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士进山》 古魂幽梦 从2016年3月开始,曾花了半年时间创作了玄幻小说《龙吟苍穹》(笔名西岳仙,手机尾号1856……qq195331734,和墨农的一样),首发在小说阅读网。写到了144章突然卡住,决定“闭关”一月,推翻重写。再回头,却无法进入“小阅网”了。 于是又花了两个月时间,在”龙“的基础上,创新创作这本《道士进山》舍不得这个创意,更不舍八月心血。 《道士进山》创作灵感来自于《龙吟苍穹》,但主题、故事、创作脉络,人物性格均截然不同。作为同一作者,我更喜欢《道士进山》。 本书目前拟定四卷。 第一卷、谷魂:两千年前夜郎谷突然塌陷,西汉末年的将军肩负重任,却丢失了复国所需军费百吨黄金……神秘夜郎谷里,是不是黄金的藏匿之所,风雪飘摇,吟唱长歌的女子是谁?狂舞银枪的将军又是谁?一帘幽梦,萦绕无数忠魂…… 第二卷、洞妖:夜郎古国神秘消失,夜郎谷底诡洞密布,妖兽云集。游走两千年的悲壮历史,邂逅血与火淬炼的故人。诡洞硝烟战火、杀机四伏,是人是鬼是神是妖,谁又说得清? 第三卷、水鬼:诡洞和人间轮番跳跃,我不断变幻角色:将军?记者?儿子父亲,丈夫情人,情感纠葛心碎。两千年的蛮荒颠沛,三百年的追梦情结,一池无根水,储蓄几世情。 第四卷、山神:感化了千年妖怪,却难防身边小人。南山道观的先生,生死患难的兄弟,呼风唤雨的山神,谁能成就我“天下大同”的心愿?死了很多人,忘了很多事……我只想隐居老宅写我的小说,却不料这一天,我的爱妻带着幼子,居然又钻进了夜郎谷…… 第1章 鬼谷传说 先来说一个故事。 公元1995年,我十四岁,正读初中,成绩不好不坏,这是次要的。我要讲的故事是那年暑假期间,有一天和苗二哥他们一帮小伙伴在夜郎谷旁边的青杠林里放牛,大家就在山坡上打扑克牌玩,任由牛在山坡上吃草。傍晚准备回家的时候,我突然找不到牛了。大我三岁的苗二哥也很义气,发动小伙伴们帮我漫山遍野的找牛,天都快擦黑的时候,苗二哥才发现了牛的踪迹。 “莽子,不好了,你的牛进了夜郎谷。” 莽子是我的小名,小时候因为太胖而得名。但是十四岁的我已经不胖了,身高一米七几,是典型的帅哥胚子。 苗二哥站在青杠林山顶的最高的一块大石头上,山高人为峰,他看得很远,表情也很夸张。 我跟着爬上那块巨石,顺着苗二哥手指的方向看去,果然看见对面夜郎谷边缘地带,白雾缥缈之中一抹黄色的影子在移动,并逐渐往谷里深入。 “那就是你家的牛。”苗二哥说。 “啊?它怎么钻进鬼谷去了?”我当即三魂少了二魂。 为什么我们会如此肯定那黄色的动物就是我家的黄牛?为什么我会如此恐慌呢?这跟夜郎谷的传说有关。 传说中的夜郎谷是一片鬼谷,方圆几十公里白雾茫茫,没有一个活物。一旦有飞禽走兽误入夜郎谷里,就会莫名其妙地死亡。至于人进去会怎样?没有验证过。闵家寨以及夜郎谷周边的几个零散村寨的人们向来循规蹈矩,从来不会翻过鬼谷边缘的围墙。 我不知道这个传说沿袭了多久,反正据说上千年来就没有人敢去挑战那个传说,直到我十四岁那年的暑假。 按照那个传说,我家的黄牛进入了夜郎谷后,自然就是凶多吉少了。 天渐渐黑了,苗二哥他们都各自牵着自家的牛回家了,而我却不敢回去。我把牛搞丢了,后果是相当严重的。对于我来说,父亲那蒲扇一般的巴掌和夜郎谷的传说一样恐怖。 小伙伴老顺陪着我从青杠林来到夜郎谷,望着眼前的一片白雾,老顺开始抖索起来:“莽子,我们还是回去吧……” “找不到牛我就不回去。”我坚决地说。 “那么……我走了。”老顺犹犹豫豫地转身,然后一溜烟跑了。 我麻着胆子一个人靠近夜郎谷的围墙,打算钻进鬼谷把牛找回来。 天快黑了,夜郎谷里飘出的白雾更是吓人。鬼谷绝地的传说是真是假暂且不论,但是就凭眼前这茫茫白雾,就足以让人望而却步。 但是我必须进去,找不到牛,反正都是“死路一条”。 仗着自己从五岁开始就跟着父亲习武,练就了一身花拳绣腿,当然最关键的还是比常人狂妄的胆子。我犹豫了不到两分钟,就抬腿跨过那道一米多高残败了的石墙,钻进了鬼谷禁地。 其实,我也不是闵家寨翻过鬼谷围墙的第一人,据说早在土改时期,我的大伯就翻过了这道围墙,不过他已经死了。 天黑雾重,夜郎谷里的能见度极低,估计也就十多米远。我手持一把砍柴用的弯刀,一路披荆斩棘,进入夜郎谷八百多米的距离,果然在杂草丛中找到了我家的黄牛。 我不觉庆幸不已:牛找到了,自然就不再害怕会被父亲狠揍了,神经也就随之放松。这个时候才感觉到对鬼谷绝地非常严重的惧怕。于是急忙纵身跨上牛背,用树枝狠狠抽打黄牛,恨不得它腾空而起,一步就跨出夜郎谷。 “救命啊……” 耳畔突然传来微弱而缥缈的呼救声…… 有鬼!夜郎谷果然有鬼!我菊花一紧,尿液差点失控,急忙攥紧了手中的弯刀。 “救命!小哥救命!” 仔细一听,这声音就我身边,虽然微弱却非常清晰,是一个男人的声音。能喊我叫“小哥”的,肯定不是鬼了。聊斋里的鬼怪,肯定不是这样称呼人的,大多是幽幽怨怨的女子,称呼男人为“公子”之类。 我血气和豪气瞬间上涌,就纵身跳下牛背,提着弯刀循声找去,就在二十米外的乱石堆里发现了一个人,一个气息奄奄的老人。 “小哥救我”! 既然确定眼前的是人,我也就不在感到害怕。定下神来一看,老人六十来岁,身穿青布衣衫,脚上穿的也是布鞋,不过扎着绑腿。一头蓬乱的长发,头上挽着一个松散了的发髻。 老人的这身打扮,俨然是一个道士。虽然那时候的我没有见过真正的道士。 老道仰躺在地上,气息悠悠,却看不出身体有什么明显的伤痕。旁边放着的一个青布袋子和一把木剑,进一步经明确了他的身份就是一个道士。 我扶起老道,把他抬起来横卧在牛背上。考虑到山路坎坷陡峭不平,我就用绳子顺便捆了几下,将他的身子固定在牛背上。 这个老道从何处而来?为何钻进夜郎谷绝地?为何奄奄一息?我不得而知,也不太好多问,得先想办法把老道带回家,找父亲保住他的性命再说。 天已经黑了,身后的白雾惨白的月光下鬼魅一般曼舞,像无数个白影裹挟着呼呼风声席卷而来。我拍了拍胸口,狠狠的呼了一口气,急忙背着老道的布袋,顺手将那把木剑差在布袋子里,一手牵着牛鼻绳,一手紧握着弯刀,脚步更加放快。 也就几分钟的时间,我就走出夜郎谷边缘,黄牛背着老道,我不敢让它跳过一米多高的围墙,于是抬腿一脚就蹬垮了围墙上的几块石头,打开一个缺口把牛牵了出来。刚刚跨过围墙,我仿佛是从地狱回到了人间,长长的呼出一口气,瞬间就被眼前的情景惊呆了。 月光下,两个人站在鬼谷围墙前面的出气洞旁边,我差点就被吓晕了。 仔细一看,原来是父亲和母亲。肯定是苗二哥或者是老顺给他们通风报信了。 “找死啊你!” 父亲刚刚发出一声断喝,立即就遭到母亲的谴责:“回来就好了,你还胡说八道,骂人也不看看地方。” 父亲立即闭嘴,似乎也意识到刚刚的喝斥重了一些,又换了另一种口气说:“回去再给你说。” 这下我站住不动了,父亲的秋后算账,后果一样严重。 “还不快走?” “不走。”我的倔劲儿也上来了。 父亲骂了一句难听的话,转身就从地上抓起一根断枝,遥遥地指着我:“你走不走?” 从父亲的这个举动我看出了,他不敢靠近鬼谷的围墙。于是我仿佛找到了靠山,竟然后退几步靠近了围墙。 “除非你发誓回去不打我。”我提出了条件。 “你妈个……”父亲看了身边的母亲一眼,忍住没骂出后面难听的话。 我又后退了一步,身子已经靠在了围墙上,心一横,就不顾后果地威胁起父亲来:“你要是不发誓,我就钻进鬼谷里面去。” 父亲的牙齿咔嚓作响,狠狠地把树枝一扔,手掌微微颤抖。不好!他要是一掌击出,我肯定是跳不过这道围墙的…… “哎哟哟……”这个时候,牛背上的老道突然发出了一声颤巍巍的呻吟。 父亲这才将注意力转移到牛背上,慢慢的靠近黄牛,观察起老道来。 母亲急忙在旁边像我连连招手,我就迅速跑过去偎在母亲的身边。 父亲打开手电筒查看了老道一会儿,不再说话了,牵着牛鼻绳走在前面。我挽着母亲的胳膊,胆战心惊地跟在后面,就这样一路无语地回到了家。 擅闯夜郎谷禁地,但是却救下了一个人,我功过抵消,父亲不再追究。 父亲以前当过赤脚医生,懂一些医术。回到家后将老道放在床上,再一次简单检查之后,父亲就对母亲说:“饿坏了,赶紧熬点稀饭给他喝。” 果然,老道喝了稀饭就来了精神,和父亲聊了一宿。我隐约知道了一点信息:老道果然是个道士,专程从四川大凉山赶到夜郎谷来采药的。在鬼谷里转悠了一个星期之后,出来的时候饿晕了,幸好被我无意间救下。 父亲和老道笑笑呵呵地摆谈了一整个晚上。第二天天一亮,父亲就叫母亲准备了几个热糍粑给老道带上,很客气地将老道送出了门。 我却分明发现,老道似乎还想多养一两天身子,他走得很勉强。我有些于心不忍,担心他会再次倒下,于是就背着父母一路跟随,一直将老道送出了闵家寨。 临别时,老道从布袋子里摸出一颗枣子一般大小的青色果子,对我说:“小哥,你是一个善良的孩子,这青果是我在夜郎谷里采来的,几乎算是我用老命换来的,一共只得了三颗。送你一颗,你吃下之后保你长命百岁无病无灾。” 这老道来历不明,果子更是来自鬼谷的异物,两者对我来说都非常神秘。我有些犹豫,不敢伸手去接。 老道眼看四下无人,突然伸出瘦骨嶙峋的左手。一把捏住我的双颊,硬生生的把我的嘴巴挤开,右手一扬,就将果子塞进了我的嘴里。然后右掌轻轻往我的嘴巴上一拍,果子就滚进了我的喉咙。 我这才发现,这个老道武功了得,整个过程我还没来得及做出任何反应,就完全任由他摆布了。 做完这一切,老道转身飘然离开。走出三十米之外又回头看了一眼傻乎乎地站在原地的我,朗声说:“我姓黄,人称黄半仙,有缘再见。” 我像是做了一场梦,身不由己地应了一句:“我叫闵子墨,小名叫莽子。” 回到家门口,隔着房门就听见父母正小声嘀咕着。母亲说:“这个道士身子其实还很虚弱,你为什么这么急就让他走了呢?” 父亲说:“你不懂,这个道士来路不明不说,居然还敢钻进鬼谷里去采什么长生果,而且还有命活着出来。不管他是正是邪,尽量少招惹为好。” 我一直不敢给父母提起自己老道强迫我吞下青果的事情。还好,这二十年来我的确无病无灾,连感冒咳嗽都没有,直到现在。也不知道和那枚青果有关系没有。 后来从读高中开始就离开了老家,再在省城读大学,然后成了电视台的记者。二十年过去了,虽然夜郎谷一直在我的梦里出现,但是我已经逐渐忘记了那个叫做黄半仙的道士。 直到这天,我突然接到了一个神秘的电话。 第2章 神秘来电 电话显示的是一个跨省号码,四川的。按下接听键,就听见一个男子用标准的普通话问:“你好,请问是闵子墨大哥吗?” “我是,你哪位?”我用方言回答,对方也就改成方言和我对话。 “哦,我姓黄,四川大凉山的,大哥,我有一件很急的事情想请你帮忙……” 这几年电话诈骗的案例很多,我当即警惕起来:“你怎么会有我的电话?” 对方沉寂了一秒钟,电话里就传来了老顺的声音:“莽子,我是老顺。” 老顺是和我一起从穿开裆裤玩长大的发小。21年前曾经想陪我一起进入夜郎谷里帮我找牛,最终却没有胆子进入绝地。 “怎么回事,那个四川的……” 老顺压低声音说:“是这样的莽子,这个四川娃儿来到寨子里之后就四处打听你,正好问到我了。” “大过年的,这个四川人怎么会跑到老家去找我呢?他找我又有什么事情?” 老顺的口气突然变得神秘起来:“他要找你问的事情,是和21年前你救的那个老道士黄半仙有关的,所以我就叫他和你联系了。” “好,你叫他说话。” “哦……喂,你来直接和他说。” 电话里又了那个四川男子很兴奋的声音:“你好!我姓黄,四川大凉山的……” “我已经知道了。”我有点不耐烦。 不料对方接下来的话,却让大吃一惊:“我爷爷叫黄半仙,是一个道士,据说当年……” “这个……我也知道了。”其实,时隔21年,我已经淡忘了黄半仙这个老道。现在他的后人怎么会突然找上门来了呢? “你直接讲你有什么事?” “是这样。”对方的语气突然忧伤起来:“我叫黄奎,是黄半仙的孙子。我爷爷在五年前就失踪了,我们全家人找遍了很多地方都没有找到。” 这个老道士,七老八十的了不好好的安享晚年,居然还玩起了失踪。 “你爷爷那么大把年纪还玩失踪?是不是你们家对他不好啊?” 黄奎急忙解释说:“不是的,我们全家人对爷爷都很孝顺,大哥你不知道,我们全家人一直都靠我爷爷找钱养家,修房子是爷爷的钱,我读大学也是爷爷留下来的钱。从我读高三开始,我爷爷突然就失踪了,这些年我们全家人满世界的找,这日子一直都不好过。说起来,我爷爷今年已经八十三岁了,不管他还在不在人世,我们作为晚辈的,当然希望能找到他,即使只是……尸骨……”黄奎哽咽起来。 我一时无语,不知道怎么安慰他。 黄奎又说:“前几天我回到老家,发现了一样东西,这才突然想起,爷爷在失踪之前曾经给我提起过清真县夜郎谷,还有闵家寨闵子墨。正好我今年刚刚大学毕业,知道清真县夜郎谷这个地方,于是就尝试着来打探一下。” 说到这里,黄奎的语气又兴奋起来:“没想到还真的找到你了,闵……大哥,你得帮帮我。” “你爷爷失踪,这个和我……有关系吗?”我的心里隐约有点慌乱。 黄奎在电话里还是掩饰不住兴奋劲儿:“我估计我爷爷又进入夜郎谷了。刚刚这个赵哥说了,夜郎谷是一个鬼谷,人一旦误入就九死一生。大哥你当年救过我爷爷,有恩于我们黄家,这一次还要拜托大哥你……” “可不要这样说。”我的心越发慌乱,立即打断了黄奎的话。 这个黄半仙,还真的和夜郎谷结缘了是不?八十多岁了还敢钻进鬼谷来?这一次不会又是来采摘什么仙草灵药吧。 “你怎么肯定你爷爷会再次钻进夜郎谷里呢?”我心想,黄半仙已经失踪五年了,倘真进入夜郎谷,估计早已……现在想找也是找不到的了。 黄奎在电话里犹豫了几秒钟,才说:“因为,我前几天回了一趟老家,发现了一张爷爷亲手绘制的地图。” “地图?夜郎谷的?”我心里突然升起一种莫名的感觉,说不清是紧张还是兴奋? 黄奎说:“应该是吧,反正这张地图上面明显标注着夜郎谷三个字,而且还有很多类似于地名的文字标注,比如铁甲军歇脚处,冷月湾,清风峡以及八个出气洞等等。” 这一下,我的心瞬间就提到嗓子眼了,黄奎说的这些地名,和我梦里的情节极为相似。大约从我吞下黄半仙的那颗青果开始,铁甲军,冷月湾,还有那首长歌……二十年来,一直萦绕在我的梦里,纠缠着无数个不得安宁的夜晚。 山风凉,秋草黄,莽莽天际思故乡。 将军泪,家国殇,豪情热血付衷肠。 遗恨长安挥长剑,身陷南蛮舞银枪。 挥长剑,舞银枪,长歌一阕泪残阳。 长歌一阕,拭泪遥望故乡月, 长歌一阕,夜半马嘶旌幡猎。 长歌一阕,秋风不拂英雄血, 长歌一阕,壮志未酬身不灭。 长歌一阕,长歌一阕…… 我闭上眼睛,努力稳定情绪,对黄奎说:“你把电话给老顺,就是你说的那个赵哥。” 很快,老顺就在电话里说:“莽子,你有什么吩咐?” “少给我油腔滑调的,我给你说,这个事情可大可小,现在你先稳住那个姓黄的,不要往我家里带,也不要让我妈知道,我马上赶回来。对了,你不是清真县著名的道士先生吗?他爷爷还是个半仙呢,他肯定也沾了不少仙气,你们正好可以交流交流。” 老顺尴尬地笑了笑:“莽子你就不要洗涮我了,我叫你大哥了行不?你兄弟我吃这碗饭也是出于无奈啊。” 老顺读完初中之后没有考上高中,继续在老家当农民。不过后来拜入一个老道的门下,干起了阴阳先生的行当,超度亡魂、帮人看风水,选择阴宅阳宅、掐算祸福凶吉……打着鬼神的招牌,坑蒙拐骗的事情样样都懂一点,这几年混得相当不错。 老家在云贵川三省交界处,离省城三百公里,现在县县通高速了,车快一点只需要两个半小时就能到达。 我赶到老家的时候已经快到傍晚了,老顺果然义气,就把黄奎留在自己家里等我。我一看到黄奎,当即又是一惊:这孩子,长得几乎和他爷爷一个模样?道士也有几分仙风道骨。一米八五的个头,比我还高出三厘米,一头长发飘逸,头顶还挽着一个发髻。脸色白净,戴着一副近视眼镜,眉宇之间却英气逼人。 如果再给他配上一身青衫,又是一个标准的道士。 不过话又说回来,当年我也没怎么仔细看过黄半仙的面容,时隔21年了,黄半仙只是一个模糊的印象。要是现在他出现在我的面前,我也不一定就能认他是黄半仙。 聊了几句,黄奎居然也是属鸡的,和我一个属相,小我一轮,今年23岁。 “我是该叫你叔叔呢?还是叫大哥?”和现在很多小青年相比,黄奎这孩子也还算懂事。 这个问题也让我有些尴尬。黄奎的爷爷83岁,而我的父亲要是健在的话,今年也是75岁了。也就是说,我的父亲和他的爷爷应该是兄弟相称才对。我虽然才35岁,可以让黄奎称呼为哥,但是却不可能让他称呼我72岁的母亲为阿姨吧…… 但是,这个黄奎和我母亲又有什么关系呢? 于是我就随口说:“咱们就兄弟相称吧。” 我话刚说完,老顺就指着我对黄奎介绍说:“莽哥。”黄奎就跟着叫了我一声“莽哥”,算是正式结束了寒暄的过程。 “谈谈你爷爷的事情吧。”我点起了一颗烟,开始正式进入主题。 于是黄奎就开始谈起了他的爷爷黄半仙:“我爷爷叫黄半仙……” 我立即打断:“这个我知道,二十年前他就叫黄半仙。” 黄奎不慌不忙地说:“我说的从十三年前开始,也就是我爷爷七十岁的时候,他其实已经是半个神仙了。” 第3章 意外发现 黄奎说,他的爷爷黄半仙一直痴迷道家玄学,年轻时曾四处拜师学艺,倒也学到了一些本事,在当地颇有名气,当然也挣了不少钱。老头子到六十岁的时候,突发奇想要炼长生不老之术。1995年,也不知道他是从哪里得到的消息,说夜郎谷里有长生果,于是不远千里从四川赶来,在鬼谷里转悠了七天时间,居然采到了三枚青果,不过差点就把命丢了。幸好遇到了壮着胆子进入鬼谷找牛的我,无意中救了老头子一命。 黄半仙辗转半个月才回到四川大凉山,之后就闭关不出了。那一阵,几乎每天都有人抱着真金白银来请他帮忙看风水、请神送鬼、选择宅基地等等,但是老头子一律拒绝。他只有一个目的:修仙。 黄奎说,几年之后,他的爷爷真的成了半个神仙。 “何以见得?”我不屑地说。老头子是不是仙侠题材的电视剧看多了,竟然相信所谓的修仙之术。 黄奎表情神秘地说:“我亲眼看见我爷爷打坐的时候,身子会凭空腾起离地面半尺之高,那时候我还小不懂事,有一次看他打坐腾空的时候,我就用一根竹竿横扫过去试探了一下,居然是真的腾空而起。另外,我爷爷自从吃了那枚青果之后,不仅无病无灾,而且居然越活越年轻了。我记得他七十岁的时候,反而比以前年轻了许多,看上去和那些五十多岁的人差不多。” 听黄奎这么一说,我不觉惊讶不已:我自己也吃过黄半仙给的一枚青果,这二十年来的确也无病无灾,连伤风感冒也没有,看来还真的和那枚青果有关系。只是这些年来我一直没有练武了,也不知道那枚青果对功力有没有帮助?至于越活越年轻的说法,我倒是没有任何发现。 “这么说来,你爷爷的失踪,还真的有可能和夜郎谷有一定的关系了。” 我话音刚落,黄奎就眼睛一亮,似乎为自己的推断找到了佐证,连连说:“就是就是,当年他的青果就是在夜郎谷里采到的,说不定夜郎谷里还有更神奇的果子,要有仙丹妙药也很难说。” 我苦笑了一下,心想:我的祖祖辈辈守着夜郎谷生活了两千多年,怎么就不见哪个成仙了呢?当然,闵家的武术绝学炫龙神掌,两千年来一直名震江湖,可惜到了我这一代,算是给废了。但是……这似乎和夜郎谷也没有什么联系。 黄奎接着说:“我爷爷肯定是再次进入了夜郎谷,虽然我刚刚听赵哥说了,夜郎谷有鬼谷绝地的说法,但是就凭我爷爷的造诣,他应该是能够在夜郎谷里生存下来的。” 黄奎的这个说法也太大胆了,尽管我对黄半仙修仙的说法半信半疑,但是毕竟他已经失踪了五年时间,要想在鬼谷里生存五年,鬼怪的传说暂且不说,方圆三十公里荒无人烟,他吃什么喝什么?住在哪里? 对于我的疑虑,黄奎自有他的解释。他说:“根据我爷爷绘制的地图,夜郎谷里大有玄机,有很多古代的建筑遗址,好像还有屯军的痕迹,而且里面资源极为丰富,并不像你们所想像的那样鸟兽绝迹。” 我吸了一口冷气,说:“那地图,方便给我们看看吗?” 黄奎朗声一笑:“当然,我这次就是来请大哥你帮忙呢。” 黄奎从随身的登山包里翻出一张牛皮纸绘制的图纸,一米长两尺宽,果然是一张像模像样的地图,上面标注着方位,距离和关键地点,还做了必要的备注。比如“铁甲军歇脚处”,标识是一个红色的圆点,旁边用蝇头小楷进行了备注:“有盔甲碎片,疑似军队歇脚处”。再比如第八个出气洞又有着这样的备注:“洞口宽约十丈,有巨蟒梭行出入的痕迹”。其它的还有夜郎庙遗址、冷月湾、清风峡等等标识,颜色都是蓝色的。 看来,夜郎谷里的确大有玄机。清风峡和冷月湾这些地方我倒是听说过,地处夜郎谷腹地,离闵家寨大约十来公里。不过这些信息也是听说的,闵家寨和周边村寨的人,历来就不敢迈进鬼谷半步。 至于八个出气洞,铁甲军歇脚处和夜郎庙等地方,我从来就没听人提及。 我突然发现,夜郎谷的传说和那道残败了的围墙,就像孙悟空用金箍棒给唐僧划的一个圈,两千年来一直牢牢的箍住了闵家寨闵氏族人的思维,其实只要轻轻一跨就能迈过去。虽说我的大伯跨过那道围墙之后,最终疯了,死了。但是我也跨过那道围墙的啊,我不是活得好好的吗?后来还成了闵家寨的第一个大学生,第一个科级干部。 只是这两千年来,夜郎谷的传说和那道围墙,始终就像一道莫须有的咒语,封印了闵家寨和周边村民的脚步。 仔细一看,这张地图也只是标注了夜郎谷腹地方圆十来公里的面积,相当于只有夜郎谷的三分之一。 仔细一看,我突然发现地图上有一个豌豆大小的黄色圆点,旁边竟然一个字的备注也没有。 “黄奎。”我指着黄色圆点问他:“这个是什么标识?” 黄奎摘掉眼镜,把脑袋埋得很低,几乎把脸贴近了图纸,仔细端详了好一阵,抬起头来,缓缓地摇摇头:“搞不清楚。” “你爷爷就没有给你做过解释?这些标识的不同颜色,应该各自有它的寓意吧?” 黄奎做了一个夸张的表情,说:“解释?二十年来我压根就没听爷爷提起过地图的事,这次还是我从他床铺下的地砖里找出来的。” “这么说来,这张地图算是你爷爷的宝贝了?” “可不?” 我一拍大腿,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要真是这样,你爷爷肯定不在夜郎谷。” 黄奎惊讶地看着我,不说话。 我说:“你想啊,这地图是他的宝贝是吧?这地图是夜郎谷的地图是吧?你爷爷要是再次进入夜郎谷,他干嘛不带着这张地图进来呢?里面毕竟有那么多地洞,怎么说也有一些凶险,有现成的地图多好呢?” 黄奎咬着嘴唇沉吟了一阵,才无可奈何地点了点头。 “不过也不一定。”我突然改变了想法:“万一老人家已经把这张地图烂熟于心了;或者,老人家压根就忘记了这张地图;再或者,老人家离开的时候太仓促,忘记带走了这张地图……” 黄奎的脸上再一次泛起欣慰的笑容。 “但是……”我严肃地说:“这些都是我瞎猜的。” 黄奎的表情又黯然下来。我突然不忍,这样反反复复的情绪,对他来说是一种残酷的折磨。 我也学着黄奎的样子,把脑袋贴近地图上的那个黄色圆点,端详了几分钟,突然就有了新的发现。 “老顺,有铅笔没有?” “铅笔?”老顺纳闷地问我:“你要铅笔干什么?” “你就说有没有?有就拿来。” “没有。” 我抬起头,骂了老顺一句:“你有毛病啊!” 老顺立即说:“我到村委会的小卖铺去买。”说吧就跑出了门。 几分钟后老顺就买回了铅笔,削好后递给我。我捏着铅笔,斜斜地在黄色圆点旁边凹陷的牛皮纸上轻轻涂抹,很快,被铅笔涂抹的图纸上就显现出三个灰白色的字样:藏宝洞。 黄奎和老顺也看出了这三个灰白色的字样,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时间竟然说不出话来。 原来,这三个字是黄半仙故意不用毛笔标注出来的,但是他又想留下印记,所以就用坚硬的物件,在牛皮纸上“刻”下了“藏宝洞”三个字样。没想到最终还是被我发现了。 黄奎首先做出了反应,伸手过来要拿走地图。 我神秘地朝他笑了笑,直接把地图递给他,可是他却不敢接了。售出一根指头挠了挠鼻头,说:“嘿嘿,我是来求大哥你帮忙的。” “真心?”我还是神秘地笑着。 黄奎定了定神,很认真的干咳了一声,回答说:“日月可鉴。” “好说。”我点点头,转过头对老顺说:“关于地图的事情,半个字也不准透露出去,要是还有第四个人知道这个事情,你我的兄弟情分,算是到头了。” 老顺一看我满脸严肃而且目露凶光,当即战战兢兢地直哈腰:“哎哟我的莽哥呢,你又不是不了解我,我们可是从开裆裤一起玩长大的呢。” 接下来是一片沉默。 大约五分钟后,黄奎才犹犹豫豫地问我:“大哥,你看我们什么时候动身?” “动身?动什么身?” 我的明知故问明显让黄奎不爽了,但是不爽归不爽,他却不敢有丝毫的表露,只是小心翼翼地说:“去夜郎谷找我爷爷啊。” “我怕你是不想要命了哦。”我突然起身,把地图递给黄奎:“这个宝贝还是你自己收好,找你爷爷的事情,草率不得。夜郎谷不是谁想进去就能进去的,不是每个人都像你爷爷当年那么幸运。” “是的是的。”老顺在一边附和说:“闵家寨历来进入夜郎谷的人,就没有一个能活着出来。” 我狠狠地愣了老顺一眼,他这才发现自己说错了话,急忙闭嘴。 要说老顺说错了话,其实也是不正确的。据说两千年来,闵家寨每隔几十年、多则上百年,就会有人钻进夜郎谷,但是都没有人活着出来过。六十多年前,我大伯也钻进了夜郎谷,人倒是出来了,但是却疯了,刚刚迈出那道围墙,家人还没有来得及庆幸,大伯却转身就跳进了围墙边上的那个出气洞……而周边的村寨,据说也有人钻进过夜郎谷,但是也都没有一个活人走出来。正因为如此,两千来,那道围墙才会具有那么强大的震慑作用,尽管如今早已残败不堪。 但是老顺的话也不是全对。黄奎的爷爷黄半仙,还有我,不也是曾经钻进过夜郎谷吗?虽说后来黄半仙失踪了,但毕竟是五年前的事情,和夜郎谷不一定扯得上干系。还有我,二十年过去了,不是活得好好的嘛! 第4章 神奇的青果 第二天一早,黄奎就搭乘我的车一道回到了省城,他有同学在这个城市,顺便找同学聚聚。当然,地图还是交给他保管。 连续几天,黄奎几乎每天都会给我打来电话,绕山绕水的表达一个主题:进夜郎谷。都被我找各种理由拒绝了。 第五天,黄奎又给我打来电话,说决定留在这个城市工作。还兴奋地告诉我,一家挂靠在省博物馆的探险队决定试用他了。黄奎学的是考古专业,这探险队,倒也勉强对口。 其实我知道黄奎一直不死心,还是念念不忘要进入夜郎谷寻找他的爷爷。 果然,刚刚寒暄了两句,黄奎就说:“莽哥,我现在进入了探险队,你看我们还是找个机会,以探险的名义进一趟夜郎谷吧……” 我立即打断他的话:“我说黄奎啊,我们闵家寨有规矩,我是不敢破这个规矩的,要去你自己去吧,反正地图在你的手里。至于我嘛,尽管是在夜郎谷边上生活了十多年,但是对夜郎谷还不一定有你熟悉呢,也当不了你的向导。” 黄奎沉默了几秒钟,突然说:“莽哥,不瞒你说,那夜郎谷的确是一个鬼谷,里面诡异多端,当年爷爷其实也给我透露了一些信息。要不是他道法高超,估计也逃不出来的。我之所以找你帮忙,除了你和我爷爷有那么一段渊源之外,其实还有一个更重要的原因。” 黄奎的这番话,有两个主题吸引住了我。我急忙问:“夜郎谷怎么个诡异多端?你找我的原因是什么?” 黄奎这才不紧不慢地说:“你中午有空没有,咱们一起吃个饭。” 中午十二点,在电视台对面的西点咖啡厅,我和黄奎要了一个包房,一边吃着简餐一边神神秘秘的说话。 “莽哥,我实话告诉你吧,我爷爷在五年前失踪之前的那段时间,就常常给我谈起了关于夜郎谷的很多秘密,那里面的确有鬼……” “慢!”我抬手打断了黄奎的话:“你还是一个大学生呢,也相信这世上有鬼?” 黄奎趁着我说话的当口赶紧嚼了一口饭,并快速的咽进胃里,说:“这世上有没有鬼我不知道,夜郎谷有没有鬼我也不知道,但是我相信我爷爷。” 提起黄半仙,我就特别想知道他是不是真的会在打坐的时候“腾空而起”?金庸先生的武侠小说写得够玄的了吧,也不见他老人家把哪门哪派的哪个高手描写成会在打坐的时候“腾空而起”。如果黄奎没有撒谎,那么就是他眼花了。但是如果他没有眼花呢?那么这个夜郎谷…… 想起当年我救起黄半仙的时候,他已经奄奄一息,结果喝下母亲熬的一碗米粥,竟然瞬间就精神矍铄起来,和父亲“畅谈”了一个通宵。现在想起来,父亲其实并不想和黄半仙熬夜畅谈的,他们没有那么投缘。父亲之所以拖着黄半仙不睡觉,是担心我们一家人都睡着了,不知道这个古怪的老道会在我家捣腾出怎样的古怪?父亲是用心良苦。 但是后来黄半仙“喂”了我一枚青果,让我二十多年来无病无灾,这就使我觉得父亲当年的行为,实在有点多疑和多余。 一个奄奄一息的老头子,在熬了一个通宵之后,居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一枚青果塞进了一个有着一定武功底子的少年口中,然后步履轻盈地飘然离开。现在想起来,黄半仙的确很是诡异。而黄半仙的诡异,似乎也就映衬出夜郎谷也的确很诡异。 如此说来,对于黄奎关于夜郎谷有鬼的说法,我至少得半信半疑,不能全盘否定。 黄奎大口大口就把饭吃完,把盘子一推,扯过纸巾一边擦嘴一边说:“我爷爷还说了,当年他在夜郎谷里发现了很多黄鱼,因为担心那些黄鱼太过邪门,所以就不敢带出来。那时候我才十多岁,不知道黄鱼是什么玩意,以为还真的就是黄色的鱼。但是,就在前几天,你用铅笔在地图上涂抹出藏宝洞三个字之后,我才明白爷爷所说的黄鱼,应该指的就是黄金了。” “啊?”我惊讶得嘴巴张得老大,几颗饭粒立即从嘴里滚落下来。 “真的。”黄奎淡定地说:“我爷爷这个人非常迷信,虽然是个道士,却非常崇尚佛家的因果报应之说,从来不贪不义之财。在我们大凉山一带,爷爷是著名的道士先生,也是非常受人尊重的。所以我相信爷爷所说的是真实的。” “你爷爷真的是道士?”我有点怀疑。 “真道士。”黄奎虔诚地说。 “那么……”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黄奎打断我的话,神色有些黯然:“其实我爷爷不是我的亲爷爷,爷爷的确是一个出家人,一直没有婚配,更无子嗣。我的亲爷爷奶奶都死得早,我父亲是个孤儿。三十年前,爷爷突然云游到了我们村子,暂住在我们家,爷爷看我父亲虽然很穷,为人却很厚道,于是在临走的时候就拿出一笔钱给我父亲修建了新房子。不料过了半年,爷爷再次来到我们村子,说要定居下来。因为爷爷和我家都姓黄,所以爷爷就成了我爷爷。我出生之后,就只知道自己有这么一个爷爷。” 黄奎喝了一口茶水,接着说:“爷爷从小就特别疼爱我,每次外出云游回来,都会给我带来很多稀奇古怪的玩具,还有很多好吃的。从我小时候开始,我吃的穿的玩的,村子里的其他孩子见都没有见过。所以父亲提起当年的贫穷,对我来说仿佛是一个传说。我们家,也因为爷爷的出现彻底改变了,村民们都说是我家祖上积德,白捡来了一个财神爷爷。所以那天你说爷爷的失踪,是不是家人对他不好,怎么可能呢?” 黄奎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双手捧着的杯子说话,仿佛在对他的爷爷表达思念之情一般。 一瞬间,我也被某种忧伤感染了。 “我知道你对爷爷的这份感情。”我说:“咱们换一个话题,你为什么一定要找我,谈谈原因。” 黄奎抬起头来看我,眼里晶莹闪烁:“莽哥,还记得我爷爷当年给你吃过一枚青果吗?” “是啊。”我很惊讶:“这个……你爷爷也告诉你了?” 黄奎狠狠地点着头,说:“我爷爷还说了,闵子墨这个人很善良,很义气,是一个值得信赖的朋友,叫我长大后有机会一定要来认识你。要不是爷爷失踪了,要不是我突然想起爷爷谈起过你,我也不知道咱两有没有这个缘分呢。” “嘿嘿。”我干笑了两声,有些自豪,又有一点羞愧。没想到黄半仙这个老道这般重情重义,比南山道观里的道长墨农先生实在多了。 黄奎说:“爷爷说了,夜郎谷里邪门得很,据说有蟒蛇,有怪兽……最可怕的要算蛊虫。爷爷说,夜郎谷腹地有一个叫做清风峡的地方,一草一木都布满了蛊虫,所以那一带飞禽走兽几乎绝迹,一旦沾染蛊虫就必死无疑,这大概就是你们所说的鬼谷绝地的来由吧。所以……你说的无人敢进夜郎谷,的确不假,一旦误入难以生还也不假。不过,爷爷又说了,只要有这个东西,就不怕蛊虫了。” 黄奎说罢,就从衣服的内袋里掏出一个小布袋,锦囊一般。 “什么鬼?”我好奇地问。 黄奎也不答话,慢条斯理地打开布袋,掏出了一样东西,我定睛一看,居然是一枚青果,和当年我被黄半仙强迫吞下的一模一样。 “不会吧,都二十年了还没有坏掉。” 黄奎笑了笑,说:“当然不会坏掉,否则还算什么仙果呢?” 我伸出手,黄奎赶紧捏着果子躲开,但是避不开我的迅雷之势,最终还是被我摸到了。青果果然没有干瘪,仿佛才从树上摘下来的一样。 突然之间我很钦佩自己的胃,究竟是怎么消化掉这样一枚二十年不腐烂的果子的呢?莫非当年吞下的那枚青果没有被我消化成大便?而是在我体内变成某种器官? 不管怎样,在吞下青果之后的二十一年里,我一直无病无灾。而十四岁之前,我却是一个病秧子…… 我盯着黄奎手中的青果,突然问:“记得当年你爷爷曾经给我说过,他一共只采到了三枚果子。你这一枚,应该是第三枚了吧?” 黄奎说:“的确只有三枚,不过这三枚是他带出来的,之前在山谷里的时候,爷爷就吃掉了一枚。他带出来的三枚,有一枚给你了,另外一枚给了我,还有一枚,我也不知道他送给了谁?或者是藏在了什么地方?爷爷说了,哪怕只是一枚青果,也是要有缘之人才配拥有的。” “这究竟是什么玩意儿呢?”我目不转睛地盯着果子自言自语。 “不知道。”黄奎和干脆地回答:“我百度过,所谓的长生果其实就是花生米,查不到像这样的果子,说是枣子,它一直都是青色的,不会变红变紫,闻起来,味道也和枣子不一样,这果子什么香味都没有。再说,西南地区也不是产枣子的地方。” 我点点头,又问:“这二十一年,你一直就将果子带在身上?” 黄奎说:“当然,我从两岁开始,这果子就一直带在身上。据爷爷说,我出生下来就是一个肺痨子,经常咳血,他才不愿千里赶到夜郎谷来给我采药的。采到青果带回去之后,本来是准备给我吞下的,但是考虑到我还小,体质不行,怕扛不住这果子的强大的劲道,所以就用一个布袋子装好果子,将布袋就缝在我的贴身衣服里。到后来我逐渐长大,可以吃这枚果子的时候,却又怎不的吃了。二十一年了,这袋子都换了好几个,果子还是一点都没有变坏。” “看来,这青果还真的是仙果了。”我感慨地说。 “可不?”黄奎骄傲地说:“爷爷说过,有了这枚青果,其实不用吃掉都可以,只要带在身边,就能百毒不侵,无病无灾。这不,我的肺痨病在三岁的时候就彻底痊愈了,现在你看。”黄奎站起身来,狠劲地擂了胸脯两拳,说:“我这个身板还行吧。” “了不起,探险队员。”我朝黄奎笑了笑。 我突然很想再见到黄半仙,至少要感谢人家一声。一股血气混着豪气陡然升腾,我就说:“你说吧,打算什么时候去夜郎谷,怎么个去法?” 黄奎大概没想到我会如此爽快地答应和他进入夜郎谷,突然间卡壳了,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这个……我们得好好谋划一番。” 我不屑地说:“你天天吵着要进夜郎谷,原来一点谱谱都没有,我以为你早就有计划了呢。” 黄奎又淡定地喝了一口茶,沉稳得和刚才判若两人。喝完茶之后才慢条斯理地说:“计划倒是有的,不过得等时机。估计这时机也快到了。” 这个黄奎,难不成得了他爷爷黄半仙的真传,成了小半仙了?说话也这般充满玄机。 第5章 鬼谷血战(1) 黄奎说得没错,要进去夜郎谷,的确得等时机。其他的不说,仅凭闵尧和他两个人的能力,是不能应付夜郎谷的诡异的。 三枚青果。按照黄奎的说法,他爷爷还留下了一枚青果。黄半仙说了,拥有青果的人都是有缘人。那么这第三个有缘人会是谁呢?是他还是她?人又在哪里? 送走黄奎之后我就回到了办公室。中午一点半,已经错过我午休的时间,得赶紧在沙发上躺一会儿,很快就进入了梦乡,陷入一个折磨了我二十年的怪梦—— 天下着雪,夜郎谷四野白茫茫一片,大树上像顶了个白色的盖子,像是盛开着白色的花,煞是好看。而几朵红色的野花孤独地迎着飞雪艰难地颤抖着,用殷虹的生命在茫茫雪野中昭示着自己的存在。 两支人马在谷里厮杀,马嘶人嚎,甚是凄惨。可惜了这番原本可以吟诗作赋的美景。 其实这个怪梦还是有一点历史根据的。话说西汉末年,宫庭大变,王莽毒死汉平帝刘衎篡位。汉平帝刚刚下葬的当晚,月黑风高,一支由千人组成的铁甲军,沿着长安城的宫墙秘密潜出,一干人等悄无声息摸到城门边,轻轻松松就将守门士兵抹了脖子,等守城的禁卫军大队伍惊醒的时候,一千六百多匹快马和八十辆马车已经被城外的夜色淹没。 “闵将军,我们将往何方”?马车里的坐着一个貌美如仙的女子,她正是汉平帝皇后王氏的贴身婢女苗苗。 闵尧提着长枪、骑着大马守护在马车旁边,沉默片刻,幽然答曰:南蛮夜郎。 半年之后,闵尧将军带着铁甲军来到了夜郎谷。经过长达半年的长途跋涉和一路的反截杀,一千人的铁甲军将士只剩下不到四百人,战马也只剩下不到四百匹了。原来是八匹马拖一辆马车,后来只能用四匹了,几乎所有战士没有了坐骑,只能徒步行军。还好八十辆马车还在。这八十辆马车可是整个铁甲军的命根子,也是他们“叛逃”皇城的唯一理由和东山再起的唯一希望。 先说理由。貌若天仙的苗苗可不是皇后身边的普通婢女。皇后王氏的父亲就是叛贼王莽,虽然是亲生父女,但是两人性情却大相径庭。王莽一心想自己当皇帝,才把女儿嫁给当时年仅十二岁的小皇帝刘衎。年幼的小皇帝执政治国不行,男女之事也不行,两年时间了,王氏的肚子一直不见长进。不过话又说回来,当时的皇帝毕竟还是个小小少年。 但是皇宫里稀奇古怪的事情,历朝历代都有发生。就在刘衎被王莽毒死的前几个月,细心的王氏意外地发现了一件怪事:自己的贴身婢女苗苗,肚子突然出现异常,王氏心存侥幸地希望宫里能有一个太监没有净身干净,于是派出心腹婢女仔细打探,还捉来不少人讯问。经过几番严刑拷打之后,得到的还是让她又气愤又震惊又羞愧的结果,原来怀孕生崽那方面的事情,不是皇帝不行,而是自己不行。王氏哪里受过这种穿绿裙子的气,惹不起皇帝,叫一个年仅十六岁的婢女消失,还不是小菜一碟?比踩死一直蚂蚁还要容易呢。 偏偏在这个时候,皇后的老子反水了,毒死了皇帝自己称帝。苗苗的命运也就在这一瞬间发生了改变。 当时,闵尧是汉平帝刘衎的御前侍卫右统领,对于皇帝的暴毙,自然是不知其原因的。正在暗自神伤之际,突然接到皇后王氏的秘密召见,才知道汉平帝的真正死因以及皇室有后的消息。说来王氏真的和她老子是截然不同的两种人,王氏小小年纪,却能明白天大的道理。不支持她老子造反不说,还给闵尧下了一道密旨:带着皇帝的龙种潜逃,意图日后东山再起。 再来说希望。这八十辆马车也不是普通马车,都是由八匹高头大马拖着走。除了几辆供娘娘及随军家眷乘坐,其它七十辆装的都是国库里劫来的金银珠宝,整整七百箱,足足上百吨,几乎占了国库总和的一半。这是临别时皇后对闵尧的交代,带着苗苗和价值连城的金银珠宝,先找个荒无人烟的地方避避风头,等苗苗产下皇室龙种之后,再图东山再起的复国大业。所以说,这八十辆马车装载的不仅是铁甲军的希望,更是西汉王朝的希望,丢了人和丢了钱都不行。 初春的夜郎谷,百花盛开,争奇斗艳,草木葱绿,百鸟争鸣。可是如此大好河山却百里荒无人烟,不过也好,这里正是避难的好场所,也是铁甲军休整的最佳所在,闵尧决定就在此地安营扎寨。 铁甲军三百多名将士,开山凿石,伐林垦荒,很快就修建了一个规模不小的军营,当然也可以称之为山寨。 粮草殆尽,闵尧将军就叫一部分士兵上山打猎。夜郎谷里随处都是野物,将士们顿顿吃肉,逐渐都吃腻了。而另一部分士兵开荒种粮,很快就长出了绿油油的庄稼。如果没有复国梦想,在这里生息繁衍倒是一件大好事,只是随军家属不多,只有千夫长以上的军官才带来了妻儿。 可惜,大好时光刚刚过了不到半年,王莽派出的秘密队伍火龙军,一千多人就追杀到了夜郎谷。 冬季的夜郎谷,雪花漫天飞舞,四野白茫茫一片,可惜了这番美景。 两军遭遇,直杀得天昏地暗日月无光。 酣战了三天三夜,双方都是拼死力战,死伤惨重,最后,铁甲军剩下的不足二十个将士,还好十多名随军家眷和马车无妨。而火龙军的局面也好不到哪里去。 这个梦一做就是二十年,虽然有一点历史依据,但是更多的内容却是荒诞不羁。 就在两军酣战的时候,天堂里正在举行一个大型庆典。夜郎谷里死的人太多了,血气就冲到了天堂。 “下面发生了什么事情?”玉皇大帝面露愠色,皱着眉头问。 众神不知所以,无从搭话。这时,一个不知名的小仙贸然上前说:“禀报玉帝,有两支人马正在夜郎谷里厮杀。” 玉皇大帝点点头,对那名小仙说:“那个谁,朕就委派你下凡去处理此事。” 小仙诺了一声,立即下凡。他必须要及时制止这场厮杀,趁此机会在玉皇大帝面前露个脸,兴许老人家就记住了他,下回就不再称呼他为“那个谁”了。 这个不知名的小仙,其实只是元始天尊门下的一个道童而已,那天陪着天尊大人一道上殿,有幸见到了玉皇大帝。 再说凡间的夜郎谷,下一场惨烈的厮杀即将拉开帷幕。 “娘娘,夫人,再忍一会就好了”。闵尧提着枪尖滴血的长枪,豪迈地对马车了喊了一句,尽管很小声,但是中气十足。 马车里,除了苗苗娘娘,还有闵尧将军的夫人和四岁的儿子闵啸天。当然,也还有十多名将领的随军家眷。 其实到了这个时候,闵尧依然是这三十多人活下去的唯一希望。三天三夜了,地上分不清是敌是友的血,都是一样的殷红新鲜,汩汩地在。乱七八糟碎裂的尸身还冒着热气,闵尧的内心陡然生气无限凄凉。但是他不会悲观,也不敢悲观。哪怕他那双三天三夜没有合过的眼睛眼稍微闭上一下,或者流淌出一丝丝消极的神色,大家唯一的希望就坍塌了,对于未来的路,这三十多人就没有太多的想法了。 铁甲军的希望,就是保护苗苗娘娘肚子里的龙种,还有五十辆马车上的上百吨金银财宝。两者是复国的希望,也是铁甲军活着唯一的理由。而闵尧,就是支撑这个理由的支点。 “列队,保护好马车。”闵尧一声令下,铁甲军仅存的十九名士兵就依次排开,棋子一样撒在八十辆马车的周围。 这夜郎谷太宽了,山倒是也有,只是离得有点远。对峙的两拨人马都置身于旷野之中,找不到一块岩石来做掩体。 “将军,要不闵尧们双方商议熄火休整半个时辰吧?”说话的是火龙军副将南宫去疾。 这大冬天的气氛的确容易让人悲观。好端端的夜郎谷,突然尸横遍野,两边人面对的都是杀红眼了的劲敌,也该让情绪缓和一下了。于是南宫阳去疾就一半试探一半哀求地对主帅何骁说:“这样下去估计不会有一个活口走出夜郎谷了的。” 何骁和闵尧,当年都是西汉皇帝其中的猛将,都立过赫赫战功。可是现在各为其主,昔日的朝臣不得不反目成敌。此时的何骁其实也负了伤,马儿也被闵尧一枪挑死。失去了坐骑,胜算也就失去了大半。他拄着长剑拉长脖子长长的喘了一口粗气,然后装着底气很足的样子,站在三十米外大声喊道:“叛贼闵尧,给你一柱香的时间考虑,如果你们投降了,交出金银珠宝,闵尧敢保证留你一具全尸,并且不伤害你的家人”。何骁没提苗苗,看来王莽还不知道苗苗身怀龙种的事情。 闵尧一杆银枪打遍天下无敌手,而铁甲军也是个个骁勇善战,要不是敌人有三倍兵力,对方是半点好也讨不到的。即使这样,三天三夜打下来,火龙军一千人的队伍也只剩下了五十来号人。如今双方身陷南蛮之地,夜郎谷周边近百里地荒无人烟,加上朝廷刚刚惊变,地方军心不稳,谅他火龙军也调动不了地方兵力。所以说,闵尧现在更是不怕何骁了。 “哈哈哈……”闵尧的笑声让寒冷的夜郎谷忽然显得很生动。随即右手握着枪杆,枪尖直指敌人,左手一抖缰绳,居高临下地朝何骁不屑地说:“我敢保证,要不了半柱香的功夫,闵尧不会给你们留下一具全尸,你信还是不信”? “哇呀呀呀”,何骁那个气哦,下巴上凝成冰棱子的胡须直打着颤:“叛贼闵尧,你着实狂傲,受死吧。”一口血涌上来,右臂一挥,手中的龙吟剑就叮铃铃作响。何骁就提着剑杀将过去,身后的五十名将士也迫不得已的跟着杀了过去。 闵尧纵深跳下马背,持枪跃上前几步,这不退反进的异常举动,吓得前面原本杀红了眼的火龙军当即刹住了脚步。 闵尧长枪一横就放声大笑:“哈哈哈!何将军,我要是用闵家枪杀你,你会觉得我是在欺负你。这样吧,听说你的火龙阴绵掌已经练到了第九重,打遍天下无敌手。正好,我的炫龙神掌也是在这里才练到第九重的,要不,咱俩就在这里切磋切磋,生死各安天命,你看如何?” 其实何骁也才大闵尧三岁,正是三十而立的好年华。可惜各为其主,否则,这两人应该是可以做朋友的。 何骁哐当一声扔下他的龙吟宝剑,随即扎好马步,双手在面前绕了三圈8字,然后用武者的口吻说:“闵将军,我知道你的闵家枪出神入化变化无穷,炫龙神掌更是了得。但是我的龙吟剑也不是吃素的,自我感觉火龙阴绵掌也还过得去。今天何某倒是想领教一下你的炫龙神掌第九重。” 闵尧和何骁各自拉开架势,眼看一场终结大战即将拉开序幕,恰恰就在这个时候,出大事了…… 天空中突然出现了一片祥云,两人立即收住架势仰面望天,一个道仙夹着祥云徐徐落下。 “师父师父……”一阵紧张的叫声把我惊醒,抬起惺忪的眼皮一看,原来是我的徒弟小伟。也只有他这般放肆,经常不用敲门就直接钻进我的办公室。 “吵死啊你!”我懒洋洋地骂了一句:“以后不准不敲门就进来。” 小伟委屈地说:“我哪有不敲门啊,差点就把门锤破了,可是你睡得太死。对了,周总刚刚打来电话,说马上来你办公室。” “啊?”我大吃一惊,急忙从沙发上腾身而起。 第6章 鬼谷血战(2) 老周要找我,为什么不直接打我的电话,反而去拨打外面大办公室的座机,通过其他人转弯找我呢?他是什么意思? 最近几年来,我和老周的关系有些微妙。其实老周只比我大一岁,我们一起参加工作,一起搭档了五年时间,算是铁哥们了。想当年,一会儿我是编导他是摄像,一会儿我是摄像他是编导,轮流交换着指挥对方。但是五年之后,老周就当上了副制片,也就是副科级干部,之后平步青云,三十六岁就混到了副处级。而我,直到两年前才混到一个副制片职位,算是副科级干部。 老周升官之后,就逐渐对我若即若离,不再约我一起吃饭一道打麻将了。我仔细分析起来,估计是我经常在他的面前大大咧咧的,甚至当着很多同事都直呼他叫老周,他在刻意地和我保持距离,希望能营造能出他所期望的那种“美”。 等了半个小时,老周还是没有来我的办公室,我忍不住了,直接拨打了他的手机。 “听说你要来找我?” 我不好称呼他,叫周总?格外!叫周哥?别扭!喊了十多年的老周,一时间不知如何改口?干脆就敞口说话,什么都不喊。 “哦,我现在有个会就不过来了,我简单的给你讲一下,2016年你分管的工作计划还没有交,得赶紧,最迟就这两三天时间,人家其他人在就交了的。对了,下午你等着我,有要事找你谈。” 切!闪了我的瞌睡。 我再次倒在沙发上,很快又进入了梦乡,进入那个远古传说的续集……我做的梦就是这么奇怪。 闵尧和何骁刚刚拉开架势准备决斗,结果天上飘来一朵祥云,两人立即仰首望天,云端立着一个道士。 小道士手持拂尘,停在十米空中,俯瞰着两人,轻言细语地说:“两位将军原本同朝为官,曾经惺惺相惜,今朝何苦为这一个虚无缥缈的梦以死相拼呢?” 闵尧和何骁当即怔住了。 小道士接着说:“新朝只是一段短暂的梦境,西汉的复国之梦更是缥缈,两位将军何苦为了一个梦而涂炭生灵,死的人已经够多了。两位不如就此罢手,放下屠刀,和我一起修道成仙,这才是最明智的选择。” 放下屠刀就能修道成仙,这条件开得也太具有诱惑力了。神仙是何等的逍遥啊?换成任何人都会无条件接受的。可是何晓和闵尧毕竟是久经沙场的将军,杀人如麻,知道自己这辈子是成不了仙的,于是都不买小道士的账。 何晓率先发话了:“何方妖道,胆敢在此妖言惑众,乱我军心。我堂堂新朝二品将军,岂会被你蛊惑。” 接下来闵尧也发话了:“凡人的事情,出家之人不懂,你还是快快离开,以免我们的掌风伤到你。” 听两人如此一说,小道士儒雅不起来了,大声骂道:“狂妄之徒,真是不知天高地厚,你功夫再好,敢和天斗吗?” 闵尧苦笑着说:“凡间疾苦,上天又能了解多少?倘真苍天有眼,早就消除苍生疾苦了。” 闵尧能这样说话,其实算是很客气的。 何骁就不一样了,直接抬手一掌击向十米空中的那朵祥云。 就在这个时候,一场劫难摧毁了夜郎谷。 再说玉皇大帝,派出了一个不知名的道童下到凡间来平息夜郎谷的厮杀,于是就安心地听着罄乐,赏着歌舞,其乐无穷。 就在何骁抬手击打道童身下那朵祥云的时候,玉帝突然感到脚底一阵发痒,于是就跺了一下脚。他这一跺脚不打紧,夜郎谷出大事了。 倏然之间,夜郎谷山崩地裂,方圆几十公里的地面瞬间崩塌。铁甲军和火龙军仅有的几十个人,瞬间就随着塌陷的地面消失了。 祥云上的小道士身不着地,半点事也没有。当然,就算他站在地上也不会有什么事的。眼看着几十号人和一干马匹车辆全都随着地震下坠,小道士痛苦地闭了一下眼睛,情急之下就拂尘一挥,从地缝里救出了两个人。 这两个人是谁?一个是苗苗娘娘;一个是闵尧的儿子,四岁的闵啸天。 转眼之间,夜郎谷方圆五十公里整体塌陷了三十多米,突然就卡住不动了,地面还是那个地面,只是多出了很多缝隙和地洞。道童长叹一声,驾着祥云离去了,丢下苗苗和闵啸天叫天不应唤地不灵…… 梦境到了这里就结束了。二十年来,这个梦我起码做了几百遍,都是到这里戛然而止,我一直期待着梦境的延续。 其实我想知道的结果是,铁甲军和火龙军的人是不是全部死光了?苗苗和闵啸天的命运如何?那名道童是否回到了天庭?他该如何向玉帝交差?最为关键的是,那百吨黄金现在何处? 每每想起这些我总是忍不住傻笑:不就是一个梦吗? 直到那天,黄奎拿出了他爷爷黄半仙绘制的地图,上面居然有娘娘庙遗址、铁甲军歇脚处等标注,最为关键的是居然还有一个藏宝洞。我突然觉得,这个折磨我二十一年的梦,应该是有些来头的。 毕竟我家就住在夜郎谷,毕竟我就姓闵。 我是该找个机会,去夜郎谷里看看。 下午四点,老周如约而至,一进办公室,径直坐在我椅子上,翘起二郎腿,自己点上一颗烟。 我的心情瞬间放松,仿佛看到了十年前的老周。 我们的栏目是一个大型的民生新闻栏目,时长一个小时,名字很简单,就叫《民生关注》。老周原来是制片人,三年前升为频道副总,仍然兼着栏目制片人。副制片一共有四个,我是其中之一。 三年来,几个副制片暗中较着劲儿,个个都想扶正。开始的时候我还有点兴趣,但是三年来,制片人仍然由老汤兼着。我也就死心了,就在这个岗位呆着,也好。仔细想来,我的这个火爆脾气,也不太适合做第一把手。其他人想争,随他去吧。 老周一开口就说:“你妹哦,一天就是死睡,叫你娃儿少熬点夜就是不听。” “不是,我之前的梦还没有做完。”我刚一解释就后悔了,我给老周说梦,无非是多换来几句奚落。 果然,我话音刚落,老周的奚落就开始了:“发财梦是吧,我晓得你娃儿在玩网络小说,那东西不是那么好玩的,你想一夜名震江湖?或者一夜暴富是吧?你知道不,全中国有多少人搞网络小说?起码也有好几百万人,发财的能有几个?唐家三少,南派三叔……要不要我一个一个的数给你听?” 尽管我知道老周处于好心,但是这话也太刺耳了。 看我脸色不对,老周这才换了口气:“你我弟兄一场,我才推心置腹地给你说这些。我告诉你,你看人家彭泽轩,去年搞的那个项目,今年肯定会评上五个一工程将。” 彭泽轩是一个28岁的小伙子,去年年初才从扶贫办调过来,不过是带着两百万的合作项目过来的。 “我有那个关系,估计不止搞两百万。”我不服气地应了一句。 老周瞪了我一眼,似乎也找不到话来反驳。猛吸一口烟之后又说:“赶紧交今年的工作计划,你娃儿自从当上制片人之后就变懒了呢,以前还搞点策划啊,板块计划之类的,现在什么都不做了。你不要以为这个位置坐起就稳当了。再说,你莫非就在这个位置做到退休啊?” 这几句话倒还比较暖心,于是我急忙说:“好,你给我半个月时间,一定把2016年的工作计划交给你,争取搞个什么项目,咱也弄点提成来花花。” 老周听出我的话是针对彭泽轩的,就面露不悦地说:“不要怪我没有提醒你,老大对彭泽轩的印象很好,上周总监办公会上老大就说了,他是考察对象,你心里有数就行了。” 说罢捋了捋衣服就走了出去。 第7章 墨农先生 老周走后,我冷静下来又感到后悔了,情急之下就和他约定交策划的时间是半个月,话放得那么狠,心里却半点眉目也没有。唉!我这脾气…… 话又说回来,2016年已经过去快半个月,我要是不弄出个像样一点的策划,其实我自己都很难给自己一个交待。 但是,我该策划什么项目呢? 我一直从事的都是民生新闻,只想实现一直追求的记者梦。这十多年来,我帮助的对象不说一万起码也有八千。解决家庭问题,化解感情纠纷,帮助农民工讨薪,援助困难群众……累计下来,我个人捐款也达到七八万元,因此获得了全省“新闻职业道德模范”的称号。有观众送来锦旗,赞誉我为“人民好记者,百姓贴心人”。当然,这面锦旗我只敢悄悄珍藏在家里。原因嘛,大家都懂的。 你说要叫我策划一个“维权别动队”、“治噪行动”、“帮忙帮到底”等等之类的板块项目,我半天时间就能拿出整套方案。但是叫我设计项目去圈钱……这的确不是我的长项呢。 现在彭泽轩越发顺风顺水,领导又那么看重,听老周的意思,似乎想抢走我的这个位子。他ma的,他要就给他好了。 但是转念一想,我为什们要送给他呢?难道我输了吗?我可以不争权不夺利,但是我凭什么要把属于自己的东西拱手让人? 要说彭泽轩这小子,本事也还是有一些,最起很能码审时度势,要当个副科也不是难事。问题是我们栏目一正四副的科级编制已经额满,上一个必然就要下一个。论关系讲背景,我就是最差的那个。有时候,资历和本事不一定管用。 而彭泽轩在半年前,可是带着两百万的项目来的。更关键的是,彭泽轩得了二十万元的提成,这是名正言顺见得光的钱。但是人家不贪,和老大平分这笔钱,像这样的一个人,想不升迁都困难。 作为领导,肯定什么人都需要,皇帝不是在欣赏天才的同时也需要奴才吗?各取所长。既然是各取所长,那么我的长处就必须体现出来。 但是,搞圈钱的策划,真的不是我的长处啊…… 心情甚是郁闷,干脆到南山道观去找道长墨农先生,听他讲讲禅理,或许郁结会有所舒展。 一进门,就看见墨农先生一个人坐在火炉边烤火,嘴里嚼着东西,右手掌却一直哆嗦着。 “干什么啊墨农先生?”我惊讶地问。 “吃黄豆。”墨农先生一边咀嚼一边回答,示意我坐下。 我挨着火炉坐下,奇怪地问:“吃黄豆也用不着这么哆嗦啊。” 墨农先生摊开手掌,里面果然有几颗黄豆,他一边抖索着手掌一边说:“烫着呢,刚刚从炉盘上捉下来的。”一指炉盘,上面还放着一些黄豆,有几颗已经开始炸裂。 “你就不会一颗一颗捉下来吃吗?何苦这般烫自己的手掌?”我一边捉了一颗炸开了的黄豆丢进嘴里,一边说。 墨农先生仍然哆嗦着手,防止滚烫的黄豆烫着手心,一边说:“吃,是一种感觉,烫,也是一种感觉。” 墨农先生本身就是怪人,思维和行为非常人所能理解。而我,恰恰在他的这里找到了我要的自由,可以信马由缰肆无忌惮地说话。 墨农先生今年八十多岁,多多少我没问具体。但是精神却非常的好,看上去就像一个六十多岁的老头。说是南山道观的道长,头上却没有发髻,当然也蓄不起发髻,因为他是一个光头,倒是有点像和尚。据说墨农先生之前是一个有名的商人,只是他叱咤风云的那个年代我才刚刚出生。后来不知道怎么的又变成了一个云游道士,天下为家。几年前辗转来到南山道观,出资几百万元将陈旧的道观修整一新之后就当上了道长。 墨农先生姓甚名甚我不知道,我之所以叫他墨农先生,是因为他居住的殿堂不像其它道观那样取名叫什么殿啊堂啊之类,而是叫做“墨农斋”,于是我就叫他“墨农先生”了。 三年前我还是记者,在道观焕然一新、也就是墨农先生荣登道长之职的时候,我带着我的见习学生高纤曼来道观采访,就认识了墨农先生,几句话聊下来,我和他居然有一种相见恨晚的感觉,于是我们就成了忘年之交。所以这几年来我一旦遇到不开心的事情,就会来道观找墨农先生喝茶聊天。 记得第二次见到墨农先生的时候,他开口就问:“你那个弟子没有一起来?” 我当即有点纳闷,我是带过很多实习和见习的记者,有着不少学生。墨农先生说的“弟子”,究竟是指哪一个? “上次来的那个小美女啊。” 哦,墨农先生说的是高纤曼。 我认真地看高先生的表情,找不到一丝暧mei的表情。人家毕竟是八十多岁、而且见识过大世面的老人。我自己想多了。 不料墨农先生又说:“你和那女子,应该会有一段故事。” 我当即心惊肉跳,不知道是惊慌还是暗喜…… 后来的实事证明,墨农先生的确有未卜先知的一些本事。 据说,墨农先生以前就家道殷实,改革开放刚刚开始就已经是罕见的百万富翁,没几年又成了响当当的千万富翁。据说在二十年前,墨农先生到了六十岁的时候,已经身家过亿。 就在这个时候,墨农先生突然在一夜之间把绝大部分所有家当部捐给了慈善机构,自己只留下两千万元。然后退隐商海,云游江湖,最终到南山道观隐居起来,据说道观修葺就花掉了四百多万。墨农先生当上了道长之后,倒是也挂了一个政协委员的虚衔。 墨农先生无儿无女无亲人,他挣那么多钱也没有多大用处,不如在道观里落个清净的晚年。墨农先生毕竟是很有头脑的人。 虽说墨农先生在商场打拼过,但是现在却是实实在在的出家人,思想和行为都和凡人不同,和我也甚是投机。而且,墨农先生虽为出家之人,却是烟酒两开,用他的话来说,神仙都是无拘无束的,修道之人,不为凡尘俗事所困,爱怎么就怎么滴。他的这个观念和我狂放不羁的性格甚是吻合,因此我不叫他道长,称之为先生,而墨农先生则大大咧咧地称呼我为闵老弟。 “凡尘琐事,俗人所累,老弟计较太多了。”墨农先生听我诉完苦之后,轻言细语地抛给了我这么一句话,我悟不出什么禅理来。 “先生不在凡尘,自然不被其困了。可惜,我不想出家。”我幽幽长叹。我虽然狂放不羁,不过和墨农先生相比,所受的束缚太多了。其实我还想说我离不开金钱离不开女人,我想要买回闵家老宅,想要生一大堆武功高强的儿女……但是,我再怎么狂放不羁,伤人的话还是有所收敛,这话要是说出来,担心会刺激了老人家。万一墨农先生这方面有过什么伤心的经历,始终不好。 墨农先生点着头,忽然说:“据我了解,夜郎谷的闵氏一族,当年也是名震江湖的,你也算是出生于名门之后啊。” “陈年旧事,名门与我何干?”我又心生悲戚:我老家的老宅子,我一直就想买回来,成为真正的闵家老宅,这样或许真的能沾一点名门的味儿。可是在哪里去找那上百万?难不成墨农先生您会借个百十万给我?算了,我怕欠账,更怕欠人情。 墨农先生不说话,独自用左手拇指掐着几根指头,不像是在按摩。 “先生是要给我算命吗?”我淡然一笑。 墨农先生摇摇头,闭着眼睛说:“命不是算出来的,是自己走出来的。老弟要是相信,我不用掐算也能给你说出十之八九,老弟要是不信,就算我给你指出路来你也不会走的。所以,老朽的命是老朽的命,老弟的命是老弟的命,这叫各安天命。” 是啊,当年我要是好好的跟着父亲练武,把闵氏绝技炫龙神掌练到第三四重,其他的不讲,就算自己开个武术学校也是不得了的事情,怎么说也比现在的状况好个十倍八倍。可惜我不是练武的那块料,十年来只懂一点点对付小混混的花架子,差点没把父亲气死。好在文化课方面算是给父亲长了脸,成了全乡第一个大学生。 但是这又代表什么呢?才大我一岁的老周,和我在新闻第一线打拼了五年之后节节高升,现在混到了副处。而我还游走在副科的边缘。这命,的确是自己走出来的。 我一声长叹,自言自语:“真怀念老家,那里的人们没有太多欲望,娶个婆娘能生娃儿就行了,也不计较漂不漂亮;种出庄稼,够吃饭就行,也不追求当什么富翁。不为争权夺利纠缠,不为升官发财纠结。日出而作日入而息,早晨的空气滴着雨露,傍晚的夕阳淌着牧歌,这样的日子,跟神仙何异?” “失去了的,才知珍贵,得不到的,才是情怀。”墨农先生抬起头,眼睛却是闭着的:“毕竟,我们都不是神仙,也很难成为神仙。” 很难?……墨农先生字字珠玑,为何要多说了后面这句话,难道其中另有玄机? “情怀只能怀念,当不了饭吃。” “不然。”墨农先生慢慢张开眼,却眯着看我,说:“情怀这玩意儿,就看你怎么玩味了,我们道家修炼的最高境界,你敢说不是一种情怀?” 我仔细咀嚼,觉得老头子的话有点跑题。 “远古的况味,何尝不是一种情怀?”墨农先生又说:“现在的人们,日子好过了,吃饱喝足了,不就开始追求某种情怀了吗?我现在不烧电暖炉而烧煤炉子、不吃炸花生吃烤黄豆,不也是一种情怀吗?” 越说越远,我真的悟不出禅理。 不料墨农先生话题一转,眼睛睁得大大的,盯着我说:“对于人来说,挣扎和怀念有机交融的;对于大西南来说,扶贫和开发,两者本是齐头并进的。” 我突然一拍大腿,起身对墨农先生深深鞠了一躬:“谢谢先生,我懂了。” 墨农先生没有起身,笑着冲我挥挥手,说了两个字:“不送。” 刚刚跨出养心殿的大门,我突然又回转身来,冲着墨农先生扮了一个鬼脸,说:“先生不是不问世事了吗……” 不等他惊讶,我跨过高高的门槛扬长离去。 第8章 冤家路窄 第二天,我悄悄一个人开车回家。为什么要说是悄悄的呢?因为我得躲着黄奎,这小子每天至少要给我打两次电话,总是阴魂不散地缠着我。 其实这次回家,也和夜郎谷有关系,只是目前我不想让黄奎掺合。我进夜郎谷的目的和他的不一样。当然,如果条件允许,我还是可以打探一下黄半仙的踪迹,只是已经五年过去了,就算老道士真的进入了夜郎谷,不知道能不能生存这么久。 黄昏的时候,我背着母亲悄悄拐出青杠林的垭口,就来到夜郎谷的入口处。放眼望去,夜郎谷里依然白雾茫茫,荒芜里弥漫着恐怖的气氛。周边的土地本来就不多,加上近年来老家年轻一些的村民大都外出打工去了,所以土地几乎全部荒废了。夜郎谷原本就人迹罕至,现在更是荒烟漫草破败不堪。 这个夜郎谷的来由和两千多年前神秘消失的夜郎古国究竟有没有关联?似乎没有人去关心和研究过,反正夜郎谷就这么寂寞地存在着。闵家寨的人们,就默默地生存繁衍了一千九百多年,固守着不越围墙半步的规矩。 相传,闵家寨的历史也是相当的悠久,据说大概是从公元二三十的时候开始,夜郎谷边就有这么一个闵家寨。据说,我们的祖先是一个从外地来的苗族,独自一人带着一家老小来到夜郎谷。那时候的夜郎谷,自然是比现在荒败,而且还极为凶险和诡异。 至于老祖先叫什么名字,到老祖公那一代就已经忘得一干二净了。最原始的族谱已经遗失,闵家最早的历史早就无从考究,剩下的只是一个传说而已。传说中的祖先武功高强而且神勇无比,一拳能打死一只老虎,一脚能踢死一头黑熊。据说老祖先还懂玄术,能和鬼神对话。这样一个神人,夜郎谷再大的凶险,对他来说都是小菜一碟。 老祖先来到夜郎谷之后,子又生孙孙又生子,闵家寨就逐渐壮大,慢慢又多了一些外姓人家,寨子还是叫做闵家寨,沉寂几百年的夜郎谷里逐渐又恢复了一些生机。 人烟有了,夜郎古国的神秘却没有散去,一夜之间销声匿迹的诡异气氛,依然笼罩着夜郎谷,折磨着闵家寨。当然,闵家寨也不是突然在一夜之间就消失了,但是闵家寨的人,却无法解开一个沿袭了一千多年的“魔咒”:每隔一段时间,寨上就会有人跳进出气洞里,尸骨无存,而且都是男丁,千百年来如此,除非整个闵氏家族的后代只剩一个男丁,这个“魔咒”才会暂时终止。 更为诡秘的是,有的人是因为家庭纠纷、仕途失意、感情问题才去跳了出气洞,这也算是可以饮理解的一种理由。但是有的人,明明夫妻恩爱家庭和睦,日子过得顺风顺水的,却偏偏也去跳了出气洞。 夜郎谷里邪气太重,出气洞更是诡异多端。从古至今,闵家寨的人们就崇尚鬼神之说,驱鬼辟邪之风代代盛行。 闵家寨就在诡异和恐怖的气氛中生存繁衍,并且逐渐壮大。直到清朝末期,闵家连续四代单传,这才没有出现有人“坠洞”的悲剧。 悲剧没有出现,并不意味着就不再发生悲剧。 更近的传奇人物,当然就是我们这代人喊的老祖公了。 据说,闵家老宅也是老祖先修建起来的,经过一千多年的风风雨雨之后,当然也经过了几代人的修整。到了老祖公那一代,闵家老宅开始呈现出破败的迹象,修整老宅的重任就落在了老祖公的肩上。 和老祖先想比,老祖公也不逊色。据说,老祖公也算是神人,不仅武功高强,做营生也是一个能手,是清镇县著名的土豪,拥有着千亩良田和几个煤矿,还有自己的马帮和家丁。县太爷也要给他老人家积分薄面。 老祖公有人有钱,闵家老宅就辉煌到了历史的巅峰。 奇怪的是,传说中的老祖先是苗族,而现在我的身份证上,却是仡佬族。 初秋的茅絮迎风飞舞,衬着天边那一抹血红的夕阳,一种旷古的悲壮情绪油然而上。我站在垭口的古驿道石阶上,品味着这苍凉的场景,轻轻闭上眼睛,梦里的长歌又悲怆响起: 山风凉,秋草黄,莽莽天际思故乡。 将军泪,家国殇,豪情热血付衷肠。 遗恨长安挥长剑,身陷南蛮舞银枪。 挥长剑,舞银枪,长歌一阕泪残阳。 长歌一阕,拭泪遥望故乡月, 长歌一阕,夜半马嘶旌幡猎。 长歌一阕,秋风不拂英雄血, 长歌一阕,壮志未酬身不灭。 长歌一阕,长歌一阕…… 一个身穿金甲的将军,时而在猎猎秋风中狂舞银枪,时而在漫漫风雪中昂首吟唱…… 三十多年来,这个这个神奇而诡异的梦境一直折磨着我。今天,我专门选在黄昏的时候来到夜郎谷,想在西下的夕阳里寻找那么一点意境,希望在度对我的策划方案有些帮助。 睁开眼睛,歌声自然消失,将军的影子当然也就没有了。 我使劲地晃了晃脑袋,确认这不是做梦。我怎么可能站着就能做梦呢? 就在这个时候,阴风惨惨地飘着茅絮的石阶上,隐约传来了一阵声响,我当即吓了一跳,仔细一看,从石阶上慢慢走上来一个老太婆。 只见她拄着拐棍,摇摇晃晃的沿着杂草丛生的石阶走了上来,藏青色的长布衫,撩动着石阶两旁干枯的茅草悉悉索索作响。 我定睛一看,来人竟然是杨大婆,一个饕餮着人间烟火,计较着人间世故的神婆。 我定了定神,重新调整了一下情绪,就迎面打了一声招呼:“大婆,不好好的呆在敬老院里享福,又去给哪家倒霉鬼下神来了?得了好多利市钱?” 我之所以这般揶揄眼前这个九十多岁的老人,因为我和她有仇,而且还不只是偷走我的金钥匙那么简单。 据母亲说,我生下来的时候不足四斤重,哭了几声就缓不过气了。当时是民间“接生婆”的杨大婆就说我没救了,硬是叫父亲把我扔到夜郎谷里的出气洞边喂豺狗。当天晚上,母亲从噩梦中惊醒,独自跑到夜郎谷里,发现我居然还有一口微弱而又顽强的气息,于是赶紧撕开衣服把我捂在胸前抱回了家,我总算是捡回了一条命。而母亲因此却落下了一辈子的头痛病。 而我的金钥匙,就是母亲在洞边抱回我的时候发现的,足足有两寸来长,系着一根红丝带挂在我的脖子上,金光闪闪的。母亲就把这把金钥匙视为我的救命钥匙,一直到十八岁,我都把金钥匙都是挂在脖子上的。 那年考上大学,父母大宴宾客。前来吃白食的扬大婆,居然趁我洗澡的时候,偷偷盗走了我的金钥匙。当然这是母亲说的。 由于我先天体质极差,父亲就一直强迫我练武。可惜我没有练武的资质,挨了几百次狠揍,也只是懂一点花拳绣腿。倒是在五岁的时候,我一个不小心掉进了寨子前面的跳蹬河,五分钟过后,河边的村民们还在鬼吼辣叫,我又“咕嘟咕嘟”的冒出了水面。父亲无意间发现了我的这个“特异功能”,又强迫我开始练“憋气功”。 而神婆杨大婆还是满世界造谣说我是个不祥之物。一再怂恿父母最好是将我送到外省去。不要让我成为闵家人,不要让我回到夜郎谷。但是这回父母不再听她的话了。 因为杨大婆已经被大部分村民们公认是一个疯子。 但是不管的练武还是连憋气功,我的体质还是很差,也许是在母体孕育的时候就先天不足,加上刚刚生下来就被抛弃在出气洞边挨冻受饿了一个晚上。到后来,我也和母亲一样落下了头痛病。 后来我考上大学后,我又听人说,杨大婆还是在背说我的坏话。传闻对广的就是,杨大婆说了,就算考上大学也是一个无用之人,还不如当她的徒弟…… 杨大婆是一个巫婆,一个被人们视为老疯子老巫婆。 这次在夜郎谷里狭路相逢,可谓是冤家路窄了。 “哦,是小莽子啊”。杨大婆停下脚步,喘了一口气,抬起头眯着眼睛叫了一声我的小名,然后盯着我说:“你不好好的在城里当你的记者,跑到夜郎谷来干啥?”杨大婆本身就不是省油的灯,嘴巴尖刻得很。 我脸上堆着古怪的笑,继续嘲弄着说:“干啥都无所谓,反正不是来跟你学下神的。” 杨大婆知道今天在劫难逃,索性一屁股在石坎上坐下了,我也隔着她远远的坐了下来,距离虽然有点远,不过还能清楚地端详她的老脸:满脸都是核桃纹,有规律的皱褶里藏着很有深度的神秘感。满脸都是泥巴色,估计泥巴也快淹到了她的脖子了。那张瘪塌塌的嘴巴,说出来的每个字都尖酸刻薄;那双被无数皱褶包裹着的小眼睛,阴森恐怖咄咄逼人。 “来学下神也不错啊,现在当我的徒弟也还来得及。” 这个老巫婆,一张臭嘴不饶人。 九十多岁的杨大婆其实是一个吃百家饭的神婆,早些年倒是很吃香。上世纪九十年代末期,人们的日子开始好过了,也就开始相信科学了,老巫婆就落魄了好一阵。不料到了二十一世纪,神舟十号都上天了,人们居然又信起了牛鬼蛇神,甚至连知书达理的母亲也信。而杨大婆呢?有着敬老院的日子不好好的过,偏要走村串寨的去给人下神驱鬼,也不知道她还挣钱来干什么? 对于下神驱鬼治病这种封建迷信,乡下有不少人尊崇;但是更多理性的村民都认为,无非是一个疯子在唱戏,听的人更是疯子。 疯不疯另当别论,但是杨大婆草菅了我的人命,背后还说了我那么多坏话,甚至偷走了我的金钥匙……此仇不报我情何以堪。今天在这不见半根人毛的夜郎谷里遭遇,也算是一种缘分。 杨大婆顿了顿,诡诈地眨巴着阴森森的小眼睛盯着我说:“你当记者,工资上万没有?” 我骄傲地点着头:“还要多一点点”。 杨大婆却一脸不屑:“老蛇箐的黄天元你知道不?当年穷得稀饭都喝不起,自从当了我的徒弟之后,大房子都修了两层楼。现在到你们省城的南山道观里去了,成了响当当的黄道士,随随便便做一场法事就是一万多,你有空不妨去打听打听。” 南山道观我熟,道长墨农先生还是我好友。但我不知道黄天元是何许人。 我无语。憋了一阵才说:“装神弄鬼祸害人间,敛财何以心安?”杨大婆立马像对对子一样回答:“济世救人拯救苍生,胜造几级浮屠。” 我再度无语,几个回合下来,这场嘴巴仗我已经处于下风。 听说杨大婆以前读过几年书,民国时期的教育质量我算是领教了。我那个时期的大学生都不觉得有什么了不起,现在的大学生更是不稀罕了,要是叫她们来和九十多岁的杨大婆搞一场辩论赛,估计咋个死的都不晓得。 我心里暗暗诅咒:土改和文ge的时候咋不把这个牛鬼蛇神斗死呢?死的反而是我的英雄大伯。 我一时气急就,居然就放出了天诛地灭的狠话:“人活着总是要有点理想,有一个追求的目标,这样的人生才会有意义。不能像你这样,黄泥巴都淹到脖子了,还整天张口闭口离不开钱字,你找那么多钱来,等你死了也不会有人买纸钱烧给你的。” 杨大婆无儿无女,是一个孤老。 说完之后我都有点后怕,这番话要是被母亲知道了,百分之百要挨打的。 可是杨大婆却似乎并不介意,瘪着嘴巴呵呵一笑:“我说小莽子啊,你活了三十五年,理想啊目标啊实现了几个?有本事把你闵家老宅子买回来,我可能会用正眼瞧你一下。” “闵家老宅,闵家老宅……”我咬牙切齿地叨念着。这个死老太婆,哪壶不开提哪壶,专门冲着我的痛脚踩。一股怒火攻上心头,我嚯的一下子就站起身来。 不料我起身太急,突然感觉眼前一团白影袭来。一阵晕眩,当即就倒在了土坎上。 第9章 神婆驱鬼 在我渐陷入昏迷之前,模模糊糊之际却依稀看见,年老体衰的杨大婆,此时居然敏捷地跃身而起,从她随身挎着的布兜里掏出一把一尺多长的桃木剑,就像我小时候的玩具一样,接下来就是一声断喝:“大胆妖孽,胆敢当着老身作祟,看老身如何收拾你”。随即浑身不断的颤抖着,手持木剑胡乱在我头上和面前乱舞一通,口中念念有词:“天火雷神、地火雷神、五神降临、锁鬼关精,玉帝敕下、斩邪灭精、急急如律令”……没听她念完,我就昏昏沉沉的闭上了眼睛。 一闭上眼睛,我就进入了梦境,那个折磨着我二十年却又意犹未尽的梦,梦里的我,居然就是夜郎谷里身穿金甲的将军…… 等我醒来的时候,天已经完全黑尽,杨大婆早已不知所踪。我跌跌撞撞的跑回家,吞吞吐吐的给母亲说起了我在夜郎谷里发生的事情,当然隐去了杨大婆这个环节,只说莫名其妙的就晕倒了,就做梦了。 母亲生气地说:“无缘无故的跑出气洞去干什么,给你说了无数遍,夜郎谷里邪气太浓,出气洞阴气更重。你今天八成是撞邪了,得去找杨大婆来下个神。” 我断然否决:“连你也信那老巫婆,你儿子不是活得好好的么,无非就是晕眩了一阵。” 母亲很清楚,我从小就有头晕的小毛病。但是自从吃了黄半仙的青果之后,其实头晕病早就好了的。 母亲装模作样地朝我挥了挥巴掌,训斥说:“好好的?我看你是想找死哦你。少给老娘啰嗦,快点送我去敬老院请杨大婆来。” 母亲说罢就要出门,我实在是不想挪动屁股,突然就听见门口却传来了杨大婆的声音:“他并不是想找死,是死鬼来找他了,不过有我在,他是死不了的”。母亲急急忙忙地打开门,恭恭敬敬地把杨大婆迎了进来。 我搞不清楚,母亲为什么会对一个疯子老太婆如此恭敬?当初杨大婆偷走我的金钥匙,可是母亲发现的啊…… 杨大婆坐定之后,一字一顿地和母亲说话,以此显示话的重要性和权威性:“你家莽子在天擦黑的时候,的确在出气洞边撞了邪,好在那个鬼和你们闵家有些渊源,所以呢,我也只是和它打了个招呼,并没有真正的交手。” 母亲当即惊得目瞪口呆,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我却镇定地坐着,等着杨大婆露出她的狐狸尾巴。我倒要看看这个老巫婆怎么编下去,怎么来套我母亲的钱? 杨大婆喝了一口苦丁茶,又接着对母亲说:“你也不要太着急,这个劫难其实也很好解,只是要破点小财。” 我差点就笑出声来,狐狸尾巴这么快就不露出来了。 但是人家在和母亲说话,有母亲在,就没有我插话的份儿,我当然也不敢造次,只是歪着头恶狠狠地盯着杨大婆看,等着她的下文。 母亲却诚惶诚恐、感恩戴德地说:“大婆您请吩咐,花钱是小事,只要我家莽子平平安安的就好。” 母亲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了,杨大婆肯定会狮子大开口的,逮住一回咬一回。 杨大婆回头瞥了我一眼,慢悠悠地说:“叫你家莽子赶紧去称12斤纸钱,9柱香,还有一对蜡烛,要大的。到出气洞边烧了就是了,算是给那些鬼神打个招呼,请它们以后多带一下眼睛。至于神呢,就用不着下了”。 我听完感到非常吃惊,这样就能驱鬼了吗?这个杨大婆,这回怎么如此慷慨,放弃了一个挣钱的大好机会?按理说,我出了这样的状况,她应该主动提出要下个神,开口要个千儿八百,母亲肯定也不会有半点犹豫的。 母亲听完杨大婆的话也是吃了一惊,甚至身子还微微颤抖了一下。 却见杨大婆说完这句话之后就起身要走,母亲急忙拦住:“大婆不要忙嘛,煨点甜酒喝了再走”。杨大婆摆摆手,也不看我一眼径直的就出了门。突然又回头对母亲说:“至于老宅子呢,还是该要回来的。” “又是老宅子。”我狠狠地盯着杨大婆的背影,在心里咒骂了一句“老巫婆”。 “还不快去送送大婆。”母亲忽然推了我一把,咬牙切齿的小声说。看那意思是我再不起身估计真要挨打。于是我急忙出门去,并亲自打开车门,恭恭敬敬地把杨大婆扶上副驾驶位置,还认真地帮她系好了安全带。这一切,当然做给母亲看的。 就在我转身走向驾驶室的时候,母亲又把我拉到了一边,声音很小,却非常严厉:“你给老娘记好,无论如何也要求求杨大婆来我们家下一回神,否则你今天撞鬼的事情就难办了。” 我苦着脸强调说:“我只是晕厥了一会儿而已。你不要一惊一乍的行不?” 母亲的口气却容不得我半点反驳:“你懂个屁,杨大婆今天之所以不愿意下神,问题就更严重。反正老娘把话放在这里了,你要是不求她来下个神,以后你就不要再回来了,更不准踏进夜郎谷半步。” 天嘞!我的老娘啊……我可是你的亲生独苗! 从我家到乡里的敬老院并不远,也就是一公里多一点的路程,但是天都黑了,让一个九十多岁的老人一个人走这么一段路,的确很不放心,更是不人道。虽然我和杨大婆有着深仇大恨。 我一边开车一边寻思着:杨大婆为什么会在黄昏那个时候出现在出气洞边?我为什么又会在那个时候突然晕倒?更奇怪的是,杨大婆为什么在关键时候又突然来到了我家?难道这之间有着某种神秘的关联?或者说,杨大婆在设计着某个神秘的局? 一路无话,我开车把杨大婆送回了王庄乡敬老院。 敬老院里只有九个人,都是乡里上了年纪的孤寡老人。看我送杨大婆回来,管理员张阿姨对她又是一通数落:“招呼都不打一个就走了,万一有个好歹,你这不是害我吗?”杨大婆一句话也不反驳,满脸笑眯眯的,和在夜郎谷里跟我斗嘴的那个老巫婆简直判若两人。 喜怒无常阴晴不定,杨大婆终究是一个疯子。 其实杨大婆原本不是疯子的。据说她并不是闵家寨的人氏,好像是从外地流浪而来的。当年可算是个远近闻名的美人,但却终身未嫁。就是因为长得太好看,红颜祸水,说起来也是一个苦命人。据说土改的时候,穷人们都翻身做了主人,但是杨大婆这个穷人,日子却更不好过了。就在我大伯跳了出气洞的第二天晚上,杨大婆也跑去要跳出气洞,可惜她没有大伯一身惊世骇俗的武功,十几个人都拽不住。一个村民拦腰一抱,就把杨大婆提回家了,此后杨大婆便成了疯子。 说她是疯子,原因还是从“下神”传开的,说什么借助“鬼神”的力量就能帮人看病,一时间居然就成了远近闻名的“神婆”,书面语叫做“巫婆”。有时候坐着好好的,突然就开始哼哼唱唱,称自己是什么仙姑啊阴师啊之类,上知天文下知地理,近知祸福远知生死,都是一些坑蒙拐骗的调调。迷信的村民奉之为神仙下凡;而在大多数理智的村民眼中,杨大婆还是一个疯子。 但是,刚刚杨大婆对张阿姨那一副笑容,却让我突然心生愧疚,我之前不该那样咒骂她的。虽说她是我的仇人,而且旧仇未报又添新恨,但是就之前发生的一切而言,尽管关于鬼神之说非常荒唐,但她似乎真的是在帮我,出发点始终是好的,况且人家也没有向母亲讨要一分利市钱,连甜酒也没有喝一口。这样想着,我就亲自把杨大婆送进了她的独立房间。 “坐下,闵家大少爷。”杨大婆又神神叨叨发话了,搞得我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见我发懵,她又抬手指了指床前的凳子,问我:“你算不算是闵家大少爷?”我没有任何意义的笑了笑说:“都什么年代了,还兴这种叫法?” 杨大婆并不计较我怎么说话,盯着我看了一阵子,说:“说起来呢,你也算是闵家大少爷,你父亲也是。但是你和你父亲,都对不起这个称呼。”看着我的脸色渐渐变黑,她竟然也不缓和一下口气,继续雪上加霜:“你也不要不高兴,话是不太入耳但句句是实,我也是为你们闵家好。” 我心里暗骂:装什么装?我闵家好不好,和你姓杨的老巫婆有什么相干? 而且,我所了解的这半个多世纪,我闵家也好不到哪里去。我老祖公死后,大爷爷也死了,不久大伯也死后,闵家的其他爷爷和伯伯姑姑也在一夜之间全部消失了,只有我爷爷带着我父亲还在,闵家寨闵家的真正后人,其实就只剩下我们一家了。后来我爷爷还不到五十多岁就死了,父亲一个人很孤独。 而我,从出生开始就注定和杨大婆结仇。我尽管是幺儿,但是闵家唯一的男丁。说起来,父母生了四个女儿,最后冒着超生罚款的风险生了我这个儿子,可惜我生下来还不足四斤,而且只哭出了两声就没有了气息。当时是杨大婆接的生,她居然叫父亲把我扔了。父亲也居然神差鬼使按照杨大婆说的办了,估计是不想让病怏怏的我占了闵家大少爷的指标,他好准备再生一个有用的儿子。后来母亲在半夜里把我救了回来,毕竟是她身上掉下来的肉,她是狠不下这个心的。但是我的存活让杨大婆很生气,于是就不断地找我的茬。 直到现在,杨大婆只要一逮住机会,就往死里贬损我:“自从你大伯死后,你们闵家也就丧失了元气,要重新振兴闵家,还得需要一个像你大伯那样的人,需要一个真正的闵家大少爷出现,而你,不配。” “我哪点不配了?”我的声音几乎是吼出来的。 传说中的大伯我知道,身高六尺,武功盖世,和老祖公一样,也是清真县鼎鼎有名的英雄。但他的英雄名号,毕竟乱世造就的。而且,这一切还只是一个传说而已。我怎么了?我身高一米八二,而大伯那个时代的丈量单位恐怕是有问题的,六尺并不一定就等于是两米,一斤都只才是八两呢。虽说我的武功差着大伯十万八千里,但我是王庄乡第一个大学生,是闵家的第一个大学生,也算是鼎鼎有名的第一个“状元”。如今我还是省电视台的副科级干部,是全省首届新闻职业道德模范,这些都是货真价实的。我尽管没有像大伯那样上了《县志》,但是县里出的《仡佬族吃新节》那本书里,还有关于我一千多字的介绍,谁敢保证我以后就不会上《县志》?甚至《省志》?我哪点不配当这个闵家大少爷?哪点对不起闵家了? “你没有你大伯厉害”。杨大婆摇着头,表情很轻蔑,已经非常严重地伤害了我。 我仰着头长长地呼出一口气,努力让自己镇静下来,回过头来对着杨大婆,像跟领导做解释那样说:“我大伯是厉害,一拳能打死一头牛,一生打死了若干土匪。但是你怎么就觉得我不厉害了呢,我能用杀人来证明我厉害吗?你太老了,你不懂,厉不厉害不是打打杀杀能证明的。” 第10章 诡洞 对外地人来说,清镇县的王庄乡、卫城镇、流长乡和新店镇等四个乡镇交界的这一大片、方圆五六十公里的崇山峻岭蛮荒地带都叫做夜郎谷。但是大家不得不承认,真正的夜郎谷就是青杠林对面的这一带,至少,这里是夜郎谷的腹地。有传闻说,这方圆十来公里的地方就是当年夜郎古国的所在。 夜郎古国的历史,大致可以追溯到战国到西汉成帝和平年间,存在周期大约三百年。之后夜郎国突然一夜之间神秘消失,这个古老的文明在史籍记载中留下了一团迷雾。后来,在贵州、云南、四川以及广西一带,都陆续发掘了疑似夜郎古国的墓葬群和遗址。 两千三百年前,夜郎古国是不是真的就在这里?之后为何突然之间一夜消失?这些我当然是不知道的。我只知道,近年来,云贵川三省及广西自治区都在争抢“夜郎古国”这个名号,仿佛在抢一块肥肉。这个我也理解,拥有了这个名号,当然也就拥有了旅游的金字招牌。 小时候听人说过,老辈人曾经看见夜郎谷里有一条金黄色的巨龙在的茫茫白雾里翻飞,转瞬间就消失了。据说看见的人还不止一个。有的人说就、黄龙是天上下凡来的,也有人说龙是出气洞里飞出来的。 黄半仙的地图上标注,夜郎谷里有八个出气洞,应该没算上我家土地里夜郎谷禁地围墙边的这个洞。洞口有二十多个平方米,边缘长满荆棘灌木,显得阴森可怕,常年四季冒着白雾,挨近一点还能听见洞里发出呼呼的声音,像是怪兽在叫唤,又像是呜咽的声音,反正甚是骇人。 当年我的大伯就是从这个洞口跳下去的,当然我只是听说。但是我的梅子,可是为我才跳下出气洞的。 出气洞就在我家的地里,因为长年累月不停地冒着白雾而得名。出气洞当然不止一个洞口,就夜郎谷围墙边上附近两公里的山洼里就有四个,不过都不算大,但是都会冒出白雾。我家地里的这个洞口最大,而且挨村子最近。所以村民们所说的出气洞,大都是指我家地里的这个洞口。 尽管出气洞就是我家的地里,但是对于我来说还是很陌生,除了神秘就是诡异。我在老家生活了十五年,除了被父亲强迫着练那些花拳绣腿,就是在跳蹬河里练“憋气功”。 我现在有点后悔了,要是当年好好的听父亲的话练好武功,我的体质就不会这么差了,一米八二的个头,体重居然不到七十公斤。小时候头经常发痛,后来吃了黄半仙的果子,体质倒是有很大的改变,但头痛病还是没有根治,否则也不会平白无故的就会晕厥。现在一遇到什么麻烦事,头还会晕眩。 从小父母就不允许我们靠近洞边半步,倒不是因为闵家有祖训:闵家人不仅不能跨过夜郎谷边上的围墙,也不能接近出气洞周边的石坎。这道石坎是老祖公派人砌起的。母亲说,那洞深不见底,就算有底也是暗河。加上我经常远远的看见一些乌黑的蟒蛇在洞口的石坎上或者树上盘桓,有的比碗口还粗。出气洞在我心中就更加诡异和神秘了。 不过我倒是不怕蛇的。记得我十岁读小学三年级的时候,有一天母亲在夜郎谷出气洞边的土地干活,我就在旁边玩耍,当然离出气洞不仅仅是一丈开外的距离。突然,灌木丛里窜出一条浑身乌黑的蛇,身子有我的手腕粗细,一米多长。因我武功不行,但是胆子却不小。我突然一把就死死捏住了蛇的七寸,任由它把身子缠绕在我的左臂上,甚至还让它吐着信子来舔我的脸,我一点也没有感到害怕。玩到兴起时,我居然翻出随身携带的裁纸刀,在蛇的额头上刻下了一个“莽”,因为我的小名叫“莽子”,我打上这么一个记号,心想等若干年后,万一我再和这条蛇相逢,也好认识是它。说来也怪,这条蛇居然就乖乖的任由我刻字,甚至还刻出了一些血来也没有挣扎,仿佛像帮它挠痒痒一般,很享受的样子。 母亲发现这一幕后,捡起地上的一根枯枝就跑了过来,迎头就给了我两下。我慌忙松手,蛇就掉在了地上,却恋恋地看着我不走。母亲当即大骇,一边用树枝小心翼翼地扒拉着蛇身,一边嘴里叽里咕噜地念叨着:“我家莽子不小心冒犯了你,现在放你回家去,你要保佑我家莽子平平安安的”。乌黑的蛇这才摇摆着身子,爬上了出气洞的石坎,转眼就消失在我的视线,我突然有一种很怅然的感觉。 送回杨大婆之后意思深夜十一点多,刚刚停好车走进家门,母亲却没有在家。我正纳闷着准备给她打个电话,突然听到房子背后的马路上人声噪杂。出门一看,很多村民正往出气洞方向跑去。记者的本能使我也跟着人群跑了过去。 刚刚翻过青杠林的垭口,隐约的就听见一阵飘渺的歌声,竟然是我梦里的那首长歌: 山风凉,秋草黄,莽莽天际思故乡。 将军泪,家国殇,豪情热血付衷肠。 遗恨长安挥长剑,身陷南蛮舞银枪。 挥长剑,舞银枪,长歌一阕泪残阳…… 我当即大吃一惊,立即停下脚步仔细聆听,没错,就是这首歌,而且还是从出气洞方向传来的。 “快点,莽子。”老顺也来了,在身后催促我。我突然从歌声中惊醒,急忙迈开大步抛下老顺,很快就跑到了出气洞边,那里已经围了上百人。 人们就站在出气洞旁边一丈开外的一块草坪上,当然还有很多人站在不远处的荒地里,倒是没有人靠近那道石坎。 据说,这块草坪是我大伯当年练武专用的。 “造孽哦,又死了一个”。母亲从人群中朝我挪过来,一边捋着披在身上的外套一边不停地叹息着。不等我问话,母亲就压低声音说:“你还记得蔡家坝的陈世伟不”? 蔡家坝是隔壁村子,离闵家寨有三里地。我说记得,他是村里的小学老师,当年还打过我一巴掌,我当时还抓着石块和他对干,追着他满操场乱跑。 母亲说:“不要扯远,我给你说,刚刚他跳进出气洞了,陈世伟。”我大吃一惊:“为啥呢?” 母亲摇摇头说:“屁大个事,两口子吵了几句,就大老远的跑过来跳了出气洞。我也是听说的。 ”我说:“那么还不快点救人啊”。 母亲说已经报警了。我知道村民们是不会下洞救援了,一是害怕,二是徒劳。据说最近几年但凡出了有人跳出气洞的事,或者牲口掉进洞里,大伙都是拨打119报警,省事省力省心。 几十只手电筒齐刷刷地照射着出气洞,从洞里冒出的白雾在漆黑的夜空中显得更加恐怖。洞口的树枝被夜风吹得沙沙作响,越发增添了出气洞的神秘。 一个小时后,从县里赶来的消防车拉着警报开到了村里,十多个消防战士带着装备徒步跑了一公里,来到了出气洞边。一名战士带着安全绳、探照灯等专业工具下到了洞里,折腾了一个多小时仍然没有找到陈世伟的尸体。我还用新买的iphone6s拍摄了一条新闻,采访下洞的消防战士请他介绍救援情况,却发现他脸色煞白,抖抖索索的一个劲叨念着:“看不见底看不见底”,完全没有一句能用的同期声。 陈世伟是我所知道的第三个罹难者。 大过年的出了这事,的确很煞气氛。 当地人也把出气洞叫作“万人坑”,这多少有点夸张,但是要说从古至今,上下几千年,出气洞是不是真的吞噬了千儿八百人,这也很难说,当然也无从考究。 但是我的梅子,在十六年前那个伤心的夜晚,真真实实的跳进了出气洞。 梅子小我一岁,也姓闵,论辈份该叫我叔叔,但不是我们本家,和老祖公没有关系,当然和我就更没有了关系。所谓的辈分,不过是她的爷爷和我的大伯磕了三个响头而已。 据说,当年梅子的爷爷一人漂泊到了闵家寨,老祖公就收留了他,因为是一个姓氏,而且和大伯也很投缘,于是梅子的爷爷就和大伯拜了把子,所以论起辈分来梅子算是我小辈了。后来梅子的爷爷不想跟着大伯打下手,于是老祖公给了他几亩田地,又叫大伯帮他修了房子。闵家寨也就多了另外一支姓闵的人。 我和梅子一起玩着长大,直到七八岁,我们一直延续着办家家的游戏,我是丈夫,梅子是我的婆娘。梅子摆弄着一堆石子,说:“这是我们的娃娃,这个是老大,这个是老二,老三在这里,还有这个是老四,咦?老五呢?”我盯着她一本正经的表情,想笑,是心里美滋滋的那种。 读小学二年级的时候,我专门留级等着小我一岁的梅子,我们一起上学,坐一张等着上课,然后一起回家。就同桌读完高中,后来我考上了大学,梅子落榜回家。 十八岁的梅子已经出落成一个绝色美女。就因为她实在漂亮,被父母当成了掌中的宝贝,一直不准她外出打工,就老老实实的呆在老家当农民,守在父母身边,当然也被父母守着。 当时梅子的父母终究没有守住他们的掌中至宝。大学一年级的暑假我回到老家,在一个月明星辉的夜晚,我和梅子终究耐不住彼此的诱huo,在村外那个皂角树下的石板上完成“成人仪式。” “子墨,你读完大学了会不会不要我了呢?” “你不是说废话吗?我们都已经……” 其实我想对梅子说的是,我和她都是第一次,男人,同样有“贞洁”的概念,至少我是这样。 那一夜,我们幻想了n种美好的未来。 不料第二天,我还在沉浸在美梦中,外面就出事了。 “不好了不好了,小梅子跳出气洞了”,母亲显然已经知道这事儿和我有关,非常慌张地叫父亲赶快去帮着救人。而我就在那一瞬间,感觉天塌下来了。 原来,我和梅子的事情被她的母亲桂花嫂察觉了。梅子还没等她的父母深入“拷问”就跳下了出气洞,全村人集体打捞都没有结果。 痛不欲生的我吵着要重新下洞去找梅子,父亲大概也猜出了缘由,当即一巴掌甩过来,我还没来得及招架就昏死过去了。其实父亲不打我一巴掌,估计我撑不了多久也会昏死过去的。等我醒来后大部分村民都散了,梅子的母亲桂花嫂在洞边哭着烧纸钱,我也跟着哭。父亲狠狠瞪我,挨了一巴掌我多少有点理智了,忙找借口说:“你把我打痛了,还不允许我哭”?于是有了这个由头撑腰,我就涕泪俱下放声痛哭,也不管别人咋看。只是桂花嫂一边哭着,一边抽空恨恨的看我,直盯得我心里发毛。 后来虽然村民们也有一些微词,但是由于没有证据,梅子的父母也不敢找我家的任何麻烦,事情也就不了了之。但是我的梅子,我的梅子啊,你成了我胸口永远的痛。 我一直搞不懂,梅子为什么这么傻?就算寨上的村民知道我和梅子干了那种事情,也不可能就天诛地灭。都什么年代的人了,大不了我不读大学了,大不了我们一起私奔…… 但是梅子却选择了用死亡来解决这个不是问题的问题。仔细想想我还真有点寒心,就算你要成全我的前途,也不能就这么毁灭了我的爱情啊。就算要死吧,你选择跳河,我知道了还能把你救起来;选择上吊,好歹我还能看见你的尸身。可是,你为什们偏偏要选择跳出气洞呢?连一只鞋子也没有留下…… 出气洞里究竟有什么妖魔鬼怪?就这样吞噬了我的梅子,也吞噬了我的爱情。 第11章 鬼影 陈世伟一死,出气洞有鬼的说法再次在闵家寨散开了。 母亲几乎是一晚上没有睡好,深更半夜还听见她在自己的房间里诚惶诚恐地叨念着什么。凌晨五点多,天还没亮就把我叫醒,和她一起在神龛面前毕恭毕敬地上香。母亲鞠了三个躬,满心虔诚地小声祈祷着:“列祖列宗要保佑我家莽子……” “这个你也相信?陈世伟跳洞关我什么事啊?”一走出堂屋,我就不屑地说。 母亲狠狠地瞪了我一眼,说:“迷信迷信,不可全信,不可不信。昨天叫你请杨大婆下神的事情落实好没有?” “忘了。”我懒懒地说。其实我真的忘了,昨晚送杨大婆到了敬老院,就一直在和她吵架,没时间谈下神的事情。再说,我也不可能向她提这个事。一是我没有兴趣,第二,这事要是传出去让单位同事和领导知道了,虽然不会上纲上线,至少也会被人笑话。 母亲突然非常严厉地说:“这个事情拖不得,儿啊,你要知道,你和出气洞有过那么一层关系,现在又出了这样的事情,老娘的确很担心。” “你怕我会跳下去啊,我怕是胀憨了哦。”我嘟哝着。 母亲摇着头,轻轻叹息:“很多事情你现在还不懂,你不知道,这几年已经有好几个人要跳出气洞了。陈世伟这个嘛,夫妻吵架,屁大个事情就跳洞。但是有些人,像王明德,夫妻恩恩爱爱的,家庭和和睦睦的,平白无故的都要跑去跳出气洞。要不是你苗二哥挑粪水在垭口上看见,追上去一扁担把他打昏了,他硬是真的要跳。你说,这个又咋解释呢?” 回头又死盯着我,神神秘秘地说:“有些事情,不是你想不想的问题,由不得人的。所以啊,你以后就不要去夜郎谷了。” “不。”我断然否决:“我马上就要过去,我这次回家就是专门来研究夜郎谷的。” “不——准!”母亲拉长声音恶狠狠地说,挑衅地死盯着我。看来老佛爷真的生气了,我要是在倔下去肯定要挨打。 硬的不行就来软的,三十多年来,我早就琢磨出了对付父母的办法。和父亲就是死倔,挨打了也不服输,用大无畏的精神使之屈服。和母亲就是撒娇,几句好话一说,万事顺风顺水。 “妈妈……”我走过去搀着母亲的臂弯,一起委婉得我自己都感到肉麻:“你儿子混到就那天才混到一个副科,相当于王庄乡的副乡长,芝麻官都谈不上。这次我来夜郎谷真的有事,我要研究夜郎谷,搞一个大策划,这样才能官升一级。妈,闵家寨现在就只有我一个人了,老祖公那一代多风光啊,您不会不想让你儿子光宗耀祖吧。” 母亲看了我一眼,不说话。我接着撒娇:“我就站在边上,保证离围墙和石坎三丈开外,好不好?” “我陪你去。”母亲突然冒出一句话。 “不行……”我有点不耐烦了:“我又不是小娃儿娘边崽,我是去搞研究,不是去玩,您就放心吧。” 母亲无可奈何地看我一眼,突然从解开对襟衣服的扣子,从内衣口袋里掏出一个一寸大小的三角形红布包,双手递给我,说:“那你把这个带上,以后都一直留在身边。” “这什么玩意。” “不要说废话。”母亲严肃地说:“这是昨晚上杨大婆给我的符章,专门交待要你带在身上辟邪。” 我笑了一笑,接过红布包揣进内衣口袋,一副郑重其事地样子, 杨大婆是什么意思?莫非早在昨天就知道我会来?专门提前给我准备了符章?这事要么真的很玄乎,要么就是杨大婆故弄玄虚,随便从身上摸出一个随时带在身上的所谓符章来糊弄母亲。 但是现在,我也得“糊弄糊弄”母亲,明知这玩意儿很搞笑,只要母亲喜欢,只要母亲恢复我的“自由”,揣就揣着吧,反正又不给它饭吃。 随便吃了一点早餐,我就来到了夜郎谷。 这时已经是清晨七点钟了,天已经完全亮了,远远的就可以看见出气洞冒着热雾,似乎在为刚刚吞掉一条人命而幸灾乐祸一般。 我一步一步走下垭口上的石阶,考虑着要不要像传说中的大伯那样,爬到洞边的石坎上去,俯下身子探勘洞里的情景。但是想着陈世伟才在几个小时前跳进洞里,所以心里还是有点发虚,只敢隔着两百多米的距离,站在垭口上远远地观察着,既希望有什么奇迹出现,又害怕真的会出什么古怪。 真的是怕什么来什么。正想着陈世伟的鬼魂问题,突然就发现有一溜白影在洞口飘忽着,像一只银色的猴子在白雾里舞蹈一样。等我使劲揉了揉眼睛,白影瞬间就消失了。但是我敢决定,我之前绝对是看见了白影的。 不觉当即大骇:难道出气洞真的闹鬼? 在再仔细一看,白雾还是白雾。我想,刚才出现的那一道白影,很有可能是洞里的白雾在凌晨时分这个特殊时间特殊气候所产生的光影效果,就像雨后产生彩虹的原理一样。 我自嘲地笑了笑,迈开步子拾级而下,径直往出气洞走去。我突然不怕了。我凭什么怕呢?幻觉也罢现象也罢都很好解释,倘真有鬼,那更是好事,这就证明人死以后并不是烟飞灰灭,有鬼做总比变成一堆泥土好得多,做鬼不是更逍遥自在吗?呵呵…… 不料就在这个时候,洞边几米远的地方竟然又出现了一个鬼影,一举一动清晰可见。这一次我可是把眼睛瞪直了来看,十秒钟后发现,这个影子居然是真实的。 我靠,是谁失恋了睡不着觉,大清早的跑到出气洞边来吓我?还是谁又着魔了,准备跳下出气洞?……不好! 我急忙快步冲了过去。我的天……等我仔细一看才发现,那个佝偻而蹒跚着的身影,竟然又是杨大婆。 “嘿嘿嘿嘿”,杨大婆的笑声在洞边和白雾一起弥漫着惨惨阴风,我当即一个“急刹车”止住脚步。