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世红颜之逃爱记》 第一章 大漠 芳草绿,绿遍红帐衾,倚窗叹,泪湿红澜杆。恋红颜,沧海成桑田。 这是一片多美的画面,一个反复重叠的梦境。 风在大漠的旷原里肆虐,每天每天,每年每年。帐子里几乎一直都是阴灰色的,白天黑夜的都点着灯,常常使人大脑昏沉的找不到天南地北。 “红线,你醒了吗?”一个异常慈爱的声音。她一直都是惊醒的,自从来到这片大漠以后,她的睡眠就一直很不好,也许是习惯了江南的软帐红枕,也许是在那样清净的小巷呆惯了,亦或是心中隐隐的不安使得她始终无法有一个酣眠。 听到阿母的声音连忙答声“是”,揉揉睡眼惺忪的眼睛就坐了起来,很简单的匆匆梳洗,一头如墨的青丝也被随意扎在脑后,掀开沉沉的帐帘,进入眼帘的是远处的商队和骆群。 “阿母,梅尔呢,怎么一早便没看到她。”红线没有转过来,她的目光静静的望向远处,恍惚的几乎找不到焦距。 “你爹爹看你太累,叫梅尔替你去了,红线,这些天你太累了。也该歇息歇息了,你毕竟是个小姐,那些粗活,总这么着,你的身子怎么吃得消。” “……” “我去叫梅尔回来,我的事情,您也不用太操心,我会好好照顾自己的。”话毕。 踏脚离开。独余那片她所覆盖过的阴影。 不用太操心?温文软语,却字字带着疏远之意,哎!这孩子,这么多年了,怎还是这般清冷,无论她如何小心呵护,百般体贴,她都始终对她介怀,不肯接受她。说是不接受吧,她倒也不曾对她做过任何加害之事,也不曾有过不敬之语,只是总是在她面前形容淡淡的,从不肯多半言半语的。 膳洗院外。 大漠的气候很干,总是刮着大风,初来这里的时候,梅尔总帮着自己洗衣,可是以前梅尔到底是自己的贴身丫鬟,哪里总干这样粗重的活儿,昨儿夜里,隐约见着梅尔偷偷爬起来包手,那双昔日嫰如葱根的双手,干裂的象个粽子,一道道的裂痕,直冉冉的流血水,看的她的心都揪的生疼。怎么可以在去沾水了呢。这个梅尔! 踏进院子里,早已七七八八晾了好些衣服被单,红线拐过大树,径直走到梅尔身后,一把拉起梅尔,俯下身揪起那堆衣服揪拼命的揉搓起来,梅尔见是小姐,忙胡乱擦去一脸的泪水,着急的就去抢她手上湿淋淋的衣服。 “小姐,让我来把,您快去歇着,梅尔洗就行了,夫人说了,不能把小姐累垮了啊” “你放开,这原本就是我的工作,你这样是做什么!。”声音听起来有些愠怒,还莫名的带着一股让人不可违抗的意味。 “小姐,让我来把,小姐……”小丫头急的直蹦,一副快哭了的样子“你看看你的手,都成什么样子了,难道你想废了你的手,以后拿脚伺候我吗?嗯?” “嗖”的,梅尔立刻把手收到背后,羞愤的低下头。“不是的,小姐,梅尔没用,连这点苦也吃不了,真该死……”越说越小声,到最后只剩下哼哼了。 红线看着小丫头一副自责的样子,无奈的叹了叹气,又只有放下手中的东西,过来拉过她的手。 “来,我看看,喏,都称这个样子了,还在那里逞强,到时候能成了小老太婆,可就嫁不出去喽” “小姐,你说什么啊,梅尔还小呢,老开人家的玩笑……你坏” “还害羞,小丫头还会不好意思……” “什么啊,小姐就会欺负我,” …… …… …… 午后,夕阳西下。 梅尔挽着红线正兴冲冲的往那个暂时的家里赶。 “哇,一天的工作终于干完了,呵呵!真好!” “……” “小姐,你怎么不说话,在想什么?” “没有,只是一些无关的事罢了。” “哦” “小姐,你想过我们有一天会回去吗?我真的好怀念起以前的生活哦,现在真的还累哦,每天要洗好多好多的衣服,还有,这里,真的好荒凉,没有那些青青的柳,漂亮的风筝,哦,对了,还有热闹的灯节……可是,这里什么都没有,只有洗不完的衣服。你不想回到从前么?” 沉默。 “不想吗?小姐,你不想?” 还是沉默。 “梅尔,你相信我吗?” “啊,当然了,小姐你着是什么意思啊??”小丫头傻傻的看向她干净的侧脸,那张面孔,沉静而深沉,看不初她在想什么,或是在思索着什么。 “没事,你相信我就好。” “嗯。”梅尔似乎很高兴,重重的点了点头,还哼起了江南的小童谣。 “戴花的姑娘美娇娘看痴了隔壁的公子郎粉嫩的脸蛋飞红云巷子的小孩在吃糖啦啦啦啦啦在吃糖……” 梅尔,是我太自私了么,很多东西真的逃也逃不过么,我这样,对你,对爹爹,对阿母都太不公平了对么?我到底该怎么做,才能还你们一个原本平静的世界,如果回去面对的是一场腥风血雨,是一场于你于我于所有人都是劫难的话,梅尔,你还是那么想会到过去吗? 还会对那西湖畔那片烟柳花桥保有那么美好的记忆吗?我该怎么做,我要怎么办才是真正的保护你…… 最后一丝晚霞已从天边退却,红线却还站在山头,看最后一丝光明从那个天空退却。 “红线,回来把,吃饭了。”阿母正站在帐篷外唤着红线。 …… 深深的注视。 “哎,来了。” 平静只维持到这里了吗?要来了吗? 红线攥紧怀里观察送过来的那包东西,坚决的朝着帐子走过去。 loading…… 第二章 转机 又是一个一成不变的清晨。 “咦,小姐,你怎么起来了。”梅尔看了看正在梳理青丝的小姐,小姐一向不习惯早起,而且现在还不是上工的时候,侧头看到桌上未烧尽的残灯,想当然外面天还未亮。 既已醒,梅尔也干脆坐起来,正欲起身,红线回过头来,轻轻颔首,示意她还不必起来。 “天还早,你先躺着吧。” 梅尔并未睡下,只是合衣依偎着被子,细细打量起小姐的背影来。 不容置疑,她有一头绝美的发,如瀑如墨,直直的泻在腰间,她的发,不若江南的小家女子那般柔软,发感很硬,很倔强,一如她的人,可是还是很美,美的让人就怎么远远的看着就可以那么陶醉,那么沉迷。 在梅尔的记忆里,曾有一个男子像那样看过她的小姐,而小姐似乎也曾模模糊糊的对他表示过好感。那是在去年的中秋,她央求小姐带她一同去逛逛,在灯节上,无数的江南女子,燕瘦环肥,可是她的小姐依然耀眼,倒不是她的容貌多么倾国,小姐的貌,是介于那种委婉的小家碧玉和妖艳的绝色倾城之间的,通俗一点讲,就是中上乘的相貌,小姐的身上,有一种特别的气质,淡淡的清冷,淡淡的孤单,还有那双澄净的眸子,即使她总是身着一身火红的衣裙,可还是清淡的象一朵安静的玉兰花。 从小姐出现在那个男子的视线里的那一刻,梅尔就注意到他的目光在随着她游离,可是她的傻小姐哪里放在眼里,只顾着看花灯上的字谜,也许是上天注定,亦或是那人刻意所为,从花灯桥上经过的那一刹那,小姐的发竟然挂在了他的衣扣上,小姐惊恐着转过来,急于拉掉被刮着的发,又听见周围姑娘的讪笑声,整张脸,霎时红到了耳根,慌乱间抬头,不想那公子竟看着自己的窘样看的痴倒了,一张放大的俊脸,黑白分明似夜的黑眸定定的一动不动,象小姐这样的清冷性子,那还不是足不出户养在深闺,那里被男子这样放肆的看过,自然愠怒起来,竟顺手拔过那人腰间的短刀,一狠心直接割掉,不顾我在后面的叫喊一路小跑回府了。 等我回到府中,小姐背过身躺在床山,桌上还放着那把短刀,在看暗自生气的小姐,我一惊,雪白的手心正冉冉的淌血,一定是刚才匆忙中不小心伤到的,又只有默不作声的拉过小姐的手又是包扎,又一边道歉。经不住我的好磨歹说,小姐还是原谅了我,但是却赌气说一个月不出门。 但很多东西是躲不掉的,就象小姐和他的相爱。 几日后,那人主动上门了,我急忙跑来报告小姐,刚提起,小姐就登时拉下脸来道“不见,叫人赶出去。”我朝着小姐一阵怪笑,我说“能不见吗?人家可是拿着您削发的信物的哦,在说了,他的那把刀不是还在我们家吗?,出于礼节,您也应当把东西还给人家啊,如若不见,岂不是让人误会您硬是把那刀留下当定情信物了”小姐词穷,只得命我带他上来。 他的外貌,自然是风流俊逸,英姿飒爽,更可贵的是她对小姐的一往情深,听老爷提过,他是个商人,很有钱,也有很复杂的社会地位,如若小姐嫁于他,我们自然是高攀了,况城中不少富商大贾都想与他联姻,可是她因为独爱小姐,居然统统都拒绝了。 小姐对他开始是拒绝的,不单单是那次灯节的尴尬邂逅,更多的是小姐的童年所带来的阴影。 小姐原是开朗明媚的女子,自10岁丧母,老爷续娶了小姐的奶妈之后,小姐的性子就陡然大变,小时候夫人总让小姐穿的红衣,从小时候的抵死不从到现在翻开衣柜都找不到别的颜色衣衫,她还开始疏远别人,老爷,府里的下人,包括自己。她似乎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心理伤痛,那种内心的惶恐感使得小姐对每个人都筑起了一道心理防线,她把自己的心上了一把锁,防备任何一个人。对于小姐的变化,梅尔是看的清楚的,她始终担忧谁可以打开小姐心中的那把锁。毕竟,她希望小姐快乐。 那个人做到了,小姐开始笑了,开始发呆,开始耍小性和他生气,毕竟那样的男子,又那样对小姐倾心的付出全心全意的爱恋,小姐又怎能无动于衷呢,梅尔知道,小姐已经开始对他打开自己的心了,老爷也赞同这份婚事,年头正商议着两人的婚事,可是就在某一天,小姐突然回来说都不再提了,以后那个人都不再提,以后他们之间再无瓜葛,至此,无论老爷如何责怪,劝说,小姐都说什么不在见他一面了,所有人都不知道到底怎么了,又发生了什么事,两个月之后,老爷的绣庄出事,他们就到了这里了。 “梅尔,” 红线转过来,看到梅尔正呆呆的杵在哪里,若有所思的样子,不觉笑了笑。 “我去叫爹爹他们,待会儿不用上工了,我有些事情要说。” 有事情,不用上工了?这是怎么回事?梅尔看着小姐消失的背影楞了好半天,突然想起刚才小姐出门时好像换的是以前在江南的衣服,梳的也是那样的发髻,到底有什么事?要小姐这么正式的提出来?使劲摇了摇头,不想了,不想了,梅尔迅速梳洗起来。 “红线。” “爹爹。” 一早起来就看到红线站在门口,好像站了很久的样子。“有事吗?” “嗯,您把我们来时的行李收拾好,叫上阿母到我的梅尔和帐子来,我先走了” “哎哎哎……,这孩子,难道是?” 帐里。 “我们要回去了,收拾好东西,下午就启程了。” “……” “……” “……” “是朝廷召我们回去的,官兵昨天就来了,抱歉没有跟你们说。”红线扫了扫众人的反应,见他们一个个似乎还未反应过来的样子,微微咳了下。 “回去!老爷,夫人,小姐说我们可以回去了,回我们的家了,太好了太好了,一定是那件事情查清楚了,我们无罪了,哦,我着就收拾去。”梅尔那丫头显然已经兴奋过头,站在原地转了好几圈才照清楚行李的位置,爹爹和阿母也相视一笑,面露出轻松之态。 看着梅尔的欢呼雀跃,看着爹爹和阿母的如释重负,红线也低头微笑,也好,就让他们保有着短暂的幸福,而自己也可以暂时忘记所有的后顾之忧,让自己在享受着最后的安静把,红线只希望,这回家的路长一点,在长一点,时间在久一点,可是显然,梅尔可不是这么想的。 “官差大哥,怎么还不到,哪里才到驿站啊,怎么都走了大半天了,还没走出着大漠啊”梅尔擦了擦头上的汗。 “姑娘,急什么啊你,从这里到苏州至少有半个月的路程,到黑了估计也就到能进城了,我们着才是哪儿啊,您就记得不行了。”那个官差明显的一脸鄙视看向正低头思索的梅尔,摇了摇头,不语。 我们一路人继续向前行进着,大家都很沉默。我望向阿母扶着年迈的爹爹走在前面,不觉上前扶了扶爹爹的手臂。 “爹爹,您忍着点,到了城里我们就可以找辆马车了。”爹爹回过来看了看我,轻轻的点了下头。阿母则是充满感激的看我一眼,深深的叹了口气。 “红线,苦了你了。” “夫人,您可别怎么说,我们是一家人啊。”梅尔跳过来,探着脑袋说。 “你说是吧,小姐。” 红线低头不语,良久,“是。” “前面就进城了,各位。”一位官兵说道。 “进城了耶,小姐。”梅尔还在那里欢呼雀跃,没人看到阿母眼里隐隐的泪珠。 这里是离大漠最近的一座城,虽然不大,但作为和边境的产业和物品的唯一流通点。这里也算的上繁华,彼时已经是暮色了,街上的人还是不少,有大漠的,北方打扮的,甚至还有蛮夷人,我们找了城中的一个小客栈,住了下来,我和小姐住的是下房,老爷和夫人也是,可是最后小姐不知从哪摸出些银子,那官差就给老爷夫人换了上房,只不过,洗脸的时候我发现小姐戴着的那对玉耳环不见了。我问小姐是不是当了,小姐什么都没说,可我知道,那是前夫人留给小姐的遗物。 傍晚,晚饭。 每个人都沉默的吃着饭,我们四个人一个桌,那两个官差不知在哪个雅间正喝着酒,整个大厅很嘈杂,隔壁大概是一对商队的一群大汉,大声叫着一些粗鄙的方言,喝酒的碗碰的很响,大叫着小二拿酒来。 “哐哐……哐。”外面传来剧烈的敲门声,“开门,快开门,开门啊”有男人的叫门声。 “六子,开门去啊,你聋了吗?”坐在柜台的老板冲着伙计大声叫喊着。 “嗯,老板,来了来了” “呼。”伴随的门的应声而开,一阵大风夹杂着黄沙刮进来,红线一桌刚好正对着门,直觉的红线转过头去看,正对上为首的男人的眼,四目相对,那人穿着厚重的皮革衣服,身后跟着一对人,应该也是一个商队,可是那人的脸却异常清秀,身形修长清瘦,如若没有那自眼角到嘴角的疤痕,因是个风度翩翩的美男子吧,红线这样想着,淡淡的移开了自己的视线。 “红线,我和你爹爹吃好了,我们先上去歇息了。”说着,爹爹和阿母起身了。 红线依旧是低下头,默默的嚼完嘴里的饭,开口。“好,梅尔一起去吧,帮着看有什么要你打点的,我呆会儿就上来。” 阿母笑了笑,“不用了,我来就行了,梅尔还是伺候你把。” “梅尔,还不走吗?” “是,小姐,老爷,夫人,走把。” 阿母看了看埋头吃饭的红线,顺从的跟着梅尔上楼了。 “老板,磨蹭什么呢,好酒好肉的拿上来,没看见我们大当家的来了么。”那商队一个大汉一拍老板的柜台大吼着。那家伙生的满脸胡茬,肥头大耳,随着他的一拍,柜台上扬起一阵灰尘。 “是,是,是,是这几位爷来了,你看看我老眼昏花,怎么把您给怠慢了,六子,还不快带几位爷到楼上,各位爷,请。” 彼时,红线正拿出手帕擦擦嘴,起身朝二楼走去,正和他们擦肩而过。应是红线穿着打扮都是江南女子的样子,整拨人都齐齐朝红线看去,红线却似乎什么都没看见似的,径直走进了自己的房间。刚打开房门,就见梅尔正坐在黄铜镜前拆去发髻,见小姐进来,回头叫了声,“小姐。” 第三章 巧遇 “怎么了。” “你不觉的刚才进来的那个人很眼熟吗?” 梅尔问我。 是一个很奇怪的问题。 “哪个人啊?” “就是我们吃饭的时候进来的那个人,头一个。” “哦。”我走过去挨着梅尔坐下,“怎么?”嘴角噙着淡淡的笑。 “刚刚我从老爷房里出来的时候,看见他们一群人都看着你,尤其是他,那种打量的眼神,让我想到一个人。” 红线看着梅尔,还是淡淡的笑意,梅尔是个聪明的丫头,她知道她也觉察到了。 “……” “你知道他是谁?” “萧衍。” 几乎是异口同声,红线和梅尔一起说出来。 两人相视一笑。 “没想到在这里遇见他,小姐,”梅尔坐过来,绕到我身后,边替我拆去发髻。边说着。 “记得吗?他是萧家山庄的二公子,应是杀死了那贪官刘县令被官府通缉,所以乔装逃难至此,早些年,老爷还跟他们家有过生意上的往来,他在咱们家还见过你一面,后来他们家来提亲,您想都不想都拒绝了,渐渐的也就淡了来往,嘿,没想到竟在这里遇见,看刚才老爷夫人的样子,怕是没给认出来把,你说着巧不巧啊,这就叫那个什么巧什么书来着。” “无巧不成书。” “对,就是这个了。难道说小姐您和他的缘分还未尽,那……”梅尔说着说着又傻傻的嘿嘿笑起来。 “梅尔!”微微严肃的声音。 “好啦,小姐,是梅尔又瞎说了。” “梅尔,这事不要贸然声张,毕竟我们现在是带罪之身,萧衍也是危难之人,于他们,于我们,说出来都没有好处。要小心行事。” “好好好,我知道,一切全凭小姐吩咐。”梅尔走过来拉拉红线的胳膊,娇笑着。 “嗯,睡吧。” 夜半。 红线轻轻起身,转身看着熟睡中的梅尔,到座上倒了杯茶水,夜半的茶,很凉,沿着喉咙慢慢通向胃里,红线喝了一口就放下了,茶太凉,喝多了凉了胃就麻烦了。 轻轻对开窗户,朦胧的月光柔柔的洒进来,照在红线白皙的脸庞,多了层淡淡的晕光,又是那样的梦境,那些红帐,栏杆,那些情话,还有那些噬骨的思念的心痛,为什么要反复梦到,为什么忘也忘不掉,逃也逃不掉,为什么上天要这样折磨她,为什么不放过她,她,不过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女子,只想守着自己的一方田土,看着那些爱她的人平平淡淡的人守在她身边,有一个爱她疼她的男人,就这样安安静静的过着,这样的要求很过分吗? 勉强压住眼睛里翻涌而出的酸涩,她还不可以妥协,不可已流泪,不可以不坚强,迎接着她的是重重的那些未知的危难,她要撑下去。 “娘,保佑您的女儿,如果您在天有灵的话,请保佑红线把。” …… …… …… 月色下的另一个人,一样未眠。 修长的身影立在窗边,他的影子,绝世林立,孤独浓厚。 是她,他可以确定那一定是她,即使怎么多年没见,他一样可以确定那个人一定是她,在她回头看他的那一瞬,那双澄净的眸子,那束淡淡移开的目光,他永远也忘不掉。 那年他不过是个少年,跟随父亲到江南办事,辗转来到她家,年少的她,一袭红衣,身后跟随着个丫鬟正缓缓从楼梯上下来,她看了他一眼,自始至终只看了那一眼,只是淡淡的一扫,他就记住了这个女子,后来父亲说要给她提亲,他并未拒绝,女人与他,原本不是太重要,就如衣服一般,可有可无的,可是当父亲告诉他,她竟然拒绝了的时候,他很惊讶,但毕竟年少,只是惊讶,事后也并无其他想法了。 不想今日竟又在这里遇见,刚差老二出去打听,他们一家竟成了疑犯,难怪刚才如此不动声色,以她的聪慧,怕应该早就认出了他,还故意支走身边的丫头,怕她说漏了嘴。 这样的女子,是这样的蕙质兰心。 刚才她上楼,他又不自觉认真的打量了几眼,她比起小时,自然出落的越发出尘,越发美貌了,方才那么多人盯着她,她也只是低垂着睫毛,头都不曾抬一下,可见性子怕是比小时更加清冷了,只是不知为何,他的心微微的悸动了一下。 他想着。 想她现在干什么。 直到看到那片红色的身影在对面房间出现,他才知道,她也还未睡着。 “主子,你怎么还不睡,有心事吗?”老二的声音想起。 “就睡。” 清晨。 客栈外。 “老爷,小姐刚才去给我们雇了辆马车,这下好了,老爷,夫人,快上车了把” 梅尔说着就要过来扶阿母上车,阿母轻轻抽开手,看了看爹爹说,“红线,你告诉我们,你这是哪里来的银子打点这些东西,你是不是有什么瞒着我们啊,孩子,别委屈自己,啊。” “其实是小姐她……”梅尔解释着。 “我没事,走了。”绕开梅尔他们,红线径直掀开帐子,上了马车。 梅尔无奈的叹了叹气,扶着夫人上了车。 马车上的红线沉默着。 我们这次被召回去,想必是案子有了什么转机,这两个官差倒是很客气,我们的要求基本上都满足了,所以我们坐着马车,官差负责赶马,跟在一对商队后面,对于为什么跟在他们后面,梅尔倒是问了,说是路上马贼多,跟着一起安全些。 突然,前面不知发生了些什么,突然停了下来。 我给梅尔使了个眼色。 梅尔探出脑袋去。 “官差大哥,这是怎么了,怎么停了下来。” 不一会儿。 梅尔脸色铁青的回来。 “怎么了,?”阿母首先发问。 “怎么回事”爹爹的声音。 梅尔看了看阿母,又转过来看我,眼珠瞪得老大。 “什么事?” 梅尔的嘴角抽了抽,张了好几下。 “是马贼,被商队摆平了,但是不知到是谁说漏嘴了,说是,说是,” “说什么?你倒是说啊。”阿母催促着,“要,要女人。”梅尔说完,不住的咽口水。 红线愣了楞,沉思了一会儿。 “阿母,看爹爹还有没有换洗的衣服,全部拿出来。” “哦,好,好。”阿母微怔了一下,连忙拿出角落里的包袱翻找起来,翻着翻着,停了下来。 “怎么办,只有一套了。” “小姐,我,小姐,我不要去给马贼,夫人,老爷,不要把我送给马贼,小姐,呜呜梅尔着急的跪下来,眼泪大颗的往下掉。 “梅尔,你放心,我不会把你送给马贼的,给,你赶紧换上。”我把衣服递给梅尔,说着就要跳下马。 “可是,小姐,你做什么。你怎么办,你也不能去。你去了我们怎么办。”梅尔一把扯住我的手臂。 我回过头望着梅尔,握紧她的手。 “是啊,红线,你这是做什么啊”阿母道。 “线儿,你可不能去啊。”阿爹焦急的看着我。 “你放心,我不会去的,我会没事的,梅尔,爹爹,阿母,相信我,我们会平安的,记住,不许下车,不许乱讲话,到马贼过去,立刻叫他们停下车,记住了吗?梅尔。” “可是,小姐,”梅尔再次叫住我,这次她的声音明显要镇定许多。 我回头。 “为什么,小姐。” 我微笑。 “记得吗?你说过,你相信我,还有,我们是一家人。” 话毕。 一个红色身影一跃下了马车。 “打开帘子。”一位马贼对官差说。 “哎,这位爷,这里面都是朝廷疑犯,可没什么姑娘啊。” “滚开,朝廷你妈的蛋,在不打开,老子我劈了你的车,你信不信?嗯?” “好,好好。” 官差掀开帘子。 马车里的人都屏住了呼吸。 罗老爷依旧在闭目养神,夫人拉住梅尔的手,看着外面的不速之客。 大汉的嘴角抽了抽,“放下。”两个字几乎是从牙齿里咬着出来的。 “妈的,谁他妈的给老子说有姑娘的,一对老婆子带着个小子,瞎了眼的,那黄脸婆成了姑娘了??走!” 大汉大呼一声,马车又开始缓缓前进了。 刚刚转过弯,到马贼们完全看不见的地方。 “停车,都停下来。” 梅尔哭着从马车上跳下来,脸上挂满泪珠。 “你们谁看见我家小姐了,我家小姐呢,她不见了,差爷,差爷,拜托你,我们快回去,小姐还在那里,她一定还在那里,在不去就来不及了。”梅尔的叫声歇斯底里。 “红线,……” “线儿……” 阿母禁不住趴在爹爹的怀里啜泣起来。 “你们小姐没事,不用难过。” 梅尔抬头。 竟是萧衍。 缓缓的骑着大马走过来,居高临下的看着她。 “真的吗?” 萧衍轻笑,从马上一跃而下。 转身走到马车旁。 “姑娘,得罪了” 说着,两手伸到马车底下,在出来,双手托起了一个红色身影。 “小姐!” “线儿!” “红线!” 红线看了看把自己抱在怀里的人,轻声说了声“谢谢!”从怀里挣扎起,至地面轻轻走过去抱住梅尔。 “傻丫头,我说过,我没事的。” 第四章 蹊跷 马车依然平静的向前行进着。 马车里。 “小姐,你有没有什么事,你刚才真是吓死我了,我还以为,我还以为,……以为你不见了呢,幸亏你没事。”梅尔显然还一副余惊未定的拉着红线左看右看。 红线只是微笑着看着她,不语。 老爷静静拉过女儿的手,沧桑的眼里老眼昏花,只喃喃道,“好孩子,长大了,长大了” “红线,真是委屈你了,对了,你有没有受伤,那样多危险啊,孩子,千万别再让我和你爹担心,要保重身体啊。” “进城了。”官差喊道,马车停下来。 梅尔扶着红线刚走到客栈门口,看到萧衍正站在哪,一眼看着红线。 “嘿!”梅尔轻声笑道。 “有事吗?大哥。” 看到梅尔笑,萧衍不自然的背过身,干咳了两下,道,“这里是金疮药,姑娘方才如此,必定有擦伤,还有这里有两套男装,如若姑娘不嫌弃,请收下,路上因能避免不少麻烦,就当是,咳,在下刚才失礼的赔罪把。” “这……” 梅尔斜过眼来瞄我,扬了扬下巴,示意问我要不要。 “那就谢谢了。”顺手接下他手中的东西,我拉着梅尔头也不回就走了。 十二日后。 “各位,肖某就此别过,此次一别,后会有期了,” 萧衍要离开车队了,而这里,离苏州也只有半天的路程了。 红线,梅尔,夫人,老爷,纷纷下车。 梅尔拉着红线,看着马上的萧衍跟商队的人一一别过。 “商队的各位兄弟们,萧某感谢这半年来大家肯跟着我萧某出生入死,大恩不言谢,今日一别,对于萧某的身份,我不妨直言,萧某原名萧衍,是萧家山庄的二当家,应身负命案逃脱官府追捕至此,多亏各位弟兄照顾,先家父来信,案子以查明,皇恩浩荡,恕萧某无罪。萧某今日将着半年来所有财物全部分给大家,大家就此解散,天南地北,兄弟们好好闯把,日后有难处,尽管来找山庄萧某。” “与……”萧衍牵过马,一转身跳下来。朝我们走过来。 “罗老爷,罗夫人,萧某一路多有得罪,碍于身份,照顾不周。还请见谅。”说着就朝老爷俯身作了个揖。 “上车把,梅尔。” 红线拉过一旁傻愣着的梅尔上了车,不顾一旁的萧衍。 “哪里哪里,您对小女的照顾,老朽不甚感激。”罗老爷赶紧扶起萧衍,朝他和蔼的笑笑,看看一早上车的红线,道,“小女不懂事,还请见谅。” “那,萧某告辞,多保重。”说着转身上马。看了一眼红线的马车,摇摇头笑笑,一挥手,策马扬鞭而去。 看着萧衍渐渐消失的身影,罗老爷着才搀着夫人上了马车。 渐渐的,离苏州越来越近了,天色渐渐暗下来,但却不知为何,红线心中却觉得越来越不安了。 “小姐,你说我们是直接回府,还是先去绣庄看看啊。”梅尔侧过头眨巴眨巴眼睛问我。 “依我们走时的形势看,家里和绣庄恐怕都已经查封了才对。” “嗯。”爹爹点点头,表示附和。 “小姐好智慧,自从你们走后,罗家的所有地产,绣庄,罗府都统统给查封了。现在估计未撤封把。”车外的官差插话道。 “那官爷知道为何我们又被召回了吗?可是找到了什么线索吗?”红线试探的问着。 “这,”一个官衙犹豫着。 “算了,还是跟你们说了把,反正都已经到这儿了,听府衙里传来的消息说是有人自首,承认是诬陷你们家,所以上面还特别交代要对你们客客气气的。” “真的吗?真的吗?”梅尔第一个兴奋着。 “真的是平反了耶,我就说嘛,我们罗家的绣品怎么会有什么违抗圣恩的东西嘛,原来真是有人诬陷的,老爷,夫人,小姐,这下可好了,我们没事了。”梅尔欣喜的望向同样高兴的爹爹和阿母。 “那爹爹,府里撤封应该还得等几日,我们先回乡下家里呆几天把。”我看向爹爹。 “嗯,先这样把。”爹爹看看我。 “哎,这可不行,罗老爷,上面可吩咐了,说是直接接到别管,让你们先在哪里暂住,等几日在回府就好了。” “这,是如何?” 爹爹看看我,一脸莫名其妙。 住别管?有让疑犯住别馆这一说吗?是不是有点奇怪,可是既然官衙都怎么说了,也不好说什么了把。 “那好吧。” 梅尔看看小姐,小姐这一路上总是爱出神,到底小姐在想什么,要让她这么苦恼呢,在看看弄样一脸迷茫的夫人,梅尔的心里不只为何,“咯噔”一下,这些状况,所有人,都在不安什么? 梅尔侧头勾勒出小姐的侧脸。默默的发起了呆。 “别馆到了。”官衙说着,掀开了马车的帘子。 第五章 逼婚 “下来吧,各位。”官衙看看坐在马车上一动不动的我们四人作请状。 四个人相互看了看,总觉得蹊跷。 “梅尔,爹爹,走吧。”红线率先从马车跳下来。 梅尔看了看走进下车的红线,搀着老爷夫人陆续跟了下来。 “罗老爷,罗小姐,你们来了,快这边请,罗老爷,您和贵夫人在东边的厢房,贵小姐和丫头在西边的厢房,你们先去梳洗,大人还专门备了酒菜为你们接风洗尘。”一进门,一个管家模样的人就迎了出来。 “洗尘就不用了,我们需要休息,饭菜直接送到我们房间,还有,带我转告你们大人,劳他费心了。爹爹,可以吗?”红线转过来看看爹爹询问道。 “这样,……也好。”红线是个细心的孩子,她这么做,因该有她的道理。 “这样的话,那好把。各位慢走。”目送着四人离开的背影。洪管家转过身看着从房间中走出来的少爷。 “少爷,这,……”洪管家看着若有所思的少爷,不知道怎么开口,少爷这样费劲心思的把她弄回来,又煞费苦心的让他们一家住在别馆,真的只是为了方便形式怎么简单么,这半年来,他看得出,少爷对这个女子的感情已经在悄悄的发生着变化,虽然少爷说过他会把握住分寸的,可是他还是担心,担心少爷一旦被感情羁绊,很多事就会毁于一旦。 “洪管家,我的事你就别管了,记住那天我跟说的话,还有,任何人都不许动他。”犀利的眼直直的盯着洪管家,那里面,有让人不可抗据的执着。 “是,我知道了,少爷。” 西厢房房内紫婵木的房间,袅袅的麝香焚烧着,化作屡屡的残烟消失不见,红线刚刚沐浴完毕,丫鬟们端来的崭新的淡紫色的绣花羽衣要侍奉红线穿上。 “你们出去把,我自己来。”红线禀退了丫头们,看着桌子上的衣服静静发呆。 果然。 果然是他没错。 早在来这里她就觉得蹊跷了,她就怀疑是他,紫婵木,麝香,淡紫色的衣衫,这些只有他知道的喜好,为什么,为什么他要这么不放过她。他究竟想要干什么? “少爷。”门口丫头轻声问好。 一双脚踏入房间。 