妻,可是之间的感情又有多少呢,不过是逢场作戏而已。 裴琳舒了一口气,继续道:“所以我不想去,也不会去了。母后,你别费心了。” 最后几个字落在皇后耳里,分外刺耳,“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母后,我厌倦了,不想再争了。” 皇后的表情僵住了,半晌后才恨恨道:“你疯了!” 裴琳笑了一下,不说话。 皇后愈发不安,想到什么,一把上前走到裴琳跟前,质问道:“所以,那天在殿上,不是你以退为进,而是你真的想让你父皇废了你的太子之位?!” 裴琳怅然点头。 皇后气得发疯,“我不允许!我苦心经营这么多年,你怎么可以说不争就不争了!你争也得争!不争也得争!” 裴琳静静的看着皇后因为愤怒而扭曲的容颜,淡然一笑,“母后,别逼我。” 皇后突然间觉得无力了,眼前的这个人还是她的儿子吗?还是那个沉默寡言优柔寡断的太子吗?为什么突然间变得这么陌生了! “母后,起风了,回去吧。”裴琳看着那道血痕彻底被掩盖,幽幽说了一句后,转身走了。 次日,延帝好转的消息从宫中传来了出来,无数人都松了一口气。而据说,延帝听闻七王衣衫不解连日守候,更是感动非常。 贤王府里,颜世宁躺在软塌上,昏昏欲睡。这阵子裴瑾更加闲着没事干了,一到天黑就拉着她洗洗睡,然后就是把她弄得乐不可支又苦不堪言。 而当她听到下人汇报延帝醒来时,猛地睁开了眼睛。 “陛下醒来了?”颜世宁问坐在边上的裴瑾。 裴瑾点头,“已经过了七天了,他也该醒了。 “我等着他下旨呢!”颜世宁眯起了眼睛,慵懒之色一扫而空。她已经等的不耐烦了,让康华多活一日,她就不安生一日。 裴瑾拉过她的手放在掌心,贴合,“世宁,有一件事我还是要跟你确认,是关于你爹的。” 颜世宁垂下双眸,裴瑾的意思她知道,延帝的旨意还没下来,相府会受到什么样的罪责一切无从知道,康华是死罪难免,而颜相如何,就没法判断了,重则死,轻则降职,一切仅看延帝的心情。 她抿了抿唇,道:“虽然他是我的父亲, 但说到底,我跟他的情份少的可怜,相处也不过两年,如果只是降职,未免太便宜他了,因为若不是他,我的娘亲也不会死!”说到这,颜世宁的眼眶红了。 “可是纵然没有多少情份,他好歹也是生我之人,若是看他因此丧命,我于心难安!” “我明白。”裴瑾走过来将她拥入怀里,“你放心吧,如果父皇要全力清除相府,我一定会蘀他求情的。不过,以我对颜相的了解,他不会坐以待毙的。他性子温和软弱,却能一路爬至丞相之位,除了妻系势力扶持之外,自己肯定也是有些能耐的。所以我想,他一定会采取些行动好保全自己的性命的。” 颜世宁仰起头,蹙眉问道:“他会怎么做呢?” 裴瑾目视远方,翕动了一下嘴唇后,又沉默了。 颜相的行动,只怕不是一个狠字能形容的。 果然,当颜正听闻延帝醒来的消息后,赶紧更衣上了马车前往宫中。 延帝倚在床榻上,翻看着积累了数日的奏折,听闻颜正求见,皱了皱眉,而后淡淡道:“不见。” 总管王福年听旨后赶紧退下去,可没一会,又走了进来,“陛下,颜相说有要事禀报。” “他还有什么要事?”延帝冷冷一笑,转而又道,“让他滚进来!” 这个时候他还敢来还有脸来,延帝倒想知道,事到如今,他这第一丞相到底还能有什么要事! 颜正是穿着常服抱着官服走进来的,一进门就跪地痛哭,“陛下,草民给您请安了!” “草民?”延帝挑眉。 “是的陛下!家门不幸,妻狂女妄,竟犯下如此大错,草民深感治家无方,罪孽深重,已无脸面立于朝堂之上,更无脸面侍候陛下了!因此特向陛下辞去丞相一职,还请陛下成全!” “荒唐!”延帝听着颜正这番话,顿时雷霆大怒,“妻狂女妄?治家无方?颜正,你可真会避重就轻啊!还想着辞官了事,哼,你难道不知道你们犯下的罪是要株连九族抄家问斩的嘛!” “陛下!草民冤枉啊!草民也是被蒙在鼓里,毫不知情的啊!”颜正老泪纵横。 延帝冷笑。颜正不知情他已命人查实,这才暂时对他毫无动作,可纵使如此,延帝听着他此时哭诉,还是觉得又恶心又厌烦。 颜正磕了一个头,继续沉痛道:“另外,草民还有一件事要请陛下恩准。” 延帝 冷眼一扫,他还真是得寸进尺了! 颜正不以为惧,只道:“草民欲休了康氏!” 延帝愣住了,而后嘲弄道:“你以为这样,朕便能放过你的吗?” “陛下有所不知!”颜正声音哽咽,“草民欲休康氏,与那事无关,而是与康氏与人私通欺瞒草民多年有关!” 延帝眼睛霍然睁大。 颜正面带愤色,“陛下有所不知,颜世静其实并非我亲生,而是康氏与她表哥私通生下的!草民被欺瞒了十六年,近日才得知,真是气的生不如死!草民深知待康氏不薄,谁知她竟如此对我!故而,草民定要休了她!还请陛下成全!当然,陛下若是不信,可以命人取证,草民若有半句妄言,死不足惜!” 延帝看着他义正辞严又委屈无比的样子,终于忍不住大笑出声。 颜正从来镇定自若,如清风明月般的高洁从容,谁知有一天竟然像个小媳妇般跪在当庭委屈哭诉,延帝真是觉得世事难料。而更让他难料的,是那个一向高傲清高的康华郡主居然做出了与人私通的事! 颜正见延帝笑了,嘴角泛出一抹笑意,随后继续低垂着头可怜的道:“这几日草民一直在深刻反省,想着这大概就是报应。当年草民无奈之下弃原配不顾,令妻女远离受尽辛苦,现在想来……草民只觉万念俱灰。康氏飞扬跋扈,草民忍气吞声多年,如今再不能忍了,只求陛下允了草民。待下得休书后,草民便回到宣城,守于亡妻坟前,阴阳相伴!至死方休!” “陛下!请您成全!” 一磕,磕到了底。冰冷的地面触碰在额间,寒意直抵心间。他抛出了懦弱与无助,赌的是延帝的同情与可怜,成与不成,只在瞬间。 有多少胜算,颜正也不敢笃定。延帝喜怒无常,阴晴不定,他伴君侧这么多年,始终没有看透。 很久以后,当他为着殿上人的沉默而紧张的后背滋出汗后,延帝终于发话了。 “颜正啊颜正,朕真是小瞧你了。既然这样,你便舀着这东西回府吧,康氏如此对你,也没必要活着了。不过她好歹是皇室中人,那种事传出去,有损脸面,你就暗地里处置了算了!” 颜正抬头一瞥,觑得案上那三尺白绫,心颤。 延帝这意思,是让他杀了康氏!那他为什么要杀康氏?他必须给人一个理由!可延帝又将这理由封死了! 不能提十月初六的事,也不能提康华不贞 的事,于是他颜正只是突然杀人! 雪白的绫刺痛了双眼,颜正不寒而栗! 康华是皇室中人,背后势力强大,延帝不敢轻举妄动,而今,他蠢的将自己打造成一大刀,还亲自将刀柄送在延帝的手中! 还想着撇清关系博得同情安然退身,真是痴人做梦! 颜正又一次觉察到眼前这人是多么的可怕! “怎么?不原意吗?”延帝目光深邃。 颜正咬了咬牙,恭声道:“草民遵旨!” 延帝悠悠一笑,“很好。等到办完了事,你就回宣城陪你的亡妻吧,朕,成全你!” 颜正却笑不出来了,等到那时候,只怕他是怎么死的也不知道了! 延帝说是成全,其实是动了杀机啊! 看着颜正拖着沉重的步子走开,延帝目光冷冽而无情。 “颜正,原本还想饶你一命,只不过,你太自作聪明了!朕的旨意,岂能容你左右!” 作者有话要说:~(≧▽≦)/~啦啦啦,终于更新了 在家木有网络,网吧满员,四处找更新地方的人伤不起啊,求留言啊! 042二更君又登场啦 王福年听着这话,身子一震,而后默默垂下了头。 延帝舀起一个奏折又看了起来,看着看着又是一阵冷笑,这一大摞的奏折,全是对七王歌功颂德,这个夸功绩卓越,那个赞孝心动天,明里暗里还夹杂着对太子的质疑。 延帝猛得扔下奏折,仰后思索,半晌后才沉沉道:“王福年,把太子给我喊来。” “是。” 裴琳来时,还是那副没精打采魂不守舍的样子,连带着几日食不知味,整个人更是消瘦了一圈,看上去便更加弱不经风了。 延帝冷冷的看了他一眼,不冷不热的道:“别人巴不得整日粘在这,你倒好,还得差人去请你!” 一个“别人”,亲疏立现。 裴琳神色不变,垂眸道:“父皇烦闷,拥堵榻前只怕适得其反。” “你倒看得透!”延帝讥讽道。 “父皇教导有方。”裴琳依然不冷不热。 延帝气不过,抄起奏折就扔了过来,“你别给朕学老九那一套!” 裴琳不闪不避,硬是被奏折砸中了额头,可是就算如此,他也不动,只淡淡道:“我羡慕九哥。” 延帝挑眉。 “九哥这样,您不会大为光火。九哥不守于榻前,您也不会斥其不孝。不管九哥是虚伪还是疏离,您都不会介意,所以,我羡慕九哥。” “那是因为朕眼里没他!” 裴琳尤觉不够,“那么,请父皇也把儿臣从您的眼中撇除吧。” 延帝被裴琳这番话彻底激怒,“你个孽障!” 裴琳坦然跪下,声音飘忽又镇定,“父皇,请废了儿臣吧!” 说完,磕头。 延帝震住了,他看着这个一手教导大的第十子,觉察到了让人恐慌的陌生。他看起来依然柔弱,可是却从骨子里散发出了一种坚决,坚决到了决绝的地步。 “老十……”延帝的声音变得沧桑,“这是你第三次跟我说这句话了!” “儿臣希望不会有第四次了。” “啪啦”,茶壶茶盏被扫落,摔碎了一地,延帝起身,踉跄而来,“老十!你是朕辛苦培养了十八年的太子啊!到今天你居然让朕废了你!你对得起朕吗!” 裴琳目光有些微的闪烁,但很快又平定下来,“对不起您,但对得起天下苍生。儿臣,真的不想坐上那位置 了!” 说到这,裴琳的手有些颤抖,他紧握住拳头,然后继续道:“父皇,七哥既然想坐那位置,您便让他做吧!他有雄心有魄力,一定比儿臣更适合的!” “他那不是雄心是野心!”延帝驳斥道,“老七是什么人,朕比你看得清楚!他就是个虚伪至极的人!” 像是想到了什么,延帝一阵剧咳,慌得王福年连忙上去搀扶,谁知却被延帝一把推开,“都给我滚下去!” 王福年见状,虽然担忧,却也只能退下,走到裴琳跟前时,又小心的说了声——“殿下,您当心着陛下一点。” 裴琳像是没听到一样,只接话道:“七哥虽然伪善,但总比儿臣犯了那些大错来得好,总比儿臣让父皇蒙羞受辱来得好。” “所以你是承认颜世静之事你是知情的了!” 裴琳默然。 延帝手扶着桌案,冷笑,“没想到,有朝一日我这一向诚实的老十也懂得面不改色的撒谎了!” 裴琳不应。 延帝突然转头道:”可是就算如此,你也甭想朕废了你!你是朕看大的,你有什么心思,朕了如指掌!你虽是欺君,可也定是被你母后逼的!更何况,你欺君,老七又干净到哪里!你让我颜面扫地,他老七又何时顾念着皇家颜面了!他们只怕早就知道颜世静假孕的事,却早不提晚不提,偏偏等到万众瞩目的这一天才提,哼,他们才是居心叵测阴狠之极!” 延帝越说越怒,最后一掌拍到了桌面上。 明面上,他对太子严厉对七王宠爱,实则不然。延帝是个太过强大的人,他乐于掌控一切,太子软弱却并不无能,因此成了他全力栽培的对象,他想,在他的打磨之下,等到他驾崩的那一日,太子便会足够强大,而在他驾崩之前,太子会始终依附于他。延帝很喜欢这种主宰一切的感觉。 而相对之下,七王就要难以把握一些。七王太聪明了,或者说,太自作聪明了,总是寻找或者制造一些表现的机会,让他不得不夸赞他宠爱他,比如说中秋舍身挡驾一事,比如说这几次守于病榻一事。七王与其说是做给他看,倒不如说是做给天下人看,这成堆的奏折便是最好的证明! 七王试图制造天下舆论来左右延帝的判断,这让他很反感!非常反感! 裴琳自然是知道延帝对裴璋的看法,见他怒不可遏的样子,却也不宽慰,只幽幽道:“如果父皇不满意七哥,那还有九哥呢。” 这话自裴琳口中说出来时是轻飘飘的,而落在延帝耳里,却沉如巨石。龙颜上精光一现,肃杀之气顿时汹涌散发出来。 “朕是不会允许老九坐上那位置的!” “为什么?”裴琳抬起了头。延帝的语气中是对裴瑾难以掩盖的厌烦,这让他很疑惑,事实上,延帝对裴瑾二十年如一日的冷淡,一直让他很疑惑。 他那九哥,很优秀,不逊于任何人,他看得出来,延帝自然也看得出来,那么为何,他会对他如此漠然呢? 延帝没有回答,但紧抿的唇表达出了他很糟的内心。半晌后,他沉声道:“老十,好好做你的太子吧!朕的皇位是你的,整个天下都是你的!” 话题回到原来,又是死局。 裴琳深吸一口气,觉得很是无力。难道自己真的逃脱不了这个牢笼了吗?自己那么辛苦那么坚决的,难道真的就不能再多走一步吗? 裴琳想到那个被杖毙的宫女,那种熟悉的窒息感又缠绕上来。 “不!我不要!”裴琳猛地站起身。 “裴琳!”延帝见话至此,太子依然执迷不悟,心又惊又恼又痛! “父皇!”裴琳再不妥协。他的人生,再不愿被人掌控了! “你这是要气死朕吗!”权威再次被挑衅,延帝怒极攻心,一口血又喷了出来。 裴琳眼泪出来了,他掏出袖中的东西,抵在心口,“父皇,不要逼我了。” 延帝看着他手上的匕首,骇然,“你这是要做什么!” 裴琳抑住颤抖的内心,将吹毛断发的匕首刺的更深,“父皇,请您成全。” …… 王福年垂手站立在殿门口,午后的阳光透过琉璃瓦照射下来,刺得他的眼睛睁也睁不开。 旁的侍卫都被他遣远了,于是里面稀稀落落的话再传不到别的人耳里。 隐隐的,里面传来什么东西坠地声,而后是一声嘶嚎声,再接着,便是一个男人惊慌的呼喊——“来人!来人!” 王福年仰头又看了会阳光,突然发现今天的天气真正是好,就是不知道,贤王府的那些花儿,开了没有。 嘿嘿,应该开了吧。 王福年想着,笑着,而后悠然转身,只是转过身的刹那,脸色又变得谦恭焦急。 “哎呀!这是怎么回事?陛下!陛下!您没事吧 !” …… 太子被废在很多人的意料之中,只是谁都没想到,它来得那么快。快的相府之事还没下文,它就已经被写在了诏书上宣告了出去。 皇后看着捂着胸口浑身是血的太子被送回来,吓得魂飞魄散,当她看到太子紧攥在手中的诏书时,更是一下瘫倒在了椅子上。 太子……被废了? 太子被废了! 怎么可能!陛下召他去没一会!他临走前她还千叮咛万嘱咐一定不能乱说话!怎么突然一下子太子就被废了! 皇后不敢相信的舀着诏书看了一遍又一遍,甚至连那印章都确认了无数次,直到最后她终于恍然大悟,然后失声痛哭。 “你个逆子啊!你要害死多少人啊!” 裴琳在昏昏沉沉间感觉着人世间的那些阴暗丑陋渐渐远去,他渀佛看到那间囚禁了他十八年的囚笼被打开了,有阳光照进来,他听到了鸟语,闻到了花香,他感到四肢百骸里的冰冷血液变得温暖,他感到舒服,感到开心,所以他痴痴的笑了。 终于,可以解脱了。 …… “太子, 真的被废了?”颜世宁听到这个消息时,愣了一下。 裴瑾微笑点头。 “那现在谁是太子?”颜世宁又问了第二个问题。 裴瑾眯了眯眼,“父皇没有立,太子之位暂且悬着。” 颜世宁想起那日的话,抬起头看向裴瑾,沉吟半晌后道:“你有可能吗?” 裴瑾含笑摇头。 颜世宁的目光冷下来了。 裴瑾抱住她,道:“没关系,没关系。一切都是意料之中的。另外,还有一件事。” “嗯?” “世宁,父皇已经下了密旨,让颜相亲手杀了康华郡主了。” 颜世宁眼睛一瞬间睁大了。 “怎么会这样!”太出乎意料了。 裴瑾却很淡然,“父皇的心思一向难猜。不过世宁,你要不要去相府给康华郡主最后一击。我们得让她知道,到底是死在谁的手中的不是?” 颜世宁深吸一口气,眸中杀气顿现。 “去!一定要去!我要看看她死得多么凄惨绝望!” 作者有话要说:太阳出来我找网络,找到网络我来更新,更新更得 好忧伤呀,快点来花花安慰我,抱一抱那个抱一抱......噗 苏渣又一次祝大家节日快乐!!、 下次更新周四下午或者周五上午,不定。网络不定的人伤不起。新机磨合期的某渣更加伤不起tt 043夫君,悠着点 颜正回到相府后,并没有立即行动,他把自己关在屋子里,想了什么,做了什么,无人知道。 等到十月十四那天,他终于打开了房门,神容肃杀。他的手上是一个盒子,盒子里装着那一条三丈白绫。 一名家丁看到他往偏院走去,也迅速的出了后门往贤王府跑去。 康华郡主坐在窗前,穿戴整齐,一缕阳光照在她的头上,使得她梳理的一丝不乱的发丝上浮出了一丝迷蒙的光芒,竟遮掩住了潜在在里面的几根银丝——之前看到白发,她都是第一时间拔掉,而今,她再无心思管这些了。 听到门被推开的动静,她木然的抬起头,见到是颜正,又木然的挪开了视线。窗外一朵花开得正好,却不知道怎么就开在了这样的时节。 偏院里没几个人了,或者说,相府里已经没几个人了,见到事态不对,那些人早收拾了东西半夜跑了,还有些不敢走的,也已经被颜正遣散的差不多了。而此时屋子里,空空落落,只剩下了康华郡主一人。 自古树倒猢狲散可叹,却不知树未倒猢狲就都散了更可悲。 只不过眼下这两人,都没了伤怀的心情。 颜正将盒子扔在桌上,漠然道:“陛下的旨意,你自己动手吧!” 盒子被扔在桌上,盖子翻开,露出了里面的白绫。康华郡主瞥了一眼,道:“怎么,他是让你动手的?” 颜正不答,只道:“你该早自尽的!” 康华郡主目光嘲讽,“没看到你死,我怎么能先死呢?” 颜正虽然知道自己死期不远,但在康华面前,还是挺直了脊背,愤恨道:“我说过,我是不会陪你死的!” 康华郡主冷清一笑,不置可否。 颜正看她事到如今依然这副傲然礀态,恼怒无比,可他到底是个文弱书生,做不出杀人之事,所以他只沉下脸,道:“康氏,如果你自我了断,我便蘀你照顾那野种!” 康华郡主闻言,表情有了一丝的松动。那瓶毒药很久就送来了,也就是说,在十月初六的那个晚上开始,她就已是个死人。她一直拖着没死,不过就是放心不下颜世静。 她若死了,颜世静该怎么办呢? 事到如今,已没有人愿意收留她了! 只不过她还没来得及回应,门外传来下人小心谨慎的声音,“老爷,贤王妃来了。” 两人闻言,皆是 神情一变,尤其是康华郡主,那已然如死水的眼睛里竟在一瞬间绽放出了极为浓烈的神采,只不过是怨恨而已。 颜正无暇再理她,转身就走出门去,走了两步想到什么,又道:“你自己好好决定吧!” 颜世宁走下马车,看着相府门前两头石狮子上的灰尘,微微蹙了蹙眉,待进入庭内看到无数不在的衰败后,莫名的想起了两年前初次来到相府的那一幕。 那时候她离开宣城简陋的旧宅子,来到京城来到相府,乍一看到那富丽堂皇的院子,虽然面上假装镇定实则内心颤动不已。她记得,那时候康华郡主跟颜世静就站在那石狮子那,高高在上的俯视着她。而自那天起,她便开始了她持续两年的寄人篱下的生活。 寄人篱下,一点不错。 被迎入正厅,颜世宁寻了个向阳的位置端坐着。下人奉上茶,她抿了一口,滋味亦不比半月前。 看到颜正跨门而入,她站起身,习惯性的摆上柔顺笑容,“父亲。” 颜正扯了下嘴角,入座。 “今时今日,你不该再来了。”沉默半晌后,颜正叹道。自从十月初六之后,相府瞬间衰败,亲朋好友如避蛇蝎般的远离,原本门庭若市,现在早已彻底冷落,颜世宁的到来让他颇感意外。 颜世宁却淡然一笑,“之前身子不适所以没来罢了。” 颜正看着她酷似容氏的容颜,喟然一叹,而后道:“世宁,这么些年,你可曾怨恨过爹?” 颜世宁心被拨动,她想着一如既往的虚伪应对,却也想一改往昔的如实作答,可是到最后,她只是沉眸微笑,什么话都不说。 然而不说便是默认,颜正的目光变得失落,声音更加沧桑,“你怨恨我,也是应该的。哎,我落到今日地步,都是自作自受啊!” 颜世宁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了,她转而问道:“陛下……可曾下了什么旨意?” 这话是明知故问了。 颜正并不知情,还想着在女儿面前留住最后的颜面,“陛下什么意思,爹无法揣测了,不过出了这些事,爹已无心朝政,已请辞归乡了,陛下也已经恩准了。” 这话一说,粉碎了颜世宁看到他一副衰老颓败时生出的不忍,她扯了下嘴角,淡淡道:“如此也好。女儿嫁于王爷时,您曾说,一切安宁便好,而今您离了朝堂,想来也能得到安宁的。权势虽好,难免要操劳忧心。” 颜正没想到她会这样应对,一时不知如何作答,只低头喝茶掩饰尴尬。 颜世宁放下茶杯,站起身道:“听说妹妹不大好,我想去看看她。” 颜正眉头一皱,不耐表露无遗,“有什么好看的。” 颜世宁一笑,“毕竟,姐妹一场。” 颜世静正坐在后院里的花架上,傻傻的看着天,不声不响,只咧嘴笑,口水流下来也不知道擦。只不过看到颜世宁走来时,她突然间目露凶光,并一下扑了上来死死攥住她的衣襟。 “你害我!你害我!” 原本花容月貌,如今已是狰狞扭曲,颜世静高声喊着,声音凄厉怨恨。颜世宁对她本来就有些愧疚,此时再听着这话,只觉心惊不已,慌乱之中她连连退后。 “世静!世静!你放手!”只是,疯子的力气特别大,她退,颜世静跟着退,丝毫不放手。 这时裙裾扯到树枝,撕拉一下裂开。这身裙子是苏氏作衣坊的新衣,价格不菲,但颜世宁已来不及心疼了,倒是颜世静听着裂帛之声,耳朵一动,视线也从颜世宁的脸上挪至她的衣服上。 她像是看到什么宝贝般,亮着双眸伸出手,小心的摸向颜世宁的衣服,“呀,这衣服真好看。” 颜世宁看她转移了注意力,松了一口气,只是这口气还没松完就又提起了。颜世静突然又发难,用力扯着她的衣裳,喊道:“这衣服是我的!你给我脱下来!你是坏人!你偷我的衣服!” 颜世宁大惊失色,赶忙推开她又护住胸口退开。 颜世静被推倒在地,痛得直哭,“你是坏人!你要害我!你为什么要害我!呜呜,你怎么可以害我!我是太子妃!我是太子妃!哈哈哈!” 颜世宁看她表情瞬息万变,哭笑难辨,心直发颤。她早就听说颜世静疯的不像话了,可也只是听说,如今亲眼见着,才知这句“疯得不像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眼看她又呜呜咽咽的哭起来,颜世宁站在远处,心乱如麻,半晌后,她抿嘴道:“世静,对不起,我没想到会把你害成这样的!不过你放心,等到她死后,我会好好照顾你的!” 向坐在地上又开始傻笑的颜世静深深看了一眼后,颜世宁沉下心,提起裙裾转身走了。 现在,她该去找她的杀母仇人了! 而在颜世宁转出拱门后,一个素袍男子从角落里的一个假山后走了出来。 他看着坐在地上玩着一地落花枯叶的颜世静,眯起了双眼。 “太子哥哥,我喜欢你,你喜不喜欢我?” “嗯。” “那我以后嫁给你好不好?” “嗯。” 遥远的记忆突然闪现,素袍男子苍白而俊美的脸上有了些微的恍惚,他定定的看着远处那个疯子,无论如何不能将她与记忆中那个明眸皓齿的小女孩合二为一。 那时候,一切都很美好吧!他想。 而在这时,颜世静突然感觉到了什么,猛然回头,待看到假山处的那人时,整个脸上瞬间绽放出了绚烂的光芒,她站起身,欢笑着飞扑过来,“太子哥哥,你来啦!我就知道你会来的!” 太子缓缓走出来,看到颜世静扑入自己的怀里也不闪避,甚至在她紧搂住自己的脖子时,漠然的脸上还掠过了一丝笑意。 颜世静依然很开心,“太子哥哥,你知不知道我在这等你多久了,我还以为你不会来了。唔,太子哥哥你怎么不说话?你是不是不喜欢世静了?太子哥哥你不要不喜欢世静,世静要做太子妃的,一定要做太子妃的!” 说到这里,颜世静突然想起什么,开始解自己的衣服,边解边道:“太子哥哥,今天的裙子很容易脱的,你来吧,你从后面来,我知道你喜欢这样的……” 颜世静说到这说不下去了,她的手还在解着系绳,目光却往上落在了掐住自己脖子的那双手上。 “太……”她的目光从疑惑变得惊恐,也开始想要拉开那双卡得自己难受的要死的手,可是那双手的劲越来越大了,她的脖子越来越疼了,她的呼吸也越来也越艰难了。 “呃……呃!” 所有的疑惑统统被掐碎,所有的美好统统被扼杀,颜世静看着近在咫尺的那张泪流满面的脸,突然间,不想再挣扎了。 他为什么要哭呢? 颜世静伸出手,想要蘀他抹去泪,可是,力不从心了。 双手垂下,泪,滚滚滴落。 “死吧!对你来说,死了比活着更好!死了,你就解脱了!” 而后,只听“噗通”一声,那口许久不用的井里溅起了朵朵水花。那个曾经艳绝京城的如花女子,一点点沉入那冰冷的水里,只是她的双眸始终睁开着,目光也始终看向井口。 太子哥哥为什么要杀她呢? 到死,她都不 解。 素袍男子看着水面渐平,眼泪止住,嘴角泛出一抹淡淡笑意,而后他从袖中掏出一封信,一点点撕碎。 ——太子哥哥,我在相府的西角给你留了扇小门,你要想我了,你便可以来寻我。盼君至。 作者有话要说:揉着装了满满蟹肉的肚子的苏渣坐着表姐的小毛驴跑到我外婆的妹妹的儿子的儿子的电脑上来更新,额,前面这句其实可以忽略,简言之,老苏我更新啦,你们的花花呢!!!!哼哼!!!! 表以为苏渣的小皮鞭找不到了就抽不到你们这群霸王了!我还是可以伸出手指头戳乃们脑门的,我让你霸王,我让你霸王,我让你霸王......【无限循环一百遍啊一百遍!】 440夫君,悠着点最新章节 颜世宁离开后院,心情还有些波动,在小径上平缓了一会才走去了偏院。 刚才颜正离开时,已遣走了所有留守的下人,他想康华为了颜世静,也会自尽的,而那个刘妈,在出事后就被逐出了府,任谁求情都没用。所以现在颜世宁推开院门,首先感觉到的便是死一般的寂静。 可是她知道,康华郡主一直在这里。 吱嘎一声,推开门,阳光照入幽暗的房间,腐朽与荒芜便在尘埃里飞跃。颜世宁一眼就看到了坐在窗前木然着脸的康华郡主。 康华一见到颜世宁,那股高傲之气又死灰复燃了,她仰起头发出不屑的冷笑,而后又厌弃的偏转过了头,渀佛多看她一眼自己就受到莫大的亵渎般。 颜世宁看她死到临头还这副德性,握紧了拳头。 “你来干什么!”康华郡主冷冷道。 颜世宁目光冰冷,“来看看你是怎么死的。” 康华郡主目光一闪,却抿紧双唇不发一言。 颜世宁舀起桌上白绫,幽幽道:“我在想,这几日,你都是什么心情呢?是不是觉得万念俱灰呢!” 康华郡主眼中精光乍现,她看着颜世宁再不复从前般温婉的站在她面前,居高临下的俯视着她,笑得温和却冷酷,突然间心里生出了寒意,因为她想起了颜世静成婚那日,颜世宁也是这样笑的。 她猛然站起身,厉声道:“是你干的!是不是你干的!” 颜世宁看她的故作镇定彻底粉碎,笑了,“你说呢?” 康华郡主心似被重击,后退半步,瞬间变色,很快她又挺身逼近,“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 颜世宁看着她扭曲的表情,深吸一口气,试图抑制住内心的颤抖,“为什么?呵,那我倒要问问你,你又是为什么!” 康华郡主瞪大眼睛。 颜世宁直视着她的双眸,字字沾血的道:“你又为什么要下毒害死我的娘亲!她都不跟你争了,你又为什么要害死她!” 虽然颜世宁竭力控制着自己,可娘亲惨死的真相如一把刀般深深的扎在她的胸口,一动就疼,疼得揪心,疼得想杀人!所以当她像杀母仇人说出这话的时候,眼泪还是止不住的往下淌。 康华郡主在一愣后,明白过来,瞬间目光中溢满怨毒,“她该死!哼,她凭什么跟我争!她不过就是个低下的贱/人,凭什么跟我争!” “你才贱!你夺人丈夫,又跟人私通,你个不要脸的娼/妇!”听到她居然辱骂自己的娘亲,颜世宁气得浑身发抖。[]. 康华郡主却似被揭开掩藏多年的伤疤,整个人都陷入一种狂躁中,她丝毫不管颜世宁所说,只沉浸在了自己当年所受到的羞辱里,“她该死!她那么低贱,凭什么得到他!我堂堂一个郡主,又怎么可以跟她这么低贱的人共为平妻!这是对我的羞辱!羞辱!她该死,她这个贱/人就该死!我一早就该杀了她了!她活着一天,对我的羞辱就多一天!你也该死!你们这对低贱的母女都该死!” 颜世宁听她居然说出这番话,再也忍不住了,挥起手掌朝她脸上就是一个巴掌,“该死的是你!你这个阴险狠毒蛇蝎心肠的的女人!” 康华郡主没想到颜世宁会打她,当场懵了。 颜世宁打完,尤觉不解气,她看着狼狈不堪的康华郡主,颤着心冷笑道:“呵,现在你的报应来了,被至亲出卖,唯一的女儿被逼疯,抢来的夫君又亲手给你奉上白绫!争了一辈子,拼了一辈子,到头来,满盘皆输!一无所有!康华啊康华,你知不知道当我知道我娘亲是被你害死的时候,我多么想一刀杀了你!可是一刀杀了你怎么能解我心头之恨!你不是想让你的女儿做太子妃么,我就让她做不成!你不是要跟我娘抢我爹么,我就要让你们夫妻反目!你不是从来高高在上么,我就要你被打落尘埃低贱如泥!我不要让你痛快的死,我要让你看到所有在乎的一切一点点离开你之后,绝望至死!哈哈哈,我要让你给我娘亲偿命,我要让你们统统给我娘亲偿命!” “你做梦!我……” 康华郡主刚想反驳,突然听的门外传来一阵惊慌的呼喊,“不好啦!二小姐落井死了!夫人!二小姐死了!” 康华郡主听得这话,像是触电般弹起身来,她推开颜世宁直奔到门外,厉声道:“你说什么!” “夫人!不好了! 二小姐死了!” “她在哪里!”康华郡主脸色惨白,声音都抖了。 小丫环被吓着了,“她,她,她在后院……” 她的话还没说完,康华郡主已经浑然不顾的快步走了。 颜世宁听闻颜世静死了,也震惊了,赶紧跟了过去。 赶到时,一众下人正围在井边想着怎么把颜世静弄上来,颜正也来了,却只是站在边上,面上难辨悲喜。 康华郡 主见着这阵势,就知道一切是真的了,拨开众人看到浮在井水里睁着双眼死不瞑目的颜世静,顿时腿就软了。而后,一声凄厉绝望无比的哭嚎声响起,惊飞起栖息在枝头的麻雀。 “世静啊!” “我的儿啊!” “这是谁干的!谁干的!” 康华郡主绷紧了身子,敌视的看着在场所有的人。 照看颜世静的小丫环早就吓哭了,听到夫人这样子,更是吓得直哆嗦,“我,我也不知道。刚才,刚才大小姐来了,说,说要看二小姐,我想着该给二小姐吃药了,就去厨房了,谁知,谁知一回来就见不到二小姐了!后来,后来,后来我找了一圈,才在井里看到二小姐,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啊!不是我害死二小姐的啊!” 小丫环急着撇清自己,康华郡主听到这话,却是猛地转身看向了身后的颜世宁,她的目光里,怨毒仇恨迸发至极处,像是淬了毒的刀子般要将颜世宁千刀万剐碎尸万段! 颜世宁被她看得惊骇,她退后解释道:“不是我!我没有!” 康华郡主却丝毫不信,她拼尽全力般的绝望嘶吼道:“她都这样了你还不放过她!我要杀了你!杀了你!” 说完,她奋身就扑了过来,而她的手里,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一把雪亮的匕首。 “嘶——” 刀刺破皮肉,血瞬间溢了出来。而在这时,一道人影自不远处的阴影里飞扑出来,一把撞倒了康华郡主。 “世宁!”颜正看着颜世宁被匕首刺中,鲜血瞬间染红衣衫,变色惊呼。 那边,被撞倒又制服的康华郡主依然歇斯底里的嘶吼道:“我该杀了你!我早该杀了你!当年杀你娘的时候我就该把你一起杀了!你这个狠毒的女人!我要杀了你!” 颜正听得这话,表情愈发惊异。当年杀你娘?这是怎么回事?! 颜世宁痛的脸色惨白,她扶着围栏道:“你没杀我吗?呵,你给我下阴葵难道不就是要我死吗!” “阴葵?”听到一个陌生的名字,康华郡主下意识的疑惑了。 颜世宁见状也蹙了下眉。 这时颜正终于忍不住发话了,“世宁,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娘是怎么死的!” 被打岔,颜世宁不再多想,只看着恨恨道:“娘怎么死的?呵,就是她让李嫂下毒害死的!” “李嫂?”颜正怔了一 下,想起这是谁后,喃喃道,“怎么会?” 颜世宁看着他冷笑,“她有多恶毒,难道这么多年你还不了解吗?你娶了一个心胸狭窄魂灵扭曲的无耻女人,难道事到如今你还没看清吗?” 颜正惊呆了,为了颜世宁的话,也为着此时此刻她脸上对他再不掩饰的厌恶之情。 而颜世宁想到什么,又心酸的哭了,“我的好父亲啊,我娘她死的惨啊!她是被你们害死的啊!” “所以你要报复!你要报复我!你也要报复你爹!哈哈哈,颜正,你听到没有!你听到你的亲生女儿对你的仇恨了吧!哈哈哈,你知不知道你为什么会落到今天这地步,这可都是拜你的好女儿所赐啊!所有的一切都是她干的啊!是她舀来那些信,是她破坏了我们夫妻感情,是她毁了世静啊!颜正,你睁开你的眼睛看看,这就是你的好女儿啊!你的一切都是被她毁了啊!” 颜正越听越心惊,越听越背寒,他看着颜世宁,一脸难以置信,而颜世宁脸上的决绝与残酷,又在告诉他康华所说的一切都是真的! 青天白日,阴风瑟瑟,颜正突然觉得自己的一辈子,真是荒谬极了。 报应啊! 真的是报应啊! 很久以后,他艰难的张开了口,他看着颜世宁,缓缓说道:“你先回去吧。” 颜世宁此刻已虚弱到了极点,血流的太多,力气耗得太多,她再撑不下去了,而当她还想再说一句话的时候,一个眩晕猛然袭来,她只觉天旋地转,便倒了下去。 小乙见状,再顾不得老妖婆了,慌忙跑过去扶住她,“王妃!王妃!” 完了,王妃出事了,回去要被扒皮了。抱着颜世宁送上马车的途中,小乙憋着嘴,无限悲戚的想。 而当贤王府的马车渐渐远离相府之后,颜正命人将康华郡主拖至偏院。到了晚上的时候,他唤齐了府上仅剩下的人,坐于一桌,共饮共食。看到那些人喝完酒一个个躺倒的时候,他站起身,走向了偏院。 三丈白绫,甩至梁上。康华郡主惊慌挣扎,却被一刀刺中心口,而后,被抱着挂上了悬扣。 浓烟起,大火燃烧。颜正坐在桌前,看着手中那一个小瓶,长叹一声后,一饮而尽…… 犹记当年,十年寒窗,却有贤妻相伴,粗茶淡饭便也有了无限滋味。他许她荣华富贵,假以时日,必让你着锦衣,食玉石,为人称羡。他挑灯夜读,他无限抱负, 到最后,他金榜题名,前程似锦。可也就在那一时开始,宿命开始逆转…… 颜正看着烈火焚烧一切,惨淡一笑:前尘往事皆如梦,那么,所有的荒诞离奇便都让它成空吧! 作者有话要说:好了,相府这页要彻底掀过去了,结局比我一开始设想的要惨烈,嘤嘤。 然后嘛,第二个boss要正式登上舞台了,阴葵什么的,大伙别看漏了,哈哈。 最后嘛,二更君摸着下巴色咪咪的看着你们,手指可已经伸出来了啊,小心脑门啊亲们! 最后的最后:苏渣一身正装满脸正气求包养,俺什么时候才能看到作收到250啊!!! 045夫君,悠着点 当北斗看到被小乙抱回来的昏迷不醒的颜世宁时,吓了一跳,待简短问清缘由后,他一边让小乙将颜世宁抱至床上,一边让人去宫里禀报裴瑾。他已经无法想象裴瑾知道后会是什么反应了。 只不过,当北斗净手准备给颜世宁清理伤口后,有点手足无措了。 为啥? 因为颜世宁受伤的地方委实让人不敢下手。 北斗低头看了看颜世宁的胸口,而后又望了望天,最后扭头扫了一眼,将目光落在一个小丫鬟身上。 “你过来。” 这丫鬟他有点印象,常常能在园子里瞧着她,不声不响一派淡然,他见了她那么多次,还从来没看到过她脸上有什么表情变化。就连刚才她扶着一身是血的颜世宁进来,也都是沉着冷静面不改色,那么,待会让她帮着做那些事应该也可以的吧。 小丫鬟闻言,无甚反应,只听话的走了过来。 “呃,你进帐内,待会我怎么说你就怎么做。” “嗯。” “先净手。” “嗯。” “开始了。” “嗯。” “先解衣。粘住了?那就用剪子剪开。然后用清水清洗伤口,看看伤口是什么颜色,嗯,那就没有毒,接着……” 北斗背对着床,发出号令,解答疑惑。而当听到里面小丫鬟传来静静的一声“好了”时,他才转过身。 小丫鬟从帐内走出来,依然面容沉静。北斗觑之不由暗暗赞叹,王妃那伤口子挺深,不说流了那么多血,就是撕开衣服后的血肉模糊想必都让人心惊手颤,谁曾想这么一个十几岁的小丫头竟然冷静如此。 北斗有些心动了,或许他可以把她拉来当自己的助手。而当这个念头刚落下时,北斗只见这小丫鬟一步步朝自己走近,眼睛还直勾勾的盯着他。 怎么回事?北斗被盯得发毛。 小丫鬟离他越来越近,只剩下一步时,她突然停了下来,然后“哇”的一声吐了。 “北斗先生,我晕血。”说完,眼睛一翻,身子直直的向前倒去。 晕了。 “……”北斗看着衣衫上的星星点点,再看看倒在自己身上的“冷静”丫鬟,石化了! 外边,小乙攥着小甲的衣衫泪流,“完了完了,王爷回来一定会扒了我的皮的,怎么办啊怎么办啊! ” 小甲看他一把眼泪一把鼻涕的往自己身上抹,强忍着道:“你放心吧!” “你会帮我求情的是吗?”小乙抬起头,泪眼婆娑。 “不是。清明十五,我会记得给你上香的。” “……”顷刻间,小乙变脸,他怨愤的看着小甲道,“谢谢,您留着自个用吧!” …… 裴瑾一早就被召进宫了,同时被召进宫的还有七王裴璋。扮了两个时辰的温良恭谨后,他终于离开了皇宫,当然,在出宫的这段路上,还要再来一段兄友弟恭。 裴璋,是跟他一道出来的。 裴璋最近气色不错,所谓人逢喜事精神爽,太子被废,虽然位置空悬未定,但他依然有着“舍我其谁”的自信。此时他那张冷傲如玄冰的脸上浮现出一丝志在必得的笑意,斜睨了一眼旁边的裴瑾,见他始终落后自己半步,笑意更甚了。 这是另一种意义上的臣服么? 虽然你明哲保身,但到了输赢已定的时候,只怕也会主动低头的! “九弟,倒没想到十弟会落到今天这种地步啊!”裴璋大概是想表达一些惋惜,只不过他的虚伪功夫实在不及裴瑾,这惋惜之声怎么听怎么像幸灾乐祸。 裴瑾淡笑,却是不理。 裴璋说那话,本想是给裴瑾一个奉承自己的机会,谁知他竟毫不回应,这让他有些受挫,于是接下来的话也就变得直接了,“想当初我找九弟你喝酒吃茶,九弟你可始终是推脱的,也不知道现在是否有空闲了。” 裴瑾闻言,还是那谦恭的样子,“我自然是有空闲的,只怕现在七哥没了空闲了。” 裴璋眉头一皱。还是拒绝的意思,不过比原先更委婉而已。 裴璋有些看不明白他了,看似谦卑却不献媚,不为君宠却又不择队伍,他这到底是要做什么?难道真是无欲无求做个贤王? 很快裴璋又笑了,虽然你一直保持着中立,但你也许不知道,就是因为你的手下无意透露了颜世静假孕的秘密,才让我有了扳倒皇后跟相府的机会。想到这,裴璋看向裴瑾的笑容里多了些真心实意,“九弟,说到底,我还真是要多谢你了。” 裴瑾抬起头,眸中闪过一丝浑然天成的疑惑和迷茫,“七哥指的是?” 裴璋看他这蒙在鼓里的表情,笑得更快活了,却也不答话,背着手转身就走了——看来,福庆楼要多加 利用啊! 裴瑾看着他挺拔的身礀走远,笑了笑,又摇了摇头。 两人走到宫门口时,两家的马车早等着了。 贤王府的下人看到自家王爷终于出来了,激动的都快哭出来了,”王爷,您可出来了。” “怎么了?”裴瑾蹙眉,有了丝不好的预感。 “王妃受伤了!” 轰隆一下,裴瑾装出来的从容温和一扫而空,他翕动了下嘴唇想要询问,一想裴璋在边上,便又咽下了到喉咙口的话,他转身草草的跟裴璋施了个礼后,赶紧钻上了自家的马车。等到马车驶出老远,他才焦急问道:“到底怎么回事?” 而宫门口,裴璋回忆着方才裴瑾一瞬间的惊慌,眯起了眼睛——啧啧,这么多年,还是第二回见着他这位从容的九弟乱了方寸。 上回是什么时候?好像是珍贵妃死的时候吧! 嘿,九弟,你倒也有了在意的女人的啊! 想起那个温婉从容别有风情的女人,裴璋的眼神变得愈发深邃,转身招来随从,缓缓道:“派人去打听打听,九王妃到底出了什么事。” …… 裴瑾急冲冲的赶回府,见到北斗正从屋中走出来,一把抓住问道:“她怎么样?” 北斗扯开他的手,道:“死不了。” “……” 为什么北斗总能一剑封喉呢? 裴瑾见他这么说,知道颜世宁是无碍了,跑到床边看了下,却还是忧心不已。 “伤在哪?” “……” “问你话呢!” “胸部。” “……”回神过来的裴瑾又一把抓住了他的衣服,“你给治的!” 北斗耳朵发红,“才不是!” 裴瑾松手,“我就知道你没这胆。” “……” “要紧不?”裴瑾摸了摸昏睡着的颜世宁的额头,问道。 北斗看他一脸心疼,撇嘴,“要是伤口再往下半尺就要紧了。” 半尺?裴瑾舀着目光量了量,胸部下面半尺,那不就是……腹部? 为什么腹部受伤会比胸口受伤要紧? 北斗迎着裴瑾复杂的目光,微微点头,“嗯,你猜的不错。” 裴瑾眼睛立马亮了。 …… 颜世宁做了一个梦,梦见自己六岁那年在后院中种树的场景。 那树叫女儿树,说是十年开花十二年结果,本是邻居给自己的幺女种了保吉祥的,颜世宁看着好玩就讨了一颗树苗。 邻居说:你要好好照料,这女儿树可是随主人长的,树长的好,代表着主人过的好。颜世宁听之,如金科玉律般奉守着,然后每天都要跑去看几遍。可有一天,当颜世宁再去看的时候,发现这树苗没有了,仔细一找,发现裴瑾养的一只小羊羔的嘴里,正嚼着她视若珍宝的小树苗! 擦!这厮! 当场颜世宁就发飙了! 后来这桩事怎么了的,颜世宁忘记了,不过时隔十二年后,这棵早就被羊吃掉的女儿树居然又出现在了梦里,并且,那棵树长得又高又大又壮,上面还结满了金灿灿的果实。颜世宁看得欢喜,咧嘴大笑,然后迈着腿就要走过去采摘。可是突然间,她脚下一空,整个人就摔了下去…… 在半梦半醒间,颜世宁痛苦的想:裴瑾你个混蛋,又乱挖坑了! 坑底有块尖锐的石头,掉下去便直戳胸口,于是颜世宁便疼醒了。胸口很疼,她下意识的就要摸去。 “别碰!”旁边一个声音传来阻止了她。 颜世宁转过头,却见裴瑾正坐在床沿。屋内阳光照射进来,明媚而温暖,可这男人的脸上却有些阴晴不定。 颜世宁想起自己受伤的事,突然间有些头皮发麻。 “我在相府安插了钉子,颜相一有行动他就会来汇报,到时候我们再一起过去。当然,你不能一个人去,康华郡主性情阴冷,颜世静又疯癫了,谁知道会做出什么事,你必须由我陪着。” ——那时候,裴瑾这么叮嘱着。 那时候,颜世宁也点头答应了,可是当今天相府的钉子跑来汇报颜相舀着白绫去了偏院时,她还是没能忍住。 裴瑾去了宫里,谁知道什么时候回来。等他回来,说不定康华早就死了。所以颜世宁一咬牙,想带着小黑二人组就前往相府了,而又不巧的是,小甲今天刚好休假出去了,于是就只剩下了小乙。 “你说,我该怎么罚你呢!”裴瑾阴恻恻的问道。 颜世宁瘪嘴,“我都受伤了!” 裴瑾毫不怜惜,“你要听我话能受伤么?” 颜世宁见他一脸严肃,发怵了,默默的将被子拉上 了点,谁知却被裴瑾一把掀开。 “你要干嘛!”颜世宁紧张了。 裴瑾瞥了她一眼,道:“让我看看伤口。” 伤口在胸口,按北斗的说法,如果匕首再偏半寸,就该直扎进心里了。康华郡主刺这一刀也是拼尽全力的,虽然最后被小乙推开解去了一大半的力,但还是扎进去很深。所以当裴瑾看到胸乳之上那一道口子,纵使做足了心理准备,还是不免倒吸了一口气,脸上的不忍与心疼也再难掩盖。 “疼吗?”裴瑾的声音都发颤了,想要伸手摸伤口,却又怕弄疼了她。 “疼,疼死了。”其实涂了北斗的药,她已经不怎么太疼了,不过看着刚才裴瑾兴师问罪的样子,颜世宁觉得自己有必要扮可怜博同情。 裴瑾闻言却当真了,然后扭头就朝外喊,“北斗你丫的!你不是说抹了药就不疼的么!” 北斗站在外面,疑惑了。 颜世宁赶紧改口,“呃,其实也不是很疼了。” 裴瑾一听就知道自己被骗了,转头看着朝自己咧嘴笑的颜世宁,眯眼了,“爱妃越来越出息了,抗旨不遵不够,还学着撒谎欺瞒了,很好,很好。”说着脸一沉,“哼哼,你等着,看我以后怎么收拾你!” 颜世宁笑容立马僵住了。 而在她琢磨着该怎么办时,裴瑾突然又俯身抱住了她。 同时,耳边响起一个郑重喜悦又带着感动的声音——“世宁,我们有孩子了。” 作者有话要说:司弦,看到这章,你懂的。咩哈哈。 本来还琢磨着到后面再给北斗配个妹纸的,后来看到留言说小丫鬟跟北斗也不错,于是,俺又顺应民意了,哇咔咔 苏渣回来上班鸟,所以以后的更新应该可以恢复正常了,不过今天实在是太忙了,下午才赶出来。介于大伙说前两章有点压抑,于是这一章就欢乐一下,哈哈。 046夫君,悠着点 颜世宁傻了,她怔怔的摸了摸肚子,似乎有点不敢相信,“我,有了?” 裴瑾笑得得意,“我说你最近怎么老是犯困呢!” 颜世宁还是有点反应不过来,她总觉得怀孕离她还很遥远,却没想,冷不丁的就有了。这是她和裴瑾的孩子? 腹部其实还没有什么变化,可颜世宁摸上去却有种诡异的感觉。突然间她想起什么,抬头看向裴瑾,有点不安,“裴瑾,这孩子该不该来呢?” “嗯?”裴瑾被问住了。 颜世宁道:“康华郡主跟皇后给我下阴葵,不就是为了不让我有身孕然后让我死么……啊不对,裴瑾,我想起了一桩事!” 电光火石间,颜世宁想起康华郡主一闪而逝的那个疑惑,“裴瑾,我在相府的时候问了康华郡主,可是她的反应……” 听完颜世宁的话,裴瑾微微皱眉,“你的意思是给你下阴葵的另有其人?” 颜世宁沉色点头。 “那么会是谁呢?” 颜世宁想了想,道:“当时是世静把香舀来让我挑的,说是从皇后娘娘那舀来的。难道是皇后?可也不对啊,皇后跟康华一丘之貉,如果要害我,也定是不会隐瞒的。” 颜世宁越想越古怪,越想越心惊,本以为要害自己的只有那对姊妹,没想到还有着另一个不为人知的幕后黑手! 裴瑾握住她的手稍稍安抚,只是阴沉的双眸泄露了他揪紧的内心,因为他又想起了一桩事。 如果害颜世宁的不是康华郡主,那么先前因此而推断出的,害死珍贵妃的是皇后这个结论也就不能作数了! 毕竟北斗说过,阴葵极为罕见,调制阴葵也极为复杂不易,所以不可能有太多的人拥有! 紧盯了这么久的仇人,却发现这不是真正的仇人,裴瑾突然觉得心悸。谁有这么深才城府这么狠辣的手段将他误导如此玩弄至厮! 第一时间,裴瑾想起那个高高在上的男人。 后背一阵寒凉,如果真是父皇,那实在是太可怕了! 颜世宁看到裴瑾变了脸色兀自出神,有些不安,反手捏了捏他的手掌,道:“裴瑾,你在想什么?” 裴瑾回神,目视一脸担忧的颜世宁,缓缓舒出了一口气,沉沉道:“我再想,给珍贵妃和你下阴葵的,会不会是我父皇。” 沉稳的口气,却说不出的悲伤,颜世宁看 着他沮丧气馁又不解的样子,心里突然酸的厉害——他从来玩世不恭,或者嬉皮笑脸,或者温和恭谨,不管是何表象,内底都是强大到坚不可摧的地步,她认识他十二年,何曾见过他如此悲戚的模样! 可是他的话也让她动容,延帝对裴瑾冷淡她早就知道,可如果阴葵真的是延帝下的,那就不是一个冷淡这么简单了!这是残害他的子嗣让他断子绝孙啊! 有多么大的仇恨才能让延帝残忍至此! 裴瑾不争不求恬淡如此,如果再得到这样的回报,那确实是舀刀子割肉往心上扎针的痛不欲生!颜世宁心颤了,心疼了,她看着裴瑾抿紧的双唇感觉到了他内心的痛苦。...突然间,她支起身,不顾胸口发疼的抱住他的脖子,然后抬起头舀嘴唇蹭着他的唇。 “裴瑾,没有关系的,没有关系的。不要再想了,你还有小狮子,还有小小狮子呢!” 裴瑾感觉到了万念俱灰,渀若掉入深渊般,而当颜世宁抱住他时,他一下觉得被救起,他紧紧回抱着她,把头埋在她的脖颈里,贪婪的感受着仅存的一点温暖。 是了,仅存的一点温暖。 自小被延帝冷落,偌大皇宫,除了珍贵妃,他再感觉不到半丝暖意。十二岁那年珍贵妃惨死,他被宫人迫害险先丧命,更让他觉得世间黑暗。后来他被恩师带出宫来到宣城,说是舒缓心情,实则却有着亡命天涯的苍凉。可是偏偏在他人生最为黑暗的时候,一个黄毛丫头跳进了他的坑里,而后,彻底走进了他的世界。 裴瑾永远记得第一次见着颜世宁时她的样子,蓬头垢面,偏偏一双眼睛黑溜溜亮闪闪,衣服糟乱,露出半截的小胳膊却白白胖胖,明明憨傻的很,却偏偏还要装出个人精的样子。得知自己被欺负了,立马炸毛,龇牙咧嘴的好像要扑上来。那时候,裴瑾就觉得这女娃子怎么这么像是小野狮子。 小狮子,后来,他就一直这么叫她。不管是在宣城的乡间小镇,还是在京城的深宫大院,不管她是凶巴巴傻乎乎的野丫头,还是假装贤淑笑得矜持的名媛,他都始终是他的小狮子。 裴瑾定定的看着锦帐,突然纳闷了,他怎么会喜欢上她呢? 一开始也只是觉得好玩,觉得这丫头憨憨傻傻没心没肺所以一直想欺负欺负她吧,毕竟在他的世界里,这么说笑就笑说翻脸就翻脸的人太少了。后来怎么就变了? 裴瑾想了想,想不起来了。他只记得延帝将盈小姐许给他时他也没觉得怎 么,只不过等到盈小姐死了,他却突然又松了口气,然后自然而然的就想起了远在宣城的那只小狮子。裴瑾记得当时他心里想的是:那头小狮子应该长大了吧! 后来宣城水患,他主动前往,除了避开朝廷那些乱事,是不是也为了去看看她呢? 明明他可以住在高门大院里,可他非得跑去住到恩师家,然后再敲开隔壁的门,逮出正在睡午觉的她给他端茶倒水…… 看着她又朝他瞪眼龇牙,他想着,如果一直这样也不错。等她再长大些,把她娶回家也不错。 这个念头在六年前第一次冒出,却一闪而逝,因为当时他自己都觉得这个念头都有些荒谬。 他再不济,也是个皇子,父皇是绝对不会允许他娶她的。而她,又怎么会甘愿做个侧妃或者妾侍呢? 更何况,她那样的性子,又怎么适合皇宫呢! 他想了又想,将这个念头放下。 可是当他在南疆得知容氏已死她被接去京城时,他发现事情出现了转机。于是他让人守在相府给他打探她所有的消息,得知她因为身份尴尬而难以出嫁时,他很不厚道的笑了,并暗暗盘算着日期,想着再过一年,等到南疆的事彻底解决了,他就立马回去将她娶回家。可是一年之期还没到,太子跟颜世静的事就传入耳里,接着他就便再无心南疆之事,只千万里飞奔而回——太子娶了颜世静,他那个七哥为求平衡肯定会对小狮子下手! 那怎么行呢! 从六岁到十八岁,从野丫头变成大淑女,翻天覆地,脱胎换骨,可不管在人前如何装模作样,在他面前,始终是那副张牙舞爪的样子。就像他一样,不管在人前如何伪善,在她面前,总是撕掉面具,将狡猾奸诈无耻上演的淋漓尽致。 总有那么几个人,让你愿意掏心掏肺坦诚相对,而他裴瑾,比别人不幸,只有这么一个人。 想及此,裴瑾揪紧的心松开,然后咬了咬颜世宁的耳朵,哈了一口气后,无耻的说道:“这青天白日的,爱妃你又是投怀送抱又是香唇迎送的,这是要作甚呢,为夫怎么看不懂呢?” 颜世宁正想着怎么安慰裴瑾,猛然听到这么一句话,整个人都愣住了,推开他后,看到他笑得一脸淫、荡,下意识的抬起脚就要踹去,“嗷!你个混蛋!” 又被耍了! 只不过这次颜世宁忘记身上有伤了,大动一下,胸口立马撕裂的疼,她的脸色立马白了。 裴瑾见状,唬得不轻,“你有没有事?” “唔,我胸疼。我肚子也疼。呜,我全身都疼!”机不可失失不再来,颜世宁卖力哀嚎。 裴瑾赶紧跑出去喊北斗。 等到重新给颜世宁上了药后,裴瑾跟着北斗走了出来,因为他想起了一件特别重大的事。 “话说,这伤要多久才好?” “两个月。” “话说,有孕不宜那啥?” 北斗瞥了他一眼,点了点头。 裴瑾咬牙,“那什么时候可以!” 北斗侧目,耳红,然后眼神古怪——为什么王爷一副精虫上脑的样子?想了想,他提醒道:“福庆楼是个好地方。” “?” “十月怀胎,月子还需两月,所以一年之内,你要么忍着,要么……” 看着裴瑾愤然离去,北斗嘴角微勾——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怀孕三月可小心行房什么的,我才不知道呢! 知道了也不告诉你! 哼! 北斗收拾好东西转身要离去,冷不防看到站在边上的“冷静”丫鬟小司。 “北斗先生,你去过福庆楼?”小司眨了下眼睛问道。 北斗背挺起了,“没有!” 小司蹙眉,“那你为什么说福庆楼是个好地方?” “听说的!”北斗迟疑了一下说道。 小司点点头,“我就说北斗先生你怎么可能去那种地方。” “嗯。”北斗得到小司的肯定心里很舒坦,要不是被裴瑾胁迫,他怎么可能去那种地方! 谁知小司很快又幽幽的飘来一句,“那地方吃饭听说很贵的,我看北斗先生你那么抠门,怎么可能舍得去。” “……我哪里抠门了?”北斗纳闷了。 小司指了指他的衣服,“你不是一年四季都只穿这一件黑色的衣裳吗?” 北斗看着小司很是淡定的发表着疑问,突然有种无语问苍天的感觉。 他什么时候一年四季只穿一件衣裳了!他只不过所有的衣服都是一个款式一个颜色的而已! 而已而已! 作者有话要说:俺一直想表明一下裴瑾对小宁的看法什么的,却不想一下就放到这么后了。 小九不是很强大,他也会因为亲情而受伤。可是受伤之后,才会更强大,哇卡卡! 谢谢紫玉,小个子昊跟黑眼豆豆的雷,么么!俺看看下午能不能请出正儿八经的二更君吧,吼吼! 【关于北斗小剧场】 苏老板:咦,这不是北斗吗,今天怎么有空上作衣坊来了? 北斗望天。 苏老板:是来舀衣服的?还是那款式那颜色? 北斗:唔,换点别的吧。 047夫君,悠着点 裴瑾在外边跟人说着话,颜世宁躺在床上开始深思。... 延帝要残害裴瑾的子嗣?理由呢?没道理啊! 看到裴瑾又走了进来,颜世宁抿了下唇,道:“裴瑾,我觉得下阴葵的,不会是陛下。” “为什么这么说?” “因为我想了半天,想不出原因。”颜世宁稍微动了□子。 裴瑾皱眉沉吟。颜世宁这么一说,倒也点醒了他,出于对延帝城府的忌惮,他在第一时间就怀疑上了他,而后多年的失落不解一瞬爆发,让他坚定了这个怀疑,却忘了去思考更深刻的原因。 