只见她抽搐着那张布满核桃纹的脸,落光了牙齿的嘴巴磨叽了半天,吐出一句让我三魂少了二魂的话:“莽子,我晓得你要走……专门在这里等着你呢”。 我大骇之后又是一阵纳闷:这个时候她不在敬老院里好好的睡懒觉,跑到夜郎谷里来干什么?莫非她也知道昨晚上陈世伟跳洞的消息,跑过来研究什么?但是她刚刚明明说了,是专门在这里等着我的。 被许多人成为疯子的杨大婆,她的疯病究竟是哪一种?是间歇性的神经病呢?还是随着环境变化而产生的某种妄想症?我不得而知。 但她为什么会三番五次地出现在夜郎谷里,而且还是在这个出气洞边? “你不要老是以为我是疯子好不好。”杨大婆一开口就揭穿了我的心思:因为有仇,小时候我就经常当面叫她“疯子”。 吃了上一次的亏,我不准备再和杨大婆打嘴巴仗了,于是我就很怀疑地点着头。其实我的内心还是希望杨大婆不是疯子最好,一个和我打嘴巴仗都能占上风的人都是,她怎么可能是疯子呢? 这个时候她出现在这里更好,我顺便可以向她了解一些关于出气洞的信息。毕竟九十岁的老人,本身就是一个故事。毕竟杨大婆本人,的确就是一个传奇故事。 我甚至莫名其妙的渴望杨大婆真的有一些“通鬼神知未来”的特异功能,那我真的想通过她给秀儿和我的父亲传个话:他们为什么那么狠心离开了我,一句话都没有留下? 当然,我也有可能会拜杨大婆为师,学到一招半式之后立马回省城挂一块“易经大师”的牌子,专门赚那些迷信富翁的钱。到时说不定老林也会来找我,算算他的未来会不会混到“正处、副厅”,哈哈…… 杨大婆在离洞口十来米远的石坎上坐了下来,抬手一指边上的一块石头,我神差鬼使的就走过去挨着她坐下了,希望能沾一点“仙气”。算算距离,还没有触犯闵家老祖宗留下的规矩。 要说杨大婆是神婆啊高寿的这些,都不是我想要找的亮点,我们村子素有“凉都”之称,气候冬暖夏凉,全村九十岁以上的老寿星就有五个,八十岁以上的老人就更多了。现在我要从杨大婆身上找的“点”是:这张皱巴巴的老脸,哪里还有一丝半点“貌美如仙”的痕迹?还有,她怎么会在凌晨五点钟,从敬老院跑到出气洞来呢?毕竟有两公里的路程,她一颠一颠的要走多久? “大婆,你大清早的来这里做什么?” 杨大婆没有看我,而是紧盯着出气洞,心事重重地说:“洞里的鬼怪又出来作祟了,老身准备在这里做法,震一下这些厉鬼,以保夜郎谷安宁。” 杨大婆的确很有文化,说话都是文绉绉的很有文采。 “昨晚上的事情,这么快就您知道了?”我有点纳闷,陈世伟是深夜十一点钟跳洞的,现在是清晨七点,也才过去八个小时。敬老院里都是老人,这段时间应该都处于睡眠时段,这消息怎么传得这么快? 杨大婆侧过头来看着我说:“这些天,我就有预感,所以就跑来了很多趟。其实跳洞也不稀奇,只是该去的去了,不该去的也去了,这样就不好了。” 什么该去的不该去的,杨大婆又来鬼神那一套了,我轻蔑地笑了笑。 不料杨大婆看出了我的心思,说:“你不要不信,你们闵家人个个都是就是这种倔脾气,你更倔,死倔,这样不好。迷信迷信,不可全信不可不信。” 这话母亲也是经常挂在嘴边,于是我就认真地听着。 “说来你又会不相信,昨天傍晚和今天一大早,你要到夜郎谷来,完全都在我的意料之中。” 我浑身一颤,不觉再次认真地看着杨大婆的脸,满脸的核桃纹挤着排列有序的五官,一双小眼睛显得格外混沌,深邃而诡秘。 第12章 消失的黄金 “大婆”,我小心翼翼的试图和她交流。杨大婆歪过头来,姿势居然颇有几分“仙人范儿”,深陷眉骨窟窿里的眼睛冷峻且诡异:“以后你不要叫我大婆了,我有没有老到那个份上……” 老人家的记仇心还真大,九十多岁的人了,还想老到什么份上去?想玩我是不是?我就奉陪到底了。于是我嬉皮笑脸的问:“那么我该叫您什么?您这么一大把年纪,我不可能直呼您的名讳吧,再说,我也不知道您叫什么名字呢”。 杨大婆听我这么一说居然笑了:“不愧是大学生,真的很有教养”。 “当然当然,毕竟,昨晚上才领教了大婆的教诲。”我还是一副嬉皮笑脸,其实我的记仇心才大呢。 “你应该叫我……”她故意把声音压得很低,为自己的解说增添神秘色彩。我正等着下文,突然就听她一声叹息:“唉……我们本来是亲戚的……” “什么鬼?”要不是考虑到前面就是出气洞,我估计会蹦个三尺高:“我们是亲戚?什么亲戚?” 我的确搞不懂,据说土改那阵,老祖公被斗死了,大伯跳了出气洞。老祖公的其他六个儿子、那六个我都可以称作爷爷的老头,带着二十多个伯伯姑姑全都失踪了,我真的不知道杨大婆还能和哪个爷爷家、伯伯家能扯得上关系。至于我母亲那边,目前只有一个小姨还活着,据说早年因为和小姨爹一起贩毒,至今还在牢里等死。这几十年来,我就没有见过本家和外家有什么亲戚来过闵家寨,更没有听说过还有姓杨的亲戚。我之所以叫杨大婆为大婆,也不过是跟着村民们约定俗成罢了。 杨大婆可不管我的大惊小怪,自个儿却神情自若地说:“随你信不信,反正我就是你们闵家的亲戚。对了,我说出来可别吓着你,我的夫君现在就在这个洞里。每隔十天半月,我就会来陪我的夫君说话,你听……” 她甚至连肢体语言也用上了,居然对着洞口侧起了耳朵:“我的夫君在喊我呢?” 洞里隐约的风声,像是什么怪物在低吼,又像是冤死鬼在呜咽,我的天啦!我崩溃得直想仰天长啸:杨大婆啊杨大婆,你疯了不是你的错,但是你不要把我也逼疯了啊…… 我算是彻底绝望了:杨大婆就是一个不折不扣的疯子,我在她这里就挖不出什么故事了的。 但是疯子也分好多种,杨大婆应该是一个高智商的疯子,她并不是一个人在胡扯,说话不仅条理清晰逻辑分明,而且还懂得互动,把我这样一个受过高等教育的正常人,活生生地拉扯进疯子的世界。 “别人说我是疯子,那是他们无知,莽子,你可是咱们王庄乡的第一个大学生,怎么说也算是一个土状元,这点我还是承认的。想当年我也是读过几年书的,我们都不应该和愚昧的村民们一般见识” 杨大婆这一军将过来,我不得不举手投降了,急忙应和着说:“嗯嗯”。这话好听的和难听的夹杂在一起,不过也还算顺耳。 我不自觉地点了点头,却一个不小心掉进了疯子杨大婆设计的圈套。 “所以啊,我的话你要相信。”杨大婆颇为得意。 我又被迫点了一次头,立马就变主动为被动:“大婆,我相信您老天文地理过去未来无所不知,我就想请教你一个问题,我大伯武功那么高强,为什么会掉下出气洞呢?” 杨大婆想都没想就告诉我,大伯在跳出气洞的时候,其实已经没有功夫了,终身未娶的大伯,在挨了无数次批斗之后万念俱灰,47岁的老男人“破chu”了,之后就武功尽失。 算起来,大伯今年已经112岁,1951年跳下出气洞的时候,年仅47岁。民国时期清真县著名的剿匪英雄,就这样烟飞灰灭。 “也罢,我大伯英雄一世,也不枉风流一场,临死前毕竟获得过一份真挚的爱情。”我不觉唏嘘。 关于大伯的传说我听过太多,诸如大伯的炫龙神掌已经练到了第七重,这可是了不得的功夫。要知道炫龙神掌是闵家祖先自创的,最高境界是第九重。沿袭了一千九百多年,能练到第九重的却没有几个。父亲告诉我,老祖公都只是练到第六重,大伯能练到第七重,目前已经是后无来者。父亲也只是练到了第四重。而我,连门都没如,除了还记得口诀和招式,皮毛都不懂。 但是又有传闻说,大伯的功夫是出气洞里的仙人传授的;为了闵家的江湖,为了保一方平安,大伯必须按照仙人的叮嘱终身不娶,一旦“破chu”之后就会武功尽失。也罢也罢,这功夫不学更好。 大伯从18岁开始,率领家丁和乡勇,和周边土匪大干十来仗,彻底剿灭了夜郎谷周边匪患,还曾受到过民国政府的嘉奖。 不过这些毕竟是传说。只是传说中并没有提起过大伯原来曾经有过女人,还因此废了武功…… 我是第一次听杨大婆这样说。 那么,“害”了大伯的女人究竟是谁? 对于这个问题,杨大婆没有回答。这么隐私的问题,就算她是能知过去未来的巫婆,估计也很难回答。 我的大伯已经死了65年,就死在我眼前的这个出气洞里。 提起大伯,我的心情很复杂,既敬仰有怨恨。为什么呢?据说,大伯当年跳下出气洞的时候,将老祖公偷偷藏着的三坛子黄金绑在身上,现实钻进了夜郎谷,之后有疯疯癫癫的跑出来,突然就跳进了出气洞。 “对了,我有一个疑问。”我问杨大婆:“您刚刚不是说了我大伯武功尽失吗?但是我听到另外的说法是这样的,他在跳出气洞的时候,七八个人也按不住,这又是怎么回事?” 杨大婆不紧不慢地说:“他用银针封住了自己的命门,这样就激发了真气,所以在短暂的时间里,他似乎又恢复了之前的武功。” 杨大婆和父亲一样,懂得一些草药和医术,在给人下神治病的时候,其实用的还是她所掌握的草药和医术,只不过被她神神叨叨的一摆弄,说是请神治病,这请神的利市钱,当然就和一般土医师治病的价钱不一样的。所以现在她的就这个说法倒也合情合理。 杨大婆接着说:“这种方法,倒是可以瞬间激发人的毕生力量,但事后就筋骨断裂,人就成了废人。这种方法武学上称之为‘鱼死网破’,一般不用,当然也没有人敢用。不到万不得已,谁又愿意这样玉石俱焚呢?” 尽管杨大婆一会儿疯癫一会儿理智,我搞不清楚她的那句话是真的,但是我还是忍不住我又是一番唏嘘。 我又问:“我知道土改的时候我大伯遭了很多罪,跳洞自杀我也理解,但是他为什么要采取‘鱼死网破’的方法来激发毕生力量呢?鱼倒是死了,这网呢?指的是什么?他又不是抱着某个仇人一起跳下去的啊?” 杨大婆还是不紧不慢地回答我的问题,不过只是慢悠悠地突出了两个字:“黄金。” 对哦,大伯是绑着三坛子黄金跳洞的。 这就是我对大伯的怨恨所在。三坛子黄金,尽管我不知道那个坛子有多大,但是至少也有上百斤吧。一斤是500克,一百斤就是五万克。按照现在的市场价,就以每克300元计算,这可是一千五百万元啊……够我们奋斗几代人。 大伯临死也要毁掉这么一笔巨款,他的目的何在?大伯跳洞的时候,闵家寨只有他和我父亲两兄弟了。他这条鱼死了,网,不会是指父亲吧?但是这么多年来,尽管母亲提起这事还有一些埋怨,似乎也没对大伯恨之入骨。而父亲,却从来没有说过大伯半句坏话,而且还时刻教育我,要向大伯学习。学习什么呢?父亲的回答就俩字:担当。 直到现在我还是搞不懂,大伯的担当究竟体现在哪些方面?除了剿匪之外,但是这也算不是担当啊。 现在我更是无法知道结果了,父亲在八年前已经去世。 “你大伯,其实并没有死。” 杨大婆突然说出这样一句话,我一点都不震惊,反正她时而清醒时而疯癫,她所说的话,正如母亲和她常用来诠释迷信的那句话一样:“迷信迷信,不可全信不可不信。”一笑了之。 “不信是吧。”见我不说,杨大婆居然笑眯眯地看着我说:“不信你就亲自下去看看。” 我浑身一个激灵,赶紧挪了挪身子,离她远一些。我很害怕这个老巫婆突然发出“神功”,几句咒语就把我扔进了出气洞。 杨大婆却慢慢站起身来,不管我听不听,就那么慢悠悠地自言自语:“其实,出气洞也是可以下去的,从洛阳村的黑蟒洞过来就是出气洞了,黑蟒洞里,有两里多路是平路呢……” 说完这句话,杨大婆就站起身来自个儿走了。 “大婆,我送你回敬老院。” 杨大婆摆摆手:“我还有事情要办呢。”随后蹒跚着,慢慢的朝石头寨那个方向走去。 第13章 第一份合作协议 我把策划书交给老周的时候,他的脸上居然露出了久违了的笑容。“不错,子墨”。这一次他居然连我的姓也省了,好难得。 感谢墨农先生的提醒,我策划的项目是“多彩神州.醉美夜郎”系列专题节目,我省属于西南地区旅游资源最为丰富的大省,少数民族文化浓郁,加上还有着关于夜郎的远古传说。加上喀斯特地貌溶洞极多,如今开发出来的、在国内外享有盛誉的就有十多个,每年光是溶洞这一块的的旅游创收就有好几亿。而没有开发的溶洞数不胜数,比如我老家的“出气洞”。 我计划先推出十期“溶洞探秘”系列专题,每期节目时长25分钟左右,这样的节目一定有高收视率,同时也可以争取政府的资金支持。安全方面和拍摄方面都不是问题,我们可以和专业的探险队合作。至于创收也不是问题,一个县出个二三十万是小菜一碟的事情,后期还可以在节目中插播广告。初步分析,十期专题挣个三几百万应该不是问题。 出气洞,是我探秘拍摄的第一站。 老周不可能不兴奋,苦劳是我的,功劳是他的。他必须兴奋! “这样吧”。老周笑眯眯的递来一根烟:“好,就把你老家的那个什么洞当成第一期。这样,你打个报告来我给你签字,先从频道支5000元做前期活动经费,给你一周的时间,把第一期具体的拍摄大纲拉出来,顺便和当地旅游局对接一下,请他们出资合作,这是拍摄的前提。我们的节目可是上星的,这可是难得的旅游资源宣推机会,他们愿意出钱当然最好,不愿意也无所谓,到时候我们请省委宣传部或者省旅游局直接下任务,先搞定十个溶洞资源特别丰富的区县市,拍摄十期节目,第一季推出之后,后面的其它区县市,可能就抱着钱来求老子们了”。 我点头说:“好的,清真县肯定是没有问题的”。我说这话是有底气的,因为清真县旅游局的局长老张欠着我的人情。 第二天,我来到了清真县旅游局,局长老张和我相识八年,而且私交不错,三年前他表弟发酒疯把人打进了医院,是我托了很硬的关系,最终只是赔偿了一点钱了事。去年他小舅子在省城出车祸,也是我出面帮忙讨了30多万元的赔偿。有这层关系垫底,我和他交流就没有了障碍。再说老张这人也好打交道,起码没有官场上的那种虚伪,一端起酒杯,我们还是可以掏心掏肺说话的。 老张全名叫张登吾,今年43岁,白白胖胖的很有官相,估计还有很大的上升空间。只是这人太好.色,一见到女人就喜欢用下面的物件思考问题。只怕最终会死在色字头上的那把刀上。 老张看过我的策划案后也很兴奋,当即表态愿意出资配合电视台拍摄专题,而且要拍摄两期。 “一期二十五万哦”。我暗暗压制住兴奋,特别强调了一下,顺手把第一份合作协议递到老张的面前,趁着他高兴,签上名字之后就大功告成。 老张哈哈一笑:“老弟你简直是抢人哦,一万块钱一分钟啊?比做广告贵。” 我又开始发挥三寸不烂之舌的作用:“我们卫视广告的刊例价a特时段是一万块钱30秒。你要知道,虽然专题片的设置宣传费的确不能按广告价格来算,但是宣传效果却比广告好,我是和省委宣传部、省旅游局、文化厅联合主办的,不仅仅是本台卫视播出,还要通过省政府外宣办,拿到其它省台乃至国外的电视台交流播出,同时制作成宣传光碟赠送给省内外、国内外的游客,这是一个高大上的大项目”。 老张抬了一下手打断我的夸夸其谈,这样的话他听得太多:“我知道我知道,要不我会做两期?钱倒不是太大的问题,我们书记重视旅游宣传,我们也有专门的宣传经费。只是……”老张突然断了话头,面色突然有些凝重。 我的心开始悬了起来,很陌生地看着他那张白胖得让我突然反感的面孔。 “哎哟我的哥嘞,你不要说半截话好不?”我等了半分钟他都不说“只是”后面的话,有点急了:“只是什么?说半截话可不是你的风格。” 老站像是从沉思中猛然惊醒,笑了笑,说:“我在想操作方面的问题,也就是如何去探秘?探秘的结果怎样?探秘探秘,毕竟要探出秘来才行,你可不要只拍摄两个简单的风光片,我就不好交差了。” 说实话,老张的担心一点都不多余。 我正了正身子,开始谈我的探秘拍摄规划:前期拍摄和探险队合作,由探险队员深入探秘,六个人佩戴记录仪,就等于是六个拍摄机位,从不同的角度不同的场景拍摄,素材内容肯定是没有问题的。至于“秘”嘛,一是靠奇幻神秘的场景来体现,第二呢,靠后期编撰的故事来映衬…… 老张点头赞同:“这些出在你们手上,咋个做节目是你们的事情,我只要宣传效果。” 说罢从身后的书柜里找出一本叫《清真县古洞秘闻》的书,一边翻一边说,眼睛看书不看我:“清真县知名的大大小小有十多个洞,都在这上面,有开发价值的还不少,至于你老家那个出气洞呢?我也只是听你说过,这上面没有记录,说白了,可能连洞都算不上,大不了就是几个坑坑,没有什么秘可探。不过离你老家不远,倒是有两个比较有名洞穴,一个是你们王庄乡洛阳村的黑蟒洞,据说此洞绵延几十公里,但是目前可开发的可能有几公里,这个倒是值得宣传。另外一个是暗流乡的火龙洞,也是很长,据说里面是和黑蟒洞相连的。两个洞要是真的能打通,那就是一个庞大的地下宫殿……” 一抬头看着我惊愕的状态,立即指着书说:“这上面写的,要不你带回去研究研究。” 老张接着着说:“宣传经费倒是没有问题的,这个你可以放心,但是,钱再多也得花在刀刃上是不?清真县的这些洞,其实都没有开发出来,就摆在那里没有人管,是有点浪费。你要是把节目做活了,吸引来开发商合作,多的不说,只要能把这两个洞开发出来,那么你就算是为老家的旅游经济作出了积极贡献,下一步,我们合作的机会多得很”。 我点着头,把书接过来,按老张的提示翻到第24页,认真地看关于黑蟒洞和火龙洞的传说。 科学的说法是这样的,两千年前,夜郎谷一带发生了地壳变化,也就是地震,方圆几十公里的地面突然整体塌陷,直接降下了40多米,好在当地荒无人烟,不像唐山大地震那样惨烈。由于当地处于喀斯特地段,底下岩溶结构比较复杂也比较坚固,撑住了现在的这一片土地。也是因为那一次地震,使夜郎谷一带的地下层形成了很多非常庞大而奇特的洞穴。 而传闻就不像正史记载的那样严谨了,越夸张越玄乎越不靠谱就越引人入胜—— 相传很久很久以前,久到那个朝代没说,宫廷惊变,皇帝遭叛贼暗算暴毙,一个姓闵的将军带着家眷和身怀龙种的娘娘逃到了清真县王庄乡这一带的夜郎谷里。那时候的夜郎谷百里荒无人烟,闵将军就准备在这里休养生息、养精蓄锐,待娘娘产下太子之后东山再起,图复国大业。不料叛军觅着踪迹杀了过来,两军拼死酣战,顿时日月无光。 眼看娘娘将要被叛军生擒、胎中太子难保。这时,天庭的玉皇大帝接到雷神禀报,当即大怒:人间真是不可理喻,哪个朝代都会出现弑君篡位、追杀皇帝遗孤的悲剧故,也不来点新鲜的花样。玉帝老儿一生气就管不住脾气,于是就跺了跺脚。 话说人间厮杀的两帮人马,各有各的目的,叛军首领何将军,其实那时候已经不叫叛军了,应该是弑君篡位后的那个新皇帝新任命的将军,是当时的御林军首领。何将军要不知道敌军阵营里还有一个前朝皇帝的“小三”娘娘,更不知道娘娘已经身怀龙种,他只要闵将军和那批财宝。那财宝相当于国库的一小半,可以重建一个小国家。而凭着闵将军的文韬武略,也完全可以重建一个小国家。所以钱和人,如果得不到,那就要毁掉,必须的。 不料双方拼杀得只剩下几十个人的时候,地面突然塌陷了。原来是玉帝老儿生气了,一跺脚,几十个人和几百匹马立即就和坍塌的地面一起陷进了万丈深渊。 说来也怪,那一片地面是整体下移的,似乎周边被整整齐齐的割掉了一样,然后整整齐齐的往下坠,直到坠下了几十米之后,下面好像就有什么东西顶住了地面,只有东一块西一块的地面继续坍塌。 闵将军在坠下深渊的那一瞬,奋力将自己年仅四岁的儿子和娘娘抛到安全地带,然后和夫人以及十多个士兵,还有几个女眷一起坠下了深渊里,当然还有几百匹马和几十辆马车。而何将军那边的人,也全部坠进了深渊。 传说,娘娘带着闵将军的儿子就在夜郎谷一带活了下来。而坠下深渊的两拨人马,也没有全死,但是也没有活过来。他们用另一种方式继续生存和战斗,就在地底下几千米的地方。天长日久,他们慢慢的形成了两个阵营,穿黑盔甲的闵将军的这拨人,就住在王庄乡的“黑蟒洞”的下面,而穿红盔甲的何将军的那一拨人,就住在暗流乡的“火龙洞”下面,相隔并不遥远。 “牛b吧”!老张说。关于“牛b”这词,在我们老家有两种解释,第一个解释是“很牛、很了不起”的意思,第二个解释恰恰相反,指的是吹牛,荒诞之意。 老张说的“牛b”,大概两个意思都有。 我突然一个激灵,抽空想了一下我经常做的那个梦。 老张继续说:“要做我就做这两个洞,而且不要一集就说完,分成两集来说,一是时间充足一些,悬念可以营造得更好,第二呢,我要探的这个秘,不仅仅是局限于洞里奇特风景这个秘,现在很多洞里的景观都是人工制造的,假得很,我要的更关键的是,自然景观要和历史传说融为一体”。 见我鸡啄米一样在点头,老张潇洒地一挥手,作出了决定:“钱的问题我也懒得和你扯了,五十万就五十万,反正你得把该拍摄的都拍摄到,故事给我编得圆一些。书你带走。” 说完,就用右手食指压着被他挪到桌子一边的合作协议,龙飞凤舞地签了名字。 第14章 诡异的老井 老张执意要留我吃晚饭,晚饭就安排在城郊一个民族风味山庄,老张要我尝一尝清真县的特色。 “老弟你有口福哦。”老张歪过头来,故意把声音压低,神秘地说:“这家饭庄的娃娃鱼,可是大有来头的。” “什么意思,莫非这里有野生娃娃鱼?你可不要带头违法哦。” “哎……看你说的。”老张装模作样地叹了一口气,说:“鱼,肯定是人工养殖的,但是鱼苗,却是野生的。” 这时包房里只有我和老张两个人,于是老张就给我讲了一件奇怪的事: 这家饭庄叫做庙儿山民族风味山庄,老板姓袁,的确是一个苗族,他家也就住在夜郎谷旁边,不过不属于清镇县辖区,是夜郎谷另外一边的边缘的西江苗寨,距我老家上百里路。 袁老板家的老房子也是在夜郎谷边上,房子旁边有一口老井,里面居然会源源不断地冒出娃娃鱼的鱼苗,于是袁老板就在老家搞起了娃娃鱼养殖基地。老井每天都会自然而然地冒出上百条鱼苗,取之不尽,。几年后,袁老板就在周边县城里开了多家饭庄,娃娃鱼就是主打菜。 “这么神奇啊?”我不相信。 老张表情夸张地说:“开始我也不相信,后来他邀请我们去他老家玩,结果是真的。”老张比划着手势说:“那口老井就这个样子,其实是一个山洞,但是已经被他保护起来了,我们没有的看见井眼。当然也没有看见从老井里冒出来的娃娃鱼。那个山洞现在已经被他改造得不伦不类的了,成了娃娃鱼生产基地。” “生产基地?” “对,就是生产基地。”老张说:“袁老板每天就在那里去取鱼苗,然后把鱼苗带到旁边的养殖基地来养殖。” 说罢,老张的表情更加古怪,脑袋凑得更近声音压得更低:“那个山洞就在老袁家老宅的后面,据说从一千多年前开始,洞里就会冒出娃娃鱼来,奇怪的是,这娃娃鱼只有老袁家的人才看得见,而且还只有男丁才看得见,袁家的姑娘媳妇,一个都看不见娃娃鱼,你说怪不?” 这个时候,我的思绪回到了老家…… 记得12岁的时候,有一次和父亲爬上青龙山,父亲就指着山下巍峨的闵家老宅对我说:“莽子,你记住,那个老宅就是我们闵家快两千年了的老宅,祖祖辈辈都在那里生存繁衍。” “哦,我记住了。”那时候还小,不太了解闵家历史的厚重,只是随便应和着父亲。 父亲随后神神秘秘地说:“那个老宅后面有一口老井,里面会冒娃娃鱼。”说罢一脸神往。 父亲当时不到60岁,他曾经也在闵家老宅里生活了几年,估计也吃过老井里的娃娃鱼,所以对老宅有着一种忧伤的怀念。 和老张刚刚的说法一样,父亲诡秘地说:“不过那都是几十年前的事了,自从闵家人被赶出老宅子之后,现在那口井就荒废了,几十年来就没有人看见过那口井里有娃娃鱼。这鱼啊,是闵家的,只有闵家人才能看得见,才能得到吃。” 我突发奇想,于是对父亲说:“爸爸,既然娃娃鱼是我们闵家的,只有我们闵家人才看得见,要不今晚上我们悄悄去看看,老井里会不会有娃娃鱼呢?” 父亲一巴掌拍在我的肩膀上,乐呵呵地说:“是啊,我怎么没想到呢?” 于是,当晚父亲就带着来到老宅子,钻进了杨幺公家居住的那个房间,在老宅“大厅”的右侧。老宅子的房子大小一共有四十间,住着村子里王、杨、傅、赵四个姓氏的二十家人,都是土改时期最贫穷的村民。老井就位于杨幺公所住房间的后面。 父亲是附近村寨著名的赤脚医生,全村人或多或少都欠着他的人情,所以杨幺公一见父亲造访,立即叫老太婆重新炸了花生米,和父亲喝起酒来。我却假装出门解手,偷偷地找到老宅后面的那口井。 村子里安上自来水之后,老宅里的住户都很少到老井里取水了,老井自然荒废。井水漫出来之后,就沿着老宅的阴沟流淌,一直淌进了山下的跳蹬河。 老井其实也是一个山洞,两米多高宽,洞口用青石块装修过。我先天胆大,加上非常好奇,所以就打着手电筒,径直走进了洞里,希望看见从水里冒出来的娃娃鱼。 往里走四五米,就是一个天然的水井,黑黝黝的水面不到六个平方,也不知道有多深。 等了几分钟,水面像静止的一样,一点波纹也没有,更不要说会冒出娃娃鱼了。我很遗憾,于是就干咳了一声。洞里立即响起了我咳嗽的回音,还有尾音回荡着。 突然觉得很好玩,于是我说了一句:“搞哪样?” 洞里就回响着我刚刚说的话:“搞哪样……哪样……” 我就自己和自己对话:“我叫闵子墨。” “我叫闵子墨……闵子墨……” 我又说:“这个老宅子是我的。” 洞里回音:“这个老宅子是我的……是我的……” “这个水井也是我的。” “这个水井也是我的……是我的……” 的确很好玩,我继续说:“我来看娃娃鱼。” 洞里回音:“娃娃鱼,没有……没有……” 我当即一惊,这回音不一样,莫非是我的耳朵有问题,于是急忙又重复一句:“我来看娃娃鱼。” 洞里又发出回音:“娃娃鱼,没有……没有……” 一股凉意从脚底窜到头顶,我浑身汗毛直立起来…… “哎,你怎么了?” 老张看我发呆,拍了一下桌子,我这才从往事中醒过来。 我笑了笑,说:“的确很奇怪啊,我在想,袁老板家的房子是不是很庞大的老建筑?” “切!”老张不屑地说:“的确很老,老得我们无法想象,每一块石头都有几千年的历史,你说老不老?” “哦?”我纳闷地问:“石头房啊?” “嗯。”老张说:“就像牛圈一样,不过是长三间小五间的那种。当然,袁老板发财后,就在旁边修建了大房子,不过老房子还保留着,他不敢动,怕破坏了风水。” 这时,有几个人推门进来。 老张急忙将进来的六个人向我逐一介绍,都是旅游局的中层干部,财务科科长,宣规科的副科长,还有局班子成员。 说是请我吃饭,其实客人就我一个,其他7个人都是旅游局的干部。现在对于公款吃喝管得很紧,这样名正言顺消费的机会的确难得,大家都懂。不过这顿饭吃得很爽,不是娃娃鱼的味道如何鲜美,虽然我没见过真正的娃娃鱼,也是第一次吃。更关键的是有一个绝色美女作陪。这美女美得无法形容,让我想起当年的梅子。 “这是我们的副局长刘梦纤。”在敬酒的时候,老张抬起右手,掌心朝上指向身边的美女,我赶紧欠身,隔着老张就伸出右手:“你好刘局。”对方立即握着我的手,转眼望向老张。老张急忙介绍我:“这是省电视台的闵制片”。美女的脸就逐渐笑开,像一朵慢慢绽放的花儿。声音也是非常的好听:“你好,闵制片”。看我挨着老张坐,而且一直谈笑风生,就知道我们关系不一般,于是又审时度势地补充说:“哎呀,干脆我就叫闵哥算了,你也叫我梦纤吧,喊职务格外。”这美女也太“那个”了点,我和你还不熟。 一席人边吃边聊,我不时找话和刘梦纤聊,主要是想认真的看她。和她吃饭喝酒的确是一件很爽的事情。不过转念一想:这小娘们看上去不就二十出头的样子,小小年纪就弄了个“副科”,会不会……老张又那么好色。可惜了。我突然觉得老张就是一个暴殄天物的恶霸。 很快大家就知道了我此行的目的。老张强迫着我喝酒,还斩钉截铁地说:“不准走了,今晚就住县里”。 想着有50万元的进账和首战告捷的喜悦,这酒不放开喝怕是说不过去。于是就喝。我海阔天空地胡扯一通,得了便宜还卖乖:“这次我们推出十个县十期专题,这是第一季,接下来就是二季三季四季五季……争着上第一季节目的县多得很。想着我自己也是清真县的人,不可能丢下家乡不管,这种肥水,首先当然要落在自家的田里,是吧。”于是又赢来是一番恭维和新一轮的敬酒。 好在美女刘梦纤一直作陪,这酒喝得也蛮有滋味。 “对了”。老张一边嚼着娃娃鱼,一边用筷子指着刘梦纤,眼睛却看着我说:“闵老弟我给你讲哈,咱们梦纤可是大才女,武大中文系的高材生。你拿走的那本书,就是她主编的。” “哦?”尽管我还没来得及仔细研究那本书,不过还是换了另外一种眼神和心情来看刘梦纤,玩文字的女人有品位,玩文字的美女……嘿嘿! 我还没来得及恭维两句,刘梦纤突然问:“闵哥是清真人?”我愣了一下:老张不是在吃饭之前就介绍过了吗?我不露声色笑了笑:“如假包换,老家在王庄乡”。然后举起酒杯,象征性的冲着刘梦纤磕了一下火锅边沿,说:“敬你,刘局。”刘梦纤笑了笑,举起酒杯回应:“哎呀闵哥,都说了不要见外,更何况您还是我们家乡人,你还是就叫我梦纤吧”。 “梦纤。”我敷衍着叫了一声,大家都跟着笑了。 这时,房门被退开了,一个胖子的中年男子径直走了进来。 第15章 美女真大胆 男子径直走到桌子前,满脸笑呵呵的。 “张局,不好意思啊。” 男子朝老张笑了一下,然后逐一朝在座的人点头哈腰,包括我。 “过来过来。”老张招了招手,立即有人挪动身子腾出一个位子,男子立即坐下,仍然一脸笑呵呵的。 老张对男子介绍我:“这是省电视台《民生关注》栏目的制片人闵老师,要是他给你吆喝一声,保证你这里每天都宾朋满座。” 男子急忙站起身来,诚惶诚恐地朝我伸出手来:“你好闵老师。” 我急忙起身握住对方的手,一边回应“你好”,一边侧头看着老张。老张急忙说:“这位就是山庄的袁老板袁大头。” 我认真一看,袁老板的脑袋的确有点大。 袁大头笑呵呵地说:“民生关注关注民生,闵老师是《民生关注》的领导,肯定要多多关注一下我们小老百姓哦。” 我抽了一下嘴角,笑不出来。这家伙看上去比我年轻,却修炼出一副油腔滑调的嘴脸,不讨人喜欢,做生意的人就是这个卵样,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口口声声自称小老百姓,其实就是一个“土豪”。 老张看出了我的不悦,急忙解围,对袁大头说:“你酒都不敬一杯,就这样站着说话,叫人家咋个关注嘛?” “呵呵,是哈是哈,抱歉抱歉!” 一边站着的服务员立即拿来了一副碗筷和一个酒杯。老张急忙亲自倒酒和我碰杯。 碰完杯之后,袁大头随即把脸转向了老张:“怎么样张局,有什么不满意的尽管给我讲,要吃好喝好。” 老张嚼这娃娃鱼,说:“不错,这娃娃鱼还比较新鲜。” 袁大头的脸上立即绽开了花,连连说:“就好就好,对了,我也是才刚刚从老家过来,一会儿你走的时候,你们一人带一条鱼回去,新鲜的。” “咦,咋个好意思。”老张满脸笑容,嘴上说不好意思,其实已经“笑纳了”。 “应该的应该的。”袁大头笑呵呵地说,是那边瞥了我一眼。 “我的就算了。”我淡淡说。我就是这个倔脾气,看不顺眼的人不愿意搭理。 “舆论导向发话了。”老张有点尴尬,说:“那就算了吧。” 老张这么一说,我就有点后悔了。这种场合,我干嘛由着性子惹得大家不高兴呢?再说,现在老张才是我的“衣食父母”呢。 于是我急忙改口说:“袁老板要是有现成打包的,我倒是可以要一两斤,这新鲜的鱼,我也不知道带回去怎么做。” “这个好办。”袁大头的脸上立即由阴转晴:“我一会儿叫服务员给闵老师弄好。” 老张和在场的人这才如释重负一般,气氛立即又活跃起来。 袁大头逐一的敬了一圈酒,之后就起身告辞了。 第三瓶茅台喝到一半的时候,老张有了醉意,开始拿我开涮,同时又一个不小心揭了自己的老底:“老弟啊我真是羡慕你,35岁还不结婚,玩得实在新鲜。像你这样的男人,那是绝品呢,就凭你这样的条件……”边说边夸张地用手势配合着:“你看你看,身高一百八,收入一百八,房子一百八。要换成是我,不晓得有好多女人会死在我的手头哦。”然后自顾自的放声大笑,众人就跟着笑,刘梦纤也笑,我原本不想笑的,但还是笑了。 老张的话的确是绝品男子的评价标准,身高一百八,是指180厘米;收入一百八,是指年收入180万元,房子一百八是指平方米。可惜,我只有身高达标。 笑够之后,老张又重新找新的目标取乐,盯着美女刘梦纤说:“对不起啊,没注意到有未成年在我们的身边,我自罚一杯。”然后仰脖一饮而尽,又说:“我说梦纤啊,你已经27岁了,不要再挑了,就凭你这条件……”众人立即抢过话头:“身高一百七收入一百七房子一百七……”随后又是一阵哄笑。 估计喝得确实有点多了,老张眨巴着眼睛,比划着手势、大着舌头说:“你们不要闹……不要闹,老子……讲的是正经的,梦纤怎么说也算我的妹子,我不关心我妹……我关心谁啊。我说梦纤,你这个年龄呢,再耍个年把也不是不可以……但是也……不是有这么一句话叫做……30岁以前你选别人,30岁以后别人选你……你记住哥说的话。” 刘梦纤急忙端起酒杯:“谢谢哥哥,妹子敬你。” 老张很满足,又是仰脖一口吞下。 这顿饭一直吃了两个多小时,要说这老张这人也够义气,还真的叫人在五星级的酒店安排了房间,而且还是一个套房。不过这些都是一个电话的问题。 今天的酒喝得是有点多,头有点不舒服,九点多钟我就上了床。迷迷糊糊的电话响了,我疲惫不堪地抓起手机,懒懒地问:“哪个”? 电话那头传来了一个女子的声音:“闵哥,我,梦纤。” 呵呵美女哦,这个时候大我的电话……一时兴奋不知说什么,竟然只“哦”了一声…… 梦纤显然是喝多了,一进门就远远的把一个大皮包扔在沙发上,然后又跌跌撞撞把自己扔在了沙发上,含混不清地说了一句:“我总算是找到你……”随后就逼着眼睛不说话了。 我一时手足无措,不知道该怎么办,只是静静的看着眼前这个失态的女人,静静的想:她真的也玩文字吗?如果再会弹点古筝,该多好呢。 眼前的这个女人实在太美,五官极端精致,身段无可挑剔。她侧身躺在沙发上,长发洒落在满布红晕的脸上,就是那种犹盖琵琶半遮面的感觉。因为是侧身躺着,就更加衬托出她的腰肢和臀.部的风韵,而胸前两个胀鼓鼓的大包,也没有因为侧身而有点倾斜软塌的意思,毅然执着地向前挺立着,把衣服突出了很多皱褶。我静静的看着她,幻想着她没有穿衣服的样子,莫名的期待着她的进一步失态。 按理说,我这样的条件,也算是阅人无数见过世面的,之所以一直没有合适的结婚对象,是解不开当年梅子的那个劫。自从有过梅子这朵牡丹,天下女人在我眼里都变成了狗尾草,这也是我纸巾单身的原因。可是,今天遇到的这个刘梦纤,却让我有点心旌荡漾了。如果说当年的梅子是格格转世,那么眼前这个女人,怎么说也该是皇室后裔了。只可还差一点点贵气,沦落在凡尘之间,一个小小的局长一声令下,她就不得不陪着我喝这么多酒。和别人,也许喝得更多。 好在酒性不错,醉归醉,刘梦纤一躺下之后不呕也不闹,就这样静静的把美妙的身子无私地贡献给我端详。半个小时后,我才发现品味这个女人原来不是享受,其实是一种折磨。于是从衣柜里找来毛毯,象征性的搭在她身上,然后进入卧室,因为外面还躺着一个随时需要麻烦的人,于是门也不关就倒在床上,命令自己睡觉。 睡觉的过程很煎熬,但终归还是睡着了,被尿胀醒来时已经是凌晨三点,这忽然想起客厅沙发上还躺着一个女人,于是急忙翻身准备去看看。 一抬脚踢开身上的毛毯,脚顺势落下来的时候感觉很不对劲,仔细一看,三魂立即就少了两魂:我的天,她怎么会躺在我的床上? 我很纠结:这不就是我渴望和期待的进一步失态吗?可是女人啊,你得醒着才行。你这样的放肆并不是我所期待的。 突然我很失落,也很愤怒:好端端的长着一副皇室后裔的躯壳,骨子里上却是一个胆大妄为的妖女。 第16章 前世因缘 16、前世因缘 我跑到客厅的卫生间里,胆战心惊地撒完尿,之后就镇定了许多,镇定之后我就坐在茶几旁边,打开了台灯,赶紧在微光下点了一根烟掩饰内心莫名的恐惧,却挡不住云集而来的很多问题。 近年来,贪官污吏栽在女人手上的不少,同时也有不怎么算是贪官污吏的人被女人陷害栽赃……但我不怕,我这样的身份,是不值得有人来陷害栽赃的,谁想要那样干,恐怕是赔了夫人又折兵的结果。再说老张要陷害我,你就算找一百个谋士来分析三天三夜,也是找不出半点理由来的。那么……莫非是老张给我安排的“特殊服务”?这也不可能,第一是兔子不吃窝边草,第二,更不能找一个醉鬼来服务。更何况,眼前的这个妖女,毕竟是受过高等教育的旅游局副局长啊…… 这个美艳至极的妖精,究竟玩的是哪一出? 不行,我不能白白的让一个美女躺在我的床上,我更不能白白的干坐在这里自己折磨自己,就算她真是“妖精”,春宵一刻值千金,这句话倒不一定是指干那种事情。 我刚一起身一侧脸,立即就吓了一大跳,要不是我反应快和稳得住,差点就一掌劈向眼前的黑影。刘梦纤站在卧室门口,蓬松着头发惺忪着睡眼,梦游一般问我:“你谁呀”? “你他na的装死吧你,老子差点就是你相公了”!心里恨恨的这么骂着,嘴里的却是很温柔的话:“还没醒吗梦纤”?同时伸手打开了廊灯。 刘梦纤认真地看了我几秒钟,那表情从愕然到傻笑,但是却没有尴尬,这一段变化的表情真的很好看,一个活生生的美女,就在我眼前一颦一笑着。刘梦纤却不管我傻乎乎地看着她,径直到客厅的桌上拿了一瓶矿泉水,打开后仰脖喝下,紧闭着嘴唇咕嘟咕嘟的漱口,然后推开卫生间的门,也不进去,就站在门口,很粗犷地把水吐向蹲坑的方向。我惊讶地看着这一幕,心里很失落:这个女人一定不会弹古筝。 再然后她径直坐在沙发上,呆呆的,一句话不说,似乎不准备解释什么。 倒是我忍耐不住,凑上前问:“昨晚喝得太多了,没事吧你”?她摇摇头,小声说:“我没事”。然后认真的望着我,悠悠地唤了一声:“闵哥……” 那一瞬,我的心简直酥了,35年来,几乎没有一个女人这样认真的叫过我,单位里的同事,年纪大的叫我“子墨”,年纪小的称我“老师”。外面的人要么叫我“闵记者闵制片”,要么虚情假意的叫我“领导”,反正就没有人叫过我“闵哥”,何况是女人,何况是“唤”。 梦纤,我想抱抱你。我突然沉浸在某种情绪之中。 “闵哥。”刘梦纤又唤了一声,不是叫,更不是喊,而是很有情调很有意境的那种“唤”,和刚才在卫生间门口吐水的氛围截然相反。我赶紧“嗯”了一声,挨着她坐了下来。 遗憾,刘梦纤并没有怎么认真的看我,似乎没读懂我心里的那种荡漾。她仿佛自言自语一般:“你老家在王庄乡对吧,你姓闵对吧?” 唉,看来她还是没有醒透,我很失望,所以懒得回答。但是出于我的修养,我还是很不情愿的点了点头。 “我没醉,你信不信”。刘梦纤问我,那口气那神情让我想起一个人,一个疯了的老女人,杨大婆。 刘梦纤真和杨大婆有点相似,也不管我爱理不理,就自顾自的说话,还要强迫着我听。 他像是突然换了一个人似的,很俏皮地说:“看在你也姓闵的分上,我就给你讲个故事,关于我们刘家和你们闵家的故事,当然,这个闵家不一定就是指你家。” 我应了一声“嗯”,于是她就说了:“其实,我们刘家和闵家是有渊源的,据我们刘家的谱书记载,不,已经不算是谱书,应该说是史书才对,当然也只能算是野史,刘家和闵家的关系,可以追溯到西汉末年。” 刘梦纤的这番话突然让我想起那个经常做的梦,一个重复多次都没有结果的梦。于是我急忙试探着问:“你说的是不是西汉小皇帝刘衎和御前侍卫闵仲的故事”? 已经没有了酒味的刘梦纤,一惊一乍的很是吓人,一个激灵一个转身,幅度太大,发梢扇到了我的脸,有一种让人心痒的女儿香。 她兴奋地说:“这个你也知道?我告诉你啊,我小时候看过我们家传的那本书后,几乎是从初中开始就一直在查找历史资料,想寻找一点线索来求证,但是把《二十四史》翻烂了也没有半点线索,刘衎小皇帝14岁就死了,根本没有留下后人,身边也没有一个姓闵的,更没有闵仲这么一个具体的名字。但是我父亲说了,我们家就是刘衎小皇帝的嫡系,闵仲这个人也确实存在。” 顿了顿,表情黯然地说:“不过……这都是两千多年前的事情了。” 我“嗞”的一声深吸了一口气,眉头也跟着皱了起来:刘梦纤说的故事和我的梦越来越接近了—— 话说刘衎被叛贼王莽毒死之后,皇后的贴身婢女瑶瑶怀上了皇帝的龙种,皇后为了保住皇室血脉,就命令御前侍卫闵仲带着瑶瑶潜逃出宫,逃到了南蛮之地,也就是现在的清真县王庄乡一带。不料王莽派出的火龙军一路追杀过来,双方在夜郎谷里一场死战,最后两边都只剩下了不到五十个人…… 刘梦纤说到这里,神色更加黯然,痴痴地发着呆。 “梦纤,梦纤。”我喊了两声她都没有答应,再摇了摇她的肩膀还是没有反应,她的魂魄仿佛回到了两千年前。文人都是疯子,和杨大婆差不多,只是疯的程度和境界不一样。 我决定换一个方式,把刘梦纤从故事里揪出来,让她给我故事的结果,究竟是不是和那本《清真县古洞秘闻》上记载的一样?尽管那书是她编的,但我要她亲自告诉我。 于是我站起身来,比划着持剑在手的模样,模仿梦里何骁的口气大喊:“叛贼闵仲,给你一柱香的时间考虑,如果你们投降了,交出金银珠宝,我敢保证留你一具全尸,并且不伤害你的家人”。 然后又换另一个口气来模仿闵将军,手握长枪,口气很是不屑地:“我敢保证,要不了半柱香的功夫,我不会给你们留下一具全尸,你信还是不信”? 这梦我太熟悉,情节和台词我都能背得出来。 神神叨叨的表演完后,刘梦纤还是没有反应。我急忙歪下脑袋来看她的脸,居然发现那双勾人魂魄的眼睛里竟然滚出了泪珠。 头歪得难受,我索性蹲下身子面对刘梦纤,脸挨得很近,如瀑的长发缭绕着我的脸颊,酥酥发痒。她的鼻息冲撞着我的脸,很有温度。 “梦纤,没事吧?嗯?”尽管眼前的这个女人,举止和表情很是怪异,非常人所能理解,但这番梨花带泪的模样,我还是有点心疼。 她忽然一把抱紧我,然后伏在我的肩膀上哭了起来。我的右手犹豫了一下,最后轻轻的拍了拍她丰腴的后背。 “闵哥,我终于找到你了。”她没头没脑的说了这么一句话:“原来你一切都知道。一切都知道,这就是我们的前世因缘。” 第17章 苟且偷生 17、苟且偷生 刘梦纤突然喊起身来,一把拉住我的手急切地说:“闵哥,你跟我走。” 这半夜三更的,刘梦纤在发什么疯?但是我却有一种莫名的冲动,很想跟她一起走,只是不知道她要走哪里去? “我家里有一本书,专门记载着刘家和闵家的故事,你想看不?” 刘梦纤的这句话,把我从现实中拽到了遥远记忆,我当然要去看看那本书。 我和刘梦纤就手牵着手走出房间,乘坐电梯来到酒店地下室。这深更半夜的,也不知道酒店守监控的保安看见这一幕后会怎么想? 我开着车,按照刘梦纤的指引来到红枫大街136号,把车停在中行旁边的停车带上,就跟着她上了12楼。 打开门,客厅的吊灯居然是开着的,很亮。 “叔叔阿姨呢?会不会吵了他们?”我小心翼翼地说,半夜带回来一个陌生男子,刘梦纤的父母又会怎么看? 刘梦纤咬了咬嘴唇,忧伤地说:“他们到天国去了。” 我一阵尴尬,随后是伤感:刘梦纤才27岁,他的父母顶多也就六十岁左右,未免也太早了点……。 这么大的房子,至少也有一百四十各平方吧,刘梦纤就一个居住着,的确够冷清的。难怪她会大晚上的跑到我住的酒店去。 刘梦纤把我带到书房,书房很大,还专门有客座说,我和他就坐在一起看他家的“家书”。 刘梦纤说,这已经不是他们刘家单纯的族谱了,因为里面的很多内容都是经过演绎了的。她在编纂新书的时候才命名为“家书”的。书是刘家先祖一代代传下来的,每隔三代人就得重新写一本,保留旧的内容增加新的内容,一本比一本厚。2014年,刘梦纤按照父亲的要求,又重新编纂了一本新的《刘氏家书》,把以前的文言文也翻译成了白话文,当然那些老版本都是必须珍藏着的。所以她对刘家世代的历史沿革全都烂熟于心。 奇怪的是,她刚刚把书编好交给父亲审阅之后,第二天,她的父母突然就在床上去世了。无病无灾的就这样莫名地去世,当时还惊动了公安部门。后来的结论排除了一切意外,属于自然死亡。 刘梦纤说,她相信这个结论,因为他的父母去得很安详,相拥着,微笑着,就这样离开了。 等刘梦纤哭够之后,我们才认真地看她编纂的《刘氏家书》。 刘梦纤一边翻着书页一边说:“昨晚上吃饭的时候,我一看见你,就觉得有某种感应,我们一定有前世因缘的。但是当时我也不敢百分之百的确定,后来我就决定去酒店找你,不料……酒确实喝多了……” 说完笑了,像犯错的孩子一样,眼角还挂着残留的泪珠儿。 我也笑了,手自然而然的伸过去擦掉她眼角的泪渍,说:“那么你现在就百分之百的确定了吗”?我感觉自己笑得有点暧昧,一字一顿地说:“前,世,yin,缘,哪一个yin字”? 她娇嗔地打了我的肩膀一下,用强调的口气说:“因果的因。”然后怪怪的笑着看我。 我装出一副无可奈何的表情,顺着她的话说:“好吧,因果的因。” 我拍拍她的肩膀,算是打了一个招呼,然后重新坐在书桌前,点上一根烟,认真地看那本《刘氏家书》,当然是最前面的部分—— 关于当时夜郎谷地面塌陷的情节,这本书中也有描写,不过不像《清真县古洞秘闻》里描写的那样玄乎夸张,采用的是现实主义的白描手法。故事的情节和内容和我的梦一模一样,只是展现的角度和切入点不同而已。 闵仲在坠入深渊的瞬间,奋力将4岁的儿子闵啸天和娘娘苗苗抛到了安全地段,闵家夫妇却跟着众人坠下了万丈深渊。 侥幸活下来的苗苗,又开始了新的逃亡之路。她带着4岁的闵啸天,一路躲避着山匪和怪兽,饿了吃山果,渴了喝山泉,困了睡山洞……吃尽了无以言表的苦头。 夜郎谷百里之内荒无人烟,苗苗当时在地上捡到的几块散碎金银,一点派不上用场。好在何骁全军覆没,朝廷也不知道有苗苗这么一个人存在,更不知道她怀有龙种的事,所以一路上倒也不再有官兵追杀。 一路逃亡一路遭罪,年仅16岁、身怀有孕的苗苗和4岁的闵啸天,也不知道是谁照顾谁要多一点。等到了百里之外的一个苗寨,两人早已不成人形,幸好被一个好心的孤寡老人袁收留。 不久后苗苗产了一对龙凤双胞胎。 这个时候,苗苗引起了一个人的注意。这个人不是普通人,而是苗寨的大土司袁绍军。当时袁绍军三十岁,几乎大苗苗一倍,丧妻不久,膝下无子女。 苗苗的义父老袁逐渐衰老,为了养育一对子女和四岁的闵啸天,苗苗答应了袁绍军的求婚。毕竟嫁给了苗寨土司,三个还在和义父就衣食无忧了。而袁绍军也是各好人,将闵啸天和双胞胎兄妹视如己出,让他们读书识字,悉心养大成人。 一年后,苗苗和袁绍军生育了一个儿子,叫袁浩然。 苗苗一心只想四个孩子健康成长,复国的事情她懒得想,也想不起,毕竟那是男人的事。所以她让两个皇室血脉都跟着袁家姓了,取的名字都俗,不过也很祥和,儿子名叫袁智,女儿叫袁曼妙。 16年过后,女儿袁曼妙和闵啸天好上了,苗苗做主给两人完婚,希望用家庭来捆住闵啸天的那股子野劲,消除他那与生俱来的杀气。 但是袁智就不一样了,毕竟是皇室血脉,从13岁开始就长得气宇轩昂,连吃饭睡觉都是一幅人中之龙的派头,说话做事更不用说了。成年人三天解决不了的难题,他只需半个时辰就巴巴适适的摆平了,那些奇思妙想的点子,苗苗也只敢偷偷的欣赏偷偷的欣慰。 该来的还是来了,18年后的一天,袁智突然对母亲说:“娘,我想进京。”苗苗当即大吃一惊,断然否决:“好好的在家呆着,以后不准再有这样的念头。”袁智不知道母亲为何动如此大的气,继续阐述自己的理由:“书上说的好男儿志在四方,如今乱世终结,天下初定,皇帝广招天下贤才,正是孩儿施展才华的好时机,娘为何不允孩儿报效国家,却偏偏要孩子做一介乡野村夫?孩儿不解”。那时,王莽执政15年后,新朝灭亡,刘秀当了皇帝,刘家人重新执政,天下的确初定了。 但是袁智,不,应该叫刘智才对,他不谙世事,怪就怪他生错命了,如果一个平民百姓有他的这番韬略,肯定会平着日天的本事一步一步混到京城。可他是刘家前皇帝的种啊,当时虽说王莽已经死了,新潮已经覆灭,但是在皇宫里生活多年、又经历了宫廷巨变的苗苗,她不得不站在新皇帝刘秀的角度来考虑问题。不要说你刘智想去混过一官半职报效国家,假如让新皇帝知道有前朝皇脉的存在,后果是相当严重的。 所以,刘智必须是袁智,必须只能做乡野村夫!毕竟活着才是硬道理。 苗苗遭到孩儿的这番顶撞,感觉问题有点严重,必须先下手为强。于是顺手操起身边的一根擀面杖,劈头盖脑就对着袁智一顿狠揍,然后就哭。袁智本身就是一个孝子,加上担心惹母亲生气这事一旦传出去自己没好果子吃,只好莫名其妙的跪地认错,发誓不再提进京的事情。 但是苗苗娘娘的这一次哭,还是惊动了住在不远处的闵啸天夫妇。袁曼妙好说话,都会站在母亲和哥哥的角度看问题。但是闵啸天就不一样了,虽说苗苗不是他的亲妈,可是他比亲生儿子还要孝顺,何况现在还名正言顺是自己的妈了。说话办事他不如袁智,打架呢?袁智就没法比了。不等闵啸天动手,袁智又一次给母亲磕头认错,之后果然好多年不再提进京的话题。 没有人教过闵啸天的功夫,他有先天的血统,功底与生俱来,加上每天打猎时和各种各样的野兽较量,也有可能是他老爹闵仲冥冥之中的护佑,久而久之,闵啸天竟然练成了自成一派的武功,能徒手生擒猛虎,一般野兽更是不在话下。 苗苗对四个孩子和全村人隐瞒着天大的秘密,一家人就这样在苗寨安居乐业,日子倒也过得安生。 直到袁绍军去世之后,年过六旬的娘娘苗苗又有了心事,她要回到夜郎谷。 而遭受坍塌劫难的夜郎谷,若干年后竟然奇迹般慢慢修复了,就像一个满身疮痍而又顽强求生的人一样,底下的岩层宛如受伤的骨胳慢慢愈合,地面的土壤宛如肌肤一般慢慢丰腴起来,至于那些个出气洞,却像是永远无法缝补的伤口,永不间断的白雾似乎永不间断地诉说着远古的历史…… 第18章 寻找有缘人 第二天,老张果然就叫财务将一半摄制经费打到了频道公司的账上,说剩下的二十五万元,等节目设置完毕,他和分管县长审过成片之后就补上。 收到第一笔款子,老周非常兴奋,立即亲自出马给他关系较好的几个县长市长打了电话,发动频道综合科两个副科长一起行动,将策划案发给了好几个县的旅游局,很快就有了理想的回应。 “你做好准备,我们定于3月10号开机拍摄,那天是农历的二月初二,龙抬头的日子,大吉大利。”老周走给我下了死命令,没想到他也迷信。 我心里默算了一下,今天是2月20号,还有20天的时间,足够准备的了。于是就点点头。 其实我的心里也没多大的谱,从洛阳村的黑蟒洞就能钻洞,我只是听说。杨大婆的说法不能全信,毕竟她半疯半癫的;老张的话也不能全信,他只是看过刘梦纤的书而已。那么,我该信谁呢?难道是写书的刘梦纤? 刘梦纤连王庄乡都没有去过,夜郎谷她只是听说。她能了解黑蟒洞多少?那些传闻,不过都是根据她的《刘氏家书》演绎编撰的,可信度有多少? 怎么说,我在拍摄之前都该去先打探打探,千万不要出什么意外才好。毕竟迷信迷信,不可全信不可不信! 不过我们不是去夜郎谷,我们要去的探秘的是黑蟒洞。尽管黑蟒洞有可能会延伸到夜郎谷底下。 黑蟒洞的洞口在洛阳村。洛阳村和闵家寨一样,正好在夜郎谷的边上。离围墙禁地不到一公里。而和黑蟒洞和出气洞一样,正好在夜郎谷的围墙边,不过那是一个山洞,而不是像出气洞这样是一个深坑。 夜郎谷我不敢去,难道连黑蟒洞也不能去吗?杨大婆曾经说过,以前闹病匪的日子,很多村民都钻进黑蟒洞去避难。而且,据说还有一些外乡人也曾钻过黑蟒洞,说是寻宝。虽然后来铁片也没捞着半块,不过人还是好端端出来了。 我把进入黑蟒洞拍摄的事情给黄奎一说,他立即兴奋起来,连连说:“哥,我一定要去。” 我的确不胖,后来黄奎不再叫我“莽哥”,直接省掉了“莽”字,倒也亲切了许多。 我说:“你觉得呢?否则老子吃多了给你打这个电话。” 黄奎就在电话里嘿嘿笑着。 黄奎体质不错,学的又是考古专业,现在又在探险队工作,加上和夜郎谷有着那么一段算不上渊源的渊源,他自然是不二人选。 于是我就对黄奎说:“给你打电话的目的有两个,一是把这个消息告诉你,第二就是想通过你,约你们探险队的老大见个面,谈谈合作事宜。” “好的,我马上汇报。” 半个小时后,黄奎来电:“哥,我们的队长说他在文化厅开会,要到下午四点以后才有空。” 我犹豫了一下,说:“那就四点嘛,要不要一起吃个饭?” “我得问问他的意思。”黄奎说完就挂了电话。有点出乎我的意料,平常这小子一和我通电话就死缠烂打喋喋不休,多半都是讲夜郎谷,讲他的爷爷。 现在是上午十点,干坐在办公室也想不出什么东东,摄制组的人选就我和小伟,毕竟这是第一站,毕竟是我策划的项目,毕竟有钱赚……怎么说我都要亲自“挂帅”。 探险队的人,黄奎算一个。就算他所在的探险队不愿意,他肯定也要吵吵嚷嚷的瞎掺合,倒不如直接请他们的探险队一起加入。 我突然想起了黄半仙,想起了那神奇的青果,我在十四岁的时候吃了他送的一枚青果,还真的有一些神奇的作用:不再生病。而黄奎也带着一枚青果,一个肺痨鬼变成了一个强壮帅气的小伙。记得黄半仙当年一共采摘了三妹青果,而另外一枚不知所踪。黄奎说了,拥有青果的人都是夜郎谷的“有缘人”,那么,那个“有缘人”会是谁? 要是能找到他,该多好! 对了,这种事情还是去请教一下墨农先生。 南山道观顾名思义,就在市区的南面,也不算是郊区。离电视台所在地新路口不到十公里,驱车半小时就能到达。 我的车限号,只能打车去南山。出租车不能直接进入南山道观,就在大门外停下了,我步行走进南山狭长的的马路,一路上有不少算命的人,其中有很多老婆子。 我突然有点想念杨大婆,我离开闵家寨在外读书的那些年,据说她曾经失踪过几年,民间传说是外出学艺,但是……她会不会沦落到南山道观门口来给人算命的地步呢?就像街边这些老婆子,孤零零地坐在小塑料凳子上,双手捧着一把红签,眼巴巴地看着来往的行人…… “师傅算个命吧。”突然,一个老婆子伸手扯住了我的裤子。 我厌恶至极:这跟拦路打劫有什么区别啊,城管的都吃屎去了啊? 低头一看,发现这个老婆子大约70岁左右,和其他街边算命的人不太一样,主要是她的这身打扮:身穿青色对襟布衣,头上还包着一块青色的帕子,布料很旧,却很干净。嘴脸虽然也是神秘兮兮加上神经兮兮的,不过五官却很端正,年轻时应该算是一个美女。 我突然想起了我的母亲。在我很小的时候,也是仡佬族的母亲就是这身打扮,虽然现在我们的民族逐渐汉化了,母亲偶尔还会穿这样的服装。 我摸出二十块钱,递给老婆子,温言细语地说:“命就不算了,这个给你。” 不料老婆子摇摇头说:“我是要给你算命,不是讨钱的。” 呵呵,挺有气节。 但我还是很坚决地摇了摇头。我没有心思听老婆子胡扯,一是我不相信算命这一套,我的命运就掌握在我的手里;第二,我很忙。 可是老婆子却死拽这我的裤腿不放:“师傅不算命也行,不过得听老身说一句话。” “哦?”我不觉有点好奇,就说:“您请讲。” 老婆子似乎松了一口气,枯槁的手自然就放开了我的裤腿,仰脸看着我,一本正经地说:“有缘人不是寻找出来的,有缘人必须要有缘才会出现,缘分来了人也就来了。” “天!”我不觉在心里惊叫一声。 不等我醒过神来,老婆子起身提着那张小塑料凳子,默默的离开了。 我也转身离开了,没有去找墨农先生。 下午四点半,黄奎带着一个彪形大汉来到了我的办公室,这个大汉身高和我差不多,但比我壮实。 “这是我们的古队长。”黄奎介绍说。 大汉立即握住我的手:“我叫古人。” “啊?”我不觉惊叫一声。 大汉又补充说:“仁义的仁,兄弟们都叫我大古。” 我急忙笑了笑:“哦,大古,请坐。” 大古是陕西人,来自古城西安,也是学考古的。方方正正的脸庞呈古铜色,让人怀疑他的兵马俑投身的。大古的确很古,不苟言笑,不是一个很会谈生意的人,不到十分钟我们就敲定了合作协议:探险队派三个人队员和一个卫生员,跟着摄制组一起探险,负责探路和必要的避险指导和急救,另外还要每个人都佩戴记录仪,所拍摄的视频全都用于节目需要。所有开支由频道负责,另外每期节目还支付一万元酬劳给探险队。 倘若十期节目拍摄下来,这笔酬劳也不算小数目。 “钱不钱都是小事。”大古平淡地说:“我最大的兴趣还是探险。”再无多余的话。 二十分钟后大古要走,我觉得挽留他一起吃饭的客套有点多余,于是就任由他离开。黄奎没走,说还有事情要和我谈。我想无非又是去夜郎谷寻找他爷爷的事情,我有点厌烦。 可是我想多了,黄奎要给我讲的是大古这个人。 “哥,我们的队长是一个怪人哦。” 第19章 队长大古 “咋个怪法,有你怪没有?”我调侃黄奎 黄奎表情痛苦地歪了一下脑袋说:“给你说正经的呢,哥你不知道,你猜大古今年好多岁了?” “二十八?” 黄奎摇摇头。 “三十?” 黄奎还是摇摇头。 “哎呀你直接讲。”我对男人的年龄不感兴趣。 “四十五。” 黄奎话一说完,我当即大吃一惊。 黄奎接着说:“我也是听别人说的,据说大古一直在练什么功法,能延年益寿青春不老,你看他像不像四十五岁的人?” 我惊奇地说:“的确不像,怎么说也该比我年轻。” “这还不算,还有更怪的事。”黄奎又一惊一乍地说:“有一次我们大家去他家玩,我发现他家里供着很多牌位,有道家的元始天尊,也有佛教的观音菩萨,我就问他究竟是信道教还是佛教,你猜他怎么回答的?” “怎么回答的?” “他说。”黄奎顿了一下,咽了一口口水,说:“他说只信自己。你说这个人怪不怪?” 我呵呵一笑,说:“不怪,我也只信自己。” 嘴上是这么说,心里还是很纳闷,大古这人,四十五岁了怎么就这么年轻呢?看上去的确三十岁都不到。还有,既然只信自己,在家里供着那么多牌位干什么? 真是一个怪人。 不过要去夜郎谷探秘,不是怪人还不行呢。 黄奎接下来的话更怪:“哥,还有一件事,我也是听人说的。”这小子怎么会是这个烂德性,才到探险队半个月,就打探了那么多小道消息,就不怕被大古炒了鱿鱼? “听说几年前大古曾经一个人去过夜郎谷。” “啊?” 黄奎说:“好像也是去找人,至于是什么人我就不好仔细问了。” “难怪,他会这么爽快就答应和我们一起去夜郎谷探险了。”我突然想起第三个“有缘人”,会不会就是大古呢? “这样,你再给他打个电话,约他一起吃完饭。” 黄奎连连摇头:“他几乎没有什么应酬,烟不抽就不喝,而且说话直杠杠的,一不小心就得罪人。” 听黄奎这么一说,我更加对大古有兴趣,大古这个性格,倒是和我的差不多,只是我又抽烟又喝酒,说话多少会看看场合有些分寸。 …… 第二天一早,我偷偷地开车回老家。为什么说是偷偷呢?因为我要背着黄奎。 我先赶到了清镇县,找到刘梦纤,这是提前约好的。在进入黑蟒洞之前,我尽量做到事无巨细,把能了解的都尽量了解到。 刘梦纤穿着米黄色的紧身裤,脚蹬一双黑布回力鞋,上身穿着亚麻色的宽松毛衣,肩上斜挎着一个偌大的布包,一头直直的长发随风自然飘逸,一米七的个子,高挑而不是丰腴,典型的一个摩登女郎。但是却又不失学者风度,至少对于夜郎谷的研究,她怎么说也算是半个专家。 接上刘梦纤,我驱车就往老家赶。一路上我们都很少说话,但是我却心潮澎湃。如果我的梦是真的,刘梦纤所记载的那段“野史”是真的话,我们闵家和她们刘家还真的有着那么一段“因缘”了。倘真如此,身边这个女人,应该算是我的“主子”了。不过话又说回来,就算真有那么一段历史,当年年仅16岁、身怀有孕的苗苗娘娘,带着四岁的闵啸天一起逃亡,谁照顾谁还说不清楚,谁对谁的恩要重一些也说不清楚。算了,就算是谁也不欠谁吧,我没必要把这个女人当主子看,那样会制约我的很多思维。 我没有直接回家,而是带着刘梦纤来到了王庄乡乡敬老院去找杨大婆。这回老人家倒也很热情,我呢,也不再拿话奚落她了。 只是一见面她就说:“莽子,我晓得你会来的。”我突然感到很失望,原以为当初她在“出气洞”边说这句话,是神婆的未卜先知,看来不过是一句简单的招呼而已,兴许她对谁都会这样说。 还好她没有对刘梦纤这样说:“梦纤,我知道你会来的。”我稍微找到了一些安慰。 “这是刘梦纤,这是杨大婆。” 听了我的介绍之后,老人家笑呵呵的,很难得刘梦纤有这么大的面子。 一提起出气洞,老人家的话匣子还是收不住,正好不虚此行,尽量多收集关于出气洞、黑蟒洞乃至夜郎谷的一切线索。 杨大婆说,她曾经两次离开过闵家寨,第一次的确是出门拜师学艺,第二次呢?的确是失踪了三个月…… “大婆,您第二次失踪,究竟是干什么去了?” “我去寻找我的男人,迷路了。”杨大婆慢悠悠地说,仿佛沉浸在遥远的回忆里。 我心里暗自发笑,想不到杨大婆也曾经又过男人。不过,想当年她也是响当当的美人儿,有男人也不稀奇。 “最后你找到你的男人没有呢?”我好奇地问。 “找不到了,找了三个月也找不到。”杨大婆很伤感,一旁的刘梦纤也很伤感。 “如果他还在人世的话,我帮你找。”我说的是真话,这些年就就通过媒体帮助不少人找到十三多年的亲友,这样的节目煽情,收视率高,两全其美。只是杨大婆已经九十二岁了,她的男人,在不在人世就很难说了。 “他早就不在人世了,”杨大婆从回忆里醒过来,口气很平淡。未等我惋惜,随后又补充了一句:“不过他还活着。” 刘梦纤当即大惊,张大嘴巴像叫出声来,我急忙给她使了一个眼神,想告诉她杨大婆本身是一个婆子。 杨大婆的确是一个疯子,自顾自的念叨着:“隔三差五,我还能听到他的召唤呢。” 我突然间也跟着疯了,顺着杨大婆的话问:“那么,你的男人不在人世,又会在哪里呢?” “出气洞里。”杨大婆睁大空洞的眼睛看着窗外。 “啊?”这回轮到我惊异了。 “您的意思……你失踪的三个月,也是在出气洞里?” 杨大婆回过头来,很骄傲地点了点头,说:“我不是给你说过吗,从洛阳村的黑蟒洞就能到出气洞里,开始的两公里还是平路呢,莫非你不记得了?” 天!之前杨大婆的确跟我说过这么一句话,不过我当是疯话没记在心上,不料她却再次提起,思路还这么清晰。这个杨大婆,究竟那句话是疯话,那句话是真的? 杨大婆接着说,那都是三十年前的事情了。那时候,她已经从外地学艺回来,胆子就有些大,于是就一个人偷偷地进入了黑蟒洞。不料却在洞里迷路了。 “这么说来,你就在洞里呆了三个月?” 杨大婆又淡定地点点头。 “那你吃什么?”我还想说,在洞里呆三个月,就算不被饿死也会被吓死的。 “吃的可多了,娃娃鱼,野果子。”出乎我的意料,杨大婆不仅不感到后怕,居然还一脸向往。 我突发奇想,要是杨大婆说的话是真的,那么这次进洞不妨请她做向导。想到这里自己不觉感到好笑:杨大婆已经就十二岁了。 就在这个时候,我听见一阵汽车行驶的声音,立即伸头从窗口望去,一凉斯巴鲁越野车开进了敬老院,管理员张阿姨很熟悉地和车里的人说话:“古先生来了啊,杨大婆在的,不过正和客人说话。” 我仔细一看:来人居然是大古。 第20章 公主殿下 大古从后备箱里搬出一大堆牛奶、色拉油之类的物品,又和张阿姨一起把东西搬进敬老院办公室,然后提着四个礼品盒,往杨大婆的房间走来。 我灵机一动,决定“先发制人”,于是立即推门出去,远远的就像发现新大陆一样大叫一声:“大古,你怎么到这里来了?” 大古当时也是吃了一惊,顿住脚步看着我说:“闵老师,你……” “呵呵,这里是我老家呢,我来看……我亲戚。”神经病,我怎么这样说。 “哦。”大古也不再多问,径直走进杨大婆的房间。 看见大古,杨大婆只是简单地笑了笑,就直接打开了大古带来的礼品盒。两盒八宝粥,另外两盒是红枣奶。奇怪,这两人很熟悉呢。 杨大婆随手把一盒红枣奶递给刘梦纤,这举动,俨然是一个慈祥的老奶奶。 没有凳子了,大古直接坐在杨大婆的床沿,看看我,又看看杨大婆,突然问:“你们是亲戚?” 我非常尴尬,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回答。按理说我和杨大婆不仅不是亲戚,而且还是仇人,之所以叫她“大婆”,不过是从小就跟着全村人一道称呼的罢了。 不料杨大婆竟然点着头说:“是亲戚,莽子是我侄儿。怎么?你们认识?” 我的天!我浑身汗毛立即竖了起来:我怎么就成了杨大婆的侄儿,这可是八竿子打不着的关系啊。 不过不管了,至少杨大婆算是替我“解了围”。 我急忙点着头,对杨大婆说:“昨天刚刚认识。” 这回,轮到我来解析大古和杨大婆的关系了。不等我发问,杨大婆就说了:“古仁也算是我的亲戚,不过不是侄儿,算是孙子了。” 大古点了点头。我心里暗笑:这么说来,大古该叫我叔叔了,这是哪跟哪啊?不过人家不是直接的亲戚关系。当然,我和杨大婆也没有什么关系,老人家这样说,无非是照顾双方情绪罢了。 杨大婆怎么会是一个疯子呢? 而大古,怎么会”算是“杨大婆的亲戚呢?他老家在千里之外的陕西,就算在这里工作,王庄乡离省城三百公里,而且地处偏僻,他怎么会和杨大婆是有关系呢? 和大古沉默寡言的性格不同,九十二岁的杨大婆话特别多,话不多怎么做神婆呢?所以杨大婆很快就解开了谜底。 原来,三十五年前,杨大婆离开闵家寨外出学艺的时候,辗转到了西安,无意中遇到一个姓古的人命垂一线,于是就给病患者下了一回神,居然阴错阳差的救人一命。古家人记情,几十年来一直视杨大婆为救命恩人。后来大古来到西南工作,就辗转到王庄乡找到了杨大婆。最近几年,他几乎每个月都会来看望杨大婆,顺便也给敬老院带来一些礼品。 杨大婆指着大古对我说:“我当年救的人,就是古仁的父亲,和他现在一模一样,呵呵,一模一样。”回头又看着大古说:“你父亲还好吗?” 大古毕恭毕敬地回答:“很好,一直念着您呢。” 杨大婆满足地笑了,又对我自豪地说:“当年,他父亲无意中钻进了一个古洞,带回来了一件冥器,然后人就不行了,要不是遇到我,估计骨头早就打鼓了。” 我从小就和杨大婆打嘴巴仗,不相信她”下神救人“那一套,还算是全村第一个骂她是疯子的人。现在她好不容易有一个鲜活的案例来证明她的本领,她自然要趁机炫耀一番。我心里笑着,都说“老小老小”,眼前的这个老人,的确跟一个小孩无异。 而此时,一旁的刘梦纤突然脸色煞白,黯然神伤。 杨大婆也发现了刘梦纤的变化,急忙收住一脸骄傲的笑容认真地看着刘梦纤,突然一把拉过刘梦纤的左手掌,仔细地段想起来。 刘梦纤也不反对,任由杨大婆看自己的手掌,仍然是一脸黯然,脸色越发煞白。 我的心突然有点慌乱,隐隐的还有一点疼。忍不住伸手拽住刘梦纤的另外一只手,小声问:“不舒服?” 刘梦纤勉强挤出一点笑容,摇摇头,又认真地看着杨大婆。 杨大婆一手握着刘梦纤的的左手掌,另外一只手在手掌上丈量着比划着。我们三个人就屏住呼吸,认真地看杨大婆“表演”。大约五分钟过后,杨大婆突然双手紧紧拽住刘梦纤的手掌,脸色大变,起身说道:“公主殿下,请受老身一拜。”说完作势要跪下。 我和大古当即大吃一惊,急忙同时起身架住了杨大婆。不管她说的是不是疯话,我们万万不可能看着一个九十二岁的老人给一个二十七岁的女子磕头的。 杨大婆被我和大古搀扶着重新坐在藤椅上,据说这张藤椅也是大古送来的。双手还是仅仅地拽着刘梦纤的左手,突然泪流满面,颤颤巍巍地说:“公主殿下,老身找了你们几十年,就是没有找到一丝线索。” 我和大古一愣一愣的看着眼前的两人。 刘梦纤突然也是泪流满面,嘴巴张翕了好一阵才发出声音:“莫非,您是姬姑的后人?” 杨大婆满脸都是泪水,表情却是笑着的:“正是老身。当年夜郎谷一役,全军坠入万丈深渊,姬姑侥幸被藤条缠住,捡回了一条命,后来只身离开了夜郎谷,不料竟然遇到了山匪,姬姑被抢去做了压寨夫人。后来山匪被官府剿灭,匪首临死前将姬姑和幼子藏进了一个秘密山洞,躲过了一劫。再后来,姬姑一路逃亡到了云南的哀牢山,重新嫁给了当地一个姓杨的猎户,山匪的幼子也改姓了杨。也许是冥冥之中个自有定数,两百年前,我祖先从哀牢山来到了清镇县,不料,杨家后人又做了山匪。” 我和大古对视了一眼,仿佛进入了一个神话。 不过我还是暗暗的吃了一惊:清镇县一带的山匪,都是我闵家人剿灭的,我和杨大婆算是世仇。 杨大婆接着问刘梦纤:“公主殿下,令尊令堂可好?老身得去见见我家主子。” 一听杨大婆这么一说,刘梦纤就抽泣起来:“家父就是为了到夜郎谷寻找一些东西,结果……带回一件冥器之后,和家母竟然……无疾而终了。” 杨大婆大惊失色,急切地问:“哪一年的事?” “2014年,快两年了。” 杨大婆悲怆地大声哭喊着:“殿下,老身有罪,要是早点找到少主……您就不至于了……呜呜……老身有罪……” 杨大婆的哭声惊动了敬老院的远管理员张阿姨,她立即推门而入,看看我,再看看大古,又轻轻的关门离开,在门外嘟哝了一句:“疯病又犯了。唉……啥时才是尽头哦……” 第21章 老宅有鬼(1) 和杨大婆聊了两个小时,这一趟不虚此行,有了很大的发现:杨大婆居然在黑蟒洞里生活了三个月;大古居然和杨大婆有着这么一层关系;最让我震惊的是,刘梦纤居然真的是西汉小皇帝刘衎的后裔。那么我呢?尽管杨大婆没有明说,但是种种迹象表明,我就是西汉御林军一品带刀侍卫闵尧的后人了。 下午一点半,已经过了吃午饭的时间,我们随便在乡里的小餐馆吃了点东西,我就准备回家看看母亲。 刘梦纤当然会跟着我回家,大古出于礼貌,也说一起去看看我的母亲,还专门重新在乡里的超市买了礼品。 三人刚到我家门口,隔着房门就听见很多人在和我母亲说话。 我推开门一看,杨幺公、杨明福、赵三叔、王士贵、傅章瀚、傅邵文等人都在我家里,这些人全都是闵家老宅的住户。 一干人看见我们三人,立即不说话了,不过他们的脸上都写着“神秘”两个字。 我简单地打了个招呼,就带着刘梦纤和大古来到堂屋隔壁我的房间。 我家的房子也有一些年辰了,应该有四五十年了吧,是当年我爷爷建的。据说,土改的时候老祖公被穷人赶出了闵家老宅,老祖公就带着最小的一个老祖婆,还有我爷爷和我父亲,就住在我家现在的屋基上,当时是两间小土屋,房子的主人就是杨幺公的父亲。而杨幺公家因为是贫农,就堂而皇之地搬进了闵家老宅。杨家和老祖公因为时代问题,角色对调了,房子也对调了。 后来政策放宽了,爷爷就推翻了三间土屋,重新修建了这栋木质结构的大房子,三大间小五间,中间是堂屋,两侧各两间正房。等我四个姐姐长大之后,房子不够住,父亲又在两侧砌起了两间石墙房,这栋房子就有了一共七间。再后来,四个姐姐全都出嫁,我也留在了省城,就只有母亲一个人在老家守着这七间大房子。 母亲很勤劳,爱清洁。尽管很多房间已经无人居住多年,但是她一直把每个房间都收拾得干干净净。 我招呼刘梦纤和大古坐下,然后悄悄来到堂屋,隔着门缝看那些人和母亲说话。 杨、赵、王、傅四姓人家六个人,现在成立我闵家老宅的主人。土改六十多年过去了,这些人把我家老宅糟蹋得不成样子,很多雕龙画凤的古建筑,今年果然被他们拆来当柴火烧了。我恨死了这些人。 老宅里一共有大小40各房间,包括堂屋和门卫室。原先住着20户人,都是杨赵王傅四姓。后来,一些人有了钱,人口也增多了,就嫌老宅太窄,于是就把属于自家的两个房间专卖给了其他住户。到现在,40各房间里只有6户人家居住,倒是宽敞的很。 今天,他们找我母亲干什么呢?而且一来就是六个“房东”。 “他大伯娘,前几天你找我们商量的那个事情,作不作数啊?”说话的是杨幺公。 母亲很有乡下妇女的狡黠,明知故问:“哎哟,幺公、哪样事作不作数?” 杨幺公叹了一口气,还用拐棍在地上重重的杵了一下,口气很重地说:“房子的事情啊,你不是打算把闵家老宅子买下来吗”?我在心里恶毒地诅咒:这个老不死的,说不定当年还参加批斗过我闵家几代人呢。霸占了我闵家房子几十年,现在白白的从我们这里赚钱,居然还不说是“买回来”。 母亲还是笑呵呵地说:“是是是,我的确有这个打算。只是这个价格……” 我当即一惊:母亲准备买老宅,怎么不和我商量一下?这老宅虽然破旧,但是按照现在的价格来说,至少也要百八十万才搞得定啊,这笔钱对于我来说,可是一笔天文数字,就算把四个姐姐家的存款全部筹集起来也不一定就够。 杨幺公马上就抢过话头:“就按照当初商量的那个数嘛,一万六千八,一路发,图个吉利。” 一万六千八,什么意思?是一间房子还是一套房子?不可能整栋老宅就这个价吧……太吓人了点。 母亲不说话,仍然继续狡黠的笑着,她有她的想法,尽管还是没有搞懂对方的意图,但是既然今天六家人都齐刷刷的找上门来,事情绝对不会那么简单。 由于母亲一直很含蓄地微笑着不说话,其他几个人就有点杠不住,傅章瀚发话了:“你就快表个态吧,咱们就一手交钱一手交房,反正那房子我们不要了。” 一听这话我也很生气:买卖交易可以,你说不要就不要,听起来不舒服。人,有时候就是贱。 母亲的表亲突然严肃起来,似乎闵家的名声遭到了污损一般,口气就有点不好听了:“买卖是你情我愿的事情,钱是钱的事,仁义是仁义的事,现在你说不要了就卖给我,我倒要把原委弄个明白。” 屋子里顿时一片沉寂,谈判陷入了僵局。 沉寂了两分钟之后,杨幺公打破了尴尬的气氛,神秘兮兮地说:“不瞒他大伯娘,那房子,昨晚上闹鬼了。”随后低下头,翻着白眼小心翼翼地看着母亲。看母亲只是惊愕没有说话,于是赶紧侧头去看身边的几个人,几个人立即附和着一个劲点头,补充说:“是是是,我们都看见闹鬼了”。 母亲突然站起身来,自顾自的在屋子里来回散步,右手还比成一个“八”字,抚摸着安了假牙的下巴,很有范儿。 而我闻听此言也大吃一惊,一回头,就看见刘梦纤和大古都在愣眉愣眼的站在我身后,也不知道他们是什么之后跑过来的,这么没有礼貌。 一股血涌上来,也不管母亲会不会责怪,我直接就推门走了进去,非常不礼貌地发话了:“幺公、三叔,在座的也都是老辈子,请允许我说一句话。”说到这里我看了看母亲,她好像没有反对的意思,于是我就接着说:“我妈说得对,钱是钱的事,仁义是仁义的事,一路发也好两路发也好,那都是钱的问题。但是你们刚刚说我们闵家老宅子闹鬼,这可是仁义的事情,从法律的角度,我可以追究你们恶意诽谤造谣、诋毁我闵家声誉的责任。”想想这几人都没什么文化,于是又非常直白而且夸张地说:“也就是你们故意毁坏我闵家的名声,这是要坐牢的”。 大概是因为我是记者,在乡下老百姓心目中还是“无冕之王、官大一级压死人”的那种形象,杨幺公立即慌了,用哀求的腔调表白说:“哎哟……我们咋可能会坏你们闵家的名声?昨晚上真的闹鬼了。” 第22章 老宅有鬼(2) 为了证明自己所言非虚,杨幺公连老脸也搭上了,信誓旦旦地说:“我都是快九十岁的人了,黄泥巴已经淹到脖子了,我要是说了半句假话,将来咋有脸去见你们闵家老祖公,见你家大伯”? 老家伙,你终究还是怕我大伯的。 杨幺公接着说:“说是昨天晚上?其实也不算是昨天晚上,当时应该已经交更了,算是今天了,鸡叫第二遍的时候,我起夜,突然听到堂屋里有响动,以为是小山羊(村里的小毛贼)来偷东西,就捏着电筒去了堂屋,刚一拉开电灯,就看见一个穿白衣服的鬼顺着堂屋中间的柱子飘到了房梁去了,趴在房梁上还不走,钉眉钉眼的看我。天啊,吓死人哦,我给你们讲,要说鬼我以前也见过,那是在坟地上,眼睛是绿的身子是黑的,可是这鬼不一样,全身上下都是白的,连眼睛珠珠都是白的”。 老头子说到这里,禁不住身子打起了颤。赵三叔急忙接过话说:“是的是的,我们隔壁几家听到幺公咋翻翻的惊叫之后就跑过来,一看,天啊,那鬼就像一个猴子精,上串下跳,全身上下都是白的,人家都说鬼没有影子,但是这个鬼有影子。你说是猴子精?它还会叽里呱啦的说人话呢。” 我虽然很生气,不过还是很吃惊,于是急忙问:“说什么了啊?” 几个人大眼瞪小眼,估计是不敢翻话,抑或是翻不出那话。 母亲也非常生气,盯着几个人“嗯?”了一声,傅章瀚就一副豁出去了架势,看了看在座的几个人,于是就就说了:“那个鬼说,是那个鬼说的啊,它说,‘限尔等三日之内滚出我闵家老宅,否则我将夜夜造访,尔等永世不得安宁’。” 傅章瀚读过初中,勉强懂得这句话半文半白的意思。 大概是回想起凌晨的惊魂一幕,赵三叔的双脚一直都在打颤,附和着傅章瀚说:“那个鬼丢下这么一句话之后,就翻过了房顶早被揭开的一个洞。等我们出去用电筒照着一看,它就朝出气洞那个方向飘过去了。” 几个人你一言我一语,竟然把一个鬼故事活生生的编得有板有眼。 母亲却没有半点想笑的意思,一直很严肃的脸上突然露出了恐慌的表情,说:“既然你们大家都看见有鬼,那么……” 她故意停顿下来,杨幺公等六人就眼巴巴地等着下文。母亲逐一的看了一下六个人,说:“我也怕鬼,我不买了。”六个人当即张着嘴巴合不上了。 “但是……但是……”杨幺公但是了半天,就是说不出一句囫囵话,侧过头去逐一看身边六个人,六个人就朝着他点着头。杨幺公就一副慷慨赴死的表情,说:“也不按之前商量的那个价钱定了,也不管幺六八不幺六八了,我就替其他五家做一个决定,你一共给四十八万算了,我们六家人一家八万。闹鬼的事情就当没说过,我们几家人以前也受过闵朝殿大少爷的恩惠,就算是还他老人家的恩情了,当然,我们也是要捡一点本本回来的,你说是不?” 我心中暗自一喜:这可是赚大发了。现在高速路就在跳蹬河前面,离老宅子半公里的距离。老家离省城虽说有三百公里,不过要不到三个小时的时间。再加上这里山清水秀,还有着夜郎谷这么一个弥漫着历史传说的地方。这栋老宅子只需稍加装修,在城里喊个三几百万元的价格,分分钟都卖得出去。 而母亲还在摸着她的下巴,一副老谋深算的模样。 傅章瀚犹犹豫豫的说:“大伯娘啊,我说一句话您可别想歪了啊……昨晚上那鬼可是这样说的,‘限尔等三日之内滚出我闵家老宅……’我琢磨着,这个鬼魂可能是您闵家先人派来传话的,目的还是希望您们闵家后人把老宅子买下来。价钱方面杨幺公刚才已经说了,我们起码也要捡回一点本本嘛,您说是不是啊”? 母亲死死地看着对方,突然就作出了决定:“好,鬼不鬼的事情先不管,既然话都说道这个份上了,就按你们商量的定吧,四十八万就四十八万,你们派人去王庄乡司法所把龙律师请来,当着他的面立一个字据,这个程序还是要走的,然后我们就一手交钱一手交房,这事我们今天就把它办了。” 这回我可是真的震惊了,母亲还没有征求我们的意见呢,毕竟要一下子甩出四十八万元,哪里去找这么多钱? 六个人离开之后,母亲就足以的给我的四个姐姐全都打了电话,把买下老宅的事情说了。然后就把我叫到跟前,也不管隔壁有没有外人,也不用征求意见的口气就说话了:“这事呢?刚刚你已经知道大概了,我也不你们多讲,钱,你们愿意凑就凑,不凑呢……”母亲用深邃的眼神看着我,我却着急地等着下文:要是不凑呢? “我一个人出钱买了”!母亲这句话对于我来说,是晴天霹雳的另外一种解释。 母亲哪里来这么多钱,父亲在八年前去世之后,她生活费姐弟五家平均分摊的。母亲一直省吃俭用,去年她七十大寿,我给她包了七千块钱的红包,她最后只留下七百元,其它的都偷偷的硬是还给了我。如今,她竟然说一个人花四十八万元买下闵家老宅,肯定是在说赌气话。 我干咳两声,母亲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我不赶紧表态怕是说不过去:“老妈您是知道的,我在一三年就才买了房子,十年的房贷,一个月三千多。现在手头还有八万都块钱,倒是还有十多万套在股票上。当然,要说找人借三万五万倒是也是喊得应的,多了就不行。” 母亲似乎没在意我的话,自顾自地说:“老宅子大大小小四十间,虽说朝门那一排房子很小,像门卫室估计只有七八个平方,但是堂屋那一间怎么说也有四十多平,实际上就当四个房间,所以搞扯低,四十八万,这笔买卖咋都是赚的。” 我急忙点头:“当然是赚的啊,而且赚打发了呢。关键是,一下子在哪里找这么多钱?” 不料母亲摆了摆手,问我“五万你拿得出来不?” 我惊讶地说:“我不是说了吗?我有八万。” 母亲笑了笑说:“不要八万,就五万。刚刚我都给你的几个姐姐说了,你们一人出五万算了,余下的我补。之所以让你们都出钱,目的是让你们知道这是闵家的财产,必须要人人都有贡献。钱呢,今天我就都替你们出了,回头你们再补给我。” 说完,就撇下目瞪口呆的我径直走进了卧室,留下我和我的影子面面相嘘。 杨幺公他们效益真快,下午五点钟,就请龙律师把手续办好了,老宅子里的六家人也都猴急地搬了出来,奔他们的儿子儿孙去了。 母亲拎着造就准备好的一把特大号铁锁,带着我在村民们的注目礼下,耀武扬威地来到闵家老宅。刘梦纤和大古跟在后面。 老宅子甚是巍峨,从青龙山上俯瞰更为壮观,一溜青瓦呈“u”的结构,在零零星星的平房中格外醒目。房间里我以前也去过,不过是来别人家串门玩的,也没有完完全全的每一间都看过。 如今,我重新认认真真的把每一间房屋都走了个遍,把每一块石板都踏了个遍,怀着的是一种凯旋而归的心情。慢悠悠的徜徉在三合院里,眺望山下的村子和远处的跳蹬河,突然觉得自己陷入了一个千年旧梦。 其它房间都是两层,只有堂屋没有拦腰隔开,从地面到屋顶正中,高达八米,显得宽敞宏大。神龛上居然供着杨家和赵家的祖宗,而且还有没有燃尽的香火。我一时兴起,就找来一把扫院坝用的大叉头扫把,准备把写着杨氏和赵氏“历代宗亲”字样的红纸刷掉,却被母亲硬生生拦住。 母亲拿过神龛上留着的香点上,叫我和她一起恭恭敬敬的上了香,然后说:“不要对别人家的祖先不敬,要把他们请下神龛,还得请杨大婆来做一场法事。” 眼前的这种气氛,使我不敢说话,全凭母亲安排。再说,母亲才是闵家老宅子的“大股东”。 不经意间我一抬头,发现堂屋的房顶竟然真的破了一个洞。 第23章 艳女上床 大古把杨大婆从敬老院接来后就走了,说晚上有一个约会,得赶回省城。 而现在的刘梦纤,对杨大婆似乎有着特殊的感情,加上很想看杨大婆是怎么下神的,于是就留了下来。 好不容易熬到天黑,杨大婆开始在闵家老宅下神了。我被命令跪在神龛前面,任由杨大婆摆布。 我偷偷在想,这一幕要是被人偷拍发在网上,我肯定是不好交待的。于是就侧头看了一眼刘梦纤,却发现她一脸虔诚地看着眼前的一切。 杨大婆居然也跟着我跪在神龛前面,不过膝盖下面垫着母亲给她准备的厚厚的布包,也不算是完全的真跪。 磕了三个头之后,杨大婆叫我站了起来,然后自己转身坐在布包上,开始神神叨叨地念开了:“天灵灵地灵灵,神仙娘娘下凡尘,凡人有事才请你,凡人无事不请神……”听起来倒是挺押韵的。 叽里咕噜念了一通,杨大婆忽然不停地打着哈欠,一声比一声嘹亮。然后双手交叉着捶打着胸部,节奏越来越快,力度也是越来越重。 想起来,什么行当的饭都不容易吃,老人家也不容易,这把年纪了还如此折腾。 杨大婆一边擂打胸脯一边大声叹息,呼呼直喘着粗气。大约十分钟,突然长长地打了一个哈欠,开始哼哼唱唱起来……按惯例,杨大婆已经神仙附体了。 我突然一个激灵,这歌声怎么那么熟悉?不觉仔细地聆听起来,杨大婆含混不清的歌声中,我居然听出了梦里的那首长歌: 山风凉,秋草黄,莽莽天际思故乡。 将军泪,家国殇,豪情热血付衷肠。 遗恨长安挥长剑,身陷南蛮舞银枪。 挥长剑,舞银枪,长歌一阕泪残阳。 我当即惊讶万分,侧头一看刘梦纤,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泪流满面。 母亲也发现刘梦纤在流泪,脸上就露出了愠色。在我们的老家有这么一个规矩:外人跑到家里来流眼泪,不吉利。 刘梦纤却不管这些,自顾自地流泪,有点放肆。 但是,我能说什么呢? 大约半个小时,请神安位的程序就算结束了。按照母亲和杨大婆的说法,原来别人家供奉在神龛上的祖先已经被请走,现在只有闵氏列祖列宗。 闵家老宅,终于又回到了闵家人手里。 送走杨大婆后,母亲叫我不要回家,就留在老宅里。说刚刚买回了老宅,而且刚刚请回了闵家祖先供奉,我得在堂屋里守着。 “我也留在这里。”刘梦纤突然提出这么一个要求。 母亲怔了一下,用眼神把我叫出了堂屋。 我和母亲站在大院里,扶着栏杆眺望荀子里的路灯和星星点点的灯火。 “这闺女和你……”母亲没把话说完,但他的意思我懂。 “想到哪里去了?”我笑了笑,说:“我不是给您说过了吗?人家是清镇县旅游局的副局长,和我只是工作关系。” 母亲的脸有点不好看,说:“这姑娘太不懂事了,跑到我老宅子里流眼抹泪的……” 我不敢说话了。 母亲突然狠狠地说:“她不能留在老宅里,要么叫她走,要么回家去睡你的那个房间。” 我为难了,突然灵机一动,对母亲说:“如果她和闵家有着那么一层关系呢?”我也的才想起,刘梦纤是刘衎小皇帝的后人,而我是刘衎皇帝一品侍卫的后人。但是,我不敢向母亲说明,母亲或许并不知道那段历史。 “什么关系?”母亲突然死盯着我,说:“你刚刚不是说了吗?工作关系啊。” 我嘿嘿地傻笑着,母亲太狡黠,我斗不过她的。 母亲突然抓住我的手,语重心长地说:“老宅子买回来了,以后你就是真正的闵家大少爷,闵家大少爷,能让后人记住的没几个,你老祖公,你大伯,都是响当当的英雄豪杰。虽说现在是和平年代,不需要什么英雄豪杰了,但是,你这个大少爷,也不要变成了窝囊废。” 我突然感到,母亲的双手很暖和。 母亲接着说:“以后不要再吊儿郎当的了,三十岁的人还像个娃儿,让我操不完的心”。 我眼睛有点潮湿,一个激动就张开双手把母亲拥进怀里,一句话也没说。 “去吧,把家里的床单被子都抱过来,我把房间打扫一下,她要留在这里,只能住厢房。” 来回跑了三趟,才把需要的铺盖抱到了老宅子。刘梦纤正和母亲一起,已经把堂屋隔壁的房间和院坝旁边的一间厢房打扫得干干净净。 母亲把我拖到堂屋隔壁的房间,说:“你守在交更(凌晨)之后,就可以睡觉了,今晚你就谁在这里。” “好不好哦,据说这里以前是老祖公的房间。” 母亲白了我一眼:“有什么不好?你现在是闵家大少爷,就该住在这里。” 想想也是。 我和刘梦纤把母亲送回家之后,就返回老宅,在堂屋里坐了二十多分钟,然后我就把老宅所有房间的灯全部打开,和刘梦纤坐在堂屋门口的石阶上。不知不觉中,她就自然而然地将身子偎依我是肩膀上。感情来的就是这么奇怪而自然,当你一门心思去寻找的时候,踏破铁鞋也找不到;当缘分来了的时候,不用刻意苛求。我和刘梦纤认识还不到一个月,总得才见过三次面,但彼此的心里却像明镜一样。 我突然想起南山道观门口遇到的那个算命老婆子说过的话:“缘分来了人就来了。” 莫非,刘梦纤就是我要寻找的第三个有缘人? 我稍微侧了一下身子,深处右手揽住刘梦纤的肩膀,脸颊就靠在她的头上。初春的夜晚,有点冷,但是我们彼此都觉得很温暖。我们就这样坐着,偶尔她也会抬头看我,脸上荡漾着幸福的向往。就这样,我们看星星看月亮直到凌晨一点多钟,才各自到母亲之前指定的房间休息。 大约是凌晨三点钟的时候,我是被山下村子里的鸡叫吵醒的,房间里的灯还开着,一睁眼就看见刘梦纤站在我的面前,穿的是单薄的睡衣。此刻我想着的是,这睡衣是那里来的?莫非她在来我老家之前,就做好了在这里过夜的准备?还有,这女人莫非有梦游症?咋就喜欢钻男人的房间?想着想着,我浑身的汗毛立马直了起来。 “梦纤,你……你……”我忽然战战兢兢说不出一句囫囵话。 刘梦纤也不等我把话说完,突然一个虎扑就朝我压了过来。 按理说,对付这一招“虎扑”我有的是招数,要么就地一滚躲开,要么抬腿就是一脚。但是奇怪了,也不知道是因为我面对的这个女人是刘梦纤还是什么缘故,我竟然浑身疲软不能动弹,像一只任人宰割的羔羊,迷醉和恐慌交织在一起,让我束手无策,瞬间就被对手牢牢控制。 身上的刘梦纤突然变得力大无穷,疯狂得像一个复仇的女鬼,猛地一下子骑在我的身上,双脚困住我的双腿,双手锁住我的双臂,随后俯下身子,长发如万缕情丝,把我的头和和她的头包裹在一起,两团夯实的肉.球抵得我胸口发闷,雨点般的香吻随即把我彻底迷晕。 几分钟后她忽然支起来身子,三下五除二就褪掉了身上的睡衣,我瞬间就血脉喷涨,居然伸手去牢牢拽紧她胸前的两团肉.球。只见她骑在我的身上,缓缓的就坐下身子……猛一仰头,长发往后一甩,“嗷”地长唤一声,像一只发.情的母猫,疯狂地颤栗,让我疼爱到了骨子里…… 第24章 果然有鬼 清醒过来是一个小时之后的事情,我们都没有说话,这一切太突然,让我措手不及;而这一切似乎又是那么自然,整个过程如行云流水,没有半点障碍。 和刚刚的疯狂截然不同,激情过后的刘梦纤,就像一个溺水者劫后余生般平静,只是呼吸还是比较急促。过了十多分钟,我发现床单上有一抹殷红的血,禁不住拥紧梦纤,眼角居然有泪涌出。 这一切,对于我和她来说,都仿佛像一场梦,不知道是噩梦还是美梦。 我侧过头,怜惜地看着她。一小时前,她还像一个吃错药的疯女人,兴奋而狂野。而现在,却安静得像一个楚楚可怜的处子,枕着我左手的臂弯,咬着下唇不说话。 “为什么呢?我一点预料都没有?”我弯过左手捋着她的长发,问:“怎么突然之间……一点都不淑女了”? 我这样一问,刘梦纤似乎才仔细回想起刚才所发生的一切,轻轻的咬了我的臂弯一口,我就大惊小怪地“哎哟”了一声。她急忙松开嘴巴,紧张地看着我,发现我一脸诡秘的笑,然后一皱眉头,又握着粉拳擂这我的胸脯。 “闵哥,和我在一起,你觉得幸福吗?”梦纤重新把头枕在我的臂弯,温柔地问。 我弯过头去,认真地吻着她的嘴唇,然后柔声说:“你这不是废话嘛?幸福不是挂在嘴巴上的,而是要用行动来证明的。”随后很淫很痞地说:“而且幸福不是一个人说了算的,而是两个人才能做出来的。” 这回,梦纤没有再用粉拳打我了,她忽然翻过身子,用手肘撑在床铺上,手掌驮着下巴,看着我认真地说:“说来也奇怪,我当时明明是睡在厢房里的,睡得死死的,而且还做了一个梦。闵哥,我又梦见了夜郎谷的将军了,提着一杆银枪,身穿黄金铠甲,好帅好威武……” 我陡然心生醋意:“有我帅有我威武吗?” “哎呀你别打岔嘛。”梦纤伸出另外一只手,抚摸着我的脸庞,然后说:“我梦里的将军,一直就是你这个样子嘛,所以,我第一次看见你就觉得很面熟,鼻子眼睛嘴巴,甚至表情都一模一样的。当时,将军,不,应该说就是你,骑着白马,驾着祥云朝我飘过来,然后不断向我招手,我就迎着你飞了过去。结果……等我清醒的时候……我都在你的床上了。” 说完,刘梦纤又嘟起了她的小嘴巴。 我伸手捋着她长瀑一般倾泻下来的长发,故意逗她:“怎么?后悔了吗?” 刘梦纤朱唇微启,说:“没有啊……咦?莫非你……” “没有没有,怎么会呢?”我赶紧解释,怕她想歪了。不过心里还是感觉很奇怪。 耳鬓厮磨窃窃私语又过了一阵,大概到了凌晨四点半钟,我突然听到隔壁的堂屋里发出轻微的异响,我立即把食指竖在唇边,示意刘梦纤别出声,然后薅过短裤迅速的套上,就悄无声息地走到门缝边。由于之前我把所有房间的灯都打开了,堂屋里的灯更是明亮,所以可以清清楚楚地看到堂屋里发生的一切。 这一看不打紧,当即大吃一惊:一只通体银白的怪物,活脱脱的就像一只猴子,正抱着堂屋中间的大柱子上窜上窜下。我很纳闷,青龙山一带原本是没有猴子的,连黄毛猴也不曾出现过,现在居然冒出这么一只白猴子,毛发和肤色都是通体透明,要是捉住了,还可以交给野保站研究研究。我正想着,却见那猴子顺着柱子“哧溜”一下滑到地面。 堂屋里并没有什么家具,只有神龛上的香炉,还有神龛前面摆放的一张老式八仙桌。八仙桌也很特别,周身乌黑,非常扎实,桌子四周还有一些小抽屉,是老祖宗留下的唯一一件成品家具了。当时杨幺公他们搬出老宅的时候,母亲多给了六百块钱,杨赵两家才将八仙桌留在了堂屋里。 那只怪物先是蹲下身子在柱子根部敲击了一阵,还认真地侧耳倾听,然后又是一个空翻跃到另外一根柱子根部,再敲击再倾听。折腾了几分钟,把堂屋中间的四根大柱子都敲击、倾听了一遍,似乎没有什么发现,然后又跑到神龛面前去翻八仙桌的抽屉,像是在寻找这什么宝贝,结果还是没有收获。怪物抬头看见神龛上面的香炉,香炉里积满了很多香灰,还有以前没有燃尽的几根半截残香。怪物突然跃身跳上八仙桌,准备就倒腾神龛上的香炉。 神龛上已经明显换成了“闵氏历祖历宗”的香火牌位,岂能容此怪物如此糟蹋。我当即怒火中烧,一脚踹开了房门,冲到了堂屋里。 这白猴子一样的怪物倒是还真是成精了,听到意异响后,嗖的一下就从八仙桌上窜到了就近的一根柱子上,然后四肢紧扣着柱子,作势随时要爬上去。回头看我赤手空拳,而且只穿着一条短裤,估计有把握抓我个遍体鳞伤,于是就镇定自若的松开扣着柱子的四爪,松松弛弛地落在了地上,然后直起身子和轻蔑地看着我,一副胜券在握的架势。 明晃晃的灯光下我分明看见,眼前的倒也不完全就是一只猴子,反而更有七八分像人,身高只有一米三左右,除了一头飘散的白发之外,其他地方和人无异,而且还穿着衣服,衣服和满头银丝没有一根杂色,通体银白。我当即就吓得三魂少了二魂。当初杨幺公他们不是说老宅闹鬼了吗?还有杨大婆所说的“出气洞”的仙人,传说中大伯的师父,应该就是这个模样了吧。难道……退一万步说就算是真的有鬼,母亲不是找杨大婆来做过法事了吗?再说我闵家历代祖宗,除了杀过土匪,似乎也没有制造过什么冤魂,这鬼又是从何而来的呢? 仗着会一点武功,我剩下的一魂倒是还算镇定,当即拉开架势怒斥一声:“大胆妖孽,何故骚扰我闵家老宅”? 管它是鬼怪还是神仙,对话还是需要用这种半文半白的语言的。既然撞见了就是缘分,我也不要轻易认怂,13亿中国人谁想撞鬼还不一定有这个运气。 此言一出,那怪物又显得松弛了许多,滴溜溜转着一双闪着蓝光的小眼睛,似乎在学人类思考一样。这个时候,我的三魂逐渐归位,因为在明晃晃的灯光下面,我看见那怪物分明在地上留下了影子。传说中的鬼魂是没有影子的。 既然眼前的是一个实体,一个活物,那么我就不再害怕了。只是非常纳闷:太平盛世里,不可能出现“白毛女”那样的悲剧人物,这个怪物自然不可能是隐居在青龙山上的“白头翁”。那么,莫非他真的是从“出气洞”里飘上来的仙人?但是仙人应该有仙人的规矩啊,不可能半夜三更出来胡乱扰民……管它是什么玩意,擅闯我闵家老宅,不仅是对闵家列祖列宗之大不敬,也是藐视我闵子墨的存在。我立即左手握拳,右手执掌护面,迅速冲了过去。 因为怪物身子太矮,我这个招式其实也是虚晃,目的是为了迷惑对方,等我靠近之后,突然就给它一个扫堂腿,当然不能用力过猛,我的目的是尽可能生擒,不到万不得已不要伤着这个怪物,毕竟还不明就里,无冤无仇。 不料等我离怪物还有一米多远的距离,右腿还没来得及扫出去,怪物突然一个弹跳,径直飞过我的头顶,飘到了和它身边柱子角对角的另外一根柱子上去了。直径距离不低于十五米,离地面距离不低于三米。怪物的身子竟然如此轻盈,轻功实在了得,一瞬间就倒挂在椽梁上挑衅地看我。 堂屋里没有什么家什,非常空旷,我也不甘示弱,随后两个凌空飞跃就跳到了怪物身下的柱子跟前,却一时不知道采取什么办法徒手爬上柱子。怪物似乎很得意,越发想在我面前展示它的的轻功,顺势一个翻身,噌噌顺着柱子爬上了房顶,一蹲腿就像狗钻火圈那样从房顶的破洞跃了出去。 我自然是没有它的这般功夫,不过真要面对面的交手,也不一定就是我吃亏。看这个怪物,练的就是“逃遁功夫”,无非就是跑得快而已。 我转身推开堂屋后门,怪物已经从房顶跳在了三米高的围墙上,然后衬着一轮圆月飞跳下去,画面特别有美感。我不可能就这样罢手,一看身边倒是有梯子,是母亲请人来修房顶破洞准备用的,但是搬梯子爬墙已经来不及,我顺手操起一根长竹竿,双手握紧竹竿双腿蹬着墙,身子和地面几乎平行,手脚并用“噌噌”几下就蹬上围墙,然后觅着远处飘忽的白影一路追了过去。 老宅背后倒是一片旱地,不过都种了油菜苗。那怪物身子矮小轻盈,上蹿下跳得心应手。追了三百多米之后,怪物就消失在了青龙山往“出气洞”方向的月色里。 第25章 突然消失的女人 我停下来喘气,迎着皎洁的月色才发现自己近乎赤裸的身子,被土坎上的荆棘刮出了一些血痕,大腿和胳膊上被留下了很多道红印子。往回走的时候,可以用垂头丧气来形容我的状态。 回来的时候因为墙外没有长竹竿,要翻上三米多高的围墙,也不是不可能,只是有点累有点麻烦。于是我就绕到了老宅的朝门边,也不敢用铁环叩门。因为老宅下面不到几十米外就有人家,半夜三更闹出太大的动静,万一惊醒了其他村民,倒是又给闵家寨的人们增添了茶余饭后的谈资。 我压着声音对着朝门缝隙往里面喊:“梦纤开门,梦纤你开门啊”。 足足喊了四五声里面也没有回应,我的心立即揪紧了:我出门的时候,刘梦纤明明是醒着的,现在怎么就没有回应了呢?该不会又出什么乱子了吧……于是我本能地回头四处张望,看看四周是否有异常,然后准备再喊大声一些。不料这一回头,却发现石阶下面八十米外的竹林边,分明站着一个人,映着竹林的影子,显得阴森森的。皎洁的月光下我看得很清楚:那个人是梅子的母亲挂花嫂。 也许是心里有很多鬼在纠结,让我不敢面对这个女人,也许是因为自己几乎是赤身裸体,不想让这个老太婆笑话,也许……反正理由很多,我情急之下就本能地推了一把朝门,朝门竟然也就打开了,发出让我不曾预料也不敢想象的“咯吱”声响,我做贼似的迅速跑回房间,迅速的套上衣裤。 由于每天都要运动,所以我几乎就不穿正装,长年累月都是运动服,穿起来方便,动起来自如。 穿上衣服之后才发现,刘梦纤并没有在我的房间。于是急忙跑到她住的厢房去找,挎包不在,人也不在。再跑到厢房侧面的厕所去看,仍然没有找到她。随后把老宅所有的房间都搜了一边,还是不见她的影子。我全身汗毛立即竖起来:这半夜三更的,她会去哪里?我毕竟才离开二十多分钟。 我手忙脚乱地抓过来手机拨打了她的电话,通的,但是不接。 完了,出事了。 我第一次经历这么大的事情,一时间手足无措,就一直坐到了天亮,预测了一万种可能,就是想不出梦纤怎么会莫名其妙地失踪?莫非,之前那个白猴子一样的怪物还有同伙,趁我追赶的时候将梦纤掳走了? 天亮之后,我又悄悄的把老宅子里每个房间都找了一遍,甚至神差鬼使地连老宅子外面破败不堪的马棚,以及山洞里的那口老井也都找了,不要说刘梦纤的影子,就连她的一根头发丝丝也没有捞着。 