她的背脊僵住,屏罗后的她赶紧捞起自己脱下的红衣胡乱套上,坐在床沿上,拿起桌上的木梳,轻柔的一下一下的梳起了满头湿湿的青丝。 “呵!”一声轻笑。 背后的大手轻抚上一撮黑发。“红线,你的发,还是这么美,这么让我,魂牵梦绕。”他的手轻轻抚摸,指尖留恋处满是疼惜。可是她还是倔强的不肯回头。 “线儿,怎么,不喜欢吗?”看到床边被她搁置的紫衣,他拿起问她,不是最喜欢紫衣么,为了怀念母亲,固执的不肯再穿上,她说过,会为他再次穿上的,难道现在不愿了吗? 红线握着木梳的手僵住,轻轻放在桌上。 “玉少爷,我可以问你,你这样象摆弄木偶娃娃般的摆弄我欲为何意吗?”红线转身,冷冷的质问他,澄澈的眸子变得深不见底,甚至于看不出此刻她的感情。 “我没有摆弄你,我只是想对你好,想全心对你,倒是你,为什么这么对我,你为什么这么急着突然离开我却连一个理由也不给我!!!”他的声音有隐忍的怒火,她这么做,这么莫名其妙的急着离开她到底为什么,他不明白,他对她的爱,怎么莫名其妙的就变成了她的负担了呢? “我说过了,我厌倦你了,不喜欢你了,就象你原本看到的那样,我是一个冷漠无情的女人,在我的世界里,从来没有爱情,我对你,都是假的,统统都是假话,都是骗你的,这还不够清楚吗?你这样勉强我,只会让我更加厌恶你。”红线背过身,尽量不要让自己的声音颤抖,之后却突然转过来,她看着他的脸,那目光,充满不屑和厌恶。 他沉默着,看着面前这个女人用一种极度厌恶的视线看着她。就在之前,她还跟他郎情妾意,双宿双飞,四个月前,她突然说要离开他,她对他避而不见,可他不信,他以为她在耍小性,他执意娶她,对于爱情,他是霸道的,他想要的,谁都抢不走,包括她自己。可是就在婚礼临近的几天之内,她不惜以死相对,他说最讨厌受威胁,尤其是自己爱的女人的威胁,她笑着说自己绝不会嫁给他的,死也不会。最后她果然做到了,她被发配了,大漠。他急不可耐,生怕她吃苦,怕她受伤,可是调查过后,受伤的不是她,是他,原来那块明黄色的布不是别人放在他们家的绣庄的,正是她自己,罗红线,你不惜发配你们一家都要逃离我,我偏不让你得逞,这一辈子你都注定要被我的爱囚禁。就算用尽一切,你,我也要定了。 “我无所谓。” 他笑了,笑的充满绝望和阴谋。 “你说什么。”红线的声音有些颤抖,面前这个他,她觉得陌生。甚至,害怕。 “罗红线,你还爱不爱我,我说我已经无所谓了,不管你想怎么闹,可是,你记住,我是不会让你离开我的,你,逃不掉的。”他靠过来,骨节分明的手挑起她的下巴,他的指腹划过她的脸庞,笑的肆虐而残忍。“我恨你。” “恨我?哼,宝贝,难道你都不好奇,那个带你认罪的替死鬼是谁吗?” 红线猛地抬起头,这正是她一直都担心的问题,那块布明明是她放的,她料定没有过硬的证据,知府大人不会把他们怎么样,最多最好的就是发配,可是没料到会有回来的这一天,那么现在这个状况,她要怎么办。 “那个人,是谁?” “我就知道。”他靠过来,轻点一下她光滑的鼻翼。 她别过头躲避她的亲近,他的眼睛微眯了眯,强行转过她的头。 “你想知道?” “是。” “可是,我凭什么告诉你?” “你,” “嗯?”看着她瞪圆眼睛的样子,他挑眉,一副似笑非笑,玩世不恭的表情。 “要怎么样,你才肯告诉我。”红线看着他,扬了扬下巴。 要怎么样,她的意思是可以对她欲求欲所了?他搂过她的腰,顺势把她带进怀里,抵在窗边,头深深埋在她的颈脖里,雪白的脖子,还有令他痴迷的香气,这个女子,令他迷恋如斯。 “我要,要你。”他在她耳边的声音低低的,有些沙哑。唇却一路放肆的侵略着。 “是谁?告诉我,求你了。”红线一动不动,任他吻着她,她的视线看着墙壁,呆呆的,似乎被抽走灵魂的布娃娃。 似乎是她太过安静,他抬起头,停下动作,定定的望着她,目光中的热切渐渐退去,看着她倔强的脸,她不肯服输盯着他的眼睛,她微微有些乱的发髻,她的一切一切,都让他爱的不顾一切。 “红线,你告诉我,你还爱着我,是么?” 红线的心一惊,他的声音,夹杂着那么多的温柔,那么多的柔情,甚至恳求。可是她不能说是,她不能给他希望,她不能接受他的爱,他们之间相隔的是千山万水,是一生永远都跨不过去的千山万水。 “我没有。”她再次残忍的开口。 “你。”他气结,为什么明知自己会反复被她伤害,还是想要不停的确认。 “我不想骗你。” “随便你,你不是想知道那个人是谁吗?哼!是你们家的管家,还有,你不要以为是我卑鄙的逼着他承认的,虽然我也正打算这么做,可是,是他自己承认的。” “……” 看着呆呆的红线,他嗤笑。 “怎么?你后悔了,后悔为什么不干脆抹脖子而用了这么个不明智的办法来逃开我,你知道么,你这么做,用这样的方法也不愿嫁给我,是-对-我-的-侮-辱!!”她看着他,一字一句的说完这些话,眼里满是受伤的神色。红线转身挨着床边坐下,面无表情。或许她也不知道此刻自己该有什么表情。 “可是,我原谅你,想要管家和所有人平安无事,十日后我们成亲。”冷冷的声音从背后传来,玉无悠绝尘而去。 红线看着他离去的那道门,那里似乎还有那青灰色的衣诀还在飘荡,可是,老天!为什么还让她亲手就这样埋葬掉自己的爱情。 “小姐。”梅尔看着傻傻的看着门口发怔的小姐叫道,刚刚过来正撞到玉无悠愤然而去吓了梅尔一大跳,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看小姐的情形,这般失魂落魄的模样,倒不像是完全不在乎他,他们之间又发生了什么,曾经听老爷说过她很不简单,如此说的话能出现在这里到不十分奇怪了。 “小姐,小姐。”梅尔摇了摇还跟傻掉一样的小姐。 “嗯?”红线这才回过神来,一脸茫然的望着梅尔。 “怎么了?” “哦,小姐你刚刚怎么了,对了,洪管家说我们明天就可以回府了,还说什么咱们家大喜了,恭喜之类的,也不知道什么意思,还有,刚刚我好像看见玉无悠了,他是……” 梅尔边收拾床铺便装作漫不经心的试探着。 “哦,其实,……他要我和她成亲。”红线看着地面,悠然吐出口。 “什么!”梅尔大叫。 “那小姐你答应了吗?”梅尔急的被子也不管了,拉着红线的手臂急急问道。 “答不答应,恐怕由不得我。” “什么意思?” “……” “小姐,你说话啊,你要急死梅尔吗?”梅尔显然急的要跳脚。 “那个自首的人,是李管家,可是他是被冤枉的,如果我嫁给玉无悠,或许这件事就能平息了,一个人也不少的平息。”红线不紧不慢的解释到。 “什么嘛,那不是威胁我们嘛,那小姐你,就必须要嫁给他吗?其实,你嫁给她也不错啊,他的相貌,还是家世,和小姐都是天生一对的,何况,小姐,你还在意他,不是吗,这么说的话,对咱们的绣庄就更好了,有个怎么有钱的姑爷,……”梅尔那丫头,早就支起脑袋打算起来了。 “我不会嫁给她的,绝不会。” “嗯,?” 梅尔转过来,看着小姐坚决的说着,那种语气,就好像是某种宣誓。 “梅尔。” “小姐?” “吹灯,睡吧。”回来了,终于,希望今夜,一夜好梦。 第六章 分别 十月的江南亦又是一番景象,几日淅淅沥沥的梅雨过去,这便是苏州的冬,分一片迷蒙的吴门烟水,取数帧流动的花光水影,记几个淡远的岁月章回。便在那古朴的青灰色瓦房里,谁也不知,边关的天下又是几番风雨。 这是红线一家回家的第五日。也就是说离玉无悠的期限只剩最后一日了。 几日前,边关战事告急,罗云国等小国联合叛乱,朝廷出兵平定,却屡屡失败,反使得军事重镇费城沦陷,边关的烽火狼烟,对比起来,倒显得这里歌舞升平了。 “爹爹。”红线看着立在窗前的爹爹,轻声唤道。 “红线啊,你这样让爹很为难啊。” 红线走过去,搀过爹爹扶着他坐下,顺手把茶杯里的茶斟满。 “爹爹,你说。” “女儿啊,爹爹叫你来,是想问问你的真实意愿,明天这个亲,你是到底成还是不成,那个人,你是嫁还是不嫁?爹爹也派人查过了,这个玉无悠的身份也的确神秘,那天你说的也不像是撒谎,可是你就为了这个抵死都不嫁给他吗?你的性子,爹爹在清楚不过了,这次绣庄出了事,到底是怎样的,爹还是看得出一二的,爹不怪你,你是我的女儿,爹相信你这么做一定有不得已的苦衷,可是,线儿,告诉爹,你是不是遇上什么麻烦了,你如此不顾一切,究竟为了什么?”他,罗家商这辈子就这一个女儿,自小到大,女儿的玲珑聪慧他是从不怀疑的,虽然他是亏待过他的女儿,可是他不容许别人伤害她,身为父亲,这是他的责任也是最大的愿望。 “是不是想嫁他,只怕也由不得我的心。”红线看看爹,爹爹是关心她的,她明白。 “这话怎么讲,若是管家的事,爹可以……”看着自己的女儿,他蹙起眉,她,太小太要强,着孩子,从小就是这样,孤僻又任性,可是这几个月,她却好像突然长大,他也并不插手,那个样子的红线,太像她的母亲,要忤逆她,他都不忍。 “不,爹爹你放心,管家我会救的,但是这个亲,我不会成的。” “线儿你,……” “爹爹,不是线儿任性,如果您想要女儿幸福,如果您还想要生活的安静,玉无悠这个人,我们就要躲的远远的,如果可以,我宁愿永远永远也不要遇见他,这辈子,死也不要,我要是有朝一日成为他的妻,那么总有一天,不止我们,整个天下,恐怕都要不安生,爹爹,明日的事交给我,我可以对付他。” “线儿,你既是这么说了,爹也不多言了,睡吧,孩子,睡吧,你也累了。”看看红线,罗家商的目光浑浊,虽然知道红线有事情瞒着他,而且必定非同小可,但她不说,一定有她的顾虑,对于女儿,他总是没有理由的放心,他又何苦要逼她呢? “好,爹爹,女儿告退了。”转身关上书房的门,红线就要回房,突然转身。 “对了,爹,谢谢您。”红线没有转身,这句话,她必须对爹爹说。 “?” “谢谢您,愿意不问我为什么就相信我。”红线说着,喉咙变的涩涩的,心中袭来一股暖流,唇角不由的扬起一些弧度。 “傻孩子,保重自己。”身后传来爹爹慈祥的声音,红线不再犹豫,轻轻关上房门。 翌日清晨。 “哎呀,这是哪家要办喜事啊,怎么这么气派……” “是啊是啊,你看看,迎亲队伍多长啊,还有还有,看看那轿子,啧啧……” “听说是罗家的大小姐,要嫁人喽……”红色的衣衫,红色的轿,红色的高头大马,车队的最前面骑在红头大马的男子,一身红衫,英气逼人。最耀眼的是他脸上的笑容,好像得到了全世界最珍贵的宝贝。好像此刻全世界他才是最幸福。集市上的人都纷纷侧目,叫卖声好像也小了下去。 “新娘子,开门喽。”媒婆笑的花枝乱颤,乐队停在罗府门前,奇怪的是,罗府完全没有披红挂绿,反而大门禁闭着,不见一个人出来,完全不象要嫁女儿的人家。不过大多人都知道罗府一家前一阵才被流放,这刚回来又嫁女儿,没什么准备也不算奇怪。 “郎君来迎你了,开出来啊,新娘子别害羞了,快出来啊。”有热心的大叔帮着吆呼。 “哐当。”罗府的门悠悠打开,一个红色衣衫的女子走出来。 红线依旧一袭红衣,上身罩着大红绣花的短衣,下面被白沙覆盖着的红裙流苏婉转,长长的青丝散散的挽做云鬓,没有任何首饰,可是依然美的不可方物。 “呵,红线,你终于出来了。”玉无悠看到红线出来又惊又喜,好像终于松了一口气。一跃下马,几步走上前握住红线的手,他看着她,笑得很甜,笑的好像一个满足的孩子。美丽的眼睛熠熠生辉,痴痴的看着她。 红线看着她,怔怔的看着他这个样子,不知道怎么抽出她的手。想立刻抽出手来,好能对他说出那些熟记于心的残忍的话,可是手好像被抽去的力气,心好像裂开一道口子,风呼呼啦啦的吹进来,任它痛的天翻地覆。 “我真的,我,不能嫁给你。”我看着她的眼睛,看着那双眼里的感情,看那光芒一点点淡掉,变得复杂,变得绝望,变得让她不忍在说一个字。 “你说什么。”他捂住她的手僵住。 “我说,我不能,……” “如果是我太急了,没关系,我知道我催的太紧,你看,我的线儿连凤冠霞帔都没准备好,就出来迎接我了。”他的手抚上她的额头,捋开鬓角的碎发,眼神充满了醉人的温柔和深不见底的哀伤。“他打断她,急急的说下这一段话。 “玉无悠,不要在自欺欺人了好吗?”她拨掉他的手,看着他的脸变得毫无生气。 “你不想救人了?”他的眸色一瞬间变深,声音有点颤。 多么可笑,他真的很像笑,这似乎是他唯一一张王牌了,他要用这样的方法得到她,要这样抓住自己的爱,看着她躲躲闪闪的眼睛,他看着她,这样也不行了么? “如果我说不想呢……”她别过头,只盼着时间能过的快一点,乐队的喧闹停下来,所有人都看着这对貌似是要成亲的两个人站在这里说一些所有人都听不懂的对白。红线略过众人,看着扭着走来的媒婆。嘴角噙着淡淡的嘲讽。 “哟,新娘子怎么这身打扮啊,盖头呢,家里都没人了吗?玉公子,吉时就要到了啊,快接人哪。” “红线,走吧。”他对着他笑,拉过她的手,好像刚才那番话她根本就没说过。 “你。”红线看着固执的他。 “我说我不嫁,你们聋了吗?”红线厉声说,不管身后僵住的玉无悠,看向一旁摇着手帕的媒婆。 “你,……哼!不嫁就不嫁,怎么回事啊,凶什么凶啊,你罗家了不起啊,玉公子,恕老娘先走一步了,你着新娘子,我伺候不了,走,这亲咱们不迎了!”说着对这身后一挥,扭着腰带着一干人浩浩荡荡的走了,围观的人也渐渐象退潮样的散去。 “红线,你想清楚了,我会,杀了他,你相信吗?” “我相信。” “怎么?” “但你会后悔,一定。” “哦?”他带着玩味看着她。 “薛天硕,这个人,你认得吗?” “……” “他,是前朝的遗裔,堂堂的皇族,听说小时候就流落在外,你说他会不会恰好就流落到了这里呢?”红线看着他,娇俏的笑,可是这笑。“他的身份一旦暴露,他还有资格站在这里跟我讨价还价吗?”说道这里,红线话锋陡变,她的脸很沉,好让自己说出这么一番尖酸的话时不会变得太突兀。 在说出那个名字的时候,她看到他在一瞬间脸色的变化,看来他的身份因该是毋庸置疑了,这个,便是她可以不嫁给他的砝码,从一开始那是她必须逃开他的理由,现在,竟是她唯一的一张王牌。 “你说什么,我听不懂?”他嘴角勉强撤出一缕笑。 她神色复杂的看着他,良久,而后重重的叹出一口气,她的他,那样傻,这样明白着问题还有什么可以挽回的呢。 “无悠,不对,或许该叫你殿下,你知道我说的是什么,相信现在的局势,你应该没有多少空闲和我在这里讨论这些,咳。”看了眼站在桥上看这他们的管家,“你要做什么我管不着,不过,算了,你只要记得我一直都没爱过你,我们,不过是彼此的过客。”红线说完,就这么毅然决然的转身而去。 “我,就要走了。”在她转身的瞬间,他拉住她的手,那双冰凉冰凉的曾经放在他的胸口的手,这双手,今生,都要放开了么。 “……”“红线,你转过来,在让我看看你好吗?”他的声音哽咽着,他的语气,几乎恳求。 “你,保重。”她轻轻的挣扎,就那么轻轻的一抽,那个温暖的大手就离开她的。 “我会放了管家,红线,我爱你,我会成全你的一切,但是,我说过的,我此生一定会娶你的,说到做到。” 红线听到身后他幽幽的声音,还有那束目光,不用转身也能感知的那束强烈的目光,直到她关上门的那一刻,马儿嘶叫声,马蹄的渐渐远离,那滴强忍的泪,终于落地。 “小姐,呜呜呜呜。”一直站在天井看着的梅尔跑出来,所有的一切,她全都看到了,她看到她的小姐,她坚强的小姐,淡漠的小姐,清冷的像一朵玉兰花的小姐,留下了她此生第一滴泪。 那滴泪,或许是包含了太多的悲伤的隐忍,落得很重。梅尔抱住红线,让那颗珠子洒进自己的衣衫,那样决绝的泪,不可以溅在冰冷的地板,不可以。 她抱着她,很久很久。 十月的江南亦又是一番景象,几日淅淅沥沥的梅雨过去,这便是苏州的冬,分一片迷蒙的吴门烟水,取数帧流动的花光水影,记几个淡远的岁月章回。便在那古朴的青灰色瓦房里,谁也不知,边关的天下又是几番风雨。 这是红线一家回家的第五日。也就是说离玉无悠的期限只剩最后一日了。 几日前,边关战事告急,罗云国等小国联合叛乱,朝廷出兵平定,却屡屡失败,反使得军事重镇费城沦陷,边关的烽火狼烟,对比起来,倒显得这里歌舞升平了。 “爹爹。”红线看着立在窗前的爹爹,轻声唤道。 “红线啊,你这样让爹很为难啊。” 红线走过去,搀过爹爹扶着他坐下,顺手把茶杯里的茶斟满。 “爹爹,你说。” “女儿啊,爹爹叫你来,是想问问你的真实意愿,明天这个亲,你是到底成还是不成,那个人,你是嫁还是不嫁?爹爹也派人查过了,这个玉无悠的身份也的确神秘,那天你说的也不像是撒谎,可是你就为了这个抵死都不嫁给他吗?你的性子,爹爹在清楚不过了,这次绣庄出了事,到底是怎样的,爹还是看得出一二的,爹不怪你,你是我的女儿,爹相信你这么做一定有不得已的苦衷,可是,线儿,告诉爹,你是不是遇上什么麻烦了,你如此不顾一切,究竟为了什么?”他,罗家商这辈子就这一个女儿,自小到大,女儿的玲珑聪慧他是从不怀疑的,虽然他是亏待过他的女儿,可是他不容许别人伤害她,身为父亲,这是他的责任也是最大的愿望。 “是不是想嫁他,只怕也由不得我的心。”红线看看爹,爹爹是关心她的,她明白。 “这话怎么讲,若是管家的事,爹可以……”看着自己的女儿,他蹙起眉,她,太小太要强,着孩子,从小就是这样,孤僻又任性,可是这几个月,她却好像突然长大,他也并不插手,那个样子的红线,太像她的母亲,要忤逆她,他都不忍。 “不,爹爹你放心,管家我会救的,但是这个亲,我不会成的。” “线儿你,……” “爹爹,不是线儿任性,如果您想要女儿幸福,如果您还想要生活的安静,玉无悠这个人,我们就要躲的远远的,如果可以,我宁愿永远永远也不要遇见他,这辈子,死也不要,我要是有朝一日成为他的妻,那么总有一天,不止我们,整个天下,恐怕都要不安生,爹爹,明日的事交给我,我可以对付他。” “线儿,你既是这么说了,爹也不多言了,睡吧,孩子,睡吧,你也累了。”看看红线,罗家商的目光浑浊,虽然知道红线有事情瞒着他,而且必定非同小可,但她不说,一定有她的顾虑,对于女儿,他总是没有理由的放心,他又何苦要逼她呢? “好,爹爹,女儿告退了。”转身关上书房的门,红线就要回房,突然转身。 “对了,爹,谢谢您。”红线没有转身,这句话,她必须对爹爹说。 “?” “谢谢您,愿意不问我为什么就相信我。”红线说着,喉咙变的涩涩的,心中袭来一股暖流,唇角不由的扬起一些弧度。 “傻孩子,保重自己。”身后传来爹爹慈祥的声音,红线不再犹豫,轻轻关上房门。 翌日清晨。 “哎呀,这是哪家要办喜事啊,怎么这么气派……” “是啊是啊,你看看,迎亲队伍多长啊,还有还有,看看那轿子,啧啧……” “听说是罗家的大小姐,要嫁人喽……”红色的衣衫,红色的轿,红色的高头大马,车队的最前面骑在红头大马的男子,一身红衫,英气逼人。最耀眼的是他脸上的笑容,好像得到了全世界最珍贵的宝贝。好像此刻全世界他才是最幸福。集市上的人都纷纷侧目,叫卖声好像也小了下去。 “新娘子,开门喽。”媒婆笑的花枝乱颤,乐队停在罗府门前,奇怪的是,罗府完全没有披红挂绿,反而大门禁闭着,不见一个人出来,完全不象要嫁女儿的人家。不过大多人都知道罗府一家前一阵才被流放,这刚回来又嫁女儿,没什么准备也不算奇怪。 “郎君来迎你了,开出来啊,新娘子别害羞了,快出来啊。”有热心的大叔帮着吆呼。 “哐当。”罗府的门悠悠打开,一个红色衣衫的女子走出来。 红线依旧一袭红衣,上身罩着大红绣花的短衣,下面被白沙覆盖着的红裙流苏婉转,长长的青丝散散的挽做云鬓,没有任何首饰,可是依然美的不可方物。 “呵,红线,你终于出来了。”玉无悠看到红线出来又惊又喜,好像终于松了一口气。一跃下马,几步走上前握住红线的手,他看着她,笑得很甜,笑的好像一个满足的孩子。美丽的眼睛熠熠生辉,痴痴的看着她。 红线看着她,怔怔的看着他这个样子,不知道怎么抽出她的手。想立刻抽出手来,好能对他说出那些熟记于心的残忍的话,可是手好像被抽去的力气,心好像裂开一道口子,风呼呼啦啦的吹进来,任它痛的天翻地覆。 “我真的,我,不能嫁给你。”我看着她的眼睛,看着那双眼里的感情,看那光芒一点点淡掉,变得复杂,变得绝望,变得让她不忍在说一个字。 “你说什么。”他捂住她的手僵住。 “我说,我不能,……” “如果是我太急了,没关系,我知道我催的太紧,你看,我的线儿连凤冠霞帔都没准备好,就出来迎接我了。”他的手抚上她的额头,捋开鬓角的碎发,眼神充满了醉人的温柔和深不见底的哀伤。“他打断她,急急的说下这一段话。 “玉无悠,不要在自欺欺人了好吗?”她拨掉他的手,看着他的脸变得毫无生气。 “你不想救人了?”他的眸色一瞬间变深,声音有点颤。 多么可笑,他真的很像笑,这似乎是他唯一一张王牌了,他要用这样的方法得到她,要这样抓住自己的爱,看着她躲躲闪闪的眼睛,他看着她,这样也不行了么? “如果我说不想呢……”她别过头,只盼着时间能过的快一点,乐队的喧闹停下来,所有人都看着这对貌似是要成亲的两个人站在这里说一些所有人都听不懂的对白。红线略过众人,看着扭着走来的媒婆。嘴角噙着淡淡的嘲讽。 “哟,新娘子怎么这身打扮啊,盖头呢,家里都没人了吗?玉公子,吉时就要到了啊,快接人哪。” “红线,走吧。”他对着他笑,拉过她的手,好像刚才那番话她根本就没说过。 “你。”红线看着固执的他。 “我说我不嫁,你们聋了吗?”红线厉声说,不管身后僵住的玉无悠,看向一旁摇着手帕的媒婆。 “你,……哼!不嫁就不嫁,怎么回事啊,凶什么凶啊,你罗家了不起啊,玉公子,恕老娘先走一步了,你着新娘子,我伺候不了,走,这亲咱们不迎了!”说着对这身后一挥,扭着腰带着一干人浩浩荡荡的走了,围观的人也渐渐象退潮样的散去。 “红线,你想清楚了,我会,杀了他,你相信吗?” “我相信。” “怎么?” “但你会后悔,一定。” “哦?”他带着玩味看着她。 “薛天硕,这个人,你认得吗?” “……” “他,是前朝的遗裔,堂堂的皇族,听说小时候就流落在外,你说他会不会恰好就流落到了这里呢?”红线看着他,娇俏的笑,可是这笑。“他的身份一旦暴露,他还有资格站在这里跟我讨价还价吗?”说道这里,红线话锋陡变,她的脸很沉,好让自己说出这么一番尖酸的话时不会变得太突兀。 在说出那个名字的时候,她看到他在一瞬间脸色的变化,看来他的身份因该是毋庸置疑了,这个,便是她可以不嫁给他的砝码,从一开始那是她必须逃开他的理由,现在,竟是她唯一的一张王牌。 “你说什么,我听不懂?”他嘴角勉强撤出一缕笑。 她神色复杂的看着他,良久,而后重重的叹出一口气,她的他,那样傻,这样明白着问题还有什么可以挽回的呢。 “无悠,不对,或许该叫你殿下,你知道我说的是什么,相信现在的局势,你应该没有多少空闲和我在这里讨论这些,咳。”看了眼站在桥上看这他们的管家,“你要做什么我管不着,不过,算了,你只要记得我一直都没爱过你,我们,不过是彼此的过客。”红线说完,就这么毅然决然的转身而去。 “我,就要走了。”在她转身的瞬间,他拉住她的手,那双冰凉冰凉的曾经放在他的胸口的手,这双手,今生,都要放开了么。 “……”“红线,你转过来,在让我看看你好吗?”他的声音哽咽着,他的语气,几乎恳求。 “你,保重。”她轻轻的挣扎,就那么轻轻的一抽,那个温暖的大手就离开她的。 “我会放了管家,红线,我爱你,我会成全你的一切,但是,我说过的,我此生一定会娶你的,说到做到。” 红线听到身后他幽幽的声音,还有那束目光,不用转身也能感知的那束强烈的目光,直到她关上门的那一刻,马儿嘶叫声,马蹄的渐渐远离,那滴强忍的泪,终于落地。 “小姐,呜呜呜呜。”一直站在天井看着的梅尔跑出来,所有的一切,她全都看到了,她看到她的小姐,她坚强的小姐,淡漠的小姐,清冷的像一朵玉兰花的小姐,留下了她此生第一滴泪。 那滴泪,或许是包含了太多的悲伤的隐忍,落得很重。梅尔抱住红线,让那颗珠子洒进自己的衣衫,那样决绝的泪,不可以溅在冰冷的地板,不可以。 她抱着她,很久很久。 第七章 进京 “哥哥,哥哥,你答应过我哦,今天带我一起去赛马的。”远处,一个白衣女孩一蹦一跳的跑过来,手里拿着刚刚从集市上买来的糖葫芦,双颊因为跑的太快泛起点点红晕,白白嫩嫩的脸上充满了快乐。 “你跑慢一点,不要摔倒了。”亭子中央正在下棋的父子俩正在对弈,老者听到叫声,忙转过来乐呵呵的嘱咐女儿小心。 “什么啊,人家又不是小孩子,哪能那么容易就摔跤啊。”说着,女孩已走过来,撒娇的攀上爹爹的脖颈,嗔道。 “好,素素乖,爹的白儿永远有理。”温柔的话语满着宠溺。 “嗯,这才对嘛,爹爹,哥哥明明说过要带我玩的,可我早上来找他就叫我去集市帮他买什么,哼!原来是故意直走我的,气死我了,现在开始我就赖着你,看你还敢说话不算话,” 正专心思索着下一步棋怎么下的穿着青灰色的男子抬头看着任性的妹妹,摇摇头,站起来,嘴角噙着丝柔柔的笑,“好,我认输了,带你去,带你去吧,你这个小丫头,真是拿你没辙,走把。”说着轻轻的点了下她的额头。 “耶,走喽,哥哥,今天我们去东郊还是西郊啊。” “随你的意。” “阿澈。” 听到父亲叫他,青衣男子转过来,含笑看着自己的父亲。 “叫上你的表妹一起把,她,最近似乎不太开心,你大伯父又带着你伯母归隐了,她一个人无亲无故的,你们是表兄妹,多多关心点,别让她觉得太薄凉,素素你也多陪陪你表姐。” “嗯,知道了,父亲。”男子依然笑的温文儒雅。 “素素,你呢?”老者看向女孩,带着狡猾的笑。 “哦,知道了,爹爹,”女孩闷闷的答应,一手使劲拖着男子向外面走去。 后花园。 “哥哥。” “嗯,什么事?” “我们真的要找那个表姐一起去吗?”罗素素抬头喳喳眼睛看着罗澈,似乎很为难的样子。 “是啊,爹爹不是说了,她心情不好,要我们多陪陪她,有什么问题吗?”他轻点下的鼻尖,看着可爱单纯的妹妹,稍稍皱了下眉。 “不是,哥哥,你不觉得那个表姐看起来冷冰冰的,好像不喜欢我们,不对,我看她八成不喜欢任何人,对爹爹都是那个样子,好像自己多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样子。”罗素素蹦到她前面,面对着他退着,边板着手指,边低头做苦苦思索状。 “你这傻丫头,表妹她是因为大伯父归隐的关系才闷闷不乐,至于她的性子,大伯父不是说了么,表妹原本就是那个性子,对每个人都是冷淡的,不过,我倒是觉得……”说道这里,罗澈笑笑突然停下来,对这个表妹的那种感觉很特别,特别让他不知道怎么形容,反正,她越是清冷,他就越是想亲近她,特别是她那双眸子,澄澈的如一汪清湖。 “你觉得什么,哦,哥,你不是被她迷住了把,不要哇,京都美貌的小姐可多得是,你不会要一个从苏州逃难到这里什么表妹把,嗯?”罗素素笑着打趣哥哥到,纤细的手指在他面前转啊转,然后猛然转过来,在退就要撞上拐弯处的柱子了。 刚转过来,罗素素脸色煞白,愣在原地。 身后的罗澈当然也看到了正站在走廊的红线,一袭红衣正阴冷着一张脸的红线。 罗素素下意识的看向身后的哥哥,那个表姐,虽然一早就知道她是个多么清冷的女子,可是此刻她直直扫向她的眼神,那种阴郁,似乎下一秒就能把她冻成冰块,她一边在心中抱怨自己不该那么倒霉,开她的玩笑竟然刚还被她听到,有一边懊恼千不该万不该说她的坏话,真是古言有之话不能多,多必有祸。哎! 看着可怜兮兮看着自己明白着求救的妹妹,罗澈叹口气,哎,着坏人还是得由他来做啊。 “呵呵,是红线表妹,怎么这么巧啊,适才小妹出言多有不逊,只是无心之言,还请表妹原谅素素的年幼无助,多多海涵啊。”罗澈上前笑呵呵的边作揖打着圆场,一边拉过妹妹使眼色要她赔不是。 罗素素白了自己哥哥一眼,在知道这样还不如立马跑掉呢,别闷闷不乐的哼哼着:“表姐,对不起了,都是素素多言。 红线一直和梅尔两人冷冷的看着着兄妹二人,一言不发。 良久突然笑出来。轻轻的一笑,却莫名的生出些讥讽的味道。“表兄,表妹抬举红线了,红线只是个外人,怎么这样多理,还有,适才您二人说了什么,红线,一句也没有听见,刚刚尚书大人差人说要红线和你们一起出去,红线只是来禀报说身体不舒服,请二位玩得尽兴而已,红线告辞。”话毕,转身带着梅尔消失在走廊深处。 