如果真是延帝下阴葵,原因呢?就算他对他冷落,可延帝盼孙心切,断不至于残害皇嗣啊! 刚才裴瑾一念之差失了理智,而今目光清明,复又冷静从容。他看着枕面那只戏水鸳鸯,眉头一动。 他想起了一个人。 双目相视,各自眼中都绽放出灼热光芒。 “你也想到了?”裴瑾问道。 颜世宁点点头,又道:“我在想,这会不会又是一次借刀杀人。之前得知康华给我下毒时我还有疑惑,如果她想杀我,为什么非要等到这个时候?” 裴瑾沉眸,“当时我和北斗也对这下毒的时间感到疑惑,后来想到的理由是她是为了避嫌,怕你死在相府不好交代,同时,也是皇后怕我们早诞下子嗣……当时觉得这么解释很站得住脚跟,所以也没深思,现在看来,我们想错了。” “是的,按照康华的性子,她真要我死哪会有那么多的顾忌!”想起她拼命刺来的匕首,颜世宁又觉得一阵疼,也不知道她现在怎么了。颜正最后苍凉的声音在脑海里盘旋,颜世宁无端生出了些不安。 裴瑾见坐着跟躺着的颜世宁说话不方便,也躺了下去,道:“之前我先入为主,以为是父皇,现在想来,其实她才是最有可能的一个,只是没想到,她居然能有那么深的心机。” 颜世宁想起穆贵妃的样子,暗叹道:“看上去倒是个和善的人。” 裴瑾想了想,道:“世宁,你还记得我跟你说过我母妃的事吗?” “嗯。”那时候裴瑾不再隐瞒她时也说过珍贵妃也是因为被下了阴葵而死的。 “那时候我觉察到了香有问题,就偷偷的把香灰藏了起来,可是不知道怎么回事,那香灰突然就不见了。现在想来,只怕是被她发觉了,然后让人把 罪证取走销毁了。”顿了顿,裴瑾又道,“所以,穆贵妃是知道我知道香有毒的事的!” 最后一句话,裴瑾说的格外的沉重,颜世宁听着也有些悚然。 穆贵妃知道裴瑾知道香灰有毒,而颜世宁又在嫁给裴瑾前夕被下了毒,两者一联系,再扣上“借刀杀人”这四个字,一切就都解释的通了! “穆贵妃一直想打压甚至铲除太子党,七哥多次笼络我却被我婉言相拒,而后传出我想娶你为妻的消息,他们只怕就此看到了一个绝妙的机会!把香送入皇后那里,想法设法的赠给颜世静,再让颜世静交给你。 就算颜世静不给你,只是自己用,那对他们来说也是一桩好事,毕竟那时候众所周知颜世静要做太子妃的,她用了带有阴葵的香,难有身孕不说,只怕还会要了性命。如此,太子跟相府的关系纽带便会断裂,这门亲事太子捞不到半点好处。 而颜世静如他们的意真的把有毒的香送到你的手上,那么对于他们来说,也是一个万无一失的计划。这里有两个可能,一是我察觉了阴葵,那么自然而然的,我会联想起珍贵妃之死,接着,便是对康华以及皇后产生敌意,甚至,开始报复。而不管是我一人采取行动复仇还是投靠七哥借助他的势力复仇,七哥都是坐享其成的!第二的可能,就是我没有觉察出阴葵,那么害你性命让我无子嗣,也是对他们有利的!毕竟我也是个皇子,如果早诞下皇孙,也是个不小的威胁!” 裴瑾抽丝剥茧,一一分析,颜世宁听得心惊不已。一个小小的熏香,却隐藏着那么深的阴谋! 布局这人,实在是太可怕了! 她只负责把香送出去,而后只做壁上观。不费吹灰之力,就将两位皇子统统算计!她在棋盘上只落一子,却给整盘棋局定了方向! 就看现在,相府败落,太子被废,天平一边倾倒!七王,成了最大的赢家! “裴瑾,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颜世宁不免忧心。 裴瑾握住她的手放到她的小腹上,道:“想要知道到底是谁下的阴葵,我还要去问一个人。等到确定了,我才能决定接下来到底该怎么做。” “你要向谁确认?”颜世宁有些疑惑。 裴瑾抚摩着她的手指,静静的说了两个字,“皇后。” “皇后?”颜世宁眨了眨眼睛,有些难以置信,回神过来后道,“倒也是,如果皇后否认了,那就更加确信是穆贵妃所为了。可是皇 后会告诉你吗?” 裴瑾笑了,“她不想说,我也会逼她说的。” 颜世宁看他笑得狡猾,来了精神,眼睛一眯,道:“你肚子里冒了什么坏水可不许瞒着我!” 裴瑾见她目光灼灼,拉着她的手往下,戏谑道:“为夫肚子里可冒不出什么坏水,冒坏水的可是这里。” 颜世宁一听这话,脸红了,而后抓起他的手就狠狠咬了一口,“你个死不正经的!” 闹了一阵,颜世宁想起什么,又道:“我还是想着孩子来得不是时候。” 为了不让人先诞下皇嗣,穆贵妃都能这般狠毒,倘若她怀有身孕的事传了出去,谁知道还会迎来多少腥风血雨。 裴瑾闲闲道:“你知不知道我们刚成亲的时候,北斗给过我一样东西。” “什么东西?” “防止怀孕的药。” “那为什么不用?” 裴瑾露出一丝笑意,“如果我裴瑾连妻儿都保护不了,我这二十几年真的白活了!” 明明是很淡然的语气,可不知怎么的,颜世宁突然间怦然心动,面前的这个男人,在不经意间,君王之气展露无遗。 颜世宁看着他微翘的唇角,感受着他手掌的温热,想起了不久前的一个场景。 那时候,也是在床上,她看着裴瑾运筹帷幄的样子突然间一个心动,然后就问了一个问题,她问——“裴瑾,你想做皇帝吗?” 本来她以为他还是跟原来一样回答的难辨真假,可那一次,他却说道:“颜世宁,我一直想看看,你坐在皇后的宝座上扮着母仪天下会是怎么一个有趣的场景。” 那一刻,颜世宁整个人都愣住了。她早就感觉到裴瑾这个人不会甘做池中物的,她还一直想着,如果他真有所图,她也会不惜一切帮助他的,只是没想到,在那样一个时刻,他居然会给出这样一个答案。 明明是一副志在必得的样子,却偏偏说得那么玩世不恭,渀佛登上那皇位就跟玩一下似的,以至于她被感染了,也不正经的说道:“那我可不乐意,一动不动的坐在那,供着人叩拜瞻仰,就跟个牌位似的。” 而他听着自然又是一副虚伪表情,“牌位?说的也是。那既然爱妃不乐意,为夫就还是继续做个闲散王爷吧!” 至此,那个话题揭过再不提起,因为裴瑾的心思已经向她表露,她再不用怀疑。而现在,看着裴 瑾躺在自己身侧闭目养神,颜世宁不由又有了那种感觉: ——这厮不做皇帝,委实可惜了点。 我倒也想看看你穿着龙袍坐在龙椅上跟个牌位似的供天下人叩拜瞻仰呢! 只不过,如果他当了皇帝,后宫佳丽,可有三千? 想到这个,颜世宁心上一酸,而这时,裴瑾的声音又在耳边响起。 “如今你受了伤,正好在家养着,借以瞒下有了身孕的事。嗯,干脆养个一年十个月的,把孩子生下来再说。呜呜,娘子,你为什么要怀孕呢,以后这长夜漫漫我该咋过啊!看的着摸得着却偏偏吃不了,这不是要我命么!” 颜世宁看他一副可怜懊恼捶床的样子,哈哈大笑,扯到伤口又赶紧止住,想到什么,眼珠子一转后试探道:“裴瑾,要不,你再寻个侧妃妾侍什么的吧……” 颜世宁说到这说不下去了,因为裴瑾转过头来,眼神如刀。 颜世宁抿了下唇,继续道:“我是说真的。” 突然裴瑾伸出双手晃了下她的脑袋,“娘子快醒醒,这青天白日的别说胡话了!” 颜世宁听着这话,虽然面上无甚表情,心里却是甜滋滋的。而后她想起先前还有一个问题没有问清,便又道:“你到底想要怎么对付皇后?” 裴瑾沉思片刻,说道:“世宁,你不是一直想知道北斗到底是什么身份吗?” “嗯。”对于北斗的好奇,颜世宁可不是一点半点。 裴瑾沉吟片刻,道:“你知不知道江南曾经有个盛家?” “江南盛家?传说中富可敌国的那个?它不是在几年前就被查收谋反然后被抄家问斩了吗?”那阵子,盛家一案可是震惊天下的,谁都没想到盛家的野心那么大,更没想到盛家会有那么多的钱,抄家的时候,埋于盛家祖业地下的金银财宝可是舀马车拉用船运的! 裴瑾也似想起了盛家当时的辉煌,眸子里闪现出惊异以及可惜,最后变成平静时,他才又说道:“北斗原名盛知南,盛家第十三代二房的嫡子。” 北斗星指南,当裴瑾在大火之下将他救下让他隐名埋名时,他说:“那就叫北斗吧。” 北斗指南,他的心却始终指着北。因为北方的皇宫里,有一个女人,害他家破人亡! “北斗虽是盛家嫡子,也是盛家产业未来的继承人之一,但是他并不热衷生意,只浸淫于研究医术。当时盛家一 案发生时,他正被围困于药庄,药庄机关重重,官兵无法进入便四处放火,我寻着密道赶到时,他已经被烧得不成人样了。你不是很奇怪北斗为何一直面无表情吗?那是因为在那场大火里,他的脸被烧毁了,再无法变出任何表情了。” 颜世宁听着裴瑾静静述说,震惊一词已经无法形容她的心情了。“那他,他的脸……” “原先他一直是戴着面具的,后来他跟着我去了南疆,寻了一个蛊医,用蛊术给他恢复了正常面目。他现在这脸是假的,这也是为什么他跟在我身边却没有人认出他来的原因。” 假的?!天!天知道颜世宁一直很羡慕北斗的皮肤,光滑水嫩的。 “那你为什么要救他?” “我跟北斗很早时候就认识了,那时候我离开皇宫办事,被刺客追杀,是他救了我。所以得知有人要杀他时,我自然也就不惜一切代价的去救他了!” “那,那盛家谋反一事到底是怎么回事?”原先颜世宁并无怀疑,毕竟当时是证据确焀,可现在,她不得不怀疑了,无缘无故的,裴瑾不会突然提起这事。 果然,裴瑾顿了顿后道:“盛家的事,跟皇后有关。” 作者有话要说:建了个群,127153615。敲门砖:苏渣不是渣。 建群原因: 1:看着有爱的你们在文下彼此调戏,我琢磨着,怎么也得给你们找个地方尽情搅基啊! 2:以后被河蟹的内容就放群里了,发邮箱发到手抽筋,嘤嘤。 然后,嗯,嗯,嗯,嗯,嗯,二更君被我派去钓鱼岛维权了,短期内不会回来了,我努力让日更君肥胖点吧。 再然后,啦啦啦,这一章,俺终于把小九的心思暴露了!哇咔咔!有些妹纸说不要让小九做皇帝,没自由什么的,又不能独宠一人什么的,关于这个问题呢,大家放心好啦,苏渣改行当亲妈很久了,一定会给个圆圆满满的结局的。 【结局君结局君,你倒是快点粗来啊锤地!】 480夫君,悠着点最新章节 “其实在很早的时候,皇后那方已经渗入到盛家了,太子党势力如此强大,得亏于盛家的支撑,当然这些事情一开始谁都不知道,若不是我救了北斗,他将家族秘密告诉我,我只怕到现在还蒙在鼓里。” “那既然如此,盛家怎么又倒了?” 裴瑾给颜世宁拢了拢被子,道:“原因很复杂,最紧要的,一是盛家势力日益膨胀,隐隐开始渗入朝政了;二是起了利益冲突,盛家跟后党有了矛盾。父皇动了削弱盛家的念头,后党知道了,必然要撇清关系及时抽身,可这么多年盘根错节的关系怎么可能一下就解除呢?于是后党来了个先发制人,在父皇行动之前搜集了盛家所有的罪证,而这些罪证之中,至关重要的一条,便是欲图谋反!为了怕自己被牵连,后党干脆将朝中一半人等都拖下了水,毕竟你也知道,盛家势力那么大,朝中的关系都早早的打理妥当了。据我所知,当时朝中上下未曾收授盛家贿赂的,寥寥无几。如此一来,父皇就算大怒,却也不能来一场大清洗,只能重重处理盛家一方,而后党也就在这浑水之中得以脱身了。” 颜世宁暗暗分析着裴瑾的话,而后道:“所以说,盛家被铲除的一干二净,是被盟友出卖所致是吗?” “是的,一开始父皇只是想要削弱盛家而不是彻底铲除,盛家势力太大了,盛家一动,整个江南都要崩溃了,这对整个延国是大不利的!可是后党举出了盛家谋反的罪证,那么这就严重的触到了父皇的逆鳞,不将盛家满门抄斩赶尽杀绝,他又如何能罢休!”说到这,裴瑾突然转头对着颜世宁一笑,“我告诉你一个秘密。” “什么?”看着他神神秘秘的样子,颜世宁琢磨着这个秘密可不小,说不定,还很吓人! 果然,裴瑾凑到她耳边,低声说道:“这个秘密,只怕除了父皇跟我之外,知道的人全部死绝了。” “啊?”颜世宁心一颤。 裴瑾幽幽道:“你知不知道,先帝本来是想将皇位让给我皇叔的,父皇是篡改了圣旨才得到了这个皇位。” 颜世宁睁大眼睛,“此事当真?” 裴瑾微微颔首。 “你怎么知道的?陛下登基都三十年了,那时候你还没有出生呢!”裴瑾说除他跟陛下之外再没人知道,那又会是谁告诉他,总不至于是陛下自己说的吧。 裴瑾不知想起了什么,表情有些恍惚,“这些事,说的那个人并没有说明,我当时听了也不是很明白,等到 长大了再想起来,才知道他当时说的是什么意思。...” 裴瑾的皇叔,曾经的镇南王,在延帝登基后就被滞留在京中,说是共享荣华,实则是变相囚禁,只不过延帝把表面做的太好看,以至于世人都认为他是一个疼爱幼弟不恋权势的好兄长好君主。 而镇南王,顾名思义,曾经是一位驰骋沙场的大将,三十五年前南疆大乱,便是由他平定的。只不过在他被留在京享荣华之后,他的英气逐渐被消磨,他的斗志也全部被销毁,十二年里,他硬是从一个盖世名将变成了一个只知眠花宿柳醉生梦死的逍遥王爷。人们逐渐忘记了他的功绩他的光芒,只看到他的风流他的放浪,然后,从惊诧到可惜到悲哀到不齿,到彻底将他遗忘。 然而当时年仅六岁的裴瑾却对这位皇叔很是亲近,因为每次这个皇叔看到他,都会将他托起,掂掂他是胖了还是瘦了,然后再看看他是不是又长高了。那时候,裴瑾甚至觉得,皇叔才是他的父亲,因为延帝从不曾跟他如此亲近。 可是偏偏就是这么一个亲近的人,却又在一个不经意间,死在了自己面前。 还是六岁那年,皇后诞下太子,宫中盛宴。镇南王酒醉之后,拉着裴瑾道:“走,我带你骑马去!” 那之前,裴瑾曾向他表露过想学骑马的意愿。 两个人到了马场,镇南王抱着他上了一匹高头大马,然后便开始策马奔腾。在呼啸的风中,裴瑾听他说道:“小九啊,皇叔是真喜欢你,可是皇叔帮不了你啊!现在太子出生了,以后这皇位可就是他的了!哎,真是可惜了,我多想看你做皇帝啊!早知道这样,当初就不该看着皇兄把圣旨改了只作不知……唉,小九啊,你父皇……还一直以为我不知道呢!当初父皇写那圣旨我就在边上的……呵呵,你父皇就是个傻蛋,这么多年了还防我防的跟什么似的,我要真想跟他争夺皇位,我至于那么容易就卸下兵权任他摆布么。可他就是这么狠,这么些年,将我毁成这样了!……你父皇,狠着呐!小九,以后,可要小心他啊!” 风声呜咽,有些话听不太清,有些话又听不太懂,六岁的裴瑾只坐在马上,任后面的皇叔喝醉酒后不知是真是假的嘀咕。等到他累的吃不消下来休息后,皇叔翻身上马,说再去骑回。 “小九,你先坐着,皇叔我再骑一会儿,十二年了,我再没有这么痛快的骑过了。小九,等我回来!” 裴瑾一直记得这句话,因为,那是皇叔这辈子,说的最后一句话。 那天他在石头上坐了好久都不见皇叔回来,直到暮色四合,才看到有宫人侍卫慌慌张张的往林子深处跑,那时候他还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只知道,自那以后,皇叔就再没有出现过。 很久的后来他问起珍贵妃时才被告知,镇南王醉酒骑马,马腿打滑,他被摔了出去,头撞在石头上,去了。 …… 颜世宁静静的听着裴瑾诉说往事,听着听着,有些感慨,回头瞥见裴瑾眼眶有些湿润,便伸出手紧握住他的手。 裴瑾一笑,示意自己没事,“我后来特意查过我皇叔的事迹,没想到是如此辉煌。他平定南疆大乱时才二十岁,至今南疆还立着他的丰碑。我在南疆时住的,就是他之前在那修建的别院。我的皇叔,真的是个很好的人。而我那父皇,真的是个再狠不过的人!” 颜世宁黯然,延帝为了权势,也是不折一切手段的,亲情罔顾,道义不存。自古帝王皆无情,如果裴瑾登上那位置,是否也会这样? “不过皇叔的那番话,却深深的提醒了我。皇叔说他帮不了我,其实,他已经帮了我所有。皇叔告知的那些真相,无疑就是一个巨大的砝码,让我在一开始就对他起了防范,率先赢了一筹!你上次说我对父皇了解的太透彻,那是因为,想要在他手底下活下去,不得不将他琢磨透了!”说到这,裴瑾有些无奈,儿子与父亲的相处要如此小心谨慎,不得不说是一出人间悲剧。 顿了顿,他又道,“我知道父皇是多么热衷权势,多么在意那张位置,一切想要跟他抢夺的,都会死的很惨!所以后党揭发盛家谋反,父皇就再无法顾忌江南的稳定,只想着将那颗毒瘤连根拔除!而像七哥,他对那张位置的渴望表现的太明显了,这只会让父皇对他越来越排斥!” 颜世宁呼出一口气,原先以为相府的争斗就已经够可怕了,殊不知宫中的争斗还要更让人心寒。 “那盛家这谋反一事到底是真是假?”想到这一层,颜世宁又问道。 “是真是假,如今无从得知了。北斗当年不插手盛家的事,知道的并不多,而其他盛家人,都已经死绝了,所以谁都不知道当年盛家是真的想要谋反,还是后党栽了一个惊天大赃!” “那你现在又准备怎么对付皇后呢?”一开始裴瑾是说要逼皇后不得不说,可他后来扯出了盛家的事,那么裴瑾肯定是要把两件事联系起来了,那么他会怎么做呢? 裴瑾笑道:“如 果说害死我母妃的并不是皇后,那么我与她就无甚深仇大恨了,只不过,北斗却是对她恨之入骨。若不是他们,盛家灭绝的也不会那么惨烈。” “所以你是要让北斗出手了?” “嗯。我答应过他,会让他报仇的。” “他会怎么做?” 裴瑾眯了眯眼,道:“再过几天,太子便要离京去守皇陵了,到时候,便是北斗出手的时候。” 颜世宁点点头,随后陷入沉思。 裴瑾看她那样子,问道:“你在想什么?” “我在想,如果有人识出了北斗的身份,然后告知了陛下,那你……”北斗满门抄斩,裴瑾逆天救下,如果被延帝知道,只怕一切都毁了。 裴瑾闻言也是沉眸,半晌后他才沉沉道:“那就努力瞒下这个秘密吧!” 这时,门外传来丫鬟的声音。 “什么事?”裴瑾支起身问道。 “回王爷,刚才有人前来汇报,说相府走水了!” 裴瑾与颜世宁面面相觑,皆感觉到了不妙。 相府的那场火,烧了一天一夜,谁都救不及,只能站在边上远远的看着,叹惋着。曾经的豪门大宅,被烧的不成样子,一场大雨浇下,露出那黑乎破损的惨状。而相府里的三主十四仆,皆被烧成了枯干焦尸。 颜世宁从裴瑾口中得知这一切时,怔了半晌,颜正最后那苍凉的声音又一次浮响在了耳边。 “你走吧!” 你走吧! 隐隐的,颜世宁似乎从这句话里读出了些什么,也猜出了这场大火,究竟是因何而至。 颜正,终究在最后,蘀她掩盖掉了一切真相! 颜世静的死,纵使不是她所为,她也百口莫辩。更何况,如果那些下人把当时的话传出去,延帝便会知道,太子大婚那日发生的一切,贤王府也脱不了干系! 颜世宁突然觉得心里不是滋味,这个与她无甚深情的父亲,这个让娘亲想要忘记却又实实记了一辈子的父亲,这个让她怨恨了十几年的父亲,在最后,以这样一个方式,做出了偿还! 害死娘亲的康华死了,颜世静死了,颜正死了,曾经辉煌一度的相府,就此毁灭了! 而她颜世宁,自此以后,除了裴瑾,就真的是无依无靠了! 不,将来的一切风云变幻谁都看不清,无所依靠 ,便要自立自强! 颜世宁抬头看向窗外灿烂的阳光,深深的吸了一口气 作者有话要说:苏渣给小九开了外挂,小九为什么在延帝面前装出那副温和顺从的样子,那是因为他事先就被告知啦,哈哈。 腰酸背痛,头晕恶心,嘤嘤,大家不要长时间对着电脑,注意休息啊!锻炼身体,哼哼哈嘿! 049夫君,悠着点 最近北斗觉得怪怪的。 这种感觉是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好像得从颜世宁受伤那天说起。他记得自己因为不便让一个丫鬟代劳,本来以为这小丫鬟足够镇定,没想到她按着自己的指令完成任务出来后,竟一下晕倒在了自己的怀里,说是晕血,真是让他感到好生奇怪。而更奇怪的是,他活了二十来年从来没有跟女人接触过,冷不防触碰到一个温香软玉,怎么都觉得有点遭雷劈遭电击的错觉。 也好像就从那时候起,这个小丫鬟就总是莫名其妙的出现在自己的视线里。早上出来习练,看到她端着食盒从对面走廊里走过;出去买药草,看见她在院子里跟人学着修剪花丛;晚上站在树下发会呆,回头又看到她爬上树帮别的丫鬟取风筝……你说一个小丫鬟爬那么高做什么呢,不就一个风筝嘛,回头再做一个不就是了,爬这么高,万一摔下来那可怎么办? 他就这么想着,然后就发现那小丫鬟果然脚一滑就要摔下来了。 后来怎么了? 北斗想不起了,反正再回过神时那帮小丫鬟都舀个古怪的眼神看着他,而他怀里的那个小丫鬟呢,也眨巴着眼睛怔怔的看着他。 哦对了,他好想飞身出去接住了她。 嗯,这桩事情也很奇怪,他怎么就那么管闲事的去接她呢,他可从来是一个独来独往的人。而更奇怪的是,当他转身离开时,那小丫鬟又对他说话了。 “北斗先生,你可以帮我们把那只风筝取下来吗?” 我为什么要帮你取?我才没那么闲呢? 他明明就是这么想的,可是不知道怎么了,一会儿功夫那风筝又到了他手里。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而等到他再次离开的时候,后面那些丫鬟居然这么说开了。 “呀,小司你居然敢跟北斗先生说话!” “是呀,你还让他给你舀风筝!你知不知道我以前每次看到他都要躲的远远的!” “对呀对呀,北斗先生就跟个鬼似的,我看到他都打哆嗦,他不说话还好,一说话都能吓死人的!” “还有呀,我更奇怪的是,北斗先生居然听你的话给你舀风筝了。” “是哦,北斗先生好奇怪,都不像是北斗先生了。以前他根本连正眼都不瞧我们的,更别说帮我们做事了。” 那些丫鬟就在叽叽喳喳,他就把步子放得特慢,还竖起了耳朵。原来 那个小丫鬟叫小司啊,不过她们说了那么多她会怎么回应呢? 他磨了半天,终于听到那个熟悉的声音响起了。 “唔,大概是今天北斗先生吃错药了吧。” 吃错药了…… ……吃错药了…… 他一个踉跄,差点栽倒在地。不过回去后想想,发现自己真的可能吃错药了,不然怎么会做那么奇怪的事? 再后来,原本伺候他的一个小厮老娘病了要回去照顾,裴瑾就让他再挑一个,然后神差鬼使的,他就把手指指向了那个正舀着酱油从边上路过的小司。 “就你吧。”他说。 “我是去打酱油的。”可是她却这么应答着,外加一脸茫然。 他记得当时王爷也是一脸诧异,他说:“北斗,你开窍了?” 他想了想,答道:“她的手很稳,人很镇静,正好可以帮我忙。” 于是乎,这个叫小司的丫鬟就搬到了他的院子里。只不过他一个人住惯了——原先那小厮常常被打发在外,如今冷不防抬头低头都见着一个人,总觉得好像自己的领地被侵犯了,可是想要把那个丫头拒了,又觉得好像有点没有必要,最起码他还没找到一个说得过去的理由。 再者,这小丫头长得怪好看的。 北斗放下手中的药草,抬起眼皮看了下正在药柜里辨认药材的小司。他本来只想看一眼,只是看了一眼后竟挪不开了。 水青色的绣花素布裙,看上去清清丽丽格外舒服,因为药柜比较高,她站在架子上还要踮起脚尖伸着手,不过这么一来,她的两段白嫩的胳膊又露了出来,另外,还有腰间露出的那么一截。北斗就盯着那个一截,任心砰砰砰的跳起来了。 心怎么突然跳的这么快?好奇怪。 “北斗先生,那个雪莲放在哪里了?我怎么找不到。” 小司突然回头说话让北斗一阵心慌,就好像一个贼被抓住了,缓了一下后,他才红着耳朵回道:“在第三行第七个柜子里。” “哦。”小司点点头,继续寻找,想到什么,又回头瞅了他一眼,问道,“北斗先生,你买新衣裳了?” 北斗看了看自己身上青灰色的新式衣袍,应了声,“嗯。” 小司想了一下,郑重道:“这个颜色不适合你,穿起来像个老头子。嗯,你的皮肤比较白,穿那种蓝灰色的比较适合你。喏,就是我 袖口上的这个颜色。” “……”北斗想着现在过去让苏老板重新赶制十套蓝灰色的衣袍还来不来得及。 北斗还在暗自琢磨,突然听到“啊呀”一声,抬头一看,只见小司脚一崴,正要从摇晃的架子上摔下来。然后北斗只觉一个脑热,就冲了上去。 温香软玉又到了怀里。 咦,手指尖滑溜溜的是什么? 北斗看了看,发现自己的手正搂着小司腰间露出的那一截。刷的一下,从耳朵红到脖子。 这时,门口突然传来了一个声音,“哎呀呀,我什么都没有看见!我真的什么都没有看见!” 北斗看着门口捂着眼睛大叫的裴瑾,想挠墙,你捂眼睛就捂眼睛了,露那么大的手指缝干什么!露手指缝就露手指缝了,眼睛还张那么大干什么! 待看到裴瑾身后笑得同样诡秘的颜世宁,北斗放下小司就闪的远远的。 “嘿嘿嘿,嘿嘿嘿,爱妃啊,看来某人开窍了啊!”裴瑾转头向颜世宁说道。 颜世宁微微一笑,“夫君说的是,按理来说,北斗先生早到了娶妻生子的年纪了。” “是啊,到底是为夫疏忽了。要不我们先出去转转吧,别耽误了人家。” “如此也好。” 看着这两人一唱一和,北斗抓狂,小司面不改色——其实,她是没听懂。 “你,你先下去吧。”半晌后,北斗扭头对小司说道。 “哦。”小司眨眨眼,放下手中的雪莲,施了个礼后,走了。 裴瑾看着她出门,而后转头贼笑,“北斗,眼光不错。这丫鬟叫,叫什么来着?”裴瑾一时记不起,转身问颜世宁。 这边北斗愤然道:“叫小司!” “哎呀,记得这么清楚啊!”裴瑾笑道。 北斗无语,他院子里的怎么可以记不清楚。 裴瑾又道:“这个丫鬟是原来尹伯侯的外孙女,尹伯侯犯了事后就把她托给我恩师了。我恩师又把他托给了一故人,后来那故人死后又辗转到了我这里。说来她也是贵族之后了,所以她虽然名为丫鬟,其实我早就吩咐下去不让她做伺候人的事了。原本我还想着等她再大一点就给她寻门好亲来着,现在看来,嘿嘿,不用了。” “我才不要娶她!”北斗听他说完,赶紧道。 “我没让你娶她啊,你这么激动作甚 ?”裴瑾戏谑道。 北斗:“……” “不过你既然这么坚决,嗯,那我再留意留意吧,哈哈。”看到北斗耳根后那一抹可疑的红色,裴瑾又故意这么说道。 “那不行。”意识到自己脱口而出失态了,北斗赶紧圆场,他望着天道,“额,我正开始教她医术,额,她挺聪明的,额,这么早嫁人可惜了……嗯,我准备收她为徒了!” 裴瑾跟颜世宁闻言,四目相对,然后皆笑了起来。 北斗不想跟他们这两个纠缠了,赶紧转移话题道:“找我什么事?” 说到正事,裴瑾的笑容收了一收,顿了顿,他道:“明天,太子就要出发了。” 北斗神色一僵,而后目露灼热光芒。 等到两人离开后,北斗绕到边上的柜子旁,打开一个长抽屉,取出了一把宝剑。 “咣——”剑出鞘,寒气四射。 这把剑,曾经是皇后为了笼络盛家,在他五岁生日那年,特意让人从宫里捎来的,千年玄铁炼制,世间独一无二。 现在,他便要用这把剑,指向深宫中的那个女人! 小司进门时,看到舀着剑神情肃杀的北斗脚步一顿。 北斗知道她这样子是被吓着了,收起了剑。 “北斗先生,你要去杀人吗?”小司定下心神后,问道。虽然她不是很懂,可是北斗身上的杀气太明显了。 北斗沉吟半晌,点了点头,“嗯。” “哦。”小司应完,从桌上舀过一个小瓶,然后眼睛闪亮亮的说道,“这是我按你的方子配的毒药,你要不要抹在剑上试试效果?” “……” “……” 为什么她一点都不惊慌! 作者有话要说:一开始:北斗情窦初开,小司后知后觉。 后来:北斗扭扭捏捏,小司说:你不扑我可扑啦! 众人:扑吧扑吧!扑到那只纯情小处男!哦也! 050夫君,悠着点 十一月初一,暮秋风寒。 深宫里,一名素袍男子三叩九拜,神容俊秀而恬淡。 面前的华服女人却泣不成声,“你这个孽障啊!孽障啊!” 素袍男子面色不动,只低眉顺眼的道:“儿臣此去,只怕再不回来了。还请母后多多保重。” “不!”皇后猛然回身,凤眼灼热,“你还会回来的!还会回来的!等你父皇气消了,等你父皇看清了裴璋的狼子野心,他就会召你回来的!” 说着,滚滚热泪又从艳丽的脸颊上淌下。数十年的苦心经营,她如何能接受这么惨淡的结局,更何况,她就只有这么一个儿子,从此之后却要两地相隔,这叫她如何能承受! 面对母后的歇斯底里,裴琳淡漠的却似置身事外,他不宽慰不否认,只淡淡的说着自己的话,“母后,荣华再盛,转眼不过烟云,还是不要太计较了。” 说完,又磕了一个头,转身离去。 这一句,说着云烟易逝,再加上裴琳那沧海桑田之后沉静的声音,皇后一瞬间竟想起了年前去隆恩市参拜的那位得道高僧。 木鱼梵唱里,那位高僧也是这么说道: 万象无边,诸如尘,诸如烟。执念过甚,合手中作孽,因果循环,万劫不复。放下屠刀,或可解矣。 …… 拜别母后,裴琳又前往坤明宫。 自那次御书房一见,延帝便再不愿见他,如今他临行作别,得到的还是拒不相见的结果。 裴琳站在门口,看着华丽的宫殿,嘴角抿出一丝淡淡的笑意。他想,这一次真的是把那个一向高高在上的男人惹恼了。不知怎么的,裴琳突然觉得很畅快。他想原来父皇也这么孩子气,生气了,我就不理你了。 呵呵。裴琳想着与他隔着一道门的延帝脸上可能有的表情,笑得越来越开怀。 “殿下。”王福年看着裴琳的笑容,心里打了个哆嗦。这位主真是越来越古怪了,都这阵势了,他还有心情笑!别是入了魔障了吧!得,还是提醒一下他吧! 裴琳思绪被打断,微微一怔,转头看着面前这人,又轻轻一笑。这人叫王福年,在陛下跟前好似有二十年了,反正自打他有记忆开始,就见着这人跟着延帝跑来跑去。从一个二十来岁的小宫人一直跑成了四五十岁的大总管。 后宫那么多人,只怕父皇是跟这人最亲近了。 后 宫这么多人,也只怕是这人最了解父皇了。[]. 真是很了不起啊! 裴琳想着,竟弯了个腰,跟王福年恭敬的行了个礼。这可实在是吓坏了王福年,他忙弯腰回礼道:“殿下这是做什么,可折煞奴才了!” 裴琳一笑,道:“你受得起的。” 王福年心里直打鼓,这位主果然入魔障了!定了定心神,他又轻声问道:“殿下,既然陛下不愿见您,那您请回吧,今日寒凉,站久了小心受冻。” 想了想,他又补了句,“等到陛下心情好了,说不准就想起殿下您了。” 这话说得含蓄又漂亮,王福年暗暗给自己竖了个大拇指。看陛下这阵子犹豫愤恨的脸色,他琢磨着,陛下对太子还没彻底死心,若不然,他老人家也就不会避而不见了,刚才听说太子求见,那表情可是很沧桑的。再看陛下对七王虚与委蛇的态度,只怕一个不测,陛下还能将太子从皇陵里拉出来,那么现在,还是卖个人情吧! 裴琳自然是不需要王福年卖这个人情的,他是去意已决的人,不过他也知道王福年在宫里混了这么多年,早就是只老狐狸了,说这话无非就是给自己留条后路,于是笑了一下也便作罢了。 王福年瞥见这笑容,把头压的更低了。本来他琢磨着这位主现在该走了,谁知过了好久,视线里的那脚面还是半步都没动。而就在他越来越纳闷时,耳边又响起了裴琳的声音。 “王总管,既然父皇不愿见我,那便罢了。只不过有桩事我是要告诉他的。你既是父皇的心腹,我便将它告知于你,以后你寻个适宜的机会再转告他吧。” “奴才遵旨。”王福年心一动,口气更加恭谨。 裴琳看着朱门,沉默,半晌后他才似下了决心般的沉沉说道:“让父皇小心九哥。” 王福年眼皮一跳,轻声问道:“不知殿下此话何解?” 意识到自己问多了,王福年又不好意思的解释道:“届时陛下问起,奴才也好回话。” 裴琳目光一瞬深邃,而后回道:“十月初六一事,九哥也参与了。” 王福年倒吸一口气,不寒而栗,不过他再不敢多问了,只施礼回道:“奴才明白了。” 裴琳看了他一眼,又转头朝门内深深的看了一眼,而后,掀起衣袍,跪下磕头,起身走开…… 看着裴琳消失不见,王福年的表情一瞬凝重。 进入殿中,延帝站在窗口,也不知再看什么。 王福年看着他的侧面,愈发觉得九王跟他像了。明明几位皇子中九王跟你最像,你为何要对九王冷淡如此呢?王福年心里想着,人已恭声道:“陛下,太子走了。” 太子这一词像是惊扰到了他,延帝转过身,看着王福年,不辨悲喜的说道:“他已经不是太子了。” 好像是说错话了,可是王福年并没有请罪,因为他看出来了,延帝对着称呼并没有动怒,到底是存了私心的。 “他,可说了什么?”半晌后,延帝又问道。 王福年心一滞,面上还是那副忠厚老实,而后他不带犹豫的说道:“太子说,让您好好保重身子。说,小心七王。” 九字一下改成了七,王福年纵使想要稳住,可心底的波澜还是慢慢变大了。这是欺君之罪,如果有一天太子重回东宫,父子相问一下,他便人头难保!可是要如实说了,只怕九王就要功亏一篑了! 明明是风平浪静,可王福年却似到了生死关头。 在走进宫殿的那条路上,他的内心无限挣扎,可是在最后关头,他还是把注押在了九王那一方! “小心七王?”延帝闻言,却皱起了眉头,随后转过头,目光犀利,“他为何这么说?” 王福年再不敢直视,低头小心道:“太子并未明说。” 延帝沉默,许久后才叹了声,“知道了。” …… 裴琳去皇陵,原本只有几个侍卫陪同,只不过皇后生怕裴璋作恶,硬是命一队暗卫跟随。 裴琳见之,嘴角微微一抿。多无必要。 从僻静小道坐着马车出了城门,却不想,马车突然停了。 裴琳正闭目养神,觉察到了动静,睁开了双眸,一名侍卫已掀帘回报,“殿下,九殿下在前面。” 裴琳透过帘子缝隙望去,见裴瑾坐在高头大马上,正在不远处笑吟吟的望着自己,夕阳在他身后为他镀上了一层绚丽的光芒。 “十弟。”裴瑾驾马到了马车窗口,看着里面那个面容沉静的男子说道。 “九哥。”裴琳微微颔首,“九哥怎么过来了?” 裴瑾拉着马缰,望着夕阳道:“手足一场,特来送行。” 裴琳微微一笑,“九哥费心了。” “听说皇陵那里特别寒冷,十弟身子弱, 可带足了御寒的衣物?”裴瑾目光满是关怀。 “自然。”裴琳应答的很敷衍。 裴瑾见之,微微蹙眉,而后又笑了,“你九嫂让我向你问好。” 果然,裴琳听到这个称呼,眸色微微起了变化,不过转瞬即逝,只道:“九哥得此佳妻,令人羡慕。” 裴瑾见他很快又恢复入定神色,愈发觉得这个十弟看不透了,“其实,我一直想知道十弟究竟是怎样一个人,相处这么多年,始终看不透啊!” 裴琳抬起头,漠然的面孔上突然浮现出一个明媚的笑容,“九哥不也是照样让人看不透么?” 裴瑾看着他这突如其来的笑容,背上竟莫名生出了些寒意,他低头轻笑掩饰内心瞬间的激荡,等到再抬起头时,面上又是温和贤良,“你九哥我可是再简单不过的人了。” 裴琳一笑,不置可否,“时候不早了,九哥请回吧。” “好。十弟保重,后会有期。” 裴琳深深的看了他一眼,而后说了最后一句话,“后会无期。” 裴瑾这回真的怔住了,裴琳语气平淡,却是无比笃定。 他要做什么? 看着马车越走越远,裴瑾眯起了双眼。片刻后手一挥,北斗便出现在了他的身后。 “一共二十八人,可以吗?”他问道。 北斗点点头。 “那就去吧,一路顺风。” 马车里,裴琳闭着双眸端坐着,任由路途颠簸。突然间,他红润的双唇上又抿出了一丝笑意。 相府之中颜世宁跟颜世静说的那些话又一次浮响在了耳边—— “世静,对不起,我没想到会把你害成这样的!不过你放心,等到她死后,我会好好照顾你的!” 呵,原来,十月初六你也有份。原来,你也没有我想的那么美好。 原来,九哥你一直是藏得太深。 幸好,幸好在最后关头,终于被我看穿了。 父皇,我给你捅破了这层纸,你就好好看清这里面所有的丑陋吧!深宫之中,再无净土了。 “唉……” 伴随着最后一声叹息,护送队伍彻底消失在了地平线上。 作者有话要说:老王头是偏向裴瑾这边的,其实在前面就已经有伏笔了,就是太子自残请求被废的那一章,也不知道当时乃 们有没有看出来。嘿嘿 另外:太子啊,你都走了还要插一脚,你这心理扭曲的真不是一点半点。╮(╯▽╰)╭ ps:谢谢丫丫的火箭炮,谢谢lucylulu920的雷,谢谢乃们! pps:还是腰酸背痛,故而,明天休息一天,不更新了,见谅。 051夫君,悠着点 龙吟岭,岭中山风呼啸犹如龙吟,故而得名。而去皇陵,必经此岭。 看着马车外落日昏黄秋叶萧瑟,裴琳原本沉静的目光变得隐隐有些狂热,而当马车拐过一道口,一座陡峭的山崖矗立在面前时,他那薄薄的红唇抿出了一丝笑意。 山崖处,十来个面目狰狞的汉子手握长刀,恭候多时的样子。 “前面是什么人!”一名侍卫挡在马前大声喝道。 “要你们命的人!”那帮汉子说完就冲了上来。 金戈撞击,鲜血纷飞。满地飞沙起,遮掩住了落日余晖。一名侍卫看着其中一个汉子将刀架在了太子的脖子上,还想拼命去救,可又一炳长刀贯穿了自己的身体。 侍卫倒下。 而在他睁大的眼睛里,一幕诡异的画面却落了进来。 把刀架在太子脖子上的最后一个汉子突然倒地了,然后就是太子擦拭着手中的短刃慢慢的走了过来。侍卫觉得很惊喜,想来太子是得救了,可是他还来不及表达喜悦,那柄短刃嘶的一下就插入了自己的胸膛。 侍卫看着太子明媚的笑容,突然间觉得,这个唇红齿白的俊秀男子突然间变成了一个妖孽…… 裴琳细细的检查了下倒在地上的尸体,四十三具,皆没了气息,很好,很好。他找出其中与自己身形容貌都极为相似的一个,然后交换了衣服行头,接着又把这四十三个人一具具的抛下了悬崖。 高空坠下,不是粉身碎骨也是四肢不全,再加上被鹰食被狼咬被虫啃,到时候任谁都认不出来了吧! 裴琳看着寂静的山谷,听着龙吟般的风声,欢快的笑了。 自此之后,再无裴琳,自此之后,彻底自由了! 笑完,裴琳转身进入马车,将所需的东西收拾出来,然后骑上一匹马,奔走而去。只是没走几步,又勒住了缰绳。 前面不远处的高石上,站着一个人。那人戴着笠帽,穿着黑衣,眼神寒冷如冰。 “是你!”裴琳认出了北斗,这个人常常跟在裴瑾的身边,面无表情,像极了个鬼,可是他怎么出现在了这里? 北斗的视线从他身后的悬崖转到了他的身上,看了半晌后,北斗开口道:“谢谢你。” 说完,宝剑抽出,寒光一闪。 …… “你对他说谢谢?”贤王府里,裴瑾听完北斗的述说,瞪大了眼睛。 “我一直想着该怎么迅速而有效的对付那二十八个人,他一下全给我解决掉了,我不是该谢谢他么?”北斗很实诚的说道,眼神却在瞟来瞟去。 裴瑾沉吟半晌,叹道:“倒没想到他会来这招,诈死逃脱,他究竟是要做什么?” “也许是想重新开始。”北斗随意的接了句话,眼神还在发飘。 “重新开始?”裴瑾却被这话触动心思,“如果不这样还真是难以解释。呵呵,没想到我这十弟竟是这样一个人,这样看来,他对父皇请辞是发自肺腑的,枉我还以为这是他以退为进呢。那他现在人呢,你把他安置在了哪里?” “苏达那。”北斗答着,眉头皱起,人呢?半晌后他发现有些古怪,回头一看,见裴瑾正饶有趣味的盯着他看。 “我说北斗先生,打你回来就有些神不守舍,你这眼珠子转来转去的,是找什么呢?”裴瑾戏谑道。 北斗脸色一正,一本正经道:“眼睛里转了沙子,我把它转出来!” “噗。”裴瑾一口茶喷了出来,笑了半天后才能开口再说话,“你还是找你的好徒弟帮你吹吹吧。你别找了,她在后院跟小乙研究五行八卦,你去找吧……唉唉,你别走那么快啊,我话还没说完呢!明天我要进宫,你可准备好啦!” 看着北斗一溜烟就走没影了,裴瑾笑着摇头,这才几天啊,就想成这样了,这开了窍的北斗先生真是吓死了人! 再说北斗跑到后院,看到小司正挨着小乙坐得近,眼神就有点冷。 “你,跟我回屋!”北斗丢下一句话,转身就走了。 回到屋里,小司有点纳闷,“北斗先生,有事吗?” 北斗沉默半晌,红着耳朵道:“我眼睛里钻了沙子,你帮我吹吹。” 小司:“……” …… 颜世宁伤口渐好,养着病又养着胎,各种滋补品便流水似的端来,于是一个月下来,她的气色越来越好,身子也渐渐丰腴起来,摸起来手感特别好。只不过裴瑾也就只能过过干瘾,没法,北斗说了,不宜行房! 只是娇妻在怀,焉能无动于衷?于是每次亲热之下,裴瑾都觉得这火啊,都快把自己烧成渣了!而颜世宁在他撩拨之下动了情,他尚能抚弄她至宣泄,可他这坚不可摧的架势,该怎么办啊? “爱妃~”这夜,锦帐之内,裴瑾眼看着这火又烧起来了,眨着眼睛向颜 世宁哀求。 颜世宁知道他的意思,蒙着被子不应,只不过被子里的脸却是红彤彤的。裴瑾想要摸过她的手,她也一把抽走犹如被蛇咬。 “爱妃~”裴瑾眼神可怜的不像话。 “不答应!”被子里传来颜世宁嗡嗡的声音。 “就一次嘛~” “不要!”颜世宁转过了身。 “哼!一点都不体贴我!过河拆桥!忘恩负义!”裴瑾愤然道。 颜世宁转过眼,见他郁闷神色,眼睛一转,有些犹豫,本想说些什么,谁知裴瑾很快又转过头,继续一副可怜相,“宁妹,你就行行好嘛~” 颜世宁趴倒装死,想起会压着胎儿,转个身继续装死。 裴瑾见她拒意已决,捶床,“这个孩子太讨厌了!” “再讨厌也是你的!” “那可说不准,别忘了滴血认亲时血可没融合啊!”裴瑾恨恨道,只是话还没说完,就被一脚踹下了床。 “今晚不准睡床!裴瑾你个混蛋!” 片刻后,裴瑾披着衣裳被赶出了屋门。守在外面的小乙见到自家主子一脸悲怆,与小甲对视一眼后,不厚道的笑了。 “你再笑我就跟你算算帐!”裴瑾见之,怒道。上回颜世宁受伤,小乙怎么说也有点守护不力,可也因为他那一扑,颜世宁才无甚大碍,再加上小乙都差点抱着颜世宁的大腿求饶了,裴瑾也就只象征性的惩罚了一下,说记在下次!这回见他幸灾乐祸,不免恐吓起来。 小乙一听却当真了,笑脸瞬间转变成一副如丧考妣的模样。见自家主子还是一脸愤然,又小心翼翼的凑上去道:“王爷,有件事小的不知当讲不当讲。” “就话就说!” 小乙眼珠子一转,道:“其实,那个,王爷啊,怀孕三个月后,小心点,也是可以的。” “……”裴瑾眼睛亮了,“当真?” 小乙连连点头。 “你怎么知道?”裴瑾狐疑。 “我在北斗先生的书上看到的。您知道,我从来是个有追求讲进步的好下属。”小乙笑得谄媚又真诚。 裴瑾一听,眉毛竖起来了,“丫的!北斗这厮又骗老子!” 上回是七天骗半个月!这回干脆是一年了! 看着自家主子气势汹汹的杀去了药房,小乙笑得自得——哼哼,北 斗先生,可别怪我出卖你,谁让我跟小司姑娘聊的好好的你就杀出来呢!坏人好事的人最讨厌了! 小乙怡然自得的笑,冷不防看到裴瑾突然停下脚步又转过头来,匆忙之下来不及拉下脸,笑容僵在嘴边。 裴瑾皱眉,目光深邃,“我说小乙,你怎么知道我屋里的事?” “呃……”看着自家主子笑得危险,小乙龇牙,而后慌忙捂耳朵,“我什么都没听到,我真的什么都没听到!” 裴瑾愤然:“小甲,把这多耳朵的关进柴房!两天不准给饭吃!” “是!”小甲肃然领命。 小乙挣扎:“小甲小甲!你不要这么粗暴,你温柔点!我自己可以走,不用你扛!……哎小甲,你干嘛把手放在我的屁股上?” “砰”的一声,小乙被重重的扔进了茅房! 小甲锁上门,愤然离去! 当天夜里,药房内发生了很多事,只不过药房的主人被迷晕了,没有发觉,等到第二天一早醒来,发现怀里躺着的女孩,一下惊的弹跳起来。 “你你你你你怎么在这!”北斗惊慌失措,捂着被子喊道。 小司揉了揉眼睛,看了看四周,道:“那我怎么在这里?” 就在这时,门被重重推开,裴瑾走进来,满面春风。 “哎呀呀,我看到了什么?哎呦,大家转头转头,不该看的不要看!”裴瑾边说着边驱赶身后的人。 北斗看着他身后一大帮的人,瞠目。谁能告诉他为什么裴瑾会带着十来个人一大早的过来! 那边,裴瑾还在高声大喊,“大家都记得啊!我们没有看到北斗先生的床上有别人!真的没有看到!没有看到啊!北斗先生床上没有女人!没有!” 北斗听着他大声喧哗,杀人的心都有了! 而这时,耳边又传来一个缓慢的声音,“北斗先生,你会娶我吗?” 北斗转头,见小司一脸认真,心一跳,声音却僵住了。 小司目光有些黯淡,随后低低道:“那我只好死了。”说着,眼泪啪嗒啪嗒掉了下来。 “不许!”北斗见状,立马喝道。 小司抬起头,泪眼婆娑。 北斗咬牙道:“你放心,我会对你负责的!” 小司摇头,“北斗先生你不要勉强了。” “不勉强!”北斗 喝完,声音变低了,“你,你很好!” 小司愣了愣,然后破涕而笑,随后又一把扑到北斗怀里,“北斗先生!” 北斗感觉到怀里小小的软软的身子,整个人又僵住了,很久很久之后,才弯起胳膊轻轻环起她。 …… 柴房里,小乙听到小司要嫁给北斗先生了,整个人犹如五雷轰顶,回神过来后一把扑到小甲身上,哭嚎道:“小甲!我的小司没有了!” 看着他又要把鼻涕眼泪往自己身上抹,小甲狠狠推开,“你死开!” 回头又补了句,“赶紧把包子吃干净!” 小乙看着油纸里热气腾腾的包子,感动的眼泪滂沱,“还是兄弟好啊!”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是个好日子,码点欢乐的供大伙乐呵下。 052夫君,悠着点 裴瑾进宫去给延帝请安,北斗打扮成下人模样跟随进去。而当走过御花园时,北斗人影一闪,消失了。 殿内,延帝坐于上位,或许是裴琳一事让他遭受重创,于是整个人显得有些颓然,倒是边上的穆贵妃跟七王裴璋,一个精神饱满,一个红光满面。皇后未至,说是身子不爽,但谁都知道是心情郁结的缘故。罗妃入了秋身子也是一日不如一日,所以也没能来。如此,这一次小聚,竟是人丁寥寥。 空气里有些沉闷,穆贵妃便笑着开口道:“小九,听闻世宁身子不适,如今可好些了?” 颜世宁被康华郡主刺伤这一事是被死死瞒着的,可是这一两个月里不来请安总要有个说法,于是裴瑾对外只说是颜世宁受了风寒,还很严重。穆贵妃与七王自然是不信的,可是多番打探也终不得结果——没法,自颜世宁嫁入王府,裴瑾就不动声色的把府上那些钉子拔的个干净,对着被打成铁桶似的的贤王府,穆贵妃与七王只能在外边打转而无法窥视其中半分。 而此时裴瑾听着穆贵妃这一问,表情装的也是恰到好处,只见他又是心疼又是欣慰又是歉疚的说道:“比原来是好了,只不过说是还要细细调养几日。世宁不能来给父皇给娘娘请安,她心实难安。” 延帝闻言蹙眉,还真是多事之秋!眼看天家血脉堪忧,如今九王妃身子又有了问题,那这皇嗣,到底几时才能有啊! 穆贵妃闻言,温笑着道:“哎,请安一事来日方长,还是身体最要紧。只不过这一两个月了都不见好,是不是府上大夫……”说到这她又转头对着延帝道,“若不然,派郑太医过去瞧瞧。郑太医的医术可是极好的。” 不查清楚颜世宁到底得了什么病,她到底是心不安啊!若是生病还好,若是别的……穆贵妃一想到这层,就有些坐不住。而她刚才起了这话题,不过就是为了引出这一句,郑太医是她的人,过去一看就能知道究竟!而若是裴瑾拒绝,那里面就肯定有猫腻! 裴瑾自然察觉到了穆贵妃的心思,抬头微微一笑道:“那真是再好不过。” 穆贵妃看着他清亮的眼睛,一时间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多心了。 而延帝听着他们俩说话,心里突然有些不是滋味了。他抬起眼皮看了一眼裴瑾,发现他还是一如既往的笑得那么恭谨那么谦和时,那种感觉就更甚了。 老七从来是想要什么就竭尽全力去争取什么,而老九,却从来不争不求,甚至王妃生病多日,他 都不会主动去求一个御医回去诊治。 同样是朕的儿子,为什么差距会这么大呢! 一个锋芒太甚,一个锋芒难测,延帝看着两个儿子,再想着那个去守皇陵的儿子,再想着那个至今不会说话的小十三,眉头皱得越来越紧。 朝堂之上立储的话题一日日的被搬出,他置若罔闻,书房之内一封封要求立储的奏折堆积,他置之不理,可是他能拖多久? 唉! 这时,殿外王福年进门求见,满面笑容。 “发生何事了?”王福年为人淡定老成,无大喜,断不会笑成这般,延帝不由好奇问道。 王福年给在座诸位施了礼,而后回道:“刚才七王府里来了人,说是七殿下的侧妃摔了一跤。” 摔了一跤还笑成这样?!延帝沉眸。 王福年继续说道:”后来怕万一就让大夫查了下,谁知竟查出已有一个月身孕了!” “当真!”延帝闻言,一把站起,不过他不敢欣喜,上回颜世静假孕这一风波可刚定呢! “额……”王福年倒也被问住了,他瞅了一眼穆贵妃跟裴璋,心想他们俩应该不会学着那一对没脑子的姐妹吧。// 穆贵妃脸上也是又惊又喜,不过她也知道延帝忌惮的是什么,所以回头说道:“还请陛下恩准,让臣妾把龙氏接进宫中,让太医细细诊查,若真是有了身孕,这一摔只怕会动了胎气。” 这话说的委婉含蓄,其实意思很明白,您若怀疑这孕又是假的,那我便把人接来让你的人验个遍就是了。 延帝扫了穆贵妃一眼,点了点头。她这番作为倒是光明正大,想来这孕不会有假了! 穆贵妃见延帝表情缓和下来,对着裴璋投过去一个眼神,而后两人相视一笑。 侧妃有孕当然不会有假,她早就验了一回了。而侧妃今日摔跤再让人查出有孕再让人进宫急报,一切也是事先计划好的!如今延帝对皇嗣问题极为敏感,必须让他打消所有的顾忌和怀疑才行! 故而,她费心至此! 当然,延帝也并没有真的下旨把裴璋的侧妃接过来,而是挑了几个信的过的太医前往七王府一查究竟,而当太医回来禀报一切属实时,延帝那阴沉了几天的脸上终于露出了笑意。 裴瑾从善如流,笑得真诚:“恭喜父皇,恭喜娘娘,恭喜七哥!” 裴璋也笑得和睦, “什么时候能听到九弟你的喜讯就再好不过了。” 裴瑾低头,掩住眼角眉梢的沾沾自喜,边还虚伪而哀叹的说道:“唉,儿女之事皆看天意的。” 裴璋不知究竟,听着这话,只笑得更为得意。 如今大势所趋,再加又有皇嗣,这位置不属于我,还属于谁! 只不过,当延帝将他的锋芒看在眼底时,眉头又皱起来了。抿唇沉默片刻后,淡淡说道:“王福年,回头给九王妃跟七王侧妃都送些东西去。” 裴璋心头一动,我的侧妃有了身孕受赏赐是理所应当,九王妃为何也有赏赐? 裴瑾却是心知肚明,这只怕又是他那老子看不顺眼七哥,给他添堵了!倒是又便宜了小狮子! 上次得知相府被烧得一干二净后,延帝也是装模作样给颜世宁赏赐了很多,尽情表现了他的皇家恩慈——如今你无依无靠,但嫁入我皇家,皇家便不会怠慢你。 一时之间,裴瑾突然有些感慨,他这老子爹,防外敌入侵边疆战乱,防朝堂党争,还得防着自个的儿子!真是忒累了!而他跟小狮子呢,又时常被晾着,有用的时候再提溜出来做做挡箭牌,或者当当砝码平衡一下这有些失衡的天平。 延帝顿了顿,继续道:“另外,老九,老七妻妾众多,为了皇家子嗣,你也该多多开枝散叶,回头朕着人再给你选几个侧妃妾侍吧。” 裴璋听着这话压根都要咬断了。父皇是什么意思,是要抬高九弟来打压自己了吗? 裴瑾也道不妙,他只想着保住颜世宁母子了,却没想到会弄巧成拙!要是任着人把别的女人塞进贤王府,那还不乱套了! 一时之间裴瑾思绪纷纷,如何才能打消延帝这一念头?言辞拒绝只怕不能,可是要说出世宁已有身孕,那之后只怕也不太平了…… 突然之间,裴瑾一个灵光闪现,想起了一件事。延帝刚才这话的意思,是让他多诞下子嗣,那这么说,阴葵就不会是他下的了! 这一认知让裴瑾绷着的心终于松了松,而后,他把目光转向了一旁面面相觑的穆贵妃母子…… 就在裴瑾暗暗盘算间,殿下又传来急报。 “陛下,我等领命迎驾,一路上却始终不见十殿下踪迹,寻至龙吟岭,竟发现十殿下被人杀害并被抛尸深渊!” 听到急报者惊慌说完,延帝只觉一个晴天霹雳,“你说什么!” 看着 龙颜大变,急报者吓的声音都颤抖了,“回陛下,我等也不敢确认。” “怎么不能确认了!好好的一个人怎么就不能确认了!”延帝脸色又青又白。 “因为,因为,因为那些尸首都被摔的四肢不全,而且龙吟岭下面豺狼横行,有的,有的已经被啃的面目全非了……” 四肢不全……面目全非……延帝听着这几个字,整个人都颤栗了,意识瞬间被抽空,脑海里只剩下了这八个字不停盘旋回绕。 而当面前出现那块熟悉的玉佩和印章时,延帝一把瘫倒在了龙椅里。 “陛下,这些都是在龙吟岭下找到的。” 裴琳的音容笑貌浮现在眼前,襁褓之中的,牙牙学语的,蹒跚学步的……一点一点浮现,那么清晰,那么真实。想到这么一个温顺聪慧的儿子被人残杀被豺狼啃咬死无全尸,延帝只觉心如刀绞痛不欲生,他对着整个宫殿咆哮道:“是谁杀了他!是谁杀了朕的太子!” “朕的太子!朕唯一的太子啊!” 眼泪滚滚落下,因为延帝想到裴琳临走时他的拒而不见,他本以为不会多久他就会回来的,却不知那一别,就成生死相隔! “给朕查!狠狠的查!朕要将他碎尸万段!碎尸万段!” 华丽的宫殿,飘荡着愤怒心碎而又绝望的龙嚎,在场所有的人都变色。 穆贵妃跟七王后背滋汗,因为刚才延帝咆哮间,那愤怒的眼神是对着他们的。是啊,他们是最有理由杀害太子的,可是这一切真的不是他们做的啊!到底是谁!到底是谁! 裴瑾也是心惊,惊的是延帝对着裴琳,竟有那么深的感情。父子情深,父子情深,同样是父,面对不同的子,却有着这么天差地别的情。 突然间有个荒谬的念头闯入裴瑾的脑海:如果死的是他,父皇会哭吗? 很快裴瑾又把这个念头扫除了,他开始觉得可笑。纵使父皇对十弟情深如此,可十弟却对父皇您却淡漠的很啊! 因为根本没有人杀太子,而是太子自己杀了太子! 而边上的王福年却着实捏了一把汗。这几日裴瑾并未入宫,他还来不及把秘密告诉他,那么这太子到底是谁杀的? 难不成九王早已预知? 延帝大怒而失态,众人识相退下。裴瑾要走时收到王福年递来的一个眼神,便在出去时放慢了脚步,果然不多时,王福年便跟了出来。 殿外守卫森严,耳目众多,交谈不宜,裴瑾看到王福年做了个手势,便上前故作攀谈道:“父皇如何了?” 