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魂本能》 第一章 少年 眼前，是黑暗，无尽的黑暗，虚无的黑暗，痛苦的黑暗。突然，黑暗中出现了一道光，那是唯一的亮光，可以驱散所有黑暗的亮光，靠近些，再靠近些。 不知过了多久，不知飘了多远，光的轮廓终于清晰起来，那是一位少女。漂浮于黑暗虚空的少女，她宛如沉睡，全身散发着柔和的光，唯一能看得真切的是那精致的容颜和飘散的金色长发。 似是感觉到了注视，少女睁开了双眼，当接触到少女的目光时，无数的思绪似从虚空中涌来，纷繁复杂，看不真切，能够感受到的只有其中的痛苦，悲伤，和愤怒。 夜痛呼一声，自梦中醒来，刚睁开眼睛，一阵剧烈的头痛便向他袭来，伴随而至的还有强烈的眩晕感，似是条件反射般，他以右手抚住额头。 好一会，疼痛褪去，眩晕感消失，夜睁开眼睛，看了看右手还没完全消失的淡淡辉光，有些自嘲的想到，自己的精神安抚倒是越用越熟练了。 飞船似乎已经恢复了人工重力。 夜在维生仓中躺了一会，便起身走进盥洗室，用冷水冲了下脸，抬头看着镜中自己苍白的脸色，不由得叹气。 又是这个梦，夜已经不止一次梦到相同的场景，每次自己都会因为那极端的情绪醒来，而且总是伴随着难以忍受的痛楚。 那个女孩是谁？夜不止一次感到疑问，他觉得自己应该认识她，却又完全想不起她的名字。 金发，黄肤，黑瞳，这样的组合在基因调整盛行的如今也算常见，但以她那精致的容颜，夜可以肯定，如果自己见过她，那么就一定不会忘记。 而且，无论是多次梦到那个女孩这件事本身，还是看到她时所感受到的各种极端情绪，都表明夜和她有着某种非同一般的联系。 然而自己全无印象，其原因夜却是心知肚明，外部精神损伤，只有这种损伤，才有可能让人失去与其有密切关系的人的记忆。 自己和别人不同，几乎每个人都会有这样的想法，但对夜而言，除了自己有时会有一些和这个时代的主流思潮相左的想法以外，最大的不同却是坏的意义上的，他患有器械性灵魂损伤，而自己也因此马上就要死了，死在大多数人都怀揣着梦想的十六岁。 夜打开维生装置的监控面板，调出了自己的身体状况的监控记录，上面刺眼的亮红色警告标志“高危”让他对自己糟糕的状态再一次有了清楚的认知，维生装置的监控数据中几乎所有指数都在红色的高危区，而造成这种情况的原因正是器械性灵魂损伤。 器械性灵魂损伤，指的是因直接作用于灵魂的损害行为造成的灵魂损伤，在外部精神损伤中是最严重的一类，这种症状会严重影响灵魂的稳定性，轻则能力受损，重则危及性命。 器械性灵魂损伤由轻到重分为轻微，轻度和重度三个级别。而年龄越小，越是不够成熟的灵魂，对这个损伤越是敏感，一般来说，五岁以下的幼儿轻微损伤就足以致命，十五岁以下时受到轻度损伤有可能会危及生命，而成熟的灵魂，如大多数二十岁以上的成年人，只要处置得当，即使是重度损伤也能够保全性命。 当然这只是一个普遍规律，具体到每个人身上却是会因为个人的情况而有所不同。 夜并不清楚自己受伤的具体年龄，但他知道应该是在十二岁以前，因为他的记忆只从十二岁开始，而记忆缺失则是所有灵魂损伤中最常见的症状，器械性灵魂损伤当然也不例外。 据说天资越是出众的人，对灵魂损伤的抗性越高，而当天资评级达到s时，即使是幼儿时受到重度损伤也只是影响能力而不会危及性命。 夜的灵魂损伤却是重度，在他仍存留的最初的记忆中他和其他人并没有什么不同，然而随着灵魂的渐渐成熟，或者说随着年龄的增长夜灵魂的缺陷却是慢慢显现了出来。 事实上随着年龄的增长灵魂较小的损伤会渐渐恢复，但较大的损伤，却会随之扩大，导致灵魂经常性的处于不稳定状态，最终导致灵魂崩溃。 灵魂处于不稳定状态时，轻微或者轻度损伤表现为精神的萎靡不振，和记忆力减退，记忆缺失等情况，而大多数重度损伤者都会处于经常性的昏迷状态。 而夜这种情况，重度损伤却能像普通人一样生活，却是从未有过的特殊情况。 不仅如此，夜经常性的出现做噩梦的情况，这却是精神性灵魂损伤的症状，按理说器械性损伤是绝不可能出现这种情况。但对夜的灵魂监控得到的数据却显示夜的噩梦确实是因为灵魂不稳定出现的。 然而大多数噩梦他都不记得具体的内容，有印象的仅仅是一些片段，而且那些记忆片段也会在醒来之后迅速消失。留存下来的只有刻骨的恐惧和无尽的绝望，这也是夜判断自己做的那些梦是噩梦的原因，而在虚空中看到那个女孩却是他唯一能记得的梦境。 但是现在他就要死了，事实上，十二岁之前患有中度器械性灵魂损伤的他活着而且是像正常人一样清醒地活着，尽管只能活到十六岁，但这也称得上一个奇迹了，但是奇迹，马上就要结束了。 他那早已如风中残烛一般的灵魂，已经到了最后的时刻。 十二岁以前患有重度器械性灵魂损伤，却像正常人一样活到了十六岁，以此判断，夜的天赋实在可以称得上恐怖。 夜也曾因此幻想过自己是某个拥有悠久传承灵能者家族的孩子，也许家族的人找到自己后，自己就有救了，然而他也清楚那说到底也不过是自己的妄想而已。 而退一步讲，即使夜真的是某个具有悠久传承的灵能者家族的成员，自己现在这种状态恐怕家族也不会再来找自己了吧。 夜摇了摇头，收回自己过于发散的想法，然后他看了一眼绑在左腕上的手表，或者说手表型的独立个人终端，终端和夜的脑内生物芯片链接，时刻监控着夜的精神状态，并由此计算他剩余的时间。 终端上显示的是一个黄色的数字，40+，毕竟独立个人终端的计算能力有限，不能进行精确计算，这个数字只是一个估算值。 四十小时左右，不到两天的时间，这就是自己最后的日子了。而且自己，恐怕连死后灵魂进入灵魂熔炉轮回的机会都没有了吧，即所谓，真死。 至此，夜不再犹豫，他走出盥洗室，径直走向驾驶舱。 毕竟，自己就要死了，死之前总要看一眼自己出生的地方才行。而且在他心里某个地方有种特别的预感，也许来到这里自己就能够继续活下去。 然而这种感觉十分微弱而且模糊，和灵魂能力者有时会出现的清晰而准确的预感完全不同，所以这所谓的预感也很有可能只是他给自己的心理安慰而已。 夜进入驾驶舱，屏幕亮起清晰而简洁的显示出了飞船的状态。 飞船已经结束了同步跃迁，正在向目的地亚光速行进。到目的地的这段时间却是不能更短了，夜连上了舰载主机，找出了目的地的相关情报，信息便直接投映在了他的视网膜上。 编号o-hk1438，这个地处人类领地边缘，连正式官方名称都没有的星系，却曾经有着联邦最重要的科研基地，然而现在却是一个聚集了各色人等的无法地带。 g型恒星，索美尺度8.9的类地行星，这个星系的第四行星是一个非常罕见的高度宜居星球，只需要很少的环境改造就能让普通人直接生活在大气中，仅此一项就可以将移民成本降低至少百分之二十，而各种不可再生资源虽然称不上丰富，但也勉强足够支撑起一个大规模的行星殖民地的运转了。 所以刚刚探索到这个星系时，“远星勘探”本以为可以卖掉这里的坐标大赚一笔。然而随后其上发现的罕见的第一代超级文明“星”的大规模遗迹则直接抹杀了这种可能性。 联邦政府直接接管了整个星系，给的补偿金却是远低于它的市价。然后在发现遗迹的第四行星上秘密地建立了永久的研究型殖民地，委派了最优秀的科学家进行研究，更在暗中派驻了联邦政府最年轻的将军。 这种规模的基地当然不可能永远隐藏下去，而且获得的技术进展更不可能隐藏。但星的特殊性则决定了联邦政府倾尽全力尽可能的延长这个基地及其目的被察觉的时间，以此来尽可能的提高联邦在人类联盟中的地位。 联邦政府的努力并没有白费，直到基地建立第三年帝国和共和国才察觉到联邦政府隐藏了某些东西，然后又过了两年才搞清楚联邦政府建立了一个秘密的科研基地，接着弄清楚这个基地的研究内容又花了两年。 接下来就是一系列的外交方面的交涉，联邦外交官自然是各种推脱，这又花了一年多的时间。 直到帝国和共和国共同发布了要求联邦进行技术共享的最后通牒时，联邦政府才将取得的一部分技术进展与两国分享，而这个时候联邦政府已经独享遗迹六年了，尽管在初期并没有取得特别重大的技术突破，但联邦政府却也借此培养了相当一批绝对忠于联邦的科技工作者。 毕竟作为人类联盟三巨头中历史最短的国家，联邦在很多方面都明显落后于帝国和共和国，这一次却是凭借星的遗迹大大缩小了在科研方面的差距。 技术共享当然也不是无偿的，帝国和共和国都为此以较低的价格向联邦提供了一批相当数量战略资源，这还仅仅只针对联邦通过遗迹研究已经取得的技术，之后如果有新的成果却是重新讨论，而重大的技术突破要用别的技术进行交换才行。 毕竟此时联邦甚至还未从星的遗迹中获得真正意义上的，具有极高价值的科技进步。星就是这样一个存在，即使是为了不确定的可能性，各国也绝不吝惜各方面的投入。 在同意进行技术交换以后，实验室才真正取得了一系列重大的科研成果，不仅开辟了三个全新的科研领域，现有领域的较小的进步却是数不胜数。 然而四年前，一场实验事故导致基地防御系统瘫痪，并且几乎是在同时魔族和妖精这两个极端对立的种族居然组成联军来袭，联邦军队不敌，为了保存科研成果不得不保护科学家们带着研究资料撤退。 “第七实验室”就这么被放弃了。 第二章 基地 异族退去之后，联邦政府本欲重建殖民地，但灵魂熔炉疆域突然大幅度缩减，使得该星系脱离了灵魂熔炉的庇护范围，一下子落到了影响范围边缘。 再加上战斗中研究设施及遗迹损毁严重，重建成本大幅提高，是以联邦政府不得不放弃了重建计划。 不仅仅是联邦，帝国和共和国境内的灵魂熔炉疆域也出现了不同程度的缩减，因此在完成了技术交换之后也没有过多关注这里。 生活区却因为离研究区有一定距离，受害有限，大多数维生功能都保存了下来，因而这里成了法外之民的一处聚居地，或者说无法地带。 靠着勉强还能运转的灵能中继站，和基本完成的环境改造，这里勉强能算得上自给自足。 再加上联邦高层派系间的博弈，军队也就没有对这里进行清洗，这里也就这样维持了下去。 以上就是夜从网络上搜集的大致信息了，后边还附有某些细节问题的详细解释。而这种广为流传的信息却是如夜所料，不仅有很多不合理的推断，很多关键性的地方也都没有提及。 别的不说，后续的细节中提到，当年联邦军队撤退后，魔族和精灵居然没有对基地进行大规模的破坏活动就撤退了，联邦居然也因遗迹损毁严重而没有重启科研，以“星”的重要性来说这实在是无法理解的事态。 “星”是当之无愧的超级文明。 超级文明是指那些拥有远超人类科技水平的种族文明，而第一代超级文明“星”传说是一切的开端，是创造一切的造物主。虽然有些夸张，但在人类残缺不全的文献记载中确实有类似的描述。 尽管有些不可思议，但人类确实是依靠着那些几乎完全无法理解的超现实存在生存于这个残酷的宇宙中，而对魔族和妖精而言也是同样。 因此所谓的因在战斗中损毁严重没有重建价值就显得非常可笑了，毕竟只要是对“星”有所了解的人都知道，即使是第一代超级文明遗物的一块碎片都有可能藏着超乎想象的先进科技。 而且同样的，早已认为被研究透彻的星的遗物中发掘出了额外的高级技术也屡见不鲜。那么遗迹已经研究透彻，没有继续研究的价值，这种可能也就不存在了。 如此看来，这里一定有什么特别之处，才会导致了现如今这种奇怪的情况。 想到这里夜却又不由得苦笑，无论当年的真相如何，自己恐怕都无从得知了。当年一场大战研究区的设施几乎损毁殆尽，尽管参展双发似乎都比较克制，建筑物的损毁因此并不严重，但没来得及带走的各种精密设备和相关的存储装置却是没能幸免于难。 再加上后来来到这里的法外之民的搜刮，再怎么说也不可能从废墟中挖掘出当年的真相了，而对自己而言更重要的影响却是自己就要死了，即使能够从现存的遗迹中还原出某些东西，自己也没有时间了。 夜关掉了实验室的信息，然后打开了一份文件，那是一份档案，“第三世代实验体信息档案”带有方舟公司的印章，而上面的照片正是夜本人十二岁时的样子，这是他自己的档案，档案详细记录了夜的各项情况，其中父母信息却是空白，只是在监护人处填有“诺依”这个名字，身体状态也记录的是健康，显然这个档案并没有记录夜的真实情况。 夜只是扫了一眼档案，就把它关掉，打开了另一份档案。这一份档案却是只有很少的内容，大多数信息不是空缺未填就是不详，而上面的照片是一个看起来只有六七岁的男孩，尽管没有确定的理由，夜在第一次看到这张照片时就意识到，照片上的男孩正是他自己。 事实上就是因为这份几乎是空白的档案，夜才会在这个时候来到这里，因为这份档案，是当时此地的研究所第七实验室的实验体记录档案。 夜，就是作为研究所第七实验室实验体诞生的，他不是研究者的家属，或者其他相关者的孩子，而是被制造出来的实验体，当年研究计划的中心。 夜对此并没有感到意外，不管是自己是实验体这件事，还是联邦政府进行着人体实验这件事。 这并不奇怪，因为这是必须而且必要的，毕竟这个宇宙并不太平，战争的威胁从未间断，妖精和魔族表面上与人类和和气气，但暗地里已经不知道进行了多少肮脏的勾当。 因此一切可以增强国家实力的方法都是可以考虑的，而除了某些极端残忍的方法外，任何手段被放弃的理由从来都不是道德，而是代价。 所以对国家而言以一部分人的人权交换科技的进步，进而化作军事实力的提升却是在正常不过了，更何况是有关星的科技，只要有足够的时间取得突破几乎是必然的。 更何况夜是被制造出来的，在联邦政府主导的实验室中，被制造出来的实验体却不像原本就是自然人的实验对象那样拥有相当程度的人权。 所以这并不奇怪，联邦政府主导的实验室中进行人体实验这件事，按照这个世界的常识而言，却是非常正常的事情。 事实上，对夜而言，最初了解到这件事情时首先想到人权的自己反而有些奇怪，不仅如此，夜另外一些与众不同的地方却是也因此有了解释。 为了获得某些具有特殊能力的人才，实验体有时会被赋予不同于这个时代的原始记忆，而夜，似乎被赋予了上古地球时代的原始记忆，所以他在很多方面反而像是一个地球人。 然而说到底这也不说是夜的一个无法证实的猜测而已。 夜关掉了信息投影，然后命令舰载主机把飞船降落在居住区旁的一个山坳里，便起身整理行装。 他换上一件黑色的紧身作战服，外面又套了一件带有暗格的长风衣，最后换上了轻便的皮质战靴，需要带的还有个小型的手提箱。 换装完成后夜看了一眼镜中自己的形象，却是有些摇头，他的这身打扮，怎么看都是一个离家冒险的富家少爷。在法外之地虽然时常出现，但却也是会引人注目的那一类。 可是他却没有更多的选择了，自己的年龄还是太小了，夜这么想到。毕竟他只有十六岁，而现在的这身打扮也是他能够做到的，引起关注最少的打扮了。 别的可以使用的假身份倒不是没有，但还是因为年龄的因素，都有可能引起过高的关注，或招来不必要的麻烦。而夜当然也不能暴露自己的真实身份。 无论是方舟公司相关者，还是联邦政府实验室的实验体，无论哪一个被人得知，都有可能引来绑架，而且因为自己是偷跑出来的，身边也没有能够保护自己安全的人存在。不过好在即使已经快死了，夜依然勉强算是一个能力者，至少面对普通人还是能够应付的。 夜再一次确认了一遍着装，然后又检查了一遍箱子里的和身上装的物品，而这时飞船已经降落到了夜设定的地点。 在法外之地，把飞船降落在起降场以外并不是特别奇怪的事情，毕竟来这里的人都不希望惹人注目。夜倒也不担心自己因此而引起别人的注意，但他不得不这么做以避免自己乘坐的飞船被看到。 当夜走到能够看到居住区建筑的位置时，首先映入眼帘的则是笼罩在居住区外的一级密闭场。 夜有些惊讶，尽管这只是一个仅能减弱风力的低级密闭场，但这也说明基地内的设施却是有人在做维护保养的，而能够对基地设施进行维修保养的人才无论是在联邦，帝国还是在共和国都能获得公民身份。 这在居住环境较好的法外之地并不罕见，但那些都是成为法外之地至少十年以上的地方，只有在那种地方因为有比较稳定的内部规则，为其统治者服务的人才可以获得某些公民以上的权利，才会有某些在政府管理区无处容身的人存在。 而这里成为法外之地尚不足五年，一般来说正是内部权力争夺最激烈的时候，按理说也不会有人在这个时候趟这里的浑水。 看来这里却是有些不一样呢，夜不由得想到。他不再犹豫径直走进了居住区，尽管夜作为实验体诞生如果要看自己出生的地方，无论如何也是应该到实验区才对，尽管那里已经几乎成为废墟。 但看到那个密闭场之后，夜却突然对这里的人产生了兴趣，也许转一转居住区会是个不错的选择，他想到。 夜不是第一次来无法地带，事实上因为某些原因他去无法地带的次数可能比某些人一辈子去过的次数还要多，仅仅是他记忆中的。 而夜之前去过的无法地带，如果是类似的基地聚居的话，外围还好，一旦进入其中心区，空气当真是污浊不堪，仅仅勉强能够呼吸而已。 而此处不仅空气流通正常，某些地方甚至还有一两株花草，而且虽然大多数设施都已停摆，但却打扫得十分干净。但要说最奇怪的还是，人太少了。 夜已经转了半个小时左右，遇到的人却一只手都能数得过来，而且个个行色匆匆，看到他之后都立刻绕开，是以夜连找个人问些事情都做不到。 这绝不正常，之前夜搜集到的资料中也有此地居住人数的推测，即使是按最小值来推算也不可能这么长时间才遇到二三个人。 似乎有什么大事要发生了，至少对在这里居住的人来说足以称得上是大事的某个事件就要发生了，夜突然有种这样的感觉，所以大多数人都选择避一避风头，所以极少数在基地内走动的人也是行色匆匆。 而考虑到这里的情况，想来应该是这里的控制势力之间的争斗吧。 夜随意的走着，不多时就来到居住区的中央部分，这里原本是作为商业区使用，而此时大多数店面也已损坏，只有一个还算完整，而原本悬挂着的招牌也早已取下，只有一个写在涂成深棕色的墙面上的名字，“郁金玫瑰酒馆”。 夜停下脚步，心中某个地方似是有所感应，也许自己应该进去看看，然而这种感觉稍纵即逝，他也无法分辨自己是真的有着进入这个酒馆就会发生什么的预感，还是仅仅是自己的错觉。 尽管灵魂能力者都拥有不同程度的预知能力，而据说天资越是出众，这个预感就越是强烈，但说到底这种预感究竟是什么样的感觉却无法用语言描述，而且即使是那些成功预知某些事情从而规避了危险或是因此碰上奇遇的能力者，更多的时候他们的预知也不过是自己的错觉而已。 然而就这一会功夫，夜就感觉到了某种异样东西，他不再犹豫，推门而入。 第三章 酒馆 用力推开早已损坏的感应门，不出所料，酒馆内只有一个坐在角落里隐藏在斗篷中的年轻男子，和一位在吧台后发呆的女子。 年轻男子似是盯着眼前的杯子发呆，夜进门后他甚至连头都没有抬一下。女子似是三十左右年纪，身着棕色上衣，外套一个白色的围裙，一头浅栗色的长发扎成了马尾，容颜却也可以称得上姣好。 直到夜走到吧台前坐下，她也没有任何反应，夜把手提箱放在吧台上，然后敲了敲吧台，女子才好像突然反应过来一样看到眼前的夜。 “啊拉，这个时候居然还有客人，真是失礼。”她旋即摆出一副熟练的微笑，微笑中竟带有淡淡的妩媚，然后用余光扫了一眼角落的男子。“没见过的面孔呢，你是外来者吗？” 她的小动作却是没有躲过夜的眼睛，“有些问题想要向您请教，”夜没有正面回答她的问题，但他的提问却是可以说默认了她的判断。“不知能否告知一二？” “哦？”女子也没有回答夜的问题，她再次打量了夜一眼，露出了一个玩味的笑容“让我看看，黑发，黑瞳，黄肤，你应该是现在已经算的上罕见的炎黄一脉，而那种奇怪的说话方式应该是某种家族传承。” 女子停顿了一下，仔细观察着夜的反应，然后才说到“你该不会是某个贵族家的，那个，炎黄一脉怎么说的来着？哦，对了，公子，你该不会是哪个贵族家的公子吧？” 夜淡淡一笑，道：“你说是，那就是吧。” “诶……这算什么回答？”女子似是有些不满，但却没有多说，“那么，公子想喝点什么？” “随便什么都行。” 女子挑了挑眉毛，然后熟练地掏出酒杯，倒了半杯琥珀色的液体，递了过去“合成朗姆，这里最好的酒了。” 夜拿起酒杯，浅浅的喝了一口，朗姆酒特有的甘甜随之入喉，但夜却还是尝出了一股古怪的咸腥味，这是劣质的合成食品都会出现的怪味，对法外之民而言却是早已习惯的味道。因为他们大多数食物中都带有这种味道。 夜对这种味道也并不陌生。 “你果然很奇怪呢。”看到夜眉头都没皱一下，女子似是有些惊讶：“我已经开始好奇你的真实身份了。” “是吗？”夜并未对对方的话有太大反应，他抬头看了女子一眼，微笑着道问道：“那你是怎么察觉到的？” “我说，”女子似乎有些无奈，“再怎么说我也不会连这种程度的异常都看不出来啊，那些娇生惯养的贵公子可受不了这种劣酒。”她随即又露出一副好奇的表情，“跟我说说你的事情怎么样？” “好吧，”夜回答，“如果你坚持，”他顿了一下，才又继续说道“并且这么做能够让你稍微放松一点的话。” “嘛，在那之前，还是先做一下自我介绍吧。”女子无视了夜话语中隐藏的含义，有些郑重地道，“我的名字是梅露特，这家酒馆的老板。” “我的名字是，夜。我的故事并不有趣，事实上恐怕很枯燥，你确定要听吗？” “当然。”梅露特回答得毫不犹豫。 “我现在十六岁，但我的记忆，却是从十二岁开始的。”夜抿了一口梅露特又添上的朗姆，缓缓说道，“我看到的第一个人，就是诺依，一个有着七八岁女孩身姿的……”夜顿了一下才又说道，“科学家。” 同一时刻，方舟集团总部所在地，地下核心机密区域。 这是一个巨大的竖井，一道暗淡的光柱贯穿其中，几块刻有特殊符号的破碎石板按照某种奇特的轨绕着光柱旋转。 在竖井中某个平台上，站着一个女孩，七八岁的女孩，或者说拥有七八岁女孩身姿的人，正是诺依。 诺依就这么站着，一个人，望向光柱的方向，一动不动，不知过了多久，诺依身后的通道突然传来一阵脚步声。 一位身材高挑的年轻女性走了出来，她有着一头淡金色的头发，而最引人注目的则是那连宽松的研究服都不能掩盖的双峰。 她一眼就看到了诺依，然后走了过去，站定。良久，诺依却没有任何反应，她顺着诺依的目光看了过去。 那里显示着一团模糊的图像，但她运足目力，还是把图像的内容收入眼中，那赫然便是夜周围的景象。 “你难道还没死心？”女子苦笑着问道，那笑容中带着抹不去的悲伤，说出来的话也带有了某种责难的意味：“事到如今难道还有什么方法能够挽回吗？” 看到诺依没有反应，她忍不住又说道，“那里根本不可能有什么能够救他的东西，这点你不是最清楚的吗？” 诺依还是没动，也没有说话。 女子似是有些激动“你能不能给点反应？”然后她似乎是放弃了一般，转身离去。 她在通道口停住，转身，“当年我们就要成功了，不是吗？”她的声音突然变得哽咽，语气也激动了起来“可是他却毁掉了所有的希望！不是吗？！” 诺依依然无动于衷，她似是终于死心，转身跑开。 在上行的电梯中，她瘫倒在地，眼泪无声地流下。 然而当走出电梯时，她已擦掉了所有泪痕，带着微笑阔步而出，而她刚一出现，一名少女立刻走上前来。 “蕾娜博士，情况如何？”少女面色焦急地问道，而她的容貌最引人注目的地方就是她那橙色的长发和瞳孔，腰间的太刀，还有明显机械化的左手。 蕾娜看了她一眼，少女俊俏的脸上写满了紧张与担忧，她心中一痛，脸上却露出了微笑，道：“我刚见过诺依博士了，放心吧，夜很快就能回来了。” 听到蕾娜这么说少女露出了放心的表情，向蕾娜问候之后就离开了，蕾娜也转身正准备离开，却看到了一位坐在轮椅上的少女，她有着淡绿色的头发，柔弱得似乎一阵风就能吹倒。也许正是因为坐在轮椅上，她刚才并没有围上来，此时也没有走开。 蕾娜愣了一下，绿发少女却没有说话，就这么看着她，面色平静，但蕾娜却从她的眼中看到了无法掩饰的悲伤。蕾娜脸色一僵，似是不敢面对少女，扭头快步离去。 坐在轮椅上的少女没有动，她双拳紧握，眼泪无声地流淌，一张温暖的手掌握住了少女的小手。少女抬头，映入眼中的是如火的橙发。 “伊格尼丝姐姐！”少女再也承受不住，失声痛哭起来，“夜哥哥他，夜哥哥他……”少女的哭声又大了一分。 伊格尼丝用左手将柔弱的少女拥于怀中，柔声道“放心吧，米娅，他肯定不会有事的。”伊格尼丝轻抚米娅的短发“因为他是夜啊，那个拯救了我们所有人的，夜啊。” 伊格尼丝放开米娅，用左手擦去她的眼泪，道“所以了，你要打起精神来，等着夜回来，好吗？” “嗯。”米娅点了点头，脸上也终于有了一丝神采。伊格尼丝起身，推着轮椅离开了这里。 郁金玫瑰酒馆，吧台。 “诶，还真是有够特别的经历呢。”梅露特说道，“所以说，是诺依告诉你，这里是你的家，而你又快死了，所以想在死前看看自己出生的地方？” “确实如此。”夜当然没有说出全部事实，毕竟无论是为了自己还是对方的安全，有关他的秘密都极有可能招来杀身之祸。尽管自己经过伪装来到这里，但小心一点总是好的。 尽管没有说出全部事实，但他也没有说谎，对灵魂能力者而言，这种程度的谈话技巧却是非常重要的技巧。 而按照夜说的部分事实，大多数人都会认为他是当年这里研究者的孩子，且不说大多数人并不知道当年这里研究的核心是什么，即使知道核心是个实验体，也不会考虑到夜身上，毕竟他们都认为这么重要的实验体肯定不会到处乱跑。 这种思维盲区正是夜决定孤身前来的的原因。 “器械性灵魂损伤，吗？”梅露特似是想到什么往事，她的表情看起来似是根本没有考虑到夜可能在说谎，而是以他说的都是事实为前提的讨论，“据说当年那场战斗，魔族和妖精的联军出动了四阶的能力者，在此大打出手，你是当时被波及受伤的吗？” “这我就不清楚了。”夜答道“我问过诺依，她只说当时她在前往避难船的路上看到我昏迷倒在路边就把我救了起来，却是没有看到我是怎么受伤的。” “欸，这样啊……可我记得这种症状，即使是未成长完全的灵魂也并不是无法可救才对。” “当然不是。”夜苦笑着摇头，“但对我而言就是无法可救。” “为什么？”梅露特歪着头问道。 “因为我不能接受那种残忍的方式，掠夺别人的灵魂，让自己活命，那种事情，我做不到，更不用说，”夜深吸了一口气，才又缓缓地说道“用家人的灵魂。” “嘛，我就猜是这样。”梅露特却是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夜毫无疑问是一个灵魂能力者，灵魂能力者强大却又脆弱。而其脆弱之一就体现在，灵魂能力者不可行违背自己信念之事。 如果做了，至少也是变成普通人，并且留下一辈子心理阴影的程度，而大多数情况下，灵魂能力者或者直接灵魂湮灭，或者堕落，亦或者成为没有人性的怪物。 但梅露特不知道的是，作为器械性灵魂损伤仅有的几种治疗方法之一，这种以别人灵魂修补自身的类似于献祭的方法，效果却是很大程度上会被患者自身的意志所影响，如果他不愿意用这个方法，那么即使有人强迫他使用，也只能获得反效果而已。 也就是说对夜而言，这种方法用不用他都会死，而用了，不仅仅他活不了，那些作为祭品的人也会死。 “跟我说说你的家人吧。”梅露特改变了话题，“她们对你而言应该是非常重要的存在吧。”她开始对眼前这个有着奇异气质的男孩产生兴趣了。 “当然，对于没有记忆的我来说，家人是一个非常奢侈的词语啊。” 夜这么说原指自己作为实验体并没有亲人存在，但在梅露特看来却是说明夜在当年那次事件后失去了和亲人的联系这件事。 同一时刻，研究基地另一侧。 另一艘小型飞船在轰鸣声中降落在起降场上，从其上走下了一男一女两人，男子有着一头淡蓝色的头发，颇为英俊的脸上却因为那紧皱的眉头而显露出些许狰狞，就好像他是被人硬逼着来到这里的一样。 而女子全身包裹在斗篷中，露在外边的只有带着镣铐的双手，镣铐刻有闪着亮光的符文，显然是用来禁锢能力者的特殊拘束用具，上面带有锁链，另一端就在蓝发男子手中。 等候已久的人群当即迎了上去，为首的男子留着一头整齐的长发，面容阴鸠，最显眼的则是他右侧脸上从眉角直到下巴处的一条长长的刀疤。 刀疤男走到男子跟前，带着怪异的语气说道，“莱恩先生，来得可比预计的要慢的啊。” 莱恩眉头一皱，似是有些不快，却没有对刀疤男语气中的讽刺有所反应，“出了点变故，这女孩想逃走，所以才花了点功夫。” “好了，贝尔纳德。”莱恩随即又正色道，“赶紧把这个让人不愉快的任务结束了吧。” “当然，”刀疤男，贝尔纳德说道，“一切都已经准备妥当了，随时可以开始。” 郁金玫瑰酒吧，吧台。 “都是些不错的孩子呢。”梅露特有些挪揄地说道“而且全都是女孩子。” 夜不知如何回答，只得苦笑，梅露特看着夜的样子却是有些忍俊不禁。 然而梅露特的笑容却突然一滞，她身体一歪，似是站立不住，脸上也突然浮现出痛苦的神色，夜赶忙翻过吧台想要去扶住她。 “别碰我！”梅露特却是一把夜推开。 第四章 治疗 夜似是一愣，他叹了口气，但却还是扶住了梅露特，让她躺倒在吧台后的躺椅上。 夜随即解开了梅露特的外衣，她里边穿着一件不带袖子的衬衣。然后夜就看到了她右肩上缠着的绷带，揭开绷带，映入眼帘的不是正常的皮肤，而是一片泛着诡异的紫色，有着金属光泽的密密麻麻的细小鳞片。 “你早就知道了，对吗？”梅露特一直看着夜的表情，而夜看到自己伤口后那淡然的表情却是让她做出了如此判断，她的言语中饱含着悲伤，“看到我的第一眼你就知道了，对吗？” 夜无言，只是观察着那些鳞片，他注意到了鳞片正中的一块细小的伤口，伤口很小，但周围的皮肤已微微鼓起，而且散发出一股诡异的腥味。 夜暗自松了口气，神情却还是如刚才凝重，伤口很小，应该是某种碎片造成的，周围的组织已经腐烂，所以才会鼓起。碎片应该已经取出，但感染却没有消除，这进一步加重了梅露特的病情。 “虽然我只是个半吊子的能力者”夜决定还是回应一下梅露特，至少这样能转移一下梅露特的注意力，尽管效果也许并不好，“但b型鳞化二期还是很容易看出来的。” “那么你现在要做什么呢，仁慈的公子？”梅露特说道，语气中带着讽刺的意味，“救我一命以彰显你的仁慈？还是给我一个痛快？” 夜却并不气恼，他微笑着道，“这是你的真正想法吗？”然后他从手提箱中取出一把无菌手术刀和一小瓶喷雾。 夜拿起手术刀，一阵隐晦的波动略过，原本光洁的银白色刀身上开始慢慢浮现出了淡金色的纹路，他仔细的观察了一遍那些纹路，以确保没有异常。 当夜拿起手术刀时，梅露特突然觉得这个大男孩的气质有些变化，他似乎变得更成熟了一点，而且有种特别的能够让人感觉平静的气场。 夜用刀如风，快速的将伤口附近的皮肤切开，梅露特并没有反应，显然周围的神经组织已经坏死。 再次仔细观察了一下伤口的情况，夜不再犹豫，一刀一刀地将伤口周围的腐肉切除，并不时向伤口喷洒刚刚拿出的喷雾，而每当这时，梅露特的身体总会产生无法控制的痉挛。 腐肉在切除后竟渐渐萎缩，最终化成一块黑色的硬物，夜用喷雾喷了一下，硬物软化，然后却是渐渐消失了。 夜又观察了一遍伤口周围的情况，腐肉切除后，周围的鳞片也似乎失去了光泽。情况还算不错，夜这么想着，然后又掏出一个黑色的盒子摆弄起来。 “夜，抱歉……”梅露特虚弱地说道，“我刚才……” “好了，别介意，”夜打断了梅露特的话，“鳞化病发作时会显著影响思维，所以那并不是你真正的想法，不是吗？” “可是我……” “好了，我知道，所谓影响只是放大负面情绪。”夜打断了梅露特的话，“但你有这种想法并不奇怪，我不会介意的。” “所以答应我，你也不要介意，好吗？”夜终于打开了那个黑色的盒子，“这个喷雾，”他放下盒子，拿起了刚才用的那瓶，“之后二十四小时内，每三个小时在伤口上喷一次。” “然后这才是重点。”夜掀开了盒盖，让梅露特能看清里边的东西，盒子里有十个凹槽，其中八个分别放有一个特殊材料制成的无针注射器。 注射器是透明的，能够清楚的看到其中闪着淡金色光芒的液体，液体似有生命般缓缓脉动，梅露特仅仅看了一眼就有种奇特的安心感。 “灵能药剂泛用1型，可用范围最广的一种药剂，可以当作兴奋剂，营养剂甚至是镇定剂来用。”夜有些自豪的说道，“我改良过了，即使是普通人，在稀释过后也能够安全使用。” “二十四小时后，就这个药剂，用蒸馏水稀释一百倍之后，口服，每天一百毫升，大概两个星期，你就能痊愈了，而且不会虚弱。哦，对了，当然都是标准时间。” 梅露特却是呆住了，鳞化病只会感染普通人，虽然并非无法可医，但她所知道的无论哪种都不是自己所能负担得起的，而仅用药物治愈却又是其中花费最高的一种。 况且一般来说即使治愈了，患者也会因此变得虚弱，不仅会丧失仅有的劳动力，而且非常容易生病。所以即使是能够负担起费用的人也很少有愿意为普通人治疗。 大多数人都会任其自生自灭，但鳞化病会对人的精神产生极大的负面影响，重症病人都会产生非常严重的暴力倾向，更有可能变得嗜血，成为没有理智的怪物，而能力者在发现鳞化病人时，大多数人都会选择给病人“解脱”。 而那个灵能药剂却是可以用来治疗这种虚弱的，尽管梅露特并没有多少灵能药剂方面的知识，但她至少清楚一点，复合型药剂肯定要比单一用的药剂更加珍贵，而仅仅是最常见的营养剂，在来到这里之前，她一年的收入也不够买半瓶最低级的营养剂。 “还有这个，”夜又拿出一瓶喷雾，和之前几乎同样的瓶子，只有一个标志不同，“这个是对晶化病有特效，也留给你吧。” 梅露特犹豫了。 自己应不应该接受他的馈赠，梅露特感觉十分纠结，从自己的角度来讲，她自然是十分需要这些东西的，鳞化病发作时有多么痛苦，即使是回想一下她都无法做到，而不同于一般疾病作用于身体上的痛苦，发作时带来的精神上的折磨则更加恐怖，那种好像有恶魔在耳边低语一般的情况，梅露特不知道自己还能坚持不受影响多久。 尽管和这个男孩才刚刚认识，但梅露特有种非常确定的感觉，他没有说谎，事实上，梅露特也不认为自己有任何利用价值可以值得用如此珍贵的药物欺骗。 她也有那么一瞬想到会不会是针对那位大人的阴谋，但她随即否定了这种想法，如果真的针对那位大人，那就跟没必要进行这种骗局了，只需要一位三阶的能力者，就足以杀死现在的那位大人。 所以那个男孩确实仅仅是想要在临死前做些好事而已，就像梅露特最开始想到的那样，尽管这也许对他而言仅仅是举手之劳，但对自己却是天大的恩惠。 但如今还保留着的来到法外之地前的道德心和作为酒馆老板的矜持，却不允许她就这么接受夜的馈赠。 而且仅仅是接受馈赠而不付出任何回报的话，那位大人想必也会对自己不满吧。 所以自己必须回礼，即使对那个已经命不久矣的男孩可能没有任何意义，即使自己所谓的回礼很可能微不足道，但自己也必须这么做，希望他能够接受自己的任性吧。 “好吧，我接受了。”梅露特挣扎着坐起，然后把躺椅的后背调高，来支撑自己虚弱的身体，“但相应的，我也要给你回礼。” 顿了一下，梅露特又苦笑着道：“但我能给你的回礼，也就只有我知道的有关这里的一些勉强能称得上情报的信息而已了。” “好吧，如果你这么想的话。”夜回到吧台前的座位上“那么，请从你们来到这里开始说起，把你能够透漏的信息全都告诉我吧。” 梅露特自嘲的一笑，然后就开始了讲述。 通过梅露特的讲述，夜总算对这里的情况有了更细致的了解，正如夜所预料的那样，尽管这里从三年前就有无法者进驻，但梅露特一行人来到这里却只有不到一年的时间。 因此他们也保留了之前的道德观念与行为准则，这却是和夜所想的一样，也只有这个理由可以解释为什么梅露特散发出来的气场是平稳而柔和的，而且带有明显的秩序倾向。 事实上，对灵魂能力者而言，无论是对手，还是伙伴准确把握对方的气场是一项非常重要的技巧，因为可以借此推断对方的性格特质，从而对方的行为有所预判。对手就借此尝试反制，而伙伴的话则以此加以配合。 而普通人在灵魂能力者面前，隐藏自己的气场却是几乎不可能的，即使他们有意识的调整，能力者也能轻易分辨其中的异常，即使是那些感知不够敏锐的能力者也能够轻松发现对方在掩饰自己真正的气场这件事。 所以夜一看到梅露特就注意到了这件事，而这也是他决定和梅露特聊天并且帮助她的原因之一，要说别的原因应该就是自己那模糊的预感吧，就是这么做的话可能会有好的结果之类的虚无缥缈的想法。 而夜之前所预感的这里有某些事情要发生也得到了解释，梅露特一行人属于一个名叫不蚀金锁的组织，组织并没有特别的口号或者目的，仅仅提倡有尊严的活着，其核心就是自我尊重并且尊重他人，换句话说就是人格的平等。 但是有另外一个名叫风锖的组织与不蚀金锁敌对，两个组织不仅仅争夺地盘和物资，连宗旨都是对立的，风锖的宗旨则是成王败寇，力量即一切，有力量，即有更高武力的人拥有更多，不仅仅是物资，还包括女人，也就是说灵能战士和能力者支配一切。 然而即使是能力者地位最高的帝国，能力者虽然地位崇高，但其拥有的特权也仅仅是优先获得某些资源的程度，即使是对普通人其权力也不能称得上是支配。 但是，强者支配一切，却是法外之地的准则。所以大多数情况下，法外之地组织间的争斗也是围绕利益展开的。而梅露特他们和风锖却是因为理念分歧，这也导致了两者的冲突级别远高于一般情况。 而风锖这次似乎找到了外援，通过某项交易换取一位三阶巅峰的能力者出手，而不蚀金锁这边最强的战力却仅仅是两名三阶的灵能战士，虽然位阶相同，但一般来说灵能战士的战力仅与低一阶的能力者相当。 因此尽管这已经不是第一次冲突了，但梅露特却是格外的担心，以至于到夜走到吧台前都没有注意到他。 “三阶巅峰啊。”夜苦笑，三阶巅峰的战力虽然不称不上顶尖，但却是能力者的中坚力量了。即使自己没有受伤，现在自己最多也只是刚刚三阶而已吧，但现在的自己真正打起来恐怕连二阶的能力者都打不过吧。想到这，夜摇了摇头，之后的事情就不是自己能够插手的了，即使自己拼了这条残命恐怕也帮不了梅露特他们。 “话说，你们知道风锖和外援之间的交易是什么吗？”夜突然想到也许可以从这方面入手，所以就问了出来，但说出来之后他就意识到梅露特他们应该也想到这个了，但从现在的情况来看似乎因为某些原因没有成功。 “我们也搜集过相关的信息。”梅露特一下子就明白了夜的意思，“尽管并不确定，但我们认为对方的目的似乎是”梅露特顿了一下，似是有些难以启齿，“让一群男人轮x一位少女。” 沉默降临。 “我们当然不能这么做。”良久，梅露特首先打破了沉默，“而且我们也想不通那些人为什么要这么做……” “那个女孩，应该是能力者！”夜突然说道，语气似乎有些激动，他站起来，来回走动着。“他们这么做应该是，是堕落仪式！只有这样才能解释他们的行为！” 然而当夜推测出事情的全貌后，一股突如其来的恐惧突然扼住了他的心脏，以至于他的声音都变的颤抖，甚至连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地点，在哪？” 梅露特似是一愣，然后才苦笑着道：“第七核心研究区，中央报告厅。他们似乎准备在那摆个擂台，以胜负决定顺序，而且所有人不论所属都可以参与，因此某些原本中立的人，这一次都站到了风锖那边。” 轰--！ 夜感觉似有一道闪电在脑海中闪过，他甚至都没听太清梅露特后边说的话。 果然如此吗。 堕落仪式，顾名思义是以让能力者堕落为目的的仪式，仪式的具体步骤千差万别，但逼迫目标做出或对其做出其不能接受的事情。那么对看重贞洁的人进行轮x就是常用的手段之一，而这个对象并不仅仅指女性。 这只是其中最基本的步骤，事实上仪式进行的地点也是需要选择的，例如两人生活过的地方，告白的地点等，如果在这些地方进行仪式，就能给其更强烈的刺激，堕落得也更加彻底。 第七核心研究区，中央报告厅，作为第七实验体，这个地方对夜来说绝对不是毫不相干的地方，尽管他现在并没有相关的记忆。 那么他们选择那里作为仪式的地点，就说明那个女孩和那个地方也有相当的关系，而轮x这种带有明显指向的仪式步骤则那个地方对女孩和某个男孩是相当重要的地点。 所以，那个女孩，几乎可以肯定，和夜有着非常密切的关系，而夜在受伤前天资可以称得上卓越，那么那个女孩也不会太弱，所以那些人才会不惜节外生支，来这里进行仪式。 既然如此，夜要做的事情也就只有一个，那就是阻止仪式，救出那个女孩。 夜深吸一口气，这才注意到梅露特正担心的看着自己。 “你要去阻止这件事对吗？即使你现在过去根本就是送死你也要去对吗？” “啊，是的。我必须去。” “你的身份，果然不一般啊。”梅露特似乎察觉到了什么，或者说察觉不到才会比较奇怪，毕竟夜的表情太好懂了，而在这里呆了不短的时间，她肯定知道那个地点是非常重要的研究区域，由此，夜的身份就呼之欲出了。 “每个人都有不得不保守的秘密，不是吗？”夜微笑着道，他扫了一眼坐在角落的青年，又继续说道：“而有些秘密，值得我们用生命去守护。” 说罢，夜转身向门口走去，走到门口时，他停住，没有回头，径自说道：“好好利用我给你的东西吧，梅露特，把它们用在需要的人身上，但愿我们还能再见面吧。” 夜迈步走出酒馆，径直走向第七核心研究区。 第五章 擂台 “还真是一位奇特的少年。”坐在角落的青年男子不知什么时候走到吧台旁边，看着盒子里的药剂，眼中带着复杂的神色。 他小心翼翼的拿起一管药剂，就如捧起最珍贵的宝物，屏住呼吸，仔细观察。 良久，慢慢放下药剂，他才长出了一口气。 “这个药剂，果然不一般。”他有些激动地说道，“这个药剂，只要一瓶就能让殿下转危为安，两瓶，就能恢复殿下身上所有的暗伤，并且更进一步。” “什……”梅露特却是一惊，“那位大人受的那么重的伤，真的只需要一瓶就能……” “对，没错！”男子声音也似乎有些颤抖，“我刚才看过了，这个药剂的极性，应该是零，所以即使是这种程度的浓缩，灵能波动也只有这么微小，所以即使是普通人也能够直接服用稀释后的药剂！” 男子渐渐变得有些兴奋，他又深深吸了一口气，对梅露特正色道，“那么，梅露特女士，不知您是否愿意借出两瓶药剂，不，一瓶就可以。” 他端正仪态，右手握拳，手心向内放于左胸，“王之护卫骑士团团长，雷恩，愿意为此付出任何代价。” “请不要这样说，雷恩先生，”好一会，梅露特才反应过来，“正如夜刚才所说，这些药剂应该给需要的人使用，如果殿下需要这些药剂的话，那请尽管拿去用吧。” “如此，下次见面时，我也可以挺起胸膛，告诉他，我没有辜负他的嘱托吧。”梅露特似是自语，又似是对雷恩说道。 “只是有一点，”梅露特最后补充道，“等下次见到那个男孩时，请您当面向他表达谢意。” 雷恩心中暗叹一声，只是点头答应，却是没有再多说什么。 走在路上，夜的状态却是不太好，刚才梅露特说出那个地方时，似乎触动了自己记忆中某个尘封的角落，似有千般思绪涌出，但都是模糊的碎片，完全连贯不起来，以至于连画面式的断片都没有，但夜明白，如果那里进行的真的是堕落仪式的话，那么那个女孩，自己必须去救她。 当然，并不能排除那不是堕落仪式的可能性，尽管表面上能力者作为普通人的保护者，应当以身作则，但私下里的苟且却是不可能消除，所以整件事仅仅是某个变态导演的一幕闹剧，这个可能性也不能说是没有。 但事实上，这种情况的可能性却是相当低的，装有跃迁引擎的能够在大气层内飞行的小型飞船，比跑长途的大型飞船更加真会，能够动用这中飞船的能力者要么本身拥有较高的战力和地位，要么背后有某个家族或者势力作为后盾。 而这两类人即使要行苟且，也肯定只经手信得过的自己人，更不可能到法外之地。而地位较高的普通人背后一般都站着一位地位更高的能力者，即使要做这类事也肯定不会节外生枝。 至于联邦那些依靠经商起家的大财团，借他们几个胆也不干做出这种事情，因为一旦暴露，那么所有经商所得都会充公，所以即使有胆大包天的普通人的商人要做这一类事情，也不可能来这里做。 把这些综合考虑之后，堕落仪式反而是可能性最高的一个。 居住区离研究区并不远，所以夜刚刚理清思路，就已经到了研究区，于是他直奔第七核心区域。 第七核心区域，中央报告厅，原本是第七项目负责人向总负责人做项目报告的地方，因为涉及到某些必须通过实例说明的理论，中央报告厅更像是一个展示用的大型实验室。 通向上层观察台的路口都有人看守，夜便来到了下层实验区的入口。当踏进实验区时，嘈杂的声音，污浊的空气却是让夜不由得皱了皱眉。 实验室在先前的战斗中似乎并没有受到太多波及，但现在里边贵重的仪器都已被搜刮一空，原本应该显得非常空旷的实验室此时却显得有些拥挤。 实验室内已经挤满了人，所有人都盯着中央擂台上打斗的两个人，而从围观者的叫喊中可以推断，似乎有人开设了赌局。 擂台上扭打在一块的，是一名光头壮汉，和一名短发青年，而短发青年却是处于劣势，面对壮汉的攻击仅有招架之力，另一方面光头壮汉却是一副游刃有余的姿态，他并不急于攻击，总是诱使青年攻击，然后作出反击。 夜观察了一下四周，除了自己进来的通道，其他的通路都被堵上了，而进来的通路也有人把守，而风锖的首领似乎和他找来的外援一起坐在二层的观察台里。 然后，夜就看到了绑在擂台后面的少女，是她，那名出现在夜的梦中的少女，然而少女此时显得萎靡不振，尽管开起来似乎保持着清醒，但随时都有可能昏过去。 这应该是某种禁制的作用，作用当然是为了防止她逃跑，而似乎是为了让她保持一定程度上的清醒，所以禁制设置的并不算太强。 夜深吸一口气，他的心脏跳动的越来越快，擂台上光头壮汉表现出来的战力和态度，都显示擂台已接近尾声，短发青年支撑不住后恐怕再也不会有别人上台。 夜再次观察了一下环境，然后又理了一遍现有的信息，总算是想到了一个不能算是办法的办法。 然而没有时间考虑更周全的方案了，事到如今，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拿定主意，夜悄悄退了出去，拐进一个无人的通道，从外衣口袋中掏出一支针剂，和刚才给梅露特的却是同样的药剂，唯一不同的地方是这支药剂的注射器上有三枚滑动式按钮。 夜把最顶端的红色按钮一推到底，药剂当即如沸腾起来，夜握着药剂的手也感到了一股灼热感，他不再犹豫，将注射端抵在胸口，然后一口气全部注入。 兴奋剂模式，心脏注射！ 怦怦！怦怦！ 夜的心脏跳动的速度陡然加快，并迅速将药剂送到全身，药剂流过的地方突然出现剧烈的灼热感和痛楚，而眼前的视线也开始模糊，他登时汗出如浆，再也支撑不住，倚靠着墙壁，跌坐下去。 然而痛苦来的快去的也快，不一会痛苦褪去，被汗水湿透的作战服也自动变得干燥。夜看了一眼手表，然后重新计算了一下时间。 黄色的数字变成了红色，8000，但是却是每一秒都在减少，两个多小时吗？ 应该足够了吧，夜想到，就这一会儿功夫，疼痛和灼热感就已退去，过了一会由此引发的眩晕感也消失后，夜活动了一下身体，却是感觉到了从未有过的力量，而且感知也变得更加敏锐了。 这都是兴奋剂的作用，而夜刚才注射的这支更是特别强化了对身体和感知的强化，同时也加快了起效速度，由此导致的就是刚刚注射时那短暂的虚弱期，和远高于其他兴奋剂的副作用，而这直接导致了夜剩下的时间的急剧减少。 事到如今，即使救出那个女孩自己也活不了了吧，夜突然想到，但即使如此，他却并没有后悔的感觉，也许，他猜测，对他而言那个女孩就是可以豁出性命拯救的存在吧，所以尽管他已经失去了有关女孩的记忆，但他内心深处某个地方依然促使自己去救她。 夜深吸了一口气，迈步走进实验室。 当夜走进实验室的时候，正好看到青年被抬了下去，之前一直守在少女旁的似乎是裁判的人上前，大声喊道：“胜者，肯！” 台下随即响起一阵欢呼，中间也夹杂着咒骂。 停了大概有十几秒的时间，等人群的声音落下之后，裁判高声喊道：“那么现在，是否还有挑战者？” 无人响应，在这里的大多数人都对肯的实力有所了解，即使不了解的，通过刚才的打斗也都看出来了。 肯的嘴角开始上扬，眼睛中闪过一丝残忍的笑意。终于，他这么想着，可以把那群高高在上的能力者踩在脚底了。 又过了一会儿，裁判开始倒数，而此时夜终于挤到了擂台前，他走上擂台，说道：“我要进行挑战。” 寂静，然后一片哗然。 “哪来的臭小子？不要命了是吧？” “看样子，这小子是想英雄救美啊。” “就凭他这身板，我一根指头就能摁死他！” 夜眉头不由得一皱，话说自己注射了兴奋剂后，至少在药效消退之前，自己和正牌的能力者并没有什么区别，这帮家伙难道没看出来吗？ 眼看喧闹有愈演愈烈的趋势，肯一抬手，喧闹声就低了下来，大多数人直接噤声，少数几个在肯狠狠地瞪了一眼之后也闭上了嘴巴。 “小子，”在仔细观察了一下夜之后，肯带着不确定的语气问道：“你该不会是个能力者吧？” 肯怀疑的语气却是让夜的眉头又皱了起来，如果说台下的人还可以用感知能力不够来解释，这个至少是三阶灵能战士的肯就一下子推翻了之前的判断。 然后，夜似是突然灵光一闪，他一下子明白了造成这种情况的原因，是极性，灵能越强，灵能波动就越强，而越强的灵能波动越难以掩饰，即使通过某些阵列或者药剂进行掩饰，只要离得近了，也能一下子看出来这个波动是掩饰过的。 而能力者的灵能因为比灵能战士整整高了一阶，所以能力者也有极强的灵能波动，虽然会出现高阶灵能战士灵能波动强于新生的低阶能力者的情况，但只要对比一下年龄就能轻易分辨能力者。 所以判断一个人是能力者还是灵能战士，亦或者是普通人就看灵能波动。 然而极性同样会影响灵能波动，极性越低灵能波动也会越低，夜突然想到自己因为有伤所以从来没有测试过极性，但是一般来说极性是不可能太低的，而能力者的极性也是更高的，所以极性对灵能波动的影响却是被很多人忽视了。 难道自己的极性比常人要低？夜突然想到了这个可能，如果真的是这样，那么自己的计划似乎又多了一点成功的可能。以上这些却是夜早就了解的信息，所以仅在脑海中一闪而过就弄明白了原因。而实际上，肯问话之后夜仅仅沉默了几秒钟而已。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夜说道：“我可是听说这个擂台谁都可以上，只要能赢就行，难道不是吗？”他突然想到梅露特好像提到了这点，但记忆却不是很清晰，但如果夜所料不错，风锖为了充分利用这次事件，一定会如此安排。 “确实如此。”裁判说道，却是一副要看好戏的口吻，“那你们就在打一场吧。”说完便走下擂台，在少女身边站定。 肯却没有如夜所想那般感到不耐，他只是皱着眉头，看着夜沉默不语。 “你跟这个女孩有关系吗？”肯突然冒出这么一句。夜闻言脸色微变，却是没能逃过他的眼睛。“果真如此吗？那我奉劝你一句，这种高高在上的能力者个个都是贱货，即使你救了她们，她们嘴上对你千恩万谢，但扭过头，就会捅你一刀。所以你还是别想就此让你们的关系更进一步了。” 说到最后，肯的眼中闪过一丝深深的怨恨。 夜愣了一下，随即苦笑道：“我和她，不一样。我明白你的意思，但我一定要救她，即使，要搭上我这条残命。” 夜说话时脸色变化并不明显，但肯与他这么近的距离还是看的清楚，而且作为三阶灵能战士他的感知也足以感觉得到就在身旁的夜的情绪波动。 “果然，那并不是我的错觉啊。”肯说道，“你现在的状态根本……好吧，就算你打赢我了，你觉得你能够带她走吗？” “原来如此，你已经发现了吗？”夜苦笑，“能够发现这点那就说明……” “啊，没错，我原本也能力者，父母都是普通人，没什么背景，当年瞎了眼被人暗算，降阶成了灵能战士。”肯抢白道，“所以我奉劝你不要凑这个热闹了，回去好好养伤，至少还能当个普通人安安稳稳的过一辈子。” “即使如此，我也要试过再说。” 似是料到夜会这么说，肯看起来并没有感到意外，“好吧，既然你有此决心，我也应该正面回应才对。咱们就好好打一架吧！” 话音刚落，肯就如电般冲向夜，一拳直取夜的面门，招式很普通，但速度却已超越常人，却是比大多数灵能战士都要快。 夜暗叹一声，动作却没有犹豫，他跨出一步，躲过肯的拳头，然后反身一拳打在肯的腰部，肯的动作一下子被打乱了，他就这么踉跄着跌下了擂台。 尽管说要和夜好好打一场，但肯还是放水了。 台下的众人却是连两人的动作都没有看清楚，就只看到肯跌落擂台。 肯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尘土，淡淡地说了句：“我输了。”就转身离开，人群却是下意识的为他让出了道路。 尽管没有看到两人的动作，但依然有少数人发现肯在放水，而不一会，所有人都知道了，原本小声地议论渐渐有扩大的趋势，裁判却是站不住了，他走上擂台大喊着要人群安静。 似是终于想到了风锖的势力，声音渐渐小了下去，而裁判肯定没有资格处理这种程度的突发情况，他看着二层的观察台，似是有些不知所措。 而在观察台里，风锖的首领贝尔纳德却是看着莱恩，毕竟那个女孩是他带来的，贝尔纳德也只是按照他们的指示行动而已，该如何应对，还是要看莱恩。 而莱恩也在等，等着某个通过他观察这里的人的指示。 “还真是令人惊喜的意外啊。”声音直接在莱恩的脑海中响起，通常来说这种精神性的信息传输传递的只有信息而已，但莱恩却还是感到一阵恶寒，原因不是别的，正是对向他传递信息的人的极端的厌恶。“这下那个女孩应该会堕落得更加彻底了，不是吗？而且莱恩先生，你的蜕变这一次应该也能够完成了。” “下去击败那个男孩，别把他打死了。然后在他面前进行仪式。啊！多么不幸的女孩啊，在与心仪的男孩分开四年后的第一次见面，就要在他的面前成为一个真正意义上的，啊那个词怎么说来着，破鞋。我已经等不及了！那么现在，去吧莱恩，不要做多余的事，好好想想你的妹妹。” 莱恩强忍着心中的恶心，“听”完了传来的信息，他的脸色已经沉得好像要滴出水来。 但他还是站了起来，走到观察台玻璃窗的一个巨大的缺口前，纵身一跃，落地时却是跨越了窗口到擂台的距离，稳稳地落在擂台边缘。 夜感觉到擂台一阵晃动，而台下离擂台比较近的人也有相当的数量站立不稳，跌坐在地。 夜清晰地感觉到了对方身上的灵能波动，再加上刚才用灵能泄力的技巧，错不了，这个人是三阶巅峰！ “你不能带走那个女孩。”眼前的男子说道，“除非，你能够打赢我。” 第六章 对峙 从观察台跳下的男子一站到夜的面前，夜就知道自己打不过他，甚至于想要从他面前逃跑都非常困难。 “我就知道没这么简单。”夜苦笑着道，但这也在预料之中。“但是我要求行使我身为擂主的权力。” 台下的众人一下子炸了锅。 “你tm的算什么擂主？！” “就是，也不知道肯那个家伙哪根筋搭错了，居然放水。” “行啊，如果你们不服气，就上台来和我打一场！”夜突然已压过了人群的声音说道，“打赢我，那我就不是擂主了对吗？” 叫骂声一下子消失了，人们这时候才想起台上这位看起来靠着肯放水赢下了打斗的少年还是一个能力者。 而少数几个看出来夜的状态不对的人，在对比了一下战力之后得出自己只能惨胜的结论后，也收起了争斗的心思。 一时间，众人的目光就又集中在了青年身上。 夜同样也看着青年男子，然而这时他突然感觉男子有些不对劲，他的气场似乎在变，夜原本以为是自己的错觉，但他随即发现不是，男子的气场确实在变，从原本的平和变得有些疯狂。 然后男子突然笑了，笑声中带有明显的狂气。夜的眉头一下子拧到了一起，因为男子身上突然产生了一种令人厌恶的气息。 “我猜，你是想趁着你们俩亲热的机会，给她解开压制，然后逃走，对吗？” 夜眼角一跳，手心也开始微微出汗，他确实有这个想法，如果能够解开少女身上的压制，那么凭她的实力应该能够逃出去。 他倒并不意外对方能够猜到这一点，这也算在意料之中，然而接下来才是重点，如果夜所料不错，为了提高他们目的达成的概率，男子即使知道夜要这么做也不会阻止他。 说到底，堕落仪式也是有相当的可能性失败的，而失败的原因，很大程度上就是刺激不够，让对方缓过来了，所以他们一定会尽可能的增加刺激。 而在这件事中，给女孩一个逃走的希望，然后碾碎它，其中的落差一定可以让女孩疯狂，再加上男孩为救自己而死，自己在男孩面前失身，这些事足以让她堕落得非常彻底。 所以男子一定会同意的，即使他已经看穿了夜的意图。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夜还是回应道，“我作为擂主，应当有权力去做这件事，而在做这件事的过程中我想干什么好像不归你们管吧？因为你们好像没有要求吧？难不成你们想耍赖？” 夜此时背对着少女，面对青年男子，说着这些的同时也在悄悄地感知着少女的状态，更准确的说是感知少女身上压制的状态，按理说为了保证祭品能够顺利完成仪式，这个压制是不可能设定的太强的，因为那会对祭品造成极大的精神损伤。 曾经也出现过为了防止祭品逃跑，加以极强的压制阵列，结果因为阵列过强，祭品受到了极大的精神损伤，直接变成了白痴。 所以，少女身上的压制并不会太强，而让她保持这种类似于半梦半醒的状态应该是为了既能够通过周围的情景向她施压，又让她不至于清醒到能够使用力量挣脱。 而压制精神的关键，应该就在少女脖子上的金属环上，而缠绕在四肢的锁链应该是用来压制灵能的，如果颈部的压制失效，锁链上的压制就会起作用。 男子嗤笑一声，道：“你说的没错，这确实是作为擂主的权力，你也确实被允许可以在过程中对她为所欲为，但是有一点……”男子顿了一下，露出一个玩味的笑容“……你必须在这里做。” 夜的呼吸登时一窒，但他随即调整过来，“好吧，如果你坚持的话。但是我也有要求，所有人都要离我们至少两米远，而且，你要把禁制放松一点，让她恢复神智。” “这两个要求，都可以满足。”男子毫不犹豫地答道。 夜走到少女跟前站定，裁判已经退到一边，男子弹了一个响指，一股隐晦的波动传来，夜能够明显的感到少女颈部金属环上的灵能阵列活性在降低，而上面符文散发出来的光也在减弱。 少女幽幽醒来，她似乎花了很久才将目光聚焦在眼前的夜身上，而表情也从茫然到惊喜然后变为迷惑，最终像是终于确定了某件事，泪水却夺眶而出。 夜有些无奈，他上前用袖子抹掉少女脸上的泪水，温柔的抚摸着少女的脸庞，看着她的眼睛，坚定地道：“放心吧，我一定会让你离开这个鬼地方的。” 少女似是终于想起自己和眼前男孩的处境，她一下子开始剧烈地挣扎起来，少女身上也随之涌现出强烈的灵能波动，顷刻间竟达到了三阶！ 然而束缚着少女四肢的锁链上突然有黑色的符文浮现，少女如遭雷击，灵能波动一下子降了下来，脸色也苍白了几分。 夜苦笑，柔声道：“放心吧，不会有问题的。”看着少女近在咫尺的柔弱脸庞，夜似是突然涌出一种吻她的冲动，他没有抑制这种冲动，深深地和少女吻在了一起。 少女似是有些惊讶，但并没有躲闪。 直到两人的呼吸都开始混乱时，这个吻才结束。 夜没有再说什么，仅仅是给了少女一个让她放心的眼神。他随即转身，走上擂台，在男子面前站定。 “这就完事了？”男子用惊讶的语气问道，“我还以为能看一场好戏呢。” “剩下的。”夜淡淡地应道，“出去以后再做也不迟。” “如果你能和她出去的话。” “啊，是的，没错。”夜苦笑道，“如果我们能够出去的话。” “你什么时候可以开打？”男子带着挪揄的口气问道：“让你回复一下也不是不可以，毕竟你消耗似乎有些大。” “那还真是感谢了啊。”夜答道，这种程度的计策果然还是瞒不过的，毕竟时间太紧，能够想到这些夜已经拼尽全力了，做出伪装却是不可能了，好在他想到的这个计划即使对方发现了也不会阻止自己，不然自己做的一切都是白费功夫了。 “那么趁这段时间，能否让我说几句？反正对你们而言最后的结果都不会改变，不是吗？”夜一边整理有些凌乱的衣服一边说道。 然而男子还没回答，擂台下就有人叫了起来，“费tm什么话啊？你不愿意爽就让老子上，别tm磨磨唧……” 然而那人话没说完就被打断了，似是有一双无形的手卡着他的脖子把他举起，而他早已说不出话来，只有微弱的呻吟声，不一会呻吟声消失，他也不再挣扎，无形的力量似是消失，他一下子掉在了地上，而周围的人也躲开好远，却是把他周围空了出来。 动手的不是别人，正是夜面前的男子，死掉的男人似乎有些本事，台下的人有些原本准备附和的也闭上了嘴巴，少数几个感觉特别敏锐的已经觉察到了气氛不对，他们已经偷偷地向出口挪动。 “谁再多说废话，就和他一个下场。”男子说道，话的内容十分冷酷，但语调却十分平淡，就好似平常聊天一样。 台下的人此时才了解，这也是一位不好惹的主。 “说起来我还不知道您的姓名呢？”夜平静地道，好似刚才那些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莱恩。” “那么，莱恩先生，想必你也注意到了，我的情况并不好，实际上因为器械性灵魂损伤，我已经没剩多少时间了，而且因为这个伤我的记忆出了点问题。但大脑还算清醒，那么我想说的是接下来我说的话都是我根据现有的信息推断出来的，并不是从记忆中得出的消息。关于这一点不知我们能否达成共识？” 莱恩眉毛一挑，似是意识到了夜话里有话，但他还是回应道：“我可以这么认为。” “那么既然如此，就请莱恩先生听一听我的废话吧。”夜却硬是把莱恩的话当作了肯定的回应。 “我刚才看到她的衣服上有联邦第一学园的字样，所以她应该是里面的学员。所以说你们绑架了一名第一学园的能力者，然后把她带到这里，来进行这个，仪式。是的，没错，仪式，堕落仪式。” 夜停顿了一下，然后又继续说道：“得出这个结论其实很简单，因为这种事情即使有人会做，也不会大老远的跑到这里来做，毕竟那些人拥有跃迁引擎的飞船肯定都是惹人注目的，如果用来做这种事情的话很容易节外生支，招来不必要的麻烦，这和那些人要做这类事的原则正好相反，那这种情况就能排除了。” “也就是说，你们不惜冒险绑架一名第一学院的能力者，而你们绑架她这件事本身就有很大的风险，然后又冒着可能节外生枝的风险把她带到这里，肯定是有着更大的图谋。”夜说到这里特意停顿了一下以观察莱恩的表情，然而莱恩并没有特别明显的情绪流露。 夜说到这里擂台下的人中已经有人意识到不对劲了，有更多的人开始往出口移动，而之前就开始往出口移动的人已经离开了。 正如夜所预料的那样，能够在法外之地活下去的人都不是笨蛋，夜把话说道这种程度肯定已经有人知道自己可能会被清洗掉了，但是，太少了，大多数人似乎并没有意识到这一点。 如果待会这里还是这么多人的话，那么逃跑肯定会变得困难，即使为了增加一点点成功率，也必须让更多的人离开。 想到这里，夜继续说道： “那唯一的可能就是堕落仪式了，只有这样才能解释你们为何要如此大费周章。 然而即使是堕落仪式也还是不能完全解释你们的行为，很多人都不知道，堕落仪式的过程会对后果产生非常大的影响，历史上有很多人抱着削弱对方战力或者控制对方的目的开展堕落仪式，结果反而造出了一个大杀神导致自身势力伤亡惨重。 而你们这次的行动和那些弄巧成拙的人却是非常相似，用这种会激起对方反抗意识的手段，虽然最终能够达成让目标堕落的后果，但却会激起强烈的反抗， 所以你们的目的并不是控制她，而削弱战力就更不可能了，你们也不可能花这么大力气，就为了让一个顶多三阶巅峰的能力者丧失战力。” 说完这一大段话，夜突然感觉到一股轻微的眩晕感，他随即心中一凛，药剂的作用居然就这么开始消退了，看来刚才解开禁制的消耗比想象中的还要大，自己看样子是坚持不了多久了。 “那么剩下的可能性就只有一个了，你们想要得到的是她身上的核心能力，而且是堕落后的，对吗？而从联邦的能力者培养学校第一军事学院绑架一名能力者，让你们宁愿承担此事后果也不惜获得的，恐怕得是能够称得上是圣器的存在了，不是吗？” 啪……啪……啪…… 莱恩微笑着鼓起掌来，“真是敏锐的洞察力和高超的推断技巧啊，不得不承认你很聪明。但，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反正你也看不到明天的太阳了。不是吗？” 台下众人大多数却是一片茫然，按理说法外之地都是刀口舔血的亡命徒，对危险都有着本能的反应，夜已经说道这种程度，真正的亡命徒应该有已经意识到接下来自己有可能被灭口了。 夜突然想到了原因，这里成为法外之地的时间有些短。 正是因为此地成为法外之地尚短，再加上上层支配势力中有一个保留有法制道德的群体，是以这里并不像其他法外之地一样个个都是亡命徒，事实上大多数人如果去了别的法外之地，恐怕立刻就会被吃干抹净。 但还是有少数几个对危险比较敏感的人意识到了不对劲，尽管夜说的东西他们都没听说过，但还是意识到了什么，所以提前溜了。 而在场的都是不那么敏锐的人，所以对夜的话只是感到茫然和不耐烦，但摄于莱恩的威势，却是没有人再出来跳脚。 夜突然剧烈的咳嗽起来，他花了好一会才恢复，“抱歉，看来我的时间没剩多少了，但在最终的时刻到来之前，我还有最后一点想要说明。” “是这样的，莱恩先生，你从观察台跳下来的时候，我发现你的灵魂波动在变化，并不是正常的那种规律性的变动，而是更深层次的性质的改变，我原本以为是自己的错觉，但实际上你的灵魂波动确实变了。” 仅仅是说了这么一段话，夜就因为咳嗽而停顿了好几次，好在事情还是如他所预计那般发展。 “正常情况下，这是不可能的，即使是遭遇了重大的变故，能力者的灵魂波动也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发生如此跟本而剧烈的变化。而唯一有可能造成这种情况的，也就只有暗示这么一种手段了。” 莱恩的眉头一下子皱在一起，但夜却还在继续说着。 “但是从你的年龄和位阶来看，你的天资足以称为天才，而作为天才的你，即使出身不好也是众多势力拉拢的对象。但事实上你应该是大家族出身，而且恐怕还是嫡系，当然在你的传承中可能不是这个名称，但你应该明白我的意思。” 莱恩的脸色开始变冷，夜当然注意到了这点。 “看来说的有些多了，那中间这段就略过不提了，所以，莱恩先生，你现在应该是有非常重要的亲人在那些人手里，所以才会受他们摆布，所以才会来到这里进行这个仪式，而事实上，这个仪式不仅仅是她的堕落仪式，同时也是你的堕落仪式，我说的对吗？” 