抬举,外人,您,尚书大人,禀报,她到底是怎样的一个女子,为什么会对所有人都这样拒之千里,她的内心似乎不愿想向任何一个人敞开,小时候听父亲说过大伯父的独女娇俏活拨,小时候调皮的紧,像个男孩子般,如今的她……到底是什么让她变成这个样子,到底发生了什么伤了她,伤的她要隐去真正的性子,变成这样一个冷清的不再愿接纳任何一个人。他知道她的冷漠她强装的坚强,只是为了保护自己罢了。望着红线离去的背影,罗澈笑笑,自己什么时候对这么一个见了几面的表妹生出这么多的怜惜了。或许妹妹说对了,他已经在不知不解间中了她的毒也说不定。 “看看那个表姐,哼,不用理她,我们走吧,哥。”素素看着那个琢磨不透的表姐摇摇头,不想了,不想了,她的小小脑子还是想想骑马的事好了。 “好,我的小公主,我们去赛马。”被妹妹一句话拉回神的罗澈转身齐膝扛起了妹妹跑起来。 “走喽。去骑马,,,哟~” “啊~~~~~~~!” “坏哥哥,放我下来,放我下来啦~~~~啊~~!!你坏~” …… …… …… “风筝飞,风筝飞,四月的皇城草长莺飞。 樱花落,樱花落, 古月飘落绝世水墨。 饼儿香,饼儿香, 她乡佳人古道热肠。 …… “ 远处依稀传来街道小孩的儿歌声,红线斜倚在窗前,梅尔则站在旁边边修剪花枝边张望着外面车水马龙的街道,说实话,他们这次来京都快半个月了,除了来的时候从窗帘的缝隙看到过京都的街道之外,她到现在一次都没上街过,而她的好小姐呢,偏偏就是个不爱热闹的人,害的自己馋的只能站在窗子边就这样望望,过过眼瘾。哎! 梅尔都不知道自己是第几次叹气了,只从上次表老爷差人叫小姐出去玩小姐拒绝之后就在也没人去叫他们出去玩了,这下好了,每天就只能困在这么个小阁楼里。这不,听到外面巷子里小孩念儿歌之后梅尔再次重重的叹口气, “看把,连京都的儿歌都写的这么漂亮 ,相必街道一定更加漂亮了哦。”梅尔边这么说,边斜着眼瞟小姐的反应,结果是,她的小姐一点,反,应,都,没,有。 “小—姐。”梅尔终于憋不住了,拖了长长的尾音叫着小姐的名字。 “呵!知道了,你想出去是把,去把去吧。”红线依然看着手里的书,连头都没抬下,好笑的朝着梅尔挥了挥手。 “小姐,你明知道人家不可能丢下你一个人的嘛。你就发发慈悲,陪我一起去把,好把好把,嗯?”梅尔走过来摇着红线的胳膊央求道。 “我不去。”红线放下手里的书。走过去看向窗外。 窗外,是一个繁华的世界,人来人往,车水马龙,可是,无论在繁华终究都抵不过内心的荒凉。 “小姐,就一次,一次好不好?求你了。”红线转身看到作揖的梅尔,傻梅尔,这样想着,心就不由的软下来,梅尔,这个从小陪着她就像自己亲人一样的傻丫头,在她的心里,永远就只有她,可是她似乎都没有为她做过什么,看着梅尔的样子,她那样一个爱热闹的丫头,像这样把她们在这里,是不是太不顾及她的感觉了,红线想到这里,微微皱了下眉。在抬头看她。 笑着点点头。 “小姐,你答应了?”梅尔不敢相信的再次确定。脑袋伸得老长。 仍然点点头,嘴角的笑意更浓。 “哦,小姐万岁!!”梅尔高兴的跑过来抱住小姐转圈圈,“好了,好了,不过梅尔刚刚那句话可不能在乱说了知道吗?嗯?”万岁是属于那个高高在上的年轻皇帝的,这儿是皇城,稍稍的不小心就有可能招来杀身之祸。 “哪句话?什么话 ?”梅尔假装撑着小下巴做苦思冥想,心里也着实“咯噔”一下,没想到自己一下口误,竟说出这么大逆不道的话。忙吓得缄口不言。 看着梅尔的调皮。红线心中不禁一动,她,那个样子,多少年前的自己还可以那样笑,这么多年,自己究竟失去了多少,嘴上依然淡淡的,却带着几分宠溺,“你这死丫头,等我一下。” “你要做什么?”梅尔不解的问,不会不去了把。这个小姐。 “女扮男装,我的娘子。”红线笑的狡黠,梅尔看着呆呆的。 一番功夫之后。 “好了,进来把,罗小姐。”红线从里间传来娇笑,说好了,出去之后梅尔是小姐,随红线姓罗,红线则是罗梅尔新婚燕尔的相公。这么做也是为了不节外生枝。 “小姐,说什么呢,”梅尔推门而入。看到红线下一秒,整个人便呆若木鸡。 “怎么了,有什么不对了。”红线看着梅尔的反应,又转身拿着黄铜镜照了照,哪里不对吗? “小姐。” “嗯?”红线好笑的转过身来看着痴痴的看向她的梅尔,原来是为了这个,刚刚自己看到自己的男装打扮也是有点小小惊讶的,是很俊,或者说是异常的俊,没想到自己看惯了那么多翩翩佳公子,竟不知道自己也可以摇身一边成了个美少年。难怪刚才梅尔看到自己那副表情。 “小姐,你确定要这样出去吗?” “怎么了,太好看了?”红线打趣,对于她所指的心知肚明。 “你这样明天全京都的女子都会非你不嫁的,哎呀,你还是换回女装把。” “走吧,不然我可要改变主意了哦。” “好吧。走了。”梅尔嘟囔着,“那小姐,你不要后悔哦?”梅尔在次不放心的小威胁了一下。 “好了,好了,有这么个俊美的相公不好么。” “是是是,别再打趣人家了。”梅尔笑笑,俯身挽住小姐的胳膊,头微微靠过去,笑的安心,今天的小姐,头一次怎么开心,在那人走了以后她的小姐第一次怎么快乐,她知道,小姐原本就该是这个样的,她美,她玲珑,她可爱,她狡黠,她娇俏,而不是现在的清冷,梅尔只希望这样的小姐在长一点,在长一点,侧首在看看小姐灿烂的侧脸,轻轻颔首,心里一片释然,就现在,不奢求永远,把握现在的快乐吧。 第八章 偶遇 “小姐,你看你看,哇!那个簪花多漂亮。”梅尔兴奋的扯着红线的胳膊,指着前面不远处的一个小摊叫喊道。 红线轻轻的笑,这丫头,从踏入东市的这一刹那,她就东看西看,这个好那个也好,到现在也买了一大堆了,布匹,拨浪鼓,簪花,胭脂,鞋子,香囊,丝巾什么的抱的满满的,不过每样她还是习惯的买两样,给她的那样永远是红色的,搞得好几次人家都以为是给新娘子的。尽管胳膊被梅尔拉的吃痛,红线还是保持足了绅士风度,轻轻拉起“娘子”的手,用衣袖擦擦她的额头导细密的汗珠,在伏在她耳旁轻轻提醒,“娘子,你怎么叫相公小姐?这里人多最杂,娘子小心露馅。” 梅尔感觉到小姐嘴边的芳气轻轻吐在耳旁,一回头又看到那张“俊美”的脸庞,在想到自己又叫错,不由脸上一热,立马收敛了不少,在不安分点,恐怕会迎来更多的注目礼把。 “呵呵,来来来,小姐公子过来看看。”买簪花的老板看到过来一对俊男美女当然开心,老远就招呼道。 红线在背后扯扯梅尔的衣袖,示意她小心点。 “咳咳,”梅尔清清嗓子,调整一下,往红线这边靠的更近了,在外人看来更是悚然一对小夫妻的样子了。 “老板,这枝簪花怎么卖啊。”梅尔故意嗲声说。拿起一枝淡紫色的珠花问道。 “呵呵。这位小姐好福气啊,嫁的一位这么俊的相公,这花5文钱。”老板是个中年男人。看起来很憨厚,不过第一次看到这么俊的“公子”,还是忍不住赞叹了一下。 “是啊,是啊,相公,你说这只好看吗?”老板既然怎么说,梅尔干脆顺水推舟,把簪花举起来对红线说。 “好看,好看,娘子戴什么都好看。”红线看着梅尔淡淡的说,眼里满是笑意。 “好把。相公既然这么说了,那老板,这两个我要了。”说着用手点了一下一枝红色的金好和一只紫色的对老板说。 “好,好,好,这就给小姐包起来喽。”老板满脸堆笑,手脚麻利的包起两只簪花。 “我们走把。相公。” “钱给你,老板。”红线伸手递给老板一两银子。“不用找了。”说着,搀着梅尔转身离开了。 两人到行至人少的地方,梅尔在路旁买来两个桂花糕递给小姐,随后有找了一处僻静清幽的亭子,两人坐下来慢慢吃起来。 “小姐啊,”梅尔边吃着糕点边吞咽着说。 “嗯?”红线抬头,看着脸上粘着糕点碎渣的梅尔,笑笑。 “刚刚好多人看我们哦,那种眼神呢,饿”打了个响亮的饱嗝,“特别是女子最多,不过我想 啊,八成是冲着小姐你的,你都不知道,你这身男子装扮有多迷人,简直是潘安在世,我想啊就是当今皇上也比不过您才对把,”梅尔边说边做想象状。逗得红线轻轻的笑。 梅尔看着红线只笑不语,道,“相公,怎么不说话,被我夸得不好意思了把。” “是那家公子,生的貌比潘安,连当今皇上也比不上啊?”身后突然传来一个男子爽朗的声音。 “咳咳,……咳咳”红线刚刚正欲开口,突然听到身后的声音,想定时被人无意听去了,一着急没想竟被糕点呛得咳簌起来。 梅尔也顾不上小姐,忙转头看过去,说话的是一个衣着华丽的年轻公子,生的也是风流飘逸,脸带笑意,看着明显收到惊吓的两人显得饶有兴致的样子,后面跟着个和他面相有点象的男子,那个男子,只是冷冷的跟在后面,一言不发的,而二人此时正踏着台阶走上来。 梅尔这才转过来看自己的“相公”,边拍着红线的后背帮红线顺气,边局促不安的看着越来越近的两位不速之客。 “你,你们,都听到了。”梅尔颤颤的开口。 等着两位男子走进,梅尔这才发现二人身上的莫名的紧逼感,看二人的衣着,绝对非富即贵,偏偏刚才又说了那样的话,一时间竟没了主意。 “没什么,我和朋友刚刚从集市经过,就听到有人议论有位俊相公带着娇妻,不想这又正好遇见二位,正想过来打扰一下,刚好就听到姑娘说的这句话,姑娘别怕,我们没有恶意的。”前面的那位男子笑着解释,怕是听出了梅尔话里的慌张,一只眼却斜着那边背对着他的红线。 “这位公子,……” 红线闻言转过来,看向叫她的男子,正碰上那人含笑的眼眸。 一时间,两人都不语。 为首刚刚还滔滔不绝的男子愣住,看着面前这位俊美如遗世仙子似的男子,他的脸,怎么说呢,明明象是女子的黛眉,偏偏眉峰又象上挑着(当然是红线故意化妆的结果),有意无意的带着缕英气,至于他的脸,就更是肤若凝脂,好的过分,五官无论是拆开来看,还是整体的组合在一起,怎么看都是越看越赏心悦目,越看越让人沉醉。 “呵呵,呵呵,公子的确是好相貌,难怪适才令妻那么感叹,连本……,连鄙人也是自愧不如啊。”那男子突然爽朗大笑起来,看着梅尔和红线两人尴尬的样子,更觉不配,明明一个相貌平平,一个人中俊杰,一个单纯开朗,一个沉默冷静,却是一对夫妇,可不是趣事一件。 “那,那是当然的,我的相公,可是江南少见的美男子哦。”梅尔看着一语不发的小姐,赶忙过来连连打圆场,双眼却无意扫到那个一直未曾开口的男子定定盯着小姐的目光,心中一紧,莫不是被发现了把? “相公,我们出来也很久了,再不会去婆婆就该着急了,那可就是妾身的不是了。”梅尔拿起刚刚买的大包小包,还是走为上策把,着京都他们二人都不是很熟,可别捅了什么乱子,那可是会害了小姐的,这么想着,忙过来挽着红线就要绕过那二人走过。 “那二位,妾身和相公告辞。”走至几步远,又转过来象二人欠了下身,拉着红线快步离开。 看着离开的二人,还有那为“公子”擦肩而过留下的香气,五王爷搭上自己一直沉默的二哥的肩膀,嘴角勾起坏坏的笑。 尚书府。 “小姐,刚刚你怎么不说话啊。” 梅尔看着坐在窗前的小姐,自从刚刚在亭子遇见那两个男子之后小姐就一句话都没说过,就算又是自己多嘴惹了祸好了,不是也没发生什么事么,可是小姐回来之后除了叫她帮她换上那身男装之外,就一句话不说了。 “小姐,你说句话啊,不要生我的气嘛,啊?》”梅尔在红线面前蹲下来,央求到。 “我没有生你的气,刚刚我不说话,只是那两人不简单,绝不是简简单单就可以随便让你我糊弄过去的,他们既认为我是那种故作清高的贵公子,我就让他们那么以为好了,而且,我的声音到底不是男子,多开口,反叫他们生疑。”那个男子含笑看她的眼神,那里面的探求她当然看得到,还有更远一点那道冷冷的眼神,她直觉,这是两个身份非凡的人。她。不想惹,也惹不起。 “哦,这样啊。”梅尔点点头,“不过,我也觉察到了,看他们那身打扮就不想是普通人。” “知道就好,丫头。”红线抬头看看梅尔,点了一下她的额头。 “罗小姐,二少爷来了。”外面的丫鬟绿玉进来通报。 梅尔和红线都转过去,还没等二人脸上的笑意退去,罗澈已大步走了进来。 “表妹。”依然是轻轻的声音,满面春风似的笑意。 “表哥这么晚来找红线有什么吩咐吗?”收去脸上的笑意,红线开口。站起来让座,有一面就梅尔去倒茶来,对于这个表哥,她不是那么抬眼的,毕竟,她没有害过她。她就是这样,从来都对爱恨分的这么分明。她也没有必要对他太刻薄,基本的礼节是要做到的。 “哦,茶倒不用了。”看着梅尔递过来的茶,罗澈接过来放在桌上,心里很不是滋味,刚刚进来正看到她对她的丫鬟在笑,笑的那么无害,那么令人心疼,却在看到他的那一刻退去,她对他,始终都是一个外人的姿态,不冷不热,不清不淡。 “是这样的,下个月十二号就是爹爹的六十大寿,爹爹让我来问表妹,要不要通知敬事房给表妹在做几套衣服,到时,家里会来很多人,爹爹知道表妹不喜欢热闹,但烦请还是要出席一下的。”罗澈看着看不出任何表情的红线说完。 “六十大寿啊。”身后的梅尔呆呆的问。 “嗯,是的。”罗澈回头轻笑着附和。 “好,我知道了,大伯父的六十大寿红线当然会出席,只不过红线乡野丫头,怕有时伯父的体面,至于衣服,就不用破费了,红线还有几套没穿过的,到时用那些就行了。”红线笑笑,不紧不慢的说完。 “哦,这样啊。”罗澈轻轻回应,愣愣的看着红线嘴角的那缕轻笑。 见罗澈还站在哪里不动,梅尔道,“表少爷,天色也不早了,您,不回吗?” “嗯?哦,好。”罗澈转身看到一脸莫名其妙的梅尔,终于向红线说了声告退。 红线也没有多留,只叫梅尔送送。到了门口,罗澈突然转身扯住梅尔衣袖问了声,“表妹,她,她是不是受过什么刺激?” 梅尔吓了一跳,见他突然怎么问,正欲开口,却见那罗澈早已转身走了。 只留下一声长长的叹息。 梅尔看了看他消失的背影,也转过身叹了口气,上楼了。 第八章 偶遇 “小姐,你看你看,哇!那个簪花多漂亮。”梅尔兴奋的扯着红线的胳膊,指着前面不远处的一个小摊叫喊道。 红线轻轻的笑,这丫头,从踏入东市的这一刹那,她就东看西看,这个好那个也好,到现在也买了一大堆了,布匹,拨浪鼓,簪花,胭脂,鞋子,香囊,丝巾什么的抱的满满的,不过每样她还是习惯的买两样,给她的那样永远是红色的,搞得好几次人家都以为是给新娘子的。尽管胳膊被梅尔拉的吃痛,红线还是保持足了绅士风度,轻轻拉起“娘子”的手,用衣袖擦擦她的额头导细密的汗珠,在伏在她耳旁轻轻提醒,“娘子,你怎么叫相公小姐?这里人多最杂,娘子小心露馅。” 梅尔感觉到小姐嘴边的芳气轻轻吐在耳旁,一回头又看到那张“俊美”的脸庞,在想到自己又叫错,不由脸上一热,立马收敛了不少,在不安分点,恐怕会迎来更多的注目礼把。 “呵呵,来来来,小姐公子过来看看。”买簪花的老板看到过来一对俊男美女当然开心,老远就招呼道。 红线在背后扯扯梅尔的衣袖,示意她小心点。 “咳咳,”梅尔清清嗓子,调整一下,往红线这边靠的更近了,在外人看来更是悚然一对小夫妻的样子了。 “老板,这枝簪花怎么卖啊。”梅尔故意嗲声说。拿起一枝淡紫色的珠花问道。 “呵呵。这位小姐好福气啊,嫁的一位这么俊的相公,这花5文钱。”老板是个中年男人。看起来很憨厚,不过第一次看到这么俊的“公子”,还是忍不住赞叹了一下。 “是啊,是啊,相公,你说这只好看吗?”老板既然怎么说,梅尔干脆顺水推舟,把簪花举起来对红线说。 “好看,好看,娘子戴什么都好看。”红线看着梅尔淡淡的说,眼里满是笑意。 “好把。相公既然这么说了,那老板,这两个我要了。”说着用手点了一下一枝红色的金好和一只紫色的对老板说。 “好,好,好,这就给小姐包起来喽。”老板满脸堆笑,手脚麻利的包起两只簪花。 “我们走把。相公。” “钱给你,老板。”红线伸手递给老板一两银子。“不用找了。”说着,搀着梅尔转身离开了。 两人到行至人少的地方,梅尔在路旁买来两个桂花糕递给小姐,随后有找了一处僻静清幽的亭子,两人坐下来慢慢吃起来。 “小姐啊,”梅尔边吃着糕点边吞咽着说。 “嗯?”红线抬头,看着脸上粘着糕点碎渣的梅尔,笑笑。 “刚刚好多人看我们哦,那种眼神呢,饿”打了个响亮的饱嗝,“特别是女子最多,不过我想 啊,八成是冲着小姐你的,你都不知道,你这身男子装扮有多迷人,简直是潘安在世,我想啊就是当今皇上也比不过您才对把,”梅尔边说边做想象状。逗得红线轻轻的笑。 梅尔看着红线只笑不语,道,“相公,怎么不说话,被我夸得不好意思了把。” “是那家公子,生的貌比潘安,连当今皇上也比不上啊?”身后突然传来一个男子爽朗的声音。 “咳咳,……咳咳”红线刚刚正欲开口,突然听到身后的声音,想定时被人无意听去了,一着急没想竟被糕点呛得咳簌起来。 梅尔也顾不上小姐,忙转头看过去,说话的是一个衣着华丽的年轻公子,生的也是风流飘逸,脸带笑意,看着明显收到惊吓的两人显得饶有兴致的样子,后面跟着个和他面相有点象的男子,那个男子,只是冷冷的跟在后面,一言不发的,而二人此时正踏着台阶走上来。 梅尔这才转过来看自己的“相公”,边拍着红线的后背帮红线顺气,边局促不安的看着越来越近的两位不速之客。 “你,你们,都听到了。”梅尔颤颤的开口。 等着两位男子走进,梅尔这才发现二人身上的莫名的紧逼感,看二人的衣着,绝对非富即贵,偏偏刚才又说了那样的话,一时间竟没了主意。 “没什么,我和朋友刚刚从集市经过,就听到有人议论有位俊相公带着娇妻,不想这又正好遇见二位,正想过来打扰一下,刚好就听到姑娘说的这句话,姑娘别怕,我们没有恶意的。”前面的那位男子笑着解释,怕是听出了梅尔话里的慌张,一只眼却斜着那边背对着他的红线。 “这位公子,……” 红线闻言转过来,看向叫她的男子,正碰上那人含笑的眼眸。 一时间,两人都不语。 为首刚刚还滔滔不绝的男子愣住,看着面前这位俊美如遗世仙子似的男子,他的脸,怎么说呢,明明象是女子的黛眉,偏偏眉峰又象上挑着(当然是红线故意化妆的结果),有意无意的带着缕英气,至于他的脸,就更是肤若凝脂,好的过分,五官无论是拆开来看,还是整体的组合在一起,怎么看都是越看越赏心悦目,越看越让人沉醉。 “呵呵,呵呵,公子的确是好相貌,难怪适才令妻那么感叹,连本……,连鄙人也是自愧不如啊。”那男子突然爽朗大笑起来,看着梅尔和红线两人尴尬的样子,更觉不配,明明一个相貌平平,一个人中俊杰,一个单纯开朗,一个沉默冷静,却是一对夫妇,可不是趣事一件。 “那,那是当然的,我的相公,可是江南少见的美男子哦。”梅尔看着一语不发的小姐,赶忙过来连连打圆场,双眼却无意扫到那个一直未曾开口的男子定定盯着小姐的目光,心中一紧,莫不是被发现了把? “相公,我们出来也很久了,再不会去婆婆就该着急了,那可就是妾身的不是了。”梅尔拿起刚刚买的大包小包,还是走为上策把,着京都他们二人都不是很熟,可别捅了什么乱子,那可是会害了小姐的,这么想着,忙过来挽着红线就要绕过那二人走过。 “那二位,妾身和相公告辞。”走至几步远,又转过来象二人欠了下身,拉着红线快步离开。 看着离开的二人,还有那为“公子”擦肩而过留下的香气,五王爷搭上自己一直沉默的二哥的肩膀,嘴角勾起坏坏的笑。 尚书府。 “小姐,刚刚你怎么不说话啊。” 梅尔看着坐在窗前的小姐,自从刚刚在亭子遇见那两个男子之后小姐就一句话都没说过,就算又是自己多嘴惹了祸好了,不是也没发生什么事么,可是小姐回来之后除了叫她帮她换上那身男装之外,就一句话不说了。 “小姐,你说句话啊,不要生我的气嘛,啊?》”梅尔在红线面前蹲下来,央求到。 “我没有生你的气,刚刚我不说话,只是那两人不简单,绝不是简简单单就可以随便让你我糊弄过去的,他们既认为我是那种故作清高的贵公子,我就让他们那么以为好了,而且,我的声音到底不是男子,多开口,反叫他们生疑。”那个男子含笑看她的眼神,那里面的探求她当然看得到,还有更远一点那道冷冷的眼神,她直觉,这是两个身份非凡的人。她。不想惹,也惹不起。 “哦,这样啊。”梅尔点点头,“不过,我也觉察到了,看他们那身打扮就不想是普通人。” “知道就好,丫头。”红线抬头看看梅尔,点了一下她的额头。 “罗小姐,二少爷来了。”外面的丫鬟绿玉进来通报。 梅尔和红线都转过去,还没等二人脸上的笑意退去,罗澈已大步走了进来。 “表妹。”依然是轻轻的声音,满面春风似的笑意。 “表哥这么晚来找红线有什么吩咐吗?”收去脸上的笑意,红线开口。站起来让座,有一面就梅尔去倒茶来,对于这个表哥,她不是那么抬眼的,毕竟,她没有害过她。她就是这样,从来都对爱恨分的这么分明。她也没有必要对他太刻薄,基本的礼节是要做到的。 “哦,茶倒不用了。”看着梅尔递过来的茶,罗澈接过来放在桌上,心里很不是滋味,刚刚进来正看到她对她的丫鬟在笑,笑的那么无害,那么令人心疼,却在看到他的那一刻退去,她对他,始终都是一个外人的姿态,不冷不热,不清不淡。 “是这样的,下个月十二号就是爹爹的六十大寿,爹爹让我来问表妹,要不要通知敬事房给表妹在做几套衣服,到时,家里会来很多人,爹爹知道表妹不喜欢热闹,但烦请还是要出席一下的。”罗澈看着看不出任何表情的红线说完。 “六十大寿啊。”身后的梅尔呆呆的问。 “嗯,是的。”罗澈回头轻笑着附和。 “好,我知道了,大伯父的六十大寿红线当然会出席,只不过红线乡野丫头,怕有时伯父的体面,至于衣服,就不用破费了,红线还有几套没穿过的,到时用那些就行了。”红线笑笑,不紧不慢的说完。 “哦,这样啊。”罗澈轻轻回应,愣愣的看着红线嘴角的那缕轻笑。 见罗澈还站在哪里不动,梅尔道,“表少爷,天色也不早了,您,不回吗?” “嗯?哦,好。”罗澈转身看到一脸莫名其妙的梅尔,终于向红线说了声告退。 红线也没有多留,只叫梅尔送送。到了门口,罗澈突然转身扯住梅尔衣袖问了声,“表妹,她,她是不是受过什么刺激?” 梅尔吓了一跳,见他突然怎么问,正欲开口,却见那罗澈早已转身走了。 只留下一声长长的叹息。 梅尔看了看他消失的背影,也转过身叹了口气,上楼了。 第九章 迷云 这里是战火纷飞的边境。 此时却归于一片平静之中。 边关战事告急,开云国大兵压境,朝廷急急忙忙出兵,朝中大将多都年事已高,再加上多年都未带兵出过战,遇上一向骄勇善战的开兵竟似一盘散沙般溃不成军,这边境的小城当然迅速沦陷,可是开军却并不像一般的战胜国那样所到之处烧杀抢掠,无恶不作,相反,他们只是罢黜了这里昏庸的地方官,由城中德高望重的几个代表重新选取了地方官,并且发出禁令不许任何士兵伤害这里的平民,所有军队一律驻扎在城里的街道和郊区,一开始,整个小城充斥在奇怪的惴惴不安之中,集市上没有一家铺子敢开门,大街上甚至萧瑟的没有一个人,所有人都纷纷猜测这只是他们耍的把戏而已,一旦达到目的,一样会残忍的对待他们。 可是,一个月过去了。 两个月过去了。 不但没有一个人伤害过城里的人,两个月之后,开云国的三王子带着一小队士兵竟然开始帮助战争中失去房子的人修补起屋子来,一间,两间,三间……看到那一张张温和善意的脸孔,人们或许终于被打动了,集市渐渐重新恢复了往日的繁华,街上有人们的士兵们亲切的打招呼的场面,他们偶尔也会坐下来在路边喝下一口茶,和当地的人们聊聊天,这里那么平静,平静的似乎这场战争从未发生过。 这里的人那么纯朴,或许对他们来说,谁是统治者都不重要,只要他们可以自由的生活,他们甚至可以拥护这个入侵者。 一日清晨。 费城里异常热闹,天气很晴朗,万里无云,平静的几乎没有一丝风,集市上车水马龙,人声鼎沸,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莫名的欣喜,卖糖葫芦的小女孩甩着翘翘的羊角辫一路从街上跑过,脸上过着甜甜的笑容,笑容中的幸福让人扎眼,温暖的如同着同日里阳光。 街角的一个小酒楼里,传来对话声。 “怎么还没到啊,我刚刚还去城门那边溜达了,看守城门的大哥说还没有到呢~.” “是啊,今天明明就该回来了,难道是出了事了吗?三王子啊,~~~~” “就是就是,今天早晨李将军来这里吃饭,他也明明说了三王子今天回城,而且啊,”一旁的店小二见两个女子正在议论三王子,忙凑过来插嘴道,说道这里又故意顿了顿,朝那两个女子眨了眨眼。 “而且什么啊 .……” “是啊是啊,你快说了。” “嘿嘿。就是……”店小二得意的笑了笑,刚要开口,不知谁在街上喊了句话。 “三王子回来了。” 那两个女子便尖叫一声,扔下银子跑了。 “哎”店小二叹了口气,无奈的挥了挥手。 城门大开。 城边的两旁聚集满了人群,几乎全城的人都涌了过来。街道被围的水泄不通,随着城门的缓缓打开,发出沉重的声音,开罗的三王子带着身后大队的人马出现在人们的视线,他,开罗唯一的王子,也是这次攻城的主将,骑在一匹红色的汗血宝马上面,一身金色的盔甲,唇角淡淡的微笑优雅神圣如神抵般,腰间陪着的长剑在阳光的照耀下发出耀眼的光芒。 众人都痴痴的望着他,周围象中了魔法般的安静,每个人都不知不觉的屏住了呼吸,更有不少少女已芳心暗许,借着这一次的机会一解相思之苦。 “恭迎王子回城。”不知是谁率先反应过来,声音异常清晰的喊着。 “恭迎王子回城。” “恭迎王子回城。” “恭迎王子回城。” “恭迎王子回城。” “恭迎王子回城。”所有的人,男男女女,大人小孩,都跟着喊起来,整齐一致的惊人,就好像预先排练好了一样。这一刻,天地都似乎瞬间失色,所有人的视线都看着他,都看着这个少年,阳光从他的身后射过来,他仿佛沐浴在万丈光芒里,气势逼人的让人不敢直视,俊美的脸上看不出表情,他的眼睛,鹰一样的锐利,直直的看向远处。 就这样不知过了多久,他突然抽出了腰间的长剑,锋利的剑刃寒光一闪,剑尖指向苍天,他的声音带着不容任何人忤逆的威严“开罗国千秋万代。” “开罗国千秋万代。” “开罗国千秋万代。” “开罗国千秋万代。” “开罗国千秋万代。” 人们跟着他喊起来,人声如雷,他被簇拥在千千万万的人群之中,渐渐进入城中,每个人都激动的呼喊着,尖叫着,欢呼着,他静静的骑在马前,如帝王般神圣不可侵犯,嘴角依旧噙着淡淡的笑容。 他的目光着远方。 南边,那边本该属于他的土地,那本属于他的地位。那本属于他的她,等着把,这个天下,就该是他的天下了。 尚书府。 转眼两个月过去了。院子里,秋菊开败了,枯萎的花瓣细细密密的落在地上,颓废的一动不动。耀眼的黄色还没有完全退却,只有微微的褐色向外翻卷着。 红线趴在湖边的栏杆上,呆呆的看着湖面不知多久了。 梅尔站在不远处,看着小姐自从把那黄色的枯萎菊瓣散在湖里之后,就一直在也没说过一句的在那里趴着将近几个时辰了。想过去叫小姐把,又怕小姐不高兴,可毕竟现在天也凉了,就这么一直坐着,又怕小姐受了寒气。 “哎”梅尔再次深深的叹口气,她的傻小姐啊。 忽然远方走过两道急匆匆的身影,是大老爷和管家,刚才管家急匆匆的跑过来说家里来了贵客,还问她看见老爷没有,她就说老爷在书房,看二人走的这样急匆匆,想必应该是很重要的客人把,梅尔心里这样想着,见他们一走进,忙欠身行了礼。 没想到一向和蔼的老爷连看都没看她一眼,就径直从她身边走过去了,“呼”只有行色匆匆的一阵风刮过。奇怪!梅尔心里隐隐疑虑,脚却不听使唤的跟着他们向大堂走去。 尚书府的大堂,立着一个蓝灰色的身影,他背对着所有人临窗而立,门外站着和他一起来的一位老者,不知为什么,他一进府里,管家就赶忙禀退了所有人,恭恭敬敬的把他请进大厅,还亲自去请老爷过来,那人站在一片阴影里,只是背影,就透着一股森然和威严,让人不敢逼视,那股冷,仿佛是从他的骨子里透出来,就连进去送茶的小红都不寒而栗,麻利的放下茶就迅速离开了。 “老爷,慢点。”管家扶了扶老爷,由于走的太快,又看到大厅阴郁的那个背影,跨境门槛的时候尚书老爷差点就一个趔趄了。 他回头看了看管家,眼里闪过一丝感谢。 “吾皇万岁,老臣有失圣驾,罪该万死。”刚走进大厅,罗家为就迎上去跪在那人的身后。 那人闻言,转过来。 脸上看不出是怒是喜,只轻轻一挥手,“免礼。” 罗家为抬头,望了望那张沉郁着的脸,小心的站起来。在侧座上坐了下来半响才开口,“皇上此次前来,可是为了费城失陷一事。” 皇帝抬头,稍稍一惊,微露出欣赏之意,眉头依然高高蹙起,半响才答道,“嗯。” “罗卿家可有什么良策。” 罗家为哑然。 为了费城之事,今日在朝堂上实在是吵翻了,一方主张先行撤兵,所有事等回到京都在从长计议。一方主张力战狂澜,一定要收复失去的费城,而皇帝也显然陷入了两难之地,若是强攻,以我朝的战斗力几乎是不可能的,强撑下去只会损失更多的军队,可是若退军,一则失掉费城这个要塞小城实在窝火,再则我们一个泱泱大国放败在一个开罗这样的小国之手,皇帝的面子的尊严又拉不下来。 