我努力了很久,回家见到母亲时的表情才稍微有点镇定,我按照提前编好的台词对母亲说,刘梦纤自己一大早就回去了,我还有点事情要耽搁,并嘱咐母亲不要向外人能提起关于刘梦纤的事。母亲很纳闷的问我为什么?我就说:“她又不是你的媳妇儿,少点人知道以后就少点人笑话”。母亲以为我和梦纤吵架了,梦纤赌气一个先走了,于是就不再多问。 然后我就装作闲逛的样子,在村子周边逐一地寻找刘梦纤,不停地拨打她的手机,尽管在早上拨打的时候已经关机。转到中午我就绝望了,有天塌下来的感觉,就像当年梅子跳了“出气洞”一样……哦,“出气洞”,梦纤会不会…… 我又神差鬼使地跑到“出气洞”,也不管闵家祖辈的祖训了,爬到围墙上,俯身去看阴森森的洞口,除了一团团白雾不断弥漫上来,就只有洞下面不知道什么动物发出的悉悉索索的声响。 “菩萨保佑菩萨保佑啊”,我不停地在洞口叨念着,希望心诚则灵。 我跳下洞边的石坎,做贼一般四处张望,尽管我知道夜郎谷人迹罕至。不料这一张望,居然发现垭口上灌木遮掩中,站着一个人:桂花嫂。 这个女人阴魂不散地跟着我干什么?难道就因为当年我和他的女儿梅子有过那么一段故事吗? 想起这事,我的心又开始隐隐作痛。梅子!梅子! …… “莽子,你不张(理睬)我嘛我张你哈”。从小时候梅子就没有叫过我一声叔叔,每次她惹我生气我不理睬她的时候,她都会这样哄我。这样的女人,长大后是绝对不会和丈夫吵架的。 梅子也姓闵,但是从外地搬到闵家寨来的,和我却没有任何关系。但是她的爷爷和我的大伯有关系,他们是拜把子兄弟。所以论起辈分来,梅子应该叫我叔叔。 从三五岁开始,我和梅子办家家就私自定下了娃娃亲。虽说是儿时的一种游戏,但是后来,那游戏却像某种魔咒一样,折磨着我们逐渐成长的夜晚。也像村边的那棵皂角树一样,越长越茂盛,把根牢牢的嵌进了我们心灵的土壤里。 从十二三岁开始,梅子越来越水灵了,我倒是没有见过天仙是什么样子,但我还是要把“貌若天仙”这个成语送给梅子。说实际一点,我的确怀疑过梅子的先祖是皇亲国戚,才能缔造了格格一样的梅子。所以我就盼望着快点长大,快点娶梅子为妻,和她做小时候“斗虫虫”那种事情,然后生一堆娃儿,个个武功高强…… 我和梅子“出事”的那个晚上,其实是王家三叔娘惹起的。 那年我19岁,梅子18岁。梅子高中毕业没考上大学,而我正读大学一年级,当时放暑假回了家。 晚上9点多钟,我和梅子悄悄的跑到村外那棵皂角树下,双双就躺在树下的石板上。本来我们只想单纯的看看月亮数数星星就算了,不料远远的听到王家叔娘在喊他家幺儿回家,喊了几声“小三元”没人答应之后,王家叔娘就骂开了:“死到哪里去了,我日你的妈哟”。 我当时就笑了起来。 “笑什么呢”?梅子侧过脸来看我,那天然的长睫毛把我的心撩得奇痒无比,我分明从她那双杏眼里看到除了月亮之外的其它气氛。但我还是忍不住笑,反问梅子:“你刚刚听到三叔娘骂小三元的啊”。 “嗯”。梅子莫名其妙的点了一下头。 我又忍不住笑,说:“你想想,小三元的妈明明就是她自己,然后她说‘我日你妈’,三叔娘是不是在自己骂自己?要是把这句话对应下来,不就成了……”要怪就怪梅子的脑筋太灵活了,一下子接过我的话头:“我日我。”然后我们就笑,笑了十多秒钟就不笑了,我们就相互盯着看,我发现梅子胸前的两只鸽子扑腾得厉害,然后我下面的鸟儿也有情况了,我就伸手去抓梅子的鸽子,接下来的事,你懂的…… 当晚我们酣畅淋漓地完成了“成人仪式”,不料第二天被梅子的母亲发现端倪了。 这事儿呢可大可小。先说大,虽然梅子不是我的本家,但毕竟也姓闵,一笔难写两个“闵”字。从老祖宗传下来,闵家就没有一个姓氏可以通婚的,哪怕是外乡的也不行。何况姓闵的家族很少,闵家寨只有两家人姓闵了。所以,我和梅子的事一旦传出去,这事儿可大着呢。不管时代再怎么改变,家教家风再怎么淡化,伤风败俗的事情在闵家寨仍旧是人人得而诛之,更何况我还假巴巴的算梅子的老辈子,倒退几十年绝对是要被浸猪笼的。 但是凡事两面看,这事说小呢也不是没有办法解决,大不了我不读书了,带着梅子私奔,可以到外省打工,偷偷生一大堆武功高强的娃儿再回来。实在不行也就不回来了,有了梅子,什么荣华富贵高官厚禄都是浮云,我带着一帮娃儿卖艺谋生算了。只是可怜了我老妈。 可是第二天晚上,出大事了。 梅子居然跳进了出气洞。她怕自己经受不料母亲的“严刑逼供”;她怕我承受不了闵家寨的“千夫所指”……我的梅子,就这样跳进了出气洞。 现在,桂花嫂阴魂不散地跟着我,要说刘梦纤的突然失踪和她有关,似乎也在情理之中。 第26章 复仇的老妪 不行,我得逮住桂花嫂问个一二三,不管刘梦纤的失踪和她有没有关系,至少要问问她,今天凌晨为什么神神秘秘地出现在老宅旁边的竹林里,现在为什么又跟踪我到了夜郎谷边的出气洞? 于是我快步跑上垭口。奇怪,桂花嫂不见了,按理说,她不可能消失得这么快。 我茫然地四处张望着,目所能及的地方都不见桂花嫂的影子,倒是发现夜郎谷边上残破的矮墙上,坐着一个身穿黑衣的人。 这一系列奇怪的情况容不得我多想,径直又返回了夜郎谷边,走近一看,坐在矮墙上的人竟然是杨大婆。 一个月来经历的诸多怪事,我现在看见杨大婆突然出现在这里,已经见怪不怪了。正好,我得向她打听一下刘梦纤的去向,毕竟刘梦纤是她的主子,她不会不管的。 尽管我还是感到有些荒唐,但是迷信迷信不可全信不可不信,权当是死马当成活马医了。 “大婆这么早啊?莫非又知道我会来这里?” 杨大婆居然郑重其事地点了点头。 我心一横就说:“既然您什么都知道,我就不多费口舌了。我现在只想问,她去哪里了,因何而去?如何去的?” 杨大婆慢条斯理地说:“我给你说过,我是天神下凡,又是阴师返世,上通天庭八方世界,下晓地府十二殿幽冥,你以前就是不信。” 我急忙摆手,耐着性子说:“不要说以前的事了,看在您和她有着那么一层关系的份上,您就赶紧告诉我吧。” 杨大婆还是慢悠悠地说话,毕竟九十多岁的老人,语速也快不到哪里去,就算神仙附体时她说话照样是慢悠悠的:“没什么大事,莽子何必惊慌。” 说得轻巧哦!这还不算大事?弄不好这可是人命关天了呢。 和杨大婆说话真的很磨性子,但是我现在不比从前敢在她的面前耍性子了,出了这么多事情,我逐渐相信了她应该大概或许可能是一个上通天庭下知冥府的神婆。就算我不相信,现在又有什么办法呢? “莽子放心,我家公主殿下无灾无难,只是和你躲猫猫玩。少则七天,多则三个月,缘分来了人也就来了。”杨大婆淡定地说着话,双腿还悬空地晃悠着。 于是我努力让自己也变得慢条斯理,既然“无灾无难”,我的心情也就放松了一些。但是,刘梦纤为什么要和我“躲猫猫玩”呢? “大婆,你再帮我算一算,她究竟去哪里了,是怎么离开的?” “太具体的呢,我目前也不清楚,想给你专门下一回神呢,估计你也不会太相信。”杨大婆的确记仇,说完还求证一般看着我。 我一时语塞,这个时候还真不适合再和她打嘴巴仗了,于是连连解释:“信——我怎么不信?我当然信啊!以前那是我不懂事。只是在这里呢……下神也不是太方便。” 说罢,我主动挨着她坐下。夜郎谷我在十四岁的时候就钻进去过,何况现在只是坐在矮墙上,何况我身边还有一个神婆守着,不怕。 我接着说:“现在呢,您就把您知道的告诉我,知道多少说多少”。 杨大婆一撇瘪嘴,强调说:“是神晓得不是我晓得,我就给你说,目前神给我的消息就是,我家殿下并无大碍,但是你们命中有此一劫,是她的劫难也是你的劫难,把这个坎坎过了,你们就是完美姻缘……” 我急忙打断:“大婆,我不问姻缘不问前程,我现在关心的事情,可是性命攸关的大事。” 杨大婆说:“好吧,那么你把你的生辰八字讲给我听。” 我说:“我不是你接生的吗?我的生辰八字你应该比我清楚啊。” 我说这话一是为了泄愤,当年老巫婆差点就整死了我;第二是想考验一下老巫婆的记忆力,看她是不是一个疯子。 不料杨大婆一开口就把我吓呆了:“哦,对啊,是我接生的。你是……1981年4月26出生的,我说的是阴历。时间是晚上八点”。 杨大婆也不管我如何惊讶,自顾自的默念着:“辛酉,年干五行金,纳音五行木……”然后沉默不语,径直的就闭上了眼睛。 大约五分钟之后,杨大婆睁开了眼,继续慢条斯理地说:“性命之忧?这倒无妨。你不叫我下神,我刚刚自己去问了神仙娘娘,现在你要给我说实话了,你心不诚,得到的答案也不是真的。” 这话倒是有一定哲理,我急忙点着头,只希望她不要把我的实话满世界张扬。 杨大婆说:“我问你,你之前是不是有过两段孽缘,第一段,女方还差点和你天人之隔?” 我点着头,杨大婆说的两端孽缘,第一段当然是指是梅子,她是我生命中的第一个女人,尽管那一段缘分不被承认,但毕竟是事实。梅子为我跳了“出气洞”,这不是孽缘又是什么呢? 但是这个不算,我和梅子发生“孽缘”之后,整个闵家寨的人们都心照不宣,用不着请神仙来算。 但是第二段“孽缘”,我就不得不佩服杨大婆了。那的确是一段我实在不愿意去回忆的“孽缘”,三年前发生在省城里的事情,电视台很多人都不知道,杨大婆更是无从知晓的。 杨大婆接着说:“第二段孽缘,善因善果,恶有恶报,就看你们各自的修为了。” 我懒得去想,也不愿意去想了,随它去吧。 慢,杨大婆刚刚说了什么?第一段缘分中的“女方”,怎么说成是“差点和你天人之隔”呢?梅子明明跳了出气洞,早就和我天人之隔了十六年,怎么是叫“差点”呢? 不过我现在没有心思咀嚼杨大婆的每一句话了,我只是一个劲地点着头,渴望心诚则灵,不要让我和刘梦纤的关系,变成了第三段“孽缘”。 杨大婆说:“你命中注定是‘三妻之命’,也就是说,你会和三个女人有阴阳之合,这三个女人呢,只有最后一个女人成为你真正的妻子”。 我不得不心悦诚服地重新仰视杨大婆了,她老人家一点也没说错,就在几个小时前,我的确和第三个女人发生了关系。 这样一想,我的心情就好受了许多,相信刘梦纤应该如杨大婆所说的那样“无性命之忧”了。而且,如果按照杨大婆,不,应该是按照神仙钦点的姻缘,刘梦纤应该就是我的妻子。 杨大婆又掐了掐左手手指,突然像发现怪物一样的认真看着我:“莽子,你的运势改了呢。哦……对了,你老妈做得对,把闵家老宅子买了下来,所以你的运势就改了。你原本是武曲之命,却偏偏要行文曲之事,所以事事不顺,碌碌无为。加上你生错了时辰,戌时的鸡,跟瘟鸡无异,所以就注定你一生命运坎坷曲折。要是生在辰时,那可是群龙行雨的时候,龙凤呈祥,你现在坐到将军位置都很难说。可惜你生的时辰错了,还差点就夭折了。不过万物皆有解数,生生相克生生相辅。时辰的问题也是有解的,比如可以用宅基地势风水来解,一命二运三风水,闵家老宅坐南朝北,地善宅吉,你一旦入住,必将成就好事。” 以上的这一段话,杨大婆突然用飞快的语速一气呵成。原来她是可以这样说话的啊?我当即惊愕得嘴巴合不拢。 但是她所说的入住老宅就“成就好事”,不会是指我和刘梦纤……难道这男女之事,也是上天安排的? “但是呢?”杨大婆接着说:“姻缘方面的好事来得太急,命里犯冲,按照你命数来看呢,你和这个我家主子也算是佳缘,只是注定该有一次劫难的。要怪,就怪你又过两端孽缘。你的那一段孽缘和一个老妪有关,只是……” 杨大婆说完又开始掐指闭眼,又开始新一轮小规模的下神。三分钟过后说:“那老妪何许人也,一时并无所指,估计此人也懂一些茅山之术。但是阳气甚弱,阴气极盛,我一时半时也感应不到” 我突然想起在我发现刘梦纤失踪之前,凌晨五点左右的时候,闵家老宅八十米开外的竹林边,惨白的月光下晃悠着的那个影子:桂花嫂。她快七十岁了,不就是一个老妪吗? 第27章 再入鬼谷 要说桂花嫂恨我不假,毕竟她的女儿是因我而死的。虽然她算是我们的平辈,但是年纪比我母亲小不了几岁。三十老几才生下梅子,夫妇俩视为掌中之宝。梅子后来跳了“出气洞”,桂花嫂恨我也是必然的。 但是如果说她报复我,给我一场劫难,估计再给她一百个胆子也不可能。 土改之后,尽管我们闵家已经衰落,但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因为父亲后来在土屋的地下刨出了一罐银元,很快就推翻土屋建起了新的木板房,在寨子里也算是像模像样的了。而桂花嫂他们那个闵家,贫农还是贫农。因为也姓闵,就没有分到闵家老宅,住的还是当年我大伯帮他家修建的两间低矮的石墙房,一直就矮着我家很大一截。 就在前几年,桂花嫂的丈夫又莫名其妙的失踪了,据说是外出挖煤被砸死在洞里了,也有说是被人带到外国去做了苦力,反正已经没有了音讯。这样一来,无论是气势上胆量上能力上,桂花嫂更是没有招惹我家的资本。 再说,桂花嫂一个羸弱的农妇,一身劳伤病,走起路来仿佛风都能把她吹倒,这样一个老妪,想要冲进闵家老宅“绑走”一个身高一米七的年轻女子,逻辑上似乎也说不过去。 但是不管怎样,既然杨大婆提供了这么一条线索,我姑且就把桂花嫂当成那个报复我的老妪来看。她,有理由成为最大嫌疑人。 杨大婆和我聊了一个小时之后,起身就要离开。 这次我们聊得还算顺畅,于是我就扶住杨大婆的胳膊说:“我送您回敬老院吧。” 和上次一样,杨大婆又一脸诡秘地说:“不,我还有事情要办。” “又是去石头寨下神?”我的口气难免还有揶揄的成分。 “不是,我要去洛阳村。”杨大婆认真地说。 “七八里路呢,你就走着去?”我有点不忍心。 从闵家寨到洛阳村将近十里路,从出气洞到洛阳村,怎么说也有八里路,而且都是以前马帮走的古驿道,爬坡上坎的,不太好走。杨大婆以前裹过小脚,一颠一颠的要走多久? “我有近路,很快的。”杨大婆又诡秘地一笑,露出没有牙齿了的牙龈。 我没有去过洛阳村,尽管我在老家生活了十五年,也跟着父亲走村串寨帮人看过病,但那时候洛阳村没几户人家,而且极为偏僻,所以就一直没有去过,所以就不知道有没有近路。 杨大婆说罢径直走了,很快就被夜郎谷里飘出来的浓雾淹没。我犹豫了一会儿,也起身朝青杠林垭口走去。 走到垭口半腰,还是觉得有点不放心,就停下脚步回头望。这一望不打紧,我居然发现一个人影出现白雾飘渺的夜郎谷里,离围墙已经有上百米的距离,正往谷里深处走去。 莫非,杨大婆所说的近路,就是穿过夜郎谷? 再仔细一看,那人不是杨大婆。杨大婆身子佝偻步履蹒跚,那人虽说也是个女人,不过要比杨大婆敏捷得多。 距离有点远,将近三百米,我用手指推了推眼镜框,让自己再看仔细一点。突然发现,那个人影竟然就是桂花嫂。 桂花嫂居然敢一个人钻进夜郎谷,她去干什么?突然,我自己把自己吓呆了,立即转身朝朝夜郎谷跑去。 21年前我就钻过一次夜郎谷,有这个经历垫底,我不怕。 夜郎谷里依然荆棘密布、云雾缭绕,每走一步都很艰难。我没有弯刀在手,只好捡起一根树枝,不断地扒拉着前面的荆棘,估摸着方向往前探索。 鲁迅先生说过:世上本来没有路,走的人多,也就变成了路。现在我想说的是:夜郎谷里原本是有路的,后来没有人敢走,也就没有了路。 幸好穿的是牛仔裤和登山靴,一般荆棘刮不破。 桂花嫂都不怕,我还怕什么呢?不行,我得赶紧追上她,但是我又不能让她发现。 桂花嫂,刘梦纤,肯定和夜郎谷有着很大的关系。 摸索着艰难前行了一公里,倒也没有发现什么古怪。毕竟才一公里,闵家寨三百多口人,阳气重。就算有什么古怪也不至于会在夜郎谷边上出现。 这个时候,我突然发现地上好走多了,仔细一看,脚下似乎有一条“路”,尽管长满杂草,但是两边的荆棘像是被人砍掉了,刻意打整出一条路来。 再往里面深入一些,“路”上居然出现了石板,尽管不多,但还算有序,每隔几米远就有一块。我一时兴起,就纵身在石板上跳跃。毕竟有一定的武功底子,居然一步就能跃出两米开外,从这块石板跳到了前面那块石板上。 就这样跳跃了半个小时,石板越来越密集,真的算是一条路了。突然感到奇怪,一路上怎么就没发现桂花嫂的影子呢?她不可能有我快啊。 回头一看,四周全都是白雾,在山腰上萦绕着,能见度不超出五十米。 而且,来路是一直向下的,难怪我会一步跨出两米开外。 前面的路还是一直向下,我不敢往前了。细想起来,我应该已经进入夜郎谷两公里了。 我被吓住了,再这样下去,我有可能会迷路。要是真的迷路了怎么办?除了找老顺之外,老家人我谁都不敢说,更是不敢让母亲知道。 突然想起黄奎,要是有他手上的那张地图就好了。但是,就算有了地图,我身边也没有什么明显的标志,我都不知道自己现在身处何处啊。 不行,我得赶快回去,趁我还记得原路。 就在这个时候,我突然听见隐约有歌声传来,因为是山谷回荡着传过来的,调子和内容都不太清晰。非常飘渺,但却很真实。 我很想大喊一声,就像小时候在老宅后面的老井里一样。但是我不敢,我突然有点害怕山谷的回音。 身边的树影开始摇曳起来,呼呼风声伴着飘渺的歌声……我突然相信这个世界有鬼魂的存在。 既然来都来了,不妨趁机认真地感受一下夜郎谷的神秘气氛。于是我就转着身子,仰头观察着云雾缭绕的半山腰,心里想着远古的传说:闵尧将军他们当年是从哪里坠入深渊的?黄半仙标注的“娘娘庙”、“夜郎遗址”,还有那个“藏宝洞”……离这里还有多远? 转着身子,脚下却突然碰到了一个什么东西,居然铿锵作响,我被吓了一条。低头一看,更是被吓得不轻:我居然绊到了一根骨头。 惊慌之中,我就本能地一脚踢去,将那块不知道是人的还是什么动物的骨头踢飞十米开外。然而就在这时,诡异的一幕出现了。 第28章 白捡来的神器 就在那根骨头被我踢飞在三米高,划过灌木荆棘徐徐坠落的时候,我发现了诡异的一幕:骨头所到之处,灌木荆棘的枝条纷纷主动避开,骨头径直扎进了一棵老树的枝干上,像一把利剑一般。 我不觉甚是好奇,于是就朝着那棵老树走了过去。我倒要看看,这根骨头究竟有多神奇。 这根骨头的确非常神奇。凭着我的劲道,能将一根不到一尺半长的骨头踢飞十多米远倒也不算稀奇,奇怪的是,居然有半截骨头直接扎进了树干里,这就不是我力所能及的了。 更加诡异的事情还在后面。就在我慢慢靠近树干的时候,树干上被骨头扎中的那个口子,竟然在慢慢变大,而斜插进树干的骨头也在慢慢深入。最后只剩下四寸的骨头留在树干外面,不再深入了,看上去倒像剑柄一样。 我天生胆子就比常人大,要不,怎么会在在十四岁的时候一个人敢钻进夜郎谷里呢?还救下了一个来路不明的老怪物。而且,我的好奇心还比普通人强,否则,现在也不会一个人深入夜郎谷两公里,莫名其妙地看一根骨头。 好奇心一上来,我居然一把握住了那根剑柄一样的骨头末端,毫不费劲就把整根骨头拔了出来。一瞬间我又被惊呆了:被我从树干里拔出来的骨头,居然多了一个鞘。 再仔细一看,鞘上居然有自己,篆体的字,倒也难不住我。认真辨认,鞘的一边刻着“蚩尤神杖”,另一边刻着“撼乾镇坤”。 大意我懂,意思是这根骨头是蚩尤老祖用过的神物,能撼动乾坤,也能镇住天地。 不会吧,是谁在故意玩我?跟我开这么大玩笑。我闵子墨何德何能,居然神差鬼使的白捡了这么一件圣物? 我把骨头拔出鞘一看,的确不是一根骨头,骨头没有这么坚硬,居然能扎进树干那么深,而且丝毫无损。但也不是金属,金属不会这么轻,而且通体灰白色。 这究竟是什么材质的物件?想着想着,我就握着手柄,将骨头往一块石头上砸了下去。心想:断了就算,不断的话我就带走。 我并没有怎么使劲,砸一根骨头不需要多大的劲道,我担心骨头渣渣弹飞起来伤者我。但是我也不能不使劲,不使劲就无法检验这根骨头是不是骨头。于是就随随便便地将骨头砸了下去。 我再次被惊呆了:骨头没事,倒是一米见方的石块,硬生生的碎裂成了七八块。 果然是神物。 这个时候我才忍不住后怕:鞘上的文字明明说了,说这蚩尤神杖能撼动乾坤吗,我这样鲁莽,要是再把夜郎谷给弄塌了,自己死了倒没什么,我不久成了“历史上的罪人”吗? 庆幸之余又有点本能的遗憾:这玩意儿,其实也没那么玄乎。不过就这么一下子就能把石块砸碎,倒也可以带在身边。 鞘上没有“暗扣”这类的东西,只有几根细带子,琢磨了一番,倒还真的把这根所谓是神杖姥姥的固定在鞘里,还可以系在我裤带上,还真的像一把短剑。 但是这玩意儿我是不敢就这样系在裤带上回去的,估计会被村民骂我是疯子。再说,万一引起公安啊文物啊等等部门的注意就不好了。 我得低调。 这样想着,我就把“神杖”揣进冲锋衣里,把衣服的下摆收紧就不会掉下来,旁人也不易发现,毕竟才一尺多长的东西,好藏。 捡到这么一个宝贝,我暂时相信夜郎谷的诡异了,于是就不敢继续逗留。顺着原路爬出了山谷,一路小跑,灌木荆棘居然朝两边自动闪开,很快就回到了出气洞边。 突然发现,杨大婆正在百米之外,慢慢地朝乡里的方向走去,似乎回头朝我笑了一下。 回到家里时母亲有点惊愕,说:“我以为你回单位了呢,咋还没有走呢?对了,老宅子的钥匙你还没有给我呢。” 我敷衍说还有点事情要办,是关于节目拍摄的事。母亲似乎也没有起疑心。 我搬出一张凳子坐在大门口,望着山下的跳蹬河和绿油油的麦苗和油菜苗,心里想着的却不是风景。 刘梦纤究竟是怎么失踪的,她现在在哪?杨大婆所说的“并无大碍”是否可信?还有桂花嫂……她真的是嫌疑人吗? 这闵家寨说小不小说大也不大,就那么百来户人家,一个普通的村民组而已。小时候除了没有全部浏览过闵家老宅子,几乎家家户户我都算是了若指掌。由于从小和梅子玩得好,到她家里的次数就更频繁了,泥巴地面上哪里有几个坑洼我都记得一清二楚。倒是这十多年时间,村子里长出了不少新房子,但是我也不会相信谁家会修建一个藏人的密室。再说,明明村民们都知道我当晚就住在老宅子里,谁会有胆子到闵家老宅去招惹我?而且还有胆子绑走县旅游局的副局长? 至于周边的环境,什么老虎坡、火焰山,青杠林等等,小时候放牛,旮旮角角我都窜过,哪座山上有一块巨石,哪个坡上有几棵野果树我都清清楚楚。印象中也没有一个洞穴之类的地方可以玩绑票的游戏。 但是刘梦纤的失踪,不得不让我重新审视闵家寨所有的人和所有的山水。 我心存侥幸再次拨打刘梦纤的电话,还是关机。三十五年来,我只经历过几次风浪,第一次是刚生下来差点被丢在夜郎谷里喂豺狗,但是那时候我并不知道。第二次是梅子之死,祸是我惹的,还好没有殃及家人。 但是这一次梦纤的失踪,我真的害怕了。 “妈,您过来坐一会,我们摆哈龙门阵。”我朝房里喊了一声,母亲就走了出来,一边用围腰揩着手,然后就坐在门边一个光滑的石墩上,神神秘秘地笑着说:“咋啦?有心事了?” 我不耐烦地说:“哎呀不是。” 我把凳子挪到母亲身边,说:“问您个事,这个桂花嫂……” 母亲的表情立马晴转阴:“问她干什么?你这个报应儿,害得我这么多年……”母亲突然收住了话头。 我就更奇怪了,要说我害了桂花嫂,我认。现在母亲怎么说我害了她呢? 母亲经不住我的软磨硬泡,就给我讲了关于桂花嫂一家的事情。 十六年前,梅子跳下“出气洞”,原因其实桂花嫂一家和我家都心知肚明。但是那时候的乡下人淳朴,加上死无对证,桂花嫂夫妇只好打碎牙齿自个儿吞进了肚子里,不过这梁子倒是从此结下了的。桂花嫂夫妇虽然不敢明目张胆的招惹我家,但是每年清明节和七月半,桂花嫂就会备好香蜡纸烛到“出气洞”去,一边烧纸一边哭,一边哭一边含沙射影地乱骂。渐渐的,村民们都知道梅子的死和我有关了。 我是全村第一个大学生,父亲就容不得有人给自己脸上抹黑,就想把这个事情彻底的压死。开始是恐吓,这事也只有父亲做得出来,知书达理的母亲是万万不会和寨邻吵一句嘴的。不过这个恐吓,父亲也不敢当着桂花嫂家的面,毕竟人家骂人也没有指名道姓,谁家接嘴等于是不打自招。父亲也只是通过旁人放风出去:“谁敢造谣生事污蔑我闵家,定不轻饶。” 传话的人倒是被吓住了,但是桂花嫂还是去洞边照样哭照样骂,这一骂就骂了几年的时间。 说起来还是母亲有智慧,农村人的事情还需要用农村人的方式来解决。后来母亲就通过杨大婆做中间人,送给了桂花嫂一头母猪,几个月后母猪下了十二个猪儿,两家的关系这才缓和下来。 2008年,就是我父亲去世那年,桂花嫂的丈夫也失踪了。桂花嫂的日子就更加艰难了。当时,整个闵家寨其实就只剩下两个闵家遗孀,母亲就名正言顺的周济桂花嫂,闵家寨倒也没人乱嚼舌根。 突然有一天,有人发现桂花嫂去了洛阳村,并钻进了黑蟒洞,说是要找她家的梅子。母亲听说后,也出了大价钱情人进黑蟒洞搜了一阵,但是不见桂花嫂,也只好作罢。 桂花嫂和当年的杨大婆一样,突然之间就失踪了。 只是,这些我从来没有听人说过。 第29章 又多了一个神婆 母亲说,直到2012年,失踪了三年的桂花嫂突然又回到了闵家寨,还出了三千多块钱请人翻修了一下破败的房子,将草顶改成了石棉瓦。 “她失踪了整整四年?”我纳闷地问,以为桂花嫂像杨大婆所说的那样,不过是在黑蟒洞里迷路了呢。 “是啊。”母亲似乎在叹息,接着说。 桂花嫂翻盖了房顶之后,就在堂屋中间安了气势磅礴的香火,供奉的却和闵氏祖宗无关,而是这个神仙那个天尊等诸神牌位。随后就对外放出话来,宣称自己在外拜了高人为师,能帮人下神看病。 闵家寨又多了一个神婆。 但是有杨大婆在,就很少有人去找桂花嫂她下神。 “据说啊,她的道行还是很浅,学的不是杨大婆这个门派,蒙着一个算一个”。曾几何时,母亲居然对下神也感了兴趣? “杨大婆给人下神看病,不出三天就见效,而且收费也合理,从十二块到一千二百块……随便你给,给多少她都收。但是桂花呢,还没有开始下神就先谈价格,没人喜欢找她,只有杨大婆动不了的时候,才会有人勉为其难的请她。” 顿了一会,母亲压低声音说:“还有就是,她的阴气很重,杨大婆下神都是用红蜡烛,而桂花用的是白蜡烛;杨大婆下神朝向是南,而她向西,好好的一场法事搞得阴风惨惨的,没人愿意找她。”母亲强调完之后一脸的痛苦状。 “阴气很重?”我自言自语,心中不觉打了一个寒颤。 母亲又说:“其实她的生活还是很艰难,年纪大了,劳伤病多了,干不了农活了,但是又不符合进敬老院的条件,这几年,政府倒是给她发了低保,但是一个月那几十百把块钱也起不了什么大作用。哎呀,能帮的我都尽量帮一点。” 我忽然想起买下老宅的事,于是笑了笑说:“哎,妈,我说您还藏得深呢,您突然之间在哪里弄来的四十八万?” “少给我鬼扯。”母亲骂了一句就起身走开了。 我决定趁桂花嫂不在,悄悄去她家看看。 原来的两间土墙房,因为很多墙面已经垮塌了,就变成一半是石头一半是土墙的房子。房顶尽管盖着石棉瓦,但是桂花嫂在村子里还是算很穷的人家。以前梅子在的时候,梅子就住厢房里,那个堂屋就有着很多功能,又是堂屋,又是饭厅,又是客厅,又是桂花嫂两口子的卧室。 还好,门是虚掩着的,轻轻一推就开了。心想,这个房子家徒四壁,锁不锁都无所谓。 我蹑脚蹑手的走进去,堂屋里一片漆黑。我就打开手机上的手电筒,四处照了一下。除了一张桌子和一扇石磨,什么家具都没有。对了,还有一架木梯,搭在厢房的墙壁上,可以爬上厢房的二楼。 乡下的房子除了堂屋之外,其它房间都会用木板或者竹竿隔出一层所谓的“二楼”,供存放粮食用。 我不忙上楼,先钻进所谓的厢房。 里面更黑,原来在土墙上凿出的一扇窗子,也被桂花嫂用脏兮兮的布帘遮住了。 这也难怪,杨大婆和母亲都说了,桂花嫂这人阴气重,见不得光。 刚一迈进厢房,电灯突然就打开了,一个人从床上慢慢地抬起身子,阴冷地问:“哪个?” 我着实被下了一大跳:这个人,怎么回是桂花嫂呢? 就算她在夜郎谷里和我同时返回,按照我的速度,她怎么说也要晚四十分钟才能到家,因为我返回的时候,基本上是一路跑出了出夜郎谷的。就算是慢慢走路,我一步也要当她两步。何况我在夜郎谷两公里的地方并没有看见俺她,何况对她来说,夜郎谷里根本就无路可走。 回来后,我和母亲聊天还不到二十分钟。这桂花嫂,怎么会在这个时候躺在自家床上? 没有听见回应,桂花嫂就直接下了床。转身看见是我,也不生气,只是怪腔怪调地说:“哟?大记者,访贫问苦来了?” 看来桂花嫂的确在外面拜过师学过艺,能知道“访贫问苦”这个成语,以前可是连一句话都说不抻展的。 我突然灵机一动,借坡下驴说:“上面安排了采访任务,配合搞精准扶贫,我就来你家看看,如果可能,回去反映一下,尽量争取一些帮扶政策”。 我特别把“看看”这两个字样说的很重,强调我不是冒昧地“擅闯民宅”。 不料桂花嫂并不买账,端出一根板凳丢在窄窄的堂屋门口,就把我赶出了房间。然后阴阳怪气地说:“谢了谢了,难得你大记者还挂念着,要是我家梅子还在,我也用不着吃低保了。” 我知道她是故意拿话刺我,但还是忍不住悲从心来。 抛开刘梦纤失踪的事情,眼前这个被我叫做“桂花嫂”的老妪,着实让我心里好一番凄凉。一米五几的个头,矮小而又瘦弱,尽管努力的想把自己收拾干净,但是衣服上的很多破洞还是执着地诠释着寒酸。脚上是一双沾满了泥土、周边的橡胶皮已经剥落了的解放鞋,而且还没有了鞋带,四只耳朵就沮丧地耷拉着。要是梅子还在,要是梅子和我……桂花嫂真的用不着吃这个低保。 心里一阵发酸,就从挎包里拿出钱包,数了一千块钱,双手递给桂花嫂,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就说了一句:“你收着。”桂花嫂很诧异,终究没有和钱过不去。 她就握着十张百元大钞,随意坐在堂屋矮矮的门槛上,似乎在寻思着说点什么感谢之类的话。不料突然浑身颤抖,钱就掉在了地上,然后双目紧闭、双手合十,嘴里开始念念有词。 我昨晚上才看过杨大婆下神,猜想桂花嫂又突然被神仙附体了,所以就没有太大的惊讶。就在她用山歌的调子吟诵“下神台词”的时候,我一闪身就钻进厢房里。 厢房里的家具少得可怜,不用搜查就能将房间一目了然,没有一个地方可以藏得住一米七身高的刘梦纤。我的冒进,反而惊动了床下的几只老鼠,迅速躲进石墙的缝隙里吱吱乱叫。看着家徒四壁、凌乱不堪的屋子,惹得我又是一阵心酸。 我出来的时候,桂花嫂还在下神。我把掉在地上的钱捡起来,塞进她的花布上衣口袋里,然后离开。 尽管有杨大婆说过刘梦纤“无性命之忧”这句话垫底,但是我还是非常心慌。再这样在闵家寨等下去也是徒劳,我究竟相信了杨大婆类似于无稽之谈的猜想,心里默默祈祷着…… 我驱车离开了闵家寨,来到清镇县之后,神差鬼使的把扯开到了红枫大街,又神差鬼使地来到了刘梦纤家。抱着压根就不存在的希望,我敲了很久的门,然后沮丧离开。 傍晚七点钟,我还在离省城还有三十多公里的高速路上,好好的晴朗天气,突然就下起了大雨。也不知梦纤现在身处何处,她没有带雨具,她那一身价格不菲的衣服,湿透了怎么办?我又不在她的身边…… 偏偏在这个时候,收音机里传来阿杜的歌声:“天空下起雨的时候我就会想你,我想你怎么小心翼翼在我生命里,你不愿在我身边留下任何的痕迹,因为你说我应该有完整的自己,天空下起雨的时候我就会想你,更相信我是活在那些有你的回忆,你知道世界不会因为我想就下雨,可是我却不愿放过每一夜的相遇……”音乐不断重复,心里一阵阵绞痛,我急忙把车停在应急车道上,打开双闪,然后伏在方向盘上放声大哭…… 第30章 突然变天 哭了五分钟,心还在绞痛。 “滴滴……” 一阵喇叭声在我耳边响起。 我侧头一看,一辆越野车停在我的左边,驾驶员按下车窗看了我一眼,然后把车开到我的前面停下。 雨太大,我刚才没注意对方是谁?但是得赶紧收住眼泪。 一个高个汉子出现在副驾驶外面,头被冲锋衣的帽子遮得严严实实的。对方开始敲我的车窗:“闵老师,是你吗闵老师?” 我当即一惊,这不是大古的声音吗? 急忙按下车窗,一看果然是大古。 “你怎么在这里?” 我们俩几乎是同时问出了一句话。 我笑了笑,先回答:“我不是准备回去吗?” 大古也笑了笑,说:“我有点事耽搁了,也才回去。对了,你没事吧,我一看车牌就知道是你,以为你有什么麻烦。” “没事。我们走吧。”我不敢多和大古说话,他已经知道了刘梦纤这个人,我怕他突然问起。 雨很大,我们的车都开得很慢。 走了一公里多,电话突然响了。一看是老周打来的,于是急忙清了清嗓子,按下了车载蓝牙。 “在哪里?”老周和我通话的第一句向来是这样。 “清黄高速,还有三十公里进城”。 “哦,开车啊。” “没事,我用蓝牙,你讲嘛。” 老周犹豫着不说话,我又催:“讲嘛”。于是他就吞吞吐吐地说:“有这么一个事,我也是刚刚知道的,你赶紧回来吧,我在西典咖啡厅等你,一个小时应该到得了吧。”我忐忑地说:“应该没问题,这个时候城里应该不堵了。” …… “西典咖啡厅”就在台对面,我把车停在台里就跑了过去,城里的雨居然更大。 白天还是好好的大晴天,怎么到了晚上就变天了? 找到老周的包厢,他居然一样东西也没有点,喝着白水干坐着。我在他对面坐下,顺手把包扔在桌子上,说:“啥事?这么急。” 老周没有回答,自言自语地说:“这天变得真快,刚刚还干干爽爽的,突然就下雨了。” 随后伸手按了一下桌上的铃,一个穿着制服的女孩走进来,老周说:“来一壶摩卡”。 女孩出门后老周才说:“是这样,今天下午王台突然召集了我们频道的几个总监开会,直到下午六点钟才结束,会议主题呢,就是……栏目的科组长职位要重新拿出来竞聘,竞聘的时间是明天早上。然后我们几个总监又碰了一下头,把该参加的人都通知了一遍,一散会我第一时间就打电话给你。” 我当即有些懵,说:“这不合规矩啊,以前竞聘都是提前一个月贴出通知的,这次怎么玩突然袭击呢?” 老周看看我,欲言又止,我立马就感觉出问题了,口气也变得不好听:“啥子鸡ba玩意,领导想咋玩就咋玩是不是?老子不陪你们玩了。” 这时服务员送咖啡进来,我就歪过头喘气。 老周品了一口咖啡,这个时候想着卖我人情:“以前呢,你老是认为我和彭泽轩怎样怎样的,其实我还不是看上面的脸色办事?你我弟兄十几年,你还不了解我的脾气?” 我心里暗骂:的确不了解,他ma的就是一个见风使舵的势利之徒。 老周接着说:“按你的能力,当个副总都没有问题,但是,电视台的水深得很,彭泽轩这个人,还不止是扶贫办的关系,据说还有很深的背景。王台玩这次突然袭击,我们在会上也看出来了,是想扶彭泽轩。至于你们几个副制片哪个会下?你也不要灰心,大家也都是刚刚才得到的消息……” “少鸡ba给我扯。”我断然打断了老周的话,离开了办公室,我从来没有把他当领导看过:“除了老子z之外,其他哪个副制片没有背景?算了,我无所谓,老子不干也无所谓,但是……”我使出了杀手锏:“我策划的这个项目,我要带走,我放一句话在这里,我随便到了其他任何频道,我就不相信混不到一个副科,毕竟我是带着几百万真金白银来的,说不定还是几千万。” 听我这么一说,老周还真的有点急了,毕竟这个项目是他分管的,一旦夭折,他也无法向上面交代。更何况,那的确是好几百万真金白银。 于是乎他就垮下来了脸,一副痛心疾首的表情:“我就说你娃儿稳不住的嘛,一遇到事情就是干着急发脾气,有用吗?我给你讲,刚刚我们几个老总碰头的时候,我已经把你的情况和大家通了一个气,哪个不晓得利害关系啊,加上你这么多年的表现,几个老总都是心知肚明的。所以说呢,你现在就回去抓紧准备明天竞聘的事情,做ppt肯定是来不及了的,你就现场发挥,估计也不是你一个人玩裸的,到时候除了人力资源部的两个人之外,评委还不是我们几个老总?”顿了顿又说:“你在频道呆了十几年,退一万步说,就算竞聘失败,你当真要带着你的项目离开,当然我也祝福你,但是我同时也瞧不起你。” 哟呵,老周的脾气比我还大呢。 走出咖啡厅的时候没有下雨了,这天,的确变得真快。 真他ma的是“屋漏偏逢连夜雨”,刘梦纤刚刚失踪,我除了担心她之外,还不知道该怎么给老张交待。现在又冒出“突然竞聘”这档子怪事。 说怪也不怪,彭泽轩有很硬的关系不说,2015年的那个项目,他的确做得不错。我这人公是公母是母,分得清是非黑白。 现在的突然竞聘,我当然也知道上面的意思。只是这个时候撤掉了我,我还有心思去抓“溶洞探秘”这个项目。 想到这里心里不觉一惊:上面不会是“连人带货”一道劫了吧?这也太狠了点哦。 不行!要狠大家一起狠,我得给老张打个电话。凭着我和他的交情,他会卖我这个面子的。 回到家里,衣服没换我就给老张打了电话。老张一开口就乐呵呵地说:“老弟啊,我正想打电话给你呢,你那边准备得怎么样了,昨天我们县委书记还问起这个事情呢,领导很重视的。” 一瞬间我卡壳了。 我给老张打电话的目的是想告诉他,一旦我被撤掉副制片,这个项目就暂时搁浅。毕竟清镇县旅游局是第一笔账,也是我威胁老周乃至更高领导的唯一筹码。 可是老张太让我失望了。他很兴奋,我开不了这个口。 第31章 道观里的怪事 我敷衍了几句,就把话题转移到刘梦纤,试探着问:“刘副局长……她今天上班没有?” 老张很淫地笑了几声,慢悠悠地说:“哥哥已经给你创造一个机会,可惜了,时机不对。” 听老张的口气很乐观,但是我心里着急,于是就顺着他的话问:“什么机会?你说。” “我们的美女局长啊,她失踪了。” “啊?”一听老张说出“失踪”两个字,我不觉恐慌起来。 老张还是拖着怪怪的腔调说:“老弟你紧张什么?就算你有那个意思,估计暂时也没有机会了,哥哥我本来都劝过她的,希望她等你忙过这一阵再休年假。可惜了,这一个星期,也不知道她是去了马尔代夫呢?还是去了巴厘岛……” 我长长地吐了一口气。 第二天一早竞聘,下午结果就出来了,早在我意料中之:我下,彭泽轩上。 心里也没有多少悲伤,相反,我长长的吐了一口气。 下午四点多钟我回到家里,就把自己埋在被窝里,没多久还真的就睡着了。梦里,我看见刘梦纤正奔跑在云雾缭绕的夜郎谷里。山谷里山花烂漫,百鸟争鸣,还有清澈的小溪流淌,长颈鹿和百灵鸟围在她的身边。 刘梦纤轻盈曼舞,嘴里唱着:山谷里的风,山谷里的雨,山谷里的故乡在梦里;山谷里花,山谷里的你,山谷里的小溪流淌着回忆…… 唱着唱着,突然从地下冒出很多很多的黑甲军,纷纷朝刘梦纤倒头便拜,山呼“殿下”,其中一个居然是我的大伯,还有我的父亲…… 我从来没有见过大伯,只是在清镇县文史馆里看过他的画像,一头长发披肩,手握一杆银抢。梦里的大伯就是这个样子。我的父亲,还是八年前记忆中的模样,手里握着的,却是小时候教我练武时自制的木枪。 “莽子,莽子……”大伯和父亲不断地喊这我的名字,两张脸越变越大,越变越模糊。 “哥哥,哥哥……”刘梦纤也在喊着我的名字,美丽的脸庞也越变越大,越来越模糊。 突然惊醒,我大汗淋漓…… 我的大伯和我的父亲都去世了,刘梦纤怎么会和他们在一起?莫非……我不敢想了。 杨大婆说的“无性命之忧”估计就是鬼话。她不是说我的运势改了吗?改倒是改了,但却是往坏的方向改,越改越差。我现在连副科位置也没有了。 一看时间,才晚上十点半钟,再也无法入眠。 我怎么熬过这个晚上? 突然想起,墨农先生一般都是凌晨一点半才入睡,不妨去找他聊聊。在这个城市,我原本就没几个朋友,之前老周算一个,现在不是了。 于是起床洗簌,开车赶往南山道观。 我家里南山道观比单位更近,不到二十分钟,我就来到观里。守门的保安认识我,开门让我直接把扯看到了墨农斋门口。 晚上十一点一刻了,墨农斋还亮着灯,也不知墨农先生每天凌晨才睡觉,晚上都在干些什么? 我把车停在墨农斋拐弯处三十多米外的一棵松树下,刚刚准备打开车门下车,却看见墨农斋的门突然打开,隔着几朵不算茂密的松叶,分明看见墨农先生正送客出门。仔细一看,那个客人居然是一个女的。 墨农先生是道长,有客人乃至女客人造访没什么大惊下怪,加上他以前是成功商人,现在还是政协委员,什么样的客人都是有的。再说,一个八十多岁了老人了,就算会见女客人,我倒是不会往歪处想。让我奇怪的是,那个女子一头飘逸的长发,素雅的装扮,应该不是商人,也不会是官员,倒是很像一个学生。 学生?我突然心里一阵慌乱…… 墨农先生将女子送出来后就迅速的关上了门,而那女子径直走向墨农先生的别克凯越轿车。墨农先生的驾驶员小赵还亲自下车给女子打开了车门,这等待遇,可见女子身份不凡。 我突然没有了找墨农先生聊天的兴致,倒是很想跟踪那个女子,看小赵会把她送到什么地方,看看她是不是我所想像的那个人。 等小赵把车开走十秒钟,我立即发动轿车跟了上去,相距不过五十多米。 我慢慢跟着前面的黑色凯越驶出了南山道观的大门,还有八百米的林**路就到南山街上,这一路段还属于道观范围。 突然,凯越轿车后面的道路中间,鬼一样的就冒出了一个人,像是从路边窜出来的,又仿佛是突然从树上掉下来的一般。 昏黄的路灯,加上车灯的照射,我很清楚地看见这个人的背影,应该是一个上了年纪的老头,穿着灰色中山装,头上还戴着一顶黑色的呢子礼帽,就慢悠悠地走在道路中间。 这人是谁?这个年代还穿中山装的人的确很罕见。再看那服装还非常笔挺,不像是乡下人。再说,乡下人也不可能带着这么一顶礼帽。仔细一看,那人脚上的皮鞋居然很亮堂。这身打扮,倒像是一个崇尚国学的学者,不崇洋媚外。 那人就慢悠悠地走在路中间,似乎当身后的汽车不存在。眼看着黑色凯越已经开出很远,这深更半夜的,我又不好在道观辖区里鸣喇叭,心里干着急。 我把车直接开上去,几乎抵住了那人的后背,然后摇下车窗,伸出左手使劲拍打车门。大声问:“前面的,怎么走在路中间啊?” 那人这才回头,一个劲地哈着腰,算是表示歉意。映着路灯,我看见了这样一张面孔:黑色礼帽下面是一副白框眼睛,下巴是一绺银须。虽然面容模糊,但已经明确是一个老头,只是辨不出实际年龄。 老头哈了哈腰就慢慢退到了路边,我这才加大油门想追赶上去。但是晚了,凯越已经消失。 南山街上有三条岔道,一条去水文寺方向,一条去新天寨方向,一条路今年入入城区。凯越开往哪里?我不得而知。懊恼之余,再从反光镜里看后面,两旁的路边都没有发现刚才的那个老头。不觉心里一惊。这老头大半夜一个人出现在道观的林荫路上,本来就很奇怪,现在突然消失,就更加奇怪了。 该不会是跌倒在路边的某个沟坎里去了吧? 这样想着,我又调转车头,沿途慢慢地开着返回道观,还是没有发现老头。到了之前老头突然出现的地方,我索性停下车子,下车到两旁仔细查看。路边也没有什么沟坎,两旁行道树的树干很高,老头不可能爬得上去。 这事越发奇怪了。 遇到怪事,第一时间肯定是找墨农先生求解。 最近的怪事太多了,墨农先生不给我一个说法,远的不说,就今晚上我肯定熬不过去的。 索性我又把车开进了道观。保安朝我笑了笑,没说话又打开了大门。 墨农斋的灯还亮着,门也开着,我径直走了进去。墨农先生不是常人,我深夜突然造访,想必他也不会怎么惊诧。 墨农斋一共有三小间房,中间是客厅,左边是卧室,右边是书房。就像农村的那种“小三间”一样。 墨农先生不在客厅里,而书房的门和灯都是开着的。于是我就走进书房,但却不见墨农先生。 按理说墨农先生不会睡这么早,但是我还是过去叩了叩卧室的门,居然没有回应,本能地一推,门居然开了,里面亮着灯,却不见人。 墨农先生去哪里了呢? 第32章 梦回汉朝 我和墨农先生关系再怎么好,主人不在,我也不好一个人在人家的屋子里逗留,于是我赶紧走出墨农斋。 “吭……”一声咳嗽响起,是从我停车的老松方向传来的。循声望去,树下有一个人影就站在我的车边。 既然被人发现我“擅闯”墨农斋了,我不去解释一下也不太好。 走近一看,我差点就被吓晕了,站在我车边的人,居然就是半路挡住我的车的那个老头。一身中山装,一定黑礼帽,一绺白胡子。 老头朝我诡异一笑,一开口又差点把我吓晕。 “闵将军!” 而且还朝我双手抱拳。 开什么玩笑? 再看老头,就凭这身干净而“古典”的打扮,不像是个疯子。 老头见我不回应,接着又叫了一声:“闵子墨。” 这回我答应了:“你谁呀?” 怪事太多了,老头叫出我的名字我已经不足为奇。让我感到奇怪的是,这个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更为奇怪的事情还在后面。老头居然朝我招着手,委屈却又鬼使神差地走近他。 “墨农先生有事出去了。”老头看我走近,之说了这么一句话。 “你认识我?”我只是随便问问。这个城市认识我的人很多,早在十年前,我就是全省著名的民生新闻记者,每天都会以行侠仗义扶危济困的形象出现在电视上,要么帮助农民工讨薪心,要么捐个三五百元号召大家救助弱势群体。出租车司机经常不收我车费,反而让我不好意思叫他找零钱。出差住宾馆,老板也会打个最低折。 但是,老头竟然摇了摇头,然后又说:“我知道你这个人,但不认识。” 这是什么话?倒是像神仙说的语言,水无根,话也无根。 老头说罢就转身离开,还是像之前那样慢悠悠的。 我本来不想跟上去的,但是老头一边走一边说了一句话,我就立即跟上去了。 老头说:“我叫黄天元。” 黄天元何许人也?杨大婆的徒弟,王庄乡老蛇箐村的人,也算是我老乡,但是我没见过此人。 拐了两道弯,黄天元就把我领进了老松后面的一间小屋,这是他的居所。 我好奇地东张西望,屋子不大,两间加起来不到四十个平方,外面是一个小厅,做饭会客都在这里;里面是卧室兼书房。说是书房,还真的就是书房。里面除了一张床之外,就是文房四宝,笔墨纸张样样俱全。而那些纸张,也是五颜六色样样俱全。 “我该称呼你为什么?”想着是老乡,加上又是杨大婆的徒弟,我的口气就亲近了许多,也懒得追究他在道观门口挡道的事了。 “不要来凡人俗世那套,将军就叫我天元吧。”不等我惊讶,黄天元又补充说:“我的先祖,就是闵将军的马弁。” 我盯着黄天元看了很久,不说话,就死死地盯着他看,这个老头子,除了胡须有点长之外,看不出他有什么仙气。但是也不像个疯子。墨农先生不可能在道观里给一个疯子安排这么一个套间。 我冷不丁地说:“你和你师父差不多。” 黄天元倒是纳闷了,问:“将军此话何意?” 我原本想说“你们都是疯子”的,想了想打住,改口说:“都是神仙。” 黄天元就笑了,高深莫测地说了一句:“将军果然就是将军。” 我也笑了,说:“要不我们来杀一盘,看看谁能将了谁的军?” 这下黄天元不笑了,冷着一张脸自言自语:“难道还没开窍?”说罢就迈着阴阳八卦步伐,围着我的身子转,像检查我是不是怪物一般。 转了三圈,黄天元突然停顿在我的面前,手里多了一道符章。一抬手,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把符章贴在了我的脑门上。 一阵晕眩,我缓缓的缩下身子,瘫坐在了一个蒲团上…… …… 我正在书房里研究孙子兵法,副将古秫突然推门而入,不等我发怒,贾秫单膝跪地禀报:“将军,皇后娘娘密诏。” 贾秫的身后,是皇后的贴身侍女苗苗,小腹上似乎包裹这什么。 苗苗道了一个万福,神色慌张地说:“娘娘急招将军晋见。” 我不敢多问,立即披上盔甲,跟着苗苗到了椒房宫。 “末将拜见皇后娘娘。”我双膝跪地。 “闵将军请起。”皇后瞥了苗苗一眼,苗苗立即退出出我身后的帷幔。 皇后王氏隔着一层纱幔对我说:“此次密招将军进宫,实乃十万火急,朝廷存亡之大事。将军得发毒誓,誓死效忠朝廷,本宫再向将军细说原委。” 我立即又到头便拜,举起右手朝天发誓:“闵尧发誓,誓死效忠西汉朝廷,无论是烈火焚身、五雷轰顶、身陷深渊、万劫不复,此番忠心依旧不改!” 王氏满意地笑了,却有两行清泪顺着如玉脸颊滚落。 “苍天有眼,西汉还有希望。本宫如实告知将军,皇上已经归天了……” “啊?”尽管我知道小皇帝身体一直有恙,但是怎突然就归天了呢?皇帝无后,这刘家的天下怕是要变天了…… 一场宫廷纷争在所难免,只希望不要殃及百姓才好。皇后秘密召见我,又会交给我什么秘密任务呢? 皇后哽咽着说:“民间有句老话叫做嫁鸡随鸡嫁狗随狗,本宫嫁给了皇帝,就永远都是西汉的皇后。闵将军,其实国丈已经谋反,不日即将登基称帝。” “啊?”我除了啊之外,不敢再多说一个字。国丈王莽就是皇后娘娘的老子,谁知道他们父女是否合谋?我身为小皇帝的御前一品带刀侍卫,在没有搞清楚皇后意图之前,万万不可表态。我死了不要紧,关键我还有娇妻幼子。 “将军不必惊慌,刚刚将军已经发了毒誓,本宫也就放心了。” 皇后说完,随即换成严峻的口气说:“闵尧接旨。” 我赶紧双肘着地,把头叩在地面上:“末将领旨。” 皇后颁发的是口谕:“闵尧立即带着御林军,将西边银库里的百吨库银带走,还有本宫的贴身仕女苗苗,她已经怀了皇室血脉。将军务必不惜生命保护。尔等寻一处蛮荒之地,等苗苗产下龙种,再图恢复汉室之大业。” …… 月黑风高,一支由千人组成的铁甲军,沿着长安城的宫墙秘密潜出,一干人等悄无声息摸到城门边,轻轻松松就将守门士兵抹了脖子,等守城的禁卫军大队伍惊醒的时候,一千六百多匹快马和八十辆马车已经被城外的夜色淹没。 “闵将军,我们将往何方”?马车里的坐着一个貌美如仙的女子,她正是汉平帝皇后王氏的贴身婢女苗苗。 身边的另外一辆马车里,坐着我的夫人和年仅四岁的幼子闵啸天。 我提着长枪、骑着大马守护在马车旁边,沉默片刻,幽然答曰:南蛮夜郎。 第33章 大师谈风水 突然浑身一颤,我就醒了过来,发现自己像是做了一场梦。这个梦,二十年来已经折腾了我千百次。 眼前的黄天元,眼窝和两颊深陷,颧骨突出,上唇的胡须从两旁飘落,和下巴的长须混在一起,足有七寸长,银白剔透,确实有点好看。 这个人是谁?脑子里却一点印象都没有。他不是说他的祖上是闵将军的马弁吗?怎么刚刚梦回汉朝的时候没有发现? “不错哦,比你师父强。” 我站起身来,笑呵呵地说。 黄天元很纳闷,迷惑地看着我。 我轻蔑一笑:“至少,你还懂点催眠术。而杨大婆,整天就会胡侃。” 黄天元这才明白我“赞赏”他的原因,不过笑不出来。表情反而很失望的样子,说:“将军真的认为……只是催眠术?” “不然怎样?”我调皮地问:“莫非我真的是一个将军?而且还是汉朝的将军?”顿了顿又说:“好,就算我的前身是汉朝将军,不是已经过去两千年了吗?几十个轮回了,我们仡佬族都被汉化了,这将军的情结,也早就荡然无存。” 黄天元这才捋着下巴下的长须,慢悠悠地说:“所以啊,我这才唤起将军的记忆……” 我挥挥手打断他的的话:“我不想生活在梦里。你要是真有本事,就告诉我怎么去对付彭泽轩,那厮儿骑在本……将军的头上拉屎了呢。” 你黄天元不是一直在称呼我为将军吗?我现在就以你家将军自居,你要是真的懂点玄术,我看你帮不帮这个忙? 我这是在开口求人吗?还是以这种方式求人,求的还是那门子的事情……我自己都觉得很好笑。 不料黄天元还是捋着长须,高深莫测地说:“万物皆有定数,造化使然。” 老头子这个意思,我被撤掉副制片职务,是活该了? 好,活该就活该吧,想起来也是活该。我的脾气要不是这么倔,我要是能“曲线”一些,巴结上个把大领导,当个副总混到副处都是屈才。现在好了,一根肠子通屁yan,自作自受。 黄天元看我一脸的不高兴,就改变了口气说:“我之所以叫你将军,是因为你命数的确是将军之命。” 说罢就在椅子上坐下。想着回去也是睡不着,找墨农先生聊天是聊,现在和黄天元聊天也是聊,于是我也跟着坐了下来,顺着他的话问:“何以见得我的命是将军之命,而不是电视台台长之命?” 黄天元一点也不计较我的态度,自顾自地说:“闵家老宅子我看过多遍,不会有错。所谓万物皆太极,宅基地也是一个小太极,而闵家的老宅子,当初建造的人就很注重风水,无论是宅子的方位、造型还是朝向,都极为讲究,也非常吻合。第一,用地极为方正。三合院的房子,没有哪里斜边缺角;第二,背后的青龙山,乃潜龙靠山。龙有潜龙和明龙之分,青龙山挺拔突兀,不像是明龙龙脊,那么只能是潜龙了。“ 这点说得没错,青龙山和临近的青杠林,就像两个突兀的驼峰,说是两只“黑熊”倒还有点象形,如说有“卧龙之势”,那就纯属扯淡。 黄天元接着说:“在平洋之地,要以山脊和水流的走向来分辨龙脉的,青龙山下就是潜龙之地。这还不算,最为关键的是老宅后面的那个洞穴,也就是那口老井。有了龙脉还要有龙穴,这才是最好的宅基风水。” 黄天元一边在桌子上比划着一边强调说:“占了天时和地利,最最关键的还有一个人气。你看啊,老宅子坐南朝北,天时有了;地处龙脉,地利也占了。那么,你家老祖先为什么只建造了一个三合院呢?这就很有讲究了,就是一个‘气’字。场地有场气,人脉有人气,要是堂屋的前面也建了房子,这场气和人气就被挡死了。所以啊,你的老祖先不愧是将相后裔,而且还是一个风水大师。只可惜……” 黄天元顿住了。 我正听得津津有味的,他却不说话了。 一般给人看风水算命的人,说到最关键的环节都会顿住不说,第一是故弄玄虚,显示自己的高深莫测;第二呢?熬价钱呗。 心里直痒痒,但忍住。反正是你黄天元自己要说给我听的,我无所谓,你自己憋着不比我好受。 黄天元用手指头蘸着茶水,在桌子上胡乱地画着什么,仔细一看,是一个个繁体的“气”字,就是气字下面多了一个“米”字。老头子的书法不错。 他自己盯着这个繁体的“气”字看了很久,终究忍不住又说:“敞气纳福,气倒是敞开了的,只是这几十年来,老宅子的气乱了。” 废话,杂七杂八的人住在里面,气倒是有,但都是乌烟瘴气。 “虽说,现在你把老宅买回来了,但是还得重新打整一下。” 我不觉一惊:黄天元无儿无女,早就不再回老家了,老蛇箐村子里的人几乎都忘记了他这个道士。我母亲买下老宅子才没几天,他消息咋就这么灵通?莫非是杨大婆给他通风报信,两人扎起媒子来套我?这不可能,杨大婆没有手机,也不会用手机。黄天元似乎也没有手机。他们不可能在这么短时间里就串通一气。再说,黄天元怎么知道这晚上我会出现在南山道观? “怎么和打整法?”我似乎相信了黄天元的说法。 “清除瘴气,恢复灵气。”黄天元从镜框上面抬起眼皮看着我,突然笑得有点暧昧:“最好的方法就是阴阳交合,灵气倍增。” 呵呵,我差点就笑出声来。在刚刚买回老宅的那个晚上,我和刘梦纤……不就是“阴阳交合”了嘛…… “但是,我现在连副科都丢了……” 我还是忍不住沮丧起来,甚至想哭。尽管从前天晚上开始我就努力安慰自己,把名利看开一些。很多痛我自己都能扛着,就是怕别人同情。在这个时候,面对一个几乎能用目光就能解剖我心灵的老头,我突然真的想哭。 黄天元却不以为然,淡然地说:“我不是说了嘛,万物皆有定数。古人有云:天降大任于斯人,必将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这点小挫折又算什么呢?人生重在‘舍得’,不‘舍’,又何来‘得’呢?” 看不出哦,黄天元不仅是风水大师,还是哲学大师呢。 聊得甚是投机,转眼到了凌晨六点,我起身告辞。 转过两道弯,就到了古松下面,正准备打开车门,本能的又看了一眼墨农斋。这一看不打紧,眼前的情景当即让我惊呆了。 第34章 奇怪的“富翁” 墨农斋的门还开着,里面的灯也亮着,这都不足为奇。奇怪的是,墨农斋开着的门边坐着一个人,就端坐在椅子上。 虽说的是初春,但是凌晨的天气还是很冷。这个人就这么坐在椅子上守着大门,不会是墨农先生故意在等我吧。 我径直走过去一看,果然是墨农先生,双臂抱在胸前,头仰枕着椅子靠背,已经睡着了。 “墨农先生,墨农先生!”我小声地唤着他。 “嗯……”墨农先生睁开眼睛,身子抖了一下,然后站起身来。揉着眼睛看着我说:“我就说嘛,你应该是来了道观的,但是怎么就找不到你呢?” “先生找我?”我纳闷地问。 “是啊。”墨农先生说:“昨晚上我送客人出门的时候,似乎发现了你的车,转个背却又不见了,但是我相信你没离开道观。” “先生不愧是道长,凡是都了如指掌。”我笑着说。 墨农先生摇摇头:“了如指掌的话,就不会等到现在了,而且还是你自己出现的。” 突然问:“你去哪里了?” 我指了指老松后面隐约露出的一弯屋檐,说:“那里,和黄天元黄大师聊天。” “什么?”墨农先生显然惊呆了,我也被他的表情给惊呆了:莫不是我和黄天元聊天,犯了道观的什么忌讳吧? 黄天元在道观里挂单,应该是得到墨农先生的批准和支持的,我和一个道士聊天,他为什么如此大惊小怪? 墨农先生脸上的惊异没有丝毫的消退,自己念叨着:“我就说嘛,咋会就找不到你呢?原来你躲进了汉梦宫……” “汉梦宫?”这名字好怪。之前我和黄天元进入他的那两间小居室,倒是没注意看门头上有没有名称。 墨农先生站起身来,径直朝“汉梦宫”走去。我不自觉地跟在了后面。 沿着墨农斋左侧,从古松旁边转了两个弯,走了不到五十米,就到了黄天元的小居室。可是奇怪了,眼前的房子却不是昨晚上我看到的样子,而是三大间房子,还很巍峨,比墨农斋有气势。 更奇怪的是,门是上锁的。 一抬头,正门上面果然有三个字:“汉梦宫”。 墨农先生掉头看我,有点不相信地问:“你昨晚,真的在里面和黄天元聊天?” 我茫然地点了点头,像个犯错的孩子。心里陡然一股凉意升腾起来:这汉梦宫也太古怪了,黄天元更是古怪,难道我撞鬼了? 墨农先生就像打量怪物一样端详了我很久,面色从凝重慢慢舒展开来,然后说:“还好!还好!” 不等我说话转身就走,抛给我一句话:“过来吧。” 所谓“过来”,大概就是跟着他走吧。于是我就跟着。 在墨农斋客厅坐定,墨农先生才讲起“汉梦宫”和黄天元的怪事。 墨农先生说,南山道观也是有历史的名刹,汉朝时期是一座庙宇,到了西汉末年逐渐荒芜,一个道士在此落脚,这才将庙宇改造成了道观。 “那汉梦宫又是什么意思呢?” 墨农先生说:“据说,道士把寺庙改成道观之后不久,就有一个西汉皇室的落魄皇子在这里居住过,不过那时候,西汉王朝已经灭亡,东汉皇帝刘秀执政。这个西汉的皇室后裔得不到重用,就隐居在道观里,’汉梦宫‘因此得名。后来,皇子就在汉梦宫里郁郁而终。不过正是因为西汉皇子在这里待过,南山道观的香火这才逐渐兴旺起来。” “皇子就住那么两小间房子?”我想起我在里面和黄天元聊天的时候,发现房间并不宽敞。 “不是两间!本来就是三间。”墨农先生说:“不过也很简单,你想想,这里虽然是南夷之地,山高皇帝远,但是落魄的皇子还是不敢招摇,一旦被当朝皇帝,就算是当地官府知道这么一个人的存在,后果都是很严重的。所以,那三小间房子,对于一个皇子来说的确很寒酸。” 我突然想起刘梦纤家的那本“家书”上所记载的往事,于是问:“那个落魄的西汉皇子,是不是叫做刘智?” “不是。”墨农先生肯定地说:“刘肯定是姓刘,不过人家肯定早就改名换姓了。我都说了,他不敢招摇的。” 再问下去也没有结果,墨农先生也不是神仙,他也是半路出家的,并不一定全部了解南山道观的历史,何况我们现在的话题是西汉。 但是关于黄天元,我却要问个究竟。刚刚和我聊了四五个小时,怎么突然就躲起来了呢? “墨农先生,黄天元这个人……” “你说他啊。”墨农先生的表情明显不悦:“黄天元呢,来这里倒是好几年了……” …… 八年前,一个身穿中山装的老头找到墨农先生,那人就是黄天元。 “道长,那栋‘汉梦宫’闲置多年,不妨就租给我吧。”黄天元看门见山就提出要租“汉梦宫”。 墨农先生不缺钱,但是道观里的开支很大,多一笔收入当然是好事。 “一万五一个月,按季度交。”说实话,墨农先生没有狮子大开口。不过一万五一月的租金也不是小数目。 不料黄天元半点没犹豫就答应了,第一次就交了半年租金。 按照协议,道观里不能搞经营,连素餐馆也不准开。“汉梦宫”里所供奉的神像,以及其它设施也不能改变。 黄天元租下“汉梦宫”,自有他的用途。正厅的神像也不动,就把两边侧厅稍微装饰了一下,竟然在道观里给人做起了法事。 这个我听杨大婆提起过,据说黄天元一场法事做下来,收费少则几千,多则上万。 “这个还不算。”墨农先生说:“他挣钱的门路多得很”。 不出半月,黄天元居然名声大震,南山片区的居民乃至更远一些的善男信女,居然都指名道姓的找他做法事,“生意”异常火爆。让道观里的很多道士都犯了红眼病。 要是上门驱邪避凶看风水,收费更贵,每次都要以万元计算。遇到达官贵人相求,费用更是贵得离谱。墨农先生很淡定,只要租金按时缴纳,不要在道观里从事与宗教无关的活动,他就懒得管。 几年下来,黄天元赚得盆满钵盈,据说有上千万身家了,俨然是个大富翁。 …… 介绍到这里,墨农先生就直愣愣地盯着我看,直看得我浑身发毛。 “后来呢?”我胆战心惊地问。 墨农先生说:“后来……黄天元正是顺风顺水的时候,却在三个月前突然失踪了。” 第35章 求救电话 我还没来得及惊讶,电话想了,大清早的,会是谁? 一看,电话现实的是“老顺”,于是我就接听了。 “莽子,你睡醒没有?” 我压根整晚上就没睡,不过不能这样回答,于是说:“醒了,啥事?” 老顺在电话里一惊一乍地说:“给你说个事情,昨晚上发生的怪事。” 我看了墨农先生一眼,笑了笑就走出墨农斋,甚至还走下了门口的石梯,才问道:“快讲,什么怪事?” 老顺说:“是这样,昨晚上我到石头寨去给肖家送鬼,他家娃儿莫名其妙的哭了半个月……” “谈正事。”我打断老顺,对他抓拿骗吃的行径不感兴趣。 老顺尴尬地笑了一声,就神秘兮兮地说:“回来的时候经过出气洞边,我看见有人钻进夜郎谷了。” 我“哦”了一声,心想:钻他的呗,夜郎谷又不是我闵家的地盘,谁都可以钻,只要他不怕死。 老顺听我反应不够强烈,就急忙补充说:“是两个人呢,一个是杨大婆。” 我又“哦”了一声,杨大婆什么事情不敢做,人家还在黑蟒洞里呆了三个月呢,见怪不怪。 但是老顺接下来的话,我却无法淡定了:“另外一个你猜是谁?黄天元,估计你不太认识,原来是老蛇箐的人,也是一个道士,但是已经消失了八九年。” “昨晚上哪个时候的事情?”我着急地问。 “大概快交更了。” “交更”指的是晚上零点到凌晨一点的那段时间。可是,那段时间黄天元明明在“汉梦宫”里和我聊天啊? 我的天! “你看清楚了?” 电话里老顺信誓旦旦地说:“我当然看清楚了的,尽管黄天元离开了八九年,但是化成灰我都认识,十年前我刚刚出师的时候,就和黄天元卯上了。” “怎么卯上的?” “我在桃子坝给人家做法事,他居然跑来砸我的场子……” 我当即想笑,但是却笑不出来。这个黄天元……我昨晚上……是不是真的出了状况。 我赶紧挂了电话,心急火燎地跑回墨农斋。 墨农先生端坐在椅子上,我刚才的一出一进,仿佛和他没有半点关系。 “先生,昨晚上我真的见到黄天元了,我这是……是不是撞上了不干净的东西?” 最近真的很邪门,刚刚搞定一个大项目,还进了第一笔款子,正雄心勃勃地想着“干一番事业”,不料竟然在一夜之间就被撤职了。 墨农先生却半点不着急,神仙一般地呢喃:“假到真时真亦假,真到假时假亦真。” 闭上眼睛不再说话。 我茫然地走出了墨农斋。 时间还早,我一点倦意也没有,索性就爬上了南山顶,当锻炼身体。 父亲去世之后,虽说我不再练武,但是我每天早上都要小跑一万步以上,然后再开车上班,这样才能强身健体。现在正好,爬上南山顶,尽管不一定有一万步,但是运动量应该够了。 一路小跑上了南山顶,居然已经有几个老太婆在山顶了,正扯着嗓子“啊啊啊”地吆喝着,惊得贪睡的鸟儿不断扑腾。 从南山顶俯瞰,正好可以看见南山道观的全貌:占地应该有上万平方,整个结构呈长方形,三栋大殿依次排列直抵山下,其它小殿加上墨农斋和汉梦宫等,大大小小一共有九栋房子,分别罗列在两侧以及各殿的角落。红墙青瓦,看上去像一座小型的皇宫。 南山顶古树参天,怪石林立,一草一木似乎都沾有仙气。一时兴起,转身寻了一处清静的草坪,操起一根断枝,按招回忆练起了“闵家枪法”。 平刺眉心挑天灵,右旋后撩鬼神惊。 扫盖提橹旋风起,上破咽喉下断阴。 金蛇伏地腾空跃,黑蟒回头刺中心。 群龙狂舞敌无影,百鸟朝凤天下平。 …… 三十六招七十二式,要练完一整套,大概需要一个小时的时间。心里不觉怅然:要是我小时候认真一点,或者说父亲还,这套枪法我肯定能练得炉火纯青的。遗憾啊,现在除了还记得口诀,连花架子都耍不完。 就在这时,电话又响了起来,还是老顺的。 “又有哪样卵事?” 口气有点不耐烦,心里却忍不住发慌。 “莽子莽子。”老顺声音压得很低:“我看见杨大婆他们出来了……对对,正在走出来。” “什么?”我紧张地问:“你现在夜郎谷?” “对。”老顺还是压低声音说,仿佛离杨大婆他们很近一样:“我现在就在小时候你钻进夜郎谷的石墙边上,躲着的,不过我看见杨大婆和黄天元了,还有一个年轻姑娘,很漂亮的姑娘。” 姑娘?而且还很漂亮?我的心一下子提到嗓子眼,也跟着老顺压低声音,问道:“那姑娘是不是穿一条米黄色的紧身裤,上身是亚麻色的宽松毛衣?脚上……” 老顺压着嗓子打断我的话:“哎呀我咋看得清人家穿什么裤子嘛,反正是一个很漂亮的姑娘,不是附近寨子里的。” “你看好他们,远远的跟踪,不要被发现哦,电话要保持畅通,我马上就来。” 挂了电话,我迅速跑下南山,开车就往老家赶。 一路上打过老顺的两次电话,回答说三个人还在夜郎谷里。 如果老顺所说的是真的,那么他昨晚上看见杨大婆和黄天元进入夜郎谷,现在又看见两人带着一个漂亮的姑娘出来的,杨大婆和黄天元不就是在夜郎谷里呆了一整个晚上吗?那个漂亮的姑娘,会不会就是……我不敢想下去了。 但是我必须马上赶到夜郎谷。 一路上风驰电掣,几乎都是以120码的速度奔驰,倒是不敢超速,违法记录处理起来很麻烦。 感觉有点倦,就往太阳穴上抹风油精。 两个半小时后,我就到了王庄乡,再打老顺的电话,却无法接通了。 心里更加慌乱。不管了,我得立即赶往夜郎谷去。 从乡里到夜郎谷,和从我家到夜郎谷的距离差不多,都是一公里多的山路。想了想,不敢去惊动母亲,于是就把车停在乡里,撒腿就往夜郎谷方向跑去。才跑出几米,又转回来打开汽车后备箱,把那把在夜郎谷里见到的“蚩尤杖”揣进怀里。 不过十分钟,我就沿着山路跑到了出气洞边。 这时电话响了,老顺的。 “莽子,快来救我,快点啊……”话没说完电话就断了。 一瞬间我停住了脚步,不是因为害怕。 当然也非常害怕。 但是我此刻想的是:老顺在哪里?他遇到了什么危险? 第36章 捆仙索 再打老顺的电话,却又无法接通了。 犹豫了不到一分钟,我毅然决然的就翻过夜郎谷边的围墙,这是我第三次进入夜郎谷。 第一次,进去不到半公里,我就遇到了半死不活的黄半仙,我顺手救了老道士一命;第二次进去,深入了两公里,遇到了一根“骨头”,骨头变成了“蚩尤神杖”,我顺手把它带出了夜郎谷。 我倒要看看,我第三次进入夜郎谷,将会碰到怎样的古怪? 只希望老顺平安无事才好。 我从怀里掏出蚩尤杖,抽出鞘来紧握在手里,沿着前几天才走过的“路”,径直深入夜郎谷。果然,脚下的荆棘和身边的灌木纷纷避让开了。“路”倒是走得很顺。很快就走进了两公里,来到了我捡到蚩尤杖的地方。 我站在“石阶”上望向眼前的山谷,浓浓云雾缭绕,能见度还是很低。雾气最稀薄的地方,最远也只能依稀看见百十米距离。 真搞不懂这些雾气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突然灵巧大开:对了,肯定是出气洞里冒出来的。夜郎谷边上的出气洞,不就是终年都冒着浓浓白雾嘛。 我该不该继续往下面的山谷里走呢?要说往山顶上去,一是荆棘密布,蚩尤杖不一定好开辟山路不说,那陡峭的岩壁也是很难攀爬的。但是继续往山谷里走,说不定会真的碰上什么古怪。 最近很邪门,怪事接踵而来,还是谨慎一些好。 就在这个时候,隐约传来飘渺的呼救声:“救命啊……救命……”我一下子仿佛回到了二十年前,当年黄半仙就是这样呼救的,气息微弱,断断续续。 听声音应该是老顺的,半小时前他不是在电话里喊救命吗。 我扯开嗓子大喊起来:“老顺,是不是你啊老顺?你在哪里?” 十秒钟过后,果然传来了老顺的声音:“莽子,我在这里。” “这里是哪里?”我转着身子,搞不清来顺的声音是从哪里传来的。 山谷又陷入死寂。 我再次扯开嗓子大喊:“老顺,你快说话啊,你说话我才知道你在哪里。”一边大喊着,一边在附近转悠着寻找。 老顺是我的发小,感情非常深厚。后来我当了记者,大我一岁的老顺就当了所谓的道士,民间的,不专业。其实小时候和我感情深厚的人很多,但是后来都慢慢的变了。我们老家的人脾气都非常怪,我当了记者之后,村民们反而不怎么理睬我了,就连小时候一起放牛长大的伙伴,现在看见我回到老家,远远的能避就避,避不开也是埋头走自己的路。我不主动散烟给人,就不会有人和我打招呼。村民们秉承的理念是: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人们都怕落下一个“巴结记者”的名声。也不知道现在闵家寨的人怎么就会变成这样:越是自卑,就越是装得很有骨气,用一种虚假的骄傲掩饰着卑微的灵魂。 但是老顺不一样,每年至少有两次会主动打我电话,问我回不回家,一次是过年期间;一次是清明节。只要我说回家,他就叫婆娘准备好“八盘四碗”丰富的菜肴等着。 更让我感激的是,老家只有母亲一个人,要换个灯泡和水龙头等等,都得靠老顺帮忙。房顶的瓦片掉了漏雨,也是老顺爬上房顶弄好的。 想起来还是有点寒心,我的老祖公、还有我的大伯,当初对村民们多好?几乎家家户户的祖上,都受过他们的恩惠。远的暂且不说,就在十年或者八年前,我的父亲给人看病,除了收点药钱之外,打针、针灸等等,全是义务帮忙。至于草药,父亲大多是白送。闵家寨三百口人,至少也有三分之二以上的人找过父亲看病。 现在,为什么一个个都冷漠无情了。 转念一想:难道是我变了吗? 的确也是,我一年难得回家几次,寨子里谁家有个什么事情,我都是帮不上忙的。人们不理睬我,也是情理之中。 但是老顺不一样,他和我像亲兄弟一般。 我现在必须找到老顺,还必须亲自把他救出夜郎谷。 于是又扯开嗓子大喊。 找了半个小时,把周边三百米范围内能找的地方都找了,就是不见老顺。当然也没碰上什么古怪。 “唉……”我重重的叹了一口气,顺势坐在一个老树下休息。 抬头望天,却看不见天,这鬼谷的雾气实在诡异,居然能遮天蔽日。 突然觉得脸上痒痒的,抬起握着蚩尤杖的手挠了一下,什么东西也没有。 侧头看去,发现身边一米之外有很多藤条,居然像跳舞一样,昂着枝头舞动,就像细长的蛇。 我用蚩尤杖挥打过去,那些藤条就迅速避开,那枝头仿佛长了眼睛似的。 再看另一边,同样有很多会“跳舞”的藤条。这就奇怪了:这些藤条大拇指那么粗细,本来都是依附在其它树干上或者岩壁上的,现在怎么会蛇一样的昂着头向我靠拢,却又不敢接近? 突然,头顶发出了“悉悉索索”的响声,紧接着就有一个气息悠悠的声音响起:“莽子……” 我惊魂未定,使劲扬起脖子一看:天啦!是老顺。 老顺被网兜一样的藤条捆绑着,正挂在两米多高的树上。 我起身退出几步,勉强能看见老顺的脸,已经涨得通红。再仔细一看,有一根藤条真好勒住他的脖子。 不好! 我把蚩尤杖插进背上的裤带上,然后双手抱着树干,噌噌噌几下就爬了上去,这功夫小时候就练就的,现在没落下。 很快就爬到了老顺的身边,我左手吊住一根枝桠,双脚绞在树干上,固定好身子之后就腾出右手,刚伸出去准备解开捆绑住老顺的藤条,怪事又出现了:一些藤条居然蔓延过来准备缠住我的胳膊。我急忙把手缩了回来,从后背抽出蚩尤杖,往藤网上一挥,还没挨上边儿,那些藤条就纷纷避让,也就松开了老顺。 “难受啊,莽子。” 我一看不妙,下面的藤条松开了,老顺的身子也就逐渐悬空下坠,而勒住他的脖子的藤条也就越勒越紧。这样下去,老顺要被活活吊死的。 于是我再往上面爬了一尺多高,伸出蚩尤杖就往勒住老顺脖子的藤条砍去。 只听得“哧”的一声响,半点阻碍都没有感觉到,蚩尤杖就齐齐地将吊住老顺的腾条削断。 “啊……”老顺发出一声惨叫,整个人就摔了下去。 还好,地上是泥地,而且有一层青草。老顺是屁股着地,并无大碍。 我跳下树干,问老顺:“怎么回事?” 老顺喘了几口粗气,才说:“老子遇到捆仙索了。” 第37章 峰会路转 “捆仙索?”我当即也大吃一惊,重新审视地上凌乱的藤条。 捆仙索,我小时候就听说过,当时还以为是父母为了阻止我进入夜郎谷,故意吓唬我编造的鬼神之说。不料今天果然亲眼目睹,着实厉害。我要是再晚一步,老顺可是要被捆仙索活活勒死的了。 只是这捆仙索究竟是什么植物?我不得而知。 “莽子,你那是什么玩意?竟然有如此神奇的力量?”老顺一边抚摸着脖子一边站起身来,就直勾勾地看着我手里的蚩尤杖。 “没什么?”我把蚩尤杖递给老顺,随手一指身后说:“前几天我梭进来了一趟,就在那个地方捡到的一根骨头。” “骨头?”老顺转着蚩尤杖认真端详着:“我看倒是像一把宝剑呢。”突然发现新大陆一般,一惊一乍地说:“莽子你快看,这剑身上还有文字呢。” “是吗?”我的确没有注意,之前只注意剑鞘上有字,却没发现剑身上居然还有文字? 我拿过蚩尤杖一看,的确像一柄短剑,剑身上的确有文字。 “这是什么字?乱七八糟的,看不懂。”我有些懊恼。 老顺又拿过蚩尤杖端详了一阵,说:“应该是梵文。” “哟,不错哦。”我奚落道:“你这个道士当得,连梵文都认识了?” 老顺嘿嘿地笑着说:“不认识,但是应该是梵文,我师父收藏有一本经书,上面就是这样的字,他说是梵文,不过他也不认识。” “管球它的,能降住捆仙索就行了。”我懒得深究,深究也没有用。于是又问:“对了,你说杨大婆和黄天元进了夜郎谷,现在人在哪?” 老顺突然恐慌起来,指着云遮雾绕的山谷里说:“他们又进去了,估计现在已经走老远了。” “走,我们进去看看。”我心中惦记这那个女子,说罢就抬腿要走。 “不不不。”老顺连连摆手,满脸恐怖之色。 “你怕个卵啊?”我不屑地说:“现在不是有我吗?我又不是第一次钻进来,而且……”我扬了扬手中的蚩尤杖,洋洋得意地说:“还有这个法宝呢。” 老顺一本正经而又语重心长地说:“莽子,我跟你说,夜郎谷里古怪得很,你不要掉以轻心,就算你有这把宝剑,估计也不一定对付得了。砍得断捆仙索,不一定就能降得住鬼魂。你晓得后面还会有怎样的古怪啊?” 这话也对,但是…… “你后来看清那个女的样子没有?是不是穿着米黄色裤子……” 还未说完,老瞬间连连摇头:“没看清,雾这么大咋个看得清?我又不敢挨得太近。” 想了想又说:“不过……裤子应该不是黄色的,尽管离得远,黄色的还是很醒目。” 我这才聊以**地吐了一口气。 刘梦纤,你究竟在哪里? 我突然发现,我真的爱上了这个女人!她已经成了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一部分,仅次于母亲。 放眼望去,山下鬼谷里迷雾重重,浓雾不断变幻着形状,像有无数妖怪在雾里舞蹈一般。 不远处的荆棘丛中,无数藤条蛇一样的也在舞蹈。 夜郎绝地,果然诡异。老辈人立下不准擅闯夜郎谷的禁令,应该也是无数人用鲜血和生命总结出来的教训。 这个时候我不得不信:杨大婆和黄天元的确不是普通人,当然包括二十年前的黄半仙。能闯夜郎谷的,都是我心中的英雄!管他是仙是道或是鬼。 那个女子又会是谁呢?还有几天前突然出现在鬼谷里的桂花嫂,怎么那么快就回到家里躺在床上?难道,桂花嫂也不是普通人? “对了老顺,这几天看见桂花嫂没有?” “没看见。”老顺想都不想就回答了:“不过听人说,她在床上躺了两天两夜不吃不喝,好像是得了什么怪病,快死了。” 我暗吃一惊。嘴上却说:“她不是神婆吗,还帮人下神看病呢,自己都救不了自己?” “哄鬼的,啥鸡ba神婆哦。”老顺一脸鄙夷,他是道士,也不相信下神的事情:“她死了还得我去埋人,只是一分卵钱都赚不到,当作善事咯。” 看来,这鬼谷的确够鬼的了。你桂花嫂没有这个能耐,就万万不该擅闯的,这下好了,快死了,怪谁呢? 我摸出一千块钱递给老顺,忧伤地说:“麻烦你个事情,不是你埋桂花嫂的利市钱,当然也不够。这点钱,你叫嫂子给桂花嫂买点好吃的,让她在临死前享点口福。” 老顺知道我和梅子的那些事,也不说话,默默的就收了钱。 杨大婆不是说我的运势改了吗?昨晚上黄天元还叫我做将军呢。如果我真的是梦里的那个将军,这夜郎谷,原本就是我闵家的天下,我怕什么?我和桂花嫂肯定不一样。 “你去不去?”我掉头问老顺。 老顺很迷茫:“去哪里?” 我一指山下的鬼谷。老顺就慌了神,一把拽紧我的胳膊:“我不去。我也不准你去。” 我有点感动。心想,现在连副科都被撤掉了,我还怕什么呢?说不定我进入鬼谷深处,还会有其它意外的发现,说不定还会峰回路转呢。 我抬起胳膊就甩开了老顺的手。 就在这个时候,电话突然响了,是老周打来的。 “在哪里?”老周一如既往的开场白。 “玩。”我死猪不怕开水烫。 “你娃儿就这样能耐。”老周泼来了一盆开水:“果然不堪重任。” “够了吧你,啥鸡ba重任,一个烂副科,我不稀罕。” “哈哈哈……”老周啊老周,你再笑老子就挂电话了。 “我给你说,你赶紧回来上班,我有正事给你讲。” “有事就在电话里说,我不想去办公室。对了,彭泽轩是不是要搬进我的办公室了,麻烦你告诉他一声,老子不在不准动老子的东西。” 老周也不生气,耐着性子说:“他的确要坐你那张办公桌,但是……我重新给你安排了一个新的办公桌,比你原来的好,你要不要?” “什么,你……”我有点吃惊,更多的是迷惑。 老周在电话里慢条斯理地说:“所以我说啊,你娃儿就是沉不住气,昨天下午,我们频道的几个总监商量后,决定成立一个新的栏目,暂定叫《大挑战》,就做探险探秘类的节目,台长已经批准了。你要是不赶紧回来,我下午就重新考虑制片人的人选问题。” “啊……”挂断电话,我对着山下迷雾重重的鬼谷一声长啸,两行泪水瞬间滑落……老顺不明就里,神经兮兮地盯着我看。 第38章 冤家,你咋还没死 下午五点半,我终于在下班之前赶到了老周的办公室。 门虚掩着,但是我还是礼貌性地敲了一下,等老周说“请进”之后才推门而入。 老周坐在老板椅上,左侧是一个女子的背影。 “有事啊?”我顿住脚步。 “没事,你过来嘛。”老周扬了扬下巴。 这时,那女子缓缓回过头来…… 我看清了,那女子……竟然是她。 “师父!”女子叫了一声,就朝我跑了过来,也不管是当着老周的面,竟然一把抱住了我。 我茫然不知所措,垂着的双臂晃了两下,最终还是垂着。 女子把头伏在我的肩膀上,腮边的长发,还散发着三年前的香味。 “吭……”老周干咳了一声,朝我诡秘一笑。 我顺势推开女子,不冷不热地问了一句:“你……怎么来了?” 女子抬起头,梨花带泪…… 我喉咙哽咽,瞬间无语。 老周不知道我和樊曼妙之间的往事,呵呵一笑说:“对哦,我差点忘了,当年小樊见习的时候是跟你哦。现在好了,还是师徒搭配,干活不累……” 老周后面的话我没有听进去,我在心里不断念叨着“樊曼妙樊曼妙……” “嗨,闵子墨。” 老周一声断喝。 我急忙朝老周笑了笑,走过去坐在沙发上。 老周也从办公桌边绕了过来,坐在沙发上,顺手一指站着的樊曼妙,说:“不用我介绍了吧,你的助手,新栏目副制片。” “什么?”我有点惊讶,樊曼妙在电视台工作不过半年就失踪了,三年后一回来就当副制片,不合规矩吧。 老周微笑着故意强调:“台长刚刚特招来的研究生,新媒体运营高手,专门从其它媒体挖来的。当你的助手有点屈才了。” 老周,你讨好美女也没必要贬低我啊。 老周招呼樊曼妙也坐下,一本正经地开始训话:“《大挑战》这个名字可是台长亲自取得,当然我们也觉得非常好,非常的恰如其分。现在,你就把‘多彩神州’这个项目整体搬过来,不过节目形式得重新策划,类似于真人秀节目。明星我们请不起,成本太大,我们就找普通人来参与,找颜值高的帅哥美女。原来的策划纲要不变,还是探险探秘,主题还是宣传旅游资源。但是节目要做活,这样才有人看。” 我不停地点着头:台长就是台长,这个点子的确好。 老周接着说:“新栏目是正科编制,制片人就你们两个,你是正制片,小樊是副制片。人员不能多,就二十个人,应该够了,一个萝卜一个坑给我钉死。节目呢是每周一起,开播之后不能断档,就我们省的旅游资源来说,做个几百期都没有问题,关键是要做好看。鉴于这档节目的特殊性,栏目实行项目制来独立考核。” 老周认真的看着我,恶狠狠地说:“什么叫独立考核,就相当于自收自支。你运营得好,月薪有可能是三万五万,年终还有大笔奖金。运营不好,有可能是一千两千,饿死都是活该,还不要给我搞垮栏目。” 我又不跌地点着头。逼上梁山拼死一搏,总比半死不活的好。 “所以说啊,你们两个肩上的胆子很重。”老周换了另外一种口气说:“小樊的组织能力和节目摄制经验不足,你要多带多指导。但是呢,小樊是新媒体运营高手,现在新媒体已经是媒体发展的必然趋势。老板的意思大家都懂,拿那你这里做试点,这是天大的面子。新媒体的运行,台里一年还会补贴一百万。你的那二十个人,有四个就是专门搞新媒体的,保障是有了的,不占栏目的支出份额。节目虽然是一周一期,但是线下的活动,那可是每天都有,所以新媒体每天都要更新内容。至于考核和分配方式,等我们几个总监商量一个方案,当然你们也得参与,民主集中,最后由陈总定夺。” “没问题。我之前策划‘溶洞探秘’的时候就是这样想到,放心吧周总。” 说完我和老周都吃了一惊:我第一次当面称他为周总。 我和樊曼妙一起走出老周的办公室。在过道里,樊曼妙突然伸手挽住我的胳膊。我摇手想要甩开,不料樊曼妙却挽得更紧了。 突然之间,对于这个女人的情感,我从忧伤转变成了讨厌。 我奋力一抬胳膊就甩开了她的手,丢下傻愣愣的她径直离开。 说实话,樊曼妙的突然归来让我非常的措手不及。 三年前,樊曼妙二十三岁,大学毕业后考进了电视台,成为了我的学生。见习三个月后转正,才正式领了三个月的工资后就突然辞职,当然这中间发生了一些只有我和她知道的事情,对于我来说刻骨铭心。但是之后我们就失去了联系。不料今天,樊曼妙却以硕士生的身份被台领导特招到台里,而且还成为了我的副手,我以后的日子,必定又是另外一种煎熬。 这就应了那句话“该来的终究会来。”既然来了,躲也不是办法。 傍晚七点钟,樊曼妙的电话打过来了,于是我就理直气壮地赶去“西典咖啡”见她。我为什么不能理直气壮呢?索性把当年的事情问个明白,既然你有胆子来揭开我尘封了三年的痛,索性就痛个彻底。 还是当年第一次约会的那个位置,还是那首浪漫而伤感的钢琴曲《爱再靠近一点》。 但是时过境迁,我已经找不到三年前的感觉,爱和痛都已经结茧。 “这几年,你去了哪里?过得怎样?”我发现我的寒暄很礼貌,也很俗套。 樊曼妙不说话,只是低着头,两滴泪肆意从腮边滑落。 心忽然有点疼,倘若是三年前,我不会让她流一滴眼泪的。 我和她面对面的坐着,顺手把纸巾盒推过去,不说话。但是却咬着嘴唇看着她。 樊曼妙突然抽了一下鼻子,伸手扯过纸巾,蹂躏鲜花一般胡乱地擦着脸,开口说了一句:“三年了,你咋还没死?” 一股无名火起,我就回敬道:“你都还没死,我怎么会死呢?” 樊曼妙突然笑了。这一哭一笑,让我有点慌乱。 第39章 初探诡洞 接下来的一个星期,老周带着我和樊曼妙一起,又敲定了五个县。虽说账还没有打进来,但是已经签了协议,问题不大。 还是那句话,省里面的“大脑壳”都到央视去为本省的旅游资源代言了,各区县市的老大还不趁此机会赶紧跟上?《大挑战》正是抓住了这个大好机遇,着力打造本省旅游宣传权威媒体平台。 老周就是老周,人家当上频道副总监凭的也是真本事。这不,他把策划案稍加修改,加上了这么一个内容:每期真人秀节目结束后,增设了五分钟的“书记县长(区、市长)谈旅游”这么一个小板块。于是就所向披靡,无不响应。换句话说,我们正是给各区县市的第一把手制造了一个“露脸”和表态的机会。 探险队还是大古的探险队,人还是四个:队长大古,队员胖坨和黄奎,卫生院刘峰。参与挑战的队员是社会招募的,有两个是来自省内高校的大学生,一男一女;有两个是旅行社职员,也是一男一女。探险途中不断设置障碍、布置任务,逐一将参赛者淘汰,坚持到最后的奖励一万元现金。 第一期拍摄地点还是不变,黑蟒洞。拍摄时间也不变,3月10号,农历二月初二,民间所说的龙抬头的日子。 唯一出现的变故就是,大古他们的酬劳变了,因为不是单一的探险探秘活动,期间还要由他们给参赛者设置障碍和任务,每期节目的酬劳就增加到了两万元。 可是大古提出还要增加他们的酬劳。 “闵老师,我找了一个赞助商,愿意赞助五万块钱,条件就是对方给我们提供的服装,有他们公司的名字。人家都不需要在节目中出协助拍摄之类的字幕了。” 这当然是好事,不过我还是要征求老周的意见。 有点出乎我的预料,老周爽快地答应了:“你给那个古队长讲,没问题,赞助的五万元,他们要两万。另外三万归栏目,咋个分配以后再说。” 我把消息反馈给大古,他很高兴,说大家已经准备好了,就等3月10号。 3月10号一大早,开机仪式在洛阳村黑蟒洞洞口的草坪上举行。清镇县的四大班子,台里面的分管副台长纷纷上台发言。最后是赞助商上台“讲两句”。我一看赞助商,竟然是袁大头。 按理说,袁大头要赞助这次活动,应该直接找老张才对啊。为什么会是大古搭的线呢? 还好,服装上不是“庙儿山民族风味山庄的”字样,太掉价。人家袁大头有公司,而且名字还很有品位,叫做“乡韵饮食文化悠闲责任公司”。“乡韵”两个大字就占了整个后背,其它都是小字。前面的左胸前也只有“乡韵”两个小字。人家不贪。 这下好了,浩浩荡荡的十个人,队伍够庞大的。就算黑蟒洞里真的有鬼,这生龙活虎的十个人,阳气够重的了,谅那些鬼魂也不敢轻易作祟。 只是,招募的大学生中有两个女生,很漂亮也很时尚。 简短的开机仪式结束之后,相关单位的“大脑壳”纷纷撤退。老周也撤退了。临别时我看他的表情,似乎很想跟着进洞,但是没他的名额。再说,就他那个体质,根本不适合参加探险活动。虽说他才大我一岁,看上去却是一个“二般老者”了,36岁的生日才过不久,双鬓就已经斑白了;体形更是臃肿不堪,估计一天走的路不到三千步。唉……都是当官害的。 摄制人员就我和小伟,其实主要是小伟,专职摄像,带着小型摄像机和四张36g的盘。理想一点,三四天就能拍摄一期节目,再保守一点,最多也不过一个星期。当然,所有队员都是“摄制人员”,每个人的胸前都佩带着记录仪,走到哪里拍到哪里。 这么多视频资料,后期剪辑的工作量可大着呢,光是做场记都要累死人。 大古的探险队有一个恰如其分的名称,叫做“驴友探险队”。装备很齐全,人员也很专业,都是学考古和体育专业的,卫生院刘峰还是医学和体育的双学位。 队员中除了大古之外都很年轻,一个个二十出头的毛头小伙。但是除了黄奎之外,其他人都有不同程度的探险经历,经验比较丰富,再说也都买了保险。当然,我和小伟,还有四个学生也都投保了。探险的事情,谁敢保证不会有什么意外? 黑蟒洞的入口处有20多米高,很庞大,洞里倒是不会冒出白雾,但黑黝黝的很瘆人,像一个怪兽的巨口,那些奇形怪状的钟乳石,就像口中的牙齿。 由于常年无人涉足,洞口杂草丛生。我们刚刚进入洞口几十米,就惊起了一大片黑压压的蝙蝠。 “大家小心”。队长大古小心地提醒着:“大家千万不要碰着蝙蝠,谨防被咬伤抓伤,只要一直用强光灯照射,蝙蝠群就会飞开的”。 除了杂草荆棘和蝙蝠群的骚扰之外,洞口的这一段路还算好走,宽敞平坦,偶尔有点小坡小坎,对于我们来说都是小儿科,无半点惊险神秘可言。再深入一些,对讲机和手机就没有了信号,但是手机上面的“动动计步”还是有效的,可以记录我们行走的里程数。我把手机装进登山服里,掖好,然后跟在队员们的最后面,我虽然懂点武功,但却没有半点探险经验,所以只能殿后。而摄像小伟猫着腰前后奔走忙碌着,时不时的拍摄那些并不算奇特的钟乳石。 正如杨大婆所说的那样,洞里开始的一公里路程是可以正常行走的。我突然有些害怕,这段路程的平坦,证明了杨大婆所言非虚,也就是说她的确来过。那么,她真的在里面生活了三个月? 就算世间倒退三十年,杨大婆也是62岁,这样一个老妇,怎么能在洞里生活三个月呢? 不过心里却陡然兴奋起来,既然杨大婆能生存三个月,证明洞里的世界很广阔很奇妙。而且杨大婆最终平安无事的出来了,我们生龙活虎的小伙子小姑娘,还会输给一个老太婆吗? 于是,我跟在后面还唱起歌来。 歌是自己编的: 谁家女子倚着黄昏在笑 谁的裙裾染透霓虹飘摇 谁的妖媚让谁倾倒 谁是谁怀里的一只妖 …… 正唱得兴起,大古突然停下脚步,等队伍走过,我走近他的身边才冷冷地说:“不要唱歌。记住,现在我是整个团队的总指挥。” 还好其他人没有听见,否则我这个面子…… 不对啊,我才是团队的总指挥吧…… 第40章 第一个任务 看着大古一脸神秘严峻的表情,我也懒得和他争执,只说了一句:“咱俩分工合作,安全的事情你负责;咋个行动咋个拍摄,当然是我说了算啊。” 一直话少的大古,突然变得很啰嗦:“有一点你必须记住,哪个时候该不该走,该往哪里走;哪个时候该不该说话,该说什么话,这些都得听我的。” “大古,你这样是不是太……那个了点。”我面露不悦。 大古似乎也意识到自己过分了点,于是说:“闵老师,洞里的事情,我比你熟悉,听我的没错。”说完神秘兮兮地补充了一句:“这个黑蟒洞,邪乎得很,当然你是感觉不到的,但是我感觉到了。这里面,肯定还有其它生灵存在。” “啊?”我惊叫一声。 随即笑了笑:“当然哦,一进洞口就出现一大群蝙蝠。说不定里面有水蛇啊,老鼠啊等等,自然。自然。” 大古看了我一眼,阴着脸不说话。 我心里暗笑:杨大婆都不怕,我们这么多青壮年还怕什么?笑话。 一想起杨大婆,突然心中一凛。 那天和杨大婆在出气洞边聊天的时候,临别时她阴阳怪气地说:“莽子,其实人分三种人,天上的叫‘竹杆人’,地上的叫‘扁担人’,地下的叫‘筷子人’,你大伯他们就在出气洞的底下,是‘筷子人’”。 当时我就把杨大婆当成一个彻头彻尾的疯子,而且还是个想象力特别丰富的疯子。 但是现在大古居然也说黑蟒洞里有“其它生灵”,我当然知道不是指蝙蝠啊水蛇啊老鼠啊这些…… 莫非大古也是疯子? 但是,杨大婆之前说过,黑蟒洞里有一公里的平路。现在我亲自走过了这一公里的平路,是真的。 我的心就有了一些莫名其妙的些慌乱。 一公里很快就走过,无惊无险。 接下来洞里的路逐渐坎坷狭窄起来,一路上或是攀爬或是滑行。再深入将近一公里后,洞口突然变小,大约两米高一米宽,两个人可以同时通过。 大古一马当先走进去探路,半分钟在里面大声招呼后面的人跟进。进入洞口十多米后发现,洞口还是只有这么大,但是一个长斜坡,探照灯打下去也看不见尽头,不知道下面会是什么样的状况。 “大家就在这里等着。”大古把三根登山绳栓在一起,全长有45米,把一端拴在自己的腰上,一端交给胖坨和刘峰,交待说:“你们把绳子先缠在那块石柱上,这样有个缓冲,我下去之后你们就一点一点的放,我喊放你们就放,喊停你们就停。” 两名队员点头答应,大古随后紧了紧皮手套的口子,然后双手拽紧绳子,背部朝地慢慢滑了下去。 时间在不断“放”和“停”的指令中很快过去了十多分钟,对讲机里就传来了大古的声音:“好了,现在我下达第一个任务,参赛者可听好了。任务就是,你们按照我刚才的方式,当然,用背部着地更快,只要抓着绳子就能梭下来,谁下来的时间最短,谁就是第一名。” 四个队员立即惊叫:“不会吧,这么快就要淘汰人?” 大古在对讲机里说:“不淘汰,获得第一名的人,可以拥有一次拯救自己的机会,也就是说,在接下来的任务中,如果这次获得第一名的人失败了,还有一次重生的机会。听懂了吗?” “好啊好啊。”两名女生垫着脚尖蹦跳着:“这样很科学。” “好,上面准备好之后……刘峰刘峰,你回答。” “在的,队长。” “听着,你一说开始,我这里就计时了。” “好的。” 两名女生吵着要先下去,大家就让她们先下。 学生叫陈芷涵,21岁;职员叫夏瑶,25岁。另外两个男生,一个叫郭超,学生;一个叫张鹏,职员。 我现在得记好他们的名字。 就这样,我们把绳子固定在洞口的一根石柱上,一个个拽着绳子滑着身子梭了20多米,好在是缓坡,而且洞壁光滑湿润,梭下来还算顺利。 全大家都下到洞里之后,大古宣布,得第一名是夏瑶。夏瑶就欢呼,大家也跟着欢呼。 尽管这次任务只是大古一个人当裁判,但是很客观公正的,动身的时间队员自己记着,刘峰也有记录。到终点时,大古将秒表给当事队员确认,而且也在对讲机里宣布了。所以对于结果,大家不会多半句废话。 夏瑶的这个第一名,居然比我们任何人都快。废话! 其实也不是废话。当大古从下面报出夏瑶的时间时,我们当时还不觉得有什么异常,因为我们都没有下去过,不知道三十米的斜坡洞道需要多长时间才是最佳。但是当我们全部都滑下来之后,才发现夏瑶的这个速度的确非常神奇。 三十米的洞道,不过是25度的斜坡,夏瑶居然只花了3秒钟,而第二名的郭超却是9秒,这差距拉得也太大了。 就算是60度的斜坡,3秒钟也不一定滑下30米啊,这毕竟不是专业的滑道。这是洞道,里面是湿润的泥沙,还有三处突兀的石块。 虽说三处突兀出来的石块尽管不锋利伤不了人,但是会阻碍下滑的进度。 难道夏瑶是飞下去的? 夏瑶得了第一名,自然乐疯了,又垫着脚尖蹦跳起来。 小伟就现场采访夏瑶。 “你为什么这么快啊?” “我也不知道。”夏瑶乐呵呵地说,我感觉我的后背并没有着地,仿佛是悬空飘下来的。” “哈哈,这个回答不错。”小伟跟着打哈哈。 我盯着夏瑶的后背一看,当即惊呆了。 所有人的后背或多或少都沾有一些泥土,包括大古的。就只有夏瑶,后背上干干净净,刚刚发的新衣服,大家都看得出来,浑身上下没有丝毫痕迹。 如果说夏瑶是用手拽着绳子,用脚走下洞道的,这也有不可能。但是这3秒的速度…… 真的不可思议。 大古似乎也发现了夏瑶后背上的“端倪”,阴着脸不说话。 第41章 初露锋芒 斜坡洞道下面是一个三米多宽、两米多深的坑道,爬上坑道之后发现,洞里竟然很宽敞,足有300多平米的空间,可容纳几百人,算是一个洞厅。让人惊异的是,洞厅里居然还有微弱的光亮,可以隐约看见远处的岩壁上有不少盛开的野花,这的确让我们感到奇怪。 仔细观察,原来很遥远的洞顶上有一个小孔,象碗口一般大小。光,应该就是上面透下来的。再仔细一想,顶上的小孔应该就是地面上某一个地方的“出气洞”了。 我赶紧叫小伟把第一个神奇的发现拍摄下来,又仔细观察了一遍这个“大厅”,还真是躲避匪患的好场所,洞口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一根铁棒就守住大门,滑下来一个敲掉一个。不知道以前的村民是否曾经利用过。 “我们离地面应该有八百米了吧”? 我忽然感觉有点冷,于是问大古,话音刚落大古就回答说:“不错,你估算得很标准,我刚刚测过,现在我们身处的位置,已经里地面813米”。 突然一股寒气袭来,我禁不住有一些抖索。 …… 从洛阳村到我家土地里的出气洞,地面上的距离应该是三公里多。算起来,我们在黑蟒洞里也走了两公里多,但路是弯弯拐拐的,不一定是往闵家寨方向。所以,头顶上的那个“亮点”就算是出气洞,也不会是夜郎谷边上我家地里的那个。 这两公里多的“路程”,我们足足花了三个小时。当然我们也不是为了赶路而赶路。探秘嘛,边走边探、边走边玩。 现在是下午两点半钟,如果再继续深入,我们能否在天黑前赶回洛阳村黑蟒洞的出口呢? 大古也就想到了这一点,于是召集队员们在宽敞的“大厅”里席地而坐,开了一个碰头会。大古首先叫胖坨顺着刚刚滑下来的缓坡返回,试一试爬上这个坡道的难度。几分钟后,胖坨返回报告:“这个缓坡回程是没有问题,用登山鞋蹬着就能爬上,陡一点的地方,可以用小铁镐几下就能刨出道道来防滑”。 大古看了一下手表:两点四十五,于是决定:“大家稍事休息,补充食物之后,再往前面走一段看看,四点钟准时返程”。于是大家赶紧吃了一点压缩饼干和面包,又喝了一些水。10分钟后,大古宣布:探秘行动继续深入。 就在这个时候,意外发生了。 这事怪我,本来一直是我断后的。 由于洞厅场地很宽,我们十个人散得有点远,刚刚起身出发,我却跑到了大古的身边,想率先一睹秘洞深处的“风景”。 不料身后突然传来一声惊呼:“啊……啊……啊……” 一个“啊”字都要用三个颤抖的音符来完成,分贝从低到高,格外瘆人。众人急忙回头一看,走在后面的队员郭超,脚上分明挂着两盏绿幽幽的小灯笼。 大古大叫一声“不好”,第一个返身冲了过去。 tmd,就怪你这张乌鸦嘴,一进来就说“洞里有生灵”。现在好了,“生灵”终于出现了。 心里暗暗骂着,我也急忙朝郭超方向一个冲刺。 密集的探照灯光下我晃悠悠的看见,一条两尺多长的小鳄鱼侧着脑袋咬住了郭超的左脚踝。 我和大古立即一个“急刹车”,停在了离郭超两米远的地方。 两个女生一看见鳄鱼,顿时大声尖叫起来,“啊啊啊”的声音在洞厅里回荡着……音响效果不错。 “闭嘴!”大古一声断喝,恐怖程度不亚于那只小鳄鱼的突然出现。夏瑶和陈芷涵立即就闭紧了嘴巴。 好在郭超穿的是高帮登山靴,而且小腿上还扎了绑带。而鳄鱼正好咬在靴帮上,不至于让郭超受伤。郭超应该是在迈腿的时候有了负重感,回头看时突然发现自己被鳄鱼咬了,惊慌失措之下就本能地发出了类似于颤音的惊叫。 