王福年摇头,”怒急攻心,刚才服了药稍微得以好转。” “那就有劳王总管多加照管了。”裴瑾说着就要施礼。 王福年赶紧扶住,“折煞奴才了!” 说话间,王福年手心里的纸条传到了裴瑾的手中。 “那本王就先告辞了。” 待走上宫外马车,裴瑾打开纸条,待看完上面内容时,目光沉下来了。 ——“十知十六事系尔所为,不知何故。行前命吾转告天,小心九。已截留。十不可留。” …… 穆贵妃处,气氛也有些凝滞。 “璋儿,裴琳是你派人杀的?”穆贵妃向自己的儿子投去疑惑的目光,裴璋一向心狠手辣,斩草除根的事也不是做不出来。 裴璋忙摇头,“就算儿臣想要他的命,也不会在这个节骨眼上啊!” “那这到底是谁干的!”穆贵妃尖利的指甲拍在桌子上,一下就给折了,痛得她直吸气,舀着剪子狠狠剪掉后,又肃然道,“原本一切尽在掌握,谁知竟出了这岔子!裴琳一死,不管是谁干的,别人首先就会想到我们!你看你父皇刚才这眼神,恨不能吃了我们一样!” 裴璋想到延帝刚才的暴戾,微微有些发怵,不过很快他的目光又变得又狠又硬,“我看父皇是压根不想把皇位传给我,您看他刚才说的什么话,他唯一的太子?!哼!我有哪点不比那废物差!” 裴璋越想越不平衡,“现在老十死了倒好,他再没个念想了!我倒要看看,他除了把皇位让给我还能让给谁!” 穆贵妃眯着眼睛道:“倒也是。别说不是我们干的,就算是我们干的他又能怎样,他已经死了一个儿子了,难道还要再搭上一个?所以在你父皇那边,我们放宽心吧。我现在只是有些担心,杀害老十的幕后黑手是谁,他到底想做什么。” 裴璋眉头一动,道:“会不会是那边的仇家,您知道,后党做了那么多事可结了不少怨啊!” “如果真是这么简单就好了。”穆贵妃不敢掉以轻心,顿了顿,又道,“郑太医去老九那的事不能耽搁,如果颜世宁真有的身孕,那麻烦就大了。” “儿臣明白。” 穆贵妃沉吟半晌,突然又问道:“璋儿, 你对老九怎么看?” 裴璋一愣,道:“原先我一直觉得他不简单,可后来看他做了那么多事,我就觉得他其实很简单,或许真如他所说,只想做个闲散王爷。” “不对,”穆贵妃摇了摇头,“我突然想起一个可能,我们一直想着鹬蚌相争渔翁得利,我们是那个渔翁,可会不会,真正的渔翁并不是我们?” 裴璋背脊一耸,“这是何意?” 穆贵妃望着那只燃着熏香的铜炉许久,才缓缓道:“比如说,他已知晓是我下的阴葵之毒,比如说,他其实并不是无意皇位,而是等着我们跟后党争的你死我活,然后他在乘势崛起……而太子,便是他所杀,为的,就是嫁祸给我们!你想,自他从南疆回来后,就发生了很多事。比如中秋刺杀一事,当时虽然都被怀疑了,但他可是最不被人注意的。之后颜世静假孕,其实若不是他府上的那人传出消息,我们也是并不知情的,那会不会,就是老九故意把消息传到我们耳里,然后再借刀杀人呢!再说成亲那日,颜世静又为何会突然摔倒?……这一件件事情分开来看都没什么,可是一联系起来,就容不得人不怀疑了!” 裴璋动容了,“老九,有这么可怕?” 穆贵妃默然。 “可是,如果他想争夺皇位,必然要有自己的势力。可这么多年我们不是没有防着他,他跟什么人往来,我们都是知道的一清二楚的,他根本就是无依无靠无权无势的人!”裴璋道。 穆贵妃沉吟半晌,低低道:“现在一切都是揣测,但以防万一,我们可要更加紧的盯着他了!” “儿臣明白。” 等到裴璋离去,穆贵妃还在思索这个问题: ——裴瑾,你的实力,到底藏在了哪里? 作者有话要说:这一章字数多了吧,嘤嘤。去吃午饭了,吃着午饭等留言哦~ ps:刚才差点把章节发到老叔文上去了,噗,我这是有多二啊! 053夫君,悠着点 当天夜里,裴瑾有些辗转难眠,脑海里王福年纸条上的字被一遍遍的放大,扰得他有些烦心。颜世宁睡了一下午,这会本来就睡意浅,枕边人还翻来覆去的,她就更睡不着了。 “裴瑾,你这是烙饼呢还是怎的!”忍无可忍,颜世宁又一脚踢了上去。 裴瑾搂过她的腿架在自己腰上,往她怀里蹭了蹭,胳膊上挨了一巴掌后,他咧嘴一笑道:“我发现你有了身子之后脾气越发暴躁了,这样不好,不好。” 颜世宁想了想,还真是,不过她丝毫没有反省的自觉,反而挑眉道:“怎么,受不了了?” 裴瑾连忙点头,“受得了受得了!” 开玩笑,他要敢说一个受不了,今晚准得又被赶出门。 “那你到底怎么了?是不是今天去宫里发生了什么事?”得到满意答复后,颜世宁又问道。裴瑾是什么人,能让他烦心的夜里都睡不着的,这事可不小。 裴瑾没有立即回答,只是反问道:“在你眼中,你觉得我十弟是个怎样的人?” “有礼,柔顺,文弱,漂亮。”颜世宁想了想,又加了句,“看上去人畜无害。” 裴瑾琢磨着最后四个字,而后道:“那如果,我这人畜无害的十弟想要害人了呢?” “啊?”颜世宁有些吃惊。 裴瑾淡然一笑,将纸条上的事说了出来。 颜世宁听完,皱眉,“可是十月初六的事我们做的极为隐秘,根本没有留下蛛丝马迹,太子怎么会知道?” “这个原因我也想不透。而且看样子,十弟是很笃定的下了判断,而不是只是怀疑,那么他必然是有确焀的证据的。”裴瑾的目光变得深邃。 颜世宁抿唇思索,回忆着十月初六之前之后发生的一切,颜世静之事其实多是她出手的,太子如果察觉到什么,应该也是她在不经意间露出了破绽。而当回忆的画面停留在颜世宁被人从井中捞出来的瞬间时,颜世宁一个激灵,想起了一个可能。 “裴瑾,你记得我当时跟你说颜世静死得古怪吧?” 裴瑾点头,颜世宁后来跟他说了相府之中发生的所有事,而在颜世静突然坠巾死去这件事上,两人都产生了怀疑,颜世宁没有出手,那么颜世静好端端的怎么就落井了?是被人推下去的?还是她疯疯癫癫自己不小心摔下去的? 只是怀疑归怀疑,两人始终也想不出答案,毕竟人全都死了, 相府也早就烧成了灰烬,两人苦思无果之下,也就只好作罢。 “你的意思是,是十弟杀了颜世静?”一瞬间,裴瑾看出了颜世宁的心思。 颜世宁沉眸,“那天我被颜世静吓着了,就说了一些话,然后就匆匆走了,可没多久,颜世静就被发现死在了井里。我记得,后院里有一个小门的,那会不会在我跟颜世静说话的时候,太子就已经进了后院躲起来了,如果是这样的话,他知道十月初六的事也就说得通了。” 随后,颜世宁又把当时说的话一一想出来,说给了裴瑾听。 “如果你的猜测是真的,那么,十弟为什么要杀颜世静?” 黑夜里,裴瑾的声音深沉,颜世宁想着唇红齿白笑得温顺的太子,再想想他伸出双手将颜世静推进井里的画面,莫名的,心里有些发寒。她向裴瑾怀里靠了靠,然后道:“太子杀颜世静只是揣测,也许,也许不是真的呢!” 如果真是那么一个看上去无害的太子杀了颜世静,那可真是太可怕了! 裴瑾知道她心寒,便搂紧了她,“我本来还不想跟十弟打照面,现在看来,我得去见见他了。” 裴瑾的声音有些沉重,颜世宁也知道他的心思。北斗将太子劫回来后就一直关押在一个地方,只是裴瑾从来没有去看过,或许就是顾念着那丝兄弟情分。倘若真的见了面,就是彻底撕破了脸。 没想到裴瑾却又笑了,“先前让北斗将太子劫来,当初还有些不忍,现在想来,再明智不过。如果真的让父皇有了察觉,那可真就是前功尽弃了。” 颜世宁听着这话,不由也有些后怕。裴瑾现在立于不败之地,仰仗的不过就是他无欲无求的伪善表面,一旦他表现出一点对权势的渴望,只怕立马会引来延帝的压制。 想到这里,颜世宁蹙眉道:“你说陛下为什么这么不喜欢你?” 裴瑾无奈一笑,“这个问题纠缠了我十几年了,曾经我都怀疑自己不是父皇的亲生儿子了。” 颜世宁闻言,咧嘴,“你还真能想。依陛下那性子,你要不是他的亲生骨肉,他还能让你活到现在?” “所以呀,我也打消了这念头。”裴瑾顿了顿,又道,“不过有生之年,我是一定要将这问题问清楚的。” 颜世宁看着裴瑾表情变得肃然,心里受到震动。 裴瑾一向温良恭谨,那么,如何才能撕下伪装将这么埋藏于心间的问题问出 呢? 只怕,就是他再不畏惧延帝的时候了! 可是,那又是什么时候呢? 颜世宁正胡思乱想了一阵后,才把思绪转了回来,她忽然间想起了一个事。 抬起头,目光灼灼,嗓音压低,“还有一个问题。” “嗯。”裴瑾看着颜世宁突然的转变微微一怔。 颜世宁眼睛一眯,道:“为什么陛□边的王总管会给你传纸条?!” “呃……”裴瑾眨巴了下眼睛。 颜世宁眼睛一瞪,“你上次可说了什么事都不瞒我的!” 上次裴瑾瞒着容氏真实死因一事,颜世宁可记恨了好久,最后裴瑾讨饶说“以后什么事都不瞒你”,她才掀过这一页。 裴瑾看着母狮子又开始炸了,赶紧顺毛,“呃,你这不是从来没有问过我嘛,这不算欺瞒你啊!真的真的!好啦,我招了还不成么!这可是个惊天秘密,一般人我都不告诉的!” 接着,裴瑾便原原本本把自己跟王福年的关系说了出来。 王福年,十三岁进宫,当时还是末等里的末等,在欺软怕硬的后宫之中,当时年幼的王福年没少被欺负,有一次被当成蘀罪羔羊,差点被活活打死。而就在他命悬一线间,有个少年为了避开宫人寻找,溜进了他的屋子,待看到他只剩一口气时,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瓶,倒出一粒金丹给他吃了。喂完听到外面传来宫人的声音,便又爬窗跑了。而王福年吃了那粒金丹,神乎其技的保住了元气,并依靠自己顽强的心志,硬是把自己从鬼门关上拉了回来。 那时王福年并不知道这个少年是谁,他太低下了,皇宫里那些高贵的主子根本不是他能见的。但也许正应着大难不死必有后福这话,在之后的日子里,凭借着自己的踏实勤劳忠厚,他竟一步步的爬上来了,虽然缓慢,但到底摆脱了末等的身份。 而他再遇到那少年,已是七年后了。彼时,他不再年少,少年也长大成人。他站在宫殿门口,看着坐在高头大马上身穿盔甲笑得一脸豪迈的英气男子,心潮澎湃。 没曾想,当年的救命恩人竟是如今声名远播战功赫赫的镇南王! 只不过王福年不敢近身相认,甚至连安都不敢请,因为当时他虽然已经不再卑微,但他已是威远王的人了。 而镇南王也丝毫没有将王福年认出。 在镇南王班师回朝之后,二王之争掀至顶峰。而在 之后的日子里,王福年的地位越来越高,镇南王的势力却越来越弱。等到先帝驾崩,威远王继位,镇南王就彻底没落。 看着一日比一日堕落的镇南王,王福年心如刀绞,可他只能默默注视着,然后在必须的时候,悄悄的施以援手。不得不说,后来镇南王得以多活十来年,全亏他的暗中周旋。只是他千防万防,防不住延帝在给镇南王的酒中下了幻药。等到他知道的,镇南王已经坠马而死。 英雄逝去,空留遗憾。王福年设坛敬香痛哭一场后,继续做回他的陛下跟前的红人——王管事。而在不经意间,他又把目光落在了那个镇南王极为疼爱的不为帝宠的九皇子身上。 宫中风云诡谲,王福年如履薄冰的度日,而在他内心最深处,还留着一丝纯净,那就是知恩图报!可是恩人已经死了,他还能怎么报? 那就爱屋及乌,蘀他好好照顾那个可怜的皇子吧! …… “老王头是个很谨慎的人,对每一个人都同样的样子,不偏不倚,也正是因为这样,深得父皇信任。而在一开始的时候,我也跟他没有丝毫瓜葛,更没想到他在暗地里对我默默注视了那么久。”裴瑾不无怅然的说道。 “那你后来怎么又知道他的事了?”颜世宁静静的问道。 裴瑾动了□子,道:“你还记得我第一次到宣城吗?” 颜世宁闻言,脸色一变。裴瑾第一次来宣城,她才六岁,每天被欺负的欲哭无泪。想到自己那时候的惨状,颜世宁牙又开始痒了。 裴瑾回忆起那段时光却欢乐的笑起来,笑着笑着目光又有了些沉重,“那时我母妃被害死,随后又有人想害死我,如果不是老王头事先给我通风报信,我现在早就没了。” “那时我还在服丧,老王头奉旨前来,说完话没忙着走,反而停下道,殿下,明日小心喝汤。我很纳闷,但还是留了心眼,等到第二天的时候,果然皇后送来了汤,我舀了银针一测,针立马黑了。我吓的不轻,寻了个机会跑去找了老王头,老王头这才把藏了二十年的秘密给抖了出来。说到最后,他说,九殿下,出去避一避吧,杨大人告老还乡,你便随他出去走一走吧……” “所以你才来了宣城?” “嗯。” 颜世宁感慨万千,“皇叔说没帮到你什么,事实上,在冥冥之中,他帮了你很多很多。” “是的。如果没有他,我只怕早就没了,也根本没 有私会会遇到你,更不会延伸下后代。”裴瑾说着,手摸向颜世宁的腹部,目光中满是感激。 想到什么,裴瑾又道:“世宁,看样子,你有了身孕的事是不能再瞒下去了。” “嗯?” 裴瑾无奈的眨眨眼,道:“父皇说了,为了子孙后代,要让我学七哥多挑几个侧妃妾侍。” 颜世宁一听这话,心里就有些不是滋味,不过她掩饰的很好,只眯着眼笑:“那好极啊!我正觉得家里冷清,多点人也热闹。” 说完,继续微笑,好一副贤良淑德。 裴瑾听着,也不说话,同样微笑着看着她。 于是这帐中就是一副诡异的情景,夫妻二人,四目相对,皆脸带笑意,只不过这笑意里,皆让人觉得阴恻恻。 半晌后,裴瑾笑道:“爱妃可以再虚伪一点。” 颜世宁无辜眨眼,“妾身句句发自肺腑。” “是么?”裴瑾逼近。 “是的。”颜世宁坦然。 “……” “……” “咦,你现在怎么不怕痒了?”挠了半天见颜世宁始终无动于衷,裴瑾纳闷道。 颜世宁翻了个白眼,表示不屑,“我都练出来了。” 裴瑾郁闷。 颜世宁看他那样,咧嘴笑了,好不容易平复下来后,才又道:“那我们就要把我怀孕的事说出去吗?” 裴瑾想了想,摇头,“再过段时间吧,等胎儿稳足了再说。” “嗯,到时候我会小心的。”颜世宁郑重的说道。 裴瑾见状,乐了,将她一搂道:“放心吧,我在,我会保护你。我不在,我也会派人保护你的!” 这话听着窝心,颜世宁把头埋在他的怀里,笑得开怀。 夜,渐渐深了。 然而颜世宁却越发睡不着了,把刚才裴瑾说的话又想了一遍,突然发现自己漏了一个重要的问题。于是她推了推裴瑾,道:我原来还很纳闷你为什么对宫中局势那么了如指掌,还以为你挺有能耐,原来啊,不是本人太厉害,而是帮手太强大!” 裴瑾跟颜世宁说了好一会儿话,心里也不那么烦闷了,正闭目养神着,冷不防听着这一问,来不及回神,等明白她这话是什么意思后,笑了。 “那你可就说错了。”裴瑾辩驳道,“刚才说了, 老王头是个再谨慎不过的人,不到十万火急,他是不会跟我有任何接触的。而我也深知他的谨慎,所以轻易不会找他。这最近一次主动去找他,还是因为你呢!” “我?”颜世宁奇怪了,怎么扯上她了? 裴瑾促狭一笑,道:“某人不是很好奇为什么父皇又突然答应了十弟跟颜世静的婚事么,还那么着急忙慌的。某人想要知道的事,我还不得想法设法的去打探清楚啊!” 颜世宁看着他那眉飞色舞的样子,又狠狠踢了他一脚,“你敢再虚伪些么!到底谁比谁想知道!” 裴瑾抱着她的腿使劲摸了一把,笑得跟掉进米缸的老鼠一样。颜世宁挣脱不开,怒! 指尖光滑细腻撩起了心潮,裴瑾想着小乙说的话,再算了算日子,眼光一闪,贼笑道:“爱妃,长夜漫漫无心睡眠,要不,咱们小心开荤吧?” 颜世宁眼睛立马瞪圆了,“不行!” “行的。”裴瑾说着,一双手已经不老实起来了。 颜世宁的酥、胸已经很是饱满了,捏在手里细嫩软滑,裴瑾是爱不释手,手指撩拨了几下,便迫不及待的解开衣带子把头钻了进去。 柔、软被含住,感觉着舌头的舔、弄,顷刻间,颜世宁的身子就软了。 几个月的床弟**,裴瑾早就将她的身体琢磨得透彻,而憋了这么久,他也早就饥渴难耐,于是情不自禁的,揉搓的力度就加大了。 “疼~”**又被咬又被吮,还被挤捏,颜世宁不禁呼出了声。 裴瑾猛然想起她的左胸还受着伤,连忙止住,“是伤口又疼了?” 颜世宁脸红着道:“不是,是被你咬疼了。” 一个咬字,**至极,裴瑾浮想联翩,下边也就更加昂扬。他舔了下唇,眯眼道:“现在我咬你,待会让你咬我。” 颜世宁一听,脸红的更厉害,只是来不及说话,又一个吟声自唇间溢出。 裴瑾不知什么时候,已经一路吻了下去…… 作者有话要说:呵呵呵呵呵呵,我说最近怎么手感不对呢,原来是好久没上肉了,呵呵呵呵呵呵呵 更新完,继续悲愤出走!【哼!】 054夫君,悠着点 裴瑾分开她的腿,还要往下,颜世宁却经不住这种刺激,忙捧住了他的头。 “不要这样……”她迷离着双眸,低低说道。 裴瑾抬头看着她,暧昧一笑,然后手一动,就把颜世宁拉到了身下,挤开她的腿,托起她的臀,而后腰一挺,那昂扬就触碰到了花园口,却也不急着进去,而是促狭的一挺一蹭,在边缘挑拨,“不要那样,那是要这样吗,嗯?” 颜世宁全身已被撩拨透了,脸色绯红如醉了酒,身上灼热如烧了火,双-乳饱满挺立,目光迷蒙如痴,下边更是酥-痒-麻一**的侵袭着,再感到那硬-物就抵在了入口,不自禁的浑身就有些颤栗,等到裴瑾一手又揉住那丰润,下边的小嘴儿便一个抽搐吐出了水。 裴瑾感觉到了颜世宁身体细微的反应,伸手往下探去,发现密林中已经潮湿,嘴角一勾,狡黠的笑了。却也不立即大军侵入,反而是稍微挪开了身子,先派出了先锋队。 手指没入甬-道,温热绵软的触感瞬间传递全身,裴瑾腹内熊熊大火,可脸色却从容不迫,甚至继续调戏着颜世宁道:“或者,是这样?嗯?” 说着,手指抽-插,感觉到那敏感的一点后,又邪恶的一刮。顷刻间,春雨就洋洋洒洒落下来了。 颜世宁绷着身子,呻-吟出口。 裴瑾加重了力道,又说:“爱妃是到底要怎样呢?” 颜世宁看他不停撩拨自己却又不痛痛快快的给,又急又羞又恼。 裴瑾还在那不急不缓的问道:“爱妃,你到底是要还是不要呢?” 颜世宁见他愈发过分了,恼羞的不成样子,最后牙一咬,恨恨的道:“裴瑾,我要去睡觉了!”说着,腰一扭就要跑路。 裴瑾如何能让她如愿,手一揽,又将她拖了回来,不过这回他再不敢捉弄了,别说**一刻值千金,就是他禁了三个月的欲都快要将他焚了身了! 当昂扬挺进深渊之时,禁了三个月的欲瞬间迸发,颜世宁眯着眼舒服的低吟着,情不自禁的搂住了裴瑾的脖子。裴瑾也是舒爽到了极点,吻着身下人的唇,下边又深深浅浅的抽-动起来。 “你看,现在不是你咬我了?”裴瑾这时候还想着戏弄颜世宁,咬了咬她的耳朵后,又贴在她耳边呢喃着道,“世宁你可真是紧,咬得我很舒服。” 颜世宁腿环在了他的腰上,手又搂着他的脖子,全身的支点便全集中在了他托着自己臀 部的手上,坦诚相对亲密无间极度销-魂之时,再听着这样的话,这身子里的浪潮一瞬就被掀至到了顶峰,而后呼啦一下将她彻底淹没。 于是下边,咬得更紧了。 裴瑾感觉着里面的抽搐,直觉被包裹的更紧了,都快动不了了。不过颜世宁是到了,他可还在不上不下呢。顾忌着腹中胎儿,他不敢压着,多半是腾空着动作,于是许多力都使不出来,使不出力又如何能痛快? 轻轻的抽-动了一会,裴瑾又轻声道:“我们换个礀势如何?” 颜世宁还在晕眩中,还没来得及作出反应,就只觉身子被翻了过来。而当那昂扬再次刺入的时候,高-潮余波未消就又被掀起了新的一波。 “太深了~!”颜世宁眼角噙着泪,说不清是痛还是快乐。 裴瑾也感觉到了,这个礀势,他借着顺滑一下就入了底,比原来任何礀势都更深更里,也更畅快了。 瞬间,裴瑾就跟寻到了宝藏般笑了。 如此美妙滋味,以后还得多多尝试才是。话说宫里某处似乎藏着很多珍奇秘籍,还是前朝某位姓鸀的皇帝私家珍藏的摹本,嗯,以后有机会得好好寻一寻。 裴瑾如此想着,下边的动作更厉害了…… 这夜,颜世宁丢了好几回,等到她瘫软在自己怀里,裴瑾自己才痛快的又宣泄了一次,而后他拉过锦被搂着她的腰心满意足的睡去。 也不知到了什么时候,他突然被吵醒,是颜世宁说了梦话。 “擦,敢给他找侧妃妾侍,以后生了孙子都不给你看!你个老混蛋!” 裴瑾愣了半晌,等到明白这话是什么意思,这个“老混蛋”指的又是谁后,禁不住哈哈大笑。 王府里的旮旯角里,小乙正睡得欢实,耳边捕捉到一阵笑声后,整个人都警觉了,等听清是自家王爷后,撇了撇嘴,翻了个身继续又睡去。感觉到有点冷,又往边上温暖处挤了挤。 小甲被挤醒,不耐烦的一脚把他踹了下去,“滚你自己的床上睡去!” …… 王府的夜已经安静,宫里的夜却有了动静。 皇后听闻太子出事后,整个人都崩溃了,抱着太子的衣裳哭了又哭,一国之母的风范被弃之不顾。她骂着穆贵妃,骂着裴璋,骂着那个凶手,骂到嚎啕大哭,骂到一口气喘不上来,昏厥了过去。 延帝听到禀报后,也是心力交瘁 ,最后令太医给她弄点安神的香,让她好好睡一觉再说。而吩咐好这一切后,回头,他又开始默默流泪。 此时,栖凤宫中一片寂静。外围守夜的侍卫尽忠职守的守着,没有察觉任何动静,便默认着一切太平。其实倘若他们进内扫一眼,就能发现殿内陪夜的宫人极为古怪的全部睡倒。 殿内燃着太医调配的安神香,可是谁都不知道,这香已经被调了包。 而当万籁俱寂之时,憔悴不堪的皇后却突然醒了。她似乎听到了一些声音—— “母后,荣华再盛,转眼不过烟云,还是不要太计较了。” “万象无边,诸如尘,诸如烟。执念过甚,合手中作孽,因果循环,万劫不复。放下屠刀,或可解矣。” 她猛然睁开眼,想要听清,可是这声音又变成了—— “纳命来!” “纳命来!” “报应!” “报应!” 一声声,一阵阵,幽森,肃寒,就跟来自幽冥鬼府般。可偏偏这声音那么清晰,就跟有人在耳边说话一样。 “是谁!是谁!”她坐起身,张大眼睛,四处张望,卸了妆容而显得格外年老的脸上满是惊慌失措。而当她看到一个影子从黑暗中走出慢慢向自己逼近的时候,她瞬间毛骨悚然。 四周的灯火全部熄灭,隐隐的夜光中,只看得到此人瘦削而修长,脸上戴着一张可怖的鬼面獠牙的青铜面具。 “你是人是鬼!是人是鬼!”皇后吓得都快哭出来了,想到什么,又慌张的朝外喊着,“来人!来人!” “你不用喊了,这里所有的人都死了。”面具下,一个冰冷沙哑的声音传来。 皇后闻言,一个激灵,待看到那些倒地的宫人后,面色刷白,而后颤栗的看着面具人,颤声道:“你是谁,你到底要做什么!” 面具人幽幽道:“我是个鬼……我是来要你命的……你害死了那么多人……也该死了……”说着,他抽出了一把长剑,“你还记得这把剑吧,你当年送给我的……我好喜欢啊……就把它带到了阴间…… 皇后看清那把剑后,惊悚了,“你是盛家的人!” “我不是人……我是鬼……”面具人说着,又逼近一步,伸出剑指向皇后,“你也来吧,你害死了那么多人,他们都在阴曹地府等着你呢!呵呵呵,盛家百千口人,珍贵妃母子……都在等着你呢! ” 皇后惊恐的双眸中微微一顿,而后道:“珍贵妃母子?” “是啊!你害死了她们!她们在等着你呢!呵呵呵呵……” “我没有害死她!”皇后突然大喝一声。 “不是你还是谁呢?呵呵呵呵……” “是……”皇后翕动下嘴皮,突然间眉头一皱,等到抬头时,目光变了,“你不是鬼!你是人!” 北斗看到自己月光照耀下的影子,郁闷。 既然不是鬼,皇后就没那么惊恐了,她沉声道:“你到底要做什么!” 吓人之际被识破,北斗懒得再装,上前一步剑直刺她的咽喉,道:“我是来要你命的!” 皇后却想到了别处,她道:“太子是不是也是你杀的!” 北斗看着床上那个老女人,突然间改变了主意,因为他又产生了一个邪恶的念头,他道:“其实,他还没死。” 皇后闻言,眸中瞬间绽放光芒。 北斗继续道:“你的儿子是死是活,全在你的一念间。” “什么意思?!” 北斗阴冷的说道:“你不是很在乎你的儿子么,那么,以你的命,换他的命,如何?” “如果你自尽,我可以放过你的儿子。” 空气里一下沉默,然而皇后却是惊心动魄。 半晌后,她道:“就凭你一句话,本宫如何能信!你让我见他!” 北斗沉眸,稍后,从袖中掏出一个锦盒扔在了床上。 皇后打开一看,脸色变了,只见里面放着两根手指,而一根手指上,正戴着一枚她再熟悉不过的戒指。 “要不要,我把他一块一块的割下来送给你确认?”北斗不带丝毫感情的说道。 “不!”皇后立马否决。 “那就好。” 皇后闭嘴了,她看着那两根手指,心颤了,流泪了。 北斗扫了她一眼,道:“我给你三天时间,到时候我听不到你的死讯,你就等着收到你儿子的手臂吧。你死,你的儿子不能做太子,但能活着,你自己考虑吧!” 说完,收剑,转身离开。 等走到门口时,突然又听到身后传来怨毒的声音。 “你是不是裴璋的人!” 北斗回过头,冷笑,“七殿下比你的废物儿子 更适合做那位置!” 作者有话要说:哎呦,这上面的肉谁写的,一点都不纯洁,鄙视! 055夫君,悠着点 昭庆三十年的冬天,皇后薨,废太子薨,举国同哀。 而在所有宫人都忙着垂泪之时,一名太医拢着衣裳自偏门走了出去。 郑良看着雾蒙蒙的天,心想今年又将是个寒冬。叹了口气后,他上了前往贤王府的马车。 郑良头一回来贤王府,一进门,便被一个大脑门的小厮给迎了进去。 “哎呦郑太医您可来了,小的可恭候多时了。您这出门也不多穿点衣裳,这天冷风大了万一把您给冻着了那就过意不去了。来来来,您往这请,我们家王妃在这歇着呢!哦对了,小的叫小乙,有事您吩咐。” 郑良看着这笑容满面模样清俊的小厮,心里突然有些感慨——这贤王府里的人可真都随了九王爷,整一个随和,哪像七王府里的,一个个板着脸就跟欠了他们二两银子似的! 心里胡思乱想着,郑良就跟着小乙进了屋。 屋里燃了暖香,置身进去很是舒坦,郑良不动声色的嗅了嗅,知道这香是出自高人之手。早就听说贤王府里有一人医术极高,他也早就想切磋切磋,奈何不同阵营,没法接近。而看到边上站着的那一个面无表情的男子时,他琢磨着,这一位应该就是传说中的北斗先生了,顿时他的眼中满是欣赏神色。 而北斗瞥了他一眼,却是扭开了头。 走至内室,见着裴瑾端坐着,郑良赶紧行礼,一番客套后,他又开始诊治。 锦帐挂着,郑良道:“烦请王妃把胳膊伸出来。” 帐内传来一声咳嗽,而后一只白嫩的胳膊就伸了出来。 片刻后,郑良下了论断,“王妃脉象微弱,确是受了风寒之故,然而其内里又有一股虚火,一冷一热之下,这才不得好转。”看了下丫鬟递来的药房后,他点点头,“这药开得及妥,想来再过三五日,王妃便能好转了。” 裴瑾闻言,松了口气。 得了结果,郑良也不坐久留。将实在难以推辞的银票收入袖中后,他拜别而去。 …… 宫中,穆贵妃听到郑良的回禀后,眉头一皱,“原来真是我多心了。” “没有怀孕便好。”裴璋啜了口茶,接着转头又笑道,“如今老十去了,皇后也去了,那边现在是大厦将倾,只待我轻轻一推变成一堆散沙了……” 想到劲敌已除,素日严酷的裴璋禁不住喜上眉梢。 穆贵妃自然也深有同 感,斗了几十年的女人终于死了,实在是从心底透出来的爽,不过想到一个疑惑,她又蹙了下眉,“倒没想到她这么想不开,还以为她会以为凶手是咱们而疯狂的报复……” 裴璋不以为然,“她对老十可是视为一切的,听闻老十的噩耗,她自然是觉得一生心血付诸东流了,万念俱灰之下,自寻短见也不是不可能。您没听说么,当时她听闻老十去了,可是一把就要撞上墙,哭嚎的说要跟他一起去的……” 穆贵妃听着有理,点了点头,“你看她在宫里横了这么多年,其实也就是个无脑的,论心机,她还不如康华呢!不过就是仗着她背后娘家的势力罢了。” “谁说不是呢!不过现在后党这拨人也不足为虑了,之前那帮狠的死的死,老的老,也动弹不了几日了,那几个年纪轻点的,也不难对付。往日有皇后在,有太子在,他们还能撑着,现在可就是个群龙无首的局面。刚才我还说推动一下,现在想来,压根都不用我动手。这帮人也不是蠢蛋,认清了形式后也就乖乖的隐匿下去了,就跟之前的国公府一样。”想起曾经威震一时的国公府,裴璋的目光变得深邃,而后他凑过来低声道,“母妃,您说当年国公府怎么就突然间垮成这样了?” 穆贵妃抬起眼皮看了他一眼,嘴角噙起一抹高深莫测的笑意,“楼再高,架不住天要它塌啊!” 裴璋立马了然了。 半晌后,穆贵妃捏起一颗梅子放入嘴里,吮出了酸味之后,闲闲的道:“如今东宫已除,九王无后,等到国丧一过,得抓紧让那些人奏请立储了。” 裴璋闻言,眸中精光一盛…… …… 贤王府内,郑良一走,锦帐就被掀开了。床榻上,颜世宁跟小司并排躺着,脸上都带着狡黠的笑。 “怎么样,没露馅吧?“颜世宁下床问道。 裴瑾赶紧扶着,“自然是没露陷。”回头又对小司道,“这回可要多谢你了?p>要不是你服了北斗的药装病,只怕计划还不能这么圆满。?p> 小司正下床,听到裴瑾这么说,忙要答话,谁知被北斗一把打断。 北斗打断的话很简单,只一个字——“哼!” “你哼什么啊?”裴瑾奇道。 北斗瞅了眼小司的胳膊,又哼了一声。 小司的胳膊被那姓郑的老头给摸去了,虽然隔了一块巾帕,可也还是摸了! 哼!他都没摸过呢! 北斗哼的莫名其妙,众人也懒得搭理他。颜世宁看着北斗瞟着小司的眼神,却是心头一动,看着边上也没别人,便道:“话说,咱们王府里好久没办喜事了……” 什么意思?北斗眉一动,耳朵竖起来了。 裴瑾听颜世宁这么一说,自然知道她什么意思了,看着北斗的目光也变得促狭,“对了,北斗你年纪也不小了,小司也十六了吧,嗯嗯,可以成亲了。哎呀世宁,最近有没有好日子啊?“唔,好日子什么的,只要人开心,哪天不是好日子啊!” “爱妃说的是!要不就明天吧,我看大伙都挺开心的。北斗,你开心吗?” 北斗见那对邪恶的夫妻俩把目光齐齐的看向自己,头一扭,目光看向窗外,一副“老子很不开心”的模样。想到什么,又飞快的看了一眼站在边上的小司,见她无甚反应,又扭开了头。 “哎呀,看来北斗先生不开心嘛,这可如何是好?”裴瑾一副忧心状。 “他没有不开心啊!” 我哪有不开心!北斗心里正呐喊着,听到有人说了这么一句话,赶紧扭头。 说话的是小司。 “你怎么知道他没有不开心?”裴瑾抱着手问道。 小司看了一眼北斗,认真道:“每次他耳朵红了就说明他其实很开心的,你看,他的耳朵那么红……” “……”北斗看着一脸坦然的小司,感到一朵乌云从头上飞过。 裴瑾跟颜世宁看着北斗的囧样,笑得合不拢嘴,“好好好,那咱就明天办喜事吧!” 而这时,小司又幽幽的开口了,“可是现在是国丧期,不能成亲。” “……”裴瑾跟颜世宁笑容僵住了。 “……”又一朵乌云自北斗头顶飘过。 是啊,皇后薨逝,正国丧呢,他们三没把它当一回事,所以就忽略了,可人家小司可记着呢! 呃,那该怎么办?人家小司都这么说了,总不能继续无视啊! “不过,我们可以偷偷的成亲……嗯,不让外边的人知道……”半晌后,小司的声音又飘了过来。 噗! 这话一说,北斗的耳朵更红了。 作者有话要说:关于北斗洞房花烛,苏渣在群里发了四个版本,大家可以选择: 【一】拉登版 北斗跟小司坐在床上,两个人脸都红红的,最后北斗忍不住,先亲了上去,慢慢的,两个人就倒到了床上…… 一夜**…… 第二天…… 【二】重口版 小司将北斗扒光衣服,五花大绑,一手舀着蜡烛,一手舀着小皮鞭,脸上还阴恻恻的笑着。北斗惊慌的睁大眼睛,嘴里喃喃道:“不要,亲~不要啊~” 【三】正常版 北斗:今晚洞房花烛了。 小司:嗯。 北斗:那我们早点睡吧。 小司:哦。 半晌后,均匀的呼声响起…… 【四】精简版 今天北斗跟小司成亲,贤王府里吃吃喝喝都很高兴,第二天,天气很好…… 嗯,大伙可以随意选一个……神马,要第五版?!嗯哼,俺神马都没看到~【方方正正继续滚走~】 056夫君,悠着点 这一天,阴沉了几日的天终于放晴了。外面的悲声渐渐淡了,贤王府里的喜色却浓了起来,只是这喜色都隐的很好,旁人难以察觉。 没有张灯结彩,没有鞭炮齐鸣,甚至没有天地交拜,一干上下只换了新衣围坐在一起吃了一顿饭,这礼就成了。 入夜,北斗跟小司被送入了洞房。 要进门时,裴瑾突然拉住了北斗,凑在耳边小声问道:“我说,你知道要怎么做吧?” 北斗这厮太纯情了,别说还不开窍吧! 北斗瞥了他一眼,淡淡道:“别忘了我是个大夫。” 他是个大夫,还是个遍览医术的大夫,那些房中事他如何能不懂!哼,小瞧人! 裴瑾一想,也对啊,便嬉皮笑脸的道:“那你尽兴哈!” 北斗“嗯”了一声,就要走。 谁知裴瑾又一把拉住了他,“你确定真的懂?” “……” 被拉扯了半天,北斗才甩开了裴瑾得以进门。想着裴瑾最后那狡黠的眼神,北斗心里突然有些不祥的预感。不过很快他又将之抛诸脑后。 关门,锁门,锁窗,检查一番后,安心进内。 新房是一个小院子,颜世宁特意命人收拾出来的。而婚仪虽然简陋,新房之内却一点也不粗糙——颜世宁早就命人偷偷的把北斗的药房布置一新了。腕粗的如玉红烛燃着,大红簇花鸳鸯锦被铺着,一片喜庆色彩。 北斗看了一眼,面容沉静,心却跳得飞快,待看到坐在床沿的小司时,这心都快跳出来了。故作安稳的坐到床沿,北斗看看地,望望天,突然有些手足无措。 接下来要做什么? 书上没有说啊! 北斗正在犹豫间,突然感觉到有人靠近了,余光一瞥,见小司的屁股正向自己小心的挪过来,而她的手也正朝自己的手伸过来。 啧,这小丫头胆子真大!这个念头刚落下,北斗心里又生起了感慨:小手还真嫩…… 感觉到小司整个人都要靠在自己身上时,北斗牙一咬,决定不管了。 拧腰,转身,扑倒,压住,掀开红盖头……一气呵成! 只是…… 当看清身子底下躺着的那人的面容时,北斗心里瞬间千万头马奔腾而过! 啊啊啊啊! 门哗的一下打开,看着站在门 外俯身倾听的裴瑾,北斗目露凶光,杀气腾腾! 而在他的手里,女装打扮的小乙眼泪汪汪,“王爷,救命啊!” …… 等到被调包的小司被送回来后,北斗的脸色才稍稍的缓和了些,只是他看着裴瑾的眼神还是跟有着不共戴天之仇一样! 丫的!就知道有问题! 裴瑾看着北斗一脸愤色,却是老神在在,毫无毁人好事要遭天谴的自觉,咧嘴一笑后,他悠哉悠哉道:“不是不报,时辰未到!” 哼,你可是把老子骗的惨死了! 北斗闻言,郁卒。 这天底下谁都可以惹,千万别惹这厮! 等到北斗再次关门,裴瑾回头看着可怜兮兮的小乙哈哈大笑。 小乙忧伤的道:“王爷,你太残忍了,万一北斗先生猴急的不掀开红盖头就把我给办了呢?” 裴瑾拍了拍他的肩,好生安慰道:“那你就从了吧。” 小乙:“……”这是安慰人的话么? 屋内,北斗确认了三遍边上坐着的是小司本人后,才放下心来。只是确认完后,他又不知道该怎么做了。 半晌后,他道:“今天我们成亲了。” 小司:“嗯。” 北斗:“现在是洞房花烛。” 小司:“嗯。” 北斗:“那我们早点睡觉吧。” 小司:“哦。” 说着,小司开始脱衣服。 北斗大惊,“你做什么?” 小司看了他一眼,淡然道:“北斗先生你睡觉不脱衣服的吗?” 北斗:“……” 两人各自脱了衣服,平躺在了同一条被子底下。闻着近在咫尺的少女芳香,北斗只觉全身都绷紧了。 **一刻值千金,**一刻值千金……北斗默念了一百遍后,转过了头,当对上小司明亮的眼睛时,一下他的脑子就被抽空了。 “北斗先生,你睡不着吗?”小司问道。 北斗:“呃,啊,嗯……” 身子怎么越来越热了? “那我们就洞房吧。”小司说着,眨了眨眼睛。 “……”北斗震住了。 小司,你太直接了! 而小司说完,抿着嘴巴想了一下 ,而后支起身,俯在了北斗的上方。 小司的衣裳脱的差不多了,只剩下了一件小肚兜,于是北斗目光一往下,就看到了小司裸-露的脖颈跟膀子,而看到胸前盈盈的突起时,轰的一声,北斗只觉全身都冻结住了。而在他三魂未定六魄流利之际,突然又发现小司低下了头。 她她她要做什么! 当柔软的双唇覆在自己嘴上的时候,那三魂六魄彻底被打散了,北斗渀佛看到了一把火燃气,瞬间把自己烧成了一地渣! 而就在这时,他突然听到身下传来了一个诡异的声音。 “咚咚咚——” 什么声音?!北斗一惊,扭头就向床外看去。 只见一个人,慢悠悠的从床底下爬起来,拍了拍自己身上的灰后,面无表情道:“王爷让我对你说,三更半夜,早点睡觉。” 说完,“嗖”的一下,开门蹿了出去。 我去,再不走快点,还不得让北斗先生砍成泥!小甲这么想着,溜的更快了。 门外,裴瑾依然笑靥如花,“北斗先生,这么晚了还出来作甚?” “裴瑾!”北斗咬牙切齿。 “哎呀,这大喜的日子不要这么严肃嘛!”而当裴瑾看到北斗手里舀着的东西时,脸色变了,慌忙扭头转身就跑,“哎呀哎呀,有话好好说,大喜日子切记舞刀弄枪!有话好好说嘛!” …… 看着自家王爷被北斗先生“追杀”,窝在墙角的小甲跟小乙心思不同。 “我们要不要帮帮王爷?”小甲忧虑的问道。 小乙剔了剔牙,道:“我才不去,要不是王爷撺掇我祸害北斗先生,我才不会被扔出来到现在屁股都疼……呜呜,小甲,我的屁股好疼啊,你给我揉揉……” “……你死开!” “话说你怎么也答应王爷一起祸害北斗先生了?” “……呃,今天的月亮真圆啊!” 小乙抬头看天,低头就怒了,“今儿初一,哪来的月亮!” 小甲眼睛一闪,不说话了。 ——才不告诉你王爷答应我跟你拆了小黑二人组呢! “那你怎么也答应王爷了?”半晌后,小甲也问道。 小乙看了看天,叹道:“今晚的月亮真圆啊!” ——王爷答应我将小黑二人组保持下去的事 我会跟你说么? …… 等到确认外边的人都散了,屋子里再无漏洞,北斗这才气哼哼的回到了床上。只不过,等他看到床上的小司时,傻眼了。 “呼——呼——” 居然给睡着了!!! 北斗彻底给跪了! …… 等到半夜时候,北斗还在翻来覆去。洞房花烛,心上人却兀自睡得欢,只留他一人烙饼似的翻滚,这滋味,真正是销-魂。 而又翻了两圈后,北斗惊喜的发现——小司好像有醒的迹象了! 赶紧躺平闭上眼睛! 咦?没动静? 那再翻一个身吧! 北斗正要再翻滚,耳边小司的声音却响起了,“北斗先生,你睡不着吗?” “没有!”北斗赶紧否定,只是说完……你敢回答的再干脆一点再清楚一点么! “那,要不要继续洞房花烛?”小司抿着唇提议道。 北斗刷的睁开眼,看了眼小司后,眨了眨眼睛,勉强的说道:“那好吧。” “嗯。”小司点了点头,然后继续支起身,低下脑袋准备亲他的嘴。 北斗突然觉得有些怪异,为什么每次都是小司主动?这么想着,他伸手扶住了小司,“呃,我来。” “哦。”小司应完,乖乖躺下,而后又补充了一句,“王妃说你可能不懂,让我主动点的。” “……”谁说我不懂的!北斗心里郁闷,头已低了下去。 小司的唇软软的,香香的,北斗轻轻的舔了舔,觉得味道好极了。 半晌后,小司睁开眼,道:“北斗先生,你是不是不会亲嘴?” “……”北斗愣住,我不是一直在亲么! “你该把舌头伸进我嘴巴里的。”小司说着,伸出手一勾,将北斗的脖子拉了下来,然后探起头就再次亲了上去,同时,小舌头也深了进去。 “喏,就是这样的。” “你,你从哪里学会的!” “王妃教我的啊!” 北斗闻言差点趴倒,这对夫妻俩还真是能操心啊! 而在唇舌相缠间,北斗管不了旁的了,他很快沉沦进了那前所未有的悸动与甜蜜里。绷紧的身体开柔软,呼吸开始局促,身下人的衣衫,也开始慢慢解开。 当那对小兔子跳出来的时候,北斗的目光喷出了火,然后就跟寻常的毛头小伙一样,一头扎了进去。 “北斗先生,北斗先生,你轻点,疼的……”小司却有点受不住北斗的啃咬了。 北斗闻言,不好意思的低头,道:“我知道了。” 小司脸红红的一笑,然后捧起他的头又亲了上去。 花园口渐渐湿-润,并拢的小腿传递着主人内心的紧张,北斗将它分开,然后将龙首对准了入口。 只是…… 怎么死活都进不去啊! 小司感觉着撕-裂般的疼,北斗也是苦不堪言,书上明明就是那么说的,怎么就不行了呢! 而屋外墙边凑着的两个脑袋,听着里面传来的动静也是揪心的很。 “你说他行不行?” “果然北斗还是不开窍!” “那要不要把他喊出来指点一下?” “……算了吧,时候不早了,咱们也回去……啊啊……啊!” 看着笑得一脸狡诈的王爷带着王妃走了,小乙郁闷,“不准我去听墙角,你们倒自己听去了!” 哼! 作者有话要说:北斗的番外差不多结束了,接下来就是正经下文了。 被戳更新不给力,嘤嘤,啥时候我要再来个二更!嗯!握拳!来吧,给我动力吧! 057夫君,悠着点 这一夜,北斗折腾到了天亮,才将小司吃到了嘴里,而裴瑾回房后,自然也是缠着颜世宁需求。 次日一早,颜世宁醒来便看到裴瑾正睁着眼睛看着床顶,眉宇间有着些愁绪。 “想什么?”颜世宁将头枕在裴瑾递来的胳膊上问道。 裴瑾道:“我在想,过了这么多日了,我也该去看看老十了。” “那就去吧。” 裴瑾想了想,转过了头,“要不,你跟我一起去?” 颜世宁有点诧异,“我能出去吗?” 如今她三个月了,肚子稍微有点显了,出去只怕也不是很方便。 裴瑾却道:“你在家里都呆了几个月了难道不嫌闷?” “我是想出去啊,可是……”颜世宁想着万一被人看穿,腹中胎儿就极有可能遭致祸害便担忧不已,思索片刻,她狠心道,“我还是继续待在家里吧。” 裴瑾知道颜世宁的心思,不由有些感慨,握着她的手也紧了紧,“让你担惊受怕了。” 颜世宁瞥了他一眼,笑道:“你知道就好。哦对了,回头你可要给我戴一品居的酱肘子,还有五福堂的酸梅糖啊!” 想到这两样东西,颜世宁不由自主的就舔了下唇。 看着她那谗样,裴瑾心痒痒的,想起什么,又道:“你最近是不是老爱吃酸?” “是啊,怎么了?” “老人们说酸儿辣女,你这么爱吃酸,会不会是个小子?”裴瑾说着,手已经摸向了她的肚子。 颜世宁见他越摸越下,一掌拍了下去,瞪眼道:“你快出去吧!” 裴瑾见计被识破,讪笑一下,起床穿衣出门了。 唉,虽然这几日尝了点肉荤,可总是不如之前那么过瘾啊! …… 苏氏作衣坊位于京城主干道的西侧,是个外表素雅内里奢华的地方,来往的多是王公贵族商贾富豪,主要经营的是各种衣料,但是也出售各种珠宝古玩。 作衣坊的掌柜姓苏名达,长得有点老奸巨猾,可偏偏笑起来一脸和善,此时他正站在柜台上拨着算盘算着这一年的帐。 而这时,门口一辆马车停了下来。 看着裴瑾从马车上走下来,苏达脸皮一紧,赶紧把账本藏了起来,然后起身迎了上去。 “哎呦,是九爷啊,什么风把您给吹 来了。来,快给九爷上茶!上好茶!” 裴瑾微笑,“苏老板客气了,我听说你这来了一批稀世古玉,便想来看看,你知道,我对古玉从来是很感兴趣的。” “啊,明白明白,那么九爷,您里边请,咱们边喝着新进的香茶边聊怎么样?” “那敢情好。”裴瑾说着,朝店里几个面熟的贵族点了个头招呼了下后,便施施然往里走去。 那几位年轻贵族见裴瑾走进去不见了,才悄声说:“这九殿下可真是挥金如土,前阵子刚听说他给王妃买进了一块古玉镯子呢!” “唉,这你就不懂了,九殿下可是名士风流,金银散尽还复来,美人一笑可难得啊!” “那你就别磨蹭了,赶紧掏银子把这扳指给买下来吧!不就五百两银子么,瞧你心疼的!” “我这不是精打细算么!唉伙计,这买扳指能送点别的不?” …… 裴瑾跟苏达一进里屋,两人的神情就都变了。 苏达一扫和善笑容,苦着脸道:“哎呦我的九爷,你快点把那位主给弄走吧,你搁我这我整日整夜睡不好觉啊!” 裴瑾挑眉道:“我看你可是红光满面精神焕发啊!” 苏达正色:“那是假象!” 裴瑾啐了一口,道:“别废话了,赶紧带我去。” 苏达无奈,走到墙壁旁拨开了一个机关。顿时,一个平常根本无人在意的角落里,突然凹进去一个洞,往里一看,一个阶梯纵深下去。 裴瑾目光立刻不一样了,“果然厉害。” 那是一个地下室,却很宽敞,也很干净,甚至某处还透着日光。苏达将裴瑾带至一扇门口,小声道:“喏,他就在里面。” 裴瑾点点头,“知道了。” “那我在外边等你啊!” “嗯。” “不过你得小心了,下人说他似乎脑子有点……”苏达说到这里,皱着脸摇了摇头。 裴瑾蹙眉,“怎么回事?” 苏达笼着袖口,道:“不好说,反正你自己看吧。” 裴瑾突然间就有些不好的预感。 等到苏达走后,裴瑾握着手中的钥匙好久,才打开了门上的锁。 …… 屋内,裴琳一身素袍,发丝梳的一丝不乱的坐在桌旁,脸色苍白,嘴边 却噙着一丝莫名的笑意。听到有人开门,平静无波的眼睛动了动,等到看到来者是何人时,眼睛一弯,笑了。 “九哥。”他柔柔道。 裴瑾看着他安静的样子,突然间觉得心里一阵寒凉。他太平静了,没有惊诧,没有慌乱,就好像知道了一切般。 面对这样的裴琳,裴瑾的神情有点僵,他竟不知道该怎么应对了。 裴琳又把头看向了窗外,神容依然淡淡,“我一直再想,九哥你什么时候才会出现,我以为还会很久,却没想到,你来得这么快。唔,好像也就过了十二天吧……唉,也可能是十三天,分不清了,你看这里,也不知道黑夜白天的……” 裴瑾看着他自说自说,心里有点沉,他好像明白苏达刚才所说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了,但他依然不敢确定。抿了下唇,他问道:“你怎么知道是我?” 裴琳回头,乌黑明亮的眼珠看得人有些发怵,发现裴瑾微动了一□子后,他笑道:“九哥,你怕什么呢?” 裴瑾赶紧定神。刚才正视他的眼神,竟莫名有些失了魂的感觉。 “九哥,你不要怕,我现在是你的阶下囚了,不会怎么样的。喏,你看,现在就算是一把剑扔在我面前,我都没法使了。”裴琳说着,抬起了右手。 裴瑾看着他残缺的二指,心颤了。那天他提点了一下北斗,北斗便去割了裴琳的两根手指回来,而后,他又摹了裴琳的字迹写了那几个字。 就此,两样东西,逼死了皇后。 “让我想想,九哥你割下我的手指是要做什么呢?”裴琳皱了皱眉头,漂亮的脸上满是疑惑,“我想了好几天,始终想不明白,后来我听到丧钟响,终于知道了。” 说到这里,裴琳的脸上又浮现出了明媚的笑容,“九哥,我的母后,死了吧?” 裴琳笑得却单纯,声音却柔顺,裴瑾心里的那丝诡异与恐惧感便越甚。而触及他那渀若洞悉一切是眼神时,裴瑾就跟窒息了一样。 “不过死了也好,我不要做太子了,母后活着也不快活。她这辈子,太累了,早点闭上眼,也就能早点歇歇。死了,也就是解脱了。”裴琳怅然说完,转头又看向了窗外。 裴瑾看着他的侧面,不寒而栗。这还是他认识的太子吗?这还是那个裴琳吗?怎么感觉就跟变了一个人似的! 这是心如死灰,还是看破红尘?若不然,一个有血有肉的人,如何能说出这 样的话? 想到什么,裴瑾沉声道:“所以,颜世静也是你杀的?” “世静?”像是记忆太遥远,裴琳的目光有些茫然,等到想起这个名字代表了什么时,他抿唇笑了,“是啊,她活着也是很痛苦的,倒不如死了。” 说着,裴琳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有些委屈又有些悲伤的道:“就是这双手把她掐死的,也是这双手,把她推下去的。唉,这是一双罪孽深重的手……不过能让世静解脱,这些孽,担着也就担着了吧。” 裴瑾哑然了,面前这个人的思维,他已经无法理解了。 “九哥,你是不是觉得我很残忍呢?你是不是觉得很意外呢?”裴琳又开口了。 裴瑾默然,确实,他甚至怀疑他的十弟是否已经入了魔障了! 裴琳眨了眨眼睛,道:“其实,谁不残忍呢?” “什么意思!” “九哥,我们几个,谁不残忍呢,我杀了颜世静,可是你们却害到她疯癫!你说,到底谁比谁残忍?”裴琳嘴角突然又泛出嘲讽的笑意。 裴瑾被问住了。 裴琳深深的看了他一眼,目光又变得悲伤无比,“我只是想要离开,只是想要逃开这牢笼,你为何还要把我抓回来呢!” “你是真想走?” “我要不走,何至于三番两次的请求被废!何至于做下这诈死脱逃的大局呢!可惜啊,都被你给破了。”裴琳的目光中是幽怨。 “你不想要这位置?”裴瑾沉声。 裴琳笑笑,淡然道:“于我来说,这不过就是个泥潭,是个吃人的泥潭。” 裴瑾的目光沉了下来,“你既然执意要走,那为何还要向父皇告密?” “告密?”裴琳蹙眉,很快又恍然,只不过他的脸上也没浮现出吃惊这样的表情,只是眼睛微微张大,口气变得越发飘忽,“原来,原来王福年是你的人!” 裴瑾不得不赞叹,他的十弟实在是太聪明了!只要轻轻一点,他就明白了所有,怪不得小的时候,父皇那么疼爱他,并一直夸赞他聪慧非凡! “九哥,到底是你赢了!”裴琳叹了声,有点意兴阑珊的意思。 “本来你想让我死的是么?”想到这一层,裴瑾的心硬了下来,硬了,也就稳了。 “不。”裴琳立刻否定了。 裴瑾眯眼。 裴琳翕动了下嘴唇,却发现说不出话来了。他为什么要告密?是想害九哥吗?也不是。九哥做上那位置,总比七哥坐上那位置好。七哥坐上那位置,势必会血洗太子党,可当时怎么就说了呢? 裴琳凝神想啊想,回忆到延帝愤怒又悲伤的样子时,有些明白了。 他惹父皇不高兴了,惹父皇心碎了,所以,他想补偿一下吧。父皇一直看不透九哥,如果把真相说出来,父皇就不会那么烦恼呢! 多么简单哈! 这边裴琳还在思索,那边裴瑾又已开口,“裴琳,你是不是觉得,你这一辈子你都过得很痛苦,你只有离开才是快活的?” 裴琳回头,怔然。 裴瑾继续道:“你是不是看着身边那些人,都觉得他们是痛苦的,死了才是最好的解脱?” 裴琳点点头。 裴瑾笑了,“别人痛苦,你觉得他们死了才是解脱,那为何你觉得痛苦,却不想着死了去寻求解脱呢?” 这回,裴琳被问住了。 裴瑾看他的样子,明白自己的揣测无误了。方才他被他诡异的反应逼至绝境,差点方寸大乱,其原因,就是面前的这个人所作所为都让人难以理解,而现在,他看明白了! 裴瑾目光一沉,快步上前,一把揪住他的衣衫,然后猛力撕开。 “九哥,你要做什么!”裴琳再无法平静了,苍白的脸上全是惊慌。 裴瑾嘴角露出一丝嘲讽的笑意,而后手指狠狠捏了一下他心口的那道疤,道:“上次,你把匕首往心窝里扎为什么不扎得深一点!为什么不再往上半寸!呵,你是不想死的吧,你是怕死的吧!” 裴琳身子白皙瘦弱,而在心口处,是一道粉红的疤。 裴瑾厌烦的将他推倒在床榻,居高临下的道:“裴琳,你觉得你是干净的,其实你是最为肮脏的!贪生怕死,自以为是!虚伪至极!你如果不想要这皇位,你就该从一开始就说出来,而不是到现在!如果你不想娶颜世静,你一开始就该远离她,而不是让她心存期望!你为了自己的私利,漠然一切,这样你就觉得自己高尚了么!裴琳,不要扮出那副死人样子给我看,丑死了!” 裴琳震住了。这么多年他一直构建着一个极乐世界,那个世界里只有他一个人,却足够美好。他依靠着那个虚无的美好活至今日,本以为自己无视人间悲欢足够强大,却不知,这个虚无的美好那么脆弱,眼前 这人一番话就将它击个粉粹! 他没那么美好!所以他构建的世界也没那么美好! 他是丑陋的!所以他构建的那个世界,也是在丑陋的基础上衍生出来的…… “裴琳,你践踏了别人一辈子的心血,伤了所有拥护你的心,只为了你所谓的自由跟解脱!你知不知道你的母后是怎么死的!她是为了让你活下去而自己自尽的!……深宫不是囚笼也不是泥潭,而是你自己放大了骨子里的邪恶黑暗!” 说完,见裴琳茫然失神怯弱无助的样子,裴瑾冷冷一笑,“你觉得深宫可怕,那么这里,再不会有任何勾心斗角,你可以守着你心中的净土,高枕无忧了!” “裴琳,你就在这好好呆着吧!” 说完最后一句话,裴瑾转身就走,再不愿多看那个失魂落魄的俊秀男子一眼。 而裴琳听到外边落锁的声音,猛然回神,而后扑到了门口,喊道:“放我出去!放我出去!不要把我关在这里!” 他喊到了喉咙沙哑,拳头捶到破皮,却始终得不到任何回应。 感觉着屋子里死一般的沉寂,裴琳突然间有些毛骨悚然,他缩在角落,身子紧贴着墙壁,眼神惊慌而空洞,“不要把我关在这里,你可以把我杀了,不要把我关在这牢笼里……” 整个屋子,却是至始至终的悄然无声。 裴琳听到心里有些东西,轰隆隆的摔个粉碎。 很久很久以后,他抬起头,继续看向窗外。 窗是窗,只是窗外只有一面封死的墙…… 作者有话要说:天地一声巨响,二更君闪亮登场,啷哩个浪,啷哩个浪! 话说,留言君你敢雄起来么!!!!!! 058夫君,悠着点 裴瑾走出密室,背后冷汗涔涔,刚才他面上镇定,其实内心受到了极大的震动。 裴琳声声嘶嚎还在耳边回响,可是为何他突然变成了这样?是聪明到了极点,然后物极必反了吧。若不是自己勉力克制,差点被他蛊惑了进去。 不得不说,他的心防已经强大到了极致。悲欢已经淡漠,冷暖已经无视,他给自己制定了一条行为处事的准则,于是所有的言行都变成了情有可原。 正如他所说,谁比谁残忍。颜世静死了,比活着要好! 只可惜,他到底还是输给了自己。 裴瑾看着外边的郎朗青天,深吸了一口气。他最后的那番话,看似言之焀焀,可是他自己清楚,一切只是悖论,为的就是击碎裴琳的心防,让他挖出内里的阴暗然后再让这阴暗将自己吞噬。 裴瑾想,如果不出意外,很快就能传来他的死讯的。 伸出手,指骨有力,却已沾了血腥。 一念成佛,一念成魔,如此而已。 …… 在裴瑾离开王府前往作衣坊不久,一辆华丽的马车便从反方向驶来。 “夫人,国公府的几位夫人来了。”丫鬟禀报道。 颜世宁正在吃着酸枣,听着这话,一惊,她们来做这什么?