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篇道赋》 第一章 颍州西湖 这个世上有几人能抵挡致命的诱惑?修士看似高人一等,实则与凡人无异,只是能力与心境修为提高到了一个让人匪夷所思的境界而已,因此修士一样也无法抵御诱惑的侵蚀,只是能使他们动心的东西通常都不是一般的小玩意,这些无匹珍贵东西,通常又是致命的,就像美丽高贵的天鹅,若是不信你大可当着天鹅的面向它们的幼崽发出挑衅,最终你一定会知道自己干了一件多么愚蠢的错事。 时间在永不停息的悄然流逝,正午在逼近,楼兰废墟之外的部分修士已有些烦躁了,只因他们已按捺不住了,因为他们都想以最快的速度进入地洞,占据一个绝佳的位置,为冲进宝库创造出一个最有利的条件。 炽热的阳光如坠落的银针,刺痛着众多修士的头顶,也不知是谁踏出的第一步,下一刻上千位修士一窝蜂的涌向枯井,刀子也已本能的捅进身边的陌生人体内,血肉碎骨漫天四溅在炽亮的阳光中,闪烁着惊艳的光芒,飞刀仙剑纵横,法力道术四射,绚丽而夺目,惨呼惊叫声盖过雷鸣般的厮杀撞击声,头颅翻飞间碎尸血液已将残垣废墟染的一片血红。 李寒空变成一位蓄有三髯长须仙风道骨的温雅老道模样与仇决变成的一个满脸钢针络腮胡的壮汉游走在战圈的最外围,他们对宝库志在必得又怎肯在此时浪费宝贵的精力。 李寒空一指戳穿一个不开眼攻杀而来的罡煞修为的喉咙,抚须传音仇决,道:“不到一刻钟的时间就是正午,天元派的人怎还未出现,难不成一个个都睡过头了。” 仇决道:“若是睡过头自是最好不过,可惜他们一定不在睡觉,麻烦来了。”一语而罢,一座紫光剑阵倏地自高天刺下,涌近枯井四周的百十位修士须臾间化为灰烬。 仇决惊道:“焚阳心诀!”仇决曾被褚成广以焚阳心诀法力打伤,故而他是最了解焚阳心诀特性的人。 李寒空苦笑道:“刘青原没来却来了一个更厉害的角色。” 仇决道:“言传岳奇峰闭关渡劫,却没有想到他竟渡过五重天劫,一跃成为道门弟子中修为最高之人。” 李寒空道:“此外还有阳神顶级法宝千影游光剑作为本命法宝,决少可有把握?” 仇决苦笑道:“就算一千一万个褚成广加起来也比不上岳奇峰的一根手指头。” 李寒空笑道:“这么说仇决还是有些信心的哩。” 仇决笑了笑没有再说话只是看着衣袂翻飞翩翩而落的岳奇峰。 刀削的轮廓,冰凉而狂热的双眸,两撇浓重的剑眉,高挺的鼻梁无不显示出了他的桀骜,他确是一个不屑与任何人为伍的奇人,更是一个不屑一顾世间任何景色事物的怪人,只因他已将此生奉献于手中剑器和无尽天道,如此一个人又有什么能让他看在眼中?他本就不屑与一帮俗人争夺宝藏,但他还是来了,却绝不是为了宝藏而来。 岳奇峰的眼神突的一变,平静无波的凝注着仇决变成的络腮胡壮汉,似乎一眼便已瞧破了仇决的伪装。 岳奇峰傲立枯井之上,谁人还敢僭越一步?七百名噤若寒蝉的修士情不自禁的沿着岳奇峰的视线将目光集中在最外围的仙道和壮汉两人身上。 岳奇峰一字一顿的说道:“拔出你的剑。” 李寒空笑道:“我真是好奇,他是这么识破你的身份的?”他这次没有传音,问的人自然也是身旁的仇决。 仇决道:“直觉,剑道大成之后的敏锐直觉。”言罢身子一晃恢复了本来面目。 惊嘑乍起,九道大会之上仇决名声大噪,以罡煞修为达到剑道大成的境界,成为道门弟子中继孟锡之后第二人,如今他与褚成广的战斗影像传遍人间道门,可谓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甚至有人称他为道门新一代领军翘楚,与孟锡齐头并进。 岳奇峰激动的忍不住颤栗,再次说道:“拔出你的剑。” 李寒空刚欲举步前踏却被仇决拦住了,仇决道:“这是两名剑客之间的决斗,寒少你插不上手的。” 非是插不上手而是不能插手,世间只怕再没有比两位剑客对决更加神圣的事情了,李寒空自然也懂得这个道理,他顿足道:“你的脑袋是不是被驴踢了,修为如此悬殊你竟还要与他讲道义。” 仇决道:“只因我是一名剑客,他也是一名剑客,你就是去为我买口棺材也绝不能插手。” 李寒空顿了顿,忽的笑道:“决少放心,我一定会买一口最好的棺材。” 将枯井围得水泄不通的众多修士须臾间化作鸟兽惊飞四散,为仇决岳奇峰腾出大片场地。 仇决走了三步便驻步不动了,问天剑仍在鞘中,剑鞘在仇决的左手中,他已不敢再动了,同时也不敢轻易拔剑,只因他没有胜算。 岳奇峰狂热的眸子在仇决踏出第一步时已变得平静如黑洞,静谧而可怕,他同样没有拔剑,只因他发现仇决竟全无破绽,若是他出剑身子必然会动,在动的那一刻一定会不可避免的出现破绽,这个破绽很细微甚至已到了可以忽略的地步,但对于一位大成剑客而言,这处破绽足矣让他占据上风,甚至将对手一击毙杀。 烈日,黄沙,烈日炙烤着黄沙,蒸腾着黄沙上的一切,一阵热浪猛地席卷而来,仇决岳奇峰同时动了。 岳奇峰身随剑走,千影流光剑化为一道划破黑暗的晨曦流光,似快似慢似温暖似霸道的刺向仇决。 仇决本该拔剑相迎或是避退,但他却将问天剑扔了出去,如同雕塑般站立不动仿佛是在等着岳奇峰的必杀一剑将他击杀,唏嘘迭起,在众多修士心中仇决不是吓疯了就是在寻死。但李寒空却会心的笑了,笑的前所未有的愉快,因为仇决看似愚蠢的举动却使他立于不败之地。 千影流光剑距离仇决一尺时仇决动了,两道身影一错而过,虽也不知他们是何如交手的,但岳奇峰却揭晓了谁胜谁负的谜底。 岳奇峰道:“你赢了。” 仇决转身看着岳奇峰持剑不动的背影,道:“我没有赢,你也没有输,只能算是平手。” 岳奇峰道:“你没有输便是赢,我没有赢便是输。” 仇决道:“但我占了你的便宜。” 岳奇峰道:“我知道。”仇决的道行与岳奇峰相差十万八千里,问天剑又被封印,只能发挥六阶法力的威力,如此一来不管是人还是兵器皆不如岳奇峰,既是如此仇决用不用问天剑已无任何分别,但最后关头他却出乎所有人意料的将问天剑扔了,岳奇峰心性桀骜不驯不可一世,既占了道行的上风又如何肯再占兵刃的便宜,方才那一剑本就是必杀之剑,却因为他心中出现了破绽而变得破绽百出,仇决正是利用岳奇峰的桀骜心理才能躲过那一招必杀之剑。 岳奇峰转身凝注着仇决,道:“你就不怕我杀了你。” 仇决道:“你若是杀了我本是理所应当,我绝不会怪你,要怪也只会怪我自己看错了人。” 岳奇峰道:“我确不如你,我用剑杀人乃是一人敌,你用心理致胜达到不战而屈人之兵的目的,乃是万人敌。” 岳奇峰深深了看了仇决一眼,眼中竟前所未有的显出了一丝温热,千影流光剑一声清吟“呛”的一声回转鞘中,他的人也凭空消失不见了。即便他再怎么高傲但他毕竟还是一个人,他虽败了却交到了此生唯一一个朋友,虽败无憾。 第一卷 第二章 石钭错情 夕阳映红,晚霞似苍,仿佛是一位饱经沧桑的老者。 “那道士为何约我这时候见面,也不知道小石头在干什么?”仇决来到昨天与无尘约好的小竹林里,边走边自语着。 “不错,还算你小子孺子可教。”无尘子的声音从仇决背后传来。 仇决转身笑道:“我这孺子也要你这老师教导才好啊。” 无尘子淡淡地说道:“从明天开始我就可以教你习武了,不过在此之前我有两个条件。” “师……师傅,学武还有条件?”仇决惊道。 无尘子继续说道:“一、在此期间你必须听从我的一切安排,二、你不可以回家只能和我住在一起。” 仇决以为无尘在和自己说玩笑,说道:“师傅,第一条能不能宽一宽?” 无尘子爽快道:“行,不过是不尊师命罢了,按江湖规矩我应该斩下你的一只手和一只脚。”边说边用手比法。 仇决骇得微生冷汗,心中暗骂一声,却也意识到无尘子并不是在说笑,笑嘻嘻地说道;“没这么严重吧?徒儿当然要听师父的,方才只是戏言而已。”仇决心中发恨,暗忖道:“你这老家伙,本少爷原本只想逗你玩玩没想到你和我玩真的,暂且答应明天你教鬼去吧。” 无尘子道:“天色不早了你先回去吧。” “是。”仇决转身暗笑着离开。 走出小竹林后的仇决刚好在小溪边撞见自己的玩伴好友石钭。 “石头,告诉你昨天我遇到一位高手,那武功可真是了得,于是便拜他为师谁知他竟和我来真的,说明天便教我习武,不过却要我全听他的,真是好笑!你说我仇决服过谁,听他的……哼哼。”仇决得意说道。 石钭没有答话只是一个劲地叹息。 仇决问道:“你叹什么?” 石钭有叹了一息,说:“初恋失败!初恋失败!玲儿说已经有喜欢的人了。”说完扑到仇决怀中号啕大哭了起来。 仇决硬着头皮安慰道:“不就是一个玲儿吗,她不过是一阵微风以后你还有龙卷风是不是?咱们要放眼未来!”仇决边说边抚摸着石钭的头。 石钭猛然从坐起,说道:“你说得对,我们要放眼未来,可我还是初恋失败呀!”说完又扑到仇决怀中。 “她不选择你是她的损失,你看看你还是个男人吗?为了一个玲儿哭成这般摸样!”仇决激将道。 石钭立刻反驳道:“这是因为你不懂什么爱情。” “好,好!是我不懂,天色也不早了我要是再不回家我爹可就又要差人来寻我了,你小子也别哭了明天我们一起去问玲儿她究竟喜欢哪个王八羔子,然后……嘿嘿。”说完仇决站起捏着拳脚比法了几招从书上学来的招式。 “你先走吧,我想静一静。”石钭皱着眉说道。 “好吧,我先走了,你也快些回去吧,免得石老爹担心。”仇决边走边说道。 石钭抬头看着仇决远去的背影喊道:“阿决,谢谢你。” 仇决向石钭摆了摆手,转身去了。 晚饭,仇决问道:“爹,我们什么时候去看惜弱妹妹?” 仇禄夫妇相视而笑,仇禄笑道:“再过些日子等家中安排妥当便去,这么快便惦记你那小媳妇了?” 仇决大窘,说道:“哪个惦记她,只是想快些知道我上次托她办的事怎么样了?” 东方静亦是笑道:“你看惜弱多懂事,再看看你除了惹祸你就不能做些让你爹顺心的事。” 仇决不快,道:“娘亲,这叫做活泼,我才不要像王伯伯家的及第一样像个榆木脑袋除了‘之乎者也’什么都不会。” 仇父一听到读书就来气,仇决虽天生聪颖读书过目不忘,但也天生的淘气,遂瞪了仇决一眼,说:“活泼?惜弱上次摔落湖中也是你的活泼干的好事吧?” 仇决被仇父一瞪立刻就低头吃饭,可没想到仇父竟然揭开上次上官惜弱落水之事,怏怏地说:“上次是个意外,再说我不是把惜弱妹妹救上岸了吗,说好了让她保密竟然食言。” 仇父听到“意外”两字更是气不打一处来,重重地“哼”了一息。 仇母见状连忙劝道:“决儿也不是有心,快些吃饭吧。”说完又向仇禄碗中夹菜。 仇禄看了仇母一眼,说道:“慈母多败儿!明日让何伯再去请位先生。” 仇母慈爱地看着仇决而后对仇禄轻声道:“是。” 仇决嬉笑地为仇母夹菜,说:“娘您多吃点,娘的手艺越来越精湛了。” 仇母笑道:“当真?” 仇决果断而又有几分自傲地说道:“那是,爹您说是不是。”说完又为父亲夹菜。 仇禄亦是笑道:“是极是极。” …… 是夜,皓月当空繁星满天。 突有一道身影闪入仇禄夫妇房中…… 次日,清晨早饭时间仇决看着满桌丰盛全是自己爱吃的饭菜,奇怪地问道:“娘,今天是什么日子?” “没什么,好吃吗?”仇母有些言不由衷。 “当然!”仇决嬉笑地称赞。 仇母被自家儿子这般夸赞自己脸上自是喜笑,随即消失殆尽,又见儿子狂饮暴食般的吃像有些担心的说道:“你慢些吃。” 仇决满嘴饭菜呜呜地说道:“昨天我和小石头约好的今天去寻玲儿妹妹玩耍,时辰差不多了我不可迟到。” “今日你不许外出……,”不待仇禄说完以被院中动静打断。 无尘已凌空飞落仇府院中,仇禄见到立即起身迎了出去,仇决却是脸色大变,心中惨道:“坏了!” 仇母满目不舍地抚摸着仇决的头,看得仇决一颗心直往下沉,暗道:“这老家伙怎么找上门来了,这下惨了,看来父亲娘亲已经同意了!”这时仇禄已携无尘走进仇家大厅。 宾主分坐后自有下人丫鬟奉上香茗,无尘子一脸笑意地看着仇决,在仇决眼中分明就是奸计得逞的奸笑, 仇决明白木已成舟再跟父亲求情已于事无补,他年纪虽小但做事却极为果断,不忍道:“娘,我不想离开,我舍不得您。” 仇母眼睛微红满含水雾但很严肃的说:“决儿,你已经十岁了是个小男子汉了,总有一天你会离开爹娘到外面的世界,你昨天不是已经答应你师父了吗,既然已经答应决不可自食其言。无尘师父说你资质很高用不了多久便会学成归来,昔日你不是总想着做大侠行侠仗义吗?现在机会就在眼前你不可轻言放弃。”仇母委婉地劝说着自己的儿子。 “道长,不知决儿这一去需要多少时光?”仇禄问道。 无尘子语气平淡而又充满自信地说道:“十年,只需要十年光阴,这小子就是是头猪十年之后也会上树。” 仇决听得直翻白眼有这样比喻的吗?小声嘀咕道:“什么样的徒弟什么样的师父。”虽是小声嘀咕但那是相对环境来说的,显然在现在的环境中仇决的小声嘀咕已经算不上嘀咕了。 仇禄夫妇一脸尴尬,无尘子笑脸依然道:“没错,有什么样的师父就有什么样的徒弟,想当年我进山拜师学艺的时候……啧啧。”摇了摇头一副不忍回顾的表情。 无尘子叹了口气别有一番意味地说道:“小子,须知苦尽方能甘来呀。” 看着仇决伊始便与自己师傅对上了,仇禄这个做爹的既尴尬又担心,接过话说道:“决儿生性顽皮,就多蒙道长费心了。” 无尘子道:“你自可放心,这小子虽是顽皮却心性纯真,资质天赋还勉强能说过去。” 仇决又见这个前日刚认的便宜师父在自己老爹面前如此评价自己,不免生出孩童心性但又有自家爹娘在场,最后只能颇有几分不忿地嘀咕道:“既资质天赋勉强你又为何收我入门?” 仇禄怒视仇决一眼,尴尬道:“玉不琢不成器,道长多多费心。” 无尘随意点了点头,而后起身对仇决说道:“小子,该吃的也吃了,是时候随为师回山了吧?” 仇决见父母至终没有挽留一句,母亲只是在独自流泪便知已经无望留下,只恨自己弄拙成巧。 仇决起身默然为母亲擦去眼角的泪水,跪在爹娘身前拜道:“爹,娘,孩儿此去不能在二老身旁尽孝,望多多保重,孩儿定会谨遵老师教诲,好生学艺光耀门楣。”仇决平时虽是顽皮但并非是不懂人事的孩童且天资聪颖圣贤书早已耳熟能详,明白父母心中的牵挂故此向二老保证听从无尘子的话。 仇决本想一解父母心中愁肠哪知自己越是表现的乖巧,父母心中越是不舍,东方静泪若珠断连忙将跪在身前的仇决扶起揽在怀中,仇禄也失去了往日的风采,虽然脸色依旧但满目不舍却溢于言表,起身看着被东方静揽在怀中的仇决,语重心长地说道:“决儿切记,‘天行健,君子以志强不息’。” 仇决微微挣脱母亲怀抱,看着父亲握紧双拳一字字说道:“男儿当自强。”仇决虽年幼却非平日那般顽皮任性仿佛一瞬间成熟了,这或许是应了那句老话“男儿成熟往往只在一瞬间”吧。 无尘散漫依旧,但听闻仇决所言眼见不觉的闪过一道精芒,眼中不经有些别样的神色。 仇决转身看向无尘,说道:“师傅可以启程了。”言毕向庭中走去。 无尘望向仇禄夫妇微微点头,右手向身后的仇决挥去,再一瞬已凭白失在仇禄夫妇眼前。 东方静泣不成声,奔往院中举目四望映入眼帘的确是满庭花草青天白云,仇母茫然哭泣仿佛一瞬间失去了所有,心里空荡非常,仇禄忙跟往院中见妻子如此悲伤,心里也是苦涩一片愁肠百结,仇禄轻轻地将东方静揽入怀中,相互无言唯有东方静大恸哭泣打湿仇禄胸前一片青裳。 第一卷第三章 道心 无尘子提着仇决后颈衣裳如同挂尸一般御空飞行,看得仇决既是惊恐又是激动, 他平时读书之余最喜欢看神怪志异的文章其中最羡慕剑仙之士,御剑飞行一剑在手上震九天下荡幽冥,但这是否属实就不得而知了,兴许是作书之人胡编乱造之说,所以便想习武虽不说可以逍遥天地游,却能飞檐走壁行侠仗义,哪里想到今日竟亲身体验,心中欢喜不得而说,顿时高看了这个便宜师傅。 无尘子眼角瞥了瞥仇决,说道:“如何?” 仇决欢快回道:“妙不可言啊,想不到这世间真有仙道之士御气飞行之说!” 无尘子淡淡地说道:“世间修士数之不尽,只是不显世间而已,以后你就明白了。” 仇决毫无意识答了一声就闭口不言了,无尘子看了他一眼,自是明白仇决心中所想便不再说话,只是提着仇决御空而去。 今天所见确实是颠覆了仇决的世界观,过去自己眼中的虚幻事物竟真实存在,什么牛鬼蛇神,什么御剑飞行,什么问道长生现在皆可触及,心中不免有些荡漾,但转瞬间又暗骂道:“仇决呀仇决,你个痴货,如此千载难逢的机缘不好生珍惜反而因此束手束脚。” 心中有了这份定力仇决不但未有拘谨反而放开胸怀,暗忖道:“机缘难再复,我当好好把握,他日问道长生也好鸡犬升天求来几粒长生仙丹为父母服用,搏一个神仙世家,也不枉爹娘生养我一场。”仇决想通后感觉神清气爽通体舒畅。 仇决道:“师傅我们这是去往何处?” “蜀山。”无尘子自牙缝里挤出两个字。 仇决闻言又是一场惊诧,他本就觉得自己师傅来头不小不想竟来自蜀山,大呼道:“蜀山?剑仙们住的地方。” 无尘子道:“你怎么知道?” 仇决讪笑道:“我平时最喜欢看些神怪志异,书中有说过蜀山剑仙们游历天下斩妖除魔的英雄事迹。” 无尘子道:“不错,我蜀山自开宗立派以来皆是一些心欲寡断一心只想问道长生的剑仙道士。” 仇决愕然,扮哭腔道:“清心寡欲!我爹娘要是知道我去做道士,不娶媳妇了非把我皮扒了不可!” 无尘呵呵笑道:“清心寡欲又不是要你不去媳妇,仙道之士和凡人一样可以结道侣,要不然怎么渡过那悠长的孤寂岁月。” 仇决安心道:“这就好这就好。” 蜀山为上古奇山隐于峨眉山群峰之中,来历奇异无人确切知晓,传说是神界地气变异,神树爆长万丈,根系如垂天之云,深入盘古之心,盘古之心辐聚周边土石,遂渐扩大,形成悬空之山。还有一说是当年盘古开天辟地之时剜心之地,异变突起形成如今的蜀山,反正这两种猜测都离不开一个重要人物——始神盘古。 蜀山是仙剑派道场所在,因山中只有这一家门派,久之也称之为蜀山派,其他门派虽窥视蜀山宝地却无任何一家敢于此开宗立派,七百年前仙剑派势弱,一家二流顶尖门派将道场搬至蜀山结果第二日全派被屠个鸡犬不留。 蜀山内灵气浓郁如雾霭,三千银瀑倒挂绝山如缎似锦,山中老树林立形态万千如龙似虬,异兽生活其中,珍禽翱翔于群峰之中或高天之上,龙兽伏卧潭边时不时地低吟几声威震的群兽颤栗,老猿攀崖鸣声凄凉婉转,神芝仙兰铺路,瑞兽迎客,尽显仙家风范。 仇决哪里见过这般仙景,立时忘神观望。 蜀山中心之处便是仙剑派道场所在,仙剑派大殿等诸多屋舍皆陈旧不堪危危耸立,仿佛随时会坍塌一般,与蜀山仙境相比如云泥之别,唯有山门后的演武场好一些,演武场上零落的有几名道士在练习御剑之术,其剑气凌厉,剑光霍霍,声如天雷当是威风凛凛,神技不凡! 无尘子不入大殿直接凌空飞过向大殿北侧而去,连过几峰后终于落在了一座平淡无常的小峰的半腰处,仇决也清醒了过来,只见眼前筑有三间竹屋,潺潺溪水从竹屋旁流过,屋前是一片竹林,林间没有什么珍奇异兽只有几只凡尘俗鸟。 无尘子领着仇决站在竹屋前冲着竹屋喊道:“出来吧,不就是向你讨点药么,扭扭捏捏的像个娘儿。” 话音刚落自屋中走出两人,长者须发皆白一身灰色道袍,体态消瘦相貌堂堂只是一脸黑色,幼者约十岁左右和仇决年龄相仿,生得唇红齿白,剑眉星目,身穿着白色道袍。 长者看了看无尘语气微怒地说道:“这就是你收的徒弟?” 无尘子点了点头,嘿嘿笑道:“这三年就交给你了,不就是点药么你留着也是留着还不如物用所值。” 长者破口大骂道:“物用所值?放你娘的大臭屁。” 仇决听闻此言心中自然有些不悦,但他本就是一倔强之人你越是说我不行我便越要做给你看而且还要做的更好,暗道:“资质不好便不好,我努力千万倍补回来,他日问道长生看你还有何言。” 仇决昂首目光灼灼的看着那长者,虽是年幼但天生傲骨加上读过见年圣贤书,不光有七八分书卷气息更是沾有几分书生意气,心中不服傲然对视那长者,无尘子自然将这一切看在眼中,对那长者说道:“你个小气的药渣子,不就是用你一些药材丹药么,你也好意思这般诋毁我徒儿。” 长者冷哼一声转头看向一旁,无尘引介道:“这是你洞庭湖丹圣师叔。”说完指了指长者。 仇决行礼,道了声:“见过丹圣师叔。” 哪知丹圣闻言更恼,厉声道:“你小子乱嚷嚷什么!” 丹圣一把揪住无尘的领口,冷声说道:“老子当年入门比你早,怎么今天就成你徒弟的师叔了。”丹圣转身对仇决说道:“叫师伯。” 仇决本性聪颖心中知晓,恐怕是无尘子为了他狠狠地宰了这个丹圣一次,索性一不做二不休上前毫不见外的一条手臂搭在了幼者肩上,嘿嘿笑道:“你就是师弟吧?我叫仇决是无尘子师父的弟子。” 幼者性子本就纯真柔弱,闻言连忙行礼道:“丹枫见过仇决师兄。” 丹圣听到自家徒弟本该叫别人师弟,现在却成了师兄,更加恼火一口气憋得脸红脖子粗,冲着丹枫吼道:“你个不争气的小东西,枉老子养你这些年,别人叫你一句师弟你就应了,你个不争气的小东西。” 无尘见此更是大快,冲着丹圣嘿嘿笑个不停,又对仇决夸道:“好小子,不愧是我徒弟!”说完又是笑个不停。 仇决搭着丹枫的肩也是对着丹圣嘿嘿直笑,丹枫一脸无辜心中更是四处茫然。 无尘搭着丹圣的肩笑道:“我说药渣子,你也别再装了,你这张臭黑脸我瞧了这么多年早就烦了,就你还一个劲地装。” 丹圣无言只是“哼”了一声也不答话。 无尘指了指仇决说道:“当初我师兄弟三人入门的时候皆起了个道号,后来大师兄共收录五名弟子,却没有再起道号,我今天偏要为你起一个,仇决是你俗家的名字,你现在就叫……。”无尘顿了顿挠了挠本就凌乱的须发结果更加的乱了,像似那农家鸡舍中的鸡窝一般。 仇决自己都已经对自己这个便宜师傅侧目,更加别提丹圣师徒俩了。 他平时读神怪志异的文章时其中有对道号的述说,当世修仙问道之人已对道号持无谓的态度,不取道号也一样可以,现在的修士大都是不取道号而沿用俗世姓名,仇决见一个道号便把自己的师傅愁成这般样,说道:“师傅道号的事你先想着,不急。” 无尘猛然把怀中的丹圣推了出去,双后一拍手哈哈大笑,道:“娘的,起个道号还真伤神,幸亏老子徒弟就一个更没个一儿半子要不还不把老子愁死,你以后就叫‘道心’吧。” 仇决丹枫二人闻言后更是对无尘“另眼相看”,仇决反复思量觉得这个道号还挺顺口,听起来也不一般,连忙下拜行礼,道:“谢谢师傅。” 无尘呵呵笑道:“起来吧。”右手一挥仇决被一种柔和的力量扶起,身穿衣着也同时变化为一身白衣如雪的道袍,头发如无尘一般披散在前胸后背,他本就生得俊俏非常如今一身雪白道袍加身头发随意披散再加上读过几年圣贤书而熏染的七八分书卷气息更是显得俊俏,好一俊美少年郎! 丹圣知晓其中深意,微微侧目看了无尘子一眼,说道:“我去药蒲看看。”说完又看了一眼仇决,手臂一挥裹着自家徒弟飞身而去。 仇决看着丹圣凌空而去眼中满是羡慕之色,又满是幽怨的看着无尘子,心忖道这便宜师父果真得罪不得,不过是顶了他两句,结果硬是吊了我一个时辰,现在还腰酸背痛手抽筋! 无尘看也不看仇决,郑重说道:“丹圣非我蜀山弟子,为神农传人,神农一脉一代只传两位弟子,你丹圣师叔为当世神农两大传人之一,你需谨记神农一脉与我蜀山历代交好两家守望相助,他日神农一脉如有所需你当生死相助。” 仇决收起散漫性子,凝色道:“徒儿谨记,他日神农一脉如有所需徒儿定不负师傅所望。” 无尘轻“嗯”了一声,看着林中的鸟儿竟有些出神。 仇决遥望西南方,西南方之景与蜀山其他地方不尽相同,西南方赤地无尽全无草木生机,高天之上魔云翻滚,天雷肆意穿梭其中,极远处有一高塔,依稀可见又有四根铁索平地而起分锁塔顶四方,因相隔极远见塔不过三丈来高。 他读神怪志异仙侠奇书其中便有对蜀山的介绍,蜀山有一锁妖塔专锁罪孽深重的妖魔魍魉。 仇决问道:“师傅那是锁妖塔吧?” 无尘不可察觉地叹了一息,说道:“锁妖塔为蜀山重地,塔中镇压妖魔无数厉鬼无尽,同时也是蜀山禁地,凡是蜀山弟子如有乱闯者,轻则废除法力逐出师门永世不得再踏入蜀山半步,重则打入锁妖塔任其自生自灭,永世囚禁。” 仇决惊讶不已,心中更是疑惑,说道:“这么严重?” 无尘指了指锁妖塔,语气有些悲戚道:“锁妖塔是蜀山世代守护的禁地同时也是蜀山的一片伤心地,这些皆是往事了,不提也罢,以后你自会明白。” 仇决虽是好奇,但锁妖塔对他来说不过是谈资而已,见师父不愿多谈也不再提了。 师徒两人默然而立看着远处的锁妖塔,各有所思。 半响后,无尘子蓦地伸出手指轻点仇决眉心,一部法诀缓缓传入仇决脑海之中,法诀篇幅奇大,无尘虽放缓了速度,但也冲击得仇决头晕脑胀,头重脚轻四肢疲乏,身体摇晃直欲站立不住。 半晌后仇决方才苏醒过来,无尘说道:“你今后便住在这里,刚刚传你的法诀你好好修炼,明日你丹圣师叔会为你重塑根骨,为师出去几日,你在此好生修习。” 仇决行礼道:“谨遵师傅教诲。”只是这时无尘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 仇决步入竹舍前的竹林当中,随意而坐,盘腿入定参悟无尘所传的一篇名为《缥缈诀》法诀。 《缥缈诀》为蜀山长生大法之一,可直达大道长生,为蜀山不传之密,便是门下弟子也要经过多重考核才会传授,像仇决这样的情况还真是第一次出现。 既然名为缥缈自然是缥缈轻灵,修习之人更显飘忽而灵动,但《缥缈诀》最大的特点并不是此处,而是浑厚绵长,《缥缈诀》法力之浑厚绵长在中原九大道门此类法诀中堪称第一,与人斗法自身法诀越是灵动浑厚越是对自己有利,胜算也越大,灵动浑厚本无法兼得而《缥缈诀》却可化两者为一,由此可知《缥缈诀》之珍贵! 第四章 七年 白驹过隙,七年转眼而过,丹圣师徒在四年前就已离开回洞庭湖了。 四年间仇决除了无尘外再没有看到过任何一个人,相伴他的只有林间几只俗世尘鸟,每日除了练剑便是悟道,今日他一如往常在竹舍前的竹林中练剑,手持一节青翠竹杖全身毫无法力波动如同凡人一般。 剑舞得如往常一般平淡无奇,时快时慢,时轻时重,快时不可见物,慢时一剑一痕,轻时如鸿毛,重时似泰山在手。原本白如霜雪的道袍已被洗成了淡灰色,陈旧不堪。 林中竹叶瑟瑟飘落,入秋后的蜀山也略显几分秋意。 无尘提着一坛酒步入竹林后只是站在一旁,看着心无旁贷专心练剑的仇决,一脸欣慰之色。 无尘如七年前一般,七年的岁月并没有在他的脸上留下任何痕迹依旧是那副邋遢摸样,目光依旧深邃。 见仇决练完剑,无尘将酒坛扔向仇决,仇决轻笑一声接住酒葫,鼻头龛动竟闻不到任何酒气像是装了一葫清水般,昂首喝了一口,道:“闻则无味,入口即化,余香饶舌,清心洗胃,回味无穷,果然是好酒,终于把这酒酿成了,师傅你为它取个名字吧。” 无尘目光深邃沉声说道:“既然你都说这酒无味了,那便取名‘无颜’吧。” 仇决呵呵笑道:“无言而有味,难懂师傅您老人家思恋凡尘了?” 无尘笑骂一句“臭小子”后,凝声说道:“你在山上已近七年了,该学的你也都学了,而且还自己酿出了无言酒,收获颇丰,是时候下山走走了。” 仇决收起嘻哈之色,一脸茫然不解道:“十年之期未满,师傅为何要赶徒儿下山?” 无尘淡淡地说道:“十年之期是未满,你只是提前下山历练而已,让你下山历练又不是逐你出师门紧张什么。” 仇决猛然下拜,道:“徒儿不舍。” 无尘说道:“说你小子没出息还真没出息,哪个徒弟可以跟着师傅一辈子,下山历练乃是修行的一部分,唯有历经凡尘种种方可超脱世外证道长生,把这衣服换上快点给我滚吧。”言罢道袍一挥便有一件崭新的白净道袍出现在仇决眼前。 仇决亦是明白师傅的用心,心中虽有不舍但还是对无尘拜了九拜,道:“徒儿定不负师傅重望。” 仇决起身褪下身上的破旧道袍,体态健硕修长,肌肉结实匀称,富有力量,只是全身布满了鞭笞刀剑伤痕,那是四年前丹圣和无尘为仇决重塑根骨淬炼肉体时所留下的,剑伤是因为在剑阵中悟剑所留下的,丹圣原本要用药物为仇决除祛伤痕但被无尘阻止了。 伤痕可以除去但除不去岁月的痕迹,伤痕是对他的鞭策。 仇决换上崭新道袍站立在无尘面前,满眼不舍,泪水几乎快溢出来。 无尘呵呵一笑:“当年带你上山时你才到我腰间现在都与我一般高低了!”笑声略显苦涩。 仇决闻言心中更加惆怅,双眼紧闭终没让泪水流出。 无尘拍了拍仇决的肩,笑道:“今日取出这无言酒便是为你送行。”言罢凭空取出两埕酒来。 仇决接过一埕,对无尘笑道:“不舍得?” 两人鲸吞牛饮般各自喝完一埕酒后相视一笑,无尘拿出一枚简朴的戒指丢给仇决道:“给你准备的。” 仇决嬉笑问道:“都有些什么?”神识往戒指里一探,里面竟放置了不下千坛的无颜酒。 无尘道:“我照着你的方子酿造了一千二百多坛,该够你喝上一段时间的了。” 仇决如获至宝,笑逐颜开猛地一拍无尘的肩膀,为幼不敬道:“知我者,无尘也,哈哈。”言未尽慌忙转身一溜烟地逃去。 无尘闻言先是一愣,而后哭笑不得地摸了一下仇决刚刚拍过的地方,转身望向弟子下山的身影,心中微微一叹。 仇决一路向峰下走去始终没有不回头,直到消失在无尘视线中,才匆匆往回偷瞥了一眼,泪水却已夺眶而出。 他本是品性淡泊虽不忍离别,但真需离开时他绝不会纠缠不休不肯离去,修仙问道之辈哪需诸多情怀他日相见自当对饮三百杯,一笑释情怀。 仇决下峰之后并未急忙出蜀山,而是一路歌笑直奔蜀山大殿而去。 蜀山派还如七年前一样,山门前无任何人看守,建筑老旧,危危而立仿佛随时会坍塌一般,演武场上零落的有几位弟子在练剑。 一白衣男子穿过演武场直奔大殿而去,演武场上练剑的弟子仿佛看不见他,自顾自地练剑放任那人而去。 那白衣男子在蜀山大殿前方才停下脚步,见大殿上书写“无极阁”三个大字,笔画苍劲有力,铁画银钩,如龙似蛟。 那白衣男子大喝道:“蜀山无尘子坐下弟子道心,拜见掌教师兄。”这白衣男子不是仇决更是何人。 蜀山传至无尘那一代时全派上下只有三名弟子,无尘子是小师弟,至于二师兄仇决只是听无尘略略提到过,连姓名道号到不知道,无尘的大师兄也就是蜀山前任掌教无圣真人前后共收录五位弟子,蜀山现在的掌教真人便是那五名弟子中的大师兄。 “吱呀”一声。 一名英姿飒爽身着白雪道衣的面相约有二十多岁的男子推门而出,行礼拜道:“蜀山弟子孟锡,见过道心师叔,师尊及四位师叔长老已等候多时,道心师叔,请。”孟锡为蜀山掌教入室弟子亦是当代蜀山大弟子,入道四十余年,到达丹成只用了将近三十三年时光,用时之短已打破道门千年前不世天才苏清所创下的三十七年丹成的神话,名声震惊世间,被誉为“道门百年第一人”。一身法力深不可测,为中原道门新一代的领军人物,此人行事素来低调稳重,平日带人如己,蜀山弟子皆敬重孟锡为人,又得蜀山掌教真人及四位长老青睐,其威望在蜀山弟子中也是最高,因此他早已经是内定的蜀山下任掌教。 仇决只觉身前此人,一身法力返璞归真,如临深渊一般。 二人相视,同时微微点头,仇决拾阶而上进入无极阁内,孟锡亦随其后进入大殿。 无极阁内光线昏暗,烛火摇曳,香火不熄,阁中不敬三清道祖塑像,唯有龙子赑屃驮一石碑,碑高一丈,上书曰“天地”二字,其书平和自然,遒美健秀,飘若流云。 蜀山自开派以来门中供奉的便只有这“天地”二字,蜀山弟子也都是只敬道祖而不供奉道祖,开派之始三清门人见蜀山如此狂妄心中不忿,要求蜀山祖师毁去石碑,恭请三清道祖塑像,如若不然便有灭门绝派之祸,不曾想到蜀山祖师竟毫不多言,一剑飞来直接斩杀前来取闹的三清门人,事后更是弃尸于蜀山之外,天下修士本欲看蜀山如何了事,结果那尸首直接被三清摄去就此不了了之,天下修士因此无不惊恐蜀山之势,所以无人敢在顾问蜀山不供奉道祖之事。这等秘闻当世知者甚少,仇决也是在自己师傅处听来的,再后来中原道门除去崆峒派还供奉着三清之外其余门派也都只供奉自己的门派先祖了。 碑前站立一人,此人须发多以花白,背对众人,这就是是蜀山现任掌教周重之真人,其身后依次分列四人,脸色红润,其中三人留有短须,鬓间略有几根白发,还有一位肤色白皙,面若青年,手中执白折扇,潇洒非常,仇决心想这侧立的四位就是他那位素未谋面的大师伯的其余四位弟子了,分别是二师兄王弘道,三师兄鲁尊仲,四师兄祖礼及潇洒绝世的五师兄司空信了。 这四人见仇决进入皆对仇决微微点头示意,仇决紧步上前拘身长揖,道:“道心见过掌教师兄,各位师兄。” 这时那背对众人的蜀山掌教才转身回首,只见蜀山掌教鹤发童颜,眉须皆白,语气平淡又有几分温文尔雅的说道:“道心师弟不必多礼,师弟一身剑气凌人,难怪向来眼高于天的无尘师叔选你做唯一亲传弟子,亦是我蜀山之福啊。” 仇决目视眼前蜀山掌教真人,竟有几分虚幻不真实的感觉,如果刚刚见孟锡如临深渊,那现在就像昂首望天,不知高有几许,厚有几重! 仇决闻言如醍醐灌顶心惊思忖,这是大师兄在点醒勉励自己啊,不可因眼前小小成就而高傲自大,剑气凌人固然可贵却不能做到收放于心,与之相比的确落了下层。仇决心中感激道:“小弟谢过掌教师兄。”然后直言道:“道心奉师命,来此取剑下山。” 原来是仇决下峰之后无尘传音给仇决要他前去无极阁找掌教真人取得自己的佩剑。 周重之掌教也不废话“嗯”了一声,轻道:“走吧。”说完袖袍一挥便与仇决双双消失在无极阁中。 待掌教真人及仇决走后,那手摇白折扇宛如书生的青年司空信向站立在自己身旁的孟锡问道:“如何?” 其他三人也皆向孟锡看来,孟锡微微行礼,道:“根基夯实,根骨绝佳,观其气虽为通窍圆满修为,想来是无尘师叔祖压制了道心师叔的修为,小师叔法力灵动而浑厚显然修有我蜀山第一法诀《缥缈诀》,且造诣更是非凡,我蜀山又得一位俊杰。” 除去鲁尊仲微微点头外,司空信三人听后皆是点头大笑,四人结伴而去,司空信笑道:“一点不错,但,亦不全对。” …… 周真人同仇决一起消失在无极大殿中,只是须臾间便出现在一处高处绝地,周围有无尽的魔云翻滚,目不可测,银色闪电自耳畔划过,雷鸣声更是震慑心神,妖魅之气弥漫空中,如同来到天妖巨魔的巢穴,魂魄几欲离体。 仇决变色,抱守元神对身旁的蜀山掌教传音,道:“这是何处?”仇决此时不得不以传音入密之法对身旁的蜀山掌教真人传音,这雷声不绝声如天钟撞鸣,口不出言且不说,更加能勾摄魂魄,消磨神智。 蜀山掌教目视眼前魔云,仿佛可以看穿着云层,答道:“锁妖塔塔顶。” 仇决骇然,七年里他几乎日日可见锁妖塔这里的景象,他修为越是深厚便越觉的锁妖塔的可怕,传音说道:“这是为何?” 蜀山掌教惜字如金般吐露两字:“取剑。” 仇决心中惊奇,环顾四周也不见任何剑器,传音说道:“此地不见任何剑器,如何取剑?” 蜀山掌教伸出连女子见了都要自惭形秽的纤细白嫩手掌,指了指身前的一节比蜀山最破旧的房舍还要残破的石桩。 仇决见那石桩上立有长约七寸有三的握柄,只是那握柄腐朽不堪比那石桩还要破旧仿佛随时会腐朽破碎。 蜀山掌教真人看向仇决,说道:“取剑吧。” 仇决颇有几分无奈,原本满心以为自己师傅给交会给他一口绝世飞剑,没想到却是一口破铜烂铁,还不如先前的青竹,心中暗暗盘算下山后要祭炼一口合符自己心意的飞剑。 仇决上前右手极为熟练的握住剑柄,随意一提结果大大出乎意料,剑柄丝毫未动,剑桩更是稳如泰山,仇决这一提虽看似随意但也狮子搏兔用尽了力气,他的右手可轻易将千斤巨石举起,不想竟未能动其分毫,大大出乎他的意料。 周重之开口说道:“这口剑本是无尘师叔所持,两百年前无尘师叔将这口剑封印此处,此后无尘师叔再无触及任何飞剑” 仇决心中惊诧,不再将这口飞剑视为破铜烂铁,能让无尘封剑之后从此弃剑不用,可想此剑有多不简单。 仇决双手握住剑柄,抱守心元一边抵抗着勾魂摄魄的雷声,一边用尽了力气拔剑。 哪知这剑彷如与石桩一体,石桩又与这锁妖塔一体一般,不论仇决如何用力都未能动其分毫。 仇决折腾了半晌终未能将剑拔出,正欲松手歇息,异变突起,而他身后的周重之真人则嘴角上翘。 第五章 取剑 剑柄像是生了吸盘,紧紧地吸住仇决的双手,全身精血更是向手掌涌去,仇决大惊骇然,想撤出手来都不能。 蜀山掌教见仇决如此境地竟只字不言依旧淡然无比,闲看仇决遭难。 仇决心中虽有几分惊恐但一瞬间就平静了下来,心中也越发空明。 凡是灵宝异器必是通灵之物,这般宝贝大多自择其主,极少被强行收服,仇决只用蛮力如何能让这口飞剑折服。 仇决既想通这点也不再用蛮力了,双手扶剑将神识探进了进去。 周围混沌雾霭不见清明,仿佛天地未分之前,仇决的神识在这混沌之间化成一道身影,与外界真我一般摸样。 以仇决自身修为本无法御空飞行,但神识本就无踪无迹,一念幻化,这时当真是心思多大能力就有多大,如今化身为一道虚影自然可以做到感应境界才能驾驭的神通御空飞行。 仇决不知急速飞行了多久,走过了多少路程但始终不见尽头,心中正徘徊不定时眼前突现一组画面,这是一组戮仙的画面,画面中有一身穿蜀山道袍的白衣道士手执一把绝世仙剑和手握神枪的仙人争斗,两人法力相仿故此争斗的也是越加的激烈。 这虽是画面但仇决却如同置身其中,肃杀之气充斥寰宇,威压可慑服天地。 只见那白衣道士招式之间尽显大道至简的奇妙,而那手握神枪的仙人则充满了力劈天地的勇猛。 两人直斗得天地黯然,山河破碎,虚空黑洞不绝,连绵仙山因受争斗的余波而被打成齑粉,其中无数生灵尽皆毁灭。这是未日的来临,只因受到打斗的余波。 天地的未日仿佛在两人打斗之间拉起序幕,无数的生灵走向了灭亡,仙山绝景也因此不复存在。 只是那两人仿佛没事人一般,无视一切继续争斗。 仇决心中虽是不忍但也无可奈何,只能全神观看画面中的二人拼斗,心中暗暗演起了二人的招式以化为己用。仇决即便是天纵之才也不可能完全的记下画面中二人的招式,因为他的境界达不到,那二人斗的是道法境界,一招一式之内尽是自家领悟的大道真理,但就是临篆那千万亿分之一也是受益无尽,仇决心中暗暗推演越是推演越是心惊,最后竟“哇”的喷出一口殷红的鲜血来,虽然是神识之身并不是实体但也受了内伤。而此时站立在锁妖塔塔顶的仇决则是真实的大口喷血,仿佛不要钱似的。 仇决手捂胸口心有不甘的说道:“这般境界的斗法争斗果然不是我这等境界可以窥探的。” 二人到现在都是个势均力敌的架势,照这般下去不知要斗到几时,自己本体恐怕撑不到他们斗完就先垮掉了,时不待我,他只能绕过这组画面继续向前方急速飞去。 仇决向前方有又不知飞了多久,走过多少路程,一路之上仇决连见五组画面,其中戮仙,弑神,伏妖,屠佛,斩魔。 第五组画面最让仇决震惊,因为他看到自己师傅无尘子雄姿英发,潇洒绝伦手执与前四组画面中相同的仙剑与一魔王争斗,图中无尘子衣袂飘飘,镇定自若的应对那雄霸无比的魔王。 图中无尘子一身光鲜亮丽哪里有今日的邋遢之象,而无尘子出手更是凌厉无比,那魔王也是这般,两人仿佛都不要性命一样地打斗,险象频出,看的仇决都为无尘捏了把冷汗,但每次两人都是奇迹般的毫发无损。仇决看的也甚是入迷,忽见无尘子转首向他看来,更是神秘一笑。 无尘子这一笑又是惊得仇决满身冷汗,这七年来每当仇决看到无尘子这一笑,事后自己准要为之付出惨痛的代价,这代价可是让自己欲死不能! 与前四组画面相同无尘与那魔王也不急着分出胜负,双方都留有余地相互僵持着,仇决又看了一眼毫不犹豫的绕过这组画面继续向前飞去,突然混沌复清明,周身景物一变换成了夜空,群星闪耀,相互争辉,流星划过夜空只留下一道夺目的光辉,这是湮灭前最后的灿烂光彩。 仇决见眼前景象变幻,心中大疑,忽然一道虹芒自身后划过,速度极快,他连忙转身避过只见那道虹芒原来是一口柄长约七寸,身长三尺有三,刃宽约四寸又三的仙剑,那口仙剑飞得有些散漫如同没有注意到有外人到来一样,游荡在这夜空之下。 仇决心中一喜,连忙飞身追了上去,不用想也可知道这口仙剑定然是剑灵。法器若是通灵必然蕴有器灵,器灵彷如人的灵魂一样,倘若人没有灵魂,剑器没有剑灵皆如死物一般无二还何谈什么灵性。 仇决飞身追上,而剑灵依旧放荡在夜空之下,两者的距离越来越近。 两者距离大约百丈时,剑灵仿佛察觉到了什么,停下身子直立而起,不住地转动身子像是在四处观察一般,仇决见着剑灵竟有如此灵性心中大喜,不自觉的加快了身法,须臾间两者的距离就拉到了三十丈。 仇决停下身子,看着眼前的剑灵越看越是欢喜,眼中精光闪烁,那样子像极了饿了七八天突然看到一只肥羊就在眼前等着自己下口的恶狼。 事实上确是如此,仇决不单是“饿”了七八天而是“饿”了整整七个年头,身为蜀山剑仙弟子怎么说也算是个准剑仙了吧,但竟然没有一口自己的飞剑,练剑七年,悟剑七年,他唯一碰过的一口剑还是口伪剑——青竹杖。 无尘美名其曰的说是:“不让你用剑是担心你依赖上剑的本身,你悟的是御剑之道,御剑之道不拘泥于任何事物,只要我愿意那怕是敌人的身体魂魄也可以化为我手中的一口绝世利剑,而剑始终是属于器,纵使通灵又能如何,还是脱离不了器的本身,你只需好生领悟这御剑之道不拘何剑何物你都可以挥如己臂一般驾驭它们。” 仇决每天做梦都想拥有一口自己的飞剑,那怕是人间游侠们用的凡铁钢剑都行,可见他究竟“饥饿”到了怎么样的程度。 剑灵见仇决如饥似渴恨不得要把自己吞了似的,剑身一横,向仇决直射而来。 仇决虽是欢喜得发狂,注意力依旧集中在剑灵身上,丝毫没有放松警惕。 剑灵剑光吞吐直射而来,仇决昂首大笑,不退反进,以心中剑意凝剑,右手并指御起飞剑向剑灵飙射而去。 仇决虽年纪不大,但随无尘子上山学艺七年日日苦练剑术,更有无尘子这个剑术惊神泣鬼的剑仙人物教导陪练,每日对练仇决身上都要新添十几处剑伤,无尘子为了让仇决更快的领悟剑意最后竟布下绝世剑阵,剑阵威力虽被无尘子消减了无数倍不足以致命,但也够仇决皮开肉绽的了,将仇决丢入剑阵当中,只闻他那鬼哭神嚎的惨叫声,比那山间老猿悲戚鸣叫还要凄惨无数倍,直听得竹林中那几只雀鸟呆立枝头,抖如筛糠。 怎样的环境造就怎样的人,如同无尘当日所说“即便是头猪,到时也会上树,”再言仇决本不是愚笨之人哪当如何? 剑灵与仇决一对头便双双选择了硬碰硬,舍弃了剑的轻巧,两剑相交剑尖相对,气浪汹涌,空气为之一凝,仇决稳立虚空神色凝重,右手捏着剑诀指尖银光流动,心中暗暗吃惊:“这剑灵竟比想象中的还要厉害。” 此时剑灵欢快无比,被封印了几百年终于有了伸展的机会,遂大开大合,猛力拼斗全无章法可言。 一人一剑拼斗良久,仇决全身暮然一颤,身体黯淡几分,他本体只有通窍修为神识自然贫弱,神游物外方才显出了颓势已是难得了。 仇决身子一颤剑招也随之一滞,顿时露出了破绽,剑灵剑光横扫仇决避之不暇给剑灵腰斩了去,下半身躯体也被掠夺了过去,剑灵变得越加凝实了。 仇决重新凝体不敢托大与剑灵又斗了起来,神识并非肉体就算被斩成十七八段也可刹那恢复,只是他的身子比先前更加暗淡了,显然被斩之后对神识是有所消耗的,同时仇决也知道被斩之后可以乘机掠夺对方的神识。 打斗一阵之后仇决意识到,虽然剑灵也被封印到相当于人类修士感应后期修为但也不是他通窍圆满可以力敌的,两者之间存在的是“质”的差距。 仇决剑光一转须臾间便和剑灵拉开了距离。 仇决手捏法诀,一生二,二生三,用起了《仙风云体术》。 《仙风云体术》为蜀山不传幻术道法,分化身外幻影与本体无一毫差别更能借助化身施放法术,斗法时最能迷惑敌人,使敌手找不到本身所在,只能乱砍乱伐,随着自身法力深浅而分化的幻影的数目不同,若是换做无尘子来使唤,化身千万也不再话下,但仇决此时只能幻化出两个来。 仇决一化为三将剑灵合围在中间,剑灵招式依旧是大开大合,仇决见状大喝一声,本体和两道化身御剑相斗,只见剑光霍霍,剑气四射,斗得好不热闹。 片刻之后仇决一道化身终是露了个破绽,剑灵果断出手斩向敌手,剑灵竖劈仇决分身,剑光刚刚触及分身时,分身却自行消散了,仇决及另一道分身及斩向剑灵,剑灵招式已老想变招已经不能,只能眼睁睁的让仇决给斩了,仇决剑光一带神识迸发也是掠夺了剑灵的部分神识,剑灵的部分神识加入仇决立即回复了巅峰状态甚至更甚。 剑灵被斩的刹那仇决刚刚消散的那道分身也在另一处重新凝聚,原来是刚刚那道分身故意卖了个破绽,剑灵斩来时又故意消散故而没有被斩破。 剑灵重聚之后立即幻化出千百道剑光,竟使起了剑光分化的绝顶剑术,剑光分化这样的绝顶剑术若是换做元神真仙这样的大法力的修士施展,可轻易分化出亿万道剑光,顷刻间斩碎星辰也不在话下。 千百道剑光斩向仇决及其化身,仇决见到这般架势哪里还敢硬碰,即刻手捏法诀运起《云曦步》四处逃逸。 剑灵围剿仇决及另外两道身外化身,追的两道化身分身不暇只能一个劲地游走逃逸。 仇决虽时不时地捏起剑光拼斗,想解救那两道化身,却苦于剑灵藏身自家幻化出的千百道剑光中难以寻出真身。 片刻后仇决的两道化身先后被斩破,剑灵御起千百道剑光直奔仇决本体,仇决虽有蜀山《云曦步》这等的绝世身法傍身也奔了两道身外化身的后尘。 仇决炼剑成丝潜入剑灵幻化出的千百道剑光之中以此想寻出剑灵真身,饶是如此仇决也被剑灵斩了七八次之后,才寻得出来方才斩了剑灵,破了剑灵的剑光分化。 仇决又与剑灵斗了二十几场,其中仇决只斩了剑灵两次,神识黯淡得仿佛随时都要消散一般。 虽然跟无尘子学艺七年,但七年间仇决所习皆是入门剑术,也是因此仇决的入门剑术才会无比夯实,胜过普通人二三十年之功。 但除去入门剑术之外仇决再没有见过无尘子施展过任何绝世剑术,哪里像剑灵这般不管是剑光分化,还是瞬剑术,或炼剑成丝,亦或剑气雷音统统拿上来与他厮杀。 仇决心中亦是欣喜万分,有剑灵陪练这等绝世剑术,虽然回到现实中自己仍无法施展这等的绝世剑术,但此战对他以后在剑道上的成就将有无穷裨益,为体会剑术先前分化下来的两个念头已经被斩灭,如今这个是仇决重新分化来的最后一个念头,倘若这个念头再被斩灭后果轻则脑瘫,重则元神耗尽死于非命。 星空愈加璀璨,仇决与剑灵游斗四方,不与剑灵有任何正面上的拼斗,只是引诱剑灵紧紧跟随,忽南忽北,忽西向东,由下向上,剑光凛冽没入虚空。 仇决抬头看了看倒挂在夜空中的星斗,对剑灵说道:“师父说的没错,剑器始终是剑器,脱离不了器的本身,待我一剑破万法,斩灭你这漫天星辰。” 一剑破万法为剑道臻至化境的极道剑术,仇决的第一个分化下来的念头亦是被剑灵用一剑破万法的极道剑术斩灭的。 仇决神识锁定剑灵,脚踩阴阳,手捏法诀,周身剑意凌然,于头顶幻化出一道绝世神剑,反倒是神剑平淡无奇,却有一种化繁华为简朴的说不清道不明的味道。 剑灵见势一滞,全然不惧,只想快快斩灭这个打扰到自己休息的混头小子,剑光凝聚也运起一剑破万法的极道剑术径直地向仇决斩去。 硬碰之下立即显出了仇决的硬伤——修为境界不够,剑意更加没有剑灵的凝实。 咔嚓…咔嚓… 仇决的剑光被剑灵绞碎也因此受了重伤,手捂胸口喷出一口殷洪的心头血,但此时剑灵也显出了颓势,剑灵一朝得势更加不饶人,穿梭于仇决的剑意间肆意绞灭。 仇决唇边挂着一抹鲜红,气势却一路攀升了七八倍有余,淡然一笑仿佛看到了曙光一般,不顾重伤右手猛然向下一番,叱喝道:“起。” 第六章 归家 但见一座大阵应声而起,笼罩星空,无数神剑满天肆意斩出,杀向剑灵,更是绞灭高挂于夜空中的无数星辰。 仇决大喝道:“剑灵试试我这《辰光万剑阵》如何?你布下这《乾光千方大阵》好不至于使自身境界跌落,我便顺势借用你这大阵提供的法力破了你的大阵,一举歼灭你。” 剑灵虽破了仇决的一剑破万法的极道剑术但自己也显出了颓势,之后更是得势不饶人想尽数绞灭仇决的剑意好让仇决的剑术止步于此,因而没能及时吸取星辰之力,恢复自家法力,哪知形势突然逆转得势变失势。 仇决看着剑灵疲于应对从虚空中突然杀出的无数飞剑,漫天星辰更是被《辰光万剑阵》剑光斩破绞灭,心中畅快无比,想到往常置身阵中的是他自己,没想到今天竟布下了这座剑阵用来坑剑灵,当真是风水轮流转。 仇决看着阵中四处乱窜躲避剑光的剑灵,心中也是阵阵发秫,无尘子七年间从未间断的将他丢到剑阵中磨炼剑意,这套剑阵给仇决留下的印象太深刻了。 这也多亏了无尘子当年的决定,让仇决被迫性地学会了这套他人生中第一套剑阵,不然今日定然没有翻盘的机会,在修为和剑意上都无法和剑灵相比的仇决,只有用数量来弥补他们之间质得差距。 剑灵疲于应付满天杀向自己的剑光,但无数剑光总有些“漏网之鱼”让它防之不得斩到自己身上,周身黝黑一片星辰之力也被无数剑光隔绝,让它连恢复法力的机会都没有,外界剑灵以自身神识布下的《乾光千方大阵》中的星斗也在被逐个斩灭。 此时仇决于虚空中盘腿打坐,趁机掠夺炼化剑灵的神识。 饶是剑灵用尽所有的绝世剑术,却苦于找不到阵眼破不了仇决布下的《辰光万剑阵》,苦苦坚持了一个多时辰最后还是被仇决斩灭了个干净。 漫天星辰的夜空已经消失不见,剑内的混沌雾霭也跟着消失不见,一切复清明,只剩下那五组戮仙、弑神、伏妖、屠佛、斩魔以及破败不堪的《辰光万剑阵》的几道黯淡的剑光凌空飞舞。 仇决睁开清澈明亮的双眸,右手一挥《辰光万剑阵》化为神识归入仇决体内。又是一招,前方一道彷如实质的剑光凌空飞到仇决眼前。这剑光便是和仇决争斗不休的剑灵,不过此时的剑灵非彼时的剑灵,此时的剑灵已经被仇决斩去了自身烙印已是真正的无主之物。 剑灵这一身印记并非是上任剑主留下的,而是自身衍生出的,既是通灵之物时间久之无人祭炼自然可自主衍生出印记,好保证自身的品质不会掉落。 仇决看着眼前剑柄长约七寸三,身长三尺有三,刃宽约三寸又三的剑灵,心中欢喜自是不可言语,立刻在剑灵体内打入了一道自己的神识,连一些简单地祭炼都没有做,便急不可耐的握住剑柄,毫无招式地舞起剑来,一边胡砍乱刺一边大痴癫狂笑。 蜀山,锁妖塔顶。 魔云压顶,翻腾涌沸,银蛇穿梭其中。仇决双手依旧紧握剑柄,鲜血渗出手掌打湿剑柄剑桩,双眼充血外凸,脸色涨红,青筋突兀,汗浆雨下,其身后蜀山掌教依旧风轻云淡。 蓦然,仇决不动如山的身子一震,喷出一口鲜血,大喝一声:“出。” 见那原本彷如生根于剑桩上的飞剑应声而出,一道银白剑光挥出直上云霄,斩裂锁妖塔上空的无尽魔云,撒下一片温暖灿烂的日光,魔云仿佛受到了刺激一般,更加的汹涌沸腾只是片刻便聚集一起,重新截断了阳光。 仇决跌坐在地,胸中像是有一个大风箱一般,不住的喘着粗气,但双手仍是紧紧地握着剑柄。 蜀山掌教见此,难得的打破常态露出一抹会心的微笑。 半晌之后,仇决才逐渐恢复过来平复了呼吸,仔细的打量着手中飞剑,剑身长三尺有三,刃宽三寸,柄长七寸三,这口可以称之为大剑的飞剑,此时锈迹全无,熠熠生辉,碧绿色的剑柄,宛如九华玉,银白的剑身,勾有诡异的纹路,摄人心魄。 蜀山掌教说道:“此剑名曰:‘问天’,为蜀山始祖无意间寻得,来历不明,故取名:问天。” 仇决心中欢喜,哪里管它问天问地,只在乎有一口属于自己的飞剑,顿时豪气忽生,起身大啸道:“问天作甚?心指剑道,任天高地厚,我自一剑斩去。”言罢一剑挥出,剑光一闪即逝。 蜀山掌教笑道:“少年志气,与天比高,值得嘉许。” 仇决清醒,意识到身后还有一大佬,明白刚刚有些得意忘形,讪讪而笑。 蜀山掌教点头说道:“问天已被封印,你的修为每精进一分,封印便会松动一分,威力自然也会增长一分,待你成就元神真仙时,问天剑便会彻底解封,到时斩天灭地亦不过是你一句话的事儿罢了。” 仇决点头,这些在他和剑灵争斗的时候已经猜测到的,同时心中又有几分欣喜和期盼。 蜀山掌教继续说道:“仙剑固然珍贵,但我蜀山一脉修的是御剑之道,师弟切不可走向弯路,依靠剑器的本身。” 对于蜀山掌教的一片关心提醒,仇决心中感动,抱拳谢道:“多谢掌教师兄教诲。” 蜀山掌教呵呵笑道:“想必你也见到剑中的五组图案了,你可知它们的来历。” 仇决疑惑道:“不知,但其中有一组记录了师尊的影像。” 蜀山掌教说道:“蜀山自开派以后共有五位问天剑主,那五组图案记录下了五位问天剑主在执剑期间最巅峰的一战,留给后人揣摩,这是笔仙藏,甚至超越了问天剑的本身的价值,而你就是第六位问天剑主。” 仇决笑道:“第六位,敢情我还青史留名了。” 蜀山掌教微笑道:“不错,你和无尘师叔确实创出一段前所未有的佳话,一脉上下两代皆是问天剑主,无尘子师叔执剑短短四百年便威震六界,于二百年前封剑锁妖塔,二百年后他唯一的亲传弟子取剑锁妖塔,你确不可堕了师叔的威名。” 仇决抚摸着手中的问天剑,心中满是冲天豪气,朗声答道又像是自语,道:“此生定不负这腔热血,大丈夫当逍遥六界,邀战诸强。” 锁妖塔怨声鬼嚎,鬼魅魍魉怨念从中生。 仇决丝毫不觉,只是如轻抚爱侣一般抚摸着问天剑。 蜀山掌教眉头微皱,平淡非常地说道:“既已取剑,咱们回去吧。”言罢袖袍一挥,带着仇决消失在锁妖塔塔顶。 …… 蜀山无极阁大殿,光线昏暗,氲雾缭绕,蜀山掌教背对正门,看着眼前神兽赑屃身驮的大石碑上的“天地”二字。 孟锡叩门而入,一缕阳光映入大殿,随后孟锡关闭殿门,隔断阳光大殿重归昏暗。 孟锡上前鞠身行礼,道:“师尊……。” 不待孟锡说完,蜀山掌教举手示意,平淡地说道:“我已知,下去吧。”言毕再不答话,只是看着眼前的“天地”二字。 孟锡眉头深锁,行了一礼便退了下去。 三个月,时间一瞬即逝。 仇决并未离开蜀山下山历练,而是利用这三个月的时间祭炼问天剑,一边稳固神识消化与剑灵拼斗时得来的剑道感悟。 上次与剑灵拼斗时仇决被斩灭只剩下一个念头,最后剑灵被灭,仇决趁机炼化剑灵的神识,不但神识没有受伤反而因祸得福有增长三四倍有余。 这日清晨,仇决前往无极阁大殿向蜀山掌教等人辞行后,便骑着踏云兽出了蜀山,直奔故乡颍州而去。 踏云兽形似天马长有一对羽翼,通体长有云纹白鳞,虽只有通窍修为,但踏云兽性格温顺憨厚,天赋便是踏云飞行,极好饲养是很好的代步坐骑。 踏云兽载着仇决,奔跑于高天白云之间,云彩自眼前划过。仇决归心似箭又有一些近乡情却的忐忑心情,全无当初无尘子带着他腾云驾雾时的新意,恨不得踏云兽再生一对翅膀。 日上中天,仇决骑着踏云兽赶了两三个时辰的路,终于将颍州城收入眼底,寻了处偏僻无人的地方驾着踏云兽落下云间。仇决拍了拍踏云兽硕大的头颅说道:“踏云儿,你自己返回蜀山吧。”言罢拿出一粒丹药送入踏云兽嘴中,踏云兽点了点头腾起云雾往蜀山而去。 仇决将背上的问天剑放入纳戒中后,又取出两个锦盒,盒中各有一块万年紫玉,万年紫玉有避邪驱魔,长驻容颜,延年益寿之奇效,是仇决临行前厚着面皮向蜀山掌教讨要的。 仇决一心欢喜,今日是自己父亲五十寿辰,将近晌午估摸着也快开席了,切不可迟去耽搁了给老父拜寿的时辰。 看着渐进的城门仇决心中既是喜悦又是忐忑,离家七载不知家中父母如何? 忽然一片黑云自西飘入颍州城上空笼罩着整座城池,久久不散。仇决见状身子一趔,暗道不好,连忙运起身法冲掠而去。 仇决如今已是通窍巅峰修为,全身窍穴俱已打通,对于修仙炼气却连入门都没有达到,但相对于凡间武林来说却已是绝顶高手,身轻如燕,迅速地向颍州城赶去,越是靠近城池仇决越是心惊,城内妖气冲天,怎会有如此大妖逗留一座人间的小小城郭? 仇决心中凝重越加得有些不祥的感觉,进城后只听见城中百姓喊道:“仇家死人了,仇家有妖怪。” 仇决心中“咯噔”一下,拉过刚刚喊话的百姓问道:“哪个仇家?” 百姓急道:“还能是哪个仇家,当然是城北的仇老爷家了。” 仇决听后面如死灰,手提着问天剑迅速地往家中赶去,心中只盼着父母能逃过此劫。 仇决一进家门映入眼帘的是一片狼藉,院中躺满了人,残肢断体到处都是,有的人气息已断,有些人则是缺胳膊少腿的躺在地上惨叫连连。 仇决脸色惨白,越过庭院众人掠入大厅,只见大厅正墙庞大的镏金“寿”字上多了一道赤红,血迹斑斑鲜血滴落,分外刺眼,厅内残尸遍地无一人生还,只余父母跪坐在一身穿紫衣的男子面前。 那紫衣男子,双眸紫红不分瞳孔,眼神冰冷深邃,双唇紫黑似血液半凝固是的颜色,毛发蓬松向后色如乌金,面色如千年不见日光惨白无比,露出狰狞而又狂喜之色。 望向厅前只见身穿雪白道衣手提仙剑的仇决,蓦地拍手道:“听闻你上山学艺,算算也有七年了吧,可得蜀山妙法真传?”其声沙哑刺耳,阴冷刺骨。 仇父仇母听闻低首回眸,“啊”的一声仇母叫道:“决儿!” 仇母哪里见过这般冷血杀戮的景象,早已被骇得魂不附体泪如雨下全身痉挛,此时见到分别七年的儿子,不知哪来的力量竟站立起来奔向仇决,兴许是跪坐太久血脉不通,刚刚起身身子倏地一趔跌落下来,仇禄见状急忙挪身将妻子接下。 东方静看着已经长大成人堂堂英姿的儿子,既是欣喜又是惧骇惊慌又有亏欠紧张,心中百味陈杂,玉箸横陈泣声阵阵,伸手向着仇决但又仿佛相隔千山万水般的遥远触摸不及。仇禄紧紧地抱住妻子青筋毕露脸色紫青神情悲戚万分,看着厅前的儿子心中欣慰自豪地说道:“快走,快走啊。”语气中丝毫不见有任何惊惧之情。 仇决心中怒火中烧直冲天灵,剑指紫衣男子,啊啊大叫道:“贼子,拿命来。”御起掌中问天剑直取紫衣男子,银芒乍起快若惊鸿。 紫衣男子依旧稳坐正座,嘴角勾起不屑神情一展无遗,见着问天剑直取自己面门也不阻挡,但问天剑于那紫衣男子面门一尺前却稳稳停下,分毫进取不得。 仇决御剑后撤,但问天剑好似跟自己失去了联系,无论自己如何御使召唤问天剑就是死死不动。 紫衣男子冷哼道:“想要?给你。” 问天剑倏地倒飞,快愈闪电直取仇决,仇决心中凌然自知自己是接不住,但盛怒之下反而不惧,左手掐着剑诀右掌探出直取向着自己倒射而来的问天剑,剑未至其势已先到,迎面扑向仇决,犹如滔天海浪拍打着一叶扁舟,待到问天剑柄端触及仇决右掌那刻,似被天雷亟中,身子倒飞出去。 仇决喉咙一甜,猛然吞下将欲吐出的鲜血,右掌紧握剑柄,身子蓦地在空中旋转卸去暗劲,倏地落在院中。 第七章 惊变 紫衣男子戏谑的神情直看得仇决怒不可竭,虽知不是对手但也不惧,忖道:“大丈夫大不了一死,也不可弃下双亲苟活于世。” 仇决蓦地起身幻影三道迅速地掠入大厅,三人大喝道:“《幻剑术》。” 《幻剑术》,无尘子自创剑术,是修炼绝世剑术剑光分化的门径剑术,重在杀伐,虚实多变。 仇决一体三人手捏剑诀,厅中幻化出百十道剑光皆是指向紫衣男子。 紫衣男子嘴角上翘,声音沙哑刺耳,道:“蚍蜉撼树。” 仇决剑指紫衣男子,大叱道:“去。”只见百十道剑光闪电般刺穿紫衣男子,仇决心中一喜,那紫衣男子躯体蓦地消失滴血未落。 身后传出一声冷哼,仇决大惊,身也不转双后握剑倏地向身后刺去,脚踩阴阳向前掠去,想再次拉开距离。 但紫衣男子更加迅速,右手前探,仇决只觉脖子上贴着一块万年寒冰一般凉得刺骨,身子倏地被揪了起来,“轰”得一身摔在地上石砖碎了一地,口中不断地喷出殷红鲜血。。 交手不过一瞬间,等到右边两道化身发觉时,仇决的本体已经躺在地上喷血不止了,两道化身刚要执剑拼杀,那紫衣男子看也不看,左手猛地一挥,喝道:“灭。”两道化身竟应声而灭。 仇决身子蓦地一抽,双手捂胸大口大口地咳血。 两道化身被灭不止让伤上加伤这么简单,这是神识念头被斩伤,更甚躯体上的伤害。 仇决与那紫衣男子由交手到结束不过是瞬间,待到东方静反应过来时只见儿子躺在自己两步外,身子不停地抽搐咳血不止。 东方静骇得连哭都已经忘记了,“啊”的一声猛然挣脱仇禄的怀抱,一下子扑到仇决身上,抱着仇决神情慌张,声音带着哭腔不停地唤着:“决儿,决儿……。”一边轻唤着一边擦拭着仇决不停地咳出的鲜血,不管她怎么擦就是擦不尽。 东方静丝发凌乱脸色骇得惨白,将仇决抱入怀中,身体摇晃着轻唤着仇决,眼泪像是决了提的洪水,不停地涌出。 仇禄看着儿子的样子,脑袋嗡嗡响躯体呆僵动弹不得,仇禄蓦地爬到紫衣男子面前,磕头如捣蒜“砰砰”作响,不停地哀求着紫衣男子,道:“求您放过我儿子,求您放我儿一条活路,求求您放过他吧,求求您……。”额头磕得血肉模糊,鲜血染杂满脸。 紫衣男子沙哑的喉咙发出刺耳的笑声;“哈哈……哈哈……。”声不绝耳,脸上一片狰狞,紫眸射出难言的目光。 东方静也是跪在紫衣男子面前,额头磕地不停的哀求着。 仇决看着不停叩头的父母的背影,想说话但就是说不出,只能不停得发出“咳咳”声,伸手想去阻止但刚刚伸到半空中就沉沉的落了下去,唯有眼角的眼泪不停的流淌而出。 紫衣男子目光一瞬不瞬得紧紧地看着仇决,笑声竟说不出的快意,眼泪却不自觉的伴着笑声溢出。 半响之后,紫衣男子伸出右手食指轻轻地拭去眼角的一滴眼泪,那眼泪竟在紫衣男子眼前漂浮起来。 紫衣男子看了半响,手指倏地一弹,那滴眼泪竟化作一柄流体水剑,捻其仇决,蓦地刺中右肩胛将仇决紧紧的定在厅中正墙的镏金“寿”字上,鲜血浸湿雪白道袍,沿着镏金“寿”字滴溜而下。 仇决闷哼一声,目光死死地盯着紫衣男子,嘴中还是不停的咳血。 紫衣男子惨然一笑,双后慢慢地探出握着仇禄夫妇的脖子,慢慢地提起,直至仇禄夫妇双脚离地。 紫衣男子看向仇决,疯狂地说道:“我当年和你一般,看着自己的娘亲惨死眼前,我恨,恨我无能保护自己的娘亲,我怨,怨我无法保护娘亲,我惊惧无力,慌张痛苦,我恨!”紫衣男子面容纠结狰狞。 “咔嚓”两声骨断伴着紫衣男子的音落而响起。 仇决如遭天雷轰顶,“啊”得一声凄厉惨叫,泪水如泉涌,他无比清晰的看着父母紧紧地握着对方,眼角看向身后,不能瞑目地看着自己。 “碰”的一声紫衣男子将仇禄夫妇的尸体摔落在地,看着仇决淡然的说道:“你明白吗?” 仇决紧紧地看着紫衣男子,厉声大叫道:“我明白,我恨不得把你食肉饮血,抽筋挫骨。”嘴中不停的溢出鲜血,啊啊大叫。 紫衣男子仿佛遇到知己一般,会心一笑:“我当时也是这般想的。” 仇决双眼血红,血泪滴落,再也不答只是死死地盯着紫衣男子,仿佛要把紫衣男子的容貌刻印进灵魂当中,即便是轮回转世也不可能忘记一般。 紫衣男子舒心笑道:“我喜欢你这种恨不得杀人的目光,但你没有机会了,现在便送你们一家去幽冥团聚。”言罢紫衣男子缓缓探出手掌,法力激扬澎湃压向仇决,仇决艰难的扭头看着父母,迎上他们死不瞑目的眼睛,仇决微微笑道:“爹,孩儿这就下去给您拜寿。” 仇决缓缓地闭上眼睛,没有了对死亡的恐惧,只是盼着一家人快快团聚。 汹涌澎湃的法力缓缓地压向仇决,竟蓦地一下消失的干净,仇决心中一惊睁眼看见,一道银白剑芒穿过紫衣男子的手掌,没入胸膛在胸后穿出,紫衣男子前后胸膛透亮,只剩下半边心脏还在“嘭嘭”跳动着,紫色的血液喷涌而出。 紫衣男子满脸阴霾,转身看向厅前,只见厅前站立一个全身隐没在黑衣斗篷中的神秘人,全身躯体没有一点裸露在外,问天剑熠熠生辉上半部分没入宽大的黑衣袖袍之中。 黑衣人没有任何语气的说道:“滚。” 紫衣男子又看了一眼黑衣神秘人,眉头微皱也不答话,身子倏地一下消失,笼罩在颍州城上空的黑云也随着紫衣男子的消失而消失的一干二净。 ………… 深夜,颍州西湖湖畔梧桐树下。 乌云翻滚,秋风微冷,赤电压顶,秋雨欲来。 黑夜中清晰的听见泥土翻动声和急促的呼吸声,近看只见一全身血迹及土屑的少年不停地用手刨着潮湿的泥土,双手擦破血肉模糊,刨出的泥土已被染成暗红色。 土坑旁放有一男一女两具尸首,至死依旧死死地牵着对方的手。少年面无一丝表情,眼神如黑夜一般黯淡。 这少年正是仇决,而那两具尸首自然是仇禄夫妇。 半响之后,仇决起身走到仇禄夫妇尸首前跪下,抚摸着父母已经冰冷的脸颊,声音沙哑如哭如泣,道:“爹,娘,我先不去了,血仇未报无颜见二老。”泪水打湿灰脏的脸庞。 秋风更急,雷电更响,漫天乌云如同沸水一般翻滚。 平坦的土地上渐渐垒其一包土堆,土堆前竖起一块石碑,上书:慈父仇禄慈母东方静之灵墓。落款是:不孝子仇决立。碑上铁画银钩,血字刺眼。 仇决跪立碑前,凝视石碑惨道;“爹娘,生前您们便喜欢坐在这棵梧桐下欣赏着西湖景色,今日孩儿将您二老合葬在此,让着湖湖水为您二老作伴。”言罢缓缓地叩了九个头,从储物戒指中拿出各种延寿驻颜的灵药纷纷捏得粉碎,最后竟然平地堆起了一小堆各类灵药粉末,这些灵药全是仇决给他那小气的丹圣师叔试药所得的酬劳。起身,抚摸着墓碑凄凄一笑,仿佛看着父母就在对着自己微笑一般。 一道耀眼的闪电划破漆黑的夜色照亮人间,“轰隆隆”的雷声震破耳膜随后连续炸起,仇决蓦地转身脚尖轻点湖水向着湖中小亭抄掠而去, 亭中站立一黑衣人,正看这湖边新垒起的小孤坟,这人赫然正是今日正午救下仇决一命的黑衣神秘人物。 眨眼间仇决便稳稳的落在黑衣人身侧,抱拳行礼道:“多谢前辈救命之恩,仇决无以为报。”声音凄惨沙哑。 黑衣人也不答话,只是不知是看着湖中略显枯萎的满湖荷叶还是在看着湖边的那包小孤坟。 两人沉默半响后,仇决再次抱拳说道:“敢问恩公尊姓大名,妄不吝赐教。” 黑衣神秘人沉默一会后,说道:“你的遭遇和我很想似。”声音惨淡沧桑,仿佛经历了千古看遍了人世。 仇决看着湖边父母的灵墓,心中自责无力,懊恼愤恨一时间百味陈杂愁肠百结最后自能化作一声悠长的叹息。 黑衣神秘人淡淡的说道:“恨吗?” 仇决面色瞬间狰狞指着父母的坟墓道:“血海深仇屠家之痛,岂能不恨?” 黑衣人问道:“你可知你的仇人底细?” 仇决心中怒恨不减,道:“纵是元神真仙之辈又如何,此仇不报枉为人子。” 黑衣人道:“你说的不错,那紫翼蝠精修仙一千一百余年确是已得道元神真仙,并成道百余年,今日若不是他一心要戏耍你,怕你连他一个眼神也接不住,便魂飞魄散了。” 仇决心中猛地一惊但顷刻间便被无边怒火吞噬了,冷哼道:“一千一百余年,给我百年时光杀他如土鸡瓦狗。” 黑衣人淡淡说道:“古往今来各种天才妖孽无数,但有九成九全都身死道消了。” 仇决默然不语只是冷哼一声。 黑衣人继续说道:“我观你法力缥缈灵动,浑厚而绵长应该修有蜀山的《缥缈诀》吧,并将问天剑带下山,百年内达到元神真仙之位也不是不可能,你师父无尘子当年也只用了八十余年。”言罢将手中的问天剑递向仇决。 仇决接过问天剑,神秘人继续说道:“但那紫翼蝠精向来睚眦必报,你若是他可会放过仇敌?” 仇决昂首笑道:“那又怎样,大丈夫生存一世当俯昂无愧于天地,父母之仇不共戴天,若能斩杀仇敌当告慰父母在天之灵,若不幸身死也无愧于心。” “所以说我们很相似。”神秘人淡然道。 仇决看着父母的坟墓无力道:“想必前辈的恩怨已了。” 神秘人自嘲地说道:“到最后什么也没剩下。”续而又道:“百年变数太多,帮人帮到底今日便传你《御灵》吧。” 说完剑指直指仇决太阳穴,秘法行云流水般传送入仇决脑海之中。 仇决被突如其来的力量冲击的头昏脑胀,好半响后方才好转过来。 原来这名为《御灵》的秘法是借御五灵珠的无上法力,无论是何修为就算凡夫俗子也可在顷刻之间拥有开天辟地之能,但一人一生当中只能借用一次五灵珠的无上法力,如若不然必遭天罚身死魄散是小,打入天地六界的三大绝地,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永遭生死反复的劫难是大。 仇决清醒心中大喜正欲感谢这位再三施恩于自己的神秘人物,但那神秘人已经离去,仇决举目四望只见漆黑夜色,雷电银蛇闪烁其中,仇决大叫道:“敢问前辈高姓,他日仇决必生死相报。” 雷声如密鼓顷刻便将仇决的叫声淹没,眼望四方久久等不到答话,心中隐隐失望,这时天边传来一句歌谣,其声盖过漫天雷鸣但却平和中正,歌曰:“御剑乘风去,除魔天地间,太虚五遗神,破剑为苍穹。” 仇决默念一遍心领神会,朗声道:“多谢太虚前辈。” …… 仇决刚到门口只见一老人老泪纵横的迎了上来,这老人不是何伯更是何人。 何伯昨日正午前往城中有名的“千糕坊”取仇禄寿辰所订制的糕点,才有幸避过一劫,听闻府上出事急忙赶回却见残尸遍地,当听到仇禄父母不幸归天当场便昏厥了过去,半响后才幽幽醒来,顿时泪如泉涌,满院地寻找仇禄父母尸首但却听闻已被仇决收殓了,此时正在西湖畔上,何伯忍痛没去打扰仇决,又将府上前来道贺的各色人物的尸首收殓好纷纷派人遣送回家,便在门口等待仇决归来,这一等便是一宿。 何伯上前躬身行礼声音沙哑,道:“人死不能复生,少爷请节哀。”可是自己的眼泪却不争气的争先落下。 仇决连忙扶起何伯道:“何爷爷不必如此,还是叫我阿决好了。”言罢拉着何伯满是老茧的手往府内走去。 上午,死者家属纷纷聚集仇府说是要个说法,但其中也不乏有趁火打劫之辈,仇决与何伯两人好说歹说再加上大笔钱财或店面地契忙活了大半天才将这些人送走。 下午时分下起了末夏的最后一场大雨,雷声赫然,雨落倾盆送走喧嚣,清洗世间铅华。 仇决望着雨幕怔怔出神不知在想些什么。 傍晚时分,大雨初歇,空中弥漫着一种难言的清新,闻之清神,秋风徐徐枝叶轻摇。 仇决站在湿漉的庭院中看着父母昔日种养的花草,却已物是人非。 何伯抱着一摞账簿和一串钥匙轻步上前,道:“少爷……”。 不待何伯说完仇决便摆手示意他停下,何伯跟着仇决步入大厅,仇决在父母父母灵位前上了三柱香,转身对何伯说道:“何爷爷,我一心修道,家中之事便由你打理了。” 何伯脸色大变,说道:“少爷你……”。 仇决打断地何伯,诚恳道:“何爷爷,你是我们家唯一的一位老人,爷爷早亡我父亲便是由你一手拉扯大的,你还是叫我阿决吧。” 何伯神色一阵落寞,叹了一息说道:“阿决子承父业,这可是你由爷爷打拼,你父亲守业壮大的偌大家业你岂能轻言拒绝不受。” 仇决看着何伯道:“我一心向道,凡尘之事只会误了我的前途,您老为了我仇家耗费一生,想我父也会同意今日的决定,此事便这么定了。”言罢转身步入内厅。 第八章 三年春秋 头七,石老爹等人纷纷前来悼念仇禄父母,只是石钭自仇决上山学艺后突然转性发奋读书,已于半年前在仇禄的资助下外出求学去了,至柔姐妹被仇禄夫妇收为义女,至柔也在一年前嫁入徐州一商贾家,玲儿也随着姐姐一同去了徐州。 次日清晨,仇决告别乡邻驾着快马一路往蜀山而去,一骑绝尘不做停留行了七八日方才赶到蜀山。 蜀山一如往日般的冷清,这一代蜀山弟子本就只有五六十人,弟子们或闭关修炼或下山悟道,偌大的山门竟不见一人。仇决越过御剑广场径直往大殿走去,恰巧旁殿中走出一人,身着白衣道袍径直向仇决走去,那人正是蜀山大弟子孟锡。 孟锡行礼道:“孟锡见过师叔。” 仇决还礼,见孟锡气势更加凝实圆润想必道行又有所增长,心中更是一阵失落惆怅。 孟锡道:“师叔家中遭此巨变掌教师尊已经知晓,还请师叔节哀。”孟锡顿了顿道:“师尊及四位师叔皆在闭关,这是师尊吩咐弟子交给师叔之物。”言罢,由怀中取出一颗平淡无奇的圆珠。 仇决接过细看之下竟然是雷灵珠,惊呼道:“竟然是雷灵珠!”转而又道:“掌教师兄可知其余四颗灵珠下落?” 孟锡答道:“师尊说,海外仙派灵墟台有一颗,其余的就不知晓了。” 仇决略略失望,转瞬忖道:“仇决啊仇决,你果真是人心不足蛇吞象,今已意外收获一颗灵珠及另一颗的下落,还有什么可怨的。” 仇决行礼道:“劳烦孟锡师侄代我谢过掌教师兄。” 孟锡连连还礼道:“弟子领命。” 两人又寒暄一时,孟锡便告退了。其中孟锡告诉仇决海外凶险,修为不达罡煞不可轻易冒险前往,又送给仇决一份海图,这是孟锡当年游历海外时亲手绘制的,仇决自然是再三言谢。 仇决身负血仇哪里能平静下来按部就班地行事,自然是想尽早收集五颗灵珠以报血仇,即便身死道消也要搏上一搏,因此也不做停留只想及早下山准备出海事宜。 仇决打定主意之后心头略略舒缓,谁知这时一道剑箓电冲而来,仇决心中突发警兆蹂身后退,问天剑“哧”得一声出鞘。 那剑箓紧贴着仇决让他脱身不得,仇决也是无惧掌中问天剑舞得密不透风,剑光霍霍,无数剑影相互碰撞,忽上忽下斗得好不热闹。 一人一剑箓斗了三十余招,仇决便露了一个破绽,那道剑箓何等刁钻,只是轻轻一荡问天剑便脱手而出,问天剑“哧”地一声落地钉在仇决脚前,入地三分。 仇决看着眼前的剑箓,自然知道是谁在御使这道剑箓,伸手将问天剑拔出提在手中。 那剑箓微微停顿一下,倏地向仇决横拍去,仇决躲避不及只得一手持剑柄,一手托着剑身格挡。 剑箓看似轻缓一拍,但仇决却陡然被拍飞了出去,体内血液更是一阵翻涌,胸口阵痛,一口鲜血夺口而出。 蜀山秀丽奇险,悬崖峭壁,刀削斧劈,挺拔如剑。仇决直溜溜的被剑箓自山顶拍落下来,迅速地往山下坠落,仇决低首看着这千丈悬崖寒毛乍起,忖道:“无法御气腾云这要是摔落下去定是十死无生。”转瞬想到大仇未报心中的恐惧顿时又化作满腔不甘。双手握剑猛地向悬崖直壁上插去,问天剑锋利无匹削铁如泥,剑身嵌入山体当中顿时托缓了仇决的坠势。 仇决见状心头稍定,但那剑箓并不打算就这么放过他,只见一道剑光绚丽斩来,仇决无奈脚尖轻点崖石拔出问天剑又是一记格挡,剑箓并无心伤害仇决不然在御剑广场时仇决已然魂归幽冥,他虽挡住剑光但下落速度再次加剧,也是无惧只是故技重施,剑箓反复如此只是要把仇决往山下打落,直到距离山下不到几十丈时,仇决拔身冲掠御空俯翔而下,才稳稳落在山下望月溪的水面上。 仇决心中懊恼,虽知不是对手但仗剑欲战,但那剑箓突然化作无尘子飘飘而下落在了仇决面前。 无尘子依如往日般邋遢,蓬头垢面,一身道袍满是补丁破洞。 无尘子目视仇决凝肃道:“何为御剑?” 仇决早知是自家师傅在作怪,虽然平时与无尘子说起话来毫无顾忌,但见无尘子首次严声令色心中不觉得有些敬畏。 仇决脱口回道:“以意御剑,以气化剑,是为御剑。” 无尘子又重复问道:“何为御剑?” 仇决眉头微皱答道:“剑由心生,人剑合一。” “何为御剑?” “心中有剑,无物不破,无物不可为剑。” “何为御剑?” “剑属外器,己命精气神为剑。” 无尘子不罢休续而问道:“何为御剑?” 仇决眉头紧锁,目光涣散迷茫,看着水中自己的倒影荡漾模糊不真切,如他的思绪一般,呢喃道:“何为御剑?何为御剑?”倏地丝发张炸,双目充血通红,心中满是迷茫无措,心魔旁生,青筋毕露陡然将手中问天剑向溪中掷去,溪水“嘭”地一声飞漫高空,双拳紧握指甲陷入手掌中,血液滴滴落下,荡起几道涟漪。茫然摇着头道:“何为御剑?何为御剑?” 无尘子见状微微叹了一息,剑指仇决眉心顿时滚滚渊海的念力探入仇决泥丸宫中,为他护住心神,好不至误入魔道,身死道消。 仇决看着无尘子低声道:“我不知道,不知何为御剑,不知道。” 无尘子点了点头道:“你不知何为道自然也不知何为御剑,上善若水终是前人所悟非你所感。”顿了顿说道:“希望你有所领悟。”言罢屈指一弹仇决倒躺在望月溪上。一滴溪水恰巧落入眼中,仇决眼神突然平静下来缓缓地闭上双眼。 这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无尘子屈指一弹之后便消失的杳无踪迹,如同从未来过一般,只剩下气息微弱的仇决躺在望月溪上,手掌中溢出的血液融入溪水中,转瞬飘荡化入水中。 春,大地复苏。夏,万物繁茂。秋,瑟瑟秋叶。冬,皑皑白雪。 时光飞逝,春去秋来四季轮回,仇决这一躺便是三年时光,三年内仇决恍如浮尸漂浮望月溪上一动不动,倘若不是有一丝微弱气息别人定会认为这人已经死了。三年内倒是有三两个蜀山弟子回山,见状也只是稍稍驻足观望便上山去了。 仇决缓慢的睁开他那已经闭合了三年的双眼,平淡非常一扫三年前阴霾迷惑,周身一震只觉体内法力如滔滔江水奔涌而下,仿佛有使不完的力气,念力神识瞬间扩散方圆十里范围,其中一沙一砾,一草一木,一禽一兽,水中微小细粒,高空萤火飞禽都清晰可见,甚至能感应到草木的生长速度,更是能清楚的感应到天地灵气的变化,预知天晴阴雨,微略预感未来将要发生之事。 这感应层次本是修仙炼气中第一道难关,古往今来不知挡住了多少才俊,它不关乎天赋根骨只在能否感应到天地气机,所以这一层次叫做感应,而仇决由无尘子点拨悟道三年,与道交融突破感应层次因此不费吹风之力。 感应又分三个小境界:御气,炼法,天人。也合称先天三境,每一关都有着质的差距,到了感应层次在凡人眼中便是仙人了,这也是感应的第三层次称为天人的原因。到了这一层次就可以祭炼飞剑,将之操之如臂,也可简单地腾云驾雾御使法器。 至于更高层次的罡煞,脱胎,丹成……等诸多境界于寻常人来说已经是仙真之人了。 仇决厚积薄突破感应的刹那,就连破两层直接跨过御气进入炼法境界。体内法力游走周身运转法诀与溪底的问天剑交相感应,问天剑发出轻鸣,同仇决如血肉相连。 仇决双手轻抚水面,身子倏地腾空而起几个腾挪就飞入高空,只余几波水纹。 “出。”仇决一声轻叱,清晰可见水底的问天剑应声飞出,自动落入手中,仇决凌空抚剑感到体内如大江大河奔流狂涌似永无竭尽的法力,心中突生无限豪情,这次闭关不光道心巩固夯实心魔尽消让他的性格也有所变化,他揉炼七年间无尘子所传剑术及和剑灵搏斗时的感悟,剑术上也再上一个层次,仇决喃喃道:“这便是感应修为吧,从此腾云驾雾,御风弄影好不快活!” 陡然将手中问天剑向前掷去,身子又是一个腾挪跃在问天剑剑身上,穿越云山雾海望着蜀山山巅而去,只余一声歌啸:“朝露入青晕,来去无迹寻。荡平阎罗森,诛尽天下邪。” 蜀山仙剑派中最破败的阁楼的前见一人猫着腰左顾右盼确定无人后方才推开那几乎半挂在门框上的半截阁门潜了进去。这人正是上山的仇决。 进入阁楼后见一只小狗张着嘴滴溜出半截舌头蹲坐在堂中。 仇决嘿嘿忖道:“这个老家伙还真是吃一堑长一智,竟然安排了一只窥天灵犬看守藏珍阁。”窥天灵犬虽然法力一般攻击能力平常但其天赋却可以窥视万物本源,见人真命而且过目不忘是种追查神兽,但身形过小繁殖能力奇差所以也是稀有之物。 仇决眼睛一转,冲着窥天灵犬“嘘嘘”两声,右手一翻竟然拿出一块骨头出来,顿时窥天灵犬碧绿的双眼直勾勾的看着仇决右手上的骨头哈喇子流了一地。 “给你了。”仇决一把将手中的骨头丢到墙角,窥天灵犬刚见骨头脱手立马起身追去。 仇决笑道:“既然要看守你个老家伙自己来看就是,非弄了只狗来守着,殊不知畜生始终是畜生。”言罢向阁楼深处走去。 藏珍阁内光线明亮,蛛网遍布,尘埃遮物,不大的阁楼几乎脱落了小半砖瓦,阳光直直的照射进来岂能不明亮? 仇决一连打开几道暗门,暗阁一个比一个残败,仇决看也不看直到进入最后一道暗门内才仔细的观察起来,地面上布着几个坑坑洼洼的小洞像是被蛀虫啃咬出的,蛛网横梁,尘埃遮蔽,还有股腐臭味比起前几个暗阁这里更是不堪,仿佛已经废弃了一般。 观阁楼内外如同废弃的柴房,要不是无尘子常常念叨这个地方就是蜀山的藏宝阁,仇决断然不肯相信这玩意里会有什么仙珍宝物。 无尘子当年也曾来光顾过,可惜只是看上两眼没来得及动手便被发现了,为此还被罚面壁十年。 仇决按照无尘子所说的,运转蜀山嫡系法诀《飘渺诀》慢慢地震荡感应,半盏茶后果然发现有所不同,暗阁内出现七枚光点呈北斗七星状定格在半空中。 藏珍阁虽然残败危立,但只是表面现象这里一砖一瓦皆刻有绝世阵法,若不以蜀山嫡系法诀启动,怕是元神真仙之辈来此也有呼之奈何的份了。 一切如同无尘子所言,仇决这里感应到下一刻连打七道《飘渺诀》的法力在七星上,北斗七星首尾串连氲光阵阵,而地面上七个不规则的小洞立刻移动起来,按照北斗七星的模样排列成一个勺子。 等到排列完毕之后,半空中的七枚光点依次打入进地面上的七个小洞中,首尾相连。 地面刹那裂开,一株扎根于青石上的三尺高三叶七瓣七彩神莲缓缓升了出来,芳香弥漫了整间暗阁,灵气几乎化水仇决几乎有窒息的感觉,心神忍不住的被吸引住了。 仇决猛地一咬舌头血丝立现,竟在失神之下将舌头咬破,但也无暇顾及,嘴里地念叨:“好东西啊好东西!”身子上前一把捉住七彩神莲往外使劲一提,那神莲竟毫发无损的被连根拔了出来,细看下竟是九根根须。 在道家三、七、九都被视为最神秘的数字,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七代表着人的七魄,若想成仙凝练元神三魂七魄缺一不可,九为道之极致一直是修道之士所追求的境界。 “看来不会错了,这就是那可净化万物,起死回生,号称‘活着的神丹’的七彩神莲了”。仇决确定无误后立刻将神莲收了起来,刚想转身离去但又觉得少了点什么,右手一挥索性将神莲扎根的青石也收进戒指中,展开身法就往外跑忖道:“想必这等神物所扎根的石头也不是什么凡物。” 数日后,蜀山山巅爆出一声悲痛欲绝地叫骂声:“无尘你个老王八蛋教出的小王八蛋,连块石头都没给老子留下,老子活剥了你……。”声音响彻寰宇,还夹带着犬吠声。 第九章 青莲寒空 蜀山位属四川峨眉山,峨眉山虽不及昆仑山为群山之首龙脉之祖,但也是一条祖脉,其龙珠便是蜀山,只是蜀山隐于绝世大阵之中世人不得所见便认为峨眉山有所缺,只是一条主脉罢了。 纵是如此峨眉山也是一座少有的神山洞府,灵气逼人风光无限,群山巍峨,奇松怪石,悬潭瀑布,清泉漱石,流云涌动。 仇决偷盗出神莲后不敢耽搁,出了蜀山护山大阵后一头钻入峨眉山群峰峻岭之中偷着乐去了。 时序三秋,峨眉山略长秋意,群芳凋残,枯黄遍野唯有几朵秋菊点缀其间,一阵秋风吹过枝间枯叶“哗,哗”作响或随风起荡,旋飞空舞,三两落地。此时一身着青衫的男子登山而上,长长的黑发冠束头顶脑后,面容清秀,蓄着两条逸挺的八字胡,眉宇间略显失意落寞,腰挂三尺长剑,举止间尽显风流洒脱。 此时仇决手提酒壶嘴里哼着不知名的歌谣沿着另一条山道欣赏着沿途景色,山道岔口两人不期而遇。 那青衫男子见到仇决顿时觉得耳目一新精神为之一振,确切的说是见到仇决手中提着的酒壶。 青衫男子鼻头翕动,双眸微闭无比陶醉不自觉地说道:“芳香悠长醇正,好酒!” 仇决举头打量着身前如若谪仙的青衫男子,心头也是一惊,这人不过三十岁的男子竟是通窍修为已经打通周身百十道大穴,凡尘武者有此修为已经可以独步武林是一代宗师的人物了。 仇决微微一笑暗暗运起法力,道:“请先生品尝品尝。”手中的酒壶直直地向青衫男子飙射而去, 只见青衫男子如流风回雪般手臂轻摆拂去暗劲,手掌向前一探酒壶入手,青衫男子微微一笑但立刻僵住,手掌猛地一颤险些跌落手中酒壶。 青衫男子也不在乎仇决这种小把戏,举起酒壶就向嘴里灌区。 “没想到小兄弟年纪轻轻竟有如此高的功力,在下不及。”青衫男子坦诚道。 “小把戏,倒让兄台见笑,在下仇决。”仇决笑道。 “李青莲。”青衫男子将手中酒壶递换。“看仇兄弟不过二十岁左右,青莲再有月余便到而立之年,就冒称一句兄弟了。”李青莲拱手笑道。 “有幸结识李兄这等谪仙人物,是仇决的缘分。”仇决喝了口酒将酒壶又递给了李青莲道。 李青莲落寞一笑指着群山道:“仇兄弟看着峨眉山如何?” “虽已入秋但风光不减,美不胜收,李兄怎看?”仇决回问道。 “仙雾弥漫,仙家洞府,定有仙人居住其间。” “既是仙家洞府,何不尽情游览过把神仙生活?” “仇兄弟尽晓我意。”两人相视大笑,颇有些相见恨晚惺惺相惜之意。 两人结伴游览峨眉山,你一口我一口的喝着一壶酒,指点一路风光,当真快活赛神仙。 李青莲对于峨眉山很是熟悉,领着仇决这个“地主”到处游览,仇决也乐此不疲。 直到傍晚时分两人才分手,临行时李青莲相邀两人斗了场剑,仇决自是没有占李青莲的便宜,将修为压制到与李青莲相当的水平。没想到这李青莲再次让仇决吃了一惊,若不是仇决修有仙家剑诀此局胜负难料!剑术如神,出神入化这就是对于李青莲的剑术评价。此外李青莲的精钢佩剑被仇决斩断了,问天剑削铁如泥二十余招李青莲的佩剑还能勉强撑得住但三十招后就不行了,最后两人干脆弃剑不用,并指为剑交了五十余招仇决才胜过李青莲。 仇决心有愧疚暗暗承诺他日定要为李青莲寻一口绝世宝剑。李青莲生性洒脱也不在乎只是捡起断剑击节歌曰: 弹剑奏新曲,请君倾耳听。 寻仙不得见,缥缈路难行。 且戏名山中,彷如云中君。 歌罢,李青莲告辞道:“兄弟不必在意,只需他日相逢痛饮千杯即可。” 李青莲胸襟宽广,仇决亦为之折服,笑道:“千杯太少,需连醉三月才可。” 李青莲也不留恋放声狂笑,展起身法如猿猴跳涧,似倦鸟归巢一般往山下掠去,极远处传来一声:“酒逢知己千杯少,好一句‘千杯太少需连醉三月’,青莲此生无憾。”跟着传来阵阵狂笑声。 望着李青莲消失于旁晚峨眉山中,仇决面露些许羡慕,曾经他何尝不是想笑傲江湖游戏人间,同时心中也为能结识这个相伴不到半日的人间谪仙而欣悦。 仇决呼出口气,手捏剑诀问天剑“叱”的出鞘,身子一纵御起足下问天剑向山下电冲而去。 蜀地号天府之国其首府成都更是一座千年古城,成都古风盛浓,人流极多,贵胄富贾无数,似仇决这种在山中生活了十年的“野人”对于这种环境还颇有几分陌生与熟悉。 夜幕降临,成都并没有因此而冷清反而灯火通明,人流更胜。 仇决一身白衣虽相貌出众但也没到一进城便被人跟踪的地步,自进城他就觉察道有人跟踪,原本也不在意以为是城中贼人,意外的是这不是普通的贼人,若不是那人无意间散发出气机仇决还真被蒙骗了。 仇决忖道:“这人隐气本领如此深厚绝不是什么寻常修士。”修道炼气之人头顶皆有祥云仙雾,只是常人无法看见,但对于仇决这等出身中原九大道门的弟子来说望气隐气的功夫自是高明不知几许,平时只要观望对方气机便可知晓对方修为境界,但那人隐气本领之高深,仇决只望得一丝知道他是修士,却无法窥探对方境界。 仇决仗着剑术也是无惧,领着那贼人在城中闲逛。前脚刚踏入内城时,那贼人倏地自仇决身旁掠过,速度极快只是一闪便消失不见。 “钱袋竟然不见了!”仇决满心疑问,自己一直集中神识观察着对方,对方自身旁掠过时也没见有什么异常,但挂在腰间的钱袋确实不见了! 仇决自语道;“这等手法不得不让人佩服!”言罢又拿出一个钱袋挂在腰间。 对于修道之人来说除去修行大道得长生外,其他的都如过眼云烟,黄白之物是修道之人最不缺的东西,如同粪土。 一会后一个身着千红万紫的女子又已同样的手法偷走仇决的钱袋,仇决依旧没有动静只是取出钱袋再次挂在腰间。 且说那身着千红万紫的女子偷了仇决的钱袋后,拐进一条小巷中满眼疑惑的自脸上撕下一张面具赫然露出一张白面无须,浓眉虎目,极为英俊的面孔,约有二十岁左右。 那男子皱眉自语道:“倒是奇怪了,连抢了两次都无动于衷。”想到这心中越加好奇,言罢唤道:“小豆丁。” 话音刚落一个衣衫褴褛的小乞丐儿自墙角走出,身子矮小倒是映衬了他小豆丁的名字。 小豆丁三步并两步地小跑到那男子身前,欢喜地叫道:“寒空哥哥。” 那男子也不嫌弃,伸手狠狠地揉了揉小豆丁的小脑袋,将那早已打结的头发揉的更加凌乱了,微笑道:“拿去分了吧,记得送些给临街的二娃些。”将手中的钱袋递给了他。 小豆丁将钱袋放入胸前,有拍了拍嬉笑着道:“放心吧寒空哥哥。” 那男子看着小豆丁走出巷子,略有所思了一会儿后便离去了。 相比于外城,内城更加繁华多彩,珠玑罗绮之店,钱庄商号,茶楼客栈,秦楼楚馆比比皆是。仇决看着眼前“四海客栈”不觉得食欲大动,悟道三年每日只是吸食朝露晚霞维持生命,现在想来天材地宝固然可贵但也不及这人间五谷最能动人食欲。仇决思忖间一人自身边掠过,仇决翻动手掌向前抓去可惜那人身法极其诡异莫彻,未能建功。 仇决看着腰间空荡荡的钱袋再次不翼而飞,有些无奈地笑道:“古人诚不欺我,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 仇决进入客栈在二楼找到一处临窗的位置刚一落座,小厮便笑脸迎了上来问道:“客官想吃点什么?” 仇决微笑道:“一壶清酒,再上些素菜。”话音未落只听楼梯口传出一句“不好,此番吃法非江湖之人所为,沽五斤老酒三斤上好牛肉,算我账上。”言罢只见一身着天青紧袖衫手中提着一口无鞘的锈迹斑斑的长剑的两撇浓眉又黑又厚,一双虎目炯炯有神男子登楼而入,将钱袋直直地丢入小厮怀中,又道:“可够?” 小厮笑道:“足够足够。”连忙下楼去备酒食去了。 仇决瞥了一眼小厮手中的钱袋,那可不就是他刚刚被偷走的钱袋吗,思忖道:“这贼人还真是胆大,我不去寻他他到自己送上门来。”虽是如此仇决非但没有对眼前威武男子生出丝毫反感,反而觉得倍感亲切。于是笑道:“公子倒是阔绰得很哩!” 那身着天青紧袖衫的男子正是连偷仇决三次钱袋的男子,那男子脸色丝毫未变地径直走到仇决桌前坐下,呵呵笑道:“比起公子千金散于有用之人,李寒空多有不及。” 仇决笑问道:“仇决倒是想知道五斤美酒三斤牛肉,也是有用之人?” 李寒空笑道:“江湖救急,兄弟身上除去这口长剑外再无丝毫财物。”言罢将手中锈迹斑斑的长剑放在桌上。 仇决看着李寒空的长剑,说道:“李兄这等人物会缺这等黄白之物?” “兄弟我自小孤苦,若不是他人乞怜岂能活到今日,倒是不瞒兄弟,我自北海大捞一笔后分文未敢私用,一路散财到蜀地成都才将所有钱财散去。”李寒空磊落道。 李寒空说的光明坦荡丝毫不避讳,故而相邻几桌的食客们也清楚听见,蓦地一麻脸大汉拍桌大叫:“原来就是你就是那神偷鬼盗李寒空,某家不去找你你倒自己送上门来了,你一夜间将北海富商李霸王万贯家财洗劫一空,竟然还敢出现,快将财物交出,老子饶你不死。” 李寒空冷笑道:“那狗屁王八无庸至极,老父新亡不到七日便纳了三房侍妾,自小借着他老爹一代侠商美誉四处作恶,欺男霸女,抢占良田,三年前看上一人妇便欲强占,最后将其一家四口生生逼死,老子没宰了他已经是看在他老爹的面子了。” 这时小厮正好将酒菜送了上来,看着大有一言不合便大打出手的架势,颤颤巍巍地说道:“两位客官慢用,有何吩咐尽可呼唤小人。”慌张告了退。 麻脸大汉冷言道:“那些财物你交还是不交?”说着同三五个同伴已经将桌上的刀剑抽出鞘来。 其他食客见状心中恐惧,统统化作鸟兽散尽。 仇决自小便想做一名劫富济贫的豪侠,今日听李寒空所言所为,心中深感敬佩,恰逢又见这些自认侠士之人明明想要私吞财物却说得冠冕堂皇,忍不住脱口道:“李兄刚才已经说了,已将所有财物散给他人,难不成你们都聋了。” 麻脸大汉纠结着满脸横肉不阴不阳的道:“老子先废了你们俩再慢慢地折磨,看你嘴还硬不硬。” 这几位连炼气期都不到的江湖侠士,要行侠仗义,两人乐得相视大笑。 麻脸大汉等几人本就是江湖上有名的抢匪,哪人身上没几条人命案子,如今见仇决二人如此表现不觉得怒火冲顶,面子上挂不住,几人提着刀剑冲将过来。 第十章 鬼市 李寒空猛地怒喝一声,震得几人气血翻涌,筋脉几欲断裂,嘴角不断溢出鲜血。仇决心中愤恨手掌猛地一拍桌子荡起五只木筷,右掌抄掠剑气纵横,五只木筷纷纷钻进麻脸大汉五人手握刀剑的手腕中,那五人顿时疼痛钻心宛如万剑绞心,个个惨呼大叫涕泪横流抱着手腕满地打滚。 两人几乎同时出手不分先后。 仇决为李寒空斟上一杯,举杯道:“李兄请。” 李寒空呵呵笑道:“我敬仇兄一杯,多谢方才仗义相助。” 仇决笑道:“这些角色就算再来百十个也不是李兄一剑之敌,方才不过是看不惯而已。”说罢又为李寒空斟上一杯。 李寒空一楞,明白自己不知什么时候露了气机被仇决发现了真实修为,索性气机全开再不做丝毫隐藏,举杯一饮而尽道:“看着这几人雅兴全无。”手掌一挥摄起麻脸大汉五人向窗外丢去,麻脸大汉五人摔得七荤八素心力交瘁惨叫迭起甚至有一人直接就昏了过去。 李寒空笑道:“我见仇兄自峨眉山下来,方才剑气激荡睥睨,仇兄应该是蜀山弟子吧。” 李寒空此时虽放开罡煞修为却没能引发仇决一丝波动,仇决从容自饮道:“李兄所料不错,小弟确是师承蜀山,倒是李兄一身修为严谨已到达罡煞修为,我瞧了许久也瞧不出你师承何处。” 李寒空见仇决丝毫不为所动,心中自然又高看了他几分,直言道“不过是有幸得到上古传承道统,无师无派散修一名。” 仇决心中忖道,这李寒空果真天资绝艳,这般年纪无人引导指点竟然到达这般修为。 仇决见李寒空毫不隐瞒为人更是侠义豪爽心中大快道:“不说这些,李兄请。” 两人不一会儿就将五斤老酒喝尽,但还是觉得不够痛快,李寒空大叫道:“掌柜子。” 话音刚落一个身着华服满脸浮肉的胖子一拽一晃的跑了上来,那掌柜子看见二楼一片狼藉桌椅破碎没几张完整的心都在滴血,但又强挤出一脸笑容生怕得罪了这两位爷,一把火烧了他的客栈,活像一朵老菊花开在脸上,道:“两位客官有何吩咐?” 李寒空摸着下巴道:“掌柜子,你们店中不是珍藏了几坛百年杜康嘛,拿出来于我兄弟品尝品尝。” 掌柜子尴尬地看了看老菊花的脸上开满了艰难,仇决见状丢了一块足量的马蹄金过去,问道:“可够?” 掌柜子一脸欢喜的摸着怀中的比亲爹还亲的马蹄金,连连说道:“够了够了。”言罢立即转身向楼下奔去。 不一会儿,两个小厮上来送了些菜食及一坛子酒。 “二位客官,这可是咱们四海客栈珍藏百年的杜康酒,可是镇店之宝哩!”送酒的小厮一脸自豪地说道。 开封之后酒香四溢,清香诱人,绕梁三日。 仇决李寒空二人伊始还是一杯一杯的细品,谁知二人越聊越投机,越喝话越多最后干脆封住了修为抱着酒坛开始鲸吞牛饮。 仇决儿时就常常偷老爹的酒喝,随无尘子学艺后又无人管束更是一发不可收拾。那李寒空就更不用说了,一开喝就刹不住了,客栈里珍藏的十几坛百年杜康陈酿被二人喝得一干二净,客栈掌柜子的老菊花脸都给喝绿了,原本他还想藏起几坛的,结果被李寒空鼻子一嗅就给闻出来了,手一招藏起的几坛立即自动飞了出来。 这百年陈酿本就是喝一坛少一坛,再多的钱也买不回来了,那手一招酒便自动飞到眼前,料想必定是动些法术得了,若是再是个什么恶人,胖掌柜想到这不寒而栗,只得打落牙齿往肚里咽。 两人相见恨晚各自说了些自己的见闻,仇决的自然是在无尘子那里听说的,李寒空则是说了些自己所经历的趣事。 李寒空哪里能喝的过仇决这个酒鬼,头昏脑胀的舌头一大不自觉的说出了这次他在北海巧遇北冥世家刁蛮公主北冥雪儿一事,当时那北冥雪儿女扮男装听闻李寒空洗劫北海富商李霸王自后前来追讨,李寒空也不是好惹的主就顺便顺了件她的私物。 北冥世家为中原九大道门之一,也称北冥派,只是北冥世家与他派不同,只收本姓子弟的嫡系传承,而北冥雪儿更是北冥派宗主最疼爱的小女儿,北冥世家的掌上明珠。 北冥雪儿丢了私物百般掩饰还来不及更加不敢声张,要是传了出去她哪里还有脸面出现在人前,只能哑巴吃黄连,但她本就刁蛮任性惯了,心中更咽下这口气,自北海一路追缉李寒空到蜀中成都,若不是李寒空身法高明无双早被北冥雪儿捉回北海填海眼了。 李寒空自饮自说,说罢还“嘎嘎”一阵狂笑,仇决当时就后悔了交友不善,怎么交到还有这种癖好的人! 成都夜市(我中华五千年辉煌谁说宋朝才有夜市,哈哈)繁华,彩灯勾角,人流接蹴比起白昼有过之而无不及,仇决两人醉醺醺地勾肩搭背闲逛着。 李寒空比仇决略高三四指,身子也比仇决壮硕许多,浓眉大耳,充满彪悍男子气概;眼神灵动,神态不恭,使人一见便知道此子他日定非池中之物。仇决宽膀蜂腰,面目红润俊秀,一袭雪白长袍加之七八分书卷气息更显儒雅脱尘,两人本就十分英俊,醉酒后更显风流,引来少女们频频秋波,李寒空似乎很享受这种感觉,借着酒劲不断地回应着。 “美人儿,芳龄几何?” “我兄弟二人为人正派,至今未婚。” “嗨,美人夜晚多有不平,不如我送你回家。” 李寒空言辞直接露骨,惹得周围的少女各各脸红掩面,低头速速离去,但刚走几步又觉不舍不断回头张望。 在异样的眼光下有些微醉的仇决终于酒醒,耳根红烫,立时拖着李寒空走出人群。 李寒空死活不肯,还说道:“别呀,我在为幸福奋……奋斗。”边说边打着酒嗝。 没走两步,李寒空低着头手指前方陡然大叫道:“看,美人,这就是弟媳吧?果真是秋水为神玉为骨,弟媳,弟媳!” 仇决顺势看去,喉头剧动险些将三年前吃的饭菜吐出来。方才还喊着美人儿的李寒空正弯腰吐着酸水。 只见李寒空所指的那人宽膀熊背,嘴歪鼻斜,一眼大一眼小,两条浓眉一条直插九霄,一条直入幽冥,一手扣着大小各异的鼻孔,一手摸着胸前如同垒了两坨山石做着媚态,闻言不断地向着仇决眨着眼。 仇决退后两步一脚踹在李寒空撅起的屁股上极快的向那人踢去,说时急那时快眼见就要撞个满怀,李寒空手掌轻抚地面冲天而起,抄掠而去。 眨眼间仇决二人消失的无影无踪,那人心中气恼娇哼一声,声音如同破锣,道:“人家天生丽质,哪里是你们这帮凡夫俗子懂得欣赏的。”说罢扭着夸张的臀部转身而去。 李寒空经此后醉意大醒,再也不如方才一般放荡言行。只是与仇决有说有笑的观看成都夜景。 街道旁小摊店铺鳞次,其中就属各式小吃最多,叫卖声不绝于耳。 忽然前方叫骂不迭,仇决二人驱步上前,见人群中站立一身着崭新华丽的少年和三名仆人正对着跪在地上的小乞丐儿叫骂,那小乞丐儿约十一二岁的样子。 那华丽身装的少年冲着小乞丐儿吼道:“你个卑贱的乞儿竟弄脏我的新袍。”随从们脸色狰狞作势欲扑。 小乞丐儿抖若筛糠不住地磕头颤声道:“公子饶命,小人不是有意的,只想向公子讨点吃的,小人已经两日不曾吃饭了,公子饶命啊。” 华服少年怒道:“就你也配向本少爷讨东西,你这不长狗眼的狗东西。”言罢一脚踢在小乞丐儿的头上,小乞丐儿身子异常瘦弱哪里经得住这一脚,倒地疼哭惨叫。 华服少年指着小乞丐儿喝斥道:“污了我的新衣还敢向我要钱?给我打,往死里打。” 五名随从皆是雄壮大汉,围着如同待宰的羔羊的小乞丐儿,小乞丐儿手脚并用的往后退,边退边哭喊道:“公子饶了我吧,我再也不敢了,饶了我吧。” 少年不为所动,毫无怜悯之色,冷眼睥睨着围观的百姓,目光所及百姓纷纷后退低头不敢平视。 仇决看着小乞丐儿绝望的眼神,不禁想搭救一把,却被李寒空拉住了。 仇决见李寒空满眼戏谑神情,立即会意有人要倒霉了,不由得一笑。 少年随从就要动手,李寒空陡然喝道:“慢着。” 随从闻声回头见李寒空翩然地走出人群,其中一名随从喝道:“你是谁?胆敢妨碍我家公子办事。” 李寒空无视那人笑道:“主子还没说话,狗倒是先吠了,果真是有什么样的主子有什么样的狗奴才哩。” 那随从闻言脸色涨得通红,沉声道:“你吃了熊心……。”“住嘴。”还不待说完那少年怒喝道。 扈从慌忙后退低着头再不敢说话了。 李寒空看着那少年道:“向他道歉,我就考虑放过你。” 华服少年哪里曾听过有人这么和自己说话,怒极反笑道:“笑话,你当自己是天王老子吗?即便是你在这成都城里也要给我盘着。” 李寒空施然地拿出一袋沉淀的钱袋,钱袋的布料和华服少年的新衣极为相似,直看得仇决汗颜。李寒空在伊始走出的时候就已把华服少年的钱袋顺了过来。 少年见李寒空欲用钱解决,以为李寒空胆怯,更是嚣张到不可一世,冷声道:“钱?这件衣服你有钱也买不到,告诉你老子最不缺的就是钱。” 李寒空眉头微皱,颇有几分忍痛割爱道:“既已如此,我便赔你件好了。”言罢只见李寒空右手凌空一抖手中便多了件衣服,竟和少年身着的一般摸样。 少年昂首像只骄傲的小公鸡一般,道:“你赔得起吗?这可是当今皇上……。”还不待说完竟看见李寒空手拿一件竟和自己所穿的一样的衣服,分毫不差。 “哈哈”围观百姓捧腹大笑,四仰八叉极为解气欢喜,地上的小乞丐儿也是忍俊非常,想笑却不敢笑。 秋风一阵,少年不禁打了个寒颤,感觉浑身光溜溜的一般,低头一看,脸色登时涨的赤红赤黑,此时全身上下竟只穿了一条大红裤衩,双手慌乱的遮挡着坦露在外的白嫩胸脯。李寒空手中的衣服正是自那少年身上剥下来的, 少年又羞又怒,竟不知不觉中被剥去了衣物,只余一条大红裤衩,此辱不报从此他还怎么在成都厮混,还怎么抬得起头。 少年怒指李寒空口中唾沫飞了八丈远,哭道:“你给我等着。”少年眼中喷火,他何曾受过这般屈辱,哪怕一点也没有。 少年转身向内城深处走去,李寒空大嘴巴道:“小子,小心你的红裤衩了,可千万别被人扯去了。”言罢哈哈大笑,使眼色给仇决。围观的百姓个个更是肆意大笑,一副很解气的摸样,由此可见这少年平时没少祸害他们。 仇决会意屈指一弹剑气迸射,登时少年的大红裤衩犹如天女散花般纷纷解体破碎散落一地。 李寒空笑音刚落少年的大红裤衩便紧接着解体,众人皆是一顿,静的连落根针都能听到,而后笑声犹如洪水决堤,惊雷炸响,有些人甚至在地上打滚,连眼泪都乐出来了,而有些少女颊上羞得通红,若天边彩霞,连忙掩面转身。 李寒空更是指着少年的屁股上的一大块紫青胎记哈哈笑道:“哦,小小年纪不学好,定是学他老爹偷看隔壁邻家姑娘洗澡被捉住了,打出了一块青斑。”纵是以仇决定力此时也忍不住了,附和人群大轻笑起来。 少年双眼血红如同嗜血禽兽一般,血气陡然一沉,蓦地上涌口中不断的呕血,随后仰面倒地昏厥了,但口中还是不断的往外冒血。 少年的扈从顿时吓傻了,硬生生的看着自家主子昏厥倒地,五名扈从亡魂皆冒地把少主人背起向内城深处走去。 李寒空心胸大畅,一边哈哈大笑一边和着围观的少女们眉目传情。 此时一名老者向李寒空和仇决走来,道:“两位公子还是快些离开吧,明日一早城门一开便快快离去,刚刚那少年是当朝礼部李侍郎之子,自古民不与官斗,还是快些走吧。” 笑声渐止,有些人附和道劝仇决李寒空快快离去,有些直接掩面低首迅速离去生怕引火烧身。 仇决扶起小乞丐儿,“老人家不必担心,我俩自有办法。”对着老人家微笑道。 李寒空将手中的钱袋送给了小乞丐儿,愤恨不平道:“好一个礼部侍郎,连自家儿子都教不好,还如何教化万民。” 老人家一惊道:“这等话休要再言,若是被官家听了去可是要杀头的。” 最后众人劝说不得只能快快离去,免得遭来无妄之灾。 仇决李寒空二人又在城中转悠了半个时辰后,一人提壶酒到城中最高的地方去饮酒赏月去了。 这城中最高的地方不是别处,正是那李侍郎家供奉祖先的佛塔。 李侍郎平行倒也端正为人十分孝顺,但连生九女终晚来得子,所以对家中这根独苗自是万般宠爱,谁知今天却被他人气个半死还光着屁股让扈从给背了回来。 李侍郎家登时沸腾了,接住整个成都城也沸腾了,全城名医汇集李侍郎府邸,掌剑执戈的一对对士兵满城张贴缉拿仇李二人的告示。 李寒空看着李侍郎府邸忙碌的幢幢身影,及城内士兵警戒,笑道:“我正在他老子祖宗的头上,也不见他来抓我,哈哈。”边笑边喝着酒。 冷月半掩,疏星点点。仇决举头望月仿佛在那里有着他想看却看不见的什么。 李寒空看着仇决道:“你这是下山历练吧。” 仇决苦笑道:“算是吧,满天下寻找灵珠。” 李寒空诧异道:“寻它们做什么,自盘古开天以来除女娲一脉也就碧水散人懂些运用之法,对于其他人来说从其量不过就是一个收藏品而已。” 见仇决依旧看着高悬冷月,道:“有什么线索吗?” 仇决道:“驾驭之法我已知晓,我现在只寻得一颗雷灵珠,据蜀山得悉海外灵墟台有一颗,其他的就不得而知了。”言罢喝了口酒。 李寒空皱着眉头道:“六界之大想寻找几颗珠子不啻于大海捞针,去鬼市看看吧,兴许可以得到其他灵珠的下落。” 仇决精神一震,道:“鬼市?” 李寒空点点头道:“鬼市位于洛阳,是汉代宫殿坍塌沉于地下之后,在地下形成终年不见阳光,暗黑一片,其中牛鬼蛇神鱼目混杂,所以称为‘鬼市’,在鬼市里只要你能拿出好东西,几乎什么都可以得到。” 仇决叹道:“竟然还有这种地方!” 李寒空调笑道:“就你这种深山野人哪里知道,以后跟着本少爷混,本少爷教你。” 仇决笑给李寒空一拳,一阵神往直恨不得肋下插上一对翅膀立即飞往洛阳鬼市。 李寒空见仇决迫切想查到灵珠下落,道:“我正好要去鬼市,明日一早咱们便启程。” 仇决无言,举起酒壶与李寒空相碰,一饮而尽后,两人齐齐消失在朦胧夜色中。 第十一章 仙子救命 次日清晨,仇决二人早早出城向洛阳方向飞去。修士达到感应境界便可以御气飞行,但只是腾云驾雾最初阶段,只得离地四五丈所以又称之为“爬云”,像是仇决这等修炼法诀偏向浑厚之辈顶多也只能日行数百里而已,其他法诀不及的只能飞行百十里便法力枯竭了,。 仇决御剑术经无尘子磨炼夯实,又与剑灵搏斗驾驭诸多无上剑术,后又悟道三年剑术造诣更是非凡,利用御剑飞行可急速飞行百里自是不在话下。 李寒空早已进入罡煞后期,炼去体内杂质脱胎换骨,又得上古道统对于御气飞行来说就如同小孩玩泥巴一般。 李寒空伊始觉得仇决不过是炼法期而已,便刻意保留余力,见仇决竟然可御剑飞行不禁失笑道:“不愧是蜀山弟子,炼法期便可御剑飞行,想当初本少何等惊才绝艳也是达到天人后期才勉强能够御剑飞行。” 仇决笑道:“比比?” 李寒空嘿嘿道:“行,小子输了可要叫大哥,我也不占你便宜,将法力压制到炼法修为,免得到时候你小子耍赖。” 李寒空颇有几分得意的亮出自己拿把废铁锈剑。锈剑长三尺三分,整个剑身被铁锈包的严严实实,仿佛随时都可能破碎无数块。 在客栈初次见面时仇决就已经注意到这口锈剑,但不得其由,此时经李寒空御使后便觉的此剑剑意盎然,无锋而利。不止仇决感应到了就连足下的问天剑也发出一阵剑鸣。 仇决惊讶道:“此剑不凡,那么……开始!”话音没落仇决已经御剑穿空快速向洛阳飞去。 李寒空一脸错愕,笑骂道:“小子,本少爷让你先行。”急忙御剑追去。 空中两道剑光急速飞行灼灼醒目,银光在前,黄芒在后追逐翻飞,笑声朗朗一时间快意不绝。仇决心中大快,将复仇,灵珠等事统统抛之脑后,只与李寒空嬉笑挤兑,空中追逐,心中说不出的快意轻松,忽觉道心坚定巩固,心中更是欢喜。 两人追逐了十几里地,前方陡然紫芒大盛,寒气丝缕,李寒空见状脸色骤变,传音仇决道:“有麻烦了,你先走。” 仇决闻音蓦地停下身法,缓缓落地,看着天边紫芒回音道:“麻烦总要解决,这等时刻怎能弃友独去。”言罢手提问天剑展起《云曦步》向着紫芒抄掠而去,速度丝毫不亚于御剑飞行的速度。 李寒空闻言一阵感动,蓦地心惊脱口道:“那是北海……。”还不待说完仇决已经消失在视线多时了。 李寒空不知是喜是愁,瞬间鼓荡罡煞后期的修为御剑向前全力急射追去。 仇决身法极快且若流云飘渺不定,难觅轨迹,纵是李寒空罡煞修为也难以一时间追上。 那漫天紫芒源自一位绝色少女,少女若仙子落尘,紧身衣物将身子勾勒得惊心动魄,头戴一支凤形紫玉钗,一双宝石般的美眸充满了愤怒羞涩,紧盯着遥遥天际的李寒空,确是如此也让人赏心悦目。 仇决见那女子喝道:“可是北海北冥仙子?在下蜀山仇决。”又指了指天际的李寒空大喝道:“那贼厮贪我辟身草,望仙子念在同为中原九大道门之谊搭救一把,仇决感激不尽。”心中暗叹这人法力深厚已达罡煞后期。 李寒空已然临近,仇决又故意大喝,所以听得是清清楚楚,没想到所担心的非但没发生倒是听到了这么一句话,一个趔趄险些跌落下来。 辟身草乃是炼制净源丹的一味主药,净源丹可化去体内因后天吸收的杂质污秽,最是适合罡煞修为的修士服用,罡煞就是炼去体内所存的污秽,是为得道元神打好肉身基础的关键环节。 那仙子正是从北海一路追缉李寒空至成都的北冥雪儿,仇决始见紫光泛天时就感到空中漫着丝缕寒气,就猜到北冥世家玄冥劲法力独有的特点。玄冥劲可侵蚀对手肉体法力,使敌手血气不畅法力运转生涩,与人斗法妙用无穷,修炼到极处瞬间冰封万里大洋也不再话下! 仇决心想这女子必是李寒空所言的北冥雪儿,索性就为他二人搭台唱大戏。 北冥雪儿闻言顿时火上浇油,斥道:“下流毛贼,无耻强盗,竟敢欺我同门,今日必定叫你生死不能。” 李寒空狠瞪了仇决一眼,可惜仇决一脸笑意故做没看见,只得顺势道:“呦,又是你这北冥小妞,你有完没完尽坏哥哥的好事,你这到底是什么意思?追着哥哥不舍得放了。” 李寒空言辞轻浮,羞得北冥雪儿霞飞满天,仿佛要滴出血来,美眸圆睁又羞又怒瞥了一眼仇决,指着李寒空道:“你这轻挑浪子羞与你为伍,若将东西还我,我定不会再纠缠于你。” 李寒空嘿嘿道:“什么东西?我可不记得拿了你什么东西。” 北冥雪儿气结,呼吸沉重胸脯起伏不断,身子颤抖,道:“你……你这无耻小贼。” 李寒空双眼直勾勾的看着北冥雪儿胸部,摇头道:“啧啧,别挺了,再怎么挺也都这样了,一片平原啊。”言罢又是摇头又是吁息,一副恨铁不成钢,恨那平原不起伏的摸样。 女人总是最忌讳他人说出自身体态的缺陷,尤其是几近完美的女人越是如此。仇决一头冷汗,心中也是暗叹李寒空观人入微! 那北冥雪儿顿时怒火中烧,几欲喷火,啊啊大叫“老娘杀了你。”手捏法诀,秀发间的紫玉钗向着李寒空飙射去。 李寒空笑道:“这就忍不住了,道心不稳他日还怎么问道长生。”却丝毫不敢大意,手执锈剑与紫玉钗斗了起来。 北冥雪儿御使凤形紫玉钗迎风胀大,攻势极为刁钻,专击中节重穴要害。李寒空虽为一介散修又无人指点但剑法也颇为超凡,便是仙道门派中的弟子也比不得,与北冥世家的小姐斗得有攻有守游刃有余,显然两人都没有用尽全力。 仇决眼见心惊,心中暗叹李寒空剑术高明,所施剑法皆是自己所悟,可见此人何等绝艳! 神光漫天,剑气不断,一黄一紫两色交织争斗不断,看得人眼花缭乱,乍看两人哪里是斗剑比试,倒像是在表演一般。 李寒空不甘寂寞,大嘴巴道:“你这等世家小姐就是有底气,竟用血凰紫玉祭炼法器,全无一丝杂质,真是天煞得浪费呀,不若刮些粉屑下来,给我祭炼法器用吧。”言罢一脸惋惜状。 李寒空这倒是说了实话,血凰紫玉乃是凤凰洒血之地出现的绝世神材,而凤凰洒血之处便是身死之地却出产率极低,与天河金沙,太白精金并列十大神材。若是祭炼法器时加些十大神材的便是上等之物! 北冥雪儿这支紫玉凰钗整体竟是用血凰紫玉祭炼而成,其品质自是不用说了,只需北冥雪儿得道元神,这紫玉凰钗必定进阶法宝之列,这让手拿铁锈破剑的李寒空如何能不眼红吃味。 仇决见这两人多半又要斗个没完没了了,也不为李寒空担心若是北冥雪儿能奈何得了他早就把他捉回北海填海眼了,传音道:“洛阳见。”言罢转身向着洛阳抄掠而去。 李寒空暗骂:“你这不讲道义的野人,不过是借了你几两金银而已便落井下石!”心中泛苦但仇决已然消失无影。 李寒空这一分神招式立现纰漏,北冥雪儿又是一阵狂攻猛打,几次险些被击中,连忙聚神回守再不敢有什么念头。 仇决向着北方向走了两天,为早日到达洛阳也不走官道大路,径直的走逢山过山,遇水涉水,这日黄昏途径距官道三里左右的一座小镇。纵是仇决炼法修为日夜不停赶了两昼夜的路也有些疲倦,眼见前方有一小镇正好休整一夜。 仇决提剑步入小镇,见镇中颓废狼藉,时至深秋几片枯叶低首地挂在枝上,街道上落满了枯叶,显得格外萧条悲凉,光天白日竟无一人走动,到处挂满了黑色布条,尤其镇口一口古井已然被掩住,周围挂的黑色布条更是数不过来。 仇决本是奇怪,但见镇中挂满了黑色布条,不觉惊道:“瘟疫!”当下加快脚步向镇中走去。 修士到达感应境界后,人间寻常病痛已难以侵体,再言仇决法力又远比同阶修士深厚,倒也不怕染上瘟疫。 仇决踏叶而行,脚下枯叶作响成了唯一的声音,前行了百来丈,终于看到一位拄着木杖的佝偻老人,老人举步艰难仿佛每一步都要耗尽他全身的精力一般。 仇决赶忙上前扶住老人,道:“老丈,这里是不是发生瘟疫了?” 老丈抬头,一双浑浊沧桑满眼悲凉,惊奇地看着仇决道:“年轻人快走吧,这不是你该来的地方。”言罢悲痛无奈地徒叹一息。 仇决复问:“镇上还有人吗?” 那麻衣老丈道:“年轻力壮的都走了,只余下我这等走不动路的老弱妇孺了。”老丈看了看黯淡的天际,叹了一声,说:“年轻人快些离去吧。”言罢便欲转身离去。 仇决拉住老丈,说道:“我懂些药理,说不定可以医治病员。” 老丈听闻猛地抬头,欣喜若狂的双眼顿现一丝希望,双手颤抖地拉住仇决。 老丈告诉仇决他姓胡名平,是本镇的镇长,这镇子倒是有个好名,唤作“平安镇”,镇中本有千于居民,又与官道相邻平时也算繁华,但却没承这“平安”二字,半月前突发瘟疫,镇上百姓走的走,死的死,只剩下数百感染瘟疫的老弱妇孺了,现在都集中在镇上的祠堂里。 第十二章 平安镇 祠堂内哀嚎遍地,身染瘟疫的镇民皆脸色紫青,内息不稳,呕吐不止,无力地躺在铺着稻草桔梗的地上,没有染上瘟疫的镇民穿梭其中照料染病的同乡。 仇决一连把过好几人的脉搏,皆是内息薄弱,气血堵塞,极不稳定。 胡平老丈一直随着仇决身后,好及时给予仇决帮助。 仇决刚要向胡平老丈询问,突然祠堂西北角一孩童哭喊:“娘,娘您醒醒啊,别睡了,快点醒来。” 仇决闻声迅速穿过拥挤的人群走了过去。仇决试了试那躺在地上的体态消瘦脸色紫黑的妇人的鼻息,确是没有了气息,又把了把脉搏,脉搏微弱,若有若无,已陷入死亡前的假死阶段。 仇决连忙将妇人扶起,盘坐在妇人身后运起法力手掌翻飞迅速地向妇人背上击打,封住妇人周身脉络大穴后,双手抚背将法力缓缓地渡入妇人体内,调理着妇人的身体。 镇民面露悲色,有指点低声说道的,有摇头叹息的,有低声哭泣的……他们仿佛又看到了自己的未来。 胡平老丈见仇决施救,只盼仇决能将妇人救活,看着吵闹混乱的人群,提气大声制止道:“大伙安静,仇决小哥定会救回天天他娘,不得吵闹,打扰到仇决小哥救治。” 胡平本是镇长威严仍在,经他喊过后,喧闹的人群渐渐地平静下来,静静地看着仇决救治。 约过一顿饭的时间,仇决汗浆如雨下,后背衣裳被汗水打湿,气息微重。朗眸陡然睁开其中精芒一闪而逝,猛地向妇人背部打去,手掌向上一翻,随后缓缓落下,收了功。 妇人身子前倾,吐出一口紫黑色的污秽,紧闭的双眼缓睁开来。仇决起身将妇人重新扶下躺在地上,又试了试她的脉搏确认妇人已无大碍,轻声说道:“大嫂好生静养几日便可痊愈。” 孩子见娘亲突然活了过来,慌忙扑到妇人怀中紧紧地抱着母亲号啕大哭起来,仿佛是在害怕自己一松手娘亲就会离去般。 妇人感激的看着仇决,刚要起身拜谢,却被仇决及时制止,让她安心躺下好好休息。 众人见仇决突然将死人救活,都纷纷抢着过来拉扯这仇决不放,让仇决为自己或亲人治疗。人就是这样,在死亡中徘徊只要见到一丝希望便会失去理智不问手段的抓住。 仇决看着几百号人急切救治,若是一两人倒也罢了,此时当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镇民疯狂地扯着仇决,甚至将衣袍扯破,仇决也不怪罪他们,只是让大家静一静,保证救治他们。但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完全盖过自己的声音,在求生欲望下镇民根本就静不下来。 仇决颦眉提起法力用着《清心心经》喝道:“请大家静一静,我保证救治好你们,请大家不要乱。” 仇决这一喊果真奏效,身染瘟疫的镇民渐渐安静下来。仇决扯了扯几快脱落的衣袍对胡平老丈说道:“胡老丈,请把身染瘟疫的病人和身体正常的镇民分开,将病人集中在一起,免得瘟疫再次传开。” 此时胡平老丈对仇决是唯命是从,在仇决将天天他娘救活那一刻起,他就知道平安镇有救了。 胡平老丈应了一声,正欲吩咐下去,仇决又问道:“胡老丈,那些病逝的镇民是怎么处置的?” 胡平老丈叹了口气,惨道:“还能怎么招,全埋到后山去了。” 仇决追问:“不是火葬吗?” 胡平老丈看着仇决,点了点头。 仇决心惊,道:“不可,必须火葬才行,把人全挖出来进行火化。” 镇民全在关注这个突然出现可以解救自己的人,却听见仇决要把早已入土的故人全挖出来火化,立刻炸开了锅,紫青的脸立即见红,活着的人大多和那些身染瘟疫而死去的人有着一丝半缕的关系或亲人、或朋友、最起码也是同乡,怎能将已入土的故人重新挖出,这是对故人的不敬,会遭天谴的啊! 镇民私语起来,突然有位年轻人站了起来,道:“不能挖,你想让我们都遭天谴吗?”一石击起千尺浪。 “对,不能挖,这是对故人的不敬。” “不能挖,不能挖。” “他们已经身染瘟疫受尽痛苦死去了,我们这些活着的人怎能再让他们连死了都不得安宁。” “不得安宁,不能挖。” …… 胡平老丈看着混乱的镇民脸皮皱如干橘皮的老脸顿时纠结成麻花了,举着拐杖双手下压,沉声道:“乡亲们,乡亲们都静一静,先听听仇决小兄弟怎么说,刚刚仇决小兄弟已将天天他娘救活,仇小兄弟不会害大伙的,乡亲们静一静。”胡平老丈德高望重,再加上镇民已见过仇决的手段,但也渐渐安静下来了。 仇决看着愤怒的镇民,说道:“我理解大家对故人的敬重,但死去的病人他们体内依旧残留有地痢之气,地痢之气乃天地间至阴污秽之气,这场瘟疫的源头便是因地痢之气而引发的,若不将尸首火化,残留在他们体内的瘟疫必将再次传播扩散,那时他们便是病源,即便是将你们治好也是枉然,你们还会再次感染!” 瘟疫再次扩散!镇民脸上的愤怒已被惊恐代替,个个没了主意又乱嚷嚷起来了。 胡平老丈摇了摇头,接道:“乡亲们,即便不为了我们这些半截身子入了土的人想想也要为我们的子孙后代着想啊,就照仇决小兄弟说的办,不孝有三无后最大,相信那些故去的乡亲们也会同意我们的做法。” 镇民们早已没了主意,见镇长也如此说道,只能纷纷称是。 胡平老丈见着镇民安静下来,对着刚刚领头站起反对重新挖出火葬的壮年道:“小陈,你带些人将身染瘟疫的镇民集中起来。” 小陈本是个老实人,反对仇决的做法也是出于对故人的敬重,此时知道利害关系了,羞得脸色通红,向着仇决抱拳拜揖后,昂首向外走去。 胡平老丈看着小陈,与仇决相视哭笑,接着转身对着身旁的一位二十岁左右的青年道:“胡志你带些人将染病去世的先人重新请出,举行火葬。” 胡志道了声爷爷称是,便出去点人去了。 胡平看着胡志走出,神色黯然,道:“可惜他爹未能挺过这一劫。” 仇决心有戚戚,想起了自己的爹娘,最后随着胡老丈一起叹了一息,道:“老丈,节哀。” 随后仇决与众人一起在平安镇祠堂前的广场上搭起了几座临时的大草棚,炼法期的修为帮着小陈他们伐木建房,速度自然不用多说,几座草棚几乎是仇决一人所建,虽未飞天遁地但也看得小陈等人目瞪口呆,惊为天人。 直到入夜前,仇决领着小陈等人将镇中又撒了一遍白石灰粉后才将所有身患瘟疫的镇民集中到草棚内隔离开来。 仇决正与胡平老丈商量治疗身染瘟疫的镇民事宜,前往后山焚烧尸体的胡志气喘吁吁地跑了回来,惊恐道:“不好了爷爷,后山尸体少了两具。” 胡平老丈一脸震惊又有几分试探地问道:“是不是让野兽给刨去了。”对于居住在山里的人来说葬下的尸体被野兽刨去吃了也不是没有的事。 胡志抹去滴落眼中的汗水,喘道:“不……不是啊,那坟埋的还好好的哩,和当初分毫不差可就是不见尸体。” 仇决与胡平相视一望,道:“胡老丈,我和胡志兄弟先去后山看看,你将这丹药碾碎以水混合给镇民们服下。” 胡平老丈吁息点了点头,接过仇决递过的丹药。 丹药名唤龙乾培源丹,可脱胎换骨,固本培元,重塑根骨的宝药,这些丹药是当初丹圣给仇决服用的,仇决没舍得全吃下,偷偷省下了不少,准备留给父母和他那结下娃娃亲的惜弱妹妹。如今用龙乾培源丹的丹水治疗镇民的瘟疫不但药到病除,此后绝不会在染上任何疾病。 仇决与胡志两人半个时辰后赶到后山墓地。后山虽挂山名实则不过是一片高低起伏的小丘陵而已。 后山墓地一派荒凉,满地黄纸冥幡,夜色中老鸦扑翅“嘎嘎”鸣叫,阴风袭人不寒而栗。 镇中来的三四十条男子早在这里架上了四五座篝火,阴风吹来火光随着风势摇曳乱窜,火星飞溅。篝火前摆了百十条尸体,尸气恶臭呕人。 胡志指着尸体说道:“仇决小哥,这里本葬了一百四十七具染上瘟疫死去的镇民,但现在只剩下一百四十五具了。” 仇决眉头微皱,忍着尸臭检查着尸斑纵横微有腐烂的尸体,但并未发现什么可疑之处,一连看了四五具皆是如此。 仇决向胡志问道:“胡志兄,丢失尸体的坟坑在哪?” 胡志领着仇决走到墓地最深处,也就是最靠近后山的两口坟坑前,指着到:“就是这两口,我和乡亲们挖开的时候发现尸体不见了,可当时这坟还是好好的。” 这时围在坟坑边的人群中走出四个雄壮汉子,同声说道:“当时我们和小胡兄弟一起挖的,他说的没错,坑里确没有尸体。” 又有一个横脸汉子补充道:“真他奶奶的怪了,这俩坑里不见任何尸体腐烂的痕迹,就连尸臭也一点没有,难不成闹了鬼自己跑了不成。” 来挖坟的个个都是胆大妄为之辈,也不觉的害怕反而哈哈大笑起来。 仇决跳下坟坑仔细看了看,横脸汉子说的没错,这仿佛就是一个刚刚刨出的土坑,只是坑底铺的禾草证明这坑已刨出有段时间了。 仇决跃出坟坑,往后山望去,感到越是靠近后山地痢之气便越浓重,更望见后山上空紫黑色的地痢之气沸腾翻飞向四周不断的蔓延,心中忖道:“怪了,这后山虽不是什么宝地但也不至于是个聚凶之地!” 仇决又向后山深处看了看,而后对胡志说道:“胡志兄,你带着乡亲们将尸首全部火化吧。”胡志应了一声带着众人转身而去。 仇决胡志等人把所有的尸首火化后回到镇上已是四更天了。 瘟疫未除,又凭白丢了两具尸首,当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胡平更显苍老,佝偻的腰背更加的弯曲了,见仇决等人回来立即迎了上去,先见仇决救醒天天他娘又见仇决运功筑棚,后又有仇决给的丹药镇民服下有了明显的好转,现在胡平对仇决敬若神明。 胡平望着仇决道:“小哥,后山……。” 不待说完仇决看了看身后众人道:“老丈不必担心,稍后再说此事,药水还有吗?给胡志兄他们也饮用些,免得自尸首上沾染瘟疫。”言罢,仇决又拿出一粒龙乾培源丹递道胡平手中。 胡平忧虑地看了仇决一眼,让胡志留下领仇决去休息,便领着三四十条大汉去了。 胡志也是眉头紧皱,在回来的途中仇决已经向他们分析其中利害,并让他们不得声张丢失尸首之事,平安镇惨遭瘟疫人心已然浮动,若是让镇民再知道丢尸一案必将恐慌从而已发动乱。 两人无话,胡志将仇决领到一处家俬颇为完整干净的房中便告了退。 房中一张挂有一帘陈旧帷帐的睡床,一张红漆剥落的四方客桌及四把椅子,简单而干净,仇决扣上门后,便盘坐在床上打坐入定了,直到叩门声起。 第十三章 自作孽【求收藏】 来者正是胡平镇长,仇决起身将他迎了进来。 两人坐定后,胡平吁息道:“小哥可知是怎么一回事?” 仇决摇了摇头,问道:“胡老丈,近来后山有没有发生过异常的状况?” 胡平摇了摇头,仇决一闻无功也不再追问了,两人各怀着心事默然对坐。 半响后,胡平道:“夜了,小哥休息吧。”仇决目送胡平佝偻着身子去了。 翌日清早,胡平轻叩仇决房门,把仇决从入定中唤醒,仇决应了声胡平推门而入,将手中提着的饭盒放下,道:“仇决小哥,我想起来了,最先染上瘟疫的是上山打柴的一些乡亲。” 仇决心惊,说道:“他们人在何处?” 胡平叹道:“都死了,一个都没落下。”顿了顿道:“仇决小哥这是早饭,就是粗鄙了些。”胡平把盒中饭食一一拿了出来,早饭很简单,一盘咸菜,一碗稀粥,两个泛黄的馒头。对于寻常百姓人家,这样的饭食已经不错了,再说此时又逢瘟疫,若不是本朝皇帝励精图治开辟古来未有之大世,又哪里能吃上这般饭食。 仇决简单梳洗后,便吃起了胡平送来的早饭,仇决虽是炼法修为但也需进食维持生命体力,与常人不同的是,便十几天不吃不喝也不会有任何不适。 仇决草草吃完早饭便出去看望镇民们的状况。 镇民服下龙乾培源丹混合的丹水后状况果有好转。但仇决依旧皱着眉头,因为他感到地痢之气不减反增,日益加重,再这般下去即便医治好了镇民他们也会再次复发,到时病情必将愈演愈烈难以遏制,后果不想而知。 “看来必须去后山走上一走了。”仇决提剑向平安镇后山走去。 平安镇后山枯草遍地,老树林立也不难看出春夏的丰茂,只是入秋后凋残枝叶了而已。 早晨的阳光虽不明亮却柔和,林中水汽弥漫若有若无间为后山添上几分别神秘色彩。 仇决行走林间,偶尔被探出头的枝头枯叶上的水滴打湿衣袍,虽可运转法力隔去露水,他却没有这么做,或许是十年间养成的习惯,这样可以让他觉得自己始终融于自然环境当中,并没有因自身的修为高低而跳脱出来。 后山不是很大,一个时辰后仇决进入山后深处。后山深处的树木虽不如外围那般稠密,却极为高大笔直,枝杈繁多直插高空,年份最小也有五十年树龄。 此时太阳早已升入半空,阳光透过枝叶缝隙斑斑点点投射而下。仇决继续搜寻地痢之气的源头,只有把源头解决了才能彻底消除这场瘟疫。 越往深处走便觉得空中弥漫的地痢之气越重,仇决散开神识循着地痢之气复走三里左右便来到一处深不见底的山洞前。洞前枯草灌木簇簇,遮蔽山洞,若是寻常时候倒也难以发现,肉眼可见的丝缕紫黑色地痢之气自洞中溢出。仇决站在洞口略略思量后,毅然抬步进入。 开始进洞还好,但越往深处洞中气味愈加刺鼻难闻,光线也越加昏暗,这山洞处于深山密处,人迹罕见所以洞中寄居了不少蛇虫虎豹,飞禽蝙蝠其屎尿早已铺盖满地。 又走了十余丈,洞中已是漆黑一片伸手不见五指,仇决拥有炼法修为,早已夜能视物,亮如白昼,倒也不觉的有什么不适。 仇决目光于黑暗中倏地一闪,见一条小花蛇擎着毒牙向着自己急射而来,快愈闪电。小绿豆般的一双眼睛满是茫然阴冷,小小的毒牙注满了这小东西身上的毒素。 问天剑出鞘即归,剑光一闪刹那间照的山洞内一片雪白,剑风扫过小花蛇断裂成无数段,洞内重归黑暗。 仇决看着无数段蛇身化为烟雾盘踞空中,道:“遭邪法役驭魂魄肉身,今日助你脱困,早些去投胎轮回吧。”言罢,烟雾缓缓散去。 仇决又走了几十丈后眼看便要到山洞尽头,除了那条小花蛇外再没见有任何发现,仇决走近观察竟发现地痢之气从石壁后不断往外溢出。 仇决冷哼道:“区区幻术也妄图遮人耳目。”言罢翻掌向石壁打去,却见石壁冰消雪融般消失眼前,露出洞内真正面貌。洞内有三四丈宽广,紫黑色的地痢之气弥漫,中央摆放着两口棺木,地痢之气便是由棺木下溢出,棺木前盘坐这一个国字脸的壮汉,嘴唇颇厚,鹰勾鼻子,尤其醒目的是右眼角的一颗大黑痣。 仇决打破幻术的刹那,黑痣壮汉猛地睁开一双三角眼,一张嘴吐出一道红芒向仇决激射而来。 仇决早已料到有人在平安镇动了手脚,斩灭小花蛇后更是确定有人利用地痢之气在此修炼邪法,因此心里早有准备,看也不看那向自己射来的红芒,手持问天剑轻轻一挥,一道剑气迎上红芒,气流振动,红芒及剑气同时消失。 仇决心惊对方竟也达到感应修为且已到达天人层次,比自己还要多一层小境界,但也不惧,反而挑起了争斗之心。 黑痣壮汉暴喝道:“尔等小辈,敢扰本座清修。”高手一交手就知有没有,知道仇决比自己差了一个小境界,而每个小境界都有着实质性的差距,故而唤仇决为小辈。 仇决看着黑痣壮汉身前两口崭新的棺木,心想定是平安镇丢失的那两具尸体。 仇决持剑道:“这场瘟疫和你脱不了关系吧。” 黑痣壮汉绕到棺木前,距离仇决约有三丈的距离停下,护住身后的棺木,嬉笑道:“是又如何,多亏引发了这场瘟疫助我提升道行。” 仇决喝道:“不怎样,取你狗命罢了。”祭出问天剑向黑痣壮汉飞去。 黑痣壮汉嘿嘿道:“黄毛乳儿,也敢大言不惭,斩我花蛇,今日必叫你魂断于此,将你尸首炼为毒尸。”言罢祭出一黑幡,黑幡轻扬一团黑雾迎上问天剑。 黑雾所过之处石壁皆连腐蚀,“嗤嗤”声不绝,仇决一看便知黑雾内藏有剧毒活物。 仇决御剑而动,双手迅速捏起剑诀,问天剑倏地加速斩向黑雾,问天剑如同龙兽搅弄江河般,银色剑芒忽隐忽现肆意冲杀。黑雾顿时沸腾,如沸油滴水般,噼里啪啦,各种毒物的残肢伴着绿色毒液落出黑雾,不一会儿黑雾内的毒物已被绞杀干净,黑雾也随之散去,仇决见机蹂身而进。 黑痣壮汉又惊又怒,喝道:“尔敢毁我五毒幡,必叫你魂飞魄散。” 黑痣壮汉连忙从腰间储物袋中祭出一个坛子,坛子上布满血色符文,坛子迎风胀大,最后竟化作水缸般大小,坛子上的符文越加鲜红仿佛要滴出血来,使人一见便有种魂魄几欲离体的感觉。 仇决见坛子直奔自己面门砸来,擎起问天剑一个纵劈,一道刺目的银白剑气沿着剑的轨迹急射而出,与大坛子撞了个亲密。 “嘭”的一声巨响,大坛子被击的粉碎,无数碎片翻飞,撞向四周石壁,响声不绝。 坛子破碎的刹那,一条恍如衣带的五彩大蛇张着大嘴向仇决凌空飞来,毒牙裸露注满了毒液,若是被它咬到保证顷刻间连骨头都不会剩下,殷红的信子吞吐,而黑痣壮汉也同时向仇决扑杀而来。 仇决见状不退反进,擎着问天剑瞬间挽出百十道剑花,扑向一人一蛇。仇决剑术刁钻,黑痣壮汉只觉自己被对方剑气笼罩,只要他再进一步身上一准能遍体开花。 黑痣壮汉猝不及防连忙躲闪,一时间铿锵阵阵。 大蛇早已被黑痣壮汉抹去了意识,如同傀儡一般祭炼驱使,肉体坚逾钢铁,毫无疼痛触感,这种邪门法术端是大伤天和。 黑痣壮汉暗自吃惊对方剑术超凡,但也不惧,心中反而欢喜,若猎杀此人炼成毒尸,威力可不是一般尸首可以比拟的,说不定还能在本门三年一度的大比上大露手脚,博得师傅青睐定会传下更加高深厉害的法术。 黑痣壮汉心中正是窃喜,但见仇决持剑和大蛇近身搏杀时脸色顿时黑了下来,冷汗直突。 仇决剑法神速,如羚羊挂角无迹可寻,他避开大蛇攻势,剑剑到肉,外加问天剑锋利无匹,五彩大蛇登时被斩的遍体鳞伤,尾部纤细处还被斩下一段,绿色液体自伤口潺潺流出。 黑痣壮汉见势不妙急忙稳住前掠身形,右手捏着指诀,从腰间储物袋中祭出一个黑袋和一柄墨绿色的法轮,法轮上明显浸满了剧毒。 仇决见黑痣壮汉又祭出法器,心忖这还没完了,想必这黑袋定是什么邪毒法器,可不能再让他祭出了。 仇决喝道:“晨风流云术。”瞬间幻化出十一二条化身,已不是当日和剑灵争斗时的区区两道化身可以比拟的了,化身凝实逼人真假难断。 五彩大蛇瞪着碧绿茫然地大眼猛然攻击,向着身前十余道化身甩尾抽打。 只见仇决幻出的十余道化身,动作一致,皆是手持问天剑洒出无数剑花,银芒剑气纵横夺目,斩向五彩大蛇,黑痣壮汉看着眼前十余条身影舞出的漫天剑花一阵口干舌燥,只觉的身子凉飕飕的,连忙役驭五彩大色喷出一股五彩毒雾。 这毒雾果然非凡,剑气接触到毒雾不消片刻如冰消雪融般消失不见。 黑痣壮汉见势心中欢喜重拾信心,暗道仇决空有花架子中看不中用,役驭五彩大蛇翻身进入毒雾内,卷着毒雾向仇决幻出的十余道身形一阵甩尾撕咬。 五彩大蛇所到之处,山石消融,仇决十余道化身皆不退反进,剑气纷飞对着大蛇一阵群殴,但所发剑气皆是刚刚触及毒雾便消失不见了。 忽然一道耀眼银芒剑气冲着五彩大蛇七寸斩去,这自黑痣壮汉祭出黑袋不过是眨眼的时间,黑痣壮汉心中一颤,想要祭出黑袋阻止已然来不及了。 那道剑气轻松破开大蛇身上的五彩毒雾,结实地斩在大蛇七寸之上,大蛇猛地跳起身子,悲鸣嘶叫一声,身子登时炸裂成无数血肉。 原来是仇决藏身化身之中,利用化身有形无实的招式来麻痹黑痣壮汉心智,好在不经意间给予大蛇致命一击。 五彩大蛇俨然已被黑痣壮汉祭炼成法器,现法器被毁主人自然脱不了干系,黑痣壮汉身子前倾猛地喷出一口心头血来。 黑痣壮汉双眼布满血丝看着仇决斩杀大蛇后毫无停顿的向自己杀来,又惊又惧又怒神色不定,一时间百结于心,失声喝斥道:“斩我灵蛇,本座定斩你三魂七魄祭奠。”话音未落,手中黑袋已经炸裂开来,无数毒物虫蛇不逾百种,毒物色彩斑斓,体型变异狰狞,个个凶残嗜杀,一看便知这是按照蛊毒母虫的方式培养而成的。 这时仇决幻出的化身加上本体已经将黑痣壮汉合围了起来。 剑气陡生斩向被各色毒物护起的黑痣壮汉,黑痣壮汉不辨真伪,催其起毒物向着四面八方的攻去,毒物或喷撒雾液,或擎着鳌鳌大钳或幽幽勾尾獠牙见人便是胡乱攻击。 两道身影剑气迫人猛然破开毒物欺近黑痣壮汉身前,黑痣壮汉通体冰冷,心下不敢托大右手握着墨绿法轮在身前洒出密密麻麻的轮影,又聚起无数毒物阻挡仇决这两道身影。 仇决两道身影绞杀大片毒物,两剑纷纷斫砍这黑痣壮汉的法轮上,黑痣壮汉瞬间发力,震得仇决气血翻涌,两道身影借势后退。 黑痣壮汉见逼退两道身影,还没来得及换气,另外十一条化身得黑痣壮汉招走大量毒物之机纷纷逼来,骇得他三魂皆冒,连忙挥转法轮役驭身旁毒虫四散阻挡。惊慌之下却没见毒虫竟能穿透十一道化身而过。 这时那两道凌空急退的身形其中一道轻喝一声,另外十二道化身顿时宛如青烟般消失空中,仇决显出本体手持剑气盎然的问天剑向黑痣壮汉掠去,身子快逾闪电,肉眼几不可见。 黑痣壮汉一惊知道刚刚围攻自己的全是幻影,感觉有人向自己扑来但空门大露,招式已老想变招已经来不及,只能扭转身子撑起护体法力。 问天剑如同切豆腐般破开黑痣壮汉的护体法力。黑痣壮汉隐约看见一道黑影自自己身旁掠过,若不是事先凝聚法力于眼睛上,自己根本就看不到。 黑痣壮汉惊叫一声,腾挪身子与仇决拉开距离,但见黑痣壮汉身子倏地冲了出去,而头颅却留在了原位,瞳孔渐渐放大木然无光,伴着无头的尸首喷薄出的一腔热血而跌落。 仇决看了一眼黑痣壮汉尸首分离的惨状,叹了一息,织起漫天剑网将失去黑痣壮汉役驭茫然停留原处的毒物尽数诛杀。 第十四章 神莲显威 问天剑归鞘,仇决取下黑痣壮汉腰间的储物袋。将法力注入手中储物袋中,冲破黑痣壮汉的禁制,微微轻响一道黑气凝聚储物袋上方,仇决透过黑气,发现储物袋约有半间房屋般大小,里面除了几件衣袍和些食物清水还有几件已经祭炼出雏形的法器,一本黑色兽皮装订的册子外,就是堆积几堆的真金白银。 储物袋是炼气士最普通的储藏物品的法器,只要有相应的法诀感应期修者皆可炼制,比如《蜀山御剑真诀》中就有《御剑收宝诀》《洞天多宝录》等便是此类法诀,若是修炼到极致虽不能炼出洞天法宝但也是洞府法宝,洞天法宝多是天地自然生成,人为祭炼成洞天法宝也屈指可数。 仇决将几件法器及黑册子取出,几件法器炼制粗糙不说全是利用血污淫秽炼制的,实难入仇决这样中原道门大派真传弟子的法眼,便一一废去,免得流落出去让奸人得到害人性命,又大致浏览了一片黑册子,发现黑痣壮汉,原来是苗疆人名叫刘志,是苗疆十万大山中的禾木派第四代弟子,师承火苍道人,刘志修道几十年好不容易过来感应这关已被选拔入了内门弟子,未来刚显出一丝光明可惜刚踏足中原就被仇决给杀了。 禾木派是苗疆十万大山中的三大教派之一,掌教禾木老祖已是元神高人,为苗疆三大元神高人之一,禾木老祖早年走偏十万大山,集各家所长终悟出一线生机得道长生,禾木老祖虽属旁门杂家却能得道长生其资质机缘自不是等闲人能比的,黑册子中共记载了四十七种法术,这储物袋便是其中一种名唤百毒袋的法诀,以血气加上百种毒药祭炼而成,百毒袋平时可以储存些随身物品,与人斗法时也可将敌人收入袋中,化为污血滋补自身。四十七种法术中最阴毒的便是禾木老祖当年走访湘西时偶然寻得的炼制毒尸之法,湘西自古便已赶尸闻名,对尸体的理解说比对活人的了解还要透彻也不为过。 炼尸分为铁尸,铜尸,银尸和金尸,铁尸坚逾钢铁,可开山裂石相当于修士感应境界,铜尸等同于罡煞,银尸等同于脱胎,金尸则等同修士丹成境界。而毒尸威力更胜普通炼尸,金毒尸一现方圆千百里之内皆化作鬼域,不留任何生物。 刘志心血来潮视人命如蝼蚁草芥,鬼迷心窍,勾引出地痢之气引发这场瘟疫用来炼制毒尸,却给平安镇带来了场无妄之灾,百姓死伤离散苦不堪言,恰好被仇决撞见,不然必将引起一起大祸。 自古修仙问道长生共分四种路数,一是玄门道家,道门以阴阳五行八卦,星宿洛书为理论依据修炼元神的练气士。二是佛门释家,佛门讲究为人行善,切记杀生,身体为渡世宝筏渡人渡己己,炼就金身得道长生。三是上古神宗,神宗和佛门相似也是修身炼体,女娲造人是曾收取上古荒兽的精血混合黄泥捏造人类,所以神宗便是要通过修炼唤醒壮大体内的上古精血,化身上古荒兽得道长生,可惜神宗秘法失传绝迹而今没有一人懂得如何修炼,已然淹没在历史的长河中。第四条便是旁门杂家,旁门杂家因为没有系统的理论,所以自古得到元神的也就是那十万大山中的那三位了,纵是他们得道但也无法传道,所以旁门弟子虽有千万但也没见有人得道元神。 仇决晒道:“没想到,第一次替天行道便宰了禾木老祖的四代徒孙。”仇决为中原九大道门蜀山真传弟子,身价自然比禾木派的一个内门弟子尊贵,便是禾木老祖知道此事要想奈何仇决也要掂量掂量,再说像禾木老祖这样的元神之辈怎可能为了一个无名徒孙而出手,斗法身死说明自己技不如人,既是学艺不精便怪不得谁了。 仇决虽然不惧,但也不想找来麻烦,默念一遍百毒袋法诀屈指将刘志连头带尸体一起收进了百毒袋中,抹去一切痕迹。 刘志尸首慢慢化作污血反补了自家炼制的百毒袋,仇决见状估计得两三个时辰才能将刘志炼化个干净。 仇决反手震开身前的两口黑漆棺材,棺中躺的两人周身尸斑点点,两具尸首才祭炼不久,距离最底层的铁尸还要差了许多火候。见两具尸首的摸样正是胡志所描述得那般,便顺手连棺材木料一起收进百毒袋中和刘志一起炼化个干净。 仇决望着收起两口棺材而裸露出的一口地眼,地痢之气不断自地眼中翻腾冒出宛如沸泉。 仇决左手轻轻一挥,宝光乍现,药香扑鼻,一株扎根在青石上的七色神莲缓缓落下,坐落在地眼之。 七彩神莲绽放花苞,莲蓬上生有四十九粒莲子,无风自动,熠熠仙辉。 神莲进化污秽的功效立刻见效,地眼被覆盖上后再没能冒出一丝地痢之气,空中弥漫的地痢之气也被七彩神莲肉眼可见的快速吸收进化着,仇决围绕七彩神莲走了两圈,口中啧啧称奇,心中自然是畅快无比。 七彩神莲共七瓣花瓣,每千年长出一瓣,待长满七瓣后每百年结出一粒莲子,待结满四十九粒后,还需千年才可绽放花瓣,所以也称为万载长生莲。七彩神莲具有进化万物,起死回生,长生不老的功效。这十二字便足以知道七彩神莲是何等的珍贵。 若是让蜀山的那位长老知道仇决是这样糟蹋对待七彩神莲的非气得七窍生烟,放狗咬死他不可。 仇决闻着七彩神莲使人仿佛要羽化成仙的药香,盘腿打坐在七彩神莲旁,修炼起了缥缈神诀。 第三日正午,仇决悠然转醒,双眼精芒一闪即逝,气势陡长而后收敛归于平淡,显然修为又有所增长。 原本空中弥漫的地痢之气已被七彩神莲进化的一干二净。取而代之的是清淡的药香,闻之气爽,躯体舒泰。仇决起身左手一招收起神莲。 神莲收起的刹那,地眼陡地喷出一股煞气,中间还夹带着一颗青灰色的圆珠。 仇决猛然出手将圆珠摄在手中,仔细端量这手中的圆珠,心中微得一惊,道:“不曾想到此地竟结出了阴痢珠。” 阴痢珠是地痢之气凝结而成,但所谓物极必反,地痢之气这种极阴极煞的环境中却孕育出了一线生机,阴痢珠不但无毒还可解世间百毒祛百病。 阴痢珠虽是稀有之物但对修士的用处不大,仇决略略把玩后便收了起来,径直出了山洞。 仇决回到平安镇见镇中百姓都已痊愈,心中自然有几分舒心。胡平镇长见仇决归来,领着镇民上前迎接,镇民夹道,无不上前感谢仇决治愈瘟疫,解救平安镇摆脱灾难。 一阵寒暄后,胡平上前道:“这三日不知小哥去了何处,还怕小哥已经不辞而去了哩。” 仇决也不愿让镇民知道其中原委,只是说见镇民已经好转,便进山中走走。 仇决见过镇民痊愈放下心来,本欲立即离开,但平安镇镇民无不对仇决感恩戴德,死活不肯让他离去,盛情难却,仇决只好答应再留一晚。 当夜镇民在祠堂前摆下席筵,一为感谢仇决,二为仇决送行,席间尽皆欢颜,镇民纷纷向仇决敬酒表示感谢。 镇民脱离瘟疫祸害,重归以前的平静生活。仇决自然欣喜,来者不拒,若不是仇决法力深厚早就被镇民灌倒了,饶是如此头也有些晕。 筵散后,仇决把胡平镇长拉到僻静处,把阴痢珠送给了他,说道:“此珠名叫阴痢珠,可解百毒祛百病,若是镇民有什么病痛,用此珠过一过水给镇民服下可保痊愈。” 胡平听后立即把阴痢珠还了回去,把着仇决手臂道:“小哥仗义出手救我平安镇上下老小数百口性命,我怎能再要此宝珠,再言小哥出门在外有了此珠也方便些,小老儿绝不能再拿恩公宝珠。” 仇决笑道:“想必老丈已知晓仇决并非凡人,此珠虽好对我却没什用处,由你保管才能物尽其用。”言罢又将阴痢珠塞回胡平手中。 胡平急得身子颠抖,决计要还给仇决,但在仇决再三劝解下才答应接下。 胡平浊泪滴落,感激道:“平安镇镇民永不忘恩公大德。”不待说完便要跪地下拜。 仇决慌忙将胡平扶起,道:“老丈这不是要折煞仇决嘛,我要是受了你老人家的大礼定遭雷劈。” 仇决抚平胡平的情绪后,道:“夜了,老丈还是快回去歇着吧。”不待胡平再言,仇决便告辞回房去了。 次日天色未亮,平安镇镇民都还在熟睡中,仇决起身悄悄地离开了平安镇,伴着夜风奔着洛阳去了。 仇决离去后一段时间,平安镇镇民为仇决在祠堂边修建了所庙,不知为何凡有求者必应,十里八乡的百姓也都听闻而来焚香祈祷,更神奇的是凡是身有病痛的,只要喝一口由庙中祈来的汤水立即便消痛祛病了,因此这小庙人声不绝香火倒也鼎盛。 第十五章 东都洛阳 自夏朝开始,先后有商、周、汉、晋、隋、唐等十朝在此建都,是华夏天朝建都最早,经历朝代最多,历史亦是最悠久的古城。 洛阳自古便是华夏要地,其雄踞中原,北临邙山,南系洛水,东压江淮,西挟关陇;更有群山环绕,东据虎牢关,西控函谷关,北通幽燕,南对伊阙,有“山河拱戴,形势平天下”之称,中华大地龙脉集结之所,河图洛书出世之地,为历代人间诸侯群雄逐鹿中原的皇者必争之地,本朝先皇太宗皇帝曰:“崤函称地险,襟带壮两京。”当朝玄宗皇帝亦有歌曰:“三秦九洛,咸曰帝京。” 前朝皇帝立洛阳为东都又以其为中心,开凿贯通南北的大运河,把海河、黄河、淮河、长江、钱塘江五大水系连接起来,洛阳更是成为天下商业交通的枢纽。 两日后午后,仇决赶到雄丽繁华的洛阳,随着往来的百姓入了洛阳城。 洛阳只是一面城墙便开有三道城门,城内宽约百十步街道横在城内,不知伸延何处。街旁遍植榆、柳等各种树木,时至深秋,草木已然枯败,倒也增添几分秋日景色。 街道两旁店铺林立,坊间辟出道路与贯穿大城的纵横十条大街交错,井然有序,百姓穿梭其中叫卖不断,繁华热闹尽显盛世景象。 仇决一心牵挂灵珠也无暇欣赏这天下雄城的景象。 那日遇见北冥雪儿后,李寒空便于仇决约定在洛阳临江楼会和。 仇决几经打听后方才寻到临江楼。临江楼是洛阳城内数一数二的客栈了,建于横贯洛阳城南北的洛水北畔上,天津桥旁。登楼临江可见往来船只若陆地行船般驶于洛水之上。 仇决望着身前“临江楼”三字,刚要踏入,门前长相标致的小厮已迎了上来,鞠身笑道:“客官里面请。” 迎客小厮将仇决引进望江楼,又换来青衣跑堂小厮,方才告退重回门前。 青衣小厮微笑道:“客官打尖还是要住店?” 仇决回以微笑道:“找人,李寒空。” 青衣小厮当即又行一礼,道:“可是仇决仇公子,李公子早已吩咐过若是你来,当立即引路。” 仇决笑道:“照你说来,难道还有其他人寻他?” 望江楼规矩甚严,若是向他人随意吐露客人信息后果极其严重。青衣小厮为难道:“这……。” 仇决笑道:“不碍事,小哥引路吧。” 青衣小厮如蒙大赦,引着仇决往后院去了。 后院设有若干独立的别院,青衣小厮将仇决引导一处别院前刚欲上前叩门,别院的门便被打开,李寒空却已经迎了出来。 李寒空上前伸手勾住仇决肩膀道:“决少你可算是来了,还以为你被哪路妖精勾走了呢,要是再不来我就要去寻你了。”言罢挥了挥手,青衣小厮揖礼退下。 仇决又见李寒空心中欢喜,打趣道:“怕是寒少急着出洛阳不是为了我吧。” 两人相视一笑,李寒空拉着仇决入了别院,落座在院庭中。 仇决取出无颜酒及两只酒杯,为李寒空斟满,道:“途中遇上了些事,所以耽搁了。” 李寒空闻言一愣,神色陡地一变,以为仇决与人争斗遇到了麻烦,放下酒杯,森然道:“怎么了?”神色关怀而冷然,仿佛是自己的小孩在外面无辜受到欺负一样。 李寒空神色绝不作假,仇决心中感动,把平安镇一事全盘托出。 李寒空听后笑道:“你小子倒是积善行德去了,可怜我这洛阳干等了你六七日,禾木派那倒霉家伙竟遇上了你,就是阎王不收他他也要去点卯不可。” 仇李两人几日不见便像似相隔数年,先是李寒空说了怎样甩了自己的小尾巴北冥雪儿,而后两人又谈论到修炼心得,直到日落黄昏两人才告一段落,移步前楼找了一处临江靠窗的雅座,医一医肚子。 落日余晖轻撒人间,为洛阳城披上一道霞光外衣,洛水波光粼粼,流光溢彩,窗外舵手呼喝,水手们收帆降杆时唱着不知名的歌谣,小贩叫卖声中夹带着行人的讨价还价声,看得教人心醉神迷。 仇决望着洛水怔怔出神,想起儿时曾与父母泛游西湖时的美好时光,可如今却只剩下他孤身一人独活世上,人物皆非不胜唏嘘。 李寒空瞧见仇决神色落寞,道:“子时后我们去鬼市探探消息。” 仇决回神笑道:“这般神秘,倒是勾起了我的好奇心,到现在我也没发现什么牛鬼蛇神。” 李寒空举杯轻啜,看了看横贯洛阳城南北纵横的御道,道:“沿着御道一直向前,便是鬼市了。” 仇决诧道:“皇城!这倒是一处好地方。” “一般修士就是听闻鬼市之名也不知道在洛阳何处,怎什也猜不到竟会在人间帝王居住的宫殿内,谁没事会去皇城中转悠,那天子龙气就算是元神真仙之辈也沾染不得。”李寒空嬉笑道。 “可成为人间帝王的必然身负天子龙气,自五帝之后他们虽主宰人界,享尽世间繁华,但也不过区区几十载的阳寿,不得修道成仙也正是因为那身天子龙气所碍,昔日始皇帝不听徐福劝阻一意孤行,妄想修道成仙,结果落得个惨死沙丘,可悲复可叹!天理昭炯,得失尽显。”仇决转首看着李寒空笑道:“女帝死后,李家天子重新掌权,已迁都回了长安,这洛阳皇城你没少去吧?” 李寒空为仇决斟满酒,道:“都散给百姓了,反正我是一个子也没碰。” 李寒空唏嘘感慨道:“那张龙椅又硬又冷真不明白世人为什么都想坐上去。” 仇决笑道:“欲望推动社会的进步,哪里有统治哪里就有反抗,只有这样才能不停的进步发展。” 仇决端起酒杯,竖起食指指着李寒空问道:“那我倒是好奇了,既然你顺来的都给百姓了,你吃什么?到码头做脚夫苦力。” “这就让你见识见识本少爷自力更生的独门手艺。”李寒空看了看楼道口,神秘道。 李寒空话音刚落,只见两人登楼而上,一人身穿华服,身体臃胖,生来一双细长的鼠目,雪白的脸色,眼窝下陷一圈紫黑,登了两层小楼已经气喘了的五十岁左右的男人,一看就知是位久溺酒色的性情中人。另一位三十多岁男子眉头紧皱,虽入了深秋他依然只穿着一身单薄的盛夏小厮服饰,被衣服遮盖着的盘根错节的膨胀肌肉依稀可见。 两人一路交谈,但前者眼中明显有着不屑的神色,而后者眼中也夹带着一丝鄙视,只是他隐藏的很好,明显两人不是主仆关系。 胖子扫了一眼,望见李寒空后,臃肿的脸上立即显出媚笑,和着微笑向李寒空行了一礼,那汉子一同迎了上去。 两人到了仇李两人桌前也不坐下,青年汉子站立不语,如同一杆标枪竖在那里。 “李爷近来可好,在这临江楼住得可曾习惯?”胖子却先道,而后又看了看仇决,问道:“李爷这位是?” 李寒空抽起右腿往长凳上一踏,往嘴里丢了粒花生,说道:“你个郝胖子不是废话嘛,老子哪次来洛阳不是住在临江楼,要是不习惯我能住在这儿吗?” 青年壮汉看着吃瘪的胖子,一副忍俊不禁的摸样。 李寒空顿了顿,又道:“这是我兄弟,仇决。” 郝胖子脸上媚笑不减反增,眼睛眯得只剩一条线了,向着仇决行礼问好,道:“仇爷是第一次来洛阳吧,若是有需要小人的地方尽管告知,不用客气。” 仇决心中暗叹郝胖子好毒的眼力,笑道:“郝先生客气了。” 郝胖子见仇决温文尔雅,心中盘算李寒空的本事我是知晓,他与这人称兄道弟怕也是修仙之士,他即不肯教我长生之法,我不如把这仇决请回去软磨硬泡一番,说不定李寒空那小子还不如他哩。 郝胖子揖礼拱手道:“仇爷不若上小人府中落脚吧,小人姓郝单名一个剑字,府邸就在洛阳城北,比邻皇城环境要比这临江楼好些。” 仇决看出郝剑心中打的小九九,心中暗叹郝剑为人见风使舵,自己给他几分脸色便要打蛇上棍,若是修仙之人都是如此这般怎能得道长生,道心不觉又坚定了一分。 李寒空见仇决气质蓦地一变,虽然法力依旧没有增长,心道却比前刻夯实了些,心中也为仇决高兴,心道:“便是这般聊天也可淬炼道心,决少果然天质绝人。” 仇决却不再答话,李寒空见状“嘭”地一拍桌子,骂道:“郝胖子你果真是个孝子呀,没辜负你老爹对你的期望,整个人都贱成这样了!有事快说,没事趁早滚蛋。” 郝剑被李寒空忽地喝斥,臃胖的身子猛颤,冷汗泉涌,也不敢用手擦拭,只是一个劲地点头称是,直看得身旁的青年汉子哈哈大笑。 郝剑转头狠狠地瞪了青年汉子,青年汉子也不觉怎样,依旧笑着。 郝剑抹了一脸冷汗,强笑道:“李爷,一年已过,我行房时心有余力不足,软趴趴的,你看能不能再给我张神符?” 仇决刚将一杯酒倒入口中,险些喷了出来。 李寒空笑道:“我吩咐的事你可做了?” 郝剑点头如啄米,道:“做了做了,您李爷吩咐下的事我哪里敢怠慢,小人到处修缮道路河桥,每月必会给百姓派发米粮,阿壮可以为我作证。”郝剑指了指身旁的青年壮汉。 阿壮直言道:“我虽然看不惯他,但他确是遵照李爷吩咐不敢怠慢,现在百姓都称郝老板为‘好善人’”。 李寒空点头道:“那些黄白屎尿生不带来死不带去,反正你多的是,不如拿出来做些好事,积积阴德。” 李寒空自怀中拿出一张黄符,道:“干得不错给你个八折,八千两。” 郝剑小心接过黄符,嘿嘿笑道:“谢谢李爷,但这钱是不能少,咱们一笔归一笔,我回去命人给您送来黄金万两。” 李寒空不耐烦地挥了挥手,郝剑立即住嘴,长揖了一礼喜滋滋地退了下去。 郝剑退走后,李寒空招呼阿壮坐下,阿壮自觉身份有别,执意不肯落座。李寒空拗不过他,只能由他站着。 阿壮抱拳低首道:“请公子救救我家小姐,前两日来了些东瀛人,其中也有修仙之士,强硬要求小姐侍寝,今日便是最后的期限,您也知道小姐一向只是卖艺,至今守身如玉冰清玉洁。” 阿壮声音沙哑低泣,道:“阿壮无能,昔日无法保护主人,如今连小姐也保不住,小姐本不让阿壮前来麻烦公子,小人虽可不要性命也不能让小姐失了清白,便瞒着小姐来找公子出手相助。” 硬朗汉子登时跪在李寒空身前,不断叩首,撞的地板“砰砰”直响。 李寒空连忙起身扶起阿壮,道:“萧大哥不必如此,姐姐有难寒空纵是粉身碎骨也在所不辞,萧大哥你先回去,等到晚间开门迎客时我就去会会那帮海龟王八蛋。” 第十六章 此生不为长生 月华如练,群星黯然,月下洛水波光异彩,水声涛涛,多少才子佳人泛舟其中,如梦似幻。 华灯初上,人流攘攘,此时的洛阳比成都还要繁华数倍。 仇李两人踏住月华灯火沿着御道向北城的醉仙楼走去。 李寒空看着周围的光景,调侃道:“决少你看这洛阳多么繁华,怪不得那么多人想要得天下,看得我也想弄个皇帝做做。” 仇决笑道:“太平盛世才能有这份光景,凭寒少你的能力若是要打下这天下不过是举手之劳而已,但要论治天下,以你那点花花肠子就是十个你也不及当今李家小子。如今夜不闭户,路无拾遗,盗贼全消,百姓衣食不愁的盛世,当真古今未有。” 李寒空嘿嘿道:“开个玩笑而已,决少你说得像是真的一样。” 两人又走了一会后,李寒空笑道:“决少你就不好奇,我为什么要帮萧壮救他家小姐吗?” 仇决停步看着李寒空认真说道:“寒少你是我下山结实的第一位兄弟,你告诉我便告诉我,你若是不说我也绝不会问,有些事我不会过问,即便前方不可预知,我依旧会在你身边,纵是刀山火海无不往矣。” 李寒空一去往日玩世不恭的神态,道:“就是因为决少你什么都不说,我才感到别扭。” “萧壮口中的小姐是洛阳名妓,本名叫萧落雁,如今化名雪雁,是他主人的独生女,萧落雁的爹一生爱剑成痴,白手起家创立拜剑山庄,性情仁厚于我有一饭之恩。有一日她父亲带回一口宝剑,本是喜事,但世事无常又过了些时日山庄一夜间被夷为平地,百余口人只有外出的萧落雁和家奴萧壮逃过一劫。我学道有成后欲拜访拜剑山庄,还昔日一饭之恩,到时才发现山庄被毁。数年来萧落雁数次遭到暗杀,最后改名换姓委身醉仙楼以避祸难。后来我明察暗访,到洛阳后才寻到昔日恩人之女。这些年来我走遍天下便是为了手刃仇敌,以慰恩人在天之灵。” 仇决皱着眉头,低声道:“能一夜间将山庄百余口人尽数屠杀,事后又将山庄夷为平地,怕不是人力所为。” 李寒空恨道:“我也是这么想的,若是凡人他便有通天本事也休想活到现在。” 仇决苦笑道:“咱俩可真是难兄难弟,此生皆不为长生,只为能手刃仇敌,以报血仇。” 李寒空闻言顿时眉开眼笑,笑道:“怪不得我第一眼看你就顺上眼了。” 仇决接道:“本是同路人。” 李寒空忽的沉声道:“只是你那仇人有些棘手,啧啧……元神真仙,不瞒仇大少爷,本少修道为的不是什么狗屁长生,我嫌活的太久麻烦,但今日不同了,咱要有两手准备,且不说灵珠集不集的齐,那元神真仙之人寿元无尽,他要是闭个千八年的关,硬耗也把咱俩给耗死了。” 李寒空抬首看着悬挂高天,盖过众星光彩的明月,嘻哈道:“二百年内定成道元神。”但眼神却异常坚定。 仇决身子猛地一颤,心间弥漫难以言表的滋味,一趔嘴刚要说话,眼睛却蒙上了一层水雾,他忙不迭的抬头学着李寒空一般望着那轮明月,强说道:“他日我若有不测,寒少你拿着我手中的剑,取下紫冥人头祭奠我父母双亲。” 李寒空闻地上前一把搂住仇决肩膀,嘿嘿笑道:“这话我原封送给你,现在就让本少爷带你去洛阳第一妓院见识见识,好破了你小子守了二十年的纯阳之身。” 萧壮一早就在门口等候,见仇李二人来到连忙迎了上去。醉仙楼刚开门迎客,故而来客人也没几个。 李寒空问道:“那批东瀛人来了吗?” 萧壮揖礼道:“还不曾来,估计再过一会便会来。” 萧壮刚将仇李二人领进只是这前厅便有四层楼层,共计几十间房屋,中有迂回走廊连接,分四个上楼梯口。其装饰富丽堂皇,丝毫不下余皇家庭院。 一个涂抹了厚重粉底,浑身涂满了各种香料,香气迫人的半老徐娘的婆妈鬼叫般的迎了上来,嗲声道:“这不是李公子吗?可想死奴家了。”说着就欲扑缠李寒空。 李寒空呵呵一笑,身子却向后移了半步,道:“妈妈越发年轻了。”这人却是醉仙楼明面上的老板。 老鸨见李寒空有意避开,也不生气,依旧堆起一脸媚笑,道:“李公子都风流到哪去了?可把我家雪雁想坏了。” 李寒空问道:“今晚我来就是请我这兄弟来听听曲。” 老鸨闻言这才看向仇决,只见仇决俊俏摸样人间少有,尽显潇洒飘逸之态。仇决今晚心情上佳便对老鸨出于礼貌的报以微笑,结果直望得老鸨芳心乱颤,舍下李寒空就要往仇决怀中扑去。 幸好李寒空见机快,挡住了老鸨,问道:“雪雁可曾接客?” 老鸨被李寒空一档,不能与仇决亲热一脸失望,闻言后失望顿时变成了为难,支支吾吾着说道:“怕是不好,雪雁今晚已有预约。” 李寒空见状伸手将一袋金子丢给老鸨,笑道:“不碍事,便是听几首琴曲罢了,耽搁不了多少时间。” 老鸨看着手中满满一袋的金子,再看了看李寒空身后的萧壮心中立即明了,但也不点明,表面上喜滋滋道:“不瞒李公子,说来我家雪雁真是命苦,前几日来了一帮东瀛水鬼,硬是要雪雁侍寝。” 老鸨见李寒空一副风轻云淡丝毫不为所动的摸样,心中顿时料想到了后果,最后又不舍地看了看李寒空身后的仇决,对着身旁的萧壮严声道:“还不带李公子及他兄弟去雅间。”只是那“兄弟”两字声音提得老高,言罢对着仇决抛了个媚眼后扭着腰肢去了。 仇决冷冷地打了一颤,正好被李寒空和萧壮看见。 李寒空笑的前仆后仰,指着仇决半天没能说出一句话来,萧壮也是一副极力忍俊的样子,不过最后还是没能忍住笑了出来。 仇决满脸一红,冷眼看了李萧两人一眼,率先向后院走去。 萧壮知道仇决为人和蔼,只是做做样子而已,便扯着李寒空跟了上去。 后院华灯高挂,亮如白昼,院中假山鬼斧神工形状各异无一相同,小池蹊径围山开路,潺潺水声不绝于耳,溪上搭有各样玲珑小桥,各种树木花簇点缀其间,院中小径无数通向座座阁楼,其中又摆放了若干酒案供来者休憩玩乐。 萧壮领着仇李两人踩着小径往深处走去,遇见不少花间女子,李寒空因为萧落雁的缘故时常前来探望,倒也是熟人,如今再加上一个仇决,两人走在一起,纵是她们见惯世间诸多人雄也没见过这般人物,一时痴笑连连媚眼不断,李寒空来者不拒,一一调笑,仇决觉得这些女子也是迫于无奈,哪个女子不向往一个幸福美满的家庭,常人谁愿委身青楼做些出卖肉体身心的事,心中也不觉她们的厌恶肮脏,所以也报以微笑。为此流莺们更是为之疯狂。 萧壮将仇李二人领带一处两层竹楼前,竹楼周围只有些假山树木溪水装扮,极为空旷。只听楼内传出委婉连绵的琴声,似山泉自幽谷中蜿蜒而去,低回如呢喃细语,曲调凄凉而又决绝。 萧壮眉头紧皱关怀之色尽显脸上,想要往屋内瞧瞧却被房门阻断,最后只能化作一声无力的低叹,上前敲了敲房门,便向仇李二人告退了。 一个相貌俏美的丫鬟推门而出,竟见李寒空及另一位自己从没见的美男子站在门前,丫鬟激动的险些落泪,颤声道:“公子终于来了,小姐知道定会很高兴的。”这丫鬟便是侍奉萧落雁的唯一的丫头,名叫秋鸣,李寒空及萧落雁从把拿她当做下人,故而与李寒空相当熟络。 李寒空连忙做个噤声的动作,然后领着仇决悄然进了房内。 屋内布置的极为朴素却不失典雅,用具纤尘不染,窗边两束深秋黄菊,散发着缕缕清香,沁人肺腑。 丫鬟知趣没有跟上,李寒空带着仇决登楼而上。两人在琴房门前同时停下步子,静静地倾听着动人的琴声,谁也不愿打破这片刻的宁静。 一曲终了,琴房被人自内拉开,一道柔弱的身影展现在李寒空眼前。 身高直达李寒空鼻尖,披散的丝发映着明亮的灯光泛着乌亮的色泽,白玉璧般的肤色,穿着一身淡蓝色素衣,佳颜虽不及北冥雪儿但也不愧他落雁之名,娇躯散发出的淡淡体香,不知有多少才俊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 蓝衣女子虽从脚步声中猜到李寒空的到来,但当她亲眼看到他人时,眼中依旧露出了惊喜凄婉之色,不过只是刹那便被平静的眼波代替了,温声道:“你来了。”这是才发现一旁的仇决,蓝衣女子微微点头示意。 蓝衣女子捏着手将仇李二人迎进琴房,三人落座后,刚刚在楼下遇见的丫鬟端着香茗进来,为三人各满一杯后便退了出去,将房门轻轻扣上。 李寒空看着蓝衣女子笑道:“姐姐,这是我朋友名叫仇决,与我有过命的交情。”顿了顿又道:“决少这就是我姐姐萧落雁,你已经知晓我就不多赘言了。” 仇决起身长揖,道:“既是寒少的姐姐便也是我仇决的姐姐,姐姐请受小弟一礼。”言罢长长的揖了一礼。 萧落雁见仇决举止言行皆是不凡,想阻止已经来不及,只好坦然受之,萧落雁行了一个万福,微笑道:“公子人中龙凤,落雁能有你这样的兄弟真是修来的福份,既然你与寒空以兄弟相称,我便随寒空叫你决少吧。” 仇决见萧落雁言行毫不做作,心中不觉得多了几分亲切。 第十七章 醉仙斩海龟 三人落座聊天品茗,不多时萧落雁微微颦眉,目视李寒空道:“寒空,姐姐今晚有约,还是改日再叙吧。”眸子中不舍一闪而过,纵是李寒空也未发现。 李寒空举杯笑道:“不碍事,不会打扰到姐姐,不过就是想听姐姐弹奏几曲,那人来之前我一定离开。” 萧落雁芳心猛地一颤,他不愿牵扯李寒空,还欲再劝,李寒空却先道:“我这才刚来,你便急着赶我走,哪有你这样的姐姐。”做出一副不高兴的摸样。 萧落雁本就聪明睿智,见李寒空死活不肯离开,心中确定李寒空已经得知了今晚有人要她侍寝之事,那帮东瀛人的本事怕不再李寒空之下,而李寒空仍义无返顾的来了,想到这里她心中既是欢喜又是害怕。 萧落雁又见李寒空及仇决浑然不觉有大劫临头临头的样子,两人依旧悠然自若的品着香茗,心想:“这位仇兄弟也是一派自若摸样,寒空素来不托大,今日既这般镇静想必他是有把握了,纵是不敌也可与他共赴黄泉,此生无怨。”她早已萌生死志,誓死不愿玷污一身清白,因此一点也不觉的死亡的可怕,反而有几分欣喜解脱的感觉。 萧落雁起身走了几步回首深深地看了李寒空一眼,仿佛誓要把这个早已进入她心中的男子刻印进魂魄中。李寒空依旧自顾自地饮着茶,但这一幕却恰好被仇决看见,萧落雁连忙向着仇决微微摇头示意,歉然一笑,越过帘幕端坐在琴案前,弄起青葱般的柔荑,挑拨琴弦。 萧落雁随意闲拨,无曲有调,其音确如冷泉涑石,松涛阵阵,悦人心耳,由此可见萧落雁琴艺早已臻至化境。 而后萧落雁奏起了千古绝响《凤求凰》,流亮清新似梧桐轻摇,百鸟鸣叫,情到深处犹若凤凰交颈偎依,深挚缠绵,便是相如在世也要叹服。 李寒空难得静下,手握小盅轻轻晃荡里面淡色的茶水,听着琴声怔怔出神。 仇决不觉得拿出十年前父亲交给自己的半阙玉佩,轻轻摸抚,伴着琴声心中遥想远在苏州的伊人可曾安好?今年她也年芳二十,这十年不知她可曾向自己这般想着她? 萧落雁连奏数曲,仇李二人沉寂其中,直到被楼外打斗声惊醒。 李寒空饮尽茶水,与仇决一同起身相视一笑。 李寒空长笑道:“姐姐不如奏一曲《秦王破阵乐》为我兄弟二人助阵。”言罢两人下了楼去。 萧落雁琴声猛地顿了顿,李寒空在这小楼内的神色被她瞧得一清二楚,此时唯有两行清泪若连珠般挂在苍白的脸上。 《秦王破阵乐》为大唐军歌,本朝太宗皇帝为秦王时打败刘武周,巩固刚建立的唐政权时,将士们以旧曲填入的新词,歌赞太宗皇帝:“受律辞元首,相将讨叛臣。咸歌《破阵乐》,共赏太平人。” 太宗登基后亲自改编这首乐曲,成为大型乐舞,其后风靡全国,很快便被谱成了适合各种乐器独奏或合奏的版本。 楼下,秋鸣听着楼外打斗声吓得魂不附体脸色雪白,身子不住地抖颤,李寒空见状对她安抚一笑,示意她不必害怕。 仇决推开房门,只见萧壮身中数处刀伤鲜血涌流,手持乌铁棍与十来个手握形似唐刀的肤色黝黑,个子比萧落雁还要矮一头的的男子傲然对立,身后护着一个浑身是血,衣衫破碎,几乎不见人形昏迷在地的男子。 仇决脸色冰冷上前拿出两颗丹药,一颗喂给了那个昏迷的男子,一个交给了萧壮。对萧壮道:“萧兄,劳烦你带这位公子下去疗伤,这里交给我和寒少。”仇决虽言辞谦逊,却自有种不怒自威的气势让萧壮不得不从,他连忙从命抱起昏迷地上的男子退到竹楼前。 琴音乍起,声震天响,若戈戟相撞,军鼓雷天,似战阵纵横交错,气势雄浑,感天动地,使人听闻仿佛置身百万雄军交战的战场一般,气血沸腾兴奋异常,誓要提着手中兵刃手刃敌酋一般。 李寒空伴着让人听闻气血沸腾的琴声,一脸无情,手提锈铁剑来到仇决身旁,与其并肩而立。 李寒空越看对面十几个面色黝黑身子短矮的东瀛人心中越恼怒,剑指众人,声音冷若腊月寒风冰冷刺骨,道:“两个选择,一、滚出中原此生不得再踏入半步,二、永远留在这里。”气势迸发,杀气纵横,暗劲成螺旋式向东瀛一方人冲去,顿时震得对方两个不懂修炼只是打通十几处窍穴的武人口喷鲜血,全身抽搐,眼看就活不了,要不是对面三个中年人见机快连忙运起法力将众人护了起来,不然死的就不止那两个倒霉蛋了。 仇决与李寒空不同,他全无一点气势右手按在挂在腰间的问天剑柄手左手后背傲然而立,无思无念地看着对方,给人不知深浅的感觉。 李寒空观望对方,三人中间的那人竟是脱胎修为,两旁一个是罡煞中期一个是罡煞初期,剩余的五人其中有四人的功力比他刚刚震死的两人修为略高些,只是打通二十来处窍穴,四人持刀护着一位浑无一点功力的华服中年人,华服男子身材短矮一脸糟糠像。 华服男子眼色轻视,连瞧都没瞧即将魂落幽冥的两个手下,刚要张嘴说话却被首先站出挡住李寒空气势的三人其中站在中间的一人当了先,最后只能眼色阴冷的瞥了他一眼。那人放开气势对抗李寒空,眉头一皱道:“不知我等哪里得罪阁下了?竟下如此狠手,我等受大唐皇帝之邀乃是通商特使,难道你们堂堂天朝礼仪之邦竟是这般待客之道?” 李寒空怒极反笑,喝道:“只怕通商是假臣服进贡是真吧,尔等不过是蛮夷水鬼也敢在我天朝上国撒野,最是可恨的是还妄想癞蛤蟆吃天鹅肉。” 那人听李寒空出言侮辱,心中愤恨,脸色大变,怒道:“阁下好生狂妄,且不说其他,那雪雁姑娘不过是青楼馆妓,既然卖身青楼,接客侍寝再正常不过,什么卖身卖艺在我看不过是婊子立牌坊,不要一点面皮。” 自恩人身亡遗下孤女,萧落雁便是李寒空心中唯一的软肋,在他看来他人可以辱骂自己但若是触动了萧落雁,他便是死也要讨回代价。 李寒空闻言大怒,手持一道黄符拍在仇决身上,脚踏七星大喝道:“起。”李寒空一声落下周围环境突变,光亮如白昼,迷雾飘散伸手不见五指,更能隔绝神识探查,萧落雁所在的小楼凭空消失,就连楼前的萧壮两人也跟着一起消失不见,铮铮琴声却若千军万马奔袭般的自四周天上地下传来,让人始终找不到小楼究竟在何处。 仇决因为李寒空打入体内的黄符的缘故,视线神识毫无影响,但他也觉察不到小楼所在。 东瀛人一方事发突然一阵慌乱随即在脱胎期的修士一声冷哼下立即安静了下来,但他凭借脱胎期神识也只能探清方圆一丈的范围,最后只能撑开法力护着众人。四名武人惊得双手紧握长刀吞咽口水,而那华服中年已经吓得双腿哆嗦。 李寒空看着对方瞬间安静戒备,传音仇决道:“拖住他们,我先宰了那个脱胎期的水鬼王八。” 仇决目不转睛的盯着东瀛众人,点了点头。 李寒空手持锈剑身若闪电掠而去。蓦地银光一闪,确是仇决后发先至与李寒空双剑合璧斩向那个脱胎期东瀛修士。 两人全力一击同时打在同一点上,虽未破去脱胎期修士的护身法力,但也让它动荡不已离溃散不远矣,只见问天剑倏地消失不见,再出现时已经越过脱胎修士撑起的护体罡罩,临近脱胎期修士的面门,那人不愧有脱胎修为,心中突发警兆全身法力一荡毫不犹豫地抬手拍去,险之又险的将问天剑拍了回去,问天剑一触即返折回仇决手中,纵是仇决修习《飘渺诀》法力以深厚灵动著称也被反震的气血翻涌。 李寒空见状抽了一口冷气,暗暗惊叹道:“瞬剑术!”下手却毫不迟疑,仇决虽未能斩那东瀛人但也破去了他的护体罡罩,法罩一破他立即冲了招呼了上去。东瀛一方三位修士见后脸似若吞了苍蝇一般,没想到自己最瞧不起的道行最低的人尽然练就这等绝世剑术,尤其是那位脱胎期修士,这次托大险些把小命丢了,阴沉的脸上快要滴出水来。 瞬剑术不似炼剑成丝等剑术必须到达一定的修为才能修炼,它是唯一不受道行限制的剑术。瞬剑术如其名可穿透虚空,如同鬼魂一般来去无踪,虽可千里但穿过虚空也不过瞬间而已,更能隐身虚空等待猎物自己撞上来,此剑术以诡异著称但,要学会这等绝世剑术非绝世天才不可,就是整个中原道门会这门剑术的也屈指可数,仇决也是因为沾了剑灵的光而学会的。 李寒空一上来便不要命的追着脱胎修士猛打,那人有几次可以要了他的性命,但自己也要付出惨痛的代价,只好憋着满腹怨气被动防守,李寒空全然不顾其余两人,很快身上就挂彩了,但也成功的将脱胎修士逼出了圈子,拉到一边打斗。 仇决手持问天剑斜指地方,神识完全锁定那两个罡煞期修士,而迷雾重重对方却看不到他,最后只得顶着面对一位绝世剑手心理压力,鼓起法力护住自身,全力监视周围的动静,全不管自己身后的头领及四个手下的安危,任由他们自生自灭,由此可见其冷血自私的心肠。 仇决丝毫未动最后甚至微闭上了双眼与敌手对持,寻找对方弱点,他感到对方法力孱弱道心不稳,若是交起手来,估计他们的战斗力连禾木派的刘壮都不如,显然道行法力是通过外物强行提升上来的,终身只怕再无进境,仙路就此止步。 另一边李寒空改变策略不再与对手死拼,藏身于迷雾中御剑而战,不过却时不时地有黄符飘到对手身旁,或是烙进虚空或是“嘭嘭”炸响,如同放炮竹一般,他却像泥鳅一样滑不留手,恼得那东瀛人忍不住骂娘。 仇决双眸猛然睁开,右手一纵问天剑倏地刺向那两个东瀛人,那两人一攻一守相互配合,仇决修炼飘渺神诀法力浑厚已不下于感应天人期修为,他一手执剑一手掌成刀状,与东瀛人硬拼了一记后人影倏分,看死全力一击但双方都没有用尽全力,纯属试探。 经此后仇决更加确定这俩东瀛人道行虚浮,但相互配合却很默契。而那两东瀛人心中更加惊讶,没想到对手不过剑术高超法力也如此深厚。 仇决仗剑纵身,剑气纷扬,漫天盖地地扑向东瀛二人,那两人架刀迎迎接。 刀光剑影倏散,一道银色长剑直向其中一个东瀛人面门刺去,那人连忙回防格挡,而他同伴则挥刀向仇决头颅斩去,仇决剑势突地一转,问天剑斜斫去,若是那人在不变招他或许会把仇决头颅斩掉但仇决一定也会让他分身两断,此时比的是速度及勇悍,那东瀛人果然变招斩向问天剑。 仇决取得先机立即撒出泼天剑影攻向东瀛二人,将二人罩住,一剑快过一剑,每一剑都凶狠无比,迫得东瀛二人不得不防,被仇决压着打。 …… 李寒空或是良心发现,不再藏身迷雾中,手中锈剑竟去往日摸样,通体泛着黄芒。 李寒空手掌锈剑与东瀛搏斗,脚法奇特,那东瀛人道行虽高出他一个大境界,但也才刚刚及得上他的速度,由此东瀛人的身法可见一般。 锈剑被李寒空使得像似一支神笔在勾画天地间最美丽的画卷,每一剑都似神来之笔,以妙不可言的轨迹运行。 那东瀛人却有苦自知,先前被李寒空用符箓轰炸,现在又不知道他用了什么妖法使得自己有力无处发,一身法力竟无用武之地,身子魂魄像似被禁锢在方寸之间,被迫跟着对方的招式施展,憋屈至极。 李寒空似蓦地惊醒一般,锈剑一吞一吐,暴喝道:“去死吧,定!”只见东瀛人周围天地一凝,虚空浮现符箓阵纹形成一道虚空符箓,那东瀛人正好位于符箓中央。 东瀛人猛发警兆,心忖不好,刚要拼着受伤也要抽身后退,眼前黄芒一闪,陡然间时间空间像是静止了一般,随后眼见空中气波一荡,就连那东瀛人也没有发觉有什不妥。 那东瀛人似闪电般快速向后急退,心中正却大觉不妥暗忖对手为何不趁机猛攻反而任由自己轻而易举的抽身后退,抬眼望向李寒空时却见对方在冲着自己冷讽嘲笑,蓦地眼睛中像是滴落进了粘稠的水滴。 东瀛人鬼使神差地抬手一抹,竟见手上沾满了殷洪的鲜血,惨叫一声,仰身便倒,神识尽灭身死道消,至终都不知自己是怎么死的。 李寒空睨了一眼倒在地上血液沿着额头上一道剑痕似喷泉往外不断喷涌的东瀛人尸体。再转眼向仇决看去却见他刚好还剑入鞘,身前横七竖八的躺了五具尸体,身后伏尸两具,神情一愕顿时又释然了。 这时铿锵热血的琴声也渐渐敛声。 李寒空收起锈剑一挥手,迷雾陡散,环境一变,夜幕再次降临,醉仙楼笙歌燕语靡靡之声再次袭来,而萧落雁的小阁楼也出现在仇决身后西北处不远。 李寒空一拍仇决肩膀,与他并排而立,笑道:“你小子下手还真快,我还想……。”回眼却见仇决皱眉脸色你凝重地看着身前五具死尸,顿时闭口不言。 仇决叹道:“我本不想杀害不懂修炼的凡人,若是修仙之士就罢了,仙路坎坷身死道消怨不得谁,但想到若是你我走后这些人卷土重来,雁姐便被我们害了。”言罢循着原路自径去了。 李寒空心中感动,眼中射出深刻浓情,欲语无言,手中射出十道黄符飘落在伏地的十具尸体上,登时自燃将尸首及刀剑法器烧个灰飞烟灭不留一点痕迹,地面枯草却没有被烧灼分毫。 李寒空转身向萧落雁的阁楼走去。 第十八章 天机阁 李寒空手提一坛酒,趁着夜色飘然落在皇城乾阳殿殿顶上,坐在躺在顶上的仇决身旁。 乾阳殿本是前朝旧殿,洛阳皇城诸殿之首皇城正殿,举行大典,朝议和接见使节的地方。 本朝开古之未有之先河,古今第一位女帝迁都洛阳,又重行修缮皇城,所以乾阳殿更显堂皇大气,只是地基便有丈许,整座殿堂高约二十多丈,位于其上可尽收洛阳大邑的繁华夜景。 李寒空揭开封泥,喝了一口后递给仇决,问道:“伤势怎样?” 仇决道:“一口淤血呕出来反而好多了。” 李寒空道:“我并不觉的你今晚有做错,那种人死不足惜,你杀了他们反而能救更多的人。” 仇决坐起道:“话是如此,但不管他们是好是坏相对我来说他们始终是不懂修炼的凡人,刘壮或是那两个懂得修行的东瀛人,我杀他们时没有丝毫愧疚负担,但那另外五个东瀛人……”仇决昂首猛饮一口烈酒继续道:“我始终很抵制这种恃强凌弱的杀戮,或是父母无辜被杀导致的吧。”也正是因此仇决才会杀了那五人,因为他不愿看到李寒空走上自己的后路,为他格外珍惜萧落雁这份珍贵的情感,其中矛盾估计连他自己也弄不明白。 李寒空连忙岔开话题,嬉笑道:“我看你剑招狠辣,有一种一往无前的气势,似要把对手斩于剑下才肯罢休的味道,你们蜀山道长们不会都是这样吧?” 仇决道:“的确像你说的这样招式专走与人决斗的路子,不光如此就连修炼法诀心法也是,如《诛仙弑神真法》,《太上无情法》更是走极端杀戮的路子,至于我修炼的《飘渺神诀》还有些道门养气长生的样子,但气息悠长法力浑厚灵动,比其他法诀更具战斗力。” 李寒空一语成真,愕然道:“这他娘是那门子六根清净的道士,我看就是杀红眼的一群野道士还差不多,哈。” 仇决深知李寒空玩世不恭的性子所以也不以为然,一肘击在李寒空肋下,狠恶道:“当着小爷的面诋毁我的师门,活腻了吧你。” 李寒空痛呼一声,双手拱上美酒,道:“决爷饶命,小子再不敢了。” 仇决给李寒空逗得捧腹大笑,接过酒坛豪饮一口又还给了他。 …… 月上中天,洛阳灯火星稀,秋风吹来一阵冷寂。 李寒空起身伸个懒腰,道:“子时了,鬼市通道已经开市。”言罢向皇城深处掠去。仇决起身紧跟上李寒空,心中说不出的期盼,激动,紧张。 李寒空道:“人间繁华落幕,百姓进入梦乡时便是鬼市开市的时候,直到第二日鸡鸣闭市,鸡鸣时若不出来只能等到再次开市,鬼市大门开启时才能出来。” 仇决大觉有趣时,他们已经来到皇城御花园内的一处大湖中央,仇决身子一荡忽觉有气息波动,但却极为隐秘。 李寒空笑道:“决少不愧是蜀山弟子,灵觉竟如此敏锐,这里布有一道阵法,就是换成一般脱胎期修士也休想觉察得道,我也是因为修炼《符道》,符箓与阵法同源才能隐约的觉到。”说着一挥手,平静的湖面上竟凭空出现一块丈宽方圆的地面。 仇决诧道:“《符道》?” 李寒空尴尬道:“锈剑里记载的一篇法诀,这法诀不管是道行修炼还是法术全他娘的和符箓有关又没名字,我一忿就给起了个《符道》的名字。” 二人落身岛上,仇决恍然大悟:“难怪见你斗法时像是在鬼画符,原来如此。”顿了顿又笑问道:“你卖给郝剑的壮阳符箓不会就是你《符道》里的吧?这样干脆改名叫《壮阳录》算了,哈哈!” 李寒空老脸一红,梗着脖子道:“什么《壮阳录》,那是本少爷应他们央求自创的便民利民符箓。” 所有符箓皆是自古流传,创出后又经过一代代人精心修改,才能达到完美境地,就是最简单地符箓也不是一般人可以说创就创的,更别提可以改善人体机能的符箓,由此可见李寒空的符箓阵法水平确是已达宗师境界远超同类人的水准。 仇决险些把眼泪笑出来。忽的一声沙哑的声音响起“什么好笑的让小兄弟乐成这样,说出来大家一起乐呵乐呵。” 仇决循声望去见一个年纪老迈,穿着宽大于体不符的麻布衣,颤颤巍巍地划着小舟向他们驶来,仿佛随时都有可能一头倒在湖中死去。这时船头已经靠岸。 仇决心中凛然忖道:“这人是什么时候来的,我灵觉大开之下竟然一点也没有发觉,便是现在他站在我身前我也感觉不到他的存在!” 李寒空岔开话题,他可不愿把自己的光辉事迹抖露得路人皆知,道:“老爷子你总算是来了,你再迟点我恐怕就忍不住把这埕数百年的杜康老酒喝了。”连忙取出一埕酒泥封好的大小约大号茶壶的酒坛递了过去。 老爷子果然被李寒空转移了注意力,揭开封泥,浓郁甘醇的酒香立即飘出,醉人心神,仇决闻着酒香心忖道这小子可真会打屁,刚刚还和我豪饮了整整一坛! 老爷子细呷一口,在嘴里品了半响后眨巴眨巴嘴,快心的挤出一个“爽”字。 仇决险些倒栽道湖里去,李寒空显然早就知道答案了一般,笑呵呵向仇决挑挑眉。 仇李二人跳上小舟,老爷子划动小舟,水声荡荡,仿佛穿越了时空,下一刻来到一个湖水漆黑如墨的小湖中,他们正往两道磷火照明的彼岸渡头驶去,而李寒空这与老爷子谈笑研研。 靠近后仇决身子一震,这才注意到那探出岸边丈许的渡头竟全用森森白骨筑成! 李寒空指着白骨渡头笑道:“这是可是用元神高人的肉身炼制成的。” 仇决剑眉微皱,李寒空又道:“当时这个倒霉蛋刚刚晋升元神,仗着一身法力来鬼市寻衅,结果被大法力者连面都没漏,直接给活活祭炼成一架白骨渡头了,从此遭人践踏!自此再也没有人赶在鬼市闹事了,即便是有恩怨也要出了鬼市在解决。” 仇决道:“这人可真是霸道。” 老爷子又轻呷一口酒,道:“太平乱世需用重典,六界表面看来风平浪静,实则杀人夺宝背信弃义者多不胜数。”老爷子顿了顿道:“啧啧……无尘那小子死哪去了?老子几百年没见他了。” 仇决心中波涛不平,不说无尘子已是元神真仙高人,就是他在中原道门的辈分已经是师祖级别了,这其貌不扬的老头竟直呼他为“小子”,貌似两人关系还不错,其身份地位可想而知。当即起敬道:“仇决见过前辈,师父仙踪飘渺,我要是见到师父定会转告他的。” 老爷子点了点头,立即撑起小舟,道:“有人来了。”调转舟头去了。 李寒空拉着仇决下了渡头向里走去,鬼市相似个下陷的峡谷一样,长十余里,宽六百丈,街道宽百十丈,两边点点磷火照的脸色发青,阴风自谷中迎面吹来呼呼作响,如百鬼惨啸让人惊秫。 好在仇李二人都不是凡人,浑然不觉地前行百十丈后就到了街头。街内人流攘攘,人气极旺。 李寒空边走边说道:“人界共有五大市坊共修仙者交易,海外有三个,中原有两个,分别是昆仑仙市和鬼市,五坊中昆仑仙市规模最大,鬼市最小治安也是最好的一个,所以这里人气极旺。” 仇决点头暗叹怪不得师父让我下山历练,就是这份见识也让我受益匪浅,闭门造车果真不是正途。 李寒空又道:“我们是来找灵珠下落的,所以直接去天机阁就行了,天机阁是人界最大的情报机构,以贩卖情报赚取利益,其总部就在鬼市。” 仇决苦笑道:“但愿天机阁不要让我白欢喜一场。” 李寒空边走边指着道路两旁的地铺道:“这里的东西比两旁的店面里的东西要便宜点,但品质就不一定行了,运气好的话说不定能掏到好宝贝。” 仇决笑道:“寒少是不是手痒了?” 李寒空嘿嘿笑道:“办完正事再说。”言罢拉着仇决似游鱼一般穿梭在人群中。 不大一会,两人来到一处装修的金碧辉煌的门前,与阴暗的地下鬼市极不符合,爆发户一样整个偌大的房舍院落竟全用黄金打造而成,在脸盆大的夜明珠的照应下金光刺眼,上匾“天机阁”三个纯金大字,笔走龙蛇大气富贵,显示了书写者臻至化境的书法功底。 李寒空指着黄金屋虽然他常来,但还是忍不住的“啧啧”感慨道:“天机阁开始是人间普通的情报机构,阁主天机子本是一书生,偶然的到一本关于奇门六壬的古籍,后来就发家致富了,所以天机子坚信书‘中自有黄金屋’,造出这座黄金屋就是为了鞭策后人。” 仇决忍不住赞道:“奇人也!” 李寒空靠近仇决耳边道:“据传这个天机子已经知晓了‘太乙神数’!所以你那点事在这已经不算事了。” 仇决惊呼一声,纵使以他中原九大道门真传弟子的眼界也不禁大大的惊讶一番。 六壬神课,奇门遁甲和太乙神数合称术数三式,六壬神课主算凡人吉凶祸福、远行姻缘、运程命理等,奇门遁甲号称帝王之学主宰王朝更迭、调兵遣将、人间兵祸,向来是皇室顾忌的术数之学,奇门遁甲始于轩辕黄帝,后世掌握奇门遁甲之术的圣贤多是治国平天下的军师能臣,如姜尚、范蠡、张良、诸葛亮等。 太乙神数,人称损伤之学,专用于修仙炼气仙道之士,每用一次自损百年阳寿,元神高人则消减两百年功力,且学成极难,整个六界通晓太乙神数的绝不超过单手之数! 两人拾阶而上步入大堂,一个小厮见到立即微笑着迎上来,抱拳道:“李公子来了。”小厮举止文雅亲近。 仇决细心察觉,这小厮跑堂竟然有罡煞修为,罡煞修为就是放在中原九大道门内也可以做一名内门弟子了,心里不觉又为天机阁所折服几分。 李寒空点头问道:“有五灵珠下落的情报吗?” 小厮多看了一眼仇决,抱拳道:“实在抱歉,五灵珠属开天灵宝,小人还做不了主,两位请稍等,我这就去请示管事。”言罢转身去了。 第十九章 栖凤走龙 不大一会,小厮领来了一个面白无须身着素衣,一脸诚恳的中年人,他全身不见一点灵力波动,眼睛精光偶现,显然不是个普通人物。 中年人上前与仇李二人分别见礼,原来竟与李寒空时旧识,他挥了挥手示意小厮下去。 中年人衷心道:“本人略懂面相之术,寒空与我早已相识,观两位面相皆是龙凤之属,将来必有大成就。”那管事顿了顿看着仇决又道:“这位公子幼年有夭折之象,大难不死当结仙缘,只是……。”说道这里又停了下来。 仇决差点惊呼出来,三年前何伯已将他出生时父母为他折寿续命之事告诉了他,仇决连忙长揖道:“蜀山弟子仇决,请先生明示。” 中年人立即敬道:“原来是蜀山道友,失敬失敬,鄙人裴书同我年纪比你大,若仇兄弟不弃就称我一声裴大哥吧。” 仇决道:“裴大哥所言字字珠玑,与事实无一点出入,请问裴大哥你刚刚所说的‘只是’什么?” 裴书同哈哈道:“我所算的只是已经发生了的事,至于以后只能算作瞎蒙,有九成不准不说也罢。” 仇决虽然好奇,但他心中还是信己不信命的,所谓的命运只会掌握在自己的手中,所以也知趣没在问下去。 李寒空笑道:“裴老哥,决少需要有关五灵珠的情报,这家伙不像我,出身名门大派富着哩能宰绝不留着。我上次托你卖的符箓怎么样了?” 裴书同见仇决面露疑惑,解释道:“本阁虽然靠情报闻名,但也做些其他的生意,拍卖交易就是其中一项,要不然光靠卖点情报糊口早饿死了。” 裴书同埋怨道:“你小子一走就是几个月,当初你刚走便已经出手了,已经全部换成你所需要的材料。”言罢招了招手,刚刚那个小厮又上来了。 裴书同道:“带李公子去领东西。”小厮闻言领着李寒空去了。 裴书同请仇决登楼,边走边说道:“五灵珠虽属开天灵宝,但从古自今除去女娲一脉可以驾驭水灵珠之外,就只有海外灵墟台祖师青木老祖用木灵珠证道元神,后来他的门人弟子也没有一个能运用灵珠的,五灵珠虽然珍贵却对修仙之士用处全无,不知仇兄弟找它们做什么?” 仇决揖礼道:“请裴大哥恕罪,并不是仇决信不过大哥,只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仇决有难言的苦衷。” 仇决直言不讳,毫不做作裴书同心中更加看好这名蜀山小道友,不以为然地摆手道:“有兄弟这番话就够了。” 裴书同将仇决引进一间装饰简单又不失典雅的书房,道:“兄弟先坐会,我这就去把取五灵珠的资料。”告罪自径去了。 仇决看着满屋的书籍,走带书架前随手抽出几本,竟全是关于占卜问卦方面的有《太乙星子》、《灵棋经》、《灵台秘苑》、《六壬神算》、《纬书》等,仇决对术数方面不怎么感兴趣,所以没翻几页就放回了原处。 小厮将李寒空引到裴书同书房门前,李寒空推门而入见仇决围着梨木桌不停的踱步。 李寒空悠哉地坐下为自己和仇决各添了杯茶,幸灾乐祸道:“这可不像决少往日的风格,你那份淡泊平静的性子我可真学不来。” 仇决打趣道:“你是做贼心虚,心里急着跑路能静下来吗?” 李寒空油然道:“你不损我心里不好过是吧?” 仇决坐回椅子上,哈哈笑道:“据理力争。” 李寒空再想说话,结果房门都推开了,裴书同拿着一个信封进来,坐在仇决对面将信封递给他,道:“我刚刚差人重新推演了一番,最新的资料都在这里。”说完拿起李寒空为他添的茶轻呷一口。 仇决拆开信封取出一张雪白宣纸,见上面共书写五行小楷,分别列道:水灵珠,流川谷女娲后人苏清暄。 火灵珠,妖界万妖谷。 雷灵珠,蜀山派问天剑主仇决。 风灵珠,海外仙派灵墟台。 土灵珠,楼兰废墟。 仇决看到雷灵珠时心头一跳倒抽一口凉气,心忖道:“雷灵珠三年前孟锡在蜀山交给他的,除此再没人知道,天机阁连半盏茶都没用就算出来了,此外更是算出我掌握了问天剑,天机阁果然不可小觑!” 仇决看后传给李寒空,裴书同却道:“这份情报对价值不大,蒙兄弟不嫌弃叫我声大哥,这就当我送给兄弟的见面礼吧。” 仇决笑道:“裴大哥的情义我心领了,但交情归交情,规矩不能不守。” 裴书同嘿嘿笑道:“兄弟手握蜀山镇派神剑,他日必定名动六界,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到时老哥我也跟着沾光,这叫预先投资。”这番话被裴书同说的光明正大,不光让人生不出恶感反而觉得他为人诚恳堂皇。 仇决也不做作,抱拳道:“恭敬不如从命,兄弟唯有借裴大哥吉言了。” 三人又畅聊一番,其中李寒空又交给裴书同一些符箓和一张列有十多种材料的单子,托他兜售和购进。修士们与凡人相似有固定的交易货币,他们用的是“神币”,神币是由天庭统一秘密铸造发行的一种交易货币,方便修士们交易。 裴书同亲自将仇决两人送到天机阁门口,道别后仇决两人重新逛起了鬼市。 两人闲看了会后,仇决道:“依寒少看我们裴大哥怎样?” 李寒空先是沉默了会后道:“是个人物。” 仇决道:“你这和没说没有分别。” 李寒空哈哈道:“老裴目光远大,据说他还是天机子的关门弟子,腹内天机莫测,才识广博,为人亲和待下属如手足,在他眼中没有富贵贫贱之分,所以像我这种散修都喜欢和他这样的人打交道,这种人非正即邪,怎会是个普通人?” 仇决道:“虽是初次见面,但他给我的感觉与寒少所言有几分相似。” 李寒空勾着仇决肩膀双眼向着两旁的地铺乱瞟,笑道:“这就叫英雄所见略同,咦!”李寒空蓦地停住脚步,一手扯住仇决衣袖。 仇决循着李寒空的目光看向一个面相大约三十多岁,一脸络腮胡尖嘴的道人,这人身前聊聊摆放了几件物品,一块便面坑洼不平有拳头大的石头,几株药草和大约一掌长的灰色色朽木,大概久久无人问津的缘故,尖嘴道人干脆在那闭目静坐起来了。 李寒空上前随意摆弄一番后,拿起石头问道:“这块天星石怎么卖?” 尖嘴道人睁开眼,或许是终于有人来了,神色一震拍马吹嘘道:“兄弟好眼力,这块天星石可是炼器的珍奇矿石,就是一颗天星熔炼陨落也不见得能产出这拳头大一块,相见是缘我与兄弟一见如故给你便宜些,五千神币忍痛割爱给你。” 李寒空将天星石举到道人眼前,晒道:“大是大,但精华尽了七八成,五千神币你就是漫天要价也要悠着点呀。” 尖嘴道人一阵尴尬,李寒空又拿起拿去灰色朽木,邹着俊眉道:“连块随处可见的烂木头你都好意思拿出来,怪不得没人要你的货,不诚实啊。” 尖嘴道人被李寒空挤兑的无言语对,干笑道:“这可不是烂木头,凭我脱胎期修为也奈何不了它分毫,绝对是块珍宝,要不这样吧你给两千神币,我把这拳头大的天星石卖你,另外赠送这块神木如何。”尖嘴道人故意将“拳头大”三字咬音沉重。 李寒空一撇嘴立马将道人口中的“神木”扔下,道:“我要它做什么,回去给婆娘烧火做饭?不如送两株烂草吧。”李寒空手快抓起一株梦兰芝和一株梦泽芹看得尖嘴道人眼皮直跳,连忙捂住李寒空的手道:“兄弟吃肉也给哥哥点汤喝呀,这两株灵药可是炼制渡劫丹的药材,哪一株也值四五千呀,这样吧一千八,一千八怎么样?” 李寒空依旧不松手道:“那就送一株吧。” “一千七,不能低了。” “一千二,你这天星石等于废石,烂木头就不用说了,废得不能再废了。” 尖嘴道人狠狠地刮了李寒空一眼,像是看仇人一样,恨道:“一千五,再砍我就收摊了。” 李寒空直爽道:“爽快,一千五就一千五。”言罢取出一袋神币交给尖嘴道人后不留痕迹的将天星石和烂木头收起。 尖嘴道人接过钱袋掂了掂,苦着脸道:“慢走!”下了逐客令。 李寒空不以为然呵呵一笑,站起身来和着仇决继续向前走去。 两人又走了一会,李寒空回头看了看,传音仇决道:“这次真的撞到宝了。” 仇决回道:“那块木头有什么奇特之处?我倒是没看出来。” 李寒空嘿嘿笑道:“现在当然看不出,若是等点燃后就不一样了,栖凤走龙听过吗?” 仇决身子一顿,看着李寒空差点惊呼出来,道:“引灵木!” 李寒空得意道:“算你小子还有点见识。” 仇决为李寒空高兴,笑道:“我曾在蜀山典籍中看到过,引灵木为远古神木,点燃后所散发出的气味可以吸引六界珍禽异兽,就是龙凤之属的神兽也忍不住被吸引而来,因此被称为栖凤走龙,远古时人们便用引灵木抓捕神兽,后被妖界尽数毁去,没想到今天被你得到了!” 李寒空油然道:“巴掌大一块!足够我们俩一人抓取一只神兽用的了!嘿嘿,到时骑龙驭凤……哈哈!” 仇决听他学尖嘴道人将“巴掌大”三字咬得更重,撑起大拇指由衷道:“寒少果然见多识广,要是给那道人知道,估计能气的吐血身亡!” 李寒空意气风发,揶揄仇决道:“你小子平时装出一副淡泊潇洒的摸样,没想到还会拍马屁,道貌岸然藏得还真不浅哩。” 仇决不以为然地怒了努嘴摇着头没说话。 李寒空庆幸道:“多亏了这口锈剑,剑中记载的除去修炼法诀法术外还详细记录了各类信息资料而且还有作者自己的见解批注,若是编册成书可达千万之巨。” 仇决听得膛目结舌,半响后才从震撼中醒来,传音道:“寒少此事千万不可再随便告诉他人。” 李寒空随口道:“假若锈剑的原主人没死的话,这天下间就只有你我两人知道。” 仇决顿时沉默不语,胸中却揪起了万丈温情,如厮情感难以言表。 李寒空又道:“你我相遇偶然,却有种一见如故的感觉,就像在很久以前我们便认识了,似血脉相连,既认定你为兄弟自然是倾心而交,无话不谈。” 第二十章 落雁东去 李寒空与仇决走走停停,虽做了几笔交易,但与第一笔相比自然没有可比性。快要天晓鸡鸣时分两人才乘舟离开鬼市。 仇决李寒空踏着深秋夜色漫步在天街御道上,李寒空默然一会道:“我打算把雁姐送往成都居住。” 仇决点头道:“你上次去成都就是为了这个吧?” 李寒空笑道:“知我者莫若决少也,我在成都府东南方山间,买下一处别院,另有良田百亩,佣人打杂几十人,那里气候舒适,景色宜人且不易让外人寻到,雁姐若是移居成都将会比洛阳合适的多。” 仇决赞成道:“洛阳龙蛇混杂醉仙楼更甚,雁姐脱尘离俗将她安排到一处世外桃源的地方居住相信她会很高兴的。” 李寒空说干就干,道:“宜早不宜迟,等会询问一下雁姐的意愿。” 两人闲庭信步到达醉仙楼时天色已白,城门也到了打开的时间。醉仙楼依旧灯火不熄,笙歌欢笑。他们无心青楼事物,直接腾起身子凌空掠向萧落雁的楼阁,待他们进入阁楼后,却见婆妈正坐在地上号啕大哭,声音凄惨,让人听得直起鸡皮疙瘩。 李寒空一怔,眼中现出慑人的光芒,旋即上前揪住婆妈的衣裳,沉脸道:“我姐姐呢?” 婆妈顿时被李寒空气势吓得连哭叫都忘记了,直傻眼的望着李寒空。 仇决连忙拉过李寒空,一指点在婆妈的额头上,婆妈神志恢复清明,接着又是刺破天的一声尖叫,接着一阵尿骚味充斥着整间阁楼。 仇决问道:“人呢?” 婆妈抖声颤音,口吃道:“走了,清晨奴家来时就已近不见了。” 李寒空摔下婆妈衣领破房而去,再不管那婆妈哭天喊地的痛呼:“我的财神呀……。” 李寒空直望天津桥飞去,仇决追上问道:“你这是做什么?” 李寒空恨道:“定是那些东瀛人乘我们不在,将雁姐掠了去,我要是他们千刀万剐了。” 仇决抓住李寒空衣袖,落在一家房顶上,道:“未必,且不说那帮东瀛人没这颗胆,我看雁姐房内摆放整齐,没有丝毫打斗过的痕迹,雁姐定是不辞而别了。” 李寒空慌神道:“怎么会?除了洛阳她能去哪?” 仇决问道:“昨晚那个为了雁姐受伤的青年是什么人?” 李寒空冷静下来道:“他是山东的世家公子,名叫杨宏业,对姐姐痴心一片,一直在苦苦追求姐姐。”旋踵醒悟道:“姐姐一定是随他去了山东,幸亏有决少你点醒,不然我一时还真想不起来。” 仇决点头笑道:“你这是关心则乱,我们还去追他们吗?” 李寒空皱眉沉默一会,欣然道:“那杨小子对姐姐千依百顺,姐姐能有个好归宿我也替她高兴,只是她为何要不告而别呢?” 仇决心知肚明,但有碍萧落雁所托也不能言明,只道:“也许是昨晚把雁姐吓坏了吧,所以走得急没来得及向我们辞别。” 李寒空略思道:“不管如何我也要向她告别,只是不知她们走的是水路还是陆地?” 仇决沉思道:“杨小子既然是世家,肯定有自己的船舶,但也不能排除她们不会走陆地官道。” 李寒空道:“既然如此我们兵分两路,你走水路我走陆地,追上后飞剑传书通知对方。” 仇决点头称好,李寒空刚要挪身而去却被仇决叫住,取出一枚玉简递给李寒空,道:“若是见到雁姐就将这枚玉简交给她,可在危机关头捏碎,到时自有蜀山弟子前往相助。” 李寒空接过玉简,重重地拍了仇决肩膀一下,御风而去快逾风雷。 仇决逐浪而行走了十余里,连一艏船只也没见到,心想萧落雁一行定是走了陆地,果然不消片刻便收到了李寒空的飞剑传书,告知他已经追上了萧落雁,并约定在临江楼碰头。 仇决往回走了一里多,却见两朵魔云自洛阳城上空飘来,其中一朵在洛阳城上空盘旋两圈跌坠下去,一朵自他头顶掠过,向北飘去。 李寒空缓缓落下身子,单骑的杨宏业与御车的萧壮见到急忙勒紧马缰,两匹健马高高跃起前蹄,长嘶一声。 萧壮跃下马车,抱拳道:“公子。” 杨宏业甩蹬下马向李寒空微微点头,便牵着马匹缓缓往前去了。 萧壮走进车窗低语道:“小姐,李公子来了。”马车的门帘立即被揪开,秋鸣露出可爱的小脑袋,笑道:“公子可算是来了,姐姐她……。”话语戛然而止,秋鸣缩回车内,片刻便跳下下车与萧壮一起往前方走去。 李寒空顿时觉得气氛有些异样,硬着头皮问道:“姐姐为何不辞而别?让兄弟好找。” 半响萧落雁探出马车,李寒空上前搭手,萧落雁顿了顿才伸出纤手放在他的中上,柔荑入手李寒空心头猛地一跳,只觉这只玉手冰凉微颤,再一看萧落雁两道触目的泪痕挂在玉颊上,只看得李寒空怜意大生。 萧落雁一双迷人翦水眸子似嗔尤怨的看着眼前让她无数个日夜为之魂牵梦绕的冤家,再也挡不住决提的爱恋,不顾一切地横腰抱着李寒空,埋首在他的胸膛中,哽噎道:“你知道吗?看见你的第一眼起我便不能自拔的迷恋上了你,可你却像呆瓜一样毫不知我对你的一往深情!你为何还要追来?我好不容易才决心离开,你就这样让我离开不好吗?你这冤家为何还要追来?” 李寒空像被人当头一棍,直敲得天旋地转,纵是他平时巧舌如簧,现在也口笨舌呆,不知所措。 李寒空双手无措不知该放在哪里,如在梦呓怔怔道:“姐姐……。” 萧落雁轻掩李寒空嘴唇,颦眉苦道:“知道吗?你每次叫我姐姐时,就是我最心痛的时刻,你可以叫我落雁吗?哪怕只是今天这一次。” 李寒空感受着怀中娇躯微颤,深吸一口气,手扶着萧落雁的香肩将她移开自己的怀抱,心中泛异样的情感道:“落雁你这是何苦?” 萧落雁蓦地抬首注视着李寒空,眼中泪珠似断线的珍珠滚落而下,却笑道:“我知道你一直视我如亲生姐姐,但我对的的爱恋却越是压抑越是疯狂滋长,只是看着自己愈陷愈深不能自拔。” 萧落雁道:“今天有你这句话我已经很满足了,我会将这份记忆深埋,从此之后我就是你姐姐。” 萧落雁说出这句话后一下虚脱憔悴了很多,但又带分解脱。 李寒空看着眼前娇丽,眉目忧伤,泪珠倒挂俏颊,险些忍不住将她抱在怀中呵护,心中滋味有口难诉。 萧落雁似雨过新荷般灿烂出笑颜,拭泪道:“落雁愿为君抚一曲。” 李寒空忙道:“我去取琴。”手忙脚乱的转身道马车内取琴去了。 …… 仇决向北追踪了五六里,见那片魔云落在一处山洼间,现身两个黑衣蒙面人,与一女子对持,只是那两人正好挡住他的视线,使他无法看清那女子的面目,但只从女子露出的一角绝美身段来看,此女绝对是个绝世尤物。 仇决隐身上前,藏身在两蒙面人身后百十丈外的一处巨石后,一男声传来,嘿嘿怪笑道:“今日有福了,待会要活捉了这魔女,好生快活快活。” 只听女子声音甜美空灵,似有无穷魔力一般勾人心神,使听者着迷为之神魂颠倒,道:“两位兄台追的奴家好辛苦哩,若只是如此大可直言,何必要做回追命收魂的牛头马兽呢。”勾魂摄魄的美声暗施法力,当真比幽冥使者的勾魂索命勾还要厉害。 仇决一时不慎顿时被迷住陷入魔障,目光立时呆滞心神沉寂在勾魂魔音当中。两个黑衣人显然早有防备,但法力还是有所生涩,其中一个黑衣人紧跟着冷哼一声道:“我劝你还是束手就擒配合我兄弟二人,我可保证给你留着投胎转世的机会,不然将你熬魂炼魄,教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声音阴沉但也具收魂摄魄之能,竟与那女子的魔音异曲同源,还好他是为了对抗女子的魔音,那声冷哼对仇决而言却犹如晨钟暮鼓一般,将仇决从魔音中拉了回来。 仇决举着晕胀的脑袋,后背生出一层冷汗,暗暗惊道:“多亏了那黑衣人,不然就是不走火入魔狂癫而死也要受重伤。”想想不觉得又打了个冷颤,连忙暗运玄功,走了一周天才好转如初。 女子呵呵笑道:“两位兄台英雄了得怎会忍心辣手摧花,奴家听话配合就是,就是不知该如何配合。”她果真如言散去法力,轻移莲步随意走动,手腕和脚踝间的银色小串铃随身而响,仿佛真的配合后者说所的那样,束手就擒。 仇决眼角撇到那女子的面容,顿时又呆住了,那张让人无法相信世间竟还能生出这般惊世俏颜,她美的很虚幻很不真实,教人看上一眼永世也无法忘记,一颦一笑风情万种,最让人惊叹的不是她的不堪一握的身段蛮腰丰盈诱人的嘴唇,也不是她如若刀削的粉肩玉颈,更不是透过纱衣隐隐可见的一对雪臂,而是她那双干净明亮又夹带三分妩媚诡异顾盼留情的翦水眸子。 仇决有了“血泪“教训后,早就抱守元神防着她的魔音了,没想到还是差了一招,被她用绝世容颜瞬间攻破,蓦地那纱衣女子透过黑衣人似在对藏身巨石后的仇决俏皮的眨了眨眼,仇决看在眼中惊在心里,连忙缩头背靠石壁,心跳微微加速,那女子给他带来的惊奇与震撼已不是笔墨能述的了。 先前那个说话的黑衣人,磨牙般得意笑道:“难得胭脂仙子识时务,小弟保证给你伺候得好好的。”眼中放光的搓手向胭脂走去。 另一黑衣人沉声道:“废什么话,快些动手。”不待说完就举掌向胭脂攻去。 那人身子蓦地一颤,知道自己失言,恼恨道:“小贱人的媚术竟如此厉害。”但胭脂已经避过声色低沉的蒙面人向他攻来。 给读者的话: 求票子求推荐求一切了兄弟姐妹们…… 第二十一章 北宗魔女 胭脂虚晃手掌,皓腕间的一串银铃叮当作响,向先说话的黑衣人攻去。 那人只觉有铺天盖地的手掌向自己盖来,但最让他顾忌的还是手铃发出的声响,那是随时可取他性命的无形仙音魔曲。 那人摄守心神抬起催动全身法力双掌封架。胭脂身法诡异法力随心,倏地改向声色阴沉的黑衣人攻去,两双手掌一触即分,双人皆退后数十步,而那先说话的黑衣人却一掌击空,无处着力难受的他几欲吐血,身子踉跄了两三步才扭身定住身形。 先前说话的黑衣人冷哼道:“你这贱人若还不束手就擒休怪我兄弟辣手摧花。” 胭脂轻抚胸前一缕秀发浅笑道:“两位既无趁手兵刃若想留下奴家恐怕未必能如愿,前车之鉴不可无视呀。” 同时仇决耳中响起胭脂若黄鹂出谷,百鸟低鸣的娇媚声:“小情郎,你若再不出手恐怕人家可真要魂断于你这冤家眼前了。”富有挑逗的语言听得仇决就是想抽身不管也不能。 那声音阴沉的男子闻言,眉头稍皱,哼道:“歼敌一千,自损八百,想必仙子也好不到哪里去,不然怎会玉落于此。”双方唇枪舌剑,你攻我伐只为在对方心理中留下破绽。 胭脂咯咯笑道:“多说无益,奴家最喜欢强横的男人,领教两位的高招了。”言未尽胭脂已经微抬双臂摇动手铃,音波如水纹般可见地扩散,虽然她明明站立未动,却给人漂浮不定的感觉,那两名黑衣人毫不怀疑只要她想她可以以任何想象不到的方式出现在自己身旁给予致命的一击。真正的对决开始了。 那声音阴沉的黑衣人已脱胎中期,而另一人离脱胎修为只差一步是罡煞后期,却苦于没有兵刃。胭脂虽然刚步入脱胎修为法力却不弱于两个黑衣男子任何一人,再加上她有四串银铃配合自身法术更是相得益彰,一时并不惧也两人缠斗。仇决听后仍旧按兵不动,他法力浅薄若贸然出手胭脂的围是解了,却也可以随时拍拍手走人留他垫后,到时他就难逃一劫了,因此他只能静待时机,务求一击建功。 那两个黑衣人感觉像是置身在龙卷漩涡里一样,被胭脂的法力所笼罩,想动弹却不敢妄动,眼睁睁的看着胭脂载歌载舞挥舞藕臂,扭动不堪一握的腰肢,只看得两人血气上涌,要命的铃声响个不停。 先说话的黑衣人满头大汗首先忍受不住心神的压力,迫不得已打破对峙,双掌向着胭脂一挥,一道黑芒流星赶月般向着胭脂射去。 声音阴沉的男子见同伴出手只得也跟着出击,他单手握拳向前猛击,一道拳印向着胭脂奔去。 胭脂秀眉微颦,双臂由开合拢,只见黑芒与拳印明明是见着她攻去的,竟在半途中不可思议的相互碰撞在一起,等同两人在全力攻击对方,直骇得两名黑衣人眉头上挑,想收都收不住。 仇决见状心中惊呼:“北宗《天魔幻》!”仇决曾听无尘子说过中原九大道门趣闻轶事,北宗正是当今魔门两宗之首,千年大战前魔门六道宗分裂为北宗与阴阳宗两的门户,如今北宗和阴阳宗皆是中原九大道门之一。胭脂所施的《天魔幻》正是北宗镇教秘典,千年来能修习者只有两人,此秘典所营造出螺旋力场将对方法力或卸去或疏导化为己用,且具有迷幻敌手只能,其真假难断,修习到高深处力场之内一切皆受其压制驱策,端是厉害无比,就连无尘子那等自视甚高天生傲骨的人提起《天魔幻》来也不得不说“厉害”两字。 魔门并非常人理解的那样个个都是以杀人取乐的狂魔,他们只是一群喜怒无常,行事乖张只按个人喜好,认为天道有缺,损有余而补不足,遂以人之力补天不足。 “嘭”得一声,声音阴沉的黑衣人应声抖身倒退三步。而那先前说话的黑衣人更加不堪直接向后抛跌了十来丈远,他不止是受到同伴的全力一击其中还夹带着胭脂的暗劲。 只见那先说话的黑衣人落地后猛然手捂胸口,蒙脸的黑巾被鲜血染湿,一对能喷出火猩红眸自目光凶狠地瞪着胭脂,恨不得将她千刀万剐一般。 胭脂双臂像水蛇般摆动,一连串仙音悦耳的响起,勾人魂魄,似穿花蝴蝶的起舞,蓦地微微抬起左脚带起一帘裙裾,脚裸上的一串银铃飞出直奔音色阴沉的罩去,那男子倒也不弱,向着银铃双拳交错连挥八拳,将银铃打了回去,而后一指点向胭脂胸口。 胭脂凌空举掌不退反进,眼见就要给她穿个透心凉,指印临胸一寸时胭脂微微侧身,指印险之又险却又像隔着千山万壑般沿着挺拔的酥胸划过,看得让人为她捏把汉。 先说话的黑衣人纵身再攻。胭脂与音色阴沉的男子结结实实地对掌一击,胭脂顺势滑向先说话的黑衣男子,一边操纵银铃再攻音色阴沉的男子,一边卸去音色阴沉男子七成的掌力,三成引向双掌向她来攻的先说话的黑衣人凌空拂去。 那先说话的黑衣男子知道胭脂的厉害,浑圆的双眼一瞪连忙向着一旁腾挪身子避开攻势不敢与之硬撼,却不料刚退一半蓦地感到脖子凉飕飕的,接着撕心裂肺的疼痛以脖子开始袭上全身,最要命的是有一道剑气直上泥丸宫一路极尽破坏,速度快得他想劫拦都来不及,也亏他素来狠辣果决,当机立断舍去肉身,元神遁出泥丸宫,纵是如此元神还是被剑气伤着了。原来是仇决早就暗中施展瞬剑术伺机而动,那先说话的黑衣男子心神皆系胭脂身上,又见胭脂携势而来,哪里敢硬碰,更没想到暗中还有人等着背后放冷枪,全身心的投入到避开趋势的当儿,却被暗中的仇决所趁,落了个身首分离。 这些尽被音色阴沉的男子收入眼中,只看得他脖子起了层冷汗,心中又恨又恼。这一切都只发生在眨眼瞬间,偏是被胭脂的银铃缠住,想救都不能。 先说话的黑衣男子的元神定身在十来丈的空中,只见一道银芒从自己肉身脖子处快愈闪电地划过就消失不见踪迹了,而自己的肉身已经身首分离,无头身子跌在地上,头颅向前抛飞“嘭”地一声来了个头颅开花,红的白的漫空乱溅,直瞧得他睚眦欲裂,要不是他现在是元神魂体非睁破眼眶,掉出一对黑白珠子不可,狰狞狂喝:“谁?有胆子给老子滚出来。” 不怪他怒恨不揭,如今他肉身已毁代表着他已失去进军元神最基本的资本,就算找到适合的肉体夺舍,机缘顶破天也只能修炼的道基层次,若是妄想脱劫等于引火烧身,能烧得他连灰都不会剩下,必定从此魂飞魄散,失去投胎转世的机会。 现在他是魂体,元神暴露在外自然可以看清他的庐山真面目,那先说话的黑衣人生的一张“国”字脸,鼻直口方,两道浓黑的蚕眉下生了一双丹凤眼,只是现在那一双丹凤眼变得血红怒火喷涌,原本正气夹带神圣气息的面容狰狞着纠结在一起,现在却变得十分可怕。 胭脂心中一喜,没想到在一旁偷看的毛头小子剑术竟如此超绝,感应期就已修炼成瞬剑术,心中却又多了一份警惕。 胭脂见机会难得,忙舍去发狂的先说话的黑衣人抽身攻向音色阴沉的男子。 那音色阴沉的男子见胭脂来犯,赶紧运起全身法力务必要重伤胭脂,一边多留了一个心神提防在一旁操纵神出鬼没的瞬剑术的仇决。 眼见两人就要对上手,胭脂蓦地娇喝道:“拖住他。”前冲的身子毫无停顿的倏地折向真正发狂不停叫骂仇决的现身的一脸正气先说话的男子攻去,同时柔荑轻招那串围绕着音色阴沉的男子的银铃。 音色阴沉的男子这才知道中计,想拦住胭脂却突感身后法力波动,他知道是暗中躲藏的人又施瞬剑术暗算,只能打消救援的念头,口喝:“小心。”同时双臂却像失去骨头一样以不可思议的角度方式,平直旋转道身后,双掌同时击在跳出虚空的问天剑,将问天剑击退丈许。同时火速掠赴战圈的仇决一声闷哼,身子却毫不停顿,右手并剑指虚空一划指尖银芒一闪,问天剑一顿向着音色阴沉的黑衣男子的头颅绕去。 音色阴沉的黑衣男子不屑地哼道:“区区感应修为,米粒之光也敢同日月争辉。”一指点在问天剑剑尖,问天剑倏地倒退十余丈,正好落在竭力将《云曦步》施展到巅峰水准的仇决手中。 仇决右手握剑顺势将问天剑向后一挥卸去八成暗力,继续前冲两人距离迅速被拉进只剩下三丈,仇决举剑以开山裂石状劈向音色阴沉的黑衣人。 那先说话的黑衣人如今只剩下阴魂,单是观其相貌怎么也不像奸邪之辈,倒是有几分堂堂正气,正在他恨怒不平的当儿突然听到同伴警告,心神一怔忙收目一看见一串手铃发出一串音波向着自己罩来直听得他心神一阵恍惚,要命的是胭脂紧随其后,吓得他魂飞魄散,连忙躲避。胭脂紧追其后,誓要生擒解惑。 音色阴沉的男子瞥了一眼同伴见他连与敌交手的胆量都欠奉正没命的躲闪着,心中暗骂了声:“废物。”却忘记胭脂的手铃是专克神魂迷惑心智的利器,如今自己同伴又失去肉身庇护只剩下阴魂,还是被仇决剑气中伤的魂魄现在虚弱的不得了,就是有心抗敌也无法力呀。 十来丈的剑气迎头斩下,音色阴沉的黑衣男子忙收摄心神举掌相迎。 仇决手腕一抖改下劈为横削音色阴沉的黑衣人手腕,音色阴沉的黑衣人好像知道仇决会变招一样,竟先一步手臂下坠改掌为鸟喙状狠狠啄在剑气刃上,法力像决堤洪水狂涌而出,同时一掌击向仇决,仇决左手迸发一道剑气迎向那向着自己拍来足以追魂夺命的一掌。 仇决虽然法力雄厚但毕竟与对手差了两层境界,实力自然也是天差地别,纵是被他勉强卸去一啄一掌四成法力,两成被他引下涌泉穴导出体外,余下四成却结结实实地打在了他身上,向后抛跌了十余步脚下立时被他蹬出几个约半尺深的脚印才稳住身形,随着喉头一甜嘴角溢出丝缕鲜血,体内紊乱的法力也跟着平稳下来,但剑光暗淡了些,心想:“最多还能撑一柱香,胭脂若是迟来一刻,我必要遭此大劫不可”。 音色阴沉的黑衣人也绝不好受,体内法力乱窜,足足退了五步,没想到仇决感应期竟有如此深厚的法力,忽然张嘴吐出一团黑雾迅速扩散至亩许大小将整个山坳笼罩,仇决忙凝神警惕,运转法力将全身护住,忽的察觉左侧发出微不可察的气流波动,若不是他灵觉灵敏异乎常人根本就察觉不到,运转法力正要举剑迎敌忽听到:“小情郎住手。”却是胭脂解决了对手赶来驰援他来了。 胭脂落地无声,轻轻落在仇决身旁,见仇决手握一口银色神剑,眼底神色一转,冲着仇决眨着一双争辉夺月的眸子,娇声道:“算姐姐没有看错你,终肯出手护花。”语气不光理直气壮毫不言谢而又似乎有些怨仇决迟迟不肯出手相助的意思。言毕纤手一挥,只见亩许大小的黑雾随手而散,消失的无影无踪。 仇决举目四望哪里还能看见那音色阴沉的黑衣人,早就溜的没踪迹了,由此可见此人心性何等歹毒薄情,望风不对可随时放弃同伴独身逃走,仇决这才放心散去法力,苦笑道:“胭脂大姐有难小弟怎敢不出手相助。” 胭脂转睛见仇决散去法力,心底恶念连她自己也不明白的消失了,故意道:“不怕我突然下黑手?我可是魔门妖女哩。” 仇决耸肩无奈道:“那就怪小弟有眼无珠识错人了。” 胭脂“咯咯”一阵轻笑,笑的酥胸乱颤直看得的仇决心驰目眩,幽幽体香袭扑口鼻极为诱人,忙得转眼看向一旁,不敢再看着这能迷死众生的尤物。 胭脂笑后问道:“看你法力剑术脚跟应是蜀山弟子,感应修为竟能修成神鬼莫测的瞬剑术,纵观百年你也能排进前三了,蜀山继孟锡那位‘道门百年第一人’竟又出了你这位剑术天才,蜀山大兴有望哩。” 胭脂话中有话,单是说“大兴有望”却没肯定蜀山将要大兴,仇决虽听出来却没反驳,避开这个话题反问道:“那个一脸正气的黑衣人该被你活捉了吧。” 胭脂皱起黛眉苦思道:“是捉住了,那人刚要说话就魂飞魄散了,像似被人在神魂深处下了禁锢。” 仇决略略思忖,或是如她所说那般或是不想告诉自己,遂笑道:“那咱们就此别过吧,胭脂大姐下趟可要小心了。” 胭脂娇嗔道:“奴家还不知道你姓甚名谁哩,若是下趟寂寞无趣时也好去蜀山寻你,到时总不能说‘我要寻我的小情郎吧’,像似上门讨情债的小媳妇般。”姿态妩媚言语挑逗,直听得仇决俊脸羞红,看的胭脂又是一阵得意娇笑。 仇决正声道:“在下仇决。”身旁香风一阵再看胭脂已经远去,只留下一道倩影镶在早霞中,美轮美奂。 远处遥遥传来“记住哩,我的小情郎奴家不会忘了你的。” 第二十二章 魔门三杰 仇决进入临江楼直上昨日临窗的饭桌,却看见李寒空已经坐在那了,正望着洛水怔怔出神,面前摆了几道清淡小菜,一壶酒两个酒盅,未动分毫。 仇决坐下顺势拿起酒盅一饮而尽,烈酒入喉一阵辛辣牵动内伤,忍不住咳了一声,也将李寒空拉回现实中。 李寒空怪笑问道:“你该比我早回来才对,看你灰头土脸的回来难不成是遭到美人拒绝了?” 仇决指了指空的酒盅,鄙视而又无奈道:“你小子除去女人前女人后的说事还能说点别的吗?”李寒空忙得帮他满上一杯,仇决伸手抓过在灌了盅,遂把胭脂一事的经过详细得说了遍。 李寒空听后皱眉思索道:“那两个黑衣人明显不是为了美色只是不知道他们真正的目的是什么,可以在神魂中种下这种禁咒的法诀当世几欲绝迹,这批人来头不小呀。”遂眉头一展,道:“算了,想不到多想也没用,你的伤势怎么样了?” 仇决拿起酒盅想再喝一杯,结果看到酒盅已经见底了,刚把手伸向酒壶,李寒空一把抓住仇决手腕,不悦道:“你想死呀,受伤后再喝酒于伤势不利。” 仇决心中流过一股暖流,挣脱李寒空虎爪,笑道:“伤势已好了八九分,但这酒不喝才真的会死。”两人相视畅快大笑,仇决趁机为自己再满一杯。 李寒空收起玩世不恭的嬉笑,一双虎目直视仇决问道:“若是胭脂当时袭击你,你有多大的把握活命?有多少把握害身死的人物的消息传递回蜀山?” 仇决微皱剑眉肯定道:“逃生不足三成,至于传递消息只要问天剑不被困住我死后它会自动回山报信,若想困住问天剑除了魔门第一镇教神器六道印尚有一拼之力外魔门法宝没有一件能是问天剑的敌手,再言千年之前六道印已失踪不见,若是真落到胭脂手中那些人早死了。” 李寒空缩回身子躺在椅中认真道:“我肯定胭脂当时对你生了杀心,六道宗自千年之前分裂为北宗阴阳两宗,两宗皆认为自己才是正统,所以两宗弟子都有一个共同的夙愿便是寻到六道印一统魔门重振魔门昔日风光,如今北宗稍占上风,胭脂更是北宗大弟子,当世魔门三杰之首,只要她可以结成金丹修成元神只是早晚的事,我绝不怀疑她成不了金丹,届时北宗宗主之位非她莫属。若是蜀山复兴鼎盛,那便重现千年之前八大道门,蜀山、魔门、昆仑三家鼎足的尴尬局面,魔门自然多出个对手对于他们称霸道门梦想很不利,只是她没想到问天剑会在你手上而已。” 仇决好奇道:“什么魔门三杰?”他刚刚下山历练不通外界世俗,在山中偶尔听闻无尘子说起也是过了时的轶事,故此一问。 李寒空解释道:“亦如你们蜀山派的孟锡被誉为‘道门百年第一人’一样,三杰是当今魔门年轻一代能力最强,成就元神机会最大,最有影响力的三位年轻人,包括胭脂,朱阳明,王明风,其中王明风与胭脂同为北宗弟子是胭脂的师弟,一身修为绝不下于胭脂。”李寒空蓦地一顿突然福至心灵,猛的一拍桌子,道:“北宗内部不稳,定然分为两派一派支持胭脂一派支持王明风,所以胭脂不愿再树蜀山这位强敌,若是你这位问天剑主遇害纵是蜀山老一辈的前辈不便出手,但孟锡可没有这方面顾忌,胭脂必死无疑,若是孟小子到时再失个恋北宗新一代弟子除非不外出不然只要一出山门随时可能撞到那位‘道门百年第一人’的枪口。”言罢李寒空自己也觉得开这道门百年第一人的玩笑很好玩,得意得笑个不停 仇决听李寒空三句话离不开女又好气有好笑,最后还是没忍住笑了出来,他却丝毫不怀疑李寒空说得孟锡为他而大开杀戒之事,心中更加佩服李寒空凭借自己一段话便能推测北宗内部不稳的能力。 李寒空一阵爽笑后,贼笑道:“从前只闻胭脂其名未见其人,姿色如何?哈。” 仇决由衷感慨道:“七分美到骨子里,三分媚到心神里。” 李寒空伏在桌上又是一阵嘎嘎怪笑道:“可符合决少心意?不过此女品性难断不得不防。” 仇决出拳赏了李寒空一记,笑骂道:“你小子想哪去了,不过却难得说了句实话,不得不防。” 仇决真是怕了李寒空这张嘴若是由着他说下去没准能说到哪呢,忙得岔开话题道:“我看你小子今天很是反常啊。” 李寒空果然收住笑声,眼皮一耷拉,满饮一盅闷声道:“雁……落雁此去我心中甚是难过不舒服。” 仇决一听李寒空对萧落雁的称呼由“雁姐”改为“落雁”便猜到两人已经捅破了那层朦胧的窗纸,但事关于感情问题就是他这个做兄弟的也不便多说什么,只得道:“雁姐名动洛阳裙下之臣数不胜数,昨晚却只有杨宏业誓死力敌东瀛人可见他对雁姐的一片真心,雁姐此去或是最好的归宿也说不定哩!倒是昨晚在雁姐奏《凤求凰》时你在想谁?” 李寒空听到仇决前半句喊了句“雁姐”,身子猛地一震,抬头望着仇决道:“多谢决少提醒,我既视落雁为亲生姐姐当问心无愧,庸人自扰之,哈。”言毕捏起酒盅自饮一杯,恢复了往日神采,李寒空就是在这般洒脱豁达,这是仇决所做不来的。 等他在听到后半句差点没把已入喉的酒水喷出来,在一看仇决一脸嬉笑戏谑看着自己的地样子,竟忍不住扭捏起来,老脸一红低声窘道:“北冥小姐。” 仇决将刚拿起的酒盅“嘭”地一声杵在桌上,一脸诧异,道:“谁?哪个北冥小姐?” 李寒空见仇决如此索性放开身心破罐破摔了,挺直虎腰正色道:“还能哪个北冥小姐,自然就是北冥雪儿了。” 仇决虽然猜到了但听李寒空亲口说出也差点咬到舌头,揶揄道:“好小子偷了人家东西却把自己的心给失了!小弟佩服至极。” 李寒空好似没听出仇决在笑话他一样,微闭双眼喝了盅酒却十分得意道:“好说,改天小爷指点你几招,你昨晚也是一脸春笑,念上哪家小姐了?” 两人虽认识十来天却一见如故似早已相识相知了无数岁月一般,遂无话不可谈,仇决脸色微红道:“她叫上官惜弱,我们的青梅竹马,双方父母曾为我们定下亲事,算是我的未婚妻。”言罢至怀中掏出半阙玉佩轻轻抚摸,好似他手中的不是那半阙而是已十年不曾一见如今已出落成亭亭玉立的玉人的瓷玉般的脸颊,耳畔放佛听到上官惜弱一如十数年前一般唤他“仇决哥哥”,为之魂牵。 李寒空拿起酒壶刚要为二人添酒,没曾想到却听到这般惊天大事件,“嘭”的一声撂下酒壶指着酒盅,夸张道:“你小子比我还快,老子刚刚有了心上人初恋亦有着落了,你小子却连未婚妻都有了,这个酒必须你来斟,哈。” 仇决笑着为李寒空斟满,两人又胡天海地的扯起了牛皮,未了才说起灵珠一事,又稍稍计划一下相关事宜。 两人说走就走,打算前往玉门关再出关去往楼兰废墟,李寒空先折回小院取走了昨晚郝剑送来的万两黄金。 今日城中百姓像是全体发疯了一样,一人手里拿着一条布袋往城外涌去,两人好不容易才挤出洛阳巍峨的城门,城外有一家丁摸样的人看到李寒空后立即往城内挤去,好似在等着他现身一样,两人虽早已发现却没有理会。他们出了城竟看到郝剑正在城外指挥家丁给集体涌向城外的百姓派发米粮,忙得不亦乐乎,。 李寒空向着郝剑努努嘴,得意道:“知道这货三年前百姓们都叫他什么吗?‘好拔毛’蚊子打眼前飞过都要刮下二两油下来,老子来了后一道符箓轻松改造,哈哈。” 仇决道:“郝老板本性不坏,富甲天下家中有花不完的金山银山,只要让他尝到做善事的滋味自然就热衷行善了,寒少你功不可没!” 郝剑一转头正好看见仇李二人,忙得向着二人呼喊一声,却立即淹没在这人群拥堵,吵杂震天等着领米的数条长龙中。郝剑只得对身旁的管家交待几句后,一溜烟的向仇李二人小跑过去。 李寒空此时背对郝剑正面对仇决夸耀自己的丰功伟绩,一时也没发现郝剑已经迎上来了,仇决向着他背后伸伸肩,李寒空回头一看自己改造的大善人已经腆着大肚子跑到身边了。 郝剑满面春风乐道:“两位爷儿哪里去?中午我一再临江楼摆下酒宴,宴请两位爷儿。” 言罢又怕两人拒绝,接着道:“多亏李爷的神符,小的昨晚奋战一宿,今天依旧精力旺盛,我家那口子现在都下不来床了。”说完自鸣得意的贼笑不止,那笑声直瘮得身旁赶来领米的百姓退后好几步,个个谨慎的看着郝剑,以为他要停止派粮,而后一窝蜂地往前挤去。 郝剑话语直白露骨,仇决这个小处男听得极不自在,俊脸微红。 李寒空冷热不拒,勾着郝剑的宽膀子,附和他笑了几声,老气横秋道:“你再怎么玩,不出半月保你行房不利被夫人赶出房,你小子悠着点。” 郝剑一听行房不利,浑圆的胖脸立刻拉成了马脸,拱手点头道:“李爷说的在理,那骚娘们势如虎狼索取不断,多亏李爷点醒。” 李寒空看着城外领米的百姓领到米粮时的欢喜笑容,点头摸出一张符箓道:“干得不错,这张符箓拿回去保证你一生无忧,不过丑话说在前头医好你容易,让你断子绝孙更好办只需一剑。”说着一双虎目射出慑人的光芒,直看得郝剑猛地夹紧双腿。 郝剑一把夺过李寒空递过来的符箓,重之又重的先塞到袖筒里后又觉得不妥,重新取出改塞到怀中,并拍了两拍确定已经万无一失后干笑两声,望了望赶来领米的百姓道:“李爷说笑了,一月不过是花上千两银子哪里省点也不止这些,更不用说这积阴德的好事,李爷大可放心。” 郝剑还想再说什么时,突然有一衣着华贵年约五十上下的男子领着几名家丁“嘭”的一声全跪在李寒空面前,其中有个家丁正是刚刚看到李寒空后往城内走去的人。 那衣着华贵的男子跪地悲声哭道:“公子救命啊。”又引来周围百姓一阵好奇围观。 李寒空慌忙上前将那华服男子扶起连道:“唐老请起,折煞寒空了,慢慢说。” 这唐老原名叫唐利民,是洛阳城有名的富贾,为人正派且乐善好施,常常接济穷人落魄书生,唐利民的独生儿子名叫唐茂丰,本身已有进士功名,平日里不计钱财喜欢结交名流侠士,因此在江湖上也颇有声名。在洛阳城唐利民是李寒空唯一敬重的人,他也知道李寒空是修仙之士,只李寒空不喜伸张,所以知道内情的人都称叫他为公子或李爷。 唐利民起身擦去眼泪道:“犬子昨晚还好好的,今早却突然全身抽搐,接着像发疯一样,撕打下人,生吃鸡鸭饮其生血,城中名医都去瞧了皆束手无策。” 李寒空与仇决对视一眼仇决向他微微点头,两人皆想到早晨在洛阳上空盘旋几周后跌下高空的黑云,心中暗叹不好。 李寒空询问道:“此外府上还有何异常?” 唐利民爱子心切心中乱成早已乱成一团,失去方寸,闻言直是摇头表示没有。将唐利民引来的家丁却上前弱声道:“早上打扫的时候在东南角还发现半截狼尸,似被齐腰斩下只剩下头颅和两条前肢,下半身不知所踪。” 李寒空转头看了看仇决,仇决当即道:“行程可以押后不急于一时,先去唐老府上看看。” 李寒空道:“事不宜迟,恐迟则生变。”言罢一手提着着唐利民的腰带,越过城门凌空奔向唐府,为免惊世骇俗李寒空刻意时而落下脚踏房顶或树梢等,仇决因对郝剑派粮一事印象有所改观,所以向着郝剑微微点头后追向李寒空。 给读者的话: 求票求推荐求收藏,另推荐一木舟力作《倚剑独行》。 第二十三章 夺舍 仇李二人携唐利民落下唐府别苑前,别苑位于唐府正东方正是唐茂丰日常起居的院落,此时院前聚集了唐府上下一大群人,将别苑围个水泄不通,其中有一贵妇跌坐在地,撕心痛哭看得直教人心酸怜悯,一旁有丫鬟下人扶身劝解,不张嘴还好一张嘴也跟着哭了起来,更添凄惨。 别苑院门紧闭上锁,院内不时地传出阵阵的夹带痛苦的阴鸷怪笑声。 家丁见两位年轻男子偕同自家老爷从天而降,立即惊为天人心中以为少爷有救了,忙得让开一条通道,唐利民听见院内宝贝儿子的笑声,心儿也跟着碎了,躬身抱拳急道:“请公子快快施救。” 唐夫人听相公说过李寒空并非凡人,现在见到本人也顾不得什么礼仪了,直接扑到李寒空脚下,急得说不出话只能拿头杵地一阵哀求,唐利民忙得上前抱住夫人,若是夫人再有的三长两短,那真是雪上加霜了,自己还活着有什么意思。 仇决看着眼中,不觉得泪湿眼眶,想起父母二十年前何尝不是如同眼前唐利民夫妇一般绝望心痛,李寒空虎目含泪,与仇决一起双双扶起唐利民夫妇,两人不约而同的渡过去一道法力,唐利民夫妇立即感到身子一轻,神魂顿时清醒过来,哪知院内偏在这时候又传出一声阴鸷嘻哈狂笑,反将唐夫人听得直接昏死了过去。 李寒空对唐利民运筹帷幄的道:“唐老快将夫人扶进房中歇息去吧,另备几只鸡鸭我自有妙用。” 仇李二人一人手里提了两只芦花大公鸡进了别苑转身重新关闭院门,别苑内布局简单而精致别雅,亭台小桥流水俱全,植被花草分布有方,显示出来设计者的非凡的建筑功力。 唐茂丰正在几株梅树下披头散发狂癫乱跳,大好衣物被撕扯成条条道道的披在身上,口中哼哼唧唧,头发嘴角身子上斑斑血迹,见李寒空二人入院露出野兽般的绿油油的眼睛看着二人,李寒空与仇决顺手将带进来的四只芦花大公鸡丢在唐茂丰身前,也不言语。 唐茂丰一见大公鸡好像忘记眼前两个大活人一样,追着四只大公鸡满院的跑,时而追这只时而追那只,只要追到立即扭断脖子饱饮热血,等他将四只公鸡残害殆尽,李寒空嘴角微不可察的上翘一笑。 仇决皱眉道:“礼也收了,如今你法力道行最多剩下三四成念你修行不易识相的就去投胎吧,免得落得个魂飞魄散的惨淡收场。” 唐茂丰好似喉咙被卡住般嗬嗬道:“连你们两个毛都没长全的小子都知道修行不易,老祖修行二百余年才达到脱胎修为,若是投了胎岂不是所有努力都付诸流水,这小子细品嫩肉的倒也适合做个鼎炉。” 两人都知道和这种疯子是说不出的所以然的,除非佛祖降临忽悠得天花乱坠,可惜佛祖很忙顾不得一个凡间俗子的死活,若想让他离开唐茂丰肉体只有——杀之。 李寒空双目直视唐茂丰深邃无比看不出有任何喜怒,微微摇头笑道:“这倒也是,修行一途渺渺,不如让我兄弟两直接送你上西天修成正果。”言犹未尽李寒空绕到唐茂丰右侧举掌上前,仇决后发先至晃动身形,只见一串身影蛇形向唐茂丰掠去。两人投鼠忌器故不敢动用兵刃,只得抡起拳脚功夫。 唐茂丰先是与仇决对击一掌却毫无声息,发现仇决掌力轻飘飘的法力薄弱,心中窃喜道:“没想到这小子看着不错却这般中看不中用,根骨比现在这副身子好的简直没话说,等会击杀后再夺舍入主。”想到这忍不住嗬嗬一阵怪笑。 蓦地目光一瞥发现发现眼前这小子又出一拳,本能的出手相迎,这才猛然醒悟过来却惊得一身冷,这小子明明法力薄弱却没有被自己击退,反能再次出手其中有诈。 原来是仇决见唐茂丰举掌忙收摄法力,等到唐茂丰法力自手掌攻向自己体内时,全力疏导连导带卸的引向左手,悍然握拳出击。 唐茂丰知事态危急,想抽身后退已来不及只能全力运起所剩的四五成的法力抵挡,“嘭”的一声闷响,唐茂丰不只受了仇决全力一击其中更带着他自己的法力,后退十余步抱胸呕血,当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仇决亦是退后一步。 唐茂丰这一退不要紧,却偏偏退至李寒空面前,李寒空并指点到唐茂丰的后背上,李寒空和仇决不同,仇决用的是法力不求能一击救下唐茂丰只求占下先机为李寒空创造机会,而李寒空用的却是神魂攻击,可以最大限度的保住唐茂丰的肉体更能最快最有效的击退唐茂丰肉身内的狼妖魂魄。唐茂丰身子像触电一样猛地一颤,事实上唐茂丰体内快要入主的那只被腰斩的狼妖的魂魄才是颤抖地源头。 那狼妖也不可小觑,忙得抖擞精神勾腿撩向李寒空下阴,手段颇为龌龊阴毒但在这性命攸关的时刻谁还顾得上这些,再言那狼妖本就是一个无所不用其极的狠毒角色。 李寒空像是早有防备沉掌格挡,唐茂丰另一只脚就势一脚蹬在李寒空的掌刃上身子平行向一旁闪电移去,李寒空哪能失去怎么个大好机会,右腿微蹲左脚脚尖轻点唐茂丰足底涌泉穴,畅笑道:“决少接着。”像球一样踢给仇决,李寒空看似轻轻一点却是法力神魂齐上阵,踢得狼妖魂魄直欲迸裂。 狼妖魂魄接连遭到李寒空两次打击,魂魄虚弱的简直要随时飞散,神魂上的疼痛让他差点叫娘,法力也更加的薄弱了。闻言后慌忙举首向前一看,真是看得他背脊发麻,只见仇决正站在他的正前方笑嘻嘻的看着他来自投罗网,忙忍着魂魄虚弱疼痛举起双掌向仇决驰去,双掌上黑光如水纹般散开向仇决涌去,但他此时也长了个心眼怕被仇决再次借去法力以己攻己,所以一掌微含法力另一掌却运足了法力,表面上绝看不出。 眼见唐茂丰双掌就要拍到仇决胸口,仇决却还是丝毫未动像似被下傻了般。 唐茂丰见双掌明明打在仇决胸襟上,却像似打在一团棉花上一样无从着力,只是贴在仇决胸前衣襟上,仇决微倒身子急速向后倒退五步,对着李寒空笑道:“收网哩。” 唐茂丰一惊刚要发力却发现仇决双手由下而上穿过自己前伸的双臂,同时向外拨去仇决双手却像粘在唐茂丰手腕上一样,满含法力的一掌打向一旁虚空,直打的空气一阵爆豆般闷响,仇决由下向上再由上向下画圆拨动,左手一滑食指和中指正落在唐茂丰右手的脉门上,这右掌正是他微含法力的手臂,仇决蓦地用力猛扣,身子像游鱼一样贴着唐茂丰移向他的右斜侧身后,唐茂丰觉得右手像是被龙爪扣住一样,整条臂膀顿时失去力道法力不通,刚想扭身施展左手救援时却被仇决右手一把按在头颅天灵盖上,法力神识如洪水般自手掌涌出袭进泥丸宫切断狼妖魂魄与唐茂丰肉体的联系,从唐茂丰与仇决二度交手到被擒只是眨眼之间的事,奈何作者秃笔难诉。 在李寒空将唐茂丰踢向仇决后已右手并剑指指尖黄芒流溢向着左掌一阵有规则的狂画,到仇决叫道“收网哩”刚好功成完毕飞身向唐茂丰后背印去,等仇决一把按住唐茂丰天灵盖断去狼妖与唐茂丰肉身的联系时,李寒空也恰好一掌拍到唐茂丰后背心,掌中黄芒一闪没身而入。 李寒空笑呵呵的走到唐茂丰面前,眉头一挑神飞色舞道:“感觉如何?”仇决也放开了手只是唐茂丰身子还是保持被擒住时的姿势。 仇决想起唐茂丰父母悲伤欲绝的样子,纵是他随和淡泊此时也怒火中烧,沉声道:“你是自己出来还是我们请你出来?” 唐茂丰连眼珠都动弹不得,口唇翕张一动不动,却从他体内发出夜枭般的声音,令色道:“有种你们两个小子就杀了老祖,恐怕老祖未死已先将那小子的魂魄给吞噬了,来个同归于尽省的老祖黄泉路上寂寞。” 李寒空闻言戏谑道:“你老祖的小爷我今天偏看看你是否有本事将那小子吞,就你那糟蹋摸样人家定不乐意与你这等货色同生共死,还是死了这条心吧。” 这狼妖本就粗野听不得激,直听得心中大怒,也顾不上生死了,立时向着蜷身瑟抖在泥丸宫一角的唐茂丰的魂魄张嘴一吸,犬齿獠牙锋芒毕露分外显得血腥骇人,唐茂丰的魂魄迅速变小直直地往狼妖嘴里投去,狼妖垂死得意道:“看你老祖这就吞了他给。” 李寒空只是取出一纸黄符倒贴掌内按在唐茂丰头顶后与仇决对视一眼,两人均是开怀轻笑如释重负。 唐茂丰魂魄浑浑噩噩丝毫不知所惧,最后化为黄豆大小眼见投入狼妖血盆大口中,忽然血红黄芒大作照得那狼妖的魂魄似冰雪消融般迅速消散,唐茂丰魂魄却恢复正常大小被另一道纯色黄芒笼罩全身像是外放的护体法力,保住了他免受血红黄芒的侵害。 狼妖这趟可真是痛钻神魂,连惨叫还未来得及发声,一股吸扯旋劲趁着他受伤分神之际将他扯出唐茂丰的肉体,顷刻来到一个封闭的明亮空间内,只听见李寒空“嘎嘎”大笑道:“你当你老祖的小爷我真的要和你先礼后兵,给你吃你还真吃啊,哈哈。” 狼妖那几乎透明的魂魄懊恼的抬手猛地一拍头颅,才明白自己中计了,可惜现在后悔已来不及。 原来是李寒空早在那四只芦花公鸡身上做了手脚,分别下了一道道镇魂符和定魄符,等到狼妖控制唐茂丰肉体将公鸡血食吸尽那两道符箓自然随着血液中进入他体内,再由李寒空神乎其技的控制力迅速找到唐茂丰本人魂魄,先用一道定魄符将他护住,一道镇魂符暗藏于外,本是不求有功只愿能保护唐茂丰魂魄免受狼妖困兽反扑之虞,等到唐茂丰被擒,李寒空出言相激,狼妖果真上当要口吞唐茂丰魂魄,结果险些被那道镇魂符打得魂飞魄散,多亏他法力深厚才侥幸逃过一劫,但没想到李寒空不止为他安排好了后路还有住所。 给读者的话: 你们的行动才是我的动力源泉,求票子,求推荐,求收藏,求评论!!! 第二十四章 千金买马 李寒空收回手掌得意地扬了扬手中的泛着黄芒的黄符,唐茂丰魂魄归位悠悠转醒,脸色苍白蜡黄,布满血丝的双目茫然地看一下四周,就此晕了过去不省人事。 幸好仇决眼疾手快及时扶住了他才没使他晕倒在地,李寒空忙将符箓揣到怀中,与仇决一人架着唐茂丰一条臂膀,向着别苑正厅后的卧房走去,李寒空看了唐茂丰一眼唏嘘道:“魂魄损伤,我们今日救下他也不过是延长他四五年的寿命。” 李寒空话刚落音两人也正好将唐茂丰扶进卧房,卧房内一片狼藉,门窗倒斜,地上到处散落着典籍纸页轴画碎片,花瓶等陶瓷碎片,帘幔屏风桌椅东倒西歪没有下脚之地,就连床榻也给强拆了,被褥撕得破破烂烂,两人相视苦笑,仇决道:“这哪是杀人夺舍,分明就是拆房毁屋来着。” 两人又将唐茂丰扶进别苑东厢房,还好东厢房没被毁坏,将唐茂丰放置在土炕上,仇决道:“救人救到底,送佛送到西,我们将他救回来了,却只能活四五个年头岂不是白忙活一场,既是魂魄损伤补回来就是。”仇决言罢拿出一颗褐色龙眼大小药丸,掰开唐茂丰下颚将丹药塞了进去。 李寒空闻言一喜,道:“如此最好,你给他吃下去的该是九神丹吧。”又假作羡慕道:“啧啧,道门大派的弟子就是阔绰,各类丹药大把大把供着。”九神丹专治神魂损伤之症修复魂魄,虽品阶不高只算的中下成的丹药,熬炼却非常艰难,当初丹枫连开十炉却只炼成这一炉丹药,丹成只有二十多颗,炼制难度可想而知。 仇决讪笑道:“道门九大门派中就属蜀山家资最干净,没听见别人都戏称蜀山弟子为‘穷道友’吗?我手上这些丹药还是几年前丹枫送我的。”仇决说的倒也是实情,千年之前蜀山先是经妖界入侵之乱,后又是锁妖塔动荡,全派死伤只剩一个小道童道统险些绝断不说,积攒下的资源也消耗一空,只剩下一株神莲还被继承无尘子宏愿的仇决顺下山来,千年来窘境虽有所好转,但都用在了每代弟子身上,真正储备下的家资还不如一个二流门派的丰厚。 李寒空勾搭着仇决肩膀向别院正门走去,嘿嘿道:“倒也听说过,看来蜀山弟子的待遇真的也不咋样,原本还想看在你的面子上屈身投靠蜀山派捞点油水哩,现在只能打消这不切实际的念头了。” 仇决拍了拍李寒空胸口,笑道:“北冥派符合您老的要求,虽没有昆仑家大业大,却也富得流油,嘿嘿。” 李寒空搓掌故装垂涎道:“知我者莫如决少也,我正是这么想的,哈。”言罢当即被嬉笑不恭所代替。 仇决手掌向着别苑院门一招,院门稳稳自动分开两旁,别苑外唐府众人盼望已久。唐夫人刚被唐利民扶进房便转醒了,死活都要来别苑外看着,唐利民心中悲痛可夫人爱子心切只能由着她,两人又折回别苑外,其中郝剑也来了站立在唐利民一侧,此时正伸着脖子向院内遥望,忽然院门洞开见仇李二人联袂走出,众人一窝蜂的涌了上来,下人丫鬟七嘴八舌吵闹个不停也听不清到底在说什么,唐利民上前握住李寒空的手其力道之大就连李寒空这个罡煞期修士都能感到疼痛,伸着头紧张的问道:“小儿怎么样了?” 李寒空被紧握着的手像似泥鳅一样轻轻滑出唐利民的一双手掌,抱拳道:“幸不辱命,唐公子已经痊愈唐老不必担心,只是……只是唐公子一早上只顾着拆房现在累得有些虚脱,已经在东厢房睡下了,傍晚该能醒来,现在不宜打扰。”李寒空这口大气喘的,差点没把唐夫人又给喘晕过去,唐利民当即呼吸一停老脸憋得通红。 唐夫人泪珠一串串挂在脸上,一听儿子已无大碍立即喜上眉梢,给这半老徐娘平添别样色彩,也顾不上儿子的两个救命恩人了直接撂给丈夫,急忙忙地跨过院门一溜烟的奔向东厢房去了。 郝剑抖着大肚腩笑道:“怎样唐兄?我就说只要两位爷儿一出手绝对手到病除。” 唐利民颔首一个劲的称是,而后老脸一红躬身向着仇决一揖道:“方才情急,未顾得上礼仪,乞望公子恕罪原谅这个。” 仇决安心受了唐茂丰一礼,笑道:“唐老说笑了,唐老爱子心切仇决敬佩还来不及怎敢怪罪。”同时脑海中浮现父母的身影,心中暗暗一声凄叹。 此时天色已近晌午,唐利民转身吩咐下人准备宴席,与郝剑分别挎着仇李二人的手臂向唐府正厅步去,二人一来觉盛情难却,二来已近晌午也该吃些东西祭奠一下五脏庙便留了下来任由唐郝二人把臂拖着。 不一会儿丰盛飘香的饭食络绎不绝的摆上餐桌,虽然以李寒空的修为可以做到辟谷,就是从此不吃不喝也不会有什不适,仇决也可以做到十来天不吃不喝,但两人都觉的吃饭是意识性的行为更加乐于享受吃饭带来的那份别样的乐趣,更是一项做人的乐趣,再加上饭食色香俱全两人都忍不住吃了些,倒是酒水来者不拒,最后直接将唐利民和郝剑喝得烂醉如泥趴在桌下不肯出来,这场酒席才算终止。中途唐夫人也来向仇李二人道谢,并直言要报答二人的恩情,却遭到二人一致拒绝,郝剑唐利民极力劝解下还是没能改变二人心意,唐利民三人心中也明白人家修仙之士怎么会看他们凡夫俗子的东西,末了唐夫人近乎固执的要为二人在寺院立长生牌位,两人劝阻不下只得由着她了。 两人出了洛阳直奔玉门关,半日一宿不做停顿,次日清晨随着往来客商入关,城门两侧各站立一百五十戍卫,穿甲带盔,戈戟林立寒光慑人,个个如狼似虎一身杀气为玉门关更添一股凛冽肃杀之气。玉门关修建于汉武帝时期,与敦煌阳关相互呼应互为犄角,历朝历代皆有巩固修建,为西北门户亦是极为重要的军事要塞常驻重兵把守,对于丝绸之路来说玉门关又充当补给站和交易站故汇集中土及西域各种物资特产:玉石,铁器,米盐,布匹丝绸,药材,香料,皮货,马匹等玉门关因有尽有,虽常住人口极少又胡汉杂居却也和谐繁荣。 忽地天色暗淡铅云滚滚直欲压城,气温骤降几可滴水成冰,寒风骤起卷带片片雪花坠落神州大地,雪势愈下愈大看摸样这一两天都不会停下了。塞外大漠草原天气就是这般让人捉摸不透,狂风暴雪不来则已,来则毫无征兆使人避之不及。仇决伸出手掌,鹅毛大的雪花入手即化,口中吐了团热气顷刻消散,道:“这场迟来的大雪总算是来了。”行人客商纷纷以手遮头,迅速麻利的寻找落脚点。大雪飘舞不一会儿便为玉门关添上一层银亮战袍,仇李二人身上却未落一星雪粉,雪花落在在两人头顶一尺处似随风飞絮般飘开,洋洋洒洒情形自然无暇,最后雪片却能落在两人脚边。 李寒空神秘一笑道:“随我来。”言罢踏雪无痕望着关外墟市掠去,仇决紧跟其后。此时路上行人几乎绝迹,道路两旁房舍也是紧闭门窗唯恐漏进丝毫风雪。 两人站立在一处马肆前,此间马肆在关外草地用木栏圈出偌大一地,足可供同时上千匹马儿奔腾。李寒空吐着热雾搓手神往道:“无垠的大漠总是那般使人充满斗志,对生命的不息的执着,对自然宇宙的崇敬,她那充满迷人的色彩多么使人向往!草原大漠亦是马儿们的圣地,我们既要去楼兰废墟不妨做回凡人,骑马而去,好让你尝尝策马扬鞭,驰骋大漠肆意笑傲的滋味,这是玉门关最大的马肆是位突厥人开设,场内良驹无数可供我们任意挑选。” 仇决笑道:“确实令人向往,听寒少口气似乎不是第一次来了吧?” 李寒空颔首感叹道:“除去北海那次,曾单骑独闯踏遍整个大漠草原,一人一剑不知杀了多少马贼沙盗。”仇决听不得顿生万丈豪情由心向往。 这时由马场内一溜烟跑出一个管事,这管事见多识广,走进一看这几乎遮迷人眼的大雪竟在二人头上一尺处自动飘开,自然明白眼前这两位年约顶多二十一二岁的年轻人非是凡人。 这管事虽是突厥人汉语说得却极为溜口正宗,毫不逊色土生土长的汉人,管事揖礼巧言道:“真是巧了刚自突厥运来百匹千里良驹,两位爷儿不妨竟来看看。”言罢躬身请臂引路在前。 外面风雪连天马儿已被关进马厩,管事也不多话直将两人引入马厩观看良驹,上百匹马儿分十匹关在一间厩里,因间间相连故而两人看的也快,这百匹马儿早被训的服服帖帖虽个个精神抖擞却少了几分灵性,一路看下来没有一匹能入两人法眼的。 管事现在早已失去开始的自豪,正急得额头冒汗之际,一声嘹亮马嘶传来,仇李二人闻言霍然转身往马场上望去,只见百十大汉合围着一黄一白两匹马儿竟奈何不得它们,那匹通体沙黄的马儿高高跃起前肢,引颈长嘶,前蹄一阵乱踢骇得围在它前方的十来个大汉急忙倒退,这马儿前肢落地后并未趁机突围而是睥睨地看着眼前十来个大汉,神态倨傲似高高在上的王者般,直看得眼前十来个大汉面色一红,竟不由得生出一丝惧畏。另一匹通体雪白的马儿几乎融进漫天雪粉当中,四五十大汉自四面八方向它围去竟丝毫不惧,雪粉迸射,两只后蹄在草地上蹬出两个人头大的坑来,跃身一跳竟跳了三四丈远,流畅强健的体型自众人头顶上滑过,神似天马。 仇李二人不觉高喝声:“好!” 李寒空望着场上的两匹马儿,问道:“就这两匹了。” 管事忙劝到:“两位爷儿不要看这两匹马儿已打上马鞍鼻环了,却是迷晕了后安装上的,这两匹马儿本是生活金山(今,阿尔泰山)脚下的野马,东家发现后动员了上千人,累死了百十匹一等一的战马花了三天两夜才捉到的,性子又野又烈这捉回来已有半月了至今尚未能驯化,两位爷儿还是换两匹吧,结账时我给两位少算点如何?” 李寒空豪情大生,笑道:“昔日汉武帝不惜千金买马骨,今日我两兄弟效仿汉武帝来个千金买良驹,哈。” 管事一听“千金”两字立即忘了前话,心中暗喜这可是两千两黄金啊,要卖多少战马才能赚到这个数?于是道:“若是如此我可代替东家将这两匹神驹卖予两位。” 李寒空不待他说完手掌一挥两摞成色极佳的足两马蹄金堆放在那管事眼前,又是一挥只见一间屋舍内神芒一闪里面堆放的草料被收拾一空,足够两匹马儿吃上两三个月不成问题。管事只觉眼前一闪,再一看李寒空与仇决已双双飞身入场,安安稳稳的落在马背上,李寒空选的是黄马仇决选的是白马,两人一控马缰驾驭双马越过众汉子飞驰出马肆,顷刻间消失在茫茫雪色中,雪地上空留两行碗口大的马蹄印,稍时蹄印便被大雪掩盖再无痕迹。 给读者的话: 求票子,求推荐,求收藏……总之各种求! 第二十五章 缔同会(求收藏) 鹅毛大雪随风起荡纷纷洒洒,后又不甘落下地面,雪点稠密遮人眼目,依稀可见一黄一白两骑急驰出玉门关向西奔去。 仇决和李寒空纵意策马了半日竟跑了七八十里路程,两匹马儿桀骜不驯对两位新主人并不友好,时不时地耍起性子来些动作要将二人揪翻下来,两人稳坐钓鱼台也不理会任由着它们使动作,两匹神驹使尽解数也丝毫奈何不了他们,便渐渐安分下来了。 风雪渐收,前方已隐隐可见黄沙遍地,李寒空一提马缰,骑下黄马顺势人立而起,鼻中喷着团团白雾,两掌乱蹬要将李寒空揪下,黄马直立了半天也不能揪动李寒空分毫,李寒空捋了捋它硬如钢针的鬃毛,道:“马儿马儿,我知你是百年难得一遇的马中王者,你愿追随一位百战将军征战天下还是愿随我修仙问道,逍遥六界搏一世长生?若选前者蹬两次前掌我立即放了你,若是跟随我便蹬三次。”那黄马灵性异常似乎听懂了李寒空的话,两只前掌连蹬三次,然后稳稳落下,扭脖打了一声响鼻,就此安静了下来。 仇决御马绕回李寒空前一马一地两马相对。他得了这匹神骏非常,灵性盎然的马儿似乎比得到任何珍禽仙兽还要高兴,见李寒空对坐下神驹一番言语后心中一动,抚摸着白马似锦缎的毛发道:“你同伴已随了我的兄弟,你若愿追随我便蹬一下前蹄。”白马闻言轻抬前掌依言蹬了一下地面。 仇李二人喜上眉梢展露开颜,李寒空喜道:“好马配好名,咱们再往前去便进入了万里连绵的沙海大漠,此马通体沙黄。能日行千里,我便给你起名‘万里飞沙’,应时应景,哈。”李寒空垂首爱抚坐下爱驹,无限豪情。 仇决抬眼望着来路捋着爱驹的锦缎鬃毛,只见大雪弥漫不一会便将来时的蹄印掩盖,引发他对生命的思索,失神低声自语道:“人生百年来去无踪,亦如这漫天飞雪层覆一层掩去所有痕迹,如生生世世的轮回,只活今生缘,不做他世念。”顿了顿说道:“来痕虽被掩盖但始终有迹可循,表示我曾走过,从此你便叫做‘千雪痕’,纵是千层万层的掩盖始终掩不去我来去的痕迹,纵历千万世的轮回我依旧是我。”一语声了,只听仇决体内一阵急促闷响,若是仔细听辨可听出共震响了三百六十声。体内法力游走一周天,而后如狂龙猛浪般一股脑地涌进丹田。 仇决突然自失神中醒来,只觉体内法力激沛,灵识亦更加敏锐,对天地灵气的感应更加敏感,对道似乎有了更深层次的领悟。 李寒空抚掌笑道:“好一句‘我依旧是我’,咦!你突破了,进入感应期最后一关天人层次了,这次好了我不用担心了,哈哈。”似乎仇决突破比他自己突破还能让他欢喜。 仇决先是一喜,而后问道:“寒少原先似乎不怎么看好这次大漠之行?” 李寒空挠了挠后脑苦笑道:“说实话那楼兰废墟水太深,我原想只要我们俩能活着出来我就酬神谢祖了,不过现在无事了,你法力本就异常雄厚远超出天人层次修为几追罡煞期修士的法力,但奈何被卡在感应炼法层次,感应这关讲究的就是对道的认识和感悟,就是法力再雄厚面对感应这关也是狗咬刺猬无从下口,现在你已近突破天人层次,又可以随时破入罡煞期,这趟大漠之行已无忧了。” 李寒空虽说的毫不在乎,但仇决却听得确是心惊肉跳,这才想起无尘子曾对他说起过楼兰古国亡国的原由,楼兰崇拜的是神界天庭的一尊大神,结果不知是什么原因那尊大神竟叛离天庭,玉帝龙颜震怒亲自下旨击杀了那尊大神不说就连崇拜他的楼兰王国也跟着遭了秧,全族死了个干净,王城毁坏被黄沙掩埋原本的大漠绿洲如今却化为沙海的一部分,现在楼兰遗址上除了残垣断壁满地白骨外竟寸草不生,成了名副其实的不毛之地,这当真是神仙打架,凡人遭殃。自楼兰灭国后,人畜只要走进遗址废墟竟离奇失踪全无生还,所以言传楼兰遗址是众神诅咒之地,就是修道之士进入也是十分凶险。 仇决心中又是自责又是感动温暖,脖子像似被人扼住了般,俊脸憋得通红心中徒有千言万语却说不出一句。 李寒空见状失声大笑道:“是不是很感动?老子活了二十一年就你这么一个兄弟,别说只是冒险寻珠,就是你去送死我也得陪着你去,若是我此时弃你而去,那我他娘的岂不是连猪鸭鹅狗的毛都不如,哈。” 仇决看着李寒空扮出一副夸张表情,言语幽默真诚不由得被他逗笑,一展笑颜陪着他一起放生畅笑。 李寒空笑罢,道:“是时候撬开狼妖的那张臭嘴了,驾。”一言未尽一扯马缰往一处背着风雪的山丘下面驰去。 两人飞驰山丘下,风雪立时小了些,两人甩蹬下马,徒步登上山丘,万里飞沙和千雪痕安静的站在原地等待他们的主人。 山丘顶上风急雪猛呼啸而过,李寒空拿出囚困狼妖的符箓,对着仇决笑道:“这里罡风甚急,不怕他不如实招来。”言罢就符箓一抖黄芒微闪将狼妖魂魄放了出来,狼妖魂魄本就虚弱直欲非常,这一出来再经经罡风一吹几乎透明的魂魄猛打一个寒栗,罡风如刮骨片肉的刀子一般,摧残着他的魂魄,狼妖心中缓缓升起他久未尝到的恐惧滋味。失去肉体庇护的魂魄最忌风吹雨打稍有不慎便有魂飞魄散之虞,如今倒好李寒空偏偏挑了一处风急雪猛的地方将狼妖放了出来,不得不说李寒空这招相当狠毒,当真是恶人还需恶人磨。 狼妖圆瞪着一双红眸仇恨地瞪着仇李二人,牙齿打颤恨道:“你们两个兔崽子快快放了我,老祖答应事后绝不寻你们的麻烦。” 李寒空晒道;“你的生死掌握在我们手中,事到如今你有点做阶下囚的觉悟没?现在你老祖的两位小爷有事要问你,若是从实招来倒也可以放了你,杀你只会脏了小爷的手,你还未够资格。” 李寒空一番嘲讽,恼羞得狼妖几乎透明的魂魄脸色竟有些微红,腔生万丈怒火,目光中不甘与愤恨交替,哼唧道:“你我无怨无仇又素不相识你要问我什么?” 李寒空洋洋问道:“你原先在哪里修炼?为何到洛阳?有为何被人毁去肉身?” 狼妖眼眸一转闪过一丝恐惧,打颤咬牙道:“老……我在十万大山内修仙,今次到洛阳本想去鬼市购买些灵药回去炼丹,谁知竟撞上昔日仇家,被那贼厮伤了肉身这才逼迫夺舍,后来的事不用我说你们也知道了。”顿了顿又忙补充道:“我虽毁了肉身,不过那厮也绝不好受,被我伤及根本,修为这辈子都别想再寸进一步,哼。”狼妖说得声情并茂半真半假,说起仇人时咬牙切齿声色俱厉,恨极至极就是把那仇人寝皮食肉了也解不了这口恶气,只是不知他的那位仇人具体是哪位? 狼妖仓促砌词说的也是漏洞百出,十万大山位于昆仑山之西,他即要购买灵药直接去昆仑墟市便可,何必舍近求远。就算李寒空不知其中实情,也明白不会像狼妖说得这般简单,其中必然有不可告人的猫腻。李寒空嗔目冷哼自有一种摄人心魄的气势,别说是狼妖了就是仇决也不禁侧目,李寒空把手向着狼妖一绕,周围十丈的鹅毛大雪旋向他,一如大漠龙卷狂风,风眼正是狼妖。 狼妖魂魄在李寒空刻意加大的卷风中扭曲,忽长忽短,忽圆忽扁,发自灵魂深处杀猪般地嘶叫,听得让人头皮发麻胆战心惊。 仇决知晓此事绝非一般杀人夺宝这么简单,背后有高人指使且目标明确,虽心生不忍却未加阻止,任由李寒空逼问。 李寒空厉色道:“胭脂不但无事,相反你那两个同伴却一死一逃,是谁指使你们对付胭脂的?目的何在?你若是再不老实交待你老祖的小爷我御风飞吹上你十天半月。”言罢向仇决使了个眼色,仇决会意拿出一只白玉瓶摇了摇,听那声音最少也有十余颗药丸,再倒出一颗龙眼大少的褐色丹药在掌心。 狼妖忍着魂魄被罡风撕裂的疼痛,急瞥了一眼却骇得一个激灵差点儿魂飞魄散,那丹药正是修补魂魄的九神丹,看这摸样这两个小子是打算吊着他一口气边治边折磨自己了,想到这里什么恨怒全被恐惧取代了,忙吼叫道:“快住手,快住手,我招我全招。” 李寒空闻言将手一推,狼妖立时觉得魂魄一轻,虽然疼痛依旧在他全身肆虐,但与刚才相比已经舒服的他要本能的狼嚎了,但那风声却未消失,他微微转头看去,发现卷风聚而不散夹带雪粉在背后十来丈外继续呼啸着看那势头似乎越聚越大,骇得他双腿痉挛差点要叫娘。 狼妖有苦自知,现在已别无他求只愿一死不想再多受折磨,摇头颤声道:“你是问不出什么的,我神魂深处被下禁锢,只要多说一言必死无疑。” 李寒空与仇决对视一眼,均在对方眼中看到一丝困惑,李寒空重之又重的拿出一道符箓,符箓上道文繁杂只是看上一眼都觉的头昏脑胀直欲爆裂样,道文之上偶有神光游走一瞬即逝,往狼妖凌空印去,符箓化作一道流光闪入狼妖魂魄内,李寒空万分不舍道:“这道神符可暂时控制你魂魄内的禁锢半柱香的功夫,有何遗言快些说吧。” 仇决不甘问道:“指使你的是什么人?与你是何关系?” 狼妖悲凉苦笑知道今天自己是在劫难逃了,道:“他们从来都秘不示人,每次行动前只会飞剑传书不予会面。加入之后便会在加入者的神魂中种下禁锢,只要稍生叛意禁锢立时发作,魂飞魄散是必然,若不是他们出手阔绰各样灵药法器有求必应,谁会为那帮人卖命。” 李寒空皱眉忙问道:“他们?” 狼妖老实道:“是的,他们上层有很多人其中不乏元神真仙级的大修士,并组建了一个名为‘缔同会’的秘密组织,专门网罗一些散修亡命徒替他们做事,也就是收集情报,杀人越货一类事宜。” 仇决惊诧道:“什么情报?你们又为何追杀胭脂?” 狼妖明白自己离魂飞魄散不远,心中一阵落寞唏嘘,竟怀念起当初他做一只灵智不开的小狼时的日子,那时的日子与如今相比虽清苦些却多么自在无忧!不用整日勾心斗角谋来划去,想着如何再能让自己站的更高,最后以致迷失自我落得个魂飞魄散连转世投胎的机会都没有。 狼妖苦涩道:“什么追杀啊,上头命令我们只许将她生擒,至于目的又怎么会让我样的小搂搂知道呢,情报则是,则是……。”一语未罢只见狼妖魂魄像是琉璃破碎一般,碎裂无数块,大雪斜过亦随风飘散消失无踪,就此魂飞魄散转生无法。 第二十六章 抢马 大漠午后艳阳正烈炙烤大地,一黄一白两匹骏马快速向西驭行,碗口大的马蹄急促点落,黄沙迸射。这两人不是仇决与李寒空更是何人。 李寒空骑着万里飞沙一马当先领着紧随其后的仇决,沿着丝绸之路向西而行,两人打算沿着丝绸之路进入有着“西域东方门户”之称的浦昌海(今,罗布泊),再折向西北到达楼兰遗址。 李寒空渐渐放慢骑速与仇决并肩而行,两人颦眉思忖,仇决道:“缔同会来历神秘又大量吸纳散修,看来其野心不小。” 李寒空望着无垠沙海,笑道:“你若是缔同会首领,只会单单招募一些散修吗?” 仇决身子一震,惊道:“我一定会诱之以利胁之以威进一步控制一些小的宗门仙派!天啊,他们想做什么?” 李寒空又问道:“若是缔同会大量吸纳散修及小宗门派,是否可以与当今九大道门并驱起驾,合称十大道门呢?” 仇决毫不犹豫道:“何止并驱起驾,必定一跃成为中原道门之首,到时人界尽在其掌握之中,便是仙界想干预恐怕也有许多顾忌。”自六界大战之后,仙界损失严重,后辈的仙人十有八九是人界修士达到元神之后飞升上去的,所以仙人两界几乎合为一界,因此仙界十分重视人界,所以仇决才有此一言。 神界与仙界不同,凡神界人员魂魄必先打入封神榜从此受玉皇大帝管束,不论修为深浅皆可长生,唯一不足就是每五百年渡一次神劫,渡过便可享五百年寿元,若是不幸遭劫除了灰飞烟灭一途别无他径,因此许多在大限将至而不能修炼到元神真仙级数的修士会选择将魂魄烙印打入封神榜换取五百年寿元。 李寒空瞥了一眼天空,烈日刺在眼中却没有丝毫不适,吧唧嘴道:“我就不信仙界那些大佬不知情,他们只是在静观其变罢了,咱们就不要瞎操心了。我现在在想缔同会为何要活捉胭脂?难道是因为她的美色!说不定还真是这样,想想倘若把胭脂送给你仇大爷,你还不屁颠屁颠地跑去投诚了,哈。”李寒空明知缔同会活捉胭脂的原因不会这般简单,却偏偏要这么说用来苦中作乐。 仇决俊脸微红心中不觉得映出胭脂那带着张七分绝美三分妩媚的娇颜来,笑骂道:“去你大爷的,我能知道他们活捉胭脂做什么?”同时心中暗暗警惕思忖,李寒空本为散修可以没有宗门意识,但仇决不同他身为蜀山弟子,若是任由缔同会作大,蜀山必将首当其冲受到缔同会打击,自千年大战以来蜀山共历四代传人,第三代掌教周重之真人同四位师弟拼了老命才收渡了五六十名弟子,眼见蜀山日渐壮大,若是因为一个缔同会而毁于一旦,岂能甘心。 李寒空苦笑道:“我这是苦中作乐啊,胭脂一事事关重大,代表着缔同会开始向九大道门宣战,如今却没有丝毫头绪,又见你心事重重,唉。”自仇决认识李寒空以来尚是第一次听见他叹息,虽然李寒空未言明但也可猜到,他在为自己及蜀山担心,心中顿时一暖一扫阴霾。 两人放慢骑速,边欣赏大漠独有景色边扯着牛皮,一走又是小半日,傍晚时分一对骑队约五十来人,胡人骑士皆衣着大唐兵服穿盔带甲腰配马刀,背负劲弩,手持红缨长枪由远而近快速向仇决两人驰来,黄沙尘烟非但不弥漫反而聚拢低沉势如十来条黄尘巨龙,只此可见必是一只百战劲旅。 眨眼间骑队分为两拨紧贴仇决李寒空左右而过而后合并一处,其示威之举不言而明。骑队于二人五丈前猛然调转马头与两人对峙由此可见这对骑兵各各马术精湛,其甲胄鲜明,枪戟指天更添煞气,此时自队中缓缓驭马步出这对骑兵首领,年纪约二十出头,身材短矮,腰圆膀粗,印堂宽广,耳大鼻高,此子虽是胡人却生了一副白嫩的肤色,眼神狂野狡黠,假以时日定有一番通天作为。 仇李二人神色自定,缓缓提缰千雪痕与万里黄沙立即止步,两匹马儿像似事先商量好了般一起摇首嘶叫一声,仇决微微苦笑抚摸爱驹鬃毛。 李寒空看着比自己小了几号身形的胡人首领,心中发笑表面却装出一副极为恭敬的摸样,道:“兵爷有何贵干?” 青年首领声音圆润,朗声道:“两位有所不知,突厥为我大唐扫灭,且设立大都护府保卫安民,胡狼蛮夷非但不思天恩,反而常常私下纠结可达千百人之众劫杀我大唐官民意图复国,两位公子仪表不凡他日必是国之栋梁,若是深入险地怕有性命之虞,到时便是我大唐的莫大损失。” 此人明明是暗怀鬼胎却偏要装作好人,当真与婊子立牌坊无异,仇决强忍笑意道:“谢将军好意,我兄弟二人只是来大漠游玩,绝不会往深入西域腹地。” 青年首领神色一转,厉声不悦道:“今早本将听闻有人举报说是有人偷探玉门关城防部署,料想是突厥探子所为意欲兴兵北犯,两位仪表堂堂想来不会投靠西域蛮夷做这等下三滥的事,但为免遭人口舌还是与本将返回关中比较妥当。”这番话说得冠冕堂皇大义凛然又不乏威胁,若是换了一般人就是明知他在鬼扯也必定会随之返回关中接受检查避嫌,如今却恰巧撞上了两个非同一般的人物。 李寒空故坐道:“突厥那群野狗不知好歹竟敢犯我大唐天威,看将军亦不像汉人,不知将军是什么族呢?” 汉人与外夷之间的种族仇恨从古至今也不曾减弱,相反只会越积越深,突厥分为东西两部虽先后被大唐剿灭却一直贼心不死,公元682年,咕咄禄率漠北东突厥叛唐建立后突厥,经常袭扰大唐北部边境,烧杀抢掠犹如蝗虫过境,能带走的绝不留下一毫,带不走当即烧毁,掠去大量妇女幼童为奴隶,稍不称心轻则鞭笞重则杀害,当真命如草芥,生不如猪狗。开元四年拔野古、回纥、同罗、仆固、白霫五部附唐,如今后突厥内部动荡不断,政局岌岌可危自保都还来不及哪里还敢寇边,如无牙断爪之虎已不足为惧。 但不管东西突厥或是后突厥,均以狼为图腾,崇拜狼神,视自己为狼神后代,天生便是纵横大漠草原的战狼,青年首领有一半突厥血脉,李寒空一句“野狗”着实把突厥人骂了遍,青年首领气得脸红气喘,身后的五十条骑士大汉亦是突厥人,听到李寒空骂道“野狗”时若不是因眼前大人治军森严,非炸锅血战不可,便是如此个个端着仿佛能吃人的凶狠目光盯着仇李二人,如同一群饿狼盯着猎物般。 青年首领举手一挥咬牙切齿地一字一顿的挤出一句:“勿伤了马儿。”身后骑士得令如狼似虎地扑上。 前列的十名骑士拉弓射箭一气呵成几乎眨眼间便将背后弓弩取到手上,利箭脱手而出射向仇决李寒空,其余四十名骑士纵马将二人包围,或持枪戟或手提马刀,一拥而上战斗拉开序幕。 仇李安坐马上二人轻描淡写地将射向他们胸口或咽喉的利箭拨开,举掌迎上攻来的胡人骑兵。 刀枪如密雨般向二人攻来,二人神妙的轻扭身躯穿梭于刀枪缝隙之中,看似不可能的避过所有刀枪。 仇决右手戟指一划,将迎面而来的四五把刀枪削断,左掌凌空轻推将法力压制到通窍中期,纵是如此五六名凶猛骑士也立即连人带马向后抛跌十余丈,倒地不起捂胸喷血战力全消,若不是仇决手下留情,这六名骑士已然去阎王处报到去了。 李寒空则没有仇决那份仁慈,不出手则已只要出手虽不至于取人性命,断筋裂骨却在所难免。 众骑士见始一交手便折了十多名兄弟,非但没有丝毫怯战反激起血性,如同中了魔障般舍生忘死的架刀砍来,也不顾长官命令杀马斩人无所不为,十来名持枪骑士直取千雪痕及万里飞沙心腹。 纵是仇决也心中有气,原本手下留情不愿伤及性命,这些人不知难而退也就罢了,如今更加得寸进尺不惜亡命血拼更欲杀爱驹。 两人不约而同的提高法力,仇决凝聚一道剑气,剑指微微一转,凌霄剑气激荡起层层黄沙,剑气倏地穿梭人群中,银芒电闪,甲胄割裂声不绝于耳,三十多名骑士应声倒下,持有武器的右手大拇指被削断在地,剑气沿着经脉直冲丹田将众骑士辛苦修来的数十年内力尽数废去,放在平日不说削断一指就是断去一臂对于过惯刀头舔血的兵痞来说眉头也不会皱一下,但如今功力被废却非同小可,等若被同时斩去四肢一般,从此沦为废人一个,再难有丝毫作为。 与此同时李寒空将法力灌注座下万里飞沙的四肢,万里飞沙自众骑士头顶跃过一纵五丈来到青年首领身前。 青年将领忽见仇决凝聚剑气御剑伤人,这才明白今日撞上铁板了,虽然他也懂些法术,心中还是不免泛苦。又见李寒空驭马跃来势如神将临凡气势非凡,料想此人必定也是修士,但他心智本就坚决,心知此时后悔已然无用,悍然自腰后摸出两面铙钹,对着李寒空猛然相互一击,“咚”地一声,一道黑圈向着李寒空绕去。 李寒空哪里想到眼前这个小将领竟懂法术,连忙抽取锈剑向着黑圈点去,李寒空法力高深猝防不及下的反击也不可轻受,青年将领双腿死扎马腹将李寒空的法力猛然导向战马体内,连人带马向后抛跌丈余,座下战马四肢一软,浑身抽搐口吐血沫当场毙命,青年将领喷出一蓬血雾,双腿猛地蹬马背又向后飘跌十来步才稳住身形。 李寒空骑着爱驹翩然落地的刹那手中锈剑悍然离手,一道剑光直奔青年将领面门而去。 青年将领的母亲是突厥巫师,所以他不光练就一身已打通周身五六十道大穴的高深武艺,还习得几手巫术,因此在人间武林算是一代宗师级的人物,没成想今日他这个假和尚竟遇到了真道士,让人啼笑皆非的是自己竟还要抢人家的马儿,他那几手巫术对上修真者的法术简直就是不值一提的孩童玩意,此时心中已是追悔莫及。 青年将领虽心中悔恨但并未因此失去斗志,只要有一线希望他自是死死握住,遂将手中一对铙钹向着李寒空的锈剑掷去,铙钹黑芒滚滚,虽离地两三尺但所过之地黄沙皆如冰雪消融般化成一道黄水,黄水之上“咝咝”声响青烟袅袅,可见铙钹不光具有可以融化黄沙的热度更有致命的邪毒。 仇决御马穿多横七竖八倒地惨呼的胡人骑士,缓缓来到李寒空身旁,只见李寒空惬意的指挥着剑光跟那对铙钹游斗,仇决并未出手,这种小角色就是再来百十人也不够李寒空一张符箓招呼的,如今更是稳占上风,何需要他来横插一手。 一道黄芒随意游走在黑芒周围,似攻非攻戏耍着青年将领敏感的神经。 青年将领越斗越绝望,黑芒足以熔炼黄沙钢铁的温度及触之必死的邪毒,如今反复将锈剑剑光圈绕进去,却依旧不见锈剑有丝毫停滞不适,仍夭娇如龙纵横之间淋漓快捷,铙钹虽将李寒空的锈剑拨挑震飞,但在挑飞之间黄芒剑光一片片不断消减自己铙钹发出的黑芒。 青年将领斗得汗如雨下,原本院落大小的黑芒已被李寒空绞得只剩下寸尺大小,眼见敌手如今正眉开眼笑的同伙伴谈笑,又是一阵绝望。 给读者的话: 求收藏,求推荐…… 第二十七章 前人之道 李寒空早已玩耍腻了,正巧此时青年将领露了个破绽,顺势催动锈剑,黄金剑芒凝而不散宛如流星拖着金色尾巴向着青年将领斜刺过去。 斗到如此地步青年将领哪里还不知道李寒空在拿他当猴耍。前日他至幽州达到玉门关时听闻关外马场来了两匹神驹,便去看了一下,谁知这两匹骏马神骏异常远超乎他的想象,一见倾心却苦于没有足够的黄金,只得忍痛回关筹钱,今日好不容易才筹够五两黄金,等他兴冲冲地到了马场却听说两匹马儿今早已被买走,怒火腾腾地立即领着一众手下儿郎向西追赶,原本他仗着自己武艺高深又懂得几手巫术,打算将马儿夺回,对方若是识相还他便罢,若不然少不了的横尸沙海来个杀人越马,谁知竟然撞上了修仙之士,且法力高深莫测,当真是祸从天降,今日若侥幸不死算他烧了八辈子高香。 青年将领见李寒空剑光披靡掠来,骇得三魂不见七魄,忙引一对铙钹回防截堵。 青年将领的那对铙钹不过是用十分简单的巫术祭炼而成普通铜钹,且祭炼的粗糙简陋连法器都算不上,又怎么能记得住神秘的锈剑攻击。先前李寒空有意捉弄因此没有伤了铙钹,现在有意结束这场闹剧,只见两面铙钹刚触及剑光“嘭”的两声相继碎裂为无数块跌落沙地,丝毫不能阻挡剑光分毫。 青年将领见状心中悲叹一声不甘却只得闭目等死,半响后不见动静睁眼一瞧,锈剑已被李寒空收回,两人策骑缓缓步入他的身前。 李寒空不屑道:“你这点本事也学别人抢劫,这一行当虽前途无量却也不是你这种小鸡仔能干得了的,看你的衣袍不像是玉门关的驻兵,该隶属幽燕兵马吧。” 青年将领见状已明白眼前两人无心取他性命,心中大呼天不亡我,纵是如此也骇出一身冷汗浑身凉飕飕的,便是此时置身酷热大漠中也觉如坠冰窟般阴冷刺骨,连忙鞠礼致歉道:“不知原来是两位仙长买马代步,小人一时猪油蒙心,竟心生邪念妄想抢夺,实在罪该万死,如今仙长手下留情如同小人再生父母,小人便是结草衔环也难报万一。”言罢一揖到地久久才抬起身来却不敢直视仇李二人,神态恭敬,言辞虽略显夸张却被他说的极为诚恳真实。 青年将领又恭声道:“仙长法眼,小人承蒙皇恩幸添幽州节度府偏将。” 李寒空嗤笑道:“自古兵匪一家,抢匹马儿算了什么,若你真是个带把子的血性男儿,有种抢下这万里河山给爷看看。”言罢再也不看羞得满目血红的年轻将领,与仇决一起提扯马缰往西而去。 年轻将领好一会才扭头瞧去,只见茫茫大漠中只留下两道向西的沙尘。他缓缓抽出腰间马刀横于胸前,目光突变的无比坚定不屈,一字字道:“我安禄山在此立誓,若不颠覆着万里江山此生枉为男儿,犹如此刀!”马刀应声而断,散落沙地。 李寒空做梦也想不到他今日的随口一言却为后世带来了多么大的灾难。 天色渐晚金乌西坠,寒冷缓缓充斥整片沙海,大漠的气候很极端,白日酷热难耐晚间却寒冷无比,仇李两人法力深厚可做到寒暑不侵辟谷节食,但坐下马儿需要休息进食,仇决指着前方几处隐约可见的篝火道:“咱们也过去休息一下吧。”言罢千雪痕通灵地往篝火处奔去。 走到近前,李寒空看着眼前胡汉交杂大约五十多人正围着篝火载歌载舞,火上架着一只烤全羊,喷香的味儿直扑鼻腔,却叹道:“看他们一个个均是煞气贯顶血气迫人,恐怕活不过今晚,这是否算是断头饭呢?” 仇决这才定睛细看,发现确与李寒空所言并无二样,反笑道:“冥界那些勾魂小鬼最怕‘鬼画符‘了,如今有你李爷在此便是鬼王携十殿阎君也得绕路走开,哈。”六界初定时曾引发一场恐怖血腥的六界大战,大战起初分为两大阵营,神仙人三界联军抗击魔冥妖盟军,双方血战百余年死伤空前绝后的巨大却一直互有胜负谁也奈何不了谁,双方僵持不下时冥界突然倒向联军,毫无疑问盟军自然成了战败方,但冥界却也成为神界下属界,神界在冥界除鬼王外又增设了十殿阎君以此挟制鬼王顺服神界,结果冥界由鬼王一家独大的局面便为鬼王与十殿阎君共同治理,因此仇决才会提到鬼王及十殿阎君。 李寒空嬉笑道:“不说鬼王携十殿阎君了,只是随便来个手下判官也是元神级数的高人到时不止收走这五十八条性命,还顺手取我俩的小命,正好可以凑个整数,看你小子平日老实诚恳得很,可扯起牛皮来比起本少也不遑多让哩!” 仇决一夹马腹率先而去,李寒空微微摇头苦笑跟了上去。 围着篝火歌唱的人群中一个喝得昏呼呼的突厥大汉走到远处刚撩开袍子准备放水后回去再战,结果头一抬却看见两道骑士黑影,骇得他浑身一个激灵酒意全醒,慌忙一提裤子掉头往营地跑去,连裤子都没系边跑边高喊道:“马贼来了,马贼来了……。”商队顿时一阵骚动而后人人手握武器,惊恐地看着四周的动静。 商队领头是个汉人,颤声问道:“胡勒儿马贼呢?有多少人马?” 胡勒儿跑到营地才草草将裤腰系上,接过同伴递过的武器,指着身后道:“夜色太黑看不清只见两骑,可能是探路的马贼。” 胡勒儿话音刚落仇李二人已纵马走出黑暗,进入商队众人视野中,李寒空耳聪目明,又见商队人人手持武器一副如临大敌的摸样,他曾在塞北大漠草原混荡过几年哪里还不知道商队将他与仇决当做马贼了,于是停马于篝火与夜色的交界线前,即与商队保持安全距离又可让众人看到他两面目,抱拳道:“在下李寒空与兄弟仇决路经贵营地,只想讨杯烈酒取取暖别无他意,请众位勿要误会。” 商队首领见眼前二人相貌英俊一身正气,不像是马贼但也不敢大意,刚想婉言拒绝,结果胡勒儿闻言定睛一瞧,惊喜大喊道:“原来真是大漠的雄鹰李爷,兄弟们放心吧,李爷事迹响彻大漠草原,杀得马贼沙盗望风而逃,是个十足的英雄人物,我胡勒儿曾有幸见过李爷尊容决计不会错哩。” 在大漠草原上谁人不知李寒空是专杀马贼沙盗的英雄豪杰,又听同伴胡勒儿一说,众人缓缓垂下武器,商队领头用眼光询问了一下胡勒儿,结果这莽厮瞧也不瞧他一眼,喜滋滋地看着李寒空二人,呵呵傻笑。 领头儿心中不觉有气,只得无奈的硬着头皮排过众属下,好在他知道些关于李寒空的内幕消息,抱拳揖礼道:“原来是名冠草原的漠北雄鹰李爷,小人管竟成有眼不识泰山误以为是马贼来了,小的也是中原汉人家住梁州,说起来还与李爷是同乡哩。” 李寒空心中发笑,他故乡在兖州与梁州一东一西相隔十万八千里怎么会有个梁州的同乡,这人分明在试探自己,于是道:“想是管老板弄错了,我李寒空是兖州人不是梁州人哩。” 领管竟成闻言紧绷的心弦才放松下来,暗暗舒了口气,道:“原来李爷是兖州人,是小的听错了消息,来得早不如来得巧这羊儿刚烤熟,李爷快于身旁的爷儿入营喝口烈酒吃羊肉吧。” 两人入伙加入商队热闹的晚宴当中,商队中到有一大半是突厥人,汉人不到二十个,突厥人尚武崇拜武力强横的豪杰,故此人人向李寒空劝酒,胡勒儿殷勤的为李寒空切下一只烤羊后腿,众人完全把仇决晾在一边,他性情淡泊倒也落个清静,倒是管竟成与他攀谈了几句。 众人吃吃喝喝了大半夜才进帐歇息,管竟成将自己的大帐篷让了出来供仇李二人安歇。 入帐后李寒空醉醺醺地酒意顿时一扫而空,与仇决大被同眠躺在西域上好的羊绒被毯中,两人一阵沉默,李寒空枕着手臂率先打破平静,直言叹道:“这些人分明阳寿已尽,咱们今夜为他们化解死劫是不是有干天命。” 仇决自嘲般嗤笑道:“天命,若不是大师伯我二十年前便死了,算算现在都已重新投胎做了二年的好汉了,何为天命?天要人死人便无可活命了吗?” 李寒空正色道:“命者,道也,生死循环永不止息。” 仇决却不认同李寒空所言,反驳道:“道,何为道?如纯钧一脉所言顺者昌逆者亡吗?” 李寒空唏嘘道:“放在以前纯钧道统遍布六界时确是如此,现在谁还听他在那喘大气呀,道有迹可循,他们该命绝今晚咱们却出手相救,确有违道之轨迹。” 两人酒足饭饱后劲头十足的开始大谈论道起来,仇决却说:“大衍五十其用四九永留一线生机,我们今晚救下他们难道就不在天道预计范围之内?凡事循规旧守不主动出击只懂坐享其成,那我们所走的终不过是前人之道,永不可超越前辈先贤,亦如你随性所创的‘壮阳符’,看似简单却能为前人所不能,这便是创新突破。” 李寒空口中默念“循规旧守,终不过是前人之道”一连嘀咕了好一段时间,猛地震身跌坐盘膝,因仇决一言而感发陷入深沉的顿悟之中。 仇决悄然走出帐外,施展法力将李寒空所在的帐篷与外界隔绝起来,盘膝坐下帐外为李寒空护法。 给读者的话: 求收藏,求推荐……求一切!!! 第二十八章 夺命 星辰稀疏,弓月暗淡,篝火渐熄丝缕火苗被寒冷的夜风吹得东倒西歪,却依旧顽强不屈的燃烧着。 后半夜,仇决灵觉一警,耳畔微微响起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听摸样不下于百十人,奔着营地而来,叹道:“小鬼们到了。” 管竟成捂着酸痛脖子,苦着脸步出帐篷,同伴鼻鼾震天他实在不敢恭维,吵得他到现在还没睡着,迫得无奈只能出来溜达溜达,结果却见仇决手拿一只两尺多长的朽木枯枝往沙漠深处缓缓走去,佩剑却插在帐篷前。 管竟成一时好奇快步跟了上去,细声呼喊道:“仇爷,仇爷。” 仇决回头答道:“管老板还没睡?” 管老板站在他身旁哭笑道:“胡勒儿那厮鼻鼾如惊雷,吵得我头皮发麻怎能睡得着!对了,这么晚了决爷去哪儿?咱都是大老爷们随地解决了就是。”管竟成却以为仇决要出恭。 没想到仇决紧跟着说了句“马贼了来”顿时骇得他生出一身冷汗,忙举目四望却不见一个人影,嗫声悸道:“仇爷可别吓小人了,马贼沙盗向来劫掠都将商队屠杀干净,我们这些跑商的哪个不对那些马贼畏惧如豺狼,今晚小人已被吓了一次,这心脏再经不起折腾了。” 仇决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管老板明日需要赶路,还是回帐里歇着去吧。”言罢再不理管竟成向着大漠深处掠去。 管竟成以为仇决是在对他说笑,微微摇了摇头就地出恭放水,放到一半心中蓦地一惊,暗忖既然他是“李寒空名震天下他的兄弟其身份武功必定也非同凡人,怎会诳骗自己这样的小角色。他越想越是不对劲,身子猛地跳了二尺来高惊呼一声,结果惊恐间没能收住水势,将裤袍尿的湿漉漉的,忙提着裤子玩命似的狂奔回营地,拿起铜锣“乒乒乓乓”地一阵猛敲,这是他们的危险信号。 五十来号人衣裳不整的提着兵器冲出帐篷,茫然四顾除了无尽夜色外再不见其他踪迹。 胡勒儿没看见敌人放松警惕,困意瞬间乘机袭上,打着哈欠对已经骑上马背的管竟成抱怨道:“我说老板,这三更半夜的敲啥子嘛?”看那摸样还想睡个回笼觉呢。 管竟成神色一厉,叱喝道:“你这莽货少他娘的废话,都还愣着做什么?快快上马随我来。”言罢一马当先向着仇决掠去的方向追赶。商队人员大多数都是大字不识一箩筐的汉子,平日老板对他们向来是有说有笑,今儿还是第一次见他声色俱厉,众人一时间竟被惊住了,经管竟成提气一喝顿时回了神,纷纷翻身上马紧随而去。 为首的独眼马贼是整个队伍中武力最高的,已打通百十道大穴,算是一代高手了,他借着微弱的星光依稀见到一个白衣青年手执二尺来长的细树枝树枝斜指地面,向着他们掠来,白衣青年面色如水,若不是从他拿捏树枝的方式看出此人是个剑道高手,倒还以为只是一个仕子书生。 这些马贼那个不是把脑袋天天别在裤腰上,过着刀口舔血的日子,莫说只是一名高手就是来了千百名正规边军他们也依然不惧,个个举起各色兵刃结成队形,借着马速向白衣青年呼啸杀去。 仇决放开灵识心如止水将百十名马贼动作收入心中,并以他们举刀动作方式计算出他们的进攻方式路线。 只是一闪,两方便开始近身厮杀,只见仇决手中枯枝若削铁断玉的宝刃,所向披靡所经之处必人仰马翻血肉横飞,残肢漫空,森密的刀枪每每险之又险的紧贴着他是身子划过,伤不了他分毫,分厘距离像似隔了千山万水般不可逾越。仇决虽招式凌厉却未伤一人性命,只是将众马贼持兵刃的手臂斩断,自百十名马贼中生生趟出一条血路,盖无一合之将。 众马贼见同伴相继倒跌,非但没有生出一丝胆怯反而激发了其凶性,却绝不是为了给同伴报仇,他们天性薄凉又久经杀戮早已入了魔障,因而见血发狂嗜杀,又因仇决挡住自己财路,所以个个舍生忘死地玩命攻来。 管竟成率众快马飞奔了五六来里地,忽的听到前方喊杀震天更加带着刺耳的兵器甲胄相互撞击摩擦声,心中暗骂自己第一次跑商便撞到了天杀的马贼恶盗,当真倒了八辈子横霉,又庆幸遇到了大漠英豪李寒空以及他那个以自己阅人无数的毒辣眼光依旧看不透深浅的名不传经不转的兄弟仇决,所以今晚危机十有八九能够化解。想到这雄心一起,抽出宽背朴刀提气喝道:“大漠雄鹰李寒空在此,兄弟们随我干翻这群狗娘养的。”管竟成心中恶气又经常与这些满口脏话的汉子们天天待在一起,自然耳目熏染,今日也不顾什么斯文只想乘机多杀几名马贼。 商队渐入战圈几可望清所有马贼的脸面,管竟成心细如丝留神一扫正见那个独眼的马贼首领也向他看来,独眼马贼心中叫苦,今日撞上这个白衣杀神已是凶多吉少,现又赶到五十余骑皆是人人怒目杀气骇人地冲向战圈,不用说也知道这批浑水摸鱼的人绝不是来助他解围的,怕是比这白衣青年还想要置自己于死地,现在他情绪渐渐冷静下来失去开始的悍勇,怯意陡生偷生之念顷刻占据上风,只见独眼马贼边指挥手下围住仇决边驭马缓缓后退。 管竟成见仇决所过之处如铁犁过般,马贼纷纷跌落马下抱臂惨叫,脚下一条血路正铺向马贼战阵纵深处,看摸样再几个呼吸间便能凿穿,心中大喜却见到一个独眼马贼,纵是他背靠两座大山也惊出一身冷汗,不由地惊呼道:“独……眼恶贼!”管竟成刚吐出一个“独”字忙惊醒过来,独眼恶贼虽不过百十来人但在大漠却最是臭名昭著,劫掠时从把他商队人马立即杀死而是以绳索拴住脖子,在滚烫的沙漠中拖着,或是活剥人皮抽筋,五马分尸等,以撕心惨叫佐酒取乐故而大漠商队的最怕的就是这群灭绝人性的马贼,若是他喊出这群马贼的来历必定影响士气,便是如此有些眼尖的还是看到了,顿时引起一阵骚乱。 这一会而仇决已快要逼近独眼马贼身前,管竟成忙大喝道:“有仇爷在怕什么,兄弟们随我杀。”管竟成策马横刀首先杀向战圈。 马贼平日不止是劫掠汉人就连同族商队或小部落也照样抢杀不误,所以就连同族人也欲除之而后快,胡勒儿嫉恶如仇闻言信心大增紧随老板冲杀。其余一些热血汉子微一迟疑也冲了上去,剩下一些胆小的进退不得最后只能把心一横随着队伍一窝蜂的涌上。 独眼马贼见仇决如虎入羊群竟不用一点功力仅凭借绝妙招式伤敌,这份功力他自问做不到,遂战心尽失,目下唯有溜之大吉保住小命要紧了。独眼马贼忙调转马头舍去辛辛苦苦拉扯出的队伍,只求神志丧失现已势如疯魔的手下能奋死搏杀拖住仇决一会,好为他换取一线逃生希望。 马贼先是见到血腥失神入魔个个悍不畏死地送死,现在渐渐冷静下来见到遍地都是昔日同伴失去手臂个个抱臂惨叫,被仇决出神入化的剑术修为摄住心胆,一时竟忘记逃走呆立当场。管竟成已带领商队和失神的马贼交战上了,只见商队众人手起刀落间必伴着一颗大好头颅迸飞半空,倒地的马贼或是被一窝蜂上来的商队马队活活踩死或是被商队大汉俯身刺死,简直就是一场一边倒的屠杀。 仇决见独眼马贼首领调马奔逃,催动法力左掌向前一伸变掌为爪向后一吸,独眼马贼立即脱离马背向后跌飞,还没明白这是怎么回事忽感后颈一阵温凉,像是被鹰爪钳住般动弹不得,极度虚弱疲惫的感觉瞬间袭上全身,心中一片死灰。 仇决振声啸道:“尔等头领已被活捉,降者不杀。”暗含法力的一声清啸立即将战圈众人自疯狂兴奋的搏杀中带回现实,大伙儿不由自主的横刀住手,马贼先被仇决已武力震慑,又经商队一阵袭杀,早已心胆俱丧,纵是他们平日不畏生死,但能活着绝对没人想死,现在被仇决一喝竟纷纷丢下武器下马受降。商队众人碍于仇决的脸面,不能再杀杀投降的马贼,因此只能愤恨地瞪着投降的马贼,那种眼光似千万把刀子般直欲活刮了他们。 仇决化爪为掌猛地一推独眼马贼脖颈,独眼马贼若残风败絮向前飘飞,双腿一软跌爬在地一时间竟起不来身,痛苦地哼唧了半天才颤颤巍巍地站起来,独眼里泛着凶狠仇恨的目光直视仇决。 场中一片寂静除了急促的呼吸声外,几落针可闻,连马儿们都识趣的停止了小动作。一个贼头鼠脑的马贼,因为他处战圈之围,侥幸没有受伤,看着大多数同伴血淋淋的臂膀,满地断臂被齐肩削下,眼皮突突直跳,心中暗骂:“老子就说今天不吉利不利开张,他娘的偏不听,现在好了怕以后‘独眼恶贼’的名号上又要加个‘单臂’了,他奶奶的球。”边想边偷偷用他那比绿豆大不了多少的眼睛匆匆扫了一眼全场,只见场中那个白衣杀神直直的看着老大,其他人不知缘由,皆跟风地看着独眼马贼好像不会儿便有好戏看一样。趁着全场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老大身上,现在是唯一有望逃生的机会,他岂能错过连忙握住难道的一瞬即逝的机会翻身上马,刚掉过马头却感到背后一阵劲风袭来,仇决看也不看倏地将手中枯枝射出,流星赶月般的猛点中绿豆眼马贼后心,钻心痛楚袭上全身,只见他笔直的自马背上平行飞出十余步才落地,仇决这招看似强劲却并未想伤了他,只是阻止他逃走而已。 绿豆眼马贼心中一阵恼悔,这才想起白衣杀神既然可以凌空摄住比自己功力高深的老大又怎会对付不了他,绿豆眼马贼只是一落地便骨碌地爬起身来,刚要回头眼前却猛地一黑就此失去知觉。 原来是胡勒儿见有人逃走一时恶气横生,提身一阵狂风般追上,手中硕大的狼牙大棒猛地落下,头骨砸了个稀碎,红的白的溅了他一脸,这厮却浑然不觉,一抄手提起即将落地的无头尸体,张着大嘴喝道:“仇爷说了降者不杀,要是再有那个不开眼的想跑,这便是下场。” 一手抄着狼牙大棒一手提着脑袋被砸的粉碎的尸体,一脸血脑再配着振臂呼叫,像极了青面獠牙的食人凶兽,当真是要多么骇人就多么骇人,看得束手投降的马贼们一阵胆颤腿软心中又生出一丝暗喜侥幸。 给读者的话: 求收藏,兄弟们每次轻轻地一个点击,都是我熬夜战斗的动力! 第二十九章 遁去的一 仇决环视众马贼,虽然这些马贼平日作恶不断,但他还是不愿杀了这些人,只是断去一臂以示警戒希望他们能引此为戒,重新做人。 仇决深吸一口气,沉声道:“人生一世,尔等已做了半生人人唾骂的恶贼,我本可一剑结果了你们,念在上天有好生之德便饶你们不死,希望尔等能重新做人,若是再执迷不悟胡作非为,他日我仇决必将亲手了结了各位。”仇决忽的放出迫人气势,字字如重锤般砸落在在场的每一个人心间,如同神祗法旨般震慑心神。 这群滚刀肉闻言先是一怯又被大难不死的欢喜所代替,纷纷倒地跪拜保证今后重新做人绝不会让仇决失望,言罢也不管呆立如柱的老大做鸟兽散去。一位没有受伤的马贼似良心发现,走到独眼马贼轻轻托住自己首领,此人内力仅次于独眼马贼。独眼马贼似找到依托般,身子猛地一个踉跄若不是他及时抓住手下的手臂非摔倒不可。马贼心虚的将内力偷偷渡进老大体内,竟发现昔日武力深厚的老大如今内力枯竭虚弱异常,狐狡的眼睛骨碌一转,诧异与惊喜相互交织一闪而过。 这马贼更加小心的搀扶着独眼老大上马,看那摸样恨不得多生几条手臂才好。 仇决看着来时气势汹汹去时化作鸟兽马贼,心中一叹。 管竟成见仇决将剩余的七八十马贼全部放走,凑上来沉声道:“仇爷佛陀心肠,却未必能种出个好果,这些马贼今日遭到如此重挫,仇爷功力莫测他们奈何不得你,但他日必将十倍百倍的还于其他人。”商队其他人虽不敢言辞但脸上挂满了不快与不甘。 仇决心中也不知今日之因是否能结出良果,但他相信终有人能就此改过,于是道:“浪子回头金不换,给他们留条生路也为我们少做些杀孽。” 管竟成语塞,神色一暗为仇决牵来一匹骏马,便转身指挥手下儿郎收拾马贼丢下的兵器马匹,半盏茶后众人扬尘而去,留下二十几具冰冷的尸体,这些尸体要么被狼群雄鹰吃掉要么被风沙掩埋,再不会留下任何痕迹,这或许就是大漠无情的一面吧。 刚经过一场血战众人无心睡眠皆跑的帐篷里老实呆着,也只有胡勒儿那厮抹了把脸上的血脑往帐篷里一钻立即热火朝天地打起鼻鼾。商队又为仇决腾出一顶帐篷,他翻来覆去了半响只觉得气闷非常,最后走出帐篷往篝火里添了些柴,一边打坐凝神一边为李寒空护法。 次日天色灰蒙商队众人便起来造饭,仇决也跟着吃了一点,饭间众人反复谢过仇决昨日救命之恩,对他的态度明显热情多了,更多的却是敬畏钦佩,管竟成拿出一笔不菲的财物赠奉,却被仇决婉言拒绝,仇决愈是拒绝管竟成心中愈是感激钦佩,双方相持不下仇决向管竟成要了两顶帐篷其中一顶就是李寒空所在的那顶,及一些清水食物马料,管竟成只能无奈答应。 商队留下足够仇决使用两个月的食物,全放在一顶大帐篷内存储起来,启程向西踏上商旅。 李寒空在这没有任何遮蔽保护的大沙漠中陷入顿悟,随时可能受到外界打扰威胁,正需要人护法保全的时候仇决自然当仁不让也不会让,除非他先魂飞魄散。 修士顿悟或是一瞬之间或是三年五载也可能少年顿悟直至花甲才会醒来但收获却不可估量,仇决昔日一悟三载不止心魔尽祛,剑道也正堂入室修为提高,由此可见一斑。 东升西落一晃眼已经过去一个半月,仇决平日不敢远离营区,每日只在附近走走或打坐练剑,并趁机为万里飞沙和千雪痕以龙乾培源丹塑造根基,既然他与李寒空打定主意要带着这两匹神驹修行自然不会藏私,他又将《云曦步》毫无保留的传授个两马。 《云曦步》为蜀山不传之秘,仇决私自传授他人已犯门规,如今更是传给了两匹马儿,若是被蜀山掌教发现不知要如何吹胡子瞪眼呢。无尘子算是蜀山立派以来最不守规矩的弟子了,一向视门规如浮云,仇决生来就带有淡泊无为的性子,根本就不曾将世俗礼法放在眼中过,又经无尘子一手调教,如今更是青出于蓝。 纵是如此仇决也不能再传法诀给两马了,他所学的法诀加上太虚所传的《御灵》,共五部两秘术,《云曦步》已传,《晨风流云术》及《蜀山御剑总纲》和无尘子自创《幻剑术》两马现在是用不上不说,且贪多嚼不烂是修士最忌讳的,《飘渺诀》是蜀山立足根本,纵是仇决再漠视世俗礼法也不敢外传,若不然纵是掌教周重之不便处置他,无尘自也不会放过自己的,到时反而害了两马不说,李寒空可能也会被祸及。 万里飞沙与千雪痕经过仇决一轮丹药轰炸,如今已是灵智全开修为也到达通窍中期,只余几十来处窍穴没有打通。飞禽精怪没有人族先天道体的肉身优势,无法与天道达到最契合的道境,他们只能凭借天生神通或感悟天地来修炼,比起人族千百万年来穷尽无数先贤心血,一点一滴的探索仙路,系统完善各类修炼法门比斗道法,还要艰难数千百倍,且法力薄弱道法粗糙无法全力发挥自身修为。 两匹马儿的灵智已不弱于成年人类,如今得遇仙缘自然比一般人还要珍惜努力,一个月来昼夜不断修习《云曦步》,如今当真是神似天马,神骏异常灵气动人,脚力更是提升到恐怖的程度,只是比仇决慢上一线而已,一场比试下来引得仇决大发感叹:“四条腿就是比两只脚有优势!” 匆匆半月过去,距李寒空闭关已两月有余。仇决带着两匹马儿背着营地迎着早霞吐纳,在这千里杳无人烟的大漠倒形成一道别样的风景线。 忽然背后传来一阵索索的轻微脚步声,两匹马儿认真吐纳竟没有发现,时刻注意方圆十里内动静的仇决,不用回头就知是李寒空出关了。 李寒空站在仇决身旁也不说话只是和他一样向着天边朝霞吐纳。 朝日缓缓升起,大漠也在快速的变热,半个时辰后仇李二人像似商量好了般同时收功,见两马依旧吐纳着两人并未打扰,只是悄悄走回营地,两人背着太阳坐在帐篷前。 仇决此时才细心打量起李寒空,只见李寒空气质更加脱身跳脱,一身灵力澎湃俨然已达到了罡煞巅峰的修为,只怕随时都有可能破入脱胎期。 李寒空率先开口道:“多谢决少点醒,小弟受益匪浅。” 仇决笑道:“我俩的性子一刚一柔一静一动却都受不得任何束缚,你之所以墨守成规不过是修炼《符道》的缘故,就是没有我提醒,要不了多久你也会自己醒悟过来。” 李寒空扼腕叹道:“诀大少句句真理,《符道》借以天地纹理为根基修炼,所以我自开始便顺理成章的认为天道为尊不可逆行,却忘记遁去的一,实是天道留给万物自由发展的空间,以前我修炼虽一路平坦却犹如坐井观天落了下乘,只有不断拓新才会有更大的成长空间,视野才会更加宽阔。” 仇决不假思索的总结道:“天道无恒心,以苍生心为心。” 李寒空先是一愣拍额赞道:“没错,天道无恒心以苍生心为心!决少如今修为虽低但对道的感悟却远超同辈修士,假以时日比将一飞冲天,现在你缺的只是时间而已。” 仇决笑骂道:“你小子少拍马屁,老子不吃这套。” 李寒空先是一阵嬉笑而后庄重道:“其实我闭关前已经突破修为,只是难得有了感思把握住那遁去的一,索性趁机闭关将之前的修炼路数重新捋了一遍,并确立以后的修炼路子,摒弃吸纳固守的成份,如今心境变化犹如星辰远在高天俯视莽莽众生却又与之同在息息相关,当真妙不可言哩!” 仇决略一思忖,道:“将心神抽离物外觉察一切变数为我所用,却又是其中一员,这份心境与我蜀山的‘上善如水’相似,其实愈是上乘玄妙的心神境界相通之处愈多。” 这时两匹马儿正好吐纳完毕,万里飞沙转身望见数月不见的主人连忙撒腿跑了过来,亲昵地拱触李寒空胸口像似个撒娇的孩子,李寒空见马儿愈加神骏心中欢喜,知道仇决这两个月没少在两马身上下功夫。 李寒空抱着马颈起身,轻抚万里飞沙的鬃毛,望着仇决笑道:“同工异曲最终追求确是同样的,比比脚程如何?” 李寒空还未落音仇决已飞身上马,策马向西奔驰而去。李寒空豪情大笑道:“你小子又占老子便宜。”一言未尽万里飞沙已如离弦之箭般狂飙出去。 两马皆有意在主人面前好好表现卖弄一番好讨主人欢心,尽付全力施展《云曦步》,卖力的挥动四肢。只见无垠大漠中两道迅疾残影不断向西划去,眨眼间便消失在眼帘之中,只余两道微微扬起的尘烟,表示曾有人经过。 李寒空初时发现两马已有通窍修为,猜到定是仇决传授炼气口诀,如今见两马皆用仇决所施展过的的蜀山独门秘技《云曦步》,心中既是惊诧又是感动,既是独门秘技可想其珍贵,如今他将《云曦步》传给万里飞沙便等于间接传授给自己,这份情义怎能不叫他李寒空感动。 给读者的话: 求收藏,求推荐……拜谢!!! 第三十章 沙海明珠(求收藏) 浦昌海为西域门户,是通往西域诸国必经之路更是中转站,围绕湖边搭建千万顶五颜六色的帐篷及少数木质建筑,商贾马队络绎不绝,昼夜繁华,胡汉交集。其绿林繁茂老树成林,水草肥美,渔产丰富,候鸟遮天。远远望去犹如一颗沙海上的绿色明珠。 半日后仇李二人达到浦昌海,两人赤脚站在湖畔浅水中亲爱驹刷洗毛发,之后任它们在湖边悠闲的吃着清新扑鼻的鲜草。 一阵清风缓缓吹来,湖面顿起一阵涟漪,仇决望得怔怔出神。 李寒空惬意地躺在湖边,叼着一跟草秸,眯着眼望着升至中空的太阳,懒懒洋道:“想什么呢?思春吗?” 仇决哭笑不得地就身躺在李寒空身旁,沉声道:“咱们俩算是同命相怜了,均身负血仇,楼兰一行凶险万分,如果我们命丧楼兰这两桩血仇谁人来报?楼兰我是必须要去闯一闯的,不如……。” 不待仇决说完,李寒空嘲笑道:“不如废去修为回乡做回我的小毛贼,以我现在的手艺做个老大是没问题了,决少以为如何?” 仇决一噎,李寒空却起身吐去口中草桔,继续道:“我父母死得早,五岁沦为孤儿以乞讨为生,八岁开始做起小混混,却没有一日不受皮肉之苦,那些老大个个一虐待我为乐,其实这些我都不在乎,肉体上的疼痛可以减轻我内心孤寂空虚,你明白这种渴望亲人呵护家庭温暖的煎熬吗?” 仇决自背后见李寒空举起手掌使劲揉了揉眼部,这种无以言表的感受他自然深有体会,一时悲从中来又生出同是天涯沦落人的感觉,愈发思念父母,一滴晶莹泪水自眼角缓缓落下。 李寒空深深吐纳一口气,道:“三年前寻到落雁时虽激动欣喜却只是为了尝那昔日活命的一饭之恩,但自白帝城看见你的第一眼却生出难以名状的情感,就像血脉相连一样。还记得老子当初连偷你三次吗?不过是想试试你而已,没想到你非但没有丝毫怒恨反而仗义出手,接着又亲若故友地陪老子喝个痛快,算你勉强过关吧。” 仇决一愕为之莞尔,坐起身佯怒道:“你那是偷吗?明抢哩。” 李寒空拍了拍仇决肩膀,故作轻松地安慰道:“一世兄弟,刀山火海无不往矣,我去买些酒肉顺道弄顶帐篷回来,今晚一醉方休,明日清晨转战楼兰废墟。” 仇决看着李寒空渐渐远去的雄伟背影,眼前微泛模糊。 日落时分李寒空这才提着一顶折叠的帐篷及大量的酒肉姗姗归来,两人搭好帐篷铺整羊绒地毯,开始了酒肉穿肠过的壮举。 李寒空满嘴羊腿肉猛灌一杯西域烈酒满口啧啧地享受道:“快点吃,今晚有好戏看了!” 仇决这才明白他为什么回来的这么晚,原来跑去做探子了,好奇道:“什么戏?” 李寒空故作高深道:“你看东岸帐篷搭建的如何?” 仇决经李寒空提醒才想起,浦昌海东岸也就是面相玉门关的正东岸,数千顶帐篷分一北一南泾渭分明,他们的帐篷搭建在浦昌海西北方,因为方便明日向楼兰进发。 仇决沉思道:“一北一南,相互对持。” 李寒空大拍马屁道:“决少果真眼观六路,心细如丝,哈。” 仇决莞尔道:“你小子拍出瘾了是吧,快从实招来省的遭皮肉之苦。” 李寒空学着郝剑的口吻,戏道:“是,回禀仇爷,据小的探知,北边那伙是回纥人领头的叫葛旱宗,一年前突然带来一队人马到浦昌海,明面上做皮货生意,暗地里走私盐铁兵器马匹,后以浦昌海为大本营现已发展至数千人马但绝大多数都是本族人。南边的是以有汉族和室韦两族血统却自视为汉人的催命枪关彪为首的北武堂,北武堂帮众众多几乎遍布北方,一直控制西北的走私。关彪本人是黑道上有名的大佬大,为人直爽重情重义,在江湖上口碑还是不错的,算是一条响当当的汉子。两帮人马正在争夺浦昌海这块肥得流油的肥肉,如今关彪本人不在,由二把手他的结拜兄弟大刀白志雄主持大局。” 李寒空喝了杯酒润了润嗓,继续道:“关彪无论如何是不能失了浦昌海的,撇下利益不说倘若浦昌海被葛旱宗得了,关彪在道上的声誉将一落千丈,到时北武堂势必难以保住西北帮派第一把交椅的位置,我猜测关彪今晚必定到达,决少说这是否算得上好出好戏呢?” 掌灯时分,两人喝得晕乎乎地钻出帐篷,似狸猫般像南飞掠而去。 两人首先到达距离他们最近的葛旱宗的营区,只见千顶帐篷以中心大帐辐射分布开来,营区内除了一对对巡逻人马外很少有人出没,整座营区静悄悄的偶尔传出几声马嘶,这是风雨欲来前的凝静。 两人捏着隐身术,大摇大摆的自一对对巡逻队眼前走过,巡逻队丝毫察觉不到。 两人刚到中心大帐,大帐周围篝火处处亮如白昼,这时天空传来几声鹰戾声,大帐内立时冲出一位彪梧大汉,以他通窍中期的功力再借助火光可轻而易举的看清在大帐百十丈上空盘旋的鹰儿,彪梧大汉看了几眼便拖着略显沉重的步子重回大帐。 大漠草原上的民族几乎是天生的训鹰者,其中以突厥训鹰术最为高明,他们训练的猎鹰翱翔高天,鸟瞰大地侦查情报,非主人召唤绝不会下地,尤其是战争时期一只上好的猎鹰可以让主人在千里之外得知敌军虚实,堪比十万雄兵。 仇李两人伏在大帐外,只听见一人道:“没能截住关彪,而且我们的人全死了。”此人语气虽显失望却只是因没能截杀关彪而已,没有将同伴的死亡放在心上。此人定是出帐看鹰的人。 另一个人声音带着天生的威严霸气,自语道:“靳勒大昔日与关彪斗得旗鼓相当,怎会连逃走的机会都没有直接被杀呢?” 另一个汉子有些底气不足,担心道:“会不会关彪已经找到剑痴……”话音截然而落。 声音威严的人再次说话,语气缓慢肯定而冷酷,道:“若是关彪寻到剑痴帮助,剑痴一剑飞来,猎鹰还有命回来报信?简直是愚不可及,关彪以前与靳勒大比斗肯定未尽全力,看来我们确实低估了他的能力,不过哪又如何,有国师坐镇关彪此趟绝无生还可能,浦昌海景色绝佳正适合做墓地,哈哈。” 帐内五六位大汉听到首领分析,再加上对国师十足的信心,立即附和着首领狂笑,充满杀气的得意讥笑顿时传遍整个营地。 