只怕时间久了,鳄鱼不断使劲,就有可能咬穿靴帮伤着郭超,或者这畜生要是一扭头怎么的,郭超的脚踝就会被扭伤。 大古立即紧抽出登山用的小铁镐,准备上去对付鳄鱼。我一伸手拦住了他,很自信的朝他点点头,也不知道他能不能看见我的表情。 然后我镇定自若地迈着魁步走了过去。 鳄鱼尽管很凶残,但在陆地上攻击并不怎么占优势,唯一的武器就只有满嘴利齿,不像老虎狮子除了利齿还有四只可以灵活运用的爪子。对付一只小鳄鱼,我还是有把握的。 话是这么说,现在我得先想办法让这畜生松开郭超的脚踝才好下手,否则郭超会受伤的。 我走到鳄鱼的跟前,双手抱在胸前,一个稍息的姿势,右脚尖还很有节奏地叩击着地面。这是我以前打架时最喜欢用的挑衅方式。但是这畜生不通人性,我激怒不了它,尽管它乜着眼睛看我,嘴却死皮赖脸的咬着郭超的脚踝不放。 僵持了三秒钟,我开始烦躁起来,心里几乎要央求鳄鱼了:大哥给个面子行不,来咬我吧,那么多双眼睛盯着呢。 突然想起鳄鱼嗜血,于是我拔出腰间的军用小刀,半蹲着身子,用刀尖轻轻划破左手中指的指尖,大拇指用力一压就挤出了一滴血。真管用,小鳄鱼立即松开郭超的脚踝朝我左手咬过来。 说时迟那时快,我以左脚为轴,身子急速后飞转,避开鳄鱼的致命一“咬”,右脚瞬间飞起,一招“撩阴腿”,当即把小鳄鱼踢出五米开外。这招“撩阴腿”是很有讲究的,必须“快、准、狠”!第一是快,身子的旋转和腿的踢出,只需20分之一秒的时间,不能给小鳄鱼有半点反应的机会;第二是准,从侧面踢鳄鱼的腮帮,不能和鳄鱼发生“正面冲突”,这样就不会轻易被它咬住;第三是狠,这一脚的力量,我估摸着怎么也有20公斤。 鳄鱼中招后被踢飞五米开外,上颚和下颚当即错开,合不拢了,也就无法再咬人。 大古冲山去补了几镐,小鳄鱼抽搐几下就挺尸了。 卫生员刘峰立即检查了一下郭超的脚踝,果然无碍。 众人还没来得及给我掌声,又被眼前恐怖的一幕惊呆了。 第42章 争执 坑道边上,突然出现更恐怖的情况:又有两只鳄鱼朝我们冲了过来。 大古张开双臂缓缓后退,众人从两边跟进后退,慢慢向大古和我的方向聚拢。 胖坨、刘峰和黄奎,也纷纷将登山镐拎在手里,紧张备战的状态。 我一摸腰间,我没有登山镐,但是我有……嘿嘿,我偷偷的将蚩尤杖揣在怀里带了进来。 但是要对付这两只小东西,犯不着把蚩尤杖露出来,杀鸡焉用牛刀呢。我的武功再怎么不济,对付三五个混混不在话下,对付这两只小鳄鱼,当然也不在话下。 大古抢着要对付一只,我不得不给他这个面子,毕竟他是队长,崭露一下身手也好。再说,我也想看看大古究竟会不会武功?这个人诡秘得很。 我的这一只好解决,鳄鱼来没来得及看清楚我的样子,就被我一招“腾空侧踹”踹翻在地,我再冲着它的脑袋补上两脚,问题就彻底解决了。 然后我转身去看帮大古。 看不出哦,四十五岁的大古也有两下身手,一招一式有板有眼,但是却制服不了鳄鱼。还好,鳄鱼似乎也奈何不了他。鳄鱼一张嘴,大古就闪开了;大古一抬脚,鳄鱼就张开嘴……一人一兽就这样你来我往,干跳着,僵持着。 我几个弹跳跑了过去,从侧面一招双飞腿,硬生生蹬在小鳄鱼的腮帮上,当即把鳄鱼踢扁在地上。不等鳄鱼翻身,大古一铁镐砸下去,就把鳄鱼脑袋砸个稀烂。 我左手握着右腿的小肚子,将右脚笔直地抬到面前,右手拍了拍靴帮上的灰尘,潇洒地问小伟:“拍下来没有。” 小伟惊魂一定,乐呵呵地回答:“拍了后面一部分,师父,你真了不起。” “还有古队长。”我朝大古扬了扬头。 大古勉强的笑了一下。 “闵老师真厉害!” 两个小女生围拢过来,满脸倾慕。 心里暖暖的,有一种感觉叫“洋洋自得”。 乐过之后突然感觉后背有一股凉意:这洞里怎么会有鳄鱼呢?而且一下子来了三只,要是成群结队的来……我的天!!! 还没有来得及想鳄鱼的事情,更大的问题出现了。我们刚刚滑下来的洞口下面,那个两米多深的坑道,不知道什么时候悄无声息的就积满了水,而且水位还在上涨。 黄奎显然着急了,迅速跑到洞厅的深处查看逃生之路。但是里面的路是往下的,如果积水漫过洞厅流淌下去,下面更是凶险。也就是说,目前只有我们容身的这个洞厅还算是安全的。即使水漫过来,我们还可以爬到洞壁的岩层上去。只是,万一这水越漫越深呢?那又该怎么办? 水,的确是越漫越深,眼看两米多深的坑道即将被淹没,来路已经被积水封锁。 其实我一点都不着急,要出去完全是有办法的,而且办法也是明摆着的。关键是此刻我并不想出去,我还有很多问题需要思考。比如刚刚进行的那个问题,这里怎么会有鳄鱼?而且一来就是三只?还有这水,怎么一转眼就积了这么深?黑蟒洞究竟是旱洞还是水洞?抑或是水旱交融的溶洞? “闵老师,怎么办?”四个队员显然是吓坏了,毕竟才是二十多岁的孩子。现在的年轻人啊,想想我二十岁的时候,在大学里就开始闯荡江湖了…… 我拍拍郭超的肩膀,说:“咱们回去吧,能走不?” 我下命令其实也不是越厨代庖,我是主编导,我才是这个队伍真正的指挥者。 也许是我的口气太过于淡定,和大家焦虑的情绪极不相称,所以让大伙感到很陌生。 “怎么回去”?大伙几乎是异口同声,我突然对大古有点失望。 我还是一副淡定得近乎玩世不恭的口气:“爬着回去呗,莫非真要等大水把来路全部淹没了啊”。说完我一指洞口伸下来的绳子,正悠闲地飘在坑道的水面上。大伙立即明白了我的意思:的确是爬着回去。 胖坨这小子,居然第一个跑过去拽住了绳子。 “不能回去!” 是谁?这么冲…… 大古迅速跑过来,一把将胖坨逮了回来。 然后转身看着我,面无表情地说:“现在还不是回去的时候。” “为什么?”我脸上有表情,不友好的表情:我是主编导,我要为这帮人的安全负责,特别是招募来的参赛者。 “你不是要探秘吗?前面还有很多很多的秘等着呢。不就是出现了三只小鳄鱼吗?这也算秘?”大古不屑地说。 我一时语塞。 转念一想,不对啊,探秘拍摄的事应该我来操心才对,你大古负责队伍的安全就是了。想这么多,是不是有点“狗咬耗子”了?莫非是担心得不到酬劳? 所有人都看着我和大古,从表情上可以看出,大家都站在我这边,支持返回。包括探险队的三个队员。 才第一次合作,我不该和大古把关系搞的太僵。 于是就上前走了几步,站在里大古两米的距离,背开了其它队员,我心平气和的说:“古队长。你说的都对,探秘探秘,越是惊险诡秘,就越是我们想要的结果,这点我感谢你。但是现在已经四点多了,不回去的话,今晚只能在这里过夜了。好,就算在洞里过夜也没事,关键是现在来路被水淹了,而且还出现了鳄鱼。先前是三只,谁知道接下来会不会……算了,我们还是先回去吧。啊,我们两个可是队伍的灵魂,一定要统一思想,多商量多沟通才对。” 我口气这么友善,道理这么明白,想必大古是不好反驳的。 不料这个老古板居然不甩账,仍旧冷着脸,突出了几个让我差点喷血的字:“胆小怯懦。” “哎,你怎么说话的啊?”我不爽了。 换成以前,这可是打架的前奏。 “不是吗?你是没有和我探过险,咱们西安的洞,不比你们这边的诡异,我十四岁就开始钻洞了。” “盗墓吧……”我冷冷地说。 杨大婆不是说过了嘛,三十五年前,大古的父亲就因为钻进一个古洞拿出了一件冥器,差点了丢了性命。说是古洞,那是给大古的面子,不好揭穿。说穿了就是盗墓。不料大古不吸取教训,之后还敢“钻洞”。 “话不要说的那么难听。”大古也不发怒,仍旧冷着脸说:“以后有你见识的机会,多着呢。” 呵呵,大古是存心要和我杠上了? 第43章 炫龙神掌(1) 心里再度不爽,早知道大古是这个脾气,鬼才愿意和他的探险队合作。 这样现想着,就迁怒黄奎。要不是因为他在这个鸡ba“驴友探险队”,我怎么会找大古呢? 于是我就回头看黄奎。 这一看不打紧,问题大了。 坑道里的水已经漫上了洞厅,两米多深的坑道难不倒我,但是对于两名女生来说,要过去就艰难了。 “就你p啰嗦,耽搁了时间”。我忍不住骂了大古一句,不过声音很低,当是自己发牢骚了。 但是大古却有了强烈的反应,突然抬手一掌朝我这边打了过来,我分明感受到了凌厉的掌风。 “你妈的要动手?”我怒骂一句,还没有来得及摆开架势,就听见身后出状况了。 “噗!”“呱……”一连串响声。 等我回头一看,原本站在我身后准备返回的其他八个人,突然发出凄厉的惊叫,纷纷散开了。 什么时候,从水道里冒出了好多条鳄鱼,正迅速的爬上洞厅。其中一条已经倒地毙命。 大古,我真小瞧你了呢…… 我来不及惊讶,一转身立即拉开架势迎战。 队员们惊慌失措四处逃窜,有的逃到了大古的身后,有的干脆往洞厅深处奔跑。而敬业的小伟,还傻乎乎地躲在一块巨大的钟乳石背后,端着摄像机记录着这一切,而且机头灯还开到最高档。有两条鳄鱼就觅着灯光朝着他跑了过去。 这回我不敢小觑了,两个箭步跨了过去,不等我靠拢,只听见“噗噗”两声,掌风裹挟着阴风从眼前掠过,两条小鳄鱼当即毙命。 大古使的是什么掌法,居然能隔空打物?而且还是一招毙命。 我突然想起闵家绝学“炫龙神掌。”对了,应该就是这个效果。 但是,我只是看见父亲练过,自己连皮毛都不会啊。 大古毙掉那两只冲向小伟的鳄鱼,迅速转过身来有对准坑道边的其它鳄鱼。 我匆匆数了一下,还有六条。看见三条同伴的尸体,倒是暂时给镇住了。 不行,这风头不能让大古一人抢去。 我闭上眼睛,按照记忆中父亲打出炫龙神掌的招式:双腿微微呈弓步站定,双臂合围到胸前,双掌接触到胸口的时候再徐徐张开,气沉丹田,将真气缓缓输送到双臂,然后双臂再舒张呈一字,运力!下坠!合拢…… 突然睁开眼睛,双掌猛力推出…… 两条鳄鱼中招了! 不过…… 两条鳄鱼只是歪了一下脑袋,顺便扇了扇眼皮。我击出的掌风对于鳄鱼来说,仿佛就是突然吹过的一阵凉风而已。 六条鳄鱼大概发现了我这个软柿子,突然集中朝我冲了过来。这个时候我不敢玩了,只好靠自己学会的花拳绣腿实实在在地和鳄鱼对干。 我的拳脚功夫大古之前见识过,他似乎在故意给我制造一个“锻炼”的机会,竟然站在一边袖手旁观起来。 心里有气,脚就踢得越发狠劲。不过三分钟,冲在最前面的两条鳄鱼就被我解决了。 鳄鱼大概被彻底激怒,剩下的四条相互掩护着向我进攻。我踢向这只,脚刚飞出,斜刺里就伸出一张大口,满嘴锯齿强迫我赶紧后退;我刚后退,另外一条就抬起一米多长的上半身,狠狠一口咬了过来…… 不行,在这样打下去要吃亏。那么多人在看我表演,我也不可能开口求大古出手相助。 情急之下猛然想起,怀里不是揣着蚩尤杖吗?当初探险队要发给我一把铁镐,我还不屑地说了一声“不要”,那时候大古看我的表情就有点怪。 我迅速拉开登山服的拉链,从怀里直接把蚩尤杖抽出鞘,然后劈向眼前活蹦乱跳的四条鳄鱼。 哈哈! 哈哈哈! 蚩尤杖果然是神器,挥舞之间卷着一圈圈蓝光,在昏暗的洞厅里就像一根银光棒一般。我舞动得很轻盈,砸下去却重如千钧,三下五下,四条鳄鱼全被砸得稀烂。 这下大古傻眼了。 “闵老师真厉害!” 洞厅里又想起两个女生的惊呼声,还夹杂着垫着脚尖的蹦跳声。 其他队员不说话,不过从他们的表情里已经看出对我的仰慕。 我也不说话,径直把蚩尤杖装进鞘里,揣好,把衣服的拉链拉好,下摆收紧。 想了想,索性把蚩尤杖掏了出来,直接挂在右侧的裤带上,像一把佩剑。 大古朝我走过来,我以为他会向我示好。 “这东西哪来的?”大古一脸阴冷,口气更是阴冷,像审问一个贼。 “哎?我说古队长,你觉得我有必要回答你吗?” 空气瞬间凝固。 黄奎听出了我们对话的火药味,急忙上来打圆场,对着两人都喊哥:“哥!哎哥,这好端端的打了个胜仗,你们这是……哎呀,何必呢?在我黄奎的心目中,你们都是我的哥,都是英雄!” “没事。”我对黄奎说:“我和古队长这是英雄惜英雄。” 我很担心我和大古僵持下去,不仅让探险队员难堪,还会让参赛队员笑话。这还是次要的,我担心接下来还有古怪,我得靠他并肩作战呢。至少,他能保护这些队员。 对了,大古怎么会炫龙神掌? 大古朝黄奎点点头,面色没那么难看了。转身命令胖坨和刘峰:“你们两个到坑道边检查一下,看看还有没有鳄鱼?再看看这些鳄鱼是怎么出现的?” 两人答应一声,提着铁镐走到坑道边,郭超和张鹏也识趣地跟在后面,算是给前面的两人壮胆。 大古朝我一歪脑袋,冷冷地说:“你过来一下。”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称呼:“闵老师。”随后朝洞里的深处走去。 我暗想:不会是找我单挑吧,怕个球,你有神掌,我有神器,鹿死谁手还说不清楚。当然这只是想着好玩,架,我是不会和他打的。 我跟着大古绕都洞厅深处的一个拐弯处,看不见其他人了,大古这才站定,转过身来定定地看着我。面色不恶,但是也不善。 “你会炫龙神掌?” 奇怪了,这话应我问他才对。 “嘿嘿。”的确很好笑,我冷笑着说:“炫龙神掌本来就是我闵家绝学,我还没问你怎么偷学的呢。” “你闵家绝学?你打出的炫龙神掌咋会那么糗,像是给鳄鱼扇风一样。” “古队长,按照我们闵家炫龙神掌的说法,你刚刚打出的掌法顶多也只是第二重,我可告诉你,我要是好好跟我父亲学,起码能练到第……五重。” “哦?”大古的面色舒缓下来,说:“第五重是个什么样的境界,你知道吗?” 我有暗笑:想考我?我虽然不会练炫龙神掌,但是心法和招式都懂,要怪,估计是我的筋脉没有打通而已。 “你听好了,这炫龙神掌呢,是根据打出的劲道和命中目标的距离来定级的,以击断碗口粗细的树干为例,第一重的距离是两米,第二重是五米,第三重是九米……到最高极限第九重,百米之外击中目标,五十米之内山崩地裂。” 看大古听得一愣一愣的,我就洋洋自得地说:“我并不是忘记了家训,向你这个外人传授串炫龙神掌,我说的也只是炫龙神掌的基础常识,光听你也是学不会。要学会炫龙神掌,不仅要靠心法和慧根,还得打通任督二脉才行。你刚才的掌法,倒是有点像炫龙神掌,不过差远了。” 话音刚落,大古突然一掌击向我的脑门。 第44章 炫龙神掌(2) 大古出手太快,我惊诧之余竟然来不及反应,就被他扎扎实实的一掌拍在了脑门上,当即头痛欲裂。 心里大骂:“你妈的,不知道老子有头痛病吗?”口里却发不出声音。 就在我晕乎乎的就要往后倒下的时候,大古突然一个空翻飞到了我的身后,噼里啪啦地冲着我的后背一阵猛拍,从我的尾椎沿着脊梁一直拍到了头顶。痛倒是不怎么痛得剧烈,脊梁骨应该没有受损。但是脊背上的几股筋估计是被他给掐断了,酸麻酸麻的实在难受,瞬间我就动弹不得。 大古随后又一个腾跃跳到我的面前,一爪就冲着我的阴部袭来,完了,这是要我断子绝孙吗? 阴部一阵疼痛,老怪物又噼里啪啦一阵猛掐猛拍,从下到上一直掐到我的嘴唇。我整个人就被折腾成了半个死人。 说是死人也不对,我应该只是被大古施了定身法而已,浑身酸痛、动弹不得,意识倒是非常清醒的。 他妈的,我不久是在你的面前出了个风头吗?那两个小女生又不是我请来的托儿,她们要喝彩我有什么办法?有本事你解开我的穴道,老子用蚩尤杖和你对干…… 心里骂着,浑身突然热汗淋漓。 大古折腾了我一通,就人我傻乎乎地站着,而他自己居然坐在一块石墩上,悠然地点起一根烟。甚至还冲着洞厅里大声问:“刘峰,没有鳄鱼了吧?” “没有了,队长。” 刘峰和胖坨都回答。 我突然很担心有人过来。 心里一急,汗就更多了。 不行,我得赶紧用想办法自己解开被大古封住的穴道。 于是我悄悄的气沉丹田,然后靠意念将气流换换输送到双臂……大约一分钟之后,双臂居然勉强可以动弹了。 大古在一边静静地抽烟,估计我一时半会还是一个呆子,就没把我当回事,自己想着他的心事。 于是去悄悄的尝试着张开双掌,准备运气来解开身上的穴道。不料就在这个时候,酝酿在双掌之间滚动的真气,突然全部窜进了双掌之间,再通过动脉血管窜到了脊背上的几根筋里。浑身瞬间就颤栗起来。不好,我的动脉承受不了如此强大的真气,估计血管要涨爆了…… 这个时候,我非常非常的怀念父亲。我要是认认真真更他好好练武,也不会落到这般光景。 炫龙神掌!炫龙神掌!!! 我试着勉强再次运气,还好,我慢慢的居然又能动弹了。突然之间觉得竟然神清气爽,双掌酝酿的真气来得也更加迅速和猛烈。 五分钟之后,我就解开了全身被困的穴道。 眼前的大古还在静静的抽烟,香烟已经被他吸到了烟屁股,他却没有发现,就那么静静的看着洞厅方向想着心事。 我试着迈开双脚。哈哈,能动了。于是我抽出蚩尤杖,悄悄摸到大古的身后,抡起蚩尤杖朝他的后背劈了过去…… 蚩尤杖在离大古后背五寸的时候,我突然收住了。 “怎么,下不了手?” 大古头也不回地说话,吓我一跳,急忙将蚩尤杖插进鞘里。 高手就是高手,我不得不佩服。 但是大古是一个很痞的高手,趁我不备下冷手。 我就不一样,刚刚我就没下冷手袭击他。不过,我这冷手会有效吗? 大古扔掉烟头,然后站起身转过来看着我,说:“你现在按照炫龙神掌的招式,运气运力试试。” 我迷惑地看着他,不过照做了。 看我将要出掌,大古急忙迈开身子躲到一边。我“嗨”的一声山吼,力量汇聚在双掌之间,于是一掌击出…… 奇迹出现了,大古刚刚坐的那个石墩,居然很明显地摇动了几下。 那块石墩,可是一米见方,少说有一吨重量。 大古还是冷着脸,说了一声:“开窍了。”然后转身要走。 我刚要拦住大古,黄奎就跑了过来,惊慌地问我:“哥,没事吧?” 哦,应该是我出掌时的那一声吼,惊动了黄奎。 “没事。”随后又补充一句:“古队长正教我练功呢。” 我说的是真话,刚刚我的炫龙神掌应该是“入门”了,而刚刚大古,应该是给我打通了全身筋脉。 大古看了我一眼,不说话,迈着“魁步”走向洞厅。 看着他的背影,突然觉得这个人更加神秘了。他是谁?他真的会炫龙神掌吗?他为什么要帮我打通筋脉? 这个时候,坑道里的积水居然消退了。 “大家碰个头。”大古开始发号施令。 我满脑子的谜,也难得和他计较,就让他指挥吧。 等大伙聚拢,大古就开始部署下一步的行动计划:“现在已经是五点半了,想回到洛阳村去也不是不可能,但是明天又得浪费几个小时才到这里,没必要。下一步,我们继续前进,如果前面没有更好的地方宿营,我们再返回来,反正今晚就在洞里过夜了。 “耶!”陈芷涵和夏瑶这两个姑娘是咋回事,刚刚经历了那么一场凶险,居然这么快就兴高采烈起来,难道他们不怕? 我倒是有点怕。 我是为参赛队员害怕,千万不要出什么岔子才好! 趁着大古在部署计划,我悄悄的又溜到之前的那个拐弯处,一个人偷偷的试着打炫龙神掌。 双腿微微呈弓步站定,双臂合围到胸前,双掌接触到胸口的时候再徐徐张开,气沉丹田,将真气缓缓输送到双臂,然后双臂再舒张呈一字,运力!下坠!合拢……我的目标是三米外岩壁上的那根手臂粗细的钟乳石,要是将其击断,那么我就练成了炫龙神掌第一重。 双掌之力凝聚一掌,然后猛力推出…… 屁事都没有,钟乳石还是好端端的挂着。 “妈的。”我懊恼地骂了一句,转身就走。 “咔嚓……哗啦啦”。 猛一回头,那根钟乳石居然齐崭崭的断了下来,砸在地面成了一堆碎石。 大古立即带着人奔了过来。 “搞什么鬼?”胖坨的口气似乎不太好听。 我练成了炫龙神掌第一重,心里高兴,懒得和他计较。 突然,我感觉到大古他们的人影开始晃动,而且摇曳着离我越来越远。我脚下的地面似乎也在慢慢移动,把我挪向洞厅的深处。 “师父……”我分明看见小伟舞动着双手朝我跑过来,却被一层纱幔隔开了。 “闵老师……” “哥……” 人们都朝着我呼喊着,奔跑着,声音飘渺。逐渐遥远,人影在我的面前慢慢变小…… 第45章 中邪抑或穿越 一层蓝色纱幔,将我和队员们隔开,人们就在眼前逐渐飘远。或者说,是我在徐徐隐退。 几分钟后,我到了一个陌生的地方,一个金光灿灿的府邸。我抬头一看,大门上赫然有三个大字:将军府。 我身穿金甲,坐在大厅里,两旁排列这黑甲卫士。 三百年过去了,百吨黄金还没有凑齐,我暂时是不会离开的。 消失的三十吨黄金去了哪里?三百年来,黑甲军从原来的十多人,发展到了两百多人,这两百人几乎把黑蟒洞翻遍了,但是仍然没有找到那三十吨黄金。 会不会被火龙军先找到偷走了呢? 一想起我就头疼。 苗苗娘娘我搞丢了,太子是不是顺利生产出来?但是三百年了,就算有了太子,他和娘娘自然早就作古。那么,皇室血脉会不会散落在夜郎谷里呢?我是不是该出去找找他们? 但是,我丢了三十吨黄金,怎么有脸去见皇室后裔,我拿什么去复国? “不好了将军!” 副将贾秫突然冲了进来。在洞里生活了三百年,贾秫这脾气还是不改,一惊一乍的。 “说!”看着逐渐苍老的贾秫,我突然感到些许凄凉。 “将军,火龙军又来偷袭,还带来了好几条火龙。” “什么?有几条?”我坐不住了,这火龙邪乎得很,一口能喷出十多长远的火柱,两百年前黑甲军就吃过大亏,损失过半。 这一次还来好几条,好几条是多少? “三条。” 还好,只是三条。贾秫啊贾秫,三条就是三条,干嘛要说成是好几条呢? “护国神兽呢?” “正在迎战火龙,已经被烧死了好几条。” “三条?” “不是啊将军。”贾秫悲悲戚戚地说:“护国神兽被烧死了八条。” 妈的,这“好几条”各有各的解释。 我从身边兵器架上操起银月枪,大喝一声:“随我前去迎战。” 龙宫里的战斗甚是惨烈,五百火龙军围攻我两百名将士,敌我悬殊,寡不敌众,黑甲军伤亡惨重。 我和古秫带着卫士队立即投入战斗,人人以一当十。银月枪在战火中仓啷啷怪叫着,所向披靡,血光喷舞。古秫的一双赤龙锏左右翻飞,刀枪剑戟均不能近其身。十二名卫士也是个个武功卓绝。须臾之间,我们就斩杀了百余名火龙军,敌人呈败退之势。 突然,三条火龙从不同方位朝着龙宫了喷火。几条巨蟒腾身而起,艰难地喷水迎战,但是明显处于弱势。龙宫西面,已有八条巨蟒被活活烧死,还有三条被烧伤,身上的油脂正哧哧燃烧着余火,头仍然坚强而又艰难地昂着,吐出来的水,就像前列腺患者撒出的尿液。 “无耻何骁,竟然借助妖兽偷袭我黑甲军,有本事和我面对面大战三千回合?” 我持枪在手,一个腾空跃过火苗,手一扬,丈二长枪脱手飞出,穿过火柱直接插进一条火龙的嘴里,然后从火龙**里旋转而出,“仓啷啷”地鸣叫着插在了十米开外的岩壁上。 火龙当即瘫倒在地,像一只被抽掉筋脉的蛤蟆。 我刚刚把银月枪抽出来握在手里,突然“噗”的一声响,一股火柱猛然朝我喷了过来,我急忙纵身腾上五米空中。 “叛贼闵尧,两百年了你居然还没死?” 二十米高的岩壁上,何骁正骑着一条火龙,从一个洞道钻了出来。 我猛一纵身又腾上了十米,立在岩壁延伸出来的巨石上,银月枪一指何骁,骂道:“何骁老儿,你还没死我怎么会死呢?有本事不要骑在龙背上,下来和我真刀真枪的杀上三千回合。” 何骁哈哈一笑:“有本事你也弄一条龙来当坐骑。哈哈……你这个黑蟒洞,除了几条乌梢蛇之外,再也没有什么灵兽了。” “敢侮辱我的护国神兽,难道你忘记了两百年前你的火龙是怎么死的?” 我不屑跟何骁老儿大费口舌,抬手一掷,银月枪裹着风声呼呼飞了过去。 眼看银月枪离何骁骑着的那条火龙只有三米远,何骁突然一掌推来,就将银月枪硬生生阻隔在三米之外,当即弹了回来。 “哈哈……你的火龙阴绵掌,居然半点长进也没有。有本事把你的龙吟剑扔过来试试,看我不给你震成碎片。” 何骁也不生气,淡定地说:“我不会上你的当的,我有火龙,谅你的玄冥神掌也没多大用场。”随即又幸灾乐祸地说:“你还是看看你的黑甲军吧,要不了一炷香的时间,估计就全军覆没了。” 我低头一看,一片火光之中,黑甲军又是损失过半。 最可怜的是那些家眷和幼儿,正仓皇逃窜,却又无处可逃,龙宫里到处都是火苗和敌军。 突然,我看见了梅子和刘梦纤,她们也跟着人群逃窜,如无头的苍蝇。 “梅子,梦纤……” 我站在巨石顶上大声呼喊,可能是距离太远,或者是喊杀声太过嘈杂,两人居然没有发现我。 “莽子……” “哥哥……” 梅子和梦纤,我的两个女人!正在硝烟中寻找我。 不好,一股火柱绕过几根钟乳石,正朝着梅子和梦纤席卷过去。 我纵身一跃,却一跟斗栽倒在地上。 …… “师父!师父!” “哥……” 小伟和黄奎冲过蔚蓝色的那层纱幔,跑过到我身边,一人一边将我架起。 大古盘腿坐在地上,模样很怪,双手各竖着食指和中指两根指头,还在微微颤抖,额头布满汗珠。 等我被小伟和黄奎扶着走了过来,大古这才微微张开眼睛。突然迅速起身,右手的两根指头像一把利剑,转着圈儿朝我的眉心刺了过来。 我刚想挣扎,身子却被小伟和黄奎死死地困住,大古的两根指头就重重地点在了我的眉心。 头,一阵晕眩! 满脑子空白…… 半分钟后我才清醒过来,眼前是探险队的队员和《大挑战》节目录制的参赛队员。 “快跑,有火龙!”我惊叫一声,使劲地拽着小伟和黄奎往前奔跑,差点把两人拽了个趔趄。 大古猛一转身,右手抬到耳根跟前,伸直了指头作势要刺。 我立即怒喝一声:“大古,你敢再打老子就不客气了!” 大古这才缓缓的放下手臂。 我又晃了晃脑袋,这才发现眼前的四个参赛队员:陈芷涵、夏瑶,还有张鹏和郭超,一个个目瞪口呆,纹丝不动。 “他们怎么了?”我问身边的小伟和黄奎:“莫非都中邪了?” 小伟不说话,一脸诡秘和恐惧。 黄奎叹了一声,说:“哥,是你中邪了。” 第46章 第二个任务 我狠狠地瞪了黄奎一样,双臂一甩,就扔开了架住我胳膊的两人。 大古又站起身来,不等他抬手,我连连摆手说:“古队长,我不想跟你打架,我告诉,我们必须赶紧回去,这个黑蟒洞鬼得很。” 我相信我真的中邪了。 要说关于黑甲军和火龙军战争的事情,这二十年来我梦到上千次,每次都只到夜郎谷塌陷就没了下文,周而复始,急煞我也。今天这场梦挺好,居然梦到洞里了。 按道理,这个梦是我二十年来一直期待的“续集”,我应该高兴才对。但是现在我发现自己真的中邪了,至少有两个理由可以证明。第一,闵尧和何骁,两千年前的人了,两拨人居然都还活着,而且还和梅子、梦纤在一起;第二,为什么我变成了闵尧? 我不由得感到某种恐惧。说我中邪还是好一点的结果,万一这个洞会让人穿越,我还没有做好准备。 “哥,现在我们回不去了。”黄奎苦着脸说。我迷惑,侧头看小伟,小伟也一脸苦相,点着头。 “怎么回事?” 我奔向大古,一副准备撕了他的架势。 要是之前他听我的,早点出去,我就不“穿越”了这么一次,搞得我心里直打鼓。 “你自己看吧。”大古冷冷地说。 我顺着他的手势,走到来路的那个洞道口,坑道里倒是没有了积水,可是……我们滑下来的那个洞道,已经被一层“纱幔”封闭了。 我刚刚要冲进纱幔,黄奎和小伟立即同时惊叫一声“不要!” 未等我缓过神来,两人就急急地跑了过来,从两边架住了我的双臂。 在整个队伍中,这两人是我最亲近的人,他们此番举动,应该是为我好。否则,就凭这两个竹竿一样的货,是休想架得住我的。 “咋回事?” 我甩了甩胳膊,表示我不硬闯了,两人才放开我的手。 黄奎指着四个参赛队员说:“哥,你看他们,就是硬闯过去才这样的。” “他们怎么了?”我之前发现四个队员呆若木鸡,以为他们是被我之前的恐怖状况吓呆了。不料现在认真一看四人,还是我刚刚清醒时候看见的那个样子,目瞪口呆,一动不动。 黄奎就说,就在用炫龙神掌轰下一根钟乳石的时候,整个洞厅里突然晃动起来。而我却在原地手舞足蹈,就像发了羊癫疯一般。众人想靠近我,却无法跃过眼前的一层纱幔。 我之前恍恍惚惚看到的那层纱幔,居然真的存在? 黄奎说,尽管洞厅晃动的幅度不算大,但是我的状况,却让两个女孩吓蒙了。一阵惊叫,两人就往来路奔跑。 “我知道了,这个时候,洞口也出现了纱幔。”我刚刚分明看见了的。 小伟将解释说说:“纱幔是后来才出现的。陈芷涵第一个跑上洞口,夏瑶也跟了上去,结果才爬上去不到两米,突然就滚了下来。张鹏和郭超两人就跳到坑道里去拉她们,刚刚跑出坑道,纱幔就出现了。他们四个人,结果就成了这个样子。” “那大古呢?他就没有办法?”我有点着急,这四个人还是一动不动,该如何是好? 黄奎就说:“哥,古队长不是要先救你吗?你那个架势,吓死人。” “咋就吓死人了?”我不就是做了一个穿越的梦嘛。 小伟一脸后怕,表情夸张地说:“师父,没想到你的功夫这么厉害,要是古队长不及时控制你,可能你要把整个山洞抬翻哦,虽然隔着一层纱幔,但是你差点就打倒我了。不过……” 小伟看了正围着夏瑶他们四个人转悠的大古,又补充了一句废话:“古队长的功夫更厉害。” “更厉害是多厉害?”我不爽地反问。我刚刚练成了炫龙神掌,大古能有我厉害? 小伟强调说:“他硬是隔着纱幔,远远的用掌力把你控制住,还把你救醒过来。” “你懂个球。”黄奎不屑地看了一看小伟,说:“大古那不是掌力,是功法,他只用了四根指头呢。” 大古还在围着四人打转,不管我们这边怎么评论。 我满心迷惑,慢慢靠近四人,他们仿佛木偶一般。 刘峰正一本正经地逐个翻开他们的眼皮查看,四人居然没有反应。 我走过去,把手放在陈芷涵的鼻孔前试探,还好,呼吸正常。 难道,这是传说中的定身法?不会是趁我刚刚”走火入魔“了,大古对四人动了什么手脚吧,凭他的功夫,点个穴定个身应该不是难事。 这样一想,发觉自己很小人,连我都是大古“救”回来的,我怎么能这样龌龊人家? 黑蟒洞,真的很古怪。 这样想着,我就转过身准备在仔细查看一下这个诡异的洞厅。 不料大古突然猛喝一声:“不要乱动洞里的东西,包括一颗石子。” 对哦……我之前打断了一根钟乳石,结果就出现了一连串诡异的状况,自己还因此穿越了一回。 于是我就非常友善地说:“大古,我听你的,不会乱动的。” 黄奎和小伟居然惊讶地看了我一眼。 于是我小心翼翼地几乎是垫着脚尖走路,生怕会碰着一颗石子。环视了一遍洞厅,突然发现,除了下方的洞道之外,洞厅西侧一处五米高的岩壁上,居然还有一个洞口,只是被钟乳石遮掩着,之前没有发现。 再仔细一看,岩洞里居然有隐约的光亮,和洞厅里的不太一样,是泛黄的,若隐若现,充满诱惑。 这里,应该是可以出去。或者说,这个洞道里面,还有更稀奇的现象。 我掉过头准备把这个发现告诉大古,却不见了他的人影。 “大古呢?”我刚刚问出口,黄奎立即把食指竖在唇边“嘘”了一声,然后随手一指呆若木鸡的四个队员。 我仔细一看,一圈影子正围着四人旋转。 原来的大古,这身法,比金庸先生笔下的“凌波微步”更敏捷更诡异,转起圈来几乎看不见人形。 一团影子呼呼生风围着四人转圈,五分钟之后逐渐缓慢下来,慢慢呈现出大古的身形。转到八分钟,大古停了下来,已经大汗淋漓。 四个队员逐渐清醒过来。 夏瑶是最后一个清醒的,足足晚了半分钟。 我刚刚如释重负一般吐了一口气,不料又被大古说出的话惊呆了。 “第二个任务,夏瑶获胜。” 第47章 午夜惊魂 第二个任务? 感情这一切是大古设置的任务? 那阻隔了我和队员们,阻隔着返程洞道的纱幔,也是大古设置的?我的中邪疑惑穿越,四个队员的痴傻,也是大古设置的? 就为了一个任务? “好了,大家先休息一会。” 大古可不管我的呲牙怒目,直接招呼队员们:“大家吃点饼干喝点水,然后集体支好帐篷,准备就地宿营。” 一看表,居然晚上九点了。 晚上九点,这洞里怎么还有光亮?就算八百米高洞顶的洞口能通往地面,这个时候不可能有阳光啊。月光?也不可能渗透这么遥远。 侧头看大古,一脸阴冷,没有想给我解释的意思。 是不是要这样玩的?老子才是这支队伍的老大,你越殂代疱了呢。 我怒冲冲地朝大古走去,还没挨近,大古就返身朝我走来。 “闵老师,借一步说话。”大古边说边还伸手揽住我的肩膀,难得。 我就跟着大古走到一个拐弯处,避开了众人。 “闵老师,我刚才之所以那样说,是为了稳定军心。”大古一脸冷峻。 我心里一凉,还真希望刚刚发生的一切是他玩的古怪。 “估计你也看出来了,这个洞里的确有古怪。”大古抬头看着不知是哪里发出的光,说:“现在是不可能出得去的了,我们两个要稳住,这个时候更不能慌乱,人心一乱就更麻烦了,特别是那几个小崽小姑娘,只会添乱。” “你说,下一步怎么办?”我努力让自己镇定。 “深一些的洞道,我们暂时是不能贸然前行的,不知道里面会有什么东西?”大古指着之前我发现的那个半壁洞道,忧心忡忡地说:“一会儿等他们都睡了,我们两个去那个地方看看,能不能找到通道出去。或许,等交更之后,看看那些雾瘴会不会消失。” “雾瘴?” 大古点点头:“雾瘴,能让人心智迷失。他们几个还算好的,要是都像你那样了,我恐怕忙都忙不过来,也不一定控制得住。” 看我一脸惶恐,急忙又说:“不过只要不去触碰就没事的,有我在,暂时还不会弥漫过来,就看交更之后了,希望不要再出现什么状况。” 我点点头,这个时候,真的就依赖大古了。 突然想起他刚才说的话,于是问:“我刚才究竟怎么了?还有,你怎么说我的状况你就能控制呢?” 大古认真地看着我,足足半分钟才答非所问地说:“你家就一直住在夜郎谷吗?” 我点头说:“据说快两千年了,我家那老宅子就是凭证,前几天你才看到过的。” 大古点头认同:“不错,风水很好。” 顿了一下又说:“你刚才出现的状况,应该是心魔所致,就像梦游一样,你大概是沉浸到某种意境中去了。对了,你一直自称将军,还大叫着一个叫何骁的名字,这个何骁……不会是你们单位的吧?” 我浑身一颤:“你不要说的这么瘆人好不,那只是一个梦,梦里有个敌人叫何骁,二十年了,我的确有点害怕。” “这就对了。” 大古莫名其妙的抛下这么一句话,不再言语。 “哎大古,我有个事想问你。” “嗯。”大古顺势在石墩上坐下来,有长谈的意思。 我也坐下,问:“你家祖辈……不会真的是干这个的吧?”我双手做了一个刨的动作。 大古冷冷地看着我,十多秒钟才回答:“摸金校尉,你听说过吗?” “没有,不过我看过这部电影,舒淇主演的对吧。” “不是电影。”大古认真地说:“据说我的祖辈就是摸金校尉,但是到我爷爷那代,这行当就没做了。” “为什么?”我纳闷地问:“这行当很好玩呢,又有挑战性。不过的确需要胆量。” “犯法的。”大古安静地说:“我老祖公,就是被政府枪毙的,临死之前,把所有有关盗墓的资料和工具全部销毁了。还立下了祖训,不准后人再沾染这个行当。” 我又来了兴趣:“但是,听杨大婆说……” 大古一挥手,打断了我的问话:“我父亲,真的不是去摸金。” 说完站起身走开了。 我突然想起我要问的关键问题还没有问道:大古,他似乎懂点玄术吧。 大家吃好喝好,各自支好了帐篷准备睡觉。 为了警惕还会有鳄鱼出现,我就和大古商量后决定,我们两个轮流带着队员“值班”,上半夜,从现在开始到凌晨两点半,我和黄奎、胖坨值守;下半夜大古、刘峰和小伟值守。 大家都钻进帐篷睡觉了,我就和黄奎就坐在面对面的帐篷口说话。 胖坨话少,就提着铁镐四处转悠着,也好,这才像个值夜的架势。 凌晨两点,夏瑶和陈芷涵突然钻出帐篷。 “怎么?睡不着?”我笑着问两个女孩。 “不是……”陈芷涵欲言又止。 夏瑶比陈芷涵大四岁,性格开朗得多,就直说了:“闵老师,我们想小解一下。” “哦”,的确有点难为情。 “这样吧,你们俩去那堵岩石背后。”我一指洞厅东面的一堵巨石,接着对黄奎和胖坨说:“你们俩也跟着去。” 于是黄奎和胖坨就带着两个女孩过去,胖坨还跑到前面去检查了一下那堵巨石背后,返身朝两个女孩抬了抬下巴。然后和黄奎一起背对巨石,为两个女孩“把风”。 洞厅的东面,就是下一个洞道,正好被巨石挡着。 半分钟不到,巨石后面突然传来惊叫声,在洞里凄厉地回荡。 我弹跳起来,蚩尤杖已经被我紧握在手,却见两个女孩提着裤子弓着身子跑了过来。我一个箭步就窜了过去,一个不小心,看见了陈芷涵白花花的屁股。 巨石后面的洞道里,突然射出了蓝盈盈的光。 本来,我想用刚刚学会的炫龙神掌试探一下的,一想起之前发生的古怪,还是作罢。 我不想再“穿越”一回。 仗着神器在手,我就将蚩尤杖护着面门,慢慢朝洞道摸了过去。心想,就算有什么鳄鱼啊蟒蛇啊之类的怪物,也吃不了我一杖。 回头一看,黄奎和胖坨居然躲得远远的。 心里暗笑了一下:两个小崽。 我立即关掉头顶的探照灯,洞里有光,眼前的路看得很清楚,泥沙地,还算平坦。我就小心翼翼地微弓着身子,左手持杖护面,右手运力待发,垫着脚尖向洞道靠近…… 光,时强时弱,蓝得诡异。 寂静,更加诡异。 我强忍着剧烈的心跳,一步一步向洞道挪近。 突然,左肩上被拍了一下,侧头一看,原来是一只手。 第48章 各有来头 第48章大有来头 我立即身子一矮,正准备蹲下来给后面“袭击”我的人来一个背摔,却只听头顶一声风响,“呼”的一下,就有一道影子从我头上越过。 奇怪了,刚刚回头的时候,分明只看见黄奎和胖坨远远站着,甚至还有点发抖,这人会是谁?莫非是大古? 对,只有大古才有这般身手。 让我奇怪的是,大古伸手在我肩上借力,我并没有感受到太大的力量,他居然就飞越过我的顶头,大古,果然高深莫测。 大古阔步走向洞道,一片蓝光映着他的背影,格外瘆人。 我却还在矮着身子,居然不敢起身了。 大古却没有丝毫的畏惧,径直走进洞道,奇迹发生里,里面的蓝光居然随着他的逼近慢慢隐退。 这时候我才发现,大古的身材怎么变得这般纤细了,仿佛整个人瘦了一大圈,像根竹竿似的。 或许,是光影的作用吧,让他的轮过变得有段虚幻、模糊。 我正准备上前看大古用了什么玄术,居然在瞬间逼退了蓝光。就在这时,身后传来的嘈杂的声音,应该是队员们都被惊醒了。 回头一看,大古正带着六个队员,还有小伟朝我这边奔过来。 我长长的呼出一口气,来得正好! 突然浑身一个激灵:大古,不是在我身后吗? 那么,眼前的人又是谁? 未等我缓过神来,前面的人突然迅速转身,一爪抓来,牢牢的锁住我右手的内关穴,就将我拽进了洞道。 洞口的蓝光果然是一道屏障,不过却轻轻巧巧的就冲破了。 那人拽着我冲过蓝光,就像穿过一个偌大的泡沫。奇怪的是,我们刚刚穿过,那个“泡沫”就合拢了,闪着蓝光将洞口封闭。我再也听不到大古他们的呼喊声。 我半点劲也使不上,否则,我真想一杖击倒眼前这个人。 洞道里奇光异彩,却是另外一番境界,只是我无心欣赏。 紧跑了三十多米对方才站定,松开我的手,缓缓回头。 天!居然是黄奎。 “哥……” 黄奎刚一开口,脸上了挨了我一巴掌。 黄奎捂着脸,不说话了。 “找死啊你。”我怒骂一句。突然一阵心虚:黄奎刚刚的举动,已经暴露出他并非凡人,我岂敢惹他?不过,气势是不能输的。 越想越气:一个黄毛小仔,居然隐藏得这么深…… “说吧,你煞费苦心的接近我,寻找机会来到黑蟒洞,肯定不是为了寻找你爷爷的吧。凭你这般深藏不露的身手,要到夜郎谷里想你找你爷爷还不容易?” 黄奎放下捂脸的手,试图向我靠近。我立即抡起蚩尤杖,警告说:“算我瞎了眼,居然小看你了。不过我告诉你,我闵子墨也不是吃素的,大不了鱼死网破。你个忘恩负义的东西。” 我这样骂他是有理由的,按照他之前的说法,要不是我在二十年前救了他的爷爷黄半仙,没有他爷爷及时带回四川老家的青果,黄奎这个肺痨鬼估计活不到三五岁就咳血而亡。 “哥,你听我说好不。”黄奎一脸委屈状。 “说啊,我不是叫你说了吗?” 黄奎一副豁出去了的架势,垂着双手说:“是,我的确对你有所隐瞒,而且还隐瞒了不少。但是……哥,我刚刚是故意把你引到这个地方来的。” 我嘟哝了一句:“傻子都知道。” 黄奎也不计较,接着说:“你不知道,我是说你不知道大古的目的。他的确会玄术,或者也可以叫做巫术。刚刚在洞厅了的那些雾瘴,就是他制造出来的,目的就是不希望你带队返回,从而阻碍了他的计划。” “他有什么计划?”我倒是很听听。 “哥,难道你看不出?我还以为你早就看出了的,大古……他就是一个盗墓贼。我忘记告诉你了,那次去他家里,发现他家除了供奉道家和佛教的牌位之外,还供奉着曹操……” “曹操也是个豪杰啊,奸雄英雄都是雄,成王败寇,那都是后人的说法。”大古供曹操的牌位,我不觉得奇怪。 “哥,你咋不开窍?曹操是谁,他是盗墓贼的鼻祖,摸金校尉就是他创办的。” “哦?”这个我倒是没往心上去。 黄奎接着说:“我当时对大古就多了一个心眼,有一天我偷偷溜进了他的办公室,发现抽屉没锁,就看见一样东西,你猜什么东西?” “小人行径,我最讨厌。”我把手指直接直到了黄奎的鼻子上,恶狠狠地说:“老子才懒得猜。” 黄奎还是不计较,只是说了两个字:“地图。” 我当即惊愕:“夜郎谷的地图,和你爷爷的那个一样?” “不一样。”黄奎说:“是倒是夜郎谷的,但是都是地下溶洞的地图。我看见地图上也有黄色的圆点,这个你应该懂的,黄色圆点代表宝藏。” 我长大嘴巴,点着头。 黄奎说:“那圆点的旁边,写着‘100t’。t,不就是代表吨的意思嘛。哥,照这个意思,黑蟒洞里是不是藏着一百吨财宝?哥……哥……你想什么呢?” “我想什么?我想你家屋头失大火。”我从惊愕中醒过来,毫无意义地骂了一句,说:“你娃儿的思维太扩散了,这个洞里要是有百吨黄金,还等到现在我们来‘盗墓’吗?他一个西安人,居然都知道夜郎谷的地洞里藏着这么一笔富可敌……县的宝藏,我们西南地区就没有盗墓的了吗?摸金校尉的后人,难道就他一家姓古的,你动脑子想一想。再说,他要盗墓,拖这么一拨人来干什么?莫非是希望老子给他做一期专题节目,大肆宣传一番?” 听我这么一说,黄奎不说话了。 但是,我无法安静了:大古,果真来头不小。他究竟想干什么? 黄奎突然想起什么,一把又拽住了我。 “你不要整老子,老子真的会翻脸的哦。” 黄奎急忙点头哈腰,讪笑着说:“对不起对不起,哥,我这个……嘿嘿,你还得保密,对大家都有好处,反正对于大古,你还是多留一点心眼。现在呢,我们得出去了,就说不小心滑下来的。啊?” 我瞪了他一眼,不说话。 “不过,要出去的话,哥你还得听我的,啊?”黄奎说罢,朝我伸过手来。我不自觉地让他握住了我的手腕,然后往回走。 蓝光还在,可以隐约地看见大古带着队员们守在洞口,有些茫然。 黄奎突然滚在地上,大声呼救:“救命……” 一拽我,我也跟着伏在地上,黄奎就拖着我慢慢往前爬。 蓝光瞬间消失。 大古带人迅速跑进洞道,将给我和黄奎搀扶起来。 爬出洞道,大古就凶狠地对我们两人吼道:“早给你们说过,叫你们不要乱跑,不要乱动洞里的东西。” 我陌生地看着大古:一脸的阴郁和诡异。 第49章 胖坨怎么了 刚刚听了黄奎的一番话,暂且不管真假,但是我看大古的眼神就不太一样了,多个心眼总要好些。 于是我就说:“不是我们想动,是刚刚两个女孩上厕所的时候遇到了古怪,然后我和黄奎跑得太急,就滑进洞里了。” 黄奎立即顺着我的话说:“古队长真厉害,本来我们滑进洞道之后,怎么也钻不出来,结果古队长站在洞口一喊,哟呵,那层雾瘴居然就散了,我和闵老师这才得以脱身。” 黄奎就是机灵,把功劳归于大古,看他还怎么拉得下脸。 于是大古瞪了我们一眼,就不说话了。 大古看了看表,环顾了一下洞厅,就说:“现在是两点半了,那些雾瘴应该消散了。” 我跑到坑道边一看,原来封锁来路的那层“纱幔”果然消失了。 “回家咯回家咯。”突然,洞厅里响起一个人的欢呼声,像孩子一样开心。 如果这个声音发自陈芷涵或者其他人,我当然不会觉得意外。但是这个欢呼声,竟然来自胖坨。 更为诡异的是,胖坨一边欢呼着,还把双臂举到头顶,不断地拍打着,俨然一个三五岁的孩子。 而胖坨平时可是一个闷葫芦,三天不打两个冷屁。 “回家咯,哈哈,回家咯……” 胖坨一边欢呼着,一边就朝坑道跑去。 胖坨的举动太过异常了。 未等众人反应,他已经跳下坑道,正手脚并用,往来路的洞道口攀爬。 我离坑道最近,赶紧追上胖坨,也不知为什么,就是感觉有些古怪。 身后传来一阵风声,原是大古腾跃过来,一步居然跨三两米之外。 坑道深两米,宽三米,我一步是跨不过去的,只有下到坑道里,再爬上洞口。 我刚刚跳下坑道,眼前胖坨肥硕的屁股已经被洞道吞没。耳边想起一阵风声,大古从身边跨过了坑道,猫腰钻进了洞道。 我正犹豫着,想跟着坠进洞道,又担心洞厅里再生出什么事端;要是不跟进去,也不知道大古会把胖坨怎么样?一时间就站在坑道里不动了,进退两难。 突然,洞道里发出一阵隆隆响声,紧接着,两团影子就滚了下来。我本能地闪身躲开,却发现滚下来的是胖坨和大古。后面滚下来的胖坨,结结实实地砸在大古的身上。 我心里想笑:胖坨虽然不到一米八,比大古矮一些,但是两百多斤的“胖坨坨”砸在大古的身上,也够大古受的了。 也不知道探险队是怎么想的,居然要一个胖子当队员。 大古就仰躺在坑道里,胖坨就压在他的下半身。大古双手撑地,身子往后一梭,就脱离了胖坨的重压,随即迅速翻身跳起,骑在胖坨的身上,抬起右臂,伸出食指和中指,一招狠刺击中胖坨的眉心。 胖坨闷哼一声就瘫软在地,不哼不唤了。 大古抬腿迈开胖坨的身子,微微弓身,双臂一扬,就像一只大鸟“飞”出了坑道,然后走过来,逐一的“检查”每个人,甚至包括我。似乎看着谁不顺眼,就会用指头点他的眉心。 “怎么了?胖坨有古怪?”我心里发怵,小心问道。 “古怪大着了。”大古也不直接回答我的问题,莫名其妙的嘟哝一句。随后一歪脑袋,刘峰和黄奎就跳进坑道,把胖坨扶了上来。 胖坨晃了晃了脑袋,如梦初醒一般,居然什么都不问,又成了一个“闷葫芦”。 大古又开始环顾洞厅,突然抛出一句话:“估计天亮了也回不去。” 一连串的变故,可把陈芷涵和夏瑶吓呆了,现在又听说回不去了,竟然小声地哭了起来。 大古还在环顾四周,也懒得理这两个女生。 “闵老师,你过来一下。” 大古转到之前我练成炫龙神掌的拐弯处,招着手小声招呼我。 我瞥了一眼两个啜泣的女生,慢慢地朝大古走了过去。 “大古,刚刚那个洞道里是不是也有古怪,你们怎么就滚下来了。”没有其他人,大古应该会告诉我实情。 大古一脸严峻地说:“具体我也没看清楚,胖坨挡在前面的。我只看见一道红光闪过,胖坨就滚下来了,砸在我身上后,我也跟着滚下来了。” “没受伤吧。”我突然有些心疼。 大古说:“刘峰不是在给他检查吗。” “我说你。” 大古的嘴角撇了一下,摇摇头。不过眼神不那么难看了。 “闵老师,我们现在得商量一下。” “要不要把他们喊过来。”既然是商量,多听听大家的意见也好。 大古摇摇头:“不,我们两个先商量。八字没得一撇的事情,不要给他们希望,也不要让他们绝望。” “绝望?”我惊讶,突然想起黄奎说过,洞厅里的雾瘴其实都是大古制造的,于是就说:“有那么严重吗?” 不料大古竟然点了点头,我看不出他有多阴险多虚伪。 大古又在石墩上坐下,一副长谈的架势:“不瞒你说,在进洞之前我对黑蟒洞有过研究,也做了一些准备,但是我低估了这个洞。话又说回来,就算我不低估,凭我的能力也解不开这个洞里的孽障。” “你承认你学过玄术了吧。” 大古看了我一眼,又迅速地把目光移开。 不置可否是吧,那么我当你默认了,就凭这表情。 这样一想,我反而显得镇定了。 既然你大古懂玄术,这就好办了。退一万步说,就算你大古真的是来黑蟒洞盗宝的,你煞费苦心带这么多人进来,肯定有你的目的和用途,现在出了状况,你不可能丢下他们不管吧。 至于我嘛,三十五年的经历和二十年来的梦境告诉我,我不可能就这样死在黑蟒洞里,我还有很多事情要办。 刚刚出生就被扔进夜郎谷里喂豺狗,捱了大半夜的凄风苦雨我挺过来了;五岁的时候,一个不小心掉进了跳蹬河,五分钟过后,在人们鬼吼辣叫的时候我浮出了水面,因此练就了无人能比的憋气功;别人都怕蛇,我却在十岁的时候敢在蛇的额头上刻字;彭泽轩抢夺我副制片的职位,反而成就了我的正科;要说撞鬼,我在老宅子里遇到的白影算不算呢?我照样没事。只是我的梦纤,究竟是怎么失踪的呢?我还要去找她,和她结婚生子,退休后在老宅里安度晚年……我怎么可能就这样死在黑蟒洞?太窝囊了吧…… 出不出得去?该怎么出去?的确是迫在眉睫的问题。但是现在我想问的是:胖坨究竟是怎么回事?中邪?还是又有人整蛊? 这个人是大古还是黄奎?或者还有其他人? 第50章 坠落之生死攸关 但是大古不给我思考胖坨问题的机会。他突然指着半壁上我之前发现的那个洞口说:“或许,这是一条生路。” 我不置可否,因为我无法确定。鬼知道那是什么洞?万一里面有比鳄鱼还凶猛的怪物呢?这倒不足为惧,我更怕的是那些古怪的东西! 大古又说:“要不,麻烦闵老师上去看看?” “为什么是我?”这的确让我纳闷,虽然我练成了玄冥神掌,但是很多问题不是靠武力就能解决的啊,你大古不是默认自己懂玄术了嘛?你干嘛不自己去。 大古却鬼乎乎的冒出了一句囫囵话:“因为你姓闵。” 这他ma的就奇怪了啊!我姓什么和岩壁上的那个洞有关系吗?莫非那个洞口有什么标志,注明姓闵的免死通过? 我就疑惑地看着大古,死死地盯着他看,而且不说话。 这是以前父亲教我的,就这么死死盯住一个人,要不了三分钟,就能知道对方是人是鬼。以前不明白这话的意思,还以为父亲是受了杨大婆的迷惑,居然也相信起鬼神之说来了。现在想起来,父亲的这句话是非常有道理的。 但是大古,居然也敢和我对视了三分钟,目光不躲闪,面容不改色。莫非,他的父亲也教了他这一招? 三分钟过后,大古发话了:“这样吧,我们两个一起上去。” “不行。”我断然否决,鬼知道大古心里在打什么算盘?不想这么窝囊地死在黑蟒洞,我还得动点小脑筋。 “把黄奎也喊过来,我们三个人一起上去。” “好,就依你。”大古爽快地答应了。 …… 从洞厅到半壁的那个洞口也不困难,说是半壁,其实也只有五米多高,而整个洞厅的高度,可能是无限的,为什么这样说呢?因为洞顶有“出气洞”通往地面,地面再通往天空,这高度不就是无限了嘛。只是这个洞是一个倒扣的喇叭形状,下面倒是有三几百个平方,越是往上就越狭窄。只有无穷远处有两个“亮点”,也许就是洞顶的“出气洞”吧。 从洞里到地面,八百多米算不算是“无穷远处”?对于现在的我来说,算! 既然大古在之前放出话了,因为我姓闵,所以让我上去探那个洞。我当然不输这口气,不管他说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但是我姓闵的不是孬种,我只想证明这点。于是我首当其冲,“噌噌”几下就顺着岩壁攀爬了上去。小时候放牛练就的这身功夫,自然也不会输给探险队员。 身后的两人也不赖,我们只用了不到十分钟的时间,就都爬上了五米高的岩壁上。要知道,这岩壁可是向内倾斜的。这五米高的距离,怎么说也算是笔直的,岩壁上“落脚”的地方都非常多很湿..滑,稍有不慎,整个人就会梭下来。这个时候,登山镐就派上了用场。 也不知道大古是怎么对队员们交待的,居然没有一个人过来“看热闹。” 洞口依然黄光闪烁,诡异无限。 有大古和黄奎在身后,我对洞口的黄光没有丝毫畏惧。我已经知道,身后的两人都懂些玄术,眼前的黄光有没有凶险他们应该清楚。而且,目前这两人都没有害我的理由。杨大婆是大古家的救命恩人,大古知道我和杨大婆的关系还算过得去,不看僧面看佛面。而黄奎,他还等着我配合他到夜郎谷里去找他的爷爷呢。这正是我叫他过来一起探洞的理由。 不管怎样,我还是把蚩尤杖紧握在手,不防一万防万一。 突然产生一个念头:这个洞里怎么会有黄光?天!不会是…… 心里突然惊喜和恐惧交织:要是真的有一百吨黄金藏在这里,我们该怎么分?会不会犯法?大古会不会杀人灭口? 但是我想多了。 我们爬上洞口的时候才发现,这个黄光其实就是一种氤氲,并不像传说中的金光那样璀璨夺目,反而显得极为混沌。 洞口不大不小,两米多的高宽,和之前的那些洞道没多大区别,当然除了这古怪的黄光之外。 “进去看看?”我回头一问,大古和黄奎都在点头。于是我又首当其冲走在前面,倒是显得小心翼翼的。 洞道里有光,我们头上的探照灯显得多余,于是就关上了。三人就在迷离的氤氲中,鬼子进村一样,猫腰、环顾、前行。 摸索着前行了一百多米,一路上没有坎坷,也没有岔道,光还是那个光,洞还是这个洞,空气也很充足。只是空间狭窄,感觉有些压抑。 这条洞道会通往哪里?是王庄乡还是流长乡?是新店乡还是卫城镇?不管哪个地方,能出去就行。 可惜了,应该把小伟叫上的,一边探索一边拍摄才好。 不过也没关系,大古、黄奎和我,三个人不是都佩戴着记录仪的嘛。 突然,前面的光出现了一场,居然变成黄蓝相间了。 心里好奇,步子就迈大了一些,我几步就跨上前去。突然一脚踩空,我就滑下了一个斜坡。 大古离得最近,一把就抓住了我背上的登山包。我身子猛然下坠,使他整个人就匍匐在了地上。 我使劲用脚蹬着洞壁,却感觉到脚下无物。低头一看,脚下竟然是无底深渊,身子依附的洞壁近乎垂直。 浑身一寒,瞬间就直冒了冷汗。 偏偏在这个时候,绑在身上的登山包背带发出了“噗嗤……咔嚓”的声响。不好,带子要断裂了。 刹那间我的心要蹦出嗓子眼了,本能地哑着嗓子喊道:“大古,救我”。 主要是底下太恐怖了。虽然也是狭窄的洞道,但是却好像有无数张血盆大口,正焦灼而又执着地等待着我的坠落。 “咔嚓”,左肩的背带已经断裂了,我的身子整整齐齐地滑下半尺。 “哥!哥……” 有一只手臂在左边晃荡,是黄奎,我赶紧伸手让他拽住了我的手腕,双脚在底下狂蹬着,尽管没有效果。 大古和黄奎同时使劲,我的身子又往上移动了半尺。 “咔嚓”突然又是一声脆响,右边的背带也断裂了,登山包硬生生被大古扯断了。 我赶紧伸出右手,死死的抓住了大古的手臂,这可是我现在的“救命稻草”啊。蚩尤杖瞬间脱手,和登山包一起沿着几乎垂直的洞壁坠落下去,几乎没有什么声响。 可是,大古的手臂太粗,我一把无法箍住,慢慢的就从手臂滑落到了手腕处,被他的拳头暂时“缓冲”。 另一只被黄奎拽住的手,同样如此。 身子暂时是定住了,但是我们三人能坚持多久?毕竟,我的身子几乎是垂直的。 我的手慢慢松弛,下滑。 黄奎的手也在慢慢松弛。 终于,我和黄奎都坚持不住了,我悲鸣一声,手指抠破大古的拳头,滑掉了。 黄奎的手指也抠破了我的拳头…… 在坠下的一瞬间,感觉右手还拽着一样东西。 大古在头顶大喊:“不要丢掉佛珠。”这是在我临死前最后的叮嘱吗? 第51章 生死兄弟 垂直坠下大约三分钟,我的双脚和屁股感觉到了洞壁的触碰,原来,下面的洞道开始出现了缓坡。说是缓坡,其实也和垂直差不多。 还好,越往下面坡度越缓,只是这样一来,我的身体更是吃不消了。原来的垂直坠落,除了呼呼风声让我恐惧之外,至少我还不会被岩壁磕磕绊绊的。现在惨了,我在七八十度的倾斜洞道里,一会儿侧滚,一会儿空翻,整个人简直就变成了一个皮球。 脑袋被磕了一下,一阵钻心的疼痛,我就昏厥过去。 …… 炙烤!灼热难耐! 刚刚,一条火龙从洞口探进脑袋,准时喷进来一股火柱,不到三十个平方的幽洞,又变成了火炉。 我实在忍受不了这般煎熬……他们想干什么,周而复始的折腾,是想把我变成烧烤,然后吃掉吗? 洞口就在眼前,不过十多米远的距离。洞口一米见方,小是小了点,不过还可以供一个人钻进钻出。 我朝着洞口挪了挪身子,幽洞里立即传开一阵哗啦啦的声响。再动,肩胛就钻心的疼。 借着火光仔细一看,我的双手被铁枷锁着,两边肩胛也被铁链锁着。铁链是精铁铸就的,就焊死在洞壁上,我挣不脱,蹦不断。 要断的,也是我的琵琶骨。 但是,被困住的也只是我的身子而已。 我身子只有七魄附体,三魂已经脱离肉体游离。因为有七魄附体,所以身子还没有溃烂。 那么,我的魂呢? 我的魂正在黑蟒洞里游荡,我要寻找我的队伍,还有一直无法找寻到的三十吨黄金。 弟兄们,你们究竟在哪里?你们是否找到了我藏着的七十吨黄金。 还有那三十吨黄金,以及许多珠宝,究竟在哪里呢?我怎么一直都找不到。 在洞里转悠了一阵,很无聊,出去转转吧。 飘啊飘啊,我飞过洞厅,穿过洞道…… 咦?这是地方?别有洞天啊,我怎么就没来过? 那个女人是谁?好熟悉。 姬姑? 啊?姬姑还活着! “谷主,河谷口那边好像有人。”一个全副武装的女子单膝跪地。 什么情况?姬姑居然成了谷主? “什么人敢闯我鱼洞峡?” 姬姑从豪华的椅子上突然起身,穿的还是汉朝的服装,奢华而繁琐。一身多彩的下摆在地上拖曳。 姬姑一脸疑虑,说:“你看清楚了吗,会不会是黑甲军的人?还是火龙洞那边的?我已经说过了几千遍,那批黄金根本就不在鱼洞峡。” “禀谷主。”女兵依然跪地,持刀的手抱拳:“两边的都不是,他们应该是两个现代人。” “现代人?”姬姑沉吟着,缓缓挪动着绣花鞋。 片刻,姬姑才回头吩咐殿中所有人:“昨夜天尊托梦,鱼洞峡将有一场不可避免的战火,但是将会有夜郎谷的现代人赶来相助。至于是谁?有多少人?天尊没有告知。传令下去,先不要打草惊蛇,暗中观察那两人的动静。” “但是……”女兵欲言又止。 “说。”姬姑一声断喝。 女兵就说了:“那两人应该是从黑蟒洞坠落下来的,现在气息奄奄。姬姑,是救?还是……” “救。”姬姑果断地说:“你现在就去取几滴甘露,派神鸟送将过去。但是,暂时你们任何人也不准现身。” “得令”。 女兵抱拳退身。 鱼洞峡这个地方,应该处于夜郎谷的腹地,我小时候就听说过,但是周边的四个乡镇,却无人敢进入鱼洞峡。 据说,鱼洞峡低于地面三公里之多,从来无人敢擅闯,也无法闯进去。早在十年前,省里就曾拍出直升飞机,准备“鸟瞰”拍摄夜郎谷腹地的一些画面,送到中科院去研究,可是迷雾太浓,什么也拍不到。而周边的山峦错峰林立,谷底浓雾堆积成诡异的云层,飞机刚刚接触云层就遇到了强大的气流,险些坠毁,从此无人敢再提航拍的事情。 姬姑怎么会在这里?感觉她生活得还很爽,还当上了尊主呢。 听她刚刚的话,鱼洞峡怎么会有战火?谁又能帮助姬姑解困? …… 炙烤!灼热难耐…… “水……水!” 一滴水划过皴裂的唇,沁入心脾的清凉。 我艰难地抬起沉重的眼皮…… 一个人影从虚幻逐渐真实,从模糊逐渐清晰:黄奎! 一拧脸颊,疼。我还活着。一瞬间我算是彻底醒了过来,居然忘记了浑身的疼痛,居然就翻身坐了起来,然后大吼大叫:“黄奎。怎么会是你?” 我是该高兴呢?还是该悲哀:黄奎和我一起坠下了深渊,我倒是有了一个伴,但是却多搭上了一个人。 “哥”,黄奎脸上有血,估计受伤不轻,不过血迹已经干凅。 不管怎样,黄奎要比我好得多,还能用一片肥厚宽大的叶子给我喂水。 “你不要说话,你赶紧喝一点水,这水,很神奇的。” 于是我就赶紧伸出舌头,将一滴水珠卷进喉咙,疼痛果然减轻了不少。 “这是什么水?”我好奇地问黄奎。 “我也不知道呢。”黄奎说:“一只大鸟送过来的。” “啊?”我着实纳闷了。哪来的大鸟?大鸟有多大?居然还会送来了水?你黄奎还居然就敢拿来给我喝? “我之前已经喝过了,伤痛很快就好了,只剩下这么几滴了,哥你赶紧喝吧。” 好嘛,既然黄奎读喝过了,那我也就不怕了。唉! 把叶子上的几滴水珠全部舔干净,两分钟之后,全身的疼痛也就逐渐消失了。 急忙起身去找那只大鸟,想感谢它的救命之恩。 “飞走了,还嘎嘎的叫了两声。”我跟着黄奎仰望天空,一片雾霭重重。 说是雾霭也不恰当,那就说是云层吧,因为周边的能见度还不错,看得很远。 可是,四周一片荒谷。没有半点生机,哪里来的大鸟? “这是哪里?” 我明知黄奎不能回答,却偏偏问了。 不料黄奎想都没想就回答了:“鱼洞峡。” “什么?”鱼洞峡?我梦里的鱼洞峡,刚刚在昏迷的时候,我还见过鱼洞峡的主人姬姑。 姬姑……这名字好熟悉,似乎在哪里听说过。 “你咋知道的?”黄奎这人本来就很诡异。 “嗯。”黄奎一扬脖子,就在我们坠落下来的洞口上,果然有三各字:鱼洞峡。 既然有字,那么这里应该就会有人。不过,那字是篆体的,也不知道是那个朝代的人刻下的? “对了黄奎,你怎么也跟着坠下来了?”话刚出口,我立即紧张起来:“不会是大古把你……” “哥,你想哪里去了。”黄奎居然笑了一下:“大古这人是有古怪,但是也不至于杀人。” 好小子,这个时候居然还笑得出来。 “那么,你怎么就不小心呢?”我很是不忍。 黄奎又笑了,说:“我是自己跳下来的。” “什么?你疯了啊?” “不是,哥……”黄奎把我的身子搬动了一下,让我坐舒服一点,又说:“我看见你坠下之后,心想,你要是有个好歹,就没有人带我进夜郎谷了。找不到我爷爷,我觉得活在人间也什么意思。于是就想,不如趁这个机会也跟着哥哥你坠下去,说不定还会有另外一番发现。” “你就不怕死?” “当然怕啊。”黄奎毫不犹豫地说。 接着话题一转:“不过,我们是生死兄弟嘛。” 第52章 自谋生路 几分钟之后,我就能行动自如了。 手里紧紧攥着一串佛珠,这是大古的,平常就像宝贝一样戴在右手腕上。滚下这么深的洞道,居然没被扔掉,甚至没有损坏,还真的是好材料。 仔细一看,这佛珠也没什么稀奇,寺庙里到处有卖,就算“开光”了的,一百块钱也能得到。、 刚想扔掉,突然想起我坠落的那一瞬间,明明听到大古焦急地大喊了一声:“不要丢掉佛珠。” 大古似乎能预料我会活下来,而且还能预料我会丢掉这串佛珠? 想了想,还是先留着着吧,反正又不给它饭吃。于是就把佛珠戴在左手腕上。右手不太方便,我担心挥动蚩尤杖的时候会有牵绊。 对了,我的蚩尤杖呢? “哥,这是你的短剑。” 黄奎从旁边的乱石堆里捡起蚩尤杖,双手受毕恭毕敬地递给我。 我接过蚩尤杖,忧心忡忡而又语重心长地对他说:“黄奎啊,这不是普通短剑,这是蚩尤杖,我在夜郎谷里得到的法宝。现在啊,我们身处这个叫天不应叫地不灵的地方,只有祈求这法宝能显显灵了。” 黄奎没关心蚩尤杖,疑惑地问我:“夜郎谷里的东西?哥,你什么时候去过夜郎谷了?” “懒得理你。”这个时候,我的确不想再给黄奎做什么解释。 环顾四周,我们身处一个河谷,两边的山谷呈灰白色,岩石像刀削过的一样,笔直挺立,高耸入云。岩壁上多有灌木和杂草。如果阳光再明媚一些,这里的风景还算不错。可惜,顶上的云层过于厚重,没有阳光透下来。 再看东西两头,河谷弯弯拐拐的,居然看不见尽头。 说是河谷,其实就是一条小溪而已。谷倒是谷,只是水不多,浅浅的在乱石堆里流淌着。宽也不算宽,也就三十多米。 岩壁陡峭,只是斜刺里长出一些灌木。但是河谷两边还是有不少的树木,稀稀拉拉的,最高的也不过十米,不过也算一道风景。 有点饿。 黄奎的背包还在,就打开翻出了几袋饼干,将就吃了。 仔细一看,河谷边的树上有些野果,不是桃李,也不是柑橘。倒是有点像二十年前黄半仙送我的青果。 “黄奎,你还记得你爷爷给你的青果吗?” “在呢,一直带在身上的。”黄奎说着就拉开冲锋衣的拉链,指着贴身内衣左胸部接近腋下的位置,说:“我就缝在这里面的。” 果然,黄奎在内衣上用一块颜色相近的布缝了一个包,将青果缝在那个小包里,贴身,不容易搞掉。 我突然感到有些心酸,这孩子……那个位置离心最近!他一直把爷爷记在心里,一个没有血缘关系的爷爷。 犹豫了很久,还是说了:“黄奎,这样吧,我们在这个……鱼洞峡里,还不知道会遇到什么古怪,这样保管青果也不是办法,还是……你把它吃了吧。” 黄奎不回答,掏出藏在靴子里的小刀,慢慢的挑掉了小包上的线头,又慢慢的撕开那块布料,然后小心翼翼地把青果拈出来放在掌心。 从八百多米的黑蟒洞里滚落到三千米深的鱼洞峡,这颗青果居然没有半点损伤。是黄奎保护得好呢?还是青果具有超常的能力? 不管怎样,再以这样的方式保管青果,难保以后不会受到损失,甚至有可能丢失。黄奎应该是清楚这一点的。 我把手搭在黄奎的肩膀上,狠了狠心,说:“吃在肚子里才是最保险的了,黄奎,这枚青果的功效,想必不用我多说,我知道你留着青果的目的……但是你更应该知道你爷爷的苦心。你看,我二十年来无病无灾,就全靠这枚青果。要是搞丢了,那就太可惜了。” 我本来还想说,“我们一定会找到你爷爷的。”但那是没谱的事,还是不要先放狂话了。现在最关键的是,要如何活下去,如何回到地面。 黄奎凝视着掌心的青果,安静得像一尊雕塑。我这才发现,这小子静下来的时候还比较帅,尽管差我一点点。 突然,黄奎一仰脖,一张口,手一扬就将青果送进嘴里,“咕咚”一声就吞了下去,然后就仰望着头上的云层,两行泪水顺着眼角躺下…… 这个时候我不想说什么,坚强的男人,再多的安慰都是多余。尽管我不知道黄奎是不是坚强的男人,但是现在他必须坚强下去。 从黑蟒洞掉下来的时候应该是凌晨五点多,那么,现在应该是黎明时分了,再等一会,河谷里会不会更亮一些? 好倦,毕竟一晚上没睡觉。 得搭一个窝棚供睡觉用,谁知道河谷里会不会下雨?或者会不会有其它野物来侵袭? 搭窝棚,黄奎受过这方面的培训,于是,我们就砍来路树枝和树干,很快就搭建了一个简易的窝棚。这蚩尤杖可是派上了大用场。 黄奎带下来一个背包,里面还有一个帐篷。从洞道里坠下来,应该也感谢这个背包保护了他的脊背吧。 帐篷没什么用处了,谁睡都不好,谁也不愿去睡。毕竟黄奎说了,我和他是生死兄弟。但是那个睡袋,还是可以分享的。黄奎把睡袋撕开,一分为二铺在地上,我们两人就当毯子用。 很奇怪,河谷里不冷,也不需要盖什么。 “哥,我们还得想办法生一堆火。” 对啊,野外生存,得在宿营的地方生一堆火,以防野物侵袭。 一摸口袋,火机还在。但是把掏出来一看,完了,火机已经支离破碎。 黄奎不抽烟,自然没有火种。 怎么办? 我懊恼地坐在石块上,顺手将蚩尤杖砸向一块石头。 奇迹出现了,石块上居然冒出了火星。 “快,黄奎,去弄点干草过来。” 黄奎也发现了这个奇迹,于是就到岩孔下面扯来了很多干草,铺盖在我刚刚砸过的那块石头上。 我再将蚩尤杖砸下去,就冒出了火星,于是接二连三地砸,火星就惹燃了干草。 “这下好了。”黄奎一边乐呵呵地把燃着的干草挪到一边,小心翼翼地将几根细小的断枝棚起来点燃,火算是生起来了。 随后,黄奎像宝贝一样,将之前我砸过的那块石头抱起来,放在窝棚的一个角落里。 我笑了笑:此举多余。 宝贝的不是石头,应该是蚩尤杖才对吧。 于是我就将蚩尤杖重新砸向另外一块石头,由于用力过猛,石头上的火星更大。 黄奎就憨憨地朝我笑了笑,说:“这还真的是万能的法宝啊。” 接下来,应该考虑食物的问题了。 第53章 “香水”有毒 美美的睡了一觉,三个半小时,不多,但是感觉很爽,仿佛又回到童年时代。小时候放牛,疲倦了就在山上睡觉。饿了,就去地里偷玉米棒子来烧吃。没有玉米的季节,地里总有其它东西,红薯或者土豆,万能的土地生生不息。 土地的确是万能的,但是要有人它才能万能,比如夜郎谷,没有人烟了也就一片荒芜,那些庄稼不会自己从地里长出来。现在,这个河谷里没有人,又哪来的庄稼呢? 但是有野果子。 只是,这些野果子能吃吗?夜郎谷里古怪多端,何况鱼洞峡处于夜郎谷绝地,据说连野物都很难在这一带存活,谁知道野果有没有毒? 黄奎似乎没考虑那么多,睡了四个小时还不醒。 正午时分,河谷里果然亮了一些,尽管仍旧看不见太阳的光芒。趁这机会,我得到附近“打探打探”。 先往东面的河谷去看看,岩壁一盘灰色,夹杂着偶尔寥寥数笔黑色。腰间不时插着几朵葱绿,点缀得很恰当。目所能及的五十米岩壁直上云霄,上面就被云遮雾绕隔断。河谷里一湾浅水叮咚作响,俨然是一副活的水墨画。 要是再有一些鸟儿或者花儿就更美了。可惜! 沿着碎石滩慢悠悠逛着,风景美煞了双眼,空气也非常新鲜。只是肚子又饿了,闲情不起来。 饿倒是可以挺一阵再想办法,但是渴就不能忍了。于是弯腰准备捧起溪水解渴。这溪水清澈透明,不像跳蹬河那样浑浊,偶尔还有白色的泡沫。 二十年前的跳蹬河,跟眼前的溪水原本一样,早上村民们都是到河里挑水回家,做饭做菜甚至直接饮用。可是在五年前,铝厂和火电厂搬迁到新店乡之后,闵家寨门口的跳蹬河就被殃及了,污染很严重。闵家寨从此失去了世外桃源的韵味。 唉,我怎么想起了闵家寨? 我还能回得去吗?除非省里再安排一次航拍,拍摄者通过长焦距镜头,忽然发现了河谷里的我们。 发现了我们,那又能怎样? 但我说过,我不会就这么窝囊地死掉。就算是死,也要壮烈! 好吧,先喝一口水。 我捧起溪水刚刚送到嘴边,一股怪味立即钻进鼻孔。谈不上臭,但是也不香。这时什么味道?我用鼻孔低着溪水仔细深深吸了一口气,似乎有点中药的味道。 不想死得窝囊,那么就忍着。 再往前走了八百米,没路了。前面是一堵峭壁,石壁底下是一个大洞,溪水了消失在那个洞里。 洞口很大,和黑蟒洞差不多,十几米的高宽,溪水在这里汇聚成一大股水流,砸进洞里哗哗直响,有点瘆人。 这是一个“消水洞”。也就是说,洞里是一个无底的深渊。 我在洞口站了几分钟,眼前黑黝黝一片,我不敢贸然进去。 一转身,发现不远处三米多高的岩壁上也有一个岩洞,像是有人专门整修过的。洞口很整洁的样子,而且还有石阶直通洞口。尽管这些石阶没有人工雕琢的痕迹,天然生成,不过我还是感受到了一丝生气。 沿着石阶而上就到了洞口,发现这里其实只算是一个岩孔,里面的纵身不过五米,没什么稀奇。 我刚转身准备离开,突然,有清脆的声响传来。 “叮咚……”尽管很小声,不过很悦耳。 我不由自主走进洞里。循声找去,原来是岩浆水滴落下来叩击石窝的响声。 观察了片刻,发现那岩浆水可是两分钟才滴落一滴,小碗一样的石窝里,岩浆居然没有漫出,里面的岩浆不过几勺,是自然消融,还是被人取走了? 再仔细一看,怪了,这岩浆怎么是蓝色的? 盯着石窝观察了一会儿,不觉抬头又看洞顶。“噗”的一声,一滴岩浆正好滴在我的唇边,本能地舔了一下,竟然香甜无比。这味道有些熟悉,仔细品位,原来就是我坠落下来苏醒的瞬间,黄奎喂我的那种水珠。 清香,像是用蜂蜜兑成的水,甘甜爽口,回味无穷。 正好!我渴得难受。 于是我俯下身子,一口就将石窝里的岩浆吸掉了大半,有五个小酒杯那么多,可能有二两左右吧。 还想再喝,不过想着黄奎,得给他留点。 咂吧了几下嘴唇,意犹未尽……这玩意儿,暂且称之为“香水”吧,解渴不说,还让人神清气爽,渗透到了每根神经。 这香水,可是名副其实。 好!我记住这个岩孔了。 一转身,刚刚迈步,突然觉得步伐无比的轻盈。一时兴起,就试着跳下三米多高的岩壁,我居然像一片树叶轻盈地飘落河谷地面。 呵呵,这香水还能成就轻功? 再迈开步伐试着弹跳,突然浑身开始燥热起来,焦灼难耐! 皮肤还隐隐有些发痒。 不好,这香水有毒。 我要是懂得运功祛毒的方法就好了,得赶紧把毒逼出来。 不管了,就按照当年父亲教我连炫龙神掌的方法试一下。 我说过,我不能窝囊地死掉。 于是赶紧闭上双眼,不行,我不能闭眼,于是又张开眼睛。 双腿微微呈弓步站定,这样也不行,气沉丹田的时候,气不够沉,我的屁股得着地才好。于是就盘腿坐下。然后双臂合围到胸前,双掌接触到胸口的时候再徐徐张开,气沉丹田…… 将真气缓缓输送到双臂,然后双臂再舒张呈一字,运力!下坠!合拢…… 再将真气逐一输送到全身每一根血管。 任督二脉早被大古打通了,运送真气的时候还比较流畅。就在全身骨骼关节咔嚓作响的时候,灼热感也逐渐消退。 再重复一遍。毒排出来没有倒是不清楚,但是炫龙神掌的每个环节,每个招式,运用起来就快捷多了,以前要四十秒才完成整个程序,现在只需要十五秒。 “嗨”的一声呐喊,双掌猛力推出…… 之前只想着排毒,并没有刻意的想去命中什么目标,双掌只是凭空推出,前面一片荒谷,没有参照物来检验炫龙神掌有没有进步。 却突然发现,掌风掠过之处,河谷里的溪水骤然四溅,夹杂着拳头大小的石块腾空飞舞跳跃,并砸向十米开外。 我不觉惊呆了。这应该是炫龙神掌第三重的境界啊。 于是赶紧跑到“消水洞”边,找了一根倒挂在十米开外的岩壁上、大腿粗细的钟乳石检验一下。 十五秒,双掌之力集聚于右掌,一掌推出…… “咔嚓!” 钟乳石拦腰折断,砸下来后立即就被激流卷走。哗哗水声在洞里回荡…… 哈哈,阴错阳差,我居然把炫龙神掌练到了第三重。 不就才一天的时间吗?这也太神奇了啊。按照父亲当年的讲解,要练到炫龙神掌第三重,没有十年八年的磨砺是不行的。 “黄奎……” 我欣喜万分,一路欢呼着,蹦跳着返回。竟然没注意,我居然一步就能跨出四米,脚尖点地,瞬间又腾空而起。 八百米的距离,我只需一分钟,这简直是在飞啊。 最厉害的短跑世界冠军,也就是牙卖加的选手尤塞恩·博尔特,2008年5月31日,在纽约锐步田径大奖赛上,以9.72秒的成绩打破世界纪录,同年8月,博尔特北京奥运会男子100米比赛中,以9秒69的成绩打破了自己保持的世界纪录。 100米9秒69,那一千米,不是需要90多秒吗?也就是一分半钟以上。 而我,只需要一分钟就跑了八百米,剩下的两百米,不需要半分钟吧。 哈哈,别的不说了,出去后我就去参加短跑比赛算了,拿个世界冠军来玩玩,看彭泽轩怎么仰视我。哈哈……要是谁敢挡在我前面,我还可以一掌轰掉他。 说着玩的。 现在我得考虑怎么出去再说。 “黄奎!”我一个腾跃“飘落”在三角形的窝棚门口,居然不见黄奎。 这小子,去了哪里呢? 第54章 搬家 黄奎去了哪里?东边的河谷里是没有的,我刚刚从那边过来。 那么只有在西边了。 我又开始往西边河谷走,以防万一,蚩尤杖倒是一直攥在手里。 西边的河谷树木更多一些,而且还很茂密,地上不时会发现一些腐烂了的果子。心里有些失望,这些果子不过是普通的野果而已,黄半仙送我的青果是不会腐烂的。 但是这也奇怪,初春才刚刚开始,河谷里怎么会有果子呢?这个季节,树木应该萌芽开花才对。 果子很奇怪,再饿也不要吃它。 再往西走,突然发现了一些尸骨,不怕,都是野兔之类小动物的骨架。 这么说来,鱼洞峡应该是有野物的。树木长得这么茂盛,还在这个“倒春寒”的季节挂果,而且草丛中还有野兔的尸骨,不像传说中的那样生物绝迹。 茅草还没有抽穗,不好看。宽厚的叶子边缘上全是满锯齿,很锋利,一不小心就会被划伤手脚,离远一些,能躲就躲。 不过除了手和脸,我的全身都是“密封”好的。 记录仪还在胸前,应该没有被损坏,只是不知道还有电没有,我不懂得玩。 继续前行,不知不觉走过了一千多米,就到了河谷西边的尽头。 河谷里的水,是从几十米高的半壁上淌下来的,一道宽阔的瀑布,很美,倒是不能和黄果树想比。 这个河谷,全长不过两公里。要是能开发出来,在这里修个什么山庄,再在河谷里零零星星搭建几间茅屋,弄些少数民族女孩来当服务员。对于久居繁华闹市的人们来说,应该算是一个休闲的好场所。 记得墨农先生说过:蛮荒和旷野,也是一种情怀。 只是这个地方,离地面三千米……真的有这么深吗?我只是以前听父母说过,万一是他们恐吓我的也很难说。 要是杨大婆在就好了,她一定知道这里有多深,说不定还能知道怎么返回地面去,神婆嘛。迷信迷信,不可全信不可不信。 对了,老顺不是说杨大婆和黄天元,还有一个漂亮的女子一道今年入夜郎谷了吗?那天我们追了几公里都没有找到他们的踪迹,他们会不会…… 我想多了。 现在得赶紧找黄奎。 他去了哪里? “黄奎……” 山谷回音,无人应答。 “黄奎……” 接连喊了十多声,我的心有点乱了。 这小子…… 转身往回走了一百多米,突然发现南边绝壁上,五米高的地方有树影摇动。立即顶住,持杖在手。 “哥……” 妈的,黄奎爬到那里去干什么? “哥,你赶紧上来,这里有好东西。” “什么好东西?” “娃娃鱼。”好的声音兴奋无比,废话,我正饿得慌,这个时候有娃娃鱼,谁不兴奋? 但是,绝壁上怎么会有娃娃鱼? 五米高的距离,没有石阶,难得爬。我索性身子一矮,气沉丹田,一提身子,双脚一蹦,居然就腾上了三米多高,一把抓住一根树枝,借力一个后空翻,就跃到了黄奎身边。 “哦哟哟。”黄奎像看怪物一样打量着我,惊讶地说:“几个小时不见,睡一觉起来居然变成了轻功高手啊?” “不要废话。”我没工夫和黄奎瞎扯,急忙问:“鱼在哪里?等我吃饱了表演给你看,还有更神奇的功夫。” 岩壁上有一道一米多宽的“坎子”,像一条“栈道”,可以供人自由行走。 黄奎像服务生一样,弓着腰抬着手,说:“这边请。” 感情,我这是到他家了?呵呵…… 左边是岩壁,右边是五米“悬崖”,还好有小树挡着。沿着“栈道”走了几米,灌木掩映中有一个洞口。 黄奎走在前面,熟门熟路的就钻进了山洞。洞口不大,两米多高三米多宽,里面的空间却不小,比那个“香水洞”宽得多,足足有近百个平方。 钻进洞之后,黄奎继续往里走,一边回过头来招呼我:“哥,快来啊。好东西就在里面。” 我一手持杖,一边跟着黄奎走,一边警惕地东张西望。其实也没有什么可张望的,“洞”徒四壁,除了进来的洞口,十米纵深处就有一个小洞口,只有一米高,得猫腰才能进去,宽度倒是够的。 钻进小洞口再往里面走了三米,就到了尽头。说是尽头也不准确,下面有一个水缸大小的池子,里面一汪碧绿的水,水面上只有一尺多高的一个小洞,但是水里有多深就不知道了。 黄奎蹲下身子,就要伸手去弄那一池碧水。 “不要随便乱动。”我大叫一声,持杖挨近他的身边。 水缸大小,一米见方,倒也不会有什么怪物,不过还是谨慎些好。 黄奎回头看我,神秘兮兮地笑:“我要是不搅一下这水,好东西你就看不到了。”说罢了撸起袖子,伸手在水里搅动起来。 “呜唵……呜唵……”一阵婴儿啼哭的声音,在洞里非常嘹亮,而且瘆人。 黄奎又转身朝我笑。 对了,娃娃鱼。 娃娃鱼的叫声,不就是像婴儿啼哭一样嘛。 黄奎笑了一阵之后,突然满脸沮丧,说:“哥,这里面的肯定是娃娃鱼,但是在之前我就搅动了半天,却只闻其声不见其鱼。” 我突然想起老宅子后面的那口老井,父亲说过,只有闵家人才能看见老井里的娃娃鱼,虽然我后来去过老井也没看见。还有乡韵公司的袁大头,他在六枝县老家的那个老宅子后面也有一口老井,里面盛产娃娃鱼苗。但是老张说了,只有袁家人才能看见娃娃鱼。 我突发奇想,就对黄奎说:“你让开,我来试试。” 黄奎退身,我就上前,蹲下身子盯着一池碧水,也不伸手搅动。 “呜唵……呜唵……” 一阵叫声飘过来,紧接着,两条娃娃鱼就探出水面。 黄奎眼疾手快,一爪抓去,五根手指就牢牢的扣住了一条娃娃鱼,提起来一看,近两尺长,足有十多斤。 黄奎难道练过鹰爪功?一抓一个准。 “哈哈哈,有口福了。”黄奎欣喜若狂,我也懒得多想,先喂饱肚子再说。 我们随即跑回到窝棚,立即找来枯柴烧火。 但是要宰杀娃娃鱼,我下不了这个手。平常,我可是连蚂蚁都不会去踩死的,杀生的事情我干不来。 黄奎似乎有过野外生存的经验,或者是在校期间学校就组织过类似的训练。只见他提起娃娃鱼的尾巴,将其头部往石块上狠狠一砸,娃娃鱼哼都没来得及哼一声,脑袋就被砸成稀烂。 这小子,手段这么残忍。不过我得感谢他。 锅瓢碗盏、油盐酱醋什么都没有,就用一根树枝串着娃娃鱼,架在柴火上烧烤。 太饿,尽管没有油盐,娃娃鱼还是很快被我们两人吃光。 黄奎打了一个饱嗝,抹了抹并无油水的嘴巴,说:“哥,要不,我们把家搬到那个洞去?” 这主意不错,鱼洞峡鱼洞峡,那个洞里有鱼,不就正好是“鱼洞”吗?里面可以遮风挡雨,进出又方便,再整个木栏栅当门,太好了。 于是卷铺盖走人,我们把“家”搬到了鱼洞里。 第55章 意外收获 吃完鱼才想起一个问题:黄奎是怎么找到这里的? “我醒来没看见你,然后瞎转悠。”黄奎说:“转到下面的时候突然听到小孩的哭声,然后就急忙跑商开,然后就发现了那个水氹,然后就……” “晓得了晓得了,哪来的那么多‘然后就……’”我不耐烦地说。 转眼过来两天,这娃娃鱼也吃烦了,主要是缺盐。 按照科学的说法,人每天食盐的摄入量大概在5克左右,食盐中的钠离子是神经系统中传递信息的必备物质,肌肉收缩和心脏跳动都与钠离子有关。所以,人体缺盐的话,神经系统就会非常虚弱,人就显得没有劲。盐不仅是重要的调味品,也是维持人体正常发育不可缺少的物质。人不吃盐不行,吃盐过少也会造成体内的含钠量过低,出现四肢无力,眩晕等现象;严重时还会出现恶心、呕吐、心率加速、脉搏细弱、肌肉痉挛、视力模糊、反射减弱等症状。 照这样下去,就算有娃娃鱼吃,要不了多久,我们也会在河谷里产生各种疾病,最后多器官衰竭而亡。 但是,我该到哪里去弄到食盐呢? 对了,既然那个香水洞里有“香水”,其它的岩洞里会不会有“盐水”呢?不找找怎么知道。 于是我决定先带黄奎去香水洞里,让他喝下我留给他的那点“香水”。 黄奎半信半疑地跟着我来到了香水洞。怪事出现了,三天前我留下的香水,少说也有一两半,也就是七八十克那么多,现在居然一滴不剩。不,也不能说是一滴不剩,剩下的也不过只有几克,只能用舌头去舔。 黄奎果真乐呵呵地伸出舌头去舔了,美滋滋地在洞里蹦跳了几下,却半点反应也没有。 我却在想着其它的事情:这香水是怎么回事?自然消融?不可能,它还没有积蓄到三天前那么多,这不符合规律。那么就只有一个可能:有人捷足先登了。 黄奎虽然没有练成我这样的轻功,不过自称感觉甚好。 我揣着心事,继续和黄奎沿着河谷继续寻找岩壁上的山洞。 山洞倒是找到了几个,或大或小,或深或浅,但是都没有找到我幻想的“盐水”。 突然,我看见消水洞边有一个人影闪了一下,于是丢下黄奎,几个腾跃就窜了过去。 持杖在手,我突然天不怕地不怕了,径直走进消水洞。 河谷里的光线本来就弱,消水洞里更暗。沿着溪流边的空地走进去,却发现里面有很宽的“路”。 溪水就在离洞口几米远的地方,跌落到地下的一个暗洞里,估计下面是暗河。除此之外,洞还是一个很普通的洞,奇形怪状的钟乳石,我们在黑蟒洞里见多了。相比之下,这个洞没有光亮,不好玩。 越是黑暗的洞,越要倍加警惕,有没有古怪我不知道,但是路不好走。 刚刚在洞口闪了一下的那个人影去了哪里?目所能及的地方看不见。我还是不敢贸然进入太深。 走了大约三十米都不到,里面就一片漆黑了,于是我准备返回,倘若黄奎带着探照灯跟来,倒也不妨再深入看看。 一转身,却发现一块石头下面放着一个竹篮,很精致的竹篮,不到一尺宽,长度一尺五,手提的那种,老家人称之为“提篮”,但是已经很多年没见有人用过了。 让我惊异的是,提篮里面放着几个碗碟,还有三双筷子,两个瓶子。 太好了,是谁想得这么周到,专门给我们准备了生活必需品。 我提起提篮就跑出了消水洞,远远的就看见黄奎正往洞口赶来,气喘吁吁的。看来,那点“香水”对她的确半点作用也没有。 “哥,什么玩意?” “好东西。”我看了提篮一眼,笑了笑。 “有吃的?” “没有,但是能用。” 黄奎就盯着篮子看,突然大叫道:“哥,这碗筷……” “咋了?”我也埋头看题蓝。之前在洞里光线太暗,只知道是碗筷和瓶子。现在洞外有光线了,认真一看,我不觉惊呆了。 三个碗,蓝盈盈的;两个碟,金光闪闪;三双筷子,则是银白色的;两个瓶子,也是蔚蓝色的。只有这提篮,倒是真用篾条编制的。 黄奎不管三七二十一,伸手拿过一个碗,就用舌头舔了一下;然后又抓过一个碟子,直接放进嘴里咬。再拿起一双筷子端详了好一阵,这才乐滋滋地说:“发大财了,这碗是玉的,盘子是金的,筷子是银的,瓶子也是玉的。哥,这些东西,少说也要值个三五百万。” 我嗤鼻一笑:“卖给你嘛,你咋知道的哦。” 黄奎就开始卖弄起来:“我给你说啊,这玉呢,有很多种检验方法,在没有专业设备的前提下,也可以人工操作的。比如滴水检验法,将一滴水撒落在玉上面,如果像露珠一样久久不散开的,就是真玉;反之,即是假冒伪劣。手触摸法,如果是真玉用手摸一摸,有冰凉润滑之感。视察法,将玉器朝向光明处,如果颜色剔透、绿色均匀分布的,就是好东西;最最关键方法,也是我刚刚用的这个舌舐法,舌尖舐真玉有涩的感觉,而假玉没有。” 看不出哦,这小子学考古还学了这些玩意儿,盗墓倒是很管用。 黄奎接着说:“再来说黄金的检验方法,首先从颜色看纯度,黄金纯度愈高则色泽愈深。色泽青且白则纯度不高,颜色赤黄则纯度高。第二看重,。哥你看哈,这盘子这么小,拿起却这么沉。黄金是一种重金属,比重是19.32,相同体积的黄金要比铜重1.2倍左右,这个有点专业,不好表述。那么我们选简单的方式来检验。那就是试硬度。黄金质地柔软,延展性好,刚刚我就咬了一口,哥你看,是不是有印子?” 我看了一下,碟子上还真的有隐约的牙印。 “纯度高的黄金你用牙咬一咬都可以留下痕迹,而黄铜则硬度大一些,不容易弯折。另外还有声音检验法和火烧检验法。至于银的检验方法呢……” “好了好了,以后我开了当铺就请你当掌柜。”我不耐烦地打断黄奎,现在金银财宝对我们来说有什么用,这些东西要拿到人间去才管钱。眼下最关键的是要找打食盐。这鱼洞峡……哪里会有食盐呢? “哥。”黄奎又咋呼开了:“这里有盐水。” 第56章 黄奎失踪 我回过神来,却见黄奎一手握着一个瓶子,一手拿着一根银筷子,正在舔筷子,还不断地点头说:“是盐水。” “你娃儿胆子真大,随便乱吃吗,看那天不毒死你。”我一边快涨地骂着,一边接过黄奎手里的筷子,也舔了一下,果真很咸。 再看瓶子里,装着满满的一瓶子水,却不是酱油,清亮亮的。 “怎么会呢?银筷子,本身就是用来检验有毒无毒的嘛。”黄奎嘟哝道。 我又骂了一句:“这个你也相信?怕你是武侠小说看多了哦,一点化学常识都没有,你拿银筷子插鸡蛋黄试试,同样变黑,莫非那鸡蛋黄也有毒啊?憨包娃儿。” 黄奎灰着脸,又嘟哝:“在哪里找鸡蛋黄哦……” “捅你的屁yan不就有蛋黄了吗?” 黄奎愣了一下,随即皱着眉头哈哈大笑:“烦死了烦死了,好好的一双银筷子被你说得……我都不想用它来吃饭了。” 有了盐水,这日子算是过得有滋味了。 这个说法一点都不正确,其实只是娃娃鱼吃得有了盐味而已。这样的日子,我一天也不想呆下去。手机早就砸坏了,就算是好的,也不可能有信号有网络。天天和黄奎两个大男人相处,同性相斥,没意思。 我想梦纤了。 我想回到人间。这鱼洞峡低于地面三公里,已经与世隔绝。这里不算是人间。 我和黄奎跌进鱼洞峡大概有一个星期了吧,小伟他们是不是成功出了黑蟒洞,可千万不要再出什么意外啊。大古,你要是不把他们安全带出去,我做鬼也饶不了你的。 老周会不会找我呢?会不会报失踪呢?我这一失踪,《大挑战》怎么办?我手下的十九个人怎么办?对了,樊曼妙会不会组织人员重新拍摄呢?千万不要轻易再来黑蟒洞啊…… 我想回去,我该怎么回去? …… “谷主,一姝殿下来了,已经快到大殿门口了。” 一名女兵冲进殿来禀报。 姬姑当即慌了神,从銮座上几乎是弹跳起来,怒斥道:“贱婢,你怎么不早报?” 女兵委屈地埋着头,不敢看姬姑。 姬姑一边责骂着一边匆匆换下了汉服,将另外一套服装穿在身上。 很快,一名女子走了进来,穿的是苗族服装,看样子不过二十多岁,长得着实好看。 两边的士兵和婢女都跪着,连姬姑见到这个女子也急忙欠身,颤声道:“姬姑参加一姝殿下。” 那个叫做一姝的女子也不回话,径直走到銮座前,一个华丽转身就坐在了銮座上。这才慢悠悠地说:“不必多礼。” 士兵和婢女这才起身。 一姝看了看垂立一旁的姬姑,说:“你答应我的事情呢?你不是说龙抬头那天就能办好吗?你自己看看都过了多少天了?嗯?” 姬姑颤栗了一下身子,说:“本来呢,我们在之前就已经发现了法杖的踪迹,并且追踪到了夜郎谷的边缘,不料被人捷足先登,把法杖给捡走了。不过,我也算出了日子,法杖会在二月初二那天出现在夜郎谷的黑蟒洞里。只是我们赶到的时候,持有法杖的那个人却突然消失了。” “你们的办事效益,叫我说什么好呢?姬姑。”一姝满面怒容。 这女子太美,生气也是这般好看。 “我要是找不到法杖,就无法打开通密道,我就找到我的族人,找不到我的夜郎国了,你知道吗?” 姬姑的头又低下了半寸,颤声道:“殿下请勿动怒,姬姑已经在夜郎谷布满了探子,有消息说,捡到法杖的人又出现了。” 一姝一惊,立即站起身子问道:“在什么地方?” 姬姑抬头答曰:“不远。人不远,日子也不远了。”回答得有些模糊。 一姝看了看姬姑,突然转变了面色和口气,很温和地说:“姬姑啊,我们已经合作了一千七百多年了,每次合作应该都是双赢吧。这一次,你一定要把我们夜郎国的法杖找到。然后,我就让你见到你的后人,还有你家娘娘的后人,是顺便也让你看看闵家将军,这个不算条件,赠送的。” 姬姑惊喜万分,迈着碎步走到了一姝的跟前:“殿下,你查到我家娘娘的消息了吗?她是不是也转世投胎在夜郎谷了?”她不问自己的后人和闵将军,问得是娘娘。 “嘿嘿。”一姝不冷不热地笑了一下,说:“我们还是按照老规矩办吧,再给你一个星期的时间,如果还找不到法杖,不要说我不会告诉你半个字,估计我们也很难相处了。” 说罢,又恢复一脸的冷漠,匆匆走出宫殿。 姬姑突然挥舞着双臂,仰天大叫一声:“我的儿啊,你究竟在哪里?” …… 突然惊醒,浑身大汗淋漓。 这个太奇怪,二十年来,古怪的梦做过不少,但是我从来就没有梦到过姬姑啊一姝啊这些古怪的女人。而这鱼洞峡的这几天,我反而梦不到闵尧将军和何骁将军了。 姬姑,一姝殿下,她们是什么人?刚刚的那个宫殿在什么地方?夜郎国不是在公元前就消失了吗?一夜蒸发,无影无踪。现在怎么冒出了一个一姝殿下,按照梦里的那个情节,她仿佛是夜郎国的王室后裔。 姬姑又是什么人呢?她和一姝合作什么?娘娘,闵将军,还有他的儿子,这又是怎么回事?天啊,她们刚刚不是说了,已经合作了一千七百多年。 梦。这只是一个梦!我努力地安慰自己。 擦了一把冷汗,就抬腿去踢黄奎:“起来了。太阳都照到屁股了。”唉!要是还能见到太阳就好了。暗无天日的日子,阴森得很。 咦?黄奎怎么没有反应?我的脚好像是踢空了呢。 侧过身子一看,身边的确是空的。黄奎去哪了? “黄奎!” 我站在鱼洞的栏栅口,冲着河谷大声呼喊,就小时候父母在大门口喊我回家吃饭一样。 这样想着我又大喊:“黄奎,你家老者老妈喊你回家吃饭喽……” 河谷发出阵阵回音:“回家吃饭喽……吃饭喽……喽……” 这个p娃儿,老是给我玩失踪,电话也用不上了,叫老子到哪里去找? 不过,这鱼洞峡的河谷,不就是一公里长嘛,就找吧,当锻炼身体。 这一个星期以来,我的功力不断递增,炫龙神掌打得更是顺溜,还抽空拎着一根木棍把闵家枪法重温了好几遍,已逐渐顺手,就差一杆枪了。 命运把我扔进了夜郎谷,大概就是要我找一个安静的地方练就绝世武功吧。唉,老子不这般阿q,又能怎么办? “黄奎……” 转了三个小时,我几乎把鱼洞峡能找的地方都翻了个遍,就是不见黄奎的影子。他平常玩失踪,最长的时间也就个把小时。不是他主动出现,就是我把他刨了出来。 这次玩得有点大了。 直到第二天,黄奎还是没有出现。 我突然想哭,他是不是就不回来了?这以后的日子,我一个人又该怎么办,连责骂的对象都没有了。 第57章 秘洞丽影 黑夜来袭,一天就在焦灼和忧虑中过去了,夜里又多了孤独和恐慌。 身边还有黄奎的装备,他应该不是刻意外出的。那么,他究竟去了哪里? 突然发现,摆在鱼洞里的那些玉碗玉瓶金碟和银筷子,以及那个提篮,竟然全都不在了。这是怎么回事? “发大财了,这些东西少说也要值个三五百万。”我突然想起黄奎说过的这句话。难道他带着这些古董跑了?那些器皿上都有隶体字,好像是什么什么宫之类,应该是汉代的宫廷用品。两千年前的东西了,这些玩意儿的确值不少钱。 幸好,我晚上睡觉都是把蚩尤杖入鞘,然后裹在衣服里抱着睡觉的。这宝贝太神奇,丢不得,要回到人间,说不定还得靠它呢。 不对啊,黄奎进夜郎谷的目的是找他的爷爷,他又不是大古,盗墓世家出生的。 那么,黄奎是不是发现了什么线索,来不及告知我就一个人追去了呢?因为事发突然,所以装备都没来得及带上。 凌晨五点了,离天亮还有一个小时。实在睡不着,我决定带着黄奎留下的探照灯,再去河谷里转转。 一个星期了,还没有在夜间逛过鱼洞峡呢,这黑灯瞎火的,不逛也罢。要不是为了寻找黄奎,我也没有胆子一个人在这阴森森的河谷里瞎转悠。 其实,河谷里夜间和白天一样寂静,除了隐约的风声,还有溪流的流淌声,再无其它声响。连鱼洞里的娃娃鱼也是定时发出叫声的。 因为有流水声,所以河谷还不是那么恐怖。 突然,在叮叮咚咚的流水声中,有一个声音特别刺耳。不对不对,应该是悦耳才对。 声音倒是很悦耳,只是这歌词和调调,实在不敢恭维,悲凉得让我有想哭的感觉: 想你的夜 我把思念揉碎 挂在腮边 泪水有点咸 因为,回忆实在甜 想你的夜 我把你的呢喃 叠在枕边 醒来好无奈 因为,梦太缠绵 想也是枉然 痛也是枉然 分手的时候只顾看你的背影 却忘了说一声再见 花开花香就好 不一定要种在我家背后的花园 你快乐幸福就好 不一定非要是我在你的身边 …… 梦纤,我真的想你了。你现在哪里,我要你幸福快乐,但是我不赞同这首歌里唱的,我要永远把你留在我的身边,属于我一个人的,我心胸狭隘得很。 歌声,应该是东边河谷尽头的消水洞方向传来的,那里本来就有古怪,莫名其妙的放了一个提篮在石堆里,肯定是有人故意给我的,但是因为多种原因不好露面。 半夜三更的唱歌,是不是在故意逗我? 怕个球,我有蚩尤杖,而且还有三重境界的炫龙神掌。 觅着歌声,我几个弹跳就蹦跶过去,倒是花了两分多钟。夜间,谨慎一些好。 歌声,果然是洞里发出来的。 我有探照灯,于是就钻进洞去。刚刚迈进洞口,歌声就像声控一样的戛然而止。 好嘛,你逗我?我都是逗人的呢。 能唱出这般凄婉歌曲的,反正不是鬼。既然不是鬼,我还怕个球啊。 就算真的有鬼,其实我也不怕,当初母亲不是给了我一道符章吗,还说是杨大婆专门给我准备的。迷信迷信,不可全信不可不信,我就一直把符章带在身上,就像黄奎保管那枚青果一样,我缝在内衣上的,也是左边胸部靠腋下的位置。 再说,我手里还有蚩尤杖呢,这宝贝玄乎而神奇。 于是我就大踏步走进消水洞,里面的确很宽阔,钟乳石奇形怪状,有的晶莹剔透,玉女一般;有的枯瘦黝黑,像个干巴老头。这些石头倒是比黑蟒洞那个洞厅里的好看多了。 洞里没有光亮,但是在探照灯的作用下,也有着不少氤氲出现,探照灯照射到哪里,哪里就会掠过七彩的光芒,瞬间即逝,甚为诡异。 一路走着一路欣赏,不知不觉就走了快一公里,洞就变得狭小了许多。但是,洞里居然有了光亮。 在黑蟒洞的经历告诉我,有光亮的洞必然就有古怪。于是我赶紧停下脚步,小心翼翼地环顾四周。 其实我多疑了,这个洞里没有水,也没有鳄鱼,更没有闪烁着诡异光芒的其它洞口。 但是这个洞里,有人。 就在这个时候,歌声又在前面响起。唱歌的人似乎离得不远,听得很真切。 有了光亮,我干脆就关掉头上的探照灯,这样我才好悄悄接近唱歌的那个人。 果然,十多分钟之后,我就发现前面的石柱群中有一个影子在晃动,一边唱着歌,一边躲在钟乳石后面探头张望,真的是在故意引我过来。 这是一个女子,一个看上去只有十七八岁的小女子,打扮有点奇怪,但是不古怪,像是少数民族服装。头上裹着一端绣有红、黄、绿、紫等彩色花边的黑色头巾。上身穿着一件浅蓝色的无领大襟长袖衣,胸前和袖口都绣着层次丰富、题材各异的菱形或长条形图案,看上去应该是蜡染或者彩绣。下身穿着一条很宽松的绿色裤子,裤管上也绣着图案。腰系小围腰,脚蹬绣花鞋。看上去楚楚动人。但是,我话还没说完,这小妞儿的腰带上,居然挂着一把腰刀,这就让人大跌眼镜了。 想想也不觉得奇怪,一个小女子身处绝地,她不配一把腰刀。反而不正常呢。 这女孩不仅长得好看,声音也很好听,功夫应该也不赖,居然能在黑灯瞎火的洞里走了那么久。 对消水洞这般熟悉,她肯定在这里很久了。一个小女子,居然能在鱼洞峡里生存了那么久……哦,不对,她不一定就生活在鱼洞峡,这个消水洞,或许能通往其它地方。 那天我留在香水洞里的香水,是不是她抢先喝了或者取走了?消水洞里的那个提篮,还有那些“古董”餐具,是不是他故意留下的?不管怎样,我对这个女孩不要太过鲁莽。 我隐身石柱后面,悄然不动。 女孩也隐身石柱后面,不过还在探头探脑地往后张望。过来三分钟,洞里一片死寂,女孩有些耐不住了,又亮开嗓子唱了起来: 想你的夜 我把思念揉碎 挂在腮边 泪水有点咸 因为,回忆实在甜 …… 花开花香就好 不一定要种在我家背后的花园 你快乐幸福就好 不一定非要是我在你的身边 …… 后半段是我唱的。 我突然闪身跳出,大声说:“小妹妹别唱了,我都学会了。” “啊?” 女孩惊叫一声,紧接着身子一缩,整个人犹如一只七彩的小鸟,瞬间朝洞的纵深处飞去,转眼就消失了踪影。 我暗暗咂舌:这女孩的身手,才叫是真正的轻功啊! 第58章 绮罗彩裳 我立即撒开双腿跟了上去。 洞里怪石林立,我又不熟悉路径。其实最关键的原因我不好意思说,那就是自己的轻功和那女子相差甚远。我怎么能追得上她? 追不上也得追,既然她故意引我过来,想必她也不会主动放弃我。只是,她引我过来干什么呢?莫非,黄奎的失踪和她有关? 就算这个小女子布下了天罗地网,我还得要去闯。当初我从黑蟒洞坠下来,黄奎不也是主动跟着跳下来的吗? 生死兄弟! 这样想着,我索性慢下了步伐,再把心放宽一些,干脆优哉游哉地边走边欣赏风景。反正,该来的总会来,正如那首叫做《默》的歌曲里唱的那样:挣不脱,逃不过。 我逃了吗?呵呵…… 洞还是很宽敞,没有什么岔道,也没有在出现什么古怪。闲庭信步一般,走了四十多分钟,大概六七公里的样子,我居然走出了消水洞。 消水洞这个名字也是我自己取的,至于这个洞叫什么名字更贴切一些,我目前还不知道,不妨回头看看吧,说不定洞口有个什么标志呢。 这一看,果真有了惊人的发现,洞口六米高的洞口上方,果然有两个字:梦……洞。应该是三个字才对,中间那个字被一个人挡住了。 之前引我过来的那个女孩,正像巴壁虎一样紧身贴在洞口上端。