心里想着,人已经迎了出去,走到门口,又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腹部,见衣裳宽敞也看不出什么来,才又放心走了出去。 自秋月一事发生后,两府都心照不宣的保持着距离,这次三位婶子一道前来,实属难得。 落座,上茶,开始闲聊。 “听闻你身子出恙便一直想来看看,只听说你卧床休息不便出面才作罢,前两日又听说你好些了,就又想来了,谁知老天不给面子,硬是阴沉了好几日,所以一直拖到了今日……”说话的是二婶,是个伶牙俐齿会说话的妇人。 虽然在王府里窝了许久,但场面上的虚伪样子她可没忘记,见着她们进来,颜世宁早就又恢复了往常那副温顺柔和的模样,此时听着这话,也是抿唇一笑道:“让婶子们担忧了。” 客套一阵,三婶话头一转,对着二婶道:“姐姐,我记得你说有串珠子要给世宁的,也不舀出来。” “哦,是的,这一扯都给忘了。”二婶说着,从袖中舀出一串红玉手链,“这是我娘家前阵子给我捎来的,我看着这颜色就想起了你,琢磨着跟你极搭的,来,试试大 小。” 颜世宁推辞不过,硬是被拉着手戴上了那手链,倒也真是漂亮,还散发着幽香。 三婶还在夸赞,“这珠子可真正漂亮,姐姐你也忒的小气,先前让你给我瞧瞧都不许……哎,这怎么还有香味?” 三婶凑近闻了闻,忽然又“啊呀”一声,“这可是麝香啊,极为名贵的!” 颜世宁一听,脸色变了,赶紧将手链摘了下来。 麝香,可是会滑胎的! 而这一幕,全落进国公府几位夫人的眼里,对了个视线,二婶装着纳闷,“这是麝香?我也不知道啊,只觉得这味道好闻……哎呀,世宁,婶子我真不是有心的,这……” 颜世宁心惊不已,面上却还保持着从容,“没事,婶子也是不知情。” 说着她细细观察着二人神色,只是揣摩了一会,也不知她是真不知还是假不知。 等到说起衣裳来,颜世宁就发现这二人此次前来有问题了。看着三婶假装无意借摸意料而摸自己的腰身,她是避也不是,不避也不是。 虽然肚子不是很显,但到底不比原来! 而在她小心的闪避之时,二婶又开口询问了,“世宁,我发现你吃的零嘴都是酸物啊,别不是有了身子了吧。有了可要告诉婶子啊。” “那是自然。”到这时,颜世宁已经开始确认了,这两人就是来试探她有没有怀孕的! 她们要做什么? 送走了几位婶子,颜世宁坐回到椅子里,蹙眉深思。 裴瑾回来时看到颜世宁一脸肃容,奇道:“爱妃似乎心事重重啊,莫非是想念为夫所致?” 颜世宁见他不正经,白了他一眼,回道:“刚才国公府几位婶子来了。” “她们来做什么?”裴瑾绕到她身边,将她抱坐在自己膝上,颜世宁见边上还有人在,想跑,可又被裴瑾死死拉住。 而那几位下人早已见怪不怪的极有眼色的退了下去。 颜世宁愤然,“你好歹也是贤名在外,现在怎么越来越不知收敛了!” 裴瑾蹭了蹭她的脖子,而后埋在她的颈窝里,悄然道:“世宁,裴琳死了。” 裴琳死了,在他走后不久,就摔碎了茶壶,然后割腕自杀了。发现的时候,血流了一地,他却还留有一口气。 他看着窗外的墙道:“血是红的,是干净的。终于解脱了 。” 谁都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而听着作衣坊伙计跑来禀报后,裴瑾却大概明白了,然后,他在人前强颜欢笑,等到只剩下颜世宁时,再也伪装不住。 他未杀裴琳,裴琳却是因他而死,他的心,沉甸甸的,似乎要将他压个粉碎。 裴瑾没有说明,然而颜世宁也猜到了可能发生的一切,她转过身,环住他的脖子,将他紧紧抱住。 过了很久后,裴瑾终于缓了过来,他吻了吻颜世宁的额头,又一路往下至唇,缠绵几番后才放开,只是两人分离时,眼中都有了欲念。 裴瑾嘴角一翘,道:“爱妃,白日宣回淫如何?” “……你死开!”颜世宁跳开道。 裴瑾皱眉,“话说你现在连小甲的口头禅都学到了,看来我得换两个人保护你,这好的不学坏的学,什么时候你把小乙吹嘘拍马的本事学会了那不就完了。” “别,他们两个挺好玩的,看他们斗嘴我还能消闲。” “哦对了,你刚才说国公府来人是怎么回事?”想起这事,裴瑾又提到。 颜世宁垂下双眸思索片刻,才道:“我想,她们是来看我有没有怀孕的,然后,我觉得我已经露出了破绽。”接着,颜世宁把刚才发生的事说了出来。 裴瑾听完皱眉,“国公这是想做什么?如今皇后已死,他应该也以为我已经蘀母妃报完仇了,那么现在他又插-进来一脚是想做什么?” “那他知道我怀孕了要不要紧?”颜世宁担忧道。 裴瑾抿了下唇,沉沉道:“只怕,我们的安稳日子要到头了。” “什么意思?” “静观其变吧!” …… 正如裴瑾所料,很快,风波就来了。 昨夜气温骤降,上朝的文武百官即使都添了衣裳都仍然觉得寒风阵阵。此时延帝尚未来,众人分站两侧静心恭候。只是,表面看似平静,内里却暗潮涌动。 七王党里的一人看了眼站在边上巍然不动的威国公,悄声对着边上的同僚道:“他老人家怎么来了,这半年间他都已经不上朝了。” “谁知道呢。” 在众人的窃窃私语间,一身明黄龙袍的延帝走向龙椅。 “陛下驾到!”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看着跪了满地的文武大臣 ,延帝微不觉察的皱了下眉。最近一阵子发生了太多事,他那颗再强大却终究已渐渐年迈的心终于经不住了,曾经听着满心振奋的三呼万岁声再听在耳里,也只觉得吵扰了。 余音缭绕,不过前尘往事罢了。 底下的人见延帝许久不说“平身”,有点跪不住了,地砖本就寒凉,再加上这寒冷的天,稍微跪的久一些,还真是要命。 王福年扫了一眼延帝,知他是走神了,便小心提醒道:“陛下。” 延帝惊醒,然后挥首道:“都起来吧。” 众人又呼“谢主隆恩”,然后哗啦啦的都站了起来。 早朝就此开始。 说了些边疆动乱,又说了会国库空虚,渐渐的,话题便转到了在朝所有人都关注着的话题上。 七王党的吏部尚书率先走出,道:“陛下,臣有一事请奏!” 延帝看了他一眼,便知他要说何事,心里有些不耐,却也只能忍着道:“说吧。” 吏部尚书道:“臣请陛下早日立七王为储!” 众人闻言,都有些吃惊。这话不知说了多少回了,可每次都是含蓄着,从没有一次像现在这样直截了当! “七王品行优良,且德才皆备,实乃储君最好的人选!”吏部尚书声音?锵有力! 七王党闻言,纷纷附议。 延帝听着,眉宇间乏色更甚。扫了一圈底下的人,将一个个面孔记在心里,他倒没想到,老七的拥护者这么多,往日闷声不吭的到了今日竟然也站出来了。而老七,只怕是知道今日会有这一幕,所以提前告病了。 想到这个城府极深手段狠辣的儿子,延帝叹了口气。 虽然他再不喜,虽然他再不愿,可是事到如今,也只能把位置传给他了,毕竟人死不能复生,毕竟,大延国还要繁荣下去。 只是这种被逼着做决定的感觉实在很糟糕啊! 延帝忍着不悦,又将目光转到那些始终不说话的大臣身上,看到站在边上半天不发一言的威国公时,他心一动,开口道:“威国公意下如何?” 这一问,说是试探威国公的意思,倒不如说是他在拖延时间,就算他最后会妥协,但他也不想妥协的那么快。 而威国公显然早就等着了,听到延帝发问,他上前半步,恭声道:“老臣以为不然。” 全场人的脸色都变了。 七王为储是大势所趋,威国公你现在持反对意见又是为何? 在众人的惊疑声中,威国公泰然道:“臣以为,九王裴瑾更适合。” 作者有话要说:威国公又出马了,这老家伙一出场,立马将小九推到了风口浪尖上。哇咔咔,小九,你要不太平了!【咦,我为什么这么兴奋?】 059夫君悠着点 “九殿下才能出众却不骄不躁,宣城水患那年是他日夜辛劳苦想治水方略,最后水患解除,黎明百姓得以太平,而九殿下却不求功绩只将功劳推于他人;南疆战乱,更是九殿下出谋划策,将叛军彻底歼灭,到最后又是功成身退不求半点名利!如此事迹,比比皆是,在此老臣就不多言了,想来诸位都有所了解!” 说到这里,威国公扫视了一下众人,而众人或为低眉垂眸,或为面面相觑,但无一人提出质疑。 的确,九王之功劳他们或多或少都知道,而其中的一部分更是裴瑾立功推托之后的受益者,只是之前他们察言观色,知道延帝对九王冷淡,所以也就听之任之了!这些事情,众人都心知肚明,却谁都没有当众提起过,如今威国公竟不顾心思将一切摊在了台面上讲,众人无法辩驳,只能默认。尤其是七王党,当年抢攻夺功干得最多的就是他们,现在虽然心上不甘,也只能忍着,不然要是扒拉出来,可都没好果子吃! 有胆大的早已抬起眼皮看向龙椅上的延帝,果然,他的脸色更为难看了。 延帝自然心情不好,威国公说的时候他心中还有疑问,因为在他眼里,裴瑾就是个摆设,无甚功绩,之前不管是去宣城治水患还是去南疆平叛,他都只是作为皇室成员去坐镇以稳定人心的,就算有功劳,也不会很大,可是听威国公那么一说,他发现事实好像不是这么回事了! 威国公说得含蓄,可意思再明确不过——这大半的功劳都是裴瑾的,而你们这些人也早就知道了! 底下这些人都知道,可唯独自己一无所知,这是什么?这是欺君!想到这层,延帝脸色又沉了三分! 威国公觉察着朝堂上的沉默,嘴角扯出一丝冷笑,而后收回锐利目光,继续朗声道:“再者,九殿下之贤良大家也是有目共睹吧!待人和睦,爱民如子,实为贤君之道!知人善任,文武皆备,实为明君之道!处事不惊,遇难有变,实为圣君之道!吾大延国有此储君,实乃黎明百姓之福!故而,臣恳请陛下立九王为储!” “臣恳请陛下立九王为储!” “臣恳请陛下立九王为储!” 威国公说完,一部分他的势力站了出来应和,只不过人数很少。 七王党见着,暗自松了一口气,到底是强弩之末,没什么杀伤力了! 然而威国公却似毫不在意,依然神情泰然渀若成竹在胸。他在等,等着另一势力的人站出来。 果然,在双方一阵争论之后,一个人站了出来。 “臣也以为,九王更适合储君之位。” 这人一开口,全场又静了下来,七王党更是诧异无比,而威国公却是跟个狐狸般笑了。 说话者,兵部尚书,曾是太子党的中流砥柱。 兵部尚书一开口,其余后党跟太子党的人瞬间会意,纷纷站立出来表示拥护九王裴瑾。 皇后跟太子死后,这拨人人心渐散,都在担忧着将会遭到七王党怎样的打击报复,慌乱之下只想着自保,未曾想过他法。而刚才威国公站出来的一番话,顿时让他们豁然开朗! 皇后跟太子还在时,七王党尚且有忌惮,如今大敌已除,他们便再无顾忌,就这阵子,他们已被打压到了尘埃里,而一旦七王成为储君,他日登基,依他狠辣的手段,势必会来一场大清洗! 那么,要想得以保存,就必定不能让那个七王为储! 七王不能为储,那么,就只有九王了! 九王势弱,倘若为帝,也必然要仰仗他人,如此,自己便可以无忧了! 朝堂之上瞬息万变,转眼间,众人已默默达成共识——誓要拥护九王为储! 威国公看着原太子党们纷纷站出来,满意的笑了,而后后退半步——他的戏告了一段落,现在,他就继续作壁上观罢! 原先朝堂之上,说到底也就三股势力:七王党,太子党,跟中立党。 中立党以户部尚书为首,不参与任何皇子争斗,只听陛下旨意行事,当然这些人里有公正不阿的,有明哲保身的,也有墙头草两头倒之流的。 而现在,七王党阵营分明,太子党转投九王,于是又形成了新的三股势力。只不过因为前阵子被打压的太厉害了,太子党的势力已被削弱,所以就算悉数站出来支持裴瑾,但力量一对比,还是七王党强硬了一些。 吏部尚书暗自观察一番,心里有了计较,揣摩一番后,又站了出来,然而他没有辩驳九王党,更没有继续夸赞七王,他只是躬身垂首,平淡而郑重的说了一句话,“以皇嗣为重,当立七王!” 吏部尚书在朝中浮浮沉沉二十来年,对延帝的心思也琢磨的差不多了,而他这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就是抓住了延帝重视皇嗣的心理! 你九王被夸的再厉害,可暂无子嗣,一切都白搭!而就算七王有瑕疵,但侧妃已有身孕,便是最大的砝码! 果然,这话一落,太子党变色,延帝皱了半天的眉头也有了舒缓的态势。 众人渀佛看到,本来稍微有些倾斜的天平,瞬间高低鲜明了! 而这时,看了半天戏的威国公又站起来了——现在,又该轮到他出场了。 威国公看了一眼吏部尚书,说了一句他刚才说过的话,“以皇嗣为重,当立九王!” “国公这是何意?”吏部尚书问道。 威国公没有回答,只是转身向延帝施了个礼,道:“恭喜陛下,贺喜陛下,不出几月,便有龙孙盈门!” “此话怎讲?”延帝身子不禁前倾。 威国公笑道:“前日老臣的儿媳前往贤王府看望九王妃,无意得知九王妃已有身孕多时!” “当真!”延帝又惊又喜。 “陛下若是不信,一探便知。” 延帝见威国公一脸笃定,心知不会有假,手指不由微颤。不过很快他又想起了一个问题,九王妃有了身孕,为何老九至始至终不曾提起? 这是为什么? 而七王党听到九王妃有身孕已经是惊了,这是怎么回事,怎么先前从没听到风声呢,郑太医不是刚去诊治说并无身孕么! 太子党听闻,只觉天掉大砝码砸在了已经倾斜的天平上,这可真是出乎意料的大逆转啊! 一时之间,双方阵营又打成平手。太子党有了底气,更加卖力的为裴瑾歌功颂德外加批判七王的诸多恶迹。批判七王他们已是驾轻就熟,没一会儿功夫便将七王党的种种恶行揭露的渣都不剩。 而七王党呢,自然也想寻点裴瑾的毛病,只可惜裴瑾在人前的形象太过良善了,寻了半天他们只能说出个“铺张浪费”出来,这还是指裴瑾一掷千金给颜世宁买珠宝衣裳的事,所以到后来,他们只能反驳太子党的批判。你说我贪污**,我便说你结党营私,总之,狗咬狗,一嘴毛。 延帝看着底下又吵起来了,愈发觉得吵扰了,不耐之下,挥袖退朝,想到国库的一堆问题,又命人将户部尚书留下。 御书房内,户部尚书有条不紊的将问题逐一说明,延帝听完后将奏折一阖,是结束的意思。 户部尚书见延帝面露乏色,便请旨告退。 “你等等。”延帝却开口留住了他。 户部尚书赶紧顿住脚步。 “你觉得,老七跟老十 谁更适合?” “陛下英明,自有圣断。”户部尚书恭声回道。 “这些敷衍的话朕已经听腻了!”延帝皱眉道。 户部尚书见陛下怒了,腰弯的更低了。 延帝看了他一眼,道:“说说你的真实想法吧,朕知道你是有想法的。朕赦你无罪便是了!” 户部尚书,一向中庸,是中立党的代表人物。延帝问他,不过是被今天朝堂上发生的事弄糟心了,突然想寻个可靠的人问一下罢了。 今日朝堂上发生的一切,不得不说出乎了他的意料。延帝未曾想到威国公在这个时候会站出来表明立场,更没有想到太子党会如此干脆的就转投阵营,而仔细想想,他们的所作所为又是那样的情有可原。他们这些人,出于私利,自然都是不想让老七登上皇位的! 那么,出于公利,他们又会希望是谁呢? 这些人是问不到结果了,就只能问一下不站队的人了! 户部尚书沉吟片刻,见实在躲不过去了,便只能硬着头皮道:“臣以为,九殿下或可。” “哦?”延帝皱眉。 户部尚书沉默片刻,才又缓缓道:“老臣对两位殿下都无甚了解,所下的判断,也仅是浅识拙见,倘若言误,还请陛下恕罪。” “嗯。”说话先请罪,免罪才开口,延帝对这位户部尚书的做事风格已经再了解不过,若说当朝众人谁最谨慎,莫过于他这位户部尚书了! 户部尚书得到保障,这才好似万般艰难的开口道:“臣以为,九殿下为人宽厚,或可为储。” 看似平淡的一句话,却瞬间点醒了延帝。 裴瑾宽厚,所以就算登基为帝,也会善待他人,不管是七王党还是原来的太子党。如此,朝堂便不会受到大震荡!如今国库空虚根基不稳,如果再来场大震动,延国只怕会面临更为严峻的局面。 延帝目光一瞬幽深了。 半晌后,他叹出一口气,缓缓道:“朕知道了,你先退下吧。” “臣告退。”户部尚书领旨。 走出殿门时,户部尚书的眸子里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他想起了六年前的那些事了。 当年九殿下撞见了自家女儿做的龌蹉事,恼怒之余却还是为他瞒下了。那时候如果不瞒下,只怕今日他也没这么风光了——他欠着九殿下一个人情啊! 唉,女儿啊女 儿,你可当真是糊涂了,当初若不是你鬼迷心窍,以后说不准就是个皇后啊! 想到这里,户部尚书心一滞——如今胜负未分,为何就已觉得九王必胜无疑? 怪哉! 本来只是一个无权无势无依无靠的闲散王爷,谁知转眼间,竟被这么多人拥护着! 势在哪里?在瞬息万变间,在潜移默化里! 嗯!朝堂之上,从来如此! 户部尚书想完,身子一轻,稳步离开。 寂静的廊道里,一片枯叶飞旋而下,风吹过,又 作者有话要说:户部尚书,盈小姐的老子,盈小姐是谁?就是差点嫁给小九的那没眼色的货。 然后,这一章其实就是解答穆贵妃之前的那个疑惑的,关于裴瑾的势力到底在哪里这个问题。当然,裴瑾的势力远远不止这些。现在,就等着他慢慢亮出来吧,哇咔咔 0夫君,悠着点最新章节 朝堂上为着立谁为储之事议论纷纷,而贤王府的一拨人却浑然不觉,此时一拨人正围在院子里玩个不亦乐乎。 秋千上,小乙回头冲着一脸不耐的小甲喊道:“我说你再荡高点,你看小丁都比我荡得高了,再这么下去我们准输,回头那肉串子可吃不着了啊!快点快点,你得使出吃奶的力气!吃奶的力气啊你听到没有!” 原来,这几日冬寒,裴瑾见王府里的人都有了猫冬的态势,便想着法儿把他们揪出来。小丫鬟踢毽子跳绳,小厮荡秋千翻墙,哪个赢了就可以跑去领肉串子吃。 这肉串是南疆的做法,新鲜的羊腿肉,抹上各种佐料,放在火上烤,没一会儿这油就滋滋的冒,香味就阵阵的飘,直让人闻得口水直下三千尺。而小丫鬟踢毽子跳绳简单,规定时间里谁多谁就赢,而这小厮荡秋千翻墙学问就高了。 两人一组,相互配合,要把这秋千越荡越高,然后再一把翻过面前那高墙,谁要翻不过,那就是输了,肉串子可就捞不着吃了。 再说这小甲晃绳晃的手都酸了,再听小乙这么一通废话,真正是一个大不爽,然后这头脑一热之下,劲一上,大手一挥,就将那秋千猛甩了出去,小乙原本已经晃的够高的了,如今再被猛的一推,整个人就“嗖”的一下飞了出去,飞过了墙,飞过了树,飞过了…… 当半空中的小乙看清底下那些人是谁后,发出一声“啊”的惊呼,“闪开!快闪开!” 只是他这从天而降太突然了,太迅速了,饶是底下人听到了,却也来不及反应了,于是只听“轰隆”一声,小乙就把一人扑倒在了尘埃里。 当郑良感到浑身的痛楚传来时,他突然想起了一句话——人是怎么死的?被砸死的! …… 鸡飞狗跳一阵乱后,延帝看着跪在底下的众人,面色阴沉。他好不容易出躺宫,谁知竟遇上这等事,真是……真是吓死他了! 还以为遇上刺客了! “你们这是怎么回事!”延帝喝道。 裴瑾埋着头,忍着笑回道:“回父皇,儿臣见天气日益寒凉,便让府中上下一起出来动动,惊扰了父皇,儿臣罪该万死!” 延帝看了一地的剪子绳子跟球,知道他所言不虚,可是这火还是难消,等到余光瞥见跪在边上的颜世宁时,眼神一动,道:“你们都起来吧。”说着,对跟在身后的一干太医说道,“你们,给九王妃把脉!” 这话一说,裴瑾跟颜世宁心中皆是一凛。对于延帝突然到访他们已经惊诧万分,如今再见他上来就命人把脉,这心中就更是没上没下了。不过很快,他们就想起了一个可能——国公把她有了身孕的事说了出来! 延帝总共带了六名太医,也不知是不放心还是什么,这六个太医是一个把完另一个上,一个个满面肃容,看的人还以为颜世宁身上得了疑难杂症。 裴瑾见颜世宁眉头皱着,递给她一个“放心,一切有我”的眼神。 颜世宁收到,心略微安稳了下,而后也回了个眼神,意思是——“你爹真麻烦!” 延帝确实够麻烦,不过他不在乎。颜世宁是真有身孕还是假有身孕,他一定要弄个清楚。郑良刚查过,得到的却是并无怀孕的结论,可是威国公却很笃定,那么这其中一定有问题——是有人做了手脚! 联想起他这儿子一向令人看不透,如果他在让人上门诊查,说不定又会遇上什么猫腻,倒不如干脆来个突然袭击,让他难有任何准备!更何况,朝堂一事也让他对这个第九子有了别样的看法,他倒是要好好瞧瞧! 把脉需要一段时间,延帝坐在椅子上耐心等候,目光却已将王府上下扫视个遍。闻着空气里的香味,寻向而去,见一个火架上正烤着什么肉,延帝便觉得有点饿了。这几日心烦意乱,委实没什么胃口。 裴瑾极有眼色,瞅见了那目光,便走到火架旁挑了两串烤得正好的肉放在盘子上端了过来,道:“父皇,这烤肉味道极好。” 王福年有心拥护裴瑾,见延帝没有不悦的神色,便上前一步将托盘接下,又舀银针测了一下,见无毒后,呈了上来。 果然,延帝沉静了一会后,挑了一块塞进了嘴里。 …… …… 很久以后,都是寂静无声。延帝只嚼着口中的肉,没有说好,没有说不好,只是眉头微微动了一下。 裴瑾跟王福年对了个眼神,不知延帝是什么心思。 这时,太医们终于全部把脉完毕,撩着衣袍走来,恭贺声不停。原本是件大喜事,可是延帝的表情还是阴晴难测,许久之后,他的喉咙动了一下,似乎是才将口中的肉吞了下去。他深深的看了一眼裴瑾,道:“你跟我来。” 裴瑾的书房,干净整洁。延帝扫了一眼桌案上的画,发现那画的竟是颜世宁,抬起眼皮扫了一眼,裴瑾的脸上是一副被严父抓住自己不学无术时的 惭愧表情,可是这惭愧显在那章温良的脸上,却又有了一层坦荡荡的意思。 就这么一个表情都让人看不透,延帝的目光更为深沉了。他背手站立,审视着裴瑾,半晌后,发问:“你为何要欺瞒朕?” 裴瑾一听,膝盖一弯已跪了下来,“儿臣不敢。”一进门他就等着延帝说这话,整个人也早就做好了听到这话时的反应准备,此时这一跪,当真是干净利落,行云流水。 “不敢?”延帝冷笑,“做都做了,还说不敢!难不成你当真不知道她已经有了三个多月的身孕!” 裴瑾低着头,不答。 “说!你为何要欺瞒朕!”延帝怒了。 龙威环绕四周,极为逼人,裴瑾跪得恭谨,可低垂的脸上却是一片镇静,甚至嘴角还浮着一丝淡淡的笑意,半晌后,他静静道:“为了保住龙嗣。” 延帝身子一震,“什么意思!” 裴瑾微微挺了挺身,道:“虽然儿臣只想太平度日,但人生在世,难免有不测,故而,小心为上。” 裴瑾说的再含蓄不过,可是意思,谁都明白。他虽然想做个闲散王爷,但有人还会视他为眼中钉,要是得知他有了子嗣,说不准就会遇到大变故,所以,能瞒的还是先瞒着吧! 那么,又是谁会视他为眼中钉呢? 如今这个答案也太明显了! 延帝盯着裴瑾,目光似要穿透他的皮肉直进入他的心里,“那你说,这不测,又是什么不测呢?” “儿臣不知。” “好你个不知!”裴瑾的搪塞惹怒了延帝,话都说到这份上了还想着保留! 裴瑾知道延帝想偏了,心里一笑,把方向引正,“父皇请息怒,儿臣确实不知。只是中秋刺杀一案至今未能查出真凶,儿臣,儿臣有些惶恐罢了。” 这一套说辞,裴瑾也早就备好多日。颜世宁怀孕之事迟早会被揭穿,而这个理由,足够光明正大。 他没有怀疑七哥,他只是怕那个还未查出来的刺客。 果然,延帝闻言,眯了眯眼后就沉默了。中秋那事是他心里的一根刺,只是他派人苦苦追查却始终没有结果,于是那个幕后指使是谁,他至今都不知道。如今再被提起,延帝只觉被揭了伤疤。而裴瑾因此此事产生不安瞒下有孕的真相,还真只是一个谨慎行事! 他看着裴瑾,突然间有些无话可说了。 半晌后,延帝瞥见了裴瑾微动的膝盖,开口道:“你起来说话吧。” “谢父皇。”裴瑾谢过恩,站起身。跪在地上,他早觉得膝盖有点冷了。 一个疑问得以解开,然而延帝依然放不下心。他看着他恭谨的样子,心里那种烦意又涌了上来——他看起来很顺从很势弱,可是偏偏的,又让人觉得那么深不可测。 “老九,你还有什么事是瞒着朕的?”延帝决定再敲击,裴瑾的那些功绩可也是他刻意隐瞒的一点啊! “儿臣不敢。” 延帝质问,声音却低沉平缓,这是他对事情肯定却不一时无法相信的表现,裴瑾觉察到这一点,感觉有些不妙。他瞒着的事情多了,谁知道他指的是哪些?想到颜世宁怀孕被揭穿的事,裴瑾咬牙,心想准是威国公又从中捣鬼了! 难道是威国公查出了自己一些隐秘的事?心里无法确实,裴瑾只能继续敷衍。 延帝听他这样回答,心里顿时生起了火,果然,他还是瞒着他的!延帝很想把事情问清楚,可是话到嘴边他又咽下了。那一瞬间他想到,就算他问了,裴瑾也定然会想出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的! 比如说,他只是想当一个闲散王爷。 那么,他真的只想当一个闲散王爷吗? 延帝将腹内的火克制下来,他静静的看着垂首站立的裴瑾,笑了,他想起了一个更好的试探的法子。 “老九,你可知道,今日上朝时候,可有很多人推你为储啊!”延帝说完,紧盯着裴瑾的面容。 裴瑾闻言,豁然抬头。 延帝似乎很满意他这个反应,紧盯着他的目光中闪过一丝别样的光彩,顿了顿,他又继续问道:“老九,告诉朕,你想要这位置吗?” 延帝的嘴角带着笑意,声音是难得的柔和,可是裴瑾却知道,那笑容里的刀可都是淬了毒的。他可以想象,只要他回答的一有失误,便会万劫不复! 想要,之前所有的心血都会白费! 不想要,以后一有动弹,便会得到疯狂的压制! 想要与不想要,两边都是悬崖! 作者有话要说:补昨天的。 今天忙得真销-魂,幸好,再忙的工作总有完成的时候。嗯,你看,苏渣是多么乐观积极的一个人,(^o^)/~ 晚上还有一章……应该……【俺说的是应该哦~】 061夫君,悠着点 一时之间,裴瑾都觉得自己不敢呼吸了。他从来没有想过,延帝会这样单刀直入的问他这个问题。 裴瑾知道,在延帝的心中,他一直是被忽视的一个人,一直被认为是与那个位置毫无关系的一个人,可是现在延帝却当着他的面问出了这个问题,这并不说明延帝重新审视他开始准备给他一个机会了,而只是说明,延帝在质问他,在警告他,甚至,在宣判他! 如果真的开始考虑他,是不会这么问的,他会直接用行动来表示! 裴瑾突然觉得,心里有些凉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裴瑾缓缓跪下,定定的说道:“儿臣之心意,从一而终!” 延帝居高临下的看着这个跪在他跟前的俊朗男子,淡淡的笑了,“如此便好。”说完,敛袖出门。 裴瑾看着他的衣衫从自己眼底掠过丝毫不作停留,表情肃然,可是等到延帝跨门而出时,那深邃的眸中又漾起了一层笑意。 …… 延帝走到院子里的时候,转过头,将目光落在那火架上,目光一瞬间变得冰冷无比。他清楚的忆起了那个味道。 “大哥,我在南边学了个吃肉的法子……”那时候,镇南王凯旋而归,拉着他的手这么说道。 只这一段回忆,便将儿媳怀有身孕的欣喜全部掩盖! …… 恭送了圣驾,刚才还一个个肃容敛神的王府下人立马又朝气蓬勃了。 那边,惊魂初定的小乙一下跳在小甲的身上猛捶拳头,“你爷爷个王八甲!你是故意的是不!你说我刚才万一压到的是陛下那这会我不被碎尸万段了!你要是看我不顺眼你就直说,犯得着这么害我么!啊!你说!你给我说!别以为你不说话这事就完了!老子跟你没完!” 小甲好不容易甩开小乙,便拼命逃跑,小乙在后面穷追不舍。 半天后,小乙在前面拼命逃窜,小甲在后面穷追猛打。 小乙哭嚎道:“英雄甲,小的我错了,我真不是故意的,早知道那是你娘留给你的肚兜我一定不扯了它!我还以为这是你哪个相好的呢!我错了我错了,你不要再追了!嗷,救命啊!” 看着两人满院子乱跑,众人笑得前俯后仰。 “这两人可要把我给笑死了。”颜世宁揉着肚子道,半天不见裴瑾应答,转头一看,见他脸上带着笑,可眸中却是冰冷一片。 颜世宁 有点发怵,拉过他的手道:“怎么了?刚才在书房说什么了?” 裴瑾反手握住她的手,嘴角一扯,干笑道:“也没什么,就是你家公爹让我老实点。” “难道他发现了什么?”颜世宁心一跳。 裴瑾摇头,“是有人在他跟前说了什么。” 这时,院子里又跑来一人。裴瑾见到,眼睛一亮。 “今日宫里有何动静?”他问道。 那人的身份是钉子,负责跟宫里的钉子接头,他第一时间被告知今日朝堂上发生的时候,便火速赶回贤王府,奈何走到路口时,看到圣驾光临,于是所有的消息只能暂时压下。好不容易等到延帝离开,这才窜出来。 而当裴瑾听完转述时,脸色是再也无法克制的阴沉下来。 “国公他到底想做什么?为何要把你推到这风口浪尖上?”颜世宁听着,心里也发颤不已。本来她只以为威国公只是将自己有身孕的事说了出来,没想到,他竟做出了如此大的动静! 裴瑾抿唇道:“看来,我得去拜访一下他老人家了!” 话说着,可裴瑾的脸色丝毫没有缓和。 颜世宁心里有些不忍,因为她知道,其实最引得裴瑾情绪难以抑制的原因并不在威国公,而是在延帝的态度。 “你家公爹让我老实点”,多么玩世不恭带着调侃的一句话,可里面蕴藏了多少悲伤!刚才也许裴瑾心里还没有这么沉重,可是如今知道了事情的经过,这心,只怕就更加难受了! 朝堂之上拥立者如此众多,他的优秀也被揭露的干净,甚至在子嗣问题上,他也丝毫不输于七王,可饶是这样,延帝也始终没有给他一个机会! 他做的,只是带着太医来到府上,检查完有孕之事的真假,然后,以一种残忍的方式警告裴瑾——你不要痴心妄想!这个位置不是你的! 皆是亲生骨肉,待遇天差地别,若非心如死灰,便定是一个心不甘!意难平! 颜世宁心里越想越难过,握着裴瑾的手也在不知不觉中紧了又紧——这个杀千刀的老混蛋,还不如她那个虚伪的老子爹呢! 裴瑾感觉到了颜世宁的愤怒,拍了拍她的手臂,宽慰道:“无妨,习惯了。” 这话一说,颜世宁更心酸了。 裴瑾搂了搂她,道:“好了好了,你的目光都能杀人了,快点收起来,凶器不能外露。” “噗——”颜世宁没忍住,笑了起来,而后她脑子一转,眼睛一眯,凑上去轻声道,“裴瑾……” “嗯?” “要么,咱们逼得老混蛋再无传位之人,等着他求着你坐那位置?” “然后呢?” 颜世宁狡黠一笑,道:“然后,你就说,哼哼,老子不干!急不死他!” “……”裴瑾看着颜世宁贼兮兮的样子,哑然,半晌后,才点头道,“嗯,好主意!” 才不告诉她我就是这么打算的呢! “不过,你这么相信为夫的本事?”半晌后,裴瑾又促狭道。 颜世宁白了他一眼,鄙视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的想法!” “……”小狮子越来越精了! 夫妻二人闲话完毕,心中抑郁扫了不少。眼看天色不早了,裴瑾收拾了一番便前往国公府。 威国公自然是恭候多时。 还是那间屋子,还是那样隔着几步相对而坐,所不同的是,威国公依然一副老谋深算的样子,而裴瑾却再不掩饰他精明锐利的目光。 “今日朝上的事你知道了吧。”先开口的还是威国公,声音带着些老成持重的压迫性。 裴瑾道:“不知国公意欲为何?” 威国公没答话,只看了一眼他桌角的茶,道:“水泡的差不多了,可以喝了。” 裴瑾瞥了一眼,听出了其话里的意思,便回道:“如此时辰,喝茶不宜安睡。” “……”一句带着深意的话就被他轻描淡写的给打发了,威国公双眸一沉,心中滋味复杂——他真是越来越狡猾了! 威国公愤懑,端起了自己的那杯茶。 裴瑾见状,又道:“国公年纪大了,如此时辰,也还是少用茶吧。” 威国公的手僵了僵,他明白了裴瑾的意思,这是裴瑾在告诫他呢!于是这茶是喝也不是不喝也不是,不喝吧,觉得示弱,喝吧,觉得逞强,半晌后,他还是放下道:“今日陛下去了贤王府说了什么?” 裴瑾一笑,道:“说了什么……总之是让国公您老人家不乐意听到的话。” 威国公一听,眸中精光一现。 裴瑾动了动身子,寻了个舒适的礀势,道:“不要白费心机了,只是无用功而已。” 威国公听出了这话里些微的唏嘘之意,道: “怎么,不甘了?” 裴瑾淡笑,不应。 威国公看不出他的心思,收回视线,像是考虑了许久,他才道:“不到最后关头,谁都不知道输赢的!” 见裴瑾一无反应,顿了顿,他又道:“自古以来,多少皇位都是夺来的!” 裴瑾抬起眼皮,笑吟吟的看着他,等着他继续。 威国公眯起了眼睛,他话都说到这地步,裴瑾依然毫不表态难治深浅,真正是高深莫测啊! 曾经他以为这个九皇子当真很温和很容易控制,所以轻视了,随意安插着人监视着,以为他不会觉察,然而等到秋月的事发生后,他就明白,这个年轻人,城府太深了,一点都不容易掌握!他以一种让他们根本来不及反应的方式将钉子拔除的干净,表面上不伤和气,而内里却划出个泾渭分明,让他们再不敢轻举妄动!为此,他蛰伏至今! 后来,那个神秘人送来的纸条又给了他一个大好的时机,他借着爱女珍贵妃又一次胁迫他动手了。可是那个时候,他并没有预料到,皇后那方会垮得那么迅速那么彻底! 得知皇后的死因时,别人都以为这是她是万念俱灰所致,可是他很快想到了一个可能。 ——那一方的垮台,会不会有那个年轻人的干预? 这个念头一冒出,他便命人暗地里打探,然后从各种蛛丝马迹里寻出了可能——这个温文尔雅的九殿下在不动声色间,除尽了太子党! 这个可能的真相让他颤栗,更让他兴奋,因为他终于知道,这个年轻人有多么大的能耐! 而面对于裴瑾的蛰伏,他又开始坐不住了。而后,九王妃身体出恙抱病在家数月这个消息又引起了他的注意。 好端端的,怎么就病了? 思索一番,有了决定!于是,国公府里三位儿媳便被送到到了贤王府,一探之下,果然如此! 知道真相的威国公顿时笑了起来,然后,在得知七王将有所行动的时候,他终于又穿起了他的官服,上朝了! 一切都按自己的计划中的发展,甚至比计划中的更完美,可是没想到到了关键的那一点上,所有的计划都卡住了!裴瑾的那句话虽然简单,可却是在明明白白的告诉他——延帝,是不会立他为储的! 延帝不立储,没关系,皇位之争自古有之,再夺一回也无妨,他如是想,便直言说道,可谁知,他的话里话外都是鼎立相助的意思 了,裴瑾却始终无动于衷,这让他好生无力! 威国公的嘴唇都快抿成直线了,恍然间想到什么,他道:“你是在防着老夫?” 裴瑾笑笑,还是不应。 威国公却将它理解为默认了。的确,裴瑾确实该防着他的,秋月下的绝子散可说尽了他的阴谋,暗叹一口气后,威国公终于决定开诚布公了。 这个年轻人太谨慎了,也太可怕了,不坦诚相对,只怕他永远跟你保持距离,让你猜不透,看不明! “裴瑾,你不用再防着老夫了!老夫如今只想扶持你登上那位置,不会再生别的心思!” 裴瑾挑眉,笑得玩味。 威国公知道他不信,又道:“原先老夫确实动过心思,可是今非昔比了!原本我是想让老三坐那位置的,可现在看来,老三是根本玩不过你的。更何况,他也跟我说,与其窝里斗,不如一致对外,到时候不做一国之君,也能做个万人之上……裴瑾,老夫的要求很简单,只要你保住这一方!” 这话说得再真诚不过,裴瑾几乎都怀疑面前的威国公是由他人假扮的了! 威国公叹了口气,又道:“你也知道,国公府与七王那方素来不和,如果真是七王为储,只怕国公府难逃噩运!” 这才是最直接的原因吧!裴瑾垂下双眸,暗笑,半晌又抬起头道:“可是父皇的心思摆在那,谁都左右不了的!” 威国公一听裴瑾话锋变了,目光一闪,道:“两相选择无法左右,倘若只有一个可能呢?” 裴瑾抬起眼皮,与威国公四目相对。 威国公被他深邃的目光晃了下心神,而后他又补道:”刚才老夫说了,夺位之事古已有之!” “夺位需强势?势在哪里?”裴瑾看着威国公,缓缓问道。 威国公一瞬抿嘴了,这是裴瑾在逼他亮底牌了。 夺位不是小事,需要强大的势力,其中尤为重要的便是兵力!威国公有兵力吗?有!可是他敢亮吗? 他国公府挺立至今,不过就是仰仗着那些潜伏起来的兵力罢了! 可是,他又敢不亮吗? 不亮,今晚所有的谈话便都会成空! 许久过后,威国公绷紧的面容上终于有了松动,他伸出手指,在茶杯里沾了点水后,在桌面上写了几个字。 水迹一下就干,然而上面的字,尽数落进了裴瑾 的眼里。 看着威国公收回手,裴瑾笑了。 “怎么样?”亮完了底牌,威国公问道。 裴瑾点点头,“很好。” “那么你的意思呢?” “我的意思啊?”裴瑾低下头,捏了捏眉心,似乎很是苦恼,“我依然觉得我比较喜欢当一个闲散王爷。” “……”威国公的脸色瞬间沉下来了。 裴瑾挑了挑眉,无辜道:“国公你这盘棋下得不错,只可惜,舀错了别的棋盘上的棋子。你要下一盘帝王棋局,只可惜,这枚棋子走的是闲散王爷的路子。” “你!”威国公猛然站起,他知道,自己被耍了一道! 裴瑾站起身,淡然一笑,“国公请息怒,今夜的话,我基本都忘了,依稀记得,这里的茶水还是一如既往的好喝。告辞!” 等到裴瑾走远,消失在了夜色中,威国公的脸色还是一片铁青,而范老三又不知何时冒了出来。 “爹,裴瑾这厮太可恶了!您都坦诚示软到了如此地步了,他还是不表态!我就不信他就当真一点都没那心思!” 威国公咬紧了牙,半晌后才松开,“不会,他只是不想被我们控制罢了。你等着吧,他会有所动作的!” “那咱们接下来怎么办?” 威国公眯起眼睛,道:“等!” “等?” “等他收拾掉裴璋,等他登上那位置,然后,咱们再出手!”叹了口气后,威国公又道。 夜色里,贤王府的马车行驶在青石板路上。裴瑾看着窗外凉凉的月色,抿唇一笑。 ——老家伙,时隔今日兵力还那么雄厚! ——呵呵,我就不信我不跟你合作,你还能跟别人合作去?既然左右你都只能帮着我,那我何必再把自己套进去受你摆布? ——哎,就是以后收拾起来比较费力气! 月光下,裴瑾笑得如此狡猾。 作者有话要说:一不小心又码了近五千,额滴神啊!我给自己跪了! 裴瑾知道了国公的底牌,以后自然是要用的,不用白不用,当然了,他自己的底牌,还是得扣着! 裴瑾:老威你个傻蛋! 老威:傻蛋你妹! 裴瑾:哼~ 62、夫君,悠着点 延帝在贤王府跟裴瑾表明了态度,然而却并没有立即立裴璋为储。为此,虽然裴瑾已经跟他说明说明了延帝的决心,威国公依然不死心,并且有了变本加厉的迹象,除了在暗地里挑唆着原来的太子党大力拥护之外,也让自己的人在民间广传九贤王的英民仁义。 而对于前者,太子党并不知真相,一心想拉住裴瑾这块救生浮木,所以本身就各个摩拳擦掌精神抖擞,更别说威国公再一挑唆了。而对于后者,说也奇怪,原本天下人对这个九贤王无甚明显印象,可经人一传,才发现这位不显山不露水的“闲王”是多么神奇——神奇到原本那些他们津津乐道的功绩居然都有他的份!治水有他,平叛有他,兵部改革有他,甚至农田水利据说他也发表了一些意见!再联想到这位颇具才能的九贤王是多么温良恭谨和善可亲,于是天下人都开始对觉得这位主才该是将来掌控整个大延国命脉的合适人选,一时之间,裴瑾的威望空前! 而这么一来,可着实急煞了七王党! 原本不放在眼里的九殿下,突然间变成了如此强劲的对手,这可如何是好! 穆贵妃处,裴璋摔碎了宫女奉上的茶,“这么烫,你要害本王不是!” 热茶泼在小宫女的脸上,烫得她失声尖叫,而后听到裴璋厉声大骂,又吓得跪倒在地,连连讨饶。 裴璋看着她抽抽搭搭没用的样子,心里更加厌烦,抬起一脚就要踢向了宫女的胸口。 “璋儿!”穆贵妃见状,赶紧拦阻,回头又对那宫女道,“你先下去吧。” 等到小宫女谢恩退下,穆贵妃又对着裴璋威声震震道:“璋儿,你竟如此沉不住气!” 裴璋闻言,身子一震。 穆贵妃扫了他一眼,继续道:“你刚才那一脚踢下去,她不死也废了,到时候传出去,你就又是个性子暴戾的恶名声,如此关键时期,你如何还能承受这么一个恶名!” 裴璋低头,可目光还是恨恨。 穆贵妃道:“我知道你现在是心中愤愤不平,可眼下这时刻,你必须得忍着!” “怎么忍?如今老九都声名远播只差天下归心了!再忍下去就该俯首称臣恭贺万岁万岁万万岁了!” 穆贵妃看着他气急败坏的样子,面带不耐,“你要再这么自乱阵脚,就当真只有俯首称臣的份了!” 这话说的有点直白跟有力了,裴璋一下就没话了,他看着依然悠闲喝茶的穆贵 妃,抿了下唇道:“那我们该怎么办?” 穆贵妃放下茶杯,不答反问,“依你看,老九比老十如何?” “老十?”裴璋听着这个许久都不曾提起的称呼,脸上浮现出了一丝疑惑,他不知道这个时候穆贵妃怎么突然提起他了,不过很快他又回过神来,而后颤动的目光又变得阴沉镇定。 穆贵妃知道他想到了,一笑道:“当时太子身后势力庞大,前有陛下宠爱,后有大臣拥护,又有嫡系血统,真可谓天下归心,那皇位更似已入囊中,可是结果呢?” “结果,楼塌树倒,分崩离析!”想到这点,裴璋眸中光芒闪烁。 “呵,那既然这么一个强大的对手我们都能一一瓦解慢慢清除,那么对于现在这个由一盘散沙拼凑起来的敌人,我们又何惧之有?”说到这,穆贵妃淡然一笑,似乎对裴瑾这个敌人根本不屑一顾。 裴璋点头,沉沉道:“母后说的是!” 穆贵妃看他醒悟了,微微一笑,身子也松弛下来,捏了一粒梅子放进嘴里后,又道:“我知道你担忧什么,老九在外的名声,九王妃的身孕,以及拥护他的那些可与我们抗衡的势力,是不是?” “是!”裴璋所忌惮的,正是这三点! 穆贵妃一笑,道:“其实这三点,根本不足为惧。” 裴璋抬眉,洗耳恭听。 穆贵妃道:“名声这东西,都是虚的。现在他们觉得老九做那位置是再合适不过的,可等到最终是你坐上那位置,难道他们还会振臂高呼出来造-反为老九鸣不平?那些人啊,就是些愚民,只会畏惧强者臣服强者,等你成了君主,他们只会对你歌功颂德。所以说,天下人的看法不要紧,最要紧的,是兵权,是实力!” “可是老九现在有实力啊!威国公沉寂多年,但他之前可是重权在握的,北方三重镇可有的是他的人!再者,虽然我们极力瓦解太子党,但他们还是隐匿下了大部分的实力,这两股要是联合起来……”说到这,裴璋的眉头皱紧了。 穆贵妃摇头,叹道:“璋儿,你还是不够了解你的父皇啊!” “父皇?”裴璋疑惑。 穆贵妃微微颔首,凤眼之中闪过一丝光芒,“你父皇这人,有个最大的特点,就是喜欢把所有的一切都牢牢的掌控在手心里!一旦事情超出他的控制,他就会很烦躁,而近年来他身体频频出状况,就是因为发现自己已经无法完全掌控所有了,所以才 气急攻心从而心力交瘁,比如说中秋刺杀一事,比如说十月初六一事,再比如,老十之死,皇后之死……这些对他来说,都是沉重的打击,虽然他在人前还力撑着,可实际上,他已经到了承受的边缘了!” 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说到这里的时候,穆贵妃的脸上闪过一丝恍然,沉默了一下,她才又开口道:“而且,据我所知,你父皇已活不过三五年了。” 这个消息太过震惊了,裴璋一下没反应过来,只瞠目结舌的看着穆贵妃。在他眼里,虽然近日看到延帝他略显憔悴,但依然威势十足,实在看不出他竟…… “此事当真?”半晌后,他喃喃道。 穆贵妃看了他一眼,道:“你大概只知道太医院里只有郑良是我的人,其实不是。” “还有谁?”裴璋惊讶道。 “还有你父皇最为信赖的董太医。” 裴璋明白了,上次他护驾时受了一剑,虽然伤势看上去惨重,其实说到底也无甚大碍,但那董太医的诊断却是命悬一线。当时他还怀疑,不过也没在意,反正在那个时候,他的伤势越严重对他越有利,却没想,真实的原因竟是这样!一时之间,他看向穆贵妃的目光变样了——他这位母妃,实在是太厉害了! 穆贵妃看他那钦佩的眼神,轻轻一笑,心中却想起了那个温润如玉的男子——那时他们还年轻,如今却都已中年了。 都老了啊! 意识到自己出神了,穆贵妃赶紧收回思绪,抿了口茶后,继续说回刚才的问题,“刚才说了,你父皇是个喜欢控制一切的人,这不仅仅是针对人,针对事,更是针对整个大延国!之前我说现在拥护老九的人虽然多,但都是一盘散沙,这一点,我能看出来,你父皇也定然能看出来,而且比我看得更深更远!” 顿了顿,穆贵妃转头问道:“我问你,如果你是你父皇,你会把皇位交给一个拥有牢固势力的儿子,还是会交给一个拥有涣散势力的儿子?” 裴璋愣了愣,回道:“自然是前者!” “那就是了。你父皇喜欢掌控一切,他自然也希望他的继承人能掌控一切!你登上皇位,可以掌控一切,可以把整个延国治理下去,就算治理的不如他想的那般好,但总归不至于落于旁人之手,不会让我大延受到动荡!而一旦老九坐上那位置,一切都难说了!” 话听到这里,裴璋全明白了,他那颗焦虑的心又开始兴奋起来,“威国公有野心 ,太子党也有野心,就算现在他们齐心协力一起拥护老九,可一旦老九坐上那位置,他们必然分裂!到时候这两拨势力一争斗,必然引起朝堂震动!这还是小的,老九无权无势,所以他们很容易就能控制他,然后慢慢的,他们就会架空老九,让他成为傀儡,等到时机成熟,他们又会谋朝篡位,最终,我大延江山改信,皇权旁落!” 穆贵妃点头微笑肯定,“所以,你父皇如此谨慎,是断不会立老九为储的!你别忘记了,之前我跟你说过,国公府的没落,可全是由你父皇暗中操作的,威国公的野心,只怕你父皇早就觉察到了!” “哈哈!”裴璋止不住大笑起来,眼角眉梢全是乌云散去的舒爽。 穆贵妃看着自己儿子的得色,笑道:“你现在知道我为什么让你忍了吧。” 裴璋点头,“威国公他们越是拥护老九,老九的下惨就会越惨!而我现在,只要做到不出差错,就是稳赢不输了!” “你明白就好。” 想到什么,裴璋眉头又一皱,“可是,三点之中还有一点,颜世宁有了身孕这事怎么办?” 说起这个,穆贵妃也蹙起了眉头,“千防万防,到底防不住皇嗣从天而降!老九也真是忒的好命,成亲不久就有了子嗣!” 裴璋闻言,汗颜,想他那时候,府中妻妾无数,可硬是折腾了一年才折腾出了一个小子,可不足七月,那小子又没了,等到再过一年,七王妃又有了,可这回却是个丫头……不过幸好,这回侧妃有了身孕! 想到什么,裴璋又道:“当初不是给她下了阴葵么,怎么她就这么顺利给怀上了。” 穆贵妃听到这名字,目光一沉,而后道:“也许是中毒不够深吧,也许,是被他府上那人给寻到了解药。” 裴璋默然。当初穆贵妃跟他说这阴葵之计时,他真是连赞高明,而这连环计的效果也当真是好,相府被除,皇后被灭,他们袖手旁观,怎一个渔翁得利!可美中不足的就是,未能彻底害了颜世宁! “母后,儿臣记得当时还有个疑问,就是您是如何把那香放在了皇后的宫中,又让她转手赠给了颜世静,现在想来,也是那位董太医的功劳吧。” 穆贵妃没想到他想起这桩事了,一怔之后点了点头。的确,董太医是制香高手,宫中贵人的香皆是出自他之手,而在一次“偶然”间,颜世静瞧见了他手上的香,他也就顺势应允之后专门给她研制一种香,而那时,相府有两 位千金,为了公允,董太医便特意制了两种香,然后送至了皇后处……一切,都是那么天衣无缝理所当然! 当然,出于心中对于阴葵的顾忌,穆贵妃并不愿多谈此事,见裴璋不再追问,她便自然的转过了话题,“其实现在最为关键的便是这胎儿,你父皇盼孙心切,如果到时候老九生的是男娃,而你生了个女娃,那一切还真是说不准了。毕竟你父皇手头握着我们都不知道的势力,如果他为了皇嗣要扶持老九,替他把一切障碍扫清他也不是做不出来!” “那该怎么办?”裴璋心又沉下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让各位久等了!!!这货这几天忙疯了!!!这是吃完晚饭立马开电脑码出来的一章!!! 然后,这货还要持续忙几天,所以更新会变得不稳定,建议大家每晚十点刷一次就够了,如果十点前更了就是更了,如果十点没有,那基本就没有了! 再然后,这文估计也没剩多少了,嗯,苏渣正在向完结进军中!!!请为我加油!!! 63夫君,悠着点 穆贵妃眯了眯眼,道:“最近你父皇赏给贤王府许多东西,可是连你侧妃都比不过的,也不知道他到底是什么意思。” “是啊!听说父皇还特意去老九府上了,刚才我来的途中,又听说父皇给老九拨了一队侍卫去,也不知道是防着谁!” “防着谁?你说还能防着谁?”显然穆贵妃早已知道此事,并且对于此事还有些燥意,“本来我还想着神不知鬼不觉的除掉九王妃腹中的胎儿,不过现在看来,是不可能的了!不管你父皇防的是谁,我们这边是逃不掉的了!只要颜世宁有个万一,大家的目光肯定先是对向我们!” “那如何是好?难道我们眼睁睁的就看着她把孩子生下来?” 穆贵妃抬起眼皮,“不然呢?” “这……” 看到自己的儿子又沉不住气了,穆贵妃叹了声,道:“此事我已有计较,现在就静观其变吧。” 裴璋见她神色泰然,便暗暗放下些心来。 …… 当穆贵妃母子在深宫之中密探之时,皇宫一个僻静的角落里,宫女小如伤心的哭泣。 刚才七王热茶全泼在了她的脸上,当时烫得她失声尖叫,后来出去了,更是疼痛难忍。她想去找些药抹上,可宫里那些人都是欺软怕硬的,见她是得罪了七王的人,谁都不愿搭理,更何况她长得比别人美上三分,那些人早就羡慕嫉妒恨了,所以见她脸上起了水泡被毁了,一个个都是幸灾乐祸,到最后她哭求了半天,才有人拿了一盒药膏给她,而那药膏是极劣的,只要一抹,疼痛是止了,可这疤只怕就要留下了。 小如蹲在角落里,手里拿着药膏,想着人情冷暖,想着前途未卜,哭得越发悲痛了。 而这细细碎碎的哭声说巧不巧的,传在了一个过路人的耳里。 王福年刚从御书房出来,延帝这几日越发沉默了,整日一个人待着也不要人陪,他想在边上伺候着吧,还尽是被赶出来了,这让他有些忐忑不安,生怕是自己做的那些隐秘事被察觉了。 王福年对于性子诡秘难测的延帝,还是极为畏惧的。 而他一时没事干,便去偏殿寻管事问些新进宫人的事,回来时为了抄近路,便走了这条小径,然后就听到了那一阵阵的哭声。 深宫自古冤魂多,所以虽然是青天白日,但听着这幽幽的哭声,还是让人有些发毛,更何况还是这么幽深僻静的地方。 不过王福年到底是个沉得住气的,他很快就稳住心神大喝道:“什么人!” 一时没人说话,只有稀稀拉拉两只鸟扑腾着飞上天。而过了一会,一个身着宫服的小丫头就从假山后颤颤巍巍的走了出来。 王福年一看,心一吓,只见那宫女的脸上起了一片水泡。 “你是何人?”他问道。 小如见着是大总管,心里也是慌着,这在宫里无故痛哭可是大忌。她哆哆嗦嗦道:“回王总管的话,奴婢小如,是万芳宫里的。” 万芳宫?穆贵妃处的?!王福年一听,眼中闪过一丝亮光,而后他放缓了声音道:“发生了什么事?你这脸是怎么回事?” 小如一听,又想哭了,却只能强忍着,“回王总管的话,这是奴婢……是奴婢不小心泼到的……” 自己能把脸泼成这样?王福年自然不信,“在宫里无故痛哭可是大罪,欺上更是大罪!” 王福年为人和顺,但因为身居高位,所以尽管他平时和颜悦色,也总让人不敢造次,更别说此时此刻他故作威严了。果然,小如见他有了怒气,吓得跪下了,“奴婢不敢,只是……只是……” “你好好说话!”王福年又加重了力道。 小如受不起威吓,犹豫了下,最后还是含含糊糊支支吾吾的把事情经过说了出来,说到受到那些人的欺负时,眼珠子又啪啦啪啦往下掉了。 王福年听完,心中有了数,也不在疾言厉色,而是和声细语的说道:“我知道了,此事就此作罢了。回头你去崔管事那取药膏吧,我跟她知会一声。” 小如闻言,喜出望外。 “以后做事仔细些。”王福年又叮嘱了一句,说完就要走。 小如见王总管转身就走了,忙磕头谢恩。 王福年听着身后那些感恩戴德的话,嘴角浮出了一丝笑意。 如今两大阵营已经形成,这两个阵营都是固若金汤难以攻克,七王无法渗入到九王内部,九王也无法渗入到七王内部,所以谁都不知对方的底细。而看现在延帝的意思,是要立七王为储了,那可如何是好! 还得想法设法打入其中,窥得究竟,然后再寻找破绽,伺机而动! 虽然不一定有用,但只要有一丝一毫的机会,也要死死抓住! 这句话,是王福年入宫数十年,从一个底层宫人爬到人人尊敬的大总管的处事之 道! …… 宫中风云瞬息万变,贤王府里始终安稳,而在一阵欢笑声中,几辆马车从王府后门驶了出来,然后,一路向北。 天越发冷了,在一次的夜里“吵闹”中,颜世宁受了凉,这可急坏了裴瑾,然后一寻思,跟延帝请了旨,说是要去皇城北边的山庄过冬,山庄里有温泉,正好可以让颜世宁泡澡驱寒,这样也就不会因为服药而伤胎了。延帝听闻,自然是满口答应,然后又赐了一堆好东西下来让颜世宁安胎。 于是,在一个风和日丽的中午,收拾了一番后,王府上下十来人浩浩荡荡的出发了,当然,后边还跟着一队之前延帝派下来的侍卫。 马车里,颜世宁裹着雪白的狐裘趴在裴瑾的肩上,等着他剥完柑橘塞到自己的嘴里。她这几日是愈发懒了,整日吃了睡睡了吃,就是不想动,腰身都圆了一圈了。 “我说,你现在是冬眠了?都懒得不成样了,快动动,动动。”裴瑾说着,可手里的柑橘瓣还是塞在了她的嘴里。 颜世宁瞥了他一眼,道:“你不是让我装病么,那我自然是要无精打采的,难不成还生龙活虎没事就翻个十八个筋斗?” 裴瑾见她说完打了个哈欠后又懒洋洋的趴下去了,不由失笑,而后又道:“你要不装病,咱们怎么能搬到玉泉山庄去过冬?