葛旱宗笑罢,向着坐在他身旁的一个鹤发童颜,双目微阖的老者恭敬道:“为减少我回纥兄弟的伤亡,待会劳请国师出手震杀那帮汉狗。” 李寒空闻言传声道:“没想到竟会是回纥国师突图木,突图木在回纥可是神一般的存在,族人敬畏皆以他为学习榜样。此人虽是倚仗外丹丹成,但也是金丹大修士,怎会是凡人所能敌,这回关彪等人怕真要葬身浦昌海了。” 仇决一惊,一颗心伴着李寒空的传音慢慢沉了下去。 所谓外丹丹成就是修士到达脱胎期后没有希望或寿元将尽还越过丹成壁垒时,会用他人的金丹种藉在自己体内,这样虽可达到金丹境界,但不管品质还是法力与自行凝聚结出的金丹都相差十万八千里,若不然纵是仇李二人隐的身术再高明突图木也不会察觉不到。 突图木缓缓睁开双眸精芒流转一瞬即逝,微带沙哑的声音平静异常道:“二王子,纡尊降贵与汉人做皮货生意,为的便是偷运盐铁兵刃送回族里,其仁义天地可鉴,老夫今日为二王子除去大患,也算是为族人多做一份贡献,何须劳请。” 仇李两人对视一眼,皆自对方眼中看到惊诧,心中同时响起“回纥二王子”五字。 两人小心翼翼的退出回纥人营地,再不敢向开始那般冒失了。 仇决沉吟道:“回纥二王子!看着这并不是一般的黑道利益争夺,回纥人若是夺得了浦昌海将源源不断的为本族供应大量铁器海盐粮食等急需物资,回纥如今虽归附我大唐不过是顺应时势,更是为了种族独立不再受后突厥奴役,他日做大必将又是一只环视我大唐的饿狼。” 李寒空猛地抬头,笑道:“决少的意思是……。”李寒空话为说完只见一骑五六人均身带血伤,在背负一丈一尺三的虎头湛金枪大悍勇大汉的带领下驰入北武堂营区,两人连忙运起隐身术跟了上去。 同时两方探子双双回营禀报,白志雄闻讯率领手下大批健将出帐相迎,众人见帮主只带来五六骑,几乎是人人负伤顿时骇得三魂不见七魄。 关彪等人飞身下马,干净利索丝毫不觉因伤迟缓。白志雄上前把住关彪肩膀,仔细看了一遍见关彪只是受了些皮外伤,心中大石这才缓缓放下,叠语道:“大哥无事便好,大哥无事便好。” 关彪一副憨直口气,拍着背后虎头湛金枪大笑道:“靳勒大小儿狂妄自大,昔日老子不屑与之争斗,他还真蹬鼻子上脸跑来截杀我,结果被老子一枪削去了狗头,哈哈。”只看关彪等人人人带伤就知道非是像他说的那般简单,但众人依旧对帮主充满了信心。 帮众小弟们闻言像打了鸡血般,嗷嗷直叫:“帮主威武,战无不胜,靳勒大小儿自大妄为非一枪之敌。”这百十个小弟一通嚎叫,顿时生起连锁反应,整个营地二千多号人个个扯着嗓子鬼叫“帮主威武,战无不胜,靳勒大小儿自大妄为非一枪之敌”,雄浑大声震慑浦昌海上空,久久不可散去,一时间人兽皆惊,宿鸟惊飞。 关彪闻言非但没有露出一丝欣喜反而更显沉重,白志雄与关彪是十几年的生死兄弟,哪里还不知道他为何所扰,因何而忧。 白志雄把着关彪往大帐走去,手下儿郎纷纷让道,众人来到大帐前,白志雄忽然转身,展露笑颜道:“今晚血战我与大哥好生把酒纵欢,兄弟们也回帐喝他娘个痛快,省得待会大战的时候跟老子说口渴,哈哈。” 白志雄言辞幽默登时逗得大伙因不得入帐而失落的的心情抛掷九霄之外,纷纷应答把臂转身之际,关彪却道:“都是自家兄弟,没啥不能说的,都进来吧。”言罢率先步入帐入。白志雄闻言唯有苦笑摇头,领着大伙入了大帐。 第三十一章 侠之大者 两人正巧将这一幕收入眼中,关彪果真名不虚传,重情重义。 关彪取下爱枪温柔地轻放在一旁的武器架上,而后大马金刀的坐上首位,白志雄坐在仅次于关彪的下方的副位上,其他二十几位首领依次坐在两旁,交头接耳的小声议论老大将要说什么秘密。 关彪思忖一会,沉吟道:“我没能寻到剑痴前辈。”简洁直接。 下方正兴致勃勃的讨论的众堂主香主们闻声一窒,就连呼吸声都没有了,前刻嘈杂的大帐这一刻寂得渗人,唯有白志雄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般从容自若。 关彪继续道:“这次回纥人请来了修仙之士,依我估计十有八九是他们的国师突图木。” 关彪连掷两颗重量级炸药,原本寂静的大帐立时开始骚动起来。 白志雄抬手虚按,严声喝道:“乱什么乱,让当家的把话说完。” 关彪吁了一息,这一息仿佛把这个黑道大佬的精气神抽干了般,却依旧充满了一往无前的雄霸气势,道:“突图木最低不低于金丹修为,非凡人所能敌,各位若是此时离去还来得及,再晚怕就……若要离去我关彪绝对不会笑话各位,谁家没有个老少婆娘,兄弟们若是白白丧命,让那些孤寡老幼今后还如何活命。” 白志雄依旧安坐椅上,与关彪互视一眼,眼中尽是英雄落寞的不甘与悲壮同时又夹带一丝畅快。 分坐两旁前首的两位相貌颇有几分像似的大汉同时离座起身,两人抱拳同声道:“杨龙杨虎两兄弟早已立誓誓死追随帮主,此生绝无二心,若违此誓不得好死。”两位言毕重新坐下,闭目养神。 紧随而起的是一个骨瘦如柴,眼神凌厉太阳穴鼓涨,一看便知是个精通内家功夫的高手的三十几岁的青年男子,青年男子毫无赴死前的悲壮,嬉皮笑脸道:“老大这句话可寒了赖猴儿的心,老大可还记得当初你为救赖猴儿不惜身受重伤险些死去,从那时开始我赖猴儿这百十斤肉便是老大您的了,今儿赖猴儿绝不竖着走出去,否则便真是他娘的猴养的。” 关彪不经意露出回忆神色,摸着胸口神往道:“老子怎会忘记,那次我可足足断了七根肋骨胸口正中一箭,其中一根肋骨刺穿一片肺叶,那一箭更是紧贴着心尖钻了个窟窿,若不是遇见剑痴前辈我非去阎王爷那儿报道不可,兄弟情义我关某收下了,至于你那百十斤,老子又不好男风什么便是我的,再说看你那骨架子能有百十斤吗!哈哈。” 赖猴儿老脸微红跑回座位,讪讪道:“老大果真是老大慧眼如炬,前些时候我吃饱了饭秤了一下,刚好一百斤整。”关彪与赖猴儿一唱一和引得全场哄笑,压抑氛围不翼而飞。 右排最后一个人起身对着关彪一揖到地,而后对着左右两排的人说道:“帮主不愧为关武圣人后人,其义薄云天放眼天下有几人能与之比肩,这等人杰若不值得众兄弟誓死追随,还有谁人可配?在此之前我已安顿好家中妻儿,我庞贞如愿与帮主生死与共。” 关彪直视庞贞如,蓦地惊雷般吼道:“昔日人人都说庞贞如胆小如鼠唯我独言贞如乃真豪杰,我果真没有看错你,好兄弟!” 庞贞如一言立即揪起万丈波涛,余下人等纷纷起身立誓愿与帮主生死与共,气势无畏。 关彪白志雄当即起身,关彪大喝道:“拿酒来。” 不一会儿跑进两名帮众,捧着大叠瓷碗一大坛美酒。关彪接过酒坛,提坛卓然而立,傲然道:“关某虽父亲是汉人,母亲是室韦人,体内流淌两族鲜血半胡半汉,但一直视自己为汉人,前些日子得到消息那葛旱宗根本就不是一般回纥人,其真实身份是回纥二王子铁葛宗,想必诸位明白其中深意吧。” 杨龙恍然大悟地叫骂道:“怪不得此獠平日里恨不得把天下粮食铁器都搬到回纥,他奶奶的果真是狼子野心。” 关彪点头道:“大漠草原最乏粮食铁器,我大唐何为对外夷限制出口,就是怕外族做大到时养虎成患,若是浦昌海被铁葛宗得了,丝绸之路上流通的各类丰富物质将任由铁葛宗取颉,回纥得了大量粮草兵刃装备,必将取后突厥而代之,到时大唐边境再起兵祸,我等便是头等罪人,千古罪人!与其做个遗臭万年世代遭人唾骂令子孙蒙羞的历史罪人还不如今晚就战死浦昌海,为汉人为大唐流尽最后一滴热血!另外三日前我已派人通知玉门关守将杨震将军,就算没能引得杨震注意,只要我等战死浦昌海,不需几日此事必定震惊朝野,玄宗皇帝雄才伟略绝不会容忍回纥占据浦昌海这个补给大仓,这样我们的目的一样可以达到。” 仇李两人为之变色,没想到这个黑道枭雄如今竟撇下自身利益,明知不敌也要舍生取义,为民族大义尽节尽忠。 这次就连以处变不惊闻名道上的白志雄也被关彪一番话说得热血沸腾,更不用说下面的大老粗们了,个个脸红脖子粗地嗷嗷直叫,恨不得立即拿起刀子往敌阵冲杀一番。 关彪揭开封泥,醇正酒香立即飘满大帐,外面两个酒鬼更是垂涎欲滴,李寒空嘀咕:“小彪子的酒比咱们俩旁晚喝的强上八辈子。”此话自然是化音成丝传入仇决耳中。 仇决笑骂道:“你小子为何那么喜欢给人起外号,堂堂黑道枭雄碧血丹心的大豪杰却给起了个‘小彪子’不知道还以为是‘小婊子’呢。” 李寒空嘿嘿讪笑,大帐内又传出关彪的声音,豪气道:“今日我二十三人结为异姓兄弟以血盟誓,不求同年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死。”言罢右手屈指一弹,中指一道血箭射出,血箭直入酒坛入后递与身旁的白志雄。 白志雄有样学样依次传了下去,传到赖猴儿的时候,这厮伸出麻秸似的双臂抱住酒坛,嘻嘻道:“老大是关武圣人后人,当初二爷可是和刘皇叔喝过血的,体内自然有刘皇叔的血脉,今日我们再喝老大的血酒便等于喝了刘皇叔的血,是否也算是皇亲国戚呢?嗯,哥几个!”赖猴儿边过嘴瘾边滴血入酒,不敢迟缓。 赖猴儿一句立时迎来满帐畅笑,关彪大笑道:“算,全他娘的算,今日咱们大汉朝的皇亲国戚继武帝北击匈奴后再打一回回纥。” 酒坛儿不一会儿又传回关彪手中,关彪为众兄弟一一倒满血红誓酒后再给自己倒了一碗,北武堂二十三位领头在这浦昌海东岸大帐内,同时双手举碗过顶,异口同声喝道:“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一饮而尽,一时此起彼伏的碎瓷声纷纷响起。一个个瓷碗的粉碎仿佛预示着一条条鲜活的生命将要为了他们共同的信仰而义无返顾的走向终点。 仇决双眸泛光,低吟道:“大丈夫有为有所不为,生死轻于鸿毛或重于泰山!” 李寒空虎目生辉,冷声道:“这些人有时比戍边军人还要有用,决少看着他们,老子送些见面礼给回纥小儿们。”不等仇决回答李寒空已抽身掠去。 一炷香后李寒空回转,额头泌汗呼吸微重,却有如释重负般的轻松,朗声道:“待会请决少看烟花。” 不待仇决细问,自回纥营地传来一阵急促地号角声,回纥人开始集结队伍了。 关彪等人也不落后,几乎同时的敲响起了声震上天的战鼓。 仇决连忙传音道:“铁葛宗绝非关彪对手,我们俩负责突图木,最好能一举解决这个祸患,只要突图木一死不管是对铁葛宗的人马还是回纥本部都将引起巨大恐慌,士气到时自然低迷。” 两人随即翻身上马夹在北武堂的集结人流中涌上最前方,李寒空瞪着仇决惊讶道:“我本想死拖到天明,那时战斗已经结束,关彪等人亦可安全退走,你小子胃口比我还大竟然想杀了突图木。” 仇决笑道:“此战是检验你新功法的最佳时机。”言罢偷偷递给李寒空十颗雪白温润大如黄豆的东西,此物正是七彩神莲的莲子。 李寒空看也不看连忙收了起来,这才问道:“这是什么东西?” 仇决双目不断在回纥一方游走,希望发现突图木的踪迹,道:“七彩神莲子,具体功效我也不太清楚,照我师父所说只要尸首未粉碎应该都能起死回生,先在口中含一颗以备完全。”说话往自己嘴里塞了一颗。 半天不见李寒空答话,仇决忙转头看向李寒空,只见李寒空呆立当场,死死地攥着拳头,喃喃自语道:“你不清楚我清楚啊,他娘的这可是七彩神莲的莲子,一颗可增千年寿元,关键还能重复服用,十颗就是一万年老子还修哪门子得仙啊,回家嗑莲子得了。” 双方点齐人马距离三箭之地,铁葛宗坐于马上朗声道:“关帮主你此时若带着人马退出浦昌海,我葛旱宗对天起誓绝不为难你,事后大家还是兄弟有钱一起赚。”身后人马挥舞兵器吼叫连连的为主子增添气势。 关彪哈哈大笑道:“回纥小儿,某家是叫你葛旱宗好呢?还是称你为回纥二王子铁葛宗?实话告诉老子今日既然来了就没打算再回去,而且我已将你的身份散布出去,我大唐铁骑不时便将踏平浦昌海,我奉劝你还是回家乖乖地再吃上几年奶吧,哈哈……。”北武堂帮众顿时附和竭力叫道“回纥小儿回家吃奶,回纥小儿回家吃奶……”,顿时盖过回纥人的气势。 显然这战前口角争锋以关彪胜出而告终。铁葛宗闻言先是一惊而后羞怒冲顶,他绝不敢怀疑关彪所言,只是没想到这么快便暴露了身份,今日便是胜了也是枉然,大唐绝不会将浦昌海拱手让于回纥的,到时必定发兵来讨,但他偏偏咽不下这口气恶气,到嘴的熟鸭子竟然起死回生飞走了,他岂能甘心? 铁葛宗举起掌中双刀,青筋暴突地吼道:“杀,一个不留,血洗浦昌海。”身后回纥子弟兵浪潮般涌上。 关彪谈笑风生般的猛喝道:“兄弟们能否容忍先人抛头颅洒热血辛苦打下的基业在我们手中丢失?”北武堂上至副帮主白志雄及二十一位重要香主下至帮众人人举起兵刃,嘶声答道:“不能!” “浦昌海是我大唐的国土,有贼妄窥视,我们该怎么做?” “杀!” 关彪虎头湛金枪直指回纥人,笑声如雷道:“答得好,杀!”话犹未尽已一马当先地冲向敌阵,帮众受到帮主感染皆奋不顾身的紧随关彪身后冲杀,三箭之地顷刻越过化为近身群战搏杀。 关彪一杆虎头湛金枪砍刺跺劈或扫挑点戳,使得势如猛虎气势磅礴,变化莫测鬼神皆惊,招招制敌一击必杀,难逢敌手。仇决李寒空游走于关彪周围,突图木若要出手必先击杀关彪以打击北武堂士气,两人既寻不到突图木只能守株待兔等他自行现身。 浦昌海东岸喊杀震天,双方如龙似虎,兵刃交响间必伴有头颅抛飞,马嘶悲鸣,血肉乱溅,其中惨烈非亲身体验否则永远无法知晓一二。 浦昌海东岸其他客商这才自睡梦中惊醒,只见正东岸火光漫天,五千多人马撕杀得难解难分,见势不妙纷纷上马扔下货物逃命去了,生怕被战火波及。 给读者的话: 求收藏求推荐……………… 第三十二章 浦昌血战(求收藏) 草原上的民族是生长在马背上的民族,马术精湛即便汉人学上一辈子也及不上,铁葛宗的三千人马是自族中抽调的最精锐的兵马。回纥一方除去铁葛宗,第二高手便是出帐看鹰的汉子,名叫定贝忽,所使一对熟铜镏金锏,枭劈扫盖间不知杀落了多少北武堂帮众,其悍勇绝不下于本朝二十四功臣的左武卫大将军秦叔宝,直杀的北武堂帮众胆寒心悸不敢再挫其锋。 北武堂两千三百人绝大部分是汉人或者是早已汉化了的胡人,马术虽不及回纥人,但个个都是道上的高手,武功非军人所能及,亦是北武堂最中坚的力量,两方各有千秋一时陷于胶合死战当中,刀光剑影你来我往,直杀的残尸遍地,马尸堆积,殷洪鲜血渐渐汇集潺潺流入浦昌海内,近岸被染得通红。 白志雄两撇卧蚕眉紧触,一口春秋大刀舞得似旋风般席卷战场,所过之处人马双双分尸,一时风头难有所及,若是再配上一副美髯一张红脸真如关二爷在世。白志雄直望定贝忽杀去,看摸样真要上演一场关公战秦琼的天大闹剧了。 关彪终于和死对头铁葛宗相遇,两人自瞥见对方的第一眼起目光再离不开对方,湛金枪对双刀注定只能一人活着。 关彪大吼一声单手擎枪飞身往铁葛宗胸膛刺去,铁葛宗交叉双刀架起湛金枪,双膝触地自枪下滑向关彪,虎头湛金枪枪身乃寒铁打造通体镀金,铁葛宗的双刀为百炼精钢铸就,这一滑摩立时火花四溅,眼见双刀就开斩断关彪左手手指时,关彪扎马右手下压枪身,双手猛地一推,铁葛宗借势飞身弹起,掌中双刀插向关彪双肋。 关彪左右虚晃枪身将铁葛宗双刀荡开,趁空门大开之际,肩肘以雷霆万钧之势撞向铁葛宗怀中。 铁葛宗这时方显示出他回纥第一高手的功力,双手神迹般的反握双刀交叉胸前,关彪若是再往前撞来,非被双刀斩尸两截不可。 哪知关彪对铁葛宗胸前双刀视若不见,依旧悍不畏死地撞去,眼看还有一寸便要撞上时,关彪猛地扭转身子右脚猛然踏地竟踩出一个大坑来,双手竖起湛金枪迎上铁葛宗双刀。 “嘭”钢铁气劲猛然对碰,两人皆向后倒退,关彪倒退三步,铁葛宗却多退了半步,铁葛宗见对方浑然无事,自己却虎口崩裂两臂发麻使不上力气,几乎捏不住刀子,心中叫苦道:“此獠内力不再我之下又天生蛮力,再斗下去必定两败俱伤的局面。” 铁葛宗一声清啸道:“国师此时不出手更待何时!”话音未落只见一仙风道骨,鹤发童颜锦袍翻滚的老者自回纥大帐凌空飞来。 仇李两人的灵觉遍布整个战场,对战场动向了如指掌,两人第一时间感应到现身的突图木便开始向关彪靠拢,默契非常。 突图木以肉眼无法看清的速度一瞬间闪来,举掌下拍身下关彪天灵盖,若是真拍下来保证关彪连肉渣都不会剩下,正在突图木觉得大事已了的当儿,异变突起,三剑一上两下向他袭来,由下而上的两剑自然是仇李二人,另一剑确是一口比六界闻名的大号飞剑问天剑还好大上几号的通体乌黑无锋巨剑,剑长八尺,刃宽一尺三,脊厚四寸有余,剑锋宽一寸三,剑柄一尺有四。 无锋巨剑如泰山摧崩之势兜头斩下,三剑封死突图木使其无路可退唯有硬拼一途。 突图木何等人也,虽只用两成法力击杀关彪,遇袭后身子蓦地直立法力猛然提至五成,脚踩仇李双剑,手架乌黑巨剑。 “嘭”地一声一圈肉眼可见的浩大气波在众人头顶炸开,却未伤及一人,显然是双方刻意控制不想伤及己方人马,混乱血腥的战场为之一静,皆举着刀子望着突图木四人有惊讶不可思议有惊喜,当即有人叫道:“啊,剑痴前辈来了,剑痴前辈来了。” 也不知谁先动的刀子,下一刻寂静的战场再次陷于混战。 突图木双脚狠踩,手掌往乌黑巨剑的剑身上猛地一拍,仇李二人同时踩塌地面身子下陷自腰间,而那手持乌黑巨剑的头发蓬松杂乱的剑痴应掌向一侧抛飞开去。 突图木毕竟未来得及尽全力,同时遭到三人袭击因此也不好受,忙纵身滑向剑痴相对一面虚空站定。 仇李两人瞬间化去突图木法力,腾跳而起,剑痴同时回身与仇李二人站立一处。 李寒空看向左侧蓝袍男子,猛地一喜道:“高兄,果真是你!” 剑痴仰头一甩将遮住面部的乱发甩到脑后鬓角,露出一张白面略带青胡短须,薄唇高鼻,星目苍凉深邃的俊美面孔,哈哈笑道:“不出所料又是李兄您老驾到了,说实话老子最讨厌和你并肩作战了,每次下来一准重伤。”而后望向仇决,两人略略点头示意。剑痴招呼道:“这次你也跟着遭劫了,这厮活生生的是株大扫把,谁和他在一起稳重伤垂死。” 李寒空毫不介意道:“若每趟我能独力解决哪还需劳烦你高兄你呀,当下便是最好的证明。这是我兄弟,蜀山弟子仇决。”而后望向仇决,道:“高天行,也就是他们口中的剑痴,高兄痴迷剑道‘剑痴’这个名号倒与他般配得很哩。” 高天行一听“蜀山”两字眼前为之一亮,道:“久闻蜀山御剑之道名传六界,改日高某一定要领教领教。” 仇决笑道:“只要干掉突图木,一切但凭高兄吩咐。” 三人毫无大敌当前的觉悟,竟当着金丹期敌手的面谈起天来,以突图木的修养也不免大动肝火,冷哼道:“聊好了没?若是没有本座送你们去地府聊个痛快。”言罢便欲出手击杀眼前这三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 李寒空虚按示意突图木停下,嘿道:“突小儿,老子早耳闻你的臭名,今日一见果真臭不可及一臭万万年,初次见面送你点礼物,可要瞪大招子看清楚了。” 突图木在回纥乃至整个大草原都是横着走的人物,草原子民敬如神灵,平日里就是后突厥可汗见了他也要恭敬行礼,地位高崇自然养尊处优,闻言差点气个半死,没想到这厮临死还要放记嘴炮个他找不痛快,但又隐隐觉得不妙,却不知到底是哪儿出了差错,只能静观其变。 李寒空振臂高唱道:“乾震坤离,灭!”还未吟罢,只见空中闪起三二百道雷电,直溜溜往下劈来,闪在战场的每个角落,轰轰隆隆一阵炸响,立时血肉横飞,火龙乱窜直奔回纥人马,有时甚至绕过北武堂帮众轰击回纥人。 热血飞溅,火光漫空,雷鸣阵阵,李寒空这记天雷勾地火真如血色烟花雨般盛开,火药却是五百多回纥族中最最精锐的战士的性命。 突图木睚眦欲裂,躬身握拳经脉突兀,一时竟忘记直下杀手,暴喝道:“贼子尔敢!”那五百人个个弓马娴熟,功力几乎都已刚刚达到通窍的修为,回纥尽全族之力才筹到这些,其作用可直接威慑外族护佑族人,如今却被李寒空口吐五字灭杀个干净,而且还是当着他的面杀的,这让他还有何颜面回见族人,突图木如何不恨怒倾天? 李寒空哈哈大笑道:“风紧扯呼。”三人同时向浦昌海湖中深处掠去,突图木见三个丧门星大仇人扯腿跑路,更是愤恨难平直恨不得饮其血食其肉抽其经熬其魂,岂能这么让他们跑了。丢下铁葛宗等人忙往湖深处追去。 几乎突图木前一步刚走,浦昌海东方平地想起雷鸣般的马蹄声,估摸着绝不少于两千骑。 半盏茶后身着黑铁甲胄提戟挂刀的大唐玉门关守关骑兵在守将杨震将军的带领下已绕至回纥人后方五箭之地,分五队纵马依次排列开来,却未急着进攻。和北武堂交上火的回纥人依旧奋力拼杀,而后方人马正愁找不到敌人,眼见唐军来援想也不想的调转马头冲了上去。 杨震待回纥人靠近一箭半之地时,下令前两排四百唐军狂风般散自两旁,回纥人正疑神的当儿却见唐军竟推出十挺攻城巨弩,十只十丈长碗口粗的箭矢森森指向他们。这种攻城巨弩的箭矢箭头以纯钢打造,箭身则已坚硬如铁的苏铁加以秘制脂油反复侵泡而成,不仅大大加强了箭身的硬度更可水火不侵,一箭射出可轻易洞穿十几人而余势不减再行两箭之地,甚至城墙窄薄了些也可射穿。 回纥人见状骇得嗷嗷乱叫四散逃命,哪里还敢上前送死。 杨震令喝道:“放。”一排十只巨矢若黑色蛟龙般呼啸急射,血花骤溅,惨叫马鸣呜呜,十只巨矢贯穿回纥战阵,带走百二十人性命继续前行。 杨震挥剑前指,率领两千铁骑聚而不散呈一字长蛇阵往回纥阵营杀去。回纥统领人物多被北武堂武功高深的堂主香主缠住,见大唐铁骑横冲直闯来回绞杀下回纥阵型散乱几乎形成各自为战的局面,却苦于无法脱身指挥结成队形反击,直急得满身冒汗。 杨震不知子哪里捣腾出十挺攻城巨弩,巨弩杀伤百十回纥人是小,关键是做到先声夺人的效果,回纥人不知道唐军除了十挺巨弩还带来了什么战争利器,骇得回纥一方气势大跌,北武堂却刚好相反,个个像打了鸡血般,红着眼睛寻找敌手砍杀。 在北武堂的帮助下杨震轻易来回凿穿战场,将紧凑的回纥兵马分割数块,与北武堂分兵合围回纥仅剩的一千多人马,此时这场因浦昌海地盘争夺而引发的血战胜负已定。 仇李三人有意将突图木引离战场即可为关彪争取宝贵时间又可免除与突图木交战时波及他人。 仇决靠近高天行,扣指将七彩神莲子弹向高天行,传音道:“危机时刻,可救一命。” 高天行重行审视了仇决一眼,笑了笑却看也没看手中到底是何物便塞到嘴中噙住了。 突图木即便是身法一般但以他金丹的修为也可以轻易追上仇李三人。 仇李三人猛地定住闪电般的身形,看着站立前方站立湖面一尺上空的脸色涨紫的突图木。 李寒空嗷咾一声道:“老鬼中计,兄弟们上。”言罢奋身前掠就是一剑。 仇决顺手将方才夺来的青锋剑灌注法力向突图木掷去,高天行双手持乌黑巨剑呼呼舞向突图木。 突图木不屑亮出武器,空手入白刃双手似穿花蝴蝶般连连拨动,几乎同时一拳击中李寒空的剑气,屈指点碎仇决掷来的青锋剑,扭身一掌拍在高天行的巨剑剑尖上。 李寒空高天行同时被迫倒退却刻意分散两旁,与仇决形成三角阵势合围突图木。突图木眼瞳却蓦地一收,一手猛地回收胸前,向前出掌轰击正好击中自虚空倏地冒出的问天剑剑尖上,将问天剑打飞。紧盯着仇决,冰冷道:“没想到最不上眼的,三人中法力亦是最低的一个,剑术却是最高的一个,竟练就了瞬剑术这等绝世剑术,你到是真人不露像!” 高天行也看见自虚空冒出的问天剑,身子一震再次望向仇决,灼热的眼中尽是执着坚定。 第三十三章 回纥之殇 仇决横剑直指突图木,笑道:“现在知道晚了!” 三人抽身逼近突图木,一时见剑气激扬,法力澎湃五光十色地打成一团光芒,远远望去还以为有灵物显世。 高天行一口巨剑狂斩乱伐声势浩大气势凶猛却自成一法,每一剑必定剑意凝实灌满剑体,招式刚猛凶险几乎以命换命的打法,轨迹难寻不知他下一剑究竟会落在何处。 李寒空再不似洛阳醉仙楼之役那般每一剑都会按照预定的轨迹施展,如今随心而为,剑由心生招由剑生,随机而变不拘一格,金黄剑芒攻防之间更见奥妙,剑芒织出道道虚空符咒,吸引了突图木大部分的注意力。 仇决施展最善搏斗的《云曦步》身法,掌中一道银芒暴闪却看不到任何武器,招式刁钻缥缈。对突图木所造成的威胁丝毫不下一李高两人,且练成瞬剑术,因此突图木格外提防着他,倒是高天行剑势大开大合,与仇李两人相比显得光明磊落多了,是突图木最为省心的一个。 三人皆有心除去突图木这个大患,又有七彩神莲子这等保命神药护身因此异常拼命,不惜受伤也要换来突图木一处创伤。 突图木法力高深却没想到三人像是发疯入魔般不要命的与他以伤换伤以命换命,往往他明明可将一人击毙,但那人不但不躲反而持剑向他槊来,不惜身死也要予他重创,其余两人更是视而不救只是愈加卖力猛攻。 突图木既有心杀敌又不想白白受伤,招式自然有所局限,不如仇李三人灵活多变。 愈是打下去局势愈是凶险,突图木也渐觉压力,供他活动的空间逐渐收缩,尤其是李寒空织出的剑网给他的威胁每过一分便会增加一分。 斗到现在四人皆身负伤痕,仇决胸前血肉模糊胸前衣衫尽碎,突图木除去小腹被仇决划破外,手臂大腿分别被李寒空拼着受他摧心一掌而险些斩断他的手臂,高天行唇边尤挂一行醒目血迹换去突图木一剑。突图木虽及时用法力封住伤口,但在激烈的争斗中不免牵动伤口,鲜血渗出微微打湿片片衣物,显得颇为狼狈。 突图木斗得憋屈怒火更炽,也不顾什么他宗师身份了,双臂抱圆左右猛地一拨,迫得三人不得不后退,趁着空子突拔身而起,三人同时掷出手中飞剑御使剑光杀去。 突图木一拍后脑,唯见一片茫茫雪花似的一百零八根子母针回风落雪般向仇李三人急速打去。 高天行忙御使剑光回转护住三人,仇李二人继续驱使剑光与突图木斗在一起,巨剑若一面盾牌般,原本大开大合的招式一改前风变得精妙刁钻起来。 一道乌黑剑圈舞得泼水不入死死将三人护住,突图木一时竟寻不到丝毫破绽。 一黄一白两道剑光似神龙夭娇般盘绕紧贴着突图木,使其脱身不得。李寒空的锈剑攻守之间金芒流转烙进虚空之内,旁人根本察觉不到,只以为是剑影消散。仇决时不时的来招瞬剑术抽冷子,虽然伤不了突图木却也够他心惊的了,突图木迫于无奈只得分出一部分子母针回防,高天行顿觉压力锐减。 仇决与李寒空互视一眼微微点头,忽然一改招式不再与突图木游走拖延,剑光游走至四人中间,两剑并行竖斩突图木。突图木虽道行高深远超仇李三人,但道法远不及三人的精妙发挥不到七八成的法力,因此只要三人不与之正面交锋他一时半会还真奈何不得三人,如今好不容易见到有两人沉不住气,越发卖弄精神,五六十子母针并成数排向两剑打去。 竖斩煌煌,两剑即将与子母针相遇刹那,剑光却猛地一敛,倒飞各自主人手中,突图木心头猛然一跳但见三剑合一以乌黑巨剑为首,剑光暴涨搅向子母针。 突图木心惊暗喝:“不好,中计了。”手却没闲着忙指向子母针边注入法力边往后拉。 乌黑无锋巨剑以问天两剑为刃,被高天行抡出无数道浩大剑圈,金石崩裂不绝于耳,被斩断的子母针像似连绵暴雨般“叮叮咚咚”坠入湖中,荡起阵阵涟漪。 突图木撕心惨叫一声口吐心血,因子母针折断而受下重创。这子母针虽是他性命交修的法器,可法器法器毕竟还是法器,问天剑与李寒空的神秘锈剑虽被封印但至少也是法宝级数的飞剑,其锋利强横岂是短小纤细的子母针所能比,再加上子母针招式已老,法力被高天行渐渐耗尽,被三剑合一斩断三二十根。 突图木脸色潮红,瞪着一双充血眼眸,怒喝一声驭使余下的七八十根子母针舍命冲向三人。 三人占到便宜重创突图木,哪里还肯跟他硬拼,忙转身一溜烟似的四散溜开。 突图木恨极,见三人又要玩老把戏更是火起,奈何三人此时法力已消耗的七七八八,高天行的身法及不上李寒空的《鬼神遁踪法》更比不得仇决的《云曦步》,与之相比速度自然慢了一线,再加上方才斩断子母针又是以他为主,突图木红着眼斗牛般狂追高天行,催尽全身法力驾驭七十多根子母针连成一线刺向高天行后心。 仇李两人骇得须发乍起,忙不迭地御起剑光驰援,突图木似脑后生了眼睛一般,抡起双掌看也不看往后一拍,两只金丹法力凝聚的手掌猛然轰上问天两剑,两剑似断线风筝倏地往后抛飞。 李寒空装如疯魔,不敢相信眼前事实般摇头吐血暴喝道:“天行小心,不!” 七十几根子母针连接成线自高天行前后胸穿过,强横法力遗留体内肆意破坏他的五脏内腑,高天行拼尽法力死守后脑泥丸宫,意志却也逐渐薄弱模糊起来,忽的似回光返照般清晰感到身后破空气流,势如猛虎啸林般倏地睥睨转身横剑正好格挡住突图木足已将他打得魂飞魄散的一拳。 高天行似别枝枯叶般向后飘飞,胸腹凹陷,双目圆睁充血凸出脸色殷红骇人非常,却死死握住折断两截的乌黑巨剑的剑柄,沉入湖底。 仇决一颗心也随着高天行坠落湖中而沉下,只是盼着他及时吞下七彩神莲子,期望七彩神莲子起到白骨生肉起死回生之效。李寒空不知仇决也给了高天行一颗七彩神莲子,瞧得撕心裂肺,终于体会了一把他灭杀五百回纥儿郎时突图木的心情。 突图木看着呆如木鸡的仇李两人心中一阵畅快,哈哈大笑道:“勿着急,一个一个的来,本座送你们去地府再聚首岂不美哉?本座险些忘了魂飞魄散后消失六界,地府怕是去不了了,哈哈。” 李寒空梗着脖子斗鸡似的刚张开嘴准备再放一记嘴炮气煞眼前老不死的祸害大仇敌,却被仇决抢下先机,不屑道:“老匹夫可是你家小爷是蜀山弟子。”忙向李寒空偷偷打了个眼色,李寒空顿时了会于心,却仍旧一副斗鸡摸样,暗中调理紊乱的法力并调集排序方才斗剑时布下的符箓。 仇决知道李寒空需要时间启动布下虚空的符箓,举起问天剑继续拖延时间,道:“你可识得我手中之剑,这便是蜀山镇教重器问天剑,若不是问天剑凭我感应修为岂能斩断你的一百零八根子母飞针?” 突图木一敛笑声,蜀山仙剑派与问天剑的名号试问六界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心忖道:“此剑确是有些门道,若果真是问天剑此子定是蜀山真传弟子了,蜀山派弟子本就稀少若是再死个真传弟子,全派上下非疯了不可!”想到这不免有些心虚,故做无谓道:“哪又如何?这里渺无人烟杀了你们两个小子又有谁人知道?” 仇决心中暗笑,突图木此时表现的越是镇定就表示他越加心虚胆怯,神秘道:“不如咱们试试看,不怕你知道我俩法力消耗已不足一两成,此时你若是出手保证不会吹灰之力,但你有把握截下问天剑并将他封入洞天法宝中吗?只要被问天剑走脱你就等着承受蜀山派的冲天怒火吧,回纥最少也要被亡族灭种!” 突图木心中骂娘,他若是有洞天法宝一早便拿出收拾这三个丧门星了,哪里还需缠斗到如今地步。不说是蜀山派了便是昆仑派他也不惧,事后往法宝中一钻待上个百八十年待风声过后再行出世,想到这儿心中又泛起苦来,即便他有洞天法宝也没那个能力截下问天剑这口名震六界的大杀剑呀。 仇决一提起回纥族人立即击中突图木的短处,遂冷哼道:“蜀山会了为区区一名真传弟子做出亡族灭种的大逆龌龊之事?” 仇决心知突图木已中计,于是道:“若是真传弟子当然不会,但自蜀山开派以来问天剑只认主五人,有哪一任问天剑主不是问鼎天地六界的绝世人物,而我便是第六人,你说我以的命能否换你全族上下的性命?” 突图木骇出一身冷汗此时已打响了退堂鼓,若是这般退去那五百回纥儿郎岂不白死了,自己又显得虎头蛇尾面子上也挂不住,好一阵烦心的苦思该如何了事。 李寒空向仇决打了一个行动的眼神,两人蓄力多时同时出手,李寒空伸手向着虚空一扯,暴喝道:“天行兄路上慢,我这便送突老匹夫下去陪你。” 仇决双手持剑过顶,与李寒空几乎同时喝道:“幽天变!”赫然正是蜀山派内只有历代问天剑主可以修习的绝冠六界的第一秘术《九天变》的第四重天幽天变,此术修习到最高深处第九重天钧天变可短时间内获得超乎平日修为全面提升的九倍道行,即便法力消耗一空,只要施展《九天变》立即恢复巅峰且是九倍的状态。如今仇决只能施展到第四重天幽天变所以只获得了四倍的法力道法神识的提升,不像与剑灵进行念想激战时心有多大能力便有多大,可以随意施展到钧天变的无上成次。 突图木直到觉得周围空间猛地一停,似以他为中心空间坍塌了般,压迫挤压过来,身子像连接大地般难以挪动,早已坚硬如铁普通飞剑难以伤及的肉体再次尝到切肤刮骨的疼痛感。而最让他心颤的却是仇决竖斩而来夹带法力杀伤力却又有恐惧,胆怯,空虚,彷徨,愤怒,仇恨等诸般负面情绪的惊神泣鬼的一剑,这一剑竟让他圆润无隙坚如铁石的心灵失守,犯了不管是人间习武还是修仙练道尤其是与人决战时最忌讳的禁忌,一时心胆被夺破绽百出。 突图木第一次胆怯起来,虚声大喝道:“竖子又诳我!”不待他腾挪身子闪避,仇决那一剑一斩落在他头顶上,突图木立时眼神茫然心魔从生,竟呆立当场动也不动等待李寒空虚空符箓汇集于锈剑一身的致命一击。 “嘭”地一声,李寒空的剑光自突图木后脑穿过,一颗大好头颅登时被澎湃的法力炸得粉碎,空中弥漫一蓬血雾遮人目光。 仇李两人也随着这声炸响法力耗尽双双跌入湖中。就在两人为除去强敌而击水畅快大笑时,自血雾中冒出一个无头尸体,缓缓落在两人眼前,原来是突图木在头颅炸裂的刹那将泥丸宫中的魂魄移转到腹下丹田,这才保住了性命。 仇李两人见眼前景象如自天庭跌落地府十八层地狱般,畅快大笑生生噎了回去,憋的原本苍白的脸色唰得一片血红,心中皆叹道:“这次真要完蛋大吉了!” 无头尸首疯狂大笑道:“能笑到最后的才是赢家,受死吧!”言罢双手向下虚按,一对掌印向仇李二人袭去,两人临死相视一眼,眼中尽是苦笑与不甘。 正当两人闭目等死时,却听见湖水猛然炸响及突图木恐惧的惨叫声,忙睁眼瞧去只见高天行手持半截乌黑巨剑自突图木脚下湖中旋转冲天而起,急速旋转的巨剑剑意盎然夯实,竟在断裂处以剑意重新生出一道剑身,乌黑巨剑急速旋转再次打了突图木一个措手不及,将他肉身连同丹田内的金丹魂魄一起绞个粉碎死的不能再死,这次当真是大罗金仙也难救他性命了。 高天行击杀突图木,止住上冲身形仰头一甩将脸前乌黑发丝甩自脑后,看着脚下一团血雾恨声道:“老子听见你话音便心烦,送你回炉重造个好听点的腔调再出来见人吧。” 仇李两人不止死里逃生,还见到高天行无碍,又听到他这么一句幽默顽皮的话儿,一时间百感陡生,眼皮一翻双双晕死湖中。 给读者的话: 迟到的一更,实在抱歉,为了补偿兄弟姐妹们唯有加量了。最后再说一句老话,求收藏,求推荐!!!! 第三十四章 战果硕硕(求收藏) 此战当可称为血战,回纥一方两千五百人竟无一人临阵逃脱全部死战,葬身浦昌海东岸,所谓伤敌一千自损八百,北武堂同样元气大伤,北武堂二十三位临战结拜兄弟伤亡过半,赖猴儿果真应了自己的诺言力竭战死,帮众战亡五百余人,重伤三百八十七人,其余皆身挂轻伤,前来支援的玉门关骑兵伤亡相对较轻,但也丢下了一百多条性命,却无重伤者,轻伤亦不足百人。 代价愈大回报愈是丰厚,保住浦昌海的战略意义不说且明,西北出兵各都督府都护府皆路经此地,又是通商西域要道中转站,每年自西域诸国流入大唐的真金白银何止千万!斩敌二千五百人,回纥二王子铁葛宗,国师突图木,回纥猛将定贝忽靳勒大皆在此列,缴获敌资黄金上万两,银钱十几万贯,上等皮货十万余张,粮食千石,各类铁器三百五十余件,香料八十车,良玉珍宝三十箱,上等钢刀一千二百三十把,枪戟五百余杆,弓弩三百一十张,箭矢不计其数,直到日落西山方将伤员安排妥当战场打扫干净。 某帐内,高天行见仇李二人吐息收功,微微一笑为二人满上一杯酥油茶,李寒空道:“天行兄还不知道决少向来都是无酒不欢从不饮茶哩。” 高天行微微一怔看向仇决,莞尔道:“小弟还真不知道,这就去取。” 仇决连忙叫住高天行,道:“天行兄勿要去了,我这里有。”一挥手取出三坛无尘唯一送给他的礼物——无言酒。而后道:“某人既然想喝,怎推到我身上。”言罢各掷给李高一人一坛。 高天行揭开泥封却闻不见任何酒香,心里打着嘀咕,却见仇李二人已兴致勃勃地喝了起来,只能颦眉细饮一口,刚入口酒香立即弥漫开来,味蕾齐绽甘甜中微带辛涩,一路直下却觉得像似一瞬间品遍了人间三昧般,由衷赞道:“好酒!” 李寒空放下酒坛道:“天行兄定是和我一样,未饮前还以为这小子拿清水诳骗我哩,哈。” 高天行直言不讳的讪笑道:“确是如此,天行与寒空往日便有交情,昨晚更与二位结下生死之谊,若是再天行兄前天行兄后的称呼不免显得见外了,如不嫌弃就直接叫我天行好了,你们两位兄弟我高天行算是交定了。” 仇决微微一笑点头称是,李寒空笑道:“天行你不说我都要说了,谁知被你抢了先。” 三个酒坛猛然交碰,同时举坛畅饮。 仇决揉了揉已恢复如初的前胸,看了看眼前两位仁兄也是一副衣衫半毁的摸样,失笑道:“此战凭我们一个感应修为两个罡煞后期的修士竟灭了一个金丹期的宗师人物,突图木死的着实冤枉啊!若是换成中原九大道门的金丹弟子,啧啧,我们现在都已经投胎了。” 李寒空心有余悸的叹声道:“多亏天行及时到来,不然我们俩就是不死此刻不知在哪躺着哩,哪里还能坐在这温暖如春的帐篷里喝酒扯皮。” 高天行道:“我看的关彪留下的书信便立即赶来,到时正巧看见突图木飞入战场,本想拼死一战却没想到不但未死反而干掉突图木这个老东西。” 高天行喝了一口酒,咧嘴笑道:“这厮落得身死道消的下场不算亏了,要怨就只能怨他自己废话太多。” 李寒空击掌赞道:“天行这话说到我心坎里了啊,果然是英雄所见略同,为突老匹夫回炉重造也为我们死里逃生再干一坛。” 高天行睨了李寒空一眼,惟妙惟肖的学着突图木的声音,怪声道:“怎什么都能和你扯上关系哩?” 李寒空学着学堂里的老夫子,摇首道:“天行此言差矣,小弟这是为了推进氛围,用心何等良苦啊!” 仇决给了李寒空一拳,哭笑不得道:“去你娘的苦吧。”李寒空却立即假戏真做抱着肩头倒在厚实柔顺的绒毯上,失声痛呼。 两人顿时被李寒空惹得弯腰笑出眼泪来,半响高天行强作正色的拿起案上一大快牛肉扔到李寒空嘴边,失笑道:“把嘴堵上别嚎了,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受了多重的伤哩。” 李寒空似灵猿取果般抄起牛肉坐起身来,吃下一大口,正要继续扯牛皮帐篷帘子却被拉开,走进两人,一人身缠绷带,另一人却是一身戎装,缠绷带的自然是关彪,关彪脸色苍白只是微微走了些路就有些喘了,可见铁葛宗虽成了他的枪下亡魂,但临死反扑同样予以他重创。另一身着戎装想必是玉门关守将杨震了。 两人抱拳一揖到地,关彪先向高天行微微点头,敬道:“多谢李少侠及这位……” 高天行引荐道:“他姓仇,单名一个决字,昨晚若不是决少你就是给我收尸都找不着尸首。” 关彪瞳孔猛地一收,忙再次揖礼道:“多谢李少侠仇少侠仗义出手,救我北武堂于生死,此恩不敢言谢。”而后又转向高天行一揖到地,道:“剑痴前辈两度救命之恩,关某犹死不忘。”言罢又揖一礼。 杨震也抱拳揖礼道:“三位侠士侠肝义胆,为我大唐立下如此大功,小将一定如实上报为三位请功。”杨震自称小将而不是本将或本官足可见对三人的敬重。 高天行把臂扶起两人,笑道:“请功就免了,我们三个闲云野鹤要功名利禄又有何用?不过是再添负担而已,此战能获胜全是杨将军与关帮主的功劳,杨将军无需谦虚,如此写道便是对我兄弟三个最大的犒赏了。” 杨震一脸为难但见仇李两人皆颔首赞同高天行所言,只得由着他们了。 关彪虽感可惜但眼眸中还是不自觉的露出喜色,战表上奏朝廷后必将依功封赏,即便他北武堂只占小半功劳,也足够笑傲武林成为大唐第一大帮的了。 关彪两人见三人只是默默坐着也不说话,立即识趣告退。 三人通宵达旦把酒畅叙一夜,自然是满帐欢愉。 翌日清晨,当第一缕阳光照射大地时,三人以离开浦昌海漫漫大漠中依依惜别。 李寒空叹道:“今此一别不知何时再见,天行有何打算?” 高天行背着仇李二人迎着晨光展露一丝痛苦而又幸福的微笑,背负半截巨剑的身子标枪似的挺立天地之间,轻声道:“回家,再过几日便是拙荆的诞辰。”高天行转过身继续道:“楼兰之行你们要多加小心,最多半月我便会回来,到时我们一起去趟趟这潭水有多深。” 仇李二人闻言俱是感动难言,却又骇出一身冷汗,仇决忙到:“请恕我与寒少不能亲身前往拜贺嫂子生诞,这是我们的一点心意,天行到时还要代为请罪。若是你刚一回家便要出来寻我们,这让我俩以后还有何脸目面见嫂夫人。你该在家好生陪伴嫂子才是,天行心意小弟收下了,楼兰有我兄弟二人即可。”仇决伸开手掌,掌心卧着两颗白玉温润豆大的纯白莲子,正是浦昌一战时救高天行一命的七彩神莲子! 高天行惊得一怔,连忙推回仇决手掌,道:“使不得使不得,如此神物岂能这么糟蹋了。” 仇决笑道:“神物也要用过方是神物,留之不用才是真的糟蹋神物呢。” 高天行坚定的摇头道:“此物于你们更有用处,可抵一命,我无论如何都不能要的,决少还是收回去吧。” 李寒空抓过两颗六界都要为之疯狂的神物似拿着的就像两颗再寻常不过的大豆般往高天行怀里一塞,勾着他的肩膀嬉笑道:“决少多的是,不差这两颗,看看你这身子都能洗出亩把地的泥了,你不会再让我们俩吃这个吧,若是真吃下去保管前辈子吃的饭都能呕出来,讲究点个人卫生行不行,礼不分轻贵,既是我与决少的心意你就收下吧,要是再不收下就显的做作了。” 高天行无奈只得收下,哭笑不得的道:“昨晚刚清洗过,有你说的这么夸张吗?” 看到高天行终于收下,两人会心一笑,仇决立即取出一坛无颜酒,揭开泥封豪气干云道:“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天行兄保重!”言罢仰头一顿豪饮,后交予高天行。 高天行捧坛阵笑,道:“此次西来能结交两位如此多娇俊杰的兄弟天行不虚此生,只是决少勿怪兄弟交浅言深,七彩神莲乃天地独一无二的神物,需知怀璧其罪的道理,日后切不可再像前日一般冒失轻示人前。”举坛向下,酒水洋洋洒洒泻入口中。 仇决揖礼正色道:“天行点醒的是,小弟日后自会注意。” 李寒空抱起酒坛,却暧昧道:“祝天行兄与嫂夫人白头皆老,子孙满堂,哈。”言罢将坛中酒一饮而尽,挥手将涓滴不剩的空酒坛随意扔了出去。 高天行眸中神色一黯,却一瞬即逝未被二人发现,抱拳强颜道:“多谢,告辞!” 仇李二人同时抱拳异口同声道:“保重。” 高天行笑视二人一眼,转身御其半截巨剑而去。 二人端坐马上,望着天际只剩下一点黑影的高天行,仇决笑道:“又是一颗痴情种子啊!” 李寒空却道:“观高小子道法精妙绝伦,绝非一般散修,决少可看出他的脚跟?” 仇决沉吟道:“你和他不是旧识吗?怎会不知。” 李寒空笑道:“他不愿说我也不愿问,看他神色时而落寞孤寂像是大漠中的一只疲倦的老狼,时而又谈笑研研似春风入柳情真意切,便知他有着不愿回忆重述的曲折经历。” 仇决不以为然道:“每个人都有不愿忆起的往事,天行明知突图木在此看到关彪的留言后却能义无返顾的赶来,且救人不图回报,视功利如云烟,便知他是个性情中人,走吧。” 新生的朝阳已自东方露出了全身,映照的沙海一片金黄,一扫月夜凉寒,一黄一白两骑直投西北而去 第三十五章 血蚕 健马如龙,脚步如飞身后腾起两道滚滚沙尘,热浪迭迭袭来充斥整片大沙漠,但不管是坐下马儿还是御者皆那么清闲悠适,不受高温影响。 仇决心中突地一跳,无名的升起一丝不祥的预警,连忙招呼李寒空放下马速,皱眉道:“我有种不祥的预感。” 李寒空无谓笑道:“照这个速度日落时分便可到达楼兰,纵是不祥也该在楼兰等着咱们哩。” 仇决望着眼前被热风吹出的沙脊,摇头道:“绝不会是楼兰,自转道这条沙脊我才生出的预感。” 李寒空见仇决神色凝重不像说笑,便收起慵散神态,肃容道:“这条沙脊不过三五里,我们走慢些就是。”一提马缰,万里飞沙前肢刚刚抬起还未来得及落下。 仇决道:“反正是条沙脊不用领路,还是我走前面吧,我的灵觉比你的敏锐些可事先察觉。”灵觉不同于神识,相当于人们常说的第六感,主要是天生而成,后天虽可以锻炼培养却只占其次。 李寒空颦眉思忖会儿,点头道:“小心点。” 仇决轻拍马颈,千雪痕知机越过万里飞沙一马当先往沙脊尽头踱去,李寒空与仇决相隔一马之地紧随其上。 两人又行了半里多路,忽见前方沙表裸露出半截兵刃握柄,仇决鼓起掌力往前轻轻一挥,细粉似的黄沙立即应掌往两旁飘散,沙脊消散两尺来深,只见横七竖八的躺着七八具死亡最少也有十来日,已脱水风干了的尸首,俱是睁瞪双眸口嘴大张,可见死前必是受到非比寻常的惊吓。 李寒空瞧后左开弓往沙脊两侧各打一掌,顿时黄沙漫天却丝毫挡不住二人视线,黄沙之下共掩埋了三四十具尸体,人马参半,财物俱在却瞧不见任何伤口。 李寒空双掌往下虚按飞散的黄沙立即回转原地,算是将众人安葬了。 仇决与李寒空相视一眼,李寒空传音苦笑道:“真被你说中了,怕又是一场恶战。”言罢朗声道:“出来吧,埋了十余日还没埋够吗?” 李寒空一言未尽只见一道血影自沙中窜出,其速快逾风雷直取仇决脑门。 无法看见仇决腰间的问天剑是如何出鞘的,银白剑光已刺向血影,问天剑像似斩在棉絮上一样,轻软蓬松又富有韧性,以问天之利竟奈何不得它。血影蓦地一转舍下仇决向李寒空攻去。 李寒空将所有异象尽收眼中,怡然不惧豪迈道:“来得好。”言罢将早已藏在手低的一道天雷箓打了出去。 刚触及血影一道神龙般的天雷立即撕碎黄符咆哮而出,“嘭”的一声爆炸开来,满地黄沙为之一荡。 血影后退四五丈,定立虚空,这时两人才看清袭杀他们的是何物,此物长约两三寸,浑身肉呼呼的与家养桑蚕唯一的区别就通体血艳,望得直教人心驰目眩。 仇决无奈道:“刚宰了一个突图木又跳出一只脱胎修为的血蚕。” 血蚕乃天地灵物,最喜吸食动物脑髓精血,所产血蚕丝更是剧毒无比触之即死,可伸可缩,水火不侵,飞剑难伤,不管是祭炼攻击法器还是防身法器都是一等一的珍宝货色,奈何繁衍能力极低,两只血蚕一生能成功生育三四只已算是超级爹妈了! 李寒空却故意舔一舔了嘴唇,垂涎道:“突图木被高小子绞得粉碎什么都没剩下,今儿可要注意了,好东西啊!” 李寒空话犹未尽仇决已提剑离马凌空攻了上去。 血蚕平日高高在上不论走到哪儿也只有小妖们恭言敬仰的份,哪里受过李寒空这般亵渎的目光言辞,气得浑身发抖的当儿真巧见仇决袭来,怒火更胜,啾戾一声吐出一道血丝向仇决射去。李寒空握着锈剑不急不缓地翻身下马,站立一旁看起了大戏。 仇决人剑合一,以巧力拨开血蚕丝。但那血蚕也不是一个好惹的主,蚕丝瞬间缠向问天剑,不知怎得不论如何也无法缠住问天剑,反而被仇决渐渐搅做一团乱麻,不一会儿便成了一团红线球在剑端翻腾跳跃,咋一看哪里是在斗法倒像天桥玩杂耍的。 血蚕又惊又怒,惊得是此人剑术如此之高,以柔克刚四两拨千斤,怒得是以自己脱胎修为一时竟奈何不了他。 血蚕催起法力线球红光一闪涨大如斗,不再与仇决斗法拼起了道行法力来,似星辰撞击般猛撞向仇决。 仇决修有《飘渺神诀》法力可比肩罡煞修士,但也比不得脱胎修士的法力高深,这要是撞上非重伤不可。 仇决见势不妙想闪避已来不及,剑势陡地一顿。血蚕见此心中大快,仿佛已品尝到了对方血髓的甘美味道,更加卖力的催动法力,红线球顿时又长三四倍。 但见仇决抽身后退嘴角微微上翘,手中问天剑已不翼而飞,凭空消失,原来是他故意卖个破绽诱使血蚕全力攻杀。同时李寒空猎豹般窜,锈剑猛然刺向红线球。 仇决一手贴在李寒空虎背上,法力似泄闸洪水般涌入李寒空体内,李寒空得到仇决传来的这股生力军,剑光暴涨“嘭”得一声,红线球倒退,仇李二人也重新退到沙脊上。 就在李寒空的剑光与红线球交击的刹那,问天剑自虚空冒出刺向血蚕,红光一闪,问天剑无功而返被仇决摄入手中。 一张殷红丝网将血蚕团团护住,挡过仇决神出鬼没的一剑。 李寒空眼瞳一收,苦笑道:“金丹期血蚕性命交修的护身法器,比突图木那穷小子的一百零八根子母针好得没边!可惜我俩这两口破剑封印的封印,生毛病的生毛病,不然……。” 仇决笑道:“动手了,不然真要交待这儿了。”红线球微震化散为千万道血线飙射而来。 李寒空哼道:“不然也用不着老子破费了!马儿扯呼。”两匹马儿灵智已开,见千万血线射来,不等李寒空吩咐就已拔腿跑开了,它们知道死站在那儿只会给主人添加负担。 李寒空言罢摸出一手的符箓看也不忍心看地一把撒了出去后发疯似的挥剑狂舞,速度快几乎看不见人影,一时剑气隐现黄符飘飘五光十色,《定光符》,《后土符》,《金锁箓》,《断机符》,《绝气箓》纷纷洒洒涌向射来的红线。 仇决却不可思议的自密密麻麻血线中穿过,剑光刁钻恐怖刺向血蚕。 血蚕显然也是一条识货的小蚕,对手手中的飞剑最少也是法宝级数的神剑,虽封印但谁知他知不知解封的法诀,若是突然解封取它小命比砍瓜切菜还要来的容易,故此千万心神全系于仇决一身,更准确的说是他手中的问天剑。 仇决越打越快剑气惊涛裂石黄沙激扬,虽奈何不得血蚕护身血网但拼命三郎的势头看得直教血蚕全身发麻,它虽不惧但却感觉在面对一个疯子,你若伤他一分,他拼死也要给你一剑,所以它只能见招拆招全力防守,等到万丝针除去他的帮手后再行对付他。 突然,李寒空一声鬼叫,听在血蚕耳中却像极了死前的惨叫,哪知李寒空鬼叫道:“得手了,哈!” 血蚕一惊,望向李寒空却见李寒空停住身子将手中锈剑打入仿佛已静止不动的万丝针众内,金黄剑芒如起潮般卷住所有万丝针,右手并剑指,道喝:“收!” 倘若血蚕有毛发,那么一定骇得倒竖起来,万丝针不止失去控制而且像归巢倦鸟般涌入锈剑内。 “哧”血蚕呕出一口心血,身子猛地一颤,只是这一颤后它再也不用颤抖了,因为它已经没命再颤抖了。 瞬息万变的决战,必须全力以赴,丝毫破绽都是致命的。仇决哪里肯放过这珍贵的机会,剑光不可能的透过血网绞在血蚕身上,蚕身粉碎,连同魂魄一起粉碎。 连绵的残垣断壁昭示着她昔日何等的辉煌,清风拂过满地森森白骨化作骨粉随风去,显示着它曾经历过何等悲哀惨烈的劫难。地下,满头血红发丝的男子身子一顿,看到这一道芊芊身影优美地闪入已打开多时的洞内,喷血惨道:“魂飞魄散,吾儿死得好惨啊!是谁这么狠心连投胎的机会都不给你?” 红发男子怔怔望着幽幽洞穴,却再不敢前踏半步,一年开启一次,一次只许一人进入,洞口累累白骨便是对违反规矩下场的最好说明! 红发男子大喝道:“恨,我恨啊!小贱人,我进不去你也休想再出来。”金丹法力全力打向洞口,石壁洞口微微一震一道巨大石门轰然落下,而不是子时自动落下封闭。若是仇李二人在此一定会发现就是三个突图木加起来也不及红发男子的一半。 李寒空得意洋洋地抚摸着锈剑像似在抚摸情人的脸颊般充满了柔情蜜意。 仇决剑挑收放一尺大小的血网,笑道:“收好了。”银光一闪,血网笔直射向李寒空,又急又稳,李寒空骇得一跳,锈剑一挥血网已消失不见,想必又被他收入自称“出了毛病”的锈剑中了。 李寒空心有余悸得拍着胸口,严声厉道:“想杀人夺宝啊,有毒的!”还未说完却不自禁的露出他招牌的玩世不恭的嬉笑。 仇决道:“我还以为你移情别恋了哩!” 李寒空伸手招呼马儿过来,哈哈道:“老子坚定得很!”李寒空虽说得很随意,但仇决明白若要李寒空移情北冥雪儿却比杀了他还难。 仇决皱眉淡淡一笑,道:“儿子被杀,老子会如何?” 李寒空道:“当然是收尸了!” 仇决却笑了,指着身后一滩淡淡的血肉末,道:“单看血网祭炼程度,老血蚕绝不似突图木那伪丹货色,十足的先天丹成,最少也是金丹中期的修为,他若来收尸怕不止收他儿子的尸哩。” 李寒空忙将飞奔至身旁的万里飞沙与千雪痕收入一道符箓内,与仇决同时施展身法,所过无痕向北方大漠深处掠去,他们可不敢架起灿烂夺目的剑光御空逃走,那等于在向老血蚕说:“嘿,我们在这儿,快来报仇吧!” 其实他们往北方逃走也未必正确,若是老血蚕在北方等于送羊入虎口,但也由不得他们,东方是最危险的方向,此外三个方向机会均等,只能三选一拼运气。 奈何老血蚕此时由西北方火速赶来,正巧与杀子仇敌擦肩而过,不得不说他们运气很不错也算是二人命不该绝。 给读者的话: 已上分类推荐榜,兄弟们在给点力,票子推荐,收藏评论尽管招呼过来吧…… 第三十六章 夜探楼兰(求收藏) 两人望北而逃,直到星月初现也不见有人追来才放心转向西南。 两人端坐马上一路无话,因为他们也不知道将要等待他们的什么,只能将精气神调整到最饱满的状态以迎接前方的未知。 后半夜,朦胧月光下夜风经过坍塌的楼阁房屋的残壁时发生阵阵“呜呜”声,像似无数亡魂在悲鸣,瘆人毛发。 李寒空收起马儿,望着眼前废墟,叹道:“十几万人一夜之间丧命,无数建筑辉煌的宫殿楼阁庙宇顷刻倒塌,绿洲化为沙漠,究竟是什么原因使它遭受灭顶的浩劫?” 仇决看着形同鬼域的楼兰废墟抖了抖精神,却道:“该喝些酒了!”言罢取出两坛无言酒 李寒空嬉笑道:“壮壮胆!” 两人揭开泥封却未急着喝,默契的在身前倒出半坛,祭奠那些枉死的生灵。 月光下,两个空酒坛躺在沙地上,两人并排神色凝重地往废墟中走去,脚下白骨触之粉碎犹如这遍地细沙。 走了半响除了夜风呜呜也不见任何动静,反倒让两人不适应起来。人就是这样,当你准备好迎接充满破坏力的猛烈风暴时,风暴却未出现,他非但不会感到庆幸反而觉得失落。 李寒空往仇决身旁靠了靠,小声道:“你猜有没有鬼啊?” 两人相处时间虽短但仇决却极为了解李寒空的性格,不然非笑破肚皮不可,忍俊道:“鬼亦有道,就是有也不会出来了,刚刚已给了买路酒了。” 李寒空抱怨道:“老子都已做好血战的准备了,太他娘的平静了,像美人儿把你挑逗得欲火焚身时刚要提枪上马,美人儿却突的消失了,有火无处发。”这个比喻不可谓不下流,却极为贴切妥当,妥当到使人挑不出任何毛病,再言他本非高雅之人。 李寒空话音刚落,两人同时突兀地停下身子,像是杆标枪般挺立。一阵与沙地摩擦生出的“嗦嗦”声,由远及近地快速向他们逼近。 仇决苦笑道:“当我求你了李爷,您老少说两句吧,纵是麻烦不来也会被您老念叨来!” 李寒空讪讪摸了摸鼻头,却装出一副恍然大悟得惊喜摸样,道:“原来我还有这种能力!”“嗦嗦”声已消失,因为已经围在他们眼前了。 千百条嗜沙蛇亦如仇李两人似的标枪般挺立着上半段身子,幽碧的狭眸似用刀子轻轻划开的小口,蕴藏着足以立即毒杀金丹期以下修士的毒液的寸长苍白獠牙在月光下,反射出幽幽夺命光芒,猩红的信子咝咝吞吐,几乎能融入细沙中而不易不被人发觉淡黄色一丈长的身子翘首盘身。 望着满地的嗜沙蛇两人心中不免有些无奈。 “咝”!一条比同类身子大上五六倍的嗜沙蛇王猛然发出一声阴沉的咝叫,小蛇们虽收到进攻的讯号身子一动不动,不见它们张嘴已喷射出无数道反射月光的透明毒液,只要两人沾到一滴保证连血水都不会剩下。 如无尘当年所说蜀山是一帮清心寡欲的道士,更如李寒空所言那是一帮好勇斗狠专研如何最快速最简单夺取敌人性命的疯道士! 李寒空还未动问天剑已离了仇决手中的剑鞘,银光闪烁间已不知夺取了多少嗜沙蛇的小命,全然不顾势如泼水的漫天毒液,因为他知道李寒空会解决的。 锈剑轻挥,剑势未落,漫天毒液未至一道金光已将两人全全罩住,金光间隐现道道纹路与寻常可见的黄符有几分像似,不同的是这些纹路像似活了般,游走于金色光圈表面。 可是金色光圈并不是像它看起来那般中用,毒液泼落“嗤嗤”金色光圈伴着顶上升起的袅袅白烟,以肉眼可见的趋势消融。 李寒空仿佛没看见,丝毫不为所动,只是挥剑继续划出,一道金色光圈在即将消融的光圈内形成,一闪而没消失不见,旋即李寒空嘴角勾出一抹冷笑,喝道:“爆!” 即将被毒液消融的金色光圈“嘭”的一声爆炸开来,空气为之一荡,黄沙漫飞间伴着血肉蛇骨,方圆三丈内再无一条生还的嗜沙蛇,同时那个消失的光圈再次闪现,使两人免受爆炸危害。 眨眼间数百条同伴殒命,群蛇被眼前两个杀神深深震慑住,退守三丈之外,竟谁也不敢僭越雷池半步。 李寒空望着嗜沙蛇王双眸放光,舔了舔嘴唇,道:“你选什么?”言下之意便是选择单挑罡煞期的蛇王还是选择独战千条炼气到通窍修为不等其中夹带十来条感应修为的嗜沙蛇。 与李寒空背对的仇决现在几乎可以想象李寒空恨不得生吃蛇王的贪财摸样,笑道:“要不要再给你留下几条活口了?” 李寒空贪心不足的打趣道:“若是决少能将他们全部活捉便更好不过了,哈。” 能成为一族之王不单有着非凡的傲气更有着超凡的能力,蛇王听见眼前两人完全把它们当做吃定了的猎物对待瓜分的对话,气得二佛升天,五丈长的身子神鞭般猛地横扫而去,小蛇们见当家的动了哪里还敢楞着?黄流般腾身射向仇李二人。 仇决笑道:“死蛇也是蛇相信寒少不会介意。”言罢身影已掠入蛇群之中,唯见道道银芒在月色下似夭矫神龙,精妙绝伦的闪动,蓬蓬血花如昙花绽现,美丽而血腥。 李寒空望着横扫而来足以将人拦腰斩做两断的蛇尾,龇牙一笑,锈剑交往左手,右手轻微一摆竟奇异的消失不见仿佛他本就没有右臂一般,但见蛇王的身子像似打了激烈的波涛,起起伏伏。 李寒空虎目圆瞪冲天而起,那一瞬,他消失的右臂又显现了出来了却仅是一瞬,手握蛇尾冲掠而起,凌空抡起大圈,其凶猛彪悍似手握开天裂地神鞭的神王下凡。 蛇王骇得冒魂,因为它到现在也想不明白李寒空究竟是如何抓住它快若箭矢利如飞剑的尾巴。但也由不得它细想,忙躬身探头往李寒空咬去。 李寒空哈哈大笑间手腕一抖,“嘭”得一声,手中“神鞭”猛然落下将即要坍塌庙宇屋顶打得粉碎,无情的击碎蛇王翻身的意图。再一抖,蛇王身子不受控制的绷得笔直,直捣黄龙的撞在仇决身后蛰伏已久好不容易等到机会身子已弹出一半的感应期嗜沙蛇的蛇头上。 两蛇头头相撞,清脆的骨碎声响起,显然是感应期嗜沙蛇的头骨破碎声,但蛇王也好不到哪里去,只觉扁扁的脑袋似撞上了一座大山,大山虽被撞碎但自己也头破血流,嗡嗡晕胀。 剑气激荡起层层黄沙,剑光挥腾看似简单的一削一刺偏偏能让群蛇即便知道仇决落剑的部位便是自己的七寸罩门却怎么也躲避不开。明明望见他的身形等到毒液,獠牙,尾扫击中时却发现只是一道虚影。 雪白长袍衣袂翻飞,胸前发梢微微飘荡,手掌一柄银白飞剑的仇决似闲庭漫步般游走于蛇群当中,身后脚下却铺满了条条蛇尸。一炷香后只剩下十条感应修为,却均身负剑伤的嗜沙蛇聚集一处口吐红信翘首盘立在遍地同类尸骨从中分外显得鹤立鸡群,眼睛死死地盯着对面卓然而立的仇决。 仇决望着十条嗜沙蛇半响,忽然淡然一笑收剑入鞘。 十蛇心中打着退堂鼓正想着如何脱身,却见仇敌忽然收剑回鞘,眼中一喜心想此獠定是杀足瘾了大发善心放过它们,紧绷的心神刚一放松,却见剑鞘已空空如也,狭眸中刚浮现一抹惊恐却通通定格了,一道突显的银芒自十蛇七寸穿过连成一线,问天剑剑光一溜伴着一身嘹亮的剑吟声自动回转入鞘。 李寒空气息微喘,手持“神鞭”将附近方圆三四十丈内残垣断壁打得粉碎,沙地似被铁犁过般,沟沟壑壑,蛇王也是只有进气没有出气了,吊着半口气要死不能要活不得。见仇决结果了十蛇性命,这才意犹未尽的落下身来,手掌一挥将十蛇尸骨收起,顺地拖着五丈多长的蛇王,招呼仇决扯呼了,不然这满地尸体血腥气味要不了半盏茶的功夫便能引来无数鬼怪。 两人向废墟中央掠进,最后钻进一间四面墙倒了三面半不过看着还算结实的宫殿内。 李寒空火急火燎的拿出几个玉瓶,掰开比他头还要大的嗜沙蛇王的大嘴,一股腥臭顿时充斥整间宫殿,却浑然不觉的刮起了蛇王两颗尺寸长的毒牙,透明毒液汩汩流入玉瓶,乐在其中。 仇决挥手驱散满屋的腥臭,观察起了这座残存的宫殿。 宫殿中随地散落着一些精美绝伦的金银铜器,几角残破的牛皮,牛皮上或画着一些生动的生活、狩猎、祭祀等图样或是几行楼兰文字,那半截未倒下的墙壁上刻着的浮雕朦胧可见,这是一幅完整的图雕,浮雕分三大部分,第一部分是头戴王冠的男子领着一群国民在向着高挂中空的太阳虔诚膜拜祈祷。第二部分则是在一个装饰辉煌的宫殿内十来对男女上演一幅活色生香的春宫交媾图,第三部分却是农耕狩猎图。不管如何由这幅浮雕管中窥豹可见楼兰昔日是多么安定繁华,怎么突然就城毁族灭了呢?既想不通仇决也不会在这上面花费心思,因为这和他来楼兰的目的毫不相干。 仇决随意看了几眼自觉无趣便不再看了,与嗜沙蛇一战看似轻松但无尘所创的“幻剑术”对他法力的消耗确实巨大,随便找了一处空地盘腿打坐休息了。 第三十七章 抽骨扒皮(求收藏) 毒液乃嗜沙蛇全身精华所在,剧毒无比,这种毒液几乎是金丹期以下修士的噩梦,若是与人斗法时在飞剑上涂抹一点便可致敌于死地,所以颇受低阶修士的喜爱。蛇皮柔韧坚固飞剑难伤,若不是仇决用的是问天剑只怕还要花上不少功夫,所以极适合祭炼防身法器。蛇骨是炼制九节梦魇鞭及飞蛇剑的主要材料,十万大山中与禾木老祖齐名的三大元神高人之一的罗三娘在未得到前击杀了一条脱劫修为的嗜沙蛇,抽其脊骨祭炼了一条九节梦魇鞭,因此人送绰号魇魔娘娘,现在这条九节梦魇鞭已是法宝级数的神鞭了,法器与练气一般共分九阶对应修炼等级,能自法器层次升入法宝级数不是任何材料祭炼的法器都可以的,由此可见嗜沙蛇骨的珍贵之处。 李寒空不愠不火的取毒,扒皮,去肉抽骨忙了一个多时辰才将十一条嗜沙蛇处理完毕,身畔更是堆起一座肉山。 这时仇决也正好醒转过来,李寒空站在肉山旁,啧啧称奇地问仇决,道:“决少没有有吃过蛇肉?味道叫一个鲜啊!” 仇决无奈的笑道:“寒少你可真是雁过拔毛,一点也不肯放过!” 李寒空斩下一节蛇王水桶粗的腰身,嘿嘿笑道:“我是小时候饿怕了,所有绝不会浪费一丝一毫东西,不然就是犯罪,罪无可恕!” 今天是十月十六,空中的圆月别外的明亮,群星幽幽与之相比暗淡的几乎看不见。 月华轻撒纱笼大地一派朦朦胧胧景象,若是换一个花前树下佳人在侧的场景必定雅趣横生,引得无数文人墨客文思泉涌。 可是这是在大漠,在凶险未知的楼兰废墟,仇李两人甚至连看一眼的心情都欠奉。 两道黑影窜出坍塌过半的宫殿,如游魂似的游荡在废墟中,查找了半天也未看到灵珠半点影子。 李寒空埋怨道:“裴书同那老小子既然已算出灵珠下落,也不说清楚点,害的我们两无头苍蝇似的乱窜。” 仇决笑道:“裴大哥神机妙算指出地点我已经感激不尽,若不然可真要成满六界乱窜的苍蝇了哩!”仇决还未言罢两人匆匆对视一眼,眸中神光一闪。 几个呼吸后两人来到一个岔路头,原本这是一个十字路,但街道两旁的楼阁殿宇倒塌竟将路封死起来,紧靠一起的身形蓦地闪开,一人一条叉道的飞掠而去。 半盏茶后一个身高丈七铁塔般的虬髯大汉与身形极不符合的轻风似的飘来,可见此人法力何等深厚,那对如凶神饿狼泛着幽幽绿光的眸子下的酒糟鼻,皱鼻轻嗅一下,皮笑肉不笑的咧嘴冷笑一声,两颗十来寸的犬齿立即暴露出来,猛地挥甩手臂,往仇决方向追去。但见一双手掌布满钢针似的乌灰茸毛,月光下黑长圆锐的指甲反射摄人心魄的光芒,赫然正是一双狼爪。 同时仇李两人舍下小道,跃上废墟似两道流星般迅速靠拢。 李寒空望了望自东南方赶来的仇决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冷笑,距离十丈后李寒空按顿身形藏身废墟中,仇决则是转向李寒空对面的西南角又走了十丈,亦是藏身起来。 一盏茶后,狼爪男子才边嗅鼻边追掠来,正巧站在仇李二人中间,四周嗅鼻一圈后望向西南方,想也未想刚架起身形,身后突现一道刺目金光的飞剑直刺向他的后心。 狼爪男子猛地一侧身,狼爪蓦地一扫,空中只留五道四尺长的指印,一把抓在锈剑剑尖上,金石交鸣电光火石间心中突生警兆,想也未想的奋力倾身扭动脖子,看那狠样真恨不得把脖子扭断才好,但自虚空跃出的问天剑还是在他的额头上留下一道七寸多长可见森然白骨的伤口,殷洪鲜血满脸流淌,顿时换了一张关公脸。 狼爪男子伸出比野兽还要粗糙的长舌舔了舔脸上的鲜血,原本泛着绿光的眸子渐渐放出红光,比他的血还要红,双脚猛地下踩。 “嘭”得一声,地面像起了巨大惊涛,以狼爪男子为中心一波波扩散开来,方圆六十丈的废墟顷刻化为齑粉,仇李两人亦随着冲天烟尘高高掠起同时指挥剑光再次向狼爪男子攻去。 这次攻击平和许多,显然两人不想那么快与狼爪男子分出胜负,他们在培养契合感,因为他们明白以后并肩作战的日子还很久很久,而战斗则是培养默契的最佳方法。 纵是战斗也堵不上李寒空的嘴,嗤道:“这两日捅到妖精窝了,干掉一条小蚕不说,刚端掉一窝嗜沙蛇又跑来一只脱胎修为的啸月胡狼。”李寒空说得未错,若不是他们端掉那窝嗜沙蛇啸月胡狼也不会遁着血气追来,同时心中疑惑不解,前几年他游历大漠草原的时候虽群妖遍地但均分属六大金丹妖王管制也算安分,怎么这次像似通通炸了窝一样,群妖乱舞。 仇决收到李寒空眼色,不管三七二十一得蒙道:“不过是来寻个宝,怎这么多灾多难!” 没想到竟真被仇决蒙中了,啸月胡狼摆动双臂挥退两道剑光,龇牙道:“就凭你们两个小子也想取宝?不知死活!” 李寒空眸子一亮立即打蛇上棍道:“做掉你这只小狼狗,小爷偏要启出宝藏来,气得你魂飞魄散。” 这次轮到啸月胡狼嗤笑了,瞪着血光眸子冷哼道:“究竟谁生谁死言之尚早,即便你们杀了我便以为能进洞取宝了吗?洞门已被死老蚕打得自行关闭,那贼厮好不要脸死了儿子便死了儿子,回家哭丧便是,临走时却把洞门封上,耽搁大家生财。” 仇决曾听过李寒空介绍过大漠草原的妖族势力分布,于是紧跟着道:“老血蚕定是六大妖王中最了得的,若不然怎敢挡着你们发财。” 啸月胡狼像似被踩到尾巴了,跳脚恨道:“放屁,放他奶奶的熏天大臭屁,老蚕儿算个鸟儿的最厉害,若不是偷施暗算休想伤了我家吞月大王!”忽然顿了顿,惊恐道:“是你们杀了小血蚕!”小血蚕与他旗鼓相当,前者既被眼前两人杀了那他自己的小命呢?这让啸月胡狼如何不惊如何不恐! 李寒空哈哈笑道:“怪不得大漠遍地妖魔原来是争夺宝藏,多谢告知。” 啸月胡狼头脑简单四肢发达也就罢了,偏偏还有个心直口快的毛病,这才明白被眼前这两个看似长得正气非凡的小子套去了话儿,原来他们根本不知道宝藏一事,心中更恨人类卑鄙狡诈。 啸月胡狼猛然跺脚,全凭肉体庞大的力量离箭似的弹跳起来,地面立即踏出一个一丈大小的深坑,仰头望着一盘银月“嗷…呜…”随着一声冗长悲恸几乎听得人汗毛倒竖的叫声胡狼肉体不断膨胀,条条道道坚硬似铁纠结突兀的肌肉崩裂衣裳裸露出来,乌灰毛发野草般迅速冒出覆盖整个躯体,赫然要借助月光之力变身狼人. 仇李两人被那声惨叫骇了一跳,手中却没闲着,御使剑光分别往腰部及眼部刺了上去,若是胡狼变身完成力量最少也要增长十倍以上,到时再想杀他必将多费诸多手脚。 胡狼擎着一对红灯笼般的眸子望着攻向罩门的两剑,身子一抖,尾巴鞭子似的打向问天剑,一对硕大的狼爪悍勇地拍向直奔眼眸的锈剑,眼见就要硬碰硬的交上火,结果两道剑光蓦地一转,问天剑向着胡狼后心朔去,锈剑缠着胡狼手腕,稍有不测必将齐齐斩下双手。 啸月胡狼镇定自若,自残似的双手猛然一拍“嘭”得一声,凭借脱胎修为以刚破柔生生把锈剑崩开,身后碗口粗的尾巴竟倏地生长,一带一卷破了仇决这一剑。 仇李两人遥视一眼,但见两道剑光一错,锈剑与胡狼眼前陡然爆出刺目金光剑气,攻其不备间胡狼双目灼热胀痛,不自觉得摇首闭目,问天剑却虚晃一记避开狼尾,发出一道宛如实质的剑气刺向胡狼脑袋后消失不见。同时李寒空吹了声口哨,奋力催动锈剑吸引胡狼注意力。仇决抓住战机施展瞬剑术猛斫狼尾末端。 “嘭”,却未出现意想中斫断狼尾的情况,只是斩落一撮狼毛,皮子上划下一道渗血伤痕。 仇决一惊,幡然醒悟怪不得胡狼都到现在也未亮出法器,原来竟将自己一身皮毛利爪祭炼成了攻防一体的利器!与当今佛门有异曲同工之妙,这等奇思妙想他真不敢相信是一只未经教化的妖精想出来的。 啸月胡狼觉察脑后剑气飙射,忙侧头闪避却感到尾端一痛,忙将胸后尾巴风雷般劈下。 哪知仇决非但不避,反御剑倒冲,以剑柄撞上狼尾,“噔”得一声,却正合两人心意的硬碰了一记。狼尾似灵蛇般顺势一卷想要缠住问天剑却卷了个空,啸月胡狼心脏“咯噔”一跳,却来不及作势反击。 纵是仇决剑术高超但正面交锋时也补不上法力低微这块短板,忙将涌至喉头的一口鲜血逼下,剑指一挥问天剑跳出狼尾,借力打力直直刺入胡狼半片臀股内,剑身没入过半,剑气立时在胡狼体内爆发,胡狼皮毛虽炼化为法器,但还未做到连骨肉一同炼化的境界,凌厉剑气肆意毁坏,绞肉断骨,胡狼这半片丰臀算是交待掉了! “唔……”痛彻心扉的疼痛使得胡狼甩首惨叫,李寒空捡到空子锈剑携漫漫一片符印斩落啸月胡狼铁头之上,直将他打下虚空。 仇决剑指一收,指尖银芒流溢,问天剑倏地抽离,一道血箭自胡狼右臀飙射而出,夹肉带骨别有一番壮观! 啸月胡狼被李寒空一剑斩落,头颅再次负伤,削去大片皮毛连红带白的头骨裸露在外,神魂震荡难平亦是受到创伤。 此刻他才堪堪变身完成,身高五丈有七,茅草般的毛发遍布全身,彻彻底底的变成为一只直立而起的狼。啸月胡狼头臀两处同时告伤,眼泪不受控制的往外溢出,一爪遮头一爪捂臀,痛得呜呜叫唤,憨态滑稽。 哪知右爪用力过猛,捂变为了拍,直打得自己龇牙吐舌,一个踉跄险些跌倒,本能般别首查看,眼角却看到废墟中迅速腾起一片浓雾,恐惧神表,一时竟忘记动弹。 仇李两人看胡狼望见浓雾竟骇得愣住,明白这弄雾非但生的奇怪而且准不是寻常雾气那么简单,忙飞掠而去,破空声正好惊醒晓月胡狼,胡狼身子一颤腾身而起。 仇李两人自己跑路可以,却不能让啸月胡狼如愿,仇决率先劈下一道璀璨剑气,胡狼身受重伤躲避不及只能硬接,呕出一口鲜血算不得什么,关键是他刚腾起的身子又被仇决打了下来,浓雾泉水似的喷涌而来,骇得胡狼三魂不见七魄再次弹腿跃起。 李寒空蓄势已了,见胡狼再次腾起,手捏指诀,喝:“斗、牛、女、虚、危、室、壁,镇!”一个形似龟盖的盖子将跃起的胡狼迎头蒙下再次打落地面,被浓雾吞没。 脱胎修为的啸月胡狼跌落雾中竟连一个浪花也未翻起,两人瞧的心头突突直跳,脚下除了一片漫漫白雾外再看不到任何东西,浓雾已完全覆盖楼兰废墟,却只是覆盖整片废墟未向外弥漫半点。 两人凌空百十丈说高不高说低也不低,却突然感到胸口一阵闷痛,头昏力乏,忙运转玄功护住心脉神魂往废墟外电掠而去。 第三十八章 湮雾 天色大白,楼兰废墟西南十里外,仇决调息完毕将最后一丝毒素逼出体外,微睁双眸神采依旧,却见李寒空也同时迫出毒素,李寒空虽道行高深但吸入的毒雾也比仇决多,此时竟能与他同时逼出毒气,可见李寒空所修习的上古“符道”并不下于自己所修炼的当今道门第一法诀“飘渺诀”,只是微微一愕便释然了。 李寒空心有余悸地说道:“怪不得啸月胡狼看见忽然腾起的迷雾骇得失神,毒性竟如此强烈,幸好只是腾起地面两三丈不然我们俩真要陪他一同去见阎王了!” 仇决奇道:“迷雾虽剧毒无比堪比天下七毒,但单凭每到白昼即会消散的迷雾还不至于让修士闻风丧胆,可昨晚我们只遇到一群嗜沙蛇,而啸月胡狼隶属吞月狼族显然不是废墟内的妖物,这是为何?” 两人低首思忖会,异口同声道:“被剿灭了!” 李寒空弹起身来,道:“啸月胡狼所说的宝藏必然藏在废墟内,废墟内的妖兽鬼怪则是六大妖族启出宝藏的第一块绊脚石,六大妖王个个精得和猴似得谁也不愿做出头鸟让他人去捞好处,必定是被六大妖族联合剿灭了,看来这帮小妖真被宝藏刺激红眼了,犁庭扫穴杀得可真干!” 仇决皱眉叹道:“土灵珠必然也收藏在宝洞内,啸月胡狼又说洞门被老血蚕封上了,这趟我们怕是白忙一场。” 李寒空哈哈一笑,道:“天无绝人之路,老血蚕未必封得上宝洞,现在当务之急是寻到宝洞入口。” 仇决明白李寒空是在开导他,胸中升起一股热血,笑道:“我们俩可真是惹祸煞星转世,刚到大漠两三天已得罪两大妖族。”言罢两人架起剑光返回楼兰废墟。 李寒空摇头无奈道:“这可真是一笔糊涂帐,不过被人讨债总比向人讨债要好得多。” 两人分开收索了大半天,直到日头偏西还是未能找到宝洞入口。 楼兰废墟中央便是两人约定的碰头地点,这里昔日是楼兰古城王宫前的广场,举行祭天大典祈求神灵降福及举办日常节日欢会的场所,如今饱受岁月侵蚀的青石板已崩毁被黄沙掩埋,只露出几角峭立凸出的几面被风沙侵蚀的苍青石板。 李寒空乏力地坐在七尺方圆凸出沙表的夯土砌成的壁垒上,看似像一口水井但井内已被黄沙填平,失望道:“一寸一寸地查找,反复搜寻了四遍,别说宝洞了连个老鼠洞也未找到。” 仇决坐在地上背靠壁垒,取出无言酒猛灌了半坛,望着即将落山的太阳沉默不语。 李寒空夺过仇决手中的无言酒,笑道:“正好口渴得厉害,你也不用丧气,等会捉几条舌头一问便知,皮厚不怕苍蝇多六大妖王既已得罪了两家,也不惧再多上几家。”言罢大口大口的喝了起来。 仇决起身苦笑道:“也只有如此了,宝藏之密六大妖王隐藏之深就连九大道门也未得到消息,可见一般小妖肯定不会知晓,只有抓他们的亲信才成。” 李寒空将喝空的酒坛往身后随意一丢,起身道:“老子要是再磨叽下去,恐怕决少非急疯了不可,哈。” 两人刚祭起剑光却听见身后传来一声几乎微不可察的碎陶声,两人霍然转身惊诧地望着凸出沙表的一圈三尺来高的壁垒,仇决道:“这片广场你查看了吗?” 李寒空喃喃道:“随意扫了一眼算不算?”两人忙围了上去,却见壁垒内仍是一片细沙,犹如腊月天当头浇了盆冰水般,失望透顶。 两人呆立许久,李寒空恼极一掌拍在即将倒塌的壁垒上,“嘭”得一声整个壁垒被打得乱石纷飞,其中有不少掉落在七尺方圆的壁垒内,夯土块刚触及黄沙倏地沉落不见,这一幕看得两人双目发光,又生希望。 仇决猛地抬头惊诧地望了一眼李寒空,手掌伸入黄沙连番摆动沙表却无一点儿波动,惊异道:“好高明的幻术,近在咫尺却一点也察觉不到,多亏寒少这一掌,妙啊!哈哈!” 李寒空惊喜道:“还等什么?”言罢飞身跳入井内。 井洞内虽漆黑一片,但两人俱能夜视明物,对他们来说黑夜与白昼没有任何区别,两人急速下降三四十丈才踏足地面,可见此井多么深。 井洞由上往下逐渐加宽,底部甚至达到百十丈方圆,通有无数洞穴四面八方辐射开来,几乎是一个紧贴着一个,若是一个一个洞穴的查看,即便没有任何陷进也够两人连续查看数日光景,不过好在已有人为他们探出正确路线。 两人环绕一圈在东北方向找脚印最多的入口,循着脚步印进入洞穴,这洞穴依旧往地底深处伸延,一路上已经腐烂的各类妖精尸体遍地,血液与地面泥土混合凝结,拆除的机关狼藉的挂在洞壁上或则散落在地上。 仇李两人七转八绕走了半个多时辰方才达到洞穴尽头,一道巨大石门矗立在他们眼前。这里死的妖精更加得多尤其是石门前,却不是死于机关陷阱而是曾并肩作战过的同伴手中的刀子下。 李寒空催动法力一掌拍向石门,这足以开山裂石的一掌却未能撼动石门一丝一毫。 两人对视一眼,同时拔剑奋力打向石门,这看似简单的一刺,事实上两人在那一瞬刺出了近两百道剑气,由慢到快从而使近两百道剑气与剑体本身合一同时刺中石门,且每一剑都是他们最巅峰的一剑,拼尽全力的一剑。 “嘭”得一声两道灿烂夺目火花迸射而出,瞬间照亮洞穴,以两剑之利竟未能在石门上留下任何痕迹。 李寒空恨道:“区区一扇破门老子就不信奈何不得你。”言罢又是一阵“乒乒乓乓”沉闷的撞地声。 仇决叹了一息,阻止道:“不用白费力气了,若凭蛮力便能打开的话六大妖王早已将宝藏启出,哪里还论到我们俩在这卖力?” 李寒空闻言眉目低垂,双肩一松,双手握剑一动不动,失落之态胜于言表。半响后吁息道:“此门必然每隔一段时间才会自行开启一次,只是开启周期是多久?看来还是要捉几条舌头来问问。” 仇决转身而去,顿了顿道:“只有如此了。” 两人重新返回地面已经天色大黑,他们退出废墟之外却并未离去,因为他们想知道今夜废墟迷雾还会不会升起。 与昨夜不同今晚星月全无,预示明儿将不是一个好天气,不过在大漠无论是什么天气都算不得好天气。 仇决将问天剑放在身旁打坐修炼,李寒空却将锈剑平置双膝之上双手轻放于剑身,查阅锈剑中保存的海量典籍试图寻找到有关楼兰废墟上迷雾的线索。 直到子时楼兰废墟再次被迷雾笼罩,两人同时醒转,仇决望了望漆黑的天空,叹道:“迷雾与月亮阴晴圆缺并无关系,每晚子时自行升起覆盖整座废墟,寒少可找到线索?。” 李寒空皱眉沉吟道:“我实在想不明白那人为何要付出这么大的代价布出这道迷雾。” 仇决取出两只玉盅一坛无言酒,为李寒空满上一盅后也不说话只是自斟自饮起来,等着李寒空说出下文。 李寒空抓起玉盅一饮而尽,道:“衍道高人舍弃最后一线还生灵识加以自身怨气,化为天地间最毒最霸道的湮雾,此雾连纯阳真仙之辈也能毒杀,你说此人究竟在怨恨什么?又或是楼兰废墟中藏有什么值得他舍弃复生机会布出湮雾去守护?” 修道之士的目标便是成道元神长生不死但这仅是第一步的目标而非终极目标,达到元神真仙后便可舍弃肉身,元神超然物外亦并非杀不死,因此元神之上又分五大境界,分别是合道、衍道、纯阳、不朽、造化,合道便是与天地三千大道合二为,身具三千大道虽可只手遮天但还是可以杀死的,衍道顾名思义就是与三千大道合二为一后,推演出属于自己的一条大道,所谓大衍五十永留一线生机,这一线生机便是留给众生修炼补全大衍五十之数,到达衍道境界只要留有一丝灵识便可重新复活,倘若被人灭得连最后的灵识也没了那便真的是魂飞魄散再无生还复活的希望,纯阳高于衍道仅次于不朽境界,不朽境界的修士日月齐辉与天同在,几乎是杀不死的了,只有造化大境界的修士能将他彻底毁灭,传说远古时代时天地大道本是完整的大衍五十之数,所以修士们可以以此为参照从而登临造化境界,但远古之战时大衍被打破,第五十道极数永不可能再修复,所以自远古之后再无一人能进入造化境界,对于后人来说真不知是幸运还是灾难,大衍剩余四十九道无疑创造出了最适合众生修炼的环境,相比远古时代的修炼要容易千万倍,但却永远失去了踏足造化大境界的机会,如今天地间仅剩的一尊造化修为的大修士便是远古时代唯一幸存的遗民——鸿钧道人。 仇决为李寒空满上一盅后,笑道:“秘密必然也藏在宝洞中现在我更加好奇了,恨不得立刻进洞揭开这团隐秘才好。” 李寒空惊奇道:“这可真不符合决少你淡泊洒脱的性子,不过衍道高人以死守护的秘密无论是谁都想知道其中原因,对了,你师父是什么境界?” 仇决沉吟道:“我估计可能已经达到合道巅峰境界了!” 李寒空听得膛目结舌,手掌一抖盅内酒水泼洒过半,惊道:“你师父修道七百余年便已达到合道巅峰境界!那他两位师兄的修为还得了!” 仇决自豪道:“那是当然,大师伯无圣已登临纯阳境界,至于二师伯无名,师傅很少说及到但据他透露至少也已是合道巅峰境界了!” 这次李寒空手中酒盅内的酒水已泼洒了个干净,叹道:“果然不愧是‘蜀山三巨头’,直到现在我才相信七百年前他们师兄弟三人屠灭一家几乎可以与九大道门并列的二流顶级门派,啧啧,看来你师父及他的两个师兄也是心狠手辣的决绝之人!” 仇决为李寒空重新添满酒,道:“若不是他们三位在,蜀山派即便不被覆灭也会被吞并,凭借现在五六十位弟子也会沦为二流门派哪里还能与其他八大道门齐驱并驾!” 两人就这么以扯牛皮佐酒,在漫漫大漠中畅叙一夜,直到天色微曦湮雾消散这才作罢,动身捉舌头去了。 给读者的话: 求收藏,求推荐…… 第三十九章 欢妙有难(求收藏) 由李寒空领路天黑前两人悄悄摸进一处结界,结界之外是一条古代河道现已干涸,结界之内确是一个面积广袤的绿洲,其面积竟不下于浦昌海绿洲,绿洲之上建有大片建筑,屋舍参差,雕梁画栋,勾心斗角,半隐半现与云烟之中,不分昼夜,湖畔林间草地放养许多牛羊马匹,湖中鱼虾数之不尽,芦苇间各种飞禽站立梢头,或翔于水面偶尔下潜便能捉条肥美大鱼上来,这哪里是什么妖精巢穴分明就是一出世外仙境,万物和洽不染凡尘。 两人伏卧在一人高的湖畔草丛中,李寒空看出仇决心中的疑惑遂传音解释道:“妖亦有道,只要人类不主动招惹,他们也不会随意攻击人类的,再加上有中原道门在侧虎视,他们更不敢到处犯恶授人把柄了,养这些牛羊完全是自给自足,湖中建筑之下还应该建有水牢,专豢养一些灵兽鱼虾用来食用,如果这些灵兽修炼有成幻化出人类四肢便可脱离被食用的命运,与其他妖精一起吃那些天资较差修炼无功的灵兽珍禽。” 仇决皱眉道:“同类相食岂不是很残忍!” 李寒空白了仇决一眼,传音道:“我的大爷啊,你是富家公子当然不了解穷人的疾苦,人类尚且能易子相食,妖精为什么不可以同类相食?再说这本就是生存法则,物竞天择优胜劣汰。” 不一会儿,一只不长眼睛的倒霉小妖提着裤子一溜烟的跑到两人身旁一丈外一边放水一边无比享受的吹着口哨,顿时一股无比浓郁的狐臊味冲杀进仇李二人鼻腔内,李寒空脸青地啐了一口唾沫,狸猫似的窜出草丛一手捂住小妖油汪汪的嘴巴一手轻拍小妖后背,水势截然而止,小妖已被李寒空死狐狸似的拖进草丛。 李寒空狠瞪着小妖,阴沉的目光看得小妖把为放完的水,连屎一股脑的全放了出来,臭气熏天狐臊冲人,李寒空脸都绿恶声道:“要不要我把你二弟割了,下面那洞给你堵上你才肯消停?” 小妖骇得一边摇头一边呜呜叫唤,李寒空赏了他一个爆栗,沉吟道:“你要是再出声我立刻杀了你,现在我问什么你就回答什么,如果被我发现有猫腻后果你明白的。” 小妖闻声再不呜呜叫了乖巧的点头如捣蒜,李寒空缓缓收回手掌,小妖尖嘴上的油渍被他擦得一干二净,本想在抹回去,但看到小妖衣褂上尽是乌黑闪亮的油渍,估计这是一只厮混在后厨里的小妖,抬了抬手最后只能往草地上抹了抹,这一幕瞧得仇决抱腹忍笑,眼泪都快憋出来了,小妖也是一副想笑不敢笑的痛苦摸样。 李寒空瞧着仇决那副样子,尴尬道:“笑吧笑吧可别憋出毛病来,最好把妖精都笑出来,拿我们俩去熬汤吃。” 仇决闻言立刻运转玄功恢复常态,清了清喉咙扯开话题,道:“你家千水娘娘在家吗?”千水娘娘本体是一株千茎株草,直接食用可增加法力阳寿故而十分珍贵,若是炼制成千草丹几乎可以白骨生肉,增加四五十年的阳寿因此颇受修士喜爱,但此草生长早牧草丰茂的大草原上,形状与寻常牧草并无区别,除主株本体外另繁出上千根子草,子草与主株一般摸样无任何区别,若是采摘时误中子草,主株便会立即枯萎死亡,所以此草虽是珍贵却极难采摘。 小妖识趣的低声道:“今日野膘大王来了,千水娘娘自然在家。” 李寒空自言自语的思索道:“那条野狗来此作甚。”野膘原是一只野狗得道修成金丹,统领手下一批儿郎便自称野膘大王。 哪知小妖紧跟来了一句解开他的疑惑,鄙视道:“野狗也是男人呀,男人找女人能为啥事。”李寒空老脸难得一红,这几日他满心想的都是宝藏一事,自然以为野膘大王来寻千水娘娘是为了合谋宝藏,哪知竟是为了鱼水欢好,当真是智者千虑必有一失。 李寒空被小妖鄙视自然又赏他一个爆栗,继续问道:“你家娘娘眼前红人是谁?住在哪里?” 小妖不假思索道:“自然是欢妙真人最受娘娘宠爱,最高的那宫殿后面还有一座高度仅次于它的宫殿便是真人平日歇息的地方,名唤:百味殿。” 两人沿着小妖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见建筑群中央那座最高的宫殿在烟雾中若隐若现,因为他们隐藏在侧面所以才堪堪看清那座最高的宫殿后面微微露出一角的百味殿。 李寒空奇道:“你们这儿还有道人?” 小妖嗤道:“什么道人,不过就是一条床上功夫了得的水蛇罢了,要不然娘娘怎会为他改名为‘欢妙’。” 小妖顿了顿开始大倒苦水,恨道:“那条臭虫简直就是精虫托成荤素不忌,不管男女只要带个洞的都不肯放过,两位大仙是不知他有多可恶啊!”言罢一只手抹了抹一滴眼泪都没有的干涩眼角一只手往微微抬起的屁股摸去。 他这一抬贵臀顿时大股大股的臭气狐臊又开始新一轮的冲杀,也不知这小妖吃了什么拉出的污秽竟如此之臭,李寒空迅速把锈剑架在小妖细长细长的脖子,恶声道:“你要是敢摸一下,我立刻宰了你,快把屁股放下,就你这体香那条臭虫都能看上,我还真服了他了!” 小妖骇得身子一颤立马瘫软,结果把那只已经探入臀下的手掌也给压在了臀下,顿时汗如雨下一双狐眼满是恐惧滴溜溜的望着李寒空。 李寒空恨极,无力的把脑袋一垂,收回锈剑叹道:“他奶奶的熊,烂泥扶不上墙,倒了八辈子霉撞上你这个蠢蛋,你们六大妖族攻打楼兰废墟后还剩多少人马?。” 小妖见眼见恶神收回杀剑,激动的泪花涌现,虔诚道:“大仙怎知我们攻打过废墟,大仙真是料事如神啊!六大妖王抽干家底才堪堪凑出十万兵马,一场血战下来六族加在一起活着回来的已不足一万,咱千水妖族相对好点还剩一千八百多人马,啧啧,那一战可真是惨烈啊,多亏小的多长了个心眼故意尾随大队在后方只是摇旗呐喊,不然今日可就见不着两位大仙的仙姿风采了!”没想到这一激动竟把话痨的毛病也一块给激上来了,马屁拍的一溜儿响。同时两人暗暗咋舌,十万妖兵打得不足一万,可想此战何等惨烈,更能看出楼兰废墟何等凶险。 李寒空连忙阻止小妖继续拍下去的兴致,似无意的自语道:“玉娟娘娘还算老实果真没有欺骗我两兄弟,待大功告成后玉娟答应分我们一半宝藏……。”仇决连忙将手搭在他肩膀上,李寒空猛地惊醒过来,只是看着小妖,却不再说下去了。 小妖骇得嘎然声止,一双小狐眼连动也不动了,暗忖道:“大漠草原上的妖精谁不知千水娘娘与玉娟娘娘势同水火,所谓一山不容二虎四个男人中同样也容不得两个女人,不止两人早已成不死不休的局面,就连野膘大王与火莽王为了这两红颜祸水也没少干架,眼前这两人面心黑的恶厮既与玉娟娘娘有关联,又无意说出什么分他们一半宝藏,只怕千水妖族又要出乱子了!” 李寒空阴笑道:“你听到什么了?” 小妖两个眼珠像似忽然活了过来,狡慧地骨碌一转,憨声老实道:“小的耳朵不好使,仙长有说话吗?” 李寒空一敛脸上阴厉,笑道:“看你表现不错,且不取你的小命,不过往后你最好注意一下个人卫生。”言罢一掌拍在小妖头颅上,将他打晕过去后轻舒猿臂像提只小鸡仔般“嘭”得一声扔进了湖中,两人幻化成妖精摸样施施然地往走去。或许他们再不会知道,今日之后大漠上便出了一只远近闻名的洁癖狐妖。 通往湖中建筑有三座桥梁,中间一座三丈宽的云桥,桥上云雾弥漫盖过膝盖,这座桥专供千水娘娘及亲信所走的,两边两座是以胡杨树为原料筑起的宽两丈八的木桥,是小妖们出行所用。 李寒空变成刚才的狐狸小妖领着仇决变身头挂双角下颌留有一撮山羊须的羊妖,就近上了左边木桥往湖中走去。 自从攻打楼兰废墟之后,因人口锐减所以防卫也稀疏了不少,有些地方甚至已取消明防暗哨。 三桥尽头共有三十二名妖兵把守,其中修为最高的才不过感应期,防守不可谓不松懈,又恰逢晚饭时间,众小妖只管埋头大快朵颐,你争我夺好不热闹,哪里有闲心两只危险“小妖”过卡。 两人刚刚过卡却听叫一妖叫道:“细溜,你他娘的今儿是不是又在酒中兑水了,跟你那狐狸尿似的,让老子怎么喝。”两人闻声身子猛地一顿,既然是狐狸尿那自然说的是李寒空所变的那个狐狸小妖了,仇决依旧背向众妖却暗暗运转法力,只要李寒空稍有露馅便施展凌厉手段结果了众小妖。 李寒空虽心中暗骂刚才怎么就忘问名字了,细溜,这名字还真他奶奶的恶心,连忙麻利的转身弯腰,叫冤道:“冤枉啊,小的就是向天借几颗胆也不敢在各位大哥的酒中兑水呀!” 那尖嘴无须的大汉又道:“和谁攀兄弟呢?还是跟老淫虫去攀吧,他可最喜欢你的小屁股了,还说你那小玩意握起来和你名字一般,细溜细溜的,哈哈。”顿时引来众妖一阵大笑。 李寒空却陷媚揖礼道:“是,是,是。”众妖闻声见形又是一阵雷鸣般的讥笑,有的甚至已爬在地上抡拳头了。 那尖嘴大汉又道:“谅你也不敢,众兄弟在这儿守了一天了结果却送来五只全羊,这点玩意塞牙缝都嫌少,你俩小子再去弄点给大爷送来,有多少送多少。”仇决这才暗舒口气,将提起的法力缓缓散去。 李寒空望向众妖却见地上杯盘狼藉,哪里还有什么五只全羊连根羊骨头都找不到,看来一般人还真养不起这群饭桶,微微苦笑道:“是,小的这就去。”言罢转身与仇决疾步离去。 第四十章 又死一个 湖中建筑倒有些似江南水乡,云桥直抵千水娘娘所居的宫殿,并为此中轴线左右湖中往往数栋房间紧紧相连或是一座单独立于水面,板面上又培上积土种植各类草木花卉,回廊左右绕过会或直接穿过,以高高精致拱桥连接,从而分割出无数条水道,水道可行船,房前舶有船只。风光如画,建筑别致比之江南已有过之。 两人闪入一旁回廊,他们自然不敢大摇大摆的走在中间只有少数几人才能行走的云桥上,不然就是不被发现也会被小妖们以犯上的罪名拿下。 李寒空虚抹一把冷汗,道:“妖精果真不能惹,尤其是饥饿的妖精,瞧见没有五只羊连根骨头都未落下,若是把羊换成我们俩估计连衣服头发都已下肚了!” 仇决笑道:“我还以为你在为刚刚情形担惊哩!” 李寒空道:“吃饭也是情形。” 仇决道:“与你争辩显然不是明智之举,但我们俩就这么空手跑去找欢妙真人显然不太礼貌。” 李寒空眼中精光一闪,大有意味地说道:“看来小狐狸平日没少遭小臭虫的罪,我觉得有必要去趟厨房。” 仇决嘿笑道:“不谋而合!” 李寒空道:“我原以为我不是君子,没想到决少更非君子!” 仇决道:“我本就没说过我是君子,我已经闻到酒菜香味了,细溜兄可想饱餐一顿?” 李寒空气一脸青色,恨道:“你该变成一只猎狗而不是肥羊。” 两人七转八绕,避过专心祭奠五脏庙的小妖们,不一会儿便来到厨房前,这一路依旧没有看见任何巡防暗哨。 仇决看样眼前似同宫殿般的厨房,奇怪道:“虽死伤惨重但也不至于连个巡哨的都没有呀!难道千水娘娘就不怕玉娟娘娘趁机杀她个措手不及?” 李寒空张嘴刚想答话,却见殿门出现一个手持汤勺头挂一对羊角的胖子,他不是很胖如果用他身上的肥肉熬油估计能让桥口那三十二个饭桶喝得三天不用吃饭。 胖子尖声道:“骚东西你死哪里去了?快把真人的万鞭汤送去。”顿了顿拿着汤勺指着仇决,道:“你……那只新来的瘦羊,你也去。”言罢晃着一身肥肉掂掂的转身去了,口中还纳闷的念叨着:“狐狸瘦也就罢了,做为一只羊你也能瘦成这般摸样,真是丢咱们肥羊的脸!” 李寒空指着仇决,哈哈笑道:“你,说你呢,那只瘦羊给真人送万鞭汤去。”刚说到一半人却已经一溜烟的溜进厨房里去了。 “瘦羊”进了厨房又被肥羊嘲骂了一顿,两人方才顺利抬出一口大缸,一口将他们放进去还绰绰有余的缸,里面盛满万鞭汤。 人类讲究君子远庖厨,没想到妖怪们也有这种习惯,厨房位于云桥之右,与千水宫殿相隔不远也不近。 两人似乎很辛苦地抬着一口大缸艰难前行,绕过厨房在一棵古老的柳树下停下,李寒空终于腾出手来把口中叼着的烤鸡腿取了下来。 两人就在这柳树余荫下斜倚着比他们还高的大缸,佐着缓缓微风啃着那只肥羊赏他们的鸡腿。 李寒空叹道:“世界真是美好,闹事前还管饭,若是再有碗牛肉汤就更好了,哈!” 仇决扔掉光秃秃的鸡腿骨,津津有味地嚼着香脆美味的鸡腿肉,敲了敲身旁的大缸,道:“这里绝对有牛肉。” 李寒空将还没吃几口的鸡腿整个塞到口中再一吸,扭头吐出光秃秃的鸡骨,吧唧嘴道:“这玩意喝上一口抵过吃下十斤春药,怪不得只要带个洞的欢妙都不肯放过!这一缸下肚他竟没有爆体而亡?啧啧,了不得!” 仇决趁着左右无人轻松抱起大缸飞一般的往百味殿而去,笑道:“等下自会明白。” 果真如两人猜测一般,前面虽没设岗哨,但越靠近千水两殿防卫越加严密,现在几乎是五步一人十步一岗,预警阵法密布,只要稍有不慎必将触动警报,显然万鞭汤亦是欢妙的家常便饭,侍卫们只要看到一口大缸抬来几乎全露出憎恶神色,不情愿的打开阵法,非但没有将他们拦下盘查,反而扭过头去装作没有看见,省的脏了眼睛。 仇决传音李寒空,道:“非但礼多人不怪还很容易办成事。” 李寒空叹道:“我本想去厨房弄完补汤来着,谁知竟是一大缸,不过主子虽喜欢,小的们却没什么兴趣。”这时两人以“艰难”的抬着大缸走到百味殿前了。 刚要踏上十八层的石阶却见紧闭殿门猛然洞开,两条粗壮大汉抬着一个娇躯半裸的女子出来,却听见殿前一侍卫头领叹道:“又死一个,今日已是第三个了!” 两条粗壮大汉自仇李二人身前经过时,二人眼孔猛地一收,这是一个刚化成人形的妖,一个被吸尽精元而死的美丽女妖,她那本滑嫩的皮肉如今已变得干瘪枯黄,一双美妙眼眸像是死鱼眼般死死凸出,其中裸露出别样神色,欢愉,惊诧,,挣扎,恐惧,不甘…… 侍卫头领瞥了两人一眼,不冷不热地说道:“还不送进去。” 两人刚踏进殿内,殿门立即自动关闭,第一层殿内除了仇李两人外别无他人。大殿分为三个部分,前后两殿及阁楼,前殿自然是用来办公用的,偏偏这座宫殿的主人无公可办,所以自然用来宴请待客了,后殿则是存放公牒档案的地方及休憩小卧,大殿之上的楼阁自然就是主卧了,本来主卧该在小卧之后却不是在楼上,可这座宫殿的主卧偏偏在楼上。 李寒空扫视一眼,传音叹道:“这种房子我只在鬼市天机阁见过,没想到在这鸟不拉屎的大漠还能再次目睹!”宫殿外墙虽已土木方石砌成但内部确是金柱玉案,玉片帘卷下坠明珠翡翠,琼楼玉宇可能就是这般摸样的吧。 仇决淡淡地说道:“我现在只想烧了它。”语气平淡的甚至连李寒空都忍不住打寒颤。 李寒空放开双臂,嘿嘿笑道:“只是一把火烧了也太可惜了!”一言未罢,双掌对着门窗迅速一摆,但见无数张黄纸符箓应掌飘飞纷纷洒洒的落在门窗之上,黄符各落各位看似随意杂乱,实则暗自相关形成某种阵法。一位符箓高手更是一位阵法宗师,因为一张符箓便是一道阵法,显然李寒空已不单单一位符箓高手了! 李寒空传音道:“只要现在不烧,就算里面翻了天外面也休想看出丝毫动静。”言罢与仇决抬着大缸往后殿走去,因为连通楼阁的梯子便在后殿。 阁楼内分若干雅间,皆门户紧闭,正对着廊道的一间房屋最大几乎占据了整座宫殿的最南端。 两人循着空中传来的刺耳的欢愉惨呼声,踏走到南端阁楼的门前。 李寒空轻轻叩门,房门一触即开,两人相似一眼,抬着大缸径直走了进去。 欢愉惨呼的呻吟是一个正努力耕耘的男子发出的,只是他的眼睛却没有看身下可人的女人而是望着窗外。窗外自然是千水娘娘的殿宇,殿宇开有天窗,窗下斜对这千水娘娘的瑶床,瑶床之上自然也有一对男女,千水娘娘与野膘大王。 欢妙真人身子猛地一颤深深吐出一口气,只是他身下的女子却永远也尝不到空气的味道了,因为她已和方才抬出去的女子成了一种样子,干瘪枯黄,双眼死死凸出仿佛随时可以掉出来,元阴尽丧而亡。 李寒空死死地拉出仇决,虽然他的杀心不必仇决少,但现在不是出手的时机,对面有两位金丹期的妖王不说,眼前这位欢妙真人竟也是脱胎修为。 欢妙翻身下床,一双狭长蛇瞳放光地看着李寒空,舔了舔湿润的上唇,嘿嘿怪笑。 直看得仇李二人头皮发炸,幸好欢妙只是拍了拍李寒空瘦小的屁股,两人会意连忙闪到一旁,欢妙拍了拍大缸,非常满意的轻笑一声,忽的张口一吸,万鞭汤化作细长水柱流入欢妙口中。 整整一满缸的浓汤顷刻间被欢妙吸入腹中,细长白嫩的手指拭去嘴角汤汁,再一转身看向仇李二人时原本幽碧的眼眸已喷出情欲的火光,看的两人不寒而栗。 欢妙趁着二人失神的空档,一把抱住李寒空,上下齐手,哼唧道:“本座最喜欢你这小妖精的屁股了,只要把本座伺候好了,我绝不会杀了你的。” 仇决强忍笑意,手掌一挥窗上圈起的帘子纷纷落下。 李寒空的眼眸中也喷出了火,却是怒火,寒声道:“我却不一定。”刚开口低垂的双臂忽然消失,再一现一对手掌各携一符拍在了欢妙的后脑与后背丹田处。 欢妙触电般一阵颤栗,等他将李寒空的话反应过来时,法力已无法调动,身子更是动弹不得,就连眼神也依旧保持着方才的兴奋神色。 李寒空架开欢妙紧扎在他身上的细长双臂,唾了一口唾沫,一手撒出漫天黄符,一手掴在欢妙细嫩的脸皮上,恶声道:“小爷这就好好伺候你。”言罢又反手一巴掌掴在欢妙另一边的脸上,这两巴掌虽打得皮开肉绽,欢妙却丝毫也感觉不到。 等到血液流进嘴中时他在发现他的嘴可以动了,“娘娘救我。”撕破喉咙的嗷咾一喊,预想的情况却未出现。 仇决搬来两张椅子,两人大马金刀地坐在欢妙面前,李寒空嘿笑道:“叫吧叫吧,叫破喉咙也不会有人听见。” 李寒空的这幅样子像极了他平日对待旁人的嘴脸,欢妙的嘴唇不停的哆嗦,眼睛还依旧保持着兴奋情欲的目光,这种恐惧除了亲身体会外是无法理解的。 李寒空笑道:“我敢保证就是换成你家娘娘沦为这种境况也绝无任何脱身的办法。” 给读者的话: 求收藏,求推荐…… 第四十一章 再遇胭脂(求收藏) 欢妙双唇一呡,半响后叹息道:“你绝不是细溜,你们是谁?” 李寒空避而不答道:“他现在一定很舒服,泡澡本就是一件很享受的事。” 欢妙的心已沉入低谷,道:“你们想怎样?” 李寒空道:“想必你很了解楼兰宝藏其中的内情。” 欢妙似很吃惊疑惑的问道:“什么楼兰宝藏?” “你不知道?” “不知道。” 李寒空道:“现在你有两个选择,一、说出你所知道的一切,换取投胎转世的机会。二、受尽折磨后说出来,然后魂飞魄散。我保证一定有办法撬开你的嘴,而且还不知一种办法。” 这个世上绝对有不怕死的,显然欢妙不在其列,因为他已经看到李寒空手中多出了一条齐肩削下的细长白嫩手臂,是他的手臂,可是他却未感到一丝疼痛,被削下臂膀却没有丝毫感觉所带来的恐惧远比有感觉到疼痛还要多得多。 欢妙嘴唇瞬间青白,舌头打结带着哭腔道:“我说,我说。” 李寒空像丢垃圾般丢掉欢妙的右臂,笑道:“我绝不想砍下你的手臂,你早该坦白配合的。” 欢妙心里骇哭了,眼睛却还是一副兴奋的样子。 仇决道:“你吸取精元修炼的功法是谁传授给你的?” 欢妙道:“是千水娘娘,我只是她的鼎炉,负责将元阴转化成阳元然后反补给千水而已,不然她怎会放纵我如此下去。” 仇决恨道:“你等着还债吧。” 李寒空道:“宝藏洞门怎样开启?” 欢妙自知命不久矣,心中无限愤恨只想这两个小子什么时候也在去陪他,索性揭开老底希望他们在夺宝时被千水等妖王击杀,于是道:“每年十月十五正午时分洞门自动开启,子时关闭。” 李寒空紧接着问道:“你既然这般了解,看来宝洞内的宝藏已被你们取出了。” 欢妙道:“我亲眼见过洞门开启三次,但没有见过任何一人能取出宝藏。” 李寒空皱眉道:“这是为何?” 欢妙道:“因为没有人进去过,洞门一年一启,每次仅限一人入内而去只能带出一件东西之后便会立即关闭洞门,若换做你你会让其他人入洞得宝吗?” 李寒空哈哈大笑,笑得极其畅快,道:“可怜六大妖王为启出宝藏拼尽家底,到头来只能守在洞外干瞪眼,谁也得不到宝藏,哈哈。” 欢妙冷笑道:“他们确实可怜,你们呢?你俩费尽心机也不是沦为他们一般在宝洞外干瞪眼,哈哈。” 李寒空道:“我们一定会得到自己想要的宝贝,可惜你再看不到宝洞第四次开启。”话音刚落欢妙身后贴着的两张符箓倏地钻进他的体内,李寒空一掌拍在欢妙天灵盖上。 随着一声脆响,欢妙软趴趴的倒下,目光依旧是兴奋的摸样。 仇李两人变成的狐妖羊妖各举着一只烤全牛来到桥前,尖嘴大汉叫骂道:“你们这两个不安好心的小王八蛋,到现在才来,是不是存心想饿死大爷们。” 两人直呼不敢,麻利的将两只全牛放下。 对于这群像似永远填不满的饭桶而言,还有什么能比眼前这两只烤得外酥里嫩油光闪亮的全牛更有诱惑力?没等两人放下已被饿狗抢食般三十几名小妖们哄抢去了。 两人无奈的看着玩命抢食的小妖们,眸中厉芒一闪,一金一银两道剑光快逾闪电的穿过妖群带起蓬蓬艳丽血花,三十二名妖兵至终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甚至连一丝痛苦都没有感到,所以他们道阎王殿报道的时候无比憋屈的众口一词说:吃饭吃死的。 两人转身望向湖中,但见一道火柱直冲天际,感受着空中接连扑来的热浪,伴着无数吆喝叫骂声中,一头扎进湖中,他们收闭全身生机气息,就像两块落水的石头般往湖底沉去。 最危险的地方往往也是最安全的,选择逗留在最危险的地方却需要很大的勇气与自信,显然仇李两人就是这样的人。 追踪无果的千水娘娘与野膘大王,垂头丧气的回到千水绿洲经过排查后,严刑逼供如假包换的小狐妖细溜一番,最后千水娘娘手捧如同一根烤糊了的大肠的欢妙真人本体小水蛇发出惊天动地的悲恸声:“玉娟贱人,本王与你势不两立不死不休!” 三日后千水绿洲一处植被丰茂斜倚水面的岸边,两个脑袋缓缓冒出水面,这两人自然是隐藏湖底三日的仇决与李寒空。 花丛中一位淡紫衣女子蝴蝶般漫步而来,望着两人盈盈而笑,却把两人吓了一跳,因为他们根本就未发现岸边有人。 仇决惊得一翻身显然他想不到胭脂为什么到千水绿洲来,忙传音李寒空,道:“是胭脂。” 李寒空倏地将站起的身子缩回水中,羞涩道:“久闻仙子大名,没想到胭脂仙子还有看男人洗澡的嗜好。” 胭脂含笑道:“男人喜欢看女人洗澡,女人自然也喜欢看男人洗澡。”顿了顿看向仇决说道:“小情郎洗澡时竟还有穿着衣服的习惯!” 仇决没有答话,李寒空却紧接着道:“仙子可是不知道,自从洛阳一别,决少每日都会念及仙子,刚刚洗澡的时候还说要是能再见仙子一面就是死也甘愿。” 胭脂道:“是吗?” 仇决只得顺势说道:“没想到这么快就看见仙子了!” 胭脂痴痴笑道:“真是心有灵犀,我也感到你想我了,所以奴家便千里寻夫来看望小情郎了。”这一笑的风情看的水中两位男人立时痴了。 胭脂笑道:“你们可真会挑时间地方洗澡,三日前千水娘娘男宠欢妙遭到杀害,又被焚烧一座宫殿,小情郎知道是什么人做的吗?” 仇决道:“是吗?千水娘娘一定伤心极了!” 胭脂又道:“伤心的还有血蚕王,听说他的独生儿子也被杀了,你知道吗?” 仇决惊诧得像刚知道一样,说道:“老血蚕也一定伤心极了。” 胭脂俏皮道:“你真不知道?” 仇决立即看向李寒空问道:“你知道吗?” 李寒空脑袋摇得像拨浪鼓般荡起阵阵涟漪,肯定道:“鬼才会知道。” 胭脂大有深意地含笑道:“我也不知道。” 仇决感觉头都大了一圈,问道:“仙子只是来看望仇决的吗?” 胭脂道:“顺道来这儿采一株千年三光草。” 三光草除非长有千年寿龄,否则与一株寻常野草无异,千年三光草可结出神光果,此果蕴藏浓缩千斤的三光神水,此水凝聚日月星三光所成,至纯至净,专克太阴冥水,涤人心魄于修炼大有裨益,端是妙用无穷。 李寒空惊道:“这里有千年三光草?” 胭脂点头笑道:“是的,就在千水绿洲湖底水眼旁。” 胭脂看向仇决,嗫声道:“采摘三光草需要泅水入湖底。” 仇决直直地看着胭脂,像似没有听到般,气得胭脂轻跺小蛮脚,脸色微红道:“你忍心看着人家一个娇滴滴的可人儿像你们大男人一样入水像只落汤鸡?” 不待仇决说话,李寒空已抢口接道:“女人喜欢看男人洗澡,除非瞎了眼的男人才不喜欢看女人洗澡哩,仙子沐浴非同寻常,一定好看极了。”李寒空以彼之矛攻彼之盾反击胭脂一击乐得心里开了花。 胭脂莞尔狡笑,她笑得像极了一只小狐狸般,准确的说是一只迷死人的狐狸精,道:“我突然又想到是谁杀了小血蚕与欢妙了,确切的说是两个人,你猜是哪两个人?”不管胭脂知道不知道是他们做的,只要她扯开喉咙喊一嗓子,保证正在气头上的千水娘娘立即找他们玩命。 仇决无奈苦笑道:“这里现在就有两个瞎子不想看仙子洗澡,更加不忍心让这污水玷污了仙子玉躯。” 李寒空心里鲜艳的花儿忽地凋谢了,就连花茎根须都一块腐烂了。所以在湖底潜藏三日的二人刚换了一口又下去找寻小草了。 两人循着暗流往水眼游去,李寒空怨道:“这下可好,本可欣赏一出仙子沐浴的美景却又变成了孤芳自赏看两个大老爷们吃水图,我就说不能上去你偏不听。” 仇决哭笑不得道:“去你奶奶的‘大老爷们吃水图’,若不是亲眼所见你能察觉胭脂就在岸上,她分明就是在等着咱们送羊入虎口,你就是在水底待一辈子也免不了做回苦力,没想到洛阳之后她的修为又增长了许多!” 李寒空惊道:“这回胭脂真是看上你了,否则怎会对你的事情这般了如指掌,她算准我们会来千水绿洲,又算准我们杀了欢妙之后非但没走反而藏身湖底。” 仇决道:“所以胭脂也知晓楼兰宝藏一事,这个女人不但修为深厚一日千里,而却心思之缜密令人发栗!” 李寒空摇头叹道:“真是一个可怕的女人。”顿了顿又笑道:“可怕的女人总没有可爱的女人惹人喜欢,我家雪儿就比她可爱千万倍!” 仇决叹道:“不是我存心泼寒少冷水,且不说北冥雪儿的身份地位,就凭她现在恨不得将你千刀万剐也不足以泄愤的摸样,你想将她追到手也难过登天,我真好奇你到底偷了她的什么东西,竟能让她穷追数千里?” 李寒空眼皮一耸,道:“是她相好的送她的礼物。” 仇决惊得膛目结舌,半响后颤声道:“相好的?!” 李寒空忽地咧嘴一笑,而且还是硬挤出的还是苦笑,道:“里面还有他们幽会时的影像。” 仇决哑口无言,但他想象的出当李寒空看到那些影像时是多么的痛苦无奈。 李寒空唏嘘道:“决少休要怪我使下流手段不讲道义,横刀夺爱也是爱,而且爱的彻骨。” 仇决骂道:“怪你作甚,我虽然不懂什么是爱情,却明白横刀夺爱不是说说这么简单,它需要非常的勇气与痴爱,你敢这么做就足矣表明你对北冥雪儿的爱绝不下于任何一个人。” 李寒空笑道:“有决少这句话,我心里就有底气了,爱有多切恨有多深,反过来恨有多深我总会有法子让她反过来爱我多切。说实话我之所以现在才告诉你就是怕你知道后看不起我,现在看来是我自己多虑了。” 仇决道:“一世兄弟,只要寒少你不做伤天害理的事我仇决都会支持。” 李寒空大笑道:“所以老子现在和你说了,一世兄弟够义气!” 第四十二章 英雄识英雄 千水绿洲湖底像似一个倒转过来的圆锥柱,面积逐渐减小到最深处面积只有四五亩地大小,湖底淤泥上生出各色水草,长的有两三丈长,最短的亦有两尺来高,密密麻麻的拥塞覆盖整个湖底,水眼竟有百十个。 李寒空看的眼角直跳,道:“这次不光要吃水还有钻草堆。” 仇决笑道:“不然将水草斩断。” 李寒空恨道:“你想找死可千万别拉上我,若是把小魔女的三光草也一块给割了,只要她尖叫一声,千水娘娘一准来找咱们算账。” 仇决嬉笑道:“那你还说什么废话,一人一半兵分两路,早些找到神光果早些离开,再待下去就真的非死不可了。” 千古不变顺着水势往上直冲的水草,忽地缓缓摇动了起来,半个时辰过去两人鼻子里都塞上了两条长长的黝黑纤细水草,看上去像极了鼻毛一样。 李寒空一把扯去鼻孔里的水草,啐道:“他奶奶的熊,老子找了三遍也未见到三光草的影子,胭脂这小魔女不会再拿我们寻开心吧。” 仇决运转法力震去附在身上的水草,皱眉道:“你觉得冷吗?阴森刺骨得冷。” 李寒空一愣,伸手插入脚下淤泥中,正色道:“有点,我原以为只是水底温度寒冷的缘故。”顿了顿凝视脚下淤泥,道:“是地下渗出的。” 仇决点头道:“你猜是什么散发出的?” 李寒空极为果决肯定地说道:“冰螭,既然这条畜生在下面想必底下必然别有通天,三光草也一定在下面。” 螭,水精也,无角三爪呈白色,分属真龙旁系,为阴寒至冷之物因此又称之为冰螭。 仇决庆幸道:“这条冰螭仍无法将寒气收摄随心显然没有凝聚金丹,最多是脱胎修为,以防万一你还是布下一道阵法为妙。” 李寒空点了点头,掠起身形间双臂急速挥动,最后竟忽地消失了,只闻他轻喝道:“诸天万水,北冥为帅,敕令万水,莫敢忤逆,起!”双臂忽地显现,双手玄指扣起而上,但见一道淡淡青紫色水波以他的双手为中心迅速弥漫开来,不时便覆盖了整个湖底,然后蓦地消失不见。 李寒空脸色惨白的地跌落下来,仇决忙接扶住他顺势渡过一股法力,骇然发现李寒空全身法力竟消耗的涓滴不剩。 李寒空苦笑道:“这道《大周天玄水阵》可自主吸取水属性灵气进行补充,我法力太低布出的阵法只够抵挡金丹修士三次全力一击,但水中是水属性灵气最为浓郁的地方,应该可以挡住七八次,两个时辰后阵法会失效,所以咱们这趟免费打手最多只能做两个时辰。” 仇决道:“半个时辰足够收拾它的了,你先将法力恢复了再说。”同时心中暗暗惊讶李寒空竟可以布出《大周天玄水阵》,《大周天玄水阵》虽只是纯粹的防御阵法,但此阵之复杂玄妙便是一些已成名的阵法宗师也未必就能布演出。 李寒空点了点道:“一个时辰足够恢复十成法力。”言罢跌坐盘膝,运转玄功恢复法力。 仇决紧坐在李寒空三尺之外,全神戒备地下动静。 一个时辰后两人由一个足够容下两人并排游过的水眼缓缓游来二十余丈深,水眼霍然拓宽,淤泥之下果真别有洞天,竟有一个两亩多地的湖底湖。湖底湖中心有一个七八丈方圆的水眼,汨汨潺潺。 就在两人刚露出头颅的刹那,一道雪白匹练似侩子手掌中鬼头刀般横扫而至。 李寒空倏地伸手飘出一道《缠春藤》,顾名思义此符属木属性,专克水冰一类法力,符箓出手消失化出一道枝蔓藤墙出来,挡住冰螭蓄力一击。 就在冰螭尾巴击碎藤墙的一瞬,两道剑光蓦地探出,相互交叉如同一把金银剪般剪向冰螭尾端。 冰螭不知虚实哪敢以身探险,尾巴猛然一摆一道法力已打中双剑,本体腾挪开来。 “嘭”得一声闷响,浊水忽地炸散开来。冰螭一双碟子大小的眼睛无情地注视着像花儿绽放般的浊水,三爪微微向内握拢寒光凌冽,三丈六尺长的雪白身子不住地摆动,忽感心头似悬了般利剑般,剑气盎然刮骨,仇决这一剑虽攻其不备却也奈何不得刚踏足脱胎期的冰螭,冰螭骇然扭动身子,身子一侧腹下一只龙爪已抓向虚空冒出的问天剑。 这时李寒空的锈剑亦急速掠来,直取冰螭喉颈之必救要害。 冰螭身为灵兽异种,又具有真龙血脉自然非同等闲货色,螭尾倏地一摆,身子竟像紧绷的皮筋般缩了回去,血盆大口猛然咬向锈剑。 龙爪只差一线便要抓住问天剑时,问天剑再度消失遁入虚空。李寒空似乎在有意捉弄冰螭般,锈剑下沉改直刺为斜斫,斫上冰螭裸露的一颗一尺多长的犬齿龙牙上。 不中看的锈剑剑刃上忽地流溢出一道金边,“咝”的一声像在裁剪布匹般,可以轻易折断上品飞剑的龙牙随着锈剑一道飞射出来小半截。 冰螭血口咬合非但没有咬住锈剑,反而觉得大牙很不对劲,直到潺潺血液流入口中时才发觉大牙已断了半截,钻心得疼痛袭上心头,疼痛与性命显然后者更为重要,而这两个人中显然有一位懂得阴险毒辣偷施暗算第一剑术的瞬剑术,冰螭强忍着狂叫发泄的念头,身子腾闪到一侧。 问天剑没有出现,锈剑却滴溜溜地在地底湖中转动,李寒空倏地自他们潜入进来的水眼一丈远的一个水眼中掠出,将冰螭半截龙牙摄入手中,望着冰螭嘿嘿直笑,锈剑回转到他的头顶上方盘旋飞舞。 仇决如同他的剑一般没有现身,冰螭早已探出的神识亦无法发现他到底藏在哪里,所以对冰螭而言仇决反而是最危险的因素。 冰螭一双眼眸充血地看着李寒空,李寒空见了反而愈加的得意嬉笑,气得冰螭恨不得将他撕成碎片,再一口一口的吞下去。 李寒空把玩着手中的半截龙牙,笑道:“我们往日无怨近日无仇,为何一见面那你便欲将我兄弟二人置于死地?” 冰螭口吐人言,斥道:“他日无怨今日却结下梁子,我确是想杀了你们二人,原因想必你们也知道又何必多做废话。” 李寒空对这条凶狠却也直爽的冰螭微生好感,他看了看水眼旁那株已结果三个果子茎叶正在渐渐枯死的三光草,道:“你杀得了吗?” 冰螭冷哼一声,心底却在盘算:眼前这人已快要破入脱胎修为,而一直未现身的人又懂得绝世剑术,两人手中的飞剑虽是法器,却异常锋利怪异,若是再斗下去究竟是谁生谁死还是一个未知数。 李寒空见机明白冰螭锐气已丧,趁热打铁地冷声道:“我却有十足把握杀了你,其中原因想必你也明白。” 冰螭的脸像似被李寒空连掴了三千六个巴掌一样,龙须乍起,怒道:“你若真是有种,就单对单手底下见真章,以众欺寡算什么英雄好汉。” 李寒空像似听到一个最好笑的白痴笑话般乐得捧腹大笑,讥讽道:“小爷原先就是一个街头小混混,现在依旧还是一个小混混,英雄好汉谁愿做谁做,若对换位置你愿不愿意单挑独斗?” 冰螭喉咙一紧,他绝不愿单挑独斗,但他不屑说谎所以没有答话。 李寒空道:“我猜你一定会立即出手杀了我。” 冰螭圆睁双眸似乎在重新审视眼前这个年轻人,依旧选择沉默,沉默便表示默认。 李寒空道:“但我们兄弟俩却不愿杀你,你知道为什么?” 冰螭忍不住问道:“为什么?”话一出口便后悔了,这表示他已完全落于下风,心神不知不觉中已被眼前这个年轻人攻破,此时若是再斗起来保证他撑不过一百招。 李寒空舒心笑道:“因为我们是小混混,现在你的心神已然失守,我有十成把握在一百招之内送你去见阎王,但现在我不止不愿杀你,反而希望你能活着。”言罢竟撇下锈剑,缓缓走向冰螭。 冰螭惊异地看着李寒空渐渐靠进,忙将运至十成的法力提高十二成,通体泛起雪亮刺眼的白光,却迟迟未出手。 李寒空走进冰螭笆斗大的头颅前,诚恳道:“距你重新长出龙牙最少还需百十年,还是将它接续上吧,说实话断了牙的螭龙真他奶奶的难看极了。”言罢竟握着龙牙将手臂伸到冰螭紧闭的血口前。 冰螭看了李寒空半响,沉声道:“你是我赤砺平生第一个佩服的人,神光果你拿去吧。”言罢伸手粗糙的舌头将李寒空手中的半截龙牙卷入口中。 仇决蓦地出现在水眼边的三光草旁,问天剑却早已入鞘,他伸手摘下两颗神光果,剩下一颗五角星状的神果独留在已枯萎的茎叶上。 李寒空道:“我叫李寒空,他叫仇决,你叫赤砺,从此你与我兄弟二人便是朋友,今日迫于无奈夺了你的两颗神光果,他日但凡有用得着的地方,赤兄自管开口。” 赤砺没想到仇决尽没有将神光果全部拿走,心中不觉对两人起了敬佩之情,但接着听到李寒空说的话,心头不由得大怒起来,怒声道:“赤砺绝非贪生怕死之辈,若是换做他人我就是拼个身死道消也绝不会让别人得到,我佩重是条汉子才会送你神光果,不图你们什么狗屁回报。” 李寒空一怔,想不到自己还是小看了这个灵兽,他刚刚说的那句话等于在侮辱血性高傲的赤砺,心中好一阵后悔。 仇决笑道:“赤兄万勿误会,寒少古道热肠为朋友就算粉身碎骨也在所不惜,绝不是有意冒犯,大家既是朋友,赤兄有空不妨来找我们兄弟饮酒取乐,酒水一定管够。” 赤砺道:“仇兄弟所言甚是,一言为定。” 仇李二人抱拳道:“一言为定。” 给读者的话: 求收藏,求推荐……各种求! 第四十三章 可怕的女人(求收藏) 胭脂欣然收下仇决递过去的两颗神光果,竟没有问第三颗的下落,嫣然道:“以你俩的过往的表现,奴家还以为今日那条冰螭在劫难逃哩。” 仇决微微一笑,故意说道:“因此我们才没有杀了赤砺。” 胭脂道:“这是否说明奴家不够了解小情郎呢?” 话已说到这份上仇决唯有苦笑。 李寒空虎目一转,望了望四周,细声道:“仙子知道楼兰宝藏一事吗?” 胭脂似不知道般,好奇道:“宝藏?” 仇决明白李寒空故意提起宝藏之事,不管之前胭脂是否知道,明年十月十五一定会赶来,没人能抵挡衍道真仙宝藏的诱惑,只要胭脂能来,他们便多出一份与六大妖王抗衡争宝的机会,最好弄得天下皆知越乱越好,乱中取胜总比独力对抗六大妖王取宝的机会大得多。 李寒空道:“衍道真仙的宝藏便在楼兰废墟之下,每年农历十月十五正午打开,子时关闭。” 胭脂浅笑道:“你是不是也想让我为你们做一会免费打手?” 李寒空索性挑明了,说道:“两颗神光果何等珍贵,怎是免费呢?” 胭脂注视仇决默然不说,仇决顿感头大,强作朗声道:“寒少的意思就是我的意思,不过到时机会均等,说不定我们再为仙子做回打手哩。” 胭脂妩媚道:“所以到时就看谁更懂得把握机会了。”话犹未尽人已远去只留下一阵醉人香风。 两人潜出千水绿洲往北奔袭五百余里后方才放出万里飞沙与千雪痕,策马向北而去。 李寒空皱眉道:“胭脂会把楼兰宝藏说出去吗?” 仇决答道:“她绝不像一个多话的人,我觉得此事知道的人不宜太多。” 李寒空笑道:“英雄所见略同,中原就大道门释家三寺人才济济,楼兰宝藏一事正是考校门下弟子的最佳时机,想必到时一定热闹非常。” 仇决笑骂道:“你小子又在打蜀山的注意了!”言罢取出一个三寸一的玉剑,打入一道神魂烙印仰手一掷,玉剑望南而去。 李寒空乐道:“谁不想见识一下‘中原道门百年第一人’孟锡之风采,哈。” 仇决道:“确实想见识一番。”他顿了顿忽然说道:“天行会不会来寻咱们?” 李寒空扭头看着仇决,肯定道:“高小子脾性重情重义,这种人说话向来一言九鼎,就是死他也会撑到楼兰才会咽气,他既说十五日后来寻,必然十五天后到来,距十五之期还有十天,十天之后咱们去楼兰等他。” 仇决道:“看来玉娟娘娘的好日子到头了。” 李寒空嬉笑道:“知我者决少也,一不做二不休索性再为玉娟娘娘点起一把火,这两个女人若是斗起来,六大妖族都不得安宁。哈,越乱越好!”惟恐天下不乱的两个惹祸煞星奔着他们的新目标,开始一段祸害之旅。 若说西域之佳景当属金山(今,阿尔泰山)密林中的哈纳斯湖,四周被原始森林包围,阳坡长满了丰茂的牧草,碧波万顷,群峰雪山倒影湖中,最奇妙的是湖面还会随着季候和天气的变换颜色。 “哈纳斯”在蒙古语中意为:美丽富饶,神秘莫测。这里的物产自然很丰富,牧民依傍哈纳斯湖牧养大量牛羊马等牲畜,岸边森林中有大量红松、云杉、冷杉等珍贵值钱的树木,湖中盛产大红鱼、闾花鱼、江鳕等大量鱼类。 玉娟娘娘的巢穴便在形似月牙的美丽湖泊中。 万里飞沙与千雪痕重归故乡显得格外兴奋,虽奔驰三日精力依旧不减,风驰电掣地载着主人非常熟络的穿梭原始密林中,不时兴奋嘶鸣。 两人到达哈纳斯湖时已日升中天正是午饭的时间,两人蹲在岸边用清澈鉴人的湖水清洗着嗜沙蛇王的肥美鲜肉,万里飞沙与千雪痕早已跑的没了影。 李寒空闻着烤熟的蛇肉一阵芬郁肉香直扑口鼻,垂唾道:“真该把那几条感应期的嗜沙蛇尸体一块拿着。” 仇决已经吃到嘴了,赞道:“你真够贪心的,不过跟着你一定可以尝到很多不易吃到的美味。” 李寒空得意道:“那是,我小时候最大的梦想就是吃遍天下美食,事实证明我时常会饿肚子,梦想毕竟是梦,所以我最大的目标便是吃的饱饭!” 仇决笑道:“寒少此言不知要让多少修士汗颜。” 李寒空举起酒杯与仇决碰杯,学着赤砺的口气道:“决少所言甚是,哈哈。” 男人吃饭的速度总是比较快,尤其经常饿肚子的男人吃得更快,可没等两人说用完午膳,一道青光从他们头顶上空急速掠过。 一个浑身散发着让男人见到便想把她带到床上的充满诱惑的女人,脸若寒霜,泼妇叫骂道:“贱货,给本王出来。”这人正是大漠六大妖王之一的千水娘娘。 仇李两人对视一眼,自对方眼中看到:好戏上场,无需点火。而后以人间武林侠士们的身法速度往身后密林掠去。 不一会儿,湖面上站立百十个各类妖精,其中大部分都是感应修为,可见玉娟妖部虽损失惨重却未伤及中坚力量。 玉娟娘娘慵懒道:“我道是那只疯狗狂吠,原来竟是妹妹大驾光临。”这绝对是一个同千水娘娘一样充满性欲诱惑的女人。 千水娘娘冷哼道:“疯狗没有,倒有一只不是上床就是乱咬人的杂毛兔子。”玉娟娘娘本体便是一只野兔。 玉娟娘娘讥笑道:“兔子最喜欢吃野草,尤其是像妹妹这般常常被人滋润的美味野草。” 千水娘娘怒道:“本王今日倒想知道究竟是兔子吃草还是反被噎死。”话未出口双掌已奋然拍下。 玉娟娘娘见状嗤笑道:“不自量力!”镇定自若地挥起彩袖迎向千水娘娘的一双掌印。 “嘭”,湖面凹陷见底,湖水炸起又倾盆而下,远在密林树梢观望的仇李二人只觉得气波一凝,忽地沸腾爆散开来,岸边不知有多少树木折断。 与玉娟娘娘站在一起的小妖们自然首先遭到池鱼之殃,虽被玉娟娘娘化解掌力,但还是当场死了四五个通窍修为的小妖,轻重伤十余人。 仇决和李寒空看得眼皮突突直跳,千水娘娘两人漫不经心的一记攻击所在造成的破坏力远非突图木所能及,那日若遇到千水娘娘等货真价实的金丹高手,仇李三人连见阎王报道的机会都欠奉,直接就魂飞魄散了。 纵是如此两人反而没有丝毫恐惧,目光灼热的看着千水两女缠斗,以求发现两女的弱点罩门为争夺宝藏多挣一份胜算。 千水娘娘有意以湖面做战场,好波及更过的小妖,小妖们见势骇得三魂皆失,哪里还敢多待一刻,顷刻间湖面上只剩下千水于玉娟两女,其他小妖俱潜回洞府避难去了。 兔子果真降得住小草,千水娘娘渐渐势弱已防多攻少,玉娟娘娘亦愈加卖力猛攻。 千水娘娘也是迫于脸面才来踢玉娟娘娘的场子,并不是真正的要与玉娟娘娘分出个生死,若不然两人哪里还能平安无事的活到今日,她自知再斗下去非败亡一途不可,如今表面姿态已然做足便边打边退,谁知玉娟娘娘却一反常态,得势不饶人一路穷追猛打。 仇决李寒空这两个不安好心的家伙隐循身形悄然尾随,心中念叨着千水与玉娟最好两败俱伤,好趁机捡便宜结果了大漠两大妖王的小命。 玉娟娘娘堵截千水归路,千水娘娘虽满腹怒火却不得以往金山深处而去,一路打得火花带闪电好不热闹。 两女转战一处幽谧山谷,原本打的难分难解的战局忽地安静了下来,尾随到山谷外仇李二人满腹狐疑,稍作思忖后仗着隐身术高妙难测,不要小命的潜进了山谷。 李寒空传音奇道:“一点动静也没有,难道都死了不成!” 仇决回道:“咱们登天了她们俩都不会同归于尽,一路上两人虽表面斗得凶狠但都未尽全力,倒像是在作势给人看一般。”仇决话音刚落,两人耳中微微响起了玉娟娘娘的话音。 玉娟望着咫尺前的千水娘娘,不解道:“他们无意间说道是我请他们去的?” 千水娘娘点头道:“是的,他们应该是人类修士,欢妙那个废物就是他们杀的。”两女哪里还有前一刻的生死仇敌的之态,倒像深闺密友般有着非同一般的情义。 玉娟娘娘又道:“他们为什么偏偏杀了欢妙?” 千水娘娘道:“会不会是老血蚕和火莽那只可恶的死牛干的?”火莽便是六大妖王中的最后一位,火莽王得道虽最晚,一身修为却后来居上仅次于血蚕王,本体是一只稀有灵兽硫阳火牛,加上与生俱来懂得吞吐硫离金光这等仅次七大神火的宝焰,就是老血蚕也不一定是他的对手。 玉娟娘娘似乎想通了什么,笑道:“你会为了一个欢妙而跟我血拼死战?” 千水娘娘决然道:“且不说当年姊姊曾于我有数度庇护之恩,待化出人形后又将妹妹带在身旁悉心教导修炼的诸多恩情不说,就凭眼前楼兰宝藏现世的形势而言我也不会在这时候与姊姊血战。”仇李两人听到这等秘辛惊得目瞪口呆,实在想不通她们为什么要装出一副水火不容的对立姿态。 玉娟娘娘紧接着说道:“老血蚕与火莽虽希望我们两败俱以伤减少竞争对手,但他们都不蠢,若是被查出实情我们一定会同仇敌忾不会放过他们其中的任何一人,所以绝不是他们做的。” 千水娘娘拉着玉娟的衣袖,撒娇道:“姊姊聪明绝顶,一下就看破其中虚实。” 玉娟娘娘笑骂道:“那个傻丫头就知道偷懒,遇到芝麻绿豆大点事就来寻问我的主意。” 千水娘娘依旧摇着玉娟的衣袖,俏皮道:“谁让你是我姊姊哩!” 玉娟娘娘抚摸着千水娘娘的脸颊,溺爱道:“妹妹你的天赋比我好,又是天地灵草化身,只要你肯吃苦勤奋成道元神不是没有可能,姐姐这辈子是没有希望了,所以我才要挑拨那四个臭男人相互攻杀,以此打出一份基业,好让我们有立足的本钱。” 仇李二人终于明白玉娟两女为何苦苦做戏,却也听得满身虚汗,看来不止是人类贪恋权力财富,妖怪也不能免俗! 千水娘娘急道:“姐姐一定也可以成道元神。”她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之所以这么说就是为了安慰玉娟娘娘以及自己而已。 玉娟娘娘却避而不谈,说道:“楼兰宝藏一定已经泄露了,那两个人类修士定是因为如此才会潜入绿洲逼问欢妙关于宝洞的秘密。” 玉娟娘娘仅凭借两条线索便推论出正确结论,不得不让潜伏一旁的两人佩服。 千水娘娘惊道:“这怎么可能?” 玉娟娘娘自若道:“这个世上本就没有不可能发生的事情。”她顿了顿又说道:“计划需要改动,现在还不能让他们四个打起来。” 千水娘娘点头道:“我明白,现在他们还有利用价值。” 玉娟娘娘道:“不能耽搁太久,我们快走吧。”言罢联袂御空而去。 仇李两人等了半响,确定玉娟两女已真正离去这才放心现身。 李寒空扶额道:“这两个女人还真是可怕,若不是因为楼兰宝藏的意外出现,说不定大漠六大妖王现在只剩下两个女人了!” 仇决苦笑道:“男人可以用权利得到天下绝色与财富,女人也可以以自身美色到得男人们手中的权利,说到底权利才是祸乱的根源。” 李寒空笑道:“谁都会找打手好乱中取利,玉娟娘娘一下子就将其他四大妖王算计了,我们还要继续找些免费的打手来搅浑这池浑水,越浑越好,哈。” 两人重新摸回哈纳斯湖,找到万里飞沙两马后按原路返回,前往楼兰废墟与高天行汇合。 第四十四章 何为仁 金山山脚沃土千里被草原覆盖是草原牧民最钟爱的牧场,因此山脚下聚集了许多人家,几乎形成了许多草原上难得一见的村落,这些村落人户以上山淘金为主,打猎伐木为辅维持生计,自给自足生活的倒也富足。 一尘烟迹向着一个大约有几十户的小村落急速驰来,尘土扬起弥漫最少也有百十骑。 村落中突然响起一通急促锣声,下一刻被木栅圈围的村落只留下一个出入口的寨门已被紧紧关闭,村内百十名老弱妇孺在四五名壮年男子的带领下拿起枪叉弓弩埋伏隐蔽起来,其他的壮年男子俱已上山淘金打猎去了。 百十骑须臾到达寨门前,区区木栏寨门怎挡得住纵横大漠的马贼,但见一单臂大汉举起一把开山巨斧劈在了寨门上,寨门立时化作无数块向着寨内抛飞过去。 “瞅”的一声,一只羽箭穿木屑射向单臂壮汉面门,壮汉嘴角不屑一横,挥斧来挡却不料羽箭更快一箭正中他的面门,不时壮汉的尸体已被蜂拥而入的马匹踩成一滩肉泥。 马贼一字长蛇的涌入寨内,有效避过攒射而来的箭矢,丢下八九具尸体便呼啸迫到近前。 寻常百姓手中的木叉棍棒怎敌得过懂得武功的手持钢刀铁枪的马贼,几乎就是一面倒的屠杀,冷酷的屠刀无情落下带起蓬蓬血花颗颗头颅漫天飞舞,在昏暗的黄昏日光中显得格外刺眼。 马贼们开始除去年轻的女性见人就杀,浑身浴血刺激的他们神志疯狂最后竟见人就杀,有些甚至开始有意无意的将刀子捅进了同伴的体内。 这伙马贼的统领厌恶地看了看一个个只剩下一只手臂的手下,突然将挡在他身前的两个单臂手下砍成两段,暴喝道:“十二岁以上十六岁以下的男孩留下。”显然他想用新鲜血液换下这帮四肢不全严重影响战斗力的手下,而十二岁至十六岁之间的孩子只要经过严苛训练将会变成他最健康强壮的新鲜血液。这批马贼正是仇决放走的那一伙,而这人正是昔日“独眼马贼”的二把手如今却成了头领。 马贼头领喝声如雷震慑全场,再加上杀人立威果真一举奏效,马贼们先是怔立当场而后开始条不紊的挑人屠杀,仿佛在宰杀鸡鸭牲畜一般。 但只在这一怔的时光里,马贼便再次丢下十三具尸体,其中九条是被四个年轻力壮的男轻人杀死的。 这四个年轻人抱作一团结成方阵,相互掩护一时间众马贼竟奈何不得他们,他们的亲人朋友却已俱遭杀害。 马贼头领怒火更盛,双脚轻点马背掠向那四人村民,一中年男人见势忙拨开青年同伴,挑刀上举。 刀光一霍,中年双臂痉挛口吐鲜血踉跄跌出方阵,中年人背后三个妄想捡空子的马贼迎势扑上,中年人强忍内伤掷去手中朴刀正中一马贼胸口,一肘一拳击毙剩余两个马贼却也腹中一勾,肠子几欲溢出。 中年人在四人中武功最高,虽勉强接住马贼头领一刀却也被破了方阵,余下三名村民听着妇人们的呻吟惨叫声羞怒得咆哮迭起青筋暴突,不要命的杀向身边马贼。 陷入疯狂的三位村民只是三刀皆倒在马贼头领刀下。 中年人早萌死志,闯入马贼群中却只换来两条尸体便被乱刀分尸了。 野蛮的马贼当着七个十三四岁的孩子的眼前用二十多民妇人解决道生理欲望后,屠刀这次挥下。 仇李两人急速赶到时村落已化为一片火海,马贼们正转身缓缓而去。 李寒空瞧得满眼血丝,扭转身形倏地站立在马贼们眼前一丈处。 一单臂独眼的马贼举着尚在滴血的刀锋已然卷口的大背刀,嗤笑道:“呦,刚刚没杀干净,又冒出一个送……。”“死”字还未出口却看到仇决头发乍张,擎着一双懊悔痛苦的眼睛死死地盯着他。 这张脸他们死都不会忘记,就是这张脸的主人用一节枯枝在他们“独眼马贼”的名号前又加了“单臂”二字。 李寒空冰冷讥讽对仇决说道:“杀,不杀?” 不等仇决回答李寒空运转剑光猛地一搅八十六颗头颅已然漫空乱射,膛内喷涌一股红得发黑的血液后才翻然跌下马背。 仇决呆立火场前,望着冲天火光怔怔失神。 李寒空将被马贼捆绑的七个少年解开绳索,少年们不顾伤痛的往火场内冲去,嘶哑的呼唤着他们死去的至亲,多亏李寒空眼疾手快将少年们拦下了。 仇决猛地被少年的的尖声惊醒,看着身旁跪倒在地的七个少年,喉咙沙哑着对李寒空道:“对不起,当日我不该放了他们。” 李寒空指着火场与跪倒在火场外的七个少年,大声吼道:“你该向他们道谢,向我道他娘的个屁谦?你的那些仁慈只是你父母被杀所带给你的妇人之仁,只会害死更多无辜的生命!” 仇决木讷地转身低头对着七个少年,不待他开口一个高大壮实的少年猛然跳起,一巴掌掴在仇决脸上,打出五道夺目血印,他一把扑倒仇决其余六个少年醒悟过来,纷纷扑了上来,拳打撕咬,不住的哭喊道:“你为什么放过这群畜生?你明明可以杀了又为何还要放过这群畜生?” “你还我娘亲,你还我的叔叔伯伯。” “我们本生活的好好的,是你害死他们。” “你将我们变成了孤儿,都是你这个假仁假义的凶手害死了我们的亲人,你快把他们还给我。” 李寒空并未阻拦只是怔怔的看着火场,仇决也没有反抗像根木头一样倒在地上,遭受七个沉侵失去亲人的悲痛中的少年毒打,直到他们打得筋疲力尽无力的倒在地上,但他们依旧在不同的重复刚刚所说的话,这些话像无数支利箭刺得仇决千疮百孔生不如死。 仇决缓缓的爬起身还未站稳却猛地咳出一口殷洪的血来,然后摇摇晃晃的又跌了下去,这口血不是被七年少年打出的而是他在悔恨下咳出的心血。 七位少年相互搀扶着走了,他们宁死也不愿接受仇决给他们的灵丹,他们将灵丹踩在脚下使尽力气地碾压,在临行前吐了仇决一身口水。 仇决衣衫褴褛一脸口水浑然不觉地向着沙漠走去。 两人漫步走着,直到月挂中天繁星满空,李寒空道:“对不起。” 仇决笑得比哭还要难看,道:“全家被灭门后确实给我留下了难以磨灭的阴影,我曾天真的以为只要给他们机会他们就会重新改过,你说的没错我是为了一丝的慰藉放过他们,我的妇人之仁只会害死更过无辜的生命。” 李寒空远远的跟在仇决身后,他知道仇决现在在想什么,他只希望经历这次事件后仇决能够重新做回他自己,虽然这很艰难,但他坚信仇决会想明白究竟何为仁,何为慈。 晨曦第一缕阳光虽微弱却也刺眼,仇李二人爬起身抖落夜风吹落在他们身上的沙砾,翻身上马望庭州而去,沙漠上空留十几个空酒坛及两行浅浅的马蹄印。 庭州地处天山北麓、东连伊沙二州,南接西州,西通弓月城、碎叶镇,是大唐在新疆境内所置三州之一,领金满、轮台、蒲类三县,亦是大唐在天山以北的政治军事重镇,户两千六百七十余,统军两万四千有余。 李寒空之所以要走庭州不仅是因为顺路,那里还有一段他未了的恩怨。 第二日未牌时分一黄一白两骑已遥遥望见庭州城池轮廓,万里飞沙与千雪痕昂头急驰,箭一般射去。 城门戍守的小兵见来人衣着光鲜座下两匹百年不遇的神驹龙种,心想终于可以捞到一笔不菲的油水了,神气地走上前来刚要张嘴刁难,戍守总把飞一般的掠来一脚将小兵踢到一边,按剑斥道:“李爷的油头你也敢占,你他奶奶的活腻了。”彪横杀气骇得那个小兵腿脚发软。 总把转身抱拳嬉笑道:“李爷见谅,我们这些当兵的俸禄少的可怜,只靠向来往商贾讨些油水过日子,万望李爷原谅则大。” 李寒空塞给总把一锭马蹄金,笑道:“卢总把说哪里话,这些小钱拿去给兄弟们打酒喝。” 卢总把嘿嘿一笑,直接将马蹄金手下,手一挥小兵们忙将城门前拒马拉开,笑道:“李爷豪爽,小的却之不恭了,请!” 万里飞沙与千雪痕灵性逼人,不用主人催动自动往城内踱去。 刚走两步,李寒空忽然勒马,回首道:“劳烦卢老总将老鬼带来见我。”不待卢总把回言已率先策马入城去了。 等到仇李两人身影没入人群,一个小兵悄悄凑到卢总把身前,好奇道:“哪是什么人,竟让大人如此礼遇?” 卢总把今儿早上眼皮就突突直跳,没想到真的发了一笔大财,纵是买些烧刀子又能花几个钱,剩下的可都进了他自己的腰包,再加上这个小兵会说话,所以他现在心里美滋滋的。 卢总把往城内望了望,神秘细声又颇带几分自豪地说道:“大漠草原马贼们的杀星,你说是谁?” 小兵惊的口齿不清,梦呓道:“大漠飞鹰李寒空!” 卢总把一脚踢在小兵的屁股上,喝道:“快去将老鬼那个王八蛋拿去见李爷。” 小兵一个踉跄,刚站稳身子没等他拔腿而去,却又被卢总把一把扯住了衣领,道:“还是老子亲自跑一趟吧,你在这给我守着。” 卢总把领着四个小兵一阵风般的往城中旋去。 第四十五章 风雨欲来 老鬼并不是老鬼的真名,这个别号也是李寒空给他起的,老鬼也不老只是长得像只鬼,若是三更半夜披头散发的出来晃悠真能把人活活吓死,好在他身为庭州黑道总瓢把子平日事物烦身倒也没有吓死人的时间。 卢总把去找他的时候老鬼正准备出门血拼,卢总把只说了句“李爷要见你。”老鬼立即丢下刀子撇下蓄势待发的手下随他去了。 卢总把他们找到李寒空的时候却只见他一个人坐在一个街头小食铺里吃面条,不见仇决身影。 卢总把他们安静的站在一旁等待,李寒空缓缓吃完面条抹了抹嘴没有说话。 卢总把玲珑八面立刻会意,带着四名小兵告辞去了。 李寒空拍了拍一旁的长凳,满身阴气的老鬼这才敢坐下。 李寒空道:“知道兰陵王吗?” 老鬼一怔,哈哈道:“知道,就是那个打仗总喜欢戴面具的小子。” 李寒空畅快道:“你这只老小鬼绝不需要戴什么面具。” 老鬼道:“李爷慧眼如炬,不是吹牛我这张脸皮比兰陵王的鬼头面具还要可怕。” 李寒空瞪着老鬼一字一顿的说道:“因为你本就是一只鬼,而且还是一只野鬼!”字字深入骨髓,撞击在老鬼的心间。 老鬼脸颊冒汗,强作说道:“李爷说什么玩笑,小的若真是一只孤魂野鬼早就被您超度了去。” 李寒空道:“知道我为什么没有超度你吗?” 老鬼结结巴巴不自觉地说道:“为什么?”但话一出口就后悔了。 李寒空道:“因为你活着可以让这里少死几个人,你明白你本该死的。” 老鬼抹了把满脸的冷汗,紧张道:“李爷究竟在说什么?小的着实听不明白。” 李寒空冷笑道:“今儿是什么日子?”不待老鬼回答李寒空接着说了下去:“今儿该是小鬼送人肉给老鬼进食的日子,而你老鬼却是一只小鬼。” 李寒空一语而罢老鬼已经瘫软到桌下去了,半响后才缓过神来,一把抱住李寒空的小腿,苦声道:“李爷明鉴,小的也是被逼无奈呀,若不是被下了禁锢不然谁愿意做这等伤天害理的事,李爷饶命啊。” 李寒空将老鬼从桌底掏了出来,说道:“我知道你每趟送去的都是该死的人,所以我才留你到今日。” 老鬼点头如啄米连连称是。 李寒空道:“今晚你就将我送去,到了之后你便可以离开了。” 老鬼口中还在不停的称是,半响后才惊醒过来,慌张道:“可钻地老祖……。” 李寒空打断道:“你不愿意。” 老鬼慌张说道:“不是不愿,只是怕李爷万一有个闪失,小人可就真是万死莫赎了!” 李寒空拍了拍他的身膀,笑道:“照我说的去办,到时谁死谁生自见分晓。” 子时,李寒空匆匆来到城外与老鬼事先商量好的地点碰头,老鬼急得在一口新漆棺材帮踱步,见李寒空到来,忙迎了上去,眉头深锁道:“李爷非去不可吗?” 李寒空啧啧称奇眼前的楠木打造的棺材,道:“非去不可。”揪开棺盖又道:“今趟终于可以尝尝睡棺材的滋味了,当真不虚此行哩!”言罢已然躺了进去,棺盖自行盖上。 老鬼对着棺材揖礼恭敬道:“李爷对小人有救命之恩,今晚李爷若是有个好歹,小的也没脸再会来了。” 老鬼手捏法诀施展了一个《五鬼搬运法》抬起楠木棺材望北而去。 一个多时辰后他们来到天山脚下,老鬼忽然停下身子转身拍了拍棺木,意思是:快到了。 老鬼撤去法术,瘦弱的身子竟将沉重的棺材轻松扛在肩上,其速依然不减的往山上飞去。 一顿饭的时间老鬼扛着棺材来到一个周围满是漆新棺木碎片的水潭旁,老鬼放下棺材向水潭揖了一礼便调头而去,掠出十丈后又忍不住回头瞧了瞧装着李寒空的楠木棺材,心中暗暗吁息一声没入林中。 李寒空早将气息生机收拢自一个壮年男子的水准,耐心在棺中等待。 半响后,一道黑芒跃出水潭,穿破李寒空躺的那口棺材盖,吱溜没入进去,四平八稳的棺材猛然抖动起来,半饷后“嘭”得一声炸的粉碎,两条身影亦是应声穿出。 黑芒落地后踉跄倒退一步,李寒空却飘然落地,显然身化黑芒的钻地老祖仓促之下吃了亏。 李寒空讥讽道:“原以为蚯蚓只会龟缩地下,没想到还喜欢游水!” 钻地老祖本是一条蚯蚓得道,而今已修炼到脱逃期,一身法力不可谓不强横,今日却遭了李寒空的暗亏哪里能咽下这口恶气,恨声道:“又是你这小子,上次让你侥幸脱了身,今天可没那么容易。”掷出手中一根囚龙棍直戳李寒空的脑袋。 锈剑蓄势迎击,黄金剑光连卸带缠便破了钻地老祖的浩荡一棍。 钻地老祖眉头忽的一皱,心道:“这小子三年前还只是感应修为,如今依然快要破入脱胎期,剑术已非昔日可比,成长竟如此迅速,今日若不除了这个大患,假以时日说不得老祖我的性命便要搭进他的手中了!” 李寒空讥讽道:“囚龙棍本以九龙扭拧轧成,老王八你的小棍子却是一条死得不能再死的臭蚯蚓拧成,果真是臭味相投。”李寒空说的确是如此,这条囚龙棍本就是钻地老祖用自己褪脱下的躯壳炼制而成。 钻地老祖冷笑反击道:“你这个小混蛋可别忘了,三年前是谁被这根棍子辇的像只可怜的野狗一样满山躲藏。”钻地老祖轻捏指诀囚龙棍像似活了般,化为一条蚯蚓,地龙翻身一样搅乱李寒空的剑光。 李寒空嗤笑道:“这些年你寸功未进,吸食大量骨肉血气修为依旧原地踏步,你也就会说三年前了,今日小爷便要结果了你。”李寒空御使剑光竟穿过丛丛棍光流行般刺向钻地老祖。 钻地老祖怡然不惧伸出双拳打在锈剑上,锈剑立时向后倒退,同时又一心两用驾驭囚龙棍开山裂石般劈向李寒空。 李寒空急忙倒退却快不多夺命的棍势一棍打在了李寒空的脑袋上,钻地老祖暗吁一口气,正在他满腔得意的时候却没有发生他意料中血肉纷飞的场面,囚龙棍打在李寒空头颅时,李寒空忽然消失只留下一道符箓,囚龙棍悍然劈下,符箓连带原先李寒空脚下的巨石打个粉碎。原来李寒空自开始便没有躺进棺材里,而是用来具傀儡替身而已,随后他跟踪老鬼来到这里,一边假借替身之手与钻地老祖斗法,一边潜藏在暗处等待出手时机。 钻地老祖眼瞳猛地一收,惊道:“中计了!”话音未落李寒空忽然出现在他身后,运转全力一掌拍在了他的后丹田上,钻地老祖体内有条不紊运转的法力立时化为乱流在他体内横冲直撞,他勉强压下乱紊的法力,后腰猛然一挺,李寒空一击命中立即倒掠,却还是被钻地老祖打中,两人同时吐出一口血来。 李寒空借势到掠十来丈,多亏他早有防备将一股法力运至腋下,钻地老祖奋力反扑时正好派上用场,虽吐了口血脸色依旧像是没事的一样,钻地老祖脸色潮红显然被比李寒空伤的重得多,其中近半的内伤都是他自己乱窜的法力乱流所致。 李寒空抹去嘴角血迹,哈哈大笑道:“一具傀儡替身居然也看不出,我还真是高看了你,你的修为不但没有长进反而倒退了不少。”事实上钻地老祖修为法术皆没有倒退,李寒空之所以这么说为的就是打击他的信心,高手过招自信心一泄招式必将展露破绽,那么就离身死道消的下场不远了。 钻地老祖急速运气调息将乱紊的法力平复下来,心中也有些狐疑自己是不是真如李寒空所说的那般修为真的在原地踏步,表面上却依旧镇定的说道:“修为到了我们这般,心神根本就不会受到外界打扰,你浪费这么口舌一点作用也没有。” 李寒空却心中窃喜,钻地老祖的内心若是如他表面那般镇静就根本不会再说这些废话,而是直接了当的和他打,忽然他又有点后悔了起来。 李寒空心神一转,忽将一股法力上逼,脸色蓦地转为潮红喉头猛地一动,比方才钻地老祖重伤时的还是血红,紧接着迅速抚平血气,装作没事发生一样。 李寒空的这番表现怎能逃过钻地老祖的一双毒眼,钻地老祖心中大快,笑道:“看来你也不好受!”提起囚龙棍旋风般扫向李寒空。 李寒空心中大喜,表面上却有些言不由衷的说道:“老东西既然着急寻死,小爷大可成全于你。”运起独门身法不退反进全力反击,一时间剑光棍影铺天盖地相互迎击,法力剑棍交错闷响声不绝于耳,一潭清水几乎被两人的法力震飞干竭,小潭周围的山石自然也遭了灾,打的满地石粉。 李寒空的反击落在钻地老祖眼中不过是临死反扑而已,于是更加卖力的挥舞手中那根囚龙棍。 李寒空心头暗笑,手上却没有停下一分,剑剑使尽全力却都是玉石俱焚的拼命招数,便是钻地老祖脱胎修为也难一时间挫其锋芒,甚至有些怀疑李寒空是不是在假装受伤,只是这个念头刚一生出便被他否决了。 李寒空双手连用,边奋力反击边以剑绘符,一时间与钻地老祖斗得不相上下。 给读者的话: 求收藏,求推荐,求评论,反正就是各种求! 第四十六章 黄雀在后 钻地老祖有心试探李寒空,驾驭囚龙棍奋然扫中锈剑,棍内暗含的蓬勃法力瞬时爆发,不止震开了锈剑就连金黄剑光也暗淡了些,坚硬似铁的囚龙棍忽然变得像一条蚯蚓一样柔软,棍子猛地一绕占势便要再打锈剑,李寒空见势不妙忙运转剑光舍下囚龙棍射向钻地老祖本人。 剑势风雷赫赫声势浩大,钻地老祖心道:“我若任由这一剑打来,虽可一棍击杀此獠,但也会身受重伤,说不得还是因此留下暗疾此生修为再无法增长,这小子向来诡计多端,一身法力更是神秘难测,说不得又在与我耍手段。”念及到此自然不敢托大,忽将心神催动囚龙棍回防拦截锈剑。 李寒空单掌轻震,叱道:“定!”但见一网阵纹符印以囚龙棍为中心应声现出,竟将囚龙棍死死定住,同时符印亦在缩减消散。 钻地老祖再三催动囚龙棍依旧立于虚空动也不动,骇得冷汗直突暗忖道:“这小子果真在耍诈。”忙鼓起护身法力,一拳迎上李寒空堂皇霸气的剑光。 眼见拳剑既要相击,锈剑的剑光忽然敛去像似失去主人法力支持般,钻地老祖心头茫然,暗道:“难道这小子内伤发作死了不成?”却见锈剑剑尖上忽然露出一点金黄剑芒来,这点剑芒是将锈剑全身剑光法力凝聚压缩为一点一滴,其杀伤力已远非方才那一剑可比拟,尤其是施展的时候更能迷惑敌手,出其不意的给予敌人致命一击,这招离奇诡异的招数乃是李寒空自创,天下仅此一家别无分号。 锈剑幡然一震一点黄金剑芒猛地射向钻地老祖的拳头,锈剑同时告退。 钻地老祖心中大恨,他已经猜到李寒空是要借这一剑之势逃遁,依旧单手拳击那点金芒,仍留下一只手防备李寒空乘势偷袭。 锈剑蓦地止住退势灵蛇吐信般射向钻地老祖心胸。 钻地老祖心中冷笑,悍然抬起蓄力已久的左手手掌拍向锈剑。 “嘭”得一声巨响,却只是一声,金芒穿过钻地老祖的护身法力猛然爆炸,引爆两人法力,法力乱流锋利无比刮骨去肉,将钻地老祖右臂削的只剩下一条森森白骨,身子猛然向后抛跌,看得让人胆颤恶心。锈剑却在触及钻地老祖左掌两寸是猛然抽身急退,钻地老祖一掌击空身子不禁向前倒飞,一拉一扯间几乎将钻地老祖活活撕成两半,钻地老祖现在连骂娘的时间都欠奉,拼命运转法力抵抗卸劲,纵是如此还是被扯断几根骨头,五脏也没有一个是完整的了。 李寒空讥笑道:“看小爷将你拍成一条扁货!”锈剑又止住去势,剑身猛然一搅携一网阵纹符印拍向钻地老祖。这道阵纹重逾千万斤,若是拍在钻地老祖身上就是压不死他也能将他是圆的拍成扁的。 钻地老祖纠结于一拉一扯之中想闪闪不了,想退退不得,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阵纹压下。 “嘭”,大地颤摇,尘烟弥漫,钻地老祖果真真了钻地老祖,被李寒空拍的深入地下不知深有几许。 李寒空得意的哈哈大笑道:“老子想走还没人能拦下我,有种你再追着我满山跑?哈哈!”爽朗笑声回荡不绝,李寒空已然架起剑光远去,只剩下一道小小的身影。 地面忽然炸开,钻地老祖腾跃而出,右臂竟恢复如初,唤回囚龙棍,恨得七窍喷火,泼口大骂道:“小王八蛋,老子就是追到十八层地狱也要把你千刀万剐了。”盛怒之下竟忘了自称“老祖”,改为了“老子”! 李寒空全力运转《鬼神遁踪法》带着钻地老祖漫山遍野的兜圈子,钻地老祖的身法远不比李寒空的高妙,再加上《鬼神遁踪法》最善长途跋涉,奔袭途中法力的恢复又比所消耗的快,所以李寒空越跑越精神,不管钻地老祖如何催动法力加快速度总是被李寒空维持在百十丈的距离,钻地老祖恨怒不平只得徒呼骂娘。 李寒空心中戚戚,高声喊道:“蚯蚓比蟑螂还要命大,一条手臂被小爷削光了筋肉,只是瞬间便能恢复如初!” 钻地老祖冷声道:“小混蛋若是想学老祖可以教你。” 李寒空故意慢下身法,嬉笑道:“如何教法?” 钻地老祖见机舍命追赶,李寒空又猛地提升速度,又将拉至八九十丈的距离重新变为了百十丈,钻地老祖被他羞辱得黑脸都变成了红脸,咬牙道:“杀你了,望你走运投胎转为一条蚯蚓。” 李寒空讥笑道:“世间蚯蚓千千万万既不差我这一条更不多我一条,再言老子若是真与你这老王八蛋同为一类,老子宁愿一头撞死在豆腐上,哈哈。” 