想着年轻的皇帝毕竟年少,自登基以来,守着祖宗留下来的社稷也是励精图治,一心想创建一个太平盛世,这次开罗入侵,皇帝虽然心机深沉,智慧过人,但显然经验不足,还是私下里来“密访”了他这个两代老臣。 “这,……”罗家为留意着皇帝的神色,斟酌着说着,“老臣小时候,听过一个故事。” “哦?”皇帝看他,眸色转浓。 “是一只伤了腿的老虎和狐狸的故事,狐狸很狡猾,趁老虎受伤的时候偷袭,结果,老虎装死逃过了一劫。” “然后呢?”皇帝若有所思的问,扬了扬下巴。 “呵呵~~”罗家为笑笑,“没有然后,然后,殿下已经知道了。” 皇帝不语。 拿起坐上的茶轻轻啜了一口。然后缓慢的把杯子放在桌上。 良久。 “就像所有的故事一样,狐狸死了,老虎胜了。”那道灰蓝色的身影站起来,大步迈向门外,话语好像还飘在空气里。“不用送了。还有,罗卿家的寿辰,朕会来。” 梅尔急急的向大厅跑过来,刚转过一个小拐弯,不料正撞上走过来的一个人。 “呃 ~~”那人很高。在撞上他的瞬间只余光一扫,就可以感知他英挺伟岸的身材,梅尔的额头竟就恰好撞上了他的下巴,一阵痛感袭来,梅尔吃痛的捂住额头叫出来,几秒钟后,看到地面竟然有六只脚,在抬高视线,是三个前后重叠的身影,再转念一想,自己额头碰的这样痛,那人的下巴一定也好不到哪里去把,于是放下捂住头部的手,抬头看去,一双冷冷看着她的眸子,整齐的发髻被一块白玉倌在头顶,紧紧抿成一条线的嘴唇,微微不悦的神色,突然,一张相似的脸孔在梅尔脑海闪过,是他!是的。那天在街上遇见的那两个男子中的一个,那难道今天来的贵客就是他喽,他是谁?他还记得她吗?老天,千万不要认出来!!!!梅尔心里惊呼,迅速低下头。 “对,对不起。” “咳咳。”是管家的尴尬的声音,小心看着他脸上的神色,真恨不得跑过去敲她两个栗子,我的天神爷啊,你知道他是谁吗?他要是一个不高兴,你,我,我们都得吃不了兜着走。倒抽一口气,管家在心里祈祷他刚刚和老爷谈的还愉快,现在心情还不是很坏,不然,梅尔,我也救不了你啊。 “她是我们家表小姐的,丫头,这丫头,总是这样莽莽撞撞的。” 他微微皱眉,额头上出现一个小小的“川”字。 “表小姐?” “啊,对,是老爷苏州的哥哥的独女。”管家连忙接口。 听到管家说话的口气这么毕恭毕敬,梅尔更是吓得把埋得低低的,一句话也不敢多讲。 他不语。 苏州,即使这样,那就对了,那天闻到的那股香味,他派人在全京都也找不到的那种香味,最后才查到是苏州的一家绣庄特质的香,但是,表小姐?难道他是女孩,眼前再次浮上那张美得不可方物的脸,那个让自己念念不忘的脸,是个女子么? 许久,方沉吟。“走把。” 看着那三人抬脚就要离去,梅尔长长的舒口气。 “梅尔~!” 是红线淡淡的声音。 远远的看到梅尔站在走廊上。管家和另外两个人站在旁边,红线叫道,淡淡的走了过来,刚刚出神了一会,一会的时间在找梅尔就不见了,一路从湖边寻了过来,只到在这里看见梅尔,好像受欺负的样子,难道是管家?虽然住在大伯父家是寄人篱下,但她依旧不能让别人欺负梅尔,她,现在就是她的亲人。保护家人,是红线此生唯一的心愿。 是小姐,梅尔心中暗叫不好,那人那天明明也见过小姐,如果他再认出来话,要是她生气了,如果出了什么事,如果自己再连累了小姐,那么,那么……梅尔懊恼的几乎哭出来,猛然,眼睛一亮,对了,那天小姐没有说过话,他没有听过小姐的声音不是吗?现在只能祈祷他不会被着一声“梅尔”注意到,不要回头,继续向前走就对了。不要停。 可是,梅尔紧紧盯着的那人的背影似乎渐渐缓慢,脚步渐渐就要停下来,而那边,小姐却越来越近。这时候的梅尔,似乎已经感觉到背后涔涔渗出的汗了。怎么办!!!! 第十章 回家 “官,管家?这不是?……呃,?”一袭白衣的罗素素彼时正抱着一整个一纸包的烤番薯从外面喜冲冲的走过来,不注意一抬头看见走廊上正站着三个大男人,走进一看,为首的那人,那个,不正是当今金銮殿上那位和鲁韦鲁公公么,一时间搞不清楚状况,看他们的衣着倒是便服,心里思紂着要不要给他行个大礼,眼前这位的可不是她这样的小人物能得罪的起的,搞不好一不小心小命丢了可就惨了,想问问管家,好死不死竟然舌头打假,结结巴巴一句话都没问出去。目光掠过众人竟看到罗红线和她的丫鬟正站在那边,一副迷惑的样子。 一时间,除了那个脸最臭的,所有人都面面相觑。 “呼~”鲁公公倒抽一口气,站在走廊上停也不是,走也不是的。 气氛尴尬。 “走吧。”良久,那人的一句话终于打破了这骇人的沉默。罗素素赶忙侧过身让他们过去,管家跟着他们主仆二人匆匆而去。 梅尔大大舒了口气。拉过红线给罗素素盈盈行了个礼就也一溜烟闪了。 “这是,都怎么了?”傻傻的问了句,四下一看,哪里有人,罗素素自然也讪讪的回房去了。 这一次的走廊危机算是解除了。 冉冉的擅香充满整个屋子,梅兰竹菊的屏风后面热气轻轻飘着,还有偶尔的水声响起,木桶里面,红线静静闭着眼睛,一头长发自桶沿倾泻在空气里,很奇怪,桶里面没有花瓣或者香精之类的任何香料,但就是很香,其实平常红线也带一些香囊什么的,但那都是在没有发配大漠之前,自己无聊之下请爹爹找人专门找人配置的,极其珍贵。自那次之后根本没有在用过了,可是那种香味就好像是长在了身上一样,即使不再戴香囊身上依然萦绕在身旁,红线想过,有自然香固然是很好,可是如若有朝一日自己有什么不测之灾,那着香味可就是最致命的弱点。 不知不觉,一炷香就烧完了。 “小姐。”梅尔在外面轻轻叩门。 没有应声。 “小姐,你好了没有,要不要加水?。” 依旧是一片沉默。 “小姐?小姐!小姐,你回答我一声。”梅尔的声音明显开始焦急。已经一炷香的时间,小姐还没出来,刚刚跟小姐一起回来,一上楼梅尔就急着想、把遇见那个男人的事告诉红线,谁知还没开口,红线就吩咐梅尔烧水伺候洗澡,梅尔的话只得硬生生的咽回去。小姐洗澡一向不要别人伺候,从她开始在小姐身边当丫头开始就是这样,可是这次竟然这么久,看小姐刚刚的样子,脸色那么苍白,一脸疲惫的表情,该不会是出了什么事吧!这样想着,梅尔心里咯噔一下。 “小姐,小姐,你说句话。”梅尔急得直推门,轻轻一推,门竟然“吱呀”一声开了,梅尔跑进去,转过屏风。“啊!”一声哭起来,“小姐!” 听到梅尔的哭声,“怎么了,怎么了,”绿红,绿玉急急跑进来,看到梅尔正在把红线从木桶往起捞,连忙跑过来帮忙七手八脚的把湿漉漉的红线抬到床上,梅尔铺开被子盖住小姐的身子,又让绿玉去请大夫,一手使劲向红线的人中掐去,看样子大概是昏过去了,也对,小姐不是一天都没吃饭了吗?皱皱眉,“绿红,去给小姐熬完粥,小姐醒来一定很饿。” “哦,好,好。”绿红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的红线,慌忙出去了。 “小姐,小姐,你醒一醒,小姐。”梅尔拍着红线的脸,轻声唤着红线,不对,着触感的冰凉,突然,梅尔的脸变得煞白,猛地抓起小姐的手,手竟然也是冰凉冰凉的,在看看她胸前的被子,似乎,几乎看不到起伏,难道,难道,小姐她……梅尔一手按住心口,颤抖的伸出食指伸向红线的鼻翼。 “啊!”一片平缓。 没有,没有呼吸,没有任何的气流。 “来人啊,来人啊,救救她,小姐快死了。~~~~~~~~~~!!”梅尔突然变得歇斯底里,冲到门外大声叫道。 走廊尽头,突然出现一个白衣的蒙面男子,急匆匆的走过来,身后跟着罗澈,绿玉。 梅尔嘤嘤的抽泣,迎向他们,“小姐,小姐她,没有呼吸了。救救她。” 白衣男子径直走进屋里,待至于床边,拉起红线的左手,探了探脉象,看着她沾满水珠的脸颊几乎苍白成一张纸,猛地扶起她的身子,单手拍向背心,“不要。”梅尔见状轻声呼出。原来因为小姐刚刚在沐浴,又匆匆忙忙的捞起来,只拿被子盖着,被子下的身子几乎未着寸缕。 “咳咳。”红线急急咳簌了几下,吐出几口水。 那白衣男子在拍那一掌的同时,也意识到红线的状况,见红线醒来,急急赶忙的放下她,脸也轻轻撇过去,“姑娘,多有得罪。” 红线睁开眼,没有看他,淡淡的侧头,只看向一屋子的人。 “小姐!”梅尔看到小姐“死而复生”,连忙急急的扑过来,激动的抱着她又哭又笑。“小姐,呜呜呜呜,我……以为,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你刚才都……没有呼吸了,我……真是吓死了,还好表少爷和大夫赶来了,小姐,你沐浴好好怎么会晕过去呢,你可不能在吓梅尔了,呜呜呜呜……小姐,”梅尔哭的上气不接下气,断断续续的有点语无伦次。 “云溪,我表妹她没有什么大碍吧,刚才怎么会那样?”罗澈对着站在一旁的白衣男子说,这个男子,明明是个男人,还偏偏要学女人家蒙着歌面纱,难道是长的太丑?? “咳,令妹似乎只是因为体力不支,洗澡时不小心溺水了,刚才是因为水堵在了气管,导致无法呼吸才会如此,”说道这里,饶有兴趣的看向躺在床上的她。似乎是想看看倒有怎样的奇人能被自己的洗澡水溺死。 “啊戚!”红线忍不住鼻子的痒痒,打了个响亮的喷嚏。 迎上白衣男子的视线。红线淡淡扫过,“谢谢你。”那男子开始微微楞了一下,随后眼里闪过一抹奇异的光彩。轻轻的颔首示意。 “哈哈,哈哈哈哈……” 外面不知传来谁的笑声,似铃铛一样,轻灵婉转,犹如黄鹂的鸣叫奇异的悦耳。 “表姐,我还是第一次听人说,有人洗澡能洗到溺水,哈哈,被洗澡水淹死,哈哈哈,真够好笑……”说着,罗素素一袭白衣的踏进来。望着一屋子里的人笑的前俯后仰,有那么好笑么,直到发现所有人都拿一种奇怪的眼神看着她,才讪讪的收了笑。 绿玉拿着茶水进来,看向一屋子的人又立马退了出去。 所有人都很尴尬,尤其是作为女主角的红线此时似乎正逼着眼睛假寐。 不一会,所有人都散去了,那罗素素更是追着那白衣男子一口一个“苏哥哥”“苏哥哥”的跟出去,罗澈走时倒是以颇为担忧的眼神看了几眼红线,还叮嘱了几声注意身体之类的就转身离去了。 梅尔给红线张罗的晚餐,红线只吃了几口便放下睡去了。本来梅尔想给红线说那个男子的事,看了看小姐的样子,还是迟疑了下回房休息了。 那晚红线果然受了寒,连着发了几天的高烧,整个人更加苍白了,脸庞迅速消瘦下去,那白衣男子和罗澈倒是来的很勤,那个白衣男子一直给红线把脉,开药什么啊的,梅尔悄悄打听到原来他不是个大夫,只是二少爷罗澈的朋友叫苏云潘,据说没有人知道他的身份,只是此人医术高超,远远甚于一般的大夫郎中的,果不其然,小姐的病经过苏云潘两三天的捣鼓就好了,但小姐不知为什么还是每天恹恹的不开心,不是倚着窗子发呆,就是在湖边一坐一天,就算罗澈兄妹俩来也鲜少说话。 这晚。红线吃了晚饭立在窗前,窗子开着,屋外的凉气涌进来,红线身子轻颤了下,不知不觉的,原来以是深冬了,突然想到住在深山的爹爹和阿母,刚想转过身告诉梅尔明天一起去看他们,梅尔已拿着狐裘披风披在肩上了,笑笑。拉过梅尔的手,再次相视一笑。 翌日一早,红线带着梅尔禀告了罗家为去探看双亲,罗家为也是喜笑颜开的答应了,还特地派了俩大大的马车载他们俩过去,大门外,正遇上罗澈和苏云潘回来,那苏云潘倒是终于取下了那面阴阳怪气的面纱,红线和梅尔都是第一次看到他的脸,两人微微怔了怔,是一张让人很舒服的俊脸,转身欲上马车,不料罗澈叫住了他们,脱下肩上的披风加在了红线肩头,红线不好推辞,匆忙道了谢转身上车。车刚赶出一米远,风扬起车帘,红线直觉朝外看,狭小的缝隙里,一闪而过的一张男人含笑的脸,那笑容从嘴角轻轻勾起,异常诡异,是苏云潘。 拜那个男人奇怪的一笑所赐,红线一路上都心情烦躁,沉默的一路无语,只是看着偶尔路边的行人和凋谢的树木,不一会车子就驶出了城,车夫大喊了句,“表小姐,坐稳了。”就开始一路颠簸。 “小姐,你说……” “哦。” “小姐,……” “是吗?” 梅尔偶尔的一两句问话红线敷衍几句,在之后,就是梅尔那丫头倒在自己伺候了十几年的小姐身上睡得进入了梦想。 红线拉过马车里本来准备的被褥该在梅尔身上,又捋了捋她挡在额前的鬓发,看着她无害而又安静的睡颜,一时间心头风云涌起,就在前两日,派往北定的大军一声不吭的班师回朝,费城如今还被开云国驻军把守着,这年轻的皇帝是这样忍气吞声把费城让出去红线非常清楚,从罗家为的表现来看,表面上相安无事,事实上不知道朝廷此刻是不是炸开了锅般,红线直觉的认为,着京都似乎就要迎来一场暴风雨了,那么,这样暴风雨里,她这只小船能够明哲保身吗?最让红线担心的是那开云国的三王子,很多人不知道,那开云国皇帝根本膝下无任何子嗣,唯有的两个儿子都少年夭折了,这个三王子是怎样凭空冒出来的,另外,拒梅尔“不小心”在罗家为的书房外听到那费城的百姓竟被他收拾的服服帖帖,象神一样的膜拜着,这到底是个这样的人物,不知为何红线此时脑海中突然闪过那张熟悉的脸,是他吗?应该不是才对吧?开云国?他???有联系么? 正暗纣想着。只听车夫在马车外低低的说了句,到了。 红线蹙蹙眉,推推梅尔,叫醒梅尔,又怕她睡醒着凉,把罗澈给的披风披在了梅尔肩上,梅尔推辞了几下,见小姐执意如此,也不多言语了。 刚敲了几下木门,门便开了,是罗老爷。红线站在门外,看到几月不见的爹爹似乎苍老的很多,在看了看他身上臃肿的棉衣,突然不知为何喉头一紧,热热的液体涌上眼眶,一脚踏进门,俯身拥住了他,罗家商也静静的任由她抱着,只用自己粗糙的大手不断的拍着红线的被,嘴里轻喃着“线儿, 线儿~~” 阿母也惊喜的从厨房跑出来,看到红线的罗家商拥在一起的画面,不觉也掉下泪来。 梅尔也静静的看着,泪水不觉已淌满脸颊。 良久。 “爹爹,线儿想你。”是红线略带哽咽的声音,但还是倔强的不让眼泪掉下来。 “嗨~”阿母突然一笑,“看我们干什么,一家人团聚怎么还哭哭啼啼的,线儿,梅尔,快进来把,外面多冷啊。”阿母说着拉了红线的和梅尔的手进了屋里。 屋里很暖和,烧着红红的炭火,家具,都制备的样样齐全,看来是罗家为派人置办的,屋子里还有些许古董什么的,摆设得很雅致,对面的墙头上,挂着一把佩剑。红线和梅尔把礼物放下,刚坐下,阿母就自厨房端来热热的汤,梅尔开心的捧过来递给红线,红线看看你阿母,红线难得的对她笑了笑。 上午,吃过一顿丰盛的午饭,罗家商问了问红线最近的近况,还问了问自己的大哥,当谈到外面的局势时,红线沉默很久,才抬头说,“没事的,爹爹。”罗家商也笑着点点头。 下午,红线和爹爹在院子里散步,两人淡淡的聊天,平静和谐的好像相处多年的朋友。梅尔则和阿母在屋子里拉家常,不知不觉,天已渐渐晚了,车夫过来催促梅尔红线回府,红线默默收拾着,看着满含热泪的阿母和微笑的爹爹,说了声“保重身体”便拉着梅尔上了马车。 车依然一路颠簸着,梅尔因为感伤离开,更是讪讪的,也不再多话,两人正沉默着,忽听到车夫大笑起来。 “表小姐,你看看,外面下雪了,今年的雪来的这么早,明年年成一定不错啊,呵呵。”听到车夫在外面怎么说着,梅尔一下子弹起来,整个人再次活过来,“下雪了,是下雪也,小姐,你听到了吗?我从来没见过雪啊,大叔,停车,我要下来。” 红线看着激动的梅尔,嘴角也不觉勾起来,其实自小一直在江南长大的她也没见过雪,当然此刻心情的激动也绝不亚于梅尔,于是任梅尔叫车夫停下车。 “哇!好美,小姐,你看你看,多好看啊,真的是雪!!”梅尔兴奋的蹦蹦跳跳,地上已经积起薄薄的一层雪了,鹅毛般的雪花纷纷而下,就像一场铺天盖地的绚丽的烟火。 红线静静站在中间,一袭红衣耀眼的如同一团火焰,嘴角也噙着淡淡的微笑,偶尔回头看看梅尔,不知何时轻轻伸出手,任着冰冰凉凉的东西落在掌心,随即化掉。 不远处,一个青灰色的身影正痴痴的望着这一幅绝美的画面,任自己被她震撼的说不出一句话。 那个红色的身影,那么刺眼的让他睁不开眼睛,他看到她绝美的发,如瀑的竟没有任何一点装饰的发,就那么静静的披散着,还有那明媚的让人一瞬间错觉以为天地失色的笑,那么,那么,那么明艳动人的笑。 萧衍莞尔,不自觉的轻喃,一笑倾人城,再笑倾人国。 第十一章 雪舞 雪,纷纷扬扬的雪,从天空慢慢坠落,飞舞,旋转,轻盈像一朵透明的蝴蝶,放眼看去,这雪似乎下到了天边,那么无边无际,多美的梦,像一场美丽的梦,红线看着这一片铺天盖地的纯白,心里突然澄明的一如这一片苍茫的大地,再多的丑恶,再多的枯萎与凋谢,再多的危险似乎都可以在这一刻被掩盖,被淹没。 心里很静,静的很美,这一刻,忘了那些战乱,忘了担忧,忘了那些压的红线无法呼吸的顾及,表情变得轻松,一朵含苞的花自嘴角绽放,不言而喻,这场雪,带给红线一场得来不易的快乐,她忽然想起那些在江南的日子,那些干净简单美好的童年,和爹娘一起放风筝,还有那一年,娘在樱花下的舞姿,纯白的花瓣,娘的一袭白衣,在微风中起舞,衣诀飘飘,轻纱的衣袖和腰带在樱花花瓣中挥舞,那支绝世的舞蹈,那抹嫣然的笑颜,在脑海里那么清晰,每一步,每一个手势,那么熟稔,深深衔刻在心里最深的角落。 娘,你过得好吗?你,看得到我吗? 娘,你教线儿的舞蹈线儿已练过千遍万遍,你说要线儿跳给你看的,你说你还会告诉线儿一个故事的,娘,你怎么就睡去了呢,你怎么就食言了呢? “娘~~!”红线轻声唤着。双眼紧紧闭上,手指在体侧慢慢弯曲,睫毛不断地颤抖,那些画面就绵绵不绝的在脑海里出现,像潮水一样涌出来,翻天覆地,“线儿,来,和娘一起跳好吗?娘来教你,这样,对,旋转,这只脚,上来,对!线儿跳的好好哦,我的线儿将来一定是个舞后`.~~~呵呵,商哥,你快看啊。 你看啊,……呵呵,线儿好棒啊,……” 手不自觉伸出,左脚慢慢抬起,右手慢慢弯曲,上步,转身,旋转,红线开始跳舞,她的脚步一直旋转着,洁白的手腕流转,雪花落在她白皙的脸庞上,落在她手掌,落在她颤抖的睫毛上,她什么也不知道,她只是一直不断的舞着,双脚不断的旋转,衣袖长挥,婉转如流云,一头如墨的青丝早已散下来,在风中和雪花交缠在一起。 “小姐……” 梅尔和车夫呆呆的看着她,看着这幅惊人的画面,红线还在舞着,她似乎忘记了该停下来,忘记了梅尔和车夫,忘记了天地的一切。 “这不是,这不是夫人的……”梅尔吃惊的轻喃着,那是小姐的娘的舞,小时候她曾在后院无意间看过一次,好像还有个名字叫,好像是乱世红颜什么的,可是夫人死之后在没人提起过它,小姐又怎么会跳呢,而且,看小姐跳的这么传神,这么轻车驾熟,想必一定是练过了无数遍了把,小姐她,想必一定很思念自己的娘亲吧,想到着,看红线的眼神又多了抹疼惜,其实小姐,是个多么需要疼惜的女子啊! “小姐,”梅尔再次叫着红线的名字,这次可不是惊讶,是想告诉小姐该停下来了,天色已经渐晚了。 红线却依旧没有毫停止的迹象,不断地旋转,不断的挥着衣袖。突然,红线脚底一滑,整个人就朝着地面跌去,梅尔大惊,跑过来欲扶住小姐,可是怎奈距离太远,眼角却瞥到一个青灰色的身影自一辆黑马上用轻功飞了过来,一把接住了红线。梅尔看过去,惊呼出口,“萧公子。” 萧衍闻言抬头,看到吃惊的梅尔朝她笑笑,转而去看怀里的红线,她安静的睡着,双眼紧紧闭着,睫毛一动不动的轻抚在眼眶下面,唇角还有一丝未退尽的笑容。 “我以为她会哭。”萧衍苦笑了一下开口。 “嗯?”梅尔不明就里的看着他,什么意思? “看到她那么决绝的样子,我以为她会哭。”萧衍解释道。他知道,那是她娘的舞,虽然没见过她的娘,也没看过那支舞,可是他听父亲提起过,红线的娘是个异域女子,擅长舞蹈,而从她刚刚的舞步来看,也定是跟她娘学的了。可是她的娘不是去世了么,那么跳到这支舞,她不是会伤心,会触景伤情,会落泪才对么?可是为什么是笑,那抹没褪尽的笑里有幸福的味道。这一瞬间,在看到红线象孩子一般的笑时,他忽然觉得很凄凉,萧衍忽然很像保护她,不愿在看她那么无助,那么悲伤的起舞,今日的笑,不知包含了她多少的泪。 搂着她腰际的手指一紧,萧衍转身一跃上马,解下背上的黑色披肩一挥包在胸前,将红线紧紧贴在怀里,对一旁马车旁的梅尔道,“她病了,我的疾风远胜于马车,我会送她回尚书府。” 话毕,一阵风过,萧衍抱着红线迅速消失在梅尔的视线。 梅尔转身,慢慢走向马车,看到车夫一脸茫然的看向她,对他摆摆手,“没事的,我们回去的。”一跃上了马车。 梅尔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让萧衍把小姐带走,但是她就是相信他,打从第一次看见萧衍,梅尔就认定他是个好人,他必定不会伤害小姐的,看他刚才看小姐的神情,他,应该是喜欢小姐的吧。 梅尔就这样一路想些有的没的,不一会就回到了罗府。 小姐已经回来了。是看门的徐伯说的,就在梅尔的马车回来前一刻。 梅尔回到小姐房中时,一样如那日一样站满了人,只是多了一个萧衍。 萧衍。 红线睁开眼睛,纤细的手臂正被苏云潘执着,他温热的手指轻轻搭在她脉搏上面,眉头轻轻蹙起,仿佛在思索着什么。他长得很好看,五官算不上深刻,却奇异的和谐,很舒服。那么,以前为什么总遮着脸?越过苏云潘,还有罗澈,梅尔,绿玉,绿红,靠门的凳子上竟坐着罗素素,说来也奇怪,自从红线上次被洗澡水溺到之后,罗素素常常会和罗澈来看她,似乎也不太讨厌她了,红线自然也不排斥,她知道,她是个单纯的女子,只是太率性,太莽撞了点。 靠在门上的一抹青灰色身影引起了红线的注意,那不是,萧衍?他怎么会在这里出现? “咳咳,咳咳。”红线撑着床沿,慢慢坐起来,苏云潘见状,赶忙伸出手帮忙扶住她,红线本想轻轻闪过,但抬头看到他皱着眉紧张的样子,想到他毕竟照顾这些日子,便由着他扶住自己,拉过被子放在背后。 “萧衍?”红线轻轻唤他的名字。 ;/. 萧衍之前一直看向窗外,听到红线唤他,才回神转过来,朝她轻轻微笑。 “你醒了?”他的声音很温柔。带着浓浓的关爱。 “你怎么,?”红线问出她的疑问。 萧衍张了张口,正欲说话。“是啊,我说怎么一个陌生男人就抱着你直闯尚书府呢。”一旁的罗素素漫不经心的插嘴。 红线微怔了下,看向一旁尴尬的萧衍,想必是她萧衍把她送回来的吧。至于怎么遇见她,虽然不得而知,可是他总是好意,“他是我朋友,不是你说的陌生男人。”红线视线扫过罗素素,淡淡开口。 一时间,气氛变得更加紧绷。 “呵呵,原来令兄叫做萧衍啊,刚才舍妹鲁莽,出言不慎,还请多包含。”最后还是罗澈跳出来做了和事老,话虽是对着萧衍说着,眼睛却定定的看着红线阴郁的脸。 萧衍也微微笑笑,抱拳,“在下萧家山庄,萧衍。” “在下罗澈,令妹罗素素。”罗澈也笑笑回礼。 “她的身子,如何?”萧衍看看苏云潘,开口,看他那副样子,应该是大夫吧。 苏云潘回头打量萧衍几眼,回答,“她,从脉象来看,并没有什么问题,可是她的身体似乎很奇怪?” “什么意思?”这一次开口的不是萧衍,是罗澈。 “她的脉象虽然很平静,不过,她的任督二脉似乎被什么人封住了,身体变得异常的虚弱,而且,如果我没有弄错的话,她的体内,有一股很强大的内力,至少是一般习武之人的四五十年的内力,最奇怪的是,凭她的体质,竟然能够承受的住这股内力。” 所有人都倒抽一口气,萧衍和罗澈面色都面露惊讶之意,罗素素和梅尔更是嘴巴张的几乎可以装下一个鸡蛋。而绿玉的绿红早已出去,自然没有听到。 萧衍低头沉思,作为习武之人他自然清楚,一个没有丝毫武功的人,身体根本承受不住强大的内力,更何况红线这样一个弱女子。 “早在我第一次把她的脉时,我就发现了这一点,”苏云潘继续说着,“这种异象,一般的大夫根本发现不了,而且依她的性子,也不会让一般人把她的脉,这一切,直到现在我都无法解释,我曾经想过,也许她根本就是一个绝世高手,可是,现在来看,有似乎不太可能,究竟是什么人,在她的体内输入这样强大的内力,而她又是这样一个人,竟然没有死,罗红线,你能告诉我这一切吗?”他看向躺在床上看着红线,她一直冷眼看着这一切,没有惊讶,也没有辩解,似乎他在说的是一件完全与她无关的事。 红线感受到所有人投过来的视线,这才缓缓抬头。眼睛里一片平静,似乎早已洞悉了这一切,一张消瘦的脸颊很苍白,下巴尖尖的,倔强的抬的高高的。 “我知道的你也都说了,可是,为什么会这样,我并不清楚……”红线看向苏云潘,他正用一中看不透的眼神迷茫的望着她。 “如果说你唯一不知道的,大概就是,……”说道这里,红线看向梅尔,示意由她说下去。 “哦,哦,小姐,小姐她百毒不侵。”梅尔怔了怔,立马接口道。 “小姐十一岁的时候,我和小姐一起出游,在一家茶寮被下了蒙汗药,我当时就晕过去了,小姐却一点事也没有,事后找了一位云游道人,才知道小姐是百毒不侵之身,小姐体内有内力之事,我就不知道了,小姐也没有跟我提过。” “这样啊,那的确很奇怪了。”罗澈如有所思的说。 “线儿,你既然暂无大碍,那我还得回客栈一趟,我先告辞了。”萧衍象红线道。担忧看了她一眼,转身离开了。 红线在听到一声“线儿”后,便呆呆的看着地面,连罗澈,罗素素,苏云潘,告辞也没听见。 梅尔嘱咐了几句红线,扶她躺下,将遇见萧衍之事一一告诉她,也回到旁边的小屋里休息了。 月光下。 后院,翠湖旁。 月光下,白天雪已经停了,两道翩翩的身影立在湖边,时不时有风刮过,湖水面上积起层层的涟漪。雪地里,白衣的苏云潘几乎看不到其人,纯白的衣衫将他和雪连成一片。 “云潘,表妹的身子当真像你说的那般奇怪吗?”罗澈淡淡开口,月光朗照着他俊朗的面容。 “澈,你不了解我吗?我会拿她来开玩笑?” “那……” “你放心,那股内力放在她的体内不会有危险,我只是在想究竟是谁如此了得?”苏云潘皱眉,那股内力,惊人的深厚远远不止他在众人跟前说的四五十年,或许还更多,究竟是谁要在她的体内输入那么深厚的内力,还料定了她能够承受的住? “你是说?”罗澈立刻会意。 “没错。”苏云潘回身望着罗澈,嘴角浮上一抹笑。 “那样她的身体,总有一天会受到影响,再如果,那股内力冲破了任督二脉的话,……” “她要么接受,要么发疯而死。”苏云潘接口道。 “你说什么?”罗澈扳过他的肩膀,焦急的看着他,眼睛瞪得大大的,一脸的不可置信。 “你说什么,她真的,真的会死吗?”声音越来越小,有浓浓的哀伤。 “她不会死,有我在,我不会让她死。”拨掉罗澈放在肩上的手,转过身子,面对湖水,苏云潘笃定的看着远方的湖面说。 “是吗?我就知道,你小子,”罗澈笑笑,语气里都是轻松,也并肩站在苏云潘身边。 良久。 “干嘛那么紧张?你爱上她了吗?”苏云潘也不会侧看他,声音里听不出任何起伏。 “……” “真的爱上她了?你,” “你不也一样,很紧张她。”想起他扶她起身的那一幕,他打断他,幽幽开口。 苏云潘没料到他会怎么说,愣愣,又莫名其妙的笑笑,“我不一样,她是我的病人,不过我承认,对于一个男人来讲,她确实有着致命的吸引力。” “嗤。”罗澈嗤笑。侧头看看苏云潘,不再和他争辩, “回去吧。”苏云潘道。 “嗯,是该回去了,爹爹明天过寿,我也的确得准备准备。爹爹晚上告诉我,咳咳,圣上会驾临。”罗澈说完便自顾自丢下苏云潘走掉了。 湖边,一抹白色的身影融在一片片白雪里。 第十二章 真相? 一夜的雪之后,整个京都变成一片雪的世界。 屋檐上的雪花有时会承受不住整块的掉下来,扑通一声,惊起偶尔走过的人。尚书府里却又是另外一番景象,忙忙碌碌的下人走来走去走去,穿梭在走廊亭台之间,前院的雪地有很多脚印,管家差了两个小厮去扫,罗澈刚好经过看到,连忙制止了他们,支去其它地方帮忙了。 大门的玄关处几个小哥在挂红红的灯笼,相互嬉笑着,有时开个玩笑被逮到会挨骂,但是每个人的脸上依然都洋溢着笑容,今天是老爷的寿辰,只要好好表现,说不定会多发点月供,而且,听少爷们说,下午回来很多的大官贵客,很多丫鬟都忍不住想要见见世面呢。 红线自然也早早起来,虽然说原本跟她是没多大关系的事,但半个月前罗澈是亲自来说过了的,今早又和罗素素一起来走过一趟了,告诉她下午院子里会搭戏台,有歌舞节目什么的,之后会有宴会,务必请她要去。 一边的梅尔一边梳着小姐的发,从左边隔出一摞发轻轻挽起一个小髻,一边在那嘟囔着,“小姐,你说到底是谁要来啊,原本表老爷说只是在前院子宴请他们就好了,怎么又突然搭戏台什么的,听府里的下人说啊,似乎有什么大人物要来啊!” 