第七章 逃走 说完，夜直直地盯着莱恩的眼睛，他努力想要给他以压迫感，但奈何此时自己实在是太虚弱了，以至于完全没有起到任何作用。 莱恩沉默了一会，然后突然掩面长笑，笑声中蕴含的却是毫不掩饰的疯狂。接着夜只感觉眼前一花，就被莱恩提着领子举了起来，现在夜已经虚弱道根本看不到莱恩的动作了。 “啊，是的没错。他们控制着我的妹妹，告诉我，如果我不乖乖跟他们合作，就要让我妹妹生不如死。所以我就来了，那么现在，你想说什么？谴责我的自私吗？为了自己的亲人把别人推入火坑？你是不是想这么说？”莱恩对近在眼前的夜咆哮道。 “不。”夜回答，声音带着一种奇特的平静，“我想说的是，请你无论何时，一定要握住她的手。毕竟，擅自把她置于“自己的哥哥为了自己伤害别人的痛苦境地”的你，有这个责任和义务陪伴她直到最后。” “什……”莱恩却是因为震惊而有些语无伦次，就在这时，少女的灵能波动再次出现，伴随的还有锁链破碎的声音，然后莱恩的目光从夜身上移开了，而且似乎因为处于震惊之中，动作都显得有些迟缓。 夜挥拳，狠狠地打在莱恩的脸上，莱恩竟应声而倒。 夜站立不稳，也随之倒下，但刚才那一拳似是消耗过大，他挣扎了好久都没有站起来。直到少女挣脱锁链跑过来把他扶起，而莱恩此时身体却是颤抖起来，这是灵魂能力者精神不稳的外部表现。 这倒是在夜的意料之中，他刚才那一拳可不是普通的一拳，而是附带了精神冲击在内的，然而这种程度的精神冲击正常来说即使是因为有肢体接触而几乎没有消耗地作用于对方，也仅仅只能够让对方一阵恍惚而已，靠这一拳就让对方失去战斗力却是根本不可能。 然而莱恩中拳时的精神状态却不正常，因为夜的话他处于震惊状态，再因为少女的行动而分神，更重要的是莱恩正处于不完整的暗示起作用的时期，夜的那记精神冲击却是破坏了一部分的暗示，由此莱恩下意识的对暗示反抗，就使得他处于现在这种神志不清的状态。 眼看少女欲带着夜逃走，裁判就上前阻拦，然而只见少女向他凌空一挥手，裁判一下子就倒飞出去，连带撞到了很多人后撞在墙上发出一声闷响，然后就此不省人事。 似是为了震慑众人，少女没有任何留手，那裁判眼看是活不成了，其他想要上前的人再也不敢稍动。 原本擂台下人数众多，两人要离开也要很费一番功夫，然而因为刚才夜的那番话，让很多人提前溜走，而剩下的人也有好多因为看到别人离开而离开的，以至于现在台下竟显得有些空旷。 两人没遇到阻拦就走出实验室，但夜此时已经站都站不稳了，只靠少女扶着走动，而少女本就因灵能受到压制有些虚弱，刚才那一击又全力出手，是以此刻也不能做到背着夜逃走。 夜心中焦急，太慢了，按这个速度恐怕在他们赶到飞船之前就会被醒来的莱恩追上，他有心让少女独自逃走，但看着她坚定的脸庞却是把话咽了回去，不知为何，他确信少女不会丢下自己独自逃走。 然而两人刚走出实验室，甚至没有走过转角，一股不同于莱恩灵魂波动的诡异的波动于两人身后升起，只见一道黑影闪过，“莱恩”就拦在两人面前。 “真是没有想到啊。”莱恩的声音响起，语气和语调却有着一股让人发毛的恶心感。“居然用那种程度的精神冲击就能把我下的暗示破坏到如此程度，而且竟然能在那么短的时间内破解我下的禁制，看来你在灵能阵列和灵魂医学上的造诣已经可以称得上大师了啊，真该说，不愧是‘星之眷属’吗。” 居然是背后控制莱恩的人，他竟然在莱恩身上布置了可以远程投射意识的阵列！ 这种阵列对能力者伤害极大，而且无法发挥投射者的全部实力，更重要的是这个过程双方都非常容易受伤，所以鲜有人使用，夜突然发现自己好像小看了莱恩对那群人的重要性。 他随即暗叹一声，即使想到了又能怎样，以自己的能力，刚才那套方案已经是极限了，结果终究还是没能成功吗？夜苦笑，刚刚燃起的希望到底还是破灭了啊。 “差一点，就差一点就让你们给跑了，真是耻辱啊。”“莱恩”说道：“那么现在，就让我亲自进行仪……” 然而他话还没说完就被人一拳打翻在地，夜扭头一看，竟然是刚才在梅露特酒馆的那个青年。 夜一脸惊讶的问道：“你这么做不怕暴露你主人的行踪吗？” 男子微微一笑，道：“我只是奉命行事，其他的就不是我应该想的了，还请两位先行离开，这里交给我来应付。” “莱恩”并没有因为那一拳失去知觉，他挣扎着爬起，夜不再犹豫，然后就在少女的搀扶下离开了。刚走过一个路口，突然有一名身形娇小的少女推着一个轮椅出现在两人面前。 少女有着粉色的头发，一看到两人就说道：“梅露特让我把这个给你们。”说完就把轮椅放下离开了。 夜在轮椅上坐下，为女孩指路，女孩在后面推着，两人快速越过走廊，好在走廊里都清理过，虽然也有建筑材料的碎渣残留，但还是有能够让轮椅通过的空间的。 而同一时刻，第七核心研究区，上层观察厅入口，贝尔纳德领着一群人脸色铁青的看着面前两个青年。 “呦，贝尔纳德，真是好久不见了。”蓝发的青年微笑着招呼道。 “吉克弗里德，凯伊姆。你们这两个混蛋！”贝尔纳德低声吼道，“今天我就要让你们去死！” “啊，是时候结束这场闹剧了。”不蚀金锁的首领，蓝发的吉克弗里德说道。“动手吧，凯伊姆。” 郁金玫瑰酒吧。 粉红色头发的少女推门而入，径直走向吧台，对梅露特说道：“轮椅已经交给他们了。” “做的好，缇亚！”梅露特爱怜的摸了摸缇亚的头，然后低声对她说道：“你先去休息吧。” 缇亚怀着敬畏目光回头看了一眼一张酒桌上上对坐的两位女子，然后对梅露特点了点头，就进到了里间。 两位女子一位穿着淡蓝色的素服，另一位则穿着一套包裹了全身的斗篷。 淡蓝色头发的女子似是突然有所感应，只见她右手食指抵住太阳穴，闭上眼睛，过一会睁开眼道：“莉西娅的病情加重了，需要立刻开始手术。” 她对面的女子没有回答，只是微微点了点头，而淡蓝色头发的女子似乎也不是为了征求她的意见，仅仅是报告了一下情况而已。 过了一会，身着黑色长袍的女子说道：“差不多了，让他们把莱恩送到这里。” 浅蓝色头发的女子微微点头，然后她起身走到梅露特身旁说道：“梅露特小姐，能请你回避一下吗？你现在还很虚弱，呆会儿的我们要做的事可能会对你产生一些不好的影响。” “当然没问题，圣女大人。”梅露特赶忙回道。 “说了叫我柯莱特就可以了，不需要用敬称，而且我现在已经不能算是圣女了啊。”浅蓝色头发的女子苦笑道。 “那么，柯莱特大人，我就先去休息了。”梅露特说完，对柯莱特行了一礼，便也进到了里间。 夜这边，尽管女孩已经尽可能的加快脚步，但走廊里的未被清理的建筑材料还是严重阻碍了前进的速度，好在这至少比扶着夜走要快得多。 而当两人终于赶到飞船上时，夜已经有些神志不清了，他立即向飞船下达了起飞的命令，飞船的反重力引擎立刻启动将飞船送入行星的环绕轨道。 做完这些后，夜按了一下手边上的某个按钮，手表弹出一个突起，夜用突起划破自己的手指，然后道：“主机，移交控制权限。” 飞船主机的电子合成的语音响起：“警告！你无权移交控制权限。” “超驰！口令：升c小调协奏曲。” “超驰成功，开始进行控制权限移交程序，dna检测，符合。可以移交控制权限。” 完成了这些，夜似乎用尽了所有的力气，他嘴唇蠕动，似是要说什么，少女赶忙上前几乎是紧贴着他的嘴唇才听到了夜的呢喃：“去……方舟总部……诺依……会……安排好……一切……” 然后他就又剧烈的咳嗽起来，少女的眼泪一下子就溢了出来，等咳嗽平息，夜抬起手，贴着少女的脸颊，用微弱的声音说道：“对不起……直到最后……都没能……想起……你的……名字……” 下一刻，夜的手落下。 少女一下子有些慌神，但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然后她仔细查看了一下夜的状态，情况还不算太糟，他只是昏过去了，但以他现在得状态，放着不管的话恐怕就永远醒不过来了吧。 少女俯身，用额头贴着夜的额头，闭上眼睛，似是默默的感知的什么，然而过了大概有十几秒，什么都没有发生。 少女似是突然陷入无法思考的状态。 为什么没有反应？！ 这怎么可能？！ 然后她眼角的余光看到了夜手表上的数字90，89，88……她一下子就明白了那数字的意义。 没有时间犹豫了，少女想到，只是这么做的话，自己会死吧，而他会不会因为自己没有珍惜他拼死救出的生命而生气呢，少女想着，手上的动作却没有停止。 她先把夜放在座椅上，然后脱掉了他的上衣，接着她又褪去了自己的衣物，少女坐在夜的腿上，双手环抱着夜，最后两人深深的吻在了一起。 意识，似乎在消散，什么也听不到，什么也看不到，什么也感觉不到，而且自己的存在也似乎感觉不到，自己是要死了吗？好不容易把她救出来，好不容易找到了自己的过去，可自己还是要死了吗？ 这种难受的感觉是什么？这种从未有过的痛苦又是什么？啊，夜突然明白了，自己是在不甘啊，原来没有过去，没有目标，没有生存意义的自己也会感到不甘啊。 然而意识似乎突然被吸引，当夜再次苏醒时，发现自己似乎是在一个培养槽的内部，那种用来培养实验体的培养槽，这是临死前的记忆回放吗？ 但夜因为灵魂损伤却是遗失了大部分的记忆，而在他仅存的记忆中似乎没有这样的一个场景。难道是临死前的回光返照导致自己的记忆恢复了？ 但是虽然有听说过濒死之人回光返照有可能会让人开起来好像完全恢复一般，但从没听说过能够恢复记忆的。 夜思考着这些，同时也在观察着四周，但他随即发现自己并不能控制身体的活动，而且眼睛的视线也不能进行大幅度的转移。看来这段记忆中，视角应该是固定的。 而且不仅如此，周围的景象十分模糊，即使考虑到营养液的影响，也不应该像现在这样连人影都看不清楚，只能看到移动的色块。同样的声音也非常的模糊，就好似昆虫振翅的嗡嗡声。 但是突然有几个非常清晰的词汇响起“残次品”、“失败”、“回收”。然后场景就消失了，一切都化作白雾消散，夜再次失去了对身体的感觉。 下一刻，白雾凝结化作实体，眼前似乎是移动的天花板，夜费了好大劲才看出来，这段记忆似乎是躺在床上被人运送。夜尝试了一下，还是不能移动身体，也不能移动视角。 夜感到有些无奈，这样根本连分析情况都做不到了，信息量实在太少了。就在夜打算放弃的时候，视角突然变了，似乎是视线的主人向右扭了一下头。 然后视野中出现了一名小男孩，一名非常清晰的小男孩，和他周围的模糊景物形成了一个非常强烈的对比。而且记忆的视角似乎一直锁定着男孩，就在两人交汇的一瞬间。 夜突然感觉到这段记忆的主角嘴唇轻轻蠕动，发出一声几不可闻的呢喃：“夜……救我……”声音十分微小，恐怕连推动病床行走的人都没听到。 然而小男孩突然身体一震，转头，然后视线交汇。下一刻，场景又雾化了。 看到这段记忆，夜终于明白了，这应该是少女的记忆，可为什么自己会看到她的记忆，而且为什么会像现在这样片断性的，完全不连续。 然而不等夜想明白这些，场景再次出现，这次夜终于看到了记忆主角的面容，因为面前有一面镜子，而且这一次的记忆非常清晰，他可以通过镜子看到房间内的布置，这似乎并不属于这位小女孩。因为房间中可以看到很多只有成人会用到的东西。 而刚才看到的那个小男孩，在为坐在镜子前的小女孩梳头，女孩的头发似乎很长，男孩每次都要弯下腰去才能梳完。而再开始另一次梳理前，男孩突然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我的……名字……”女孩缓缓地自语道，然后她的眉毛皱在了一起，但在此之外却没有任何表情，就好像只是一个漂亮的人偶“想不……起来……” 男孩却是好像已经料到了这个答案，他没有任何意外的表情，“想不起来的话，就不要再想了，但你没名字可不行，我给你想一个名字怎么样？” 不等女孩回答，男孩就说道：“你就叫‘梦’，怎么样？喜欢这个名字吗？” “梦……是……我的……名字……”女孩慢慢的说道，然后她的表情在瞬间生动了起来，那表情慢慢化作笑容，如星空般灿烂的笑容，“嗯，喜欢。” 第八章 牺牲 下一刻，场景再次变换。 这一次，女孩似乎在一个灵能矩阵的中央，视野内几乎都是繁复的灵能符文，女孩的注意力却只在眼前的男孩身上。 “放心吧，不会有问题的，很快就好了，然后我就会一直陪着你。”男孩柔声道。 “可是，我害怕。”女孩说道，而作为女孩的第一视角，夜此刻能够清晰地感觉到女孩的恐惧，而且还能清楚的感知到女孩恐惧的并不是接下来的事情，而是和男孩分开这件事。 男孩似乎也发现了这件事，他顿了一下，随即将女孩拥入怀中，女孩身体一颤，然后也抱住了男孩。感觉似乎只过了很短的时间，但另一边却有人呼喊。 夜注意到女孩似乎只有和男孩相关的记忆是清晰的，其他的事情却是十分模糊，就刚才那声呼喊也完全分辨不出喊声的内容。 男孩听到后，道：“好了，时间差不多了。放心吧，有我在，不会有问题的。”他随即放开女孩，女孩也松开了抱住男孩的手，场景在男孩转身走开那一刻雾化。 场景再次定格在一个走廊，女孩似乎沿着走廊行走，视线内却是没有男孩的身影，只有前方拐角处走过两名穿着白大褂的工作人员，而两人刻意压低声音的交谈也清晰的传入夜的耳中。 “那个操作端是特制的吧，我听说可是特等钢做成的外壳，四阶的能力者要弄坏也要很费一番手脚的啊！” “啊，是啊，而且你注意到没有，他的手好像跟本没使劲啊！” “不会吧，那岂不是说，他是用念动力……” “对啊，而且是情绪失控时外泄的部分啊，就直接把那个操作端弄碎了！他是怪物吗？！” 然后一名工作人员似乎注意到了女孩，他赶紧拉了一下另一个人的袖子，另一个人看到女孩后也立刻噤声。接着两人就好像没有看到女孩一般，加快脚步从女孩身后离开。 女孩停顿了一下，转身向两人离去的放线看了一眼，然后又向前走去，走过转角，通过感应门进入实验室。就看到男孩在拾取地上的金属碎片。 少女径直向男孩走去，而直到走到男孩面前，他才抬起头，对女孩露出了一个有些勉强的笑容。然后似是看到了少女脸上的担心，他说道：“没事，只是实验的结果和预想的有些偏差。只要改一下参数就行了。” 然而无论是他刚才的表情，还是刚才那两名工作人员的议论，都说明这肯定不是改一下参数就能解决的问题。似是为了让女孩放心，男孩站起身，不再拾取碎片，而是用念动将碎片收集起来。 然后场景再次雾化，之后的场景如走马灯般闪过，几乎都是两人相处的片段，两人都在成长着，而男孩脸上的愁容也日益加重，到后来却是化作了绝望。 下一刻，最终的场景出现了，尽管并没有根据，但他还是意识到了这一点。 这似乎是一条通道，男孩也已经成长为少年，但这还是那个自信的说着“有我在，没问题”的男孩吗？ 此时他脸上只有痛苦之后的麻木，不仅如此，他的模样也可以称得上凄惨，他的上衣不见了，赤裸的上半身干涸的血迹是那么触目惊心，而额头上的伤口也似乎才刚刚止血。 然后，场景模糊了，夜想了一会才意识到，那是女孩或者说少女的泪水。 “走吧，”少年木然道，“离开这里，好好活下去。” 似是有人拉着少女想要带她离开，但少女突然挣脱了，她不顾少年满身血污，紧紧地抱着他，泪水再次将视线模糊。 然而少年却没有任何动作。 少女似是下定决心，她断断续续地说道：“呐，夜，你对我来说，是最重要的存在，我不能没有你，我也不在乎你变成什么样，所以了，我会走的，但是，但是！我会等着你的，请你一定要来找我好吗？求求你，答应我，一定要来找我好不好？夜！” 少年的身体猛地一颤，然后他也紧紧抱住了少女，而且声音也似乎恢复了往日的活力，“啊，我答应你，一定会去找你的，我们约定过的啊，要永远在一起。” “嗯！”少女终于放下心来，她放开了少年，“一定要来啊！”然后她转身向一直等待着的人点了点头，而等着她的却是夜认识的人，蕾娜博士。 蕾娜博士握住少女的手，带着她跑了起来，而没等两人跑几步，通道就剧烈的晃动起来，而后方传来的震动感则表明，两人跑过的通道已经塌陷了。 两人终于跑过了通道，通道尽头的平台上停着一艘带上驾驶员也只能乘载两人小型飞行器，蕾娜坐上了驾驶位，而少女坐在了副驾驶上。 飞行器立刻起飞，少女望着背后的建筑有些出神，而就在这时，一道肉眼可见的冲击波自建筑内某个点传出，而冲击波还未到，飞行器就开始有些不稳地晃动。 少女微微抬起右手，就有一个透明的罩子将飞行器笼罩在内，晃动立刻停止了。 “导航坏掉了，但没关系，我记得路。”蕾娜一边说道，一边把飞行器切换到手动操作。然后她轻叹一声，没有再说别的。 场景再次消失，然后夜集中精神，将思绪凝聚在一起，思维似乎重归身体，但却还差了一线。 接着夜睁开眼睛，这里是，海? 上方有亮光闪动，夜却没有向那里游去，他在等，尽管没有根据，但夜心中有着某种确定，自己要在这里等着她，等着，那名少女。 自己会死吗？真是没用啊，唯一一次能够帮到他的情况却要以自己的生命为代价。 因为自己只是一个残次品啊，能够活下来就应该心怀感激了，再奢求幸福的话是不被允许的吧。 如果自己能够更完美一点，那么当初就不会在他陷入绝望时束手无策了吧，就不会只能在最后说几句漂亮话而已了吧。 和他分开的这几年，尽管无时无刻不想着要成为能够配得上他的人，但还是不够啊，如果自己当初小心一些，如果自己没有被人骗到，如果自己更强一些，那么这些是不是都不会发生。 啊，是啊，这唯一的一次能够帮到他的情况，也是因为自己的错误啊，结果到最后自己就只能给他添麻烦而已吗？ 随着时间的流逝，少女，梦能够明显感觉到自己的意识在消散，对一切的感知都变的模糊，感觉也变的迟钝。 然后她感觉到了，自己在沉没，好像在海里一样，眼前的亮光越来越小，也越来越模糊，最终化作了一片光斑。 当自己沉到底时，自己就会死了吧，梦突然有这样的感觉。然而在她的意识归于黑暗的前一刻，一条有力的臂膀，止住了她下沉的趋势，但是她已经止不住睡过去的欲望，也就没有看到夜焦急的面容。 就是现在！ 夜抓住了下沉中的少女，然后拼命向亮光游去，然而亮光看似近在咫尺，实际上却十分遥远，好在这应该是某种类似幻境的世界，所以即使是在海里，两人其实也并不需要呼吸。 不知游了多久，夜觉得自己对时间的把握已经变的模糊的时候，他也渐渐感觉到了吃力，如果停下，那么两人都会死吧，夜想到。 但是，好不容易找到了能够一起走下去的女孩，怎能就此轻易放弃！ 夜突然间感到体内似有一道力量涌出，他当即奋力向上游去。 终于，夜带着少女跃出了水面，而幻象也在一瞬间消失，夜于现实中醒来。 而梦也睁开眼睛看了夜一眼，然后沉沉睡去，夜不敢耽误，抱起梦，把她放入维生仓，并启动了维生仓的重症保全功能，然后将最后一管药剂放入维生仓的注射装置。 做完这些，夜一下子瘫坐在座位上，刚才幻象世界的精神消耗直接影响到了身体，而之前注射的兴奋剂的作用也在夜放松下来后一股脑的涌了出来。 但还没到能完全放松的时候，等了大概有十来分钟，维生仓的初步检查报告出来了，看到少女没有生命危险后，夜才放下心来。 牺牲仪式啊，想不到最后自己还是靠这个仪式获救了。说到底这个仪式其实非常简单，简单到即使是新生的能力者也能够轻易掌握，所以梦才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开始仪式。 然而作为能够治愈器械性灵魂损伤的仅有的方法之一，牺牲仪式的过程具体是什么样的，现在都没有定论，但大致上就是一方牺牲灵魂以修复另一方的一种方法。 但是牺牲的一方至少灵魂受损，轻则降阶，重则身亡的代价让很多人都不愿意进行这个仪式，而且双方的相性则会进一步影响仪式效果，如果相性不好那么牺牲仪式可能不仅救不了患者，还有可能产生负面影响，加速患者的死亡。 而即使相性良好，因为仪式过程中的消耗，如果想让接受者痊愈，那么牺牲者则需付出更大的代价，也就是说牺牲者会受更重的伤。 所以一般牺牲仪式只会在有生命危险时使用，而在这种情况下，牺牲仪式就成了以命换命的过程了，而由于重度器械性灵魂损伤会不断加深的这个特性，导致很多时候根本做不到一命换一命，而只能是数命换一命，但牺牲者过多又会导致牺牲者之间的相性问题。 而这些因素加起来导致牺牲仪式根本就是一场豪赌，而大多数人却是跟本连进行这种豪赌的机会都没有。 事实上有记录的成功的牺牲仪式，都是至少四阶的强者为年幼的至亲亲后辈进行的，而仪式成功后，这些四阶强者都至少降了一阶，甚至有一位因为引动旧伤，半年之后去世了。 所以当初诺依告诉自己，要想活命只有靠牺牲仪式时，他想都没想就拒绝了，说起来可能显得有些自我感觉良好，但夜可以肯定那些他称之为家人的亲密伙伴，肯定会心甘情愿为他牺牲。 而就为了防止这种情况，夜特意请求诺依，让诺依告诉她们夜伤势过重，即使用牺牲仪式也救不了，这才断了她们这种想法。 但是刚才梦一个人就把夜从死亡线上拉了回来，而自己也保住了性命，虽然是因为夜中途强行终止仪式，但即便如此这也是十分异常的事件了。 然而牺牲仪式到底是怎么回事，直到现在都没有定论，所以也可以认为出现什么情况都不奇怪，而且，夜想到，自己和梦恐怕跟本称不上普通人，而两人的关系通过刚才回溯少女的部分记忆也可以推断，这是远比世俗的情义更加深层的羁绊。 更加具体的解释恐怕只有到了方舟总部才有可能找得到了。 飞船已经通过亚光速飞行来到了星系的拉格朗日点外，然而夜此时才意识到，维生仓只有一个，而且飞船上没有安装别的沉眠装置，如果要进行同步跃迁的话，那么他只能和梦共用一个维生仓了。好在飞船上装备的这套维生仓一开始就考虑过最多两人共用的情况。 夜将维生仓的空间扩大了一些，足够两人平躺，在向飞船下达了五分钟后向方舟总部飞行的命令后，他钻进维生仓，然后他发现维生液不够了。 没办法，夜想到，这不是我的错，他抱起女孩后将维生仓的体积调小，维生液这才勉强够用，而没等夜感受女孩的温软，他就陷入了深沉的睡眠。 而飞船也在维生仓完全启动后开始了同步跃迁。 同一时刻，郁金玫瑰酒馆。 莱恩醒转过来，似是有些茫然。 “感觉怎么样？”柯莱特问道，“知道自己是谁吗？知道这里是哪吗？你记得的最后一件事是什么？” “我是……莱恩……这里是……实验室……最后一件事……我好像……被……打晕了……”莱恩慢慢地说道，就好像很久没有说话以至于不太熟练一样。 “看样子没什么问题。”柯莱特对穿着黑袍的女子说道，“海拉殿下也请去休息吧，这里有我看着就行。” “那就交给你了。”黑袍女子海拉回应道，她的声音中有无法掩饰的疲惫。 海拉站起身来正准备转身离去，莱恩突然大叫一声：“我妹妹还在他们手里，我要去救她！”他突然变的非常激动。 柯莱特，连忙上前道：“别激动，你现在需要静养。” “你妹妹不会有事的，想见到你妹妹就好好养伤。”海拉淡淡道，语气中有种不容违抗的意味，这却也是暗示的一种，但这种短期的并且与对方情绪相符的暗示一般也不会有什么负面影响。 对医师来说这却是常用的安抚伤患的手段。 闻言，莱恩终于平静下来，然后又沉沉的睡了过去。 “听着，柯莱特。”海拉说道，脸上有种凝重的神色，“事情的发展已经超出了我的想象，虽然目前整体看起来比原本预料的要好，但某些方面却可以说是糟透了，而最终会怎样谁都说不准。” 海拉顿了一下，似是给柯莱特理解这些的时间。 “所以现在你们必须抓紧时间恢复力量，然后整肃这里的秩序，接着让莉西娅去取回她应得之物，而现在有些计划看样子是不得不提前了。” “我明白了。”柯莱特答道。 “嗯。”海拉应了一声就转身走出了郁金玫瑰，走出门后，海拉打开了自己的个人终端，联络了一个一直在等待的人。 通讯一下子就接通了，对面似乎是一位中年大叔。 “情况如何？”海拉直接问道。 “一切顺利，那个小姑娘已经救出来了，我们正在转移，目前看来，疑兵很好的发挥了作用，他们没有发现我们真正的转移路线。” “那就好，不要放松警惕。” “知道了，知道了，我这个魔狼的首领带队你还不放心吗？” “是前首领吧？”海拉带着挪揄的口气反问道。 “虽然把魔狼交给甲那小子了，但我可不是因为战力减退才退休的啊，别把我和那些家伙相提并论。” “是、是，那么一切就都拜托你们了。” “放心交给我们吧，肯定没问题。” 第九章 故人 两小时后，方舟集团总部行星。 当夜两人乘坐的飞船停靠在空港时，诺依和蕾娜已经等在一旁了。而看到飞船舱口打开却没有人下来时，两人立刻了解到他们应该是在维生仓里。 在看到抱在一起的两人时，蕾娜的眉头一下子皱了起来，她提取了维生仓的初步检查报告，然后就对诺依问道：“你是不是应该跟我解释一下？” “啊，时机已经差不多了，也该向你说明一些情况了，不过在那之前先给他们俩做恢复性治疗，然后我要去接一个人。等夜恢复之后，他应该也会有很多想要知道的事情。” 说完，诺依已经启动了维生仓的外部动力装置，飞船停靠区域是无重力区，仅有密闭场保证空气存在，所以仅凭维生仓自带的动力装置就足以移动它。 将两人使用的维生仓交给早已等候在重力区的医护人员后，蕾娜跟着医护人员离开，而诺依则转向另一个停泊位。 另一艘飞船已经做好了出港的准备，而飞船上也已经有夜狼小队的队员待命，在诺依登船后，所有乘员都将沉眠装置预设置为短期休眠状态，而驾驶员也会在输入跃迁坐标后进入休眠状态。 而这么做的原因却是因为跃迁引擎在进行同步跃迁时，会产生一种强烈的灵能波动，而这种程度的灵能波动会灵魂产生非常大的影响，越是强大的能力者对灵能波动的反应越是敏感，这就导致了如果四阶能力者不加防护就进行同步跃迁的话，其灵魂会受到足以致命的损伤。 而在综合了各个方面的因素后，对能力者进行某种训练后让其在同步跃迁过程中进入休眠就成了最佳的选择。 然而这只是公开的解释，真正的内情如何，却是鲜有人知晓。 飞船很快就通过了拉格朗日点，飞船缓缓转向，朝向诺依提供的坐标，驾驶员也向飞船输入了三分钟后开始同步跃迁的指令，跃迁坐标指向坦尼斯星系，汉森博士所在地。 同步跃迁开始，飞船突然失去了颜色，然后于星空中消失。 作为坦尼斯六号行星上唯一一位具有高级医师资格的医生，通常情况下，詹姆斯每天总是要工作到很晚。 但今天病人似乎格外的少，当送走最后一个病人时，看着窗外在阳光下闪着橘色光辉的生态穹顶，詹姆斯却是有些不适应现在的清闲。 他很清楚病人减少的原因，事实上他每天接诊的病人当中真正患病的却是少数，大多数却是那些因为不适应这里恶劣的环境而身体虚弱的联合矿业的外派干部。 而且大多数情况下，詹姆斯也仅仅是和他们聊天而已，用他们的话说，和手下的那些没见识的工人没有什么共同语言，而同事之间，却是因为激烈的竞争而无法信任。 在这种情况下，据说来自核心区因厌倦权力斗争来此隐居的老绅士，詹姆斯就成了最佳的聊天对象。 但现在，那些联合矿业的干部们却是几乎都走光了，留下来的只有一个在这里出生的安保负责人。詹姆斯当然清楚他们离开的原因，自然是可能出现的深渊裂隙。 自四年前灵魂熔炉疆域缩减之后，这里的深渊壁障就出现了漏洞，也就是说原本不可能在此出现的深渊裂隙，也变得有可能出现了。 据说联合矿业的干部曾经向总部申请雇用一位能力者进驻这里，最终却因为成本问题没能成功。 而加筑灵能中继站的方法也行不通了，先不说成本，在灵魂熔炉疆域缩减的如今，即使建成了中继站，也不可能从灵魂熔炉分到启动必须的灵能配额。 因此几乎所有人都第一时间乘坐归程的运送物资的飞船离开了，他们宁愿和矿石挤在货舱里也不愿意在这里多呆一刻。 但对底层的工人而言，生活却没有什么变化，大多数人甚至于他们的父辈，祖辈都没有见过深渊裂隙，对它的认知也仅仅停留在知道这种东西很危险的阶段而已。 所以在半年前知道这里可能会出现深渊裂隙后，大多数人也仅仅是最初紧张了一段时间而已，在度过了一段平静期之后，他们大多也都回归了正常生活。 唯一的变化也就平日那些高高在上的联合矿业干部不在了，运送物资的飞船出现的频率降低了一些而已。 但是生态穹顶的日常维护所需的大多数物资都能本地生产，少数不能本地生产的，也有相当的存货，所以本地居民的生活，最终也没有什么变化。 而且因为联合矿业的干部离开了，本来优先他们使用的全域网那有限的带宽有相当一部分已经被本地人占用了，这让他们可以尽情享用方舟提供的网络服务，当然只是免费的那一部分。 詹姆斯当然知道这眼前的只是表象，尽管这里仅仅是有可能出现深渊裂隙，但他很清楚，如果一件事有可能发生那么它就一定会发生，唯一的区别只有发生的早晚而已。 他非常了解深渊的恐怖，尽管对深渊本身他知之甚少，但其堪称灾难性的恐怖，詹姆斯却是深有体会，毕竟他以前的工作就要研究深渊。 没人知道深渊到底是什么，来自哪里，即使在与深渊战斗了无以计数个年头以后，人类依然不清楚深渊到底是什么东西，如今，也不过仅仅是了解深渊的一些特性而已。 深渊会沿着灵能散播，并感染一切生物，同时也会侵染没有生命的物体并依附于其上，并对周围出现的生命进行感染，所以即使是人烟稀少的这里，深渊也能够在非常短的时间内杀死整个星球上的生命。 深渊无形无质，有猜想称深渊只会出现在灵能集中到一定程度的区域，所以没有生命的星系是不会出现深渊裂隙的，但这种猜想也无法进行验证，毕竟没有人也就无法观测深渊是否出现，而有人观测就打破了没有生命这条前提。 说起来，詹姆斯突然想到，方舟的全域网据说是以生物计算机为基础的，但是那些生物计算机似乎不会感染深渊啊。 深渊感染性极强，只有能力者能够暂时抵抗深渊的感染，灵能战士就要差得多，而普通人更是几乎会在瞬间感染，成为没有意识的怪物，而之所以被称为怪物是因为感染不仅仅会摧毁感染者的理智，还会让感染者的身体产生异变。 而随着感染时间的增加，感染者身体异变会更加剧烈，最初可能仅仅是关节或者肢体的扭曲，接下来则是各种挑战审美下限的畸形病变，在这个过程中，感染者的身体组织构成也会异化。 事实上，所有感染样本最终的化验结果都不一样，而到了最后，感染者本身就会异化为深渊的一部分，无形无质，继续传播。 所以只要这里出现一条深渊裂隙，哪怕是最微小的那种，都会将这个星球变成生命的绝域。 可是自己对此却无能为力，他的熟人当中倒是有能够解决眼前的危机，但他却不能冒险联系他们，因为这么做很有可能会招来对父女俩有恶意的人。 在当年那次事件之后，原本就没有什么背景的他凭借敏锐的嗅觉，在那些人动手前带着自己的女儿金妮逃到此地，两个月之后他就听到自己没来得及通知的其他亲友因意外事故死亡的消息。 那当然不是意外，他心里非常清楚，他也同样清楚自己当年参与的研究究竟有多重要，那关系到人类的存亡，在那群人眼中，这就意味着巨大的权力和利益。 尽管詹姆斯所掌握的信息不过是一些片段，但这也足够那些人为之疯狂了。 所以直到现在詹姆斯都没有带金妮离开，毕竟因为自己的关系，金妮如果落到那帮人手里恐怕还不如被深渊感染而死来得痛快。 他已经不会对此感到愤怒了，因为他很清楚，单从所作所为而言自己和那些人并没有什么区别。 那自己该怎么办才好，也许那个人还会为自己提供庇护吧，可自己当初却拒绝了她，因为自己已经不想继续那种研究了。可现在，自己后悔了，原来自己这么懦弱啊，詹姆斯有些自嘲的想到。 他将手中杯里的水灌入喉中，水却比预想的要少，他起身倒水，然后就看到了水壶旁镜子中自己的倒影。 他愣了一下，似是有些不相信眼前的颓废的中年大叔就是自己，头发似乎好几天没有整理了，白大褂也皱巴巴的，领口处还有明显的咖啡渍，而更显眼的是眼中的无助与迷茫。 良久，詹姆斯突然大笑起来，那是嘲弄的大笑，对自己的嘲弄，到最后，自己也和那群懦夫一样把责任都推给别人，不去思考，以追求心灵的虚假的安宁。 原来，那个少年那时候的眼神，是无助，与迷茫啊。自己却只知道站在道德的制高点指责他，自己还真是差劲啊。 不知过了多久，詹姆斯才回过神来，他看了一眼戴在腕上手表式的信息终端，眉头就皱了起来。现在已经是标准时间下午五点十分了。 金妮应该会在五点之前到这里找他才对，要在以前金妮会帮助詹姆斯的工作直到结束然后一起回家，现在则是詹姆斯等金妮来这里找他然后父女俩一起回家。 尽管只过了十分钟，詹姆斯心中却涌出某种不好的感觉，他从书桌里掏出一把普通的转轮式动能手枪，这是普通人被允许持有的唯一杀伤性武器了。然后把平时小心存放的对深渊生物特种子弹装入其中，套上外套推门而出。 金妮是卫戍部队的一名见习士兵，因为还在见习期所以并不住在营房里，而是回家居住，所以才会每天四点半当天见习结束后去詹姆斯的诊所，两人一起回家。 平时即使金妮因某些事情耽误了，也会在五点之前到达詹姆斯的诊所，所以正常情况下，詹姆斯出门往卫戍部队驻地走的话肯定会碰到金妮，但今天他已经快到驻地门口了，却还没有碰到金妮。 詹姆斯心中的不安更浓了，因为驻地二十四小时执勤的岗哨是空的，走进驻地大门时他隐约闻到一股血腥儿，没走几步，他就意识到肯定出了意外，太安静了。 因为有过几次来这里出诊的经历，詹姆斯很清楚此时正是轮班吃饭的时候，这时按理说整个驻地应该很热闹才对。但现在整个驻地没有看到一个人，至少建筑物外一个人都没有。 “啊！！”不远处的一栋建筑传出一声充满恐惧的尖叫，那是金妮的声音，詹姆斯记得那应该是一处训练场。 作为外人，詹姆斯当然不能通过门禁，他掏出手枪一枪把门锁打坏，好在这里是个偏远行星的卫戍部队驻地，如果是核心区的话，他这一枪下去，门恐怕就直接锁死了。 但现在詹姆斯打坏门锁之后，就推门而入。一进门他就闻到了一股浓烈的血腥味，他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脚步的速度也不由得加快了几分。 他一走进更衣室，就看到一具被腰斩的尸体，她似乎已死去多时，瞪大的眼睛中满是恐惧。 詹姆斯认出了她的脸，他记得自己来这里出诊，为他们做例行检查时，这个女孩问过他很多医疗方面的问题，而原因，用她的话说就是；“我很弱的，但我也希望能帮到大家，既然战斗不能像其他人那样出力，那么治疗的话我应该也可以做到吧。” 言犹在耳，可人已不在，尽管詹姆斯并不是没有见过生命的凋零，但看到如此残像却也有些不忍，但他却没有停步。 穿过更衣室是一条走廊，走廊尽头拐角之后就是训练场内部了，也是金妮最有可能在的地方，詹姆斯不由得加快了脚步，而因为过于关心金妮的安危，他都没有注意到沿途走廊上滴落的血迹。 就在这时金妮的尖叫声再次响起，詹姆斯不再保存体力，快步跑了起来，而当他走进训练场时，尽管已经有心理准备，但眼前的景象还是让他吃了一惊。 入目处至少有十数人的尸体，大多数都是利器斩断要害而死，少数几个没有斩到要害的也已经失血过多而没救了。 詹姆斯强压下心中的恐惧，寻找金妮的身影，这里似乎只是训练场的大厅，里边也有很多隔间供人单独使用。 就在詹姆斯考虑是否要一间一间查看时，一个隔间的门突然打开，金妮一下子从里面跑了出来。 少女满身血迹，但詹姆斯观察她的动作发现女儿并没有受伤，金妮一看到父亲就像看到救命稻草一般，直冲过来，喊道：“快跑！爸爸！” 而在金妮跑向詹姆斯的过程中，詹姆斯突然听到了非常清晰的脚步声，声音似是重重踏在詹姆斯心头，每响一声，詹姆斯的心跳都会快一分。 当金妮终于跑到詹姆斯身前，抓住他的手准备逃跑时，詹姆斯却是清楚地看到金妮刚刚出来的那个隔间有一柄刀伸出。 詹姆斯的瞳孔骤然收缩，刀身因为沾染了太多的血污已经呈现一种诡异的暗红色，而仔细看去似乎还有黑气浮现。他一下子明白了整件事情的经过，他不再犹豫，立刻转身，反手抓住金妮跑了起来。 他当然认得那柄刀，那是本地卫戍部队长官凯莉的佩刀，之前他为凯莉诊断时见到过。 然而此时没有空闲想那么多了，必须先逃出去，詹姆斯这么想着。 脚步声还在响着，犹如闲庭信步一般，却重重地踏在父女两人心头，两人拼命地跑，却依然感觉脚步声在靠近，而不过数十米的走廊此时显得格外的长。 突然，金妮脚下一滑，却是踩到了半干的血迹上，她身体不稳一下子滑到了，而詹姆斯为了扶她起来，也赶紧弯下腰去。 而几乎在詹姆斯弯下腰的一瞬间，一道有如实质的灵能弧光从两人头顶划过，撞向前方更衣室的大门，瞬间就把大门打的粉碎。 然后两人都听到了似乎近在耳边的无机质的声音“感染者，杀。”语气平淡，但在父女两人看来却带有十足的杀意。 两人赶忙站起，向前跑去。然而巨大的恐惧让父女两人都没有注意到，一直不停的脚步声突然间停止了。 父女两人跑出大门时，一眼就看到了站在门前的诺依，和站在另一边正对着更衣室后走廊的橙发少女，少女右手握着灵能战刃，如临大敌。 所以凯莉才停下来了啊，金妮想到，因为感觉到了威胁。 看清眼前人的面容后，詹姆斯愣了一下，随即又像认命一般走上前去。 “你果然还是找到我了啊，诺依博士。”詹姆斯苦笑道，“不过说起来，我也知道自己早晚会被你找到的。” “啊，是啊，好久不见。”诺依淡淡地回道，口气似乎就像是在和朋友闲聊一般“詹姆斯·汉森博士。” 第十章 责难 “爸爸。”金妮拉着詹姆斯的手，焦急地道，“这里太危险了，咱们赶快逃吧。” “逃，咱们还能逃到哪去？”詹姆斯回应道，“现在整个生态穹顶恐怕都和这里一样了吧，而且现在整个星球最安全的地方应该就是这里了？” 金妮一下子没有明白詹姆斯话中的含义，在看到他的表情后金妮明白了，父亲的意思是眼前这个被称作诺依博士的人的旁边是最安全的。 尽管能感觉到那边那位橙发的少女非常强大，但在金妮看来那名少女恐怕也只能做到保护眼前的诺依博士而已，而自己和父亲恐怕是得不到保护的，那么在这里呆下去肯定不安全，她是这么想的。 所以她并不完全理解父亲话中的含义。 但还是没有多说什么，和其他已经开始叛逆的同龄人不同，金妮直到现在也非常崇拜自己的父亲，她知道父亲曾经从事过一项非常伟大的事业，也有着远超常人的见识。 所以尽管不能理解父亲的决定，金妮还是决定不再反对。 就在这时，金妮听到锵地一声清响，那是灵能战士拔出佩刀的声音，她向发出声音的方向看去，却是那位橙发的少女，然后金妮发现她正在和卫戍长官对峙。 然而橙发少女只是拔出佩刀与其对峙，不仅没有动作而脸色也越来越凝重。 “不能再等了！伊格尼斯。”诺依突然说道，“深渊正在对她进行强化。” 闻言，伊格尼斯身上的气势突然拔高，而凯莉发出了一声野兽般的咆哮，竟撞破墙壁与窗户径直向伊格尼斯冲来。 金妮脸色一下变得煞白，凯莉被感染后，力量竟被强化到如此地步，如果刚才被她追上，父女两人怕是难逃一死吧。 而凯莉撞破墙壁并没有稍微降低她的速度，在金妮眼中却是只能看到一道黑色的残影向伊格尼斯冲去。 伊格尼斯面色不变，她将灵能注入佩刀，刀身上铭刻的灵能阵列也随之亮起，然后向前一步举起义体化的左臂，挡住凯莉的横砍，再将佩刀送入凯莉的胸口。 刀身上随即燃起灵能的火焰，火焰一接触到凯莉的身体就好似烈火遇油一般剧烈的燃烧起来，凯莉突然发出野兽般的痛苦嚎叫，并痛苦地扭动身体。 伊格尼斯抽出佩刀，躲到一旁，火焰却并未停止。凯莉嚎叫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最终一动不动，而火焰依然没有停止，直到凯莉的身体整个被烧成一堆灰烬。 伊格尼斯看了一眼自己的左臂，凯莉的佩刀已经整个刀身都嵌到了她的义肢上，这可不仅仅是普通的义肢，为了发挥灵能战士的战力，上面也铭刻有相当数量的灵能阵列，而伊格尼斯的义肢上的阵列无论是数量还是精细程度都远超一般灵能战士所能负担的起的程度。 而且还特别增加了提升防御的阵列，即使如此义肢现在已经完全损毁，仔细观察凯莉佩刀上的若有若无的黑气正在侵蚀伊格尼斯的左臂。 伊格尼斯在佩刀上的火焰熄灭后将其归鞘。然后用右手在左肩按了几下，整个左臂就完全脱落了。然后伊格尼斯打了个响指，残留在左臂中的灵能结晶瞬间化作火焰将左臂包裹在内。 然后伊格尼斯就站到了诺依身后。 沉默降临。 即使地处联邦边境，但此时也应该是夜生活开始的时候，可现在不仅仅是卫戍部队的驻地，驻地以外也是一片寂静，偶尔爆发的一声野兽般的的怒吼却是让金妮终于明白父亲刚才那句话的意思。 似是又过了好久，当金妮已经有些受不了现在的气氛时，有两个人走进了卫戍部队的驻地，金妮发现这两人和伊格尼斯穿着同样的作战服。 “情况如何？”诺依头也不回的问道。 “没有发现生还者。”领头的留有黑色短发的少女回答道，“所有人都被感染了，而且是二期，从感染程度推测，感染是从当地时间今天早晨开始的，而且是感染速度最慢，但感染率最高侵染。” “中继站处理过了吗？” “已经进行了灵能交换停止的作业，不会对熔炉网络产生影响。”另一位留着长发的少女答道，顿了一下，她又问道：“接下来应该怎么做？” “通知联邦政府吧。”诺依想了一下说道。 “诶，但是这么做的话，守护者大人的立场岂不是很危险？”长发的少女问道。 “确实如此，但如今的情况恐怕已经不能隐瞒下去了，就算我们把这里炸掉，熔炉网络的日志中也能推测出这里的前因后果。隐瞒只能起到反效果，更何况，灵能熔炉疆域缩减，想要更换守护者的声音已经越来越大了，对那孩子而言，有没有这里的事件都没什么区别了啊。”诺依解释道。 顿了一下，诺依又补充道：“好在夜那小子活着回来了，而且看样子已经恢复到可以继续那个计划的程度了。只要计划能够进行下去，现在这些问题，就都不再是问题了。” “那个男孩，恢复了？”詹姆斯惊讶的问道，他的话却给人似乎松了一口气的感觉，“是那个女孩做的吗？” “从现有的情报来看，是的。”诺依答道，“那么现在，詹姆斯·汉森博士，你是否愿意再次为拯救人类献出自己的力量？” “我还有的选择吗？”詹姆斯苦笑着反问，“现在也就只有你们能够庇护我们父女俩人了，即使是为了活下去，我也会为你们工作的。” “爸爸。”金妮握着詹姆斯的手，担心地看着他。 “别担心，金妮。”詹姆斯微笑道，尽管那笑容怎么看都带着勉强，“我只是要做我该做的事情而已，当年我逃避了一次我的责任，但现在，即使是为了你，我也必须去面对了。” 詹姆斯顿了一下，然后又补充道：“而且，你还没发现吗？金妮，我们的命运已经和那个男孩，现在应该称作少年了吧，绑在一起了啊。” “诶？”金妮似乎还未理解。 “深渊侵染，因为感染速度缓慢，所以察觉时就已经没救了，但是你我父女二人却没受到影响，你难道就没觉得奇怪吗？” “啊，对啊。”金妮终于反应过来，之前因为太过紧张所以忽略了这点，现在父亲这么一说，她也一下子意识到异常。 “能够抵抗深渊的感染，并将这个能力投射到关系亲密的亲友身上，那孩子，还保留着星的特质啊。”詹姆斯自语道。 “商量好了吗？”诺依问道，听起来却是没有半点不耐之意，就好像她已经预料到了现在的展开。 “我从一开始就没打算拒绝啊。”詹姆斯苦笑道，“走吧金妮，我们要换一个新家了。” 说罢，詹姆斯拉着金妮的手，率先向驻地大门走去，诺依一行人也随即跟上。 “我说，詹姆斯。”诺依突然说道，“刚才你听到夜那小子还活着，是不是松了一口气？” 詹姆斯身体猛地僵住了，也一下子停住了脚步。 “当年那小子其实并不是没办法恢复对吗？”诺依继续说道，内容看似和刚才的话毫不相干。“但是因为让他恢复需要数万普通人的灵魂为代价，所以你在报告中声称他已经没有恢复的可能了。因为你认为如果你如实报告，那么那注定要被牺牲的数万普通人就是你间接杀死的对吗？” 诺依走到已经僵住的詹姆斯面前，冷冷地看着他。 “而因为器械性灵魂损伤的特点，只有在他昏迷时才能用这个方法，因为他昏迷时只有求生的本能，但苏醒之后他肯定不会接受这个方案，这样即使我们之后发现了这点，他已经没有恢复的可能了，所以那几万人的生命就保住了，你是这么考虑的对吗？” 詹姆斯的脸色一下子变的煞白。 “不要再说了！”金妮突然大喊道，“我爸爸做的难道不对吗？为什么要用数万人的生命换一个人的生命？即使是守护者也不能说自己的命比几万人的命更重要吧！” 诺依似是有些惊讶，她直直地盯着詹姆斯的眼睛，眼中含有明显的嘲讽意味，“原来你什么都没跟她说啊，你居然没告诉她你当年参与的工作有多么伟大。” 诺依停顿了一下，她仔细观察了一下詹姆斯的表情然后继续说道：“看来你也知道自己当年的决定造成了什么样的后果了啊，听着小姑娘。” 诺依扭头对金妮说道：“那个男孩是可以阻止灵魂熔炉疆域减退的人啊。等你们跟我们回去查一下这些年因为灵魂熔炉疆域减退死了多少人，就知道你父亲当年的决定有多么愚蠢了。” “走吧，虽然到起降场的路已经清理过了，但难保没有别的地方的感染者游荡到这里，所以你们最好快点跟上来。” 詹姆斯顾不上沉浸于自己的情绪中，他拉住金妮的手紧紧跟上了走在前面的诺依。 另外三名少女早已提前去清理道路了。 “爸爸。”金妮担忧地问道，“您没事吧？” “我没事，金妮。”詹姆斯虚弱地回应，脚步却没有停歇，“当年我确实做了件蠢事，所以诺依来了之后，我反而有种解脱的感觉，对不起，金妮，没有跟你说实话，我这几年最害怕的，并不是那些对我图谋不轨的家伙，而是自己的良心啊。” “可是，可是您那么做也不能就说是错的啊。”金妮急忙道，“没有人会知道灵魂熔炉的疆域会缩减的的对吧？所以说，尽管生命的价值不能量化，但您为了数万人而牺牲一个人也不能算错啊。” “听着，金妮。”看到起降场就在前方，詹姆斯加快了脚步，“这才是我最感到自责的，我并不是抱着要拯救那几万人的生命这种想法而做的那件事，我只是，我只是不想成为凶手而已，即使那最多只能算是间接地，我只是不想承担这个责任而已啊。” 金妮一下子僵住了，她没再说话，任凭詹姆斯拉着她上了飞船。 飞船立刻起飞，此时夜色已经降临，原本应该灯火通明的生态穹顶此时只有稀疏的自动照明灯光亮起。 金妮似乎恢复了思考能力，看着这样的生态穹顶她小声地问道：“这里之后会怎么样呢？” “这里恐怕要被遗弃了吧。”和诺依一起的留着长发的少女说道，“政府大概会把这里除名吧，因为已经没有幸存者了啊，也就没有救援的必要。在以前，边境出现这种情况后过一段时间深渊就会在灵魂熔炉的作用下消散，但现在么，这个时间恐怕会变得很长吧。而那么长时间在深渊下侵染，这里矿物的性质肯定就完全改变了啊，也就不能用了。” 金妮的脸上露出了伤感的表情，尽管在这里居住的时间不能算久，但感情还是有的。 随着飞船高度的爬升，生态穹顶很快就看不到了，飞船在环绕星球一圈后，加速驶出了拉格朗日点，然后向方舟总部跃迁。 菲尔斯很生气，非常生气，按照组织的说法，这会是一项非常简单的任务，当然单看组织给自己的任务简报，这倒确实是非常简单的任务，而且不用自己亲自动手，只需要把自己的傀儡派过去就行了。 而任务成功后，自己的夙愿就离自己更近一步了，可是这个任务居然失败了！按照组织联系人的说法这个任务保密性做的非常好，绝对不会有人泄露，并且保证即使是最敏锐的人也只能察觉到那艘飞船不对，但肯定想不到飞船是去做什么的，当那些人准备调查时任务肯定已经完成了。 可任务却失败了，任务失败当然不是他菲尔斯的责任，眼前的联系人想必也明白这点，所以并没有责难菲尔斯，但最让人愤怒的却是…… “碰巧？”菲尔斯对面前的联系人吼道，“你跟我说那个男孩在那里出现只是碰巧？” “事实上。”联系人说道，无视了菲尔斯咆哮时喷到他脸上的口水，“从当时的情况来看，确实是碰巧。毕竟如果那个男孩早有准备，他就不会孤身一人去搅局了。” “哼，我当然能看到这一点。”菲尔斯道，他很清楚联系人的话外音，这种程度的情报分析，笨蛋都能完成，所以菲尔斯又质问道：“那最后打晕莱恩的那个三阶能力者呢？你们的情报可是说那里最多只有两个敌对的三阶灵能战士而已啊。” “事实上，情报在大多数时候都是不完整的，所以这次的情况并不能责怪我们的情报部门。”联系人慢条斯理的说道。 “既然知道情报有可能不准确，你们为什么还只让莱恩一个人去执行？为什么不派更多的战力？” “这次行动其实准备的非常仓促，因为目标的特殊性，她上钩以后必须立刻进行后续的仪式，而我们在联邦的分部在之前联邦政府的清剿行动中损失惨重，尽管大部分战力保存了下来，但几乎所有的渠道都被破坏了。在这种情况下能够动用的只有莱恩了，我们把用来压制目标的锁链交给他已经很不容易了。而让菲尔斯先生……” “你叫我什么？”菲尔斯冷着脸问道。 “……菲尔斯女士，直接参与仪式这个提案被否决的原因，想必您也十分清楚。” “啊，我知道，我如果过去的话，就会暴露组织在联邦境内藏带跃迁引擎的飞船的这件事。” 跃迁引擎在启动时会产生非常明显的灵能波动，而联邦境内所有带跃迁引擎的飞船都是登记在案的，并且使用飞船都要进行登记报备，莱恩使用的飞船自然是有合法的登记信息的。 而如果菲尔斯乘坐飞船到那里，联邦政府肯定会发现有一个没有登记在册的飞船出现在联邦境内，联邦政府一定会采取行动，而不管采取什么行动，无论是彻查跃迁引擎燃料的流向，还是排查星系，对组织今后的计划都是非常大的阻碍。 “而我们的情报部门在查证后得出结论，最后那个跳出来的三阶能力者，应该是帝国一个小属国诺瓦斯的骑士团团长。” “那些东西你们操心就好了，我只是个研究者，不是策略的制定者，也不是执行者。”菲尔斯有些不耐的说道，“我只是表达一下对你们的不满而已，别跟我说那些没用的，跟我说点有用的事情。” “当然没问题。”联系人说着掏出一个个人终端用的记忆体，“这是给你的补偿的清单。” 菲尔斯用个人终端读取了记忆体里的内容，表情终于好看了一些。 “那么，之前摆脱您做的那个……” “已经准备好了，在老地方，自己去拿吧。”菲尔斯露出有些不屑的微笑“这么简单的东西居然还要我来来做，为了照顾你们的智商，这次的机器，谁都能用。” “如此，自然最好。”联系人说道，“组织的计划虽然在联邦这里进行的有些不顺利，但魔族和妖精那边都已经成功，帝国和共和国也胜利在望，到时候即使联邦这边计划失败，也影响不了大局。而那时，菲尔斯女士的夙愿就一定能够实现了。” “但愿如此吧。”菲尔斯却是一副不大相信的语气。 第十一章 波澜 人类联邦首府，利波塔斯星，灵魂之塔，塔顶。 永恒燃烧的灵魂熔炉在夜里散发着柔和的光芒，只是看着就能让人平静下来，而在灵魂熔炉永恒火焰的庇护下深渊也无法侵入，几乎所有人都如此相信着，利波塔斯星的联邦公民当然也不例外。 所以灵魂熔炉才如此重要，可以说就是灵魂熔炉保护人类不受深渊的侵蚀，让人类有了在这个宇宙中生存的基础。 不仅如此，已有大量的事实证明，离灵魂熔炉越近，对灵魂的成长越有助益，更重要的是，这助益对四阶的灵魂能力者也有效果，而离熔炉火焰越近，效果就越好。 但如果离得过近，或时间太长，灵魂就有被同化的危险。 然而离灵魂熔炉最近的地方，灵魂熔炉之塔顶层，有一个人却是长期居住在这里。 那是继承了“自由”这一名号的当代灵魂熔炉守护者，联邦唯一一位五阶灵魂能力者，和其他能力者不同，守护者的灵魂已经和熔炉紧密的联系在一起，因而不会被同化，而且还会因此突破四阶的枷锁晋身五阶，但同时守护者却是被熔炉束缚着，终其一生只能在有限的范围内生活。 这一代的守护者天资极为出众，六岁便觉醒能力，成为能力者，八岁二阶，十二岁三阶，十七岁晋级四阶。在上一次深渊入侵的战争中，上代守护者身死，她在没有获得传承的情况下通过守护者考验，成为守护者，力挽狂澜，击退深渊。 但是联邦公民早已无人记得这些了，尽管现在已经是星际时代，正如对普通人而言星际航行依然遥不可及那样，基于某些原因，对普通人而言提高寿命同样也只是梦想而已。 距上次深渊入侵已经过去太久了，久到这一代联邦普通公民的父辈祖辈都没有经历过深渊战争，久到经历过上一次深渊入侵的能力者大部分也已经重归轮回了，甚至有少数能力者已经经过了数个轮回。 而现在这一辈普通联邦公民更是连战后困难时期都没遇上，于是承平太久的普通公民已经开始对灵魂能力者和灵能战士的特权感到不满了。 而这种不满，在四年前灵魂熔炉疆域缩减后开始以无法控制的速度蔓延，如今更是几乎达到了顶点。 所以，当她在窗口看到即使如此深夜还在举行游行的联邦民众时，没有丝毫意外。她暗叹一声，随手挥灭了身旁一个刚刚出现的深渊裂隙，然后转身跳起扑到房间中央的华丽大床上。 然后就像真正的四五岁的小女孩那样，在床上打了个滚。 一阵敲门声响起。 “进来吧。”小女孩，更准确的说，自由的守护者说道，也只有在她说话的时候，才能从她的语气中听出和真正的小女孩不同的，那带着淡漠与萧瑟的语气，但这也只有熟悉她的人或是感知出众的能力者才能分辨的出来，毕竟小女孩那稚嫩的嗓音掩盖了大部分的情感。 进来的是一位穿着女仆装的看上去二十多岁的女子，那是照顾她起居的女仆，顺便也帮忙传递消息。 女仆行了一礼，说到：“大元帅刚刚发来消息，情况在进一步恶化，可能需要用武力镇压，他问您有没有指示。” “随他怎么做吧。”小女孩虚弱地笑道，那笑容在女仆眼中却有种自暴自弃的绝望意味。“就算他能挫败暮光之眼的谋划，也对之后的灾难没有任何助益。” “可是，武力镇压的话，熔炉的情况会进一步恶化，对您造成直接伤害的可能性也是存在的。”女仆想了想，还是犹豫着说道。 “啊，是啊，没错。搞不好我会就此陨落。可是那又……”小女孩的话被打断了，因为她的女仆突然冲过来将她抱起，随随即一拳打向女孩身后。 “啪。”的一声脆响，似是玻璃碎裂的声音，女孩扭头，正看到一个消失中的深渊裂隙。 “您已经虚弱到了无法察觉深渊裂隙的地步了吗？”女仆问道，似是竭力掩饰着语气中的动摇。 “只是偶尔而已，”小女孩答道，她从女仆怀里挣脱出来，“间歇性的虚弱又不是今天才开始，不必担心。” “可是出现的频率却增加了不是吗？从最初的数月一次，到几天一次，然后是几乎每天都会出现，现在，您今天早上不是刚出现过一次吗？”女仆说道，似是非常激动，“所以我才不同意您把身体退化到如此年幼的状态!” “可是不这么做的话，你觉得白区还能保留多少？”小女孩问道，“‘自由’已经快到极限了，必须尽可能的减轻她的负担。不然她随时可能崩溃，真到了那个时候，你觉得我还能活吗？” “可是！” “别说了！莉亚，不要再说了。你应该很清楚，从第七实验室的那个实验失败的那一刻，人类的命运就已经注定了，说到底我们就只是在苟延残喘而已。” “可是，那位大人不是说过，”莉亚停顿了一下，似是忍着巨大的痛苦，然后才说道：“不到最后一刻，绝对不能放弃，吗？” 女孩浑身一震，动作一下子僵住了，过了一会，她从领口拽出一个项链，上面挂着一个圆形的徽章，徽章上铭刻着特别的图案。 然而尽管贴身保存，但项链上的图案早已暗淡无光，女孩旋转徽章，转了好多个角度，才找到一个能够勉强映照出完成图案的视角。 图案是一名旅行者的背影，一个在月下前行的身着斗篷的旅行者的背影。 这一刻，莉亚突然发现女孩竟是从未有过的软弱，她可以清楚地看到女孩眼角的泪珠。 女孩靠着床瘫坐在地上，她紧紧的握着徽章，晶莹的水珠自稚嫩的脸庞上滑落，“夜哥哥，我究竟该怎么做才好。” 忽然，女孩似有所感应，她迅速起身来到窗边，然后就看到了那个自联邦境内仅有的神殿发出的，虽然微弱，但依旧夺目的贯穿天地的光柱。 尽管之前并未见过这番景象，但女孩却十分清楚这意味着什么，因为她等这个已经等了太久了。 那是星之眷属诞生的标志，但是，“太弱了。”女孩自语道，从这光柱的光芒和大小来看，这次的星之眷属似乎自诞生时就处于濒死状态。 “帮我联络诺依。”女孩说道，声音中透着坚定和凛然，她又看了一眼手中的徽章，抹掉了眼角的泪痕，再把徽章收好。 女孩站起，直直看着莉亚，郑重而坚定地道：“只要新一代的星之眷属产生了，无论他多么虚弱，那么我们都还有希望，所以无论如何，我们现在必须弄清楚状况，然后再考虑接下来的行动。” 顿了一下，女孩脸色一红，补充道：“抱歉呢，莉亚，让你看到我那种样子。” 莉亚微微一笑，“您不必在意，莉亚知道您承受了非常巨大的压力与重担。莉亚认为，即使是您，通过这种方式释放压力也是必要的。” “嗯，谢谢你，莉亚。”女孩柔声道：“有你陪在身边，真是太好了。” 星辰教会教廷所在星系，第四行星。 不同于地球时代的教会，星辰教会的祈祷室几乎都是露天的，而祈祷仪式也特别要求在能够看到夜空的情况下进行。 同样的星辰教会的圣职者构成尽管和地球时代的教会有相似的地方，但整体结构却完全不同。 所以圣女的祈祷室，虽然是这样的名称但却是一个露天的平台，作为星辰的信徒，每天的夜祷却是最为重要的。 而对于圣女而言，她每天的夜祷都要花上至少一个小时的标准时间，而且风雨无阻，虽然可以用密闭场遮风挡雨，但作为圣女却应以身作则，直接沐浴在风雨中，以此来显示自己的信仰坚定。 然而圣女都是能够成长为四阶能力者的天资卓越之人，风雨却是并不畏惧的。 今晚是个难得的好天气，澄澈的夜空可以清晰的看到满天的群星，星辰的信徒中传说在这样的天气能够更容易感知到神的存在，所以这也是祈祷的好时候，尽管那些信仰虔诚的信徒都不评论这种说法，不否定也不支持，但在那些浅信者看来这却是默认了这种说法的正确性，是以在夜空晴朗之时，星辰信徒的祈祷仪式就显得更加庄重，至少那些人自己是这么认为的。 而此刻，在圣女的祈祷室，当代圣女正在进行今天的夜祷，对她而言这是再平常不过的一次祈祷，所谓平常并不是说她仅仅把祈祷这件事当作平常事情对待，而是指全身心的投入每一次祈祷，从她还是圣女候补时就开始这么做，现在可以说已经化作了她的本能。 然而今天，她却有种心神不宁的感觉，似乎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一样，开始祈祷已经半个小时了，她却还未平静下来，首先她排除了精神攻击的可能，即使真的有组织能够派人潜伏到星辰教会的核心，也不会冒着被发现的风险干扰一次在普通不过的祈祷。 那就是自己身为能力者的预感了，感知越强的人越容易出现类似的预感，换句话说，如果感知不够强，那么除非是生命受到威胁时的本能反应，几乎就不可能产生类似的预感。 然而这只是一般情况，事实上也有过战力强大，但感知不够出众的能力者在命运的转折前有类似预感的记录，但说到底那些真的是预感，还是事后的过分解读，连他们自己都说不清楚。 圣女突然发现自己走神了，她赶忙向神明忏悔，正欲再次沉静心神，开始祈祷时，她的贴身侍女突然走进祈祷室，圣女通过感知“看”到她行了一礼，然后说道：“圣女殿下，有紧急情况，教皇大人希望您现在去参加会议。” 圣女却是有些惊讶，此时自己正在夜祷这件事，教皇不会不知道，那么即使要打断祈祷仪式也要立刻开始讨论的事情，到底会有多重要，她自己却是不太清楚，因为之前虽然也有过重大事件发生需要自己参与决策，而又正好赶上祈祷时刻的情况，但会议都会等祈祷完成后进行，亦或者现行进行会议，自己祈祷结束后中途加入。 “我知道了。”圣女起身答道，“我现在就过去。” 当圣女赶到会议厅时，其他与会者似乎已经到了，教皇看了她一眼，向她微微点头示意。 “这次这么急着召集各位，是因为有非常紧急的事件发生，我们需要立刻做出应对。”在圣女落座之后，教皇看了与会的众人一眼，有些凝重地说道，“就在刚才，星辰殿出现了预示星之眷属降临的神迹。” 众人均是一惊，当下就有人问道：“灵能是神的恩赐，神迹降临也会产生剧烈的灵能波动，整个教廷应该都能感受到才对，可刚才至少我并未感受到灵能波动啊？” “事实上，即使是在星辰殿的值守祭司，也只能感受到并不强大的灵能波动。”教皇的声音充满忧虑，“这一次的神迹持续时间非常短，而根据文献馆的记录，这说明这一次的星之眷属在诞生时非常虚弱，甚至可能已经濒临死亡。” 星辰教会作为星的代言人，教廷内部的所有成员，即使是见习成员也都至少是二阶的灵能战士，而在祈祷时，即使是灵能战士也会产生远超其平时所能产生的灵能波动，所以如果真如教皇所说，神迹引发的灵能波动不强，再加上教会成员祈祷时产生的波动掩盖，确实有可能会出现这种大多数人都没有感觉到灵能波动的情况。 “这还不是最糟糕的，这种情况说明本代星之眷属离成熟尚远，也就是说很可能有人会想要取而代之。事实上前几代星之眷属中也出现过这种被取代的情况，虽然最终还是最初的星之眷属取回了资格，但在此其间取代者确实拥有了星之眷属的能力和权柄。” “星辰之书可有指示出现？”在众人沉默了一阵后，有一人问道。 “没有明确的指示，只说这一次的星之眷属，会在自由领诞生。”教皇显然早已查看了星辰之书，直接就回答了这个问题，自由领指的是名为自由的灵魂熔炉的疆域，自然就是联邦境内。 “自由领？”提问的主教眉头一下子皱了起来，“怎么会是那个棘手的地方。” “各位想必都知道，前代自由的守护者死后，本代守护者并未获得教会的指导，就自行取得了自由的认可，成为守护者。而当年因为某些误会，当代自由的守护者和教廷的关系可以说非常糟糕。自由的疆域缩减，教廷几次想要伸出援手，但都被其拒绝了。在这种情况下，如果教廷想要在自由领开展行动恐怕会很困难吧。” 教皇一口气说道，他停顿了一下，然后又郑重道：“但即使如此，我们也必须采取行动，深渊之门再次开启的日子已经临近，此时星之眷属降临代表着什么，各位也都心里有数，作为神的代行者，我们有义务保护好星之眷属，并击退这一次的深渊之潮。所以我希望各位能够先放一放以何种方法行使神的权威这种细枝末节的分歧，齐心协力，击退这次深渊入侵。” 众人自然点头称是，会议至此结束，教皇却示意圣女单独留下。当其他人离开后，教皇的脸色一下子就变得凝重，刚才说那番话时的信心就好像从未出现过一般消失得无影无踪。 “辰，”教皇道，圣女一下子没反应过来，因为这并不是她的本名，而是作为圣女继承来的名字，“叫你留下，是有特别的事情需要告诉你……” 教皇并没有和圣女单独待太久，当圣女辰走出教皇宫时，离会议结束也只有二十来分钟而已，然而此时辰的心境却已经发生了巨大的改变。 她甚至于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回寝室的，直到贴身侍女担心的问候时，她才好像刚刚回过神一般淡淡地回应自己没事，停了一会，辰淡淡地道：“教皇陛下让我入世修行，你愿意和我一起去吗？” 侍女似是一惊，然后一脸复杂的神色，似是不知道怎么开口，辰一看她的表情，就明白她并不愿意和自己一起走，说起来接下来的一段时间，对教会来说非常重要，如果想要取得更高的地位，在这个时候远离教廷的中心却不是什么好事，而且即使仅仅想要保住性命，那又有那里比得上这里更加安全。 辰淡淡地说：“如果你不愿意，我当然不会勉强你。”侍女如蒙大赦，却是连连道歉，并说自己能力不足，跟着出去只会拖圣女后腿。辰只是微笑着说不必在意。 翌日，圣女换上了一身便服，仅仅带着侍女连夜做出来的点心，一些贴身衣物，和几本书籍，就出发了。既然是修行，自然没有大张旗鼓，送行的也只有侍女一人。 辰登上了往来于教廷与各国的航班飞船，混迹于瞻仰神圣的信徒与观光游览的旅客中，向联邦首府飞去。 然而普通的航班飞船用的却是只能进行普通跃迁的次级跃迁引擎，从这里到联邦首府仅飞行时间就有七天，而且会产生一个月左右的时间债。 圣女就这么离开了，离开了教会的核心，因为在教会中本就没有什么实际的权力，是以并没有人第一时间发现圣女不在，而终于有人意识到时，教皇发出声明，圣女已经被派去执行一项攸关教会命运的特殊使命了。 在维生仓中，辰的心中却是涌动着不安，不因为别的，只因为教皇最后告诫自己的那句话： “暮光之眼可能已经渗透进入了教会，所以从现在开始，不要相信任何人，包括我。” 第十二章 决意 当夜醒来时，看到的是熟悉的天花板，这么单调的白色，在他的记忆中也就只有方舟的特护病房会是这种风格了，不过他随即想到自己也没进过其他地方的特护病房，也不知道那里的天花板是不是这种单调的白色。 然后，过了好一会，夜才想到，啊，自己活下来了，身体各处的反馈表明，自己此时虽然虚弱，但毫无疑问是健康的，而更重要的是精神有种奇特的充实感，以往的那种灵魂在消散的感觉已经不见踪影，自己真的活过来了，夜终于有了自己得救的实感。 又躺了一会，身体的感觉渐渐恢复，夜就坐了起来，然后他就看到了守在病床旁睡着的少女，米娅，她就那么仰着头，在比身体还高的轮椅中熟睡着，从微皱的眉头来看她的梦境却并不美好。 夜露出了一个宠溺的微笑，他探身摸了摸米娅的头，这个动作似乎弄醒了她，少女幽幽醒来，然后就看到了眼前的夜。 少女露出了一个惊喜的笑容：“夜哥哥，你醒了！” 夜微笑着点头，少女似是激动得有些语无伦次，“……太好了……你真的没事了……之前我还以为……” 夜苦笑着擦掉少女的眼泪，柔声道：“我已经没事了，不用再担心了，伊格尼斯和莉莉丝呢？” “莉莉丝姐姐正在整理你的检查报告，伊格尼斯姐姐在调试新的义肢。”米娅顿了一下，眼中闪过一丝黯然，“跟你一起回来的姐姐在隔壁病房，她还没有醒来。” 话音刚落，病房的感应门打开，一位穿着研究员工作服的少女走了进来，她有一头罕见的粉色头发，容貌可以称得上妖艳，仅仅是走路就有一种魅惑的气息，正是莉莉丝。 夜却也是呆住了，莉莉丝见状露出了一个玩味的笑容，“呦，原来你也是能欣赏我的美貌的啊……” 夜随即意识到了自己的事态，苦笑道：“我当然清楚莉莉丝你的美貌可是可以用祸国……额，沉鱼落雁来形容也不为过的级别啊。” 莉莉丝如此相貌却是因为身上魔族血统的影响，而因此，她似乎有种类似于天然魅惑的无法控制的能力，用她的话说就是不管做什么都会感觉像是在诱惑男人一样，尽管她自己并没有这样的意识，但身体的动作和散发出来的气场却造成了这样的效果。 而夜能够和她成为伙伴却是因为夜对她的无意识的魅惑有相当强的抗性，即使是莉莉丝突然出现在夜面前，他也仅仅有很短片刻的呆滞而已，如果是其他人，用莉莉丝的话说，当场出丑的却是占了大多数。 莉莉丝微微一笑，这一次夜却是平静的应对了，她端起带进来的电脑终端。 “我看了一下你和那个女孩……”说到这莉莉丝，看了一下夜。 “梦。”夜立刻会意。 “我看了一下你和梦的检查报告，”莉莉丝继续道，“从报告结果来看，她似乎对你用了牺牲，但牺牲被你打断了，所以她并没有被牺牲掉，但灵魂却受损严重，看样子恐怕是要降阶了，甚至有可能已经降阶了，从能力者降阶为灵能战士。” “果然啊。”这却是正如夜所料，但梦能够保住性命已经是非常幸运了，事到如今，自责已经没有意义，考虑一下怎么让她恢复才是最重要的。 “我还是头一听说牺牲仪式是可以被打断的，”莉莉丝说道，然后她又一打听八卦的口气问道，“而且打断之后双方居然都平安无事，那个女孩和你的关系应该很不一般吧？” “是啊，很不一般，尽管我没有相关的记忆，但却有这样的确信。”夜停顿了一下，随即苦笑道：“我们两个很小的时候就认识，所以有非同一般的羁绊，而且……” “考虑到你的情况，你们两个应该是一开始就被设计成了一对儿。”莉莉丝插嘴道，她当然清楚夜苦笑的原因，“所以她一个人的灵魂就足以修补你的损伤。” 停顿了一下，莉莉丝又道：“但这只能解释那个女孩一个人就能救你的原因，却解释不了你能够打断牺牲仪式的原因。”深呼吸了一次，莉莉丝道：“考虑到你去的那个地方，你应该……” “……是星之眷属。”夜说着叹了口气，之前自己一直希望能够有平静的生活，而他那时做的一切都是希望自己能够活得有价值而已，所以尽管当时就发现自己有特殊的才能，他也把由此产生的某些会对现有秩序产生重大冲击的理论隐藏了起来。 但现在，想要平静的生活却是不可能了，先不说星之眷属这个身份原本就会成为各种漩涡的中心，仅仅是想要让梦恢复，所需要的花费对现在的夜而言就是天文数字，他必须依靠星之眷属的身份赚钱。 接过莉莉丝手中的终端，大概看了一遍梦的检查报告之后，夜才彻底放下心来，虽然战力下降的厉害，但好在及时治疗，已经没有生命危险了，是否会导致战力永久性的伤害就看今后的恢复性治疗能做到什么程度了，而按照夜的想法，自然是不能影响今后潜力的，如此花费却足够十名能力者以最奢侈的方式成长一年的开销了。 好在并不是完全束手无策，星之眷属可不仅仅至是一个身份而已。 以前因为命不久矣所以刻意忽视的自己身上的一些异常，在知道自己可能是星之眷属之后就都解释得通了。 按照公开的文献记录，人类并不属于这个宇宙，在距今不知多久以前，人类家园所在宇宙被深渊入侵，人类毫无抵抗之力，危急时刻被星族所救，将幸存的人类带到这个宇宙，并赐予人类灵能，教授人类科技，建立种族间的抵抗深渊的同盟，星盟。 而星之眷属，则是对获得星族青睐的其他种族个体的称呼，星之眷属将会被教授其种族现在尚无法理解的科技与知识，并引到其种族发展，进化。 同时，星之眷属本身也会被视作星族的一员。 星之眷属据说出生时便已选定，随即就能获得星的部分种族记忆，这其中就包括了某些完整的灵能应用方面的理论，而这些理论，按照教会的说法，有些不是人类现阶段能够掌握的，强行灌输只会适得其反，而判断需要在什么时候发表这些理论则是星之眷属的职责。 所以夜在看到人类现在很多灵能应用理论时，总觉得那些理论错得离谱，而要他说为什么错，错在哪时，却说不出个所以然，说到底，这都是星族的传承记忆，但似乎因为之前夜受伤的缘故，所以才会出现这种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的情况，但现在，尽管还未尝试，但夜可以确定相关的理论自己已经可以做到系统的完善了。 现在，却是不得不拿这些东西去换钱了，夜倒不担心这些理论会造成过大的震荡，事实上按照文献记载，星之眷属觉醒的那部分记忆是已经通过某种人类无法理解的方式筛选过的，肯定是人类可以理解和接受的技术性的更新换代。 而之所以需要星之眷属判断何时提出这些，则是考虑到技术的革命性进步造成的生产力的提高会对现有的社会秩序产生冲击，而不是因为无法完全掌握这些科技而引发灾难。 而对夜而言，更重要的原因则在于由他直接提出这些肯定会将自己置于漩涡的中心，而已他的情况，极有可能成为某个大组织的傀儡。 夜倒不是没想过寻求方舟集团庇护，但是被拒绝了，然而具体的原因他已经记不清楚了，所以他当时就把这些封存了起来，只通过方舟公司发表一些更加细小的科技改进。 想到这里，夜突然发现方舟集团的做法有些奇怪，按理说这种技术理论由方舟这样的拥有行星基地的超级集团提出，肯定能为集团赢得巨大的利益，可方舟公司却拒绝了，那么唯一的解释就是拒绝是为了获得更大的利益，或者说为了更加重要的目标放弃了这些利益。 夜摇了摇头，收回有些发散的思绪，事到如今也只能靠那些东西换得梦恢复所需的资源了，夜不是没想过无偿将这些技术理论放出，然而不知道是不是为了防止星之眷属不思进取，星之眷属的资格虽然自出生就选定，但却是可以被掠夺的。 而教会公开的文献记录中也确实有星之眷属资格被抢夺的记录，而且抢夺后和原本的别无二致，文献记载最终还是最初的星之眷属夺回了资格，但过程如何文献中确实没有说明，教会的解释是这一部分的记录遗失了。 所以仅仅只是为了有尊严的活下去，夜也必须靠这些为自己谋利，更别说，想到这里他看了莉莉丝和米娅一眼，自己还有家人需要保护。在这种情况下，自己能做的也仅仅是尽可能的帮助那些需要帮助的人而已了。 话说历史上那些星之眷属是怎么处理这个问题的呢？夜突然想到，然而教会公开的文献中却没有相关的记录，甚至于那些星之眷属的名字都没有留下，看来这里边也藏有不少秘密啊，夜这么想着。 但那些离自己还太远，先想好现在的事情再说吧。 现在自己因伤失去记忆，牺牲仪式却是不能把遗失的记忆补回来了，事到如今也只有问问当年事情的亲历者了，诺依，蕾娜她们两人一定知道些什么。 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自己为什么会受伤，蕾娜既然和梦认识又为什么什么都不告诉自己，方舟公司在当年的事件中有没有起到什么作用？太多太多的疑问需要解决，而只有这些疑问解决了，今后的方针才能确立下来。 除了这些，绑架了梦的组织到底是什么，他们为什么要绑架梦，又为什么会知道夜和梦的关系，他们的目的又是什么，而实验室那里的名为不蚀金锁的组织似乎也谜团重重，总之需要了解的事情太多了，而要了解并应对这些，想到这里夜握紧了拳头，他需要更多的力量。 “我说，”莉莉丝突然出声说道，“这段时间到底发生了什么？能跟我们说一下吗？” “当然可以。”然后，夜就一五一十地把他从到实验室开始，到离开实验室发生的所有事情包括自己在梦牺牲的过程中看到了她的记忆全都讲给莉莉丝和米娅听。 讲述完毕，夜正准备用终端联系诺依，诺依的身影就出现在了屏幕上，她直接说道：“中央竖井4号平台，到这里来找我吧，你应该有很多话要问我不是吗？” 夜抬头，正欲告诉两人自己接下来的打算，莉莉丝就抢先开口了：“你先去见诺依吧，其他事情等之后再说。” 而米娅也说道：“无论夜哥哥做出什么决定，米娅都会支持你的。” 夜只得微笑着说了声谢谢。 当夜换好衣服感到中央竖井的第4平台时，诺依已经等在了那里，一同等候的还有一名夜不认得的中年大叔。 夜眉头一挑，诺依当然不可能让无关者参与这次对话，那这位大叔肯定是有关联的人，而且是关系密切的人。 “果然，尽管看得出来你已经不记得我了，但却能够推测出我的身份啊。看来即使失去记忆，你的洞察力也依然未受到影响啊。”大叔颇有股感慨意味的说道。 “我只是比较了解诺依而已，在此基础上进行的这种程度的推断，只要不是笨到没救的人，都能做得到。”夜不为所动，只是淡淡的道。 “那么请容我再次向你自我介绍一下”大叔郑重地道，他并没有回应夜带有淡淡嘲讽意味的话语，“詹姆斯·汉森，第七实验体相关实验的总负责人。” “你对我的事情了解多少？”夜平静地问道。 “事实上，我并不知道我所知道的关于你的事情，在和你有关的所有事情中占了多少分量，我只能把我知道的事情告诉你。”詹姆斯听到你了一下，然后用商量的语气道：“也许你可以告诉我你对当年的事情了解有多少。” “实验室建立时，说是研究星族的遗迹，但实际上那只是一个幌子，实验室建立的真正目的，应该是为了制造出‘星之眷属’，而我就是那个成功的实验体，是这样没错吧？”夜说道，这部分却是他的推论。 星之眷属应当是由星族选定，而通过技术手段直接制造出来，在教会看来绝对是对神的威严的亵渎，所以联邦政府才想出来了以遗迹研究为表象这样的障眼法，相应的，计划所需的各项资源也都可以以遗迹研究需要为借口获得，而因为遗迹研究几乎可以肯定有巨大利益，所以即使要求再多的资源也不奇怪，而对遗迹研究进行的保密工作同样也会对真正的计划起到保密作用。 夜深吸了一口气，接着说道：“然后，诺依博士，你能够向我提供那份档案记录，这就说明，方舟集团在这个计划中扮演了非常重要的角色。” “事实上，整个计划可以说就是方舟集团主导的，而这个计划为了保密，联邦高层知道的人也不超过十个，了解具体计划的则只有自由的守护者和联邦元帅两个人而已。其他高层知道的也仅仅是遗迹研究相关的假情报而已。”诺依淡淡地道。 “很震惊对不对？”看着夜和詹姆斯的表情，诺依却是露出了一股淡淡的微笑，“震惊于方舟集团在联邦竟有如此的影响力。” 夜虽然有些惊讶，却也到不了震惊的程度，在了解了之前的信息，并在梦的记忆中看到蕾娜时，他就有此推测了，此时却只是验证了之前的推测而已，而詹姆斯，看他的表情却是头一次听说这件事。 似是感觉到夜询问的目光，詹姆斯解释道：“我确实知道那个计划的很多东西，但都是具体的研究内容，这种组织者层面的事情却不是我所了解的。而且我也被要求了不要考虑研究以外的事情，如果违反则会有非常严重的后果，所以即使偶尔听到了，我也会把那些忘掉。” “那我还有一问题，”夜在詹姆斯说完后又说道，“在得知我是星之眷属之后，因为被高阶能力者战斗余波所伤而导致器械性灵魂损伤，这种可能就被排除了，而我在查了教会的文献记录后发现，掠夺星之眷属的核心能力是夺取其资格的唯一途径。当我碰到梦的时候就感觉自己和她有种特别的联系，并不是感情上的羁绊，而是某种更深层次的东西，而在她使用牺牲仪式的时候，我清晰的感觉到了，在她体内有着某种原本属于我的东西，那应该就是我的核心能力了，而这也是我能够打断牺牲仪式的原因之一。” 说到这，夜停顿了一下，似是为了让两人能够有时间理解自己的话，然后才继续说道：“综合以上这些要素，我的器械性灵魂损伤，应该是核心能力被剥夺造成的，而剥夺了我核心能力的，不是别人，正是我自己！” 第十三章 往事 夜不是没有考虑过别的可能性，然而剥离核心能力这种事情，如果当事人不是出于自愿，那么其反抗很有可能会导致剥离失败，当事人直接死亡，能力消失，而如果要压制这种反抗则需要相当强大的能力者压制与海量的资源。 有此实力的组织，除了各国政府也就在实验室旧址碰到的那伙人，和方舟集团了。然而各国政府却是首先要排除的对象，因为政府甚至都不清楚自己的存在，方舟集团也要排除，如果方舟真的想要自己的核心能力却是有相当多的机会，而且可以轻易让自己万劫不复，但现在，尽管方舟的作为有些奇怪，他也没有感觉到恶意。 而当日在实验室旧址出现的控制莱恩的那个组织，看来是有这样的想法，但却没有实施的能力，当日的仪式虽然看起来一环扣一环，但整体来看仍然显得有些单薄，处处都透着仓促上阵的痕迹，一个如今也迫于联邦政府压力而隐藏于阴影中的组织，在四年前又怎会有能力渗透一个联邦政府重兵把守的实验室。 当这些可能性全都排除之后，最后的可能也就只有夜他自己了，自己动的手，当然也是自己的决定，如此没有了反抗，剥离核心能力的难度就小了七成，而本身做为星之眷属的传承知识和能力也都极大降低了这个过程的难度和危险性，所以自己才幸存了下来。 以上就是夜得出这个结论的过程，而在得出了这个结论之后新的问题就又产生了，尽管危险性已经降低了不少，但之后自己却依然濒临死亡，而有记录的核心能力剥离这样的残酷仪式，成功的，当事人绝大多数都在能力被剥离后当场死亡，少数几个幸存的也都患上了器械性灵魂损伤，无法医治而死。 也就是说，决定如此的自己，当时…… “啊，是的没错，这是你自己抱着必死的觉悟做出的决定啊。”詹姆斯带着感慨的语气说道，“一开始你总说自己有什么不对劲，而我们的检查却表明你非常健康，而且强大，所以我们都觉得那是你的错觉。但是后来你时常会变得，变得不像人类，而事后却没有当时的记忆，我们就意识到不对劲了，但以我们对星的了解，却完全束手无策。而告诉你之后，你似乎就陷入了某种极端的恐惧情绪当中，事实上当时你的极端情绪还影响了几名工作人员。” 说到这，詹姆斯的声音似乎也有一丝颤抖，好像直到如今他也能够感觉到夜当时的极端的恐惧，这并不奇怪，当能力者陷入极端情绪时，那失控的情绪会从能力者身上发散出来，感染周围的人，过程上却是和普通人之间的情绪感染有些类似，只是特别强罢了，而向敌人传递自己的情绪，却也是能力者的一种战斗技巧。 “然后你就提出了这个方案，用你的说法这是死中求生。具体的原因和计划你没有透露，只是强调任其发展下去自己会失去人性，然后毁掉一切，我们当然不同意。” 接着他深吸了一口气，又缓缓地吐出来，似是借此平息心中的恐惧，“直到有一次，你差点杀死了那个小女孩，事情发生时，所有的工作人员都惊呆了，以至于根本没人想起来阻止你，事实上我们也阻止不了你，但是最后关头你清醒了过来。从那以后，你的那个计划就没有人再反对了。” 夜沉默，他其实并不觉得自己当时是抱着死中求生的想法进行这项计划的，说到底自己现在还能活着只能说是运气超常了，正常来说自己早死了不知道多少回了，即使自己是星之眷属。 所以当时的实际情况应该是自己希望能够通过自己的牺牲保住其他人的生命，最重要的是让梦能够活下去，而之后的事情夜并不认为当时自己能够考虑到，毕竟这中间有太多的不确定因素。 “这些先放一放，等我彻底恢复了在考虑不迟。”夜停顿了一下，不再思考这个问题，他总觉得当年自己的决定背后有着巨大的阴影，什么力量能够让星之眷属放弃生命以求保护他人？ 然后他又问道：“虽然我已经有了推测，但还是姑且问一下，对于那些普通的研究人员，我的身份……” “以星族科技为核心制造的超级战士。”詹姆斯说道。 “果然如此，那么也就是说我的伤和当年那场战斗没有关系，对吗？” “事实上，也不能说是完全没有关系。”夜的话似乎跳跃性很大，詹姆斯却还是理解了，他说道，“当年你的那个计划实行时我们才明白，你并不是仅仅想要剥离自己的核心能力，实际上你把另外两个固有能力也剥离了出来。虽然这出乎我们的预料，但整个过程还算顺利，你也并没有生命危险，接下来的计划就是给你注射营养剂，进行恢复性治疗。但此时你构筑的保护性灵能阵列突然崩坏，并产生了一股非常蹊跷的灵能波动，按照我们的理论那种阵列跟本不可能产生如此剧烈的灵能波动，但它就是产生了，而且还毁掉了基地的绝大多数防御设施，而就在这个时候，妖精和魔族的联合部队出现在了实验室星球的高位轨道。” “直接出现在高位轨道？”夜的口气中有掩饰不住的惊讶，“那些家伙不要命了吗？或者说，有人在给他们提供指引信号。” 飞船跃迁并不是简单的输入一个固定坐标就能做到的，事实上因为天体的运动一直在持续，而且是远超常人想象的高速，所以在固定的坐标并不能够找到原有的目标。 而一般情况下的跃迁引擎启动首先需要一个目的地的灵能信号，这个可以通过灵能中继站来获得，但实验室的灵能中继站却是经过特殊处理的，只有经过特殊调试的跃迁引擎接入特别的波段才能获得这个信号。 而如果在没有信号的情况下进行跃迁就会非常危险，这样很有可能会跃迁入大质量天体的引力井，飞船直接坠毁的可能性非常大，这似乎和跃迁引擎的原理有关，但这个和现在人类使用的相当一部分星族科技一样，属于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的那些，人类只是知道该怎么用而已。 所以绝少有人会直接输入坐标进行跃迁，而即使是危急时刻逃命时，也会将坐标设置在周围几百光年都没有天体的空旷区，然后再次进行跃迁。 也就是说，当年实验室里出了内鬼，而这个内鬼还弄到了跃迁引擎特别调整过得飞船，或者说更进一步的，弄到了跃迁引擎的调整参数。 “当时我们并不清楚那是魔族和妖精的联合部队，只是航行计划中当时并不会有飞船到港，所以我们认定那是入侵者。事实上，更让人感到震惊的是，发现对方跃迁结束后，不到十分钟，地面部队就和对方接战了，入侵者的首领是两名四阶能力者，妖精和魔族各一名，所以我们认定那是妖精和魔族的联合部队。”詹姆斯继续道。 夜瞳孔一缩，不到十分钟，这说明飞船跃迁后就直接突入大气层，而且是径直朝实验室而去，如此才能在十分钟以内就闯入实验室。然而跃迁引擎会产生灵能波动的特性却使得能力者在跃迁之后至少有二十分钟的虚弱期，而这段时间却是战力越强时间越长，四阶能力者按理说最少也要恢复三十分钟。 “他们用的是次级跃迁？”夜突然想到了这种可能，就问了出来。 “我们也是这么认为，而且他们应该是潜伏在离实验室大概十光年左右的另一个恒星系。” 和同步跃迁不同，次级跃迁会产生一定的时间债，即跃迁的人感觉时间会短于跃迁实际花费的时间，而多出来的那段时间，就是时间债，时间债没有确切的计算方式，只有大概的对应范围。 次级跃迁的跃迁范围也比同步跃迁要小，有记录的最远距离也不过数百光年，而这就产生了长达一年的时间债，而跃迁过程中的飞行时间也有一个多月，但是如果跃迁距离较短时间债就会很小，很可能只有几分钟，甚至几十秒。 所以尽管次级跃迁产生的灵能波动很小，并不会影响到能力者，但时间债的存在使得它除了给一些有钱的普通人用作旅行以外几乎就没有别的用途，而考虑到跃迁飞行过程中的补给问题，当日入侵者也不可能从太远的地方过来。 然而这里有一点却是到现在也无法确定的，那就是魔族和妖精的联合部队的进攻时间是正好碰上了当时的实验事故，还是说他们就是冲着事故发生后这段防御力量的削弱期去的。 前者倒还好说，只能说他们运气好碰上了，如果是后者，那么联合部队的组织者绝对拥有无法想象的强大实力，按照詹姆斯的说法，当时即使是计划的制定者夜自己都没预料到那个阵列居然会爆炸。 如果对方真的预料到实验最终会导致防御力量的真空，而选定了进攻时机，这背后的意义，只是想一下就让人不寒而栗，那是很有可能达到星的级别的人类跟本无法反抗的力量。 夜摇了摇头，挥去自己的恐惧，如果真的是那样，那么自己跟本没有还手之力，对方也不可能让自己活到现在。 夜深吸了一口气，又缓缓地吐出来，似乎这才将刚升起的不安驱除干净。 “那么现在，诺依博士，最重要的问题。”夜郑重地道：“方舟当年为什么要促成这个计划，你们想要从中获得什么？好吧，其实最重要的是……”夜顿了一下，然后看着诺依的眼睛道：“我需要做什么才能获得方舟的全力支持？” 诺依一成不变的脸上终于有了表情，那似是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她扭头对詹姆斯说道：“你先去找蕾娜吧，她会安排好一切。”然后又对夜说：“跟我来。”随即向平台边缘走去。 詹姆斯向夜点了点头，就大步离去。 夜赶忙追上了诺依，第四平台面积却是不小，但两人脚步也不慢，没多久就到了平台边缘，这里离最近的墙壁都有二十米，想来是为了防止偷听，但这里可是方舟的核心，有必要做到这种程度吗？ 诺依转身盯着夜的脸，脸上的笑意却是越来越明显了，可目光却没有挪动，直到夜已经忍不住要皱眉时，她才说道：“不得不说，你比你那六个前辈可是强太多了。” 夜先是一愣，显得有些困惑，随即又像明白了什么一样，那困惑一瞬间化作震惊。因为在那一瞬间他想起来，在他之前曾出现过的星之眷属，不多不少，正是六个人。 夜深呼吸，露出了一个有些勉强的笑容，然后问道：“为什么？为什么要告诉我？你们又为什么要这么做？”语气中却还有着一次颤抖。 “哦，你果然不一样。”诺依脸上的笑意更浓了，尽管以她的身形，笑起来当真是可爱动人，但夜总有种自己被完全看透的感觉。“我还以为你会大叫一声‘这不可能！’呢。” “再怎么说也不可能那么夸张吧？”夜苦笑道。 “可你的前辈，除了第一个之外都这么做过啊。” 夜的笑容一僵，他有种奇怪的预感：“我说，你该不会是和他们几个都面对面过吧？” 诺依露出了一个“你猜对了”的表情。 “别说那些了，”夜强行拉回了话题，“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或者说你不想回答？” “当然是为了我们的目的。” “什么目的？” “现在还不能告诉你。” 夜露出了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他有些无奈地道：“那你就不能说一些能告诉我的事情吗？” 刚刚夜的那番话似乎让诺依切换了某个奇怪的开关，她的气质发生了非常大的变化，在以前夜的印象中，诺依一直是冷冷地，对什么都莫不关心的样子。 但现在她这样子怎么看都是在拿自己寻开心，所以夜却是有些头疼，他本就是认真的性格，这种插科打诨的说话方式却是完全应对不来。 “你觉得很头疼对吧？”诺依似是看出了夜的想法，这倒不奇怪，因为夜并没有掩饰这点。“当人类拥有悠久的生命之后，都会变的有些怪异，事实上是必须变得怪异，因为不这样的话，是熬不过那漫长的岁月的啊，这一点你要不了多久就会明白了。” “这算是经验之谈吗？”夜带着点挪揄的口吻问道，算是对刚才诺依的行为的反击。 “是啊，是经验之谈，而且是血的教训。”诺依脸上的笑意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悲凉和看破红尘般的沧桑感。 “我知道了。”似是受到这股情绪的感染，夜收起笑意，郑重地道。 “你不知道，至少现在不知道。”诺依道，“但将来你一定会知道的，现在你需要做的就是增强自己的实力，各方面的实力，当然不仅仅是个人武力，人脉，资源，声望，权力，这些你都需要。然后在适当的时候，我们会告诉你，你应该知道的事情。” 随后诺依上前，拍了拍夜的肩膀，“你的第一个考验马上就要来了，通过了它，你才有未来，毕竟现在的你，从严格意义上讲，已经不再是星之眷属了啊。”说罢转身离去，然而没走几步又回头道：“星的强大远超你的想象，当你成为真正的星之眷属时，你现在所恐惧的东西，就不再是恐惧了。努力变强吧！少年！” 原来如此吗，自己的恐惧也被看透了啊，虽然有些不适应诺依气质的变化，但不得不说她这样确实让夜的恐惧减轻了不少，也许这就是她的目的。 就在这时，夜的个人终端提示有紧急通讯接入，然后莉莉丝满是紧张的俏脸就在夜的视野中出现，一同出现的还有她焦急地声音。 “夜，梦的情况有点不对劲，你赶紧过来！” 第十四章 考验 赶到梦的病房并没有花费太多时间，一进门夜就问道：“到底发生什么了？”然后就看到了躺病床上的少女，少女的睡脸开起来还算平静，但眉宇中却有掩饰不住的悲伤。 “她的灵能波形在变！”莉莉丝急忙道，灵能波形当然在变，而且是循环性的周期性的变化，除非人死或意识冻结，否则灵能波形的变化绝不会停止，但既然莉莉丝说不对劲，那么也就是说，“并不是正常的周期性变化，而是整体的变化，事实上从发现异常开始我们监控到了4个完整的周期，但每个周期的波形都不一样，之前的波形正在进行对比，应该马上会出结果。” 说完，莉莉丝把手中的终端递给夜，夜马上浏览了一遍，然后又重点查看了一下几次完整周期的波形图，越是看到后边，夜的眉头皱的越紧，看完之后夜的整个眉头已经拧到了一起。 梦的灵能波形确实在变，而且是相当明显的变化，尽管还称不上剧烈的程度，但这种程度的变化怎么想都不正常，刚刚监控到的四个周期，夜把精确程度调到最高后发现，这四个周期完全没有重叠！ 这绝不正常，即使因为灵魂的成长，思想的成熟，亦或者是顿悟一类的精神层面的变化所引起的灵能波形的变动，相连的波动周期内也绝不会出现这种波动完全不重叠的现象。 正常来说应该是每一次都有些微的变动，在相隔几个周期后才会出现完全不重叠的现象，而且正常的变化都有迹可循，而且都有详细的文献记录，这其中包括了千万的个人实例，而梦的这种情况却连相似的变化都找不到。 这绝不正常，也绝对不是什么好事，说到底灵能波形是能力者灵魂状态监控的一项重要数据，灵魂的所有状态几乎都会反映到灵能波形上，精神冲击，器械性损伤，亦或者是灭绝人性的灵魂汲取，这种灵魂层面的剧烈变动都会对灵能波形产生非常大的影响，从而导致灵能波形的剧烈变化。 也就是说梦的灵魂现在正进行者某种难以预料的变化，最终会变成什么样根本无法预测，可以想象的是，最轻也是性情大变，严重的话就此身死也不是没有可能。 可目前最严重的问题却是不清楚梦产生这种情况的原因，灵魂层面的剧烈变动会激起灵魂本能的反抗，即使是因为某些原因性格懦弱的能力者在遭遇这种情形时也会本能的对抗，而由此也会产生非常剧烈的灵能波动。 然而梦此时非常平静，尽管看起来梦境并不美好，但至少没有让她痛苦，相应的也没有剧烈的灵能波动。 这时夜手上的终端提示已经完成了梦之前灵能波形的比对工作，夜赶忙查看了一遍。梦早就出现这种情况，但因为之前变化的幅度非常小，和普通的波形变化幅度相当，所以就没有关注，直到现在幅度增大了，才被莉莉丝注意到。 梦的波形变化正在逐步增大，而且这个过程非常稳定，但这却是不正常的地方。正常的灵魂成长，即使是其中变化最剧烈的顿悟也绝不会出现这种稳定的逐步增大的现象，事实上已有的大多数实例都证明，这种顿悟造成的波形变化反而是不稳定的，即每次的变化幅度都不固定。 而且说到底，即使是持续时间最长的正常变化，也不过几个小时而已，最多的也没有超过十二小时。但梦的这种变化，仅观察到的，就有两天时间了，算上没有观察到的，就不知掉持续多久了。 想到这，夜不由得焦急起来，任由梦的情况发展下去绝对不会有好结果，这也绝不是自己担心过头，这就是诺依说的考验吗？ 还是说这是诺依所为，那么自己去求她的话会不会有效？从刚才开始夜的内心就翻滚着极大的不安，他有种自己正走向毁灭的错觉，如果梦有什么不测，自己又该怎么办？ 同一时刻，中央竖井，第一平台。 诺依和夜分开后并未离开中央竖井，而是通过电梯来到了第一平台，然后径直走向平台边缘。早已在平台边缘等候的永二大叔看到诺依的样子，轻笑一声：“怎么样？” 诺依摇了摇头，问道：“有烟吗？给我点一支。” 永二挑了挑眉毛，“只有合成烟，要吗？” 诺依点了点头，永二掏出香烟递给诺依，给自己点了一根，然后为她点燃，诺依深深地吸了一口，香烟上闪着的火光也增大了一分，似是过了良久，诺依才把烟吐出来，然后就又大大地叹了口气。 “我说，你这又是摇头又是叹气的是为啥？”永二大叔似是终于忍不住一般问道，“现在得局面也不算太糟吧，那小子活着回来，接下来的就都好办了不是吗？” 顿了一下，他才又说道：“而且这一次他想和我们合作，不是很好吗？和前几次想必形势应该可以说非常有利才对啊。” “没那么简单，这小子确实比那六个白痴聪明一点，但论心性却远不及那六人。这点其实从他之前的行动就可以看出，而经历了这件事情之后，尽管他似乎做出了必须获得强大的力量觉悟，但那不必要的善良似乎还没有扔掉。”诺依说着，语气中的无奈却是显而易见。 “如果他实力强大，善良倒是个不错的加分，但现在那只会拖累他和他身边的人而已。” “你是这么认为的吗？”永二大叔似乎有不同的意见，“我看了不一定，那小子给我的感觉，与其说他心怀善良，不如说他选择善良才对。而且……”永二大叔深吸了一口烟，烟的长度明显的短了一大截，“我总觉得，在这小子身上，能看到他的影子。” 诺依吸烟的动作顿时一僵，“你这么一说，倒也确实有些相似。”然而她又吸了一口烟，摇了摇头，“算了，那些事情等他能解决现在这件事再说吧。” “什么事？”永二大叔却是不知。 诺依大大地叹了口气，“我说，就算你不能理解高深的灵魂理论，至少重要的一些基本原理你总要了解啊。” “当年那小子剥除了三个能力后又跟两名四阶大战一场，虽说他身为星之眷属，但核心能力一除，星之眷属的资格也就没了，但尽管如此他依然拥有相当的战力，两个四阶倒也不是问题，但他连另外两个固有能力都剥离了，在这种情况下，能够把那两名四阶拖住就很不容易了，可他居然打退了他们。” 诺依一口气说了一大段话，然后停了一会，似是为了让永二能够理解，“你觉得这会没有代价吗？” “什么代价？”永二大叔脱口问道，看到诺依的脸色后才像又想起了什么一样，“总不至于是……生命？” “就是生命啊。” “可他现在不是活的好好的……你的意思是现在的夜和之前的那个不是同一个？” “蕾娜跟我说过，那个女孩在离开前跟那小子说了几句话，似乎触动了他，所以说，当时的情况应该是，那小子因此产生了一个一定要活下去这么一个强烈的愿望，依靠着这个愿望，他的灵魂避免了完全湮灭的命运。但是，新生的他失去了所有的记忆，包括那个女孩的，这些你应该都知道，保留下来的只有一定要活下去的想法，和自己要和某个女孩相见的模糊的愿望，他这些年的行为都可以理解为在这两个目标驱动下做出的。” 永二大叔的眉头一下子皱了起来，说到底虽然高深的理论不懂，但人情世故他却已经可以说烂熟于心，所以一下子就明白诺依说的恐怕正中了事实。“确实，他的行为可以这么解释，但这同样有可能是你的过度解读而已。” “我接下来要说的才是重点，因为他不是原本的他，所以他的能力不认可，所以那个女孩才会必须依靠牺牲来救他，否则的话那个能力本身就能够恢复他的伤势。那个能力是他自己从自己身上剥离的，也是由他注入那个女孩身上的，所以正常情况下那个能力应该会在一段时间后和那个女孩融合，成为那个女孩的固有能力，而她则会代替那小子成为星之眷属。” “但是现在，那个牺牲仪式却干扰了这个过程，星之眷属最明显的特征就是他们灵魂强大的生命力，所以那小子才会仅仅依靠一个执念就幸存，而对那个女孩而言，这却不是什么好事，牺牲仪式让那个女孩变得虚弱，所以对能力的压制和吸收也就变弱了，而这导致了那个能力产生自我意识。” “同样因为牺牲仪式，那个能力产生的意识判断女孩太弱了，于是它决定进行干预，而这个干预就是改造女孩的灵魂。这个过程从牺牲仪式结束就开始了，然后一直持续到了现在。而他要解决的事情，就是这个。如果放任不管，那个女孩的意识就会消失，被成长完全的能力意识所代替。但是以那小子的性格是肯定不会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吧。” “你等等，让我顺一下。”永二大叔道，然后就一只手摸着胡子思考起来，没过多久他就弄清了其中的原委，“难道那个女孩不会反抗吗？只要那个女孩不接受改造不就行了？那个能力刚刚诞生的意识所能进行的改造反抗起来应该很容易才对，那么你说的最糟糕的事态不就不会发生了吗？” “前提是，那个女孩会产生对抗意识才行。但是你仔细观察一下那个女孩的行为你就会发现，她在面对那小子时一直怀有一种自卑的情绪，尽管作为一对伴侣被制造了出来，但那个女孩毫无疑问是个残次品，她自己也意识到了这点，而这就导致了她自卑的心态。在这种情况下，夜那小子几次遇险在她看来，就是因为自己太没用。” “所以她跟本不会反抗那个意识的改造，因为即使最终自己的意识消失了，自己对夜也会变得有用。”永二叹了口气，“真是个傻孩子啊。这种情况又该怎么处理才好？” “那个能力植入女孩体内已经太久了，强行分离只会害死她，而现在她又在昏迷状态，至少现在根本没办法鼓动她生出反抗意识，所以解决眼前的危机只有一个办法。就是夜那小子重新建立和自己能力的链接，强行压制这个过程。然而这么做只能治标，真正完全解决还要等女孩醒过来，自己产生反抗意识，然后想办法恢复她的力量，如此才能勉强算是解决这个问题。” “那怎么样才能算彻底解决这个问题？” “现在想还为时过早，等他们解决了眼前的问题在考虑也不迟，如果能做到我之前说的那些，那么遗留的问题解决起来也不会太困难。” 诺依抽完了最后一口烟，然后冷笑着道：“但是要解决眼前的问题，那小子就不得不面对自己可以忽略掉的事实了。自己并不是原来的那个‘夜’这件事。” 莉莉丝觉得夜的情况有些不对劲，她觉得夜盯着手中的终端已经好久了，然而看了一眼自己腕上的小型终端她才发现从夜感到这里也不过过去了几分钟而已。 但是夜的情况确实不对，除了担心和焦虑这一类的感情外，莉莉丝感觉他身上似乎又多了某种情绪，她的血统赋予了她超乎常人的情绪感知能力，所以这绝对不是什么错觉。 而现在，她觉得夜似乎有失控的迹象，不能等了，否则不仅梦救不了，连夜也会搭进去。想到这她走上前摇晃着夜的肩膀，“振作点，夜！” 夜的头向后仰去，莉莉丝也一眼看到了他的表情，她当即瞳孔一缩，夜的这种表情她却是非常清楚，这是中了心灵暗示，而且是指向性的消极催眠式的心灵暗示之后才会有的表情。普通的能力者恐怕也无法分辨的细微的差别在莉莉丝的血统加持的感知下却无所遁形。 这种暗示会导致被暗示者特定的思考会转向消极，这是一种相当常见的暗示方向，而且因为作用指向性较强所以在特定的思考触发暗示之前跟本发现不了。 莉莉丝咬了咬牙，她举起右手，一耳光扇到了夜的脸上！ 啪！ 夜似乎终于从消极的想法中回过神来，他起初还显得有些茫然，但立刻就清醒了过来，苦笑着对莉莉丝说道：“谢谢你，莉莉丝。” “别消沉了，必须弄清楚到底怎么回事，然后才能想办法解决。不是吗？” 夜苦笑，“我已经知道是怎么回事了，准确地说，我早已意识到了真正的原因，却不愿去面对。” “那也就是说……”莉莉丝一脸色不可思议。 “刚才那个暗示，是我自己无意识中给我自己下的。”夜苦笑道，“好了，没时间可以浪费了，莉莉丝，帮我布置一个灵能阵列，我要重新建立起和我的能力的联系，然后压制它，不这么做的话，我和梦就没有未来可言。” 夜需要的灵能阵列并不复杂，只是普通的稳定型阵列，用来平稳阵列中能力者的心神，却是很多重要仪式都会用到的常见阵列。然而即使是常见阵列，很多时候也要根据使用者的特点进行微调。 灵能阵列的调试绝对马虎不得，再普通的阵列，出了差错也是有可能要命的。 好在夜现在也可以算的上灵能阵列方面的大师了，阵列的绘制和调试工作都进行的非常顺利，在莉莉丝的帮助下更是节省了不少时间。 阵列布置在方舟的一个大型实验室内，因为原本就是用来研究灵能阵列相关的理论，这里却是有全套的材料，而且医疗组已经在旁边待命，随时可以进行抢救。 在仪式开始之前，莉莉丝却是一脸复杂的表情，夜见状便问道：“有什么想问的，就尽管问吧。” “梦的这种情况，是你的那个能力造成的吗？”莉莉丝直接问道，夜刚才说要重新和自己的能力建立链接，故莉莉丝有此推测。 “确实如此。” “看来还有很多内情，不过现在也不是解释的时候。”莉莉丝道，然后盯着夜看了几秒，才又问道：“不过是重新建立链接而已，为什么感觉你……” “……有种悲壮的氛围？”夜接着道，“因为我不清楚，那个能力到底会不会认可我啊。如果说我之前还没注意到还算情有可原的话，那么现在这种状况还注意不到就是自己在逃避了，逃避必须面对的未来。” “我怎么有点听不懂？”莉莉丝一脸不明所以。 “我啊，其实不是当年实验室里诞生的那个夜啊，因为在实验室的那几年的记忆，我一丁点都没有留下啊，即使是灵魂损伤也不可能将记忆损毁的如此彻底，唯一的可能就是我根本就没有当年的记忆。”夜说道，语气中有着毫不掩饰的悲伤，不安，和恐惧，“我啊，只是当年的夜的执念留下的碎片成长起来的不同的个体啊。” 第十五章 链接 莉莉丝有一瞬间想要脱口而出“这很重要吗？”，但是她马上忍住了这种冲动。 这当然重要，尤其是对现在得夜和梦而言，这件事更是前所未有的重要。 无论是莉莉丝自己，米娅，伊格尼斯，还是夜狼小队的其他成员，都是在夜来到方舟之后认识的，她们对他的以前并不了解，当然也不会特别在乎，无论以前的夜是什么样的，她们认识的仅仅是现在的夜而已。 所以夜到底是不是原来那个夜对她们而言并不算特别重要。 但是对梦而言，情况却正好反了过来，两人从小就认识，然后在四年前分开，几天前才再次相见。梦和夜绝大部分的记忆都是之前在实验室的，对她而言，那是时候的夜才是真正的夜。 莉莉丝几乎是立刻就想明白了这层关系，她也一下子变得有些不知所措，现在这可不仅仅是梦会不会接受的问题，如果能力不认可夜这个主人，那么强行进行链接无疑是非常危险的。 “但是重新和那个能力进行链接是唯一的办法了，只有取得它的认可，然后压制它的活动，这样梦才能醒过来。只有她醒过来，后续的治疗才能继续进行。”夜的声音中透着显而易见的紧张。 “好好听着，夜！”莉莉丝突然抓住夜的肩膀，紧紧盯着他的眼睛说道：“别说什么你不是当年的那个夜之类的傻话，说到底你也只不过是丢失了记忆而已，但你醒来是依然认为自己是夜，这就够了，记忆丢了可以找回来，那不重要，而且梦不是拼了性命去救你了吗？这难道还不够证明她认为你就是夜不是其他人吗？” “可是……” “没有可是！”莉莉丝粗暴地打断了夜的话，“听着，夜。那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感觉，明白吗？你对她的感觉和她对你的感觉。而通过你刚才说的，在实验室旧址发生的事情，让我明白了，对你们两个而言，对方都是无可替代的存在。这才是最重要的，你明白吗？” 夜深吸了一口气，然后点了点头。 “现在，不要想别的，记住，你要取得和自己的能力的联系，保证对它的控制权，你要救，要救你的女孩。明白了吗？” “谢谢，莉莉丝。”夜由衷的感谢道，“能和你成为伙伴真是太好了。” “伙伴？当初你可不是这么说的啊。”莉莉丝笑道，“我们是家人啊，这种程度的帮助不是很正常嘛?好了别让你的女孩等太久了。”说完，莉莉丝不等夜回应就走到了一边。 等在一边的伊格尼斯见状便问道：“有没有幻想破灭的感觉？” “硬要说的话，应该是觉得那家伙果然还是人类啊，尽管在某些方面拥有超越常人的智慧，但依然会像普通人一样为情所困啊。” “说真的，我从来没见过他这个样子。”伊格尼斯叹了口气，“从来没见过他这么软弱的样子。” “恐怕这才是他最真实的样子吧，他是没有过去的，没有童年，没有记忆。你我和米娅虽说也遭遇过各种各样的不幸，但至少我们都有还算美好的童年，可他呢？他什么都没有，但是他又想做一个普通的人类。真不知道他到底怎么想的，说到底他在我们面前展示出来的的一切，恐怕也只是一层面具而已吧，一层给他自己看的面具。” 那边莉莉丝和伊格尼斯交谈的时候，夜这边也做好了准备，他随即向一旁的工作人员示意，自己要开始仪式了。 从外部植入的能力和存在于大脑的自有能力不同，通常会注入到身体的某个部位，而夜的能力却是注入了梦的心脏。而重新建立链接的这个过程，为了尽可能的提高成功率，思维中枢必须尽可能的接近能力。 也就是说，夜得把额头埋到梦的胸口，直到这时他才发现这个姿势似乎有些不妙，但现在不是考虑这些的时候，夜挥去心中的杂念，将额头贴上梦的胸口。 最初，除了柔软的感觉，就是种奇异的馨香，夜沉静心神，努力将感知深入梦的体内，向那个夜已经忘记名字的能力探取。 然后，几乎是在一瞬间，意识似乎被某种久远而强大的存在所吸引，似是略过无尽虚空，最终于某处苏醒。 看到眼前的景象的第一眼，夜就发现这是一条街道，而几乎在夜做出这是一条街道的一瞬间，原本空旷的街道似乎凭空出现了熙熙攘攘的人群，然而仔细看去，所有人都是从夜的视野外走入视线以内，凭空出现这个判断仅仅是因为人群出现的特别快而产生的错觉。 夜就这么站在街道上，行人似乎觉得这个站着不动的年轻人有些奇怪，所以有部分行人却是向他投来了好奇的目光，但也仅此而已，并没有人上前询问，也没有别的事情发生。 夜不由得感觉有些奇怪，说到底和自己的能力重新建立连接会是一个怎样的过程确实无法预测的，夜这种情况也是前所未见的。其他人失去能力后没有当场死亡的也仅仅是苟延残喘，哪有像他这样依然活蹦乱跳的，更不用说这个能力很有可能已经产生了自我意识，在这种条件下，什么情况都有可能发生。 现在唯一可以得出的结论是，这应该是某种幻境，而这个街道的景象应该是地球时代的景象，无论是行人的服饰，还是街边店铺的装潢，亦或者是路中央经过的交通工具，都是典型的地球时代风格，而且应该是地球时代中被称为现代的时期，环境似乎非常真实，不仅仅细节几乎做到了乱真的程度，行人也真实到夜能清晰的感觉到每个行人的灵魂波动，那是比他所知道的普通人更弱的灵魂波动，只有地球时代的人类才可能是这种波动，更重要的是这波动并不一样，事实上从刚才到现在夜都没有发现两个完全相同的灵魂波动。 夜再次更加细致的观察了一遍街道上的景象，店铺的招牌上的文字都是中文，而行人则是黑发的黄种人居多，偶尔会出现其他发色的人，这里应该是地球时代的中国境内，或者也有可能是其他国家中国人聚居的街区。 然而自己应该怎么做，夜现在却是毫无头绪，自己当然应该尽快建立连接，但贸然行动却有可能导致坏的结果，而且不知道这里的时间流速和外界相比又如何，所以在街道站了大概十来分钟，什么特别的事情都没有发生后，夜不由得有些焦急起来。 然后夜就看到了街对面一名穿着风衣，带着帽子的男子，夜一瞬间就注意到了他和其他行人的区别。其他人即使是看到夜最多不过多看几眼而已，然后就会继续赶自己的路。 但那个风衣男子就那么直直地盯着夜，在两人对视了大概十几秒的时间后，风衣男向夜点了点头，然后转身离去。夜立刻跟了上去，尽管现在情况不明，但不能再拖下去了，这个幻境却是不能用一般的方法破除，一个弄不好，就有可能伤到梦。 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夜原本担心自己会跟丢风衣男，毕竟街道上的行人太多了，但他很快发现这个担心是多余的。风衣男似乎有意想要让夜跟着他，所以走得并不快，要转弯时甚至会停下来，等夜能够看到时再转弯，但速度也没有降低到夜能直接追上他的程度。 在又一次转弯过后，风衣男看了夜一眼后走进了一家店面。夜赶忙上前，这似乎是一家咖啡馆，顺便卖一些蛋糕饼干之类的点心。夜不再犹豫，直接走入店内。 咖啡馆的生意似乎不错，夜进去后却是废了一番功夫才从顾客中找到了已经脱掉帽子的风衣男，风衣男对夜招了招手，夜径直走向他桌子坐在他面前。 夜刚刚落座，就有服务生上前问道：“请问两位想要来点什么？” “一份卡布奇诺，再加一分焦糖曲奇。”风衣男似乎是这里的常客，一下子就完成了点单。 夜眉头一皱，他有意直接向风衣男问出自己的疑惑，但心中某个地方却告诉自己不要那么做。 “一杯蓝山，嗯，再要一份……”夜想了好一会，才说道，“抹茶蛋糕吧。” 服务生的脸色有了明显的变化，尽管马上就被掩饰了下来，但还是被夜注意到了。 “那么，一杯卡布奇诺，一份焦糖曲奇，外加一杯蓝山咖啡和一份抹茶蛋糕。是这样吗？”服务生确认了一下两人的点单，在两人点头后就离开了座位。 “我知道你来这里有重要的目的，心中也有许多疑问。”风衣男首先开口了，颇为英俊的脸上露出狡黠的微笑，“相信我，你的目的一定能够达成，而疑问也肯定会得到解决。” “我为什么要相信你？”夜不由得皱眉。 “如果你还有别的选择的话……”风衣男依然保持着微笑，但夜却觉得他的微笑让自己很不爽。“……你当然可以选择不相信我。” 夜沉默。 “这才对嘛，毕竟你的爱人可没有余裕让你任意妄为啊。” “你都知道多少？” “并不多，全知全能的人从来就不存在，不是吗？但我知道的东西比你多，这就够了。说到底，你又对这里了解多少？” 夜眉毛一挑，风衣男的话中似乎另有所指，事实上，夜在这里呆的越久，就越觉得这不像是普通的幻境。这种规模庞大而且复杂的幻境通常情况下为了能够更好地欺骗对方都会以对方的潜意识为基础构建，也就是说其中的内容都是以对方的记忆为核心构造的，更重要的是大多数幻术师跟本没有能力独立构造出一个如此巨大而复杂的幻境，即使能够做到也不会去做，因为这样的幻境会带有严重的幻术师的个人烙印，容易被识破倒是小事，由此分析出幻术师的弱点进行反制则会让其身处危险之中。 然而刚刚夜一路走来，有很多东西却是连听都没听说过，毕竟上千年过去了，关于地球时代的传承有很多已经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而断绝了，所以这绝不可能是根据夜的潜意识构造出来的幻境。 而意识到这一点后，夜突然发现自己在这里是个十足的异类，就像刚才的点单一样，他只是说了两个自己知道的地球时代的咖啡和甜点，而看服务生的态度，这么点单的人可能只有夜自己而已。 那么这里很有可能是一个独立的世界，而自己是被强拉进来的。夜突然想到一件事，他赶紧查看了一下自己的衣着，这却是一套他从未见过的服装，但样式风格似乎并未与周围的人有所区别。 夜不由得松了口气，不知为何当他明白这里有可能是一个独立世界时，心中似是涌出某种难以遏制的焦虑。如果自己被发现了，就会有不好的事情发生，尽管似乎没有理由，但他却还是产生了这种预感。 “不错嘛。”风衣男露出了赞许的笑容，“看样子你已经意识到了，你确实很特别。” “你能不能别用那种转弯抹角的方式说话？”夜皱着眉头问道。 风衣男摇头，“当然不能，你应该已经意识到了原因才对。” “我只是有这种感觉而已……” “你应当相信你的感觉，在你的家乡，这种感觉有时比冷静地分析更有效，不是吗？” “是这样没错。”夜叹了口气，“但我总不能在这里干等吧，没有目标的等待会让人焦虑，你应该很清楚。” “不必心急，无论这里过去多久，当你回到家乡时，你的家人依旧会像往常一样迎接你，而你的爱人当然也会在其中。”风衣男慢悠悠的说道，夜虽然有些心急，但也不得不压下心中的焦虑。 “你现在需要做的，就是见证历史的转折。” “你什……”夜的疑问却是被自己生生吞了下来，他做的这个位置正好能够看到咖啡店的入口，而就在刚才有一名女子进入了咖啡店，那名女子的面容夜却是非常熟悉。 那名女子有着和梦一模一样的容貌，这绝对不是巧合，夜如此确信着，这其中应该有着某种他还没有发现的联系。 “你说的历史的转折，该不会和她有关吧？”夜的语气中隐藏着某种奇特的恐惧感。 “谁？” “别装傻！”夜不由得喊了出来，然后他就发现自己喊得声音太大了，咖啡店里所有人包括那名女子都看向了自己，他赶忙向其他人致歉。 “你知道我指的是谁。”夜压低声音说道，事实上他并不能确定风衣男清楚自己的意思，但现在这种情况，如果风衣男不清楚才比较奇怪。 服务生端着两人点的咖啡和点心来到旁边，放下之后便离开。 “历史的潮流不容违抗，”风衣男拿起自己的那份卡布奇诺，慢慢地抿了一口，“无论你做什么，都挽救不了她的命运，所以你看着就好。” “你这是什么意思？”夜的眉头一下子拧到了一起，“她会怎么样？” “这个时代，是无能者的时代。”风衣男不紧不慢的说道，“然而有能力的人，也渐渐多了起来，无能者感觉自己受到了威胁，于是……”风衣男给了夜一个“你懂的”的眼神。 夜瞳孔一缩，却是一下子明白了他的意思，话已经说到了这种程度，夜如果还不明白才比较奇怪。 这个时代开始有灵能者出现了，而普通人惧怕灵能者，所以决定杀掉他们。 风衣男这么一提醒，夜再次仔细感知了一下那位和梦有着相同容貌女子的灵能波动，然后有个周围的人对比了一下。他这才发现那名女子的灵能波动却是比普通人要强好多。 也不怪他现在才发现这点，因为周围的普通人灵能波动和夜那里普通人相比也弱了不知道多少倍，而那名女子虽然比普通人强了数倍，但和夜所知的普通人相比也有相当的差距。 所以说周围的普通人和那名女子在夜看来都比普通人还要弱，所以夜再次仔细对比之后才发现异常。 而几乎就在夜发现异常后的一瞬间，他感知到了几个非常明显的敌意，而目标正是那名女子。 第十六章 行动 夜突然冷静了下来，他仔细回忆了一下自己来到这里的经过，从发现风衣男，到跟着他走到这里，路途中确实有几次能够看到自己容貌的情况，有汽车的玻璃，有店铺玻璃门上的倒影，然而过程回想起来却十分模糊，仅有大概的印象。 夜的嘴角突然浮现出一丝自己都没有察觉的笑意，自己没有注意到，唯一的解释就是那景象并没有什么特别。那也就是说，夜的意识所在的这具身体，拥有和他相同，或者说极为相似的面容。 而他又在这里遇到了和梦有着同样面容的女子，这中间肯定有着某种理由，尽管夜并不确定那理由是什么，但他的内心有这么一种愿望。 救她！帮助她摆脱悲惨的命运！ 如果仅仅是帮她处理那些有敌意的人，却是再简单不过，能力者对普通人有着压倒性的优势，即使是全副武装的士兵也不可能杀死有准备的手无寸铁的能力者，更不用说那些怀有敌意的人绝称不上全副武装，在这个时代他们能够使用的威力最大的武器也不过是动能的自动步枪或者冲锋枪一类的武器，而考虑到他们背后的人不希望事情闹大的顾虑，这些人很有可能只装备了一些手枪而已。 然而那个女孩全无防备，她似乎并没有意识到自己即将遭遇袭击。事实上即使是夜，如果全无防备，而袭击者又选择了合适的武器的话，他同样也会死于普通人手中，然而这对能力者而言却是常识一般的东西，所以时刻保持警惕，对能力者而言是真正能够保证活下去的准则。 但那个女孩并不能称为能力者，文献记录中将这些人类刚刚有部分人获得灵能时就拥有了灵能的人简单的称为灵能者，灵能等级高于普通人而没有觉醒能力，后来没有经过训练的能力者或灵能战士也称为灵能者，但现在灵能者却是能够使用灵能进行战斗的人的统称。 他们的灵能比同时代的普通人要强，但这最多只给他们超越常人的反应能力，更好地身体协调性，个别人可能会因此拥有更强的爆发力。 但能力者甚至于灵能战士都拥有的基础的类似于念动力，敌意感知之类的基本技能却是一个都没有。而现在对方仅在夜的精确感知范围内就布置了五个人，更外层的模糊感知范围内也能感觉到若有若无的敌意存在。 对方是势在必得，说到底这么多人，如果自己不插手的话，那么她肯定难逃一死吧。 自己必须要救她！ “你想插手？”风衣男问道，“我已经提醒过你了，你可要考虑清楚后果，你现在的身份，贸然插手可是会引起非常严重的后果的。” 严重的后果，夜当然知道，从刚才开始，内心的那种感觉就让夜感到十分熟悉，现在他意识到了，这种恐惧的感觉，和在实验室旧址听到梅露特的发言后的感觉如出一辙。 “你说的对，以我现在的身份，贸然插手可是非常不妥的。”夜回应道，“但如果是深思熟虑之后的动作却不一定会造成你说的后果。” 从刚才风衣男的话，和夜现在的装扮可以推断出，他现在应该是某种类似于穿越的情况，为什么会穿越过来暂且不提，夜现在的身体的主人应该是这里的原住民。 夜仔细搜索了一下自己的意识之海或者叫灵魂之海，然后在某个深藏的角落中发现了另外一个沉睡中的灵魂，那毫无疑问就是这具身体的主人，尽管这种情况让夜有些在意，但现在不是考虑这个的时候。 仔细感知了一下沉睡中灵魂散发出的波动，夜的嘴角开始微微上扬，这也是一名灵能者，那么自己只需要以这名灵能者能够达到的实力插手这件事，就不会引起最严重的后果。 “更何况，历史的趋势不容改变，但历史的潮流中个人的命运却可以打破。先进的总是会取代落后的，尽管最初落后的会依靠自己的既有力量对先进的进行迫害，清洗，但先进代替落后才是历史的必然。而在这中间，某个先进的个体的遭遇也许早已注定，但结果却并非不能改变。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不错，确实不错。”风衣男轻轻地拍了拍手，一副赞叹的语气，“能够这么快就想明白这一层，你果然非常聪明。” 对方没有立即采取行动，夜却是不能主动出击，咖啡店里人虽然不多，但以他可以使用的力量制服对方肯定会引起注意，这很有可能会促使对方提前采取行动，从而导致情况变得无法控制。 夜摸索了一下衣服上的口袋，果然掏到了一个巴掌大小的皮包，印象中地球时代因为使用纸质货币而诞生的者似乎是叫钱包吧。夜打开钱包，从中翻出了一张写着“居民身份证”的卡片。 “田叶”是这具身体主人的名字，卡片上的照片尽管看起来有些失真，但与夜的面容也有八分的相似。抱歉啊，怕是要把你牵扯到很大的麻烦里了，夜暗自说道。 那名女子似乎是在等人，但对方似乎是迟到了，只见她不停的看表，脸上的神色也渐渐变得不耐。 就在这时有一名穿着西装的青年走进咖啡店，看了一眼店内的客人后径直向女子的座位走去，在作为前站定后，他首先鞠了一躬，道：“抱歉让您久等了，林夕小姐。” 林夕，合在一起不就是梦吗，夜再一次觉得包括自己来到这里的整件事情都有着某种更深层次的联系。 “也没有等太久，不过十来分钟而已。”林夕淡淡地道，似乎真的并不在乎干等了十来分钟。 接下来两人似乎正式开始了谈话，但夜却并没有去注意，因为对方的人行动了，而几乎在同一时刻，夜感觉到和林夕交谈的男子有一丝奇异的情绪波动。 那个男子也是对方一伙的，这就说明整件事就是一个陷阱，怪不得风衣男说林夕的命运无法避免。以有心算无心，尽管林夕是个灵能者，单凭她自己也不可能逃出生天。 一名服务生端着托盘来到了林夕的座位前，然后道：“这位小姐，有位先生为您点了一份甜点。” 而就在林夕询问服务生的时候，有一名男子人从被另一个方向接近了林夕，夜赶忙起身，小心地跟上，装作要离开店铺的样子。 好在那人注意力都集中在林夕身上，却是没有发现夜的动作，对方很快就走到了服务生背后，他从怀里掏出手枪，一把推开服务生，就要瞄准林夕开枪。 夜一个箭步冲上前去，用手臂将男子持枪的手往上抬起，下一刻，男子开枪了。 子弹打碎了天花板上的玻璃，发出一声巨响，然后咖啡店里几名女性顾客就发出了刺耳的尖叫。 林夕猛地回头，看到夜和那名男子扭在一起，她似乎一瞬间就明白发生了什么，然后她看向约她在这里见面的那名男子，一看他的表情，林夕就确定这是一个针对自己的陷阱。 林夕站了起来，然后一拳打晕了那名男子。夜这边也把持枪男子打晕，拿到了他的手枪，接下来的问题就是怎么说服林夕相信自己了，夜想到，然后他就发现自己根本没来得及想这个问题。 然而林夕却走上前来，道：“这果然是个陷阱，接下来怎么办？叶子。” 他们两个居然认识，而且看样子这个名叫田叶的男子一开始就打算来这里保护林夕，这就好办了。 夜拉住林夕的手，向后厨走去，“他们肯定还安排了其他杀手，不能走正门，我们从后门出去。” 林夕的动作似乎僵了一下，但并没有反抗。两人闯进后厨然后无视几名听到枪声躲起来的工作人员从后门走了出去。 刚走出后门，夜抬手就向右侧打了两枪，直接打中了埋伏在后门的两名杀手的肩膀。直接杀人可能会给两人造成更大的麻烦，所以废掉对方的战斗力就好，夜虽然不能动用过高的灵能，但感知和身体控制方面的优势足以让他在枪战中一枪干掉一个。 然后对方安排的其他人就开始往这里移动，夜赶忙拉着林夕跑了起来，他凭借自己的感知躲过了对方的围追堵截，无法躲过时就依靠灵能强化带来的高命中的射击，和肉搏来解决。 到现在夜终于能确定一件事，只要自己的灵能波动不超过一定的数值，那就不会有问题，因为就在刚刚一段记忆突兀的出现在了夜的脑海，他立刻意识到这应该就是星的传承记忆。 世界的监视者一刻不停地监视着世界，并立即排除干扰世界正常运行的异质存在。 这段记忆会冒出来应该不是巧合，夜想到，这其中应该有某些原因存在，而之所以现在冒出来的原因，想来就是夜来到了这里然后又决定插手此间事务。 所以夜所恐惧的应该是世界的监视者，而会产生的最糟糕的后果就是自己会被排除，然而排除这个异质存在的手法如何却是没有任何说明，但夜绝对不想尝试。 然而监视者监视的手段似乎有些粗糙，以至于到现在监视者都没有发现自己的存在，因为自己到现在还没有被排除，也就是说至今自己的行动都不会引起注意。 也就是说刚才他依靠感知达到极高命中的手枪射击，略微使用念动干扰对方的射击线，这种程度的动作不会引起注意，那么什么程度会引起注意，夜试着聚集灵能，然而就在聚集的灵能即将突破这具身体能够聚集的最大量时，夜心中突然涌出的巨大的危机感让他停止了动作。 是灵能，如果自己运用太多的灵能就会一起注意，更准确的说是造成过大的灵能波动就会引起注意。 夜突然发现自己却是十分适合这种战斗，当初自己灵能等级过低，能用的灵能远低于其他人，所以他苦练灵能的运用技巧，而且因为灵魂受伤，动用过多的灵能会让他痛苦不堪，所以练就了这种只需极少灵能，产生的灵能波动也低的战斗方法。 自己怎么走神了，夜突然出了一身冷汗，他赶忙用感知探察了一下四周，发现没有有敌意的目标存在才稍微松了一口气，但却没有完全放松下来，隐藏敌意这种事情只要经过训练还是能做得到的。 从刚才的行动来看，这似乎是对方安排的一次类似于暗杀的行动，既然是暗杀，那么两人只要躲过这一次，那至少暂时不会有生命危险。说到底，自己恐怕也只能帮他们这么一次而已。 这时林夕突然说道：“叶子，他们的枪让我看一下，说不定能找到些有用的信息。” 夜眉毛一挑，把手枪递给了她。林夕检查了仔细查看了一下，甚至把弹夹退下来又装了上去，然后就把枪对准了夜。 “咱们第一次见面是在哪？”林夕似乎没头没脑的问了一句，夜却是笑了，她终于发现自己不是她认识的那个叶子了，“事到如今才想着要确认一下吗？” “叶子呢？”林夕用颤抖的声音问道，“你把他怎么样了？！” “你的叶子就在你面前啊，不是吗？” 林夕脸色猛地一变，拿枪的手都变得有些颤抖，“原来你们真的找到了夺舍的方法？”然后她就扣动了扳机。 夜早就发现她有扣扳机的意图，在她话音未落时就开始躲闪，然后永年弄把林夕的手臂推向另一个方向。 在林夕想要开第二枪之前，夜上前抓住了她的手，道：“冷静点，你男朋友还没死呢，你这一枪要是打中了他就真的没命了。” 林夕还想挣扎，夜见状赶忙夺下手枪，卸掉子弹扔到一边。“你冷静点，如果我对你们有恶意，刚才我就不会救你了。” 林夕似是才意识到这一点，表情缓和了一些，夜见状赶忙道：“我现在这样，用你能理解的说法，应该是某种类似于凭依的状态吧。我只是暂时借用一下你男朋友的身体而已，等一下就完完整整的还给你，保证一根头发都不少。” “那叶子呢？他在哪？” “在这睡觉呢。”夜指了指这具身体的脑袋，在感觉了一下意识之海中那个灵魂的状态之后，夜又笑着道：“他这会已经醒了，你要不要再确认一下？” “那就还是之前那个问题。” 夜顿了一下，回答道：“你们两个是高中同学，所以第一次见面是在开学的时候。” 然后夜一看林夕的脸色就知道这个答案不太对，但他还是问道：“现在能确认了吗？” “这个答案，果然是那块木头。”林夕有些恨恨地说道。 夜心下了然，脸上却不动声色，“你知道这是哪吗？接下来最好找人来接应一下。” “嗯，我打个电话。”林夕似乎终于冷静了下来，她拿出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 夜依然注意着四周的情况，刚才忙着逃跑而没有注意周围的情况，这似乎是一个废弃的工业区，到处都是建筑垃圾，却是一个人影都看不到。 林夕很快就打完了电话，“接应的人大概还需要五分钟左右才能赶到，周围有他们的人吗？” “没有，事实上这周围连一个人都没有。”夜回答，“至少我们暂时安全了。” 夜突然想到也许自己可以趁这个机会问问林夕和田叶的事情，说不定能够弄清楚自己和他们之间的联系。 “能不能跟我说说你和他的事情？”夜就直接问了出来，然后又补充道：“简单的说一下就行，不用特别详细。” “我和他其实从小就认识了，当时是在乡下，后来我搬走了，然后在高中再次见面，我一下子就认出了他，他却以为那是我们第一次见面……” 两人找了个勉强还算干净的地方坐下，然后林夕就这么说起了她和田叶的事情，很多都是生活中琐碎的小事，但夜却能从她的诉说中感受到两人之间的情谊，按照林夕的说法，最初仅仅是同学之间的友谊，两人似是偶然考上同一所大学后交往就多了起来，慢慢地林夕似乎对田叶产生了其他的感情。 原本两人的生活轨迹也就如此了，按照林夕的想法，毕业之后找个好工作，然后结婚生子，那个时候田叶再怎么说也应该理解自己的对他的感情了吧，如果还不理解自己就向他坦白，然后逼他娶了自己。 “然而，这些生活却渐渐地离我们而去了……”林夕的声音突然低沉了下来，有种难以抑制的悲伤从她身上散发出来。 但夜却没有顾得上安慰她，因为就在她话音未落之时，夜感知到旁边有一阵强烈的敌意出现。他立刻向林夕扑去，而就在他刚刚触到林夕时，枪声响起。 下一刻夜清晰的看到了子弹划破林夕的肩膀，留下一道血淋淋的伤痕！夜顾不上仔细察看林夕的伤势，一个箭步冲到袭击者身旁一拳打向他的脸庞。 接着鼻骨碎裂的声音响起，夜更是在拳头中灌注了些微灵能，无论是对普通人还是灵能者，即使是这种程度的灵能只要确实命中头部就足以致命，区别只在于灵能者会苟延残喘一段时间。 然后夜转身查看林夕的伤势，伤口本身没有大碍，然而那熟悉的波动却让夜心头一片冰冷。 伤口处缠绕着黑气，深渊！那颗子弹居然带有深渊的气息！ 第十七章 帮助 在所有的深渊感染当中，血液直接接触的感染都是其中最麻烦的一种，尽管深渊本身无形无质，但被感染的血液却会通过循环迅速流遍全身，到那个时候，感染者就没救了。 夜当然不会让情况发展到那一步，林夕虽然血液直接接触了深渊，但好在深渊“浓度”并不高，如果高了夜肯定会在对方袭击前就发现，而且仅仅是子弹上携带了少量的深渊气息，这却是比夜那个世界中因为深渊裂隙的出现而感染好好处理的多。 林夕感染的深渊，和一般意义上的因为深渊裂隙而出现的感染，根本性的不同，在于前者无源，后者有源，而这个源就是深渊裂隙，夜的脑海中突然浮现出了这样一个想法，传承记忆也会这么出现吗，夜有些疑问，不过现在却是没那么多时间考虑了。 久病成医这句话用在夜身上却是最好不过了，为了寻找治疗自己的方法，他也是狠下了一番功夫学习灵魂医疗方面的知识，也是凭借那些知识，他一下子就确认了林夕的情况。 因为子弹只是擦伤，所以深渊气息大部分都逸散了出去，而即使是接触到的，也有九成被夜强行拔除，但即使是这剩下的不足原本万一的深渊气息，对林夕而言一个处理不好，就得丧命。 她太弱了，如果是夜受到这种程度的感染，只需要多补充一些营养就能依靠自身的抵抗力克服了，但林夕这种情况，如此轻微的感染已经让她受到了不小的精神伤害。 必须找到安静的环境进行进一步治疗，刚才那个偷袭者隐藏的技巧却是可以称得上优秀，所以夜直到对方散发出杀意时才感觉到他的存在，这种程度的灵能者，对方应该一时半会也找不到了，安全，也只是暂时的，想到这夜就有点后悔，如果刚才自己专心戒备的话，恐怕就不会漏过那个杀手了吧。 然后夜就听到了汽车发动机的声音，他刚忙抱起林夕，往声音传来的方向走去。 如果是接应的人最好，不是的话就把汽车抢下来，夜如此考虑着，然后转过路口就看到了驶来的汽车。汽车在两人身前停下，驾驶员探出头来道：“快上车！” 夜眉毛一挑，驾驶员居然是那个风衣男，但林夕的情况耽误不得，他顾不得跟风衣男交涉，把林夕放在后排座上，然后自己从另一个方向钻进汽车。 风衣男立刻发动了汽车，加速驶离了这个地方。 “找个僻静的地方，我给她处理一下伤口。”夜一边照看林夕一边说道。 “叶子，我好冷。” 林夕此刻已经有些神志不清了，这是深渊感染的后遗症之一，也是深渊可怕的地方之一，即使治愈了，如果之后的恢复性治疗没有跟上，那么患者依然有殒命的危险。 而林夕现在的情况如果她失去意识，恐怕就永远醒不过来了。所以夜不停地回应她的话，力求让她保持神智。 “我在呢，没事，等会就好了，等一下就不冷了。”夜把林夕抱在怀里，似是想要用身体温暖她，然而这其实没有任何意义，林夕会感觉到冷是因为深渊感染已经扰乱了她的感觉。 夜就这么抱着林夕，一边和她搭话，一边思考治疗方案。 “我们去我的事务所。”风衣男突然说道，“那里几乎没有人知道，也不会有人来打扰。” 夜点头，然后不再和风衣男说话，对方似乎没有安排后手，三人就这样一路无事来到了风衣男的事务所。 一进门，夜就对风衣男说道：“给我找一个大一点的房间，然后找些染料来。” “二楼正中那一间，上一任的使用者似乎用作画室的，里面空间很大，而且还有没带走的水彩颜料，可以吗？”说着风衣男就把一枚钥匙递给了夜。 夜眉毛一挑，脸色就变得有些不善。 “别这样，”风衣男无奈道，他敏锐地感觉到了夜的想法，“确实只是碰巧而已，并不是我因为我事先知道事情的发展走向啊。” “姑且相信你吧，等会儿，咱们再好好谈一谈。”夜微笑着道，风衣男却注意到他的眼中没有一丝笑意。 夜说完就抱着林夕转身走向楼梯，进到风衣男说的房间后，夜把林夕放到一张躺椅上，此时林夕已经完全昏迷了，而且时不时痛苦地呻吟，不能再耽误了。 夜从角落里拿到了颜料，略微计算了一下，差不多够了，夜蹲在地上，将装着桶倾斜了一个角度，其中红色的颜料缓缓地流了出来，然而流出的红色颜料却并没有化作一摊，而是似乎有生命有意识一般在离林夕两米左右的地方化作一个圆圈。 然后红色的圆圈向内伸展，似是蔓延着向林夕流去，然而仔细看去红色并未填满所有的空间，而是留下了相当的空余，红色的线条构成了某种难以理解的繁复纹路，而某些较大的空余中则填以繁复的图形。 红色的染料在地面上流动着，逐渐将这个直径四米的圆的内部补全，然而似乎没过多久夜的脸色就变得有些苍白，额头也渐渐冒出了汗珠。 但是，还不够。 