钻地老祖反讥道:“你小子除了一张嘴也就只剩下一双腿脚了,有种与老祖堂堂正正的对决一场。” 李寒空不甘寂寞,道:“有种你别追我,过个个把年我一定会满足你的心愿。” 以李寒空的修炼速度若真要再给他几年时间,到时谁逃谁赶恐怕就要换位置了,钻地老祖痛悔上次没有一追到底铲除这个大患,今趟决心不再重蹈覆辙。 两人迅疾穿梭于天山群峰之中,一路上穷追猛跑斗嘴不断,不管怎样李寒空总能在言辞上占据绝对上风,钻地老祖总是被他恶心的满身掉渣,最后钻地老祖总算学乖了不管李寒空说什么都装作没听见只是闷头穷追,不管钻地老祖如何追赶李寒空总是在范围保持在天山北麓庭州一带。 李寒空是一个不肯安静的主,即便只有他一个人的时候他也会自言自语,但他绝不是一个话痨,他只是想听到活物的声音好证明他并不是那么的孤单,他害怕安静时的那份孤独与寂寞,这是他那充满悲惨不幸的童年所带给他的唯一的一份凭吊。有时他也会停下,在他亲人身旁时他就会安静下来,静心享受着那一刻可贵的安宁与温暖,已然远去的萧落雁便是其中之一,还有便是仇决。 李寒空虎目狡黠微阖,急声道:“老王八好没记性,难道忘记了自己屡次都是怎样吃亏的了吗?你不怕我还布有后手在故意引你上钩吗?” 李寒空一句两问,听得钻地老祖心头突突一跳,暗忖道:“这小子总是带着老祖在这一带兜圈子,其中必定有鬼!”一念刚落一念又起,道:“这小子行事向来不拘一格,思维手段迥异常人,说不得又在耍诈,已经跑了大半天若是有什么后招他早就已经使出来了,可见他根本没有什么后招,满山绕圈子只是为了让老祖我心生疑虑不敢在追赶下去。” 钻地老祖心神一定,笑道:“小混蛋若是有什么钩子尽管使出来给你家老祖瞧瞧。” 李寒空恨声道:“畜生果真是畜生,你见过有人钓恶心的蚯蚓吗!” 钻地老祖恨极喝道:“小混蛋,老祖就是追到十八层地狱也要把你千刀万剐了不可。” 李寒空喜极乐道:“这番话昨晚你已说过,可老子现在依然尚在人间,老王八蛋年迈力乏才走了半日便已累的神智错乱了。”忽然按下剑光投身到一处山谷密林中去了。 太阳升至中正,正直热力最强的时刻,山谷依旧被一团浓雾笼罩,若是放在开始钻地老祖一定会迟疑一番,如今却认定李寒空没有后手,又恨不得将是李寒空寝皮饮血也不足以解恨,想也未想便一头扎了进去。 李寒空傲然对视着钻地老祖,后者厉笑道:“你怎么不跑了?” 李寒空笑道:“我忽然想到只要杀了你,我便不用再跑了。” 钻地老祖微微一怔,心头暗道:“难道又中了这小子的诡计?”就在他发怔的时候仇决忽然自李寒空身后电闪而出,准备已久的一道有形无实的剑光猛然落在钻地老祖的天灵盖上。 赫然正是浦昌海一战时仇决使出的决定胜负关键的一剑,只是这一剑所包涵的还有悔恨、亏欠与自责,友情,真诚,怜悯,情亲等等剑意中所含的思感愈来愈像一个饱经世间冷暖的人。 一剑落下,钻地老祖像发了羊角疯一样,双眸上翻口吐白沫屎尿齐下,身子猛地抖动起来,可见钻地老祖的道心没有突图木的夯实,而仇决这一剑也有着很大进步。 李寒空一剑刺穿钻地老祖的头颅,大难临头钻地老祖本能的将神魂移到腹下丹田,就在他神志刚有些清醒但身子仍不受控制的当儿,李寒空与仇决御使双剑一前一后自钻地老祖丹田穿过,立时将钻地老祖腰斩分尸,可仍没能完全击杀他的魂魄。 钻地老祖被斩做两段的身子,忽然化出本体一条竟有水缸粗小的蚯蚓,两段身子这次真得了羊角疯,在谷中蹦跳抽打起来,林中顿时飞沙走石,山石树木都抽成齑粉,两段身子不住的向地下杵去,却见阵纹隐现挡住钻地老祖的去势,撕心惨厉怪叫声要多骇人有多骇人。 仇李两人也不知道钻地老祖受了重伤的魂魄究竟藏在那半截身子中,只能一个都不放过,双双驾驭飞剑杀去,剑光漫天泼洒,一银一黄两道剑光顷刻间将两段蚯蚓身子刺成了漏子。 钻地老祖入地不能只得向四方天空冲掠,漫天泼血的身子刚触及树梢却又被弹了下来,身子虽在可小谷内游走却怎么也冲破不出,原来是李寒空于昨夜子时前就在小谷内布上阵法,此时的小谷俨然就是一座牢笼,一座专为钻地老祖准备的坟墓。 纵是钻地老祖生命力超绝身子就是被斩成无数段还照样能够重新生长复原,也抵不过仇李两人的夺命飞剑。 李寒空剑下的那半段蚯蚓身子即将被他斩灭干净的时候,一团黑风突然舍下肉身,这团黑风即是钻地老祖的神魂,李寒空剑光一转将要斩去,钻地老祖急忙惧道:“小……仙长饶命,仙长饶命。” 李寒空恶声道:“被你吸食的那些人类,他们同样像你求饶你可曾放过他们?”接着说道:“但愿你能走运,下辈子投胎再做一只蚯蚓。”一剑落下,黑风驱散钻地老祖钻入阎王殿去报道去了。 给读者的话: 原本这个月准备一日两更的,却赶上农忙若拙只能白天做牛晚上为狗,玩命赶稿才没至于断更,希望大伙儿理解,若拙感激不尽!下个月开始保证正常一日两更,再次求收藏求推荐求评论! 第四十七章 无形剑(求收藏) 简单一剑的身后却是一番惊险的斗智斗勇,比的是心智耐心,若是换成任何地方,凭借钻地老祖的遁地术及伤口迅速愈合之能,仇李二人虽可轻松将其击败却有没击杀他的可能,正是因为李寒空有一个不幸的童年,为了一个馒头他可以在冬天寒冷的街道上流窜两天,他的忍耐力几乎可以比肩即将饿死的老狼远超人类,所以他耗尽了钻地老祖的耐性防范心理,正是因为李寒空是个不老实的小混混,所以他不按常规出牌,计中计局中局即便他说明自己留有后手,钻地老祖毅然决然的心甘情愿钻了进李寒空为其倾心打造困天绝地的坟墓。 李寒空将钻地老祖的囚龙棍摄入手中翻掌抡了一圈,棍风呜咽声势骇人仿佛随时都在准备取人性命,高声喊道:“想清楚你是否还要逗留在这个已经不属于你的世界,死并不可怕,可怕的是纵使死了也不敢去面对真实的自己。”言罢收起囚龙棍向山谷西南方看了一看,纵身而去。 正午,老鬼回到庭州,立即召集手下各堂堂主香主,一番妥善安排后宣布退出江湖,事了后孤身往大沙漠走去。老鬼真的是一只鬼,四年前于家中无端身亡,或是不甘或是被迫他在人间多存留了四年,这四年他亲眼看道自己由一个彪武大汉变成一个摸样与鬼无异的缟枯行尸,没人愿意死,也没人愿意离开这个多彩的世界去往一个陌生的地方,当老鬼有能力强留人间时却改变了初衷,或是李寒空的话点醒了他,也或是他由始至终都很清醒只是身不由己,待到时机成熟黄沙大漠中又多了一具枯骨。 李寒空忍不住道:“两剑歼灭两个难缠的棘手,蜀山御剑术讲究心剑合一,神意凌剑超越世间万物甚至自身,从未有过像决少这般赋予剑器思想情感,决少开创蜀山御剑之道全新一页哩!可喜可贺。” 仇决道:“寒少能否少寻我开心,我只是觉得剑和人一样,有生有死跌宕起伏,有辉煌更有落幕,有铁血杀戮更有柔肠痴情它们同样有着情感只是人们不注意而已。” 李寒空扼腕赞道:“决少此言浅显直白却自有一番道理发人深省!” 仇决叹气道:“只是这招剑术还没能达到我预想中的境界,尚存在很大的漏洞,我现在还无法全力将正面情绪融入剑意之中。” 李寒空沉思道:“浦昌一役你施展之后法力被消耗一空,方才虽未如上次那般不堪,但也消耗了七七八八,你这招剑术明明是神魂意识攻击为何你还要加入法力,此举不但是画蛇添足没有丝毫物理伤害反而消耗自身法力,生死尽赌于一招之功,需知贪多嚼不烂,只有最纯粹的剑法才可能称为绝世剑术,亦如瞬剑术般,但求遁入虚空神出鬼没不求伤敌与否。” 仇决双手轻握这马缰皱眉思忖忽然灵思一现,抱拳叹服道:“寒少句句金石良言,毕功于一剑无异于痴人说梦。” 李寒空看着端坐马上的仇决意气风发,闲逸淡泊气质陡然一变再无方才沉郁摸样,笑道:“决少是否还有话要说呢?” 仇决淡然笑道:“什么事都休想瞒过寒少,敢问寒少何为剑道巅峰境界?” 李寒空脱口说道:“自然是人剑合一,一剑破万法为剑道巅峰境界!” 仇决摇首坚定道:“纵是达到人剑合一剑也只是剑客的傀儡不可称为极道至境,真正的至境是赋予剑器生命魂魄甚至于最复杂的思想情感,我将这种境界称为造化。” 李寒空听得眉开色舞,嘻笑道:“决少这番话说得又很浅白粗糙,确是大大的真理!剑如人,人有七情六欲所以剑一样也具有,想必决少现在再施展出那招剑法一定会有很大的突破!” “距离理想中的境界只有一步之遥,其中寒少功不可没,这招剑法我至今没有取名,劳烦寒少了。”仇决在马背上揖了一礼哈哈笑道。 李寒空脱口而言,道:“肉体受到致命伤害只代表这一世的终结下一世的开始,神魂意识若是遭到打击将是永不磨灭的创伤彻底的死亡,此招只有一式便唤作:‘湮灭式’如何?” 仇决赞道:“生死轮回,没有比这个更加恰当的名字了!” 次日清晨,湮雾散去整片大漠寂静无风,忽然一股几乎不可察觉的轻风急速拂竟楼兰废墟入,废墟像具有定风之能一样,轻风刚吹进去便立即消散开来。 半响后仇李两人策马奔腾再次光临楼兰废墟,若是仔细瞧看一定会看到万里飞沙与千雪痕的掌蹄偶尔离地两三寸,脚踏虚空飞驰而来,亦如它们的主人般它们同样在飞速成长。 仇李两人一路论道,到达楼兰废墟后收起马儿纷纷盘膝打坐消化得之不易的感悟。 未申时分高天行脚踩细沙身负一口折断巨剑缩地成寸提前而至,仇李两人同时转醒飞身掠向高天行,三人来了一个大大的熊抱。 李寒空揶揄取笑道:“天行到家可曾将椅子捂热乎?” 高天行没有想到仇李两人会真的等他,笑骂道:“去你奶奶的,还是决少斯文……。” 不待高天行说完,仇决接着说道:“不会是被嫂子赶出来的吧?” 高天行看着眼前虎目星眸的两人嘴角噙着笑意眨着眼睑望着自己,舌头打结生生噎下了后话,哭笑不得地说道:“你俩真不愧是兄弟,只可惜我交友不慎啊!” 李寒空勾住高天行的肩膀,问道:“这趟天行打算什么再回去吃嫂夫人的闭门羹?” 仇决无意间暼到高天行身后的巨剑,身子轻轻一震星眸凝视这口折断巨剑竟比在浦昌海的时候小了些,若不是他有着敏锐的观察力,否则根本发现不到这些几乎可以忽略的变化,但他的直觉告诉自己这点变化决不可忽略。 仇决的反应自然引起了李寒空的注意遂好奇的打量着高天行背后的巨剑,高天行由衷佩服道:“决少果真不愧是蜀山弟子,竟一眼就瞧出痴的端倪!”高天行不但爱剑成痴,更为手中巨剑取名为“痴”。 “呛”一声沉闷却夹带一丝嘹亮的剑吟,痴已然抽离高天行身后剑袋落入他的掌中,说道:“多亏了突图木老儿那一掌,不然痴哪里能破而后立生出这般变化。” 一根发丝自巨剑断口一寸前落下,仇李两人神识何等敏锐立时察觉到这根发丝已被割断,只是因为剑刃太锋利太薄所以才没有使发丝分离,但发丝分明是在痴的剑身断口前落下,痴也没有发出剑气,发丝究竟是如何被割断的?这句话同时浮现在仇李两人的脑海中。 李寒空凝重的伸出手指轻轻点在巨剑断口前端一寸处,手指却像被一道无形的屏障挡住,无法穿过。 仇决心头猛跳,沉声道:“无象无影杀人无踪——无形剑!” 高天行点头,喜道:“浦昌海一役不止我收获匪浅,两位兄弟的修为一样有了很大的提升,应该被暂时压制了吧?不要一早就突破了。” 李寒空见高天行点了点头,吃惊道:“言传剑魔自杀之后无形剑也跟着失踪了!怎么会藏到这口巨剑中?”他虽然想知道这口巨剑是如何落在高天行手中的,但只要高天行不说他也绝不会去打听,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隐私,作为朋友本就应该维护朋友的隐私而不是去刨根问底搞个明白,否则这个人根本不配和他人做朋友,所以李寒空没有去问。 剑魔,上古时代以来第一位修成一剑破万法这等无上剑道,他对剑已达到虔诚疯狂的地步,因剑而生又因剑而死,当他修成剑道巅峰境界后自觉远没有达到剑道终极境界,但无论如何努力剑术始终无法精进寸步,他知道今生也不能达到那一境界,所以他选择死亡,在无形剑下彻底结束自己的生命。 仇决道:“当年剑魔手持无形剑力战三清,纵横六界所向披靡,鸿钧倚仗造化大修为虽战败剑魔却也无法杀死他,只得施计激死剑魔,可惜啊!” 李寒空反对道:“我看未必,剑魔一生忠于剑痴于剑,六界修士多如野草偏偏他最先到达不朽层次,这种人本就不可以常理度之,即便鸿钧不说等他也说想明了,到时一样会自杀,只是时间早晚而已,不过管他早死晚死只要天行得到无形剑继承老魔子的道统就成了。” 仇决无奈苦笑,高天行苦着脸道:“可惜取不出来只露出一点剑尖,至于道统就更加别说了一点也未留下。” 李寒空沉思道:“巨剑被突图木一掌打折,可见唯有金丹修为才能取出无形剑,天行不必着急。” 仇决接着说道:“寒少说的是,剑魔既已无法修成无上剑道,自然希望传人可以代他完成夙愿,不留下道统也是怕天行你重蹈他的覆辙。” 高天行双眼翻白,道:“我也没说什么呀?决少怎变得像寒少一样啰嗦!” 李寒空撞天怨似的叫屈道:“高小子不但不道义还很无礼,骂人就骂人为何还要夹枪带棒乱打无辜?” 两人被李寒空逗得捧腹大笑,好一阵后高天行反手挽出一朵剑花,睥睨静悄悄的楼兰废墟,豪情万丈地说道:“就让我们看看它是否像表面这般平静无波。” 第四十八章 与虎谋皮 仇李两人相视一眼,胸中升起一股热血,李寒空忙拉住高天行将要前掠的身子,苦笑道:“天行不必去了,我敢用人头保证,废墟里比外面还要寂静安全!因为已经有人为我们摆平了场子。” 高天行闻言猛地一惊,说道:“你们已经进去过了?谁做的?” 仇决笑道:“自然是六大妖王了,不然大漠中谁还有这份能力。” 李寒空紧接着说道:“何止进去这么简单,还找到一笔惊世仙藏!” 高天行奇道:“究竟怎么回事?” 于是仇李两人将楼兰一事略去旁末枝节单挑重点的说了一遍。 高天行听后说道:“这么说只有等到明年十月十五宝洞才会再次开启了。”同时也为仇李两人依言守诺自不远金山赶来等候而感动。 仇决点头苦笑道:“幸亏差了半日,不然天行已经看不到寒少我们俩了。” 李寒空忽得岔开话题问道:“天行是打算回去继续吃闭门羹还是留下鬼混呢?” 高天行悄然吁息一口,说道:“既然已经出来,自然要留下了。” 高天行话音刚脱口一道惊雷般的音声自废墟内炸响开来,道:“只怕你想也走不了了。”话音自带一种久居高位的威严霸气。 一位铁塔汉子缓缓踱出向他们走来,汉子的步子迈得很小也很慢却很快的向仇李三人走来,汉子每一步的轻重大小保持在同一点上,让人瞧不出任何破绽,显然这个汉子绝非寻常修士那么简单。 仇李两人在楼兰废墟边守了大半日也未发现废墟内有任何动静,忽然传出一道来者不善的声音忙往废墟望去,高天行自然看出两人的吃惊神情,已手持巨剑暗自警备。 李寒空笑道:“若是非走不可呢?” 汉子道:“不会的,除非留下人头。” 李寒空笑道:“衣服倒有三件可留,脑袋只有一颗实在留不得。” 汉子继续冷声说道:“最好想清楚了才回答,对于你们来说狗头留下还可活命,魂魄若是搭在这儿可连投胎的机会都没有了。” 李寒空似乎真的在考虑这人说的话,半响后认真说道:“我决定衣服也不留下了,以你的身形一定会把我们的衣服撑破。” 汉子忍下怒火,摇头痛惜道:“为何总有些人急着找死呢?他们明明可以不用死的。” 仇决讥讽道:“为何总有些不是人的人喜欢故作深沉呢?他们明明什么都不懂的。”李高两人拍手附和,更加讽刺眼前这个喜欢装出一副有思想的大学究摸样的汉子。 汉子被揭开老底,羞得满目通红,恨声道:“你们确实在找死,今日神仙也救不了你们。”言罢一拍脑后一碟玉盘飞了出来,玉盘旋转盘空迎风涨大两三尺泛着幽幽光华,定在他的头顶,在夕食日光的照射非但没使玉盘因此失色反而大助其焰,似一盘明月挂在空中,与日争辉。 三人微微吃惊,直至看见玉盘方才知道这条汉子的修为已达到脱胎期,几乎一只脚已经踏进金丹层次了,此人修为法术皆非小血蚕欢妙等人可比,甚至就连结成伪丹的突图木也不见得有他高明。 李寒空说道:“你知道我这辈子最痛恨同时也最佩服的是什么人吗?” 汉子道:“自然是恨你所恨的人了。”这句话等于没说却说得很妙。 李寒空笑道:“可惜我今天才知道整天摇头晃脑满嘴‘之乎者也’不懂变通的老古董固然可恨,却也没有你这破瓦罐可恨可恼。”手掌一挥,高天行的巨剑已然斩向高挂汉子头顶上的玉盘。 汉子浑然不觉一动不动,玉盘却自主的迎上巨剑,汉子说道:“任何人都要为自己的言行负责……” 高天行打断汉子说话,嗤笑道:“你同样也要为自己的啰嗦负全责。” 黑白两道光芒乍和乍分,一击之后很有默契的回转的自己主人身前。 高天行身子不可察觉地一震,传音仇李两人,道:“金丹!”简单两字却重逾万斤,狠狠敲在仇李两人心中。 汉子哈哈笑道:“能否留下你们三人的小命?” 仇决猛然清啸一声,趁机塞给李寒空一把补充法力的丹药,再一挥手暗施一道法力将李寒空笼罩隔绝他与外界的联系。仇决全身几欲溢满胀出的法力随着他的啸声陡地往丹田一收再一放,一股澎湃法力似滚滚洪流般自丹田流向百骸,只觉得肉体神魂像褪脱重生了般,焕发无穷生机强健有力,不论法力还是神识皆成倍翻长,他甚至没有等这种无比美妙的快感袭上心头,已扣捏剑指问天剑在他的指挥下加入战圈,两剑一盘声威赫赫你来我往打作一团,光彩盖过太阳的炽热光芒。 李寒空早在仇决塞给他丹药的时候就已经将十来个丹药吞服下去,全力运转玄功吸收丹药所散发的法力,他本可突破脱胎修为却不能像仇决一般随时随地的突破,最少也需要两三日的时间来吸收足够进阶的灵气,而这些丹药正好可免去相对此刻而言比较漫长的时光。 汉子笑声微微一敛继续笑道:“竟然进入罡煞期了,可惜仍改变不了你们的命运。”笑声戛然而止,李寒空身上所散发的气机已然突破仇决布下的法力保护罩。 李寒空闷哼一声周围百十丈内的灵气被他掠夺一空吸入体内,肉体神魂像被千万把刀子斩碎然后复原再斩成肉泥再复原,这种肉体与灵魂的恐怖疼痛可以让任何一个人精神崩溃疯掉,如此反复九遍方才渐渐平息下来。 李寒空单手迅速推出手掌前一道阵纹急速构结形成,手臂伸直手掌前阵纹符篆已然成形轰向汉子,喝道:“加上我可够?” 汉子挥袖轻摆虽破去李寒空凌空打来的符篆,却也震碎一角衣袖,李寒空亦倒退三步。 退至第三步时李寒空后脚猛地一点,擎着锈剑画着一圈圈圆圈冲向汉子,这本无懈可击的一剑,汉子张开一双宽大宛若簸萁的虎爪双龙取珠拿住剑锋,锈剑于他双手中间不住颤动却难进分毫。 空中玉盘大放光华占据半边天,仇高两人虽可稳稳牵制玉盘,却苦于玉盘规圆旋转能最大限度的卸去他们的法力,一时间只能打出一个平手。 汉子阴笑道:“以你们的实力确可轻而易举杀死木骙,但今天你们的表现却出乎本王的意料,越来越欣赏你们这三个年轻人了,现在再给你们一条生路,归顺于本王麾下地位仅次于本王。”这汉子正是大漠六大妖王之一吞月狼王,一身修为俨然是金丹中期。 李寒空左手倏然一拍,早已用锈剑布下的阵纹凝聚掌中拍向吞月狼王胸口。 吞月狼王一心两用法力心神自然无法凝聚为一,李寒空这一掌看似轻巧却蓄力已久,吞月狼王怡然不惧一脚踢向他的胸口。 李寒空哪里敢与法力深厚的吞月狼王以命搏命,变掌为喙啄在吞月狼王腿膝上,因阵法相助李寒空倒与吞月狼王拼了个旗鼓相当,借势抽身带剑倒退十来丈。 李寒空赞道:“狼王不愧一族之首,好气魄!” 吞月狼王双手负后,看似轻松体内血气却也有些翻腾,但也终于抽出空子全力运转玉盘,本想先击落仇决的飞剑给三人一个下马威,奈何问天剑在仇决的御使下速度更快几乎看不见剑身,与高天行的巨剑一快一慢相互配合,直打的玉盘“叮咚”脆响,时而慢上一拍故意引来玉盘却被高天行及时用巨剑格挡。 吞月狼王笑道:“考虑的如何?识时务者为俊杰你们还年轻只要有命在何愁不能鹰击长空一展宏图。”心中却疑惑万千,那口看不出是用什么材料炼制而成的巨剑越打越残破,几乎没挡几下就会碎下一块来,可非但没有丝毫停滞反而愈战愈勇,愈是破碎威力愈是增长。 李寒空看了看空中缠斗不休的一盘两剑,说道:“难道狼王现在还有十足的把握全身留下我们三人吗?既然要谈判就要有谈判该有的场合而不是现在这般刀剑相加。” 狼王暗忖道:“若是他们没有临阵突破倒是有,现在却不足四成,纵是能杀了他们我就算不死也废了。”想到这儿又见李寒空有停下谈判的意愿,便顺势下了这个台阶,猛地一挥手玉盘重新得到一股法力,荡开双剑飞回他的头顶。仇高二人遂收回各自的飞剑。 吞月狼王淡然一笑,道:“那两个小子的名号本王虽没有听过,但‘李寒空’这三个字却响彻大漠,就是本王也时常耳闻,还可惜始终缘悭一面,今日一见果真名不虚传,算得上是一位英雄豪杰。” 李寒空笑道:“寒空在大漠厮混的那几年杀的小妖没有一千也有八百确鲜有狼王的人,狼王雄踞大漠却能竭力约束属下不四处作恶,寒空代大漠人族谢过狼王大德。”李寒空说得确实不假,吞月狼王平日里虽爱装作富有思想的大学者,但谁还能没有一点半星的缺点毛病,也正是因此吞月狼王才会尽力约束手下安分守己,比起其他五大妖王算得上是一位亲善离恶的慈悲妖王了。 吞月狼王没有说话,只是点了点头受下李寒空的奉承,等着李寒空继续说道下去。 李寒空道:“只是我兄弟三人放荡自由贯了,受不得约束若是归入狼王麾下恐怕比杀了我们还难。” 吞月狼王哈哈笑道:“若我真的将三位兄弟引入我的狼穴,恐怕我也会终日不得安寝。”吞月狼王将自称改为“我”,对仇李三人的称呼一下子也变成了“兄弟”,将双方地位置于平等全无开始高高在上的招降之态,其结交之意已昭然若揭。 吞月狼王接着说道:“明人不说暗话,想必三位兄弟对楼兰宝藏已知根知底,说来惭愧我大漠六大妖王向来同气连枝,只是因为一笔宝藏却弄到你死我活的田地,可怜手下儿郎更是死的七七八八,空守宝藏却相互猜忌不得而入。”吞月狼王扼腕悲叹,像极了一个悲天悯人的得道佛陀般,可仇决三人毫不怀疑这位“佛陀”能在翻脸间毫不留情的置人于死地,除非他们是三个天真幼童,否则谁会相信他的鬼话。 李寒空笑道:“狼王是要与我们结盟合力启出宝藏?” 吞月狼王诚恳道:“不错,待启出宝藏我们兄弟五五分成。” 三人心中暗笑,就算他们事先不知宝洞每次只许一人进入带出一件宝物,也不会相信等取出宝藏之后吞月狼王会大发善心与他们瓜分宝藏。 第四十九章 边境风云(求收藏) 李寒空神色不动,为取得吞月狼王的信任打消对他们的防范之心敲竹杠的说道:“五五分,狼王未免狮子大开口了吧,既然是四个人就该平均分成每人一份。” 吞月狼王也是心头暗笑,表面却做出一副忿怒摸样,急道:“李兄的胃口一样不小,我大漠六大妖族为清扫了整座废墟探寻宝藏确切入口死伤八九万弟兄,本王若是只得到不足三成的宝物,岂不是让手下的兄弟白死了。” 李寒空道:“狼王想怎个分法?” 吞月狼王沉思会儿方才说道:“四六分,我四你们六。” 李寒空讥笑道:“不知狼王能没听过人间一句谚语,人为财死鸟为食亡,我们兄弟为狼王拼死拼活到头来每人只能得到两成,狼王一人却独占了四成说得过去吗?三七分,你三我们七。” 吞月狼王像李寒空一样做戏便要做足,假装低头计较思忖。 李寒空心头冷笑一声,强硬的说道:“狼王若是再准备敲竹杠,未免显得诚心不足,那么之好分道扬镳,各干各的凭自家本事启出仙藏。” 吞月狼王闻言只得忍痛说道:“李寒空不愧是李寒空,一点亏也不肯吃,好,三七分,我三你们七。” 李寒空与身旁的仇决高天行对了一下眼神,三人哈哈大笑起来,仿佛那七成宝藏已经到了他们的口袋中一般,吞月狼王一旁暗自冷笑,心忖:“待本王取出宝藏,誓要先拿这三个臭小子祭宝。” 李寒空笑罢抱拳道:“不是我兄弟信不过狼王,奈何世道如此不得不防,口说无凭我们四人需立下誓言,精诚合作通力取宝后不得相互劫杀,若有异心天诛地灭。” 吞月狼王点头称善,道:“正合我意。”一边轻催法力于仇李三人各击一掌,一边鄙睨暗忖道:“言传李寒空智绝过人,没想到竟还玩小孩子的这一套,誓言算个屁,到时老子非先杀了你不可。” 于是这荒芜的楼兰废墟前浩浩荡荡的响起了一阵异口同声的结盟誓言。 李寒空揖礼道:“狼王高风亮节不计得失,我三人佩服之至。” 吞月狼王脸色铁青地说道:“既已结盟本当守望相助,但有些时候我不便公开帮助你们,老血蚕已经知道是你们杀了他的宝贝儿子,现在已经颁发了妖王令,不管五大妖王谁杀了你们只要为他儿子报了仇,他都会退出明年的宝藏争夺。” 仇李两人虽然料到此事早晚会真相大白,却没想到竟然怎么快就暴露了,更加没有想到老血蚕会不惜花费这么大的代价也要杀了他们。 李寒空镇静自若地说道:“谢过狼王提醒。” 吞月狼王似乎不愿再多看他们一眼,冷冷地丢下一句:“你们好之为之,勿要坏了大事。”跃上云头御风去了,须臾间便不见了踪影。 李寒空啐道:“奶奶的,做戏竟然做的这么足,那是杂毛狼分明就是只老狐狸!” 仇决高天行异口同声的说道:“他是不是老狐狸我们不知道,你确是一只真真正正的小狐狸!” 三人本是重逢之乐,却被吞月狼王横插了一脚,现在借着这句调笑话儿,连本带利赚回油头的捧腹畅笑。 李寒空恶声道:“胭魔女够真狠啊!好不容易将她送走,结果临走时还不忘施展一招借刀杀人。” 仇决摇头道:“我看未必。” 李寒空揶揄道:“好个见色忘义的家伙,我才刚说两句你便袒护起来了。” 仇决哭笑不得地笑骂李寒空一句,向高天行说道:“听听天行怎么说。” 高天行说道:“浦昌一役,咱们干掉了大漠七大金丹人物之一的突图老儿,此事早已沸腾大漠,再加上千水绿洲遭到两个神秘人袭击,而小血蚕恰好死在浦昌海与千水绿洲之间,只要是有心人绝不难看出是同一伙人干的,即便看不出也可以趁此推到咱们身上。”高天行不说“你们”却说“咱们”可见他已将仇李两人视为同生共死的好友,愿与两人一起承受接下来无穷尽的追杀,虽是两个字却在仇李两人胸中引发波涛热血。 高天行紧接着又问道:“即便老血蚕杀了你们俩,胭脂又能得到什么好处?因此我也不赞成寒少你的说法。” 李寒空哈哈笑道:“这点脑筋我还是有的,只是为了考校你们俩而已,哈。”一句话换来两对白眼。 仇决蹙眉道:“有心人?难道天行以为还有人欲取我与寒少的性命?” 高天行看了看李寒空,笑道:“寒少一介散修即便再惊才夺艳也不值得让人起杀心。” 仇决道:“有人要杀我?” 高天行道:“九大道门面合心不合,不然也不至于千年之前人妖两界大战时损失如此惨重。”人妖大战震惊六界,尤其是人间道门死伤之惨重已不可估计。 李寒空惊道:“天行是说有道门中人在暗中搞鬼?有人不愿看到决少成长起来。” 高天行摇头道:“我也只是猜测,问天剑位列六界十大名剑之一,每趟现世必将引起惊天血战,亦是蜀山崛起的最佳契机,无尘子前辈便是最好的例子。” 仇李两人听得毫毛竖起,其中利害关系不止事关蜀山一脉兴衰,更是九大道门的道统之争。 仇决问道:“九大道门向来同气连枝共掌人间,天行怎知道其中隐密?” 高天行一怔,不由的忆起往事心中泛苦,道:“我祖先也曾参加过那场战役,故而知道一些。” 两人听出高天行不愿多谈往事,也就识趣的没有再追问下去。一时间气氛有些死寂,各自想着心事。 李寒空哈哈一笑,打趣道:“大漠遍地树敌是待不下去,反正明年十月十五宝洞才会再次开启,如今还是逃命要紧。” 仇决与高天行唯有点头赞成,虽然自信以三人之力可与金丹修为的大妖力拼,但好汉却架不住人多,毕竟这儿是人家六大妖王的地盘。 李寒空见气氛好转,盯着仇决不放,黠慧道:“不如到南方转转?说不得到时还能喝上杯喜酒哩。” 高天行不明原由听得满头雾水,好奇的打量着仇决,仇决俊脸微红正不知道该如何应对时,却见李寒空转身面南,脸色忽地凝重起来。 仇决抓住时机,忙说道:“怎么了?”说着也高天行向南看去,但见一队百十来人的骑士腰佩马刀,一个三十多岁的男子一骑当先由东北向西南快速掠过,队形看似纷乱却暗合阵法奥妙,骑士们专心驭马相互无言,虽相隔甚远但他们身上所带着的一股只有在战场上才可以磨练出铁血冷酷的杀气还是让凝神观察中的三人发觉。 半响后,李寒空说道:“是后突厥的狼骑兵,我曾与领骑的那人有一面之缘,他是后突厥第一猛将,此人武功已达至人间武学大宗师级别。” 高天行因生世缘由所以对凡人之事不怎么关心,除非有修士介入他才是出面,否则绝不会在意这些。但仇决和李寒空与他不同,他们本是凡人自小便受到忠国爱民的教育熏陶,纵是后来逢得仙缘,这种根深蒂固的思想一时半会还是难以除去。 仇决凝声道:“后突厥平日里与大唐交战不断,后突厥第一猛将为何将自己送入虎口险地?” 李寒空道:“突厥被灭后成立新政权后突厥,但原先东西突厥故地也有些不服管制的小股部落,又因东西分裂之因他们时常互相攻打为了掠夺对方财产子民来以战养战,他们是一群只认现实利益的狼,当有一只肥羊在他们眼前时,他们便会抱成一团掠夺肥肉,而大唐正是一块肥的不能再肥的肥肉,现在狼群已开始筹划了,边境不日将会重燃战火。” 仇决期盼道:“但愿大都护府已然知晓。” 李寒空忧心道:“不可能的,如今后突厥第一猛将潜入西安大都护府境内显然是为了谈判未来利益分配,他们只有百十来人又是简装而行,又专走杳无人烟的大漠深处,显然这件事是临时定下的,纵是我大唐探子遍布蛮夷也不可能察觉到。” 高天行见两人欲管人间闲事,忙提醒道:“你们可不要忘了,修士是不可以插足人间事物的。” 李寒空猛地一转头,虎目生威,一字一顿地说道:“天行此言差矣,我们虽踏上修仙之途却并不比凡人高贵,我们依旧是的大唐子民更是汉人,古往今来但凡蛮夷所侵之地天行可见过有一个汉人能活下来,事关家国兴衰利益,我李寒空虽是一个无名小卒,却也甘愿为此不惜付出任何代价。”言罢看向仇决,仇决虽没有说话但他的目光却比说任何话都能更有力决绝的表明自己的立场。 高天行哑口无言,半响后苦笑一声,无奈道:“去他娘的狗屁规矩,只要和你们俩在一起我纵是想守也守不了了。” 第五十章 七杀 李寒空打趣道:“我和决少本就是孤家寡人一个,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倒是天行你拖家带口的可要考虑清楚,此事看起来是小,却能授人口实,若是七杀寻来了可以将我们射得满身都是窟洞。” 七杀,上古后羿传人,以生命捍卫人界安宁秩序,是人界当之无愧的守护者。他们历代只有一位传人行走世间,上一代隐世其弟子便会紧接入世,他们皆是手擎一张巨弓背负七只羽箭,他们无名无姓也没人能知道的身世来由,以“七杀”为名。 “没人能在那七只杀箭下生还!”曾有人这么说过他们叫这个名字的原因,而这个解释却被天下人所默认。 高天行耸肩道:“有祸一起闯,横竖躲不过那七箭怕他作甚?” 李寒空拍手叫道:“现在意见达成一致,三只吊靴鬼来了!” 三人尾随后突厥那股狼骑兵至赤河(今,塔里木河)岸边,百十人渡河后只是略做休整补充足够的水源后,便望西南急行去了。 仇李三人伫立岸边,李寒空喝了口水,道:“现在他们的目标已经很明确了,十有八九在打于阗镇(今,和田约特干遗址)的主意,胃口还真是不小!” 仇决高天行闻言一惊,若是换成另一个人说出这番话他们定然不会相信。于阗与龟兹、焉耆、疏勒合称为西安四镇,隶属西安大都护府管辖,西安大都护府管辖天山以南的西域地区,其战略目的便是为抵挡吐蕃对丝绸之路的北侵,若是于阗落入敌手西安大都护府不止丢失南面一道屏障这么简单还同时失去四份之一的兵力,吐蕃更可直接挥军北上,到时大唐必将再次失去对西安四镇的管制权,不熄的战火将在西域连绵燃起,这让仇高两人能如何不惊? 仇决道:“现在即便截杀了这股狼骑兵怕是也无法阻止事态发生,为今之计唯有通知西安大都护府,希望能赶在起事之前平定这场叛乱。” 李寒空道:“决少你们俩继续跟着这伙狼骑兵,我赶去龟兹报信。”三人中就属李寒空的修为最高,身法亦适合长途奔袭,所以他赶去报信是再适合不过的了。 西安大都护府的府衙原先设在碎叶城,开元七年,汤嘉惠上书建议以焉耆镇代替碎叶镇,遂开元七年之前的西安四镇之一的碎叶镇被焉耆镇顶替,大都护府府衙亦迁到龟兹镇。 仇高两人点头称好,李寒空欲言又止,最后看着仇决郑重说道:“事关重大该出手时必须凌厉果决,决少切不可再存妇人之仁,不然西域生灵必将因此涂炭。”他还是不放心仇决因一时之仁再次造成惨重后果,这话虽是对仇决说的,同时也是对高天行所说。 仇决回想金山山脚下的惨案心中阵痛难挨,叹道:“寒少自管放心去吧,事有轻重我知道该如何处理。” 李寒空点头道:“我信你。”言罢又看向高天行。 高天行苦笑道:“寒少大可放心,我都已经不怕被射成筛子了,难道还是怕多杀几个人?” 三人各道了一声“小心”,御起剑光一西两东分别去了。 暗夜,寒风,冷月。 一股百十骑的小队趁着夜色奔赴于阗镇,照这个速度明日正午之前必能达到于阗,仇决高天行踏雪无痕远远吊在其身后。 狼骑兵忽然停了下来,为首的那个年约三四十岁堪称后突厥第一猛将的雄壮青年对身边侍卫附耳低声说道一句,那侍卫立即调转马头原路返回,其余人等继续全速御马奔走。 仇高两人见势捏起隐身法诀御风定在半空中,那侍卫正好自他们脚下穿过,往回又走了两里多地,一路上左右勘察仔细辨认地上留下的马蹄印,却没有发现任何异常之处,捏嘴发出一声“鹰戾“声后便别过马头追上队伍。 其中一个侍卫闻声后,恭敬说道:“大人,未发现有人跟踪。” 神态威武的将军眉头深皱,虽刻意压制音调却仍旧犹如猛虎啸林般说道:“可我总感觉像似被人跟踪了般,甚至有一种无形的压力压得我不能喘气。” 侍卫又道:“大人多虑了,此事隐秘除去我一百二十三人兄弟知晓外,也就只有可汗与于阗王知道,大人定是因为太过操劳所致。” 那人说道:“但愿如你所言,一旦于阗镇告破,将是突厥重振大漠之时,此行纵是身死也必须成功。” 一百多条后突厥血性汉子,大喝道:“我等誓死追随大人,成功成仁!” 那人大喝道:“好,这才是我突厥男儿的本色,阿史那台虏此生能有你们这群兄弟并肩而战,纵死无憾!” 众狼骑大感荣幸,生出士为知己者死的悲壮,决然大喝道:“成功成仁,纵死无憾!” 阿史那台虏虎目射芒,嘴角勾出一抹除他自己外人绝察觉不到的笑意,虎掌一挥一骑当先领着一百二十二条死士直奔于阗去了。 高天行传音道:“此人不愧为后突厥第一猛将,灵觉竟如此灵敏,若是换做寻常人等早已被他察觉铲除了。” 仇决道:“此人不光灵觉敏锐心智更非常人能比,且善于笼络人心,只是寥寥两句话便能让这些人甘愿为他身死,现在哪怕有人将他们的肉一片片削下他们也不会后退半步,我大唐有这种敌人真是让人可恐可怖!” 高天行亦有所感,点头道:“你和寒少的决定是对的,若是让这帮人成功了,不知又要有多少战士流血沙场战死异乡。” 正在这时,龟兹镇外十里,李寒空驾驭剑光倏地停了下来,周围杀气弥漫,不用寻找便知敌人在何处,一个将身形藏在黑色大斗篷中的人物伫立空中,观其气机俨然已是脱胎后期的修士,与李寒空面面相视。 李寒空朗声道:“那条道上的朋友?” 那人道:“你眼前这条道上的。”一语未罢忽自远方又飞来两人,这两人却是罡煞修为,三人呈“品”字将李寒空围在中间。 李寒空从容笑道:“三位若是打这路过,寒空可以让出道来,让三位先行。”一边却在抓紧时间巩固境界修为。 那人又道:“只要你原路返回以后少管闲事,我保证既往不咎。” 李寒空奇道:“既往不咎?原来我与诸位早已结下梁子了,只是小爷二十年来结下无数道梁子,不知三位是哪一道?” 那人也发现李寒空在故意拖延时间,怒极反笑道:“哼,果真是个牙尖嘴利的小子,今趟便教你有来无回。” 言罢一道五彩剑光先发先至飙向李寒空,李寒空反手擎出锈剑,黄金剑芒暴涨砧向五彩剑芒剑身一尺七寸三毫处。 那人心惊一跳,没有想到李寒空竟能一眼便瞧出他这一剑的破绽,忙沉剑扫向黄金剑气,两剑蓄力相交李寒空借势倒掠向左侧罡煞修为的那人,纵剑刺向罡煞修士,若是他不能冲出包围必将力竭战死。 这名罡煞修士用的也是飞剑,但怎么敌得过李寒空的借力打力的一击,碧油飞剑当即弹飞出去险些被锈剑折断,这人也是猛狠角色不顾震伤的心肺,悍然出拳印向李寒空的面门。 这一拳对李寒空而言本不足为惧,他甚至有百十种法方破了这招结果那这人,但身后呼啸夺命而来的一鞭一剑却也可以在他结果眼前修士性命的同时也结果了他。 李寒空沉剑斜点在用剑修士的拳头上,身子应时跟着下沉半尺折向用鞭修士方向,险之又险的避过直奔头颅胸口而来的一剑一鞭。 三人招式猛然一顿,用剑的罡煞修士忙摄住震飞一旁的飞剑,紧随其后射向李寒空。 使鞭的修士见李寒空来势这般生猛,慌忙捏动手诀,长鞭化作血蛟卷身翻浪般浪花叠叠的血影卷向李寒空,李寒空心中暗喜,身子像游鱼般畅通无阻的穿梭其间,但这可气恼了一旁的正要织出剑网的脱胎修士,暗骂道:“蠢货。”迫不可以的收拢剑势。 使鞭的修士见李寒空身法诡异竟能穿游其间直奔自己而来之际又见李寒空向自己掷出裹着一身黄金剑芒的飞剑,虽有两道鞭影抽打到剑芒上,却骄阳融雪般消失不见,剑芒更没有停滞丝毫,使鞭的修士骇得脊椎发寒, 眼见便要刺中使鞭修士,李寒空忽地扯回锈剑,挽手甩出一道剑网,密密麻麻的剑影几乎形成一道竖在他身后的墙壁。纵是李寒空玄功奥妙也抵挡不住同阶后期修士与两个罡煞修士的合力一击,“嘭”得一声,李寒空忍不住吐出一口鲜血抛向使鞭修士。 那个使五彩飞剑的脱胎修士见状唯有徒叹一息,李寒空暴喝道:“小爷已杀了你们缔同会的一个人,今天再取三条性命又何妨。”三人闻言蓦地一惊,招式自然有些滞怠。 李寒空趁此机会,借势三人之力越过两剑一鞭阻拦,运转锈剑裹向使鞭修士,一蓬血肉飞雨倏地至锈剑黄金剑芒中迸发出来,使鞭修士落个神魂寂灭的下场。 李寒空虽受了些内伤,与斩杀一敌冲出包围相比确是一笔值得的买卖,笑道:“你们果真是缔同会的人。” 脱胎修士道:“是又如何?” 李寒空立身横剑,道:“缔同会当真是野心不小,后突厥勾结于阗王叛变也是你们一手策划的吧?” 两人心中巨震,他们来龟兹只是为了刺杀庆王及西安大都护府的诸位高层将领,好在于阗起事时西安大都护府群龙无首无法组织兵马剿叛,截杀李寒空也只是因为看见他自云间按落剑光又向龟兹镇而去,生怕李寒空入城后为自己刺杀庆王生出一个不定因素,这才为了保险起见前来截杀李寒空,脱胎修士惊道:“你怎么知道?” 李寒空趁机修复内伤,笑道:“因为我看见后突厥狼骑兵往于阗方向去了,料想是后突厥勾结于阗王叛变大唐,却没想到是这一切都是你们缔同会在捣鬼。” 脱胎修士冷声道:“只是一股百十人的突厥狼骑你便能推断出于阗王叛变,不得不说你很聪明,但太聪明的人一向不会长寿。” 李寒空讥讽道:“原先我还不能确定是于阗王尉迟眺叛变,一言解惑,真不知道该如何谢你。” 脱胎修士这才知晓被这天杀的狡诈小子套去了话,口不对心地说道:“让你知道只是为了让你死的明白而已。” 第五十一章 符道剑阵 李寒空放出锈剑与五彩飞剑拼斗一记,笑道:“我也正好想这么感谢你。”一言未尽猛然伸出手掌拍向罡煞修士趁机袭来的绿油飞剑,李寒空运转“鬼神遁踪法”身法移形换位,召回锈剑也不与两人争斗,只是游走五彩飞剑与碧油飞剑剑光之间。 “鬼神遁踪法”不如蜀山“云曦步”一般适合近身闪避搏杀之迅疾多变,故而时常被两道剑光逼迫不得不应战,缔同会两人心中却焦虑万千,他们的任务便是在于阗王起事方唐前刺杀西安大都护府大都护庆王李谭与副大都护苏暹等将领,如今却被只躲不攻的李寒空拖住,若是时间一久必会惊动城内的唐军,到时偷鸡不成蚀把米反引起唐军警惕,任务败露必将遭来会中惩罚,不想还好一想到严惩两人忍不住一阵心神颤抖恐惧。 罡煞修士架起剑光猛攻游走自他身旁三丈外的李寒空,大骂道:“你小子到是打还是不打?有种就与爷爷大战三百回合。” 李寒空先是一剑震开五彩飞剑,锈剑再一转击溃碧油飞剑,人随剑走猛然攻向脱逃修士,两剑剑尖相撞,李寒空因先前以伤破阵时受了些内伤,再加上自身功力本就没有眼前这人的深厚,强那升至喉咙的鲜血咽下,那个脱胎修士亦不好受,胸内气血翻腾狂涌,法力运转生涩,只是比李寒空少倒退了半步而已。 李寒空借势跌退运转玄功循环一周后伤势已还了七八分,奋起一身修为猛然劈在直捣胸腹的碧油飞剑上。 李寒空虽是受伤但也比罡煞中期的修士法力深厚,再加上锈剑无锋而利,一斩之下清脆声响起,原来是碧油飞剑被李寒空劈砍两段。 罡煞修士应声喷血跌退,宽大的黑袍内几欲射出红光。 李寒空哈哈笑道:“何须三百招,一招送你去西天。”话犹未尽锈剑已然离手缠住飙射而来的五彩飞剑,一语了罢已一掌拍在罡煞修士隐藏在黑袍之内的面门上,黑袍尽裂罡煞修士面目全非无力抛飞十丈远,已死得不能再死。 脱胎修士见势不妙掠身逼近一半时却看到同伴抛飞的这一幕。 两剑相斗照亮夜空,清晰看到黑色布料非但没有落下反而定在空中,李寒空张嘴暴喝一声,催动法力裹着漫天布料暴雨般打向脱胎修士,不退反进挥拳扑向敌手。 脱胎修士手掌一震,漫天布料瞬时发作齑粉,身形却不由得顿了一顿。 李寒空一手握拳一手捏动指诀,喝道:“分!”一拳一指同时打向脱胎修士攻来的双掌。同时以空中锈剑为中心的空间蓦地浮现一道阵法痕迹,痕迹应声分化聚敛收入锈剑之中,再一瞬竟分化出三口与锈剑一模一样的飞剑,利箭离弦般射向抛跌十来丈的脱胎修士的后背。 那脱胎修士也是不凡心中微生警兆,忽感三道剑气分别刺向头颅、胸口、腹下丹田,忙奋力催起护身法力扭转身子上下齐手抓向奔着头颅及丹两剑,双手抓上剑身时忽感剑身生出一股粘劲,双手想要合拍夹住奔着胸口而来的那一剑已然不能,锈剑穿胸而过剑气绞碎他的五脏六腑,斩断脊椎大龙,左膀肩胛骨也被打得粉碎。 李寒空止住跌势大喝一声,双手上举合十斩下,穿胸而过的那口锈剑一转,伴着脱胎修士惊恐大叫一声“剑光分化”,当头斩落将他由上到下分尸两半,神魂亦被斩灭,斩杀脱胎修士的三口锈剑在脱胎修士“化”字未能完全吐出口时,蓦地消失。 失去主人驾驭的五彩飞剑凌空跌落,却被李寒空连锈剑一起摄入手中。 李寒空看着被他平均分尸两半的缔同会脱胎修士的尸首,道:“不是剑光分化,而是符道剑阵。” 李寒空将战场打扫一遍后,腾跃其身形掠向龟兹。 暗哨强弓弦震,李寒空还未落地十几只羽箭四面八方地向他射来,来势不留任何供人闪避的空隙,阻断他的任何退路,可见大都护府防卫之森严。 李寒空单脚触地抽身一转,将十几只劲可入石三分的箭矢捞在手中,口中喝道:“李寒空求见西安大都护府庆王殿下。”庆王原名李嗣直,为玄宗皇帝长子,开元四年,遥领西安大都护兼安抚河东关内陇右诸蕃大使,爵号由郯王改封为庆王,改名李潭。 此时这处别院已被闻讯而来的侍卫围个水泄不通,院墙房顶站满了引弓待发的将士,只要李寒空有丝毫挪动必将引来无数箭矢。 李寒空含笑看着门内明亮的寝殿,左手屈指一松十来只羽箭沉沉坠地。 半响后,殿门忽地洞开,一个小太监闪了出来侧立一旁,道:“殿下有请。” 李寒空拾阶而上步入殿内,小太监站身门前尖声喝道:“殿下有令,都退下吧。”大群侍卫闻声潮水般退去,小太监见状得意轻哼一声,闪入宫殿里去了。 李寒空看着端着在高首的穿着蟒袍玉带头顶紫金冠约摸三十岁左右天生自带一股威严尊贵气势的青年,抱拳道:“李寒空见过庆王殿下。” 不待庆王反应过来,李寒空身后的小太监已经跳起脚来,手指李寒空,尖声大骂道:“好你个无知贱民,见到殿下竟不跪拜,你吞了狗胆是不是?”声似破锣尖锐刺耳,李寒空都忍不住侧目。 庆王笑道:“清月不得无礼。”边说边走,步伐虽慢却能在几步见越过丈尺距离来到李寒空身前,可见庆王一身功力最少也已达到人间武林第一流的水准。 庆王端看李寒空半响,哈哈笑道:“李兄之侠义早已名震天下,今日小王得此一见果名不虚传,当是三生有幸。”语气亲切诚恳而又不失其尊贵,使李寒空微生好感。 李寒空心中暗道:“此人不愧出生帝王家,一出口便能打消与人之间的隔阂!”遂笑道:“殿下却名不副实多了,人比名相比传闻中要好上千百倍。” 庆王闻言笑容忽地一敛,当下半句入耳时笑容顿时绽开,比先前还要欢愉,上前把住李寒空的手臂,笑道:“行事不恭,言辞机智风趣,李寒空不愧是李寒空!” 李寒空话锋一转,笑道:“若是咱们再这般互拍马屁下去,下一刻便有千军万马来找我们玩命。” 庆王身子猛地一顿,怔道:“李兄是何意思?” 李寒空道:“于阗王尉迟眺勾结后突厥叛变。” 庆王松开把着李寒空手臂的双手,不怒自威道:“此事非同小可不是随便能用来说玩笑的,你可有确凿证据?” 李寒空笑道:“原先有三个人证,却被我杀了。” 庆王一惊,含笑道:“杀了?” 李寒空耸了耸肩,无奈道:“我不杀他们他们便要来杀你,而却到时你必死无疑。” 庆王嗤笑道:“我大都护府防卫之森严便是一只苍蝇都别想飞进来,李兄觉得他们能杀得了本王?” 李寒空哈哈一笑,严词厉色道:“我不是一只苍蝇,可我却进来了,他们更非一般凡人,殿下说他们能否杀得了你?” 纵是以庆王皇家修养也不觉得面露惊慌,试探着问道:“他们是修仙之士?”其实这时他已经有七八分相信李寒空所言。 看到李寒空肯定的点了点头后,庆王猛地转身,命道:“速传苏暹。”清月听到李寒空与庆王李潭的一席对话,已知大事不妙,闻言后立即转身飞奔而去。 庆王迅速冷静下来,沉声道:“李兄怎么发现于阗王叛要变我大唐的?” 李寒空道:“我看到百十人的后突厥狼骑往于阗镇去了,料想必定要出事。” 庆王蹙眉道:“李兄单凭一股狼骑便断定于阗王勾结后突厥叛乱,是不是太过儿戏了。” 李寒空道:“领头的却是后突厥第一猛将,殿下认为这事该如何断定?” 庆王闻言一惊骇出一身冷汗,道:“阿史那台虏!此獠不止为后突厥第一猛将更是西突厥王室后裔,既然他肯轻涉险地,看来此事已八九不离十了,我代大唐千万子民谢过寒空高义,方才多有得罪还请寒空见谅。”不止将先前礼貌性的称呼“李兄”改为更为亲切的“寒空”,更能知错便认且绝不找任何理由,该谢便谢,由此可知此人心胸之宽广心性之果决,无非玄宗皇帝能任命他这般有实权的大官,李寒空亦暗自点头生出几分佩服之情。 李寒空直到现在才知道原来那位后突厥第一猛将名叫阿史那台虏,笑道:“原来那小子还有这般生世!” 李寒空一语而罢殿外倏地炸响道:“末将苏暹求见庆王殿下。”声若雄狮低吼震慑人心,使人不禁生出敬惧之心。 苏暹不待召见已火急火燎的推门而入,看到李寒空后微微点头示意后抱拳单膝跪立,恭敬道:“苏暹见过庆王殿下。” 庆王忙上前把臂扶起苏暹,颇有几分埋怨地说道:“早已说过私下见面时免去这些繁文缛节,将军怎还这般。”苏暹起身嘿嘿一笑,满脸的络腮钢须一阵抖动。 第五十二章 于阗镇(求收藏) 庆王为李寒空两人相互引荐道:“这位便是名享天下的李寒空李大侠,这是我西安大都护府副都护苏暹苏将军。” 苏暹率先抱拳道:“俺老苏久闻李老弟侠名,待会一定要与老弟喝上几碗。” 李寒空见此人虽是一身蛮悍摸样,但其双眸中却藏不住地闪射出黠光便知此人是个胆大心细,能文能武计略过人的大将之才。 李寒空欣然道:“闻名不如见面苏老哥豪气干云,待会苏大哥就是不喝我也要给你硬倒几碗下去,哈。”三人哈哈大笑一阵。 庆王笑声忽地一敛,润了一下嗓子,道:“这么晚将苏将军传来乃有要事商讨,咱们坐下再说。” 三人分宾主落座后,李寒空又简略地对苏暹解说了一遍,其中也有说到仇高两人已尾随阿史别台虏去往于阗镇去了。 苏暹沉思一会,道:“或许阿史那台虏是去吐蕃结盟也说不定。” 庆王拧眉摆手道:“于阗王早有反叛之心,此事事关西域安定,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李寒空道:“我敢用项上人头担保确是于阗王勾结后突厥反叛,而苏将军说的也不无道理。” 苏暹与庆王闻言互视一眼,庆王问道:“寒空以为吐蕃也会参与其中?” 李寒空嗤道:“吐蕃一直窥视我大唐西域诸地,不然纵是于阗王反叛成功又能翻起什么浪花?于阗与后突厥相隔千里中间又被我大唐隔断,一旦我大唐发兵剿叛于阗王只有束手待诛的份,只有勾结上吐蕃于阗王才敢起事。” 庆王与苏暹听得眼皮突突一跳,苏暹闷声道:“李兄说有修仙之士介入,难道天要亡我大唐!” 庆王无力地暗叹一息,便面却依旧镇定自信,道:“我大唐国运正昌自有天佑庇护,苏将军休要胡言。” 李寒空笑道:“他们有我们也有,我李寒空与另外两位兄弟虽也是修仙之人但也是大唐之民流淌一腔炎黄热血,这点庆王不必担心。” 庆王猛地一拍头额,醒悟道:“怎忘记寒空已然截杀想要暗杀我等的修士?” 庆王连忙奔下王座掠至李寒空身前,一揖到地道:“李潭在此拜谢寒空及两位未能谋面的兄弟,西域能否安定全拜托给你们了。”李寒空胸前生出一股热血豪情,同时又大生对庆王李潭的佩服感激之情,忙起身将庆王扶了起来。 苏暹亦对李寒空一揖到地,久久方才起身。 庆王转身蟒袍大袖一挥,竟带有几分帝王之气概,冷声道:“苏暹听令!”苏暹双膝倒地,跪拜庆王身前。 庆王冷声道:“命苏暹率领五千精骑,往于阗迎击吐蕃,于阗镇驻守兵马尽皆听你号令,犯我大唐天威者,杀!”“杀”字一出口这个自小在皇宫深院中长大的皇子再也控制不住自身的杀气,雄霸肃杀之气立时充斥整座殿宇,便是李寒空也觉得遍体凌寒。 庆王单说吐蕃而不言始作俑者于阗王尉迟眺,可见他根本就没把尉迟眺放在眼中,此行主要任务便是阻挡吐蕃北侵保障西域安定,其胸怀谋略之深远非常人能比。 苏暹叩拜三拜,振声道:“苏暹领命,若辱国威苏暹愿提头来见。” 庆王凝视苏暹,郑重说道:“寒空之才能远超于你,你当以寒空为首不得亵慢,见李寒空如见本王,不若军法处置。” 苏暹丝毫不以为然的爽朗大笑道:“只凭李兄弟这番见地,殿下就是不说,俺老苏也会这么做的。”言罢与李寒空一起向庆王揖了一礼,转身而去。 庆王将两位送出殿外,飞身转入殿内,立身案前一阵挥笔撒墨,笔势一收将奏折装入精致木盒中又以火漆封住匣口,大喝道:“来人。”一个戎装侍卫疾步入殿。 庆王将木盒交予侍卫,道:“八百里边关加急,送往长安奏明圣上,不得有误。”侍卫领命飞身而出。 李寒空与苏暹出了大都护府,骑马急驰向城西军营校场。 李寒空道:“老苏你们最快什么时候能到于阗?” 苏暹略作思量后,沉声道:“最快也需两日。” 李寒空摇头道:“阿史别台虏最迟明日正午便能到达于阗,若是能骑兵达到我们已经迟了一日半,这其中变数太大了,这样吧待点齐兵马后我带你先行,让他们随后而至。” 苏暹扯着嗓子笑道:“俺老苏终于可以过把神仙瘾了,就依李老弟的主意。” 阿史那台虏一路马不停蹄比预想中到得还要些,巳牌时分临近于阗,将手下兵马匿藏起后只是领着两名身形与自己相仿的卫侍混在往来客商中进了城。 与其说于阗是一个军事重镇倒不如说是一座佛城来的更为贴切,自佛教东传以来于阗逐渐成为大乘佛教中心,为中原佛教源泉之一,城内佛寺百余间,风马横拉覆盖街道上空,鼎炉焚香雾绕,梵音响曼整座城池,使人一踏入城门的刹那只觉凡心尽涤,心舒体泰。 仇诀高天行入城后随即叉入另外一条小道上,放开神识寸步不离的监视阿史那台虏一行三人。 仇决叹吁道:“可怜一座祥和佛国将面临一场血腥杀戮!” 高天行苦笑道:“唯有尽力减少伤亡,这也是大家最望看到的局面了。” 仇决道:“他们跃上屋顶往城西去了,我们也快点跟上去吧。”言罢仇决高天行脚步轻踏飞燕般跃上街道旁的房顶,隐去身形跟了上去。 阿史那台虏为人谨慎,先前在大漠中那种被人跟踪的感觉不但未消去,如今又到了大唐的西域重镇不能不更加小心谨慎了,他领着两名手下跃上房顶往城西掠去,一路上起伏在房舍参错之间,或跳下房顶跳入民居或闪身进入巷弄以避人耳目,三人到达城西后忽然分开各自向不同的方向掠去。不得不说此人觉得做法之高明,三人形体像似又穿着同样的衣袍,纵是有人能跟踪他们来到城西,也会在这落地交错间也分不清究竟哪一个是他本人,可偏偏跟踪他们的人本就不用眼睛去看,而是用神识锁定探查,任他花样百出依旧不能摆脱仇决高天行这两个吊靴鬼。 阿史那台虏头也不回的的转了一大圈孤身折向城东南去了,其中竟然还换来一身衣服。 仇决高天行又是好笑又是佩服此人心细诡诈。 阿史那台虏自城西折向城东,又由城东绕到城南,最后又回到城西,领着仇高两人晒大半个时辰的太阳,将近午时他才停下脚步进入一家地处偏僻几乎三四天都没有一个人光顾的只有一间店面的小杂货铺。 阿史那台虏敲了敲柜台,将正在打瞌睡的掌柜叫醒,掌柜子大约四五十岁,鹰眼高鼻一看就绝不会是汉人,果真掌柜操着生疏别扭的汉语,献媚问道:“欢迎光临,客官要买些什么?” 阿史那台虏道:“买刀。” 掌柜眼球微不可察的一转,拱手赔礼道:“想必客官搞错了,小店没有刀子出卖。” 阿史那台虏笑道:“没刀有盐吗?正宗的海盐。” 掌柜子眸子中忍不住的露出一丝兴奋,贴近身子细声说道:“大人可算是到了,他们都在后面等着呢。”然后大声说道:“客官来的可真是巧,小人刚得手了一批来自东边沿海的盐货,可这盐货弄进内地来可是价比黄金,客官要多少?” 阿史那台虏依旧漫不经心的说道:“有多少要多少,可总得先验验货吧。” 掌柜子应了声“好嘞”急忙将阿史那台虏引向店面后厢房。 仇决两人俯身在街道斜对面两间屋顶夹缝中,故而阿史那台虏与杂货铺老板说得话被两人听的一清二楚。 高天行催发神识紧跟着阿史那台虏进入厢房,蓦地将神识收归回来,收闭修为气机宛如死人,惊道:“里面有三个修士,其中一个至少也是脱胎修为,剩余两个估摸是罡煞修为!”却是用秘法传音告诉仇决的。仇决闻言忙将生机法力全全压制,顿时夹缝中又多了一名“死尸”。 仇决传音道:“天行可有把握将神识渗入进去而不被察觉?” 高天行回应道:“决少你的法力虽弱神识却能与我比肩加之你灵觉异常又修习蜀山第一法诀,纵是渗入不进去也可以神不知鬼不觉的全身而退,事关重大已不单单是人间争斗,还是决少你来吧,我为你护法。” 仇决连头也不敢点一下,直接闭目冥想将神识悄悄的发了出去,因为点头引起的气流波动及声响极可能惊动厢房里的三位修士。 厢房里加上阿史那台虏及三个藏身宽大黑袍中的三个人共有九个人,掌柜子将阿史别台虏领进厢房后便出去到前面的店铺里望风去了。就在杂货铺掌柜退出关上门的刹那其中一个黑袍人大袖忽摆澎湃法力迸出在厢房布下一道禁制结界,之后三个黑衣人如老僧入定般窝在椅子里一动不动。 其他五人忙站起身来迎接阿史那台虏,先说话的是一个除了一脸胡子只能看到一双虎目的青年,憨声道:“久闻将军乃后突厥第一猛将,勃野囊早想领教将军神力。”此人话音虽憨虎目却隐闪精芒,其心智功力绝非像他的声音一般憨笨,又故意咬重“后突厥”三字显然是在嘲讽阿史那台虏突厥被大唐铁血雄狮打击的即将再次灭国。 阿史那台虏仿若没有听见般含笑道:“久闻勃野囊是吐蕃第一力士。”话音一转道:“三年前却被一个尚未成年的汉人踩在脚下,可叹可哀!”这句话像刀子一般狠狠插进勃野囊的心脏,三年前突然出现的一个汉人男孩只出一脚便将勃野囊挫败后又忽然消失,这是他一生的耻辱,势必将伴他走进棺材那刻才能消散! 旧伤历历在目深藏心中,今天却被阿史别台虏当着众人揭开,勃野囊岂能不恨不怒?刚欲发作却被一旁的同伴阻止,勃野囊似乎很敬畏这人,不忿强压下怒火“砰”的一声坐了下去,往口猛灌一碗烈酒。 那人道:“吐蕃什格布,见过阿史那台虏阁下。”此人生的薄唇白齿,长脸高鼻,只是一双细眸破坏了堂堂大好相貌。 阿史那台虏很有礼节的和什格布见了一礼,余下三人依次介绍自己的姓名。其中于阗王尉迟眺的嫡系部将尉迟陀也赫然在列,剩下两个是西突厥遗族一个叫耶比一个叫砻纪,两人对西突厥王室嫡系后裔阿史别台虏异常尊敬,俨然以阿史别台虏为首的摸样。 仇决传音高天行,道:“成了,天行将神识探出我的泥丸宫便能洞悉里面的一切。” 高天行心脏猛地颤,全身热血即时沸腾起来,对于修士来说有两处至关罩门,一个是丹田另一处便是泥丸宫,众所周知丹田是用来存储法力的地方,而泥丸宫则是神魂所在自身私密皆在其中,修士们宁愿丹田被毁也不愿泥丸宫受到任何伤害,因为泥丸宫比丹田还要脆弱重要,所以对泥丸宫的保护是重中之重,而今仇决却让高天行的神识探入自己的泥丸宫内,只要高天行趁机发难作怪仇决纵是不死也离死差不多了,这教高天行如何不感动?热血情义涌满胸间。 高天行没有说话只是按照仇决说的做了,因为在这一刻任何语言都显得苍白无力,这一刻无声胜有声。 第五十三章 汉人可畏 高天行在仇决泥丸宫中看到一组九人围坐一张长桌的画面,尤为显眼的是首位上坐着三个黑衣人。 仇决道:“这三人身上所带的气息与缔同会的人差不多,且装扮也是一样,他们可能也是缔同会的人。”尉迟陀作为东道主率先开口,道:“明日便是我王寿辰之时,届时于阗镇内的所有唐军将领都会前往祝贺,到时便能聚而杀之,于阗镇内的四万驻守唐军将无人指挥,什格布勃野囊两位将军可引本部三万兵马前来攻打,我们里应外合定能全歼这四万唐军。” 勃野囊不忿道:“里应外合?就凭你们那一千软蛋?”全将自阿史别台虏那而受得气撒在了尉迟陀身上。 阿史那台虏岂能放过这么一个收买人心的大好机会,不悦道:“一千兵马只要运用得力可低十万雄兵!”尉迟陀闻言果真投过去一束感激目光。 什格布亦对同伴勃野囊生出反感,却依旧雄心在握,转头看向三位黑衣人中间的那位,恭敬道:“不知先生那边进展如何了?” 那人道:“庆王与苏暹必死无疑。”音声冰冷毫无感情。 仇决高天行闻言骇出一身冷汗,缔同会竟刺杀庆王与苏暹,此二人一死何止于阗无人指挥,整个西安大都护府都将乱成一锅粥,吐蕃势必乘机夺下西安诸镇割断大唐与西域之间的联系,到时西域危矣,同时又暗暗祈祷李寒空能阻止这场惨剧的发生。 什格布转睛看向阿史那台虏,阿史那台虏说道:“我来时可汗已集结七万兵力屯兵大唐边境,此时大唐北境已风起云涌无暇调兵西来。” 阿史那台虏顿了顿说道:“只等将军攻下西安诸镇,两路大军共进兵临长安取下大唐皇帝首级。” 什格布抚掌大笑道:“好,此举必能再现五代十国之盛世局面!”眼眸中凶残冷血一展无遗。 阿史那台虏冷哼道:“汉人可畏杀之不尽,昔日大隋文帝天可汗文治武功远超唐童小儿李世明,结束近三百年五胡乱华之局面,兵锋所向亡我漠北诸族,是中华历史上唯一一位能与大秦始皇帝嬴政比肩的盖世大英雄,单凭武力是无法征服汉人的,当效仿魏文帝行怀柔政策胡汉同化才是唯一出路!”不说其他单凭阿史那台虏这番卓识远见,已远非在座诸人可比,若真让阿史那台虏攻下中原,说不得又是一个魏文帝! 什格布结舌哑言,勃野囊大怒道:“还未交战便先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你什么意思?” 阿史那台虏自若含笑道:“我只是好心提醒你们,汉人不是你们想象中的那般软弱可欺,你只是没见过他们的杀神人物而已,我保证等你见到后你连倒在他们脚下的资格都欠缺!” 勃野囊气得满脸钢须一阵乱抖,若不是什格布眼神阻拦,勃野囊已揪翻桌子与之大战起来了,勃野囊怒极而笑道:“亡国贼,老子若不杀你随你姓!” 阿史那台虏本是西突厥王室,西突厥被大唐所灭他自然也就沦为亡国之人,而今勃野囊正戳在他的痛处焉能不怒?双目死盯着勃野囊,一字一顿地冷笑道:“我虽不屑取你狗命,你若执意找死我不介意送你下地狱。”话一脱口杀气迸发,却束为一道袭向勃野囊,勃野囊猝防不及被暗含内力的杀气击中胸口,双腿痉挛倒退至墙边,打碎一地桌椅,脸色惨白喘气如牛汗如雨下,若不是因为靠着墙壁他现在已经站不起来了。 同伴受挫什格布非但没有丝毫怒火,反而抚掌大笑道:“不愧后突厥第一猛将,怕也是第一高手吧。” 阿史那台虏望着什格布,道:“阁下一样是吐蕃第一人!” 什格布既没否认也没有承认,只是哈哈大笑一声,道:“还是说些现实的东西比较实在些,虚名若过眼浮云不值一文。” 阿史那台虏道:“中原我们两家平分天下划江而治,西域诸地归于阗王什兄以为如何?”简单明确直截了当像他的人一样。 什格布笑声一敛,眯起本就只剩下一条线的细眼考校深思,尉迟陀到现在只说了一句话,现在依旧没有他说话的份,只是双眸放光的游走在阿史那台虏与什格布之间,兴奋难言! 什格布猛地一拍桌子,决心道:“好,就依台虏兄所言划江而治共分天下!” 阿史那台虏、什格布、尉迟陀三人代表三方利益,歃血为盟写下血书盟约,汉人天下仿佛在他们割裂手腕的刹那被他们分为三份吞入腹中了般。 阿史那台虏向缔同会三人揖礼道:“请三位仙长留下城中,随尉迟陀将军回于阗王府,待明日起事时以雷霆手段击杀唐将。”三人没有说话,不说话就是默认,默认便是同意留下。 尉迟陀向阿史那台虏揖礼道:“也未免引起怀疑,明日末将将会留在于阗王府接待众唐将,势必脱不得身,王府豢养的一千死士便拜托将军率领,夺下城门接引什格布两位将军。” 阿史那台虏哈哈一笑,还礼道:“尉迟将军所言正合我意。” 什格布见阿史那台虏同尉迟陀打得一片火热,而其中却有勃野囊绝大部分功劳,不免对勃野囊生出间隙。 阿史那台虏六人商讨了一些细节,待确定无误后这才各自分批散去,阿史那台虏是来“买盐”的自然不能耽搁太多时间,所以他先出去了。 仇决李寒空看见阿史那台虏出来杂货店,却没有再跟踪他而是悄悄退下房顶,绕道回到正街上去了。 两人行走在拥挤热闹的大街上,仇决传声道:“吐蕃掺和进来本不出意料,却没想到缔同会也会搅进来!说不定这次于阗王叛变便是缔同会捣的鬼。” 高天行曾听说仇李两人谈起过缔同会,却也是与他们一样只知道一些皮毛,甚至连皮毛都算不上,回音道:“缔同会大量收聚散修可见欲与九大道门共分人界,但搞得天下大乱凡人混战对他们又能有什么好处?” 两人沉思半响也不得其中要害,仇决道:“寒少今日上午必能返回,天行你在这此接应他,我跟踪什格布两人刺探军情,事该如何决断等寒少回来再做决定。”高天行点了点头,返身往城中走去。 阿史那台虏只身在街上随意闲逛了一圈,买来不少生活必需品便出了城去往西边密林走去,待到河边忽然将手中的物品放下,脱去靴子坐在岸边一块巨石上洗起脚来。 不一会儿突自密林中闪出两个突厥人,赫然正是耶比与砻纪二人。 两人躬身由衷恭敬道:“耶比,砻纪参见少主。” 阿史那台虏头也不回地用衣袖抹了抹两边的巨石,笑道:“你们也来洗洗,可舒服了!” 两人相视苦笑,却丝毫不敢亵慢地脱下鞋子坐在阿史别台虏身边,洗起脚来。 阿史那台虏笑道:“如何?” 耶比道:“舒服极了!” 阿史那台虏望着河面,道:“待攻下长安砍了汉人皇帝的狗头,我请你们去华清池洗澡,那里比这儿可要舒服千万倍。” 砻纪好奇道:“华清池是什么地方?” 阿史那台虏张开双臂,勾着两人的肩膀,悠然道:“那是专供汉人皇帝洗澡的地方,除他之外没人敢在那儿洗澡,哪怕摸一摸也要被杀头。” 砻纪喜道:“少主,可别再说了砻纪的口水都已经流出来了。”说着果真抹了抹嘴巴。 三人一阵畅笑,耶比道:“暾欲古已死毗伽可汗犹若失去双臂,少主也失去了唯一的威胁,是时候取而代之了,只需少主振臂一呼,我突厥各部必定闻声归附,重振突厥指日可待!”砻纪更是在一旁不断称善,支持阿史那台虏反毗伽可汗自立为王。 阿史那台虏摇头笑道:“此事需缓缓图之,不可急于一时。” 耶比急道:“后突厥兵马俱在少主掌握之中,只需少主一声令下即可便能诛杀毗伽嫡系,何必再等?” 阿史那台虏避而反问道:“你知道在后突厥为何只有暾欲古一人能威胁到我吗?” 耶比道:“此人老谋深算善于用兵。” 阿史那台虏笑道:“你只说对一半,暾欲古不止善于心计,在族人中更是德高望重甚至超过毗伽可汗,暾欲古的辅佐下毗伽可汗势力暴涨已不可小觑,如今暾欲古不过新亡一年其余势犹在且亲近毗伽可汗,若是我此时杀了毗伽可汗必定引起族中混乱,这是我所不愿见到的。” 耶比怏怏道:“少主还要等到什么时候?请给属下们一个确切的时间。” 阿史那台虏收回双臂,伸出一个懒腰,问道:“与吐蕃结盟攻打大唐,毗伽可汗会派何为领军?” 砻纪抢先说道:“试问整个大草原上还有谁能与少主比肩?当然非少主莫属。” 阿史那台虏点头笑道:“说的不错,我与暾欲古相比唯一的不足之处便是战功太少,因此威望自然不及他,但战场确是树立威望的最佳时机,因此耶比你不必气馁,攻下长安之际便是毗伽身死之时。”眼中杀气一掠而过,纵是耶比砻纪这两个久经杀阵的刀头舔血人也感到一丝寒意。 两人闻言大喜,耶比道:“属下这就去调集人马攻打于阗。” 阿史那台虏反问道:“为何要调集兵马攻打于阗?” 已经站起身穿靴子的耶比砻纪闻言一怔,耶比悻道:“不是要合力攻打于阗吗?” 阿史那台虏大笑道:“有吐蕃人为我们拼杀便够了,打战不仅会死人还会过早的暴露出实力,因此你们不单无需发兵还要带领族人马上撤退,待时机一到我自会通知你们。” 两人恍然大悟对阿史那台虏再次大生敬佩之情,行过一礼后忙穿上靴子联袂去了。 第五十四章 月黑风高(一) 待确定耶比两人离开后,阿史那台虏怔怔望着河水,吁息道:“达干,阿史那台虏既答应过你若不能夺下汉人江山誓死不反毗伽可汗便一定会履行诺言。”达干确是暾欲古的官名,暾欲古早已发现阿史那台虏心存反心,却一直没有揭穿他,因为他知道在他死后大草原需要这样一个英雄来守护,所以在临死前他请求阿史那台虏许下若不能入主中原将誓死效忠毗伽可汗的誓言,而那个一次也没有让他失望过的阿史那台虏,依然没有让他失望,毅然决然的立下了誓言。 仇决跟踪什格布两人来到昆仑西麓,什格布两人越过一处山脊,忽然消失了身影,山脊后竟是一处深不见底的悬崖。 仇决料想其中有鬼,捏起隐身术御空掠自悬崖上空,果然看到原本陡峭绝崖却变成一处被铲平了的山地,木寨紧贴山脊而筑,其后是一望无际的帐篷,士兵在帐外操练,吆喝震天,寒光闪烁。 仇决吁息暗忖道:“果真别有洞天,布下阵法掩人耳目,铲平出住够三四万兵马的营地,便是金丹修为也要费上四五天的时间,缔同会必然预谋已久了,其心可诛!”言罢运起身法返回于阗镇。 仇决在距离于阗成十里外按下剑光,将修为压至通窍中期,这才施展脚力掠向于阗城。这时已是下午时分,李寒空早已携苏暹悄悄潜入城内与高天行汇合。 仇决走到城口前,却被一个小叫花拦下了,小叫花道:“有个比你高,长得比你英俊的人让我告诉你一个消息。” 仇决含笑目视小叫花,小叫花心中一紧,腼腆道:“其实你比他还要英俊,只是这番话是那个人教我说的。” 仇决心知此人必定是李寒空,笑道:“他让你告诉我什么?” 小叫花支支吾吾地说道:“他还说这条消息值一锭元宝,你若是不给他还说我就是死也不能告诉你。” 仇决伸手摸出一锭黄灿灿的金元宝递给小叫花,小叫花惊得小口大张,忙将金元宝塞进破烂不堪的衣怀中,直到现在依旧不敢相信竟真会有人用一锭黄金来买条信息,结舌道:“他说入城之后一直往前走,右边第三个路口再折向里走,他在‘黄沙客栈’等你。”小叫花话未落音仇决的身影已经淹没在入城的人流中了。 黄沙客栈在于阗只算是一家中等客栈,两栋双层楼房,中间正好为院落,前栋用来招呼打尖食客,后栋用来出租住店。 仇决刚到客栈门前,一只盛满酒水酒盅忽地自楼上落了下来,正好落在他的身前。 仇决接住酒盅一饮而尽,入口辛辣酒劲刚猛,却正符合大漠风情,脱口赞道:“好酒!”一语未尽他却已经在黄沙客栈大堂二楼上了,站在李寒空三人临窗桌前。 苏暹头戴黑纱斗笠闻言猛地抬头望向仇决,心中震惊非常却在转瞬一想便释然了。 三个人却有四副碗筷,很显然其中一份是为仇决准备的,仇决径直坐下倒了一盅酒又是一饮而尽。 苏暹猛地一拍桌子,叫道:“俺就说这盅太小喝起来不够过瘾,你们俩偏偏不听,仇老弟你说老哥说得对不对?” 仇决也是一拍桌子,道:“他们俩都不如老哥你懂喝酒,只懂得大口吃肉却不晓得酒也要大碗地喝才过瘾!” 苏暹如逢知己,喝道:“堂倌,给俺们兄弟换大碗。” 堂倌为四人换上酒碗倒上酒后便退了下去,此时早已过了饭时,所以食客极少二楼上加上李寒空这一桌也就四桌客人,相互离的都很远。 苏暹逼音成线传入仇决耳中,道:“仇老弟可算是来了,俺苏暹终于可以不用陪他们俩个细斟慢饮。”这句话本是自我介绍却被这个表面看来很粗野的汉子说得很妙很有趣。 仇决自然听闻过苏暹是西安大都护府副大都护,闻言举起酒碗,笑道:“仇决先敬老哥一碗,算是为寒少两人赔罪。” “干”,酒鬼见酒鬼唯有“干”! 李寒空喝了口酒,问道:“决少那边如何?” 仇决放下酒碗,道:“居高临下,守株待兔。”这句话纵是被旁人听去也不明白四人在说什么,但李寒空三人心中明白,“居高临下”说得是对方视野开阔只要大唐兵马一现,便会被提前发现,占尽了地理优势且易守难攻,“守株待兔”说得是己方如今唯有按兵不动,等到什格布率兵攻打时倚仗城池之坚予以反击。 苏暹豪迈道:“攘外必先安内,俺们多打几个桩等着兔子们来撞便是,干!”众人举碗一饮而尽。 四人这顿酒喝得时间比较长,直到华灯初上这才散席,苏暹喝得满身酒气却越喝越清醒,散席后别了仇李三人匆匆离开黄沙客栈,赶去“打桩”去了。 李寒空透过窗子望了望被乌云遮掩只剩一角的暗月,月光呈橘红色,笑道:“今晚不止乌云遮天是个阴天更会起风,是否真应了那句‘月黑风高夜,杀人放火时’呢?” 高天行道:“于阗盛产美玉,我倒是第一次来,不若出去走走?” 李寒空抚掌笑道:“好呀,夜市刚开货物通行,我们每人寻一块美玉,子时前在于阗王府前汇合,待除掉缔同会那三只小鬼,明日坐在城头上把玉观战如何?” 仇决苦笑道:“寒少镇静自若处变不惊,视两军对垒如若博弈真教人佩服。” 李寒空勾着仇决的肩膀,嘿嘿笑道:“都什么时候你小子还在拍马屁?不过于阗城确实城坚难攻,即便什格布小子多出现在十倍的兵马没有半个月也休想攻下此城,咱们明日等着看大戏便是。”言罢丢下一锭银子,三人把肩下楼出来黄沙客栈,分手各自去寻找美玉去了。 苏暹出了黄沙客栈疾步来到毗沙都督府,门前士兵持戟拦下,道:“何人胆敢擅闯都督府,不想活命了不成?” 苏暹依旧戴着黑纱斗笠,猛地顿步,道:“你去告诉裴冶,便说故人老苏有要事见他。”毗沙都督府大都督由于阗王世袭却只是挂个虚名,裴冶正是毗沙都督府副都督,于阗镇真正的掌权人。 小兵眼眸一转,又看了苏暹一眼,道:“你等着,我这就去禀告副都督。” 不一会儿小兵急匆匆的跑了回来,抱拳道:“副都督有请。”神情却恭敬了许多。 苏暹疾步穿过正院,进入都督府行政正厅反手关上房门后方才摘下头上斗笠。 厅中只有一位身着锦袍三十来岁的男子,这男子见来者果真是苏暹,忙躬身揖礼道:“末将裴冶见过都护大人。” 苏暹挥手一摆,大马金刀的坐上主位,说道:“裴将军可知本都护为何星夜化装来访?” 裴冶居眉头轻皱直觉告诉自己苏暹此来绝非寻常,道:“末将不知,还请都护示下。” 苏暹嘿嘿一笑,道:“于阗王尉迟眺在你的眼皮底下勾结后突厥吐蕃意图谋反,你可知罪?” 裴冶身子微不可察地一颤,此为失察之罪可大可小,大了可以掉脑袋,往小的说只是一顿责备,忙道:“末将知罪,但请都护给末将一个戴罪立功机会。” 苏暹点头道:“阿史那台虏带领后突厥一百三十多人已经混进城了,你马上去查清他们的落下点,却不能惊动了他们,查到之后再来禀告我,城门封闭没有本都督手令任何人也不得开启,另外子时前派兵围住于阗王府,去吧。” 裴冶冒出一脸冷汗却也不敢擦拭,忙躬身道:“是。”急忙转身去了。 仇决一心莫名烦躁,走在喧嚣吵闹的街上更是添堵,瞧见街上各色人等嬉笑怒骂为了一文钱吵得几乎快要上拳头,丝毫没有战乱将至的觉悟,心中只能徒叹一息。 仇决一路懵懂无心而行,最后竟来到位于城东的拉瓦克寺,此寺为一座方形建筑,中央构筑基座,基座上建圆塔,再绕塔建回廊式礼拜道,廊壁上塑有八十三躯佛陀、菩萨、天王、月天像,历时已有三百余年算是一座古寺名刹,更是于阗大乘佛教中心,在西域诸寺中算是大名鼎鼎了。 仇决为道家弟子与释家也算颇有渊源,正踌躇该不该进去时,忽然一个二十刚出头的汉人小和尚由寺中向他走来。 小和尚生得眉清目秀,再配上一个铮亮的光头倒也别有一番俊俏,他步伐虽是轻缓却能一步过丈身似鸿毛,显然已修成佛门九识中的身识。 释家佛门修炼方式与道家虽不同,但得道长生前也分九大步骤,分别是:眼识、耳识、鼻识、舌识、身识、意识、阿陀那识、阿赖耶识、阿摩罗识,前五识修炼不分先后,后四识确需按照排列顺序循序渐进修炼。 眼识,眼识修成便能见人所不能见,窥水中四万八千毛虫,见千里之外,烛鸣鬼神,见真我本心。耳识,耳识修成便能观一切音,身体发肤,血液流动,五脏鼓动皆能听闻,不偏听偏信。鼻识,修成鼻识便能屏污去秽,吸纳天地灵气加倍迅速,清涤杂心,身子轻灵。舌识,修成舌识便能口诵真言,一字一句,便有降妖除魔之能。身识,修成身识更有无穷好处,便等于道家脱胎境界大成一般,已经踏出肉体凡胎,开始奔着成佛作祖一路狂奔。意识,修成意识等若道家的丹成。阿陀那识,修成阿陀那识等若道家道基。阿赖耶识,修成阿赖耶识等若道家脱劫。阿摩罗识,修成阿摩罗识等若道家温养。之后便是成就金身果位,从此长生不死。 小和尚双手合十礼道:“可是蜀山道心师兄?小僧空闻乃渡厄师尊座下弟子,师尊有请。” 仇决心中一震,渡厄神僧身具大智慧大仁德乃一代苦行神僧,已证佛门金身不休之果位,且辈分极高可与无尘子同辈论交。 第五十五章 月黑风高(二) 仇决忙还了一礼道了声“请”,空闻领着仇决穿过回廊礼拜道,将他带入一个单辟出来种植常青藤的幽静小院,院中筑有一排三间房舍,中间那间为佛堂,上供“大孝”和“大愿”化身的地藏菩萨,堂下盘腿跌坐一位身着麻衣的枯槁老僧,虽是背对外人却给人一种仿佛看到世上最慈祥仁爱的眼睛面孔,目光在这一刻再不忍自他身上抽离。这老僧正是渡厄神僧。 仇决卓立房舍屋檐前下方却没有进入屋内,只是望着舍内地藏王菩萨尊像,渡厄神僧吟唱佛法:“复次善男子,有四种僧,何等为四?一者胜义僧,二者世俗僧,三者哑羊僧,四者无惭愧僧……。” 仇决当闻无上妙音,澄心明镜心中烦躁不翼而飞,一时听得入了神。 “不剃须发不服袈裟,虽不得受一切出家别解脱戒一切羯磨布萨,自恣悉皆遮谴,而有圣法得圣果故胜义僧慑,是名胜义僧。”渡厄神僧所诵却是《大乘大集地藏十轮经》中的“四种僧”,诵完胜义僧后却不再言语了。 仇决听得道心通明,心舒体态只觉法力运转犹胜从前,见渡厄神僧不再诵颂自己也没有忍心破坏这一刻的宁静,遂依旧站立屋外静静地看着老僧背影。 半响后,渡厄神僧举首凝视地藏菩萨,叹道:“师侄天性纯良淡泊,本不该被世间种种因果所扰,难道当真是天意如此吗?” 仇决身在其中自然明白渡厄神僧所言,于是道:“天意为道,道不可言,无形无迹,只在人为。” 渡厄神僧口喧佛号,道:“师侄不愧为问天剑主,见解卓凡!道、众生也,佛、亦众生也。” 渡厄神僧又道:“老衲本想劝说师侄放下仇孽,怕是无果了!” 仇决揖礼沉声道:“父母养育之恩未能报还,血债不偿岂是人子所为?” 渡厄神僧慈悲道:“师侄道心卓越,天资过人,得道长生不过是眼前之事,何必为此孽缘执着不放?” 仇决道:“得道成仙亦为人子,若为区区长生舍弃爹娘,甚至以众生为鼎炉,仇决宁永不修道经历万劫轮回。” 仇决顿了顿继续说道:“地藏王菩萨曾几度为度救沦落地狱母亲,不惜散尽家财艰苦修行,小侄不才虽比不得地藏菩萨这般大孝大愿,却也甘愿为雪家仇不惜身死道消。” 渡厄神僧苦道:“阿弥陀佛,师侄既已知此路凶险,为何还要执意走下去?此行不仅会为自己招来无尽杀祸甚至还会堕入魔道,就连你那兄弟李寒空也会因此遭受无穷磨难。” 仇决一窒,此生除去上官惜弱外李寒空就是他唯一的亲人了,他宁愿自己身死也不愿连累李寒空,哪怕是让他受到一丝伤害,可渡厄神僧所言非虚,只是大漠一行其中凶险已数度濒临死境。 仇决一揖到地,恭敬道:“师伯心意仇决感激不尽,只是仇决早已立下誓言不报家仇永世不得安宁,此事已无回旋余地。” 渡厄神僧口喧佛号,道:“师侄方才已说事在人为,你不曾试着放下怎知放不下?” 仇决道:“每当我闭上眼睛时总会看到父母惨死眼前的场景,每当我稍有懈怠耳中总会响起父母的呼唤声,此已成为我的心魔,若不能来个了断只怕小侄这一生将寸功不进,道行止步于此。” 渡厄神僧沉默半响喧了一声慈悲佛号,叹道:“此间事了后师侄即刻返回中原切不可耽搁片刻,大漠凶险可为葬身地!” 仇决揖礼答道:“谨遵法旨。”言罢又向渡厄神僧行了一礼,转身而去。 仇决刚踏出院门,身后忽然响起渡厄神僧咏唱道:“人发杀机,众生皆焚,莫动屠刀,彼岸自达。切记!切记!” 仇决像似一副行尸走肉般走在拥挤热闹的街道上,心头百般滋味因渡厄神僧一句“就连你那兄弟李寒空也会因此遭受无穷磨难”而生,若是要他放弃血海深仇确比杀了他还难,有此心结也定然无法心无旁骛修成正道,若是执意报仇却会累及李寒空,一时间也不知道该何去何从,只想找个没人的地方大醉一场。 “我一猜就知道你跑到这儿偷喝酒了。”言罢放下一盘糕点,拿起仇决面前的酒杯一饮而尽。此间斜对过正是于阗王府,他们临窗而坐正好可以望见王府内为明日过寿而挂满了的大红灯笼,红绸锦缎。 仇决看了看盛装糕点的盘子,道:“这就是你找的宝玉?”盘子确是用一整块上好白玉做成的,这么大一块白玉放在凡间当是世俗罕见,堪称奇宝。 李寒空得意道:“这么大一块白玉,高小子就是寻到了也一定会输的,哈。” 仇决笑道:“为何你独说天行呢?” 李寒空道:“因为你肯定没有去卖,所以你自然算不上了,不过……。” 李寒空卖了一个关子,这才自怀中取出一个白玉杯,笑道:“不过我已经为你准备好了。” 仇决接过玉杯入手温热,心中也跟着涌起一股暖流流动全身,却说不出任何话来,唯有用玉杯自满一杯,一口饮尽。 李寒空笑声一敛,问道:“决少似乎有心事?” 仇决避而不答地问道:“此间事了后,寒少有何打算?是否去北海寻北冥仙子?” 李寒空心中只觉不妙,笑道:“我们约定好的一起报仇一起泡妞一起闯荡六界,难道决少忘了?” 仇决摇了摇头,坚定道:“怎会忘记?你完全没必要掺和进来!” 李寒空顽皮道:“倘若我李寒空去杀一个仇人,你仇决会如何做?” 仇决脸红通红,张口半响却吐不出一个字来,他会如何做?现在的李寒空怎样做的他便会怎样去做,毫不迟疑的去做。 李寒空道:“一世兄弟,相依为命。” 简短八字,却在仇决心中激起万丈波涛,汹涌澎湃情深似海。 仇决无力道:“方才渡厄神僧找过我。” 李寒空惊道:“渡厄神僧!” 仇决点了点头将神僧所言全盘托出。 李寒空听后沉默半响,道:“所以你希望我离开?” 仇决无奈道:“神僧早已修成正果,预言已然显现。” 李寒空喝了一杯酒,忽然冷笑道:“可你该知道我不会走的。” 仇决惨淡道:“可我更不希望你因此受到连累。” 李寒空点头大笑道:“我明白你现在的感受,换做我我也会这么做的。” 仇决道:“为何不管你遇到怎样的境遇总能开朗起来?总能在第一刻洞悉全局若抽身事外一样?” 李寒空笑道:“我只是想在死的前一刻保持一个良好的心情而已,这么纵是死了也会很愉快没有恐惧。” 仇决唯有苦笑,因为他知道李寒空纵是死也不会走的。 李寒空笑道:“高小子一定要走,这段时间他为我们做的可谓是仁至义尽了,我们俩纵是死了也没人会为我们掉一滴眼泪,但天行不同他有家有妻,若是他死了将是两个人的不幸。”李寒空就是这么的一个人,他总会事先为他人考虑,这也不正是他可爱而又可笑的人格魅力? 仇决为李寒空斟满酒,道:“刺杀庆王的人到现在都没有回来,一定会引起缔同会三人的怀疑,只怕他们为防万一还会请求支援,待明日胜负已定我们即刻动身。” 李寒空点了点头,举杯与仇决干了一杯。 半个时辰后高天行也到了,李寒空嘿嘿笑道:“你小子是不是撞得桃花运了,快快从实招来。” 高天行脸色微红,道:“就是买了支玉簪。”李寒空闻言乐得抱腹痛笑。 仇决忍俊道:“天行不要听寒少胡说。” 高天行闻言一怔借着喝酒掩饰羞得通红的脸。 李寒空一阵笑罢,正色道:“天行可知洗练草?” 仇决举杯自饮他知道李寒空是在设法支走高天行,故而只是听着没有说话。 高天行脱口说道:“洗练草只有北海生产,洗练法器时可使其不至于掉落品质,寒少问这个做什么?” 李寒空道:“我们三人的飞剑都已被封印,能使出的威力不过千万分之一,对上老血蚕虽可自保却也也同样奈何不得他,我与决少宰掉小血蚕的时候曾缴获老血蚕性命交修时的血网,若是强行炼化品质掉落威力自然大减,若是用洗练草加以炼化,到时不但能增加几分胜算,纵是气也把老血蚕气死了。” 高天行放下酒杯,沉思道:“强行炼化确实可惜,寒少想让我去北海取洗练草?” 李寒空含笑点了点头,高天行道:“老血蚕着实是个危险角色,缔同会三人对你们来说不过小菜一碟,这样吧,我现在就去北海取到仙草后立即赶回与你们在此汇合。” 仇决李寒空相视一眼,李寒空笑道:“我与决少也是这个意思,天行早去早回。”仇决趁机为高天行再满上一杯。 三人举起酒杯一声轻砰一饮而尽,高天行放下酒杯下楼去了。 李寒空苦笑道:“希望天行不会怪我。” 仇决道:“他会明白的。”言罢两人又干了一杯。 辛辣烈酒一杯杯下肚,直到月上中天苏暹到来,两人才放下杯子。 苏暹哈哈大笑道:“两位老弟好生快活。”言罢竟摸出一个大碗来倒满饮尽,瞧得仇李两人为之目呆。 仇决笑道:“苏老哥当真是有备无患哩!” 苏暹嘿嘿笑道:“反正酒水你们管够,不喝难道还要便宜你们不成?哈。” 李寒空为其倒满,笑道:“老哥那边如何了?” 苏暹又是豪饮而尽,道:“一只鸟也别想飞出去。” 李寒空笑道:“好,未免造成不被必要的伤亡,我与决少先去解决那三名修士,苏老哥随后率众杀将进去。” 苏暹抹了抹沾上酒水的虎须,嘿笑道:“这边交给裴冶,俺去会会阿史那台虏这位名震大草原的豪杰。” 李寒空点头笑道:“行动!”言罢与仇决穿过窗子,掠入王府内。 第五十六章 月黑风高(三) 剑光激射,照亮王府上空黑暗的天空,惊动王府卫侍。李寒空忽然大喝道:“小子今日便要你尝尝小爷的厉害。”言罢一剑斩向仇决,却将法力压制与仇决一般罡煞初期修为。 仇决身子微微一侧,黄金剑芒自身畔掠过直直斩入下方侍卫群中,“嘭”得一声带走十几人的性命。 仇决冷哼道:“看你是否有这个本事。”御使问天剑银光一闪刺向李寒空。 李寒空亦是放出锈剑与问天剑争斗起来,一银一金娇夭盘舞,绚烂夺目剑气迫人,直骇得王府卫侍腿脚发软想退不敢退,好一阵天人交战。 于阗王尉迟眺披着外衣慌忙跑出房间腾身跳上房顶,看着忽然出现的两个不速之客,只见那道黄金剑芒纵横睥睨,招式大起大落间必然波及下方的卫侍,倒是那道银芒剑光收放随心没有伤及无辜,赢得尉迟眺几分好感。 尉迟眺急得满脸大汗,这些卫侍是他明日夺取城门的主力,若是都死在这里明日难道要他亲自披甲上阵与唐军厮杀?自知自己人微言亲,于是连忙提气喊道:“小王尉迟眺乃是毗伽都督府大都督,请两位仙长看在我大唐皇帝陛下的面上手下留情!” 李寒空心头冷笑,前一刻还要造反,这时又开始借大唐皇帝的龙威来了,当即奋起法力将问天剑压落,纵是以仇决的脾气也心中发恨,顺势一带两剑交错剑光一盛,顷刻间两百余人躲也躲不及命陨两人剑下。 于阗王心中骂遍两人上下十八辈,跳脚喝道:“撤撤,还他娘的愣着作死?快撤。”众侍卫终于得到命令须臾间走了个干净。 仇李两人将飞剑摄入手中,纵身搏斗起来,招式凶险剑剑欲至对方于死地,换成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两人有什么深仇大恨哩! 两人似有意无意的靠近尉迟眺,仇决忽然剑势一滞,李寒空暴起剑芒横扫过去,眼见就要给仇决来个尸首分家。 仇决双足忽地一踏,此李寒空腋下掠过,李寒空的剑光直奔尉迟眺而去,尉迟眺骇得须发乍竖,闪避不得正闭目等死时,忽然一个黑衣人闪现他身前,双掌拍向黄金剑芒,掌剑相交黑衣人闷哼一声,李寒空同时手腕一抖乘势拉开距离,再次与仇决战在一起。 仇决反手斜剑戳向李寒空腰肋,李寒空左手屈指点中问天剑剑尖,两人借势拉开距离,剑指对方待要再战时,黑衣人喝道:“住手。” 两人果真停了下来,李寒空冷眼瞧了黑衣人一眼,狂妄道:“藏身黑袍定是没脸见人,以为自己是天王老子?”言罢纵剑便要斩向仇决,忽然一股铺天盖地的法力压向仇李两人,只要他们动身分毫定会遭来致命一击。 房顶黑衣人旁又出现了两个黑衣人,而笼罩全场的法力正是来至右边第一位黑衣人,脱胎后期修为。 脱胎期修士冷道:“还要再打吗?” 仇李两人脸上装出一副惶恐摸样,却依旧剑指对方。 右边黑衣人,道:“你两人难道不知,修士争斗祸及凡人以犯了得而诛之的死罪吗?” 李寒空恨道:“前辈明鉴,这小子好生歹毒,趁我闭关之际偷袭重伤予我抢我洞府宝贝,我与他已是死仇,若不诛杀这厮难解我心头之恨。” 仇决急忙道:“这等灵物自然是有德者得之,失了宝物说明你技不如人怨不得谁。” 右边黑人暗忖道:“这两人看起来谦谦君子摸样,实则道貌岸然下作下人,十八组到现在还没有回来定是身死道消了,说不定已暴露这次行动,这两人法力不弱,若能收为己用倒也是两个不错的助力!”于是喝道:“什么宝物?使得两位甘心拼个你死我活。” 李寒空脱口尖叫道:“辟身草!这等仙草竟被这小子偷去生吞了,前辈说我能否咽下这口气来。” 仇决闻言强忍笑意,右边黑衣人心中讥笑暗忖道:“连下作小人都不如的狭隘穷鬼!穷鬼好,好收买!”收起笼罩锁定两人的法力,大袖一挥两枚在漆黑夜色中泛着碧绿光芒丹药打向仇李两人,两人反手接住。 李寒空定睛一看,又是一声尖叫道:“啊!净源丹!”欢喜得像生了儿子般。 右边黑衣人暗笑一声,道:“两位可否看着我的面子上化为玉帛,为了一株辟身草而坏了辛苦修来的道行岂不可惜,我有一法可让两位轻易得到享之不尽的仙药法器。” 仇李两人双目泛光,齐声问道:“什么方法?” 右边黑衣人道:“归顺于我,保证两位从此有享之不尽的好处。” 不待这人落音,仇决恭声叫道:“好,我愿意归顺前辈。”李寒空闻言怒视仇决一眼,连忙表明心意。 仇决见李寒空表示忠心,献媚得靠近了过去。 右边黑衣人见此心中一阵得意与鄙视,忽然听到三声瓦片破碎声,再向仇李两人看去只见一道黄金剑芒携煌煌之威刺向自己,修为法力却不比自己弱上多少,骇然惊叫道:“尔敢!”抽身后退举掌前推,“嘭”得一声整座大殿应声坍塌粉碎。 黑衣人倒退之际方才瞧见两名同伴及尉迟眺已被洞穿头颅死在废墟之前,确是被仇决已瞬剑术偷袭致死。 李寒空抢占先机哪里肯放过,紧随黑衣人一路挥剑猛攻。 这人却也不弱,虽失了先机又被偷袭身受内伤法力不足六七层,却仍能够拆解李寒空的剑招。 李寒空暴喝道:“去死吧。”猛然纵剑一荡竟能为所不能神迹般穿过黑衣人密不透风的掌法,刺向黑衣人胸口,黑衣人惊骇交织又生大恨,一掌打向剑身一掌打向李寒空面门。 就在黑衣人满以为要为李寒空同归于尽时,眼角忽然瞥见虚空冒出一道银芒,接着只觉头颅一轻,神魂一声惨叫便失去所有感官知觉。 李寒空握剑大拇指往上一挑,挑中黑衣人打来的掌印,借势下坠,翩然落在被仇决削去天灵盖的黑衣人身旁。 他们本可以直接击杀缔同会三人,但于阗王府位于城中繁华地段,两方若是大战起来必会波及城中民众,如今这般做法虽费时费力却能消弭于无形,在于阗王府内铲除缔同会三人免去一场池鱼之灾,可谓是用心良苦! 李寒空取下缔同会三人的储物袋,催动法力破了三人留下的法力禁制,神识往里面一探,嘿嘿喜道:“难怪投靠缔同会,这次可发财了!” 忽然喊杀震天火光处处,原是苏暹为避免惊动缔同会的三名修士,并没有安排兵马围住王府,只是差人登上高处观望,瞭望斥候见到高高耸立的于阗王府正殿倒塌,连忙通知早已严阵以待的裴冶,裴冶闻讯后立即率领三千兵马杀至王府,此时已然攻入王府内。 仇决肃容道:“这边局势已定,我们去苏暹那边看看。” 李寒空笑道:“难道决少担心苏暹斗不过阿史那台虏?” 仇决沉吟道:“大势已去阿史那台虏心神必然无力疲乏出现瑕疵,此人虽勾结于阗王反唐却也是为了本族利益,可算一代英雄豪杰,我们去为他送行吧。” 李寒空沉思点头,两人腾起身子见城西南角一处平民地带已被兵马围住,想必阿史那台虏便藏身此地,御风往城西南飞去。 四十几名突厥战士面色悲愤将阿史那台虏紧紧护圆阵中心与丈外已将他们为个水泄不通的唐军对峙,血战一触即发。 苏暹手提厚背刀立身阵前,朗声笑道:“苏暹久闻阿史那台虏骁勇之名,听闻将军是位使刀大家,正巧本将也使刀,可否一战?” 阿史那台虏排过护卫,看见眼前地上躺着七八十位已然身死气断的同胞,地上鲜血已流淌到他的脚下,雄伟的身子忍不住一阵颤抖,双目微润,道:“临死前还能与苏都护一战阿史那台虏已然无憾,来吧!” 阿史那台虏双手捧刀,恭声道:“此刀问曰:断魂,削铁如泥吹毛断发,重十九斤九两三厘,长三尺三分,乃百炼精钢所铸。”他敬的是手中之刀而非任何人。 苏暹神情为之一变,由此可见此人却不枉刀道大家之名,横刀胸前,沉声道:“此刀名叫:裂石,开山裂石,重三十六斤四两,长三尺七分,乃海底寒铁所铸。”手腕一抖裂石刀直指阿史那台虏。 阿史那台虏擎刀斜指地面,漫天刀气立时充斥整条街道,原本靠近两人的己方士兵逼退不及竟被刀气内力击飞抛退,双方兵马见状立即后撤为十来丈,纵是如此距离骇人的刀气依旧如割肉剜心般向他们扑卷而来。 两人中间的空气发出“嗤嗤”闷响,空间似乎变得朦胧扭曲。 仇李两人立身房地,俯视街道上的两人,李寒空传音仇决,称奇道:“人间武学修炼至如此地步已堪称神灵!”却不敢说出声音来,生怕惊动地下两位仁兄。 仇决传音道:“此二人对刀道领悟已窥天人境界,此战过后不管谁胜修为必将突破修为登临感应境界!” 忽然苏暹挽出一个刀花巧妙的避去阿史那台虏的冲天刀气,垂下裂石刀,叹道:“你的心神无法聚于刀上,此战你必输无疑。”此举却是冒着生命危险,倘若阿史那台虏趁机发难,苏暹必死无疑。 阿史那台虏脸色潮红,深深吐出一口浊气,无力道:“此事隐秘你是如何得知?”言罢转头望向仇李二人,问道:“一路上应该是你们在跟踪我吧?也是你们通知苏暹并把他带到于阗镇。” 仇决道:“不错。” 阿史那台虏惨笑道:“看来六位仙长也已死在你们手中,大势已去我阿史那台虏输得不怨,却输得不甘!” 仇决叹道:“你若是懂得修仙法门,此战胜负难断。” 阿史那台虏凝视仇李两人半响,眼神波澜不起静若湖水,忽地举首大笑道:“天欲亡我突厥,非战之罪,达干你是否早已料到今日之局面?故才让我立下誓言!”声嘶情悲,在场众人包括仇李两人在内,均生出一股英雄折戟的悲壮情感。 第五十七章 血染佛城(上) 阿史那台虏直视苏暹,朗声道:“他们本不该来的却为了我,为了突厥甘愿舍生赴死,他们是我突厥真正的勇士,我阿史那台虏一生从未求过任何人,今日我求你放过我的这些兄弟。” 苏暹闻言面色为难,庆王早已下了绝杀令,若是放走这四十名突厥人,庆王怪罪下来后果可由他全全负责。 阿史那台虏将苏暹表情收入眼中,忽然丢下手中断魂刀,一声清脆响声,这个铁骨英雄为了给兄弟们求出一条路竟跪了下去。 仇决李寒空看得满目惊诧,苏暹一怔,沉声道:“苏暹宁违抗庆王殿下命令放走你的兄弟们,只为敬重你阿史那台虏是一个真正的男人。” 阿史那台虏呵呵一笑,艰难地站起身来,呢喃道:“突厥必亡,达干阿史那台虏让你失望了,唯有以死谢罪!”言罢双目圆睁,嘴角流出一行醒目鲜血,已震断心脉自尽而亡,雄壮伟身竟能撼立天地间,纵是身死也没有倒下去。 纵是仇决李寒空这样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的人,见了也不免生出惋惜敬重. 阿史那台虏身后的突厥勇士们呆立当场,他们在这一刻仍不敢相信这个纵横大草原从未有过败绩的男人竟然自尽了!忽然一人大喊道:“誓死追随大人,成功成仁!”血花迸溅,横刀自刎。 其余突厥勇士猛地被惊醒,竟全部架刀颈上,悲啸道:“我等誓死追随大人,成功成仁!”血腥刺鼻,四十七名原本可以活命的突厥勇士履行来时誓言,舍生取义无愧天地! 苏暹悲叹一声,向阿史那台虏一行人行了一个军礼,哑声道:“厚葬!” 仇决李寒空心有悲戚更多的是敬佩,同时跃下房顶立身阿史那台虏身前各揖一礼。 李寒空道:“来生若是台虏兄不嫌弃,我李寒空愿与你做一世好朋友。”言罢伸手抚合阿史那台虏一双已失去光泽的虎目。 毗伽都督府,仇决、李寒空、苏暹、裴冶四人分坐两旁,裴冶道:“尉迟眺与其重要党羽五十余人,及一千死士全部受诛无一人生还。” 李寒空笑道:“好,明日放吐蕃入城。” 苏暹一怔醒悟笑道:“李老弟不光胆子大胃口一样大!哈哈。” 裴冶能领兵一方重镇自不是一个简单人物,听到苏暹这么一说即可领悟李寒空所言之意。 仇决说道:“吐蕃大军明日正午之前必能达到,裴将军快去征调房屋去吧。”裴冶立即起身拱手自去了。 苏暹嘿笑道:“明日总算可以松松筋骨了,两位老弟去不去?” 李寒空笑道:“我与决少负责观望敌人何时来犯,剩下的便交予苏老哥去领赏吧。” 次日,仇决面西坐在城墙上凝视远方,李寒空匆匆跑了过来,拿起仇决身旁的无言酒仰首喝了一大口,随便望了望已快升至当空的太阳,道:“怎么还没到?” 仇决苦笑道:“来了。” 李寒空闻言极目远望果见天边地平线上忽现一道绵延数里的黑线,兴奋道:“缔同会的人到现在还没有出现,莫非是见势不妙已经跑路了?”言罢呼啸一声通知苏暹等人做好准备。 仇决沉声道:“我在这儿守了一夜没有感应到任何人靠近,若不是那三人没有通报就是来援的人先与什格布汇合一同来攻城。”说着跳下垛口与李寒空并肩而立,遥视远方。 经过小血蚕一事,李寒空很信任仇决敏锐准确的灵觉,说道:“这两日我们的境界修为得以稳定,法力至少增长七八倍有余,就算缔同会今日来了金丹修士也叫他有来无回。” 仇决苦笑道:“老血蚕的巢穴就在昆仑西麓,就怕昨晚的争斗惊动了老血蚕。” 李寒空朗声道:“决少多心了,昨晚咱们略施小计轻松解决缔同会的人,纵是今日惊动了老血蚕,等他赶来时咱们也早已拍拍屁股走人了,再说有渡厄神僧在此纵是老血蚕纵是向天借一颗胆也不敢入城。” 仇决惨淡笑了一声,无奈道:“神僧昨晚已经走了。” 李寒空一怔,旋即哈哈笑道:“神僧慈悲定不愿见到一座祥和佛城经受到如此血腥杀戮,却又苦于无法管制阻止,走了也好。” 这时他们已大致可以看到吐蕃兵马的身影,城墙上的卫兵也看到天边出现一道隐约黑线,连忙再次查看了一遍早已准备好的沸油,滚石,檑木等防御攻城的战争器械。 城内亦点燃事先准备的几十间房屋、木料,响起了呐喊厮杀声,作出种种假象只待引吐蕃大军入瓮。 李寒空笑道:“若缔同会的人先出现便交予我去对付,待放数千大军入城后你下去堵住城门,关门打狗。” 仇决只得叹息点头,李寒空喝了口酒将酒坛递给仇决,肃容道:“不是突厥吐蕃的不幸,而是我们身为汉人理应为自己的民族国家该尽的义务,现在的格局若是打破只会害死更多的人。” 仇决猛灌一口酒,笑骂道:“我省的,寒少不必反复强调。”言罢放下酒坛往城楼走去。 李寒空看着仇决略显凄凉的身影,转头望向已快冲至城池的吐蕃兵马嘴角勾起一抹弧线,呢喃道:“这才是大丈夫最佳的舞台。”城内的厮杀声更加震耳。 于阗城五里外,吐蕃急行大军中,什格布披甲戴盔,喝道:“勃野囊,你领五千骑兵率先入城接应阿史那台虏,本帅随后便到。”眼神阴冷瞧了瞧身膀一身戎装的勃野囊。 勃野囊心中得志暗道:“阿史那台虏你若能活过今日,除非太阳打西边出来。”恭声道:“大帅放心,末将领命。” 勃野囊一骑当先,暴喝一声“与我来。”但见阵前五千骑兵加腹打马风驰出阵冲向于阗城。 什格布眼神阴厉,忖道:“阿史那台虏可怜你一世英豪却被自家可汗卖了,休要怨我。” 什格布转首对身后三位黑衣人恭敬道:“城中的修士便拜托仙长们了。”三人没有说话,人已消失在马背上了。 李寒空看着高空御风而来的三个缔同会黑衣人,直恨不得抽自己一嘴巴子,其中确有一位金丹大成的修士,其余两位俱是脱胎修为! 李寒空呼啸一声,拔身冲起身剑合一迎头杀将过去。 缔同会三人见一道黄金剑芒直冲而来,只觉一束剑气当面虎扑而来心头不由的一颤,但见两旁的两位脱胎修士的袖袍一挥,一滚红砂一条白玉钩齐驱打向李寒空。 李寒空不退反进剑光暴涨猛地一搅,红砂玉钩来势一滞,锈剑一偏拍打白玉钩,玉钩势头直溜溜的钻进散开的红砂内,李寒空猛然挥掌将藏在掌心里的一张“开天符”打入红砂内 两名脱胎修士被李寒空扰乱攻势,相互对击了一记,纵是及时收归法力仍免不了气血翻腾,这时又见李寒空打来一张符箓,知机不妙刚欲收回法器重整再战却听见一声开天裂地般的“轰隆”声,两人身子猛地一抖,红砂漫天炸飞,白玉钩身裂一道细纹抛飞出去。 金丹修士张口暴喝,一道白光倏地窜出直奔李寒空。 李寒空被金丹修士喝声震地气血微微加速,玄功运转一周后才得以平复,御使锈剑金蛇出洞般直击白光,乍分乍和黄芒白光各占半边天,李寒空捏指一转,锈剑缠搅白光一带一送脱离白光之际黄金剑芒倏地敛藏,锈剑剑尖一点黄金正好打中来援的白玉钩,一点黄金剑芒沿着白玉钩细纹穿过所过之处皆化为齑粉,向金丹修士射去。 法器被毁身为主人焉能不受反噬?一口心血喷出法力也损了四五成,既有前车之鉴金丹修士自然不敢托大,运转十成法力催动白光截住一点黄金剑芒,“嗤”的一声白光虽挡住黄金剑芒却也崩解消散露出一节手腕粗细似是大腿骨的森森白骨。 这勃时野囊已率领骑兵入城直扑正街尽头的毗伽都督府而去,刚行一半正街两旁屋顶上忽然挤满了引弓捻箭的大唐士兵,骑兵重在灵活机动性强因此没有配备短盾,一轮近距离密雨般的箭矢攒射下来,内城的五千吐蕃骑兵已然交待了一半,勃野囊瞧得双目滴血,喝道:“退入两旁屋舍内。”不待说完已飞身撞破一间房屋墙壁,入了房内却看到面向正街的门窗已被家具木材土石封上,只看得他身子猛颤,他内力深厚虽可以撞开这些阻挡但手下士兵却没这个本事,怒吼一声由来时的洞口窜了出去,却见手下士兵这会儿时间又折了一半。 勃野囊状若疯魔暴喝道:“中计了,快撤。”喝声之响盖过所有厮杀惨叫声,竟全城皆闻! 仇决暴起剑芒奋力横扫退堵城门洞内的吐蕃骑兵,百十骑兵连人代马顿时被斩成肉泥向城内溅射,肉块血滴碎裂的盔甲兵刃皆化为夺命利器夺走几百人的性命,仇决呆立当场看着自己一手造出的炼狱景象,心脏像似被人死死攥住般,面色灰白额头沁出滴滴冷汗。 后面重新涌上的吐蕃骑兵,纵是见惯杀戮也从没见过这般残忍血腥的杀法有些人甚至呕吐起来,城门洞内的那个俊俏白衣青年在用他们眼中如同妖魔降世,任后方同胞如何推挤催促也不敢前踏一步。 仇决在不也敢看地面更加不敢看对面吐蕃士兵的惊秫的眼神,呢喃道:“非是你们的不幸,而是我的无奈。”手掌一挥两扇重逾千斤的“生死门”闭合,他由即将闭合的门缝中看到吐蕃士兵们发了疯似的涌上前来,绝望的眼神,愤恨的嚎叫,“嘭”得一声城门彻底闭合,仇决左手颤抖地将李寒空交予他的“厚土符”贴了上去,而后落荒而逃似的掠去支援李寒空去了。 第五十八章 血染佛城(下) 李寒空持剑傲立嘴角犹挂这一行醒目血迹,对方那位使用白玉钩的修士身子扭曲的躺在地上,已死的不能再死。 脱胎修士催动红砂漫天飞舞向着李寒空扑卷,此砂以百毒瘴气祭炼而成内又有不计其数的毒物虫蚁,其毒性丝毫不弱于嗜沙蛇毒,只要沾染一粒法力全消身死道消。 李寒空运转锈剑绊住金丹修士的“大腿骨”倒掠飞退的当儿,忽见眼前银芒显现,但见数百道问天剑呼啸钻入红砂之内,立时响起“嗤嗤”刺耳声,无数毒物的残肢遗骸跌落出来,红砂立见萎靡稀薄了许多。 李寒空一喜,沉声喝道:“咄!”但见翻腾汹涌的红砂猛地一顿。 仇决连连挥掌劈开红砂穿梭过去,问天剑剑光重归于一落入他的手中,身剑合一刺向脱胎修士。 脱胎修士先是受了仇决一招“幻剑术”红砂威力剧跌受到反噬,现又被李寒空用布在虚空的阵法定住身形法力运转滞泄生涩,又见仇决这一往无前惊神泣鬼的一剑,忙将红砂放在一边运转法力齐掌拍向问天剑,金丹修士亦被仇决这一剑骇摄住,忙举掌打向仇决。 有近战第一身法之称的“云曦步”自然不是白叫的,但见仇决身子仿佛飘拂随意的薄云般虽躲过金丹修士的全力一掌,却被部分掌风扫中,五脏六腑立时纠结起来,仇决忙远在“缥缈决”连卸带削化去金丹修士的法力,剑光一缠削向脱胎修士的双掌。 脱胎修士一掌生出沾劲粘住问天剑一掌劈向仇决脸目,仇决怡然不惧问天剑织出漫天剑网罩向脱胎修士的臂膀头颅,确是一招玉石俱焚的招数,脱胎修士只得回掌拍打问天剑,忽然进在眼前的问天剑消失不见,他方才已见识过仇决施展瞬剑术,心中一惊忙抽身后退。 仇决右手并剑指,指尖发出一道银白剑气倏地刺向脱胎修士的丹田。 脱胎修士沉掌扭身,忽感脑后剑气刺体想要闪避已来不及,只得忙折臂向脑后拍去,却胸前空门大开,仇决施展“云曦步”紧贴上去,挥拳拍掌一连打七记,脱胎修士恍若断线纸鸢般倒飞出去,被打飞的问天剑倒掠而至剑光倏地一转,鲜血迸溅脱胎修士的头颅已被斩下。 金丹修士见两位同伴先后丧命,心中不免生出一丝胆寒,却见问天剑飞虹般打来气魄惊人,凌虚踏步向后倒掠,骨棒猛地敲退锈剑化作一道白芒悍然点中问天剑剑光,仇决全力运转玄功之下法力几不弱于罡煞后期修士直追脱胎修士,但也不敌金丹修士的奋力一击,飞虹猛地一颤剑光立时暗淡几分。 “此人不过罡煞修为受我全力一击剑光竟没有破碎,可见剑术之高明犹胜另一个小子,且精通瞬剑术,罢了,还是先斩杀此子方为上策。”骨棒携方才余威倒击向疾驰如电而来的锈剑,仇决稳住剑光又复攻了上去。 两剑一棒登时斗作一团,打得空中五光十色耀人眼目,如若雷鸣般阵阵爆响,一时难分高下。 “没想到这两个小子相互配合得竟如此巧妙无暇,我需趁尽快除去此二子,不然时间拖久了更加难判胜负。”金丹修士沉喝一声,催动十二成法力骨棒幻出千万棍影往两剑裹去。 金丹修士在强逼仇李两人与之硬拼法力,若是稍有逼退必将被其占去上风,然后遭受连绵不绝的打击直至落败身死。 仇决李寒空双剑合璧,化作一道一半银白一半黄金的双色剑芒,剑芒涨至水桶般粗壮直捣黄龙般撞入棍影内,一声闷响双剑被生生震开弹退,骨棒亦向后跌退。 仇决法力不如李寒空,又与这缔同会的金丹修士接连硬拼两次,纵是有“飘渺诀”这等无双法诀傍身也忍不住呕出一丝血迹,好在身负神诀急速运转一周后内伤已恢复了八九成,忙驾驭问天剑配合锈剑迎向飞射而来的骨棒。 两剑齐驱将要触及骨棒棍光之际,问天剑猛然晃出一道剑光替剑而行,问天剑却消失不见,但剑气与问天剑一模一样绝看不出任何端疑。 绣剑织出漫天剑影兜上骨棒,同时本体黄金剑芒内敛,但见漫天黄金剑光中夹带一道银芒撞上骨棒时问天剑在金丹修士的身旁倏地跳出,金丹修士虽时刻提防仇决,但仇决所发出的那道剑气确与问天剑一般无二,金丹修士心感不妙连忙挥拳打向左侧却也慢了半拍,只是这半拍便在他的左腹留下一道深深剑伤,满腹大小肠有小半都溢了出来,剑气法力直奔丹田而去,此时骨棒已破去绣剑漫天剑芒,金丹修士又疼又惊忙运转法力抵御体内的剑气,骨棒力穷得不到主人补充法力自然不足,李寒空驾驭比方才剑芒稍慢一步的绣剑,剑尖一滴金黄正好刺中骨棒. 一声清脆,骨棒倒飞时骨粉撒扬,顶端关节处已然被李寒空打成粉末。 两处内伤相互叠加,金丹修士法力顿时混乱忍不住痛喝一声,李寒空哈哈一笑道:“再来一剑。”绣剑剑尖再次凝聚出一点金黄追向骨棒。 金丹修士亲身体会知道李寒空这一剑的威力绝不下于金丹修士的全力一击,不敢再挫其锋,忍着体内法力乱流御使骨棒闪退,忽感身后风声迫体,不想而知必是仇决驾驭问天剑来袭,心中更怒不但不闪反而运起全身法力并将将体内还未平复的法力乱流逼至右掌,身子微微一侧一掌拍向问天剑剑光,却一掌穿过剑芒,虽把紊乱的法力打出体外却一掌拍空无处着力难过得直欲吐血,身子扭曲头颅主动迎上问天剑剑芒。 金丹修士一怔不待他想明白是怎么一回事儿问天剑有形无实的剑芒已落到他的头上,身子控制不住地猛烈抖动起来,魔由心生只觉得整个躯体魂魄被恐惧、胆怯、空虚、彷徨、愤怒、仇恨、孤寂、悔恨、亏欠、自责、嗜血杀戮等负面情绪充斥,不说心神告破就连自主意识都已模糊消退起来。 李寒空大笑道:“这才是真正的‘再来一剑’。”手中却未停下一分,绣剑携风雷之势一剑贯穿金丹修士的头颅,神识魂魄立时被绞杀干净,金丹修士全身血液自头颅窟洞飙窜体外,尸体猛然坠落在地激起一尘尘烟。 且说什格布率领大军兵临于阗城下,却见城门关闭城内传出刺耳的厮杀惨叫声,身子一颤险些跌下马背,脸色苍白无血任谁也知道中计了,他虽对勃野囊生出间隙但也是同胞袍泽岂能见死不救?立即指挥大军攻城企图为勃野囊缓解压力,大军距离城池一箭之地时城墙上战鼓雷鸣,无数箭矢密雨般呼啸撒下。 吐蕃大军本是奔着直接入城内接收于阗而来的,因此大多轻装上阵盾牌所带不多只有千余面,面对头顶上落下的利箭只得挥舞兵器一阵乱拨或是闷头前冲,但唐军居高射箭又在射程之内,能拨开的箭矢不到十分之三四,一阵箭雨下来但见桃花漫开,无数吐蕃士兵倒了下去顷刻又被身后的袍泽顶上继续前冲。 阵阵箭矢骤雨般射下,无数吐蕃士兵口涌鲜血中箭倒下,又被身后无数的士兵替补继续亡命冲向城池。这便是战争,所诠释的远不止铁与血,还有无数因此送命的冤魂,他们再也听不到温暖可贵的乡音,再喝不到一口故乡酒。 吐蕃大军丢下千条人命方才抵达城下,好不容易冲到城下的士兵却只能看着紧闭的城门一阵失神,他们连盾牌都没带哪里还会带云梯、攻城车等攻城必备之利器? 城墙上战鼓更急,此时唐军用来招呼吐蕃大军的不止是箭矢,还有石块、檑木、沸油、生石灰粉,沾有油脂一点便燃的捆捆干草以及火箭火把,发呆失神的吐蕃大军顿时处身火海乱石当中。 什格布双眼充血暴凸,回首往缔同会一伙人看去张嘴欲呼喊求援时却看到金丹修士被李寒空一剑贯穿脑袋身子自高空坠落,嘴巴一闪险些咬到了舌头,一时惊诧愤怒羞恨陈杂五脏,忽然手捂胸口喷出一口血液。 这时城楼上忽然现身一个浑身浴血的血人,一手提着厚背刀一手提着一个满脸胡须只能看清一双死死瞪着双眸的人头,暴喝道:“勃野囊已死,尔等降者不杀。”音若春雷,炸滚整个战场,此人不是西安大都护府第一猛将苏暹更是何人? 什格布满唇染血仰天惨笑,眼角流出一行血泪,大喝道:“撤退!”不用传令兵传讯他的音声同样盖过整片战场,攻城士兵如闻纶音般丢下手中武器转身便跑,但城墙上的箭雨并为因此停歇反而越射越勇越急,涌到城下的上万步卒有一半交代在骤雨箭矢之下。 什格布领着万余残兵望东逃窜,于阗城城门忽然洞开,血人苏暹与裴冶率领三千铁骑旋风般衔尾追赶。 心胆俱丧的逃兵毫无战力可言只顾逃命纵是想反抗也多半没有兵刃,空手入白刃肉拳对大刀显然是武林高手们的专利,大头兵可没这种本事,苏暹聚阵长蛇轻易凿穿吐蕃军大逃亡的混乱阵型,一路斩敌无数却鲜有伤亡,直至什格布率千余人马躲入山中,苏暹才下令收兵,此战告捷不但阻止西域动乱,更免去了中原再一次沦入滔天战火中。 仇李二人按下身形落在金丹修士尸体前,李寒空嘿嘿一笑,手掌猛地排在金丹修士丹田上,肚腹破碎一颗圆溜溜闪烁迷人金光的金色元丹飞出被李寒空抓在手中。 给读者的话: 求收藏,求推荐……兄弟们有空的话不妨给点建议。 第五十九章 惺惺相惜(求收藏) “寒少小心!”仇决擎剑飞身掠至李寒空身侧,眨眼间舞出一道剑光壁墙,可仇决法力消耗巨大不足平日五成怎能挡住一记忽然拍向李寒空声威浩瀚的血红手掌。 剑光触及手掌如春消雪融般消失,一掌打在仇决胸口,李寒空闻言一惊忙转头望去,却见仇决倒飞而来,李寒空想也未想本能的张开双臂抱住仇决,仇决身上所带的澎湃法力登时传到李寒空身上,李寒空大口大口的喷出鲜血却依然死不撒手的抱住仇决向后抛飞。 仇决李寒空忙运转各家神功化解体内掌劲法力,虽化解五六成但也身受重伤法力大大折退,两人踉跄落地险些跌倒. 只见仇李两人原先站立的位置忽然出现一个满头红发的中年男子,此人正是楼兰废墟下的血蚕王。 血蚕王心爱独子被杀等若心脏被人剜去,发疯似的满大漠寻找仇敌,最后通过秘法得知杀害他儿子的人的相貌,仇决初出茅庐纵是九大道门的人也不知他的底细,李寒空却不同,他没修为未到感应期便在中原漠北闯下一代侠名,尤其在大漠识得他脸相的人多不胜数,血蚕王按图索骥一下便查出是李寒空干的。 血蚕王的修为比仇决预计的还要高出许多赫然进入金丹后期,两人心中一凉,李寒空喜怒不形于色,哈哈笑道:“我当是谁死了儿子一样疯癫,原来是大漠六大妖王之一的血蚕王。” 血蚕王声音沙哑,却是由于过度悲伤造成的,冷声道:“你快你们便会去陪他了,有什么遗言尽管说吧,只要在本王能力范围之内,本王定会帮你完成。”面对的虽是恨之入骨的杀子仇人,但血蚕王绝不像在说笑,他本是妖中枭雄又身为一族之长,对李寒空更是生出一股英雄重英雄的相惜之情,帮他完成夙愿的这点气魄肚量还是有的. 李寒空笑道:“先喝口酒再说。”一边传音仇决,道:“能否施展‘九天变’?” 仇决取出三坛无言酒,扔给血蚕王一坛,仇李二人双双揭开封泥仰首狂喝,回音道:“没问题。” 血蚕王接过酒坛深深看了仇李两人一眼,一掌拍开封泥将酒水倒入口中。 李寒空看着血蚕王,笑道:“你就不敢酒中有毒?” 血蚕王拍碎喝空的酒坛,嗤道:“我们虽是生死仇敌,本王却不得不承认你李寒空侠名享誉人界,这位即能手掌蜀山镇教飞剑问天剑,想必也是一位俊杰,你们俩为了本族安危不惜两次犯下天条可见是重情重义有责任担当的顶天立地的汉子,若是酒中有毒只能怪本王有眼无珠错识英雄活该被毒杀。” 仇决闻言变色,李寒空喝彩道:“能与血蚕王你这种人物结成仇敌也算是我三生有幸!”有些人便是如此,你与他做不了朋友宁愿做对手敌人不也不愿错过。 血蚕王道:“说吧。” 李寒空怔道:“说什么?” 血蚕王不喜不怒地说道:“你们未了的心愿。” 李寒空斜肩仇决,道:“你问他愿不愿?” 血蚕王看向仇决,不怒自威自有一股王者风范,仇决笑道:“心愿谁都有而且很多,若是假借手他人即便心愿得成又有什么意义?便如人生百年生死并不是最重要的,由生到死这段旅程才是最铭心刻骨的。” 仇决一语而罢血蚕王已经消失,仇决斜剑由下而上往右侧刺去,招式绝妙难言毫无破绽,纵是血蚕王金丹后期修为不得不为之心惊,他招式若不变可一掌拍碎仇决的脑袋,但仇决同样可以捅穿他的丹田,落个两败俱伤的局面。 血蚕王身形显露,右手变掌为喙啄向问天剑,仇决剑势一转刺向血蚕王左腋下,血蚕王变喙为爪手腕一挑抓向问天剑。 问天剑神妙下沉拦腰斩向血蚕王,血蚕王手爪海底捞月顺势打向问天剑,仇决运剑点中血蚕王右手小拇指借势倒退捥出漫天剑花。 血蚕王站立不动却没有趁势追击,实则有苦自知不是不想而是不能,表面看来仇决落入下风看似被逼后退实则是以退为进蕴藏后招无数只要血蚕王追身上去必将掉进陷进,此外一旁还有虎视旦旦的李寒空。 血蚕王与仇决看似简单短暂的一场比斗,确实仇决出道以来经历的最可怕的一场战斗,招式简单毫无花俏但每一招机体每一寸的运动都是精气神所化,哪怕是衣袂无意拂动一下都是因此遭来对方无穷尽的后招杀手。 血蚕王赞道:“蜀山剑道绝冠六界,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仇决笑道:“蚕王也不简单哩。” 仇李俩人放出飞剑,一银一金相互交映绚烂夺目射向血蚕王,血蚕王一声冷笑,袖袍一挥一面黄铜窜出镜光照向快愈风雷的两剑,仇决惊呼道:“浊世镜!”李寒空闻言心头猛地一跳,两人连忙御使飞剑避闪开来。 千年大战时元神高人明道人手持一面黄铜镜,镜光所照法器失灵群妖束手待诛尽皆烟灭,端是可恐可怖,这浊世镜之凶名也由此传开,直至现在仍凶名不衰,却不知道明道人的成名法宝怎落入血蚕王手中,有此法宝在手怪不得血蚕王夸下海口信誓旦旦肯定可以击杀仇李二人,甚至将性命交修的血网赐给他的儿子。 法器分九阶,再进一阶便能脱去凡胎晋身法宝之列,这是质的变化,如同修士修成元神得道长生一般无二。 镜光煌煌束分两道照向问天剑与锈剑,两剑虽也是法宝如今却被封印最多只能只是发挥六阶法器的威力,若被镜光照中纵是不被侵蚀污染御使起来也多少会有些生涩,那时便是两人授首之时。 问天剑绣剑翻飞腾舞闪避镜光,何为飞剑?来去无踪唯快不破此为飞剑,镜光虽快却也一时追照不到问天两剑,仇决受伤比李寒空严重但所能造成的破坏力确丝毫不亚于李寒空,因此血蚕王将心神大半放在他身上,每当浊世镜镜光即要照及问天剑时,仇决便施展血蚕王最忌惮的瞬剑术或是躲避或是以意想不到的角度攻上血蚕王,每趟总会让血蚕王为之心惊肉跳一番,无奈之下用其八成法力心神全力对付问天剑。 李寒空压力为之一减一边运转玄功修复内伤一边全力对付镜光在虚空中布下一道他平生从未布过的奥妙繁琐的绝阵,这也是仇决不惜透支生命力也要拖住血蚕王的原因。 两人的身家性命握在李寒空手中,只要他出现丝毫差错后果将不堪设想。 仇决运劲强压下涌自头颅的血气,好使面色不因受伤与斗剑而显出病色以此迷惑血蚕王。 问天剑剑芒与浊世镜镜光相互交错流光蜚色,血蚕王依仗法力深厚又有浊世镜傍身所以招式专走一力降十会的路子,仇决凭借一身绝世剑术以柔克刚以巧破拙屡屡化解自身危机,血蚕王使尽浑身解数也奈何不得问天剑,暗暗咋舌道:“此人罡煞修为受我全力一掌不但没有殒命还能接连施展瞬剑术等绝妙剑法,纵是铁打的身子也扛不住,难不成他使用秘法激发自身潜能?”远古大战以来蜀山派一直定鼎人界修仙门派巅峰之列,其秘法“九天变”堪称六界第一秘术,门中有这等诡异自损的秘法自然不算稀奇。 李寒空汗流浃背,为布下绝阵心神消耗巨大,御剑剑指忍不住抖了一下,绣剑登时受到连累剑势一滞镜光趁机扫了上去,仇李两人心中一惊心头徒呼大势已去,却见几点铁锈剥落裸露在外黄金剑体忽然溢出一道黄金璀璨的流光,流光包裹绣剑大放光芒,不但护住绣剑无恙,浊世镜的一束镜光触及到璀璨流光若冰消雪融般破碎归于无形,一缕金芒打入浊世镜内,浊世镜一声脆响光滑鉴人的镜面应声裂开一道细纹,血蚕王受到浊世镜反噬喷血跌退。 绣剑虽被异光包裹李寒空却也亲身感受到浊世镜的威力,双眉一挑传音仇决,喜极道:“浊世镜发挥不出法宝级的威力,只相当于九阶法器的水准。”血蚕王本体是灵物血蚕虽天生自带神通却只是几手保命招数,这等野路子出身的妖怪虽修成金丹却仍不懂的如何祭炼法器,相比于修仙门派有着系统完善的五花八门的祭炼法器的法诀相差十万八千里也不止,血蚕王得到浊世镜时只得用自家妖气温养,始终无法破去镜内一道核心禁锢,虽能毫不生涩的运使却无法发挥出浊世镜的十成威力,只用了不到十分之一二。 仇决见血蚕王受到反噬身受内伤,法力一震御使问天剑绞碎浊世镜镜光,问天剑去势不做停留流光一闪斩向血蚕王,听到李寒空的传音后信心大生,法力运转更加灵动快速,问天剑剑芒更加凝实许多。 血蚕王不知问天剑是否会如同绣剑一般发生异变,若是问天剑也发生异变以此剑之凶名便不止只是在镜身留下一道细纹这般简单了,不想还好一想到这里再不敢用手去挡,忙掷出手中浊世镜迎击问天剑。 直来直去的问天剑忽生变化剑芒一兜将浊世镜抛向绣剑后,继续斩向血蚕王。 李寒空大喜剑光一溜一道微不可察的剑光映在浊世镜之上,传音道:“时机到了!” 第六十章 十方天翻地覆阵 但见仇决气息倏地一变,不但内伤尽复修为亦提高三倍,法力充沛浑厚与李寒空全盛之时一般无二脱胎初期却远超同阶修士。 问天剑再次得到法力补充,剑意内敛全无剑光烁烁迎头斩向血蚕王,剑招极速且封死血蚕王所有的退路,使其避无可避只得硬接下这一剑,不然势必落入下风,到时纵是以他金丹修为也会遭到仇决李寒空的全面压制直到身死道消为止。 血蚕王亲眼看到仇决施展“湮灭式”扰乱迷惑缔同会金丹修士的神魂心智从而使得李寒空轻而易举的将其诛杀,再加上仇决先前不管是与缔同会两人拼斗还是与血蚕王皆是剑意凌人气势辉煌,唯独这一剑与先前的“湮灭式”同出一辙。 血蚕王心思电转计较其中利害,后退必死无疑只是时间长短问题,硬接下这一剑却犹未可知,换做是谁也是选择后者舍命赌上一把。 血蚕王一咬钢牙,运转六成法力十成神识护住泥丸宫,撩起双拳用四成法力轰向问天剑。 “嘭”一声嘹亮震耳炸响,血蚕王齐腰没入地中,双拳皮肉迸裂鲜血直流,问天剑应声倒飞向仇决。 仇决右手牵动问天剑旋身一转卸去血蚕王的法力劲气,同时借机将一口血液吐入袖中,剑意全无身剑合一刺向血蚕王,血蚕王怒喝一声,他已上过仇决一次当岂肯在受骗一次?转瞬一想说不得又是疑兵之计,连忙召回全力浊世镜打向问天剑。 一剑一镜既要相触之际,浊世镜便面蓦地闪出一道金芒,不收控制的斜过问天剑打向地面。 血蚕王一怔,一边召回浊世镜一边挥拳打向头顶的仇决,拳剑相交一道血线贯穿仇决小腹,仇决哈哈大笑喷血倒飞出去。 血蚕王虽重伤仇决但自己也伤上加伤绝不好受,听到仇决一声畅快爽朗的大笑心中一阵狐疑,却又见李寒空手捏法诀绣剑定立空中,口中道喝一声“十方翻天覆地阵,咄!”一道清白相映的阵纹自虚空显露,正好落在闻听阵法名字急忙腾挪逃窜的血蚕王身上,登时血蚕王只觉得天地覆灭终归混沌,十方吸扯力自体内散出,三魂七魄肉身躯壳几欲崩灭融入周身混沌之中,忙使用浊世镜顶头护住自己,纵是如此也只是减少了不足五成的吸扯力。 李寒空得意轻笑,道:“老血蚕有浊世镜附体,我的法力又大大折扣,此阵虽是厉害却也困不住他多久,还是赶紧扯呼为妙。” 却没听到仇决回答,心头猛地一跳忙转头看向身旁的仇决,只见仇决脸色紫黑,口中不停地溢出黑血,腰间衣袍染上大片紫黑血液,紫黑血液还在不停地往外流淌。 李寒空悲惨大啸眼泪忍不住的滴落出眼眶,在这一刻往日不管遇到何等绝境仍旧处变不惊嬉笑自若的李寒空仿佛失了神智般惊慌失措地伸手捂向仇决小腹,仇决艰难沉声道:“别碰,是血蚕丝毒!” 李寒空早已猜到仇决中的是血蚕丝毒却偏偏自欺欺人心底否认,听到仇决说出确是血蚕丝毒时身子一个踉跄跌坐在地嘴唇发青哆嗦,脖子像似被人扼住一般发出“咯咯”声。 血蚕丝毒便是练气九层的温养修士染上也必死无疑,除非有元神真仙之人为之疗伤驱毒才得活命。 李寒空呆坐在地虎目呆滞失去往日夺魄神采。 仇决见状眼角湿润胸中却流淌一股暖流,强笑道:“如今我们身受重伤法力大跌,神僧果真一语成谶,血蚕王半个时辰便能破阵而出我可再拖他半个时辰,寒少你快些走吧,不然我们俩都要死在这里。” 李寒空闻言大怒双眸血红,严声一字一顿地说道:“一世兄弟,生死一命!”跃起身子取出一颗七彩神莲子塞进仇决口中,七彩神莲子一下肚,仇决的脸色果真有所好转却依旧紫黑一片。 仇决苦笑道:“没用的,寒少不必浪费神物,七彩神莲子虽可增长千年寿元有起死回生之效却解不了毒。” 李寒空心中凄惨,忽然眼眸一亮,笑道:“决少受此重伤剧毒仍旧堵不上你的嘴?” 在这般严峻形势下李寒空仍能笑出,除去李寒空天下少有人及,仇决一怔,道:“寒少想做什么?” 李寒空笑道:“当然是逃命了,除此之外还能做什么?”不待仇决反应过来,李寒空已经将他背在背上,施展独门身法“鬼神遁踪”往西而去而不是按照渡厄神僧所言回中原。 只要上得昆仑山他们的活命机会便大大增加了,中原九大道门第一仙派昆仑九天阁的法脉祖庭便在昆仑玉京山上,一旦惊动九天阁纵是血蚕王浑身挂满了法宝也要落个落荒而逃甚至是身死道消的局面。 李寒空身受重伤为布下“十方翻天覆地阵”法力消耗巨损,若是自己逃走凭借“鬼神遁踪”的耐力持久的特点还有生机,如今身上负重对法力的消耗自然多了许多,速度更加大大折扣。 仇决运转法力却只能稍稍抑制一丝毒性扩散,嘴角仍不停的往外溢血,口齿不便的说道:“这样下去我们连昆仑山的石头都没有摸到便魂飞幽冥了,寒少切勿忘记还有两桩血债等着你去讨哩。” 李寒空额头冒汗,打趣道:“决少你若是死了,岂不是又多了一桩血仇?这两桩血债已经压得我喘不过气了,若是再多一桩我宁愿一头撞死也不愿再活在这世上了。”言罢倏地一掌拍向自己的丹田,身子猛地一抖喷出一口血雾,速度猛地提升如风似电般飞驰而去,道行却跌落回罡煞修为。 仇决颤声道:“寒少你……。” 李寒空抢道:“决少看我这手如何,虽比不得你的‘九天变’,却也能救命于生死一线,道行废了可以重新来过,人若是死了便彻底完蛋大吉了。” 李寒空使用秘法以废去一阶修为换取短暂的法力尽复神识灵觉大幅度提升,代价不可谓不大。 昆仑山遥望在即,李寒空忽然笑道:“老血蚕破出阵法了,比你预计的还要少的多只用了三刻不到。” 仇决大惊想不到血蚕王竟会提前破阵而出,叹声道:“寒少我与你相交几个月却形同血脉相连同根手足一般,你是我在这个世上唯一的亲人了!苍天弃吾,吾愿独死。”“苍”字还未出口仇决一掌打向李寒空背部,法力运至手掌未待吐出便消散全无了只是轻轻贴在李寒空背脊上。 李寒空嘿嘿道:“我早料到你有此一手故而早就防备着你了。”仇决闻声哭笑不得,却不得不说李寒空平日虽玩世不恭,但行事不拘常理举重若轻,看待事物远比常人更加准确敏锐。 李寒空笑道:“苍天若弃仇决,我李寒空便与天为战,一世兄弟两身一命!” 仇决再控制不住眼中水花,热泪滚下打湿脸颊。 李寒空道:“决少自管放心,我一定会放下你独自逃命,现在却不是时候。”言罢反手屈指指劲隔空点在仇决翳风穴上,仇决对李寒空从未起过任何防范之心,哪里会想到他会突然偷施下手,眼皮一翻立时晕死了过去。 李寒空掷出一道“替身符”化出一个与自己长像一模一样的分身,分身与李寒空心意相通,忙剥下仇决外袍提在手中继续往昆仑山急速飞去。 李寒空放下仇决挥动剑指如执狼毫般对着仇决一通“鬼画符”,须臾间符成收指,道喝一声“咄”,但见仇决身子表面发出一闪金光钻入仇决体内,隔绝仇决与外界联系的气息。 李寒空重新背起仇决折向北方,快愈风雷的行进百十里忽然看到昆仑山下一处干涸的河道旁有一个废弃的小村落,李寒空连忙按落剑光,将仇决放去一间灰尘满布蛛网暗结的破旧房屋内,取下仇决左手食指上的一个古朴戒指,开口暗念法诀神识法力顺利探入戒指内,忽然清香满屋沁人心脾,七彩神莲扎根青石之上落入仇决身边,李寒空对着七彩神莲默祝道:“神莲啊神莲,蜀山派护养你数千年,决少身中血蚕丝剧毒,只有你可以净化他体内血毒,今日便是你报恩的时候了。”李寒空默祝罢,七彩神莲无风自动,李寒空见状终于放下心中大石,舒了一口生气。 在于阗城外李寒空虽用七彩神莲子暂时抑制住毒性,却没有想到七彩神莲具有净化万物的功效,当仇决说出“没用的”一句话时这才想起,所以才会舒心笑语。 李寒空退出房外围绕房屋布置下一道阵纹用来保护仇决及七彩神莲,这才架起剑光与分身回合去了。 血蚕王自然能感应自家血毒的位置,破出“十方翻天覆地阵”后施展秘法却发现两人王昆仑山方向去了暗喝一声“不好!”,心中即惊且怒不顾为破阵而出的重伤之体拼命追去。 李寒空收回替身,拿着仇决的血衣,嬉笑道:“来吧来吧,小爷领着你好好欣赏一下这‘万脉之祖’的雄伟秀丽景色。”言罢往嘴中塞了大把疗伤回气的丹药。 李寒空两次受伤,打落道行不免伤及身体但也没有仇决的伤重,大把丹药被他囫囵吞枣下去腹中暖流似洪水般滚滚涌出,内伤顿时好了两成,法力亦有很大的恢复。 未免引起血蚕王心疑,李寒空向玉京山飞去。 待血蚕王追上李寒空时李寒空的内伤又修复了两成,剩余六成不拘李寒空服用再多的丹药也无用只能慢慢调养,不过这已足够他逃命了。 李寒空隐藏闭息自身气息只留下血衣引导始终与血蚕王保持数十里的距离,昆仑山群峰叠嶂草木繁盛山间又有仙雾弥漫,因此有效的阻挡了血蚕王的神识视线。 李寒空的法力虽不如他却胜在身法高明血蚕王千万倍,血蚕王身受重伤法力跌退五六成,若是过度催动身法必将引发暂时压制的内伤,眼见两人距离玉京山越来越近,虽然还相差何止千万里之遥,却也够血蚕王心中打鼓的了。 第六十一章 北漠遗孤(求收藏) 血蚕王越发不敢往下想了,下定决心不能再任由李寒空两人再逃跑下去,务必要尽快追上两人为亡子复仇。 但见血蚕王血红的头发倏地变为苍白,体内涌出一道血幕形成一个血球将他包裹进去,血球的速度不单是简单的速度如若能跨越虚空穿梭空间一般,赫然正是血蚕一族的天生神通——血蚕遁。 世间存在很多使用生命本源催动血遁的法诀,但血蚕族的血蚕遁在血遁法诀中却能稳稳排在第一位,更加挤身六界六大身法的第六位,由此可见此血遁速度之快已非常理所能度之,但耗费的代价亦极大,元神之下的血蚕施展后寿元只剩十年,除非道行境界突破才可延寿不然纵是服用七彩神莲子这等神药也无法续命。 只是瞬间李寒空眼前便出现了一个血球,李寒空凛然停下剑光,心中震惊非常。 血球流萤般四射血蚕王脸色苍黄干瘪似刚出棺材里拉出的一具槁尸但凡裸露在外的皮肤皆是皱纹沟壑。 李寒空丢下仇决的外衣,忽地咧嘴一笑,笑得却被哭还难看。 血蚕王双眼喷火地看着飘飘坠下的一件血衣,这才知道上当了,苍黄的脸色忽然变成紫黑色,满腔怒火几可焚山煮海,翻转镜光打向李寒空。 浊世镜虽只可发挥法器九成的威力却也不是李寒空可以承受的,剑光一挥斩至镜光之上借势躲避。 李寒空向左侧平移数丈不待身稳血蚕王已经贴近他身前了,一拳打向李寒空面门,拳势奥妙封死他的退路。 李寒空被逼无奈只得分心两用一方放出绣剑迎击浊世镜,一方举掌打上血蚕王迎面而来的拳头。 一拳一掌乍合乍分看似一触却在须臾间相击百十次,两人皆飞身抛退。 李寒空抛退时喷出一口血雾,血蚕王却毫无不适反应,此一击看似血蚕全胜,实则他体内仅身下不足十分之一的血液几乎沸腾了起来滚烫难熬,更加没有想到李寒空的法力恢复的竟如此迅速。 李寒空心知再斗下去非两败俱伤玉石俱焚不但没有因此消沉反而战意高炽,双手连挥打向血蚕王。 血蚕王心中亦是明了李寒空是抱定同归于尽的念头与自己互博,目的就帮助仇决断去自己这个危险因素,想到这里忙屈指射出一道指力迎击李寒空的双掌。 两人皆是力疲而战,血蚕王的指力虽法力不足却也达到阻挡李寒空一往无前气势的目的。 浊世镜被绣剑缠住脱身不得,血蚕王唯有与李寒空展开肉搏战,一时法力激空山头乱石飞射抛落,山巅一株不知扎根多少年的古松被两人法力撞击的余波连根拔起瞬间化作齑粉木屑。 一战斗罢,两人相视傲然卓立,李寒空胸口正中一掌衣衫尽毁皮肉剥落白骨森森,右臂折断扭曲口中不停地咳血。血蚕王亦是好不到哪去,被李寒空着实打了一拳一指四拳,大口喷出一口他现在珍之又珍的血液。 李寒空瞧出血蚕王神色不定,料想必是施展血蚕遁的反噬亦因内伤而引发提前发作,法力已然跌到最低谷,遂故意当着血蚕王的面虎吞下一把丹药修复断臂伤躯,看得血蚕王眼皮突突直跳,丹药炼制条件之苛刻困难相比祭炼法器还有难上千万倍,他虽是贵为一族之长手中各色贵重丹药亦不过十余颗,李寒空这一口吃得比他的全部家当还要多,怎不教 李寒空嘴角犹挂血迹,哈哈笑道:“黄泉路上有蚕王做伴倒不孤寂,看掌。”飞身再此打向血蚕王。 血蚕王冷哼一声,决然掠身挥掌打在李寒空的手掌上,他知道今日怕是难以击杀李寒空虽已萌生退意但此时绝不可避退,不然气势必然落入下乘到时就是想走李寒空也未必能如他的愿。 血蚕王的血蚕遁威力在急速减弱,李寒空的手绝对是他全身最快的部位,甚至快过仇决的飞剑速度,以己之长攻彼之短的优势恰好弥补了断臂的破绽弱点,法力运至手臂掌中顷刻与血蚕王对击数十掌,相比上次这一次双方受伤均匀了许多,谁也没占到便宜或是吃亏。 李寒空全力调动体内仅剩不足两成的涌至手掌,怦然与血蚕王对了一掌,两人喷血后退,血蚕王见机不可失忙召回一直不敢再与绣剑做对面拼斗的浊世镜,借跌退之势运转身法,但见一道血光往昆仑山深处掠去。 李寒空持剑斜指地面头发散乱衣袍尽被染上血污,清风拂过发梢衣袂随风翻飞,傲然立身山巅凝神睨视虎目精光威赫闪烁,恍若一位血染征袍的封狼神将一般。 半饷后,李寒空彻底确定血蚕王已经离去,身子猛地一阵痉挛沉重跌倒地上昏死过去口中仍不停的往外溢血,受伤之重身体虚弱之极似一根秸秆都可以捅死他一般,若是血蚕王肯再多逗留一会必能发现李寒空现在就连动一下手中的力气都欠缺,为子报仇等若碾死一只蚂蚁般简单。 李寒空的身上忽然黄芒一闪,却是万里飞沙催动藏身符篆的法诀现身出来,万里飞沙一对眼眸闪动神芒往山下看了看,这才低头将李寒空的熊腰咬含嘴中,四蹄翻飞踏动施展“云曦步”,身化一道黄芒平稳而又急速的往山下掠去。 万里飞沙在山下溪涧旁找到一处三面巨石相互掩偎的绝佳藏身地后,才将李寒空轻轻放下,而后四腿屈跪依偎在李寒空身旁为他冷冰的身子取暖,伸出粗糙的舌头不停地舔着李寒空的脸目。 两日后仇决猛地坐直腰身口喊一声“寒少快走”苏醒过来,若不是因修炼“飘渺诀”这等法力灵动浑厚且又是疗伤圣法的法诀早在中毒时已然身死道消了,如今脸上的紫黑色毒素已被七彩神莲净化干净,但因其中拖延时间较长毒素已深入扎根在五脏骨髓上,纵是七彩神莲也无法一时将毒素净化,需要缓慢的净化祛毒。 仇决茫然四顾徒见冷壁危危耸立,身旁七彩神莲摇曳盛开,却唯独不见了李寒空的身影,心知是李寒空将他安置在这里后独自引开血蚕王,神态更加萎靡落寞惶恐,双眼被泪水模糊了视线。 仇决痴呆了半响,倏地收起七彩神莲起身下地,因重伤未愈身虚体弱又猛地起身落地,身子一个踉跄若不是及时扶把住破旧的床榻非摔倒不可。 仇决运转丹田内仅剩一丝的法力恢复一点体力后,这才勉强站起身子踉踉跄跄的往房门走去,他虽法力尽失但神识却没有消弱,故而早已察觉到李寒空在房外布下了阵法,拉开房门后手掌一挥,破旧的房屋金黄一闪阵法自行解散,金光敛去一道符箓凭空而生出落入仇决面前,符篆化作一道流光钻入仇决识海,识海中响起李寒空谈笑风生话音,嬉笑道:“决少先去玉门关,待我除去老血蚕便去与你回合。” 一阵寒风忽然吹来枯叶寒草随风旋飞使人倍感苍凉肃杀,仇决只觉身子冰冷无比,心中泛起无尽的苦涩凄惨,比之周围环境尤过之千万倍。 仇决大海捞针般在昆仑山中寻找了十多日仍不见李寒空身影,心中惨淡失望无以言表,既惶恐李寒空遭遇不测又期盼李寒空现在已在玉门关,最后只能驾着千雪痕往玉门关驰去。 且末河发源于昆仑山,流入浦昌海与赤河(今,塔里木河)交流,河西依傍河道建立且末城,仇决一日后达到且末河河畔正准备涉水而过,却见自东急速驶来三艏三桅船舶,三船并排紧贴,中间的船只燃起处处火光,喊杀声遥遥传来。 仇决现在虽自保都是问题,但也决计不会见死不救,一扯马缰千雪痕沿着河畔往下流急速奔驰。 船上的战斗已进去尾声,两百余个壮汉将一个满身伤痕的持刀壮年男子及一个十岁左右的小男孩逼至船首,满船尽是突厥人。 壮年汉子虽是一身伤痕血迹但被他护在身后的孩子却一点伤也没有,壮年汉子愤恨质问道:“主公在世时可曾亏待过你们一分一毫?现在你们却连他仅剩的一丝血脉也不肯放过,你们还算是人?简直连猪狗都不如。” 一个貌似统领的络腮胡男子排过阵前,啐道:“达干死后阿史那台虏把持军政大权显然暗怀鬼胎,如今已死在于阗,所谓成王败寇这个小孽种绝不可留在世上。” 壮年男子仰天悲戚嘶声道:“主公您看到了吗?这便是您昔日与之称兄道弟人,现在您的好兄弟要来杀你的儿子了,托济无能无法保住小主公。” 托济回首抚摸着小男孩的稚脸,温声道:“怕吗?” 小男孩挺起胸膛鄙睨众人眼中尽是不屑,严声道:“托济叔叔莫要忘记我姓阿史那,更加莫要忘记我的父亲是雄视大漠草原的第一英雄阿史那台虏,阿史那家族没有一个孬种,阿史那台虏的儿子更加不是!”声音虽是稚嫩却掷地有声自带一种天生的王者气势,一如他的父亲一般。 托济大笑一声连说了三个“好”字,忽然横眉立刀对视众人,耻笑道:“你们若是谁有胆量说出方才这番话,我托济便把脑袋割下送给你,哈哈!” 络腮胡男子脸色酱紫更加欲将小男孩除之而后快,若让这个孩子活命十来年后大漠草原必将再次出现一个阿史那台虏,冷声道:“杀!”衣着变装的后突厥士兵立时前赴后继地向托济两人杀去。 托济的刀法得到阿史那台虏的指点,亦是臻至超一流的高手境界,但见一人一刀挥洒纵横间不知夺走多少性命,刀气锋利迫人杀人于无形之中。 一拳难敌四手何况是两百余人?络腮胡男子趁混乱之际手中长枪灵蛇出洞般刺进托济的腹中,托济暴喝一声反手一刀斩向络腮胡男子,络腮胡男子急忙抽身后退,随手拉过一个士兵挡在身前,刀光一闪血花迸溅士兵被托济拦腰斩作两段,肠子五脏滑出胸腹流落甲板上,络腮胡男子趁机躲避开来。 托济一刀之后气势内力顿泄,顷刻被乱刀砍中三刀。 第六十二章 该当如何 托济跄踉跌退背靠在船舷上,捂在腹部的左手鲜血自指缝间流出染红一片,右手依然死死握住刀柄挡在小男孩身前。 小男孩取出一个一尺三分长的精致匕首,匕首离鞘寒光冷冽,一看便知此物绝非凡物,几可比肩上古鱼肠。 小男孩双目死灰直视隐身人后的络腮胡男子,冷笑道:“托济叔叔猜我能杀几人?” 托济眼神黯然,叹息道:“一个够本,两个便算为你父亲报仇。” 小男孩口吐一字“杀”,一大一小两道身影迅疾掠入人群中,小男孩内力虽弱却自小得到阿史那台虏这位凡间刀道大宗师的悉心调教,不拘招式还是身法哪里是这些大头兵可比的,匕首寒光划弧毒辣刁钻总是以他人难以想象的角度方式刺出,每次划出必然伴着一蓬血花飞溅。 托济得到小男孩的配合没有了后顾之忧,奋起神力刀式愈加大气霸道捭阖,刀犹未到刀气已先至震得后突厥士兵心脉迸裂而亡,脚下一条血路向着络腮胡男子伸延而去。 络腮胡男子看着小男孩身上血伤处处非但没有显露出颓势而然激发出血性愈战愈猛,更加没有想到托济受伤之后竟还能如此悍勇,只是顷刻间便有十七名手下死在两人手中,心中即惊且怒伸手夺过身旁士兵手中的长矛,挺身刺向托济。 托济见状哈哈一笑,捥出一蓬刀花迫退围攻的士兵,踏步连闪刀子攻向络腮胡男子。 托济早已将生死度外还在乎什么受伤?故而刀式更加开合睥睨骁勇无畏,刀乃百兵之胆,讲究无招无式以胆为先,托济此举正得刀道之精髓真义,络腮胡男子功力本就不如托济,现在托济于血战之中终于领悟刀道真义,已得进刀道大宗师之境愈加不是其对手。 刀光矛影接踵相交,络腮胡男子心胆被托济骇人刀气所夺心神出现破绽,托济身负重伤斗到现在已是奇迹,暴喝一声,回光返照似的神力大生一刀劈向络腮胡男子。 络腮胡男子慌忙平举长矛格挡,流云纹大刀切豆腐般斩断矛身,刀光一闪自络腮胡男子胯下闪出,络腮胡男子惊恐的看着托济,手中断矛落地的刹那他身子由上到下平分两半跌倒在甲板上。 托济转身回刀刹那却见一柄长剑直抵小男孩后心想救已来不及,惊怒大喝道:“小心!”小男孩回首却见剑已临体,即要掷出匕首时但见一道银白划过长剑围绕他旋转一圈,气场激荡将围在他身旁的后突厥士兵手中兵刃尽数折断,击退数十步。 再一瞬一道雪白天马从天而降,马上端坐一位身着雪白衣袍脚踏雪白长靴的手持一把银白仙剑青年,这人不是仇决更是何人? 仇决蹙眉冷声道:“滚。”声音不大却能钻入众人耳中魂魄之内,夺慑心胆。 不肖说突然杀出的白衣男子功力如何,且看他坐下白驹宛似神龙竟可一跃十几丈从岸边跳到船上,已非常理所能度之,众后突厥士兵怔了怔回神后慌忙闪入两边两艘三桅平底大船上,驾着两船仓惶望西驶去,因去势顺水不时便不见了踪影。 托济看到追杀的兵马退去,心神一松身子猛然跌倒。小男孩变色不顾身上伤痛闪步接住托济,仇决扶着托济另一边的臂膀渡过去一股法力后,这才将他扶坐在甲板上。 托济得到得到仇决渡过去的法力后神志一清,操着生涩的汉语说道:“谢谢侠士救命之恩。” 仇决叹道:“这些话不必再说,你时间不多了。” 托济笑道:“托济死不足惜,我是替这个孩子谢你。”此人不愧为使刀的大宗师人物,豪情心胆皆如刀!如同阿史那台虏一般是个让人不得不钦佩的重情义的英雄豪杰。 仇决黯然点了点头承下托济的谢意。 托济摸着小男孩的头顶,眼中欣慰遗憾亏欠神色百般交杂,悲凉道:“托济叔叔再也不能保护你了,好好的活下去,突厥灭亡乃是时势所致,勿要学主公一般为复国费尽心机精力,快乐的活下去,没有复国,没有仇恨得快乐活下去。”此话不止是说给小男孩听得,还是说给仇决听的。 小男孩泪痕染面,颤声道:“破狼最听托济叔叔的话了,我一定会好好快乐的活下去,只求叔叔勿要丢下破狼。” 托济苦笑道:“人总会死的或早或晚,能够跟随主公一场托济已不枉此生,勿要伤悲。”破狼闻言大哭起来了。 托济看着仇决,诚恳道:“托济本不该有此奢求,侠士绝不是凡人,恳请仙长收破狼为徒,托济愿生生世世为仙长做牛做马以报大恩大德。”言罢呕出一口鲜血。 仇决虽法力大跌五感却未消退,又因顺风所以托济与络腮胡男子所说的话落入他的耳中已然知晓破狼的身世,仇决看着破狼不拘神情还是面相均向阿史那台虏,心中好一阵为难筹措,且不说他自己还未修成金丹出师不得妄自收徒,便说阿史那台虏虽不是他所杀却间接因他而死,可算是破狼的杀父仇人,若是再收破狼为徒,日后这段孽缘该如何了事?却又不忍拒绝托济临死托孤,而且他还在破狼的身上看到了自己的影子。 托济见仇决面露为难却为直接拒绝,强支身子跪在仇决身前,叩首道:“恳请仙长收下破狼,不然教他一个十岁孩子如何能活在世上,仙长可怜可怜这个孤苦的孤儿吧。”言罢有呕出一口鲜血,却要叩首下拜。 仇决连忙拖住托济,不由自主的答应道:“我答应你。”话一出口才察觉到自己在说些什么,后悔已来不及了。 托济满脸欢喜,对着破狼说道:“快拜见师父!” 破狼闻言抹去眼泪跪立在仇决身前连叩三首,悲凉且正声道:“师父在上,阿史那破狼拜见师父。”说的竟是正宗的汉语官腔。 托济看到阿史那破狼第三拜时脸上笑容倏地一僵,身子伴着阿史那破狼的叩拜砰然倒下。 阿史那破狼拜完却听见一声闷响,惊忙看向托济,却见托济面挂笑容瞑目而死,扑身到托济身上嘶声恸哭。 仇决立身一旁心中滋味难言,今日的阿史那破狼一如三年前的他一般,痛失亲人的痛苦悲戚再次袭上心头。 半饷后阿史那破狼的哭声渐渐小了下来,仇决扶起阿史那破狼,想要安慰规劝却不知该说什么,最后叹声说道:“入土为安,将他葬了吧。”此时船只已然燃起了大火。 阿史那破狼泪眼朦胧,抽泣道:“师父,我没有亲人了,一个也没有了。” 仇决心头滴血,强作笑颜道:“从此我便是你的亲人,你还有一位亲人在玉门关等着我们。”笑得却比哭得还要难看,但落在阿史那破狼眼中却是这个世上最美丽温馨的笑容。 阿史那破狼点了点头,仇决将他放在千雪痕背上,然后抱起托济的身体跳出甲板蜻蜓点水渡到对岸,千雪痕通窍中期修为相比法力倒退的仇决还要高出一线,载起阿史那破狼紧随仇决踏波达到岸边。 且末河河畔长长的枯草随风摇曳,枯草中平地起出一堆小坟丘,坟前无碑只有两人一长一少,一立一跪。 阿史那破狼跪在托济坟前默然无声,半饷后磕了三个头,起身面相仇决,道:“师父,可以启程了。”一如十年前的仇决。 仇决凝视阿史那破狼道:“你根骨奇佳小小年纪便已达到练气期,天资犹胜为师,只要你肯发奋努力为师必将毕生所学倾囊相授,你若愿寻找仇人复仇我亦不会阻拦。”仇决一生从未食言纵是教出一个将要知晓真相后而要杀他的徒弟他一样无憾无悔,只因他自己被仇恨侵蚀明白此中无奈与痛苦,也因为阿史那台虏与托济的高洁情操已彻底打动了他。 阿史那破狼回首看着托济的坟墓,道:“徒儿已答应托济叔叔忘记仇恨快乐活下去便绝不会食言,父亲虽死在汉人手中,但毗伽可汗在父亲死后派兵追杀我,可见父亲纵是攻下于阗镇一样会被吐蕃人杀死,父亲为振兴突厥费尽心血到头来却被自己的族人背叛,若是他肯听从达干所言与大唐修好怎会落到这步田地,战争只会让更多的孩子失去亲人,徒儿不愿世上再多出很多像我一样的孤儿。” 仇决大惊,道:“这些话是什么人告诉你的?” 阿史那破狼道:“是我自己说的。” 仇决心中惊诧万分,若不是亲眼所见实在难以相信这是一个十岁孩子说的话,其心智胸怀远超常人! 仇决自愧不如,叹道:“仇恨给不了你什么,只会为你带来对生命的失望与痛苦,既然你选择忘记过往仇恨重行开始,便把名字也改了吧。” 阿史那破狼思忖一会点头道:“师父所言极是,徒儿要忘记过往仇恨开启新的人生旅程,师长如父请师父为徒儿赐名。” 仇决道:“浪子无家归,流落似飘零,故乡是一生不变家园,你的家乡在北方大草原,从此便叫拓跋思北如何?” 阿史那破狼欣然道:“拓跋思北拜谢师父。”言罢便要跪下拜谢,却被仇决制止了。 仇决笑道:“男儿铁骨不拜苍天不跪地唯跪父母双亲,以后不比如此这般。” 第六十三章 灵猴献果 李寒空昏迷了三天,第三天傍晚忽然感到脸颊湿漉漉的像似一条舌头在舔舐着般,心底暗道:“难道这怪物吃人前还有舔洗的嗜好!”睁眼一瞧却是万里飞沙的一张大马脸映在眼中。 万里飞沙见主人苏醒欢快的摇头嘶鸣一声,接着又舔了李寒空几下。 粗糙的舌头贴在脸上,微痒而温热,李寒空舒服得呵呵笑道:“我就知道是好伙伴你。”万里飞沙闻言眼中显出水光。 不拘修道修佛皆视坐下灵兽为奴,这已成一种理所应当的思维习惯,除非灵兽仙兽得道元神才会将其看做门下晚辈却也不是同辈论交,而李寒空却能将一匹人间马儿看为亲密同伴,谁能说这不也是他过人之处? 李寒空虽然醒来却因经脉身躯受到严重损伤仍动弹不得,李寒空心中计数时日原来已过三天了,望着茫茫苍天呢喃道:“你说决少的毒解了吗?”回应他的唯有一声低低的马嘶。 李寒空幽幽呼出一口浊气,默念口诀不时一道黄金剑芒自山巅掠下,落在李寒空身旁,确是丢在山巅的绣剑。 李寒空收回绣剑这才放下心来,虎目微阖运转玄功修复伤躯。 残阳没入西山,天穹布满星斗,一弯弦月超然其中为大地笼上一层寒纱。 忽然漫天星光被一阵风沙遮挡,接踵传来“叽叽吱吱”叫声,声音惊惶恐惧。 李寒空蓦地睁开双目,瞧见身旁的万里飞沙本能的发出不安躁动,李寒空投过去一个抚慰眼神,万里飞沙果真安静了下来,轻轻挪动身子将李寒空挡在身后。 李寒空放开神识却见一只猴子灵活跳跃树梢间,地上一条花白大蟒紧追不舍,二三丈的身子不住地抽打着林立草木凸显石块当是飞沙走石,一猴一蛇望着小溪而来,看摸样恰好经进过李寒空藏身的石垒。 李寒空得悉后忙爬动身子,背靠在右边上端向外突出的石壁内,正好隐藏了身形,手中紧紧握住绣剑。万里飞沙忙低首渡到李寒空身旁,只要风头稍有不对便可立即叼起李寒空逃跑。 李寒空苦笑抚摸万里飞沙的头颅,莞尔道:“那条大蟒不过感应修为,放在往日我伸伸手指便可击杀,今日却要躲避暗处,真是虎落平阳遭蛇欺,等会若有不测你不必管我,去玉门关寻找决少他会好好待你的,只要决少能活命就够了。” 花白大蛇擎着灯笼般泛着绿油油的一双大眼贪婪地望着树梢上的猴子,猩红信子不住吞吐涎液连珠而下,身子摇摆间不知有多少草木为之遭殃,猴子骇得“叽叽”叫个不停,却时而摘下树上干瘪的果实或枯枝砸向大蛇,虽知连瘙痒都算不上却只是为了解恨。 大蛇距离李寒空越来越近,纵是以李寒空的胆色也不免背脊发寒,只觉口中发苦心中生出一丝苦涩无奈。 溪边无树,猴子却不迟疑纵身一跃竟能一跃四五丈,轻灵落在李寒空藏身的巨石上,猴子双眼灵光闪烁,后腿轻蹬跳下巨石藏到李寒空身侧指着巨石外的树林“叽喳”叫个不停。 李寒空见状唯有苦涩一笑,运起法力灌注绣剑之内,绣剑缓缓穿入巨石内便不见动静了。 “嘶”,大蛇蓦地伸躯匐在巨石上,瞧见李寒空后眼眸寒光猛地一束,微微一顿血口当即盆张咬向李寒空,腥臭气味弥漫开来。 但见李寒空手臂一抖一张黄符电射向巨蟒的大口入,血花伴着“嘭”的一声巨响血肉盆泼洒落,紧随着大蟒一声痛苦的嘶叫。 巨蟒擎着一对灯笼大小眼眸死盯这藏身石檐下的李寒空,绿油油的双眼顿时变得猩红,比它被李寒空炸掉下颚的伤口中流出的血液还要红还要冷。 嘶,巨蟒猛地探身笆斗大的头颅砸向李寒空,李寒空舔了舔干燥的嘴唇仿若没有看见兜头斜砸来的蛇颅,就在蛇颅距离李寒空胸口一尺时,李寒空屈指一弹一道符箓飙射而出,登时化作一道流光护住他与万里飞沙前。 