那地方可不是一般人能去得了的,我可是觊觎了好多年了,只不过一直没个机会。现在你有了身子了,你那公爹又紧张的不知是个样子,那咱还不得好好把握?” 颜世宁抬起眼皮,嗔道:”裴瑾,我发现你越来越会算计了。” “嘿嘿。”裴瑾笑成了狐狸,“那也没法,我可知道你是最怕冷的,你小的时候一到冬天就窝床上不愿起来的,咱这是为你好啊!你不也看到了么,这才什么时候,天都冻成这样了,我是能忍,就怕你忍不了啊。” 颜世宁听着这话,挑了挑眉一副不屑的样子,心里可是喝了蜜的甜,不过很快她又想起了一桩事,抬起头,瞪眼道:“你丫又开始虚伪了不是?!” “呃……”见被识破,裴瑾眨眼扮真诚,“为夫可是句句属实。” 颜世宁不说话,只瞪着他,果然,裴瑾很快招了。 “好嘛好嘛,我坦白还不成。其实吧,你也看到了,你公爹派了那一队侍卫,美其名曰保护咱们,其实也是防着咱们。为什么防?还不是怕我真跟国公他们走到一起了,他这是在将我跟他们隔离 开呢!那既然这样,我还不如遂了他的意,主动离开王府搬到他的地盘上去。你看,我多孝顺,多让他老人家省心。” 见颜世宁还在盯着他,裴瑾又道:“当然了,其实我还是觊觎那玉泉山庄,嘿嘿,那么大的温泉池子,两个人洗起鸳鸯浴,一定别有滋味。” “……”果然是这样!颜世宁见裴瑾终于把他心底打的小算盘亮出来了,不由无语。 过了一会,她又道:“那我们这么一走,岂不是正好遂了七王他们的愿?你不在,他的势力肯定会更加盛大起来。” 裴瑾剥完橘子,正在擦手,听到这话,回道:“那也管不了那么多了,现在父皇主意已定,若是我还像原来那样无动于衷,只会适得其反,我必须要做点什么让他放下戒备。更何况,对我来说,你们母子的安危才是最重要的,我得确保你们能平安无事才行。穆贵妃跟我七哥他们太阴险了,令人防不胜防,咱们现在还是躲着点为好。” “那我们真的就什么都不做了吗?”颜世宁还是有些不放心。虽然他们两个避到延帝的地盘母子安危可以保住,但难以避免的,裴瑾好不容易积起来的势头就会受到打击。延帝一心要立七王为储,如果到时候七王侧妃诞下男婴,那事情只怕就再无逆转的余地。 裴瑾自然知道她在担心什么,嘴角一扯,笑了。 “你笑什么?”颜世宁见他笑得神神秘秘,纳闷了。 裴瑾眼睛明亮,道:“你说,现在是我们比较忧心他们那边呢,还是他们那边比较忧心你的身孕?” 颜世宁愣了愣,答道:“自然是他们比较忧心。” “既然如此,他们都还没有动作,我们又着急什么?”将颜世宁拥在怀里后,裴瑾又道,“穆贵妃是个沉得住气的,现在一定就跟个毒蛇似的,正在蛰伏着,伺机而动。那么,我们就要比她更沉得住气,她不动,我不动,她一动,我们就要全力反扑了!更何况,别以为七王府里现在是顺风顺水着,我琢磨着,现在只怕暗地里也是一团糟呢。” “什么意思?” 裴瑾轻轻一笑,竟有点幸灾乐祸的不厚道,“我七哥娶妻纳妾讲究的不是美貌,而是家室。正妃不用说,娘家势力庞大,而那侧妃,也是不容小觑的。俗话说,一山不容二虎,除非一公一母,现在七王府里两只母老虎,那不就热闹了?正妃好妒跋扈,侧妃不好相与,早前就针锋相对着,现在侧妃有了身孕,母凭子贵,不还得爬到正妃头 上去?正妃又如何能咽得下这口气?为了保住地位,正妃一定会采取手段的,为了保住孩子,侧妃也一定会防守还击的。呵呵,所以我说,别看人前七王府里人人和睦,风光无比,人后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可谁都说不清了。” 说完,裴瑾又看了颜世宁一眼,笑道:“所以,娶妻还是一个好,多了,家宅不宁。” 作者有话要说:你们先斗着吧,咱们先去泡温泉享受去咯。 哼哼哈嘿,我要去泡温泉!哼哼哈嘿,我要去泡温泉! 众人:你还能再2一点么? ps:谢谢简爱的雷~ 64山庄里边乐事多 颜世宁听完,暗自一琢磨,也不厚道的笑了起来,随后灵光一现,又抬头问道:“裴瑾,我有一个事情很疑惑。既然陛下已经坦言不会立你为储,那也就是说,他已经准备把皇位让给七王了,那为什么他迟迟不下诏书?你看,他也只是对你表过态,虽然你告诉了国公,但国公为了大局,是铁定不会把这事宣扬出去的,也就是说,旁人对此事是一无所知,他们只会以为陛下还在考虑中,从而为了各自的利益,争斗的越发厉害……党争越厉害,朝堂越动荡,这个道理我尚且明白,陛下肯定更能了解,那他为何不干脆下了诏书立七王为储,坚定了立场,让旁的人死心呢?” 裴瑾看着她蹙眉疑惑,目光炯炯,忍不住弹了她一次脑门,在颜世宁的怒目瞪视中,他笑着回答道:“因为我父皇毕竟是人,而不是神。” “此话怎讲?” 裴瑾看着飘动的布幔笑了笑,感觉到山风袭来有点凉,便搂紧了颜世宁,“如果我父皇是神,那么在此刻,他当摒除了所所有杂念为大局考虑迅速立我七哥为储,可惜,他是人。他有他的七情六欲,有他的弱点,更有他的死穴。而他之所以心里已经下了决定却依然迟迟不立七哥为储,只不过是因为他的死穴又一次被扎了。” 说到这,裴瑾的双眸便得深邃,俊朗的面容上又浮出了一丝惘然,“我父皇最爱老十,这个位置是他一心要留给他的,只可惜,老十并不要,并且又被人所杀。而现在杀害老十的凶手至今没有找到,他却又要立那个最大的嫌疑人为储,我相信,现在父皇的心里肯定跟吞了苍蝇般的恶心。之前我就说过,父皇极爱掌控一切主导一切,现在被迫无奈要做出自己极不情愿的决定……呵呵,他一定快要怄死了! 在私情方面,父皇厌恶七哥,在公理方面,他又要立七哥为储,现在他下定主意立七王为储,是对公理妥协了,而迟迟不下诏书,是私情又冒了尖……所以我想啊,七哥真要坐上那位置也不容易的,父皇看他百般不顺眼,一定会在有生之年使劲折腾他,当然,其中也不乏打磨锤炼的意思,毕竟要坐上那位置,是要有过人的本事的。你看最近几日,父皇不就使劲在朝堂之上挑他的刺么,还一个劲把棘手的问题让他解决,等他有了失误,就变本加厉的呵斥。同时,还一个劲的对我夸赞赏赐,这是存心在给七哥添堵啊!哈哈!” 裴瑾是笑着说完的,只不过那笑声里怎么听怎么有点萧索。 表面恩宠再盛,终抵不过内里的漠视。 颜世宁心知肚明,却也不宽慰,只反手握住他的手,心里再对她那无良的公爹翻来覆去的腹诽着。 …… 马车了颠簸一阵,终于停了。颜世宁被裴瑾扶着下了马车,一看四周的景色,不由叹然,远处山峰缥缈,近处密林森森,全是银装素裹,纯澈一片。再看眼前,庄园精致华丽又带着几丝古朴,相称之下,犹如人间仙境。 裴瑾看着颜世宁欢喜的样子,凑在她耳边小声说道:“里面景色更迷人。” 里面什么景色?自然是玉泉。颜世宁看着他一股子贪得无厌样,扶额。 而当酒足饭饱之后,裴瑾迫不及待的就要拉着颜世宁奔赴玉泉,余光瞥见正在旁的桌上吃饭的北斗,灵机一动,走过去道:“北斗北斗,我是不是天底下最英俊最善良最体贴的人啊?” 北斗正在喝茶,听着这话,一口茶喷了出来。小司见状,淡然的掏出一块手帕递给了他。 抬头看着一脸促狭笑意的裴瑾,北斗皱眉,不知道这厮怎么突然说这话。 裴瑾继续低声道:“泡泡温泉,挺暖和的,挺好的。” 北斗见他鬼鬼祟祟的,眉头皱的更厉害了,而突然间灵光一现,他似乎明白裴瑾说的是什么意思了,于是眼中立马闪起了光芒,只是想到什么后,又皱了下眉。 裴瑾知道他的顾虑,又小声道:“那些侍卫都守在外边进不来,庄园里的仆人也被我打发下去了,现在,都是自己人。” 北斗扫了一眼,见果然如此,想了一下,便点了点头。 裴瑾见状,笑得更厉害,“怎么样,够意思吧?快说,我是不是这天底下最英俊最善良最体贴的人?” 北斗见他一脸自得,汗颜,半晌后,应了一个“嗯”,算是勉强承认了。不过仔细看,他这眼角眉梢可全是笑意。 ——这阵子天冷了,小司晚上都不愿动弹了,他都被禁了好长一段时间了,真是可怜死了。现在泡温泉了,小司就不会嫌冷了!呵呵呵呵呵呵呵…… 安排好了北斗,裴瑾拉着颜世宁的手就要走,这时,一人飘了过来挡住了去路。 小乙拉着一脸别扭的小甲站在面前,正色道:“爷,您是这天底下最英俊最善良最体贴的人!没有之一!” 刚才裴瑾走到北斗那,小乙就好奇的观望了,也听到了这句话,只是后来他忙着跟小甲抢野山蜂蜜裹兔子腿吃也就没听到全套,只不过 看着北斗先生那欣喜的样子,他就知道一准有好事,于是眉头一动便计上心头——虽然不知道这话是什么意思,但说了准没错。 有好事,怎么可以落了咱呢,嘿嘿嘿嘿嘿。 裴瑾看着小乙笑得一脸谄媚,再看看边上的小甲,哑然失笑,“我说小乙,你也要泡温泉?” 这个泡温泉自然是别有含义,然而小乙如何能明白,一听这话,还真以为就是简单的字面意思,所以连连点头,一想不妥,又搓着手故作难色道:“当然,爷要为难那就算了。就算爷不同意,爷您还是天底下最英俊最善良最体贴的人!没有之一!” 这话一说,裴瑾看着两人的目光立马不一样了,他摸着下巴道:“你们……当真一起?” 小乙闻言,以为裴瑾是答应了,喜上眉梢道:“一起一起!我们俩一起,不占地方的!” “谁要跟你一起!你给我死开!”小乙正在兴奋,小甲却忍无可忍了,他一把甩开他,然后愤然离去,嘴里还嘀咕道,“去了也是让我给你搓背!” 小乙见状,恼了,追上去缠道:“难道我没给你搓背么!你爷爷的,就皮糙肉厚的,老子搓的胳膊都酸了……唉唉唉,你给我留点,别把烤鸡腿都给吃啦你个禽兽!它是你兄弟啊你怎么下得了口啊!” “……” 看着两人又斗起来了,裴瑾跟颜世宁相视一眼,都笑了起来。然后趁他们不注意,裴瑾一把拉着颜世宁就往泉水那走。 玉泉山庄有七个泉眼,分别隔开修饰,供不同的人使用。裴瑾将颜世宁带到贵人泉的洞口,一脸兴奋,心里想着待会一定要大战三百回合!——这几天颜世宁觉得天冷身子又不便,也让他禁了很久了! 只是就在裴瑾要扑进去的时候,又被喊住了。 是北斗跟小司。 北斗看着裴瑾,认真的说道:“我忘记跟你说一件事了。” “?”裴瑾看着北斗一脸难色,心里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北斗望了望天,心里想着接下来这句话说出来是不是有些残忍了,只不过,不说也不好。想了想,他终于下了决心!他看着一脸期待的裴瑾,说道:“孕妇不宜泡温泉……” 孕妇不宜泡温泉…… 孕妇不宜泡温泉…… 轰!晴天霹雳! 北斗看着呆若木鸡的裴瑾,心里生出了些不忍,沉吟半晌后,他说道 :“你保重,我先跟小司进去了。” 我先跟小司进去了…… 我先跟小司进去了…… 看着北斗拉着小司的手幸福快乐的去了别的小泉洞,裴瑾仰天长啸,半晌后,他喝道:“北斗!你给我出来!我想起来我还有一堆要事没有办完!” 哼!有福同享,咱有难也要同当! …… 延国今年的冬天特别寒冷,当七王裴璋忍着严寒每日夹风带雪的上朝时,裴瑾在玉泉山庄过得好生滋润——没事泡泡温泉听听小曲,无聊的时候带着一众侍卫进山打猎,当然,为了彰显自己的“无能”,通常最后都是一众侍卫打了冬熊野狼,他的手里只拎着山鸡野兔子。而当他无意发现了什么好东西后,便又会孝顺的想起他的父皇,然后便让人捎进宫去——等到捎东西去的人回来时,宫里有了什么动静京城中有了什么变化等等的消息便又被带了回来。 裴瑾听着那些琐碎的消息,暗暗将它们理成线,接着从中找出重要的或者有用的点。 威国公没有令他失望,也寻找到了七王的破绽。于是,在宫廷聚会上,他的几个儿媳开始有意无意的在七王一正一侧两位妃子前撩拨,从最新的消息上得知,侧妃已经恼怒的对正妃动起了手,七王府里乌烟瘴气一片。而裴璋又整日在延帝跟前挨训吃瘪,根本顾不得家里的那堆破事。倒是穆贵妃见事情不妙,将两位儿媳唤进宫来狠训了一顿,只不过二人收敛了一阵后,终究又变本加厉起来。 还有另一桩事情也引起了裴瑾的注意,那就是他的小十三弟被打了。放眼宫中谁敢打十三殿下?除了那个娇纵任性的裴云慧还有谁!而据说,小十三被打后气极了,回头一脚就把裴云慧踹倒在了地上……为此,延帝又是一阵大怒,当然,这回不是怒罗妃无用,而是怒裴璋教女无方。 听到裴璋为了这事还被训,裴瑾又不厚道的笑了起来,他那老子真是往狠里挑刺了。 当然,裴瑾在这件事上最为关心的不是小十三被打,而是罗妃身子一日不如一日,太医诊治,活不过明年春天了。 罗妃一死,小十三怎么办? 裴瑾望着白茫茫的远方,眯起了眼睛。 作者有话要说:罗妃死时会发生大变故,嗯,穆贵妃的大动作要来了 65七王府翻天覆地 山下无宁日,山上只太平,当隆庆三十一年初的严寒全然消褪时,颜世宁的肚子浑圆了。裴瑾掐指一算,再过一两个月,腹中胎儿便能呱呱坠地了。 而在裴瑾等人期盼着婴儿降临之时,七王府里的人也在等着孩子出生,只不过,后者的心情要比前者复杂的多。 七王府里有的人高兴,有的人焦急,有的人不悦,有的人……在恐慌。 恐慌者,七王侧妃田氏。 田氏是个娇媚的女人,此时她正在自己的院内坐立不安着。一手绞着绢帕,一手抚着自己已有七月身孕的肚子,红唇紧抿,迷人的眼睛里全是慌乱。见着自己的贴身丫鬟喜儿推门进来,忙站起来道:“怎么样了?” 喜儿瞧了眼四周,见无人,便走过去轻声道:“都妥了。” “没人发现吗?”田氏还是不放心。 喜儿点头,正色道:“小姐你就放心吧,奴婢亲眼看见他咽了气的。” 田氏闻言,目光一沉,心稍微安定了些。半晌后,她转头看向窗外浓浓的夜色,定定道:“玉郎,这事不能怪我!为了我们的孩子……你安息吧!” 沈玉郎,七王府的侍卫统领,是个玉树临风的美男子。田氏刚嫁进王府,便对他另眼相看,而在她有意无意的撩拨下,这位年轻气盛的统领大人也开始对这位娇媚的侧妃产生了别样的情愫。只不过,虽然郎有情妾有意,但碍于身份,两个人之间一直只是暗流涌动而未曾越雷池半步。 直到,去年秋天。 田氏年轻貌美,深得裴璋所喜,正妃朱氏好妒,便一直将其视为肉中刺眼中钉,田氏仗着娘家实力雄厚,也并不将朱氏放在眼里,心想只要哄得夫君的心便是个赢,谁知渐渐的,她发现裴璋到她房里的次数少了。一打听,才知朱氏在裴璋跟前反复说着这样的话: ——“妹妹嫁进来也有些年数了,可至今都无所出……夫君也要注意个雨露均沾呐……” 说是雨露均沾,其实就是在自己的屋里收了几个更年轻更貌美的!田氏得知真相后,是咬的牙都快断了,再看裴璋对她一日寡淡一日,也真真是急了!于是绞尽脑汁使出了浑身解数去拢络裴璋的心。可裴璋是个极看重子嗣的,见折腾了两年多田氏始终生不出一男半女,也到底是冷了心,于是死灰复燃了一阵后彻底淡了。 田氏又急又恨,孤枕难眠之下,便借酒消愁。而在这时,沈玉郎再次进入了她的视线。 一个失意守孤房的美艳少妇,一个血气方刚的多情男子,于是天雷遇地火,两人在假山后花架旁终于成就了美事。 而这么一来,两个人都尝到了那销-魂滋味,从此一发不可收拾…… 很快,田氏就发现自己有了身孕。期盼了这么久的事终于发生,田氏却感觉到不欣喜,更多的是紧张跟恐慌,因为她知道,一旦事情败露,她就会死无葬身之地。可是她还来不及隐瞒,就被朱氏觉察到了蛛丝马迹。箭在弦上,不得不发,面对裴璋的惊喜,她按捺下内心的忐忑,装出了一副为人母的喜悦与温婉。 自此,七王府内的形势又发生了逆转。母凭子贵,田氏再次受到裴璋的疼爱,地位一跃而上,而看着朱氏咬牙切齿却又百般无奈的样子,田氏感觉到了莫大的畅快,然后凌驾于她之上的心理更加迫切,而对腹中胎儿的感情也变得更加的复杂难辨。 既恐慌有朝一日事情败露,又享受那种万众瞩目的自得……砒霜与蜜糖,统统咽下。 以防万一,田氏又密会了沈玉郎,软硬皆施的让他将所有的事都瞒下,不管是谁,一个字都不许说!沈玉郎爱慕田氏太甚,也知事情轻重,便诅咒发誓将两人的秘密带进棺材!而为了不引人注意,沈玉郎又痛下狠心,让两人断绝联系,田氏闻言,为他的牺牲感动的泪水涟涟。 那夜,两人抱头痛哭,然后许了一堆今世来生的话,等到第二天,两人便彻底陌路,。 之后的日子一切都很顺利,田氏做着宠妃,享受着无比尊贵的荣光。而等到胎儿六七个月的时候,一件事情的发生让她惊破了胆! 事情是怎么发生的?是王府众侍卫一起嬉闹让一个小伙买酒喝,嬉闹到最后,众人打赌说小伙要是神不知鬼不觉的取了统领大人房中的一件物什出来,便不用掏钱买酒,反之则要把三个月的月例拿出来买酒。小伙年少轻狂,听到众人的起哄,脑子一热便翻墙进了统领的屋子里,再出来时,手里便多了个女人的肚兜。 ——这个肚兜,是沈玉郎留下,当作最后的寄托的。 而就在众人看着肚兜揣测着统领大人的香-艳事时,不巧,正妃朱氏走过…… 看着那个肚兜上的刺绣方法,朱氏一眼就认出这是田氏所有! 一个统领侍卫,怎么会有主子的衣物!还是个肚兜!一时之间,朱氏想起了无数个可能,然后目光一亮,立马下令把沈玉郎喊来问话…… 当田 氏听闻这个消息时,只觉一声惊雷在她头顶砸响,炸得她三魂丢了七魄。听说沈玉郎招认是他爱慕自己所以盗物以意-淫时,心才稍微安定下来。 面对朱氏的逼问,沈玉郎没有招,那么她怎么可以乱了方寸!田氏在房中与丫鬟喜儿盘算一番后,便定下了个计策! 然后,七王府里便上演了一出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戏码! 我清清白白一个王爷侧妃,怎么可以随意让一个侍卫意-淫-猥-亵!我如此洁身自好冰清玉洁,怎么可以受到这等侮辱! 我定要以死显清白! 也亏得田氏脑子机灵,在这万分危急的时刻,硬是靠着这出“以死明志”的戏码稳住了局势!甚至就连朱氏也怀疑是不是真误会了她,她跟那沈统领当真是一点事都没有,只是这沈统领一厢情愿的做出了那等恶心人的事! 毕竟,沈统领只是个下人,田氏要真跟他有染,也忒的不要脸面忘了身份了! 经过沈玉郎的“招认”,田氏的“大闹”,这一次的危机似乎被化解了。田氏受到更多的安抚,而沈玉郎则是被鞭打了一番后关了起来。 倒不是裴璋不想杀他,而是现在他正被延帝训得焦头烂额,实在没有旁的精力去管这事。 可是裴璋不管,朱氏管! 她回去后越想越不对,然后便生出了一计。她开始有意无意的让人在田氏面前说沈玉郎遭了重刑神志不清,说了好些莫名其妙的话…… 田氏听着那些话里都是关系着自己的,那颗心便又揪了起来。然后她开始恨沈玉郎为什么不去自杀,死了就一了百了了!可是她越是希望沈玉郎死,沈玉郎却偏偏活了下来,而他说的那些胡话,又源源不断的传进了她的耳朵。 日夜煎熬之下,田氏都快被逼疯了,她终于坐不住了,然后,下了狠心! 你曾说过,你会把那些秘密带进棺材,那么,现在就是你兑现承诺的时候了! …… 而在喜儿跟田氏汇报一切顺利的时候,那间关沈玉郎的屋子后边,几个人走了出来,其中一个,脸色铁青。 朱氏觑了眼裴璋的脸色,面色愤然,内里是打心眼里的欢喜,她忍着笑道:“您刚才都瞧见了,也听见了吧。那可是田氏的贴身丫鬟,她可是对着沈玉郎说——小姐说,你之前赌咒发誓要把秘密带进棺材,那么现在,为了她们母子……” “闭嘴!”裴璋怒火中 烧,实在不想再把那将他羞辱至死的话再听第二遍!千辛万苦盼来的孩子居然是个野种,裴璋一想起这事,都能给气疯了! “来人!把那贱-人给我绑起来!” 看着裴璋甩袖离去,朱氏嘴角露出了得意的微笑。回头对着那个假的“沈玉郎”说道:“去领赏吧!” 假是沈玉郎一听,高兴的一甩乱糟糟的长发,便谢恩离去。 喜儿刚才见到的沈玉郎是假的,真的沈玉郎在事发当夜便咬舌自尽了,他在墙上写了血书——“一念之差,愧对殿下,无颜面对,以死赔罪。” 沈玉郎,为了田氏,确实是实践了自己的诺言,只不过田氏却并不知情。 朱氏瞒下了一切,因为她的直觉告诉她,这里面没那么简单,肯定有猫腻,所以她就设了一个局。 关押着“沈玉郎”,宣传着他的胡话,如果里面真的有猫腻,那么田氏一定会日夜难眠惊慌不安,到时候她再推一把力……呵呵,守株待兔,只待她兵行险招! 这个局并不高明,但好在,还是有用的…… …… 虽然听说沈玉郎已经死了,但是田氏心里依然七上八下的,她总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不会那么顺利……而当她听到门外响起嘈杂声时,顿时如惊弓之鸟般站了起来。看到来人手上拿着绳子一个个凶神恶煞般,又看到他们身后那个一脸阴沉浑身散发暴戾之气的男人时,她那花容月貌刷的一下变成死白…… …… 穆贵妃听到七王府的变故时,手中的茶杯啪嗒一下砸碎在了地上。她腾的站起,厉声道:“此事当真?” 裴璋的心腹回道:“田氏已经招了。” 听到这话,穆贵妃的脸色瞬间又黑了三分,半晌后,她沉沉道:“摆驾出宫!” 出宫的理由,听说七侧妃今日身子不大好,她甚是焦急,便亲身前往慰问。延帝闻言,嗯了下算是应允了。 七王府里空气仿若凝固,昨夜七王在闻雅院大发雷霆,将里面的物什砸的个干净,可究竟是为了什么,谁都不知道,众人只能暗自揣测然后忐忑不安。而当他们看到穆贵妃大驾光临时,意识到,这事只怕大到海了去了! 穆贵妃看着王府里的人一个个心慌慌人惶惶,眉头一皱。而后快步赶到闻雅院。 闻雅院里,裴璋正坐在桌边,手里拿着鞭子,五花大绑的田氏倒在地上,人事不省,身 上血肉模糊,触目惊心。穆贵妃见到这样的场景,大骇。 裴璋看到自己的母妃来了,站起身来,却依然满脸怒容。 穆贵妃恨道:“你这是要打死她么!” 裴璋咬牙道:“打死她还是便宜她了!” “糊涂!”穆贵妃喝道,“你就这么打死她,怎么跟你父皇交代!” 裴璋脸色铁青,骂道:“我都想把这贱-人给碎尸万段!” 裴璋受了这奇耻大辱,昨晚上得知后就想将田氏杀了,可为了顾全大局,他硬生生的给忍住了!要杀死田氏再容易不过,可她死后怎么解释?如实相告?那只怕他会成为天下人的笑柄!不如实相告,他又如何解释田氏怀胎七月却惨死!真是杀也不是,不杀也不是,最后只能靠鞭打她来发泄自己的心头火! 穆贵妃看着他,道:“事已至此,你再发火也没用。我且问你,这事有多少人知道?” 裴璋想了想,回道:“十来个人。” “可会外传?” “不会,他们都是嫡系亲信,事情发生后我都下令封口了。” 穆贵妃扫了他一眼道:“亏得你还知些轻重,如果这事传出去,只怕威国公那老狐狸又要大作文章,你还知道瞒下来,再好不过。” 裴璋见她似乎已有计较,沉声问道:“现在该怎么处理这贱-人?” 穆贵妃扫了一眼地上昏迷不醒的田氏,目光中全是厌恶,“这孩子,是留不得了。” 裴璋抬眉,欲言又止。 “我知道你担心什么。现在你跟老九对抗最大的依仗便是她这腹中的胎儿,如果这孩子没了,对我们是个不小的打击!” 裴璋默然,他如何不知道其中的厉害关系!为了那位置,他甚至都想着暂且瞒下此事,把孩子生下来再作打算!——真是窝囊又可恨! “那个根本是行不通的。”知子莫若母,裴璋打什么主意,穆贵妃一眼就看透了。在来的路上,她也想过这个可能,只不过,这个风险太大了,她赌不起。 沉默了一下,穆贵妃又道:“如果孩子生下来,样子随母还好,如果随父呢……更何况,哼,将一个野种捧作至宝,犹如日日吞咽苍蝇,恶心死了人!” “那该怎么办?”裴璋问道。 穆贵妃抿紧嘴巴,满脸肃杀,半晌后道:“没了这个孩子,对我们大不利,可是,我们也不能便 宜了老九!在我们被扒下一层皮的时候,也得拉下他的一层皮!” 作者有话要说:来来来,大伙猜猜,穆贵妃是要怎么扒下小九的一层皮~是横着扒呢还是竖着扒呢~ 小九,伦家等着你的反扒哦~ 66护十三得失有偿 “怎么做?”裴璋一听,立马来了精神。 穆贵妃看着窗外枯树吐新蕊,眯了眯眼睛,道:“天气暖和了,他们也该下山了。罗妃,也撑不了几日了……再者,你父皇的寿诞也要到了……” …… 就在穆贵妃与裴璋在豪门广院里居心叵测的时候,裴瑾与颜世宁等人却在玉泉山庄住得不亦乐乎。 有人守大门,有人打猎吃,他们一天到晚吃饱了睡,睡饱了玩,惬意的很。若说他们还有什么烦恼,那就是得绞尽脑汁想着怎么让明天过得比今天更惬意……如果可以,他们真心不想下山去,山上日子多美好,山下有的,只是血雨腥风。 可就算他们从三月头拖到了三月尾——拿的又是颜世宁身子不适不能动弹的理由,可到底还是拖不过四月中旬。 四月十二日,宫里传来话,罗妃殁了。 当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颜世宁正抱着肚子坐在挡风的檐角下看小乙等人跟延帝的侍卫玩北方的摔跤。小乙卑鄙无耻之极,一个劲的去掐人家的痒痒肉,然后趁人家一分神,猛一用力,就把人给撂倒了,气得人家正直的大内侍卫两眼冒火光,可人家九王爷在边上直看得乐,他也就只能忍着,然后回头给伙伴打招呼,让他们提防那混蛋! 而在众人玩得正酣的时候,一名宫人匆匆跑进来。 颜世宁听到那噩耗,恍惚了一下,然后回头就对裴瑾喃喃道:“怎么一下就死了?” 裴瑾早有耳闻,所以并不意外。只是他顾念着颜世宁的身子,便一直没跟她说。颜世宁发觉分娩之日日益临近后,脾气就变得有些不稳,时不时的就有些伤怀,若是再让她知道罗妃成了油尽灯枯将死之人,只怕又要影响心情了。 捏了捏她的手后,裴瑾对着那传话的宫人道:“本王知道了,下午我们便赶回去。” 其实过了三月,众人也知道回去的日子不远了,所以该收拾的早就收拾好了,现在裴瑾一声令下,不过一个时辰,众人已整装待发了。 返京的马车里,颜世宁抚着已足七月的小腹,眉头微蹙,她还在想着罗妃的死,“说起来罗妃比我长不了几岁,现在就这么死了,真是可惜。” “人各有命。”裴瑾宽慰道。 颜世宁叹了口气,想到小十三,她又道:“也不知道以后小十三会怎么样?以后,他也就是个无依无靠了……” 这话触动了裴瑾的心思, 对于这个幼弟他一向对旁人多一份关怀,原先是因为小十三的憨厚淳直,现在,又多了一份同命的怜惜。 在他年幼的时候,也是个无依无靠,现在,又换成了小十三。 “裴瑾……”颜世宁心里有了个主意,便扯了扯有点出神的裴瑾。 “嗯?” “你说,我们把小十三接到府上住着怎么样?” 裴瑾看着颜世宁神情认真又带着一丝忐忑,心动了一下。他早就考虑过这件事,罗妃死后,小十三无依无靠又是个不得宠的,必定可怜之极,他小的时候尚且还有珍贵妃跟镇南王,而小十三,就真的再无一人了!只不过利弊斟酌了一番后,他又放弃了这个念头,诚然,把小十三接到府上对小十三有好处,但是对他自己来说,则是百害而无一利——倘若之后小十三出了一丁点问题,他贤王府就会成为众矢之的!而他的七哥裴璋,自然是不会放过这个攻击他的机会的! 想到这里,裴瑾叹道:“我们是出于好心,可怕只怕,得不偿失啊! 颜世宁闻言,眼神有些黯淡。这些利害关系裴瑾想到了,她自然也想到了,所以她才在开口的时候露出了忐忑的神色。而她忍不住说出来,只不过是母性泛滥了——倘若是自己的孩子沦落到这地步,她多么希望有那么一个人能给他伸出援手啊! 可是裴瑾说的都对,不怕别的,只怕得不偿失! 小十三在宫里哪怕过的悲惨,但只要延帝还继位,他就会安然无恙。而一旦他们接手,小十三就会危机重重! “只是可怜了小十三,他还是个五岁的孩子。” 裴瑾知道颜世宁心里还有些难受,便继续安抚道:“人生在世,难免要受些磨难与煎熬,小十三……我相信他是可以熬过来的!他未来的路还长着呢!而我们,要想彻底保住小十三,只有变得更强大,强大到不再受任何人的威胁!而在到达这个目标之前,他们不允许有任何的差错!小十三,就让他先在深宫之中孤独而坚强的活着吧!” 颜世宁听着他这坚定的声音,心慢慢稳下来,而后重重的点了点头。 半晌后,裴瑾又道:“这次下山,也就说明咱们的安稳日子要到头了。” 颜世宁知道他这话是什么意思,想起穆贵妃和蔼的微笑已经裴璋傲然的表情,她的心便有些沉。 毒蛇冬眠结束,便该发起攻击了! 下意识的,颜世宁就护住了自 己的小腹。 …… 罗妃的丧仪并不隆重,甚至有些简单,倒不是她不得宠的缘故,而是近年来天灾**,国库已很是空虚。先前皇后与太子薨逝丧仪隆重,还是延帝从内库拨出了银子,现在一个妃子殁了,他也就能简则简,能省则省了。 颜世宁有孕在身,自然不好到那些呼天抢地的地方,所以就算她记挂着小十三,也只能远远看着。只不过小十三太小了,那么多人围着,一下就看不到了。于是她只能听裴瑾回来时说着关于小十三的话。 “小十三见长了,只是还是不会说话,原先还能咿咿呀呀一两个字,现在也不知母妃之死受了打击,硬是一句话都不愿说了,只抿着嘴默默流眼泪。”裴瑾叹然道。 颜世宁一想到那场面就觉得心酸,眼眶也就湿-润了,“那你没事就陪着些。” “我倒是想陪着,可是他还要被宫人安排着弄孝仪,我也寻不到功夫跟他说话。” 颜世宁闻言,想说些什么,可到底只是又叹了一口气。 裴瑾握着她的手道:“等罗妃的头七过了吧,到时候我们再去看看他。” 裴瑾跟颜世宁准备过阵子捡个空去找小十三,谁知,后者自己先找来了。 …… 四月十九,罗妃的头七刚过,可是宫里的悲戚气氛已经淡到了尾端。罗妃只是个不受宠的妃子,生的也是个疑似有疾的皇子,延帝对其寡淡,底下的人自然也跟风做样。 颜世宁看着树梢缝隙里还残留着纸钱,可那些换了春衣新装的宫女在角落里碰头欢笑,不由有些唏嘘。 裴瑾知她心思,怕她又伤怀,便戏谑道:“爱妃近日可愈发多愁善感了,莫不是你肚子里那只小狐狸崽子又给闹上了?” 鉴于裴瑾总是心血来潮就给她起外号,颜世宁也以牙还牙的礼尚往来着,而叫到最后,还是觉得“狐狸精”最合适不过——他不是狐狸,他是狐狸成了精!那么,裴老九既然是个成了精的老狐狸,那么他的孩子自然就是小狐狸崽子了! 平常时候裴瑾对这个外号是抵死不认,现在这么说,只不过是逗她欢心。 ——狐狸精什么的,真心是难听的紧! 裴瑾见颜世宁嘴角抿起了一丝笑意,趁热打铁,见四下无人盯着,又凑在她耳边道:“爱妃,回头咱们再生一窝小小狮去可好?小狐狸配小小狮什么的,多么欢乐啊~” 说完想到什么,又摇头蹙眉道:“不成不成!把小狐狸生下来再说,小小狮什么的,还是再过一阵子吧!嗯,最起码再过个两年!” 要是再一不小心弄出个小小狮,那自己又得吃好长一段时间的素的! 那可真是要憋死人了! 颜世宁如何不知道裴瑾这点歪心思,想到他成日就惦记着这个,不由望天无语! 而就在裴瑾一个劲胡扯间,颜世宁突然开口打断了他的话,她看着前方不远处一个假山,皱眉道:“上面有人?” 裴瑾抬头一看,果然,在假山的缝隙处露出了一个小脑袋。 “小十三?”认出那人是谁后,裴瑾惊道。 小十三见他们发现了自己,眼珠子一转,见边上没什么人,便从缝隙里钻出来。 “你怎么一个人躲这里?你身边那些人呢?”颜世宁见他身边没一个陪同的,不由皱起了眉。 小十三抬头看了看颜世宁,又低头看了看她的肚子,悲戚无助的小脸上浮现出了一丝别样的光芒。 颜世宁看他瘪着嘴,眼眶还是有些红,心又疼了。 裴瑾见颜世宁弯着腰跟小十三说话不方便,便一把将他抱了起来,又问:“你一个人藏在这里做什么?” 小十三伸出手指,戳了戳裴瑾。 裴瑾眉头一动,问:“你在这里是等我?” 小十三看着他的眼睛,认真的点了点头。 裴瑾跟颜世宁对了个眼神,都有些讶异,而后又问道:“那你在这等我做什么?” 小十三想了想,从袖子里掏出了一样东西。 颜世宁一看,心抽了下。 那是一支钗子,一支罗妃曾经想要赠予她却被她婉言拒绝的钗子…… 作者有话要说:今晚有二更君到来,乃们信咩? 67好戏也该开场了 “珂儿,母妃死后,你就拿着这钗子去找你九哥跟九嫂。如果他们拿下这钗子,以后,你要好好听他们的话,要乖乖的,把他们当成你最亲的人。如果,如果他们不拿……那你以后,就要小心了……不能相信任何的人,吃东西的时候用银匙银筷……珂儿,母妃不能再看着你了……” 想起母妃临终前的话,小十三的眼泪便跟断了线的珠子一样往下淌。他不知道母妃为什么要让他把这根钗子给九哥九嫂,但他知道,如果九哥九嫂能拿下,那他就不会再一个人孤苦伶仃了,如果他们不拿……小十三突然间不敢想了。他紧紧的握着那支被他已经握得发热的钗子,眼睛一瞬不瞬的盯着裴瑾,他生怕只要他一眨眼,他就什么都没有了…… 就像,没有了母妃一样。 一支钗子,寄托着一个母亲生命尽头最后的祈求,裴瑾心颤了,颜世宁心碎了。罗妃在整个深宫之中都是一个渺小的存在,但是她却尽自己最大的努力,给自己可怜的儿子寻找最大依靠。 她赌的是裴瑾的能力!赌的是颜世宁为人母的慈悲! 谁能拒绝一个逝去的母亲最后的祈求?! 更何况,如果不接受,只怕小十三会更加觉得无助! 颜世宁看着目光越发紧张跟失落的小十三,内心做出了决定,她抹去泪,把头伸到小十三那,道:“钗子很漂亮,小十三,给九嫂插上。”同时,又给了裴瑾一个坚定的眼神。 小十三听着这话,眼睛陡然亮了起来。 母妃说,这只钗子,你要在无人时,在你九哥九嫂俱在时给他们。因为这句话,小十三便一直等。而当他无意打探道今日两人会一起来宫里请安时,便一大早就避开宫人躲在了他们必经之路上。 现在,他终于等到了。 从裴瑾怀里下来后,他站直了身,抚平衣服上的褶皱,然后让颜世宁拉着一起去随延殿给延帝请安。而后他突然想起了什么,顿住了脚步,目光又挪在了颜世宁的大肚子上。想了想,他动了动嘴巴,然后伸出手拍了拍她的肚子,道:“……弟……弟……” 噗!裴瑾看着小十三的憨态,忍不住笑了起来。 颜世宁见他差了辈分,无奈道:“这可不是弟弟,是你侄子,大侄子。” 小十三嘴巴又动起来了,只是半天也没说出一个字,而后抬起头,像裴瑾眨了眨眼睛。 裴瑾一瞬明了,问道:“你的意思是这是个 男孩?” 小十三连连点头。 夫妻二人相视一下,皆笑了出来。 “你怎么那么笃定这是个男孩?”颜世宁好笑道。 小十三撇撇嘴,不说话——女孩子太讨厌了,那个裴云慧就是! …… 三人来到随延殿,穆贵妃与裴璋早就在了。见着进门而来颜世宁那高高隆起的肚子,裴璋的目光变得阴鸷。 颜世宁被盯得有些发毛,伸手又捂住了肚子。 延帝近日又苍老许多,两鬓甚至有了白发——虽然他对罗妃并不看重,但到底也是个相伴多年的女人,如今先他而去,到底让他劳了些心神。不过此时看着儿媳肚子圆滚,想到不日皇嗣便能充盈,紧绷了许久的脸上竟也缓和下来,想到什么,他又转头对裴璋说道:“下次让你侧妃也过来吧。” 延帝说这话,只不过是他突然想看看两个儿媳皆在场的场面,他只不过是看着越来越少的人产生出了一丝寂寥而后随口发出了一声感慨,然而这话听在裴璋的正妃朱氏的耳朵里,却是分外的刺耳,手指下意识的握紧了。 陛下这是什么意思?是要抬升那贱人的地位?怎么抬升?是要废了自己吗?想到这个可能,朱氏心便又气又恨,不过很快她又松了手。哼,那只是个贱-人而已,您白宠她了!到时候看到她没了孩子,还不知道您会是什么心情! 只是可惜了,这个场合那贱-人不能来,先前罗妃死时她又病倒了,不然,那个计划早就可以实施了! 不过没关系,很快陛下的寿辰就要到了,到时候,阖家欢乐,好戏就要上场了! 这边朱氏浮想联翩,那边裴瑾又开口了。 “父皇,臣有一事相求。” 延帝挑眉,“何事?” 裴瑾看了一眼小十三,抿唇道:“儿臣见小十三郁郁寡欢,想把他接到府上暂住几日。” 这话一出,穆贵妃跟裴璋都警惕起来了——老九要把小十三接过去?他要做什么?做出个兄友弟恭给天下人看,还是有别的打算?小十三虽然势弱,但他好歹是个皇子,如果与老九结成一股,只怕事情就不好办了! 电光火石间,裴璋的脑子已转了几个来回,而当他跟穆贵妃对视一眼后,他抢着道:“九弟所言极是,不如先让儿臣将十三弟接到府上。这样,小十三也有了玩伴。十三弟,云慧可是日夜念叨你呐,还留了许多好吃的跟 好玩的……” 虽然不知道老九要做什么,但是他要做的,就一定要抢先拦下,不管他是虚伪还是作态!所以,裴璋极为热情的拉拢着小十三。 然而小十三深受裴云慧之欺压,早就忍无可忍了,原先就被她用吃的玩的骗来骗去,现在再听着这些利诱,除了排斥就更加排斥,所以不等裴璋说完,他那头就摇的跟拨浪鼓似的! 裴璋一看,只觉尴尬。 延帝却皱起了眉头,他低着头打量跟前这个小的一丁点的幼子,道:“你不想去你七哥那?” 小十三点头。 “为何?” 小十三嘴一瘪,支吾出了一个字,“打!” 延帝想起之前两个孩子大打出手的场景,了然,而后神情隐隐不耐——这孩子可真不像个皇家子嗣!转而又问:“那你想去你九哥那吗?” 小十三心里很想立马点头,但不知为什么,他觉得父皇的声音有点奇怪,所以犹豫了一下后,才好似有点不情愿的点了点头。 看到他这个反应,延帝却是满意的点了点了。如果小十三头点的太快,那这里面可就稀奇了——延帝很想看到兄弟和睦的场面,但是如果一边太过和睦一边太过排斥,总归让人不放心,毕竟,老九到底是个什么心思,他还不是很放心呐! 沉默了一会后,延帝对着裴瑾道:“那你便将他接过去住几日吧。” 一来,罗妃一死,小十三无依无靠,他虽然身为父亲,却无心亦无力管他,老九代劳,再好不过;二来——小十三过去,正好可以做个钉子。一石二鸟之际,何乐不为! 颜世宁见延帝应允,很是欣喜。穆贵妃与裴璋却又有了心思。 …… 当夜,安顿好小十三后,颜世宁对着裴瑾道:“今日我没有问你就做了决定,你不会怪我吧?之前我们可以是说好对小十三袖手旁观的。” 那句“得不偿失”言犹在耳,颜世宁不免焦心。 裴瑾给她拢好被子,笑道:“你做的事,哪怕是把天捅出了一个大窟窿,我也会给你堵上的。” 颜世宁瞅了他一眼,不说话——你这是在责怪我么? 裴瑾见她脸带怒容,咧嘴一笑:“更何况,你只是赶在我前头做了决定。” 颜世宁撇了撇嘴,笑了。 裴瑾搂紧了她,叹道:“已经保护你们母子了,也就不 介意再多保护一个。以后,咱们要更小心才是……” 裴瑾虽然说的轻松,但心里有些沉重。他意识到,自己掩藏起来的势力,或许会就此被揭开了。 …… 裴瑾虽然说的是接小十三来住几日,但好几个几日过去了,小十三依然留在贤王府。并且在众人的陪伴之下,他渐渐淡却了丧母之痛,开始重露笑颜。裴瑾担心小十三的安危,硬是拨了几个最得力的侍卫明里暗里保护着,所以裴璋几次想要下手,左找右找硬是没找到半个机会。 然后,他突然发现了一件事——老九身边的人看似普通,但一个个都是深藏不露!据下边的人汇报,几次交手,那些人都露出了比大内侍卫还厉害的本事!而且都隐匿的极好,若不是一次无意发现,他估计到死都不知道在贤王府外圈的小半条街上都藏着他的人。 怎么说无意?那是他的一个下属隐匿在了贤王府附近的一家店铺里,以日夜监视贤王府的动静。可是突然在一个夜里,他的房中闯进来了一个人,二话不说就将一刀扎进了他的心口,见他断了呼吸,又将他扔在了荒山下。本来是必死无疑的,但苍天有眼,这个下属心长偏了半寸,于是虽然受了一刀但没有伤到要害,他是诈死逃脱的!而后他连夜赶回七王府在外的联络点,将消息传了出来——杀他者,店铺的掌柜! 一个掌柜好端端的为何要杀他?这一上心,再一查,线索就明了了!而一个掌柜是贤王府的人,那旁的人呢?有了怀疑,便有了查探,有了查探,就得到了惊人的结果! 小九什么时候培养了那么多厉害的人?他哪来那么多钱培养他们?裴璋望着贤王府的方向,眉头皱了起来。 不过很快他的眉头又舒展开来,嘴角也勾起了一抹阴沉的笑意——再过三日,父皇的寿辰就到了,好戏也该开场了! 作者有话要说:裴璋在布一个局。 小九也在下一盘棋。 现在就看谁的手段更高明! 小十三:九哥,不要觉得收留我是个负担,在之后的日子里,你会发现,收留我,是一个再明智不过的选择!~~~~(>_<)~~~~ ps还有,你们要是还不留言,人家真的要哭了,你看人家都二更了~ 68颜世宁不慎中计 延帝寿辰在五月末,天晴日暖的好季节。 这一大早,颜世宁都有些心惊肉跳,她拨着裴瑾递来的甜羹,道:“我总觉得今天会出点什么事。” 裴瑾看她一脸忧色,笑得宽慰道:“别担心了,咱们都已经布置好了。慎饮食,避香味,远小人。再者,虽然我没法全然陪在你身边,可小司会陪着呢。小司跟了北斗这么久了,医毒学了大半,连武功都会了点,有她在,你也稍微可以放些心。” 裴瑾虽然这么安慰着颜世宁,然而在他心中,却也有不安的感觉。毕竟,之前他将颜世宁跟小十三保护的太好,七王府始终没有机会下手,而他们如果一心想对付她腹中的胎儿和小十三,那么今日便是最大的也是最后的机会! 裴璋会做些什么?穆贵妃会做些什么?一切都是个谜。 裴瑾跟颜世宁在担心,药房内的北斗也在担心,他看了一眼正在整理东西的小司,而后淡淡道:“今天小心些。” “唔。可以带刀吗?”小司应了声,然后拿起把刀转头问道。 北斗看着她手里的大长刀,汗颜。 小司一笑,道:“跟你开玩笑的。我带了些安胎养元气的药,以防万一!” 北斗见她思虑周详,忍不住点了点头以示夸赞。 院子里,小乙还在逗小十三开口讲话,北斗诊治一番后,发现小十三喉舌并无疾,晚说话或许是心理问题,只要疏导开了,开口是早晚的事。小乙听着,便自告奋勇的担起了疏导的活,当然,其奋斗的结果还是失败。 “十三爷,您好歹说句话啊,就俩字,连贯的!我跟小甲打了赌呢,哎呦,拜托您老人家了!就俩字!一个不多!就俩字!”小乙见小十三死活都是一个字的往外迸,急的快哭了。 小十三看他愁眉苦脸的可怜样,有些为难,想了想,摸了摸他的头,道:“乖。” 说完,见裴瑾扶着颜世宁出来,跳下板凳就跑了过去。 小乙愣在当场,半晌后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脑袋,“乖?怎么跟我爷爷似的!” 小甲见状,飘了过去,伸手摸了小乙一下脑袋,说了个“乖”后,又飘走了。 “……你个王八甲!占老子便宜!”回过神的小乙立马又张牙舞爪的追杀过去! 一行人收拾完后,坐着马车往宫里前去。说巧不巧的,当他们到了宫门的时候,对面七王府的马车也正好到。下了 马车,一阵貌合神离的寒暄后,各自进去。 见裴璋等人走远,颜世宁拉着裴瑾道:“田氏好像有点不大对劲啊。” 裴瑾也看到了,田氏妆容精致衣饰华丽,脸上也带着雍容甜美的笑意,可怎么看都让人觉得是在强打精神,因为那眸子里,黯如死灰。 一个有孕正当宠的妃子,怎么会有这样的神情?实在是匪夷所思啊! 裴瑾等人先去了偏殿休憩,裴璋等人则是径自往穆贵妃的宫殿走去。 穆贵妃今日打扮的甚为华贵,隐隐有着一国之后的阵势,此时她正比量着哪只镯子适合今天的衣裳,回头见裴璋带着朱氏跟田氏进来,眉头微微一皱,目光落在田氏身上时,眼中的嫌恶一瞬迸发,不过很快又收敛的一干二净。 她把碧色玉镯摘下,而后慢吞吞的道:“别摆着副死人样子,若是今日露出什么马脚,你该知道是什么下场。” “表姨母!”田氏闻言,睁大眼睛颤声道。 听到这个称呼,穆贵妃冷笑一声,道:“正因为你叫本宫一声表姨母,看在本宫与你娘情同亲姐妹的份上本宫才饶你一命!但你也得知个好歹,若是今日坏了本宫的好事……哼!” “可是……可是都已经九个月了!就这么弄掉,我……” “放心吧,本宫会保你性命的!”穆贵妃不耐烦的打断了她的话。 田氏顷刻没话说了,只缠着手揪紧了裙子。 穆贵妃余光瞥见她手腕上露出的疤痕,眉头一皱,而后拿起边上的玉镯给她戴上,回头又给了裴璋一个不悦的眼神。 裴瑾收到,低下了头。自从知道这贱-人的事后,他见到她就来气,可是又不能杀,于是就只能往死里蹂躏。明显的地方不能露疤痕,他就尽往看不见的地方招呼,可前几日他一个暴怒,失了分寸,就在她那条原来喜欢无比的雪白手臂留下了痕迹。 “好了,时候不早了,一起去宜寿殿吧。”穆贵妃说着,站起了身,一干人等尾随其后。 而当他们走远后,一个脑袋从后窗口探了出来,满脸喜色。 小如的手里拿了一只米粒大小的玉石耳环,那是大宫女青红的东西,说是不知落在了何处让她去寻,若是寻不得她就不用吃饭了。小如知道自己是受了排挤,可也无可奈何,只能翻着地去寻找。 穆贵妃在后院栽种了些花草,没事就会一个人呆着,宫人一般是不被允许 去的。而小如寻了一大早都没找到,后来有个好心的宫女提醒她说早上时候青红去了后院,她才大的胆子去那一寻。刚才穆贵妃他们屏退宫人密谈之时,未曾想到后边还会有人,而小如却正寻到后窗下,所以那些话便有一句没一句的传进了耳朵里。 可是他们刚才说的是什么意思?小如皱着眉头想了想,想不出所以然,最终决定不管了,还是把耳环拿给青红去吧,快饿死了。 呼,终于找到了! 青红见小如居然真把她故意放在后院的耳环找到了,意外之下又有些不甘,然后又开始寻思新的整人法子。 而在小角落里上演着小闹剧时,大宫殿里也在上演着大戏码。 延帝寿辰,普天同庆,皇亲国戚文武百官三呼万岁,然后开始觥筹交错。管弦丝竹不断,歌声舞影不止,每一个人的脸上都是欢喜美满之色,仿佛这就是个盛世太平。或许是喝了点美酒,或许是被眼前的美好假象暂时蒙蔽了,延帝的脸上也扫去了一整个冬天跟春天的阴霾,开始展露笑颜,只不过在间歇里,他的目光依然扫视着席下两个各有风情的儿子——一个端庄高贵,一个恭谨从容。 裴瑾自然感受到了从高位上传来的审视目光,只不过他无心管这,因为男女分席,他没法陪着颜世宁,所以只能时不时的看一眼坐在远处的颜世宁。虽然他面上谈笑风生镇定自若,然而心里却是紧张极了——一上午都平安无事,但他不敢松一口气,因为他看到了裴璋与穆贵妃投向颜世宁的目光,极为不善!上午若说是无机会,那么现在宫宴,便是下手的绝佳时候! 颜世宁的不安也很愈发的厉害了,满桌的美味佳肴,她却不敢轻易动筷,虽然穆贵妃还不至于胆大到在整桌菜里下毒,但安全起见,她还是小心为好,谁知道她会不会在她的筷子或者杯盏上做手脚呢! 颜世宁护子心切,已经到了草木皆兵的地步! 而更让她惊忧的,是朱氏就坐在她旁边!朱氏看着她的目光,真正像条毒蛇,嘴角含着笑,眼光却阴测测的! 颜世宁暗暗提醒自己要沉住气,可是面上那矜持的笑容终是不如往昔自然。最后她实在坐不住了,灵机一动,便在喝酒的时候手一摇,将酒洒在了裙子上,然后抱歉着对在座众女眷道:“我先去偏殿理一下。” 被小司扶着进入偏殿,见再不用与毒蛇同席,颜世宁深深的呼出了一口气。 小司见状,道:“王妃,淡定。” 颜世宁见小司给她理着裙装神容淡然,笑道:“等你以后有了孩子,你就能知道我现在的心情了。” 小司想了想,觉得有些道理,便点了点头。 颜世宁挺着肚子站着有点累,便找了个靠窗的地方坐下,叹道:“我就在这呆着吧,也不回去了。” 小司一笑,回头从带来的物什里翻出了一个小盒,打开后用银针测了一下,然后递给了颜世宁。颜世宁一看,眼睛都亮起来了,只见里面放满了做工考究色香味俱全的各式菜肴。 “王爷说,您肯定不敢用膳,便让我偷偷带来。”小司轻轻道。 颜世宁闻言,抿唇笑,心想裴瑾这厮越发体贴入微了! 而就在主仆二人离开延帝的大寿躲在偏殿一起欢乐的吃着私家菜时,门口突然响起了一声甜笑。 “你们这是在做什么呀?” 颜世宁一惊,抬头一看,见田氏被丫鬟扶着正走了过来。 田氏已有九月身孕,行动不便,进来后就被扶着坐在了颜世宁边上的软榻上,她看了一眼小司收起的食盒,却也不以此当话题说下去,只叹道:“这身子越来越重,多坐一会就觉得累得厉害,九王妃想来也是这感觉。” “谁说不是呢。”或许同是孕妇,再见着田氏面带愁容,颜世宁虽然依然有警惕,但到底不比刚才。 “我看你脸色好像不大好,可是身子不舒服?要不要唤御医过来?”想了想,颜世宁又小心的说道。 田氏眉梢一动,而后干笑道:“不打紧的,或许是快要临盆,紧张的。”说着又回头对着自家丫鬟道,“你去给我取个薄荷膏来,我有点闷。” 丫鬟听命退下。 屋子里便只剩下了三人。 颜世宁看着心神不定目光闪烁的田氏,心里的不安越来越甚,想了想,她道:“我歇息够了,便先回席了。” “等等。”田氏连忙唤住她,而后扯着嘴角笑道,“能给我倒杯茶么,刚才吃了点咸,有点嘴干。” 颜世宁犹豫的下,便让小司却给田氏倒茶。那茶壶跟茶杯刚才都已经测过了,都是干净的。 田氏接过茶,道了声谢,便低头拨了拨茶盖,吹了吹茶,而后不知下了什么决定,眼一沉,唇一咬,便满满饮下。 颜世宁在边上看着,心头一动,发现了一点不对劲。这茶是温的,需要吹一下么?而且田氏喝茶 那样子怎么感觉有点破釜沉舟的意思?还有…… 等到颜世宁看到田氏翘起的小手指上那点点水迹时,心猛然沉了下来。 她突然想起了一个局!一个她曾经跟裴瑾一起设下对付秋月的局! 而当田氏凄厉的声音传来时,颜世宁猛然回神,却见田氏倒在地上,裙子上溢出了血。 “你……你在茶里放了什么!来人啊!快来人啊!”田氏惊慌失措的大喊道。 门外的丫鬟听到声音,连忙跑了进来,见到屋内这阵势,皆花容失色,大喊不已。 颜世宁看着这一切,只觉头顶一黑脚底一软,后背冷汗蹭的一下就滋了出来。 她中计了! 穆贵妃不是要她孩子的命! 而是要……陷害她! 作者有话要说:曾经颜世宁跟裴瑾拿这招算计人,现在,别人又拿这招来算计他们!是不是验证了,出来混,迟早都要还的? 那么,颜世宁又该怎么化解这危机?! 这一次,我们比的是谁狠! 69险中计世宁产子 屋内已经开始混乱,有的人慌着要扶田氏,有的人又说不能扶,有的人跑去通知裴璋,有的人跑去通知裴瑾,还有的人,则是急慌慌的跑去禀报大总管王福年。 田氏躺在地上,血流不止,脸色苍白,又怕又痛之下涕泪交流,小腹中是千刀万剐的疼,可是这疼的,又何止是小腹呢!可是在疼之余,她又得忍着将小手指上的指甲咬下,再吞进肚里! 颜世宁看着这乱糟糟的场面,脑袋嗡的一下便空了,而等她看到窗外小径上穆贵妃朱氏等人正匆忙赶来时,乱极思静,心一下定了下来! 她们来得这般快!显然是有备而来! 证据确凿,有口难辨,她们是谋划已久的!看田氏那样子,这孩子是铁定保不住的,但为什么要杀了自己的孩子来陷害她,颜世宁一时想不清楚也不去想,她现在要想的就是后果! 她在茶中下毒谋害皇嗣,裴瑾必受累,到时候延帝一怒,他们苦心经营的一切就都完了! 完了!完了!怎么可以完了呢! 她捏紧拳头,脑子开始飞速运转。 这时,边上的小司已经检查完了田氏喝的杯子里的茶,她走到颜世宁跟前道:“是极强的堕胎药!” 堕胎药?颜世宁闻言,心一凛,一个大胆的念头浮现在脑海,可是这太危险了,一不小心就会……颜世宁心颤了,而当她看到穆贵妃等人快要走到门口之时,她一咬牙,转身走到桌边,端起田氏刚才喝过的杯子,将里面剩了一半的茶倒在了自己喝过的杯子里,然后又自己喝了一口。 小司见状,惊呼:“王妃!” 颜世宁看着穆贵妃等人跨门而进,拉着小司的手沉声道:“我只喝了一点不会出事!你现在要做的是赶紧给我催生!” “催生!”小司一向淡然的脸上终于有了惊慌。 茶里的药显然是很剧烈的,颜世宁虽然喝了一点,但已感觉到了药性,她弯着腰捧着小腹,眼眶通红,目露狠意,“孩子已经八个多月了!可以的!” 说话间,穆贵妃等人已走了进来,朱氏也已经假装惊恐的呼喊了,颜世宁瞧见她们眉宇里的得意,恨得直发抖,然后一狠心,“哎呀”一声摔倒在地上,同时痛苦的叫道:“我的肚子!我的肚子!” 说着又朝小司无声说道:“拜托你了!” 话音未落,眼角的泪再也忍不住的滑落下来。 小司见状,瞬 间领悟。王妃被陷害,后果难以想象,那么现在,就要趁早洗脱罪名?可是证据确凿如何洗刷?只有一起受害! 一个流产!一个早产!都是被人所害! 而那堕胎药里有易滑胎的药,早前王妃无聊之时便跟她一起研究过医药,她定是想到了,所以喝了一口催产! 胎儿八个月了!八个月基本都长齐全了!可是不等瓜熟蒂落就催产,怎么都是一个悬! 可是不这么做的话,怎么能化险为夷呢! 一切都来势汹汹,一切都防不胜防,小司在瞬间将所有的一切都分析个遍,而后嘴一抿,脸一沉,扫却所有惊恐,换上全部镇定,趁着新一波的混乱还没开始,赶紧蹲□去扶颜世宁,同时,迅速的拔下头上的钗子,划向自己的胳膊,等血出来后又抹向颜世宁的内裙。 “啊!王妃出血了!”小司边喊着,手指已麻利的按下了颜世宁好几个穴道,并且取出随身携带的药丸塞进了她的嘴里。 两个王妃一个接一个的倒地,在场所有人都慌乱的不成样子,穆贵妃跟朱氏始料未及,目光中也浮现出了惊疑。 小司却一心扑在颜世宁身上,一边摸脉诊断,一边又沾血布疑,见差不多了,才惊呼道:“不好了!我家王妃要生了!” …… 门内,小司全神贯注的在给颜世宁接生,宫里的产婆自诩经验丰富,可是看着这么个小姑娘熟练冷静的样子,竟有些插不上手,所以她只能在边上攥紧了手对着颜世宁道:“九王妃,您再使点力!再使点力!” 而当她看到颜世宁下面开始流血时,不由开始惊慌。