阵列还未完成，圆内还有相当部分的空白没有填满，用来绘制的颜料却所剩不多了。 阵列绘制的速度比预想的慢了太多，以至于相当一部分的颜料还未流到预定位置就已干涸，夜不由得焦急起来。 然后另一桶刚刚开封的颜料被放在了夜的手边，在上一桶快要用完时，夜直接掂起这一桶，继续阵列的绘制。 当阵列完成时，夜的上衣已经被汗水浸湿，他挣扎着站起来，却感觉眼前一黑，眼看就要倒下，马上就被人扶住，却是风衣男。 风衣男扶着夜坐到另一章椅子上，然后回头仔细查看地上的灵能阵列。 夜只是闭目养神，灵能阵列的绘制过程比想像中还要困难，他的消耗也比预想的更大，此时的夜可以说完全没有还手之力，如果风衣男想对自己不利，现在就是最好的时机。 再次用感知探查探查了一遍风衣男，正和一开始一样，只是一个普通人，这里的普通人。 “想不到你已经掌握了如此技巧。”风衣男一副赞叹的语气道，“内向绘制，流动绘制，灌注绘制，你居然真的把这三种技巧同时运用到了灵能阵列的绘制中，而且你居然能用水彩作为绘制染料。” 夜眉毛一挑，似是有些惊讶：“你这么说，不怕被发现吗？” “深渊的存在会干扰监控者的监视，但这种程度的深渊也只能干扰对特定词汇的监控而已，过强的灵能波动还是会引起注意的。”风衣男忙不迭的解释道。“所以你费那么大功夫用那些技巧技巧绘制阵列并不是白费劲。” 夜苦笑，确实如风衣男所说，自己费那么大功夫用三种不同的技巧绘制灵能阵列，最重要的一个目的就是不被察觉。 灵魂的强化阵列会产生相当强烈的灵能波动，那绝不是这里的灵能者能够产生的，直接使用普通的强化阵列绝对会引起注意。 而普通的强化阵列需要持续输入大量的灵能，在这里也是办不到的，所以夜绘制的这个阵列并不是普通的强化阵列，而是包含了强化与灵能循环的复合阵列。 然而这种复合阵列通常以强化阵列为核心，周围绘以循环阵列，一般的绘制流程也是从中心的强化阵列开始，到外侧的循环阵列结束。 但这么绘制需要在中心位置放置一枚高品质的幽晶作为阵列的启动能源。 可在这里上哪去找幽晶，而且用幽晶的话即使是循环阵列也会引起不小的灵能波动，也是要不得的。 所以只能用内向绘制把整个阵列从外向内绘制，然后一边绘制一边灌注灵能，即为灌注绘制，这么做在阵列完成时就能即时运转而无需再次启动。 而流动绘制则指按照灵能的流动进行绘制，这个技巧主要是为了配合灌注绘制，而且还会进一步降低绘制时的灵能波动。 同时以这三种技巧进行阵列绘制，极大的降低了整个阵列绘制以及后续运转时会产生的灵能波动，同时降低了对绘制者灵能强度的要求。 然而内向绘制和流动绘制要求绘制者对阵列非常熟悉并且对灵能精确控制的能力要求极高，而灌注绘制则要求整个阵列绘制一步到位，不能停顿。 想到这里，夜不由得苦笑，自己还是托大了，阵列能够绘制成功很大一部分是因为足够幸运，而且这个阵列够大，足足四米的直径，更重要的是绘制过程中可能会出现的问题居然一个都没有出现，再加上风衣男及时提供染料，整个过程才算顺利完成。 再来一次恐怕就不可能成功了吧，夜想到，然后摇了摇头，应该是肯定会失败才对。 此时阵列已经开始运转，即使是近在咫尺的夜能够感知到的灵能波动也相当微弱，林夕似是终于安定下来，沉沉地睡了过去，一直紧皱的眉头终于舒展了开来。 这下你也能放心了吧，夜心中对一直关注着事态发展的田叶说道。 “现在，看来我们有机会好好谈一谈了。”夜对风衣男说道。 “去我办公室吧。”风衣男似是早就等着夜真么说一般。 两人坐定后，风衣男递给夜一袋苏打饼干，这时夜才感到肚子有些饿了，看了一眼墙上的挂钟，已经过去好几个小时了，更不用说这中间带着林夕逃跑还有刚才的阵列绘制都消耗了他相当的体力。 然后他就一边吃一边问道：“你到底是谁？” “李冰，这个律师事务所唯一的律师。” “我不是问你凭依的这个人是谁，而是问你是谁。”夜又塞了一块饼干到嘴里，然后喝了一大口水，“别跟我废话。” “你已经猜到了，不是吗？”风衣男反问道。 “你是夜，最初的那个夜。”夜有些苦涩地道，自己终究还是个冒牌货啊，“你没死，然后用了某种方法躲到了这里。” “你只说对了一部分，我并不是夜，最多只能算是他的灵魂碎片而已，你也不是夜，或者说至少你现在不是。当然我离得更远，为了称呼方便，你还是叫我李冰吧。” “你为什么要召唤我到这里来？是为了复活吗？”夜问出了自己最担心的问题。 “我不是夜，事实上也不可能在成为夜，而你却有可能成为夜。而且我并不是为了复活，还有并不是我召唤你来到这里，而是你自己来到这里的，而我在这里等你的目的，是为了帮助你啊。”李冰慢悠悠地道。 “你为什么要帮助我？”夜有些不解。 “当然是为了履行星的使命，同深渊战斗。”看到夜满脸狐疑，李冰继续解释道：“星和深渊是天生的死敌，当然深渊可以说是所有生命的敌人，但星是一个以消灭深渊为己任的种族，对星而言，任何事情只要是证实对消灭深渊有帮助的就有去做的价值，即使代价是生命，唯一拒绝去做的理由只有同样的代价能够获得更好的效果这么一个而已。” “星之眷属虽然不是原生的星族，但责任与义务却是同样的，而你虽然只能算半个星之眷属，但帮助你有助于消灭深渊，所以我就要帮助你，仅此而已。然而我能够给你的帮助，却非常有限。” “你打算怎么帮助我？” “先告诉你一些作为星之眷属应该知道的东西吧，一些关于星族和深渊的知识，不过不要抱太大的期望，因为我知道的东西也很有限。” “就像我刚才说的，星和深渊是一对死敌，这么说并不准确，事实上星倒是一直以消灭深渊为己任，但深渊，那种东西到底有没有意识都不知道，所以会不会把星当作敌人就不清楚了。深渊的力量其实非常强大，事实上深渊并不是通过灵能传播的，深渊的传播方式，是信息。” “信息传播？”夜眉头一皱，“这是什么意思。” “这么说吧，假设我被深渊感染了，然后我通过手机，你知道手机吧？地球时代的个人通讯终端，通过这个给你发一个短信。你就被感染了，不管你是否看到这个短信，只要我给你发送了这个信息，而同时，发送这条信息的信息管道也会被感染，然后所有使用这条信息管道的人也会被感染。” 夜的眉头一下子拧到了一起，“那为什么在我们那里深渊只是会通过灵能传播，难道是因为星？” “就是因为星的存在，星无比强大，而且是常人无法理解的强大，而那个世界因为星的存在，深渊只能通过灵能传播，而且可以被净化，应该都是星的影响，我甚至怀疑那里的深渊很有可能是弱化后的深渊，而真正的深渊，则是常人根本无法对抗的存在。” “这一点我已经清楚了，也就是说将来我很有可能会面对真正的深渊，对吗？”夜强打精神问道。 “没错，所以你要有心理准备，和深渊的战争漫长而艰难，在成长为真正的星之眷属之后，你会获得漫长的生命，为了应对届时可能产生的问题，你必须现在就做好应对。”李冰答道，“你应该是想要和自己的能力重新建立链接时，被召唤到这里来的吧？” “确实如此，你之前说这一点一定会达成，那到底应该怎么达成？你能够帮我建立链接吗？还有为什么我会在那个时候被召唤到这里来？” “首先要说的是，你的能力有些特殊，你知道能力的本质吗？” 夜摇头。 “在我所知的记忆中，能力是对构成世界的规则的小规模篡改。既然是对世界规则的篡改，能力就不可避免的带有了本世界的印记，换句话说在另一个世界，能力就不起作用了。而你的能力似乎在别的世界也能起作用。也就是说，你被召唤到这里，是你的能力的作用。至于你和能力之间的链接，其实并不需要我帮忙，只要我不存在了，链接就会自动建立，至于为什么会这样，我就不太清楚了。” “好吧，”夜耸了耸肩，“那就没办法了。” “你应该还没经过‘觉醒’吧？”李冰问道，“现在还不明白的事情，也许觉醒仪式之后你就明白了。” “但愿如此吧，”夜微微苦笑着道，然后他突然间有了某种预感，自己差不多该回去了。 李冰似乎也有所感应，“时间差不多了，不过话说你还真是把这个世界的轨迹完全改变了啊，而且还给这些人惹了不小的麻烦。嘛，链接的事情不用担心，你回去之后，我差不多也就该消散了。” 夜觉得有些诧异，他刚想提问，一种熟悉的感觉出现了，在遥远的某处有什么东西，在召唤自己。 结果自己忙活半天得到的也不过是一个现在用不上的情报啊，不过他说的，我可以成为夜，又有着怎样的含义呢？夜想着这些的时候，那种感觉变得越来越强。 下一刻，夜回到了自己的世界。 第十八章 规划 夜睁看眼睛，一抬头，就看到面前梦绯红的俏脸，他随即意识到自己现在得姿势有些不妙，他赶忙放开梦，然后站了起来。 “你没事吧，感觉如何。”夜觉得自己脸上好像有火在烧。 梦的脸似乎更红了，“没感觉有什么不舒服。” 然后两人就沉默了下来，四目相对，只觉得气氛更加尴尬了。 “嗨嗨，要柔情蜜意请等一会，”莉莉丝走上前来说道：“先带梦去做一个全面检查，其他的之后再说吧。” 说完莉莉丝不等夜回答就拉着梦离开了，一同过来的伊格尼斯问道：“情况如何？链接建立了吗？” 夜用心感知，然后点了点头：“链接非常清晰，我现在能够完全控制能力的运作了。顺便问一下，我花了多长时间？” 伊格尼斯看了一眼自己的个人终端，“大概有十几分钟吧，开始的时候我没有看时间。” 夜苦笑着自语道：“十几分钟吗？是因为时间流速不一样，还是别的什么原因呢？” 看着伊格尼斯困惑的表情，夜耸了耸肩：“发生了一些预料之外的事情，不过好在整体情况还在控制之中，具体的等梦的检查做完了，我再告诉大家吧。” 在之前梦已经做过一次全面检查，所以这一次的检查并未花费太多时间，事实上这种包括灵魂在内的全面检查如果是第一次就会花费不短的时间，之后花费的时间就会大幅度降低，但分析结果却还是要等一段时间才能得出。 所以夜并未等分析结果就把众人召集起来，地点是方舟为“夜狼”小队提供的办公室，虽说是办公室，但大多数时间却是当作休息室来用，作为魔狼下属的一个小队，夜狼平时并没有太多的事务性工作，最多也就偶尔跟随其他队伍出任务后提交个任务报告之类的，所以这里大多数时间却是空余了下来。 而且，尽管叫做办公室，这里实际上包含了会议室，休息室等等其他功能性区域，所以称作办公区应该更合适。 此时众人就坐在会议室内，夜看了一眼众人，米娅，伊格尼斯，莉莉丝，梦，每个人脸上都是关切的神色，他突然有种没来由的害怕，刚才发生的事情背后所隐藏的那些东西，会不会对自己和众人的关系产生不利的影响。 莉莉丝似是注意到了夜表情的变化，便笑着挪揄道：“到现在你还有什么顾虑的？在座的可都是你的女人。” 夜登时大窘，“什么都是我的女人，你可不要乱说。” “我们是你的人，你承认吧？” 夜点头。 “我们是女人，你承认吧？” 夜还是点头。 “那我们是你的女人，这么说有错吗？” 夜僵了一下，只能点头。 “其实，”一直沉默的米娅说话了，尽管她也全程参与了整件事，但并没有什么存在感，此刻她一开口，其他人的目光就都集中在了她身上。“夜哥哥你根本不必担心，梦姐姐的事情，虽然我们才刚认识不久并不清楚，但无论是我还是伊格尼斯姐姐或是莉莉丝姐姐都把夜哥哥你看做最重要的亲人，所以无论你的身份如何，无论你身上隐藏有什么样的秘密，这一点都不会改变，无论发生什么，我们肯定会一直陪在你身边的。” 众人似是愣住了，过了一会莉莉丝用夸张的语气说道：“我们的小米娅也长大了啊，姐姐好高兴啊！” 夜眉毛一挑，“总觉得你今天好像特别兴奋一样。” “那当然啊，因为又有新的姐妹加入我们这个大家庭了啊。”莉莉丝坦白地承认道。 “米娅说的没错，更何况在这世上能够让我们安心的所在也就只有你的身边而已，而梦……”伊格尼斯顿了一下，等其他人的注意力转移到自己身上后才说道：“她为了你做了那么大牺牲，我相信她也肯定不会离开你的。” 梦也红着脸道：“嗯，我当然不会离开你，所以不必顾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就告诉我们大家吧。” 夜当下不再犹豫，将在另一个世界发生的事情完完整整的说了出来。 听完夜说的话，莉莉丝一下子严肃了起来，“并没有太多值得注意的情报啊，从现阶段的情况来看，无论那个李冰说的是真是假对现在得我们而言都没有任何意义，如果他说的是真的，我们现在也不需要考虑那些，如果他说的是假的，那么指示他说谎的存在所希望达到的目的，我们也没有办法避免。说到底我们现在跟本没有足够的实力去应对那种层次的事情。” 伊格尼斯点了点头，“话虽如此，但是还是现在判断一下比较好，这样如果有相关的情况发生，我们至少可以确定一个大概的应对方针。” “伊格尼斯说的没错，”莉莉丝接着道，“如果单从逻辑上来分析的话，我个人倾向于李冰并没有说谎，因为说到底意识穿越到另一个世界的诱因是夜和他的能力的接触，无论背后的真正原因是什么，可以肯定的是这个过程，应该是夜在实验室的时候留下的。无论当时夜的目的是给失去记忆的自己留下重要的信息，亦或者是别的什么目的，可以肯定的是他绝对没有恶意。并且这个过程被其他存在利用的可能性也很小，如果拥有能够干涉这件事的力量，那么它应该会有更好的方法达成自己的目的。” “我同意莉莉丝的判断，那个李冰说的应该是真的，他说的话应该是夜留给自己的信息。但是从夜刚才的讲述来看，他似乎没有把话说完。”伊格尼斯附和道。 “这个是我的责任，”夜苦笑着承认错误，“因为我的不冷静的行动，花费了太多的时间。” “不，我并不是这个意思。”伊格尼斯赶忙又道，“我的意思是应该是某种别的原因让那个李冰忘记了某些东西，按照他的说法他只是一个灵魂碎片，那么这个碎片在留下的过程中是否有可能受到损伤呢？” 莉莉丝表示同意，“很有可能，而且可能行还不小。”停了一下她又说道：“但我们跟本不知道他忘掉了什么不是吗？而且从现有的情况来看也没有办法让夜再穿越一次。” 夜点头，“看起来，穿越的诱因应该是和我的能力建立链接这件事，在链接已经重新建立的如今，确实不太可能了。而且李冰还说过，我离开那里他就会消散了，即使我在穿越过去也只能找到真正的李冰而已。” 停了一会，莉莉丝接着说道：“有一点我觉得需要注意，从现有的情况来看，夜的能力产生了自我意识，并对梦的灵魂进行了改造这件事。夜的判断似乎出错了，梦的灵能波形变化似乎另有原因。” 夜肯定了莉莉丝的推测“确实如此，在重新建立链接后，我并没有感觉到我的能力产生了独立意识。但梦的这种情况是因为我之前的布置，还是别的什么原因，现在却无法确定啊。只能进一步观察之后再进行判断了。” 莉莉丝盯着夜的眼睛，郑重地问道：“那么现在，夜，为了应对今后可能的糟糕事态，你有什么打算？” “整体的大方向，当然是要增强自身的实力，不仅仅是战斗力，还要包括别的方面，具体的方法我还在考虑，我个人的想法是进入联邦第一军事学园，说到底我作为能力者还是差了太多，需要系统学习的东西也很多，而且，考虑到今后的发展，我希望你们也能和我一起进入第一学园学习。” “关于这件事，方舟会提供帮助吗？”莉莉丝似是有所顾虑顾虑。这也难怪，联邦第一学园并不是普通意义上的高等军事院校，事实上第一学园是一个半开放式的学园，除了正式学员之外，第一学园也会招收非正式的工读学员，而这种工读学员一般都以佣兵居多，所以第一学园鱼龙混杂，各种各样的人都有，如果方舟公司不能提供帮助的话，那么以众人敏感的身份进入第一学园实在不是一个好的选择。 “这一点你们可以放心。”诺依的声音突然响起，然后她就推门而入，“虽然方舟目前不能全力支持你们，但这种程度的帮助还是不会吝惜的。所以你们不用担心那些小鱼小虾来找麻烦。” “那么也就是说，”莉莉丝一下就理解了诺依的话外音，“‘大鱼大虾’，就得我们自己想办法应对了，是吗？” “你们的队长必须证明自己的能力，我们才会全力支持你们。我们可不希望自己全力支持的人是个废物，当然就像我刚才说的，我们会保证你们有最基本的，安定的环境。”诺依的声音依旧平静而淡漠，她看了众人一眼，“然后视情况，我们会给你们有限的帮助。” 夜郑重地看着诺依，坚定的道：“帮我们搞定身份，并给我们以方舟相关者相应程度的庇护，其他的我们会靠自己来争取。” “这种程度，自然没有问题。”诺依满口答应。 “今天就先这样吧，”夜对其他人说道，“具体的事情等我和诺依讨论之后再告诉大家，时间不早了，大家先休息吧。” 莉莉丝向夜点了点头后起身离开，伊格尼斯推着米娅的轮椅出了门，诺依给了夜一个别有深意的笑容后也离开了。 梦没有跟着其他人离开，夜觉得她似乎有话想跟自己说，但等了好久梦都没有说话，气氛一下子变得有些微妙。 夜有心打破这有些尴尬的氛围，和梦好好谈一谈两人的关系。然而心中涌出的某种异样的感觉却让他没有这么做。 但一直这么站下去也不是办法，又过了一会，夜开口道：“我带你去你的房间吧，今天就先休息吧，以后的时间还很长，不必心急。” 一路无话，夜就这么带着梦走到早已收拾好的房间，相互道了晚安之后，夜就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然后他就在门口碰到了莉莉丝，莉莉丝一看到夜就问道：“怎么样？” 夜一下子就明白了莉莉丝问的是什么，他摇了摇头，“我们两个人独处的时候，她还是感觉非常拘谨，我总觉得她好像还没有克服那种自卑情绪。” “她刚才总不至于什么都没跟你说吧？”莉莉丝有些诧异。 夜耸了耸肩道：“她刚才和我说了晚安。” 莉莉丝一脸震惊，“她就跟你说了这个？” 夜点头，然后他似乎发现了什么，一脸狐疑地盯着莉莉丝问道：“你是不是跟她说了什么。” “嗯，我跟她说了啊。”莉莉丝大大方方地承认了，“我跟她说对付你这种木头要主动出击。” 莉莉丝直接承认了却是让夜有些始料未及，过了一会他大大地叹了口气：“你这么说是不会有用的。” “你的事情我当然要……等等，你说什么？”莉莉丝话说了一半才发现夜的反应和自己料想的不一样，“你为什么认定我这么说没用？说到底恋爱中的人很容易产生自卑情绪嘛，只要克服了就没问题了啊，难不成还有别的原因。” 夜等了好一会，似是不知道该如何开口：“还记得之前我跟你说的，梦对我用牺牲的时候，我看到了她的部分记忆，尽管并不是太清晰，但我还是感觉到她对我不仅仅有自卑这种情绪，更多的好像是，自责。” 莉莉丝一副“你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的样子。 夜的语气也有些不确定：“她好像认为我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是因为她不够成熟或者说是因为她觉得自己没有帮上忙，反正就是她觉得我现在这样她要承担很大一部分责任，应该是这样没错。” “你确定？” “不确定。” 看到莉莉丝的表情，夜赶忙解释道：“当时看到的记忆都是片段，情绪也是模模糊糊的，但是她因为觉得自己对不起我而感到自责这一点应该是没错的。” “这下就麻烦了。”莉莉丝的神情变得有些凝重，“如果她真的对你抱有这种情绪，那这对你们俩今后的关系会造成很大的负面影响。而且这是一个很大的隐患啊，如果处理不好，将来肯定会造成非常严重的后果。” 然后她又好像突然意识到了什么一样，“梦之前的灵能波形异常变动的情况，难道也和她的这种情绪有关？” “确实有这个可能性，”夜想了想，也表示同意，说到底灵魂的状态很大程度上会受到当事人的情绪影响，而自卑，自责，负罪感这一类将自己置于弱势地位的情绪则会极大的降低灵魂的稳定性，这个时候却是灵魂最脆弱的时候、梦的这种情况，即使这些情绪不是主因，也肯定是非常重要的诱因。 “先想办法查找一下主因，如果找不到，或者没办法解决，那就只能想办法解决她的这种情绪了。”莉莉丝接着道，“最麻烦的是她有这种情绪的情况下也不能让你主动，那样只会让她变成一个没有主见的人偶，真是有够麻烦的状况啊。” “抱歉，莉莉丝，让你费心了。”夜带着歉意道。 莉莉丝却是有些不高兴了，“跟我说这些，你难道把我当外人吗？” 夜赶忙解释道：“当然不是，只是觉得挺不好意思的。” “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都是家人。”莉莉丝笑道，“更何况你们俩的情况又这么特殊，我怎么能放着不管？今天就算了，明天我去找诺依他们问一下你们的具体情况，然后再做打算。” “那就这样吧，晚安。”夜说道。 “嗯，晚安。”莉莉丝回应。 夜正准备转身走进自己的房间，突然一个诡异的透着冰寒的女性声音在他耳边响起：“冒牌货！” 夜猛地转头，什么都没有，“莉莉丝！”他叫住了还没走远的莉莉丝。 “怎么了？”莉莉丝转身问道。 “你有听到什么声音吗？” “没有啊。”莉莉丝有些疑惑，“怎么了？” “哦，”夜回道，“没事，应该是我听错了。” 莉莉丝奇怪的看了夜一眼，“那我就回去了。” “啊，嗯。”夜应道，不再去想刚才的声音，转身走进房间，然而他刚刚走进房间就听到了一丝若有若无的冷笑。 只是错觉而已，夜想到，然后他就这么躺到床上，不一会儿就沉入了梦乡。 而刚才那个声音被他不知有意，还是无意地抛到了脑后。 第十九章 现状 等第二天夜醒来时，昨晚那个奇怪的声音他就已经忘得一干二净了。刚开始他还有些迷糊，一看时间却是吓了一跳，他一直有早起的习惯，每天最晚的起床时间也不会超过七点。 但现在已经九点了，仔细想想，倒也正常，之前他的那种灵魂状态导致他的精神状态也不太好，最迟七点起床也不是因为勤奋，纯粹就是因为睡不着了。 然而现在他灵魂状态良好，再加上昨天的那些事很是耗费了一些体力，所以今天却是起晚了。 虽然起晚了，但例行的冥想却不能不做，夜盘坐在床上，心神沉静，感知着身体中充盈的灵能，小心翼翼的控制着灵能的流动。之前灵魂有缺陷时，体内的灵能大多数却是都逸散出去了。 灵能是源自灵魂的能量，也因此得名，灵能自灵魂产生，流动于体内，除了使用时的消耗外，也就只有很少的量通过辐射散发掉，而灵魂则会补充这些散发掉的灵能。 而像夜之前那样的不完整的灵魂，灵能从灵魂产生流入身体这一步，就有相当一部分的灵能没能流入身体而是逸散出去，这也是灵魂不完整的灵能者其灵能远低于正常灵能者的原因。 更重要的是不完整的灵魂控制灵能的难度也比普通人大得多，而且还有一定的危险性，所以夜精确操控灵能的能力从某种程度上而言却是拼了命练出来的。 但现在想想，这其中应该也有天赋的作用。 在灵魂重新变得完整之后，夜体内的灵能一下子变得充裕起来，控制起来也更加简单了，然而熟悉了以前那种困难的控制方式后，夜还需要花一段时间才能熟悉灵能现在得控制状态。 冥想并没有持续太久，事实上冥想并不能显著增加灵能的量，冥想对成熟的能力者而言最主要的作用是掌握身体的状态，也可以算是类似热身运动的存在。 而对于新生的能力者而言，冥想却是最安全有效的提升灵能控制技巧的方式，大多数新生的能力者灵能总量都不高，而大多数练习灵能控制技巧的方法都需要一定程度的灵能总量作为基础。 而对少数天生灵能总量就比较高的能力者而言，那些技巧却因此有了一定的危险性。 所以在成为二阶能力者以前，新生的能力者只能使用这么一种手段练习灵能的控制技巧。 当然除此之外，冥想的过程中引导灵能在身体内流动却是可以让部分灵能融入肌体组织中，从而提高能力者的身体素质，这也是能力者身体素质同样强于普通人的原因。 结束了冥想，夜洗漱完毕就来到了餐厅，简单的吃了点东西就来到了分给夜狼小队的训练室，然后他就看到了夜狼小队仅有的两名战斗成员，李月和琳达。 两人似乎正在休息，在夜看到她们的同一刻，两人也同时看到了他。 “听说队长康复了，是真的吗？”夜走近两人后，李月首先问道。 “是啊，康复了，”夜微笑着回答，“尽管也付出了不小的代价，但不管怎么说梦还活着，总会恢复的。” “是啊，只要活着就还有希望，我当初可是被你这么一句话给骗过来的啊。”琳达也加入了对话，“所以队长你可别想丢下我不管。” “伊格尼斯副队长已经告诉我们了，”李月解释道，“我们当然会跟着你去联邦。” “所以队长你就赶紧去做别的准备吧，我们也该继续训练了。”琳达说道，然后拉着李月往训练室中央走去。 李月笑着对夜点了点头，就和琳达一起接着进行格斗训练了。 夜只能笑着向两人道别，确实如琳达所说，自己需要做的准备还有很多。 如果自己要作为能力者进入第一学园的话，必须要通过入学的能力测试，说起来之前因为自己灵魂不完整，能力测试也只能测出大概的能力而已，现在却是应该做一个准确的测量了。 方舟负责这个工作的却是蕾娜博士，夜犹豫了一下，心中暗叹一声，该面对的总要面对，他下定决心后，立刻联络了蕾娜博士。 联络立刻接通了，蕾娜博士的身影出现在了夜的面前，她的声音也一起传了过来，“是夜啊，你要做能力测试吗？我正在吃午饭呢，你恐怕得等会，要一起吃一点吗？” 夜又犹豫了一下，然后就答应了。当他赶到餐厅时，蕾娜正在往嘴里塞最后一口饭，旁边放了一份加大的牛肉饭。 看到夜的表情，蕾娜解释道：“我跟负责食堂的杉本大妈说给你点一份，她就直接给端上来了这个。” 夜微微苦笑着坐下，早上他起的太晚，到餐厅时只拿到了几片面包对付了一下，这会确实有些饿了。不过他并没有立刻开始吃饭，果不其然他刚坐下没多久，一只有力的大手就拍在了他的背上，好在他早有准备，才没有把脸埋进饭里。 “夜小子，你这正是长身体的时候，不好好吃饭怎么行？”杉本大妈中气十足的声音随即传入夜的耳中，“特意为你加了量的牛肉饭，给我一点不剩的吃完啊！” 说完，杉本大妈也不等夜回答就走开了。 夜开始大口大口的往嘴里填牛肉饭，虽然是合成牛肉，但杉本大妈的手艺确实不错，如果不是提前知道夜肯定吃不出来这是合成牛肉。话虽这么说，他的记忆中也没有吃过天然牛肉。只是杉本大妈做出来的牛肉饭没有一般的合成食品做出来的那股奇怪的腥味，所以就当这是天然牛肉的味道了 大口吃了几口，饥饿感已经褪去，食欲却还留着，夜开始小口小口地吃着，默不作声。 “你没有什么要问我的吗？”蕾娜问道，“莉莉丝已经来问过我了，关于你和梦之间的事情。” 夜仔细的咀嚼着嘴里的牛肉饭，缓缓地咽下去，道：“我已经猜到原因了，所以不需要再问了。” “听着，夜，逃避不能解决问题，你不能……”蕾娜皱着眉头道，但是夜粗暴地打断了她的话。 “不能一直逃避下去是吗？”夜的声音中似乎隐藏着怒气，“那你觉得我应该怎么做？” “也许你们应该开诚布公地谈一下……” “谈谈？谈什么？”夜放下了手中的勺子，“谈谈我这个冒牌货这些年是怎么顶着她爱人的名字过活的？” “夜，你冷静点，我能理解你的心情……”蕾娜赶忙道。 “你不能理解！”夜的声音陡然提高了八度，“你怎么可能理解？！” “听着，夜，你说到底只不过是失去了记忆而已，所以你只要恢复记忆……” “只要恢复记忆就没问题了，对吗？”夜抢白道，“这事是你说了算吗？” “诶……”蕾娜愣住了，她似乎没能理解夜的话中的含义。 “咱们假设这样一种情况吧，”夜平静地道，似乎刚才的负面情绪已经消失无踪，“一个孩子的灵魂湮灭了，完全不存在在了，但是假设，假设有这么一个类似于神的存在，他有无上的威能，他能够完全复制出这个孩子的灵魂，复制出来的灵魂非常完整，包括了记忆和自我认知。也就是说，这个复制出来的孩子拥有和原来孩子一样的记忆，原来的孩子记得的事情，他全都记得，他也认为自己就是原来的那个孩子。那么现在，蕾娜博士，这个孩子到底还算不算是原来那个孩子？” 蕾娜沉默了，似是震惊于夜刚才说过的话，但夜似乎并没有期待蕾娜的回答。 “您知道‘特修斯之船’这个哲学问题吗？不知道也没关系，这个问题讲的是有这么一艘船，每当船上有某个部件损坏时，就把它换掉，那么很长时间以后，当这艘船上所有的部件都换了一遍之后，这艘船，还是不是‘特修斯之船’。” 蕾娜沉默。 “这两个问题并不一样，但是却有些相似。到现在都没有人能够准确说明，灵魂到底是个什么东西。灵魂这东西，到现在为止都没有一个让人信服的，全面而准确的定义。只有某些艺术家们，会下一些艺术性的定义。” “说起来，灵魂和肉体其实在某些方面是相似的。尽管对灵魂的研究还流于表面，但灵魂是流动的，灵魂和外界有着某种类似自然界中的物质交换的，人类无法准确检测的交换却是可以肯定的。” “也就是说，灵魂也有着某种类似于肉体新陈代谢的过程，那么从这个角度来看，在一段时间之后，整个灵魂都替换了之后，那这个人还是之前的那个人吗？” “没人会说不是，对吗？说到底只是灵魂的构成元素变了，这个人的内在，性格，等等灵魂的东西，在这个过程中并未发生变化。那么如果之前那些东西发生了变化，我们会认为这个人还是之前的那个人吗？不会，但我们并不会把他当作另一个人，我们会说他变了，或者说好像变了一个人一样。但他依然是他，他不再是以前的他，但没有人会说他是冒牌货，对吗？” 夜停顿了一下，似乎刚才说了这么多让他消耗了相当的体力一般，他一直观察着蕾娜的脸色，看到雷娜的表情从困惑到理解。 “那么让我们回到最初的问题，那个被某个神以无上权能制造出来的孩子，是不是原来的那个孩子呢？几乎所有人的答案都是：不是，因为原来的孩子已经死了，这个被制造出来的，是个冒牌货！” 蕾娜沉默。 “这是不是有点不可理喻？被制造出来的那个孩子，和之前的孩子的差异，事实上比一个普通人间隔一个星期前后的差异还要小。可大多数人都会对后者的差异视而不见，而认为前者只是个冒牌货。” “问题出在哪呢？”夜向蕾娜问道，蕾娜明白夜这一次是希望听到自己的答案。 “因为人类的认知，灵魂是唯一的，是特别的，是独一无二的，所以在灵魂湮灭之后，被造出来的孩子即使和原本一模一样，也会被认为是不一样。”蕾娜苦涩地道。 “没错，而人的一项根本属性就是社会性，当别人认为这个孩子是冒牌货时，他自己即使不认为自己是冒牌货，也会对自己的身份产生怀疑，这会扰乱他的自我认知，他与原来那个孩子之间的差距会越来越大” 夜嗤笑一声，“然后那些人就会高呼‘看呐，这家伙就是个冒牌货！’然后再次强调灵魂是唯一的，是不可复制的，即使是拥有无上权能的神也不能在某人灵魂湮灭之后复活他。” “但这并不是无法解决的问题，只要改变人的看法。”蕾娜急忙道，“让人们意识到两者之间其实并没有差异，那这个问题就解决了啊。” “是的，只要能够改变人的看法这个问题就能轻易解决，但，告诉我，蕾娜博士，你觉得这种看法是能够轻易改变的吗？”夜反问道。 蕾娜沉默了，这当然很难改变。 夜接着道：“但即使大多数人的看法难以改变，那个孩子的困境也并非无法可解。” “改变大多数人的看法很难，但改变一部分人的看法却并不困难。如果那个孩子的父母，亲友，都认定那个被制造出来的孩子就是原来的那个孩子，情况会怎样？” 蕾娜愣住了。 “也许那个孩子的生活还会艰难，但他身边最亲近的人都会鼓励他，支持他，那么再大的艰难，他都会坚持下去，其他人的不认同对他就无所谓了，不是吗？更何况现在人类对于公民的认定是拥有具备独立思考能力的灵魂。那个孩子也可以获得合法的身份，那么这个孩子，至少获得了正常活下去的可能性了，不是吗？” 夜停顿了一下，然后盯着蕾娜的眼睛问道：“那么蕾娜博士，您觉得对我而言，我到底是不是真正的夜，谁的看法最重要？” “梦。”蕾娜回答，语气中有些困惑，似是不知道夜为何要谈到这些，然后问自己这个问题。 “蕾娜博士，你对梦现在得状态了解多少？” 蕾娜想了一会，然后说道：“她似乎对你心怀愧疚，而且有些自卑，觉得自己配不上你，认为是自己的原因导致了你受伤。” “那你觉得她为什么会产生这样的情绪呢？” “听着夜，这很正常，你非常强大，即使现在这个样子，在实验室的时候你也非常强大，不仅仅是力量，还有知识，梦被制造出来的时候是不完整的，在你面前她肯定会感到自卑。而自卑的情绪产生以后，你又遭遇了那样的事情，她会产生自责就很正常了。” “蕾娜博士，我今年多大了？”夜大大地叹了一口气，“如果算肉体年龄的话，应该是十四岁。但是如果从我诞生开始算呢？八岁，是这个数字吧？而梦应该和我一样。” “可你们不能以普通人的年龄标准来评判。” “是的，你说的没错，正常来说我们生来就应该拥有过人的能力与智慧，对吗？” “但结果并不正常对吧？”夜露出了一个玩味的表情，“我不知道方舟对实验室里的情况了解有多少，但是我刚诞生的时候，没有自我意识这点，您应该是清楚的对吧？” “你的记忆恢复了吗？” “没有，只是推理而已。”夜摇头，“梦再对我用牺牲仪式的时候，我看到了她的部分记忆，其中有一部分，就是我和她第一次见面时的。当时我看起来就像一个人偶一般，是梦的呼唤让我变成了正常人的样子，对吗？” “看样子我和梦还有着更深层次的羁绊，不过那不是今天要讨论的问题。你们最初的目的只是把我制造出来，然而制造出来之后不知为何我没有自我意识，虽然有灵魂，但没有自我意识就无法进行交流，你们的目的也无法达成，然后你们不知怎么的想到了造一个我的伴侣出来，这就是梦，但梦是有缺陷的，所以你们打算回收她，但在回收的路上，她唤醒了我，所以你们就没有在回收她，说到底本来你们的目的就是让我产生自我意识，既然梦已经做到了，那么回收不回收就不那么重要了。而以我当时的情况，将梦回收作为资源也不不可能得到我的同意。” “事实上，在引到联邦建立了实验室之后，方舟对实验室的实际控制就减弱了，你相关的一些研究都是联邦的科学家负责的，方舟并没有直接干预。你分析的过程没错，但用伴侣唤醒你的自我意识并不是我们的方案，是詹姆斯提出来的，当时他只是一个实验助手，在所有人束手无策时，他提出了这个方案，方案成功了，虽然过程和预想的有些不同，但詹姆斯依然借此成为了你的负责人，全权负责你的相关研究。” “所以诺依才把他找来了是么，但这和我要说的事情关系不大。即使对实验室没有实际的控制，梦的情况你们应该也清楚才对。她最初和我一样，没有产生自我意识，呼唤我的那一声之后就成了和之前的我一样的人偶一般。之后经过我的照顾，她的自我意识觉醒了，接下来才是重点。我不知道为什么当时的我拥有完整的人格，但梦的人格可以说是不完整的，在实验室的几年她并没有像普通人的孩子一样建立正常的人格，她对我有极大的依赖性。也许当时的我考虑过帮助梦建立独立的正常人格，但因为某些原因这个过程被无限推迟了。而我又，又在那时，好吧，你知道我指的是什么。所以梦直到现在都没有建立独立的人格，而这几年，她的情况，让我猜猜看，她应该没什么朋友，只是埋头锻炼自己的力量，执著到了几乎病态的地步，我说的没错吧？蕾娜博士，你们应该有监视梦的情况才对。” “你说的没错。”蕾娜苦涩地道，她已经大概猜到了夜接下来的话了。 “现在，咱们还回到那个孩子的问题上，如果那个孩子没有父母，也没有其他亲友，只有一个比他小很多的弟弟，一个甚至无法理解死亡是什么的弟弟，那么，那个孩子和他的弟弟会怎么样？” 蕾娜陷入了沉思，良久，越想她脸上的表情就越是凝重。 第二十章 应对 “很难回答的问题，对吧？”夜等不到蕾娜的答案，便自己说道：“最坏的情况，就是那个孩子意识到自己的弟弟并不能认定自己就是自己，他会对自己的身份产生怀疑，之后的就不用再说了，您应该也明白。最好的情况，当然是那个孩子作为哥哥和弟弟一起生活下去，弟弟长大懂事后依然认定这就是自己的哥哥，兄弟两人相互扶持着生活。但如果弟弟长大懂事后不认这个哥哥呢？这应该是最大的可能了吧，因为周围的人都会这么说，最终结果，您也能想得到。” “回到我和梦的问题上，对比一下那个孩子的问题，您就应该明白我们的问题有多严重，我没有以前的记忆，我只记得自己的名字，和答应了要和一个女孩见面这件事，我之前甚至都不知道梦的名字。而梦的情况呢，比那个孩子的弟弟还要棘手，她虽然没有建立独立的人格，但她的智力可不是一连死是什么都不知道的小孩，她很清楚我忘记了她的事情意味着什么，也很清楚在牺牲之前能力对我没有反应意味着什么。我不是夜，只是夜的灵魂碎片成长起来的个体，而且她是能力者，‘能力者不能自欺欺人’这句定理您应该很清楚吧，所以有一种叫选择性遗忘的病症对能力者会造成极大的伤害。” “如果仅仅是这样其实问题也不是特别严重，只要她没有抱有‘灵魂是唯一的’这种想法就很好办，她确实没有，这是个好消息。但是她有更糟糕的情况，她现在不是人格意义上，比喻的必须依靠我生存，而是真的，实际意义上的，只能依靠我生存，对吧？她现在完全是依靠我的能力的支持，才能活着的，而之前她灵能波形的变动，也是因为我的能力，对吧？” “你怎么知道的？你应该还没有看过梦的详细报告才对？”蕾娜似乎有些惊讶，然后她想是想到了什么一样问道：“你是通过和自己能力的链接知道的吗？” “应该说，先有推测，然后通过链接感知证实了。”夜回答，“先不论别的，仅仅是梦现在这种状态，她的灵魂就有被我的能力完全改造的危险，再加上我们现在的关系，如果像你说的那样，我们正常的交往的话，我没有以前的记忆这件事，会让她无时无刻不处于内疚之中，而这种状态则会加快她被改造的速度。” “现在，蕾娜博士，您能明白我们的困境了吗？”夜慢慢地说着，表情开起来却是非常平静，就好像在说一件和自己毫不相干的事情。 “我明白了。”蕾娜有些沉重地答道，不知为何面对现在得夜她总有用淡淡地害怕的情绪，这种情绪让她也不由得紧张起来。“你没事吧？你看起来……”好像不太对，后面的话蕾娜却是没有说出口，她突然有种奇特的预感，最好不要说出来。 夜的情况当然不对劲，尽管他表现的很平静，很正常，但这种平静和正常却是最不正常的地方，说道攸关自己和最紧密的人生死的问题时，正常的表现怎么着也不会是这种奇怪的平静，一般来说早就激动起来，即使是生性冷静的人也只能做到极力压制自己激动的情绪，哪有人会像夜这样平静得好像和此事毫不相关一样。 “不太对是吧？”夜把蕾娜没说完的话说了出来，“我表现的太平静了，平静到不正常。说起来，似乎从刚才那些知识从我脑海中浮现开始我就有些……” 世界突然黯淡了下来，近在眼前的蕾娜的脸也变得模糊不清，恍惚间似有冰冷的女声响起，如来自地狱的索命的怨魂一般的诅咒，“你不过是个冒牌货而已，死掉就好了！” 随即，一双冰冷的手扼住了夜的咽喉，肺里的空气消失了，意识也似乎在远去…… 当莉莉丝赶到治疗室的时候，伊格尼斯和米娅已经等在那里了，诺依和蕾娜也在，她走到病床前，看到夜如熟睡般沉静时，才稍微放下心来，然后她就问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夜找我似乎是想要准确测试一下的能力，然后，情况有些复杂，你还是自己看吧。”蕾娜说着把自己刚才的记忆记录传给了莉莉丝，用个人终端看了一遍之后，莉莉丝的眉头就一下子皱了起来；“刚开始他确实有些情绪失控，但后来不是也平静下来了吗？为什么还会突然晕倒？他现在情况如何？” “他的灵魂非常稳定，并没有旧伤复发的迹象，身体的检查显示，他昏迷的原因是，脑部缺氧。”诺依说着，把控制夜所在维生装置的终端递给了莉莉丝。 “脑部缺氧？难道是窒息，说起来确实能看到他当时有摸自己脖子的动作。”莉莉丝分析道。 莉莉丝刚才看到的却是蕾娜的第一人称视角的记忆记录，尽管有能力者和灵能这种人类无法理解的力量存在，但普通人相关的科技却并未因此放弃，事实上星也帮助人类升级了一部分人类自身发展出来的科技。 其中最重要的一项，就是以生物计算机为基础构建的全域网，而如今有相当一部分普通人通过植入脑内生物芯片获得了随时接入网络的能力，这一部分人被称作“第二世代”，而其中又有一部分作为研究对象则实时记录自己的记忆。 方舟则是这个全域网的唯一运营机构，方舟的几乎所有普通人成员，都是“第二世代”，蕾娜也不例外，所以莉莉丝才能看到蕾娜第一视角的记忆，才能清楚的看到夜当时的动作。 “夜的记忆你们查过了吗？” 诺依又给莉莉丝穿了一段记忆，正是夜的，“他这是，中了幻术？”莉莉丝一看完就疑惑地道，然后她又翻了一遍手上的终端，仔细看了一遍夜的检查报告，“不对啊，没有发现幻术的痕迹啊。” 幻术为了能够对能力者起作用，都会加入某种干扰能力者判断的术式，而这种术式一旦起作用就会在灵魂内留下痕迹，然而夜的灵魂中没有任何类似术式作用过的迹象。 但刚才夜的记忆毫无疑问是看到某些不存在的东西，对照一下时间，当时蕾娜就在夜身前，夜感觉中的女子跟本就不存在。如果不是幻术，那就是某种其他的东西直接作用于夜的精神，而他因脑部缺氧而昏迷其实是他的幻觉通过精神反作用于肉体造成的。 莉莉丝首先想到了心魔，但是也不太对，心魔产生于能力者最真实的恐惧，所以心魔的形象都是具体的，而考虑到夜现在的情况，如果他产生了心魔的话，那么心魔的形象应该就是他自己才对，而且心魔发作时的情景怎么想都应该是心魔在他面前指责他顶替了自己。 但夜记忆中的形象，要说最接近的也就只可能是梦了，但这反而是最不正常的地方，以梦的性格即使是不承认夜的身份也绝不会说出“冒牌货去死吧。”之类的话，夜肯定也很清楚这点，更何况，梦拼死把夜救下的行为足以说明一切。 尽管这也可以被解释为梦只是想要赎罪，但从梦之后的行为来看却是不可能了，她确实对夜抱有极大的愧疚心理，但牺牲却不是为了赎罪。 仔细回想夜当时的行为，他最初情绪激动的原因，更多的应该是对梦的担心，和自己一手造成梦现在这种状态的自责。而不是恐惧，那么这也不可能是心魔了。 思考了很久，莉莉丝也没有头绪，她的声音有些凝重，“无论对方的手段是什么，是如何做到的。现在可以肯定的是对方之所以能够对夜产生影响，跟本原因在于夜心防上的漏洞，在无法阻止对方攻击的如今，解决这件事的唯一方法，就是帮夜把这个漏洞给堵上。” 停顿了一下，她又继续说道：“夜的这种情况其实很常见，我已经查到了很多类似的病例。说到底就是自我认知的建立障碍，在灵魂受过重伤的能力者中是一种非常常见的精神性并发症。但夜的情况特殊，唯一的解决方案现在却无法实施。” 莉莉丝深深地吸了口气，又缓缓地吐出来，“现在首先应该想办法让梦恢复，即使不能恢复到以前，也要恢复到不依靠夜的能力供给灵能就能生存的程度。只有这样接下来的工作才能进行，这一步夜应该已经在考虑了，进入位于联邦首都的第一学园之后，他应该就会考虑这些了吧。” 灵能的自然成长非常缓慢，而加快这个过程的方式中最常用的就是依靠幽晶，同样的，在灵魂受损之后也可以使用幽晶恢复。但幽晶用途广泛，而且异常珍贵，再加上产出有限，相关的交易场上一年中却是有几乎一半的时间处于缺货状态。 所以夜只能从政府或者其他有实力的组织手里换取幽晶了，而幽晶的储存和运输也都是不小的难题，数量多的话更是有可能引起抢夺。在联邦首都的话，安全性至少是有一定程度的保障的，而且梦的恢复不可能一蹴而就，后续的一些治疗也需要其他的资源。 就在这时，监控着夜精神状态的仪器发出了患者正在苏醒的提示音，不多久，夜悠悠醒来。 然而他的第一句话却让在场的所有人都是一惊。 “大家为什么都在这？”夜的表情看起来有些茫然。 莉莉丝心中一紧，脸上却非常平静地问道：“你晕倒了啊，你还记得当时的事情吗？” “我只记得当时好像在和蕾娜博士一起吃饭，后边的事就不记得了。”夜慢悠悠地道，“后来发生什么了？” “哦，其实没什么。”莉莉丝用手抹了一下眼角的水滴，“你当时不是找蕾娜博士要测试能力吗，结果测试的时候你就晕倒了，没什么大问题，是灵魂损伤的一个后遗症，不用担心，甚至都不用进行额外治疗，过一段时间就好了，但是现在安全起见，你最好做一个全面的检查。” “去找詹姆斯吧，”诺依说道，“他会给你做一次全面的检查。” 夜点头答应，便下床离开。 “这是怎么回事？”伊格尼斯忍不住问道，她看向蕾娜和诺依，两人表情都非常凝重。 “选择性失忆。”莉莉丝的声音有些哽咽，“他这是选择性失忆，而失忆的原因，应该是恐惧。” 选择性失忆，人在遭遇创伤后的某种病态的应激反应，其表现为完全遗忘造成创伤的理由。 通过个人终端查找了相关资料后，伊格尼斯一下子发现了问题的严重性，普通人的选择性失忆说到底丢失的也只是记忆而已，而且很多时候普通人根本做不到真正的选择性失忆，只是单纯的自欺欺人而已。 但能力者一旦出现选择性失忆，那就是真正的失忆，能力者对自己灵魂和精神远超普通人的控制力会彻底地将能力者想要忘记的东西一点不留的遗忘掉，而这个过程会极大的损伤灵魂。 所以一般来说能力者根本不会出现选择性失忆，只要在遭受了无法承受的伤痛时才会如此。 在公开的相关病例中最严重的一个则是一名四阶能力者因伴侣身死，受不了刺激，将有关伴侣的一切选择性遗忘，对灵魂造成巨大伤害因此变成普通人。 其他的病例能力者也无一例外都降阶了。 大致看了一遍选择性是以相关的病例之后，伊格尼斯似是松了口气， “夜的情况应该还好，从目前来看他似乎只忘记了自己看到的幻觉，而且选择性遗忘的伤害是一个漫长的过程，尽管这么说有些……但我们还有时间帮助夜和梦摆脱现在得困境。” “真的如此吗？”莉莉丝突然问道，“夜的选择性失忆，刚才那真的是第一次吗？” 众人先是有些不解，然后立刻就明白了莉莉丝的意思。 夜之前当然有过短暂失忆的经历，因为经常性的记忆缺失，是器械性灵魂损伤的一个重要症状。 “夜的幻觉可能很早就出现了，而他则通过选择性失忆把幻觉带来的伤害降低，但当时因为器械性灵魂损伤会造成记忆缺失，所以就把这个问题掩盖了。这种可能性，不小啊。”诺依的语气似是有些沉重。 “即使如此，方舟依然只会给我们提供有限的帮助，对吗？”莉莉丝盯着诺依一字一句的说道，她的话中甚至带上了一丝责难的意味。 “我们有我们的目的，在他不够成熟之前提供过度的帮助不利于他的成长，这点你应该很清楚。”诺依直面着莉莉丝的目光，毫不退缩，“当然他死了不符合我们的利益，所以我们会尽可能多的提供帮助。” “那么有几点我需要确认一下。” 诺依示意她说下去。 “第一，方舟是否会干涉夜的行动，特别是当夜的行动会损害方舟的利益时。” “我可以告诉你的是，方舟并不看重世俗眼中的利益，对方舟而言，世俗的利益并没有夜本身重要，换句话说，在必要的时候我们会牺牲世俗的利益以换取夜的安全。” “那么，第二点，你们看重的利益是什么？你们想要从夜身上得到什么？或者说，你们希望夜为你们做什么？” “关于这一部分内容，现在并不能告诉你们，并不是卖关子或是别的原因，而是这些东西，在夜不够强大的时候，仅仅是说出来就会导致灾难性的后果。” 莉莉丝的脸色立刻就变了，她似乎想到了什么，“你是指那种说出名字就会被知道的存在？” 诺伊想了想，然后道：“差不多吧。” 莉莉丝的脸色一下子变地难看起来，但她还是试着问了一下：“那你真的就不能给一点提示吗？” “我可以告诉你的是，我们所希望的，正是夜现在想要的，或者说，按照他现在的想法发展下去，那就是我们想要的结果。如果某一天他变了，那么他就不能完成我们的要求了。如果到了那个时候，我们会尽己所能排除他。” “什……”莉莉丝的表情先是困惑然后又变成了愤怒，“你是说，如果夜没有如你们想象那般，你们就要杀了他？！” 诺依突然笑了，“夜小子真挺有本事的，能让你如此死心塌地的跟着他。” “别打岔！”莉莉丝喊道，她的灵能也随即调动起来，随着血液流遍全身，似是随时准备动手，“回答我的问题！” 诺依似是对莉莉丝的小动作毫无察觉，她就那么随意的站着，似是会被一击而倒的样子，“别那么紧张，我们对他的要求其实没那么苛刻。你需要记住的是，如果有一天，你们觉得他不再值得你们追随了，那么他也就不能达成我们的目的了。” 莉莉丝隐约抓住了诺依话中的含义，但她并未放松，依然是随时可以动手的状态，“你这是什么意思？为什么他这么重要？” 诺依越过莉莉丝向门口走去，背后空门大开，似是毫无防备，然而莉莉丝却什么都没做，只是盯着她的背影，目光如剑。 诺依在门口站定，感应门随之打开，她头也不回的道；“等他经过觉醒仪式，一切就都会明了了。”说完她便走了出去，感应门随之关闭。 怎么又是觉醒仪式，难道那个仪式会重要到这种程度吗？夜的身上到底还隐藏着什么秘密，莉莉丝只感觉有巨大的阴影向自己压来，似乎要将自己吞噬，双手紧握却是有种无力的感觉。 “啊，对了。”诺依忽然又打开了感应门说道，“夜作为‘第三世代’这件事如果他需要的话，我们可以提供相应的支持。”然后便再次离开了。 房间内一下子陷入了凝重的沉默，就在这时，一双温暖的小手握住了莉莉丝僵硬的拳头，是米娅。 “别担心，莉莉丝姐姐，我们一定能够克服这个难关的，”米娅轻轻地道，声音柔弱但又坚定，“因为我们能够在这里就是奇迹了，那么我们肯定能够创造更大的奇迹。” 啊，是啊，自己怎么忘记了呢，眼前的这位绿发的柔弱少女，身上流着和自己魔族血统极端对立的妖精的血脉啊，然而两人现在却已是一家人，早该死在某个肮脏阴暗角落里的自己，能够像正常人一样生活在这里，这些，都是奇迹啊，那个男孩创造的奇迹。 伊格尼斯也走上前来，把手搭在莉莉丝的肩膀上，“不要一个人扛着，还有我们呢，尽管我对灵魂方面的事情了解不多，但我也会全力帮助你的。” “谢谢，伊格尼斯，米娅。”莉莉丝自嘲地笑道，“想不到我现在也会如此软弱。不管方舟的态度如何，我们都不能自己单干，至少现在不能，我们必须依靠方舟的力量。而夜的情况虽然让人不安，但事到如今也没有更好的方案了，只有按照之前我说的，配合夜的行动了。” 过了一会，莉莉丝问道：“梦现在在哪？” “她一直在做恢复性训练，”米娅答道，“蕾娜博士说梦姐姐现在不能知道夜哥哥的情况，否则会有非常严重的后果。” “她说的没错，绝不能让梦知道夜现在的情况，这会加重她的内疚情绪。”莉莉丝点头道，“那就先这样吧，我们们也该做好准备了，照目前的情况来看，不可能等到第一学园下一次招生了，估计这几天诺依就会安排夜入学，我们也需要做出相应的准备才行。” 似是为了避免无谓的担心，莉莉丝有一个推测却是没有说出口，选择性遗忘只有在遭遇无法承受的伤痛时才会触发，而夜看到的那些，感觉到的喉咙被扼住的感觉，怎么着也不可能让他无法承受才对，莉莉丝非常清楚，这个看似软弱的男孩，骨子里却是规格外的坚强。 那么夜为什么会用选择性遗忘这种方式避免伤害呢？ “真正的深渊会通过信息传递进行传播。” 莉莉丝突然想到了李冰说的话，然后她摇了摇头，自己什么时候也开始往无关的方向发散思维了，看来自己真的太累了，好好休息一下吧，莉莉丝这么想着。 第二十一章 能力 同一时刻，方舟特别训练室。 从早上开始，梦就在这里做恢复性训练，为了能够更多的进行训练，她甚至没有去餐厅吃饭，只是用速热食品对付了一下。 然而这么做并没有太多的效果，唯一的作用就是对现在的灵能的控制能力大概恢复到了以前四分之一左右的水平。 这其实没有任何意义，夜肯定不会让自己一直保持这样的状态，他会想办法让自己恢复，而到时候自己的灵能会再次发生变化，现在得努力就一点用都没有了，因为自己必须重新学会控制新的灵能。 通常情况下能力者的灵能不会发生如此剧烈的变动，成长带来的变化是日积月累的，只要每天做一定的练习就能保持相当水平的控制能力，但在受到重伤恢复后灵能就会有剧烈的变化，此时再次控制灵能就需要更多的练习了。 而自己现在却可以说被打回原形，变成了初学者的程度，只能从头开始练习灵能的控制，自己又要成为夜的累赘了。 自己还真是没用啊，梦这么想着，然后她发现自己似乎走神了，她立刻从沉思中跳出，接着她就发现周围的环境不知在什么时候改变了。 这不是自己呆的训练室，周围的黑暗场景梦再熟悉不过了，因为从她有记忆开始，这场景就时常出现，果不其然，前方似是突然有亮光出现，那是一位少年，不是别人，正是夜。 夜回头看了一眼，脸上却不是往日的温柔，而是梦已见过很多次的责难，然后“夜”说话了，“你怎么这么没用！快跟上，我可没时间等你这个废物！” 以往梦都会挣扎着追上去，然后眼看着他的身影消失，但这一次，梦突然有种明悟，“你不是夜，夜是不会这么跟我说话的！” “终于意识到了吗？”“夜”露出了一个玩味的笑容，“既然如此，那你……” “……就去死吧！” 一股突如其来的力量卡住了梦的脖子，梦感觉自己的呼吸一下子变的困难起来！ “梦，没事吧？” 一阵焦急的声音响起，梦感觉有人在晃动自己的身体，眼前的幻境在瞬间破碎，当梦的双眼再次聚焦时，看到的是一张焦急的脸。 这面容，记得是夜的小队的成员，好像是叫李月，同样是炎黄传承的后人。 “我没事，只是做了个噩梦。”梦平静地道。 “噩梦？”李月的脸色一下子变了，能力者做噩梦可不是什么好事，大多数情况下这都是灵魂不稳的先兆。“你最好去检查一下，毕竟你刚刚才……” 李月没有把话说完，但梦已经理解了她的意思，“我会的，本来我现在每天都要做例行检查的。” “那你接下来，还要练习吗？”李月有些担心地问道。 “我有些累了，准备回去休息一下。”梦淡淡地道，她下意识的不希望别人知道自己时常会看到那样的幻象，毕竟那种内容总会引起奇怪的猜想。 “啊，哦，你确实应该休息一下。”李月似是有些意外梦的回答，她好像以为梦会坚持多训练一会，但她随即赞同道，“回去洗个澡，再睡一觉，毕竟恢复性练习也会消耗很多体力的。训练室我帮你整理就好。” 梦起身向李月道别后，便离开训练室，回到了自己的卧室。 李月整理训练室的时候，琳达推门进来了，一进门她就问道：“我怎么感觉梦的脸色不太好？” “刚才我进来时看到她趴在桌子上睡着了，神情很痛苦的样子。我就觉醒了她，问她怎么样，她说是做噩梦了。” “噩梦？说起来她这种状态会做噩梦倒也正常，但我总觉得……”琳达皱着眉头道，“算了，应该是我的错觉。” “觉得什么？”李月似乎对琳达的话有些在意，琳达性格方面虽然有些像男孩子一般大大咧咧，但某些方面确实出人意料的细心，所以李月才有此一问。 琳达仔细想了想，斟酌了一下词语，道：“我总觉得，她好像是在恐惧着什么？” “哈？”李月一副无语的样子，“她刚做完噩梦诶，肯定是噩梦中残留的恐惧啊。” “不对，不是那个，因为我总觉得她恐惧的，好像是……”琳达皱着眉头道，“应该是我的错觉。” “不是吧，怎么又是错觉？”李月说着把梦用来练习念动的器材放好，转身又说道：“你的超乎寻常的直觉到底能不能行啊？” “啊，你取笑我。”似是听出了李月话中的调笑意味，琳达一下子扑到李月身上，两人顿时扭到了一起，“小样，看我怎么收拾你！” 两人闹了一会，李月正色道：“说真的，梦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也说不太准。”看到李月郑重地态度，琳达也停止了嬉闹，“我觉得，她好像在怕我们俩。” “哈？怎么可能？她为什么要怕我们俩？” “所以说我才觉得是自己的错觉啊。” 同一时刻，夜这边的检查已经完成了，却是没有任何异常，他的精神状态似乎也终于恢复了，看时间还早，便联系了蕾娜博士，请她帮忙给自己的能力做一个全面测试。 能力从作用对象及方式大致上分为三大类，分别是自身强化，外部控制，和直接攻击。按照教会的说法，能力者的能力来自于星的赐予，所有的能力都分属于星赐予的六种权能。 自由、秩序、守护、破坏、光辉、阴影，然而不知为何，在至今为止公开的文献记录中，从未有完全相同的能力出现。 相同的传承，相似的经历，接近的性格，种种因素加在一起，能力也只是类似而已。而且能力者数量稀少，所以能力者会有什么样的能力根本无法预测，只能通过测试来获得能力的具体信息。 一般来说这一类的测试是在“觉醒”之后进行的，在“觉醒”之前，虽然有天资卓越的能力者能够自我觉醒能力，但大多数能力者都要依靠“觉醒”仪式才能获得能力。 “觉醒”仪式按照教会的说法，整个过程是让灵能者与星直接沟通，能力者可以借此清楚的感知到自己的能力，普通的高级灵能者的灵能则会得到强化成为真正的灵能战士。 而某些天资出众的幸运儿则会在“觉醒”仪式上获得据说由星的神力凝结而成的武器，这武器以能力者的灵魂碎片为核心，以星之神力铸造，天生就和使用者有着超乎寻常的联系，同时也和能力者一样具有成长性，可以说能力者天资的最好的证明，就是在“觉醒”仪式上获得自己的“灵魂武器”。 但是近些年按照教会的说法是星为了让灵能者获得更加适合自己的武器，所以鼓励受洗者在洗礼之前就挑选自己中意的武器，带入洗礼仪式，让武器在洗礼过程中灌注星的力量。 然而星已有数百年未出现在人类面前，早有传言星的力量正在衰退，而教会为了掩盖事实就找出了这么一个借口，所谓的星的力量的灌注，只不过是普通的灵能灌注而已。 这种说法倒不是完全空穴来风，因为自教会如此安排以后，再无一人获得星之神力铸造的武器了。 夜现在就测试能力虽然有些早，但情势所迫，先不说自己是当代星之眷属的事情能否保密，即使保密了，自己身为“第三世代”也同样会处于众人目光的中心，和各方觊觎的对象。他必须对自己的能力有更准确的了解，如此方能以备不测。 他是这么考虑的，但蕾娜等人却认为这个测试并不是特别必要，同意帮他做测试，更多的是为了让夜能够安心而已，毕竟夜现在的精神状态，能让他安定一点，也是好的。 说到底自己在失去核心能力之后，还算不算是能力者，这是一个必须弄清楚的问题。 联邦第一学园对于学院生并不是一视同仁，平等对待的，而是按照资质、能力区别对待，能力强，资质好的获得更多的资源和更大的权力，差的则只能获得基本的资源和权力。而某些对夜而言必须获得的权力，则只提供给能力者。 严格意义上讲，夜现在并不能算是能力者，因为他失去了自己的核心能力。但他现在并不是不能动用自己的核心能力，然而核心能力在梦体内支撑着她灵魂的当下，通过链接使用会给梦增加额外的负担不说，还有极大的可能加快梦灵魂的转变。 好在核心能力是什么对能力者是攸关生死的重要信息，绝大多数时候都是应该保密的，特别是成长中的能力者，而即使是三阶以上的已经成熟的能力者，即使是在战斗中都尽可能的掩饰自己的核心能力，即使在特殊情况下使用了，也会想方设法将目击者处理掉，善良一些的用记忆操作除去相关的记忆，残酷的就直接杀掉目击者了。 而那些文献中记录了核心能力的能力者，都是已经陨落的能力者，个别进行了转生的能力者，在转生后能力也会发生相当的变化。 所以夜倒是不担心自己会被要求测试或展示核心能力，然而似乎是因为夜核心能力的缘故，自己的灵能等级确实高于普通能力者，而这个等级的能力者一般都会觉醒额外的能力。 额外的能力通常会和核心能力分属同一个权能，所以即使仅仅想要测量额外能力，也要首先进行核心能力的测试。 而自己很有可能会被要求测试或展示额外的固有能力，这也是夜想要进行测试的主要原因。 但在实验室的时候自己的核心能力应该已经做过测试了，所以现在只需要做固有能力的测试就可以了，夜是这么想的。 但蕾娜却从核心能力的测量开始了。 夜问了蕾娜才知道，原来之前自己在实验室的时候并没有留下能力的相关信息，仅仅是在最后将核心能力剥除移植给梦的时候，知道自己的核心能力可以修复灵魂的损伤这么一点而已。 而原因，按照蕾娜的说法，当时的测试方式测不出夜的能力，这几年当时通过夜获得的一系列的技术进步以后，测试方法已经完善了许多，现在终于有了测试能力的可能性。 对那些从属于组织或者家族的能力者而言，内部测定能力时通常会采用一定的屏蔽手段，以准确的获得能力者的能力详情。 而夜现在必须要通过链接和自己的能力保持联系才能算作是能力者，所以蕾娜测试时就没有进行屏蔽，这么做倒也能够大概测出核心能力的所属。 蕾娜进行测试的当，夜的思绪却有些发散了。 说到底，自己还是不成熟啊，尽管通过梦的牺牲活了下来，但现在的自己与在实验室的时候根本不可能同日而语。 以能力者的角度而言，自己现在也就是一个潜力高一点的新人而已，需要学习的东西还有很多，所以他才会有进入第一学园的想法。 就在夜想着这些的时候，蕾娜似乎完成了初步的对比测试，不出所料，结果和一般的能力者完全不同。夜的能力似乎不属于六种权能中的任何一个。 判断能力的所属是通过比对灵能波形图进行的，作为灵魂状态的重要判定依据的波形图会在一定程度上反映能力者的灵魂中六种权能的构成，其中有能力存在的权能对应的图形会比其他地方更显眼，某些能力特别突出的，能力所在的权能图形会占到整个波形图的一半以上，所以通过对比波形图中各个权能图形所占的比例，图形的复杂程度等，能够大致推断出能力者的能力所在。 但夜的波形图，用蕾娜的话说，这怎么看都像是基本灵能波形图，就是完全没有能力的普通灵能者的波形图。 这种情况，唯一的可能性，就是自己的能力不属于六种权能了。 夜得出了这个结论，但即使身为星之眷属，本就特殊的存在，这种情况也不正常。 据说能力者所属的六个权能是星构筑世界的权能弱化后赋予人类的，所以之前的六名星之眷属能力分别属于六个权能，而且无一不是其中的顶尖。 身为星之眷属，能力肯定带有星的印记，要说普通能力者出现这种情况的可能性很小的话，那么身为星之眷属的可能性就应该无限接近零才对，可自己…… 等等，星之眷属已经有六位了，正好分别对应星的六项权能，那么为什么还有自己这第七名星之眷属？方舟有为什么要再造一名星之眷属出来？说到底需要星之眷属的力量的话，完全可以让已经位列英灵殿的他们降临，又为什么要费那么大功夫再造一个自己出来？ 这背后似乎有太多的可能性了。 夜摇了摇头，收回发散的有些远的思维，如果不核心能力不在六种权能之中的话，那么固有能力也应该不在六种权能之中。 当核心能力属于某项权能时，固有能力同属于一项权能的可能性极高，但也有从属于其他权能或不属于任何权能的记录。 按照现有的相关理论推测，如果核心能力不属于任何权能，那么固有能力也应该不属于任一权能才对，固有能力是不能和核心能力冲突的，这是能力者能力最重要的一项论断。 在六种权能中，自由、破坏、阴影三项分分属于暗面，而秩序、守护、光辉，则分别为前三项对应的光面。如果核心能力属于光面中的一种，那么固有能力绝对不会属于暗面，反之亦然。 固有能力是受核心能力影响的，所以核心能力不属于任何权能的话，固有能力应该也是不属于任何权能的，夜得出了如此结论，但却还需要验证一下。 能力者的能力，无论是核心能力或是固有能力，并不存在个人独有的情况，同样的技能不同的人只要进行适当的学习也是可以掌握的，而从这个角度讲，能力者的能力更像是对灵能者能力的强化。 举例说明的话，最常见的防御型技能，灵能盾，所有人学习后都可以掌握，但能力属于守护权能的能力者的灵能盾可能会更大，或者防御时消耗更少，亦或者对特定的攻击超过普通灵能盾的防护能力。 当然，所以技能都能通过学习掌握这只是理论上的说法，很多特殊的技能运用时需要特殊的素质，仅这一点就让大多数人望而却步，更不用说最初觉醒这个技能的能力者是否能够或者愿意将自己的技能教授与他人，等等各方面的因素影响，导致迄今为止能力者的核心技能从来没有被别人成功习得的先例，大多数情况也只有个别人做到了效果只有几分之一，消耗却高了好几倍的没有实际意义的模仿而已。 而能力者的能力还有一项特点，那就是必定能够用灵能直接达成效果，也就是说不会出现通过构筑符文或术式才能使用的能力。 不属于六项权能，不会出现需要依靠构筑符文和术式才能使用的技巧，那剩下的，也就只有最基本的感知和念动力了。 第二十二章 阵列 有了方向之后测试进行的就比较顺利了，但即使如此，大致掌握夜的固有能力也花了数个小时，结果倒是和之前预测的一样，是普通灵能者念动力和感知的强化型。 念动力，按照现有的理论解释，似乎是通过灵能强化意念使其能够产生直接作用于物体上的力。即使是灵能等级不超过三级的普通人经过训练也可以获得的基本技能，但普通人的念动力产生的力量极小，只能作用较轻的物体，例如平板式的操作终端。 灵能战士和能力者的力量会更大，可以用来搬运一定重量的物体，这个重量根据能力者的素质不同也有较大的差异，但现有的记录中，最高的不过是二十标准重力。 但是念动力不能长时间作用在自己身上，而且非常容易被灵能干扰，倒不是不能在灵能富集的区域使用，而是很难保证在灵能剧烈变动的区域很难做到精确控制，因此念动力在灵能者战斗中的使用价值却是不高，只能在某些情况下用来进行干扰之类的辅助作用。 所以当夜的念动力力量测试极限超过二十标准重力时，他就意识到，自己猜对了。 自己的这项能力是和念动有关的，在全面测试了自己的念动力之后，夜发现自己的念动力除了力量更大以外，在灵能不稳定的区域也能进行超过普通能力者的精确控制，更让人意外的则是他的念动力可以长时间运用在自己身上。 普通能力者的念动力最多只能做到给自身是加一个持续时间很短的力量，在某些时候这可以改变身体的态势，在格斗中是一种很常用的技巧。 然而持续时间过长时，消耗地灵能会呈几何倍数提升，标准力量下，一般能力者的可以承受的持续时间记录大概是五秒，而夜持续了一分钟也没有出现灵能消耗提升的情况，然而继续施加念动力时却出现了轻微的精神恍惚的症状，似乎是持续时间过长会造成精神压力。 而另一项基本能力，感知，夜同样也有与普通能力者不同的地方，和念动力一样，感知的效果同样会受到区域内灵能流动的影响，而夜的感知则似乎可以无视这个影响，而且夜的感知无论是在精细程度还是极限距离上都超过了普通能力者的平均水平，而精细感知这一项更加出众。 感知、念动力，自己这两项能力还真是让自己成了天生的灵能阵列绘制的大师了啊。 能力者自身的素质固然重要，但武器与其他装备的好坏同样会对战斗的结果产生巨大的影响，而在武器装备上绘制灵能阵列则是最有效的增加其作战效能的方式。 因此能力者中也有相当一部分专精于次的人存在，而其中最顶尖的就称为灵能阵列的大师。 