巨蟒一头撞在光罩上直装得头昏脑涨,巨蟒眸光凶恶的抖了抖头颅悍不畏死的继续撞击光罩,急促的“乒乒乓乓”声打破荒野的寂静。 光罩似乍破的湖水般荡起阵阵涟漪,眼见就要被大蛇攻破,李寒空呼吸微重死死的盯着巨蟒,手中暗藏一道“惊魄绝命符”,此符威力虽小却是专攻灵魂神魄,便是脱胎修士被打中也要头昏脑涨反应迟钝小半日,只要巨蟒一眩晕便是刺入巨石中的绣剑发动攻势的时机。 巨蟒上颚嘴角忽的红光一闪已撞在了黯淡的光罩上,“咔嚓”一声光罩已被击碎,李寒空看着巨蟒一往无前的戳向自己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倏地一掌拍在巨蟒头上,就在“惊魄绝命符”钻入巨蟒脑袋里的刹那,李寒空耳边忽然响起一声低沉惊恐马嘶,接着只见一道黄影猛地探出,不偏不倚正好踢中巨蟒的右眼。 巨蟒右眼立时破裂,红的绿的黑的漫天四溅,但在“惊魄绝命符”的作用下甚至连痛苦都没有感觉到变成了独眼蛇,黄影力气极大直把巨蟒踢飞了出去。 李寒空哪里肯错失去良机,口中暴喝一声“出”,绣剑藏身的巨石应声开裂,绣剑化作黄芒穿过凌空倒跌的巨蟒腹部的七寸罩门。 李寒空收回目光却见万里飞沙不停地摆弄踩踏着一只前肢,马蹄却被染成红绿色,原来是巨蟒攻破光罩的刹那万里飞沙护主心切克服本能上的恐惧踢出了那一脚。 “就你爱干净,为什么不干脆过去洗洗!”李寒空指着万里飞沙打趣道。 李寒空一语而罢猛地呕出一口血液,双眼一翻再次晕死了过去,方才那致命一剑看起好轻松无比,实则不仅耗尽了李寒空刚刚恢复的一点法力与心神,更引发了好不容易才压制住的内伤。 万里飞沙见李寒空再次昏倒急得猛跺前掌嘶叫不息,匐卧在李寒空小腹上的猴子见巨蟒静卧在地忙得跳了起来,捡起一个小石子胆战心惊的扔了过去,好半天也不见巨蟒有任何动静这才转身回到李寒空身边。 猴子忽然从口中拿出一颗朱红色的果子,果子鲜艳欲滴芬芳扑鼻,闻之垂涎。 猴子瞧了瞧果子然后送到李寒空嘴边,万里飞沙忽的一声嘶叫抬蹄打向猴子的长臂,幸好猴子身子灵敏异常纵身后退才悻悻躲了过去。 万里飞沙身子一闪站在李寒空身前,一双充满了灵气的眼睛死死地盯着猴子,那只踢瞎巨蟒眼睛的前掌更是不停地踏地,敌视威胁之意不言而喻。 猴子对着万里飞沙叽叽喳喳叫个不停,一会儿指着李寒空一会儿指着手中的果子,好似在告诉万里飞沙不用担心,它手中的这颗果子可以救李寒空一样。 万里飞沙好似听懂了但还是狐疑的看着猴子,猴子抓耳挠腮又是一阵叫唤,万里飞沙别过头看着面如黄纸的李寒空好似风中残烛随时会熄灭生命的火光,眼中水光闪烁最后只能让步。 猴子见万里飞沙终于让步一下跳到李寒空胸上,一手用力掰开李寒空的嘴,一手把果子挤破鲜嫩的汁肉滴入李寒空口中。 李寒空昏迷了一天,再次醒来时却发现自己在一处温暖舒适的山洞里,而万里飞沙与那只猴子已经不见了踪迹,倒是锈剑安静的躺在自己身边。 李寒空收摄心神感应到体力法力竟恢复了三四成,内伤及断臂均有很乐观的复原,尤其是断臂还被两根用藤蔓捆绑的树枝夹住固定,心中好一阵狐疑。 李寒空打量会儿山洞却未发现任何线索,叹道:“八成是那只小猴子的洞穴,既来之则安之现在当务之急是疗伤要紧。”言罢便闭目入定了。 傍晚时分李寒空忽然觉察到山洞附近有所动静,但他依旧安静的躺在石床上,而左手已悄然握住绣剑。 一会儿,夕阳撒入山洞内的余晖便被遮挡住了,小猴子人模人样的端坐在万里飞沙背上,只是不管小猴子还是万里飞沙身上均带有伤口,尤其是万里飞沙臀部一道伤口深可见骨,但看起来却精神依旧,甚至有几分意气风发的得意模样。 小猴子手中攥着一颗朱红果子,凌空跳向李寒空躺身的石床,突兀的李寒空坐立起身,剑光一闪已刺向小猴子,眼见绣剑就要刺杀小猴子,小猴子骇得惊叫一声凌空挣扎,李寒空看到原来是昨日的那只小猴子并且万里飞沙就在洞口,手腕一转绣剑已避开了小猴子。 小猴子有惊无险的跌落在地,骇得转身跳上万里飞沙的背上,望着李寒空叽叽喳喳叫个不停。 万里飞沙见李寒空苏醒欢快的一瘸一瘸地走到李寒空身边,伸出舌头舔舐李寒空的脸颊,亲昵欢快得像个孩子一样。 李寒空舒适的呵呵而笑,抚摸着万里飞沙头颅,算起来万里飞沙已经就他两次了,心中感激万千。 小猴子跳到石床上将手中朱红色的果子递给李寒空,李寒空见到朱红色的果子身子猛地一震,惊道:“千年朱果!” 千年朱果生长极难,凡人若是吃了可增长六十年阳寿从此百病不侵,修士吃后可增长五到十年的法力,这是极其珍贵的灵果。 小猴子先前得到那颗朱果,原来是那巨蟒与守护朱果的猛兽争斗时小猴子乘两方不备偷采了一颗,但其后便被发现了,那守护朱果的猛兽虽心中愤恨却不敢离去以防得不偿失,但巨蟒却并不打算放了这个打秋风的小猴子遂一路追杀至李寒空养伤之地,李寒空斩杀巨蟒小猴子心生感激拿出朱果给他吃了,这也是李寒空的伤躯为何恢复的如此之快的原因。 李寒空瞧见万里飞沙与小猴子身上均带着伤,道:“这是你们为了给我采朱果受的伤?”他自然知道大凡珍贵灵宝多数有灵兽守护。 小猴子叽叽叫唤一声后将朱果送到李寒空嘴边,万里飞沙也是急切关心的望着他。 李寒空欲语无言只得接过朱果,朱果入口甘甜泌香一道暖流直下腹内,却觉得口中苦涩无比好似他在吃的根本就不是天下人视作珍宝的朱果而是苦到令人作呕的黄莲,眼睛不受控制的湿润了,他只能紧闭双眸不让滚烫的眼泪流落下来。 第六十四章 朱厌(求收藏) 李寒空修养了半个月伤势已好了七八成,左手握拳向前方猛地一击空气为之爆震,念道:“不愧是千年朱果,只是半个月便使左臂恢复如初!” “朱果珍贵非常那只小猴子如何搞的到?看来附近必然有棵母株,如今我的伤势已大致痊愈不如索性多釆点,送几颗给小猴子的用来答谢献果疗伤的恩情。”敲定计划后李寒空便不做迟疑凌空翻下石床,往洞口走去。 李寒空拨开掩住洞口的藤蔓一弯方圆三四丈十大小的小湖泊立时映入眼帘,一曲山溪自山上流落注入小湖泊,经过小湖泊流出山下,洞口距离湖面约有一丈,即便逢上暴雨汛期湖水也漫不上来,湖水清澈见底,水底遍布五颜六色的卵石在夕阳的光辉下见湖水染的愈加斑斓多彩。 李寒空伸展双臂呼吸着寒冬的冷冽空气心神为之清醒了不少,看着万里飞沙与小猴子在冬水中嬉戏玩耍,受到欢愉的它们感染嘴角也勾起了一道弧线,,腾起身子踏波漫步到二兽身前。 万里飞沙与小猴子看到李寒空痊愈出洞立刻安静了下来,李寒空伸手托起小猴子运起法力将它身上的水分蒸干,笑道:“带我去找朱果好吗?”小猴子兴奋的叽叫一声爬到李寒空肩膀上,一手揪着李寒空的长发一手指着小湖泊前方的原始密林叽喳乱叫,好似在催促李寒空快点一般。 李寒空手掌一挥领着万里飞沙率先往密林中掠去。 有小猴子引路李寒空在林间快速穿梭了大概有半个时辰来到一处呈“回”字型的陡峭崖壁下,崖下本就草木稀少,又时至残冬几株枯草零星分布在石缝中更显苍凉萧索,崖下到处都是打斗过的痕迹,更是积累了许多野兽的白骨甚至还有未腐烂的尸体,阴森肃杀之气充斥在谷间。 小猴子看见崖壁下的一株结着二十几颗朱果寒冬中依然焕发着勃勃生机的低矮灌木兴奋地揪着李寒空的叽叽直叫,李寒空定睛望去果真是朱果却没想到竟有二十多颗,纵是以他的定力也不免一阵恍惚。 整个崖壁下只有一株结着朱果形似灌木的奇树,而奇树之下却又一个一丈来高的洞穴,洞穴黝黑不知深有几许,料想那定是守护朱果的灵兽栖身洞穴。 李寒空将小猴子放在万里飞沙的背上,然后说道:“你们在这里等着,我这就去给你们取些果子解解渴。”言罢负手往洞穴走去。 待到李寒空靠近洞穴十来丈时,一声似猿猴哀鸣的叫声忽然自洞穴中传出。 李寒空艺高胆大丝毫不惧若闲庭漫步般继续往洞穴走去,一双虎目紧紧盯着黝黑的洞穴。 看着李寒空距离洞穴越来越近只剩下三四丈时,小猴子再也坐不住了,站在万里飞沙宽阔背上双手死死揪着万里飞沙的鬃毛,口中叽叽鸣叫,显然在为李寒空而担心,万里飞沙虽然会过洞穴内的灵兽,但它更相信李寒空的实力,所以比小猴子稳重安静,只是瞧着李寒空的背影发出轻嘶,似乎在为李寒空加油般。 李寒空一双熠熠生辉的虎目忽的一眯,左手倏地打向急速袭来的灰影,“嘭”得一声脆响,灰影向后抛跌丈余,李寒空亦是倒退数十步,只觉得左手像似被上古蛮兽撞击到了一样又疼又酸。 李寒空苦笑地甩了甩左手,却看见眼前一只形似猿猴却白首赤足怪物,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惊道:“竟是朱厌!”而后忽的笑道:“可惜晚见了你半个月,半个月前确实经历了一场兵祸!”朱厌,其状如猿白首赤足,见则大兵。 朱厌四肢着地碧色眼眸盯着李寒空,口中发出阵阵低鸣,显然它看出李寒空绝不是一个易与之辈,完全不是以前那些妄图来抢夺朱果的同类能可以比拟的。 李寒空看着只有罡煞修为的朱厌心中一动,道:“你守护这株灵根免被歹毒之辈得去朱果增长修为也算功德一件,我也不忍伤你,给我四颗朱果算我李寒空欠你一个人情如何?” 朱厌见李寒空果然是来打朱果的主意,心中暴怒倏地站立而起粗壮有力的前肢奋力捶打着胸脯,沉闷的声响回荡在谷间久久不绝,口中发出一声嘹亮的尖啸,后肢猛地一蹬攻向李寒空。 朱厌不止天生神力而且速度极快,李寒空看着凌空扑来朱厌像似吓呆了一样怔在当场,朱厌见状更是卖力挥舞着一对可轻易撕裂躯体的前肢,就在朱厌前肢距离李寒空一尺时,李寒空忽的一笑,身子向一侧略略划去。 朱厌心中一惊,没想到这人比它引以为傲的身法还要快,连忙挥动右臂向李寒空扫去却忽的觉得腰肋像似被一座小山砸中一样远远抛飞出去,巨疼难忍得它只想嘶声大叫。 李寒空并没趁胜追击而是负手而立含笑看着朱厌,朱厌虽只有罡煞修为但也是天地灵种异兽远非寻常虎豹兽类修炼成精可比,在这一带也属山大王的角色,何曾受过这般打击,这次却在李寒空手中吃了苦头心中怒火可想而知,朱厌恨极双臂猛地猛地拍打地面,地面山石立时被它打出一个大洞来,四周龟裂入蛛网,朱厌顺势借力再次攻向李寒空。 朱厌本是灵兽心智不输于成年人类,知道身法比不上李寒空,所以这次该用一力降十会的打法。 李寒空为救仇决不惜打落道行道基受损又加上内伤未能尽复,自然不肯轻易与天生神力的朱厌比拼力气,运转身法避开朱厌的攻势,但见两道身影在谷内冲撞,一时间谷内法力激射漫涌,交击声如炮竹般噼里啪啦接踵彻响。 李寒空不似仇决出身名门正派修炼有师父指导辅助,他只有选择最艰难危险也是最直接有效的方式锻炼自己,那便是战斗。在床上躺了半个月他的骨头早就松散了,今天好不容易有朱厌这等灵兽做陪练,心中高兴还来不及自然不想这么快分出胜负,不然他早拿出绣剑对敌了。 只见李寒空举手投足对敌间像似在挥毫撒墨一样,以自身为引牵动冥冥之中的神秘轨迹将朱厌困在当中。 越与李寒空拼斗朱厌越觉得自己像似被一张无形的大网裹囊着,明明十成力道攻击但在攻击途中却在急速减弱速度也在不停的削减。 李寒空身子猛地一震避无可避的与朱厌对掌一记,在这一刻一人一兽的身形完全暴露出来,看似缓慢实在快到极致的对掌,一声炸响如同春雷般震人耳膜,一人一兽同时向后抛退。 李寒空心中暗暗吃惊,朱厌不愧为天生地养的灵兽竟能破了自己的阵法,同时身子在空中旋转一圈卸去暗劲飘然落地,因牵动内伤忍不住轻声咳嗽了一声。朱厌开始就被李寒空压制,虽然最后突破了他的阵法但法力消耗极大已大大不如开始的时候,再加上修为道行本就没有李寒空深厚,力拼之下直接被李寒空打退了三四丈,巨大的身子猛然撞到一块凸出的巨石上,坚硬的岩石像似豆腐般脆弱被朱厌撞得粉碎。 朱厌自扬尘中爬起身来,看着李寒空依旧站立不动眼中不似开始那般充满了冷峻无情而是多了一份忌惮与畏惧,双臂不断的捶打着地面,口中不停地哀鸣着。 李寒空笑道:“还是那句话,我不忍杀你只需四颗朱果,如果你还想打我也愿意继续陪你玩玩。” 朱厌听到后果真渐渐安静下来,虽然它天生傲骨不肯低头但也不得不承认自己不是眼前这个人类的对手,他若要杀自己也是易如反掌,与其白送了性命不如送他四颗朱果换个人情。 “多谢不杀之恩,赤祝愿献上朱果。”一声沙哑粗糙的声音在谷内响起。 李寒空微微一笑,对着万里飞沙两兽招手示意它们过来,然后身子一闪再一显手中以多了四颗朱果。 赤祝心性单纯,一身心神皆系在李寒空身上到没有注意其他,看到李寒空向谷外招手忙向外看去,却见小猴子坐在万里飞沙身上,两兽正心虚的望着赤祝,赤祝看到这两个家伙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小猴子偷了一颗朱果不算前段时间还带一只马精前来抢夺,小猴子重施故技指挥万里飞沙引开赤祝,自己又成功偷了一颗,这使心高气傲的赤祝如何不恨?如今仇人见面分外眼红,赤祝瞪着万里飞沙与小猴子龇牙低吼,双臂又是一阵捶地。 万里飞沙心中有鬼,见状立即收住脚步望了望赤祝又望了望李寒空,可怜委屈之态倒是有些憨态可掬。 李寒空见状哈哈一笑,向赤祝走去,道:“万里飞沙护主心切为了给我疗伤,得罪之处还请海涵。” 赤祝看着近在咫尺丝毫没有防备的李寒空只要它出手绝对可以打他一个措手不及,心中不免佩服此人豪胆气概,又看了看李寒空手中四颗朱果眼中虽是不舍但也不在计较万里飞沙两兽偷自己朱果的事了。 赤祝眼中的神情李寒空一览无遗,见它心胸大度自己受伤垂死之际又遇到它所守护的灵果想来也是一种缘分。 李寒空微微点头手掌忽的按在赤祝额前,赤祝猛地一惊以为李寒空要袭击自己,刚要挥掌拼死打死这个无耻之徒时,脑中却多出许多信息,却是一篇修炼法诀,此法诀虽然浅薄却比它依靠本能吸收天地灵气强得多,另外还有一些简单的招式。 等到赤祝反应过来李寒空一人两兽已经不见了踪迹,赤祝向谷外凝视许久,这才转身往洞穴走去。 第六十五章 再聚首 小湖泊前,李寒空给万里飞沙与小猴子各一颗朱果,剩余两颗却被他收了起来。 万里飞沙二话没说一口就把朱果给吞了,然后眯着铜铃般的眼睛十分享受的摸样。 小猴子双手攥着朱果兴奋得上蹿下跳,最后却见李寒空没有吃,它稍微踌躇一下然后双手捧着朱果欲献给李寒空,一边向李寒空不停的鞠躬一边口中发出一阵低鸣。 李寒空何等聪明略略一想便知小猴子为何这般,故意不悦道:“这朱果是送你做答谢的,莫非你觉得少了?” 小猴子急的抓耳挠腮一个劲的摇头,一双灵气的眼睛充满了哀求的神色。 李寒空道:“既然不是你便收下这颗朱果。” 小猴子双手捧着朱果送到李寒空身前,一边鞠躬一边低声叽叽叫唤。 李寒空见小猴子这般充满灵性心中也是一动,道:“你是想跟我走吗?” 小猴子闻言咧嘴一笑频频点头,它本就灵性异常自李寒空斩杀巨蟒就自己一命时便知李寒空绝非凡人,方才又见李寒空轻易降服雄霸一方的凶兽朱厌,心中更加确定一种想法,众生皆有奋发向上登临绝巅的志向,小猴子更不例外因此再次献上朱果希望李寒空能收下自己,从而学习道法脱去走兽之躯。 李寒空绝非贪得无厌之人,灵株上有二三十颗朱果他却独取四颗,天地灵物本就德者居之,剩下的自然是留给有缘人,又怎会收下小猴子那份应得的朱果,不过由此可见小猴子心性之纯良。 万里飞沙与小猴子相处半月之久早已生出友情,瞧见李寒空沉默不言,心中也跟着急切起来,轻嘶两声,亲昵的拱了拱李寒空为小猴子求情。 李寒空却勃然大怒道:“好你个贪得无厌的畜生,给你一颗朱果已是天大的造化,竟还妄想攀登仙道!”言罢略有深意得看了小猴子一眼,立即翻身上马,驱策万里飞沙下山去了。 万里飞沙纵有心中万般不舍也徒自枉然,只得三步一回头得缓缓离去,口中嘶鸣哀叫。李寒空见此也不理会只是微微一笑。 小猴子哪知前一刻还和蔼可亲的李寒空会动怒,骇得瘦小的身子猛然颤栗,见李寒空无情离去,两行清澈泪水滴落脸颊,看了半响手中攥着的朱果,向李寒空离去的背影连鞠了几躬,这才黯然转身向自家洞穴走去。 小猴子刚走三四步忽的回头望去眼眸中闪烁着灵智的光芒,却见李寒空已经消失不见,小猴子一溜烟的追赶而去。 万里飞沙奔走于巨石苍岭之间,虽说上山容易下山难,但对于通窍期修为又学有“云曦步”的万里飞沙来说却不过尔尔,速度虽不能与平原相比却也没有丝毫停滞,本就以高大形美著称的大宛良驹,此时奔跑起来当是形似龙虎,彪悍优美。 李寒空放开神识嘴角勾起一抹笑意,而后催动万里飞沙加快速递,一人一马急速往山下驰去也后方远远的吊着一只小猴子渐渐拉开距离。 不时便达到山下,李寒空一拉缰绳,万里飞沙急速勒停高高跃起前身引颈长嘶。 李寒空调转马头看着密林高喝一声:“出来。”其声如雷震慑山林。 一会儿后,小猴子自一棵大树后慢慢走了出来,低下头颅也不知是害怕担心还是在看着手中仍紧攥着的朱果。 李寒空道:“你打定主意跟着我吗?”小猴子眼睛湿润地看着李寒空,坚定的点了点头。 李寒空又道:“登天路,生死茫,修道并非一蹴而就,其中经历重重磨难轻者身死道消,重则魂飞魄散从此转生无法,前些日子你也亲眼见到了,你还愿意吗?” 小猴子闻言拍着胸脯奋力点头,好像在向李寒空证明自己的决心一样。 李寒空忽的一笑伸开手臂,道:“上来吧。”其实李寒空心中也颇喜爱这只可爱的小猴子,但修道一途艰险无比需逆水行舟万事迎难而上愈战愈勇,非大毅力大智慧之辈不可为,故而临行前略有深意得看了小猴子一眼,若是小猴不来追赶,只能说明它知难而退与仙道无缘,如此即便给予它再优越的条件也是枉然。 小猴子见状兴奋一叫,三腾两跃便稳稳地跳到李寒空的手臂上,手中捧着朱果递给李寒空。 李寒空呵呵一笑道:“你这猢狲倒挺有孝心,心意我领了这朱果你自己服用吧,它对你的益处远甚要我,不要浪费如此灵物。”李寒空将小猴子放在肩上,双腿一夹马腹,万里飞沙得讯呼啸而去,不时便不见了踪迹只剩下一路扬尘。 天色微曦一座渺无人烟的村落被蹄声惊破寂静,一匹通体苍黄的大宛良驹载着一命身着蓝色劲装的骑士电掣般冲进废村,骑士肩头蹲坐着一只小猴子,一双灵光眼眸不停的打量着周围的环境,显得格外喜欢。这名蓝色劲装骑士不是李寒空更是何人? 李寒空虽与仇决约定在玉门关相聚,但心中始终牵挂着仇决,仇决重伤垂死又中了致命的血蚕丝剧毒可谓是一点自卫能力都欠缺,虽然他布下阵法以备不测但也保不准不会撞见出来觅食的凶兽妖精,再加上顺路自然要过来看看。 李寒空在安置仇决的废屋前停下勒马停下,却见屋前布置的阵法已被破解,又见周围没有任何打斗多的痕迹心中大石顿时落下一半,连忙飞身下马掠入废屋见到床铺上已积起一层尘埃,便更加料定仇决已经恢复前往玉门关去了,心中也暗暗吃惊七彩神莲的功效! 三日后李寒空重临玉门关,却见玉门关的防御加强了许多,城墙上站满了蓄势待发的士兵,不拘进出都要经过搜查,确认无误之后才会放行,显然是因为后突厥勾结吐蕃进攻于阗使得西域局势再次紧张起来。 城门守尉见李寒空姿颜雄伟自带一种无法言语的气势,又见他牵着一匹大宛汗血良驹神似猛虎,便知此人背景非同一般,但现下时局不安朝堂震怒,越是如此越要检查仔细不然出来任何差错他就是万死也难赎其纠。 李寒空心中急切自然不想在这城门口浪费时间,于是便摸出庆王送给他的腰牌,守尉见李寒空竟手持西安大都护府大都护庆王殿下的贴身腰牌连忙抱拳道:“卑职见过大人。” 李寒空点了点头,心中不由得暗爽一下终于尝到当官的滋味了,虽然自己是个冒牌货,于是低声道:“勿要声张。” 守尉可是一个老兵油子心中鬼机灵得很,连忙装作什么也没有发出过,喝道:“放行!” 李寒空入城后在城门口一处隐秘角落发现仇决做下的暗记,脸上顿时充满了笑意,牵着万里飞沙往关内走去。 不时李寒空便来到一家名叫“玉门客栈”的客栈门前,小厮忙迎了上来为李寒空牵马,李寒空拿出一两碎银抛给小厮,道:“好生伺候着。” 小厮连忙笑道:“好咧,客官自可放心。”言罢牵着万里飞沙绕过大堂往后院的马厩去了。 李寒空神识笼罩整家客栈立即便知道仇决住在那间房里了,径直上楼来到“地字二号”房前刚要敲了敲门,房门却忽的打开,一道雪白身影将他一把抱住。 两个大男人在门口熊抱一起,同时发出一声畅快之极的爽朗笑声。 李寒空看着仇决丰神依旧抡起拳头砸在他的肩膀上,哈哈大笑道:“老子就知道你挺得过去,哈哈。” 仇决眼眶侵湿,声音略略沙哑道:“我还以为……没事就好,没事就好!”对于兄弟情义任何语言都是多余的,因为在准确的语言在这种感情面前都显得苍白无力,一句“没事就好”也只能说明心中的祈望与担忧,无力与惊恐的千万分之一,但已足够不是吗? 两人把臂入座,仇决当即取出两坛无言酒,两人也不言语只是干杯酣饮,一口气喝下大半坛这才停下。 仇决叹道:“能再喝到酒就好!” 李寒空哈哈一笑道:“这些日子决少肚里的酒虫该渴死了,哈!” 仇决道:“你的伤势如何?老血蚕呢?” 李寒空道:“经脉受损再休息两日便能痊愈,老血蚕这才没有一年半载休想休想法力尽复,明年夺宝又增一分胜算。” 李寒空虽一笔带过但任谁都知道并非像他说的这般简单,仇决自然明了,又听李寒空这时还想着宝库中的灵珠,胸中顿时激荡着一股澎湃暖流,无以言表。 李寒空忽的皱眉道:“你的法力怎么只有通窍中期?有神莲子相助你的伤势该早就痊愈了,难道血蚕丝毒还没有清除?” 仇决笑道:“伤势虽痊愈但毒性侵入五脏肺腑心脉骨髓,纵有七彩神莲在也不可能一朝一夕清除,因此法力无法尽复。” 李寒空犹有余惊道:“血蚕丝毒果真不可小觑,幸好决少你有七彩神莲,不然真要完蛋大吉了!”言罢取出两颗朱果,道:“本少爷因祸得福得了四颗朱果,这两颗是你的。”然后又简短说了关于小猴子献果疗伤的事情。 给读者的话: 这几天有事,不定时更新但绝不会断更,兄弟们有闲票子的就给若拙点动力,没有票子就收藏一下吧用不了多少时间,拜谢。 第六十六章 飞天螳螂 仇决心中感动自然知道这两颗朱果是李寒空为自己与千雪痕准备的,所以也不客气他拿了一颗,微笑道:“寒少真是大运道竟然采到千年朱果,我幼年服用很多灵药仙果,这朱果虽是珍贵但对我已无用处,这一颗我替千雪痕收下,剩余一颗等会给你介绍个人认识正好做见面礼。” 李寒空见仇决这般说也不介意,只是点头好奇的问道:“什么人?” 仇决正色道:“我徒弟,说起来这人与你我还有不浅的因果。” 李寒空刚要恭喜却听出仇决语言中的一丝沉重,于是也不答话等待仇决说下去。 仇决道:“此人原名阿史那破狼现在改名叫拓跋思北,是阿史那台虏的独子,阿史那台虏死后毗伽可汗欲斩草除根派人追杀一路至且末城,族人侍卫为保护他死伤殆尽,我见他孤苦伶仃便收他为徒。” 李寒空神色不变,沉吟道:“阿史那台虏是位真正的英雄,收他儿子为徒也算是对他的敬重。” 仇决叹道:“确实如此,但阿史那台虏却间接死在我们手中,我现在唯一担心的就是小北以后知道这段过往会何等痛苦!”此语一出两人再次陷入沉默中。 李寒空抓起酒杯刚送到嘴边,忽道:“决少以为若是将阿史那台虏换成拓跋思北他会如何?” 仇决道:“我虽与阿史那台虏只有一面之缘,但此人绝对是一位了不得的大英雄大豪杰,视部下如手足多情多义,心胸豁达宽广,若是换成阿史那台虏他必定不会纠结于此。” 李寒空笑道:“我虽没见过拓跋思北但决少你既然肯破戒门规收他为徒,必是虎父无犬子他绝不是一个心胸狭隘恩将仇报之人,而且我们所做之事合乎情理问心无愧,阿史那台虏只是见大势已去自尽而亡,决少不可将责任揽在自己身上。” 仇决道:“但愿如寒少所言,希望小北不会怨我们。” 两人大难不死更加认识到对方在自己心中的分量,一边喝酒一边倾谈不知不觉已到华灯初上的时辰,这才起身去隔壁叫一直努力修炼的拓跋思北吃晚饭。 拓跋思北听到叩门声起,看一看天色这才知晓自己太多专心修炼忘记吃饭害得师父亲自来叫自己,连忙起身打开房门,却见和师父一起来的还有一位男子,只见这位男子生得虎背熊腰,浓眉大耳充满彪悍男子气概,心中不觉为之暗暗折服。 李寒空初见拓跋思北也是乍惊此子根骨奇佳,在加上这段日子仇决不断用各种灵药为其塑造根基,更显得灵秀绝凡,好似天界神童下凡般。 拓跋思北连忙将仇李两人迎进,落座后分别为两人倒上茶水,然后肃立站立在仇决身边。 李寒空见状哈哈一笑,仇决笑道:“都是自家人不必拘礼坐下说话。”拓跋思北闻言微微一笑坐在仇决身边。 仇决道:“这位就是我跟你说起的李寒空伯父。” 拓跋思北一看到李寒空时便觉得此人就是师父口中那位好兄弟,现在听到师父确认忙起来揖礼,道:“小侄拓跋思北拜见李伯父,这几日常见师父神色恍惚,今日伯父总算平安归来了,实在万幸。”仇决曾大致对拓跋思北说起过大漠之行,所以他知道李寒空为救仇决自损道行引开老血蚕之事。 李寒空闻言忽的摸摸脸颊道:“听小北你这么一叫我怎么觉一下子老了二三十岁,你们看我是否真的老了。”李寒空神情紧张逼真逗得仇决师徒哈哈大笑起来。 拓跋思北强忍着笑意,道:“伯父雄姿英发正值青春勃发之时怎会老呢!” 李寒空笑道:“正是因为不老但老听到你这么叫不老也老了,你既然是仇决的弟子那自然就是我李寒空弟子,以后便改口叫师父不准再叫伯父了。” 拓跋思北为难的看了看仇决,仇决道:“寒少说的不错,我仇决的徒弟就是他的弟子,无论修为或是修炼法诀寒少绝不逊色于为师,他肯收你为徒是你三世修来的福分。” 拓跋思北大喜,连忙跪拜道:“弟子拜见李师。”李寒空将他扶起。 李寒空道:“我比决少穷多了,只有这颗朱果还算拿得出手。”言罢手掌一翻一颗芳香鲜嫩的朱红出现在手中,拓跋思北接过朱果只觉入手温润,闻之体泰神爽,连忙恭谢道:“谢谢李师赐下仙果。”拓跋思北虽年幼但受父亲影响颇爱汉族文化,自幼博览汉家各类典籍,自然知道这朱果的珍贵。 李寒空道:“快快服下,摘下后时间越久药性流失越严重。”拓跋思北闻言连忙回到床上盘膝坐下,这才服下朱果入定打坐。 仇李两人相视一笑,悄然走出房间,下楼祭奠五脏庙去了。 次日清晨一黄一白两匹骏马急速驶出玉门关望东而去。 五日后一行人来到鄜州(今,陕西富县)休整一夜后,因担心连日骑马风餐露宿拓跋思北会吃不消,所以该乘船南下洛阳,船上无事仇决自然抓紧时间利用七彩神莲净化血蚕丝毒,效果虽不似在昆仑废村那般神速甚至疗效甚微,但毕竟聊胜于无,李寒空自然负责指点拓跋思北修练事宜,顺道为仇决护法。 船舶行至洛水码头时停下,船老大敲开仇李三人的舱门,笑道:“因为需要装卸点货物今儿走不成了,估摸明天早上才能起锚,三位若是觉得无聊可上岸松松筋骨。”李寒空谢过船老大好意后,船老大便去了。 此时正好正午,三人便下船去到镇上吃午饭,码头上熙熙攘攘人流不息,附近堆满货物,脚夫们卖力装卸,显得分外热闹繁华。 吃完午饭仇李二人又为漠北添购不少换洗衣物等生活物质,直到傍晚才向码头走去。 就在三人登上甲板时,忽然传来一声诧异高呼“李兄弟!” 李寒空闻言回首望去见一位一脸浓须腰挂双刀,彪悍威武的汉子丢给船老大一个银元宝后疾步登上船来。 那汉子抱拳喜道:“人生何处不相逢,李兄弟别来无恙?”然后又看向仇决,只觉这人生得丰神俊朗仪表不凡,看似不通武学但站立间浑无破绽可见是位绝顶高手,心中不觉得升起敬重之情,于是看向李寒空道:“这位是?” 李寒空笑道:“托唐大哥的福,今来还算过得去,这位是我兄弟仇决。”然后向仇决介绍到:“这是人称‘飞天螳螂’唐证。”两人闻言抱拳见礼。 唐证哈哈笑道:“俺老唐半辈子识人无数,却没见过一个如仇兄弟这般谪仙脱尘。”话语真诚自然,使人听不出任何迎合的意思。 仇决连忙抱拳道:“唐大侠折煞小弟了。” 唐证摆手道:“什么大侠小侠的,仇兄弟若是不嫌俺老唐是个粗人,便随寒空叫俺一声老哥。” 仇决也为唐证的豪情所打动顿生好感,抱拳称是。 李寒空道:“今天难的相遇定要不醉不归。” 唐证大为意动,道:“待俺把行囊放下便去找两位贤弟喝个痛快。” 李寒空告诉唐证他们的舱间后,双方才各自散去。 李寒空边走边说道:“唐大哥为人侠义豪爽仗义疏财,再加上一身绝世轻功及一对螳臂弯刀在江湖中享有盛名,我还是通窍修为时曾与他一剑双刀剿灭太行山七寨匪窝,因此与我有着不浅的交情。” 仇决肃然抱拳道:“小弟有眼不识李大侠,还愿原谅则个。” 李寒空昂首阔步老气横秋道:“看你诚意可嘉,本大侠怎会与你一般计较。”三人低笑一声拓跋思北前往仇决的舱间,仇李二人则去了李寒空的舱间。 唐证端着酒碗一饮而尽,抹去钢须上的酒渍,道:“两位兄弟应该刚从西域归来,可知现在江湖上最轰动的事迹便是你兄弟二人,浦昌于阗两役不止破灭异族入侵的企图更长了咱们汉人的威风,可是我们汉人的大英雄。” 李寒空眼眸一转便料到朝廷必然瞒下两人是修士的部分,不然唐证现在不会是这副表情,于是也不戳破,道:“多是夸大其词,我与决少不过是尽了些应尽的绵薄之力而已。” 唐证嘿嘿笑道:“独闯五千骑兵如入无人之境,力破什格布数万步卒这也叫略尽绵力?俺真痛惜当时没能与两位兄弟并肩作战痛杀蛮夷!” 仇决看了看隔壁,岔开话题道:“我与寒少南下江都,不知与唐大哥是否顺道。” 唐证顿了顿道:“俺要去幽州办些事,不过能两位兄弟同乘一船到大运河也是天大的缘分。” 李寒空笑道:“不说这些了,喝酒。” 直到月上中天才无奈散席,唐证直接醉倒桌上便是如此死活也不肯放下酒碗,嘴里嚷嚷还要再喝,仇李二人相视苦笑一人架起一条胳膊将他扶回自己的舱间。 待仇李两人关闭舱门离去好一会后,唐证忽的翻身而起,身子干净利索悄无声息,一双眸子变得冷峻无比,竟全无一点醉意,静听外面无人后这才打开舱门悄悄摸了出去。 第六十七章 武氏宝藏(求收藏) 清晨船舶准时出发,一路顺风顺水不到半日便出了洛水进入黄河河道, 忽的从船头传来剧烈的晃动,似乎撞击到礁石般,仇决李寒空猛地自入定中醒来,连忙掠到船头却看到水下三尺有根粗大的铁索拦住了急速行驶的快船,河面十来条快艇从四周向商船围来,快艇上站满了手持武器衣着各异的人物,商船上众人见状顿时骚动起来,以为是匪徒劫船。 李寒空看见快艇上挂着的旗帜,皱眉道:“怒蛟帮。” 仇决道:“寒少知道这些人的来路?” 李寒空点头道:“怒蛟帮辖下管理众多船只,几乎整条黄河的私人漕运都归怒蛟帮所有,帮主洪涛人称义薄云天,而且这次前来的除了洪涛外多是江湖中名传已久的人物,他们怎会突然截下过往船只,而且看样子明显是奔着这艏船来的。”两人百思不得其解,只能静静等待。 快艇距离商船尚有三丈时已有人接连跳了上来,本就拥挤的甲板更加拥堵了,船上商贩渡客连忙拥挤在一起尽量与这群来势汹汹的江湖豪客保持距离。 一位腰佩三尺长剑衣着华服眼神倨傲的年轻人,冷哼道:“唐证你已无路可逃,我奉劝你快点出来,免得等会说我不敬江湖前辈。” 仇李两人眼中竟是惊诧,不知唐证惹了什么麻烦,李寒空低声道:“此人是岭南托天堡少堡主卢晋,他左手边的是江南武林世家弟子苏暮雨,右手边的是蜀中唐门大公子唐擎,再加上我合称武林四大公子,为武林新一代领袖人物。左舷那批是五湖七寨的人马,领头的是洞庭寨寨主水神龙越衡阳及洪泽寨主快剑彭勃,右舷那十三个站立分散的都是独行客,其中隐以关中大侠欧阳烨为首,欧阳烨辈分极高化解不少江湖恩怨,所以很受江湖同道尊重。” 半饷后也不见唐证露面,欧阳烨一双温婉的眸子扫过船头上聚集的人群,忽的前踏一步抱拳道:“李少侠也在,今日得见武林四大公子齐聚果真名不虚传,不枉老夫来此一遭。” 李寒空身子一跃跳到四方人马中间的空位上,抱拳道:“寒空见过欧阳前辈,各位侠客豪杰,不知各位拦下这只商船所谓何事?” 苏暮雨温文尔雅翩翩潇洒,抱拳道:“暮雨仰慕李兄已久可惜始终缘铿一面,今日一见实属有幸,李兄刚从西域归来难怪不知七日前武家庄全庄七十三口被屠一案。” 李寒空皱眉道:“难道此事与唐大哥有关?唐大哥为人江湖中有谁不知?再说唐大哥与武家庄无仇无怨,我李寒空再此之前也从未听过武家庄的名号,此事多是奸逆小人栽赃嫁祸。” 卢晋冷哼道:“江湖中谁都知道李兄与唐证的交情,但人证物证俱在李兄纵是想包庇唐证恐怕在座各位前辈同道也不会愿意。”此人心性狭隘歹毒,武林四大公子有三位是世家显赫,唯独李寒空四年前突然冒出,从一个无名小卒迅速成为可以与他并肩的武林新锐,心中自然充满鄙视不屑,此话一处立刻将李寒空推在了众人的对立面。 李寒空也不恼,微微一笑道:“证据何在?” 卢晋冷笑道:“敢问李兄可知的唐证独门刀法?江湖中除他本人外还有谁使得出?” 李寒空道:“唐大哥独创的‘螳刀十七式‘独树一帜,除他本人外自然无人会用。” 欧阳烨道:“我与越寨主彭寨主曾前往武家庄查看过,虽然凶手刻意掩饰武功路数并改用单剑杀人,但还是免不了露出马脚,老夫敢用人格担保确是唐证的螳刀十七式无疑。” 李寒空闻言一怔,苦笑道:“寒空自然相信前辈,但我也相信唐大哥不会做出这等丧尽天良的歹事,昨日我与唐大哥相遇畅饮,想必他宿醉未醒,我这就去请他出来与各位当面对质。” “不用了,确实是我做的。”风声一动唐证已立在船舱篷顶上,眼看着卢晋及五湖七寨的将他围起来而无动于衷,只是双手紧紧握着腰间的双刀。 李寒空猛地一颤,他实在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强颜笑道:“唐大哥莫非是有难言之隐?只要你肯说出来兄弟保你无恙。” 唐证忽的脸色变得狰狞厌恶起来,说道:“洪涛人称‘义薄云天’但在他成名之后却将与他打天下的结义兄弟暗杀,独孤铭为心无旁骛练就家传剑法杀妻杀子,‘财神’穆柯表面仗义疏财背地却干杀人越货的勾当,青竹帮帮主骆人杰弑兄夺位,越寨主彭寨主两位干了什么自己心中清楚,卢晋仗着家世荣获武林四大公子实则心胸狭隘,你们这帮无情无义不忠不孝的伪君子,你们哪一个没有干过见不得人的事,又有什么资格替天行道来杀我?”但凡被点到名的皆是一脸铁青之色,浑身颤动起来。 唐证哈哈笑道:“老一辈关中大侠欧阳烨,巫山神猿袁一江,黄河大侠尚填等人虽名满天下却已至暮年,李兄弟你虽然年纪轻轻,但一身修为在武林中却难逢敌手,试问当今天下英雄非李兄弟你莫属,但此事确实我做的我不想连累李兄弟你快走吧,就凭这些人我唐证还未放在眼中。”欧阳烨果真显出英雄迟暮的悲哀无奈之色。 卢晋必定年轻气盛,定力不如那些成名已久的老江湖,怒喝一声,腰间电芒一闪紧接飞身攻向唐证,身前撒出一片夺目剑光。 李寒空位处卢晋与唐证之间,忽的跃起身子一掌打向卢晋,卢晋虽然看不起李寒空的出身,但西域一事传得沸沸扬扬所以对李寒空也多出几分忌惮,看到李寒空来挡,心中冷哼一声,就势挺剑向李寒空刺去,李寒空手掌忽的一晃,接着卢晋便觉得胸腹传来一阵剧痛,身子倒射出去摔落在甲板上。 李寒空虎目含威盯得卢晋心中一悸,一字一顿说道:“我的话你没听明白?”然后转身望向唐证,道:“唐大哥绝非滥杀之人,只要你告诉我为什么屠杀武家庄,寒空便听唐大哥的吩咐立即离去绝不在插手此事。” 卢晋当众出丑,羞愤冲顶,竭力大叫道:“为什么?为了梁王武三思留下的巨额宝藏!” 李寒空也不答话,只是直直地看着唐证,唐证叹道:“当年武三思依仗女帝之威,四处搜刮钱财古玩,节愍太子杀死武三思后却发现府中钱财极少,后来节愍太子身死此事也不了了之,而武家庄正是武三思的后人,手中握有藏宝图却空守宝山,既然他们不敢取那我便代他们启出宝藏又有何不可?” 李寒空慢慢退到渡客前,他怎么也想不到自己所尊敬的唐大哥竟然会干出这等卑鄙龌蹉之事,只觉得恶心欲呕。 欧阳烨道:“唐证你既已承认也不失是一条血性汉子,宝藏既是梁王搜刮而来便当还之于民,老夫劝你还是及早交出藏宝图免得再引发杀端。” 唐证疯狂狰狞的冷笑道:“我声名尽毁得到藏宝图,现在叫我交出让你们坐收渔利,我就是死也不会让你们得到这批宝藏。” 洪涛冷哼一声,道:“大家一起动手杀了他,找到藏宝图再说。”言罢率先攻向唐证, 一时间船上残影重重,尖锐沉闷的兵器交击声不绝于耳,各种暗器飙射而出。 苏暮雨无奈地摇了摇头,道:“利益熏心,死不悔改!”却没有动手。 唐证虽然独战群雄却毫不显弱,可见“螳刀十七式”绝非浪得虚名,双刀宛如一对螳臂挥洒着夺命之刃。船顶面积过小本就不适合群力厮杀,众人又各自为战都想先杀唐证夺取藏宝图,唐证占据地利人和不时便有两人死在他的手上创伤四人,而他自己也身中一剑一掌嘴角沁出鲜血。 苏暮雨见唐证渐渐势颓力疲,走到欧阳烨身前,抱拳道:“小侄已通知大理寺,想必不时便会来到。” 欧阳烨点头道:“暮雨文韬武略无所不精以后的江湖便要多多依仗你了。” 微笑道:“小侄何德何能担此大任,不论心智武功小侄皆不如李兄。”苏暮雨忽的一怔,道:“难道伯父要……。” 欧阳烨抚须笑道:“李小兄弟绝非一般人,想必暮雨也已经看出来了,英雄迟暮唐证说得不错,而且我早已厌倦江湖上尔虞我诈的日子,等会我便要返回关中老家从此隐居不出。” 苏暮雨一揖到地,恭敬道:“小侄愿送伯父一程。” 欧阳烨也不回答,只是向李寒空点了点头,然后纵身跳到快艇上。 苏暮雨转身抱拳,道:“李兄有缘再见。”言罢纵身掠水上了欧阳烨的快艇,快艇载着两人急速驶去。就在欧阳烨两人离去时又有数十条快艇向商船驶来,艇上伫立的彪形大汉皆衣着鲜明的大理寺官袍。 待到大理寺的人上船,洪涛趁唐证躲避唐擎与穆柯的暗器的当儿一掌打中他的后心,唐证立时被打落船顶落在甲板上。 唐证扶着船舷勉强站起身来,呕出一大口血液,看着将他围得水泄不通的江湖客与大理寺人马,惨淡笑道:“你们绝对想不到藏宝图不在我的身上,而且你们到死也想不到它在哪里,哈哈。”言罢双脚猛地一蹬甲板投到滚滚黄水之中。 第六十八章 移花接木 大理寺人马与众多江湖客立即围了上去,却见唐证已消失的无影无踪,河面水流虽是平缓但下面却是暗流汹涌,再言唐证身受重伤落入水中绝对是有死无生。 大理寺统领杨庆手掌一挥,手下人马立即开始在船上搜索起来,半响后陆续来报皆没有搜到藏宝图。 大理寺一方也就算了,但前来追缉唐证的众多江湖客拼死拼活最后却什么也没落到,心中别提有多丧气郁闷。 卢晋阴冷的看着李寒空,道:“唐证死之前只有你与他有过接触,而你也是唐证最看重的人。”众人冷冰而又灼热的目光一下聚集在李寒空身上。 彭勃点头道:“没错,唐证既然说藏宝图不在他身上,那么他要不是把藏宝图放在某个地方,要么就是交给什么人保管。”后一句话咬字特别沉重,就像生怕别人不知道他在说什么一样。 唐擎道:“李兄我劝你还是交出藏宝图为妙。” 李寒空道:“我只是与唐证喝了趟酒,他并没有将藏宝图交给我。” 卢晋道:“口说无凭,既然李兄说没有那么让大家搜一下身又无妨。” 拓跋思北挤出人群,指着卢晋气恼道:“你这卑鄙小人分明在公报私仇,李师若是任由你们搜身今后颜面何存?若是搜不到藏宝图你也一定会再找借口陷害李师。”船上渡客闻言纷纷点头,私下低声细语。 卢晋脸色一红,恶声道:“小杂种你胡说八道什么?”一掌打向拓拔思北。 突然一道白影挡在拓拔思北身前,两掌相击卢晋口喷血雾立时倒抛了出去。 仇决嗤笑道:“竟向一个孩子下手,闻名不如见面卢公子果然名不虚传。”卢晋被臊的脸色火红,一时气急再次呕出一口血液来。 杨庆细细打量仇决,抱拳道:“阁下可是在西域与李贤弟一道击退回纥吐蕃大军的仇决仇贤弟?”此人不愧在官场混荡已久的老油条,只是一开口便将彼此的关系拉拢到了极为亲密的程度。 仇决抱拳道:“正是在下。”船上一片哗然,卢晋等人似活生生吞只苍蝇一样,若是李寒空单独一人还好办,但现在两人俱在,暂且不论两人武功如何,单说仇李二人为国立功朝堂褒奖百姓传颂,若是与他二人为敌等若一下得罪了全天下,再说从仇决李寒空各露一手便能轻松击退风头正盛的四大公子之一卢晋,便能看出两人的武功已达至境,就算在场所有人一起动手也未必能拦下两人。 仇决道:“昨晚饮酒我也在场而且寒少与我同住一间舱室,我可作证唐证并没有将藏宝图交给寒少。” 事到如今卢晋索性砂锅打到底,道:“谁知你们是不是沆瀣一气。” 李寒空嗔目叱道:“你休要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卢晋哼道:“卢某不过就事论事,仇兄一面之词如何叫天下人信服?” 仇决目视李寒空见李寒空点头,于是负手微笑道:“卢兄如此着急藏宝图莫非是贪图宝藏财富?” 卢晋脸色一沉,晒道:“卢某只是唯恐宝藏落入奸人之手为祸天下罢了。” 仇决点头道:“那以诸位的意思若是寻到宝藏该如何处置?” 杨庆处若泰然不嗔不喜,洪涛等人虽不知仇决忽然岔开话题是何用意,但当众要他们说出何如处理宝藏时仍忍不住无措相视,最后将目光都聚集在爱做出头鸟的卢晋身上,卢晋便是再傻也知道这些人心中打的小九九,虽然愠怒众人将责任推在自己身上,但现在已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只能硬着头皮道:“梁王贪图利禄所得宝藏均是巧取豪夺而来,既是如此自当取之于民还之于民,将宝藏交由朝廷处理最为妥当。” 唐擎冷声道:“仇兄绕了这么一个大圈子可还是没法证明你们是不是唐证的同党。” 仇决道:“我自然无法说明,但有一个人却可以证明我与寒少的清白。” 卢晋狐疑道:“是谁?” 仇决笑道:“自然是唐证本人。” 众人闻之色变,稍后卢晋哈哈大笑道:“仇兄真会说笑,唐证已死如何证明?” 仇决道:“你亲眼看见唐证断气了吗?在场诸位又有谁看到唐证死在自己眼前?” 卢晋强颜笑道:“这段河水暗流汹涌纵是谙熟水性的人跳入进去也是必死无疑,何况唐证尚有重伤在身。” 仇决也不答话,身子一纵一头扎入水中,众人正感到莫名其妙时忽的一道黑白身影破出水面,黑影被摔在甲板上,这道黑影正是唐证本人,只见他腰间绑着一根绳索。原来是唐证早有预谋昨晚趁夜深人静时悄悄潜入河中,在船底嵌入铁环然后系上绳索,等到众人都以为他跳河自尽时,他则迅速潜到船底用事先准备好的绳索绑住自己免遭暗流卷走之虞,而他又懂得龟息功纵是在水底潜藏一日也不在话下,但纵是任他万般诡计阴谋又怎能瞒下仇决李寒空两人的神识。 仇决翩然落在甲板上,运转法力迅速蒸干身上的水分,只是这一手便将在场练家子的惊个够戗,他们虽然也可以做到但绝没有仇决这样迅速。 李寒空怆然道:“事到如今唐大哥你便交出藏宝图吧。” 唐证狰狞暴喝道:“不可能不可能,此事天衣无缝你们是如何发现的?” 仇决道:“举头三尺有神明,恩怨需了终要了,这是武家庄七十三口冤魂要你填命!” 唐证面如死灰看着李寒空,摇头呢喃道:“不可能,不可能,我做的天衣无缝又故意将众人的注意力引向你,只要他们以为我投河自尽便会将矛头指向你,这样你就辩无可辩只能替我背下黑锅,而我便可以神不知鬼不觉的取出宝藏从此隐姓埋名享尽荣华富贵,不可能,不可能!” 李寒空哪里想到唐证用心竟如此险恶,委屈、懊恼、痛悔沉结百肠,虎躯微微颤抖。 仇决咬牙切齿道:“交出藏宝图我可以给你一个痛快。” 唐证愤恨惨笑道:“杀人偿命我唐某人自知死路一条,这笔宝藏便做为我的陪葬品,你们谁也别想得到,哈哈。” 仇决忽然笑道:“说与不说也是一样,我既然能发现你藏在船底,自然已经找到藏宝图。” 唐证豁然抬头看向桅杆顶部,吃惊道:“不可能,我藏的……。”猛地转头看这仇决,撕心怒吼道:“你诈我!” 仇决嗤道:“多谢。”纵身飞到桅杆上,却见桅杆中央嵌入一根密封的铁筒,伸出手掌将铁筒吸出,翩然落下。 仇决看也未看手中铁筒便交给了杨庆,杨庆将铁筒放入怀中抱拳道:“请恕杨某公务在身没法招待两位贤弟,两位贤弟若是闲暇可去长安找老哥喝上一杯,到时必将扫榻相迎。唐证便由我带走也好了却武家庄一案。”言罢抓起唐证的腰带转身跳上来时的的快艇上往岸边而去,而岸边不知何时竟出现百十轻骑。 大理寺的人走后,众多江湖客端着恨不得活刮了卢晋的目光恨恨地盯着这只出头鸟,有得甚至连看也不稀罕看便直接跳上快艇而去。 洪涛命令手下收回水底阻船的铁索后,别有深意得看了看仇决李寒空一眼便率卢晋唐擎等人告辞离去。 拓跋思北看了看李寒空后转眸望着仇决,眼中竟是担忧神色。 仇决暗叹一声,对着聚集在船头上的渡客商贩们抱拳道:“大家都散了吧。”然后向船老大问道:“何时可到洛阳?” 船老大眼中既是崇敬又是余悸,忙揖礼道:“回禀仇爷,风向若是不变晚上便能到达。”然后机灵的招呼着渡客们各自散去。 李寒空伫立船头凝视在川流不息的滚滚黄汤,沉默无言。 仇决看着李寒空落寞的背影,暗叹一声拉着拓跋思北返回船舱,并没有去打扰李寒空,因为不管换做谁遭到朋友背叛陷害都要需要静静的待上一段时间。 拓跋思北着急的看着仇决,担忧道:“师父李师现在一定很难过。” 仇决摸了摸漠北的头,笑道:“没事,他需要安静一会,你不必担心。” 傍晚时分,仇决提着一坛无言酒走出舱间见李寒空举目遥望黄河尽头,清吟道:“黄河落天走东海,万里写入胸怀间。” 李寒空喝彩道:“能作此诗者必身负八斗之才,浑雅豪迈直冲霄汉,可有下续?” 仇决闻言淡然一笑,继续吟诵道:“身骑白鼋不敢度,金高南山买君顾。徘徊六合无相知,飘若浮云且西去!” 李寒空仔细品味,嘘唏道:“世所不容,皆欲杀之!” 仇决喝口酒,道:“寒少倒是他的知音。”顿了顿又说道:“我原先还想劝劝你哩,现在看来已经用不着了。” 李寒空翻身坐在船头围栏上,嘿嘿笑道:“万里写入胸怀间,男子汉大丈夫便当有如此胸怀气度,唐大哥虽然想要嫁祸我,但我与他毕竟有过君子之交,往事随风我又何必执意纠结!” 仇决看着意气风发的李寒空,心中由衷的为他高兴,同时也更加佩服李寒空豁达宽广的心胸。 两人坐在船头欣赏落日黄昏与滚滚黄河水,共饮畅谈。 给读者的话: 求收藏,求评论,求推荐,求兄弟们给点动力…… 第六十九章 二法合一 华灯初上,商船直接由水道驶进洛阳城中,空中虽飘落着雪花却也影响不到夜市的繁华热闹。 三人夹在接踵人流中来到天津桥傍的望江楼住下,洗了个热水澡便来到前楼用餐。 拓跋思北以前哪里吃过中原色香味俱全的菜肴,故而胃口特别好,桌上八道熟食三个凉盘大部分都进了他的肚中,直吃得这小子小腹浑圆饱嗝不断。 李寒空笑道:“旅途劳乏今晚好好休息,明日再带你领略中原大邑的风采。”拓跋思北神往大喜,连忙应好后便下楼去别院休息去了。 李寒空举起酒杯轻呷一口,道:“决少的毒还需多久才能驱尽?” 仇决苦笑道:“我修为太低无法控制血蚕丝毒的蔓延,还需两三个月的温养才能尽数除去。” 李寒空道:“时间还很充裕,倒是小北你打算怎么办?海外凶险远非大漠可比,我们俩倒是无所谓但绝不能让小北跟着我们一起冒险。” 仇决笑骂道:“你小子早有主意了又何必问我?” 李寒空嘿嘿笑道:“在赴灵墟台前我们趁着这十一个月的时间好好教导他,他说小不小说大不大所以主要教育他何为做人,这一点尤为重要,接下来的便由仇决你出马了,想必孟锡一定不会驳回决少的面子。” 仇决笑道:“我就料到你在打孟锡的主意。” 李寒空道:“我们俩在道门年轻一代中本就不弱于人,再加上一个有‘道门百年第一人’美誉的孟锡,难道决少就不想看看我们三人合力会教导出怎样一个弟子?” 仇决笑道:“不止我想,孟锡更想。” 李寒空为仇决斟满酒,笑道:“看来决少也在打孟锡的主意,倒是我枉做好人了,哈。” 两人干了杯酒,仇决郑重道:“寒少对于这次我们大漠一行有什么总结?” 李寒空道:“决少的意思是?” 仇决道:“身法!” 李寒空道:“决少你的‘云曦步’爆发力强适合近身搏杀,而我的‘鬼神遁踪’虽贵在耐力持久却不利于近身作战,决少的意思是将两门身法糅合以达到互补不足的效果!” 仇决点头道:“没错,这个念头我在玉门关的时候就已经想到了,若是将两门身法合二为一不但利于近身搏杀更利于长途奔走,我们现在修为低微所以如何逃命对我们来说至关重要。” 李寒空拍板叫绝道:“能打往死里打,打不过脚底抹油扯呼,决少你的思维果真是天马行空,每每都能说到重点上,哈。” 仇决道:“这段时间我们哪也不必去,只需要带着小北四处领略汉家风情即可,而我们俩也可以乘这段时间修习对方的身法,可谓一举两得。” 李寒空凝色道:“决少说的不错,只有将小北汉化才可使得他对胡汉一视同仁,只有这样在他面对于阗一战时才可能保持理智从而减轻他的痛苦。” 两人回到别院并没有休息而是相互为对方讲解自己身法的奥妙之处,只是越说下去两人的面色越凝重,因为两门身法各有千秋几乎已臻至完美无瑕的境界,这意味着将两门身法融合的难度远超他们的想象,但这毫不影响两人的斗志,越是如此便意味着两门身法成功融合后的效果越是惊人。 白天两人带着拓跋思北游玩在洛阳城中,城中名寺古院,风景胜地,人文古迹,名楼佳地数之不尽便是月余也游览不尽。 晚上则轮流教授传授拓跋思北一些常用的法术,比如隐身术,穿墙遁地术,御物术及隐气术等,这些法术虽然平凡但关键时刻却能收到意想不到的效果。 李寒空并没有隐藏行踪所以这几日陆续有生意找上门来,倒是让他赚个钵满盆盈。其中两人也带着拓跋思北去了两趟鬼市见见世面。 一晃半个月过去,新年即将来到洛阳城的大街小巷都挂满了大红灯笼,百姓们亦忙着准备年货,可谓是年味十足。 这日上午仇决李寒空三人踏上商船南下江都。 李寒空站在船头抱着臂膀看着朝雪寒水,对着身旁的仇决吃味道:“说不定惜弱现在正倚窗数梅心中思念着决少你哩,还有半个月便到年关了,也不知道小尾巴回家了没有?” 仇决脸色微红,笑道:“说不定雪儿现在已经到家了,正忙着约会无瑕顾及你这个反丢了心的小毛贼。” 李寒空脸色顿时发青,半饷后叹道:“约就约吧,总好过她一个人孤零零的在外面。”顿了顿又笑骂道:“我说你小子不会说点好听的吗?你就见不得我好是吗?” 仇决莞尔道:“我若是说她还在寻你你又心疼,若是在家那么必然约会你又吃醋,你说我该说什么?” 李寒空摆手道:“算了吧,你闭嘴少给我添堵就行了。” 李寒空眼眸一转,搭在仇决的肩膀上,道:“你说我该如何追求雪儿?” 仇决霍然道:“我怎么知道。” 李寒空笑道:“你不是有过往经验吗?” 仇决讪道:“我这是特殊情况,指腹为婚的青梅竹马哪里有什么经验。” 李寒空嘿嘿道:“怕是决少也分不清对惜弱的感情,看来你也不比我好到哪里,哈!”言罢转身往船舱走去。 仇决却蓦地一惊,木然的望着河水心中却在天人交战,李寒空说得没错他一直以来都没法分清自己对上官惜弱究竟抱有怎样的感情。 三日后中午时分天气晴朗,商船停靠在江都码头上,远处的江都城清晰可见,其雄伟壮丽人间少有。 五代十国以来中原经济重心逐渐南移,自隋炀帝开通大运河后,江都俨然已经成为天下经济文化中心,南方的物质汇聚江都然后再由大运河北运,为北方提供源源不断的丰富物质供给,而且众多外海客商也大多数选择在江都登陆,由此可想江都之繁华绝不逊色长安洛阳两城,甚至犹有过之。 李寒空笑道:“决少是直接去幽会还是随我们闲逛江都城。” 仇决将拓跋思北抱上马背,道:“还是找间客栈医医肚子要紧,你不吃饭不要紧我们师徒可还饿着肚皮哩。” 李寒空点头道:“算你小子美色当前还讲些义气,吃饭去喽,驾。”一言未尽已御马冲了出去。 仇决翻上马背,千雪痕自动往江都城奔驰而去。 江都城内沟渠纵横,园林亭榭无数多显小巧精致显示出江南水乡的人文特点。 江都城内最闻名的客栈便是天食居,三人上了二楼占据一个临窗的位置,点了十多道本地风味小吃。 不时,精致菜肴便陆续摆到桌上,只是单单观其色闻其香便勾得三人食指大动。 拓跋思北幽幽叹道:“没想到中原的饭菜如此可口,最近我胖了一圈有余!” 仇决为拓跋思北夹了一个狮子头,笑道:“没事,你李师在洛阳赚的肠肥脑满就是你天天吃山珍海味他也养得起你。” 李寒空为仇决斟上杯酒,笑道:“何止是小北一人,决少你不也是跟着白吃白喝吗?” 仇决酒杯刚举到眼前嘴边,眼角忽然瞥到街道上一个身着青衣头戴束冠的年轻人,只是见其背影便能让人生出一股由衷的亲切敬重之感,李寒空顺着仇决的目光看去,眼眸灵光一扫,传音仇决道:“此人竟有脱胎后期修为!” 几乎在仇决目光刚触及那青年时年青便于回头向他看去,仇决含笑举杯向他遥敬。 青年眼中忽然闪过一抹惊异,然后向仇李二人微微颔首,便欣然转身往天食居而来。 仇决笑道:“单看其人便知非池中之物,是修士也不足为奇。” 一会儿,那青年便来到仇李二人桌前,抱拳道:“在下徐叙厚颜讨杯水酒。” 仇决抱拳道:“不知徐兄与药圣是什么关系?” 徐叙微微错愕,含笑道:“正是恩师。” 仇决大喜,揖礼道:“蜀山仇决见过徐师兄。” 徐叙惊道:“你就是无尘师叔的嫡传弟子仇决,我曾听丹枫说过,今日一见果真名不虚传。” 李寒空吆喝道:“再上一副碗筷。”然后抱拳道:“区区李寒空见过徐兄。”然后招呼徐叙落座。 徐叙笑道:“西域之事李兄名传世间,徐某神往已久今日真是总算有缘结交。” 碗筷上来后仇决为徐叙满上一杯,徐叙仔细看着仇决,凝声道:“师弟似乎身中剧毒,方才我也正是因为发现师弟中毒这才上来一看,没想到竟是正的。” 仇李两人相视一眼眼中尽是折服与欣喜,仇决笑道:“徐师兄说得没错,小弟确实身中血蚕丝毒。” 徐叙猛地一惊,为仇决把过脉后,皱眉道:“元神之下修士身中血蚕丝毒必定立即亡命,师弟体内的血蚕丝毒虽已侵入心脉骨髓,却聚而不散暂时并无性命之虞,看见必有奇物护体。” 仇决道:“师兄说得不错,若是没有七彩神莲为我疗毒恐怕小弟早已去阎王殿报道去了。” 徐叙听后非但没有吃惊反而一脸兴奋,搓手渴望道:“果然如此,师弟的毒便交由为兄吧,只是这神莲能不能借我研究几日?” 第七十章 有缘无分 吃过午饭,仇决将七彩神莲交给徐叙后便出去了,李寒空也没有留在客栈而是带着拓跋思北在江都城内闲逛。 仇决心中万分情怯的缓缓走了半个时辰来到一家匾额上嵌着三个鎏金大字的府邸——上官府。 府前蹲坐着两个大石狮子,威武雄壮彰显出这不是一家普通人家。 仇决被守门的八个护卫拦下,一个护卫道:“请问公子可有拜帖?” 仇决笑道:“小弟来得匆忙没有拜帖,劳烦大哥进去通报,就说颍州故人之子仇决特来拜见。” 这护卫见仇决仪表堂堂温文尔雅不像以往那些赶来胡乱认亲戚的骗子,却也碍着府中规矩一时踌躇难断,正在犹豫间一个身披大红斗篷的十七八岁的少年驻马停在府门口。 这护卫连忙飞身过去为少年牵马,恭敬道:“少爷回来了。”顿了顿又说道:“此人自称是颍州人氏,名叫仇决前来拜见老爷的。” 少年闻言猛地转身看向仇决,两人四目相对,谁也没有说话,只是忽的一笑,少年快步上前抱着仇决,喜极而泣道:“大哥,你终于来了看我们了爹娘一定会很高兴。” 仇决心中感动,拍着少年的虎背,强作笑道:“一晃眼小飞你都已经长这么大了,怎么还像小时候一样喜欢哭鼻子。”这少年正是上官瑞的嫡子,上官惜弱的孪亲弟弟名叫上官飞鸿。 上官飞鸿抹了抹眼泪,拉着仇决往府内疾步走去,边走边叫道:“爹,仇决大哥来了。爹,仇决大哥来了。” 两人还未来到正厅,一个五十多岁身着素衣但鬓发见已生出斑斑白发的贵气男子冲了出来,这人正是仇禄的结义兄弟上官瑞。 上官瑞把仇决的上臂,老泪纵横的仔细瞧了半晌,梗涩道:“决儿长大了,长大了,贤弟夫妇在天之灵也该欣慰了,你伯母整天念叨着你不来看她,快去给她瞧瞧去。” 一行人越过正厅,走过回廊,折过东香阁,穿过花园来到福瑞楼,却见以为贵妇正在一对灵位前焚香祈祷,这对灵位赫然正是仇禄夫妇的灵位。 仇决再也控制不住泪水,上前跪在贵妇身后,泣声道:“小侄拜见上官伯母,仇决来迟还请伯母恕罪。”这贵妇正是上官瑞的结发妻子陈五娘。 陈五娘身子一颤霍然转身看着一身白衣的俊朗青年,颤抖着将仇决扶起,却激动的怎么也说不出话来。 上官瑞笑骂道:“瞧你那点出息,你不是成天念叨着决儿吗?决儿现在来了你有说不出话了。” 上官瑞顿了顿惆怅道:“给你爹娘上柱香吧。” 仇决点了点头,三拜之后将手中的檀香插在香炉中。 上官瑞凝视仇禄夫妇灵位,道:“决儿现在出息了,一个月前联合庆王殿下大破吐蕃大军保住西域安宁,是我们汉人的大英雄,贤弟在天之灵也可安息了。” 上官飞鸿瞧瞧上官瑞对仇决耳语道:“自从大哥你的事迹传来爹娘别提有多高兴,每天都要在仇叔父灵前念叨。”仇决听得心中既是感动又是惭愧。 陈五娘缓过神来,哭泣道:“三年前何叔来信,说决儿你离家出走,怎么到现在才开看望我与你伯父。” 仇决揖礼道:“小侄当时万念俱灰只想找个的地方静一静,还请伯父伯母见谅。” 上官飞鸿埋怨道:“大哥好不容易来了,娘您能别提这么往事吗?” 陈五娘见仇决神色果真有些黯然,心中顿生歉意,笑道:“决儿你既然回来了便不要再出去漂泊了,以后这里便是你的家。” 上官飞鸿嘿嘿笑道:“正巧姐姐也回来了,我带大哥去看看。”言罢拉着仇决往后院去了。 上官瑞苦笑地摇头道:“飞儿总是这样毛毛躁躁的,要是他能有决儿的一半我就是死也瞑目了。”陈五娘却忍不住眉头微微一皱,似有重重心事的摸样。 上官飞鸿笑道:“十年前叔父来信所大哥你被世外高人收去做弟子,别说我当时有多羡慕心想到时一定要你教我武功,前段时间西域的事传入中原,我和爹娘都为你高兴。” 仇决笑道:“若是小飞你想学,我现在就可以教你。” 上官飞鸿笑道:“这到不用,我们哥俩还是跟我姐学仙术吧。” 仇决心道:“看来当初父母并没有直接告诉上官伯父我成为仙派弟子。” 仇决愕然道:“什么仙术?” 上官飞鸿道:“也就是叔父来信不久后,我姐姐便被名叫玄女宫的一家仙派化去做门下弟子了,前段时间刚刚回来,对了姐姐带了好几颗仙丹给我和爹娘服用,也不知道姐姐还有没有剩余,也好给大哥你服用。” 仇决心中一颤,没想到上官惜弱竟也得遇仙缘,但他更加没想到竟会被玄女宫收去做弟子,玄女宫也是中原九大道门之一,只是与其他道门不同的是玄女宫只收女弟子,而且对于弟子婚嫁向来苛刻,活脱脱的和尼姑庵没有区别,仇决一颗心已沉到了谷底。 上官飞鸿发现仇决有些心不在焉,道:“大哥你有没有听到我说话?” 仇决回神道:“听到了,真要恭喜惜弱妹妹。” 上官飞鸿打趣道:“我知道你与姐姐有婚约,但大哥你不用担心配不上姐姐,姐姐这次回来还向我打听你哩。” 仇决脸色微红,讪讪一笑。 上官飞鸿又道:“不过大哥你要做好准备,因为这次和姐姐一起回来的还有一位仙门弟子,不过我已经帮你问过我姐了,我姐对那人厌烦之极,可那家伙像块狗屁膏药一样粘着姐姐,甩都甩不掉。” 这时两人刚好到达上官惜弱的别院外,上官飞鸿道:“我见不得那人,大哥你自己进去吧。”言罢转身离去。 仇决进入别院,只见两位青年男女坐在亭中欣赏着寒梅傲雪的冬景,男子不停的在说些什么但那女子却少有开口。 由于亭子正对院门,所以仇决看得清两人的模样,但见那个青年男子,生得身材魁梧气度不凡与李寒空有得一拼,只是鹰钩鼻破坏了端正的五官,同时也显示出这个男子心性毒辣冷漠。 鲜艳怒放的梅花本就美丽至极,但与那女子相比此时却变得黯然无色,她的肌肤比雪还要白,嘴唇比红梅还要鲜红娇嫩,精致的五官没有一点瑕疵,想必那被臃肿的狐皮大衣遮掩下的娇躯也如同她的脸庞一样动人心魄,只是不知她有着怎样的忧愁使得她的两片柳叶眉悄悄地蹙在一起。这女子不是他人正是上官惜弱。 上官惜弱看见仇决第一眼脸上的笑容像梅花般绽开,手掩在唇边情不自禁地轻唤道:“仇决哥哥!”话音未落香风一起已向仇决飘去。 那男子眼中恨怒一闪而过,因为上官惜弱从未对自己笑过,而现在来了一个陌生男子却能让上官惜弱如此激动。 两人相距三尺四目相接,上官惜弱娇声道:“仇决哥哥你来了。” 仇决微笑道:“我来了。” 分别十年的一对青梅竹马重逢后没有千言万语只是静静地看着对方,纵是有千言万语也道不尽对对方的牵挂与思念。 忽的一声尖锐的声音打破两人之间的宁静,“你就是与上官仙子有婚约的仇决?”那男子站在亭中说道。 仇决抱拳道:“正是在下,不知阁下是?” 那男子哼道:“看你年纪轻轻便于打通十几处窍穴,在人间也算是难得一见的武学奇才,但你依然不配知道我的名字。” 上官惜弱横眉一对,恼道:“你……。” 不待上官惜弱说完,那男子便抢话道:“而且我还可以很直接的告诉你,你配不上上官仙子,绝对配不上。” 纵是已仇决的淡然性子也不禁气恼,晒道:“配不配得上是我自己的事,不劳阁下操心。”直接讽刺那男子是皇上不急太监急。 那男子怒极反笑道:“好个伶牙俐齿的小子,我倒是看你如何收场。” 话既然已被挑明也就没有遮掩的必要了,上官惜弱目光有些游走不定,咬唇踌躇了半晌,细声道:“仇决哥哥可有杀害叔父叔母的仇人线索。” 仇决心中苦涩,叹息道:“知道一点,是一只修成人形紫翼蝠精。” 上官惜弱道:“这紫翼蝙蝠本就是天地异种,若要修成人形必然有金丹以上的修为才可,小妹若是寻到必将为叔父叔母报仇雪恨。” 仇决苦笑道:“惜弱妹妹的心意我心领了,只是屠家之恨不共戴天,我定要亲手手刃仇人。” 那男子冷笑道:“你既然知道他是妖精化身想必也知道世间确有修仙一事,就凭你也想妄想报仇简直就是不自量力。” 仇决讥讽道:“想必阁下也是修道中人,凡人修仙本就是无异于在灭天绝道,难道阁下会因此放弃?” 那男子脸色涨得血红,却找不到什么理由来反驳,冷哼一声不再答话。 上官惜弱美目流光闪烁,深吸一口气决心道:“仇决哥哥对不起,我的师门有规定不许门下弟子婚嫁。” 仇决沉默一会儿,心中也下定决心若是上官惜弱愿意他就算与玄女宫结怨也心甘情愿,莞尔道:“我师父曾说过规矩就是用来打破的,若是真心相爱门规条例又能如何?” 上官惜弱连忙摇头道:“我们从小一起长大,我从来都当你是自己的亲生兄长般看待,亦从未想过其他,况且我一心向道无意于儿女私情。” 仇决脸色发青脖子像被人扼住般难以呼吸,一颗心脏似被千万刀刃斩的粉碎,如同他的痴情思念被上官惜弱一瞬间粉碎一般。 上官惜弱连忙上前扶住仇决不停颤抖即将摔倒的身子,关心道:“仇决哥哥是小妹对不起你,不管你有何要求小妹定会竭力办到。” 仇决猛地甩开上官惜弱踉跄跌退四五步,仰天惨笑泪水如同泉涌般流落眼眶,男儿有泪不轻弹,若是流泪时已不止是泪水更是心血,半晌后他渐渐强迫自己镇定下来,沙哑道:“你本就没错,错的一直是我,你也不必感到亏欠更不需补偿我什么。”言罢反手拔剑奋力往地上斩去,凌冽剑光一闪一道深深的剑痕横在他与上官惜弱之间。那男子看到仇决手中一闪即逝的剑光,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之色,同时心中开始暗暗盘算起来。 仇决似脱力般以剑拄地,道:“划地毁约,你我的婚约就此作罢。” 泪水如同银线般勾勒出上官惜弱可爱的下巴,刚要上前扶起仇决,仇决却道:“仙子请自重,在下告退。”言罢拔出问天剑转身踉跄离去。 上官惜弱看着仇决的消失在别院门外,再也抑制不住哭声,转身往闺房跑去。 那男子微微冷笑一声,手掌一挥一道灵光将别院包围笼罩后悄然出了别院。 给读者的话: 已经没有存稿了,我不敢保证今后能每天稳定两更,只能尽自己最大的努力,玩命敲断二指禅,写多少传多少以报读者大大们的支持,不过我保证绝不会断更,另外咱们书在新书人气榜排名第十一位仅次于追风,兄弟们加油了,有票子的尽管投来,有谷粒的就赏两个,咱们要来个霸王硬上弓,爆了追风。 第七十一章 情何以堪 别院之外那男子忽的出现在仇决身前,诡笑道:“阁下如此锋芒毕露目中无人,需知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刚强易折。” 仇决平静道:“不劳阁下费心,在下自有分寸。” 那男子面色一冷,严声道:“看来阁下是不见棺材不落泪了。”言罢身形已消失在原地。 仇决法力倒跌至通窍初期纵是他反应再快,法力也不足以支撑他肢体的应变速度,不待他拔出问天剑腹部已中了一拳,刚刚调集的微薄法力立即被击散,身子倒抛离地,那男子的身形再次显现在仇决方才站立的位置,右手化拳为爪一股灼热似岩浆的法力吸扯着仇决手中的问天剑。 仇决老劲已散新力未发只能凭着肉体的力量拼死握住问天剑,但仅凭肉体的力量哪里能对抗脱胎期修士的法力,那男子嘿嘿一笑左手挥出一道暗红色的法力再次打中仇决胸膛上,一声崩响似弓弦绷断声般,仇决左臂经脉骨骼竟被生生扯断,问天剑脱手而出被那男子轻轻抓在手中。 仇决身子倒射出去撞断老梅树才停了下来,挣扎着刚刚爬起一点的身体因猛地呕出一口鲜血而再次跌倒了下去。那男子再不看仇决一眼,笑眯眯的拔出问天剑后脸上的笑意却凝结住了,只见问天剑黯淡无光哪里有刚刚仇决拔剑时熠熠生辉剑气凌人的模样,那男子忽的又是一笑,暗道:“想不到这小子撞了什么大运竟然得了一件三阶法器,瞧这飞剑品质也是不凡倒是便宜我褚成广了。” 仇决忍着内伤缓缓得爬起身来,看着问天剑黯淡失色的样子,羞愤得身子剧烈颤抖,一名剑客手中的剑就是他的生命他的灵魂,失去手中三尺长剑便如同肉身失去灵魂般无法存活,这一刻他躯体上的伤痛丝毫无法减轻满腔的羞辱悲愤。 褚成广自然知道剑对于剑客的重要性,所以他非但不会杀了仇决反而要让他活下去,活在痛苦羞耻之中,这远比杀了他还要残忍得多,再说仇决若是死了将来在上官惜弱面前也不好交代,于是故作慈悲道:“这便是给你的教训,希望你以后慎重行事,不然若是落入旁人之手便不是这么简单了事了,这口宝剑便由我代为保管。”言罢便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仇决羞愤得脸色潮红,一腔怒火袭上心头忍不住抱胸喷出一口血雾后仿若失魂的出了上官府。 傍晚时分李寒空与拓跋思北两人手中拎满购买的各种商品回到天食居客栈,只见徐叙如痴如醉的欣赏着七彩神莲,笑道:“决少还没有回来吗?” 徐叙随口应道:“自从午后出去到现在还没回来。” 李寒空摸着下巴嘿嘿笑道:“这小子定然忙着亲热早将我们抛到九霄云外了。” 拓跋思北为李寒空倒了杯茶水,好奇道:“什么亲热?” 李寒空给了拓跋思北一个爆栗,笑骂道:“大人的事小孩不要打听,少儿不宜。” 拓跋思北摸着脑袋,嬉笑道:“别以为我什么都不懂,仇师一定去与师娘幽会去了,我都听见了。”他顿了顿眨了眨充满灵气的大眼睛,嘀咕道:“仇师可真是的,即便自己抽不开身也应该差人来告诉我们一声。” 李寒空忽的一怔,心中莫名的生出一丝不好的预感,起身笑道:“你小子老实和你徐师伯待在这里。”转身出门去了。 上官瑞乃江都首富在这江都城内可谓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李寒空略微打听后便来到上官府前。 李寒空对着守门护卫抱拳道:“今日下午可有一位名叫仇决的年轻人来拜见上官老爷?我是仇决的朋友。” 护卫连忙回礼道:“仇决少爷确实来过但不一会儿便离开了,看摸样好像还受了很重的伤,我家老爷快急疯了正在寻找仇决少爷,但到现在还没有找到。” 李寒空虎目猛地一睁射出骇人的光芒,一把揪住那护卫的衣襟,冷声道:“受伤?怎么受的伤?谁打的?” 那护卫平日里也是一个胆大如虎之辈,如今却被李寒空一个目光骇得双腿发软全身冒汗,结语道:“小……小的也不知道。” 仇决法力未复却也不是武林中人能伤得了的,看来定是修士所为,若是因为受伤身上蛰伏血蚕丝毒乘机发作可就性命难保了,李寒空再也不敢想下去,猛地将卫护推开,一字一顿道:“若是决少有个三长两短,你们上官府等着为他殉葬。”言罢冲天而起眨眼间消失无踪。 那护卫踉跄站定身子,额上泌出一层冷汗,对同伴说道:“这人的气势真是可怕,你们在这守着我去报告老爷。” 李寒空已神识探查不肖一盏茶的时间已搜遍了整个江都城,却仍未发现仇决的踪迹。他落在一家屋脊上,心中急躁难以言说,他虽来过几次江都对江都事物还算熟悉但也不知仇决究竟在哪里。李寒空使劲拍了拍额头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后,道:“决少在上官府受伤,看来府中必然也有高人,难道此事与上官惜弱有关?难道上官惜弱也是修士因嫌弃决少而出手伤了决少,若是如此只怕事态会更加严重,决少虽然性情淡泊无为心思却极为细腻感性怀念往事,以决少对上官惜弱的痴情就算与上官惜弱一刀两断只怕也只会去他们幼年常去的地方。”言罢飞身掠向上官府。 李寒空行至一半忽见一道纤瘦身影自上官府往西北方飞去,心道:“此人必定是上官惜弱无疑,看她行色匆匆想必是急着寻找决少,在江都没人比上官惜弱更加清楚决少的下落,她既向西北方而去,决少在保扬湖!” 李寒空本就天资不凡再加上有仇决在一旁悉心教授,如今“云曦步”已然登堂入室,但见李寒空的身形若初霞之微兮翩若随风,似晚霞之滟兮耀貌迷目,后发先至不时便赶上那女子,此女确是上官惜弱无疑。 李寒空道:“决少可在保扬湖?” 上官惜弱暗暗吃惊此人身法之飘逸迅疾,当听到李寒空询问仇决下落时,不知怎得连忙点头。 李寒空叹道:“我虽不知你与决少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但你现在不宜去见他。”言罢再不问上官惜弱,全力运起云曦步往保扬湖掠去。 点星稀疏,月圆如盘,月中桂树清晰可见,清冷的月光倾洒而下,照的整个保扬湖影影绰绰,却怎么也照不亮躺在长提边上孤寂人的心。 仇决痴痴的望着明月,也不知是在看明月还是看映在月中的佳人。 忽的由远及近传来一阵清吟:“昨日皎月盟,今日东西沟。试问盟何誓?君亦自茫然。”乍一听像似在嘲讽薄情人多情寡义,实则是点醒自作多情之人,自以为情投意合彼此相爱实则只是一厢情愿。 李寒空踏着月色积雪信步在长提上,既然看到仇决此时并无性命之虞他也就放了一半的心。 仇决道:“寒少如何找来的?” 李寒空躺在一侧,头枕手臂跷着腿,笑道:“决少你既然能来到这里,我自然也能找到这儿。” 仇决沉默,李寒空道:“算了,我遇见上官惜弱了,是她告诉我你在这儿的。” 仇决陷入回忆呢喃道:“我年幼时曾寄居在上官伯父家一段时间,我还记得那是一年春夏交季,我和惜弱妹妹经常溜出城来这里玩耍,有一次被伯父发现我们不在府中于是满城寻找,结果找到一天也没有找到,等到我们傍晚回到家时,伯父将惜弱妹妹恨恨的打了一顿,那是伯父第一次打骂惜弱妹妹也是我记忆中的最后一次。” 李寒空静静的听着并没有接口说话,仇决顿了顿继续说道:“后来我们便被伯父禁足了,那时伯父喜欢斗鸡,而惜弱妹妹喜爱踢毽子,结果我把上官伯父花重金买来的战无不胜的‘大将军’拔的一根毛也没剩下,全给惜弱妹妹做毽子了,伯父看到他心爱的‘大将军’一夜之间光了膀子脸都气绿了,那段时间我没少祸害伯父,最后他便任由我们出城来这儿玩耍了,这里是我记忆中最深刻的地方,这条长提。”仇决眼角反射着幽幽月光。 两人沉默一会儿后,李寒空开口道:“我与上官惜弱虽只有一面之缘,但她绝非薄情势利之人,而上官惜弱现在必然还爱着你,但绝非男女之爱。” 仇决取出李寒空在于阗镇送他的玉杯,道:“带酒了吗?” 李寒空微微一笑,取出一壶烧刀子为仇决满上,仇决一饮而尽,道:“我明白,长痛不如短痛这样未必不是一件好事,起码惜弱妹妹可以心无旁骛一心修道了。” 仇决又道:“其实寒少你说得没错,我确实无法分别对惜弱妹妹究竟抱有哪一种感情,每当想起她都会有一种温暖如家的感觉。” 李寒空道:“你幼年离开父母与上官惜弱生活在一起,自然把她当做你最亲近的人,孩童是人一生中最天真无邪的阶段,也是最容易依赖他人的时期,与其说你爱她还不如说你依赖她更为准确。” 仇决半响后缓缓的点了点头,看着手中洁白的玉杯,笑道:“这只杯子什么都好,就是小了点尤其是喝烧刀子这种烈酒的时候。” 李寒空取出两大坛烧刀子,嬉笑道:“我当时就该送你一个酒缸的。” 第七十二章 结怨天元(求收藏) 徐叙为仇决接上断骨筋脉后,眉头紧蹙道:“手臂过几日便能痊愈,但血蚕丝毒却麻烦了许多。” 徐叙见仇决只是淡然一笑也不在乎,忧心道:“打伤你的人法力至阳至热以师弟现在的修为这道法力虽不至于要了你的性命但也无法驱除,每日正午这道法力便会发作,犹如置身烘炉般一样痛苦煎熬,而师弟身上蛰伏的阴至寒血蚕丝毒也被这道纯阳法力惊动,昨晚你又喝了大量的烧刀子这等烈酒,现在伤体愈加严重,若是再迟回来半日,血蚕丝毒必将全面发作,到时就是元神高人也救不了你了。” 李寒空面色一红,问道:“徐兄见多识广可能看出这是这道纯阳法力的脚跟。” 徐叙隐晦地看了看仇决,叹道:“师弟应该已经猜到了。” 仇决笑道:“是天元派的‘焚阳心诀’。”天元派亦是中原九大道门之一,祖师乃是帝师广成子,千年之战天元派损失最少未伤及元气故而近千年来发展势头一路高歌,如今地位仅次昆仑九天阁为中原道门第二大派。 徐叙道:“焚阳心诀虽威力奇大是一部速成的法诀,却最容易让修炼者走火入魔,脱劫时将要面对的难度是普通修士的百十倍,据我所知天元派现在修炼焚阳心诀的只有三个人,第一位是天元派长老罗真已有温养修为,第二位是正在闭关准备渡劫的岳奇峰,而第三位是……。”徐叙为难得看了看仇决。 仇决笑道:“师兄但说无妨。” 徐叙嘘唏道:“第三位是天元派掌教褚云山的三子褚成广,只是没想到这褚成广竟如此阴毒,不但将师弟你的手臂折断还在你体内一道纯阳暗劲。” 仇决语气微变道:“这些不算什么,他还将问天剑夺了去。” 徐叙惊得霍然起身,惊道:“什么?竟将问天剑夺去了!” 李寒空也是色变,沉声道:“这小子还真是不学无识竟连问天剑都敢抢,这次可给他老子闯下大祸了。” 徐叙道:“问天剑是蜀山重物绝不能丢,师弟既是问天剑主这个颜面必须由你来挽回,不然纵是夺回问天剑蜀山也毫无脸面再见人了。” 仇决郑重道:“师兄说得是,只是小弟苦于身上血蚕丝毒一时半会无法清除。” 徐叙笑道:“问天剑既然被夺去了也不在乎在褚成广手里多待一时,明年三月二十九是九天阁掌教顾重阳真人独生女顾望曦的生辰与凝结金丹的双喜之日,届时顾真人会借双喜之日举办九道大会商议对付缔同会的事宜,到时九派弟子云集昆仑九天阁,褚成广一会也会到场,师弟可在那时夺回问天剑,更可让天元派颜面尽失,此乃一举两得。” 仇李二人早就料到九大道门不会容忍缔同会做大,只是没想到竟来的怎么快,这也从某一方面说明缔同会的实力已不容小觑。 仇决略一思忖,道:“师兄对天元派似乎有些反感?” 徐叙一怔,笑道:“这些都是往事了,天元派与其他八大道门不同,以后师弟自会知晓。”顿了顿接着说道:“师弟你先用七彩神莲将血蚕丝毒稳定下来,然后再与李兄合力化解体内的纯阳暗劲,我去为你调制解药。”言罢便出去门去了。 徐叙走后不久李寒空便听到房门叩声响起,李寒空打开房门只见门外一老一少两人神色焦急万分,略一思忖便料到这上官瑞上官飞鸿两父子无疑。 上官瑞脸色赤红呼吸急促,声音颤抖道:“决儿没事吧?” 李寒空抱拳道:“在下李寒空代决少谢过老伯挂念,决少已无生命危险。” 上官瑞急切道:“我能和决儿说几句话吗?”忽的又连忙摇摇手,道:“不说话能看他一眼也行。” 李寒空心中感动,抱拳道:“决少现在正在疗伤的关键时刻不宜受到打扰,想必傍晚会醒过来,到时老伯再来看望决少也不迟。” 上官瑞一听仇决现在正在疗伤的关键时刻,连口大气都不敢喘了生怕打扰到仇决,嗫声道:“李少侠说得是,老夫险些害了决儿,老夫这就走傍晚再来看望决儿,这些药材留给决儿疗伤,如果不够李少侠自管去知会老夫一声。”言罢上官父子将手中大包小包的给了李寒空后转身去了。 李寒空与拓跋思北两人一一打开包裹里的锦盒,只是百年老山参便由四五株,成了人形的何首乌也有两株之多,其余的像似雪莲灵芝总的有十来株。这些东西对于修士连说并不怎么珍贵但对于凡人来说无疑是天地至宝。 李寒空莞尔道:“看来这上官老爷是把全江都城的珍品良药都给决少送来了,不简单哩!” 拓跋思北笑道:“幸好仇师是修士,不然这些东西要是全吃下去还不吐血而亡。” 李寒空给漠北一个爆栗,然后笑骂道:“决少是用不上这些东西的,到头来还不是便宜了你小子。” 拓跋思北憨憨一笑,李寒空正色道:“决少教你的‘飘渺神诀’你可熟记了?” 漠北道:“回禀李师,徒儿已经记熟了。” 李寒空点头道:“现在为师就将‘符道’传授于你,为师的‘符道’与决少的‘飘渺神诀’不同,乃是集修炼法诀与道术于一体,稍后你自会明白,我现在要说的小北你需死死记在心底,‘飘渺神诀’乃是蜀山派的立教根基若是外泄蜀山派将岌岌可危,而为师的‘符道’虽不如‘飘渺神诀’但也不弱于多少,我与决少和你父亲是故交所以才会如此倾囊相授于你,同时你也是我与决少此生唯一的弟子,希望小北你不要做出让我与决少伤心失望的事。” 拓跋思北看着李寒空虎目中闪烁着咄咄神芒,心中却是感激敬重万分,连忙跪地三拜,严声道:“徒儿谨记,徒儿纵是魂飞魄散也不绝不会让两位师父失望,更加不会辜负两位师父的竭力栽培。” 李寒空将小脸憋得通红的拓跋思北扶起,笑道:“这两篇法诀虽各异不同却也相得益彰,小北你若能将合理修炼可相辅相成可达到事半功倍的效果。” 拓跋思北道:“李师放心,我心中已经有数了。” 李寒空点头微笑,和聪明人说话就是简单愉快。 傍晚时分仇决果真醒来,看到桌上满目琳琅的大补之药微微咋舌,顿了顿问道:“上官伯父来过了?” 李寒空笑道:“除了你的上官伯父谁还能一时间找到这么多药材。” 仇决心中感动,看了看身上染上了血迹的衣裳,苦笑道:“若是让上官伯父看到我现在的样子一准会吓昏过去。”言罢迅速起身换起来衣服。 李寒空道:“说曹操曹操到,你们还是去隔壁谈吧,免得打扰到小北。” 仇决笑道:“寒少可是将你的‘符道’传给小北了,这小子可真是幸运。”言罢轻笑一声打开房门出去了。 仇决刚走到楼梯口便见到了正在上楼的上官瑞,连忙揖礼道:“决儿又让伯父担忧了,请伯父恕罪。” 上官瑞加快脚步,把臂扶起仇决,眼中泪光明亮,颤声道:“决儿你怎么出来了?快去房里歇着。” 仇决将上官瑞引到李寒空的房间,两人分座坐下,仇决道:“小侄已经好的差不多了,伯父无需担心。” 上官瑞顿了顿皱眉道:“决儿你老实告诉我,可是惜弱那丫头打伤你的?” 仇决莞尔道:“伯父多心了,惜弱妹妹怎会舍得打伤我,只是小侄在大漠时结下的一位仇家跟踪我来到伯父府中,然后趁我不备将我打伤,与惜弱妹妹没一点关系。” 上官瑞见仇决神色诚恳不像是在说谎,再说仇决在大漠干出这么的一件事结上几位仇家也算正常,于是也就半信半疑了,道:“我听惜弱说你们的婚约……。” 仇决连忙说道:“这个全赖小侄没有事先与伯父商量,我和惜弱妹妹的婚约确实作废了。” 上官瑞道:“为什么?这是我当初与贤弟定下的婚约,你们怎么这般莽撞说废就废,你让我百年之后还有什么脸面去见贤弟。”上官瑞视仇决比亲生儿子还要亲,再加上仇禄夫妇故去更是对仇决怜爱,心中虽气恼却不忍心怪罪仇决。 仇决道:“惜弱妹妹一心向道,我也不愿给她添加负担使她长生无望,再言小侄背负一身血仇,那仇人必定斩草除根不会放过我,小侄能否活命尚是一个问题,有怎愿连累惜弱妹妹。” 上官瑞猛地一拍桌子,恶声道:“定是惜弱那不孝女的主意,老子若不教训她我就叫她娘!” 仇决心口猛地一跳,连忙起身道:“这事确实不愿惜弱妹妹,全是小侄的不是……小侄……小侄已经有心上人了,所以才会与擅自做主与惜弱妹妹悔婚。” 上官瑞闻言大怒手掌连拍桌子,将桌子都拍的跳了起来,叱道:“糊涂糊涂,你事先为什么不告诉我?” 仇决一脸尴尬的站立在上官瑞眼前,上官瑞忽的严声道:“决儿你自小便调皮捣蛋,以前我是疼爱你不忍揭穿你的谎话,你以为就凭你的这点小伎俩也想瞒过伯父的这双眼睛吗?” 仇决心头一颤,但事已至此于是硬着头皮道:“事关终身,小侄又怎敢欺骗伯父,希望伯父成全。” 上官瑞半饷后叹息道:“我不管决儿你究竟有没有心上人,这婚约是我与你父亲生前定下的岂是你们两个娃娃说作废就作废的?我回去就选个好日子让你们尽快成亲,决儿你若是想一走了之就等着给我收尸哭丧吧。”言罢一甩袖袍径直离开。 但见仇决脸上一阵青一阵白,他实在没想到上官瑞会如此固执,半晌后只能徒叹一息。 第七十三章 逐出家门 天色渐暗,星月被忽的飘来的滚滚铅云隐藏起来,本就寒冷的腊月又被呼啸的北风充斥填满,更显得萧索悲凉。 一片鹅毛大的雪花自仇决眼前飘落,落在冰凉的青石板大街上却须臾间化作一滩水渍,这片雪花像似一个讯号,不时天地间便开始纷纷飘起了大雪。 仇决望着窗外漫天飞雪,怔怔出神思绪不知大雪飘飞到了何处。 李寒空依着窗栏,看着大街上行色匆匆的路人,叹道:“你的心情一定很难受。”仇决与上官瑞谈话的时候并没有设置禁制,所以李寒空清楚听到仇决将所有责任拦在自己身上。 仇决依旧望着飞雪没有回答,李寒空继续说道:“你为什么总是替别人着想?即便自己已被伤得遍体鳞伤却还是将他人放在第一位,你什么时候肯为自己想想?” 仇决苦笑道:“寒少不也是如此吗?” 李寒空伸手接住一片雪花,雪花却不肯停留在他温暖的掌中,顷刻即溶,他凝视着掌中的水迹叹道:“我与你不同,我只关心我所关心的人,而你甚至可以为了一个从未谋面的陌生人尽力付出你所能付出的一切!” 仇决又不说话了,李寒空继续说道:“决少你倘若生在人间武林那么你一定是一个可令天下英雄折服的大豪杰大侠客,但你却偏偏踏上了仙途,这是一个比人间武林还要凶险诡诈千万倍的大江湖,我真不知道你能不能在这个别样的江湖中活下去。” 仇决笑道:“至少我现在还好好的活着,还能痛快的喝酒,这便够了不是吗?” 李寒空拍了拍仇决的肩膀,哈哈笑道:“我们现在还能在一起喝酒这已足够了,哈哈。” 现在正值晚饭时辰,所以天食居已经挤满了人,但这些食客却没有急着吃饭,他们的目光集中在两个人身上,这到不是因为这两人生得如何俊朗丰神威猛彪悍而是在惊诧这两人的酒量。 这两人用最大的碗喝着最烈的烧刀子,一碗接着一碗的喝,食客们已经记不清他们究竟喝了多少碗,只看到桌上地上摆满了五六个空坛子,这种烧刀子便是彪形大汉连喝三碗都受不住,但这两人却像是在喝水一样,他们不说话也不吃一点摆在眼前的佳肴,只是无比欢愉的一碗接着一碗的喝酒。 不知过了多久,只听见梯间响起一阵急促的登楼声,接着便见到一个披着大红披风的少年一脸焦急哀伤的登上楼来,这少年径直疾步走到那两个喝酒如饮茶的青年桌前,对着白衣青年急道:“大哥大事不好了!” 仇决淡然一笑如春风化雨般使得上官飞鸿跌宕的心神平静下来,道:“不急,坐下来喝口酒慢慢说。” 上官飞鸿果真坐了下去,端起大碗将里面的烧刀子一饮而尽,脸色立刻变得通红,但他的眼睛依旧透露着他内心的悲伤痛苦。 上官飞鸿顿了顿,沉声道:“方才父亲回到家中便急着去找姐姐,我一时好奇便偷偷跟了上去,却听到父亲问姐姐究竟要不要嫁给大哥你,哪知姐姐却说不愿,父亲连问了三遍姐姐的回答却依旧是不愿意。” 仇决心头“咯噔”一跳,心道不妙却没有打断上官飞鸿。 上官飞鸿眼睛通红在灯光下闪烁着泪光,哽咽道:“父亲好道三声‘好’后说道‘我上官瑞的女儿必将嫁给仇禄的儿子,你既然决意不嫁,当我上官瑞没生过你这个女儿,你走吧。” 仇决听得一时间竟呆住了,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李寒空问道:“然后呢?” 上官飞鸿道:“姐姐果真走了!”说完便趴在桌上大哭起来。 仇决猛地起身离席,却被李寒空拉住了,李寒空道:“事已至此,决少现在去只会让二老更加伤心,二老现在正在气头上万万不可再受到任何一点刺激,只有等他们消气后再见机行事方为上策。” 仇决怔立一会儿后这才重行坐下来,感激的看着李寒空。 李寒空道:“令堂重情重义一诺千金,现在最怕令堂觉得愧对仇叔叔而一时想不开做出傻事,飞鸿兄弟现在应该立即返回府中,好好侍奉在二老左右,稍有变化便差人来报。” 上官飞鸿霍然起身,抹去眼泪,道:“李大哥说得是,小弟一时糊涂这就回府。”还未说完便转身离去了。 喝酒不光需要体力更需要良好的心情,现在仇决李寒空两人的心情可想而知,遇此突变两人哪里还有心思喝酒。 两人回到客房,李寒空看着仇决脸色虽然平淡但他右手手指不停的轻敲着桌面已说明他内心的焦虑与无力。 李寒空倒了两杯茶水,道:“决少大可不必如此担忧,上官老伯不过是一时冲动之举,上官惜弱开明达理只要给她点时间静一静,想必绝不会怪决少你的。” 仇决苦笑道:“所谓父女连心,惜弱妹妹很了解伯父的性格,她定会原谅伯父的,我但……。” 李寒空笑道:“决少莫不是还在为你的上官伯父担忧?” 仇决神色凝重的点了点头,李寒空笑道:“天食居纵是寝食俱佳又怎能与江都首富的府邸相比,决少在此安心疗伤等待徐兄,我便去上官府过几日锦衣玉食的快活日子,哈。”刚一说完人便不见了。 半饷后仇决吐出一口浊气,打开窗子任由北风卷带着大雪袭入温暖如春的房间里,凝望着远方怔怔出神。 两日后,天色微曦,李寒空与神色憔悴的上官飞鸿联袂来到天食居,再次带来了仇决意想不到的消息,上官瑞夫妇决定隐居,而隐居的地点便是颍州,这是要为仇禄夫妇守墓呀。 仇决在远处遥望着上官瑞夫妇登船,却没有上前送别,船只临行前只见仿佛苍老了十多岁的上官瑞重重的拍了三次儿子上官飞鸿的肩膀说了几句话便在陈五娘的搀扶下决然转身走入船舱。 李寒空道:“上官前辈真是一条响当当的血性汉子,近乎固执的重言守诺却不得不让人由衷敬佩。” 仇决似乎在对李寒空说话又像是在对船上的令人敬重的行人说,道:“谁都没有错,伯父何苦如此惩罚自己,放弃所有去为先父先母守灵!” 李寒空沉吟道:“这便是他的道,此道虽不能摆脱轮回却能让他超脱凡尘怡然自在的活着,我们该恭喜他才对。” 两人伫立许久,直到船只起锚渐渐消失在眼帘中,李寒空说道:“走吧。”两人这才转身回城。 四日后徐叙带着解药归来,仇决服用后不肖半日身上的血蚕丝毒便尽数清除了。 李寒空笑道:“徐兄不愧是‘小医圣’,元神之下修士闻之色变的血蚕丝毒,到了徐兄手中只需七日便能解了。” 徐叙温文尔雅道:“这也多亏了道心师弟的七彩神莲启发了我改进药方,不然最少也需半个月才能清除血蚕丝毒。” 仇决抱拳道:“师兄谦逊了,若非师兄出手相救小弟身上的毒还不知道要等到何年何月才能清除哩。” 徐叙道:“这是为兄应当做的,看待师弟平安无事为兄便放心了。” 仇决蹙眉道:“师兄难道要离开?” 徐叙笑道:“丹枫传讯给我,他在十万大山之西的妖界边缘找到一株前所未见奇药,只是他也分别不出这药性,更没把握移植,所以需要为兄去帮把手。” 仇决紧张道:“丹枫怎跑到妖界去了!” 徐叙自然知道仇决在为丹枫的安全而担忧,于是笑道:“师弟大可放心,我们神农一脉地位特殊向来保持中立绝不掺合任何势力,而且在六界之中均有交好颇受敬重,丹枫不会有危险的。” 李寒空笑道:“就是,神农一脉一个炼丹一个治病,别人想尽办法搭关系还来不及更别说起歹心了。” 徐叙微笑着点了点头,道:“为兄虽不知道楼兰宝库中有东西对师弟如此重要,竟不惜与六大妖王殊死力敌,如今血蚕王虽伤了师弟估计自己也只剩下半条命了,现在你唯一要留心的便是火莽王,他的琉光宝焰位列十三大宝焰之一,威力绝不在血蚕丝毒之下,切勿莽撞行事。” 仇决心中感动,道:“多谢师兄提醒,小弟自会当心。” 李寒空道:“徐兄也知道楼兰宝藏?” 徐叙道:“楼兰宝藏一事现在已经传得风风火火,在下早有耳闻。”他顿了顿说道:“怕此事也是出自两位贤弟之手吧。” 李寒空摸了摸鼻子,讪道:“我与决少自知不是六大妖王的对手,自然要寻些帮手。” 徐叙笑道:“我早该猜到是你们搞的鬼,如果来得及我到时也会去楼兰一趟。”言下之意自然是去帮助仇李二人夺宝了。 仇李两人闻之大喜,李寒空道:“有徐兄在咱们又增一分胜算。” 徐叙抱拳道:“两位贤弟多多保重,为兄就此别过。” 仇决李寒空连忙抱拳,道:“师兄(徐兄)珍重!” 第七十四章 奇怪的人(求收藏) 街道上十来个穿着新衣的孩子们手中捏着根点燃的檀香,欢愉无限而又心惊胆战的小心点燃放置在地上的爆竹,然后随着爆竹声笑出纯洁悦耳的笑声,随着一个大一点的孩子举着手中的檀香像一位意气风发的将军般向前挥臂,十来个孩子欢笑跟上挤没在熙熙攘攘的人流中。 街道两旁上门框窗子上均贴上了喜气的红纸对联和各种充满吉祥寓意的剪纸或是大福子,今日正是除夕佳节。 拓跋思北身居大漠自然没有过过汉人的传统节日,受此欢快和谐的气氛影响更是勾起了他的好奇心,所以一大早就告别仇决李寒空两位师父出去游玩去了,直到华灯初上才兴致高涨的回到客栈,却见两位师父正在与一位颇有几分英武气势的少年融洽非常的喝酒聊天,这人真是上官飞鸿。 上官瑞归隐颍州为仇禄父母守灵,名下庞大家资产业自然便交给了儿子上官飞鸿,这也是上官飞鸿没有随父母一同去颍州的原因。 仇决招呼拓跋思北近前,向上官飞鸿介绍道:“这是我与寒少的弟子,名叫拓跋思北。”顿了顿向拓跋思北说道:“这位是为师的金兰兄弟上官飞鸿。” 拓跋思北连忙揖礼道:“小侄见过上官叔叔。” 上官飞鸿见拓跋思北天生自带一股威严高贵气质,虽是稚子纵是弯腰行礼依旧不减这种道不明的王者之气,便知此子绝非常人他日必有一番惊天做为,连忙扶起拓跋思北,笑道:“恭喜大哥与李大哥收得如此高足,首次见面我这个做叔叔的也没什么拿的出手的东西。”言罢取出一颗龙眼大小的白色浑圆珠子放到漠北手中,本就明亮的房间在珠子裸现时,简直亮如白昼,上官飞鸿虽说此珠不算贵重,但任谁看此珠也绝不下于随候之珠,其价值简直不可估量。 漠北连忙长揖谢道:“谢谢叔叔赠予宝珠,小侄恭敬不如从命了。” 上官飞鸿笑道:“今日除夕佳节,小弟早已备好薄酒,我们兄弟三人不若泛舟游湖共度佳节。” 客栈外早已安排了马车,四人径直出城往保扬湖去了。这时今年的最后一场大雪降临人间,伴着大雪的还有凌冽寒风,纵是如此也丝毫影响不到人们的热情欢愉,反而为除夕也增添了几分意境风姿。 一艏装饰精美堂皇的画舫,在保扬湖中缓缓滑行,画舫明亮的灯光在大雪夜中显得分外温暖。 精致的菜肴包罗了天南地北的各色菜系,侍女斟下的是四十年的竹叶青与西域特供的绝品葡萄酒,这顿酒食却是仇决李寒空拓跋思北三人生平吃到的最贵重的宴席。 上官飞鸿邀杯道:“佳节与共,人生快事,干!”四人举杯一饮而尽。 仇李三人喝得自是四十年的竹叶青,葡萄酒味甘劲小饮不伤身当然是上官飞鸿特意为拓跋思北准备的。 上官飞鸿放下酒杯,叹道:“老爷子将所有生意甩手给我,但大哥你也知道我绝不是这块料,这偌大家业早晚还是让我败光。” 仇决笑道:“伯父留下的家业小飞你就是用上十辈子也休想花光。” 上官飞鸿神往道:“二十年前江都两大财阀富可敌国何等辉煌!如今江山依旧,却已人面全非,叔父仙逝,大哥你亦是将家业交给旁人自己游荡于江湖,现在爹爹心灰意冷归隐颍州,可叹财倾天下的两大财阀后继无续!” 仇决神色黯然,道:“财富不过是望眼浮云,生不带来死不带去,人生不过区区几十载当要活的恣意多彩,才不负来世上走这一遭。” 上官飞鸿苦涩道:“爹娘还有姐姐都走了,大哥也绝不会长久逗留在江都,可笑我空有花不完的财富却无一位亲人在我身边,我要这无量财富作甚?”仇李二人面面相觑,却没有说话。 上官飞鸿道:“与其让我败光家财倒不如用其做些善事,我已决意散尽家财造福百姓,然后学大哥一样去闯荡江湖,因此这顿饭不光是过节还是离别酒。” 李寒空实在无法想象一个十七八岁自小便过着锦衣玉食日子的少年竟有如此魄力放弃富可敌国的家业,敬佩道:“上官兄弟有如此魄力还怕他日不能名满天下,为兄先敬你一杯。”上官飞鸿哈哈大笑举杯一饮而尽。 上官飞鸿见仇决眉头轻蹙以为是怪自己太轻率莽撞了,陪笑道:“我慎重考虑了许久才决定的,希望大哥不要怪兄弟年少无知。” 仇决展眉莞尔道:“我方才已经说过财富名利如浮云,我由心为你感到高兴还来不了又怎会怪罪于你。” 上官飞鸿好奇道:“那大哥是为何事而忧心?” 仇决避而不答道:“惜弱归家后可曾教过你武功?” 上官飞鸿脸色通红,道:“姐姐教我一篇名叫《行气决》的功法,我才学了十来日便觉得身轻如飞絮,内力增长之快胜过往昔数月之功,当是一日千里才足以形容。” 《行气决》不过是修士的入门功法,修炼到顶峰才不过是打通全身所有窍穴而已。 仇决点头道:“小飞你若是五年之内打通全身三百六十五出窍穴,到时便拿着这枚玉牌到蜀中峨眉山去。”言罢交给上官飞鸿一枚正面刻着山河景色反面刻着深奥纹线的碧玉小牌。 “到时我一定去峨眉山找大哥你。”上官飞鸿随手接过玉牌往胸襟里一塞,完全没有当成一会事,然后举杯笑道:“今晚一定要不醉不归。” 李寒空含笑看着仇决,他自然知道仇决的用意,上官飞鸿若是在五年内打通三百六十五处窍穴便证明他天资确实不错,再凭借手持仇决的玉牌蜀山派一定会收下上官飞鸿,但上官飞鸿究竟能否得此仙缘还要看他自己的造化了。 上官飞鸿的酒量还算不错,但他又怎能喝过仇决李寒空这两个酒鬼,此时已生醉意。 仇决本是临窗而坐,故而一边饮酒畅谈一边欣赏雪景其乐无穷,忽的瞥见勾连长提的拱桥上伫立一条身影,在这雪势甚大的除夕夜,一个人伶仃驻桥望着滚滚运河水怔怔出神,身上却没有落上一片雪花。 仇决欣然走上船头,呼喝道:“飞雪连天风寒正盛,兄台若不吝移驾请上船饮杯水酒暖暖身子。” 那人半响后忽的转头看向仇决,仇决却像是被神雷击中般心神忍不住的颤抖起来只想诚心拜伏下去,似多情似无情,似怜悯似冷漠,好像天地六界都不曾放在眼中又似很留恋这方世界,多情与无情,怜悯与冷漠,孤寂与痛苦,忧伤与悲凉,仁爱与慈悲等诸多情感偏偏交织在这双平淡的眸子中,他就像一个统御六界的孤寂帝王,又像一介平凡布衣。 就在仇决出神的当儿,那人已站在他的身前,向他微微点头。 仇决自震撼中醒来,连忙揖礼道:“请。” 那人也不说话只是昂然往画舫里走去,径直坐在了仇决的位置上。 舱中众人一向仇决刚看到那人一般,心中只有震撼与诚服。 仇决坐在李寒空身边掩口轻咳一声将众人自神往中拉了回来,李寒空看着仇决,眼中尽是好奇与惊诧,侍女连忙为那人换上一双碗筷斟满酒水。 仇决举杯道:“相逢即是缘,在下仇决敬兄台一杯。” 那人连看也不看仇决一眼举杯就喝,然后转首望着运河水。 众人面面相觑真不明白那人为什么总是看着河水,却谁都没有发问,欢愉的气氛倏地清冷起来,静的落针可闻。 半响后,李寒空忍不住笑道:“兄台为何总是看着水面,难道水中有花不成?” 那人道:“水中只有水。” 李寒空再笑不出来了,道:“那兄台在看什么?” 那人道:“看两个人。”那人前后自相矛盾但却没有人怀疑他说的话。 李寒空好奇道:“什么人?” 那人只是看着河水不再答话了。 半饷后,仇决沉吟道:“可是隋炀帝杨广?” 那人转首看了仇决一眼,眸子平静的让人颤栗,却依旧没有说话,有时不说话便是默认。 李寒空道:“另一个该是始皇帝。”那人依旧没有说话,不说话便是默认。 仇决叹道:“一代英雄归黄土,几行烟柳掩孤坟。人怨炀帝开运河,至今千里赖通波。” 那人举杯刚送到嘴边有力的手掌忽的一抖,然后一饮而尽,道:“你迟生了一百余年,不然他一定奉你为知己。” 仇决道:“非是我迟生了,而是当年人们无法理解炀帝的苦心。”那人没有说话。 仇决接着说道:“古往今来能与三皇五帝并肩的便只有始皇嬴政炀帝杨广二人,也只有他们两位才有如此魄力为修筑一城一河甘愿以整个帝国为代价,但他们偏偏都被无知意气的儒生贬低为绝世昏君暴君。” 那人笑道:“我想他们两位一定不会后悔,是吗?” 仇决道:“绝不后悔。” 那人又喝了一杯,然后起身往船首走去,走到舱门前忽然回首,道:“他日我一定回请你喝酒。”言罢便出了舱门消失在漫天飞雪之中。 李寒空道:“他是什么人?”众人却看向仇决,因为是仇决邀请那人上船饮酒自然心中希望仇决知道那人的底细,好满足他们的好奇心。 仇决耸肩莞尔道:“一个奇怪的人。” 第七十五章 仙影迷踪 一夜酒话,直到第二日凌晨四人方才共乘一车回到城中,马车停在天食居前,仇决拿出一个包袱,道:“这是我师门炼制的丹药有助你改善根骨,大哥说的话你可记住了吗?”这时李寒空已带着拓跋思北下车往天食居的客房去了。 上官飞鸿接下包袱,笑道:“大哥自可放心,五年后小弟若能打通身上三百六十五处大穴一定会去峨眉山寻大哥把酒言欢。” 仇决道:“如此最好,再过几天我便要走了,从此你一个人万事多加小心,保重!”言罢拍了拍上官飞鸿的肩膀扭身下车去了。 仇决看着马车渐行渐远心中不免生出一丝惆怅,叹了一息便转身进入客栈。 三日后,仇决李寒空三人并没有惊动上官飞鸿便离开江都坐船由长江而上入蜀再入岭南最后沿海北上到达姑苏,他们俩带着拓跋思北用了三个月多才将长江以南的名胜古迹及大都会游览一遍,此举不止让拓跋思北更加仰慕喜爱中原汉家文化风情,更是使得两人道心有所历练,更加重要的是两人对如何融合身法有了很重大的实质性突破,并将这一全新身法取名“仙影迷踪”。 这日傍晚仇决收到孟锡飞剑传书,信中果真如徐叙所言顾重阳真人举办九道大会商讨如何对付缔同会事宜,同时蜀山掌教也希望仇决能够参加九道大会借此机会让仇决结识天下修士。 李寒空看过书信后,笑道:“只怕周真人想借此让你露脸才是真实目的。” 仇决无奈苦笑道:“这趟是必须走上一遭。”顿了顿又道:“寒少肯错过吗?” 李寒空一副唯恐天下不乱的样子,嘿嘿道:“九大道门千年之后再次联手如此盛况只有王八蛋才愿意错过。” 仇决笑道:“昆仑九天阁玉琼浆为六界三大名酒之一,神往已久此次终于有幸得以尝愿。” 李寒空怔道:“原来你小子一直惦记着玉琼浆,我还以为你是急着夺回问天剑哩。” 仇决道:“问天剑必然取回,但玉琼浆同样不得不喝。” 李寒空道:“褚成广修有‘焚阳心诀’不可小觑,决少有把握在多少招之内可以将其战败?”他单说将其击败而不说能否击败,可见李寒空对仇决充满了信心。 仇决轻松道:“如今我的修为尽复,御剑之道虽只有小成,但只要一剑在手我的速度绝不下于孟锡,‘云曦步’虽号称近战第一身法却也没有我的剑快。” 李寒空道:“决少说的不错法力虽可指挥如意,却永远比不上自己的手快。”他自饮一杯,笑道:“如今‘仙影迷踪’虽只有小成,但其速度犹比‘云曦步’快上一倍有余,这趟活该褚小子倒楣了。” 第二日清晨仇决与拓跋思北共乘一骑,李寒空骑着万里飞沙三人冒着朦胧烟雨出城,一路上随路可见撑着油纸花伞的妙龄少女挎着花篮行走在林间青石大道上,她们出身贫寒为补贴家用而向行人出售雏菊,她们或许不美但在这晨曦烟雨中再撑上一把描上各色图案花形的小纸伞确是美极了,谁又能忍心不买她们两朵花。 所以李寒空一路上已经买了不少的花儿,每当无人时他便将手中的雏菊轻轻的放在路边草丛间,只是他的胸口衣襟上别着第一次买的一朵花儿。 李寒空叹道:“姑苏多美人,只是这次来去匆匆没能好好欣赏一番实在可惜。” 仇决笑道:“这才走了一里多路寒少已买了无数次花,难道你还没看够。” 拓跋思北顽皮笑道:“李师一共买了二十一次,看了三十九个姑娘,其中有三位还惹得李师偷偷回头看望。” 仇李二人闻言大笑,李寒空笑骂道:“你小子懂什么,第一位羞涩的姑娘一直站着不动,但她的身体重心却在右腿上,我敢保证她是一个跛子。” 拓跋思北道:“李师怎么看出来的?” 仇决道:“因为那位姑娘的左腿向左前方微微探出,这绝不是一位羞涩的姑娘所站立的姿势。” 李寒空接着说道:“第二位是一位蒙着面纱的姑娘,她眼神躲闪忧郁,可见她的相貌并不怎么讨人喜爱。” 拓跋思北道:“所以李师不但买她的花而且对她报以鼓励的微笑。” 李寒空点了点头,继续说道:“第三位姑娘却是一位十足的美人。”他故意顿了顿了,待勾起仇决漠北的好奇心后,才满意的说道:“她不止人美手更美,这些小姑娘都在穷苦出身怎会有一双又白又嫩的手,而且她用的是一百多两一盒的西域胭脂,试问这种胭脂又怎会是这些小姑娘们买的起的。” 拓跋思北敬佩道:“李师神目如电观察入微。”顿了顿好奇道:“李师为何还要回头看她呢?” 李寒空笑道:“因为她确实很美,而且有些面熟。” 仇决莞尔道:“这是借机搭讪偷看最差劲的借口!” 李寒空还想说什么,却见一马疾行而来,这马虽不如万里飞沙却也是一匹千里宝驹,骑士神色惊慌着急挥着马鞭不停的抽打着马儿,事实上他大可不必如此,这种驯养有术的千里名驹并非是不赶不走的懒驴,只要跑起来除非背上骑士勒停不然它会一直全力奔跑下去,直到累死为之。 李寒空好奇的看着骑士消失在道路的拐角处,笑道:“这人难道赶着去死?就是赶着去投胎也不用连累……。”他的脸色忽的一变似乎想通了什么事,惊道:“不好。”言犹未尽人已消失在马背上,仇决也连忙策马往回追去。 等到仇决赶到的时候那个骑士已经倒在了地上眼睛却死死地瞪着来路,李寒空就蹲在那骑士的身边。 李寒空伸手自骑士胸口吸出三枚细如牛毫的银针,针身却已黑的发紫,显然淬有剧毒。 仇决道:“寒少现在已猜出那个女人的身份了?为何不将她擒下?” 李寒空一边搜着骑士的身一边说道:“牛毫针是毒娘子谢三娘的独门暗器,谢三娘只是一条小鱼任务完成后自然有多远走多远,便是擒下她也问不出什么。”这种牛毫针在江湖上会用的人没有一千也有八百,但针上淬的毒药却是人间武林之人闻之变色的“阎王令”,此毒无解中者必死。 仇决道:“既是江湖上有名有脸的人物为何要杀一个武功平平的江湖客?” 这时李寒空已从骑士的身上搜出一块腰牌,李寒空道:“非是江湖客而是流风山庄的护卫。” 仇决道:“难道是姑苏的流风山庄?” 李寒空道:“不错,看来苏暮雨有麻烦了。”苏暮雨正是流风山庄的少庄主,出了这等事情身为少庄主的苏暮雨自然有的忙了。 仇决看了看那骑士的马儿,道:“这匹马余力上足可见并没有极速奔跑很久,而这骑士至死还看着来路,莫非流风山庄的人遭到了袭击,他只是赶回山庄报信的?但谁又敢得罪名震江湖两百年的流风山庄?” 李寒空翻身上马,道:“看来又要多管闲事了。” 仇决苦笑道:“我倒希望世上能少些需要人管的闲事。” 一行三人策马来到城西虎丘,时令已过清明,草木逢春已吐露片片嫩叶,山色黛青更是为虎丘的雄伟山势添加了勃勃生机。 清晨本是宁静祥和的,此刻却被山脚下的斑斑血迹打破,显得阴森诡异。 血迹点点滴落在山道上,看来人已经上山了,仇决道:“小北你在下面等着。”一语未罢已与李寒空往山上飞掠而去。 报恩寺已有四百年历史,又座落在吴中第一名胜虎丘山中,平日里自然香客不绝,此时早课已罢僧人们本该出来打扫寺院迎接香客,但此时这座名誉江南的古寺名刹却充满了血腥味,寺中伏尸处处,有流风山庄的护卫也有衣着劲装的蒙面人,但更多的却是不忍杀生反遭无情杀害的僧侣。 仇李二人赶到的时候正见一群蒙面人将报恩寺大殿围个水泄不通,其中还有几人手中举着火把。 只听一人声音尖锐的,讥道:“苏兄枉你自命君子,今日却连累这么多无辜的人因你而死,更使得这百年古寺净土沦为血腥杀场。”这人身边却有一位青面汉子没有蒙脸,一脸孤傲得意之色,浑然没有将在场的任何人放在眼中。 仇决李寒空藏身在偏殿之上,仇决听到这人一开口,脸上立即被一层寒霜笼罩,传音李寒空道:“是卢晋。” 李寒空也是一惊,道:“只是不知他从哪里请来这位青面修士?又为何对苏暮雨狠下杀手?”这青面修士法力低微只有通窍后期修为,但对付这些不懂法术的江湖客却手到擒来不费吹灰之力,若不是因为大雄宝殿有一道佛光笼罩,苏暮雨等人早已魂飞幽冥。 只听大殿内传出一声中正慈悲的声,道:“杀生已是大恶孽,施主既知此方为佛门净地仍一意孤行,需知善恶终有报,施主何不放下屠刀回头是岸。” 卢晋笑道:“此非本意,奈何偏偏有人不识时务,无奈之下唯有如此,佛祖慈悲胸怀想必定会理解在下的苦衷。”一口歪理却说得振振有词,真是一个十足的下作小人。 第七十六章 千年往事 纵是最善打机锋和尚遇上这等胡搅蛮缠的下作小人也会变得口笨舌呆,所以大殿内传出一声喧佛声。 卢晋嗤笑一声,说道:“不知苏兄考虑得如何了?只要你肯交出那件东西,我师父绝不杀你。” “哦,却不知阁下师徒想怎么处置我呢?”竟是苏暮雨的声音。 卢晋道:“只要苏兄肯乖乖交出宝物,天下之大何处去不得。” 苏暮雨喜道:“莫非你们肯放过我!”他说的不止是性命还有比性命更加重要的自由。 卢晋暗笑一声,道:“自然如此,我师徒与苏兄往日无怨近日无仇,只要苏兄肯配合说不定大家还可以化干戈为玉帛做朋友哩。”他嘴上一片诚意心中却想着一会该用什么法子折磨苏暮雨。 苏暮雨沉默一会儿后,踌躇道:“人为财死鸟为食亡,此事事关重大我一时还取舍不定,可否给我点时间?”语气彷徨已露出心中的胆怯。 卢晋笑道:“该是如此。” 苏暮雨叹道:“既然如此阁下不如好人做到底送些素斋来,与诸位大师用膳。” 卢晋看了看那青面汉子,只见那汉子已面无表情,于是道:“怎敢不从,却不知苏兄需要多少时间?” 苏暮雨叹道:“好说好说,十天半个月足矣。” 卢晋这才知道被苏暮雨戏弄了,面阴如水恶声道:“识时务者为俊杰,苏兄本是一个聪明人何苦一意孤行。” 苏暮雨笑道:“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我若将那件东西交给卢兄师徒只怕江湖从此永无安宁了,苏暮雨一介匹夫死不足惜只是连累了诸位大师实在疚愧,今日唯有玉石俱焚毁了此物,方能避免这场武林浩劫。”卢晋一怔没想到苏暮雨已看出他的身份,却让他越加想至苏暮雨于死地的决心。 只听那打机锋的和尚说道:“老僧与苏少侠本就是忘年之交,少侠为护灵宝免落凶残之人手中残害苍生愿舍生取义,老僧等人又何惜一具皮囊。” 卢晋还要再说话却被那青面汉子狠瞪了一眼立刻噤若寒蝉连忙闭嘴,青面汉子哈哈笑道:“你若有本事毁了那口仙剑,本座即便得到也只是得到一柄毁铁。”那青面汉子只懂几手粗俗的阴毒法术,根本奈何不得大殿上纯净祥和的佛光,言罢手掌一挥,收下那些手持火把的蒙面人便上前准备烧寺。 大殿内一片静寂半饷后响起了一阵诵经声,看来大殿里的众人已抱必死之心。 眼看百年古寺即将付之一炬,倏地黄金剑光一瞬上前烧寺的五六人已木讷的站立不动,仇决李寒空已站在大殿的石阶之上,而那柄动时光彩夺目静时宛若即要腐朽的绣剑已被李寒空握在掌中。 清风徐来,所带来的不止清爽凉意还有六声闷沉的声响,青面汉子瞳孔猛地一收,他已看到那倒下六人脖子上均有一道若隐若现的血丝。 卢晋却勃然大怒,阴冷道:“李兄来的正时候。” 李寒空道:“卢兄是否想借你这位师父之手一雪前耻?” 卢晋忽的笑道:“李兄确是一位有自知之明的聪明人,只可惜聪明人一向不怎么长寿。”他却没有看见身边的青面汉子面色已变。 李寒空笑道:“却不知卢兄为何要杀苏兄?” 卢晋阴毒道:“不妨让李兄做个明白鬼……。”却被苏暮雨抢过了话机。 苏暮雨持剑走出,在场众人立觉寒气砭人肌肤心神不安躁动,剑长三尺一寸剑形状古,剑身泛着灰蒙蒙的寒光,道:“暮雨送欧阳前辈回到关中老家,归途经过秦岭时兴致忽起,入山游玩时却在一幽静谷内发现一具骸骨,虽素不相识但又怎忍那位前辈曝尸荒野,待安葬之后哪知谷中忽的出现一道惊神泣鬼的冲霄剑气,剑气散去后谷内已面目全非草木巨石尽皆化为粉末但我与随行的十多名护卫却毫发无伤,料想谷内必定藏有重宝暮雨便于护卫挖凿收索,皇天不负有心人三个月后果真让我挖出这柄神剑。” 苏暮雨顿了顿揖礼感叹道:“年前一别,暮雨已为两位绝世风采所折服,时常叨念若能与两位把酒言欢也算没白来这世上一遭,今日虽是相见却不如不见。” 仇决眉头微蹙,爱剑之人必定已识得天下名剑为荣,他对古往今来的剑器兵刃如数家珍今日却看不出苏暮雨手中这柄剑的来历,心中虽是好奇却没有说出,笑道:“苏兄此言差矣,卑鄙小人却是最好的下酒菜。” 苏暮雨一怔,忽的笑道:“江湖喋血,寸心之争,只可惜没有酒。”仇决在众人讶然的目光取出三坛无言酒来,其中只有两个人神色没有丝毫变化,一个当然是青面汉子,另一个却是苏暮雨。 李寒空拍开封泥,笑道:“这本是一件奇缘喜事,但苏兄刚一出谷却被他人得到了消息。”李寒空是在提醒苏暮雨身边被人安插了卧底奸细。 苏暮雨只是微微一笑,便昂首喝起了酒来。这一笑却是一条卑贱的性命换来的。 三人大敌当前自顾狂饮丝毫没有将敌手放在眼中,卢晋也瞧出了一丝端疑一股不祥的预感蔓上心头。 “嘭嘭嘭”三声酒坛摔在地上的脆响,苏暮雨的剑已出直扑向卢晋,而那青面汉子额头上沁出冷汗的看着仇决李寒空二人,他们不动他更加不敢动了。 李寒空道:“杀人偿命天公地道,你是自己动手还是让我来?” 青面汉子现在已满身冷汗,神色复杂的看了李寒空半响,忽的叹了一息举起手掌便往天灵盖拍去,眼见青面汉子即将死在自己的掌下,忽的脸色变得狰狞起来反掌打向李寒空。 李寒空根本就没把这人放在眼中,对他自然没有防范之心哪里想到这人竟敢不知死活的偷袭自己,惊错之下剑气突起只见仇决的衣袖微微一动,那青面汉子已经倒在地上,额头已沁出一丝血液,正是被仇决的指尖射出剑气所击毙。 苏暮雨虽独立群战却有仙剑在手显得游刃有余,只是这一会儿已有三人死在他的剑下。 就在这时,忽的响起一声笑声,“好一句‘你自己动手还是让我出手,’好霸道好威风!”寺院门墙上已站立一位面色苍白眼瞳泛着幽幽碧光的妖异男子。 仇李二人看到这男子时均忍不住倒吸一口冷气,这人竟有道基修为。 李寒空不知道此人来此是何目的但绝不会是什么好事,道:“在下眼拙,并不识得阁下。” 那男子笑道:“十万大山之西,区区无名之辈,何足言名。”人界极西便是十万大山,再西便是妖界了,此人竟来自妖界。 那男子顿了顿目视仇决,笑道:“阁下可是蜀山弟子仇决?” 仇决心道大事不妙,一边暗自向李寒空传音,一边颔首道:“正是在下,却不知阁下来此有何要事?” 那男子点头道:“是便好办了,阁下有一位老朋友要我借你项上首级一用。” 仇决略一思忖便想起那位自称是他老朋友的人必定是他的屠家仇敌紫翼蝠精,胸中顿时揪起万丈怒火,李寒空察言观色也已猜出仇决那位老朋友的身份来,忙传音道:“决少息怒,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切不可意气用事。” 那男子叹道:“你是自己动手还是让我来?”这本是李寒空的话,现在却用在了仇决身上,其中恼怒苦涩不可言语,只能感叹造化弄人。 这时苏暮雨已将卢晋斩于剑下,心中着急正要过来帮忙,李寒空见状连忙传音道:“苏兄快走,将山下那个孩子一起带走。”苏暮雨纵是千般不愿但也知道李寒空他们那种决斗绝非他一个凡人可以插手的,自己强留下来只会为李寒空仇决二人添加负担,深深看了二人一眼后转身往山下掠去,奇怪的是那男子竟没有阻拦任由苏暮雨离去。 李寒空镇定笑道:“却不知我兄弟那位老朋友与阁下是何交情,阁下竟愿冒险来到人界。”千年之战人、妖两界结下不可化解的梁子,只要一见面必定拼个你死我活,所以李寒空才有此一言。 那男子道:“我等在他眼中不过蝼蚁而已又谈何交情。” 李寒空道:“那人既视阁下如蝼蚁,阁下又何必为这种人效力。” 那男子笑道:“阁下不用枉费心机挑拨离间了,你不过就是想知道那人的真实身份而已。” 李寒空微笑一声,这就是人们愿意和聪明人说话的原因,只因你还未说他已知道你究竟想说什么了。 那男子忍不住的露出敬畏之色,道:“千柳城统领紫影。” 若说仇李二人惊诧这男子来自于妖界,此刻就做梦都想不到紫影竟是千柳城的统领,千年之前妖界之王突然无故失踪,妖界一口咬定此事失踪与人界有莫大关系说不定已被人族高手暗害,妖王名威赫赫恩德气度使群妖折服钦佩为报大仇全力攻打人界,人、妖两界在十万大山血战十余年一直未分胜负,妖界无法只得退兵,但退兵不久后妖界便爆发了争夺妖王之位的内战,其中妖王嫡系万妖谷拥戴妖王的儿子石沉渊,一派以妖王的结义兄弟千柳城城主宫满城马首是瞻,此战打了六十七年也分不出高下,最后两家迫于族内压力只得明面上休战但私下还是争斗不休,而妖王之位也悬空至今。 第七十七章 九死一生 那男子又对李寒空说道:“我不忍杀你你走吧。” 李寒空笑道:“阁下心意在下心领了,只是我兄弟俩向来要走一起走要战一起战,再言我若此时弃友离去阁下岂不是看错人了。” 那男子哈哈笑道:“不错,我答应你们等会会将你们合葬一起,希望来生你们还能做一世肝胆兄弟。” 仇决笑道:“多谢,此地绝非战场阁下也非滥杀之人,可否找一处渺无人烟之地做我兄弟俩的墓地?” 那男子道:“两位谈笑生死只是这份镇静在下亦不得不敬佩又怎敢不从?请。” 姑苏属沿海地带,若说渺无人烟之地莫过于海上,但要是到了海上仇决李寒空两人就当真是必死无疑了,只因越往东距离中原道门便越远,所以两人非但没有往东而是往西而去,沿江而上距离他们最近的便是峨眉山蜀山派,只要一入蜀地他们活下来的机会便大多了。 两人此举虽有失光彩但生死当前哪能顾不上这么多,而那男子虽清楚仇李二人的心思却没有阻拦,只是远远的御风跟着两人。 仇李二人并没有施展他们最快速的身法“仙影迷踪”,使的却是比之慢了两倍的“云曦步”和“鬼神遁踪”,若是仇决的问天剑没有被夺以他二人之力尚可与金丹修士一较长短,但如今问天剑已失对手又是可以将金丹修士一掌拍死的道基高手,他们不得不小心应付,将后手保留下来说不定到时可以起到意想不到的效果。 那男子忽的加快速度不待仇李二人反应过来已来到他们身后咫尺之处挥动双掌风雷般地拍了上去,这人身法实在太快,出手更是又急又狠,仇决李寒空连转身回击的机会都没有,掌风砭体眼见就要被打中时,仇决李寒空心有灵犀地互击一掌,这一掌虽用的是绵力但两掌相击时两人骤然借助对方的法力同时向两侧抛掠,险之又险的避开了那夺命的一掌。 那男子一怔,他实在没想到两人会用这个法子成功躲避开,这个方法看似简单,但所需要的不止是相互之间无比的信任更重要的是那种说不明道不清的默契,只要两人所用法力不等,那么用轻的一人虽会躲避开却也会被另一人打伤,而法力用重的那一人则借不到力就无法躲开,如此先机已失两人败亡不过是眨眼之间的事而已。 金黄剑芒化作长虹,向那男子激射而去。同一时间仇决挥动双拳疾风般扑来过来。 这一招再次出乎那男子的意料,没想到两人如此悍勇竟敢率先拉开战局。 那男子淡然一笑,左右开弓爆起两团青芒分别迎上两人,其中法力澎湃隐闻雷鸣,那男子实在不可小觑虽是虽是被动应战却是狮子搏兔用尽全力。 李寒空手中的金黄剑芒忽的散作漫天花雨罩向那男子,剑影千百道密如春雨难辨真伪,仇决自然也不敢与那男子硬碰硬,攻势倏地变得轻缓绵柔起来,用的却是以柔克刚的法力,尤其是配合李寒空正好达到一刚一柔一静一动的玄妙效果。 两道闷雷般的声响,三条身影乍合乍分,那男子虽是后退但退的却是那么的翩然优雅。 仇决和李寒空却没有这么好了,两人直接抛飞了百十丈才定住身影,那男子灼热的法力似刀剑般透体而入,若不是两人强行咽下涌至喉咙的血液,此刻已血染衣襟了。 两人刚定住身影,那男子鬼魅般迅疾地向仇决攻去。 虽是生死关头,仇决依旧施展云曦步与施展仙影迷踪速度登时加快的李寒空往西方回合。 李寒空首次用仙影迷踪对敌,只见他的身子似乎变成了一团青烟薄雾般虚渺,这却是速度实在太快已到了匪夷所思地步所致,就像融入了虚空一样身体已变得不真实。 那男子瞳孔倏地一收,李寒空的身法实在过于诡异迅疾,罡煞期的修士使用起来竟比道基修士以雄厚法力催动的身法还要快上一线,歹意骤然而生。 云曦步被誉为近战第一身法并不是因为它有多么快,而是宛若清风浮云般最是不可琢磨,如同八八六十四卦一般因时因地因人因物而变没有丝毫轨迹可循,纵是那男子有道基法力一时也奈何不得仇决。 合虽不一定生,但分就一定死,两人拼尽全力汇合一处后,李寒空挺剑一刺破入那男子的拳影之中,仇决趁那男子被李寒空牵制的一刻,扭身隔空拍向那男子的左侧。 那男子料定两人已身受重伤,哪里还能想到两人修炼的法诀如此绝妙,虽受了伤但法力却没有受损,因此他这一击只用三成法力而已,虽避开了李寒空的绣剑却被无法避开仇决的掌力。 但他毕竟有道基修为,身子立刻向一侧横移过去,但仍被仇决的掌风扫中,身子一震往后退去。 仇李两人对视一眼,李寒空虎目一眨,两人立即舍生忘死的再次攻向那男子,只是这次却由仇决做主力李寒空为辅,仇决仗着“云曦步”的诡变拼尽吃奶力气的牵制那男子,李寒空却看似随意出招,但有时却如神来之笔逼得那男子不得不将已将仇决逼入死地的招式为之变招。 那男子虽也想先对付李寒空,但奈何对方身法太快其中更有些神似“云曦步”般诡变他根本就摸不到李寒空的身,只好做罢仍是攻向仇决。 那男子正在狐疑两人为何改用这种谁也讨不到好的战术时忽听李寒空怒啸一声横剑向他斩来,同时仇决也用疾风般挥动双掌向他拍来。 那男子心道你们比定年轻气盛已经沉不住气了,双掌猛地向并肩而来的仇李二人印去,这一次他可不再大意了用尽了十成法力。 眼见两人就在毙命在掌下,虽知仇李两人故技重施相互对击一掌再次有惊无险的躲避开去。 那男子一掌打空收转不得难受的撕心裂肺,却听李寒空道喝一声:“北玄印,镇!”一个形似龟盖的光罩迎头罩上那男子,想避已来不及了,那男子恼怒至极双掌一推,只听两声闷雷声响仇李二人口喷鲜血抛物线的落下云端跌入滚滚江水之中。 就在仇李两人跌入大江时,“咚”的一声,大地忽的颤动起来,远处本有一座山丘现在已消失不见而被一个大坑所代替,半饷后那男子灰头土脸衣衫褴褛的跳了出来嘴角犹挂一行醒目的血迹,原来李寒空布下的“北玄印”本不会打伤那男子,只是正巧将那男子拍入地下,大地厚重之威又有谁能抵挡?所以这才受了伤。 那男子身子一闪已来到江面上,可是却失去了仇李两人的踪迹,他在仇李两人落水的地方仔细收索了半晌也没有任何收获,最后微一思量一头扎进水中往下游潜去。 再说仇决李寒空两人落水后为必免遭汹涌的江水冲散两人抱在一起,立刻隐去身形收摄生机气息,仇决出身蜀山派藏匿之术自然高深莫测,而李寒空得上古传承,这传承就像百科全书一样包罗万象无所不有无所不精,所以他的藏匿功夫自然高明得很,可以轻松切断那男子锁定在他身上的神识,若不然早在千水绿洲时他们俩早就被千水野膘两位妖王揪出来宰了。 两人顺着江水跌跌撞撞的往下流流去,衣服早已被水底尖锐的石子峭石划破,李寒空传音呻吟道:“现在那个小白脸一定把肺都气炸了。” 仇决笑道:“小白脸?那人的脸确实白得很。”两人心底乐开了花却不敢笑出声了。 李寒空道:“想想咱们在白帝城相遇的时候是何等意气风发豪情万丈,没想到一出白帝城就已做了两次丧家犬,你的伤势怎么样了?我的肋骨至少断了七八根,他奶奶的还有一根差点没把肺叶戳穿。” 仇决笑道:“这就是天将降大任前所必须经受的磨难,难兄难弟我比你也好不到那里去。” 两人陷入沉默,仇决心中忽的悸动一下,道:“我要是那小白脸一定会往下流收索,只因我们若往上流游去水势必定会被打乱。” 李寒空猛地一怔,正要说话时却被仇决猛地推开,仇决拔身而起冲出水面后掠入两岸深山之中消失不见,紧接着距离李寒空百十丈远的水面突然炸开,那男子身子一闪往仇决消失的方向追去。 李寒空现在只想大哭一场,但他就是哭也没有眼泪可流而且更不能哭,他只能顺着水流往下流流去,他若冲出去等同毁掉仇决用自己生命为他换来的生存机会,这样不止帮不到仇决还会彼此拖累对方,到时只会落个身死道消的悲惨结局。 半日后,李寒空踉跄的爬上一处浅滩,他躺在乱石之中双目无神的看着天空怔怔发呆,也不知过来多久劲风忽起还伴有衣袂翻飞的声响。 李寒空猛地一惊也知哪里来力气竟倏地跳了起来,只见一个身着紫衣百褶裙头戴紫玉凤钗的少女映入眼帘,这人不正是他为之魂牵梦绕的北冥雪儿更是何人? 李寒空重重的吐出一口气,笑道:“是你便好。”却没有注意到自己现在已是衣不遮体了 北冥雪儿脸色绯红,瞪着李寒空的一双妙眸已快喷出火来了,唾道:“臭流氓大混蛋。”言罢一掌打向李寒空。 李寒空现在连站起身来的力气都没有,哪里还能躲开这快愈风雷的一掌,怔立当场眼中一片骇然,心道:“难道我李寒空今天竟要死在一个小娘们的手中,唉,能死在她的手中也算没白活了。” 北冥雪儿也是一怔这才发现李寒空满身的伤痕,心头莫名骇然,连忙收回掌力但她这一掌本就含羞而出,她拼命收回法力却还是有一成法力打在李寒空胸膛上。 李寒空口吐鲜血,死死得瞪着北冥雪儿,北冥雪儿心中一片懊悔心脏像似被打在李寒空身上的一掌也跟着打碎了一样,两人就这样看着对方心情各异,半饷后李寒空口吐鲜血,喃喃说道:“穿了,这次真的穿了。”双眼一翻晕死过去。 第七十八章 患难真情 不管凡尘人间还是仙鬼都有五花八门的追踪和藏匿之术,但修炼之士具有无状无形的神识,神识无孔不入所以要想躲过神识的探查,所需要的技巧自然比人间高明无数倍,但两者也有共通之处那就是捉迷藏,捉迷藏比的不一定是身法而是技巧。 仇决在群山密林之中昼夜不停的逃亡了两天,每当他以为已经甩掉那男子停下休息时,总是不出一盏茶的功夫那男人就已追踪了上来。 仇决受伤没有李寒空那么严重,但牵制那男子时消耗了他巨大的法力,现在他已筋疲力尽若不是凭借坚韧的毅力和大量丹药及时补充法力,他早就倒了下去。 他的心脏砰砰乱跳仿佛快要跳出胸腔一样,但他还是在跑在不停的躲藏追踪,只因他现在比任何时候都想活着,都更加明白活着的可贵与美好。 仇决用了两天才从姑苏来到巫山一带,放在平时他只需一个多时辰便可达到蜀山,现在这个速度不可谓不慢但已是他最快的速度了,这天傍晚他竟还停留在巫山之中,只要他一出山似乎就是被那男子立刻察觉,距离蜀山越近变数越多,那男子也决心不让仇决离开巫山之中。 雨势越来越大,这为仇决提供了一个很好的躲避环境,只见仇决拿出一套曾换洗过的衣服,飞掠入一棵枝叶繁多的大树上,再出来时手中已多了一根碗口粗的树枝,然后将衣服绑在树枝上,在越过长江时往下流奋力掷出,只见树枝行进百十丈后落水水面随着急湍的江水往下流流去,而这时仇决早已跑得没踪迹了。 半饷后那男子现身在江面之上,手中已多了一根绑着衣物的树枝,只见双眸通红咬牙切齿地举目四望,手掌一震树枝衣物顿时化作漫天碎屑,显然仇决已不是第一次这么干了,而那男子也不是第一次上当了,不过他宁可一直错下去也不愿放过任何一个可能。 次日,雨势渐收沥沥飘落,只是不知这一夜春雨究竟打落了多少春红。 李寒空醒来时已在床上,堂中坐着一位半百的老汉正吧嗒吧嗒地抽着旱烟,屋外传来阵阵动人的饭香,李寒空从窗口望去只见眼前一片浩淼,碧绿的水面有三两船影,道道波涛不住地拍打着岸边。 李寒空看着身上已换上已一套粗布衣服,却没有一丝劫后余生重见天日的感觉,心中一片黯然苦涩,呢喃道:“她究竟还是走了。” “小伙子,小伙子。”那老汉见李寒空醒来忙走到床边问候,却见李寒空怔怔出神,心想这小伙子莫不是脑子也伤着了?都傻了。 李寒空推老汉推了推,这才回过神来,连忙谢道:“承蒙大叔救命之恩,李寒空没齿难忘,大叔这里是什么地方?” 老汉见李寒空没事,舒了口气,露出被烟熏的一口大黄牙咧嘴笑道:“小伙子你都已经昏睡三天了,谢天谢地你终于醒了,这里是潘阳湖与长江交汇之地,小伙子你也不必谢我,救你的是位姑娘。” 老汉话犹未尽只见一位紫衣少女小心的端着一碗汤药走进房来,樱口微张吹着碗里的汤药,李寒空已看得痴了,紫衣少女正是北冥雪儿。 老汉见北冥雪儿进来,和蔼地指着北冥雪儿笑道:“呐,正是这位姑娘救了你,这几日人家可是没日没夜的守在床边照顾你,这么好的姑娘你小子将来可不能辜负了人家。” 北冥雪儿俏丽的脸蛋红的像天边的晚霞般,想要开口否认但这老汉一定不会相信,反而会越描越黑,扭捏的站在门口不知所措时,却听李寒空笑道:“大叔放心吧,她就是要掏出我的心来看看,我也只会立刻就把心拿出来给她看的,绝不会负她。” 北冥雪儿看着李寒空一脸得意的可恨摸样心中羞愤难当,若不是看在他有伤在身早就要放火杀人了,最后也只能忍气吞声的端着药走到床边。 哪知李寒空非但没有接下的意思反而伸长了嘴边,老汉暧昧的嘿笑了一声,两步做一步的飞快走出房去了。 北冥雪儿现在真狠不得把李寒空活活撕成碎片然后再拿去喂野狗。 北冥雪儿狠狠地赏给李寒空一个爆栗直打的李寒空一声惨叫,恨道:“要不要把你的手打断?”娇嗔摸样当是要多可爱就有多可爱。 李寒空摸着头道:“好呀,这样就再好不过了。”话虽如此但还未说完他已将碗拿到了手中,看的北冥雪儿咯咯一阵轻笑,李寒空又瞧痴了。 这次北冥雪儿被他看得有些扭捏了,忙问道:“你怎会受这么重的伤?” 李寒空神色立即黯然起来,一口气喝光碗里的汤药,凄戚道:“我与决少被一位小白脸道基修士追杀。” 北冥雪儿骇然轻掩檀口,惊道:“你是怎么脱出虎口的?” 李寒空遂吧此时详细的说了一遍,最后焦虑地说道:“决少为了掩护我,以自己为饵引开了小白脸。” 北冥雪儿听得妙眸圆睁下意识的说道:“仇师兄怕是凶多吉少了!”话一出口便后悔了。 果然,李寒空睁着一双虎目灼灼地盯着北冥雪儿,北冥雪儿吓了一跳,这是她第一次看到李寒空露出杀气,迫得人喘不过气来。 李寒空站在北冥雪儿身前,忽的笑道:“谢谢你救了我。”言罢深深地看了一眼咫尺前的佳人,霍然转身大步离去,心中歉意伴着他的脚步声狠狠地撞击着他的心脏。 老汉倚着厨房的门框抽着旱烟正好看到李寒空神色匆匆的往外走,忙喊道:“小伙子你刚醒来伤还没好清,怎么出来淋雨了快进屋去。”老汉话还未尽一个老妇人从厨房里走出来,这老妇人一身麻衣但脸上总是洋溢着慈祥朴实的笑容,也催促道:“是呀,小伙你怎么出来了呀?” 李寒空对着两位无儿无女老人家充满了感激,一揖到地道:“谢谢大叔大婶的救命之恩,请恕小子有要事在身不便逗留,他日必定回报两人的大恩大德,保重。”言罢再揖一礼转身大步出了院子。 李寒空刚走出院子北冥雪儿就追了上了,李寒空道:“你还跟着我做什么?” 北冥雪儿气恼道:“你这个小毛贼偷了人家的东西,我自然要跟着你了。” 李寒空霍然转身凝视北冥雪儿,半饷后忽的伸出手抓住北冥雪儿的柔荑将另一只手中的一条项链放在她的手中,道:“现在我们两清了。”转身握拳而去,指甲却已嵌入血肉之中。 结果还没走两步北冥雪儿又一次跟了上来,李寒空头也不回的说道:“项链已还给你了,你也缠着我做什么?” 北冥雪儿嗔道:“说偷就偷说还就还哪有这么便宜的事。” 李寒空道:“若……若还有机会我自会去北海负荆请罪,现在只求你有多远走多远。” 北冥雪儿看着李寒空雄伟的背脊竟有些怔了,咬着嘴唇半饷后才低声说道:“虽然你有时候很可恶可恨,却是一个重情重义的大丈夫,我知道你现在一定是去找仇师兄,但你重伤未愈又被我打了一掌,现在伤上加伤连风都驾不起来,你怎么去找他呀?” 李寒空道:“我还有脚有手,不管……不管决少现在是死是活我都要找到他。”他顿了顿说道:“这件事与你无关,我求你快点离开,最好……最好这辈子都别让我再看见你。” 北冥雪儿笑道:“你是在故意气我,因为你不想连累我。” 李寒空真是不知该高兴还是生气,但他就是想生气也绝生不出一点气来,哭笑不得的说道:“你不是很想让我死吗?现在好不容易有机会了,你却要和我一起去死,莫不是你想和我做你对亡命鸳鸯?” 北冥雪儿阴着脸道:“一点也不好笑,而且你的自我感觉太良好了,我只是爱管闲事而已,更何况蜀山派与北冥派同为九大道门两家素来交好,现在同门有难我自然该出手相助。” 李寒空道:“我的大小姐你爱管闲事也不能不要命呀,那小白脸对付你就像对付小鸡仔一样简单,一巴掌就把你拍死了,你拿什么管?” 北冥雪儿气鼓鼓的反驳道:“你现在连小鸡仔都不如。” 李寒空为之气结,刚要反驳见北冥雪儿背着双手快步走到他的前面,一脸狡黠笑得像只小狐狸一样,说道:“我出来抓你这个小毛贼的时候随便向老祖宗借了一件宝贝,别说一个区区道基修士的小妖怪就是元神高人来了也照样抹杀。”北冥雪儿信心十足的样子就知道她说的绝对是真话。 李寒空忽然感觉全身冷飕飕的,心道幸好没把这个小姑奶奶惹毛了,不然我早去阎王爷那儿吹虚侃大山去了,嘴中却说道:“借?我看不止是借的这么简单吧?只怕有人是贼喊捉贼。” 北冥雪儿红着脸跺脚否认道:“你才是贼哩,我拿我老祖宗的东西这么能说是偷?”话一出口连忙捂住自己嘴巴,一双亮如夜星的大眼睛瞪着一脸坏笑的李寒空。 第七十九章 圣女仙音(求收藏) 仇决目光呆滞神情恍惚,他现在只所以不停的躲藏凭借的却是一种惯性,他的意识早已陷入混沌而不是为了求生欲。 从昨夜开始那男子已发现仇决一丝踪迹,他知道仇决现在已将近油尽灯枯,果然一夜之后仇决的踪迹已完全暴露出来,现在他已信心在握,因为他明白仇决现在已经脱力只所以还在跑完全是凭着惯性,他就是不追下去仇决也会把自己活活累死,只是他是一个非常谨慎的人,只要没看到尸体他就绝不会放弃。 晨曦烟雨,山林间充满了诗意般的薄薄水雾,一切似乎变的不在真实如同梦境一般朦胧梦幻,不知何时天地间响起轻缓的洞箫声,乐声在风声雨声中显得是那么的和谐动听,没有丝毫的突兀仿佛这箫声就如同雨声风声一般是天地吹奏的自然之音。 仇决似有意又像无意地往箫声靠近,他那呆滞的目光似已渐渐有了些光彩。 那男子只觉自己犹如顽石铜铁置身洪炉之中一般,灵魂肉体饱受煎熬似在剥离,他封住听觉连忙运转玄功想要平复这种躁动,但箫声仿佛可以直达心神一般,他封住听觉反而摒绝了外界干扰听得更加实切起来,只见他的脸色忽的浮现一丝隐藏不住地恐惧,失声道:“化魔音!” 化魔音又叫安魂曲,是流川谷的绝学秘技,顾名思义邪魔歪道听到后如坠洪炉饱受煎熬生死完全操控在奏乐人手中,反之心术端正之人听到却能心舒体泰如沐仙风。 箫声飘渺随着林间风雨声忽轻忽重忽急忽缓,又像一道积雨成流的山间潺潺溪流般在人的心头流过。 仇决的意识已经回归,虽然知道那男子距离自己不过几百丈之近,但他的神态却是那般的平静祥和,他虽然在不停地呕血嘴角却能挂着一丝让人看着心安的淡淡微笑。 那男子见仇决身似轻烟薄雾看似悠闲缓慢实在快到极速的飞掠于林间,若是换去现在满身泥泞血迹的狼狈摸样再配上他现在的悠然自得的神情,哪里像逃避追杀九死一生的逃亡者反而像极了一个寻幽探奇的文人隐士,这几天他首次距离仇决如此之近,虽然可以在翻手只见将这方圆百十丈夷为平地但他却不知道那位吹奏洞箫的神秘人底细如何,若是贸然行事说不定会阴沟翻船,但什么都不做确也实在不甘,他真是有些哭笑不得,现在反而觉得自己像似一个亡命徒一般。 那男子看了看远方一座风光幽奇的低丘又深深的看了一眼仇决的背影,身子冲霄拔起向西而去。 仇决发现紧追不舍的小白脸已走时自己也来到了山丘之下,心中大石终于放下,刚要举步上山却又将已踏出的脚步收了回来,只因箫声已变,变得空灵低转闲逸出尘,仇决心道:“我若这般摸样上山不止亵渎了如此圣洁的箫声,更是对乐者的一种玷污,仇决呀仇决你能听到如此妙音已是三生有幸又何必贪心不足想要窥究雅士尊容。” 仇决立身山丘之下心神随着箫声不知飞往了何处,只觉得死里逃生的重生感觉犹不及着听到箫声的愉快万一,此时雨势已收天色碧洗,雨后的宁静,草木泥土复苏的芬芳,低转横趣的箫声,仇决只觉置身于桃园仙境一般,前刻的生死逃亡已变得不值一提。 不知过了多久箫声忽止,仇决心中也不知不觉的失落,他只恨不能永久的沉侵在这空灵无争的箫声之中。 就在仇决踌躇该不该上山答谢神秘人的救命之恩时,一股淡淡的兰香随着清风送入他的口鼻之中,抬眼望去只见一道丽影御风而去,朝阳温柔的为她描上一轮金边,似无的春风带着大地的芬芳为她送行,似乎只要有她的地方无管是尸山血海还是穷山恶水一切都变得如空山灵雨的胜境如真似幻,纵是福地仙境也配不起她的身份而变得一如尘俗之地。 仇决看得痴了,只是不明白她为什么戴着一面轻纱遮住容颜,她的眼中充满了智慧与善良的光芒,四目相接她的眼中立即露出了点点羞涩顷刻间又复淡去,只因她发现仇决的眼眸是那般的无邪纯净,似高山冰雪又像一潭清澈的湖水。 仇决痴痴的望着佳人远去的方向,沁人的兰香犹在他心头索绕,人却已不在。 凉爽的春风迎面拂来,仇决怅然低首俊脸忽的通红起来,他终于知道她为何羞涩,只因他现在和李寒空遇见北冥雪儿时一般摸样,衣不遮体狼狈不堪。 仇决终于还是忍不住山上了,他在溪涧梳洗干净后换上一套崭新的衣袍,心情复杂的登上山丘,既是可惜晚来又是庆幸方才没有登山唐突了佳人,山顶间筑有一座古迹斑斑的八角亭子,想必是前朝哪位寻幽雅士来到此间被这座奇渊秀丽的山丘所折服所以在上筑座凉亭。 仇决置身亭中放眼望去这才知道这座山丘置于山谷之中,谷中本就景色宜人而这座小山丘如集谷中灵秀于一身,鬼斧神工势如刀削景色难当奇险瑰丽。 仇决莞尔一笑,只觉得所遭遇的一切都已值得了,他凝视远方思绪不知随风飘飞到了何处,半饷后方才恋恋不舍的回过神来,神色变得落寞而忧虑,呢喃道:“寒少现在身在何处?小白脸那最后一击有七成法力打在了他身上也不知道可曾脱险?” “你飞慢点,飞慢点,再慢点。”李寒空坐在云端伸长了脖子往下看。 北冥雪儿嘟嘴道:“下面林叶稀疏一眼便可望尽,连个鬼影都没有有什么好看的?” 李寒空一想也是,嘴上却不认输,道:“正是因为此地无处遮蔽小白脸才会放松警惕,说不定决少正是出其不意藏在这里。” 北冥雪儿顿时发作了,挤兑道:“你以为谁都像你一样,只有白痴大贼鼠才会蠢的躲到这里。” 李寒空瞪眼道:“我再重申一次我不是贼,是劫富济贫的侠盗,更不是大蠢鼠,因为老鼠总是贪得无厌自私自利的,你有见过视财宝如粪土的老鼠吗?” 北冥雪儿笑道:“当然没见过,只是老鼠要财宝做什么?难道上街做买卖?老鼠只要粮食食物,你就是一只喜欢偷东西的臭硕鼠。” 李寒空梗着脖子道:“我那是借不是偷,偷是一去不回头,借是有借有还,我只是借来玩赏的,等玩够了自然会找机会还回去,如果你非说我是偷便等同于你也偷东西了,而是偷的是自家的东西,你这个小家贼。” 北冥雪儿停下彩云,一手掐腰一手指着李寒空,娇嗔道:“你才是小家贼,你才是可恶的小家贼。” 李寒空嬉笑道:“是,我就是可恶的小家贼,我只是偷了一条项链的小家贼。” 北冥雪儿霞飞满天,语结道:“臭硕鼠,我……我累了,不找了不找了。” 李寒空被打到软肋,立即陪笑道:“我是一个小毛贼一个臭硕鼠,你大人大量不要和一个臭硕鼠一般计较,好妹妹快点找吧。” 北冥雪儿露出胜利的笑容心底乐开了花,却仍装出一副生气的样子,喝道:“谁是你是这臭硕鼠的好妹妹,不然我岂不是也成了一只爱偷东西的臭硕鼠,谁是?谁是?”她总是用叠语不停的重复着,好像生怕李寒空听不明白一样。 李寒空看着北冥雪儿娇俏摸样,想笑又不敢笑生怕再刺激到这个喜怒无常的大小姐,装出一副痛悔摸样道:“我这臭嘴,真是硕鼠嘴里吐不出象牙,快点走吧。”说着有模有样的狠狠抽了自己一巴掌。 北冥雪儿被他逗得花枝招展的“咯咯”大笑,老气横秋的点头道:“看你这只臭硕鼠还算有诚意的份上,本小姐就不休息了。” 这日傍晚,两人坐在云端,北冥雪儿捋了捋被风吹乱了的鬓发,看着李寒空焦虑摸样,忍不住道:“我们昼夜不停地找了三天,也不见仇师兄的踪迹,你说我们是不是找错地方了或者仇师兄已经脱险了。” 李寒空摇头肯定道:“决计不会错的,我和决少故意将小白脸引到三峡来,而小白脸也知道我们的意图他绝不会放任决少离开这七百里三峡,否则决少一入峨眉就等同于鱼归大海他再想捉住决少已不可能。” 北冥雪儿安慰道:“一路上也没有找到任何打斗过的痕迹,说不定仇师兄已经成功脱险了,你也要担心了。” 李寒空嘘唏道:“只能希望如此了。” 北冥雪儿道:“你们失散的时候有没有定下后会之地?” 李寒空抱头痛苦道:“当时事态危急,决少什么也没说就走了。”他顿了顿忽然振作道:“对了,我们是要去参加九道大会的,决少脱身之后一定会去九天阁等我。” 北冥雪儿喜道:“那我们这就是九天阁,说不定仇师兄已经在那等着你了。” 李寒空无奈道:“只好如此了,不过我们需要回姑苏一趟。” 北冥雪儿好奇道:“折回姑苏做什么?” 李寒空笑道:“我与决少收了一位小徒弟,决战前我将他寄托在姑苏一位朋友家里。” 北冥雪儿狐疑的看着李寒空,支吾道:“就你还收弟子?难道你还好祸害出一个小硕鼠?” 李寒空严色地摇手,认真说道:“非也非也,我打算教出一个小家贼。” 天际彩云端,立时响起了李寒空畅快的大笑和北冥雪儿怒喝嗔叫声。 第八十章 昆仑九天 月上树梢,姑苏城西湖畔,一湖春水在撩人的月光下泛着梦幻般的涟漪,北岸灯火亮如白昼,流风山庄虽不堂皇但占地极广,斑驳连绵建筑向世人昭示着它悠久的历史和名誉,流风山庄大门悬挂着的非是“流风山庄”而是“天下第一庄”,两百年前苏溪前辈败尽天下英雄未尝一败,沉剑西湖后于北岸建起流风山庄,此后他的后人鲜有显露江湖甚至有传言说苏溪的绝世剑法已失传,但也有人说流风山庄正是因为明白盛名之下的寂寞才会大隐于江湖,各类言论不一而足,但越是如此便有越多的人敬畏流风山庄,任谁也不敢小觑流风山庄。直到两百年后苏暮雨行走江湖,他武功,人品和智慧皆没有辱没流风山庄之盛名,他出道虽短短三年却将流风山庄推上了巅峰,甚至胜过两百年前苏溪的名头。 苏暮雨听到下人来报说李寒空来到此时正在大厅后匆忙赶来。 李寒空见苏暮雨神色欣狂又有些寡欢,料到必是在为他和仇决而担心,心中感动连忙起身迎接,两人把臂目视对方,苏暮雨道:“谢天谢地,李兄你总算平安回来了。” 李寒空笑道:“苏兄也是中气十足,想必有不菲的收获。” 苏暮雨苦笑一声,环视大厅只看到一个清新脱俗的少女,立即为天人却不见仇决身影,心中惊叹无翼而飞身子一颤,道:“仇兄弟怎么没来?难道……。” 李寒空黯然道:“决少为了掩护我独自引开那个小白脸了。”当下将报恩寺之后所发生的的一切说了一遍。 苏暮雨面如死灰怔了半晌,懊恼道:“仇兄弟现在生死未卜全是因为我的缘故,若不是因为我仇兄弟也不会遭此一劫。” 李寒空安慰道:“苏兄不必自责,小白脸来找事就是没有苏兄也是一样,只是迟早的问题而已。” 苏暮雨点了点头,看向北冥雪儿连忙揖礼道:“在下苏暮雨,谢谢仙子求下寒空,不然暮雨此生都将活着自责之中。” 北冥雪儿也对这个相貌俊朗有重情重义的少年声出好感,点头回礼道:“举手之劳,苏公子不必客气。”然后趁机向李寒空做个生气的鬼脸,意思是那看人家苏暮雨多么有教养,亏我求了你也不见你说声谢谢。 李寒空只能苦笑地摸了摸鼻子,忙岔开话题道:“那日我将那个孩子托付给苏兄,他现在怎样了?” 苏暮雨无奈道:“我将他安置在后院,方才已差人去通知李兄归来的消息去了。当日他什么也没说就和我走了,只是这几日除了按时吃饭外就是练功或是陪着那两匹骏马,也不说话和谁都保持一份距离,他虽然年幼却聪明绝顶,可能是见我当日一身伤痕而李兄又将他托付给我后,已猜到李兄和仇兄有危险才会如此。” 李寒空心中也是一阵难受,刚要开口说话忽然感到一阵清风迎面吹来,只见一道矮小的身影掠入厅中,此人正是拓跋思北。 李寒空见拓跋思北眼眸微微泛红,心中一阵怜爱,却哈哈大笑一声把拓跋思北双手抄了起来,举过头顶看着他笑道:“你小子这几日又胖了一圈,老子都快举不动了。”转了一圈这才将他放下。 拓跋思北目光一扫,笑道:“整天白吃白喝想不长肉都难,李师不是举不动而是怕养不起我吧。”此话一出逗得三人一阵捧腹而笑。却唯独不问仇决为何没来,只因他知道仇决之所以没来恐怕已凶多吉少,更不愿在此时提起惹得李寒空伤心难过。 李寒空自然也看出其中原委,拍着拓跋思北的稚嫩的肩膀,语气无比坚定地说道:“我相信决少一定会没事的,他的命比谁都硬,想杀他的人还没有那个本事。” 拓跋思北黯然的低下头,悄悄地抹了抹眼角后霍然抬起头,笑道:“我也相信仇师绝不会抛下我们的。”气氛立即变得诡异的寂静起来。 北冥雪儿早被这份师徒真情感动,异样而惊奇的看着李寒空的背影眼中充满了迷惑,这与她印象中的臭硕鼠的形象截然不同,像似现在才正真的认识他一样。 女人总是比男人更加敏感,北冥雪儿立即觉察到了气氛的死寂,连忙上前捏着拓跋思北的肉嘟嘟的小脸蛋,笑道:“我可以叫你小北吗?臭硕鼠能收到你这么可爱徒弟,你真是够倒霉得。”在场的三位男性愕然相对,品味到北冥雪儿说的话后一阵苦笑不得。 拓跋思北笑道:“当然可以,姐姐你真漂亮。”然后偷偷瞟了一眼李寒空。 北冥雪儿眉开眼笑的拉着拓跋思北的手,笑道:“你的嘴可真甜,等你长大了不知要惹得多少女孩儿为你魂牵梦绕。” 李寒空见风使舵道:“也不急于一时,我们明日再走。” 北冥雪儿与拓跋思北走后,苏暮雨笑道:“宴席已经被好,今晚定要与李兄不醉不休,请。”言罢把着李寒空的手臂往偏厅去了。 次日清晨,李寒空三人告别苏暮雨后,三人找了一个僻静之地,北冥雪儿放出她的彩云载着李寒空师徒往昆仑而去。 拓跋思北已不是第一次飞翔于高空,只是仇决和李寒空两个大男人向来是御剑飞行简单省事潇洒快意,每趟飞行时虽用法力护住拓跋思北免遭罡风吹袭,但哪里有北冥雪儿这柔软宽敞的彩云坐着舒适,所以饶有兴趣的观察着高天大地,一路上与北冥雪儿有说有笑,李寒空愁眉苦脸的被孤零零的晾一边,最后只能打坐疗伤起来,这几日他一直牵挂着仇决连自身伤势都没顾得上。 一日后,三人来到昆仑山,李寒空虽修道日久却也没真正来过昆仑山,只见山势如龙张牙舞爪雄伟壮丽,雪山连绵云雾涌动,林海风涛奇松怪石当是气象万千非笔墨可述。 不时三人便来到昆仑主峰,远远的便看到已数十方里圆的瑶池为中心筑有三百六十五座亭榭殿宇,九百条回廊,彼此勾连穿梭迤逦环合而成,或临绝巅或倚奇壁,或卧建木或倾碧水,勾心斗角,鬼斧神工,宛若梦幻,金阙水晶栏,碧玉琉璃瓦,金碧辉煌。宫殿亭阁之间植上奇花异草,争奇斗艳,雪峰冰崖,碧空如洗一挂虹桥三两白云点缀其中更显纯净清澈,瑶池莲生,清风徐来,莲动生香,波光粼粼,吹皱一池春水。瑶池之中乃是玉京宫,有九座宫殿群组成,乾天、坤地、巽风、震雷、坎水、离火、艮山、兑泽八殿以八卦之形排列分布开来,将玉京殿拥簇在中心,高耸云端,堂皇雄伟,水晶为框,珊瑚为窗,美玉为基,东海耀石为柱,天星琉璃瓦盖顶,为方便行走云桥将外围八殿相互勾连,中心玉京殿是九天阁重地非掌教有请任何人不得进入,孤立其中没有任何通道显得孤傲不群。整个九天阁到处张灯结彩,仙乐隐闻,喜气祥和,人影绰绰。仙禽自在,翩翩而舞,鸣脆动人,如真似幻如诗如画,瑰丽无匹。 三人落在迎仙台上,迎宾作礼后领着三人上了高达百丈通天玉阶,入了琅嬛门便是太极大道。 李寒空哪里见过这般仙家景象,不禁为之暗暗咋舌,心道:“果真不愧九大道门之首,这般景象怕是几可比肩神界天宫了。” 李寒空随着北冥雪儿和拓跋思北之后,走在太极大道之上,痴迷的欣赏着瑰丽仙境,忽的肩膀被人从后面猛地一拍方才回过神来,转首看去忍不住的惊呼道:“天行!” 高天行瞪着李寒空道:“你骗的我好苦。” 北冥雪儿和拓跋思北被李寒空惊呼一声连忙回身看着他,李寒空别过头去,笑道:“你们先去吧,我遇到老朋友了等会再去找你们。”言罢拉着高天行下了太极大道。 两人不时来到一处崖边,李寒空陪笑道:“天行莫要生气,我与决少也有不得已的苦衷。” 高天行看着崖边飞泉一泻而下,云生雾绕的景象,半饷后才叹道:“我实在没想到决少竟和你一起骗我。” 李寒空道:“天行你有所不知,在于阗时决少遇见渡厄神僧,神僧预言乃是大凶之兆,我与决少……。” 高天行截口说道:“所以你们就联合起来将我诳去北海,你们可曾将我当做好朋友?你可曾为我想过当我回到于阗后听说你们被老血蚕追杀时是何心情?” 李寒空陪笑道:“正是因为我们知道天行你是可以共患难的重情重义的血性汉子,我们才不忍连累到你。” 