呵呵……要不是看你长得清纯乖巧,加上年纪又小,对我也没有什么过激的行为,我真想骂一句“sb”。你躲在上面干什么,偷袭?这算什么伎俩? “小妹妹,下来吧,叔叔和你聊聊。” 十七八岁的小姑娘,是该叫我叔叔了。 小女孩有点囧,面色一红,纵身就跳了下来,落地的时候居然连腿都不颤抖一下,这轻功确实不凡。 “给叔叔讲一下,你的轻功是咋练的?”我嬉皮笑脸地说,但是我的确想知道她这身轻功是咋练成的。 小姑娘不说话,眼睛直愣愣地看着我,右手警惕地握着刀柄,大有随时抽刀的架势。看你那个小身板,除了轻功,我还怕你不成? 我又靠近了一步。 “站住。”女孩发话了。 好好好,我站住。 “小妹妹,干嘛苦着一个脸,叔叔哪里得罪你了?” “你们,为什么盗走了我的琼浆?” “琼浆?盗走?”好奇怪:“小妹妹是不是误会了什么?来来来,你告诉叔叔,你掉了什么东西?” “蟊贼。”小女孩就嘟着嘴巴骂了一句。 “哎哎哎,咋说话的?”这话听起来就不舒服了,我当记者十二年,做过的好事不计其数,还是第一次听到有人这样骂我,而蟊贼恰恰又是我痛恨的。要是骂我淫...贼什么的,说不定我可能会认真反省反省。 “不是吗,你们偷走了我的琼浆,我就无法给谷主交差了。” 你们?我们?听这意思……小姑娘知道黄奎,而且这附近还不止她一个人。 “我不知道你什么穷浆富浆的,我想问你一下,和我在一起的那个大哥哥,是不是你们……带走的?” “是。”女孩理直气壮地回答:“昨晚上绮罗带走的。” “绮罗?哦……我知道了,你的同伴是吧。那么就怪了,你们当时怎么不把我也一起带走?” 我这么一问,女孩差点就要哭了:“你……你有抗体。” 什么稀奇古怪的玩意? “别急别急。”我最怕女孩子哭,特别是漂亮的女孩:“你把话讲清楚,有问题我们慢慢解决好不好。”一边说着,一边微笑着表达善意,试图向女孩靠近。 “站住!”女孩突然怒喝一声,然后放出了狂话:“你别逼我动手。” 这就怪了,昨晚上我睡着了你不动手,现在当着这个一个清醒、理智、而且帅得没有朋友,最最关键的是还练就了炫龙神掌第三重的大男人,你居然敢给我说什么“动手”。你别逼我才是真的,小姑娘。 于是我就向前走了过去。 女孩突然怒目圆睁,唰的一声就拔出腰刀,刀尖直指我的面门,大声说道:“要不是谷主要求我们带着活人前去较差,要不是我们仡佬族规定能够不要乱杀人,昨晚上我就废掉了你。” “在叔叔的面前,说话礼貌一点,对你有好处,小姑娘,”听她这么一说,再看她一脸杀气腾腾,我不觉怒从心来,于是又朝着她走了过去。 女孩突然凌空腾起,直接举刀朝我劈了下来,下手也太狠了点。 只要你不是妖怪,打架我还怕你吗? 等刀刃离我面门一米左右的时候,我也不躲不闪,直接举起蚩尤杖挡住了眼前的弯刀。 只听“仓啷啷”一声怪叫,一道蓝光在眼前一晃,女孩的弯刀立即脱手,整个人就被我震开,重新砸向上之前她藏身的洞顶。 不过,这次不是她主动跃上去的,而是被我震开的。 不对啊,我并没有怎么使力,女孩怎么就被震飞那么远那么高? 糟了,是蚩尤杖的威力。 女孩被蚩尤杖震飞之后,重重的砸在洞顶上段的石板上,后背遭到重击,就痛苦地大叫一声:“啊……”随着尖叫声,整个人就软塌塌的跌落下来。 不好! 我立即纵身腾跃过去,一把接住了跌落的女孩。 女孩一脸痛苦,嘴角有鲜血渗出。我急忙把她平放在一块石板上,背部刚一着地,她立即又痛苦地大叫一声“啊……” 撕心裂肺的叫声,在山谷里回荡着…… “彩裳。”一声惊呼,声到人到。 回头一看,一个女孩仿佛从天而降,飘落在我身后十米开外的地方。 这女孩二十来岁,穿着打扮和受伤的女孩一模一样,手里紧握的弯刀也是一模一样。 “绮罗,救我。” 原来,来者就是“绑走”黄奎的绮罗。 “彩裳!”绮罗大叫一声,又是一个凌空腾跃,手持弯刀向我袭来。 这回,我不敢再用蚩尤杖回击她了,赶紧躲开。 绮罗一招扑空,立即又准备发起第二次进攻。这时,躺在地上的彩裳艰难地说:“绮罗……不关……不关他的事。” “啊?”绮罗赶紧收刀,转身奔向彩裳,蹲下身子,伸出手臂枕着他的头。 “果粉。”彩裳艰难地抬起左手,指了指自己的胸部。 绮罗立即伸手去解开彩裳胸前的布条纽扣。 搞不清两人要干什么,但是这个时候我必须转身。 两分钟之后,我才听到彩裳的咳嗽声。能咳嗽,应该就没有生命危险了。我这才转过身来,一看,彩裳已经被绮罗扶着坐了起来。 她受了那么重的伤,不过才两分钟时间,居然就能坐起来了? 果粉!刚刚彩裳明明说了果粉两个字,这果粉应该是一种疗伤的灵药。 第59章 绝谷幽梦 又过了两分钟,彩裳就能站起来了,试着走了几步,没事,于是就去捡起自己的弯刀。 “绮罗,我们走。” 彩裳嘴角的血迹还没有干。 绮罗掏出一块绣花手绢,给彩裳擦了擦嘴角,就伸手揽过她的背部直插腋下,搀扶着彩裳准备离开。 “怎么,就这样走了?” 我用蚩尤杖拍打着左手手心,吊儿郎当地说。 “你还想怎的?”绮罗警惕地看着我手里的蚩尤杖,想必也知道是这玩意儿打败了彩裳,一脸怒容地盯着我。 “你就是绮罗对吧。” “废话,揣着明白装糊涂。” “呵呵,这话应是我对你们说才对。”我靠近一步,现在一点也不惧怕她们了,口气就冲了一点:“不交出我的兄弟,你们就这样走了,合适吗?” 两人对视一眼,绮罗就说:“你偷了我们的琼浆,我们不带个把人去给谷主有个交待,谷主还以为是我们偷吃了,还不把我们都打入五难劫啊。” “什么琼浆?什么偷?什么五难劫?”我还是不解:“你们不把话说清楚就走,不厚道吧。” 两人又对视了一眼。 彩裳又说:“我的提篮是在鱼洞里找到的,那么琼浆就是你们偷的。你还想抵赖不成?” 哦,原来那个提篮真的是这个小姑娘的。但是,那提篮,顶多算是我捡到的,怎么说是偷呢?莫非那个盐水,就是这两人所说的“琼浆”。 “原来是这样啊,误会!误会!” “你承认了?”俩女孩倒是有点意外。 “我做过的事我当然会承认,没做过的打死也不承认。”我理直气壮地说:“不过话要说清楚,我这个人最受不得冤枉气的。那个提篮,是我捡到的,不是偷,这点要明确。当然,那个盐水,也就是你们所说的琼浆,我们的确用了不少,没有征求你们的意见,这点是我们的不对。但是,我到哪里去征求你们的意见呢?你们不知道,人是不能缺盐的……” “不是盐水。”彩裳打断我的话:“盐水多的是,不稀奇,我们说的是琼浆,就是燕窝洞里的那个琼浆,十天还累积不到二两的那个琼浆。” 这样一说我似乎明白了,她们说的琼浆,原来是那个香水。 这下我更理直气壮了:“好好好,我算是听懂了,那个香水……就算是琼浆吧,我不也是才喝了那么一点点嘛;就算是琼浆吧,又不是你家的,谁先到谁先得,干嘛说我是偷?” “这个……那个……”两个女孩顿时无语轮次。一着急,两人都要哭。 “难道我说错了吗?”我有点忐忑,主要是看不得人哭。 彩裳瘪着嘴巴说:“错倒是不错,但是这些话,我们不敢和谷主说,既然你敢说,那么,就请你亲自去给谷主说了。” 也有道理。 不料这个时候绮罗补充了一句废话:“夜郎谷里的东西,都是谷主的,一草一木都是谷主的,何况是琼浆。” 我顿时就有点梗了:我老闵家在夜郎谷生活了一千九百多年,都不敢自称谷主(当然,老祖先是不是自称过谷主?我不知道),你们说的谷主算哪门子谷主? “闵家寨?夜郎谷?”两个女孩有点蒙。 好吧,我就给你们两个上一堂历史书上没有的历史课程:一千九百年以前,这夜郎谷方圆百里都是荒芜的,我闵家祖先是这一带的“拓荒者”,率先在夜郎谷里建起了闵家寨,这才带动了周边陆陆续续的冒出了零零星星小寨子,不过一千多年来,周边的寨子全都得依仗着闵家寨才得以生存。 为什么这样说呢?现在的夜郎谷,尽管还有方圆几十里的绝地没有开拓,那也是有原因的(具体的原因我也不知道)。而早在一千九百多年前,这“绝地”的面积更大,包括王庄乡、流长乡、新店乡和卫城镇等周边四大乡镇的所在地,都属于“绝地”范围。荒无人烟,雾瘴弥漫,怪兽横行。后来闵家老祖先只身进入荒谷,“开疆拓土”,剿杀怪兽和匪盗,驱散雾瘴,修建了村寨,这才有了闵家寨、洛阳村、石头寨、老蛇箐等等这些“部落村寨”。这才把一片鬼谷变成了生机勃勃的村庄。 至于为什么现在还有方圆几十里的“鬼谷绝地”,我就不清楚了,估计是周边的部落村庄人心不齐,不能团结力量“开疆拓土”;或者说,闵家寨的祖先法力不够,驱散不了鬼谷腹地里的怪兽和雾瘴。再或者,这鬼谷绝地真的有鬼…… “你错了。” 说话的是绮罗。 呵呵,你对,你来给我上上历史课吧,小姑娘! 绮罗听那个完我的介绍,似乎也少了很多敌意。闵家寨,夜郎谷,我们本来就是老乡嘛。 绮罗说:“主要的原因是,鬼谷腹地之所以被人们称之为绝地,不仅仅是因为有怪兽和雾瘴,而是人类根本就无法进入,因为这一片全是地缝,几千米深的地缝,要说身怀绝技的人能下来也有可能,但是要出去,却是万万不能的。所以,这一代根本就不适合人类是生存。” 哦……小姑娘说的似乎也有道理,只是我的面子上的确有点过不去。 绮罗接着说:“这一千多年来,梦之谷里想出去的人不下百十个,但是没见一个人能活着出去,有的人,刚刚萌生念头就被谷主处决了;有的人,走到半途就被怪兽吞吃了;有的人倒是爬上了半壁,不过三千米高的绝壁,没有十年八年想要爬上去是不可能的,媳妇都熬成婆了,最终还不是摔死下来。” 我嗤了一口冷气,问:“难道就没有人成功过?” “有啊。”绮罗一改忧伤的口吻,突然俏皮地说:“谷主和她的两个贴身丫鬟,还有一姝殿下和他的四个护卫,她们都能上去。” 一——姝——殿——下?这个名字好熟悉,在哪里听过。 对了,梦里。 “两位姑娘,我叫闵子墨。”我突然客套起来:“请问一下,你们的谷主是不是叫做姬姑。” “啊?”两个女孩大吃一惊:“你是怎么知道的?” “这个……嘿嘿……我是闵家寨的人嘛,这夜郎谷还有什么事情能瞒得过我的。” 嘴上打着哈哈,心里不觉寒意来袭:原来我的那个梦,居然是真的。 两个女孩不觉用敬畏的眼神看我。 “不对啊,这一带不适合人类居住,那么你们……”我不敢说出后面的话,也不愿意把两个鲜活的女孩想象成鬼魂。 我认真地端详着两个女孩,从头到脚,从发丝到表情,一颦一笑,一举一动,明显就是活生生的人啊。 “我们当然是人啊,难道你看不出来?哈哈,你刚刚不是说了,没有事情瞒得过你吗,叔叔。”彩裳的脸上露出了一些笑容,虽然是嘲弄的的笑意,不过还是很好看,比我闵家寨的姑娘漂亮多了。 彩裳居然真的叫我叔叔了,嘿嘿…… 绮罗又补充了一句废话:“只是,我们都是生活在梦里。在梦之谷里的几十个姐妹,全都是活在梦里,对于外界来说,我们都是另类生灵。” 我浑身一冷,回过头一看洞顶,“梦谷洞”三个隶体字像三张鬼脸一般诡异。 第60章 另类生灵 天,开始亮了。 一片薄雾徐徐飘过,放眼望去,才发现我们原来是站在一处山顶。 天,应该不高,被云层笼罩着,看不见一丝真正地阳光,云层上的天才是真正地天。云层之上,或许就是我的家乡。 眼前的景象倒是和人间无异,目所能及之处,足有两千多米。虽说不能和青龙山上俯瞰的景象相比,但是,这也是我一个多星期以来,看得最远的一次。 两千米的远方,却没有诗。 不对,一个小时前彩裳唱的那首歌,应该算是一首诗吧。 刚刚绮罗说了,这一带属于夜郎谷绝地里的地缝。但是现在我一眼望去,却能看见两千多米的远方?茫茫云雾中还有重叠的山峦。 “这里离地面三千多米。” 绮罗大概知道我在想什么,就强调了一下。 这么说来,三千米之上,就是夜郎谷绝地里的一条地缝? 抬头望天,却是雾茫茫的云层。 地缝之下能有如此玄幻的所在,而且还生活着这么一拨人,这夜郎谷也真是神秘得无与伦比了。 “对了绮罗,你刚刚说这里不适合人类生存,那么你们梦之谷的几十个人,不是活得好端端的吗?” 绮罗苦笑了一下,说出的话很是瘆人:“我刚刚不是说了嘛,我们是另类生灵。” 另类生灵?难道不吃不喝?或者吃的喝的和人类不同?你还想不想好好的聊天? “不信吗?”绮罗又可能出了我的心思。 “嘿嘿”我毫无意义地笑了一下,表示的当然是不信。 “i猜猜我们两个的年龄。”彩裳说话了,笑嘻嘻的。刚刚被震个半死,现在又鲜活如初,那果粉的疗效果然神奇。 “你,十八岁。”随后又指绮罗:“你,顶多二十。” “哈哈哈……”两个女孩都笑了。 “你说的只是零头,却少说了一个关键数字。”绮罗神神秘秘地说。 “什么关键数字?” “五百年。” “啊?” 有妖怪!我赶紧举起蚩尤杖。 “叔叔。”彩裳又发话了。 “不敢不敢,你们都是我的神仙姐姐,不不不,是神仙娘娘才对哦。” “哎呀。”彩裳撇了撇嘴,说:“就当你时机年龄前面也加个五百年,你不见是我的叔叔了吗?” “要喊你喊。”绮罗娇嗔地看我一眼:“我是不会喊他叔叔的。” 我这两个“另类生灵”不扯远了,还是关心一下黄奎。 “绮罗,你把我那个兄弟带到什么地方去了?” 经过半个小时的聊天,加上彩裳从五米高洞顶跌落下来的时候,是我及时的接住了她,某种程度上说也算是救了她一命,我们之间已经少了敌意,尽管还谈不上是朋友。 “放心吧……,那个哥哥挺安全的。” “哥哥?呵呵……哥哥!”我又笑了,这连个女孩,究竟是人是鬼还是神仙? “你们……昨晚上是怎么带走他的?”我看着两个女孩很犹豫的样子,我又补充了一句:“可以说吗?” 彩裳笑了笑,说:“是这样的,前几天我就发现燕窝洞里的琼浆少了许多,于是就多了一个心眼,后来果然看见你们两个人出现了,当时搞不清你们的来历,于是赶紧跑了,还把提篮搞丢了。后来我就把绮罗叫来,悄悄跟踪你们,发现你们住在鱼洞里。昨天晚上,我就和绮罗对你们施了迷魂术,但是……你没有被迷住。”彩裳说完,还委屈地嘟起了小嘴巴。 “迷魂术?”我顿时浑身冒汗。想想也不奇怪,另类生灵嘛。 “噗哧。”绮罗笑了,解释说:“所谓迷魂术,其实就是迷魂草熏香。当时我们点燃迷魂草之后,你的同伴就中招了,乖乖的就起来跟着我们走了,而你,这个迷魂草的烟熏对你好像没半点左右,我想是不是药力不够呢,于是就准备把迷魂草送到你的鼻子下面去,结果……”说到这里脸色一红,顿时卡住。 “结果怎么了?” 彩裳就说了:“你一个转身,绮罗就看到了你的面容,自己反而被你迷住了呗,她顿时傻了。哈哈哈……” 我微微一笑,有点不好意思。 小姑娘家家的,我不太好和你们开玩笑,管你是不是另类生灵。 “好了,我现在问的是,我的同伴,你们把他藏在哪里去了?我现在要带他回去。” 绮罗和彩裳不笑了,对视一眼,满面的愁容。 “怎么了?还在认为我们是盗贼吗?” 看两个女孩一犹豫,我担心再生变故,她们要是突然跑了,凭着两人的轻功,我不一定能追得上,这慢慢旷野,我又在哪里去找她们,在哪里去找黄奎? “不是这样的。”绮罗忧心忡忡地说:“前天因为琼浆数量不够,谷主已经生气了,以为是我们偷吃了。准备把我们两人打入五难劫。最后是我们拼命解释,谷主这才暂时相信了我们,但是有一个条件,就是把你们都带回去,她要当面核实。否则我们就难逃厄运了。” 说完,一咬嘴唇,泪水就滚落下来。 原来如此。 “这琼浆……对于你们谷主就那么重要?这五难劫,又是什么地方?” 彩裳说:“叔叔你不知道,我们谷主一千多年来,就靠这琼浆来美颜,才保她青春永驻。这梦之谷里,只有鱼洞峡的燕窝洞才有琼浆,十天才滴下那么一点,二两,也就是一百克左右,谷主心里都是有数的。而我们谷主,每隔十天,就要消耗一百克琼浆。我们都是按时来取,按时送去。” “你们两个,就专门为谷主取琼浆送琼浆?” “也不是,我们还负责采集盐水,收集灵药仙草。” 对哦,两人原来是药童,难怪刚刚彩裳受了重伤,吞下果粉之后迅速就恢复元气,就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 “如此说来,我们还真的要去见你们的谷主了?” “是啊是啊!”彩裳突然兴奋起来,仿佛我已经答应了她们的要求一般。 绮罗姑娘却有点犹豫了:“这当然最好,只是你得考虑好怎么给谷主解释,我们谷主的脾气可怪着呢。但是……你要是不去,谷主自然就不相信我们,我们就会被打入五难劫。” “五难劫是什么地方?看你一提起就很恐怖的样子。” “当然恐怖啦!”彩裳表情夸张地说:“被打入五难劫的人,那可是九死一生,生不如死……” 我打断彩裳的话:“我是说,五难劫是什么地方?” 绮罗接过花头,口气很冷地说:“在地下。” “我们现在就是在地下啊,三千多米深。” “地下的地下。”绮罗还是很冷。这姑娘怎么了,莫非她被打入过五难劫? 彩裳接过话说:“五难劫离梦之谷,起码还有八百多米深,被打入五难劫的人,整天都带着脚镣手铐,没日没夜地在硫磺和硝烟里劳作,还要承受烈火的炙烤,那真是生不如死的日子。” 听起来,五难劫像是个地狱。 绮罗说:“梦之谷的人一旦犯错,大多会被打入五难劫。” 硫磺硝烟,烈火炙烤,什么鬼? 不过听起来的确恐怖,那么,我的确得去给谷主解释解释,免得这两个小仙女去五难劫遭罪。 “好吧。”我一副束手就擒的样子:“我和你们去见谷主。” 第61章 千年艳姬 从梦谷洞一路下来,走了一百多米又有一个山洞,黄奎就被绮罗藏在这里,一直在傻乎乎地憨笑着,估计迷魂草的药性还没有消散。 这迷魂草是什么东东?这么厉害。但是为什么就迷不倒我呢? 这个时候,绮罗突然从衣兜里掏出一直雪茄,甚至还叼在了嘴里。然后走向一处石壁,捡起一颗石子在石壁上一划,居然就像划火柴一样的划出了火星。绮罗将雪茄对着火星一吸,就将一颗火星吸到烟头上,火星闪烁着,雪茄很快被点燃。 我当即有两个大大的疑问:第一个疑问是,这梦之谷里哪来的雪茄?第二,绮罗这么一个漂漂亮亮的女孩子,怎么就会抽烟呢?而且还抽得那么熟练那么潇洒? 未等我再思考第三个问题,绮罗突然将一口烟雾喷香黄奎,两股烟雾就顺着黄奎的鼻孔被吸了进去。黄奎干咳两声之后就身子一晃,然后表情恢复正常,莫名其妙地看着我们。 “哥,你在哪里弄来了两个小妹妹?”黄奎嬉皮笑脸地说,一脸的惊讶和欣喜。 “少废话。”我装模作样地吼了一声,不过心里很庆幸,幸好黄奎并无大碍。 看黄奎清醒过来后,绮罗就将雪茄熄灭,然后又装进衣兜里。 一个多星期没抽烟了,难受得狠,尽管不喜欢雪茄的味道,但是有总比没有好。于是我就对绮罗说:“绮罗姑娘,可否借你的雪茄来咂两口?” 未等绮罗说话,彩裳就笑了:“叔叔,这是回魂草。” “啊……呵呵”。我有点尴尬,不过算是明白了,这迷魂草和回魂草是相对应的,一个负责迷倒人,一个是解药。 “走吧。”绮罗也不多说,径直朝前带路,很相信我的样子。 这姑娘怎么了,我都答应和她去见谷主了,反而蹦起了冷冰冰的脸,不如之前多少还有些生气。 走出洞口,天已经大亮,回头仰望梦谷洞,是一座直插云霄的孤峰。 “哥,我们这是要去哪?” “带你去看美女。” 我没有说错,我梦中的姬姑,可是一个绝色美女。 黄奎就一脸淫...笑,屁颠屁颠地跟在后面。关于昨晚上被人迷倒被人绑走的事情,居然半点也不知道。 一路走下来,一个多小时走了七八公里,两个女孩明显是放慢脚步等着我和黄奎。这时候我们到了一片深谷,这里,估计又比鱼洞峡深好几百米。 转过一道弯,前面有一个很奢华的山洞,洞口都是经过精心装饰的,古香古韵,两排站着四个持刀的女兵。 洞口上段的三个大字很醒目:“梦谷宫。” 梦里的宫殿,应该就是这里了。 绮罗和彩裳和女兵打了一个招呼,就带着我和黄奎走了进去。 洞里面灯火辉煌,而且富丽堂皇,像一个夜总会,两排站着的女兵,一个个都像是服务员,不过手里都握着弯刀。 转弯抹角又走一截,就到了一个很豪华的宫殿,大殿中间是一个很华丽的銮座,像皇帝的座位,上面的女子也很华丽。大殿两侧坐着几个女人。 坐在銮座上的女子应该就是姬姑,还是一身汉服的打扮,看上去却比梦中的要年轻得多,也美艳得多。二十来岁,有点像演《还珠格格》那个时候的范冰冰,大眼睛,小嘴唇,右边嘴角有那么一点点上翘。 坐在两侧的几个女子却穿着仡佬族的服装,不过要比绮罗她们的衣服要繁琐一点。 我和黄奎被大殿门口的四个女兵横刀拦住。绮罗和彩裳就直奔大殿而去,跪倒在姬姑的面前:“禀谷主,盗……取走琼浆的两个人,我们已经带来了。” 姬姑一抬头,目光如两道利剑直刺过来。黄奎满脸惊异,却又忍不住“啧啧”地赞叹着。而我的心里不觉一寒。这女人,着实厉害。 姬姑直直地盯着我看了足足一分半钟没有说话,突然收回目光,换了另外一种表情大声说:“好了,你们都退下吧。” 绮罗和彩裳如释重负,急忙起身、转身,奔着殿门几乎是小跑过来,仿佛担心再晚一步,姬姑就会反悔。 临出殿门的时候,绮罗看了我一眼,眼里多了一些内容,怪怪的。 “你们,也都全部退下。” 姬姑又发话了。紧接着,坐在两边的八个女子也纷纷起身,然后走出殿门。 姬姑的身后,还有两个带着佩刀的女子。 姬姑也不看她们,有说了一句:“你们也退下。” “喏!” 两个女兵答应一声就退下,却不是走出殿门,而是隐身在姬姑身后的什么地方去了。 我和黄奎傻傻的站在殿门口,搞不清楚姬姑屏退所有人是什么意图。 蚩尤杖已经入鞘,被我裹在衣服里揣着。要不要拿出来呢? 姬姑不给我机会,径直快步走过来,一开口就吓住了我:“将军,我终于见到你了。”说罢,居然倒头就拜。 我挠了挠后脑勺,搞不清楚眼前的这个女人,和杨大婆的智商谁要高一些? 杨大婆口口声声说我是闵将军后人,却又时时刻刻和我过不去。而眼前这个姬姑,刚刚看了我一眼居然就称我为将军,甚至还倒头就拜。莫非,两千年前的闵尧将军,也像我这样帅得没有朋友? “姬姑是吧。”要疯大家一起疯,这一个多星期所经历的一切,已经无法用常理来解释,不跟着疯又能怎样?还好我提前做了两个关于姬姑的梦。 姬姑突然抬起头来,泪水汪汪:“将军,是我,姬姑。这两千年来,姬姑找得将军好苦。” 我还在仔细回忆梦里的情节,想找一些不露马脚的语言来和姬姑对话:“夜郎谷一役,黑甲军全军覆没,姬姑你……” 我故意停顿,我只记得梦里的片段:夜郎谷瞬间塌陷,当时闵尧将军在坠下深渊的一瞬,奋力将苗苗娘娘和四岁幼子抛向了地面,两人侥幸活命。 当然,另外一个梦却是这样解释的,一个从天庭下来平息战火的道童,用拂尘救下了苗苗娘娘和四岁的闵啸天。 关于姬姑这个人,我是在鱼洞峡的时候才梦到的。她的结局如何,我没有半点信息。 “将军,我没有死,夜郎谷塌陷的时候,我其实不在队伍里……” 第62章 给牢头一点教训 姬姑一把鼻涕一把泪,哭得情真意切、肝肠寸断。 我不敢再继续装下去了,装得越久隐患就越大,谎撒得越大,圆起来就更加困难。两千多的女人,喷出的唾沫星子都够淹死我,我能骗她多久?万一她真的把我当成了闵尧将军,骗局被撕破之后,她一定会杀了我。 我赶紧跪倒在姬姑的面前,怎么说她也是两千多岁的老人,值得我这一跪。 “对不起老人家,我不是你所说的闵尧将军。” 姬姑顿时不哭了,抬起头来,一脸莫名的惊诧:“你不是闵尧将军,那么你又怎么知道闵尧这个名字?你又怎么知道我是姬姑?” 糟糕,一不小心说漏嘴了,把梦里的情况说了出来,这下,我简直是自掘坟墓哦。 对她说实话,一切都是梦中知道的?她会信嘛?不说实话,我又该怎么解释呢? 却见姬姑径直站起身来,也不看我一眼,转身返回銮座,边走边自言自语:“将军倒是将军,只是还没有经过五难劫罢了。” 坐定之后大喝一声:“来人。” 身后就跳出了持刀的女兵,却不只两个,而是八个。 “速速将此二人打入五难劫。”姬姑又是一声断喝,八个女兵蜂拥而至。 五难劫,我正想去看看呢。 于是我就没有抽出蚩尤杖。 姬姑一脸冷笑地盯着我的怀里,莫非她看出了什么端倪? 黄奎在一边慌了神,他并不知道五难劫是什么地方,但是一看这阵势,就清楚不是什么好去处。 我扯了扯黄奎的衣角,示意他不要做任何反抗。 的确,之前听过绮罗和彩裳的介绍,五难劫跟地狱差不多。 八个女兵团团将我和黄奎围住,不知道这些女兵是不是五百多岁的仙女,但是要动起手来,我还真的不怕她们,只是我从来就没有和女人动手的习惯。何况这五难劫,是我自己想去的。 “何须大动干戈,我跟你们走就是了。”我出奇的镇定。 还没被“押出”殿门,一个女兵匆匆来报:“禀报谷主,一姝殿下又来了。” 姬姑愤愤然嘟哝了一句:“这个老妖精,来得真是时候。” 头上一阵风声,一道白影划过。紧接着就听到身后的女兵急急地喊:“谷主,你还没有换衣服呢。” 转眼间,姬姑就从大殿里消失。 八个女兵押着我和黄奎,刚刚走出梦谷宫就遇到了绮罗和彩裳。 绮罗把一个女兵拉到旁边,耳语了几句之后就靠近我,摸出一根“雪茄”,小声说:“这个你带上,万不得已的时候用得着。” “什么时候叫做万不得已?”我搞不清出这跟“雪茄”的功效,万一用错地方了呢? “要死的时候。”绮罗娇嗔地嘟哝了一句,就将“雪茄”递到我的手中,然后迅速转身离开。 八个女兵,前后左右各二人,团团围着我们继续往前走了几十米,就钻进一个低矮狭窄的洞道。 和黑蟒洞里我坠落下来的那个洞道差不多一样的诡异,洞里闪烁着黄红相间的光芒,就像ktv一般,眼睛很难受,精神很压抑。 每隔几米,就有两个持刀的女兵守在两旁,雕塑一般一动不动,看不出是活人还是僵尸。 走了五十多米,眼前的氤氲更是浓郁,已经看不见地面,我们被彩色的云雾的包括。 一回头,八个女兵不知道什么时候消失了。 紧接着,脚下突然一空,我和黄奎就双双坠落。 还好,这次的坠落不像黑蟒洞里的那样,不用翻滚。整个人腾云驾雾一般,也听不见风声,也没有触碰到任何物体。 大概五分钟之后,身体像是被什么东西托住,下坠的速度降了下来。氤氲渐渐消散,接下来是耀眼的火光,温度也逐渐灼热。我想,我们应该是到了绮罗所说的八百米下面的五难劫。 我和黄奎刚刚感觉到双脚落地,就听到“哐当”一阵异响,脚踝就感到微微的疼痛。低头一看,双脚已经被铁链锁住。顿时大惊,但是却无可奈何。 又是一阵“哗啦啦”的声响由远而近,抬头一看,两根铁链横飞过来直接抽向面门,我和黄奎本能地伸出双手去当,又是“哐当”一阵乱响,手腕又被铁链锁住。 半点反应都没有就乖乖就擒,这五难劫实在太诡异,不诡异又怎么会让绮罗她们谈之色变呢? 五难劫,顾名思义,应该有五重灾难吧,手脚被锁,算不算第一重? “哈哈哈,又来了两只笨鸟。”火光中,一个粗犷的声音骤然想起,一个牛高马大的男子快步走来,一脸络腮胡,敞开的胸口布满浓郁的胸毛。 “哈哈哈……不错,不错。”大汉高出我半个头,应该有一米九几。只是身材过去笨重不显高。阔口,龅牙,大鼻孔里的鼻毛还沾着鼻屎,实在龌龊;一对招风耳,居然会煽动。这长相实在瘆人。 据说监狱里都有狱霸,专门“招呼”新人,一顿狠揍是难免的。这个大汉是不是牢头狱霸呢? 我急忙朝大汉点着头,努力向他示好。我倒是不怕他,但是我担心黄奎招架不住。 对了,黄奎不是懂点玄术嘛,在这里派得上用场不? “哈哈哈。”大汉一个劲儿地傻笑着,这个鬼地方,就算当个牢头,又有什么值得他这般兴奋的? 我刚刚点了头还没来得及微笑,大汉突然举起缸钵一般大小的拳头,直接打向我的面门。 不行,我就算不像惹他,但也不能白白挨揍。 一缩身子,大汉的拳头从头顶掠过,一阵飓风把我头发卷得往后飞扬。 我迅速滑向地面,从大汉“宽阔”的双...胯之间就梭到了他的身后。 大汉用力过猛,突然失去目标,差点把自己弄了一个趔趄。好不容易才站定身子,回过头来,像审视怪物一样的看着我。 “哈哈哈,好啊,这只笨鸟还飞得挺快的。” 我微微一笑:“对,笨鸟先飞嘛,在下闵子墨……” “我是这里的老大”。大汉回应了我一声,突然面色一恶,一招撩阴腿踢了过来。 这匹夫一点道义都不讲,说话说话的就突然袭击,不算好汉。 我双脚点地,整个人就凌空腾起,然后双脚劈开成了一字腿,却被铁链困住,撕不开。而这时大汉凌厉的右腿正好踢在铁链上。 这个死牢头,我是该给他一点教训了。 我迅速一个后空翻,身子就往后划出一道弧线,然后双手撑住地面,双腿用力一绞,铁链就卷住了大汉踢出的右腿。双腿再往地面一扯,大汉硬生生的被我拉成了一字腿。 “啊……痛啊!” 大汉声嘶力竭,双手抱住了自己的卵...蛋,感情这小子没有练过一字腿,刚刚被我双腿一绞铁链,猛然一扯右腿,韧带撕裂,卵...蛋被就磕在了地面上。 第63章 闯大祸了 大汉瞬间疼得冒出了斗大的汗珠,发出“啊啊啊”的惨叫。 不远处,几个带着脚镣手铐的人朝这边张望,却不敢走过来。 见好就收,我也不能把事情搞得太大。 于是我急忙起身,绕开困住大汉右腿的脚链,跑过去把大汉扶了起来,连连说:“对不起对不起!在下闵子墨,无心伤害这位英雄,多多得罪多多得罪!都是这个鬼脚链害的。” 大汉上手捂着裆....部,呲牙怒目的忍痛半天,这才认真打量着我,说:“不错哦,你这身手好像也是练过的?不过你说对了,要不是这个脚链缠住了我的脚,要不是我……痛得难忍,你怎么会是我的对手呢?” 我连忙说:“就是就是,我怎么打得过英雄您呢?” “哈哈哈,有意思。”几分钟后,大汉的痛感逐渐消失,又放声大笑起来:“不过,老子很久遇到对手了,哈哈哈,老子难得找个人过过瘾,这样吧。”随后大喊一声:“小五,你过来。” “哎,巴头,有什么吩咐。”随声过来一个清瘦的小伙子,身高不到一米七,倒是没有戴镣铐。 大汉冲着我努努嘴,对那个叫做小五的小伙子说:“你把他的镣铐打开,老子和他好好的过过招。” “这个……”小五面露难色,但是又不敢直接回绝。 “老子是淬炼狱的老大,叫你打开你就打开,有什么事情我巴尔格担着。” 大汉大声训斥,那个叫小五的小伙子就战战兢兢地说:“好嘛,我相信巴头您是说话算话的。” “那当然。”大汉把胸...脯拍得山响:“咱蒙古人想来说话算话。” 原来,大汉叫着巴尔格,还是个蒙古人。难怪那么大的身胚那么大的劲道。 “算了,巴英雄。”我不想让小五为难。 “哎!”大汉闷喝一声,说:“怎么说算了就算了,看你的架势也是个练家子,老子在这里呆了三百年,就没有遇到一个真正能和我过招的人。不过你放心,我绝对是点到为止。” 我的心里当即一惊,旋即一笑。惊的是这个蒙古大汉居然在这里一呆就是三百年;笑的是这三百年里居然叫没有人能打得过他,这个地方的人也太窝囊了点吧……就我这身手,说不定连大古都打不过呢。 一股豪气涌上来,话就脱口而出:“我的意思是不用打开铁链……也行。” “什么?”巴尔格凶神恶煞地冲着我大吼,腾出捂着裆...部的双手,瞬间就握成两个缸钵,狂舞着,却不敢挨我太近。 我以为我的轻蔑惹恼了他,急忙想着该怎么解释一下。不料巴尔格又说:“不打开锁链,好让你占我的便宜啊。” 这巴尔格原来是一个没脑子的货,吃了一回亏,就把目标转移了,哈哈哈! 我无语。 小五就当真过来给我打开了脚镣手铐。 “来了哦……”这回巴尔格倒是礼节了一些,事先给我打了个招呼。 话音未落,巴尔格就左手直拳,右手下勾拳,交替着直击我的面门。 感情是在玩散打哦。 没有铁链的束缚,我就和你比划比划,正好这几天我在鱼洞峡闲着没事,把闵家枪法认真地琢磨了好几遍,三十六招七十二式全部烂熟于心,就是不够精,就是差一杆枪。 对了,那边铁匠铺旁边,不是放着一根棍子嘛。 我一个纵身腾跃跳到铁匠铺,将那根棍子抓在手里,居然是铁的,不轻不重刚刚称手,就权当一杆“无头抢”用吧。 我随手耍了一圈“枪花”,就以棍当枪,开始和巴尔格过招。 平刺眉心挑天灵,右旋后撩鬼神惊。 扫盖提橹旋风起,上破咽喉下断阴。 金蛇伏地腾空跃,黑蟒回头刺中心。 群龙狂舞敌无影,百鸟朝凤天下平。 …… 才使到了第五招,巴尔格就招架不住了。连连后退避让,大叫道:“不玩了不玩了,这一关你过了。” 这一关过了?莫非,这也是一道劫难? 五难劫,不会就这么好通过吧。 “巴尔格”!身后突然传来一声断喝。 巴尔格急忙闪身让开,还一个劲地朝我眨眼睛。 我急忙扔掉铁棍,回头一看:一个身穿铠甲的人,正从身后的一个洞口走了过来。 巴尔格双手抱拳,朗声道:“巴尔格见过张将军。” 张将军?我仔细一看来人,一身威风凛凛的银色铠甲,这身打扮倒是有点像个古代的将军;更具代表性的是,五寸银须没有一根杂色,很古典地飘逸着,还是一个老将军。 张将军裸着双手,没带任何兵器。迈着稳健的步伐,缓缓地走过来,不怒自威。 “刚刚我听到了打斗声,怎么回事?” 巴尔格急忙讪笑着说:“来了新人,我就按惯例教他一些规矩。” “教会了吗?” “会了会了。”巴尔格还在不停地讪笑着。 张将军停下脚步,突然看着我说:“这个该是新人吧,怎么没有戴上镣铐?” 巴尔格一下子慌了神,语无伦次说:“这个……那个……” “啪”的一声脆响,张将军给了巴尔格一个响亮的耳光。 巴尔格不躲不闪挨了一巴掌,还当即就跪倒在地。 看来,这祸闯大了。我就说了嘛,不要随便打开我的脚镣手铐。 张将军俯视着跪在面前瑟瑟发抖的巴尔格,厉声说:“叫你管理淬炼狱,是叫你督促这些罪犯和苦力干活,谷主交待的任务你忘记了吗?要是八月十五交不了货,一姝殿下怪罪下来,你我都得跟着倒霉。你这个笨货,一天就是寻人打架,你手痒就来和我打啊。”说罢一脚踢向巴尔格。 巴尔格依然不躲不闪,被张将军一脚踢中下巴,嘴角当即渗出了鲜血。 我的双拳本能地攥紧,脚步也本能地挪动一下。 倒在地上的巴尔格,却不忘朝我又眨了一下眼睛。 张将军不依不饶地迈着魁步走到巴尔格的面前,骂道:“没用的东西,就你那点三脚猫功夫,你还真的以为你还是黑甲军啊。” 什么?巴尔格是黑甲军? 黑甲军,可是闵尧将军的部队啊。按照梦里的情节,黑甲军的人怎么会出现在这个梦之谷的地洞里,而且就在我的面前。 我不觉认真地端详起巴尔格来,咋看也是一个普通人,无非就是力气大了一点,却缺少军人的那种“钢火”味道。 张将军接着说:“就算是真正的黑甲军来了又能怎的?老子照样让他老老实实的当苦力。” 话说到这个份上,巴尔格就忍不住了,眼里开始冒火,右手就抬了起来。 不好,淬炼狱要发生“内战。” 但是,我想多了。 巴尔格提起右手之后,只是用袖子擦掉嘴角的鲜血,然后就讪笑起来,连连说:“将军说的是,将军说的是!在将军面前,黑甲军就是这个。”说罢伸出了小拇指。 这回,是我忍不住了,我心里被怒火烧得难受。 倘若我真的是闵尧将军的后人,这黑甲军和我闵家可是有渊源的,我怎么能忍受眼前两人的这般侮辱。 “张将军,在下闵子墨。” 我往前跨了一步,没有去管一再眨着眼睛的巴尔格。 “哦?倒是忘记了你这个新人了。” 张将军说完,耸了耸肩膀,摇了摇脖子,然后轻蔑地问:“练过吗?” 当然练过,老子刚刚教训了老头巴尔格,现在正想教训教训你这个老匹夫。 不过这话我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巴尔格突然蹦跳起来,挡在我和张将军之间,背对着我,朝这张将军点头哈腰,不跌地说:“没连过没练过,我刚刚试过了,这人就是一只笨鸟,将军只需动一下手指头就能把他捻死。” 第64章 虬须大汉在打铁 怒火再次燃烧,也不计后果了。 “是吗?” 我冷冷地说了一声,伸手就拨开了眼前的巴尔格:“滚开,你这个手下败将”。 巴尔格身高一米九二,体型硕大,但是我轻轻一挥动手臂就把他拨了一个趔趄。tmd,亏你还算是一个练家子,一点武者的品格都没有,见到上司就如此卑躬屈膝摇尾乞怜,还敢污蔑老子是笨鸟。 其实我已经暗暗运力,将真气汇集于双臂。只是我还想了解淬炼狱的更多秘密,还不到运用炫龙神掌的时候。 但是这一刻我是不能忍受的,虽然不想把事情闹大,起码也要给这两人一点颜色瞧瞧,侮辱黑甲军是一回事,同时也让他们长点记性,免得这两人得寸进尺,那样我和黄奎以后的日子就不好过了。 我这一拨,巴尔格的面子就丢大了,顿时勃然大怒:“大胆奴才,你想找死,我就给你这个机会。” 说罢,抡起缸钵一般的拳头就挥打过来。 我闪身躲过,不着急回击,先玩玩他再说。心想:巴尔格还真是三百年前的“古人”,奴才这个称呼也只是在清朝流行。现在骂人最流行的是“废柴”。 于是我就回击他:“你个废柴,果然天生是奴才的命。” 巴尔格连续几招扑空,更是在主子面前丢了面子,于是闷喝一声,招式就凌厉起来,而且招招狠毒,直击要害。 不想用炫龙神掌,比拳脚又不是我的长项,我少年时代跟着父亲学会的三招五式拳脚功夫,对付小混混可以,但真要和巴尔格抗衡……嘿嘿,他还是有几下子的。 拳脚不行,我得用枪。没有枪,棍子也行。于是一闪身就弯腰捡起之前丢掉的那根铁棍,闵家枪法已经烂熟于心,还得感谢眼前这个肥硕的废柴,给了我一次实操的机会。 平刺眉心挑天灵,右旋后撩鬼神惊。 扫盖提橹旋风起,上破咽喉下断阴。 这次才出了四招,挑、撩、扫、刺还没用完,铁棒就抵在了巴尔格的胯...间,只要他稍为动弹,卵...蛋就真的会淌出蛋黄了。 巴尔格狼狈不堪地举着双手,胆颤心惊地看着张将军。 奇怪了,你的生死掌握在我的手里,你不看我而去看他,有个鸟用啊? “啪啪啪”,出乎我的意料,一边的张将军突然拍起了巴掌。 趁我愣神的瞬间,张将军突然一掌击向我的面门。 我急忙收回铁棍急急退身,随即抡起铁棍,一招“长袖善舞”,棍身就将对手的单掌弹开。 张将军的双手就像两根柔软而又具有弹性的飘带,居然自由卷曲,伸缩自如,可长可短。右手绕过棍子,当胸就给了我一掌。 “噗”,胸口突然一阵剧痛,喉咙有点咸,一张口,就有鲜血就渗出嘴角。 tmd,这么阴毒? 还好,我晃晃身子就稳住了,定了定神,随即将棍身一横,一招“银蛇吐信”,棍子就卷着呼呼风声,直刺张将军左胸。 眼见“枪尖”离对方胸口不到五寸,我就本能地又加了一把劲,老子被你打吐血了,这个仇是要报的。虽然明知棍子的顶端不可能刺进他的铠甲,但是我可是用炫龙神掌三重境界的劲道来使枪的,棍端必然会撞碎他的铠甲伤到心脏。哼!但是我也得把握好分寸,不要闹出人命来。 但是我想多了。 眼前的张将军竟然挺起胸膛,垂着双手倾斜着身子,直接就撞向“枪口”。我整个人竟然被他硬生生地逼退,奇怪的是,棍端还是离他的胸口五寸远的距离。 这个老匹夫,用的是什么功法? 我迅速改成双手握紧棍子,整个身子倾斜,再使劲往前抵。很遗憾,我拗不过对方。 张将军身体一挺就前进一步,而我就身子一颤就后退了一步。很快,我就被强大的气流逼到了铁匠铺边上。 洞里本来就闷热,现在离铁匠铺越来越近,身子就更加灼热。因为铁匠铺的熔炉里正燃着熊熊大火,里面插着几块奇形怪状的铁片,倒是有巴掌一般厚薄。小五正若无其事地在扯着鼓风机,一个虬须大汉裸着上身,浑身都是肌肉疙瘩,正专心致志地右手轮着一柄铁锤,左手攥着一把铁钳,钳子夹着一柄即将成形、通体透红的弯刀,铁锤“叮叮当当”地捶打在弯刀上面,火星四溅,撞击到虬须大汉的胸膛上又弹开。炉子里的火光映着两人亮堂堂的脸庞,竟然没有一滴汗水,仿佛两个没有灵魂却又会规律地劳作的僵尸,感受不到炉火和火星的灼热,甚至也感受不到身边发生的一切。 眼看我的身子就要贴近熔炉,再不想办法脱身,右腰这一片就会被铁炉子烫伤甚至烧焦。但是,我真的敌不过对手。 “当……”身边捶打弯刀的大汉狠狠一锤砸下,金属撞击的声音在洞里格外嘹亮,余音缭绕。 “当……”突然,一股气流席卷过来,硬生生就将我震开,身子一颤,我就倒在了左侧的地上。 我不觉侧头一看打铁的汉子,他还是专心致志地打铁,铁锤还是有节奏地发出“当当当”的声响,并无异样。 但是内行看门道,我知道是着汉子救了我,要不是他及时将我震开,我肯定会被张将军抵死在熔炉边上,烫伤烧焦那是必然的,要说被烧死也不是没有可能。 我又认真看了虬须大汉一眼,他还在专心致志地打铁。 张将军稳住身子,也走过来看打铁的汉子,汉子还是专心致志地打铁,不看张将军一眼。仿佛并没有意识到身边刚刚发生了什么事情,也美誉哦意识到我和张将军的存在一般。 倒是小五,扯着鼓风机的手有点颤抖。 “嗨!”张将军突然凑近虬须汉子的耳边大吼一声。 汉子还是专心致志地打铁。 巴尔格急忙屁颠屁颠地跑过来,伸手一点虬须汉子喊腰部命门穴,汉子就停下了铁锤,然后转身就要离开。巴尔格急忙又伸出手指,点中了汉子颈下的大椎穴,男子又回转身来,开始抡起铁锤,“叮叮当当”地打铁。 巴尔格就像操纵木偶一样控制着虬须大汉,对张将军馅笑道:“他叫贾一峰,山峰的峰,但是在两百年前,却是江湖上有名的贾一疯,疯子的疯。送到这里的时候,的确已经成了半个疯子,据说是练什么功夫走火入魔了。不过经过五难劫之后,他就完完全全的变成了一个傻子。” 还在地上侧躺着的我,此刻也快成傻子了:这贾一峰,五难劫……太tm古怪了。 不过我还是不明白,贾一峰变成现在木偶一般,怎么会把一块铁片打成弯刀呢?看他一招一式有模有样,还会不断地将弯刀模型翻来翻去地捶打呢。还有,刚刚震开我的那股气流,分明就是他有意为之。一个傻子,他为什么要救我呢?而且还这般不露半点破绽。 有一种直觉告诉我:这个贾一峰,肯定不是巴尔格所说的疯子,至少不是一个单纯的疯子。 “来人。” 张将军突然大喝一声,就有四个身穿铠甲,手持弯刀的士兵从之前张将军钻出来的洞口跑了出来,肃立在张将军的两旁。 “将这三人送到火魔洞去。” 两个士兵就分别跑到我和黄奎的身边,将弯刀架在了我们的脖子上,另外两个则跑向正在专心致志地打铁的贾一峰。 “啊?”巴尔格大吃一惊,看我的眼神有点古怪。随即弓腰抱拳,对张将军说:“将军,要不……这贾一峰就算了吧,他已经经过了五难劫,加上现在我这里正缺人手。” 张将军看都不看巴尔格一眼,昂着头说:“不是他。” 第65章 洞里的江湖 不是贾一峰,那么第三个人会是谁呢? 两个奔向贾一峰的士兵也愣了一下,不过也就一瞬间,随即就朝巴尔格走过来。 巴尔格?他怎么会…… 巴尔格恍然大悟,原来张将军记性太好,没有忘记之前他给我打开脚铐比武的旧账。 “将军啊,你就饶了巴尔格吧,只怕巴尔格进入火魔洞之后,再也无法替将军效力了。” 张将军不为所动,依然昂着头说:“这里已经不需要你了,三百年了,就没见你有半点长进,淬炼狱要是再由你掌管,早晚要出大事,那都是后话。眼下,八月十五交货时间太紧,一旦有甚闪失,一姝殿下发起怒来,下一个进火魔洞的就有可能是老夫了。所以啊,你还是去火魔洞淬炼淬炼,成神成鬼,就看你的造化,这也是老夫给你一次深造的机会。至于淬炼狱的新总管,我已经选好了。” “谁?”巴尔格似乎恢复了一点男人的血性,知道再求情估计不管用了,但是死也要打个望天锤,他很想知道是谁阴了他,抢走了他淬炼狱总管的位置。于是就站起身来,环顾了一下四周,除了贾一峰和小五没有带着脚镣手铐之外,其他人都被锁住了手脚。 “是哪个烂厮儿背后告嘴,有种站出来和我面对面的单挑,输了我就让给你。” 话音未落,一道影子凌空飘来,一招连环双飞腿,正好踢中巴尔格的太阳穴。巴尔格还没看清人影就闷哼一声,铁塔一般轰然倒地。 那道人影一个空翻落地站定,原来是身高不足一米七的小五。 小五瞥了一眼倒地昏迷的巴尔格,嘴角闪过一丝阴冷的笑,然后朝张将军弓身抱拳:“彭五见过将军。” 张将军居然抱拳还礼,说:“五爷不必客气,你的幻灭玄空腿,依然不减当年。” 五爷?幻灭玄空腿?这么一个清瘦的小伙子,看上去不过二十出头,说手无缚鸡之力倒也夸张了点,但是之前看他扯鼓风机都有点吃力,现在居然一招连环腿,体格硕大的巴尔格半点反应都来不及就被踢晕。而且,银须飘逸的张将军,居然还尊称他为五爷。 这个彭五,究竟哪个是何人?他的幻灭玄空腿属于何门何派?居然这么厉害,恐怕我的炫龙神掌也不一定对付得了。 “见笑见笑。”彭五微微一笑,说:“将军的绝世阴阳功,倒是比当年更为精进了。唉,真想找个地方,咱俩再战个三千回合。”说完一脸向往。 绝世阴阳功?什么玩意?难道就是我用铁棍也近不了对方的身,反而被对方逼得节节败退的那个功夫吗?如此说来,我就算用了三重境界的炫龙神掌,也伤不着对方半根毫毛了? 这个时候,张将军有点感伤,对彭五说:“这五百年来委屈你了,一直在淬炼狱里干着下人的活计。” 彭五收起伤感情绪,呵呵一笑说:“你我藏身淬炼狱,还不是为了复国大业吗?对了,这么多年,将军可探到了王子的下落?” 张将军一阵怅然:“这五百年来,夜郎谷里能钻的洞穴我都钻了,能入的深潭我也入了,就连地面上我也上去过三次,但还是感应不到王子的半点信息。也不知道王子的灵魂被封印在什么地方,他的肉身是否得以转世。” 突然双目冒火,恶狠狠地说:“那个臭道士,要是还活着的话,我一定将他碎尸万段。” “也罢也罢。”彭五长叹一声:“就凭你我现在的功力,能躲就躲,还是等到八月十五以后再说吧。对了,既然找不到王子,那么,一姝殿下……”彭五突然顿住,侧头看了我和黄奎一眼。 张将军愣了一下,看了看我和黄奎,然后哈哈一笑:“没关系,这两人进了火魔洞,马上就会变成死人。” 我顿时浑身一寒。 不料彭五却阴冷地看着我,说:“那可不一定。” “哎呀!五爷也太多疑了。”张将军洒脱地一昂脑袋,说:“就算不死,最终还不是会变成我们的傀儡?两百年前的贾一峰厉害吧,才经过五难劫就成这样了,何况现在我直接把这三人送进火魔洞,要真有奇迹发生那就太好了,我们不就多造就了几个帮手?” 彭五点点头。 张将军又说:“目前感应到的信息以及这几百年的接触,一姝殿下应该是王室后裔,只是按照规矩,复国大任还是要由王子来完成。” “那是必须的。”彭五说:“虽说我的祖上是王子殿下安排在夜郎谷里的秘密死士,但是我彭家一直没有忘记王室的恩德,复国之重任,乃你我毕生之事业。” 顿了一下又问:“你派到人间的探子,有什么消息没有?” 张将军还是洒脱地笑着:“暂时没有,不过没关系,一切正在按照计划进行。” 彭五又点点头。 突然又面露伤感之色:“真想回到人间去看看,五百年了,人间又是一个怎样的江湖?” 张将军哈哈一笑:“要想重生回到人间,对于五爷来说不是难事,只是现在的人间,早已不是当年的江湖,想当年,你我联手称霸武林,就连朱厚照那个狗皇帝也怯三分。哈哈哈,那是何等的逍遥啊……” 狂笑之后,张将军不觉又是一阵唏嘘。 “将军!”彭五情绪被感染,有些怅然。 “唉?不要叫我将军了,还是像当年一样叫我仲凛林吧。” 原来张将军叫做张仲凛,还好不是叫做张作霖。否则我会以为他和日本人有什么瓜葛。 听两人的对话我就猜出了一个大概,眼前的这两人应该是明朝时期,张仲凛是朝廷的将军;而彭五,应该是皇帝的那个皇子秘密派遣的死士,居然把夜郎谷当成了训练死士的地方。 五百年前,我所了解的历史,只知道王阳明被贬到了贵州,在修文县的阳明洞里居住过,世称阳明先生,始创知行合一的“阳明心学”。王阳明因此成为中国历史上唯一没有争议的立德、立功、立言三不朽的圣人;成为曾国藩、梁启超、蒋jie石、伊藤博文、稻盛和夫等中外名人共同的心灵导师;成为无数后人敬仰和崇拜的实力派偶像。 但是我却不知道武宗皇帝朱厚照的哪一个儿子,居然敢偷偷地在西南片区的夜郎谷里创建了这一个死士基地。 仔细想想也不对啊,刚刚张仲凛,居然敢骂朱厚照是“狗皇帝”。要是他是当时的朝廷官员,现在又口口声声说要实现复国大业,他怎么会对自己的主子如此不恭? 这两人究竟是什么身份? 不管怎样,彭五原本也算是一代武林枭雄,居然在淬炼狱里隐身五百年,甘做扯鼓风机的下人,这样的毅力和韧性也太让人佩服了。像他们这样的人,死士,将军,或者其它身份的人,洞里还有多少呢? 那个虬须大汉贾一峰,两百年前是一个什么样的人?现在,又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一瞬间,这个淬炼狱里,俨然成了一个洞里的江湖。 而我,必然将会卷入这场江湖,接下来的日子,是血雨腥风,还是杀机四风?抑或是风平浪静?不太可能…… 第66章 暗狱 两人感叹一番之后,权当我和黄奎不存在,而两旁的士兵也都木偶一般,没有张仲凛的命令,居然连眼睛都不眨一下。他们究竟是活人还是被张仲凛控制了的“僵尸”? 糟糕!一想起僵尸这个词,我不觉还真的有点害怕,要是杨大婆在就好了,他一定有对付僵尸的办法。不过转念一想:身边的黄奎,不是也懂点那个什么什么吗?要是他爷爷黄半仙也教会了他一点皮毛的茅山道术,兴许我们还有救。 这个时候就听到张仲凛大喝一声:“速速将此三人带去火魔洞。” 感觉脖子一凉,我急忙起身。 彭五突然双臂一挥,嘴里叽里咕噜念叨了几句,之前被他打开的两条铁链突然凌空飞来,一阵“咔嚓”声响,我的双手双脚就被铁链锁住。 黄奎的手脚,倒是一直被锁住的。守着他的那个士兵刚把刀片一翻,刀刃直抵脖颈,黄奎就老老实实的站了起来。还好,眼神里没有埋怨我的意思,也没有太多的恐惧。 好小子!有胆识! 巴尔格还没有醒过来,我有点幸灾乐祸,这条哈巴狗的下场,就是无数愚昧奴才的结局。这奴才啊,光是贱还不行,你得跟对有感情的主子,就算他不需要你了也不会这般落井下石。 但是一想起张仲凛说的,巴尔格有可能是黑甲军的后人。如今他落到这般境遇,我在愤怒之余,心里不觉又有些悲凉。 悲凉之一:梦里的黑甲军,应该是闵尧将军所创。他在奉了西汉皇后懿旨、临时将御林军组建了一只千人队伍,就叫“黑甲军”。保护着身怀龙种的苗苗娘娘、以及百吨复国经费逃到夜郎谷。可惜,黑甲军最终全军覆没。这个巴尔格,又算是哪门子的黑甲军? 悲凉之二:倘真黑甲军有幸存者,怎么就偏偏留下了巴尔格这样的软骨头?他的祖先是怎么教育他的,简直丢尽了黑甲军的脸面。 我这个和黑甲军半点瓜葛都没有的现代人,就因为跟闵尧将军一个姓氏,就因为住在夜郎谷边,就因为梦到过那么一只叫做黑甲军的队伍……我都不能容忍有人侮辱黑甲军。 容不得我多想,也容不得我有半点反抗,眼前的两人实在厉害,十个闵子墨也不是他们的对手,我只有乖乖地被士兵押着,拖着“哐当哐当”一阵乱响的脚镣跟着他们走。 巴尔格更惨,直接被两个士兵一人逮着一条腿慢悠悠地拖着走。巴尔格皮厚脂深,后背应该无碍,只是后脑不时被磕在地上,就算熬过火魔洞的煎熬不死,起码以后也要落下脑震荡什么的。 火魔洞究竟是个什么地方?就连在这里混了三百年的巴尔格,一听说自己被打入火魔洞,当即就恐怖至极。想必我们此番前往,是很难活着出来的了。 “对不起,兄弟。”我看了黄奎一眼,不觉一阵悲哀,差点就流出了眼泪。 黄奎也不说话,只是点了点头。这小子大概已经麻木了,连垂死挣扎的心都没有了。 现在还真有点后悔了,当初就不该和绮罗他们一起来见姬姑的。后来见了也就见了吧,我也该顺从姬姑的意思,承认自己就是闵将军,就算下一步被识破,也还有其它办法可想。现在好了,要逃脱这个鬼地方,恐怕少了五重境界的炫龙神掌是不行的。 闵将军?姬姑为什么叫我闵将军呢?好像还不知姬姑一个人这样叫过呢,谁呢? 对了,黄天元。 那天晚上在南山道观的“汉梦宫”里,神出鬼没的黄天元就对我说过这样一句话:“我之所以叫你将军,是因为你的命数的确是将军之命。” 命数是将军,但人不一定就是。那么,我该怎样才能成为将军呢?黄天元又说了:“清除瘴气,恢复灵气。”而且还特别强调:“最好的方法就是阴阳交合,灵气倍增。” 阴阳交合……现在我到哪里去找梦纤来“交合”? 回想起来,杨大婆和黄天元的话还真有几分道理:买下闵家老宅之后,时运的确转变了,阴错阳差的我就从副科突然变成了正科,然后钻进了黑蟒洞,又阴错阳差的被大古打通了任督二脉,练就了炫龙神掌,闵家枪法又精进不少。这一切,和“阴阳交合”有关系吗? 炫龙神掌要晋级,我需要“采阴补阳”吗?太龌龊了吧…… 还有,曾经做过几次梦,梦里的将军,居然就是我自己。 难道我真有将军之命?可惜,我只是一个记者,要说仕途的顶峰,混到副处我就知足了。文韬有一点点,武略却半点没有,当然也没有兴趣。我怎么做得了将军? 但是我相信环境会改变一切,说不定我经过这遭劫难,还真就有将军一般的韬略和武功了。 走过打铁的第一个洞,第二个洞里还是打铁。仔细一看,干活的“罪犯”和苦力还挺多的,每个洞少说也有二十多个。 再往里面走,五个大洞俨然就是五个车间,分别有钣金切割车间、模具车间、成形车间、打铁车间等等。当然这是我按照自己熟悉的名称来定位的,车间是现代人的说法。这些洞当然不会叫做车间,而是叫“解肢狱”、“碎裂狱”、“融浆狱”和“淬炼狱”等等,每一个名称都很血腥很暴力。在这里干活的人不下百人,军士不知道具体人数,但是所我所看见也有四十多个,全部都是全副武装,而且直接武装到了面部,只留下嘴巴、鼻孔和眼睛。 也许,这些士兵都是当年彭五训练出的死士。 谁又会知道夜郎谷三千米深的地下,藏着这么一个“暗狱”。只是不知道这些所谓的罪犯和苦力都是来自哪里?都是些什么人? 我突发奇想,要是像电影里演的那样来一次越狱暴动,会成功吗? 估计应该会成功,因为我说过我不会窝囊地死掉。人,只要有信念,只要不屑地将此信念为之努力,必然会成功,我相信! 但是现在离成功还有点遥远,一是时间问题,我得摸清这里的具体情况;第二是功力问题,因为我要将炫龙神掌练到起码第五重境界,才有可能对付张仲凛和彭五两大高手。 放眼望去,罪犯和苦力都带着脚镣手铐,一个个只会埋头干活,不交头不接耳,不东张不西望,就像虬须大汉贾一峰一样。呵呵,倘真人人都像贾一峰那样就好办了,他必定是涉藏不露的高手。 但是这个暗狱里有多少深藏不露的高手?我当然不知道,更不清楚他们隐藏的身份和目的。但是我相信一点,接下来的日子,暗狱将因为我的出现而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第67章 火魔洞 姬姑在梦谷宫里下达的指令是,只把我们送到淬炼狱。但是现在张仲凛和彭五却要把我们关进火魔洞,是不是有点擅自做主了。这两人是没有接到姬姑的命令呢?还是不太把姬姑放在眼里? 不过,暗狱里这么多人,姬姑怎么管得过来。 听天由命吧,既然黄天元说了我是将军之命,姑且就信他一回,那个老道士的确很古怪,明明半夜里还和我在汉梦宫里谈论风水和人生,天刚亮突然就出现在三百里外的夜郎谷,不是神仙也该沾点仙气才对。何况墨农先生还说了,黄天元在三个月前就失踪了的,他应该就在这个夜郎谷里,那天半夜是转成感到南山道观给我传递信息的。 这样想着,我就有点顺其自然各安天命的意思了,只是苦了黄奎,也不知道有他命中注定是个什么人,能不能熬过火魔洞这一关? 穿过五个大洞,又弯弯拐拐的走了十多分钟,就是一个两米高宽的洞道。张仲凛和彭五洞就站在洞道口,很信任他的四个士兵,让他们押着我和黄奎、拖着死人一般的巴尔格进入洞道,直到我们走进洞道十多米后才转身离开。 道里逐渐闷热起来。本来,整个暗狱里就很闷热,毕竟是地洞,加上又是热火朝天的在冶炼钢铁,这空气能好到哪里去?但是接下来的洞道里,不仅仅是闷热,而且让人窒息,吸进来的每一口空气,仿佛都是刻意煮过的。 离地面三千八百米深的地洞里居然也有空气?也对,要不古怪怎么会叫夜郎谷呢? 洞道里的热浪,逐渐变成了炙烤。连脚踩在地上都感觉都滚烫,忍不住呀蹦蹦跳跳的走路。身边的士兵仿佛都习惯了,倒是很安静的样子。想起来这些士兵也很可怜,木偶一般待在暗狱里,日子其实和罪犯好不了多少。 侧头一看四个士兵,整个人全部被铠甲包裹着,面目也看不清,仿佛担心老子认出他们,以后会找他算账一般。 要放翻这四个士兵应该不是难事,拖着巴尔格的那两人要魁梧一些,而押着我和黄奎的这两个士兵,却显得有些瘦弱。只是,倘若他们都是死士的话就不好对付了,死士都很亡命。 “嗷……嗷吽……”突然,洞道里不断传来沉闷而恐怖的声音,声嘶力竭却又压抑着痛苦,像癌症病人临终前的悲鸣。 再看两米多宽的洞道两侧,紧挨着地面,三五米远就有一个五寸大小的方孔,怪叫声就是从方孔里传出来的,似乎热浪也是从方孔里弥漫出来的。 再往里走就到了尽头,身后的其中一个士兵扔下巴尔格的一只脚,走上前来摁了岩壁上的某个地方,岩壁上突然就打开一道石门只有一米高宽。一片耀眼的火光裹挟着热浪扑面而来,我知道我们的牢狱到了。 灼热!对,是灼热,这已经不是前面对到里的那种闷热了。这下惨了,感觉呆上一分钟都要窒息,以后的日子怎么熬? 两个“娇小”的士兵不敢怠慢,仍然高高地举起弯刀架在我和黄奎的脖子上,我们稍有一点不听话,就感觉到脖子拔凉拔凉的。 洞口很低矮,有狭窄,每次只能一人进入。在凉沁沁的刀片威胁下,我支好弯腰钻进洞口,就这样被押进了灼热的洞穴里。 两名魁梧的士兵,也只能一个在前面弓着脊背,拖着巴尔格的双脚将其硬拽进来,一个在后面用脚蹬着巴尔格的头,将其硬抵进来,然后像扔一个破口袋一般把巴尔格丢在角落里。可怜的一条哈巴狗,结果比我们更惨。 两名壮汉士兵扔掉巴尔格后,就转身准备离开。 洞穴应该比较宽敞,究竟有多宽我不清楚,因为里面全是一片红光和灼热的气浪。我是根据巴尔格离我们的距离来判断,这个火魔洞应该不是太过狭小。 这样就好。 押着我和黄奎的两名娇小士兵,将我们逼近洞穴的岩壁之后,也收起了弯刀准备离开。 我突然张开双臂,抻开铁链往前狠劲一弹,就弹中眼前两个娇小士兵的后脑,只听“噗噗”两声,两名士兵当即扑到在地。 不等旁边那两名壮汉反应过来,我就一招凌空腾跃,双脚卷着铁链将两人的颈子牢牢缠住,然后双手撑地,双脚狠劲一绞一拨,就将两名士兵撂倒在地,铁链还箍在两人的脖子上,人已经昏迷。 我刚想招呼黄奎逃出火魔洞,但是晚了,洞门就在这个时候自动关闭了。 妈的,关闭就关闭吧,要死大家一起死,不死的话,等老子练成了炫龙神掌第五重,应该打得穿这道两尺厚的石门。 四个士兵两个扑面倒地,两个同样面倒地,估计一时半会醒不过来。醒来又能怎样?现在大家都身处“炼狱”,应该同病相怜才对吧。 来的时候我就仔细观察了,三百米深的洞道两旁一共有六十间牢房,我们这个黑蟒洞位于洞道末端,面积应该相当于四个牢房,不低于三十个平方。 可能张仲凛和彭五太过于自信,也可能是因为这些牢房里的“犯人”已经失去了反抗能力,最终难以熬过“火魔”的炙烤都会变成焦糊的“烤猪”,所以这三百米的洞道没有安排一名守卫。 不过,我还是把四名士兵分别抬到了身后的两个角落里“安置”起来。 就算他们醒过来了,我相信四个士兵也不会有太大的作为。我说过,要死大家一起死,不死的话,还得乖乖听我的。 实在灼热难耐,洞门一关,就只剩地下那个五寸见方的小孔透气了,而透进来的所谓的“气”,依然是热浪,比洞里的好不了多少。一瞬间,我就浑身冒汗。 再看黄奎,他已经大汗淋漓。 “哥,这样下去不行,我们得静坐,运用心法来对抗火魔。” 静坐?可是我静不下来。 再看黄奎,已经盘腿而坐,手心朝上,双掌平摊在胸前,开始闭上了眼睛。这小子,一头齐肩长发要是在挽上一个髻,然后把登山服改成一身青衫,还真的就像一个帅气的道士。 好吧,静坐,我也试试。 于是学着黄奎的样子,盘腿、平掌,闭目…… 果然,现在是要好受一些。 就在这个时候,身后突然传来两声响:“啪啪“。像是有人在拍巴掌。 第68章 火魔洞(2) 隐约听见低沉的轰鸣声,像是从地下传出来的,也有可能是从洞壁的深处传来的,压抑而沉闷,像遥远的天边在打雷。 响声过后,火魔洞里的热度开始不断增温。本来已经灼热得让人窒息,这热度一增,衣服也逐渐滚烫起来。 但是我不敢脱掉衣服,因为我的衣服里藏着很多宝贝,有蚩尤杖,还有杨大婆给的一道符章,当然,还有在临下洞的时候绮罗给是一根“雪茄”。只是这个时候我不敢抽烟了。 黄奎还在安静地打坐,不过安静的也只是一个表象,他的头上已经有汗珠滚落。 我还好,尽管浑身灼热,却没有流汗。 倒在地上的那四个士兵,裹着那么沉重的铠甲,肯定比我们更加滚烫得难受。而且金属都是吸热的,温度一增加,他们的皮肤自然要比我们先被灼伤。 巴尔格没有盔甲,不过横躺在地上他全身都接触地面,肯定也比我们难受。但是话说回来,再怎么难受他也不知道,面对灾难,清醒的人远远比迷糊的人痛苦得多。 有的时候,弱智也是一种幸运。 轰鸣声还在持续,洞里的温度仍然在不断增加。 这声音有点熟悉,怎么像之前彭五扯鼓风机的声音? 糟了,还真的就是。 看来,这个火魔洞就是一个熔炉,地下或者周边都有火,而且还有人不断拉扯着鼓风机“煽风点火”。 不行,我为什么不出汗?这不是好事啊,憋得越久,体内的五脏六肺肯定要出问题。 于是再继续运力,手背上明显青筋暴跳了,这汗水还是不出来。 黄奎倒是汗流如注,他会不会好受一些? 我安静不下来了,这种环境怎么能安心打坐? “黄奎,你怎么样了?”一开口,就感觉嘴唇已经开裂,还渗出了血丝,有点咸。 黄奎一动不动。 这感觉不太对劲,我就懒得打坐了,准备起身去看看黄奎。 不料身子一晃,热浪就被我撩动,脸就如刀割一般疼痛。抬手一摸,居然起泡了。 黄奎依然紧闭着眼睛一动不动,连嘴巴也不见张噏一下,也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学会腹语的,声音就传了过来:“坐着别动,安心打坐。” 没办法了,我还是继续坐下吧, 感觉身上似乎也起泡了,衣服一摩擦就火辣辣的疼痛。而脸上的泡估计已经自动破裂,有一滴血水淌了出来,倒是有些冰凉。 我呲了一下嘴角,找问题来转移注意力。 比如这个黄奎,从一开始进入梦之谷就显得很镇定,被打入淬炼狱的时候也没有半点惊愕,此刻承受着火魔的炙烤,还是如此自若?他难道就不知道疼?他难道就没有感受到快要窒息了吗? 还有那个巴尔格,怎么说也算是张仲凛的奴才,为主子当牛做马三百年了,就因为一点点芝麻大的小事:因为没有给我带着脚镣手铐,疯疯癫癫的找我比武,这算什么罪行?就算是罪行,也罪不当诛啊。张仲凛怎么就翻脸不认?突然就把他打入了火魔洞,这不是存心让他死吗?死就死吧,一个贱奴才、一条哈巴狗而已,没有了气节的人就等于没有灵魂,活着也是行尸走肉。 身后的四个士兵,现在也是厄运难逃了,谁让你们晕倒了我呢?连巴尔格这样的牢狱总管张仲凛都不在乎,估计这四个士兵死了也就死了,还不会有人觉察。暗狱里的士兵很多,这四人级别太低,不一定在张仲凛和彭五那里挂得上号。 火魔洞这一片为什么会如此灼热,这些热浪应该不是和人为的,要花多大的工夫和成本,才能造就这么一个庞大的“火炉”?那么,难道这里是火山边缘?这也太夸张了点,西南片区和火山不搭界,夜郎谷更是以凉都自居,周边的几个县都以气候宜人这一先天优势,吸引着四川、重庆、湖南乃至武汉的游客来避暑,村民们托大自然的福,倒是在每年夏天都会发一笔小财。 如果一定要从科学的角度来解释,那么就只有一个可能:梦之谷地下硫矿资源丰富,火魔洞的周边肯定有硫磺在燃烧,所以就形成了这么强烈的热浪。 但也不对啊,硫磺燃烧时会发出明亮的蓝紫色火焰,产生有刺激性气味的气体。一路走到火魔洞,就算看不到火焰,但气味总该有吧?而现在,我只是感觉快要窒息,却无法嗅到所谓的刺激性气味。 真是怕什么偏偏就来什么。原本一片桔红色的洞里突然闪现一丝蓝光,我侧头一看,巴尔格躺着的那边角落,开始闪烁出几朵蓝色的火苗。 张仲凛,你真的要把我们烧死在这个火魔洞了吗? 火苗像是张仲凛养出来的一样,居然绕过了巴尔格的身子,直接窜到我和黄奎的身边。仿佛就像专门有人在地上倒了一溜汽油,火苗刻意地避开巴尔格的身子,然后围着我和黄奎燃烧。而巴尔格就躺在地上,周边燃着的火苗,就像刑侦民警勘察现场时,在死尸四周画上的痕迹。 不好,既然这火苗专门盯着我和黄奎燃烧,那么我得赶紧挪个位置。 我刚一挪身,黄奎又发出了腹语:“别动,安心打坐。” 妈的,说不定你真的得了你爷爷的真传,倒是能静下心来。我可是凡人一个啊,要是就这样被活活烧死或者闷死,可是比喝酒醉摔死在茅坑里更加窝囊了。 倒不如出去和张仲凛再战一场,打死算球。 这样想着,我就准备起身去搜士兵的身子,看看他们有没有带着钥匙。就在刚一挪动双脚的时候,人还没有站起来,就一个仰八叉栽倒在地,然后陷入昏迷。 骤热,炙烤,快要窒息了,不行,死也要打个望天锤! 我要钻出洞去!但是刚刚一晃身子,双肩一阵钻心剧痛,锁住琵琶骨的铁链就发出“哗啦啦”的响声…… “哈哈哈!”一米宽窄的洞口突然钻进来一个人。 “闵尧叛贼,怎么还在没死?” 我艰难地抬头望去,说话的是何骁。 “既然没死,你还是把黄金的下落告诉我吧,我可以招人召回你的三魂。你就这样七魄附体,也很难恢复被烧焦了的肉身啊。” 我点头一看,果然,我浑身几乎只剩下骨架了,零零星星挂着的几块皮肉,也几乎被烤熟了,正在斑斑驳驳地脱落。 “啊……”我仰首发出一声悲鸣。我看不见自己的脸,是不是已经变成了一个骷髅头?或者皮肉翻开鲜血淋淋? 何骁又是一阵哈哈大笑:“叛贼的下场不好受吧,你还是赶紧招了,说出黄金的下落,就算你恢复不了人身,我也会给你一个太快。” 何骁申领一个拦腰,还扭动了一下脖颈,然后又说:“我差点进了,你还留着你的七魄,是在等你准备附体的肉身出现吗?以前七百年了,你就这样苦苦支撑,累不累啊,你不是还逛到了人间去找你的有缘人了吗?结果呢?哈哈,送你三个字,‘然并卵’。哈哈哈……” 我张口想骂,却发现嗓子哑了,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第69章 苦撑 何骁慢慢的走了过来,突然伸手从我的脸上撕下一块皮肉,然后又故意装出很害怕的样子,一副夸张的表情,急急地后退:“哦哟,吓死我了,这肉可以直接吃了。”回头又对身后的副将说:“要不,你去弄点辣椒面和孜然来,再提上十斤女儿红,我们就这样活吃将军烤肉,这味道肯定天下无匹。” “遵命。”身后的副将应诺一声,当真转身要走。 “哎?……”何骁喝住副将,嬉皮笑脸地说:“开个玩笑,你怎么就当真了?岂能对闵将军如此无礼呢?” 随后就走近我的身子,隔着一两寸远,保持着我不能接近的距离,摇头晃脑地对副将说话,继续奚落我:“想当年,那时候你还没有出生,闵将军可厉害了,那炫龙神掌第九重,可是打遍九州八国、天上人间无双,连我的火龙阴绵掌也怯之三分。可惜啊,闵将军终究敌不过火龙,最终变成了一具焦糊的行尸走肉。” 然后笑嘻嘻地问我:“是不是啊?闵将军。” 我有本能地张了张嘴,还是发不出声音。 “你说什么?” 何骁夸张地问了一句,哈哈大笑,然后故意把耳朵凑近我的嘴边:“你大声一点,我听不见”。 机会来了,尽管铁链已经被我身子绷直,尽管何骁的耳朵离我的嘴巴还有一寸远。我突然身子猛烈前倾,只听“咔嚓”一声响,我就咬住了何骁的耳朵。再一使劲,就咬下了指头那么一溜肉。 发出“咔嚓”响声的不是何骁的耳朵,而是我的琵琶骨,断裂了。只为咬一口何骁,我舍弃了双肩的琵琶骨。 “啊……”何骁吃痛大叫起来,抬腿就是一脚撩阴腿。 我急忙闪开。 我说闪开是指我的七魄。七魄暂时飘散,只剩下一堆由铁链牵引着骨架。 眼看何骁一腿就要将骨架踢碎,他却突然顿住。 一个大活人,和我这个半人半鬼的怪物过招,显然吃亏的是他。只是我的琵琶骨骨折了,估计以后再也使不出炫龙神掌了。 我知道,他舍不得再驱散我的七魄,也不敢再打碎我的骨架。我对他还有莫大的用处,那一百吨消失了两千年的黄金,他还抱着一丝希望。 其实,那一百吨黄金早就已经不完整了,我隐约记得,三百年来只收集到七十吨左右,还有三十吨怎么也找不到。现在,就连我收集的七十吨黄金,我也不记得藏在了什么地方。 毕竟我只剩下了七魄,三魂正在四处游荡,寻找我要找的有缘人,寻找我要附体的肉身。 三十五年前的那一天傍晚,我本来已经感应到了有缘人的出现,我完全可以投胎重生了。可是火龙军突然袭击了黑甲军基地,我要是不及时出手帮助,整个黑甲军就真的彻底泯灭了。 皇后娘娘委托的复国重任,我现在是无法完成的,但是我只要找到有缘人,只要我的队伍还在,黑甲军必将东山再起,就算翻遍整个夜郎谷,掘地万丈总会找到丢失的复国经费。 娘娘,皇子……你们又在哪里呢?你们有没有留下后人?我们是否还有缘相见? 不过,我倒是隐约感觉了有缘人的气息! 嘴里突然有了滋润的感觉,我赶紧咽了一口唾液。其实不是唾液,我吞下的是何骁的血。喉咙一湿,我就放开嗓子哈哈大笑,骂道:“老贼,你的末日快到了,你等着瞧吧。” 也许是我血淋淋的嘴脸太吓人,也许是我沙哑而不是豪气的豪言壮语太过壮烈,何骁居然被我吓住了,面露惊惧之色急急后退。这一千七百年来,他这样的表情在我面前已经表演了不下万次,我很满足。尽管我即将腐朽的肉身,已经被他找来的巫师封印在此,但是他又能奈我何呢?我是一个连死都不惧怕的人。 现在我的手脚被锁,还被穿了琵琶骨。但是何骁当真和我过起招来,输的还不一定是我。打得赢我就打,打不赢我就闪,三魂在外面游荡,七魄随时漂移随时归位,这身没剩下几块肉的骨架,我爱要不要。 何骁捂着受伤的右耳仓皇逃离,弯腰钻出洞口时抛下了一句话:“继续用文火慢慢煎熬,看他能忍耐多久。 我还不想让七魄飘散,我得等。 我要等,就必须忍耐这般“文火煎熬”。 灼热啊…… …… “啊……”一声长啸,我突然惊醒过来。 灼热啊…… 原来,刚刚仰面倒下的时候,我又进入了梦境。闵尧将军托这个梦过来,想暗示些什么呢?我很迷糊。 蓝色火苗逐渐加大,这温度,有没有八十度呢?洞里的沸点是多少? 我感觉我快要被烤熟了。再看身边,黄奎不知在什么时候已经倒下了。 “黄奎……黄奎……” 我口干舌渴,艰难地发出沙哑的声音。 “不要说话,平躺!静心!” 这小子,这个时候还跟我玩什么腹语,声音都失真了。 不过也好,能说腹语,就证明他还没死。 静心?就躺在这热钢板一样的地上,我如何静心? 该想的问题我已经想完了,还有什么东东可以分散一下我的思维?对了,绮罗。 在我被押出梦谷宫的时候,绮罗不是送给我一只“雪茄”吗?还交待说在“要死的时候用得上”。我现在算不算要死了?这“雪茄”又该怎么用?绮罗只给我说了半句话,没有结果。 绮罗和彩裳,她们又是什么人?为什么要帮我? 静心!静心!平躺!平躺! 难道这就是黄奎所谓的修炼心法?看这小子没事一般,不哼唧也不动弹。但是这种静心修炼的方式,我们又能苦撑多久?我不是道士,我不知道该如何修炼?我的心静不下来,一静下来反而更难受,所有注意力都会集中在炙烤的灼热中。 对了,多搜一些事情来想想:比如梦纤,老宅那一夜她是如何失踪的?老张说了,梦纤休了年假,可能去了马尔代夫,也有可能去了巴厘岛或者其它地方。她一个人去那么远的地方旅游干什么?老顺说的那个和杨大婆、黄天元一起进入夜郎谷的女子,究竟是不是她呢? 杨大婆,你不是神婆吗?你不是口口声声说我有将军的命数,那么你快来就我啊!我要真是当了将军,一定把你供奉到一百二十岁。不不不,你活多久我就供养多久…… 还有老周。 我失踪应该有十来天了吧,老周有没有良心?会不会派人寻我?找不到就报警啊,报119,看看消防有没有这个本事找到火魔洞? 不太可能,夜郎谷里连直升飞机都进不来。何况梦之谷是在地缝下面,何况这里离地面三千八百米还要多一些。 大古、小伟,夏瑶、陈芷涵和张鹏他们,究竟有没有安全出洞啊…… 黑蟒洞,见鬼的《大挑战》,我现在该如何挑战这个极限? 我无法静心,我只有烦躁地苦撑着! 但是我能撑多久?这个我就不知道了。 一阵热浪袭来,我又陷入昏迷。 第70章 邪火焚身 “将军,你醒醒!将军,醒醒……” 这声音好熟悉。 我缓缓的睁开眼睛,洞里已经安静下来,火苗没有了,灼热也消失了,弥漫的是紫色的氤氲。 我刚刚准备动一下身子,突然一阵钻心的剧痛袭来。原来,全身上下被灼伤了的皮肤已经粘连在衣服上。 “将军,你终于醒了。” 出现在我的眼前的是一个女人,一个朦胧的女人头像,正在我的面前晃动着,时远时近。 我艰难地眨巴了几下眼睛,影像逐渐清晰。眼前这个女人,竟然是绮罗。 唉!又做梦了。 我一阵懊恼,还以为火魔洞真的不再有火魔作祟,我和黄奎都能劫后余生。但是这只是一场梦而已。 短短不到一天的时间,我已经三次昏迷,每次昏迷都会陷入不同的梦境。我倒要看看,这一次的梦境又将会把我带入怎样的情节。 “是绮罗吗?” “是我,将军。” 还好,梦里绮罗的思维完全由我操控一般,居然我问什么她就回答什么。但她为什么也称呼我为将军呢?想想也不奇怪,我在梦里当将军也不是一次两次了。 “我们现在在什么地方?” “火魔洞啊。将军你先不要乱动,你刚刚经历了一场涅槃,皮肤全部被烧伤,你先歇一会儿,还差最后一个程序,你就可是实现蜕变了。” “涅槃?蜕变?”我很纳闷,火魔洞的这一场烘烤,倒是有点凤凰涅槃的意思。可是我现在已经全身皮肤溃烂,蜕不蜕变我倒是不知道,脱皮是必然的了。 只是这一层皮肤脱下来,我还有命来实现蜕变吗? 绮罗认真地点着头:“对!蜕变!” 接着又小声地说:“但是还差一个程序。” 还差一道程?莫不是再烧一次吧?算了,我不想蜕变了。 洞里的紫色光芒瞬间有变身成了淡黄色的氤氲,好暧昧。 绮罗突然扯掉包在头上的五彩头巾,一头秀发瞬间飘落下来,一股莫名的香味和发丝一起缭绕着我已经起泡、正在逐渐溃烂的面颊,痛感就消失了很多。 绮罗把手伸进我的怀里,我分明感受到了腋下真切的痒,伴着某种羞怯和心旌荡漾。 不对,这感觉不可能是梦。 “绮罗。” “嗯。” “我不是做梦吧?” “当然不是啊,不过将军先不要说话,你还差最后一道程序。” 说完,绮罗就从我内衣兜里掏出了之前她送给我的那只“雪茄”,然后将“雪茄”在空中猛力一晃,烟头居然就点燃了。绮罗就将“雪茄”含在嘴里猛吸一口,也不吐出烟雾,直接包在嘴巴里,然后,将嘴巴凑近我的嘴唇。 “绮罗,你要干什么?” 绮罗肯定不能回答我,就在我刚刚说完话准备合拢嘴唇的时候,绮罗的嘴巴就直接堵住了我的嘴。 一瞬间,一股清凉穿过喉咙,然后迅速沁入全身每一根血管,痛感顿时消失。 莫非我像黄奎在鱼洞里那样,被绮罗用什么迷魂药给迷住了?难道刚刚发生的一切都是幻觉?但是半分钟之前,皮肤溃烂的那种剧痛,实在太真切。 怪了,之前绮罗给黄奎喷解药,都只是远远的喷了一口烟雾而已。这一次为什么要嘴对嘴地把烟雾直接喂进我的喉咙? 不对,这解药好像除了镇痛之外,并没有发挥太多效果,我的幻觉还在继续。而且是更诡异和恐怖的幻觉。 绮罗居然在脱衣服,一颗一颗地从颈下沿着右边腋下解开了布纽扣。很快就露出了冰清玉洁的肌...肤。 说是幻觉也不可能啊,我的意识如此清晰。我分明感受到自己的心跳正剧烈地加速;也真切地看见了绮罗胸前的两只鸽子正颤颤欲飞,两朵红晕在她的两颊荡漾着…… 绮罗,你要干什么?一个大闺女当着一个大男人的面如此放肆,你羞不羞啊? 羞估计应该是羞的,否则她的脸颊为什么会泛起红晕。 痛感消失,我就试图抬起手掌来遮住双眼,你不羞,我还羞着呢。 但是我却浑身软弱无力,连说话都很艰难。 浑身无力也不完全正确,因为某个部位的物件正激情高昂。 绮罗脱掉自己的上衣之后,居然也开始脱我的衣服。不好,这女子肯定是在施美人计,好盗走我的蚩尤杖。 完了完了,早知道就不该把她喂进嘴里的烟雾吞下,起码我还有力气和她对抗一番。 衣服的拉链已经被拉开,然后绮罗又开始解我的皮带,把扎进裤子里的贴身内衣揭了起来,翻卷到我的胸前,居然没有一点痛感。但是内衣被卷起之后,我分明看见一层皮肤被她硬生生揭掉了,就粘连在内衣里层。 那么,我的身子现在不就浑身都是血淋淋一片了吗? 绮罗又用手轻柔地抚摸着我的前胸和肚皮,居然不痛,只有麻痒麻痒的感觉,而且还透着一股阴凉的味道。隐约感觉到,绮罗是在我的肌肤上抹着什么东西,好像是清凉油之类的液体。 接下来……接下来…… 绮罗居然在脱我的裤子。 脱掉裤子之后,绮罗如法炮制,开始在我身体和双腿上轻柔地抚摸着。 突然浑身燥热得难受。 这一次倒不是火魔作祟,而是我自己的心魔在作祟。 yu火焚身。 很快,绮罗了把我前面的身子都抚摸个遍,然后挪身到我的左边,双手一掀,就将我整个人翻转过来,我就滚到洞壁方向,差点就碰到了士兵的脚。还好,身下已经被她铺上了一层柔软的棉布。 接着,绮罗就扯掉了我的衣服,又开始在我的后背和双腿上涂抹着液体。 很舒服,这液体大概就是绮罗他们自己配制的清热解毒良药吧。 头部逐渐可以活动了,不经意侧头一看,身边那些士兵的脚离我很近。再仔细一看,我当即吓蒙了。 偏偏这个时候,更吓人的一幕出现了。 绮罗突然又将我的身子翻了过来,这个时候的绮罗已经一si不挂,成了一个全luo的女人…… 之前我还有冲动的感觉,但那是一个正常男人的生理反应。到了现在,我反而感到是一种悲哀和耻辱。这种感觉,跟女人遭受蹂..躏没有什么区别。我突然很想念梦纤,想念我和她在闵家老宅里的那半宿缠绵。 这不是梦,这种感受真真切切,包括肉体和心灵。 绮罗,我原本不恨你的,但你现在为什么要乘人之危,做起了这种龌龊的事情?甚至还当着黄奎、巴尔格和四个士兵的面。不对,已经不是四个士兵了。 两行泪水顺着眼角滚落,为我自己,为梦纤,也为我曾经心怀那么一点点感激之情的绮罗。 大约半个小时之后,我已经麻木了,像一个任人玩..弄的木偶。绮罗却仍旧处于极度亢..奋的状态,越发卖力。 突然,洞里的黄光突然变成了红光,仿佛是我的身体发出来的。一瞬间,我浑身就充满了力量。 试着活动一下手臂,好,能动了。再晃晃脚,也能动了。又试着抬了抬屁股,身上的绮罗就发出了一声酣畅淋漓的叫唤。 tmd,我突然怒火中烧,猛然挺身站了起来,顿时就把赤luo裸的绮罗掀翻在两米之外的洞壁角落。 我立即将地上的那块棉布卷在身上,双眼喷着怒火,逐渐逼近绮罗。 却发现她已经气息奄奄。 第71章 惊变 突然间,对这个女人的感觉变得复杂起来:她为什么要这样,难道就为了一时之需?不可能,五百年都熬过来了,莫非就等着这一刻,等着我的出现?一个懂得采制灵药的“仙姑”,一个不食人间烟火的“圣女”,应该对xing欲没有太大的需求,甚至一点***都不该有才对。但是……她为什么要这样呢? 好吧,退一万步说,就算你六根未净,也不该选择这样的时间和环境啊。明明我已经浑身溃烂,估计很多地方、包括那个部位都是鲜血淋淋的,有什么好做的?再说,这个鬼地方还有那么多双眼睛盯着呢,你还真的就下得了手啊? 但是,她就做了,就在我真正的手无缚鸡之力的时候。 一时间,我站在绮罗的面前不知所措,是该狠狠踹她一脚呢?还是让奄奄一息的她自生自灭? “将军……”气息微弱的绮罗用虚弱的声音轻唤一声,脸上却是欣慰的笑容。 “你也喊我将军呢?”我整理了一下情绪,忍不住问她。 绮罗又笑了,伸手指了指不远处她脱下来的一对衣服。 我犹豫了一下,就抓过衣服仍在他的身上,也给她遮遮羞。 绮罗却一把抓过衣服,从衣兜里翻出一颗黑色的药丸吞下,然后就将衣衫随便往身上一搭,开始盘腿打坐。 很快,一绺白烟从绮罗的头顶冉冉升起,就像头皮里藏着三炷香一般。大约三分钟过后,烟雾逐渐消散,绮罗也长长地呼出一口气,整个人瞬间就精神矍铄起来。 绮罗双腿一展,整个人就呈一个“大”字,人就撑了起来。然后迅速就奔向我,扯开棉布抚摸着我赤luo的胸部,无比欣慰地说:“将军,你终于熬过了这一劫。” 熬过一劫?什么意思? 我低头一看,我胸部的肌肤一片光洁,隐约的还泛着红光。惊讶之余,立即扯掉棉布检查全身的肌肤,原先大面积起泡甚至溃烂的身子,已经全部痊愈,一片光洁。再伸手一摸面部,比之前光滑了许多。 真是祸兮福所依啊,经过这一场“火疗”,我的皮肤比以前光洁多了,全身仿佛被死掉了一层污浊的皮。只是,这场“火疗”估计没有几个人能挺得过,比如巴尔格和那些士兵。 对了,士兵。刚刚在和绮罗做那种事情的时候,一侧头就有了惊人的发现,明明我打倒了四个士兵,怎么只有三双脚? 还有,绮罗怎么钻进这个火魔洞的,洞门哪里只有五寸见方的口子,除非她幻化成一缕青烟飘进来。绮罗是仙姑,这也不是没有可能。 再仔细一看,我就看见了地上散落的一堆盔甲。再看绮罗,我明白了。 “你……绮罗,什么时候装成士兵混进来的?” 绮罗笑了笑,这才慢慢地把衣服穿好,然后挽着我的胳膊,把我拉到洞壁犄角处坐下,给我道出了原委: 绮罗看见我们被女兵押出梦谷宫之后就感觉大事不妙,于是就悄悄塞给我一支包裹成雪茄模样的草药。这草药叫做“百草薰”,其实也跟香烟差不多,只是里面的粉末是一百种采药碾制混合而成,能清凉脾肺、清火消毒,还能在人濒临死亡的时候,具有起死回生的功效。当时人太多,绮罗也不敢给我太详细地交待,只说了一句“万不得已的时候用得着”。而万不得已的时候就是要死的时候。 虽说给了我百草薰,但是绮罗仍然惴惴不安。就在这个时候,绮罗接到了上级的指示,命令她迅速下到淬炼狱里安暗中保护我,必要的时候,还得牺牲贞cao来援救和成就我。 就这样,绮罗就迅速下到淬炼狱,当时我已经和巴尔格干了一架,正在和张仲凛过招。绮罗暗叫不好,立即躲在暗处打晕了一个身材和自己差不多高的士兵,把盔甲穿戴起来。当张仲凛叫人把我们送进火魔洞的时候,她就及时出现。还装模作样地把刀片架在了我的脖子上,所有人对她的身份都没有怀疑。 进了火魔洞,绮罗正在寻思着怎么援救我的时候,却突然被我用铁链击中后脑,当场晕倒。 “好险啊将军。”绮罗心有余悸地说。 我同样感到很后怕:的确很惊险! 不过到了现在,我也不知道下一步该怎么办? 绮罗接着说:“我要是晚醒过来一步,你的情况就糟糕了。” “怎么个糟糕法?”我不解地问。 绮罗说:“其实,你当时已经死了。” “啊?”我着实被吓住了:我当时不是在做梦嘛,皮肉已经被烧熟垮掉,的确跟死了差不多。 “你死了之后,但是魂魄还没有飘散,是我及时用罡气罩住了你的魂魄,让其暂时不会散开,但是……”说道这里,绮罗的脸上有冒出了红晕,小声地说:“魂魄倒是被暂时稳住了,但是却无法让其归位,于是我只好采取阴阳还魂术,这也是迫不得已的办法。于是我就脱掉衣服,准备用自己的阴气和你的阳气交融,叫你的魂魄凝聚。可是你伤势太重,魂魄的凝聚力实在微弱,于是……于是……我只好……” 绮罗!原来如此! “对不起,我不该把你那么粗暴地把你掀倒,害你差点……”想起她刚才气息奄奄的一幕,我于心不忍。 “不关将军的事。”绮罗说:“是我为了尽快让你的魂魄凝聚,着急了点,所以元气大伤。” 我还想对绮罗再说一声对不起,突然又想起梦纤。一阵愧疚涌上心头:唉!我对不起的人太多了。 “将军缘何叹息?”绮罗悠幽幽地问道。 我仰面悲戚,不敢看绮罗:“一定要这种方法才能救活我吗?难道,我当时真的死了吗?” “将军缘何如此问绮罗,难道你认为绮罗……”绮罗喉咙一哽,顿时失语。 “不!”我手足无措,干脆就把手放在绮罗的肩膀上。这个女人,半个小时前真正是我的女人,但是,我终将要和她天涯陌路。忍不住悲从中来,就对她说了一句对不起。 话音刚落,绮罗突然像流浪的孩子突然找到了亲人,一下子扑到在我怀里,然后放声大哭,仿佛压抑了很久很久,眼泪如决堤的洪…… 也许,我当时真的死了,是绮罗采用了这种牺牲自己贞cao的方式,将我从死神手里给抢夺回来,最后却被我视为不贞女人,yin娃dang妇,她何止是委屈…… 这么说来,我死过一回了? 啊?黄奎…… 我顾不上安慰绮罗,就拉着她跑到黄奎身边。 洞里的热感已经散尽,空气也不再闷热,但是黄奎依然仰躺在地上,脸上和手上全是板栗大小的血泡。 我蹲下身子,小声地呼唤着:“黄奎……黄奎……” 他不答应。 我再唤,声音开始发抖:“黄奎!你醒醒……” 他还是不答应。 我开始大声疾呼:“黄奎……”战战兢兢地把手伸向他的鼻孔,没有气息。 一阵晕眩袭来,我的身子就往后倒去。 绮罗从身后撑住我的身子,幽幽地说:“将军,他们早就死了,否则,我怎么好意思当着他们的面和将军您……” “闭嘴!”我突然大喝一声,随后放声大哭。 第72章 道法高手 黄奎怎么会死呢?他是我的生死兄弟啊,他是为了我才自己掉下黑蟒洞的…… 黄奎怎么可能就死了呢?在我难忍煎熬的时候,他不是曾经两次用腹语提醒我打坐、平躺的吗?怎么一转眼就死了呢? 他不是懂得道家的静心修炼之法吗?这点火我都挺过来了,他怎么可能就死了呢?黄奎,你tmd修炼的是哪门子法术,连自己都救不了,你跟着我跑下来干什么? “将军……”绮罗小心翼翼地看着我,有点胆怯。 “你知不知道,他才23岁。”我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对绮罗说:“他大老远的从四川跑过来,就是为了在夜郎谷里寻找他的爷爷,结果爷爷没有找到,却把自己的老命给搭上了,绮罗……” 我突然像一个孩子,一把抱着绮罗失声痛哭,这一瞬,感觉好无助。 “将军。”绮罗突然说:“他是死了,但是魂魄还没有飘散。” “什么?” 我这才想起绮罗是“另类生灵”,看得见人的魂魄。 “那你赶快救他啊!”话刚说完我就惊呆了,睁大眼睛看着绮罗,仿佛说这句话等于犯罪。 绮罗也睁大眼睛看着我,突然显得很陌生:“将军要绮罗怎么救他?” 看我半天不表态,绮罗就缓缓地站起身来,双手的拇指和食指慢慢的靠近衣服的纽扣…… 一颗,两颗,三颗…… 当她解开第三课纽扣的时候,我突然一把将他抱住,这一瞬,我感觉自己又是魂飞魄散了:“绮罗,不可以,不可以。还有没有其它方法?” 不料绮罗笑了笑,说:“将军你想到哪里去了,我是在拿符章。” 啊? 绮罗啊,你怎么不早说,害得我虚惊一场。 绮罗从内衣兜里拿出一道符章,在黄奎的头上晃悠着,口中念念有词:“天灵灵地灵灵,元始天尊显神灵,凡间弟子有灾难,我念仙咒来招魂……”然后猛地把符章贴在黄奎的脑门上。 黄奎的脑门上突然红光一闪,绮罗贴上去的符章瞬间被弹落下来。绮罗顿时一惊,急忙一把抓住符章,俯下身子认真地端详着黄奎的面部。 良久才说:“将军可知此人的来历?” 绮罗突然抛出这样一个问题,还真把我难倒了。关于黄奎的身世,我的确都是听他自己介绍的,没有一项内容经过核实,凭直觉就相信了他。 “有什么问题?” 绮罗目不转睛地盯着黄奎的面部,如临大敌一般:“此人并非凡人,而是一个道法高手。” 我暗暗庆幸:还好,不是那种大奸大恶之徒。 至于黄奎的道法,这一段时间我倒是也领教了一二,却不知道他算不算是高手? 绮罗突然咬破食指,滴出一滴血粘在符章上,然后狠狠一拍,这回,总算是把符章成功粘在了黄奎的脑门上。 绮罗长舒一口气,又摸出那根“百草薰”,点燃后喷了黄奎一口。 黄奎的脑门上还有隐约的红光闪烁,不过闪了两下就灭掉了。 绮罗这才和我坐在黄奎的身边,守着。 “要不了半柱香的时间,他的魂魄就归位了。” 我很纳闷,就问绮罗:“刚刚为何出现异象?” 绮罗用衣袖抚了一下额头,说:“他,黄奎,其实是一个道法高手,因为有他的存在,火魔才没有那么猖獗,将军你也才能够死而复活。他其实从一进来开始,就一直在和火魔较量,看上去就像打坐一样,但是魂魄已经出窍,和火魔厮杀决战。可是,这个火魔也非等闲之辈,眼看遇到了对手,还一时半会镇不住,于是就将攻击的目标转向你。而黄奎为了就你,他的魄就舍弃了自己的肉身,化成气流来罩住你的魂魄。而他的魂,却将火魔牢牢地困在自己身上,看来,他是要豁出去了,打算牺牲自己来挽救将军。还好我及时出手,再慢一步,他的魂就将和火魔的魂交融在一起,这样就算他活了过来,也会变成火魔的傀儡。不过,黄奎是打算和火魔鱼死网破的,所以才把自己搞成了这样。我第一次贴符章就没注意,轻敌了,没想到火魔已经侵入他的身体,差点就让火魔得逞。还好我及时用阳血驱散了火魔的阴魂,估计半柱香的时间,黄奎就能醒过来。” 太复杂了,我不是太懂,但是只要黄奎得救,我就松了一口气。 果然,黄奎的身体慢慢的出现了变化。脸上和手上的血泡开始破裂,血水淌了出来。 绮罗突然起身,也不怕羞,直接将黄奎的衣服裤子全部撕开,裸露出胴..体。那些被烧焦了的皮肤就粘连着衣裤,被绮罗活生生地剥掉了一层皮,露出了鲜红色的肌肉,还沁着红翻翻的血丝。 绮罗又往黄奎的身上喷了一口“百草薰”,烟雾瞬间在黄奎全身弥漫。 很快,鲜红的肌肤上就长出了一层新鲜的肉皮,光滑润洁。 太神奇了。 绮罗有点得意,就说:“将军有所不知,有一句话是这样说的,‘黔地多灵草,夜郎有神药’”。 我轻轻一笑:“我当然知道,我们电视台有个广告就是这句广告词。” 绮罗也笑了笑,接着说:“夜郎谷里的每一根草木都是奇草神药,功效最小的能够清热解毒、治疗伤风感冒;功效强的,就能起死回生。我在梦谷宫里呆了五百年,大半精力就耗在了研制神药上。这百草薰,就是我的独家秘方,谷主有个感冒咳嗽还离不了呢。” “太好了!谢谢你!”我一把抓过绮罗手里的“雪茄”,揣在自己的身上:“这是你送给我的,不准你拿回去。” 绮罗突然伸出手掌,轻柔地抚摸着我的脸,用一种怪怪的口气说:“真像个孩子。” 这一瞬,我的感觉特别奇怪,而且很别扭。一个看上去20来岁的女子,对一个35岁的大男人说“像个孩子”,换谁都会觉得别扭。何况刚才…… 就在这个时候,黄奎发出了呻..吟,很痛苦的*********不好!”绮罗大叫一声,说:“他的五脏六肺可能受损了。” 说完就从衣兜里摸出一颗黑色药丸,塞进黄奎的嘴巴里。 绮罗咬着右手食指冥思苦想,一边寻思一边自言自语:“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突然从嘴唇里掏出手指,指着我的胸前说:“我知道了,你之所以没有伤及五脏六肺,是你偷吃了我们的琼浆。” 我也恍然大悟,但是不说话,只是笑。 其实黄奎也饮用了琼浆,只是量很少。 第73章 炫龙神掌第四重 黄奎吞下药丸之后果然安静下来,约摸半个小时之后就苏醒了。 “哥……”黄奎看着我,一脸劫后余生的笑容。 “你别说话,你还很虚弱。”绮罗一边给黄奎整理凌乱的衣服,一边说。 内衣肯定不能穿了,上面还粘连着血糊糊的一层人皮。好在我们的肌肤已经痊愈,麻痒的感觉已经消退,长出了一层新皮。绮罗在给黄奎穿衣服的时候,就直接穿上了登山服,倒也无碍。 我转过身找到我的衣服,和黄奎的一样,内衣自然也是不能再穿了,于是我就捋出了登山服。就在这个时候,绮罗突然扯过我身上的棉布,随手一舞,就像变戏法一般,手里就多了一件白色的袍子和一条白色的裤子。 “将军,你暂时就穿上这个吧,出去后我在带你去找新的服装。” 带我去找新的服装?有点搞不懂。但是我也懒得多问,绮罗这人古怪,也有本事,还是先听她的。 穿上这身白袍子,还不算难看,感觉自己也变成了一个飘逸的怪人。不过我的蚩尤杖不能丢,于是就赶紧捡起来别在腰带上。还有内衣里面杨大婆给我的符章也不能丢。 我刚刚从缝在内衣上的小包里掏出符章,绮罗就把手伸了过来。 “给我看看。”绮罗不容分说就抢过符章,仔细地看着上面用朱砂画出的符印。看着看着,表情慢慢“将军,你难道也是姬姑的人?” 绮罗为什么会这样问呢?这道符章和姬姑有什么关系? 我很奇怪地摇了摇头,说:“我不知道你说什么,这道符章,是我老家的一个神婆送给我的。” 绮罗一副惊讶的表情:“我是说嘛,你之所以比黄奎有耐性,除了黄奎舍命保护你之外,还多亏有这道符章,一直在抵御着火魔。” 我不觉暗自震惊:当初要真是把杨大婆当成一个疯子看待,今天可能真的难逃一劫了。还好我很听母亲的话,迷信迷信,不可全信不可不信。 “将军,你能找到那个神婆吗?”绮罗突然一脸焦急地问。 “好找,就在王庄乡敬老院。”说完突然想起,老顺说过他看见杨大婆和黄天元,还有一个女子进了夜郎谷,也不知道现在有没有回去? 绮罗突然捧着符章仰天长啸:“谷主,老天有眼啊,你的后人总算有消息了。” 我恍然大悟:记得第一次带刘梦纤去见杨大婆的时候,她们两人也曾这般悲喜交集。杨大婆说刘梦纤是西汉皇室的后人,而刘梦纤又说杨大婆是姬姑的后人。当时杨大婆还差点就给刘梦纤叩头了呢。对了,杨大婆还说过我是她的侄子,我们之间,究竟还有什么扯不清的瓜葛?还有那个大古…… 杨大婆是姬姑的后人,我和杨大婆是亲戚,如此算起来,我和姬姑也有亲戚关系了。 但是我对姬姑这个亲戚,现在可谓是恨之入骨了。是她把我送进了五难劫,在火魔洞里遭受这般生死煎熬。要不是有黄奎相助,要不是绮罗采取特殊方式给我招魂,恐怕我已经丧命在这个火魔洞里了。 对了,黄奎这小子,小小年纪居然有如此高深的道法,敢和火魔抗衡。 黄半仙和杨大婆,他们真的在夜郎谷里吗?五年了,他们在夜郎谷的什么地方?在做什么?我们现在的境况他们又是否知道呢? 容不得我多想,绮罗突然着急起来:“我们赶紧离开这里,一会儿被张仲凛他们发现了就不好办了,凭着我们的功法,我无法对付他的。” 是啊,这里的确不是思考问题的地方。于是我就急忙去翻那三个士兵的盔甲,希望能找到打开洞门的钥匙。 三个士兵已经死了,露出盔甲的部分面部和手掌已经被烧焦,裹在盔甲里的身体,想必也好不到哪里去。一个字:惨! 我朝着三具尸体不断地打躬作揖,喃喃自语地说:“不关我的事,我无心伤害你们,要恨就恨那个张仲凛。” 随后接连翻找了两个士兵的盔甲,还是没有找到钥匙,就在我准备去翻第三个士兵盔甲的时候,绮罗的口气更加焦急:“不找了,将军,用你的炫龙神掌试试。” 什么?连炫龙神掌绮罗也知道?再说,两尺厚的石门,炫龙神掌第三重不可能打得开。 不管了,试试就试试。 半蹲身子,气沉丹田,将真气输送到双臂,在汇聚于双掌……猛然双掌推出,石门果然抖动了几下。 虽然石门没有被震开,但是我已经很惊讶了,这功力,大概接近第四重了吧? 绮罗说起话来,果然像一个五百岁的老太婆:“不急不急,将军再试一次。不过这次运气的时间再长一些,集中真气冲开阳泽穴,使得阴阳气息交汇凝聚,然后再将真气集中在双掌推出。” 我按照绮罗的说法,平心静气演示了一遍,将真气汇聚在阳泽穴位,突然感受到一阵麻热,双臂上的筋脉就开始跳动起来。我迅速将真气集中在双掌,猛然推出。 “噗”的一声闷响,石门的震动就强烈了许多,但还是没有被震开。 我感到非常沮丧。 绮罗却很惊喜,拉着我就往石门走过去,抬腿一脚踢去,然后又迅速后退。只见石门“哗啦啦”一阵乱响,就变成碎石轰然垮掉。 我惊讶万分,摊开双掌举到眼前,也没有发现双掌有什么变化。但是这般境界,自然是炫龙神掌第四重了。 “黄奎,赶紧出去。”我转身招呼黄奎。 黄奎应了一声立即跑过来,样子有点猴急,也有点狼狈,猫着腰就抢先跑了出去,完全没有半点道法高手的淡定和庄严。 我刚刚拉着绮罗钻出洞口,突然又停下脚步,转身钻进洞口。 绮罗的手还仅仅拽着我的手腕,我刚刚把头探进洞口,她就仅仅的扯住了我:“落下什么东西了吗?” “一个人。”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一个死人。” 我说的是巴尔格,尽管他是一个软骨头,一条哈巴狗,死在这里也算是罪有应得活该该。但是,怎么说他也是黑甲军后人吧,说不定还真的就是一个黑甲军士兵。既然和闵尧将军有着那么一点渊源,我还是应该把巴尔格的尸体带出来,免得被火魔烧得灰飞烟灭。 “来不及了!”绮罗突然有些惊慌:“我已经感觉到有人过来,先保住活人要紧,还管什么死人?” 说罢用力一扯我的手臂,就把我的上半身给扯出了洞外。 最后一眼看洞里的时候,感觉有点怪异。 第74章 消失的“尸体” 趁着火魔洞里很清静,我们就加快步伐,沿着两米多宽的洞道往外跑。一边跑一边寻思:万一洞口有人守着,我们该怎么对付? 跑了两百来米,绮罗突然顿住脚步:“停。” 我们就停下了脚步,疑惑地看着绮罗。 此时的黄奎,可能是魂魄刚刚归位不久,很累的样子,气喘吁吁的,喉咙里还发出咕哝咕哝的响声,像是又要说腹语了。 “有话就直接讲。”我对黄奎说,意思是用不着采用腹语的方式交流,绮罗不是外人。再说就算你用腹语说话,绮罗也听得见。 “啊?”黄奎莫名其妙地看着我,说:“我没想要说什么啊。” “你刚刚不是想用腹语说话嘛。”我感激地说:“之前要不是你一再用腹语提醒我平心静气,估计我很难挺过来的。” “什么鬼哦,哥,我听不懂你讲哪样?”黄奎一脸惊愕地看着我。 莫非,黄奎只顾和火魔对峙,居然忘记自己用腹语引导我静心打坐和平躺了吗? 我就耐心地提醒他说:“是这样,我被烘烤得很难受的时候,是你用腹语提醒我要平心静气地打坐,还教我安心的平躺着,所以我才熬过来的。当然,腹语也是我猜的,因为我看见你的嘴巴根本没动一下,声音就传出来了。如果不是用腹语,我就不知道你是采取了什么功法?” 黄奎的表情更加惊愕了,连连摆手说:“对倒是对的,那个时候你要是乱动,正中火魔的下怀了,只要你平心静气,暗暗微微的打坐,起码可以延迟火魔侵入的时间。但是,我并没有提醒过你啊,我也不懂腹语,也没有用其它方式给你传过话……” 我脸色一变,就转眼去看绮罗。 绮罗连连摆手,说:“不关我的事哦,我被你打晕了,什么都不知道,一醒来就发现你躺在地上奄奄一息……” 我摇摇头,一脸恐怖地说:“我不是说你,我是在想,洞里面莫非还有其他活人,而且还是一个高手。” 说完,三人都是一脸忍不住的惊恐。 