即使是同样的灵能阵列不同的人使用阵列的效果也会不同，所以为了最大限度的发挥阵列的效能，都必须根据使用者的情况进行微调，而阵列使用后的维护也同样重要，这也就导致几乎所有的能力者都要学习灵能阵列相关的知识。 而这个过程一般是绘制者先按照标准图形绘制出阵列，在使用者使用一段时间后根据阵列中的灵能运动轨迹对阵列进行微调，而大多数情况下这个时候的阵列中只有残余的灵能流动，所以对阵列绘制者精细感知能力的要求极高。 因此绘制者中能够成为大师的只有极少数人，大多数人能够做的仅仅是对绘制完成的阵列进行维护而已，而且仅仅是普通的使用后日常性维护，阵列过载或破坏后的修复工作却是只能靠大师完成。 更重要的是对阵列进行感知时，绘制者自己的灵能会对其中的灵能产生干扰，这也会影响其对阵列状态的把握，所以成为阵列大师不仅需要相当的资质，也需要大量的资源，这也导致了大多数的阵列大师都是从属于某个大家族或者组织的。 如果夜能够成为大师的话，至少目前来看，是不用发愁钱的问题了。不过大师的资格获得并不容易，但夜至少能够获得一个高级技师的资格，也能够获得一定的收入。 好在方舟应该会提供自己练习需要的素材，不然自己就真的没办法了，毕竟自己的身份加入其他组织最终也只会成为实验材料吧，在方舟至少有相当的要求可以得到满足，伙伴的安全也能够得到保证，尽管对方舟的目的有些不安，但现阶段还是与方舟合作更为稳妥。 想到这里，夜向蕾娜说了自己需要阵列绘制相关的材料，并向她道谢后就回到了卧室，不知为何他觉得今天似乎格外的累，所以决定早点休息，他很快便沉入梦乡，在半梦半醒之间他听到了一了有些惊悚的女性的笑声，自己真的太累了，居然会有幻听出现，他想到，随即无视了那个笑声，沉沉的睡了过去。 第二天起床时，夜倒是精神非常饱满，例行冥想之后便去餐厅吃了早饭，然后就到了夜狼的一个工作间，里面已经准备好了阵列绘制需要的材料，将房间外的显示屏上的字样改成“使用中，请勿打扰”后，夜便开始了阵列绘制的练习。 现在想想，当时为了救林夕自己绘制的那个阵列能够成功，完全就是一个奇迹，不过说到底那只是一个最基本的恢复阵列，在这里即使是学徒级别的阵列绘制者都能够轻松完成，所以阵列图形夜都已烂熟于心，而且这种功能的阵列一般也不需要进行微调，再加上当时绘制的时候阵列的面积却是比通常的大了四倍，而绘制难度则因此小了很多。 更重要的是灌注绘制过程中有可能出现的灵能失控现象一次都没有发生，但即使如此夜当时也几乎耗尽了心力。 阵列绘制的难度由此可见一斑。 夜并不是第一次绘制灵能阵列了，他早就学习过相关的基础，但当时对他而言最大的问题就是灵魂的缺陷，不仅仅能够使用的灵能过低，而且精神状态不稳，导致稍微复杂一点的灵能阵列绘制时精神集中产生的负荷就承受不了，所以他之前的练习从未完整绘制过灵能阵列，而救林夕那次完全就是赶鸭子上架，硬着头皮上而已，好在最后成功了。 尽管灵能阵列的绘制能够使用器械进行辅助，但整个过程却是完全手动的，因为计算机程序无法应对细微的阵列调整，而一般的阵列绘制都要在绘制完成后立刻进行初次的启动，自己绘制的阵列因为烂熟于心所以这个过程可以很快完成。 灵能阵列绘制用的溶液也不是随便就能应付的，夜当时用普通颜料也只是在没有其他可用溶液下的权宜之计，而且现在想想，那个颜料说不定被李冰处理过，所以才能一定程度上传递夜的灵能。 正常用的绘制用溶液因为对灵能非常敏感，所以即使绘制的时候动作分毫不差，图形内的灵能回路也会有细微的区别，这也是需要绘制者微调的部分，机器就完全做不到这点，更重要的是因为这个原因机器绘制的阵列在初次启动时很容易出现问题。 总而言之由于以上两个主要原因，和一些其他的技术手段以外的理由，即使是殖民宇宙的如今，灵能阵列的绘制也还是需要人工操作，但并不是完全的手工式，最顶尖的一部分绘制者都会使用各种各样辅助**械。 当然在学徒阶段即使是能够负担得起辅助**械的绘制者为了积累经验也不会使用辅助**械。 除了理论上的同种符文应该用什么样的回路连接以强化效果，不同的符文又应该用什么回路以防止干扰，对立的符文又应该用什么样的回路过度以防止冲突等等理论学习时就应该掌握的知识以外。 回路在绘制的时候应该留下多大的空间，空间过小灵能会淤积，过大的话则会导致灵能的浪费，而以何种手法绘制才能获得需要程度的空间，还有很多其他的东西，都只能通过练习来熟悉，完全手工型的生产方式就会产生这种情况，即使是师父全心全意教授，徒弟全心全意地学习，还是有相当的部分必须通过练习自己摸索。 这也导致了各方势力对阵列绘制者几乎病态的保护，即使有生死大仇，有能力的绘制者也会在签下不再追究的契约后被释放，而普通的能力者招惹到绘制者也不会有好下场。 因为之前已经系统学习过阵列绘制相关的理论知识，所以夜并没有花费太多时间进行准备工作。 灵能阵列的绘制当然不能用普通的纸张，只能用特殊制作的纤维布料，而绘制用的溶液也是带有轻微腐蚀性的，如此才能将阵列图形蚀刻在载体上。 事不宜迟，夜选了一块一章见方的标准大小的绘纸，铺开，拿起已经装好溶液的绘笔，然后就开始了绘制的练习。 前几张却是都失败了，实际进行了通常的灵能阵列的绘制之后，夜才发现自己好像还是把这件事想的太简单了。 最初的这几张，阵列的图形都没有绘制完成，中间就出现了几次断路，本着不浪费材料的原则，夜还是继续了阵列的绘制，第一张绘制完成时，其中的断路竟然有十几处。 初学者在绘制阵列时这是一种非常常见的问题，主要原因则是初学者很难控制手腕和手臂轻微的抖动，而即使是非常细微的抖动也会引起回路图形断掉，即使没有断掉也会在回路中形成瑕疵，破坏整个阵列的稳定性。 夜突然想到了一件事，据说在地球时代，外科手术需要依靠人力的时候，主刀医师有一项非常重要的基本功，就是手术时要控制手部的轻微抖动，而现在阵列绘制者却是要做到比那个时候的外科主刀医师还要小的抖动才行啊。 后面的几张有了经验之后断路倒是越来越少，终于，绘制到第12张时，夜终于绘制出了一张没有断路的阵列图形，接下来是初次启动的实验。 将灵能灌注于阵列，然而不出意料，没有启动，仔细感知了一下其中的灵能流动后，夜发现有几处似乎是因为回路突出了一点，导致了灵能的逸散。 然后又绘制了十几张之后，终于有一张成功启动了，但是阵列只不过持续运转了十几秒，然后就连带材料一起整个燃烧起来。好在夜早就发现了异常，才没有引燃其他的材料。 原因夜倒是也通过感知发现了，似乎是有几处回路转折的地方预留的空间太小以至于灵能淤积，超过了回路承受的上限，以至于回路损毁，灵能溢出引燃了材料，说起来这种最初级的练习用材料似乎为了让初学者也能够轻易发现问题，故意设计出了容易燃烧的特性。 正准备继续绘制的练习时，夜突然感到一阵突如其来的眩晕感，这是精神消耗过大的先兆，此时他才想起来看一下时间，竟然已经到了吃晚饭的时候了。 自己似乎太过投入以至于午饭都完了，即使是在意识到这一点的同一时刻，夜感到了胃部传来的强烈的饥饿感。 今天就先这样吧，他把练习材料收拾了一下，就向餐厅走去。 刚走进餐厅，夜就听到了杉本大妈中气十足的声音；“呦，这不是夜吗？今天想来点什么？” “加量的a套餐一份，再来一杯能量饮料。” “真少见啊，你居然也主动要加大份的了，说起来中午好像没有看到你啊。” 夜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道：“练习灵能阵列的绘制忘记了时间，反应过来时就已经到现在了。” “哈？”杉本大妈似是有些生气，“你现在正是长身体的时候，怎么能不好好吃饭呢？不行，加量的不够，得给你超级加量的把缺失的营养补回来，而且……” 杉本大妈顿了一下，然后才道：“我记得，灵能阵列绘制的消耗似乎很大啊，普通的能量饮料恐怕不够，我去找皮特问问，看看能不能拜托他给你做一份特制的。” “其实不用那么麻烦……” “怎么能说麻烦呢？”杉本大妈似是有些不高兴，“保证你们有充足的体力工作和学习，这可是我身为餐厅管理者的责任啊，难道你要阻止我履行自己的职责吗？” “不敢……” “那就好，记得把饭菜一点不剩的吃干净啊！”杉本大妈终于露出了微笑，“能量饮料等会就让皮特给你送过来吧。” 夜苦笑者点头。 不一会，超级加量的a餐就端上来了，和普通的a餐相比，菜品和主食的量都多了一倍。 夜刚刚缓解了一点的饥饿感瞬间又冒了出来，他顾不得其他，拿起勺子大口大口地往嘴里送饭菜。 以往只要开始吃东西，饥饿感很快就会消失，只剩下食欲支撑着他吃完饭菜，但今天不知是否因为练习的缘故消耗太多，直到饭菜吃下去了一半，饥饿感也才刚刚有些缓解。 果然，仅仅是吃饭不足以补充消耗啊，夜想到，还得依靠能量饮料才行。 就在这时一杯散发着柔和的灵能波动的能量饮料被放在了夜的面前，夜顾不得跟放下饮料的皮特说话，端起杯子灌了一大口到胃里，然后就发出了一声舒服的呻吟。 “抱歉，皮特。”夜有些不好意思，“我真的是太饿了。” “这种小事就不用介意了，身为营养师，看到自己调制的饮品被顾客喜欢就是对我工作最大的肯定了。”皮特微笑着回应，“看来你真的消耗挺大的，这种程度的能量饮料，如果不是像你这样消耗大的人喝掉，可是会产生问题的，我可不想被砸了特级营养师的招牌，所以才特地来看一下。听杉本大妈说你好像画了一整天的灵能阵列？” “啊，是的，太专注了以至于午饭都忘记吃了。” “到什么程度了？”皮特似乎挺感兴趣的样子。 “标准的储能阵列倒是能运行，但是只坚持了不到一分钟就烧起来了。”夜刚才灌了一口能量饮料，饥饿感终于没了，他开始小口小口的吃饭，偶尔抿一口能量饮料。“离大师还差的远呢。” “啊，不用灰心，你现在画不出来很……”皮特微笑着安慰道，然后他发现夜的回答和他预想的有些不一样，“你的灵魂损伤不是刚好吗？那你今天应该是刚开始练习才对吧？就算你之前已经完成了理论学习，这也太快了吧？” “快吗？”夜又往嘴里添了一口饭，嚼了两口咽下去，“我可是画了二十多张才达到现在得水准啊，而且最初级的储能阵列啊，坚持了一分钟都不到就烧了啊，已经很慢了我觉得。” 皮特用看怪物的眼神盯着夜，夜却淡定的往嘴里填饭。最后却是皮特坚持不住了，他有些脱力地道：“我都不知道该从哪里吐槽了。” “啊？”夜有些奇怪，他咽下最后一口饭，把饮料喝完，然后打了个饱嗝，“吃饱饭了就是舒服啊。” 皮特严肃的脸色一下子崩了。 第二十三章 玩耍 皮特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又缓缓地吐出来，似是借此平息自己激动的心情，“你知道最快的能够绘制回路的记录是多长时间吗？” “啊？不知道啊。” “两个星期！在学历完理论知识后，迄今为止的所有阵列大师中，从什么都不会，到能够绘制灵能回路，最快的人都花了两个星期！”皮特有些激动地道，“而这个人，就是现在得灵能阵列大师协会的会长！” “哦，然后呢？”夜却是兴趣缺缺，他现在只是刚吃饱不想动弹，对皮特说的话却是没什么兴趣，说到底别人怎么样和自己又有什么关系，自己肯定和别人不一样，这点夜早就清楚，而且皮特在这里工作了不短的时间，也知道什么事情能跟别人说，什么事情不能说。 “然后？”皮特似乎非常震惊，“你知道大师协会的会长花了多久才绘制出第一张可以运转的阵列吗？” “多久？” “半年。” “而且你一天就画了二十多张？” “那可是最简单的储能阵列，练习用的。” “即使是练习用的，二十多张你知道是什么概念吗？”皮特有些激动起来，“绘制灵能阵列对精神的消耗非常严重，即使是协会会长现在来绘制这个阵列一天差不多就是这个数。” 停顿了一下，皮特盯着夜用感慨的语气说道：“我的天哪，你还是人吗？” “不是啊，”夜露出了一副“你是笨蛋吗”的表情，“能力者早就不能算是普通意义上的人类了吧。” 皮特：“……” 过了一会他才回应道：“你说的好有道理我竟无言以对，你以为我会这么说吗？我的意思是你在能力者中也是异常的存在啊。” “你现在才意识到吗？”夜挑了挑眉毛，“普通的能力者能在灵魂受了那样的创伤之后活下来吗？” “嘛，我只是再次清楚地意识到了这一点而已啊。”皮特有些感慨地道，“不过，如果你不是不一般的话，方舟也不会留下你了吧，虽然表面上看起来这似乎是你身为‘第三世代’的特质，但我总觉得好像并非如此。不过哪些事情倒是已经与我无关了啊，毕竟我也只是个营养师而已。” “说起来，你对阵列绘制似乎也知道的很清楚啊？”夜转移了话题。 皮特也没有在之前的话题上纠缠过多，“当然啊，说到底我也是个高级灵能战士啊，如果能够成为高级阵列技师的话就不用发愁钱了啊。不过最终连初级技工的资格都没有获得啊。但是战斗技巧的训练却是落下了，所以只能成为营养师了，不过说起来这方面我似乎特别擅长，所以很轻松就考到了高级营养师的资格，获得特级营养师的资格也没费太大功夫，然后就被方舟聘用了。” “诶，我记得当时是杉本大妈看中的你吧？”夜问道，皮特还想过要成为阵列高级技师这倒是头一次听说。 “是这样没错啊，说到底，我总觉得方舟是为了照顾你才聘用我的。”皮特说出了一个自己的推测，“毕竟我最初只负责你保证的营养摄入啊，之后你把其他人带来之后我才同时负责她们的。” 皮特大大地叹了口气：“现在你要离开方舟总部了，我差不多也该找下家了。” “你要离开方舟了吗？”夜有些诧异的问道。 皮特有些无奈的看着夜，“不是我要离开方舟，而是方舟恐怕要裁掉我了，毕竟你去联邦的话，方舟就不再需要我保证你的营养摄入了吧，再怎么说第一学园也不会亏待了一个能力者啊，更何况还是和方舟有关系的能力者。” “但是，那些孩子应该还需要你才对？” 皮特突然用鄙视的眼神看着夜，直到夜忍不住问道：“为啥用这种眼神看我？” “那些孩子方舟可都是为了你才带回来收养的，你都要去联邦了，你觉得方舟还会让那些孩子留在这里吗？那些孩子接下来你就得靠自己养活了啊，难道说你想把那些孩子丢掉？帮人帮到底啊，你至少等到他们有独立生活的能力之后再放手，或者为他们找到愿意收养的人家。” “不会有人愿意收养他们的，当初就是因为这个理由我才把他们带回来的，因为他们都是‘被造子’实验体。”夜盯着皮特说道。“更不用说，他们都还没有公民身份，并且都去过法外之地。” 无论是人类，妖精，还是魔族，灵能的应用都是最重要的研究方向，在这种情况下，人体实验就不可避免了。 好在政府明白了这一点后，就制定了一系列保障实验体权利的法律，最重要的当然是完全自愿原则，其次规定了有可能产生损害，或危及生命，或者会对正常生活产生影响的实验报酬的下限值。 并且制定了一系列的监督和保障措施，政府机构中有相当一部分人就是做维护实验体权利工作的。 同时政府还通过了禁止歧视实验体的相关法案，算是保证了实验体在人际交往中不会受到非常明显的区别对待。 但这些都针对的是“自然人实验体”，也就是说自然出生，拥有公民身份，因为某些原因成为实验体的那些人。 而在克隆人技术已经成熟的如今，有相当一部分组织或是为了节省成本，毕竟给自然人实验体的补偿经常会占到整个实验花费的四成以上，或是为了进行一些非常危险几乎不会有人自愿成为实验体的实验，这些组织选制作实验体，即通过细胞培养制作出实验体，而在人类政府的法律中，这一部分实验体，是不算做公民的，而是算作该组织的财产，这就是“被造子实验体”。 只有当该组织向政府申请时，在一系列的测试后，被造子实验体才能获得公民身份，获得基本权利，而不再算作该组织的财产。 但是据夜所知，大多数组织都不会这么做，他们只会把那些已经没用的实验体卖到法外之地人口交易市场。 然而说到底这么做的组织本就是为了不支付巨额的补偿款才对克隆人进行实验的，他们当然会尽可能的压榨克隆人身上的价值，所以没有用的实验体，除了极少一部分是因为相关的试验已经完成，又无法进行其他实验的以外，大多数都是被认定无法承受实验才被抛弃的。 还有一定劳动能力的会被奴隶商人收购，卖到非法的精矿场，作为黑工度过一生，而有一定姿色的，无论男女都会被卖到风月场所。 但几乎所有奴隶商人都不愿意接收肉体年龄过小的实验体，除了几乎不能有劳动能力以外，更重要的原因是因为尽管肉体年龄只是小孩子的程度，实际年龄可能也很小，但这些实验体大多数都是灵能者，都有着接近大人的成熟的心智，所以根本没有欺骗的可能性，所以对奴隶商人而言这一类却是没有任何油水可捞。 尽管有时会出现一两个心智不够成熟的可以调教的实验体，奴隶商人们也不会因此花费时间在这些实验体身上。 而这些孩子，就被扔在法外之地自生自灭。 当过实验体的孤儿本就很少有家庭愿意领养，而“被造子”愿意领养的就更少了，而少数的领养人也大多数都有着不可告人的目的。 而这些孩子即使有人想要领养，没有渠道不说，这些孩子也不会轻易相信别人。 尽管大多数孩子都会死在法外之地，但这样的孩子太多了，他们甚至有了自己的组织，算是有了在法外之地立足的资本，但这并不能拯救所有的孩子，而且据夜所知，这些孩子们建立的组织也只是更大的组织的附庸而已，他们没有力量也没有资源救下所有的孩子，更不用说，更有甚者本身就是为了抢夺其他孩子手里为数不多的资源而成立的。 而当夜看到这些孩子时，就好像看到了自己一样，作为实验体而生，无父无母，不知前路在何方，不知生活的意义。 所以他就拜托魔狼当时的兵团长永二大叔，想把那些孩子带回来，似是因为之前夜也收留过伊格尼斯和米娅两人，永二大叔在和诺依商量过后就同意了。 夜当然不能把所有的孩子都带回来，那也不可能实现，所以他只能挑几名孩子带走，而大多数孩子对夜同样怀有强烈的敌意，夜却是没有时间和精力去化解这些孩子的敌意。 所以夜花了几天时间找到了几名对自己没有敌意的孩子，而不知是否是巧合，这些孩子全都是女孩子。 夜带回来的孩子绝大多数都是那些孩子团体也不愿意接受的病弱的孩子，少数几个则是刚刚被扔到法外之地没多久就被夜碰上的。 魔狼和方舟关系匪浅，所以夜才会成为魔狼佣兵团的一个小队长，尽管夜当时几乎可以说没有任何战斗力，但作为时刻和网络连接的“第三世代”还是能发挥一些侦查和指挥方面的作用的。 魔狼也因此会给夜支付一定的报酬，夜就依靠着这些报酬养活这些孩子。 至少表面上看是如此，但实际上，夜认为应该是方舟对夜有着某种他不知道的诉求，所以算是默许了夜的这个有些任性的想法。 然而夜不知道的是，诺依是在得出了夜领养这些孩子的行动有助于夜养成某种方舟需要的特质，所以才支持了他的做法。 现在，自己的事情方舟都只会提供有限帮助的如今，这些孩子也必须在真正意义上依靠自己来照顾了啊，不过说到底夜倒也没有想过把这些孩子丢给方舟。 他只是在体会了那种无助的孤独感之后，想要帮一帮这些同病相怜的孩子们而已，说到底自己这么做跟本改变不了那些实验体孩子们的遭遇，说到底这也不过只是他给自己的心理安慰而已，是自己的任性妄为，所以他必须依靠自己给这些孩子们一个未来。 “我当然不会丢下这些孩子不管。”似是过了很久，夜才用坚定的语气道，“我是想到那里站稳脚跟以后，再把孩子们接过去。毕竟我的身份，在那里肯定会引起各方的关注。所以至少在那之前，方舟肯定还是需要你的。” “可我自己还是得早多打算，”皮特用感慨的语气道，“不然到时候就晚了。” “我说，皮特。”夜正视着皮特的眼睛，严肃地道，“如果你愿意的话，可不可以跟我一起去联邦？” 皮特沉默了足足有一分钟才说道：“我考虑一下。” “行，考虑好了记得告诉我。”夜端起餐盘，站了起来。 “啊，我会的。你现在准备去看那些孩子吗？”皮特问道。 “是啊，我马上就要去联邦了，会有很长一段时间见不着面，现在肯定要多陪孩子们玩一下。”夜回答道，然后把餐盘放好，就向餐厅外走去。 皮特也跟了上来，和夜走了一段路之后说道：“说起来你也比那些孩子没大多少，可给人的感觉却好像一个成年人一样。” “能力者大多早慧，有些大家族的我这个年龄的男孩，女人都好几个了。”夜回应道，“而那些孩子虽然肉体年龄最大的也不过才八岁，但也有相当于普通人少年水准的智力了。” “这种程度的事情我还是知道的啊，我只是有些感慨，毕竟大多数能力者仅仅是某些方面接近成年人，而整体上却达不到。”皮特说道，然后他就在下一个路口拐向了另一个方向，“那些孩子当中还有两个只能看到你，见不得其他人的，我就不跟着去了，代我跟芙蕾雅问好。” “啊，没问题。”夜向皮特摆了摆手，继续向前走去，不一会儿就到了方舟专门划出的生活区。 夜刚推开生活区的门走进去，就听到了一阵清脆的喊声；“啊！夜哥哥来了！” 一名不过五岁左右的小女孩蹦蹦跳跳地跑向夜，然后咣地一声在夜面前两米左右的位置摔倒。 跟在后边的几个孩子手忙脚乱地把她扶了起来，小女孩一副强忍着快要哭出来的表情走到了夜的面前。 夜微微一笑，蹲下神来帮她整理了一下有些乱了的衣服，柔声道：“咱们家的雪莉也长大了啊，不再是那个摔一跤就会哭鼻子的小女孩了。” “因为……”雪莉还是一副快要哭出来的表情，“芙蕾雅姐姐说，不能再给夜哥哥添麻烦了，我们要学会独立，但是，要我们独立，是夜哥哥要离开我们了吗？” 夜的动作一僵，“当然不是，成为独立的个体是每个人必须经历的阶段，芙蕾雅那么说并没有特别的意义。而且说起来……” 夜又揉了揉雪莉雪白的长发，道：“咱们的雪莉真的成长了啊，居然会考虑这种事情了。” “那当然，”雪莉露出了天真的笑容，“我可是要给夜哥哥当新娘啊，不成长怎么行？而且……” 雪莉的声音突然小了很多，“……胸部，也有成长啊。” 夜顿时感觉自己的头都大了，他当然知道罪魁祸首是谁，“芙蕾雅！你给我过来！” “这有什么不好？”另一名八岁左右的女孩走了过来，脸上带着狡黠的微笑，“反正我们几个早晚都得被你收入囊中不是吗？” “芙蕾雅！”夜的声音提高了一度，他的眉头也皱了起来，“你再这么说我可要生气了！” “夜哥哥，你不喜欢雪莉吗？”看到夜板着脸，雪莉似是有些害怕，她低着头，情绪很明显的低落了下来。 “我不是这个意思。”夜赶忙道，“只是……只是现在你们考虑这些事情还太早了。”这当然不是实话，如果直说自己没有这种想法只会让孩子们伤心吧。 “可是……” “先不说这个了，你们先去玩吧，我要和芙蕾雅谈一谈。”夜打断了雪莉的话，柔声道，“等会儿咱们再一起玩，好吗？” 夜又对其他孩子点了点头，便和芙蕾雅坐到了一旁的沙发上。 看着孩子们在一旁玩耍，夜突然有些感慨，“有时候，真的挺羡慕她们无忧无虑的啊。” “哈？你是笨蛋吗？”芙蕾雅听到夜的感慨却是有些不快，“你觉得我们在经历了那些事情之后还可能无忧无虑吗？我们可不是普通的小孩，虽然常识和知识都比不上普通人，但论心智，即使是雪莉也已经相当于普通人的少年了啊。” 然后她大大地叹了一口气，“说到底她们只是不想让你担心罢了，就像你隐瞒了自己快死了的事情一样。” “果然还是被你察觉了啊。”夜苦笑，“不过现在倒是已经没问题了。” “这点我还是能感觉出来的。”芙蕾雅道，“那你专门把她们支走是有什么事要说？总不至于真的是因为刚才的事情要批评我一顿吧？” “当然不是，”夜答道，“我要去联邦了，至少短期内恐怕是不会回来了。这段时间恐怕就不能经常来看你们了，在我站稳脚跟之前，恐怕也不能把你们接过去。” “你担心我们会寂寞？”芙蕾雅笑道，“这种程度还是能够忍耐的啊，我们几个。别把我们当成普通的小孩子啊，你只要去做你想做的事情就行了。我们终有一天，也会成长到能够成为你的助力的程度的啊。” “啊，是啊。”夜似是松了口气，“也许是我有些过度担心了，那这段时间，就拜托你了，芙蕾雅，毕竟莉莉丝她们要和我一起去联邦。” 然后他站了起来，走到孩子们中间，毕竟今天他要好好陪一陪孩子们才行。 第二十四章 中立 接下来的几天，灵能阵列的绘制练习，格斗技巧的学习，还有作为灵魂医师的训练，空闲的时间要陪孩子们一起玩。 夜倒是过起了以前从未有过的充实而忙碌的生活，但这样的生活并没有持续太久。 这天晚上，夜接到了诺依的通知，相关的手续已经安排好了，夜一行人会在第二天出发前往联邦首都行星，利波塔斯，参加联邦第一学园的春季招生。 夜一行人早就做好了准备，所以第二天只是简单收拾了一些细软，就坐上了前往联邦首都的飞船，一同前往的还有诺依和永二大叔，值得一提的是，李月和琳达并没有跟夜同时前往联邦。 在夜问及原因时，两人只是说保密。 当夜自沉睡中醒来时，飞船已经结束了同步跃迁，正在以亚光速向利波塔斯的星港前进。 夜的第一印象就是，繁华。仅肉眼可见的飞船就有数十艘，而夜也能够感知到远处飞船结束或开始跃迁时产生的灵能波动，从刚才开始就未曾停止。 飞船同步跃迁时产生的灵能波动虽然剧烈，会对灵能者造成极大的损伤，但却可以依靠飞船的护盾屏蔽。 对飞船的乘员而言，则是因为跃迁引擎本就在飞船护盾内部，却是无法依靠飞船护盾进行屏蔽。 个人护盾虽然也能够做到屏蔽，但尽管同步跃迁持续的时间不长，整个过程中维持护盾所需要的灵能还是太高，所以大多数人都选择了让能力者进行休眠的做法。 夜之前虽然有过跟魔狼出任务的经历，但大多数任务地点都在法外之地，少数的也在偏远的星区。方舟总部的确切位置也属于机密的范畴，所以方舟总部却是鲜有飞船来往。 直到今天，他才第一次进入繁华星区，看到数量繁多的飞船，然而看到如此数量繁多的飞船，种类齐全的飞船。他却似乎没有任何情绪波动。 并没有感到震撼之类的情绪，只是单纯觉得“啊，这就是繁华星区的景象啊”而已。此时夜突然想起自己好像确实很少有剧烈的情绪波动，其他人会感到震撼或者其他强烈的情绪时，夜都没什么触动。 即使是当时面临死亡时，也没有太多的恐惧，所以他当时才能和梅露特平静的聊天。但之后看到梦自己的情绪就一下子激动起来，虽然当时情况紧急，自己情绪激动也不奇怪，但之后和蕾娜的那次谈话自己的情绪也有些奇怪的高涨。 说到底自己只有和梦有关的事情才会有剧烈的情绪变化吗，从目前的情况来看似乎确是如此。 虽然之前夜同样很少有情绪波动，最初以为是灵魂损伤的原因，但现在自己的平静却说明并非如此。 自己身上到底还隐藏着多少秘密，夜心中突然涌出些微的恐惧，只希望自己身上的秘密不要影响到自己和其他人的关系才好。 就在夜想着这些事情的当，方舟的飞船已经停靠在了星港。飞船使用的似乎是特别划出的泊位，夜一行人下船时只看到了一些工作人员，却是没有见到多少旅客。 没有使用公共泊位的原因，夜倒是也能够猜到。作为全域网唯一的经营者，方舟有着不可动摇的特殊地位，也因此有了堪比政府的影响力，也因此有相当一部分人对方舟的权势眼红。 如果被人看到自己一行人从方舟的飞船上下来，肯定会招来不必要的麻烦。尽管使用私人泊位并不能瞒过所有人的眼睛，但至少能够防止那些不入流的势力骚扰。 一行人跟着工作人员进入了轨道电梯，电梯随即启动。 随着电梯不断的下落，原本只能看到色块的星球表面渐渐出现了城市的轮廓。 和大多数城市一样，联邦首都也采用的环形布局，尽管联邦结果至今不过两百年，但首都已经发展出了九个环区。 整个首都建于海滨，中央环区的正中正是建在山上的“熔炉之塔”，“灵魂熔炉”的火光永恒的燃烧着，即使是白天也能看到夺目的光芒，但这光芒并不刺眼，看一会之后反而会有种平静的感觉。 中央环区同时也是教堂和政府中枢机关的所在地，却是没有普通人长期居住的。 城区自中央环区向外辐射，西面已经伸入海面，整个东城区却是有几乎四分之三的建筑建于海上，相应的东城区也有一半以上的人直接或间接依靠与海有关的产业生活。 东城区却大部分是山区，是首都的工业区，整个城市日常消费的产品有六成出自这里。 北城区则是大多数公民的居住区，南城区则是佣兵事务区。 轨道电梯的速度很快，就这一会功夫就已经降落到了城区外的地面基站。众人乘上早已等候在一旁的飞车，却是没有朝首都的方向前进。 似是感觉到了众人的疑惑，诺依道：“第一学园没有建在城区，而是在近海的一处海岛上，从建校至今已经发展到了和卫星城相当的大小。” 飞车速度极快，不一会就看不清城区的样子了，仅在视线远处能看到城区的轮廓，周围不时有渔船出现，也能看到一些建有房屋的小岛。 然后又过了几分钟，前方出现了一座比之前小岛都要大的岛屿，然后夜就看到了在空中悬浮着的荧光屏幕，上面闪烁着“欢迎来到第一学园”的字样。 没过多久，飞车就停在了停泊平台上。下车后夜立刻感觉到空气中弥漫着某种紧张的气氛。 这绝不正常，第一学园除了培养能力者以外，也会训练相关的后勤或支援人员，对那些和能力者没有关系的普通人来说，这却是最有可能提高自身地位的手段。 而对于那些灵能者，无论是能力者还是灵能战士，进入第一学园都是提升自身实力，进而实现自身诉求的最佳途径。 也就是说第一学园的春季招生对所有人来说都是一个非常重要的决定命运的时刻。正常来说这时的气氛应当是憧憬和期待再加一些紧张。 无论如何也不应该是现在这种泾渭分明的两方相互对立的剑拔弩张的氛围。 夜立刻从网上搜索了一下信息，全域网的基础是生物计算机，其本体存在于地壳内，几乎遍布于所有殖民地，联邦首都当然也不例外。而夜作为唯一的“第三世代”也拥有一定的独立权限，其他人还需要登记身份信息后才能从本地接入全域网，但夜却可以直接接入。 夜立刻就查出了原因，似乎是有普通人对灵能者高人一等的地位不满，所以有议员提出了取消能力者特权的提案。这倒不奇怪，事实上从灵能者有比普通人更高的地位的那一刻开始，这种想法就没有断过。 有相当一部分人认为普通人应当和灵能者拥有同样的地位和权利，持有这种观点的不仅仅是普通人，也有一部分灵能者。 和拥有血脉能力的魔族与妖精不同，人类的能力者并不能稳定地遗传给下一代，尽管现有的统计结果表明，灵能者的后代是灵能者的概率比普通人的后代是灵能者的概要高。但时至今日也没有能够稳定遗传的血脉出现，现有的概率最高的遗传血脉出现灵能者的概率是百分之三十左右，也就是说三个孩子中会有一个灵能者出现。 和整体的概率相比这已经是一个非常高的数字了，但这个灵能者的天赋却是非常不稳定，有可能是天赋极高的能力者，也有可能是仅比普通人强一些的低级灵能战士。 所以根本不可能出现强大而稳定的灵能者家族，因为很有可能出现当代灵能者孱弱而无法支撑家族的情况。 这也同样导致了普通人的地位远比灵能者刚出现时社会学家所预言的要高，因为普通人的后代也可能出现天赋极高的能力者。 能力者也是人，尽管拥有强大的力量，但出生于普通人家的能力者并不像大组织或家族中的能力者那般自认为天生高人一等。 事实上能力者的性格很少会发生转变，而天赋越高的能力者就越容易出现偏执狂，这就导致了一旦有普通人家出生的能力者出现，就会天然的站在大家族或组织的对立面。 所以大家族并不能够完全一手遮天，灵能者相关的阶级秩序却是几乎处于不稳定的状态，每每有出身普通人的能力者出现，就会对现有的秩序产生极大的冲击。 而因为普通人的权利比最初预言的要高，这种要求灵能者和普通人“平权”的声音从来没有停止过，但却也不成气候。 说到底还是深渊的存在，普通人面对深渊毫无还手之力，只有灵能者有一战之力，而深渊的特殊性又导致了即使是灵能者对战深渊时也必须小心翼翼，一个不慎就有可能万劫不复。 再加上灵能者能发挥出的战力和其心理状态有很大关系，所以尽可能的让灵能者保持正面的积极的情绪才能保证其战斗力，而在付出了多次血的代价以后，给灵能者以高于普通人的地位和权利成了唯一的做法。 其他的方案并不是没有试验过，但都以血的代价告终。其他的体系大多数都是因为太过复杂臃肿，无法应对瞬息万变的战场局势。少数几个则是非常依赖其中某几个关键位置人物的个人品质，一旦最初的建立者死亡，后继者都无法维持其体系，最终导致崩溃。 所以说完全的平权简直就是在找死，然而上一次深渊战争已经过去太久了，普通人的寿命没有提高太多的如今，已经没有人记得深渊的恐怖了。 甚至有些人认为深渊只是灵能者为了维持自身高高在上的权利和地位而捏造出来的谎言。然后再加上前几年开始的灵能熔炉疆域的大幅度缩减，普通人的不满一下子达到了顶点。 “平权”的呼声也越来越高，甚至于有一部分灵能者也加入了其中，除了那些普通人出身的灵能者以外，甚至有部分大家族或组织中的因为天赋不高得不到资源的灵能者加入。 原本应该不成气候的“平权”运动也因此声势一下子变得浩大起来。而相应的，和其完全对立的，希望进一步提高灵能者地位的“极权”运动也一下子被推到了台前，两个派系的斗争竟然已经激烈到影响到了第一学园。 夜摇了摇头，不再想这些，这些现在和自己并没有什么关系，如果真的需要自己站队的话，那就到时候再考虑。不过如果可以的话，夜倒是考虑，两方都不符合他的想法，所以最好保持中立。 这期间夜倒是也没有停下脚步，众人顺着指引进入学院来到了登记处前，诺依说了句要见一个老朋友就和永二大叔一起离开了，让众人自己去进行入学测试。 众人交换了一下眼神，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无奈。不过既然方舟已经准备妥当，那么至少入学测试这个过程应该是不会出现问题的。 众人走进了登记处，和入口一样，这里同样也弥漫着紧张的气氛，登记报名的学员也分成了两派各排在三个工作人员面前，而七名工作人员正中的那名面前却是一个人都没有。 夜一下子就了解了状况，他越过两侧排队的学员，径直走向正中的登记台。 走到面前后，夜才发现，这名登记员居然在睡觉。不过夜倒不是特别意外，登记员一共七名，“平权”派和“极权”派各占了三名，而额外的一名自然是留给中立派的。 不过说到底中立派肯定是少数，而且随着两方对立的加剧，中立派也会被迫加入其中一方吧，与其如此不如直接加入，这样至少可以取得信任。 灵能者除了极少数的特殊情况，大多数都不是笨蛋，这种程度的考虑肯定能够达到，而这恐怕进一步减少了中立派的人数，但为了尊重学员的自主选择权，所以学校还是保留了一名中立的登记员。 做出这些分析并没有花费太多的时间，夜倒也趁这个机会好好观察了一番这名正在睡觉的登记员。 他校服上的校徽是银色打底，带有同样银色的繁复花边，这代表他是一名能力者，而校徽正中的大写的字母“c”表示他是大学部的学员，字母“c”上方有三颗十字星，表示他是三阶能力者。 夜不由得有些惊讶，三阶能力者，在这里当登记员？再怎么说这也有些大材小用了吧，三阶能力者可是能力者的中坚力量了，在军队中至少也应该也是少尉一级，能够独立执行任务的战力了。 看来他混得不是特别好啊，夜想到，被派来做中立派的登记员，他本身肯定没有加入任何一派，但身为三阶能力者，本身就是相当的战力，也会有相应的影响力，无论如何都应该是争取的对象。 难道说中立派真的已经少到只能派他这个三阶能力者来的程度了吗？那样的话留着他这个三阶能力者不要就更奇怪了，看来又是一个有故事的人啊，夜不由得想到。 夜已经在他面前站了一分钟左右，可他却仍然没有醒来的迹象，而且咕哝了几句含糊不清的梦话。 周围的登记员肯定已经注意到了这个情况，但没有一个人过来叫醒他，这又从侧面证实了夜之前的猜测，这家伙，恐怕混得不是特别好。 夜不由得叹气，但自己可不能继续等下去了，他弯下腰，敲了敲登记员趴着的桌面，可他只是又咕哝了几个含糊不清的音节，换了个姿势而已。 夜皱眉，他又敲了几下，这一次他动用了些许灵能，随着敲击的动作传导至他的头部，灵能的量很少，并不足以造成伤害，但还是会对精神产生一定的刺激。 对方声音清楚的说了句：“别闹！”然后又调整了一下姿势，继续睡觉。 夜的脸上有些挂不住了，他能明显的感觉到莉莉丝等人正强忍着笑意。他把手伸到登记员耳边，然后打了个响指。 啪…… 声音清脆而富有穿透力，并且似乎有着奇异的回声。正如夜所预计的那样，以灵能强化声音，然后加入波动的技巧，这下不怕他醒不了。 果然，登记员眉头一皱，终于醒了过来，他大大地伸了一个懒腰，然后打了一个很大的哈欠，接着才看向站在他正前方的夜。 然后不等夜说话，他就说道：“‘平权’派去我右手边，‘极权’派去我左手边，明白了吗？明白了就到后边排队去。” “我是中立派。”夜说道，这一下却是吸引了相当排队中的学员的目光。“中立派应该在你这里登记，没错吧？” 第二十五章 宣言 接待员却是一脸的不情愿，他完全没有掩饰，夜能够很明显的感觉到他身上散发出来的那种无可奈何的气息。 他正了正制服，然后夜就看到了他胸前的铭牌“夏尔”，这应该是他的名字。 夏尔正色道：“听着孩子，好吧，尽管我看起来比你大不了多少，但是相信我，我的阅历足以让我称呼你为孩子了。我知道你这个年龄正是叛逆的时候，总想展示自己的与众不同，所以你总是想方设法地让自己处于少数派，所以在这场对抗中选择了人数最少，而且很有可能，不，应该说一定，最终一定会消失的中立派，对吗？” 夜挑了挑眉毛，但他还未回应，夏尔就继续说道：“但是呢，听着孩子，现在的这场，嗯，对抗，‘平权’派和‘极权’派的对抗，并不是你在初等学校时的那种模拟战分组之间的对抗，这不是那种等级的对抗所能比拟的，这背后也有着非常深远的意义和影响，而这场对抗的结果，毫无疑问会成为联邦历史上浓墨重彩的一笔，别惊讶，孩子，这场对抗就是这么重要。而这场致关重要的对抗，则要求，我们每个人都做出忠于自己内心的选择，明白吗？这场对抗要求我们每个人都参与其中，并且贡献自己的力量，也许你的力量还不够强大，但是没关系，你只要贡献自己的力量就足够，不用担心自己会拖后腿，孩子，如果你是因为这个才选择中立的话，那你大可不必如此担心。因为没有人会要求你贡献你没有的力量，所有人，希望的是你贡献了你的力量这件事，而不是你的力量，明白吗？那么现在，孩子，遵从你内心的想法，去选择你自己的道路吧！” 夏尔一口气说了一大段话，夜似是愣了一下，这个表情被夏尔收到眼里，他心里终于松了口气，这下这小子就不会再选择中立了吧，每次都要这么长篇大论一番，自己还真是辛苦啊，夏尔这么想着的时候，夜开口了。 只见他微微笑了摇头，“谢谢学长的好意，但我还是决定保持中立。” 夏尔愣住了，足足过了一分钟，他才说道：“好吧，也许你还需要时间弄清楚自己内心真正的想法，那就等你正式入学的时候再决定加入哪一方吧。” 夏尔顿了一下，然后微笑着加了一句：“如果你能够入学的话。” 夜心念一动，他突然间有种直接在这里说出自己看法的冲动。 在他看来“平权”和“极权”都不可取，无论哪方都会产生灾难性的后果，说到底联邦现有的相关的制度并没有太大问题，尽管却是存在一定的缺陷，但是给灵能者一定程度上的更高的社会地位和权利，同时保证普通人的基本权利不受侵犯，这个大方向是没有问题的。 联邦需要的是修正自己的道路，而不是改变道路。 但此时在这里表达自己的看法，势必会同时被双方视为眼中钉，如此自己恐怕会立刻成为漩涡的中心。 但是如果不在此处清楚的表达自己的想法的话，自己的立场恐怕就会动摇，如果今天说“我确实需要考虑一下加入哪一方”的话，那么之后再说“我决定保持中立”就只会让人觉得自己立场不坚定了，而对能力者而言，立场不坚定，是一个非常严重的指责。 真到那个时候，身为能力者，自己肯定会被质疑吧，那么自己的主张就变成了一个笑话。意志不够坚定地能力者，不仅仅是无法成为领导者这么简单的问题，而是关系到能力者是否能够健康成长。 仅仅从外因来讲，能力者的成长需要海量的资源，资源的获得需要激烈的竞争，意志不够坚定就不能在竞争中贯彻自己的信念，摇摆不定，又怎能赢得竞争。 而从内因来讲，意志坚定是能力者成熟的标志，仅仅在能力者不成熟时，意志不够坚定才是可以被接受的，其最根本的原因就在于，能力者的战力很大程度上会受到精神状态的影响，而意志不够坚定就很容易被干扰，也很容易输给对手的心理战。 所以说，意志不坚定的能力者，跟本不能称为能力者。 想到这里，夜不再犹豫，用坚定的声音道：“我并不是因为没有想好应该加入哪一方才选择中立，我是深思熟虑之后，认为两方的主张都不可取，所以才决定保持中立。” 此话一出，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夜的身上，或是惊讶，或是不屑，或是恼怒，夜都坦然承受了。 但夏尔脸上的笑容却有些挂不住了，搞毛啊，这家伙，这不是找死吗？自己怎么会遇上这种愣头青，他赶忙说道：“很多时候，我们都会认为自己的方法才是最好的，但大多数情况下，事实却并非如此。我理解你的想法，但是，记住孩子，你还年轻，这话你也许不爱听，但我还是要说，等你真正成熟了以后，再说这些不迟，但现在的你，恐怕并不能够做到深思熟虑。” 夜似是一愣，然后苦笑，他当然能明白夏尔是好心，也知道自己这么做在别人看来就是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愣头青。 但是他不能退缩，能力者必须一言一行都要贯彻自己的信念，不可行违背信念之事，这并不是为了满足能力者的任性，而是在大量的研究之后的出的已经被所有人认可的结论。 说到底，还是因为他没有发现自己是能力者吧，自己灵能极性太低，以至于其他人能够感知到的波动也变得很低，在他看来自己大概是一个灵能稍高的普通人吧，最多也不过是一个低级的灵能战士而已，对这种层次的人而言，顺势而为远比顺应本心更加重要。 想明白这些，夜叹了口气道：“我是能力者，而且已经14岁了，如果我现在还不能够做到深思熟虑，那么我也不会来第一学园了。” “你是能力者？”夏尔的疑问脱口而出，“你的灵能等级是多少？” “8级。”夜想了想又加了一句，“我还没进行觉醒仪式。” 夏尔再次感知了一下面前这名男孩的灵能波动，感知得出的结论当然不够准确，但身为三阶能力者，他的感知至少不会得出相差过大的结果，而感知得出的眼前男孩的灵能等级，和之前感知到的一样，应该是三到四级，而这个范围就是考虑了一般情况下对方极性的范围得出的。 似是感觉到了夏尔的困惑，夜说道：“我的灵能极性比较低。”顿了一下，然后用只有夏尔能听清的声音说，“因为某些原因。” 夏尔立刻露出了了然的神情，然后就说道：“没经过觉醒就有八级的灵能，几乎可以肯定是能力者了，但直到十四岁都还没有进行觉醒仪式，好吧，看来应该是另有原因，我就不多问了。那么现在，你确定要由我为你登记测试吗？” “当然确定。”夜没有任何犹豫。 夏尔暗叹一声，却是早已预料到了这个答案，他刚才那么问说到底也只是走个形式，最后确认一下而已。 “姓名？” “夜。” 夏尔愣了一下，他有些无奈的解释道；“我问的是你的姓名，不是名字。”大家族或组织的新生能力者在启蒙之前似乎为了培养其自我意识，会鼓励他们隐藏自己的姓氏，自我介绍时只介绍名字，在接触社会后有时就会产生这种情况。 夜苦笑着道：“我的名字是夜，没有姓氏。” 夏尔脸色一变，没有姓氏只有两种可能，要么是婴儿时期就被抛弃的孤儿，要么是制造出来的实验体。这两种都不是什么好事，不仅仅是对其自身而言，对其他人而言通常情况下也是如此。 因为这两类人经常会有非常严重的反社会倾向，以至于现在很多人直接对没有姓氏的人另眼相看，而这又在某种程度上加重了这一类人的反社会倾向。 不过眼前的男孩，无论是从灵能波动，还是刚才的言行举止来看，都没有反社会倾向的表现，至少确实没有表现出来。 想明白这些，夏尔不再纠缠这个问题，他说道：“你的名字需要改一下。” 夜眉头一皱，疑问脱口而出：“为什么？” “事实上，从四年前开始，因为某些原因，联邦公民现在不允许使用单字的名字，特别是……”夏尔特意看了一下夜的脸色“没有姓氏的公民。” 某些原因，虽然夏尔没有明说，但夜却是能够猜到一些，说到底联邦政府肯定不会吃饱了撑的限制公民的名字，而出现这种情况唯一的可能就是名字为单字的公民太多了，以至于重名的人数太多，多到会影响社会秩序的程度了。 看到夜的表情，夏尔补充道：“上个月议会刚刚通过了进一步提高实验体最低补偿标准的法案。” 就是这个，夜一下子明白过来，这两点虽然看起来没什么关系，但明眼人却是一下子就能发现其中的因果。 因为补偿标准提高了，有更多的组织不愿意再招收自然人实验体了，相应的被造子实验体就增加了。而这些实验体在成为联邦公民后，大多数自然都是没有姓氏的。 这一部分实验体已经多到这种程度了吗，这其中应该还有别的什么原因，说到底正常来说即使被造子实验体增加了，成为联邦公民的也只是其中的少数而已，或者说联邦又出台了鼓励组织将实验体注册为公民的法案？ 算了，尽管有些在意，但还是先做完眼前的事情吧。 “那我需要怎么做？”夜不再想那些，向夏尔问道。 “你有个人终端吧？通过那个链接政府网站，应该会有提示的。”夏尔道。 夜点了点头，然后就连上了政府网站开始改名字，说到底也就是因为他在四年前获得联邦公民身份后，直到现在除了方舟的设施以外，都没有在使用过在联邦境内注册的公司的服务。如果使用过那些需要登记个人身份的服务，夜肯定就会被通知需要改名字了。 说起来，四年前正是自己受伤的时候，难道这件事和自己有关，夜一边这么想着，一边按照网站要求填写信息。 一旁的夏尔却是一惊，眼前的男孩并没有操作任何个人终端，他只能看到男孩的视线似乎在眼前游移。这种情况他不是没见过，这是所有第二世代与网络连接带来的便利，通过脑内植入的生物芯片，可以不借助任何外部终端就能实时和网络进行连接，而各项操作也只需通过意识控制就能做到。 同时第二世代也可以不借助任何设备随时接入虚拟现实，但这么做却比借助设备多了一点危险。 但眼前的男孩，如他所说是个能力者，会是他撒谎吗？不，这没有意义，既然他说自己是能力者，那么来到这里肯定要接受能力者的测试，如果不是能力者的话立刻就能发现。 所以这个男孩撒谎根本没有意义，因为谎言立刻就会被戳穿。但能力者不能通过脑内芯片与网络直接相连，这可是公认的事实，据说在全域网最初出现的时候，也尝试过让能力者直接连接网络。 然而那些能力者的意识都消失了，从身体内消失了，灵魂也不见踪影，再进一步研究后，研究人员得出的结论是，能力者与网络的载体，名为“玛雅”的某种特殊群体意识的同步率过高，导致了能力者自我意识的丧失，所以能力者的意识和灵魂在直接连接上网络的一瞬间，就会消失。 难道说现在能够让能力者在保持自我意识的前提下与网络直接连接了吗，原来如此，所以他没有姓氏，夏尔觉得自己已经猜到了眼前男孩的真正身份。 然后他不由得有些沮丧，说到底刚才男孩会说出那番话，都是因为自己的缘故，如果自己不那么说，那么即使他是那么想的，也不会在这个时候为自己树敌。 尽管自己并没有恶意，然而自己的行为让男孩处于如今的境地却是事实。那么即使他不介意此事，对自己抱有负面情绪也在所难免，想到这里，夏尔不由得苦笑，尽管自己带着好意，但真要说起来，还是自己自作自受吧。 不一会，夜完成了公民身份信息的修改，他转而看着夏尔，然后发现夏尔似乎在沉思。 夏尔却是立刻就感觉到了夜的目光，“改好了？” 夜点头。 “改成什么了？” “七夜。” 夏尔脸上的表情一僵，然而他随即说道：“改成什么样都是你的自由，嘛，不过这个名字倒是合法了。把你的初试成绩传给我，我给你登记。” 夜愣了一下，苦笑着道：“我没有参加初试。” “没有参加初试？”夏尔的眉毛一扬，然后他就露出一副“我明白了”的表情，“那你应该是推荐生吧，哪个企业推荐的？” “应该是方舟吧。”夜有些不确定的说道，毕竟诺依完全没有提这件事，之前自己也因为专心于准备甚至于连第一学院入学测试的程序是什么都没注意。 “什么叫应该是……”夏尔吐槽道，然后他脸色就变了，转而用郑重地语气道：“我查一下。”说完就拿起桌上的终端操作起来。 不一会，他似乎就查到了，看着终端上的内容他却是一副“原来如此”的表情。 “查到信息了，方舟的推荐生一共有4名，而且全是能力者。”说到最后夏尔却是一副有些惊讶的语气，然而他并没有说别的，而是对夜等人说道：“那么现在，你们按顺序确认一下信息，然后我带你们去领徽章，接着参加入学测试。” 一行人很快完成了信息确认，然而到梦的时候，夏尔看到她的个人信息却是有些诧异，然后看了梦又看了夜一眼，想到夜直到14岁还未进行觉醒仪式，当即心下了然，末了又说了一句：“欢迎回到第一学园，夜梦同学。” 夜似是一愣，然后就明白过来，这几年梦没有留在方舟总部，而她身为能力者，在联邦境内学习相关的技能的最好的地方也就是第一学园了，她是第一学园的学园生倒不奇怪。 然后他看了一眼其他人的表情，却是没有任何意外的样子，看来她们都已经知道了，说起来这几天自己忙于学习，倒也有一部分原因是因为自己不知道如何面对梦，想到这里他的表情就有些黯然。 众人的表情却是被夏尔收入眼中，他随即对众人道：“推荐生的徽章我这里没有，毕竟一般来说我这里也不会有推荐生来注册，所以学生会的执行组就没有给我准备，我现在带你们去拿徽章，然后再带你们去测试区。” “你离开自己的岗位没问题吗？”夜忍不住问道。 “没问题，反正没几个人用得着我登记。”夏尔回应道，然后他率先走出了登记处。 众人随即跟上，刚出门，就听到一声带着惊喜的呼唤：“梦姐姐，真的是你！” 夜停住脚步，转身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却是有两名穿着和夏尔类似的制服的少女，两人均是黑发，其中短发的一人跑在前面，长发的另一人紧跟在后，喊出声却是前面的少女。 跑在前面的短发少女越过夜，在梦身前站定，一把抓住梦的手说道：“梦姐姐，你怎么失踪了这么几天？也不说一声，让我们好担心啊。” “是啊，梦你直接消失了这么几天，我们都很着急。”跟在后边的少女也在梦面前站定。 不等梦说话，短发的少女就又问道：“梦姐姐，你的灵能怎么变弱了，这几天发生什么了吗？你是不是累着了？” “不，不是的。”长发的少女声音变了，变得有些沉重“梦，这几天发生什么事了？你怎么降阶了？” “什么？！”短发少女的声音陡然提高了八度，“哪个混蛋干的，我一定要弄死他。” 梦还没有任何表示，短发少女就盯上了夜：“没见过的面孔啊，你既然和梦姐姐一起来的，你知道梦姐姐为什么会降阶吗？” 该来的总是要来的，事实上夜刚才得知梦是这里的学员后就有了心理准备，只是没想到来的这么快，然而说到底梦是为了自己才变成这样，自己必须要承受相应的后果。 想到这，夜深吸了一口气，似是借此平息自己有些起伏的心绪，然后他缓缓地道：“梦之所以会降阶，是因为，她对我用了牺牲仪式。” “小丽，住手！” “不要，丽！” 夜话音刚落，就听到长发少女和梦同时喊出声来，而几乎是在瞬间，就有一枚拳头带着怒意，打向夜的脸庞！ 碰！ 夜不闪不避，硬生生挨下了这一拳。 第二十六章 警告 短发少女似是愣了一下，“你为什么不躲开？”她问道。 “梦是因为我才变成这样的，这一拳我理应受了。” “那你又为什么用灵能防御了？”短发少女继续问道，她刚才怒极出手，已经用了七成力道，并加以灵能强化，而从拳头反馈过来的感觉来看，这个男的确实用了灵能进行防御，然而调用的灵能不多，防御效果也仅仅是达到不受重伤而已，一阵剧痛却是免不了的，而且不知是否是他刻意而为，他左侧的脸颊已经肿了起来，而嘴角已经有血渗出。 “我要不完全防御的话，”夜有些没好气的说，语气中一扫刚才的沉重，而带有某种挪揄的意味，“脖子都要断了吧？”短发少女丽刚才那一拳可不轻，正如夜所说，如果他完全不防御，头都会被她打飞出去，“到时候，可是会给你造成很大的麻烦啊，不是吗？” 尽管普通人都可以杀死能力者，但能力者因为其特殊性，某些对于普通人而言的致命伤，只需要及时治疗就不会有问题。如夜所说，如果刚才他完全不进行防御，那么他的脖子就会断掉，即使丽有控制力道，这也是至少要在维生仓里躺两个星期才能好的伤势。 名为丽的少女闻言却是冷哼一声，道：“嘛，确实如此，如果你出事了，梦姐姐肯定不会放过我的。” 夜不由得苦笑。 长发的少女看丽没有再动手的意思，才上前劝道：“你怎么突然就动手？你难道不知道牺牲必须是完全自愿才有可能成功的吗？更何况梦只是降阶而已，那就更说明了这一点……” 说到这里，长发少女突然转向夜问道：“牺牲仪式是几个人给你做的？” “只有梦一个人。”夜淡淡地道。 两名少女和站在一旁的夏尔皆是一惊，一对一的牺牲仪式，牺牲者居然还活了下来，这种情况只在理论上存在，那就是双方的羁绊已经到了比生死相随更深的层次。 名为丽的少女突然又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单名一个夜字。”夜答道，然后加了一句：“不过在联邦注册的公民身份里，现在是七夜了。” 丽的脸色明显的一僵，然后露出了一个带着歉意的笑容，“抱歉啦，刚才我太冲动了，虽然我知道牺牲仪式要牺牲者自愿才能进行，但是我是想到你居然没有阻止梦姐姐，所以有些气不过……然后不由自主的……” “所以说你这急躁的脾气能不能改改？你以为梦和你一样冲动吗？她决定牺牲那就肯定是因为当时的情况除此之外别无他法，说起来，梦，这几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你们怎么会碰上这种情况？” “此事一言难尽”梦苦笑道，似是不想现在解释。 “那个……”一直在一旁等着的夏尔突然插话道，“虽然不是不能理解你们的心情，但是接下来还有测试要做，夜梦同学现在的情况也需要做一个测试才能重新入学，所以如果你们想要叙旧的话，可不可以等这些结束以后？” “也好。”长发少女回应道，“但是，能否请你们先行一步，我有几句话想对七夜同学说，等会我会带他去测试区的。小丽，照顾好你梦姐姐。” “放心，交给我吧！”丽精神十足的答道。 夜向其他人点了点头，众人随即跟夏尔先行离去。 待众人离开两人视线以后，少女先说道：“还未作自我介绍呢，真是失礼，我的名字是张妍欣，那名短发的少女名叫刘丽。我和她都是刚刚晋升三阶的能力者。” “那么我也重新做一下自我介绍吧。”夜微笑着道：“七夜，目前还未觉醒，也未曾评阶，灵能等级是八级。” 张妍欣看着夜郑重地样子，突然笑了，然后才说：“你比我想象的还要优秀，难怪梦对你魂牵梦绕，做噩梦的时候喊的是你的名字，训练艰苦坚持不下去的时候喊得也是你的名字，甚至于那个时候……啊，这个不能说，不然她要跟我没完了。” 尽管张妍欣只说了一半，但夜还是立刻就明白了她的意思，只是不知道这是身为梦的伴侣的预感，还是青春期少年的敏锐呢。 张欣妍一看夜的表情就知道他猜出来了，她赶忙道：“我可什么都没说，都是你猜的，明白吗？” 夜赶忙点头，一时间气氛似是有些尴尬。 “咳咳……”张欣妍干咳了两声，然后道：“继续刚才的话题吧，你比我想象的还要优秀，可以看的出来刘丽算是对你印象不错，我倒也觉得你不错，说起来，我们也不是没讨论过理想的伴侣是什么样的，但我和她总是谈不到一块去，而知道梦已经有心上人之后，我们俩就经常讨论那个人应该是什么样的，什么样的我们才能接受，之类的，但我们俩的要求总是对立的……好吧，我说这些是告诉你，能够同时让我们俩都觉得你不错，那你确实不错。” 夜心中了然，在实际提出自己的诉求时，恭维对方一番，不仅有助于促进彼此的关系，也有助于诉求更可能被接受，而即使是那些比较难以接受的诉求，在之前的铺垫下，即使不被接受，也不会过于损害两人的关系，也就是说，张欣妍接下来要说的话才是重点。 “但是这并不代表，我们就此承认你了，也许说这话并不合适，可能你和梦的关系比我们和梦的关系更加亲近，即使如此，我也要这么说，如果你敢做任何对不起梦的事情，我们绝对不会放过你。” 果然，夜想到，是这个话题啊，不过说起来刚才除了梦之外还有三名少女跟着自己，也难怪她会这么想吧，而且说到底炎黄传承大多数要求从一而终，想必她们俩也是如此，所以才会对夜这么说。 “如果真的有那么一天……”夜郑重的道，“……不用你动手，我自己就不会放过我自己。” “嘛，不错的觉悟！”张欣妍一副赞叹的语气，然而她话锋一转，郑重地道：“除此之外还有一件事我要提醒你。” 她的脸色变得有些凝重，似是在组织语言，过了一会她才说道：“你要小心一个叫约翰·杜邦的人。” “约翰·杜邦？”夜重复了一下这个名字，然后在学园网上搜索了一下这个人的信息，出现在眼前的搜索信息中排在第一的是一个一个名为《新生绝对不要得罪的十大人物》帖子，点开之后他就发现约翰·杜邦这个名字排在第一位。 夜浏览了一下相关的内容，发现却是说他是杜邦财团的继承人，而且是至今唯一一位是能力者的继承人，因此深受老杜邦看重，再加上经历过重大变故，以至于性格发生了极大变化，受不得大的刺激，是以财团对任何对其抱有敌意的人都毫不留情的进行打击，再加上他本身在学校的评级就高，所以学园也会满足他的绝大多数要求，因此新生最好不要招惹这位人物。 看着这些内容夜总觉得有些不对劲，却又找不出特别明显的问题，他把帖子往下一拉，又查看了一遍其他九个人的描述，然后立刻就发现了不同。 对其他九个人的描述都是十分详尽，对方的实力，性格，还有最重要的忌讳什么，都有详细的描写，也有非常详实的具体事例，而下面也有人跟帖讨论，或是自爆曾经被其整过，或是说朋友被整过，结果如何如何惨。 而这个约翰·杜邦的描述却如此简略，并且没有一人跟帖讨论，以至于关于他的这个版面空的甚至让人感觉有些离谱。 夜一下子就明白了，看来此人对普通学员而言已经是谈论就有可能招致危险的存在了。 然后夜又查了一下这个帖子的作者的信息，发现他虽然是平民出身，但几乎可以肯定有联邦财团之一荣氏家族的背景，关于约翰·杜邦的明显删减修改过的描述已经很清楚的说明问题了。 看完这些，夜大概心里有了个底，倒也不是特别担心这件事。这里毕竟是第一学园，再怎么说自己不主动招惹对方，对方应该也不可能做出太出格的事情来。 “然后呢？”夜将视线转向张妍欣问道，却发现对方用奇怪的眼神看着自己。 注意到夜的目光后，张妍欣直接问道：“你刚才在干什么？总不至于是在上网吧？”夜刚才通过脑内芯片直接接入网络，所有的信息直接投影在视网膜上，所以他只是视线的焦点有所变化而已。 张妍欣能往这个方向猜测也是因为她看过植入了脑内芯片的普通人“第二世代”上网时的场景，再加上夜刚才不易察觉的点了点头，这个动作让她觉得夜确实是在看什么东西。 “我是在上网，”夜干脆的承认了，说到底自己是方舟的“第三世代”实验体这件事，在仔细权衡过利弊之后，他决定公开这点，至少应该是半公开的状态，自己不主动宣传，但是也不刻意隐瞒。 张欣妍的脸上一下子满是震惊，然后她似乎就接受了这件事，“也对，说到底，这种事情也就方舟能够做到了。” “我说，你留我单独讨论就是为了警告我小心约翰·杜邦吗？有必要这么郑重吗？”夜觉得有些疑惑，再怎么说张妍欣在刚才那件事之后也不应该得出自己是个会惹事的人这样的结论才对，那她又为何特意警告自己，夜心中某处已经有了一个猜测，但他觉得还是确定一下比较好。 “你不是已经猜到了吗？”张妍欣看着夜说道，她似是猜到了到夜刚才的想法，语气中带着沉重，“你猜的没错，我不是担心你会得罪他，而是梦已经得罪他了，而且得罪到家了。” “他曾经追求过梦，然后被梦恨恨揍了一顿，后来他就因此记恨上了梦，现在梦这种状态，在学园的评级肯定会下降，到时候那家伙在提出什么过分的要求，学园就不会阻止了，能阻止的也就只有你了。” “你是说，无论多么过分的要求，学园都不会再阻止了吗？”夜似是要再确认一遍地问道。 “是的，没错。”张妍欣答道，“即使是那些明显侵犯了个人基本权利的要求，如果是像约翰·杜邦那样的高评级的能力者提出的话，那学园就会尽可能的满足，而在这种情况下拒绝其要求的唯一可能，就是这么做会侵犯另一个评级更高的能力者的权利。” 夜沉默了良久，才道：“我明白了。” “你明白就好，那就没别的事情了，走吧，我带你去测试区。” 测试区和登记处的距离并不远，所以刚才张妍欣才会要求其他人先行一步，自己和夜说完之后再带他去测试区，如果边走边说的话，时间却是根本不够把话说完。 测试区和登记处一样，在一座特别指定的建筑内，登记处平时是登记访客信息和编外学员入学申请确认的地方，而测试区有好几处，平时学员在有突破或者受伤的时候会在测试区测试对灵魂的影响，但正门口的这处测试区，却少有正式学员使用。 当两人走进测试区时，就看到莉莉丝和米娅在等待区招手，两人随即走了过去。 “伊格尼斯和梦正在测试。”莉莉丝对夜说道，“那个短发的女孩……” “刘丽。”张妍欣说道。 “……刘丽在陪着梦。” “你们两个呢？”夜问道，“测试完成了吗？” 能力测试关系到灵能者最核心的隐私，因此测试的时候都是单独进行的，仅有的工作人员也是监控测试设备的运行情况，而没有权力阅读测试结果，所以结果只有参加测试的学员自己知道。 “米娅的测试已经完成了，我在伊格尼斯之后测试。”莉莉丝回答，然后把一枚小巧的徽章递给夜“这是你的徽章。” “结果呢？”夜一边问道，一边观察徽章，徽章上只有一个灵能阵列，整体没有特别的作用，回路却是少见的繁复而花哨，说到底就是起一个类似防伪的作用。 “8级灵能，三阶能力者，亲和元素：风。”米娅答道，然后又补充了一句，“和预计的一样。” 根据文献记载，人类在发现深渊的时候，就经历了一次科学界的颠覆性振动，深渊的存在及其特性推翻了当时大量的基础理论科学，而在之后接触星，得到星的帮助，获得灵能的力量整个过程中，同样层次的振动可以说根本就没有停止过。 而到了现在，科学家们发现，被称为幻想的产物的魔法类文学作品中的某些设定，反而意外的与实际情况更加接近。 其中最重要的一项，就是元素的存在，并不是化学上的氧氢这些科学意义上元素，而是幻想概念里的元素。 冰霜，火焰，风和大地，本应只存在于幻想中的东西，在人类获得灵能之后，却被证实是实际存在的，但这四大元素和魔法类文学中的设定其实并不太一样。 然而人类对灵能的掌握本就不完整，星也没有教授人类完整的知识链，按照星的说法，直接教授人类相关的知识会对人类社会产生负面影响，所以连带的对四大元素的本质的研究大多数也流于表面。 能力者可以将灵能转化为四大元素之一，这个过程就完全违背了“质能守恒”这个人类科学领域最重要的公理。 而对灵能者而言，亲和元素代表转化的过程会相对起来比较简单，一般来说，对某个元素拥有亲和的灵能者可以在二阶就完成转换过程，如果没有亲和则需要在三阶才能完成转换。 而拥有元素亲和的灵能者达到三阶时，转换不仅速度大幅度提高，效率也会大幅度提高，难度则会降低，而此时该灵能者就拥有了将这项特性转化为战力的可能。 因为人类对灵能的了解并不全面，所以就造成了灵能者战力评定的过程非常复杂，而其中亲和元素则占了很大的比重。并不是所有灵能者都有亲和元素，而那些没有亲和元素的灵能者，一般而言，战力通常都比有亲和元素的灵能者低了半个位阶。 米娅身上有妖精的血统，亲和元素也是妖精中最常见的风，这却是夜早就知道的，夜刚才的提问倒不是为了确认这早已知道的信息，而是向米娅确认测试过程是否出现意外。 测试的过程中同时会对测试者的血统进行推算，如果是混血就会被测试出来，隐藏血统的存在并不容易，说到底，妖精和魔族的血统相对人类而言都太强了，混血者的血统会逐渐纯化，最终变成纯血的妖精或是魔族。 再加上人类和妖精、魔族的关系非常紧张，如果被测出米娅身上有妖精的血统，对她而言绝不是什么好事，好在看米娅的情绪，似乎伪装措施很好的发挥了作用，当然类似的伪装措施，莉莉丝也在用。 几句话的时间，伊格尼斯走到了众人面前，她的测试似乎也完成了。 “9级灵能，三阶能力者，亲和元素：火焰。”似是感觉到众人询问的目光，她直接说道。 “那就该我了，”莉莉丝起身道，“夜，我已经给你排上队了，应该很快就轮到你了。” 话音刚落就有语音响起；“请考生莉莉丝到6号测试间进行测试，请考生莉莉丝到6号测试间进行测试。” 几乎是紧接着又一道语音提示响起：“请考生七夜到8号测试间进行测试，请考生七夜到8号测试间进行测试。” 夜立刻起身，找到8号测试间，将徽章放在门口的感应装置上扫了一下，然后推门而入。 第二十七章 测试 夜在测试仪面前坐定，将手放在眼前透明的水晶球上，沉静心神，向其中输入灵能。 这是测试亲和元素的部分，水晶球看似透明，实际上铭刻有肉眼难见的灵能回路，在有灵能输入时，会对输入的灵能进行分解，解析，然后存储在其中的元素就会与之共鸣，当亲和达到临界点时，水晶球就会显示相应的颜色，一旁的记录仪会进行记录，测试者也可以借此弄清楚自己的亲和元素。 但如果与任何元素的亲和程度都未达到临界点，那么就代表测试者不与任何元素亲和，但据夜所知，这样的灵能者应该说是极少，因为这个测试只是一个非常简单而粗糙的测试，只能测试出灵能者是否拥有亲和元素，亲和元素是什么，却不能测出亲和程度来，说到底即使是拥有同样的亲和元素，不同的灵能者的亲和程度也是不同的。 如果以转换效率区分的话，没有亲和元素的三阶能力者以一级灵能能够转换出的元素量为1的话，那么一般程度的亲和者则可以达到2，更优秀的可以达到3或者4，甚至于某些天赋出众的可以达到5或者6。 那么自己的亲和元素会是什么呢？还是说自己会没有任何亲和元素。 然而随着灵能的输入，夜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该不会真让自己猜着了吧？按理说自己输入的这个量，测试仪应该早就有反应了才对啊。 然后夜就听到了明显不同于系统提示音的声音响起，似乎是监督测试过程的教师的声音，“考生七夜，请不要使用标准幽晶中的灵能，请不要使用标准幽晶中的灵能，如果你继续这么做的话，将会丧失测试资格。” 