高天行叹道:“我明白你的顾及,但我……唉。” 李寒空忙岔开话题道:“天行你怎么来这里了?” 高天行道:“我知道你们被老血蚕追杀后在昆仑一带寻找了几个月无果后,才想起潜入老血蚕的老巢探探究竟,谁知老血蚕自从那日之后也没有回去过,便料到你们可能已经脱险了,我一把火烧了他的老巢后继续在大漠寻找你们,最后听说九天阁举办九道大会便来碰碰运气。” 李寒空道:“这么说天行你早就来了?” 高天行点头道:“已有半个月了。” 李寒空变色道:“难道决少还没来吗?” 高天行心头忽地一跳,凝声道:“这半月来我一直守在琅嬛门,进出之人我心里都有数确实没有看见过决少,决少是不是出事?” 李寒空急地跳脚,口中安慰自己的说道:“兴许是有事耽搁了,兴许是有事耽搁了。”当下便将那妖界男子寻仇一事全盘托出。 高天行沉默了半晌,道:“你说的不无道理,那小白脸绝不会让决少离开三峡,若是决少在三峡遭遇不测他们至少会留下打斗过的痕迹,决少可能成功逃出生天了,九道大会还有五日便要召开了,我们只等五日,五日之后若是决少还没来,我们在便立即下山去找他。” 李寒空点头道:“蜀山派的人可曾了来?” 高天行道:“来了,蜀山的代表是孟锡,我们现在便去通知孟锡。”言罢两人御风而去。 第八十一章 九道大会(一) 李寒空高天行不做停留来到御风殿,此殿建于悬崖峭壁之上,大半建筑伸出岩壁悬空而起,崖间缥缈云雾深不可测。 两人来到时孟锡刚出去,一前一后失之交臂,负责接见的是三师兄古舒通,此人如同孟锡一般是金丹巅峰修为,一身法力凝实无比深不可测,便是道基修士也不一定能胜过他,待两人道明来由后,古望舒急忙告了一声罪便匆匆出去找孟锡了。 瑶池北岸,雪峰之上玉泉宫后,一男一女凭栏而立,将整个九天阁尽收眼底,美不胜收,身后一眼泉眼咕噜噜的冒着热气蒸腾的温泉水,一弯曲折水道将泉水迤逦拖导向殿前,经过梅林草丛,精巧拱桥,或是洞穿山石后环绕玉泉宫一周,再经分水岩一泻而下,两挂玉带瀑布立时形成双龙戏珠的壮景。 男的一袭青袍头,束发纶巾,面如冠玉,剑眉入鬓代表着他的坚毅和豪情,目光如电显示着他的智慧,挺直的鼻梁显出他的执着,此人不是孟锡更是何人? 那位女子绸缎般乌黑亮丽的长发随风扬起,穿着淡青色的坎肩,配着修长的宝蓝色百褶裙,傲雪般的肌肤泛着健康的红润色泽,一双清澈的眸子好似一剪秋水,此刻忍不住的露出宛如儿童般的纯净欢愉之色,此女正是九道大会的主角寿星,九天阁掌教顾重阳真人的独生爱女顾望曦。 孟锡取出一个拇指大小的碧玉葫芦递给顾望曦,这碧玉葫芦虽不名贵只是一件收纳物件的三阶法器,但在顾望曦眼中却胜过天下灵宝神物,顾望曦接过碧玉葫芦将神识探入之中,嫣然道:“这么多九转玉露丹够我吃上两三年的了,如今我的暗伤已痊愈以后你不用在辛苦熬炼丹药了。” 九转玉露丹是灵丹上品的珍贵丹药,对于治疗暗伤根基极为好用。 原来却是孟锡未结金丹前曾与顾望曦结伴远游海外,一次偶然遇见一条正在兴风作浪打翻大船的刚刚突破金丹修为的东海鲸龙,两人自然不肯袖手旁观,当时两人虽只有脱胎大成的修为却尽得道家正统的绝世道法,鏖战三天两夜方才斩杀那条作恶多端的东海鲸龙,但顾望曦也因此受了暗伤,道基根骨受损,不然十年之前便能成功凝结金丹了。 孟锡笑道:“吃了十几年已成习惯了,你便当做糖果食用,反正没有害处。” 顾望曦玉容霞生,心中满是柔情,凝视孟锡了半晌,笑道:“你哪里让我当做糖果食用,这几年你送来的九转玉露丹一年比一年多,都已可以当饭吃了。” 孟锡一怔,道:“趁着现在还有机会我想为你多炼制一些,纵是我……。”顾望曦闻言脸色立即变得苍白无比,连忙掩住孟锡的嘴唇,芊芊柔荑竟控制不住的颤抖了起来,泫然欲泣地倒在孟锡怀中,道:“你一生经历了无数生死险境最后都可以安然度过,这一次我相信你也一定会平安无事的,就算是为了我你也要好好的活下来,当我求你了。” 孟锡揽着顾望曦细柳腰肢,握着顾望曦掩在他唇上的柔荑,两人默然无语静静的享受着这份刻骨的温暖,感受彼此的浓情爱恋。 不知过多久像是一生一世又似眨眼刹那,两人忽的被一阵劲风惊醒,两人连忙跳开,转身望去只见古舒通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的一脸尴尬的站在小溪旁干笑着。 顾望曦脸色潮红仿佛快要滴出血来一样,“呀”的一声忙转过头去,孟锡也是望着古舒通干笑一声,古舒通干笑道:“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人之常情,人之常情。” 孟锡红着脸,强作镇静道:“出什么事了?”他知道若不是发生大事古舒通绝不会来找他的。 古舒通这才回过神来,着急道:“道心师叔出事了。” 孟锡惊道:“究竟是怎么回事?” 古舒通忙将李寒空两人前来报信之事说了一遍,孟锡思忖会儿,说道:“你先回去我随后便到。” 古舒通来的快走的更快,恨不得多生两条腿逃也是的飞驰而去。 顾望曦捋了捋了胸前的秀发,好奇道:“只闻蜀山五剑之名,什么时候又多出一个道心师叔了?” 孟锡道:“道心师叔是无尘子师叔祖十年前收的关门弟子,师叔天才横溢学道七年便取得问天剑认可成为新一代问天剑主,此事尚未为外界所知,你不知道也是常理。” 顾望曦惊诧非常心中先是一喜随后转为沮丧,孟锡自然看出顾望曦的心事,凝声道:“千万年来问天剑每一出世便是蜀山崛起的最佳契机,因此道心师叔绝不可以有任何意外,对不起。”言罢纵身往御风殿急速飞去。 顾望曦痴痴的往着孟锡远去的身影,泪水无声的滴落,女人为了自己喜欢的男人自私些本就没错,只因她太爱他,为了他任何事都可以义无返顾的去做,这本就是人之常情在所难免。 孟锡回到御风殿后于李寒空高天行分别见过礼后,李寒空再次将此事原委道说一遍。 孟锡思忖片刻,道:“两位无须担心,师叔手握问天剑若师叔遭遇不测,问天剑会立即飞回蜀山,想必师叔现在已经脱险。” 李寒空脸色尴尬,硬着头皮将问天剑被夺一事说了出来,反正此事是遮掩不住的众人早晚会知道,索性破罐子破摔一次全抖出来。 不说孟锡与古舒通,就是高天行也是一脸惊怒,孟锡道:“师叔失了问天剑战力大减,只怕越加不是那男子的对手了处境堪虞。” 古舒通大怒道:“褚成广那二世祖吞了狗胆是不是竟敢夺问天剑,师叔若因此而……,我这就去宰了天元派那帮不知天高地厚的王八蛋为师叔报仇。”话犹未尽已往外走去了。 古舒通虽是脾气有些暴躁却也不至于因为一件早晚要物归原主的法宝,而使蜀山派与天元派彻底决裂,李寒空现在越加确信九大道门面和心不合彼此存在分歧了。 孟锡脸色阴沉地说道:“回来。” 古舒通果真站住了转过身敬重的看着孟锡,孟锡安抚道:“三师弟息怒,现在师叔的安全才是最重要的,至于问天剑相比之下却是旁枝末节了,切不可因为一时意气而误了大事。”此语一出不止古舒通安静了下来,李寒空和高天行两人也对这位“百年道门第一人”更加敬佩了几分,其处变不惊,取舍果决,稳重老练,能第一时间洞悉全局果真是盛名之下无庸才。 古舒通道:“大师兄你说该怎么办?我现在已经急糊涂了。” 孟锡道:“先传信给二师弟询问问天剑是否回山,你带人出去寻找,我与李兄高兄留在昆仑只要师叔一到我们也能第一时间知知晓。” 古舒通向李寒空高天行两人抱拳告辞,立即转入偏殿召集同行而来的七位师弟后,八人御剑横空而去。 孟锡向李高两人,抱拳谢道:“多谢两位兄弟对我蜀山的恩情,今后若有差遣孟锡但凭吩咐。”此言并非全是感谢他们的报信之恩,以蜀山的情报网络自然很轻松的便可知晓两人与仇决有着同生共死的交情。 李寒空连忙说道:“岂敢,孟兄客气了,我和天行与决少亲如手足,只是做了些分内之事而已。” 高天行也说道:“孟兄快些汇报师门,我和寒少去琅嬛门看看。” 孟锡点头道:“只是又要劳烦两位兄弟了。” 三人当下告辞分别之后,李寒空高天行径直往琅嬛门去了。 第八十二章 九道大会(二) 三天后,仇决自一个隐蔽的地穴中醒来,伤势已好了八九成,他算算时间还有两天便是九道大会召开的日子了,连忙动身往昆仑去了。 一日后黄昏,仇决来到昆仑,只叹昆仑却不愧“万山之祖,龙脉之源”之名,雄伟壮阔无出其右,仙气地灵无怪被誉为“万神之乡”,他首次觉得自己是如此的渺小,大自然的神奇博大使他再次震撼崇敬,他怀着朝圣般的虔诚一步步往上走去。 江南的春季在昆仑却是冬季,大雪飞涌,寒风怒吼,在山谷间发出阵阵呼啸,声势骇人好似神泣鬼嚎,在此境地中你若能忘记生死,那么你将会因眼前壮景而激动得颤抖,只因身处残酷的环境你才会领悟到平日里常常所被你忽略的感动,只有身在此中你才会发现一草一木原来都是是那么的多姿多彩充满了感动与自强不息,你才会正视生命,才会珍视情与爱。 仇决任凭鹅毛大雪落在身上,他觉得现在已融入大自然之中,像似回到了母亲的怀抱一样温暖,他的嘴角始终挂着一抹微笑,身上的锋芒剑气却已变得越来越清淡越来越中正柔和,他在领悟生命的真谛,人的生命之所以多姿多彩不正是在于人类具有七情六欲吗?圣人是让人敬畏的,人们之所以敬畏圣人只因他们已不再是一个健全的人类,他们已不知何为感动,漠视生命漠视世上所有的一切,甚至是他们自己的生命,他们确已麻木,麻木的像一块石头一块腐朽的木头,如果你看到一块朽木忽然生出手脚会说话会吃饭那么你也一定会对它怀有敬畏。何为圣人?无情无义,生如朽木,身坚志残。 他现在终于领悟了“湮灭式”的精髓,那便是七情六欲,有喜有哀,有爱有憎,有恶有惧,这一招已不在是简简单单的一剑,而是以自己的思想为源泉蕴育出另一个健全的思想,它可以毁灭也可以创造,只在用他的人是毁灭还是创造,这招的可怕已让仇决忍不住颤栗,因为这是一招不该存在世间的招式。 他继续往山上走着,任凭雪打风吹,抱守真我只觉得这是大自然母亲亲昵的抚摸,在抚平她的孩子身上一切的伤痛,净化着心灵。 大雪渐收,罡风似已发泄完了,仇决轻轻拍落身上的积雪,使它们与大地上的纯白融为一体。 此时他已身处一座雪峰之上,望着昆仑主峰只见此峰势如刀剑,雄伟突起,直插云霄,势飞白云外,奇险不可攀,想要上去只能腾云驾雾,除此被无他法。 幸好仇决达到罡煞期,驾得起云雾不然只能望洋兴叹,他一路往上腾飞,走了数百丈已可瞰视昆仑群山,忽见东方三四里外一座雪峰之上一棵似树非树似物非物的奇物外迎着朝霞吞吐,一会儿变成奇树异草一会儿变成猛兽凶怪一会又变成人形摸样,玩的不亦乐乎。 仇决心中大喜,料定必是灵芝仙草的化身,没想到上个山也能让他遇见如此奇物,连忙隐去身形转向东方。 此物确是万年灵芝的化身,凡人食用洗髓伐骨,多活三四百年,修道之人服用可长百年法力,只是这只是化身而非本体,若直接食用化身起到的药效不足三分之一,而且化身相当于神魂一般,化身一死本体必亡。它本是天生地养的灵物又已开了灵智能够幻化成人形,如有危机自然会提前感应到,果然仇决离他尚有十几丈时它已心生不祥之兆,身子一抖化成一个一尺来高美目清秀栩栩如生的小人儿便要往山峰中遁去。 仇决感悟生命真谛剑术已经大成,见化身要逃他也不吃惊只是微微一笑,伸手一指一道银白剑气后发制人声势骇人的向化身激射而去,若是小人儿执意往山中遁去必定还未碰到山石就被仇决一剑给结果了。 这种仙芝灵草生在绝巅之处,与外界没有任何交集,心思自然简单胆小,仇决又故意将一剑搞得声威势大,小人儿哪里见过这般阵势惊骇之下差点被吓晕过去,只见小人儿腰肢一躬再猛地一挺,身子往上腾冲而去险之又险的躲过剑气,心中一喜刚要往下坠去,却被一股吸力扯了出去,再往下一看已身在高空之中,这要是跌下去非摔死不可,吓得尖叫一声双眼一翻竟被吓死了。 仇决将那小人儿摄入手中,心中一阵好笑,这灵物聪明伶俐竟和他使诈,只要仇决以为它死了把他放在地上,它便立即遁入地下不见踪影,仇决磨牙道:“见你可爱喜人我本想带着你一同修炼,可惜却被吓死了,要是丢掉那是天大的浪费,左右已经死了不如拿来服用也可增长三四十年的法力,免去一场苦修。” 仇决话还未尽小人儿果真又“活”了过来,眼泪汪汪的看着仇决口中吱吱呜呜的说着话,一双小手连连摇摆。 仇决心思电转,九天阁有位得道元神的大宗师名叫真灵道人,真灵道人的本体便是一株万年灵芝,千年大战时若不是此人慷慨侠义舍下精血,人间道门不知还要死伤多少高手,如果将此物移植回蜀山培养,说不定多少年后蜀山也能出一位真灵道人,于是露出笑意的微笑,说道:“你本是天地灵物善于感知善恶,想必已感应出我对你没有恶意。”一边说着一边按落云端。 小人儿小心凝视着仇决,半晌后微微点头。 仇决笑道:“你本是人人都欲到的的灵药,在这大山中修炼又没有庇佑迟早会被人发现捉去食用。”说到这他故意顿了顿了,那小人儿果然被吓得缩起脑袋四下遥望,憨态可掬十分可爱。 仇决心中一喜暗呼大事已成,继续说道:“草木修道成仙比飞禽走兽还要困难无数倍,我见你灵智根骨具佳又已幻化成人形,也不忍吃了你否则也同类相食无异,便动了恻隐之心想收你回山一起修炼,不知你意下如何?” 小人儿思忖半晌后,点头往峰下指去,这是想要仇决去移植他的本体。 仇决下了雪峰,在小人儿的指引下走了两三里来到另一座雪峰半山腰的向阳处,这里长了一棵蓬勃如华盖的老松树,松树的枝叶正好挡在灵芝的洞口,仇决拨开松叶猫着要进了洞里,洞内奇香袭人,一株大约两尺方圆,五彩缤纷的灵芝生长在枯枝烂叶之中,仇决心中大喜,没想到这株灵芝已有两尺大小,只要生长到三尺方圆便可以彻底脱去植体变生人身,他将手中小人儿放下后取出一颗七彩神莲子递给小人儿,小人儿一脸陶醉的嗅着莲子,感受其中澎湃无穷的生命力。 仇决笑道:“这是天地神物万木之灵七彩神莲的莲子,只要任何鸟兽植物得到便可脱去本体化生人形,重塑筋骨奠定道基,其中裨益无穷待你将这莲子炼化便清楚了。” 小人儿对着仇决下拜一阵叩首后将莲子往上一抛再用嘴接住,咕噜一声咽下肚去。 仇决笑道:“你行事倒是保守,吞到肚子里炼化总比身外炼化安全稳妥的多,你快进入本体,我这就将你移植出去。” 小人儿对着仇决嘿嘿一笑,然后跳到灵芝上顷刻便消失不见踪影了。 仇决取出一枚玉尺将灵芝周围的泥土枯叶剔松后,双手凌空往上一托,灵芝拔根而起。 仇决刚收起灵芝山体便微微震动起来,心道:“没想到这株灵芝竟与地气龙脉连接一体,如今灵芝被我移植地气受到惊扰已经遁走,只怕这座山峰也要坍倒了。”连忙施展仙影迷踪出来山洞。 仇决出来山洞后不做停留直上九天阁,奇怪的是那做山峰不但没有坍塌反而安静了下来,他到达迎仙台后忍不住的往那座山峰瞧去,只见一道身影低空飞临那座山峰时,忽听“嘭”的一声巨响高耸雪峰顷刻坍塌下去,雪粉漫天激射将那人完全覆盖,那人冲出雪粉后小心的缩着头四下里偷偷望了一眼后,见没人看到连忙运转身法立刻间躲离山峰数十里远,这才慢悠悠的往九天阁飞来。 四下虽然没人,可是迎仙台上却有不少人,仇决正觉的好笑时,只听一人说道:“方才那人好像是紫霄派的幸运。” 紫霄派也属九大道门之一,其派中弟子皆是风流潇洒,英俊形美,心性淡泊无为,镇教之典“紫霄正法”更是威力无穷堪称绝世法诀。 这人的同伴说道:“可不正是他,明明晦气缠身却偏偏叫幸运,活该他倒楣一生。” 那人惊叹道:“果真不愧他‘道门绝煞’的名号,啧啧,只是路过便使得一座耸立千万年的雪峰坍塌,简直天下无敌了。” 那人的同伴也叹道:“遇上这种天生倒血楣的人物,跑还来不及谁还敢跟他交手,看他也快要上来了,咱们还快去走吧不然小心粘上晦气。” 仇决听那两人的对话后真是哭笑不得,心道:“此人还真是够倒楣的,雪峰什么时候倒不可偏偏要等他经过时才倒下去。”刚一转身往玉阶走去,忽听两声异口同声的叫声“决少!”。 仇决抬首望去只见李寒空高天行两人并肩立于玉阶之上,惊喜道:“天行”!一言未尽已掠上玉阶和高天行结结实实的拥抱在了一起。 第八十三章 九道大会(三) 三人把臂问好,仇决将如何逃生的事简略的说了一遍后,李寒空高天行惊得面面相觑,若不是遇见那位神秘女子仇决岂不是已经一命归西了。 李寒空开口刚要说话,只见一道身影风雷赫赫的自他们头顶掠过,往昆仑主峰直溜溜的坠了下去。 三人心中惊奇万分,旁人在九天阁凌虚飞行时都是尽量减少动静以示对主人家的尊敬,怎么这人的阵势如此之大,不过顷刻间他们便知道原因了。 幸运驾着祥云慢悠悠的往主峰上飞去,快到半山腰时忽然看见一个怒目圆睁须发炸张的紫面道人,势如流星般向他撞来,便是以他道基修为也不敢不急忙避开,只因这人已是元神大修士,就连当今九天阁掌教顾重阳真人叫了他都要恭敬的叫声师叔的真灵道人。 哪知真灵道人见幸运躲开反而大怒道:“臭小子给我站住,还我灵芝仙草!”声破九霄,九天阁内人人皆闻。 幸运茫然四顾,见真灵道人一副恨不得扒皮拆骨的凶狠摸样,只恨爹妈没多生两条腿哪里还敢站住,扭身跳下祥云便围着昆仑主峰亡命似的腾飞,大叫道:“什么灵芝仙草?请前辈暂息怒火查明属实,勿要冤枉无辜。” 真灵道人大喝道:“臭小子你还嘴硬,便是东雪峰山的那株万年灵芝。” 这两人的对话整个九天阁上的人都听得清清楚楚,仇决面露尴尬,李寒空与高天行见他表情奇怪,立刻了会于心,只是面面相觑谁也不敢多说一句话。 只听幸运说道:“不是我偷的,谁知道东峰上有万年灵芝?若是真有人知道也不会等我去采了。” 真灵道人怒道:“雪峰坍塌时你离的最近,不是你小子还能是谁?” 幸运现在是欲哭无泪,一边躲避真灵道人的攻击拼命逃跑,解释道:“前辈明察,我只是打那雪峰上经过,然后雪峰就坍塌了,真没见到什么万年灵芝。” 真灵道人唯一思忖立即停下身子,道:“你若没有偷为何逃跑?你和我说说当时的情况。” 幸运果然停下来,转身望向真灵道人,只见真灵道人目露凶光仿佛是择人而食蛮荒凶兽一般速度不减的以向他急速掠来,骇得三魂不见七魄立即往上飞去,口中呼叫道:“救命呀,杀人了。”这份逃命速度比起他方才腾御祥云时真是不可同日而语,只是眨眼间便跑得没影了。 真灵道人怒极反笑道:“好个恶人先告状的小子,老子的捉住你非缝上你的嘴不可。”言罢手掌一挥拍向幸运。 这一掌看似稀松平常,实则无迹可寻且封死了幸运的招式,只要他反击就不然会被真灵道人追上,幸运避无可避干脆也不在问这一掌了只是闷头往前飞掠,结果被真灵道人一巴掌结结实实的拍在屁股上,直打得他连翻了百十筋斗才稳住身形,不过也将他一掌打得更远了,幸运大叫道:“晚辈紫霄派弟子幸运,人送别号‘道门绝煞’,天生一个倒楣不断的坯子,前辈万万被再追了,若是前辈因此粘上晦气,晚辈到时真是万死莫赎了。”真是兔子急了也咬人,幸运急了什么招数都用上了,只听得众人捧腹大笑。 真灵道人嘿嘿笑道:“云商那老小子竟没被克死真是够神迹的了。”云商乃是紫霄派掌教,幸运的恩师,云商比真灵道人小了一辈,真灵道人叫云商一声老小子也不为过。而且云商的恩师凌虚子在千年大战时若不是真灵道人及时用精血救下凌虚子,凌虚子现在已不知到做了多少会的十八年好汉了。 幸运惨呼道:“只因我们紫霄派门人八字够硬,前天晚辈遇见同来贵派道贺的大轮寺慈恩师兄,只是打了一句招呼慈恩师兄便被一道神雷劈成重伤回寺修养去了,慈恩师兄还特意叫我将贺礼带来并对此深表愧意,希望贵派谅解。”此言一出不说九天阁上众人了,就连真灵道人心中都有些打鼓,大轮寺昨天确实传来消息说不能来参加九道大会了只是没有确切说明缘由,只说前去道贺的弟子半路上受了重伤,原来竟是被眼前这小子给害的。 大轮寺为中原佛门三寺之一,佛门修炼与道家不同,要比道家更要讲究机缘运道,有时修炼一辈子也只能开一两识也是常见的事,而且佛门弟子众多开得一识之后在凡人眼中已是神仙活菩萨了因此广结信徒,这也正是形成佛门独霸人间反将土生土长的正统道门排挤为旁门左道的根本原因。慈恩乃是大轮寺百年难得一出的奇才,佛学高深法力莫测,修炼三十余载已开得六识,在佛门已堪为极速,结果硬是被一道神雷劈成重伤。 九天阁上众人只觉得忽然阴风惨惨,愕然相视见只见对方额头上已渗出冷汗。 真灵道人已有退意,但就这么退下今后他一代宗师的面子还往哪挂?心中发狠道:“劈就劈,当年脱劫时天雷都没劈死我,难不成老子还能被这小子克死了。” 真灵道人冷哼道:“你是说老子的八字没你们这帮小子的硬?老子今日不将你扒掉一层皮从此我见了你便叩首三拜。”言罢一巴掌甩了上去,再次打中幸运的屁股。真灵道人本就有些孩童心性,平日里疯疯癫癫的,今日丢了宝贝灵芝又被幸运无意冒犯,疯病立时发作和幸运死磕上了。 幸运惨叫一声,道:“前辈息怒,幸运不是这个意思。” 真灵道人唾道:“天生的倒楣坯子还叫什么幸运,老子听了就全身起鸡皮疙瘩,我让你幸运,我让你幸运。”一边发狠说着一边连连挥掌打着幸运的屁股,真灵道人的法力控制的很恰当,只是将幸运皮肉开花剧痛难当却不会让他受一点内伤,真灵道人的怒骂声和幸运的惨叫声回荡于天地间,正是闻着心惊,看者哄然。 仇决苦笑道:“咱们快去与孟锡汇合吧,免得他等急了。”李高二人连连称善,三人大摇大摆的往御风殿飞去。 三人到了御风殿后,幸运那边也安静了下来,想来不是走远了就是幸运被活捉了下来,也是真灵道人不想伤他,否则以真灵道人成名千年之威,幸运连逃跑的机会都没有就被真灵道人给捉住了。 孟锡看见仇决平安归来喜不自禁,当下飞剑传书于古舒通等人后,四人欢座一堂把酒谈起此事,当孟锡听说是流川谷的传人救了仇决后,说道:“流川谷苏清暄仙子也已到达此间,师叔不妨去打听一番,将来若有机会也好感谢救命之恩而不至于错过。” 仇决与李寒空愕然相视,他们着实没有想到这趟来昆仑竟还有如此意外收获,仇决连忙问道:“可是苏清之女女娲后人苏清暄?” 孟锡笑道:“当今道门除女娲后人苏清暄外再无其他人同名同姓之人了。” 仇决大喜道:“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再取得楼兰宝藏内的土灵珠,便可出海寻找风灵珠了。” 一说出海,李寒空举起酒杯一饮而尽,道:“蓝天碧海,水天一线,鸥飞鱼跃,无风起浪,只是想想便使人心驰神往。”孟锡也露出一丝追忆往事的欢愉神情。 仇决自然明白李寒空表面上是在说大海,实则是在提醒他拓跋思北一事,于是难以为情的对孟锡说道:“只是有一件事想请你帮忙。” 孟锡笑道:“师叔但说无妨,孟锡一定竭力办到。” 仇决道:“我与寒少共同收了一名弟子,海外凶险我想将他托付给你照料。”当下便将拓跋思北一事原原本本的说了出来。 孟锡微微一怔心中变明了了,笑道:“没问题,正好为蜀山添加点生气。” 直到黄昏四人才散场,而其中古舒通依然带着同门回到九天阁。临行时仇决将万年灵芝交给了孟锡,今日就因这株灵芝而闹的满城风雨,孟锡却只是微微一笑丝毫没有惊讶之色,好像没见到什么灵芝一样。 李寒空道:“决少去向苏仙子借水灵珠,我去接小北,天行你出来做什么?” 高天行微微笑道:“你们先去吧,我出来随便走走。” 三人分别之后,高天行神色复杂的出了九大道门所在的贵宾区,往招待普通宾客的区域慢慢走去。 仇决运转法力散去身上的酒气后来到听雨阁前,听雨阁藏身紫竹林中,联通外界的只有一条幽幽碎石小径,三两间竹舍简单朴素,宁静优雅,偶尔从远处传来三两声动听的鸟鸣声,清风徐来紫竹摇曳枝叶嗦嗦作响悦耳之极,景色绝佳如在画中。 仇决抱拳道:“蜀山仇决求见苏清暄仙子,望仙子慷慨赐见。” 不时,自林间飞出一只红嘴鹦鹉,红嘴鹦鹉操着人腔怪调,咂嘴说道:“仙子有请,仙子有请。”然后领着仇决往林中而去。 第八十四章 九道大会(四) 舍傍一条小溪潺潺流过,推动一座古色斑驳的小水车缓缓滚动,水车下接着一段中间洞穿两头削尖手腕粗细的竹子,溪水落进竹子后流入岸边的一个小木桶中。 竹舍前种满了茶花,十八学士,落第秀才,十三太保,八仙过海,风尘三侠,二乔,白绫,童子面,紫袍等等皆是极品。 薄雾竹荫,花茶绿簇,一位头挽双髻,后首一连翠色珠帘分别以两片白玉叶子插上双髻之上,身着白色里衣,中衣淡紫低白色碎印长襦,外罩一件浅绿上衣,腰系一根黄底泼墨汗巾,双腕间连衣袖上系着缎带结扣,一面薄纱轻掩在口鼻之上,以两段一绺碧珠挂在耳上的少女正在小心的为茶花浇水。 少女一双大大的眸子墨若点漆,纯净超然的目光让人如沐春风,像似朝霞中升起的暖日为大地洒上一抹阳光,双手持着竹舀细心的为花茶浇水。 仇决自看到这位少女的第一眼时已痴了,虽没有看到她的面容却已可以由她的眼眸神态气质联想出她该有怎样一张集天地灵秀的容颜,却又只是朦胧的,只因仇决知道他所想到只怕也比上这位少女的万一。仇决确已认出这位的少女是谁了。 只听红嘴鹦鹉叫道:“呆子,呆子,快醒醒。”一边叫着一边在仇决眼前扑哧翅膀。 少女直起腰来,直视着仇决的一双眸子已微微弯了,显然她是在笑。 仇决本就被那鹦鹉弄得心慌,此时被少女一看,俊脸羞的通红,心中措来半天词也不知该说什么好。 少女柔声道:“仇兄别来无恙?” 仇决连忙揖礼谢道:“多谢仙子救命之恩,在下确已安好。”这少女正是当日在巫山以箫声救下仇决的神秘仙子,也正是流川谷门下高足苏清暄。 仇决再一低头,歉然道:“方才在下多有唐突,请仙子恕罪。” 苏清暄“噗嗤”娇笑道:“又是仙子又是多谢又是恕罪的,哪里有你这么多哩!仇兄若介意不如唤我一声清暄。” 仇决道:“求之不得,岂敢不从。” 苏清暄道:“不知道仇兄来此是为何事?” 仇决道:“听闻仙子……清暄手中有一颗水灵珠,在下厚颜借用一段时日,不知可曾方便?” 苏清暄歉然道:“眼下清暄需借用水灵珠之神力来办一件要事,仇兄急切用吗?” 仇决道:“不急,只要确认水灵珠在清暄手中即可。” 苏清暄看着仇决,只觉得这人潇洒飘逸,只是眉头之间不知为何总是带着一丝悲凉萧索之意,纵是在笑时仍是如此,这两种气质在他身上竟能毫不突兀的融为一体,这种难以形容的气质竟使她生出怜惜和亲近之心。 苏清暄笑道:“如此最好,十年之后仇兄再来取水灵珠,清暄自是献上。”可惜她的笑容已被那层薄纱掩住。 水灵珠乃是女娲后人之重宝,因为只有女娲后人才懂得如何运转法门,可借用灵珠之内鬼神莫测的神力运用自如,千年大战前上任女娲后人便借助水灵珠之力以元神修为狙杀了妖界十大妖王之一有衍道修为的霍淼妖王,由此可见水灵珠对于女娲后人的重要性,但苏清暄竟连问都没问仇决为何要借水灵珠,更加没问他是否也懂得运用灵珠的法门便直言借给他。 仇决心中感激,忙揖礼道:“岂敢,这倒是像成了我借东西给清暄了。” 苏清暄道:“那日追赶仇兄的人可是妖界之人?” 仇决道:“清暄慧眼如炬,正是如此,那人是千柳城的人。” 苏清暄沉默了会儿,目光再次落在仇决身上,关怀道:“既是如此,仇兄今后需更加小心了。” 仇决心中泛起奇异的感觉,没想到她竟会关心自己,正容道:“那人已被清暄的安魂曲重伤,就是不回妖界一时半会也是有心无力,在下自会小心的。” 苏清暄见仇决已有恃无恐的样子心中好一阵无奈又是好奇,心道:“他究竟经历了怎样的伤心事?竟以全然不将生死放在心上!” 这个世上并非所有人都向往长生不死,正如李寒空所说仇决不应该修仙,他只适合做位游戏人间一时的江湖名侠,并非是他无法忍受长生的寂寞,而是因为不管他做什么事总是习惯先替他人考虑,最后才轮到自己,原本他修仙是为了父母也可以因此而长生,再后来是为了上官惜弱和报仇而活着,现在他虽嘴上说已经看开了与上官惜弱的婚事,但这份沉淀了二十余年的珍贵感情真的可以说放下便能放下的吗?现在他只为了报仇而活着而强迫自己去修炼,而报仇无非就是两种,一是杀人,二是被杀,不管是哪种结局他都会因此而解脱。 苏清暄叹道:“能小心些总是没错的。” 她却不知道仇决之所以有如此信心,是因为这趟他将夺回问天剑,只要问天剑在手他的战力起码翻长七八倍有余,而且除了李寒空外还有高天行在,以高天行脱胎修为再加上无形剑,他们虽无法伤到小白脸自保却总不是问题。但仇决更加没想到苏清暄竟能看出他的心事。 仇决道:“多谢清暄垂注,在下会小心的。”他顿了顿接着说道:“叨扰多时,在下告退。” 苏清暄微微颔首,便继续为茶花浇水了,仇决深深的看了苏清暄一眼后,转身而去。 仇决回到御风殿时李寒空已经回来了,只是不见高天行,笑道:“天行还没回来吗?” 李寒空苦着脸,道:“没有。” 仇决奇道:“寒少这是怎么了?我原先以为你会是最后一个回来的。” 李寒空窝在椅子里,苦笑道:“别说你了,我也正是这样打算的,可我偏偏却成了最先一个回来的。” 仇决坐在李寒空旁边,笑道:“不会是出什么事了吧?” 李寒空瞥了仇决一眼,恼道:“你明明已经猜到了却装作什么也不知道,是啦是啦,她的相好的来了。” 仇决倒了杯茶水,慢慢的喝着,因为他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李寒空震起身来,吃味道:“你说我能不会来吗?难道还要死皮赖脸的赖在那儿找气受?” 仇决忍不住笑道:“其实回不回来都一样,一样是生闷气。” 李寒空痛心疾首的叹了半晌息,仇决刚要开口安慰,李寒空却说道:“真他奶奶的交友不慎,都已经这种时候你竟然还笑我。” 仇决莞尔道:“那你想我怎样做?难不成为你做一会杀手,干掉你的那位情敌?” 李寒空忽的虎眸一亮,哈哈笑道:“这都是一个再好不过的主意了。”然后神情又复萎靡以来,叹道:“只恨我还没有这么下作无耻。” 李寒空又接着叹道:“我已经将项链还给北冥雪儿了。” 仇决一怔,他委实没有想到李寒空被北冥雪儿穷追了几个月也没交出的项链现在竟乖乖还了回去,道:“难道寒少想君子成人之美。” 李寒空苦笑道:“美个屁,不过我也确实想通了,若是以一条项链来牵制北冥雪儿,我最后就是追到她了也不会原谅自己的,现在我要凭自己的本是征服这个小妞儿。” 仇决本就不赞同李寒空用的这个有失风采的法子,现在由心的为李寒空高兴,表面上却揶揄道:“难道寒少想凭与自己生闷气的法子追北冥雪儿?” 李寒空避而不答的嘿嘿笑道:“我这趟主要是去做什么的?” 仇决道:“自然去接小北的,小北也没回来吗?” 李寒空笑道:“这小子虽然年纪小,但心里却跟明镜似得,自告奋勇的留在北苍宫做眼线,随时向我报告北冥雪儿的一举一动。”北苍宫正是北冥派客居的宫殿。 仇决哭笑不得的说道:“你连坐探卧底都用上了!” 李寒空哂道:“你懂什么,这叫知彼知己百战不殆,我唯有掌握了他们的动向后方可随时改变策略,找准时机发动攻势,起到先声夺人出人意料的效果。” 仇决苦笑道:“你这哪是在追女孩子,分明就是排兵打仗哩。” 李寒空道:“情场如战场,这已不是简单的男人和女人的战争,而是两个男人之间的战争,胜者抱美人,败者喝西风,哈。” 仇决笑道:“只怕不止是男人与男人的战争,而是你一个打人家两个的一场力量悬殊的战争。” 李寒空泄气道:“这个我自然知道,决少你能否不打击我的士气吗?” 仇决笑道:“我只是想提醒你,如果人家是真心相爱,你又何忍心坏了一段大好姻缘,有些事还是顺应其心为好。” 李寒空正容道:“这就是我们俩的区别,我遇见自己喜欢的就是主动去争取,不问成败与否,只要付出我相信回报已在途中回馈于我,若有结果我自然会加倍珍惜,若是没有也不会有任何遗憾,而决少你尤其是对待爱情,你只会逆来顺受从不会主动争取,只知尊重对方的感受,浑然不在意自己将要承受怎样的痛苦也折磨,任何人都不能说你这种思想是错的自然也不会承认是对的,只因你这种思想太伟大,伟大到一般人无法理解的地步。” 第八十五章 九道大会(五) 次日,瑶池离火宫正南方前的六合广场东西两旁的席位上已是高朋满座,衣冠云集,鼓乐喧天,无数宫装美人侍女有条不紊的穿梭在广场之中将瓜果菜肴琼浆玉露摆放在席案之上。 蜀山这次加上仇决共来十位弟子,加上李寒空高天行一行十二人刚出御风殿往六合广场而去,香风忽的袭来,仇决在不知中已被一人抱出了手臂,定眼一看全身寒毛都倒竖起来了,竟是胭脂。 胭脂笑嘻嘻的看着仇决,众人见此只当没有看见,只有孟锡想她微微点头为礼,然后苦笑地领着众人往六合广场飞去。 仇决惊道:“你也来了!” 胭脂嬉笑道:“人家特意来找你的呀,难道你不想见到我吗?” 仇决从没和女孩子如此亲密过,胭脂那两团柔软刺激的他全身恍若被电流击中一般。 仇决俊脸微红,想把手臂抽出来时却被胭脂抱得更紧了,虽说修道之人心心坚如铁,但他一个血气方刚的小伙子,如怎能低到住胭脂这般架势,仇决只觉的全身血液急速冲上脑顶,头晕目眩,连云雾都快驾驭不住了。 仇决笑道:“岂敢,只是……只是没想到这么快就见到了。”他现在像似喝醉的晕鸡一样,已不知该说什么了。 胭脂“噗嗤”一笑,媚眼如丝直投入仇决的心湖中,平静的心湖立即波涛汹涌起来,仇决骇得全身冷汗,忙运转玄功平稳血气,收摄心神。仇决心底惊骇道:“没想到她已将‘天魔幻’修炼到,一笑百媚生,一颦亡家国的境界,若是此时动起手来我连一个浪花也翻不起来就被这魔女给宰了。” 胭脂笑容依旧,心底惊道:“没想到‘飘渺诀’竟如此玄秘,他不过罡煞修为却能在一瞬间破去我的‘天魔乱心’。”表面上却笑靥如花,娇羞道:“这么说小情郎,心里还是惦念着奴家哩。” 仇决此刻还能说什么?唯有沉默才是明智的选择。 胭脂见仇决一副皮笑肉不笑的样子,不但不恼反而愈加欢喜了,天边刚刚跳脱出云霞的太阳,已显得暗淡失色了许多。 李寒空嘿嘿笑道:“非但决少想见胭脂大姐,我也想得很哩。” 胭脂饶有兴趣的问道:“你为什么想见奴家?” 李寒空正容道:“胭脂大姐肤若凝脂,眸如星辰,如半掩于云雾中的一轮皎月,只要是为男人看了一眼就休想再忘记。” 胭脂果然大喜,轻咬红唇微微摇了摇仇决的手臂,娇嗔道:“你看寒空多会哄女孩儿开心,你们俩整天厮混在一起,怎么连寒空的十分之一也学不来。” 仇决顽皮笑道:“因为我比他有魅力,根本不需要学他那些花花肠子,胭脂大姐心若冰雪对在下不也是一见倾心。” 胭脂哼道:“那是奴家可怜你怕你这个呆子孤独一生,若不然我就是眼瞎了也不会喜欢上你,你非但不感激反而调笑人家。” 仇决趁胭脂不注意连忙往外抽手臂,哪知胭脂就像事先知道他会这么做一样,仇决刚一动她立刻死死的匝住了,李寒空对着仇决耸了耸肩,意思是说我也不办法了你自求多福吧,仇决苦笑道:“小弟心中感激还来不及,怎敢冒犯胭脂大姐哩。” 这时一行人已来到六合广场,仇决欣喜万分,暗呼终于可以多出魔掌了。 胭脂刚随着仇决飘落,男的潇洒飘逸,女的俏媚绝代,两人又如此亲密,真是宛若一对恩爱璧人般,无不暗生羡妒之意。 为示公允,一视同仁,除去东道主九天阁外余下八大道门在事先已抽签定席位,蜀山抽到的是东三席位区,与天元派隔着六合广场相互遥视对望,褚成广赫然在列,仅次于大弟子刘青原,位于第二席上。 魔门北宗位于东一席位区,二十余张席位已坐满,唯独剩下主位空缺,看来是为胭脂准备的,第二席位上盘踞着一位彪形大汉,目光如电,鼻梁挺直,两撇八字胡,显得虎虎有神,这位该是魔门三杰之一的王明风无疑。 北宗和蜀山派之间的是紫霄派,紫霄派这趟来了数十位弟子,其中除了有“道门绝煞”别号的幸运外,还有本派大弟子左右,此人生得丰神俊朗,器宇不凡,俊秀而不失威严霸气,其实紫霄派择徒第一关看的就是相貌气质,这一关若是过不了即使天资再怎么不凡也是无用,因此紫霄派门下全是俊男美女,但若有人因相貌而看不起他们的道行修为,那就千错万错了,紫霄派之实力在九大道门之中仅次于九天阁与天元派,由此可见紫霄派并非只有花花架子。 仇决刚要挣脱魔掌忽的一阵幽幽兰香沁入肺腑,心神不由得为之一醉。 只见一道倩影流风回雪般飘飘落地,一面薄纱掩住了神秘的面容,此女正是苏清暄。 经过胭脂后来宾们还未缓过神来,又见苏清暄若仙子临凡般落在场中,原本吵杂的广场此刻已静的落针可闻。 李寒空高天行尚是首次见到流川谷高徒女娲后人苏清暄,一如当时的仇决一般已瞧得痴呆了。 孟锡含笑与苏清暄打了个招呼,胭脂却含笑的拖着仇决走到苏清暄身前,挺着酥胸,笑道:“妹子,为何总是以纱蒙面使人不得窥视仙颜。”这句话看似平常,实则是与苏清暄暗中较劲,暗讽她自高自大浑然不将在场豪杰放在眼中。 女人见到比自己还漂亮女人,总是想法设法的也要将对方的风头压制下去,纵是再理智的女人有时候也不能免俗。 苏清暄笑道:“姐姐仙姿绝代,小妹自惭形秽还来不及,又怎敢献丑。” 胭脂也笑道:“妹子自谦了,若是如此教天下女孩儿还有何面目见人。” 苏清暄目光落在仇决身上,笑道:“仇兄得姐姐青睐,真是艳福不浅哩。” 仇决抽出手臂不得,反被胭脂顺势倒在了肩上,苦笑道:“清暄勿要误会,我与胭脂大姐只是偶然相逢。” 苏清暄目光含笑而狡黠,胭脂闻言立即嗔恼道:“好你个没良心的家伙,遇见妹子后便要与我撇清关系,果然是天下男儿皆薄幸没一个好东西。”此时苏清暄已翩翩而去。 仇决目送苏清暄走到西一客席上,那西边首席上只有一张案几,流川谷择徒向来是宁缺毋滥极尽苛刻,每代弟子从未超过十人,看来苏清暄今日是独身而来。 胭脂眯着眼睛,笑嘻嘻的瞧了仇决一眼后,往东一席而去,仇决只觉的脑袋都已大了一圈。 李寒空勾着仇决的膀子,笑道:“难道胭脂大姐真的看上你了。” 仇决莞尔道:“你难道不见我已满头大汗了吗?她的修为比在千水绿洲时还要可怕,我方才一时疏忽便被她轻易攻破心神。” 李寒空也一脸惨色,道:“幸亏咱们没得罪这个小娘们,不然今后连一天安稳日子也休想过了。” 高天行却笑道:“虽然没得罪胭脂,但决少已将在场众位道门新秀得罪遍了,听说一会儿还有比武切磋,决少你自求多福吧。”仇决先是和胭脂行径亲密再与苏清暄含笑对答,这番待遇早已惹得在场男性嫉妒敌视。 仇决放眼望去,果然看无数目光火辣辣的盯着自己,唯有苦笑地摇了摇头。 但他却没发现也有两道特别的目光在看着他,一道是褚成广妒恨的目光,另一道却是上官惜弱惊诧喜悦的目光, 玄女宫位于东四席位区,上官惜弱赫然在列。 蜀山派一行人走到自家席位上时,仇决径直往后座走去,孟锡连忙拉着仇决,道:“师叔身份尊贵该座上首才是。” 仇决笑道:“我求求你还是饶了我吧,今日不论辈分,你才是蜀山的代表座上首当之无愧。” 孟锡刚要开口说话却被李寒空抢着说道:“孟兄心意兄弟们都知道,实话跟你说吧决少这趟主要就是奔着玉琼浆来的,若是将他放在首座上,只见他一杯一杯复一杯的下肚,你们蜀山派的脸今后还往哪搁?要是美酒当前却不能喝还不如给他一刀来得痛快,所以我们三个坐在最后,你们也好为我们打掩护。” 高天行直接拉着仇决李寒空往后走去了,回头笑道:“就是,孟兄这趟你回去的时候少不了要拖着三个醉鬼了。” 古舒通将孟锡按在首席上,笑道:“大师兄你就听师叔的吧,其实不瞒你说,我也想随师叔做后面,坐在前面充面子真他娘的没有坐在后面大吃大喝来的痛快。”这时他已坐在副席上,盛满玉琼浆的玉杯已举到嘴边了。 孟锡苦笑一声,道:“你什么时候能管住自己的嘴?我就是将大师兄的位置让给你也愿意。” 古舒通嘿嘿笑道:“我上山那会儿天天满嘴喷大粪,为此没少挨你和二师兄的揍,现在你总该让我留点回忆呀,不然也太不人道了。” 七师弟赵一帆,笑道:“谁让你总是打骂师兄弟们,大师兄要是再不管管我们蜀山早被你搅得天翻地覆惨无人道了。” 古舒通老底被揭也不以为然,笑骂道:“谁让你们这么笨,老子看着就来气,‘天维十三式’的第三招‘经天纬地’明明就该以缓为妙,你们这群兔崽子偏偏一个比一个快,老子不打你们难道还留着你们以后出去丢人现眼!” 赵一帆告知道:“大师兄你该管管三师兄了,又开始满嘴污言秽语了。” 孟锡回头瞧着赵一帆,忍不住笑骂道:“该,三师弟早已演示三遍了你们不得精髓还有情可原,就连摸样也学不会,活该把你们扔进望月溪清醒清醒。” 五师弟李蕴不服气的嘟囔道:“那次练习御剑飞行的时候,我们的表现总还算优良,结果不也一样被三师兄一脚踹进了冷水里洗澡。” 孟锡笑道:“好了好了,你们也学学九师弟温和敦厚,你们若是将嘴上的功夫用在正途上,现在指不定谁欺负谁哩。” 哪知九师弟吴泽苦着脸说道:“我是彻底没辙了,我现在还染着一身水锈呢。”众人乐得捧腹大笑,孟锡也是忍俊不禁险些将口中的酒水喷撒了出去。 第八十六章 九道大会(六) 李寒空盯着对面西二区,与北冥雪儿坐在一起的拓跋思北悄悄的冲他打的一大段手势后,像斗败了的公鸡一样闷头喝酒。 仇决低声道:“情况如何?” 李寒空惨道:“这几日雪儿一直和那小子一直待在一起,小北也只见但她一面,喏,就是她左手边的小子,名叫司徒朗。” 仇决依言望去,果见一位面如冠玉,举止文雅的俊朗少年,此刻正与北冥雪儿低笑谈语。 仇决啧啧有声道:“我看寒少你的希望很是渺茫,还是放弃吧免得碰一鼻子灰。” 李寒空猛地将手中杯子杵在案上,杯中酒都已撒了出来,脸红脖子粗的怒道:“放屁,老子岂是那种知难而退的懦夫。” 仇决一计得逞,嘿嘿一笑再不言语,自得自乐的喝起酒来。 顾望曦身披粉红盛装,高髻簪钗,明艳照人,不知何时已坐在主席台首位之上,能来九天阁参加的大会的又有哪个易于之辈?但却无人发现顾望曦是何时来的如何来的,只是这一手便足矣让在场诸雄无比震撼忌惮几分。 顾望曦举杯嫣然道:“感谢各位同道才俊于百忙之中仍能移驾昆仑为小妹祝生,小妹感激不胜,不周之处还请多多包涵见谅,希望大家纵情畅饮无需拘礼,瑾以此杯向诸位同道表以衷心的感激和敬意。” 千万宾客欣然举杯,一时间但见杯影绰绰,衣袖潮起,向顾望曦遥敬。 酒杯刚一放稳,便听闻道一声“仙子华诞喜庆,凝结金丹为长生筑下不世道基,阴阳宗朱阳明献上江山万里图以贺双喜。”众人遁声望去,只见西四区首座在的男子已起身揖礼,手掌轻挥一道画轴飘出,迎风尽展一丈,但见画中万里河山恍若真实拓印进去般,江河奔流高山大川之中,缓缓流过平原注入大海,一轮旭日半掩霞云之中为大地洒上光辉,无数仙禽走兽在画中飞翔漫步,或追逐嬉戏,或静卧余荫下休憩,竹林桃源内农夫耕地播种脸上均洋溢着幸福自得之色。 此图一出尽皆哗然,本想当场献礼的修士已打消了念头,江山万里图乃是四百年前一位丹青圣手得遇仙缘后所炼制的护道之宝,虽只是八阶法器,却亦不输给九阶级数的法器,不拘山石草木摄入其中皆被同化与画卷融为一体,人鬼精灵入图后如身在现实世界中一样,懵懵生活其中照常娶妻生子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直到老死也察觉不到一丝端疑。 顾望曦颔首答谢后,侍女上前收下山河万里图。 阴阳宗之后,紧接而上的却是北冥派,一位浓眉大眼,高鼻阔口,身形魁梧的大汉,笑道:“老哥没什么好东西,便送予妹子一件小玩意儿用来打发无趣。”言罢一个造型小巧精美的八角古朴盒子离手飞入场中,缓缓旋转起来,盒盖登时像碎作无数块般由外到内逐一下降,直到中心最后一块降下,曼妙动听的声乐渐渐奏起,伴着动人音乐盒内缓缓升起一座四角圆顶的小塔,小塔共有五层,完全升起后盒子正好做为基座,吻合绝妙,仙辉熠熠,古韵盎然,此时音乐也进入正曲,高山流水,清泉漱石,响遏行云绕梁三日。 李寒空对仇决高天行介绍到:“此人是北冥世家的大公子,名叫北冥奔雷,坐在下首的那位宛如灰熊的虎须汉子是雪儿的二哥,名叫北冥狂风。” 仇决道:“嫡生兄长?” 李寒空苦笑地点了点头。 高天行啧啧有声的打趣道:“雪儿两位大哥生的一个似虎一个像熊,怎么她就生的这么水灵呢?北冥老爷子还真是有办法!”一言未罢仇李二两已忍不住低笑了起来。 此物展开后再次引发一阵惊叹,又是一件八阶法器四象玲珑盒,音乐最能感染万物心灵,这四象玲珑盒不止可以对敌时扰乱对手心神于无形之中斩人魂魄,平时修炼时若是用此盒也可净化心灵减少走火入魔的风险,端是妙用无穷。 随后几件宝物是余下几大道门所赠,相比前两件虽略有不足,却也是都是六七阶珍贵法器,天元派如今地位仅次昆仑九天阁,财力势力远超几大道门所送的不过是件八阶大路货色的法器而已,还不如一件七阶法器实用。 苏清暄所送的却是一根两尺来高的活株紫玉芯竹,立即引得群雄眼热,紫玉芯竹目前只在流川谷发现的独有之物,坚韧无比且生长极为缓慢每十年才能生长一寸,可直接截取祭炼,只要道行法力足够祭炼为法宝级数的仙器也是再寻常不过的事了,而其所生的玉芯笋更是难得一见的仙药,接肢活肌增长百年法力。苏清暄竟送如此重礼,不得不惹人猜测一二。 八大道门未送完礼,谁又敢僭越而行,现在唯独蜀山派还没有奉上礼物,在场宾客包括顾望曦本人都已将期待的目光落在孟锡身上,坐在最后面的仇决李寒空高天行三人此时正喝的热火朝天不亦说乎,忽然感到气氛变得有些,举目望去只见在场宾主借将目光集中在蜀山派这边,只得相视苦笑却不约而同的放缓了速度,开始小酌慢饮起来。 就在此时忽的响起一身浅吟,声音轻飘仿佛一阵清风便能吹散般,却让在场每一个人都能如闻在耳,道:“六道宗黄吟,拜贺来迟,仙子豁达,必不致令我败兴而归。”雅达诚恳,且对自己充满了自信,这番话若是换做他人众人只会付之一笑,但自这人口中说出却让人不禁生出信任的奇妙魔力,就像好是相交依旧的老友,突然乘兴来访而来一般,充满了热情和温暖。 举座皆惊有的宾客甚至惊呼起来,任谁都知道魔门六道宗在千年前已经覆灭,分裂为如今的北宗与阴阳宗两大教派,千年之后又怎会突然冒出了一位弟子,其中最为震惊的还属北宗和阴阳宗两派弟子传人。 回首望去,只见一位身穿月白襦袍,头戴逍遥冠,貌比宋玉,皎好如少女,神情温文,风采潇洒,唇若涂朱,睛如点漆,清澈而深邃,仿若瞧一眼便会陷入进去般,神情嘴带优雅从容的微笑,闲庭散步般清闲自在踏着轻缓步伐而来,手中白娟折扇随着缓慢的步伐有节奏的轻摇着,长及过肩乌黑光洁的长发及两根锦缎冠尾,随风飘拂更显潇洒绝伦。 仇决忍不住喝彩道:“天下男子无出其右,好一绝尘佳公子。” 宾客几乎无法形象自己的眼睛,天下竟还有如此俊美的男子,便是北冥雪儿,顾望曦,上官惜弱这等美人比起他来也要自惭形秽,苏清暄的仙颜虽不得窥视,但由胭脂这女人对女人的妖异直觉来看怕不输于她,只怕也就只要胭脂苏清暄能与他媲美,美的近乎于妖不切实际。 黄吟经过孟锡前时转身向他揖礼抱以歉意,孟锡也不觉有他的笑了笑,只是对此人生气了无比好奇兴趣,黄吟目光一扫望见仇决,心中为之一动,若论相貌只怕天下间也再找不出能比的上他的,若说气质在场也唯有仇决能与他一较高下,仇决是一位天生的隐士,潇洒飘逸而又略带忧郁萧索,黄吟是真正的洒脱不羁,风流儒雅,两人各具千秋难判高下。 两人含笑点头为礼后,黄吟继续向前走去,直到越过胭脂一步之后才停下步来,自黄吟现身直到现在全场宾客屏息绝声,全身上下只有一双眸子随着他而缓缓移动。 高天行瞧着黄吟的举动,说道:“只怕此人这趟来昆仑不止拜贺这么简单了。” 李寒空笑道:“黄小子胸怀大志,决绝强硬,安能雌伏屈居?魔门这次热闹了。” 黄吟含笑揖礼道:“来迟失礼,黄吟甘愿受责。”语气真诚毫不做作,就算顾望曦此时真的怪罪于他,要他跳山自尽只怕他眉头都不会皱一下,反而会无比欢愉的跳下去。 顾望曦嫣然一笑,道:“能一睹先生之风采,已是三生有幸望曦岂有怪罪之理。”何止是她,只怕这也是所有宾客的心声。 黄吟笑道:“美人云集,明珠满座,就算丢了性命在下也非来不可。”这本是轻佻的话儿,但从他嘴里说出却只有单纯的欣赏之意,说不尽的温柔文雅,似乎能得到他夸赞的女孩子更是三世之福一般,果然在场的女孩子都忍不住笑了出来。 黄吟继续说道:“自古英雄配宝刃,明珠配美人,听闻东海深渊有珠名曰:沧海泪,在下幸不辱命历经半年取来,唯愿博得仙子一笑。”言罢轻曲手指,一颗如同蓝天碧海的宝蓝色泪滴状的宝珠缓缓向顾望曦飞去,这颗看似平凡的珠子并无出奇耀眼之处,但若仔细瞧看,会看见珠内碧海潮生潮落,浪花迭起,凝神倾听更会听见如同少女呜咽轻泣的潮生浪卷之音,如立身东海之上,身临其境。 六界之内存在三大绝地,海洋和大漠一样充满了神秘与危机,若说东海绝地当首推东海深渊,其深何止千万丈,暗无光日漆黑如墨,杀机重重鬼神莫入,黄吟却只为博得美人一笑而不顾安危身入绝境,可见其风流当是天下无双。 沧海泪虽只是一颗平凡的珠子,却有着一段悲伤心酸的传奇来历,传说远古之时六界奋战万族争霸,龙族自然也不能立身世外,心思单纯的龙族小公主不知缘由,只是见族人不断外出,心中更加好奇外面的世界,不愿整日待在龙宫之内无所事事,便偷偷溜出了龙宫,出了龙宫她才发现现实并非像她想象的那般美妙有趣,猩红的太阳终日悬于头顶无情的炽烤着大地万物,融山化石,大地疮痍,尸骨积山,血腥杀戮时不间断,她不忍万族受此劫难行走四方阻止化解杀戮,开始时她确实解决了几次争端,但战争向来是牵一发而动全身的博弈,又岂是她想化解便有人能让她如愿的,最终还是招来灭顶之灾,她虽逃过一死却将战火引向了东海。 那一战她永生都无法忘记,鲜血染红了海水,再到干涸龟裂,最后龙王虽带领海族打退了强敌,但他们的家园却也因此毁了,海族亦灭绝在即,小公主自责愧疚每日郁郁寡欢,龙王非但没有怪她反而将她负在背上,终日带她出去行云施雨,但这些雨量又岂能填满干涸的大海。 有一日,龙王忽然不见了,紧接着大海最深处便裂出一道巨大无边深不见底的深谷,无尽的清凉海水泉涌而出,大海水满海族得救,但他们却永远失去了他们的王,小公主思念爹爹俯卧在深谷边缘不愿离去,每日流泪不止,最后化作一座山脉永远的守在深渊之侧,等待着她爹爹归来,而小公主的眼泪亦化作泪形宝石尽数沉进深渊,后人感怀谓之:沧海泪。 第八十七章 九道大会(七) 顾望曦伸开葱白柔荑将沧海泪纳入掌中,喜道:“谢谢先生赠此厚礼,请入席小酌一杯。”葱白柔荑与明珠沧海相映交辉,更显得灼灼动人。 这时侍女已为黄吟搬来案几,但却不知该放在哪里为好?千年之前六道宗与九天阁,蜀山派三足而立不相高下,黄吟既自称为六道宗传人,北宗和阴阳宗尚未发问,九天阁自然不能越爼代庖,如此一来这位置该如何放置便成了一大难题。 黄吟转身向苏清暄揖礼道:“苏仙子圣洁玉清,若能并席而坐,黄吟此生无憾。”他的笑容是那么的温柔善良,又有谁能忍心拒绝? 苏清暄道:“黄兄雅意,清暄岂能忍心拂逆。” 黄吟闻言大喜,折扇一展轻摇两下,快步走到了苏清暄身侧,侍女连忙为他安放案几摆上酒食,黄吟自然含笑答谢。 两人并肩而坐,俊秀洒落,仙姿楚楚,宛如一对天造地设的璧人,慕妒之意立时弥盖全场。 胭脂虽然一脸喜色,但谁又能猜到这个小魔女心里在盘算着什么呢,倒是王明风一脸敌意的紧盯着黄吟,若是换个场合估计此刻已成生死局面了。 李寒空嘀咕道:“决少你要小心了,那个小淫贼在撬你墙角。” 仇决笑骂了李寒空一句,接着说道:“黄兄温文尔雅,风度翩翩怎么到你嘴里就成了淫贼了?清暄冰清玉洁,月霁风光,又岂是凡夫俗子所能配得上的,你小子嘴下能否积些德,小心生烂疮。”但心低却也对黄吟的待遇暗生羡慕。 李寒空张开嘴好像还想说些什么,但话到嘴边又被他咽了下去,举杯一饮而尽。 孟锡迎着众宾客的好奇目光,站起身来,宽松的道袍衣袖一挥,一道紫光飞出,一件淡紫色广袖连身群展现在场中,在柔和的太阳照耀下炫目迷人,高贵非凡。 会场为之一静,原因却不是因为这件衣裙的高贵美丽,而是宾客们着实没有想到这位道门百年第一人竟只送了一件区区五阶法器的衣物。黄吟所送的虽然是一件平凡宝珠,但这珠子之珍贵难得几乎可与苏清暄所送的紫玉芯竹相提并论,与前面八件相比孟锡的这件五阶紫衣确实有些拿不出手。 孟锡深情的看着顾望曦,说道:“此衣名叫紫宸羽衣,是我每日趁启明星未隐太阳未出之际采朝霞之精,亲手祭炼而成。” 顾望曦已情不自禁地站起身来,目眩神迷的伸出双手将紫宸羽衣摄入手中,一边含羞地轻抚着手中羽衣一边偷偷的看着孟锡。 不管是紫玉芯竹,还是四象玲珑盒,皆是由侍女接收,沧海泪是黄吟送上前来而不得不接,这件羽衣虽然不算珍贵,却可以顾望曦主动亲手接下,宾客愕然相视其中三昧自然不言而喻,有些心存爱慕的修士,此刻已如斗败公鸡般垂头丧气。 接下来便是佛门三寺和修仙世家与一些小门派以及各大势力赠送礼物,其中竟还有四海龙族,只是龙族这趟来的只是一位名声不传的管事而已,众人心中免不了一阵失望,叹惜不能得窥龙族十九太子风采龙颜。 灵药仙草,法器奇物不知收了多少,与八大道门相比虽稍有不如,却也是难得的宝物,不然谁肯当众拿出来丢人现眼。 王明风瞅了瞅朱阳明,只见他不动如山小酌惬意丝毫没有将黄吟之事放在心上,又看了看胭脂结果与朱阳明一般自在摸样,他本就性格如火,做事喜欢直来直往最是看不起那些阴谋诡计之事,此刻贺礼已毕他再也忍耐不住了,起身喝道:“阁下自称是六道宗弟子,不知道可有凭证?”一语引得全场宾客为之一静,目光再次集中在了黄吟身上。 黄吟举杯轻呷,反问道:“王兄是何派弟子?是否也算是六道宗门下?” 王明风道:“六道宗已然分裂为北宗和阴阳宗两派,但我两派弟子无时不想重组圣门,我自然算六道宗弟子。”不管是北宗阴阳宗还是以前的六道宗的门下弟子行事素来喜怒无常,行事乖张所以修士们称其为魔门,但魔门弟子亦有心中信仰,虽然对外界称呼不以为然,自己却号称为圣门。 黄吟一抖衣袍起身而立负手笑道:“既是如此王兄能否证明自己就是我圣门弟子,在下亦不能在脸上刻下六道宗三个字来证明自己的身份,这本就是一件无法用言语证明的事请。” 王明风大笑道:“好,确实无法说清,请。” 黄吟轻摇折扇,笑道:“王兄真乃性情中人,我圣门有王兄这等豪杰何愁不能光复昔日风光,请。”一语未罢两人已立身在广场上空的一座已玄秘阵法凝聚出的方形平台之上,阵台宽长个一百三十九丈,足够比武切磋之用,两人现身的刹那阵台四周上顶已被阵法笼罩住,如此一来便不会因法力外泄而殃及无辜了,而阵台是透明的,所以下面的宾客也可以看清阵台中的打斗。 王明风见黄吟手中的折扇不过是人间儒生用的寻常扇子,自然也就不好意思亮出兵器乘人之危,不然就算赢了也是胜之不武。 王明风身疾如风,一对砂锅大的拳头闪电般攻向黄吟。 这一拳寻常如人间武林中人比武一般,但其速度快的已超乎常理,其中隐而为显的法力足够将一座小山轻易轰为齑粉。 黄吟微笑着看着王明风攻向自己,非但没有避闪开他的锋芒,反而站立不动,王明风心中大怒,黄吟此举分明就未将他放在心上,鼓起十成法力拳头泛着一团青芒的打向黄吟的面门。 只见黄吟猛地将折扇合起由下往上似慢似快地戳向王明风的手腕脉门。 王明风看不透黄吟的修为深浅,实在不敢冒险大意,手臂一抖化拳为掌打向折扇。 黄吟虚晃折扇刹那间扇影无数,王明风心中冷笑一声,他所修炼的乱魔八式走得本就是一力降十会的刚猛路子,也不问黄吟的扇影,手掌径直一捞破去重重扇影,并指点向黄吟的扇端。 黄吟似乎早已料到王明风的招数般,早在王明风变招之前他的扇子已神乎其技错开王明风的手指,的出现在他的腋窝下。 王明风虽然心中万分不甘,但他招式已老又无法闪避,只得用上另一条手臂,切向黄吟这看似寻常的一击的手腕处。 折扇随着黄吟手臂回收在他手上滴溜旋转,无比刁钻地点中王明风招式不变借势戳向自己胸腹的一指的臂肘处,王明风当即闷哼一声,向后倒飞而去,半边身子都已麻木僵硬起来。 场中胭脂和朱阳明神态已经凝重了许多,目光始终盯着黄吟不做他视,王明风脱胎后期修为被黄吟单手逼得双手尽出最终还是落了下风,可见黄吟的修为确实高深莫测。 黄吟展扇轻摇,站立不动的含笑看着王明风,他本可趁胜追击一举将其击败但他却没有这么做,王明风运转法力一周后身体的不适才好转过来,他非但没有领黄吟这份人情,反而怒火高炽,伸出手掌往虚空一抓,一把大刀凝聚而出往黄吟斩去,刀如狂龙咆哮卷飞声势骇人之极,以刀为源空虚已变的模糊刀气似流光般割裂虚空。 黄吟心头一叹,只见他一步踏入王明风的气场攻势中,在处处杀机中轻缓地迈着步伐,如闲庭散步般时而左摆时而右摇,而那无物不灭的刀气竟连他的身子也粘不到,如鸟儿翱翔在气流中一样,气流虽然可以营造出充满毁灭性的狂风,但鸟儿却能凭借气流扶摇直上。 黄吟就是一只鸟儿,是只高贵的凤凰也是一只满怀壮志的鲲鹏,不管何时何地遭遇怎样的挫折艰险他始终可以保持那份潇洒从容,始终能面带微笑,就像一种天生的本能般伴着他一生,使人心折叹服,就算是他的敌人也不得不为之钦服。 黄吟这番举动无异于晴天霹雳,巨石激浪,众人顿时大哗,魔门弟子已惊容满面,就连胭脂朱阳明也不禁圆睁一双大眼睛,目光幽幽的看着黄吟,双手死死的扣在一起已将手掌捏的发青。 也不知是谁惊呼一声,道:“天呐,竟是《逍遥游》!”《逍遥游》为六道宗镇教典录,魔门六大类典籍包括《天魔幻》《乱魔八式》皆是由《逍遥游》简略演化而来,自六道宗覆灭后《逍遥游》也跟着失踪了,现在魔门弟子之所以想要一统门派其中一大部分原因便是为了将魔门六大典籍合并,重新还原《逍遥游》这一无上秘典。 苏清暄平静的眸子罕见的露出一丝惊喜无措之色,因为传说最后一位修炼的《逍遥游》的人就是她的父亲,道门绝世天才六道宗七弟子苏清。黄吟既然也会《逍遥游》难道他与苏清有关?他又是否知道苏清失踪的原因,现在身在何处? 王明风也瞧的心神激荡,只是这一瞬即逝的破绽,黄吟倏地连扇五扇已逸出王明风的刀气包围,黄吟笑道:“可否证实我确是六道宗门下?” 王明风散去漫天刀气,无力的说道:“黄兄身负圣门无上秘典,已是最好的说明。” 黄吟道:“乱魔八式心法残缺,你为何还要修习?” 王明风一怔脱口说道:“你怎么知道的?”话一出口已面红耳赤起来了,黄吟既然修炼六道宗无上秘典,自然也精通乱魔八式。 黄吟笑道:“乱魔八式修习到高深之处,营造出的气场表面平静无波,实在杀机暗藏制人死地于无形之中,你修炼的乱魔八式虽然也可得道长生但元神之后的修炼路数已然断绝,将无法进军元神之上的无上层次。” 王明风闻言嗤笑道:“这便如何?法诀本就是创造出的,我圣门前辈既然可以做到,我王明风自然也能完善这部圣门法诀。” 黄吟哈哈大笑一声,说道:“好,王兄之志气可比山河,在下愿奉上逍遥游中有关乱魔八式的心法,王兄可以拿去参考一二。” 王明风大喜同时又有些不敢相信黄吟竟会如此大方,黄吟而不解释屈指一弹一道流光径直射向王明风的眉心,王明风大惊失色刚要反击,流光却以神秘莫测的方式钻进了他的识海之中,他竟连闪躲开始的机会都没有,黄吟这一招再次震惊全场。 王明风怔立当场,半晌后方才醒转过来,向黄吟长揖到地。 黄吟笑道:“你不必谢我,十年之内你若还无法修善乱魔八式,我必取你性命。”言罢转身飞下阵台。 他的微笑如若醉人的春风,语气中丝毫没有杀气,但任谁也不会因此而怀疑他所说的话,谈笑杀人竟一至如斯。 王明风道:“我刚才已在群雄面前夸下海口,如今得到原始心法若十年内还无法做到,到时不用黄兄动手,我自会已死谢罪。”修炼法诀道术自古以来经历无数前辈圣贤修订完善这才能臻至完美,若但凭一人之力实在太不现实,乱魔八式为魔门六大典籍之一,篇幅莫测复杂玄妙,王明风若想在十年之内补全无异于痴人说梦,黄吟自然也知道这一点,但他偏偏只给王明风十年时光。 黄吟再不问王明风还想已经忘记了此事,他走到苏清暄身旁,揖礼告罪道:“实在抱歉,太师叔的下落在下确实不知。” 苏清暄满怀希翼被无情的扑灭,向黄吟答谢一声,蜷首默默静坐。 黄吟看见佳人如此哀伤低落,心中怜惜悔疚万分,时光若能倒流,只怕纵是斧钺加身他也绝不会踏入昆仑半步。 第八十八章 九道大会(八) 李寒空问道:“天行,决少可看出黄小子究竟是何修为?” 仇决摇头不语举杯轻呷,高天行道:“黄吟凭借逍遥游无力不可借的奥义,利用生死阴阳五行原理,相生相克借劲化劲,以巧劲击退王明风,根本就没有露出自己本身的修为,逍遥游实在可怕,黄吟更是让人自灵魂深处感到恐惧。” 仇决放在杯子,沉重道:“黄吟温和可亲,风流洒脱可谓世间难求一遇的佳公子,但他骨子中那份桀骜不驯的骄傲使他不甘屈居任何人之下,由他偏偏选择这个时候现身便可得知,他对一统魔门的信心和决心。” 李寒空笑道:“黄小子一统魔门,也是他们魔门的家事,与我们何干,决少何不杞人忧天。” 高天行叹道:“寒少你无门派之见,自然不知道决少在担忧什么,九大道门同气连枝牵一发而动全身,魔门若能一统从大局来说实在是一件喜事,但从门派利益来说,将会对道门造成不可估量的冲击,道门势力甚至也会因此而重新洗牌。” 李寒空猛地一怔他确实没想这么多,却反笑道:“如此说来,黄吟所面对的阻力就不止北宗和阴阳宗两派了,他一个人又如何能斗过整个道门,这无异于在痴人说梦,你们俩想得太多太复杂了。” 仇决忽然笑道:“寒少此言请恕我不敢苟同。” 高天行也笑道:“我和决少一样。” 李寒空不解道:“你们刚刚还因此忧心忡忡,现在怎么好像一下就变得很希望黄吟一统魔门般?” 仇决高天行对视微笑,却听李寒空幸灾乐祸道:“决少这趟也有点小麻烦了。”言罢往对面努了努嘴。 仇决转首望去,只见褚成广嘴角含笑的往蜀山派这边走来。蜀山派九大弟子竟全然安坐其位,好像已经忘记问天剑被夺一事了。 褚成广停在广场中央,目视仇决道:“没想到仇兄竟与蜀山关系匪浅,我们倒真是有缘的很吶。” 仇决起身苦笑道:“人生无处不相逢,确实有缘。” 褚成广转首看了看向上官惜弱,然后对仇决说道:“襄王有梦,神女无心,仇兄何必纠缠不清?” 仇决向上官惜弱温婉微笑,说道:“仇某家事何劳阁下操心。”上官惜弱听见仇决如此一说,立即俏面生霞,凝视仇决的漆黑眼眸满是喜悦敬慕之情。 褚成广讥笑道:“仇兄记性竟如此之差,这么就忘记自己做过的事了?” 仇决道:“这更非阁下所需操心的事。” 宾客听得一头雾水,不知这两人为何这般相互嘲讽,只叹这九道大会事故百出超乎预料,不过越是如此便越是精彩有趣,更加不虚此行了。 褚成广强压下怒意,发现仇决此时的修为竟是罡煞中期,心中虽然疑惑万千却也对自己充满了信心,既然仇决有罡煞修为他也正好以此为藉口以切磋之名,趁机在群雄面前再次羞辱仇决一番,想到这心中不觉得暗爽,连心中怒意都已抛之云外了,说道:“观仇兄气色饱满,修为必定精进许多,可否赐教几招?”他好像生怕仇决会避而不战般,话还未尽已将问天剑取了出来,有问天剑在手仇决纵是万般不愿也不得不战了。 问天剑一出,包括天元派大弟子刘青原在内识货的人已满脸惊容,刘青原瞧着孟锡正含笑的紧盯着自己,虽然他已稳稳压过孟锡一个层次有道基修为,但若是真的交起手来他也没有胜过这个道门百年第一人的信心,刘青原一双眸子已渐渐浮现血丝,若不是碍于褚成广是掌教的独子,他现在已一掌拍死这个不知深浅的无知蠢货了。 刘青原苦笑一声,下一刻已来到褚成广的身边,褚成广心中疑惑刚要开口,却被刘青原狠瞪了一眼,他虽是掌教之子,但刘青原在天元派的声望势力就连派中长老也要忌惮三人,虽心中怨憎却也不敢开口询问。 刘青原冷哼一声,劈掌多下褚成广手中的问天剑,双手捧剑的歉然道:“褚师弟年幼无知犯下重罪,请贵派念在道门之谊包涵原谅,事后褚师弟必会登门负荆请罪。” 孟锡目光灼灼地看着刘青原,道:“此事非是在下所能做主。” 刘青原怔了怔,向仇决告罪道:“仇师弟大人大量此事如何决断,我天元派无不心服。” 李寒空哈哈大笑道:“决少乃是无尘子前辈嫡传弟子,阁下莫非与褚云山褚掌教同辈?不然怎称呼决少为师弟呢?”此语一出引得全场先是一静然后爆发出震天的大笑声。 褚云山乃是刘青原的恩师,李寒空这番话简直就是在骂刘青原是个大逆不道数典忘祖不忠不孝之人,纵是刘青原喜怒不形于色此刻也感觉脸颊发烫,既是暗恨孟锡先前故意不说,又是恼怒李寒空当众羞辱之仇,更加惊愕仇决竟是无尘子的弟子,但他城府深沉机敏多智,明白事有轻缓当下最该解决的是问天剑之事,立即改口告罪道:“青原事先不知实在该死,得罪之处还愿师叔大人大量多多海涵。” 仇决道:“所谓不知者无罪,师侄不必介怀于心。” 刘青原含笑揖礼拜谢,道:“师叔胸襟博大,温厚待人,无尘子师叔祖能收到如此高足,真是可喜可贺。”他如此恭维仇决为的就是使仇决不好意思当众拉下脸紧咬不放,能够将这事大事化了从轻处理。 刘青原不待仇决答话,立即严声厉色的向神情恍惚的褚成广喝道:“问天剑如何会到你的手中,还不快快从实招来。” 褚成广听见此剑竟是威震六界的问天剑早已吓得出神,又被刘青原大喝一声吓了一跳,骇得身子一阵颤抖,他打伤仇决已得罪了无尘子,谁知无意中抢到的一口使尽办法也无法祭炼的飞剑竟然是蜀山派镇教重物问天剑,不说抢夺问天剑的罪过,单说无尘子昔年仗剑纵横六界压得同一辈道门弟子连头都抬不起来,胆大包天无事不敢做的脾气,就是冲上崆峒山将他废了他父亲褚云山只怕也不敢做声。 褚成广冷汗雨下,结结巴巴的说了半天也说不出一句话出来。 孟锡冷声道:“褚师弟趁道心师叔身中血蚕丝剧毒道行跌退之际,不但抢夺问天剑还将师叔打伤,更歹毒的在师叔体内暗留一道焚阳心诀的纯阳暗劲,若不是巧遇徐叙师叔,道心师叔早已因此毒发身亡,褚师弟你真是好本事呀。” 褚成广恨道:“我又不知道那是问天剑,更不知他是蜀山派弟子,否则我怎会出手打伤他。” 李寒空笑道:“原来如此,敢情若不是道门弟子,阁下便见一个打一个,见一个抢一个,堂堂天元派难道只是一帮欺软怕硬脓包吗?”此语一出哗然唏嘘声此起彼伏,这次来昆仑拜贺的不止道门修仙世家更多的还是无门无派的散修,他们修炼本就艰难无比,最恨那些杀人越货见宝起意的无耻小人,一时间大有同仇敌忾之意,再看向天元派弟子时眼神已变得其妙起来。 褚成广被李寒空当众羞辱嘲骂,只恨不得将其抽魂熬炼,怒恨喝道:“你又是什么人?论到你在此插嘴。” 李寒空眨眼笑道:“在下无门无派散修一个,对阁下现在是畏惧极了,生怕哪天睡觉时被人神不知鬼不觉的的身首分家,这可就完蛋大吉了。”北冥雪儿在看到李寒空眨眼时就知道褚成广又要倒楣了,此刻已随着宾客们笑得花枝乱颤了。 褚成广指着李寒空,道:“你……你……。”气的浑身乱抖说不出话。 刘青原怒喝道:“闭嘴,天元派的脸面还未被你丢尽吗?”然后又向仇决说道:“全赖青原管教不利,才令褚师弟犯下如此重错险些害了师叔性命,请师叔责罚。” 仇决暗道厉害,刘青原这么一说仇决就是想罚也不好意思罚了,仇决道:“此事也是无心之失,褚师侄又怎能想到我身中血蚕丝毒,但……。” 刘青原前踏一步,恭敬道:“师叔直说无妨,只要是能力范围之内青原可代表天元派尽数答应以做补偿。” 仇决笑道:“师侄言重了,只是问天剑在我手中丢失,自然也要由我亲手讨回,不然我又如何对得起蜀山历代祖师。” 此刻问天剑仍被刘青原毕恭毕敬的捧于手上,他面露为难道说道:“这……这,该是如此,却不知是如何讨法?还请师叔明示。” 仇决道:“如何丢的便该如何讨回。”言下之意不言而喻。 褚成广双目喷火般盯着仇决,恶道:“难道我还怕你不成?” 仇决道:“好,你若胜了此事不但就此揭过,问天剑就此归你,我亦自刎谢罪,从此蜀山天元两派互不相欠,恩怨两清,你看如何?”仇决说的掷地有声且当着天下修士之面说出自然不会有假,但就是因为是真的才引得惊措声一片,问天剑被人抢夺已是惊天大事,此刻仇决罡煞修为和比他道行高上一个境界的褚成广比斗竟敢以问天剑做为赌注,如何能不让人惊诧。 褚成广冷笑道:“好,希望你说话算话,到时若要反悔就不是男人所为。”刘青原竟没有阻止,只因他虽然看不起褚成广但也不得不承认这小子的天资非凡同阶脱胎期修士之中罕有敌手,又修炼了天元派最霸道的玄功焚阳心诀,而仇决不过罡煞修为,在他看来褚成广就算不能胜出打的平手也是没问题的,这么一来问天剑被夺一事也就可以揭过了,若是胜出更能得到问天剑给予蜀山派沉重打击,何乐而不为呢? 李寒空大笑道:“你小子是不是抢东西抢疯了,决少的赌注是自己的性命和六界至宝问天剑,你的赌注又是什么?”又是一阵大笑,李寒空每次说话总能说在重点之上,讥讽的天元派弟子无地自容恨不得钻到地缝中去。 刘青原与褚成广对视一眼,刘青原道:“我派愿以诛邪剑做为赌注。”言罢手中出现一口长约三尺一寸,通体火红,剑脊布满宛如天成的星辰图录的仙剑来。 诛邪剑乃是天元派至宝,至阳至刚至正至直,专克妖邪恶浊,比之问天剑稍有不如却也是一口无双仙剑灵宝,而此剑更是刘青原的护道飞剑,没想到却被他拿出用来做赌注了。 第八十九章 九道大会(九) 仇决笑道:“一言为定。” 刘青原双掌一番,“呛”的一声问天剑诛邪剑同时刺入地板中,入石三分笔直挺立,铿锵道:“一言为定。”言罢礼貌性的向仇决拱了拱手,转身回座。 褚成广蔑视的瞧了仇决一眼,掠身飞上阵台,右手红芒一闪,一柄长两尺八寸形似一缕火焰的短剑显露出来。 孟锡眼瞳一收,诧异道:“灵宝火云剑!” 法器共分九阶,九阶之后生出灵性脱去凡胎晋为法宝之列,法宝分为灵宝,真形,阳神,纯阳四个等级。 灵宝级数的法宝只要主人不在继续祭炼,十余年至几十年就会散去灵性,跌至九阶法器。 真形法宝,已可自行吸收天地灵气威力日增,即便无人祭炼境界也不至跌落,法宝到了真形级数除非师门传承,师徒相授,或是自行择主,否则绝难收服。 阳神法宝,已经凝聚神魂,相当于修士成就元神,离器外游,这个级数的法宝就算修行大派也很稀少,往往被用来镇守宗门,重要性不言而喻。方才刘青原拿出的诛邪剑便是一把阳神级数的法宝。 纯阳级数的法宝,灵识圆润,魂魄凝练,与人无异,就算形器毁坏也可存活,除非将其神识打散才会消亡,是极端罕见的法宝,每一件无比是经过上千万年不断祭炼,吸取了无量灵气才可大功告成,因此也被称为上古奇珍。 问天剑便纯阳法宝,若不是被因为无尘子封印,否则仇决连摸都没摸到就被问天剑抹杀了,被仇决斩服的问天剑剑灵不过是问天剑分化出来的一道元灵而已,用以试探他的剑道深浅以及根骨悟性。 问天剑被夺已是众所周知,即便仇决现在有另一件法宝在手也是无用,没有经过自身法力温养祭炼的法宝所能发挥的威力不过千万分之一,而且使用起来多有生涩不便,这样反而得不偿失,宾客们着实没有想到褚成广竟舍下脸皮公然欺负仇决没有兵刃,而且所使用的竟还是一件灵宝法宝,如此一来仇决败局已定。 黄吟见状对仇决微微一笑,然后对苏清暄柔声道:“依仙子慧眼高见,此场胜负如何?” 苏清暄见仇决含笑而立,竟没有一丝压力紧迫感,心中也是好奇,说道:“仇兄既然敢放出如此豪赌,相比有所依仗,只是没有想到褚成广竟有火云剑在手,胜负难料!黄兄何见?。” 黄吟笑道:“蜀山剑道堪为六界之宗,仇兄身上却没有一丝剑意,纵观场中蜀山弟子之中也只有孟锡可以做到如此地步,想必仇兄如今已剑道大成才可将剑意收放自如,而褚成广心胸狭隘,道心浅薄,此刻早已被那位自称散修的兄台气得心神大乱,只是一心求胜,反观仇兄却谈笑若素,此乃大将之风,此消彼长之下仇兄胜面较大。” 苏清暄一怔,仇决确实和在巫山有所不同了,经黄吟一说她这才发现仇决原本的盎然剑意如今已消失的无影无踪。 蜀山弟子又急又愤就是连孟锡也有些色变,古舒通张口说道:“这小子忒也无耻,师叔不如由我代您而战,我定废了这小子好好出口恶气。” 孟锡凝色接着说道:“师叔可有信心?”不说蜀山弟子就连李寒空和高天行都已紧张了起来。 仇决道:“没有十成也有七成,最差平局。”孟锡闻言点了点头便安然坐下了,此举可真把蜀山弟子急的如同热锅上的蚂蚁,想开口却又不敢。 高天行急道:“褚成广有火云剑在手,这可是灵宝级数的法宝不可小觑,决少你既无趁手兵刃打算如何御敌。”高天行正好问出了大家都迫切想知道的答案,蜀山弟子无不举着一双炽热焦虑的目光凝视仇决,孟锡也不禁微微侧耳倾听。 仇决非但没有回答,反而问起了李寒空,道:“寒少怎么不说话了?这可不是你的为人风格?” 李寒空道:“因为我知道你绝不是一个喜欢吹牛皮的人,没有把握你绝对不会下此豪赌的。” 仇决苦笑道:“还不是你出的馊主意,不然我怎会想到这一招。” 李寒空嘿嘿笑道:“我这不是想让小猪仔放放血吸取教训嘛,没想到这厮竟如此不要脸,不过你既然说有信心我就安心了,你小子别再婆婆妈妈了,要打就快些,大家可都等着看好戏哩!” 仇决转身往广场旁的一株随风飘舞,枝叶婆娑的垂柳走去,一边说道:“我现在真后悔听你的话,不然此事早就解决了,现在却害得我为你去拼命唱大戏。”说完他已折下一条长满嫩叶的柳枝,然后回首向笑了笑,身子拔地而起,落在阵台之上。 褚成广见仇决竟要用一根柳枝和自己决斗,像似看到了天下最好笑的笑话,讥笑道:“柳属木,正被火云剑死死克制,你们蜀山派莫不是穷疯了,连一件像样的兵刃都拿不出来竟用一根柳枝连丢脸,其实你大可用问天剑来决斗,因为此刻再不用以后就没机会了。” 在场宾客也无不色变,原先以为仇决可能会借用一把飞剑,或是直接空手对敌,但他偏偏选用柔弱纤细的柳枝确实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仇决罕有的露出严声,厉声道:“若用问天剑你必将沦为剑下亡魂,数千年来能死在问天剑下的莫不是一方宗师大豪,你这等龌蹉小人若血染问天剑,岂不是对问天剑最大的亵渎。” 褚成广果真中计怒火中烧,冷声道:“我倒要看看究竟是谁血染衣袍。”“袍”字还未出口,已一剑向仇决电射般刺了过去。 火云剑登时化作一只浑身浴火的朱鸟,口吐青白火焰,扇动一对翅膀往仇决飚飞而去,阵台之内气温骤升几可沸水,仇决只觉如若置身烘炉之中一般,焦热煎熬,他这才知道自己还是小看了火云剑的威力,可惜已悔之晚矣。 褚成广身份尊贵从小便娇生惯养根本没有对敌经验,被李寒空和仇决前后配合激的心神浮躁露出破绽,但也对仇决起了杀心,仇决自然知道褚成广现在恨不得将他先除而后快,当下便不再隐藏实力,全力施展《仙影迷踪》身子一扭,险之又险的避了开去,手腕一抖手中柳枝绷得的笔直向褚成广挥出一道银白而细小的剑气。 在仇决将将手中柳枝绷直的那一刻,像变了一个人似得,再没有前刻那般温情和蔼,好似他整个人已变成一把剑气冲霄的宝剑,自他身上散发出惊神泣鬼而又使人感到莫名温暖的奇妙剑意,褚成广猛然骇了一跳,只觉得天地间已被这股剑意所占据,剑意就像无数兵神兵利剑刺痛着他的肌肤神魂。其实不然仇决怎会浪费这么多精力释放无尽的剑意,他只是将剑意控制在褚成广周围,将他死死锁定住而已,褚成广之所以感到整个天地间都充满了剑意,是因为他已被这股剑意吓破心胆,所以才产生惊惧的幻觉。 褚成广连忙收摄心神,剑指一划,火云剑化成的朱鸟猛然吐出一股火焰将仇决的那道剑气包裹在内,火焰登时暴涨,剑气刹时焚烧殆尽。 褚成广哈哈笑道:“你纵是剑道大成又能如何?在火云剑之下唯有灰飞烟灭一途。”他以指御剑,朱鸟去势不返往仇决扑去。 仇决一边倒退一边抖动手腕,一道剑墙往朱鸟撞去,同时左手扣指一弹,指尖银芒一闪而没,笑道:“你若真有必胜把握就不会说这番话以增强自信心了。” 朱鸟昂起火红的鸟喙狠狠啄上剑墙,“轰”的一声雷鸣,剑墙恍若乍破的水面般泛起波痕猛然破碎。 朱鸟羽翼猛扇,整个密封阵台的空间登时被炽热的法力剑气所充斥。 仇决舞动柳枝将自己包围在内免收火云剑剑气侵蚀,但也因此身法速度敏捷而骤降,施展《仙影迷踪》时顿感吃力不少,不过纵是如此火云剑一时间也追不上他,仇决遁入一团剑芒之内,在火云剑的剑气之中横冲乱撞,肆意剿灭。 两旁客席上的宾客只见一团银芒在火云剑的火海中翻腾卷飞,银芒更显得黯淡朦胧,但其威势却丝毫不减,甚至还抽空与火云剑硬拼几记。 孟锡眉头紧锁,只因他已看出仇决身法的缘故,只是这身法并非蜀山所有,但其中却有几分和《云曦步》神似,只是这身法比之《云曦步》还要高深神妙。 古舒通传音道:“大师兄,我怎么看师叔的身法有些像《云曦步》却又有些本质上的区别。” 孟锡道:“不错,师叔这身法比之《云曦步》还要神妙无数倍,兼得《云曦步》近战御敌之妙,又补充了其气力不足的短板,实在是绝世罕见。” 仇决心中暗喜道:“褚成广果真愚不可及,若是他放任火云剑自主攻击时间一九我必败无疑,只是他剑术一般却偏偏死死操控着火云剑,使之无法发挥原有威力,我需速战速决不能在拖延下去了。” 仇决手捏指诀,口中轻叱一声,须臾间分出五道分身,连同本体六道身影间火云剑与褚成广合为在内,同时暴喝道:“幻剑术。” 千百道柳枝神剑宛如真实存在,呼啸着往褚成广穿梭而去,疾如雷电。 褚成广骇然催动十成法力,火云剑化成的朱鸟飞落在他头顶之上,吐出漫天神火将自己护住。 雷声接踵响起,震破耳聋,漫天神火与仇决分化而出的千百道神剑同时破灭。 褚成广心头大喜,心道:“听闻无尘子自创‘幻剑术’可达到分化剑光的无上神通,只是修炼起来异常艰难危险,只要稍有差池剑光还未分化得出,便先将自己也分尸了,没想到这小子悟性如此之高竟让他练成了,不过他也是黔驴技穷,不然怎会这般自不量力的和火云剑硬拼,我这便想法子废了这个可恶的小子,让他知道得罪我的代价。” 第九十章 九道大会(十) 仇决将褚成广的神情看在眼里乐在心底,现在褚成广胜券在握心神放松,正好是一个千载难逢的好时机,轻喝道:“破。”话未出口只见一道银毫剑芒倏地出现在朱鸟眼前一寸之处,这道剑气确是开始时仇决以瞬剑术遁入虚空的指尖剑气。 “破”字刚起银毫已携风雷之势刺入朱鸟眼中,褚成广大惊失色连忙催动火云剑却听“嘭”的一声,朱鸟一双凤眼已被剑芒炸破刺瞎,朱鸟悲鸣迭起,一片片火焰般的的红羽漫天散落,火云剑因被仇决打中罩门要害还显露出本体,褚成广也因此而气血翻涌,差点没昏死过去。 刘青原看到这一幕原本含笑的嘴脸立即硬邦邦的定格住了,心脏砰砰乱跳,只觉得一阵口干舌燥。 “破”字音还未落,六道身影一同时向褚成广闪电般扑射而去。 褚成广惊得毛发倒竖,他也不知道这六道身影那一道是仇决本人,只得连忙将火云剑摄入手中,舞出的密不透风的将自己保护起来。 仇决忽的散去五分身,褚成广心中大惊疑惑仇决为何放弃如此优势时只见仇决手腕一抖,柳枝上的嫩叶纷纷离枝向褚成广飙射出去,这包含剑气的百十片嫩叶无异于百十口开山碎石的神剑取人性命不过眨眼之间的简单事儿。 褚成广虽然不知道仇决为何散去分身但无论如何对自己是没有坏处的,持剑搅上向自己飙射而来的柳叶。 苏清暄轻笑道:“黄兄好眼力,清暄自愧不如。” 黄吟摇扇微笑,被美人夸赞是每个男人都引以为傲的乐事,何况还是得自苏清暄之口,黄吟顿时如沐春风,笑道:“只是没想到仇兄竟练就了瞬剑术这等绝妙剑术,真是让人羡慕。” 剑气激荡,震慑人心,褚成广奋力反击,漫天柳叶眼看就要被他尽速破去,心中大喜时只听一声龙吟,一根梢头带着三片叶子柳枝如若清风般倏地向他飘来。 褚成广一愣,也顾不上余下的柳叶,全力向柳枝攻去,只是他的心情由大喜到大悲再由大悲到大喜最后再到大悲,大起大落其中骤然转变心神早已告破,纵是他有法宝在手脱胎修为此刻也是破绽百出。 仇决心如止水,出剑如若清风拂柳,又如身处狂风暴雨中的矗立山巅的坚韧老松,但褚成广一身修为也非白练,虽是惊错之下亦能随机应变剑法毒辣刁钻,织出漫天剑光将仇决激射而来的身子吞噬了进去看不见任何身影。 场中惊呼四起,不觉得为仇决担忧起来。 剑光顿消,仇决倒射出去,他手中的柳枝树皮已被凌厉的剑气剥尽,梢头的三片柳叶自然也不在其上。 褚成广垂剑木然而立,只见他丹田胸口的衣服在分别插着一片柳叶,第三片柳叶赫然在他头顶发间微微露出一点叶尾嫩绿。 仇决对褚成广说道:“只要运用得当,天地万物无不可成为绝世神兵,柳枝虽弱却胜在以柔克刚。” 仇决飞下阵台向刘青原笑道:“多谢师侄赠送如此厚礼。”言罢手掌一挥问天诛邪两剑拔地而起,问天剑落在他的手中,而诛邪剑则向孟锡飞去。 仇决将诛邪剑交给孟锡是最明智的选择,不说其他外在因数,诛邪剑由天元派历代祭炼而成的阳神级数的法宝,以它对天元派之忠心依赖,元灵之凝实法力之雄厚,也不是他区区一个罡煞修为的小修士能够降服的了的,唯有由孟锡将诛邪剑带回蜀山,交由掌教周重之或是其他四位长老手中,凭他们元神修为想要降服诛邪剑或是直接抹除它的元灵记忆,使之彻底归顺蜀山派不过举手之劳而已。 刘青原脸色青绿,一双眼珠子都已快瞪了出来,欲语无言,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孟锡笑嘻嘻的将诛邪剑收了起来,心中痛悔万分,悔不该因贪图问天剑而答应赌约,如今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问天剑非但没有得到反而赔了诛邪剑,这让他还有何脸目回山面见江东父老,需知整个天元派阳神级数的法宝不过才六七件,天元派失了诛邪剑虽未伤及元气,但打击亦不可谓不大。 蜀山派在千年大战时因锁妖塔动乱几乎全派灭绝,只留下一个道童独苗,还是在九天阁,六道宗和北冥派三家支持下才得以延续道统,但派中各类资源包括法宝尽数被带入锁妖塔,所剩下的不过只有纯阳法宝问天剑和阳神法宝斩妖剑而已。 千年以来蜀山经历四代,第一代那个道童虽天资卓越却始终放不下当年蜀山的黑暗动乱而无法超脱得道元神,最后因旧疾复发而死,第二代只有三位传人,大师子无圣坐镇蜀山罕有露面,二师子和三师子也就是第五代问天剑主无尘子这两人又是标准的战斗狂人,除了专心打架外任何事也休想让他们为之上心,所以这上下两代只是积累了足够的名声威望,但资源底蕴却十分有限,直到传至第三代和第四代蜀山派才算是真正的重归九大道门之列,但派中重新祭炼的法宝不过九件而已,其中多是灵宝级数的法宝,如今让蜀山得到阳神法宝诛邪剑可谓是如虎添翼,这是天元派等道门最不愿看到的事情。 仇决看着四代弟子中除了孟锡保持镇定外,其他弟子都已忍不住的露出大喜之色向他恭贺,仇决心中而然一片黯然,蜀山法宝若不是尽皆遗失在锁妖塔内,一件阳神法宝何以能让弟子们如此欣喜若狂,抓起玉杯一饮而尽,道:“舒通你至今没有一件法宝,等将诛邪剑洗练之后,这件法宝便归你了。” 古舒通闻言大喜,却坚定的摇头道:“师叔心意弟子感激在心,只是我用自己祭炼的飞剑得心应手,诛邪剑还是留给其他师兄弟吧。” 赵一帆笑道:“我说三师兄你是偷懒才是,大师兄和二师兄虽然有法宝在手,但他们仍要分神祭炼法器,你若得了诛邪剑只怕也必将如此,这又苦又累的活儿就是打死你你也不会接手的。”李寒空与高天行面面相觑,都说蜀山派家底最干净,但他们没有想到竟清贫到如此地步,弟子虽有法宝在手却都不约而同的选择祭炼法器,若是他们得道元神只要手中法器材质上佳自然会进阶法宝之列,但他们平日除了祭炼法器外还有消耗更多的法力来祭炼法宝,如此一来相比其他道门弟子要多费数倍之功,才可达到同期目标。 李蕴和吴泽同时接口说道:“师弟(师兄)说到我心坎里了。”众人闻声大笑。 古舒通龇牙笑道:“想必你们又皮痒了,等到回山看我怎么收拾你们。” 孟锡回头仇决一脸凝重,向他腼腆的笑了笑,然后严声对古舒通等人说道:“当着天下修士之面嬉笑吵闹,成何体统?诛邪剑是师叔赢来的,当然要给拓跋师弟,此事便这么决定了。”最后一句话确是说过仇决听的,仇决就是想推辞只怕也推辞不掉了。仇决心中了然,没有再多说什么。 古舒通点头答应,然后看向对面的拓跋思北,口中啧啧有声的羡慕道:“小师弟真是艳福不浅,竟与北冥家的小公主同席而坐,这份待遇当是独此一份别无分号。”仇决早已告诉了他们关于拓跋思北的事情,所以古舒通自然认得拓跋思北,虽然不明白拓跋思北为何与北冥派的人坐在一起,却也没有多事去打听个究竟。 孟锡转首瞪了瞪古舒通一眼,古舒通猛地一缩脖子,连忙说道:“不说了,不说了,不用再瞪了,真的不说了。” 孟锡忍俊不禁的笑道:“我不是让你不说,而是让你小声点,你这嗓门如若春雷几乎全场都听得见。” 高天行自然知道拓跋思北做卧底的事情,传音道:“他们若是知道小北是去做卧底不知道该是一副什么表情。” 仇决李寒空高天行三人的神念一直交汇在一起,所以高天行说的话李寒空自然也听在耳中,李寒空盯着与北冥雪儿交谈不断逗得北冥雪儿娇笑连连的俊朗少年司徒朗,跃跃欲试的说道:“天行你倒是提醒了我,你们说我要不要趁着天下修仙新秀的面,将那小子打成猪头?” 仇决高天行闻言一怔,愕然相视,仇决嬉笑道:“那小子不过脱胎修为寒少你对上他必定手到擒来。”高天行也是一阵轻笑。 李寒空神情萎闷,苦道:“决少你明知我是在过过嘴瘾,非但不配合反而挖苦我,若我真无耻到将那猪头暴打一顿,雪儿刚刚对我改观的良好印象岂不是顷刻间化为乌有,恨的我要死。” 高天行笑道:“正是因为决少知道你的为人才会这么说的,哟,九天阁弟子邀请幸运切磋了。” 两人举目看去果真如此,此刻两人已经开战,只见阵台之内两团神芒左右乱蹿夭矫神龙,交手时是如若星辰撞击,震耳欲聋,神芒纷飞,打得好不华丽热闹,看这势头一时之间还分不出胜负。 李寒空嘿嘿笑道:“这位九天阁弟子必定是奉了真灵道人的命令才会邀请幸运切磋比武,两人正在不情不愿的演戏给真灵道人看。” 高天行道:“幸亏决少你跑得快,不然现在就是你在台上了,幸运真是倒楣无缘无故的为你背了黑锅。” 仇决也觉得毫毛乍起,歉然道:“以后有机会再向幸运道歉吧,现在只要一说出去,保证会被真灵道人追着打,我这小身板可经受不住。” 幸运两人足足打了半个时辰,最后幸运以半招落败,此战才堪堪结束。之后又有不少人上台切磋,有时动手切磋一场所收获的心得比论道还要直接快速,所以宾客们自然不愿意放过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这也是为何有这么多修士来九天阁的根本原因,若是逢得机缘道行得以突破远胜闭关枯坐几十载之功,修道问仙便是如此,若只懂得意味闭关潜修,而忽略了机缘历练,只怕终此一生也难有过人成就。 其中孟锡也被一位道基修为的散修挑战,两人乍合乍分谁也没看清这两人究竟是怎么出手又交了多少招,只见那位修士神色敬仰而欢愉的向孟锡抱拳揖礼,承认落败。 九道大会直到傍晚才结束,三千宾客有的直接离去,有的则逗留在九天阁,与其他修士交流修炼心得,或是交换法器丹药灵草等。 第九十一章 生死无阻 生日贺礼结束,九道大会才算是真正的开始,只是这件事极为隐秘除了九大道门外只有一些地位特殊的修士才会知道,比如神农一脉的徐叙早已提前几个月便知道了这件事。 其实对于如何剿灭缔同会的方式策略,早在之前便由九大道门的高层决定了,之所以召开九道大会为的就是历练门下弟子,所以这次道门高层人物绝不会露面参加,最多只是潜藏一侧暗中保护道门弟子和提防缔同会元神修士。 蜀山一行人回到御风殿,当夜大摆筵席,十二人围座一起,亲密无间,其中自然少不了许多欢声笑语。 此次顾望曦华诞九天阁收了不少珍贵贺礼,但说到底蜀山派才是真正的大赢家,得了一株万年灵芝和一件阳神法宝诛邪剑,万年灵芝只要将七彩神莲子炼化便可化生人形正式踏上修道之途,他本就是天地灵物再加上有七彩神莲子筑基,他日成就必定不在真灵道人之下,可谓是潜力无限,阳神法宝世所罕见所起到的战略威慑作用远超实际用途,这两件东西任何一件也超过九天阁这次收到贺礼的总和。 所以就连一向不爱饮酒的孟锡也多喝了几杯,脸色微红起来。 筵席进入尾声时北冥雪儿带着拓跋思北来到御风殿,只见这小子牵着北冥雪儿的手,偷偷的向着李寒空做鬼脸,在场无不是眼观六路耳听八荒之辈,拓跋思北这点小动作如何等瞒过众人,只是大家都装做没看见。 北冥雪儿先发制人圆睁双眸圆睁的指着仇决,嗔恼道:“原来臭硕鼠的那位蜀山朋友竟是你,早知是你当日就算臭硕鼠再百般死乞白赖的央求,本小姐也绝不会去寻找你。”北冥雪儿虽装作一副生气摸样但说着说着已忍不住露出迷人的笑容。 仇决自然知道北冥雪儿说这番话是因为当日在白帝城他和李寒空联合起来欺骗了她的原因,连忙起身赔礼道:“雪儿恕罪,当日确是不该联合寒少演戏玩笑于你。” 北冥雪儿本非气量狭隘之人,之所以这么说也是出于玩笑,听见仇决竟纡尊降贵舍下师叔的面子向她一位晚辈诚恳道歉,免不了心中欢喜,刚要开口说话却被李寒空抢了先。 李寒空嘿嘿笑道:“死乞白赖说谁?” 北冥雪儿一见李寒空的摸样就有些莫名的来气,挺胸哼道:“死乞白赖说你。”却惹得众人一阵大笑,这才知道又上了李寒空的当,双颊不由的微微生霞。 李寒空抚掌大笑道:“我可没说什么,全是你自己承认的。”他不给北冥雪儿说话的机会,接着问道:“你怎么来了?” 北冥雪儿斜睨李寒空,咬牙道:“小北说想念你了,所以才央求我带他来过来看望你是否还活在人世。” 李寒空对拓跋思北挤了挤眼,笑道:“非但尚在人世,简直生龙活虎般自在活着。” 这边拓跋思北已很有礼貌的和孟锡等人见过礼了。 古舒通笑道:“师叔将要远行了,小师弟你也要随我们回山了,趁着这段时间好好痛快的玩耍玩耍,不然等回到蜀山就没有这种机会了。” 拓跋思北笑道:“师兄说的是小弟自然不会放过这个发疯玩耍的大好机会,以便回山之后更能摒弃杂念清净灵台,方能持之以恒步步登天,只是这段时间还要麻烦雪儿姐姐了。” 孟锡等人闻言暗暗点头,北冥雪儿不疑有他的痛快答应了下来。 众人又聊了会儿,北冥雪儿便带着拓跋思北告辞去了,李寒空自然不会放过任何可以亲近北冥雪儿的机会,连忙打着送客的幌子一同出去了。 不知有意还是无意,北冥雪儿牵着拓跋思北使他走在两人之间,拓跋思北纯正的突厥血统使他纵是年幼也显露出一股如同李寒空般的彪悍霸气,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珠滴溜溜的转动,又让他多了几分北冥雪儿的古灵精怪的可爱灵气,三个人走在一起,颇有些一家三口慕人味道。 李寒空走后不久筵席便散去了,仇决见高天行神色有些黯然的往殿外走去,心中关心的便也跟了上去。 高天行来到山崖边,望了望无尽的夜色叹了息,然后便坐在崖边的一块表面平整光滑的大青石之上,然后又拍了拍身侧的青石面,示意仇决也过来坐下。 仇决与高天行并肩坐在大青石之上,望着一弯弦月犹如羞涩的少女半掩在乌云之后,月星稀疏,夜色暗淡朦胧,两人一时间各自思绪泉涌,沉默无言。 半晌后仇决说道:“天行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我也非是向揭露你的隐私,只是见你偶然情不自禁露出的悲怆神色,我与寒少虽然不说,却也暗自为你担忧,你若有什么棘手的事不妨说出来,毕竟多个人多份力。” 高天行道:“决少知道易水山庄吗?” 仇决道:“千年大战时高渐离前辈虽未得道元神,但凭手一把易水剑杀得群妖望风而遁,风华绝代与六道宗苏清并列为道门二杰,大战结束后高老前辈在易水之畔建立易水山庄从此便隐居不出,天下修士谁能不知?”仇决顿了顿,忽然惊诧道:“天行莫不是高老前辈的后人!不知高老前辈现在可好?” 高天行点了点头,神伤道:“老祖在千年大战时虽纵横睥睨,但也身受暗疾道基严重受损,之后因好友刺秦不得反遭杀害,老祖前去报仇,结果又不慎被始皇龙气重伤,回庄不久后便暴毙而亡了。” 仇决听得如此秘辛心中震惊万分,扼腕叹道:“高老前辈为人间鞠躬尽瘁没想到却落得如此结局,逝者已矣生者如斯,毕竟已是千年往事天行你也不必再为此而伤神吧?” 高天行忽然露出痛苦的神色,坚如磐石的虎躯竟控制不住的颤抖了起来,悲哀道:“我便是高渐离老祖的嫡系血脉,当今易水山庄的二公子。”看他狰狞痛苦的神态似乎对易水山庄充满厌恶憎恨。 仇决心中疑惑万千,却没有发问,只是静静的等待高天行继续往下说。 半晌后高天行才恢复平静,说道:“自老祖死后易水剑一直藏身剑冢之中,千年以来高家子弟无不将取出易水剑重振易水山庄为奋斗目标,十五岁那年我进入剑冢历时两年之久才使得易水剑认我为主,出关之后我自然也成为易水山庄最耀眼的新星,全族人都将希望寄托在我身上,直到这时但我才明白这非是荣耀而是无穷无尽的压力,压得我喘不过气来,只有我的侍女阿雅了解我的苦闷与煎熬。”回忆这里时高天行已露出了充满温情的甜蜜微笑。 高天行继续说道:“阿雅在我记世时便和我在一起,我的生活起居一切都有她照料,她也许算不上有多么美丽,但在我心里她确是最温柔最善良的女孩,只要能看见她听见她无邪的笑声,我便觉得自己是这个世界上最幸福的人了。” 仇决笑道:“想必阿雅姑娘就是嫂夫人了。” 高天行苦涩道:“三年之后父亲说为我安排婚事,当时我高兴极了,但当定亲时我才发现那个人并不是阿雅,我当即与父亲大吵了一场后匆匆回到后山那所我和阿雅生活十五年的小院,阿雅虽然神伤委屈却如往常一般微笑着倚门守望等着我回来,我当即在控制不住自己,便带着阿雅离开易水山庄,父亲自然不会允许我们离开,他追上我们后与我又大吵了一场强迫我回去定亲,之后……之后我们便大打出手,在我与父亲打得难解难分时,阿雅再不愿看到我与家人决裂,便……便自尽了。”说道这里这个坚强的男人竟流出了眼泪,仇决也听满心凄惨,不知该说什么好,想到他和李寒空还曾说过祝愿高天行夫妇儿孙满堂时高天行该是多么的伤心难过,现在他真恨不得抽烂自己这张臭嘴。 高天行抹去眼角泪水,继续说道:“失去了阿雅我便失去了所有,什么易水山庄什么易水剑对我来说简直连狗屎都不如,我带着阿雅我的妻子,我们一起离开了易水山庄。” 半晌后仇决长吸了口气,安慰道:“人死不能复生,天行你何必如此执着。” 高天行道:“决少你又何尝不是执念过去。” 仇决道:“我确实没有资格劝你放下执念。” 高天行忽又变得充满斗志,道:“我一定要寻找出起死回生之法,为阿雅复生。” 仇决惊道:“难道天行你将嫂夫人的魂魄封印,使得不入冥界轮回?” 高天行点了点头,道:“我确实这么做了,阿雅的肉体被我冰封在极北之地,只有如此才能使得阿雅的肉体不至损伤,若要起死回生肉身不灭是最重要的一环。” 仇决既是惊骇又是难过,只因若是道行通天彻地之能人,也许可以将死去不久的人复生,但阿雅已死去多年,魂魄与肉身早已失去契合,若要复生简直无异于凭空再造出一个人来。 高天行道:“我一定要修成不死仙身炼就夺天地造化之术,为了阿雅我愿付出所有。” 仇决沉默了半晌,道:“天行你是不是要走了?” 高天行取出一根如同雪晶凝聚而成三叶草,道:“这是洗练草,便由你交给寒空吧。” 高天行是仇决下山之后结识的第二位可以以命相托的好朋友,如今好友即将离去,仇决心中堵塞难挨,道:“难道你不与寒少道别吗?” 高天行摇头道:“离别总不是一件愉快的事儿,人总是要离别的不是吗?只有如此才会珍惜相聚的时光,我不愿再多看到一位好朋友伤心的样子。” 仇决凝注苍穹,问道:“此一别,我们三人何时才能再次举杯对饮?” 高天行目视仇决,道:“你和寒空是我这一生最要好的朋友,即便相隔万水千山也若近在咫尺。” 仇决点了点,说道:“再次相逢天行必定已铸就金丹,为进军元神奠定长生基业。” 高天行道:“灵墟台非是等闲,灵珠当徐徐图之。” 仇决郑重道:“放心吧,我和寒少绝非莽撞之人,你也要多加保重。” 两人并肩而坐凝注夜幕,默然无语,但内心却不能像他们的面目一般平静无波。 给读者的话: 最近几天身体欠佳,头晕得厉害几乎不能站立起来,为了不断更唯有咬牙坚持,质量方面可能有些心力不足,请各位读者大大多多包涵,另求读者大大们收藏推荐,给点动力! 第九十二章 昆仑墟市 一位脊挺如枪,目光坚定,神态豪迈而又有些忧伤的男子脚踏断剑,划过天际消失在灰暗的夜色之中。 不知过了多久,仇决的肩膀被人从后面重重拍了一下接着便听到,“是在想你的魔女还是圣女?”跟着李寒空忽的闪身坐在仇决身旁。 仇决莞尔道:“什么魔女圣女?我们可是清白得很,寒少勿要混淆视听。” 李寒空哈哈笑道:“我也并没说什么,你辩解什么。” 仇决道:“天行走了。” 李寒空道:“我一直在殿外等候,只是没有现身。”李寒空不愿现身只因他不愿和高天行告别,所以他宁愿等在一旁,看着高天行离去。虽说修仙练道之人心坚铁石,但百炼钢仍可化为绕指柔又何况人心呢,断情绝爱心无旁骛确可修道成仙,重情恩义胸怀柔情也一样可以得道,只是道路不同而已,但最终还是会殊途同归,只是无论选择哪条路都不是那么容易的做到的,非大毅力,大智慧,大机缘之人绝走不到最后。 仇决道:“你似乎早已料到天行会离开?” 李寒空叹道:“天行这几日神色郁郁,只是我没有想到竟会来的这么快。” 仇决道:“所以你才会借机离开,就是为了避开这场离别?” 李寒空道:“也不全是,天行可有什么话对我说吗?” 仇决取出洗练草,道:“全在此中。” 李寒空双手接过洗练草,冰凉舒适之感瞬间传遍全身,看了洗练草半晌,忽然笑道:“洗练草稀有罕见,我原先只是随口说出,没想到天行却能如此轻易寻到,真是撞大运了!” 仇决起身笑道:“若说撞大运,也是被你撞到了,明日我想去昆仑墟市看看,寒少意下如何?”已踏着月色往崖下走去。 李寒空恭笑道:“小弟怎敢不从?”言罢快步追了上去。 次日,两人问清昆仑墟市的方位之后,放出飞剑御剑而去,走了小半日两人放出感应到前方虚空有阵法波动。 仇决打入一道法力后阵法开启,露出一座悬空岛来,带二人进入后阵法立即合拢,浮空岛再次消失在人眼中。 这座浮空岛已被九天阁祭炼成一件法宝,终年悬于昆仑上空,面积之大胜过大唐一个普通州道的面积,无数亭台楼榭筑在峻峰山峦之中,奇松怪石倒插在飞湍急瀑之上,平原大河船车相连,构造精美的城郭村庄星罗棋布,空中仙禽翱翔,地上灵兽俯卧,无数修士或驾风云,或骑奇兽仙鹤,或御飞剑飞毯香撵,穿梭往来络绎不绝。 但凡来这里的人都是来做生意的,常驻人口不过区区十万余实力雄厚的商家而已,他们贩卖丹药仙草,法器珍宝,或是法诀道术,矿石灵兽等等,不一而足无不包含,仇决李寒空虽见识过洛阳鬼市繁华,却也只能和昆仑墟市的一处小城相提而论而已,不拘货物客流皆胜过鬼市的千万倍。鬼市的好处便在于,在鬼市之中你可以得到绝对的人身安全保证,就算血海仇敌撞面也只能当做没看见,没人能在鬼市之中动手,这已是天下修士的共识,故而鬼市也因此成为亡命之徒们最钟爱的避难所,前提是你必须好好的管住自己,老老实实待着不然绝对看不到第二天开市。 仇李二人直接来到浮空岛最大的一处市场浮空城,浮空城位于浮空岛东北方刃天峰之下,城池占地数百里方圆,黄铜城墙高百余丈,气势恢宏犹如一尊远古荒兽雄踞虎卧在白云缭绕不见顶峰的刃天峰之下。 仇李二人每人缴了十枚神币给城门前的力士,这些力士是九天阁祭炼而成,只要缴了入城费便会自动放行,故而也不存在敲竹杠中饱私囊这回事。 城内高楼大厦耸立如林,店铺摊位如雨,宝光炤耀,仙雾氤氲,若非众多奇珍瑰宝集聚此中,哪里能散发出这般夺人心魄的形势。 李寒空道:“决少你需要买什么?” 仇决浏览这两旁摊位物件,道:“我下山时曾与一位名叫李青莲的凡俗剑客斗剑,后将他的宝剑折断,这次难得来一趟昆仑,顺便来看看能不能买一把削铁如泥的名剑赔偿给他,也好略表歉意。” 李寒空笑道:“看来决少对那位李青莲颇有青睐相惜之情。” 仇决点头道:“不错,他虽然没有修炼仙道,但剑术确已达到人剑合一的境界,在凡俗之中可算是百年难得一遇的武学天才,也只要阿史那台虏才能与之匹敌。” 李寒空也是一惊,道:“确是不凡,只是决少你要想在凡尘之中再次寻找到他却也犹如大海捞针般难。” 仇决笑道:“寒少勿要忘记青莲可是凡俗人间剑术大宗师级的人物,在江湖之中又岂会籍籍无名,我先买一把剑带在身上,他日有缘相逢也好及时赠还。” 李寒空点头道:“那么这把剑既不能普通也不能太名贵,否则惹起修士眼热抢夺,岂不是害了他。” 仇决道:“我心里有数便不劳您老费心了,你只需要出钱就行了,哈。” 李寒空嬉笑道:“我早已料到了。”言罢手掌一翻一个钱袋摸样的存储法器出现在他手中。 仇决接过钱袋神识探入,惊喜道:“看不出寒少你竟如此阔绰,随手便是十万余枚神币,当真是一掷千金的富贵爷哩!” 李寒空嘿嘿笑道:“那是当然,我现在简直爱死缔同会的人了,那叫一个富得流油,各类丹药灵宝不算,光是神币就有二三十万,这份钱财是你应得的,其余的由我帮你保存。” 仇决笑道:“你我之间那还分彼此,不过缔同会怎么会如此有钱?” 李寒空不耐的拍了拍仇决的肩膀,指着城中央一座最高的建筑,说道:“决少你先逛着,我去把不用的丹药卖出去,待会咱们便在那里会合。” 不待仇决回答,李寒空已不见了踪迹,仇决对此也见怪不怪只是饶有兴致的独自逛了起来。 李寒空几经打听才来到一家名叫“沧浪阁”的店里,沧浪阁独院独栋占地十余亩圆方,建筑起伏连绵,以蓝白色为基调,好似一阵接踵而来的浪花般,使之一望便生清凉舒适之感。 沧浪阁主要是出售贩卖灵兽海珍珍奇矿石之类,丹药法器只是副业,李寒空若要将手中的丹药贩卖出去,本来该去主经丹药的沉香楼才是,但他偏偏选择沧浪阁,原因无他只因沧浪阁的大老板是四海龙族。 李寒空和仇决即将出海远行,只是两人法力低微单凭自身法力御剑渡海还是很吃力的,若是有一条海船将会节省不少精力,海中妖兽纵横危机重重,若能时刻保持最佳状态他们也将安全许多,龙族所祭炼的飞遁法器或许不太绝妙,但若论航海船舶只怕还没有哪家门派能与之一较高下。 李寒空刚踏进门槛便有一位笑脸小厮迎了上来,温声道:“请问有什么可以为您效劳的吗?” 李寒空看着小厮心中暗呼道:“不愧有龙族在后面撑腰,就连一位迎客小厮都是罡煞修为。”李寒空笑道:“我想卖些丹药符篆,另外还想看看有没有称心的航海法器。” 小厮微笑道:“丹药符篆向来是抢手货,本店信誉斐然,价格方面绝对不会令您失望,我们沧浪阁的各类船舶法器应有尽有,希望会让道友满意。” 小厮见李寒空点了点头,连忙说道:“道友手中若有大量丹药符篆不妨先拿去品鉴价格,其间道友可以选购中意法器,这样可以节省不少时间。” 李寒空道:“就照道友说的办吧。” 小厮笑道:“请!”言罢折身领着李寒空往东阁而去,不时两人来到一座专门鉴定品质的大殿,大殿内分为两大部分,一侧是等候区,另一侧被分割为无数间小房间,中间以长行柜台相隔,殿内修士往来穿梭人流不绝,热闹非常。 李寒空将装储丹药和符篆的小囊交给柜台后的一位小厮,小厮恭敬的送上一面刻上特殊符文的青玉牌子,笑道:“待评鉴完毕后,总单价会出现在玉牌之中,道友若是满意只需灌入一道许可神识,之后可凭玉牌再次来此认领神币及剩余物品,否则则反之。” 李寒空微笑收下玉牌后随着方才带他来的小厮出来大殿,不时两人来到一处大院前,院前门额上书“珍宝斋”三个金光大字。 小厮道:“沧浪阁所有法器法宝接在此斋之内,可供道友可任意挑选。” 李寒空惊笑道:“难道真有法宝出售?” 小厮含笑道:“确实如此,只是所需的代价太过庞大,只能以物易物,神币再多也是无用。” 李寒空笑道:“多谢道友领路,我自己进去就好了。”小厮向李寒空躬身告退后转身而去。 珍宝斋占地极广,其间依次排列主要分为五大区域建筑,分别对外销售下,中,上,奇,珍五个品级的法器法宝,以方便顾客根据自身能力购选,而能列入珍品行列的几乎都以是虚灵级数法的法宝才行,正对李寒空的便是出售珍品法宝的一栋三层小楼,其内有元神大修士坐镇,确保万无一失。 李寒空闲来无事就近步入离开最近的销售下品法器的殿宇,慢慢闲逛了起来。 第九十三章 九转化龙舟(求收藏) 凡俗之中的神兵利刃在修仙之士眼中等若破铜烂铁,谁又会将这不值一文的东西拿出来出售,仇决一路走来也没看到一件符合要求的宝剑,就在他犹豫不决准备将这件事暂时搁下时,无意间瞥见路边一位蓄着一缕山羊胡的修士在地摊上的一堆灵草矿石,只是这些灵草矿石对于修士不过寻常之物,所以才无人问津,这山羊胡修士干脆席地盘坐在摊后运练起法力来了。 仇决走了过去捡起一块十来斤重的云纹精铁,问道:“道友这块云纹精铁是什么价格?” 山羊胡修士眼也不睁的说道:“云纹精铁虽是凡品,但杂质已尽皆炼去,道友若是相中只需五十神币即可。” 仇决点了点头,这道人说的确是实话,价格虽有些贵,但他本就不善于砍价敲竹杠,手掌一挥五十块神币落在地摊上,收起云纹精铁转身去了。 仇决心道:“云纹精铁对修士来说用处甚小,若打造为兵刃在凡俗人间确是可以引得群雄争夺的神兵利刃,我回去向孟锡他们要一部火系道术修炼,只需几日功夫便能为青莲铸造出一柄称心的宝剑来,我本无意折了他的佩剑,便亲手铸造一把还给他,也算弥补愧欠之情。” 仇决目的既已达到便不做停留,来到也李寒空事先约好的地点等待,这座全城最高的三十三层殿宇大楼确是一间名叫“水云间”的客栈。 水云间的珍馐佳肴名满人间,精选仙禽灵兽,奇珍异草为原料加以秘制烹饪,不仅色香味绝妙巅峰,而且不会流失原料本身蕴藏的灵力,经过多道工序后化为最原始的灵力,从而在食用时不需要担心体内法力驳杂不纯,所以修士可放心直接摄取以增加或是补充自身法力。 仇决登上七楼,刻意找了一张可以清晰看见楼外人流面孔的临窗桌子坐下,他吩咐等会若有一位名叫李寒空的公子来寻只需直接引来即可后随便点了三道斋菜和一壶清酒,此时还未到饭时故而客人稀少,仇决所在的桌子又在角落偏僻处便更加安静了,就在小厮将酒菜摆到桌上正欲离去时,仇决忽然看到一对俊美男女自楼梯口闪出,随即进入一间雅间,这对男女正是司徒朗和北冥雪儿。 仇决见状苦笑一笑,自斟自饮起来。 李寒空依次逛完奇品法器的宏伟大殿,心中已确认购买的船舶法器时忽然感到玉牌生了些动静,他取出玉牌将神识探入,发现原本空空如也的玉牌内此刻已出现一大段细致列表,他时常前往鬼市购买画制符篆所需的材料所以对丹药的价格也是了解一二,大略浏览一遍发现价格果真极为公道便全部确认卖出。 李寒空心中大喜,暗道:“除去我自己制作的符篆,缔同会竟又我送了二十多万神币,真是一批活财神,难怪九大道门这般急着打压他们,缔同会的底蕴实在太过雄厚。”这时他已折回了销售中品品质法器的大殿。 李寒空慢吞吞的绕了一圈,一路上走走停停显得十分犹豫不决,最后走到一处水晶橱柜前,指着一艏左舷残缺前无甲板的小帆船,好奇道:“这是什么东西?沧浪阁什么时候改行卖破烂了?” 一位穿着似是一位管事摸样的金丹修士,温文有礼的答道:“道友可勿小瞧了这只小帆船,他可是当年海陆派的独门飞遁法器海陆飞舟,来去如风快愈飞剑,海陆派覆灭这门祭炼法诀也随之失传,这只海陆飞舟虽然有一部分船体被毁坏但大体完好的,而却还是一件五阶法器,道友若是将它买入说不得机缘巧合之下还可以得到这海陆飞舟的祭炼法诀,这可是一笔大大划算的买卖哩。”这是金丹修士已将海陆飞舟取出。 千年之前海陆派得以在海外站住脚跟,全是依托海陆飞舟之能,这飞舟虽祭炼复杂颇费材料,但却是攻防一体的罕见利器,尤其是遁速方面,就连和号称速度最快的御剑飞行遁法相比也难分高下。 李寒空将信将疑的接过海陆飞舟,悄悄的渡进一道法力,法力刚刚触及海陆飞舟的核心禁制便被他急忙收了回来,暗道:“果然是九转化龙舟,只是核心禁制残缺不全,摸样又与海陆飞舟相仿这才被误认为是海陆飞舟,这次可撞见大便宜了。”但表面上却装出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揶揄道:“若是海陆飞舟的祭炼法门这么容易便能得到,只怕现在沧浪阁已到处都是海陆飞舟了。” 金丹修士讪讪笑道:“机缘未到,说不定道友正是这有缘人哩。” 李寒空笑道:“道友不愧是商人,已把我说的天花乱坠了。”这只小帆船已放在这里十余年未成动过,金丹修士早已瞧的不顺眼了,只怨没有买家卖出,今天好不容易遇见一个哪里肯轻易错过,连忙说道:“这只海陆飞舟以碧水游龙木打造而成珍贵无比,若不是因为有所损坏可算得上奇品法器,故而在中品之中也是翘楚,这碧水游龙木乃是东海椿蓬岛独有之木,置于水中恍若化龙木质坚韧无比轻若浮羽,祭炼为飞行法器速度极快,想必道友也有所耳闻。” 李寒空点了点问道:“却不知这只飞舟需要多少钱?” 金丹道人心中大喜,道:“就算不算它是五阶法器,只论碧水游龙木也需要二万一千神币,我与道友一见如故便自己做主去掉临头,两万神币如何?” 李寒空摇了摇头,道:“实不相瞒我之所以想买这只飞舟只是为了将它洗练后重新祭炼为一只穿云金舟,虽然有些麻烦但与重新祭炼相比却能省下不少时间。”穿云金舟还是海陆派的法器,它遁速虽慢却具有很强大的攻击能力,只是很少有人懂得祭炼之法,因此不常见。 李寒空顿了顿继续说道:“但是这只飞舟的核心禁制已毁,左舷和甲板也需要重新寻找木料拼凑,两万神币确实贵了些,不过道友若能赠送我十来根碧水游龙木也未尝不可。” 碧水游龙木价值不菲,李寒空所要的十根游龙木已将近一万神币了,这份赔本生意可教金丹道人如何能做?金丹道人笑道:“海陆飞舟所破损的都是比较容易修复的部分,木料自然也用不了许多,一万八千神币这已是成本价了,道友莫要在还价了。” 李寒空现在手头富足也懒得再砍下去了,随手一掷千金买下这只海陆飞舟。 李寒空出了珍宝斋便径直往出售祭炼法器材料的百宝别院而去,因为他事先已向接待他的小厮询问过,所以不时便来到了百宝别院,一圈下来他已买了无数画制符篆所需的笔墨,灵兽精血,纸板等物以及修缮九转化龙舟所需的碧水游龙木,合计下来已花费了十多万神币,等若将缔同会哪里牵来的丹药全部换成了他所需要的各类原材物质。 李寒空返回鉴定品质的殿宇,交了手中玉牌不时便有一位管事亲自奉上之前李寒空装储丹药的小囊,李寒空接过小囊看也不看的就收了起来,沧浪阁鼎力人间三大墟市,又有龙族全力支持,断然不会做出克扣钱财之事,否则不但自毁招牌,更加损了龙族的颜面。 李寒空刚欲转身离去,那管事连忙说道:“道友的丹药符篆不但数目庞大而且品质甚好,不知道友是否有意长期合作?我们会尽量给予道友优惠便利。” 李寒空道:“怎么个优惠法?” 管事笑道:“只要在沧浪阁内做买卖物税由原来的百分之七减至百分之四,竞争拍卖时同价得宝甚至可以以略低的价位购买。” 李寒空笑道:“如此好事谁会决绝,下次我一定会再来沧浪阁做买卖东西。” 管事闻言大喜,连忙取出一块双面盘绕苍龙的非铜非木,非石非玉的令牌交给李寒空,道:“道友只需手持这面令牌便是我沧浪阁的贵宾,人界三大墟市内皆可在沧浪阁店面使用。” 李寒空收下令牌答谢一声后,转身而去。 管事神色不变的瞧着李寒空远去后,这才转身穿过柜台往殿宇深处走去,这里以阵法隔绝与大堂如若两个不同的空间,是沧浪阁的重地等闲人物踏入不得,他走到最里面一间房门前,躬身道:“大人,我已将令牌交给李寒空,不知还要不要派人跟踪?” 半晌后房内传出话来,说道:“不必,你只需注意他的动向即可,那小子和蜀山颇有渊源,未发现端疑之前切不可唐突莽撞,若是因此得罪蜀山,势必又将为太子添加不必要的麻烦。”声音沉稳有力,阳刚之气十足。 房里那人说道“太子”两字时,不管是房外的管事的神态脸色还是他本人的语气,忽的变得恭敬崇拜起来,这两个字就像具有神圣的魔力一般可以让他们任何人至灵魂深处发出敬畏之情。 管事立即称是,躬身告退。 第九十四章 相助情敌 李寒空来到水云间向堂倌打听一下后,径直来到七楼,堂倌见李寒空坐在仇决的桌子上,很识趣的送上了一份碗筷。 仇决为李寒空斟上酒,道:“看寒少一副喜上眉梢的样子,是不是遇见什么好事了?” 李寒空端起酒杯一饮而尽,神秘道:“你猜我去干什么?” 仇决笑道:“反正不是去杀人越货去了。” 李寒空道:“我去了一趟沧浪阁。” 仇决问道:“将从缔同会修士手中夺的丹药出手了。” 李寒空喜道:“决少果真聪明,不过我主要是去为咱们出海的事提前谋划谋划。” 仇决一怔,笑道:“寒少购买船只了?” 李寒空得意道:“非但买到了,而却还是一件宝物,价廉物美的宝物。” 仇决好奇道:“什么宝物能让寒少这么欢喜?” 李寒空故作神秘的四处看了看才细声说道:“九转化龙舟!” 仇决心中一惊,道:“难道是上古秘宝的九转化龙舟?” 李寒空点了点头,说道:“我原先以为九转化龙舟已经绝迹六界,没想到今天却让我遇见一艏实实在在的化龙舟。” 仇决惊得:“难道寒少知道化龙舟的祭炼法诀?” 李寒空道:“只是知道一小部分核心禁制,其余船体祭炼的法诀却是一窍不通。” 仇决喜道:“九转化龙舟以真龙本体秘藏为蓝本打造,遇水化龙可潜可浮,遨游宇内无往不利,身具龙威万兽臣服,现在寒少有化龙舟在手还怕不能明晰化龙舟的祭炼法诀,怪不得你这么欢喜得意。” 李寒空忽然叹道:“这只是个好消息,坏消息是化龙舟的核心禁制被打散了,只剩下一架破损的船体。” 仇决可惜道:“这就难怪这艘九转化龙舟被你买来了,若不是因为禁制消散凭借沧浪阁的眼力见识又怎么会没有发现而拿出来出售,不过寒少你既然懂得化龙舟的一部分禁制,又有实体法器,当时可以试着去祭炼摸索摸索,说不得也是一桩仙缘呢。” 李寒空举杯轻呷,笑道:“我正是这么打算的,即便不能还原成功,漂浮航海还是可以的,反正不会吃愧。” 仇决与李寒空干了一杯,说道:“你猜看见谁。” 李寒空放下杯子,道:“谁?” 仇决一边为李寒空和自己斟上酒,一边卖关子道:“你最想见得人。” 李寒空喜道:“雪儿!她人呢?” 仇决冲着楼梯口的雅间扬了扬眉头,却没有说话。 李寒空见状,垂头丧气的说道:“和司徒朗那小子一起来的吧?” 仇决点了点头,安慰道:“只是司徒朗的神态颇有为难不愿,他们来这里可能是有其他的事情。” 李寒空接连喝了三杯酒,闷声道:“他们能有什么事?不过是约会逛街而已。” 两人沉默了一会儿,李寒空将酒杯送到嘴边才发现杯子是空的,他猛地将杯子杵在桌上,痛苦道:“我们还是快些走吧,这个鬼地方我一刻也不想多待了。” 两人刚要起身离去,忽见一行七人气势汹汹的冲了上来,破门鱼贯而入进了司徒朗和北冥雪儿所在的雅间,这七人之中竟有三位金丹修士两位脱胎修士余下两位全是罡煞后期巅峰修为,只是有一位罡煞修士精神萎靡手臂缠着绷带,显然有伤在身。 仇李两人对视一眼又复坐了下去,全神观察雅间内的动静。 那个受伤的修士怒指司徒朗,气愤填膺地说道:“就是这小子坏了我们的财路,还杀了赵毅,请两位老大为我们报仇雪恨。” 北冥雪儿大怒道:“分明就是你们见财起意想要杀人越货,现在还敢恶人先告状,真是后悔方才没有把你一起就地正法。” 身披八卦仙衣的金丹修士,目光阴冷的游走在北冥雪儿和司徒朗身上,语气冰冷的说道:“姑娘若是想行侠仗义恐怕是找错了地方。”他说的很慢也更加很冷漠,等到一句话说完杯中酒已凝结成了冰块,整个七楼登时如坠冰窟,寒气砭人血液似乎都要凝固一般。 李寒空哈了口气搓手,传音笑道:“竟在玩水的祖宗面前耍弄冰系法力,活该他倒楣。” 北冥派镇教法诀玄冥劲初时只修炼玄冥真气,待到根基打牢之后便可将玄冥真气凝聚为号称万水统帅的玄冥真水,这非但是质的飞越,更可操控号令天下万水,若以玄冥真水施展水系道术,威力至少可以增长十倍之余。 冰系法力本就是由水系法力延伸变异而来,身穿八卦仙衣的金丹修士如今却在北冥雪儿面前施展冰系法力,真是无异于是在班门弄斧自取其辱,只要北冥雪儿反击八卦仙衣修士必定受到自家法力反噬,将自己冻成一座冰雕。 北冥雪儿蛮横道:“姑奶奶就喜欢在这里多管闲事,你能奈我何?” 司徒朗运转法力抵消寒气,道:“这是毕竟是九天阁法脉祖庭,阁下就不怕多行不义必自毙?” 身披八卦仙衣的修士神色不定,他们本就是一帮无门无派的散修这趟来昆仑重要是为了将手中的灵药兜售出去用来买几件上品法器防身,杀人越货只是临时起意,得手之后便打算逃出中原避避风头,谁知却被北冥雪儿和司徒朗撞见,又者了一位兄弟,几个人一时怒恨冲顶便来寻仇,现在一听司徒朗说起九天阁立时底气不足心有余悸。 另一个手持拂尘颇有几分仙风道骨的金丹修士,笑道:“便是九天阁出面又能如何?我等兄弟皆是安分守己的良人,九天阁贵为人间第一道门处事向来公允,必定不会冤枉好人,也绝不会放过一个坏人,倒是姑娘你杀了我们一个兄弟,此事若由九天阁出面处理实在是再好不过。” 北冥雪儿从小到大第一次偷偷离家便被李寒空给吸引去了全部火力,与外界少有接触,哪里见识过人心的险恶低劣,怒极反笑道:“果然是人以群分,世上竟有你这等道貌岸然卑鄙无耻之人,你若修得长生才是老天无眼!” 长相刁滑狡徒的脱胎修士连忙拍马屁道:“臭丫头少在这血口喷人,我等兄弟光明磊落,你有何证据指证我们做过歹事。” 司徒朗脸色难堪,沉声道:“做没做过你们自己最清楚,我奉劝你们还是开些离去,否则惊动九天阁你们再想都走怕是也不了了。” 刁滑的脱胎修士吐了口唾沫,道:“走?笑话!你们杀了我们一个兄弟,难道就想怎么简单了事?”浑然一副市井无赖的摸样,哪里像个世外修仙之人。 北冥雪儿深吸一口气,道:“你们想怎么样?”对方有三位金丹修士,她和司徒朗虽有脱胎修士但若交起手来,恐怕也会非常吃力,这番举动倒是与她平日里天不怕地不怕的刁蛮性子极不符合。 李寒空与仇决对视一眼,两人不约而同的起身缓缓的往楼梯口走去。 刁滑的脱胎修士目光游走在北冥雪儿诱人的身段上,淫笑道:“也是简单,只要你陪咱们兄弟乐呵乐呵,我们便大人不记小人过不与你们一般见识。” 北冥雪儿忽的露出两颗可爱的小虎牙,娇笑道:“你真的这么想?” 七人接连一阵嘿嘿怪笑,目光肆无忌惮的集中在北冥雪儿身上。 北冥雪儿含笑玉立,举起手中的杯子,道:“谁先来?”这时仇决李寒空已来到雅间门口。 七人立时一番假意奉承推让,最后身披八卦仙衣的金丹修士排过同伴,缓缓踱步到北冥雪儿身前,嘿笑道:“看你长得一副玉洁冰清的摸样,实则却是一个小骚蹄。”言罢伸手便要接过酒杯。 北冥雪儿倏地目露凶光,纤指猛地将手中的杯子弹向八卦仙衣修士。 八卦仙衣修士哪里会想到前一刻还温驯如小绵羊的小女人竟会突然向他下手,但他毕竟有金丹修为,应付自如的一爪抓向酒杯,同时身子向后急速倒退。 北冥雪儿早已被气得头晕脑胀,现在占据上风又怎么会轻易放过这八卦仙衣修士,玄冥劲透体而出,一掌打向八卦仙衣修士。 八卦仙衣修士立觉体内沸腾充沛的法力顿时安静蛰伏了下去,心中惊骇非常,如此一来不仅法力消退心神更是同时告破,倒退时不免出现破绽,他虽抓住了北冥雪儿掷出的杯子,却没能躲过北冥雪儿含怒而发的全力一掌,“咔擦”一连五声骨断脆响,八卦仙衣修士口吐鲜血的倒抛了出去。 就在北冥雪儿动手的同时,仇决李寒空司徒朗也已出手。 银芒一闪,问天剑自长相刁滑狡徒的脱胎修士头顶虚空跳出,快愈电光携千钧之势下坠,脱胎修士心智立时被夺,骇然昂首只见血花四溅,五脏翻飞流落一地,脱胎修士大喜以为躲过一劫,转睛向同伴看去,却见一个从头到脚只有一半身子的人也在看着自己,只是那人的半张脸却那么的熟悉,简直就是将自己一切两半时的摸样,下一刻只见两个半人眼中尽是绝望恐惧得跌倒了下去。 仇决一击得手剑光一转攻上一直未有说话身负飞剑的金丹修士。 第九十五章 行侠与仗义 司徒朗狸猫般窜出就近攻上另一位手持拂尘的金丹修士,两人对击一掌,桌上碗碟立即化为齑粉,一圈肉眼可见的气波自两人的掌中极速荡出,如若台风过境般将雅间内的画卷装饰激荡的高高扬起。因为整座水云间包括座椅装饰都已阵法祭炼保护,所以众人在一间小小的雅间内打斗才没有破坏了墙体桌椅和装饰物件。 司徒朗趁其不备与手持拂尘的修士对击一掌,两人皆向后抛跌,撞到身后墙壁这才落下身子。 那位身受重伤法力跌退的罡煞修士,见势不妙生怕殃及到自己,连忙脚底抹油疾风般拉开房门冲了出去,只听“扑哧”一声,那人已和李寒空撞了一个满怀,身子抽搐一下头颅无力的垂在李寒空的肩膀上,腹部赫然露出半截布满锈迹的铁剑,此刻已被染成血红。 电光火石间已有两人送命,包括北冥雪儿司徒朗在内屋里所有人都没有想到这血腥惊人的一幕,一时间都不能自主的停下了手愕然向门口望去,只有身负飞剑的修士和一道银芒在这方寸之间缠斗不休。 只见李寒空扣着怀中的那位已死的修士脖子走了进来,对着北冥雪儿笑道:“这么热闹的场面又怎能少了我呢?”言罢“扑哧”一声把绣剑从那人身体里抽出,手臂一松他怀着死人跌落在地,李寒空抖落绣剑上的血迹,露出一口白牙的笑着看着前来寻事的五位修士,但这笑容落在那五人眼中却显得格外残酷,健白整齐的牙齿更也显得森森吓人,就像一只来自地狱随时要择人而食的恶鬼猛兽。 北冥雪儿身子倒掠回方才自己的座位上,惊喜的说道:“你怎么来了?” 此刻李寒空与北冥雪儿司徒朗已成合围之势将五人围在中间,除去那位被仇决缠住无瑕亮出兵刃的金丹修士,其他四人如临大敌的相互靠拢,手持法器对着李寒空三人,他们实在是被刚刚的血腥作呕的场面吓破了胆,人被活活分成两半脑浆内脏流落一地,眼珠竟还能转动,这人的剑究竟有多快?这个问题只怕连那位被分尸的修士也不会知道,他们只觉的恶心惊惧,否则那位原本受了伤的罡煞修士也不会一头撞进李寒空怀中,而被憋屈的捅死。 其中一人对视李寒空的罡煞修士,战战兢兢的说道:“你是谁?” 李寒空竖起拇指往身后指了指,嘿嘿笑道:“我叫行侠,他叫仗义,我们专门喜欢管闲事,哪里有闲事我们就会出现在哪里。”李寒空话音刚落,银芒倏地倒飞了出去,被李寒空身后的仇决抓在掌中归入剑鞘。 北冥雪儿忍不住的扑哧一笑,在这到处是血迹的房里显得说不出的惊艳明媚。 方才说话的修士,顺着李寒空的手势看去,忽的尖声道:“你是蜀山派仇决。”声音里充满了惊恐。 剩下的四位同伴同时向那说话的修士投去询问的目光,那修士仿若没看见般,喃喃说道:“决计错不了,我看过他与天元派褚成广的决斗水镜影像。”水镜影像乃是水镜术摄录下的景象,水镜术简单实用几乎没人不会用,那日仇决与褚成广决斗自然被好事之人摄录下来,也正是因此那说话的修士才会认识仇决。 此语一出四人闻之色变,仇决凭借一根柳枝战败比他修为高上一个境界又有虚灵法宝在手的褚成广,可谓是惊世绝迹之举,现在昆仑到处都能听到他的力战褚成广的斐然战绩,名声大噪一时无二甚至盖过了孟锡道门百年第一人的名头。仇决即能战败手持法宝的褚成广,又何况是他们五人呢,这让心中有鬼的五人如何能不为之胆颤色变。 仇决向北冥雪儿和司徒朗点头为礼,道:“你们没事吧?” 北冥雪儿不乐道:“你们既然就在一旁,为什么不早些现身,害得我被这群混蛋轻薄,我回去一定叫小北改投师门,哼。”司徒朗苦笑的摇了摇头。 李寒空揶揄道:“啧啧,难得有人看上你,你该庆幸才是。” 大敌当前几人浑然无知竟嬉笑怒骂起来,这让前来寻事的五人面子上如何挂的住?刚要发作只听北冥雪儿直接李寒空怒骂道:“你比他们五个还要混蛋!” 李寒空反而喜道:“女人说男人混蛋时通常都是对这个男人有些不同寻常的意思。”纵是司徒朗再如何城府谦逊,听到李寒空如此调笑自己的对象,心中也气恼难平。 北冥雪儿脸色微红的偷偷瞟了脸色阴沉的司徒朗一眼,心中一紧连忙岔开话题,戟指八卦仙衣修士大怒道:“姑奶奶今日定要你这无耻之徒付出代价。”一言未罢已怒火冲天的向八卦仙衣修士攻去。 八卦仙衣修士在就全神戒备,见北冥雪儿来攻也虚晃一招,扭身舍下同伴从雅间的窗子冲了出去,极速往西而去,他知道今日撞到铁板了,早就想跑路只是没有机会,现在正好趁机逃逸,北冥雪儿鱼贯而出,奋力追了上去。 就在北冥雪儿冲出去的刹那,所有人都动了,手持拂尘的金丹修士见机最快也跟着从窗子里冲了出去,司徒朗冷笑一声追了出去。 仇决后发先至施展“仙影迷踪”赶在身负飞剑的金丹修士之前挡在窗子前,大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势,与李寒空一前一后将剩下三人修士围在房间内。 仇李两人对视一眼,仇决笑道:“没问题。”他顿了顿对着身负飞剑的修士说道:“阁下剑术不凡,可否赐教?” 身负飞剑的修士,苦笑道:“想我赵闵一生杀人无数,果真是善恶循环报应不爽,在公子面前在下这点剑术虽难等大雅之堂,却也想领教蜀山剑道,只是此处不得尽兴施展,可否换个地方?”这人静时安若处子人畜无害,但一开口却再控制不住身上的杀气,若非杀人如麻之人哪里能沾染他这身汹涌杀气。 仇决侧过身子,歉然道:“请。”不管赵闵以前为人如何不堪,此刻却是两位剑客的对决,剑为百兵之君,剑客的决战自是最神圣的事请,仇决本想让他从正门出去,但只要他一动合围阵势不但不复存在,若是从正门出去将会挡住李寒空身前,会给另外两位修士创造逃跑的机会,因此他只能请赵闵从窗子离开。 赵闵也不言语身子一动已穿窗而过往东投去,李寒空见仇决紧追赵闵而去,不待那两位修士反应过来,双臂倏地的一摆,“吱呀”一声,门窗同时关闭合拢,房内华光大盛一道阵图镇压而下,却不知李寒空时何时布下的阵法。 那两位修士见状不惧反喜,一人说道:“现在你的帮手仇决走了,难道就凭你还想留住我兄弟二人,哈哈。” 李寒空走到两位修士生前的椅子上坐下,挑眉道:“我的剑术确实比不上仇决,但我可以在挥手之间布下这道‘绝壁阵’,决少只怕花上三两个时辰也做不到我般尽善尽美。” 绝壁阵顾名思义便是铜墙铁壁的意思,即可保护自身安全又可以困住敌人,便是金丹修士被困一时半会也难以脱身,阵法相当复杂晦涩。 这二人对绝壁阵早有耳闻,自然不信李寒空所说的话,不约而同的运转法力探出体外查探阵法,只觉似身在一座密封铜炉中一般,全然没有一丝缝隙确是绝壁阵无疑,两人愕然相视,眼中皆是惊惧之色。 李寒空嬉笑道:“我现在是否有资格将两位留下?” 另一人强硬道:“就算你阵法造诣出神入化又能如何?道行法术才是修士拼杀的根本。”任谁都听得出他的底气十分不足。 李寒空惋惜道:“你们非但有眼无珠还自不量力。” 那两位修士对视一眼杀机毕露,两人同时掷出手中飞剑杀向李寒空。 李寒空心头暗笑,这两人已被他一番言辞消磨尽了锐气,若是仇决刚走时他便动手,这两人心中恐惧障碍一消必定投入全部心神法力与他拼斗,李寒空自问虽然可以将他们诛杀却要多费许多手脚,如今他一番言辞又给这两位修士蒙上一层心理阴影,再打斗起来将会轻松容易许多。 李寒空见两剑向他刺来,连同身下椅子一同往后极速滑去,那两位修士眼见李寒空即将退到墙边,心中大喜,奋起法力催动飞剑化为流光并肩刺向李寒空丹田。 李寒空像似没有骨头般倏地滑下椅子,脸庞紧贴着两把飞剑从飞剑下面贴地滑了过去,身子一扭手中绣剑溢出一道黄金光芒横斩向两位修士的腰间。 这两位修士一个是罡煞修为一个是脱胎修为,能过了感应门槛的修士哪一个是易于之辈?一边以心神控制错过李寒空的飞剑转头后袭李寒空背后空门,一边举掌猛攻后退。 李寒空脚尖轻点地板,身子立时倒立悬空,手中绣剑被他瞬间划出无数个臻至完美的圆圈,将飙射而来的两把飞剑和那两位修士的掌影同时圈了进去。 李寒空本是街头小混混出生,靠偷扒才得以生存,后来得遇仙缘他非但没有将这份手艺抛下,反而创出一门专门偷东西的功法,出手之快就连当初在白帝城仇决被他连偷三次都无法发现李寒空时如何出手的。 那两人出手的快退的更快,但又如何能快的过李寒空的手,血光乍现,金石相击,地下已多了两把断剑和两只断手,剑光消散化为一道金光刺向罡煞修士。 这两位修士手掌被李寒空削断,退势不减反增的倒抛出去狠狠撞在墙壁上,同时弯腰呕血。 脱胎修士比同伴要机敏许多,见李寒空擎剑刺来,非但不施援手反而往一旁斜掠了出去。 罡煞修士只觉剑风临体,心道不妙看也不看的矮身往另外一旁闪躲去。 绣剑一划而过,罡煞修士顿感剑风渐远,只道李寒空一击未成改去攻他的同伴去了,却又听风雷身起炸破耳膜,忙抬首看去只见绣剑划过时也将李寒空的身子摆了过来,李寒空脚蹬一双老牛皮靴子,踢着连环鸳鸯腿踏来,还不待他反应过来,“嘭”的一声,红的白的漫空四溅开来,那罡煞修士大好脑袋和神魂同时被李寒空一脚踏得粉碎,已死的不能再死。 李寒空借力速度暴增,手中绣剑化为无数剑芒吞向脱胎修士。 脱胎修士飞剑折断同时又被削断一只手掌,可谓伤上加伤口中仍不停的往外溢血,此刻他有身在墙角之中退路全无,见到铺天盖地向他倾覆而来,吓得尖声惊叫道:“不要杀……。”“我”字还未出口一颗头颅已离颈翻飞。 李寒空冷眼看着满地死尸,毫无语气的说道:“这世上若还有一个能欺负她,那个人必然是我,其他人——休想。”手掌一挥阵法解除,李寒空已消失在雅间之内,唯有窗子关闭时发出的一声“吱呀”声响。 第九十六章 死而无憾 李寒空出了水云间,往西飞行七百里这才隐约看见北冥雪儿和八卦仙衣修士,两人打的漫天尽染紫黑色,春雷轰鸣,天地元气紊乱激射若是感应修士身处其中,不肖片刻便能化作灰烬。 李寒空思忖道:“在潘阳湖时雪儿未成出手我也不曾看出她的修为,现在竟能将金丹修士逼得狼狈见绌,相比在白帝城城时修为越加精进,世家子弟也非全是酒囊饭蛋。”但他的手却没闲着,人剑合一向八卦仙衣修士攻去。 八卦仙衣修士的法力本就被北冥雪儿的玄冥劲克制,十成法力只能发挥不到四五成的威力,北冥雪儿又有血凰紫玉祭炼而成的紫凰钗运转起来相得益彰,相比之下他的飞剑只是祭炼到了四阶法器层次而已,不拘法力还是兵刃皆落下乘,他心中亦是明白此战若是再战下去必将落个身死道消的结局,心中正在思索该如何逃走,却见一道刺目剑芒由东向西激射而来,目标正是自己。 八卦仙衣修士心中一紧暗道不妙,必是敌手助手来援,他这边心神一乱,北冥雪儿趁机驭使紫凰钗紫光大作只是一绕击退飞剑打中八卦仙衣修士的肩膀。 八卦仙衣修士肩膀洞穿透明,鲜血泉涌染遍全身,若非他反应机敏身子向下缩了几寸心脏已被打碎,更加危险的是他的整条手臂已失去知觉动弹不得。 八卦仙衣修士也是了得受此重伤只是惨哼一声,身子流星般向下面原始密林中坠去,他被李寒空和北冥雪儿一前一后合围在中间,下面原始密林确是现在唯一的生路。 李寒空见八卦仙衣修士被紫凰钗洞穿肩膀时,已神不知鬼不觉的用了一张替身符代化成他的摸样向八卦仙衣修士杀去,他的本体悄然捏了隐身术隐去身形施展“仙影迷踪”身法斜掠向八卦仙衣修士下方的原始密林。 北冥雪儿刚要向下追去,那八卦仙衣修士已消失的无影无踪连神识都已消失了,心中恼怒难平却见李寒空剑光倏地减慢来到,一下将气全撒在李寒空身上,恼道:“都怪你多此一举,不然那人一定跑不掉,没本事还爱管闲事竟帮倒忙。” 李寒空站在北冥雪儿身前,面色冷漠看也不看北冥雪儿,也不打话只是冷眼向下仔细感应着。 北冥雪儿芳心一颤,思忖李寒空难道生气了吗?再怎么说人家毕竟是一片好心助拳而来,自己情急之下的一番言辞确实不妥,已不知不觉的开始后悔把气撒在李寒空身上了。 正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却见李寒空往下方西北方向的森林掠去,北冥雪儿想也未想的连忙跟了上去。 两人穿过繁茂枝叶落在布满厚厚一层枯枝烂叶上,却见另一个李寒空斜倚着一棵碗口粗的松树,含笑的看着北冥雪儿,八卦仙衣修士双目圆睁的躺在而李寒空身前的地上,额头赫然有一道血痕,显然八卦仙衣修士已被击杀。 北冥雪儿愕然看向身旁的李寒空,却见他身子极速虚化最后化为一张符篆,符篆飘飘落在地上时已化为灰烬,北冥雪儿这才知道身旁的李寒空只是一具十分逼真的替身而已,心中歉意立时被抛到九霄云外。 北冥雪儿疾步走到八卦仙衣修士身旁,使劲的踢着八卦仙衣修士的尸体,一边忿恨道:“让你轻薄我,让你轻薄我。” 李寒空龇牙道:“人死债了,人都已经死了你还虐待他的尸首做什么。” 北冥雪儿斜睨李寒空,噘嘴嗔道:“本姑娘乐意,你管的着吗?”又狠狠的踢了一脚。 李寒空苦笑的摇头呢喃道:“我倒是十万分的想。” 北冥雪儿转头问道:“你说什么?” 纵是李寒空脸皮厚如城墙也不敢再说出来,他摸了摸鼻子,道:“没什么。” 北冥雪儿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道:“你怎么来了?” 李寒空不乐意道:“不是我难道是司徒朗?” 北冥雪儿脸色微红,但仍做出一副骄横摸样,哼道:“你该和你的好朋友仇决在一起,你们俩向来是形影不离的。” 李寒空笑道:“决少见猎心喜此刻估计已与那位身负飞剑的金丹修士斗起剑来了。” 北冥雪儿惊愕道:“仇决师叔才罡煞修为你竟放心让他独斗金丹修士?” 李寒空耸了耸肩道:“我相信他。” 北冥雪儿笑道:“你对他似乎比对自己还有信心。” 李寒空不置可否的笑了笑,并没有解释什么。仇决现在剑术大成已今非昔比,又有问天剑在手对付一位金丹修士已不是不可能的了。 北冥雪儿忽的惊呼一声,道:“司徒到现在还没来,难道他与另一个手持拂尘的金丹修士交手?” 李寒空见北冥雪儿美目中满是担忧,心中一阵苦涩的点了点头。 北冥雪儿见状急的跺脚,再一眨眼人已不见了。 李寒空手指着自己的鼻子,苦道:“你是否真的不该来?”人已追向北冥雪儿往昆仑墟市去了。 仇决与赵闵分立两座雪峰之巅遥遥相望,赵闵道:“你是一位君子。”剑指一绕背上飞剑宛若龙吟般“呛”的一声出鞘在他头上盘绕一圈后如离弦利箭般向仇决射去。 仇决左手负在身后握着问天剑剑鞘,见赵闵的飞剑电射而来,才不急不缓的转过手,右手并剑指有缓缓滑过小臂,飞剑距离他只是三丈时,他的剑指才滑到左手手腕处,问天剑出鞘悄无声息,化为一道电光点向赵闵的飞剑。 他的剑比赵闵的剑还要快还要准,“叮”的一声轻响,两剑乍合乍分,随后直冲云霄遥遥相对。 方才这一剑看似平常,两人也未用尽全力,实则是剑客以此表示对对方的敬意和试探。 赵闵暗呼叫好,他知已遇见生平第一位大敌,这位对手的道行低微但剑术确已超凡入圣,比他以往的敌手还要危险无数倍,但这非但没有使他感到一丝绝望压力,反使的他战意高涨,甚至出生相见恨晚的感叹。 剑客若能遇见一位剑术超凡的俊杰人物,即便明知不敌更甚死在对方剑下也会心甘情愿的奋力搏杀挑战,这种思想非是凡人所能理解,只因他只忠于剑诚于剑,漠视任何人包括他自己的生命,只因他已将自己的生命尊严全部奉献给手中三尺长剑,若能死在剑术比自己高明的剑客剑下将是他最美好的归宿。 仇决也是暗叹赵闵剑术非凡,心神却愈加空灵了,只因他也是一位剑客,所以他了解赵闵此刻的心情,唯有全力以赴才是对赵闵最大的尊敬。 两剑几乎同时发动,唯见仇决赵闵两人上空剑影重重,如雨幕般布满天空,雨打芭蕉般的清脆交剑声急传悦耳,却始终不得见两剑身在何处,忽上忽下忽左忽右,电光般极速。 仇决赵闵却连看也没看一眼上空的战斗,他们彼此凝注对方,仇决的目光亦如他的心神般空灵干净,赵闵的目光越加狂热起来,两人不动如山全身上下唯有剑指手腕接连挥动。 剑与剑,人与人已是两个不同层次的决斗,一层比的是外物,另一层以神念相斗,神念决斗却要比斗剑还要凶险千万分,稍有纰漏轻则神魂损伤,重则脑瘫灵魂破灭,但不管剑斗还是神念只要一个露出破绽,另一个都会因此而败落下风,两则息息相关牵一发而动全身。 不知何时天地间骤然响起“叮叮咚咚”的琴声,琴声激烈穿空宛如千军万马厮杀对阵般,铁血豪壮不可一世,配上此情此景倒是相得益彰。 两剑相击的声音越来越少,悦耳的清脆声也变得愈加沉闷,每一次响起都如雷神怒吼炸破耳膜,显然两人已斗到白热化了。 仇决剑指平划,问天剑倏地分化数百把出来,每一把都与问天剑本体一般摸样,赫然正是无尘子所创的剑光分化“幻剑术”的绝世剑术。 仇决扣指一弹,数百把问天剑化为一道剑柱猛烈撞向赵闵的飞剑。 赵闵心中巨寒,他这么也曾看过仇决与褚成广的决斗影响,当时仇决施展幻剑术时他因为只是以剑气凝聚而成,只因修炼剑光分化非天资卓越的脱劫修士绝不可能做到,就算大多数成就元神的真正剑仙也修成不得剑光分化这等剑术,这已是千万年来的常识。现在他身临其境自然看出仇决非是用剑气凝聚而是正宗的剑光分化,只是数量威力减少了许多而已,但凭这手绝世剑术足够纵横不懂剑光分化的练气修士之中。 赵闵心中震撼可见非常,此刻他若是指挥飞剑避退必将落入下风,被仇决压着打击离战败不远矣,若是硬拼却是胜负难料。 仇决在于褚成广决斗时施展虽幻剑术却只用了三层法力,如今与赵闵决斗确是使尽了十二分精神法力,声威威力简直就是云泥之别。 赵闵猛地挥动右臂斜指苍穹,飞剑化为一只巨龙悍然撞向剑柱。 龙吟剑鸣,裂甲破碎声轰然响起,铁血琴声已被完全盖过。 但见赵闵飞剑所化的巨龙虽将仇决的剑柱尽数撞裂,但巨龙也已被仇决所毁露出本体飞剑出来。 仇决忽的翻掌虚按,只见数百把问天剑骤然结成剑阵将赵闵的飞剑困在其中。 仇决再往虚空一抓,问天剑本体已回到他的手中,仇决施展“仙踪迷影”仿如黎明曙光般须臾间穿过百十丈距离刺向赵闵。 赵闵在自家飞剑被困时神念同时被仇决挫败,心神恍惚间见仇决已持剑来到身前向他刺来,满目骇然拔身倒退举掌迎敌时忽听“嘣”的一声,接着便失去对自家飞剑的感应,飞剑折断器主焉能不受反噬?赵闵口中呕出大量鲜血。 仇决手腕一转问天剑神乎其技的穿过漫天掌影刺在赵闵的额头上。 掌印顿消,赵闵踉跄跌退十余丈止于悬崖边缘,鲜血自额头剑痕流出染红脸目。 赵闵凝注仇决,口中仍不停的往外溢血,结语道:“能……能死在……死在你的剑下已……已……不枉此生!”双目微阖往后倒去。奏乐人似乎知道赵闵已死,琴声也变得呜咽悲伤起来。 仇决叹息一声,手掌一挥赵闵的尸首已被他摄回到雪峰之上平躺放下。 仇决手腕剑花问天剑呛然归鞘,同时高空中组成剑阵的数百把问天剑也骤然消散归于虚无,三节断剑显露出来,仇决摄回赵闵的断剑将它接续起来放在赵闵胸前。 仇决持剑向赵闵行了一礼,手掌轻抚冰雪堆积将赵闵的尸首埋葬后往雪峰下掠去。 第九十七章 藏锋敛锷 此刻琴声又变,惬意轻松,婉转如潺潺流水,洗涤心灵。 仇决循着琴声来到一棵枝叶如华盖的不老松下,只见焚香摆案,黄吟双眸闭阖神态祥和写意,十根细长而干燥的手指拨弄琴弦。 案上除了一个香炉一把琴还有一个酒壶两只酒杯,杯中已斟满酒。 仇决微笑的坐在案前,静静的听着琴声举杯轻呷。 不知过了多久,谷中袅袅琴声渐渐低转直到消失,仇决抚掌赞道:“好曲子,闻琴雅乐便知非是凡人所奏,仇决有幸听闻实属三生有幸,多谢黄兄。” 黄吟见仇决杯中已空,为他斟满酒,笑道:“子期遇伯牙,千古传知音,何以谢之?”黄吟将自己和仇决比喻为伯牙和钟子期,敬重喜悦之情可想而知,只是不知他又是否在喻自己志如巍峨高山浩淼大洋就不得而知了。 仇决含笑举杯黄吟亦是连忙举起杯子,两只小酒盅相碰时发出的悦耳声响,似乎预示着一段可歌可泣的友情的开始。 黄吟放下杯子,看着仇决说道:“仇兄是否在疑惑我为何在此?” 仇决微笑着没有说话,不说话便是默认,他确实不明白黄吟为何偏偏在他与赵闵决斗时出现,又为何奏琴将他引来此处,更加叹服黄吟目光锐利善察人心,一眼便能瞧出他心中所想。 黄吟苦笑道:“仇兄若换身在我的位置上,便知晓我为何来去匆匆。” 黄吟为六道宗弟子已是确凿无疑之事,身份对于北宗和阴阳宗来说异常尴尬,而他更加修炼了魔门人人都梦寐以求的魔门法诀总纲“逍遥游”,以黄吟的天资再加上“逍遥游”不出意外的话必定可以得道元神,到时魔门在黄吟手中一统重归六道宗已是触手可及之事。这两样无论哪一样都会为他招来无穷无尽的杀身之祸,何况他身具两样呢?现在魔门对黄吟皆欲除之而后快,将黄吟扼杀在摇篮之中,以免夜常梦多到时悔之晚矣。 黄吟对自己现在的处境自然比任何人都要清楚,因此他必须避开北宗和阴阳宗两派的锋芒,否则必将死无葬身之地。 仇决一怔,好奇道:“黄兄既已料到此行凶险万分,又为何还要现身?只要你肯蛰伏一两百年到时成就元神又何愁不能实现心中抱负。” 黄吟为仇决和自己斟上酒放下酒壶,轻笑道:“蛰伏百年默默修炼就算就成元神也十分的无趣,这样岂会更加刺激?” 仇决笑道:“确是如此,男人是一种天生就喜欢冒险的生物。” 黄吟凝注仇决良久,举杯邀请仇决,两人一饮而尽。 黄吟笑道:“现在仇兄心里是否还有未解的疑惑?” 仇决摇了摇头,笑道:“相请不如偶遇,黄兄可否再弹奏一曲以助酒兴?” 黄吟哈哈笑道:“黄吟就算因此而被圣门中人追上落个身死道消的收场也绝不敢拂了仇兄雅意。” 平气涤心,流水春风般的琴声低转鸣响在山谷之中,空灵的琴声使人觉得似身在仙境净土之内,怡然自得无拘无束。 北冥雪儿和李寒空达到昆仑墟市几经打听才在墟市一处无人僻静的山谷里找到司徒朗和手持拂尘的金丹修士,此刻两人战至正酣,身上均受了伤。 司徒朗是的师门是一家二流门派,祖庭便在北海之西,他虽只有脱胎修为但毕竟是门派弟子斗起法来比野路子出生的金丹修士也是丝毫不弱。 司徒朗见李寒空阴魂不散的缠着北冥雪儿竟追到这儿来了,自然想在北冥雪儿面前表现一下,顺便给李寒空一点颜色瞧瞧,好让他知难而退。 司徒朗原本与金丹修士打成平手谁也奈何不得谁,现在他着急取胜故而只攻不守,招式立时便的霸道猛烈起来,直打的谷内狂风怒吼,折断无数草木,若不是这座浮空岛已被祭炼为法宝,山谷早已山崩地裂满地疮痍。 司徒朗越是急于求胜反而适得其反,金丹修士瞅准时机拂尘猛地一绕卷起无数巨石草木攻向司徒朗。 司徒朗亦非常人,御剑如虹瞬间将向他打来的巨石绞为粉末漫天扬撒。 金丹修士将拂尘抖得笔直一阵搅动,漫天粉屑被他凝聚成一条土蛟,张牙舞爪的向司徒朗怒吼冲去。 司徒朗冷哼一声,御使飞剑急电般盘绕土蛟数圈,土蛟惨叫一声立时被斩去头颅,身子立时重新化为粉屑。就在土蛟崩毁的刹那,一道金光从土蛟口中吐出,电掣般打向司徒朗。 司徒朗闪避不得双掌连击一道耀眼光幕在身前形成。 哪知这道金光不是他物,正是手持拂尘修士的凝结的金丹,集他一身深厚法力,轻易洞穿司徒朗布下的防御,打在司徒朗身上,司徒朗口喷鲜血倒抛百十丈才得以稳住身形。修士达到金丹修为后一身法力凝结成一粒元丹,平日里放在丹田内温养打磨,对阵时也可拿出对敌威力不下于飞剑法器,只是金丹离体时若有损伤或是被法力高强之人摄去,道行便会倒跌一番努力付之流水,所以一般很少有人肯拿出金丹对敌。 北冥雪儿骇得花容失色,正欲出手时却被李寒空阻止。 李寒空笑道:“你已打斗了一场法力多少消耗了些,有我在你何须出手,你休息一下吧。”言罢呼啸一声驾驭绣剑攻向金丹修士。 李寒空故意造势所以这一剑声势异常浩大,若是久经沙场的老手一眼便可以看出他的声势虽大却有些低气不足,只是虚有其表而已,但实则时杀机暗藏。 金丹修士见李寒空法力低微,手中拂尘伸长数十丈随意向李寒空扫去,心神绝大部分仍放在司徒朗身上,李寒空手心头冷笑,捏剑诀绣剑撒出漫天金光罩上拂尘,一交上手金丹修士就感觉不妙,心道中计了,想要在增加法力已来不及,只见剑光一绕无数雪白毛发被斩断,拂尘几乎一下被李寒空绞秃了。 金丹修士手腕一番拂尘像似春草般又长出了长长的毛发,毛发戟张如同流矢般射向李寒空。 李寒空修习“符道”无法像仇决般对敌时一剑飞来胜负已分杀伐极速,相比之下他更重于防守,攻击手段多是间接利用各类阵法或者符篆,只要他保住自身安全时间一久敌手便会不知不觉的陷入他布下的无数阵法之内,离身死道消不远。 李寒空双掌一挥无数神火符自掌中飙射而出,顿时在空中化出一道神炎火海,拂尘毛发粘火即燃,火焰逆行而上延着千万毛发并流般向拂尘把端极速烧去。 金丹修士大惊连忙挥动拂尘,只见拂尘宛如一条火龙般在金丹修士手中翻腾飞舞,火焰非但不灭反而越燃越烈。 金丹修士心中大怒,但他也是极为果断之人,出掌如刀斩断还未燃烧的拂尘毛发。 绣剑在火海上一绕一头扎了进去,火海像似受到了什么刺激般,火力大炽化生出无数火龙,火蟒,火狮,火鸦,火剑,火戟,火球等声势浩大呼啸攻上金丹修士。 