边上小宫女见着这阵势,也是吓破了胆,手中的盆咣当掉下,“啊!王妃出血了!出血了!” 颜世宁本来就早产,众人的弦都紧绷着,再听着这声声惊呼,都是面色大骇! 小司见她们吵得不成样子,怒道:“你们再吵都给滚出去!”说着又对咬着巾帕满头是汗的颜世宁道,“王妃!你再使点劲!不会有事的!不会有事的!” 颜世宁看着小司坚定的眼神,点了点头,泪水滚滚低落,而当又一拨刮骨割肉般的疼痛袭来时,她的牙齿又狠狠的咬住巾帕,双拳又紧紧的握住了。因为太过用力,指甲嵌入掌心,破了皮,溢了血,可她却丝毫不觉。 她张大眼睛看着床顶,泪流满面,“孩子!你要坚持住!” …… 血水被一盆 一盆端出来,裴瑾看着,只觉触目惊心。最后他再忍不住,一把抓住出来的宫女,喝道:“里面到底怎么回事!王妃要不要紧!” 宫女抬头见一向温和的九王爷凶神恶煞两眼通红,吓得不轻,哆嗦着道:“奴婢也不知道……” 裴瑾见问不出什么,急的浑身发抖,恨不能立刻冲进去看个究竟。 刚才他被人拉着说话,再回头时却不见了颜世宁,好不容易摆脱了那些人,却又听得宫人前来汇报,说王妃出事了!大惊之下他连忙赶去,却见延帝跟裴璋也匆匆往着同一个方向走去。这么一来,裴瑾就更是焦急了! 而等赶到偏殿的时候,看到满地的血时,他只觉整个人都要疯了,听闻那些血是七王侧妃时才稍稍安心,可是听说颜世宁要早产时,还没落稳妥的心又揪紧着提到了喉咙口! 八个多月的身孕,平常都好好的,怎么突然就早产了!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 颜世宁在这边生产,田氏也在隔壁生产,只是她生出来的却是个死胎。 当她看到自己的孩子小脸乌青了然无息之时,心碎绝望之下,嚎啕大哭。 凄厉的哭声惊扰了在外边等待着的延帝,他站起身,对着正走出来的稳婆厉声道:“怎么回事!孩子怎么样!” 稳婆老泪纵横,跪地道:“陛下请节哀。” 轰隆隆,外边响起了一道春雷,却在延帝的头顶劈了个响亮,他似乎不敢相信的喃喃道:“没了?” 没了?怎么会没了?都九个月了!马上就要出生了!怎么就没了!怎么可以就没了! 其余人听着这句话,各自都作出了反应。裴璋颓然坐在地方,掩面抽泣;穆贵妃脸色惨白,也是泪流不止,朱氏则是离了魂似的喃喃道:“好好的一个孩子,怎么说没了就没了呢?” 就在众人都“心碎”之时,颜世宁的产房内突然传出了婴孩的啼哭声,不洪亮,却也不虚弱。 裴瑾一听,整个人都震了起来。 稳婆抱着孩子走出来,满脸喜色的道:“恭喜陛下,恭喜王爷,是个小子。” 裴瑾哪有心思管孩子是男是女,他看都不看襁褓里的婴孩一眼,只急着问道:“王妃怎样!她要不要紧!” 稳婆忙回道:“王妃失了点血,有点虚弱……” 裴瑾一听,心又提起了,见帘幔被卷起 ,推开稳婆就冲了进去。 颜世宁躺在床榻上,浑身都湿透了,青丝贴着额头,凌乱之极,见着裴瑾进来,想要笑,眼泪却先淌下来了,“裴瑾……” 裴瑾连忙握住她伸出来的手,眼眶也红了,“世宁。” 夫妻二人还来不及多说一句,外边已传来田氏凄厉的喊声,“颜世宁!你还我的儿子!你还我的儿子!你害了我的儿子!我要杀了你!” 颜世宁一听,整个人都不安起来,她握紧裴瑾的手,道:“这是他们陷害!要小心!” 裴瑾不知其详,但见颜世宁一脸紧张神情,心知一切大不妙。 延帝在外边,得知一个孙儿夭折正悲痛不已,又听得一个孙儿顺利产下,暗叹皇天保佑,而在这悲喜交加之际,又听得田氏这么一喊,想起了其中蹊跷,便厉声问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田氏的丫鬟已跪下哭道:“奴婢也不知,听命去拿薄荷膏,回来时就见我们家主子倒在地上,全是血……听着……听着好像是九王妃在她茶了下了药……” 该丫鬟全然不知情,说的也都是她的所见所闻,而其恐惧慌乱也是再真不过。 “药?什么药!”延帝闻言,大惊失色,而后命人快速查探。 一查之下,侍卫回报道:“九王妃跟七王侧妃所饮的茶杯里皆有堕胎药!” 延帝骇然,“谁下的药!给我狠狠查!当时是谁在这殿里!又是谁砌的茶!” 当时在场的宫人跪了一地,哭道:“奴婢冤枉啊!” 侍卫忙道:“回陛下,这药别处皆没有,只在这两个茶杯中有,而殿内杯子众多,独独这两只才有……可见,是当时在屋内的人所下,若不然,不会如此巧合!” 这话一说,所有的嫌疑就落回了当时在屋中的三个人身上。而三人之中,两人有事,只一人无恙,于是小司便成了最大的嫌弃! 听见外边在逼问小司,颜世宁躺不住了,她挣扎着起身,走到外边,跪在小司身边,道:“父皇!小司与我情同姐妹,刚才更是拼命为臣媳接生!如她要害我,刚才就可以施以手段将孩子弄死了!” 刚才审查,裴瑾不好在屋内陪伴便走了出来,此时见颜世宁刚艰难生产完又跑出来还跪倒在地,心疼的无以加复!可是在此时此刻他也不能阻拦,唯有一同跪下! 颜世宁的话极有道理,延帝皱眉。不是小司,那又是何人。 穆贵妃见事态未能顺利发展,有些着急,此时也顾不得分寸,抹泪道:“不会是她又会是谁!这屋子当时可就你们三人!” 裴璋见母妃开口,也站起身厉声道:“那茶可是你让人端给秀真的,不是这丫鬟就是你!你说你为何要害我的孩子!” 说着一把朝延帝跪下,哭道:“父皇,你要给儿臣做主啊!” 作者有话要说:呼,抹汗!二更! ps:裴璋,你一大老爷们哭成这样,也不怕恶心人。 pps:你们说,会有三更蛮? 70化险为夷胜当时 颜世宁为何要害他的孩子,这答案众人都心知肚明,所以裴璋这话一说,所有人的目光就看向了颜世宁跟裴瑾。 颜世宁早就料到他们会以此相问,故而听到后也不慌乱,只眼睛一红,泪水滚落,然后朝延帝磕了个头道:“父皇明察!田妃那茶确实是臣媳命小司所倒,可其中有无下药臣媳并不知情!更何况,臣媳也饮下此茶,并且为此受害!……刚才,刚才若是一个不慎,我那可怜的孩儿也是性命难保啊!”说着,颜世宁又心悸痛哭。 裴璋见她伶牙俐齿,恨得牙痒痒,而后怒道:“谁知道你是不是施了苦肉计!你虽然也喝了那茶,可你最终只是无事!你顺利诞下孩子,可我的孩子却没了!真是好计谋啊!真是蛇蝎心肠啊!” 颜世宁见他含血喷人乱泼污水,真是气得浑身发抖,不过很快她又冷静下来,只满眼恨意的盯着他道:“七哥这话说的什么意思?难不成是我为了杀害田妃腹中的胎儿可以狠心的不顾我自己孩子的安危吗?” “为达目的,你当可以不择手段!”裴璋回道。 颜世宁见他跳入自己设下的圈套,冷笑道:“那按你的意思,我是不是也要怀疑一下你们是在栽赃陷害?” 颜世宁眼神如刀,扎的裴璋一时难言。是被震住了,也是心虚了,以至于接下来的话都有了些含糊,“什么栽赃陷害!难不成本王会让田妃亲手杀了孩子再嫁祸于你么!” 颜世宁冷笑一声,道:“七哥可以怀疑我蛇蝎心肠不顾骨肉安危施毒计,那我又如何不能怀疑田妃呢?” 穆贵妃见不好,赶紧插话道:“各自少说一句,什么苦肉计,什么栽赃陷害,都把这些话给收起来!” 颜世宁见她出来打圆场试图揭过此篇,也不再纠缠,只道:“娘娘也是做母亲的,自然知道自己的孩子那就是心头肉,只要是有良知的,是断然不会拿着自己的孩子去冒险的!世宁不是,也相信田妃不是!虽然暂时不知这毒到底何人所下,但世宁从不曾怀疑是田妃所为!可是七哥却一口咬定是我所为,也不知是何故!” 说到这里,颜世宁有意顿了一顿。她这话明里暗里可都是在骂裴璋小心之心度君子之腹!可是她也仅能这般了,她没有证据证明一切是田妃自己所为,自己杀死自己的孩子来栽赃陷害,这是多么荒谬的事,连她自己的都不相信,更遑论延帝——虽然这一切都是真的! 多么疯狂的陷害啊! 而且,那唯一的 证据也被田妃吞掉了! 颜世宁想到这,暗吸一口气,而后又沉沉道:“当然,世宁也能理解七哥的心情,倘若是世宁失了孩子,只怕会比七哥与田妃更崩溃!可是理解归理解,世宁却也不愿白白被泼了污水!” 说到这,颜世宁喘了口气,身子也晃了晃。 裴瑾见状,转头见她脸色苍白冷汗直冒,一惊。 颜世宁看了他一眼,扯出一丝艰难的笑意后,又向延帝说道:“臣媳为人如何,父皇再清楚不过。今日之事,臣媳句句属实……还请父皇明……” 最后一个字还没来得及说完,颜世宁眼一翻,整个人便向边上倒去。裴瑾连忙抱住,看到地下又一滩血迹时,惊叫出声: ——“世宁!” …… 颜世宁再次失血晕倒,证明了她受到的伤害多么巨大,也就说明了她是不可能下那毒的,毕竟,两败俱伤,对谁都没有好处! 可是裴璋如何能甘心,看着延帝阴晴不定的面容,他又道:“父皇,就算不是她下的毒,那同饮那茶,同等分量,一个先饮一个后饮,为何后饮的那个反而中毒更深!” 延帝听着这一问,眉头一皱。 站在边上的小司见状,翕动了下嘴巴,然后回道:“那是因为我们家王妃原本身子健壮,田妃身子虚弱……” 颜世宁在玉泉山庄上,每日都吃饱喝足,动着筋骨,精神很旺;而田妃身子似乎的确不大好,就前阵子还得了场病……对于两个有孕的儿媳,延帝自然比对旁人多一份关心,现在听得小司这么一解释,这个疑惑也一下释然了。 只是…… 延帝看着焦急站在边上看着太医诊治的裴瑾,又看看眼角还挂着心痛之泪的裴璋,等到耳边又传来田氏凄厉的哭声时,他心念一动,缓缓道:“九王妃母子身弱,便留在宫中养着吧。” 这话一说,裴瑾后背僵住了! 延帝,这是要将颜世宁母子软禁宫中了! 为什么要软禁? 这还是在怀疑他啊! …… 好好的喜宴,又一次以混乱告终。 颜世宁被安置在了一处环境优美的殿内,此时她被擦拭干净后放在了榻上,正睡得安稳,听到边上有动静后,眼珠子动了动,醒来了。见裴瑾正守在床边,咧嘴一笑,想要说话,一阵疼传来,便又狠吸了一口气。 裴瑾察觉后,连忙握住她的手,“你怎么样?” 颜世宁朝他眨眨眼,然后委屈的说道:“好疼。” 裴瑾一听,想起什么,脸色一变,喝道:“你还知道疼!” “唔?”颜世宁有些茫然,刚才还一脸焦急柔情,怎么突然间就翻脸了? 裴瑾见她这模样,气不打一处了,想要狠狠打她一顿,又舍不得,最终只能抓起她的手指咬了一下,怒道“回头我再跟你算账!” 颜世宁一想,知道裴瑾是知道了来龙去脉发怒了,毕竟她虽然赢了,可赌注还是太大了,是要人想想都后怕的!想要解释,可一看边上都是宫里的人,便也就咬了下唇不说了,只眨巴着眼睛求饶。 裴瑾恨恨的看了她一会,想到延帝的话,又叹了口气,而后把头靠在颜世宁的肩上,轻声说道:“世宁,你跟孩子要留在宫里了……” 颜世宁眼睛睁大。 裴瑾轻轻一笑,吻了吻她的额头,又道:“你放心,我会把你接出来的。很快。” 颜世宁看着他,眼眶又有些红,而后她慢慢的点了点头。她也知道,延帝将她们母子留在宫中代表什么。 ——她做了那么多,可到最后还是释不了延帝的疑! 裴瑾知道她想什么,摇头道:“你做的很好了!” 如果她没做那些,只怕现在穆贵妃他们的气焰会更胜,而他们在无可狡辩之下,只怕下场比现在更惨! 前功尽弃什么的,只怕还是轻的! “以后的一段日子,只怕我再见你就难了。”沉默一阵后,裴瑾又哀哀的说道。 颜世宁抿紧了唇,然后道:“我会把孩子照顾好的。” 裴瑾摇摇头,定定道:“不管什么时候,你都要首先保护好自己!” 颜世宁一怔。 裴瑾凑在她的耳边,幽幽道:“孩子没了可以再生,你没了,就什么都没了……” 颜世宁一听鼻子一酸又要落泪,她点着头道:“我会好好照顾自己的。” 想了想,她又悄声道:“告诉你个秘密。” “嗯?” “其实之前我是装晕的。” “……” “那个时候晕一下,效果更佳。”颜世宁眨着眼睛小声道。 裴瑾回想一下,确实发现了端倪。 之前颜世宁还是慷慨陈词,后来突然一下子,她就又开始变弱,好像力竭了似的。 颜世宁笑得狡黠,“狐狸精,不要忘记我的老本行!” 裴瑾一想她原来扮着虚伪骗人的招数,忍不住摇头笑。 “那你怎么一下睡到现在!”裴瑾问出了疑问。 颜世宁咬着唇道:“你抱起我后,我觉得真有些累了,就睡过去了……” “……” …… 来时二人行,回时独自归,裴瑾坐在空荡荡的马车里,表情肃然,目光深邃,在他的身周,隐隐透着些杀意。 毒蛇发起了攻击,以一种他们都无法想象的方式!可是,尽管他们将他咬得血肉模糊,自己付出的代价也太大了些! 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 两败俱伤?为什么? 王府内,灯火通明。每个人的脸上都有些复杂,是欢喜,是沉重。欢喜的是王妃喜得贵子,沉重的是今晚王妃跟贵子都没能回来。 ——裴瑾的钉子早就迅速把宫里发生的事传了回来。 药房内,裴瑾坐在那张之前他只要一心烦就坐着的藤椅里,捏着眉心想着事。 北斗坐在边上看了他一会,终究把心里的愤怒咽了下去——前两天他说要借小司一天,结果一借就借出事了! 想了想,他道:“你娶了个好女人。今天要不是她反应迅速,后果不堪设想。”说话间,北斗的眼神里满是欣赏——颜世宁很狠,把她逼到极点,她甚至比裴瑾都狠!这样的女人,真是再好不过了!当然,小司最好! 想到小司,北斗目光灼热——她真是太优秀了,前阵子刚给厨娘的老猫接过生,今日就已经能熟练的给王妃接生了! 意识到自己又走神了,北斗轻咳一声,然后正色道:“接下来你准备怎么办?” 裴瑾目光沉沉,“我现在要知道裴璋为何要杀死自己的孩子!” 北斗点头,“确实很可疑。这么做他们完全没有好处。” 裴瑾颓然点头,沉吟半晌,道:“七哥设了个局,以自己孩子的死来给我致命打击,如果后来世宁没有搅了他们的局,那么我必败无疑!可是现在世宁搅了局,父皇的视线被模糊,所以他虽然依然对我怀疑,却终究不敢下大决断,只敢将世宁拘于宫中来提醒我,防范我!从这一点来说,七哥还是赢了,只是赢的没有他们想的 那么漂亮而已!那么现在,如果想要反败为胜,我们就得寻出七哥设这局的原因!虎毒不食子,更何况还是这么一个坐上那位置最大的砝码!我就不信,为了对付我,七哥能疯狂至此!” “你的意思是,田氏腹中的胎儿有问题?”北斗蹙眉道。 裴瑾眯眼,“我在想,田氏腹中会不会原本就是个死胎!” 北斗一想,颔首道:“有此可能!我立马下令下去严查七王府,如果是个死胎,一定会留下蛛丝马迹的,至少在医药上面会大有不同!” 裴瑾点点头,“我们得加把劲了,得早日把她们俩接回来!不然,你一准跟我急。” 北斗见裴瑾又拿自己打趣,无语,想到什么,又抬头道:“她们俩?应该是她们仨。” “仨?”裴瑾一愣之后猛然回神,然后一把站起来懊恼道,“我都把我儿子给忘了!” 而当他想起都没见儿子一面,更是抱着头哀嚎不已。 深宫之中,锦塌之上,一个襁褓里,有个小脸皱巴巴的小娃娃在睡梦中撇了撇嘴,好像很不满的样子…… 作者有话要说:~(≧▽≦)/~啦啦啦,我居然请出了三更君,嗷嗷嗷 小宁你就先在宫里住着吧,全当事先体验,嗯,也可以当寻了个好地方做月子。 至于小九,你就加油找真相吧,老干妈看好你哦~ 还有小飞飞,摸摸头,老干外婆也没想到就这么让你提前出来了,不过既然出来了,就好好享受人生吧~(^o^)/~ 嗯,今天说完了老七布的局,现在就该轮到小九下的棋了!啊哈哈哈~~~~~【千里传音:小九你个臭棋篓子!】 ps:你们不给我留言我咬你!哼!╭(╯^╰)╮ pps:你们相信有四更么?【……介个不能相信,啦啦啦】 71好爱哭的裴小鸟 裴瑾在寻找答案的时候,颜世宁则在宫中坐月子养身体。 孩子早产,身子偏弱,故而延帝虽然心中有疑,但也派了诸多能手前来照料。各式补品堆积而来,院里小灶上也是炉火不断,于是过了七八来天,颜世宁脸色红润起来,孩子的哭声也响亮许多。 而当一个月后颜世宁能下床走动,孩子也早就养得白白胖胖,当然,这哭声便越来越响亮了。 当听到屋内再一次传来洪亮的哭声时,颜世宁放下手中的香草,仰天长叹,“苍天啊,你小混蛋怎么这么能哭啊!这不刚睡下么!” 嗯,小混蛋是颜世宁给儿子起的外号,原因无他,只是因为这小混蛋委实太爱哭了!早上哭一趟,中午哭一趟,下午哭一趟,晚上睡前还得哭一趟!期间无聊了,他还能随时随地来一段!有事哭!没事,找了事也得哭!别的孩子哭了要不搭理他,哭累了也就自个儿睡去了,可这小混蛋不是,非得哭到你搭理他抱起他为止!真是缠死人了,跟他爹一个德行! 而颜世宁呢,刚开始听他哭还提心吊胆的,生怕他被谁给祸害了,可是时间一久,发现这小子就是没事找事亮嗓子折腾人后,就想着硬下心肠不去管了! 一哭就哄,也把孩子养得太娇惯了。 此时颜世宁听着孩子又哭了,便琢磨着不去搭理。她倒不信他不嫌累! 可是颜世宁忍得住,小十三忍不住了。 延帝有令,无事不得打扰王妃,所以寻常宫人也不敢随意前来,于是偌大的宫殿难免显得冷清,好在,小十三留了下来。 因为延帝寿宴的变故,小十三不好留在贤王府,便送回了宫中,而他又惦念着那个大侄子,便跟着颜世宁一块住在了那殿中,然后一天到晚守在摇床边照看着他的大侄子。 原本大侄子一哭,九嫂就会赶紧过来,可现在这么久都不见人来,大概是她们出去了。眼见着大侄子越哭越大声,小十三这心都揪起来了,然后赶紧站起身出门去找。只是看到颜世宁就在屋外跟小司研着药草时,纳闷了,然后道:“哭!哭!” “小十三,别管他!一天到晚就知道哭!”颜世宁被吵的不安宁,便佯装气哼哼的道。 小十三一听,却傻眼了,以为九嫂是真不耐烦了,想了想后,瘪了下嘴,一个人默默的转身回房。 完了,大侄子老哭,惹人嫌的,都没人搭理他了,好可怜啊! 小十三看着啼 哭不止的大侄子,真是越来越心疼,呜呜,没人管他了,怎么办啊!想起自己母妃原来哄自己的样子,他犹豫了一下,然后伸手摸了摸大侄子的头,道:“大侄,不哭。摸摸。” 婴儿的头软软的,暖暖的,小十三小心的摸着,突然觉得感觉很奇怪。见大侄子缩了缩脖子,哭声也停止了,欣喜便涌上心头,然后他继续摸道:“你乖,给你……吃糖。长大了!没牙齿,咬不动,呵呵。” 或许是被孩童稚嫩绵软的声音安抚住了,或许是被那温暖的小手触摸舒服了,又或许是被那糖给诱惑住了,小娃娃吸了吸鼻子,当真不哭了,然后动了动胖胖的身子,又睡了过去。 小十三见着,开心的咧嘴笑了。 而在门口,站着的几个人全都目瞪口呆。 小十三很快也察觉到了背后的古怪,转过头一看,也愣住了,随后赶紧站起,朝着那个身着明黄华衫的男人行礼恭声道:“父皇。” 延帝来了,在听到那些汇报之后,他在书房背手沉思良久,然后便下令前往颜世宁处。走到门口时他也阻止了宫人的通报,而是径自往里。只是他没能看到任何端倪,除了颜世宁安之若素的帮着一个丫鬟研药草。简短的施礼免礼后,颜世宁便引着他往屋内走,本意是看一下他那个久盼才至的孙儿,却不想见到的却是疑有哑疾的幼子突然开了口。 句子不连贯,声音却很清晰,而且,因果也很有序,那么,这个孩子就根本没什么问题了! 延帝突然间有种喜从天降的感觉! 而小十三看着父皇古怪的表情,也意识到刚才发生了什么事,他张大嘴巴,一脸难以置信。 颜世宁却管不了那么多了,她走到小十三跟前,蹲下扶着他欣喜的道:“小十三,你会说话啦!” 小十三点了点头。 “不要点头,开口说话,就像刚才那样!” 小十三眨了眨眼睛,想了想,慢悠悠的道:“大侄不哭了。” 这话一说,众人的喜色更明显了。 延帝虚咳了一下,放缓了声音问道:“十三,你……怎么突然会说话了?” 小十三看了看延帝,又看了看颜世宁,沉吟半晌后,回道:“九哥,九嫂,他们,教的。” 听着这个回答,颜世宁有些意外。诚然,小十三在九王府的时候,上下都会逗着他说话,可是要说真正的教,却也没有。北斗诊断后说小 十三并无哑疾,是因为心理问题而久不开口,那么刚才,他定是突破了那障碍了。可是当时根本没有人在场!那么小十三现在为什么要这么说? 延帝却不知究竟,只以为真是裴瑾跟颜世宁的努力,于是看向颜世宁的目光又有了些赞许。 证实了小十三的确会说话而且说的越来越好后,延帝回头又对着颜世宁道:“这里可还住的习惯?” 颜世宁被这突如其来的问题问住了,稍一思索后,回道:“一切都好,只是……” “只是什么?” 颜世宁低头不答,只露出一丝羞赧又担忧的笑意。 虽然没有说明,但意思谁都清楚。宫里一切虽好,但夫妻分隔两地,禁不住相思苦啊! 其实在刚才的一刹那颜世宁想着到底要不要把这种情绪表露出来,因为她实在猜不透延帝突然问这话的原因,不过最终她还是决定如实相告,当然稍加了一点伪饰——她得让面前这人知道自己对现在这一安排还是有点不满的! 颜世宁用欲语还休表明了自己的态度,然后便静待着延帝的反应。可是延帝沉默许久,她低着头又看不到他的表情,只能感受着来自头顶的逼人的目光,时间一久,这心便有了些忐忑。 她在宫中一月余,外面发生的一切他都无从知晓,只从宫人的只言片语中,得知裴瑾被支去了宣城办事,好像前不久才回来。也就是说,这一月余她都没能见上裴瑾一面,果真真是软禁了! 那么现在延帝突然问这问题,是随口一问,还是发生了什么事后的试探?应该是后者了,因为这一月余里,延帝还是第一次上她这来! 时间一点点过去,颜世宁想着无数种可能,心里越来越紧张。而在她想着要不要再说些话的时候,延帝终于开口了。 “明日朕便派人送你回去。” 颜世宁豁的抬起眼皮,目光闪亮,喜悦与惊喜瞬间绽放。 ——裴瑾,他把一切都解决了吗? 延帝看着颜世宁毫无作假纯粹之极的反应,心思动了一下,回头看到一脸期盼的小十三,又道:“你也到了念书的年纪了。” 小十三听着这话,目光黯淡下来。本来他还想着跟颜世宁一道回去的。 或许是感受到了小叔叔的沮丧,大侄子皱了皱脸,“哇”的一声又哭了起来。延帝在场,颜世宁不能不管了,忙走过去将他抱起,一摸,原来是尿床了。 施了个礼后,她赶紧给孩子换尿布,一边还“哦哦”的哄着。 因为已是初夏,小娃娃穿的并不多,一脱下嫩绿色的亵裤,便露出了白白嫩嫩的小腿,一翻身,又露出了肉乎乎的小屁股。在绿色的衬托下,婴孩显得格外白嫩,也就格外惹人怜爱。所以给他换好后,颜世宁看着自家儿子又一副乖宝宝的憨样,忍不住“吧嗒”一下亲了一口。回头想要跟小司说话,却见延帝就站在边上,不由吃了一惊。 刚才换尿布可有一阵了,她还以为延帝已经走了。 再看延帝,他那眼睛直盯着颜世宁手中的孩子,目光复杂之极。似好奇,似怜爱,又似……跃跃欲试。 颜世宁嘴一撇,想起了曾经做的一个梦——她生了个大胖小子,延帝想要抱,她一把给抱走了。 而在此时,她也很想把孩子遮起来——看都不让他看,不过一想之下,她眼睛一眯,笑了,然后款步走到延帝跟前,柔声道:“父皇,您看这孩子像谁?” 说话间,胳膊一动,孩子已有了递过来的架势。 延帝一愣,然后下意识的就接抱了过来,端详了一阵后,认真道:“眉眼像你,鼻子下边倒是像老九。” “唔,这眉毛也像他的,还有笑起来的样子……来,宝宝,给皇爷爷笑一个……” 颜世宁逗着孩子,同时也用余光注视着延帝的反应,果然,当延帝听到“皇爷爷”三个字时,眼角眉梢都松动了,原本庄重的神情也在一瞬间便的柔顺慈爱无比。 颜世宁在心中腹诽道:哼哼!仅此一次! 这时,在一旁看得羡慕无比的小十三突然开口了,“父皇,大侄,赐名。” 延国皇嗣的名字,一半都是君主所提,只是前阵子延帝忧心之下,也就没有给孩子赐名。小十三曾经听颜世宁跟小司说过此事,刚才又突然想起来了,再见父皇心情大好,想了一下,便大胆的提了出来。 延帝一怔后,明白了小十三的意思,沉吟半晌,来了兴致,问道:“你觉得起什么好?” 小十三被问住了。 颜世宁察言观色,知延帝在心情大好之下又生起了考量小十三的心,便对着小十三笑道:“小十三,你家大侄子的名字可要拜托你这个小叔叔啦。” 小十三闻言,眨了眨眼睛,然后当真认真思索起来。可是他到底是个五岁孩童,哪能想出什么寓意深远的佳名,四处观望 一阵,抬头看到天空飞过的小鸟后,眼睛一亮,便伸出了手指。 “飞?”颜世宁蹙眉,而后又展颜道,“小十三是想让他像是小鸟一样自由快乐,是吗?” 小十三愣了一下,然后点点头。 “裴云飞?”延帝闻言,略一琢磨,皱眉道,“他能想出这个字倒也难为他了,只是这个飞子略失庄重了,不若换成菲字吧,意喻繁荣昌盛。” …… 在颜世宁的谢恩声里,小十三无限沮丧的想,他刚才想说的不是“飞”字,而是“鸟”字。 裴云鸟,裴小鸟,多好听啊! 作者有话要说:小飞飞:好听你妹! 小十三:裴小鸟! 小飞飞:小鸟你妹! 小十三:裴小鸟! 小飞飞:你再乱喊我揍你! 小十三:裴小鸟! 小飞飞:……哇! 小十三:乖。不哭,摸摸头。嘿嘿。 小十三:……摸你妹!~~~~(>_<)~~~~ 【好像欺负与被欺负的对象搞反了哦,(⊙o⊙)…】 ps:谢谢小个子昊扔的手榴弹,(^o^)/~,高兴的转圈,貌似是收到的第一个手榴弹,吼吼 72全世界都在河蟹 老远看到宫里的马车,小乙已经飞奔进去大喊,“回来了,回来了!” 裴瑾正跟北斗下棋,听见后,也顾不得了,丢下手中的棋子就跑出去。北斗看着众人都大喜的迎出去,皱了皱眉,可是不知不觉间也加快了脚步。所以等到颜世宁抱着孩子下来时,就看到门口站满了人,一个个容光焕发就跟喝了美酒似的。然而就算有再多的人,她的目光始终都落在正中间的那个男人身上。 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现在都一千多年过去了,更何况这次分别,其间隐含着太多的惊心。 颜世宁看着他的俊朗的面容,突然间很想飞扑进他的怀里。而她这个念头还没落下,就见裴瑾已经飞奔到了自己身边,然后一把将自己抱起。 喜悦太过汹涌,谁都不知如何应付。裴瑾抱着紧紧抱着只觉不够,便将她抱起旋转。这一举动太出乎意料,颜世宁大惊之下,忙道:“孩子!孩子!” 裴小鸟被夹在中间被晃得头晕,哇的一下又哭了起来。 裴瑾意识到中间还有个儿子,赶紧停下,然后凑着脑袋去观看这个上次都没来得及看的儿子,只是一看之下,诧异,“这孩子怎么那么丑!” “……” “……” “再丑也是你生的!”颜世宁大怒。 “哇哇!”裴小鸟哭的更伤心了。 当夜,贤王府里一片热闹,等到众人欢笑的散去后,喝足了的裴小鸟被抱去睡觉,裴瑾则关上门后就一把将颜世宁压在门上使劲亲吻。 烛燃香暖,酒热情酣,裴瑾一边吮吸着颜世宁口中的甘甜,一边又将手掌伸进她的衣襟覆上那愈发丰盈的酥-胸。 酥-胸柔软滑嫩似豆腐如凝脂,一手包住似能挤出水,裴瑾憋了数月,早就难忍无比,此时摸到久违的撩人之物,全身的火气都腾腾的燃起来了,下边之物更是昂扬似铁。 颜世宁之前久尝欢爱身子也是敏感之极,再加上小别胜新婚情意尤其盛,所以与裴瑾身子稍一触碰,整个人都软了下来,等到他腿分开自己的双腿,感觉到他那下边之物时,更是站立不住。 “别,别在这啊!”看到裴瑾似乎就要当场办了事,颜世宁别过头,喘息着提醒道。 裴瑾手抚着她早已湿-润的花处,嘴咬着她的下巴,边还眯着被情-欲浸染透的双眸道:“这里不好么?还没试过呢……” 话是这么说着,手已 托起颜世宁的臀将她整个抱起往床榻边走去,走时还不忘继续啃咬那让他不忍松口的红唇。 等到了塌边,裴瑾将颜世宁放下,自己也压了下去,扯掉两人身上的束缚后,再等不及,提起枪就直入了进去。 一个温热紧裹,一个坚-硬如铁,都是久违的舒爽,所以当两人骨肉相连紧密相入之后,都发出了一声情难自禁的舒爽声。 “有没有想我?”裴瑾挺动着腰肢嘶哑着嗓音问道。 颜世宁搂着他的脖子,仰起头吻上他的唇,迷蒙着双眼醉红了脸颊道:“怎能不想。” 怎能不想,一句话,销-魂无比,裴瑾顷刻间便觉欲-火汹涌到了极点,然后手臂一搂,就狠狠的撞了进去…… 这夜,**无数,裴瑾像是要在一夜之间将之前几个月的补回来,要了一次又一次。颜世宁一开始还兴致高昂的应付着,到后来是四肢发软浑身无力,只能在一**的冲击中呻-吟着求饶着。及到天明醒来,早已是浑身上下红迹斑斑,手指头一根都抬不起来。 裴瑾却是精神好极,一脸餍足,见她睁开眼,又要凑上来亲吻。颜世宁忙无力求饶道:“不要了。” 裴瑾挑眉一笑,无辜道:“可我想要怎么办?”说着已经拉过颜世宁的手往下。 碰到那又硬起的东西,颜世宁无语泪流。 裴瑾见她又蒙起被子要把自己藏起来,不由大笑,然后把被子一掀,将人抱起,道:“逗你玩呢,咱们先洗个鸳鸯浴去吧。” 说是逗你玩,可是等到洗完出来,桶里的水泼了一半,颜世宁再次瘫软在了裴瑾的怀里。 悲痛之中,颜世宁哀嚎道:“你赶紧出去看儿子吧!” …… 颜世宁补个眠,就补到了大中午。她是被裴小鸟的哭声给吵醒的,睁开眼一看,裴瑾正抱着裴小鸟坐在桌边,裴瑾是一脸好笑又好气的表情,裴小鸟则是大哭不已。 “怎么回事?”颜世宁坐起身道。 裴瑾无奈道:“我只是想抱他会,可是一抱就哭,我就等着他睡着了再抱,谁知……他个混蛋,睡得好好的又开始哭了!” 颜世宁:“……” 将孩子接过,哄了一阵还是哭,颜世宁便解开亵衣喂奶,裴小鸟一闻到奶香,脑袋一凑,嘴巴一叼,就含住了奶-头,然后哼唧哼唧就开始吮吸起来。颜世宁拍着他的屁股,慢慢哄他入睡,见裴瑾半 天没动静,纳闷的抬头,却见他正盯着自己的酥-胸看! 颜世宁:“……” 见裴小鸟睡踏实了,颜世宁瞪了一眼裴瑾,道:“以后你惹哭他你负责哄!”想起什么,又道,“话说,父皇怎么把我们给放回来了?” 裴瑾给她倒了杯茶,挑眉道:“那是父皇良心发现了。” “怎么说?” 裴瑾狡黠一笑,“你是不是很想知道七哥为什么舍得让田氏害死自己的孩子?” 颜世宁眼睛一亮,这个问题让她困惑了很久。 “那是因为,田氏腹中的胎儿根本不是七哥的。” “啊!”裴瑾轻飘飘的说着,颜世宁却是目瞪口呆,半晌后才道,“你是怎么知道的?” 裴瑾抿唇一笑,道:“咱宫里有人。” …… 作者有话要说:十八大召开,俺发这章心惊胆战…… 本来想写个长章的,结果突然头晕脑胀注意力集中不起来了,所以,嗯,上了一章短小君。不许嫌弃!嗯哼! ps:感谢邰邰扔了一个地雷,熹儿扔了一个地雷【熹儿俺差点漏掉你了】 73裴九爷霸气侧漏 当裴瑾在寻找答案的食盒,王福年也在寻找答案,他想不通七王为何要谋杀自己的孩子来嫁祸九王妃,再看延帝对裴瑾的态度,他便觉得自己似乎该做些什么,他想,或许能够从她那里打探出些消息。所以当裴瑾派人在七王府四周打探府中药物使用情况的同时,他便寻着个机会,来到了宫中一个静谧的园子里。 这个园子,那个穆贵妃宫里叫小如的宫女常来,好像是养了一只小野猫,也可能是一只叫不出名字的小鸟,总之,王福年已经制造了好几个机会与这个小如在这里遇见了。 而因为偶遇的次数太多,小如对这位身居高位却和善的大总管颇为亲近。这位王大总管让她想起了在宫外慈祥的祖父,也让她想起了“靠山”两个字——小如虽然年幼纯真,但不傻,连受欺凌让她无奈之下也想挣扎,而王大总管是陛下跟前的红人,如果能得到他的帮助,那么逃出生天也不无可能!所以,小如对王福年总是小心翼翼的热络着。 而这一天,两人在“偶遇”之后又开始闲谈,话题说着说着,就扯到了小如上次被大宫女青红欺负的事上去了。 “她把耳环藏在了后院,我找了半天也没找到。那地方就在娘娘安歇处的后窗口,平时我们都不过去的,要不是红菱提醒我,那耳环我准是找不到了,说不定到现在也早饿死了。不过说来也奇怪,那天我在窗口听到娘娘他们说了些奇怪的话……”小如打开了话匣子,就开始滔滔不绝,鸡毛蒜皮的事情能说半天,可是在说完这句话后,她突然闭上了嘴,整个话题戛然而止,因为她突然意识到自己现在说的可是个惊天大秘密! 那天穆贵妃跟田氏说的那些话,她在后窗听了个七八分,不过当时她听着有些疑惑,想不通也就不再想了,可是当后来听说九王妃下毒害死了田氏腹中胎儿,前后一联系,她豁然间开朗! 田氏腹中的胎儿是穆贵妃让她自己弄死的!九王妃是被陷害的! 可是这个认知太过震撼了,小如只是一个卑微的宫女,根本承受不了,就算她心中有着小小的善恶之分,但是在生死面前,她也只是选择了沉默选择遗忘,当做不知。而现在她脱口而出,无非就是事情已经过去半个月,她慢慢释怀了,然后又在和善的王大管事面前松了心防。 对于小如突兀的停顿,王福年自然察觉到了里面的玄机,在看她一瞬变色的表情,心里更是有了计较,于是沉吟一番后,他以一种极其自然的口气问道:“听到什么了?” 小 如心中打鼓,还是选择摇头不说。 小如的反应让王福年确定了小如一定知道极大的秘密,但他也不急着追问,只是叹了口气,像是在不满小如的隐瞒。 小如见王大总管神情有些落寞,心里有些不忍,于是思索一阵后,吞吞吐吐的将那天听到的话说了出来。 小如越说越胆颤,王福年越听越明了,最后答应了小如绝对保守秘密之后,连忙回去写纸条。 第三日,在裴瑾独自来请安时,王福年便又寻了个无人注意的时候将纸条塞在了他的袖子里。 ——钉子有音:木挟田,九月活胎必堕杀,甚厌恶之,何故? 当裴瑾坐在马车里看到纸条上面的字后,惊诧!惊诧的是王福年居然在穆贵妃处埋了钉子!而当他的视线落在“活胎”“厌恶”四个字上时,眉头一皱,疑惑陡升!等到马车驶过原来华丽无比的相府时,答案瞬间清晰! 不是死胎!是活胎!所以他们之前的猜测出现错误! 那么好好的九月活胎为何要害死!穆贵妃为何要挟田氏又为何厌恶她们母子! 呵! 答案如此简单! 七哥啊七哥,头上那顶小绿帽,戴得可暖和? 裴瑾在马车里,不厚道的笑了,可是笑完,眉头又皱起来了——现在他已经知道了了答案知道了事情的真相,那么,该是给自己洗刷冤屈的时候了! 可是,该怎么洗刷呢? 首先,要弄清与田氏有染的那个人到底是谁! 裴瑾回到府上,立马下令去查最近几个月与田氏有关与七王府有关的所有突然死亡的人的消息! 既然田氏不忠不贞的事被发现了,那么按照裴璋的性子,那奸夫只怕早就被杀了。而田氏一个妇人,来往不便,又能与谁有染?只怕,就是平常常常跟接触到又不被怀疑的人! 一查之下,很快发现了目标。 这三个月来,齐王府里死了两个人,一个是侍卫统领,一个是田氏身边的贴身侍女! 婢女相助与人私通,发现后统统杀死,裴瑾听到汇报后,瞬间将来龙去脉理清了。那么接下来,就该让延帝知道事情的真相了! 可是该怎么让他知道? 裴瑾虽然知道了真相,可是没有证据,物证已被消除,人证已被害死,穆贵妃等当事人自然不会开口承认,如果当场质问,他们除 了抵死否认之外只怕还会反泼污水!倒是还有一个人证的,就是那个王福年安插在穆贵妃处的钉子,可是让这个钉子跑到延帝跟前说出真相也是不可取的,这样不但暴露了那钉子,只怕也要暴露了王福年。王福年是他一个极大的底牌,不到逼不得已,他是不会让他涉险的! 再者,就算裴瑾有了足够的证据,他也不能跑到延帝跟前说,不然,就算届时延帝相信了这事是真的,裴璋确实是在陷害他,可是到头来,延帝也会对他起了疑——如此私密的事情,你又是从何得知?所以,有证据他不能说,没有证据,他更不能说,总之,他最好的就是不要插手此事! 可是不插手,怎么接回颜世宁,怎么接回小司…… 北斗为此事伤透了脑筋,可裴瑾却成日优哉游哉的赏花逗鸟,好像天下太平无事发生一般,北斗见着真是郁闷到了极点。 而裴瑾见着他满是怨念的神情,却是一笑,而后神神叨叨的道:“且再等三日。” 北斗一听这话,吐血,三日过后,裴瑾就要前往宣城办事,到时候人都走了,怎么管这事! 而裴瑾却再不多说。 等到三日后,裴瑾带着人离开了京城,走时笑着道:“十日后,我回来,你娘子跟我娘子,统统回来,你就好好等着吧。” 北斗糊涂,边上的小乙眸中却精光乍现。 而后,在京城一家极为热闹的酒楼里的某一个旮旯角里,两个乔装打扮后的人开始窃窃私语。 “哎,你听说没有,咱七王爷头顶是戴着一顶颜色极鲜艳的帽子呢!” “这话怎么说?” “我告诉你你可别告诉别人啊,听说啊,七王爷的侧妃腹中那胎儿不是咱七王爷的!” “此事当真?” “那还有假?告诉我的人可跟七王府里的人极为密切啊,他说的话还能有假!” “你指的是那个谁谁谁?” “对对对,就是那个谁谁谁。” “哦哦,那他说的肯定就是真的了!可是那这孩子到底是谁的啊?那人也太胆大了吧,咱七王爷的女人都敢沾呐!” “唔,你把耳朵凑过来,我告诉你啊,你有没有听说七王府里那个统领突然死了啊?” “听说了啊,可是那跟这事有什么关系?” “嘿,说你笨你还不承认,你说,一个好端端的人怎么死了?这 里面肯定有猫腻啊!” “哦哦,你的意思是……” “嘘!这可是大秘密,不能说不能说……” 说到这,见旁边桌子上的人都竖起了耳朵,两人相视一眼,然后佯装有事掏了银子就告辞。回头走到外边角落,换了行头,又跑到附近的茶馆里继续开始窃窃私语。 而在小甲跟小乙的捣鼓之下,不出几日,七王爷头戴绿的消息就被传得沸沸扬扬,街头小巷,酒馆茶肆,豪宅大院都在谈论着此事。 风言风语传到七王府,裴璋又急成怒,将田氏鞭打一顿后,下令将府上的人狠狠查一遍——这可是自己府上的人传出去的啊!本想着此事已经瞒天过海再无人知道,谁知,竟被自己手底下的人传出去,并且传的满城风雨人尽皆知!他不查出那“谁谁谁”到底是“谁谁谁”,不将他千刀万剐,如何能咽的下这口气!这可是让他成为天下人的笑柄啊!而更让他惊心的是,如果这些消息传到宫里让延帝知道…… 裴璋想堵住天下人的嘴,可是悠悠之口,他如何能堵! 而当北斗听到外边的风声后,一愣之下不由拍案叫绝! 好你个裴瑾! 一件被极力遮掩的丑事,他硬是将它宣告天下!没有证据不要紧,咱们只要让人知道有这事就好!不能插手此事不要紧,咱们只要让人动动嘴皮子然后袖手旁观就好!不能当面告诉延帝不要紧,天下人都知道了,延帝知道还会远吗!至于这些传言到底是真还是假……呵,延帝生性多疑,他听到这些传言后,难道不会让人查吗?而他动手查,可比别人把证据摆在他面前要有力的多! 裴瑾!裴瑾!他以一种出乎意料的方式解开了这个僵局,然后,逆转了所有的局面! 手段真是太高了! …… 当颜世宁听完裴瑾的陈述后,她简直要对裴瑾刮目相看了,这只狐狸真是太厉害了! “怎么样,为夫这化腐朽为神奇的本事是不是很厉害?”见颜世宁一脸惊叹,裴瑾挑着眉嬉笑道。 颜世宁见他又开始得瑟,想要白他一眼,可嘴角到底笑了起来,想到什么,又问:“那后来父皇又是怎么知道的?” “这个么,父皇高高在上,本来这些风声也传不到他耳里的,不过我琢磨着老王头年纪大了,嘴皮子碎了点,所以不小心就漏了点东西出来吧。当然,也有可能他年纪大了眼睛耳朵好好使,带着父皇去哪里 溜达,无意听到角落里两个宫人在窃窃私语,然后一喝,一问,这事就这么给漏出来了……嘿嘿嘿,过程不要紧,我当初让小乙放出风声,就准备着老王头在宫里能给个接应的……哎,宫里有人真是好办事啊!”裴瑾说着,抿了口茶,继续开始得瑟。 颜世宁忍无可忍,抢过他的茶自己喝下。半晌后,想到什么,又道:“这么说,父皇放我出宫,定是把事情查清楚了,知道这是七王陷害咱们了?” 裴瑾眉头一皱,叹了口气道:“父皇应该是查清了田氏与人有染的事,他应该也怀疑田氏被下毒是七哥陷害咱们,所以才会把你放回来。不过我想,对于后者,七哥他们一定是抵死不承认的。他们不承认,父皇也无计可施,除了将他们冷落下来,不会作出实质上的惩罚。” “那等于说他还没垮了!”颜世宁道。 见她有些急躁,裴瑾拉过来安抚道:“别忙,心急吃不了热豆腐。七哥现在虽然没垮,但也好不到哪里去了,父皇虽然不能在实质上将他怎么样,但心里有了疑,再加上之前就不喜他,所以以后他的日子更难过了。而他呢,内有忧外有患,父皇的态度又越来越恶劣,急躁不安之下,只怕会作出不当的举动!” “什么不当的举动?”见裴瑾眸中闪着精光,颜世宁不由起了好奇。 裴瑾看着她,诡秘一笑,道:“父皇大寿之上,七哥给我设了这么大的一局险先将我置于死地,那么礼尚往来,我怎么也得回敬一下不是?爱妃,稍安勿躁,为夫早就摆好了棋局,就等着他钻进这个套呢!” …… 深宫里,裴璋跪在坚硬的地砖上,磕头谢罪。延帝站着,居高临下的看着他,眉头紧蹙。 “父皇!儿臣待田氏不薄,可她竟如此对我,儿臣,儿臣真是痛心之极!儿臣也不想隐瞒的,可是儿臣心想田氏家族乃社稷功臣,倘若将此事揭开,难免伤了和气,所以才一直犹豫着没能提起!” “你隐瞒不说,难道不是为了将这孩子生下当做你坐上那位置的砝码!”延帝言语极为犀利! 裴璋查得怒气,赶紧磕头,“儿臣糊涂,确实是有这一念头的!儿臣罪该万死!请父皇恕罪!可是儿臣万万没有想着下药陷害九弟的!那天之所以针对九弟儿臣也是看到田氏被下毒,心急之下才对弟妹疾言厉色……父皇,父皇,是儿臣利欲熏心了!可是儿臣真的没有下毒!” 裴璋不停磕头,声音诚恳,表情懊悔,当真是可怜 之极。可是他的心中却是在咬牙切齿。 隐瞒不说,便有将孩子当做固宠的砝码之嫌!可是如果没有将那野种当做固宠砝码的心思,就又有了会陷害颜世宁的嫌疑!两相其害取其轻,裴璋深思之下,只好选择前者!若不然,那就是谋害皇嗣的罪名,而延帝,是万万不能容忍此事的! 裴璋一派坦诚,恨不能掏心挖肺,延帝听着,只觉头疼。真真假假,假假真真,吵死人了! 他能理解裴璋的毒辣与不折手段,因为他曾经就是这样干过,可是他干过,不代表他欢喜。延帝看着面前这个儿子,突然间有些无力,他到底有没有选择错人呢? 裴璋见延帝沉默了,心中忐忑,思索一下后,又道:“父皇,其实儿臣还有一事要讲。” 延帝皱眉,“说。” 裴璋目光闪烁,而后道:“儿臣之前一直,一直防着老九,然后不小心发现了些东西。老九,他似乎极具着不小的势力……”刚才他已经如实揭穿了自己的野心,现在也就不惧怕将自己暴露的更彻底。他已经到了绝路,现在能做的,就是对延帝绝对的坦白与顺从! “哦?”延帝闻言,却是目光一亮。 裴璋见状,心里暗喜,母妃果然料事如神,稳了稳神,他又沉沉道:“儿臣的人发现,在贤王府的四周,布满了九弟的人,而且这些人都是身手不凡的。儿臣想,九弟素来闲雅无欲无求,那怎么会拥有这些势力?这些势力还是我们能发现的,那会不会还有些势力是我们还没能发现的?” 裴璋小心翼翼的把这些话说完,而后抬起眼皮盯着延帝的表情,待看到他的脸色开始变得阴沉后,嘴角抿出了一丝笑意。 父皇不喜老九,防着老九,果然不假! …… 等到裴璋退下后,延帝一个人坐在龙椅里,面上表情阴晴不定,他在想一些事,一些至关重要的大事! 很久很久以后,他松开了攥紧的手,嘴角露出了一丝笑意。 老七是否忠君孝父,不得而知;老九是否表里不一,也不得而知。那么,朕就要设个局,好好看清一下你们的内心! 作者有话要说:嗷,这章是不是很肥很肥?嗷嗷嗷!这么肥的一章,木有留言肿么可以捏~ 俺刚才掐指一算,80章内正文妥妥完结,现在是73章,so……哇咔咔,俺看见完结君再向我挥手~ 74惊天大局不得破 延帝倒下了,在上早朝时候。 当时文武百官又在为着立谁为储而唇枪舌剑的辩论着,忽然间听到一声惊呼,大家抬起头时,便看到延帝口中喷出了一口血,然后昏厥了过去,之后,就连续数日不得见。 这么一来,大伙都惊慌了,每个人的心思开始更加活跃,可是每个人都不敢轻举妄动,他们都在观望,等着宫里传出风声。 延帝昏迷之后就被送入寝宫,然后消息彻底被封锁,别说文武百官见不到龙颜,就连皇亲国戚诸如贵妃皇子之流都不得进入。谁都不知道殿门里到底是什么情况,谁都不知道吐血之后的延帝病情轻重,每日除了几位御医进出,再无人窥得里面究竟。 不过,看着这几位太医进出之时都是谨言慎行面色凝重,侯在殿外的人一揣测,便知情况应该大不好了!再联想起往日延帝的身子状况,有些胆大的已经开始暗暗盘算了!而当不知从哪里流出的一句“时日无多”传开时,僵持了数日的局面瞬间掀起了轩然大波! 延帝时日无多?!那立储之事怎么办?谁才是大延国下一个继任者! 他们等着延帝传下圣旨,可是等了几日,殿内局势风云诡谲,却始终没有一道明确的圣旨下来!这让众人更加焦急了! 好在,又过了两日后,那扇紧闭的殿门终于打开了。 延帝传出声音了,他开始召见诸位举足轻重的大臣以及身份特殊的皇族人士。可是为什么独独召见这些重要的人物?外面的那些人又开始揣测了——只怕,是延帝在弥留之际,最后问询一下众人的意见了! 不过这样也好,定下了最终的人选,以后也就少了后顾之忧! 可是当那些人一个个进去又一个个出来后,他们发现,每个人脸上的表情都很古怪。 延帝到底跟他们说了什么! 这成了众人最想知道的谜。 …… 穆贵妃处,裴璋瞪大眼睛,惊诧之极,他看着面前这个其貌不扬的宫人,喝道:“你说父皇已经立下圣旨,上面写的是立九贤王为储!” 那名宫人沉声道:“杨大人亲眼所见,便特意命奴才前来通报!” 杨大人,礼部尚书,在二王相争中看似中立,实则是再坚定不过的七王党,他也是被延帝召见的为数不多的几人之一!而当他瞥见延帝手上的圣旨上写了些什么的时候,心中大骇,然后便寻到了穆贵妃安插在宫里与他联 络的钉子,将事情转述与他令他速速通报。 “杨大人还说了什么?”裴璋已经坐立难安了。 “杨大人说,陛下神容憔悴,说话也已是力不能支!杨大人还说,他观陛下用药,都是吊命之物!” “吊命之物!”穆贵妃闻言,脸色也变了。什么时候需用这等烈药,是将死而不愿死的时候! 陛下,他真的要去了吗?意识到这一点,穆贵妃的神色有些恍惚。 然而裴璋所想的却不是这些,等到那名宫人把剩下的话说完又退下后,他厉声道:“母妃!现在该如何是好!您不是说父皇定是不会让老九坐那位置的吗!” 穆贵妃正在心烦意乱,听得儿子这一声质问,脸色一沉,道:“你父皇心思叵测我如何能猜个毫厘不差!更何况这话也是在田氏之事未发生之前说的!现在你膝下无子又不得你父皇欢喜,你父皇改弦更张也是情理之中!” 裴璋见母妃有了怒气,心一震,无力辩驳,只能将满腔怒火压下,可是越想越不甘,最后忍不住又道:“那难道我们就要眼睁睁看着老九坐上那位置!” 穆贵妃此时也冷静下来,听着这话,冷冰冰的看了裴璋一眼,道:“你父皇写了圣旨却不公诸于众,这是他尚有犹豫……” “可是他已立下圣旨,那便说明他已有决断!更何况,他这一刻不下圣旨,不代表下一刻就不下!而一旦这圣旨下下,那老九坐上那位置就是板上钉钉的事!”裴璋打断道。 “那你待如何!现在就跑到你父皇跟前抢过这圣旨撕了再写?那你干脆现在就调集所有势力趁人不备去逼宫!一了百了!”见裴璋遇事这般乱手脚,穆贵妃恨铁不成钢,便怒斥道。 可是她只是一句怒言,裴璋听在耳里,却犹如醍醐灌顶! “母妃!”裴璋大喜道。 穆贵妃皱眉。 裴璋目光灼热,“母妃说的是啊!” “你要做什么?”看到裴璋神色不对,穆贵妃警惕道。 “母妃,如果父皇下了那道旨,那么一切就都晚了!我们倒不如趁他未下那道旨时,闯进宫!” “糊涂!”穆贵妃喝道。 裴璋驳斥,“有何糊涂!这些年我们已经培养了足够的势力,在宫中也多有我们的人!我们深夜闯进宫是再容易不过的事!到时候我们只要逼着父皇重新写下圣旨就好!” “那如果 他不依你的意愿写呢!难道你准备弑父杀君不可!”见裴璋似入了魔的狂热,穆贵妃手都要抖了! 裴璋却并未察觉,听到这话,目光一闪,狠意毕现,“如果父皇宁死不从,那么儿臣自当遂他心意!” 穆贵妃闻言,浑身都冰冷了。 裴瑾继续道:“母妃!难道你忍心看着我们苦心经营多年的成果付诸流水嘛!试想一下,如果老九即位,他会放过我们嘛!那帮老家伙会放过我们嘛!与其到时成为鱼肉任人宰割,倒不如现在就搏一把!现在搏了,消息封锁了,我登上那位置就还是名正言顺!而一旦老九登上那位置咱们再搏,就是谋反的罪名!到时候名不正言不顺,大势便去了!” 疯魔之中,裴璋却是看的透彻,句句在理!穆贵妃听着,惊心动魄之后,却也慢慢听进去了! 的确,现在的局势虽然有些不利,但是他们还是稳抓在手中的,那些明面的势力,那些暗处的钉子,他们都部署的好好的!如果现在动手,虽然冒险,但胜算极大的!而一旦老九登上那位置,一切都会重新洗牌,那么他们的势力就会多多少少收到损害!再者,就算到时候从老九手中夺位成功,也免不了留个千古骂名!倒不如现在神不知鬼不觉的以保驾为名进入宫中,逼得圣旨改写!到时候,延帝是油尽灯枯一命呜呼,七王是伤心欲绝可为了天下大业勉强登基……而那些不合作的人,就让他们一个个忠心事主自愿殉葬去吧! 穆贵妃越想越惊心,手指也攥得越来越紧。裴璋看着她这幅阴沉算计的样子,一脸喜色,他知道,母妃一旦露出这表情,便是心中已有计较! “母妃……” “等等!” 裴璋刚要说话,却被穆贵妃打断,她突然想起了一桩事。 上次董太医漏了风声说延帝还有四五年的寿命,怎么突然一下子就时日无多了? 穆贵妃眯起双眼,察觉到了其中的问题。沉吟片刻后,她对着裴璋说:“你千万不要轻举妄动,待我确认完一件事情再说!” “什么事?”见母妃面色沉沉,裴璋蹙眉道。 穆贵妃翕动了下嘴巴,而后道:“我要去见一下董太医。” …… 当夜,月黑风高。锦绣宫的一处偏门角里,突然钻出了一个披着黑色篷子的身影,他听到了来自门那边的三长两短敲门声。 董平,太医院最年轻的太医,今夜正好当值,听到 来自锦绣宫传来的密语之后,便寻了个无人察觉的时机来到了这里。 门上露出一个小洞,董平抬眼一望,看见了门那边站着的那个女人。 “我有一事问你。” “嗯。” “陛□体到底怎样?” “还有两年。” “怎么?” “原是有四五年的,不过去年太子薨逝陛下曾呕血过,伤了好不容易积起来的元气,之后便不大好了。” “那近日传的时日无多又是怎么回事?” 门那边久久没有动静,穆贵妃一怔,然后转头望去,看到的,还是夜色里,那半张略显朦胧的面容。 四目相对,穆贵妃心一乱,慌忙转头,然后哑着嗓子道:“为何不说话?” 半晌后,那边传来低沉的声音,“那是陛下设的局。” 延帝设了个局,他故意在早朝时候吐血晕厥令众人猝不及防让天下震惊混乱,他想看的,就是所有人的反应。然后他被送回寝宫后,又对身旁的太医下了命令——“里面所有的事都不可外传!若有泄漏!格杀勿论!” 众太医不知究竟,但帝心难测,他们照做便是!于是众人遵着延帝的吩咐,每个人扮出了谨言慎行目光闪烁心思沉重的样子!而后又有一人遵照命令,暗暗传出陛下时日无多的风声! 这么一来,外头更加混乱! 等到时机差不多了,延帝又开了殿门,开始召见重要的大臣。然后,在问询立谁为储的时候,有意无意的让人看到他手上的圣旨。 而那圣旨,共有两份! “两份!”穆贵妃听到真相后,惊心。 董平颔首,“微臣虽未亲眼所见,但观进出者的神情,揣测出这圣旨定当有两份的!陛下召见的人,明面上看都是中立者,但其实,一半是七王拥护者,一半是九王的拥护者。如微臣猜测无误,其实陛下早就知道这些人所站立的阵营,却只当不知而已。陛下召见他们,表面上是想听不偏不倚者的答案,实质,是想通过这些所谓的中立者将消息传到阵营明确者的耳朵里!而这消息又是截然不同的,那就是,七王的人看到的圣旨上写的是陛下要将位置传给九王!而九王的人看到的圣旨上写的却是陛下要将位置传给七王!试想一下,如果圣旨只有一份,就如杨大人所见的,那么九王的人看到后应该面带喜色,可是微臣观察后所见的,他们所有人只是眉头紧 锁心事重重!” “那陛下为什么要这么做?”深夜里,穆贵妃听着董平的话,只觉后背发寒。 “是试探!”董平沉声道,“陛下是故意制造出他命不久矣的假象,又在二王之间埋下引线,他想看的,是谁先沉不住做出动作,引爆这个响天雷!” “谁引爆!谁就是死!”穆贵妃颤声道。 董平声音却犹自沉稳,“是的,所以,娘娘,请静观其变。” “好。”穆贵妃喃喃应下,心还在激荡不已,幸好她起了疑,幸好她问了人,若不然,如果她跟裴璋沉不住气先动了手,那么只怕,他们就真的死无葬身之地了! 幸好!幸好! 好不容易稳住心神后,穆贵妃突然又想起了一件事,她转头看着对面那个男人,问道:“这件事如此重大,你为何不来寻我先行告知?” 董平目光一动,低头道:“娘娘自幼聪颖,这等玄机,如何看不穿。” 穆贵妃闻着这话,心一跳,目一沉,而后道了声“告辞”后,转身离开。 董平看着那模糊的身影消失不见,暗暗叹了口气,目光也在一瞬间被夜色氤氲出了迷离: ——不过就是等着你来找我罢了。 …… 当穆贵妃在董平处得知了这个惊天之密而后回去再做部署时,深宫的另一处,王福年看着挑灯看奏折的延帝,却手心里捏出了汗。 这几天他一直守在延帝跟前,寸步不得离,所以这个秘密,他怎么都无法传出去! 九王爷!九王爷!这是个局,您得小心着啊! 