一旁的红线只是愣愣的坐着,好像在听她讲话,又好像在想些什么,良久,才轻轻应她一句,“是么?应该是朝廷的人吧,我们只要小小坐一下就好,梅尔,懂了吗?” “啊,!这样啊。”梅尔闻言先是显示失望,而后只有顺从的点点头。 “怎么了?”看到梅尔那副样子,红线偏偏脑袋问她。 “嗯。”梅尔低头稍稍想了一下,“其实,那样也好,只不过我们也许就要错过重头戏了啦!”说完,看着红线的眼睛亮晶晶的。 “重头戏?” “嗯,小姐你还不知道吧,我也是听别人说的,知道吗?京都最有名的歌舞班,就是阁夜凉,嗯,听名字就很厉害啊,一般人根本就请不来的,是因为它的台柱,是一个天下无双的美女,不仅人长得美得要命,又能歌善舞,好像叫莫如烟吧,刚刚哦,我从绿玉哪里听来的,她竟然是坐着轿子进来的,还蒙着一个面纱,好大的架子哦。”梅尔轻轻伏在红线耳畔说着。 “是吗?”红线淡淡应道。 这世上,还会有女子比娘更美么?还会有人的舞跳得比娘更好看么?我倒是很像看看。红线这样想着,最后一句话就这样溜出了口。 “小姐?”梅尔惊奇的看着红线。 “礼部柳大人,白银五百两,玉如意一对。” “吏部徐大人,字画两张,百年人参一根。” “右相公孙大人,上等夜明珠两颗,血玉三块。” 管家在大门边笑呵呵的迎着这些大人们,小厮们忙着接下礼物,而罗家为,笑意盈盈的则站在里面忙着的一帮朝廷的同僚们寒暄着。 “哦,柳大人,您怎么也来了?不要意思,破费了破费了,快快,里面请,里面请,呵呵。” “哪里,哪里,小意思,不成敬意。”“诶,徐大人,大驾光临啊,快请快请,小李,快给李大人带路。” “好好好……” “这不是右相吗?太折煞老夫了……”…… 远处的红线正站在二楼的亭台上,刚好看着这一幕,她的眼光,淡淡的,不带一丝感情,像一个局外人一样看着这一切,微微勾起的唇角竟带着一丝莫名的讽刺和不屑。 “觉得很恶心吗?”一个男声在背后响起。 红线不语,依旧死死的看着下面的“繁华”景象,看着罗家为带着虚伪的笑意迎接着那些贵宾,看着管家笑嘻嘻的接过礼物,看着小厮丫鬟们来来往往穿梭的身影。 他们,在快乐什么呢? 背后的脚步越来越近,直至那人完全停留在她身侧。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觉得很恶心对吗?官场上的人都是这样,带着一副笑脸,一副虚伪的面具做一些虚伪的事,明明知道对方根本不是真心,还是要拿出一副感激林悌的样子,也也许现在的你很不屑一顾,很看不惯,但是我知道爹爹他,他并不是想这么做的,有些事,有些人使得他必须那样做,就拿现在的罗府来说吧,如果没有爹爹现在的应付,会有这一片风生水起吗?更多的是,爹爹想保护我们,他不想我和素素受伤,爹爹不让我进入仕途也是这个原因。” 罗澈的声线很平缓,他一字一句的说着,望着不远处的罗家为,慢慢的叙说着。说到这里,他停下来,转过去看向红线,苦涩的勾勾唇角。接下去说道,“表妹,你知道吗?更多的时候我是羡慕你的,你的冷漠,你的骄傲,都源于你的纯净,每当远远的看着你的时候,那种感觉,就好像,好像从来没有沾染过一丝尘世的山泉水,澄明的常常让我无地自容,在我的心中,你是出尘不染的仙子一样,所以我,我……呵,但我知道,你的心里是有一段伤痕的,你的眼光根本不会为我停留一下,我,根本配不上你,我只希望你能够永远保存着这一份纯净,能够永远都这么平静的生活。”罗澈静静的看着红线的侧脸,她还是那么倔强,倔强的不肯偏过来看她一眼,心里忽然溢出一股悲哀,似乎,她从来都没有仔细看过他一眼,没有。 不知道哪里来的冲动,罗澈突然脱口而出,“表妹,你能转过来看我一眼吗?可以吗?” 红线的双手在体侧轻轻握紧,罗澈对于她的关心,她不可能没有察觉,只是,她的心,根本再也装不下任何人了,如今,他又突然说出这样一番类似与告白的话,红线的心里也乱乱的,从心底来说,他是她的表哥,他是个善良的男人,即使无关风月,她也不想伤害他,不想,所以固执的不敢侧过头面对他,不忍用自己残忍的外壳去拒绝他,可是,突然听到他悲凉的声音,那声音,是在恳求吗? 红线慢慢侧过身来,很慢很慢,在罗澈的眼里那动作似乎慢的象光年,慢的可以用一辈子的时间去回忆,他看到那双自己日思夜想的眸子正转过来,对着他的,黑黑的眸子,带着点点的亮光,没有任何逃避,没有任何掩饰的看向他,没有一丝波澜的犹如那夜的翠湖,很美很美。 红线也正看着他,他的眼里,缠缠绵绵的柔情的爱恋那么明显,刺痛了红线的心,曾几何时,也有另外一个男子,用这般的眼神看过自己,那些耳鬓厮磨的情话还言犹在耳,对面的人早已不复当初,现在的他,还好吗? 两个人就这样怔怔的看着对方。 这一刻,天地之间似乎只有他们两个,没有光,没有亮,没有楼下的嘈杂,没有任何任何。 “表妹……”罗澈看着看着,脑中所有的事情都在这一刻化为了乌有,他轻喃她的名字,情不自禁的去牵她的手。 感受到罗澈的触碰,红线立刻惊醒,“表哥。”惊叫着闪开他伸过来的手。 “对不起。”意识到自己的失礼,罗澈低头,笑笑,跟红线道歉。 不知道为什么,他的那一笑,在红线的眼里,竟然那么苦涩。 两人站在阁楼上,不知所措的相互尴尬着。 时光过得很慢,就像要在下一刻静止,谁都不知道,要怎样打破这一片尴尬的安静。 “二少爷,老爷找了你好久,原来你在这里啊。”声后传来丫鬟小兰的柔柔的声音。 罗澈和红线都转身朝她望去,看到小兰正笑笑的站在楼梯口,在瞥一眼门口的罗家为,果然不在那里了。 “那,红线,我走了。”罗澈犹豫了一下,朝着红线匆匆开口,跟着丫鬟小兰下了亭台。他走的很急,很快,他知道,这是自己最后的一次,最后一次站在她身边不需要隐藏,从此以后,他的情,他的恋,都必须深深埋在心里了,她对他,还是那么遥不可及啊。就像天上的月亮,就算捞起,也只是水里的一个影子而已。 想着罗澈最后叫的那一声“红线”,而不是“表妹”,红线看着他离去的背影,终于摇摇头,转身下楼了。 天色很快暗下来,院子里渐渐越来越热闹,一场雪之后,院子里倒是一道天然的风景线,一些贵妇人都衣裙旖旎的在圆子里穿梭。 “老爷说了,后院就要开戏了,请各位夫人移驾后院吧。” “走吧,走吧。”一大群人又三三两两的朝着后院去了。 后院。 尚书府的后院很大,不想一般人的府邸,都是前院比较大,反而把大功夫下在了后院。由于是下雪,地上的寒气重,罗老爷便把看客的座位设在了四个两层的亭台上,舞台搭建在正中央,东西南北四个亭子绕在一旁,地势又高,刚好看的很清楚。 红线和梅尔被安排在北边一个最不起眼的小亭上,亭子里烧着热热的炭火,炉子里焚这冉冉的香木,虽然四面都是露天,但依然很暖和,面前的小圆桌上摆着各式各样的小点心,红线的梅尔静静的坐着,这个亭子坐的大都是尚书府里的家眷,罗素素坐在红线旁边,罗澈自然在忙其他的事,倒是罗家为,所有的亭子的客人几乎都到齐了,唯独不见他的身影。 “咦,表老爷呢?”梅尔问出了红线的疑问,伸长了脑袋扫向所有的亭子,红线也看过去,在最中间的南边的亭台上,她注意到最中间的一个位子空着。旁边还有人站着,但就是没有人敢坐在哪里,那是谁的位子?罗家为的?再转念一想,没道理他一个东道主做最好的位子啊。 “小姐,快快,快看啊,那个女的,她就是莫如烟,蒙着白色的面纱,一定是她没错了。” 梅尔惊叫着,指着对面舞台后面一个一闪而过的的白影。 红线侧首扫过,之前那道白影一闪而过,嗖的就在幕后隐去了。 “莫如烟,京都第一美人。”罗素素静静的吐出这句话。 声后的丫鬟婆子们都倒呼出一口气,早就听说过莫如烟,今天又听到小姐亲口说出来,看来确实无疑了,这下每个人都更盼着能够一睹芳容了。 天色渐渐越来越深,节目几乎快演完,却始终不见莫如烟的影子,不知道听到谁说了声,“莫如烟!”所有人的视线都立刻紧紧的盯住舞台中央。 花瓣,白色的花瓣,轻轻的自舞台中央飘落,这样冷的天,竟还能找到如此纯白新鲜的花瓣。 红线的心猛的揪紧,一个纯白的身影翩翩的自场中降落,一身白色羽衣,头上嵌着白色的羽毛,腰间系着大大的蝴蝶结,青丝飞扬,脸上依旧蒙着面纱,只留一双大大的美目,在众人之间烟波流盼。 忽然一个转身,手中常常的衣袖被高高的抛起,摇身一转,一个旋转再次接住,花瓣还是掉落着,一直掉落着,没有人的注意是从哪里降落的,所有人都一动不动的看着她的舞姿,一抬手,一转身,一顾盼,一笑颦。“呼”一阵清风吹过,莫如烟正弯下柔柔的腰肢,做一个下腰的动作,面纱就那样轻轻掉落,就好像是风都受到了她的蛊惑,那面面纱掉落的那么完美,恰恰露出她那一张绝色的容颜,就在所有人都被这一副唯美的画面所陶醉时,没有人注意到红线不动声色的离开了座位,甚至没有叫上旁边一脸震惊的梅尔,在她起身的瞬间,她注意到,那个先前一直空着的座位上坐着一个人,身后还坐着一直不见人影的罗澈和罗家为。 红线沿着走廊一路闲逛着,不知不觉就来到了翠湖边,脑中好像这那个绝美的莫如烟,还有那支娘的“绝世红颜”,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她会她那支舞,她是谁,她和娘有什么关系吗?正往前走着,没有注意到前面就是湖水,忽然感到手臂被人使劲一拉,下一秒便跌进一个人的怀抱,恍惚中抬头,是一双阴郁的陌生的眸子,“你”还没来得及开口,只见那双眸子越来越近,红线惊吓的睁大了眼睛,他却俯身将脑袋放在她的肩膀上,深深的吸入一口气。 “好香。”微微带着笑意又带点调皮的男人的声音。 随着红线的挣扎,他才轻轻起身,手却依旧攥着她的腰上,圈住她在他的怀里,红线这才看清他的脸,一张微微有点古铜色却异常俊美的脸,眉间有一颗很小的黑痣带着点邪气,全身上下还有种奇怪的威严宛如王者,最奇怪的是他的眸子,这看下去觉得很阴郁,细细的看竟透着蓝色,显的神秘莫测。 “你放开我。”红线虽然觉得眼前这张脸,奇怪的熟悉,不知道在哪里见过,可还是冷冷的对他开口,双手掰向他放在她腰间的手。 “你可知道你眼前是何人?”他任她挣扎着,只问了她一个奇怪的问题。 见他这样问,红线突然注意到他身上的衣服,紫色镶边的明黄色,刚刚那个坐在东边亭子里的人不是……而罗澈和罗家为恭敬的坐在他的身后,明黄,紫色,难道他是?皇上!突然想起他那句“好香”,那么他以前见过她喽,脑海里突然闪过不久前她和梅尔乔装出行那次,遇到的那两个人,是他!那个冷冷的盯着她看的人,不正是他吗?!霎时心里波涛汹涌,无味沉杂。 见红线忽然瞪大眼睛不可置信的看着他,他笑笑,“你很聪明。” 红线的疑问得到了确定了,一时间,更是不知道怎么办,此时他还抱着她,眼光灼灼的看着她,她又不知道该不该推开他,他是个君王啊,是……万一惹怒了他,……可是,就要一直这样吗? “哈哈,哈哈哈,皇兄要一直这样美人在怀吗?我说皇兄怎么突然不见了,原来是坐享香车美人来了,哈哈哈哈。”突然再次传来一阵男子的朗笑,红线闻言扭过头看过去,是那日和他一起的那个人,他叫他皇兄,难道他是个王爷吗?红线一阵头痛,万分后悔不该私自跑了出来。 皇帝闻言放开了红线,红线赶忙撤开到一米开外的地方,复杂的看着这两人,皇帝冷哼一声的看向他,“九皇兄怎么也有如此闲情,跑着着后院来赏雪吗?”言下之意就是你太不长眼色了,干什么打搅了人家的好事。 “呵呵呵呵”那九王爷闻言也是一阵大笑,眼光倒是停留在了红线身上,一袭红衣的红线防备的看着他,丝毫不畏惧他的视线,反而倔强的迎向他的,一头如墨的青丝微微有些凌乱,头上竟然没有任何装饰,只是简简单单的挽成发髻,老半天,他才故意笑笑做恍然大悟状,饶有兴趣的说“哦,这不是那日的”美少年“么,没想到真身也是位美娇娘啊。” 红线看着他,没有表情,没有怒意,只是冷冷的看着。 第十三章 宿命 “你,要一直这样看着我?”他看着她明显不善的眼光,不以为杵,反而欺身上前一步。在扫到皇帝冷鸷的眼光时,不禁更笑意盈盈的看着她。 红线看到他这样奇怪的眼光,心中顿觉奇怪,忽然想起他刚刚的那句话,俏公子,美娇娘?这才惊觉这男子的用意,面色一紧。 皇帝这次突然出现一直到现在都对上次的相遇绝口不提,似乎不是太想追究,而他刚刚的那句话,看似漫不经心的打趣,事实上是提醒红线上次你男扮女装的耍了皇上,是欺君之罪明白吗?红线心中一时间混沌不堪,一下子遇到两个危险人物,连慌忙都来不及,就被扣上了个欺君大罪了,心中不禁暗暗苦涩起来。 九王爷就这样看着面前的女子低下头稍稍思索,再回头匆匆扫了他一眼,上前对这那边没有好脸色的皇帝盈盈跪下。 “民女罗红线,斗胆不识龙颜,女扮男装无意冒犯了皇上的神威,请殿下降罪。”她面对着他轻轻跪下,娇小的背脊几乎匍匐在雪地上,不紧不慢的说道。 他看着她跪下,先是微微一愣,随即眸色转浓,看了一眼旁边看着红线的九王爷,他脸上的笑意退去,只微微讶意的打量着地上的她,好聪慧的女子,如此状况,竟还这般的从容,她竟然明白,对于帝王,放低姿态,永远是不会错的。 现在正值深冬,天气异常寒冷,况且这地上正积了雪,当红线双膝着地时,就有一股寒气从地上传来,一直蔓延到全身,可是她却极力克制着不让自己发抖,如果颤抖,那不是代表她害怕吗?不,尽管她此刻匍匐在他的脚下,可是,她的尊严还在,她骄傲的灵魂在上空看着她,罗红线,振作一点。嘴唇被咬的微微发白。 “平身吧!”皇帝的声音幽幽传来。“那件事,不是你的错,你并不知道朕是谁。” 红线听到他的声音,没有立即起来,不是故作姿态,而是一双腿似乎被冻的麻掉了,不愿意在他们面前摔倒,左手却伸到膝盖下轻轻揉捏,使麻感渐渐退掉,才娉婷起身,望向盯着她看的二人。 皇帝看她的眼神深深的,低沉深暗,看不清感情,红线觉得很奇怪,他,究竟是怎样的人,深沉到看不清眸子,他是人中之龙?皇帝,皇帝,皇帝啊,宿命中的皇帝…… 似乎不愿意认清这个事实,可是强烈的预感在她的心里压成一个洞,沉甸甸的,眼前的这个人,就是那个让他夜夜难以安眠的男人,自从来到京都的第一天,她就担忧着,不敢上街,不敢随便外出,不敢出风头,那样不安,那样小心,却还是在那次……真的是,宿命?心开始颤抖,脸上却极力压制着。 “告诉朕,你究竟是个这样的女子。”耳边传来皇帝的声音。 红线一怔,转而扯出一丝笑,“怎样的女子?在普通不过的凡夫俗子而已。”现在还想逃,太晚了不是吗? 她,只是一个平凡的女子,没有奢侈的梦想,只希望有个深爱的人,守着一份淡淡的安定,有淡淡的幸福过一辈子,而不是被一个不可预知的所谓的宿命纠缠着,挣扎着,只想得到一份在普通不过却又遥不可及的平安。 好吧,如果真的象娘说的那样,如果是宿命的话,如果是劫难的话,那么,该来的都来吧。 “哦?依本王看来如果罗姑娘都是凡夫俗子的话,那么这世间就再也没有奇女子了。”九王爷带着调笑的淡淡传来。 “呵!” 一声轻笑。 “你笑什么?” “我只是觉得,象红线这样的山野女子,竟能得到九王爷的如此赞誉。”她抬头淡淡瞥向他,眼中尽是揶揄之色,“是为了什么呢,红线身上的有什么王爷中意的特别之处吗?” “中意不敢说,特别之处吗?你,很美。”他的眼光再次打量在她的脸上,大胆而放肆,丝毫不妒忌旁边的皇上,看尽那一束清冷飘渺的眸子,不似江南女子的柔美娇媚,却是那般纯净澄澈,平静似一汪湖水。没有丝毫装饰的发,如墨如瀑,服帖的垂在腰际,从一开始就让他惊讶不已,从来没见到过女子像这般,可是尽管只是简单的倌起,却让人越看越着迷,忍不住想伸上去抚摸,她微微的不自觉扬起的下巴,骄傲的神情,没有丝毫畏惧的眼神,哪怕面对的是皇上,她也没有丝毫惧色,这样的她,那么特别,那么,美丽。 “美?”她的嘴角轻轻扬起,勾起嘲笑的弧度。冷哼道,“王爷说笑了,红线自己的姿色自己在清楚不过了,刚刚的那位莫如烟姑娘才算的上绝色吧。”红线干脆也说破他的身份,把他的真心赞美只当调笑之词。 “她?皇兄你说呢?”九王爷也不惊讶,忽然话锋一转,看向负手而立沉默的皇帝。 没有犹豫,他只淡淡接口,“容貌的确不可方物,那支舞,也只怕是天上人间。”只是客观的陈述,没有丝毫个人的感情。 红线没有想到他会提起那支舞,不禁手指一僵,侧过头看他。 阴鸷的眸子竟泛着淡淡的柔情,与第一次看见他的眼光截然不同,深蓝的瞳孔蒙着层若有若无的雾气,在眉间的那颗小黑痣间缭绕着,说不出的妖娆和魅惑,不得不承认,他的面貌比起红线一直认为世间少有的薛天硕毫不逊色。 就这样静静的,她放肆的打量着他,他看着她专注的眼光,不觉暗暗想笑,要是鲁韦跟着自己,现在该是怒喝着,放肆,大胆狂徒,竟敢直视圣颜吧。 “不错,莫如烟,人如其名,人美,舞亦然,只是……”九王爷笑笑的看着皇帝附和着。 冷不丁的传来一个细细的女声。 “表少爷,你不知道,比起小姐,那莫如烟的舞实在差太多了呢呵呵……”走廊尽头,梅尔跟着苏云潘一前一后的走过来。 三人都诧异着回头。 梅尔看着背对着自己的二人转过来,看过去,不禁一僵。 不是表少爷!?刚刚一时没注意小姐就不见了,梅尔忙溜出来找她,刚好路上碰着苏云潘,他说刚好要给小姐把把脉,就一块儿来了,谁知刚进来,就看见小姐面前站着一个长身男子,梅尔下意识当成了罗澈,因为他平时是最喜欢到这翠湖来的,复又听见那男子夸那莫如烟的舞,就想也没想的冒出了那句话。 待走进在仔细一看,梅尔吓了一大跳,不是两个人,竟是三个。小姐身后的男子由于方位刚好被树丫挡住,在顺着脸看去,梅尔腿一软,那不是,不是,那个人? “梅尔。”红线轻轻唤她的名字,欺身上前扶住她。 “小姐,……”梅尔的声音有些颤抖,脸色煞白。 “呵呵……又见面了!”九王爷开口。 梅尔闻声转过去,竟是那个男子,那天,在街角的亭子里,和他一起出现的那人。再回头慌乱的去看红线,红线朝她使了个眼色,示意她不要开口。 梅尔身后的苏云潘始终一语不发,淡淡的打量几眼面前的两个男子,视线移到红线的脸庞上,白皙无暇的脸庞,白,却是不平常的苍白。 “嗯,……”红线正犹豫着这样跟面前的这两位告别,红线这个样子,必定吓坏了,不过,要叫皇上,王爷吗?可是苏云潘在这里,而且看着两人,似乎也不愿太多人知道他们的身份,如果得罪了他们,怎么开口才好呢? 突然手腕上感觉到一股力气,拉着她直接向廊上走去,红线慌忙看过去,是苏云潘!手上的力气依旧固执的拉着她,不紧不松的刚好攫住了她冰凉的手臂。红线没有挣扎,只是停下来,看着他,“你,……” “他是谁?”皇帝冷冷开口,眼中一丝精光一闪而过,声音带着晦涩的怒气,双眼却冷冷的看着他抓住她皓腕的大手。 “你是病人,是我的……病人,天很凉,跟我回去。” 苏云潘回头看她,眼睛里第一次带着复杂的东西,嘴里却在阐述一个很纯粹的事实。 “嗯,他是负责照顾的大夫。”红线敛目,附和道。 “你的身体不舒服吗?”皇帝微微皱眉。 梅尔更紧的拉住红线的胳膊,紧紧依着她的身子,低眉敛目,头也不敢抬。 “只是小小风寒,没有大碍。”似乎不愿多说,她柔柔摇头,轻声说,“恕红线无礼,先行退下了。”说完,任苏云潘拉住自己的手,拥紧梅尔,走出翠湖。 皇帝和九王爷就这样看着三个人的身影走出去,九王爷依然嘴角带着戏谑的笑,皇帝则别有深意的看着走廊的尽头。 “王爷,皇上。”黑暗中走出王爷的贴身侍卫秦尤。“尚书大人在前厅恭候着呢。” 红线的阁楼上。 苏云潘静静坐在上好的红衫木凳子上,一手把着红线细细的胳膊,白白的一节胳膊,皓腕凝霜雪,红线坐在一边,不语,只用另一只手执着翠竹白瓷茶杯浅啜着茶水。 静坐一会。 苏云潘起身。看了一眼依然品着茶的红线,踏脚几欲走出去,终于叹了口气,回头道,“你到底在惊慌什么?还有,你的膝盖,用热毛巾敷热后再睡。” 待到脚步声完全消失。 红线握住茶杯的手指僵住,慢慢放下来,连他也看出来了吗?自己强装的镇定,原来那么可笑。双手不自觉按住胸口不断颤抖。 “小姐!”端着洗脚水的梅尔走进来看着小姐这个样子急忙喊道,是刚才那两人吗?小姐的那个样子,双眼没有焦距,紧紧攫住心口好像受伤的小兽在痛苦着呜咽。放下木盆,梅尔快步走过去,抱住她,把她的头放在自己的怀里,轻轻的捋开她额前的发。小心的拍着她的背,小姐这样的脆弱,她只见过一次,一次是玉无悠走那日,在罗府的前厅,在下来,就是这次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 “梅尔,你知道吗?”红线近乎梦呓的声音。 “嗯?” “刚刚那两个人,一个叫叶孞司,一个是他的九弟。” …… 那夜,梅尔抱着小姐入睡,红线蜷缩着身子,想孱弱的婴儿,维持着在母体里的姿势,紧紧窝在梅尔的怀里,似乎这是她最后的温暖,舍不得放手,深深的夜里,她流着泪,在梅尔耳边呓语,娘,不要,不要这样,不是宿命,不会的,娘,他出现了,三个男人,他们,……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线儿拼命的逃都逃不掉,好累,真的好累啊,我害怕,真的怕,怎么会,偏偏就是我,就是我呢?…… 梅尔紧闭着双眼,睫毛剧烈的颤抖着,泪水自眼角刷刷的滑下来,我的小姐,原来这么害怕吗?这么无助吗?我那坚强清冷的小姐,是怎么脆弱的吗?就算是宿命,不管是什么,梅尔和你一同面对。 翌日,红线将一切告诉了梅尔。 梅尔站在红线身后,看她静静的说完那番话,她还记得,那日小姐望向窗外的眼神多么哀伤,她眉宇间的茫然没有丝毫掩饰,她,一直一个人默默承受着这些无助,日日夜夜,无法预知的这些恐慌,她终于明白小姐为什么那么坚定的离开了玉无悠,那份情,曾让小姐痛彻心扉,叶孞司,当今的皇帝,会是红线的第二个劫,她逃不过的宿命,是怎样第十三章宿命“你,要一直这样看着我?”他看着她明显不善的眼光,不以为杵,反而欺身上前一步。在扫到皇帝冷鸷的眼光时,不禁更笑意盈盈的看着她。 红线看到他这样奇怪的眼光,心中顿觉奇怪,忽然想起他刚刚的那句话,俏公子,美娇娘?这才惊觉这男子的用意,面色一紧。 皇帝这次突然出现一直到现在都对上次的相遇绝口不提,似乎不是太想追究,而他刚刚的那句话,看似漫不经心的打趣,事实上是提醒红线上次你男扮女装的耍了皇上,是欺君之罪明白吗?红线心中一时间混沌不堪,一下子遇到两个危险人物,连慌忙都来不及,就被扣上了个欺君大罪了,心中不禁暗暗苦涩起来。 九王爷就这样看着面前的女子低下头稍稍思索,再回头匆匆扫了他一眼,上前对这那边没有好脸色的皇帝盈盈跪下。 “民女罗红线,斗胆不识龙颜,女扮男装无意冒犯了皇上的神威,请殿下降罪。”她面对着他轻轻跪下,娇小的背脊几乎匍匐在雪地上,不紧不慢的说道。 他看着她跪下,先是微微一愣,随即眸色转浓,看了一眼旁边看着红线的九王爷,他脸上的笑意退去,只微微讶意的打量着地上的她,好聪慧的女子,如此状况,竟还这般的从容,她竟然明白,对于帝王,放低姿态,永远是不会错的。 现在正值深冬,天气异常寒冷,况且这地上正积了雪,当红线双膝着地时,就有一股寒气从地上传来,一直蔓延到全身,可是她却极力克制着不让自己发抖,如果颤抖,那不是代表她害怕吗?不,尽管她此刻匍匐在他的脚下,可是,她的尊严还在,她骄傲的灵魂在上空看着她,罗红线,振作一点。 “平身吧!”皇帝的声音幽幽传来。“那件事,不是你的错,你并不知道朕是谁。” 红线听到他的声音,没有立即起来,不是故作姿态,而是一双腿似乎被冻的麻掉了,不愿意在他们面前摔倒,左手却伸到膝盖下轻轻揉捏,使麻感渐渐退掉,才娉婷起身,望向盯着她看的二人。 皇帝看她的眼神深深的,看不清感情,红线感觉很奇怪,究竟是怎样的人,深沉到看不清眸子,他是皇帝,皇帝,皇帝…… “告诉朕,你究竟是个这样的女子。”耳边传来皇帝的声音。 红线一怔,转而笑笑,“怎样的女子?在普通不过的凡夫俗子而已。” 是啊,只是一个平凡的女子,没有奢侈的梦想,只希望有个深爱的人,守着一份淡淡的安定,有淡淡的幸福过一辈子,而不是被一个不可预知的所谓的宿命纠缠着,挣扎着,只想得到一份在普通不过却又遥不可及的平安。 好吧,如果真的象娘说的那样,如果是宿命的话,如果是劫难的话,那么,该来的都来吧。 “哦?依本王看来如果罗姑娘都是凡夫俗子的话,那么这世间就再也没有奇女子了。”九王爷带着戏谑的淡淡传来。 “呵!” 一声轻笑。 “你笑什么?” “我只是觉得,象红线这样的山野女子,竟能得到九王爷的如此赞誉。”她抬头淡淡瞥向他,“是为了什么呢,红线身上的有什么王爷中意的特别之处吗?” “特别之处?你,很美。”他的眼光在次打量在她的脸上,特别是那一束清冷飘渺的眸子,不似江南女子的柔美娇媚,却是那般纯净澄澈,没有丝毫装饰的发,从一开始就让她惊讶不已,可是尽管只是简单的倌起,却让人越看越着迷,忍不住想伸上去抚摸,她微微的不自觉扬起的下巴,骄傲的神情,没有丝毫畏惧的眼神,哪怕面对的是皇上,她也没有丝毫惧色,这样的她,不美么? “美?”她的嘴角轻轻扬起,勾起嘲笑的弧度。“红线自己的姿色自己在清楚不过了,刚刚的那位莫如烟姑娘才算的上绝色吧。” “她?皇兄你说呢?”九王爷忽然话锋一转,看向负手而立的皇帝。 没有犹豫,他只淡淡开口,“面容的确不可方物,那支舞,也只怕是天上人间。”只是客观的陈述,没有丝毫个人的感情。 红线没有想到他会提起那支舞,不禁手指一僵,侧过头看他。 阴鸷的眸子竟泛着淡淡的柔情,与第一次看见他的眼光截然不同,深蓝的瞳孔蒙着层若有若无的雾气,在眉间的那颗小黑痣间缭绕着,说不出的妖娆和魅惑,不得不承认,他的面貌比起红线一直认为世间少有的薛天硕毫不逊色。 就这样静静的,她放肆的打量着他,他看着她专注的眼光,不觉暗暗想笑,要是鲁韦跟着自己,现在该是怒喝着,大胆狂徒,竟敢直视圣颜吧。 “不错,莫如烟,人如其名,人美,舞亦然,只是……”九王爷笑笑的看着皇帝附和着。 冷不丁的传来一个细细的女声。 “表少爷,你不知道,比起小姐,那莫如烟的舞实在差太多了呢呵呵……”走廊尽头,梅尔跟着苏云潘一前一后的走过来。 三人都诧异着回头。 梅尔看着背对着自己的二人转过来,看过去,不禁一僵。 不是表少爷,刚刚一时没注意小姐就不见了,梅尔忙留出来找她,刚好路上碰着苏云潘,他说刚好要给小姐把把脉,就一块儿来了,谁知刚进来,就看见小姐面前站着一个长身男子,梅尔下意识当成了罗澈,因为他平时是最喜欢到这翠湖来的,复又听见那男子夸那莫如烟的舞,就想也没想的冒出了那句话。 待走进在仔细一看,梅尔吓了一大跳,不是两个人,竟是三个。小姐身后的男子由于方位刚好被树丫挡住,在顺着脸看去,梅尔腿一软,那不是,不是,那个人? “梅尔。”红线轻轻唤她的名字,欺身上前扶住她。 “小姐,……”梅尔的声音有些颤抖。 “呵呵……又见面了!”九王爷开口。 梅尔闻声转过去,竟是那个男子,那天,在街角的亭子里,和他一起出现的那人。梅尔慌乱的去看红线,红线朝她使了个眼色,示意她不要开口。 梅尔身后的苏云潘始终一语不发,淡淡的打量几眼面前的两个男子,视线移到红线的脸庞上,白皙无暇的脸庞。 “嗯,……”红线正犹豫着这样跟面前的这两位告别,要叫皇上,王爷吗?可是苏云潘在这里,而且看着两人,似乎也不愿太多人知道他们的身份,怎么开口才好呢? 突然手腕上感觉到一股力气,拉着她直接向廊上走去,红线慌忙看过去,是苏云潘!手上的力气依旧固执的拉着她,不紧不松的刚好攫住了她冰凉的手臂。红线没有挣扎,只是停下来,看着他,“你,……” “他是谁?”皇帝冷冷开口,声音带着晦涩的怒气,双眼却冷冷的看着他抓住她皓腕的大手。 “你是病人,是我的……病人,天很凉,跟我回去。” 苏云潘回头看她,眼睛里第一次带着复杂的东西,嘴里却在阐述一个很纯粹的事实。 “嗯,他是负责照顾的大夫。”红线敛目,附和道。 “你不舒服吗?”皇帝微微皱眉。 梅尔更紧的拉住红线的胳膊,紧紧依着她的身子,低眉敛目,头也不敢抬。“只是小小风寒。”她柔柔摇头,轻声说,“恕红线无礼,先行退下了。”说完,任苏云潘拉住自己的手,拥紧梅尔,走出翠湖。 皇帝和九王爷就这样看着三个人的身影走出去,九王爷依然嘴角带着似笑非笑的笑,皇帝则别有深意的看着走廊的尽头。 “王爷,皇上。”黑暗中走出王爷的贴身侍卫秦尤。