那人会是谁呢?洞里活得晕的死的总共就只有我、黄奎、绮罗、三个士兵和巴尔格。那三个士兵和巴尔格不堪一击,和高手这个词汇不沾边。 “算了,现在不是思考这个问题的时候。”绮罗回过神来,紧张地说:“我刚刚感觉到洞口已经有人了,希望不是张仲凛和彭五。” 我的心微微抖了一下,随即就镇定下来:“不怕,我刚刚练成了炫龙神掌第四重,正愁无用武之地呢。” 绮罗自信不起来,忧虑地说:“将军不可轻敌,这两人可是有着五百多年的功力。早在五百前,他们就都是名震江湖的武林高手了。” ”这个我知道,几个小时前,我还没有被押进火魔洞的时候,张仲凛和彭五就肆无忌惮地当着我面,狂妄地互相吹捧无意中就抖出了他们的老底。五百年的功力是值得敬畏,但是,凡事要客观看待,五百年前的很多东西已经out了。他功夫再高,挡得住子弹?” 黄奎受到绮罗的情绪感染,也是忧心忡忡:“但是……哥,你哪来的枪?” “没有枪,你就没有现代人的脑子吗?”我不屑地说:“打得赢就打,打不赢你娃儿不会跑啊,莫非你一个大学生,还玩不过这帮……‘地耗子’” “地耗子”这个词是我临时发明的。这帮人在洞里生活了五百年,跟老鼠没什么区别。 “对啊。”黄奎有点兴奋,急切地说:“那么哥,你赶紧拿个办法出来。咱们好打有准备之仗。” 这牛吹出去了就无法收回,我冥思苦想了好一阵,叹了一口气:“要是你的探照灯还在就好了。” “探照灯在是在,不过是丢在火魔洞里了。” 话刚说完,黄奎突然一个转身就跑回了火魔洞。 “黄奎,你……” “拿探照灯啊。” 说话间,黄奎已经跑远。 不好!我暗叫一声,转身跑去追黄奎。 绮罗也跟着往回跑,看我一脸紧张,就问:“将军,他就回去一趟,你担心什么?” “你不知道。”我囫囵地答了一句。 绮罗的确不知道。我最后看火魔洞里一眼的时候,发现巴尔格的尸体周边,还有蓝色的火焰闪烁现在担心火魔洞再生异端,黄奎回去怕出现意外。 不过就两百米的距离,也花不了多久时间。我们很快追上黄奎,就一起又钻进了火魔洞。 还好,火魔洞里只有一点余温荡漾,不热。之前看见围着巴尔格闪烁的蓝色火苗也消失了,洞里很暗。摸索着找到了和登山服放在一起的探照灯,我抓起来试着打开,还好,功能没有被损坏。 打开第一档,就看见洞里很多灰尘,光照到哪里哪里都是灰尘。打开第二档,光就更亮了,余光辐射看半个洞。打开第三档,我当即没被吓死,洞里出现了古怪。 其实也不是洞里出了古怪,严格地说,是巴尔格出了古怪:他的尸体莫名消失了。 绮罗和黄奎也被惊呆了。 “绮罗,你不是看见人的魂魄吗?”我心慌慌地问。 绮罗点着头,似乎也有点心慌。 “那么你看看巴尔格的魂魄在哪里?他的肉身又是怎么消失的呢?” 绮罗就闭上眼睛,举起右手的食指和中指,在眼前一划,我就看见一道红光在她的眉宇之间一闪而过。然后绮罗就闭着眼睛、转着身子开始探寻。 大约六七分钟,绮罗这才睁开眼睛,我和黄奎就张着嘴巴等她发话。 绮罗一脸失望,说:“刚刚我放飞了两魂五魄,能感应到方圆五里路的距离,但是没有发现附近出现新的魂魄,也就是说,巴尔格并没有死。” “啊?不会吧。”我的嘴巴张得更大了:“会不会他的魂魄飘远了,在五里路之外,你感应不到?” “不可能。”绮罗非常肯定地说:“一般亡灵的七魄,在头七之内是不会飘出方圆三里之外的,因为黑白无常有可能因为工作疏忽,误判了人的死刑。无常将亡灵的魂带到阴曹地府像阎罗王交差,阎罗王那里还有一道复核的程序,如果有错,就会及时将亡魂送返人间,三魂七魄瞬间凝聚,再返回亡灵肉身,所以就有了死而复活的说法。再说,七魄在七天之内之所以不会飘远,因为亡灵依然惦记着肉身,一时半会是舍不得走远的。” 我忍不住一阵唏嘘。 绮罗又说:“这个巴尔格肯定没死,否则他的肉身怎么会突然消失呢?” 对啊,巴尔格的肉身,不,是巴尔格这个人,他是怎么消失的? 第75章 秒杀地耗子 我就将探照灯开到最强档,整个洞里非常亮堂,三人就仔细地检查了一遍火魔洞,没有发现哪个地方存在暗洞之类,也没有发现洞壁上那个地方藏有暗格。 绮罗就说:“不管了,将军,我们还是赶紧离开,没必要在这里逗留。” 也对,走为上策。 有了炫龙神掌第四重的功力,再加上有了探照灯,还有我们现代人的思维,我不再惧怕张仲凛和彭五这两个老怪物了。 果然,洞口站着十来个人,倒是没把洞口堵死,仿佛是早就设好套,故意等着让我们钻。 没有打开探照灯,洞里的光线比较灰暗,不过足可以把眼前的人都看得清楚,张仲凛和彭五都在。两人相视一笑,张仲凛就轻蔑地说:“有两下子,果然没死。五爷,你可以活动活动筋骨了。” 彭五也哈哈一笑:“这些年,的确闲得快生病了,这两个后生经过火魔洞一劫居然没死,想必有点真功夫,甚好甚好,咦,怎么多了个女子?” 张仲凛眉头一紧,脸上顿时就没了笑容,大量这绮罗的衣着,就厉声问道:“你是梦谷宫的人吗?怎么擅闯暗狱?” 绮罗急忙朝张仲凛一拱手,慢悠悠地说:“小女子绮罗,梦谷宫药谷仙子,听闻张将军要和两个现代人过招,小女子就来看看热闹。” 彭五也面露凛色:“你不好好的呆在药谷为谷主熬药,跑到暗狱来干什么?我们暗狱,可是有一姝殿下直管的,你梦谷宫的人少在这里掺合。” 绮罗还是一脸微笑,又朝彭五一拱手,说:“五爷这样说就不对了,不要把一姝殿下和姬姑谷主分得那么清楚嘛。虽说这夜郎谷是一姝殿下的地盘,但却是我家谷主率先打理出来的。我家谷主在这里落脚的时候,一姝殿下正在四处漂泊呢……还有,你五爷的大名,小女子在梦谷宫里早有耳闻,五百年前黔灵派掌门,打遍西南无敌手,突然一夜之间消失了,不想今天却在暗狱里瞻仰到五爷尊容……” “废话。”彭五有点生气地说:“老子还没死,你瞻仰什么?闪开,这里没你的事。” 绮罗又说:“五爷这样说又不对了,这里怎么会没有我的事呢?这两人是我们抓来的,谷主只是把他们打进五难劫来淬炼淬炼,没有说是要送到火魔洞里去烧死啊。还好,谷主叫小女子前来打探打探这两人的情况,不料……哎呀,差点忘了,你们要过招就赶紧过几招吧,五爷不是快闲出病来了吗?小女子可是忙着呢。” 说罢,装出一脸夸张的表情:“但是五爷您千万不要把这两个犯人打死啊,小女子还等着带人出去,谷主有话要问他们。” 听绮罗这么一说,张仲凛和彭五顿时一愣,有点不知所措的样子。 不过,片刻之后,张仲凛又恢复了将军的威严:“你少拿话来吓唬本将军,就算是谷主要到暗狱来提人,从来就没有谁敢如此大胆,不通报一声就直接将犯人带走,这也太不把本将军和一姝殿下放在眼里了。对了,你的通关文书呢?” 提到通关文书,绮罗一下子就怔住了。看来她的确没有张仲凛所说的通关文书,她的确是擅自行动。 姬姑不可能那么好,真的会派绮罗来关心我和黄奎的情况。 绮罗的这一犹豫,张仲凛的脸色就越发难看起来。 “来人。”张仲凛突然大喝一声,又跑来了十多个全副武装的士兵,一个个手持弯刀,站在两边严正以待。 “大胆妖女,竟敢冒充梦谷宫的人,擅闯我暗狱火魔洞放走犯人,统统都给我拿下。” 张仲凛一声令下,两边的士兵就挥刀朝我们冲了过来。 我早有准备,抬起双掌猛力一击,眼前的二十多个人就纷纷被震开,张仲凛和彭五倒退了几步之后,还是站稳了脚跟,而两边的二十多人,被硬生生的震飞十米开外,当场倒在地上不能动弹。 这祸闯大了,该不会打死人了吧?尽管他们都是敌人,我还是不想杀生。我刚刚打出的不过是第二重炫龙神掌而已。 还好,那些士兵倒在地上,虽然不能动弹,却还能呻吟,证明还剩下半条命。 不管了,老子不可能坐以待那个什么。 张仲凛和彭五站定之后,也是满脸惊愕,不过也就不到一秒钟时间,两人就齐齐的朝我冲了过来。张仲凛双掌并进,使的是绝世阴阳功;彭五腾空而起,使的是幻灭玄空腿。 这两个绝世高手,任何一人都完全可以把我们三个人打成肉饼,何况现在是两人合力强强联手。 眼看两人离我们只有四米距离,我突然把头上的探照灯开到了最强档。 眼前瞬间就是一片强光,张仲凛和彭五大叫一声,急忙双手捂住双眼。他们长期生活在暗洞里,尽管也有光线,不过都比较微弱,因此两人的眼睛实际上已经退化。在被押进火魔洞之前我就观察过,张仲凛和彭五都不敢正视淬炼狱的火炉,可见他们的眼睛受不了强烈的光芒。 如今被强光突然刺激,他们的眼睛肯定被灼伤了。张仲凛当即顿住脚步,彭五则从近两米高的半空坠落下来,两人就捂着眼睛哇哇大叫:“小子,你使的是什么兵器,如此怪异邪乎?” 我哈哈大笑:“长见识了吧,这是老子研究出来的特殊兵器,叫秒杀地耗子,就是用来专门对付你们这些地耗子的。” “胡说八道。”张仲凛一声怒喝,干脆闭着眼睛,挥舞着双掌朝我们冲了过来。 和瞎子打架我还是头一回,老不死的怪物,你可别怨我欺负残疾人,因为要是明刀明枪的干,我的确不是你的对手啊。 这一次我下了死手,一招第三重炫龙神掌推出…… 张仲凛却早有预料,掌风刚到就提前倒地躲过,不过我想他多少也会受点伤。 我随即拉着绮罗、招呼黄奎就往侧面的洞道跑去。 很快,我们就跑到第三个车间:切割车间,再跑过一个车间就到了淬炼狱,也就是我们从梦谷宫下来的第一个车间。 身后有不少士兵追赶过来,我时不时的回头用探照灯照射他们,强光的照射下,那些士兵不得不停下脚步,于是我们就加快脚步往前跑。 追赶的人越来越多,张仲凛和彭五也跟了上来。 我干脆就直接转身,一边倒退着身子跑,一边叫绮罗和黄奎先往前面探路,看看淬炼车间有多少士兵,先把他们干掉。 一片强光,跟上来的人都是双手捂着眼睛,典型的是瞎耗子东奔西串,模样特别搞笑。 我玩性大发,就将探照灯关到了最低档,等这帮人刚刚睁开眼睛,突然又将探照灯开到最强档。如此反复几次,看着他们哇哇大叫捂着眼睛四处碰壁的样子,我忍不住哈哈大笑。 “老不死的,out了吧,和我玩?我玩死你们,秒杀地耗子。” “咦”的一声,我就关掉探照灯。等他们一张眼,我又“咦“的一声,将灯开到最强档。一边还哈哈大笑着说:“秒杀地耗子,秒杀地耗子……” 就在我玩得兴起的时候,意外出现了。 第76章 护龙勇士(1) 我刚刚准备再次将探照灯开到最强档,这玩意儿不争气了。不知道是电池耗尽了,还是灯丝被烧坏的原因,探照灯突然就熄灭了。 我当即大吃一惊,重复按着开关,灯还是不亮。 洞里顿时陷入昏暗。 现在是我不适应了。 一回头,绮罗和黄奎已经跑到了淬炼车间,和一帮士兵干上了。 和十多个普通士兵过招,绮罗倒是没多大问题。但我担心黄奎,这小子懂点道法不假,但不会打架。 “哈哈哈,小子,你那玩意儿失效了吧,你不是牛x得很吗,那个叫什么啊?哦……速杀地耗子是吧?现在地耗子啃都要啃死你了。”张仲凛捋着长须,也不着急出手,他想玩我。 “张将军,就让彭五来送这小子上西天吧。”彭五说着,作势就要出腿。 “哎?”张仲凛伸手拦住彭五,一副胜券在握的样子,慢悠悠地说:“五爷不要着急,我们在这里等了五百年,终于等来了一个陪练的货,你要是一脚把他踢死了,不就可惜了吗?慢慢来。对了,他刚刚打出的那个掌法,是不是江湖上传闻的炫龙神掌?五爷你是老江湖,可曾见识过这种掌法?” 彭五挠了挠脑门:“将军高见,这小子使的应该就是传闻中的炫龙神掌了。” 张仲凛就皱起了眉头,有些不太相信地说:“据说这炫龙神掌是黑甲军的创始人闵尧所创,想当年我们刚来到夜郎谷的时候,据说只有闵家寨的人会这个掌法,可惜无缘交手。在鬼谷里,黑甲军倒是也遇到过不少,但是也没见谁使过炫龙神掌啊。” 彭五就顺着张仲凛的话说:“老夫也没见过,不过将军接触过不少武林高手,相信将军是不会看错的。”随即又说:“不过这小子年纪轻轻就能练到这般境界,倒是一个练武的奇才。” “五爷何出此言?” “将军有所不知,传闻中的炫龙神掌,一共有九重境界,到了九重巅峰,能开山劈石,撼动乾坤。一掌打出,恐怕我们的这个暗狱就要整体坍塌了。” “如此说来,就更不能放过这小子了。”张仲凛突然目露凶光:“一旦形成气候,我们的大业必将遭到严重威胁,说不定,他还有可能就是闵家寨的人。所以,这小子必死。” 说罢,双掌开始发力。 “慢。”这回是彭五拦住了张仲凛:“之前彭某想一脚踢死他,将军不允。怎么现在将军就想一掌劈死他了呢?” 张仲凛呵呵一下,眼里的凶光却丝毫不减:“也吧,五爷就先去祭祭你的幻灭玄空腿,不过,你可别两下子就把他踢死了,留点血给本将军喂喂阴阳功。哈哈哈……” “将军放心,有得你玩的。” 彭五说罢就凌空腾起,双脚如一把剪刀,裹着呼呼风声不断交替着朝我踢了过来,直接踢向我的头部。 我仰身一躺,上手撑地一划,身子就想雪橇一样从彭五的身下滑过,躲过了致命一击。 彭五一个空中旋转,身子就像一个风火轮一般在空中翻滚过来,滚到我身体上空就迅速坠下。一旦砸在我的身体上,我必遭重创。我立即就地一滚,又躲过这阴毒的一招。 但是老这样躲着也不是办法,这算什么?招架之功都算不上。不行,我得还手才对啊。 想想也很奇怪,彭五的这几招都很阴毒怪异,但是动作就慢了那么一点点,否则我不一定能逃脱。 要么,按照绮罗的说法,难道我真的在火魔洞里得以重生?功夫得到了极大的长进?否则,一个具有五百年功力的武林高手,怎么会连续两招也奈何不了我这个只懂一点点三脚猫功夫的普通人? 来而不往非礼也。 这回,我可是拼尽全力打出了炫龙神掌第四重。既然两个老匹夫这般了解炫龙神掌,不亮给你们瞧瞧,还真的有点对不起你们的这般仰慕。 就在彭五从地上腾起,又交替着双腿朝我踢来的时候,我出掌了。 “噗”的一声闷响,一股灰色的气流裹挟着遒劲的风声射向娇小的彭五。 彭五身手何等敏捷,迅速收起提出来的双腿,迅速将头部置于胯间,双手抱着大腿,整个身子成了一个肉球,一个腾空翻滚就越高两米之多,躲过了我打出的炫龙神掌。 不对,似乎也没有完全躲过,因为我看他从地上站起来的时候,左脚明显的颤了几颤,然后身子就要倾倒,赶紧用右手撑着地面。 感情左脚中招了,甚至还有可能伤及了骨头。 我忍不住哈哈大笑:“彭五老贼,你那所谓的神腿也不过如此,幻灭玄空腿恐怕要改成幻灭断骨腿了。哈哈哈,老子看你的下辈子怎么熬过来?我说五爷啊,你也算是一介江湖豪杰,怎么就和这些地耗子混到一起了呢?” 彭五半瘫在地上,恨得咬牙切齿:“小子你别太张狂,我要是眼睛不被你的暗器所伤,可能你连反应的机会都不会有的。” 张仲凛也是恨得牙齿痒痒,突然双掌在胸前一阵乱晃,很快就形成了一团蓝盈盈的圆球。 我暗叫不好,急忙扎好马步开始运力。 就在张仲凛推出蓝色圆球的时候,我也一掌击出,灰色气流和蓝色气流在半途相撞,不断来回地晃动…… 霎那间,五米多高的洞顶上,有一些细小的钟乳石开始断裂追落下来。 我和张仲凛相距不过十多米,两团气流就在我和他之间不断震颤,游荡,而且逐渐扩大。 两边的士兵一个个都变成了傻子,嘴巴张得老大,却不能发声。 彭五亦然,那只瘸腿似乎忘记了疼痛,居然慢慢地把身子给撑了起来。 两团气流逐渐二合一,慢慢地向我这边移动。 不好。 我渐渐感到双臂发麻,腿也开始打起了颤…… “嘭”的一声巨响,二合一的气流在我面前不到三米的地方爆炸了,一股强烈的气浪袭来,我的胸前就重重地挨了一记重击,当即倒在了地上。 十米开外的张仲凛哈哈大笑着,迈着魁步走了过来。 嗓子一咸,一口鲜血就喷了出来,心口有剧痛感,不过我还挺得住,强撑着想站起来。 死也要打个望天锤! 何况我不一定就这样窝囊地死去。 “炫龙神掌,不过如此,哈哈哈!”张仲凛笑得实在放肆。 我单手撑地单膝跪地,勉强把身子躬了起来,昂头怒斥:“老贼,这只是炫龙神掌第四重而已,我也才练了半个月时间而已、败了也就败了,我输得很骄傲。你想想,你一个修炼五百年功力的老妖怪,赢了一个之连了半个月功夫的人,又有什么值得高兴的呢?” 张仲凛面色一凛,果然笑不出来了。 他慢慢走到我的面前,俯视着我说:“你说得对,我要是用我的绝世阴阳神功打死你,对我的确是一种侮辱,这样吧,我就踩你一脚,这一脚下去你要是不死,我马上就放你离开,还有那边的那个人一起。” 说罢就高高的抬起右腿。 我仰头一看,张仲凛的军靴在眼前硕大无比。 这一脚下来我必死无疑。我痛苦的闭上了眼睛。 “噗”!“啊”…… 一阵飓风从头上掠过,我居然办点事都没有,于是急忙睁眼一看,黑影一闪,眼前就多了一个铁塔一般的大汉上。 “你是谁?”仰倒在地的张仲凛尽管很狼狈,但声音依然不失将军的威严。 我之看见铁塔大汉的背影,不过这铿锵的声音似乎有点熟悉。 “护龙勇士在此!” 第77章 护龙勇士(2) “护龙勇士?” 张仲凛惊叫一声,口气明显有些慌乱了。 铁塔大汉也不理睬张仲凛,转身过来朝我伸出手,准备扶我起来。 我一看大汉的面孔,差点没被吓死。 巴尔格,那个哈巴狗一般死在火魔洞里、连尸首都神秘消失了的巴尔格,居然就活生生的站在我面前。 “将军受惊了,护龙勇士巴尔格来迟了。” 眼前的巴尔格,言行举止居然和一天前判若两人。 对,应该是天前吧。具体的时间我不记得了,因为我不知道自己在火魔洞里昏迷了多久。 我脑子一片混乱:这护龙勇士是什么人?为什么要救我?这巴尔格为什么要隐藏身份,三百年卧底在暗狱里面,忍受着张仲凛的百般欺凌?他负的是什么“重”?他救我又有什么目的? 不容我迟疑,巴尔格一把捏住我的手腕,轻轻一提就把我拽了起来,力大无穷。 原来他之前一直在伪装。 张仲凛和彭五同时怔了一下,旋即就恢复了镇定。 “哈哈哈。”张仲凛朗声一笑就站起身来。 笑过之后就阴毒地说:“巴尔格,你藏得也够深的了。居然在我的五难劫里卧底这么多年,今天不惜暴露身份保护这小子,莫非,这小子就是你要护的真龙?” 那边的彭五也站起身来,似乎腿也不瘸了。一边向张仲凛靠近一边说:“护龙勇士?你就是西江苗寨的人?” 巴尔格面色凝聚,冷冷的不作回答。 彭五和张仲凛并拢一起,就准备联手向巴尔格发起进攻。 我赶紧摇了摇脖子颈部关节,就发出咔咔的响声,然后有甩臂蹬腿,活动活动筋骨。尽管我还不知道护龙勇士是干什么的,但是巴尔格毕竟救了我,是友不是敌。既然对手要两人联手,我还得给巴尔格打打“帮帮锣。” 从某种角度可以说,彭五也算是我手下败将了。得逞一次也是得逞,得逞一次总算是给了我一些信心,我就决定专门盯着彭五打。 张仲凛笑过之后,脸上明显露出了气恼和悲哀的神色。的确,一个“奸细”在他管理了几百年的暗狱里深藏不露,怎么说也是他的失职,对于一个张扬跋扈惯了的将军来说,这不仅是一种嘲讽,还是一种耻辱,他当然要气恼。另外,巴尔格被他提拔当了淬炼狱的总管,怎么说也算是一个心腹,之前还像哈巴狗任由他欺凌,犯点小错就被他打入了火魔洞。我想,张仲凛的目的不一定是把巴尔格整死,大概也是想要他经过火魔洞的劫难之后能有所升华,下一步说不定还有重用,不料巴尔格竟然是一个护龙勇士。他自然要悲哀。 护龙勇士是哪门哪派我不知道,但有一点是明确的,反正和张仲凛不是一伙的。 “看不出啊,巴尔格,你当初不是说你是蒙古人吗?不是说你是黑甲军的后代吗?因为私藏了黑甲军的黄金准备回人间,被发现之后才掏出来的吗?老子还当真了。”张仲凛有点痛心疾首:“我还说好好的培养你,等进攻黑蟒洞的时候派上用场啊,你……你……tmd!老子还真的看不出你居然是一个奸细。” 这回,该巴尔格奚落张仲凛了,毕竟刚刚他凌空一脚就把张仲凛踢了一个仰翻叉,有底气。 “呵呵,张将军看不出的事情还有很多呢。” “是吗?”张仲凛咬牙切齿地说:“我现在倒是看出来了,你快要变成一个死人!” 说罢,双手就开始在胸前交替划着“8”字,把浑浊的空气撩动出一圈圈诡异的氤氲。 巴尔格也不畏惧,一招白鹤展翅严阵以待,两只蒲扇一般大小的巴掌,倒是很像翅膀。 彭五退开身子,将受伤的左脚直接抬到自己的头顶,一手捏着脚踝,一手按摩着大腿。 我也迅速挪开身子,迈开阴阳八卦步围着彭五打转,这家伙的腿法太诡异,小心为好。 一场打仗即将拉开帷幕。 一瞬间,张仲凛和巴尔格就斗上了,阴阳掌对锣钹拳,那可是硬碰硬的真家伙。直打得“肢解狱”尘土飞扬,许多“设备”都被“肢解”了,零部件叮当作响,散落遍地。 身高一米九几的巴尔格,面对不到一米八身高的张仲凛,似乎占有很大的优势,倒也不敢说是绝对。两个缸钵大的拳头犹如两把铁锤,见招拆招,虎虎生风直逼张仲凛的面门。三十个回合过后,张仲凛开始出现败退之势。 而彭五见识过炫龙神掌的厉害,或许是刚刚吃过亏,心理有阴影,也就迟迟不敢出招。 当然,人不犯我我不犯人。说心里话,我也不敢轻易出招,就这样耗着也不是坏事,等巴尔格收拾完张仲凛,再来收拾彭五不是更好? 那边淬炼狱里的绮罗,也是顺风顺水的把一干士兵打得落花流水,黄奎偶尔还会帮衬帮衬,拎着一根铁棒,偷打这个士兵的头上一棒,横扫那个士兵的腿上两棍,像一个专门揩油的精灵。 张仲凛处于劣势之后,就抽空看了彭五一眼。彭五如梦初醒一般,一个腾跃,玄空腿就想一把剪子一样喀嚓喀嚓地朝我剪过来。我不躲不闪,直接一掌就推了出去。 我不是不想和彭五过招,而是我那几招花拳绣腿,只能对付三五个不会武功的小混混,在行家面前实在丢不起这个脸。既然练就了炫龙神掌,这就方便简捷多了,管你对手是什么拳什么腿,我直接出掌就解决了麻烦。 果然,一掌击出,彭五又故伎重演,将身子裹成球状又滚上半空,这回倒是躲过了。 张仲凛逐渐不支,眼看彭五又对我无可奈何,立即大喝一声:“火龙军何在?” 话音刚落,二十多个士兵像从地上冒出来的一样,齐刷刷地站在张仲凛身边,挡住了巴尔格的进攻。 一瞬间,我和巴尔格都怔了一下,这些士兵和暗狱里的士兵不太一样。之前这里的士兵穿戴的都是青铜盔甲,手里拿的也大多是弯刀。而刚刚突然出现的这二十多个士兵,却个个穿着火红的盔甲,手里拿着的都是青铜剑。 看得出,这些士兵都是隐藏在暗狱里的高手。而且是张仲凛个人隐藏的高手,因为我刚才分明看见彭五也和我们一样,脸上出现了一丝惊愕,似乎对这些火龙军的出现也深感意外。 火龙军…… 我突然记起梦里的片段:何骁的队伍不就叫做火龙军吗?难道张仲凛和何骁也有某种渊源? 红盔甲红光一片,青铜剑闪耀着蓝盈盈的光芒。 我被吓住了。 巴尔格却没有被吓住,哈哈一笑,也学着张仲凛的口吻大喊一声:“沙蛮子何在?” 沙蛮子?这是什么队伍? 话音刚落,十二个在远处围观的役夫就围拢过来。何谓“役夫”,就是被张仲凛成为凡人和苦力的那些人,都是在暗狱的各个车间干活的。有的提着铁锤,有的轮着钢钎,反正都是顺手捡来的干活工具。而有的人,就将脚手上的镣铐绷断,直接将铁链缠在了手臂上,或者裹在了拳头上当着武器。 这些役夫不像是正规部队的人,就跟巴尔格一个模样,不修边幅,站没站相坐没坐姿,显得很凌乱。人员也参差不齐,个子有高有矮,块头有肥有瘦。大大咧咧地站在张仲凛一干士兵的前面,一副不屑一顾的表情。 我一看顿时就乐开了,这些沙蛮子,多半都是和巴尔格一样深藏不露的高手。但是这“沙蛮子”是什么番号?他们隶属何门何派?隐藏在暗狱里又有什么目的呢? 这个巴尔格,还真大有来头。 巴尔格转过身子,开始对沙蛮子“训话”:“弟兄们,我们沙蛮子隐藏在夜郎谷里为的是什么?” 十多个沙蛮子就整整齐齐地回答:“护——龙!” “对,我们就是护龙勇士。”巴尔格慷慨激昂地说:“我们护龙勇士的职责只有一个,就是护龙。弟兄们,如今真龙出现了,我们效力的机会来了。” “护龙!护龙!护龙……” 沙蛮子整齐的呐喊声顿时在暗狱里响彻一片。 第78章 谁是真龙 看着这些衣着褴褛,灰头土脸的大汉,我不觉万分纳闷:他们自称是护龙勇士,莫非那个朝代的皇帝又在夜郎谷里安排另外一拨死士?否则怎么会叫“护龙勇士”? 不对啊,之前明明听到彭五说过,他的祖上才是西汉皇室秘密安插在这里的死士,似乎还说了番号,叫什么“龙骠营。” 那么,这些沙蛮子究竟是些什么人,他们护的龙,指的是哪个朝代哪个皇帝?我、黄奎和绮罗,和这些沙蛮子有什么关系?巴尔格为什么会对沙蛮子们说“真龙出现了”? 很快,十多个沙蛮子和二十多个火龙军就在切割车间里战开了。巴尔格对付张仲凛,瞬间卷在一起难分难解。彭五不敢出手相帮,因为我一直在虎视眈眈地围着他转。 突然间我感觉到非常骄傲,张仲凛、彭五,还有巴尔格,他们三个人都是具有几百年功力的武林高手,而我居然敢和他们并列在一起,甚至还让一个自称黔灵派掌门、皇家死士后人的高手有所忌惮。我,是不是也该算一个武林高手了呢? 这样一想,心里不免乐滋滋的,眼前的杀戮对我来说,跟斗地主打麻将差不多,无非都是博弈。 眼看两拨人一时难分胜负,彭五也没有主动攻击我的意思,我就慢慢的朝淬炼狱那边挪开了步子。我担心黄奎和绮罗他们。 不料黄奎和绮罗已经将淬炼狱里的几个士兵全部解决了,双双朝我跑了过来。 “将军。” “哥。” 两人喜滋滋的样子。 “你们……”我甚是欣喜,突然心里产生了一种不是太好的感觉,就多问了一句:“你们没有把那些士兵怎么样了吧……”我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 黄奎嘴角撇了一下,伸手挠了挠后颈,我顿时心里一凉。 绮罗却微微一笑,说:“将军宅心仁厚,我只是把他们都打晕了而已。八个,全部打晕了。” 绮罗特别强调了一个“我”字,我这才明白黄奎刚才撇嘴、挠头的意思,感情这场博弈没他什么事情。 看见我这边来了帮手,而彭五仍然不敢出手。张仲凛就有点着急,于是又大喊一声:“火龙军全体出战。” 一瞬间,许多站在一边当吃瓜群众的暗狱士兵,突然浑身一震,提着刀就围了上来。还有一些戴着镣铐的“役夫”居然也加入了敌军行列。原来,张仲凛居然在五难劫管理队伍和“役夫”里,也安插了自己的火龙军眼线,这人心机太重了。 这一下,火龙军就比沙蛮子多出了两倍之多,足足有四十多人。沙蛮子明显处于下风,当即就被敌人砍倒了四五人。 “快帮忙啊绮罗。”我大喊一声,却死死地盯着彭五不敢挪身。 绮罗明立即身子一飘,立即就加入了战斗。 黄奎的面子上似乎有点过不去,就怯怯懦懦的提着一根铁棒想去帮忙,却被我伸手拦住。 “你就算了,你的任务就是保护好你自己。” 彭五在我对面诡异地一笑,不知道他在想什么?看那一脸的轻蔑,大概也想对我说:你的任务也是先保护好你自己再说吧。 由于敌人众多,眨眼间沙蛮子就倒下了将近一般的人,巴尔格和张仲凛交手的时候,还得时不时抽身去挡一下众多的火龙军。张仲凛有了空隙,突然朝我打出了一记阴阳掌。 张仲凛的阴阳掌果然名副其实,左手阴,冒着寒气,右手阳,闪着红光,古怪的很。巴尔格有缸钵一般大的拳头和诡异的功夫对付,而我,之前的炫龙神掌第四重明显已经吃亏。 能不能应付都得应付,那些沙蛮子为了保护我,死的死伤的伤,已经倒下了一半,我不可能就这样一直当吃瓜群众。于是拼出死力打出了炫龙神掌。 和之前一样,两团气流在中间碰撞了一会儿,就逐渐朝我这边移动。眼看斗大的气流颤抖着逼近我,而我的真气已逐渐耗尽。 腿肚子开始打颤。 这个时候,如果张仲凛再加上一把力,气流就会将我的身体撞碎。 那边有绮罗帮忙,又打倒了几个火龙军士兵。可是,更多的“役夫”却冲了过来,轮着长长的铁链,砸得那些设备和地面直冒火花。 我一分心,脚抖得更厉害,眼看二合一的气流离我的身体不到一米。 张仲凛咬牙切齿,双手也是颤抖得非常剧烈,他在使劲了。 就在我即将瘫软倒地的时候,突然有一双手掌抵在我的背上,一股强大的真气通过心俞穴贯通双臂。我双臂的血管就要爆裂一般,塞满了无穷的力量。我双臂一抖,眼前离我不到一米的气流,瞬间就朝张仲凛滚过去,直接砸在他的胸口。 张仲凛瞬间跌倒在地,“哇”的一声惨叫,就喷出了一口鲜血。 张仲凛一倒地,战斗立即就告了一个段落。三十多个火龙军瞬间就集中在张仲凛的身边,一个个或是持刀、或是轮着铁链严阵以待。 巴尔格和绮罗趁机去援救那些受伤的沙蛮子。 绮罗身上带有灵药,倒是帮受伤的七八个沙蛮子止血阵痛,但是有三人已经死亡,四人已经被砍断了手脚,成了残废。 火龙军那边,也有两人死亡,伤十二人。 我之前想过,暗狱将会因为我的出现而发生改变,但我没想到会变成这个样子,这不是我愿意看到的。 还靠黄奎这小子,他才是深藏不露的高手,要不是他及时从后背给我输入真气,我怎么可能打败张仲凛?说不定现在倒地吐血的就是我,这还是很乐观的结局。 却不料倒在地上的张仲凛,抬起颤抖的手直指我的身后,义愤填膺而又悲痛欲绝地质问:“彭五,你这是为何?” “彭五?”我也跟着大吃一惊。 一回头,彭五果然在朝着我微笑。 张仲凛抬手抹了一下嘴角,挣扎着想站起来,脚蹬了几下却无法起身,两名士兵急忙从两边将其架起。 张仲凛就瘫在两名士兵的肩上,呲牙怒目地对彭五说:“你我相交五百多年,为何今朝反目为敌,彭五,你究竟是什么人?” 彭五看了张仲凛一眼,面色有些凄婉,然后就朝张仲凛拱了拱手,说:“开罪了张将军,你我原本英雄惜英雄,可是各为其主,彭五藏身这么多年,就是为了今天。” 说罢朝我到头就拜:“龙骠营死士彭五,参见太子殿下。” 巴尔格愣了一下,也带着七八个还能站着的沙蛮子,立即跪倒叩拜:“沙蛮子参见太子殿下。” 我瞬间就坠入云雾:这些人唱的是那一出?梦之谷谷主姬姑叫我将军,已经让我够震惊的了。现在巴尔格和彭五,居然叫我太子殿下?得了啊?还好现在是民主社会太平盛世,要是换成一百多年,朝廷不把我老闵家全族人给“咔嚓”了吗? 一百多年前,闵家的确有很大的一族人,但是现在,闵家寨的闵氏族人,只剩下有我一个了。 记得杨大婆说过,我有将军的命数,黄天元,还有姬姑、绮罗、彩裳等等,都把我当将军看。好吧,就算我有将军之命吧。 但是这将军和太子殿下,可是八竿子打不着的关系啊。 误会!这是天大的误会! 第79章 将错就错 看着彭五和巴尔格都朝着我跪拜,被两个士兵搀扶着的张仲凛突然身子一抖,力量就在瞬间爆发,双臂提着两个士兵的腰带,直接就朝我砸了过来。 彭五和巴尔格也不是等闲之辈,未等我反应过来,彭五就一个凭空跃起,双腿交替着就将其中一人的脑袋踢成了烂西瓜;巴尔格则抡起两个缸钵大的拳头,三两下就将另一名士兵砸成了肉饼。 但是他们中计了。 就在彭五和巴尔格刚刚闪开,忙着“招呼”两个“人肉炸弹”的时候,张仲凛那边突然出掌了。 绝世阴阳掌,一团硕大的气流裹挟着凌厉的掌风朝我席卷而来。 慌乱之中,我仓皇出掌迎击,完全是一种死马当成活马医的想法。就算经过火魔洞的一番磨砺,我的功力又有了奇迹般的增进,但是要想在短短不到一秒的时间打出炫龙神掌第四重,这万万是不可能的。 但是我错了,在这个诡秘的洞里,正常人思维完全会被这超常空间的怪异现象所颠覆。 一掌击出,张仲凛打来的那团气流瞬间就被冲散,我打出的掌力直击他的胸口,当即被我一掌推行了十多米,重重地砸在岩壁上,然后再反弹扑面倒地。 我这才想起,之前彭五输送到我体内的应该不是单纯的真气,而是他的功力才对,否则我不会有这么强大的爆发力。 如此说来,我几乎就拥有了好几百年的功力了。 彭五和巴尔格以及绮罗正准备乘胜追击,更加诡异的一幕又出现了:张仲凛刚刚被人扶起,就和几十名火龙军瞬间消失,半点痕迹都没有留下,仿佛就像水蒸气一般,刹那间幻灭了踪影。 彭五和巴尔格面面相觑,随即仔细检查着每一面洞壁,原始坚硬的石壁,没有发现什么端倪。 “莫非,这些人会隐身术?” 说话的是黄奎。 打打杀杀一个多小时了,黄奎居然一直很镇定。他要不是被吓蒙了,那么就是心理素质超人的强。 彭五摆摆手说:“据我所掌握的情况,张仲凛不可能学会隐身术。” “五爷缘何如此肯定?”巴尔格似乎很赞同黄奎的猜想。 彭五朝巴尔格拱拱手:“巴勇士有所不知,我和张仲凛在五难劫里朝夕相处了五百年,他的拳法套路我基本上都完全掌握了,从来没有看见他使用过什么隐身术。” 巴尔格点点头,随即又摇摇头,口气有点异常:“五爷,我和张仲凛相处的时间倒是没你长,这三百年来,也没有你和他走得那么近,他会不会隐身术我也不敢肯定,不过刚刚五爷说了和他朝夕相处,莫非吃饭睡觉都是在一起?难道就没有分开过一时半会?” 不难听出,巴尔格这一番问,是有点和彭五唱对台戏的意思。 彭五的脸上就有点不悦。这不悦也是正常的,之前他并不了解巴尔格的身份,也当巴尔格只是张仲凛豢养了一条哈巴狗而已,所以在昨天才出腿将巴尔格踢晕,导致巴尔格被送进了火魔洞。现在,双方有些尴尬也是自然的。 “哎?五爷,巴勇士,这些鸡毛蒜皮的事,就没必要争个你输我赢的了。”我本来只想缓和一下气氛,不料两人一听我发话了,立即就跪拜在地,齐声说:“太子殿下恕罪。” 这是哪跟哪啊? 一时间我手足无措,急忙伸出双手,一只手扶住一个人,说:“两位大侠,这玩笑开不得,换成清朝时期,这是要杀头的。” 两人一边起身一边对视,彭五喃喃自语一般叨念着:“清朝,现在到清朝了,大明已经完了啊?” 不等我说话,巴尔格又开口了:“五爷你老人家在这里修炼了五百年,自然不知道崇祯皇帝景山自缢的事情了。天下,早就是关外人的天下了……”说罢居然长叹一声,满脸的伤感,仿佛大明是他的江山一般。 不对啊,这巴尔格是蒙古人,不也属于中原之外吗?他怎么会对清兵入关这般伤感? 彭五呵呵一笑,表示不再和巴尔格抬杠了。然后又朝我拱拱手说:“太子殿下,不管现在是明朝还是清朝,我彭家是西汉死士,效忠的只是汉朝的皇帝,彭某在此卧底五百年,为的就是寻找汉朝皇室血脉。今天,终于等到了太子殿下。” 听彭五如此一说,巴尔格也立即附和道:“五爷说得对,巴尔格和山蛮子在此卧底三百年,也是一直在等候太子殿下。” 两人越说越玄乎。 我突然灵机一动,要解开这五难劫暗狱以及张仲凛、彭五和巴尔格等人的诸多谜团,倒不如将错就错,暂且就冒充他们的“太子殿下”。 于是我就拿腔拿调地说:“不管怎样,还得感谢你们两位。其实呢,我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汉朝的皇室血脉,就算是吧,毕竟过了那么多年,这血缘关系应该已经很淡了,你们又是怎么知道我就是太子殿下的呢?” 彭五和巴尔格对视一眼,两人也不避讳,齐齐朗声说道:“我们能感应。” 感应?是心灵感应还是直觉?莫非我真的有王者风范? 我很想找一面镜子。 巴尔格先说了:“殿下,其实你们两人刚刚来到淬炼狱的时候,我就感应到了太子殿下的气息,但是还不敢确认你们两人谁是皇室血脉,于是就继续乔装试探,没想到竟然能和殿下一起进了火魔洞……” “慢。”我打断巴尔格的话,问道:“感情你被五爷踢伤昏迷,原来是两人商量好的?而且,听你干才的意思,你似乎很想进入火魔洞?” 不等巴尔格说话,彭五立即朝巴尔格抱拳躬身,红着脸说:“抱歉,彭某当时并不知道巴勇士的身份,多有得罪。” 巴尔格也抱拳还礼,呵呵一笑说:“还得感谢五爷成全,否则我也进不了火魔洞涅磐重生,当时,巴尔格的确也不是五爷的对手,进入火魔洞是巴尔格三百年的心愿,却一直未能遂愿。” “哦?”我歪着脑袋,很想了解巴尔格进入火魔洞的目的。 巴尔格就掉头对我说:“殿下有所不知,巴尔格进入火魔洞,就是为了涅磐重生。” “等于说那个鬼地方,一般人想进还不能进入了哦?”黄奎惊讶得嘴巴张开老大。 巴尔格笑了笑,说:“一般人的确想进得不到进去,但是,一般人也没谁愿意进去,涅磐重生,那得看是什么人了。” 我点点头,示意巴尔格继续说下去。 第80章 太子的味道 巴尔格看了我一眼,继续说:“殿下有所不知……” 我不耐烦地摆摆手,又是“有所不知”,我不知的可多了。 “你直接说,那火魔洞究竟有什么蹊跷?” 巴尔格诚惶诚恐地急忙点头,给我讲起了火魔洞的由来…… 传说,很久很久以前,也不知道是哪个国家的一个将军,因为得罪了当朝权贵,差点就被皇帝赐死,又来被贬谪到南蛮夜郎。那个时候夜郎一带偏僻荒芜,怪兽云集,诡异多端。将军一家可谓是才逃出虎口又掉进狼窝,一家十八口人,就有十七个被怪兽吃掉。将军枉有一身功夫,却无法保住家人性命,悲愤之余,就跳下了一处悬崖。 将军跳下数千米深的悬崖,却没有丧命,他被在夜郎谷底下五千米深的地缝里修炼了几千年的火魔救下了。火魔就教将军修炼火魔邪术,声称一旦修炼成功,就能重返人间,就能报仇雪恨。于是将军就拜火魔为师,在火魔洞里潜心修炼火魔邪术。 转眼三百年过去了,将军还没有死,但是他的师父却死了。将军邪功练成,就返回人间报仇,却发现他的仇家也早就死了。将军悲愤欲绝,却又万念俱灰:自己在暗无天日的地缝里修炼了三百年,如今仇家没有了,这三百年的潜心修炼也就失去了意义,于是将军再返夜郎谷火魔洞。 后来将军也死了,但是他和师父居住的火魔洞,却凝聚着永不消逝的火魔邪术。 “人都死了,怎么功夫还在?”我不太相信这个故事,一点都不吸引人,而且漏洞百出。 彭五就说话了:“因为那个将军戾气太重,一心只想复仇,所以他人死了,戾气还在萦绕。” 我又提出了一个疑问:“你们刚刚不是说在火魔洞里能重生吗?那么那个将军和他的师父,干么不让自己重生?” 彭五又说:“还是戾气的问题,将军杀人无数,灵魂自然不能重生,他的师父,那个老火魔,做人的时候也是血债累累,后来隐身火魔洞,修炼邪术的目的,其实也是为了涤荡自己的灵魂,以期重生。无奈终未遂愿……” 我看了巴尔格一眼,疑惑地问:“这么说来,巴尔格就没有杀过人了?” 巴尔格认真地思考了很久,很肯定地说:“没有。” “没有?”我看了一眼地上横七竖八的火龙军士兵尸体,忍不住想笑:“那么他们是自杀的吗?” 彭五哈哈一笑,说:“殿下的思维太过缜密了,巴勇士可是在重生之后才杀人的,他现在万万不可再进火魔洞了。” 如此说来,巴尔格在火魔洞里的确死过一回。 那么我和黄奎呢? 绮罗不算。绮罗已经说过她只是昏迷了而已。 彭五说:“殿下和这位……”他看了黄奎一眼,不知道该怎么称呼。 “黄奎。”我及时补上。 彭五就说:“殿下和黄公子,的确是涅磐重生,而且都是心怀天下之人。当初将军的师父在火魔洞里下过诅咒,心怀不轨者,即使修得火魔邪术,终将烈火焚身尸骨无存,灵魂化为厉鬼不得超生。反之,能涅槃重生者,除了具有一定的武功基础,还必须是心无戾气的有缘人。如果能及时得到灵气和阴气交融,不仅能涅磐重生,而且武功精进迅猛,智慧韬略超人,能胸怀天下,拯救苍生。此人必定是人中之龙。” “所以,你们就凭这个认定我是汉朝的太子殿下了?” “不是!”彭五和巴尔格两人同时回答。 巴尔格说:“殿下有所不知……” “呼……”我长长地吐了一口气,心里骂着:巴尔格啊巴尔格,你他ma的能不能好好聊天? 巴尔格接着说:“早在两千年前,西汉的一个娘娘就在夜郎谷西边的六枝县产下了太子殿下。当时,我们沙蛮子其实是苗族的一个支系,长期在夜郎谷西边打猎为生。不料染上了瘟疫,命在旦夕之际,是娘娘及时施药去疾,这才挽救了沙蛮子一族。于是沙蛮子就视娘娘为救命菩萨,立誓世世代代要保护娘娘和太子。娘娘也认定了我们沙蛮子为太子殿下的‘御林军’了,于是就长期让太子饮下一种特殊的药剂,让太子的身体散发出一种青蒿的味道。娘娘说了,这种味就会沁入了太子的肌肤骨髓和精血,将会遗传给皇室后人。以后沙蛮子一旦嗅到这种特殊的味道,必定是太子或者公主的后人出现。” “这么说来,你们现在也闻到了青蒿的味道了?” 彭五和巴尔格笑了笑,说:“殿下,味道倒是不一定嗅得到,但是我们能感应得到啊。” 我无奈地摇摇头,这个故事还是不可信。倘真这个传闻在民间传开了,凭着现在的科学技术,要想制造和消除青蒿味道都不是难事。单凭一种味道来判定谁是皇室后人,实在太荒谬了。 不过也难为彭五和巴尔格了,他们在这个洞里已经呆了好几百年,怎么会了解现在的人间呢? 装!我就继续装吧,反正是你妈逼着我装的。当太子总比当囚犯强多了,有这两个武林高手尊敬着伺候着,总比和他们反目为敌打打杀杀的强。要是再遇上火龙军之类的异族,他们就会拼死地保护我,多好。就算回到梦谷宫,姬姑谷主也不可以想把我怎么样就怎么样了。说不定依靠着彭五和巴尔格,还有可能找到我们返回人间的办法。 想到这里,我不觉嗅了嗅鼻子,也许是心理作用吧,我还真的就嗅出了一丝青蒿的淡淡清香。 呵呵…… 对了,姬姑说我是将军,杨大婆和黄天元都说过我是将军,这又怎么解释呢?莫非我的身上有散发出另外一种将军的味道?就算我有什么味道,杨大婆、黄天元是凡人,姬姑可不是啊,他们的嗅觉应该不一致。 太子殿下,公主殿下…… 我突然身子一抖,一种不像的感觉涌上心来。假如我真的是西汉皇室后人,那么后来我怎么就姓闵了呢?那个刘梦纤,杨大婆为什么要称她为公主殿下?她可是实实在在的姓刘啊,而且还有刘氏谱书为证。 我的天!我和刘梦纤…… 我不敢想下去了。 第81章 寻找出路 平息了五难劫之乱,我们应该赶紧离开,虽然我还没有“领略”五难劫的“五难”究竟是什么。 “巴尔格,你打扫一下战场。”既然我被他们奉为太子,既然我决定要装成太子,那么就该有个太子的模样,于是就拿腔拿调地命令巴尔格:“看看伤员的情况怎么样?看看哪些东西可以带走的?收拾一下我们就走。” 巴尔格急忙招呼那些沙蛮子打扫战场,将还那些带着镣铐、充当吃瓜群众的囚犯和苦力通通“解放”了。 指挥沙蛮子忙完之后,巴尔格突然问我:“殿下,我们要去哪里?” 是啊,去哪里?鱼洞峡?梦谷宫? 但是不管去哪里,我们总得要离开,这鬼地方阴森森的,不好玩。 这时候彭五发话了:“殿下,去哪里不去哪里,那都是下一步要想的问题,现在的关键是,我们该怎么离开?” “不会吧,这个问题应该是我问你们才对吧。”我表情和夸张,纳闷地看着彭五和巴尔格:“你们在这里几百年了,难道还不知道怎么出去?” 两人迷茫地摇着头:“我们一进来就没在出去过。” 我就更加迷惑了:“你们在这里几百年,就是为了等着我出现?” 两人又狠狠地点着头。 “要是我一直不出现呢?你们就一直在这里老死?” “不可能。”彭五很自信地说:“一切都是宿命,任何人都逃不掉的。” 我叹息一声,心想你们就相信宿命吧,反正我不信,因为老子只是一个凡人,不是你们等待几百年的“太子殿下”。 对了,我之前不是从淬炼狱下来的吗,哪里应该是有通道的。 我转身来到淬炼狱,一干人等紧跟后面。我在整个车间里转了几圈,除了之前我们坠落下来的那个“隧道”之外,没有再发现有任何通道。 但是这个“隧道”就像一根钢管一样,笔直,光滑,只有两米的直径,就算练成了“壁虎功”也不一定能上去,毕竟从五难劫到梦谷宫,那可是有八百米的距离。 “当当当”…… 持续了一个多小时的战斗,虬须大汉居然不闻不问也不惊慌,似乎身边的刀光剑影、生死存亡和他没有半毛钱的关系。现在已经没有人帮他扯鼓风机了,他还在专心致志地轮着铁锤打铁,并不通红的铁片上没有多少火星。 这个虬须大汉,多半是一个傻子。 “不玩了。”巴尔格对着虬须大汉的耳朵大吼一声,对方居然置之不理,继续捶打着铁片。 巴尔格看了我一眼,就要伸手去点虬须大汉的穴位。 “慢。”我喝住了巴尔格:“随他去吧,一个傻子,或许在打铁中才能找到他的快乐。” 我多看了虬须大汉两眼,昨天要不是他打铁的气流将我震开,说不定我就会被火炉烧伤,甚至死于张仲凛的掌下。但是现在看来,他打铁的手法和力道并没有什么异常,普通得不能再普通了。难道,之前的气流只是巧合? 不管了,先找通道。 昨天我和黄奎下来的时候处于迷糊状态,而且是飘落、或者也叫坠落下来的,就像乘坐电梯一样。淬炼狱就算有通道直达梦谷宫,那也是一条笔直下坠的迷幻空间。 难道只有梦谷宫的人可以下到五难劫暗狱,而暗狱里的人却上不了梦谷宫?不对,张仲凛之前对绮罗说过,梦谷宫要来五难劫提人,都得经过他的允许。既然梦谷宫可以到五难劫提人,那么也就是说,五难劫的人是可以到达梦谷宫的。 “殿下。”巴尔格又恢复了昨天对待张仲凛的那种卑躬屈膝的奴才样,躬身抱拳来到我的面前说:“其实,这里本来有路出去的,但是张仲凛担心有人逃走,早在两百年前就把路封闭了。” “哦?原来的路在哪里?” “那边,就是张仲凛突然消失的那道洞壁。” 说罢领着我们来到肢解狱的那道洞壁前,指着眼前的洞壁说:“以前这里就可以出去,大约两百米之外就是一处悬崖,不过沿着悬崖边的山道就可以到达梦谷宫。” “这么说,张仲凛他们是去了梦谷宫了?” “应该是。”巴尔格回答。 我还是忍不住要怀疑。张仲凛隐瞒自己火龙军的身份潜伏在梦谷宫,应该不单单是在这里等我自投罗网那么简单,他肯定还有其它的阴谋。虽然姬姑一直被他蒙蔽,但是现在他一个人去梦谷宫,势必会引起姬姑的怀疑。 想到这里突然暗叫一声不好,张仲凛一旦到了梦谷宫,肯定会和姬姑翻脸。姬姑会不会是他的对手呢?虽然我并不了解姬姑的身份,但是她却一直视我为将军啊。她将我送进五难劫其实并无恶意,大概就像巴尔格和彭五所说的那样,是希望我能涅磐重生。 不行,我们得赶紧出去,把张仲凛的真是身份告诉姬姑。 但是该怎么出去呢?我看着这道洞壁,完完整整的,丝毫不露半点破绽。张仲凛他们又是怎出去的呢?而且消失得那么迅速。 巴尔格大概猜出了我的心思,指着洞壁说:“原先这里的通道有五米左右宽,可以供大部队出入,后来张仲凛把这里堵上了之后,却也给自己留了一手。” “什么意思?” 巴尔格说:“当时我也参加封堵这里,原先的洞口是用一整块石板堵上的,和洞壁吻合得天衣无缝。但是这石板有一个秘密。” “什么秘密。” “石板中心有一个轴,其实这块石板是可以旋转的”。 “那我们合力将石板推开不就行了吗?” “不行。”巴尔格满脸的神秘:“这块石板大概有五两米厚,少说也有几十吨,凭人力是无法掀开的。” 我皱着眉头问:“那么,张仲凛他们是怎么消失的呢?” 巴尔格的表情更加神秘:“咒语。其实就相当于密码钥匙,张仲凛一念咒语,石板就会自动旋转,然后又瞬间合璧,短短就眨眼的工夫。” 我不由惊叹,张仲凛带着三十多人,消失的速度也太快了点。 黄奎急切地问巴尔格:“那么你知道密码吗?” 巴尔格摇摇头说:“我一直努力地想成为张仲凛的心腹,就是想探得破解石壁的咒语,可惜,这个老匹夫实在狡猾,压根就从来没有信任过我,半点口风都不曾透露。” “扑哧”。黄奎忍不住笑出声来。 这个时候他居然还能笑得出来。不过一想起之前巴尔格对待张仲凛的那副奴才样,最终换来的却是被主子打进了火魔洞的结局,的确让人忍俊不禁。 对了,绮罗,她是自己从梦谷宫来到五难劫的,应该有办法回去。 第82章 蚩尤杖发威 咒语也罢,密码也罢,巴尔格的这番话说了等于白说,现在只有将希望寄托在绮罗的身上了。 “绮罗。” “嗯?”绮罗很自然地答应了我一声,倒是没称呼我为将军或者和殿下。自从战斗结束之后她就一直没有说话,仿佛满腹的心事。 “你知道哪里有出路。” 绮罗也不看我,埋着头小声说:“出路倒是也有,但是只有我一个人能出去。” “嗯?” 绮罗抬起头来,指着洞壁上笔直的隧道说:“就是这个地方,除了我,没有能上得去。” 我猛然一惊:“那么,姬姑是存心让我们死在这里了?” “也不是。”绮罗急忙解释:“谷主如果要召见五难劫的人,她会让人带药下来,吃了她的药就能身轻似燕,直接就可以飘回去。” “你没有那种药吗?”黄奎大概到这个时候才感到后怕,很急切的想离开。 绮罗又埋下头,犹豫了很久才说:“我是自己偷偷跑下来的,自然就没有谷主的药了。”说完偷偷地看了我一眼。 唉……这个一向料事如神、又能让人气起死回生的仙姑,此刻居然像一个羞怯的女孩。 一想起在火魔洞里发生的事情,我的脸就突然一阵发烫,于是赶紧躲开绮罗的目光。 虽说绮罗对我有救命之恩,甚至还让我功力得到了迅猛的提升,但是她采取了那种方式,现在反而让我感到很难堪了。之前忙着战斗没有时间去想这个事情,现在静下来了,我的心情除了非常复杂,而且还茫然失措。接下来的日子我该怎么面对绮罗?还有,我怎么对得起刘梦纤呢? 伤感的情绪不方便在这里过多抒情,我还得继续找通道。 匆忙中衣带一松,蚩尤杖就从我的怀里掉了出来。 彭五一个箭步窜过来,伸手就要捡起蚩尤杖。我却抢先一步将蚩尤杖抓在手里,笑眯眯地对彭五说:“五爷,你也知道这玩意儿是个宝贝?” 彭五摇摇头,说:“不知道,不过殿下身上掉下来的东西,肯定是好东西。” 巴尔格却笑呵呵地说:“看不出是什么宝贝啊,一块腿骨而已。” 我一时兴起,就对巴尔格卖弄起来:“你就不懂了,这当然是好东西了,你看你看,当初绮罗他们拿着弯刀砍我,我把这玩意儿一挥,就把弯刀震飞了,哈把绮罗的一个姐妹给震飞了呢,对不对啊绮罗。” 绮罗点点头,不笑,也不愠。唉!我本来是找个话来逗她开心一下,不料她此刻又变成仙姑了。 别说,绮罗其实长得很美,而且还真有仙姑的气质,特别是在不笑不愠的时候,看上去比那个彩裳漂亮多了。 对了,彩裳呢?她为什么不和绮罗一起来救我们? 彭五顺着我的话说:“就是,谁的腿骨上还会刻着这种梵文?殿下,你这东西是在哪里得到的?” “捡来的。”我非常随意地说:“觉得像把短剑,就放在身上备用,不料还真的有点神力。唉……刚刚咋不拿出来对付张仲凛的绝世阴阳掌呢?要是早点拿出来,说不定就不会死那么多人了。” 彭五似乎没有听我讲话,埋着脑袋认真地看着蚩尤杖。突然想起,彭五怎么知道杖身上刻着梵文? “五爷。”我突然喊了彭五一声,声音和冷峻。 彭五一惊,急忙抬起来,诚惶诚恐地说:“殿下叫我彭五就是了。” 看把彭五吓了一跳,我急忙微笑着说:“你懂梵文吗?” “认识几个。” “那么这上面写的是什么?” 彭五又埋头认真看蚩尤杖,沉吟良久才说:“认不全,不过大意是这样,这东西叫蚩尤杖……” “这个我知道,有汉字的。”我打断了彭五的话,摸出剑鞘给大家看上面的汉字。 彭五似乎有点尴尬,努力地证明他真的认得梵文,于是像一个迂腐的秀才一样,一边看着杖身上的字符,一边摇头晃头地说:“这上面梵文写的内容是这样,‘悠悠我国,思思我怀,故土焦土,亡哉兴哉,蚩尤神杖,开天辟地,穿冥通幽,乾坤郎朗。’大概意思是这样,这蚩尤神杖不是一个兵器,而应该是一把钥匙的意思,可以通往幽冥界,回到故国,还可以开天辟地,百废振兴。” 我不觉认真地看着杖身上的十来个蚯蚓一般的字符,居然藏着一个我们都搞不懂的秘密。 不过不用彭五解释,他翻译出来的大概意思我也懂:故国变为焦土,难抑思念的情怀,蚩尤神杖具有穿越幽冥界的法力,振兴国家就全靠它了,一旦打开幽冥界,整个石阶就是郎朗乾坤。 最后这两句有点矛盾,打开了幽冥界,那可就是妖魔鬼怪的天下了,怎么会有郎朗乾坤呢? 不过“开天辟地”这四个字给与了我启示。 “大家跟我走。”说罢我转身返回肢解狱,来到张仲凛逃跑的那道洞壁。 蚩尤杖能开天辟地,还怕这区区两米厚石壁? 彭五、巴尔格、黄奎、绮罗,还有七八个沙蛮子以及十多个伤员,齐齐的跟在我的后面,大家似乎懂我的意思了。 这个时候,我还真的就像一个太子殿下一样,站在人群中间,面壁思考:手上这一尺多长的玩意儿,真的能打开这道两米厚的石壁吗?要不,我先用炫龙神掌第四重试试这道石壁的“深浅。” 这样想着,我就把蚩尤杖别在腰间,开始运力发掌。 离着两米的距离一掌发出,石壁上只留下两个巴掌印,石壁上只是被震开一些粉末,连抖都不抖动一下。 再拼尽全力打出一掌,还是之留下掌印。 半个小时的时间,我连续打出八掌,自己把自己累得气喘吁吁的,石壁还是没有半点动静。 彭五耐不住了,急忙上前一躬身:“太子殿下,倒不妨试试你手中的法器。” 我不觉一惊:“五爷,你咋就知道这玩意儿一定就是法器呢?” 彭五笑了笑,不卑不亢地说:“我刚刚不是已经解释了吗?能开天辟地的蚩尤神杖,自然是凝聚神力的法器。” 看着我汗流满面,彭五很是心疼,于是说:“殿下很累了,您就先休息一回,要不让彭五来试试?” 我摆摆手,不屑地说:“你玩腿功还马虎,要比力气,还不如巴尔格。” 巴尔格呵呵一笑,连连摆手说:“使不得使不得,既然是那么宝贝的东西,要是巴尔格把它弄坏了,就对不起殿下了。” 我心里窝火,对众人说:“闪远点,我自己来。” 众人立即闪开三米远。 我抡起蚩尤杖,试着用闵家枪法的招式耍了一圈“枪花”,立即在肢解狱里舞动出一圈圈蓝色的氤氲。最后一招“银蛇吐信”,将蚩尤杖顶端刺向洞壁。 奇迹就在这一瞬发生。 我刺中的不是那道石门的两侧,恰恰就是中心轴位置。只听得“轰隆隆”一阵巨响,杖身裹挟着蓝色光流直接撞破石壁,我整个人也跟着穿过了石门。 第83章 逃生 回头一看,石门已经被撞开了一个人形的窟窿,因为有蓝色光流保护着,我自己倒是完好无损,连灰尘都没有染上一粒。这蚩尤杖,果然是凝聚神力的法器。 石门那边,巴尔格哈哈大笑着,带着沙蛮子就要钻过人形窟窿。 “慢。”彭五大叫一声,伸出双臂挡住众人。就是我感到纳闷的时候,怪事又发生了,石门正一点一点地碎裂。 一阵“哗啦啦”乱响之后,整块石门就全部坍塌,眼前就出现了一道五米宽,三米高的方形通道。 一干人等就慢条斯理地迈过碎石堆走了出来。 前面的洞道还是五米宽三米高,明显是经过人为加工过的,石壁上有很多开凿的痕迹。 二十多人,有一半伤员,能的那个的沙蛮子就将那些伤员背的背着,抬的抬着,都跟着我走向洞道深处。回头一看,虬须大汉和一部分苦力却没有跟上来。 虬须大汉是傻子,不跟上来也就算了,但是暗狱里还有二十多个所谓的囚犯和苦力,巴尔格明明已经给他们砸开了镣铐,他们为什么不跟上来了,难道他们不想求生? 按照巴尔格当初的说法,这洞道大约有两百米,之后就是绝壁,绝壁上有路通往梦之谷。 走出不到八十米,身后就传来了一阵“轰隆隆”的响声。我急忙驻足聆听,这响声分明就是身后肢解狱那边传来的。 巴尔格顿时大惊失色,彭五的脸色也好不到哪里去。 “怎么了?”我也有点惊慌,不过还稳得住。 “糟了,五难劫崩塌了。”彭五只是惊慌,并没有惋惜。 巴尔格接过彭五的话说:“我记起来了,当初张仲凛密封通道的时候,好像设置了机关,一旦石门受损,整个五难劫就全部坍塌夷为平地。” 我呵呵一笑:“这样好啊,五难劫被毁,又与我何干。” “当然有关啦!”黄奎大叫一声:“现在还不赶紧跑路,我们就全部都要被砸死在这里。” 对啊! 那就赶紧跑呗。 一干人撒开双腿往洞道伸出奔跑,可是苦了那些抬着伤员的沙蛮子。 滚滚浓烟逐渐飘散过来,响声还在持续,而且逐渐逼近。 不好,身后的洞道也开始坍塌了。 “快跑!”巴尔格大叫一声,将一个伤员背在背上,右臂还夹着一个伤员,甩开步子就跑了。 我将蚩尤杖固定在腰间,也跟着背起一个伤员。紧接着,彭五,黄奎也将伤员背在背上,为那些沙蛮子减轻一些负担,一行人迅速朝洞外撤离。 还好,洞道崩塌的速度跟不上我们奔跑的脚步,二十六人终于逃生成功。 跑出洞道之后,我们不敢有丝毫停留,顺着绝壁边的山道往上爬,很快又跑出了两百多米,算是躲过了一次劫难。 终于可以休息一会儿,大家就顺着山道的的石阶坐下喘气。望着绝谷下面的云雾,深不可测,诡异无限;抬头一看,所谓的天空也是雾霭重重,看你不见一抹云彩,更是看不见天际。 心里不觉一阵悲凉:崩塌的五难劫里又多了二十多具尸体,虬须大汉以及二十多个苦力。 我忍不住一阵自责:傻子也是人,我干嘛就那么狠心?我要是耐心说服,虬须大汉和那些人肯定会跟上来的,不至于……但是,当时我也不知道蚩尤杖就一定能打开那道石门,也不知道石门打碎之后,五难劫就会崩塌了。 休息了十多分钟,大家伙有开始往上爬。我一边走一边寻思着:要走出这道绝谷到达梦之谷,还有八百米的直线高度,这绝谷里还不一定有路。就算有路,蜿蜒曲折,从这边悬崖绕道那边悬崖,从这个山头绕道那个山头,两天的时间不一定能到达梦之谷。 张仲凛他们呢?难道他们真的去了梦之谷?如果不是,这里应该还有其它通道,但是又会通往什么地方呢? 就算到了八百米之上的梦之谷,要回到人间,还有三千米的直线距离,这三千米,要走多久,有没有通道?假如真的有通道?姬姑她们为什么不回到人间,她不是要寻找她的后人吗? 呵呵,那是梦里的故事。 梦里的杨大婆,应该就是姬姑的后人。 一边走着,绮罗一边在路边扯下一些翠绿的青草,丢给那些伤员,叫他们嚼烂,吞下草汁。绮罗是采药仙姑,自然懂得很多疗伤的草药。 “绮罗。” “嗯?” 我每次叫绮罗,她都用一个“嗯”字来回答,也不像姬姑那样称呼我为将军,更没有像彭五尊我为“太子殿下”。那么,我在她的心目中究竟是个什么角色,值得她“舍身”相救? “这里有没有忘情草?”我说的真话,我想忘情草,我想忘掉很多东西。最起码要忘掉火魔洞里的那一幕。 “有啊。”绮罗很淡然地问我:“你想要吗?” “嘿嘿。”巴尔格诡异地笑着。 “笑你妈!”我骂了一句。 心里想着火魔洞里的那一幕,更是怒火万丈,巴尔格这小子一直装死,偷偷地看着我和绮罗…… 绮罗倒是很坦然,猜透我的心思一般说了一句:“骂什么呢?他当时真的死了。” 对啊,巴尔格在火魔洞的确死了,其实我和黄奎也是死了的,假如没有绮罗出现,大概我和黄奎也不会复活。但是巴尔格呢?他可是自己死了又自己复活的,期间还神秘地消失过一阵。 巴尔格不是普通人,彭五也不是。 废话!普通人怎么能活三五百岁? 绮罗更不普通了,她的年龄应该更大吧…… 绮罗指着一棵像韭菜一样开着小白花的青草,对我说:“那就是忘情草,如果你想要就自己去采,但是这种草不仅和能让人忘情,连恨也会忘记,你自己考虑清楚。” 我茫然得像一个犯错的孩子。不过我认真地把忘情草的模样记住了,只是不知道夜郎谷的其它地方还有没有。 这些山路,大概从来就没有人走过,甚至连任何生物都不曾路过。数是路,其实也不算是路,只是荆棘和灌木比两边稀松一些而已,所以就被我们称之为路。每一步都走得很艰难,好在有几个沙蛮子从五难劫里带出了几把弯刀,在前面劈砍挡路的荆棘。这条路,相当于是现开出来的。 一看见弯刀,我突然想起张作霖之前的话。于是就问巴尔格:“听说,这个五难劫是专门打造兵器的地方?” “是的。”巴尔格恭敬地回答:“听张将军说过,五难劫暗狱里其实就是一个地下兵工厂,专门生产弯刀等兵器。” “我还听说,有一批货要赶在八月十五交出来?” 巴尔格摇摇头表示不知情。我又扭头看彭五。不料彭五也摇着头。 记得,这话应该是张仲凛和彭五说的。 第84章 何去何从 走走停停,转眼天就黑了,好在我们找到一块宽阔地,伤员们的情况也大都有了好转,大家就地扎营。 说是扎营,还真的就有扎营的架势。几个能动弹的沙蛮子都动了起来,砍来了树枝,很快看搭起了六个简易的窝棚,大伙分别在窝棚里休息。我和黄奎、还有绮罗在一个窝棚;巴尔格和彭五在一个窝棚,其它沙蛮子分别占四个窝棚。 其实这没有风也没有雨,没有鸟儿和野兔,完全一片死寂。有没有窝棚都一样。 “哥,你不觉得那两人有点怪?”黄奎突然小声说。 “哪两人?”我纳闷地问。这里的人谁不怪呢?每个人都是几百岁了,非仙即怪。 “彭五和巴尔格啊。”黄奎似乎对我的淡定很不满意:“你看哈,巴尔格说他是护龙勇士,还说你是真龙现身;那个彭五,虽然救过哥你,但是言行却很诡秘。这一路上我一直寻思着,还是感觉他们特别奇怪。说不定这两人救了我们,还有更大的阴谋。” 黄奎这么一说,我的心里顿时一惊。仔细想来,这两人的确很怪。第一,我怎么莫名其妙的就成了他们所说的“太子殿下”,我就这般遭不住糖衣炮弹的轰炸?轻而易举就相信了巴尔格他们。还有彭五,龙骠营的死士,和我又有什么关系?他们隐身在五难劫暗狱里,真的就是专门等着这一天救我? 沙蛮子,龙骠营。要是刘梦纤在就好了,她读过那么野史,对西汉研究了那么多年,应该知道西汉有没有“沙蛮子”和“龙骠营”这两支秘密队伍,应该知道他们究竟是敌还是友。 “好。”我对黄奎说:“明天多留意这帮人的举动。” “不是明天。”黄奎满脸焦虑的样子:“现在就要开始留意。” 呵呵这小子,在五难劫里生死存亡之际都那么淡定,现在逃出来了,反而这般杞人忧天。 绮罗在一边不说话,低头玩着自己的辫子,那模样……我突然很后悔,在火魔洞里我为什么不是清醒的呢?呵呵…… “绮罗。”我挪身朝她靠近。 “嗯?”绮罗应了一声,侧头看我,身子下意识地往窝棚边挪了挪。 “哈哈哈。”我看了黄奎一眼,对绮罗说:“放心吧,这小子没死,我不会乱来的。” 黄奎莫名其妙地看着我。而绮罗的脸瞬间通红,手里捏着辫子朝我的脸打了过来:“不许乱说。” 我急忙点着头,把身子挨着绮罗坐正,问:“刚刚黄奎的话你也听见了,关于彭五和巴尔格这两人,谈谈你的意见。” 绮罗一瞥眼睛就歪过头去:“你们怎么不把我也算进去?你们又怎么知道我就没有其它目的呢?” 一句话当即将我和黄奎噎住了。 话又说回来,绮罗的话也不是没有道理,绮罗救过我们,巴尔格和彭五同样也救过我们,我们干嘛只是怀疑巴尔格和彭五呢? “睡觉睡觉,不说了。”黄奎很不高兴,抱着双臂靠着窝棚就闭上了眼睛。唉,这孩子…… 一夜无话。 第二天一早,天刚蒙蒙亮,巴尔格就急吼吼地挨着每隔窝棚大吼大叫:“快醒来快醒来,出大事了。” 我一整晚上本来就没怎么睡着,大概凌晨四五点才有倦意,刚刚睡着不到一个钟头就被吵醒,当即大吃一惊,急忙钻出窝棚。巴尔格指着迷蒙的空中,口气依然很急,说不清是紧张还是兴奋:“出大事出大事了,殿下,我刚刚看见有一只鸟飞过。” 这个,的确也算是大事。 巴尔格在洞里呆了三百多年,早就不知道鸟儿长什么样子了。加上这个地方号称鬼谷绝地,要见到一只鸟的确很稀奇。 沙蛮子们,包括彭五也急忙钻出窝棚,用手掌搭在眼帘上,顺着巴尔格手指的方向眺望,雾蒙蒙一片,不见八点杂色的影子。 这鸟儿,莫非是巴尔格的幻觉?或者是飞得太快。 既然有鸟儿出现,那么我们离梦谷宫,或者是鱼洞峡就不远了。因为我从黑蟒洞跌落到鱼洞峡的时候,据黄奎说,就是一只大鸟衔来琼浆将我救活的。 “也没什么大事,大家走吧。” 突然干感觉很饿。 这时。绮罗仙女一般飘到我的面前,感情她早就醒过来了,手里多了一个用藤条胡乱编成的提篮,里面装着很多山果。鸡蛋一般大小。每人一个,分下来到我这里还剩下三个。 绮罗抓起两个山果递给我,说:“你的。” 我笑了笑,也不客气。绮罗是采药的仙姑,她采来的山果自然是无毒的,说不定还有某种强身健体的功效。 吃了山果,果然不再饿了。 于是接着赶路。 走了将近一天的时间,自己开辟的道路崎岖蜿蜒,好不容易天黑之前我们翻过了一道山脊,头顶还是灰蒙蒙一片,居然连一抹阳光也看不见,也不见落下一滴雨。 还是没有看见巴尔格所说的那只大鸟,不过我们已经感到了生机,因为刚刚翻过一道山脊,就看见袅袅炊烟和星星灯火,那里就是梦谷宫。 大伙就在山脊上坐着,说是休息,其实各自想着心事。 究竟要不要再去梦谷宫? 我当然是要去的,好不容易见到一个千年艳姬,我自然要把姬姑的故事弄清楚。当初来到夜郎谷的目的不见是为了探秘嘛?现在秘就摆在面前,我怎么轻易放弃。 还有姬姑说过我是将军,我也必须弄个明白。至于彭五和巴尔格所说的“太子殿下”,显然是无稽之谈。姬姑所说的将军,说不定还有几分渊源。毕竟闵尧将军确有其人,而我也正好姓闵。 “各位有什么打算。”我环顾周围的二十多个人,当然主要问彭五和巴尔格:“要不我们一起去梦谷宫?” 彭五率先说话:“殿下去哪里彭五就去哪里。” 他说的很随便,我却忍不住一阵心酸。彭五的祖上是西汉皇室派出的死士,在夜郎谷一等就是两千年,说不定当年的龙骠营,只剩下彭五一个人了。这时何等悲壮的坚持? 我点点头,走过去把手搭在彭五的肩膀上,刚开口叫了一声“五爷”,瞬间就哽咽住了,我的心情很复杂,有感动也有内疚,因为我不是他要等的人,也不是他誓死保护的那个人。 “五爷,你还是……”我还是不忍心说出来。 “彭五说了,殿下到哪里彭五就到哪里?” 我只好点头,现在还不到揭秘的时间,主要是我心肠不够硬。 “殿下。”巴尔格发话了:“我知道梦谷宫的谷主姬姑太古板,我们一下子去这么多人,说不定她一发飙,又把我们打入五难劫了。” “现在还有五难劫吗?哈哈哈……”我放声大笑。巴尔格犹豫了一下,也跟着哈哈大笑。 笑过之后他又说:“我们就在这一片山野里,等着殿下你办完该办的事情,巴尔格再继续保护殿下去完成使命。” 使命?他们要找所谓的“太子”,是要完成怎样的使命? 第85章 使命和宿命 巴尔格刚刚说出的秘密,似乎比探秘姬姑身份更有意思。 于是我就对巴尔格说:“那么我就不去梦谷宫了。我也没有什么事情要办,干脆现在你就带我去完成使命吧。” 我的爽快反而让巴尔格犹豫了,他看了看黄奎,又看了看彭五,突然扯着我的衣角,将我拉到了一边,站在了绝谷边一块延伸出去四五米的石板上。 放眼望去,下面足有上百米深,远处就是梦之谷。 巴尔格看看没有人跟上来,于是就神秘地压着声音说:“殿下真的不知道自己的使命?” 我笑了笑,说:“其实我有很多秘密,巴尔格你要是想知道的话,你就先把你的秘密告诉我,然后我在告诉你我的秘密。” “殿下何须如此,您想知道什么尽管问巴尔格就是了。” “好,但是我们先说好,我们在掌握了对方的秘密之后,第一,不准对第三个人说,第二,我们彼此不准生气。” 巴尔格就提心吊胆地点着头,看来他很害怕知道我的秘密。 “巴尔格我先问你,你们护龙勇士是什么身份?和西汉皇室有什么渊源?” 巴尔格心情一下子放松了许多,望着远处的深谷,悠悠地说:“护龙勇士,其实是西汉末代皇后派遣出来的一直秘密队伍”—— 公元六年,西汉皇帝刚刚暴毙,皇后王氏立即秘密派出了闵尧率领的黑甲军,保护着刘衎的遗腹子和百吨黄金潜逃南蛮。 王莽并不知道这一切,毒死汉平帝之后就立两岁的刘婴为帝。年纪轻轻的王皇后就顺其自然地当上了太后。 公元8年,王莽自立为帝,王皇后当然也就不再是太后了,被封为“黄皇室主”,她的身份一下子从皇太后变成了公主。王公主竟是一个忠贞不渝的人,对父亲的行为痛斥不已,并屡次拒绝了父亲安排她改嫁他人。 公元10年,王公主挂念黑甲军,主要是想知道苗苗娘娘有没有产下龙种,西汉复国还有没有希望。但是四年过去了却一直没有收到闵尧将军传来的任何信息。于是王公主又派出心腹,秘密在北关、西域、南蛮等边疆一带召集几百名武功卓绝的武林人士,组建了一支队伍,叫做“护龙勇士”。 护龙勇士就这样秘密潜入南蛮,探询苗苗娘娘和黑甲军下落。 巴尔格的祖上的确是内蒙古人士,由于一套锣钹拳打遍北关无敌手,于是被选中成为“护龙勇士”。而巴尔格就是护龙勇士的后人。 护龙勇士有一个铁定的规矩,世世代代子承父业,越是后人就越发忠诚。到了后来,护龙勇士由于一直没有找到黑甲军,更无法打探到苗苗娘娘的消息,加上朝廷几番变故,不再有人支持活动经费,慢慢的就从秘密队伍变成了潜伏特务,但是始终不忘世世代代传承下来的使命。 巴家在夜郎谷周边生存下来,靠刨河沙为生,慢慢形成产业,巴家就成了夜郎谷西南边的盘县一带的富豪。“沙蛮子”其实就是巴家的护卫队。 成了富豪的巴家,每代人都必须派一个长子继承护龙勇士的使命,到了巴尔格这代,巴尔格就成了护龙勇士。公元1709年,巴家接到密令,说夜郎谷里有真龙现身,还发出悲凉的龙吟,应该是太子有难了。巴尔格就率领一批武功高超的沙蛮子潜入夜郎谷,不料太子没有看见,却被姬姑秘密囚禁在了五难劫里。 巴尔格的故事讲完了。 “那么你们为什么不反抗呢?” 巴尔格呵呵一笑:“我为什么要反抗?我在五难劫里遇到了高人,叫我老老实实的在暗狱里等待,真龙必定现身。现在我不就等到了吗?” 我笑不出来,我骗了巴尔格:“你说的那个高人,不会就是彭五吧?” 巴尔格又呵呵一笑:“他?他不算高人,高人已经仙逝了。不过彭五他们龙骠营和我们的目的是一致的,都是殿下您的忠诚卫士,所以算是友军吧。” 我还是笑不出来,我又骗了彭五。 “你们真的能感应到太子的存在?” “当然。”巴尔格非常自信地说:“我们护龙勇士,每个人都必须要熟悉太子身上的特殊味道,这时当护龙勇士的基本功。” 我知道,在暗狱里巴尔格就说过,太子身上有一种青蒿一样淡淡的清香,当时我似乎也嗅出来了。 但是现在我再仔细嗅嗅,却没有青蒿的清香味。 巴尔格说:“这不稀奇,殿下身上的特殊味道,只有在特殊环境里才能闻到,您想想,这个地方到处都是青草野花,您身上的味道就不明显了。” 这个理由……似乎不太牵强。 “而且……”巴尔格说道这里,故意卖着管关子不说话。 我也不着急,我是谁?我是他心目中的太子殿下,我怎么能急?再说,谅他这个关子也不敢卖得太久。 果然,我这般淡定的模样。反而让巴尔格显得诚惶诚恐的,急忙解释说:“当初我在五难劫里还遇到的高人,他就算好了时间。殿下,今年是不是公元2016年?” 我点点头。 巴尔格接着说:“这就对了,高人说,2016年端午节之前,太子殿下必定在夜郎谷现身,而且就在五难劫附近。因为他要开始履行他的使命了。” 太子的使命是什么? 假如我真的是太子,我现在又该做什么呢? 梦之谷的上空,还是灰蒙蒙的一片。我知道,眼前的这一片原野和山谷,和它的名字一模一样,叫做“梦之谷”,跟梦一般。因为云层上空,三千米高处,其实就是一条地缝而已。地缝的上空,就是飞机也无法穿透的雾霭云层。 这里与世隔绝。 就算我真的是太子,就算我真的有什么理想,我还能回到人间吗? 人间是太平盛世,不需要什么太子。 “巴尔格,你知道太子的使命是什么吗?” 我话音未落,巴尔格更加显得恐慌了,结结巴巴地说:“这个……那个……太子殿下,您别玩小的了。” “我怎么玩你了?”我转过身来,直视巴尔格。 巴尔格更加诚惶诚恐,一下子就跪倒在地上,带着哭腔说:“太子殿下,你的使命,其实就是你的宿命啊。” 第86章 再见姬姑 使命……宿命…… 巴尔格的这个回答尽管很模糊,但却无比精辟了。使命就是宿命,一语就道破了人生的真谛。 我浑身一凛,不觉为那个未知的太子感到悲凉:当今太平盛世,原本活得好好的,凭什么要给他这个宿命,凭什么要给他增添一个悲哀的枷锁? 巴尔格不知道我在想什么,以为我还在生他的气,跪在地上大气都不敢出。 唉!真是一个忠实的护龙勇士。 那边的二十四个人不知道这边发生了什么事,都傻愣愣的站在远处观望,只有彭五慢慢的走了过来。一副高度警惕的架势,似乎担心巴尔格会伤害我一般,毕竟我离绝壁不到两米远,下面就是百米深渊。 “殿下,没什么事吧?”离着十来米距离,彭五远远的问我。 “会有什么事?”我懒懒地应了一句,埋头对巴尔格说:“快起来吧,别让大家大惊小怪的。” 巴尔格不想去见姬姑,主要是三百年前的那段恩怨,尽管他自认为歪打正着的在五难劫里遇到了我。 而我其实也不想去见姬姑,主要是担心她一见到我,恐怕又会将我送到其它什么“狱”去。尽管她曾跪拜着称呼我为将军。 这个千年艳姬,情绪反复无常。 我决定带着这二十多个人,寻找钻出梦之谷的路。我信奉这样一个道理:通往人间本来没有路,只要敢去寻找,自然会有出路。 “彭五,我们走。”说实话,彭五和巴尔格这两人,我更喜欢彭五一些,不是因为他在暗狱里将功力传给我的原因,而是因为他是一个死士。一般来说,死士的效忠是绝对。而且彭五很有意思,和巴尔格都是卧底,人家就卧得很有气节。 另外还有一个最关键的原因,就是彭五的那招幻灭玄空腿更有意思,整个人凌空飞舞,双腿居然在空中不断交替,而人不会坠落下来。那两条腿简直就像螺旋桨一样。 我很想学学。 “慢!” 身后传来一个声音,不用回头我也知道是绮罗。第一是二十六个人中只有一个女人;第二,也只有她会这样和我说话。 我回过头,差点忘记她原本就是梦谷宫里的人,她自然是要回去的。 绮罗跑到我的身边,小声说:“我可以单独和你聊聊吗?” 聊吧,老是回避也不是办法,谁叫我这般没有勇气,忘情草摆在面前也不敢吃。 说是聊聊,其实绮罗只是对我说了一句话,我就当即改变了主意。 绮罗说:“姬姑一直在找闵尧将军,而你,却又是闵尧将军要找的有缘人。” 绮罗只说完这句话,然后转身就朝梦谷宫走去。 我主意虽然改变了,但是还是犹豫了很久。 而这个时候,原本答应和我一起去梦谷宫的彭五却改变主意了:“殿下,我还是在这里等你吧,万一有个什么闪失……” 也对,还是彭五想得周到,我们二十多个人全部都去了梦谷宫,姬姑要是发起火来不就把我们全都一网打尽了吗?把彭五和沙蛮子留在外面,不防一万防万一,真的有个什么闪失,我们也好里外照应。 巴尔格呵呵一笑,附和着说:“对对对,我就是五爷这个意思。殿下你尽管去,有什么事情就吆喝一声。” “巴尔格你这个马后炮。”我瞪了他一眼,没好气地说:“你不是会神秘消失吗?干嘛不敢和我一起去梦谷宫?真有个什么事,装死,遁土,这些不都是他的拿手把戏吗?” “嘿嘿嘿,殿下又拿小的开玩笑了。”巴尔格也不顶嘴,就喜欢笑呵呵的用耍赖来回避问题。 这家伙,怎么和在暗狱里不一样了呢?不,我第一次见到巴尔格的时候,他和现在也差不多,在张仲凛的面前活脱脱的就是一条哈巴狗。在火魔洞里那一阵只是一个小插曲,他最最终还是恢复了奴才样。笑官打死人,得提防提防,他能反张仲凛,说不定也会反我。护龙勇士也只是他自己说的,黄奎这个学考古的也无法考证。 学考古,跟西汉的野史有关系吗? 我突然很想念刘梦纤。对不起,亲爱的! 刘梦纤,真的和杨大婆、黄天元来了夜郎谷吗? …… 再次见到姬姑,她却没有半点惊愕。而绮罗居然就站在了姬姑的身边,不像我第一次看见的那样,连大殿都不准进入。 “怎么?五难劫这么快就经过了?”姬姑冷森森地看着我问。 不等我回答,绮罗就俯身向姬姑耳语。瞬间,姬姑的脸色就变了,指着我的手臂也在颤抖着:“你……你……这下闯大祸了。” 我暗自庆幸,把彭五和巴尔格留在外面是正确的,现在瞧着姬姑的这般模样,似乎要我生吃了一般。 姬姑生气了,后果很严重,但是现在我却不怕了。我怕过吗?第一次似乎也不曾怕过吧。 看姬姑气得发抖,绮罗急忙又俯身向她耳语。很快,姬姑的面色不再那么凶神恶煞了,但是语气还是很不友好:“唉……命啊,该来的终归躲不掉。” 我突然想起第一次来梦谷宫的时候,姬姑还朝我行了跪拜之礼。加上这两天被外面那帮人尊敬惯了,我也很想让姬姑在尊敬我一回。 于是我拿腔拿调地说:“姬姑,你的目的不见是想要我涅槃重生吗?本将军不需要经过那些繁琐的程序,直接就涅槃重生了,你那个五难劫,毁掉也就毁掉了把。” 我自己说得四平八稳的,黄奎却慌了神,一个劲地朝我眨着眼睛,到最后甚至有点咬牙切齿的意思了。这小子怎么一出火魔洞就完全判若两人了,一点都不镇定。 不过,我这般语气和状态,倒是让姬姑刮目相看了。隔着两米的距离,她又认认真真地端详着我,好一阵才喃喃自语:“真像,真的像。” “不就是闵尧将军嘛。”我决定坚持到底,要装就装得更逼真一些。于是就按照梦里的情节,和眼前的这个千年艳姬过过招。 果然,姬姑开始心迷意乱了,站起来走近我,脚步有些蹒跚。突然一阵莫名的心疼:这个看上去和小范冰冰一样的娇嫩美女,只有在最真实的状态下,才暴露了真实的年龄。 “你找到将军的骨骸了吗?将军真的附体了?”姬姑说罢,又准备俯身下拜。 这回,轮到我目瞪口呆了。 将军骨骸,将军附体…… 这究竟是什么鬼? 第87章 将军很放肆 我最怕的就是姬姑给我玩这一招,一个两千岁的老人给我下跪,不知道要折我多少年的寿? 不等她跪倒,我自己就先跪倒了。 结果,我和姬姑两人都跪在了地上。 “将军,你知道姬姑找您找得好苦。我知道将军您肉身已腐,但是元神未散,一直在寻找投胎附体的有缘人,现在解决夙愿已了,我就可以……” 姬姑说道这,哽咽着无法言语了。 我云里雾里地听着,脑筋却飞速地旋转着:究竟该继续装下去?还是见好就收?装下去,我不知道姬姑和闵尧将军是什么关系?万一她是闵尧将军的小三,这玩笑就开大了。不装,老妖婆万一一个不爽,接下来的情况我就很难预料了。 我决定不装,看看姬姑这回准备把我送到什么古怪地方?五难劫因为我的出现而被毁掉,再有什么暗狱,我照样将其摧毁。 我长叹一声:“哎呀……姬姑啊,我什么时候说过我就是闵尧将军了?” 姬姑怔了一下,随即一抹眼睛,出乎意料的淡定,说:“我什么时候说过你就是闵尧将军了呢?” 也对,在姬姑的眼里,我最多最多就算是闵尧将军的替身而已。 姬姑说完就站起身来,回到自己的座位上,抬手挥了一下,绮罗就靠近了一些。 “绮罗啊,这个人是不是没有经过五难劫的磨练,是不是没有涅槃?” 绮罗小心翼翼地说:“涅槃倒是涅槃了,但是事有变故,的确没有经历过五难。” “唉。”姬姑一声叹息:“现在五难劫已经被毁掉了,想再去磨练也没有机会了,只有顺其自然吧。不过你们记住。”说罢目光直视着我:“包括你也要记住,你就是将军要找的有缘人,只是时候未到而已。” “是!”绮罗和两边侍女,以及大殿周边站着的女兵纷纷躬身应答。 黄奎在一边神经兮兮地看着我。 姬姑又盯着我说:“我暂且就叫你小将军吧。”随后目光环视众人:“以后你们大家就都叫他小将军,他在这里的这段时间,你们对她要唯命是从,不能有半点不敬。” 众人又躬身回答:“是,小将军!” 我干咳一声,忍不住有点得意。 环顾四周的一干美女,心里想着,还好我不是那种无耻的好se之徒,否则姬姑这道命令一下,不知道要害死好多仙女。 对了,怎么不见彩裳。 “绮罗,你去张罗两间小殿,让小将军和那位公子暂时就在梦谷宫里住下,本尊还有很多事情要办。” “是。”绮罗答应一声,就带着四个侍女走了出去。 我和黄奎就在梦谷宫里住下了,一人一间小殿,床铺上都是绫罗绸缎,满屋子的纱幔飘舞,门口还有两名侍女供使唤。我们仿佛穿越到了汉朝。 闲暇时间,绮罗和四名侍女就带着我们到处逛梦之谷。 梦之谷一共有88人,全是女性无一男丁。其中士兵有58人,6人为大殿幕僚,其余都是侍女和杂役。绮罗和彩裳,其实也是大殿的幕僚成员,大部分时间都在采制草药,以及为姬姑取来琼浆养颜。而谷主姬姑,就是这里唯一的老大。 我和黄奎在这里的三天时间,走到哪里都特别醒目,女兵们的眼神都很迷离,透露出一种本能渴望:其实女人对男人的需求,远远超过男人对女人依赖。这样想着,绮罗应该是梦谷宫里所有女人中最幸福的人了。 梦之谷的范围,方圆二十多公里,大洞小洞若干,山涧峡谷若干。虽说平常都是灰蒙蒙一片,但是早晨和黄昏,却可以看见人间难得一见的五彩奇霞,风景实在美不胜收。山谷里还有专门的沐浴药池,水是自然的温泉,再加上绮罗专门配制的药汁,洗起来不仅解乏,而且浑身每个毛孔都渗透了愉悦。 享受了三天的神仙日子,我突然有点害怕:这样的日子如此让人沉迷,时间长了,我恐怕就不想回到人间了。 还是不见彩裳,想起一个星期前她在鱼洞峡里唱的那首情歌,她是不是悄悄跑到外面去寻找男人去了?呵呵…… 第四天,绮罗来到我住的小殿。 “小将军,谷主有请。” 我和黄奎形影不离,一起来到姬姑的大殿。 “小将军。”姬姑的面色不错:“这几天住的还好吧?” 我一抱拳,说:“很好,谢谢谷主的款待。” 姬姑正色说:“今天叫你来,是有一事相商,想必你也知道,五难劫不仅仅是一个暗狱,而且还是制造兵器的地方。现在你把它毁掉了,兵器自然就打造不成了。” 我很纳闷:“谷主制造那么多兵器来干什么呢?梦之谷一片祥和,这样不是很好吗?” “那批兵器不是我的。”姬姑说:“我也是受人之托,利用我梦之谷的优势帮人制造兵器。但是现在看来,我是无法履约了。五难劫被毁,委托方很快就会收到消息,不日即前来兴师问罪。小将军现在就赶紧离开吧。” 当初在暗狱里只想逃出,倒是没想到这一层。 “谷主的意思,是要闵某逃走?”一人做事一人当,我倒想留下来,看看委托方如何兴师问罪? “不是逃走。”姬姑严峻地说:“小将军你肩负使命,必须得返回人间。” 本来我对使命一词就很反感,不过听说可以回到人间,这当然是我梦寐以求的好事。于是就问:“这里真的能有回到人间的通道?” 姬姑说:“别人不行,但小将军你可以。” 我侧头看了一眼黄奎,说:“不行,我还得带上他一起回去。” “那是当然。”姬姑淡然地说:“小将军收拾一下,我即可送两位返回人间。” 看着姬姑急切的样子,我突然不想走了。这五难劫是我毁掉的,责任该有我来负才对。再说,好不容易遇到了这帮几千岁的美女,我就这样离开了,以后还有没有机会再见到她们?探秘嘛,夜郎谷还什么比这个更诡秘的?这里可是有着一大堆秘密等着我来探询呢。 可惜了,我和黄奎的记录仪早就不知道掉在什么地方去了。 “我不走了。”我冷不丁地冒出一句来,当即就把黄奎和姬姑都吓得站起身来。 “小将军被太任性了,你要知道,你现在的每一个举动,都和我西汉王朝有着莫大的关系。” “姬姑啊。”我也急忙站起身来,解释说:“现在是公元2016年,西汉王朝早在两千年前就已经毁灭了,现在外面是社会主义国家,讲的是民主法治,如今是难得的太平盛世,外面的人虽然不如你们活得逍遥自在,但也是安居乐业。姬姑你就别再想着什么西汉王朝了。” “放肆。”姬姑突然断喝一声:“你少在这里蛊惑人心,我梦谷宫一千八百多年来,复国希望就是我们的立宫之本,生存之基。我们的灵魂和肉体,完全是靠着复国的希望来支撑着。” 第88章 命不该绝 复国复国,你复的是哪门子国?简直的天方夜谭。 我突然感到一阵寒冷:这拨人要是放到人间去,说不定会成为当今社会的一大反叛势力。不要以为现在科技发达,神舟十号都上天了,就可以忽视夜郎谷地缝下面这些另类一族、他们可是每个人都活了一两千年,少则也是三无百年,自然每个人都是灵异之辈。要是没有三下两下的本事,怎么可能在这个不见任何生灵,而且被称为“绝谷死地”的地方生存了这么久? 不行,我暂时不能回到人间,我还得想办法制止这些人到人间去。 姬姑说送我返回人间,说不定就是借此机会探出返回人间的通道呢。五难劫,打造兵器的委托方,说不定都是姬姑设的一个局。就算要回,我也得靠自己找出路,而且还不能让这拨人知道,包括绮罗。 于是我就对姬姑说:“谷主,使命的事情放在下一步,现在呢,迫在眉睫的是先打发你说的委托方,祸是我闯的,责任该有我来承担。” 不料我的这番借口,却让姬姑非常感动。 “不错,果然有将军风范!”姬姑欣慰地说:“小将军能有这般担当,已经让老身很感动了。但是小将军你可别忘了,这一千七百年来,闵将军为了寻找你,承受了多大的磨难和屈辱,他在苦苦强撑着一缕飘渺的魂魄,从冥府到人间挣扎了一千七百年,就是为了寻找小将军,寻找那个瞬间即逝的机缘。多少次,我在梦里都听到将军的灵魂在悲壮地呐喊。复国的事情暂且不说,就凭这一千七百多年的执着,就足以让我们每个人为之动容。小将军你也是性情中人,我想不会没有半点感触吧。何况,那真的是你的前世……” 我的前世是什么?猫猫狗狗,飞禽走兽都有可能,谁知道我的前世竟然是一个将军。 两千年前的故事,就算是我的前世,也不知道经过就几番轮回。 看我沉默不语,姬姑索性打开了话匣子:“小将军,你可知老身创建这个梦谷宫,究竟是为了什么?” 逍遥呗,谁不想有自己一块地盘?但是我不敢说,在没有想清楚之前。 姬姑品了一口玉瓶里的琼浆,慢悠悠地给我讲起了两千年前的那段往事…… 公元6年,闵尧将军带着上千人的黑甲军逃出长安,潜往南蛮夜郎,姬姑作为将军夫人的侍女,也在随军之列。 一路辗转厮杀,到了夜郎谷的时候,黑甲军不足三百人。 夜郎谷典型的蛮荒之地,方圆百里荒无人烟,的确是避难的最佳场所。闵将军就打算在这里常驻,于是号令士兵开山劈石,修建军营;拓荒垦地,种植庄稼。姬姑懂医术,也就成了军医。 过了半年多,公元7年的初秋,何骁带着火龙军追杀而来。 注定是姬姑命不该绝,那天,她正好独自上山采药,因为迷路越走越远,姬姑也因此躲过一劫。 迷路了的姬姑,在丛林里曼舞方向地走着,走着……后来就走到了夜郎谷西边的西江苗寨,那里离黑甲军基地已经上百公里。十多天后才在苗民的帮助下返回了夜郎谷腹地,整个夜郎谷已经面目全非,整体坍塌了四十多米。军营早已变成了废墟,地上倒是还残留着一些残缺的尸体。 “天啦……”姬姑发出一声悲鸣,当场昏死过去。 姬姑被苗民救醒之后,就决定留在了夜郎谷里。 姬姑在西江苗寨的时候,正逢苗寨里闹起了瘟疫。姬姑就用采来的草药治病救人,并传授了一些医术给当地苗民,算是苗寨的救命恩人。姬姑要留在夜郎谷里,陪伴她一起来的几个女子就留在了姬姑的身边。 后来的几十年间,不断有夜郎谷周边村寨的女子来投奔姬姑。有的是慕名而来求医问药,有的是生活所迫前来投奔谋生,而有的人,却是感情受挫准备来轻生的,被姬姑救起之后,也就成了姬姑的人。 于是姬姑的队伍也就慢慢壮大。 姬姑率领一帮女子在谷里修建了石头房子和木板房子,还给这个特别的村落取了一个特别的名字,叫做“梦之谷”。 那时候,夜郎谷周边也有一些匪患。奇怪的是,每隔山头的马匪都不敢招惹姬姑。姬姑不仅医术高明,而且还懂一些武功,带着一干女子练武,个个以一当十,根本就不把来犯的马匪放在眼里。更为诡异的是,姬姑居然修炼出了玄术,不动手不动嘴,仅仅用意念就能杀人于无形之中。曾经也有个别不知天高地厚的草寇,想来梦之谷里找个免费的压寨夫人,结果把命都抵在了梦之谷。 姬姑就在夜郎谷一边采药制药,让手下人把药带到周边乡镇出售,顺便打听黑甲军的消息。一边在一个山洞里继续修炼玄术,探询黑甲军留下的蛛丝马迹。 由于常年和夜郎谷里的草药打交道,加上常年生活在清幽的峡谷和山洞里,转眼过了一百年之后,姬姑不仅不见衰老,反而却越活越年轻了。跟着她一起采药制药的那些女子,也都个个越发年轻漂亮。 有一天,姬姑带着绮罗姑娘一起深入夜郎谷腹地采药的时候,突然脚下一滑,掉进了那道平常她不准任何人接近的地缝。 地缝处于夜郎谷中心地带,因为周边弥漫着毒雾,没有任何生灵。但是地缝旁边长着一种罕见的灵药。当然,能在毒雾里生长的植物,自然都是不可多得的灵药。之前姬姑就从这种草药中提炼了出了一种抗毒元素,挽救了很多周边村民的性命。 那一年,夜郎谷南边的六枝县流行瘟疫,姬姑就是用这种草药治愈六枝县的村民的。但是灵药有限,姬姑就想再次冒险到地缝周边采药,不料就滑进了地缝。 滑进地缝的姬姑,正好被几根藤条兜住了身体,悬在十多米的悬崖上。 地缝下面深不见底,白茫茫的雾霭里发出莫名的声响,甚是骇人。而对面的那堵峭壁,离这边悬崖足足有五十多米远,两边绝壁刀削一般笔直,就形成了这么一道地缝。 绮罗当时就没了主张,急忙返回梦之谷叫人来帮忙。 村子里的五十多名女子知道自己的老大掉进了地缝,全部都跟着绮罗来救人。但是当大家来到地缝边上的时候,姬姑已经不见了,只有当时兜住姬姑的那几根藤条,在悬崖绝壁上晃悠着。 第89章 绝地逢生 姬姑不见了,72个女子当即围在地缝边上哭成一团。 半个时辰后,天逐渐进入暮色,夜郎谷里弥漫着怪兽的叫唤,仿佛饿了很久的悲鸣。 72个女子,虽然都懂点功夫,也懂点玄术,但是失去了姬姑,就等于是失去了主心骨。此刻听到怪兽的叫声,一个个花容失色。 那些奇形怪状的豺狼虎豹,魑魅鬼魉仿佛知道梦谷宫的变故一般,平常不敢靠近半步的,现在居然都集中围拢过来。 这也怪不着这些怪兽,地缝这一代号称鬼谷绝地,因为雾霭有毒,平常就鲜有生灵出现。而这些魑魅鬼魉都具有超常法力,而且这一带是人家的地盘。要怪,只能怪梦谷宫的这些女子侵扰了怪兽。 眼看怪兽逐渐逼近,只要猛扑过来,这72个女子要么跌下地缝粉骨碎身,要么就献身怪兽饱腹。 情急之下,绮罗看见地缝下面晃悠着的很多藤条。 “姐妹们,我们跳下去吧,说不定还有一线生机。”绮罗说完,第一个就跳下地缝。 其他五十多个女子没有丝毫犹豫,一个个纵身跳下地缝绝谷,宛如一朵朵盛开绝壁之上的鲜花。 很不幸,绮罗没有抓住藤条,直接坠落到地缝底下的云层里。 还有50多个女子也没有抓住藤条,或者抓住之后也绷断了,也都跟着绮罗坠落下去。 那20来个抓住藤条的女子,看见绮罗和姐妹们都坠落下去,仿佛约好的一般,一个个松开双手,也跟着坠落下去。 一幅悲壮的画面,让无数怪兽黯然…… 72个女子坠进地缝下面的云层之后,下坠的速度竟然慢慢减慢,身子突然也变得无比轻盈,一个个就像会飞的彩蝶,居然就在云雾里翩翩起舞。 这一异常现象当即让绮罗惊喜万分,一边缓缓下坠,一边招呼这姐妹们:“大家小心点,尽量集中在一起,我相信,我们主人一定没有遇难。” 绮罗的话无疑让大家吃了一颗定心丸。也不知过了多久,大约半个时辰之后,72个女子就坠到了地面,居然一个个毫发无损。 可真是绝地逢生啊。 惊喜过后大家这才发现,云层之下还有一番天地,虽然谈不上广袤无垠,但是算是一望无际,因为远处都是迷茫的雾霭,直接吞噬了云边的山脉。 72个女子百思不得其解,五十米宽的地缝下面,居然还有这么广阔的天地。 经历了两天两夜之后,大家才发现自己的猜测是错的,这里只有地,却没有天空,顶上都是棉花一样的云层,看不见星星月亮,没有太阳的光辉,也听不见打雷,看不见雨水。 水,倒是到处都有,清澈透明,甘甜可口。这里没有生灵,但是漫山遍野都是野果,饿不死人。 72个女子在绮罗的带领下,开始寻找姬姑。 这片山谷说宽也不算宽,也就方圆二十多公里,像一个小小的乡镇,只是没有村庄。到处都是崇山峻岭,峡谷深壑。当然还有一片好几公里宽的原野。 第四天,不等大伙寻找,姬姑自己出现了。 和绮罗她们一样,姬姑也是缓缓下坠到地面的,所以也是毫发无损。大伙之所以三天三夜没有找到姬姑,是因为姬姑在一个山洞里睡着了。 那个山洞,就是现在的梦谷宫。 而这一片山谷,姬姑就命名为“梦之谷”。 于是,姬姑就带着这些人就在地缝下面的这片峡谷里生存下来。姬姑理所当然就成了谷主。 接下来的日子,姬姑和绮罗练就了玄术,还在附近的洞穴里发现了大批的绫罗绸缎和各种矿物质。甚至还发现了可以延年益寿、永驻美颜的琼浆。于是姬姑就用那些绫罗绸缎缝制了大批汉服,把自己打扮得花枝招展。再独享那有限的琼浆,姬姑也就成了千年艳姬。 姬姑就在梦之谷里建造了宫殿,取名还是叫做梦谷宫。并利用梦之谷的仙草制造了很多神丹妙药,其中包括绮罗所说的那种身轻似燕的灵药,要做“一叶丹”。顾名思义,吃了这种药之后,整个人的身子就像一片叶子那样,可以随风飞舞。当然人是有意识的,可以把控自己飞舞的方向。 奇怪的是,姬姑从来没有利用“一叶丹”,飞出地缝回到人间。 转眼又过了一百年,突然有一天,梦之谷来了一个特殊的客人。 来人穿着一身黑色的仡佬族服装,衣服的领口、袖口和下摆都绣着图案。图案不是花鸟,也不是山水,而是人。一群正和怪兽搏斗的人,一群战天斗地的人。男男女女除了用树叶遮羞之外,全都是裸身。 一个女人,一个比姬姑看上去更显贵气的女人,开口就要找谷主。 地缝下面居然有人出现,要是来一个男人还好,偏偏来的却是一个女人,而且这个人看上去还非同一般。梦之谷的女子们主宰着这片领域,一百年来我行我素,也算是叫横惯了。一听来人要见谷主,几个女兵就放出了狂话:“先过我这一关再说。” 不出三招,八个女兵就被来人打得丢盔弃甲。好在来人并没与下死手。 女兵队长不敢怠慢,立即通报姬姑。 女子长得美艳至极,而且眉宇之间荡漾着一种贵气。姬姑第一眼就喜欢上了她,暗想着把她留在身边当贴身侍卫。但是一看她脖子上挂着的一串骷髅头,不免感到有些瘆人。 “来着何人,为何打伤了我的卫兵。”姬姑看着几个躺在地上呻吟的女兵,一边怒斥一边就摆开了架势。 “谁被打伤了?有吗?”女子笑吟吟地说,声音宛如百灵鸟一般。说完抬手一指倒在地上的八个女兵,一道绿莹莹的光芒掠过,那些女兵就全都站了起来,一个个鲜活无比、娇艳欲滴。 “你们谁受伤了?”女子笑眯眯地问八个女兵。女兵们埋头检查自己的身子,活动活动筋骨,居然没有一丝疼痛,于是一个个都摇了摇头。 姬姑静静地看着这一切,心里不免一惊:百年不见来人,一来就是高人。 女子还是笑吟吟地看着姬姑,说:“想必这位就是谷主姬姑了吧?” 姬姑又是一惊:自己离开夜郎谷已经整整百年,没想到还有人记住自己的名号。 “你是谁?”姬姑语气不再那么敌意,但是仍然没有放松戒备。 “本宫是梦古一姝,这个梦谷宫,原本是一姝的地盘啊。”女子说着,就朝着姬姑的身子径直走向梦谷宫。 第90章 夜郎王室后裔 对方如此傲慢的态度,让姬姑瞬间就觉得,之前的那一丝好感有点多余。 “来人。”姬姑大喝一声,二十多个女兵就提着弯刀围住了那个自称“本宫”、叫做梦古一姝的女子。姬姑却一个弹跳,轻轻松松就飞出人群。 二十多把弯刀,可以把一姝剁成肉酱。 “哎?”一姝却没有丝毫惧色,还是一脸笑容,语气慢悠悠地对站在远处的姬姑说:“就算我不是这里的主人,你也不该这样对待客人吧。一百年前我就听说,姬姑可是夜郎谷一带有名的慈善郎中哦。” 姬姑又是一震:这女子居然也是百岁以上的人,看上去可比自己年轻一些。 “你是夜郎谷里的人?” “不是。”一姝说:“之前是,但是后来……我说过了,我是梦谷宫的主人,我的名字不就叫做梦古一姝吗?” 姬姑勃然大怒:“拿下。” 她的确很生气。一百年前这里压根就没有什么梦谷宫,有的不过是几个破山洞而已,是我姬姑一手一脚把打造了生机勃勃的梦之谷,构建了如此辉煌的梦谷宫,不料今天居然敢有人来争抢,而且居然还是孤身一人来白抢,天下怎会有此等好事?就算我姬姑一百年前是著名的慈善郎中,再怎么慈善的人,也是有脾气的啊。 二十二名女兵持刀围拢,那一姝还是不动半点声色。 女兵队长看了一眼姬姑,姬姑一点头,队长就举刀劈向一姝。 其他二十一人也纷纷举刀,不过只想吓唬吓唬一姝,并不是真砍。 一姝突然张开双臂,在人群中旋转着身子跳起舞来,手舞足蹈之际,一圈圈绿莹莹的光流环绕,并逐渐扩散,竟然将围在四周的二十二个女兵震倒在地。 站在远处的姬姑看出问题来了,这个一姝使的并不武功,她懂玄术。 姬姑凌空而降,飘落在一姝身边,两人就像跳舞一般开始较量。 两人就这样你围着我转一圈,我围着你舞几下,绿色光圈和蓝色气流相互冲撞,时不时将两人弹到丈余之外,瞬间又纠缠在一起。在旁人看来,两人不像是在打架,而是在切磋舞艺。 半个时辰下来,两人丝毫没有占到对方半点便宜。但是周边两丈之外的树木和石柱,很多都被震出了裂痕。两人刚一停手,有几根细一些的树枝和石笋,顷刻之间在咔嚓声响中断裂。 就在众人惊愕之际,姬姑竟然和一姝两人手牵着手,嘻嘻哈哈地笑着走进了大殿。 “摆上琼浆。”姬姑大叫一声,满脸笑容。 绮罗有些犹豫,这琼浆可是非常有限,每七天采集来的只有姬姑一人享用,不多一滴。现在姬姑要用琼浆来招待这个“来犯之敌”,就意味着她自己好多天饮不上琼浆了。 “快快快。”姬姑像捡到宝贝一样,哈哈大笑着说:“我们惺惺相惜,相见恨晚,我决定和一姝结拜为姐妹,当然要用琼浆来祝贺了。” 一姝急忙朝姬姑拱手:“一姝在夜郎谷里寻访了两百三十多年,今天算是找到了知音,甚感欣慰。” “这么说来,你是姐姐了。” 姬姑倒头要行跪拜之礼,却被一姝伸出的双手抬住了双臂:“自然是姐姐了,你我姐妹何须这般多礼。” “姬姑今年也才两百一十六岁,自然是要拜姐姐的了。”说罢真的就跪倒在地。 一姝也急忙跪倒在地,两人相互给对方叩头,算是完成了结拜仪式。 坐定之后,一姝才想鞠躬表明了自己的身份,倒是非常真诚。 一姝说,她原本是夜郎国的公主,从前夜郎国的国都就在如今的夜郎谷一带,是一个拥有三十多万人的小国。 …… 关于夜郎一族,我以前当记者的时候,因为做民族风情的节目需要,倒也有一些了解。夜郎兴起于夏朝时期,历经武米夜郎、洛举夜郎、撒骂夜郎、金竹夜郎4个朝代,于后汉时终结,历时大概有两千余年。武米历史时期又分为夜郎、采默、多同、兴和苏阿纳4个历史阶段。据此,夜郎王兴和苏阿纳是夜郎国末代国王。 夜郎国人文历史悠久,秦汉时期属夜郎国治地,唐宋曾两次置夜郎县,是中国稻作鼓楼、巫傩文化保存最完整的地区,千百年前延续至今的“竹崇拜”、“牛图腾”与斗牛、斗狗等独特民族风情,构成了内涵丰富、扑朔迷离的夜郎文化。 夜郎国的历史,大致起于战国,至西汉成帝和平年间,前后约300年。之后古夜郎国神秘消失。这个古老的文明在史籍记载中留下了一团迷雾。赫章可乐“西南夷”墓葬群的考古发掘,为神秘的夜郎文化揭开了辉煌的一角。 有专家分析,夜郎在建邑可乐时,已发展到鼎盛时期。夜郎王为了扩展地域,先后在云南、四川、贵州等地区多处建立城池,由于夜郎王在这些城池都有过短时间居住,便成了后人争夜郎古国的理由。 夜郎苗部,就是后世苗族、瑶族。文献中所称的三苗,其实就是苗王蚩尤的后裔,是炎黄的死敌,当然也是尧、舜、禹的对头。作为承载这样一个文化符号的族裔,历代备受歧视。因此历朝历代都遭到官府的排挤甚至剿杀,极端时候某些地方官甚至采取赶尽杀绝的办法来对于夜郎族人。 但是夜郎国在一夜之间神秘消失,和官府的剿杀是否有关,目前还没有明确的说法。 姬姑所说的这个一姝,自称夜郎后裔,倒是给夜郎谷又增添了一抹神秘的色彩。夜郎国王室后裔出现在清镇县的夜郎谷,也为夜郎谷是夜郎国遗志的说法提供了有力的佐证。 一姝继续讲那段很遥远了的故事—— 一姝说,夜郎国是怎么消亡的,她这个公主也不清楚。公元前27年秋,她正在云南游玩,那里也有夜郎国的旧都,由国王兴和苏阿纳委派将军赵元芳驻守,那里的夜郎族人同样视她为公主殿下。