要不要这样，夜有些无奈地摸了摸额头，这种情况他不是第一次遇到了，事实上就在几天前在方舟测试自己的能力时就出现过这种情况。 普通的测试仪似乎会将自己灵能识别为标准幽晶中的灵能，所以当时连自己的灵能波形都测不出来，蕾娜博士用早已准备好的，更先进的，据说是夜调整过的，能够测出他的波形的仪器，才完成了测试过程。 难道第一学园有这么穷吗，连这种仪器都没有配备？夜刚产生了这种想法，就又否定了它，说到底新生的入学测试并不是特别重要，对灵能者的测试只要能够证明其灵能者的身份就足够了，灵能等级和位阶的测试只是附带的，所以说即使是有更先进的仪器也没有必要用在这个地方。 说起来，那种改良型的测试仪，听蕾娜博士说，用起来似乎比较麻烦，而且养护也比普通型的要苛刻，一个不小心就有可能弄坏。 这下可有些麻烦了，如果跟监督员说自己灵能极性太低，也会被认为是在胡搅蛮缠吧，尽管有找诺依解决这个选项存在，但夜总觉得这件事说不定就是诺依故意留给自己的问题，即使不是，这种程度的事情也要找她解决肯定肯定会影响自己在方舟那里的评价，对以后恐怕会有负面影响。 说到底，还是要自己解决才行，但是应该怎么解决呢。 解释这条路肯定是行不通的，即使拿出自己方舟推荐生的身份，最终也是要依靠诺依才能解决问题。 那么可行的方案就只有一个了，说到底还是因为自己灵能极性太低，那么只要提高自己灵能的极性就可以了。 灵魂的极性理论，按文献记载，似乎是星为了让人类能够进一步了解灵魂的特性而专门创立的一项理论，所以尽管这项属性为了能够让人类理解而刻意简化了某些内容，但它确实可以在一定程度上较为准确的描述灵能者灵魂的状态。 极性数值上的范围是-100到100，极性的大小并不是数字意义上的大小，可以理解为数字绝对值的大小。数值的正负只代表灵魂的倾向，负数为暗面，正数为光面。 按照星给出的理论，极性是反映灵魂特性的一项指标，所以影响极性的因素，就是灵魂，而人类的研究者解读时认为，主要的影响因素应该是能力，而能力则会和性格特质相互作用。 极性在某种程度上会反应灵能者的特点，一般而言极性越高，灵能的活性越高，稳定性越差，而活性越高的灵能用作进攻时的威力也越大，稳定性越高的灵能，在防御时则会拥有更好的效果。 但并不是极性越高越高，已经有大量事实表明，极性高过一定程度时，灵能者会出现非常严重的反社会倾向，所以尽管有提高极性的方法，却是极少有人愿意轻易尝试。 降低极性的方法，却是至今都未找到。 所以暗面的灵能者极性在-20到-10这个区间才比较稳定，而光面的则是10到30区间会比较稳定。至于中间的-10到10这个区间，文献记录中却是从未有极性这么低的灵能者。 这些信息在夜得知自己的极性过低时，翻阅文献后就知道了，此时却是从脑子里一下子冒了出来，不过这些信息倒也并不完整，看来只有进入第一学园才能获得更完整的信息了。 如何提高极性，夜倒是也了解过基本的方法，说到底，就是通过自我暗示的手段或者说类似自我催眠的手法，改变自己的性格，进一步影响能力，最终导致极性的变化。 然而正常来说整个过程十分漫长，至少要一个月才能有效果，而如果想要在短时间内产生效果，就必须用比较激烈的暗示手法了。 事实上，大多数灵能者都会将亲友受到伤害设为自我暗示的诱发开关。所以那些地球时代动漫小说中的，主人公在亲人被杀后爆发干掉坏蛋，这总是造人诟病的情节，现在却是时有发生。 这种激烈的自我暗示手段，可以在短时间内大幅度提高战斗力，但其副作用也是巨大的，性格大变只是最轻的一个，灵魂不稳而降阶，甚至变为普通人也可以称的上幸运，大多数人却是就此“真死”，连轮回的机会都没有。 但是有数据表明，极性越低，改变极性就越困难，更何况自己只需要小幅度提高极性就好，而不必像那些遇到危险的灵能者一般不顾一切的提高极性，所以危险性应该是有，但不会太大。 危险不大，但还是有的，夜此时又有些犹豫，也许自己应该求助诺依才对，但不知为何他内心的某个地方总是想着要自己解决这个问题，即使要冒险，就像那次去实验室旧址一般，那种感觉告诉他，如果求助诺依的话，就会有不好的事情发生。 夜摇了摇头，不在想其他的事情，他决定跟着自己的感觉走，已经有很多次这种情况，而每次，自己最初的感觉都会导出最好的结果。 然而即使决定要通过提高极性来通过测试，具体该如何，夜却是没有头绪，说到底那些在危急时刻提高极性的灵能者，所依靠的都是名为“绝望”的负面情绪，但自己现在的情况，却是碰都不能碰一下这个东西。 因为和梦现在这种难以处理的关系的缘故，自己已经站在死亡的边缘了，在这种情况下用“绝望”或是其他负面情绪来激发情感，引出暗示，那就是纯粹的找死了。 那就只能通过别的情绪来激发情感，引出暗示了，但正面情绪引出的暗示大多数却是只有在长期自我暗示的状态下才能产生作用，要在短时间内起效却是根本做不到啊。 那就只能把别的东西当作引子了，情绪以外的东西。 说到底以情绪作为引子是因为情绪会极大的影响情感，而情感对人性格的改造能力是最强的，所以一般情况下都会使用情绪作为引子，但并不代表只能用情绪作为引子。 但是应该用什么做引子才好，想了一会，夜找到了一个应该可行的方案。 也许自己可以试着自我暗示一下，如果自己爱上了别的女孩，又会如何，这样也许能行。 说到底自己没有亲人，也不是想普通孩子那样在普通的环境中长大，爱人对自己产生影响恐怕要远超其他人，如果自己爱上了不同的人，那么自己也会变得不一样吧。 先试一下吧，夜闭上眼睛，将手放在测试水晶上，但是选谁好呢？夜有些纠结，他不是看不出来其他人对自己的感觉，即使是最自谦的说法，她们对自己也有非同一般的好感，如果自己提出交往的话，恐怕没人会拒绝吧，如果她们没有喜欢上其他人的话。 但是如果说想要让自己的性格有较大的改变的话，那么对方应该是和梦不同的性格比较好，但梦也许是因为自卑，她在和夜的交往中似乎就没有表现出明显的特质。 那么自己也许应该找一名性格比较强势独立的作为假象的对象，而在想到了这一点后，夜眼前首先浮现的，却是莉莉丝的面容。 和其他人不同，夜在遇到莉莉丝时，她已经在无法地带呆了很久了，而且她似乎并不是某个组织的实验体，但这一点夜没有问过，她也未主动谈起。 如果当初自己带着想要和她交往的想法与她相处，那么情况又会怎样呢？ 几乎是在夜产生这种想法的同一刻，他突然感觉自己的意识被某种力量带离了自己的身体，而在意识恢复的瞬间，他发现自己似乎回到了最初和莉莉丝相遇时的那个地方，因为那里是少有的普通人可以直接生活在大气中的法外之地。 不同于上一次穿越，这一次夜似乎并没有获得身体的控制权，他似乎只是重新体验了一次当时的情景，然而没过多久他就发现似乎并非如此。 他身上穿的并不是魔狼的制服，而是另一种没有标志的紧身衣，而且似乎正在躲避某些人的追捕。 夜当时和莉莉丝第一次见面时，自己正在出魔狼任务的途中，所以穿着魔狼的制服，当时自己看到莉莉丝就问她是否愿意跟自己走，他本以为要很费一番功夫才能说服她，却没想到她直接同意了。 后来夜倒是也问过莉莉丝当初为什么想都不想就和自己走了，按照她的说法是，当时她正被人追赶，然后看到了夜穿着魔狼的制服，她本就想寻求夜的帮助，夜主动提出要她跟自己走，她也就顺势答应了下来。 在夜想着这些的当口，意识依附的这名少年却似乎被追捕的人堵到了死路，对方人数众多，彻底断绝了少年逃跑的可能。 此时夜突然发现，自己的视角似乎并不受少年的限制，明明少年看的是前方，自己也可以扭头看到后面的情景，甚至于，夜试着将感知延伸，他也可以通过感知“看到”视线不及之处的景象。 就好像此时他能清楚的感觉到少年背靠的围墙后也埋伏着人，即使他能够翻过这道墙，也无法逃脱。 少年并不强壮，灵能也是一般，不然最初他也许就不会逃跑，结果自然不言而喻，对方一顿拳打脚踢之后，少年就倒在了地上。 不知是否刻意，对方似乎只是想让少年吃点苦头，再加上少年没有反抗而是专心护住了要害，所以少年虽然看起来鼻青脸肿，实际上却并没有受太严重的伤。 不一会，有人过来扶起少年，少年抬头，夜随即发现对方是莉莉丝，夜已经记不清自己和莉莉丝第一次见面时她的容貌了，但还是认出了她裹在斗篷里的特殊的粉色的头发。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人类开始流行将头发染成各种各样的颜色，甚至于有一部分人特意进行了基因改造，以保证自己的孩子也拥有同样的发色，所以粉色的头发并不算特别稀奇。 但那是对于繁华星区而言，在这个法外之地，粉色的头发肯定会给她带来灾祸，所以莉莉丝才用斗篷将头发裹了起来。 少年却推开了莉莉丝的手，自己挣扎着站了起来。看来两人的关系似乎并不好，还是说在闹矛盾？ 夜得出了这个结论，然后他就有些头疼，怎么又出现了这种情况，自己这是又穿越了？但愿这次持续的时间不要太久吧。 “如果你答应了大祭司，就不用受他们欺负了。”莉莉丝突然说道。 “想都别想！”少年大声喊道：“我绝不会同那些残忍而又自私的人为伍！” 莉莉丝沉默，少年也没有再说话，气氛一下子有些沉重。 “风，”良久，莉莉丝才又说道，“我知道看不惯他们行事不择手段，但是你的身体不能再拖了，你必须得到治疗！” “就算他们能治好我，那又能怎么样呢，我又能去哪里呢？”被称为风的少年苦笑着问道，“我连自己的父母是谁都不知道，不，应该说是有没有父母都不知道……” “别这样，风。”莉莉丝打断了风的话，“我们不是约好了吗？要一起坚强地活下去，去见识最美丽的星河，去无限极海，去好多好多地方，所以了，不要放弃啊，好不好？” 看来这个世界的自己，和莉莉丝似乎比自己和莉莉丝认识的更早一些，但这也不能确定，毕竟现在夜并不能得知准确的时间。 这个被称作风的少年，夜倒是可以确定，就是这个世界的自己，因为他能够清晰的感觉到两人之间的特殊的联系，这种联系让他能够一定程度上借用自己的感知能力。 比如现在，名为风的少年，已经察觉到了隐藏在一旁，不怀好意的那个人。 “来都来了，躲起来有什么意思？”风的声音透着一丝凛然，“还是说你怕了我不成？大祭司？” 啪啪啪…… 一名身材高挑的男子拍着手自阴影中走出，“真该说，不愧是星之眷属么，即使是失败品也有如此的能力。” 男子穿着和莉莉丝同样的斗篷，不同的是男子身上的斗篷有一个非常明显的标记，夜一开始以为那是一只眼睛，但随即发现不是，这个标记很像眼睛，但其实不是。 标记中间是两道弧形，似是组成了漩涡的形状，外侧主体类似一个正方形，不同的是方形朝上的尖端有一个开口，两侧又各向外延伸出一条线来。 “名为风的少年呦，”高个男子用一种类似于咏叹调的语气说道：“我再一次诚挚的邀请你加入暮光，成为一名执行者，不知你是否愿意？” “我应该已经说过了，”风的声音里透着坚定和凛然，“我绝对不会加入你们，死也不会！” “喔……”高个男子的声音带着让人不快的转折，“既然如此，那就没办法了……” “你终于放弃纠缠我了吗？” “不不不，”高个男子回道“啊，应该说也对，我确实打算放弃说服你加入暮光了。但是……” “但是什么？” “即使是失败品的星之眷属也有着惊人的能力，如果你不能为我所用，以防万一，必须要除掉你，而且，如果让方舟的人找到你，结果就不好看了。” “更何况……”高个男子的表情一下子狰狞起来，“杀了你也可以获得部分星之眷属的能力，尽管会损失掉相当的分量，但是总比没有好。” “就因为你们总这样，我才不想加入你们啊。”说完，风摆好了应对的姿势，警惕的看着高个男子。 “不不不，”高个男子的声音中透着一种阴谋得逞的快意，“你的对手不是我，而是……” 他打了个响指，一股隐晦的波动随即传开。 “……莉莉丝” “什……”风惊讶的呼喊话音未落，他刚刚转过身，莉莉丝就整个人向他扑了过来，风来不及反应，只看到莉莉丝眼神浑浊，似是被控制着，而最终夺取他目光的则是莉莉丝张开的嘴中，闪着血光的獠牙！ 没有任何动作，风就这么被莉莉丝抱住，然后莉莉丝就一口咬在风的脖子上，殷红的鲜血顷刻就浸透了莉莉丝的斗篷！ 第二十八掌 现实 风的意识正在渐渐远去，在意识消失之前，他耳中只有高个男阴谋得逞的狂笑，和吞咽液体的声音，而心中涌上的不是对死亡的恐惧，也不是对生命的眷恋，而是对莉莉丝未来的担忧。 如果她恢复意识后，发现是她自己杀了我，那她该有多伤心啊，仅仅想象一下，风就感觉自己的心口一阵抽痛。 这是他意识消失前，最后的想法。 夜能清楚的感觉到风的情绪，愤怒，不甘，恐惧，如潮水般冲刷着夜的意识，有那么一瞬间，他觉得自己就是风，他想杀了那个男人，他想帮助莉莉丝恢复，他想和莉莉丝一起活下去！ 然而当情绪汇集，几乎就要突破临界点时，在某处似乎有个缺口，将已经濒临爆发的情绪倾泻了出去，夜终于想起了自己真正的名字，想起了，自己并不是风。 刚才风传递过来的不仅仅是他极端的情绪，还有他和莉莉丝的记忆，两人在这个星球偶遇，风把自己的食物分给了莉莉丝一部分，然后两人就此相识，在克服了最初的猜疑和不信任之后，两个孤独的灵魂之间产生了深沉的羁绊，他们也做出了一起去看一看世界的约定。 但现在，如果放着不管的话，这个约定也就无法实现了吧，那么要不要插手呢？ 夜暗叹一声，自己居然开始考虑这些了，如果是以前的自己恐怕早就直接冲上去了吧，冲上去之后才会考虑应该怎么做。 但现在知道了自己身份特殊以后，因为梦的牺牲活下来以后，他变得有些畏缩了，他害怕，害怕自己的行动会早晨不可挽回的后果，害怕自己给亲友带来灾祸，所以他开始所有的决定都要深思熟虑。 要不要插手呢？ 必须做出决定了，尽管身为能力者，意识的思考远比普通人要快，但如果再不采取行动，那就来不及了。 不能犹豫了，想到这里，夜将感知深入灵魂已经沉寂的身体，试着调整自己的灵魂波动，去适应这个身体。 然后夜在名为风的少年的身体中醒来，他此时背对着高个男子，所以对方也没有第一时间发现异常。 时间不多了，夜暗道一声抱歉，抬手对莉莉丝用了一道精神冲击，莉莉丝的动作登时停止，她也随即陷入昏迷，夜眉头一皱，这却是最糟糕的情况啊。 然而他手上动作却未停顿，扶着莉莉丝让她靠墙坐下。然后转身正对高个男子。 对方一下子愣住了。 “这不可能！”高个男子高声喊道，“星之眷属也不可能抵抗血魔的初拥，你怎么可能还保持清醒？！” “果然如此啊，”夜不紧不慢地道，“莉莉丝身上除了梦魔的血统以外，居然还有血魔的血统，而且在进行初用时同时进行精神安抚，她身上的至少是二代始祖的血统才有可能做到吧。而且说是要杀了我获得我的力量，其实你是想通过莉莉丝控制我才对吧？你刚才的那番说词不过是为了让我误解而已吧？” 高个男子的脸色变得更难看了，“你不是风那小子，你到底是谁？” “我是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今天你死定了！”话音刚落，夜就一个箭步冲向了对方。 夜本以为会有一场激烈的肉搏战，他已经做好了挨打的准备，但对方的表现却让夜大跌眼镜，凭借夜的感知，对方至少是个三阶的灵能战士，而风只有二阶，勉强算是巅峰。 是以夜本打算依靠自己特殊的念动和感知和对方缠斗，伺机干掉对方，但高个男子的动作完全没有章法，就好像完全不懂格斗的外行人一般，这不对劲，是因为对方过于震惊了吗？ 一般来说一二阶的灵能战士是有可能不学习格斗的，因为这个位阶的灵能战士其实非常多，而其中有相当一部分终身止步于此了。但三阶以上的灵能战士数量就少的多了，这一部分是能力者战力补充的主要组成部分，所以值得培养，也肯定会学习格斗。 夜心中讶异，身体的动作却没有停止，尽管他自己从未学过格斗，但这名为风的少年似乎在格斗上颇有心得，身体也似乎在大量的实战中形成了本能，夜根本不需要过多的思考，只需要顺应身体的本能进行运动，就能做出相当优秀的动作来。 又过了一会对方的动作依然散乱，夜抓住对方的一个空隙，右腿一记横踢直取对方中路，高个男子的嘴角明显的向上弯了一个弧度，他突然以爆发灵能强化了肌肉力量，以肉眼难见的速度合身撞向夜，同时扬起的右臂握着不知何时拿在手上的匕首狠狠地向夜刺去！ 然而预想中刺入血肉的感觉并未出现，夜的左手稳稳地卡住了他的手腕，令他动弹不得。 “还真是阴险呢？”夜的语气满是赞叹，在高个男子看来却是十足的嘲讽，“假装自己被吓到，然后趁对方大意时痛下杀手，真该说，不愧是暮光的人吗？” “不简单啊，小子。”高个男子却是一副游刃有余的态度，他毕竟是三阶的灵能战士，比眼前的小子高了一阶，灵能等级也是自己占优势，这种肢体的接触中进行的灵能对抗自己绝对不会输，“你刚才总不至于真的以为我是在害怕吧？”打定主意，他决定和这小子多说几句，反正时间还充裕，而且拖下去，对自己比较有利。 “最开始确实有那么一瞬间，我是这么想的。”夜的声音不紧不慢，他收回抬起的右腿，左手却依然抓着对方的手腕不放，“但再怎么说你就这么被打败也太简单了点，所以我故意抓住你露出的‘破绽’，踏入你的陷阱，就是想看一下你是不是真的有那么不堪。” “那么现在呢？是不是很佩服我？” “是啊，不得不说，你的愚蠢确实令人钦佩。” “什……小子，呆会有你的苦头吃……” “所以说，白痴就是白痴，你就没发现自己传递过来的灵能都没有回应吗？” 高个男子的脸色突然变的十分难看，他再也维持不住游刃有余的姿态，转而拼尽全力想要挣脱夜的束缚，然而夜的手此时好似铁铸一般，无论他使出何种力道，就是纹丝不动。 “现在才发现，晚了。”说完，夜举起右拳，一拳打向对方面门，只听碰的一声，高个男子应声而倒。 一般而言，这种灵能的对抗，位阶和灵能等级更高的一方肯定更占优势，但实际上这种对抗更考验的是灵能运用的技巧，虽然夜现在只能勉强算是二阶的能力者，但他对灵能的控制却是很多三阶能力者也比不上的，更何况灵能战士对灵能的控制本就弱于同位阶的能力者，所以夜以灵能控制方面的优势，抵消了对方在位阶和等级上的微弱优势，所以夜才能够以此在灵能对抗上压倒对方，进而瓦解对方的抵抗。 夜用念动拿起男子手中的匕首，仔细观察起来，不出所料，这是一件魂器，将自己的灵魂碎片封入武器炼制，以此获得和主人联系紧密，形如一体的武器。 但这武器炼制地太粗糙了，夜仅仅是粗略观察一番就发现不下十处的瑕疵，其中至少有两处有可能在使用时反噬其主。 总觉得有些不对，夜觉得好像是因为自己忽略了什么一样，这里给他的感觉似乎完全落后于他自己的世界，高个男子的战力，还有魂器的炼制手法，夜总觉得很不协调。 不过这些都不影响他接下来要做的事情就是了，他伸出右手一把握住匕首，灵能输入，瞬间就瓦解了魂器的攻击，灵能深入核心，一举绞碎了对方的灵魂碎片。 高个男子这最后的反击手段，也被夜粉碎掉了。 与本体有联系的灵魂碎片被粉碎，高个男子如遭雷击，他吐出一口鲜血，再也维持不住昏迷的假象，脸上则写满了惊恐：“这不可能！你怎么可能对灵魂武器如此了解？” “灵魂武器？”夜哑然失笑，“这种程度的玩具就妄称灵魂武器？说到底，如果不是你想要独吞星之眷属的全部好处，所以连同伴都没有带的话，我恐怕也赢不了你，也就怪你贪心不足，怨不得别人。” “我贪心不足？”高个男子突然笑了，笑容衬着他脸上的鲜血却是有种凄惨的意味，“我可是这里的主祭祀，节制教会这里的一切事务，我手下的所有人都把不得我死了，好占了我的位子，星之眷属这么重要的事情，我怎么可能带那些心怀鬼胎的下属过来！” “哈？就你一个三阶的灵能战士就是这里的主祭祀？”夜嗤笑道，“你这牛皮吹的也……” 太大了吧，夜原本想这么说，却一下子停住了，他突然意识到了自己忽略的事情，这个世界这一代的星之眷属是个失败品，那么没有星之眷属的话，由星之眷属带来的技术进步也就没有了，所以这家伙用的武器才会这么粗糙，但这并不能解释为什么他一个烂大街的三阶灵能战士就能成为主祭祀这件事，也许是因为这一代没有产生星之眷属，所以整个世界也发生了某种变化？ 看到眼前的男孩陷入沉思，高个男子似是觉得有机会，他猛地从地上弹起径直扑向夜，然而他的身体却停在了离夜有一段距离的地方，低头，就看到刺入自己胸口的原本属于自己的匕首。 即使对于灵能战士而言，这也是很重的伤势，但及时治疗就不会有问题，可是匕首上传来的灵能却粉碎了这个可能性，灵能不多，也不够活跃，但不多的灵能却精确的集中在心脏的节点上，将节点抹消。 “这怎么可能？”这是高个男子失去意识前最后的一声呢喃。 “所以说，在看到我刚才的表现之后，你居然还以为能够暗算我吗？”夜有些无奈地叹气，高个男子却是听不到他的话了，高个男子在刚才和夜的灵能对抗中受了伤，本就是不完全状态，此时位于心脏的节点被毁，即使放着不管，他也活不了多久了。 灵能者在将灵能运用于自身时，必须依靠灵能节点进行控制和分流，尽管不同的灵能者节点的位置都不尽相同，但心脏处一般都有节点存在，而且是最重要的节点，灵能自大脑产生，经过心脏的节点跟随血液流遍全身，在非战斗状态下，灵能者依靠这种方式逐渐强化身体素质，而战斗状态时，流经心脏节点的灵能就更多了，此时灵能不经过血液直接在体内流动，所以心脏的节点一毁，灵能者的战力就少了至少一半，如果不及时治疗，就会有生命危险。 然后夜似乎心有所感，他反手将手中的匕首向后掷去，匕首划过空气，堪堪钉在一扇破旧的不知什么材质的门上，空气中似有一道凄厉的惨叫闪过，但模糊不清，如果不是夜仔细分辨，怕是也会把那当作自己的错觉。 夜深吸一口气，然后又道：“都看了这么久了，为什么不出来露个脸呢，这位朋友？” 夜转身，摆出一副戒备的姿态，对方气息隐藏的极好，如果不是刚才夜干掉高个男子的灵魂用的匕首钉在对方旁边，让对方的隐藏在一瞬间露出了破绽，夜恐怕自始至终都发现不了他的踪迹。 果然，一个高大的身影在阴影深处出现，只见他一阵动作，似是将某种东西叼在口中，然后啪的一声，微小的火焰出现，点燃了他叼着的纸卷。 夜愣住了，刚才微小的火焰映衬出的对方的对方的面容却是他十分熟悉的。 对方似是深深地吸了一口，烟头的红光很是亮了几分，然后他不紧不慢地走上前来，当对方走出阴影，夜完全看清对方的面容时，他确定了一件事，自己刚才并没有看错。 夜叹了一口气，道：“好久不见啊，永二大叔。” 能够将宽松的制服都撑的紧绷的肌肉，黑色的寸头，浓密的眉毛，以及和头发的颜色几乎一样的黑色的络腮胡，隐藏在角落里的不是别人，正是魔狼佣兵团团长，门仓永二。 永二深深地吸了一口嘴里的烟卷，烟卷一下子烧掉了至少三分之一的长度，然后他缓缓地把烟吐出来，闪着精光的双眼死死地盯着夜：“我不记得我们见过面，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夜一时语塞，看来这个世界因为星之眷属是失败品，所以方舟跟本就没有和他接触，那就更不可能和魔狼产生联系了。 看到夜沉默，永二大叔又开口问道：“你刚才的那些技能是从哪学来的？你从哪里获得的关于血魔的知识？” 夜心中一动，他并不知道风的具体经历，但如果魔狼没有和风产生联系的话，那么永二大叔应该也不知道才对，想到这里，他答道：“当然是从别人那里学的，至于是谁嘛，那个人不允许我告诉别人。” “你最好说实话，小子。”永二的脸色变得有些凶狠，以至于夜并没有立刻明白他话中的意思，“你刚才表现出来的那些东西根本不可能有人能够教你，更何况你所接触的人当中也不会有人能够做到那些。” 停顿了一下，永二的语气已经带上了威胁的意味：“告诉我你怎么做到刚才那些的，你又是怎么知道有关血魔的信息的？？” “我接触的人当中却是没有人能做到刚才那些事情。”魔狼果然在监视这个叫风的少年，看来即使是失败的星之眷属，对方舟而言还是有一定的价值的，夜这么想着“但有一个地方的人只有我能接触到，而那个地方的某个人，教会了我这一切。” “哪里？” “梦里。” “你耍我？” “话可不能这么说，永二大叔。”夜当然不能直接告诉永二自己的身份，这么做会引起观察者的注意，尽管没有理由，但他还是如此认定着，就好似直觉一般，“毕竟，有的时候，即使你的话不是那个意思，别人听到了也会理解成那个意思，而更重要的是，如果被上面的人听到了，那会产生什么结果，想必您应该很清楚才对。” 永二的表情一下子僵住了，他似乎处于极大的震惊之中，以至于烟从嘴里掉了出来都没有发觉。 他当然听出了夜的话外之音，倒不如说，这种程度的暗示如果他还不明白才比较奇怪。 “……不是……你怎么……你……”极度的震惊似乎让他丧失了语言能力，意识到这一点后，他立刻停止说话，转而深呼吸，以平复自己的心情。 “你到底是谁？”永二终于平静了下来，即使如此他的声音也有些颤抖。 “你已经有答案了，不是吗？” “啊，是的，我已经猜到了，但是……” “但是你要确认一下，没错，我知道你的猜测什么，我也知道你的猜测是正确的。” 永二深吸了一口气，又问道：“可我们不是失败了吗？” “没错，你们失败了。”夜答道，“但是，在梦里，成功了。” “怎么成功的？”永二变得有些焦急，“我们又为什么会失败？” “梦做的久了，就会失去分别梦境和现实的能力，以至于现实中的某些事情也都忘了，所以说……” 永二露出一副了然的表情，他想了一会，似是在斟酌语句，然后才说：“整个过程其实非常顺利，无论是最初的选材，还是成型，直到最终的诞生，都没有问题。但问题是，那个孩子诞生之后，就好像人偶一般，无知无识，我们不知道自己成功了还是失败了，但是当‘镜子’破碎时，我们终于明白，自己失败了。” 看来似乎和自己一样，无知无识，就是说连自我认知都没有形成，说起来当时自己是因为梦的呼唤才觉醒了自我意识，那么这是世界，果然梦没有被制造出来吗，所以这个世界的自己没有作为星之眷属觉醒，这个名为风的少年，怕是他们已经确定失败之后，才觉醒的意识。 夜正欲说明，忽然感到一阵熟悉的召唤，他立刻明白，自己这是要回去了，那就没时间做详细的说明了，而此时他对风的身体的支配也在变弱。 “梦境……在召唤我……”此时夜控制着风的身体说话都十分困都难，“意识……需要家人的……帮助……才能……建立” 接下来，夜却是已经说不出话来了，但他还有事情没说，此时只能寄希望与永二大叔能理解他眼神中的希冀了。 “我明白了，我会照顾好他们俩的。”永二大叔立刻明白了夜的意思。 闻言，夜终于放下心来，熟悉的感觉再次袭来，夜回到了自己的世界。 第二十九章 夸口 看着眼前的少年失去意识，永二的心情却是无比的复杂，他并不擅长分析与推断，所以刚才的表述才会如此别扭，不过他知道有人比他更擅长做这些，想到这他抱起名为风的少年，和那名混血的少女，就这么离开了这给地方。 回到飞船并没有花费太多的时间，说到底魔狼的威名在法外之地还是有一定分量的，尽管他现在处于很容易被偷袭的状态，但没有人敢触魔狼的霉头。 等着永二的不是别人，正是诺依，看到永二带回来这两人，她眉头一皱：“不是让你去探查一下时空奇点吗？你怎么把这个废物带回来了？” “我见到了，”永二把两人交给一旁的魔狼成员，然后重重地坐到椅子上，“不应该出现在这个世界的技巧。” 诺依的脸色猛地一变，“把刚才的事情详细的说给我听，”她的声音透着郑重和凛然，“一字不漏的，每个细节都不要放过。” 当夜醒来时，发现自己正坐在测试区等候厅的椅子上。 然后他就听到了刚才警告他的那个教师的声音：“你这学生真有意思嗨，先是用标准幽晶里的灵能代替测试，然后又在测试的时候睡着了，位阶未知，灵能等级8，亲和元素无，不过这个灵能等级肯定是能力者没错了，不过没有亲和元素，你也成不了战场上的主力。” 此时夜才从迷茫中恢复，他扭头看向这位一脸鄙夷的中年男性，问道：“那我这算通过测试了吗？” “是啊，你通过了，但是别高兴的太早。”中年男教师一副警告的语气，“成为正式学园生之后，灵能者每星期一次小测，每月一次大测，根据测试的成绩，学园会给予不同级别的待遇，而且如果测试中没有达到及格线，那就会丧失作为能力者培养的资格。” “谢谢老师的教诲。”夜的语气却是彬彬有礼。 “别急着叫老师，并不是所有的学园生都有资格做我的学生的，你好自为之吧。”说完中年男教师扭头就走，然后用很小但众人都能清晰可闻的声音道：“第一学园也堕落了啊，看看这招收的都是什么垃圾。” 一行人却是全都把这话听在耳中，张妍欣解释道：“这位是教《灵能阵列基础》这门课的教授，是个纯粹的血统论者，认为只有大家族出身的能力者才有资格接受教育，所以要听他的课，普通人出身的灵能者要比大家族出身的高一个等级的分数才有资格。” “别管他了，夜，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他会说让你不要用标准幽晶中的灵能？”莉莉丝开口问道。 “你们怎么……”知道，夜话没说完就意识到了，“他说的话等候厅也能听到？” 众人点头。 “这是故意给我使绊子呢。”夜倒不是特别在意，说到底他早就做好了被针对的心理准备了，这种程度倒还在预料之中，“先别管这些了，莉莉丝你的测试完成了吗？” “完成了，三阶能力者，8级灵能，没有亲和元素。”莉莉丝答道，“话说你刚才为什么睡着了？” “发生了一些事情，回去再说吧。”夜回答道，然后他注意到梦的脸色不太好，虽然有心不提以免她再伤心，但这种事情总是要再确认一下才好，“梦的情况怎么样？”却是没有直接问梦，而是问了刘丽。 “二阶，6级灵能，而且恐怕不可能再进阶了。”刘丽答道，语气有些低落，然后她随即问道：“你怎么打算的？” “说到底，这种损伤只要肯拿资源去填，就不会有问题，让梦恢复需要多少幽晶，我就给她找来多少幽晶。”夜的语气中透着坚定。 “这还真是，大言不惭那！”一阵令人不快的声音响起，夜眉头不由得一皱，扭头转向声音传来的方向，说话的似乎是一名学园生。“一个在入学测试上使用作弊手段的学生，居然敢说自己想弄多少幽晶，就能弄来多少，你们说这可不可笑？” “是啊，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夜此时才注意到，对方并不是一个人，“弄到作弊用的幽晶恐怕就倾家荡产了吧，搞不好背后还有什么肮脏的交易。” “就是说嘛，需要多少就能找来多少，也不怕闪着舌头。” 对方一行的其他人也七嘴八舌的说了一些嘲讽的话，但是夜并没有注意去听，这种情况已经很明显了，来找茬的。 因为自己的中立的那番发言？这个可能性不大，现在双方虽然已经可以说针锋相对，但也每到剑拔弩张的地步，更何况新生中总有些不知天高地厚的存在，想必无论哪一方也不会有精力每个都可以教训一顿吧。 那对方的目的应该很明显了，是为了讨好杜邦财团的那个继承人，这速度也够快的了，从夜一行人在登记处登记，到现在测试完成，即使因为张妍欣她们额外花费了一些时间，总共也不过一个小时左右。 对方居然就这么找上来了，这么快的速度总觉得另有隐情，而且考虑到自己方舟推荐生的身份，对方依然过来找茬，说不定就有所依仗，夜在校网中查了一下眼前几人的信息，却是几个没听说过的小公司的少爷小姐之类的人物。 说到底，这群怎么看都是不入流的人来找茬，感觉，应该是试探吧，并不是对自己的试探，而是对方舟的试探，说到底作为全域网唯一的提供者，方舟集团拥有着堪比国家政府的影响力，但因为方舟在明面上从未表现出类似的野心，以至于有那么一部分人就直接忽视掉了方舟潜在的影响力。 即使如此那些大家族或组织对方舟也是慎重的态度，所以现在的情况，应该是比杜邦家族次一级的组织想要讨好杜邦，却又不想得罪方舟，所以才找了这些不入流的组织的人来试探自己。 表面上看确实如此，但说到底，那个绑架了梦的组织，没有达成目的，现在又想再次尝试，所以策动了这次事件，这种情况的可能性也不小啊。 想到这里，夜心中就涌出一股怒意来，尽管眼前的人可能并不知道这种程度的情况，但如果自己的应对让对方认为自己露怯，那么麻烦肯定接踵而至，方舟肯定不会因为这种程度的麻烦为自己出头，所以还得自己解决这件事。 “作弊不作弊这种事情，很重要吗？”夜开口了，却是一种淡漠的语气，“说到底，灵能者最重要的是战力，只要战力高，做什么其实都是可以原谅的，即使有些行为会侵犯他人的利益，但是作为强者却理当拥有这样任性的权力，说到底这也能刺激那些不那么强的人变得更强，所以强者理应支配一切，觉得不对的话，那就变的更强就可以了。请问学长，您觉得这话说的对吗？” 夜说完就看着领头的男子，此时他才注意到这名男子有着一头红发，留着一种在地球时代被称为莫西干式的头发，耳朵上甚至还带着耳环。 夜并没有记住对方的名字，听了夜的话之后，留着莫西干头的男子却是愣了一下，他是来找茬的，不仅他原本的目的是这样，周围还在围观的新生肯定也是这么认为的，在这种情况下，如果自己同意对方的话就会落了面子，但对方的话他却不敢不同意，因为尽管细节有差异，但对方说的这句话，约翰·杜邦曾经也说过，而且极力提倡这一点，他这个小弟的小弟怎么敢否定？ 所以即使会落了面子，他也必须认同这句话，当下他便道：“小子，看不出来你至少还有点脑子，知道约翰少爷说的这局箴言，但是……”他停顿了一下，似是想要显示自己的气势，但夜并似乎未受到影响。 “……因为你之前狂妄的发言，所以你必须得到教训。不过放心，不会要你了你的命的，不过让你在维生仓里躺上个把月肯定是少不了的。”说完，他就以一种高高在上的鄙视的眼神看着夜。 夜却突然笑了，“箴言这个词不是这么用的，嘛，这倒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刚才那番话其实我并不赞同。” “哈？小子，你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不够清楚吗？”夜反问道，“这都理解不了，你是小孩子吗？” “什……” “那我就用你能理解的方式再解释一遍，‘强者理应支配一切’对于抱着这种小孩子一般幼稚的思想的你们，我不介意陪你们玩一玩这过家家一般的游戏。” “好小子！等会你求饶的时候，就会后悔现在说过的话了，我倒要看看，你这高高在上游刃有余的态度能维持到几时！” “那么，还请学长赐教。” “去外边吧，不然呆会你的血把这里弄脏了还得麻烦别人清理。”说完，对方就带着人率先走了出去。 夜看向众人，将众人眼中的关切收在眼底，然后坚定地点了点头，道：“不用担心，我心里有数。”说完便带着一行人也跟着走了出去。 两人在一片空地中相对而立，留着莫西干头的男子突然道：“你还未觉醒，而我已经是二阶巅峰的能力者，直接开打的话恐怕也会有人说我以大欺小吧。” “那不知学长有何打算？” “我让你三招，你的前三招攻击，我只用灵能防御，不格挡，不反击。” 夜眉毛一挑，问道：“当真？” “当真！” “所以说啊，”夜摇了摇头，“即使身位学长，但某些方面还真是和小孩子一样啊，就算是现在的我，如果学长你不用进攻牵制的话，我也只需要一击就能打倒学长了啊。” “如果你真的能做到，那就打倒我试试看吧！”对方此时却没有动怒，看来他身为灵能者的基本素养还是有的，临战动怒可是灵能者的大忌，说罢他就抱着手臂站在了那里。 “既然如此，那就请允许我顺应学长的期待，一招将你打倒吧！”说罢，他一个箭步向对方冲去，然后在半途微微跃起在空中拧身，一拳挥出直击对方面门。 碰！ 对方当真如刚才所言没有用手格挡，仅仅是用灵能进行防御，然而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留着莫西干头的男子挨了这一拳后就直接向后倒去，却是被夜一拳打到失去意识了。 夜深吸一口气，又缓缓地吐出来，还是有些勉强了，没有经过锻炼的身体直接用这种格斗技巧，再加上大量的灵能调用却是给夜产生了不小的负担，不可让对方看到自己的疲态，想到这，他对其他人点了点头，不管已经呆住的对方众人，径直离开了。 第一学园除了各种设置齐全之外，绿化倒也保留的很好，说到底为了尽可能的保证灵能者有一个较好的精神状态，第一学园内却是有相当一部分用于休闲娱乐的公园区域。 众人现在无处可去，便在张妍欣的带领下，来到了一处比较偏僻的公园，找了两条长椅坐下。然后张妍欣说是有事，就拉着刘丽离开了。 夜一坐下，便长出了一口气，然后他看了众人一眼，发现夏尔也不见了，似是看出了夜的疑问，莉莉丝直接说道：“刚才他接到通知说又一个中立的学园生要求在他那里注册，所以他就回去了。” “好吧，那终于可以稍微放松一下了。”夜不由得松了口气，然后他就道：“有什么疑问就说出来吧。” 米娅当即一口气问道：“那帮人到底是来干什么的？他们难道不怕方舟的报复吗？而且最后那个莫西干头为什么会做出那样白痴一般的承诺？” “好吧，我一个一个跟你说，但这些说到底也只是我自己的推测而已，并不一定能够准确。”听到米娅连珠炮式的发问，夜微微一笑，耐心的道。 “毫无疑问，他们是来找茬的，这个当然你们肯定也能看出来，问题是谁让他们来找茬的，一帮不入流的公司组织的少爷小姐，说到底敢来找作为方舟推荐生入学的我们的茬，背后肯定有人指使。” “会是杜邦财团干的吗？”米娅问道。 夜眉毛一挑，她们似乎也知道了梦得罪了约翰·杜邦这件事，想来应该是刘丽提起的。 “应该不是，”莉莉丝插口道，“那种层次的组织，恐怕不会有那么多精力来找咱们的茬，应该是某些想要讨好杜邦财团的次一级的组织干的，这些组织害怕方舟可能的报复，所以才指使这些不入流的组织的人来实施这件事。” “那么第二个问题的答案也就很明显了，这些小组织本就对方舟了解不多，所以肯定不会有太大的畏惧心理，而即使是有人出于慎重不愿意得罪方舟，但这些依附于比杜邦财团次一级的组织的小公司，也不可能违背掌控自己生死的人的意志。” “所以他们即使担心方舟有可能报复，也不得不硬着头皮上了。”米娅抢着回答道，夜微微一下，摸了摸她的头，“没错，在这种情况下，即使他们不想来也得来。” “至于那个人最后夸下的海口，则是和灵能者的特性有关。”夜解释道，“灵能者的战力和其精神状态有很大关系，相应的其成长性也会受到这个过程中精神状态的影响，简单的说，就是如果这个过程中灵能者的情绪处于压抑的负面状态，他的正常就会受到影响，最轻也是能力降低，更坏的影响则是就此堕落。” “夜哥哥，”米娅的声音有些不高兴，“这种程度的知识我还是清楚的啊，但是这和那家伙犯傻一样的行为有什么关系吗？” “现在我打赢了他，所以你觉得他的行为是犯傻，但实际上以当时的情况来看，他那个承诺并不算错，你对比一下明面上我和他的实力就知道了。他是一名二阶的能力者，不但经历过觉醒，也进行过系统的战斗训练，而且看起来应该也有一定的实战经验，而我呢，没经历过觉醒，更不可能进行过战斗训练，这么对比一下，你应该很容易就能看出两者的差距了吧。” 夜停顿了一下，然后才说道：“从这个角度来看，我根本不可能赢他，所以他那个只用灵能防御的承诺其实并不算托大，因为他并不清楚我的真正战力，他不知道尽管我还没有觉醒，但论灵能控制我已经超过了大多数三阶能力者，而且灵能等级也比较高，再加上，我的灵能似乎比其他人的灵能有更强的穿透性，所以我在拳上附加的精神冲击可以直接穿过他的灵能防御，作用于他的身体，所以他才会被我一击击倒。” “你的意思是，”伊格尼斯问道，“如果他认真和你打，你恐怕打不过他。” “十有八九吧，”夜叹了口气，然后他又说道：“在他看来，我之前的话让他丢了面子，所以之后他肯定想要找回来，再加上明面上他和我战斗，肯定有以大欺小的嫌疑，所以他就做出了那个承诺。” “可这只是表面上看起来合理的解释，”莉莉丝插口道。 “没错，”夜赞同道。“这种程度只要有一定阅历的人都能分析出来，但实际上他还有可能有别的打算。” 停顿了一下，夜继续道：“通过这种方式，他可以得知我真正的战力，然后他就可以依此决定接下来对我的战斗出多少力，才能保证既让我丢了脸面，又不至于把我伤的太重，引发方舟的报复。” “总感觉好复杂的样子。”米娅的声音中透着些微的失落，“我感觉自己好像永远都理解不了这些了。” 夜正准备安慰米娅几句，就收到了诺依的信息：你们的宿舍已经安排好了，是白月寮。 白月寮？夜却是一惊，看来自己恐怕又要成为学园生的关注对象了。 第三十章 校长 第一学园秉承的宗旨之一就是“能力决定待遇”，所以说从普通人居住的集体宿舍，到两个人甚至一个人一间的独立公寓，甚至于供大型团队使用的独栋公馆，第一学园的住宿条件可谓千差万别。 但是白月寮却是其中最特殊的一个。 事实上，不仅仅是联邦第一学园，共和国的人民守卫者学园，还有帝国的皇家禁卫学园都有一处特别的建筑被称作“白月寮”。 通常情况下，白月寮内的空间至少可以供十名能力者和至少二十名灵能战士同时使用，这个同时使用指的并不是仅仅在其中休息，而是指白月寮内会有足以供以上人员同时进行冥想、战术推演、和日常性的战斗基础练习的设备。 除此之外，白月寮还设有独立的医疗室，和各种独立的休闲娱乐设施，甚至设有独立的厨房和餐厅，如果需要也可以让专门的厨师进驻服务。 大多数情况下，这都是学园的顶级配置，据夜所知，至少在第一学园这应该也能算的上数一数二的豪华配置了。 而且和其他的大型公馆不同，白月寮的使用者并不需要支付额外的费用，在第一学园，拥有相应的实力只是有资格获得对应的公寓或公馆的使用权，但真正要使用这些还需要支付额外的费用，这也导致了相当一部分天赋出众的没有背景的灵能者也居住在集体宿舍中。 当然第一学园为天赋出众的灵能者提供的不仅仅是更好的住宿条件，还有别的东西，而那些没有背景，没有钱的灵能者一般会选择出让居住权来换取其他的资源。 虽然白月寮不需要支付额外的费用，但是使用白月寮的资格却是极难获得的，这需要学园长的推荐，而且学园长的推荐只能让其获得一个月的使用时间，一个月之后其他人就有资格挑战使用者，胜利者拥有白月寮下一个月的使用权。 白月寮最初设立的目的则是为了表明人类取回白月要塞的决心，第六次深渊战争中，人类联盟唯一的星球要塞，白月要塞失落在了黑区，之后联邦首先设立了白月寮供被认为最优潜力的新生代灵能者使用，赋予他们取回白月要塞的使命，以显示自己取回白月要塞的决心。 然而数百年来无数优秀的灵能者倾尽心力，最终却是连白月要塞的具体位置都没弄清楚，而进入黑区探索的灵能者队伍，能够回来的，十中无一，即使是回来的那些，也似乎受了刺激，大多数就此变成普通人痛苦地度过余生，少数人性情大变，也绝口不提在黑区的见闻。 久而久之，白月寮却是无人肯入，是以有那么一段时间，这似乎成了一个类似与都市传说的存在。即使如此，白月寮的设施更新却从未停止过，即使无人使用也会有人进行维护，但在大多数人看来，这更多的却只是给在第六次深渊入侵中生还的灵能者的慰藉罢了。 接下来的几十年，情况却是发生了巨大的变化，当最后一名生还的灵能者进入灵魂熔炉轮回之后，人们对深渊入侵的记忆就只剩下了那些残缺不全的影响和声音资料。 于是，丝毫不了解深渊恐惧的一代人出现了，他们根本无法从破碎的资料中理解深渊的恐怖，然后认为深渊只是灵能者臆造出来用以维持自身高人一等的地位的人出现了。 这也对新生的灵能者造成了巨大的影响，其中和白月寮有关的，就是绝大多数灵能者都将白月寮“旨在为立志取回白月要塞的人服务”这一点，当作了某种类似于校园传说之类的东西，大多数人甚至都不相信白月要塞的存在了。 即使如此，这也不影响那些没那么多钱的灵能者幻想一下自己能够成为白月寮的使用者，但从这一届学园长继任开始，数十年间，却是并未推荐过任何学员入住白月寮。 白月寮也因此渐渐淡出了大多数人的视野，但今天不知是不是诺依的功劳，夜一行人居然被安排进了白月寮。 似乎是因为夜沉默了太长时间，米娅突然拉了拉夜衣服的袖子，问道：“发生什么事情了吗？夜哥哥。” “诺依博士刚发来消息，咱们被安排进了白月寮。” “白月寮？”莉莉丝的眉头一下子皱了起来，“难道是那个白月寮？” 夜点头。 “诺依博士，还真是……”莉莉丝的语气中透着些许无奈，“对你寄予厚望啊。” “白月寮怎么啦？很特殊吗？”米娅问道。 “这个说起来话就长了，你用终端联网搜索一下相关信息就知道了。” “可是我不会用这东西联网啊，都没人教我。”米娅拿出一个类似于地球时代手机的装置，“在方舟的时候都是自动连接网络的，我只需要用就可以了，但这边就不行了，总是让我验证什么信息，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填。” 听到米娅这么说，夜感慨之余也有些心酸，莉莉丝遇到夜时已经在法外之地混迹许久，伊格尼斯也呆了有一段时间，只有米娅几乎是在刚到法外之地时就遇到了夜。 再加上把米娅制造出来的组织似乎并没有特意关照她心智的成长，所以说尽管她是灵能者，但性格心性在众人中却是最接近普通人的一个，回想起来夜也不知道自己当初是不是仅仅因为她脸上的恐惧和迷茫而受到触动，才把她带回方舟，所以才有些感慨。 至于心酸，说到底米娅说的信息验证却是联邦公民初次接入境内网络时需要的验证，因为大多数人初次接入时都是很小的时候，这里的验证信息中有相当一部分都是父母或监护人的信息，而这些，米娅都是没有的，她甚至于并不是特别清楚父母和监护人的含义，所以夜才会觉得又有些心酸。 “抱歉啊，米娅。”夜带着歉意道，“是我疏忽了，现在我帮你完成认证吧。” “我没有抱怨的意思，”米娅急忙道，“我知道夜哥哥有很多事情要考虑，所以我也想更成熟一点，能够为夜哥哥分担一些。” 所以刚才才会有那么多问题啊，夜想到，然后他笑着道：“我当然知道，米娅最懂事了，那现在，让我帮你完成信息验证吧。” 话音刚落，诺依又发来信息：“到学园长办公室来一趟，所有人一起，现在。” 夜愣了一下，然后对众人说：“诺依博士让咱们去一趟学园长办公室。”然后他对米娅说道：“路上帮你完成验证吧，其实也不是特别麻烦。” 大约一个小时以前，联邦第一学园，行政办公楼，学园长办公室。 第一学园的行政办公楼是整个学园最高的建筑，比第二高的建筑多了五层，而办公楼最顶层只有一间办公室，那就是供学园长使用的办公室。 所以当监控室的值班安保看到其中一个电梯里的两人按下了顶层的按钮后，他就明白这两个人是找学园长的。 这让他不由得多看了监控画面中的两人一眼，一个是看起来已经中年的男子，将宽松制服撑满的肌肉只看一眼就能明白其中隐藏的力量，而从他的动作来看，毫无疑问，应该是一名佣兵，而不是保镖。 而另一个则是一名，小女孩，一名看起来不过七八岁的小女孩和一个佣兵。 真是奇怪的组合，他想到，他已经在安保的位置上呆了好多年了，他很清楚有些事情最好视为不见，比如眼前这对怎么看怎么奇怪的组合。 但因为职责所在，他还是找了一下学园长办公室提供的这个时间学园长约见对象的简单信息。 “方舟集团的诺依博士，和原魔狼佣兵团团长门仓永二。”他忍不住念了出来，然后他就意识到自己翻了个错误，他小心翼翼的看了周围的同事一眼，还好，没人注意到他的小声嘟哝。 那个庞然大物方舟，终于要开始插手联邦的事务了吗？在第一学园工作，即使仅仅为了自保他也必须关注这些大集团组织的信息，所以他很清楚方舟有多么恐怖。 世道又要不太平了啊，他想到，要不要搬到乡下去？他想着，但随即又打消了这个念头，现在灵魂熔炉疆域缩减，乡下已经不想以前安全了，但首都前几天刚刚又爆发了示威游行，而且听说背后有邪教“暮光之眼”的影子，自己到底应该怎么办才好，他烦恼着，然后就把那对奇怪的组合的事情放到了一边。 当诺依进到学园长办公室的时候，她一度以为自己走错了，事实上办公室的布置可以说中规中矩，甚至有些寒酸，除了一个摆满了纸质书的书架以外，就只有一个放满了装有琥珀色液体的瓶子的柜子。 其余的无论是办公桌还是供访客使用的椅子和茶几都是学园提供的基本配置。这完全不符合诺依记忆中的这位的风格，他应该更加，特立独行一点才对。 扫了一眼办公室的装潢后，诺依就看到了坐在办公桌后的本代第一学园学园长，罗素。 只见他右手端着一只高脚杯，一圈一圈的晃着杯中琥珀色的液体，然后时不时的抿上一口，他面前的办公桌上，已经摆好了两支盛着同样颜色液体的杯子。 诺依走上前去，也不客气直接端起一杯一饮而尽，然后她的眉毛就拧到了一起。 “你这弄得是什么东西？” “苹果醋。” 诺依默然，停了一会才又问道：“上一次见面时你不是还在喝黄酒吗？啥时候改喝苹果醋了？”然后她看了一眼整柜的同样的液体，“这些也都是苹果醋？” “没错，而且是天然的，可不是合成的假货。”学园长罗素却是一副小孩子炫耀自己的宝物的语气，“这一柜子苹果醋可花了我不少钱啊。” 诺依感到一阵非常熟悉的脱力感，果然这才是这个拥有和地球时代一位著名的哲学家相同的名字的四阶能力者的风格。 “你怎么想起来喝苹果醋了？” “我的私人医生说我胆固醇过高，所以我就不喝黄酒了。” “你在逗我？”诺依不由得高声道，“第一，喝酒并不会导致胆固醇过高，第二你是能力者，你就是喝了普通人会酒精中毒的量也不会有问题，第三，你哪来的私人医生？” “啊，是啊，原来如此啊。”罗素突然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我说为什么胆固醇过高的症状我一个都没有，原来我根本不会出现胆固醇过高啊。” “话说，你知道什么是胆固醇吗？” “不知道。” 诺依露出一副抓狂的表情，“你是玩角色扮演玩多了，把脑子玩坏了吗？” 闻言，罗素却似是突然有了兴致一般，他一口喝掉杯中剩余的液体，然后道：“啊，说起角色扮演，那个《回到地球》你知道吗？现在最火的那个mmorpg，我正玩着呢，我跟你说啊，这个做的可逼真了，其中的社会制度，还有环境参数都是用的地球时代的真实数据，这个游戏的卖点就是百分之百的真实再现地球时代的情景，现在非常火爆，据说用户已经突破100亿了。” “还以真实为卖点呢，”诺依却是嗤之以鼻，“地球时代人口最多的时候也不过90多亿，然后深渊入侵，地球的人口数直接降到了中世纪的水平，就凭有100多亿用户这一点，就不可能是百分之百真实。” “人家这么宣传的嘛，而且总不可能限制用户的数量吧。” 诺依依然是一副鄙夷的神色，然后她好像忽然放弃一样，转而用一种寂寞的语气道：“当年经历过第六次深渊入侵的人，也就只有你还能跟我们这样插科打诨了。” 罗素也收起了玩闹的心思，“毕竟经历过那些事情之后，还活着的人，不是变成了疯子，就是变成了逗逼。好吧，闹也闹够了，你们今天过来，那就说明……”到最后他却是以郑重的口气道。 “阶段性的成功，可以这么说吧。”诺依斟酌着语言道。 罗素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然后缓缓地吐了出来，借着这个动作，他好似切换了什么开关一般，刚才的逗逼气质荡然无存，流露出的却是久经战阵的沉稳。 “那你们的计划呢？”良久，罗素才郑重的问道。 “没有计划。”诺依立刻答道。 有那么一瞬间，罗素以为诺依还是在跟自己开玩笑，但他立刻就否定了这个想法，因为诺依说这话的时候，表情非常地认真而且郑重。 “你确定？现在可以说已经到了最糟糕的情况，‘平权’和‘极权’的尖锐对立怎么看都有‘暮光之眼’在背后操作，照这个势头下去，他们煽动平民暴动已经是迟早的事了，灵魂熔炉即使是现在的疆域恐怕都维持不了太久，而我们的‘自由’守护者甚至已经退化成了比你还小的幼女。在这种情况下，你告诉我说，你们没有计划？” “事实上，我们认为……”一进屋就拿了一本纸质书在那里翻看的永二突然插话了，他合上已经翻了过半的《海伯利安》，站起身来，看着罗素的眼睛郑重地道：“没有计划，就是最好的计划。” 罗素终于明白了两人的意思，“你们是说，让那个男孩自己决定要做什么？要怎么做？” “事实上，他做的还不错。”诺依答道，“前段时间，他可是靠自己的行动治好了自己的灵魂损伤，而且在重新和自己的能力建立链接后，他现在至少能算半个星之眷属吧。” “你说，他的灵魂损伤是自己治好的？” “准确的说，是他的一项随意的举动，遇到了那个女孩，然后那个女孩用了牺牲，治好了他的灵魂损伤。” 罗素显然对夜的情况了解甚多，他当然知道诺依说的那个女孩就是梦，他还是有些不敢相信：“难道这不是你们安排的吗？” “在这件事中，我们唯一的作用就是给了他一艘能够进行同步跃迁的飞船而已，也许可以加上在他们回到方舟之后给他们治疗。” “你们一开始就知道事情最终会变成这样吗？”罗素的语气像是质问，“所以你们把那个女孩放到我这里，还特意嘱咐我不要对她特别对待，甚至坐视她被绑架，因为你们知道事情最终会发展成这样，对吗？” 诺依沉默。 “如果你们知道事态会如此发展，那你们为什么丝毫信息都不肯透漏给我？而且说到底还是要那个女孩牺牲，你们为什么不一开始就安排他们见面？” “如果我们直接安排他们见面的话，结果恐怕就不会这么美好了！”诺依也针锋相对，“你应该很清楚，那个男孩在跟妖精和魔族的两个四阶巅峰打了一场之后已经不能算是之前那个男孩了，后来醒过来的严格意义上讲只是之前那个男孩的碎片成长起来的独立的灵魂，而这个灵魂因为某种原因并没有发育完整而带有先天性的器械性损伤，而且当时‘镜子’都已经不再将他视作星之眷属了，你觉得让他们两个见面合适吗？” “好吧，论战斗技巧我可以称得上大师，但深入到灵魂方面的事务就没那么了解了，这方面你们是专家，既然你们说是这样，那我就当作是这样吧。”罗素停顿了一下，然后又问道：“那么前一个问题，你们是不是知道事情会这么发展所以才没有插手的？” “不是。”诺依干脆的回答。 “那你们连一些保障措施都没做吗？如果事情没有发展成这样你们打算怎么办？”然后罗素又说道，“在这种情况下你们还敢完全放手？” “是我让他们这么做的，你有意见？”突然一阵稚嫩的声音在办公室门口响起，罗素一听到这个声音，就猛地打了一个哆嗦。 第三十一章 惊恐 和罗素老鼠遇上猫一般的反应不同，永二似乎没什么表示，诺依却是一副“终于还是来了”的表情。 诺依转身，就看到一名看起来比她还小的女孩走进办公室，粉雕玉琢的小女孩看起来只有四五岁的年纪，穿着一身淡粉色的公主裙，她似乎是在努力摆出一副威严的表情，但只会让人觉得忍俊不禁。 跟着小女孩一起进来的是一名穿着女仆制服的年轻女子，察觉到诺依的目光后，她只是微微低头致意，并未言语。 走进学园长办公室的，不是别人正是当代自由守护者，莉兹。 看清出来人后，罗素干笑着道：“姑奶奶您老人家的话，我怎么敢有意见？只是不知道，姑奶奶为什么要求方舟这么做？” “因为有人这么要求我了。” 谁要求的，罗素差点就直接问出口了，但身为自由的守护者，莉兹的地位无与伦比，在上代守护者她的父亲已经“真死”的如今，能够要求她做事的人，怎么想都只有一个可能。 “难道，是那位大人？”罗素小心翼翼的问道，虽然当年外界传言，莉兹凭借自己卓越的天资，在没有获得守护者传承的情况下完成了莉兹的试炼，正式成为了守护者。 但实际情况却是她在某位来历神秘的高阶能力者的帮助下，才完成了试炼成为守着者，而成为守护者之后，她所主持的所有应对深渊入侵及之后清洗的策略，均出自这位神秘的能力者之手。 这其中包括了放弃白月要塞，建立深渊前线，全力研制灵能中继站等当时几乎被所有人反对，但事后被证明无比正确的数项举措。 她当然也因此对这位神秘的能力者信任有加，甚至有人私下传言，莉兹已委身于他。 这些罗素并未真正经历，只是听父亲说起，他出生时已经是深渊入侵末期，深渊大潮已退，只有余波尚存，他成为能够独当一面的能力者之后，做的也只是消灭被感染而变异的危险生物，抚平深渊造成的灵能震荡等等收尾性的清洗工作，但即使如此，深渊展现出来的恐怖也让他心悸。 清洗工作并不简单，他需要穿着厚厚的防护服，小心翼翼的将装满了配置好的灵能液的容器按照要求一个一个地放到指定位置。 在结束这个过程后，他要赤身裸体穿过一道长达数十米的不停燃烧着圣焰的净化走廊，尽管圣焰只会作用于深渊，但这个过程却依然带来了巨大的心理压力。 罗素曾经亲眼看到过一名同伴，在就要走出走廊时，被圣焰吞没，能力者对深渊有一定的抵抗能力，这也导致了某些能力者感染之后会存在潜伏期，所以净化走廊才会长达数十米，这可以直接催化出能力者体内隐藏的深渊，然后净化掉，连被感染的能力者一起。 仅仅是净化工作带给他的压力就让罗素不堪重负。 为了排解压力，他听从了前辈的意见，发展了一些奇怪的爱好，他就依靠这些奇怪的爱好释放压力，然后挺了下来。 而那位给了他意见的前辈却没挺过来，在一次猎杀感染生物的行动中，糟糕的精神状态让他被深渊侵染，他在处理完感染生物后杀掉了整个清扫小队，其中包括他已经怀孕的妻子，和他的妹妹以及妹夫。 但罗素坚持了下来，坚持到了所有的感染区域都被清理完毕，然后深渊前线建立，深渊终于从普通人的视野中淡去，而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 “深渊根本就不存在，那只是灵能者为了维持自己高人一等的地位臆造出来的假象。” 这样的言论出现了，最初只是某些刚刚成年的没经历过深渊战争的普通年轻人抱有类似的想法，因为三十岁以上的普通人有超过半数直接面对过深渊的影响，但随着这些普通人的逝去，相信这种言论的人渐渐多了起来。 到了现在，已经有接近一半的普通人抱有这种看法，而剩下的也有相当一部分对深渊是否真的存在持怀疑态度。 在这个过程中，从当年清洗行动中幸存下来的灵能者从最初的全力辩解，到沉默，再到最后失望透顶，大多数人选择进入灵魂熔炉轮回，不再过问这件事，而少数人则在家人亲友被抱有这种想法的极端主义者杀害之后，堕落了，罗素自己就手刃过一名这样的同伴。 当时他连灵能战刃都握不紧了，那名同伴在最后关头恢复了片刻的理智，罗素侥幸未死，那名同伴用罗素的战刃捅穿了自己胸口的灵能中继点，然后跳进了燃烧着圣焰的火堆。 罗素是最后一个了，当他意识到这件事以后，他变得更加地，孤僻了，他原本就有些奇怪的兴趣开始变本加厉，他开始沉溺于酒精，肉欲，虚拟游戏，他甚至还尝试过吸毒，最终却因为那毒品对灵能者无效作罢。 但是为了他的同伴们留给他的责任，让他挺了下来，没有去轮回，直到现在。 “是他要求的。”莉兹的声音将罗素从回忆中拉了出来，“在离开之前，他告诉我，不可过度干涉第七代星之眷属的行动。” 诺依眉毛一挑，她完全没想到莉兹会这么说，方舟之前采取这种行动跟本不是她要求的，说到底只是方舟觉得这一次几乎可以肯定已经失败了，所以方舟这一段时间行动的主要目的只是尽可能的回收资源而已，而对夜的有限的协助也不过是抱着“万一有转机”这种想法来的。 她不可能告诉罗素和莉兹全部的事实，在得知全部真相后对方会采取何种行动完全无法预料，而夜最终度过难关，说到底真的是意外之喜了。 莉兹在说谎，但是诺依不太明白她为什么要这么说，方舟现在决定采取这种半放任的态度，说到底原因就在于之前并没有全力支持夜，对夜的支持只是有限的，在这种情况下，过多的干涉夜的行动，很有可能会破坏方舟和夜的关系，所以最终决定了这种方针。 但她又是出于什么目的，而同意让夜拥有这么大的自主权呢。，也许自己应该和她好好谈谈，诺依想到。 诺依刚刚产生这种想法，莉兹就颇有深意地看了她一眼，事实上诺依刚才的思考并未花费太多时间，在注意到莉兹目光的同时，她也听到了罗素的声音：“如果是那位大人的要求，我自然不会有任何疑问，只是，不知那位大人是否提过，为何要这么做？” “当时情况紧急，他似乎正在被什么东西追赶，”莉兹的声音中透着担心，“所以他走的匆忙，只跟我说了不要过多干涉第七代星之眷属的行动。”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就按照你们的想法进行吧，告诉我具体需要做些什么，我安排一下。” 罗素似是妥协一般道，他当然听出来莉兹有话没说出口，但说到底他对这件事本身就只是协助者而已，之前也仅仅是想表达一下自己的不满，他倒是没想过直接插手这件事，说到底自己恐怕还没那个资格参与他们的决策，至少现在还没有。 似是感觉到了罗素心中的失落，莉兹安慰道：“等你在长大一点这些事情就能告诉你了。” 单从场景来看，这却是显得十分滑稽，一个看起来四五岁的小女孩，对一名至少五十岁的老者说出这番话，但对于有高阶能力者存在的家族，这却是常态，当能力者达到四阶时，灵能对肉体的强化会变得非常明显，最显著的一点，就是肉体的衰老速度会急剧降低，如果不考虑精神因素，和其他意外情况的话，四阶能力者活个几百上千年都不是问题。 然而莉兹的这种用词，罗素却是能听出其中打趣的意味，尽管感觉有些怪异，但他确实体会到了关切的意味，他随即打起了精神，现在情况可以说是如履薄冰，却不是消沉的时候。 然后罗素就接到了电子秘书的报告，电子秘书是一种模拟ai，达不到真正ai的只能程度，但是处理一些重复性的事务却是好帮手，罗素对其下达的指令中，允许其在自己与诺伊等人会面时报告的，只有一种情况。 他办公桌上轻轻一划，看到眼前显示的全息影像，他就忍不住想要叹气，这才刚入学测试，就有人来找茬了，感觉到莉兹和诺依询问的目光，罗素把全息影像用办公桌上安装的投影设备播放了出来。 “这还没正式入学呢，就有人来找茬了啊。”罗素似是感慨地道，但诺依却听出了他话中询问的意味。 “这倒是早就料到了，”诺依耸了耸肩，“不过这种程度的那小子自己就能解决吧。” “然后呢？”罗素继续问道，“对方是谁指使的，有什么目的，话说即使要给那个男孩自主权，这些信息你们也应该掌握才对吧，不然万一出了意外怎么办？” “这种程度的情报还是有在收集的啊，这次的行动应该是那些想要讨好杜邦财团的人干的吧，但这并不是重点。”诺依停顿了一下，然后才说道：“我们有理由相信，约翰·杜邦背后，有暮光之眼的影子。” “你确定？”罗素似是有些不敢相信。 “你难道不奇怪吗？”诺依反问道，“约翰·杜邦为什么会偏偏看上那个叫梦的女孩，说到底当时梦并不出众，无论是实力还是资质潜力都只是勉强算是优秀，但约翰·杜邦却对她紧追不舍。你不觉得不对劲吗？” “我当然有想过，”罗素回道，“但我可没有你们的情报网，我到现在也只是孤家寡人一个，即使觉得奇怪我也不可能要求手下的老师去调查这件事吧？而且说到底，这只能说明那个约翰·杜邦有些奇怪吧？并不能说明他和暮光之眼有联系。” “我们认定他们有联系，当然是基于另外的事实，”诺依不紧不慢地道，“那个名为梦的女孩是跟朋友在城区游玩时被人掳走的，然后被待到了第七实验室旧址，对方试图进行堕落仪式，好在是被夜那小子搞黄了。” 停顿了一下，诺依又说道：“我们查到，那艘将梦送到第七实验室的飞船，名义上属于一家没什么名气的小公司，但实际上却是约翰·杜邦所有。” “哦，对了。”诺依又补充道，“当时一同在市区失踪的本代圣剑的持有者，莱恩·罗兰，已经确定被暮光之眼控制了，嘛，不过现在已经被我们的盟友救了出来。” “哦，那小子，看起来倒是挺正派的，怎么就被暮光之眼控制了，不过他家族的人倒也真够绝的，人失踪了找都不找，直接开始争夺圣剑持有者的身份了。”罗素却是立刻就想起了这件事，然后就随口问了一句：“他现在怎么样？” “还在恢复，不过看样子他是不会想要回来了。”诺依答道。 “不回来也好，对他来说。”罗素道，然后他又问道：“这些你们告诉那小子了吗？” “还没有，不过他现在应该已经察觉到约翰·杜邦对梦的企图有些不对了吧。”诺依道，然后她又说：“差点忘了，我们还希望你能做的一件事情是，推荐夜那小子，成为白月寮的使用者。” 然后，不等罗素答应，她就给夜发送了他们被安排在白月寮的信息。 “这么做，不是直接把他推到风口浪尖上了吗？”罗素问道，言外之意，就是你们不是刚说要给他自主权吗？ 诺依又耸了耸肩，道：“事实上，即使我们不这么做，他也会处于风口浪尖啊，毕竟他还有‘第三世代’这个身份啊，而且，也许你应该查一下他在登记处的发言。” 罗素划了一下办公桌的桌面，调出了当时的监控图像，然后他就大大地叹了一口气，道：“这小子还真是能作死啊，而且你居然比我提前知道这件事，那就说明，‘方舟凭借全域网唯一的运营商这一身份，窥探各方的机密’这句话并不是空穴来风了。” “事实上，这并不是我们的意思，全域网的基础，生物计算机‘玛雅’她似乎对人类的生活很感兴趣，让她随时查看接入网络后的行动，这一点可是写在用户协议里面了。” “但是如果需要的话，你们也可以查看，对吗？” 诺依点头，然后道：“这下对我们的情报能力放心了吗？” “一点点吧。”罗素道，“但是对方既然意识到了这点，肯定会想办法躲过你们的监控。” “但是，躲过网络上的监控，以别的手段传递消息，反而会露出更大的马脚。” “那还真是让人安心啊。”罗素似是感慨道，“接下来就看我们的救世主能不能及时的成长起来了。” “讨论完了？”莉兹问道，“把那个男孩叫过来，我要见他一面。” “嘛，这倒是没什么问题。”诺依道，然后就给夜发送了信息，让他们现在过来。“但是，有这个必要吗？” 说到底，莉兹现在的状态可以说非常糟糕，搞不好下一刻就会濒死，这种情况下她刻意跑过来，难道就是为了见那小子一面，诺依可以肯定刚才莉兹的说法只是临时起意，因为事前她根本没有和诺依沟通过。 “有件事情，需要确认一下。”莉兹的语气带着郑重，“仅仅是巧合，还是如我想象那般。” 