“尚书大人在前厅恭候着呢。” 红线的阁楼上。 苏云潘静静坐在上好的红衫木凳子上,一手把着红线细细的胳膊,皓腕凝霜雪,红线坐在一边,不语,只用另一只手执着翠竹白瓷茶杯浅啜着茶水。 静坐一会。 苏云潘起身。看了一眼依然品着茶的红线,踏脚几欲走出去,终于开始叹了口气,回头道,“你到底在惊慌什么?还有,你的膝盖,用热毛巾敷热后再睡。” 待到脚步声完全消失。 红线握住茶杯的手指僵住,慢慢放下来,双手按住胸口不断颤抖。 “小姐!”端着洗脚水的梅尔走进来看着小姐这个样子急忙喊道,是刚才那两人吗?小姐的那个样子,双眼没有焦距,紧紧攫住心口好像受伤的小兽在痛苦着呜咽。梅尔静静走过去,抱住她,把她的头放在自己的怀里,轻轻的捋开她额前的发。 “梅尔,你知道吗?”红线近乎梦呓的声音。 “嗯?” “刚刚那两个人,一个叫叶孞司,一个是他的九弟。” …… 那夜,梅尔抱着小姐入睡,红线蜷缩着身子,紧紧窝在梅尔的怀里,似乎这是她最后的温暖,舍不得放手,深深的夜里,她流着泪,在梅尔耳边呓语,娘,不要,不要这样,不是宿命,不会的,娘,他出现了,三个男人,他们,……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线儿拼命的逃都逃不掉,好累,真的好累啊,我害怕,真的怕,怎么会,偏偏就是我,就是我呢?…… 梅尔紧闭着双眼,睫毛剧烈的颤抖着,泪水自眼角刷刷的滑下来,我的小姐,原来这么害怕吗?这么无助吗?小姐,就算是宿命,不管是什么,梅尔和你一同面对。 翌日,红线将一切告诉了梅尔。 梅尔站在红线身后,看她静静的说完这番话,她还记得,那日小姐望向窗外的眼神多么哀伤,她眉宇间的茫然没有丝毫掩饰,她,一直一个人默默承受着这些无助,那无法预知的这些恐慌,梅尔终于明白小姐为什么会那样坚决的离开玉无悠了,那份情曾让小姐痛彻心扉,她记得她问小姐的话,为什么就能够确定皇帝就是那三人中之一呢?红线那曾经澄澈的眸子上蒙上了淡淡的哀伤,娘说,他们是人中之龙。叶孞司,当今的皇帝,将会是红线的第二个劫吗?她逃不过的宿命,是怎样的结局呢? 三个人中之龙,注定会遇见,不可以爱上。 第十四章 拜访 一场雪过后,转眼就快过年了。 天气却奇异的暖和起来,每天都有艳阳高照的太阳,看着院子里叫嚣的打苞的桃花,每个人的心情似乎都可以奇异的跟着快乐起来,举国退兵,开罗国也做出了让步,承诺不在向别的城池进攻,皇帝下达谕令,明年三月中旬开罗王子来访商谈议和事宜,帝都的子民自然欢呼雀跃,不用打仗对于他们来说就是最大的乐趣了,似乎天气都被感染了,美好的不想话,有时有暖暖的风吹过亭台,软软的沁人心脾。 红线的身体也在梅尔的悉心照料下渐渐好转,红线有时也带着梅尔一起去看坐在郊外的罗老爷,不过就在这段时间里,红线和尚书府上上下下的人的关系却发生着微妙的变化,她开始渐渐对这他们挂着浅浅的笑容,有时也和罗素素一起出去玩,虽然府里的下人们对此也感觉奇怪,但是似乎也没有人专门问起,对于他们老讲,多了一个常常微笑的江南表小姐并没有什么不好。 一日。 红线跟着梅尔正在府里闲逛,偶尔来来往往的人会和他们打招呼,说上一两句话,梅尔表现的异常高兴,而红线,永远是淡淡的喜,淡淡的忧。此刻二人正站在一小片桃花林前,红线依旧是一袭江南衣着,一成不变的红衣,火红的衣裙飘扬着,颜色鲜艳的犹如一把火焰,而身旁的梅尔则穿着嫩绿的小衫,厚重的发简单的缠绕在脑后,扎成一个好看的发髻,簪着淡雅的百合簪花,远远看去,一红一绿,煞是好看,所以来来回回的人总也要忍不住看他们几眼。 “表姐!”一个甜甜的女声在走廊上响起。 红线莞尔,轻轻回头。慢慢看过去,是罗素素正站在那端高高的朝着他们挥手,身后站着气宇轩昂的罗澈,不禁嘴角上扬,白皙的脸上竟溢出两个浅浅的梨涡,彼时,梅尔正忙着垫着脚尖去够枝桠上的桃花。轻轻一碰,-一个粉红的的花瓣就这样轻轻下来,擦过红线的肩头,而她的脸上还保持着浅浅的微笑,那落于肩头的花瓣,只落在天地的瞳孔里了。 罗素素呆呆的看着红线,暗暗的吐了口气,此时此刻,她才算是真正的认识和理解了红线的美,这个表姐,一开始在她看来冷冰冰的,高傲的似乎着世上没有人入的了她的眼似得,一度曾经让她很讨厌她,可是不知为什么,又渐渐被她吸引,知道慢慢的了解她,才真正发现原来不是这样,比如,她画画很好,甚至连哥哥都自愧不如,她身上竟然有还闻的着着世上找不到的香味,还有还有,她竟然连哥哥都不要,罗素素笑笑,只怕她着桃花从中的笑靥不止印在了她的心海,还印在了另一个人的心里吧,想着,侧过头看了眼声后的哥哥,继而狡黠一下,朝着红线那边跑过去了。 “表姐。!嘿嘿!”罗素素贼贼的笑着。 “素素小姐。”梅尔看到罗素素过来,立马露出大大的笑容。 “怎么了?”看着奇奇怪怪的看着自己笑的;罗素素,红线并不多问,只是柔柔的询问。她其实是一个异常单纯的女孩,自小丧母,有着和她相似的际遇,却还是在哥哥和父亲的爱护下,长成一个这般纯净的女孩,她简单的几乎不懂的记恨,就像现在,她和她在笑吟吟的望着对方,而就在不久之前,她还在这里冷冷的瞪过她,讽刺过她。 她的单纯,一直是红线所羡慕的。 那般单纯明媚的脸颊,此刻,就在红线伸手可以触及的地方。 她的心里莫名的溢出一丝苦笑。 其实有些东西早就明白了,还傻傻的装作不懂得,就算是如此的触手可得,可是,依旧咫尺天涯。 “哥哥,你过来啊,怎么?看到我美丽的红线姐姐害羞了不是,那昨晚莫……”罗素素笑笑的调凯着。 “素素。”罗澈急急打断她,大步流星的走了过来。 “表妹。我……”他压低嗓子叫她,声音里交杂了很多不明就李的东西,看着红线转而垂下的眼,眼里的光芒黯淡下去。 “素素小姐,你这次来是不是又给我们小姐带了什么新奇玩意儿了?”梅尔挤过来,拉长了脖子一脸期待的样子。每次罗素素过来,总是带着各种各样稀奇古怪的东西,对于这个,梅尔可是最感兴趣的了。 “呵呵,这个嘛,我这次倒是没带什么东西,不过我可以带你们去一个好地方哦”罗素素眨眨眼睛,做出很神秘的表情。 “什么地方?”梅尔急忙接口道。 “嘿嘿,表姐,你想知道吗?”罗素素一个轻盈的转身,跳到红线面前,着实下了罗澈一大跳,看着妹妹的调皮样子,不自觉笑了笑,敛去嘴角的苦涩,不动声色的远离了红线极不。 “不想。”一脸严肃的表情。 “什么嘛,表姐,人家可是诚心诚意来邀请你,你,你……”罗素素伸出食指,颤抖的指向红线,惹得这几人笑意更浓。 “哼!”只见刚刚还气得要死的某人一跺脚,“好吧,告诉你了,我要带你们去拜访苏哥哥啦!” 苏哥哥?红线和梅尔面面相觑。 罗府上空在次常来某人的尖叫,就是苏云潘哥哥啦,这都不知道! 由于红线的提议,还有天气实在是很好的缘故,坐在轿子里的确也和闷很浪费,所以最后这四人一致决定步行走到苏云潘的府邸,只不过着当中,罗素素倒是小小的犹豫了一下。 最后,当红线,梅尔,罗澈,在罗素素的带领下,不知翻过了几座山,走过了几条羊肠小道终于来到了苏云潘的家时,他们终于了解到但是罗素素的那小小的犹豫意味着什么,怎么会,怎么会,这么远,彼时,梅尔正不顾形象的瘫在一把竹椅上大口的喘气着,一旁坐着的红线到没有那么累,只是静静的带起坐上的水,小口小口的正往嘴里送,紧挨着她坐着的罗澈也在静静的喘气。 只有那罗素素已进院子,就尽力充沛冲向后院,去找这院子的东道主了。 “表少爷,素素,素素小姐的体力,怎么,怎么那么好啊。”梅尔还是忍不住问出了自己的疑问。 “哦。”罗澈笑笑,“素素从小被我的爹爹惯着,性子野。就说这京都城,我都没有她了若指掌,这点路对她来说根本不算什么的。” “这样啊。我说怎么素素小姐连一个贴身丫鬟都没有呢。”其实原本是想说那还有丫鬟敢跟着她,那还不把人给累死,在看到红线恍惚使过来的眼色之后,赶忙偷偷喵了眼罗澈,确认他的脸色没有不悦,才赶忙缄默不语。 罗澈看看沉默的红线和梅尔,复也低下头一语不发。 远处门外,传来由远及近的嘈杂声。 随后,一前一后进来两个人,走在前面叽叽喳喳的当然是罗素素,后面站着的苏云潘则让所有人都确实楞了一下。 苏云潘长身玉立,纯白的衣衫由上至下将他紧紧包裹,但上面却有明显的脏痕,背后的竹背篓里装着类似药草之类的东西,伟岸的身材几乎挡住整片光线。浓密的黑发散乱的披散着,鼻子下面,赫然留着一块泥巴。 他的视线扫过屋子里的每一个人,最后停留在红线的身上,依旧是那种很浓郁的眼神,漆黑的眸子里折射出某些令人看不透的东西。 “嘻嘻,苏哥哥,我说过会有惊喜的吧,嗯?你看,连红线表姐都来看你。”罗素素嘻嘻哈哈的跳到苏云潘的面前,正好挡住了他看着红线的视线,他收回视线,看向罗素素,半响,吐出一句话来。 “是惊喜。”脚下向着红线径直走过去,直接略过了旁边的罗素素,自顾自就接过红线手中的茶杯放下,红线抬头,自一双骨节分明的手指先上去,正对上苏云潘深深的眸子,他看着她的眼光,此一开始就让红线觉得奇怪,那眼光的深处分明是一种探寻,或者说是一种不理解的感觉,看到红线满脸的惊愕,他这才悠悠的吐出一句话,“茶很凉,你的体寒,不要喝了。” 众人一阵抽气声,这个苏云潘还真是细心的惊人。 接着,苏云潘见到罗澈自然是要长谈一番,而罗素素也很不识相的跟了出去,屋子里只留着梅尔和红线,座上放着苏云潘临走时留给梅尔消肿脚踝的药。 红线站在屋子中心,细细的打量起来,说起来,这几件小屋子根本不需要打量,根本什么都没有,除了大厅里一张竹桌子,几把椅子,再有就是一张竹床,两间小客房和一个挂着锁的厨房,简单的甚至很过分,闻着屋子里若有若无的竹香,这房子?明显是不久之前刚刚盖好的,连门上的小桌的木头都很新鲜,那么,这之前,苏云潘有到底住在在那里? “诶,这个要真的很好用耶,敷上去凉凉的,还有淡淡的烟草味道哎,!”梅尔拿着那瓶药笑嘻嘻的说着。 红线扭过来,看着她,笑笑,轻轻开口。 “是么?那待会你也给我用用好了,脚,有点疼。” “哦。”看小姐那副轻松的模样,还以为她没事呢,原来…… “那今天我们还回去么?”梅尔傻傻开口。 “你看看外面的天,你确定我们走的回去么?”话落,两人同时扭头看去,屋子的光线渐渐变暗,透过窗子看出去,远处的山头上正驾着一轮夕阳。 第十五章 小世子 晚上大家都饥肠辘辘的时候,苏云潘就不知道从哪里弄来了一桌子丰盛的饭菜。 缃黄色的火光下所有人都围在竹桌子旁吃饭,红线挨着梅尔坐在苏云潘和罗素素的对面,罗澈侧座在桌子的边角,暖暖的光线在每个人的脸上洒下柔柔的光线,鲜红的火焰跳跃着,所有人默契的没有人问苏云潘这桌子饭菜是哪里弄到的,罗素素一直叽叽喳喳的说着,目光却紧紧缠绕在苏云潘身上,梅尔大口的扒着饭菜,红线淡淡的看着他们,慢慢的咀嚼着饭菜,罗澈似乎很开心,偶尔会为他们夹菜。 而苏云潘,却异乎寻常的比以往都沉默,在素素的死缠硬磨下才会才口说上一两句话。余光有时扫过红线从容的脸庞,又迅速收回来。 饭毕。 梅尔和罗素素自告奋勇的收拾起碗筷去了,两人携手热烈的讨论着某某街新开张的铺子,里面有什么样的好东西,进进出出来回几趟,终于把所有的东西都搬到了院子里。 红线依旧坐在刚才吃饭的地方,口中浅啜着清茶,是苏云潘拿回来的茶叶,绿油油的新鲜叶子飘在杯子里,亲亲吹口气,小口的饮下这清香的茶水。 苏云潘从外边坐进来,朝着红线走过去。 不由分说的执起红线越加纤细的手腕,两指搭在一寸处的地方,红线看着他,不由的皱了皱眉头,“怎么样?” “很好。”轻轻放下红线的手臂,一截皓腕轻飘飘的就放在了竹桌上。 “是吗?”红线嘴角扯出一丝浅浅的笑,她看着他,眼里看不透是询问还是责怪。 “看来她把你照顾的很好。”他抽离,坐在一旁一直沉默着的罗澈身边。 就在他走过去的瞬间,一阵小风刮过,红线再次轻轻皱了下眉头。 脑子里突然一片混沌,昏昏沉沉,红线放下水中的茶杯,“我累了,想休息可以吗?” “嗯。”回答的竟是罗澈,“你和梅尔一个房间,因为房间不够,只能将就挤挤了。” “是那边的房间。”手指指指那边最远的一个小房间。 “对。” 不再多言抬脚离开。 刚刚走出大厅没几步,罗澈的声音就在声后想起。 “表妹,这个你忘了拿。”罗澈递过来一个小小的玉瓶,“梅尔说过你要用的,你的脚,没事吧?……”罗澈说着欲言又止,抬头略带局促的看了看她。 “谢谢你。”红线接过罗澈手中的药瓶,心里一团乱,急急加快脚步。 对开房门,依旧是简单到单调的摆设,房间已经点着袅袅的蜡烛,红线走过去,坐在床沿上,下意识把药瓶举到鼻子下闻闻,一股淡淡的烟草味传入鼻息,眸色渐渐转深。 难道?…… “吱呀!”门被一只手推开。 “小姐!”梅尔打开门,轻轻叫了声坐在床沿上暗自发呆的红线,红线回过头看他,眼里尽是茫然之色,瞳孔空洞。 梅尔心里不禁咯噔一下。 “小姐。”紧张的叫了声,抹下挽起的袖子,走过去扶住红线的肩膀,“小姐,你怎么了。” 依旧是茫然的眼神,眼中的空洞却瞬间消失不见。缓缓摇摇头,“我没事,梅尔。”说完翻身上床了。 看着倒在床里一语不发的小姐,梅尔不语,心里滤过一丝担忧。叹口气,熄了灯,挡在红线身边睡下了。 翌日,太阳高高升起的时候,梅尔翻身起来,看见身旁已然空空如也了。 院子里站着罗素素,罗澈,红线和两顶轿子。 “素素,这是你弄的?”红线微微愕然的看着一旁得意的罗素素,笑笑的问。 “那当然,知道你们受不了那个折腾,昨天我就吩咐管家今天来接我们了。”罗素素嫣然的笑,回过头看着一旁的苏云潘。 “苏哥哥,你呢?你要不要跟我们一起回去?”罗素素试探的开口。 “嗯,好。” “……”罗素素一时语塞,原以为他一定会拒绝的,想好的那一套说辞似乎也排不上用场了,怎么也没料到他会答应的这么干脆啊! “真的吗?那云潘你这次可要在我们家多住些日子哦,不然素素又该整天拉着我们翻山越岭的跑来拜访你了。”罗澈笑吟吟的看着苏云潘,打趣着一旁傻掉的罗素素。 “哥,哎呀,你别说了。”罗素素喵喵罗澈,甜甜的声音嗔怪着。 红线深深看了他一眼,没有说什么。 “我去叫梅尔起来。”话刚刚落口,之间梅尔正揉着眼睛懒懒的走出来,看到院子里热闹的一群人一愣,看到红线走过来,忙脱口道,“小姐。” “梅尔,我们回去。”红线柔柔拉过梅尔的手。 “嗯?,哦,好。”梅尔看看红线,不再多言语。 曲径通幽,蜿蜒盘曲。 山路上的轿子却依旧很平稳。 几个时辰后,翻过几座山,闹市渐渐接近。轿子里的罗素素却早已不安分了,跑下来骑上了苏云潘的马,从红线的轿子旁边经过时,苏云潘怀抱着罗素素下意识的看了轿子一眼。轿子的帘子静静闭着,他收回视线,拉紧缰绳,上前几步。 “到了,表姐,哥哥,下来把。”是罗素素在外面大呼小叫的声音。 到轿子落定,红线扶着梅尔缓缓躬身下来。街上很热闹,一行人就这样风尘仆仆的小娇的下轿,下马的下马,罗澈正亦步亦趋走过来,不远处,站着早已下马的罗素素和苏云潘。管家笑意涔涔的迎出来,罗澈吩咐下去,准备午饭,看着日头,也该用饭了。 “表妹,走吧。”罗澈在红线身后轻轻说道。前面的苏云潘已经被罗素素拖着饿死了饿死了的嚷着进去了。 梅尔紧跟在后面,一行人向着尚书府走去。 “阿姐,阿姐,等等我,阿姐,你不要走”不远处传来一个轻轻呼唤的声音男声。 红线皱皱眉,感觉到声音的由远及近,还有衣袖被拉住的触觉。“啊”梅尔轻轻的惊叫起来,一个看起来十五六岁的白白净净男孩,梳着可爱的发髻,正一把拉住小姐,待到小姐转身,竟然一把扑进小姐的怀里。 “阿姐,你去哪里了,晓白找的你好苦啊啊,阿姐,阿姐,看到你真是太好了”竟然还还激动的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抱住红线喃喃的述说着。 红线僵直着身体竟然忘记了推开他,而一旁的罗澈起先也愣了愣,随即反应过来一把掰开两人,然后在看到那男孩的面容后讶异的开口,“小世子?怎么是你?” 那男孩却看也不看一眼罗澈,只呆呆的看着红线笑笑。 “嘿嘿,这位姐姐,你好啊,我叫叶晓白,姐姐你真的好香哦,可以给我亲一口吗?”接着热情的开口,说出的话却差点让梅尔和罗澈跌掉下巴,说着竟然把脸已经凑过来。 红线后退一步,嫌恶的看着他,他说话的语气让她很不舒服,怎么就这么莫名其妙的跑过来,叫着姐姐,姐姐的,他,是世子?红线疑惑的看向罗澈。 在领会了红线视线里的询问后,罗澈颇觉无奈的开口,“他是三王爷的世子,生性顽皮,人还是没什么恶性的。”接着朝着红线使了个眼色。 红线迷惑的看了那个白白的比他小几岁的男孩,一身穿着从头至尾透着华贵,罗澈的话因该没错,可是看他的话语和言行总觉得乖乖的,有种落后于年龄的不成熟,那么,那个眼色的意思是,对他客气点喽? “世子,世子,王爷派人叫你回去呢”一个穿着灰色衣服的跟班急急跑过老跑过来凑在叶晓白耳边说,叶晓白转了转眼珠,用那种非常无邪的眼神看了看红线,拉着她的袖口摇了摇说“姐姐,晓白要先回去了哦,下次晓白再来找你玩好吗?” 红线看看罗澈,非常面无表情的点了下头。 他这才满意的点点头,被那拉着那小跟班走了,途中,那小跟班不时还扭过来看红线。 “表少爷。这?”梅尔疑惑的问出声,真的很奇怪,虽说是个小孩,又是个世子,但总说是对小姐不敬了,为什么这两人都是这种反应啊。 “哎!进来我在跟你们说把。”看了眼红线和梅尔,罗澈幽幽的叹口气,当先进了门。 红线也跟着进去了。 只有梅尔一个人站在原地一头雾水。 “我要关们了哦。”门口看门的老叟说着,就要关上朱漆大门。 “哎哎哎,等等我……”梅尔反应过来尖叫着飞快窜了进去。 第十六章 夜宴 “表少爷,你来了。”梅尔看着突然出现在门口的罗澈吓了一跳,却也是很欣喜的,刚刚吃饭的时候就想问问他那个小世子是怎么回事,可是碍于人多嘴杂,况且罗老爷也在场,梅尔,红线,罗澈三人都只字未提,饭后,苏云潘去了后院客房查看,罗澈竟也跟着一起跟去了,小姐毫无感觉就吩咐她回来,这可把她急得,这不,正郁闷着,这罗澈就来了。 “梅尔,沏杯茶去。”红线闻言吩咐道。 “哦。”梅尔轻轻应着,看了一眼坐在漆木圆凳上的罗澈,快步转出去了。 红线静静坐在窗前的梳妆台旁,窗子半开着,远远可以看到昏沉的天空和街上的人马,看到罗澈坐在椅子上盯着自己,干脆自己开口了。 “表哥,其实你不需要觉得抱歉。”红线缓缓的叹口气,幽幽的开口。 罗澈先是一愣,而后才像是明白她话里的意思,“我就知道……”就知道,她不会在乎,就知道她不想欠自己,所以说没关系,不用自己操心,不用自己管闲事。 “表哥,你尽可以说完你在门口想说的话。”不等他说出来,红线截住他的话接下去。 “……好。”尴尬的侧侧头,罗澈道。 “三王爷的世子,是一个很敏感也很强势的人物。” “强势?”刚刚从门口进来的梅尔反问,把茶水放在罗澈面前桌上。“他那个样子,哪里强势了?”看起来疯疯癫癫的一个纨绔子弟,即便是拥有世子的身份,也实在称不上强势啊。 红线没有喝令梅尔的发问,相反,淡淡的看向他。 “对!他很强势,但是不是说他这个人的强势,而是,他身后的势力很大。”罗澈接着说下去,其实对于朝政的事情他并不是太关心,但这些都是爹爹告诉他,多多少少明白一些,免得日后多生枝节,只是一直从未在什么场合和世子有交集,就也未曾放在心上,今日却应为红线他突然露面了,当告诉爹爹今日之事,没成想竟被爹爹训斥一顿,说他说的那番生性玩劣太过鲁莽,没想到一向临危不乱的爹爹竟怎么忌惮他的势力,看来对于局势怎么是低估了。 “势力很大?有多大?” “大的过这天下第一人。” 红线和梅尔面面相觑,同时倒抽一口凉气。 “三王爷,是曾今的太子爷,元嘉四年,让位于当今皇帝的父皇,也就是先皇,至于为什么三王爷会让位,没有人知道事实的真相,三王爷虽然只拥有普通的王爷爵位,但实际上掌握着一大部分的兵权和财政支出调动权,其势力完全大得过现在的皇上,又有朝中元老重臣的旧交情,如果他想要篡位立世子为皇帝是易如反掌的事情,至于世子的实力,没有人可以确定。”世子的实力?难道那个小世子疯疯傻傻的是装出来的,不过朝政争夺之事,以此来掩人耳目也不是没有可能的,等到必要的时候在蓄势待发,这反而成为三王爷的一张王牌,任何人都想不到的一步险棋。 罗澈端起桌上的茶,轻轻抿了一口,微微皱眉,好苦的茶!在抬头看向红线二人的神色,煞有其事的样子,正欲开口跟他们讲世子的姐姐,就是几年前失踪的戈沿郡主之事,小丫鬟绿玉急匆匆跑进来,“少爷,表小姐,老爷叫你们去前厅呢,好像是很急的事情,快走吧!” “是什么事情?”罗澈站起来向急匆匆的绿玉问道。 “我,……我,也不知道,反正你们快去就对了,要不管家又该骂我了。”绿玉神色明显焦急起来,一副快哭的样子。 “表哥,我看我们还是走吧。”红线看一眼焦急的绿玉,而罗澈还犹豫不决的样子,大伯父又叫的这么急,竟然连她也叫道了,还是尽快赶去吧,接着大步下了楼。绿玉和梅尔紧随其后。只剩罗澈一人还站在屋里,罗澈暗自委屈了一下,表妹啊,我想告诉你的事情,可是关系到你的安危的啊,看到红线他们已经下了楼也迅速的跟上了。 罗府的大厅里,正上上下下的跪了一大群人。 这就是红线和罗澈赶到时所看到的景象,不远处站着雷公公,手里拿着一块明黄色的布条在念着什么,然后就见罗家为笑意盈盈的结果那明黄色的布条,在几个小太监的簇拥之下,迎着那雷公公,走向大门口。 而屋子里的人这才哩哩啦啦簌簌的一个个起身。 “哥,表姐。这边,这边”是罗素素压抑着的声音。 罗澈和红线顺着声音看过去,罗素素正从门边的某一隅提溜着裙子拍拍膝盖站起来,看到门口的人群彻底不见才猫着腰跑过来。 “刚刚是在宣告圣谕吗?”罗澈急急的问了句罗素素。 “嗯,是啊,怎么了?”罗素素看着哥哥,一脸里所以当然的点点头,这还要问吗?看这排场就知道了,再说爹爹接圣旨也不是头一回了,哥哥干嘛怎么惊讶啊。 “说什么?” “嗯?” “圣旨。 “哦,就是明晚赐宴,皇上特许二品以上官员可以携带家眷。”罗素素笑笑的说着,看一眼罗澈旁边站着的红线,“表姐,你也可以去哦。” 红线看看一脸云淡风轻的梅尔和看不清神色的罗澈,默默无语。梅尔侧过来看着她,然后就看到了,和她对视的红线,他们都看见对方的眼睛里,满是迷茫。 第十七章 风云涌起(一) 新年在即,歌央殿内更是一片豪奢旖旎,几个月前就开始由宫人精心的的细细密密的准备,可以说是皇家陵园的年会素来庄严,历年只有皇室内部成员和皇亲王爷以及一些朝廷重臣可以陪宴,并不是一般官员可以参加的,然而这次皇帝却破格允许二品以上官员携带家属,最最奇怪的是,这家眷还必须是女眷,底下的人纷纷猜测圣意,皇上怕是借机想挑选几个门第高贵,贤良淑德的女子纳为妃,却又不好在北方刚刚结束战事有明目张胆的选秀,故有此一招,于是很多朝中重臣都纷纷带着女儿,打扮的花枝招展的进了宫,从东门经过就可以看到陆陆续续有不少锦罗绸缎装点的豪华马车,马车行进大概半柱香时间,经过娄桥众人也就都在歌央殿前下车了,罗素素悄悄指着那些衣着华丽的官员和女子们跟一旁的红线作着介绍,红线虽不动声色,却也都暗自记下来。 罗雀镂空的殿阁,屋檐上的龙凤共舞张牙舞爪,镶嵌着美玉的雕栏蜿蜒盘旋,巍然耸立的雀台直耸云霄,朱红漆亮的宫门透漏着繁华和森严,数不尽的明黄彩灯一盏接着一盏布满一路,来来往往的宫女们衣着华丽,偶尔有叽叽喳喳的小声讨论,也有凑在一起嬉笑打趣的,手里端着糕点珍馐,美酒佳肴。 从娄桥下来,一径路上竟然全部由鲜红的地毯铺就,从这里一直到晚宴现场该是有一段距离的,红线心里也不禁小小惊叹这帝王之家如此的奢侈,在看看周围人的神色,大多谈笑风生,无半点讶异之色,微微叹口气,能来这里的人,多半非富即贵,想必也是见怪不怪了吧,只是这天下之大,又有几人能享受人间富贵至此,这样想着,脑海里突然冒出爹爹的脸庞,不禁心中竟徒然生出几分悲凉来。 罗素素彼时已跟着大伯父和那些官家大臣寒暄去了,而红线本不喜欢那样的场面,再说,此行,开始是打定主意不愿跟来的,只是大伯父执意要她跟来,素素鲁莽,要她跟着好有照应,相待素日素素的言行,红线也只得答应,只是想起那晚在后院,心里还是素有忌惮的,罢了罢了,不是打定主意了么,该来的编辑就坦然面对…… 红线正碎步在走廊上闲晃这,忽见一行衣着翩翩的女子的人从湖边一闪,其中的一个蒙纱女子很时惹眼,几个转身便隐在了对面的一个小殿之中。 那不是?低头疑虑了一下,红线下意识要跟过去,突然从一旁冒出了一个太监,言辞委婉的拦住了她,言语之间,红线才稍稍明白,原是歌舞妓的后台,可是,刚刚那个白衣女子,不是莫如烟吗?她本是京都名角,怎么会在这里出宫里出现,?突然想起罗澈告诉过她她实是某位王爷府上的香客,被奉为蓝颜知己,偶尔在皇家宴会上出现也不足为奇。只是,红线眼前一闪,却见一个熟悉的身影也走进了那个小殿,可那人? “表姐!哇,我找你好就了,原来你在这里啊。”罗素素猛然从后面窜了过来,红线回头看着她,神色迷茫。 罗素素皱皱眉,拿手在红线面前晃了一下,“怎么了?嗯?” “没什么,我们走吧。” “哦,好啊。”罗素素立马又恢复到先前的兴奋的样子,拖着红线的手臂就大刺刺朝长阳殿走去了。 待到红线和罗素素到时,殿内已经灯火通明,太监宫女在周围站了一圈,里面倒是积聚不少人,罗素素拉着红线小心潜往右边最边角的位子,位子上,罗家为正和一旁的礼部尚书谈话,撇到红线的罗素素的身影,脸色变了变,也不再多做言语。 殿内大多是身着官府的成年男子和衣着鲜艳旖旎的年轻女子,女子们明媚皓齿,皆是上等之貌,稚气年轻的脸上都是少女的秀逸和向往,一个个眉梢都透着好奇和兴奋,聚在一起讨论这今晚宴会上的节目,更有甚者,相互小小打趣谁会被皇帝选上等等,罗素素虽极度不愿意,但拗不过罗尚书不带着她来的威胁,还是换上了大大的华服,头上插着碧玉镶桃花簪子和一堆首饰,为此一路上没少抱怨,此时猫着腰和红线象两条无尾鱼一般在人潮间穿梭,罗素素的脚力很快,红线力争加快,没走几步,却还是还是不小心一脚踏上一位女子的裙摆,红线失措低下头去看,水红的绣着大片栀子花的裙子,上面扶着嫩绿的轻纱,煞是别致。心中顿觉抱歉,带抬起头来,一时间愣住。 一张娇弱桃花的脸庞映入脸庞,脸上因为扶着淡淡的香粉胭脂,跟映衬这一张脸庞如花似玉,眸光流转,那女子的脸上一带着微微嗔怒,见始作俑者只是呆呆的瞧着她,也不见致歉或是别的动作,一声娇嗔溢出口“哼!人家新做的裙子,你,你你,竟然敢……”说着,眼眶里便光亮闪闪,那模样,活像一只小巧的被欺负的小绵羊。 “姐姐,怎么了。?”一旁一个男声在那女子背后响起。 红线和罗素素正不知该如何,都抬头朝那男子看去,一来不知那女子身份,二来也实在不知该说什么,要赔礼道歉吗?可是踩了下而已,有那个必要吗? 剑眉朗目的一张脸庞,是一个很英俊的年轻男子,同样的一身官府,玉树临风。那男子也正怔怔的打量着红线和罗素素,那罗素素到还好些,一看这装扮,便知定是某位臣女了,而面前的这位,一袭明艳的红衣,朴素的黑发慵懒的散开,只在左鬓别着一朵小小的白玉兰,在看那女子的眉眼,素净雅致,倒是有种江南女子的小家碧玉风范,最值得一看的是那双眸子,淡然亲近,又似是一汪湖水般叫人看不透猜不出,只想引的人一直一直看下去,晁睇chaodi暗暗惊叹,这女子究竟是生了一双怎样的双眼,这般魅惑人心。 第十八章 风云涌起(二) 四人正这般僵持着,忽然听得外面某位公公一声刺耳的声音响起,“皇上,皇太后,兰妃娘娘,在妃娘娘驾到。”一阵悉嗦过后,众人早已坐定,红线和罗素素气喘吁吁的坐下来,见皇帝为首一行人踏脚进来,满座人皆是起立盈盈跪拜,一时间,“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皇太后,兰妃,在妃千岁千岁千千岁”的呼声震天,红线跪在罗家为和罗素素的身后始终低着头,不敢稍稍抬头看一眼,可其它的女子就不然了,纷纷照顾自己的装扮有没有搞乱,或者悄悄抬头偷窥圣颜,在看完之后,又满脸通红夹羞的慌忙低头。 良久,当众人感觉到场中的一阵小风已经完全平息之后,才听到场上淡淡的男声响起。“众卿家平身吧。” 