三个月后,一姝把云南的山水都玩腻了,就由赵元芳亲自护送返回黔地边缘清真县的夜郎国。 不料此时的夜郎国已经变成了一片废墟,国都和村落都全乎夷为平地,方圆十公里的城池不见一个活人。而夜郎国国库里的库银,以及国王兴和苏阿纳收集的若干珍宝,也全都失去了踪影。 短短三个月,一姝就从公主殿下沦为无国无家的“难民”。要不是赵元芳将军拼死相救,她早就跳下绝谷一死了之。 赵元芳要将一姝殿下接回云南,但是一姝打死也不愿意,就准备呆在夜郎谷里老死。无奈之下,赵元芳就指挥卫队士兵,在夜郎谷里给一姝修建了几间阁楼。由于这一带已经荒无人烟,士兵们修建的阁楼也很简陋。 为了避免一姝公主再寻短见,赵元芳一直在夜郎谷里形影不离地守着一姝,同时派遣卫队分别到贵州、四川、广西和云南等地打探夜郎族人的消息。 转眼过了5年,日日均有探子来报,仍然没有夜郎国族人的任何消息,一姝万念俱灰,趁赵元芳一个不留神,就悄悄跑到夜郎谷伸出,跳下了绝壁的万丈深渊。 是不是万丈深渊,赵元芳也无法考证,反正深渊深不见底,一姝尸骨无存。 一姝一死,赵元芳也就万念俱灰。 他原本一直深爱一姝殿下。 到后来,赵元芳也失踪了,夜郎谷里一片死寂。 第91章 很划算的交易 跳下绝壁的一姝其实并没有死,她在另外一个世界里存活下来。 当时的那道绝壁也只有几百米,一姝要是还想返回人间也是可以的,但是当时的一姝已经万念俱灰,跳下来的目的就是为了寻死。她不返回人间,也不采摘野果求生,就坐在草地上等死。 是一个意外的发现,让一姝打消了轻生的念头,并突然焕发出复国的生机。 这天,一只大鸟突然从头顶飞过,丢下来了一件衣服,正好掉在一姝的面前。 这件衣服,就是当初一姝在王宫里穿的一件仡佬族服装。 夜郎国族人苗瑶甚至多民族混杂,当然是以苗族为主。一姝虽然是公主,她的母亲却是仡佬族。所以后宫里的婢女大多穿着仡佬族的服装。一姝的衣服和其他仡佬族女子的也没有多大区别,无非是材质是高档的,图案比别人的更加亮丽。 一姝一看见是自己的衣服,居然完好无损,当即就震惊不小。国都城池都成了一片废墟,自己的衣服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呢? 一姝伸手抓过衣服一看:衣服虽然完好无损,上面却有血书。 血书是以国王兴和苏阿纳的语气写下的: 公元前27年深秋,太守陈立及至牂柯,谕告兴,兴不从,乃从吏数十人出行县,至兴国且同亭,召兴。兴将数千人往至亭,从邑君数十人入见立。误中立计,入囹圄,枷之锁之,大约不日即斩兴首。去日将近,遂遗言予姝,蚩尤法杖存于谷野,库银玉玺存于谷池,有缘即可拥之,杖开水路,即可聚宝兴邦。 看完血书,一姝才知道自己的父亲死于太守陈立之手,夜郎国因此毁于一旦。 而国王兴和苏阿纳在临死前给自己的女儿留下了遗言,他在去见陈立之前,已经做好了最坏的准备,将蚩尤法杖藏在山谷里面,库银和传国玉玺藏在了谷底的某个水池之中,只要找到蚩尤法杖,就能打开水路,取回库银和玉玺,重新振兴夜郎国。 …… 听到这里我不觉暗吃一惊,这血书上所说的蚩尤法杖,会不会是我藏在腰间的这根玩意儿。如果是,我的责任可就大了。 巴尔格一再强调我肩负着某种使命,难道就是用这根蚩尤杖去打开那条什么水路,帮一姝取回夜郎国王藏着的库银和玉玺吗?不对啊,一姝他是夜郎国的公主,而巴尔格和彭五都称我为汉朝的太子殿下。夜郎国王兴和苏阿纳是被汉吏陈立所杀,我和一姝应该是死敌才对。 不仅仅是我和一姝是死敌,姬姑也逃不脱这个宿命。姬姑虽然说只是汉将闵尧将军夫人的贴身侍女,但毕竟也是汉室朝廷的人,一姝怎么会和她结拜为姐妹呢? “别急,我的故事还没有说完。”姬姑淡定地说:“我和一姝的关系,都缘于那一场交易。” “交易?”我突然想起梦里依稀的情节,试着问姬姑:“是不是她帮你打探黑甲军的消息,而你帮助她寻找蚩尤杖?” 姬姑面色一凛,皱着眉头问道:“小将军是怎么知道的?” 我嘿嘿笑着:“猜的。” 姬姑缓了缓神,说:“没错,和你猜想的差不多。” 于是姬姑接着给我讲述那段很遥远的故事—— 夜郎谷塌陷之后,一姝也跟着掉进了地下的深渊,居然幸免于难,并率先找到了梦谷宫这个地方,而且还将自己的名字改成了“梦谷一姝”。 一姝在梦之谷一带找到了很多夜郎国藏匿下来的绫罗绸缎,部分金银财宝和兵器,于是就把梦谷宫修正一翻,倒是和当年自己的宫殿没多大区别。当然,后来姬姑对梦谷宫又进行了一番改造,也就成了现在金碧辉煌的梦谷宫了。 但是一姝在梦之谷却一直没有找到蚩尤杖,于是就暂时离开了梦谷宫,在夜郎谷地缝下面的世界里四处寻找,又在其它地方开辟新的宫殿,还收罗了不少意欲轻生而跳崖的的、或者是独臂怪兽而跳崖的女子,组建起了自己的队伍。 多年以后,一姝得知自己的梦谷宫被姬姑等人占领,于是只身前来找到了姬姑,阴错阳差地和姬姑结拜为姐妹。当然,这个结拜也是有目的的。 结拜仪式结束,一姝就话入正题:“姐姐有个想法,想和妹妹商量商量,不知妹妹意下如何。” 姬姑在梦谷宫里呆了一百年,能交上手说上话的人没有几个,自然把一姝视为知己,于是急忙说:“姐姐有什么事尽管吩咐就是了,只要妹妹能帮上忙的,绝对义不容辞。” “这就好办了。”一姝没想到姬姑这么爽快,于是也就打开天窗说亮话:“我知道妹妹一直在打听黑甲军的消息,也一直在寻找你的后人。” 姬姑脸色一变,当即屏退左右,小声地问:“姐姐,你真的知道姬姑还有后人?” “当然。”一姝也小声地说:“妹妹当初在夜郎谷周边施药救人,是不是和老鹰山一个姓杨的猎户好上了。” 泪水当即就涌出了姬姑的燕窝,她不叠地点着头说:“姐姐,那个猎户,其实不是老鹰山的人,当年黑甲军经过云南哀牢山的时候,曾在那里停留了半个月。有一天我上山采药的时候遇到了黑熊,一个叫杨江春的猎户救了我。我们就在那个时候好上了,私自定了终身。 后来,黑甲军从云南辗转来到了黔地的夜郎谷,杨江春也悄悄的跟了过来,就落脚在老鹰山。我的确常常利用采药、施药的机会和他相见。到后来,我的肚子慢慢的出了状况,好在将军夫人是个明事理的主子,并没有谴责我。毕竟当时的情况,大家连保命都很艰难,她也没有闲情追究这个事情。 到后来,将军夫人可怜我,就悄悄派人把我送到老鹰山,让我在杨江春那里生下了一个胖大小子。生下孩子才半个月,我就听说火龙军追杀过来了。我的丈夫就要求我带着孩子和他一起回云南,但是我怎么舍得将军夫人、怎么舍得黑甲军呢?于是我坚持一个人返回夜郎谷打探消息。老鹰山离夜郎谷军营有四十多里路,等我赶到的时候,军营那一片已经塌陷了……” 姬姑说到这里,早已泪流满面。抽泣了好一阵才说:“后来我又返回老鹰山,村子已经被毁掉,我的丈夫和孩子也不见了。受伤的村民告诉我说,昨天晚上村子里遭匪了,死了很多人,我的丈夫和孩子,可能已经惨死在马匪的刀下。 不过我不太相信,我的丈夫武功高强,连黑熊他都不怕,还怕马匪不成?但是,我连续找了半个月,还是没有找到丈夫和孩子。后来,我万念俱灰,就来到了夜郎谷里……再后来,就到了梦谷宫……不曾想,姐姐今天居然说我姬姑还有后人。真是老天有眼啊……” “别哭了妹妹。”一姝安慰了姬姑一阵,又说:“今天姐姐来这里,并不是和妹妹争夺梦谷宫的,姐姐我已经有了新的宫殿。我这次来,主要是和妹妹谈合作的。” “合作什么?”姬姑顿住眼泪,警惕地问。 一姝笑了笑,说:“我呢,帮你打探你后人的消息,你呢,也帮我寻找蚩尤杖。” 姬姑“嗨”了一声,说:“多大个事啊,姐姐,这笔买卖对我来说,实在是太划算了。” 第92章 要干一番大事业 不过姬姑高兴过后又感到纳闷了:“姐姐怎么回到人间去帮我寻找亲人呢?莫不是姐姐知道有通往人间的通道?倘真如此,还得请姐姐告知妹妹,可否?” 一姝莞尔一笑,说:“妹妹你别误会了,通道倒是也有,不过没有人上的去,要是能回到人间,一姝何苦在这地缝下面生活了两百年?这里再好,终归没有人间的阳光。” 一姝这样一说,姬姑就更加纳闷了:“那么,姐姐怎么能帮姬姑打听后人的消息。” 一姝说:“不瞒妹妹,姐姐配制了一种草药,叫做一叶丹。这种药吃了之后,人就能身轻似燕。” 姬姑当即双眼冒光,急切地说:“姐姐可否给妹妹一些一叶丹呢?姬姑的确很想再返回人间看看。” 一姝摇摇头:“不是姐姐吝啬,光是身轻似燕还不能回到人间的。毕竟这里到人间,还有一千丈的距离,就算是平路也得走半个时辰对不?何况还是笔直而上。而且这药也不是每个人吃了都管用,还得有两百年的修为才行。” 姬姑“哦”了一声,又说:“这两百年的修为,不知姐姐指的是甚?算起来,姬姑倒是有两百一十六岁了。” “修为,和年龄不是一回事。”一姝平静地说:“我们身处异域,能活到这把年纪,也算是一种修为了。但是修为和年龄的大小没有多大的关系。妹妹有所不知,这地下不只有梦谷宫,还有很多洞府和宫殿,这些地方都是造就修为的好场所。这个梦谷宫,也算是一个清修的好地方,假以时日,妹妹一定能实现回到人间的愿望,到时我一定会教你制作一叶丹。” 一姝把话说到了这个份上,姬姑只好打住了关于一叶丹的话题。 不过姬姑突然又想起一件事,又试着问一姝:“姐姐,妹妹还有一事相求。” “妹妹请说。” “姐姐游遍了地下的洞府和宫殿,妹妹还想请姐姐帮一个忙。” 一姝点着头,没有拒绝的意思。 姬姑就说:“黑甲军,不知道姐姐在地下这两百年间,有没有打探到何家劲的一些消息。” 一姝皱着眉,认真地想了想,说:“听手下的侍女提起过,但是姐姐的确没有见到过黑甲军。说来妹妹可别见笑,姐姐虽然来的时间比你长,逛的地方比你多一些,但是很多洞府,姐姐还是去不了的。不过,姐姐可以帮妹妹打听这个事。” 事情就这么定了下来,一姝就离开了梦之谷,去了姬姑不知道的地方。 一别十年。 姬姑倒是派人认真地在梦之谷里寻找蚩尤杖,但终无结果。 这天,一姝突然造访,倒也没有带来关于姬姑后人和黑甲军的任何消息,不过却带来了一粒一叶丹和一名女子。 姬姑服下一叶丹,果然身子轻盈了不少,不料修为不够,只能在十米高空飞舞,却无法返回人间。姬姑为此甚为忧伤。 “妹妹别急。”一姝安慰道:“这一叶丹可以继续服用,同时妹妹还得继续潜心修炼才好。” 继续服用?不是只带了一粒吗? 一姝指着身边的女子说:“这是我的贴身侍女,也是得道的药童,今后就留在梦之谷里专门侍候妹妹,帮助妹妹炼丹。” 说罢一招手,那女子立即朝姬姑道了一个万福:“彩裳见过谷主。” 就这样,彩裳就成了姬姑身边的药童,和绮罗成了亲如手足的姐妹。 转眼过了一百年,姬姑的修为精进了不少,可以跃过地缝下面的云层,但还是飞不出三千米高的地缝。 没过多久,一姝又来到了梦谷宫。 她还是没有给姬姑带来任何消息,带来的只是一个任务。 “妹妹,这一阵梦谷宫已经形成了药谷,我还想在这里建造一个兵工厂。” 梦之谷矿产资源丰富,要打造兵器简直是小菜一碟。 不料姬姑闻言大惊,在梦谷宫里建造兵工厂,这是要破坏环境的。破坏了环境,就会影响姬姑的修炼。 所以姬姑当即就表示不同意。 但是这事容不得姬姑了。 一姝当即放下狠话:“妹妹要是有什么苦衷,姐姐也不为难你。我是看中了梦谷宫的金属矿极为丰富,才有这个念头的。当然,其它地方也有金属矿,我也可以考虑在其它地方建造这个兵工厂。只是,我得把彩衫带回去,让她帮助我打理一些兵工厂的事务。” 这不是明摆着要挟姬姑吗? 姬姑的修炼正是关键时刻,只差一步就能飞出那道地缝。 她要是不答应一姝的要求,彩衫被带走了,就没有人帮她炼丹了。虽然绮罗一直在彩裳身边“偷师学艺”,不过也只是学到一些皮毛而已。 姬姑只好答应一姝的要求,不过也提出了一个条件,兵工厂不能修建在梦之谷里,更不能挨近梦谷宫。 一姝哈哈一笑:“这个妹妹不必担心,建造兵工厂的地方我已经选好了。” “在哪里?” “就在这地底下”。 于是一姝就带着姬姑,从梦谷宫右侧两百米的地方钻进一个山洞,又从山洞的顶端下降到了五难劫暗狱。那时候的五难劫并不叫五难劫,只是一个天然的地洞。 姬姑不觉讶异:自己在梦之谷里生活三百年,居然不知道这样一个所在。 看姬姑很纳闷,一姝又笑了:“妹妹不必讶异,这个地方,其实也是我刚刚开发出来的。” “什么?刚刚开发的?” “是啊。”一姝指着那道只有两米直径的“隧道”说:“这个通道,也是我前一阵才打开的,原先被封印着,一般人只能走到上面山洞的顶端。” 姬姑这次恍然大悟:一姝的修为的确比自己高深多了。 假如自己也有这般修为,或者超过一姝的修为,肯定能在这梦谷宫开发出很多神秘所在,说不定还能凭自己的力量,找到黑甲军和自己的后人。 但是一姝居然偷偷在梦谷宫旁边开出这么一个“隧道”,发觉了这个后来叫做五难劫的地宫,姬姑的心里隐约的不爽。 姬姑最终答应了一姝的要求,在五难劫里建造了兵工厂。于是,一姝又派来了十多个女子,说是协助工作的,实际上是在监督姬姑。 姬姑的目的不是真的要帮助一姝,而是想借助一姝的力量,具体地说就是要彩裳帮自己炼丹,增加自己的修为和功力。当然,彩裳一直在姬姑身边,逐渐的就变成了姬姑的心腹。 姬姑要干一番大事业。 姬姑有自己的想法:这三百年间,又有几拨神秘人物在梦之谷出现过,当然最终都是井水不犯河水。虽然姬姑还没有掌握这些神秘人物的来历和目的,不过姬姑决定了,找到黑甲军当然最好,就算找不到,她也要统领整个地宫。 第93章 八月十五之约定 姬姑的故事讲完了。 但是姬姑的故事似乎存在着某些破绽,具体是哪个地方不太吻合,我一时又说不出来。 “小将军,你应该知道,老身这般艰难,都在地宫里活了两千年,目的是什么你应该明白了吧?”姬姑 “不明白。”我不假思索地回答:“但是我也不想明白”。 我说的是真话,我现在的心思是赶紧返回人间,我担心母亲问我担心,我还担心老周会不会也担心我。 “唉……”姬姑忍不住长叹一声,说:“你们这些现代人啊,就是太缺乏信仰了,因为你们过得太幸福了,没有战乱,没有饥饿,没有逃亡,没有刻骨铭心的绝望和悲伤……按理说,这原本是好事,但是却造就了你们失去了追求,失去了目标,失去了信仰。” 我摇摇头,不屑地说:“我有理想和奋斗的目标啊,只是没有你那么宏大而已,不过话说回来,宏大,有时候也可以理解为不切实际。” 也许是我的这句话刺伤了姬姑,毕竟两千年过去了,她仍然没有实现自己的目标,不要说一统地宫,就连她自己后人也探听不到一丝消息,还有黑甲军,她连影子也没摸着。更搞笑的是,一姝委托她寻找了一千八百年的蚩尤杖,现在就近在咫尺,而她却浑然不知。 想到这里我突然感到后背发凉:绮罗在五难劫看见过蚩尤杖,万一她对姬姑一说,我这宝贝就会被没收了…… 好在绮罗一直不动声色地垂立在姬姑身边。 姬姑也不暴怒,毕竟两千多岁的神仙了,这点涵养还是有的。姬姑皱了皱眉,似乎很痛惜的样子:“小将军如果没有宏大的目标,就浪费了老将军两千年的心血了。” 这话说得……让我一时无言以对。 转念一想,古人的枷锁,为什么要戴在我的脖子上?我有自己的活法。我要回到人间,要和刘梦纤结婚生子;我要回到电视台,继续完成“溶洞探秘”专题片的拍摄。弄个几百万元的真金白银,这才是实际的。 人间!人间啊! 我不觉一阵伤感。 就在这时,一直个女兵突然行色匆匆地跑进大殿,直接走向姬姑,俯身耳语一番,姬姑的脸色瞬间就变了样。 “绮罗,快去将丹房里的一叶丹都取出来。” “是。”绮罗答应一声匆忙离去。片刻之后就返回来,手里多了一个玉瓶。 姬姑站起身来,走到我的面前,面容显得非常慌乱:“姬姑有一事相求,小将军务必要答应。” 我明显受到了姬姑的情绪感染,也有些莫名的慌乱,急忙站起身来说:“谷主,到底发生了有什么事情?” 黄奎也跟着站了起来,莫名其妙地看着大殿里神色慌张的一群美女。 姬姑很不耐烦地挥了挥手,说:“你先答应我,其它的一会儿再说。” 姬姑突然惊慌成这个样子,我也不好再刨根问底了,心慌慌的,莫名其妙的就点了头。 姬姑说:“你回到人间之后,一定要想法找到一个叫做杨雪诗的人,小将军可记住了,这人叫做杨雪诗。” 杨雪诗,这个名字好朦胧,似乎在哪里听说过,却又一时想不起。我梦里的故事很多,现实和梦境,有时候我都分不清了。 不过我记住了这个名字:杨雪诗。听起来这名字很美。 这么说,我可以回到人间了?姬姑有办法帮助我回到人间?于是我赶紧点头。 姬姑又急切地说:“找到了杨雪诗,你在八月十五那天,一定要带着她来到硅谷绝地的地缝前面等我,到时候地宫里将有大乱,只有杨雪诗和小将军才能力挽狂澜。小将军一定要铭记在心,如果忘了,梦谷宫、黑甲军以及小将军您,终将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啊?这事还和我有关? 但是这个杨雪诗是个什么人,她有多大能耐?那么有能耐的人,我又怎么轻易就能找到呢? 现在离八月十五还有多久?我在地下,不,刚刚姬姑的定义非常准确,地宫。我在地宫里呆了多长时间了呢? 记得在五难劫暗狱里的时候,张仲凛和彭五曾经有这么一番对话,八月十五要交出一批兵器,大概是交给一姝吧。而刚刚姬姑又说了,八月十五那天,地宫里将有大乱,还得靠我来力挽狂澜。这么说,我还得再回到这个所谓的地宫了啊。 不行不行! 不过得哄住姬姑,先回到人间再说。 谁料姬姑比鬼还精,立即就说了:“小将军,你得发毒誓,一定要找到杨雪诗,而且在八月十五那天,一定要带她一起来到鬼谷绝地地缝那里等着我们。” 我暗暗骂了一句:这个老妖婆居然猜透了我的心思,逼着我发毒誓。这个毒誓可不能乱发,姬姑能上天入地,肯定有着非凡本事,我要是发了毒誓不兑现,她一定会找到我的,到时双方就不好面对了。 于是我就说:“我回不回去无所谓,我也不知道杨雪诗是谁,更不知道自己能够挽什么狂澜,我干嘛要发这个毒誓。” 听我这么一说,姬姑急得差点哭了,苦着脸说:“小将军,难道你就心甘情愿地把蚩尤杖交给一姝那个老妖婆,让她把夜郎谷搅得天翻地覆吗?难道你就忍心让你的先祖,闵尧将军承受粉骨碎身之苦吗?他的灵魂现在还在四处游荡,苦苦地寻找着你这个有缘人。我留下你在这里等待,就是希望老将军的灵魂快点降临,却偏偏遇到了此番变故。” 一席话让我当即大惊失色:原来,姬姑早就知道蚩尤杖在我身上,现在要枪蚩尤杖的人来了,而且还是那个一姝。而姬姑所说的闵尧将军正在遭受粉骨碎身之苦,和我梦里的情节倒是非常吻合。 一时间我竟然没了主意,但是这个毒誓,万万是不能发的。一旦发了毒誓,一旦我一爽约,姬姑就有办法让毒誓兑现。 索性把心一横,就拿出了一副豁出去的架势:“蚩尤杖的确在我这里,哪个有本事他就来抢。我们老家有这么一句话,叫做‘大路捡得,当官取不得’。意思是路上捡到的东西,官府都不能强行要过去。当然,现在我们文明社会都倡导拾金不昧,捡到东西要交公。但是话说回来,交公也要有个交公的说法,起码也算是个好人好事。这蚩尤杖是我在夜郎谷里捡到的,不是说谁想拿走就能拿走。这夜郎谷,我闵家可是互助了快两千年,说得难听一点,夜郎谷以前是夜郎国的天下,后来就是我闵家的天下。” “有气魄。”姬姑静静的听我说完,居然鼓起掌来,说:“气魄归气魄,实力归实力。现在要保住蚩尤杖,你还得返回人间。蚩尤杖一旦落入一姝之手,你闵家的夜郎谷,恐怕就不复存在了。” 居然这么严重? 第94章 两个仙姑摆故事 就在这时,一名女兵匆匆跑进大殿,跪在姬姑面前大声禀报:“禀谷主,一姝殿下……已经到了梦谷宫门口。” 姬姑当即大惊失色,立即招呼那名来报的女兵和绮罗:“赶快将小将军和黄公子带走,从后门出去。” 大殿里顿时有些凌乱,佩刀的女兵交错着寻找自己站立的位置。 绮罗立即将玉瓶揣进怀里,和一个女兵奔跑过来,不容分说就伸手来拉扯我和黄奎。 “怎么了?”我甩开绮罗的手,看了一眼姬姑。 姬姑也不回答,一挥手,又过来了四个女兵,一个个弯刀出鞘围在我们身边,那架势似乎不是为了保护我们,而是准备要绑架。 我又掉头看了看绮罗,绮罗也不说话,只是朝我点了点头。于是我就示意黄奎跟着她们走进了姬姑銮座后面,掀开帷幔,后面居然藏着一个秘密洞道。 一行人匆匆钻进洞道。 刚刚走进十多米,突然听到姬姑大声寒暄:“姐姐今天怎么来了?” 接着是一个女子,婉转清脆,摄人心魄:“想妹妹了呗。怎么?莫非妹妹不欢迎姐姐啊?” “哪里哪里。”姬姑应和着说,声音似乎有些颤抖。 “妹妹啊,我可是嗅到了蚩尤杖的味道才赶过来的啊。”一姝说话倒是直截了当。 “是吗?那得恭喜姐姐了。”姬姑的声音还是隐隐的颤抖着。 一瞬间我就顿住了脚步。 “快走。”一名女兵就像喝斥犯人一般。 本来呢,我的确想留下来看看一姝长得什么样子?和我梦里依稀的形象有多大区别。不过要是女兵的口气好听一点,我还是会跟着她们转移的。但是现在这女兵居然把我们像对待囚犯一样,我心里就很不爽。倔劲一犯,索性就折身回返。 “站住!”女兵低喝一声,握刀的手居然颤抖着,这倒是把我吓了一跳。 我当即双拳捏得咔咔作响。 绮罗见状立即走过来,对那名女兵嗔怒道:“妹妹这是怎么了,我们是保护小将军的,大殿里已经剑拔弩张了,我们切莫自己先动起了手。” 女兵这才收起弯刀,扭过脸去。 绮罗顿住了脚步静静地聆听着外面的动静,半分钟后就拉着我蹑脚蹑手地走近洞道里的帷幔后面,透过一丝缝隙,倒也可以将大殿里的一切一览无余。 一姝果然很漂亮,竟然比姬姑长得还要好看一些,不过此刻她脸上的笑容,大概全都是做作出来的。 “妹妹啊,我们姐妹结拜了一千八百多年,合作也是当初就定好了的,妹妹可别爽约了哦。” 姬姑一副很委屈的样子:“姐姐怎么会这样说妹妹呢?这一千八百年来,姬姑可是一直按照姐姐的吩咐做事啊。这些年,姬姑可是费劲周折,寻遍了五岳九宫,就是找不到蚩尤杖,幸得姐姐宽宏大量,一直没有怪罪姬姑,姬姑感激不尽,于是就努力帮着姐姐打造兵器,以期能赎一些罪孽。如今姐姐找到蚩尤杖,妹妹正高兴着呢,姐姐怎么反倒责怪起妹妹来了?” 一姝的脸比翻书还快,突然怒斥道:“装,你就继续装吧,本宫最讨厌和虚伪的人打交道,这一千八百年来,你背着做的那些事,不要以为本宫不知道。” 本宫?两千多年过去了,一姝还真的一直把自己当成公主了。 “姐姐这样说就不太对了。”一姝一翻脸,姬姑反倒镇定下来:“姬姑装了什么?背着姐姐做了些什么事?姐姐倒是给姬姑道个明白。” “哈哈哈哈……”一姝突然发出一串长笑,然后大声说道:“我一直把你当亲妹妹看待,这才告诉你蚩尤杖的秘密,这才委托你帮忙找蚩尤杖,还把打造兵器的重任交给了你。如今,五难劫被毁,我上千年的心血也就毁之一旦。这个我都不追究了,只要你把蚩尤杖交出来,姐姐一切都既往不咎,我们还是好姐妹,五难劫毁了也就毁了,我们重新找地方继续合作。” “姐姐倒是越说越让姬姑纳闷了,难道姐姐您认为蚩尤杖在姬姑这里?” “妹妹,我再耐心说一遍,那东西对你也没有什么用处。只要你把它交出来,姐姐一切既往不咎。否则……” “否则又将怎么了呢?” 姬姑的脸也跟翻书一样了,突然很硬气地说话:“不错,蚩尤杖是在我这里,但是我没打算把它交给你。你之前说那蚩尤杖能开天辟地,穿冥通幽;能助你找到当年神秘消失的夜郎国。其实还不是一片谎言?你的目的不是寻找故国,而是要找故国的财宝吧……” 这时候,一姝居然不暴怒了,尴尬的笑了笑。然后耐着性子说:“哎呀……妹妹……只要找到传国玉玺,打通冥潭通道,就能找到夜郎国族人,当年我的父王殉国之前,其实早将一批族人送往冥潭底下的世界里,现在他们还在冥潭下面过着煎熬的日子。妹妹啊,都两千多年了,一姝有这个责任解救我夜郎族人。” 我听到这里,突然感到一阵心疼,倘真一姝所言属实,我的确是该帮助她的。 绮罗大概猜出了我的心思,伸手扯了扯我的衣角,示意我淡定。 姬姑毕竟是两千多岁的人,心机自然和我不一样,转过头去,不说话。 一姝看姬姑不为所动,又补充说:“倘若妹妹真以为一姝只是图财,那不如这样吧,你把蚩尤杖给我,助我找到传国玉玺,打通冥潭之后,夜郎古国留下的财宝分你一半如何?这下你该相信姐姐了吧?” 这条件开得的确很诱人,我都忍不住心动了。传说中,夜郎古国的最后一个国王兴和苏阿纳有一个癖好,喜欢收藏了奇珍异宝,加上一个国家库银,少说也有几百吨金银财宝吧,现在可是要指好几百个亿哦。 不料姬姑却眨巴了几下眼睛,然后对一姝说:“我刚刚也是在和姐姐说赌气话,我怎么会有蚩尤杖?不过,不要说没有,就算有,我还真的不一定就给姐姐呢。你的故事的确很让人动容,姐姐要不要也听姬姑讲一个故事?” “你说。”一姝很淡定地说。但是我分明看见她在咬紧牙关,拼命按捺情绪。 姬姑就说了:“西汉末年有一个将军,带着三百多人来到了夜郎谷,不料惨遭追杀……” “我知道了,你说的不就是闵尧吗?” 一姝终究按捺不住,打断了姬姑的话:“他坠下了夜郎谷深渊,后来被敌人火龙军俘虏了,关在一个什么洞里煎熬。你都说了一万遍了。” 姬姑一阵苦笑,说:“感谢姐姐还记得,这就好办了。你寻找财宝也罢,解救族人也罢,但是在将军没有投胎之前,你就不能打开冥潭。” “为什么?” 姬姑冷峻地说:“将军的肉身也是被封印在冥潭之下,一千多年来,将军的灵魂一直在飘荡着,苦苦寻找附体的有缘人,仅有一点肉身,还可供七魄依附。但是那残缺的肉身正在忍受火焚之苦,在他的灵魂没有依附到有缘人身体之前,你一旦打开冥潭,阴阳相冲,将军的七魄就会瞬间散尽,到时候,将军就无法在投胎做人了。” 第95章 美女带着我逃亡 一姝还在忍耐,几乎用央求的口吻说:“妹妹啊,那个闵尧和你非亲非故,他的死活与你有多大的关系,这两千年来,你一直在帮助他寻找有缘人,寻找西汉皇室的后人,你已经尽力了,倘真闵尧还有灵魂存在,他也应该知道你的这般苦心。妹妹啊,这地宫里的五岳九宫,其中三岳五宫就都是你我姐妹的地盘了,接下来,只要把我夜郎族人解救出来,我们姐妹联手,就能攻下黑蟒洞和火龙洞,征服五岳九宫指日可待。妹妹你怎么就不为我们的宏伟事业想想呢?” 五岳九宫?这地缝下面居然还有这些个地方? “绮罗。”我用气声低唤绮罗。 绮罗也用气声“嗯”了一声。 “梦之谷有几个岳几个宫?” “一岳两宫。岳,就是望天涯;两宫,就是梦谷宫和五难劫。但是现在只剩一宫了。” “天,这么大的地方才只是算是一岳两宫,那么这五岳九宫,该是多么广阔的地盘?” “嘘!” 我赶紧噤声。 这时又听到姬姑发话了:“这样吧姐姐,我有一个两全其美的想法,一千八百年了你还是没有帮我找到我的后人,也没有打探到黑甲军的消息。地上的事情呢,我看你也不太好办,那咱们就着力办地下的事情。现在也不着急打探黑甲军了,你就帮我找闵尧将军的灵魂,只要你把将军的三魂招来,有缘人由我来找,三魂附体之后,七魄就很容易归位了。到时我就把蚩尤杖给你,你就可以去打通冥潭,妹妹能出多大的力就出多大的力,半点不会含糊。至于财宝,你想给多少就给多少,半点不给我也不计较。在这个地方,那些财宝还不如我梦之谷里的仙草管用。” 仔细想起来,姬姑的说法也有道理,财宝,是要放在人间才有价值。 不过这个道理,也只有我认同而已。 但是一姝已经耐不住性子了。 “妹妹,你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但是现在……你最好还是先交出蚩尤杖吧,姐姐我真的有急用,再耗下去,要是蚩尤杖出了梦谷宫,你就别怪姐姐我翻脸不认人了。” “那又如何呢?” 姬姑话音刚落,40多个手持弯刀的女兵就涌进了大殿。 绮罗一把抓住我的手臂,扯着我就赶紧离开。 身后的大殿里已经响起了一片厮杀声。 “绮罗,我们就这样丢下姬姑?”我很担心,从姬姑之前给我讲的故事中我感觉到,姬姑的修为明显不如一姝。对于道法高手来说,那几十名女兵不过是一群蝼蚁而已,一姝只需顷刻之间就可以将她们化为尘土。 “不怕,谷主有办法对付的。”绮罗死死的抓着我的手腕,生怕一个不小心就把我搞丢了一般。接着又说:“现在最主要的任务,就是护送你回到人间,保护好蚩尤杖。” 转眼,我们就跑出了八百多米,钻出洞道就往梦谷宫后面的一座大山上继续奔跑。一路向上跑出两公里之外,就有一块比较宽阔的地方,绮罗才让大家稍事休息。 俯身一看,身后又是绝壁。 这时,绮罗才松开一直抓住我手腕的右手,从怀里掏出那个玉瓶,倒出了二十里豌豆大小的药丸,不过都是黑色的。 “小将军,黄公子,你们赶紧吞下一叶丹吧,一人十粒。” 我问:“是不是我们吞下十粒一叶丹,就能飞上那三千米高的地缝?” 绮罗说:“当然,这二十粒一叶丹,是谷主花了八百年时间练成的,相当于八百年的修为。她自己都舍不得全部吞下,大概就是为了今天吧。” 如此珍贵? 或许,珍贵的不是这一叶丹,而是姬姑的对待闵尧将军和黑甲军的那份感情。 也罢,为了保护蚩尤杖,我这就算是暴殄天物了。 我一口吞下十粒一叶丹,黄奎也赶紧跟着吞下,一脸向往地看着我。 吞下一叶丹之后,我就试着弹跳起来,不过很遗憾,我在鱼洞峡的时候,一步就能腾跃三四米高,跨越出五米之外。现在服下了十粒一叶丹,虽说功力增加了五倍,但是才腾升到二十米高,却又跌落下来。 “这……怎么可能飞上三千米高的距离?这算什么一叶丹呢?”我当即沮丧不已。 绮罗却想一个大姐姐一般,抚摸着我脸颊,疼惜地说:“小将军别急,还没有到腾升的地方。” “什么?腾升还讲究地方?”一旁的黄奎也跟着焦急起来。 而此刻我被绮罗抚摸着脸颊,心情瞬间又发生的转变:绮罗,倘真我离开了梦谷宫,我会不会思念你呢? 为了蚩尤杖,绮罗也做出了巨大的牺牲。 而我,终归是要回到属于我的地方,那就是人间。如果一直在这地宫里,就算活个千儿八百岁,又有什么意义?这跟一个活死人有什么区别。 绮罗松开双手,转过头对黄奎说:“是的,按照谷主的要求,我们必须要赶到地缝下面去,那里的地理条件很特殊,人自然就会变得轻飘飘的,加上一叶丹的药力功效,你们飞上地缝就不是什么难事了。” “好。”黄奎转忧为喜:“那我们赶紧走吧。” 这个没心没肺的家伙,你能不能照顾一下我此刻的情绪? “走吧。”绮罗也急忙说:“一会儿一姝她们会追上来就不好办了。” “慢!”我却从绮罗的话里听出了弦外之音。 “绮罗,你刚刚说什么一姝她们?一姝带多少人来了?还有,她们能追上来,是不是姬姑出了意外……” 绮罗莞尔一笑:“哎呀,小将军多虑了,谷主不会有事的。虽然谷主不是一姝的对手,但是谷主在梦谷宫里设置了很多机关,逃生不是问题。至于一姝带多少人来,这个我倒是不清楚,不过刚刚我已经感应到了敌人的存在。所以,我们还是赶紧离开这里。绮罗的任务就是保护小将军返回人间,当然,还要保护好蚩尤杖。将军可别忘了谷主的嘱托,一定要在八月十五之前找到谷主后人,带她来到地缝那里。” 唉,后面这段话太影响心情了,我逃来逃去,最终还不是要回到这个所谓的地宫。 地宫再奇妙,怎么能和人间相比。人间有我的工作,有我的亲人。 当然,地宫里也有我的牵挂,比如绮罗…… 突然感觉自己是一个罪人,对不起刘梦纤。 “绮罗姑娘。”黄奎一脸馅笑,却掩饰不住隐藏笑容下面的焦急:“这里离腾升的地方还有多远呢?” “两千多丈吧。” 一丈等于三米三三,一千丈等于三千三百三十三米,相当于等于三公里多,两千多丈就等于七公里,倒也不算远。 “但是路不好走,一直是沿着绝壁而上。”绮罗又补充了一句扫兴的话。 第96章 将军快跑 不管路好走还是不好走,但都必须走。 因为身后已经传来了厮杀声。 来不及再有丝毫喘息机会,我们就顺着岩壁一路飞奔。逃命要紧,我倒还无所谓,小时候就没把陡峭的山路放在眼里,更何况现在还服下了十粒一叶丹。倒是黄奎这个所谓的探险队员,一直在拖着大伙的后退。吃了十粒一叶丹也似乎没有多大功效,跑出几百米就停下来喘息,像个富家公子一般,让人不敢相信这个小白脸是从四川农村打拼出来的。 “黄奎,你娃儿年纪轻轻的,还跑不赢我这个半老头子啊?”我回头调侃了一句。 “哥,话不能这样说。”黄奎气喘吁吁地说:“你是将军的命嘛,体质当然要比我们这些一介草民强啊,话说回来,当初你在鱼洞峡喝了那么多琼浆,当然比我厉害了。” “是咯是咯。”我很生气,这小子记仇心太强。 我决定搞他几句:“看你那个卵样,跑几步路就气喘吁吁的。我是将军命,将军就是用来打仗的,翻山越岭不在话下。你小子这么娇贵,莫非你是皇帝的命啊,想坐八抬大轿?” “什么?”黄奎故作一脸快涨的表情:“我要是皇帝命的话,我就真的封你为御前一品带刀侍卫,到时候,我就命令你背着我满山跑,你要是不遵旨,我就……” “你就要怎么样?”我心里一怔,很想听他怎样把这个玩笑进行到底。 “我就……”黄奎笑嘻嘻的拖着声音,就是不说出结果。 “你说不说?”我转过身来,作势要踢黄奎。 黄奎哈哈大笑着:“好好好,我说,我就上赏赐你一百吨黄金,好不好,哈哈哈……” 我也跟着哈哈哈大笑。 这个时候,我发现绮罗居然躲开了我的目光。 黄奎暧昧一笑,凑近我的耳边说:“你爬山之所以这样厉害,其实是你吃是一叶丹和我的不一样……” 我又是一怔,立即问绮罗:“绮罗,这是怎么回事?” 绮罗看躲不过,支好嗫嚅道:“我只是……加了一点‘佐料’而已。” 黄奎也就哈哈大笑:“对吧,所以哥你就别再埋怨我跑得慢了,我竭尽全力,一步也只能跨出两米远。” 绮罗急忙摇着头说:“不关这个事情,我给少将军加的那些‘佐料’,只是补肾的草药,黄公子要是喜欢,绮罗也可以给你。” 此话一出,黄奎就惊讶地瞪圆双眼看着我,而我和绮罗当即就脸红了。 其实,我们也犯不着脸红,在火魔功里发生的那些事情,黄奎压根就不知道,他原本是死了的。 那么我知道吗?我其实也是死了的啊。 但是我的灵魂未死,我依稀地记得,当时绮罗脱光了衣服,骑在了我的身上,还发出一声畅快的“嚎叫”,像一只发...情的母猫。 我因此“死而复生”,当然这是绮罗的说法。 黄奎找不到借口了,只好加劲继续奔跑、攀爬。 我们一口气就跑出了六起公里的山路,来到了梦谷宫北面的一处山峦。右边是高从如云的山峰,左侧就是万丈深渊。路倒是很开阔,足有十多米宽,还有不少宽敞的草地,只是石柱很多。 就在这时,身后的山上隐约飘来了几道白影。 “不好,一姝带人追赶过来了。”绮罗大叫一声,我才记得一姝穿的就是一袭白衣。 “将军快跑,这里离断魂崖还有百丈。” 百丈的距离,凭我们的速度,三五分钟就能到达。 但是晚了,身后的白影几个弹跳,就从我们的头顶跃过,挡住了前面的去路。 果真是一姝,还带着十一个女子,清一色的都是一袭白衣。 “蓝蝶,你们……”绮罗惊叫一声,张开双臂挡在我们的面前。 一姝身边的一个女子立即上前一步,对绮罗说:“绮罗姐姐,你难道忘记我们的身份了?” “哦……”绮罗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你不说我还真的忘了。不过,你们虽然是一姝的人,但是在谷主身边已经生活了一千多年,谷主待你们视如亲人,你们就没有一点良心吗?” “啧啧啧。”那个叫蓝蝶女子一脸夸张的表情,揶揄道:“绮罗姐姐大可放心,就是念在谷主一直待我们不薄,所以我们才留下她的一条性命。各为其主,今天姐姐可别怨我们。” “各为其主?”绮罗悲哀地说:“不错,各为其主,我差点就忘记了,当初一姝派你们来到梦谷宫,原来都是有目的的。你、霓娥、还有彩裳……” “闭嘴。”发出喝斥声的是一姝:“别给我提彩裳那个贱婢,她早就忘记了自己的主子是谁了,也不知道你们梦谷宫是怎么迷惑了她的心智。” 彩裳,我在梦谷宫这四天时间的确没有见到彩裳,她原本是一姝派来监督姬姑的,莫非她已经弃暗投明效忠了姬姑,被姬姑安排了其它重要任务? 一姝看见我和黄奎两个男人,在女人堆里格外醒目,于是立即上前几步,冷着脸说:“原来盗走蚩尤杖的人就是你们两个,我就说嘛,半个月前我就感应到了蚩尤杖的出现,却一直被姬姑蒙蔽着。小子,看你长得也不傻,这样就好,和聪明人对话不吃力。只要你就乖乖交出蚩尤杖,其它的都好说,否则,后果你是懂的。” 血气上涌,我挺身上前,理直气壮地对一姝说:“不是两个,就是老子一个人。这蚩尤杖原本就是老子的,何来的‘盗’?” 以前就听说一姝很霸道,现在终于领教了这个女人的骄横,心里实在很恼怒,索性掏出蚩尤杖来横在面前,说起话来就口无遮拦:“蚩尤杖就在这里,有本事过来拿。” 心里想着,这蚩尤杖和我的炫龙神掌第四重,两者交融那是何等的威力?两两米厚的石壁都能打穿,还怕你几个小女子不成。 小女子倒不是小女子,个个都是千年艳姬,估计都成精了。 但我还是不怕,我也想霸气一回。 我的霸气似乎把一姝给镇住了,皱着眉头,一副痛不欲生的样子:“我那姬姑妹妹真是瞎了眼睛,就你这么一个地痞流氓,怎么可能是将军转世?” 一句话呛得我颜面无存,很想一闷棍给这个老妖婆砸过去。 毕竟人家一姝是夜郎国的公主,我怎么这般粗暴无礼? 但是现在后悔已经来不及了,粗暴就粗暴吧。因时制宜因事制宜,有时候耍点流氓,说不定比摆半天道理还管用。 一姝的确很漂亮,不过比起我的刘梦纤,还是差了那么一点点,甚至比起眼前绮罗都略显逊色。只是绮罗少了一姝的一些贵气和霸气而已。 我的粗暴和霸气,不仅镇住了一姝,连绮罗也被镇住了。她就像看怪物一样陌生而惊恐地盯着我看,殷桃小嘴张得大大的合不拢了。 “找死!” 只听得一姝一声断喝,人瞬间就消失了。 我正纳闷着,背后突然被人双掌全力推出。 “将军快跑……”分明是绮罗的声音。 第97章 鏖战绝壁 这一掌的力道甚是了得,当即把我推出了十多米之外,甚至还腾上了五米半空之中。 一回头才发现,这一掌原来是绮罗推出的。一个不到一米七个头的小女子,功力竟然如此深厚。 等我缓缓飘落下来,惊讶之余才醒悟:其实并不是绮罗的功力如何深厚,原来是因为我吃了一叶丹的,身子才会如此轻盈。 这一回头,我当即就惊呆了,刚刚突然从眼前消失的一姝,竟然腾上了三四米高的半空中,不动不摇地顶定格着。 脚下并没有传说中的一朵祥云。但是,我刚刚站的那个位置,两尺见方的石板已经碎裂,也不知道一姝使的是什么妖法。 幸好我被绮罗一掌推开。 一姝一招未得逞,又轻盈地朝我飘了过来。 这时,绮罗突然瞬间就腾上了空中,当即就截住了一姝。 我立刻惊呆了。我知道绮罗有着非凡的道术和功力,但是没想到她居然敢和一姝较劲,看来我平常小看她了。 空中的绮罗也和一姝一样,脚下并无云朵,却也是定格和移动都很自由。两人相视不到两秒钟,就开始各自出招。 由于两人穿的都是仡佬族少女服装,无非就是一姝的显得华丽一些而已。两人的个头也差不多一样高,在空中一旋,两人就裹在了一起。须曳之间,我还真分不清谁是一姝,谁是绮罗了。 转眼间,地上也战成了一团。对方女兵人数多过我这边一倍,而打架黄奎又是一个废柴,我们明显就处于劣势。 好在我手中有蚩尤杖,加上炫龙神掌,即使我在慌忙之中只能使出两层功力的掌法,对方的几个女兵也无法近身。 但是我也拿对方无可奈何。第一因为都是年轻美丽的女子,我不忍下死手;第二,这些女子仿佛每个人都吃过一叶丹,我掌风未到,对方就齐齐飘到空中。而蚩尤杖发出的光流,也才攻击到三米之远,伤不了对方半点毫发。好在我不仅能自保,还顺便将黄奎一起保护着。 黄奎就一直站在我身后,我退他退,我进他进,我旋转他也跟着旋转,影子一般。 突然,有四个女兵从空中降落下来,两人在前两人在后,对我形成了两面夹击。而绮罗带来的六个女兵,也正和八个对手战得胶着,无暇顾及我们了。 我试着打出炫龙神掌第三重,前面挡住去路的两个女兵,瞬间又腾空飞起,飘在三四米高的空中。 “哥,这边!”黄奎在身后大叫一声,原来是身后的两个女兵趁机挥着弯刀砍向黄奎。 我回手一杖扫去,这回我学聪明了,直接将蚩尤杖扫向两米高的空中。那两名女兵看见我一挥蚩尤杖,就按“惯例”腾空而起,刚好被蚩尤杖扫除的气流击中,弯刀当即就被震飞了,两人也应声倒下。 一杖得逞,我不免有些得意。 两拨女兵战得胶着,却双方都占不了便宜。绮罗和一姝也在控制那个战得南非难解,道法和功力各有千秋,却也伤不着对方分毫。 战到目前,也只有我一招打倒了两个女兵,我不得意谁得意? 但是我得意得太早了一点。 只听空中一声婉转的鸟叫声,不等我纳闷,绝壁上就飘下来12个女子,围在我的头顶盘旋。 一姝突然飘到山崖上,伸手爬住岩壁上翘起的一根石柱,晃着身子对那12个女子大声命令:“拿下那个男人,他手中的法器就是蚩尤杖。” 于是12个女子就齐齐朝我飘落下来。绮罗刚刚抽身飞过来,半途就被一姝截住,两人又战成一团。 这一变故,倒是出乎了我的预料。 一边是陡峭得刀削一般、看不见巅峰的绝壁,一边同样是陡峭得斧劈一般、只看见云雾缭绕的深渊,中间也就十来米宽的场地。我们仿佛就站在“卜”字腰身上的那一点上面,而且正殊死搏斗着。 空中的12个女子,穿着和其他女兵不一样,手里握着的是两尺来长的木剑,难道是用来驱鬼的不成?穿的倒也是少数民族服装,不过看上去却要繁琐得多,也古典得多。衣服是宽口的短袖,下面穿的是没膝的百褶裙,里面当然也穿着紧身裤,腿上还打着白色的绑腿。否则就这样在两个大男人的头顶飞来飞去,实在有伤风化。 一姝一边拦截绮罗,一边大声说:“用木剑对付他,那蚩尤杖还未开锋,没有多大的威力。” 我就说嘛,梵文上不说了蚩尤杖能开天辟地,怎么攻击力量只能到达三五米的距离?也不知道当初在火魔洞里是怎么击碎那两米后的石板的。 听一姝发出的指令后,12个女子就一边缓缓降落,一边将木剑直指下面,12到光柱如飞瀑一般,顷刻间就堵住了我前后两边的路。 我试着用蚩尤杖冲击前面的光柱,果真被一姝猜中了,蚩尤杖发出的光波,却只让光柱弹动了一下,软绵绵的却撞不开。 完了!这一瞬我想到的就是这个词。 一边是绝壁一边是悬崖,进路和退路都被封锁,我无路可逃。 难不成,这12个美女是想虐杀老子不成? 此刻一姝也逐渐向我头顶这边挪了过来,一边和绮罗纠缠着,一边对那12个女子说:“就这样,保持好阵形慢慢降下,杀了那个男人,速速将蚩尤杖取回。” 你奶奶个熊,想得倒是狠美哦!老子又不是傻子,不可能坐以待那个什么吧。 死也要打个望天锤。 我仰天长……啸:“老妖婆,你再逼老子,老子就把蚩尤杖扔下这万丈深渊,大家都得不到。” 不料,一句话倒把头上的12个女子提醒了,阵形慢慢缩小,三个女子居然挪到了悬崖边,木剑发出的光柱将悬崖边也给挡住了。 什么鬼?我这不是聪明反被聪明误吗? 就在这时,从南边山崖上传来一阵喊杀声,二十多个人从山坡上冲了过来。 哈哈,是彭五和巴尔格那些沙蛮子。 冲在最前面的彭五,直接从五米高的山崖上腾空跳下,一双幻灭玄空腿剪刀一般交错,直接剪开几把木剑发射出来的光柱,12女子的阵法被彭五给破了。 蚩尤杖都解决不了的问题,彭五两脚就给解决了。 十多个沙蛮子冲了过来,就将我和黄奎解救出重围。 空中的彭五,又旋转着双腿去迎战一姝,绮罗得以抽身,跳下来拉着我就往南边的山腰跑。 我一边跑一边回头看彭五,感到很纳闷,之前在火魔洞里连我都打不赢的老家伙,现在居然敢去迎战一姝,两条腿变幻无穷神出鬼没。 看来之前我是小觑他了。 “将军,我们快走。” 第98章 有毒的通道 第98章有毒的通道 身后,巴尔格带着二十多个沙蛮子,和降落地面的12个魔女战开了。 太好了,彭五和巴尔格来得太及时。 我进入梦谷宫之前,他们还在梦之谷东面的山谷里,也不知道他们这几天在哪里栖身,在这个关键时候,又是怎么从梦谷宫的东面绕到了南面的绝壁来的? 绮罗拉着我的手腕,我拉着黄奎的手腕,三人就趁机逃出了12魔女的重围。 “将军,前面两百丈,就到了通天崖。”绮罗一边跑一边说。 绮罗是古人,只会用丈来形容长度,两百丈也就相当于七百多米,不远。 但是我很担心一旦我跑了,一姝那帮魔女就会对那些沙蛮子痛下杀手。毕竟这起事端因我而起,或者说因蚩尤杖而起,我不忍心让十多个无辜的沙蛮子为此丧命。 身后的沙蛮子果然不是那些魔女的对手,已经有三个沙蛮子被打下了悬崖。沙蛮子虽然个个武功不凡,但是毕竟几百年来一直在暗狱里吃尽了苦头,而一姝她们在外面逍遥自在,吃的用的都不一样,而且个个都懂得玄术。交起手来,那些魔女肯定会占上风。 我的心在流血。 但是绮罗不管这些,扯着我拼命往前奔跑。我和黄奎都吃了十粒一叶丹,跑起来倒是不费力气,和绮罗这个仙姑相比,反而轻松得多。 好在巴尔格和彭五武功非凡,带着那些孔武有力的沙蛮子,暂时阻住了追兵。【零↑九△小↓說△網】 “绮罗,要不我就把蚩尤杖给一姝算了,免得杀来杀去的,平白无故的死那么一些人,说不定姬姑已经……” 绮罗突然顿住脚步,非常陌生、也非常生气地看着我,眼里充满不解,甚至还有些愤怒:“你是怎么这样想啊?大家拼死拼活保护你,目的还不是为了保护蚩尤杖?要是谷主有个三长两短,你更不应该这样想了。现在这个局面,你再把蚩尤杖给那个老妖婆,你的罪孽就更深了。” “罪孽?”我也很生气:“这和罪孽有什么关系,倘若真的要谈到罪孽,这些罪孽又和我有什么关系?我之所以想把蚩尤杖给她,无非就是想制止这场杀戮,目的就是为了减轻某些人的罪孽。” 绮罗满脸不悦,上下打量了我一阵,然后说:“将军难道忘了吗?这蚩尤杖到了一姝那里,老将军就可能……” 绮罗一提起老将军,我就想起梦里的闵尧,不觉浑身一颤:少了三魂的老将军,正在承受烈火焚身的苦厄,身上是肌肉没剩下几块了,琵琶骨被锁着,七魄也随时有可能飘散。 他究竟被锁在哪里?黑蟒洞还是火龙洞? 他在坚持什么?在苦撑什么? 但是,一姝不也是在苦撑吗?她也是为了复国啊,她又有什么错呢? 要错,就错在我这个人身上,闵尧将军的灵魂,要是早点找到我这个肉身,一姝就拿着蚩尤杖去打开那个所谓的冥潭,去找她要找的古国法宝,兴许整个地宫就不会再有事了。【零↑九△小↓說△網】 但是……我心里陡然升起某种恐怖:我倘真变成了闵尧将军,这黑蟒洞、火龙洞和梦谷宫,包括夜郎谷里的五岳九宫,究竟会变得一片祥和呢?还是血雨腥风? 成了将军的我,思维还是我的吗? 转过山腰的一道弯,前面是一片石林,还有不少灌木,很适合隐蔽。 我决定在此地歇息片刻,看看身后的战况如何。 巴尔格和彭五,还有那些沙蛮子,当然也包括所有人,大家平息了争斗,我也才可以安心回到人间。 这时,突然从一根石柱后面跳出一个女子,定睛一看当即吓了一跳,此人正是彩裳。 “彩裳,你怎么在这里?”我惊呼道:“赶快躲开,后面有人追杀过来了。” 想当初彩裳被我轻轻一杖就震飞到四五米高的梦之谷洞口上,凭她的功力,估计连一个魔女也应付不了。 彩裳笑我感激地笑了一下,然后对绮罗说:“姐姐,通道还没有完全打通呢。” 绮罗当即一惊,语气充满责怪:“你这是怎么了,谷主不是早就让你过来了吗?打通那个通道也花不了多长时间啊?” “打通什么通道”?我听起来云里雾里的。 绮罗就解释说,钻过这片石林,前面几十丈之外就是通天崖了,顾名思义,通天崖就是能通往人间的地方。但是要从那里回到人间,还得从下面施法,扫除通天崖上空的雾瘴。 对了,我才想起,夜郎谷地缝那一片号称鬼谷绝地,千百年来飞禽走兽绝迹,原来全拜这罪恶的雾瘴所赐。 绮罗说,这些雾瘴都含有剧毒,人一旦吸入,轻则昏迷,重则当场死亡。所以,姬姑在决定将我们送返人间的时候,就提前派彩裳到通天崖来,将通往人间的通道清除干净。 而打通通道,也就是清除地缝雾瘴的方法,姬姑只告诉了彩裳一个人,连绮罗也不知道。 “绮罗,这毒雾是什么时候产生的?”我很纳闷,当初姬姑啊、一姝啊,包括地缝下面的所有人,不都是从地缝跳下来或者掉下来的吗?一千年前甚至在几百年前,为什么就没有所谓的雾瘴呢? 绮罗愤懑地说:“这个雾瘴,就是一姝那个老妖婆散发出来的,自从她在地宫里面开设了工厂之后,梦之谷的污染就更严重了。谷主找她理论多次,老妖婆这才施法,将工厂释放出来的有害气体全部集中到通天崖。所以,通往人间的通道,实际上就变成了一个梦之谷释放毒雾的‘烟窗’”。 我恍然大悟:原来这地宫和人间也没有什么区别。 “那么,谷主为什么要同意在梦之谷建工厂呢?” “还不是为了相互利用。”绮罗说:“整个地宫分为五岳九宫,这一千八百多年以来,谷主一门心思寻找黑甲军和她的后人,绝大部分心思都耗在了打探消息去了,根本没有心思去扩大地盘,甚至也懒得和其它岳其它宫建立关系。那个一姝倒好,这五岳九宫,几乎一半以上都建交了,甚至还安插了眼线。谷主就是利用她的这个优势,让她在五岳九宫帮忙打探黑甲军的消息。于是就以牺牲梦之谷的环境,帮助一姝建造兵工厂为代价。结果,梦之谷就这样被一姝利用了。这些年,谷主一直在为此懊悔不已。” 这个一姝,还真的有领导者的风范,谈若生在人间,估计也和韩国的朴槿惠差不多。 “但是,梦之谷的那个地下兵工厂,不是已经被我毁掉了吗?”我问绮罗:“除此之外,难道其它地方还有她的工厂?” “有。”绮罗说:“还有几处秘密的地下工厂,不过这是谷主和一姝的秘密,连我也不知道。” 看来,这个梦之谷还真的有着很多的蹊跷。 八月十五我还会回来,到时在逐一打探吧。 现在最为今年破的是,赶紧离开这里,按照姬姑的要求,将蚩尤杖带回人间,并找到姬姑那个叫做杨雪诗的后人。 第99章 背后捅刀子 大约半个小时,巴尔格和彭五,带着十多个沙蛮子和之前绮罗带来的六个女兵,一起跑了过来。 巴尔格脸上有几处血迹,衣服已被撕破了几处。剩下的十多个沙蛮子也大多也都受伤。 彭五还好。 “殿下,我们打跑了那个老妖婆。”巴尔格乐滋滋地说。 我却高兴不起来:“你的那一小半弟兄……” 巴尔格的脸突然晴转阴,猛一跺脚,恶狠狠地说:“这个仇暂且先记下,那些弟兄都掉下深谷去了。不过也够本了,每人都是抱着一个魔女掉下去的,那个老妖婆的损失也不小。” 悲伤之余,我突然心生某种期待,希望那道悬崖就像当年姬姑她们掉下的地缝那样,地下有神奇的云层,托住那些掉下去的沙蛮子和那些女子,一个都不死最好。或许,他们还会在更深的地下创建另外一个世界。从敌人转变成亲人,结婚生子,乐极一生。 “将军,我们赶紧走吧。”绮罗却紧张地说:“万一一姝卷土重来,那就不好办了。” “怕什么?”巴尔格豪迈地说:“有我巴尔格在,那个老妖婆就算再带来千军万马,照样把她们全部打趴。” 彭五没有接嘴,在一旁冷着脸想心事。 我有点于心不忍:龙骠营也罢,护龙勇士也罢,他们保护的是汉朝的太子,而我这个假太子,也是没办法才临时冒充的,倘若再让他们牺牲性命保护我,这才叫罪孽深重。 只是,巴尔格把护龙勇士的渊源讲得很清楚,是西汉王皇后派出的秘密部队。而彭五一直显得很冷,没有把龙骠营的来龙去脉讲具体。究竟这龙骠营是朝廷的秘密武装,还是民间的自发组织,我至今都没有搞清楚。 不过他们的目的都很明确。 绮罗瞪了巴尔格一眼,懒得搭理他,扯过我的手腕就拽着我走。 这时,彩裳发话了:“姐姐,那个通道……” 绮罗这才醒悟过来,急忙说:“那你抓紧时间打通啊。需不需要我们帮忙?” 彩裳犹豫了一下没有说话。我知道她心存顾忌。 绮罗一看彩裳不言语,也就不再多问。 两人细微的表现,让我看出了端倪,不觉心灰意冷。这地宫里的用人之道,和人间没有什么区别,人心都是如此多疑,充满了猜忌。 虽说彩裳和绮罗都是姬姑的心腹,在姬姑的心里都占据着同等的位置和分量。但是姬姑却是一个“高明的领导”,对每个心腹的的使用都是“因人制宜”,让她们相互合作而又相互牵制。安排给绮罗的任务,彩裳不能插手;同样,安排给彩裳的任务,绮罗也无法干预。彩裳来打通通道,姬姑只把清除雾瘴的方法告诉她一个人。现在如果绮罗要帮助彩裳,自然就掌握了打通通道的秘诀。 彩裳自然要为难的。 为了打破尴尬的气氛,彩裳发话了:“姐姐,再给我一炷香的时间,通道就能打开了。” 那意思,就是要我们在这个地方等候一炷香的时间。 一炷香能燃多久?我想至少半个小时吧。 绮罗也不说话,朝彩裳挥了挥手,意思是让她赶紧去。 一对生死姐妹,在这个生死关头用这种方式交流,都是tmd是“用人之道”所害的。 于是彩裳就朝前面跑去了,五彩的衣裳随风飘舞,像一只翻飞的蝴蝶。 大约半个小时,绮罗就招呼大伙往前走。 几分钟后,我们就来到了那个叫做通天崖的地方。这里已经是山路的尽头,前面和左边都是万丈深渊,要到对面的山壁去,得跃过眼前这一道二十多米宽的峡谷,而这道峡谷就真的像一条地缝一般。上空,就该是夜郎谷的地缝所在了。 绝壁边缘,是一块二十多个平方的空地,彩裳就坐在那块空地上做法,双臂笔直地举向上空,两道白色的光芒直刺“云霄”。 看见我们到来,彩裳突然一个弹跳起身,面露愠色地说:“不是说给我一炷香的时间吗?” 一听这口气,绮罗不高兴了:“一炷香时间不是已经过了吗?彩裳,难道这通道还没有清扫干净?” 彩裳的口气也不是太好听了:“还差一口气就打通了通道,现在好了,功亏一篑……” “慢!”绮罗上前一步,摆手止住彩裳的话:“我们都背过身去,你继续打通通道吧,彩裳,姐姐错了好不好,算是姐姐求你了。” 听那个绮罗这般语气,彩裳有些不忍,说:“姐姐,不是妹妹故意刁难,打通通道的程序很复杂,我必须平心静气才能发挥效果。而且,在我做法的时候不能有其他生人出现。不瞒姐姐说,要扫除通道的障碍,妹妹还得靠阴灵的力量。生人一出现,这些阴灵也就都飘散了。” 原来如此,看来绮罗和我都误会彩裳了。 绮罗一下子就没了主张,语无伦次地说:“那么……现在该怎么办?该怎么办是好?” 绮罗几乎要急哭了。 彩裳说:“办法倒是也有,只是……” 我站在五米之外,大声说:“彩裳姑娘,需要我们做什么你尽管说。” 彩裳立即侧过头看着我,微笑着回答:“还真的需要你帮忙,就是不知道你愿意不愿意?” 我呵呵一笑:“看你说的什么话,你都是在帮助我们呢。” 彩裳地下绮罗,朝我走了过来:“就是,借你的蚩尤杖一用,招呼阴灵前来效力。” “咦,早不说,这多大个事啊。”说罢,伸手就将蚩尤杖递给彩裳。 “慢!” 绮罗突然一声断喝,纵身跳到我和彩裳之间,挡住了彩裳伸过来抓蚩尤杖的左手。 “怎么了姐姐?”彩裳的左手离蚩尤杖不到三寸的距离,眼看着就能将蚩尤杖抓在手里,现在旁边却隔着一个绮罗。 绮罗愣着脸对我说:“将军你要记住,在这个关键时候,你不能把蚩尤杖交给任何人,包括我。” 想想也有道理,费了这么都周折,死了那么多人,姬姑的目的不就是为了让我把蚩尤杖带回人间吗?还是小心为妙。 这时,站在绮罗身后的彩裳却哈哈一笑,说:“姐姐实在是太多疑了,我借用蚩尤杖,还不是为了打通通道吗?” 绮罗头也不回,冷冷地说:“谷主有令在先,清扫通道是你的事,保护蚩尤杖是我的事,咱们各司其责吧。” “你这样,不是在和妹妹做对吗?” “不管你怎么说,你的任务就是清扫通道。” 眼看两人就要争执起来。 我一时很是尴尬,不知道该怎么劝说她们。 “这么说,姐姐是要存心让我到谷主那里去领罪了不成?” “那是你是事情,我再给你半柱香的时间,你要是再打不开通道,我只好如是禀告谷主了,到时可别怪姐姐……” 绮罗话未说完,突然身子一震,满脸的苦痛,身子立即就瘫软在地。 绮罗的身子倒下之后,我就看见眼前的彩裳一脸狰狞,手里的弯刀正滴着鲜血。 这是怎么了? 彩裳,你怎么在背后桶姐姐的刀子? 第100章 血铸蚩尤杖 第100章鲜血浇铸蚩尤杖 倒在地上的绮罗,突然伸出双手抱住了彩裳的右腿,艰难地冲着我喊:“将军,快跑。” 彩裳也不着急,大笑着说:“哈哈哈……跑?这通道其实就没有打开,我看你们往哪里跑?” 眼前的变故惊动了身后的黄奎、巴尔格、彭五等人,大家齐齐的就跑了过来。那六个女兵跑在最前面,一个个泪流满面,而又茫然失措。 绮罗躺在地上,身下已经流淌着大片血迹。 我的心在颤抖,也在流血。 绮罗颤巍巍地对巴尔格等人说:“你们不要都过来了,要注意身后……” 巴尔格立即停下脚步,安排八个沙蛮子负责身后的警卫,其余人慢慢向彩裳靠近,一个个义愤填膺。 “绮罗……”我悲鸣一声,立即蹲下身子,伸手去堵住绮罗后腰的伤口,一手是血,连蚩尤杖也沾上了不少鲜血。 到这个时候我才清醒过来,彩裳原本就是一姝的人,她怎么可能会效忠姬姑呢? “你们最好不要乱动。”彩裳突然将滴着鲜血的刀尖,抵在绮罗的脖子上。巴尔格和彭五等人只好站在五米开外的地方。 然后彩裳恶狠狠地对我说:“乖乖的把蚩尤杖递过来,我会考虑放你们一条生路。但是,哈哈哈……至于人间,暂时就不要想着回去了。” 35年来,我第一次感受到了这么直观地被人威胁的愤怒和无奈。我抬头看了彩裳一眼。彩裳“嗯?”了一声,又把刀尖抵近了一些,已经扎进了绮罗脖子上的皮肤。 我缓缓站起身来,把蚩尤杖横在面前,厉声地说:“你要这个玩意儿,直接开口就好了,何必伤害绮罗呢,她原本……也是你的姐姐啊。” “姐姐?你把问题搞清楚再说话好不好?我们这是各为其主。” 我点头说:“彩裳,这个我知道你是一姝殿下那边的人,但是,我以为你和绮罗情同姐妹相处了上千年,应该淡忘了各为其主的念头,想想在梦之谷洞口那天我把你打伤了,不也是你的绮罗姐姐救你的吗?” “少给我瞎掰,赶紧把蚩尤杖给我。”彩裳怒目圆睁,原本很美丽的一个女孩,瞬间变成了魔鬼。 “千万不要给她。”绮罗瘫在地上,突然伸出双手仍旧死死地抱着彩裳的左脚,焦急地说:“将军赶紧走,只要能保住蚩尤杖,不让夜郎谷再遭受摧残,绮罗死不足惜。” 我看了一眼手中的蚩尤杖,从沾到血迹的杖端开始,隐约的在闪耀着前所未有的光芒。 一根破骨头棒子,竟然害了这么多人。 现在,我怎么忍心绮罗再受伤害? 索性就把蚩尤杖给这个妖女算了。 我刚刚抬手准备把蚩尤杖递给彩裳,绮罗突然狠狠地一脚蹬在我的小腿上把我隔开。然后大吼了一声“走……”一口鲜血就喷了出来,溅在了蚩尤杖的杖身上。 就在这个时候,神奇的一幕出现了。沾满鲜血的蚩尤杖,整个杖身突然闪耀出耀眼的蓝色光芒,并且还发出了隐约的鸣叫声,像丝竹的浅吟一般“仓啷”作响。 彩裳、绮罗,包括我,都瞬间惊呆了。 大约两分钟之后,杖身的血迹竟然全部消失殆尽,蚩尤杖通体从原来的灰白色变成了浅蓝色,像一把晶莹的短剑。 “蚩尤杖开锋了,蚩尤杖开锋了……” 彩裳喃喃自语一般。 原来,之前我一直带着的蚩尤杖,竟然是没有开锋的一块“破骨头”。不过破骨头都具有那么大的威力,现在开锋了,成了真正的蚩尤杖,这威力应该就无比强大了。 原来蚩尤杖的开锋,是需要血祭的。 “蚩尤杖开锋了,蚩尤杖开锋了……” 彩裳着魔一般,还在喃喃自语,而且还伸手过来准备抓走蚩尤杖。 眼看着彩裳如痴如醉,所有精力都集中在蚩尤杖身上,刀尖也离开了绮罗的脖子。我瞅准机会,突然一杖扫向彩裳。 一到蓝光如万把利剑,从彩裳的颈部横扫过去,齐齐的就将彩裳颈部斩断。上半截身子滚落下了十米之外的悬崖,剩下大半截身子倒在了绮罗的身边。 众人在这一瞬间都惊呆了。 我也惊呆了,而且还很悲伤:彩裳,我原本不想这般对待你的。 血珠很快从蚩尤杖身上滑落,蚩尤杖纤尘不染。我把蚩尤杖入鞘之后,重新别在腰间,然后俯身抱起绮罗。 她后腰上的刀口,还在汩汩地冒着鲜血。 六个女兵立即跑过来,撕下身上的布条帮绮罗包扎伤口。 “绮罗……”这时候我才可以脆弱一下,一开口,眼泪就喷涌而出。 被我抱在怀里的绮罗,露出惨然的微笑:“将军不必悲伤,绮罗死不了的。……玉莲,你过来。” 一个满脸是泪的女兵立即跑了过来。 绮罗气息悠悠地对玉莲说:“我的内衣兜里有金创药和还魂丹,你找出来给我服下。” 我立即蹲下身子,让玉莲伸手在绮罗的内衣里找药。 服下金创药和还魂丹之后,伤口立即止住了鲜血。不过那刀口太深,绮罗命是保住了,一时半会也无法动弹。 我就这样抱着绮罗。 在火魔洞里发生的那一幕,我其实是处于半昏迷状态,还没有好好感受一些这个天仙一般女子的身体。此刻我仅仅将她拥进怀抱,围着奇异的女儿香,却是一种生离死别的悲伤。 这种悲伤,不单单是为了绮罗,更多的还是为了身首异处的彩裳。绮罗现在倒是性命无忧了,而半个月前,那个在鱼洞峡的山洞里唱着情歌的小女孩,瞬间就变成了一具无头尸体。叫我怎么不悲伤? 假如,在火魔洞里采取那种方式救我的是彩裳……现在的结局,我不敢想象。 但是,彩裳会救我吗?她原本就视我为敌,刚刚不是还说了嘛,通往人间的通道,她根本就没有打开。 看来,姬姑是“用人之道”还是失算了。现在我们在场的所有人,根本就不懂得打通通道的方法,我是回不到人间的了。 姬姑,她现在又在什么地方?是被一姝给……还是逃脱了?她回来把我送回人间吗? “绮罗,我们先回梦谷宫吧。” 一时半会我也不知道该去什么地方,最先想到的还是梦谷宫,说不定很快就能等到姬姑回来。 “也好,我依你。”绮罗瞬间无比温柔。大难不死的女人,都会少了很多戾气,多了很多温柔。 “不忙。” 说话的居然是彭五。 “大家稍安勿躁,我有办法送殿下回到人间。” 彭五一说殿下这个词语,我似乎又嗅到了淡淡的青蒿香味。 我,究竟是姬姑所说的将军,还是彭五所说的殿下? 完全蒙圈。 第101章 暗算 彭五说罢奔到我的面前,双手抱拳,单膝跪地,信誓旦旦地说:“殿下,彭五真的有办法送您返回人家。【零↑九△小↓說△網】” 我犹豫了一会儿,就把绮罗交给两个女兵抱着。这时,绮罗的血已经止住,起色也慢慢好转,性命自然无忧了。 然后我转身把彭五扶了起来:“五爷不必多礼,起来说话。” 彭五这个人行事诡秘,在五难劫卧底五百年都没有被那么精明的老怪物张仲凛觉察,可见他不止是功夫了得,做事也是非常谨慎,而且颇有心机。好在他误把我当成了他所保护的太子,成了我的忠诚卫士,而且还把功力传输给了我。 这个人,要说他有办法清除通道的毒雾,也不是没有可能。五百年前在人间是黔灵派的掌门,没有三下两下怎么可能称霸一方?在地宫里能蒙蔽张仲凛那么多年,刚刚还成功打退一姝那帮魔女,我不得不相信,他真的有办法帮我返回人间。 也就是基于对他的这份信任,差点就酿成大错。 “五爷,谈谈你的办法。” 彭五急忙又诚惶诚恐地说:“殿下还是叫我彭五吧。” 我嘿嘿一笑:“都一样,又不是太正规的场合,叫五爷亲切一些。赶紧说说你的想法吧。【零↑九△小↓說△網】” 彭五这才认真地说:“其实,刚刚那个叫做彩裳的女子,她说的办法倒是真的。” “蚩尤杖?”我惊讶地问。 被两个女兵抱着的绮罗立即惊觉地看着我,还眨了两下眼睛。我懂她的意思,千万不要让蚩尤杖落到别人手里。 彭五点点头,说:“我刚刚观察了一下,通天崖上面的雾瘴,其实刚刚彩裳说的也是假话,之前她的确已经八百丈之多的雾瘴给清除了。不过剩下上面的一两百丈,因为距离太远,凭她一个人的功力也无法消除。所以她说要借助蚩尤杖的力量,这倒是真话。何况现在蚩尤杖已经开锋,应该轻而易举的就能将整个通道的雾瘴清除。不过,持杖之人必须是功力深厚的人。” 清除通道雾瘴的方法只有彩裳一个人懂,彭五这个说法似乎也很合符逻辑,所以我相信了。 其他人,似乎也没有人提出反对意见。 只是这个功力深厚的持杖之人,应该不是我。 和在场的人比起来,我的功力不可能名列前茅、彭五、巴尔格、绮罗,甚至个别深藏不露的女兵和沙蛮子,要单纯比功力,我都不一定是对手。 绮罗又朝我使劲眨巴这眼睛。 我没理绮罗,却对彭五说:“那就得依仗五爷帮助打开通道了。【零↑九△小↓說△網】” 说罢就抽出蚩尤杖,作势要递给彭五。 不料彭五连连摆手,说:“殿下怎么能将蚩尤神杖随便给人呢?这事还是有殿下亲自操作为好。” 我突然心生愧疚,差点就误会了人家彭五。 于是急忙说:“我的功力,怎么能延伸到三千米之上?哦,也就是千丈之上。还是五爷来吧……” 彭五打断我的话说:“这个殿下大可放心,你在持杖做法的时候,彭五可以助你一臂之力。” 对啊,当初我能一掌打败张仲凛,不就是借助了彭五的力量吗? 回头看了绮罗一眼,她没再眨眼睛了。 得到了绮罗的默许,我就受到了鼓舞。 但是这做法,我懂个毛线啊。 于是就问彭五:“五爷,难道您也知道怎么做法?” 彭五“嗯”了一声,转身就跑到悬崖边上盘腿坐了下来。回头招呼我:“殿下您过来,彭五给您示范一下您就懂了。” 于是我就磨磨蹭蹭地走过去,因为彭五盘腿而坐的地方,离悬崖边上不到半米,我有点害怕。 不是我有恐高症,而是眼前的深谷实在恐怖,云里雾里的诡异莫测,鬼知道下面有没有怪东西和脏东西? 彭五一边示范一边说:“就这样,您将双臂伸直。哦不对,您就双手起握着蚩尤杖,直指上空,闭上眼睛,然后心里默念‘唵嘛尼叭咪吽,急急如律令。’如此反复……我看一下。”彭五说着抬起头,看了云遮雾绕的上空一眼,说:“凭着蚩尤神杖的威力,估计不到半柱香时间,就能将顶上的雾瘴全部清除。” “就这么简单?”我不太相信,如果打通通道的毒雾的方法有这么简单,那么地宫里的所有人不都轻而易举就掌握了吗?姬姑何苦把这个方法搞得神神秘秘的呢? “殿下要是不信,彭五可以简单演示一下给您看看。”说罢就双臂甚至举向头顶,上证和双臂成直角状,与上空平行。然后闭上眼睛,嘴唇不断张翕念叨着,大约一分钟时间,顶上一百米处的云雾,果然逐渐散开了许多。 彭五舒了一口气,站起身来说:“我这是凭着功力打开上面的云雾,当然,要直通到千丈之外,仅凭人的劲道是远远不够的,这就是彩裳之所以没有能打开通道的真正原因。其实,在彭五看来,任何人不管你武功有多高强,单凭自身功力都难以清除千丈之外的雾瘴。所以,要打通通道,必须得借助法杖的神力。” 我陡然信心倍增,说了一声:“好吧,我来试试。” 瞬间归心似箭。 说罢就跑到彭五之前坐的那个位置,手持就能晶莹剔透的蚩尤杖巨响空中。抬头看了一眼顶上,刚刚被彭五驱散的云雾还一直无法聚拢。于是赶紧闭上眼睛,张翕这嘴唇低声默念“唵嘛尼叭咪吽,急急如律令。” 念着念着,我仿佛进入了某种如痴如醉的状态,感觉自己已经腾着一朵祥云,缓缓升起,回到了夜郎谷,正是初春,漫山遍野都是白刺花香。 “吭……” 身边突然想起一声咳嗽,我被惊吓得张开了眼睛。 彭五站在我的右边,小心翼翼地说:“殿下不太专注哦。” 我抬头一看,不仅没有驱散头顶的云雾,之前被彭五打开的那些云雾反而都聚拢了。 “不行,我的功力还是不够。”我有点沮丧。 “不怕。”彭五突然笑眯眯地说,我还是第一次看见他会笑,心里感觉怪怪的。 彭五又说:“殿下功力的确不够,不过没关系,彭五再传一些功力给您。”说罢挪身到我的背后,突然双掌拍打在我的后背上。 “啊……”我发出一声惊叫,身子就被彭五推出半米,直接掉下深渊。手中的蚩尤杖瞬间滑落。 掉下深渊的一瞬,我突然明白,所谓利用蚩尤杖打通通道的说法,原来都是彭五设的一个局。 我遭暗算了。 第102章 憨牛薛奴 背上挨了彭五两掌,我顿时就像一直断翅的大鸟,一头栽向深谷。 耳旁风声呼呼作响,我全身神经瞬间绷紧。这种感觉其实我也有过,就在前几天从梦谷宫旁边的“隧道”里滑进五难劫的时候,我倒是有经验的。不过这次不是在五难劫,五难劫那是有准备的,而且下坠的速度很慢。这一次……完蛋了! 刚刚想到这里,突然一道黑影席卷过来,腰间一疼,身子就停止了下坠,然后斜斜的就砸向崖边。我赶紧伸出双脚蹬住了岩壁,这才被让身子捧着岩壁受伤。 奇怪了,身子居然缓缓上升。 弯过头才发现,我的腰间被一根藤条缠住了,上面有人在将我往上拽。很快,我就被拽到了三米高的岩壁边,赶紧伸手抓住一根树枝,就在一块岩石上稳住了身子。 “将军。” 我刚刚站定,就听见有人喊了一声,侧头一看,身边一个男子正拽着一根藤条,藤条的末端正捆在我的腰间。 再仔细一看那个男子,我差点没被吓得再次摔下悬崖。 拽着藤条的男子,居然就是在五难劫暗狱里打铁的那个虬须大汉。 虬须大汉看我的身子一直摇晃着,立即一把将我拽上了绝壁上的一道石坎上,然后朝我拱手、下跪:“龙骠营薛奴拜见少将军。” 又是龙骠营的一个卧底。他ma的,彭五不也是龙骠营的嘛,居然将老子打下了万丈深渊。龙骠营就没有一个好东西。 “你叫薛什么啊?算了,没必要给我来这一套了,现在蚩尤杖已经不在我手里了。” 虬须大汉立即说:“薛奴马上给将军找回来。” 我忍不住悲怆,嘴里却大笑着:“是吗?薛奴是吧,你有这个本事?” 薛奴仍然跪在地上,回答说:“在下薛奴,人称憨牛。别的本事没有,但就是劲儿特大,打架还行,所以在八百年前就得了‘憨牛’这个绰号。至于蚩尤杖,薛奴还是有这个本事找回来的,因为彭五那厮原本就不是薛奴的对手。” 的确,薛奴刚刚这招藤条悬空救人的本事,最起码证明他的臂力过人。 想起来,这个虬须大汉,在五难劫暗狱里的时候已经能够救过我一回了。当时要不是他借助打铁的波光气流将我从火炉边震开,估计我就被张仲凛的掌力抵死在火炉上了,就算不被当场烧死,起码半边身子也变成焦糊。 再看看薛奴栖身的地方,正好有两米多宽的岩孔,不仅正好够他藏身,而且还勉强可以施展一下拳脚。而且他的身边,还摆放着几根藤条。看来,这个薛奴是有备而来的,而且还早就预料到崖顶上会发生什么事一样。 薛奴接着说:“将军暂且就在这里稍等片刻,等薛奴上去废掉那个彭五。”说罢作势要腾升。 然而就在这时,头顶上又发出了两声惊叫:“啊……啊……”还是一男一女两个声音。 薛奴急忙将我拽到他身后站好,左右两手立即握紧了两根藤条。 随着惊叫声响起,瞬间果真就有两个人坠落下来。 薛奴立即将左右手的两根藤条同时甩出,眼花缭乱之际,就看见左手的藤条刚好缠住了其中一人手里攥着的蚩尤杖,而右手的藤条,却缠住了另外一个人的左脚。 之前攥着蚩尤杖的那个人,瞬间就像一个布袋子一般直接坠落进深渊,伴着惨叫我才看清楚,那是彭五。 被缠住的那个人在岩壁晃悠着,这是绮罗。 “快,快点把绮罗救上来。” “薛奴遵命,将军请放心。” 薛奴说罢,左右手一伸一缩,就把蚩尤杖拽到了我的身边。我赶紧伸手将蚩尤杖抓住,牢牢的攥在手里。 然后薛奴就两手握住右手里的那根藤条,三下两下就把绮罗拽了上来。手法很麻利,担忧不失小心翼翼。 绮罗是倒着身子被拽上来的,上身的衣服全部翻转下去盖住了上半身,好在有根腰带系着,只露出了肚脐那一部分白玉一般的肌肤。薛奴赶紧闭上眼睛,而我却赶紧用双脚绞住岩壁边一个树枝,探下身子去抓住绮罗的上半身,迅速把她翻转过来。 站立后的绮罗呼呼地喘着粗气,一半是太过疲惫,一半应该是惊吓过度。知道看清楚眼前的人是我,而且手里还攥着蚩尤杖,瞬间眼里就噙满了泪水。 “怎么回事?”我疼惜地看着绮罗问:“你的腰伤还没有好,怎么就和那个彭五摔了下来。” “将军啊……”绮罗一开口,泪水就决堤边涌出:“我以为你已经……” “嘿嘿嘿……老夫命不当绝。”我莫名其妙的就冒出这么一句话,居然自称“老夫。”搞的绮罗一边喜极而泣,一边莫名其妙地盯着我看。 其实我也有些莫名其妙,一见到绮罗,竟然就忘乎所以地自称老夫,其实心里也只是想调侃一下这劫后余生的庆幸。 “这位是薛奴。”我赶紧向绮罗介绍我们的救命恩人:“龙骠营的人。” “龙骠营?”绮罗惊讶地盯着薛奴看了很久,说:“这不是在暗狱里打铁的那个‘毛胡子’吗?他怎么会在这里?我还以为……他是龙骠营的人,不是和彭五一伙的吗?” “我不知道啊,但是他肯定不是彭五那种人。”我摇摇头,随即问薛奴:“对了,薛奴,我们离开的时候,那那个五难劫暗狱不是都崩塌了吗?你和里面的那些苦力,是怎么逃出来的?” 薛奴朝绮罗拱了拱手,算是打了个招呼,然后才回答我的问话:“禀将军,你们刚刚离开,我和那些弟兄立即从暗道出来了,十八勇士,个个完好无损,正在绝壁上之上为将军打通返回人间的通道。” “什么?”我当即大吃一惊,顺着薛奴的手指方向,果然看见通天崖上空的绝壁之上,有很多人影正在不断跳动着,一个个像身手敏捷的山猴子。 “你们居然没死,太好了,太好了。”我的确很兴奋。暗狱是我弄塌的,不管这些人是什么身份,倘若因我而死在五难劫里,我可能会愧疚一辈子。完全没有想到,他们居然找到暗道逃生,而且还及时赶来帮助我打通通天崖的通道。 薛奴一脸欣慰的笑容,说:“有劳将军牵挂。你们离开之后,其实剩下在五难劫里的那些苦力,才是真正的龙骠营战士。我们早在三百年之前就潜入暗狱,而在百年之前,就悄悄的在暗狱里挖暗道了,为的就是今朝营救将军。不料将军居然用蚩尤杖打开了张仲凛的封印了的那条通道,才发现我们多年的心思百废了。不过那条暗道,后来居然成就了我们逃生。其实,将军在和张仲凛战斗的时候,我们就想出手的了,但是当时的情况比较复杂,突然冒出两拨出手相助将军的人,我们也不好明确他们的身份,所以龙骠营战士都按兵不动就静观其变。后来当我听到彭五冒充龙骠营战士的时候,我立即就多了一个心眼。逃出暗狱之后,我就带着弟兄们在这里潜伏多日,不料这个彭五,居然把将军打下了通天崖。” “这么说,你们真的是龙骠营的人了?”回忆起火魔洞里惊心动魄的一幕,以及彭五对我暗算,我不觉心有余悸:“这个龙骠营,究竟是一支什么身份的队伍。” 彭五仰首看着通天崖上空,长叹一声:“唉!说来话长啊。” 第103章 薛奴的草人 薛奴的意思我大概听懂了,要摆起龙骠营的故事,估计一时半会也讲不完说不清。 果然,薛奴朝我一拱手说:“日后龙骠营仍然会为将军效力,机会多的是,到时薛奴再给将军讲龙骠营的渊源。而现在,薛奴的任务是护送将军先返回人间。” “哦。”我答应了一声,说:“大概意思我懂了,等于以后我闵某还得再返回这个地宫了,对吧?” 薛奴笑了笑,不置可否。 我突然想起一个事情,于是问薛奴:“对了薛奴,为什么你们暗狱里的人,巴尔格他们,包括彭五都称我为殿下,认定我是皇室后裔,而你却却偏偏叫我将军呢?” 薛奴认真地思考了一会,说:“这不怪他们,当时我也嗅到了青蒿的香味,也误以为你就是皇室后裔,但是……事实上你就是闵尧将军的后人。” 经他这么一说,我仔细地闻了闻身上,却没有半点青蒿味道。很奇怪,在暗狱里的时候,我的确也闻到过青蒿味道的。 “但是薛奴,你凭什么又说我是闵尧将军的后人呢?”我还是很纳闷。 “这个,自然是天机了。” “天机?莫非你也道中之人?” 薛奴笑了一下,没有回答。 薛奴接连援手相助,这个人可以信任,我当然不放过每一个可以揭秘的机会,于是紧跟着又问:“还有,那个彭五怎么会冒充你们龙骠营呢?他的真是身份又是什么?” 这件事在我的心里梗着,不吐不快。【零↑九△小↓說△網】 这个彭五的确让我太过大意了,想着当时在五难劫里,他不惜牺牲自己的真气,将大半功力传给我,让我打败了张仲凛。当时我还真的把他当成了保护西汉皇子的自己人。不料现在,却趁我不被把我打下了通天崖。 薛奴不假思索地说:“他呀,一个武林败类而已。” 我暗暗松了一口气,说:“还好彭五和地宫里的帮派没有关系。我刚刚还以为他是一姝的卧底呢。但是,他一介武夫,为什么要乔装龙骠营的人,潜伏在地宫里呢?而且还蒙蔽了张仲凛那么多年?难道就没有其它目的?” 薛奴随手扯过一把草茎,一边在手上挽着什么,一边就讲起了彭五卧底五难劫的来龙去脉—— 这个彭五,本身是黔灵派掌门不假。不过在五百年前,也就是张仲凛被朝廷派到黔中省来的时候,彭五和四川的蜀山派掌门来了一场决斗,结果彭五输得很惨。按理说,比武输赢这是常事,有人赢就会有人输,打成平手的几率很小。【零↑九△小↓說△網】而且一般讲江湖道义的武者,自己赢了,也大多不会把对手输了的糗事宣扬出去。可是,蜀山派的那个掌门邬琊子,却是一个没有武德的痞子,居然将彭五比武输了的事情在江湖中传扬开了,还夸大其词把彭五贬得一塌糊涂,以此衬托自己的武功如何高强。而这个彭五,也不是心胸开阔的正人君子,一气之下,就从省城里来到夜郎谷里寻访异人,准备学一些玄术,然后找邬琊子算账。 彭五来到夜郎谷之后,异人没有寻到,倒是正巧遇到了也在鬼谷寻访异人的张仲凛。 那时候的张仲凛是朝廷命官,驻守在黔中省,因为和太守不和却又无可奈何,就想学一些玄术,准备暗自加害太守。 也不知道这两人怎么听说鬼谷有奇人异士的传闻,不过由于有着共同的目标,两人就不谋而合,倒是相互配合穿过了雾瘴,来到了鬼谷绝地。 那时候的夜郎谷,比现在更加阴森恐怖,豺狼虎豹各种怪兽云集。闯过雾瘴来到绝地只是过了第一关,接下来就是要应付各种怪兽。 好在彭五和张仲凛武功都很非凡,而且绝技傍身,倒是没把那些怪兽放在眼里。 在鬼谷里转悠了大半月还是没有找到一人,于是就沿途返回,之后两人就成了好友。因为有着同样卓绝的武功,两人还经常在一起切磋武艺。 转眼过了十多年,公元1507年的一天,彭五突然来到省城的将军府里找到了张仲凛。 “将军,夜郎谷最近有了高人的信息。”彭五一脸神秘加惊喜。 这个消息对于张仲凛来说,无异于是雪中送炭,因为这个时候他和太守的关系日益僵化,而且已经上升到了公开的矛盾。张仲凛拥兵在手,好歹也算半个封疆大吏。但是太守朝中有人,却一直不把张仲凛放在眼里,使唤起来比唤一条狗还糟践。两人明争暗斗了几十年,把当时的黔中省搞得风云暗涌,民不聊生。 这个时候的张仲凛,迫切地需要玄术。他幻想着自己坐在家里扎着草人,太守府邸里的那个政敌就会莫名其妙的呜呼哀宅。 一听到彭五带来这个消息,张仲凛就带着三十多个贴身卫士,和彭五一起秘密潜入鬼谷绝地…… 从此,黔灵派少了掌门彭五,而黔中省的驻军,在两个月后也更换了将军。 其实彭五和张仲凛坠下了鬼谷的深渊,之后被一姝救起,就一直在暗狱里熬过了五百年。 …… 关于彭五和张仲凛的故事讲完了,薛奴手里的那把草茎,已经被他挽成了一个草人,除了没有眼睛鼻子,居然活灵活现的,就像一个穿着草编的小人儿。 薛奴朝着草人吹了一口气,草人儿居然就像被赋予了生命一般,能独立站在地上,还能颤颤巍巍的蹦跳几下。 “其实要飞上通天崖,光是吃了一叶丹、让自己身子变轻还不管用。”薛奴看着在地上蹦跳着的草人说。 我这才恍然大悟,薛奴说的的确是事实,要是仅仅吃了一叶丹就能飞上通天崖,那么我也不会被彭五一掌就推下了深渊。 彭五伸手又扯下一把草茎,开始挽着小人儿。 “将军,你上面还有一个同伴。现在通天崖的雾瘴已经清除,带上我挽的草人,你们就可以顺利返回人间了。” 薛奴的这番话不经惊倒了我,就连绮罗也张大了嘴巴。 薛奴其实是一个心思缜密的武者加谋士,不仅仅是一个龙骠营武士,他还懂得玄术呢。 “现在将军您带着草人试一下,先回到通天崖找到您的同伴。” 薛奴一边把草人系在我的腰间,一边信心满满地说。 我扯了扯腰间五寸长的小草人,生怕没有系好害自己再坠下深谷。然后手持蚩尤杖,双脚一弹,身子果然轻盈地徐徐而上。 第104章 龙骠营 腾升的感觉很奇妙,我以每小时40公里的时速腾升,当然这速度是有我自己把控的。倏然飙上了通天崖,正好看见巴尔格和黄奎正泪流满面相拥而泣,两个大男人搞成这样,我想笑却笑不出来,心里是满满的感动。 “你俩哭个毛线啊,老子还没有死。” “哥!” “殿下……” 现在换成我们三个大男人相拥而泣了。 三分钟后,才见薛奴从云雾缭绕的深崖里腾升上来,手里牵着一根藤条,下面是双手扯着藤条的绮罗。 “哈哈哈!” 通天崖里顿时洋溢着劫后余生的喜悦,我仿佛又闻到了一缕淡淡的青蒿味道。 薛奴将另外一个草人系在黄奎的腰间,黄奎当即就试了一下,腾在空中又是一阵哈哈大笑:“好耍,实在好耍!哈哈哈……” 这小孩究竟是怎么会事?和在火魔洞里那个高深莫测地装神弄鬼的道家弟子截然不同。善变! 黄奎,他真的是来自四川的农家子弟吗? 我正想着莫名其妙的心事,薛奴却突然凑到我的面前,犹犹豫豫地说:“将军,回到人间之后,薛奴想拜请将军帮忙办一个事情。” 原来,薛奴送我回人间是有条件的。我有些反感,脸色就不太好看:“什么事,你先说来听听,力所能及的闵某一定照办。” “找一个人。”薛奴嗫嚅着说。 又是找人。 姬姑送我回人间,要帮她找杨雪诗。那是姬姑的后人,而且还关系到地宫的安危,这个忙可以帮。但是就一个杨雪诗就让我头疼了,中国实际上有14亿人口还要多,茫茫人海叫我到哪里去找人?要是到公安系统查询一下,估计叫杨雪诗这个名字的就不下一百个。 现在薛奴又要叫我找人,烦死。 不过面子是要给的,毕竟薛奴刚刚救了我一命,而且还只有他才真正的能帮助我返回人间。当然,薛奴说的方法,和姬姑交给彩裳办的是不是相同?我现在已经无法求证。 看着躺在地上的彩裳,我的心里忍不住一阵悲凉。各为其主是没有错,但是,为什么一定要手足相残? 薛奴见我不说话,也就误会了我的意思,不再言语。 我这才回过神来,勉强地换了笑脸,说:“什么人?你给我提供一点大概的信息,我试试看。” 薛奴这才双手抱拳说:“先谢谢将军了,不过将军也不要刻意地四处寻找,这得靠缘分。这个人应该就在黔中省的林城,按理说,应该也和将军有缘。” “什么人嘛?”我嫌薛奴说话太绕,和我有缘的人太多了。 “龙骠营营首贾将军的后人。”薛奴说完,眼睛定定地看着我。 “贾将军……”我眨巴着眼睛,在脑子里仔细搜寻着,却没有一个姓贾的熟人。 对了,不如趁这个机会,叫薛奴讲讲龙骠营的故事。 “刚刚你也说了,找人靠的是缘分。但是呢,这缘分瞬间即逝,抓不住也就过去了。所以啊薛奴,你得让我多掌握一些信息才好。” 薛奴笑了笑,说:“将军和龙骠营,原本是有缘分的。” 新莽末年,刘秀在家乡南阳起兵。公元25年,刘秀与更始政权公开决裂,于河北鄗南千秋亭登基称帝,为表刘氏重兴之意,仍以“汉“为其国号,史称“东汉“。经过长达十二年之久的统一战争,刘秀先后平灭了关东、陇右、西蜀等地的割据政权,结束了自新莽末年以来长达近二十年的军阀混战与割据局面。 某一天,汉世祖光武皇帝刘秀听无意中听到了关于黑甲军和火龙军的传闻,突然很关心那消失了的百吨黄金和两拨人马,于是就秘密派遣了一支小分队,潜入南蛮黔中夜郎谷。 这支小分队就叫龙骠营,寓意皇帝派出的骠骑队伍。人不多,也就28个,营首是跟随刘秀一起打天下的爱将贾志超。 薛奴的先祖,就是28骠骑之一。 龙骠营从京城来到黔中夜郎谷之后,刘皇帝等了半年没有消息,竟然逐渐的把这支小分队给忘记了。由于龙骠营执行的是秘密任务,自然没有公开建制的身份。而地方官吏并没有收到朝廷要求配合龙骠营的信息,更不知道有这个一个番号的存在。转眼过了一年,龙骠营带来的银两耗尽之后,28骠骑就断了供给。 两年后,龙骠营在人间消失。 薛奴说道这里,仰首望天,无限伤感。竟然有泪落下,沾在五寸长的虬须之上摇摇欲坠。 我却有些愤懑:“你刚刚说的我和龙骠营的缘分,大概不会是什么好的宿缘吧……” 薛奴干咳了一声,调整了一下情绪,说:“不错,皇帝给龙骠营下达的密令就是,不管是发现黑甲军或者火龙军的后人,在打听出黄金的下落之后,一律格杀勿论”。 “那么……我们应该是仇人才对了。”我忍住愤怒,皮笑肉不笑地看着虬须大汉薛奴,突然觉得他很像一个讨打的洋鬼子。 薛奴苦笑一声:“可惜啊,当年光武皇帝百密一疏,贾志超是皇帝的心腹不错,但是,贾将军却和闵将军有着极深的渊源。” “哦?”故事要发生大逆转。 薛奴说,贾志超的父亲其实和闵尧将军是拜把子兄弟。当年,在贾志超年幼的时候,父亲贾毅带着一家老小逃难,路过闵将军家居住的村子,得到了闵家人的帮助,还暂住闵家数日。第三天正好闵将军回家省亲,为了不惊动当地官府兴师动众,闵将军就在晚上穿着便装回家,刚刚进入闵家院门,正好遇到贾毅出门小解,误以为是盗贼,而贾毅也以为闵尧是半夜行窃的盗贼,于是对方动起手来。两人过招数百回合难分胜负,由此惊动了闵家老爷子。误会消除,闵尧和贾毅就拜了把子。 我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如此说来,我还得感谢薛奴。这贾家后人,我是该得去会会,万一对方是个千万富翁,当年闵家对贾家的恩情……就看着办吧。 呵呵…… 都说世事轮回,万一有一天薛奴的后人找到我闵子墨的后代,又会有怎样的故事? “将军,这个东西……”薛奴从怀里摸出一样东西,我一看,正是我在黑蟒洞坠下鱼洞峡的时候,大古送给我的那串珠子,没想到掉在了火魔洞里被薛奴捡到了。 我一把将珠子抓过来,连连对薛奴说:“谢谢你,你在哪里捡到的?” 薛奴惊愕地张大嘴巴,半晌才说:“什么鬼?这是我的随身之物,我正想送给将军做个纪念呢。” “啊?”我当即已经,仔细一看,这串珠子的确和大古的不一样,大古的那串是灰色的,而薛奴的这串是褐色的。 我急忙笑笑,把珠子还给薛奴:“这个……就算了吧,我原本就有一串的。” 薛奴急忙解释说:“将军还是带上吧,说不定什么时候就用的着了。” 我很遗憾,大古送我珠子的时候,似乎也特别地叮嘱过,珠子会派上用场的。 可惜了。 第105章 那一场风花雪夜的事 “将军。” 说话的是绮罗,满脸幽怨。 我心里不觉一阵拔凉:该不会又叫我在人间帮她找人吧。 “趁一姝她们还来不及反击,你们就赶紧走吧。” 他ma的,我真是小人之心。 对了,绮罗的伤势怎么了? “绮罗。”我也不避嫌,直接双手揽过她的双肩,将她拥入怀抱:“你的伤口还疼吗?” “不疼了,早好了。”绮罗嘟着嘴巴,自豪地说:“我研制的金创药,效果好得很,我正遗憾着呢,走得太仓促,否则你都可以带一些去人间。” 我对绮罗说:“没病没灾的,用不着。” 绮罗急忙说:“对对对,将军以后就没病没灾的,一直就好好的。” 绮罗这样说,大概是她的一种美好祝福。她其实不知道,自从我14岁那年吃过黄半仙的青果之后,21年来的确就没病没灾,连原来常常困扰的头疼病也不再犯了。 不过绮罗要是真的有药送我那当然好,梦谷宫的采药仙女,她研制的药肯定比黄半仙的那枚青果更有起效,说不定还能延年益寿呢。就算我自己不用,我可以给我母亲,还有…… 想着想着,我就松开了绮罗。 刘梦纤,你究竟在哪里? 我突然觉得很对不起刘梦纤。在火魔洞里和绮罗发生的韵事,虽说是救命需要,但是却让我一辈子生活在愧疚之中。我说过,我很羡慕段正淳,他可以把自己的种子种在四海八荒,对每个女人过目即忘,何等的风流潇洒。而我就不行,我一生中的三个女人,每个都让我刻骨铭心。现在是第四个了,我负担不起。 绮罗似乎感受到了我的情绪变化,怏怏地退到岩壁边上,低着头不说话。 我这样是不是过了一点,毕竟马上就要分开了,今生或许再已不见。人家牺牲了自己的贞洁救我一命,感情像是我吃亏了一般,这不公平。 于是我又走到绮罗的身边,重新把手搭在他的双肩上,感觉她隐约的有些颤抖。 “绮罗,对不起,我这一离开,也不知还能否相见?” 绮罗一副惊愕的表情:“怎么不相见?谷主不是给你说了嘛,八月十五你就在上面等着我们,你可千万不能忘记了啊。你要是忘记了,那我们今生今世真的就不能再见了。” “倘真那样,绮罗就认为闵某是个不守信用的负心汉,不再理睬子墨了吗?” “不是不是。”绮罗开始紧张起来:“不是这个意思。是这样的,你要是找不到谷主的后人,最好八月十五那天也把蚩尤杖送回来给谷主,你要是不来,梦谷宫也就没有了,绮罗也就没有了。”说完,长长的眼睫扑闪着,有两滴晶莹的泪珠就蹦跶出来。 唉!又是一个“使命”。 八月十五八月十五八月十五。 我默念着,恨不得把八月十五这几个字刻在手背上,天天看着就不会忘记了。 八月十五还有多久?我在地宫呆了多久?有半个月了吧? 对,就是半个月。 这日子究竟是太难熬了?还是太好玩了呢?我居然忘记了时间。 对于我来说,这两者似乎都存在着。想念母亲和梦纤的时候,就觉得日子难熬。想着惊险刺激的打斗情景,感受着稀奇古怪的人物和事件,又觉得这一趟不虚此行。特别是遇到了绮罗…… 我突然想起一个事情,一个让我恐怕以后再也睡不好觉的事情。 “绮罗,你还是跟着我一起回到人间吧。”我焦急地晃动着绮罗的双肩:“我不能把你一个人丢在这里。万一……没有照顾你的。” “怎么会呢?”绮罗莫名其妙地说:“我还有一大帮姐妹啊,我在这里没觉得什么不好啊。虽然彩裳不在了,但是我还有玉莲她们啊,我们都是很好姐妹。还有,谷主对我也不错的,将军就不要担心了,还是认真的保护好蚩尤杖,八月十五记得来看绮罗就是了。” “不是不是。”我有点语无伦次:“我是说,你万一……哎呀!”我指了指绮罗的肚子,把嘴巴凑到她的耳朵边,用气声说:“万一你怀了宝宝,谁来照顾你呢?说不定姬姑……” 梦谷宫里都是单身女子,没有一个男丁,倘真如我猜想,绮罗以后的日子肯定不会好过。更关键的是,我不能让我的孩子在这个地方生活。 “你想到哪里去了。”绮罗瞬间脸颊绯红,甚至有点生气。 我抬起头来,认真地说:“我给你说正经事呢,不防一万防万一,万一你真的怀上了我闵子墨的孩子……” “将军不可如此轻薄绮罗。”绮罗这回真的生气了。 轻薄?绮罗怎么会用这个词语? 我有点烦躁,很想抽烟。 “我怎么叫轻薄你了,绮罗,你这话,闵某不懂。”我晃着脑袋东看西看,很想打谁来解解气。 绮罗一看我这个状态,似乎也被吓得不轻,伸出双手拽着我的胳膊说:“将军,你不要有太多的心理负担,事实并不是你所想象的那样。不错,在火魔洞里我的确和你有过肌肤之亲,但那还不是为了驱除魔障的需要吗?绮罗并不是那种水性杨花的女人,虽然对于梦谷宫的女人来说,男人的确是很稀罕的宝贝,特别是将军这样有型的男人……” 说到这里,绮罗深请地凝视着我。 我只知道男人都是好se的,不料女人也同样好se。只是对于我来说,被国学毒害太深,信奉什么“君子好色而不淫”。所以有型归有型,35年来,我所钟意的女人的确很少,发生的故事更少,还不如单位的一个驾驶员。 绮罗凝视着我接着说:“我想说明的是,我和将军的确只是肌肤之亲,并没有发生那种关系……所以将军刚才说的话,完全是将军多虑了。将军就放心去完成您的使命……” “什么?”我抬起双腕,从绮罗双臂的外围搭在她的双肩上,狠劲的摇晃了一下:“你是说,在火魔洞里我和你,并没有发生……那种事情?绮罗,你可不要为了我一个放心,就委屈了自己啊。” 绮罗满脸通红,低下头小声说:“看您说的,当时将军昏迷不醒,当真发生了什么事,将军也不可能知道。而且那种情况下,将军觉得能有什么事情发生呢?” 奇怪了,我当时明明看见绮罗脱光了所有衣服,还骑在了我的身上,甚至还发出了一声畅快的嚎叫…… 梦由心生,难道当时处于半昏迷状态的我,自己想多了? 第106章 将军抑或皇子 绮罗后来说的话,证明我的确是想多了。 “将军,当时火魔作祟,已经快侵蚀你的肌肤,必须要很强的阴气才能驱散火魔。绮罗也是万般无奈才出此下策,只好脱掉了身上的累赘,将阴气尽情释放出来驱散火魔。将军看见绮罗颤抖,听见绮罗呐喊,那都是在和火魔斗法。所幸很快就将火魔驱散,保住了将军的性命。当时,我以为将军已经濒临死亡,却不料将军意志力那般顽强,居然还有意识。” 呵呵,我真的是自作多情了。 突然感觉,不知道是该庆幸还是该失落。 当然,至少我不再对梦纤那般歉疚。 但是现在,我却多了另外一种歉疚,对于绮罗。不管怎样,即使没有发生实质性的内容,毕竟这个女子曾经****着身子骑在我的身上,而且没有一丝暧昧,这种感情感属于纯净的恩情。 我该怎么弥补?唯一能做的就是好好听她的话了。 “将军,刚刚薛奴说了,现在通道已经打通,你和黄公子还是赶紧走吧,记得八月十五之约。” 我点着头,突然鼻子发酸。 八月十五我一定来,至少为了救过我的绮罗,当然还有巴尔格和薛奴。 对了,我这一走,巴尔格和薛奴他们怎么办? 说话间,巴尔格和薛奴就慢慢的朝我走过来。 “殿下,将军,赶紧走吧。”两人异口同声地说。 我松开绮罗的双肩,缓步迎上前,对巴尔格和薛奴说:“我这一走,你们又怎么办呢?要不,你们就暂时留在梦谷宫吧,顺便帮助一下姬姑,等到八月十五我们还有可能见面呢。” 八月十五我肯定会出现在夜郎谷地缝,但是我不敢确定我还会不会返回这个地宫。所以也不知道还能不能再见到薛奴和巴尔格。 巴尔格乐呵呵地看着绮罗说:“这感情好,反正我们的任务就是保护殿下,自然巴不得在这里等着殿下回来呢。” “巴尔格。”我突然心生愧疚:“我现在郑重地告诉你,我不是你们认为的那个殿下。汉室刘氏后人,我倒是认识一个。据说也在夜郎谷里,你们有空倒是可以去找找。” 我说的是刘梦纤,她既有可能和杨大婆进了夜郎谷。 “怎么可能呢?”巴尔格惊讶地地自言自语,然后抽着鼻子说:“我分明嗅到了青蒿的香味。” 我也跟着抽了抽鼻子,奇怪了,还真的有淡淡的青蒿香味。 绮罗不屑地说:“这漫山遍野都是青蒿的味道,有什么稀罕。将军就是将军而不是殿下,你们护龙勇士要保护的皇室后人,死了倒好,免得又掀起一阵血雨腥风。” 绮罗说的好像有一些道理。 将军抑或皇子,都不是什么好鸟,肩负的使命,就是血雨腥风。 而我,宁愿做我的记者,平凡而荣光。 “哎……话不能这样说啊绮罗姑娘。”巴尔格面露不悦:“将军也罢殿下也罢,等到八月十五自有分晓,我们就在梦之谷里等着殿下回来。” 绮罗瞪了巴尔格一眼,嗔道:“你们一群吃得做不得的壮汉,留在梦谷宫肯定不行,一是我们养不起,第二是梦谷宫全是女眷,谷主肯定不答应的。” 对啊,我怎么忘记了这一层? 巴尔格又是呵呵一笑:“这个绮罗姑娘就不要操心了。这几天我们已经在梦之谷找到了一个好居所,不过先说清楚啊,地盘是你们的地盘,但是那个居所却是我们发现的……” “去去去。”绮罗打断巴尔格的话:“我在梦之谷转悠了快两千年,还有哪个犄角旮旯我不清楚的?什么好居所……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从暗狱里出来的这四天,你们不就是住在梦谷宫西面的魔蝎洞里吗?我可告诉你们,那个魔蝎洞可邪门着呢,原来里面全是孩童一般大小的毒蝎子,谷主可是耗了整整三个月才将那些蝎子精制服,就封印在洞底下。这还不算,那个洞里还经常有硕大的蟒蛇钻过来,据说魔蝎洞和山那边的黑蟒洞是相通的。” 一番话说得十多个沙蛮子面面相觑。 绮罗的话应该不假,我当初就是从黑蟒洞坠落到了鱼洞峡,然后又从通过一个大洞钻到了梦之谷。要说梦之谷的魔蝎洞和黑蟒洞相连,也不是没有可能。 “这个,绮罗姑娘,那么……”巴尔格似乎也被吓住了,一时间居然语无伦次起来。 绮罗笑了笑:“你们要是肯帮助我们梦谷宫做些事,姑奶奶倒是有办法对付那些巨蟒,保准让你们安然无恙。”说完话锋一转:“不过,谷主让不让你们留在梦之谷,我就不敢保证了。” 巴尔格急忙转忧为喜:“我们当然能做事啊,只要不再为一姝那个老妖婆打造兵器,其它的事情任凭吩咐。再说,我们刚刚还帮助你们打退了那帮妖女呢,你们梦谷宫的人不可能就这样过河拆桥。要不是为了在这里等候殿下归来,我们还不稀罕留在你这个梦之谷呢。” 说罢转头问薛奴:“你说是不是啊?” 不料薛奴却说:“我不留在这里,等将军安全离开,薛奴也就该离开了。” 我一听,急忙转过身来问薛奴:“你要去哪里呢?不等我了吗?你还叫我帮你找人呢,万一你要找的人我找到了,反过来却又找不到你了。” 薛奴淡淡一笑:“这个将军大可放心,一切随缘,我还得在五岳九宫里去转转,看看还能不能找到其他龙骠营的后人。说不定等不到八月十五,我就会和将军提前见面了呢。” 这个薛奴,他是该四处去转转。 说话间,几个人从通天崖上空的绝壁上弹跳下来,纷纷朝薛奴单膝跪拜:“禀营首,通天崖毒雾已被清除干净。” “好。”薛奴答应了一声,问道:“其他人呢?” 其中一人就回答:“禀营首,弟兄们看您正在谈事,都在下面的谷壁上等候着呢。” 薛奴摆摆手,说:“你们也到下面等着吧。” 几个人倏然就跳下了悬崖。 这龙骠营的骠骑勇士,果然个个身手不凡。而这个薛奴,居然还是龙骠营的营首。 两千年过去了,龙骠营的十八勇士,依然有着严密的组织纪律,唯营首之命是从。 薛奴之前不是说过,当初的龙骠营一共有二十八名骠骑勇士嘛,现在地宫里就有十八个,加上薛奴有十九个。如此说来,还有九名骠骑勇士的后人不知所踪,他们迷失在了地宫里?还是散落在人间?抑或,那部分骠骑勇士压根就没有了后人? 第107章 返回人间 时间太紧,为了避免已经开锋了的蚩尤杖落入一姝之手,我是得回到人间去了。 薛奴认真地检查了一下系在我和黄奎腰间的草人,说:“将军要记住,上去的时候沿着岩壁上升,速度也不要太快。万一中途有个什么意外,就抓住岩壁上的藤蔓,休息一下再接着上升,有这两个小人儿保护着你们,不会有什么危险发生。” 腰间的两个草人又开始蹦跳着。 薛奴接着说:“到了地缝顶上,你们就将草人接下来,要么就扔掉,要么就找个地方藏好,千万不要带回人间去。” “莫非这草人到了人间,还能惹出什么事来。”黄奎惊奇地问。 薛奴笑了笑说:“记住我的话就是了。”随后掉头又对我强调了一句:“那串念珠,将军就挂在手上吧,至于黑甲军营首的后人,能找就找,不能找就算了,一切随缘。但是这念珠,多少会对将军有一些作用。” “嗯。”我应了一声,其实很想问问这念珠倒地有什么作用。但是经过短暂的交流,我已经几乎掌握了薛奴的脾气,该讲的他一定会讲,不该讲的打死他也不会说。 说完,薛奴就把我带到了悬崖边上,双手扶着我腰,直接就把我放下绝壁。 