这时司徒朗又复攻了上来,金丹修士人老成精看了看北冥雪儿紧张的注视着司徒朗,而司徒朗方才的急于表现也说明他们之间的非同一般的男女关系,心思一转一计生出,神色不变装出浑然没有将司徒朗放在心上的表情,催动法力全力应付漫天攻上来的火兽火兵,直打的火光四溅遮天蔽日,他的修为比李寒空高上两个境界,法力深厚无比,以法力困住一只火狐向司徒朗掷去。 司徒朗本就觉得风头被李寒空抢去,现在又被金丹修士从中作梗斗转星移嫁祸李寒空,司徒朗更是怒恨暗生,轻叱一声奋力一剑将火狐劈做两半火焰消弭,飞剑去势不返携余威射向金丹修士。 金丹修士嘴角噙着一抹奸计得逞的阴笑,身子一扭远远避开攻势漫空飞蹿,无数火兽火兵和司徒朗的飞剑在后紧追不舍。 司徒朗冷眼瞧了瞧李寒空,催动飞剑剑光暴涨猛然加速挡在无数火兽之前。 李寒空无奈的摇了摇头,趁司徒朗缠住金丹修士时手掌一拨火兽漫天散开,将金丹修士密不透风的合围进去,神龙摆尾,火鸦呱叫,火豹纵越纷纷配合司徒朗的剑势攻上金丹修士。 金丹修士纵是法力高强此刻也已分身不暇顾前不顾尾,眼见便要被一把火剑打中要害时,司徒朗的剑光忽的一转竟将火剑打散。 金丹修士心中大喜,拂尘灵蛇出洞般将李寒空合围的无数火光打穿,身子狸猫般蹿了出去,司徒朗的飞剑溜溜一转连人带剑跟着金丹修士从火洞内追了出去。 李寒空心中可惜若不是因为司徒朗这时候争风吃醋金丹修士已然授首,即便他再次将金丹修士包围只怕也会被司徒朗破坏,李寒空苦笑一声,手捏指诀火舍汹涌的火海立时向中心绣剑涌去,不时便被绣剑吸的一干二净,漫空的火兽火兵也同时消失。 李寒空飞身将冰凉的绣剑抓在手中,向金丹修士杀去,这次视野开阔没有任何阻挡,当着北冥雪儿的面想必司徒朗不敢再这么明目张胆的扯自己后腿。 第九十八章 肝肠寸断 当日李寒空施展“仙影迷踪”就连道基修士一时也追不上,更不用说司徒朗和那位手持拂尘的金丹修士了。 司徒朗见李寒空竟然拿着一把锈迹斑斑的古剑冲上来,嘴角勾出一抹不屑轻笑,再不看李寒空一眼全力击上金丹修士。 只见金丹修士倏地停下身法,骇然举起手中拂尘格挡,“嘭”的一声李寒空凭空出现在金丹修士身前,手中绣剑力劈而下。 事发突然金丹修士措手不及下虽挡住李寒空的剑招,却也把震的虎口发麻,胸中血液翻涌,身子控制不住的往下跌落。 李寒空一击得手再不肯给金丹修士喘息之机,双手握剑拖着一串残影“乒乒乓乓”的攻上金丹修士,身法快到极点肉眼几乎已看不清。 且不说金丹修士心中何等惊骇,司徒朗和北冥雪儿更是满目惊诧,仇决在九道大会上施展的前所未见的身法技惊四座震撼人心,除去蜀山派弟子众人皆认为这种脱胎于“云曦步”的身法可能是无尘子所创,北冥雪儿是除去仇决外唯一见过李寒空身法的人,现在见李寒空施展出“仙影迷踪”时才发现竟与他往日的身法有些神似,芳心一阵乱跳目光迷离的凝视李寒空,喃喃自语道:“难道……难道这门绝盖六界的身法是他们两人创出的!实在太过匪夷所思了,只凭借这门身法他们已可名传六界,同辈之中无人能与他们两人相提并论。” 司徒朗头冒冷汗,只看着李寒空和那金丹修士打得上天入地迅急如电,他只能指挥这飞剑遥遥跟在两人之后吃灰尘连边都粘不到,尴尬难堪万分直羞的耳根赤红。 金丹修士心中叫苦不迭,他目光毒辣早已看出司徒朗风度翩翩神采照人,但却胸无城府喜欢吃醋计较,故而用计刺激他扯李寒空后腿,原先他还为分裂两人而自鸣得意,此刻已后悔不已,若非如此李寒空也不会这般卖力独战于他,不在为司徒朗做副手了。李寒空现在的身法速度那是他能招架的住,一招攻去李寒空已移形换影早早避开了他的攻势,而且这小子的出剑速度更是快的让人匪夷所思,招式更是灵活多变从不与他硬拼,依托身法速度每每以意想不到角度方式的专攻他防守薄弱的地方。 北冥雪儿见司徒朗已差不上手,李寒空身法虽快但道行尚浅不能与金丹修士硬拼,两人这般打下去一时胜负难分,心中一急再不肯在一旁观战,她飞掠到山谷上空轻喝一声,全身紫光大盛,寒冷的玄冥劲法力立时布满整个山谷。 金丹修士只觉眼前紫光忽现,寒意侵体法力便开始生涩起来,运转速度比平时要慢上十倍有余,身法更是有所滞阻非常,心中吓了一跳,连忙运转法力抵消体内寒劲。 李寒空龇牙笑道:“看你这次还不死。”剑光铺天盖日般向金丹修士推去。 金丹修士拂尘卷绕破去李寒空的剑光,正欲趁着已锁定李寒空反手一击时却见李寒空反手一剑从肋下斜刺上来,似快似慢,似真似幻,金丹修士双目眦裂眼睁睁的瞧着绣剑刺进眉前已躲避不得。 心中大呼“我命休矣”时却听“呯”的一声,竟是司徒朗赶到运剑将绣剑微微挑开,然后剑式由上往下剑光一闪飞剑已出现在他脚下。 金丹修士额头鼻梁现出一道细细的血痕,确已被司徒朗分尸。 金丹修士面目狰狞,恨怒吼道:“我死了你们也休想活着。”双目暴凸,肉体鼓胀如同吹了气的蛤蟆,将衣衫尽皆崩碎。 李寒空和司徒朗见状大惊,立即使出吃奶的劲施展身法往后倒飞出去。 “嘭“的一声巨响,山谷上空出现一朵蘑菇云,司徒朗和李寒空躲避不得一前一后被金丹修士自爆金丹的汹涌法力打中口喷鲜血跌落云端。 司徒朗身法不如李寒空距离金丹修士较近,立时昏死了过去。北冥雪儿吓得花容失色,连忙往司徒朗飞,将即将摔在地上的司徒朗稳稳接到怀中,却见司徒朗已奄奄一息,立时如遭雷亟脑袋轰的一声陷入空白,泪水忍不住溢出眼眶。 李寒空跑的快承受的法力自然比司徒朗少一些,虽没有昏迷过去但也身受重伤无法运转法力御风腾云,但他却没有司徒朗被人接住的好运气,身子斜抛狠狠的撞在了山谷峭壁上,又被石壁远远的弹出再“嘭“的一声摔在地上,身子如铁犁般在地上犁出一道沟壑,被摔的哼哼唧唧痛苦的呻吟着,衣衫皮肉被尖锐的石头割裂,口中更是不停的吐出大量血液。 李寒空精神恍惚的瞧着天空,忽见北冥雪儿抱着司徒朗极速飞走,只留给他一道着急慌恐的背影。 李寒空精神一震哈哈大笑数声,望着北冥雪儿渐行渐远的背影,呢喃道:“我若死了,你是否会为我流一滴眼泪?”没人给他答案,他自己的眼泪却已先流出了。 仇决孤坐案前独饮,那位琴棋书画无所不通无所不精风流温雅孤洁骄傲的绝世奇男子,已带着他的琴一同离去,只剩下一缕香雾和久久索绕在仇决耳畔的悠悠琴音。 黄吟确是走了,没人知道他会去什么地方,但不管他将去哪里那个地方必定会有绝世佳人,更不知会有多少个地方的佳人在为他而魂牵梦绕,黄吟喜欢女人就像仇决嗜酒一样,没有女人他不会死但和死已没有区别,只因他生来便是为了追求完美的,所以他好天下之色,不断的去发现美追寻美才是他的人生追求,因此他绝不会停留在某一处,又因他已是此道圣手,故而色而不淫,发乎情止于礼。 不知过了多久,风声袭来带着衣袂翻飞声,仇决就像没有发现有人来了一样,仍自顾自的喝酒。 “阴阳宗王阳明见过仇师叔。”竟是朱阳明。 仇决好像早已知道来人是朱阳明一般,笑道:“师侄好兴致,乘兴游览至此,此谷虽无灵草仙兰却也生命繁盛,幽静怡人,倒是一处游玩的好去处。” 黄吟昨夜在听雨阁与苏清暄谈论古今乐曲切磋乐艺,直到不久前王明阳才得到黄吟刚刚离去的消息,便急忙暗中追了出来,不过他刚一追踪就被黄吟发现了,也不知黄吟用了什么法子刚过一座雪峰便失去了踪迹,朱阳明兜转了半天才通过秘法追到这座山谷中。 朱阳明看见案上有两只酒杯一只杯子已空,心中越加肯定黄吟来过这座山谷,于是说道:“师叔在与朋友饮酒作乐吗?怎么不见你那朋友?” 仇决叹道:“师侄来迟一步,他已经走了。” 朱阳明扼腕道:“实在可惜,却不知他去哪里了?”他本就狭长的鹰目微微眯起,看起来像极了一条藏在暗中随时可给人致命一击的毒蛇。 仇决举杯道:“我与他只是萍水相逢,又怎么会知道他去哪里了呢?若是换做是师侄你想必也不会告诉我你将去何处,不是吗?” 仇决说的确是实话,若是换成朱阳明他也一定不会说出自己的下落,这一点是不需怀疑的,朱阳明抱拳道:“既是如此,他日总会有再见之时,便不扰师叔雅兴了。” 朱阳明转身走了两步微一思忖便再次转过身来,道:“我在经过昆仑墟市浮空岛时听闻师叔的好朋友李寒空与司徒朗一起和斗一位金丹修士,师叔可知此事?” 仇决也是好奇时间已过去这么就以李寒空和司徒朗两人的手段那金丹修士早已身死道消才是,但直到现在李寒空不但没有来找他更没有飞剑传书通知自己是否安全,想到心中一跳莫不是李寒空出事了无瑕传书给他。 仇决起身道:“此事我已知晓,多谢师侄告知。”言罢施展“仙影迷踪”往浮空岛飞去。 朱阳明看着仇决须臾间便消失在眼帘之中,目光神色一阵不定,最后起身往九天阁飞去。 仇决几经打听才寻找到李寒空他们决战过的战场,他凌空探望却见李寒空躺在一条数十丈长的沟壑中,双目呆滞的凝注着天空,若不是仇决还能感应到李寒空的气机,看那摸样真以为他已死不瞑目了。 仇决心中叹息,他知道李寒空解诀那两位罡煞脱胎修士后必将先去帮助北冥雪儿,然后才会和北冥雪儿一起来相助司徒朗,只是现在在理只剩下李寒空身受重伤半死不活的躺在地上却却见司徒朗和北冥雪儿的身影,看来他们两人中也至少有一人重伤垂死急忙求医去了,不然又怎会将李寒空至若不顾。 仇决手放在李寒空胸口将法力渡了进去,赫然发现李寒空全身骨骼竟断了十分之三四,若不是李寒空体内还余留一丝保命法力,此刻只怕已在阎王殿点卯了。 仇决运转法力将李寒空全身断裂的骨骼尽数接续,这才掰开李寒空的嘴塞了一颗七彩神莲子进去,然后用法力将七彩神莲子送进胃里。 李寒空吃下七彩神莲子,眼皮像似缀铅般低垂闭合,呼吸逐渐平和,体内弥漫出的无穷勃勃生机,竟使得他周围折断的草木重行发芽生长重获新生。 第九十九章 自认倒霉 约半盏茶的时间,李寒空猛烈的咳嗽一声,再次睁开眼眼睛里精光一闪即逝,可是眼底深邃的痛苦却怎么也挥散不去。 李寒空坐起身来,全身骨骼发出一阵爆豆般的脆响,然后苦笑的看着仇决。 仇决道:“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李寒空看了看身上破碎的衣裳和满身的泥垢,叹道:“我是否该先洗个澡,再回答决少你的问题呢?” 仇决道:“山谷外面有条瀑布,跟我来吧。” 瀑布高约六七十丈宽约三四丈,大量冰雪融水从这里倾泻而下,流星般撞入下面的深潭中,声势磅礴震耳欲聋。 两人御风来到一块高高伸向深潭的巨石上,李寒空拍着仇决的肩膀,啧啧称奇道:“跟着我可以饱口福,跟着你眼前永不缺乏美景,决少你是否就是为了寻幽探秘而生的哩?” 仇决笑道:“你快点下去吧。” 李寒空猛地将仇决推了下去,嘿嘿笑道:“有福同享,一起下去才是正理。”言罢一头扎进了深潭中,久久才露出水面,却发现仇决不见了。 “在这哩”,原来不知水面时候仇决悄悄在李寒空身后探出头来,李寒空转头看去一捧清澈冷水迎头泼下。 两人一时孩童性起,封闭法力神识在这深潭中打起了水仗,相互击水或是潜游到对方脚下抓住脚踝猛然往下坠去,欢愉的畅笑声伴着瀑布落水声回荡在山间。 也不知两人痛快的玩耍了多久,这才筋疲力尽的游到潭边,并肩躺在余荫稀疏下的一块大青石上,仇决取出两坛无言酒,刚要递给李寒空,李寒空却挥手说道:“无言酒虽好却有些清淡,今天还是喝辽东最正宗烧刀子的好。”言罢取出两大坛烧刀子。 仇决将酒坛解封后放在肩旁的青石上,张嘴一吸辛辣浓烈的酒水化为一道水柱注入口中。李寒空有样学样也跟着这么躺着喝酒。 李寒空一连喝了好几口,才将事情的原委说了一遍,最后叹道:“司徒朗将绣剑击偏后虽给了那人致命一击,却也给了那人一口喘息自爆金丹的时间,若不是我跑的此刻你已在我坟前浇酒祭奠了。” 仇决沉默了半晌也不知该说些什么,北冥雪儿绝非薄恩寡义之人,但纵是再万般情急之下也至少该问候李寒空一声,可她却带着司徒朗连看也没看同样身受重伤的李寒空一眼便直接走了,此举实在教人寒心。 李寒空苦涩道:“我的命是她救的纵是她杀我,我也没有什么可怨的,更别说现在有幸没死了,人总要接受现实向前看的,哪里能因为一次挫折就放弃,不是吗?”他顿了顿说道:“决少你现在是不是觉得我的小脑袋被摔傻了?” 仇决摇了摇头没有说话。 李寒空说道:“说实话我当时看着雪儿匆匆离去的背影,真想一死了之,但我若真的死了便彻底的没有希望了,奇迹和希望只有在活人身上才会实现,我爱她所以我要活着。” 仇决道:“雪儿为了所爱可以放弃所有,这种伟大的精神确是教人折服的,她值得寒少你死心塌地的去爱。” 李寒空猛地一拍大腿,哈哈笑道:“决少此语简直说到我心坎里了,正是我心中的写照,哈。”李寒空就是这般豁达开朗,任何伤心事也休想使他耿耿于怀终日郁郁不乐,事情一过他很快的便能再次笑起来并且保持一个良好的心态。 仇决莞尔道:“不管寒少你做何决定我都会支持,希望你的深情会感动雪儿,最终抱得美人归。” 李寒空恨道:“司徒朗这个人模狗样的伪君子,雪儿若是真的嫁给他岂不是等于跳进了火坑一辈子也不会幸福,我就是不能赢得她的芳心,也绝不能让她嫁给司徒朗那个小白脸。” 午后的阳光明媚而温暖,两人躺在青石板上晒着日光喝着最烈的烧刀子,相互谈吐着绝不会再对第三人提及的心事,其中也不乏一些糗人的乐事,直到夕阳西下这才起身往九天阁飞去。 两人回到御风殿,却见古舒通正在笑呵呵的教授拓跋思北剑法。 拓跋思北手持一把新削的木剑,练习着蜀山派入门剑法“望月十七式”,虽是初学却已练的有模有样颇为熟练。 古舒通见仇决李寒空归来,对拓跋思北说道:“练完这一遍就可以休息了。”然后走到仇决身旁忍不住低声夸奖道:“拓跋天资真是惊人,我只施展了一遍‘望月十七式’他便全部记下了,练了一个多时辰已有三分火候。” 仇决李寒空两人颇为欣慰的看着拓跋思北,却听拓跋思北忽然嬉笑道:“三师兄你若夸我便大声一点,也好让我听的清楚些,低声细语可不是你的作风。” 三人闻言大笑,李寒空笑道:“古兄刚夸你两句,你的小尾巴便翘上天去了,若是如此骄傲自满怎能修成大道成就长生。” 拓跋思北道:“谢谢李师教诲,徒儿只是觉得练剑太过枯燥乏味,而且三师兄辛苦教了我一下午,这才苦中作乐娱人乐己,报答一下三师兄。” 李寒空含笑摇了摇头,他自然知道拓跋思北绝不会因一点成就而沾沾自喜的人,只所以这说也只是为鞭策他一下。 古舒通神色暧昧的对仇决道:“玄女宫的上官惜弱今天来了两趟,每次当听到师叔你还没有回来便告辞离去,嘿嘿。” 仇决一怔,莞尔道:“玄女宫的人住在那座殿宇?” 古舒通一寒,连忙拉住仇决的手臂,摇头道:“师叔你不能去,我这就传信让上官惜弱过来。” 仇决好奇道:“我又没干什么对不起玄女宫的事,为何去不得?” 古舒通神情委屈的摇头叹息,道:“非但师叔你去不得,我们蜀山弟子全都去不得。” 李寒空嘿嘿笑道:“古兄你去过?从没听说你们蜀山派与玄女宫有什么怨隙呀。” 古舒通一副往事不堪回首的表情,道:“我未成金丹前下山历练时曾路径玄女宫便去拜访,上山时正巧遇见一位玄女宫的师妹,她听说我是蜀山弟子时突然变得很是温柔可亲,山也不下了亲自为我引路。” 李寒空笑道:“这个师妹一定很漂亮,古兄不但不疑有他反而欢喜的很,便欣然随她一同山上了。” 古舒通叹道:“我们一路交谈愉快,她将我领进玄女宫后非但没有将我引去大殿,反而带着我欣赏玄女宫景色。” 李寒空道:“此时古兄心中一定乐开了花,巴不得不去大殿好多一些和美人单独相处的时间哩。” 古舒通被李寒空说中心事,老脸不由的微红,道:“她带着我七转八绕最后来到一处林中的演武场,场中有不少玄女宫弟子在练习法术。” 李寒空笑道:“古兄对这个演武场的记忆一定特别深刻。” 古舒通道:“一番介绍之后,她们便以仰慕蜀山剑术为由轮流与我比武切磋,也亏得我平时为磨练师弟们练出许多手段这才没堕了咱们蜀山派的威名。” 李寒空道:“她们逐个败下阵来一定不依,定去找同门来再与你比试。” 古舒通道:“不错,只是这次却不是单打独斗了,比武虽是点到即止但对我的法力亦消耗巨大,最后被结成阵势的三十几为玄女宫弟子围在中间,若不是我跑的快非折在那群母老虎手中不可。”拓跋思北早已练完剑,李寒空和古舒通两人巧舌如簧合作说的极为动听,便和仇决一起听的入了神。 李寒空笑道:“这个世上有三种人不能惹,和尚、女人和老人,尤其是女人愈加惹不得,古兄这次非但惹上一群女人而且还是一群漂亮女人,说理说不清要打打不得,跑路是最明智的选择了。” 古舒通道:“我还算是幸运的,其他师弟每当落单遇见玄女宫弟子,总是被打的皮开肉绽却又不会留下内伤,最后被逼无奈只能去找大师兄做主,大师兄以为我们蜀山派和玄女宫之间有什么误会,便去禀报掌教真人,掌教真人听后一阵无奈苦笑,最后对我们说以后若再遇见玄女宫弟子能避则避,避不过去时也不能伤了玄女宫弟子,此事便不了了之。” 仇决惊奇道:“难道连掌教师兄也不知其中原因?” 古舒通道:“掌教真人没说,但我们师兄们曾私下打听了一下,好像是当代玄女宫宫主对我们蜀山颇为厌恶,所以玄女宫弟子们也跟着讨厌咱们蜀山弟子了,见到落单的便呼姊唤妹群起攻之。” 李寒空嘿嘿笑道:“难道是你们掌教或者长老做了什么对不起玄女宫宫主的事?” 古舒通四下看了看,低声道:“我们私下也是这么想的,不过那都是上一辈的事,谁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师叔和李兄你们听听就算了千万别说了出去,不然我一准没有好日子过。” 仇决和李寒空心中感叹,这厮真是一个胆大包天的主,私下议论长辈这等大逆不道的事,他也照干不误,同时更觉得古舒通诚实可爱,有什么话径直说来毫不做作。 第一百章 兄妹之谊 古舒通捏起一道法术传信给上官惜弱之后,便知机告退了。 拓跋思北见古舒通走了之后,大喜道:“恭喜李师。” 李寒空苦笑道:“有什么值得恭喜的?” 拓跋思北道:“今日雪儿姐姐和司徒朗一起外出,回来时司徒朗重伤垂死,若是雪儿姐姐再晚一刻回来,司徒朗便性命不保了,这对李师来说是否算一件喜事?” 李寒空被勾起伤心事,神色黯然闭口不言。 仇决拍着拓跋思北的肩膀,道:“现在司徒朗受伤,雪儿对他岂非更加百依百顺爱惜呵护。” 拓跋思北恍然大悟的拍着额头,苦着脸说道:“我一见司徒朗受伤便欢喜的冲昏头脑急忙跑来报信,确实没想那么多,看来司徒朗受伤对李师反而不利了。” 仇决笑道:“你出来半天了,快些回去吧。” 拓跋思北点头应好,仇决又说道:“舒通教你的剑法要努力练习,‘望月十七式’虽只能算是凡间武学剑法,却和蜀山高深御剑术有相通之处,是为学习御剑术而筑下基础。” 拓跋思北边跑边挥手,大声道:“师父放心吧,小北绝不会让你和李师失望的。” 仇决看着拓跋思北一溜小跑身影飞快的消失在眼帘中,忍不住露出慈爱的笑容。 李寒空转身看着拓跋思北去的小路,自嘲道:“这小子比我还积极。” 仇决顿了顿笑道:“寒少是否觉得很欣慰?还有以前的顾及吗?” 李寒空微笑着摇了摇头,看了仇决一眼后转身往殿内走去,边走边略有深意的说道:“我要修缮九转化龙舟,可能会闭关十天半月。” 仇决哭笑不得的摇了摇头,他自然明白李寒空是不愿打扰他和上官惜弱独处谈话,所以才找个借口离开。 李寒空前脚刚在,上官惜弱后脚来到,上官惜弱驻步柳树林中欲言又止的注视着仇决,目光清澈就像十年前时一样,眼中只有崇敬亲切之情。 仇决心中阵痛难捱,表面上强做微笑道:“惜弱妹妹。”已举步迎了上去。 上官惜弱闻言大喜,提着裙摆迈开脚步小跑向仇决,两人相隔两尺时不约而同的同时停下脚步,相互凝视沉默无语。 半晌后,上官惜弱双手攥着裙摆,脸色绯红的嗫声道:“仇决哥哥你不怪惜弱了吗?” 仇决举起手掌,还想像小时候一样亲昵拍上官惜弱的小脑袋,但手掌刚刚举起便停下了,仇决心中暗叹一声,却见上官惜弱目光欣喜的看着自己举起的手掌,仇决微笑着轻拍在上官惜弱的头顶上,笑道:“妹妹心向天道不愿为儿女私情所扰,本就是一件好事,我又怎会怪你呢?倒是我做的确实有些过了,希望妹妹不要介怀。” 上官惜弱等了半晌也不见仇决有所举动,不满的噘嘴娇嗔道:“小时候仇决哥哥打了人家脑袋总会抱抱人家的。” 仇决一怔,无奈笑了笑伸开双臂的将上官惜弱轻揽怀中,上官惜弱将仇决拦腰抱住,然后踮起脚尖吹弹可破的脸蛋厮磨仇决的脸颊,就像他们小时候亲昵无瑕一样。 软玉温香在怀,感觉上官惜弱颤抖的睫毛轻扫在脸上时的酥痒,耳畔如兰的吐气声,纵是仇决再怎么心如止水也不免面红耳赤心跳加速,连忙放开了上官惜弱。 上官惜弱见仇决一副局促摸样,揶揄道:“仇决哥哥个子大高了,脸皮儿却比小时候薄多了。” 仇决立即张嘴解释道:“那是因为小时候不懂事。”话一出口便后悔了。 上官惜弱果然做出一副不乐的样子,埋怨道:“难道仇决哥哥因为年龄大了便要疏远惜弱吗?” 仇决投降道:“绝不是这个意思,好妹妹你就被再为难我了。” 上官惜弱绽放笑颜,娇哼道:“料你也不敢。” 仇决莞尔道:“怎么多年过去了你这张巧嘴却一点也没有变。” 上官惜弱眨着蒲扇般可爱的睫毛,好奇道:“仇决哥哥那日与胭脂姐姐举止亲密,是否对她心生爱慕?” 仇决轻拍了一下上官惜弱的小脑袋,笑道:“傻丫头你想哪里去了?我与胭脂只是数面之交而已,绝非像你所想象的那样。” 上官惜弱手掩樱唇惊呼一声,尴尬道:“我今日遇见胭脂姐姐时还称她嫂嫂呢。”言罢吐了吐小香舌。 仇决一阵哭笑不得,喘笑道:“这次确是你莽撞了。” 上官惜弱沮丧道:“胭脂姐姐美丽大方,虽然略有心机却只是为了生存下去而已,毕竟魔门弟子与我们道门弟子不同,若被同门淘汰不是被杀就是沦为鼎炉,她也是迫不得已的,胭脂姐姐知道我是你的妹妹后,还向我打听你的喜好哩。” 仇决苦笑道:“我猜你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将我的家底全抖给胭脂了。” 上官惜弱吐了吐舌头,嬉笑道:“我也是一片好意,仇决哥哥你身为问天剑主剑术之高在新一代道门弟子中少有匹敌,胭脂姐姐大方得体又是道门绝顶美人,你们很般配的。” 仇决摇头苦笑道:“大仇未报,我无心谈论儿女私情。”他却没有说看不惯胭脂争权夺利心狠手辣性格,除了她自己外绝不会相信任何一个人,只要事关师门或是自身利益她可以用尽一切手段的作风,这些与他的淡泊洒脱的性格截然不同。 上官惜弱希翼道:“等仇决哥哥报完大仇之后呢?” 仇决笑道:“胭脂给你灌什么迷魂汤了使你为她说尽话?” 上官惜弱怜惜道:“我见仇决哥哥你终日眉头不展,心中孤寂忧郁,所以想为你找一个伴侣,这样你便不会再感到孤单了。” 仇决心中感动,强笑道:“伯父你们是我的家人,蜀山就是我的家,妹妹不用再为我牵挂。” 上官惜弱一听到家人,神态登时怏怏寡欢,细声问道:“爹爹他们怎么样了?” 仇决叹道:“伯父和伯母已隐居颍州,小飞散尽家财浪迹江湖。”他顿了顿继续说道:“我已告诉小飞若能在五年之内打通全身窍穴便可去峨眉寻找蜀山,他有我的腰牌在手,掌教师兄会看在我的面子收下小飞,即便小飞不能在五年之内打通全身窍穴凭借你传给他的功法也可笑傲武林风光一世。” 上官惜弱点了点头感激的看着仇决,玄女宫只收女弟子,即便上官飞鸿到时打通全身窍穴她也不放心交给其他门派,现在由仇决出面蜀山派自不会亏待上官飞鸿。 上官惜弱思绪飘飞思念远在颍州的双亲更是惦念现在不知身在何处的尚未及冠的胞弟。 仇决说道:“伯父放弃名利富贵隐居颍州西湖,闲适自在怡然自得生活的必定很舒心,小飞虽然年幼但他天资聪颖又有为伯父打理生意的经验,所以他可以照顾好自己的,妹妹不用为他们担心。” 上官惜弱沉默了半晌才从对佳人思念中回过神来,问道:“叔父究竟是被谁杀害的?仇决哥哥可有线索?” 仇决道:“这件事我自己会处理好的,你只需安心修道便可。” 上官惜弱狐疑道:“是不是那人有着深厚的背景?仇决哥哥你不让我知道那人是谁,是不想连累到我吗?” 仇决不愿在这个话题上多谈,连忙说道:“还记得我们小时候最喜欢做什么吗?” 上官惜弱指着柳枝喜道:“编帽子!” 仇决笑道:“就是不知现在你还喜不喜欢?” 上官惜弱娇羞道:“只要是仇决哥哥送的惜弱都喜欢。” 仇决折下许多纤细柔韧的柳枝,与上官惜弱并肩坐在草地上,认真的编这小帽子,上官惜弱抱着双膝满目温情的看着仇决,问道:“在江都时究竟发生了什么?褚成广为什么打伤你?” 仇决手中不停,说道:“没什么,事情已经过去了还提它做什么。” 仇决顿了顿说道:“褚成广心胸狭隘睚眦必报,你要多加防范。” 上官惜弱不忿道:“若不是念在同是道门弟子的份上,我早就和他翻脸了,这次我再不会对他容忍客气了。” 仇决道:“待剿灭缔同会后妹妹有何打算?” 上官惜弱叹道:“自然是去楼兰废墟。” 仇决听出上官惜弱语气中的一丝担忧,忙问道:“怎么了?” 上官惜弱道:“大师姐去年下山去大漠办事,却一去不返音讯全无,我想大师姐的失踪可能与楼兰宝藏有关。” 仇决道:“在九道大会之前我一直在大漠游历,你大师姐叫什么名字?说不定我听说过她的消息。” 上官惜弱拍着光洁的额头惊喜道:“我怎么把这件事给忘了,她叫周怡,去年十月上旬失踪的。” 仇决仔细回想一遍确实没有听说过周怡这个名字,说道:“妹妹无需担心,周怡失踪的时间和楼兰宝库开启的时间很吻合,而且我听说血蚕王曾将宝库强行关闭,说不定她被困在宝库里没法脱身,今年十月十五宝库再次开启便知晓答案了。” 上官惜弱点头奇道:“仇决哥哥似乎对楼兰宝藏的秘密知晓甚深?” 仇决笑道:“因为这件事就是我和我的好朋友李寒空传出来的。”然后把事情的经过简略告诉了上官惜弱。 上官惜弱喜道:“怎么说仇决哥哥也会去楼兰废墟?” 仇决点了点头,将编好的一顶小帽子戴在上官惜弱头上,打量着说道:“大小合适,只是我的手艺太差了。” 上官惜弱站起身,在仇决眼前转了一圈,欢声笑道:“好看吗?”裙摆摇荡,银铃般的笑声动人心弦,上官惜弱本就是人间绝色再配上一顶柳枝编成的头箍帽子,更显的清新脱俗,不可方物。 仇决笑道:“妹妹天生丽质不管穿戴什么都很漂亮,比小时候还要好看迷人哩。” 上官惜弱得到从小到大最敬爱的兄长的夸赞,脸上洋溢着温情欢快,一时间欢笑不断。 给读者的话: 求收藏,求推荐,求评论,各种求,读者大大们给点动力! 第一百零一章 意外收获 仇决看着上官惜弱一蹦一跳的欢快离去,心中既是苦涩又是一阵难以言说的解脱畅快之感,他原先还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上官惜弱,但在上官惜弱厮磨他的脸颊的那一刻,他已明确两人之间的情义,那是一种单纯真挚的亲情。 上官惜弱之事一直索绕在他心间,现在终于得到恰当处理,仇决只觉得心情顿时开朗通明许多,道心也跟着不知不觉的坚定了几分。 仇决起身伸张了一下手臂,转身往御风殿走去,正好遇见准备外出满面春风的孟锡。 仇决含笑的看着孟锡,他自然猜出孟锡是赶着出去约会。孟锡被仇决瞧的俊脸微红,忙与仇决见过一礼,刚要逃也似得离去,却被仇决叫住了。 仇决干笑道:“师侄手中可有火系法术?”身为师叔却向师侄索要法术修炼,面子难免有些挂不住,不过学无先后,达者为师,仇决本就心胸豁达洒脱,更加不会忌讳晚辈教授长辈的事儿,而且孟锡还比他年长,所以在仇决眼中从未将孟锡等蜀山弟子视为晚辈,只是当做同龄手足兄弟。 孟锡一怔,随即释然道:“不知师叔要火系法术作何用途?” 仇决道:“我打算为一位凡尘朋友锻造一把宝剑。”如今仇决来昆仑的目的不但俱已达到还妥善处理了与上官惜弱的关系,李寒空又闭关修缮九转化龙舟,他闲来无事正好为李青莲打造一把佩剑也可打发无聊时光。 孟锡颔首道:“我这里倒是有一部完整的‘诸天上元燧云法’正好符合师叔的要求。” 仇决闻言大喜,诸天上元燧云法乃是火系与云系法术最高深的道法,不但最适合炼丹炼器,还可攻防御敌修炼道行,端是妙用无穷。仇决曾听无尘子说过这部道法分为上下两部,下部小诸天云庆法虽广为流传却大多残缺不全,以至于被误传小诸天云庆法便是诸天上元燧云法,现在知道这部完整道法的只有像九大道门这类古老传承的门派,仇决当时便想学习这部道法,可惜无尘子一生沉迷剑道,年轻时除去剑术之外对任何道法都不感兴趣,后来成就元神剑术惊天憾地,任你千般法术,我自一剑飞来枭首一瞬,更是没有学习其他道法的必要了,如今却可从孟锡身上学得这部高深道法,倒是弥补了一件憾事。 孟锡将“诸天上元燧云法”传给仇决后,说道:“玉泉宫暮雪峰之下有寒泉十余眼,寒泉之水正好可用做淬剑之用,师叔若没有找到淬剑之水不妨去暮雪峰下瞧瞧。” 仇决正为淬剑而烦恼,听见这个意外之喜,自然喜上眉梢,道声谢便急忙去自己的宫殿修炼“诸天上元燧云法”去了。 仇决天资卓越又修炼了道门第一法诀,以此为根基再加上孟锡修炼“诸天上元燧云法”的感悟,不肖两三日已有四五成的火候,便出关去暮雪峰下去寻找寒泉打造宝剑去了。 这趟与金丹修士大战,李寒空的斗法招数虽比在大漠时强过千百倍,但也让他认识到了道行才是修行的根本,若是他有脱胎修士司徒朗必定挑不开他的剑,自己也不需受伤,故而他并没有急着修缮九转化龙舟,而是重新修炼恢复被他打落的道行。 李寒空手捏指诀不断的从绣剑里抽出缕缕纯阳真火,炼化着金丹,化为最精纯的灵力后再吸入体内,与自己法力融为一体。 纯阳真火乃是天地七大真火之一,火性最为炽热霸道,无物不燃,克制一切邪秽阴毒,绣剑之内存有无穷无尽的纯阳真火,李寒空虽然只能抽出一缕但用来炼化金丹也是绰绰有余了。 一股股被炼化的精纯澎湃的法力像是在烈火之中找到一条生路般,钻入李寒空体内在周身经脉中游走不停,然后被李寒空原来的法力吞噬同化,最终统统化为洪流流入他的丹田之中,归于平静。 金丹虽是修士一身修为凝结而成,但其中必定也有一些杂质,所以当李寒空将手中仅有的两颗金丹第二颗炼化大半时道行这才恢复到于阗镇时的水平。 李寒空将原本有龙眼大小现在只有蚕豆大的黯然金丹纳入掌中,含笑道:“等下还需你的帮忙。” 李寒空取出九转化龙舟和一卷焦黄的画卷,李寒空打开画卷只见画卷最上方画着一艘栩栩如生恍若随时都要跃纸而出的九转化龙舟,中间是组装拼接的方法及插图,再往下就是就是九转化龙舟的祭炼法诀,只是记载着核心法诀部分的画卷最底端的画纸被撕去了一部分,只剩下一条没有尾巴浑身都是红点蓝线脉络的龙形图画。 李寒空偶然得到这卷九转化龙舟的祭炼方法时只是瞧了一眼便遗憾的将它收了起来,没想到竟让他得到一艘真的九转化龙舟,而且还需要依仗它远渡海外,他分心两用一边练习推演祭炼法诀一边研读着组装九转化龙舟的方法。 李寒空研读了半日,手指一弹以法力凝聚一艘摸样与画卷上的船只一模一样只是的缩小了无数倍的九转化龙舟出现在指尖,九转化龙舟随着李寒空的手指挪动缓缓飞行,李寒空感觉一下确定没任何问题后,手掌一挥九转化龙舟消弭无形,这才一门心思的扑在九转化龙舟的祭炼法诀上。 李寒空呢喃道:“没想到真龙竟与我们人族身体一样,具有三百六十五处窍穴,以及奇经八脉,与人类相比只是多了一个腹囊而已,这腹囊却与人类的丹田差不多,用来存储法力食物及一些重要物品,九转化龙舟便是以此为原理建造的,等若用材料造出一条龙出来,若是道行深厚说不定真的能将九转化龙舟最终祭炼为一条真龙,只是这卷轴的下半部份被撕去了,没有龙体尾部的窍穴和经脉图,若是得全龙体的全部窍穴和经脉准确位置走向,补全九转化龙舟的核心法诀等若举手之劳,难道真要我去抓一条小龙回来研究研究?” 李寒空随即摇头苦笑道:“恐怕不等我去抓条小龙,只需让龙族知道我清楚他们全身三百多道窍穴及绝大部分经脉走向,我这辈子就算是活到头了。”龙族与人族不同,就算他们修得元神成就长生也需依托肉身,只因龙族的肉体所发挥的威力远非神魂可比,若是肉身被毁一身法力只能发挥不到一两成的威力,故而龙族一直极为重视自己的肉身不容任何人窥探,如今他们身体秘藏被李寒空知晓,等若所有缺陷罩门一下便在李寒空眼前暴露出来,若是被龙族得到这个消息非得举族哗然四海翻腾不可。 李寒空一只手敲着脑门,一只手玩转着九转化龙舟,自语道:“尾巴……尾巴……若是就这么放弃这宗仙宝着实不甘,这该死的尾巴,难道真要去抓条小龙做研究?哈哈……得来全不费工夫,九转化龙舟以龙族肉身秘藏打造而成,船尾不正是龙的尾巴的吗?” 李寒空猛地一拍脑袋,将九转化龙舟稍加祭炼达到可以随心控制的地步,口中长啸一声,九转化龙舟登时化为一条腹颈缺少大量鳞肉的青龙,青龙口中低吟哀转,围绕李寒空盘旋,一双灵动眼眸灼灼地瞧着李寒空,似乎在请求李寒空抚平他的伤口剧痛般。 李寒空心中大喜道:“不愧是以龙族肉身秘藏为根基祭炼而成的宝物,不过区区五阶法器却有着非同一般法器的灵性。” 李寒空伸手将青龙抓在手中,猛地一握青龙倏地解体开来,同时一道龙形虚影破茧而出,全身晶莹剔透除去腹颈部分其他部分布满了清晰可见的红色光点和蓝色线条,李寒空将缺失的龙尾部分的窍穴和经脉赶紧记录下来。然后才将这道九转化龙舟内仅剩的核心法术收了起来,开始重新组装修缮九转化龙舟的工作。 李寒空将注意力放在被他震散悬浮在半空中的九转化龙舟部件时,这才发现有些木板的反面上刻着一些纹路,李寒空笑道:“难道那位前辈还是一位雕刻爱好者,但为什么不刻在外面反而刻在里面让人无法看见,这岂非是白费功夫。”他随手抓了几块木板发现木块上的纹路竟毫无规则可言,倒是像一幅地图。 李寒空一怔,连忙将所有木板翻转过来反面向上,赫然发现每一块木板上面都有纹路。 李寒空的直觉告诉自己这些纹路绝不寻常,能藏在在上古时便享有盛名的九转化龙舟内又岂会是一般的东西。 李寒空看着悬空散落着数万块的小木板,想到要将它们逐一拼凑为一副地图时,只觉得一阵口干舌燥头皮发麻。 李寒空嘿嘿笑道:“决少心细如发这份工作他是再适合不过了,哈。”言罢屈指一弹一道流光穿出他闭关的密室,流光出了御风殿微微一顿,分辨出方向之后往暮雪峰去了。 给读者的话: 求收藏,求推荐,各种求…… 第一百零二章 六界悲歌(求收藏) 十余眼寒泉以一块高高凸起表面光滑如镜的大石为中心分布开来,仇决盘踞在大石之上,手中不停地挥舞着一把以“诸天上元燧云法”法术凝聚成的大锤,“乒乒乓乓”着敲打着平稳横放在虚空的一把全身赤红已然成型的宝剑。 “嗤”得一声尖锐声响,那把剑已被仇决丢进寒泉之中,仇决看着寒泉上升腾起的一股热气,眉宇间忍不住流露出欢愉之色。 仇决取出那把剑仔细打量了一阵,忽的将手中的剑掷了出去,紧接着阴暗的山谷爆起一团银芒剑气,和阵阵急促的嗦嗦声,仇决竟用问天剑为那把剑削出剑锋及雕刻花纹,这所考验的不止是对于用剑的力道和技巧,更是对不同材质制成的剑器的了解,那把剑以云纹精铁打造而成,周身布满了宛如天成的流云纹路,若是仇决不顾云纹直接削出剑锋雕刻花纹,不但破坏了原有的美感,还极容易损坏剑体,因此仇决以问天剑剑尖似缓实快,或由上往下或由下往上,或是直接一剑挑割或是已剑刃锉磨。 不时,仇决运剑归鞘将问天剑收了起来,把那把新打造成的剑摄入手中,这把剑仿若是一团云彩变幻而成,在仇决的雕琢下流云般的纹路更显逼真,浑身散发着一股砭人的剑气,如同自泉眼中滚冒出的寒水般,仇决扣指一弹,那把形如流云古朴高雅的宝剑立即发出阵阵嘹亮的龙吟声。 仇决笑道:“三斤十二两七钱与李兄上次的那把佩剑重量正好相同。” 仇决收起那把宝剑刚要起身离开,忽见一道流光向他极速掠来,同时响起李寒空的声音,道:“决少快来,有好东西!” 仇决打开李寒空闭关的密室时,被眼前散落虚空的数万块木板着实吓了一跳,以为李寒空在拆房子。 李寒空不待仇决发问,指了指木板率先说道:“决少看看这些木板的反面。” 仇决经李寒空提醒这才注意到木板的表面竟全刻着淡淡的纹路,奇道:“怎么回事?” 李寒空耸了耸肩笑道:“我也是无意间在九转化龙舟内部发现的。” 仇决仔细端详了一会儿道:“像似一副地图!” 李寒空点头道:“英雄所见略同,所以急忙我才会将你叫来。” 仇决笑道:“恐怕是招一个免费的苦力吧。”他口中虽这么说但已开始动手了。 仇决顿了顿又说道:“将木板放大至巴掌大小。” 李寒空口中喜道:“好咧。”密室虽大但容纳数万快巴掌大小木板空间还是有些吃紧。 仇决早已放开神识探查木板上的纹路,此刻李寒空将木板放大探查的更加清晰方便了。 两人合力之下,密室内的木板像似流水般潺潺移动,逐渐拼接在一起,拼接的越多两人越加肯定这是一副地图,其中勾勒的山脉河流更是越加明显可见,仇决李寒空两人心中疑惑,他们对人间的地域相当了解,但却从没见过木板上的勾勒出的地域,唯一的解释就是这副地图所绘制的并不是人间的地域。 待最后一块木板被李寒空填在地图最中央时,两人俱已目瞪口呆的注视在竖在眼前的地图,因为九转化龙舟被毁,所以地图也残缺不全,但大致可以看出地图所描绘的是何地域。 地图最边缘一座巍峨顶天的连绵山脉呈圆形将内部区域包围在内,不算残缺的部分只有两处山谷可以通向外界,一处在西北方,一处在东南方,西北方的山谷筑上一座关隘,将内部平原与外面的浩淼海洋隔开,东南方的山谷却没有筑上任何防御工事,只有一条灼目刺眼的红线。 山脉内部大多是平原地带,只有三大九小十二座呈东北向西南走向的山脉,一条由三大山脉合并处发源的大河横跨整个中心平原经西北关隘注入大洋之中,大河水量充沛却鲜有分流,只有右边一条发源九大山脉之一的河流注入大河。这平原中的九座山脉最小的也比昆仑山大了一倍有余,其他三座大山脉更不知比昆仑山大了多少倍,看其高度竟比外围的那一座圆形山脉还要高耸,直插九天遥遥不见其顶,在地图中是画出了小半高度。 东南西北四个正方依托外围圆形山脉建筑四大气势恢弘占地最少越有数十万里圆方的城池,其余千万座占地万里的小城池则是零星错落分布在地图中。 仇李两人心中感叹绘制这副地域广袤无边地图的人博学识广,法力通天,地图之详细非是亲自踏遍河山之人不可绘制,若要将一步一步走遍这广袤河山就算元神大修士也需要花费数十年甚至百年光阴,才可完成的如此壮举。 李寒空正在猜想图中几十个红点所表达的含义时,忽见仇决指着图中最上方,惊道:“有字!” 李寒空举目看去只见五个大字映在上方,读道:“魔界山河图。”五个大字的右下书写着一行小字,李寒空继续读道:“献弑天魔尊,臣韩岳绘。” 仇李两人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韩岳是何许人他们确实不知,但魔界至尊弑天之名却震慑六界,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上古之时为争夺传言可以一统六界的始神盘古之遗物苍灵神剑,神、仙、妖、魔、冥五界展开一场毁天灭地的大战,此战人界虽未直接参与,但大地之上各各部落也在其他五界的暗中操控下自相残杀征战倾轧。 当时的魔界至尊便是弑天,此人屠杀百万神人,浴血其中炼制六界有史以来第一凶煞魔器——浴血枪,直杀的神仙两界联军望风而逃无人应战,妖魔冥三界盟军在弑天魔尊的领导下连场大胜士气恢宏,携大胜之势逼的神仙两界不得不做最后决战。 大决战时却不知是何原因,冥界鬼王突然倒戈相向,至此这场给天地六界分别带来了不可估计的灾难的黑暗动乱落在帷幕。魔界之主魔尊与妖界之主妖帝双双陨落而苍灵神剑则下落不明。妖、魔两界十之九死北败而归,而冥界也被仙神两界分化,人、冥界成了神界的下属界,神界玉帝在冥界分设十殿阎君以此挟制鬼王遵从神界。 仇李两人怔了半晌,李寒空感叹道:“六界大战之后妖魔两界从此一蹶不振,但魔尊之名却流传至今威名不减当年,由此可窥视一二当初他震慑六界的魔威!” 仇决笑道:“寒少什么时候也变得多愁善感起来了?” 李寒空莞尔道:“男人大丈夫总是向往马革裹尸的战场,我是在替魔尊不甘,想他枭雄一世傲视六界千万载最后却死在自己兄弟的手中,可悲可叹!”李寒空此言不假,当初弑天等三人没有成为一界之主时,他们便是义结金兰的兄弟,三人结伴游历六界,不止闯荡出了赫赫威名,更多的还是兄弟情深的佳话。 仇决道:“当初若是没有鬼王,魔尊妖帝二人或许早已身死道消,最后他们死在自己兄弟手中,可谓成也萧何败也萧何!” 李寒空笑道:“决少想说什么?” 仇决道:“寒少就没想到当初鬼王为何背叛自己的兄弟们?” 李寒空毫不迟疑的说道:“当然是为了苍灵神剑。” 仇决追问道:“那苍灵剑现在何处?” 李寒空一怔,道:“魔尊妖帝陨落后,苍灵神剑也不知所踪。” 仇决道:“苍灵剑如何出现的是一个谜,如何消失的又是一个谜,六界大战打得更是莫名其妙。” 李寒空寻味道:“苍灵剑为出世前,六界亿万子民安居乐业欣欣向荣,难道有人在故意挑起战争?” 仇决道:“这只是猜测而已,而且事情已经过去数十万年了,再想找出真相已是不可能的了。”他顿了顿看着地图继续说道:“倒是这副地图上的数十个标记让人百思不得其解。” 李寒空打趣道:“决少你说会不会是什么宝藏之类的?” 仇决笑道:“我觉得韩岳前辈绘制这副地图主要为的就是这数十个标记,就算不是惊世宝藏也绝不会是普通之物。” 李寒空心动道:“反正我们要去妖界的,到时不如再去魔界探秘如何?” 仇决揖礼道:“李爷主意已定,小子怎敢有异。”他心中也确实好奇韩岳在地图中做的标记究竟有何用意。 李寒空笑道:“算你小子识趣,哈。” 仇决笑骂道:“去你奶奶的,还不快点把地图拓印下来。” 李寒空恭敬遵命,连忙动手把地图完整的拓印了下来,然后小心收好。 李寒空将那卷记载九转化龙舟的祭炼画卷拿给仇决后,又将得来的龙身窍穴经脉图告诉了他。 两人反复研究推演了月余才算将九转化龙舟的祭炼法诀补全,然后便正式开始祭炼修缮九转化龙舟的工程。 第一百零三章 十万大山 仇决李寒空两人合力不肖半个月已将九转化龙舟洗练完毕,破损的左舷和甲板也被两人尽数修缮,重新祭炼到三阶法器层次,虽不能使九转化龙舟总体步入五阶法器层次,却也可以操之如臂,威力不下于普通六阶法器。 洗练与祭炼不同,洗练是将法器内原有的禁制打上自己法力的烙印,或是将法器内他人留下的烙印清除,祭炼则是为法器重新炼制禁制。 法器分九阶,每升一阶便会多出八条禁制,所以这七十二条禁制也谓之地煞禁制,将九阶法器内的七十二条禁制合练为一条天罡禁制,便能进阶法宝层次,法宝每上升一个层次,便会多出十二条天罡禁制,将阳神法宝体内的三十六条天罡禁制,合炼为一条纯阳禁制,便能化为独步六界的上古奇珍纯阳法宝,若将纯阳法宝祭炼出三条圆满纯阳禁制,基本上已经万劫不灭,永不腐朽,堪比纯阳大修士,举手之间毁天灭地,湮灭星空,具有无穷威能。 若想将纯阳法宝祭炼出三条纯阳禁制不止需要纯阳大修士的道行法力还需花费无穷的时光,因此具有三条纯阳禁制的法宝其珍贵罕见,在六界之中也屈指可数,他们无一不是自远古流传下来,经历百万年不断祭炼温养而成。 仇李两人刚一走出密室,便遇见外出归来的李蕴,李蕴喜道:“师叔和李兄终于出关了。” 仇决问道:“怎么就你一个人?孟锡他们呢?” 李蕴道:“大师兄他们在半个月前已经去卑窟山了,三师兄带着拓跋和诛邪剑返回蜀山,大师兄让我留下等待师叔出关,好为师叔和李兄引路。” 仇决道:“小北已经回蜀山了!” 李蕴笑道:“是的,拓跋还托我向师叔和李兄代为告别,另外还有一句话对李兄说。” 李寒空笑道:“什么话?” 李蕴不解道:“拓跋说‘希望在人间’。” 李寒空闻言与仇决相觑对视一眼,莞尔苦笑一声。 仇决蹙眉道:“卑窟山?难道缔同会的老巢在卑窟山?” 李蕴解释道:“卑窟山在苗疆十万大山之中,终年被迷雾鬼雨笼罩,山中洞窟无数充满沼气毒物凶险无比,故而人迹罕至名声不传,据可靠情报得知,缔同会的人时常出没在那里,所以大师兄与其他门派师兄弟前往察看。” 李寒空跃跃欲试道:“还等什么?走了。” 三人御剑乘风,不时便出了昆仑主峰,往西而去。 仇决自然清楚李寒空的小心思,于是向李蕴打听道:“北冥派去了多少人?可曾与我们蜀山派在一起?” 李蕴不知有他的说道:“因为要搜山所以九大道门弟子合并一处统一行动,以免出现什么意外,到昆仑祝贺的北冥派弟子全部参加了这次行动。” 仇决问道:“与北冥派弟子一起来司徒朗是什么来路?” 李蕴道:“司徒朗是北海莽山派弟子,此人天资不俗已有脱胎中期修为,而且为人温文尔雅谦逊有礼,在北海的名头仅次于北冥两兄弟。”他顿了顿好奇道:“司徒朗在中原名声不显,师叔怎知道他的?” 仇决看了看李寒空,见李寒空神色如常,说道:“两个月前在昆仑墟市曾与他有一面之缘。” 李蕴点头道:“两个月前司徒朗在昆仑墟市身受重伤生死一线,师叔可知此事?” 李蕴见仇决点头表示知晓,于是说道:“司徒朗也算命大,被北冥雪儿及时救了回来,如今伤势已痊愈,跟着北冥派的人同去卑窟山了。”说到这里李蕴突然想起来什么,猛地一拍额头对李寒空说道:“在李兄刚刚闭关时,北冥雪儿曾来找过你。” 李寒空惊喜道:“她来找过我?有说什么吗?” 李蕴点头说道:“她当时似乎心事重重的样子,听说李兄在闭关时长舒了一口气,并没有留下话。” 李寒空眸子黯然,北冥雪儿虽什么都没说,但从李蕴口中得知,北冥雪儿对他并非那般无情还是很挂念的,随即便露出喜悦之情,问道:“什么时候能到卑窟山?” 李蕴一身金丹大成修为,道心通透见李寒空这般紧张惊喜的表情,自然猜出其中一二,于是笑道:“以现在的速度至少需要四五日。” 李寒空现在恨不得插上翅膀立即飞到北冥雪儿身边,哪里还能等待四五日,忙说道:“卑窟山凶险异常,我们还是尽早赶去为他们分担压力为好。”言罢收起绣剑施展“仙影迷踪”箭矢般飞去。御剑飞行虽快但与“仙影迷踪”这等冠绝道门的身法比起来,就像一个一头骡子和一匹千里龙驹之间的差距一样。 仇决见状莞尔一笑,也施展出“仙影迷踪”追了上去。 李蕴瞧的瞳孔一收,他确没想到李寒空竟也会仇决在九道大会上施展的神秘身法,心中虽然疑惑万千,却没有耽搁下速度。 只听“轰”得一声惊雷炸响,李蕴脚下飞剑速度暴增,只是须臾间便追上了仇李二人。 仇李两人心中一凛,李蕴所施展并不是遁法,赫然正是剑气雷音,此剑术非金丹修士不可修成,剑气化音奇快无比,攻杀剑遁无不可用,确是所有剑术中剑速最快的。 殊不知李蕴此刻心中更是惊诧万分,他全力催动剑气雷音,速度已达三音之境,却只能与仇李两人保持同速,无法超越。 三人身影如若划破夜空的流星一瞬即逝,一路不做停留走了两日达到十万大山。 十万大山山势险峻,到处都是悬崖峭壁,山林间长满了老树古藤,枯枝烂叶平地堆积至少有一丈之深,豺狼虎豹,毒虫蛇蚁更是数不胜数,整个十万大山充满了让人闻之作呕的腐臭气息。在此穷山恶水之中,妖魔丛生罕有人烟,十万大山在人界之中确是妖精魍魉们的天堂,加之十万大山比邻妖界,山中更是藏龙卧虎大妖无数。 三人达到十万大山之后便不敢再像在其他地方一般大意招摇了,小心按落遁光低空飞行,以免招来无妄之祸。 忽听一声呱叫鸟鸣,仇决李寒空三人已被一双大翅遮在阴影之中,仇决举目望去只见一只形似乌鸦的大鸟,背上驮着一位蓝衣男子往西而去,大鸟速度之快已有一音之速,眨眼间庞大的身影只剩下一个隐约黑点。 李寒空见仇决脸色微变,忙问道:“决少认识那人?” 仇决道:“寒少可还记得在洛阳时我们遇见过缔同会的人?” 李寒空惊道:“难道方才那人就是去围攻胭脂,最后在你手中逃脱的人?” 仇决肯定的说道:“不错,那人当时虽改变气息,但只要让我再见到他还是一眼便能认出。” 李蕴道:“卑窟山在西南方,而那人却径直往西而去,难道西边还有缔同会的巢穴?” 李寒空道:“不管怎样我们先跟上去再说,若是没有便出手击杀此人。” 三人既已打定主意,立即收摄气息捏起隐身术,远远的跟在那一人一鸟的后面。 西行千百里后,只见那只大鸟飞落在一座巨大的山谷上空,待男子跳下背后,呱叫一声巨翅连连鼓动低空飞掠而去,一双鹰目灼灼观察着地面,看样子似去觅食去了。 仇决李寒空三人遥望山谷,只见那山谷似是一座巨峰被拦腰挖开般,三面陡直峭壁,中间空中数十里的广阔面积,建有一座绵延数里的城堡房舍,此外还有山地农田,田里种植了大量的麻稞作物,许多身着麻衣的百姓趁着夕阳扛着锄头结束一天的辛勤劳作,行走在田野间口中唱着山歌往家走去,寨子唯一勾连外界的是一座长约百十丈宽约七尺的悬索桥,桥下云雾缭绕深不见底望之目眩。 李寒空看着这座易守难攻的天堑险寨,疑惑道:“你们有没有发现寨子中的百姓见那人凌空落下,竟连一点反应都没有,好像已经习以为常了般。” 经李寒空说起仇决李蕴这才注意到,寨子中的百姓缺是随意看了一眼,便做起自己手头上的事,竟全然没有一点吃惊的样子。 李蕴道:“苗疆的每个寨子中都有巫师,那些巫师不仅负责祭祀医病,同时也懂得修炼法门,或许是百姓们平时见本族巫师腾云驾雾已经见怪不怪了。” 李寒空摇头否认道:“苗疆天险与世隔绝,百姓生性粗犷单纯,方才那人又是一位汉人体型摸样,他们即便没有露出防范之心,也该好客迎接才是,现在却毫无任何表现实在奇怪。” 仇决沉吟道:“除非那人经常来这里。” 李蕴道:“只是那人明明就是一位修士,为何时常到普通百姓居住的寨子中?” 李蕴一语而罢,三人已惊得愕然相视,同时惊道:“缔同会的人在寨子中!” 苗疆之人心性单纯豪爽最是好客,缔同会的人若是藏身在寨子中确实比在山中过得舒服百倍,而且有普通百姓做掩护还能有效的躲避道门的追缉,当是一箭双雕之举。 第一百零四章 知彼知己 仇决李寒空三人潜入山谷之中的一处隐蔽角落,再一出来已是三个身穿麻衣兽皮,皮肤黝黑高鼻子凹眼睛长相粗野的彪形大汉了,他们长相一般,放在人群之中绝不显眼,又刻意等到劳作归家的农夫们进了以巨石垒起的城堡之后,才尾随着进了城门。 三人刚进入了城堡闪入一条荒寂的小巷子里,左边那个个子稍矮长着青黑色短胡茬的汉子,皱眉低声说道:“我失去那人的气息了。” 右边的那个满脸虎须充满了彪悍气息的汉子接口说道:“决……最后感应到的方向在哪里?”这人正是李寒空,先前说话的确是仇决无疑。 仇决向城堡深处看了看,一座背靠崖壁以青黑色巨石筑起的高大宏伟的宫殿,鹤立鸡群般高高耸立在城堡最里端,周围半里之内全无任何建筑植被,只有散落无序的龟裂巨石,宫殿两旁燃起两堆昼夜不息的篝火,在夕阳昏暗的日光中,将青黑宫殿照得更显狰狞可怖,仿若一只蹲伏在地张开血盆大口等着猎物自动送上门的洪荒恶兽般。 仇决说道:“他可能已经进入宫殿了。” 被两人夹在中间变幻为一张马脸的李蕴接口说道:“不错,那座宫殿很古怪,我的神识也无法探入进去察看个究竟,而且每当看见那座宫殿时心神总是难以通明,生出一股厌恶之感。” 李寒空看了看天色,道:“现在天色还早百姓尚未休息入眠,人多眼杂不宜轻涉险地,而且我们不知道这寨子中究竟藏匿了多少修士,对他们的道行修为更是一无所知,现在当务之急是摸清他们的实力。” 李寒空嬉笑道:“小胡子你负责查探靠近宫殿的那片区域,小马你负责左边的,我负责右边,完工之后还在这里汇合,等待夜幕降临后咱们再干一票大的。” 仇决莞尔一笑,刚要举步离去却被李蕴抓住了,李蕴郑重道:“那座宫殿太邪门了里面必定有道行高深的修士坐镇,师……您去不安全,还是我去吧。” 仇决心中感动刚要开口说话,却被李寒空抢了先。 李寒空哈哈一笑,搂着李蕴自信的说道:“正是因为危险才会让小胡子去,他天生灵觉敏锐,可以提前感知危险,再说我们俩的修为虽然不怎么样,但双条腿跑的还算快,同宗兄弟你就放宽心吧。” 李寒空言辞幽默风趣,大敌当前仍能谈笑自若,李蕴又见仇决微笑不语一副成竹在胸的样子,心中感叹两人胆识过人,遇事沉着镇定,于是向仇决李寒空叮嘱道:“万事小心,勿要硬拼。”言罢三人前后离开小巷,各行各事去了。 李寒空刚出了小巷就被一人从身后死死钳住了肩膀,那人手劲大的出奇就连李寒空有着脱胎修为也觉的疼痛钻心,李寒空心中一惊,心想难道已经暴露身份了,当要反手一击却闻到一股刺鼻的酒味。 身后传来一声破锣般的说话声,道:“俺就说你是借着撒尿的幌子出来醒酒,果然被俺抓的现成,嘿嘿。” 李寒空转身看去,只见一个身高九尺,手臂有他大腿粗细,生得五大三粗醉眼朦胧的络腮胡男子,李寒空眼眸一转,不悦道:“胡说,老子明明就是出来撒尿的。”然后他晃荡的转一圈,挠着后脑勺迷糊道:“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络腮胡嘿嘿一笑,扣着李寒空的脖子像似提着小鸡崽一样提起就走,口中讥笑道:“你小子酒量越来越差劲了,才喝了那么一点连茅房都找不到。” 李寒空感应到络腮胡男子只是一个普通凡人就连一点武功都不懂,但此人一只手便能轻松提起他一百四五十多斤的体重,而且还能健步如飞,可见此人何等神力。 李寒空脚不沾地被络腮胡一路提进一座破败的小院子里,院子里只有相连的三间以石块垒成的危危房舍和一间房租杂物的柴房。 络腮胡男子好似怕一不留神李寒空就会跑了般,径直的将他提进了卧室的炕上,炕上摆放着一个四角案几,案几上狼藉一片,半碟炒熟的黄豆和一盆见底的水煮野猪肉如今已是残羹冷炙,炕上放了一只开封的大陶酒坛,酒水已被喝了大半。 络腮胡一屁股坐在李寒空对面,抓起酒坛为李寒空和自己倒了满满两大碗酒,便举碗邀饮。 李寒空刚喝了一口,只觉这哪里是酒简直就是马尿,又苦又涩奇辣呛人难以下咽,险些连着两个月前吃的饭一起吐了出来。 络腮胡男子见李寒空只喝了一口便把碗放下了,心想莫不是他知道俺被大巫师贬去了卫兵统领之后嫌弃俺,登时怒容满面指着李寒空破口大骂道:“好你个狗娘生的野猪崽,俺待你是兄弟才第一时间告诉你俺被大巫师免职,你竟嫌弃俺不与俺喝酒。” 李寒空一怔,猛地一拍案几,捋去满嘴钢须上沾的酒渍,大骂道:“放你娘的狍子屁,老子岂是那种势利小人,俺是在替大哥你不值,大哥你天生神力,平日尽心保卫寨子,每当狩猎到猛兽总会拿出来分给大伙,对俺们寨子可谓劳苦功高,大巫师真是瞎了狗眼竟然免了大哥的职务,太他娘的不公平了。” 络腮胡被李寒空拍了一通马屁,又听出他不是嫌弃自己,而且还替自己鸣冤,立即露出不好意的讪讪表情。 络腮胡又喝了一碗,不忿道:“还不是因为他群狗屁仙人。” 李寒空心道来了,忙为络腮胡倒上酒水,装出一副同仇敌忾的模样,道:“就是,整天像群苍蝇一样在咱们头上嗡嗡乱飞,难不成大巫师脑袋被驴踢才将他们留下。” 络腮胡摆手示意李寒空小声点,压低声说道:“小声点若是被人听去了墙根俺们俩都要倒楣,不过你说的也对,自从那群仙人来到寨子后大巫师就像变了个人似得从没再踏出过宫殿半步,脾气暴躁动不动就会动手打人,这哪里还有以前那个和蔼可亲的长者摸样。” 李寒空皱眉道:“你说大巫师行径与往常不同了?大哥有没有见过大巫师?” 络腮胡道:“这都两年了,俺见大巫师许久没有露面,心中担心便偷偷去大殿探探情况,。”他顿了顿故作神秘的说道:“你猜俺当时看到什么了?” 不待李寒空答话,络腮胡看了看四周,细声道:“大巫师像似疯了一样,趴在地上和一头黑熊撕咬,地上全是被撕碎的野兽尸体。” 络腮胡话音刚落院外便传来一阵轰天的拍门声,李寒空心道不会去那个出去醒酒的正主回来吧,想到这里连忙按下刚欲起身的络腮胡,道:“这等小事兄弟出去看看就行了,大哥你先喝着。”言罢起身出了卧室。 李寒空打开院门一个满脸钢须,身形彪悍魁梧一身酒气的汉子映入眼帘,这人与李寒空变化的长相体型颇为相似,难怪醉酒的络腮胡会将他误认为眼前的汉子。 那汉子虽然喝了些酒,但头脑还很清醒,立即发现眼前这人面生,寨子里就三百来号人,一眼便能认出此人不是寨子里的人,心中狐疑刚欲发问,却被李寒空一掌打晕了过去。 李寒空将那汉子拉了进来,伸头向院门外的巷子看了看确定没有人看见后立即关上院门,将那倒地的汉子丢进了柴房里,然后施施然的去找络腮胡喝酒去了。 络腮胡见李寒空独自一人回来,非但不疑有他反而露出欢喜而又无奈的神色,嬉笑道:“又是那群熊孩子没事拿俺们兄弟寻开心。” 李寒空也是呵呵一笑,连忙称是。 李寒空向嘴里丢了一颗豆子,问道:“大哥每天负责巡逻,有没有发现那群仙人有什么异常举动?” 络腮胡愤恨道:“你又不是不知道,他们不是欺淫女人就是作弄俺们为乐,可俺们偏偏还要好吃好喝的供着他们,奶奶个熊想想就来气。” 李寒空心中杀机骤生,道:“他们整天飞来飞去的,究竟有多少人?” 络腮胡说道:“二三十人吧。” 李寒空诧异道:“竟有这么多。” 络腮胡露出思索的表情,半晌后肯定道:“东边有七个,西边住了十二个,大殿里住了三个,对了,一共二十二个人。” 李寒空倒吸一口凉气,确实没想到这个小寨子中竟藏匿了二十多名缔同会的人,道:“今天傍晚又来了一个。” 络腮胡喝了口酒,随口说道:“那就是二十三个。” 李寒空心中大喜,知道对方确切人数后,行事时将会更加稳妥安全。 李寒空继续套着有用的信息,而络腮胡像似打开话匣子一样对他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将自己所知道尽数告诉了李寒空,包括缔同会人马的住址性格嗜好等等,其间自然少不了大吐苦水。 李寒空得到所需的情报之后,算算时辰已经不早了,可络腮胡男子却死死的拉住他说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儿,李寒空迫得无法只能将络腮胡打晕这才脱了身。 李寒空从络腮胡家的院子出来之后,并没有急着回去与仇决李蕴汇合,而是按照络腮胡所说的住址去察看了一番,确定无误后这才向约定的小巷子走去。 第一百零五章 悄无声息(求收藏) 李寒空到达小巷时,仇决和李蕴早已回来了。 仇决见李寒空平安归来,心中大石顿时放下,闻着李寒空一身酒气,笑道:“枉我们还为你小子担心,原来自己跑去喝酒去了。” 李寒空一副不堪回首的表情,瘪嘴道:“幸亏决少你没尝到那酒不然保管你这辈子只要闻到酒味,必然吐上十天半月,那简直就是马尿。” 仇决笑道:“你那边情况如何?” 李寒空道:“有七个,三位金丹修为,两个脱胎修为,两个罡煞修为,其中一位金丹修士与两个脱胎修士同住在一座院子里的,你们呢?” 李蕴道:“我那边也是七个,一位金丹修士其余全是脱胎修为,全部分开住的。” 仇决道:“我那边有五位,三个金丹修为,两个脱胎修为,其中两位金丹修士同住一间,剩余三个同住一间。” 李寒空搓手道:“这就对了,外面有十九位修士,那座宫殿里加上一位大巫师还有五位修为不知深浅的修士。” 仇决疑惑道:“你怎么知道的这么详细。” 李寒空嘿嘿笑道:“你以为我这顿马尿似的酒是白喝的。” 李蕴皱眉道:“只是外围的十九位修士中就有七位是金丹修为,缔同会的实力果真不可小觑。” 李寒空看着灯火通明的寨子还时常有人走动,咧嘴笑道:“现在还不适合动手,等到百姓都休息了咱们再神不知鬼不觉的一个一个解决他们。” 两人自然同意李寒空的说法,于是三人将各自探得的人物位置一一标记出来,不时便商量了一个万全的暗杀计划,然后躲在一间废弃的小屋里养精蓄锐待到时机的到来。 灯火渐熄,苍穹中只余一弦被乌云遮住的隐约弓月,暗淡的月色轻撒而下,却在怎么也照不亮人间黑暗的角落。 山谷中呜咽的风吼,好似鬼卒挥鞭,使人闻之牙酸胆颤,月黑风高的夜晚一般人只会钻进温暖的被窝里与妻子细语温存,若是没有必要是绝不会露面的。 但往往越是不会发生的事偏偏就会发生,在这百鬼夜行人声绝匿的夜晚,死一般寂静的寨子被三个人的脚步声惊破一隅,李寒空已变身成为那个络腮胡的男子,身后领着仇决和李蕴,他们三人刚才一间酒窖里钻出来,所以怀中还抱着三个装满酒的大陶坛子。 三人七转八绕的来到一排四间没有院子的瓦房前,房内灯火通明,喝酒喧嚣声不断,三条人影举杯挑箸,好不热闹。 李寒空轻轻的敲了敲门,房内立时传来一声不耐的大喝声:“谁呀?三更半夜不睡觉找抽呢!” 李寒空扯着破锣般的嗓子,声音刺穿耳膜的恭声道:“小人不识抬举,打搅了仙长的趣事,回去之后心中万分悔痛,这不带着酒来向仙长赔礼道歉来了。”这房间里的三位修士正是一位金丹两位脱胎,其中一位脱胎修士正是络腮胡得罪的那位。 房门洞开,露出仅容一人通过的空间也被一位麻子脸脱胎修士挡住了,麻子脸嗤笑道:“你小子平日里不是挺横的嘛,怎么现在认熊了?” 麻子脸见李寒空目光游离不敢直视,一副唯恐模样心中更是大快,讥笑道:“噢,对了,听说你的卫兵统领职务被大巫师削去了,滋味如何呀?哈哈。” 李寒空献媚的笑道:“以前是小人有眼无珠不识时务,仙长大人大量别与我这莽汉一般计较了,我兄弟三人奉上珍藏了十年的美酒,希望仙长接纳。” 麻子脸方才喝酒时还为络腮胡搅坏自己好事而耿耿于怀,现在见络腮胡认错奉承,顿时觉得一阵神清气爽,便将三人放了进来。 仇决李寒空三人进了房内,找到事先商量好的下手目标后连忙揭开封泥为自己的目标含笑倒酒。 李寒空对付的自然是那个麻子脸,仇决对付的是另一位脱胎修士,那位金丹修士自然是交给道行最高的李蕴应付。 那三名缔同会成员,不疑有他举碗就喝,虽然寨子里的酒水又酸又涩,但有酒喝总好过没有酒。 金丹修士见三人倒过酒之后,垂手立于身后丝毫没有要走的意思,不悦道:“还不快滚,杵在这挺尸呢?” 李寒空嘿嘿笑道:“很快就有了。”三人听出李寒空话中的杀意,心头猛地一跳刚要起身发作,只听三声骨碎声同时响起,缔同会一方三人已被仇决李寒空和李蕴同时拍碎天灵盖,神魂绞杀个干净。 李寒空冷眼看着倒在地上的三人,摇身一变已是一张麻子脸了,仇决李蕴同时也变成另外两人的摸样,然后吹灭油灯鱼贯出了房间寻找下一个目标去了。 十万大山地处西极人迹罕至,又不在道门势力范围之内,缔同会的人马有藏匿在凡人村寨之中,所以早没了警惕意识,哪里会想到已有三位暗夜杀神悄然而至,变化成自己人的模样进行悄无声息的暗杀行动,每当听见有叩门必定全无防备的开门将同比迎接进屋。 三人趁着夜色一路横扫,每当有单独住的缔同会修士,李蕴便以有事商量为由进去进行无声战斗,仇决李寒空则在房外把风,若是同居一屋,三人则同时行动。 三人从最外围开始,一路杀进靠近宫殿的内部区域,连杀十七位缔同会成员也没有惊起一点动静出来。 李蕴把飞剑从一位金丹修士体内拔出,剑身一抖一蓬血花迸溅在地上,不时便被干燥的泥土吸收,只余一片暗红血迹。 李蕴皱眉道:“只剩下最后两位金丹修士了,这次不同于前面那般容易得手,若是弄出一点动静必定会惊动宫殿里的修士,当时我们不止会多费许多手脚,还是连累寨子中的普通凡人。” 李寒空与仇决对视一眼,笑道:“李兄与决少进去行动,只要不让他们俩走去房间,其他的便交给我了。” 李蕴没见过李寒空真正的手段,自然不敢全然相信李寒空的话,为难的说道:“这……。” 不待李蕴开口说完,仇决自信的说道:“就按寒少说的办,我相信他。” 李蕴见自家师叔都已发话,也不便再多说什么,但心中已做好了惊动宫殿内修士后的准备。 不时,三人来到那两位金丹修士休息的石砖砌成的屋外,屋内没有燃灯,只是屋内偶尔传出一两声喘息声响,表示着是那两位金丹修士还没有休息。 三人对视一眼后李蕴上前叩门,屋内立时传出一阵“悉悉索索”的穿衣声,片刻之后房门打开,一位面目娇美充满阴柔之美的年轻人伫立门前,扫了门外的三人一眼,最后将目光落在了衣着邋遢满身呛人酒气的麻子脸身上,眉头微皱露出睥睨厌恶之色。 李寒空从络腮胡那里得知这两位金丹修士有龙阳断袖之癖,而且其中还有一位有洁癖,所以来的时候故意往身上泼了些酒水,为的就是惹这年轻修士的厌恶把他赶出屋外,现在恰好是这位有洁癖的年轻修士开门,他连屋都不用进了。 李寒空讪讪笑道:“有事找你们商量,我在外面把风。” 洁癖修士目光询问的落在李蕴身上,李蕴也不答话只是警惕的向四周看了看。 洁癖修士让过身子,道:“进来说。”声音柔软慵懒,像极了江南吴侬软语浅吟低唱的口音,若是换成一位美丽少女操着这份口音,一定会让人闻之气爽百听不厌,但若是由一位男人说出却有一股说不出的怪异感觉,听得直教人寒毛竖起,遍体生寒。 李寒空干笑一声,退后三步举首望着半隐在乌云中的一弓弦月。 仇决紧随着李蕴进了屋,神色平稳的反手把门关上。 仇决把门关上时,绣剑凭空出现在李寒空手中,他手持绣剑无聊似得随意拨动,在屋前来回踱步。 洁癖修士见仇决把门关上眉头一蹙,却没有说什么,只是走到堂屋的上首椅子做了下来。 此刻一位生得腰圆背厚面阔口方充满阳刚之气的男子披着衣裳从里屋走出,只是脸上挂着的不悦神色,让知道这两位有着特殊癖好的仇决李蕴为之尴尬无语。 刚阳汉子径直坐在洁癖修士身边,当着外人的面一只手竟游到了那洁癖修士纤细的腰肢上。 看的仇决李蕴脸色微红,心中一阵恶寒。 阳刚男子好似没看见眼前两人的异样目光般,悠然道:“什么事?” 李蕴干咳一声,向前了三步,低声道:“此事事关重大,可能会为我们招来灭顶之灾。” 阳刚男子被李蕴勾起好奇心,道:“究竟是什么事?勿要拐弯抹角。” 李蕴左手负后,向仇决悄悄打了一个手势,又向前走了两步离阳刚男子只有三尺之距,快语道:“听说道门弟子已去卑窟山了。” 李蕴一语未罢仇决已传音李寒空动手,只见李寒空倏地掷出绣剑,指诀飞转,绣剑携至虚空中显露出的一道散发着微光的阵法将房屋一丈以内全部笼罩住。 李蕴一语刚罢,那两个金丹修士骇然起立,神色慌张急灼,再无无法保持一刻的自在悠闲。 就在这时李蕴袖袍一摆一道剑光灵蛇出洞般至他袖子中蹿出刺中阳刚男子腹部丹田。 仇决与李蕴几乎同时出手,不分先后,同时一道银芒自洁癖修士的头顶横空出现,削中洁癖男子的头颅,血光四溅,半顶头骨凌空翻飞,撒下一蓬刺目的红白血雨。 洁癖修士比他的同伴机警,在看到李蕴袖中的剑光时就已把神魂移出泥丸宫,此刻他眼睛之上的头颅被仇决一剑削去,疼得撕心裂肺忍不住尖啸一声,手掌一翻打向趁势攻下的问天剑,身子连忙向一旁电闪开去。 李蕴道行深厚法力势如破竹般一路冲上阳刚男子的泥丸宫将他的神魂绞杀。李蕴见仇决一击失手,连忙挥掌攻上正欲破墙而出的洁癖男子。 李寒空见两人进入这么就还没出来,屋内又传出阵阵乒乒乓乓的急促声响,心中正在着急时忽见少了头顶的洁癖男子口吐鲜血,身体畸形般的撞破墙壁飞来出来,最后撞在了他布下的阵法之上摔落下来,激荡起一捧灰尘。 李寒空看着洁癖男子好似没有骨头般畸形的缩成一团,忍不住倒抽一口凉气,牙疼道:“好狠,全身骨骼尽皆粉碎!” 原来确是,仇决失手后全力缠住洁癖修士,洁癖修士只觉得似身在万剑之中般杀招处处,恰时李蕴得手后攻来,他独力面对仇决的剑法时本就难以支撑,哪里还能多出余力应付李蕴排山倒海的掌势,登时被李蕴须臾间打了三十七掌,神魂金丹被打的灰飞烟灭,身子撞破墙壁径直飞了出去。 第一百零六章 泰山压顶(求收藏) 李蕴自然也看到洁癖男子炮弹般飞来出去,最后却像撞在一面看不见的壁垒上般又弹了回来,而且他们闹出这么大的动静非但没有惊动宫殿里的修士,就连附近的已经熟睡的居民也没有被惊醒。 李蕴这时才注意到石屋已被阵法所隔绝,此阵法不用任何阵旗阵盘,只以布阵者自身的法力及对天道的感悟为引,沟动天地秩序轨迹布阵而成,元神之下能以此道布置阵法之人,他尚是首次见到,忍不住喝彩道:“原来李兄还是一位阵法大家,倒是之前在下的担心是多余的了。” 李寒空谦逊的笑了笑,道:“宫殿里还有五个人,其中一个是从决少手中逃脱的修士,他目前的修为虽已达到脱胎后期,但仍不足为惧,只是其他四位尚不知他们的修为,单从外围便由七位金丹修士来看,宫殿内必定有金丹甚至道基修士坐镇。” 仇决沉吟道:“若是真如寒少所料,我们必须迅速吸引他们离开寨子,以免殃及无辜生命。” 敲定主意后,李寒空收回绣剑解除阵法,三人隐去身形往宫殿平缓飞去。 宫殿背靠山壁建筑在半山腰上,一百多阶条石石阶架过三丈高基,直达殿前空阔场地,立于殿前可鸟瞰整个寨子,殿高二十余丈,上以平滑的巨大石块封顶,整个宫殿占地七八十丈方,殿前只开有一扇巨石殿门,三面全无一扇窗子,殿门此刻已紧紧关闭,廊下竖有十三根五人合抱粗细的石柱,两堆篝火燃烧在殿门前,却怎么也照不亮漆黑如墨的宫殿。 李寒空看着宫殿墙壁上刻画着的象形文字和图画,传音道:“原来这宫殿之所以能隔绝神识原因全在这建筑的黑色石头上,看这摸样整座宫殿好似用一块巨石一锤一琢雕镂而成,以人工之力造出如此宏伟庞大的建筑真是匪夷所思。” 这时仇决李寒空收到李蕴的传音,两人拔地而起飞上宫殿房顶之上,只见李蕴俯身在一处一尺方圆的通气孔旁向殿中看去,李蕴越看脸色越是奇异愤懑。 仇决李寒空两人连忙过去,由通气孔往殿内看去,只见一位身材侏慵,头戴一对老牛角,面罩青铜面具只露出一对狂热而狰狞的灰白眼眸,双臂高举一手摇鼓一手像似抽搐般不停的抖动,口中念念有词的围着一座燃着青白火焰的四足大鼎蹦跳。 火焰摇曳见隐约暴露出鼎底堆积着十余具的细小尺长的漆黑骸骨,那竟是尚未成型的胎儿遗骸。 四足大鼎前的宫殿中,布满了各种动物的残肢碎尸,其中不乏人类躯体,裸露在外的地板已被血液侵染成紫黑色。 此间场景再配上大巫师口中顿挫无序,宛若磨牙般的奇腔怪调的祷告祭词,当是恐怖骇人阴寒阵阵。 仇决心中惊怒交加,刚要放出问天剑结果了这个只有脱胎修为的邪恶巫师,却被李蕴急忙拦住了。 李蕴眼角余光示意两人向大鼎后被划花的墙壁看去,墙壁上雕刻着的图像虽被毁去,但隐约看见一只狮首熊身豹尾,肋生四翼的奇异生物腾飞于祥云之间,威严怒目,勇猛慈悲。 李蕴传音仇决李寒空说道:“那面墙壁上原先来的雕刻涂画的是一只明睛兽,此兽象征着威严勇敢,正义责任,可见这个寨子原先供奉祭祀的并非邪神,这位大巫师神魂受损只怕是被他人控制了心神,所以才会无知无觉的做出这些伤天害理的事来。” 他顿了顿又道:“大巫师是寨子中最德高望重之人,非但受是所有的敬重和信仰的智慧长者,还负担负着医者的职务,所以我们要救他而不是杀他,不然这个寨子必将陷于恐慌之中,到时我们反而好心办坏事。” 仇决传音道:“你有把握将他唤醒吗?” 李蕴道:“我可以尽力试一试,但前提是必须将他制服而又不能伤到他。”言罢看向李寒空。 李寒空打包票的笑道:“放心吧,交给我了。” 李蕴道:“那这里就交给李兄了。”言罢仇决和李蕴悄然离开通气孔,向大殿后方的通气孔掠去。 不时,仇决李蕴两人就发现一处通气孔传出阵阵谈话的声音,忙伏在一边静静听着殿内人的谈话。 只听一人沉声说道:“中原道门已经采取行动,目前道门弟子已到达卑窟山,并有元神大修士将卑窟山全部封印,我们的人既无法出来更无法传递消息,形势相当不妙。”这人说话的声音与在洛阳时那人的声音一模一样。 殿内众人陷入沉默,半晌后只听一人说道:“消息可靠吗?” 先说话的那人又道:“非常可靠。” 仇决李蕴两人心中却是万分疑惑,行动之前只有九天阁与北冥派知道缔同会成员藏身的确切地点,九派弟子门人也只是在动身时才得知缔同会的人藏匿在卑窟山这一消息,而且那时卑窟山显然已被道门元神大修士提前封印了,既是如此这人是如何得知这一内幕消息的?唯一的解释就是九大道门之中出了内鬼,暗中将消息传递给缔同会的人。 宫殿中传出另一个声音道:“上面怎么说?” 最先说话的人说道:“上面说时机未到,还不宜与九大道门做正面抗衡,所以放弃卑窟山分舵,让他们自生自灭。”此语一出又是一阵寂静的沉默。 李蕴传音仇决道:“里面有两位道基修士,一位金丹大成修士和一位脱胎修士,待我将他们引出来之后,师叔负责那位脱胎修士。” 仇决道:“我的道行虽浅剑道却已大成,我有把握对付那名金丹修士,你不必为我担心。” 李蕴思忖一会儿,道:“此人一身法力凝实无比,距离晋升道基修为也只差临门一脚,师叔您要多加小心。” 李蕴通知李寒空准备动手的同时,惊雷炸响藏在袖中的飞剑倏地向脱胎修士射去。 突遭变故,不待脱胎修士反应过来,他身旁的一位道基修士已举掌打向突袭而来的飞剑,这时脱胎修士才将将回过神来,本能似的倒身向一旁闪去。 李蕴全力之下,剑气雷音可达三音之境,速度之快哪里是道基修士能比的上的,脱胎修士一声撕心惨叫,身子不受控制的撞在一根石柱上,立即挺身呕血。 李蕴一击得手,剑光一绕眼见给刚刚出手的道基修士腰斩,那修士也是了得,临危不惧足尖轻点撞穿宫殿飞来出来,将李蕴的飞剑撇在身后。 道基修士心中又惊又怒,不待他出手忽的心头猛地一跳生出一种危机感兆,他想也未想双掌车轮般极速排出封死全身死角,同时移形换位身子向一般电闪开去。 这时其余三人皆已冲出宫殿,仇决一击失手也不去追,指挥隐身虚空的问天剑转而攻上那位金丹修士。李蕴运转飞剑只是一绕便轻松化去另一位道基修士和脱胎修士的攻击。 金丹修士毕竟还是金丹修士,无法像道基修士般事先察觉到隐身虚空的问天剑,问天剑自金丹修士腰畔一闪而过,若非他机警敏捷此刻已被问天剑腰斩了,血光在暗淡的月色下绽放,显得凄凉冷艳。 仇决将问天剑我在掌中,睥睨金丹修士一眼后,拔身向高空飞去。 金丹修士先是被一个罡煞修为的小修士偷袭暗伤,现在又遭到对方冷眼轻视,心中登时大怒,小腹猛地一吸将溢出体外的肠子“哧溜”一声吸回腹中,奋力追了上去。 后出来的道基修士瞧出仇决剑术非凡,本想与金丹修士一起率先除掉仇决,但他刚一动李蕴的剑光携风雷之势的杀了过来,迫得他全力应付脱身不得。 脱胎修士虽恨不得将李蕴寝皮食肉以解断臂之仇,却也被李蕴的剑气雷音吓破了胆,大啸一声呼叫寨子中的同伴来援。 李蕴嘿嘿笑道:“不用叫了,他们已经听不见了。” 过了半晌缔同会三人仍不见同伴现身,神识立即散出覆盖整个寨子,须臾间发现十九名同伴尽皆身死,三人骇得愕然相视眼中尽是震怒与不可思议。 首先出来的道基修士面阴滴水,道:“你是中原道门之人?你们是如何找到这里的?” 李蕴持剑道:“蜀山李蕴,能在茫茫大山中找到诸位,全是这位的功劳。”言罢含笑看了看脱胎修士。 脱胎修士猛地一怔,羞愤道:“你……。”他还未说完就闭嘴了,因为他看到两位同伴的看向自己的杀人目光,所以将未吐出的话连忙咽了下去。 先说的道基修士冷哼道:“即便如何又能如何?区区金丹修为能翻出什么浪花。”不说他的同伴了,就连他也不信自己的话,李蕴金丹大成修为又练成剑气雷音这等以迅疾著称的绝世剑术,可谓是一瞬夺命,神鬼不觉,他又如何能不对李蕴畏惧三分? 道基修士一语未罢,双方已交上手了,李蕴仗着剑气雷音之迅疾剑速,织出层层剑网裹向缔同会三人,抵消三人的攻击法力,霸道的横推而去,一时间宫殿上空金石交鸣若如春雷,剑光纷飞犹如划破重重乌云的闪电。 在仇决和李蕴动手时,李寒空并没有一同动手,而是凝神守在大巫师头顶上方宫殿上。 大巫师在听道脱胎修士警报啸声后,只是微微一怔便拔身冲向大殿穹顶。 “碰,碰”两声巨响,跟着便是一阵山摇地动的颤动,一声是大巫师撞穿大殿穹顶的声响,一声是李寒空手持化为三丈长一丈宽,若如一面巨盾的绣剑,泰山压顶般将大巫师刚刚蹿出的身子迎头拍了下去。 大巫师措手不及下想要闪避已来不及,唯有举起双掌奋力堆去。 李寒空蓄力一击之下,大巫师倏地被他拍的身子陷入地下,没及腰间,整个前殿全部崩毁坍塌,大地为之颤抖。 第一百零七章 云泥之别 大巫师只觉得双臂痉挛无力像似被折断粉碎了般,胸腔憋闷内脏翻滚,一口血液直冲喉管,喷在了脸前面具之上,血液滴流而下染红一片衣襟。 李寒空非但没有趁胜追击反而凌空俯视,含笑瞧着大巫师的落魄摸样。 大巫师心智不全,瞧着李寒空一副蔑视摸样,登时大怒,如同受伤的野兽般怒嘶一声,拔身而起一拳打向李寒空,声势赫赫,拳风如雷。 李寒空捥出数百道剑花,将大巫师裹了进去,大巫师变拳为爪径直抓向绣剑,只见他双手黝黑,寸长的指甲宛若嗜沙蛇的毒牙般泛着幽幽碧光,若是在触及敌手肌肤保管须臾间化为脓水。 “铛,铛”迸射出蓬蓬火花,他双手坚硬如铁石,竟丝毫无伤。 李寒空面露诧异剑势一滞,大巫师双手拨圆将绣剑困在双掌之间,李寒空剑势忽变剑尖上挑神乎其技的脱离大巫师双手后似快似慢轻如春风般刺向大巫师眉心。 大巫师嘶吼一声,好似在为被绣剑逃脱而气恼,左手上举抓向绣剑,右手握拳直捣李寒空胸口。 大巫师左手刚一触及绣剑,面具下满身沟壑的老脸立即变色,想要变招已来不及,只听“嘭”的一声,身子不受控制的向下坠去,好似流星撞击大地般,“轰”的一声没入地下,周围坍塌的石块漫天翻飞,坚硬的大地龟裂如蛛网。 原来却是李寒空故意卖了个破绽,引得大巫师上当后,再以一剑看似轻如徐风实则携有万钧之力的却又使他不得不招架的杀招攻上大巫师,果真大巫师掉以轻心,等到他明白上当后已然于事无补了。 大巫师虽有脱胎修为但法力薄弱只比普通罡煞修士深厚三陪而已,但肉身异常坚韧有力,这种修炼方式倒与佛门修炼肉身的路子相近。 李寒空既已试探出大巫师的底细,再不肯陪他慢慢玩了,在将大巫师打入地下时,双手迅速掐着指诀,绣剑再次化为一面巨盾呼啸着砸向大巫师。 寨子中的百姓早在脱胎修士一声呼啸时已被惊醒,纷纷跑出家门只见祭祀宫殿上空人影穿梭,五光十色炫目迷人的光芒将朦胧夜色照的亮如白昼,还以为是神明降临显现灵法,刚要下跪参拜,却听到兵刃交击和房外坍塌声遥遥传来,接着便看见两道流光一前一后追逐远去,不时又见四道耀眼光芒交缠离开,整个大殿立时又被夜色笼罩,百姓们见此场景再一联想平日里寨子中的修道仙士,立即便猜测是神仙来俺们寨子打架了! 寨子中的百姓等了良久,见宫殿那里一点动静都没有后,几个胆大如虎的汉子,纠结在一起壮着胆子往宫殿走去,结果还没走两步脚下大地伴着“轰隆”声响剧烈摇动起来,立身不稳的百姓统统变成滚地葫芦,一时间都以为是地震了,哭爹喊娘的惊恐惨叫声响彻在山谷之中,只是他们却没有发现身旁房舍墙壁却像似生了根般耸立不倒。 李寒空拍打了好一阵儿,地面深陷一丈来深这才悻悻摆手,大巫师经历一阵惨烈的连拍带震磨难后,只有进气少有出气的躺在深坑之中,脸上的青铜面具被李寒空拍击成碎片插在他脸上,口中不停地咳着血沫,身上衣衫尽碎肌肤龟裂鲜血泉涌,已将他染成一个血人。 李寒空飞身落下,一掌拍在大巫师身上封住他全身法力后,这才提起来往山巅飞去。 李寒空将大巫师藏在山巅一处石缝中,举目四望,只见西北方红光大盛,其中一道银色剑芒被迫的四下乱窜少有反击之机。 李寒空心中一跳,连忙飞身赶去驰援。 仇决提着问天剑施展“仙影迷踪”四下躲避漫空激射而来的飞剑,他左手肩膀处鲜血泉涌将雪白衣衫侵染湿透,后背衣衫破碎露出一个紫黑的掌印。 仇决身后的那个金丹修士,嘴角挂着一行醒目的血迹,面露阴鸷的驾驭飞剑如同猫捉老鼠般戏耍着仇决。 现在他满心舒畅得只想仰天长啸,前一刻他还身负重伤一处轻伤三处,被仇决出神入化的剑术逼的濒临死境,哪知就在他绝望透顶闭目等死时竟突破了金丹壁垒晋升道基修为,逆势登时倒转,直杀的仇决心中叫娘没有还手之力。 那人见有人向这边极速赶来,瞧那速度只怕十息之内便能赶到,心中一紧知道是仇决的同伴脱身来援,立即嘿嘿笑道:“算你小子走运,老子这便给你个痛快。”言罢猛吸一口长气,只见虚空波纹顿显若同平静的湖水丢进了一颗石子般,道道涟漪极速散开。 仇决心中大惊,刚要挪身避开就已被无数道波纹接踵击中,身子登时像似被无数条看不见的藤蔓缠住般难以挪动伸张。 道基修士掌中飞剑脱手而出化为一道虹光,奔着仇决的后心射去。 仇决暗叹道:“这便是道基修士的一念生万法!即便我剑术大成金丹之下无敌手,但在道基修士眼中仍如蝼蚁一般举手便可抹杀,果真印证了师父的那句话,‘再厉害的法术在绝对的道行修为面前也是形同虚妄’!”就在仇决闭目等死时忽听身后传来一声锦帛撕裂声,忙回首望去只见一面红色轻纱挡住了道基修士的致命一击,仇决心中大喜连忙扭动身子往一旁闪开时眼角忽的瞥见一点米粒金光拖着一尾纯金火焰快愈风雷的自他身边掠过,向道基修士的飞剑攻去。 那红色薄纱正是仇决李寒空在大漠时击杀小血蚕得到的五阶法器血蚕丝网,李寒空看见仇决被道基修士吸出的波纹击中时就已掷出了血蚕丝网。 血蚕丝韧性奇强飞剑难伤,但李寒空得到血蚕丝网还没来得急将法器内老血蚕留下的禁制洗练,所以这件珍贵罕有的法器得不到主人法力的支撑,在道基修士的全力一击之下立即破裂毁去,若是李寒空将血蚕丝网洗练几道禁制,以血蚕丝网的特性不仅不会毁去说不定还能反困住道基修士的飞剑。 血蚕丝乃是血蚕一身精华所在,又被祭炼到五阶法器的水准,道基修士虽一剑撕裂血蚕丝网,但不管是一往无前的锐气还是法力皆大大消减,李寒空将全身法力剑意凝聚成一颗米粒大小的金丸撞向不肯死心仍向仇决射去的飞剑。 无往不利的金丸撞上飞剑之后虽被道基修士依附飞剑上浩瀚法力击碎,但金丸爆炸同时也将道基修士的法力炸散,只见金丸爆炸时忽的生出一缕纯金火焰,纯金火焰在李寒空的控制下显得躁烈狂暴无匹,沾染上道基修士的飞剑之后竟有愈燃愈烈的趋势。 “嗤,嗤”,道基修士的飞剑与纯金火焰竟像干柴遇上烈火般,须臾间燃烧成一把火剑,同时飞剑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缩小。 那缕纯金的火焰正是李寒空凝聚金丸时突发奇想从绣剑中抽出依附在金丸之上,号称无物不燃的纯阳真火。他明白自己无法挡住道基修士的飞剑,本想接着纯阳真火抵挡一阵,好为仇决争取活命的机会,却没想到纯阳真火的威力竟如此之大,一把五阶法器眨眼间就被烧得缩小一半。 道基修士猛然呕出一大口鲜血,顾不上反噬带来的巨大痛苦,连忙定住自家飞剑举掌一拍,纯阳真火失去李寒空法力支撑,立即被道基修士已自身法力扑灭。 道基修士看着被烧成一根扁棍的飞剑,脸色涨如猪肝,怒吼一声向李寒空扑杀过去。 仇决李寒空对视一眼,李寒空不闪不躲反而向道基修士飞去,绣剑似乎也感受到了主人高涨的战意,铮鸣一声,通体被一层金黄光芒包裹,配合李寒空一剑长虹攻向道基修士。 仇决剑指一划,问天剑立即分化出百十道剑光,后发先至排列成一座剑阵将道基修士困在其中。 道基修士虽不将仇决的修为放在眼中,但对待仇决的剑阵却异常小心谨慎,他这一辈子无论如何也绝不会忘记自己金丹修为竟险些被一个罡煞小修士击杀的惨痛教训。 道基修士大吼一声,双掌一合无数道神雷自双掌中钻出,纷纷劈向激射而来的剑光。 雷海翻涌炸响,百十道银白剑芒穿梭其中肆意斩灭,不时便将无数雷芒斩灭干净。 道基修士冷哼一声,忽的将手一探稳稳抓住一道剑光,向迎面飞来的李寒空蛮横掷去。 那道剑光正是整座剑阵的阵眼问天剑本体,问天剑被道基修士当做暗器打向李寒空,剑阵自然不战告破。 李寒空施展“云曦步”身法,轻松躲开问天剑,绣剑向道基修士遥遥一点,剑尖一粒金丸离弦之箭般射向道基修士。 道基修士不屑道:“难道你师父没告诉你在与人交手时同一招最好莫要重复施展吗?”同时双手排掌,一道道掌印打向金丸与李寒空。 李寒空大笑道:“我师父只告诉我只要能将对手打败,就算从头到尾重复施展一招也是高招,杀!” 李寒空“杀”字刚一出口,金丸便钻入重重掌印之中,李寒空擎剑对抗迎头拍来的掌印,同一时间仇决手持一把以法力凝聚的丈长巨剑,人剑合一的极速刺向道基修士。 道基修士看出仇决李寒空此刻已拼尽全力在做困兽之斗,心中反而不惧,一拳打向仇决的法力巨剑。 仇决双手放开巨剑一掌打向巨剑柄端,巨剑速度登时暴增,仇决也同时向后飞退,看那狼狈摸样好似在临阵脱逃般。 道基修士见状心中大喜,以他道基修为别说仇决的法力巨剑就连李寒空以脱胎期法力凝聚的金丸在他面前也是不堪一击,故而随着拳印飞身向巨剑冲去。 怪异突起,道基修士一双眼眸圆睁瞪起,只见他的拳印竟径直穿过法力巨剑,心道不好在想躲开已来不及了。 给读者的话: 这两天一直下大雨,停了一天的电晚上才来的电,若拙立即码完一章结果已经十点多了,希望各位读者大大勿要怪罪。另求收藏,求推荐,这种求…… 第一百零八章 双重人格 法力巨剑化为一道流光倏地钻进道基修士体内,道基修士身子猛地颤抖起来,五官纠结,一双眼瞳却渐渐放大呆滞,神魂好似受到吞噬般发出恐惧而又痛苦的嘶吼。 方才那道法力巨剑正是臻至完美的“湮灭式”,以仇决自身的思想为源泉重新塑造出另一个具有七情六欲的健全思想,这一招既非物理攻击也不是如李寒空所说的那般是神魂攻击,而是更加玄妙更加难以捉摸的“思想”侵蚀,思想岂非就是生命的核心生存的意义?驾驭世间一切力量的主导?它岂非比任何一种力量还要强大还要可怕的多? 一个人若是具有两个不同的思想只会精神分裂具有双重人格,这虽危险但一时半会还不回死去,但当这两个思想无法做到共存都想占领这个人的肉身魂魄又将会如何? 这就像一座山头无法同时容纳两只老虎一样,其中必定有一只会败退甚至是死亡。 一个人若是没有了思想,他的肉身灵魂始终陷于混沌之中,这岂非比死亡还要可怕,这是否才是真正的死亡? 道基修士一只手死死地扼住自己的脖子,满脸涨得血红,额头脖颈血管暴凸,另一只手不停的捶打着自己的胸膛,就像一只暴怒的大猩猩般擂的砰砰直响。 仇决抽身倒退之时已将问天剑摄入手中,纵剑向李寒空掠去,配合李寒空施展出的阵法,剑光游走将道基修士的漫天掌印圈了进去,李寒空大喝一声,催动绣剑顶着裹着掌印的大阵直冲天际。 “嘭”的一声炸响,色彩绚丽的法力如同烟火般爆炸开来,将黎明前最黑暗的夜色刹那间照亮。 仇决李寒空两人怔怔凝视着道基修士,仇决一脸苍白,这并不是因为失血过多的原因,而是因为他心底的恐惧所致。 李寒空颤音道:“为什么没有神识波动?湮灭式不是神识攻击吗?”他越说声音越大,看向仇决的目光也变得奇怪起来,就像在看着一只怪物一样。 仇决在昆仑山下重新创出“湮灭式”后就已料到后果,他自然也知道思想对于生命的意义,施展湮灭式后敌手将会具有双重思想情绪自然不稳,这样一来不论气势、招式、法力全会因此露出致命的破绽,高手相争比的本就是气势招式法力,若有一子落错,便是身死道消的结局。 只是仇决却没有想到湮灭式带来的人格思想与生命本身蕴育出的思想是无法相容的,两种人格思想更加不存在谁强谁弱,它们只有彻底摧毁了对方才会罢休。 仇决默然无声,他现在心里乱成一团,此情此景看着自己一手造出的悲剧,他还能说什么?这远比杀死一个人还要残忍毒辣的多。 前一刻还是生死仇敌,现在仇决李寒空有无数机会可以杀死敌人,却怎么也下不去手了,只要不是嗜血滥杀的禽兽疯子谁又能忍心去杀一个头脑混沌的无知傻子,而且还是一位对你“呵呵”笑的人。 不管一个人是好是坏,是健康还是残弱,是权贵还是贫贱只要他还能对人报以发至心底的微笑,那么他总是还有可取之处的。 大巫师躺在山巅一处还算平整的巨石上,仇决李寒空静静站立在一旁静静的看着已经变成疯了的道基修士“呵呵”傻笑的摆弄着大巫师的头发和李寒空披在大巫师身上衣服的衣角。 李寒空忍不住道:“究竟是什么回事?他的神魂现在一片混沌,甚至连话都不会说了。” 仇决道:“湮灭式是一种全新的攻击方式。” 李寒空道:“什么方式?” 仇决道:“思想,而且与生命本身蕴育的思想相互不容,最后所造成的结果就是两种思想同归于尽。” 李寒空咋舌道:“这岂非就是,他仍是他却又不是他。” 仇决道:“他现在就像一位新生婴儿,懵懂无知的什么都不懂什么都不会。” 李寒空忽的笑道:“若是如此决少等若做了一件天大好事,这是否算是重新做人哩?” 山巅高寒,罡风呼啸而来,如泣如诉,道基修士忽的一怔,竟坐在地哇哇大哭起来,瞧得仇李两人面面相觑。 这阵大风来的快去的也快,最后一股大风吹过,也吹散了漆黑的阴霾,远方的地平线上升起一角太阳,迸发出万道金光,温暖了大地的每一角落。 道基修士忘记了哭喊,痴痴的望着新升的太阳,柔和的阳光照耀在他的脸上,憨态的笑容更显光辉灿烂。 李蕴也在朝阳升起时回来,他面容憔悴身上却没有受一丝的伤,由此可见这位蜀山弟子法力之深厚,剑术之高深。 李蕴看到仇决李寒空两人无恙才深深的吐出一口气,向仇决道:“师叔的伤势如何了?” 仇决微笑着摇了摇头,道:“没什么大碍,只是失血过多而已。你呢?” 李蕴摇了摇头,道:“那个脱胎修士可能与禾木派有关联。”禾木派乃是十万大山之中的三大门派,派中弟子驳杂众多,在十万大山极具势力。 仇决李寒空两人闻言一惊,李蕴接着说道:“那人修炼的法诀是禾木派内门弟子才可学习的《晦暝六法》,与我斗法时所施展的法术大多是《禾木四十七纲要》中的法术。” 李寒空道:“如此说来禾木派岂非也与缔同会勾搭成奸了!” 李蕴叹道:“禾木派在十万大山中极具影响力,希望他们好自为之。” 李蕴言罢又摇了摇头,这才将注意力转向道基修士和大巫师身上,在看到道基修士时心头猛地一跳,他走的时候这人还是金丹修士,再回来却已是道基修为,这岂不是表示仇决和李寒空与道基修士交上手并将道基修士制服,交手时若想将敌手制服简直比杀了对方还有困难十倍,一个罡煞修士一个脱胎修士,这两人联手竟能将一位道基修士制的服服帖帖,而且只付出一人受伤的微小代价,李蕴简直不敢相信眼前所见所闻。 李蕴看着坐在大巫师旁像看憨笑的道基修士,皱眉问道:“这人怎么了?” 李寒空看了仇决一眼,仇决道:“忘记了所有的一切。” 李蕴一惊,连忙扣住道基修士的脉门,半晌后呢喃道:“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道基修士心神修为何等坚韧?怎么会说疯就疯了!” 仇决不愿再提及关于湮灭式的事,这倒不是因为不信任李蕴,而是他从心底抵触这招本不该出现在世间招式,问道:“我们该如何唤醒大巫师的神志?” 李蕴收回放在大巫师胸口的手掌,道:“大巫师神魂受创后又被一道禁制禁锢,所幸这道禁制不算难解,待我恢复法力后便能为何解除禁制。”他顿了顿继续说道:“现在大巫师这副样子不适合回到寨子里,不然一定会人心不齐引起恐慌暴乱,我们便在这里休息几日。” 三日后,李蕴自冥想中醒来,用了三个时辰才将大巫师的禁制解去,李蕴脸色惨白汗湿衣襟,一屁股坐在地上喘着粗气。 大巫师呻吟一声,缓缓睁开双眸迷茫的看着众人,无力道:“你们是什么人?我怎么会在这里?” 李寒空反问道:“你不记得所发生的事了吗?” 大巫师喃喃道:“我只记得被那群贼人打晕,之后发生的事全然不记得了。”顿了顿脸色忽变怒目叱道:“你们与那群贼人是一伙的?”大巫师眼神坚毅愤怒绝不似在做作,他确对自己变成邪恶巫师的事一无所知。 李寒空只好将事情原委从实说了一遍,当大巫师听说自己竟用胎儿尸骨祭祀邪法时,表情痛苦愤懑忏悔,满脸沟壑般的皱纹立时又深了许多,一双本就无采的老眼更加暗淡,两行浊泪无声流出,这位老人现在已经彻底老去了。 谁若看见一位行将就木的老人为无知中做的错事而忏悔,心情一定也会变得很不好受,所以除了已经疯了的道基修士其他三人都已沉默无语,他们实在不知该说些什么来安慰这位可怜的老人,也知道无论如何也安慰不了他。 大巫师道:“三位仙长打算如何处置他?”李寒空已告诉他道基修士的身份。 李蕴道:“全凭大巫吩咐。”他们虽是为了围剿缔同会,但毕竟和缔同会没有什么直接的恩怨,由大巫师处置道基修士正是再恰当不过的了。 大巫师叹道:“他也是一个可怜人,如今又不记得了事物,三位仙长若是不介意,我想将他留在寨子中,免得他流落受苦。” 仇决李寒空三人已被大巫师以德报怨的博大胸怀所折服感动,又怎会忍心拒绝这位老人的请求?再言他们若是带着那位道基修士也着实不便,此举真好一举两得。 仇决道:“这个寨子只怕不安全了,缔同会的人马早晚会卷土重来。” 李寒空接着说道:“最怕的就是缔同会的人会将怒火撒在寨子百姓身上。” 大巫师点了点头,悲声道:“我也正是这么想的。” 李蕴道:“如此最好,只是这位兄台的神魂被种下禁制,若不拔除迟早还是会被缔同会的人寻到。” 大巫师紧张道:“如何才能拔除?” 李蕴道:“散去道行,禁制不解自除。” 大巫师点了点头,慈祥的拍抚始终坐在他身边的道基修士的头顶,沉吟道:“若是变成一位普通人对他来说未必是一件坏事。” 仇决李寒空三人辞别大巫师后,一路飞行了两日才到达卑窟山。 第一百零九章 情毒 与其说卑窟山是一座山还不如说是一座藏在崇山峻岭中面积庞大地形复杂的山谷来的准确。 卑窟山就像一座被天神诅咒而又充满了神秘色彩的死亡迷境,山谷上空终年被铅云笼罩,又细又密的鬼雨就像江南落花时节的凄迷夜雨,时不间断的侵湿卑窟山中的所有一切,寒到人心里。 山谷中最危险的不是数之不尽的毒蛇妖兽,也不是生长在枝叶繁茂蔽日间的血蚊藤木,更不是一步失足就连温养修士也会万劫不复的逆禁沼泽,而是那一层隐约缥缈却又无处不在的薄雾,初时吸入一点雾气只觉身舒体泰精神为之一震,吸入的越多人就会越兴奋最后狂癫脱力而死,这薄雾就像自天竺传来的罂粟一样,使用适当的分量非但可以佐味使得菜肴更加美味还能用来治愈疾病,但若过多食用却又能变成取人性命的致命毒药。 在山谷中行动越是迅疾身旁周围聚集的雾气便会越多,不但会阻挡视线还能隔绝神识,因此便有效的限制了山谷中生物的行动速度,不然速度越快死的也越快。 仇决李寒空三人与孟锡等人汇合时已将近傍晚时分,九大道门一百三十余位弟子聚拢一处安置营地,巨木华盖,帐篷围绕巨木扎在余荫之下。 孟锡将仇决李寒空迎进一座帐篷后,说道:“五师弟传讯说遇见缔同会的人,后来情况如何了?” 仇决道:“还是由李蕴说吧。” 李蕴点头道:“那伙缔同会成员聚集藏匿在一座凡人寨子中,共有二十四人已全部伏法,只是……。” 孟锡抬首问道:“只是什么?” 李蕴道:“其中有一位修士修炼的法诀是《晦暝六法》。” 孟锡皱眉道:“禾木派!可有其他证据?” 李蕴取出一本黑册,苦笑道:“还有就是这本流传甚广的《禾木四十七纲要》,但凭这本纲要根本不足以做指证禾木派勾结缔同会的罪证。” 仇决道:“我曾与那位修士交过手,当时他正在追杀胭脂,奇怪的是当时他并没有使用任何兵刃,估计是怕被人看出脚跟才会如此。” 孟锡沉吟道:“此事事关重大,没有确凿证据前勿要伸张出去,免得引起禾木派与缔同会的警惕,我会传讯回山通知二师弟密切关注禾木派的动向。”他顿了顿郑重道:“师叔与李兄一路劳顿早些休息,还有就是入夜之后绝对、绝对、绝对不能单独一人离开营地。” 李蕴表情夸张道:“能让大师兄一连说出三个‘绝对’一定很不简单。” 孟锡道:“夜间的雾气非但含有剧毒,而且妖兽横行,缔同会的人更是神出鬼没暗中窥视,我们才到十天就已牺牲了三位同门。”言罢与李蕴两人双双告辞离去。 李寒空嬉笑道:“入夜后的卑窟山难道真如孟锡说的那般危险?” 仇决满头大汗倒吸一口凉气,苦笑道:“孟锡平日不苟言笑,绝不会骗你的。” 李寒空道:“你的伤口又裂开了?” 仇决点了点头,将上身的衣裳脱下,肩膀上的绷带沁出丝丝黑色血迹。 李寒空连忙上前帮他将绷带解开,剑伤皮肉翻开周围一片黑肿,伤口流着紫黑色的脓血,李寒空施出一道“凝水诀”法术凭空凝聚一道清水为仇决清洗伤口,一边说道:“那人飞剑之上竟然淬上蚀骨毒,此毒虽然常见但解起来却异常费时,真够阴狠毒辣。” 仇决笑道:“他已得到应有的惩罚,希望他从此能无忧无虑的生活下去。” 李寒空叹道:“希望如此吧。”言罢将一瓶创伤药和一瓶蚀骨毒解药全到了上去。 仇决猝不及防下疼得龇牙咧嘴直抽凉气,李寒空嘿嘿笑道:“重症需猛药,你小子忍着点。”言罢拿起绷带为仇决裹上伤口。 仇决莞尔道:“你就不能提前说一声,好让我有的心理准备。” 李寒空刚要开口,帐篷外忽的传来一声“臭硕鼠你在里面吗?”确是北冥雪儿的声音。 仇决连忙穿上衣袍,对李寒空笑道:“我是否该为你们腾出私人空间呢?” 李寒空老脸难得一红,笑骂道:“那你还不快滚。”这时仇决却已挑起帘子出了帐篷。 仇决见北冥雪儿双手紧扣捏的发白,神情忐忑一瞬不瞬的紧盯的着帐篷,微笑道:“雪儿别来无恙?寒少就在里面。”言罢不等北冥雪儿反应过来已折身离去。 除去往来巡逻的道门弟子,其他人都已进入帐篷休息,山谷中一片寂静,甚至连虫鸣鸟叫声都没有,静的异常骇人。 仇决心中忽生心生警兆,感应到有人在暗中监视,忙举首向看去,只见吴泽隐身在浓密的枝叶间,此刻正对着自己微笑。 仇决腾身跃起,穿过层层树影竟没有带动一片枝叶。 仇决问道:“你在这里做什么?” 吴泽向地面上巡逻的道门弟子扬了扬眉,道:“我是暗哨,蹲在树上看的远。” 仇决道:“在这里的都是九大门派最精锐的弟子,就算来了四五位元神大修士不足为惧,需要如此谨慎吗?” 吴泽叹道:“若能来元神修士自然是最好不过的了,可直到现在也没有见到一个缔同会的人,但每日几乎都要经历三四次兽潮,尤其是夜间最是容易发生兽潮袭击,它们比元神修士还要麻烦可怕,简直是无穷无尽杀之不绝。” 仇决惊道:“一天三四次竟如此频繁!” 吴泽安慰道:“师叔不必担心,兽潮中法力高深的妖兽不算太多,只要提前发现便能及时避开它们的锋芒。” 仇决道:“这些日子几乎每天都要打斗拼杀想必你也累了,我替你守着你快去休息恢复法力去吧。” 吴泽面露难色,道:“师叔好意弟子心领了,我在这里一样可以打坐恢复法力。” 仇决笑道:“让你去你就去,见到孟锡就说是我说的。” 吴泽大喜道:“谢谢师叔,我这些日子可算是累的够戗,现在总算可以睡一觉了,哈。”言罢双手一撑跳下树梢。 仇决见状微微一笑,寻了一处视野开阔的地方,弓腿斜躺在一根宽大的树干上,欣赏着流光法罩外的绵延雨幕,好不悠哉惬意。 也不知过了多久,一阵清风缓缓徐来,微风带来丝丝沁人的幽幽香气,还有一阵悦耳的银铃声。整个巨木都已被阵法笼罩风雨不侵,有怎会有风呢?唯一的解释就是有人来了,而且还是一个女人。 仇决嗅到香气心中一动,立即闭上眼睛,半晌后却听到一声流水声,轻淡的芳香立时弥漫开来,紧跟着是一声动听妩媚的声音传入他的耳中,道:“奴家特意准备了玉琼浆本想犒劳一下你,既然已经睡着了只好将这壶酒倒掉了!”来人不是胭脂更是何人。 话已说到这个份上又有仙酿在前,仇决怎么可能还继续装睡,睁眼笑道:“这么好的仙酿若是倒掉岂不是天大浪费。” 胭脂一手持杯一手提着酒壶,玉足轻点落坐在仇决腰畔斜身靠着仇决弓起的腿上,眨着一双新月般的漂亮眼睛,揶揄道:“你为何不继续睡了?”言罢将杯子递向仇决嘴边。 仇决连忙接过酒杯一饮而尽,道:“胭脂大姐仙驾凤临,仇决就是死了也要诈尸欢迎。” 胭脂拱了拱身使得自己坐的更舒服些,白了仇决一眼,道:“只怕你这个酒鬼欢迎的是我手中的美酒,而非是我的人吧。”娇嗔妩媚的可爱模样使得仇决不觉的心中一颤,目光已有些痴了。 仇决连忙暗暗咬了咬舌尖清醒头脑,笑道:“美酒佳人都欢迎。” 胭脂温婉如一位新婚妻子,接过仇决手中的酒杯,斟满酒后又复递给仇决,笑道:“今天你的嘴怎么变得这么甜?不会是为了骗酒喝才故意说的吧?” 仇决举杯轻呷,识趣的没有再说下去,不然被胭脂捉住这个话题,最后倒楣的还是他自己。 胭脂凝注仇决,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的邪魅笑意,道:“你就不怕酒中有毒?” 仇决闻言反而一口将杯中酒点滴不剩的倒入口中,笑道:“胭脂大姐若想去仇决的性命简直易如反掌,又怎会舍易取难在众目睽睽之下使毒要我的命呢?”仇决直到两日前才想明白了,在洛阳时胭脂为何假装受伤并且成功的骗过所有人,那日就算仇决不出手,就算再多十倍的敌人胭脂也能轻易诛杀所有敌手。 胭脂掩口轻笑道:“此毒非彼毒,不会要了人的命,只会取了人的心,男人的心。” 仇决奇道:“胭脂大姐可否慷慨赐教杯中是何毒?” 胭脂道:“女儿毒,是女儿家专门用来对付自己喜欢的男子的毒,男人若中了此毒后将会许心付情,绝不会要了人的命,就算要命也是女儿家自己的命。” 仇决笑道:“这种毒仇决尚是生平第一次听说,着实新颖,却不知这种毒该如何配制?若是天下女儿家都会用这种毒,倒也是一件好事。” 胭脂道:“这种毒每个人都有不同的配法,我的配法就是这只杯子是我刚用过的还没来得及清洗。”还未说完她的脸确已生了红晕。 第一百一十章 兽潮来袭 仇决闻言险些将舌头连根咬断,因失血过多而显得苍白的脸颊立即冲上血色,但旋即便看到胭脂眼底一抹狡黠的笑意,这才明白自己又上了胭脂的当。 胭脂道:“小情郎觉得黄吟是个怎样的人?” 仇决早就猜到胭脂此来必定是为了黄吟,但却没有猜到胭脂并没有向他打听黄吟的去向,而是问到黄吟在他心中的印象。 仇决由衷道:“他有英雄的使命,枭雄的抱负,游侠的多情,浪子的寂寞,君子的高尚,才子的才华,这个世上绝没有完美的人,但他确是最接近完美的人。” 胭脂笑道:“没想到小情郎对黄吟的评价竟如此之高,就连奴家也嫉妒他了。” 仇决莞尔道:“胭脂大姐说笑了,黄吟本就是这么一个完美的人,非是任何人可以对他品头论足的。” 胭脂咬着贝齿,恼道:“你能否不学那个可恶的李寒空一样,一口一个大姐的称呼我,你为什么不肯叫我胭脂?” 仇决笑道:“你前段时候不是还在埋怨我不肯学寒少那般哄女孩子开心吗?”他顿了顿接着说道:“我们是因为敬重你才如此称呼你。”言罢将手中的空酒杯递给胭脂。 胭脂嗔道:“但我不喜欢你那般叫我。”胭脂接过酒杯,斟满了酒却没有递给仇决。 胭脂忽的叹了口气,道:“假如有一天我与黄吟成为生死相向的仇敌,你会站在哪边?” 仇决道:“你们都是我的朋友,我不希望看到你们其中有任何一个人受到伤害。” 胭脂道:“你觉得可能吗?” 仇决摇了摇头,不说话便是默认。 胭脂道:“我与黄吟是天生的对手,我们之中只有一个人可以留在圣门之中,成则一统圣门,败则流亡一生或是死在对方手中。” 仇决仍在沉默,他虽看不惯胭脂的心狠手辣不择手段的行事作风,但也不能不承认她是一个可爱而又可怜的女孩儿,是一个让他同情的女孩子。他与黄吟一见如故,更被对方的翩翩风度和天纵才艺所心折。但正如胭脂所说她与黄吟之间必有一战,此战不可避免,那一战来临也将是仇决此生最苦痛难忘记忆,他确实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胭脂道:“你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仇决现在只想逃避,哪怕是一刹那的时间也好,道:“什么问题?” 胭脂道:“我与黄吟之间必有一场生死决战,你到时会站在哪一边?” 仇决终于体会到了有些事情是并不是你想逃避就能逃避得了的,早晚总要去面对的只是时间问题而已,叹道:“这是你们门户之间的内事,绝不会我一个外人可以插手的。” 胭脂心中涌出阵莫名的失落,嫣然一笑忽的倒伏在仇决身上,轻轻一吻在他苍白病态的脸颊上,在他耳边吐气如兰的呢喃道:“希望你能记住你今晚所说的话,不然我会一口一口的慢慢咬死你。” 佳人已去,留下一缕幽香回荡空气中,仇决久久才回过神来,他似乎还能感觉到脸颊上仍残留着胭脂香唇上的一丝温热,神色默然的凝注着胭脂临走前塞入他手中的酒壶,心中思绪万千,他绝不是一个自我感觉良好的人,更加不会自大到认为胭脂真的喜欢上了自己。 仇决举起酒壶酒水斜注口中,思忖道:“胭脂必定已从朱阳明口中得知我曾黄兄偶遇对饮的事,只是她无法确定我与黄兄的关系,所以才会逼我许下承诺不参与她与黄吟之间的争斗,这么说来胭脂岂不是已与朱阳明暂时放弃门户恩怨,结成同盟之势共同对付黄兄。” 仇决叹道:“黄兄呀黄兄,现在魔门中人对你欲杀之而后快,你可千万勿要再暴露出行踪了。”言罢一口气将酒壶中的仙酿吸个涓滴不剩。 夜色沉沉,四野沉寂,唯有淋淋沥沥夜雨演奏着大自然的曼妙乐章,仇决忘记所有愁绪,静静的倾听着雨声,忽的西南方向传来警报,随即便听有人高呼道:“兽潮来袭,兽潮来袭。” 不待宿营道门弟子反应过来,仇决已闪身腾跳到巨木顶峰树梢上,只见西南方尘土飞扬,地面上虎豹熊狮,虫蚁蛇蝎一望无际,天空更是被无数蝙蝠鹰隼等猛禽遮盖如同滚滚铅云般向营区袭来,兽潮分兵空陆两路呈扇形推进,如若蝗虫过境而将挡在它们前方的藤木花草尽皆摧毁,林间无数温驯动物避无可避最后只得被撕个粉碎沦为猛兽蛇蝎的果腹之物。 仇决暗暗咋舌道:“我原先以为兽潮只是普通猛兽中夹带几只懂得修炼的妖兽,谁知事实却是正好相反,无数妖兽中夹带几只灵智未开的猛兽,瞧着阵势只怕不下于十万之众,怪不得能将九大道门弟子折磨的筋疲力尽。” 仇决飞落地面,见道门弟子们神色不变的聚拢在营区中央,连忙飞掠过去与之汇合。 孟锡问道:“师叔可瞧清有多少妖兽?” 仇决道:“十二至十五万之间,西方数量稍少我们可以从此突围。” 孟锡皱眉道:“竟有怎么多!以前只有七八万而已。” 李寒空容光焕发的站在北冥雪儿身旁,道:“兽潮每次的目标都是道门弟子,显然是缔同会搞出的好事,孟兄可曾发现缔同会是如何控制这些妖兽的?” 孟锡摇了摇头,道:“每次我们只要击杀兽潮中道行最深的妖兽首领,兽潮就会自动散去,估计缔同会的人是控制了妖兽首领来操控兽潮的。” 此时所有外出巡逻的道门弟子都已回归,孟锡被誉为“百年道门第一人”道行虽一直压制在金丹期,一身法力却凝实无匹,单凭九道大会上他一招击败道基修士便能窥视一二,再加上平日待人温和有礼,在道门新一代弟子中威望自然最高无人不服,他立即指挥所有人腾云御风结成阵势向西而去。 兽潮中一位坐立在体型庞大以蛮力著称的犸伥兽头颅上的长发赤红的男人,见状立即长啸一声,声如神雷盖过整个兽潮的震天脚步声与吼叫声,众兽闻声寒栗立即调头往道门弟子追去。 孟锡神色如常,屈指一弹一道流光注入一百三十七位九大道门弟子结成的阵法之中,不时便有三十余位道门弟子驾驭剑光迅速分离阵法,惊雷同时炸响,每三人一组向兽潮飞去,这三十多位道门弟子竟无一不是修成剑气雷音的剑道高手,而且至少也能将剑气雷音施展至二音之境的金丹与道基修士。 李寒空向身边蜀山弟子看去,却见除去孟锡居中指挥道门弟子撤退,只有仇决与另外两位脱胎期弟子没有离阵,其他四位修成金丹的蜀山弟子已不知何时悄然退出了阵法,驾驭剑光往兽潮冲杀而去。 只见三十多道快愈风雷的剑光刚一触及便被漫天兽潮吞没其中,只是偶尔显露出如若厚重铅云中的闪电般一瞬即逝的剑光预示着他们目前还平安无事,空中不断的落下被剑光撕裂的飞禽碎尸和大量血液。 三十多位道门精锐弟子睥睨冲杀在空中兽潮中,空中兽潮阵型顿时大乱速度立时减慢不少,地面上的无数妖兽受到血腥刺激顿时狂吼不绝,速度不减反增发狂般向道门弟子追去。 仇决担忧道:“他们孤身奋战若是遇到道行高深的妖兽或是藏匿在其中的缔同会修士岂不危险!” 孟锡道:“师叔无须担心,他们只是去查探兽潮中有多少道行高深的妖兽,好为后面击杀兽潮首领制定出一个万全的计策,并不是与之硬拼,而且他们至少携带了七八件法宝,就算元神修士也休想拦截狙杀。” 孟锡带领道门弟子往西走急速飞行了一个多时辰,外出刺探情报的道门弟子这才陆续归来,虽没折损一人但身上多少也挂了几处轻重伤,只见他们面色沉重便知这次的兽潮绝非寻常那般轻易便能应付过去的。 第一百一十一章 一剑败敌 孟锡听完报告后,将其他八家门派的主事弟子聚集在一起,道:“这次兽潮很蹊跷,金丹以上的妖兽比前段日子的总和还要多,只是金丹修为的妖兽有五十多位,道基修为二十四位,脱劫期有六位,甚至还有一位温养期大妖。” 孟锡见众人神色凝重,继续说道:“各位有什么想法不妨直说。” 玄女宫二弟子程倩雪,嫣然道:“我们越是向谷中心推进遇到的兽潮便频繁,而且妖兽总体道行也一次比一次深厚,看来缔同会的巢穴确实就在卑窟山中心地带,我们的付出并没有白费。”孟锡感激的看了看程倩雪,这是一个聪明而漂亮的女孩子,见道门弟子气势低迷,立即为大家鼓舞士气。 朱阳明沉吟道:“流川谷与我圣门弟子修道时日尚短,我们三家只有我凝结金丹勉强可以应敌,其他弟子着实不易贸然离阵。” 左右点头道:“朱师兄说得不错,此次兽潮中的高手太多,金丹修为一下的同门若是离阵作战只要被法高深的妖兽拖住必定十死无归,我们紫霄派共有十一位金丹弟子,道基修为只有在下与不才师弟幸运两人,法宝共三件,这些孟师兄早已知晓,孟师兄但有吩咐我紫霄派无不从命。” 除了脱胎修为的苏清暄,胭脂和朱阳明外,其他五家门派主事弟子也纷纷直言,愿听孟锡的安排。 孟锡看着道基修为的北冥奔雷,道:“那五十位金丹妖兽便交给北冥师弟你负责,你需要多少人?” 北冥奔雷思忖道:“我与二弟合力施展玄冥劲威力可达到脱劫层次,给我二十位金丹修为的同门足以。” 孟锡道:“好,我就给你二十五位,但你要将那五十位金丹妖兽全部斩杀一个不留,你可能做到?” 北冥奔雷闻言大喜,把胸脯拍的“砰砰”震响,笑道:“若是跑了一个,到时我提头来见孟大哥。” 孟锡目视左右与程倩雪两人,说道:“左师弟带领程师妹与幸运等二十位金丹弟子,七位道基弟子负责对方二十四位道基修士。” 孟锡转首看向李蕴赵一帆等四位师弟,道:“你们跟着左师弟。” 孟锡继续说道:“九天阁除去陈雨师兄与被奔雷和左师弟抽调去的师兄弟外,剩余的十位金丹弟子和两位道基弟子与天元派合力抗衡六位脱劫期妖兽。” 赵一帆心中一算,赫然发现九派之中金丹以上修为的只剩下孟锡与道行最高已渡过三重数劫的陈雨了,忙问道:“还有一位温养妖兽由谁应付?”众人闻言将目光落在孟锡与陈雨两人身上。 孟锡陈雨两人相视微笑,孟锡揖礼道:“陈师兄在我道门弟子中道行最高,保护其他同门安全的重任便托付给陈师兄了。” 陈雨颔首微笑,没有说任何话,因为他太了解孟锡了,若由他主事他也会像孟锡这样安排。 赵一帆怔怔的看着孟锡,沉默了半晌,说道:“不行,这样太危险了,我和五哥九弟去帮你,十四弟你随左师兄一道应付那些道基修士。” 顾望曦满目忧虑的凝注孟锡,却没有说话,只因她明白只要是他做出的决定绝对没有任何一个人可以使他为之改变。 蜀山十四弟子梁钰刚要出口反对却被李蕴瞪了一眼连忙闭口不言,心中虽是万分不情愿却不敢再说什么了。 孟锡笑道:“你们无须担心,只管按照我说的去做。” 李蕴紧张道:“可是……。” 孟锡注视李蕴,沉声道:“还需要我再说一遍你们才能听清吗?” 李蕴抱拳低头道:“谨遵大师兄法谕。” 孟锡拍了拍李蕴的肩膀,道:“注意安全。” 李蕴霍然抬头,感动的凝注孟锡,郑重的点了点头。 孟锡环视一圈,道:“行动!” 收到命令的道门弟子闻言立即脱离大阵,剑光如霞向兽潮扑杀而去,狂风、腐雨、雷电、烈火、檑石、青藤、巨木一时间各种五光十色的法术漫天翻涌汇聚成海,几近淹没整个兽潮。 孟锡微笑着向顾望曦点了点头,斩妖剑离体剑光直冲天际不可望其尽头,剑光如虹将大阵与苍穹连接,凌厉砭人的剑气充斥寰宇倾轧而下,使得体寒心颤,百兽匍匐哀鸣。 孟锡擎着斩妖剑径直向端坐在犸伥兽上的红发男子杀去,似缓似快,缓慢的像似一步一步的缓缓走过去,迅极到像似一步跨越了空间藩篱。 孟锡距离红发男子三丈时,斩妖剑徐风般往前一送迸发出一道青色剑光缓缓的向红发男子刺去。 只见红发男子脸色忽变,他竟瞧不出这简单一剑的任何破绽,却不难看出这一剑必定有着无穷无尽的后招,红发男子想也未想的抽身倒飞出去,速度之快已非肉眼可见。 金丹修为的犸伥兽恐惧的瞧着迎面而来的剑光,巨大的肢体刚想闪移躲开时剑光已刺进它的头颅内,笨重的躯体伴着它绝望的嗷叫声轰然倒地,“啵”的一声如同泡沫乍破时的轻响,犸伥兽的尸首猛然爆炸,殷虹的血液碎尸夹带着一缕缕仿若小青蛇般的流动青芒四溅百十丈,所过之处妖兽尽皆伏尸毙命,速度之快,方式之诡异,简直匪夷所思。 此刻兽潮的注意力都已被前去攻杀的道门弟子吸引过去,陈雨主导余下五十六位金丹一下修为的九大道门弟子组成一座以惊人的防御力和耐力著称的“八荒原始大鸿蒙阵”摆脱追击继续向西飞行。 李寒空一直在观察着孟锡,只是一眨眼见只见孟锡凌空立身的百十丈内的地面已被碎肉血液染红,数百头妖兽横七竖八的倒在地上,呢喃道:“这便是道门百年第一人的手段吗?只用一成法力随手一刺迫退温养期大妖,百十丈内的妖兽尽皆伏诛!” 仇决也是一怔,惊道:“天呐,竟是《太上无情录》!” 李寒空问道:“《太上无情录》?” 仇决点头道:“这是我蜀山最难修炼也是最具杀伐的一部道法,其威力已不下于我修炼的《飘渺诀》,蜀山三代人只有大师伯修炼此法,没想到孟锡竟也修炼了。” 李寒空皱眉道:“真有这么厉害?” 仇决苦笑道:“我师父有问天剑在手时与大师伯比试多次,但从未超过一千招便会败下阵来,你说《太上无情录》是否恐怖。” 仇决继续说道:“孟锡有斩妖剑在手简直就是如虎添翼,休说区区一个温养妖修,就是元神大修士亲临也只能沦为剑下亡魂。” 李寒空咋舌道:“如此说来,《太上无情录》岂不是比《飘渺诀》还有厉害?” 仇决摇头道:“也不能这样说,我师父之所以会败,是因为他心中有破绽,而《太上无情录》的厉害之处便在于发觉并激发对手心中的破绽从而趁虚而入,只要对手的心神无法达到上善若水真我如一的境界,便已注定败局。” 孟锡斜剑直视红发男子,道:“胜负已定?” 红发男子凝注着孟锡,就像被人狠狠的抽了一鞭子,脸上肌肉微微抽搐,半晌后叹道:“胜负已定!”他全部的精气神仿佛也随着那一声叹息吐出体外,他的面容虽未变但却给人一下子苍老了许多的奇异感觉。 他圆润无瑕的心神确是在方才飞退时莫名其妙的露出了破绽,斗志也已消沉,若是时间可以倒退他就算是死也会选择正面接下孟锡的那一剑,可惜当他明白这个道理时他却在倒退之中。 孟锡道:“还要再战?” 红发男子道:“当然。” 孟锡道:“你已知结果为什么还要这么做?” 红发男子痛苦的自嘲道:“我的心神已出现破绽,而且永远都无法修复,斗志也已消沉,就算我今日能活下去,明天也是死在别人手中是不是?” 孟锡道:“是。” 红发男子道:“既然早晚总免不了一死,我为什么不选择今天死呢?” 孟锡没有说话,红发男子伸开双臂无情的扫了一眼铺天盖地的的兽潮,讥笑道:“你以为只要杀了我兽潮就会退去吗?这次却已不同。” 孟锡仍然没有说话,因为红发男子根本就没给他说话的机会,红发男子话还未落音,已经飞身攻向孟锡。 孟锡只觉得眼前红光一闪,他就已红发男子瞬间交了三百余招。 一道道激波已两人为中心向四周扩散,凡是被激波触及的法力无不不湮灭消失,方圆三里内已无任何一个活物,泥土翻飞好似被巨大的铁犁犁过般,但他们交手时却没有发出一丁点声响,妖兽灰飞烟灭时同样也没来得及发出一声吼叫,甚至就连漫天泥土连成一片重新砸落地面时也没有发出一丁点声响,整个战场为之一静目光同时汇聚在相距百十丈遥遥对峙的孟锡与红发男子身上,四下寂静,但就是这种死一般的寂静才是最压抑最可怕的。 第一百一十二章 火麟兽 万兽嘶鸣,潮水般一波波涌来,温热的鲜血尸体满天坠落,初时各类妖兽的尸体还未来得及落在地上就已被无数猛禽妖兽争先吞食,现在却是踩着同伴的尸体双目通红的忘死攻向道门弟子,漫空飞跃纵横的妖兽意图将道门弟子层层包围,尤其是金丹弟子的压力最大,道门弟子只得不断的向高空飞去,一边摆脱妖兽的围攻一边放出剑光法器斩杀妖兽。 朝阳不知何时已跳出云层,将天边云霞侵染,云霞殷红亦如山谷中积流成池的血液般刺眼烁目。 阴风惨惨,如同朔北严冬的凛冽北风寒冷刺骨,鹅毛大雪飘摇洒落,金丹修为以下的妖兽毛皮上已披着一层寒霜,寒冷的天气使得他们行动缓慢神态麻木,有些修为薄弱的妖兽飞禽甚至被生生冻死,凝结成冰块纷纷坠落,流星般撞击在地上或是其他妖兽身上,碎裂成无数块,金丹以上的妖兽也已动作迟滞,法力运转生涩。 北冥奔雷北冥狂风两兄弟,脚踩阴阳暗结阵势,两股浑厚的玄冥劲法力相互交织控制着飞雪寒气,他们合力施展的赫然正是玄冥劲的天赋神通千里雪飘。 只可惜他们道行尚浅,若是有脱劫修为法力中暗含一丝天地之威,脱劫便是意指渡天地之劫,脱凡体之躯,劫数共分九劫,每安然渡过一劫法力便能凝实一分,结合一分天地之威,威力自然不可同日而语,若是这时再施展千里雪飘便能相得益彰,金丹妖兽只需瞬间便会被生生冻成冰坨,道基修为随手碾杀,同阶虽算不得无敌但能战胜他们简直就是凤毛麟角。 北冥两兄弟联手施展出天赋神通千里雪飘后,形势当即逆转,剑光法术一扫大片妖兽身死竟毫无还手之力,这简直就是一面倒的屠杀。 孟锡与红发男子斗得上天入地如火如荼,所经之处无比避退,生怕慢了一步就会死在他们的法力余波之下。 红发男子虽有温养修为,但又如何敌得过有阳神法宝斩妖剑在手的孟锡,两人才斗了小半个时辰,红发男子已受两处创伤,法力更是折了大半。 斩妖剑既名为斩妖,自然是名副其实的妖物克星,任何妖兽只要被斩妖剑所伤,剑气便如跗骨之蛆侵入骨髓心脉不得散去,红发男子的只所以折损如此庞大的五成法力便是斩妖剑剑气的功劳。 红发男子怒吼一声,肉体迅速膨胀偾张的强劲肌肉撑碎衣衫,竟变化出一只生得龙头狮身身披火焰纹鳞脚踩神火的巨兽来,巨兽仰首吟啸,声如龙吟狮吼,震如神雷,万兽闻音附和,立时冲破九霄直接将北冥两兄弟施展的千里雪飘神通法术震破,北冥奔雷两兄弟受到反噬法力紊乱,内脏似被人搅在一起般大口喷血,其余道门弟子更是被震的耳鸣目眩,气血上涌。 停驻在兽潮边缘的一座山峰上的道门弟子,有“八荒原始大鸿蒙阵”护持已立于先天不败之地,此刻正放出自家法器掠杀兽潮边缘的妖兽,外放的法器猝不及防下纷纷坠落云端。 北冥狂风捂胸惊道:“火麟兽!” 火麟兽乃是麒麟与烈焰雷狮相交所产,身具大半真龙血脉,是天生的万兽之长,肉体之强就是不修炼也可存活数千年。 北冥派道诀法术相传四方圣兽玄武一脉,乃是六界最纯粹的水系道法,龙族天生便能驾驭风雷火云水五系道法,所学虽是驳杂但因天生体质之原因不拘修炼五系任何道法都能达到最契合的完美境界,故此真龙与玄武之间一直都是谁也奈何不得谁,不分谁强谁弱。 但火麟兽属龙类具有真龙血脉,加之修为更远非北冥两兄弟所能及,故而一声长吟便轻松破了北冥两兄弟的天赋神通。 孟锡手捏剑诀,斩妖剑化为一条半隐云雾间的青龙,青龙仰颈一吟,龙吟嘹亮却是在火麟兽将近气弱时发出,立时便破了万兽吟啸解了道门弟子之危,兽潮在龙吟声中目光忽的便的呆滞迷惘起来。 斩妖剑所化的青龙短吟一声破去万兽吟啸后便,摆尾腾身攻向火麟兽。 红发男子变化出本体威力大增,只见一龙一兽张牙舞爪漫空缠身扭打,喷吐火暗含雷鸣,一时间竟不分胜负。 红发男子性格孤洁与孟锡有几分像似,孟锡虽生相惜之情但奈何两人分属对敌阵营,不然他们一定会成为朋友,只怨天意弄人。孟锡更知越是缠斗下去对道门越是不利,念及于此忽的扣指一弹,只见青龙扫尾打在火麟兽后腿之上,直打的火麟兽踉踉跄跄,咳出丝缕血液。 火麟兽一开始就是生出死志,见青龙屈爪张口而来,竟也闪躲就势一蹬张口咬在青龙颈间,龙鳞崩毁血肉模糊,青龙却一点感觉都没有,就像似火麟兽没有咬到他一样,扭身将火麟兽卷了起来。 孟锡并指一划,青龙百丈身躯青光一盛,展身脱离火麟兽,原本被火麟兽死死咬住的颈更是轻而易举的挣脱了出来。 只见一条毫毛般的青丝将火麟兽层层捆住,任他百般挣扭喷火焚烧也奈何不得看似脆弱如发丝的青丝一分。 火麟兽继承龙族的彪悍肉体防御力何等惊人,但在这青丝面前,却像刀切豆腐般脆弱简单,青丝透体而过钻入青龙口中,确因青丝太过锋利速度太快,虽将火麟兽分割无数段却因血肉沾黏而没有破碎。 火麟兽瞪着一对笆斗大的眼眸看着孟锡,道:“练剑成丝?” 孟锡道:“练剑成丝。” 火麟兽道:“我……。”一语未尽肉身便已分崩离析,神魂在号称六界最是锋利的绝世剑术——练剑成丝之下自然也难逃劫难。 九大道门弟子们见兽潮首领已死立即发出一阵震天的欢呼声,但刚笑了一半笑声便戛然而止了,只因兽潮非但未退反而愈加疯狂的向道门弟子攻去。 孟锡心中一叹,果真如火麟兽所说这次兽潮并非由他控制,孟锡呼啸一声,将道门弟子自恍惚中惊醒,擎着斩妖剑往兽潮最中心杀去。 仇决看着山峰上一洼积水,只见积水表明微微颤动,他心思一动将积水吸入手中,却见掌中水球仍在不停的微微颤动。 仇决仔细环视整个兽潮却没有发现任何异常,呼叫道:“寒少。” 此刻李寒空厚脸黏在北冥雪儿身旁,频频遭受司徒朗充满敌意的厌恶眼神,听见仇决呼喊后连忙转首向仇决看去,只见仇决先向他脚下的积水略有深意的看了看了,然后又向兽潮打了个眼色。 李寒空立即了会于心,转首爱惜的看着神色着急的北冥雪儿,微笑道:“不必担心你的两位哥哥,我保证他们会没事的。” 北冥雪儿目光关切的看着身处兽潮被重重包围的两位哥哥,北冥奔雷和北冥狂风两人被火麟兽的音波震伤,再加上施展千里雪飘而耗损的大量法力,对待这漫天围攻当真有些吃力勉强,情形不容乐观。 北冥雪儿闻言心中一热,微微点了点头,还想和李寒空说话时,却发现李寒空已经不见踪影,忙举首寻找却见仇决李寒空两人一前一后出了大阵,吓得她花容失色掩口惊叫。 仇决李寒空两人出了大阵立即迂过山峰向兽潮飞去,李寒空道:“决少是不是有什么发现?” 仇决观察着地面,道:“有是有一点,但现在我还不敢确定,‘八荒原始大鸿蒙阵’隔绝一切,我们唯有离阵探查。” 不时仇决便发现一处深潭,大喜道:“就是这里。” 李寒空见深潭周围布满了妖兽立即苦笑一声,不过幸好法力高深的妖兽却没有几只,打趣道:“看来我又摊上苦差事儿了。” 仇决笑道:“我喝酒的时候找你一起喝,打架的时候自然少了谁也不会少了我们的李大爷。” 李寒空唏嘘道:“所有我这辈子活该受苦,喝酒伤身打架更是要命,唉。”绣剑轻点三下,三粒米粒大小拖着一缕火尾的金丸如箭离弦帮往潭边一位金丹妖兽射去。 金丹妖兽忽生感应连忙抬首看去只见三粒金丸向他打来,紧随其后的是两位人族修士,两人一个罡煞修为一个才刚刚步入脱胎修为,立时心生不屑口吐一团凝实的法力球打向三粒金丸。 只听“啵”的一声,三粒金丸轻松洞穿金丹妖兽的法力球,在金丹妖兽不可思议的惊奇目光中极速向他打来,仇决见状只能微微摇头,李寒空融合了纯阳真火的金丸就连他也不敢贸然接下,这妖兽此刻竟然对着金丸发怔,简直就是茅房里打灯笼——找死。 果然金丹妖兽惨烈哀嚎一声,纯阳真火由内往外涌出将他吞噬,金丹妖兽忙纵身往寒潭跃去,结果刚跳到寒潭上就已被烧的连灰烬都没剩下。 李寒空控制另外两粒金丸往寒潭四周的妖兽冲掠而去,一连洞穿两只罡煞修为三只脱胎修为的妖兽后,其他妖兽这才反应过来,呼啸一声鸟兽尽散。 仇决一头扎进寒潭之中,沉入潭底凝神打坐,李寒空斜剑指地护在寒潭边上。 第一百一十三章 听不见的音声 李寒空驱走附近的小妖后,凝神观察着深潭,他越是仔细观察越是觉得心中生出一丝不可抑制的闷躁之感,却瞧不出一点端疑来,但他绝不会因此而怀疑仇决是在无的放矢,就算有一天李寒空怀疑自己也绝不会怀疑仇决,只因他们是最好的朋友,视对方比自己的性命还要重要千万倍,这就是男人之间的友谊,这种真挚的友谊甚至已超过了男女之爱,与世间最伟大的母爱并列,这或许就是男人的可爱之处。 仇决静坐潭底封闭一切感知只留下听觉,他凝神倾听了将近半个时辰这才听到一阵微弱似无的奇异声音。 声音嘈杂无序怪异之极好似神嘶鬼泣,仇决将心神沉入声音之中仔细辨听,自从仇决听到声音之后周围的潭水好似放在火炉上慢慢加热般,最后竟沸腾了起来,仇决的苍黄脸色渐渐冲血,眉头也因内脏传来的剧痛而颦蹙。 嘈杂的音声在仇决耳中渐渐有了些抑扬顿挫的章法,这竟像是一首曲子。 仇决一个音符也不放过的仔细听了两遍,便由中昏昏欲睡的感觉,神志也变得模糊起来,仇决猛地一咬舌尖脑袋立时清醒,嘴角勾勒出一丝笑意,拔身冲出寒潭。 李寒空忙问道:“查出原因了吗?” 仇决道:“有人在暗中吹奏一种可以使得神志沉寂魂魄迷惘的曲子,相当于一种催眠,从而可以随心趋势兽潮向我们发动攻击。” 李寒空道:“声音?除了震耳欲聋的呐喊厮杀声外就只有法术兵刃对轰声了,这些声音根本不可能有问题。” 仇决道:“当然没有问题,真正有问题的是听不见的音声,你看。”仇决自深潭中吸出一道清水横在李寒空眼见。 水柱内部水波细微震动,若是不留心观察根本就发现不了,李寒空变色道:“这难道就是那听不见的声音造成的?” 仇决道:“寒少千万不要小看了这声音,它虽然听不见却极具穿透性和破坏力,可以轻易穿透护身法力,同时在无形中对内脏进行破坏,这些妖兽纵不死在道门弟子的剑下,过段时间内脏也会不可抑制的衰竭,最后身体毁坏从此成为孤魂野鬼。” 李寒空道:“你就是在山巅的积水中发现端疑的?” 仇决摇头反问道:“寒少有没有注意到斩妖剑化为青龙时发出的那声响彻九霄的龙吟时兽潮的反应?” 李寒空拍额道:“当时整个兽潮都愣了愣,我当时还以为兽潮是在龙吟的威吓生出的本能的血脉诚服,现在说来却是龙吟扰乱了那听不见的音声的节奏所致。” 仇决点头道:“八荒原始大鸿蒙阵倾覆在山巅之上却没有将脚下一并与外隔绝,那音声穿透山体引发的颤抖微不可查可以不经意见蒙蔽所有人的视听,但在水中却无处可遁。” 李寒空叹服道:“我缺少的正是决少你的这种观察入微的睿智细腻。” 仇决莞尔道:“你去奶奶的,拍马屁也要分分场合,你不是向雪儿保证他两位哥哥的平安吗?你若是再磨蹭下去,恐怕你以后就没脸再见雪儿了。” 李寒空哈哈笑道:“决少必定不忍心看着我从此沦为孤家寡人,哈。” 两人施展“仙影迷踪”身法神迹般的穿梭在密密麻麻的兽潮中,所过之处妖兽尽皆定住,等到他们已经不见踪影时那些妖兽的喉咙上竟涌现一条血丝,然后在无知无觉中向下坠落。 北冥兄弟此刻正被三位道基修为的大妖领着六位金丹妖兽围攻,这两位兄弟脾性如他们的相貌一般彪悍勇猛,打起架来完全就是一副不要命的架势,伤的越重打的越是兴奋发挥的潜能威力也越是强悍。 两人身受内伤现在又中外伤,有些伤口甚至露出森森白骨,却能与打对方九位妖兽打得平分秋色。 仇决李寒空对视一眼,仇决双臂一划,问天剑分化出百十道剑光合并成十把巨剑,向一位刚被北冥狂风打得倒跌出战圈有道基修为的鹿耳妖兽偷袭而去,李寒空同一时刻轻点绣剑,七粒金丸隐匿在幻剑术之中同时攻向鹿耳妖修。 鹿耳妖修忽觉遍体生寒,想也未想的扯住双环法器扭身打向背袭而来的百十把问天剑。 仇决剑指一绕,十把巨剑临近双环时倏地遁入虚空,再此显露出来时已分解开来,化为一座勺行剑阵,将向身受重伤的鹿耳妖修困在其中。 仇决喝道:“七星伏魔!”还未言罢剑阵中闪现出七尊金甲星神怒视鹿耳妖修。 事发一瞬,鹿耳妖修还没来得及反应就已被困在七星伏魔阵中,但他却看清了仇决的道行深浅,正欲以蛮力破阵而出,忽听李寒空一声暴喝:“纯阳焚剑。” 七尊星神同时并剑指点向鹿耳妖修,七道以纯阳真火凝聚的火剑透指而发,电光般射向鹿耳妖修。 鹿耳妖修虽惧纯阳真火之威,但又怎肯束手待毙,一边鼓起护身法力一边忙运转双环双飞卷向七道纯阳焚剑,可惜他毕竟还是低估了纯阳真火的威力,七道纯阳焚剑同根而生相互呼应力量更能转换自如,剑光交错织出一面火网倾覆而下,连人带环一并兜了进去,纯阳真火沾物即燃,鹿耳妖修只是挣扎了两下便无力动弹了,撕心惨叫一声化为一尘灰烬了,从此灰飞烟灭转生无法。 陈雨目光一直未离开过仇决李寒空两人,看到他们竟能合力施展七星伏魔剑阵并且操控自如,心中诧异难言,苦笑道:“两人配合之默契简直是举世少有,便是合籍道侣也比不得他们如此默契无间,一个善攻一个攻守有道便是一般道基修士在他们手中也难讨到好处。” 仇李两人一击得手击毙一位道基妖修,速度不减的向北冥家两兄弟飞掠而去,李寒空威武大喝道:“三角阵!” 一旁的八位妖修竟同时心生惊惧,不过只是一瞬间这种感觉便在他们坚韧如顽石的心神中消失,北冥家两兄弟却想也为未想的立即配合李寒空结成三角阵势,将仇决护在阵中。 只见仇决忽的收起问天剑,手中闪现出一根青竹笛子轻抵唇边,悠扬婉转哀而不伤的音符自竹笛中飘飞出来,笛音中暗含法力,故而能响遍整个兽潮。 仇决在蜀山时常无尘子弹奏古琴,他虽未演奏过任何乐器却也谙通音律,在雪山脚下黄吟引仇决为平生知己,为仇决弹琴助兴,最后却因时间紧迫苦于无法促膝长谈,分别时曾与仇决定下合鸣同奏之约,并赠送了一根竹笛已做留念见证。 今日也多亏了黄吟赠送的竹笛,不然仇决就只能弹剑鸣声来破那听不见的音声了。 无曲有调,随心而奏,或幽静如深山潺潺流水,或雄壮如戍边军阵交锋,或哀怨如独居高阁的少妇在痴望良人归来,或欢愉如游历四方的游子逢遇故知把酒言欢,漫漫妙曲,信手拈来。 万兽闻音神态果真有了微妙的变化,尤其是距离仇决较近的妖兽,受到的影响最是深刻,目光渐渐生出迷惑之色,好似自己沉沉睡了一觉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此刻已在半睡半醒之间徘徊。 第一百一十四章 般若清音 北冥奔雷趁妖兽愣神之际,将手中玄冥混天刺掷向与他对持的一位道基妖修,混天刺刀切豆腐般轻易洞穿道基妖兽胸腹,同时纵身拍向身边的一位金丹妖修,一掌将金丹妖修的脑袋拍的稀烂,他出手太快等都那两位妖修毙命时一旁的妖修这才反应过来,目光痛苦的瞪着北冥奔雷,却没有急着出手。 李寒空连忙拦住杀的眼红的北冥两兄弟,道:“他们被人暗中控制了神志,决少正在帮他们的神志唤醒,你们若是再杀下去反而坏了决少的苦心。” 北冥两兄弟对视一眼,心中虽有些不可置信,但事实摆在眼前也由不得他们不信。 李寒空当即大喝道:“全都住手,不要再打了,兽潮已经停止进攻了。”声如惊雷,自有一股捭阖威赫气概。 掠阵攻杀的七八十位道门弟子闻声后这才注意到天地间飘扬起的竹笛声,兽潮在笛声中果真怔立不动。 孟锡微笑的看着心神沉浸在奏乐之中的仇决,大喝道:“住手。”言罢向兽潮边缘飞去,其他道门弟子一头雾水的纷纷往兽潮边缘飞去,相互暗结阵型将兽潮包围在中间。 白衣胜雪,青翠竹笛,十指轻挑曲声婉转飘出,清风拂过衣袂飘飞,立身十万妖兽之中,神色安然若素,真如谪仙般飘洒出尘,直惹得道门年轻女弟子神迷目眩心生慕意。 李蕴皱眉道:“师叔此举虽能唤醒妖兽神志,但也独力难支,若想将这十多万妖兽尽数唤醒不知还需要多少时间,若是缔同会趁机来犯,不止前功尽弃甚至师叔他们也会有危险。” 孟锡智珠在握道:“方才你没看见师叔与李兄共布七星伏魔阵且能操控自如,有李兄在师叔身边在加上那种神秘身法,就算兽潮再次发作师叔他们也会无恙。” 李蕴惊道:“七星伏魔乃是剑阵,不同一般阵法,剑阵稍有紊乱布阵者便会受到自家剑阵的反噬,他们竟能同时操控剑阵,着实匪夷所思!” 孟锡点头道:“因为他们之间太默契太信任对方了,他们就像一个人一样。” 李蕴道:“但师叔现在毕竟是一个人在对抗十余万妖兽。” 孟锡向“八荒原始大鸿蒙阵”看了看,微笑不语。 李蕴张口欲言时忽然瞥见一位身着淡紫低白色碎印长襦,外罩一件浅绿上衣,腰系一根黄底泼墨汗巾,薄纱罩面的的少女翩翩飞出“八荒原始大鸿蒙阵”落在峰下溪流便的垂柳余荫之下。 李蕴舒气道:“我怎么忘记了还有一位精通音律的流川谷高足在此!” 一管玉箫微微撩起薄纱轻抵唇前,无数道门俊杰弟子见此无不暗叹遗憾不能一睹苏清暄芳颜。 箫声呜咽本是吹奏哀伤之乐器,但在这天性开朗纯净无邪的少女手中却毫无哀怨之意,箫声袅袅如行云流水若虚若幻,似环佩交鸣清耳悦心。 仇决初闻箫声心头砰然一跳,巫山生死一幕不禁浮现在脑海之中,想到那惊鸿一瞥的惊艳时更是欢愉倾慕不已,嘴角忍不住勾勒出一抹微笑,却险些吹断了笛声,羞愧暗忖道:“仇决啊仇决,清暄生为大地之母高贵无匹,清新脱尘仁慈善良,哪里是你这等凡夫俗子能够倾慕匹配的了的,今日能够与她萧笛合奏已是天大的福缘机巧了,你也该当知足了。”仇决明白自己的斤两,便让出主导地位,全力配合苏清暄的箫声。 苏清暄知晓仇决不懂乐曲,便由开始的附和到渐渐占据主动,引领仇决共奏仙曲。 仇决天资聪颖,加之苏清暄有心教授,他随着苏清暄吹奏了一遍之后便已将曲子记得烂熟于心,第二遍时已能熟练独奏。 萧笛合鸣,清澈婉转宛若一渠清溪自人心灵间流淌,洗涤污垢,明神静心,绕梁不绝。 萧笛悠悠传遍整个兽潮,和谐融洽毫无突兀之感,技艺老练哪有一点首次合作的模样,反而像时常合奏的知音老友。 仇决一边吹奏竹笛,一边凝神留意天地间的那阵听不见的声音,只要那暗中人加快演奏仇决便提高音量,仇决与苏清暄演奏的本就是使人神怡气静灵台清悠的仙曲,威力自然不同凡响不仅屡屡成功阻断暗中人妄想重新控制兽潮的目的,更以音波震伤暗中人。 大约两柱香之后,箫声渐渐转低尾曲将近,以苏清暄道心玲珑剔透早已发现了那神秘的听不见的声音,仇决心中莫名的一阵失落,惋惜不能就这样永久的演奏下去。 暗中人也是果断,知道自己无法重新控制兽潮后,立即遁走以免道门弟子循声发现自己的踪迹,生出不必要的变数。 曲已尽,恢复神智的兽潮小心散去,道门弟子正巴不得他们快快离去又怎会阻拦,兽潮须臾间走个干净,只留下满目疮痍铺满血肉尸骨的战场。 道门弟子收集妖兽身上有用的珍惜材料后,孟锡取出一个古色古香的葫芦倒出一汪清水,清水漫漫触及尸骨血液便将后者同化,然后侵入地下返归自然,卑窟山气候温热潮湿,若是留下这些尸体不肖三日便会爆发瘟疫,到时卑窟山内生灵尽皆涂炭。 李寒空出了北冥派驻扎的营地一路走来无数道门弟子向他报以敬重的微笑,尤其是金丹修为之下的道门弟子,此刻已将他与仇决奉为天人,闯入兽潮来去自如,一剑击毙道基妖修,罡煞脱胎修为又有几人能做到如此逆天之举,开始时道门弟子都知道李寒空与仇决是好朋友,但多数将他看成一个高攀势力的市井小人物,经历兽潮之后他气魄手段无疑打消这被人对他的看法,且发至心底的尊敬他,强者为尊的铁律不论是凡尘人间还是修道仙魔都切切实实的存在。 李寒空为人随和豪爽,凡是善言招呼无不回敬,短短一段距离他竟用了两盏茶的时间才回到蜀山派的营区。 仇决背靠古槐树,点点雪白槐花点缀在青叶古枝间,手中把玩着青竹笛,痴痴的凝望着西坠夕阳。 “妖女献吻,圣女授乐,啧啧……夫复何求啊?”仇决不需要看也不需要猜就知道这必定是李寒空说的话。 仇决收起青竹笛,苦笑道:“好吧,我承认,但你当时不是和雪儿在一起吗?又怎会对我的一举一动都了如指掌?” 李寒空嘿嘿笑道:“决少以前难道没有发现胭脂的嘴唇上都涂抹了一层淡淡水粉吗?” 仇决一窒,连忙抹向血红的脸颊,李寒空哈哈大笑道:“不用抹了,早已经脱落了。” 仇决恼道:“你怎么不早告诉我?” 李寒空笑道:“当时你凌空飞落,所有人都看的真真切切,我当时要是说了你现在说不定还在哪条地缝你埋头撅屁股哩!” 李寒空继续说道:“苏清暄必然也看见了,人家是高高在上的女娲后裔流川谷圣女,我们这些凡夫之事又怎会进入她的心中,听说她曾与黄吟那小子彻夜谈论乐艺,决少你怕是没有机会了。” 仇决被李寒空说中心事,星眸黯然道:“我本就没有痴心妄想的想的清暄的青睐,只是仰慕她的伟大品格仅此而已,其他的着实再不敢多想。”他顿了顿说道:“清暄天生丽质高贵圣洁,与唯有黄兄那等绝世风采的人杰才配得上她。” 李寒空道:“决少向来不说假话,苏清暄确实圣洁冰清使人只敢远远观望倾慕而不忍心生妄念亵渎佳人,但你怎会觉得只有黄小子才能配得上她呢?” 仇决反问道:“寒少似乎对黄吟有所成见。” 李寒空叹道:“也不知为什么自我第一眼看见他时就觉得他是一个极度危险的人物,所以难免心生排斥。” 仇决道:“黄吟胸怀壮志,古往今来但凡建立了不朽霸业的人又有哪一个不是双手沾满了鲜血。” 李寒空道:“决少就不觉的黄吟实在太过完美,完美的近乎妖异,越是如此他内心深处隐藏的另一个自己便越加危险可怕。” 李寒空沉默了半晌终于还是忍不住说道:“我有种预感,总有一天他会将我们逼上生不如死的绝路。” 仇决摇头莞尔道:“寒少多虑了,我们与黄吟完全没有任何利益冲动,又怎会与他走到对立的局面。” 李寒空心中一叹,他早已猜到仇决会这么说,苦笑道:“不说这些了,还是喝酒来的愉快些。” 仇决笑道:“知我者寒少也,哈。” 第一百一十五章 忘矣迷矣 兽潮之后道门弟子休整了五日,其间孟锡、左右和幸运等在大战没有受伤的道行高深的道门弟子悄然离开营地去山谷中秘密搜索,直到第四日深夜孟锡等人才回来。 一路不做停歇两日后所有道门弟子飞落在一座草木郁葱直插云端天际的山峰上。 观孟锡等人面色郑重,这里必然就是缔同会分舵巢穴所在无疑。 但这座山峰平淡无常,不但没有想象中连绵遍山的的坚固堡垒致命陷阱甚至连一座草庐都没有,只有一眼被孟锡毁去护口阵法而显露出来的深不见底漆黑如墨的只容一人通过的竖直甬道。这番景象确实超乎了所有人的想象。 李寒空瞟了一眼黝黑的洞口传音仇决,喜道:“缔同会财力庞大资源深厚,这次发财了,哈!” 一旁的北冥雪儿瞧着李寒空举动眉头微蹙,忍不住传音道:“臭硕鼠你又在打什么坏主意?” 李寒空转头看向北冥雪儿,摸了摸鼻子,道:“我在想这里正是一处好地方,简直好极了!” 北冥雪儿自然知道李寒空在随口胡扯,但还是忍不住问道:“好在哪里?” 李寒空道:“漫山绿荫,芳草菲菲,幽静祥和,意景皆属上乘,不正是情人幽会的绝佳好地方吗?” 北冥雪儿脸生红晕,啐道:“你不止臭还很下流,是个又臭又下流的流氓混蛋。” 李寒空笑道:“通常一个女人若是骂男人混蛋,都有一些特殊的含义。” 北冥雪儿美目含怒刚要回骂过去,忽听孟锡说道:“谁愿下洞一探究竟?”此音一出全场寂静落针可闻,在场的大多道门弟子虽没有与缔同会的人交过手,但听身边几位与缔同会成员交过手的同门好友说过,缔同会的人修为最低也是感应期,且实力不俗,几可与九大道门弟子一较长短,这缔同会的巢穴真如龙潭虎穴般杀机遍地,危险难测。 北冥雪儿眼眸狡黠一转,指着李寒空大声喊道:“他,他愿意。”言罢得意的向李寒空扬了扬精致的小下巴。 李寒空看着百十双眼睛灼灼的集中自己身上,摸了摸鼻子,莞尔道:“简直愿意极了,这辈子从没这么愿意过。”言罢举步向洞口走去。 北冥雪儿惊骇的双目圆睁,她自然知道此间的危险比之兽潮还要凶险千万倍,她本想挫挫李寒空的锐气好报复方才轻薄之仇,但她却没想到李寒空竟真的愿意下去探路,她更加不会想到的是就算她指的是十八层地狱,李寒空依然会眉头也不会皱一下的说:简直愿意极了,这辈子从没这么愿意过。 李寒空刚走两步就被孟锡拉住了,孟锡道:“李兄侠义干云,心意我等领了,只是这是我九大道门与缔同会之间的恩怨,李兄实在不宜牵扯其中。” 李寒空笑道:“缔同会曾勾结吐蕃突厥攻打于阗,企图乱我华夏,陷我同族于战火之中,寒空虽是一介匹夫体内流淌的却是一腔炎黄热血,自当要为我黎民百姓讨回公道,以诛杀乱贼为己任。” 北冥雪儿目光忽的变得温暖起来,心道:“原来他并非只是一个重情重义的臭硕鼠,还是一位有担当有气节的真正的男子汉大丈夫。” 孟锡等人闻言色变,他们确实没有想到缔同会竟还打着凡间的主意,左右面色凝重道:“李兄可以确定于阗王反叛之事是缔同会在暗中操纵吗?” 仇决走到李寒空身边,道:“此事不止我可以作证,易水……高天行也可为证,于阗王反叛确是缔同会暗中支持。” 他们谁不知道高天行是谁,但仇决在蜀山的地位可谓是举足轻重,仇决所说的话自然值得相信,众人愕然相视,九大道门的弟子有九成来自凡俗人间,神仙两界的部分人口也是来自人界,由此可见人界对九大道门乃至整个神、仙两界的重要性,人界若是饱受战乱人口自然锐减,根骨奇佳适合修道之人数也自然减少,如此一来九大道门受到的影响必将首当其冲。 孟锡长揖一礼,道:“我等本是凡人只因踏上仙途,满心只有‘修仙问道’四字,其余之事皆不屑放在心中,却忘记了自己来自何方何地又是何人所养育,比之李兄之民族气节,孟锡实在无地自容。” 李寒空笑道:“孟兄谦虚了,此事若是换做孟兄也会这么做的。”言罢一脚将脚边的一块小石子踢进洞中,过来半响才远远传上来一声轻响。 李寒空耸肩道:“好深呀!”还未言罢便已跳入洞中。 仇决莞尔的移步向洞口走去,吴泽忙叫道:“师叔你要做什么?” 仇决转身驻步,微笑道:“我与寒少情同手足生死与共,怎会看着他独自一人去冒险。” 吴泽还欲劝阻却被孟锡拦住了,孟锡向仇决颔首道:“小心!” 仇决微笑着颔首,眼角瞥见苏清暄无喜无悲的垂目看着脚尖嘴唇微微翕动好似在自言自语,心中不禁有些失落,难道我在她心中真的连一点位置都没有吗? 仇决握了握冰凉的剑鞘,转身跳入洞中时忽听身后传来两声异口同声的女声:“小心!”确是上官惜弱与胭脂。 仇决加快下坠速度,不时便追上了李寒空,李寒空嬉笑道:“是不是与美人儿依依惜别?” 仇决笑骂一句,接着说道:“倒是雪儿看你跳入洞中时的眼神有了些特殊的变化。” 李寒空大喜道:“这是必然的,像我这样既英俊又有勇气又富有正义感的成熟男人,对于女人的杀伤力自然是不可抵挡的。” 仇决道:“你是不是还想说从十三岁的小姑娘到活了无数岁月的老太太都会被你这种既英俊又有勇气又富有正义感的成熟男人迷的神魂颠倒,哈。” 李寒空理所应当的道:“那是自然。” 仇决笑道:“你什么时候变得自我陶醉起来了?” 李寒空道:“就是刚才,决少不觉得这个漆黑的鬼地方很气闷吗?” 仇决笑道:“那你更应该闭嘴才是,而不是继续自我陶醉。” 李寒空摇头道:“怪不得胭脂怨你不懂风趣,你简直就是一个木讷的超级大呆子。” 仇决莞尔道:“我们已经下降一百二十多里了,不止什么也没遇见还且依然望不见甬道的尽头。”言罢扣起剑指,鞘中问天剑由李寒空让出的空隙钻了过去,遁入虚空护在李寒空身前。 李寒空道:“这个鬼地方我是一刻也不像多待了。”言罢加快速度向下坠落。 仇决李寒空坠落了四五百里这才穿过甬道,来到一处面积广阔的地底空间,空旷的中央伫立一簇修士。四位金丹修为赫然站立在首排,其后便是七位脱胎修士和十五位感应修士。 李寒空苦着脸道:“来着是客,主人多多少少也会尊敬一下客人,我们玩会骰子怎么样?牌九也行。” 左手第一位头戴秦汉高冠的金丹修士,冷声道:“九大道门的人都死绝了?竟然让你们俩来送死?。” 一位穿着一身大红衣裳的金丹修士,接着笑道:“这些只有小孩子才会玩的,太无趣了,不如我们玩些带血的怎么样?这样会更刺激更有趣些也不是吗?” 李寒空看着仇决,哀声道:“我他妈的真不该自我陶醉,因为这样的人总是多灾多难的,有时候甚至连命都会丢掉。” 仇决笑道:“现在你总算明白这个道理了,总算没有白活一场。” 另一个生得豹眼虎须的金丹修士,怒道:“生死当前,你们竟还有心思斗嘴说笑,难道当我们是一群死人吗?一群只会陪你们说话的死人吗?” 李寒空耸了耸肩,散漫道:“正是因为快死了,我们才会多笑笑,因为鬼笑的一定没有人笑的好看。” 红衣修士抚掌大笑道:“说得好,好到我都不忍心杀你们了,好到真想与你们俩玩两局骰子三局牌九。”笑声回荡在整个空间里,震痛耳膜。 李寒空掏了掏耳朵,喜道:“既然这样那我们还是和和气气的玩会儿牌九骰子,血腥暴力总不是解决问题好办法。” 红衣修士笑道:“只可惜他们不愿意。” 高冠修士修士道:“却是解决问题最直接最有效的法子。” 豹眼修士龇牙笑道:“小红红每次笑的越开心声音越大就表示他越想杀人,越想将人折磨致死。” 红衣男子气得面色发白,双肩忍不住的一阵颤抖,一字字道:“你若敢再叫一句,我保证那个人将会是你。” 那位一直没有说话戴着面具的金丹修士,冷声道:“你们若是敢再多说一句话,我保证会将你们俩埋在一起。” 豹眼修士骇得连忙捂住嘴,一双圆球般的小眼睛滴溜溜的乱转,一位彪形大汉竟做出只有十三四岁的小姑娘才会用的表情举动,看起来甚是怪异可笑。红衣修士冷哼一声,却没有再说话。