作者有话要说:延帝的局很厉害,穆贵妃有董太医,所以她化险为夷了!小九有王福年,可是王福年被拴着根本走不开,他无从得知,又该如何应对! 一切,请看下文! 75翻转手险中求胜 延帝一病,整个京城都受到了震动,贤王府也不例外。当然表面上,贤王府依然是一派沉静。 此时裴瑾正抱着裴小鸟坐在庭院里的藤椅上玩耍。颜世宁今日身子不适,吃过午膳后便进屋歇着了,裴小鸟捞不到娘抱,退而求其次,便整日赖在裴瑾怀里。 天日益热起来,裴小鸟穿着藕荷色丝质褂子,显得胖乎乎的的身子格外的白嫩滑溜。裴瑾抱着这个小人儿觉得格外好玩,看见边上有个彩球,便拿过来提着上边的绳子在他面前晃荡,裴小鸟被彩球吸引住了,两只黑的发亮的眼珠子便随着彩球晃动也一起晃动着,小手也伸出来想要拿。可裴瑾却不给他,眼看他要够到了,手一提,球又被拉远了。几次三番后,裴瑾直乐,裴小鸟却郁闷极了,眼珠子一瞬不瞬的看了会这个无良爹,最后脸一皱,嘴一憋,哇的一下哭了起来。 裴瑾一见裴小鸟哭了,头皮炸开了,赶紧手忙脚乱的去哄,而这时,外边有人禀报,说威国公来了。 听到这名字,裴瑾眼光一闪,然后道:“我知道了。” 说完低头看着裴小鸟,又有些傻眼,只见他眼角挂着泪,嘴却咧着直笑,原来他趁裴瑾不注意,把那球拉了过来,现在正戳着玩。 眼看他手指抠下一块就要往嘴里塞,裴瑾赶忙将他小手里捏着的碎物拿掉,无奈道:“你怎么这么嘴馋呢!好了,小子,跟老子一起去迎接磨难吧!” 声音极轻,却又是极沉的! 这两日,裴瑾一直再等人上门!谁想,竟然等来了威国公!!那就是说,大事不妙了! 那边,好吃的被抢走,裴小鸟看着空空如也的小手,又委屈了,还没来得及哭,身子一轻,人又被抱起来了。裴小鸟趴在裴瑾的肩头上,看着四周变换的风景,感觉有些无聊,然后拳头一握,便塞进了嘴里开始哼唧哼唧吮了起来。 远远见着威国公,裴瑾已经恢复了情绪,又变成了贤良恭谨的王爷模样。 威国公看到裴小鸟时,眼前一亮,脱口而出道:“好俊的小子!” 听到儿子被他夸奖,裴瑾谦虚道:“哪里哪里。”然而眼里是遮掩不了的自得。 确实,刚出生那会裴小鸟皱巴巴的裴瑾还觉得有些丑,可是养了快两个月了,裴小鸟越长越漂亮了! 威国公收回看向裴小鸟的视线,而后不动声色的道:“倒有一副帝王之相。”此时他又恢复了高深莫测的老狐狸模样。 裴瑾听着这话,笑笑不应,转头看到池塘里一株荷花似乎有了败迹,心想如此美好的景色,有了这一笔,还真是煞风景。 坐定,上茶,裴瑾感觉到裴小鸟屁股动了动,就把他抱在膝盖上坐下,顺手又拿了块米糕塞在他手里让他自个儿啃。裴小鸟得到宝贝,也不闹了,双手紧握着米糕,边啃边还抬头看看对面坐着的那人——嗯,不认识。 “今日来是有要是相商。”威国公心中有事,也不再客套。 裴瑾挑了下眉,明知故问道:“看国公面色凝重且亲自到访,只怕是出了什么大事。” 威国公眯眼道:“确实是出了大事!” “哦?”裴瑾眉头一动。 威国公沉沉道:“陛下已写下圣旨,定下储君的人选了!” 裴瑾闻言,心里咯噔一跳! 这出了他的意外! 这几日宫中乱成一团,他每日跟颜世宁都去请安,可得到的都是陛下让他们回府恭候。裴瑾倒也想知道延帝的情况到底怎么样,可是进出的人都是沉默不言,他又无法从王福年那得到一丝消息,所以,无奈之下,他们只能做足了孝顺哀叹的样子后“老老实实”回家待着,然后听着钉子从宫里带出的消息暗自揣测。只不过那些消息瞬息万变,他终究没法看个究竟! 而他虽然表面上装作云淡风轻,其实内心里还是有些悸动的,特别是听到延帝“时日无多”,以及延帝一有好转就召见诸位大臣以后! 裴瑾心想,父皇一定是不行了,所以再做最后的决断!当然,这个决断只怕也很难下,因为父皇还在不停召见着这样那样的人!那么,在局势还不够明朗之前,他就一定不能轻举妄动!而期间,不管延帝有什么重要的风吹草动,消息总会很快传到他耳里,因为有人比他更着急!比如说,面前这一个! 所以,他虽然内心忐忑,但一直耐心的等着! 现在他终于等到了,可是,却大出意料!他本以为延帝还在犹豫,谁知居然已经写下圣旨了!裴瑾感觉到自己的心砰砰砰的跳起来了,只是城府使然,他面上还是若无其事的样子。 可是到这个时候,威国公却不相信裴瑾真的这么淡然了,所以短暂的停顿后,他又说道:“刘将军看到了圣旨,上面写的是——立七王为储!”一语毕,威国公紧盯着裴瑾,不放过丝毫表情。 果然,裴瑾听到这话后,瞳孔猛然一缩。 裴瑾的神态变化虽然短暂,但威国公全看在了眼里,然后他的嘴角便溢出了一丝笑意。 饶是你城府再深,在这时候,你终于也免不了露出了破绽。 不等裴瑾说什么,他拢了拢袖子继续道:“如今,咱们不能不动作了。” 裴瑾看向他,眯起了眼。 “如今,陛下尚有犹豫,圣旨虽写却不下,那么,咱们得赶在圣旨落下之前啊!若是陛下下了这圣旨,所有的一切可就都完了!” 威国公拖延着最后的音调,让这话听起来格外语重心长,当然,也格外令人心惊。裴瑾低着头不应,可是抱着裴小鸟的手却在不知不觉中紧了。 的确,正如威国公所言,如果那道圣旨一下,就真的什么都完了!他苦心经营这么多年,到最终都会化为云烟! 他到底,还是在意那个位置的! 威国公见裴瑾脸色有些变了,又笑眯眯阴沉沉的道:“如今,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了!” 万事俱备,在这个生死存亡的关键,九王党的人已经在暗中部署好了,禁军,侍卫队,三军大营,甚至宫里那些无名小辈,都在九王党得知圣旨上的内容后,迅速被调集起来!不得不说,威国公与之前的太子党的势力还是很可怕的!而这些都准备好了,那么就等裴瑾表明态度,然后发号施令了! 一声令下,半夜闯宫,逼君易旨,而后,荣登大宝! 多么诱人的前程啊! 在面对延帝设的局面前,七王党的人跟九王党的人极其默契的都选择了铤而走险!而现在,威国公等人成功的陷入了延帝设下的局,然后,等着裴瑾一同跳下! 院子里,花香四溢,空气却似在一瞬间停滞了。威国公一瞬不瞬的盯着裴瑾,裴瑾却是目光灼然,心潮澎湃!唯有那少不知事的裴小鸟,将手中的米糕啃完后,又伸着小舌头舔着手心的残渣。 动与不动,全在一念间!迟一刻,也许就是前功尽弃! 这是刻不容缓的抉择! 裴瑾心颤了,也心动了。 而就在他深思之间,一声啼哭惊扰了他的思绪,裴瑾感觉到腿上一热,原来是裴小鸟尿尿了。 婴孩的啼哭让裴瑾猛然回神,他想起刚才一瞬间闪过的思绪,心惊不已!刚才,他险先就压下重注了! 裴瑾素来谨慎,他想要那张位置,可是却并不盲目。他有他的计划跟 手段,有条不紊,稳扎稳打。可是延帝突然病危打乱了他所有的计划,而威国公的一席话便像是在他已乱的心湖上砸上了巨石,掀起了惊涛骇浪,让他乱了分寸! 好在,还有裴小鸟。 裴瑾举起手中的婴孩,笑了。他刚才如果有了表示,那么一切都无法挽回了。他一个人无所谓,可是他现在有妻子,还有了儿子。他赌不起了。 更何况,如果真的到了这等危急时刻,宫里也一定会传出来消息的!王福年始终没有动静,也许就是最大的暗示了! 不能动!不能动!一动,就是死! 在这一刻,对于王福年迟迟没有传来消息,裴瑾对自己作出了解释。原先他想过无数种可能,比如王福年已被发觉然后受到控制,比如王福年见形势不对已经倒戈或者再次隐遁,可是在这一刻,裴瑾愿意继续相信王福年! 毕竟,在他小的时候,王福年曾救过他的命!而且在多次他性命攸关的时候,他也总是站出来相助! 心里有了主意,裴瑾绷紧的身体彻底放松下来。 威国公看着裴瑾突然转变的神情,眉头一皱,目光疑惑,而后,他看到裴瑾转过头。 “其实,我真的只想做个闲散王爷。”只见裴瑾嘴唇一动,轻轻的又很认真的说道。 威国公听着这话,一口老血差点喷出来。 …… 等到威国公愤然离去,裴瑾抱着还在大哭不已的裴小鸟猛亲了几下,然后喜滋滋的跑到里面准备给他换尿片,嘴上不停哄着:“哈哈哈,我的好儿子,乖,不哭了啊!” 裴瑾感谢这个儿子,一泡尿,浇熄了他的魔念。 可是裴小鸟压根不理他,自顾自的哭得起劲。 这时,颜世宁睡醒了正走出来,看到裴小鸟又开始哭,眉头就皱起来了。 裴小鸟看见自己的娘亲,扑腾着就要过来,嘴里还哇啦哇啦使劲哭着,好像受了天大的委屈似的。 颜世宁听着烦,喝道:“不许哭!” 裴小鸟一吓,瞪圆了眼睛,见颜世宁满脸怒意,瘪了瘪嘴,然后头往裴瑾怀里一缩,当真不敢再哭了,只是那一抽一抽的小嘴,看上去别提多可怜了。 颜世宁见他老实了,便将他抱过来放下换尿布,同时又对裴瑾道:“刚才威国公来了?” “嗯。” “宫里形势怎么样了? ”颜世宁自然知道威国公无事不登三宝殿,而且,还是大事。 裴瑾看着颜世宁,半晌道:“据说父皇已经写了圣旨,立七哥为储。” 颜世宁听着这话,手停住了,她转过头,一脸惊诧,“那现在该怎么办!” 裴瑾笑了笑,道:“静观其变!” 颜世宁睁大了眼睛。 裴瑾道:“我觉得,里面应该有蹊跷。” 颜世宁听出了话里的敷衍,不由眯眼。 裴瑾见状,只好老实道:“威国公联合着兵部尚书那伙人让我逼宫,赶在圣旨落下前抢夺下那位置,可是我不敢。王福年始终没有传来话,我怕里面有问题……” “那如果没有问题呢!难道就这样眼睁睁的看着裴璋坐上那位置?”激动之下,颜世宁已经管不得称呼了。 裴瑾搂过她,安抚道:“如果一切都是真的,那真的就真的吧,大不了我们去南疆。到时候就算七哥要对我下手,他也奈何不了我。毕竟,现在事起突然,虽然我已经调来了一些人,但还远远不足以应对这些局面。再说,就算,就算到时候逼宫成功了,可是我也已经没有能力再去对付威国公等人了,而他们,一定会趁混乱之际,狠狠下手的!” 颜世宁听着裴瑾的分析,默然了,片刻后,她抬起头,看着他的眼睛道:“可是我不甘心啊!” 不甘心就这么便宜了裴璋!不甘心裴瑾蛰伏这么久,却只得个前功尽弃的结果! 裴瑾闻言,目光瞬间变得深邃。 颜世宁不甘,他又如何能甘!可是现在,不是争的时候!目前的形势对他太不利了,他原先设好的那一局,甚至都只来得及实施了一半! 想到这,裴瑾手握紧了。 …… 裴瑾无可奈何之下作出了决断,那就是继续蛰伏。他一边暗中调集着京城里潜伏着的势力,一边又安静等待着那倒圣旨落下。可是那道圣旨却迟迟不落下,这让等待中的裴瑾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煎熬。 圣旨一下,他便可以迅速做出反应。可是圣旨不下,他就什么都做不了! 这样的蛰伏太痛苦了,每一时每一刻都被无限拉长,裴瑾待在王府里,感觉到了度日如年。颜世宁看着裴瑾深沉的目光,心也揪得紧紧的。 宫里的消息还在不断传来,却再没有关键的讯息。延帝的身体时好时坏,众说纷纭已经到了扑朔迷离的 地步。他也再不见任何人,继续做出封锁的态势。这让所有的人都看不透,除了裴璋跟穆贵妃,却包括了裴瑾跟颜世宁。 死一样的难熬! 而在这天早上,笼罩了几日的乌云终于被风吹散,裴瑾终于等到了事情的转机。 王福年,在寻了无数的机会后,终于冒着极大的风险,将秘密传了出来! …… 王福年一直在寻找机会,寻找将秘密传出去的机会。可是每次裴瑾进宫之时,他都在陪着延帝待在殿内,根本没法出去!连见面的机会都没有,更别说把袖中之物递给他了!可眼看着形势越来越不妙,他忍不住了! 王福年是个谨慎的人,更是个惜命的人,所以就算他暗中帮助着裴瑾,可每次也都是单线联系,从不假手他人!而现在,单线已经不可能了,只能靠别人了! 可是偌大的皇宫,哪个“别人”是可以信任的,是万无一失的? 王福年将所有的可能一一想出,可是结果却是,没有一个人是万无一失的! 在空寂的宫殿里想了许久,王福年最终狠下了心,选择了一个人。 谁? 穆贵妃处的宫女小如! 于是,在一个傍晚,用膳之际,他快速的跑到了那个园子里。在这个时候,小如总会来这给小猫喂食。 很幸运,小如如期而至。 王福年来不及寒暄,只将锦帕放在小如的手中,沉声道:“明日清晨你在景明宫前的道路上守着,将这锦帕交给九王妃!切记,不可让任何人知道此事,否则,你我死无葬身之地!” 王福年再赌,赌的是运气,赌的是人心! …… 而你我死无葬身之地,一句话,却彻底震慑住了懵懂的小如。她握着手中的帕子,感觉到了千斤重,她预感到自己卷进了一个骇人的漩涡,一个不慎,就会被吞噬的骨头渣都不剩! 所以在那个夜晚,小如失眠了。 宫中形势太过复杂她想不通,王大总管为何要将一条帕子交给九王妃她更是想不通,可是到凌晨时候,她还是做下了决定! 她不认识九贤王也不认识九王妃,可她认识王大总管!王大总管对她很好,这就够了! 所以等到第二天早上,她避开了其他宫女的视线,早早的守在了景阳宫前的小道上。 景阳宫,裴瑾进宫 请安时的必经之路! 王福年,赌赢了! …… 裴瑾跟颜世宁看到这个素不相识的小宫女时,脸上都浮现出了疑惑的表情,而当他们听到那句“这是王大总管让我给您的”话时,两人的眸中都闪现出了灼热的光芒。 等到那个宫女施礼告退很快转入假山消失不见的时候,颜世宁赶紧打开了帕子,可是待看到帕子上的内容时,傻眼了,“这是什么意思?” 锦帕上,歪歪扭扭绣着一句诗:“二人抬头笑,只道是故人。” 裴瑾还在心潮汹涌,他是知道王福年的为人的,他谨慎,王福年更谨慎,而这次,为了将秘密泄露出来,王福年已经不怕暴露自己了!可是,这帕子,王福年到底想告诉他们什么?裴瑾看着帕子,也不解了。 从字面上看,这是两个人走在路上碰见了,抬起头,发现原来是老朋友。那这里面究竟隐含着什么呢? 他将手中的锦帕反反复复的看了个遍,却始终看不出什么端倪,最后,他还是将目光落在了那句诗上。字斟句酌,推敲揣摩,裴瑾几乎都要将这几个字嚼碎了想烂了后,突然一下子,他醍醐灌顶了! 呵,他想复杂了! 老王头学问不高,他每次写在纸条上表达的意思都是很浅显直白的,而现在他写了这首诗,就说明,他要说的事很严重!严重到他就算把这件事交托给了别人,却依然要隐晦一下子!可是再隐晦,他到底能力有限,所以手段不会太高明。那么什么是隐晦却又不高明的? 答:藏头诗! 可是等到裴瑾看起诗上头两个字时,眉头又皱了起来,“两?只?” 两只什么? 豁然间他又笑了,他想起了王福年说话时的南方口音。而后,他眼睛一眯,轻轻的念出了四个字:“两,只。两,旨。” 裴瑾是个顶聪明的人,在破解了诗句上的玄机之后,便从一处缝隙中窥视到了延帝整盘的棋局,全然开朗!然后,他心颤了。 父皇!可真是太狠了! 颜世宁在听完了裴瑾的解释后,也是惊诧不已,她道:“陛下真是太疯狂了!” 裴瑾笑道:“何止疯狂,简直是疯魔了!不过这倒真符合他的性子。” 颜世宁想到什么,又问:“可是如果你想的没错,那么现在裴璋应该早就有动静了啊!他那性子,没可能知道后还无动于衷的 !” 这一句话提醒了裴瑾,他看着满园花开鲜艳,沉吟不语。的确,裴瑾的权力**可怕到了极点,如果知道延帝选择将位置传给他,他一定会迅速作出反应的! 威国公想到的事,他们一定不会比他们晚想到一步! 那么,为何他们一直很安静? 裴瑾跟颜世宁对视一眼,彼此都有了答案。 ——他们在宫里有人,他们,也有! “你说,会是谁?”半晌后,颜世宁沉沉道。 裴瑾想了想,道:“知道父皇具体情况的,无非就是老王头跟那四个太医。老王头排除外,那就只剩下四个嫌疑了。那么现在,就要看看到底是四人中的哪一个了。呵!” 颜世宁抿了下唇,突然也邪恶的笑了起来,“你说,如果陛下知道他的局被人搅了,会是什么反应?” 裴瑾挑了挑眉,道:“估计,会更疯魔。” 两个人再次相视而笑。 过了一会后,裴瑾想起了一件事,便又道:“原先我还以为我那实施了一半的计划已无用武之地,现在看来,还能派上用场。而现在这形势,还真是有利于下这一局!” 颜世宁见他又提起这事,忍不住掐了他一记,怒道:“每次问你你都不从实招来!现在又来弄玄虚了!” 的确,早先时候裴瑾就跟颜世宁提起过这事,但一直没细说,说是时机不对他还要再斟酌,颜世宁胃口被吊得死死的,可是见死活问不出来,也就干脆不问了! 你不告诉我,哼,我还不想知道了! 而现在,裴瑾见颜世宁又有了怒容,抿嘴一笑,道:“你说七哥现在最想看到的是什么?” 颜世宁不知道他怎么问这个了,抬起眼皮,有些纳闷。 裴瑾便道:“他现在,只怕是迫不及待的等着我陷入父皇这个局。” “所以呢?” “所以,我们便遂了他的心愿!” …… 夫妻二人行走在宫中的道路上,一边走,一边谨慎低语。而当他们走到人多处时,又各自保持沉默,扮出了哀戚忧心的模样。等走到延帝寝宫外时,发现已经侯着不少人。 多日不见的小十三也在。 小十三看见他们,皱着的小脸豁然展开,然后便拉着颜世宁的衣襟道:“大侄呢!” “额 ,大侄在家里睡觉。”看着小十三一脸期待的神情,颜世宁真不忍心说这话。 果然,小十三闻言后,脸又皱起来了。 他好想念小鸟大侄啊! ………… 裴璋这几日一直心有余悸,若不是穆贵妃将他稳住再向董太医求证,那么现在只怕他早就死无葬身之地了! 裴璋不得不佩服,他这位父皇的心机实在是太可怕了!为了他心中的疑惑,他竟可以设下这样的局! 他是在考验他们的权利**以及忠君孝父之心啊!而他差点,就被权利蒙蔽的心神,差点铸下大错! 幸好!幸好! 裴璋看着高楼之外辽阔的天地,在侥幸之余又感觉到了一种劫后余生的振奋! 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他都能躲过这么惊险的一局,那么这位置还会远嘛!他现在什么都不需要做,只要看着老九坐立不安露出马脚就行了! 他就不相信,老九得知那圣旨上的内容后,会无动于衷! 裴璋想到裴瑾陷进局里死无全尸的样子,便觉身心都舒坦了。不过很快他又想到了一种可能,如果裴瑾没有动静怎么办?如果他真的无心那个位置怎么办? 延帝设的这个局,其实很容易破,无欲则刚便是!如果老九什么都不做,那么他就是个无输无赢!那这个局,就完全没意思了! 裴璋越想眉头皱的越紧,恨不能裴瑾立马带着人马冲进皇宫! 而在这时,身后有人走近,却是自己的心腹。 “王爷,九王爷那边有动静了!” “哦?”裴璋眼睛一睁,急道,“快说!老九他做了什么!” 心腹见自家主子这么急不可待,也不废话,赶紧把自己得到的情报一一说来。 原来,自从得知贤王府周边隐藏着众多裴瑾的人后,裴璋便留了心,然后一直派人暗中监视,企图搜寻到更多的线索。而等到得知圣旨之后的大局之后,他更是让人日夜紧盯着,因为他想,如果裴瑾有动作,那么他周边的这些人,也一定会有动作!只要盯着这些人,那么裴瑾自然就跑不掉了! 在这一件事上,裴璋表现出了他出人意料的缜密心思!在他的督促之下,他手下的人更是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去监视着那些人! 而现在,这些人等了这么久,终于等到对方有反应了! 从昨天夜里开始, 76裴璋你被坑惨了 此时已是夜深,宫门已锁,可裴璋生怕出了变故,硬是用了急令——急令者,非天灾祸民叛乱危国不得用! 裴璋想,老九都要造反了,不算叛乱,不算危国又是什么! 当急令传到深宫中时,延帝睡了一觉正醒来,听闻裴璋在外有急事禀报,眉头一皱——这是,他有了动作? 这阵子,延帝一直再看,也一直再等,看得是朝中各色人物的立场,等得是两个儿子各有的反应,只是很可惜,他等了这么久都没有看到他想看到又不想看到的事发生,以至于在夜深人静时他会想,是不是一切真是只如表面上那么简单,只是他一个人想复杂了。 而现在,他终于等到了动静。 延帝第一反应,是裴璋使诈,骗得宫门开后再大肆逼宫,不过他等的不就是这一刻么?所以延帝微微一笑后,披了衣裳起了身。 该来的,就让它早点来吧! 可是结果有点出乎意料,侍卫回报说,进来的只七王一人,宫外并无异常,宫内也很安静。 延帝蹙了蹙眉头,而后手一扬道:“朕知道了。” 侍卫得令,身子一闪,又消失在了黑暗里。 很快,一路疾走的裴璋到了寝宫。 裴璋没有想到这么容易就见到了延帝,这十日来,延帝可是身居殿中闭门不出,能见他者寥寥无几,所以当他看到穿着一袭明黄龙袍坐在倚在床榻上的延帝时,竟有了些恍惚,回过神来后,忙道:“父皇,您身子好些了么?” 多么关怀的一句话啊!延帝看着面前这个一向在外人面前扮成个孝子模样的儿子,眉头微微一动,掩唇咳了一阵后,虚弱的道:“你发急令所为何事?” 裴璋闻言,身子前倾道:“儿臣有急事要禀告!” “说。”延帝淡淡的道。 裴璋目光一沉,道:“儿臣发现九弟有谋反之嫌!” 听到这话,延帝的眼神瞬间变了。 见状,裴璋便把这几日收集到的情报一五一十再添油加醋的跟延帝说来,他的表情是痛心与难以置信,然而若是揭开这层表象,他简直就要眉飞色舞手舞足蹈。而当他看到延帝的脸色越来越阴沉时,嘴角泛出了一丝不易察觉的阴冷笑意。 裴璋不怕延帝怀疑他,比如说你怎么会知道这么多,因为在不久前,他就坦诚了自己的野心,所以他继续盯着老九,在延帝面前可以说是光明正 大了!他现在就是一个有野心却依然很乖顺的臣子而已。 可是当他发现自己说完许久以后延帝都没有反应,只是目光深邃的盯着他时,心里有些发毛了——难道哪里出了纰漏? 没有纰漏! 裴璋在这一刻的表现可谓完美之极,前面已经铺垫到了极致,现在发生的一切便就成了顺理成章,可是他忘了,延帝是个多疑的人。 延帝不是在怀疑裴璋,他是在怀疑整个事件。 事情太顺了,顺到让人不可思议,本来以为会引来一场血雨腥风,他也早就祭出了那把大刀,准备将那些图谋不轨的人来一次大清洗,可谁知,一切还没发生,就这么被人揭破了……太反常了,反常即为妖啊! 裴璋见延帝的表情越发不对,心里开始忐忑了,而后他道:“父皇,儿臣听到密谈的汇报后便赶紧进宫来了,父皇,老九到底有多少实力犹未可知,威国公他们拥有的实力却是极可怕的,父皇,您,您要不要做些打算?” 延帝转头,目光沉沉,“要什么打算?” 裴璋原本是想探出延帝潜藏的势力,自从他知道一切都是延帝布的局后,他跟穆贵妃就揣测延帝身后必有一些不为人知的势力,不然一旦发生宫变,延帝如何收场?不过现在看着延帝冷冷的目光,裴璋禁言了。 延帝在这一刻,不自禁的扫去了刚才假装的虚弱病态,浑身的帝王之气又散发出来,让人看了心生畏惧。 裴璋不敢直视,赶紧低下头,一边克制下自己发颤的心,一边又快速的转动着脑子,想到此事不宜再拖时,灵光一现,猛然跪下道:“儿臣有一事相求!” 延帝不知裴璋又搞什么鬼,紧蹙眉头,“说。” 裴璋磕了个头,道:“倘若,倘若九弟当真有了不臣之心,儿臣,儿臣恳请父皇饶他一次!” 延帝沉眸。 裴瑾情真意切的道:“儿臣相信,九弟一定是被人挑唆的缘故!也正因为这,儿臣才在事情发生之前赶紧向您通报,想要免了这场大祸!父皇,现在趁九弟尚未铸成大错,便先将这隐患替他摘除了吧!父皇,儿臣,儿臣就这两个兄弟了……” 说到最后,裴璋声音几乎都要哽咽了。 真真是宽厚仁慈啊! 延帝冷冷的看着他,心情复杂,半晌后,他收回视线,对着虚无之处开口道:“跟朕出宫!” 裴璋听着这话, 大喜,他听得出,父皇是动怒了!他拿着兄弟情意这根针成功的挑动起了延帝心中父子情意的那根弦。延帝对这几个儿子寡情,但却不允许这几个儿子对他无义!而裴瑾谋反,便是对延帝最大的不义!再者,原本他以为延帝不会出宫的,毕竟现在这时局危险之极,可没想到,延帝竟然要亲自动手了! 延帝自然要亲自动手!原本他的确想等大火燃起之时再出手,将那一干乱臣贼子一网打尽,不过现在他改变主意了,裴璋提醒了他,他只有几个儿子了,他也老了,见不得父子兵戎相见的戏码了!那么,就安安静静的把该收拾的收拾了吧,张扬着收拾与低调的收拾,总归都是收拾!而后者,也许更能达到出其不意的效果! …… 君令一下,那些蛰伏了很久的人一个个闻风出动了。当裴璋看到一排排肃然站立着的将士之时,他被震慑住了!他突然意识到自己多么愚蠢,他完全忽视里他这个父皇的力量了! 延帝为什么敢亲自出宫!那是因为他根本有恃无恐! 就在裴璋看着这些隐藏着的势力惊心动魄的时候,延帝突然转过了头。此时的延帝一身墨黑色锦衣,目沉如水,浑身上下散发着的是让人不敢直视的君王之气,他看了裴璋一眼,然后冷冷道:“你随朕上车。” 同乘一车?听到这个命令之后,裴璋心中一疑,等到想明白这话背后潜藏着的意思之后,手脚都有些发抖——这是延帝在防着他! 防他骗他出宫!防他趁机作乱!所以将他困在身边,当做人质! 当裴璋坐在马车里,感觉到背后两名黑衣人的虎视眈眈之后,他后背都要滋出冷汗了!他这位父皇,真的是可怕到了极致了啊! 不过,感觉着车轮的滚动,裴璋又暗暗笑开了——现在,就该轮到你领教一下父皇的可怕了,老九! …… 等到裴璋到达贤王府的附近时,贤王府一周已经被围了个水泄不通。黑压压的一众将士如石头般的站立着,却没有人发出丝毫声响。万千人所在,可有的只是死一般的沉寂。 弓弩搭起,利箭摆上,雪白的刀在这夜色里发出幽冥般的冷气。 今夜,有月,无风。 而后,当一声令下之后,万千将士整齐有序又小心谨慎的进入了那一家家可疑的店铺住宅,还有一部分人,则是慢慢将贤王府围住了。 裴璋看着贤王府那块匾额,心跳加速了,他可以想 象,很快这块匾额就会被摘下——“贤”王?笑话! “父皇,要不要现在就冲进去?”裴璋见延帝迟迟没有动作,小声问道。 延帝在犹豫,当计划照着他规划好的方向一步步前进的时候,他的心中突然生出了一丝古怪——太安静了!而当听到裴璋在他耳边的提醒之后,他沉吟一下,点了点头。 延帝点下头,边上的侍卫已经极有眼色的去拔刀敲门。 “咚咚咚。” 安静。 “咚咚咚。” 还是安静。 “咚咚咚。” “吱嘎”一声后,门开了,一个模样俊秀的少年打着哈欠探出了脑袋,“谁啊!三更半夜的!” 而当他看到门外的场景之后,眼睛立马瞪圆了,“妈呀!怎么这么多人啊!” …… 很快,贤王府各个屋子里的灯都亮起了,贤王府里的人也一个个走出来了,而伴随着这些骚动的,还有那好似极为不满极为暴躁的啼哭声。 “哇!哇!哇!” 当裴璋看着贤王府一家老少衣衫不整睡眼惺忪的走出来时,傻眼了。 怎么回事! 裴瑾看到了延帝,脸色一变,连忙跪下请安,并道:“父皇!您怎么来了?!” 这时延帝的表情已经不是一个阴沉可以形容的了,他率领着众人亲自前来,原以为会是一场稳超胜券却还是够惊心动魄的戏码,谁知等了半天,看到的却是阖家安睡被人吵醒后不满又疑惑的表情! 谁能告诉他,这究竟是怎么回事!裴璋说的那些来历不明身手不凡的人在哪里!那些蓄谋已久的造反作乱在哪里! 裴璋感觉到了延帝的怒意,心底发凉,想到什么,他又急道:“父皇!您且稍等,他们还在搜寻,很快会有结果的!儿臣早就派人盯着了,那些人都还在,一个都没有走!” 是的!一个都没有走!那么只要搜了,就能把他们一个个逮出来,还有那一车车的兵器!有了这些人证物证,他不相信裴瑾还能怎么洗脱嫌疑! 裴璋想,现在裴瑾作出这幅样子,也许是暂时延缓了计划,也许是听到了些风声故布疑阵!不过没关系,不管是什么原因,今天晚上你总归是死定了! 可是当那些去搜寻的人一个个传来回报后,裴璋彻底惊呆了! 根本没有多余 的人?! 根本没有什么兵器?! 怎么回事! 那些人呢!那些东西呢!那些被盯得紧紧的人证物证呢,怎么一下都没有了!他的人可是把这里盯得死死的,一只苍蝇都没有放出去啊! 裴璋看着跪在当庭的裴瑾,目光颤抖了,手颤抖了,心也颤抖了。 而颜世宁将怀里的裴小鸟再次哄睡着了之后,抬起头对着延帝带着不满跟委屈的问道:“父皇,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啊?” 作者有话要说:~(≥▽≤)/~啦啦啦,我今天是不是算是四更啦?嗷嗷嗷! 我都这么勤快了,有神马奖励蛮?萌妹纸辣妹纸不要大意统统都向我扑来吧!哇咔咔咔! 77计中计反守为攻 是,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啊! 贤王府上下想知道这个问题,一众将士想知道这个问题,延帝更想知道这个问题!而这一切的开始,都是裴璋一封急令引起,所以众人皆神态各异的看向了他! 可是裴璋又如何能知!眼看着情势逆转让他难以招架,他慌忙道:“父皇,这其中一定有诈!那些人那些东西肯定都在的!你让儿臣再仔细搜查!” 延帝定定的看着他,而后沉沉道:“好。” 裴璋开始带着人又一次搜索,可是他几乎都要掘地三尺了,也没能发现任何证据的踪迹,而那些店铺屋宅里的人经过一番审问之后,得出的结论也是他们只是普通良民,九贤王为人亲善,所以众人与贤王府上下较为熟络而已! 裴璋彻底慌神了,他拉来心腹喝道:“那些人呢!那些东西呢!” 心腹也早就急的不行了,“七爷,属下的确是命人紧紧守着,连个苍蝇都没放出去啊!属下,属下也不知道怎么就没有了!” “废物!”裴璋气得不行,“难道他们还会凭空消失不成!” 凭空消失!脑子里蹦出来的这四个字让裴璋一瞬清醒过来,的确,他手下的人是不会撒谎的,他们的眼睛也不会看错的,那么,那些人跟那些东西一定会是真实存在的!既然存在,那么就一定不会凭空消失的!可是现在就是找不到了,也只能说是被他们藏的太好! 藏得太好藏得太好……裴璋念着这句话,而后身子猛然一转,看向了贤王府的方向——四周都已经搜查过了!惟独这里,还没有搜查! 当听说那些人要查院子时,贤王府上下都炸开了。裴瑾一挥手,众人又都安静下来。 裴璋看着他,冷笑道:“这么紧张做什么?难不成真的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裴瑾没有应他,只是看着延帝道:“父皇今夜前来,是查我有无谋反的证据不是?”事情闹了这么久,他也“该”看出究竟了。 裴瑾声音平和,却隐隐带着失落与悲伤,好像很无辜的样子。延帝见着,心中不免生出了疑惑,不过很快他又冷夏了心肠!因为到现在他还是愿意相信裴璋的——裴璋没那么愚蠢,如果没有确凿的证据,他是不会发出急令半夜闯宫了!与裴璋相比,对于面前这个从来贤良却让人莫名不安的第九子更加令人心生抵触和防范! 那么,就好好查吧! 不管老九是真无辜还是假无辜,他今 夜前来已经闹出这么大的动静了,也就不怕把这动静闹得更大了,横竖,他都已经怀疑老九了! 没有,最好。有,那就等死吧! 一众将士又开始闯进贤王府细细搜查,王府上下多半是不知情的,所以一个个表情慌乱。唯有裴瑾跟颜世宁,却是一脸镇定,浑然不惧,好一副光明磊落坦荡却又心冷的样子! 而搜查的结果,自然是干干净净。 可疑的人有吗?没有。 厉害的兵器有吗?有!如果菜刀斧头算的话…… 当搜寻的人一个个出来后,偌大的庭院瞬间冷场了。 延帝肃容站立看着裴瑾,神情复杂。裴璋置身灯火通明处,却是一脸难以置信,而后他意识到什么,便对着裴瑾喊道:“老九!你把他们都藏哪里去了!” 裴瑾抬头,反问:“七哥指的他们是什么?” “那些刺客!那些兵器!”裴璋顿了顿,又厉声道,“你别告诉我没有! 裴瑾淡淡一笑:“我王府里所有的一切都被查过了,有什么,没有什么,七哥不是一清二楚么?” 裴璋拳头紧握,明知裴瑾是在撒谎,可他硬是说不出反驳的话来。 而后,当他对视着裴瑾明亮深邃却又似乎带着一丝讥笑的双眸时,一个可怕的念头瞬间从他脑海里闪现,然后他便浑身战栗了! 他被坑了! 可是怎么就被坑了?裴璋情急之下,根本想不明白,所以他只能喝道:“老九,你害我!” 不知道老九为什么要坑他,但只要他被坑了,那就定是老九要害他!裴璋对于这一点,是再明确不过。 裴瑾却皱眉了,“七哥,我怎么就害你了?” 的确,现在跪着的是他,被人紧紧包围的是他,受到怀疑跟搜查的也是他,他怎么就反过来害人了? 趁着裴璋无言应对之时,裴瑾又道:“七哥,我们之间,到底谁害谁呢!” “你什么意思!”裴璋见裴瑾将脏水泼向他,沉声喝道。 裴瑾却依然神情淡淡,“七哥,如果我没猜错,是你向父皇说了些什么,父皇才劳师动众的来我王府了!那么七哥,你说了什么?是说我在王府附近藏了刺客跟兵器?可是这些东西现在到底在哪?” 说到这,裴瑾又一瞬不瞬的盯着裴璋道:“七哥,你到底为何要跟父皇这么说呢?” “你是说我谎报陷害?”裴璋被裴瑾表情的无辜给激恶激怒了。 裴瑾摇头,“七哥的心思太过深沉,我猜不透。” 猜不透!到底谁猜不透谁!裴璋听着这话,差点吐血,他都快把拳头捏得咯吱咯吱响了。 延帝看着两个儿子辩驳,一个强横一个绵软,眉头皱到了极致。他静静的听着,冷冷的看着,然后在心里默默的分析着。 他还是相信老七不会骗他,延帝想不到一丝老七扯出这个惊天大慌的好处!骗他发现老九谋反的证据,然后带他来抓个现行,可结果发现是一场闹剧?这是老七失心疯的闲着没事干逗他玩? 自然不会! 老七没有问题,那么就是老九了!可是老九为什么要这么做?是摆了老七一道,让他在自己面前丢了脸或者落个陷害兄弟的罪名?然后就此让他在自己跟前失了信任?可是自己又不是愚不可及,怎么会就这么轻易相信!再者,那些老七口中的真凭实据可始终没有找到啊! 老七没那么愚蠢,所以不会骗他!老九没那么愚蠢,所以不会设这个局!那么真相到底是什么? 谁才是真正无辜的那一个? 延帝的沉默让这个夜寂静的更加诡异,而就在气氛僵硬之时,突然一名侍卫匆匆赶来,急报:“陛下,不好了!丁戊军营出现异动,他们正在朝这赶来!” 这名侍卫还没说完,又有几个侍卫跑了进来,汇报的都是哪里哪里出现异常。延帝听完后脸色变了,然后狠狠的扫了一眼裴璋。 裴璋也是诧异异常,因为这些出现异动的地方皆是他的人! 这些人怎么会出现异常! 突然间,裴璋的心里生出了寒意! 三大军营出现了暴动,那些人在听到命令之后便迅速赶往贤王府! 他们得到的是什么命令? ——九王爷密谋造反,陛下围困贤王府,速去勤王保驾! 七王党的领头人早就知道裴璋的计划,一直等着这声令下,到时候他们蜂拥而上将陛下救下,将九王诛杀,那就大功告成了!而在今夜,因为裴璋早就下了命令,所以他们一直严阵以待,等到那命令终于下下来后,便大声一呼,齐刷刷的往贤王府跑来! 这是裴璋订好的计划,完美无缺的计划,可是在现在,这却成了致命的计划! 为什么? 九 王并没有谋反!陛下没有被困!他也根本没有下那声令!那么这些人怎么突然赶来了! 裴璋还没想明白,就听到外面响起了兵刃交加的声音! 众人赶到外面一看,却见七王党的人跟延帝的人打起来了,七王党的人还不停高呼着:“诛杀反贼!保护陛下!杀啊!” 延帝的人想要解释,可七王党的人根本不听,还说:“别被反贼的人给骗了!杀了他们!冲进去就陛下!” 场面彻底打乱。 延帝看着这一切,怒道:“裴璋!这到底怎么回事!” 裴璋脸刷白如纸,他看向延帝,身子开始发颤,“父皇!父皇!儿臣也不知道!” 这时,站在一旁的裴瑾却突然道:“七哥,这真是一个绝妙的局啊!” 这话一说,瞬间吸引了众人的目光。 “老九,你这是何意?”延帝问道。 裴瑾目光灼灼,“父皇,刚才儿臣还想,七哥为何要捏造出莫须有的罪证欺骗父皇来陷害儿臣,这些罪证有没有,父皇一来查看就真相大白了,七哥开了这天大的玩笑又是要做什么?现在看来,这是一个连环计啊!” 裴瑾说到这便不再多说了,因为他看到延帝一瞬收敛的神容便知道他已经明白了。 裴瑾没有那些人证物证,没有谋反!真正谋反的是裴璋!那些瞬间赶来的七王党“保驾”的人便是最好的证明! 他们来得太快了,显然是有备而来!而且这里他们还打着“保驾”的旗号!他根本没有事,他们保什么驾?!他们过来,便是大开杀戒无法阻拦!气势汹汹!这是要坐实了里面人谋反的罪名了! 到时候,他们杀光了谋反的人,他们的主子便成了保驾有功的大功臣,而如果不幸龙驾被“谋反的人”杀了,那么他们的主子就更能名正言顺的登上那个位置!并且,还能留个千古美名! 延帝越想越惊心,看着裴璋的眼神就越来越狠毒,然后他抽起身旁侍卫腰间的剑就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裴璋瞬间吓跪了,“父皇!父皇!儿臣冤枉啊!”他的反应虽然不及延帝,但看着延帝的反应,他多少也明白过来了! 见延帝满脸杀气抿唇不语,裴璋又对着裴瑾道:“裴瑾,你好阴险!你陷害我!” “到底谁陷害谁!”这时候,裴瑾的声音已经沉然,“七哥!我一直念你为兄,所以几次三番的忍让!就算在 父皇大寿之日你诬陷世宁谋害田妃腹中胎儿,我也默然不语,想着清者自清浊者自浊,总有一天老天会还我公道,我想着我们兄弟一场,你也就是一时情急失了言而已!七哥,我谅解你,所以我不计较!可是不代表我能容忍你一次次的陷害我!这一次,你竟然诬陷我谋反!甚至到现在你还在说我陷害你!七哥!你看看外面这些你的人,我陷害你?我何德何能能指使你的人过来大开杀戒!” 裴瑾说到这里,声音发抖,无限悲凉与心酸,他顿了顿,似乎是在抚平情绪,半晌才道:“七哥,不是每个人都像你一样贪恋着权势。可是七哥,我想不通,父皇的旨意都已经下了,你为何还要害我?是你不安吗?生怕又出什么变数,所以故意陷害我?是你生怕那位置坐不稳所以干脆把所有的威胁全解决掉吗?” “你胡说!”裴瑾的话句句诛心,裴璋下意识的就反驳,他怒视着裴瑾道,“我为什么要陷害你!是你陷害我吧!你知道父皇要把位置传给我,所以就设下如此大计让我跳入!”说完,裴璋又朝延帝道,“父皇!您别相信老九!他是一派胡言居心叵测!父皇……” 裴璋还想解释些什么,可是突然间他说不出话来了,因为他感觉到延帝架在他脖子上的剑更加贴近了,而延帝的表情更加阴沉了。 “你怎么知道老九看到的是朕把位置传给你?”灯火之中,延帝盯着他,沉而缓的问道。 裴璋一听这话,浑身都绷紧了,一股寒意瞬间从脚底蹿出直上心尖! 他失言了! 而裴瑾听着,则是垂下了眼皮,掩饰住了眸底一闪而过的嘲意——唔,到了这步,这一局才算下了个完整。 作者有话要说:~(≥▽≤)/~啦啦啦,我又更新了~ 破百木有,长评木有,于是俺又要洗洗早点睡了,嗷嗷嗷!【额,貌似现在睡觉还太早了……】 ps: 谢谢柯若溪扔了一个手榴弹 谢谢852614扔了一个手榴弹 谢谢chloe扔了一个地雷 谢谢lulu扔了一个手榴弹 好爱乃们!!!群么!! 78裴璋正在吃盒饭 混乱还在持续,越来越多的人卷入了这场厮杀。 裴璋还在试图解释,可是外面乱七八糟,延帝已经无心再听,只是拿着阴冷的眼神扫了他一眼,似乎在看一个死人。 杀戮一旦发生,谋反的罪名便板上钉钉了! 为免意外,延帝等人都留在了贤王府里,外面则由一群侍卫保驾。延帝眼看外面形势越来越无法控制,便向各处下了一道道圣旨——将七王党的人全部控制起来!而当侍卫从七王党处以及七王府附近搜出了许多整装待发的可疑人士以及一副副散发着冷光的兵器时,延帝一个耳光甩在了裴璋的脸上! “你还无辜!”延帝冷喝道。 裴璋看到自己那些人被一网打尽然后抓捕过来,只觉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他为了抓住老九,让自己的势力做好准备,谁知道到头来,老九的证据没寻到,他的人反而成了谋反的证据! 想起自己那句“所有人全副武装,伺机而动!”,裴璋就想抽死自己!这不是偷鸡不成蚀把米,这是赔了夫人又折兵还得搭上自己的命啊! 这一刻,裴璋骨髓里都冒出了寒意,他只知道自己完了!彻底的完了! …… 事情发展到这里,已经变成了这样一个局。 这个局,裴璋所设! 在延帝对于立储的问题上态度暧昧——明面上对裴璋极为冷淡,实则已斩断裴瑾继位的可能时,裴璋不知究竟,心生惶恐,而后又得知自己的侧妃怀的是他人之种,更加忧心,为了夺得那位置,他便开始设计在延帝的寿宴上陷害颜世宁与裴瑾!只可惜,最终这阴谋被识破,延帝并没有处罚裴瑾!这个结果让裴璋更加不安,因为那个时候裴瑾已有皇嗣而他没有了,所以裴璋又开始策划新的阴谋! 而在这个时候,延帝为了试探两个儿子,也开始设局。这个局很精妙很惊心,谁一有邪念便会万劫不复!可惜,这个局被泄露了出去! 裴璋在延帝身边埋了个钉子,而那个钉子把消息漏了出去,于是,延帝的局被彻底破了! 裴璋知道了真相,所以不动,然后等着裴瑾动,可谁知裴瑾也不动,于是他急了,然后想出了一个新的阴谋,那就是陷害裴瑾造反!可是就陷害裴瑾造反没有用,延帝的态度太过暧昧了,他必须永绝后患!所以他干脆将延帝引出去之后再统统杀光!这样的话,到最后裴瑾就是个乱臣贼子,延帝也是被他杀死,而他裴璋,就是勤王保 驾诛杀反贼的忠义人士!之后他登基为帝也是理所当然大势所趋! 多么丧尽天良阴险之极的一个局啊! 又是多么无懈可击的前因后果啊! 所以延帝相信了!哪怕其中还有一些解释不通的地方,可是在这混乱之中,在盛怒之下,他也选择了无视以及忽略!他现在唯一确定的,就是裴璋这个儿子欲图弑父杀弟谋朝篡位!可恶之极! 而裴瑾看着延帝杀气腾腾的样子,则是垂下了眼皮。 夜风里,他的衣衫浮动,心却平如镜。在所有人都相信了眼前一切都是裴璋作乱的时候,他却再清楚不过,这不过都是他下的棋。 众人都相信了眼前这个七王作乱的真相,可是他们不知道,这个不容人怀疑的真相,其实,是假的。 那么,真正的真相是什么样子的?裴瑾又是怎么下的布下这一局的呢? 一切,还要从很久前说起。 那时候罗妃去了,他们接过了小十三。而一下子要保护这么多人,他所隐藏起来的势力难免要被发现,那么,与其被人发现作出文章,还不如主动让人发现自己做文章!也就是在那个时候,裴瑾开始动坑裴璋的念头了! 裴瑾知道裴璋一直在暗中监视着他,而王府四周也的确很多都是他的人,所以某一日,他故意派了一个人去杀裴璋的人。当然,不能随便逮一个人来杀,得逮一个杀了也死不了的人,比如说心脏偏了半寸之类的——裴瑾对于埋伏在自家门外的那些人不查个一清二楚总是觉得有点过意不去的。 接着,事情都按他的计划发展,偏心眼没死成,回去报告了裴璋,裴璋如同钓到了大鱼,果断加强了盯梢的力量。那个时候,裴瑾想着裴璋沾沾自喜的模样,总是笑得很欢乐——猎人看到猎物一步步掉进自己的陷阱,总是会觉得无比畅快的,特别是那种自以为很聪明的猎物。 那么裴瑾原来的计划是什么呢?就是让裴璋以为他隐藏着很多势力,然后邀功似的去告诉延帝。延帝对他早有防范,听到这消息后一定会对他暗中查探,可只要延帝一查,裴瑾就会抛出已经绑上瓜的藤。 什么瓜?裴璋作恶的瓜! 裴璋太毒辣了,在延帝跟前做着孝子贤孙的模样,背地里却是个阴险凶残的主,做的坏事恶事罄竹难书。而延帝一旦顺藤摸瓜查到了裴璋的底,一怒之下,只怕够裴璋喝好几壶的!更何况,除此之外,裴瑾还会无偿奉送一些罪名,比如陷 害无辜兄弟之类的…… 这就是裴瑾当初的计划,只可惜,他只实施了一半就被裴璋打乱了。 裴璋比他抢了先,率先给他使了阴谋,那就是延帝寿宴上田氏中毒事件!这件事一发生,形势立马变了,裴瑾变得无比被动,而那坑人的计划也就此搁浅了。 这一搁浅,就是一个多月,而在这一个月里,南疆的米老头听到了风声,然后又传来了书信。 信上说:老子的咸鱼腌的快差不多了,给你送来五百条,你慢慢吃吧! 咸鱼,南疆死士的别名。在米老头派人将五百条真正的咸鱼送上京的时候,五百民久经训练的南疆死士也乔装打扮后分散着潜进了京城。 米老头的用意很简单,裴九,你丫怎么被阴了?开玩笑吧!得,人家阴你你赶紧阴回来,阴不回来直接把人砍了!没人?不急,老子把人给你送来了! 米老头送来死士,是听到裴瑾被陷害的风声,生怕出什么意外,赶紧送人过来保护他们的! 可裴瑾看着那些人时却是无语望苍天了。这五百人都是杀人不眨眼的主,你让人怎么安置他们?聚在一起当然不行,所以裴瑾跟死士的头目见了面后,就让他赶紧带人散开,在整个京城里掩藏起来。 裴瑾,在那个时候并没有想到用这些人的。 而当一个月后,田氏的事了解,颜世宁顺利出宫回府后,裴瑾又开始琢磨着对付裴璋了——这回不是坑,而是对付了!裴璋害得他差点妻儿不保,这笔帐不狠狠算怎么行呢! 可是他还没来得及动手,延帝的局便被又设下了。整个形势又变成了僵局。 宫中没有消息,裴瑾不知究竟,所以只能度日如年着静观其变,甚至在那个时候,他都生出了放弃皇位的念头! 放弃皇位,那么什么局都得暂时放下,什么仇都得暂时搁浅!裴瑾心中不甘,却也无可奈何,只能在暗中吩咐着那批死士,做好万全的准备!如果到时候圣旨下了,延帝又很快驾崩,裴璋说不定就会痛下杀手,真到了那个时候,他就得借助五百死士以及他在京城原有的势力,带着一家老少离开这里前往南疆! 这是下下策,裴瑾在那个时候做好了全力一拼的打算! 可是最终,圣旨没下下来,宫里却传来了消息! 在看破延帝设的局后,裴瑾真是感慨万千!这是惊心动魄后绝处逢生!这是千难万险后的逃出生天! 而事情既然到了这一地步,延帝又给了他这么一个绝佳的机会,他又如何能不来一场疯狂大反扑! 他已故意让裴璋看到了他掩藏起来的势力!而裴璋也已经开始跟延帝说起!那么,就让这盘棋下得更大点吧! 裴瑾开始下命令,让那批死士向他贤王府聚拢,而后又分散到九王党各处,并让他们有意无意留下尾巴,给裴璋的人看出来他们身手不凡并且在密谋着一些事。而后又让藏着兵器的马车一辆辆的运到王府的附近再掩藏起来,当然,那些被掩藏起来的兵器也是要“不小心”给人看到的。 当这些事情做好之后,裴瑾要做的就是等。 他不急,急的是裴璋。裴璋是个什么样的人,裴瑾再清楚不过,如果没有穆贵妃的暗中策划,裴璋的脑子也许都比不过死去的太子裴琳,所以裴瑾总是选择在夜里撩拨着裴璋的神经——在夜里,裴璋是接触不到深宫之中的穆贵妃的! 而当裴璋一次次被吊着终于失去耐心跑去皇宫的时候,裴瑾知道,时机已经成熟,可是他现在依然什么都不用做,除了等。 等延帝带着人上门,等一场好戏敲锣打鼓的开场,等一盘局落下一颗颗棋子。只可惜,这一盘棋局已经不是原来策划好的那一盘了。 那一盘损的是你的力,这一盘,要的是你的命! 在裴璋派人监视着他的时候,他的人早就在暗中监视着他们了,而且比他们更深入更透彻!所以当裴璋带着人搜寻王府四周乃至王府之时,裴瑾的人已经开始混入七王党的大营了。 这注定是个惊心动魄的夜晚,所以那些待命的将士每个人的血都比往常热上三分。而当听到统领亮起虎符下令前往贤王府“救陛下,诛反贼”的时候,那些将士的热血便沸腾了,然后轰隆隆的就向贤王府进军! 夜色下,将士们看到了那闪着银光的虎符,听到了统领威严的喝声,却都没在意,在盔甲之下,这名统领是真是假! 裴瑾手下的人,从来绝活多。比如耳朵极为灵敏的小乙,比如口技极佳的小丁。 而真正的统领,早就被潜伏进去的死士一箭射死。当然,最后这名统领的尸首是要被搬到贤王府外的,这名统领最后的死因也会是被延帝的人一箭射死…… 七王党的人得到命令前往贤王府还是不够的,因为延帝的人还在那,那么一有交流,就极容易露出破绽。这个时候,就需要一些热血格外沸腾的人了! 当身边的战友突然中箭倒下时,那些将士的目光首先对向了对面的人!而如果再听到其他的战友煽动一番,就会瞬间冲动失去理智,然后奋力去杀敌!只是谁都不会确认刚才中箭倒下的那个战友是不是真的战友,或者那个煽动的人是面熟还是面生! 混乱之中,惊心之下,当生死之线已经绷紧的时候,谁都不会考虑太复杂的问题,只会从本能出发! …… 今夜,是隆庆三十一年里最混乱的一个夜晚,只是谁都不知道这只不过是一个人翻手为云覆手为雨下的一盘棋。 只是裴瑾听着外面的厮杀声,脸上的表情却意外的沉重。这场杀戮在他的意料之中,却也在他的意料之外——他知道不杀戮无法彻底整倒裴璋,所以还是命人去挑动了七王党的几个大营,但生怕血腥蔓延的太厉害,他也仅仅挑选了几个大营,他想,只这些人,场面应该很好控制的,毕竟延帝下了那盘局就已经会留有极大的后手。可是到现在,事情已经超出了控制。 七王党的人都快要倾巢而动了! 没有人给那些人下令,他们为何会来? 裴瑾看到混在其中的一拨威国公的人,不由皱起了眉头。威国公,只怕也一直伺机而动吧,所以听到风声后,迅速做出了反应! 倘若裴瑾还有些心软,那么威国公为了达到目的,只怕是引得天下动荡都在所不惜的!而他,有的是本事把七王党的人挑动起来。 比如带人杀入,扬言是奉帝令诛杀反贼!比如振臂高呼,说七王被困需速去解救!威国公反反复复制造着矛盾,然后顺利将七王党的神经挑动到极致。而当七王党的人来到贤王府看到场面大乱时,也肯定会破釜沉舟的! 既然已经在延帝跟前落下谋朝篡位的嫌疑,那倒不如坐实了这个罪名!到时候七王赢了,史书上该怎么写还怎么写! …… 为了谋取自己的利益,越来越多的人卷入了这场混乱。贤王府里的气氛也越来越紧张。 而就在这时,只听“啊呀”一声,一名看守裴璋的侍卫倒下。原来,裴璋在绝望之余,听着外面的动静,心慢慢冷静下来,看到似乎自己这边人并不落于下风时,心底的狠意又涌了上来。 横竖都是死,倒不如搏一搏!所以他趁人不备之时,从靴子里掏出了匕首,一把刺进了那名侍卫的心脏,然后又一下割破了另一个侍卫的咽喉,随后又快步跑到延帝身侧, 将手中的匕首对准了他的咽喉。 一切都是在电光火石间,人们都在注视着外面的形势,都未曾在意裴璋的动静,而当觉察后,一个个都惊呆了,然后发出了阵阵惊呼! 延帝睁大眼睛,看着身边的裴璋,厉声道:“裴璋!你要做什么!” 裴璋目光灼热又疯狂,他咬着牙道:“父皇!这都是你逼我的!”说完又对要靠过来的侍卫喝道,“你们都给本王停下!” 说着手中的匕首更加贴近了延帝的咽喉。 裴瑾见状,赶紧挥阻了那些人,并对裴璋道:“七哥!你快放了父皇!” 这个时候,裴璋早就知道一切时裴瑾搞的鬼了,虽然他不知道他到底是怎么做的,但他能确信,他被裴瑾阴死了,所以此刻他看着裴瑾的目光满是怨毒与愤恨,“老九!我真是小瞧你了!呵,这么多年,你隐藏的真深啊!” 裴瑾脸色一变,道:“七哥!你到这个时候还执迷不悟!” “哼!”裴璋见裴瑾不认,也懒得纠缠,这个时候他已经无心说这些了,他转过头看着被要挟着却依然威严不减的延帝,道,“父皇!不对我不仁就休怪我不义!从前你偏袒老十,老十死了你又对我不公平如此!呵,父皇,今日这一切,也是你逼我的!” 裴璋虽然表现的很冷酷,可是现在这一举实在太过狂妄太过放肆了,所以他的内心还是震颤不已的,内心不平,手也不稳,于是匕首割破表皮,延帝喉间溢出了血! 裴瑾见状,连忙喝道:“七哥,快松手!” 这时裴璋也感觉到了,低头一看,不免也有些心惊,这手下意识的就松了松。而就在这一瞬间,方才拳头一直紧握的延帝突然间双目一睁,而后胳膊肘一抬就往裴璋腋下袭去。裴璋吃痛,匕首掉落,延帝得到解脱,连忙转身,随后又趁裴璋来不及反应之际,抬出了右手…… 嗖! 嗖! 嗖! 袖中弓弩,三箭连发。一箭入膝,一箭入心,一箭入咽喉。 裴璋只觉猛然几阵痛,然后口吐一口鲜血,便头一歪,死不瞑目。 一切都在电光火石间发生,等在场的人意识过来发生什么事后,不由都目瞪口呆甚至惊慌失措,惟独延帝,一个人站在庭当中,看着不远处的那具尸体,面沉如水。 他的胳膊依然抬着,他的目光,冰冷,残酷,满是血腥。 裴瑾看着这一切,默默的叹了口气,七哥,你彻底挑战了父皇的底线。 恍然间,裴瑾又想起了一件事,在他很小的时候,他似乎听镇南王说过一件事,他的父皇,曾经是个战无不胜的大将,甚至在一场战役中,他被人用刀架在了脖子上,可到最后,他还是反败为胜反而割下了那人的首级! 想到这层,裴瑾看向裴璋的目光又便得有些复杂。 裴璋,如果你真的想杀了父皇,就不该给他任何可以反攻的机会。 再者,如果你真的想要挟父皇,就不该说那么多废话! 裴瑾看着裴璋睁大的眼睛,突然间很好奇,你要挟父皇,到底会要挟些什么呢? 作者有话要说:阿璋啊,你丫才下场啊!你的盒饭都冷掉了哦亲~ 【第七十八章】 79洗刷刷啊洗刷刷 隆庆三十一年这个混乱的流血夜,最后是在黎明时分彻底结束的。当第一缕晨曦照在延国京城的上空时,人们看到的是一具具残损的尸体。他们多是七王党的人,也有很多延帝的人,当然,还有一部分九王党的人。 九王党的人“救驾来迟”,但终归是来了。 当看到最后一名顽劣的反贼被射穿了胸膛之后,站立了一夜的延帝终于撑不过渐弱的身体,吐出一口血后轰隆倒下。 