场下的人都听出了这身影里带着不悦,一时间面面相觑起来,半响才陆陆续续的起身,红线在角落里,等到所有人都起来才慢慢起身,眼光始终低垂着,不朝着殿上的一行人看一眼。 “皇上!”一声娇呼在殿上响起,罗素素和红线同时惊愕的抬头,殿上桃花一般的女子正款款的走向皇帝,一把扑进那人的怀里。 绯红的脸颊上一片幸福,娇喘微微,殿下的人全都倒吸口凉气,这正主儿显然心情不佳,那位妃子竟然怎么不识好歹,偏偏选个怎么个时候来发嗲,而殿下的众位千金更是醋劲大发,欲瞪又不敢瞪的看着皇帝怀中娇滴滴的女子。 只见那古铜色的俊脸上到未见暴戾之色,只脸上竟露出微微无奈的意味,“桃儿,别闹,你不是跟朕说要来见你的状元弟弟么,怎么这般又不高兴了,可不能如此了。”那话却是说的及其温柔的,乍一听所有人都吓一跳,桃儿?原来那座上女子就是皇太后的侄女,当今皇帝最宠爱的桃妃! 说起着这皇帝虽是性子阴晴不定,冷鸷阴郁,但在登基之前,与之却是青梅竹马的表兄妹,一起长大,不管有没有爱情,这深厚的感情倒是旁的妃子比都比不上的,皇帝并不特别宠信某个妃子,唯独对这桃妃是娇宠纵容,所以几乎整个后宫和朝堂之上的人都猜猜测凭着皇太后的亲厚关系和皇帝的宠爱,再加上其又冒出个状元表弟,这桃妃怕是即有可能艳冠后宫的,今日一看这个状况,都不禁对那桃妃多看两眼。 座下的罗素素和红线更是冷汗层层,这桃妃罗素素是知道的,也在来时的路上一一讲给了红线听,原以为是个那样的人物,不似想象中的媚态惑魅,却是个惹人怜的娇妹妹。想到刚刚二人还得罪过她,就拉紧红线的手,更往后缩了缩。心里祈祷这最好别在被她注意到了。 “皇帝哥哥!”桃妃娇娇的叫了声,依旧赖在皇上的怀里不愿离开。 “桃儿,听话,到皇姨母这边来坐,乖一点,哀家晚上叫皇儿去看你。”皇太后开口,雍容的脸上并不见多少岁月的痕迹,看的出保养的很好,金色的华服上的凤凰振翅欲飞,傲视百鸟,而对那晁桃儿的则话语里尽是宠溺。 这桃妃听到皇太后开口,这才悻悻的回到座位上,目光却扫视全场,刚刚哪两个胆大包天的丫头怎么不见了??却是不知那二人正尽量缩着身子,又刚好被前排给挡住,稍稍疑惑了下,也就不再刚在心上了。 旁边一直被冷落的兰妃此时终于忍不住开口,“太后对妹妹纵是极好,可是也要多疼爱一点臣妾和在妹妹啊。”说着看看旁边一脸端庄贤淑的在妃,面上作笑,心里却一阵冷哼,装什么贤惠啊,只怕现在心里早把那狐媚子骂了五百遍了吧。 这兰妃乃是左相苗德政之女,小命兰儿,大名苗凤兰,是相府独女,按说这身份背景加上水灵的外貌得宠是少不了的,偏偏皇帝不吃这一套,丝毫不忌讳她的娘家势大,对她总是若即若离,可是这兰妃吧,偏偏性子直,平日里总要和桃妃争一争。这会儿看桃妃出尽了彩头,是断不能善罢甘休的。 然而她这话说的巧,既像是争风吃醋,又像是打趣玩笑之话,又貌似在和长辈面前讨宠,语气又那样嗔娇,直惹得太后直说,“鬼丫头”的,皇帝淡淡瞥一眼,也没有开口,旁边的在妃却始终一言不发,只笑笑的看着这一切。 宴会便在这一个小插曲之后正式开始了,各种歌舞表演眼花缭乱,场上的人声嘈杂,碰杯交谈声不绝于耳,皇上则侧头和皇太后小声的说着什么,嘴角少见的擎着笑容,眉眼间的小黑痣衬得整张脸庞越发的异常俊美迷人。 红线从悄悄打量皇帝的眼光中回过来,却正看到声旁此时噤声了的罗素素,亮闪闪的大眼睛正迷乱的瞅着对面的男子,而那男子,正低眉浅笑,和旁人低低谈论着,轻轻别来手中的小扇,翩翩英气斐然。竟是刚刚桃妃身后的状元爷,红线先是一愣,随即释然,原是少女怀春的年纪,这小丫头也情窦初开了。嘴角不禁笑笑,心里却溢出一番悲凉,看着眼前的热闹,却没有是属于自己的。放下手中的茶杯,忽然胸中一阵郁结,悄悄起身打算退出去透透气。 于是不动声色的起身,好在宴内人多,没有人意识到的状况下红线已经悄悄的退了出来,此刻,正在歌央殿旁边的某个小湖旁负手而立。 清冷的月光洒下来,外面安静极了,完全不似里面的热闹,长长呼出一口气,心中清爽不少,看着这满湖的湖光月色,正值冬季,百木萧索,不禁脱口吟道,“凝镜波影铃铛月,寒木孤寂不胜夜,碧色妆楼青云散,六月灯火对对劫。” 心中情丝再次汹涌澎湃,往日的种种回忆再首,曾经那么刻骨的爱过的人,以为就要忘了,以为……已经决意再也没有瓜葛了不是吗?以为再也不会想起,可是,原来,原来,还是这般无法释怀…… 罢了,罢了,就让这一切随风而散吧…… 再也没有从前…… 本就无法挽回,何苦这般执念,自己缚住自己,这一次,红线突然觉得这段感情真的该放下了,这么多天来,头一次可以冷静的想起他,可以说忘记…… 好吧,就彻彻底底的割舍……无悠,还是想这样叫你,知道吗?红线是在这里,在这个皇宫,这个奢华的歌央殿旁放走你的…… 在这里啊…… 眼眶酸意涌出,又被自己生生的逼回去。 努力压下心中的沉痛,红线握紧垂在身侧的双手,深深呼出口气,转身欲走。却突然顿住,几步外,正站着一个男子,月光朗照,红线可以清楚的看见他的脸,晁睇,桃妃的表弟,今年的新科状元。 红线僵硬片刻,还是微微欠了欠身,抽身欲走。 “你的诗,很好。” 闻言,红线脚步稍稍一顿,心中忽的升起一股怒气,转过脸冷冷道,“不敢,只是,当朝状元爷觉得偷听别人讲话是很值得称道的事么。” 晁睇登时稍稍一愣,微微勾起唇角,看着这女子明显不悦的脸和讥讽的话,竟然不觉生气,反而想笑,这般冷着脸一身防备的样子反而莫名让他心中一动,第一次,对一个女子,有这种感觉。等刚想张口,却见佳人早已倩影远去了。想起适才她吟着那诗,那泫然欲泣的悲伤背影不禁更是心中对红线萌生几分怜爱,良久,猛地一拍脑门,“糟了,忘了问姑娘芳名了。” 这边红线带着告别初恋的隐痛讪讪的往回走,断然想不到自己已在不知不觉间又虏获了一位少年才子的心,而晁睇对罗素素的心意则更是浑然不知,只是他们都不知的是,这新年的夜宴,还会掀起怎样的一场风雨。 第十九章 风云涌起(三) 红线故意在殿内拐了拐,以免被人撞见新科状元爷和她一同出来,半天才讪讪的偷偷溜到座位,刚刚坐定,罗素素就俯身趴在她耳边说,“你再不来就要错过重头戏了哦。”红线错愕的回看她,却正碰上罗家为的目光,浓浓的询问,下意识微微歉意的低低头,意思为表示致歉,绝不再乱跑了,但罗家为却复杂的看了她一眼,转过了头去。 红线虽不解也不再说话,低头喝茶,淡淡的液体划过喉咙,才浇的灭心中缓缓流淌的心痛,这上好的碧螺春茶香四溢,红线本坐的及其隐蔽,再抬头扫去,几乎没有人注意到她,却突然接受到晁睇灼灼的目光,红线淡淡扫他一眼,他竟迅速低下头,红线微微困惑,不解其意,目光顺便象右移去,却接受到一道冷鸷的目光,吓得即刻低下头来,不知为何,只从娘告诉红线那件事,红线就对皇世的人有莫名的恐惧感,可是她从心里是不想把这种恐惧表现出来的,只是现在的状况,她似乎没有太多选择的权利。 突然殿内音乐停止,一白衣女子抱琴进来,素白的衣决,白色的小花隐匿在发间若隐若现,眼下却蒙着一块白纱,只是一双美目,眼波流转,便自然流露出一股轻灵。这样一个女子,即使蒙着面,也依旧美得夺人魂魄,除了莫如烟还有谁?红线心中一阵流转,难怪迟迟不见她出来,确是这晚的压轴戏了,只是,这样夺目的一个女子,又有这么多王爷权贵再此,若是在正如那些人猜测来说,难保不会被皇上纳了去,只是,若是如此,刚刚看见进入后殿的那人也是皇上没错,难道这两人是说好的,在部署什么?,他们,究竟在图谋些什么?…… 红线愣神间,那莫如烟已抚琴而舞,宴会上的人都不禁暗暗沉醉,这女子,一手抚着琴,在双手见不断转换,竟全身还在翩翩起舞,那舞姿,更是绝美如遗世仙子,红线也不觉心惊,不得不承认,的确,很美。 “哀家今日算是开了眼界了,这般曼妙别致的舞蹈实在美轮美奂啊。”太后不禁称赞道。 中心的莫如烟还在忘情的舞者,不去看说话的皇太后,也不去看端坐一台前的皇帝,似乎这天地这间就只有一件事,那就是舞蹈,舞蹈。 罗素素一眼不眨的瞅着,这莫如烟素来架子大,这次莫不是三王爷的面子,在座的各位怕是没有这眼福吧。想着眼神便飘往三王爷的座位,四五十年纪的王爷,依然俊朗如他那样的实在少见,若不是爹爹说他是个大人物,罗素素还对他如何保养颇有兴趣的。旁边坐着端庄的王妃,虽说年纪不小也是风华不减。 冷不丁的。 “可惜了!”皇上似乎一声别有深意的轻叹。 “哦,皇儿,你道是什么可惜了,说出来哀家听听。”皇太后笑笑的看向皇帝。 “这莫姑娘的舞蹈确实天下第一,但是这倾城的舞要还配上天籁般的歌声才完美,您说是吗母后?”皇帝似笑非笑的看着台下翩翩起舞的莫如烟,话音刚落,莫如烟一个旋转,面纱就好巧不巧的落了下来。 “啊!”众人皆小小的惊叹一声,在京都对莫如烟的美貌他们都是有所耳闻的,不过亲见还是觉得实在是尤物级的美女,只有当中们女子是明明惊讶与她的容貌却又不甘落于人后的不屑的瞅着她,心中也登时没了底,这般倾国倾城的不是明摆着比下了她们吗啊?偏偏皇帝又对她一阵赞美,引得一旁的桃妃一阵冷哼,在看到皇帝似笑非笑的侧脸时,也是不敢多言了,莫如烟则是一副云淡风轻似乎早已习惯的样子慢慢停下来,放下手中古琴,单膝跪在场中静侯发落。 “嗯!”皇太后似是一阵思索,随即眼光撇一下场下一直没出头的莺莺燕燕们,她知道皇儿把今日的正题引上来,就只等她这坐母后的吹一股东风了。 “皇儿道的极是,依着皇儿看如何是好呢?”太后凤眼一眯,反问道。 “这倒简单了,在场如此多的佳丽,善歌舞的随便伴个曲岂不两全其美么?” 登时,宴内一阵哗然。 众臣当是皇帝晚宴的目的这才真正挑明,纷纷叫自己女儿跃跃欲试,这些女子精心装扮,苦等一晚,就在此时了,临了却反而个个怯场,只有个别胆大一点的站了起来,却也是战战兢兢的,忽然只听莫如烟翩然一笑,清凉的声音自嘴角溢出,“民女斗胆建议?” 皇帝脸色变了变,也只是一瞬而已。“你讲。” “民女这支曲子和舞蹈原是江南舞曲,应由江南小曲配上最佳,而此时,这宴上自有最佳人选。”一抹魅惑的笑意还荡漾在唇边。眼神却直直的射向红线。 红线身子陡然一将,听她那么一说,脑子一时间还是一片混沌,搞不懂自己怎么就被推向风口浪尖上了,而且这莫如烟和她素无瓜葛,怎么得知她是苏州人氏,又为何偏偏拉上她。 “哦?江南女子,是哪位千金?”皇太后饶有兴趣的接口。 皇帝紧紧盯着莫如烟,眸色转深,面上变得面无表情,冷冷的将目光锁在莫如烟身上,他当然知道莫如烟指的是谁,却没有料到莫如烟会来这么一招,看她无畏的迎着他的目光,心中不禁一叹,这女子竟是重情之人,难道自己用她用错了吗? 只是如今早已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了。 一时间场上静的犹如一片静谧的夜色。 第二十章 风云涌起(四) “呵!是她。” “是我。” 两个声音重叠在一起,众人面面相觑。 只见莫如烟正指着红线,而对面一身翠湖色短衫的女子正窃窃的站起来,大义凌然的看着众人。片刻之后。 有小姐轻轻笑出声。人家原本指着别人,半路还硬是杀出来个程咬金来。 红线一脸淡然,依旧面无表情的瞅着莫如烟,不说话,只是慢慢的站起来。而罗家为则暗暗松口气,皇帝更是脸色微微缓解。 “小女,小女的额娘是杭州人氏,小时候教过小女一些江南小曲,我以为,我以为,……莫姑娘说的是我。”那女子脸颊涨的通红,结结巴巴的说完这几句话,就低下头不断地绞着衣角了。 “陛下,皇上,恕罪,小女虽鲁莽,不过所言确实属实,不知那位是……?”那女孩身后的一名中年男子站起来,朝着皇帝和太后行过礼,目光却转向正打量他们父女俩的红线。 众人抬眼去看,这人真是大将军李詹,那翠湖色短衫的少女正是她的独女李婷儿,看起来不过十七八岁,青涩的脸上满是窘迫和不知所措,这李詹一向忠心耿耿,不苟言笑,这次宴会上也是低调的不像话,从始至终几乎没说话,另外,这众人皆知的是,这李詹虽然是名武将,但因为夫人早逝,极是疼爱她的女儿,再叫上这女孩天性乖巧善解人意,又叫上性格憨厚,更是珍爱的犹如掌上明珠,此时看着女儿这般尴尬,当然没有在继续低调下去的理由了。 见李詹这般语气,分明带着愠怒,一时间气氛更加尴尬,罗素素看着站在场上的红线,更是急的几欲冲上去了,红线看着眼前这急于护着爱女的李詹,心中了无半点怒气,李詹的威名任她再是孤陋寡闻也是知道的,看着这样一个鲁莽粗心的武将竟然也是这般细心保护爱女,不禁心中流淌过一股轻柔的暖意,本以为这朝堂上除了尔虞我诈,勾心斗角,就再也没有别的了,这是这眼前的父女俩,这般单纯真实,这般,让人不忍去伤害…… 红线转过身去,绕过她面前莫如烟迷惑的眼神,,下意识抬抬头,正欲盈盈下跪,“皇上,太后娘娘,民女,……” “戈,戈沿,我的戈沿,我的儿啊……沿儿啊……”一个凄婉的女声凄厉的骤然响彻整个屋子,那声音那么哀婉,那么清晰,还有浓浓的伤痛和感情,以及太多的痛心和不敢置信的狂喜。红线皱眉,到嘴边的话就这么被打断了,还未来的及抬起低垂的眉眼,就看到一个衣着旖旎的身影踉跄的跑过来,转瞬间就被牢牢地拥在了那个怀抱里。 她抱的太急太紧,红线怔怔的任她抱着她,那拥抱浓烈的甚至带着绝望的意味,还有真正使她震住的是那滚烫的洒入颈脖的热泪,生生的让她打了一个激灵,听到那耳边的哭声,终于缓缓放下反应过来要推开她的手。 “这,……”宴上原本黑着脸的李詹此时才是傻了眼,两眼一扫,只见场上的官员皆是大眼瞪小眼,和他一样迷惑的表情,看着神情激动的王妃,和那边同样微微讶异却一动不动的三王爷,以及殿上皆是不语的主子们,一时间所有人都懵了。 半响,太后倒是率先发话了。 “王妃,哀家听你叫这位女子,可是在叫,戈-沿?”太后的声音听起来微微到点不自然,场上的部分高官老臣这才反映过来,刚刚太惊讶以至于根本没注意三王妃在讲些什么,经太后这么一提醒,不少人都微微抽气,她叫的莫不是是那昔日大名鼎鼎的叶戈沿——!? 三王妃闻言,这才察觉到自已的失态,缓缓放开红线,轻轻揩干脸上还在汹涌的眼泪,在仔仔细细的打量了一遍红线,看着红线疑惑的眼睛,眼中当下又有泪意,但太后好歹还在上面坐着,之后打理好华服,卓然跪拜,嗓音哽咽的答道,“回太后话,臣妾一时失态,只是你看。”说着一拉一旁的罗红线,“这不就是我的戈沿么,王爷,你看看啊,简直就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算算年纪,可不就是这么大么……”这么说着,眼泪又簌簌的流下来,一双美目看着红线,溢满了疼爱和怜惜,紧紧的拉着红线的手,好像她再一放手,红线就会再次羽化登仙了。 “哦,我瞧瞧。” 太后一双凤眼眯了眯,瞅了一眼红线,眼中闪过一丝震惊,随即迅速被掩盖,微微一笑,“三王妃,依哀家看,确实有个七八分相象,只是这通身的气派倒不是一个人的,三王爷,这女子如此貌似象戈沿郡主,您作爹的,都没有什么要说的,您说是吗?皇儿?”一转脸,看向一旁一直不动声色的皇帝。 太后这一问,登时让全场的气氛微妙起来,底下的官员都是二品以上的官场老手,能混上这个位子,都是老油条级的,只是这原本以为的选美宴,怎么会莫名其妙的冒出了怎么了女子,还闹出个皇家认亲,最吓人的,偏偏认的竟然是三王爷的女儿,那个京都叱诧一时的戈沿郡主,这是个怎么状况??看皇帝和太后一派淡然的神色,众人纷纷不知道这台上是唱的哪一出,刚刚还怒气冲冲的李詹,也识时务的退到一旁,静观其变。 “朕,以为,这还得问皇叔,不过这女子,呵呵,依朕看,倒不是戈沿妹子了。” 即使是带着和蔼的话语,在皇帝这块千年大冰块嘴里一出,也是依旧带着一股火药味了。 第二十一章 风云涌起(五) 众人不由看向那至今身份不明的女子,像是一直坐在那罗尚书一旁的,只是从未听说罗府什么时候有这么一位小姐,这女子,哎。这么一来,看起来,怕是要做炮灰喽。 红线依旧面色淡淡的一语不发,冷眼看着这突如其来发生的一幕,她根本还搞不清这到底是什么状况,只能先看形势,不敢贸然说话,心里暗暗猜测着,身边这一脸泪痕的怕就是五王妃,而那什么戈沿应该就是她的女儿,应是不知什么原因不在了或是失踪,难道和自己长得很像??忽然想起那日在罗府门口那小世子叫她姐姐,似乎也就说的通了,只不过,红线看着一旁冷静到夸张的三王爷,自己的王妃,被这么暗中让别人冷嘲热讽的,怎能如此的无动于衷,他当真如罗澈说的如此的强势?? 红线还在疑惑,底下一角的罗素素早已是急的几乎跳脚,事情怎么突然就成了这么个状况,这表姐,好端端的怎么就被叫了上去了呢,又怎的变成了神通广大的戈沿郡主了,想起临行前,哥哥还特别交代她,要好好保护红线,当时自己回答的是那样的笃定啊,只是,现在…… 言语间,罗素素又不由的恨恨的瞪一眼把红线拉上去的莫如烟,只见莫如烟也是呆立着,一副出乎她意料的样子,甚至不自觉的微微的蹙起了黛眉,直直的看着场中的红线。 “哼!”那三王爷忽然一声冷哼,太后和皇帝脸上的笑意顿时退却,几乎同时目露一丝精光。 “皇帝,今日这大好日子,却不管这真真假假,若皇叔请皇帝一道圣旨,皇帝可愿意卖皇叔这个人情呢?”三王爷忽然走到场中,不打一声招呼的一把拉起跪在场中的王妃,目光冷冽的看向皇帝和太后。 皇帝闻言竟像是没有丝毫犹豫,朗声一笑,嘴角提起冰冷的弧度,“好,朕当然准了,皇叔的请旨朕岂有不准之礼。” “这便好,罗尚书,本王鲁莽,想请陛下御封你的侄女为在下义女,二品寰儿郡主,罗尚书可否卖陛下这个人情?” 众人又是一呆,怎么这是要封为郡主了么,只是这女子竟只是那罗家为的侄女??原以为要遭殃的这女子,竟然转瞬变成三王爷的义女,想必那罗家为的地位又是要提高了吧,这朝堂之上,就是这般的变幻莫测,朝不保夕啊,众臣都不禁暗暗感叹。 罗家为闻言,赶紧站起来,心里一惊,这三王爷本是不可得罪的,却还是说要卖“陛下”这个人情,这封郡怕是免不了了。只是红线这孩子,怕是心里要恨自己了吧,硬是把这么个恬淡的孩子拉进这混乱的宦海,哎心中思量几番,可是自己有什么办法呢。一旁的罗素素不住的拉罗家为的衣袖,想叫他千万不能答应,却是完全不顾及这其中的关节,以及自己爹爹的为难。 “好,想必是皇叔要朕封这女子为郡了,只是皇叔要朕封号为寰儿郡主,这寰儿是戈沿妹子的乳名,是意为怀念爱女的意思吧,皇叔可曾想过这女子的感受,是不是有点太委屈了?”皇帝不等罗家为会的,径直接口道,看一眼场上始终一语不发,单薄的站着的红线,皇帝忽然心中一动,这样,算不算朕对你的一点补偿,? “请皇帝下旨吧,至于封号,叫良德好了。”三王爷略一沉思道。 片刻,一道圣旨下来,封民女罗红线为二品良德郡主,三王爷义女,赏赐良田两百亩,,绸缎百匹,金银三箱…… 太后以及这一干妃子看着这突然被册封的郡主,想插话,却奈何一条后宫不得干政不得发作,而那桃妃见是红线,更是气的咬牙切齿的,几次差点拍案起来,却被自己的表弟使眼色压了下来,虽然心里不知为何表弟不让自己说话,只是这太后都缄默不语,心中自然是明白不是使性子的时候,也只有忍着一口气干看着。 这一番折腾过后,众臣都以为那和歌为舞怕是谁都捡不上便宜了,谁知皇帝依旧叫了那李婷儿唱过一曲,待得曲毕,又故作神秘的问大臣们唱得如何,且说那李婷儿唱的虽然很紧张,可是也算得上拿得上台面,旁边又有个大将老子往那里一杵,谁不得拍两句马屁,谁知那皇上蓝眸一眯,当即又以歌艺出众,性格温顺,直接封了个淑婷郡主,惊的这一干人等是完全懵了,原来皇上要封了那李婷儿倒不怪,只是谁承想不是妃子竟是郡主,这连着封了两个郡主,这到底是搞得什么鬼?? 天色渐渐暗下来,眼看宴会就要结束,皇帝也没有要要下这群臣的某位千金的意思,甚至连眼光都不在她们身上停留一下,众位不禁疑惑,难道是惘测了圣意了,皇上此举不在此?那到底是为什么叫了如此多的女眷,??正在此时,皇帝一声冷喝,下令众臣随皇帝到殿外,观看新年夜里的迎年礼,观看礼花。 一时间,群臣又纷纷跟着皇上做鸟兽状向着殿外散去,来到这室外,寒风轻轻吹过,有些华服“单薄”的纷纷抱怨了起来,红线一直跟在王妃身后,远远地看到罗素素伸长了脑袋焦急的看向她,以及罗家为无奈且带点愧疚的眼神,红线心中隐隐的担忧,如此令人措手不及,想她们也是无可奈何吧,低低头,略一沉思,还是决定要过去跟他们交代一声,“王妃,红线也否求你一件事?” 三王妃闻言微微惊讶的回头,看出红线眼中的为难之色,笑笑,“傻孩子,还叫我王妃,皇上刚刚在殿上的话你忘记了,你现在是良德郡主,我是你的额娘,王爷是你的爹爹,可别在这么王妃,王妃的叫了,要伤为娘的心的。” 一直走在前面的三王爷彼时也回头,微微点点头,看向红线,眼中露出复杂的神色,红线看到三王爷高深的眼光,心中没由来的一禀,急忙结结巴巴的开口,“王爷,爹,爹爹。” “……嗯,你,让你立马住在王府想必你是不适应的,这样,你暂时住在尚书府,等到想回来再搬回来吧,但是要多多回府陪陪你额娘,你与她,也就是以前的沿儿了,嗯,想要交代的,这就去吧。”三王爷神色慢慢温和下来,满面风霜的脸上依旧看不出太多岁月的痕迹,仍旧有年轻是风流倜傥的影子。 红线听完这一席话,放开王妃一直紧紧拉着自己的手,晃晃悠悠的朝着人少的假山那边去了,努力甩了甩脑袋,开始整理大脑的信号,这实在是太出乎自己的意料了,呵!想起刚刚叫三王爷爹爹时的样子,不由的苦笑一下,自己的爹爹尚且健在,却要叫别人爹爹,红线实在不敢想象,那个前几天在罗澈嘴里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三王爷,就在今晚迷迷糊糊的成了自己的干爹,为什么偏偏不是象别人,而是那三王爷的女儿,还有那皇帝叶莘司怎么就能封了自己个郡主,还有那莫如烟,又何以和自己拉下水…… 这一切的一切,没有一件理的清楚,但罗红线却知道,她已经离自己想要的生活越来越远了,而似乎,她还在踏进一个阴谋之中,争斗,倾轧,权利…… 第二十二章 假山一遇 假山旁的红线正发愣着,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忘记了去找罗素素和罗家为,冷不丁的,“嘭——嘭——嘭~——嘭——嘭————嘭”响彻黑夜,岸边的五光十色的礼花映红了静谧的黑夜。,也照亮了眼前的风色,漫天的烟火五光十色,耀眼的她微微眯起了眼睛,突然想起一向爱热闹的梅尔,如果她在话,一定又会唧唧喳喳了没完没了了吧,……唇角不自觉微微提起一点,这昔年的礼花,像一场完美的谢幕,在这一年的最后一夜的天空滑下一道道漂亮的弧线之后,随之消逝。 周围静悄悄的,远处传来女孩子的惊叹声和咯咯的笑声。 “很好看吗?”声后响起一个很熟悉的声音。 红线心中一动,脊背下意识的绷紧,可是她此刻乱糟糟的心绪突然使得不想回头,不想低声下气的去应付,干脆一闭眼装作没有听见,依旧专注的看着面前的烟火,好像那才是天地唯一值得她去关注的事情了。 见红线一动不动,头也不回的直直的站在那里,叶莘司心里猛地上升起一股怒火,一声暴喝,“放肆!良德郡主,朕刚刚才封了你,你现在就这么视朕为无物了么?”登时,那冷鹜的声音回荡在四周,即刻后却又迅速被远处的吵闹声掩盖了。 闻言,忽听面前佳人凄然一笑,慢慢回转来,双眸低敛着,黑暗的光线下几乎看不清脸上的神色,双膝微屈,红线盈盈下跪,“是,皇上要红线以最卑微的姿势匍匐在您的面前,红线不敢不从,民女罗红线,叩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轻飘飘的语气,毫无感情的话语,却任谁都听得出那话中的凄然和苦涩。 看着趴在地上的红线,叶莘司冰冷的心中竟然微微一动,脑中忽然闪过在罗府后园,她也是这样的跪在他的面前,也是不知为什么,即使是这样卑微的姿势,这女子却还是给他带来莫名的压迫感和隐隐的心痛,声音稍稍柔下来,“起来吧,你已是良德郡主,不应自称民女,以后见到朕也不必在行此大礼。” 红线深深吸口气,慢慢站起来,听到这他轻飘飘的一副施舍给了自己多大的恩德一样的口气,不知为何,昔日对这叶莘司的惧怕一扫而空,心中忽然升起一股厌恶,一声冷哼,冷冷开口,“良德郡主?皇上,您是封了红线,可是但曾有人问过红线,愿不愿意做这个郡主吗?”帝王之家的人果然都是这么自大啊,那种在苏州时人人宰割的感觉油然而生,看着面前脸色迅速黑下来的高高在上的帝王,红线此刻只觉得可笑之极。 听到红线辛辣的话,叶莘司先是一怒,而后想到刚刚在宴会上一言不发,静静站着的她,本是一个江南之虞,不染一丝纤尘的女子,朕,就这么抛给她一大堆措手不及,她会不满也无可厚非,可嘴里的话却又是另外一番说辞,“哼~!你区区一个小女子,难道还要朕去低声下气的求你不成,这朝堂之上,本就是男人的天下,是朕的天下,你难道幼稚的以为这世上有公平可言么?简直是可笑之极。” 一番话虽然不好听,但却是叶莘司中肯的话,如是放在别人身上,想必他早就二话不说一个大逆不道拉出去斩了吧。只是面前这个蕙质兰心的女子,对他如此直言,似乎显得还太过稚嫩,太过单纯,却不知道,今日之事,原本就不是这么简单的,只是自从第一次看到她,心中就会有触动的感觉,难道仅仅是因为是她的脸和戈沿很相似,还是,她让他那么看不透,还是?…… 红线怔怔的看着他,心中却心潮翻滚,是啊,不止是现在,就像当初在苏州,就连张口的命运,自己的感情,不是一早就被预定了的吗?自己又拿什么和他争辩?而刚才那质问的话,不过发泄心中的郁结而已,罢了,这世上公平,不过说说自我安慰而已。 叶莘司看着呆呆的红线,眼神由浓转淡,又由淡转深,想开口,却又不知道说什么。 一时间,两人都无言以对,沉默的看向天空不断迸发的礼花。 半响,待到礼花的爆破声消失殆尽,浓重的天空再次回归平静时,红线这才忽然想起自己出来的目的,眼光一转,慌忙在不远处的人群中搜索罗素素和罗家为的身影,忽的,一旁急匆匆走过来一个太监,扒在身后的叶莘司耳边小声耳语了几句,看都没感看一旁的红线,只见叶莘司的脸色迅速黑下去,看了看红线,招招手支走了那个太监。 他似乎很犹豫,还是欲言又止的说了几句话,“你,……朕希望你最好还是什么也不懂,否则,……你,好自为之。” 看着叶莘司皱着眉说完这几句莫名其妙的话,就甩甩袖子大步走了,红线只是蹙眉不语,沉默的看了他的背影几秒,想想自己也没有必要在留在这里,刚刚抬脚正欲绕过假山离去,忽见一个紫袍金边的身影迎面走过来,看清来人的脸,红线一愣,随即反应过来,弯腰正要行礼,一只修长的手拉住了自己的胳膊。 顺着那只手看上去,是那九王爷带笑的脸,此刻正笑眯眯的看着红线,这寒冬腊月,一袭紫袍羽衣不说,左手竟还执着一个玉骨金边扇子,红线不禁嘴角抽了抽,“九王爷?”眼光狐疑的看向那只此时还搭在自己胳膊上的某人的玉手。 “~哦,!”九王爷眨眨眼,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呵呵,本王这是想跟姑娘,不对不对,跟郡主妹子说不必多礼,呵呵,并无他意,并无他意的。” 红线看着九王爷,恍了恍神,这个痞子一样的人是九王爷么?刚刚在年宴上根本就没有看见他,这会怎么又冒出来了,还有那只爪子,貌似还没有拿开吧? 红线见他完全没有自知之明的样子,也不再跟他多废话,直接伸手拉掉了那只挂在红色袖子上的手,“九王爷突然出现,可是有什么事?,如果没事,或者王爷是来这边赏景的,请恕红线还有他事,先告辞了。”说着抬脚就要侧过身越过去。 “诶~~~!慢,慢。”一只玉骨金边扇子痞痞挡在了腰前。 “嘿嘿,良德郡主,不是本王说你,你果然一点都没有发现么?”九王爷不再像先前那边嬉皮笑脸,话锋一转语气严肃起来。 黛眉皱的更深,不明就里,只是眼光淡淡的看向对面的人。 “哎,你这样的女子,明明高傲如此,何苦这么委屈自己~。……”九王爷一副无奈的样子那扇子指向红线,刚才跟皇帝在假山前的那一幕,已经被他“不小心”撞见了,明明话语里带着那么多的不屑和清高,那么不屈的下跪,还差点惹怒皇兄,只是,这面前的女子似乎好全然不知无辜的要死的样子,哎!难怪皇兄悻悻的走掉了。 “是吗?若此来说,红线冒犯了九王爷,只是小女不知何来委屈一说?” 