由此可见此人在这群缔同会人员中的首领地位。 第一百一十六章 冥河黑炎 李寒空笑道:“各位都是血性中人,该不会是做出以多欺少的掉面子事。” 高冠修士手持黄玉笏板前踏一步,道:“你们是否要一起上?” 仇决道:“岂敢,便由在下领教阁下的高招。” 高冠修士蹙眉道:“就凭你?” 仇决前踏一步,微笑道:“就凭我。”话犹未尽,银芒倏地现如若流星般向高冠修士刺去。 其余人只惊仇决这看似简单的一间却刺的浑无破绽完美到化境,若非剑道大宗师绝无可能刺出这一剑,但高冠修士心中却是惊骇一片,只因他已在不知不觉之中被仇决的剑意包围笼罩,而看同伴们的面色,却似没有发现他现在的危险处境,只是为对方的那一剑而惊叹,这便说明仇决已将剑意控制到了出神入化的地步,只要他想即便在人前露出剑意人们也不会发觉。 面具修士瞳孔猛地一收紧紧的盯着仇决,修长而干燥的右手死死地握住剑鞘因过度用力而发白,他也是用剑的,而且还是一位左手使剑的剑道高手,自然能看出仇决这一剑的不同寻常之处,现在他心中唯一值得庆幸的是仇决只有罡煞修为,若是脱胎修为高冠修士别说战胜了能保证性命已是他烧了三辈子的高香。 流云纹路的青锋剑由下往上向高冠修士刺去,高冠修士刚欲出板迎击却发现青锋剑的剑身在不住的震动。 仇决手中的剑只是一把普通的剑,甚至连一阶法器都算不上,但这把剑在仇决手中却能发挥出绝世神兵的威能,只因力量的最终源泉非是手中剑而是持剑的人,高冠修士竟无法确定仇决究竟要刺向哪里,手心中忽的沁出一丝冷汗,他只觉的自己完全处在下风被动的立场,仇决这一剑似乎可能刺中他全身任意一处他意想不到的部位。 高冠修士既无法出招便只能后退,前冲的身子倏地折返如行云流水般毫无晦涩之感,但令他意想不到的事再次发生了,仇决将剑一带竟没有乘胜追击。 高冠修士心中惊愕,他实在想不通仇决为何收剑,仇决收剑便等同放弃了所占据的绝对优势,只要仇决肯趁胜追击高冠修士自问实无胜的把握。 高冠修士出神间,面具修士瞧见李寒空忽的露出一抹充满信心的笑意,就在这时他忽的发觉高冠修士左边的虚空有些异常的波动,忙喝道:“左边!” 高冠修士一愣左边是什么意思?难道左边有危险?还是在提醒他往左闪避?但四周确实全无任何蹊跷危机,唯一充满了危险的人物已经收剑了。 高冠修士还在疑惑时,眼底忽的看见一抹银芒自他身上钻出向仇决极速射去。 但他身上确没有任何一件法器或是暗器是发出银色光芒的,同时一道剑气忽的自他左边的虚空跳出,难道……高冠修士恍惚的向丹田看去,只见衣裳已染血,那道银芒却落在了仇决手中,化为一把剑脊上刻有神秘纹路的银白飞剑。 高冠修士口溢血液举目看向仇决,道:“瞬剑术!”言罢知觉全失的摔倒在地上,激荡起一捧尘埃,口中仍不停的往外溢血。 缔同会众人只觉的脖子发寒一阵口干舌燥,阳寿四百年的金丹修士竟被一位罡煞修士一剑击毙,更可怕的是高冠修士竟连一招也没有来得及出,若非亲眼所见就算打死他们也不会相信这是真的。 仇决先是出手达到先声夺人的目的迫的高冠修士不得不退,然后再收剑使得高冠修士不明所以疑惑万千,再用一道遁入虚空却又故意露出行踪的剑气以此利用面具修士骗得高冠修士迷惘无措,再由遁入虚空的飞剑趁机袭杀,如此说来高冠修士的所有反应与退路早就被对面那个看起来潇洒脱尘的修士计算出来,虽只是简单的一剑却用了诈敌、惑敌两策深得以少胜多以弱胜强的用兵之道,此人剑术心智之高简直近乎于妖。 仇决缓缓退回与李寒空并肩而立,李寒空却前踏一步,笑道:“这小子来来回回就只会这么一招,我比他强多了。” 豹眼修士茫然收回落在高冠修士尸体上的目,咋舌道:“你……比他强多少?”却险些将舌头咬断。 李寒空道:“我连着一招都不会,你说我是不是比他强过不少。” 红衣修士抚掌大笑,不但毫无悲伤同忾之情反而欢快极了,好似刚刚死的那人根本不是他的同伴,只是一条饿死在路边的野狗一样。 红衣修士笑道:“确实比他强多了。”一言未罢已向李寒空飞掠攻去,手掌在腰间一抹一条如他衣服一般红的骨鞭如毒蛇般向李寒空点去。 李寒空在红衣修士动手的同一时刻也已飞身向红衣修士冲去,掌中绣剑划出一个个圆圈攻向迎面而来的骨鞭。 红衣修士手腕一动手中骨鞭灵蛇般一绕向李寒空胸口点去。 李寒空沉剑将要点中鞭梢时,骨鞭又是一绕复攻向他的面门,李寒空看着近在咫尺的骨鞭竟不避不闪,只是叹息一声绣剑上挑竟向旋转而来的骨鞭鞭身点去。 骨鞭极速旋转方位不定变化多端端是无迹可寻,想要刺中鞭身要比点中鞭梢还要难上千万倍,但李寒空是何许人也,只是这几个月来他与仇决遇上的对手便足以让任何人为之色变,他现在眼光之老辣,对敌经验之丰富早已非是他人所能想象比拟的。 “嗤”得一声,只见绣剑忽的上挑,骨鞭像是被打中七寸的毒蛇般向一旁抛飞出去。 红衣修士轻笑一声,手腕一抖骨鞭如若蛟蛇化龙般盘绕旋飞,鞭梢化为一个生有满嘴毒牙锐齿似蛇非蛇,似鱼非鱼被黑烟碧火包裹着的怪物头颅来,怪头张嘴一吐一道黑烟箭矢般射向李寒空。黑烟之中隐现惨碧色火焰,所过之处虚空“嗤啦啦”的闷响,好似被高温烧灼不堪压力下而崩溃般。 绣剑之中含有无穷无尽的号称无物不燃火力最炽最霸道的纯阳真火,最不怕的就是火焰,李寒空手臂一送绣剑径直刺进黑烟。 红衣修士见状嗤笑一声,手臂轻挥怪头张开血盆大口向李寒空咬去,怪头开口时一股腥臭味立时充斥全场,险些没把李寒空熏晕过去。 李寒空震碎黑烟刚要向骨鞭怪头斩去,却发现绣剑上沾染着一丝丝黑炎并且极速的向他的手掌延伸而来,更要命的是绣剑竟挥动时竟显得吃力生涩无比。 红衣修士欢笑道:“十三宝焰中最是阴毒污秽的冥河黑炎,你也敢用法器硬接,难道你真不知死字怎么写?”手掌一震怪头携着骨鞭速度暴增的咬向李寒空的头颅。 李寒空嘿笑道:“老子这便写给你看。”“老”字音色刚一出口原本动作迟缓的绣剑忽的斩向怪头,剑速竟被鞭子的速度好要快还要急无数倍。 红衣修士见绣剑斩向怪头的一边剑刃上倏地现出一丝金黄火苗,自家的冥河黑炎遇上这金黄火苗时竟如同平民遇见帝王般,黑烟碧火颤抖不已,竟争先恐后向怪头中钻去。 红衣修士大惊失色心知中计了,欲将收回骨鞭时却来不及了,剑起头落怪头惨叫一声翻飞出去,声似磨牙听得人不寒而栗。 事发一瞬,面具修士见李寒空的绣剑被冥河黑炎侵蚀时仇决竟然面色如常便知其中有诈,想也未想的忙飞身向前赶去支援同伴,却见红衣修士的骨鞭因被李寒空毁去遭受猛烈反噬而口吐鲜血,面具修士索性来招围魏救赵,擎剑向李寒空攻杀过去。 仇决一直在观察着面具修士的一举一动,见面具修士向李寒空攻去,既没有出手阻挡面具修士也没有支援李寒空与他并肩而战,而是施展出“仙影迷踪”下一瞬便出现在红衣修士身前。 红衣修士心中大惊,忙举双掌护住全身一边抽身飞退,他现在有伤在身可不想与一位剑术大成的修士交手。 “呛”的一声龙吟,红衣修士只见一道银芒暴撒而出,径直穿过他的密不透风的掌影封锁,紧接着便瞧见仇决持剑倒飞。 红衣修士大吐一口气,心中祷谢祖宗行善积德才使的他今天逃过一劫,却忽的感到鼻尖上落了一滴粘稠的水滴,用手一摸,放眼看去却是血迹。 红衣修士想要开口说话却只发出一声“嗬嗬”怪音,在他意识感官陷入混沌无知前的刹那忽感的喉咙上沁出一滴粘稠的汗水。 那不是汗是血,血自然是从红衣修士喉咙上一个针眼大小的伤口中流出来的,只因仇决出剑太快出剑太轻红衣修士至死都没有察觉到自己究竟是怎么死的,他只觉的自己只是流了一滴汗然后就什么也不会知道了。 第一百一十七章 狮子搏兔(求收藏) 李寒空不退反进将绣剑一绕一座阵盘倏现剑尖,一剑刺中面具修士的剑尖,面具修士的金丹期深厚法力通过掌中飞剑潮汐般向李寒空扑来,震的李寒空血气翻滚,虎口发麻绣剑险些脱手飞出。 李寒空并剑指倏地点向绣剑剑尖上的阵盘,阵盘脱剑飞去向面具修士推去,同时奋起十成法力绣剑猛地一点面具修士的飞剑。 面具修士心中惊诧,李寒空不过脱胎初期的道行但法力之深厚却非同阶修士所能比拟,他虽是惊叹但手却没停下半分,因为他已发现仇决一剑击毙红衣修士后向他攻来,掌中飞剑铮鸣一声,几乎与李寒空同时发力,剑尖刺中李寒空刺来的绣剑与阵盘。 “嘭”的一声炸响,李寒空与面具修士同时向后飞退,面具修士必定是金丹修士,经李寒空全力一击后仍能将身体控制自如,身子一扭剑随身走迎向飞身攻来的仇决。 剑气激射,荧光剑芒将黑暗的空间瞬间照亮,但却没有发出双剑交击的声音,只因他们每一剑刚出手时便被对方找出破绽从而变招相迎,如此这般两人虽是交上手但却没有一招能完整的使出,招起便改因此没有真正的交上手,两人挫身而过的刹那两道剑光倏地一闪而逝,只见仇决似跃出水面的锦鲤,身子一折而后飞落在李寒空身边,但腹间外衣却被利器划破。 面具修士轻落地面,藏在袖袍中的整条右臂控制不住的微微颤抖,鲜血沿着修长而磨有厚厚老茧的手掌滴流而下,打湿地面尘土。 豹眼修士目光憨厚而惊诧的看着面具修士挺拔的背影,只是他将眼底的一丝狡黠光芒隐藏的很好而已,心中不住的思量权衡起来。 面具修士与人争斗时确是左手使剑,因为左手剑法比右手剑法刁钻毒辣,使人不知他将会攻向那里从而防不胜防,但这却不能代表他右手不会使剑,反而是见过他右手出剑的人都已死了,只是今日却被一个道行低微的修士打破了面具修士的铁律,他毕竟还是小看了仇决的剑术修为。 面具修士目光狂热的看着仇决,就像似在看着一位衣服尽除的妙龄美女,哑声道:“我毕竟还是小看了你。” 仇决道:“并非是你小看了我,而是我从不曾小看任何一位对手。” 面具修士道:“你是蜀山弟子,拜在蜀山五剑哪一人的门下?” 仇决道:“他们是我师兄,尊师无尘子。” 面具修士目光一转盯着问天剑,道:“问天剑?” 仇决道:“正是。” 面具修士仿佛听到了世间最好笑的笑话,忍不住大笑道:“蜀山这一世真是了不得,不但有一位有道门百年第一人称号的孟锡,现在又多了一位震六界的问天剑主,却不知你们蜀山这一世能否中兴?” 仇决不置可否的笑道:“只要孟锡在,蜀山即便没有我也一定中兴在即。” 面具修士道:“你倒是很乐观。” 李寒空笑道:“却不知你是否有机会看到蜀山中兴的那一日。” 面具修士不发一声,李寒空接着说道:“你该知道你们是挡不住我们俩的,凭我们之中任何一个人都能将你与那位憨厚的仁兄拖住。” 李寒空故意顿了顿,虎目噙着一抹冷峻笑意的扫视豹眼修士身后的二十二为道行低微的修士,沉吟道:“至于这些人没有一位是我们兄弟俩的一合之将,只要解决掉他们你们俩也将步上后尘。”李寒空这番话看似对面具修士说的,实则主要的对象却是那二十二位修士。 面具修士仍一言不发,但那二十二位修士都已色变了,神态渐渐躁动起来,却因心中畏惧而不敢开口说话甚至连动一下手指都不敢。 面具修士忽的叹道:“我们本来不必输的这么惨的,只因与你们说了几句话便失去了两位金丹主力。” 李寒空道:“胜负成败的关键往往都是通过一些不起眼的细节决定的,有时候只要多说几句话便能救了自己的小命。” 面具修士道:“还能要了对手的命是不是?”话未落音已举剑遥指仇决李寒空两人,余下缔同会众人见首领将要动手微微一怔,反正后退是死还不如拼死一战,说不定还能绝处逢生,缔同会的众人在绝境中被激发血性一扫低迷士气,纷纷亮出兵刃法器,大战一触即发。 李寒空道:“我本不想说出这句话,你既然说出我也不否认。” 李寒空接着说道:“我只求你莫要磨蹭。”这句话却是对仇决说道。 仇决颔首微笑道:“我尽量。” 上官惜弱神色紧张着急的守在洞口边时不时的向漆黑如墨的洞中望望,浑然没有注意到同门师姐妹看向她的怪异眼神。 吴泽说道:“师叔和李兄已经下去这么久了,他们会不会遇到了危险?”此言一出出来少数几位九派之中中流砥柱的弟子外,其他人纷纷交头接耳悄悄的谈论起来。 孟锡闭口不言,李蕴想起在苗人小寨时疯了的道基修士心中不禁一寒,自信道:“才过了一盏茶的时间而已,就算有危险以师叔与李兄的修为也可以安然退出,九弟不必多虑。” 孟锡道:“再等等。” 仇决李寒空身影交错施展出“仙影迷踪”身子几乎融入虚空之中,率先向面具修士与豹眼修士夹击而去。 面具修士方才已注意到仇决一瞬间越过数百丈距离一剑击毙红衣修士时的极速身法,身法与元神修士的瞬间转移竟有几分相似,又与蜀山派的“云曦步”有些神似,他原本以为这种身法只是瞬间使用且具有阶段休整性,但看仇决与李寒空施展的摸样似乎可以随心使用而且不需要休息,据情报得知九大道门乃至整个人间也从没有出现过这种身法,难道这是他们自创的全新身法,若非如此像这种绝妙的身法缔同会不可能不记录在册,想到这里面具修士心中越加觉得仇决和李寒空两人的可怕,他们可怕之处非是道行修为乃至绝世剑术,而是他们具有无穷潜力与创新进取的精神,心中渐渐升起一丝绝望。 在仇决与李寒空还未动手时豹眼修士手持狼牙大棒已飞身来到面具修士身边,凝神防备仇李两人。 只是一瞬间仇决李寒空距离面具修士两人只有一丈远,问天剑倏地射出一道剑气向豹眼修士斜削而去,李寒空自然再次对阵上了老对手面具修士。 豹眼修士看着斜削而来的剑气嘿嘿一笑,双手持棒狂风般扫向剑气。 狂风真的凭空而生了,范围很小只是将仇决面具修士等四人笼罩在内,风力也不是太大只是微微旋起些灰尘罢了,但它却能致使仇决与李寒空依附在剑上的法力不断的流失转而为自己所用,使得剑气飞剑偏离原来的轨迹。 豹眼修士生得豹眼虎须,使的兵刃又是至刚至猛的狼牙大棒,以此说来他所修炼的法诀走的也该是刚猛强劲的路子,但他所修炼的偏偏是轻柔的功法,且能运转的完美无缺,以柔驭刚,刚柔并济非是天资高绝之人绝无法做到豹眼修士这般。 仇决心中微微诧异,他确实没想到豹眼修士修炼的竟是以卸、引、化、借见长的轻柔法诀,遂将问天剑随着风劲一转以巧劲破开周围的狂风,身随剑走游鱼般逸出狂风,直奔迎面扑杀而来的二十二位缔同会修士杀去。 豹眼修士一棒擂散仇决的剑气时却发现仇决已经不见了,只是身后传来阵阵兵刃交鸣声及利刃割破衣服和骨肉时发出的微微声响。 豹眼修士想也未想的转身向仇决杀去,眼角却瞥见李寒空好似一个大蜘蛛般自他身上伸延出一片交织的阵纹,有阵纹相助李寒空竟以脱胎修为与面具修士硬碰硬而未显颓势,心中惊骇思忖道:“这两人年纪轻轻尚未过二十五岁竟一个剑道大成,一个阵法大成,上面还有百十位道门弟子未曾下来,若是一起杀下来那还得了,看来九大道门毕竟底蕴深厚实力深不可测,缔同会背后虽有大后台但也未必能奈何得了九大道门,那群老东西竟拿老子当炮灰,妈了个巴子,老子偏偏要活下去气死你们,大不了一切重新来过。” 豹眼修士瞧见仇决携着百十把问天剑在人群中睥睨撕杀,只是这一会而已经死了三人,猛地倒抽了一口凉气,惊呼道:“剑光分化!”他好像生怕被人听见的说话一样,扯着嗓子大声嚎叫,直震的地宫穹顶尘扬埃落。 与仇决交上手的十九位修士本就畏惧仇决的剑术,见仇决只是一招手身边立时多出了百十把实体飞剑来,直杀的他们心中叫娘不跌有苦难言,忽听自家四统领惊骇嚎叫一声:剑光分化!他们这才想起仇决变出来的飞剑数量虽少,但确实与剑光分化无异,立时便有几人骇得心若死灰身子忍不住的打冷颤,如此一来不拘身法攻守招式等自然慢了一拍,仇决催动剑阵百十把问天剑翻飞激射间又有六人丧命。 第一百一十八章 快脱裤子 面具修士也是被骇了一跳,一位修士可以不知道六界第一高手是谁,但绝不会不知道瞬剑术,剑气雷音,练剑成丝和剑光分化这四大绝世剑术。 瞬剑术,剑器遁入虚空无迹可寻,诡异难测使人防不胜防,乃是暗杀偷袭第一剑术。 剑气雷音,迅疾无比在四大剑术中确是速度第一的剑术。 练剑成丝,锐不可当号称无物不破,乃四大剑术中最锋利的剑术。 剑光分化,万剑齐发分身无数且与本体毫无差别,乃是四大剑术中威力最大最具毁灭性杀伤力的剑术。 四大剑术各有千秋不分优劣,旁人一生能修成其中一种剑术已是天资绝艳,就连道门一代翘楚天资第一人的孟锡到目前为止也只是修成剑气雷音和练剑成丝两种剑术,远古大战众生湮灭唯道祖鸿钧道人一人生还之后数千万年来唯独剑魔一人将四大剑术全部习会,可见四大剑术何等难以修炼。 仇决若不是与问天剑元灵争斗时积累了无数宝贵经验,现在能否修成瞬剑术还是两说。 面具修士本就对仇决的瞬剑术产生了一丝惊惧无力感,现在竟曝出了剑光分化来,心中一紧更要命的是剑招也跟着一滞,李寒空得此机会哪里肯放过,左手剑指一挑漫天阵纹倏地向面具修士蜿蜒聚拢,同时右手手腕连震七次,七粒金丸脱剑而出向面具修士射去,李寒空一挺绣剑紧随其后刺向面具修士的丹田。 面具修士毕竟有金丹修为,惊愕之下仍能及时应变,一掌拍向席卷而来的阵纹,争取到一丝有限的活动范围后飞剑似龙卷风般旋绕向飞射而来的七粒金丸裹去,同时身子灵蛇般扭动。 只是金丸来的又急又快且距离面具修士只有不足一丈的距离,面具修士竭尽全力才勉强裹中六粒金丸,眼见余下以粒金丸便要击中面具修士时,面具修士体内倏地泛出一团清光,淡淡的清光将面具修士护在其中,李寒空这招独门绝技连六阶法器都能摧毁,但这团清光被金丸击中时也只是似涛水叠浪一般剧烈的抖动起来却始终没有破碎,可见那团清光是一件不同寻常的护身宝物。 绣剑通体爆出一层金光去势不返一剑刺向清光,面具修士左手飞剑被那六粒金丸拖住无瑕分身,见状心中冷哼一声,右臂宽大的袖袍中倏地探出另一把飞剑,径直向李寒空的咽喉刺去。 “嗤噗”一声,只见绣剑剑尖忽的冒出一点火星,似刀切豆腐般轻易破开面具修士的护身光罩,面具修士顿时觉得如若置身天地烘炉中一般灼热难挡,暴烈的火力不可阻挡的侵入体内心脉,这才知晓冥河黑炎遇见绣剑时为何唯恐躲避,只因这把看似上不得台面的朽剑具有比十三宝焰的威力还恐怖的得多的纯阳真火,面具修士想到这里奋起十成法力剑速陡增的向李寒空刺去,他现在唯有与李寒空比谁的剑更快,只有先将李寒空刺杀他才有活命的机会,如果李寒空说自己一双巧手的敏捷速度是元神大修士之下第二,就绝没有人敢承认自己是第一,“噗”的一声,绣剑已刺入了面具修士的胸膛里,面具修士的右剑在李寒空咽喉一寸前骤然停下,但这一寸之距仿若有千山万水之遥,他却无力再跋山涉水。 绣剑几乎同时破开面具修士的护身光罩与刺进面具修士胸膛,只叹作者一只秃笔无法叙说。 火舌无情卷涌,面具修士顷刻间化为一蓬烟灰,可谓是达到了灰飞烟灭的极境。 这时仇决正好解决掉最后一位脱胎修士,与李寒空一前一后将豹眼修士夹围在中间。 豹眼修士在看到仇决施展出“剑光分化”时已收起了狼牙大棒,立身场中眼睁睁的看着面具修士被击杀而没有出手相助。 豹眼修士嘿嘿干笑一声,道:“血腥暴力总不是解决问题最好的法子,我们不如和和气气的玩会骰子牌九?”一如李寒空方才所言,只是仇决和李寒空却没想到豹眼修士会借用在他们身上。 李寒空道:“你为什么调转枪头反过来帮助我们?” 豹眼修士笑道:“我叫李豹,我虽看出这位兄弟施展的并非真实的剑光分化却还是刻意惊叫了一声,原因是我需要你们的帮助。” 仇决道:“缔同会势力庞大,以你金丹修为在缔同会中应该享有优越的待遇,还需要我们两个小子帮助什么?”同时向洞口打出一道法力。 李豹苦笑道:“因为这件事要是让其他人知道了,我的小命就彻底完蛋。” 李寒空道:“你想……。” 李豹接口说道:“不错。”他顿了顿沉声道:“我加入缔同会完全是被逼无奈之举,不然我哪里命喊那一嗓子。”话语中饱含悲戚哀凉,简直不敢相信是他这样一个彪悍的汉子能说出口的,但当一个人被剥夺了自由时饱受非人所能忍受的痛苦凄凉时,只要他是人只要他还是一个活人,总有真情流露的时候。 李寒空道:“缔同会成员的神识之中全被种下禁制,只要禁制存在一日你的命便被他人所操控,我们很想帮你,但可惜我们对元神高人种下的禁制也是束手无策。” 李豹嘿笑道:“我有一个法子。”但他笑的却比哭还要难看。 仇决和李寒空没有问,因为他们已经看到了这个法子,整个空间被失控的天地灵气充斥,灵力风暴肆意呼啸,砭人肌肤刺痛无比。 半晌后李豹已面如金纸的瘫倒在地大口的喘着粗气。 仇决叹道:“即便拥有一身通天修为但与自由比起来又算的了什么。” 李豹喘着气笑道:“我承认自己这一生杀了很多人,多到已经数不过来也懒得去数了,但我从未滥杀过一个好人,现在我只想重获得那份可贵的自由,希望你们能帮助我达成愿望。” 李寒空忽的笑道:“与你这样的人赌几局一定会是一件令人无比愉快的事。”他已走到李豹的身前,手中多了两样赌具,一副全新的骰子和一个骰盅,还有一副牌九。 李寒空笑道:“你想玩哪一样?” 李豹苦涩的笑道:“我现在连伸手的力气都没有,还是玩几局骰子吧。” 一道凝聚成束的法力冲出洞口,宛若烟火般在半空中炸开。 上官惜弱欣喜落泪,胭脂始终面带微笑,吴泽等人别派道门弟子则大舒了口气。 孟锡朗声道:“出发!”言罢率先跳入洞穴之中,蜀山派弟子沾了仇决与李寒空的光是第一批进入甬道的,余下百十位道门弟子紧随其后鱼贯跳入甬道,微风徐来树叶“唰唰”作响,顷刻间山巅已空无一人。 当所有道门弟子进入地下空间时,却已被眼前的景象惊得目瞪口呆。 地上的二十四尸体本就在他们的预料之中,但尸体之中却有三个人席地而坐热火朝天的赌着骰子,骰子撞击骰盅的清脆声响落在众多道门弟子的耳中却无异于震天道钟轰鸣。 北冥雪儿身子一晃来到李寒空身后,叱道:“你们在做什么?” 这次轮到李寒空掷点,李寒空摇着骰盅头也没有回的张嘴说道:“你莫要吵,这一局若是再输我连大裤衩都没得穿了。” 李寒空确实光着膀子,下身只穿着一条裤子连那双他已穿了无数年头的老牛皮靴子都没了,仇决虽没有光膀子却也快了,他只剩下一声里衣没有输掉了,他们的衣服都已经在李豹的手中了。 赌,自然需要赌本,没有赌本的赌博就像酒鬼酒瘾发作时喝白开水一样毫无味道而且还喝了一肚子的闷气,只是他们三人实在太绝了,不赌钱不赌珍贵宝物,只赌身上穿的衣服,输了便要脱一件衣服给赢家。 李豹实在很开心,因为他发现自己的运气还不错,一次没输还赢了不少衣服,只是李寒空的那双老牛皮靴子的味道着实有些让人受不了。 骰盅猛地一盖,李寒空微微翘起骰盅偷偷瞄了一眼,忽的回头看着北冥雪儿,目光一下变得惊诧起来,还似他直到现在才发现北冥雪儿他们已经下来了,他拉着北冥雪儿的手认真说道:“我正有事找你呢。”言罢便要起身带着北冥雪儿离去。 北冥雪儿颊生红晕的默默凝注李寒空半晌,忽的指着李寒空的鼻子,皱着秀俊的琼鼻大声说道:“我看见了是三个一,你输了快脱裤子。”一言未尽她自己却已忍不住笑出了声,甜甜的笑容,笑声如银铃,迷得远处的男性道门弟子们七荤八素忘乎所以。 但凡事都有例外,起码司徒朗就没有被迷死,自己的对象被另一个男人当着他的面,当着所有人前拉着手,而他的对象却让那个男人快脱裤子,浑然已将他当成一个死人了,他又这么可能会被迷死,他只恨不得李寒空快点死掉。 李寒空也没有被迷死,他低着头只恨地面太平整坚固了,竟没有一条地缝可以让他躲进去。 第一百一十九章 破而后立 北冥狂风猛地咳嗽一声,北冥雪儿一怔这才意识到方才失言了,羞得她一把摔开李寒空的手低首看着脚尖,绯红的脸蛋几乎快要滴出血来。 李寒空忽然觉得很好笑,因为并不是只有他一个人在找地缝。 李豹实在开心极了,因为他不但重得了自由,还交上了两个很有趣的朋友。 李豹哈哈笑道:“男人脱裤子一定是一件好玩的事,但若是当其他男人的面脱裤子就绝不好玩了,除非那人有毛病,这一局本是寒少先掷,但是我有一个坏毛病,在我掷点的时候不喜欢被太多双眼睛看着,不然运气一定糟透了,所以今天的赌局只能到此为止了。” 李寒空投过去一缕感激的目光,北冥雪儿听到前半部份时已羞得无地自容,指着李豹羞忿道:“你是谁?” 李豹道:“原先我是缔同会的人,现在我就是我。” 褚成广对仇决可谓是恨到骨子里,凡是与仇决有关联的人全部受到牵连,他奈何不得李寒空更加拿蜀山派弟子没办法,现在李豹道行尽废自然不肯轻易放过。 褚成广道:“缔同会猎杀我道门手足,又密谋破坏凡尘秩序,手段卑劣心性歹毒早已十恶不赦,你们为何不杀了他反而自甘堕落与他同流合污称友玩乐?”言辞歹毒俨然已将仇决李寒空并入十恶不赦的缔同会一方。 李寒空以最快的速度穿好李豹递来的衣服靴子,笑道:“任谁都知道好人之中一定有坏人,同时坏人之中也一定有好人,我们为什么要去杀一个好人?又为什么不能和一位好人交朋友?” 褚成广戟指李豹,冷笑道:“他是好人?他若是好人全天下就没有坏人了。” 仇决道:“你凭什么说他就是该杀的坏人?” 褚成广正义凛然道:“因为他是缔同会的人,只要是缔同会的人都该杀。” 仇决道:“并非所有缔同会成员都是作恶多端的歹徒,其中也有被迫加入修士,他们本性不坏你又为何要将这些可怜人赶尽杀绝。” 褚成广道:“你又如何能说明他就是被迫加入的?又如何能证明他就是那位一位坏人之中的好人?”此语一出多数道门弟子看向仇决的目光已将变的奇怪起来。 李豹接口说道:“他没法子证明,我也没法为自己证明,因为这本就是一件无法证明的事。” 褚成广双眸精光一闪而逝,道:“你既已承认了便是最好不过。”言罢举掌就要向李豹拍去。 仇决与李寒空同时比肩挡在李豹身前,褚成广见状心中不但不恼反而得意非常,道:“你们想做什么?难道是要与整个道门为敌吗?“ 李寒空嗤笑道:“你最好等到什么时候能代表九大道门决断事务时再说这句话,现在不过是徒添笑尔。”下面果真发出了一声唏嘘嗤笑声。 李寒空早已对这个心胸狭隘想方设法来找麻烦的二世祖不耐烦了,故而说起话来自然不会再留一点情面。 褚成广被李寒空挤兑的面色赤红一阵语塞,仇决道:“你又有什么资格杀他?” 褚成广道:“正邪不两立,我正道之人自然要除魔卫道。” 仇决道:“众生平等,任何人都没有剥夺他人生命的权利,捍卫正道自是我等的责任,但有时候并不是非要杀死敌人才是护道,若能减少杀戮感化顽劣将比杀人更具意义。” 苏清暄微微颔首的与仇决对视一眼,开口道:“他修为尽废即便心存歪念也无法作恶,褚师侄又何必要赶尽杀绝。” 苏清暄为之求情,其他道门弟子们也纷纷赞同,褚成广就是再不愿也不敢公然得罪众怒,只得悻悻拂袖,恶声道:“总有一天你们会后悔的!” 孟锡道:“阁下知道此间还有多少缔同会成员吗?实力如何?” 李豹叹道:“缔同会行事严密,我在这座地宫之中生活了三年,除了和自己的小队待着一起外,很难再见到其他的人,具体有多少人谁也不知道。” 李豹顿了顿指着身后的一个甬道,说道:“我劝你们还是莫要再深入了。” 左右微笑道:“愿闻其详?” 李豹道:“接下来是一座巨大的迷宫,迷宫之中杀机重重,不止布有机关陷阱,有时还有妖兽修士把守。” 左右道:“难道阁下也不知道迷宫的路线?” 李豹摇了摇头道:“因为迷宫是不断活动变化的,故而没有确切的路线,每一次进出迷宫都由专人带领。”众人相顾愕然,迷宫若不断活动再想穿过迷宫便难上无数倍了,也许走了半天最后还是绕回原位。 李寒空皱眉道:“除此之外呢?” 李豹道:“穿过迷宫就是一个面积比这里还要庞大五六倍的聚会厅,我只去过达到过聚会厅,其余的便不知道了。” 孟锡沉声道:“区区迷宫岂能使我九大道门止步于此,金丹修为之下每组至少四人以上,穿过迷宫后守在出口不得随意走动,出发!”言罢率先掠入甬道之内。 九大道门弟子纷纷自由组队,有同本门师兄弟结伴也有与其他门派好友一同进入甬道,上官惜弱本想与仇决结伴,但还未移步便被一位同门师姐拉住了,那位师姐目光含怒的刮了仇决一眼,她的目光若是能化为刀子,仇决已被分尸碎骨了。 上官惜弱为难的看着仇决,仇决微笑道:“你随这位师侄一起吧,注意安全不必为我担心。” 经过九道大会与方才仇决与李寒空合力击杀三位金丹修士和二十二多位脱胎感应修士后,上官惜弱对仇决已充满了信心,乖巧的点了点头,微笑着刚要嘱咐仇决万事小心时却被那位师姐急忙拉入甬道了。 北冥雪儿随着两位哥哥和司徒朗一行四人向甬道走去,北冥雪儿进入甬道前忽的回头向李寒空吐了吐舌头做了一个鬼脸,李寒空苦笑的摸了摸鼻子没有做声。 仇决道:“等会我们都要进入迷宫,李兄独自留在此地着实不太安全,不如我们将你送出地宫,你在上面等着我们如何?” 李豹苦涩的点了点头,他做事果断勇于取舍,但百十年苦修道行一朝化为云烟任谁也不会愉快。 李寒空用一道法力将李豹包裹住,紧随仇决之后摄起李豹飞入来时的甬道。 山巅之上,甬道之旁,李豹伸了个懒腰,抹了抹虎须笑道:“这是我一生之中最开心一天,因为我不但交了两位不平凡而且还很有趣的朋友,还与他们摇骰子赌衣服,实在令人难忘。” 李寒空道:“等到此间事了,我们三人非要再赌三天三夜的衣服不可,输到全都光屁股为止。” 仇决笑道:“你有那么多衣服可输?” 李寒空勾着李豹的肩膀,嘿嘿笑道:“所以在赌之前我要去买足够输上三天三夜的衣服,这样一来我就能看着你们俩光屁股了,哈。” 李豹郑重说道:“谢谢!” 李寒空摆手道:“朋友之间本就不必道谢,我与决少只是做了做为朋友该做的事而已。” 李豹道:“寒少该知道我并不是在谢你们救了我的命。” 李豹豹眼泛起泪光,道:“我是感谢你们在我人生最低谷时给予我安慰鼓励,虽是几件普通的衣服但在我心中要比我这条命有价值。” 李寒空道:“你小子最好老老实实的待在这里等我们出来,若是被那只野兽看上了叼去暖窝,我与决少还找谁去翻本。” 李豹叹道:“我确实要走了,你们不必为我担心,也不必阻止规劝我,因为这对我来说未必不是一个天大的机缘。” 李豹接着道:“我曾偶然得到过一部特殊的修炼法诀,只是修炼条件极尽苛刻,其中第一个条件便是破而后立废去原有的法力重头再修,当时我已凝结金丹自然舍不得一身来之不易的道行,现在却正好符合了修炼条件,或许这就是天意吧。” 仇决李寒空面面相觑,说不出是惊喜还是担忧,李豹笑道:“如果有一天你们看到一个穿了里三层外三层中间又套了十八件衣服手中拿着骰子的人去找你们赌衣服的人,那么就表示我就成功了,若是我没有去,你们也不必来找我,因为我实在不想你们看见我的尸骨。” 李豹就这么走了,他走的时候脸上始终带着微笑,眼中也带着笑意,比阳光还要温暖还要开朗的微笑,他现在虽只是一个普通人,甚至比普通人还要虚弱,但他的背脊却比在地宫中还要挺拔笔直,因为他终于做回了自己,一个不受任何约束控制的自由人。 自由或是一个很普通的词汇,但人若是失去自由已与死人没有区别,李豹确由一个深埋在地下的活死人变成一位行走在阳光之下的健康活人了。 仇决与李寒空目送李豹离去,直到他的彪壮身影没入崇山密林之中,他们一直微笑着,他们确不必为李豹担心,因为这个世上已没有人比他更加热爱生命珍惜自由的人了,而这种人通常都不会那么容易死掉的。 第一百二十章 事有蹊跷 仇决李寒空两人重新返回地宫时,地宫之中却只剩下一人,这个人原本该是蜀山一位凝结金丹的弟子才是,可是他们万万没想到的事还是发生了,这人竟是胭脂。 胭脂含笑的看着仇决,仇决看着她抹着淡淡红润的唇彩,俊脸一红顿觉头皮发麻,只因他想不明白胭脂现在为何还要接近他。 李寒空笑道:“我是否该为你们创造独处的空间呢?” 胭脂道:“只怕有人不愿意。” 仇决没能说什么?这种时候最好什么都不说,所以他只是微笑着。 胭脂却笑道:“迷宫之中凶险未卜,多个人多份力。”女孩子总是那么的善解人意,更加擅长不管在任何情况下总能在第一时间为自己或是为他人找到一个非常恰当的理由。 甬道的尽头是两条从上到下完全封死的墙壁通道,两条通道深及数十丈之后分出四条。 仇决李寒空三人进入左边那条通道之后,仇决叹道:“果真可以隔绝神识探查。” 李寒空擎起绣剑奋力刺中墙壁却只抖落了一些尘埃,接着李寒空又用许多手段,最后甚至连纯阳真火都用了出来,可是只在墙壁上留下拳头大小的一个小洞,李寒空苦笑道:“他娘的鬼墙壁,不仅可以隔绝神识竟还如此坚韧,我们唯有一条一条慢慢的摸索了。” 其实李寒空大可不必试探,若是迷宫可以凭蛮力毁去凭着孟锡陈雨左右等道行高深又身携重宝的道门弟子,别说是个区区迷宫就算是座万仞雄山也早被他们推平了。 三人只能沿着一面墙壁一直往前走,半日后三人过了无数个分路口最后竟又绕回了原位,虽然三人早有心理准备但却没有想到来时的后路已经不见了,他们就像陷入了一个死循环之中。 既无后路便只能继续向前,李寒空一剑解决掉被仇决拖住的一位有道基修为的妖兽,然后干净利索的收取妖修身上有价值的东西,这种重复的动作他们已经做了将近半个月,此刻迷宫之中的机关已大多被道门弟子解除或是直接暴力破坏。 胭脂却一次都没有出手,因为她面前就有两位最得力的打手,但她的内心却不像她的平静的眼波含笑的嘴角一般温暖平静,只因她直到现在才真正的认识到仇决与李寒空联手的可怕之处。 胭脂心中天人交战,最终还是忍不住的幽幽说道:“你们俩不是两个人而是一个整体,一个几近完美的整体,当你们并肩联手时不管身处在何等绝境之中,面临怎么样的艰险阻难,最终都会绝处逢生有惊无险的度过所有危机,但你们分开时虽然没有几个人能给予你们致命打击,但再想致你们于死地时已不是不可能的了。” 仇决李寒空对视一眼,仇决笑道:“为何有此一言?‘ 胭脂没有回答仇决的问题,自顾自的说道:“如果有一天你们分开了,当其中一个人遇到生命危险时一定要想尽所有的法子将另一个人召唤到身边,只有如此才有可能化险为夷。”言罢自仇决与李寒空中间穿过,径直往通道的另一个岔道走去,留下仇决与李寒空两人面面相觑。 李寒空传音仇决,缩着脖子小心非常的说道:“她是不是气我气疯了,盼望着我快点死掉才好?” 仇决将问天剑归入剑鞘,愕然道:“气你做什么?”话一出口已经后悔了。 果然,李寒空嘿笑道:“自然是打扰了你们独处幽会的大好机会。” 仇决觉得头都大了,苦涩道:“李爷能否放过这一个话题?” 仇决顿了顿皱眉沉思道:“我倒不觉得胭脂是在无的放矢危言耸听。” 李寒空收起玩世不恭的态度,沉稳道:“这或许是一个不错的提议,有备无患说不定将来真的会派上用场。” “出口,我们找到出口了!”胭脂一声惊喜的叫声,立即将仇李两人的注意力转移他处。 时间已过去半个月,他们原本以为有人已在他们之前走出迷宫,但空旷的地宫之中却空无一人,不止没有一位道门弟子就连一个缔同会的人影也没看到,只有地宫之中央一座耸立百十丈高可容纳上千人,用来聚会议事之用的大殿。 议事殿内没有燃起灯火,却比暗黑无光的地宫还要漆黑,似一团化不开的浓墨。 议事殿内同样空无一人,仇李三人将整个地宫仔仔细细搜查了三遍且没有发现任何出口,最终三人的目光不约而同的落在了议事殿上。 胭脂捋了捋鬓发,蹙眉道:“他们怎能忍受暗黑的地下生活?” 仇决拆散一把椅子点起篝火,道:“所以他们也想摆脱缔同会的控制,只是在自由与道行之间徘徊不定难以取舍。” 仇决接着说道:“这些日子来所遇到的机关全是你一人包揽,想必你也乏了,快些休养一下精神。”胭脂虽没有插手战斗,但她却是一位机关数术的大家,若没有胭脂同行仇决李寒空说不定此刻还在迷宫之中兜圈子。 闪亮的篝火映照着胭脂的倾世笑颜,她温顺而乖巧的点了点头,打坐休息去了。 仇决李寒空退出议事殿,坐在阶梯上望着迷宫出口,李寒空道:“缔同会本可在此狙杀分批到来的道门弟子,却偏偏没有这么做,只是在迷宫之中布上机关及少数道行还算不错的人族修士和妖修,此举实在太过诡异了。” 仇决道:“寒少还记不记得在苗人小寨时那个对道门行踪了如指掌的禾木派弟子?” 李寒空一怔,惊道:“难道剿灭卑窟山的机密早已泄漏,缔同会的重要人物早已闻讯撤走。” 仇决道:“但卑窟山早在之前就已被元神大修士封印,缔同会的人就算得到消息也出不得卑窟山半步,除非有元神修士神不知鬼不觉的破开了道门的封印,将缔同会的人接了出去,或是他们离开地宫躲入茫茫大山之中,抑或是……。”仇决没有继续说下去,眼角却向身后议事殿瞥了瞥。 三日后九大道门弟子陆续走出迷宫,虽有二十余人负伤但所幸没有人丢了性命,第二批达到议事殿的竟是玄女宫弟子,而苏清暄也赫然在列,不同以往的是这才玄女宫众弟子看向仇决的目光少了些敌意但还是冷漠依旧,想必是上官惜弱已经向她的同门说清楚与仇决的关系了,她们对仇决的态度才会稍有改变,对此仇决只能无奈的笑一笑。 北冥狂风手掌轻摇一杆巨型冰矛在半空中迅速成型,地宫之中气温骤降,以仇决李寒空两人的修为早已寒暑不侵,但此时却感得寒气侵体凛冽刺痛。 长约百丈的巨型冰矛竖直刺中议事殿,整杆巨矛倏地没入地下,议事殿顷刻间被一层薄薄的冰霜覆盖,墙壁砖瓦忽的龟裂开来,“哗啦”一声无数拇指大小的碎砖石被一层冰霜包裹水银般散落一地。 巨矛刺入地下数十丈时,北冥狂风喜道:“下面果真别有洞天,竟还有条地下暗河!” 北冥奔雷一双砂锅大的拳头猛地互击,兴奋道:“老二,上!” 一言未尽,两兄弟已经纵入冰矛破开的地洞中,好似生怕被别人抢了先是的。 李寒空凑到北冥雪儿身边,小声问道:“你们是亲生兄妹吗?怎么瞧也没有一点相似之处,司徒兄你说对吗?” 李寒空将难题推诿给司徒朗,司徒朗看着北冥雪儿杏眸圆睁的直视着自己,顿觉头皮一阵发麻脸皮发烫,若说像那可真是睁着眼说瞎话,人熊与娇俏少女的像似之处估计也就是同样有一个鼻子两个眼了,若直言说不像势必会惹得佳人不悦,现在他逢上情敌越加不敢开罪北冥雪儿,心中好一阵措辞却实在不知该说什么好。 北冥雪儿忽的转首看向李寒空,一只玉足倏地踩在李寒空的脚上,启唇露出一对小虎牙,磨牙道:“你说呢?” 李寒空疼得眼白翻起,抽着冷气道:“脚脚脚,先把脚拿开。” 北冥雪儿非但没有把脚拿开反而愈加用力了,龇着小虎牙似笑非笑的看着李寒空,司徒朗对李寒空与北冥雪儿的亲昵举止虽是不快,但看到李寒空受难倒也是一件难得的快事。 李寒空抽一大口冷气,道:“要我说也行,不过不能让其他人听到。” 李寒空附在北冥雪儿耳边嘴唇微动,北冥雪儿“呀”的一声似受到惊吓的小白兔般身子倏地跳到一边,李寒空好不容易脱离虎口,再不敢多看脸色羞红恨得直跺脚的北冥雪儿,闪身回到蜀山弟子群中。 司徒朗看着不知是气还是害羞使得玉颜绯红的北冥雪儿,心中好一阵狐疑同时也升起一股不可遏制的怒火。 孟锡见道基弟子都已下去,提醒道:“注意阵型!”言罢带着浩浩荡荡的队伍投入地洞之中。 给读者的话: 这两天身体不适,昨天断了一更,在此向各位读者大大鞠躬赔不是,请原谅。 随便求一下收藏,推荐。 第一百二十一章 神尺流光 孟锡率领众道门弟子来到地下暗河时,整个空间已飘起了鹅毛大雪,暗河冰封三丈之厚,河面之上布满了扭曲蜿蜒如蛇的冰雕,其中零星散落着巨型冰雕,冰雕栩栩如生宛如活物,冰块内竟真的封冻的生物,青牙赤目的青电寸蛇,长着虎头无目鱼身的地下巨型怪鱼,头顶犄角的巨齿大鳄等等不一而足通通定格在河面冰层之中,如此别样壮丽的场面自是出自北冥奔雷两兄弟之手,他们修炼的本就是水系法术的祖宗法诀,此地又有地下暗河水气充沛,再施展起“千里雪飘”当是如虎添翼,不可同日而语。 二十七位道基修为的道门弟子分列四周暗含阵法将下来的修为浅薄的弟子们护在中央,其井然有序层次分明好似久经沙场训练有素的百战军队。 地下暗河流经此处河道骤然拓宽,处处显现斧凿之痕,可见这段河道是被人后来加宽开掘的。 河道自然是由缔同会的人开掘的,河道之上漂浮着七座偏殿十三座别院将三座正殿拱卫在中央,便是最好的说明。 众道门弟子结成阵法向建筑群小心推进,任谁都知道这里便是缔同会在卑窟山分舵的真正巢穴所在,缔同会的人若是没有离开必定集中在这二十三座建筑物之中,故而谁也不敢粗心大意,不然将会迎来难以相信的灭顶之灾。 三座正殿中间的一座宫殿骤然燃起灯火,通明的灯火将整段暗河的黑暗驱散,整个建筑群更显得金碧辉煌庄严华贵。 道门弟子们倏地停住脚步,一百多双眼睛紧盯着燃起灯火的殿宇。 “有朋不远跋涉千山万水而来,却未能守户相迎,实无颜面再见诸位,在此向诸位高朋赔罪,还请原谅则个才好。”声音自大殿中传出,话音未落自大殿之中缓缓走出一位约莫五十来岁,短须儒衫,面具清癯颇有几分大儒风范的老者。 老者无喜无悲一手负后立身大殿石阶之上,与众人遥遥对视。 老者虽是在为自己的无礼而道歉,但他连一点道歉的意思都没有,有的却是找麻烦的意思。 不论是谁被人杀上家门都绝不会没有脾气,所以他又不是在找麻烦,而是在讨说法,江湖人讨说话通常是用手里的刀子,这位老者虽没有手持刀剑,但正是因为没有刀子才更加危险可怕。 陈雨已经变色,他竟看不透这位看起来人畜无害的大儒老者的修为,因为老者身上连一点灵力都没有,竟与一位不懂修炼法门的凡人无二,但正是看不出对方的灵力才更危险更可怕,因为能到这里来的绝不会是一位普通的凡尘老人,除非这位老者已有元神或是更甚的修为,故而能轻易收摄体内的法力灵气,若是如此以陈雨脱劫修为再加上有一件九天阁镇派法宝在手自然不惧,但想要尽数护住道门弟子们却有些无力了。 孟锡抱拳道:“前辈言重了,我等不请自来才是失礼。” 老者道:“立场不同,不外乎如此。” 刘青原一时大意没有看住褚成广,褚成广排过众人戟指老者,啐道:“元神修为又如何?在我九大道门弟子眼前仍与土狗瓦鸡毫无区别,照样碾杀如无物。”他自觉的自己这番言辞说的霸气非凡 但在他人听来却无异于在自寻死路,而且是拖着百十号人与他一起自寻死路,不说同行而来的道门弟子们,单是刘青原便一脸铁青,心中暗生杀机,褚成广一路闯祸不仅丢尽天元派的颜面还因此输了一把阳神级数的飞剑,若不是看在他老爹的面上,褚成广早已死无葬身之地了。 老者好似没有听到褚成广的说的话一样,看也不看他一眼,抬首望着暗河穹顶像似看着无尽的虚空一般,半晌后说道:“本座不愿多造杀戮,你们还是走吧。” 褚成广遭到无视,怒火冲顶的冷声道:“我们却很乐意手刃你这条老狗,取了你的狗命再走也不迟。” 老者低首扫了褚成广一眼,褚成广只觉一身精气神连带魂魄好似随时会被吸入老者黑白分明平静无波的双眸之中一样,身子不住的颤抖起来,双腿软绵躬屈,若不是因藏在他丹田之中的火云剑感应到主人有危险及时送出大量灵力,褚成广早已跪倒在地了。 老者叹道:“千年之前道门之中,俊杰无数风采盖世,只可惜他们命途多舛,不然怎会有如今的缔同会存在。” 孟锡与陈雨看到老者的那一眼后,不约而同的对视一眼,孟锡道:“他们为人界奉献一切,早已千古流芳永垂不朽,他们并不曾真正的死去而是活在我们的心中,也必将活在后来人的心中,他们并不曾死去而是在引导着无数后人走向光明正途。” 陈雨道:“千年之前我道兴隆俊杰辈出,一代翘楚当首推苏清前辈无疑。” 老者双目精光闪烁,每当他听到着两个字时心中总会自然而然的生出一股无匹的崇敬之意,他再次昂首望着虚空沉默无声。 孟锡与陈雨也没有再说话,也没人敢再说话了。 老者目光落在苏清暄身上,道:“你是他的孩子?怎会这么小?” 不染尘埃从容淡定如仙的苏清暄也难保持往日的那份沉静,哀声道:“爹爹一直不肯相信娘亲已死,因此将我封印千年避免我的成长加快娘亲体弱衰老的速度,直到二十年前他忽然回到流川谷将我解封后便立即离去了,至今音讯全无,前辈可知我爹的下落?”杜鹃啼血哀痛难抑,仇决满心哀伤不止,只恨苍天不公竟忍心让这样一位本该无忧无虑快乐生活的空灵庄严的仙子遭受如此悲剧,只恨不得将佳人揽入怀中细心抚慰呵护。 远古之时尚未划分六界,天地生灵和谐融洽的生活在同一片大地之上,再后来万族混战,战火绵延至昆仑,天柱不周山在战火之中被推倒,天崩地裂,洪水海啸,天火不息,地震不止,大地之母女娲娘娘不忍众生蒙难,炼制五彩神石补天之缺,神力耗尽而不得,最后以己身补入天之痕,这才得以补全。 盘古创世力竭而亡,女娲补天已身殉道,两位创世始神自此而终,万幸女娲娘娘在炼制五彩神石时已有预感,故而为众生留下最后一道希望曙光的血脉传人,是为女娲后人。 女娲后人的道行法力虽无法达到女娲娘娘那般无量无极,却集天地之钟爱,无论修为深浅只要没有生育便能青春永驻长生不死,换言之只要生育之后便会随着孩子的成长而快速衰老直至死亡,即便修为再高也无用,她们从生到死都在为六界生灵默默奉献着,始终无悔的履行着自己的使命,这便是做为伟大的女娲后人的幸运与悲凉之处。 老者道:“他也是一位可怜人,始终难逃那悲凉惨痛的宿命。”话语中竟有一丝暖意,好似在向苏清暄解释希望她不要怪苏清狠心将她封印千年,也好似在为苏清惋惜诉斥着命运的不公。苏清暄失望之情溢于言表,蜷首黯然。 老者接着说道:“回去告诉你们的大人,若是缔同会与道门彻底撕破脸皮对谁都没有好处。”他顿了顿好似在提醒的说道:“你们好自为之。”言罢手中出现一只流光氤氲的青尺,轻轻一划虚空裂开一道裂缝,老者一步跨入裂缝立即合拢消失不见。 “流光尺!”识得六界神物的道门弟子已忍不住惊呼了出来,孟锡与陈雨相视苦笑,此刻他们才明白自己的小命一直捏在那位老者的手中。褚成广更是一脸血红,若不是被一位同门及时扶住,已经跌到在地了。 流光尺,号称六界第一神尺,乃是纯阳法宝,可划破空间藩篱须臾间到达任意一个地方,言传若是修炼到极致可返照时光,穿梭古今。 那老者既有流光尺在手,缔同会等若已立身先天不败之地,无论如何也不会被道门围困于一隅。 不待众道门弟子自惊骇中回神,大地猛地摇动起来,河道顶穹的土石簌簌落下,大地仿佛随时都有会陷落。 这些道门弟子全是九派最精锐的传人,若是被活埋压死在地下千里,不止死的憋屈,就连九大道门连哭的眼泪都省了。 孟锡率先反应过来立即大喝一声,躁动不安的众多弟子这才渐渐安静下来。 孟锡道:“我们现在身处地下千里,大地不时将会坍塌,由全路返回已不可能了,唯一的生路便是脚下的地下暗河,暗河之中凶险未知,届时所有金丹修为以上的弟子守在外围,将金丹修为一下的弟子全部护在中央,所有人不得随意离阵,然后顺流而下直到寻到出口为止。” 陈雨立身虚空,一拳击碎大小足够两百人同时跳入水中的坚硬无匹的三丈厚的冰层。 孟锡一语而尽所有金丹修士以上的道门弟子已站立得位结成阵势,护着中央道行低微的弟子一同跳入冰冷刺骨的河水之中,辨别水流后往下游极速游去,这时顶头的土石已大块往下塌陷。 第一百二十二章 暗流汹涌 这次九大道门围剿缔同会的秘密行动可谓是虎头蛇尾丢尽颜面,前前后后加起来缔同会只有四五十人伏法,此外道门又折损了三位弟子,其余弟子人皆处身在地下千里的危险境地。 自上古流传的九大道门,尚是首次做这种赔了夫人又折兵折老本的买卖,在人界会能让九大道门吃瘪,一方面也说明了缔同会的实力确实深不可测,远远超乎道门中人的想象。 暗流席卷,碎尸如流,血染河水,所有的生物争相往下游涌去。 一百三十余人放在人界之中无疑是一个很小的数目,若是与生育了亿万生命的地下暗河之中呢?沧海一粟可以忽略不计,纵他们是人界九大道门中最优秀的弟子,每一个人的法力手段足够风流一时,但与这为争得一线生机的亿万生灵相比又有何区别?生命的可贵与卑贱在这大灾难中体现的淋漓尽致。 一条游鱼无法撼动大鲸,若是十万百万又是否能将大鲸任意推拥?何况暗河之中的生灵多数已开了灵智妖兽,且拥有强大恐怖的攻击力能力,道门弟子结成的阵法遭受无尽生灵的冲撞下已力不能支岌岌可危。 妖兽下无尽血肉的刺激和绝境的压抑下,神志渐渐陷入混沌,变得更加嗜血好杀,心中只有一点念头便是摧毁挡在身前的一切。 五光十色的剑光法术照亮漆黑如墨的地下暗河,陈雨再不肯留手,阳神法宝大九流光剑配合独门剑诀星陨流光,势如九星齐陨光华四射剑气排空,顷刻间附近千丈之内化为死地再无一个活命的生物。 刘青原趁机喘了一口气,道:“我们目标太大,妖兽太多杀之不绝,大大影响了速度,这样下去没等我们找到出口便会死在妖兽手中。” 陈雨皱眉道:“你有什么主意?” 刘青原瞧瞧了剧烈晃动缓缓下沉的大地,道:“唯有减小体积目标尽量避免被妖兽袭击,我们才能提升速度。” 孟锡顿首道:“改换长蛇吞月阵,我与陈师兄左师兄断后,北冥两位贤弟负责开路,刘师兄与幸运率领十三位金丹弟子居中策应,其余道基金丹弟子均匀排列以保万全。” 众道门弟子得令后迅疾有序的变换阵型,左右直奔阵尾,真形法宝春秋扇一扇浩淼法力将再次涌来的妖兽淹没斩杀无数,但奈何妖兽太多密密麻麻几乎将河水阻断,孟锡陈雨和左右三人虽掌握三件法宝,这也无法阻挡妖兽大军的冲刺。 阵型结成化出一条栩栩如生的洪荒神蟒,道门弟子身居神蟒体内,北冥奔雷两兄弟就像神蟒的一对锋利无匹的獠牙,玄冥刺化为长枪在北冥两兄弟手中无往不利破开一切阻挡。 长蛇吞月阵攻击凌厉,本就适合冲杀破军之用,现在道门弟子结成此阵速度暴增,一个息之间已飞逃了三四百里路程。 北冥奔雷的神识一直在探查前方河道路况,忽的变色,大喝道:“前方百里之外河道呈直线落差,河道骤窄钟乳洞穴无数,各位万勿粗心大意。” 百里之距没等北冥奔雷说完道门弟子已到了直线向下流淌的河道,随着灌满河道的河水投入下方。 李寒空向下看了看,吃惊道:“这向下延伸的河道竟有四五百里,若是这时坍塌我们这些小鱼小虾非要死而同穴不可。” 仇决道:“无路可退唯有拼死一搏才有一线希望。” 李寒空忽然道:“决少有没有觉得方才那个老头很怪异?” 仇决点头道:“他对苏清前辈太过尊敬几乎已达到了崇拜的地步,看来他与苏清前辈的关系定然非比寻常,只是想不通像他这样一位修为至少元神以上的高人又有流光尺在手为何甘愿为缔同会卖命。” 李寒空笑道:“我说的不止是那个老头与苏清之间值得推敲的关系,那个老头既言明不杀我们,以元神大宗师的高傲自然不会说话当放屁,他在震塌大地前曾提醒我们好自为之,由此可见大地一时半会还不会坍塌,他这么做或许是在向九大道门发出一个讯号,示威示好两两参半。” 李寒空顿了顿又说道:“此事会不会和苏清有关?”李寒空说的此事指的显然就是缔同会,六道宗分裂时宗派的内大量各类资源连带六道印以及魔门秘笈总纲逍遥游不知所踪,当年修炼逍遥游法诀的弟子只有苏清一人存活下来,且谣传当时已有温养修为的苏清已博得六道印的认可,只差着手祭炼便能正式重掌数千年来处于无主状态的六道印,这对于当今人间道门来说已是众所周知的事情。 六道宗经千年大战之后内部矛盾彻底激发,分裂已成大势所趋非一人可以阻挡,苏清若是来一招以退为进再加上有六道印相助自然可以轻而易举的带走宗派内的大量资源,而缔同会能在近五十年内如雨后春笋的迅速壮大拥有足矣匹敌九大道门任何一家门派的实力,自然需要庞大的资源,六道宗那批宝藏正好可以弥补这个缺口。 仇决怜惜的凝注着苏清暄,半晌后叹道:“应该不会,若是没有他们那一代人人间早已山河破碎满目疮痍,他没有理由还有摧毁当初付出代价才保全的人界。” 李寒空叹道:“希望如此,苏清暄冰清圣洁却也是一位命途坎坷的可怜的女孩子,若是苏清与缔同会真的有关系,她会多么的伤心难过。” 众道门弟子飞渡到竖直河道底端时,果真如北冥奔雷所言,河道只有二十余丈之宽十余丈之深,水中钟乳鳞栉好似凶兽怪物的锯齿,两旁毗邻着深浅不一的洞穴在漆黑无光的地下河道里更显得阴森可怖,仿佛随时都可能将人吞噬。 妖兽没有从两旁的洞穴里袭出,因为洞穴之中的妖兽早已亡命的溜走了,妖兽是从后面冲来的,神剑斩妖,九枚剑丸的大九流光剑,非木非玉非缎非帛一扇是春二扇为秋的春秋折扇,三件法宝合璧本可为阵尾筑起一道牢不可破的防御工事,但世事无常这个世上也绝没有打不破的铜墙铁壁,大批道基修为以上的妖兽还似商量好了般忽的同时冲杀而出,法力似海妖术神通如潮,打得大地轰然坍塌河水决断,好汉架不住人多不等幸运等来援手,妖兽已冲过孟锡三人的防御,而且直向幸运等人冲杀而去,幸运等人居于阵枢若是被打散,长蛇吞月阵自然告破,后面的妖兽再无阻挡便能一马平川的奋力逃命。 北冥奔雷大惊,忙将阵法交由北冥狂风掌控,大吼一声玄冥刺化成的长枪抖出漫天枪花回援幸运,须臾间便有一位道基妖修死在他的枪下。 神蟒爆发出刺目神芒,漫空纵横的飞剑兵刃各种法术将蟒身瞬间淹没,忽听一声震天炸响确实两位道基妖修临死前自爆肉身,神蟒惨叫一声,鳞甲血肉寸寸崩裂,大地倾塌将神蟒拦腰砸断,半截身子被埋了进去。 长蛇吞月阵被破,及时逃出的道门弟子一阵气血翻涌,北冥狂风双目血红,悲怆啸道:“大哥!”北冥奔雷幸运孟锡等人恰被埋了进去。 北冥狂风张爪将措不及防的李寒空吸摄到脸色苍白吓傻了般一动不动的北冥雪儿身边,凝注着李寒空沉声道:“保护好我妹妹。”他竟似在恳求。 李寒空没有说话,只是凝视了北冥狂风一眼然后点了点头,拉起北冥雪儿使出吃奶的力气全力施展仙影迷踪如离弦之箭般率先向下游极速射去。 北冥雪儿任由李寒空拉着自己,一直别过头看着北冥狂风,泪水无声涌出。 北冥狂风大喝道:“快走!快!”怔神的道门弟子这才反应过来,一窝蜂般的向下游飞去。 北冥狂风乌发戟张,人抢合一撞入覆压在河道上的土石之中。 第一百二十三章 恍如一梦 大地崩塌,土石倾覆,钟乳穿空,骇叫刺耳,仇决一掌打偏一块坠落的庞大土石将一个道门弟子救出,再向李寒空追去时却已不见了李寒空身影。 只听一声哀啼,仇决一窒忙循声看去,只见上官惜弱被一个道基妖修一掌打的如断线的纸鸢呕血抛飞出去,仇决大啸一声,手腕一抖撒出漫天剑气向道基妖修袭去,同时身随剑走接踵向道基修士杀去。 道基妖修冷眼瞧着仇决,双手划圆生出莫大吸力将漫天剑气倏地吸向双掌间。 迷宫前那个拉着上官惜弱进去迷宫的美艳师姐纵身接住上官惜弱,刚刚放出法器为仇决助拳时,仇决大喝道:“快走!” 美艳师姐神色复杂的看眼仇决一眼,猛地一跺脚抱起上官惜弱向下游飞掠而去。 道基妖修将剑气尽数吸入双掌间借力打力便要向仇决打去,却忽的看见一道浑无剑意的剑气竟穿过双掌径直往胸口刺来。 这位妖修能修炼到道基层次自然也是目光毒辣天资不凡之辈,瞧出这是一道神识攻击后想要格挡闪避已来不及,忙调动神识聚集在胸口,想要以力破力在体内狙杀仇决的神识。 湮灭式臻至化境之后可以轻而易举的摧毁灵魂印记本源思想,其恐怖毒辣有违人道,是一招本不该存在世间的招式,仇决早已暗暗立誓此生绝不再用臻至完美的湮灭式,纵是上官惜弱受伤他惊怒冲顶时也只是使出有所残缺的湮灭式。 湮灭式刺入体内,道基妖修目光一怔身子不住的颤抖起来,他毕竟还是低估了仇决更加低估了这一剑的威力,湮灭式毕竟还是湮灭式,虽然只限于神识层次的攻击却也不是常人所能应付的,再加上他突破孟锡等人防线时受下不可治愈的创伤,又如何能在湮灭式内体的瞬间将其剿杀,就在道基妖修全力扑杀湮灭式的时候,忽的瞥见一道雪白身影自他身边掠过带起一丝血光,去势不返的向下游极速飞掠而去。 再看道基妖修时只见他脖子上不知何时已多出一道血痕,道基妖修一阵抽搐金山玉柱般轰然倒下,一双灰白的眼睛仍死死的瞪着。 仇决与道基妖修交手在一瞬间生死已定,但就是这一会儿所有的道门弟子和一些小妖兽都已逃的不见踪迹了,只余后方河道不断的轰隆坍塌在提醒着仇决人迹远遁的原因。 水量渐流渐少,原本满河的河水只剩下一半之多,半晌后仇决倏地停下,站在水面上看在眼前十余条暗河分流,眉头微蹙,他不知李寒空走的是哪一条更不知上官惜弱被她的同门带进哪一条支流。 河水激荡,身后大地坍塌声渐响渐近的接踵传来,仇决没有时间再去细细探究,他只能随便的掠入一条支流,继续亡命的逃亡。 仇决不辨南北沿着暗河飞驰了六百里,其中又选择几次暗河分支支流,大地的震动渐渐减弱,河道顶部落时常塌陷,但看摸样整片大地是不会陷落的了,约莫已经出了卑窟山范围才会如此,。 出了卑窟山范围仇决反而愈加小心谨慎了,只因妖兽们同样知道已经脱离了险地,也已经停下脚步寻找新的落脚点。 山崩地陷是一场大灾难但只要跑的够快总能跑的掉的,若是在一条充满了未知与妖兽的暗河中,你跑的越快死的便会越快,你若缓缓漫步那么你一定也会死,只是死的或许会晚一点累一点而已,这是仇决的亲身体验,是他用肩头上一道露骨的伤口换来的教训。 仇决手腕一震问天剑剑刃上的鲜血一连串的滴落,剑鞘却已早就被他收起来了,因只将剑拔出剑鞘也需要时间,虽然所需要的时间连一瞬都不用但毕竟还是需要时间的,以仇决剑术大成的剑道修为尚珍惜这一点时间可见暗河中何等凶险可怕。 仇决看了一眼横七竖八倒沉在水底的妖兽尸首,叹息呢喃道:“不知他们是否安好?”残影一瞬即逝仇决无声的向下游飞去。 不知过了多久,仇决心头猛地一跳,一丝微不可察的声音断断续续的传入他的耳中,仇决附耳在河道顶凝神静听,半晌后忽的惊道:“安魂曲!” 仇决此生就是死也绝不会忘记安魂曲,当日在巫山苏清暄吹奏此曲救他一命,兽潮时苏清暄更是以乐授乐将安魂曲的神髓传授给他,脑海中闪现如梦似幻呼的一幕幕,教他如何能忘记。 仇决心中骇然连忙捏起土遁法术遁入土石之中循声寻去,只是土遁却非他所擅长,土遁的速度更是让人不敢恭维。 苏清暄吹奏安魂曲一定是遇见了不测,仇决心中急躁难言,忽的擎起问天剑爆出一道有成年男子腰粗的剑光,生生的打出一条洞来,此举虽会消耗他大量的法力,但好在速度提升了不少。 苏清暄似穿花蝴蝶般优雅淡然的穿梭在四位妖修之间,光洁的额头已沁出一层细汗,安魂曲还是那般的美妙动听,但若仔细听来却不难发现有些中气不足,想来是苏清暄此刻也已有伤在身,而且伤得还不轻。 其中一个金丹修为的妖修,舔着厚糙的嘴唇,对着一位道基修为两位金丹修为的妖修,怪声道:“这小姑娘的的血肉很特殊对我们有无穷裨益,若是食用至少可增长千年的道行,说不定我等直接就可以成就元神从此长生不朽。” 女娲乃大地之母创造万物生灵受万族敬仰膜拜,但严格说来女娲确是妖族的始祖,苏清暄乃是女娲当世仅存的一缕血脉,血肉之中自然蕴藏着女娲残存的灵力和无穷无尽的潜能,受天地所钟爱修炼时全无关隘瓶颈,任何生物只要能食用一点女娲后人的血肉自然会受益无穷大大延长阳寿增长修为,尤其是妖族若是食用要远比其他种族所得到好处还要多上千万倍不止。 苏清暄心中哀戚,她天性纯良从未伤过一草一木,纵是被这四个妖修围攻也不忍伤他们,而是吹奏安魂曲希望以此感化他们,却没想到最终将会沦为这四个妖修腹中之物,她纵是死也绝不会容忍这些妖兽玷污女娲的圣洁,她确已萌生不到万不得已绝不会使用的脱身法子——返灵神术。 所谓返灵神术便是将肉身神魂兵解反哺天地同时向天地万物发出一条讯号,只要女娲后人没有生育后代便是不朽不灭的,天地万物自会为她重塑肉身魂魄,唯一不足的是将会忘记前世所有的记忆,这是女娲后人独门秘术,也是他人永学不会的神术。 苏清暄瞧着四个妖修一副择人而食的渴切模样,骇得手指一软,安魂曲节奏忽的一乱,那道基修为本就在忍受肉体神魂的煎熬苦等时机,现在时机终于出现岂肯轻易错过,一掌袭上苏清暄后心。 苏清暄口涌鲜血将轻纱面巾侵的殷虹一片,灼灼刺目,身子似落红般向前飘飞,同时另外三个金丹妖修纷纷落井下石群攻而上,苏清暄重伤之下少有反击之力,虽躲过其中两位妖修的攻击但第三位妖修却结结实实的一拳打在了她的小腿上,“咔嚓”一声脆响确是骨断声响。 苏清暄低哼一声,身子猛地向一旁的被河水冲刷的尖锐的岩石棱角上撞去,那四个妖修冷眼而笑脸的得意旁观,对他们来说苏清暄的血肉才是最重要的,不论生死。 苏清暄星眸中现出一丝泪光,二十年的记忆瞬间回映在脑海中,流川谷的一草一木一山一水,她的师父师姐们和蔼的笑容,还有她想象中勾勒出的素未谋面的父亲的面容,最后心湖中忽的闪现出一个丰神俊朗,洒脱不羁,眉宇之间却有一丝挥之不散的忧郁苦闷,却能流露出发自心底的让人瞧见便会情不自禁生出信任亲近之感的真挚微笑的面容。 苏清暄二十年来尚是首次离开流川谷,二十年来清心寡欲出尘脱俗,从未见过一个男人更没有想过男女之事,值此生死关头却发现仇决已悄无声息的闯进她的心中,在巫山时为他牵肠挂肚,最终折回去暗中保护,在听雨阁的几句交谈却能让她欢愉无比,九道大会时瞧见他与胭脂拉拉扯扯心生醋意故而作弄他,在兽潮前夕看见他与胭脂肌肤相亲时的莫名失落,这一幕幕好似镜花水月般梦幻虚妄却又真实无比,苏清暄想到这里心中羞恼再难自抑。 苏清暄双目微阖,纤长卷翘的睫毛犹带这一丝泪水,心中默默祈祷只愿来生能再与他相遇便已足慰此生了。 第一百二十四章 脱离虎口(求收藏) 正当苏清暄准备施展返灵神术时,忽的感到被人轻轻的抱住,蓦地的睁开美眸看去正是她命里的魔星,从看见他的第一眼起便生出一股莫名的亲切,临死前最不舍的人。 若是梦愿永不复醒,但她却无比清晰的感觉到了他胸腔里那一颗狂跳不止的心跳,他温热的怀抱和他因不敢唐突佳人而小心翼翼又因耗费大量体力时呼出的细小悠长的炽热吐息,这一切真实无比,绝非是了无痕迹的梦境。 苏清暄既惊且喜,似羞似怨百般滋味袭上心头,嘤咛一声晕了过去。 仇决利用土遁遁出土石接住苏清暄的刹那,问天剑自一位金丹妖修头顶的虚空倏地跳出向下斩去,电光银蛇一瞬即逝,问天剑再次遁入虚空,那个金丹妖修的额头鼻尖上忽的多出一道血痕,瞪着眼前的不速之客一眼,“噗”的一声喷出一蓬血雨,尸体自中间平分两半左右跌倒,内脏肠子流落一地。 事发一瞬,仇决忽的冒出接住苏清暄已超乎所有人的想象,故而那个金丹妖修惊神之间没有应该过来便被仇决一剑袭杀了。 那三个妖修回过神时却见仇决已解下腰带将苏清暄绑在了背上。 一位金丹妖修“哇“的大叫一声,惊怒道:“你是什么人?” 仇决没有作声,一瞬不瞬的看着三人,神态表情古井无波使人无从琢磨。 另一个金丹妖修,啐道:“区区罡煞修为也敢管闲事,你小子是寿星公上吊活腻了是不是?” 仇决还是没有说话,一是向地上的两半尸体瞟了一眼,但这一眼那三个妖修却看看的清清楚楚,顿时觉得遍体恶寒。 道基妖修暗忖道:“这小子法力非弱剑术却了不得,施展瞬间术时飞剑不显外人根本无从察觉,那把一瞬即逝的飞剑锋利无匹视金丹期的护体法力如无物,现在又不知道那把飞剑藏身何处若是再次突袭该如何了得。”他既有了顾及自然不敢急忙动手。 道基妖修笑道:“瞬剑术神出鬼没诡异难测,但只要我们留心防备却并非不可抵挡,放下那个小姑娘,我们就当没有遇见,不然……哈哈。”道基修士皮笑肉不笑比哭还难看,尤其是最后一声笑声如同百鬼夜哭让人毛骨悚然。 仇决道:“你觉得方才她若是出手反击,你们现在还有几个能站着说话?” 三位妖修心中一凛,苏清暄虽是脱胎修为一身法力却极为玄妙莫测几乎无力不可借无力不卸,而且天生便能克制妖族法力,能够与他们四位游斗半日始终不曾出手可见身法招式之奥妙,若是肯出手反击估计也就只有道基妖修一人能够苟延残喘。 仇决接着说道:“她天性仁慈善良纵是被你们围攻将死仍不肯伤你们一丝一发,你们非但不思悔改反而生出恶念,三位能有如今这一身道行也是得蒙上苍眷顾,怎连一点高手风度都欠奉?” 先说话的金丹妖修嘿声道:“你说了这么多,不过是为了拖延时间恢复法力,你们人族总是这么狡猾卑鄙的吗?” 仇决被说中心事毫无尴尬无措之感反而微笑道:“不错,我确是在拖延时间,可你们以怨报德难道就不觉得羞耻吗?” 先说话的金丹妖修仿佛听到时间最好笑的笑话,笑得弯了腰,他的两位同伴也附和着笑到气喘,道:“风度?羞耻?若在人前自当尽力维护,现在吗?除了你背上那个生死不知小姑娘,就只有我们兄弟三人和你,你说我们是否还要讲什么道义?” 仇决拖延了这些时间法力已恢复到了八成,心中下定决心,暗忖道:“清暄玉洁淡雅,我仇决就是拼了性命也绝不容他们动你一根毫毛玷污你的清白。”但转瞬想到他还将苏清暄背在背上,已经有损了苏清暄的名誉,俊脸不由的微微发烫。 道基妖修道:“想好了吗?我们着实不想取你性命。” 仇决以法力凝聚一把问天剑,道:“那么你还是先杀了我吧。” 问天剑凝聚而成时,铺天盖地的剑意将那三个妖修倏地包围笼罩,那三个妖修只觉的浑厚磅礴的剑意就像涛涛东海,剑意巨涛般的向自己拍卷而来,稍有松懈便会被狂风大浪吞噬。 道基妖修老练成精,心中明了若是这般对峙下去两位同伴的心神非像拉紧的弓弦一样绷断不可,就算他自己的也不绝不会好受,若是只顾全力抵抗这满天剑意,必定会顾此失彼露出破绽从被瞬剑术所袭击。 攻击是最好的防守,道基妖修双手翻飞指诀如潮,雷声轰隆,光电如银蛇狂舞挤满整个河道向仇决轰炸而去。 法力凝聚而成的问天剑剑光暴涨势如长虹将雷河斩出一条缝隙,仇决不退反进施展仙影迷踪倏地穿了过去。 那三个妖修哪里想到仇决的身法竟如此迅疾,忙抢身攻上,雷声赫赫,金石交鸣,剑光激射,打破地下河道的黑暗寂静。 那三位妖修时常并肩而战彼此默契,攻势密如疾风骤雨,仇决背着苏清暄身法不免受到一些影响,又要顾及背上的苏清暄受到伤害,招式身法自然见绌拘滞,避之不暇时只得避重就轻,顷刻间身上便多出十余道伤口却都是伤在胸腹之间。 不过那两位金丹妖修也绝不好受,一个身中一处剑伤,另一个若不是道基妖修反应够快,险些就被仇决一剑劈开头颅,最后脸上还是留下一道自眉心斜向左嘴角的伤口。 仇决大叱道:“昊天变。”声震如雷,震慑人心,法力倏地提升五倍,几乎一只脚已经踏进脱胎期修为了,接踵施展出“幻剑术”时所分化出的剑光已超过两百余把,威力更不知提升了多少。 当日在浦昌海时仇决将《九天变》只练到第四重天幽天变,经历大漠连天苦战后又在人间游历了几个月,对道的感悟越加深刻,在昆仑山下观昆仑飞雪福至心灵,领悟出了道即众生,包揽七情六欲却又能超脱世外,不止重创了湮灭式更让他一举突破幽天变藩篱进军昊天变。 仇决驾驭幻剑术组成一座剑阵,剑光登时如同滔滔不绝的大河般,变故突生形势逆势,三位妖修心中惊诧措不及防,尤其是那两个金丹妖修一时间竟被杀的险象环生,无奈之下只得避退。 仇决一招得势怎肯罢手,剑阵一转向中间的道基妖修攻去。 道基妖修大笑道:“来的好。”伸手一拍百十道剑光迎头向仇决攻去。 却见仇决倏地向后倒折了回去,剑阵解体趁胜追击向两旁的金丹妖修攻去,剑风呼啸,威势凛凛, 那两个金丹妖修早已被仇决杀的胆寒,见百十把问天剑向自己赫赫射来,大惊失色骇得竟不敢硬接,又见仇决已被杀的倒退回去,想也不想的连忙向中间的道基妖修靠拢去过,道基修士心道不好,伸手一扯一道光幕倏地显现而出堵住封死河道。 仇决等的便是一个时机,身子如离弦之箭般倏地射了出去,全力施展仙影迷踪下仇决的身形几乎融入虚空般,在光幕落下的瞬间贴着地面堪堪穿了过去。 道基妖修连看都没看见仇决是如何过去的,只见仇决倏地消失在原地后立即转身举掌向后攻去,排山倒海的掌势刚刚推出忽觉的头皮发麻,道基妖修连忙抽身后退同时奋起十成法力举掌向上拍去,澎湃法力洪流般透掌而出,却没有打中刚跳出虚空便重新遁入虚空的问天剑。 “轰隆“一声,道基期的法力何等雄厚,整段暗河瞬间坍塌反将三位妖修埋了进去。 此战仇决没有直接使用问天剑应敌,但问天剑最后所发挥的作用却是至关重要的,若是道基妖修那一掌打出,就算仇决跑的再快也会受到波及,轻则重伤重则身死道消,更让仇决没有想到的是道基妖修竟然一掌将自己与同伴活埋了起来,为他创造了一线珍贵的逃命时间。 给读者的话: 第三十三章时写错了,第四变应该是幽天变而不是昊天变,现已改正,另求收藏推荐评论……拜谢! 第一百二十五章 逃出生天(求收藏) 李寒空已没有再跑下去了的力气了,他体内的法力已涓滴不剩,现在又乏又饥眼皮像是坠了千斤铅块,这种感觉他已许久没有尝过了,最近的一次是在他童年时,那是一个寒冬的夜晚,因为没有偷到东西而被他的小头领暴揍了一顿然后饿了他两天,就当他饥寒交迫以为自己快要死的时候有一个男人送他一碗滚烫的热汤,他活了下来并发誓总有一天要向小头领报复,后来他修道有成再回到那座充满的心酸苦泪的小城时,他却与那位小头领喝了一杯酒并给了他一笔钱财,只因任何人也不会忍心对一个年纪只有四十岁却像七十岁的身残苟延的老头下手。 李寒空现在只想睡一觉,就算天崩地裂也休想阻止他,但他却又睡不着了,他靠在石块上怔怔的看着朝阳,李寒空向来能言会道但现在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来安慰那位平日里脸上总是洋溢可爱笑容乐观开朗此刻却蜷着身子瑟瑟发抖无声泪流的女孩儿。 这种情况下李寒空如能睡得着?若是什么都不说却又太狠心了,李寒空绝不是一个不懂怜香惜玉的呆子,更不是一个心肠毒辣的人。 李寒空偏偏又没有说话,只是将北冥雪儿紧紧的抱在怀中,对于一个沉侵在失去至亲悲痛的人来说,没有比一个真诚的微笑一个温暖的怀抱更值得让人感动了。 北冥雪儿埋首在李寒空健壮而又温暖的怀中,不住颤抖的娇躯终于渐渐停了下来。 李寒空捧着北冥雪儿的下巴,温柔的为她拭去脸上的泪痕,轻声而又自信的道:“你哥哥他们是不会死的,因为那个老头本就不想杀我们,而且孟锡陈雨等人手握道门镇教法宝,绝不会那么轻易的困住。” 李寒空指着新生的朝阳接着说道:“你们就是九大道门的朝阳,充满了无限的希望,而且谁都知道卑窟山凶险无比,道门的元神高手不可能不暗中保驾护航,所以你无须担心,我们只需到昆仑静候就行了,说不定他们要比我们先回到昆仑哩。” 北冥雪儿泪眼朦胧的看着李寒空,道:“你说的是真的吗?” 李寒空笑道:“当然,这个世上简直已没有比我更诚实可靠的人了。” 北冥雪儿破涕为笑道:“你什么时候开始自我陶醉了?我倒觉得你最好的好朋友就比你可靠的多。”李寒空最好的好朋友自然是仇决了,这是毋庸置疑问题。 李寒空笑道:“他是这个世上最值得信赖的好朋友,但对你而言绝不会是最可靠的。”他顿了顿,双手搭在北冥雪儿的双肩上凝注着北冥雪儿的眼睛,认真庄严的像似在宣言最神圣的誓言,道:“只因这个世上只有我才是你最坚实的依靠。” 北冥雪儿心如鹿撞,玉靥红晕,似被吓到了般怔怔出神许久后猛地回过神来,倏地跳了起来,急声道:“我去找些吃的。”逃也似得飞驰而去。 李寒空看着北冥雪儿渐行渐远的背阴苦笑的摸了摸鼻子,靠在石块上不时便沉沉睡去了。 脸上被仇决划破的金丹妖修,啐道:“那小子背着一个人跑的竟比兔子还快,他奶奶个熊,要是被我抓住非先打断他两条腿不可。” 道基妖修看着周围无数条纵横交错的岩洞,又怒又狠,讥笑道:“你若有本倒是把他找出来试试,堂堂金丹修为竟被一个罡煞小修士杀的胆寒不敢应战,你还有脸大放厥词羞也不羞?” 那两位金丹妖修一阵语塞,眼神躲闪再不敢看道基妖修一眼。 半晌后另一个金丹妖修沉吟道:“我们还要不要追了?若是这就这么放弃实在可惜。” 道基妖修冷哼道:“追?这地下岩洞四通八达这么追?你还知道可惜,既然知道可惜你们俩当时还为他让道?”言罢不耐的瞧了两位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同伴一眼,拂袖而去。 那两位金丹妖修对视一眼无奈的笑了笑,转身向道基妖修追去。 仇决认准一个方面一直向前飞去,走了半日背上的苏清暄悠悠转醒,仇决紧绷着的心弦顿时放松了大半。 苏清暄细声道:“谢谢!” 虽是两字落在仇决耳中却是如闻经纶,心中一甜,道:“若是没有清暄你,我早已暴尸荒野了,道谢的人该是我才是。” 苏清暄觉察到仇决说话顿音中气不足,肩上还有一道不断溢血的见骨伤口,不觉的心中一疼,指着前方转角处一块还算平整大石,连忙说道:“我有些乏了,停下来休息会儿吧。” 仇决快步走到大石前,用衣袖拂去石上灰尘这才弯腰将苏清暄小心的放下,身子弯曲牵动胸前腹部的伤口再次崩裂直疼的仇决头冒冷汗。 苏清暄坐在石块上,这才看见仇决胸前大股上的淋漓伤口,尤其是腰间一道被仇决用腰带紧紧勒住的伤口已将衣衫腰带侵透,再一联想到围攻自己的那四位妖修,而她除了小腿骨折外竟没有受一点伤害,才明白是自己连累了仇决,心中既是感动又是怜惜,怔怔的凝注着仇决,喉咙像是被堵住般竟说不出一个字来。 仇决轻唤了两声苏清暄方回过神来,仇决道:“方才形势紧急没有时间为你接续断骨,现在大概已摆脱了那三位妖修追杀,若是不嫌我手拙还是早些接续上为好。” 苏清暄闻言微微颔首,仇决立即蹲下道了一声:“冒犯了。”言罢轻轻托起苏清暄微微颤抖的玉足,脸颊不由的一红。 仇决将手掌贴在苏清暄的小腿上,隔着柔滑的丝绸衣服感觉到她冰凉而又发烫的肌肤,不禁心旌神摇。 苏清暄长这么大还没有与男子有过这么亲密的接触,看到仇决抚着自己腿发呆,顿时羞得她由脸红到秀颈,幸好被面纱遮住这才不至于被仇决发现。 仇决怔了半晌再向苏清暄看去时只见苏清暄似羞怨大眼汪汪的看着自己,连忙低下头心中大骂自己没有出息,竟如此冒犯佳人。 仇决静气凝神,将法力一缕缕渡进苏清暄的小腿中小心的接续断骨,仇决悄悄的看了苏清暄一眼,只见苏清暄一眼的痛楚之色却没有说出声来,心中自责暗骂自己愚蠢,动作越加轻柔悉心许多,结果对于往日接骨只是随手一拍的仇决,这次足足用了一炷香的时间,心中更是紧张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汗湿衣襟。 接上断骨后仇决撕下衣袂将两根玉条绑定在苏清暄的小腿上,这才暗暗呼出一口气,抬首道:“以清暄的修为只需四五日便能……。”后面的话他却怎么也说不出来了,只因不知何时苏清暄已摘下了面纱。 当仇决看到那一张让他好奇遐想已久的面容时,简直已快要忘记自己是谁了,这是一张本不该存在世间的玉容,集天地灵秀如梦似幻,纵是用尽世间所有的词汇也不足以形容她风姿的万千之一,丹唇那一抹微笑,更是使人如若置身世外仙境心舒自然,也唯有女娲后人才能得到大自然如此无私的恩赐。 苏清暄见仇决痴醉的看着自己,心中一甜又是一羞,不由得咬了咬丹唇,玉靥酡红,娇媚之态惊心动魄,瞧的仇决更是沉醉其中忘乎所以。 苏清暄取下汗巾柔荑颤抖为仇决拭去脸颊额头上的汗渍泥污,冰凉的指尖触及仇决的脸颊,那柔软指肚的温热瞬间传遍仇决全身每一个角落。 仇决猛然转醒这才惊诧的发现苏清暄温情而怜惜的为他擦拭脸上的污垢,俊脸大红火热几乎能灼伤苏清暄的手指,心道:“清暄圣洁高贵,我仇决何德何能得到她的青睐,而她首次离谷便与黄兄论乐一宿,世间男子也唯有黄兄才有此资格,她此举不过是为了报答我的救命之恩罢了。”念及于此心中哀痛无比,虽然还想让苏清暄为自己继续擦拭下去。”但在仇决心中早已确认苏清暄与黄吟才是天造地设的一对璧人,黄吟更是奉他为知音好友,他又岂能做出这般对不起朋友的事来,他此生只能倾慕祝福而已。 仇决缓缓起身微笑道:“我自己来。”言罢用衣袖擦了擦脸,汗水侵湿衣袖拂进眼中只觉得一阵钻心的火辣滚烫,让他几乎快要流出泪来。 苏清暄心中黯然,思忖道:“难道他已心有所属了吗?不然怎会对我处处避忌,难道他真的喜欢胭脂姐姐?我与他究竟还是有缘无分,我们毕竟还是晚遇了,若是他真的与胭脂姐姐相爱却也是一件好事,能够厮守一生不老不灭,女娲后人注定要为众生奉献一切,若是我们相恋他终会走上了爹爹后尘,苦痛一生不能自拔,我该祝福他们才是。” 仇决看着苏清暄蜷首微笑,越加确定心中所想,心中苦涩伤痛却非要强做出微笑,道:“前面有水声,清暄在此歇息我去探探路。”言罢对苏清暄微微颔首,转身而去。 第一百二十六章 大秦后裔 流水潺潺自碧漱石,钟乳倒挂滴水叮咚,端是悦耳动听妙趣横生。 仇决欢喜的掬起一捧碧水喝了一口,清凉甘甜味蕾绽开,喜道:“沿着水流而走一定可以找到出路。”旋即又想起山中虽是凶险却能与佳人独处,走出大山时便是与苏清暄分别之日,一屁股坐在水边碎石上心中怅然哀伤默然怔神。 “啪”的一清脆声响,仇决忽的打了自己一耳光,直打的口角流血俊脸上映出五道血红的指印,恼道:“清暄与黄吟互生好感,我作为黄吟的好朋友怎能有这种不知廉耻的想法,若是如此以后还有何面目再见清暄与黄兄两人。” 仇决连忙收摄心神摒除脑海中种种思绪,先用清水清洗了一遍伤口,敷上金疮药后用绷带将自己包的和裹尸一样,换了一身衣服后用法力消去脸上的血印这才向回走去。 苏清暄看着仇决焕然一新的回来,心中总算舒了一口气。 仇决看了看苏清暄的小腿,踌躇了半晌道:“你现在行走不便,若是……若是……还是由我背着你吧。” 苏清暄玉靥飞霞,蜷首担忧道:“你身上的伤势如何了?” 仇决微笑道:“清暄不必担心,我外服内用的疗伤药都是出自神农徐叙师兄之手,见效甚快勿需两日便能痊愈。” 神农一脉医丹之道冠绝六界无人不知,药物丹药自是圣品神物,无人不想得到却想破脑袋也弄不到一粒,蜀山派若非与神农一脉自古相交守望相助,只怕仇决这辈子也无缘用此神物。 苏清暄心中安定,原本就低垂的脑袋低的更低了,细弱蚊声的轻“嗯”了一声。 仇决背对着苏清暄蹲下,歉然道:“迫于无奈,还请清暄勿怪仇决无礼。” 苏清暄伏倒在仇决背上,心中幽幽一叹思忖到:“能与他共赴这最后一程,还是被他……被他驮在背上,已是我前世修来的福分,待走出大山后我便返回师门,静候爹爹归来,从此再不踏足世间。” 轻缓的脚步声,潺潺流水声,叮咚水滴声构成一曲奇异的乐章,除了这首乐章之外四下寂寥,幽幽水光反映摇曳在石洞之上。 仇决心中躁乱,能够与苏清暄相距无间对仇决来说简直就是连做梦也想不到的更不敢去想的事情,但不知为何黄吟总是浮现在他的脑海中对着他微笑,挥之不去驱之不散,即是享受这份难得的欢愉又是在痛苦中煎熬,其中滋味非外人所能体会一二。 苏清暄忽然想起李寒空说起过缔同会挑起西域战火,于是问道:“你去大漠是为了寻找灵珠吗?” 仇决道:“只是找到了收藏灵珠的具体位置,若要取到灵珠还需要等上一段时间。”仇决将土灵珠一事无不详细的说了一遍,之后两人各自想着心事再次陷入沉默。 最终仇决还是选择了在痛苦中享受快乐,他已无法控制自己的步伐,他们虽然很少交谈,但苏清暄也在享受这份宁静而又短暂的独处,她同样希望仇决走慢些让这份甜蜜延长些许,他们这两日很少停下休息,仇决一步步的沿着流水而行,苏清暄伏在仇决的厚实的背上感受着他的温热体会,呼吸着他阳刚的气息,她确是又睡着了,睡的是那么的安详可爱无忧无虑的像是一个婴孩,这两日苏清暄已变得嗜睡,每日大多时光在睡梦中度过,她从没像现在这般睡得踏实,好似只要她还在他的背上就算六界尽毁,她也会觉得身在世外仙境,宁静祥和。 不知过了多久仇决忽的停下脚步,怔怔的望着远处流水尽头的一缕阳光,苏清暄在仇决停下脚步时转醒,半晌后两人异口同声道:“出口到了!”找到出口便意味离别,他们心中是何等的希望永远找不到出口,就这样依偎着行走一辈子。 仇决转过头与苏清暄四目相对,两张脸同时升起红晕,但他们谁也没有立即移开目光,这一次好似是他们之间最后一次没有任何遮掩的面面相对,誓要将对方早已刻在心中的面容融进灵魂中去,就算经历百世轮回也绝计不会忘记对方。 他们同样如此的倾慕深爱着对方,但谁也不敢直言表白,反而误会对方都已有了心仪的恋人,他们竟同时在为对方默祝。 仇决微微一笑用尽所有力气缓缓的转过头,快步走到出口前,惊诧的向下方的山谷看去。 薄雾飘荡的山谷中点点秦汉样式的房舍点缀在丰茂的桑木之中,茁壮的青稞高粱已结出穗子,清碧甘甜的溪水自山壁中破石而出,宛如玉带流入寨子中,这些无不预示着这是个世外桃源般自给自足祥和宁静的小寨。 不知何时苏清暄已重新戴上了那面遮掩了梦幻娇颜的面纱,苏清暄看着小寨眉头渐渐锁起,她的心在莫名的阵痛,就像被虫蚁咬噬般。 仇决居首看了看刚过正空的太阳,呢喃道:“太安静了,现在这个时辰该是午饭之后人们纳凉憩戏的时刻,但寨子中却没有一点动静,家家闭户不出,好似死地一般寂静。” 苏清暄竟有些呼吸不畅,痛苦道:“我感受到了我的子民在饱受着病痛的煎熬,他们生活的很痛苦。” 仇决自然不会怀疑苏清暄的感应,她与众生本就有着某种深刻难言的联系,于是道:“究竟是怎样的病痛在折磨着他们?” 苏清暄摇了摇头,道:“我现在还无法感应出,但必然是一种可怕的病症在缠绕着他们,使之生不如死。” 仇决惊道:“难道整个寨子中无一人幸免。” 苏清暄心中躁烦,道:“无一人幸免,只是轻重有别,我们快下去看看吧。” 仇决的伤势已然复还而且法力还提升了不少,驮着苏清暄一跃而下,两人的丝发飘飞交缠,衣袂翻飞若如一对谪仙的金童玉女。 正值仲夏之际,山谷中草木丰美,却连一声蝉鸣鸟啼之声都没有,更无论柴门犬吠了,四下静悄悄的宛如死地。 仇决驮着苏清暄走了一段路却连一个人都没有见到,最后只得叩门请见。 让他们万万没想到的是应门的竟是一个黑眼睛黑头发的青年汉人,只是这位青年却生了一身白皮肤,白的像琉璃水晶一般近乎透明,皮下血肉经脉更是清晰可见。 青年男子被苏清暄那种圣洁的气质所吸引怔立当场目瞪口呆不知反应,仇决一连叫了好几声,青年男子这才反应过来。 仇决抱拳道:“在下……在下苏决,我妹妹在山下时不慎摔折腿骨,大哥能否行个方便,收留我们休整几日,自当另有重谢。” 青年男子惊喜的大呼道:“那你们是汉人?” 仇决喜道:“不错,我们是江都人氏。” 青年男子疑惑道:“江都?不曾听过这个名子?” 仇决与苏清暄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的眼中看到惊诧不解之色,苏清暄试探的说道:“江都之前也叫广陵。” 青年闻言更是大喜,欢快道:“我祖上是蜀中人氏,说起来我们还有同饮一江水之谊。” 青年接着问道:“帝国现在的皇帝是哪一位?是否还像始皇帝那般重徭役多赋税?” 仇决惊道:“你们是大秦子民的后裔?” 青年道:“不错,当时始皇帝时倾尽全国之力修筑长城皇陵,我祖上迫的无法只能举族迁移,最后来到这大山之中,此后再没有出去过。” 青年继续问道:“帝国现在如何了?” 仇决道:“大秦只有十五年国祚,便被农民起义推翻了。” 青年惊骇的茫然退后,不停摇头重复呢喃道:“帝国亡了,帝国亡了,我们已是亡国之奴,我们已是亡国之奴,帝国亡了,我们已是亡国之奴。”泪水却已流了出来。 青年“哇”的大叫一声,一把推开仇决冲了出去,一边奔跑一边哭啸道:“始皇帝死了帝国亡了……始皇帝死了帝国亡了……。” 第一百二十七章 秦殇(求收藏) 苏清暄被安排在族长家休息,仇决以及全寨五十七人全部聚集在祠堂内外。 老族长嘴唇颤抖的说道:“帝国的命运究竟如何了?” 仇决道:“始皇帝在位十一年,公元前二百一十年,崩于第五次东巡途中的巨鹿郡沙丘宫。”此语一出多数人都已黯然垂泪。 两行浊泪却以侵湿老族长满是沟壑皱纹的脸颊,半晌后老族长哽声道:“公子扶苏素有贤名,怎会不到四年便使帝国走向终点?” 仇决道:“始皇帝驾崩之后,宦官赵高丞相李斯等人惧怕大公子即位之后对己不利,便伪造诏书,改立十八子公子亥即位,世称秦二世,之后赵高等人上进谗言逼死大公子,二世即位之后荒淫享乐,大权旁落赵高之手,赵高专政残暴弄的朝野上下终日人心惶惶,公元前二百零九年秋,陈胜吴广在大泽乡发动了一场席卷整个帝国的起义,分布各地的六国贵族义士纷纷揭竿响应自立为王,公元前二百零六年,秦三世子婴于灞上降汉王刘邦,秦朝自此覆灭。” 听到此处,祠堂内外的秦朝遗民都已以头杵地的号啕大哭起来,他们离开中土近千年,新人换旧人相传二十余代非但没有使他们忘记故国,反而更加纯粹的思念家园,而这群人的家园名叫大秦,一个早已灭亡的伟大帝国。 仇决心中戚戚,黯然思忖道:“伟大的帝国终会走向分崩离析,大唐还能再传多少代?”他的家园名叫大唐,纵是唐朝覆灭他仍是汉人,一个被打上大唐印记的汉人。 仇决悄然退出祠堂,他实在不忍心再去看一群头缠白绫,哭吊故国的可怜人。 仇决背靠在祠堂大院的外墙上,凝注苍穹低声道:“盛极而衰,现在大唐确是处在最鼎盛的危机时刻,若有一日大唐危急我已踏上仙途不该再插手凡间之事又该如何自此?” “大唐若是真到了那一时刻,也是世事所致,该要改朝换代重新焕发中华生机之时,只要中华大地上不再上演五胡乱华之惨剧,中原仍在汉人手中确保我炎黄子孙根基不毁,便任由同族争抢。”仇决打定了主意后举步向老族长家中走去。 七杀传人若是能知晓未来,必然会将仇决囚禁百年,使之不得再踏入世间半步,只因仇决是一个言出必践的人。 苏清暄坐在床上倚壁等盼,见仇决步履沉重的回来,面纱下的笑容立时化去,轻声道:“你们果真是秦朝遗民?” 仇决点了点头,倒了一杯水一饮而尽,道:“清暄可曾清楚是什么病痛缠扰着他们?” 苏清暄蹙眉道:“他们是中了一种慢性尸毒,时间越久体内积累的尸毒便越多,最多不过活到六十岁便会毒发身亡。” 仇决振衣而起,惊道:“尸毒!此地仿若世外仙境怎会有这种阴毒的毒尸骸骨?” 仇决顿了顿道:“会不会是水源的问题?但山中流水我们也曾饮过并未发现任何端倪。” 苏清暄透过窗子凝注着谷中飘荡不散的薄雾,道:“这些雾气太奇怪了,午后艳阳正烈雾气却依然没有消散,他们的体内的尸体可能与着雾气有关。” 仇决道:“我出去查看一下。” 苏清暄连忙提醒道:“这尸毒非同一般,你要小心。” 仇决微微一笑,转身而去。 苏清暄心中不安的抚摸着骨折的小腿,向着窗外的丰茂草木轻扣指诀,花草树木无风自动,,枝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茁壮生长苍翠欲滴,一些已然过了花期的花草重新结出骨蕾绽放花瓣,同时发散出缕缕淡青气流向苏清暄的小腿中缓缓渗入。 仇决举步丈量整个山谷,除了在一个山洞中发现一处寒彻骨髓的寒潭外再无其他的收获。 仇决昂首看着山谷中飘荡不散的薄雾,烈日的炙热光芒经过那一层雾气后竟变得有丝阴冷,心中思忖道:“难道真的与雾气有关?” 仇决纵身飞临在山谷三面最高的一处山巅之上,俯视整个山谷,只见薄雾竟只在山谷半空中凝聚了十余丈厚的一层,而他与苏清暄找到的出口正巧在薄雾的中下方。 仇决袖袍一挥,一阵清风徐徐拂来,竟吹不散那层奇怪的薄雾,之后仇决又在群山之间查探一圈,却仍没有找到尸毒的源头。 仇决道:“清暄身为女娲后人与大自然紧密联系,还是先回去与她商量一番吧。” 仇决再次回到老族长家中时,苏清暄的已经站了起来,仇决看着窗外草木比他走时高了一截且长势青翠良好,瞬间变释然了。 苏清暄开口问答:“可曾查出尸毒的源头?” 仇决道:“山谷中除了一处异常寒冷普通人几乎不能进入的寒潭外再无任何异常之处。” 苏清暄道:“寒潭?” 仇决道:“我觉得不会是寒潭的缘故。” 苏清暄道:“现在只有这一处异样,不管如何我们都该去查探一下。” 仇决点了点头,微笑道:“老族长他们已经回来了,向他们打听一下再去查探也不迟。”苏清暄温婉颔首表示赞同。 老族长领着七位三十多岁的壮年,八人头缠白绫,进入房间刚看见便仇决纳头下拜。 仇决骇了一跳,双手向上虚虚一抬,八人的腰身再无法弯低一分,众人立时便知眼前这一男一女绝不简单。 仇决道:“苏决年幼,若是受了诸位如此大礼,岂非要折寿短命。” 老族长微微一笑抱拳谢道:“若非少侠我等不知何时才能得知帝国灭亡的消息,老朽代全族谢过少侠大恩。” 老族长目光落在站立在仇决身后一处向着他颔首为礼的苏清暄,惊道:“姑娘怎下地了?” 苏清暄笑声道:“谢谢老族长关心,已经不碍事了。” 仇决接着说道:“寨子里的族人怎生了一身的雪白透明的皮肤?” 老族长招呼众人落座后,叹道:“实不相瞒,当初先祖为了避难而迁徙自此,自此来到这个山谷之后族人便生了一种无法治愈的怪病,皮肤变得雪白透明,寿命不过六十便会死亡,这或许是上苍对我们抛弃家园逃避国难的惩罚。” 仇决问道:“既然如此为何不离开山谷迁徙到其他地方?” 老族长道:“若是如此便能祛除怪病,我们早就离开了,只是不知怎的只要出了山谷超过十五日便会全身溃烂而亡,与其说住在这里还不说是被困在山谷之中不得自由更为准确。” 仇决道:“有没有查出病因?” 老族长哀叹的摇了摇头,其他七位壮年同样一脸愁苦哀凉之色。 苏清暄问道:“谷中可曾发生异样怪事?” 老族长叹道:“自从先祖迁徙到此,千年以来山谷中也不曾发生任何奇怪的事物,若非是怪病这山谷也算是一方肥沃乐土。” 仇决苏清暄对视一眼,仇决问道:“我方才出去走了走,在东边隐蔽处的一个山洞里发现一个寒潭,千年以来寒潭有没有发出过怪异现象?” 老族长道:“那寒潭奇冷无比,族人进入其中不屑一盏茶的功夫便是冻的手脚麻木行走不便,因此平日里禁止族人进入,若正有异样发出也不得而知。” 仇决道:“不瞒老族长,我兄妹懂得一些法术,老族长若是不介意我们向进洞查探一番。” 众人闻言惊诧万分随后又转为惊喜,老族长喜道:“怪不得你们能穿过大山来到这里,原来两位真的是修仙雅士,老天垂怜,这次我们有救了!” 第一百二十八章 百毒蝠龙 仇决潜入寒潭四五十丈却仍看不见潭底,刺骨的潭水神刀利剑般无情袭来,以仇决远超同辈的法力修为竟也觉得寒意侵体,汗毛根根倒竖。 仇决拔出问天剑,银芒剑气迅疾将他护在其中寒意顿消,离弦之箭般向潭底射去。 越是下潜寒意越浓,仇决潜至一百丈时再次感觉到了丝丝寒意,同时寒潭的直径也比半丈方圆的潭口宽了百十倍不止。 仇决暗道:“如此寒冷异常,尸毒纵不是源自这里,这寒潭却也不简单!” 问天剑一震,仇决身随剑走速度陡增继续向下潜去,这次仇决下潜了将近三百丈,潭水已变得青黑黏稠状,花岗岩石壁因长期受到极寒冰冻的缘故已然龟裂如蛛网,仇决更是手足冰冷僵硬麻木,但仍没有看到潭底。 正当仇决知难而退之际,忽的发现龟裂石缝之中有一缕纯白光亮,在青黑的潭水之中是那么的明亮动人。 仇决手腕轻动问天剑暴出一蓬密集如雨幕的剑花打在石壁之上,石壁轰然剥落,露出一面雪白山壁。 仇决面露喜色,惊诧道:“竟是晶玉寒铁!不怪潭水如此寒冷,原来竟藏有晶玉寒铁,之前我怎么没有想到。” 晶玉寒铁性属冰寒坚硬而失韧性,对于修士来说只能算是稀奇之物,实用性十分有限,但凡有出产晶玉寒铁的地方必然伴生着寒玉髓,寒玉髓更是极寒之物,凡人若是沾染一滴必然会被活活冻死,躯体变成冰雕,修士将之炼化却有无穷好处,可轻易增长数十年的法力更可延寿百年,金丹修士的阳寿不过才五六百年,由此可见寒玉髓的珍贵之处。 剑芒电闪,银蛇狂舞,碎石雨落,潭水汹涌,仇决身处剑芒落石之中向潭底坠去。 仇决咬牙坚持再次深入百丈终于到达潭底,潭壁四周的晶玉寒铁也越加无暇纯粹,将寒潭照的亮如白昼,这也意味着寒玉髓就在潭底附近。 但此时潭底面积已将近三四百长方圆,若要寻找寒玉髓的下落确实不易。 正当仇决发愁之际忽然看见斜对面的一处碎石堆相比其他地方低矮了少许,心头一跳连忙移形换位到低矮碎石堆前,修长而干燥的手掌左右一分,碎石像似被一双无形的大手撑开般露出一个只容一人通过的甬道。 洞口完全显露出来时,仇决已经消失在原地了,他自然是进入甬道了。 只是甬道尽头的景象却远远超乎了仇决的想象,这是一个只有三间房屋大小的干燥山洞密室,只因甬道外的潭水已被一道即将崩毁的阵法阻挡在外不得灌入。 密室顶部中央镶嵌着一颗碗口大的明珠,柔和宝光将密室幽幽照亮,明珠之下赫然盘坐着一具墨黑骨骸,身上的衣衫腐朽寸缕,但未腐朽的缕缕衣衫仍熠熠生辉,可见此前这套衣衫也是一件不错的法器,只是失去主人祭炼经过无尽岁月后品阶掉落重新化为凡物这才毁坏。 骨骸之前竖着一块尘埃尽覆的石碑,石碑之上放置着形色古朴的戒指,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仇决向骨骸揖了一礼,这才将石碑上的尘埃抹去,裸露出数行先秦铭文。 上书:考王三年,余闻东海之滨蝠龙祸乱,往之,搏十日蝠龙负,逸之。余追凶三万里,终诛之,埋谷央。 噫吁嚱,蝠龙魂灵不散化生凶煞,余亦身中百毒药石无功,元神化虚,镇之。后人缘至,唯盼掘之,默祝启阵,共诛凶煞,尝余夙愿,灵宝相酬。 仇决心中巨震,考王乃是西周第八代君王,后世尊谥孝王,本名姬辟方,为共王之弟,懿王叔父,距今已将近两千年之久,而这位已经坐化的无名修士竟在孝王之时就已经得道元神,虽将蝠龙诛杀但自己却也身中蝠龙剧毒无药可治,最后竟毅然舍弃轮回转世的机会,而将蝠龙死后怨念化生的凶煞镇封在山谷之中,相持长达两千年之久,只是这种为天下人甘愿牺牲自我的无私奉献精神足矣让任何人由衷钦佩敬仰。 仇决长揖至地,道:“后辈末进蜀山弟子仇决拜见前辈,仇决尽当鞠躬尽瘁以助前辈达成夙愿。”一言而罢仇决再揖一礼,躬身倒退出密室。 半晌后仇决再次回到密室,左掌轻挥无数碎石自他食指上的纳物戒指中涌出,不时便为无名修士堆积出了一座坟丘。 仇决立身石碑之前,揖礼道:“前辈遗脱仇决不敢妄动亵渎,唯有如此算做入土为安,不敬之处还请前辈谅解。” 仇决伸出双手将石碑之上的古戒恭请摘下,然后再向无名修士行了一礼,这才将神识探入古戒之中。 这枚古戒本是无名修士性命交修的得道之物,当初已位列灵宝法宝层次,两千年来无人祭炼品阶一路跌落到七阶法器层次,若非炼制古戒的材质非凡,不论跌自七阶法器说不得已像无名修士身上的衣衫一般已经腐朽毁坏。 仇决神识探入发觉古戒之中的面积容量比当初他下山时无尘子随手给他的那枚五阶法器的纳物戒指还要大上三倍有余,足够装下一座小山,古戒中收藏了大量的珍贵材料矿石丹药符篆以及各种罕见典籍法术,毕竟能让一位元神大修士看上眼而收藏的东西又怎会是寻常之物。 神晕环绕,仇决手中的古戒已被三件物品替换,两枚玉简,一块足有成年人拳头大冒着袅袅寒气的晶莹软玉,软玉自是炼气期修士无不梦寐以求的寒玉髓无疑。 仇决神识探入两枚玉简之中,果真发现了其中一枚玉简记载着启动无名修士以自己元神和残存法力布下的阵法的口诀,另一枚玉简确是记载着无名修士所修炼的法诀,名唤:天隐含象诀。 无名修士依托《天隐含象诀》得道元神,可见此法却非凡品,其价值几乎超过了古戒之中所有珍奇宝物。 仇决所修炼的是蜀山派的镇教法诀《飘渺诀》本就是六界闻名的无上法诀,能让他放弃《飘渺诀》而转修他法的法诀只怕整个六界也没有一门了,因此《天隐含象诀》虽是珍贵但对仇决来说却没有什么价值。 仇决不漏一字的将启动阵法的口诀默记心中,这才饶有兴致的看着手中的寒玉髓。 除去启动阵法的口诀以及《天隐含象诀》外,寒玉髓无疑是无名修士留下的最珍贵的宝物,一块拳头大小寒玉髓纵是放在整个人间也是极其罕见的。 仇决喜道:“我与寒少只需炼化其中十分之六道行便能轻松突破至脱胎大完满的修为,到时脱劫修士之下再无人能给予我们致命的威胁,不拘是争夺进入楼兰宝库的机会,还是远行海外都增加了不少胜算。” 苏清暄见仇决潜入潭底久久没有返回,心中越发担忧紧张正要下潭寻找仇决之际,忽见一道雪白身影自寒潭中鱼跃而出,轻巧的落在自己眼前,这人可不正是仇决。 苏清暄目光异彩的看着仇决无恙,悬着的心顿时放了下来,温婉道:“查出尸毒的源头了吗?” 仇决将在潭底发现的事情详细的说了一遍,然后取出无名修士的古戒,叹道:“那位前辈为镇封蝠龙元神化虚,着实使人感激敬佩,不管如何我们也要助前辈彻底诛杀宿敌,以告慰英灵。” 苏清暄神伤道:“两千年来蝠龙凶煞的修为一定已经今非昔比,待到明日正午阳盛阴衰之际,我们再掘出蝠龙尸骨启动阵法,也许会为前辈增加一些胜算。” 仇决颔首同意,羞窘道:“我在还发现了寒玉髓,本该是平均分配的,清暄能否多让一成给我?” 苏清暄心中欢喜,却非因寒玉髓还喜悦而是仇决的那份情义,道:“寒玉髓虽是珍贵但对于我的用处却不大,它本就是你发现的该全部属于你的才是。” 仇决早已料到苏清暄绝不会贪图寒玉髓,但他还是将寒玉髓四六分为两份,将四成寒玉髓重新收入古戒之中,然后又取出记载《天隐含象诀》的玉简,笑道:“这是那位前辈所修炼的法诀,我便厚着脸皮要它了,古戒之中有不少古籍,清暄在闲暇时可以用法打发时光之用。”言罢将古戒递向苏清暄。 苏清暄想了想没有再推让,微笑着接过了古戒。 第一百二十九章 千年恩怨 仇决与老族长商量了一下对策,然后将山谷中央的五户人家安排到山谷边缘的居民家寄宿,五六栋房屋旁晚时已被全被拆解运走,树木也被砍伐一空,中央山谷腾出一块三百丈方圆的空旷地。 尸毒纠缠了大秦遗民二十余代,现在终于知道痛苦的源头竟在他们的脚下,自是全权配合仇决苏清暄二人还来不及,又怎么会生出乱子。 一夜无话,次日正午,仇决开始了独力挖掘蝠龙遗骸的苦力活计。 问天剑暴涨数十丈铁犁般纵横犁过,剑气激荡,土石翻飞整齐的堆积在四周边上,三百丈的空地不时便被仇决挖了三四丈之深。 这些大秦遗民世代生活在寂静的山谷中,哪里见过仙士神通的场面,所以一早就找好了位置站立在高处,眉飞色舞的观望着仇决施展仙剑法术,有几个孩童钻过拥攘的人群站在最前面,皮肤透明的稚脸因兴奋而充血显得酡红可爱而又诡异,奋力拍着一双小手为仇决加油喝彩。 仇决再次向下挖掘了十余丈,剑光倏地一收,飞身掠向空中踏虚而立,神情凝重的向苏清暄点了点头,表示已经挖掘到了蝠龙骨骸。 苏清暄一双柔若无骨的纤手水蛇般连连摆动,道道柔光相互交缠按照某种玄妙难言的轨迹将众人护在其中。 仇决稽首闭目默祝,半晌后双目猛然睁开眼中精光闪烁,双手交叠由慢到快的结出一连串的怪异手印,只因他的速度太快最后一双修长而干燥的手掌竟消失不见了,只留下一团一瞬即逝的幻影。 仇决双手结印上举至胸间,大叱道:“无法无相,元灵归一,启!”双手吃力非常像似有万钧之力相抵般艰缓的向大坑印去。 仇决双手刚落下,山谷中倏地升现出一座看似简单的清光大阵,身处大阵之中不说那些不懂修炼的普通凡人,就连仇决苏清暄这等道门俊杰弟子也觉得如置身在浩淼大洋之中的一叶孤舟般,任由滔天巨浪遮天蔽日的扑卷而来全无抵御反抗之力,心魄被夺定身难移。 清光大阵似感应到了什么般须臾间收拢到中央大坑边缘,与此同时飘荡在山谷半空中的薄雾也极速向大坑聚沉而去。 薄雾散去,明媚的阳光终于洒落到山谷底部,照耀在失神的人们的脸上身上时众人才醒转过来,大人们带着惊恐的目光看着将大坑笼罩封闭的清亮光幕,那些从未出过山谷的孩童却惊奇的捧着肉嘟嘟的稚脸眯起眼睛看着高挂空中的太阳,或是向着太阳伸手抓去,他们竟从未体验过阳光的光明与温热! 如果你在为自己遭遇处境而怨憎不平,那么你大可想想一下这些连阳光都没有真正见过的孩子们,这或许能让你明白这个世上总会有一些命运比你还悲惨的人的浅显道理,若是你能领悟这个道理就没有理由再去为自己的命运而不忿了。 风吼雷狂,山川震荡,电擎红绡,钻云飞火,黑霾滚滚,飞沙走石,地下忽的钻出一个浑身裹绕着雾气瞧不见真容的人形身影,指着仇决嘶吼道:“两千年了,为什么不放过我?为什么不放过你自己?”竟是一个女声,区区二十字她竟似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才嘶叫出来般。 仇决料想此人就是两千年前为祸东海之滨的蝠龙,却也心中狐疑万千,他与蝠龙本是第一次见面,但蝠龙为何像是认识他一样。 蝠龙自然不认识仇决,她所认识的却是仇决身后不知何时忽然凭空冒出的一具衣衫褴褛黑如浓墨的人类枯骨,这枯骨正是寒潭之底的无名修士。 浓墨般的枯骨竟渐渐生出血肉,破烂的衣服也跟着生出丝线缓缓的恢复以前的样式。 直到仇决听见身后的衣袂翻飞时,他才发现身后不知何时竟站立着一个男人。 一双黑如点漆明亮而又沧桑的眸子,高挺的鼻梁笔直的像似他不屈的脊梁,两撇俊逸的八字胡,青衣宽袖,高冠束发,显得是那么温文尔雅的三十多岁的男子。 仇决自然也猜到这个男子就是那个无名修士,蝠龙方才的话也是对无名修士说的,仇决尴尬的摸了摸鼻子退到一旁。 无名修士道:“两千年了,你为何还是不肯改变?”浑厚的声音因悲伤而沙哑。 蝠龙怒极反笑道:“改变?你为何不肯改变心意?” 无名修士道:“我却是不曾改变。” 蝠龙道:“你对我依然还是那么的狠心。” 无名修士没有说话,蝠龙却继续说道:“为了你所谓的正道,为了你所谓的责任,两千年前你为了这些而杀了我,两千年后你还是会这些再杀我一次?” 无名修士道:“人间自有正道,我亦默默坚持心中的正道,为此足以使我奉献所有。” 蝠龙大笑道:“我深爱的男人竟要杀我两次,可笑可笑太可笑了。”她越笑声音越大,越笑声音越是悲伤,最后竟有些哽咽了。 仇决被蝠龙笑声震得头晕目眩法力失控,若不是无名修士及时用法力将他护住此刻已然跌下云端。 蝠龙尖叫道:“我有哪里比不上那个凡人采珠女?两千年来竟使你对她一直念念不忘?” 无名修士听到采珠女时明亮的眸子忽的黯然了许多,半晌后缓缓说道:“她没有你不朽的生命,没有你瀚海般的法力道行,更没有你美貌,但她在我心中确是世间最美丽的女子。” 蝠龙讥笑道:“只因她连一只蚂蚁也不敢踩死?” 无名修士道:“她不忍伤害任何生命。” 蝠龙道:“但她还是死了,死在你眼前,死在我的手中。” 蝠龙顿了顿,语气悠然而疯狂的说道:“我至今不曾忘记她死前惊惧无助的楚楚表情,更不曾忘记她身体爆炸时那一蓬惊艳的血光,简直就是世间最美丽最迷人的景色。” 无名修士痛苦的说道:“你为何不曾改变?视众生为蝼蚁,生杀夺予全凭个人喜怒?你为何始终不肯正视珍惜生命?” 蝠龙无比欢愉的笑道:“因为他们本就卑贱该死。” 无名修士道:“莫要忘记你也曾经历过任人宰割的艰难岁月。” 蝠龙道:“所以我发誓努力修炼将来主宰着他人的命运。” 无名修士道:“你确是如愿以偿了,但你快乐过吗?” 蝠龙尖声道:“我有无尽的生命,主宰他们生死富贵的无上权利,还要一文不值的快乐做什么?只有愚蠢的人才会渴望如此虚无缥缈的情绪。” 无名修士道:“生命总有尽头,权利总会云散,只有真我才可永恒不灭,你却早已迷失本性,如同行尸走肉般被权利欲望残忍怨恨所支配。” 蝠龙道:“你喋喋不休的说道了几千年难道不觉得很无趣吗?” 无名修士道:“只因我一直不曾放弃过你。”他顿了顿继续说道:“我毕竟还是没有成功。” 蝠龙微微颤抖的默然看着无名修士,但平静的天地元气却在她颤抖的刹那彻底紊乱,黑霾遮天沸腾翻滚,任谁都不难看出蝠龙要动手了。 无名修士微笑的转首看向仇决,道:“蜀山弟子?” 仇决揖礼道:“是。” 无名修士道:“小舟还好吗?” 仇决猛然一震,心中揪起千丈波涛,只因他曾听无尘子说过第四代问天剑项郁白的小名就叫做小舟,极少有人知道项郁白的小号,纵是知道也绝没有几个人敢如此称呼他,但无名修士说起来不但流畅不鲜而且还很和蔼情笃,好似与项郁白有着非比一般的情谊。 仇决道:“师祖远游世外,仙踪飘渺,晚辈也不知晓师祖的情况。” 无名修士仰天叹道:“他毕竟还是去了。” 仇决急忙问道:“前辈知晓师祖的下落?师祖现在身在何处?” 无名修士道:“知与不知本无两样,将来你或许也会去的,又何必多问呢。” 无名修士道:“可否借问天剑一用?” 仇决虽不明白无名修士的话中含义,但想也未想的手腕一震,问天剑“呛”的一声清吟,化为流光射向无名修士。 无名修士往虚空一抓问天剑莫名其妙的被他抓在手中,仇决与问天剑可谓是血肉相连,可连他也不知道问天剑是这么到了无名修士手中。 无名修士扣指弹剑,问天剑通体流光一转,发出一声欢愉的剑吟,笑道:“当年小舟与你一般修为的时候可比你聪明多了,剑上的禁制对他而言不过是个摆设而已,我也险些因此败在他的剑下。” 仇决已由震惊变为震撼,只因问天剑上的禁制在无名修士扣指一弹间竟消失了,重新恢复了纯阳级数法宝的无上层次,更让他震感的是无名修士竟与项郁白交过手,且言明他险些败在项郁白的剑下,其中固然有很大的谦让成份,但他毕竟在项郁白锋芒未显时便与项郁白建立了深厚的友谊,而项郁白更是将解除问天剑禁制的方法告诉了他,由此可以得窥一二无名修士与项郁白之间的关系。 蝠龙道:“两千年来你为了维护阵法道行法力消磨巨损跌至温养修为,而我却因祸得福境界更上一层,你们之间相差三个大境界,你以为凭借一把纯阳法宝就能杀得了我吗?” 无名修士解脱道:“尽力就好。”言罢忽的一指点向仇决的眉心,并传音道:“这是小舟当初得道时创出的一套剑法,只可意会不可言传,你留心观摩。”手掌一挥将怔立的仇决传送出大阵。 第一百三十章 卓荦绝伦 众人神色凝沉的紧盯着清光大阵中的动静,电擎飞火,黄雾黑霾,山颤石飞,流光镇覆,却不见无名修士与蝠龙的踪迹,就连方才沉侵在温暖的阳光中的孩童也已躲到了大人身后。 苏清暄虽无法得窥大阵中的正向,却在仇决一双清澈的眼眸中看见了一对翻飞纵跃的身影,那对身影好似穿越虚空投映在仇决的眼中一般。 仇决收摄心神如止水,凝注着无名修士使出的一招一式,对于一位剑客来说,没有什么能比三尺青锋和剑法更具有吸引力的东西了,仇决绝对是一位真正的剑客,所以他的眼中只有无名修士施展出的惊异剑法,甚至已经忘记了自我忘记了一切,一位剑客能做到如此沉醉到物我两忘的地步,确是一件幸运而又悲哀的事情,但你绝不能否认仇决除了是一位剑客之外还是一个彻头彻尾的酒鬼,在酒鬼的眼中从来就没有“悲哀”这两个字,那么他这一生又是否充满幸运呢? 无名修士所用的剑法绝不是完整的但却是最完美无缺的,只因这套剑法只有一招,这一招既是起手式又是收式,既是如此自然没有轨迹招路可言,完全是信手捏来随欲而发,不然这就不叫剑法了而是死法,送死的法子。 蝠龙也已瞧出了无名修士的剑法的惊异,却也跟着生出一股难以言明的情感,两千年前无名修士若是用这套剑法,她在东海之滨时就已身死道消,当初他为何在垂死之际也没有用出这路剑法? 蝠龙现在只想远远的避开无名修士的锋芒,因为她不但大大低估了问天剑的威力更加小瞧了无名修士。 任由蝠龙道行如天高,千般法术随手捏来,无名修士只需一剑,最简单最实用最让人意想不到的一剑便可巧妙破去。 蝠龙隐身迷雾之中深深地凝注着无名修士,她知道无名修士并不想杀她,因为她方才故意露出一个破绽,无名修士却未出剑。 蝠龙现在很想笑一笑,只笑给无名修士一个人看,就像很久很久以前那样,除了无名修士外无一人见过她的真面目,但她却又不能散去护体的浓雾,只因外面还有一个人看在这他们的一举一动。 黄雾黑霾更浓,电掣雷鸣更甚,蝠龙与无名修士的法术招式更加惊险毒辣,奇怪的是他们竟没有受到一处伤害。 仇决的手指已不自觉得微微颤动了起来,但他的面色眼神仍是那么的平静祥和,苏清暄悄悄的看着仇决,一位男子最迷人时候,就是他认真的时刻,苏清暄心如鹿撞红晕暗生,她现在终于相信这句话了。 金乌西坠,淡月朦胧,霞飞满天,鲜艳如血,这是一个好兆头,预示着明天将会是一个万里无云的大晴天。 仇决忽的低声惊呼一声,目光怜悯而哀凉,苏清暄心头猛地一跳以为仇决因学无名修士的剑法而走火入魔,急忙抓住仇决的手腕,目光紧张的看着仇决,问道:“怎么了?” 半晌后仇决深吸一口气睁开眼眸,一字一顿的说道:“蝠龙自尽了!” 苏清暄骇然的收回纤手下意识的轻掩在唇前,眼中尽是不可思议之色。 蝠龙怎会自尽?她此生最恨之人莫过于无名修士,恨不得将无名修士寝皮食肉,仇人当前她怎会自尽?这一结果任谁也想不到。 仇决确实没有看错,蝠龙震散怨念法力的刹那骤然扑进了无名修士怀中,顺势一扭别过无名修士的身体将她与仇决刚好隔开,迷雾散开仇决只看见蝠龙绸缎般的乌亮青丝。 四目相对,蝠龙的笑容是那般的凄艳绝美,道:“每当我看见你时便是我最快乐的时刻,你再无法离开我了,纵是灰飞烟灭神识消散,我也会紧紧的缠着你,只因你总算是欠了我一个人情。”她的身体却在渐渐虚化化为流萤飞散。 无名修士紧紧的抱住蝠龙,道:“好。” 蝠龙道:“我心中始终有一个心结,你肯为我解答吗?” 无名修士微笑道:“好。” 蝠龙还想紧紧的抱住无名修士时她却没有手了,她的生命已经走到了尽头。 蝠龙微笑道:“你是否喜欢过我?那怕是刹那之间的心动。”一语而罢,无名修士之余满怀流萤飞芒。 无名修士似梦中惊醒般目光骇然痛苦,忽的伸手将一颗流萤抓握在掌中,但他却没有屈伸手掌去看,只因他知道里面什么都没有,蝠龙已经先一步离开了。 无名修士拳头紧握昂天闭目,半晌后倏地反掌向大地拍去,大阵崩解阵中诸般景象渐归虚无。 无名修士身子一晃来到仇决身前,袖袍一挥已被再次封印的问天剑倏地射入仇决手中的剑鞘中,问道:“如何?” 仇决执弟子礼长揖到地,道:“弟子愚钝,只悟出三成。” 无名修士昂天叹了一息,然后凝注着仇决欣慰道:“能领悟出三成已远远超出了我原先的预想,不错!” 两人相互凝视同时颔首点头,仇决道:“倘若有朝一日弟子遇见师祖,定会代前辈与师祖痛饮一杯。” 无名修士微笑道:“谢谢。”话音刚落,无名修士身化一道流萤,向着天边向着蝠龙飞散的方向飘去。 仇决与苏清暄持礼相送,夕阳将他们的身影拉的细长紧贴在一起。 。 苏清暄看见仇决默然的遥望被红霞遮掩只露出上半阙的夕阳,红霞为他挺拔的身躯染上一轮光辉的金边,柔声道:“蝠龙与前辈纠缠一世,这个结局对他们而言也许并非是一件坏事。” 仇决点了点头,微笑道:“非但不是一件坏事还是一件好事,清暄不用安慰我。” 仇决顿了顿接着说道:“蝠龙的骨骸还在,现在虽不具有尸毒但还是烧了为好。” 苏清暄道:“寒玉髓可解尸毒,只是我还需要些时间才能将其中寒气炼化。”仇决默然颔首。 大秦遗民早已识趣的各自返回家中,张灯结彩庆贺摆脱了一千年的束缚于病痛,并没有留下打扰仇决与苏清暄。 烈火焚烧,箫声悠悠,两千年的恩怨情仇在箫声里烈火中画上了一个圆满的句号。 山谷中央的大坑已被仇决重新填平,那五户人家的房屋也重新建起,而苏清暄已经闭关半个月了。 仇决在此期间曾再次下入潭底,为大秦遗民采了大量的晶玉寒铁,用以打造农具兵刃箭弩,因为山谷中尸毒已经清除,毒蛇猛兽再无畏惧阻拦,大秦遗民必须具备一定的防御能力。 因此自苏清暄闭关炼化寒玉髓后,仇决一直竭力教授遗民们一些基础的炼气术以及法术武学,仇决剑术大成所谓一通百通刀枪棍棒无所不精,他根据每个人不同的体质创出几十部武学,再配合他所教授的炼气术一起练习可起到相得益彰的速成效果。 三日后,苏清暄出关将炼去寒气的寒玉髓用一大缸清水稀化后分派给大秦遗民。 大秦遗民饮下寒玉髓清水后,不但体内尸毒尽祛肤色恢复正常,还有一半的人打通全身三百六十五处窍穴,只因心性修为不够才被卡在通窍期,其余的人最差的也打通了三十余处窍穴。 当晚,仇决苏清暄两人商量了一下决定趁夜离去,临走时他们只向老族长告别并留下了无名修士所收集的三部至少可以修炼到元神层次的法诀以及十二部高深道法。 第一百三十一章 打探消息 李寒空回到昆仑已有半个多月了,但他每天仍照常自在喝酒或陪着北冥雪儿,他竟一点也不为仇决担心。 但凡李寒空是可以脱险的危机仇决一样也可以,李寒空绝对有这个信心,还有就是他认定那个手持流光神尺的大修士并不想杀死前去围剿缔同会的道门弟子,从那人为道门弟子留有足够的逃生时间便可看出,所以他更加不必为仇决担心了,至于仇决为何迟迟不曾归来,想必是因为什么事物耽搁了。 四日后,仇决果然回到了九天阁,北冥雪儿在三日前已随两位哥哥回北海了。 仇决径直来到御风殿却见李寒空闭目躺在崖边的大青石上架着二郎腿晒着太阳,身旁放着一坛玉琼浆,惬意舒适的模样只差没有高歌一曲了。 仇决悄然走到李寒空头前,惟妙惟肖的模仿着北冥雪儿的音声,道:“我来了。” 李寒空却连眼皮都没有动一下,道:“你一定没有想到雪儿已经回北海了,还有一点就是雪儿从不会这么对我说话,哈!” 仇决莞尔一笑,将问天剑仍在了李寒空的胸膛上,抓起酒坛说道:“我算是将你看透了,见色忘义已被你发挥到了极致。” 李寒空坐起身来迎着朝阳伸个懒腰,睡眼朦胧的看着仇决,嘿嘿笑道:“苏清暄呢?” 仇决窘然道:“你这么知道?” 李寒空哈哈笑道:“何止我知道,现在九大道门的弟子没有一个不知道的。” 仇决举坛喝酒没有发问,李寒空接着说道:“卑窟山坍塌的当日孟锡陈雨等一众弟子就被九天阁的一位衍道修为的长老解救出来,我和雪儿就是和他们一起回来的,这些天其余的弟子陆续归来,唯独你与苏清暄没有回来,所以你们必定在一起。” 李寒空眨着眼笑道:“二十多天你们在做什么?”李寒空向仇决背后望了望,问道:“你的清暄呢?” 仇决苦笑道:“什么我的,我与清暄清清白白,只是朋友关系而已。”仇决将卑窟山坍塌之后的事情详细的告诉李寒空,却隐去苏清暄受伤之事,非是仇决信不过李寒空,而是这种事本就是知道人越少越好,也是对苏清暄最起码的尊重。 仇决笑道:“寒少春风满面,一定是捕获了佳人芳心吧。” 李寒空挺起胸膛,正色道:“像我这样既风趣勇敢又富有正义感的英俊男人,本就是女人投怀送抱的最佳人选,还用得着多此一举的去追求捕获吗?” 仇决点头道:“也是,像你这样的男人只要是女人都会被你迷的神魂颠倒,看来我得支会雪儿要小心防范了。” 李寒空急忙拉住仇决的手腕,哀声道:“请仇大爷口下留情,你若是照直说了,我这辈子估计只能在北海海眼中了却残生了。” 仇决嬉笑道:“你可以跑呀,这次雪儿一定追不上你了。” 李寒空摸着下巴赞同道:“确是一个不错的法子。” 仇决叹道:“我发现你真是一个奇怪的人,明明喜欢雪儿喜欢的要死不活,却又怕她粘着你,你说矛不矛盾?” 李寒空道:“因为女人太麻烦,但男人却又离不开女人,人总需要一点个人空间,唉,这事一句两句也说不清,还不说了。” 李寒空一口气喝完坛中剩余的玉琼浆,抹去嘴边的酒渍,笑道:“孟锡回山之前我托他帮我们办了一个大忙,决少猜猜是什么。” 仇决看了看李寒空,道:“多少坛?” 李寒空神色一萎,道:“我真是一个大笨蛋,不然也不会向一个狡猾的大酒鬼问这么低级的问题。” 仇决指着酒坛,笑道:“不是酒鬼太狡猾,而是你喝错了酒。” 仇决紧接说道:“玉琼浆还是由寒少你收着吧。” 李寒空苦着脸说道:“你为何不说你把你的那一份喝光时,再看着我喝酒嘴馋的想要自杀。” 仇决道:“我绝不会自杀,因为还有你的那份没有喝光,哈。” 李寒空哈哈一笑,接着说道:“距离宝库开启还有两三个月,是时候去大漠拜访我们的老朋友了。” 仇决李寒空本就是做事决断之人,当下向九天阁打了一声招呼,踏剑御风往东而去。 一日后,黄昏,大漠。 天连着地地连着天此起彼伏的无际沙海,夕阳暮色里隐约传来几声驼铃声响,是那么的孤独凄凉,在丝绸之路西边三十里处有着附近方圆两百里唯一一处小绿洲,共来往的商旅补充水源。 有人的地方就有恩怨,有恩怨的地方就有利益,这处小绿洲虽然很小,只不过三丈方圆的水潭周围也只有几十颗胡杨而已,但它在缺水的大漠中确是一个无时无刻不在流淌着真金白银的水池,只是这个水池比起其他绿洲赚钱还要快上很多倍。 胡杨林中建有一座两层期间房屋的破败楼房,林外挑着一个简陋的小篷子,十来张歪斜的桌椅和一个坐在高高垒起的酒坛旁的年轻人男子。 天色已晚,商旅们在太阳即将落山时已安营歇息,看来今晚没有人会来照顾年轻人的生意了,年轻人不但一点也没有不耐之色,反而始终挂着一抹微笑,只因他明白总会有人来的,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而已。 年轻人遥望着远方,脸上的笑意更甚了,因为他看见两滚黄沙扬尘径直向小绿洲狂奔而来。 年轻人没有继续看着,他在切牛肉,切了三斤的牛腰肉用一个大盘子装好,然后又抓起一个装着五斤上好的烧刀子的酒坛,等到年轻人将上好的牛腰肉和上好的烧刀子放在桌子上时,那两名骑士也已来到酒铺前,跳下马背任由一黄一白两匹神骏马儿踱入林间饮水。 年轻人看着两名骑士,微笑着说道:“慢用。”他确实是一个富有朝气又很有礼貌的年轻人,无论哪一方面都无可挑剔,像他这样一个年轻人没有出去闯荡却安心来这里摆酒铺做生意真是十分难得。 那两名骑士坐下便吃,三斤牛腰肉五斤烧刀子不时便被两名骑士吃的点滴不剩。 其中一个气质勇武的年轻骑士,问道:“最近大漠的形势如何?” 年轻人微笑道:“回禀李爷,如今四海承平,万方来贡,我们这些做生意的倒是能赚些安稳钱。”那两名骑士正是仇决和李寒空二人。 李寒空笑道:“你认识吗?你手中还有安稳钱?” 年轻人笑道:“李爷横扫北狄大漠之时马贼沙盗无不闻风丧胆,小人对李爷的名号更是如雷贯耳。”他却没有解释后一问,因为能向他打探消息的人都知道,他手中没有一分安稳钱。 李寒空点了点头,道:“你们干的就是这一行,若是不认识我反就怪了。”年轻人并不是一个人,他们是一个很有纪律的组织,这个组织干的是最古老的职业——杀手,杀手的消息一向很灵通,所以他们还兼做情报买卖,这就是这个小绿洲比其他地方更赚钱的原因。 李寒空指着破败的楼房,道:“今晚我们住在这里。” 楼房不是给普通凡人住的,年轻人微笑道:“大漠最近风起云涌来了不少神秘人,先是血蚕王失踪,巢穴付之一炬,其后千水与玉蝉两个生死对头暂化干戈,并联合其他三位妖王结成同盟,五大妖王积极操练兵马,看模样大漠是要变天了。” 第一百三十二章 微笑的夜 夜幕降临,月色凄迷,一盏昏黄的孤灯,照亮破败的小楼。 林外的小棚中也挑起了一盏被烟火熏黄的风灯,凄凉如水的夜幕中,却坐着一位微笑的年轻人,说不出的诡异惊悚。 仇决看了看窗外,道:“这个人很不简单,年纪轻轻已打通三百多处窍穴,在凡间可入顶尖高手之列。” 李寒空笑道:“何止是他,他们都很不简单。” 仇决道:“他们?” 李寒空耸了耸肩道:“人间最神秘的组织,专做人头买卖兼做情报,只要在人间之内没有他们不敢接的活,黄金宝物神币来者不拒,这个小绿洲就是秘密的接头地点。” 仇决吃惊道:“修士也杀?” 李寒空龇牙笑道:“只是价格方面高了许多,不过他们的信誉很好,只要接下单子必定会完成任务,也算是物超所值。” 仇决叹道:“李爷见识广博,小的佩服之至。” 李寒空得意道:“那是当然,你小子聪明是够聪明就是阅历太少,这是一门需要长期积累的博大学问,以后本少爷慢慢教你。” 仇决配合道:“请问我们的李大爷,接下来该怎么做?” 李寒空沉吟道:“老血蚕身受重创,一时半会翻不出什么浪花来,至于五大妖王结盟对于我们来说未必就是一件坏事。” 仇决道:“寒少是想利用他们缠住道门中人?” 李寒空笑道:“知我者决少也,五大妖王就是一把锐利的矛,只要运用得当不止能为我们缠住道门中人还有一些闻讯而来修士。” 仇决叹道:“如果不得其法,只怕会引火烧身。” 李寒空道:“所以我们现在还不能急着去拜访老朋友,争夺进入宝库的资格时总要给他一些惊喜才好。” 仇决取出寒玉髓,道:“拜访他时总要给你营造出胜券在握的错觉才好。” 李寒空撇嘴道:“决少在此之前就已打定了主意,又何必考校我呢?” 仇决笑骂了一句,道:“我总要听听我们李大爷的意见才好下定论。” 两个多月后,清晨,太阳未升,天色朦胧,林外货物堆积,帐篷十六七,驼群匍匐拥挤。 仇决李寒空吃着年轻人端上来的酱牛肉喝着最烈的烧刀子,年轻人站在他们桌边却未离开。 李寒空看着年轻人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年轻人微笑着回答道:“回李爷,小的名叫小夜。” 仇决笑道:“你没有姓?” 小夜微笑着说道:“有,不过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现在已经记不清了。”听他说话的口气就像似活了无数个岁月,脑袋已经糊涂了一样。 仇决没有再问下去,因为看小夜模样顶多只有十九岁,他之所以记不清自己的姓名,只因他还想有机会在晚年时回忆一下自己的本名。 李寒空道:“是不是又有新消息了?” 小夜微笑着说道:“是的,最近大漠中来了许多修士,而且他们似乎有着共同的目标。” 李寒空道:“有九大道门中人吗?” 小夜微笑着说道:“暂未发现,只发是一些小门派弟子以及无门无派的散修。”他似乎除了微笑外在不会做其他的表情了,但他的微笑却毫不做作,只会显示出主人家的热情和给予旅人力量的温暖微笑。 李寒空放下一百两黄金,笑道:“谢谢。” 小夜收下黄金,微笑着说道:“谢谢。” 仇决李寒空走后半个时辰,一队骑队疾风般掠向小绿洲,只是骑队坐下却非忍耐力超强的骆驼而是速度飞快的战马,闷雷般的蹄声将商旅们自睡梦中惊醒。 刀落帛裂,血染黄沙,惨呼迭起,微笑在刀光血影中绽开显得更加明媚了,小夜仍在微笑着,丝毫没有出手的意思,杀手从不做对自己没有利益的事,不然杀手就不是杀手了,而是游侠英雄。 商队头人格挡住致命的一刀,连人带刀被远远震飞落在小夜身前,头人抱胸呕出一口鲜血,狰狞的哀求道:“杀了他们,杀了他们,我有钱。” 小夜不动如山的微笑着看着头人,头人连忙说道:“三百金,三百金,我有三百金。” 小夜手掌一挥,雷火骤然而出,三十名马贼连惨哼都没来得急发出就被烧成灰烬了。如果仇决李寒空看到这一幕,一定会知道自己错的多么可怕,只因小夜的随手一挥只有道基修士才可做到的“万法随身一念而生“,小夜的修为至少是道基期,更加可怕的是他竟能骗过仇决李寒空两人的毒辣眼睛。 这伙初入行的新手马贼共有三十四人,小夜收到三百金所以他只杀了三十人,一人十金,小夜的账一向算的很清楚,只因他不想占顾客的便宜,更加不愿自己吃亏。 剩下的四个吓破胆的马贼不时便被商旅众人乱刀分尸。小夜含笑收下商旅头人恭送的三百金,微笑道:“这里是做生意的地方,染上血腥总是不好的,是吗?” 商旅众人如坠冰窟偏体生寒,头人向手下打了一个眼色,献媚恭笑道:“是是是,少侠说得是,多谢少侠救命之恩,大恩不言谢他日定有重谢,小人这就不叨扰少侠做生意了,告辞。” 小夜对着转身疾步走开的头人说道:“我们之间只是利益关系,我收了你的钱才会替你杀人,若是他们肯付钱我也会杀了你们,所以你不必谢我。” 商旅再不想在此多待一刻,急忙将货物架上驼背,带上四具碎尸掩埋血迹后逃命似的逃离小绿洲。 小夜微笑着看着商旅们匆匆离去的背影,微笑道:“楼兰宝库,有意思!少主必然会有兴趣的。” 仇决看到吞月狼王的大本营后之想捧腹大笑,只因李寒空嘟囔了一句:“狗改不了吃屎,狼舍不了地穴,这都已经变成人了竟还匐在地下。”但仇决绝不能笑,因为他一向是一个很懂礼貌的人,所以他只能忍着。 习性未变,地穴却已变成地宫,四通八达气势宏伟的地宫。 吞月狼王没有选择在庄严的议事殿接待仇决李寒空两人,而是在自己的卧房,以此显示三人之间的熟络,向仇决李寒空的示好之意不言而喻。 小妖将仇李两人带到吞月狼王房外时,吞月狼王大笑一声人已经迎了出来,伸张双臂豪声道:“两位贤弟别来无恙?几月不见可想死老哥了。” 李寒空传音仇决道:“啧啧,由盟友上升到贤弟,咱们的地位又提升了不少。” 李寒空上前与吞月狼王来了个结结实实的熊抱,笑道:“狼王风采依然,豪气折人。” 仇决抱拳笑道:“托狼王的福,暂时还没事。” 吞月狼王一怔,长笑道:“仇贤弟真会说笑,哈哈!”言罢把臂将仇决李寒空拉进房内。 三人围着一张小圆桌落座,吞月狼王为仇李斟满酒,挑起大拇指敬佩道:“于阗一役,老血蚕生死未卜,手下儿郎多被后来的一场大火烧死,如今基业尽毁,三位贤弟真是好手段哩!” 仇决眼中闪过一丝哀伤却正巧被吞月狼王收入眼中,李寒空嘿嘿笑道:“我们这些小事,怎能与狼王相比,往后还要多多仰仗老哥才是。” 吞月狼王仔细探查仇决李寒空两人的修为,一年来却只是提升了一点点,一个将近步入罡煞中期,另一个还是脱胎初期的水准,心头冷哼一声,试探道:“怎不见高贤弟?” 仇决抢声道:“他因事耽搁了,是否能赶来尚是两说。” 吞月狼王心头暗笑一声,结合方才仇决眼中的哀伤神色,立刻猜出高天行怕是凶多吉少了,暗忖道:“老血蚕的修为比我还要深厚许多,又有一件曾位列法宝层次的浊世镜在手,这三个小子若是不付出惨痛的代价岂能将老血蚕打的重伤远遁。” 李寒空举杯浅饮时乘机向仇决眨了眨眼,意思是赞许仇决的高超演技,竟能在一眼之间骗过吞月狼王。 仇决轻咳一声,若不是李寒空说由他暗示高天行的安危,仇决怎会干出对不起高天行的事来。 吞月狼王扼腕道:“只可惜高贤弟事物缠身,不能与他痛饮一番,着实可惜。” 李寒空举杯笑道:“天行不在,还有我和决少,难道老哥还怕我们俩的酒量不高明?” 吞月狼王连忙说道:“哪里,今天不谈其他只是喝酒,定要不醉不归。” 三人举杯相干,一饮而尽。 第一百三十三章 三王齐聚 翌日清晨,吞月狼王手下第一谋臣鼓浑陀前来请仇决李寒空往议事殿议事。 李寒空找了个借口将鼓浑陀打发走后,仇决沉吟道:“昨日吞月有意避开谈论当前形势,今天却一大早的叫我们起来,看来我们的联盟关系有些岌岌可危了。” 李寒空哭丧着脸说道:“你昨天演的太逼真了,狼崽子必定以为天行驾鹤西去了,认为我们现在已不足以威胁到他,所以才会如此。” 仇决苦思道:“若是如此,昨日他又何必对我们那般热情?” 李寒空笑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想这么多做什么?等下自会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吞月狼王果真不愧是一族之长,行事谋略超乎常人使人摸不清猜不透,仇决李寒空做梦也没有想到吞月狼王竟将千水娘娘请来,此外还有一位头挂犄角身着金衣形象刚毅威猛的络腮胡男子,此人想必就是仇决李寒空两人素未谋面的大漠六大妖王之火莽王。 火莽王天生异种,本体是硫阳火牛,先天伴生的琉光宝焰,系出南明离火,因此又称硫离金光,威力仅次七大真火,在十三宝焰之中亦排在前列。 千水娘娘、玉娟娘娘与其他四位妖王的暧昧关系一直纠缠不清,若不是突然杀出仇决李寒空这两个煞星来,此刻大漠妖族早已被他们姊妹俩搅的战火纷飞了。 吞月狼王走下王位,将仇决李寒空二人拉到火莽王与千水娘娘身前,热情不减的介绍道:“这是将老血蚕一族铲除的仇决李寒空两位贤弟。” 吞月狼王顿了顿说道:“这两位就是名叱咱们大漠妖族的火莽王与千水娘娘,大家都是自己人,熟络熟络以后要多多走动帮衬才是。” 四人见礼落座之后,千水娘娘含笑的注视李寒空,问道:“奴家仰慕两位兄弟已久,只是可惜两位兄弟仙踪难觅虽身在大漠却始终无缘一面?” 李寒空道:“久闻娘娘绝色仙颜乃是大漠第一美人,今日一见却有些言不符实之感。”李寒空说到这里故意停顿下来,千水娘娘脸上的笑容渐敛,由注视变为逼视。 李寒空忽的一笑,道:“寒空这些年四处游荡,却未见过有一人能与娘娘相媲美,堪为美艳人界,怎能拘限于整个大漠。” 李寒空的花里胡哨仇决早已见识过了,却没有想到李寒空竟当众满口胡诌的大拍千水娘娘的马屁。 千穿万穿马屁不穿,世人总是爱听好话,这便是人性的最大的劣性之一,千水娘娘脸上的笑容果真更盛更妩媚了竟升起了一晕酡红。 千水娘娘不止脸红了,就连她的人也已扑进李寒空的怀中,轻咬李寒空的耳垂,细声道:“原来你也是一个满口花言巧语哄骗女孩子的小坏蛋。” 李寒空托起千水娘娘的下巴,笑道:“若不是因为被老血蚕缠住,我一早就是拜访娘娘了,哪里能等到现在。” 千水娘娘问道:“去年这个时候你在何处?”她毕竟还是不会如此轻易的就被李寒空蒙骗过关。 李寒空笑道:“狼王对我兄弟三人的行踪最是知晓。” 千水娘娘好奇道:“三人?” 吞月狼王朗声道:“不错,还有一位高天行兄弟没有来,三位贤弟共进退,若是天行也来了定会增加许多胜算。” 千水娘娘暗忖道:“难道欢妙不是他们杀的?”她虽心中狐疑却笑容未变的挪了挪身子,使自己更加舒适的坐在李寒空的腿上。 火莽王冷眼瞧着仇李二人,道:“为何你们一出现宝库的秘密就暴露了?弄的天下皆知。” 仇决李寒空自然是打死也不能承认是他们搞的鬼就像不能承认杀了欢妙一样,仇决道:“大王是何意思?” 火莽王避而不答的冷哼道:“你的剑呢?” 仇决含笑的取出问天剑摆访在案几上,只因他已别无选择,大漠之中只有血蚕王和吞月狼王见过问天剑,老血蚕身受重创指不定在哪猫着躲藏呢,现在火莽王独问问天剑必定是从吞月狼王口中得知了消息,他若是有所遮掩反而表示了心中有鬼。 火莽王冷笑道:“问天剑,蜀山最得意弟子竟还与我们结盟?” 仇决道:“大漠六大妖族人口锐减,各位极力保密遮掩便以为能逃过道门情报弟子的侦查吗?此外楼兰宝库的秘密在道门之中早已不算秘密,只是在等着坐收渔利而已。” 仇决顿了顿继续说道:“我们人族有一句老话: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与各位合作我所得到利益才会最大化,若是与其他道门弟子一起行动,平分下来每个人又能得到几件宝物?” 吞月狼王与火莽王闻言心中既惊且怒,他们努力到最后竟被道门所算计了,无知的给道门当枪使。 藏在李寒空怀中的千水娘娘笑道:“你们俩要人没人要实力没实力,我们为何要与你们俩合作?” 李寒空举杯一饮而尽,道:“我们可以提供有关道门弟子所有的情报。” 火莽王嗤笑道:“情报?宝库只会开启十二个时辰,又处在地下深处只有一条通道,要情报有何用!” 仇决举杯道:“大王是不愿与我们合作了?” 火莽王道:“什么忙都帮不上,最后还要来分一杯羮,若是位置互换两位该如何决断?” 仇决缓缓的放下酒杯,满杯的酒水却已消失不见了,只因酒水聚为一道水剑倏地射向千水娘娘的眉心,水剑来势之快之绝不待千水娘娘与火莽王、吞月狼王反应过来就已射到千水娘娘眉前三寸。 千水娘娘绝对不能死,起码现在还不能死,不然即便是成功结盟仇决李寒空也会失去一大助力,所以李寒空横杯一挡,将水剑纳入手中空杯之中,轻呷一口后杵在案几上,事发一瞬,直到现在吞月狼王三人这才反应过来。 议事殿一片死寂,三大妖王心情各异,尤其是千水娘娘几乎快要吓的尖声大叫,她距离死亡从未如此之近,若非仇决李寒空两人不想杀她,她甚至连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吞月狼王震惊难言,一年不见仇决的道行就提升到了脱胎后期修士,尤其是在剑术方面更是今非昔比达到惊神泣鬼的地步,若是如此说来李寒空的成长比之仇决又怎会弱上一分,更加让他惧怕的是仇李两人的默契,他们就像共用一个脑袋一样,若是他们俩放手杀戮,吞月狼王自问凭借三大妖王之力怕也是凶多吉少。 吞月狼王扫视四人一眼,大笑道:“火莽只是在与两位贤弟开个玩笑而已,两位贤弟胸襟广阔必定不会较真的。” 吞月狼王狡诈诡异,这一幕说不定就是他一手导演的,用来试探仇决李寒空二两的底细,若是两人服软说不得这辈子都别想再踏出他的狼穴了。 千水娘娘一扫惊骇神情,笑声如银铃动人心弦,妩媚如狐女神魂颠倒,抚摸着李寒空的胸膛,撒娇不依的道:“奴家险些被活活吓死了,我不管你一定要赔偿我。” 李寒空按住千水娘娘在他胸膛上游走的纤手,笑道:“要赔也是决少赔,怎轮到我了?” 千水娘娘咬唇道:“因为你是一个小坏蛋。” 火莽王语气强硬不变,道:“弱肉强食乃是大自然永恒不变的生存法则,你们现在却有这个资格。” 火莽王直言不讳敢作敢当的耿直性格,立即赢得了仇决李寒空的好感,李寒空趁机推开窝在他怀中一直不老实的千水娘娘,起身举杯道:“大王豪爽不讳,不愧贵为一方雄主,能与大王相识一场实属有幸,干。” 火莽王站起身来,嘿笑道:“我不过是一方小族之长,你却天生具有统御千军称霸天下领袖风范魅力,他日成就定然不可估量,干。” 第一百三十四章 朝阳 十月十五日,凌晨,晴。 冷月,黄沙,冷月笼沙。 今天便是楼兰宝库开启的日子,四方修士云集楼兰废墟之外,擦拳磨掌等待正午宝库开启的时刻。 李寒空披着霜雾独自一人行走在夜色苍茫的大漠之中,向着楼兰废墟而去。 “办妥了吗?”不知何时仇决已出现在李寒空身旁。 仇决答道:“放心吧,五大妖王个个老谋深算,就是我们不说他们也会按兵不动静待时机。” 李寒空道:“蜀山、玄女宫,你都联络好了吗?”玄女宫大弟子周怡被困楼兰宝库之中仇决已告诉了李寒空,再加上仇决与上官惜弱的关系,玄女宫自然会与蜀山合作。 仇决笑道:“不止蜀山玄女宫,还有我们蜀山的亲家九天阁和北冥派,这次北冥派领队的是你的二舅哥,他们会在我们需要的时刻出手。” 李寒空虎目放光,激动道:“雪儿来了吗?” 仇决耸了耸肩道:“孟锡信中没提。” 李寒空瞬间失望的耷拉着脸,仇决揶揄道:“没有雪儿你不还是你的美艳人间的俏娘娘吗?她喜欢你可是喜欢极了。” 李寒空嘿声道:“我只是为了应付她一下而已,如若不然她一定会紧咬着欢妙之死不放,真到那时我们哥俩一准露馅。” 仇决忽的颦眉道:“吞月狼王当时为何要为我们掩饰?寒少就不觉得奇怪?” 李寒空沉吟道:“大敌当前狼崽子竟能有恃无恐,最让人意想不到的是他竟然将我们与他的联盟变成与五大妖王的联盟,他本可左右逢源从中取利,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无私善心了?” 仇决道:“我们可以大胆假设吞月狼王已找到一个实力强大的新盟友,所以才会将我们之间的合作公之于众以换取其他四大妖王的信任。” 李寒空诧异道:“这个假设也太大胆了。”他顿了顿又接着说道:“吞月的新盟友又会是谁呢?决少有证据吗?” 仇决苦笑道:“我若是有证据就不会大胆的去假设,但我相信自己的直觉,寒少是否还记得小夜曾说过,这段时间大漠中出现很多神秘人,说不定他们就是吞月找来的帮手。” 李寒空沉默了半晌后叹道:“决少的直觉向来很准,你通知孟锡他们做好防备,以防不测。” 仇决道:“已经通知了。” 李寒空道:“这次九大道门来了多少人?哪一派的人马最多,实力如何?” 仇决道:“魔门现在还没有动静,流川谷与紫霄派尚未有弟子前来,除此之外就只有天元派了,他们的人数几乎是余下四派的总和。” 李寒空笑道:“魔门的注意力全集中在黄小子一个人身上,哪里还顾得上区区一座衍道修士的宝藏,至于天元派确是一个难题,必要时需要下剂猛药才行。”天元派乃是当今人界第二大教,威慑人界上千年,兵锋所指莫敢不从,若是不出意外这次唯一的一个名额说不得就花落天元派手中了。 李寒空忽的说道:“其实我觉得胭脂也挺不错的,虽然城府深似海对敌无情,但想在这纷扰的世间舒适的生存下去谁又能例外,她毕竟是一个女人,女人若是既简单又多情最后总不会有好结局,而且我看得出她对你是动了真情。” 仇决一怔,愕然道:“寒少是什么意思?” 李寒空撇了撇嘴,道:“我的意思已经很明确了,决少什么时候变成一个糊涂蛋了?” 仇决笑了笑没有说话,李寒空悄悄问道:“决少是不是心有所属了?所以对胭脂才会无动于衷。” 仇决道:“胭脂本性并不恶毒,人又漂亮,只是她毕竟担负着复兴魔门的重任承载着她师傅所有的期望,若是为儿女私情所扰,最终她总会留下遗憾。” 仇决顿了顿说道:“而且我身负血海深仇,若能手刃仇人必将得罪千柳城,那可是半个妖界的力量,我确实看不到我的未来。” 仇决拍了拍李寒空的肩膀,叹道:“寒少你已经牵扯进来,我实在不想再连累任何一个人了,更不想看到有任何一个人因我而伤心。” 李寒空道:“苏清暄呢?你忍心看着她投入他人怀抱?你不必掩饰,我知道你喜欢的人就是苏清暄。” 仇决一窒心如刀绞,半晌后强颜笑道:“清暄贵为女娲后人亦有自己的使命,我并不想再介入她的生活,寒少你明白吗?” 李寒空叹道:“我明白,但我一直无法理解你的想法,难道你要带着这份遗憾生活一辈子,甚至是走进坟墓。” 仇决痛苦道:“我本就不该踏上仙途,匆匆几十载的平淡生活对于我来说就已足够,如今却已一步错步步错,若是我们能全然身退,我一定不会给自己留下任何遗憾。” 李寒空迎着朝阳吐出一口热气,笑道:“我相信胭脂的那句话,只要我们俩并肩联手世间再无任何人能阻挡我们的脚步,不过是区区千柳城而已,总有一天我会让它柳尽折,城俱摧。” 仇决看着李寒空睥睨一世的雄姿背影,心头猛地一颤,这一刻朝阳的光芒似乎都已聚拢在这道富有朝气的年轻身影之上,他确已知晓李寒空心中大胆想法,李寒空是一个开朗豁达却有不甘寂寞无名的人,藐视权威智勇双全,仇决很明白李寒空只是缺乏一个时机,时机一到他终会走向一条更加可怕凶险的道路,到时谁也无法阻止他实现心中抱负的脚步。 仇决心中隐隐有一种预感,大漠之中存在着李寒空实现心中抱负的一个契机,并且李寒空已经看到了这个契机,只是他自己还为想出李寒空的契机在哪里。 李寒空转首看着仇决怔怔失神,笑道:“决少在想什么?” 仇决心中叹了一息,道:“没什么,时辰差不多了我们也快点赶去楼兰吧。” 朝阳起,衍雾散,残垣断壁横躺竖卧在黄沙之中,似乎在无声的嘲笑着围在它外围上千位匆匆欲动却又谁也不敢先动的修士们。 无数道提防不安的目光相互扫视,他们绝大多数是无门无派的散修,有感应修士也有炼气九层的温养大宗师,道行修为不一而足,他们唯一一个共同点就是都接到一个神秘通知,没人能抵挡衍道大修士留下的遗藏,所以接到通知的修士大多数都已到了。 但可笑的是宝藏近在咫次他们却谁也不敢先踏出第一步,只因他们深深明白一个道理,出头鸟绝不会有很好的下场。 第一百三十五章 角逐 这个世上有几人能抵挡致命的诱惑?修士看似高人一等,实则与凡人无异,只是能力与心境修为提高到了一个让人匪夷所思的境界而已,因此修士一样也无法抵御诱惑的侵蚀,只是能使他们动心的东西通常都不是一般的小玩意,这些无匹珍贵东西,通常又是致命的,就像美丽高贵的天鹅,若是不信你大可当着天鹅的面向它们的幼崽发出挑衅,最终你一定会知道自己干了一件多么愚蠢的错事。 时间在永不停息的悄然流逝,正午在逼近,楼兰废墟之外的部分修士已有些烦躁了,只因他们已按捺不住了,因为他们都想以最快的速度进入地洞,占据一个绝佳的位置,为冲进宝库创造出一个最有利的条件。 炽热的阳光如坠落的银针,刺痛着众多修士的头顶,也不知是谁踏出的第一步,下一刻上千位修士一窝蜂的涌向枯井,刀子也已本能的捅进身边的陌生人体内,血肉碎骨漫天四溅在炽亮的阳光中,闪烁着惊艳的光芒,飞刀仙剑纵横,法力道术四射,绚丽而夺目,惨呼惊叫声盖过雷鸣般的厮杀撞击声,头颅翻飞间碎尸血液已将残垣废墟染的一片血红。 李寒空变成一位蓄有三髯长须仙风道骨的温雅老道模样与仇决变成的一个满脸钢针络腮胡的壮汉游走在战圈的最外围,他们对宝库志在必得又怎肯在此时浪费宝贵的精力。 李寒空一指戳穿一个不开眼攻杀而来的罡煞修为的喉咙,抚须传音仇决,道:“不到一刻钟的时间就是正午,天元派的人怎还未出现,难不成一个个都睡过头了。” 仇决道:“若是睡过头自是最好不过,可惜他们一定不在睡觉,麻烦来了。”一语而罢,一座紫光剑阵倏地自高天刺下,涌近枯井四周的百十位修士须臾间化为灰烬。 仇决惊道:“焚阳心诀!”仇决曾被褚成广以焚阳心诀法力打伤,故而他是最了解焚阳心诀特性的人。 李寒空苦笑道:“刘青原没来却来了一个更厉害的角色。” 仇决道:“言传岳奇峰闭关渡劫,却没有想到他竟渡过五重天劫,一跃成为道门弟子中修为最高之人。” 李寒空道:“此外还有阳神顶级法宝千影游光剑作为本命法宝,决少可有把握?” 仇决苦笑道:“就算一千一万个褚成广加起来也比不上岳奇峰的一根手指头。” 李寒空笑道:“这么说仇决还是有些信心的哩。” 仇决笑了笑没有再说话只是看着衣袂翻飞翩翩而落的岳奇峰。 刀削的轮廓,冰凉而狂热的双眸,两撇浓重的剑眉,高挺的鼻梁无不显示出了他的桀骜,他确是一个不屑与任何人为伍的奇人,更是一个不屑一顾世间任何景色事物的怪人,只因他已将此生奉献于手中剑器和无尽天道,如此一个人又有什么能让他看在眼中?他本就不屑与一帮俗人争夺宝藏,但他还是来了,却绝不是为了宝藏而来。 岳奇峰的眼神突的一变,平静无波的凝注着仇决变成的络腮胡壮汉,似乎一眼便已瞧破了仇决的伪装。 岳奇峰傲立枯井之上,谁人还敢僭越一步?七百名噤若寒蝉的修士情不自禁的沿着岳奇峰的视线将目光集中在最外围的仙道和壮汉两人身上。 岳奇峰一字一顿的说道:“拔出你的剑。” 李寒空笑道:“我真是好奇,他是这么识破你的身份的?”他这次没有传音,问的人自然也是身旁的仇决。 仇决道:“直觉,剑道大成之后的敏锐直觉。”言罢身子一晃恢复了本来面目。 惊嘑乍起,九道大会之上仇决名声大噪,以罡煞修为达到剑道大成的境界,成为道门弟子中继孟锡之后第二人,如今他与褚成广的战斗影像传遍人间道门,可谓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甚至有人称他为道门新一代领军翘楚,与孟锡齐头并进。 岳奇峰激动的忍不住颤栗,再次说道:“拔出你的剑。” 李寒空刚欲举步前踏却被仇决拦住了,仇决道:“这是两名剑客之间的决斗,寒少你插不上手的。” 非是插不上手而是不能插手,世间只怕再没有比两位剑客对决更加神圣的事情了,李寒空自然也懂得这个道理,他顿足道:“你的脑袋是不是被驴踢了,修为如此悬殊你竟还要与他讲道义。” 仇决道:“只因我是一名剑客,他也是一名剑客,你就是去为我买口棺材也绝不能插手。” 李寒空顿了顿,忽的笑道:“决少放心,我一定会买一口最好的棺材。” 将枯井围得水泄不通的众多修士须臾间化作鸟兽惊飞四散,为仇决岳奇峰腾出大片场地。 仇决走了三步便驻步不动了,问天剑仍在鞘中,剑鞘在仇决的左手中,他已不敢再动了,同时也不敢轻易拔剑,只因他没有胜算。 岳奇峰狂热的眸子在仇决踏出第一步时已变得平静如黑洞,静谧而可怕,他同样没有拔剑,只因他发现仇决竟全无破绽,若是他出剑身子必然会动,在动的那一刻一定会不可避免的出现破绽,这个破绽很细微甚至已到了可以忽略的地步,但对于一位大成剑客而言,这处破绽足矣让他占据上风,甚至将对手一击毙杀。 烈日,黄沙,烈日炙烤着黄沙,蒸腾着黄沙上的一切,一阵热浪猛地席卷而来,仇决岳奇峰同时动了。 岳奇峰身随剑走,千影流光剑化为一道划破黑暗的晨曦流光,似快似慢似温暖似霸道的刺向仇决。 仇决本该拔剑相迎或是避退,但他却将问天剑扔了出去,如同雕塑般站立不动仿佛是在等着岳奇峰的必杀一剑将他击杀,唏嘘迭起,在众多修士心中仇决不是吓疯了就是在寻死。但李寒空却会心的笑了,笑的前所未有的愉快,因为仇决看似愚蠢的举动却使他立于不败之地。 千影流光剑距离仇决一尺时仇决动了,两道身影一错而过,虽也不知他们是何如交手的,但岳奇峰却揭晓了谁胜谁负的谜底。 岳奇峰道:“你赢了。” 仇决转身看着岳奇峰持剑不动的背影,道:“我没有赢,你也没有输,只能算是平手。” 岳奇峰道:“你没有输便是赢,我没有赢便是输。” 仇决道:“但我占了你的便宜。” 岳奇峰道:“我知道。”仇决的道行与岳奇峰相差十万八千里,问天剑又被封印,只能发挥六阶法力的威力,如此一来不管是人还是兵器皆不如岳奇峰,既是如此仇决用不用问天剑已无任何分别,但最后关头他却出乎所有人意料的将问天剑扔了,岳奇峰心性桀骜不驯不可一世,既占了道行的上风又如何肯再占兵刃的便宜,方才那一剑本就是必杀之剑,却因为他心中出现了破绽而变得破绽百出,仇决正是利用岳奇峰的桀骜心理才能躲过那一招必杀之剑。 岳奇峰转身凝注着仇决,道:“你就不怕我杀了你。” 仇决道:“你若是杀了我本是理所应当,我绝不会怪你,要怪也只会怪我自己看错了人。” 岳奇峰道:“我确不如你,我用剑杀人乃是一人敌,你用心理致胜达到不战而屈人之兵的目的,乃是万人敌。” 岳奇峰深深了看了仇决一眼,眼中竟前所未有的显出了一丝温热,千影流光剑一声清吟“呛”的一声回转鞘中,他的人也凭空消失不见了。即便他再怎么高傲但他毕竟还是一个人,他虽败了却交到了此生唯一一个朋友,虽败无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