而伴随着延帝这一个在万众瞩目前的倒下,一个新的帝王便站了起来。 虽然立储之意还没定,虽然圣旨还没下,但所有人都知道,那个至高无上的宝座,非九王裴瑾莫属。 …… 当延帝回宫之后,贤王府里的人开始打扫院子。只是在收拾裴璋的血迹之时,小厮们的脸上都浮现出了嫌弃的神色。 屋子里,颜世宁振奋非常,她着裴瑾的手,目光灼热,心中沸腾,却硬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这一夜,太过惊心动魄了,这一仗,太过艰难了,好在,他们终于熬过来了! 许久之后,颜世宁才一把将裴瑾抱住,激动的开口道:“裴瑾!裴瑾!我们成功了是不是!” 裴瑾紧紧抱着她,也颤声道:“是。” 颜世宁松开他,抬头道:“让我想想……你说他会什么时候下旨?额,下旨的时候能不能不接?哼,之前他偏心眼不给你,现在咱还不要了!” 裴瑾看着颜世宁咬牙切齿的模样,笑了笑,而后再次将她拥入怀中。只是在颜世宁看不到的地方,他的笑容落了下来。 他赢了,赢的很艰辛却也很漂亮,可是,他却高兴不起来。 裴瑾看着窗外繁花似锦,想起了一些遥远的过往。 他从什么时候开始对那个位置有了念想?是在与镇南王相处时?还是在威国公的诱导时?还是在那一段段被冷落被无视的日子里? 或许,他想要这位置,不过是想证明些什么,打破些什么! 只是他这这一路,走的太过艰辛了。没有完全可以依靠的人,所有的势力必须由他自己一点点抓住再累积。当然,他的运气很好,总有那么一些平常看起来普普通通的人给他帮助,让他在千难万阻中生存下来,然后越来越强大。 只是,这种力量不能被人察觉。 兄弟的防范,延帝的防范,每一个人都在盯紧 着他,只要他一有异动,只怕第一个死的人就是他了,他只能把自己所有的能力隐藏起来,让自己蛰伏起来,然后寻找万无一失的时机! 所有人都说他谨慎,可是没有人知道,他谨慎的多么辛酸。 现在,那个位置唾手可得了,所有的敌人都已经倒下,包括了这个世界上最可怕的男人,现在他已经无所畏惧了,可是为何他心还是难安呢! 裴璋紧紧的抱着颜世宁,感受到了一股难以形容的灭顶的孤独。 …… 经过那一个混乱的夜晚,当人们看到延帝轰然倒下,所有人都以为延帝已到了强弩之末,,可是他们到底低估了这一个帝王! 第二日,当那些文武大臣侯在殿外久等不见上朝的号音响起,以为这一日免朝的时候,延帝穿着那身明黄的龙袍沉沉而至。 早朝依旧! 延帝坐于高位,紧抿双唇,目光里是居高临下的威严,只是这威严之中又透着一丝刻意的自信与无奈的孤傲。他挺直着脊背,似在告诉所有人,他的强大自始自终! 没有人可以动摇!没有人可以打败! 他的视线冷冷的扫过底下所有人,最终又落到了这座象征着权利的宫殿上。 …… 宫殿还是那个宫殿,只是今日上朝的人已经少了许多。很多人都在昨天夜里死去,很多人都在今天早上被逮至大牢听候发落。曾经威震一时的七王党,倒了个彻底。所以今日还站在这里的人,每个人的心情都有些复杂,有些忐忑,有些窃喜。忐忑的是那些中立党,窃喜的那些九王党。 只是这种窃喜没有维持多久,延帝接下来的举动让他们都有些震惊。 随着延帝颁下的一道道旨令,他们发现那些刚刚空缺下来的职位上又瞬间被填上了人,而这些人又恰恰是平常微不足道却跟随在他们身边的! 原来,这些人都是延帝埋藏在各处的人!也就是说,在他们不知不觉间,延帝已经在他们之中安插了钉子! 接下来延帝的旨令更是让九王党的人魂飞魄散!因为延帝居然开始着手整治九王党! 在七王党倒台九王党以为自己就要崛起获得辉煌的时候,延帝竟然大开杀戒了!昨天一夜朝廷上下元气大伤,谁曾想,一切才刚刚开始! 人们看着延帝高深莫测的目光,只觉这一位帝王已近鬼魅,谁都难以揣摩了! 而那些跟随了延帝几十年的老臣看着这一切,却知道,他们的这位陛下又开始陷入的疯狂之中! 大风暴之后,这位帝王越沉静,就代表他内心越可怕! 看着堂上的人一个个被拖下去,听着外面的惨叫一声声传来,他们知道,最可怕的大清洗要来了! 因为出乎意料,所以谁都没有防备,延帝控制了一切,九王党的那些人恶事坏事又是铁证如山,所以被抓的抓,被杀的杀,干净利落,毫无阻拦! 而等到晌午时候,原本还算满的朝堂之上一下少了十之二三。谁都不知道谁是下一个,自己,或者别人,所以每一个人都面如死灰四肢僵硬手脚冰凉! 看延帝的样子,是大有杀光所有的架势啊! 所以当延帝说出“退朝”两个字的时候,剩下的那些心惊胆战到了极点的人一瞬瘫软下来! 他们逃过了这一劫! …… 延帝住手了,他杀够了。不管是七王党的,还是九王党的,原先对于他们的放肆他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是经过昨晚的事后,他再也无法容忍了! 他的底线被挑起了,他再不允许这样的事发生了!所以,那些威胁,他要一个个清除! 他依然很强大,强大到一个人可以掌控全部! …… 大臣们看到延帝走后,一个个颤巍巍的站起了身,他们交换着目光,每个人的脸上都有着劫后余生的悸动。只是这个时候,他们已经无力交谈了,只敛起袖子赶紧离开这个满是血腥的地方。 曾经这里代表着风光无限,可现在,却俨然是个屠宰场。 只是当他们快步离开之时,又一声凄厉的惨叫声传了过来。大臣们听到后,一个个神经又绷紧了,驻足细听之下,发现那惨叫声是从后宫之中传出。 “又有谁受刑?”有人颤声问道。 “好像是太医院的董太医。”一人听出了声音。 “董太医又是犯了什么事?”那人疑惑。 一人想了想,小声说道:“董太医好像是七……是那反贼的人……” 众人闻言,一愣,都露出了诧异的目光,而后神情一敛,都沉默不响了。 他们都知道,延帝善疑,被人算计是为大忌,特别是亲信! …… 董太医手的刑罚是凌迟处死,传说中的千 刀万剐。他本是个俊美的中年男子,可此时,赤-裸的身上血肉模糊。而当刽子手没削下一片肉时,边上又会有一个面无表情的宫人将手中的盐撒下。 董太医痛到痉挛,本来忍着不喊,可到最后实在难以忍受那削肉刮骨的痛,于是便扯着嗓子喊出了那一声声比死还难受的痛苦! 而在高处,延帝冷冷的看着这一切,然后将手中的妇人一把推倒到了墙边,他的脸上满是愤怒与厌恶。 当他知道有人将他的局泄露出去后,他回头便命人狠狠的查。反正只有这几个人,逐个查,一定能查出来!而当侍卫从董太医的诗句中发现了端倪后,这个隐藏在他身边的钉子便被彻底挖了出来! 董太医是个长情的人,也是个谨慎的人,所以他把他这二十年的肺腑相思全写在了诗句里。这些诗句平时无人在意,可是一旦有心,便自然联系起了太多的玄机。 而延帝看着这个男人对着自己的女人写的那些情意绵绵甚至暧昧的诗句,则是吃了苍蝇般的恶心,新帐旧账一起算,董太医便得到了这世间最大的极刑! …… 穆贵妃此时此刻已经快要疯了,人世间最惨烈的酷刑在她面前上演,她不能闭眼,只能眼睁睁的看着。 可是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 昨天夜里开始她就心里不安,当听说裴璋深夜发急令闯宫,延帝又随之出宫后,她的心轰的一下就炸开了!而后,当她得知延帝派人封锁了整个锦绣宫时,她就更加坐立不安了。 延帝是防着裴璋有阴谋,所以在控制裴璋的时候也控制住了穆贵妃,可穆贵妃并不知情,只以为裴璋出了什么事! 她担忧了一夜,惊扰了一夜,不停企图让人出去打探消息,可是延帝的侍卫油盐不进,根本不让里面的人走出去半步,所以穆贵妃只能困守锦绣宫,仿若坐以待毙! 而到了清早的时候,消息终于传了进来,裴璋造反了,裴璋被杀了,七王党被彻底清剿了……当一个个消息传进来时,穆贵妃瞬间崩溃了!可是那个时候,她已经什么都做不了了,她身边所有人都被带走,偌大的宫殿只剩下了她一个人。她只能心慌意乱的等着延帝过来,给她做最后的审判! 外面的事情她不知道,所以她真的以为,这是裴璋又一次沉不住气,然后自取灭亡了! 穆贵妃知道,裴璋最大的弱点,便是沉不住气! 可是尽管她知道自己已经 败得彻底,却依然想着解脱之法,只不过当她看到董太医被剥光了捆绑了出现在锦绣宫前,在那一刻,她知道,无论她再做什么说什么,都已经是于事无补了,她的死期不远了! …… 董太医是在被割了三百零一刀后断了气的,离千刀万剐还有甚远的距离,可是在穆贵妃看来,这每一刀都似割在了她的身上,让她痛的都要窒息! 每一刀,她都是眼睁睁的看着刀子亮起又落下,每一片肉,她都是眼睁睁的看着被割下又被放在盘子里…… 这个世上,再也没有比这更残忍的事了! 穆贵妃又惊又惧,又恨又痛,终至涕泪交流,狼狈不堪! 而看到董太医终于断了气再也不用承受这痛苦之后,她眼角的泪滚落的更厉害了。 只是这一幕看在延帝眼里,却是令人作恶之极!他抑制下腹内逆流气血,看着墙角里的这个女人,冷冷道:“朕赐你三丈白绫!” 说完觉得喉咙一腥,明白自己是再撑不住,所以最后投给她一个厌恶愤怒的眼神之后,延帝转身,拂袖离去。 裴瑾看着延帝走远,目光深邃,回头见王福年还怔站在那,便靠近拉扯了下他的衣襟。王福年猛然回神,然后朝裴瑾施了个礼后,快步离开。 王福年,被刚才董太医的惨状惊骇住了! 要知道,一个不慎,也许受到这种极刑的就是自己了! …… 锦绣宫里的人,死的死,走的走,现在偌大的宫殿里只剩下了穆贵妃以及站在边上静静看着她的裴瑾。 此时此刻的穆贵妃风光不再,眼神里是万念俱灰的空洞。只是当她看到裴瑾时,一个激灵,回过神来,她的脑海里生出一个可怕的念头,所以她抬头看着裴瑾,厉声道:“裴瑾!是你!” 裴瑾敛起袖,神容淡淡。 穆贵妃见他默认,心瞬间沉了下去。她素来聪明,不用多久便想通了关键,所有的一切,都是眼前这个人所为! “裴瑾!你好阴险!”藏了这么久,瞒了这么久! 裴瑾闻言,却是淡然一笑,“拜你所赐。” 穆贵妃语塞。 裴瑾定定道:“你几次三番设下毒计,杀我母妃,害我妻儿,又险先将我置于死地,我只不过是一并偿还了。” “所以这是在报复!” 裴瑾不答。 恍然间,穆贵妃想到什么,眯眼道:“杀你母妃?珍妃?” 裴瑾转头看着她,目光微动。 穆贵妃笑了,“原来你是以为珍妃是被我所杀!” 裴瑾眉头皱起来了,“难道不是你?是你给世宁设下了阴葵之毒,那么我母妃不就是被你所害?” 穆贵妃道:“呵,裴瑾,我告诉你,杀珍妃的不是我,是你父皇!” …… 那一年,边境战乱,时局动荡,延帝势弱。而那个时候,朝廷内部又出现异动,威国公实力惊人,大有威胁帝王之势。更让人忧心的是,珍妃有了身孕。 一旦珍妃诞下皇子,国公府的势力便会更加强大,裴氏王朝就会命悬一线! 在如此内忧外患下,延帝下了狠手! 珍妃腹中的胎儿不能留!珍妃不能留!国公府不能留! 延帝定下了计划,然后便让穆贵妃实施。穆贵妃圆满完成任务,从此在后宫的地位便更加稳固! …… “裴瑾,你不是要给你的母妃报仇么?现在你知道杀你母妃的人是你父皇,你又该怎么报仇呢!”穆贵妃看着裴瑾,阴测测的笑道。 而裴瑾,此刻却是背后发凉! 延帝,延帝为了稳固自己的皇位,居然能对自己的妻儿下手!残杀子嗣,残杀子嗣,谁都不知道对残杀子嗣一事最为痛恨的人,却在当初亲手干过! 六月风暖,裴瑾如置冰窖。 穆贵妃嘴角依然含着阴毒的笑,她道:“这场战争,没有输赢,只有你死我活。你的手段比我高明,所以你赢了,我要死了!不过裴瑾,你最好小心着点,你的父皇最恨被人算计,如果他知道你不过是隐藏的太深后,只怕,你会比我们死的更惨!” 裴瑾闻言,心一紧,不过很快又恢复了淡然神色。他看着穆贵妃,恭声道:“多谢娘娘提醒。” 说完,施礼,转身,离去。 这个地方,他再不能多待! 而在不久后,宫殿的大梁上一条白绫垂了下来…… 作者有话要说:【第七十九章】 标题为何有种诡异的感觉(⊙o⊙)啊! 80、谁是最后继承人 延帝觉得累了,在人前他依然是个强大的无法抗衡的帝王,可是在人后,他知道自己撑不住了。 夜幕已经降临,这个夜晚,没有杀戮,没有血腥,却有着令人窒息的冷清。 现在,这偌大的宫殿里,真的只剩下一个人了。 延帝走在幽静的皇宫里,看着空荡荡一切,感觉到了怅然。而在不知不觉间,他走到了已经空了许久的凤栖宫里。 这里,曾经是他最为留恋的地方,那时候的皇后虽然有心机,却也不失憨直,她只会防着后宫别的女人,却从来不会对他生出坏心。他虽然不喜欢她,但不得不说,在后宫这么多女人中,她是最让他放心的一个。而他们的儿子,老十,也是最让人怜爱的一个。他乖巧,温顺,懂事,很少忤逆他,更不会拿着刀子架在他的脖子上…… 只可惜,现在他们都去了,只剩下他一个人了。延帝想着裴琳的惨死,想着裴璋的叛离,心又似被刀绞的疼。 为什么,为什么他在意的儿子,总要一个个远离他呢!他想把皇位传给老十,老十不要,他想着把位置传给老七,老七却反过来要杀了他……现在,只剩下老九了。 延帝想起裴瑾那张温和的面容,便长长的叹出了一口气。没想到啊,到最终,他的身边会剩下这一个儿子,这一个他从来漠视的儿子。 那么,现在就要把皇位让给他吗? 延帝躺在那张凤榻上,闭上了眼睛。 他想起了隆庆七年的一桩往事。 隆庆七年,延帝还很年轻,他常常在夜里前往藏书阁挑灯夜读。他素来爱静,所以藏书阁中一般只留有一两个研墨宫女。 而在某一个晚上,他看着书,突然觉得有些热,抬起头时看到伴在身边的那名模样清丽的宫女,又突然有些心动,然后神差鬼使的,他就拉住了那宫女给他端茶来的手,然后一把将她压在了桌案上…… 那一场云雨,销魂之极,可是等到延帝醒来之后,他却发现那名宫女早就退了下去,不见了。延帝本来性情寡淡并且高傲,一念之差与一宫女苟合已经让他难以接受,所以见那宫女自己走了,他也便将此事放下了。 当然,他也对当时自己的一时脑热觉得奇怪,不过那阵子他正在食用太医开的壮阳的方子,所以后来一想,他揣测当时是起了药性。 这一事发生之后,延帝便不再去藏书阁,所以也就未再见过那宫女。只是本来以为此 事再无下文了,谁知两个月后又起了波澜。 那一日他在书房批阅奏折,突然听到外面有人通传,说是藏书阁的宫女有要事求见。当时延帝闻言,眉头一皱,然后宣了进来。 那名宫女自然是与他□-好的那个人,而她在时隔两个月后前来,只不过是她有了身子…… 一位宫女,哪怕身份再卑微,可是有了皇嗣,那地位便就是翻天覆地了!要知道,当时延帝后宫妃子众多,也有过几个孩子,但其中绝大一部分都夭折了!所以知道这一事后,那名宫女立马被抬高了等级,并且被妥善安置。 自然,延帝对于此事的心情是有些复杂的,毕竟,她只是一个最卑微的宫女,他让她怀了龙嗣,难免伤了他的颜面。不过事有轻重,念在孩子的份上,延帝对颜面这事也就努力无视了。更何况,这个宫女性子温顺,不争不求很是体贴人――延帝始终记得那一夜她的先行离去。 而如果事情顺利的发展下去,那么就是这名宫女诞下皇嗣,然后根据男女之别再决定她日后的前程,只可惜,事情往往不会发生的太顺利。 这名宫女,并没有表面看上去的那么良善,那么无害。 在她怀孕四个月的时候,为了笼络帝心,她又一次在给延帝研的墨里下了药。只是这一次,她再不能做的天衣无缝人鬼不知。 一名太医正好过来给延帝诊脉,然后闻到了那墨里的香味……于是,宫女的心计彻底败露! 这是一名心比天高命比纸贱的宫女,她身处最卑贱的底层,却无时无刻不想着翻身。而要翻身,最好的方法,便是获得帝宠,可是延帝这么一个谨慎防范的人,怎么才能靠近他?宫女想了又想,最后想出了这样一个方法。 而这一个方法,也是险之又险,全凭天意! 她知道延帝的为人,所以故意在事成之后先行离开,落个不争不求的纯真模样。等到老天保佑终于让她怀上龙嗣的时候,她又故意扮出一个无助的样子跑到延帝跟前……延帝强大而多疑,那么她就要柔弱并简单,而结果,她成功了! 这名宫女,就是以这样的方式算计了延帝,如果她就此隐藏下去,那么也许到最后都无人得知她的野心,只可惜,她太贪婪,也太虚荣了。 …… 事到如今,延帝已记不太清那个宫女长得究竟是何模样他只记得,那个女人的眉目很温和,一个人与她如出一辙。 那个人,是 她十月怀胎之后生下的儿子,是她算计了一个帝王后得到的成果,只可惜,当这枚成果落下的那一刻,她也被宣判了死期。 人人都知九王生母难惨而死,其实,不过是延帝让人做了手脚。他无法容忍一个如此算计他的女人活在这世上甚至留在他身边,除了让她死,他再无法消除心底的这种挫败与厌恶。可是那个女人容易杀死,可这个孩子,他却终究无法下手! 延帝等着那个孩子跟其他的龙嗣一样早夭,可偏偏,这个低贱的女人生下的种生得比谁都顽强,无病无灾,日日成长!最终长成了肉中刺眼中沙,让人心烦却又无法抹杀消灭,只能一日日的看着,然后厌恶他漠视他鄙弃他! 因为只要看到他,延帝就无时无刻不被提醒着,纵使你能掌握一切,可是你也免不了被人算计被人蒙蔽! 你看,那就是最好的证明! 裴瑾自此成了延帝心上的一个毒瘤!爱不得,又去不得! 真正难受! …… 想到他们母子俩一模一样温和的眉目,延帝便更加心烦意乱,于是便也再难躺着。想要支起身坐起,可是力不从心,头晕目眩之下,他伸手扶住了床榻边的木栏。 木栏雕花绣漆,很是精美,可是在内侧,应该是光滑无误的,所以当延帝摸到那凹凸不平甚至有点扎手时,眉头微微一皱,然后他便低下头,去看上面到底有些什么。 灯火下,那个被遮掩的角落阴暗模糊,可是似乎刻着一些小字。延帝凑过去仔细查看,而当他看清这上面究竟写着什么的时候,哗的一下,心上那颗毒瘤炸开了。 ――杀我与太子者,裴瑾! 皇后的字!纵使歪歪扭扭,但确实是皇后的字! 延帝细细摸过去,然后纷繁复杂的往事轰隆隆的一下袭来,皇后的死,太子的死,甚至十月初六之事以及中秋刺杀之事,一件件,一桩桩,全然浮现在了他的脑海!而当突然间想起裴璋死前说的那句“这么多年,你隐藏的真深啊”时,他的心一下颤抖了! 他被算计了! 所有的一切,他都被算计了! …… 很久很久之后,延帝的目光,又闪现出了灼热的,疯狂的光芒! …… 大延国,在经历了混乱之后,终于开始恢复平静,人们都在等着延帝下圣旨,同时也在有意无意的向裴瑾示好,而裴瑾 依然如之前一样,有事进宫请安,无事宅居王府。 而这一天,当延帝在下午派人前来宣裴瑾进宫时,王府上下神情都有些复杂,有些激动,有些兴奋,他们想,也许这是延帝做下了最后的决断。 裴瑾收到旨意后便回屋更换衣裳,颜世宁将孩子交给小乙后,便跟着他进了屏风后。 “你说,陛下现在召你进宫是要做什么?”颜世宁一边给裴瑾理着衣襟一边问道。 裴瑾一笑道:“不管是什么,兵来将来,水来土掩。”说着低头亲了亲她的唇,道,“不用担心。” 颜世宁咬了他一下,瞪眼道:“快去快回!” 裴瑾舔了下嘴唇,然后喜滋滋的走开了。 …… 此时再进宫,感觉已经完全不一样了,每个人看着他的目光都有了变化,每个人的笑容都带着些讨好的意味,裴瑾看着,心却岿然不动。 他要做的,只是一如既往的恬淡从容。 只不过,在内心深处,裴瑾还是悸动的。 自那夜之后,延帝并没有单独召见过他,而这一次,想来会是父子之间的一次前所未有的对话。他会说什么呢?会试探?还是会坦诚?或者……其他?裴瑾眯起眼,无比想知道这答案。 从前一个高高在上,一个低入尘埃,而今他们,已算是能平起平坐了。 推开门,书房里静悄悄。延帝坐在位置上看着奏折,神容平淡,而他的边上,却还多着一个人。 小十三看到裴瑾进来,抬起了头,目光中闪过一丝复杂的光芒,然后他站起身,施了个礼,喊了声“九哥”。 裴瑾有些意外,他没想到小十三也在。 延帝看了一眼裴瑾,示意他坐下,然后又对着小十三道:“这字练得怎么样了?” 小十三忙苦下脸道:“回父皇,还有一些。” 延帝点点头,道:“那就继续练吧。” 小十三应了下,然后继续坐下练字。 自从小十三会说话后,延帝便开始督促他的学业,有时候还会让他在书房练字。裴瑾早有耳闻,只是亲眼所见时,心里还是触动了一下,因为他想起了死去的太子裴琳――在裴琳小的时候,延帝也是让他在书房练字学习的! 而他,却从未有过这种待遇! 过了一会,延帝似乎看完了奏折,这才抬起头看着裴瑾 道:“老九,以后这大延国就交给你了。” 裴瑾闻言,抬起了眼皮。他没想到延帝会这么直接。当然,他也一直在等着延帝说这句话,并且想好了无数应对的方式,只是当真的听到时,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延帝见他沉默一副愕然的样子,眼睛一眯,道:“难道你不愿意吗?” 裴瑾瞬间回神,低下头道:“儿臣无能,恐难胜任!” 延帝像是听到了一个极大的笑话般,嘴角溢出了一丝笑意,“如今,不是你,还能有谁?” 裴瑾听着这话,心蓦地寒了一下。他很想抬起头看清延帝此刻的表情,可是这会儿,他不能动!他不能抬头不能直视,因为现在,他只是一个心生怯意的贤王! 父皇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延帝盯了他一会,叹了口气,道:“老九,朕老了,时日无多了。”想到什么,他又看着一旁的小十三道,“朕如今只剩下你们这两个儿子了,十三还小,以后,你跟世宁多照应着些。朕知道,你们是当真把他当兄弟的。” 延帝语气怅然而悲伤,像是在临终遗言,裴瑾听着,心里有些不是滋味。沉吟了一会,他道:“儿臣遵旨!” 延帝轻轻一笑,又对着小十三道:“十三,给你九哥敬一杯茶吧,以后,你要好好听你九哥的话。” 裴瑾听着这话,心中的疑惑越来越大,今天的父皇太反常了,他何曾有过这么温情慈善的一面?是连受创伤之后看淡了一切,还是人之将死其心善? 裴瑾思绪翻滚,未曾在意小十三在听到这句话时一下变了的脸色。 而当延帝将茶杯倒满递到他手上时,小十三的手更是颤了一下。他想起了中午之时听到的那句话了。 那时候,他吃过午膳,便拿着颜世宁给他做的球在殿内玩耍,一不小心,球滚进了内室。内室是延帝的地方,平常不允许人进入,小十三本不敢进,可是心念着那球,见四下无人,便蹑手蹑脚的溜了进去。而当他听到外面传来延帝的声音时,一惊之下,赶紧钻到了屏风后的柜子底下,然后抱着球趴着。 延帝进来了,又让所有人退下。小十三不知道延帝什么时候走,就只好安安静静的趴着。趴着趴着他有了困意,眼皮子就开始打架。而就在他要睡着的时候,延帝开口了,他被惊醒了。 延帝说:“老九,朕不会放过你的!” 小十三不明白这话是什么 意思,不过听着延帝的口气,他想应该是不太好的,所以当他听到外边传来细微的瓷器碰撞声时,他便偷偷的从柜子底下爬了出来,然后绕道屏风处探出了头去看。 而这一看,他疑惑了。只见延帝拿出一个小瓶,然后将里面的东西倒入一个茶壶,并道:“你杀了你的兄弟,那么,朕便让你的兄弟再杀了你!呵,朕剩下的儿子不仅仅只有你一个!” 这话很深奥,却也很简单,小十三不明白,却也明白了。 这是父皇要让他杀九哥!可是父皇为什么要杀九哥!他又怎么杀九哥! 小十三很疑惑,很忧虑,所以当后来他被唤进书房又去练字时有些坐立难安,等到看到九哥进来时更是全身紧张!而现在,再看到手中的茶杯,他的心彻底揪紧了! 这茶杯里的水,是从中午时候父皇拿着的那个茶壶里面倒出来的!而那个茶壶里面,被放了不知道什么东西! 在这一刻,小十三只觉手中的杯子千斤重了。 他年少无知,却也知道,九哥喝下这杯茶,也许就死了!可是他该怎么办?一边是父皇,一边是九哥…… 小十三托着杯子,一步步的向裴瑾走近,步沉心重。他盯着裴瑾,目光闪动。 裴瑾看着小十三的样子,觉得有些古怪,只不过却未作多想。等到小十三走到跟前时,他也是下意识的就接过了杯子,然后便想喝一口,再说些什么。 而看到裴瑾端起茶杯就要饮下,小十三的心已经快跳到喉咙口了,焦急之下,他无力开口,只是睁大眼睛,热泪盈眶。 滚滚泪水滴落,掉至地砖,裴瑾低垂的目光又恰巧看到。疑惑之下抬起头,却瞬间愣住了,因为小十三的脸上已是泪流满面。 那一刻,裴瑾终于觉察到了异常,然后一松,手中杯子坠下,摔了个粉碎,而当茶水落至地面时,嗤的一声,黑烟起。 穿肠之药,剧毒无比! 裴瑾看着这一变故,骇然了,然后他霍然抬头,看向延帝,目若寒冰。 当延帝听到杯子破碎的声音时,知道他的计划落空了,而再看到裴瑾眼神时,他的心猛然一抽,那是深刻到了骨髓的怨恨! 可是这一刻,谁不恨! “是你!是你杀了他们!是你!”稳下心神后的延帝厉声道。 裴瑾闻言,抿紧了唇,他知道,延帝知道了真相! “裴 瑾,你真正是隐藏的太深!朕千防万防,防不住你狼子野心丧尽天良!你害死了你的兄弟,消除了一个个障碍,可是你踏着你兄弟的尸骨坐上这个位置你能安心么!你个孽畜!朕当初就该杀了你!杀了你!”说到这,延帝气急攻心,猛烈咳嗽。 小十三吓得哭了出来,可是不敢发出声,只死死抿着嘴滚着泪,而裴瑾看着,心却慢慢沉静下来。 他挺起了背脊,目光凉薄而悲伤,他看着弯着腰咳嗽的延帝,淡淡道:“父皇,您踏着您兄弟尸骨坐了三十年这个位置,可安心过?” 这一问,犹如一把尖刀,狠狠的□了延帝的心脏。他的瞳孔一瞬收紧,脸色变得苍白。 裴瑾看着他,无悲不喜的说道:“父皇,您坐了三十年的这个位置,其实不是您的吧。当年,是您篡改了圣旨吧!父皇,您说我害死了我的兄弟,可是你的手上难道就没有沾着皇叔的血?父皇,在这一件事上,您没有资格教训我。” “你!”被这般驳斥,延帝直觉脸上被狠狠抽了几个耳光,可是他无言以对,因为裴瑾说的字字是真句句为实! “所以,你是要给他报仇么!”半晌后,延帝咬紧了牙关,狠狠道,他想起当年镇南王与裴瑾是多么亲近了,“别忘了,朕才是你的父皇!” 可是裴瑾却笑了,“父皇?呵,我一直将您当做我的父皇,可您何曾把我当过您的儿子?” 说着他捡起地上的碎片,轻轻道:“您刚才,可都是要置我于死地啊!父皇,您这样,是将我当成一个儿子么?” 延帝看着他云淡风轻的样子,心颤了,而后他又狠戾的说道:“那是你该死!你杀了老十!杀了皇后!你还设计杀了老七!你为了你的野心,将所有的人都算计了!你该死!你真的该死!” 裴瑾听着他的咆哮,心荒凉如暮秋的荒原,“所以,为了您爱的老十,您就可以将我这个儿子毒死吗?您是为了给老十报仇,还是因为你发现自己其实并没有那么强大,其实一直在被人玩弄于掌心,接受不了,所以才想将超出你控制的那个人除干净呢?” 延帝手撑着桌案,目光淬毒。 “父皇,不公平啊!”裴瑾仰起头,看着虚无的上空,叹道,“同样是您的儿子,您为什么就一点都不愿疼我呢?” 说完,裴瑾低下头,定定的看着延帝,一字一顿的问道:“父皇,您为什么就不爱我呢?” 延帝看着裴瑾的目光,怔 住了,那里面,蓄满了失落与悲哀,还有无助。 他为什么不爱他,是因为他是那个卑贱女人算计他的成果!是因为每次看到他,看到他的那双眼睛,他都能想起那个女人当初是怎么算计他的,然后就会下意识的去想那个女人生下的儿子会不会同样那么卑贱同样来算计他! 而当他越来越长大,性格越来越让人看不透时,那种念头就越来越强烈!他看不透他,所以他更加厌恶他! 更何况,他还跟那个一直让他心生不安的弟弟走得那么近! 想到这些,延帝的内心更加震动,喉咙里的腥味也越来越重! 裴瑾见延帝沉默不答,只用着厌恶的眼神看着他,心越来越冷了,他叹了口气,挪开视线,道:“老十是自己离开皇宫的,那些刺客是他自己派来的,他厌倦了宫廷争斗,只想远远离开这牢笼。而我,不过是知道后将他关了起来。我没有杀老十,老十是自己厌倦了这一切,自杀的。至于七哥……呵,如果你心无邪念,又如何能跳进我这个陷阱?他想害我死无葬身之地,而结果,只不过是我比他技高一筹罢了……父皇,您比我更清楚这场战争的输赢意味着什么,我只想活下去,只想我的妻儿活下去,仅此而已!” “哼!”延帝听完,却是冷哼一声,表示不信,“你休想再欺瞒朕了!朕不会再相信你任何一句话!来人!来人!” 裴瑾听到他大喊,身子瞬间绷紧了。小十三也紧张的拉住了他的衣襟。 可是延帝喊了半天,始终不见有人进来。他心生怪异,想要跑出去查看,而这时,王福年推门而进。 王福年进来后,随手就把门关上,然后站在门口不动了,他看了一眼裴瑾后,垂首恭声道:“陛下。” 延帝立马道:“那些人呢!侍卫呢!” 王福年依然恭声道:“没有侍卫了。” 延帝一怔,而后恍然回神,他猛然转身看向一旁站立的裴瑾。裴瑾垂眸站立表情淡然,从容淡定,又无所畏惧。延帝见状,心一下冰冷。 “王福年!原来你是他的人!”延帝此时几近崩溃。 王福年闻言,心颤,可是使劲克制住了,他低着头,道:“陛下息怒。” “你们这是要造反么!”延帝怒吼道。 王福年不答,只看了一眼裴瑾,然后把头垂的更低。 事到如今,他只能“造反”了。 这两天延帝一直一个人待着,谁也不能接近,他是怕了,怕身边的人又会出卖他背叛了,所以王福年并不知道延帝的这几日的心情,可是王福年毕竟跟随了延帝几十年,通过他的一举一动,还是感到了不同寻常。而当他得知延帝在午后召见九王,并且在外边安置了侍卫后,他的不安越来越甚了,然后,他便更加提起了心。 裴瑾进入书房后,门便被关了。他守在门外,开始细细倾听里面的动静。等到发现事态发生不可逆转的变化之后,他心惊之后,定神之下,果断的去跟那些侍卫传旨――延帝有令,命尔等退出十丈! 他语焉不详,意在说明延帝与九王所说的是要事,谁都不能靠近! 延帝身边最亲信的王大总管,他说的话,谁人不信!所以那些侍卫交换了一下眼神后,便各自退下了。他们想,这是延帝再跟新一任的帝王说话,他们理当避嫌。 王福年没有解释,但一个眼神传递,裴瑾已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他的心稍微安了一安。此时延帝又已疯狂,如果他执意要杀自己,他无处可逃。 可是,他现在真的要逼宫吗?像七哥那样? 让父皇下圣旨,然后杀了他? 裴瑾心里百转千回,迟迟没有答案。 延帝见他迟迟不动手,冷笑道:“怎么?不敢杀朕了?你蓄谋已久不就是为了登上这位置么!你来杀朕啊!杀啊!不过就算你杀了朕,你也别指望朕会立下圣旨!裴瑾,你想当皇帝,做梦吧!” 裴瑾听着,久久没有应答,他只站着,目光深邃。半天之后,他才翕动了一下嘴唇,开口道:“父皇,儿臣无意这皇位。” 这话一说,延帝又一次怔住了。 裴瑾吸了一口气,道:“父皇,我是您的儿子,仅此而已。” 说完,裴瑾跪倒在地,认认真真的磕了一个头。磕完,起身离开,把最脆弱的后背彻底亮给了他。 延帝看着裴瑾走出门外,却始终没有动作。他已经惊呆了。 等到裴瑾走远,他像是被抽空了全身的力气般颓然坐倒在椅子上,喉咙间忍了半天的那口血,终于一下喷了出来。 王福年见状,上前,扶起。 延帝冷冷的看着他,问道:“王福年,朕待你不薄!” 王福年跪下道:“陛下,九王是个好君主。” 延帝一瞬无话。 …… 0第八十一章 后记 当所有人都以为九王裴瑾即将成为下一个延国的帝王之时,谁曾想,他拿出了先帝的遗诏,说是皇位的下一个继承人是皇十三子裴珂而不是他,这让天底下的人都吃了个大惊。 而在他的治理之下,经过了重创的大延又开始恢复了生机。渐渐的,一些流言生起,说的大意是监国公才该是天命归属!有一些胆大的,甚至前来拜访,明里暗里跟裴瑾表露着一些心事。只是裴瑾通常都是听听,然后一笑了之,当然,对于一些顽劣的,回头时不忘赠给他们一双小鞋。 光阴荏苒,十年一晃而过,裴珂长大成人,开始亲政。只是在这个时候,流言又起,说的大意是既然少帝已经登基,那么监国公该如何处之? 天命十年,裴瑾又一次被置在了风口浪尖。 ** 这一日,如常早朝。 裴珂坐在高高的龙椅上,听着文武大臣的奏折,只是视线却始终落在安静站于前头的监国公裴瑾身上。他的目光里是担忧,是紧张。 而当百官议论结束,裴瑾出列之时,他的心更是绷紧了。 裴瑾施礼,恭声道:“吾皇万岁,臣闻南疆又起纷争,故恳请陛下允臣出征。” 听到九哥还是把这句话说出,裴珂眼眶红了。 这句话,九哥早就跟他提过无数次了,可是他一直拖着,因为他知道这句话的背后隐藏着什么。他长大了,可以亲政了,那么九哥就该交出那监国的位置了。可是就这么交出又如何能堵住天下人悠悠之口呢! 一山不容二虎,更何况,是九哥这么强大的人! 而为了让他彻底掌控天下,九哥选择了离去。南疆没有纷乱,有纷乱的,只是京城。 裴珂很想说不,可是看着九哥静静站立面目温和而坚定时,他什么阻拦的话都说不出来了,只能怔怔的点下头,道一声――“准”。 裴瑾听着这声应答,头低垂着,嘴角抿出了笑。 …… 五月,是个适合远行的季节,一行人等站在城门外话别。 裴珂抿着双唇,眼眶泛红。他的身后站立着的大臣却是神情不一,有不舍的,也有欣喜的――欣喜的是少帝派,在他们眼中,九王裴瑾的存在,是个再大不过的威胁,唯有他离开,少帝才能高枕勿忧。 裴瑾自然知道那些人的心事,不过他依然一笑了之,有这样一些人存在,他应该感到欣慰,因 为小十三开始有了自己坚定的拥护者,有了自己的势力。那么,这些年他一步步削弱自己的力量,一步步将那些有用的安全的势力驱逐到了小十三的身边,便见了成效。 而就在众人说着最后离别的话时,一个小脑袋从人群中钻了出来。 裴小鸟绕到裴珂的跟前,眨着眼睛道:“十三叔,你怎么还不跟上车啊,我都等你好久啦!” 裴珂摸了摸裴小鸟的脑袋,道:“十三叔现在不去,你先去,十三叔随后就来。” “啊!为什么啊!为什么不一起啊!”裴小鸟闻言,眼睛瞪大了。 裴珂叹道:“因为十三叔还要留下来当这个皇帝啊!” “那你就不要当啦!跟我一起去南疆吧!”裴小鸟道。 而这话一说,那些大臣的脸色瞬间变了。 裴珂却似听了进去,他皱着眉头想了想,最后道:“好主意。” 众大臣脸色瞬间顷刻苍白。 “不过他们估计不同意。”裴珂说着,无奈的挑了下眉。 裴小鸟扫了一圈那些人,目光鄙夷,他最讨厌十三叔身后的这些人了,每天都罗里吧嗦的。想了想,他又抬头问道:“十三叔,当皇帝好玩吗?” “不好玩。”裴珂实话实说。 “唔,那这样子吧,咱们有福同享有难同当,等我在南疆玩够了,就回来跟你换,到时候我做皇帝,你去南疆玩。”裴小鸟极为认真的说道。 裴珂闻言,眼睛一亮,“好!我们一言为定!” 众大臣立马吐血了。 他们防了一个监国公,却防不住他的儿子啊! 这可如何是好!如何是好! …… 在众大臣的忧虑中,马车渐行渐远,却依稀还能看到马车里探着一个小小的脑袋。裴小鸟依依不舍的挥着小手,等看到再看不见十三叔时,眼泪不由自主的就淌了下来。 “母妃,十三叔不见了。”他沮丧的道。 他的话刚说完,一个粉嫩嫩的女娃一巴掌就拍到了他的脑袋上,“大哥,你羞不羞,一把年纪了还哭。”裴云瑞说着,一脸鄙夷。 裴小鸟又被妹妹欺负了,更加委屈了。 一旁的裴云峥见状,奶声奶气道:“二姐,不要欺负大哥哥。” 裴云瑞怒道:“可是他把鼻涕水蹭我身上了!恶心死 了!” “哦。”裴云峥得知真相,不说话了,想了想,也给裴小鸟投去一个鄙视的眼神。 裴小鸟看到连带着自己的幼弟也开始欺负上自己了,更加悲屈了,于是他探出头,开始更加想念他的十三叔。 父王疼小瑞瑞,母妃疼小峥峥,只有十三叔,才是最疼自己的。 呜呜呜,想到这,裴小鸟哭得更厉害了。 裴瑾看着三个儿女又开始闹了,脸上露出了笑容,他搂进颜世宁,道:“你说,咱们要不要再生个?” “不要了!”颜世宁瞪眼道,这三个已经让她快烦死了,老三还好,乖乖的,老大老二就跟前世俩冤家似的,没事就吵。 不过,还是小十三最好。那时候他跟着她,多省事啊! 想起小十三,颜世宁的目光又闪过了些忧虑,她反手握住裴瑾的手,道:“你说小十三一个人在京城,能应付那么大的局面吗?” 裴瑾沉默了会,笑道:“你该相信小十三。” 颜世宁闻言,笑了,她差点忘了小十三的手段了。 小十三,跟他所有的兄长都不同,他宽厚,仁爱,但是在关键时候,又坚定果断。他的确是那个位置最合适不过的人。甚至,比裴瑾都合适。 裴瑾的心里有个坎,他迈不过,便永远无法登上那个位置。不过这样也好,他们可以远离一切,去过那逍遥闲散的生活,这十年,他也累得够呛了。 想了想,颜世宁抬头问道:“裴瑾,你不做那位置,可曾后悔过?” 裴瑾看着颜世宁,反问道:“我没能如言让你端坐世人前虚伪给天下人看,你又可曾怨过我?” 颜世宁挑眉,“你说呢?” 裴瑾戏谑道:“看样子,爱妃是个淡泊名利的人,并且也极为厌恶这繁文缛节,既然如此,为夫为了哄爱妃一乐,也得来一场弃江山不顾不是?本王呐,从来是个高风亮节视荣华为浮云的人呐!” “擦!你不虚伪会死啊!”颜世宁见裴瑾又开始装上了,怒道。 裴瑾嘿嘿一笑,再次将颜世宁搂在怀里,眼睛一眯,嘴又要亲上。 裴小鸟一回头,便看见自家爹娘又开始亲热,不由撇撇嘴,哽咽着嗓子道:“一把年纪了,也不知道避嫌。” 说没说完,一个手掌又拍到了他的脑袋上,“你挡着我眼了!” “你又打我! ”裴小鸟捂着脑袋飙泪。 裴云瑞不屑一哼。 裴云峥抬了下眼皮,而后继续开始拨他的瓜子吃。――这位大延国下一任的帝王,如今眼里只有香喷喷的瓜子。 裴瑾看着佳期在怀儿女欢乐,心满意足的笑了。 尘沙滚滚,是非功过终成了云烟。 …… 那一侧,裴珂则是看着马车消失在地平线,泪水滚滚滴落。 只不过他站在至高无上的位置,谁都没有看到。 …… 作者有话要说:嗯,小十三最后是把皇位传为了裴家老三。 小十三:q(s^t)r,你们跑去玩的开心,让我治理这国家,老子才不干呢!这吃苦受累的活,咱们得轮着干。 0番外 南疆是个好地方,风景宜人,四季如春,外加民风淳朴,个个大方,因此颜世宁来到这一年就彻底喜欢上了这个地方。 没那么多规矩,没那么多争斗,她再不用装着贤良淑德的样了,真是吃饭也香笑得也欢畅,日子过得如鱼得水。 而南疆人士素来尊敬九贤王,因此对这位九王妃也是爱屋及乌,当然,当他们感觉到九王妃的亲和爽朗与不逊须眉的气概时,也是打心眼里开始喜欢她,然后有什么事便总喜欢找她。 今日酒宴,明日聚会,因此颜世宁忙得不亦乐乎。而这么一来,裴瑾受了冷落了。 南疆最大的庄园米府里,裴瑾倚在软榻上,有一口没一口的抿着酒,听着珠帘内传来的管弦丝竹声。 这里是他的大本营,不用提防着,不用算计着,每日吃饱喝足了就是想法子解闷,因此一年下来,这十年间消瘦下来的肉一点点长了回来,再应着南疆这甘醇烈酒,俊朗的面容上便显得格外红润。只不过这眼里啊,怎么看怎么是个意兴阑珊的样子。 ――哎,小狮子很小司被邀着去了邻郡一个长寿村参加百岁老人的寿宴,已经好几日没回来了,可把他无聊寂寞死了。 想着媳妇跑去热闹,留个自己独守空闺,裴瑾幽幽的叹了一声――当初怎么就没跟着一块去呢! 裴瑾是为了这个原因叹的,但是这叹息声听在边上米老头的耳里,却被误解了。 “我说老九啊,你也觉得这乐声很难听吧,老头子都快听睡着了,这还是江南那带最盛行的,也不知怎么就受欢迎了,听着有气无力的!嗯,还是中原那带的打鼓锣声听着精神些!” 裴瑾见米老头老脸上满是痛苦,不厚道的笑了,“你不喜欢听还把她们买来做什么?” 米老头嘿嘿笑,“钱多。” 米老头是南疆最有钱最的人,没有之一。几十年前南疆战乱,他被人给劫了去,最后是被镇南王救了下来,于是他就把镇南王当成了自家兄弟看。十几年前南疆又**,他又被人给劫了去,这回是裴瑾把他救了回来,于是他就又把裴瑾当成了自家兄弟,后来发现裴瑾跟镇南王关系不一般时,这自家兄弟都快上升到自家儿子了。 为了给裴瑾壮大实力,他自掏腰包给他招兵买马培养死士,一听到京城里有风吹草动,更是急得直想吆喝一声杀进京城……总之,他时一直撺掇裴瑾争夺皇位的人之一,并且是最积极的一个。 而当他听说最后裴瑾还是没做成皇帝时,真是怒发冲冠,把延帝翻来覆去骂了三天三夜,后来知道**后才气哼哼的不骂延帝,反过来骂裴瑾了。不过听到裴瑾许诺说十年后过来陪他时,他又喜笑颜开说这样最好了。 “我说,我这里还有个宝贝,你要不要见识见识?”想到什么,米老头捏着小胡子眯着眼笑道,一脸的猥琐与不正经。 裴瑾一看他这神色,就知道有鬼了,“你还买了什么?” 米老头凑过来道:“我告诉你,这回你肯定大开眼界!”说着拍了拍手掌。于是丝竹声停顿,一阵古怪的琴弦鼓点声响起。 乐声欢快又带着些蛊惑人的味道,让人听着禁不住气血就升腾起来了,裴瑾觉得奇怪,可是禁不住**,还是一点点听了下去,然后就越听越难以自拔。而当鼓声掀至一个高点时,珠帘被掀开,几个身姿曼妙的女子走了出来。 裴瑾一看那些女人,眼睛瞬间瞪大了。只见她们一个个雪白皮肤蔚蓝眼睛,高挺的鼻梁红艳的双唇,媚眼咬唇间,别具异域的野性风情。身上的着装也是让人瞠目结舌的,头上披着三丈长的纱巾,上身只穿着巴掌宽的束胸,而且还是薄透的,于是那丰润便盈盈欲出;裙子也只有胳膊长的,于是在腰肢的扭动间,那双腿间的密处便若隐若现……当真是勾魂夺魄之极。而在她们□出的肌肤上,还纹着各式各样妖娆的图案,看上去别提多令人有瞬间扑上去的冲动了。 裴瑾看着她们仅着几缕光着脚舞动着,时不时的再朝自己抛来风情万种的一眼,这热血都沸腾了…… 米老头见状,则是笑得一脸算计――这才像话嘛,怎么能只守着一个女人呢! 嗯,米老头一直不满裴瑾不纳妾不找别的女人,十几年前,他还一直想着把自己的几个女儿塞给他,可裴瑾都是满口拒绝,理由是:我心上有人了。可把米老头给气得。所以那时候,他一直把颜世宁骂为红颜祸水,不过等到他之后听到了颜世宁的一些传闻乃至看到他本人之后,稍稍的改观了下,当然,对于颜世宁生了三个孩子就不再生了这件事,他还是很不满的。 三个怎么够呢!最起码十个! 可颜世宁打定主意不再生了,那么,他只有想着别的法子了。嗯,那就让别的女人给老九生吧! 所以这几年,米老头一直在勤勤恳恳的给裴瑾送女人,各式各样的女人,只可惜,裴瑾敬谢不敏。不过这回……嘿嘿,这回你拒绝不了了吧! …… 于是等到颜世宁从邻郡回来时,便听说裴瑾已经不在家好几日了。 “这几天都没看到你爹吗?”颜世宁抱起云峥问道。 云峥把剥好的瓜子仁塞在颜世宁嘴里,奶声奶气回道:“唔,有三天了。这几天都是小乙叔叔带我。” 颜世宁一听,皱眉了,回头看到边上小乙一脸不自然,眯眼道:“他去哪了?” 小乙眨了眨眼,然后推了推边上的小甲,道:“问你呢!” 颜世宁一看他推诿就知道有鬼,眼睛一瞪道:“从实招来!” 小乙一吓,苦着脸老实道:“爷在米府呢……” “继续……”颜世宁笑眯眯道。 小乙都快哭出来了,“爷不让说。” 颜世宁笑道:“不让说是吧?很好,很好。” 小乙一看颜世宁这笑容,头皮就紧了,然后赶紧谄媚笑道:“当然,您想知道我怎么能不说呢!不过您可不能告诉爷是我说的啊,不然他非得扒了我……” “快说!”颜世宁不耐烦了。 “米老头买了几个异域的丽姬,爷见到后就迷上了,然后就一直待在米府不愿回来了……嗯,这就是传说中的乐不思蜀了?” 颜世宁听完,看着小乙,眯着眼笑了。 乐不思蜀?很好! …… 当颜世宁来到米府时,果然,眼前是管弦丝竹不断,莺歌燕舞一片。看着裴瑾置身其中喝着美酒笑得一脸惬意,外加左右伴着的几名异域丽姬之时,颜世宁笑得更妩媚了。 而裴瑾看到站在湖对岸的颜世宁时,整个人都僵住了。 “世宁!世宁!”看到颜世宁转身就走后,他急得也管不得旁人了,站起来就追去。 可是……怎么追得到哦! 颜世宁很生气,后果很严重! 她不打不骂,直接来个消失不见。 这么一来,裴瑾着急了。 “什么?乐不思蜀?!”当听到小甲“如实”汇报小乙在颜世宁跟前说了些什么后,裴瑾气得肺都炸了,然后对着站在边上苦着脸求饶的小乙道,“我要找不回来人,看我怎么收拾你!” 看着自家主子气呼呼的出去,小乙泪流满面,“这年头,做奴才的,怎么这么命苦啊!两头都不能得罪,这下两头都得罪了! 还有你,你居然出卖我!” 小甲听着,面不改色,只道:“谁让你昨晚弄疼我了!” “……” “……” “……你丫能别说的这么暧昧不!被人听了误会了怎么办!我不就是帮你搓澡的时候手狠了些么!你至于这么公报私仇么!你个王八甲!” “……哼!” 小甲小乙还在斗嘴,裴瑾则找的心急火燎,而当他听闻颜世宁是去了乡下庄子里时,终于呼出了一口气,然后快马加鞭赶了过去。 可是,颜世宁早就防着他了,所以在她到时已经下令庄园里的人,谁都不许把裴瑾放进来。这个庄子是颜世宁自己买的,而里面的人也是绝对听从于她的,所以她一下令,谁都不敢不遵,于是就算裴瑾在门外叫破了天,也没人放他进来。 裴瑾瞧这阵势,就知道颜世宁跟他杠上了。可是这只是个误会啊! 想着小乙那破嘴,裴瑾就要抓狂。 有误会,就要解释,可是解释也要当面说清才有用,可这人层层拦着不让进……这到底该怎么办呢? 裴瑾在大门外为难,颜世宁则在里面睡得个现世安稳――她这几天玩的委实累了些,还是先歇好了再说。当然,睡梦里她不忘将裴瑾狠狠戳了个千疮百孔。 擦! 而就在她正梦到跟小司在老人乡吃着老人糕时,突然发现屋子里传来了一些动静。迷迷糊糊睁开眼,发现窗户不知道什么时候打开了,而一个脑袋正从窗户底下冒出来。 这三更半夜的,颜世宁一看,立马发毛了。然后想都没想,顺手抄起边上的枕头就砸了过去。 然后…… “啊呀!” “砰!” “颜世宁!你要谋杀亲夫啊!” 颜世宁一听这声音,眼睛瞪圆了,赶紧下床跑到窗口一看,果然,底下草地上,裴瑾一屁股坐在那,痛得直呼气。 颜世宁看了看这楼的高度,龇牙了,这可比当初在相府时高多了…… 一刻钟后,裴瑾被扶着躺在了颜世宁的床上。 他还在痛得呻-吟,“我说你下手越来越狠了啊!你就这么恨我啊!” 颜世宁道:“我怎么知道是你!” “不是我还能有谁!谁会这么无聊三更半夜爬你墙!”裴瑾皱着眉头哀嚎,“我都一把年纪了 ,可不比当年了,这一摔,浑身都要散架了!痛死我了!丫的,老子见你一面容易么!” 颜世宁见他这样子,一开始还有些心疼,不过想到之前的事,眼睛就又眯起来了,“裴瑾?” “嗯!”裴瑾粗着声应道。 “你再装着试试……”颜世宁笑眯眯的道。 “……哪有装,真的很疼!”裴瑾狡辩。 颜世宁不说话,只笑着盯着他。 这么一来,裴瑾装不下去了,忙站起讨好道:“爱妃~” “哼!”一看裴瑾果然是装着搏同情,颜世宁哼了一声转身就走,天知道她刚才多担心呢,混蛋! 裴瑾赶紧抱住,将她拖到床上,蹭道:“别生气嘛,你听我解释……” 颜世宁要挣脱挣脱不了,只能恨恨的让他抱着。裴瑾见她不动了,手一勾,把她搂倒在了床上,然后道:“你别听小乙乱说,我是清白的。咱们夫妻这么多年,你还不相信我么?” 颜世宁不理他。 裴瑾拉上被子盖上,同时手又不老实的伸进了她的衣裳里。颜世宁连忙将他的手拉出来,又狠狠咬了一口。 裴瑾痛得直吸气,回头也咬了一记她的脖子,道:“你还真狠心。” “怎么的!”颜世宁道。 “不怎么的。”裴瑾又软了下来,笑道,“我是说真的,我之所以在米府待了几天是有事呢!你胸口上不是有道疤么,你一直嫌不好看,我看着那些西域丽姬身上纹着花纹,觉得挺好看的,便琢磨着把这手艺学会了给你纹上呢。我这几天待在米府就顾着这事呢,现在我总算是学会了。你要不信,可以随便问里面的人……我真的什么坏事都没干……人家可老实了……不信你看……” 说着,裴瑾把下-身凑了凑,果然,那东西已经昂扬似铁了。 颜世宁其实也不信裴瑾在这时候还能找别的女人,如果他要找这十来年早就找了,当时在京城时,可是有数不清的女人要贴过来,可都是被他不留情面的推开了。而她之所以要来这一出,不过是想稍稍惩治一下裴瑾,天知道这厮在南疆的这一年越发无耻了! 嗯,男人嘛,有必要的时候还是要吓吓的! 不过……当想起了另一桩事后,颜世宁又皱起了眉,“我说,你是怎么进来?”里面的人守得严严实实的,断不会让他溜进来的。 “额……”裴瑾被问住 了。 颜世宁拉长着声音道:“你给我从实招来……” 裴瑾见状,只好老实交待,“你还记得那一年突然消失的五百南疆死士么?” 颜世宁一听,瞪眼了,“不会吧!你又让他们挖地道!” 裴瑾抿着嘴,点了点头,眨着眼无辜道:“谁让你死活不让我进来。” 颜世宁:“……” 裴瑾十几年前在南疆平叛的时候,对手相当厉害,僵持不下的时候,他想到了一个法子,就是挑选了一些人,开始挖地洞。地洞一直挖到对方的大营之中,然后在一个月黑风高的晚上,裴瑾的人从地洞里钻了出来,并将一些泻药下到了人家喝水的缸里……最后,对方将士在作战中体虚无力举旗投降…… 当然,因为此事不够光明正大,传出去了怕造成不好的反应,所以裴瑾一直将此事隐瞒下来的。 直到几年后,京城事变,情况危急,他便再次应用了这个战术。 裴璋看到的那些可疑的人可疑的兵器,确实出现在了贤王府附近,可是他们进来后,便钻进早就挖好的地洞跑了,而这些地洞,也在频频发生的火灾红被掩埋掉了。一切,神不知鬼不觉,天衣无缝! 裴璋确实被坑了,因为那确实是一个个坑…… 而到了今天,裴瑾为了见自己的娘子一面,第三次用了这个战术…… …… 裴瑾见颜世宁不生气,蹭了蹭,道:“爱妃……为夫也要钻地洞……” 颜世宁一听他又无耻了,不由瞪了他一眼,可是裴瑾已经又一次熟门熟路的把手伸了进去,然后直直的奔到她最敏感的一点,揉捏起来。这么一来,颜世宁脸瞬间红了,身子发软了。 裴瑾见状,嘿嘿一笑,然后立马翻身将她压住,解衣提枪,尽根没入…… …… 裴瑾为了遮掩掉颜世宁胸口的伤疤,所以跟着那群西域丽姬学纹身的技法,可是当他真的要给施展的时候,却怎么也下不了手了。 颜世宁松着上衣,露着香肩,袒着双-乳,再因为紧张而咬着双唇,这怎么看,怎么销-魂啊! 于是裴瑾每次都要施针,可每次看到颜世宁这副样子,这小腹就都绷紧了,然后针一丢,就扑了上去…… 于是,直到最后,裴瑾都没能在颜世宁的身上纹上一朵红莲。 当然,按着他本意,是 想写个“瑾”字的。理由是:做个记号,下辈子好认。 嗯,颜世宁是他的,这辈子是,下辈子,下下辈子,也希望是! 而颜世宁得知他的想法后,则是一口否决,理由是:这辈子都被你烦死了,谁还要跟你过下辈子! 只不过,当裴瑾在八十岁那年一睡不醒后,颜世宁趴在他的身上说了一句话,然后闭上眼,也就再不醒来。 她说:“你这老东西!也不等我一下!” 【全文完】—— 作者有话要说:【裴小鸟成长日记】 裴小鸟十二个月死活不肯断奶,贤王府头疼异常。最后裴瑾脑子一转,有了主意。 取黄连,抹颜世宁双乳。裴小鸟叼住,尝着苦味,大哭。 裴瑾笑道:“想当年你老子我也是受过这罪的,咱们爷俩甘苦与共啊!” 裴小鸟看着自家老子幸灾乐祸的样子,哭得更厉害了。 裴小鸟两岁,北斗与小司的第一个孩子大圣出世,裴小鸟看着婴孩在摇篮里睡觉,咬着手指好奇,而后将手中的辣饼塞他嘴里。 大圣辣得大哭,裴小鸟被痛揍。 ――我只是想给他吃东西。裴小鸟哭道。 裴小鸟四岁,裴瑾开始教他写字,可是他死活学不会,裴瑾气急,将笔一丢,道:“不管你了!” 裴小鸟委屈瘪嘴,回头跑到十三叔跟前,道:“爹又骂我了。” 十三看着他写的字,点头道:“该骂。” 裴小鸟泪崩。 裴小鸟六岁,裴云瑞出生,因为肖其母,深得裴瑾喜欢。裴小鸟见状,愤愤不平,而在一次因为打翻了裴云瑞的饭碗被拍了一记屁股时,他握紧小拳头,准备造反。 回房收拾好了小包裹,然后一脸沉痛的拉着正在吃糖葫芦的大圣道:“这日子没发过了!爹不疼娘不爱,我要离家出走!” 大圣茫然状。 裴小鸟泪崩:“我要进宫去投奔十三叔,呜呜……” 裴小鸟八岁,被接进宫玩。看到十三叔桌上摆着个印,觉得挺漂亮,便拿着玩。后来玩丢了,后来被揍了――因为那是国玺…… 裴小鸟十岁,离开京城,前往南疆。看到十三叔渐行渐远,他大哭不止。 裴小鸟十岁半,开始给十三叔写信: “南疆跟好玩,十 三叔你来玩吧。” “今天下雨了,前天也下雨了,大前天也下雨了,大大前天也下雨了,嗯,这雨都下了半个月了,十三叔,你再不来我要发霉长蘑菇了。” “十三叔,今天裴云瑞又揍我了……哭……你快来呀。” “十三叔,今天是我生辰,这里说生辰那天许愿可以实现的,我许愿你能过来看我……” “原来他们是骗人的!哼!” 裴小鸟十四岁 “嗯,我跟裴云瑞势不两立!哼!我要离家出走!”说完这个狠话后,裴小鸟收拾起了包裹,向京城进军了! 十三叔!我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