九王爷抬高俊眉,看向红线,只见面前的女子淡淡的神色,眼睛不自觉的流露出无奈,微微蹙起的眉毛,一阵冷风吹过来,一股暗香悠悠传入鼻子里面。定定的看了她几秒,突然摆摆手,“罢罢罢~~,就当做本王没有说过好了,良德郡主,不是有事要忙吗?快去吧。” 听九王爷突然又这么一说,红线狐疑的打量他一眼,干脆的转身离去了。 九王爷站在假山旁,看着那抹红色的身影消失在视线的尽头,才扭过来,摇摇头,空气里还残留着佳人的香气,使劲吸吸,不禁打个颤。这个女子,这样说不出的别致,难怪刚刚皇兄那么急着离开,嘿嘿`~!想必也是被那撩人的香味折磨的心痒痒了吧。 这样想着,呵呵一笑,又转念黯然,暗暗感叹,想起不久前在集市初见红线的那次,红颜明媚,摇曳生姿,只是,但愿这朵美丽的玉兰能别过早的凋零啊。 第二十三章 未知 夜渐渐过去,遥远的曙光从遥远的地方传来。 鸡鸣报晓,东方渐渐露出鱼肚白,晕红的晨光从遥远的山际隐忍的穿透,京都的这夜色就将要过去,满树的孤叶被风儿摇曳的摩挲落下,也许不久,一阵春风吹过,这片宁静就要被苍翠的绿茵所取代。 也许不久,这天就要亮了。 也许不久,这天地就要变了。 也许…… 很多很多的也许,可是那一种也许会成为真实,谁也不知道。 就在和京都摇摇向往的费城,十里之外的郊外,似乎春更早的就来了,路边的小树上新发了很多的枝桠,嫩嫩的绿叶就像新生的生命般翘首企盼着,还有紫色的小花羞答答的打着花苞,占着清晨的露水,像一个个害羞的姑娘。 小路的尽头忽然扬起一阵灰尘。 马蹄声渐渐近了,鸟儿受惊的飞出枝头,扑塔塔把枝叶摇的轻轻晃动起来。 大队的人马渐渐出现在路的尽头,浩浩荡荡的退伍几乎占满了整条路,看不见尽头在哪里,马车上的大旗在早春的微风中轻轻摇曳,上面云罗国所特有的猛虎标记不时会随着马车的晃动上下晃动一下,随从的士兵和侍女都窃窃私语的看着为首的男子,只见那男子坐在通身雪白的汗血宝马上,雪白的衣决随风飘荡,只是那俊朗的眉眼始终望着远方,没有微微的蹙起,不时叹息,不时摇摇头,只看的一旁的侍女们又是不解,又是神魂颠倒的。 “少爷,不是,我们是不是,得要加快脚程?照这样走,怕是要到猴年马月了!”一直走到队伍中间的一个中年侍卫模样的人走上来,恭敬的停在为首的男子的马后一步左右,小声的低语着,眉头不时为难的皱起。 半响,那男子不悦的皱皱眉,沉声回答,“忘了吗?我说过不要在叫我少爷的,现在的我,是云罗国的三王子,而你,是我的侍卫,铁江。” 淡淡的语气,却胜似一切更加翻天覆地的话语。 “是,铁江记住了,少,王子,只是……”还是不死心的继续追问一句,这个速度,也的确是忒慢了点,都走了三天了,才刚刚出费城不过一百里,少爷这是…… “不用,就照这个速度走下去吧,,呵这样才有好戏看。”他轻笑,嘴角扬起莫名的弧度,美眸稍稍一眯,似笑非笑的看向远方。 “是,铁江该死,铁江知道了。”不刻,铁江略略一停顿,就有轻拉下马缰慢慢推到了队伍中间了。 一行人继续慢悠悠的前进着,路边打着花蕾的小花朵被马蹄和马车轮子碾过,蔫蔫的d耷拉着无精打采的脑袋,偶尔有一两只燕子从天空里划空飞过。 叽叽喳喳的叫几下,然后都斜着身子飞走了。 “扑扑”一只白鸽扑闪着翅膀远远的准确无误的飞到了某人的肩头。 看着三王子呼凄寒接过肩头的鸽子,慢慢打开鸽子叫上的小纸条,在把空的小桶卷好,一伸手,放飞了白鸽,却不去看手中的纸条,旁边一直偷偷瞄着的侍女和侍卫不禁奇怪的看着他骑在高头悍马上的背影,一副费解的样子。 刚刚才又走出几步,一声有力的声音响起,“停军!” 是呼凄寒刚劲沉稳的声音,只见他背对着众人,高举右手,摄人的气势令人不敢逼视。 一阵马蹄人声嘈杂之后,不到一刻钟,刚刚还浩浩荡荡的队伍就稳稳的停在了这条偏僻的小路上。 “铁江!”那摄人的声音再次想起在众人的耳边,更有甚者,站的近一些的侍女们的耳根子都红了,这三王子不但人长的异常俊美,时而温柔,时而疏离高贵,就连这连声音都是这么气势逼人,掷地有声,心中的粉红泡泡也不禁无限上升中。 正忙着安排刚停下来的马车的铁江听到少爷的呼声,急急的驾着马,几下子连忙赶到跟前,微微侧过耳,俯身等着静候着。 呼凄寒微微蹙起眉头,下意识侧过身,沉声说着,“铁江,吩咐下去,全军再此地休息一个时辰,一个时辰之后继续前进,路上不要加快脚程,每到一个城池就停驻天三天,还有,帮我照顾好静姬,另外,切勿节外生枝。” 听到这里,铁江猛然觉得不对劲,猛地抬头,皱眉试探的问道,“王子,你这是要?” “呵呵这里就拜托你了!”呼凄寒忽而一笑,拍拍铁江的肩膀。 “可是,这你要是不在,难免没有人生疑?……而且。,……”铁江的脸色更加黑起来。看着王子似笑非笑的样子,心里掠过隐隐的担忧。 “铁江,这就看你的了,这点小事,我知道你会处理的。嗯?”说着,下意识看看手里一直紧攥着的小字条,脸上一腿刚才的神色,显现出深深的某种感情。 铁江不说话,低下头,略略想了一下,道,“这样吧,你一定要走的话,就到前面的小镇上再走吧,我也好置办些东西,……可是,要不还是叫铁江跟去吧,您一个人,那到底是人家的地盘,铁江实在不放心,我们两个人也多一个照应。”铁江抬头,眼神复杂的看着他,那脸上深重的关切不禁让看着他的人心中一暖,语气也稍稍缓和下来,“不要,我一个人反而不容易打草惊蛇,铁江,这里就交给你了,万事小心!”“……” 铁江看他如此坚决,也不再多说什么,看着呼凄寒深沉的神色,还是忍不住开口,“难不成是那边……,您怎么就这么急着,不能等一下……”声音越说越低。 “呼!马上的人闻言叹口气,自嘲的笑笑,颇觉无奈的意味。”是啊,她的状况很不好,我,……一秒钟都等不了了。“说完,有看看铁江。”保重!“说完,使劲的一刷马鞭,白马撒开蹄子跑起来,而那呼凄寒也就策马而去了。 铁江坐在马上前后摇晃了下,身后的人个个都是面面相觑,一个大胆的侍卫不禁开口问了句,“铁侍卫,这是怎么回事,这三王子他……” 铁江只回过头扫他一眼。那眼中的凌厉就立刻使那人噤声了。 良久,“去,把那个人带上来。”铁江对这身后的人静静的吩咐道。 “是!” 转身依旧注视着刚才他消失的方向,暗暗想起那日远远的在桥上看见的那一幕,以为一切已经结束了,可是,现在看来,哎!他既然阻止不了,就但愿少爷此去一行不是徒劳一场才好。 第二十四章 目光(一) 转眼就大年初三了,红线被封为良德郡主已经三天了,除了王爷那天专门派人来接红线区王府正式册封又摆了宴会之外,红线几乎每天都会去王府请安,只是每次去也只是简单的问安,而三王爷几乎每次都是不在的,偶尔遇见一两次,也只是打个招呼就看见他跟着几个人匆匆说着话就走了,红线暗暗的想着,这政治人物怎么忙也是无可厚非的,要不不这么精心部署的,指不定那天就被拌倒了也说不定了。 这日,红线正在王府的后花园和王妃说这话,王妃倒是整个王府对红线最待见的一个人了,那些下人丫鬟们,见王爷对这位新任的干女儿并不怎么上心,又看红线这性子并不像有什么脾气的人,自然也是摆起主人家的态度,最多看见和王妃一块,才热络一点的打声招呼,其它时候也只是不冷不热的点点头。 天气转暖,王妃和红线坐着说了说话,就提议到花园转转,红线看着王妃带笑的脸,微微低下头,也静静的随了过来。 亭子里立满了下人,显然是早早就吩咐过了的,空气暖洋洋的照着,一直萧瑟的园子似乎也渐渐的起了春意了。 “来,慢点。”王妃徐徐的踏上亭子的台阶,转身对这红线伸出一只手。 红线一愣,抬头微微发愣的看了看,僵硬的把手伸出去。 王妃笑笑,拉过她几步走上来,旁边的丫鬟就把事先备好的厚毯子搭在了冰凉的石凳上,红线也在一旁坐下,看着远处还未发芽的灌木丛,不多言语,只是目光静静的凝视着。 “这孩子,手总是这么凉,可是有什么病根吗?”王妃依旧静静的捂着红线的手,她冰凉的手中微微蜷缩在王妃的手心,感觉到她手中的温度一点点的传过来,从手心到心里。 “谢王妃挂念,红线身子很好,只是从小体寒罢了。”轻轻低头,不着痕迹的抽出手。 “是吗?那也要喝些暖身的药,女孩子身子凉,会对生育以后有影响的。”王妃微微有些担忧的说,带笑的看着红线。 红线的脸悄悄红了下,不再说什么,只是依旧顺从的低着头。王妃这才笑意淡淡的叹口气,“哎,你这孩子,总是这么憨厚,害羞想恼也一点不表现出来,是额娘我说错话了,你一个未嫁的姑娘,你这么,可怎么和人能亲近呢。” 红线刚刚想开口,突然被一阵咯咯的嗔笑声打断了,那声音清清亮亮的,夹带着稚气和掩不住的急切,“额娘,额娘,晓白来了,晓白要吃糖,额娘,你在那里干什么?”红线闻声,立刻反应过来,扭头去看。 果然是那日的小世子,一直不见他露面,心下正发愁在这里遇见他,或多或少都总有些尴尬的,王妃倒是和颜悦色的笑起来,看向红线笑笑,“是晓白,这孩子,来,红线,这是王妃的小世子,你的哥哥。”说着已经上前去拉那急急忙忙的跑上来的叶晓白,红线皱皱眉,细细的觉出了王妃话里的不对劲,哥哥?这个傻小子竟是哥哥。 “啊,额娘,你好几天都没有陪晓白玩了,小五还一直说我生病了,不让我出去玩儿。额娘,额娘。”说着就嗲着声音扑进了王妃的怀里。 红线在一旁面无表情的看着这一幕,心里却觉得一阵翻江倒海。 “这孩子,晓白,来,额娘跟你说,这是姐姐,你看,是你小时候最喜欢的姐姐。”说着,原本宠溺的话语里明显又带着哽咽,这母子这才招呼一旁一直傻站着的红线,那怀里的叶晓白顺着王妃的眼光看向这个亭子里一直站着的另外一个人。 白白嫩嫩的一张小孩脸,等着俩大眼睛定定看着红线几乎五秒钟,红线心里苦恼,想起在尚书府的那次,这个皮小孩竟然就这么成了她的哥哥。一时间又转念想起那日在她那阁楼罗澈说过话,他说着小世子恐怕没怎么简单,可是他这个样子,……如果真的是装的话,那么,他可是最不好应付的人才对,搞不好以后那一天就成了皇帝也说不定,本来以为三王爷不怎么待见他,这日子还好过些,这是这下子…… 正这么想着,冷不丁迎面一个雪白的身影就这么扑了过来。 “香香姐,阿姐,晓白本来就要来找你玩的,上次我跟额娘说看见阿姐了,额娘还不信,阿姐,你是来让我亲你的吗?”那小世子扑在红线肩头,嘟着粉红的小嘴说着,一面还朝着红线使劲眨眼睛。 红线呆呆的看着她,头中嗡嗡的响了两下,退后一步,冷声开口,“小世子,放开红线。” “嗯姐姐,晓白做错了什么吗?额娘,你不是说是姐姐,吗?”红线赶紧退到离他一米远的地方,淡淡的看着他,似乎全然忘了一旁的王妃。 王妃看了看冷着脸的红线,又看着憋着一张小脸一脸委屈的世子,和蔼的笑笑,走过来拉过红线的手,“线儿,是我不好,没有对你说世子的情况,世子他,哎!从小就是这样,患有痴呆症,前两天就一直想跟你说的,只是一直没有机会,世子他小时候和戈沿这孩子很要好,所以看着你难免激动点,只是,他是个多么善良的孩子啊。”红线别过脸,看王妃满脸悲怆的看着她,眼睛里溢出的悲伤和怜惜几乎是赤裸裸的,在看一眼一旁低着头委屈的几乎就要掉眼泪的小世子,颇为为难的皱皱眉,终于是沉默着没在说什么。 一旁的王妃见红线脸色缓和,才稍微舒展的笑笑,一旁的丫鬟景霓立刻递上来一块帕子,低低的安慰了王妃一句,又哄了世子一句,眼看着气氛才慢慢正常一点,那一旁乖乖坐着的世子呆呆的站起来,走到红线的面前,甜甜的笑了笑,傻傻的说,“姐姐,嘿嘿,姐姐真香,姐姐你现在要给晓白亲了吗?” 红线的脸色迅速黑下来,旁边的丫鬟和王妃的脸也再次尴尬起来,怎么会一直都忘不了要亲人家姑娘的脸呢?第一次发现着小世子竟是怎么个小色鬼,亭子旁的丫鬟们都惊讶的打量世子,一直以为是个痴儿呢,这么看来,对这新来的郡主这么个反应,以后也要堤防堤防才对啊。 “晓白!”王妃终于沉声喝道。脸色少有的板起来。一旁的丫鬟们也是吓了一大跳,王妃向来和蔼,几乎连对下人发脾气都很少,更别说这一直宠的几乎上天的小世子,今日竟就为了个这么个干女儿发起了脾气,登时所有人的面面相觑的走看右看,相互傻了眼。 “王妃。”一直都未说话的红线这才幽幽开口,面色淡然,“王妃莫要怪世子,世子本是无心,反是我多心了。” 王妃不语,听着红线又不自觉的叫自己王妃,张张口,欲言又止。 此时,一直呆呆的坐着的叶晓白挂着泪痕的脸转过来,正迎上了红线深沉探寻的目光,他依旧是那一副无知的表情,只是眉头蹙的老高,脸上挂着未干的泪珠,表情就好似一个还未长大的孩子。 第二十五章 争执 红线依旧看着他,目光是不依不饶的,姿势是居高临下的,那样冷冷的看着坐在石凳上的世子,看着他无辜的视线,以及脸上无害的表情。 两人就这样对视了半响,充满未知的意味,良久,在王妃的疑惑中,红线复又淡淡的收回目光,背脊不禁不知不觉僵了一分,看向一旁的王妃,突然嘴角竟提起了角度,脸上带着浅笑说,“王妃,其实世子这样倒是让我想起一个人,这样一想,倒是没什么了?” 王妃愣了下,面对红线莫名的笑脸,转而脸色渐渐回色,扫了眼一旁的世子,带笑的反问,“哦?是吗?线儿想起了谁?” 红线不语,复而又抿嘴一笑,脸色比起以前竟是异常的温和,不好意思的开口,“是我们巷口的伙伴,小时候老和我一起玩,被我欺负之后就是这幅表情。”说着又转过去看坐在一旁石凳上缩得老远的小世子,眼里竟然带着盈盈的笑意。 “是吗?是你老家的事情吗?线儿是苏州人氏吧,那里,一定很美吧。”王妃这才完全恢复了平常的神色,刚刚的不快就这么过去了,依旧是一脸疼惜的看着红线。 旁边站着的丫鬟们都偷偷的交换了个颜色,暗暗像是明白了什么,各自谨慎的负手立着,突然一直站在王妃身边的景霓惊讶的小声呼了一声,打断了刚要回答的红线,忙拿手帕掩了掩口,看看王妃,又看看红线,目光又似是聚焦在不远处的走廊上,王妃见状,轻轻皱眉,问,“怎么了?” 那小丫鬟这才匆忙跪下,嘴里的话哆哆嗦嗦的,“王妃,奴婢该死,奴婢只是,奴婢看到那边王爷在……,所以才,……”说着局促的绞着手帕,瑟缩想和身子不敢再说话。 王妃扭过头,朝着走廊尽头看过去,一抹宝蓝色的身影在她的视线一闪而过,在回头看红线,眼神就不禁复杂了几分,对这跪在地上的景霓摆摆手,“起来吧,王爷已经走了。” 红线立在一旁,也站起身,一语不发。 王妃看着她,叫了声一旁的世子,打发几个人把世子送回去了,拉着红线的手,下了石阶,没走一步,身形又顿下来,定定的看着红线,“你这孩子,是个这么聪慧的孩子,多象当年的戈沿,我真是想好好的疼你的,只是,孩子啊,你这样……反而会害了你的,好了,我也累了,你今天就回去吧,改日在来请安。”说完拍了拍红线的手,径自离去了。 红线站在花园,一直到看着王妃消失,半响,也不再说什么,转身走了出去。 出三王府的时候,远远看见小世子和一群小跟班猫着腰要溜出去,不远处站在门口的王府管家见着了急忙跑过去拦住,完全没看见一旁站着的红线,红线也不理他,继续迈向大门,门口看门的人轻轻应声“郡主。”也再无话。 红线出了王府,一旁尚书府外候了一早上的轿夫立刻迎上来,想着他们该是侯了一早上的,红线感激的看了他一眼,轻轻的道了声谢谢,就掀开轿帘座了进去,刚刚拐出那条街没多远,从帘子缝隙里就撇到三王爷的轿子正迎面走来,两辆轿子擦肩而过的时候,红线下意识的掀起一角看过去,却正看到轿子里没有坐着三王爷,倒是坐着大将军李詹,忙放下悄悄掀起的帘子,一面小声的吩咐着轿夫走快点。 那轿夫听着里面人吩咐了,也自然是加快了脚步。 轿子正急急的走着,红线一面直着手臂暗暗思索着,忽的轿身一个踉跄,慢悠悠的停了下来。只听见外面一阵嘈杂。 街市的嘈杂使得声音有些模糊起来,隐隐传来轿夫和另一个人的对话声。 “这是干嘛呢,走这么快赶着去投胎啊,敢档我们家公子的道……”来人气势汹汹的样子,语气倒是很飞扬跋扈。 “呃,是是,是老奴我没看见,瞎了眼。”轿夫低头哈腰的赔礼。 “哼!也不看看是谁,瞎了你的狗眼了真是……”那人听的对方语气软下来,更加嚣张起来,语气里充满了不屑和傲慢。 “是是,还请爷大人有大量,老奴下次一定注意,一定……”里面的红线轻轻皱眉,想出声,定了定神,没有动。 “是吗?我是有大量,只不过你家的主子可不是多有诚心啊。”那人闻言笑起来,声音即使在刺耳的街道也很是刺耳,“怎么连个面不敢露,哈哈,主子,你说说……”只听那人的声音突然变小,唯唯诺诺起来,红线心里冷哼一声,怕是嚣张过头,忘了自己的主子还坐在里面了吧,心里也随即起了疑惑,这李将军坐着三王爷的轿子,怎还容得自己的手下这般的肆无忌惮。 “金宝,你怎的这般鲁莽,快走吧。”李詹深沉的声音隔着轿子传出来,即使是压低声音训斥人,却依旧是掷地有声的,字正腔圆的。 “是,主子,好了,今日就饶你一回,下次可给我当心点知道吗?”那人冷着嗓子对这轿夫喝道,一副狗仗人势的样子。 “是的,是的,小人谢大人恩德。”轿夫忙不迭的点头哈腰,侧道路边让他们的轿子先过。 红线随着视线看过去,一顶鹅黄的小娇子跟着李詹的轿子渐行渐远。 良久,红线淡淡道,“回吧。” “哎!”轿夫轻轻应一声,缓缓抬起轿子,慢慢的向着街角走去。 第二十六章 道歉 等到红线回到罗府的时候,梅尔便猫着腰从大门后面窜了出来,拉起刚下轿子的红线,就一路回到了房中。 红线起身,看和梅尔刚要说话,梅尔便一把冲过来,抵在在家的唇上。“嘘!” “怎么了?”红线拨开那只手。 梅尔看看红线,神秘的朝她喳喳眼睛,转身关了房门,连窗子也小心的关上了,这才踱到了桌边,看着红线,喘了几口气,半天,一跺脚,倒了一杯水呼呼啦啦的喝下肚,接着使劲放在桌上,常常呼出一口气,说,“小姐,你知道我看到了什么了吗?” 红线一愣,随即笑笑,“你看到了什么?”语气颇为无奈的样子,这丫头,又看见什么了,这样大惊小怪的。 “小姐,你知道吧,没想到……,没想到,,啊!她不会是因为那个害你的吧!” 看着梅尔在哪里自言自语的样子,红线本来还一副笑笑的样子,听到这里,突然扭过来说,“你说谁,害我的人?” “是啊,就是在宫里的时候,不是莫如烟把你拖下水的吗?” “那怎么了?”挑一挑眉。 “怎么了?你知道吧,我今天看见她来找表少爷哎,哇,竟然哭哭啼啼的样子在后院,表少爷根本就不理她,我猜啊,她一定是知道表少爷喜欢小姐你,才故意报复你的。”梅尔瞪大眼睛,皱了下小眉毛,煞有其事的样子。 “你看见莫如烟?在这里?” “可不是吗?她我还能看错,蒙着个破面纱,本来管家都不让她进来的,后来表少爷挡在了她才进来……” “那你怎么知道?”红线眼光飘过去。 “啊,那个……”梅尔脸红了红,“我偷听的。” 红线低头,做到窗边,抽出一本书卷,慢悠悠的翻了翻,莫如烟喜欢罗澈吗?怎么想似乎不是没有可能,罗老爷寿宴的时候莫如烟能来表演本来就有点反常,在怎么说她也是三王爷门下的香客,而且,她确实没有要害自己的理由,但是如果一个女人被嫉妒……那不是没有可能……可…… 梅尔看着小姐突然沉思起来,正要开口询问,红线的声音就淡淡传来,“莫如烟怎么会知道,表哥他……” 梅尔一叹。眼里猛然又认真起来,“小姐,那还需要谁告诉,只要见过表少爷看你的衍生的人都看的出来,只是你一直都不在意罢了……” 是不在意吗?或者是故意的忽视,假装看不见吧…… “梅尔,别说了。” 梅尔讪讪的停下来,看看红线,复又小声的叹口气,“知道啦知道啦,就知道小姐你……”哎!可惜了表少爷那么好的人,又对小姐一往情深的,只是……谁让小姐有过那么一段故事呢,如果没有他,那么……也许…… 梅尔心头一时间酸涩难忍,看向眼光瞬间黯淡的小姐,她正静静的坐在窗边,目光留恋在远处,似乎在注视什么,似乎又在茫然的找不到方向,似乎又寻找到了什么,急于抓住她而她,又回到了那种最惯有的姿态,安静,淡漠,坚忍的保护和隔离,淡淡的疏离,淡淡的寂寞,无论她如何微笑,无论她如何锋芒毕露,无论她如何对自己安慰,那种孤单始终在安静的小姐身上散发,始终无法让别人接触到她的心…… 想到最近突然而来的种种变故,和异常冷静的小姐,虽然这几天她总是波澜不惊的去王府,虽然她眼神坚定的叫她相信她,可是,那天晚上,小姐的慌忙和无措,在场的每一个人都一直还记得,怎么会一夜之间又好像什么都接受了呢,她以为,小姐回带着她立刻离开,她以为,小姐又会象用一年前的办法,哪怕残酷,也会离开的…… 可是,…… 眉头不知不觉的越拧越紧,一句话就这么问出了口,“小姐,你不怕吗?” 半响,坐在床边的红线才反应过来,梅尔不知道她是刚刚听见,还是思索了很久,她还是那种目光,看向她,正欲开口,“……” “表姐,你在吗?我知道你回来了哦。” 是罗素素小心翼翼的声音。 两人相互对视一眼,片刻,红线答道,“进来吧。” 罗素素抿嘴一笑,推开关着的门,虽然有点奇怪,但表姐肯叫她进来,她还是很高兴,“表姐,你们都在屋里啊,怎么大白天关着门。” 看着罗素素还有点尴尬的笑容,梅尔连忙从凳子上站起来,朝那边一指,“表小姐,坐吧。”随后,走到窗子边,打来刚刚关着的窗户。 暖暖的阳光就在拐弯抹角从闹市里闯过来,梅尔看着热闹的街道,不禁笑笑,眼角却突然撇到楼下一闪而逝的白色身影,在回过头看看红线,对这坐着的罗素素说,“素素小姐,你坐吧,梅尔给你沏茶。” 说着,踏出了房门。 屋里只剩下罗素素和红线两个人,红线倚窗而坐,似笑非笑的看着罗素素,罗素素沉默半响,突然站起来,高声说,“表姐,我,我,我之所以这么久没有来看你,是因为,因为我怕你不理我,那天是我不仗义,都没有阻止,还拖累了你,可是,是那莫如烟突然出来,而且,还不是哥哥……” 说道这里,罗素素突然停住了,看见对面的人尴尬的忍笑咳簌了几声,不详的转过身,正好看见罗澈伟岸的身材正站在门口,宽大的肩膀挡住了外面的阳光。 “呃,哥……” “素素,我叫你来找表妹道歉,是叫你来卖我的吗?……” “啊,那个,哥哥,可是……,不跟你们说了,梅尔,我要喝茶。!”结结巴巴说了半天,见两人的脸上都有取笑之色,气的一跺脚做了下来。 看着罗素素的这般样子,罗澈还是忍不住笑起来,带哄的说,“素素,其实只要你帮表妹办一件事,说不定她就不怪了哦。” “真的!”罗素素一下惊喜的叫起来。 第二十七章 神秘后院 红线还是不说话,脸上的表情淡淡的,半天,“这个嘛,……” 罗素素立马激动的跳起来,“表姐,你说啊,哪个,不管你要我答应你什么,上刀山,下油锅,我都……” “这道不用,你帮我送一封信就好了。”红线站起来看向一脸就要英勇赴义的表情的罗素素,打断她说。 “啊?送信,什么信要我亲自送去,嘿嘿,表姐不会要送情信吧,那可就麻烦了,……”说着典着惊讶的脸转向罗澈,看着对方一脸的不悦,又连忙拧过来。 “什么信你可别管了,下午我叫梅尔送过去给你,你按照上面的地址送去就行了,但-是-,一定要你亲自送过去,这样我才算原谅你了。”红线一本正经的皱紧眉头,喝一口水,面上做出很是赔本的样子。 “那好吧,你说的哦,不过,人家好是很好奇啊……”正说着,门外的绿玉急急的跑进来,伏在罗素素耳旁说了几句话,只见罗素素脸一红,扫了屋子里所有人一脸,结结巴巴的交代了几句,就急匆匆的走了。 罗澈倒是一脸疑惑,红线不语,低头想了想,只叮嘱梅尔按时把信给罗素素送过去,罗澈坐了坐,还是不放心,狐疑的跟了过去。 梅尔见状,拧紧了眉毛问,“小姐,你知道表小姐怎么就跑了吗?” 红线挑眉,点了一下梅尔的鼻子,“你去瞧瞧不就知道了,我猜,八成啊,是有人来拜访了。”一番话说的梅尔更是好奇,不加犹豫的立马一溜烟跑去了前厅。 等到梅尔和罗澈走之后,红线坐在窗前,呆呆的出神了半天,突然坐起来,大步离开了阁楼,刚下楼,就看见前厅的端茶的丫鬟经过,下意识拉住问了问尚书府的客房在哪里,那小丫鬟仿佛很急的样子,匆匆的说了几句就端着茶走掉了。 红线虽然是一直住在罗府,却总是不多走动的,走出来的时候方想起来自己竟都不知道客房在哪里,想那苏云潘既是寄居在这里,总是住在客房的吧,如此想着便就拐过一道圆拱们进了后院,四下一打量,这院子倒很是雅致,只是有些老旧了些,前脚刚才踏进来,忽的头顶刮过一阵小风,红线下意识立马一闪身藏在一旁的大树边。 “呼,呼”一阵小风落定,一道白色的身影翩若惊鸿的稳稳落下。 然后是几不可闻的几声耳语,红线轻轻探头看出去,那院子里斜对着她站着的正是苏云潘,而刚刚从外面施展轻功飞进来的人正背对着她站着,两人似乎在说些什么,看那身形,不禁皱紧眉毛,竟是完全看不出是男是女,只不过是一身白色长衫,样式也亦男亦女,头上戴着深色的斗笠,连头发都完全包住了。 两人站在庭院里,而红线就在不远处的树旁冷眼看着这一切,站在这半响,这后院竟然连一个丫鬟小厮都没有来。 只听一声轻微的响动,再次探头出去,竟然就空无一人了。 空荡荡的小院里除了红线一个人都没有,头顶的枝叶也一动不动的,仿佛一直就是这样,仿佛压根没有人来过,仿佛这一切完全没有发生。 扫视周围一圈,根本没有别门,难道这两人是施展轻功走的,突然看见园子角落有一个陈旧的木门,快步走过去正想一看究竟,一只温热的手冷不丁的搭在肩头,定了定神,正想开口,忽听见声后一声娇语,“郡主,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红线扭头去看,正是刚才那个给她指路的丫鬟,挽着乖巧的发髻,手上端着空空的托盘,睁大眼睛很是惊讶的看着红线。 红线也不急着答话,只是用一贯淡淡的神色打量着她。 两人就这样对视了半响,“哦,对了,是奴婢刚刚没有说清楚,您说的是客房吧,哪里是这边的后院,走吧,客房在东边呢。”那丫鬟突然一拍脑门,颇为懊悔的说。 “郡主,怎么了?”那丫鬟眨眨眼看着红线,看着定定看她的眼神,一脸迷惑的看回去。 红线不再说什么,踏脚当前离开院子,那丫鬟跟在后面,喋喋的说着,“郡主,那院儿是以前府里夫人住的院子,夫人去后老爷都不让外人进来的,喏,那隔壁一排就是客房了,您过去吧,奴婢还有事要忙呢。”说着,把托盘抱在胸前快步转过走廊,消失在了红线的视线。 红线转过去回头看先前的小院,果然见上面写着漆红剥落的三个字,“挽芳园”。又回头看那边的客房,转身离开了后院。 等回到阁楼里的时候,梅尔早就等在屋里了,见罗红线回来,贼贼的笑了几声说,“嘿嘿,小姐,我当是谁呢,我和表少爷跑去一看,还真是来了个客人,还是个俊俏的年轻男人,听府里的下人们说他是当朝的状元爷呢,你没看见表小姐躲在侧门后面的脸,红的跟猴屁股似的,你说表小姐这是不是……”正喋喋不休的说着,看到一脸走神的红线,梅尔摇摇她的胳膊,“小姐,小姐。?……” “嗯?……”匆匆回神,看向梅尔。 “小姐,不过你怎么知道有人来啊,难不成你早就知道了?” “嗯,上次去宫宴见过的。”轻轻点点头。 “哈!那表小姐不是一见钟情嘛,哈哈,表小姐总算是收了性子了,这下好了,哎,不对,我看她不是很喜欢那个苏云潘吗?怎么会。”说道这里,又转过去看红线。 “梅尔,你见过他吗?今天?” “他?哪个他?”红线这莫名的一问,梅尔倒是愣住了。 “苏云潘。” “啊,对了!你这么一说我倒是想起来了,小姐,早上我跟你说莫如烟和表少爷的事情的时候,我就看见苏云潘了,喏,就在窗口,不过只是一转就不见了,我本来是想跟你说的,可是后来表小姐就来了,小姐,怎么了?” “我知道了,梅尔,你出去吧。”红线轻轻招手,若有所思的坐下来。 “小姐……”梅尔还在迟疑,看向突然安静下来的红线。 “我没事,梅尔。” “真的吗?可是,你怪怪的,小姐。” “我真的没事。”转过来朝着一脸担心的梅尔轻轻扯下嘴角,抽出窗边书册里的一个小纸包,递给梅尔,“梅尔,把这个给罗素素送去,请她送过去,要快一点。” “嗯。”梅尔拿着纸包,迅速跑了出去。 红线看向跑出去的梅尔的背影,好半天才收回视线,几不可闻的叹口气。 爹爹…… 爹爹,但愿你看到这些东西能告诉女儿怎么做……爹爹,线儿真的开始觉得力不从心了,我还可以这样下去到什么时候呢,似乎一切越来越不是我所能预料的那么简单了,可是,有些事,我真的想弄明白,所以,原谅女儿,现在还不可以抽身离去…… 如今,我能不能在逃离,我也不知道了…… 爹爹,活着真的好难……爹爹,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