我就像一个氢气球一般,冉冉在悬崖上空升起,身后跟随着一脸惊诧的黄奎。 低头一看,绮罗泪流满面:“将军,一路走好,八月十五再见。” 巴尔格突然奔跑到悬崖边上,仰着头大声喊道:“将军可别忘了巴尔格,护龙勇士一直在地宫等着你。还有,人间还有不少黑甲军的后人,而且就是在你的身边。” 我暗自一笑,这个巴尔格,大概是忘记委托我帮助寻找什么人了吧。 身子轻飘飘的一直升腾,转眼,绮罗她们就变得越来越小。 这时,一阵歌声裹着白雾,从下面腾升上来—— 想你的夜 我把思念揉碎之后挂在腮边 泪水有点咸 但是,回忆实在甜 想你的夜 我把你的每句呢喃叠在枕边 醒来好无奈 但是,梦境太缠绵 想也是枉然 痛也是枉然 分手的时候照顾看你的背影 竟然忘了说一声再见 花开花香就好 不一定要种在我家背后的花园 你快乐幸福就好 不一定非要是我在你的身边 …… 这不是半月前第一次在梦谷洞里遇到彩裳的时候,彩裳唱的情歌吗?彩裳没有了,现在却是绮罗在唱。这首歌,难道是梦谷宫女子们抒发寂寞情绪的情歌吗? 凄婉!幽怨!无奈的缠绵…… 我泪眼朦胧,赶紧闭上眼睛,暗自一使劲,身子就嗖嗖地往上窜。 “哥,等等我。”下面响起黄奎的声音,我急忙睁开眼睛,定定神稳住身子,速度这才降了下来。黄奎倒是很快就追上来,两人并肩往上升腾。 耳边呼呼风声掠过,周边几百米宽的峡谷慢慢变窄,顶上逐渐显现出一条缝隙。三千米的距离,二十多分钟后,我们就飞出了通天崖的地缝,倒是没遇到什么古怪的事情。 人间,我终于有回来了。 看着身后一片白茫茫的雾霭,再看着头顶,也是一片茫茫雾霭,我感觉活在梦里一般。 我和黄奎解下腰间的草人,它们还在手舞足蹈地蹦跳着,突然感到有点害怕。在地宫里稀奇古怪的事情见多了,两个会动的草人根本不足为奇。但是现在回到了人间,面对这活蹦乱跳的草人,就跟见到鬼怪一般。 “扔掉吧黄奎。”我习惯用吩咐的口吻对黄奎说话了。 黄奎有点舍不得:“多可惜啊,这玩意儿放在人间,可算是宝贝了呢。” “废话少说,你就不怕人们把你当成妖怪?”我喝斥道。 黄奎这才恋恋不舍地解下腰间的草人,还吻了草人一口,这才扔进地缝里。 说是地缝,其实也算是一道峡谷了。我们落地的地方,宽度有三十来米,两边的长度不好估计,在草丛灌木中宽宽窄窄时隐时现。只是地缝下面全是一片茫茫雾霭,格外瘆人。估计世人不会把这条地缝当成峡谷看待,否则怎么会有鬼谷绝地的说法呢? “黄奎,你带来了爷爷的地图没有?”我很想知道地缝处于夜郎谷的什么位置。尽管以前听人说过,就在夜郎谷腹地,但是现在我想知道这里离我家究竟有多远。 “没有呢。”提起爷爷,刚刚还很兴奋的黄奎,突然就阴郁起来。 我随手一指,说:“不管了,就朝这个方向走,反正夜郎谷也没有多大,大不了我们就赚个三无是公里,把夜郎谷一览无余,也不枉钻进来一趟,说不定还能碰到杨大婆她们呢。” “杨大婆?”黄奎纳闷地问。对了,黄奎并不知道杨大婆和刘梦纤。 “老家的一个神婆,邪门着呢。”我解释说:“听我的发小说,前不久钻进夜郎谷里来了。” 黄奎阴着脸,不再说话。 于是我们就朝着我刚才指的方向,拨开齐腰深的荆棘灌木丛慢慢前行。 才走了几步,我突然想起蚩尤杖的功能,之前在夜郎谷里捡到蚩尤杖的时候,它不是可以披荆斩棘嘛。于是急忙从腰间的剑鞘里抽出蚩尤杖。在淡淡日光的照射下,蚩尤杖蓝盈盈的很耀眼。我握着蚩尤杖往前面一挥,果然,荆棘灌木就往两边倒,不动声色的就开辟出了一条山路。 黄奎的登山表已经坏了,否则要查找方位根本就不是什么难事。 有蚩尤杖开路,我们走得并不艰难。 慢悠悠地走着,边走边玩,顺便还四处转转。其实我这样转悠也是有目的的,我得记住这个地方,八月十五不是还要来吗?不管找不找得到杨雪诗,还有薛奴说的龙骠营营首贾氏后人;也不管黄奎还会不会陪着我,反正我都是要来的。 地缝的左边有一堵“鹰嘴峰”,右边有一个三十米高的古柏;最关键的是要记住,地缝的对面的山峦,从这里看去就想一条卧龙,我赞其把它成为卧龙山吧。 找到这个地方,也就找到了进入地宫的地缝。只是不知道下去的时候,身子会不会如此轻盈? 要怪就怪我记忆力太好,否则之后就不会惹出那么多事情了。 十分钟后,我们大约走出半公里。 闷闷不乐的黄奎,突然咋呼道:“哥,你看那是什么?” 我抬眼一看,顿时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 第108章 分道扬镳 第108章分道扬镳 前面百米处,竟然有几只野兔正倒在地上垂死挣扎,就像肚子里有毒药发作了一般。 “哥,莫非这毒雾还没有消除干净?”黄奎一脸恐怖地说。 “不至于啊。”我惊愕之后感到的是纳闷:“我们从通天崖上来三千米,没有感到半点不适,刚刚走过的这几百米路,也没有什么一样的感觉,这几只兔子……究竟是怎么回事呢?” 更为关键的是,这里怎么会有野兔出现,鬼谷绝地不是号称生灵绝迹的吗? “我上去看看。”黄奎突然胆子很大,未等我作出反应,瞬间就飞身上前。 这小子吃了绮罗的十粒一叶丹之后,身轻似燕,几个弹跳就跨出百米远。 太过鲁莽。我暗暗骂了一声,一个腾空直接飞出百米远,落在了黄奎的前面,挡住他的去路,然后声色俱严地说:“你做什么事情能不能先征求一下我的意见,在这个地方,不要擅自行动好不好?” “不是……”黄奎纳闷地看着我,语气很是不屑:“哥你这是怎么了?哦……我明白了。但是哥,这里是夜郎谷,这里也只有我们两个人呢,犯得着这样吗?” “你什么意思?” 黄奎的语气和表情都突然让我感到很陌生,和在地宫里对我唯唯诺诺、唯命是从的黄奎简直就是判若两人。而且胆子真的大到天上去了,居然敢用这种口气对我说话。 我忍不住有点怒火:“正是因为这里是夜郎谷,你更加得听我的。” 黄奎一个转身,满脸的不耐烦:“我说你这是……唉,真不好说你得。哥,你不要再把自己当成将军了,这里是人间,你再这样下去,老是把要别人把你当成个将军一般供着,在地宫里还可以,可是恐怕在人间就不太好混下去了。” 呵呵,原来这小子一直不爽我这个将军啊。 一瞬间,我的倔劲也上来了:“黄奎我给你说,不管我是不是将军,也无论在不在人间,只要你和我在一起,你就得听我的。否则,你一个人不可能走得出这个夜郎谷。” 黄奎这才闷下脑袋不说话。 想想我的话重了一点,于是有缓和口气对黄奎说:“就刚才,你明明看见那些兔子已经快死了,还没有搞清楚情况竟然就冲过来,万一真的有毒雾怎么办,万一遇到猛兽又怎么办?我们两个人在一起,好歹还有个照应,你说对不?你要是真的有个什么闪失,我又怎么对得起你的爷爷。” “爷爷……爷爷……”一句话刺激了黄奎的某根神经,他就开始叨念起来:“我爷爷呢?我爷爷也在夜郎谷的啊……” 就在这个时候,那几只兔子都停止了挣扎,死了。 “不行,我不能出去,好不容易进入了夜郎谷,我得找到我的爷爷。我倒要试试,看我一个人能不能敢称这件事。”黄奎自言自语地叨念着,就跨过几只死兔子的尸体,径直往前走去。 没办法,我只好跟在他的身后。 “我爷爷一定就在前面等我的,我原本就是来找爷爷的。”黄奎一边念着,一边加快了脚步。 这小子,该会不会是中邪了吧。 “黄奎!”我大喝一声。要是换成平时,他肯定当即就顿住了脚步。可是现在不同了,黄奎竟敢把我的话当成耳边风,可能连吹拂的感觉都没有,他丝毫不理睬。 我决定飞腾到他的前面去拦住他。 双脚一弹,奇怪了,我只能跳到两米多高。再试,还是不到三米。 这是怎么回事,刚才我明明就腾升了五米高空,怎么突然一下子,身子就不如之前轻盈了。 不过能跳到两米高也不错,在半个月前,就算我拼尽全力,最多也就能跳到一点五米。 莫非,夜郎谷地面和地下的地心吸引力不一样?在地宫里,我随随便便就能跳到三五米,吃了一叶丹之后跳的更高。刚刚不是直接就飞腾上了三千米好的地缝嘛。 要么,就是草人的缘故了,我们刚刚扔掉了草人,身子也就恢复到普通人了。 黄奎似乎也发觉身体的变化,突然不再念叨了。原地试着弹跳了几次,最高不过两米,比我还要矮一些。 “这就对了。”黄奎并不惊奇,回头对我说:“我刚说了,这是人间,我看你还是要面对现实,别再把自己当成将军了。” “小子,不就是因为我说了你两句,就这般记仇吧。”我跑到黄奎的面前,义正词严地说:“你以为我想当这个将军吗?这将军又是那么好当的吗?你才是要找你的爷爷,而我要找那么多人,半点线索都没有。而且,我这个将军在八月十五那天还得在回到地宫呢?你以为我愿意?” 看着我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黄奎却淡淡地说了一句话,差点没把我气死。 “不愿意就别干,又没有人逼你。” “你他妈的说什么废话。”我不由大怒:“做人一点信誉都没有,冤枉人家还舍着生命的救你呢,你这叫什么?叫做忘恩负义!” “哥,话不要说的这么难听好不?”黄奎冷静地看着我,说出来的话差点让我吐血:“什么叫忘恩负义?成大事者应该不拘小节,也难怪你活了35年,只能当个记者,就你这妇人之仁,恐怕这辈子也是很难做到将军的。” “放肆!”我不由得怒斥起来:“你能返回人家,就是因为有那么多沙蛮子牺牲了性命成就的,你敢说他们也是妇人之仁?你知恩不报,反而说什么成大事不拘小节,你想成就什么大事?你都知道这是人间,你以为还是一将功成万古枯的旧社会吗?再说,不管是哪朝哪代你都给我记好,忘恩负义者都不可能成就大事的。” 黄奎不以为然地说:“好好好,你能成大事。对了,你知恩必报,你不忘恩负义,那么,哥……” “你不要叫我哥,我没有你这样的兄弟。”我咬牙切齿地说。 我实在太伤心了,才钻出地缝不到半小时,这个黄奎怎么就变得如此冷漠,冷漠得如此陌生,而且让我心寒。 “好,闵老师。”黄奎也是咬牙切齿地说:“你不忘恩负义,那么你就不要想着把自己装扮成一个伪善的将军,你悄悄来过夜郎谷,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有没有想过帮助寻找我的爷爷啊?21年前,你可是吃过他送的青果,你才无病无灾的活到了现在。” 黄奎说罢,转身径直走了,远远地抛下一句话:“你去做你的将军,我要去找我爷爷,从今以后,你我兄弟就此分道扬镳。” 望着黄奎决绝的背影,我一下子瘫软在地上,欲哭无泪地发出一声哀嚎:“这究竟是怎么了啊……” 第109章 有妖气 是啊,这究竟是怎么了啊? 半个月前在黑蟒洞里,舍命也要坠下八百米洞道跟随我的黄奎哪去了?在鱼洞峡里用琼浆救活我的黄奎哪去了?在五难劫里镇定自若和火魔较量的黄奎哪去了?在我被彭五打下通天崖之后哭得撕心裂肺的黄奎哪去了? 转眼一瞬间,在回到了人间之后,和我出生入死的兄弟,怎么突然就变得不如一个陌生人?这黄奎,转变得也太突然了,难不成真的是中邪了? 我怎么不难过? 也许黄奎说得对,泪流满面的我,心痛如割的我,幽幽怨怨的我,不要说成不了什么将军,估计什么像样的事情也干不了。妇人之仁嘛。 我瘫软在地,侧脸看了一眼黄奎高大的背影,在灌木中映着天边的一抹残阳渐行渐远,泪水再次决堤涌出。 几分钟我才从悲伤中清醒过来,黄奎毕竟才23岁,还是一个孩子,我怎么跟他一般见识呢?就这样让他一个人在鬼谷里瞎转悠,不要说找不到黄半仙,要是出个什么好歹,我可真的是罪过啊。 我赶紧起身,跨过那几只野兔的尸体,朝着黄奎远去的方向飞奔而去。 “黄奎,你这个p娃儿,给老子站住。”我一边飞奔一边大喊。 转眼之间,黄奎竟然消失在我的视野里。 我立即腾空而起,尽管只能腾上两米多高,但是也能不时掠过灌木丛,脚尖点着树尖不断腾跃,在半空中把目光放远,还是不见黄奎的身影。 才几分钟的时间,黄奎能去哪里呢?我突然有一种不详的感觉。这里是夜郎谷腹地,号称生灵绝迹的鬼谷绝地,一千多年来常人不敢涉足。毒雾的问题没有人体验过,但是据说十多年前都还有猛兽在夜郎谷周边出入,包括现在也还有野兔在田野里乱窜。谁知道这鬼谷绝地会有什么古怪,他黄奎一个文弱书生,连我这点武术花架子都没有,他能应付变幻多端的鬼谷吗? 对了,野兔,刚刚那几只野兔怎么会窜到绝地里来,怎么又会莫名其妙地死掉了?看样子还蛮痛苦的。 我不觉为黄奎担心起来,于是扯开嗓子大喊:“黄奎……” 山谷回音:“黄奎……”把一个生机盎然的春天搞得苍凉而恐怖,漫山遍野的白刺花也闻不到香味了。 四周是一望无际的山峦,或高或低,郁郁葱葱。白刺花和刺梨花倒是满山都是,但就是听不到鸟叫,除了呼呼风声,还是呼呼风声,像是谁在黄昏里粗重地喘息。 从天边的残阳推断,现在应该是六点多钟了。再过两个多小时天就完全黑尽,到时要是还走不出夜郎谷,估计我的心理很难承受这莫名的恐惧。 但是,我真的要扔下黄奎独自出去吗?把他一个人扔在鬼谷,他还有命没有?就连当年他的爷爷,那个号称黄半仙的老道士,道法应该算是比较高的了,能够在夜郎谷里生存了一个星期。但是最终还不是只剩下了半条命?要是不及时遇到我,估计半条命也没有了。 不行,我必须把黄奎带出去。 这鬼谷也真是够鬼的了,黄奎居然转眼就消失得这么彻底。真后悔刚刚不该和他赌气。 我就漫无目的地瞎转着,心想走到哪里算哪里,只要不再跌进那道地缝就行。我腰间有蚩尤杖,加上还在地宫里练就了炫龙神掌第四重,就算遇到一般的野兽关务,也还勉强能对付。恐惧的不是怪兽,而是在心里晃悠着的那个鬼。 蚩尤杖开路,我在荆棘密布的山野里走得不算艰难,时不时被一些莫名的树叶撩动着脸颊,像谁的发丝一般轻抚,若有若无。 转眼在鬼谷深处转悠了一个小时,转遍了方圆十公里的山谷,还是不见黄奎的踪影。按理说,这小子在荆棘密布的山谷里是走不过我的,因为我有蚩尤杖披荆斩棘,而且还可以时不时的腾空跃过灌木之上,可是我偏偏就是找不到他了。 天,已经逐渐黑了。最后一抹残阳鬼头鬼脑的从西山上瞟了夜郎谷最后一眼,算是给我打了一个招呼就慢慢隐去。 东边的山坳上,一弯新月挂在树梢。这个时候,勉强算得上是日月交辉。 呼呼风声格外刺耳,我准备寻找回家的方向。 从日月的方位可以辨出回家的方向。夜郎谷在闵家寨的南面,那么我现在朝着西北方向走就行了,大概方位不会错的。 夜郎谷方圆六十公里,如果我身处的位置是鬼谷中心还好,估计在两个小时之内我还能走到老家青杠林边的出气洞那里。 黄奎,别怪哥哥我狠心,我真的找不到你了。哥哥还有重要的事情要办,能不能活命,就看你自己的造化了。 我一边自言自语,一边眼泪就忍不住掉了下来。 一狠心,我就朝西北方向奔去。 路,肯定是没有的,连羊肠小道也没有,甚至连动物的足迹也没有,真不知道那几只野兔是从哪里冒出来的,又是怎么死掉的? 一想起那几只死掉的野兔,心里就不觉瘆得慌。好像是五只还是六只吧,当时正在和黄奎怄气没注意看。 由于山谷里灌木很多很深,虽然天边还有一些余霞,可是山谷的四周已经暗下来了,那些树影和远山的怪石,仿佛像奇形怪状的野兽,还有的像是人形。呼呼风声仿佛夹杂着某种怪叫。我的心开始莫名地颤抖起来。 为了给自己壮胆,我开始大声地唱歌,一时间却不知道该唱什么歌曲?流行的吧,有点对不起这荒烟漫草的环境;情歌,我没那个心情。放开嗓子,无意间就唱出了梦里的那首唱歌—— 山风凉,秋草黄,莽莽天际思故乡。 将军泪,家国殇,豪情热血付衷肠。 遗恨长安挥长剑,身陷南蛮舞银枪。 挥长剑,舞银枪,长歌一阕泪残阳。 长歌一阕,拭泪遥望故乡月, 长歌一阕,夜半马嘶旌幡猎。 长歌一阕,秋风不拂英雄血, 长歌一阕,壮志未酬身不灭。 长歌一阕,长歌一阕 …… 山谷空旷,四周立刻想起的回音,像是我的伴唱。 唱着唱着,突然感觉不对劲。山谷回音,应该是我的原声才对啊,怎么就多了女人的声音? 我浑身一凛,顿时停住了歌声。 “回音”却依然继续,像是很多人的大合唱,而且其中还有女声。 我顿时吓得毛骨悚然。 一阵山风吹来,我分明感觉阴冷的妖气。 第110章 月色妖姬(1) 转眼天就黑尽,那歌声也逐渐变得若有若无,更加增添此刻的恐怖气氛:难道,这夜郎谷里真有鬼魂作怪? 我不敢怠慢,径直朝着西北方向飞奔。【零↑九△小↓說△網】心里,离家越近心里就越踏实一些。天黑看不见路,但是也难不倒我。一是有蚩尤杖开路,前面的荆棘灌木自动往两边闪开了;第二,我有大半时间都是在空中飞腾,尽管我只能腾升两米之高,倒是脚尖垫着树尖,一窜就能腾飞出好几米远。 半个小时后,我应该走出了七八公里。月光下,隐约的看见前面有一处灯火。 不对啊,莫非已经到了夜郎谷边缘?难道我走错了路,来到了洛阳村或者是石头寨了?闵家寨方向的夜郎谷边缘是出气洞,再过去一些是青杠林,附近都没有这样一座孤零零的房子啊。 一个腾跃飞出四米远,离那盏灯火就更近了一些。仔细一看,顿时全身发毛。夜郎谷周边的寨子尽管都很偏僻,但都早在二十年前就用上了电啊。谁家会莫名其妙挂着一盏灯笼呢?而且灯笼里面是摇曳的烛火。 这个时候,再怎么惧怕也是没有办法的,明知这盏灯有蹊跷,但是还得麻着胆子靠近。因为四周都是黑麻麻的一片,在惨白的月光下反而更加瘆人。如果后退,再配上那若有若无的歌声,可能我的三魂能剩下一魂就算幸运的了。【零↑九△小↓說△網】所以现在我只能向前,就算真的有鬼,我手里不是有能撼动乾坤的蚩尤杖嘛。 走近一看,灯笼是挂在一处断垣上的,断垣上面居然还有几块青瓦。昏黄的灯光在月光下显得特别另类,似乎也特别温馨。仔细一看这道断垣像是道观或者庙宇的一道围墙,斑斑驳驳中闪耀着残留的气派,那么里面应该有一个像样的建筑了。 正好很疲惫,不管是道观或是庙宇,都可以借宿一宿。 绕过断垣,我却失望至极,里面居然连废墟的痕迹也看不见。孤零零的一道断垣,而且还有几块青瓦,怎么里面连地基也不见一块呢?到处是一人多高的杂草,正在夜风中阴冷地摇曳着,仿佛无数鬼影晃悠着,正迫不及待地等着生人进入以供饕餮。 聊斋里的故事,难道要在我的身上上演?细想起来,鬼怪也是有灵性的,只要我不要太好色,不要招惹那些鬼魂,不要撒尿淋墙角的坛子,应该不会出多大的乱子。就算真的有吐着长舌头的女鬼出现,我只要勒紧裤腰带就行。 想到这里,我不觉下意识地摸了摸内衣,还好,当初杨大婆送的那道符章还在。 一阵倦意袭来,我真的很累了。【零↑九△小↓說△網】从三千米下面的通天崖腾升上来,其实也是很耗精力的,何况之前还和一姝她们你死我活地打了一场持久战。 夜风很冷,我就依着断垣坐在一块石墩上,怀里紧紧地抱着蚩尤杖,居然很快就进入了梦想。 也在不知过了多久,我突然被一阵罄乐之声惊醒。从断垣边侧头一看,灌木丛中居然能闪开了一条很宽阔的驿道。月光下,一群身着仡佬族服装的美貌少女,簇拥着一辆马车慢慢驶来。 那辆马车何等奢华,由八匹马儿拉着,走得却很慢,仿佛是王室公主出门散步一般。而美妙的罄乐声,竟然就是马车上的风铃发出的。风铃大小不一,发出的声音就各不相同,交错之中也就形成了罄乐。 这深更半夜的,鬼谷绝地怎么会出现这样一支队伍,而且全是美貌少女。就算当今社会国泰民安,夜郎谷一带早就没有了悍匪,但是据我了解,洛阳村、石头寨、老蛇箐等村子里,包括闵家寨,都有不少光棍汉。这些女子胆子也太大了点,居然就这般明目张胆地夜游。 我多疑了,就算周边寨子的光棍汉组团撩妹,谅谁也没有胆子进入这鬼谷绝地。 那么,这群女子又是什么人呢?看她们的穿着打扮,应该是仡佬族早些年的服装。因为夜郎谷周边的仡佬族早已汉化,这样的服装极为少见,就算是七月初十的仡佬族“吃新节”,乡政府给仡佬族妇女定做的活动服装,也基本上是效仿布依族的服饰,没有这般专业这般标准。更何况人家还有这么一辆奢华的马车。 难道,这夜郎谷腹地还有这么一拨神秘的仡佬族生存着? 不管怎样,我总算是遇到人了。 我立即闪身跳出围墙。 围着马车的十六个女子当即顿住脚步,八匹马儿也警惕地收住了蹄子。 “大胆狂徒?竟然拦截公主銮驾?” 前面的八个女兵立即聚拢挡在马车前面,瞬间就拔出了弯刀。 这架势当即让我魂飞魄散:不好了,一姝居然带人追上了夜郎谷。 敢称公主的,不是一姝还有谁?而且这些手持弯刀的女兵,就跟一姝身边卫士一模一样。 尽管我个人和一姝没有仇没有怨,但是她要从我手中抢走蚩尤杖,不顾闵尧将军的死活去打通冥潭,这一点就足以证明她很自私。而且她在地宫里就有置我于死地的念头,她派出的奸细彩裳,在背后桶了绮罗一刀,足以证明眼前的这群女子都不是好东西,美貌只是掩饰罪恶的化妆品。 还有,要是这拨人跟着我回到了人间,说不准会惹出怎样的祸端呢。 心念至此,我当即手持蚩尤杖横于胸前,大声怒斥:“尔等妖女,在地宫作恶不够,居然又想祸害人间,先过我闵子墨这一关再说。” 对方用文言文问我,我就用文言文回答。 “你丫找死。”八个女兵瞬间举起刀来,那架势只等一声令下,即可取走我项上人头一般。 呵呵,这句“你丫”挺时尚的嘛,原来是现代人哦…… 流氓劲突然涌上,我就开了黄腔:“小姑娘,告诉叔叔我你们是那个村子的,不要拿着道具吓唬人,装逼也要装得像一点。再说你们装什么不好,偏要去装一姝殿下。惹恼了叔叔,小心把你们一个个先奸后杀了。” 其实我心里真的有气,谁叫他ma的给老子装一姝。 八个女子的手齐齐的抖了一下,弯刀在月光下泛着银光,格外刺眼。 “怎么?你认识一姝?”声音是从马车里传来的,似曾相识,但一时却又想不起来。 “不要再装逼了,老妖婆,几个小时前我们不是大战了一场嘛?” “放肆!”八个女兵中有一人往前迈了一步,弯刀直指我的面门:“就一姝那个妖女,也敢自诩殿下?” “这就怪了,一姝不是公主殿下,难道你们是夜郎古国的王族不成?”我还是吊儿郎当地说:“倘真如此,我闵子墨正好会会你们这个公主。” 八个女兵顿时面面相觑。 第111章 月色妖姬(2) 那女兵有上前一步,厉声问道:“你知道銮驾里坐着的是谁?” “你叔叔我怎么知道那是谁啊,要不你介绍我认识认识?”我嬉皮笑脸地说,可惜距离有点远,估计几个少女看不清我的表情。 前面的女兵说:“这才是我们夜郎国的公主殿下。” “夜郎国的公主,还不就是那个一姝吗?装,你们继续装吧。小姑娘,你叔叔我,刚刚就是从一姝公主那里出来的呢。” 我基本上已经猜出来了,这帮人绝对不是一姝的人,要真是,她们看见我手里的蚩尤杖,肯定不会和我说这么多废话了。 于是我就放心大胆地逗着她们玩:“小妹妹,我叫闵子墨,是电视台的制片人。你们呢,演技还是很出众的。这样吧,先留个联系方式,微信也行,回头我组织你们到电视台去露露脸,也算给咱们清真县做个宣传。” 说完话才发现自己早就把手机搞掉了。 不过这几个女孩,的确一个个长得如花似玉,要真的挖掘她们的潜质,肯定每人都是好演员。 “你真的叫闵子墨?”马车里的女人又发话了。 “当然,莫非这位美女认识我?我可是有好几年没上电视了呢。”我没说错,自从那个没当记者之后,我就没有机会再上电视了。 “既然是闵家少爷,你就应该明白自己肩负的使命,千百年来游荡的渺渺英魂,血雨腥风摇摇欲坠的鬼谷夜郎,都在呼唤一个将军的出现。而你,却是这般玩世不恭,长此以往,难免会惹得天怒人怨……” 我当即大惊,倘若是一姝,估计说不出这番话来,那么这个所谓的公主殿下,又是何许人呢? 嘴上却不依不饶:“咦……怎么说话的?我咋就玩世不恭了?” 口气虽然还很硬,但还是有所收敛了,对方居然知道我这般“使命”,自然就不是普通的人。 当然不是普通人了。普通人怎么会半夜三更的出现在鬼谷绝地?就算是县文化馆的组织排练,也不可能有这么大的阵势,而且还跑到这个诡异的地方来,怕是有神经病哦。 这样想着,心中不觉一紧:难不成我是撞到鬼了? 马车里的女子自然是看不见我反复变化的表情,更是无法知道此刻我的恐惧心情,依然软语温存地说:“一千八百年前,闵尧将军可是和我们夜郎后裔有个约定,那可是拯救苍生的大业。可惜了,闵将军在百年之后就消失了踪迹。一千八百年后的今日,在此有缘幸会闵家少爷,想必闵尧将军很快就会找到了轮回的载体。” 听对方不紧不慢地说话,的确和一姝乃至姬姑的语气不同,倒像真有几分公主的范儿。于是我的恐惧感就消除了一些,谨慎地问道:“敢问……”本想再说美女,却似乎有些轻薄,于是改口:“敢问几位姑娘,当真和夜郎国有甚渊源?” 站在马车最前面的那个女子,原来横在胸前的弯刀垂下了一些,口气不耐烦地说:“已经跟你说过了,这我们家的公主。” 我笑了笑,回答说:“我也跟你们说过了,我刚刚就是和夜郎国的公主一姝干了一架,这才跑出来的。” “你当真见过一姝?”銮驾里又传出声音。 “是啊,我在几个小时前还和她生死相搏呢。” 一想起梦之谷里发生的那一幕,我的心情就很难受,也不知道这一辈子还能不能再见到绮罗?也不知道现在绮罗她们的情况究竟怎样了?八月十五还遥远,我倒是会信守承诺再来地缝,鬼知道中间会不会出现什么岔子?再说,我该到哪里去寻找杨雪诗? 听我这么一说,马车里那人的声音就不再软语温存了,急促地说:“一姝在哪里?闵家少爷是在何处与她相遇的,你们怎么会打起来呢?” 我突然警觉觉起来:一姝要的是蚩尤杖,敢说这几个女子不是为蚩尤杖而来的? “嘿嘿,她怕我调戏她呗。”我又开始玩世不恭了。 “废话,闵家少爷切不可如此轻薄,一姝是我的姐姐,自然也算是公主殿下。”马车里的人大声说。 “呵呵,夜郎国原来有两个公主啊,你们国王肯定有很多妃子吧?”我嬉皮笑脸地说,话倒是认真的:“除了你们两姐妹,还有没有不少王子吧?” 历史记载,夜郎国最后一个国王兴和苏阿纳被汉吏陈立所杀之后,整个夜郎一夜之间神秘消失,很难说王族后裔会逃到什么地方去了。毕竟当时的夜郎谷茫茫上百公里荒无人烟,而且诡异多端。夜郎王室后裔全部集中钻进地缝下面的五岳九宫里也很难说,甚至躲在鬼谷绝地里也不是没有可能。 马车里的声音有些幽怨:“父王兴和苏阿纳只有我一个女儿,一姝是我的表姐,居住在云南,当然很多时间也在黔中夜郎国里生活。” 一姝住在云南?我在地宫里似乎也听说过,云南也有夜郎国的分支机构。就在夜郎谷神秘消失的那一阵,一姝的确是在云南。 这么说来,马车里的女人就算不是真的夜郎国公主,至少也是了解那段历史的。 于是我就来流兴趣:“敢问……公主殿下,你说一姝不是真正的夜郎国公主,那么你这个公主叫什么名字呢?” “我叫绮罗。” 就在我惊魂稳定的时候,马车的帘子被掀开了,一个女子缓缓走下马车,我定睛一看,果然是绮罗。 “绮罗……”我大叫一声就冲上前去,不料被脚下的一块石头绊倒在地…… 我睁开眼睛,天已经蒙蒙亮了。 原来,刚才是做了一场梦。梦由心生,我太想念绮罗了。 揉了揉眼睛,才记起自己是倚在这道断垣上睡着的,眼前的蔓草还是那样茂盛,只是多了一宿露水。 突然,草丛中似乎有异动,从拇指粗的草茎下面跳出来一个草人,径直蹦跶到了我的前面。 哈哈,这是薛奴在通天崖为我编织的那个草人,我不是已经把它扔进通天崖了嘛,它怎么追过来了? 我突然对这个草人感到非常亲近,毕竟我能返回人间,也有它的一份功劳。我立即把手掌摊在地面上,让草人蹦上掌心,然后逗着它玩。 这个时候我太专注玩草人了,要是我立即抬起眼睛,就有可能发现草丛后面藏着的一双诡异的眼睛,或许就可以避免之后的一场灾难。 第112章 蹊跷的日差 初春的早晨还是很冷,我赶紧起身去找回家的路。刚屈起膝盖准备起身,草人却一下子跳下我的掌心,径直蹦向断垣左边的墙角。 我盯着草人看去,发现墙角有一块很整齐方正的石板,好奇的本能促使我猫着腰就跟了过去。 草人在石板上蹦跳一阵之后就跳到我的脚边,大有“拉扯”我过去的意思。于是我就上前掀开石板,下面竟然埋着一个罐子,我当即怔住:里面装的该不是那个冤鬼的骨灰吧。 仔细一看又觉得不像,这是一个很陈旧但是也很讲究的青铜罐子,只有茶壶那么大,还有两个“耳朵”,周身还铸着花纹。而装骨灰的罐子一般都是陶瓷的,也要大一些。再说,谁会把骨灰埋得这么浅呢? 壮着胆子解开盖子一看,我当即就蒙圈了,不对,也不是蒙圈,应该是兴奋过头了。罐子里面居然装着十来件玉器,有扳指,玉镯,还有玉簪子等等,凉阴阴的闪耀着绿光。 这可是好东西啊。 虽说我从小就被父母教育,养成了路不拾遗的好习惯,但是面对这么一罐子宝贝,倘若真是宝贝的话,怎么说也要值个几十上百万。我最终还是经不住诱惑,决定先带走,要是被公安或者文物部门查到了再交公不迟。 话又说回来,土改时期,我老闵家那么多金银财宝都在一夜之间失踪了,估计有不少宝贝都是被“交公”了的。现在捡到这一罐子玉器,也算是苍天有眼,权当是补偿补偿我这个闵氏后人吧。 于是我撕下袍子的半边下摆,把罐子包好,扎好,提着就走过那道残垣。草人居然一嘣跳得老高,直接就蹦跶到北面的灌木枝头。感情它是来给我带路的啊。 一回头,却发现昨夜挂在断垣上的那盏灯笼,不知道什么时候消失了?或许,那灯笼原本就没有的,昨夜出现的只是一个幻觉。 有着草人在前面带路,有着蚩尤杖开路,一个小时后我就来到夜郎谷边缘,青杠林就矗立在眼前。21年前,苗二哥就是站在青杠林主峰的那块巨石上,帮我找到了窜进夜郎谷里的牛。 这里离出气洞大概就是百来米的路程,总算是到家了。 不过是早上七点左右,天边已经泛起霞光,好一个晴朗的天气。这时,从出气洞那里传来一阵歌声: 太阳出来照半坡 金花银花滚下坡 金花银花我不爱 只爱妹妹嫁给哥 是谁?一大清早就跑到夜郎谷里来唱山歌?我一时兴起,也亮开了嗓子: 太阳出来招半岩(ai) 金花银花滚下来 金花银花我不爱 只爱妹妹嫁过来 唱完之后,我急忙顿住脚步,等着之前唱歌那个人的反应。不料对方竟然不作声了,夜郎谷陷入一片寂静。那人该不会是被鬼谷里传来的歌声吓傻了吧。【零↑九△小↓說△網】 过了三分钟左右,从出气洞边上传来一个颤巍巍的声音:“谁……” 这声音好熟悉,我一时大喜,纵身跃起,几个腾跃就跳到了鬼谷边缘的围墙上,大声喊道:“老顺!” 从一块巨石背后钻出一个佝偻的身影,手里提着一把明晃晃的柴刀,认真地看了我一阵,才惊喜地说:“莽子,你一大早跑进夜郎谷搞哪样鸡ba?” 乡下人就是粗俗,三句话不离挂胯下的玩意儿。 不等我回答,老顺有咋呼呼地问:“你咋个是这身打扮?” 我一时半时还真不好回答老顺的两个问题,就跳下石墙,招手让他过来。 老顺就犹犹豫豫地猫着腰走过来。 我引着老顺躲在一块大石头后面,才说:“老顺我给你说哈,今天这个事情你千万不要对任何人说,你得答应我。”想了想,为了证明这句话的严重性,又补充了一句:“否则你我都有性命之忧。” 老顺诚惶诚恐地点着头:“不说,不说,但是你得让我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啊?” “少知道对你有好处。”我说:“这样吧,你赶紧回去给我弄一套衣服来,新一点的,最好是运动衫。” 老顺摇摇头说:“难。” “怎么就难了?”我很不高兴:“老子又不是不还你,我回头给你买两套新的。” “哎呀莽子,不是这个意思,你我弟兄还讲这样的卵话就格外了。”老顺一本正经地说:“主要是我都不穿运动衫,我们乡下农民穿运动衫干什么?还有,我比你挨一大截呢,我的衣服你也穿不得。” “不管了,你就随便找一套大一点的衣服过来吧。”我指了指身上缺角的蓝色袍子说:“你总不可能让老子就穿着这稀奇古怪的衣服出去吧,恐怕要吓死人的。” “也是哈,那么你等着我,我回去选一套衣服给你送过来,然后我们再慢慢的坐起摆。”老顺说完,一溜烟就跑了。 我长长地舒了一口气,这才想起那个草人,放眼回头看去,却不见它跟在身边。 我转身跳进围墙,找遍了周边上百米的地方,还是没有发现草人。也好,我安全回家了,它是该去它该去的地方了。 难为薛奴这个忠心耿耿的卫士了。 我突然有些怀念地宫,在那里我是将军。 大约半个小时,老顺就提着一个麻纱包装袋来了,里面有一件夹克和两条裤子。我赶紧换下身上的袍子,问老顺为什么带两条裤子来。来顺说,还不是担心我挑剔裤子的颜色?我一看,一条是黑色的,另外一条也是黑色的。就笑了笑。 “莽子你……” “嘘!”我立即打断老顺的话:“你先告诉我你怎么大清早就跑到夜郎谷来?” 老顺就一脸得意地说:“我昨晚上做了一个梦,说夜郎谷里有很多宝贝等我去捡。一早醒来后就神戳戳的跑过来了,不料还真的捡到了你这个活宝呢。哈哈哈……” “笑个毛线啊。”我嘴上骂着,心里却有些发慌:老顺莫不是已经发现了我小心翼翼的保护着的罐子,在试探我不成? “对了老顺,你最近看见杨大婆没有?”我突然想起之前老顺说过,杨大婆、黄天元和一个女子,他们走进了夜郎谷的事情。 老顺张着嘴巴惊愕了好一阵才说话:“你不说我还忘记了呢,杨大婆好像在50多天前钻进了夜郎谷,我之前给你说过的啊,后来就不见出来了呢。反正失踪了好一阵。” “什么?50多天前?” “是啊,是50多天了啊,怎么了?” “今天是几号?”我越发慌乱。 “公历还是农历?”老顺认真地问。 “废话,农历有讲号数的吗?” “哦。”老顺认真地想了一下:“今天……应该是5月26号了,对,就是5月26号。我前天才去老蛇箐吃的酒,高贵发家崽崽是5月24号结的婚……” 老顺后面说什么我已经听不清楚了,我的脑袋正嗡嗡作响。 杨大婆失踪了50多天是一回事,而老顺说的日子和我印象中的日子,整整有30天的出入,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第113章 哎哟妈呀 我是3月10号带着摄制组进入黑蟒洞的,在鱼洞峡、五难劫和梦谷宫,一共不就呆了最多十五天吗?怎么转眼变成了一个半月了。难道我在地宫里出现了片段性失忆? 一个半月了,《大挑战》栏目发生了怎样的变化?大古他们是否都安全返回了呢? 这些,问老顺也是白搭,我得赶紧回单位。 但是现在我最迫切的是得好好吃顿饭,喝几口酒,美美的抽一支烟。 老顺的衣服的确不太合身,还好是夹克,短就短点吧,总比一身蓝袍子引人注目好得多。年纪轻轻的就穿袍子,估计还没进城就被《民生关注》的记者拦截采访了。 “走,去你家。”我一边对老顺说,一边把蓝布包裹着的罐子装进老顺装衣服来的麻纱口袋里,提好。 我故意绕开寨子,从小路去老顺家的。 “赶紧整点饭来吃?”我和老顺说客气话就格外了。 “吃饭吃饭,也没什么好菜。”老顺回头又召唤他婆娘:“快切点腊肉蒸起。” 我抓起桌子是一包“贵烟”,抽出一棵点燃,深深吸了一口。然后说:“有酒没有?” 老顺哈哈一笑:“到我这里了还愁没酒喝?”转身进卧室里提出一瓶习酒,说:“够不?” 我摆摆手:“咋个不够,整两口就行了。” “怕个球啊。”老顺说:“你今天又不转回去了,两弟兄一醉方休。” “醉不得。”我说:“就喝二两左右,说一不二哈,吃完饭我还得回城里,不过我没有开车来。你先拿两百块前给我。” 老顺有些纳闷,认真看了我几眼,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没说,就转身去卧室找钱去了,出来后把五张百元大钞递给我:“先揣起。” 老顺他们已经吃过早饭,现在就我一个人吃。很快他的婆娘就把热气腾腾的腊肉端了上来,我也不客气,半个月……不,是一个半月没有尝到人间烟火,我吃得狼吞虎咽。老顺在一边惊讶的看着我,还是没有发问。 吃完饭我对老顺说:“你给我妈打个电话,问她在不在家?” “伯娘没有在家。”老顺称我母亲叫伯娘,是乡下人按惯例的称谓,跟城里人喊阿姨差不多。实际上闵家和赵家没有半点亲戚关系。 老顺接着说:“昨天我亲眼看见她坐班车去林城了,说是去找你。对了莽子,你没什么事吧,听伯娘说这一个多月来你都没跟她联系,她打你的电话也打不通。担心你出什么事了,于是在昨天就去林城找你了。” “哎哟妈呀!”我顿时大惊失色,一掌拍在大腿上,问老顺“你亲眼看见我妈去了林城?就她一个人?” 母亲今年72岁了,这个年纪对于城市里的老太婆来说不算什么,但是对于我母亲来说,她这辈子去省会城市不到十回,这次还是一个人去的。 “是啊,我亲眼看着伯娘上的班车,当时我还问她要不要我陪着去,伯娘说算了。”老顺看着我的表情,也莫名发慌。 “好了好了,你赶紧打一下我妈的电话。问她现在在哪里,但是不要提我。” 老顺说:“但是我没有伯娘的电话啊。” “1360855xxxx”。 打完电话老顺说:“她正在市西路的一家旅馆里呢,叫……顺风旅社,306号房间,我没提你,但是她还说一会儿就去电视台找你。” “你再打一个电话过去,叫她不要乱跑,要么通知我姐来接她,要么就在旅社里等着我。” “我怎么说,说是你这样讲的吗?” “废话,你猪脑子啊,我讲的?我不会亲自对她讲啊?”我鼓着眼睛训斥老顺:“理由你自己编,我得赶紧回林城了。” 老顺最终还是忍不住发问了:“没什么事吧兄弟,看你的脸色不太对劲。胡子那么长了。” 我一摸下巴,络腮胡的确有一寸多长了,以前可是天天都刮干净的。 我呵呵一笑:“我会有什么事呢?你觉得。” …… 我到马路边拦停了一辆中巴车,上车后找个位子坐下。中巴车为了拉客不走高速路,还在老路上走走停停,两百多公里的路程,足足跑了四个多小时。到省城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一点钟了,我在市西路找到顺风旅社303号房间,母亲不在,一问服务员,小姑娘就说:“哦,你说的那个70多岁的婆婆啊,好可怜的,昨晚上就住在那个房间,还在房间里哭了半宿,说什么儿子不见了,还是我去安慰了她好一阵。对了,婆婆到今天早上都没有见她吃饭呢。刚刚离开不久,也就是半个小时吧,说是去电视台找儿子,估计是去等寻人启示了。” 哎哟,我的妈呀! 我谢过小姑娘,赶紧出门打了个的士,很快就赶到了电视台门口,正考虑这要不要先给我妈打个电话,却见樊曼妙领着我妈正从电视台大门走了出来。我立马又把身子陷在副驾驶座位上,对司机说:“按打表价格的翻倍算,车不要动。” 我把车窗玻璃摇到只留一道缝隙,抬起右手遮住半边脸庞,从指缝斜着目光静静的看着樊曼妙扶着母亲慢慢走过来,等她们挨近车身的时候,我听见樊曼妙说:“阿姨就尽管放心,我是你家子墨的徒弟,怎会骗你呢?” 母亲满脸感激说:“原来还有这层关系啊,我信你,姑娘。不过,我家子墨出的是什么差啊?一个多月了电话也打不通……” 两人逐渐走远,声音也逐渐模糊。然后,我看见樊曼妙将母亲带进了西典咖啡。 我下了的士,考虑这时该不该跟进咖啡厅? 我就在马路边徘徊着,担心遇到同事,一闪身还是钻进了咖啡厅,老顺给的五百元还剩四百二十元,我还可以应付消费。 我对招呼我的服务员说了一声“找人”,然后把夹克的衣领立起来,遮住了下面的小半截脸,再把长发理乱搭在额头,眼睛也被遮住了。这个模样,不用化妆也有点像黑社会。要是再有一副墨镜就回更好。 我在咖啡厅里转了一圈,终于在角落的一个卡座里发现了母亲和樊曼妙,两人面对面坐着,母亲木讷地看着樊曼妙。而樊曼妙正轻盈地用中指和拇指捏着一把小勺,在优雅地搅动着杯子里的咖啡。 樊曼妙一直保持着好看的微笑,母亲的笑容却非常的尴尬和焦虑,她们之间,应该还有没有说完的话题。我就在旁边的卡座坐下,只要了一杯白水,静静偷听她们的对话。 “阿姨,我师父可厉害了,他的文案和策划,没有几个人比得上。”母亲不太懂,就笑着应和了一声什么。樊曼妙接着说:“这次出差也是台领导亲自安排的,到欧洲,欧洲您知道吗,就是地球对面的那边。说是公干,其实就是出去免费旅游一趟,是一种福利,好多人争着去呢。” 放你妈的狗臭屁,这个死妖精如此欺骗我的母亲,说不定又要耍什么阴谋。 第114章 小姐贵姓 不行,我不能在这里坐以待那个什么,我得想办法打破樊曼妙的计划。 尽管我的头部有了那么一些变化,原来干干净净的脸上多了一寸长的络腮胡,原来的偏分头式,现在快成了披肩发。 不得不相信我真的失踪了一个半月。 但是我一身老土的打扮,还提着一个麻纱口袋,一旦引起樊曼妙注意,她她只要认真端详就会认出我来。我得找一套西服,再稍微加工一下面部。 于是我急忙走出咖啡厅。刚一出门,我立即就傻眼了,我到哪里去弄西装呢?家里是没有的,我从来就不穿西装。正因为我平常都不穿西装,所以现在就需要西装了。现买?也不行,我还得回家拿卡取钱,找同事借?更是不行,暂时还不能让电视台的人知道我出现。 西典咖啡对面就是一家西服店,最好的办法就是直接进去抢,呵呵,这只是一个想法而已。我再环顾左右,真是天助我也,西服店旁边是一家“二孃典当铺”,柜台后面挂着一套西服,看样子我也穿得。 这个“二孃典当铺”,我以前怎么没注意到。想想也是自然,一个当铺,平常我怎会去在意? 我急忙朝“二孃典当铺”走去,刚到门口,一个女子就迎了出来,急切低叫了一声“老龙”。我奇怪地顿住了脚步,那女子也顿时提下了脚步,仔细的审视了我一番,最后讪讪地笑着说:“对不起我认错人了,师傅有事吗?” 叫我“师傅”?在林城,对一般人的称呼都叫做师傅,普遍而泛滥。一般被称作师傅的人,几乎都是社会底层的人。【零↑九△小↓說△網】但凡有点身份,都会被称作先生的。 低头一看我的这身打扮,的确是一个“师傅”。 “没事。”我点着头走进柜台,那女子也转身进入柜台里面,笑吟吟地问:“师傅有什么好东西?是地下的还是见过光的?” 这话有点内行,看来这个女老板算是一个捣腾古玩的老手,我不觉多看了她两眼。这一看不打紧,当即就被女老板的美色惊住了:二十六七岁,反正不到三十,圆脸,大眼,有点像年轻时的歌手白雪。 我坐在柜台前面,把手伸进麻纱口袋里,揭开罐子的盖子,顺手摸出一只镯子,然后小心翼翼地放在柜台上,问:“你看看这个值多少钱?” 女子拿起玉镯仔细观察了一番,脸上客套的笑容就凝住了。随即又拿出放大镜来左看右看,看着看着脸就变了色,试探着问:“先生你开个价吧……” 她改口叫我先生了,我的身份随着这只玉镯的价值改变了。看来这罐子里的东西真有些来头。 我淡淡一笑:“你随便给个价就行了,我等钱急用。”我说的是真话,管它价值连城,我现在需要的就是一套西装。 不料女子却放下了手镯,似乎不为所动,说:“先生能有此宝贝,想必也是古玩高手,这个价格,小女子实在是‘随便’不起来。” 我懒得废话,抬起头来看着墙上挂着的那要西服,直截了当地说:“要不,你就把那套西装送我,我把这个镯子送你,两清。” 女子脸色又是一变,认真打量了我一番,确认我是不是疯子,或者是不是盗墓贼。几分钟之后,女子忽然走出柜台,哗啦一声拉下了卷闸门。然后转过身来,又盯着我看了好一阵,才说:“先生不是在和小女子开玩笑,这可是……” “西汉时期的宝贝。”我还是淡淡一笑。 女子又是一阵惊讶,说:“既然先生知道这宝贝的来历,这可是正宗的翡翠绿啊,开价百八十万也不为过,莫非……” “不是赝品。”我又笑了。想着这女子还算诚实,又说:“美女要是觉得过意不去,你再帮我个忙,这镯子真的就送你了”。 “当真?”女子满脸堆笑。这时我才发现,其实这女子笑起来更是好看,长睫毛双眼皮,白皙的脸蛋像刚刚剥壳的熟鸡蛋,很想咬上一口。 我点着头:“我现在非常需要你的那套衣服”。我一指墙上挂着的西装。 料女子却有点犹豫。莫非那套西装也是古董不成?比我这个翡翠镯子还要值钱? 看着女子犹豫着没有回话,一副很纠结的样子。我又说:“要不就当是借你的衣服,用完了就还给你。嗯……镯子……还是你的。” 女子一瞬间脸色又晴朗开来,说:“这样吧,一个星期,我呢,趁这个机会也去找专家鉴定一下你的镯子,衣服呢,你拿去穿一个星期时间,一个星期后来还衣服,估计鉴定结果也出来了,我也不白要你的镯子,哪个行当都有规矩的,合适的话,镯子我来出手,就算买不到百八十万,三五十万总没问题,得的钱我们两个平半分,如何?” 唉……我嘴上叹息心里却感概万千,这样侠义的女子,我该早认识的。心头一热,就问:“小解贵姓?” “哈哈……”女子一阵放肆的笑声之后,说:“看你说话酸不溜秋的,和你这身粗犷的打扮实在是不太相称。我告诉你啊,现在称小姐已经不代表尊重了,所以以后你不要逢人就喊小姐,你看门口和火车站边边站起的那些‘黑脚杆’,那才叫小姐。” 哦,对啊,单位的一些驾驶员在外面**的时候,就称呼那些**为“小姐”。门口那些站在街边的小姐,我倒是没怎么注意。 “那么……”我一时语塞:“美女……贵姓?” “尹二孃”。女子豪爽地说:“姓尹,人称二孃。” “尹二孃?”我心说,这算什么名字呢?我万万是叫不出口的。 “小尹”。我说:“我还是叫你小尹吧”。 “也行。”尹二孃乐呵呵地说:“总比你那个什么小姐贵姓好听多了。” 我说:“镯子你收好,你还得帮我一个忙,就是把我的头式和胡须再加工一下,给我再弄一副墨镜来。” “怎么?”尹二孃一边把镯子锁进保险柜,一边问:“搞跟踪啊”。 “你说对了一半。”我也乐呵呵地说:“不过还得请你帮忙,和我一起来完成这个跟踪。” 十来分钟的交流,我有点喜欢尹二孃了。 尹二孃把我让进了柜台后面的里屋,转身带上门后回到柜台,让我把衣服换上。这套衣服还真的很合身,不大不小不宽不瘦,好像就是专门给我准备的一样。我还向尹二孃要了一个很大的挎包,把蚩尤杖和罐子里的那些玩意儿一股脑儿装进包里,顺手把装着罐子的麻纱口袋扔进床底下,心想有机会再来拿,拿不到也就算了。 却不料这个不经意的举动,竟然差点给尹二孃惹来了杀身之祸。 然后我用尹二孃的咖喱水抹了一下头发,再把胡须也梳理了一下,戴上墨镜转身就走出里屋。 这回,我真的有点黑社会的味道了。 “等等”。尹二孃在身后喊住我,说:“这是镯子的票据,记住,一周的期限。” 我呵呵一笑,接过票据,顺手揣在西装内包里,和杨大婆送我的那道符章放在一起。 等我再返回咖啡厅,之前的那个服务员都没有认出我来,又问:“先生几位。”我又答了一句:“找人。” 走到挨着母亲的卡座坐下,就听母亲还在给樊曼妙摆故事:“我家子墨从小就很懂事,就是脾气不太好,连他的姐夫他都要动手……” 母亲也真是,和这个妖精套什么近乎?话说回来,母亲应该先去三姐家的。三姐家就住在南山,离城区也就二十公里,要是有三姐或者三姐夫陪着,我也省了不少心。 我把玩着墨镜,实际上是从镜片里可以看到樊曼妙的一举一动,尽管有些模糊。 母亲咂了一口咖啡,连忙呸呸两声就吐了。樊曼妙笑着说:“阿姨喝不惯咖啡,我去给您换杯茶来。” 然后起身朝吧台走去。 我装着闲逛的样子尾随樊曼妙,远远的看见她端着茶杯过来,右手的小拇指似乎很不经意地伸进茶杯里搅动了一下…… 第115章 智斗 就这么一下,当即让我肯定了之前对樊曼妙的怀疑。 这个妖女究竟想把我母亲怎么样?就算我和你有再大的仇怨,你也不可能对这么一个七十多岁的老人下手啊。 愤怒之余又感到一丝庆幸:幸好我及时赶到了,否则说不定母亲真的会出什么事。 等樊曼妙把茶杯放在母亲面前的时候,不等母亲端起茶杯,我就很自然地走了过去,朝樊曼妙躬下身子,很绅士地问:“小姐贵姓?” 樊曼妙抬头瞥了我一眼,很不耐烦,却又找不到发火理由,加上还有母亲坐在对面,她得保持好风度。于是迅速扭过头去,冰冷着脸,伸手端起面前的咖啡杯,优雅地呡了一口,头也懒得再抬一下,冷冰冰地抛出一句话:“什么事啊?我认识你吗?” 这什么态度?居然不称呼我为先生,没礼貌。 早知道她连看我一眼都不愿意,我就没必要费这么大的心思去化妆了。 “借一下打火机。”我是故意刺激她的,咖啡厅每张桌子上其实都有火柴的。 “好奇怪啊你。”樊曼妙最终还是忍不住了,突然放下了翘着的二郎腿,似乎要起身的样子:“我怎么会有打火机呢?” 你当然有打火机,你他妈的不也是一个烟鬼吗?老子清楚得很。 “哦哦哦,对不起,对不起……”我装出很冒失的样子,一边道歉一边后退,不经意间一晃手,就把母亲面前的茶杯碰翻了。我又转过头来,匆匆对母亲说了一句对不起,急忙撤退。 我不敢多和母亲说话,樊曼妙认不出我,母亲却只需要认真端详就能认出我来。我蒙得了天下人,却蒙不了自己的母亲。 身后传来樊曼妙声音:“哼哼这人”。 “算了算了。”母亲一向宅心仁厚。 我已经感觉到樊曼妙要对母亲下手了,至于怎么下手下的什么手?我目前还不清楚,但是母亲肯定面临着危险,我得赶紧去找尹二孃来帮忙。 萍水相逢,我居然对尹二孃如此信任。 看到我才离开十多分钟就返回来,尹二孃有些惊讶,我一进门就把右手食指竖在嘴唇边,一闪身就钻进柜台后面之前换衣服的小房间。 尹二孃也急忙跟了进来,有点慌乱地问:“哎,你是怎么搞的?被反跟踪了吗?” 很奇怪,我都为自己一连串怪异的举动惊诧了,这个尹二孃难道就不怕摊上什么大事吗?居然主动的凑了上来。 我一边擦着头上的虚汗,这虚汗是为刚刚母亲的那杯茶而冒出来的,一边说:“小尹,你真的得帮我一个忙,实话告诉你吧,我母亲现在面临着很大的危险,我刚刚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解救我的母亲。” “啊?”尹二孃着实大吃一惊,急忙问:“我能帮上什么?” 我说:“现在说多的已经来不及了,对面的西典咖啡,三楼的那个咖啡厅,你记住,第17号卡座有一个衣着时尚、长得很漂亮的女子。她的对面是一个乡下打扮的老太婆,那就是我妈,我妈是从乡下来找我的。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只要不要暴露我就行。你迅速把我妈妈带出来,离开那个女子,然后你打这个电话,我三姐,叫闵煜,就住在东山。你得叫我三姐或者三姐夫都行,来把我妈接走。” 尹二孃拿出手机存了我三姐的电话,转身就走。 我急忙从西装内袋翻出一道符章,之前我妈给我的的时候说了,这是杨大婆专门请来的菩萨盖头,能消灾避难。就算躲过这一劫,很难说樊曼妙这个女人以后不再对母亲下手,我经常不在母亲身边,不防一万得防万一。 我对尹二孃说:“你把这个也给我妈,她很迷信,看见这道符章自然就会相信你了。” 尹二孃接过符章揣好,急急忙忙地说:“小事情,你就在店里等着我,几分钟就搞定”。 临出门又回头补了一句:“对了,不要乱碰我店里的东西。” 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在这个骗子无孔不入的时代,这尹二孃怎么就这样轻易相信我了呢?就不怕我把他的店子洗劫一空? 话又说回来,我不也是轻而易举的就相信了这个尹二孃了吗?请她去解救的可是我的母亲。 我坐在尹二孃之前坐的椅子上,单手托腮倚着柜台观察外面。果然,不到八分钟,尹二孃就把母亲带了出来,然后朝我这边看了一眼,我点了点头算是回应,接着,尹二孃就叫了一辆出租车,一边打着电话,一边和母亲上了出租车。 这时,樊曼妙才走出咖啡厅,四处张望了一下,一跺脚,走了。 …… 半个小时后,尹二孃回到了店面,一进门就把卷闸门关上了,兴高采烈地说:“哎,我已经把你妈妈安全地交给你姐姐了。对了,你是怎么回事啊?居然三个月和家人失去了联系。” 我一时半时找不到合适的理由搪塞,撒谎又不是我的长项,干脆岔开话题:“谢谢哦,你用什么方法带走我母亲的。” 尹二孃也不再继续之前的话题,呵呵一笑说:“简单,不是有你姐姐的电话吗?我说阿姨,你家闵煜找你,老人家就跟着我走了。哎,你说我方法还可以吧?” 我不叠地说:“谢谢谢谢谢谢,不过你不要老是哎呀哎的,你以后就叫我‘老墨子’吧。” “老墨子,怪眉怪眼的名字”。尹二孃独自叨念着:“怎么就和他长得一模一样,不小心看上去还以为就是一个人。” “他是谁?”问着,心里已经有数嘴上闻着难怪,第一眼看见我的时候,尹二孃就喊了一声“老龙”,莫非“老龙”和我长得很像?莫非她和老龙有那么一段故事? 脸上却轻佻地一笑:“居然还会有人长得有我这么帅?” 尹二孃不置可否地笑了笑:“帅倒是帅,就是男人都没有一个好东西……” “小尹,你是怎么说话是?”我猜出了八九分,这是一个被帅哥伤害过的女子。 尹二孃也不接话,转移话题问:“你和那个女的又是什么关系呢?你怎么会说她会伤害你妈?” 我说:“要说关系呢,很复杂,不过今天这个事情,还是很感谢你。”我说的是真话,要是没有尹二孃,至少我会暴露。樊曼妙这个女人深不可测,我在没有探出她的底细之前,不能让她知道我已经钻出了黑蟒洞。 “那个女的姓樊。”尹二孃给我倒了一杯水,看似漫不经心,却又非常认真地给我介绍起来:“就在旁边的电视台上班,据说还是个领导。但是这个人有点古怪,前不久才从我这里买走了一样物件。” “什么物件?”我没有搞懂,樊曼妙对古董还会有兴趣。 “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一个假冒西汉时期祭祀的冥器,其实就是一只破碗,估计还是个赝品,我喊价3万,她眼睛都不眨一下就拿走了。哈哈,其实我才花八百块钱买来的。” “看不出哦,你还是个财迷。”我还是没有搞懂尹二孃这个人,我送她上百万的镯子她居然要和我平分。而自己花八千块钱买来的赝品,就那么忍心敲了别人3万的竹杠。这的确是一个怪人。 嘴上说笑着,心里却泛起了嘀咕:这个樊曼妙,怎么也和西汉扯上了关系? 第116章 母夜叉尹二孃 “哎……哦老墨子,衣服用过了就还给我,莫非你真的要穿一个星期?”尹二孃一边说,一边打开保险柜,掏出了那只玉镯子,说:“这个东西,你当真要卖,还是……要不,你的事情也办完了,还是还给你吧。【零↑九△小↓說△網】” 呵呵,好有原则的一个女子,我不由得对尹二孃刮目相看。 你有情我就有义,我闵某人向来就喜欢结交义气的朋友,不就是一只镯子嘛,小儿科。夜郎谷里还有上百吨金银财宝等着我呢,那可是价值几百亿的宝贝。好,远的就不说了,罐子里的东西我还藏着八九件,那是实实在在价值好几百万的宝贝。 说起来我这人最没有出息,钱够用就行了。我也不敢想象,假如我有一百亿该怎么花,估计有一小半都会送给了穷人。话又说回来,没有一百亿的时候我是这个想法,说不定有了一百亿,可能还想要一千亿呢。 不过眼下该做的,还是把这个镯子送给尹二孃,毕竟这个人的确义气,初次见面就这么信任我,还帮了我一个天大的忙,就算镯子真的价值上百万,也是值得的。如此义气的朋友,以后我还用的着。 “说送你就送你,男子汉大丈夫,说话算话,千金难买一个义字,咱老墨子说一不二。” “呵呵。”尹二孃居然带着嘲弄的口气笑了:“绝种好男人呢,男子汉大丈夫?我尹二孃活了27年,就没有见识过。” “小姑娘”。我也嘲弄地说:“你才活了27年嘛,没见过的事情多着呢,今天就先让你见识见识什么叫义气。【零↑九△小↓說△網】”我还想说,我连两千年前的人都见过,你算什么?忍忍不敢说出口。 “可别。”尹二孃却较真了:“你这东西来路不明,万一警察找上门来,我多的都亏大发了。” “你亏什么呢?”我有点生气:“我又没有要你一分钱,就算被政府没收了,你也不见得亏什么啊。” “我……”尹二孃一时语塞。想了想又说:“好怪哦你这个人,莫非你钱多了用不完啊,哈哈,我无意之间还榜上了一个大款了。” 我说:“我又没有叫你卖掉,我的意思是送给你个人做纪念,你管它值多少钱啊,反正就是一个物件而已。当然,送给你也是有条件的,我还有事情需要你帮忙呢。” 尹二孃一边又把镯子放回保险箱,一边揶揄道:“我就说嘛,天下哪会凭白无故的掉下馅饼呢?说吧,还要我帮你做什么?” 我说:“也不是要你做什么,就是借你这个地方小住几日。” “那可不行。”尹二孃一口回绝:“我以店为家,孤男寡女的不合适。而且我旁边就是电视台,你就不怕被曝光?” “就两天。”我央求说:“我真的有急事需要。” 尹二孃眨巴着长睫毛大眼睛,犹豫了好一会才说:“好吧,那你晚上就只能睡在店面里,里面那一间是我的卧室。” 我点头同意。 其实睡哪里都没有关系,我之所以要留在这个店面里,是为了观察樊曼妙。这个女人,三年的失踪和两月前的出现,都是那么神秘,我倒要看看她是何方神圣。而且,她为什么要从尹二孃这里买走一个所谓的西汉破碗? 第二天一早,我刚刚把搭在店面的临时床铺收拾好,门外就有人敲门。我急忙敲门唤醒尹二孃,等她出来后就立即躲在了她的卧室里,隔着虚掩的门缝观察外面的情况。 进来的果然是樊曼妙,只见她衣着华丽,完全不像一个工薪阶层,倒像是某个大企业的高层人物,一进门就显得趾高气扬,背着手东张西望。那架势,似乎不像是来找茬的。 尹二孃也不搭理她,自顾自的用口缸接了水,蹲在门边刷牙。 “尹老板,昨天那个阿姨是你家亲戚吧?”樊曼妙忍不住先开口了。 “不是。”尹二孃含着牙膏泡沫含混地回答:“那个阿姨有点老年痴呆,走失几天了。是她的女儿拿着照片找到我这里了,问我看见没有?正好,之前我看见你带着阿姨进咖啡厅时候我刚好看见。” “原来如此。”樊曼妙一个侧身,弯腰盯着尹二孃说:“尹老板还真的有一副古道热肠呢。” “人在江湖嘛,自然靠的就是义气,要不道上的朋友都叫我母夜叉尹二孃。”尹二孃答了一句,继续刷牙。 “哈哈哈哈。”樊曼妙大笑一阵,自言自语地说:“看不出啊,尹老板还是道上的狠角色呢,连绰号都有了。不错不错,母夜叉尹二孃,有几分孙二娘的风采。” 然后话题一转,说:“最近收到什么好东西啊?尹老板。” 尹二孃一边蹲在门边刷牙一边含混不清地说:“没有。” “别骗我了,你又得了一个西汉时期的宝贝”。樊曼妙漫不经心地说。 “那是人家……当的。”尹二孃猝不及防,一下子就说漏了嘴。 “当的?是什么宝贝?说来听听。”樊曼妙转过身,弯腰看着蹲在地上的尹二孃。 尹二孃咕嘟咕嘟地漱完口,清了清嗓子,站起来看着樊曼妙说:“嗨,你这个人好奇怪,我这里有什么好货,你都是第一时间知道呢?实话告诉你,这次是一只翡翠玉镯子,不过价钱可不便宜哦,你要不要?” 我躲在里屋一听,心里心灰意冷。这个尹二孃原来就是一个草包加财迷。我都明确说了,那东西是送给她个人的。 樊曼妙的目光就随着尹二孃的身子不停地移动着,我分明看见她两眼释放出奇异的光彩,连连说:“要要要,你先拿来我看看。” 尹二孃当真就打开保险柜,拿出了玉镯子,不过没有递到樊曼妙的手中,右手死死地攥着递到她的面前:“看吧,这可是实实在在汉朝的宝贝。” 樊曼妙的脑袋就随着尹二孃手势的变动而变动,时而歪到左边时而歪到右边,扎扎实实的把玉镯子看了个遍,掩饰不住兴奋,说:“果真是西汉时期的宝贝,不过不是汉室皇宫里的东西,这价格……” 尹二孃一把收回玉镯子,说:“我找专家验过了,绝对真品,价钱专家也估了,一百五十万。” 樊曼妙似乎没有关心价钱的事情,目光还在死死地盯着尹二孃手中的玉镯子,连连说:“好好好。” 尹二孃突然伸出左手,摊平了摆在樊曼妙的面前:“拿来,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樊曼妙的目光这才从玉镯子上挪开,很懵地问:“哦,多少钱啊?” “一百五十万啊。”尹二孃又一字一顿地重复了一遍。樊曼妙这才如梦初醒一般,表情夸张地说:“尹老板,你抢人嘛也要看看对象嘛,你我也算是老朋友了,这个东西值几个钱,大家心知肚明,你又何必狮子大开口呢?” 尹二孃也不多话,直接把镯子又锁进了保险柜,嘴里嘟哝着:“我就知道你拿不出那么多钱,一分钱一分货,你要买便宜的,阳明路花鸟市场上多的不是,20块钱一只,还是高仿。” 却见樊曼妙脸色一下子青了下来,但是仅仅几秒钟,她不仅没有发火,口气还软了下来:“尹老板也真是,生意不成嘛仁义在嘛,话又何必说得那么难听,一百五十万呢,的确是个天价,不过这东西,真人面前我也不说假话,三五十万还是要值的,尹老板要是有诚意,一口价,我给五十五万。” 随后又立即补充说:“你先别拒绝,这五十五万我也得还要去筹钱,我们都给对方大半天时间考虑,下午我再来,行不行到时候你再回我的话。” 说罢青着脸就出了门。 第117章 跟踪 樊曼妙刚一出门,尹二孃就哈哈哈地钻进卧室来:“老墨子,我们发达了,五十五万呢,说好的一人一半哦。【零↑九△小↓說△網】” 我没有搭话,我在想,这个樊曼妙究竟是个什么人?她怎么就知道尹二孃这里有西汉时期的宝贝?而且凭肉眼就能断定那玉镯子是不是西汉皇宫里的东西?她花五十五万买去干什么呢?倒卖还是收藏?还有,她怎么有那么多闲钱呢? “哎,老墨子你倒是发话啊,卖还是不卖?”尹二孃一边焦急地问。 我突然决定,说:“卖,不过还可以再熬一些。” 尹二孃又哈哈地笑着出门去了。突然就莫名其妙的赚了这么多钱,的确够她兴奋的。 下午五点多钟,樊曼妙果真出现了。把一个挎包扔在柜台上,又恢复了趾高气扬的派头:“尹老板,你考虑清楚没有?” 尹二孃也是有点城府的人,强装镇定地说:“算是你我有缘分吧,这镯子呢也是昨天才过当期,我可是花了六十万的真金白银,真人面前我也不说假话,你好歹也得给我挂个几万块钱的红,六十八万,这是底线。要,就成交,不要就拉到。” 说罢就要转身。 樊曼妙的脸白一阵青一阵,最后一咬牙:“六十八就六十八,东西拿来。” 尹二孃装出一副很勉强的样子:“哎呀,六十八万还是熟人价,你不亏,转个手卖个百把万绝对没问题,说不定还有空间,我是没那么多时间去捣腾。现金呢我不收,旁边就是银行,我们过去直接转账就行了。” 说罢就要出门,樊曼妙却说:“慢,你拿镯子出来我再看一眼。” 这生意场啊简直就是高深莫测的江湖,我实在是应付不了的。 尹二孃呵呵一笑:“怕我掉包啊,那种下三滥的手段我母夜叉尹二孃不屑使用,而且我还要做你的长久生意呢。”随后打开保险柜,这回把玉镯子递到了樊曼妙手中。 不料樊曼妙接过玉镯子,突然就朝门外走去。尹二孃一惊,顺手拎起身边的拖把就跟了出去。 眼前的一幕让我瞬间措手不及,正考虑该不该冲出去的时候,却看见樊曼妙走到门边就停住了,举着玉镯子对着阳光旋转着,仔细研究了几分钟之后才回过身来,一看身后尹二孃拎着一把拖把,就轻蔑地笑了笑,说:“走吧,存钱去,再晚银行就关门了。” 尹二孃接过镯子放进昨天她翻出来的一个锦盒里,然后放进自己的挎包。跟着樊曼妙就出了门,然后尹二孃就关上了卷闸门。 银行就在旁边,过了二十分钟尹二孃就回来了,卷闸门一阵哗啦啦的响声过后,就是尹二孃荡漾着春风的笑声。 “她去哪里了?”我突然有点厌烦这个尹二孃。【零↑九△小↓說△網】 “去对面的西典咖啡了,那里就像她的据点一样,隔三差五就见她去。” 我抓起挎包就急忙出门,身后传来尹二孃的声音:“去哪,我还没有分钱给你。” 我丢下一句话:“我又不是不回来了。”心说,我稀罕你那点钱,按照刚才的这个价格,我这挎包里的东西起码要值七八百万。 “你要去哪里?”尹二孃突然挡在我的面前。 “怎么了?”我发觉这个女子有点像个顽皮的孩子,讨人喜欢。 “你是不是又要去找那个女人?” 我点点头。 “重新换一件衣服吧。”尹二孃嘟着嘴,一脸的醋意。 对了,我这身衣服昨天才出现在樊曼妙的面前过,还是女人心细。 尹二孃又拿出一件暗绿色的西装,还是篮豹牌子的,挺贵。她这里怎么会有男人的衣服?而且还不止一件。 “这个你也带着。” 我一看,是一步苹果6s,崭新的。 “小尹,你太好了。”我真心点赞。 尹二孃笑了笑,脸颊泛起红晕:“这是我的另外一部手机,没咋用。你记住号码,1360851……还有我的号码,138054……也赶紧存进去,这样我们就可以随时联系了。” 我走进咖啡厅,转了一圈就发现樊曼妙坐在14号卡座,对面的男人居然就是彭泽轩。他妈的,老子才离开一个半月,这狐狸精居然就勾搭上了彭泽轩这个娘娘腔。 我找了一个方便观察的位置坐下,看两人聊得似乎很开心。一个小时后,彭泽轩接了一个电话,两人就匆匆离开了。 我急忙结账跟了出去,看见两人坐上了一辆出租车,我也打车跟了上去,十多分钟后,前门的出租车停在了喀斯特酒店门口,两人下了车,我急忙下车尾随进了酒店。 大堂里,一个高个子络腮胡老外朝樊曼妙走过来,heliomiss樊,还和樊曼妙抱成一团,看来已经是熟人了。 真她妈的。骂完之后,我突然为自己的生气感到懊恼。 三人在大堂里坐了一会儿,径直乘坐电梯上了楼。我赶紧跟了上去,在电梯即将关门的时候跻身进入。不料电梯里就只有他们三个人,我立即走到电梯角落,假装咳嗽着,用手遮住嘴巴和鼻子,眼睛是墨镜遮着的,谅彭泽轩和樊曼妙打死也认不出我来。不过多了我,三人居然就像陌生人一样不言不语,这反而暴露了他们之间存在的某种阴谋。 到了18楼,三人先出了电梯门,我赶紧跟着出去,一出来我就傻眼了,彭泽轩、樊曼妙和那个老外,三个人就站在电梯门口不动了。不好,我已经引起了他们的怀疑。于是急中生智,径直朝走廊里走去,一边摸出手机,装模作样地打着电话,哑着嗓子问:“王哥,你在几号房间?什么1908?咦?门没有开啊……哈哈哈,老子搞错球,跟着其他人在18楼就下了电梯,你等我哈,马上上来。” 然后转身过来就按电梯,三个人这才若无其事一般朝走廊里走去。 酒店里到处都有监控,再跟踪下去肯定会暴露,我立即下了电梯,来到了大堂,这时已经是晚上八点钟了。 我开始往赶回,一路上不停地在心里骂娘:原来彭泽轩和樊曼妙正在和老外做交易,把我大中华的宝贝卖给外国人,这他妈的跟卖国贼有什么区别? 我揣着怒火回到了二孃当铺,尹二孃正守着一桌子饭菜等着我,我突然有些感动。 “回来了啊。”尹二孃给我倒了一杯葡萄干红,我当即制止。说:“有没有白的?” “有,茅台呢。”尹二孃呵呵笑着,从床底下拉出一个纸箱,里面有六瓶茅台。“今天我们就喝茅台庆祝一下。” 我点着头,勉强笑了一下。不料这表情的变化居然被尹二孃发现了,问:“怎么了,不高兴?嫌我卖掉价了啊?” “没有没有。”我真实地笑了一下,接过酒杯,一口喝干,说:“干脆换大杯子来喝,这个不过瘾。” 一个小时后,酒瓶就见了底。两个人一瓶酒,我还只是刚刚到位,尹二孃却喝高了,夸张地挥着手,一再叫我做“老龙。”看来,她和那个老龙的确有着不可告人的故事。 第118章 玉镯失踪 “老龙,你又要走了啊?”尹二孃已经醉得一塌糊涂,这点小酒量,还敢和我拼什么酒呢? 我把尹二孃扶到床上,然后走出小房间,在柜台里面铺上自己的床。【零↑九△小↓說△網】这个时候,我实在没有心情来伺候一个酒疯子了。 第二天一早,尹二孃早早的就买来了一张报纸,我一看头版头条醒目的标题,心里不觉一紧。 《神秘客光顾酒店,玉镯子不翼而飞》,这时导读的标题。新闻内容就刊登在扉页:昨晚11点钟左右,喀斯特酒店发生了一起神秘窃案,m国商人詹姆斯的一个锦盒被盗。据当事人称,锦盒里装着的一只玉镯,是女朋友送给他的传家之宝,据说价值200万元。令人奇怪的是,事发当晚,玉镯就一直就放在詹姆斯的床头,而酒店的门窗没有出现一丝被撬动过的痕迹,锁眼也是完好无损。酒店方查看监控视频,就发现让人称奇的画面,这个锦盒居然是自己从窗户飞出来的,而且锦盒飞出窗户之后并没有直接砸在地上。通过酒店门口的监控还可以看到,锦盒在离地一米距离之后,居然自己飘出了监控画面。这一怪异的现象,让人不由得联想到外星人。目前,警方已经介入调查。 文字旁边还配了一张视频截图,可以模糊地看见锦盒离地只有一米的距离。【零↑九△小↓說△網】不过图片不能说明问题。今晚的《民生关注》新闻栏目里播放的视频画面,那才叫全城轰动。但是这种新闻,也不一定得到播出,会引起全民恐慌的,特别是那些屁股不太干净的官员。 我看着报纸,百思不得其解。 一旁的尹二孃瞟了我一眼,然后开口就骂:“妈的,这个臭婊子,活该!”尹二孃在我之前就看过这条新闻,她果然是个母夜叉,说起流话脏话来舌头都不打个颤。 骂完之后,突然很自然地看了我一眼,那眼神似乎寓意深刻,似乎空洞无物,说不清。 我岔开话题:“小尹,我估计不能留在你这里了,一会儿我就得离开。”我是担心我在这里久留,肯定会引起樊曼妙的注意。 刚刚还凶神恶煞的尹二孃突然有些伤感:“为什么呢?你不是说要住一个星期吗?” 我问:“我说过吗?我之前只说要借你的西装穿一个星期,没有说过要在你这里住一个星期,我又不是没有家。” “哦。”尹二孃一边收碗一边说:“等九点银行开门我就去取钱,说好的,一人一半。” “这样吧,你给我一万块钱就行了,其它的先存在你这里。” 其实我也想过,那三十多万元我可以叫尹二孃给我妈,或者给我三姐都行,她们毕竟连小康水平都没有达到。但是我担心这钱的去向,会给樊曼妙留下线索,万一牵扯到我妈和我姐,那她们的麻烦就大。 想到这里,我突然觉得有点对不起尹二孃,这事肯定会给她带来麻烦的。这样一想,我突然决定不走了:“算了,那我就住一个星期吧。” “是吗?”尹二孃一边说着一边又拿出红酒来,说:“那我们喝一点干红吧,这个不打脑壳的。”说着就把酒倒上了。 “大清早的喝什么酒啊?你咋这么喜欢喝酒呢?” 我只是随便说说,其实也没有其它意思,不料尹二孃眨巴了几下眼睛,双眼就开始泛红。 我挠了挠脑袋,端起酒杯说:“好好好,我不问了,这一杯,祝你发财。” “已经发了。”尹二孃这才露出笑脸,一口吞下红酒,又倒上了第二杯。 我举杯说:“这一杯,祝你……幸福。” 不料尹二孃没有喝酒,站起来走开,说:“我去冰箱里找点花生米来。” 花生米下红酒,我没有听说过。 …… 吃完早饭,我就到邮电大楼补办了我的老卡号,然后回家。 我家住在林城南面的江南人家小区里,离新路口上班的地方六公里,一个半月不回家,心情恍若隔世。 整理好情绪,假设了一万种可能,然后给老周打了一个电话。 “你死到了哪里去了?一个半月一点消息也没有。”老周一开口就骂,我听出话语里有劫后余生的喜悦。 “周哥。”我一开口鼻子就发酸,差点就忘了之前想好的借口:“兄弟的确是差点就死了。” 悄悄揉了揉眼睛,然后理智地说出了酝酿很久的失踪理由:“那天我们从黑蟒洞里坠落下去之后,就掉进了一条暗河,本来以为死定了的,还好我会憋气功。后来浮出水面,就扯着黄奎一直顺着暗河飘啊飘啊。也不知道飘到哪里了,后来就飘到了一个潭边,后来就被一个樵夫救起了。” 有点像电视剧里的情节。 老周无暇去猜想这个情节里的诸多漏洞,连连说:“回来就好回来就好,马上到我办公室来。” …… 上午十点半钟,在老周的办公室里。老周端坐在老板椅上,前面的长沙发和短沙发上,樊曼妙和摄制组的兄弟们都在。 我编的理由还算说得过去,另外还加了这么一个桥段:我们摔伤了,在樵夫家养伤一个多月的,才发现那里是夜郎谷西南边的六枝县。那个樵夫,是没有移民搬迁的老农,至今还住在荒谷里。 “好了,劫后余生,以后记得感谢你的那位救命恩人。现在我们来开个短会。”老周一发话,大家就都静默,只有小伟不停地揉着通红的眼睛。 交流中我才知道,大古还真有些本事,在我和黄奎从黑蟒洞坠下之后,他果真把所有人全都带出了黑蟒洞。这一个半月来,老周带着公安和消防跑过两趟黑蟒洞,但都无功而返,后来就向公安部门报了失踪。 “对了,那个黄奎呢?”老周突然问。 “他啊……”我脑子迅速飞转,给黄奎设计了一个去处:“他暂时回四川老家了,说六枝县离四川也不远,跟回林城差不多的路程,于是就先回去了。” 闲扯了一通,老周这才沉吟着说:“这个事情,一会儿我带你去给谌总汇报一下。你失踪这一个半月,工作都搁浅了,曼妙一个人也忙不过来,很多县都有意见了。我们得好好商量一下,看看下一步的工作该怎么开展?” …… 玉镯子虽然没有落入m国商人詹姆斯之手,但毕竟还是失踪了,这起蹊跷的失窃案,究竟是怎么回事? 第119章 小人 下午两点钟,我和樊曼妙参加了频道的总监会。奇怪,彭泽轩也在,而且在谌总讲完话之后还是第一个发言。 “我看《大挑战》这个栏目没有存在的必要了,一开始就出了真大的事情,不是个好预兆。” 彭泽轩这口气不小啊,怎么就轮到他说话了,而且还这般嚣张。《大挑战》有没有存在的必要,这得由谌总和老周说了算啊。 我歪过头去看了樊曼妙一眼,这个女人的确很让人销魂,而且此刻还非常端庄和镇静,丝毫看不出昨晚上他曾经和外国人倒卖过古董,更看不出那只玉镯神秘失窃后带来的恐慌和不安。 “这个彭泽轩,怎么会这样?”我咬着樊曼妙的耳朵用气声问。 “他现在是频道副总监了。”樊曼妙同样用气声回答我,我们的对话也只有我们两人听见。 樊曼妙说完一脸不悦,似乎对彭泽轩的突然升迁同样很有怨气。但是我知道她的表情是故意做给我看的。想想昨晚上她和彭泽轩一起到酒店和老外倒卖古董的事情,我发现这个女人当真不简单。 当然,我故意问樊曼妙也是有居心的,我这是一种近乎,昨晚上我跟踪她和彭泽轩的事情,不能让她有丝毫怀疑的意识。 我正了正身子,装作面无表情的样子。内心却翻江倒海。 “像这样的节目,其实《民生关注》栏目来完成就行了。”彭泽轩继续慷慨陈词:“我们可以在《民生关注》开个周末版块,每周播出一期,一年就是五十二期,全省八十多个县,每个县不止是一期吧,这样下来起码可以持续做两年,我们也就打造出一个品牌版块。” 谌总一边听一边点头,我的心顿时慌了。 我突然昂起头来,正准备发话,却见老周朝着我直眨眼睛。于是我就很嘹亮干咳一声,算是一种抗议。 不料这声干咳,当即就引来了麻烦。 彭泽轩迅速将矛头指向我:“闵子墨这次算是福大命大,当然这也算是我们频道福大命大。探险探险,结果把我们的记者和探险队员都给探进去了。像这样的事情,恐怕要成为全国的特大新闻。不过这次侥幸逃脱了,谁又能保证下次不会再生出什么意外呢?” “彭泽轩。”我实在听不下去了,一股血气上涌,我就站起身来直呼其名。想想以前再怎么暗里较劲,面子他还是给一点点的,从来不会当着其他人的面直呼我的全名。怎么说我也比他大个七八岁。 “你这意思……好像是巴不得我死啊?” 我一说话,在场的人都大吃一惊,包括谌总。 谌总是一个五十出头的老大姐,很有风度,朝我压了压手掌,平静地说:“闵老师不要激动,啊……不要激动。” 但是我不得不激动,我的血气平息不下来。 “谌总您刚刚也听到了,彭泽轩的意思并不是谈工作,他是在谈我。好像是我故意冒着牺牲自己性命的风险,也要把这个项目玩砸了似的。我知道,彭泽轩……哦不,彭总哈,他去年的那个扶贫项目获得了五个一工程奖,但是那个项目,换哪个去做不都是可以获奖的吗?” 一语击中要害。彭泽轩毕竟还不到29岁,他还没有修炼出能压住年轻内心冲动的那种功力,顿时也“激动”起来,直视着我说:“我只是就事论事,你干嘛扯那么远?” 我不甘示弱:“你刚刚的哪句话是就事论事了?我闵子墨就福大命大了怎么的?八十里水路都淹不死我,我难道会在你这条阴沟里翻船?” “哎,怎么说话的?”老周一脸严肃地训斥。 “我就这么说话了。” 35年来,第一次遭受这样的窝囊气,我受不了。更何况老子在地宫里还当了几天的将军呢。不就是一个制片人岗位吗,宁可输掉地位也不可丢掉了骨气。 我这样一抬杠,老周的面子就有些挂不住,厉声喝斥:“等于你觉得你没有给频道惹来麻烦了是不是,你的失踪案现在都还没有去销呢……” “够了!”我大喝一声。明明我刚才就是为他老周打的抱不平,他怎么就不领情呢?《大挑战》是他分管,也是他一手撑起来的,怎么就轮到彭泽轩指手划脚了,即使彭泽轩也是频道副总,这资历阅历,哪样能和我比?更不能和老周相提并论。但是老周……吃错药了? 别人我不敢惹,至于老周,我还怕你不成? “等于你的意思,我死不死无所谓,给不给频道增加麻烦才是最关键的了是不是?” 老周的顿时是哑然。 谌总也冷着脸不发话。 彭泽轩阴着脸,镜片后的眼睛是不是在贼溜溜乱转,我看不清楚。 现场陷入一片死寂。 另一个副总柳轲发话了,试图用他的老气横秋来打破僵局:“我看啊……大家都冷静一些,一个少说句把话。我们的目的是解决矛盾,不是激化矛盾……”典型的废话。 “你们慢慢的冷静,这个会我不奉陪了。”我抓起搭在椅子上的外衣就往门外走去。 “站住。”谌总一声断喝。我突然想起了地宫里的一姝,她的口气也是这般冷峻而威严。 于是我就站住了,缓缓转过身来看谌总,却找不到一姝的半点痕迹。谌总虽然也有一些贵气,但是眼角的鱼尾纹还是暴露出她是一个凡人。 如果樊曼妙再高贵一些,凭着她的美貌倒是可以和一姝一比高下。可惜了,樊曼妙太俗。 乱七八糟的想着,我不觉露出了笑容,转身坐回椅子上,让在场的人好一阵莫名其妙。 接下来谌总发言了,大概总结了一下这次拍摄失败的原因,就是事先准备不够充分,差点出了人命。不过我和黄奎能活着回来,也算是不幸中的大幸。 瞧瞧,老大就是老大,说话多么得体多么到位,既照顾了我的情绪,也指出了问题的关键所在。 谌总说,目前已经有八个县市和频道签了协议,《大挑战》栏目不能撤,原班人马不动,我还是制片人,樊曼妙还是副制片。但是时间紧任务重,拍摄得抓紧,当然不能再出半点岔子。 “如果之前的探险队经验不足,我们可以考虑换人。”谌总最后说。 我突然很想念大古,他在我坠下洞道的时候给我的那串珠子,尽管没有派上什么用场,但是这份情我不能不记,也不能不还。于是急忙补充说:“这次意外的确无法预料,古仁的探险队也很专业,谁也没有料到那个洞里居然有怪兽,要不是因为古仁队长的沉着冷静,加上武功高强,估计队员的安全就很难保证了。最后还不是人家把队员全部安全带了回来嘛?要是换着其它探险队,面对那些怪兽肯定早就没招了。” 谌总点点头说:“对了,这次任务也不算失败,毕竟拍摄了很多有效的镜头,而且还拍到了怪兽,很有意思的。现在这一期节目就差一些环节设计。我想啊,你们这次也不要太深入,就在洞里的某个安全区域,把设计好的任务环节完成了,也就行了。” 众人纷纷点头。 走出会议室的时候,我故意撞了一下彭泽轩。趁他扭头看我的时候,我狠狠地骂了一句:“小人”。 然后吹着口哨扬长而去。 第120章 味道 刚刚回到办公室,一种久违的心情悄然涌出,夹杂着些许伤感。【零↑九△小↓說△網】 制片人的办公室很小,不到12个平方,也就三张桌子和一张长沙发,其实就只有我和樊曼妙两个人在这里办公,另外一张桌子是我叫加上的,供驾驶员用的。原因很明确,就我和樊曼妙这样的孤男寡女,同处一室,日子不好过。 樊曼妙也算够意思,把我的办公桌保持如初,而且还打扫得干干净净的。 刚在椅子上坐定,老周的电话就来了。我看了樊曼妙一眼,正准备出门说话,樊曼妙就知趣地抢先出门去了。 “刚刚你有点过了哈。”老周一开口就谴责。我懂他的意思,人多的时候我不该顶撞他的。但是…… “我忍不住啊,那厮儿也太嚣张了,他可以不给我的面子,但是不能不给你的面子啊……” “得了得了,我还有什么面子。”老张在赌气。 “我不是针对你的。”我急忙解释:“不是说了吗,当时真忍不住了。他才升到副总几天,就这么目中无人,你有涵养能包容,老子没得涵养,老子就是看不惯。对了,他怎么才来电视台不到一年时间,咋就升成副总了,好像不符合程序呢。台里好像有规定吧,副科满三年才有资格竞聘转正科,正科满三年才有资格竞聘副处。这小子才几个月的副科,这大步跨得很蹊跷呢。” 老周叹了一口气,说:“人家在扶贫办的时候就已经是正科级别了,来电视台当副科,只不过是走个程序而已。你想想,他25岁研究生毕业,从你家工作就是副科,干了三年就是正科。而且还是副高职称。转到电视台,级别一直保留着的。而且副高职称,可以不收职务约束直接竞聘副处级干部的,即使是普通职工。” 我突然觉得自己荒唐可笑,还一直以为彭泽轩是专为抢走我的副科而来的,这一年的时间,我恨他恨得很冤枉,彼此都很冤枉。 一时间无言以对。 老周接着说:“当然,前几天的竞聘也只是走个程序,他的副处早就内定了的。但是你不要老是认为人家就单纯的只靠关系,没有几刷子,关系也起不到作用,打铁还是要本身硬。去年他的那个项目获奖了不说,还得到了省委领导的高度好评,人家时机抓得好,题材抓得好,当然受领导欢迎了。所以,今天他说你几句,人家也有这个资格。” “吹牛b。”我嘟哝一句,满心的不服:“他有个鸟的资格,去年扶贫的那个策划,老子闭起眼睛弄来的都比他的好。” “你呀,就是不谦虚。” “错,是不识时务,这个我认账,但是这个时务我爱认不认,人啊,不能活得没有风骨。” 老周叹息一声挂了电话。我也跟着叹息了一声。 临下班,樊曼妙突然请我去西点咖啡吃饭。 要去西点咖啡,就得经过二孃当铺,我突然有点害怕见到尹二孃,主要是和樊曼妙在一起。 我带着樊曼妙兜了很大的圈子,从地下通道绕到对面去,躲开了二孃当铺。 找了一个雅间坐下,随便点了两份简餐,樊曼妙和我边吃边聊。 这个女人的确很养眼,三年之后的她显得更加有味道了。不过,我还是喜欢三年前的她。三年前,西点咖啡几乎成了我们的食堂,隔三差五就在这里吃饭,那时候的我和她,何等温馨。 而现在我和她面对面坐着,有的只是尴尬,当然还有很多解不开的谜。比如昨晚上,她怎么和彭泽轩一起去了酒店?怎么就把那个玉镯卖给了詹姆斯?怎么就声称那个玉镯价值两百万?最最关键的是,那个玉镯怎么就被盗走了? 我肯定是不能问她这些问题的。 “师父。”樊曼妙一开口我就觉得别扭,我和她的关系,实际上已经玷污了“师父”这个称谓。 我没有回答,只是看了她一眼。 樊曼妙接着说话:“我想问一下,你这次去黑蟒洞是怎么坠下那个洞道的?” “失足啊。”我不耐烦地说:“我人生又不是第一次失足。” 樊曼妙知道我话有所指,急忙躲开我的目光,赶紧扒了一口饭。 吃完这口饭,樊曼妙调整了一下情绪,突然神神秘秘地说:“师父,我想问的是,你这段时间有没有碰到什么脏东西?” 脏东西?我很快就明白了她的意思,大概是指我有没有在洞里撞到鬼了之类。于是也神神秘秘地回答:“怪兽,算不算脏东西,你别说啊,那些怪兽还真邪乎……” 樊曼妙摇摇头打断我的话:“我说正经的,师父,你失踪之后我也跟着周总去了两趟黑蟒洞,我感觉那个洞里不太干净,而且,阴气还很厚重,里面的脏东西,估计很有历史感了。” “哟,看不出你还懂这些啊,道家还是佛家?”我揶揄道:“三年前你突然辞职,听说是去读研究生,研究的是新媒体传播,该不会顺便也研究了玄术吧。” 我把“三年前”说得语气很重,特别的强调了一下。樊曼妙的脸色就不太好看了。 “过去的事情就别提了,师父……要不……我们重新开始吧……”樊曼妙幽幽怨怨地看着我,一瞬间我差点就被她的媚眼给迷惑了。 “可别,我快要结婚了。”我的确快要结婚了,等刘梦纤学习回来,我就向她求婚。 “哦……”樊曼妙放下筷子,怔怔地看着我,目光刚一相碰,她立即就扭头望向窗外。 这个妖女,眼神里就没有多少伤感,说要和我重新开始,也不过是骗人的鬼话。三年了,你以为老子还像以前一样弱智? 再说,我会和你重新开始吗?鬼知道你和彭泽轩有没有一腿,人家可是青年才俊,现在已经是副处了,又有很硬的背景。昨晚上两人还去了酒店……扯远了,他们去酒店是去倒卖古董的。 对了,玉镯神秘失窃,樊曼妙怎么有心情和我坐在这里吃饭,她不去找彭泽轩商量对策? “师父,不管怎么说我还是你的徒弟对吧。” 这个我认,不认也没办法。 “接下来我们还要去黑蟒洞拍摄,我只是想提醒你一下,我们这次去,你可得加倍小心,那里面真的有脏东西。而且很顽固的脏东西,一般术士不一定对付得了。” 不等我回应,樊曼妙认真地看着我说:“而且我感觉……唉,你最好去南山道观找一下当年的墨农先生。” 我暗吃一惊,樊曼妙的这番话似乎有一些道理,莫非她真的懂一些玄术? 不对,刚刚说道我时她的表情有点不对劲,那欲言又止的半截话,似乎隐藏藏着什么秘密,关于我的。 “怎么?难道你认为我真的惹上了什么脏东西?” “不好说,师父,反正你的身上有一种怪怪的味道,别人可能会忽略,但是在今天下午开会的时候我就闻出来了。” 我一惊,不自觉的闻了闻身上,是有点味道,衣柜里蟑螂丸的味道。我记得我换衣服的时候,还专门喷了一小点香水的。 “什么味道?”我突发奇想:“不会是青蒿的味道吧?” “青蒿?”樊曼妙纳闷地说:“怎么会有青蒿的味道。嘿嘿。算了,你自己注意就是了,反正……最好去找墨农先生聊聊。” “笑话,我找墨农先生从不聊这些鬼头刀把的事情,第一我不迷信,第二,墨农先生也不迷信。” 的确,我和墨农先生从不谈邪乎的事情,我们讨论的是禅理,是人生。至于鬼怪之说,墨农先生还真的就不相信。 第121章 午夜歌声 这顿饭吃得无味,草草收场后各自回家,离开的时候我发觉,樊曼妙很注意地看了一下我的右手腕。左手腕戴着手表,右手腕上戴着的,是薛奴送给我的那串褐色念珠。仔细一闻,是有点味道,檀香的味道。 樊曼妙说的味道,该不是指这串念珠的檀香味吧…… 第二天一早上班,事情很多,我考虑着等到傍晚再去南山道观找一下墨农先生。其实樊曼妙说的没错,这次在地宫里的经历,就像是从西汉穿越回来一般。我找墨农先生的目的,自然不是为了驱鬼。我只希望他能给我提供一些线索。比如杨雪诗,比如龙骠营,还有神秘消失的黑甲军和古夜郎…… 上午一直在和老周商量再次进入黑蟒洞拍摄《大挑战》的事情,老周叫我赶紧和大古,还有老张联系,尽快落实拍摄的时间和“挑战”的任务项目。下午正准备给大古打电话的时候,老张却先打电话来了。 “喂,闵老弟啊,你没死啊。”老张口无遮拦,直入主题。没心没肺的家伙。 “等于是你巴不得我死咯嘛,我死了你的那笔宣传费可就泡汤了哦。” “哥哥不是担心你嘛,快50天没得你的消息了呢,我可是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哦。” “牛b哦你,怕你是担心你那25万宣传吧,是不是挨你们的书记县长骂了。”想着因为我的失踪害了老张,口气就多了一些歉疚:“这事呢,谁都不愿意啊,我这次经历了一场大难,但是估计你挨的训斥不少,所以就两清了。我正想找你商量一下,看看选个黄道吉日再进去补一些镜头……” 话未说完,老张就急促地打断了:“哎呀老弟啊,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嘛。你失踪之后,哥哥我可是伤心死了啊,这不?一接到你们周总的电话,知道你安然无恙回来了,我就第一时间给你打了电话。不会伤心归伤心哈,工作归工作。现在不是补不补镜头的问题,是要重新拍摄呢。我和分管旅游的杨副县长一起去看过你手下带回来的那些视频资料,不是遇到了鳄鱼了吗?杨县长很兴奋,说既然才进入洞口就遇到了鳄鱼,那么洞里面肯定还有其它很多稀奇的物种,这个黑蟒洞啊,还有很多的秘等着我们去探呢。” “哎哎哎,你不要搞错了啊,那里怎么叫做洞口,好几公里深了还洞口。” “算是洞口,你知道黑蟒洞全长多少公里?”老张淡定地说:“看来你就没有好好研究我们刘副局长的那本书,黑蟒洞里面的可是别有洞天啊,粗略的估计就有三十多公里,你要是把这三十公里全部跑遍了,起码可以做好几期节目呢……” “我说张局,等于我这个《大挑战》栏目,只是专门宣传你那个黑蟒洞了是不是。” “当然不是。”老张慢悠悠地说:“协议上不是还有火龙洞嘛,一洞一世界,一树一菩提。” “对啊,黑蟒洞和火龙洞,就亮起嘛。” “现在两期肯定是高不下来的。” “不是吧,我们只是签了两起节目呢。” 老张说:“我正想给你说呢,按照杨县长的意思,节目还可以增加,所以,现在就和你商量啊。” 我暗自一喜,要是清镇县答应做个四期节目,一百万元不就到手了吗。不料老张接下来的话给我泼了一盆冷水:“不过你的这次失踪,算是闪倒腰杆了,杨县长很不高兴,他担心会再出什么意外。” 我急忙解释说:“意外嘛,谁能把控得住意外的发生,你们又期待着我们再深入探秘,但是又担心再出意外,这个我就不好说了。” 我一着急,老张就乐呵呵地说:“好说好说,要不你过来一趟,我们到民族风味山庄边吃边聊,我把杨县长也请来,两口就一喝下去,什么都好说了。” …… 清镇县分管旅游的副县长杨光明,也是一个性情中人,两口茅台一喝,加上我几句话一糊弄,他就打消了疑虑,当即表态要我尽管拍摄,能做多少期就做多少期。 “怎么样,一百万做五期行不?”老张趁火打劫。 老张之前他暗示过我,年底书记就到点了,县长有可能顶上书记的宝座,那么,分管旅游的杨副县长就很有可能……现在他正狠抓政绩呢。 这个……我本来想给老周打个电话。但是为了证明我是这个项目的负责人,而且还当着杨副县长的面,于是就绷起了面子:“我闵子墨也是清镇县的人,为家乡做贡献义不容辞,这个主,我还有那么一点资格做了,就这样决定,一百万拍四起,哦不,是五期。规定是死的,人是活的嘛。” 人家一个县就出资百万元,这个头必须得开,也好激励其他县市。所以我有把握做这个决定,不要说会挨批,估计谌总和老周高兴都来不及。权当是批发价呗,反正都有钱赚,不就是频道多送一期节目时间而已,横竖都不吃亏。广告价最低还可以打到三折呢。 这顿酒喝得很爽。 吃完饭后已经是晚上十一点半了,老张又准备安排我住进那家五星级酒店。这个时候我的电话突然响了。 “老墨子,你在哪里?” 电话是尹二孃打来的。我当即一惊,听她这口气不是太好,急忙说:“我出差呢,怎么了?” “我……怕。” 莫不是樊曼妙到当铺去找尹二孃的麻烦了? “怕?你怕什么啊? “老墨子,我不敢睡觉,一到十二点,我就听到隐隐约约的有人在唱歌。”尹二孃的语气开始惊恐起来。 我不屑地说:“你就住在街边,对面又是一个咖啡厅,晚上有人唱歌这有稀奇啊,酒疯子多得很,你把门锁好就行了嘛。” 说完心里也有点恐慌。这个恐慌,来自于尹二孃,她这些年都过来了,平常难道就不怕有人唱歌吗?我在她的当铺了住了两个晚上,现在怎么就害怕起来了呢?该不会是对我有所依恋了吧。 尹二孃在电话里用哭腔诉说着:“不是你说的那样,这个歌唱得很怪,像古装电视剧里的那样,还有古典的乐器伴奏,唱什么……山风凉,秋草黄,莽莽天际思什么故乡的……” 我当即嘴巴就合不拢了,半晌才说:“不怕,不怕啊,你等着我,我马上赶回来。” 我突然想起,我把装着罐子的麻纱口袋扔在了尹二孃的床底,应该就是那个罐子作祟。 “不行,我得赶紧回去。”我对老张说。 老张看我的表情,知道事情不小,也不好过问,就说:“但是你怎么回去,我们……都喝酒了。” “找代驾。”我坚决地说。 老张很快就找来了代驾,叫办公室主任丢了两百块钱给那个代驾小伙,说:“一百里到林城城区,不够的话再叫他补。”小伙子客气地说:“好的,应该是够了。” 我坐在副驾驶位置上,车很快就上了高速公路。 尹二孃的电话又来了,这回直接哭了:“老墨子,那歌声又唱起来了,你听嘛。 一片沉寂之后,果然从那边传来隐隐约约的歌声,似乎还真的伴着罄乐: 山风凉,秋草黄,莽莽天际思故乡。 将军泪,家国殇,豪情热血付衷肠。 遗恨长安挥长剑,身陷南蛮舞银枪。 挥长剑,舞银枪,长歌一阕泪残阳。 …… 我一看表,正好是凌晨零点零三分。 第122章 夜闯北山寺 我当即吓得三魂少了二魂,这歌声我倒是熟悉,在梦里听过不下万遍,歌词我已经背得滚瓜烂熟。在夜郎谷的地宫里也听到过几次,但是就没见到唱歌的人。 现在这歌声在尹二孃的当铺里突然响起,那可是林晨城区最繁华的地段,难道这歌者,就不怕那么重的阳气? “师傅,能不能快一点?” 我蒙着手机话筒催促着司机。 “已经120码了呢,再快就超速了。” 超速的违法记录很难处理,还不是罚款的问题。 我只好无语,继续和尹二孃通着电话:“就这样你别挂电话,我给你唱歌,你就听不到那个古怪的歌声了,我一个小时就能回来了。” 于是我对着电话唱歌,为了不影响代驾司机开车,我尽量小声地唱: 天空下起雨的时候我就会想你,我想你怎么小心翼翼在我生命里,你不愿在我身边留下任何的痕迹,因为你说我应该有完整的自己…… 唱着唱着,外面果然下起了雨,虽然不大,但是却勾起了我伤感的情绪,我又想刘梦纤了。 刚刚和老张等人吃饭的时候我就很想她了,但是却不好问,更不好表露出来。现在,我真的好像痛哭一场。 轿车在高速路上风驰电掣了20分钟,再过最多40分钟,我应该就赶到了林城新路口的二孃当铺。 “哐当”一声响,轿车一个颠簸,车身就有一些倾斜。代驾的小伙子立即采取紧急制动,将车缓缓停在路边。 “怎么了?”我握着手机问代驾。心里莫名的慌乱。 小伙子不作答,独自下车检查了一圈,还跑到后面路上去查看了一番,三分钟后回到车边。也不上车,弯腰直接隔着车窗玻璃对我说:“哥,走不成了。” “什么?”我又惊又怒,打开车门站在门边,隔着车身问代驾:“怎么就走不成了?” 小伙子无奈的摊开双手:“刚刚路中有一个坑,左前轮爆胎了。” 我急忙跑到车身左前边一看,果然爆胎了,好大的一个口子。 “赶紧换上备胎吧。”我也顾不上继续和尹二孃说话了,先把手机揣进衣兜,跑到后面去打开后备箱拿备胎。不料刚刚走到后面就傻眼了,后轮也爆胎。 “他ma的。”我狠狠地骂了一句,代驾小伙子以为我是骂他,怯怯的不敢说话。 “那么……你,赶紧给我打急救电话,查一下附近有没有修理店。”我直接命令代驾小伙。小伙子就急忙从仪表盘上摸出手机,看了一眼,惊讶而又怅然道:“哥,这里没信号呢。” “没信号?没信号你怎么计程?你怎么算账?”一边嘟哝着一边摸出我的手机,一看,真的就没了信号。 不会吧,尽管有点小雨,这地方也不算是太偏僻,高速路上怎么就没有信号呢? 小伙子解释说,这一路段大约有两公里的地方没有信号,因为电信的基站离得远。 “为什么呢?” “因为……”小伙子的表情突然有些神秘,指着路边不远处的山上说:“那里有个寺庙,据说,主持怕影响菩萨清修,就不准电信部门的在附近基站,据说还惊动民宗委,后来相关部门协调后,果然将基站修得有点远,所以这一带就没有了信号。平常开车一瞬间就过了,倒也没有人太过在意。不料今天……” 我又骂了一句。然后扭头去看右边山上的那座寺庙。 那寺庙我知道,叫做北山寺,传说有两千多年的历史了。历史虽然很悠久,但是庙宇却很小,加上地处偏僻,所以香火并不旺盛。 蒙蒙细雨中,北山寺里还闪烁着几盏灯火。深更半夜了,莫非还有哪个和尚在念佛? 电话没了信号,我就不知道尹二孃现在的情况,当铺里是不是还荡漾着歌声? 雨有点大了,我赶紧钻进车厢,按下应急灯,也招呼代驾小伙坐进车来。心静下来之后就想,随缘吧,那歌声兴许唱一阵就没有了,就算有,也希望尹二孃把歌声当成催眠曲吧,反正吓不死人。 “咋办?哥……”小伙子显然没招了:“我们不能就这样坐到天亮吧。” 半晌无语,其实我也没办法。 “要不,我先回去了。”小伙嗫嚅说,这个时候抛下我一个人在这荒山野岭,的确不厚道。但是这个时候正是人家代驾生意好的时候,我也不太好说什么。 “行,但是你怎么回去?”我很仗义,侧头问小伙子。 “我到对面打车回去。”小伙子说完就打开了车门,临走时把旅游局办公室主任给他的两张百元大钞,丢了一张在座位上,还说了一句:“对不起啊哥。”我点点头,咬着牙没有说话。 雨还在下,不过渐渐小了。这时已经是凌晨零点40分了,手机还是没有信号。 我还是坐在副驾驶位置,没动。我心乱如麻,说不担心尹二孃那是假话,但是担心又有什么办法呢?那首长歌,居然在新路口的闹市中心响起,多半是那个罐子惹的祸。 突然想起我藏在书柜里的蚩尤杖。现在我的家中,会不会也隐约的响起那首长歌呢? 这首长歌从我15岁开始就不断出现在梦中,现在居然出现在了现实生活中了。黑甲军,那个遥远的故事,究竟要困扰我多久?闵尧将军的灵魂,是不是也从夜郎谷追到了林城? 车流量很少,这一阵几乎没有什么车经过,寂静得可怕。因为寂静,我仿佛听到北山寺里传来了一阵罄乐。 前面十多米的地方就是高速路的匝道,好像专门为北山寺开的。 我直接挪身到驾驶位置,发动轿车,以3码的车速慢慢地把残缺了两个轮胎的轿车梭到匝道边,看着匝道很宽,于是就把车开了下去,停在宽一些的路边。 酒劲还未散去。我锁好车门,迅速朝北山寺跑去。 北山寺离高速路大概有一华里的距离,我五分钟的时间就跑到了寺庙门口。两盏灯笼挂在庙门上,映着三个隶体字“北山寺”。我试着推门,居然打开了,我倒也没怎么惊讶。北山寺原本没什么香火,基本上无人前来上香。估计庙里的和尚早就已经习惯夜不闭户了。 进入庙门,中间是一块比较的院坝,铺着正方形的石块,正中间有一个很大的香炉,但是却没有香火,甚至连香灰都没有,完全成了一个孤独而忧伤感的摆设。大殿正门上也有两盏灯笼亮着,但是门却是关着的,两侧的厢房没有亮灯,门也是关着的。 我正犹豫着该去敲某一间厢房试试有没有人,右边第一间厢房的门就突然打开了,伴着一声“阿弥托福”的佛号,我就看见一个小和尚站在门边朝我作揖。 我赶紧作揖回礼,叫了一声“师傅。” “施主深夜造访,可有什么急事?”小和尚看上去20岁左右,长得眉清目秀的,甚至有点俊俏。 “师傅,我想借电话用一下。”说罢我就朝小和尚走去。 不料刚刚走到离小和尚三米远的地方,小和尚突然伸出双掌挡住胸前,惊叫一声:“施主请留步,你的身上不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