其余人交换了一下眼神，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浓浓的疑惑，诺依注意到，跟着莉兹来的女仆此时也是一脸困惑。 罗素摇了摇头，不再考虑这件事，然后他就向安保部提交了自己新的预约安排。 在看到学园长要亲自接见方舟的推荐生之后，安保部的众人却是只有一个想法，学园长终于动手干预“平权”和“极权”的对立了，只是不知道他的态度究竟如何。 似是因为莉兹的那番话，众人都陷入了沉思，不再交谈，连眼神交换都没有。 众人并没有等太久，在诺依向夜发送信息后大约十分钟，罗素就收到了安保部预约对象已经到达的报告。 似是在同一时刻，莉兹突然觉得胸口热了起来，自己在紧张吗？莉兹有些自嘲地想到，然而她随即发现并非如此，这不是比喻意义上的胸口热了起来，而是实际的身体的感觉。 不知是否是因为胸口的热度，莉兹觉得自己呼吸都缓慢了下来，她将手放在胸口，感知着其中越来越强烈的热度，一直以来紧张的心情却奇妙的安稳了下来。 没错，热度来自于那枚徽章，徽章的热度在提高，但并没有让莉兹感觉痛苦，恰恰相反，这热度似乎在滋养着莉兹的身体，和灵魂。 热度的提高停止了，几乎在同时，莉兹听到了那个声音，“学园生七夜，应要求前来。” “进来吧。”罗素回道，然后打开了办公室的感应门。 感应门打开，夜带着其他人走进了办公室，他向罗素和诺依点头示意，然后在他抬起头的一瞬间，就看到一道黑影向自己扑来，他本能的想要躲开，但灵能强化过的视力还是立刻告诉他那是一个不过四五岁的小女孩，躲开的话，她会摔伤。 夜在一瞬间做出了决定，他略微调整了一下姿势，然后稳稳地接住了小女孩，小女孩扑到夜身上后，双手死死地搂住了夜的脖子，然后用腿紧紧地夹住了夜的腰，然后就开始用额头蹭夜的下巴。 夜抬起头，用询问的目光看着诺依，但却只看到诺依的脸色变幻然后居然转过身去，肩膀不停地抽动，夜感觉无法理解，然后他就看向了永二大叔，永二大叔却是一副无法理解的状况外的表情。 于是夜用探寻的目光看向了另外两位自己不认识的，一位看起来似乎是一名女仆，她站的位置好像是小女孩刚刚扑过来的方向，而她脸上的表情夜就更看不懂了，好像是欣慰。 没办法，夜转向坐在办公桌后的学园长，然后，就看到学园长一脸惊恐地看着自己。 第三十二章 追捕 结果，完全搞不懂诺依为什么特地把自己叫到学园长办公室，夜暗自叹了一口气，然后拉了拉身上穿的正装，看了眼镜子中自己紧张的模样，自己还真是不适应这种衣服啊。 但是自己不得不穿，毕竟所有参加新入生欢迎晚宴的人都要穿正装才行，而且说到底，从刚才开始，直到现在自己才能一个人安静一会，因为之前那个小女孩不知为何总是粘着自己，她似乎一刻都不愿意从自己身上下来，总是抱着自己不放。 现在自己试衣服，而她也需要选一套儿童用的礼服，夜才算是能够休息一下。 但自己却拿她没办法，先不说夜看她可爱的样子跟本就下不去手，即使他能狠心下得了手，他也不敢动学园长的孙女一根指头啊。 按照学园长的说法是，他的孙女虽然小，但因为是能力者所以要在第一学园初等部接受教育，可现在“平权”和“极权”对立地太过尖锐，他不放心让孙女独自住在公寓里。 再加上学园长似乎与诺依和永二大叔是旧识，所以就拜托同样是中立派的夜照顾一下，听起来很正常，夜是这么想的，而且说到底学园长担心的不外乎就是他的孙女会被对立的两派中不怀好意的人利用吧，说到底直接对她下手肯定是不可能的，毕竟没人敢承受已经可以说是四阶巅峰的学园长的怒火，这也没什么问题。 但夜总觉得有些不对劲，如果仅仅是这样的话有必要把自己叫到学园长办公室吗？而且说到底，这个小女孩也太粘自己了吧，尽管夜知道自己好像特别讨小孩子喜欢，但他总觉得那个叫莉兹的小女孩对自己的情绪有些不一样。 嘛，说到底即使是能力者，她这个年纪也正是成长期，夜甚至不能清楚地感知到她的灵魂状态，所以情绪的问题也有可能是夜的错觉，而且因为每个能力者都是独一无二的，即使夜有类似的经验，也不能依此判断莉兹的状态。 就在夜想着这些的时候。 跟小女孩一起的女仆的声音在试衣间外响起：“请问您换好衣服了吗？七夜先生。” “啊，好了。”夜赶忙答道，然后走出了更衣室。然后对梦她们问道：“怎么样？” 莉莉丝等人眼中带着认可，但没有说话，却是有了一瞬间的沉默，然后莉莉丝轻轻推了梦一下，梦才有些犹豫地道：“非常……适合你……” 之后，莉莉丝等人才像是附和一般七嘴八舌的说着很合适。 “那么，就这一件吧，莉亚小姐。”夜说道。 “明白了，那么既然七夜先生已经选好了，那么接下来，需要为各位女士挑选礼服了，还希望七夜先生能够耐心等待，毕竟女士们需要花费更多的时间来挑选礼服。”莉亚微微一欠身，缓缓的道。 “当然没问题！”夜答道，然后他就找了个地方坐下，即使再有耐心，站着等女生选衣服也不是明智的选择。 在等待其他人挑选礼服的当，夜连接上了网络，然后输入了一个很长的地址，向这个地址发送了一条空白的信息。 没多久，就有一条通话接入，夜看了一下来电显示，果然，不明号码，所以说这家伙还真是谨慎啊。 夜刚刚接通，一个沙哑的男声就在夜耳边响起：“不知夜先生联系我有何贵干？” “我想请你帮我查一下约翰·杜邦这个人。”夜开门见山地道。 “哦，杜邦家族的继承人？”对方带着疑问地语气道，“难道夜先生和他有过节？” “这种程度的情报你应该早就知道了吧，艾迪？”夜用有些严厉的语气道，“而且你的好奇心太重了，如果你还想靠这个吃饭，就不要打听太多。” “想不到被您教训了呢？”艾迪的语气中听不出丝毫的尊敬，反而有种挪揄的意味，“那么能否斗胆请夜先生透漏一下，你想要查约翰·杜邦，除了为了自己的女人以外，还有别的什么目的吗？” “你确定要知道？”夜反问道。 “虽说好奇心害死猫，但做我们这一行的，完全没有好奇心，可是要饿死的啊。” “我怀疑，约翰·杜邦，和‘眼睛’有关。” “那个眼睛？” “那个眼睛！” 良久，艾迪长出了一口气，道：“我明白了，那么敢问夜先生何以得出如此结论？” “你是在玩火，艾迪！”夜的语气变得有些危险。 “在得知了这个情报之后，我总要有一些别的情报来佐证它，不知吗？更何况……”艾迪顿了一下，然后继续道：“夜先生虽然您是永二先生介绍的，但您这一次打算用钱来支付报酬吗？在您已经如此缺钱的情况下。” 夜沉默，艾迪说得对，自己现在非常缺钱，他需要尽肯能多的钱，才能弄来尽可能多的幽晶。 “我得出这个结论的凭据只有一个，那就是约翰·杜邦，想要动我的女人。” “……”艾迪沉默，然后才道：“我明白了，您的报酬我确实收到了，今天晚上，我会把您需要的情报放在老地方。” “嗯，那就这样吧。”夜说完就挂断了通话。 同一时刻，联邦首都商业区某公用通信终端处，一名穿着深褐色风衣的男子在挂断了前一个通话后，拨出了另一个号码。 通话立刻就接通了，不等对方说话，他就道：“我是艾迪。” “你等一下。”对方道，然后过了一会，对方又说：“说吧。” “就在刚才，他联系我了。”艾迪说道。“正如您所料，他已经察觉了。” “嘛，这种程度，察觉不到才不正常吧。你是怎么做的？” “按照您给的剧本，一字不差。” “很好，接下来的事情，就还按照给你的剧本走就行了。” “那么，报酬方面，您答应的给我提供庇护……” “当然没问题，事实上你随时可以来，不过……”对方顿了一下，然后继续道：“我建议你立刻挂掉电话，然后跑步到最近的门仓运输的店面。” “唉？”艾迪一下子没明白对方的意思，但是他下一刻就理解了，因为一道脉冲枪的射线烧化了他使用的旧型号通讯终端，艾迪赶忙丢掉终端，夺路而逃！ 在逃跑的过程中，艾迪发现追捕自己的居然是联邦的警探，这个发现让他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作为一个情报贩子，因为贯彻了“大隐隐于市”的宗旨，他躲过了好几次联邦政府的清洗，而且他非常小心的没有任何违法犯罪记录，他抽空查看了一眼自己的在线档案，然后发现自己的档案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加上了“疑似‘暮光之眼’成员”这样一条标识。 该死！ 艾迪暗骂一声，对方怎么动作这么快，他可以肯定警探是被利用了，如果他被逮捕，那么即使最后证明自己是无辜的，他也不可能或者走出拘留室。 等等，联邦警探是不可能直接击毙嫌疑人的，那刚才那一枪是谁打的？而且说到底即使是普通人在有辅助瞄准的情况下也不可能会打偏，灵能者就跟不用说了，他们根本不要需要辅助单元就能在绝大多数情况下百发百中，更不用提艾迪当时根本没有做闪避动作。 想着这些，前方的路口处停下了一辆飞车，随即有两名警探跳下车向艾迪跑来，艾迪赶忙拐进一旁的小路。 该死，早知道自己就找一个离门仓运输近一点的公用终端了，但现在后悔也没用了，他只能拼命的逃跑，而在他被通缉的如今，也不可能使用必须通过身份验证才能启动的交通工具。 而且用跑的话，还可以通过很多警用交通工具无法通过的小道，再加上艾迪知道自己早晚会有被追杀的一天，所以他把联邦首都的地图死死的背了下来，不是通过网络，而是死死地记在了脑子里。 凭借这些，到现在，他总算是没有被抓到，但他的体力却快到极限了，在转过一个拐角之后，他一个不小心，脚下一个趔趄，身形一歪，摔倒在地上。 他只是个普通人，跑得又快，一下没反应过来，头部却是碰了一下地面，好在他反应还算及时，没有直接撞到地上，但他此时体力近乎透支，这一摔却是没有立刻爬起来，而身后却传来了警笛的声音。 自己要被抓住了吗，艾迪的心中闪过一丝绝望，然后观察了一下四周，发现自己已经跑到了工业区，旁边就是一个垃圾桶，也许自己能躲进去，但他知道这没有意义，因为警探肯定有追踪手段，但总要试一下，想到这，他就开始挣扎着往垃圾桶爬去，然而刚爬到一半他就看到眼前出现了一双，高跟鞋。 随后一双有力的手把他提了起来，塞到了旁边的垃圾桶里。 下一刻，警笛呼啸着从旁边穿过，艾迪连口气都不敢喘，又过了大约五分钟，艾迪感觉自己被提了出来。 “艾迪？”却是一个女人的声音。 艾迪抬头，这才看清对方的面容，这是一名有着棕色皮肤的年轻女性，然而鼓胀的肌肉和眼神中的凛然让艾迪立刻明白，她至少曾经是一名佣兵。 似是因为艾迪没有反应，棕色皮肤的女子又问了一遍：“你是艾迪吗？” “是。”艾迪答道，他现在根本没有反抗的可能，只能祈祷这是自己的雇主派来的人了。 “我是门仓运输的地区经理希泽鲁，应董事长门仓永二的要求，过来接你，你现在可以入职吗？” 艾迪拼命的点头。 希泽鲁似是很满意他的反映，道：“那就好，跟我来吧，你现在安全了。” 艾迪一下子瘫了，却是因为有希泽鲁扶着才没有倒下，在前往门仓运输的路上，艾迪问出了刚才就一直考虑的问题：“刚才为什么警探直接从我旁边跑过去了？” “我们对他们的追踪系统做了点手脚。”希泽鲁回答，“而且工业区那里不像商业区，没有那么多监控，我们给他们设计的你的逃跑路线正好都在监控死角，终点是一个海边悬崖，他们最后会得出你已经跳崖的结论吧。” “我还是能猜到你们对他们的追踪系统做了手脚，我是想知道你们怎么做到的？”艾迪问道。 “你真的想知道？”希泽鲁问道，“现在的话，我们可以给你换一个身份，然后你就可以以普通人的身份过殷实的生活，如果你知道了，那么除了加入我们就没有别的选择了，你想清楚了？” “你们，是‘暮光之眼’的敌人吧？”艾迪问道，声音中压抑着难以遏制的仇恨。 “算不上吧，”希泽鲁淡淡地道，“只不过‘暮光之眼’的存在会阻碍我们目标的实现，所以我们要排除它，仅此而已。” “这就够了，我要加入你们！”艾迪声音中透着坚定，“告诉我吧，你们怎么做到的？” “你已经猜到了，不是吗？”希泽鲁反问，“毕竟我们已经给了你那么多提示，如果还猜不出来，你这个情报贩子又是怎么活下来的？” “方舟，对吧？”艾迪道，“因为整个网络都是你们提供的，在其中的某个服务上做个手脚肯定再简单不过了。” “没错，恭喜你，艾迪。”希泽鲁一直紧绷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笑意，“你通过了我们的考验，欢迎加入方舟！” “如果我没有通过考验呢？”艾迪脸上并没有喜色，“你们会怎么样？” “正如刚才我说的，你会作为普通人生活下去。”希泽鲁脸色不变，“即使你已经得知了我们过多的秘密。” “可是……”似是突然想到了什么，艾迪脸色猛地一变，随即苦笑道：“原来如此吗，我会作为普通人生活下去，是这个意思啊。” 记忆操作，原来这种手段，真的存在啊。 “后悔了？” “不，我只是在想……”艾迪摇了摇头，长出了一口气道：“我的组织拥有这种程度的手段，我对复仇，又多了几分信心！” 夜并不清楚艾迪的遭遇。 尽管这段时间他更多考虑的是如何赚钱为梦治疗，但他并未忽视对绑架梦的组织的追查，而所有的线索都指向了一个名为“暮光之眼”的组织。 然而网上能够查到的“暮光之眼”的信息非常有限，而且有相当一部分都是相互矛盾的，有的说这个组织规模巨大，涉及极广，上到政府要员，下到平民百姓，每个阶层都有众多的信徒，也有的说，这个组织奉行的是精锐主义，整个组织不过数十人，无一不是四阶以上的高阶能力者。 而夜在分析过之后，觉得这些信息没一个对的，都是闲来无事的网友为了博眼球而杜撰出来的，但是却没人能够追究他们的责任，因为他们在开头就提示了，信息的真实性不能保证。 唯一被所有人认同的一点就是，“暮光之眼”和崇拜星族的教会“星辰”处于极端敌对的关系。 所以为了能够获得真实而准确的情报，夜通过永二大叔联系上了这个自称“艾迪”的情报贩子，依靠永二大叔的人情，获得了一些“暮光之眼”的情报，今天在得知了约翰·杜邦曾经骚扰过梦之后，他立刻就把两者联系了起来。 这并不是因为他自我意识过剩，而是慎重思考后得出的结论，当时梦的素质并不出众，无论是容貌，能力在第一学园也不过只能勉强算是优秀，而各方面都比梦优秀的女生也不是没有，其中有一位没有任何背景，怎么看都比梦更容易得手，但约翰·杜邦那家伙就是死追着梦不放。 然后梦就把他痛揍了一顿，表面上看约翰·杜邦因此记恨上梦，所以对她紧追不舍，但夜的直觉却告诉他，约翰·杜邦另有目的。 对这方面的信息保持关注，然后等梦恢复之后再和他们算账，夜定下了如此的方针。 然后他就对今天晚上要参加的宴会有些头疼，如果不是为了参加那个什么新生欢迎宴会，他也不会来这个已经把分店开到第一学园里边的服装店来买衣服了，好在第一学园给灵能者的一项福利中就包括一套可以报销的正装，否则夜还得发愁钱的问题。 说起来，他对这种礼仪繁多的活动最不擅长了，尽管能力者并不会出现记不住礼仪的情况，但他却是本能地不喜欢这一类在他看来有些虚伪的活动。 但如果今后按照夜的想法发展，这种情况肯定会有很多，所以自己必须学会适应，毕竟自己的日子恐怕还长着呢。 夜看了一下时间，发现从刚才联络艾迪之后，自己发了一会呆，到现在已经快两个小时了，然后他就有些感慨，女生挑衣服还真是费时啊。 几乎是同一时刻，梦一行女生就穿着礼服走到了夜面前，梦首先上前，在夜面前转了一圈，问道：“怎么样？” “很适合你。”夜答道，衣服这方面，他是真的不懂，即使如此，他也觉得梦穿这一身非常合适，但他也想不出别的词语了，就这么有些呆呆地看着她。 就在气氛变得有些尴尬时，莉亚上前道：“非常抱歉，因为今天比较匆忙，所以并没有过多的挑选，所以礼服可能并不太符合各位女士的气质。” 第三十三章 逆潮 莉莉丝也上前道：“别发呆了，看看我们几个的礼服怎么样？” “非常合适哦。”夜回答道。 莉亚在一旁解释道：“因为七夜先生和夜梦小姐个性似乎比较内敛，再加上今天有些仓促，所以选择的是最常见的正装和礼服，当然细节的处理方面也是大师手笔，而莉莉丝小姐，伊格尼斯小姐还有米娅小姐，因为气质比较出众，所以都选择了符合气质的礼服，嘛，但是也只能做到大致符合呢。” “即使如此，也非常感谢莉亚小姐了。”夜赶忙道谢，“如果没有您帮忙，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莉亚微微欠身道：“七夜先生客气了，事实上，小姐能偶和您亲近，莉亚真的非常高兴啊，毕竟，小姐一直以来都是自己一个人扛起来所有事，所以能够为七夜先生服务，莉亚非常高兴，请不要在意这些。” 停顿了一下，莉亚接着道：“付款方面的事宜，莉亚已经处理过了，那么小姐那里还需要莉亚帮忙，莉亚就先行告退了。距离晚宴还有一段时间，这段时间还请各位自行安排，宴会地点在中央宴会厅，那么，失礼了。” 说完，莉亚行了一礼，便直接离开了。 众人商量了一下，因为早上才决定要住在白月寮，再加上白月寮已经有相当一段时间没有使用，尽管有最低限度的定期打扫，但至少也要到晚宴结束，才能够住人。 所以在换回原本的制服后，众人决定在学园里稍微转一下，熟悉一下环境。但是说到底这种事情还是找一个熟悉学园的人来帮忙比较好吧，夜想到。 但自己才刚刚来到这里，认识的人实在有限，又不可能要求梦带着众人熟悉学园，那么可供选择的人选就非常少了。 说到底，现在夜认识的也就只有，夏尔，张妍欣和刘丽了，但刘丽的性格怎么看都不适合做这种事吧。 那么，夏尔，还是张妍欣？ 夜查了一下两人的公开档案，这种公开档案虽然只包含了一些基本信息，比较重要的个人私密信息却是没有的，但即使如此，也能得出不少有用的信息。 看到夏尔的个人信息时，夜却是一惊，他居然姓摩根，而且他似乎并不是什么旁系分家的子弟，而是本家嫡系，天生就拥有继承顺位。联邦五大财团之首的摩根财团，地位还在杜邦之上，但是最让夜感到惊讶的，却是杜邦财团已经明确表示，支持“平权”运动了。 在这种情况下，夏尔却保持中立，明眼人都能看出来这其中有问题。 而张妍欣，似乎是张家的养女，张家却是荣氏集团的一个下属集团的领导层，在这场“平权”和“极权”的争斗中却是和荣氏集团一样，还没有表明自己的立场。 两方对比一下，选项就很明显了，在张家尚未表明立场的如今，张妍欣和自己这个已经明确表示绝对中立的人牵扯过多的话，极有可能对她产生不利的影响，而夏尔在家族已经明确表态支持“平权”的如今还保持中立，那么即使是和自己有更多的联系也不会有太多不利的影响。 想到这，夜就直接拨通了夏尔给他的联络号，通话立刻就接通了，然后夏尔有些懒散的声音就直接化作声音信号传入夜的耳中，“这么快就联络我了，难道你碰到什么麻烦了吗？学弟。” “事实上，我希望学长能带我参观一下学园，不知意下如何？毕竟我现在也只能麻烦学长了，而且今天学长不是也说了吗，有什么困难可以找你帮忙。” “……”夏尔似是沉默了一会，才轻笑着道：“作为炎黄传承者的你，该不会连客套话都听不出来吧？” “再怎么说，客套话我还是能听得出来的，但我并不认为，学长今天说的话，只是客套话而已。” 夏尔这一次沉默的似乎格外长，说到底这种事情一般都只会邀请亲友来做，那些人气高的学员倒是会接到很多类似的邀请，但他夏尔何德何能，值得方舟的推荐生特意找自己来带他们参观学园，他肯定有着特别的目的，但夏尔却连那个目的可能是什么，都不敢想象。 “那好吧，如果学弟你不嫌弃我这个学长的话。” “怎么会？事实上尽管今天的相处时间并不长，但我却觉得自己和学长在某些事情上有着相似的看法，我相信自己一定能够和学长成为知己的。” “和我走的太近，对你没有好处啊，会把你推向漩涡的中心的。” “难道学长认为，我什么都不干，就不会处于漩涡的中心了吗？” “抱歉。”夏尔的声音带着歉意，说到底，今天夜会做出那番宣言，完全是因为夏尔的缘故，尽管看他的样子并不打算隐藏自己的想法，但还未入学就宣扬出去，怎么看都不是明智的选择，说到底，还是夏尔那番发言，让他处于“不在此处做出宣言，就无法问心无愧地展现自己的想法”这样的境地。 “说到底，我并没有打算隐藏自己的想法，那番宣言我早晚都要做的，所以学长不必自责。”夜倒是没有什么想法，倒不如说，夏尔的那番话，让他对这场争斗有了切身的了解，对他的决定也产生了相当的积极作用，所以他还是有些感激夏尔的。 “那好吧，既然你都这么说了。”夏尔道，如果他在这个问题上继续纠缠下去，反而显得他婆婆妈妈了。“把你的位置发给我，我现在过去。” 夏尔在路上花费的时间比夜预想的要少得多，在发送了位置信息之后，不到十分钟，夜就看到了夏尔的身影，不同于上午那种颓废的气息，现在的夏尔身上却有种郑重的意味。 “你们呆会不是还有欢迎晚宴要参加吗？赶紧开始吧。”还未走到夜面前，夏尔就这么说道。 夜自然没有意见，只是说了一句：“除了刚才的请求以外，还请学长告知约翰·杜邦的事情，学长了解的那部分就可以。” “好吧，我会告诉你的。”夏尔叹了口气道。 经过夏尔的介绍，夜才算对第一学园的整体情况有了大概的认知，事实上第一学园涵盖了从初等部到大学部的所有教育内容。 但作为一个专职培养灵能者及其相关者的学园，第一学园初等部只招收灵能者。只有从中等部开始，才会招收普通人作为灵能者的支援人员进行培训。 灵能者的觉醒时间并不确定，事实上普通人在十六岁之前都有可能觉醒成为灵能者。 所以中等部和高等部每年也会有相当数量的灵能者新生入学，倒不如说直接进入第一学园初等部然后一路升学上来的反而是少数。 因为初等部的学员太少，所以初等部并没有自己的教学区域，仅仅是在中等部的教学区域中划出了几个教室给初等部的学员使用，而且大多数时候，因为灵能者觉醒后心智成熟的速度远比普通人要快，这些教室大多数时间都是空的。 但是因为灵能者学习能力的差别远比普通人要大，所以灵能者的课程都是学分制的，只要在课程中拿到足够的学分，课程就算合格，更多的学分会有更好的成绩，而学年必修的课程合格之后，就可以直接跳级。 而如果不能在学期内通过必修的课程，那么就会留级，连续留级的话就会被退学。 具体的教学相关的事宜夏尔却说太繁琐了，让夜回去自己查，然后他就开始介绍学园区域的布局。 整个学园除了教学区，训练区，居住区以外甚至还有比训练区还大的商业区，如果没有特别的需要的话，学园生所需的生活用品都可以在学园内买到。 在带着夜把整个学园大致转了一圈之后，一行人在一处长椅上坐定，夏尔深吸了一口气，郑重地道：“那么现在，让我把我知道的，关于约翰·杜邦的事情告诉你吧。” 夜郑重地点了点头。 夏尔苦笑，“话虽如此，我对他了解的并不多，毕竟第一学园这种课程设计，学员之间的交集其实非常少，特别是能力者之间的交集，就更少了。” “媒体上获得的信息都是处理过的，我只是想从学长这里获得一些别人对他的看法之类的，没经过处理的一手信息而已，很少也无所谓。” “约翰·杜邦是杜邦财团的继承人，据说他在出生时就检测出有远超常人的灵能天赋，所以从小就作为继承人培养，而杜邦财团虽然靠资本起家，但却没有太多暴发户的习气，所以说约翰·杜邦还算是一个彬彬有礼的公子哥。总之和他接触过的人都觉得他不错，我和他只有一面之缘，从当时的情况来看，他确实可以说是一个不错的人。” 然后夏尔的眉头就皱了起来，“但是在某次任务归来之后，他的性格发生了巨大的改变，据说是在那次任务中受了刺激，但具体情况并没有人知道，因为那一次跟他一起出任务的学员，还有他家族雇佣的一些灵能战士，都没有跟他回来，虽然任务听说是完成了的样子。” “巨大的改变？”夜问道，“有多大？” “就好像变了一个人一样，从一个彬彬有礼的公子哥，变成了一个残忍的暴徒。”夏尔答道，“这是负责他的老师的原话，那个老师也因为这个评论被辞退了，然后在他回老家的途中，他乘坐的飞船失事了。” “变了一个人一样？”夜眉头一下子皱了起来，“难道学园没考虑过他可能被植入了深度暗示吗？” “据说是没有发现被暗示的迹象。”夏尔道，“灵能波形图虽然发生了不小的变化，但核心部分却没有改变，而且那次任务从他出发到结束回来，总共也不到一个星期的时间，常规检查查不出来的暗示这个时间跟本不够，而能够在这个时间内产生作用的强烈暗示会留下的痕迹并没有发现，所以最终得出的结论是，约翰·杜邦确实是因为任务过程中出了意外而受了刺激才导致性格大变。” “那次任务到底发生了什么？” “谁知道的，约翰·杜邦对此讳莫如深，完全不愿意谈起，如果被逼问的话还会翻脸，有好几个与他关系不错的学员因此和他闹崩了，其中一个还被他打成重伤。” “学园没有干涉吗？” “在几次尝试了解情况无果之后，学园就放弃了，而且说到底这也是类似揭人伤疤的事情，对方是灵能者的话，这种事情本身就不被大多数人接受，所以这件事也就不了了之了。” “好吧，我知道了，感谢学长能够告诉我这些。”夜微笑着道，“如此一来，今日之事，我和学长就算两清了。” 夏尔沉默，他告诉夜的这些信息根本算不上机密，如果不是因为约翰·杜邦风头正劲，这些在网上就能直接搜索到，但即使是现在这种情况，要搜集这些情报也并不困难。 结果，夜这家伙就这么用掉了自己承诺给他的人情，换一个跟本不难获得的情报，想到这里夏尔忍不住叹气，“有没有人说过你很天真？” “学长你真的是这么想的吗？”夜微笑着问道。 夏尔眉头一皱，没有回答夜的问题，“你这么做是想得到什么？如果你认为我是一个三阶能力者所以想要获得我的好感的话还是别费劲了，和我走的太近只会给你带来麻烦，而且是巨大的麻烦！” “这是你真正的想法吗？夏尔学长。”夜似乎并未期望夏尔的回答，而是自顾自的说道：“人类是群体性的生物，其中最重要的一点就是人类的社会性，而社会性的特点则导致了人类的从众心理，绝大多数人，都害怕自己和别人不一样，他们在寻求着和他人的‘共性’。而那些偶然出现的大多数人都追求个性的时代，也只不过是因为这个时候他们追求的‘共性’是‘发展自己的个性’这样一种情况而已。” “你说这些是什么意思？”夏尔皱着眉头问道。 “而灵能者，即使拥有远超普通人的智力水平，但却无法摆脱这种心理，而且因为‘灵能者的智力水平更高’这种认知的存在，当灵能者出现群体性的认知错误时，反而比普通人更加难以发现。不是吗？夏尔学长。” 夏尔沉默，他盯着夜的眼神中突然出现了某种危险的意味。 “在这种情况下，掌握了真理的少数人反而成了被排挤的对象，不仅仅是言语上的攻击，还有行动上的疏远，更甚者有可能会把因为自己愚蠢导致的灾难性后果推到他们身上，简直不可理喻，对吗？学长？” 话音刚落，夏尔猛地上前揪住夜的衣领，他的声音中透着难以抑制的怒气：“你调查过我？” “只是推测而已。”夜的声音依旧平静，“而且我说的只是一些宽泛的情况，反倒是学长你的行动，证实了我的猜测啊。” 夏尔有些颓废的松开了手，他的声音中满是无奈：“没用的，我知道你想干什么，即使你背后有方舟集团，你也无法阻挡整个人类世界的潮流，我也算是摩根财团第五顺位的继承人了，但因为那件事我继承人的身份已经没有了，现在连一个家族的外围成员都不如，如果不是因为我是个三阶的能力者，多少还能算得上是可以依靠的战力，恐怕早就被家族清洗了吧。” 沉默了良久，夏尔看着夜道：“你比我想象的还要优秀，你应该不超过十四岁吧？如果是实际年龄恐怕更小，这些东西你是怎么知道的？我也不认为你能从某个人那里学到这些东西。” “我也不清楚。”夜苦笑着道，“这些东西，好像本来就在我的脑子里，这些知识，总觉得，对我而言，就像是本能一样的存在，平时难以察觉，需要的时候，就会自己蹦出来。” “你这个，该不会是……”夏尔脸上一瞬间流露出震惊的神色，但他很快掩饰了下去。 “看来学长已经猜到了。”夜这么说道，神色平静而自然，即使和夜认识还不到一天，夏尔也几乎可以肯定，眼前的少年并没有说谎，说到底这种谎言也没有意义。 “该说你是天真，还是……”夏尔的声音中透着些许无奈，“居然就这样把这种程度的机密告诉我了，你就不怕我泄露出去吗？” “当然不担心，第一，以学长现在的处境，把这件事宣扬出去只会让别人认为你想要借此上位而已，第二，即使有人愿意相信学长的话，对方在得知这件事之后，第一个要除掉的，恐怕就是学长你了，即使你是一名三阶能力者，而第三点，也是最重要的一点，我相信学长不会把这件事泄露出去。” “那我就期待着你的活跃吧。”夏尔说道，然后站起转身离去。 “夜哥哥，他真的不会说出去吗？”米娅有些担心地问道，“总觉得有些不太放心。” “放心吧，夏尔不是笨蛋，他很清楚自己的处境，如果想要打破现状，他必须依靠我的力量，他早晚会成为咱们的伙伴的。”夜笑着解释道，然后宠溺的揉了揉米娅的头发。 “时间不早了，咱们准备一下，该去参加晚宴了。” 第三十四章 算计 第一宴会厅，虽然是这个名字，但更多的时候，这里的名字却是第一学术报告厅，作为联邦培养灵能者的最高学府，几乎所有的灵能相关的研究者都憧憬着在第一学术报告厅发表自己的研究报告，从而一举成名。 但是每年新生入学的时候，这里就会举行面从等部到大学部所有新生的欢迎晚宴，但是基于某些原因，初等部招收的新生一般都不会参加这个晚宴，尽管他们同样有资格参加这个晚宴。 新生的欢迎晚宴并不是只有这里一处，说到底第一宴会厅最多也不过能容纳两千人而已，而欢迎晚宴中央设有舞池的情况下，整个宴会厅也不过能够容纳一千多人而已，仅仅够新生中的能力者，而且是肯定是能力者的新生，再加上一些高年级的灵能者学员使用。 所以在别处还设有针对普通人学员的欢迎晚宴，但是针对普通人的欢迎晚宴也就仅仅是一场大型聚餐而已，倒是也会有老师致欢迎词之类的环节。 但针对能力者的这个晚宴更像是一项社交活动，在简短的欢迎词之后，就可以自由活动了。 所以夜用托盘装了一盘吃的端到了角落的一张桌子上，还没放好，米娅就拿起一块蛋糕塞到嘴里。 “啊，这个蛋糕好甜。”米娅随即发出一声幸福的感慨，然后她又拿起一块塞到夜的嘴里，“夜哥哥也尝一下吧。” “确实不错，味道比合成奶油做出来的好多了，说起来，这第一宴会厅里的宴会，据说所有的食材都是天然的，而其他宴会厅的只有某些主菜完全用的是天然的。”夜不由得自语道。 还真是奢侈啊，现在同样的食材，天然食材的价格比合成食材贵了百倍不止，其原因则是有关学者至今无法解释的原因，天然食材中的肉类家畜家禽，饲养时居然和人类一样需要在灵魂熔炉中占有一定的份额才能正常生长。 尽管和普通人所占的份额相比也非常小，但也因为这个原因，饲养成本大幅度的提高了。 而粮食和蔬菜作物尽管没有类似的要求，但对生长条件的要求却变得苛刻，如果达不到要求，无法结出果实倒还是好的，很多时候结出的果实含有某种仪器无法检测的毒素，短期食用不会有太大危害，长期食用却会产生精神污染。 这种毒素的发现也是因为在某个殖民星球上出现了大范围的精神疾病之后，前去调查的能力者团队发现的。 这两个因素导致了天然食品极高的制作成本，也抬高了价格，并且相关企业的审查特别严格，政府会在所有的环节设置督察员，督察员不定期轮换，而且终身负责，而联邦的几大财团中荣氏集团的支柱产业就是天然食品，其他家族虽然也有天然食品的加工工厂，但大多数都是针对家族内部。 所以天然食物大多数情况下只有能力者负担得起，而普通人包括相当一部分父母是普通人的能力者，就只能吃到合成食物了，而合成食物也是分级别的，最高级的据说使用天然食材进行细胞培养获得的，而低级的则是完全通过微生物发酵获得，所以低级的合成食品经常会带有特别明显的怪味。 而能力者及其相关者才能消费得起天然食品，普通人只能吃合成食品的情况，也被“平权”运动的参与者拿来抨击能力者高人一等的地位，但他们却无视了天然食品百分之六十以上是由掌握大多数社会财富的普通人消费的，和有大概百分之四十的能力者跟本买不起天然食品这一事实。 想到这里，夜突然意识到，那些参与了“平权”的能力者如果在这里取用这些天然食品，很有可能会被视为对“平权”的背叛。 夜四下张望了一下，果然，大概有一半左右的新生跟本没动过餐桌上的食物，他们大多数人都在相互交谈，少数人吃的似乎也是自带的食品。 “怎么了，夜哥哥？”似是注意到夜有些心不在焉，米娅开口问道。 “没什么，只是有些感慨罢了。”夜说道，然后把托盘里最后一片水果吃掉，“我去再拿点，米娅你想要什么。” “蛋糕，还有橙子。” 夜起身，走到餐桌前，往托盘里放了两个人份量的蛋糕和橙子，还有一些别的水果和甜食就开始往回走。 是的，两个人份，在准备参加晚宴时，梦说自己不舒服就没有来参加，伊格尼斯和莉莉丝在陪着她，这种情况下，夜本来也打算不参加了，但米娅似乎对晚宴非常期待，所以夜就陪着她来了。 想到梦现在的情况，夜的心情就变得有些阴郁，他对现在自己这种无能为力的状态深恶痛绝，尽管夜想做些什么缓解一下两人的关系，但现在夜所有的行为都有可能导致不好的结果，所以什么都不做，反而成了最保险的做法。 把托盘放在米娅的面前，夜坐下后忍不住叹了口气。 “有什么不开心的吗？夜哥哥。”米娅忍不住问道。 “我只是想到了你梦姐姐的事情。”夜苦笑着解释道。 “肯定没问题的啦，”米娅安慰道，“梦姐姐的问题，夜哥哥你肯定能顺利解决的。” “谢谢，米娅。”夜笑着摸了摸米娅的头。 迎新晚宴除了让新生吃顿好的，跳跳舞之外，更重要的却是给老学员一个挑选新人的机会，而且也有小道消息说这是给老学员一个挑选伴侣的机会，所以说整个大厅里不乏到处转悠的老学员，但是却没有一个人来向夜搭讪。 看来今天上午的事情已经传开了啊，夜想到，除了自己的那份宣言，自己得罪了约翰·杜邦的事情应该也已经被大多数学员知道了，因为这两个不利条件的存在，想要借机讨好方舟的人恐怕也不愿意冒这个风险了。 能不能讨好方舟还不一定，但得罪约翰·杜邦却是几乎可以肯定的，所以在米娅专注于水果和甜点的这段时间，夜很是有些无聊，觉得自己在浪费时间，但既然来了提前退场总是不好的，干脆查一些资料吧，身为第三世代的自己可以随时上网这一点，此时夜才真正感觉到了便利，因为他只需要闭上眼睛就能排除外界的干扰，专心学习了。 想到这里夜闭上眼睛，接入了本地网络，接入网络之后，夜突然想起自己以前只是普通的上网而已，而虚拟现实已经如此发达的如今，“意识潜入”却是一种普通人已经可以随时随地进行的普通娱乐活动了。 也许自己可以尝试一下意识潜入，夜当即沉静心神，随后的感觉，夜却觉得和之前穿越时非常相似。 睁开眼睛后，夜发现自己位于一个充满了光的世界，光变换着颜色，并不刺眼，然后夜注意到自己并不是像其他人说的那样，第一次潜入时最开始似是漂浮着，而是直接踩在了地面上。 地面如水晶般晶莹，触感也似水晶般坚硬，夜抬脚，踏前，接触的位置有波纹一般的圆荡开。夜隐约发现，这水波过处竟有些许灵能符文隐隐浮现。 夜赶忙俯身查看，然而随着水波的消散，符文也渐渐消失，夜用手指轻点地面，水波再次出现，符文也随之浮现，但夜觉得这一次出现的符文好像和刚才不太一样。 夜仔细观察用心将符文的样式记在心中，水波消失之后他又敲了敲地面，和之前的符文对比之后，夜发现两次出现的符文确实不太一样。 夜干脆把两次的符文投影在眼前，仔细比对，然后他又调出了灵能阵列中所用的符文进行对比，然后他就得出了肯定的结论，这里出现的符文和通常绘制灵能阵列所用的符文不太一样。 灵能符文大致上分为三大类，分散，汇聚和转化，其中转化类占得比例最多，大概占了六成，分散和汇聚分别占了两成左右。 转化类符文又称功能类符文，灵能阵列的功能就是靠这一类符文提供的，即使是储能阵列中聚集灵能的符文也是分到转化类里边的，因为这一部分符文的主要作用是让流动的灵能静止下来。 而分散和汇聚型的符文主要是用在节点上，分散型就是让一条回路传递过来的灵能按照绘制者的想法按照一定的比例流向对应方向的回路，而汇聚型的则正好反过来。 转化类的符文因为效果千差万别，符文的样式也是区别颇大，而分散和汇聚型的符文则只有细微的差别，这两种符文不同样式区别只在于分散或汇聚的数量和方向。 更加详细比对了一下这里出现的符文之后，夜发现这里出现的符文应该是分散和汇聚型的，得知这一点之后，夜刚刚有些激动的心情不由得冷却了下来，如果是没发现过的转化符文，那就意味着可以绘制出新的功能性阵列，新的功能性阵列，对夜来说，最大的用处，当然是卖更多的钱了。 不过夜还是仔细研究起来这些符文，说到底灵能阵列绘制的学习是一项长期工作，即使是阵列大师每天也会挤出时间进行学习，说到底人类对灵能阵列的了解还是太少，所以直到现在，有关灵能阵列的理论还不时有新的发现。 然而看了一会却看不出了所以然来，也许应该回去之后试着将符文绘制出来然后看一下实际作用才能更准确的掌握这些符文，想到这里夜不在研究符文，他再次俯身，敲击地面，然后记录下出现的符文。 不知过了多久，直到敲击出现的符文都与之前的符文重复的时候，夜才停下来，然后他才好像刚刚反应过来一样，心中冒出了疑问，这是什么地方？ 所谓意识潜入实际上就是一般所说的虚拟现实，而为了保证潜入者的精神健康，虚拟现实中的大部分构造体都是非常贴近现实的，而初次进行意识潜入的人跟本不肯能到达那些资深者才能进入的超现实的区域。 夜再一次仔细观察起来这个地方，刚才他专注于研究符文，此时他才发现这里非常空旷，每个方向上都没有任何凸起的建筑之类的构造体，地形似乎也没有起伏，只有远处的天空不时有柔和的类似极光的光线出现。 夜正准备四处走一下仔细探索一下这个地方，眼前就出现了一个显示屏，屏幕正中的不是别人正是米娅。 “夜哥哥，赶紧出来，有人找你。” 居然会有人来找自己，那么就没机会探索这个地方了，夜不由得觉得有些可惜，不知为何他似乎肯定自己以后恐怕就么机会再来这个地方了。 但有人来找自己，无论如何晾着对方总是不好的，想到这夜在意识中下达了“登出”指令，然后又是熟悉的意识移动的感觉，很快夜的意识就回归了身体。 夜刚一抬起头，就看到了对面正在喝红茶的少女，少女身着华贵的晚礼服，留着披肩的金发，一举一动自然地流露出雍容华贵地气质，夜看着少女的脸不到两秒，就感觉到了少女旁边射来的带有强烈敌意的目光。 旁边侍立的棕发少女穿着侍从的服装，在夜的视线转向她之后，就毫不掩饰地瞪过来，夜不由得眉头一皱，他认识的人当中跟本就没有这两个人，那么这名棕发少女的敌意实在是有些莫名奇妙。 就在夜思考如何开口时，金发少女把喝了一半的红茶放在托盘上，一声不重不轻的脆响打断了夜和棕发少女眼神的交锋，然后就有一名女仆上前收走了茶具。 夜身体不由自主地一颤，他刚才完全没有感觉到这名女仆的存在，而就在女仆闯入夜的视野的一瞬间，他就有种非常难受的感觉，就好像作为猎物被猎手盯上的恐惧感，不，不对，比那还要更甚一筹，是作为待宰的羔羊面对屠夫时的绝望感。 直到女仆退下，夜的身体依旧僵硬，却是一个字都说不出来，气氛一时间有些尴尬，米娅歪了歪头，她捏起一片剥好的橙子，直接塞到夜微微张开的口中。 夜吓了一跳，但他立刻反应过来，两三口咽下口中的橙子，抱歉地笑道：“不好意思，我失态了。” 棕发少女的目光一下子变成了鄙夷。 金发少女微微一笑，道：“夜先生自谦了，玛丽早些年的经历有些曲折，所以性格有些……嗯，孤僻，还请七夜先生不要怪罪。” 孤僻？开什么玩笑，夜刚才那种感觉可不是没来由的，他是感觉到了那个女仆身上散发出的气氛才会如此失态，夜感到震惊的不是她的实力，而是她流露出的那种把人的生命视若无物的气质。 夜不是第一次感觉到这种气质了，而以往那些人，无一例外都是杀人无算的刽子手，更何况刚才那个女仆是个灵能战士，而且似乎是个从能力者降阶的灵能战士，这一类的人物最是桀骜不驯，眼前这位少女居然把她唤做女仆，对方恐怕不简单。 这可不是废话么，夜有些自嘲地想到，这个年纪就是三阶巅峰的能力者，在整个第一学园恐怕都是能排得上号的人物。 夜查了一下对方的身份，说到底这种情况下第三世代的好处就体现出来了，他可以直接用自己的视觉信息搜索，而其他灵能者则需要通过终端截取图像资料然后搜索，在交谈过程中那么做怎么看都是非常没礼貌的事情。 “不知会长大人特地来这里，找我这个小角色，有何指教？”停顿了好久，夜才问道。 “方舟集团的推荐生，怎么可能是小人物。”金发少女笑道，“夜先生真会说笑。” 顿了一下，她继续道：“那么，总而言之，先做一下自我介绍吧，我的名字是维多利亚·潘德拉贡，第一学园现任学生会会长，还请指教。” 维多利亚·潘德拉贡，圣剑“胜利誓约之剑”当代使用者，联邦建国时五大灵能者家族之一，潘德拉贡家族下一任家主，她来找自己干什么。 夜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看来七夜先生并不喜欢绕弯子，那么我就开门见山地说了，”维多利亚郑重地道：“我今天来，是希望夜先生，能够加入‘圆桌骑士团’。” 夜一下子愣住了。 维多利亚的声音不大，但不仅仅棕发少女听得清清楚楚，周围一直关注着她的人也听到了，棕发少女一脸震惊的模样似是没有料到维多利亚会这么说。 而周围的人也开始窃窃私语了，总的来说，不外乎震惊与好奇，而让夜有些在意的是一名听口气是老学员的人说的这一代的“圆桌骑士团”到现在还不到十个人，所以被邀请加入的人肯定能够获得“十二骑士战甲”之一。 夜本来有些困惑，但听到这些，却是心下了然，他冷笑一声，抬起双手拍了几下。 “潘德拉贡小姐真是好算计啊，夜某人真是佩服佩服。”夜的语气中充满了戏谑和讽刺，“只是我夜某人与潘德拉贡小姐萍水相逢，不知道我哪里得罪了潘德拉贡小姐，让您如此算计我。” 第三十五章 联姻 棕发少女脸上的表情一下子变成了愤怒，她似是想要上前，但却收住了脚步，只因为维多利亚抬起了右手。 “夜先生何出此言？”维多利亚的声音不知为何似是有些颤抖。 夜眉头一皱，他觉得自己似乎忽略了什么东西，但他刚才那几句话可以说已经把自己推到了骑虎难下之境，接下来的话，却是不得不说了。 “原因其实很简单，”夜一字一句地郑重道：“只因为，潘德拉贡小姐，要陷我于三不义。” 维多利亚沉默。 “‘十二骑士’战甲，名为战甲，其实已经接近圣甲的层次，威力无匹，而且每具战甲都有自己的灵魂，只有适合的人才能使用，其他人强行使用，只会受伤而已，此言可有谬误？” “无误。” “那若夜某人答应您的要求，加入‘圆桌骑士团’之后，不适合使用任一战甲，那么夜某人是去是留，潘德拉贡小姐都会受到责难，如此，您可同意？” “自当同意。” 维多利亚身为家主继承人，一言一行皆要以身作则，在那种情况下，无论是强留夜，亦或者是让夜退出，前者会有人说她以权谋私，识人不明，后者则同样会有人说她识人不明，误人前程。 “那么，即使夜某人碰巧适合某一件战甲，不加考察就邀请夜某人加入‘圆桌骑士团’，是否会有人说潘德拉贡小姐做事轻浮，不够稳重？” “确实，会有。” 作为潘德拉贡家族创立的最重要的灵能者战团，“圆桌骑士团”的标准完全可以称得上苛刻，即使是骑士扈从也要考察人品之后才能决定是否有资格加入。 按正常流程，夜如果想要加入，那么他必须有推荐人，然后提出申请，进行审核，测试，等等一系列流程才能加入。 但维多利亚刚才那番话的意思谁都能听出来，她是想要夜直接加入，如此做法，说她不够稳重的，定大有人在。 “也就是说，如果夜某人答应了您的要求，那么无论结果如何，您都会遭受非议，而且这并不是那种无根据的谣言，而是根据实际得出的判断，相比您的父亲对您的评价也会有所下降吧？而导致这种情况的人，就是我夜某人，夜某人的行为导致您遭受非议，让我置于此等境地，此为一不义。” 维多利亚沉默。 夜继续道：“如果我加入‘圆桌骑士团’，那么米娅她们，不知潘德拉贡小姐准备如何安排？” “自会妥善安排。”维多利亚道。 “我不要和夜哥哥分开！”米娅突然插嘴喊道，尽管缺乏常识，但米娅在某些方面却特别的敏锐，她第一时间就察觉到了夜和维多利亚刚才那番话之后的含义，如果夜答应了对方的要求，自己就会和夜开这件事，她立刻就理解了，然后就大声说出了自己的意愿。 不等维多利亚回应，夜就继续道：“我已立下誓言，绝不丢下米娅她们不管，那么夜某人如果答应您的要求，就违背了这个誓言，此为二不义。” 邀请夜一人加入“圆桌骑士团”已是极限，其他人自然不可能加入，即使作为扈从，那名叫米娅的小女孩也不可能有这个资格，而加入“圆桌骑士团”之后，夜当然不能随意在外留宿，驻地也不可能让外人随意留宿，那么至少对米娅而言，两人确实是分开了。 “我没有父母，在方舟长大，如果加入‘圆桌骑士团’，那么将来很有可能会和方舟起冲突，那个时候，陷入两难境地的我，又该如何选择？此为三不义。” 顿了一下，夜又问道：“不知潘德拉贡小姐是否同意夜某人的看法？” 只听维多利亚带着歉意道：“先生所言极是，在下确实有欠考虑，还请先生见谅。” 听到这话，夜的眉头一下子皱了起来，他刚才说的那番话说到底就只是乍一听感觉有些道理，但根本经不起深究，只要仔细想想，就满是漏洞。 而夜说那番话可不是为了好玩，他刚才用的其实是一种暗示技巧，通过语言和灵能的配合，把对方的想法朝自己需要的方向引导，从而让对方的出错误的结论，或是在谈判做出让步。 这在灵能者的非战斗交锋中是非常常用的手段，按理说潘德拉贡家的下一任家主，夜刚才做出的这种程度的暗示，正常来说应该也就是让她愣一下而已，怎么感觉维多利亚现在的样子好像她真的相信了一样。 这也太嫩了吧，夜不由得有些头痛，暗示这种东西一旦种下就会在深层影响对方的灵魂，最强大的甚至可以让人的性格完全改变，如果她回去被发现中了暗示，自己可就要倒霉了。 玩脱了，夜有些无奈的想到，他本来是想借此展现一下自己的软实力，但现在，恐怕有不少人等着看他的好戏，早知道就不这么玩了，等等，玩，自己怎么会想到这个词？ 难道是诺依那天的话对自己产生了影响，但无论怎么看诺依都是个普通人，也不会对夜下暗示吧，不过现在还是先解决眼前的问题比较好。 维多利亚说完那番话之后，夜就一直沉默，此时她怎么看都像是犯了错误等着挨训的学生。 你可是潘德拉贡家族的继承人啊，要不要这个样子，夜不由得在心里吐槽。 “事实上，我相信维多利亚小姐并没有恶意，”夜换了个称呼，说到底刚才那种叫法本身就是否定暗示的一种，对于这种大家族出身的能力者而言，家族的名声就是最大的负担，而以姓称呼对方就会在潜意识中传达“我这么说只是因为你是这个家族的人而已，而不是因为你自己。”这样一个负面信息，但夜现在要做的是把自己刚才的暗示去掉，那就只能反着来了。 停顿了一下，夜继续道：“我刚才那番话，也只不过是说笑而已，维多利亚小姐不必放在心上。” “那夜先生是同意加入‘圆桌骑士团’了吗？”似是理解到了夜语气中的软化，维多利亚的语气中透着些许惊喜的意味。 要不要这样啊，你可是那个潘德拉贡家族的继承人啊，矜持一点啊。 “这一点，请容我拒绝。”夜的声音变得有些冷，“尽管我相信维多利亚小姐的邀请没有恶意，但我不得不说，您的做法还是太有欠考虑了。” 停顿了一下，夜盯着维多利亚的眼睛郑重道：“如果能够邀请我加入自然最好，即使不能您这样郑重的姿态也足以从侧面展示我的能力，无论如何对我都有相当的好处，基于这个考虑，您才会选这个时候在这个地点，向我提出这个要求的吧？” 维多利亚点头。 “不知您有没有想过，您这么做，可是把我往风口浪尖上推啊，嘛，尽管我现在已经在风口浪尖了。虽然大多数人都喜欢惹人注目，但是很抱歉，我不喜欢。” 停顿了一下，夜又问道：“话说，您在和朋友的相处过程中，也是这个样子吗？” “我，没有朋友。”维多利亚的表情有些暗淡。 夜突然有种想要抽自己一巴掌的冲动，这不是明摆着的吗，潘德拉贡家的继承人，怎么可能会有朋友这种对等的存在，接近她的说不是别有用心的，小孩子都不会相信。 等等，这个态度不太对啊，怎么感觉好像…… 夜突然间想到了一件事，说起来自己已经有高级灵魂医师的资格了，但这个资格在联邦境内必须要到首都进行面试和实操测试才能获得，那么自己是不是之前来过联邦首府？ 所以自己看到那么多飞船一点情绪波动都没有，而维多利亚刚才好像称呼自己为“夜先生”，而她如果是今天得知了自己方舟推荐生的身份，所以才来找自己，又怎么会称呼自己为“夜先生”？ 夜赶紧查了一下自己获得高级灵魂医师资格的具体时间，然后又搜索了一下维多利亚的信息，他立刻就发现自己取得资格后不久，维多利亚似乎生了一场大病而濒死，然后被一名名不见经传的医师治好了。 所以她刚才在夜的暗示下才会那么容易沦陷，所以她的话中隐藏着对夜无比的尊敬和某种模糊但确实的信任，因为夜曾经救过她，尽管丝毫没有相关的记忆，但现在所有的线索都指向这个答案。 而且，没有朋友的她执意邀请自己加入“圆桌骑士团”，这背后的意义夜却是立刻就了解了。 不过是一个小女生的幻想而已，夜这么对自己解释道，然而接下来的事情恐怕让其他人听到会有些不妙，夜翻了一下衣兜，掏出了一个小东西，然后放在桌子上，按了一下生面的按钮，展开了一道正好把几个人罩在里面的密闭场，当然这是特别设定的屏蔽声音的最低级的密闭场，而且实际上并不能够屏蔽灵能者的偷听，只是上面有警示装置，如果有人偷听就会发出警报。 但是现在这种程度就够了，用这个装置就是表示“不要偷听”而已，再怎么说也没有人会敢明目张胆地窥探潘德拉贡家的事情吧。 “尽管这么说应该算，自我感觉良好，或者说自我意识过剩，亦或者说是自作动情，”做完这些，夜还是硬着头皮说道：“维多利亚小姐你，该不会是希望我能成为你的伴侣吧？” “看来确实如此。”夜直接从维多利亚脸上读出了答案，“从你刚才对我的称呼来看，我们之前似乎认识？” “您想起来了吗？”维多利亚有些惊喜地问道。 “没有，这个结论只是推理出来的而已，看来你知道我有可能会失忆这件事啊。” “这是您亲口说的，您还说你成为灵魂医师只是为了寻找治疗自己的方法，所以您甚至连诊金都没有收。” “我只是无法理解，你为何至今还会对我如此的信任，以至于……”夜停顿了一下，还是说了出来“对我的暗示没有丝毫抵抗。” “你这个混蛋！”维多利亚还未做出反应，她身后的棕发少女就大声喊了出来，她似是想要上前，却被维多利亚阻止了。 “够了！凯瑟！”维多利亚喝道，然后她对夜的话语中却有种发下新来的感觉，“原来那只是暗示啊，也就是说夜先生并没有那么想对吗？” “我怎么想的不重要，重要的是你的想法。”夜突然有种说些什么的冲动，“我猜我当时是不是说了些‘安心养病’之类的关切的话，结果你就对我有好感了？” “不，事实上……”维多利亚否定了夜的说法，她的脸上随即浮现出痛苦的表情，似乎那是一番不堪回首的往事“当时大哥大姐，还有我，我们三个人几乎同时染病，而且是危及生命的重病，天资最差的我，本来就要被父亲放弃了，说到底大哥大姐的治疗费用已经让家族不堪重负，我会被放弃也没有办法，但是，夜先生当时说：‘既然你都准备放弃了，不如让我这个刚刚获得高级医师资格的新手看一下如何，诊金就不必了，毕竟我也有自己的私心。’” “后来呢？”夜适时问了一下。 “后来，父亲就同意了，前提是，您诊断时他必须在一旁。之后您说我的病情其实并不重，只是因为我太小所以才会危及生命，而您给出的治疗方案出人意料的花费并不高，所以父亲决定还是试一下，然后我就被治好了。” “那你的大哥大姐呢？”夜还是忍不住问了出来，尽管他已经猜到两人的结局，但他还是对过程有些好奇。 维多利亚立刻就理解了夜的意思，“父亲在我康复之后又请了您一次，为大哥大姐诊断，当时您说的是两人的病情都比我严重得多，所以您也无能为力，而且您还特意说，从当时的情况推断，即使是在为我诊断过后立刻就为他们俩做诊断，结果也不会改变。” “这几年，你恐怕挺辛苦吧。”夜不由得感慨道，兄妹三人同时染病，只有自己活了下来，那么继承家族的重担毫无疑问也落在她的身上，再加上没有朋友的孤单，确实挺不容易的。 但是，“你也差不多该成熟起来了吧？”夜淡淡地道，“你现在虽然名为潘德拉贡家的继承人，但实际上家主的部分权力已经在你手里了吧？你应该成为一个能够领导家族，指引下属前进的人，而不是一个沉湎于过去的小女孩。你应该很清楚，无论任何人，都是不可能回到过去的。” “您说的对，夜先生。”维多利亚表现的比夜想象的要平静，这让夜对她的评价提高了不少，“其实我今天来，基本上已经预料到结果了，说到底我这么做也算是向过去的自己告别吧，当然内心某个地方抱有‘也许您会答应’这样的期望，也确实有那么一点。不过，您说的对，我必须前进了，不能停留在过去，那么，维多利亚·潘德拉贡，告辞。” 夜沉默，对方既然已经这么说了，他再说什么，都会显得多余。 夜不由得叹气。 “呦，少年，为何叹气呢？如果是对错过了一名美少女感到可惜，刚才答应人家不就好了？”一阵熟悉的声音响起，然后一杯香槟被递到了夜眼前，“喝了这杯，让一切都过去吧。” 夜接过香槟，一饮而尽，然后吐槽道：“你今天好像特别兴奋啊，莉莉丝，话说你听到我们在聊什么了吗？” “这种事情，稍微动动脑子就能猜出来啊，只要看到学生会长的表情就能做到的事情，话说，你该不会真的是因为错过了一位美女而叹气吧，明明都不对人家出手的说。” 夜无奈地道：“怎么可能，我只是觉得，潘德拉贡家族当年三名嫡子同时身染重病，这怎么看都不正常啊，背后肯定有着某种阴谋。” “嘛，这一点当年就有人提出来了，但潘德拉贡家家主查尔斯一口咬定家族长子威廉和长女伊丽莎白是因为身染重病而死，而且丝毫没有追查的迹象，并且两人的葬礼也是秘密的进行的。如果说这其中有什么谜团，那么也就查尔斯自己知道吧。” “说的是啊，如果我还记得当时的事情倒还好说，但现在忘了，也没有办法啊，如果有什么方法能让我恢复记忆就好了。” 夜随即摇了摇头，“不说这个了，话说你不是要陪着梦吗？怎么过来了？” “白月寮提前收拾好了，梦已经睡下了，她现在精神状态不太好，伊格尼斯和莉亚在照看着，不会有问题的。” “啊，是吗？那就好……”夜似是终于放下心来，“不过，梦居然是第一学园的学生啊，之前怎么没想到呢。” 听到这话，莉莉丝脸色一变，然后她立刻注意到了米娅脸上困惑的神色，就对米娅使了个眼色，示意她不要多说，米娅虽然有些不解，但她还是没有问出来。 “话说你想不想知道我为什么要过来找你？”莉莉丝立刻转移了夜的注意力。 “难道不是因为你闲得慌？”夜开玩笑似的问道，然后端起一杯莉莉丝刚才拿过来的果汁。 “你自己看吧。”莉莉丝把自己的个人终端放到了夜的面前。 然后夜就看到了那个特别醒目的标题：骑士王家族潘德拉贡欲与方舟集团联姻！ 夜差点把嘴里的果汁吐出来。 第三十六章 地址 尽管夜早就料到自己和维多利亚的会面可能会产生不小的波澜，但他怎么也想不到会有人用这么带有欺骗性和煽动性的标题。 夜本想看一看内容，但他伸手一点，终端就弹出一个提示“帖子已被删除”，他随即意识到应该是维多利亚找人处理了。 夜刷新了一下校园论坛的网页，果然有一个新的置顶帖出现了“关于维多利亚小姐和七夜先生会面的说明”。 看来对方对这种事情很有经验啊，说到底这种吸引眼球的帖子直接被删掉之后，学员的好奇心如果不能得到满足，那么指不定有什么奇怪的谣言传出来，这个时候做一个官方的说明就很有必要了。 夜点开帖子，果然里面以非常公式化的语气说明了维多利亚和夜是旧识，听说夜进入了第一学园就希望邀请他加入“圆桌骑士团”，但是夜有成立自己的团队的意愿，所以维多利亚决定尊重他的意愿，之后两人聊了一些以前的私人的事情，所以才用了密闭场，而之前所谓联姻的说法纯属子虚乌有，然后又说道维多利亚准备公开招收“圆桌骑士团”成员，有意愿者现在就可以报名，后面跟了一个报名用的链接。 这招不错啊，夜想到，这样一下子就把学员的视线焦点转移了，而且说到底这种程度的决定肯定是维多利亚点头了才会透露出来的，她的情报处理人员肯定不可能擅自做主。 夜关掉了这个帖子，刷新了一下，果然，页面上显示的全都是“圆桌骑士团”相关的讨论内容，之前的关于维多利亚和夜的会面的各种猜测一下子就被挤了下去。 看来她也没有自己最初想象的那么幼稚嘛，不知为何夜的心中有种奇特的放心下来的感觉。 “什么啊，一副‘我家孩子也成熟了啊’的奇怪表情。”莉莉丝的声音突然从夜的耳朵旁传来。 又来了，夜不由得想到，果然他一扭头，就看到近在咫尺的莉莉丝的脸庞，近到夜只要稍微往前凑一下就能亲到她的地步。 夜非常淡定。 “切，真没意思。”莉莉丝不满的撇了撇嘴，“还是刚认识你的时候，你的反应更有趣。” “现在你还希望我像那个时候一样？”夜不由得叹气，“我也是会慢慢变得成熟的啊。” “成熟？明明到现在都还是个雏的小男孩也敢这么说啊。”莉莉丝终于远离了夜，然而夜却清楚的看到了她脸上的一抹红霞。 夜没有吐槽她，尽管莉莉丝和他一样也*****但她的过去却有过几次差点被侵犯的经历，所以每当莉莉丝跟他开这种玩笑的时候，夜从来不还嘴。 莉莉丝却是一下子就理解了夜的想法，毕竟相处了非常久了，她兴致一下子低了下来，小声嘟哝道：“你总是在奇怪的地方特别体贴呢，所以我才会……” “你说什么？”夜问道，莉莉丝后边的话声音变得非常小，夜却是根本没有听清楚。 “没什么，话说，你说我要不要参加她那个‘圆桌骑士团’？”莉莉丝直接转移了话题。 “想都别想！”夜大声道，“你可是已经被我预定了的！” 刚说完夜就像抽自己一嘴巴，难道自己真的被诺依那一句话影响了吗，从冷静的智者变成逗逼的中二少年了吗？ 夜已经做好被嘲笑的心理准备了，但等了一会莉莉丝却什么话都没说，夜有些奇怪的看了看她，然后发现莉莉丝的脸已经红的像苹果一样了。 气氛一时变得有些尴尬，就在这时米娅突然喊道：“那我呢？夜哥哥？” 莉莉丝和夜顿时松了口气，夜揉了揉揉米娅的头道：“当然，米娅也要加入我的团队啊。” “那团队的名字你想好了吗？”莉莉丝问道，她脸上的红晕还未完全消退。 “啊，这个我已经想好了。”夜赶紧回应道，似是为了赶走刚才尴尬的氛围一般，“就叫‘夜的行者’。” “哈？”莉莉丝一下子愣住了，然后她就很没形象地大笑起来，周围的学员离得近的似乎也听到了，有几个人却是皱着眉头看了莉莉丝一眼，莉莉丝这才收敛了一点，但她看了夜一眼又忍不住笑了出来。 夜一脸黑线。 “有那么好笑吗？”夜觉得脸上有些发烧，“我知道这个名字可能有点那啥，但你这也太夸张了吧。” “夜的行者，”莉莉丝在夜字上加了重音，“你的行者，我都不知道该从哪吐槽了。” “醒着是什么？”米娅问道，但她嘴里还嚼着蛋糕，说出来的话有些走调。 “蛋糕吃完再说话。”夜回道，然后拿掉了米娅嘴角粘上的蛋糕渣。 米娅把嘴里的蛋糕咽了下去，然后再次问道：“行者是什么？” “行者啊，是对那些取得了巨大成就的灵能者的称呼。”莉莉丝解释道。“行者的解释就是‘践行自己信念的人’。” “取得巨大成就？”米娅问道，“不是拥有强大的力量？” “对啊，也就是说即使是灵能战士，或者不到四阶的能力者都有可能赢得这个称谓。” “那什么样的成就才能算巨大的成就呢？” “这个，好像是星辰教会进行判断的吧，对不对，夜？”莉莉丝似乎拿不太准的样子。 “是由星辰判断的，而这个称谓也是教会授予的。”夜回答道，“我起这个名字其实也算是对自己的鞭策吧。” “那你前边为什么要加一个‘夜的’这样一个冠词？明明还是一个中二少年，却要说自己已经成熟了。”莉莉丝挪揄道。 “我这是……”夜一时语塞。 “你起的这个名字，说不定会招致教会里激进派的不满。”莉莉丝的语调突然郑重起来，“他们会认为你这么做是渎神。” “会吗？教会的人会闲着没事找我这么个小角色的麻烦吗？”夜倒是觉得这不太可能。 行者的称谓，事实上，按照教会的说法，是由星族授予的，所以所有的行者应当都是星的使徒，那么“夜的行者”这个名字，就把夜自己放在等同于星的位置上了。 新生的能力者总是心比天高，有不少团队的名字比夜起的还要狂妄，不过等能力者成熟了大多数都会改掉那些满满中二气息的名字。 “现在倒是不会，等你的团队的名声配得上这个称呼的时候，教会恐怕就回来找你麻烦了。”莉莉丝道，然后话锋一转“但以你的身份，这个名字倒也名副其实。” “话说那个你打算怎么办？”莉莉丝突然问道，夜当然知道她指的是自己星之眷属的身份。“难道你打算一直瞒下去？” “怎么可能，终归有一天是要公开的，但我现在还是太弱了啊。”夜有些无奈地道，“无论是个人战力，名声，或是资源，哪一项都不够看的，如果方舟愿意全力支持我倒还好，但现在这样，只能先想办法把那些积累一下再说吧。” “那么那个责任你打算怎么办？”莉莉丝问道。 她说的模糊，但夜还是明白了她指的是那个“星之眷属当指引人类前进”这件事。 “尽力吧，如果不会对咱们自己的生活产生什么负面影响的话，顺手帮一下也不是问题，如果要我牺牲自我拯救万民，那肯定不可能，如果有人要挡在我面前的话，那就碾碎他们。” “唉，还真是自私的言论啊，星辰的信徒听了你这话恐怕都会非常伤心吧。”莉莉丝用古怪的语气道。 “人不都是自私的吗？那些表面上无私的行为背后肯定也有着自私的诉求，只不过大多数人评论自私无私看的都是物质利益，那些无私的人看重的是精神需求，仅此而已。说到底，我还是个人类啊，怎么可能像神一样无私的拯救万民啊？更何况……”夜沉默了。 “更何况什么？”莉莉丝等了一会，看夜没有继续说下去的意思，就主动问道。 “更何况，神是不是真的向信徒所想象的那样，万能、无私、慈爱，还不一定啊。”夜颇为感慨地道。 莉莉丝沉默了，夜同样也没有再说话，两人都陷入了沉思，只是不知道想的内容是否相同。 米娅倒是在一旁吃的很开心，毕竟天然食品还是很少吃到的，夜现在也不可能负担得起一日三餐都是天然食品的消费，所以米娅决定这次好好过过瘾，然后很长一段时间不用想这些了。 即使想要多吃一点，尽管还在长身体的年级，但米娅毕竟是个十三岁的少女，食量也没多大，不一会，她就吃饱了。 “夜哥哥，我吃饱了！”米娅很有精神的说道。 “啊，哦。”夜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他拿起一块餐巾布，擦掉了米娅脸颊上沾着的食物，“那咱们就回去吧，你说呢，莉莉丝？” “行啊，回去吧。”莉莉丝立刻回道。 欢迎晚宴本身并没有太重要的事情，而明天开始就是为期一周的基础课程了。 此时也已经有相当一部分新生回到宿舍了，夜三人离开得倒并不突兀，即使如此，却还是有人注意到了三人的离去，那是一名面容和张妍欣有六分相似的少女，她只是扫了一眼离去的三人，并没有多说什么，但跟在她身边的女孩却立刻明白了自己该做的事情。 “张妍姐，你觉得那小子怎么样？”给自己老大一个鄙视那些蠢材的机会，是一个合格的小妹应有的技能，这个女孩当然也了解这一点。 “刚才那一套暗示的手段确实挺高明，但说到底那种软实力没有实际战力这种硬实力做支撑，就一点用处都没有，还以为方舟的推荐生会有多优秀呢，没想到居然是这种货色。” “可是我听说他还没进行觉醒仪式呢，也许觉醒之后会变强也说不定啊？”说话的女孩当然不是这么想的，她这么说只是为了让话题能继续下去而已。 “觉醒仪式进行的越早，受益越大，而现在所有的四阶能力者最晚的一位也是在九岁进行的觉醒仪式，所以现在即使是天资并不出众的灵能者，也会尽量在十岁以前进行觉醒仪式，以尽可能的提高在十六岁之前觉醒为能力者的可能。” “能力者不是出生时就决定的吗？觉醒仪式只是让那些因为某些原因没有觉醒的能力者觉醒，学园不是这么教的吗？”另一个女孩插嘴问道，其他女孩也纷纷附和。 “我说的这是最近的研究成果，你们说的那些已经过时了。”张妍的语气中又掩饰不住的得意，“不过这个学期这些东西学园应该就会教给你们了，但这些说到底对你们来说没太大意义，想办法提高灵能的质和量，从而提高战力才是根本，不然你们也只能成为生育工具。” 张妍这么一说，场面却是有些冷了，说到底跟着她的女孩尽管也有一部分是大家族的成员，但因为天赋不够出众也得不到家族资源的支持，如果不能在成年之前晋升到三阶，那么将来也只能如张妍所说嫁给某个能力者，成为一名名义上的妻子。 而那些小家族出身的恐怕连妻子的名分都不会有，而且说不定会有很多个男人，尽管她们并不是正统的炎黄传承，并没有传统的贞操观，但作为道具被男人使用却是避之不及的。 而这也是她们跟在张妍身边的原因，张家虽然只是荣氏集团的下属，但张妍天资出众，据说已经被荣氏集团的某位继承人看重，虽然不一定能成为正妻，但至少一个侧室是跑不了了，所以张妍却是得到了不少荣氏集团的资源，对她们来说，即使是张妍随手施予的恩惠，也足以让她们晋阶的可能多上几分。 有人发现气氛不对，赶忙转移了话题：“不说这个了，话说那小子不是方舟的推荐生吗？那他为什么到现在都没有进行觉醒仪式？” “这个年纪还没进行觉醒仪式只有两种可能，第一种就是穷的连觉醒仪式的费用都负担不起，但方舟总不可能这点钱都不愿意出，那也就只有第二种可能了，那小子不能进行觉醒仪式。” 立刻有一名女孩接上了话：“不能进行觉醒仪式？但是觉醒仪式不是连普通人都可以进行吗？只不过普通人根本不会有任何效果所以没人愿意浪费资源罢了。” 张妍解释道：“有一种新生灵能者中很罕见的灵魂损伤，器械性灵魂损伤，会导致灵能者无法进行觉醒仪式，因为器械性灵魂损伤只有灵魂受到过强的灵能冲击时才会产生，而新生能力者一般收到足以造成损伤程度的灵能冲击时大多数都会直接死亡，所以这种情况才比较罕见。” 她其实挺喜欢这种感觉，握有他人不知道的信息，说出来之后享受她们崇拜的目光。 “而且，那个夜梦不是降阶了吗？恐怕就是因为给那小子做了牺牲才降阶的，也不知道方舟是怎么想的，夜梦那小妮子虽然性格有些奇怪，但她已经三阶巅峰了，过几年肯定能晋升四阶的天才居然给那小子做祭品，那小子受了伤就已经废掉了，即使现在恢复了将来直到老死也就三阶巅峰顶天了，方舟连帐都不会算吗？” “那个，张妍姐。”有个女孩说道，“你说的这些我们其实都不太清楚啊，你能不能给我们讲讲？” 张妍的脸上露出了毫不掩饰的鄙夷：“这些学园都有教过，你们怎么听的？” 我们当然知道，那个女孩暗自腹诽，不这么说又怎么让你炫耀啊，尽管如此，女孩脸上还是露出了一副惭愧的神色：“论勤奋与认真，我们肯定也是比不上张妍姐的啦。” “那我就勉为其难，再给你们上一堂课吧。”张妍有些得意地道，就在这时她的个人终端突然响了，她脸色一面，顾不得其他人，赶忙打开终端，一脸堆笑地道：“公子找妍儿不知有何吩咐。”声音却是说不出的妩媚和小鸟依人。 “到我宿舍来，现在。”这声音正是荣氏集团三公子，第二顺位继承人，荣文峰。 还未等张妍回应，他就切断了通讯，张妍似是有些讶异，但却也没有更多的表示，她转头对其他人道：“你们也看到了，我得去荣公子那儿一趟，接下来的时间你们自己安排吧。” 张妍这种看法却代表了大多数学员的想法。 夜当然并不清楚自己被其他人误解得有多深，事实上他也并不是特别在意别人的看法，回到宿舍后，他本想洗洗睡了，毕竟今天虽然事情不多，但他却感觉格外地累。 但是不知为什么，莉兹吵着要和他一起睡，夜费了好大功夫才说服她，真不知道这个今天才认识的小女孩为什么这么粘自己，所以直到夜洗完澡躺到床上，他才发现艾迪发给自己的信息。 却不是夜委托他搜集的情报，而是一句话：“你方便的时候来找我。”后面跟了一个夜没见过的类型的地址，夜查了一下，这却是一个虚拟现实中的地址。 夜不由得挑了挑眉毛，他之前也搜集过这一类情报贩子的相关信息，他很清楚这些依靠网络进行交易的情报贩子通常都会把虚拟现实中的某处构造体作为自己的窝点。 毕竟现实中肯定需要东躲西藏，而虚拟现实中的构造体只要地址不泄露就不会出问题，而即使泄露了，只要换一个地址，构造体内部的东西可以只需要很小的代价就能完全搬走，而且还有一个没有证实的消息，说方舟公司会有意无意地对这些情报贩子进行保护。 “难道这是艾迪老窝的地址？”夜忍不住自语道，他在想这有没有可能是个陷阱，虚拟现实虽然叫做虚拟现实，但并不是没有危险存在，尽管大多数区域中，潜入者接收的感觉反馈都经过弱化，但没有经过弱化的无限制区域也有很多，而在这些区域，虚拟现实中的身体受到伤害时，会对大脑产生真实身体受到同样伤害完全一样的痛苦。 这也就导致在无限制区域，如果虚拟现实中的身体“电子体”被杀死的话，那么大脑很有可能就会因为接受到“身体已经死亡”这样一个错误信息，而出现“脑死亡”。 而灵能者是否会出现这种情况，说到底在夜这个唯一能够接入虚拟现实的灵能者没有实际测试过的情况下，谁也无法保证，也就是说，死亡的可能性，是存在的，大小未知。 因为有死亡的可能，一般的网民很少回去无限制区域，但情报贩子却几乎只会在无限制区出现，夜搜索了一下这个地址，确实是在无限制区域。 那么，去，还是不去？ 第三十七章 咬痕 两个选项对比起来，单看表面其实很容易选择，去，就有死亡的可能性，不去，则肯定不会有事，正常来说肯定是不去的。 但艾迪的情报对夜非常重要，夜不知道艾迪为什么要这么做，但他几乎可以肯定，如果他不去找艾迪，那么艾迪恐怕就不会把情报给自己。 真到那个时候，自己恐怕就要另找情报贩子了，但说到底这一类情报贩子如果不是熟客介绍，那么你今天在他这里想要买什么情报，那么明天，他就会把“你在他这买了什么情报”当作情报卖出去。 所以，现在的情况实际上，是，不去，也会有风险，而且说到底，去会有风险是建立在艾迪对自己有敌意的基础上的，但永二大叔介绍的人，夜觉得这个可能性不大，如果永二大叔想要对自己不利，那么他根本不必大费周章。 这有没有可能是另一个考验？夜突然想到，然后他立刻丢下了这个想法，即使知道这是个考验也没有意义，因为他不知道标准答案，在这种情况下，他还是得依靠自己的判断。 夜下意识的看了一下房间的表，然后发现自己居然想了快十分钟了，自己现在也会有犹豫的时候啊，他不由得苦笑，然而有了活下去的可能之后，他无论如何也不会轻易放弃，那么遇事三思，就是必须的了。 认真对比一下，还是不去的风险比较大，想到这夜给自己的芯片设置了一个程序，程序非常简单，就是在没有接收到指定信号时，让夜从虚拟现实中“强制脱出”。 尽管一般来说在虚拟现实中可以随时进行强制脱出，从而避免脑死，但无限制区域却是可能存在脱出干扰的地方，并不是无法进行强制脱出这项功能，而是强制脱出的指令无法传递到芯片中。 所以夜就设定了这样一个程序，这样即使他处于存在脱出干扰的区域，也可以进行强制脱出。 这种程度的防范措施当然不够看的，但以夜的水准也就只能做到这种聊胜于无的保障了，也许自己需要一个网络方面的专家，夜这么想着，毕竟人类现在网络化的程度非常高，而那些成熟的灵能者团队都会有至少一个网络专家，说起来这似乎也是灵能者并没有在社会中占据绝对支配地位的原因之一。 夜想着这些事情的同时，就直接潜入到了艾迪给的地址。到了之后，夜却发现场景和自己预想的不太一样。 尽管无限制区有着相当的危险性，但因为某些见不得光的交易的存在，从某种程度上说，无限制区反而比限制区更加繁华。 而情报贩子一般情况下，出于安全考虑都会把老窝放在比较繁华的地方，以此来隐藏自己，毕竟在繁华区信息流动量大，运算能力几乎没有冗余，停止接入之后，接入信息几乎会在瞬间被其他信息覆盖掉，依靠残余信息进行反追踪就几乎不可能做到了。 再加上繁华区一般都是以黑市为主体，无论是购置装备，还是生活必需品，也会变的简单，所以正常来说，情报贩子绝对不会把老窝设在使用人数较少的构造体，因为这类构造体可以轻易追踪出肉身的位置，从而对肉身进行抓捕。 而且和全域网不同，虚拟现实是以星球内的生物计算机为基础构建的，也就是说在联邦首都接入的虚拟现实只能是这个星球上的生物计算机构建的虚拟现实，而不可能接入其他星球上的虚拟现实。 也是因为这个原因，从虚拟现实中反响锁定肉身的位置，再进行抓捕才有了可行性。 而艾迪给的这个地址，已经不仅仅是使用人数较少了，而是这根本就是一个私人所有的构造体，整个构造体只有其所有者和所有者允许的人才能进入，但实际上网络警察却拥有无视所有者禁令直接进入所有构造体的权限，那么在这种情况下艾迪还敢呆在私人构造体的原因就只有一个了。 “果然是个考验啊，”夜不由得自语道，“也就是有方舟这个运营商给他提供庇护的情况下，网络警察才会跟本不知道艾迪已经接入虚拟现实这件事情了吧。” 夜话音刚落，他眼前就出现了一个荧幕，其中的人正是艾迪：“不愧是夜先生，这种程度的提示就能得出正确的结论。” “好了，艾迪，我来可不是听你说废话的。”夜直接无视艾迪的恭维，“把我要的东西给我，已经很晚了，明天我还有课呢。” “难得来一次，您难道不进来坐一下吗？” “改天吧，既然你现在已经为方舟工作了，那么以后我需要你的地方还多着呢。”夜却是一副不耐的语气。 “您还真是……”艾迪的语气有些无奈，“性急呢。” 下一刻，艾迪就出现在了夜的面前，好吧，夜这是第一次看到艾迪的容貌，但眼前的男子毫无疑问就是艾迪。 “这是您要的东西。”艾迪抬起右手，原本空无一物的手中突然出现了一个旋转着的正方体，那是存储信息在虚拟现实中的具现化。 夜抬手在正方体上一点，正方体如突然出现一般突然消失，夜的存储器中就多出了一大段信息，正是约翰·杜邦的相关情报。 确认收到了情报之后，夜正准备直接登出，艾迪却问道：“夜先生，还未交代我接下来的工作内容呢？” “接下来的工作内容？”夜似是没有一下子明白艾迪的意思，然后他就像刚反应过来一般问道：“方舟让你现在听我的命令吗？” “事实上，诺依博士交代，如果你能够通过这次考验，那么我就接受您的直接领导。” “关于我的事情，你知道多少？”夜并没有直接下达命令，而是问了这样一个问题。 “我只知道，您会和‘暮光之眼’敌对，其他的事情，即使我知道了，也会忘掉。”艾迪的眼中有着毫不掩饰的，对暮光之眼的仇恨。 “我和‘暮光之眼’敌对，仅仅是因为他们想要打我的女人的主意，仅此而已。”夜眉头不由得一皱，如果艾迪仅仅为了向“暮光之眼”复仇而为自己工作，那么如果自己和暮光之眼不再敌对，他的忠诚恐怕就难以保证了。 “事实上，对绝大多数人而言，仅仅是想要平静的生活，就站到了‘暮光之眼’的对立面上，”艾迪的声音毫不动摇，“对您而言，‘暮光之眼’更是势同水火的敌人，如果您不能将其彻底铲除，那么您和您的家人的安全，都会受到威胁。” 因为自己是星之眷属啊，尽管“暮光之眼”的真正目的仍无法知晓，但其与“星”及其相关者势不两立却是毫无疑问的。 “你是不是还知道一些我不知道的情报？”夜忍不住问道，但他并没有期待艾迪会给出他所期望的答案。 “作为您的情报官，知道比您多的情报，可是必须的。”艾迪给出了夜预料之中的答案。 “那就这样吧，我先回去了。”夜似是有些意兴阑珊，“你帮我搜集一下联邦高层家族的核心子弟这几年出现的异常情况，这是你下个阶段的工作。” “您似乎注意到了什么？” “作为你的老板，拥有比你更敏锐的洞察力，可是必须的。”夜把艾迪刚才说的话改了一下还给他，然后夜就进行了登出操作，而在登出之前，夜又加了一句：“顺便帮我搜集一下血族的信息。” 夜失眠了。 而同一时刻，失眠的却不止夜一个人。 因为双腿残疾，米娅一直都是和莉莉丝一起住的，而似是童年的阴影，米娅总是要莉莉丝抱着才能睡得着，事实上大多数时候，只要躺在莉莉丝的怀中，米娅总是能很快进入梦乡。 但今天，米娅似乎有心事。 “米娅，在想什么？”莉莉丝柔声问道。 米娅似是一惊，她的声音中带着抱歉的意味：“米娅影响你睡觉了吗？莉莉丝姐姐？” “没有哦。”莉莉丝柔声回答，她把米娅抱得更紧了一点，“我也睡不着。” 米娅当然知道莉莉丝为什么睡不着，事实上她也是有着同样的原因，“夜哥哥，好像忘了梦姐姐是第一学园的学生这件事了。” “对啊，明明他在实验室旧址就发现了这件事，在给我们讲述当时的情况的时候也清楚的记得，但今天，他却忘了呢。”莉莉丝的话中有着隐约的担忧。 “可是，夜哥哥的伤不是被梦姐姐治好了吗？为什么他还会忘记呢？而且是梦姐姐的事情。”米娅的声音中透着浓浓的困惑。 莉莉丝心中暗叹一声，米娅在这方面还是一如既往的敏锐啊，尽管她并不清楚个中缘由，但她还是本能的感觉，夜忘记了这件事，是有着某种非常糟糕的原因。 敷衍的话只会让米娅胡思乱想，倒不如直接告诉她自己的推测，莉莉丝这么想着。 “如果我猜的没错的话，应该和那天夜看到的幻象有关。”莉莉丝有些沉重的道，“那恐怕不仅仅是简单的幻象，应该是某种更加可怕的东西。” “那我们应该怎么做才能帮到夜哥哥呢？” “我们现在能做的，也就只有好好学习知识，练习技巧，提高战力了。”莉莉丝答道。 “那我们这么做了，肯定能帮到夜哥哥吗？” “当然！”莉莉丝坚定的道，“那现在，赶紧睡觉吧，明天还有课呢。” “嗯！”米娅答道。 不一会，米娅的呼吸就变得均匀。 果然还是个孩子啊，只要放下心来，立刻就能陷入梦乡，莉莉丝不由得想到，真希望自己可以一辈子陪在她身边。 不一会，莉莉丝也睡着了，然而…… “如果你珍惜她们的话，难道不应该告诉她们实情吗？殿下。” 莉莉丝的梦似乎并不美好，她梦到了一个会让她想起以前的苦难的人，尽管她能够平安度过那些苦难，也有这个人的一份功劳。 “难道您真到要等到无法挽回吗？其他人倒还好，但您对那个男孩的血的渴望已经开始烧灼您的内心了，不是吗？” 够了，不要再说了！ “总有一天，您会失去理智，难道您打算重演在那个姓封的男子家里的悲剧吗？难道您打算让那个男孩遭受和那个像父亲一样爱着你的男人同样的痛苦吗？” 求求你，不要再说了！ “如果您不能摄取那个男孩的血液以缓解您对血液的渴望的话，那么终有一天您彻底地变成血族，但是您，不是一直想要做一个人类吗？” 说出实情，只会让我再一次被当作怪物，我已经承受不了了！ “那您还能坚持多久呢？您已经快要坚持不住了，不是吗？您也开始渴求和那个男孩相关的人的血液了啊。” 诶？莉莉丝一下子没有理解她的意思，然后她突然间觉得怀中的米娅身体扭动的幅度有些大，这不正常，因为性格和身体的缘故，米娅睡觉时很少翻动身体。 莉莉丝醒了过来，看到米娅已经熟睡，她才松了口气，然而她下一刻就发现了异常，自己离米娅太近了，近到眼前就是米娅的耳朵。 接下来，莉莉丝才注意到自己的状态，她张大了嘴，正对着米娅的脖子，她赶忙抬起头，就看到米娅的脖子上有四个非常明显的印子，似是某种硬物留下的。 莉莉丝仰躺在枕头上，泪水夺眶而出。 同一时刻，诺依也在为某件事而头疼着，“培养槽出现了异常启动？”她重复了一边蕾娜的话。 “是的，”诺依眼前的荧幕中，蕾娜耸了耸肩，“问题是我们并不清楚原因，监控仪跟本没有记录这件事，系统的自检也显示正常，如果不是发现原料少了一部分，那么我们很有可能会忽略掉这件事。” 诺依沉思了一会儿，道：“你查一下今天这段时间夜那小子在网络上的活动。” “好的。”蕾娜似是有些疑惑，但她还是第一时间对夜的活动进行了查询，结果很快出来了，蕾娜看到结果，似是有些意外。 “查出来了吗？”诺依问道。 “是的，原料被消耗的时间，正是夜完成第一次潜入的时间。” 诺依露出了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不用刻意去查这件事了，应该是‘玛雅’对夜的行为做出了反应，那些设备准备的怎么样了？” 蕾娜也没有再问这件事，她直接答道：“初步调试已经完成了，运行测试恐怕要等到正式安装之后才能进行，李月和琳达正在学习那些设备的操作方法，顺利的话，最多一个星期就能完全准备好。” “那就行。”诺依点了点头，“还有别的事情吗？” “没有，只有刚才那个异常需要报告而已。” “那就先这样吧，关注一下暮光之眼的动向，他们最近一段时间恐怕会有大动作。” 蕾娜点头，然后就切断了通讯。 诺依抬起头，看了一眼办公桌后的罗素，然后就忍不住叹气。 罗素早已不复今天早些时候的轻浮与悠闲，整个人散发出一种紧张而又颓废的气氛，似是听到了诺依的叹气声，他抬起头，瞪着布满血丝的双眼，问道：“你刚才说的是真的吗？” “你知道我根本没有必要骗你。”诺依的语气中带着些许无奈，“我知道你受到了很大的冲击，但是……” “但是我也不应该表现的这么不堪？”罗素直接吼了出来，“我坚守了漫长的岁月的信念，我以灵魂守护了千年的世界，你告诉我，这只是虚幻？你怎么可能理解我的感受？” “啊，是啊，我不可能理解你的感受。”诺依的声音还是如平常一般平静，“但我又为什么要理解你的感受？毕竟我和你的位置并不一样，所以我们的感受也不一样，不是吗？说到底告诉你这些只是因为了应对今后可能出现的可能威胁你我的危险而已。我告诉你的那些可不是为了让你动摇的！” 说完这些诺依摇了摇头，然后继续道：“亏你那么爱玩角色扮演游戏呢？连这种程度的事情都看不透吗？” 罗素身体一震，他似是终于理解了诺依话中隐藏的含义，颓废的感觉渐渐消失，沉稳的感觉渐渐回归，他深吸了几口气，然后盯着诺依，郑重地道：“那些事情略过不提，你刚才说的那些推论，可有把握？” 诺依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赞许的神色，她缓缓地道：“尽管只是推论，但那些都是建立在已有的确定的事实基础上的。之前，在另一个世界我们的实验失败之后，曾经有一个自称‘星之眷属’的意识出现在那个失败品身上，而我们则依靠他给的忠告，改进了实验，所以这一次才成功了。” 实际情况当然并非如此，说到底在詹姆斯提出那个想法之前，诺依等人依然没有头绪，毕竟夜当时给出的提示太过模糊了，而詹姆斯提出那个建议之后，诺依也是抱着试试看的想法让他做了，结果却是成功，但现在，为了增强罗素的信心，这种程度的谎言却是不得不说了。 “更何况。”诺依顿了一下才又说道，“莉兹今天的表现你已经看到了，她的行为只证明了一件事，夜那小子，就是当年帮助联邦战胜深渊的那个神秘人。而这个结论，不仅与之前那件事的推论，‘星之眷属拥有穿越时空的能力’相符合，更契合了我们得到的指示，‘他拥有逆转因果的能力’。” “好吧，我只是确认一下，毕竟我不可能质疑你们的判断，在你们不愿意透露更多信息的情况下。”罗素皱着眉头道，“我想知道的是你们今后的打算。” “说到底，我们并没有什么具体的措施。”诺依的声音透着些许无奈，“毕竟我们从未走到如今的阶段。而且如果那小子真的有时空穿梭的能力的话，那么有些事情就显得很奇怪了，看样子即使是我们也没有了解全部的信息。” “而且。”顿了一下，诺依的语气中又带上了凝重，“我有种不太好的预感，我得‘回去’一趟。” 第三十八章 挑衅 “事实上，直到如今，研究者们也没有完全掌握灵能或者说灵魂的奥秘，所以现有的相关理论并不是坚不可摧的，事实上即使到今天依然有旧的理论被推翻，新的理论确立。” 直到刚才，能力者新生的第一堂课开始的时候，夜才知道第一学园有学园长讲这一堂课的传统，此时站在讲台上的罗素充满了威严，言语中也满是饱经沧桑的厚重感。 夜不由得怀疑，昨天他自己是不是眼花了，才会从学园长脸上看到惊恐的神色，然后他摇了摇头，再次把精神集中在学园长演讲的内容上。 “也许有人会觉得这和能力者并没有关系，说到底能力者是战士，理论方面的事情当然应该由研究者来考虑。”罗素停顿了一下，然后扫视了一眼坐在教室中的所有学员，接着才说道：“抱有这种想法的人，有百分之九十以上死在了他们的第一场战斗中，而侥幸活下来的不到百分之十的人，再也不敢抱有类似的想法。” 似是对学员的反应感到满意，罗素微微点了点头，继续道：“能力者是强大的，同时也是脆弱的，即使是四阶的能力者，在战场上也有陨落的可能，准确的说，是除了同样四阶的敌人以外，四阶能力者也可能死亡，更不用说三阶或是二阶的能力者了。” “感觉不可思议？”罗素轻笑着问道，“觉得成为四阶能力者之后可以在战场上如入无人之境，杀敌如探曩取物？觉得那个时候唯一能够对能力者造成威胁的只有同样的高阶能力者？” 停顿了一下，罗素继续道：“今天时间有限，我当然不会过多的展开来讲这些，在今后的课程学习中，大家就会明白，为什么能力者既强大又脆弱。” 看着学员若有所思的表情，罗素满意的点了点头，“人类来到这个宇宙已经过去了数千年，而对灵能的研究同样也进行了数千年，人类对灵能从最初的懵懂无知，到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再到今天建立起了自己的灵能理论，其中的艰辛，怕是只有亲历者才能一一道来，但即使如此，人类对灵能的认识可以说不过是‘管中窥豹，只见一斑’，如今依然有很多现有的灵能理论无法解释的现象。” 所有学员的脸上都露出了困惑的神色，似是不明白罗素为什么要讲到这些。 “联邦现在登记在灵魂熔炉内的，大概有四十亿人，而共和国和帝国的人口，大概是六十亿和六十五亿，妖精和魔族的人口，没有比较准确的数字，但根据灵魂熔炉的状态推算，两者的人口应该在一百二十亿和一百三十亿左右。” 罗素再次扫视了一遍所有的学员，“也就是说，星盟现存的三个种族总共大概有四百多亿的人口，分散在大概两千多个行星上，其中有人口数亿的繁华行星，也有刚刚开拓，人口不足万的原始行星。而这两千多个行星，只占了我们所处的球状星团中不足十分之一的疆域。而这个星团所属的银河，同等大小的星团有上万个，规模更大的也有数千，而规模更小的则不计其数。” “人类是渺小的，同学们。”罗素沉重而坚定地道，“即使我们已经可以轻松的进行星际航行，即使我们已经可以按照自己的需要改造行星，即使我们的星球杀手可以轻易毁灭任何星球，但人类依旧是渺小的。人类对这个宇宙的探索从未停止，但数千年来，人类探索的疆域甚至于不足这个星系的万一。” “所以，我要提醒各位同学的是……”罗素高声道，“要心怀敬畏，脚踏实地，不可好高务远，妄自尊大。” 有相当一部分学员却是露出了困惑的表情，似是对罗素这么说感到不解。 罗素的声音却并未停止，“相信一些消息灵通的同学已经知道了，但是为了照顾一下那些消息不是那么灵通的同学，就让我透漏一下吧，就在前几天，联邦首都的星辰神殿，出现了星之眷属诞生的神迹。” 几乎所有的学员都露出了震惊的神色，但作为能力者的矜持让他们没有做出交头接耳的失礼行为，似是对学员的反应比较满意，罗素微微点了点头，继续道：“各位身为能力者，想必很清楚星之眷属的出现意味着什么，不清楚的学员可以在校园网上找到相关资料。可以预见，不久的将来，人类将面对无比艰难的考验，这会是比前几次深渊战争更加艰辛的磨难。” “我知道一部分同学还对深渊是否真的存在心存疑惑，但我要强调的是，事情的真相，要用自己的眼睛去确认，尽管某些时候双眼所见只是幻象，但用自己的眼睛确认，而不是道听途说，是一种对自己负责任的态度，而只有对自己负责的人才能成为成熟的能力者……” 之后罗素却没有再说什么特别重要的话了，只是简单的勉励了新生一番，然后能力者新生的第一堂课就结束了。 似是考虑到前一天晚上的宴会和新生刚刚入学可能会休息不好的情况，今天课程开始的时间却是比一般情况要晚，所以即使学园长的演讲并没有花费太长时间，结束时已经到了午饭的时刻。 夜一行人便一起来到了专为灵能者服务的餐厅，因为米娅想要尝一下炎黄的传统食品，众人便找到了中餐区，一行人刚刚坐下便有服务生上前询问点单。 中餐区本就规模不大，菜单也是极少，众人就每人要了一碗龙须面，看到米娅有些闷闷不乐，夜便说道：“晚上大家一起去中华街吧，那里的种类应该更多，也更正宗。” “好诶！”米娅的情绪一下子高涨起来，夜有些宠溺的摸了摸她的头发。 “今天好像就早上这一节课了，下午似乎是自由时间，你有什么安排？”莉莉丝直接向夜问道。 “我准备去一趟‘阵列技师协会’，看看能不能考一个高级技师的资格。”夜直接答道。 “你才练了多久？就能考高级技师了？”莉莉丝忍不住问道，语气中带着怀疑。 “绘制灵能阵列最重要的几项素质，感知，身体控制，灵能控制，我查了一下，我的素质至少可以算最优秀的那一部分了，如果练了那么久我还达不到高级技师的水准，恐怕就对不起我的天赋了。” “好吧，当我没说。”莉莉丝有些没趣地道。 夜眉头微微一皱，他觉得莉莉丝的情绪似乎有些不对，正想仔细询问一下，众人点的面就送过来了。 即使是女生，能力者对食物的需求也比普通人要高，所以众人要的都是大份，每人拿到一碗后，米娅突然喊道：“为什么没有醋？吃面不是必须要放醋才行吗？” 夜本打算让服务生拿来，但此时中餐区的人渐渐多了起来，服务生也有些忙不过来了，“我去拿吧。”夜说道。 说完他站起身，然后走到靠近厨房的一个桌子旁，拿到了一个瓷质的小醋壶，他正准备转身回去，就感觉到了从梦那里传递过来的混杂着恐惧的厌恶。 不至于吧，夜不由得想到，他转身，就看到了站在众人桌子旁的一群明显不怀好意的学员，而为首的，不是别人，正是约翰·杜邦。 尽管夜明白约翰·杜邦早晚会自己来找茬，但他怎么也没想到他居然今天就来了，因为尚未接受完整的能力者训练，学员新生中即使是那些已经觉醒的能力者，都不能成为真正的能力者，更不用说自己了。 而在任何时代，对尚未成为真正能力者的新生能力者出手，都是大忌，现在来找自己只会让约翰·杜邦的风评降低，即使自己和他有过节。 如果他能等到为期一周的基础课程结束，自己进行完觉醒仪式之后，那么他来找茬倒也可以解释，怎么想现在来找自己都不是好的选择。 难道是暮光之眼准备有什么动作了？这也不对啊，这样的话他更不应该来找自己了，这样除了让自己更加警惕之外根本没有任何好处。 那么最大的可能性就是那个了，暮光之眼并不能完全控制约翰·杜邦的行动，而他这次的行动更多的是个人意愿。 脑海中飞快的略过这些想法，夜拿着小壶回到众人所在的位置，轻声对梦她们道：“你们换一张桌子。” 众人点了点头，便起身把面端到了旁边的桌上，米娅却是没动，她的情况却是不能自己行动，伊格尼斯又端起了米娅的面，而莉莉丝则推着米娅的轮椅走开，在经过夜的旁边时，她轻声道：“小心一些。” 夜点了点头，然后给了其他人一个让她们放心的眼神。 扭头看了一眼约翰·杜邦，夜发现对方已经做到了自己的正对面，夜眉头微微一皱，直接坐下，在龙须面里倒了点醋，然后用念动把小壶递给旁边桌上的米娅，抄起筷子，吃起面来。 气氛一下子变得有些诡异，约翰·杜邦一行人刚刚出现的时候，在中餐区就餐的学员就一下子把目光集中在了这里，即使是最初不了解事态的学员，此时也已经通过校园网知道了两人之间的过节，是以所有人都在关注着事态的发展。 而夜无视对方的态度，则是一巴掌狠狠地扇在了约翰·杜邦的脸上，任何时候，对灵魂能力者最大的侮辱，不是以最恶毒的言语诅咒，而是彻彻底底的无视。 就像夜现在做的一样，无视对方，只是吃面。 约翰·杜邦的脸上有些挂不住了，他能够明显感觉到围观者的非为的变化，他们在等着看自己的好戏，不过这种情况虽然有些出乎预料，但约翰也不至于束手无策。 他做了个手势，身后站着的一名学员就走上前来，高声喊道：“小子，知不知道你面前坐的……” “打扰别人吃饭是很没礼貌的事情，”夜厉声打断了对方的话，“你家主人没教过你吗？” 对方愣了一下，随即意识到这是因为夜用了某种类似“震慑”的暗示手法，他的脸一下子涨红，他随即踏前一步，挥拳打向夜的头部，拳头却停在了离夜的头部有一段距离的地方。 夜继续吃面。 这名学员倒是没有攻击夜的意思，只是做个动作而已，在他的预想中，夜无论是躲开还是格挡，都不可能继续吃面了，那么他的目的也就达成了，但事情的发展却并未如他预料。 夜没有躲，也没有格挡，那么自己肯定不能直接攻击他，再怎么说，正式学员毫无理由地攻击新生，都是严重的违纪行为，他很有可能会直接被开除学籍，他本打算将拳头停在夜面前，这样也能干扰他，但现在，拳头却在离对方尚远的地方停下了。 当然不是他想要停下，而是某种力量让他停下了，他也算是正式的能力者了，尽管最开始没有意识到，但他立刻判断出这是念动力，释放者正是眼前的新生，他有些不屑，毕竟念动力只需要用灵能进行对冲就能做到无效化，灵能者之间的战斗中，用念动力根本就是白费力气。 然而将体内的灵能外放，以对冲念动力，却并没有产生如他预期的结果，力量并没有消散，甚至没有丝毫的减少。发现情况不对后，他倒是没有惊慌，而是选择了另一种方法。 既然灵能对冲解决不了，那就强化自己的力量来对抗你的念动力，将灵能汇入肢体，通过某种方式强化肌肉，从而强化力量，这就是灵能者和普通人的区别在于灵魂，但肉体力量也更加强大的原因。 但事情的发展再一次超出了他的预计，往日可以如臂使指般操控的灵能，今天移动的却无比艰难，好似有某种奇怪的阻力存在一般，自己的灵能似是不听指挥一般，以意识驱动，却好似死水一般凝固，他集中精神，拼命驱动，灵能才似龟爬一般蠕动。 阻力正在增大，他清楚的感觉到了，刚刚挪动了一点的灵能，稍一松懈竟然退了回去，这是什么见鬼的情况？他原本还算平稳的心神一下子乱掉了，而灵能也似乎变得不受控制起来。 夜露出了一抹不屑地微笑，然后把最后一口面送进嘴里，咽下，接着他打了个响指，困住那名学员的念动力在瞬间消失，而他却因此跌倒在地。 啪…啪…啪…… 约翰·杜邦却是拍起手来，一副赞叹的语气：“七夜同学，真是好手段，让人不得不佩服啊。既然七夜同学已经吃完饭了，不知现在能否谈正事了？” “有事就说吧，我敢时间。”对方不提自己手下刚才的冒犯，夜倒也没打算纠缠，毕竟那只能算是一次试探，好在夜自认为刚才的应对还算适当。 “七夜同学真是爽快，那我就直说了。我这次来……” “我说，你用这种方式说话不觉得累吗？”夜打断了约翰·杜邦的发言，“如果你是想通过这种方式向我施加压力，那还是算了吧，这种程度的暗示对我是没用的。” 能力者的一举一动可以说都马虎不得，说到底一个人的习惯性的小动作，说话的方式，穿着打扮的风格这些，都反映了一个人的性格，而对能力者而言则是反映了其灵魂中最深层的特质。 而炎黄传承的言谈举止，说话方式却是与众不同的，约翰·杜邦当然不是炎黄传承，他刚才那种说话风格，却是一种非常常见的，传递“你在我面前毫无秘密可言”的信息的暗示，但确实最基础的一种，那就是用对方最熟悉的说话方式和他交流。 约翰·杜邦的眉头皱了起来，夜刚才的态度透漏出的却是他满不在乎的态度，就好像自己那他没有办法一样的，毫不在意的轻视。 “把夜梦交给我。”约翰·杜邦却没有在刚才的事情上纠缠，而是直接说出了自己此行的目的。 一股强烈的灵能波动自夜的体内涌出，化作一道灵能冲击径直向约翰·杜邦掠去，而更加强烈的灵能波动自约翰·杜邦体内出现，和夜发出的灵能冲击狠狠撞在了一起。 两道灵能冲击瞬间相互湮灭，发出了一声巨大的闷响，并产生了一道向外扩散的灵能冲击波，好在围观者早有准备，而那些对灵能冲击毫无抵抗能力的服务生见势不妙早就躲了起来，所幸没有人受伤。 “杜邦先生。”夜对约翰·杜邦的称呼让他的眉头再次皱到了一起，夜却直接无视掉了，“你可知道，夜某人是炎黄传承。” “知道啊。” “你可知，夜梦是我未婚妻子。” “从你们的个人信息上看到了。” “你可知，得炎黄传承者，夺人妻子有如杀人父母？” “知道。” “即使如此，你也执意要我将我的未婚妻子，交于你？”夜的声音中蕴含着毫不掩饰的愤怒。 “是的，没错。”约翰·杜邦的态度却是轻松而写意，似是在谈论晚饭吃什么一般平常。 顿了一下，约翰·杜邦继续道：“你该不会是以为学园会阻止吧？我告诉你，他们不会的，因为这个要求，是我，约翰·杜邦，一名三阶巅峰，火焰亲和四级的能力者提出的。” 夜突然笑了，像是见到某种非常好笑的事情一样。 “你笑什么？”约翰·杜邦忍不住问道。 “没什么。”夜止住了笑声，淡淡地回道，然后用不大，但所有的围观者都能听得清清楚楚的声音说道：“夜某人只是觉得，堂堂第一学园，竟然有如此愚蠢的规则，很好笑而已。” 第三十九章 考试 寂静降临。 “高战力的能力者的不合理的要求也会得到满足。”这项规则从最初实行的时候，就饱受诟病，然而无论是公开的抗议，还是私下的议论，从未有人敢如此直白的称之为“愚蠢”，至少没有人敢在公开场合如此发言。 约翰·杜邦也沉默了，似是没有料到夜会如此发言，不知应该如何回应。 夜有些无奈地道：“不过，在这项规则未被废除的如今，即使并不情愿，但作为第一学园的学生，倒是不得不遵守啊。” “看在你如此爽快就答应的份上，”约翰·杜邦的声音中却是透着毫不掩饰的轻蔑和鄙夷，“我会好好招待她的。” “这还真是……”夜的语气中透着无奈，“所以说我才讨厌和白痴进行交流。” “嗯？”约翰·杜邦似是对夜的态度感到疑惑。 “你是怎么从我刚才的那句话中的出如此荒谬的结论的？”夜用看着白痴的眼神看着约翰·杜邦，然后他继续道：“好吧，为了照顾一下你的智商，我还是解释一下好了，我的意思是：在这种规则依然存在的如今，我就按照那个规则的要求，击败你！” “击败我？”约翰·杜邦的声音中透着惊讶，“你该不会真的以为自己有那个实力吧？” 按照那项规则的内容，当有人反对某位能力者提出的要求时，可以申请决斗，而反对者胜利时，学园就会驳回另一方的要求，战斗结果也会计入战绩。 “我还没有进行觉醒仪式，觉醒仪式之后会发生什么，谁都无法保证，不是吗？”夜反问道，“你又凭什么确定，我肯定不会拥有足以击败你的战力？” “很简单，觉醒仪式中觉醒的能力者，位阶最高的，也不过是刚刚三阶而已，而我已是三阶巅峰，更何况，这种决斗可不是能够一直拖下去的，你提出反对意见后必须在一个月之内进行决斗。”约翰·杜邦的话语中倒是透着自信。 停顿了一下，他继续道：“尽管我还不够成熟，但即使如此，实战经验也远超你这个刚刚觉醒一个月的能力者。那么你凭什么以为自己可以在绝对实力和实战经验都落后于我的情况下，战胜我？” “我们炎黄一脉有句古话叫做‘车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桥头自然直’，不知杜邦先生是否了解？” “好吧，既然你这么有自信的话，你说个时间吧。” “基础课程结束之后，学园会统一为没有进行过觉醒仪式的学生举行仪式，而觉醒仪式之后稳定状态大概需要三天的时间，决斗的时间，就定在觉醒仪式后的第四天，不知杜邦先生意下如何？” “我当然是没有意见，那么赌注呢？” “如果我赢了，那么你就任凭我处置，而我输了，那么我取消和梦的婚约，并不再插手和她有关的事情。” 考虑到双方实力的差距，这种赌注倒也算公平。 “就照你说的办，只是，我不明白……”约翰·杜邦用疑惑的语气问道，“她现在的价值，值得你这么做吗？” “你错了，杜邦先生。”夜的声音透着凛然，“梦是我的爱人，爱人是不能以价值衡量的，如果硬要说的话，在我心中，她是无价的。” 顿了一下，夜又说道：“这一点，想必习惯以价值衡量他人的杜邦先生是无法理解的吧？” 然后夜就看到了约翰·杜邦露出了如他所料般困惑中带着一丝动摇的神情。 猜对了！夜暗自想道。 “那么最后，夜某人再给杜邦先生一句忠告吧。”夜站起身，淡淡地道：“眼睛只是眼睛而已，它不能代替大脑的作用。而对独立的个体而言，必须要分辨的是，哪些是自己真正的想法，哪些是别人强加于自己的，只有这样，人生才能获得精彩，不是吗？” 约翰·杜邦听完突然露出了极度动摇的神情，而其中混杂着显而易见的困惑，他大吼一声，然后就用手捂住头部，似是承受着某种绝大的痛苦。 夜轻笑一声，和早已等候在一旁的梦等人离开了餐厅，回到宿舍并没有花费太多时间，待众人一起坐到起居室的沙发上后，夜才长出了一口气，似是紧绷的神经一下子松了下来。 “想问的话，就问吧。”夜有些无奈地道，其他人脸上的神色实在是太好懂了。 “十天后决斗，你有把握赢吗？”莉莉丝首先问出了众人最关心的问题。 “凭战力正面对决的话，我肯定没有胜算。”夜直接承认了。 “那你有什么策略？”伊格尼斯接着问道。 夜沉默了一会，然后才道：“解释起来有些复杂，我还是从头跟你们说吧。” “之前我就有怀疑，约翰·杜邦对梦的执着应该不是见色起意，尽管我这么说可能有点……但是我大致看了一下学园生的公开档案，无论是姿色，还是潜力，比梦更高的大有人在，但约翰·杜邦却对梦紧追不舍，这其中应该有别的原因。” 停顿了一下，夜继续道：“我首先想到的可能性，就是他的目的，应该是梦体内的，我的能力。你们知道‘暮光之眼’吗？” “好像是一个和星辰敌对的邪教?”莉莉丝有些不太确定地道。 “没错，我查了一下在实验室那件事背后的组织，而所有的可能性，都指向了这个组织，在我得出之前那个结论之后，我立刻把这两件事联系了起来。” “约翰·杜邦是暮光之眼的人，因为觊觎梦体内你的能力而对梦紧追不舍，但这也只是你的推测不是吗？”莉莉丝接着道。 “刚开始确实只是推测而已。”夜答道，“但刚才，通过对约翰·杜邦的观察，和之前得到的关于他的情报，已经证实了这一点。” 深吸了一口气，夜接着道：“在我从艾迪那里获得的情报中提到，约翰·杜邦正是那艘将梦从这里带到实验室的飞船的所有者，而夏尔师兄提到过约翰·杜邦在一次任务后性情大变，那个任务所在的行星，一直有暮光之眼活动的迹象。” “你的意思是，约翰·杜邦在那里被暮光之眼控制了，然后就进行了绑架梦的行动。”伊格尼斯接话道。 “可以肯定的是，约翰·杜邦肯定在绑架梦的过程中出力了，而绑架梦的就是暮光之眼，那么约翰·杜邦和暮光之眼有关系就可以肯定了。”夜肯定地道。 “暮光之眼是怎么控制约翰·杜邦的？”莉莉丝问道，“要控制一名能力者并不容易，而且很容易被发现。” “首先排除的，是精神控制一类的术式，和类似催眠的强烈精神暗示。”夜解释道，“这两种方法虽然可以做到控制能力者，但痕迹太明显了，完成任务后的例行检查中肯定能够查出来。” “你的意思是……” “约翰·杜邦应该是中了某种例行检查查不出来的暗示手段。”夜接着道，“而唯一的可能，就是长期暗示了，而且是来自他身边最亲近的人的暗示。” 除了还有些不明所以的米娅，其他人都下意识地倒抽了一口冷气，作为联邦五大财团之一的杜邦财团的继承人，约翰·杜邦的身边竟然有邪教暮光之眼的教徒，只是简单想想，这背后的意义，就让人恐惧。 “而我刚才对约翰·杜邦的观察，让我肯定，他确实是中了某种暗示的状态。”夜接着道。 “等一下，如果暗示是他身边的人进行的，那么他又为什么会在那次任务中性情大变？”莉莉丝似是突然发现了这个疑点，就直接问了出来。 “关于这一点，我就只有猜测了。”夜叹了口气道，“当时和约翰·杜邦一起出任务的，他的团队成员中，有一个人似乎是他的恋人，而那次任务，只有约翰·杜邦一个人活着回来了。” “你们应该知道，暗示这种技巧，越是亲近的人，就越容易中招，而相应的，越是亲近的人，就越容易发现一个人是否中了暗示，并且越容易影响一个人。”夜轻叹一声，接着道：“约翰·杜邦的恋人对他的影响削弱了暮光之眼对他的控制，而暮光之眼为了解决这种情况，所以就安排了那次任务，但是暮光之眼的处置似乎出了点问题，从而导致约翰·杜邦性情大变，而且……” “而且什么？”伊格尼斯忍不住问道。 “而且那次处置似乎导致了暮光之眼的约翰·杜邦的行为的控制力减弱，所以他才会今天来找茬。”夜解释道，“在我还是预备学员的时候就来找茬，只会让他在所有的派系中评价降低，毕竟无论是‘平权’还是‘极权’亦或者其他派系，新生能力者永远都是最需要拉拢的一批人。” “你约定的决斗时间那么早，也是这个原因？”莉莉丝插话问道，然后她好像突然明白过来一样道：“你最后的那句话说完，约翰·杜邦的那个表情，该不会是因为？” “没错，那句话似乎是他的恋人珍妮经常说的一句话，而如果拖得太久，暮光之眼对约翰·杜邦的控制可能就会恢复，而现在我却可以在决斗中想办法破除暮光之眼的控制。一般来说，这种程度的暗示被破除时，都会让对方陷入昏迷，而即使仍然保留意识，对精神冲击的抗性也会大大降低，我依然可以让他昏迷。而决斗中，只要一方昏迷，那么就算是另一方的胜利，在这种决斗中也不会限制手段。” “好了，大概就是这样了。”夜起身，然后伸了个懒腰，“下午的时间你们自己安排吧，我得去一趟‘阵列技师协会’。” 然后夜注意到梦似乎情绪不佳，他深吸了一口气，走到梦面前，蹲下，握住她的手，柔声道：“别担心，我会处理好一切的。” “嗯。”梦做出了一声几不可闻的回应，然后点了点头，却没有看夜的脸。 夜心中一痛，他站起身来，离开了宿舍。 “完全没听懂夜哥哥在说什么。”米娅的声音有些失落。 “等你学习过相关的知识之后，就会明白我们在说些什么了。”莉莉丝揉了揉米娅的头发，安慰道。 赶到“灵能技师协会”并没有经过太长的时间，而这段时间中的大部分，都花在了等待学园到市区的轨道电车上，直到这时，夜才知道学园居然有直接通往市区的建在海面上的轨道电车。 协会拥有一栋独立的大厦，这倒是在夜的预料之中，毕竟这里不仅统筹了整个联邦的灵能技师相关的事务，还包含了技师进阶，学习，考试，还有相关交易等和包括了灵能阵列研究在内的，和灵能阵列相关的几乎所有事务。 走进大厅之后，夜径直走向咨询台，问道：“我想要参加阵列技师的考试，请问应该在哪里……” 工作人员看了一眼夜身上的制服，问道：“您是第一学园的学园生吗？” “是的，没错。”夜有些奇怪，这和自己是不是第一学园的学生有关系吗? “那么，请跟我来。”工作人员径直向电梯走去，夜赶忙跟上。 夜跟着工作人员来到了13楼的一个房间，房间内放着二十来套桌椅，看布置却是和教室有些类似，大概有十几个人正对着面前的平板式终端苦思冥想，而这十几个人中，大多数都已经三十来岁，只有少数几个二十来岁，和夜年纪相仿的却是一个没有。 给夜带路的那名工作人员，一进门就对坐在门口闭目养神的老者轻声道：“海默大师，这里有一名第一学园的学生，要参加初级测试，请您安排一下。” 被称作海默大师的老者头也不抬的道：“随便找个位置坐吧。” 带路的工作人员对夜点了点头，就离开了房间，夜有些疑惑，但还是找了一个座位坐下，拿起了放在桌上的平板式终端。 终端上显示着非常醒目的几个大字“灵能阵列技师初级测试（笔试）”，下方有一个开始考试的按钮。 夜按下开始考试。 “请输入个人信息。” 夜愣住了，尽管显示输入个人信息，但终端的屏幕上并没有显示表格，难道是要通过存储器输入？夜想着，然后就看到其他人的终端上确实连接着一个小型存储器。 这可怎么办？自己没有准备啊，夜有些后悔，自己应该先了解一下考试流程的，但现在放弃也有些太丢人了。 也许可以通过网络试一下？夜这么想着，然后给脑内芯片下达了“连接当前终端”的指令，“连接中”的字样出现在了夜的视网膜中，没过几秒，就变成了“连接成功”。 好的，那么接下来“个人信息导入”，夜找出了一个记录着自己个人信息的文件，传了过去。 “个人信息输入成功”终端上显示出了如此的字样，下方是一个按钮“立刻开始考试”。 夜点了一下，然后他的视网膜中“连接成功”的字样就变成了“连接已断开”。 果然么，一旦正式开始考试连接就断掉了，夜这么想着然后就开始看终端上显示的题目。 都是一些非常基础的题目，例如“下面的符文属于哪一类”，“此符文的官方名称是什么”，还有难一点的“请找出此阵列中的错误”等等。 夜相关的知识已经掌握的非常牢固了，他飞快地打完了所有的题目，然后看了一眼终端上的计时，八分钟。 接下来该怎么做呢，夜想了一下，拿起终端，走到门口的老者身旁，小心翼翼的道：“海默大师，我答完题了。” “答完了？回去等消息吧。”海默大师头也不抬地道。 “那个……”夜的声音有些紧张，眼前这个被称作大师的老者，肯定就是一名大师级的灵能技师，直接和对方说话，夜却难免有些紧张，“……我能不能直接参加接下来的测试？因为……” “嗯？”海默大师终于睁开眼睛看了夜一眼，“谁让你是第一学园的学生呢，把你的考试终端给我吧。” 夜赶忙递上终端。 没多久，海默大师就翻完了所有的题目，然后只见他在考试终端上点了几下，就对夜道：“不错嘛，合格了，你可以直接参加下一阶段的考试了，去14楼的1407室，我已经通知过了，你到那里可以直接参加实操测试。” “谢谢海默大师！”夜赶忙道谢，然后鞠了一躬便离开了房间。 待夜离开房间后，海默大师又翻了一遍夜答完的题目，嘴角不由得露出一丝微笑，这个孩子基础倒是扎实，所有的题目居然没一个错的，而且只花了不到十分钟的时间，单凭这一点就值得培养。 阵列技师天赋固然重要，但心性却决定了能否走多远，毕竟阵列绘制技巧的练习不仅枯燥而乏味，更极大的消耗心神，所以信星沉稳的人才能取得更高的成就。 想到这海默大师抬头扫视了一眼仍在答题的人，所有人却是似乎对夜刚才的动作毫无所觉，不由得微微点头，且不论这一批考生基础的掌握好不好，单单不为外物所动，专注于眼前的素质就比之前那一批好太多了。 然后海默大师就拿着夜刚用过的终端操作起来，毕竟让那小子直接参加接下来的测试算是特例，即使他是第一学园的学生，自己也要做一个报告上去，好在他对此已算是轻车熟路，所以并不觉得麻烦。 然而点开了某项纪录后，海默大师有那么一瞬间以为自己眼花了，他下意识地眨了眨眼，但眼前荧幕上的字样没有丝毫变化，还是如刚才那般清晰地映入了自己的眼帘。 “个人信息输入方式：脑内芯片输入。” 第四十章 暴露 初级阵列技师的实操测试却是比想象中还要简单，一个“光”的转化符文和一圈四相的灵能回路，这只能算是灵能阵列中的一个组件，而且还是最简单的那种。 而只要绘制的这个组件能够正常发光一分钟以上，就算考试合格了。 这一次测试完成，夜的成绩被确认合格之后，却是有一名早已等候在旁的工作人员带着夜来到了高级技师的理论考试现场。 和初级测试的房间布置非常相似，唯一的不同就是桌椅更少，而且只有一人正在考试，却是一名年级比夜大不了多少的年轻女子。 高级技师的理论考试，内容全部都是灵能阵列的实际应用方面的题目，例如“某阵列在某种情况下出现异常，请列出可能的原因及相应检测方式，应该采取何种措施以预防类似情况发生。”，“某能力者有如下特征，请为他设计一套个人战斗用灵能阵列，简单描述阵列的构成并写出设计理念，然后制定该能力者可以做到的日常维护方案。” 似乎是因为考试内容都是简答题的型式，考场特意配备了“思维式文字输入器”，将贴片贴到太阳穴上之后，这个装置就会把佩戴者想到的文字输入连接的终端中。 题目虽然有些难度，但夜对于灵能阵列的理论已经烂熟于心，再加上他已经是高级灵能医师，从更全面的角度看问题似乎已经成了某种类似与本能的行为，所以答题还算顺畅。 然而也是因为这个原因，他答题的时间远超之前初级测试的用时。 同一时间，灵能阵列技师协会顶楼，会长办公室内，现任协会会长迈克尔·法拉第正在和一位重要的客人讨论一项非常重要的事务。 “您的要求，我们协会恐怕无法满足。”迈克尔叹了一口气，有些沉重地道，“并不是资源方面的问题，事实上，您要求的灵能阵列，以现有的技术水准而言，整个协会能够办到的恐怕就只有我和海默大师了。” 稍微停顿了一下，迈克尔继续道：“而且我们两人也不能保证成功率，最重要的是，即使我们做出了您需要的灵能阵列，这个阵列在‘前线’能否发挥您期望的作用也无法肯定啊。” “这是为何？”来人似是有些不解，“还请会长明言。” “您要求的这种复合型的阵列，一直是灵能阵列绘制中的难题，其中最严重的问题，就是复杂程度和稳定性之间的冲突。越是简单的阵列，绘制难度越低，但稳定性就高，但相应的其作用也就越单一，而复合型阵列，其复杂程度天然就要高出一大截。” “也就是说，因为我们要求的灵能阵列绘制起来太过复杂，导致只有您和海默大师能够绘制，而且还不能百分之百成功，对吗？” 迈克尔点了点头。 “而同样因为太过复杂，所以您也无法肯定，这种阵列能否达到预期的效果？” “没错。” “深渊的活跃度正在加强，深渊生物也越来越难对付了，对付深渊，防护型的阵列必不可少，而如果使用了防护型的阵列，那么战士的战力就得不到强化，面对那些战力强大的深渊生物简直毫无还手之力，所以我们才希望有能够同时提供防护和强化的灵能阵列。” 访客原本刚毅的面容一下子变得颓废起来，他把脸埋在手中，整个人都散发出悲凉的意味。 “会长先生，此时还请您务必想想办法，否则，那些深渊生物，我们就只能拿战士的生命去换了。” 迈克尔叹了一口气道：“您要求的阵列，我会想办法设计，然后绘制的，但是，在深渊前线，这么复杂的阵列能坚持多久，我也无法肯定，而且这种阵列，还有可能因为过载而爆炸。” “如此便好，至少好过让战士们毫无防备的与深渊生物战斗，会长先生，赵某人还有一事相求。”自称姓赵的访客似是稍稍放下心来，“如果复合型的阵列绘制太过困难，还请会长先生，看看能否设计出，对灵能战士也不会有太大负担的防护阵列？” 现有的防护型灵能阵列对灵能战士来说，负担还是太大，使用之后，无论是力量，还是速度都会大受影响，在深渊生物开始变强的如今，这些战士就好像站着不动的靶子一样，防护型阵列破开以后，却是毫无生存希望可言。 “这个，我们会想办法的，赵先生。”迈克尔只得答应，但说到底，灵能阵列就是以灵能换取某种效果，负担小的灵能阵列，其作用也会比正常的灵能阵列要小。 就在这时，迈克尔的秘书发来联络：“会长先生，海默大师说有非常重要的事情，要求现在见你。” “那就让他进来吧。”迈克尔说道，他和海默也算是老朋友了，他相信海默的判断，既然他认为此事重要到需要打扰自己和重要客户的会面，那么这件事情肯定就有这么重要。 迈克尔话音刚落，海默就推门而入，他甚至没有顾得上和赵先生打招呼，径直走到迈克尔面前道：“迈克，你应该看看这个。” “什么事情让你这么着急？”迈克尔皱了皱眉，然后他看了一眼眼前的终端，“这不就是个考试终端吗？基础题全对，而且这么快的速度，确实是个值得培养的苗子，但也不至于……” “你接着往下看。”海默并没有过多的解释。 “好吧，既然你这么说了……”迈克尔继续往下看去，之后的却是一些关于考生个人信息和考试过程的简单说明，然后他就露出了一副见鬼了一般的表情，他下意识的揉了揉眼睛，才确定并不是自己眼花了。 他猛地从座位上站起：“不是终端出故障了吧？”却是向海默问道。 “我检查过了，没有故障，而且就算是出故障，你觉得会出现这种错误吗？” “你说的没错，我只是想确认一下，这实在是太不可思议了，如果这是真的，那么现有的格局肯定会产生重大的改变。”迈克尔的声音变得有些激动，“我看看，第一学园的学生，而且是方舟的推荐生，怪不得，这件事还有别人知道吗？”最后一句却是向海默问道。 “我没告诉任何人，但是……”海默大师似是此时才想起来，他看了一眼正在用奇怪的眼神看着他俩的赵先生。 迈克尔也似突然反应过来一般，正色道：“赵先生，刚才的事情……” “赵某人以灵魂起誓，自当守口如瓶。”赵先生却是直接道，“只是不知两位能否稍微透一点口风？” “赵先生，”迈克尔的声音中透着些许无奈，“此事干系重大，我能够告诉你的，就是即使是最差的情况，能够为您绘制阵列的技师，也会多出来一位。” “抱歉，是赵某人唐突了。”赵先生站起身，行了一礼，然后道：“既然会长先生已经答应了赵某人的要求，那赵某人就告辞了。” “赵先生请慢走。”迈克尔用炎黄的送客方式说道。 待赵先生走出办公室，迈克尔就向海默问道：“这孩子现在在哪？” “他好像正在进行高级技师的理论测试……”海默拿出自己的工作用个人终端，答道，“考试通过了，他正准备进行高级技师的实操测试。” “那咱们赶快过去。”迈克尔立刻道，高级技师的实操测试却是要求考生根据现有的阵列复制出一副完整的阵列来，因为阵列绘制的成功率的缘故，实操测试只是要求考生在一个月内绘制出阵列，然后带到协会进行激活，成功激活的则考试通过。 如果去的晚了，那名考生说不定就拿上阵列离开了，尽管他留有联系方式，但迈克尔却一刻都不愿意等，只想现在就见一见他。 肯特觉得有些无奈，他也是一名资深高级灵能阵列技师了，他自以为当一个高级技师理论考试的考官还是没问题的，但今天他不由得对此产生了怀疑。 本来理论考试会有专人批阅，但今天这个考生情况特殊，所以他不得不当场批改，这倒没什么，毕竟第一学园的学生，这种程度的优待还是没问题的。 问题出在他的答卷上，肯特从来没见过有考生在高级理论考试中写出这么多的答案的，尽管他并不能做到把所有答案完全记住，但他可以肯定，标准参考答案也没有这个考生写的这么多。 不过好在肯特的专业素养还是扎实的，他还是能够判断出考生的答案是正确的，所以尽管看的眼花缭乱，他还是直接给出了“合格”的评判。 看来自己真的还有很多东西要学啊，在那名考生被工作人员带走之后，肯特不由得这么想，他本以为关于灵能阵列方面的知识已经学的差不多了，但现在，总觉得自己还差的远。 再次翻看了一遍那名叫做七夜的考生的答卷，肯特更加坚定了这种想法，他的答案全面而详细，更有着超越常规的新奇思路，然而思路虽然新奇却不至于离经叛道，仔细推敲，却正是契合了相关理论中的一些公理。 协会恐怕又要多一位大师了，肯特想着，至少一个荣誉大师是少不了了。 “高级灵能阵列技师的考试内容就是成功复制出一个完整的灵能阵列，为了考验你的专业素养，我们给你的提供阵列是可能存在缺陷的，有缺陷的，你要自己修正其中的缺陷，绘制出能够正常激活的灵能阵列，明白了吗？” “明白了。”夜答道。 “那你就去那边的橱柜中挑一个吧。”考官往旁边一指，夜这才注意到橱柜中放着几十副灵能阵列。 夜走到橱柜前仔细观察，其中的灵能阵列却是种类繁多，除了最常见的强化类和防护类，还有几个完全不同的功能类，其中甚至包括两副攻击型的阵列。 大致查看了一遍，夜挑了一副强化类的，这一副灵能出力强化的阵列，启动后能够增加使用者单位时间内灵能的输出量，却是一种最常用的，市场需求最大的灵能阵列。 看到夜挑选了那一副阵列，考官却是暗自摇头，这家伙还真不走运，那副阵列虽然是最常见的类型，但用的却是一种市面上少有的回路设计方式，初学者几乎不可能绘制出完整的灵能回路。 夜仔细观察着眼前的灵能阵列，眼前的阵列不同于一般阵列中灵能由外至内的流动方向，而是灵能的输入回路直插中心，自中心发散出去，然后激活其中的符文，整个阵列启动速度和消耗灵能却是少于其他常见的同类型阵列，而代价则是极大的提高了绘制难度。 过了十来分钟，夜依旧在观察眼前的灵能阵列，考官似是有些等不了了，她轻声问道：“这位同学，你还没观察好吗？”等你带回去有的是时间观察，现在就先登记一下。 后面的话她还没说出口，夜就说道：“观察好了，我现在可以开始绘制了吗？” “啊？”考官似是有些惊讶，她愣了一下才说道：“这位同学，高级实操测试是要自己准备材料，进行绘制的，协会并没有为考生准备考试场所和材料。” “额，能通融一下吗？”夜有些不好意思的问道，“因为某些原因，我必须尽快拿到高级技师的资格。” 尽快拿到，好像你一定能拿到似的，“考官”暗自腹诽，但脸上却还带着微笑，再怎么说她也不敢给第一学园的学生脸色看，“我只是负责介绍考试内容并进行登记的，我没有那个权力。” 话音刚落，就有一个浑厚的中年男声响起：“你要在这里进行高级实操的测试？” “考官”闻声赶忙站起，然后向推门而入的看起来刚过中年的男子鞠了一躬，“会长先生。” 会长先生，这位就是灵能阵列技师协会的现任会长，迈克尔·法拉第？后面那位不是海默大师吗？ 夜这么想着，答道：“还请会长先生能够通融一下。” 迈克尔沉吟片刻，然后就联系了自己的秘书，吩咐道：“把我的工作间准备一下，我要用。” 接着他对夜说道：“跟我来吧。”随后转身出门，夜赶忙拿着刚才挑选的灵能阵列跟上。 看着眼前绘制用的工具和溶液，夜却是有种目不暇接的感觉，他还是头一次看到这么多的种类的工具。 在向会长和海默大师示意后，夜便坐到桌前，开始了绘制。 夜首先选了几瓶溶液观察了一下，先是晃动一下，看一看溶液从容器壁上回落的速度，然后放回了其中的几瓶，在剩下的几瓶中各用滴管取了一滴，滴在绘制用纸上，观察渗透的速度。 最后则是灌注了灵能，然后感知溶液的变化，做完这些之后，绘制的工作才算正式开始。 迈克尔和海默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赞许，会这么严格的进行绘制前的准备的技师已经很少见了，两人都不由得对这个名叫七夜的少年，接下来的表现有所期待了。 但接下来这名少年的做法却有些出乎意料，他竟然没有选择绘笔，而是用滴管取了一管溶液后，就直接将滴管口放于纸上，滴管内的溶液缓缓落下，流出来之后，竟似有生命一般划出了一道弧形的轨迹。 迈克尔又忍不住和海默对视了一眼，这一次眼神中最多的却是震惊，看来这名少年比两人想象的好要特别。 当全部心神沉入绘制工作中时，夜对时间的感觉就模糊了，他觉得并没有过去多久，就完成了整个阵列的绘制。 将滴管放好，他长出了一口气，终于完成了，仔细检查一遍之后，发现并没有缺陷，于是他试着输入灵能，阵列立刻发出了微光，这是正常启动的标志。 夜终于露出了一个淡淡的微笑，这次绘制比想象中的还要顺利，这下应该能够顺利获得高级技师的资格了。 夜抬起头，就看到协会会长和海默大师一脸严肃的看着自己，注意到自己的目光后，会长直接道：“去我办公室说吧。” 夜有些奇怪，但还是跟着会长一起进了他的办公室。 “坐吧。”会长一进门就说道，然后他关闭了落地窗，打开室内灯，然后从抽屉里拿出了一个拳头大小的东西，夜看到那东西却是挑了挑眉毛，那是一个小型的密闭场生成器，而且还是最高级的那种，可以彻底屏蔽能力者感知的密闭场。 会长在夜的对面坐定，海默大师则做到了会长的旁边，之后会长打开了密闭场，将三人都笼罩了进去。 “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谈吗？”夜忍不住问道，然后似是为了缓解自己的紧张情绪，他用有些轻浮的口吻道：“不过是一个高级技师的资格而已，有必要这么郑重吗？” 会长再次和海默大师对视了一眼，然后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凝重。 “我就开门见山了。”会长直接道，“七夜同学你，应该是星之眷属吧？” 第四十一章 符文 夜的身体一下子紧绷起来，看来自己表现的还是太过异常了，他不由得有些后悔，太心急了，应该多了解一下普通阵列技师的情况之后再来测试才对。 夜这么想着，脸上，却是不动声色，道：“不知会长何以得出如此结论？” 会长似是对夜紧绷的身体视而不见，他微笑着道：“你刚才那种不用绘笔的绘制方式，即使是我和海默，也做不到全程使用啊，人类跟本不可能负担得起那么做需要的消耗。” “会长先生太抬举我了。”夜淡淡地回道，“我只是在念动和感知上比较擅长而已，我并不是星之眷属。” 这倒是实话，按诺依的说法，自己现在最多只能算是半个星之眷属。 会长迈克尔的脸色变得有些凝重，因为星之眷属承担了引领人类科技进步的职责，迈克尔身为阵列技师协会的会长，也对星之眷属的历史了然于胸。 星之眷属拥有无法想象的敏锐直觉，他们某些看似毫无逻辑的行为，最终却证明有效的规避了某个巨大的危机。 迈克尔对文献中的这一评价印象尤为深刻，眼前的男孩就是星之眷属，他可以肯定，一般人类的能力者即使是在念动和感知比较擅长，也绝对不可能达到他刚才的程度。 一口气绘制完成一副灵能阵列，依然神采奕奕，即使是迈克尔自己和海默，完成刚才那个男孩绘制的阵列，也会感到疲劳，这才是他确定对方是星之眷属的原因。 也就是说，现在，在联邦首都，星之眷属判断暴露自己的身份会带来危险么，迈克尔得出如此结论，所以眼前的少年才会如临大敌一般。 然而在星之眷属已经出现的如今，如果不能得到他的帮助，那么不仅仅是联邦，全人类都将面临灭顶之灾，作为技师协会的会长，迈克尔非常清楚这几年灵能阵列需求方面的缺口到底有多大。 无论是能够绘制完整阵列的资深高级技师，还是能够设计阵列的大师级技师，甚至于只能进行例行维护和简单修复的初级技师，人数都远少于需求。 而且因为某些他也不太清楚的原因，对灵能阵列性能的需求也越来越高，现有的灵能阵列已经很难满足要求了。 我们必须获得星之眷属的帮助，迈克尔做出了如此判断。 想到这里，他站起身，将右手贴于额头，郑重而庄严地道：“星辰在上，我，迈克尔·法拉第，联邦灵能阵列技师协会现任会长，在此立下如下誓言：在任何情况下，绝不向任何人，任何组织透露眼前名为七夜的少年的秘密，如有违誓，魂飞魄散！” 强烈的灵能波动突然涌出，在迈克尔的额头汇聚成一个金色的符文，过了一会，符文慢慢消失。 做完这些，迈克尔似是非常疲劳一般瘫坐在沙发上，额头也冒出了密密的汗珠。 夜和海默大师却是呆住了，良久，海默大师用充满苦涩的语气道：“老友啊，你这是何苦？也罢，我就再跟你一次吧。” 说完，海默大师也站起身，立下了同样的誓言。 “不知，我二人的诚意是否确实传达给了七夜同学，不，七夜先生。”迈克尔的声音还有些虚弱，而在最后他也改变了对夜的称呼。 “七夜先生，”一直沉默的海默大师也说话了，用的居然也是敬语，“我和迈克尔都是研究者，我们唯一的期望就是能够让人类在灵能阵列方面更进一步，除此以外绝无他想，还请夜先生成全！” 誓言，而且是最严苛的誓言，夜怎么也想不到眼前两位大师居然会做到这种程度，刚才那个一闪而过的符文可不是仅仅只是好看的，如果发誓的人做出了违背誓言的行为，那个符文就会摧毁发誓人的灵魂，那个人会在瞬间灵魂消散，无法转生，无法复活，即为“真死”。 “事实上，我刚才并没有说谎。”良久，夜才有些沉重地道，“我现在确实已经不是星之眷属了，更准确的说，我不再是完整的星之眷属了。” 迈克尔和海默露出了无法掩饰的动摇的神情，让星之眷属变得不再完整，那会是何等恐怖的力量。 停顿了一下，夜叹了口气道：“并且因为这个原因，我现在并没有完全觉醒星之眷属的传承记忆，所以我恐怕无法帮助你们，让人类在灵能阵列上更进一步了，非常抱歉，法拉第先生，海默大师。” “真的，没有办法了吗？”迈克尔似是还未放弃，“不需要什么重大的改进，即使是一些细小的改良，对现在的情况也会有巨大的帮助。” “如果是这样的话……”夜突然想到了自己第一次接入虚拟现实的时候记录下来的符文，但那些符文他自己都还没顾得上验证，到底是否真的能产生作用都不清楚，但现在这种情况，自己总得拿出来点什么才行。 “我这里有一些没见过的符文，但我自己还没有验证过，这些真的是能用的符文，还是单纯的图案，我也不清楚，而且，很抱歉，我不能透露自己是从哪里得到的这些符文。在这种情况下，两位大师是否愿意看一看这些符文？” “哪一类符文？大概有多少？”迈克尔带着谨慎问道。 “分散和汇聚类的，大概有三百多个。”夜直接答道。 三百多个！现有的这两类的符文也不过二十多个，三百多个，哪怕只有十分之一能用，也会极大的丰富阵列设计的可能性。 限制灵能阵列效果的从来不是其中的功能性符文，而是分散和汇聚类的符文，因为这类符文有限，而且只能将灵能按照特定的比例往特定的方向引导，这就导致了灵能阵列中的回路不得不以这类“节点式”符文为中心进行设计，这极大的限制了阵列回路的排列方式，而很多优秀的构思就因为没有合适的节点符文而胎死腹中。 迈克尔一下子兴奋起来，“能否让我们先查看一下？” “能给我一个平板式终端吗？”那些符文存在夜的脑内生物芯片中，却是要导出来才能让两人看到。 “我这里有。”迈克尔从办公桌上拿了一个给夜。 导出符文的样式并没有花费太多时间，不一会，迈克尔就抱着终端查看起来。 “单看图形的结构的话，确实和现有的灵能符文非常类似，而且都是从未见过的符文，也许我们应该测试一下。”迈克尔一边查看一边说道，“不知七夜先生意下如何？” “当然没有问题，只是……”夜有些无奈地道，“叫我的名字就可以了，两位大师对我用尊称，七夜受之有愧。” “好吧，如果你坚持的话。那么，七夜同学，咱们就先测试一下这些符文的作用吧。” 再次回到迈克尔的工作室，三人一起动手，只花了不到一个小时就把三百多个符文画到了专门制作的测试用纸上。 夜记录时并未对符文进行分类，三人就重新做了一次分类，分散和汇聚型的符文灵能都只能从特定的位置流入，而这个入口处都会有一个看起来像是十字星的微小图案，阵列技师也就是依此分辨符文是分散还是汇聚型。 分类很快完成，两种符文的数量却是刚好相等，各有178个，夜倒是也知道怎么测试这类符文，只需要将灵能从入口输入，然后观察流出的方向和灵能的量就可以了。 稍微讨论了一下，三人决定分成两组分别进行测试，夜因为能力特殊单独一组，迈克尔和海默一组，正常来说这种测试确实是需要两个人的，一个人输入灵能另一个人操作终端进行观察和记录，在这一类测试中能力者必须小心控制灵能的输入，因为错误的符文是有可能爆炸的，在这种情况下再操作终端就不可能了。 夜却是可以直接通过眼睛将图像直接记录在脑内芯片中，因此他一个人就能完成这项工作。 测试工作却是花费了不少时间，而且相当耗费心神，全部测试完成已经是三个小时以后了。 三人的兴奋之情却溢于言表，特别是迈克尔和海默。 所有的符文全部能够正常使用，而且分散和汇聚也是一一对应的。 这些符文能够填补现在灵能阵列理论中的一大片空白，原有的节点式符文全部都是灵能等分的，而且只有“一分多”和“多汇一”这两种而已，而这三百多个符文中，不仅有大量的不等分符文，还出现了“二分多”，“三分多”这一类的符文，还有数个符文并没有改变灵能流动回路的数量，而是改变了方向。 如此，灵能阵列的绘制难度就会极大地降低，很多原本因为没有合适的节点符文只能存在于理论上的设计，这下都可以拿出来用了。 而更重要的是，迈克尔想到，这么多的符文，也许可以通过图形对比得出规律，那么就可以做到真正意义上的创造节点符文了，而不必像现在这样像是撞大运一般了。 然而夜的心情却不像另外两人那般热切，他有些苦涩地道：“两位大师，虽然不像泼你们的冷水，但是，还请两位大师为七夜的安全考虑一下。” 迈克尔和海默脸上的笑容一下子僵住了，夜虽然说的委婉，但两人都阅历丰富的老人，却是一下子就明白了夜的意思。 这种程度的技术进步只能是星之眷属带来的，到时候即使两人什么都不说，有心人只需要查一下两人近期的活动记录，就肯定能够发现端倪。 “抱歉，七夜同学，是我考虑不周了。”迈克尔有些落寞地道，“如果直接把这些符文都放出来的话，那么你的处境就比较危险了。” “那，就这么压着？”海默大师的声音中透着不甘。 “这倒不必。”夜赶忙道，“至少我们可以试着先放出几个关键性的符文。” “不妥。”迈克尔却否定了夜的想法，“这么做同样会引起注意，在大家都知道星之眷属已经出现的如今，星之眷属没有表明身份已经让很多人有了猜测，即使是几个符文也极有可能引起注意，所以不能这么做，安全起见，最好是一个都不要放出。” “但是你今天不是才见了狼烟军团的代表吗？深渊前线的情况，我听说可是不容乐观。”海默接着道，“如果不使用这些符文，现有的灵能阵列跟本不可能满足他们的要求吧。” “确实如此啊。”迈克尔的眉头一下子皱到了一起。 “我有一个想法，不知二位是否愿意听一下？”夜想了想，道。 “但说无妨。” “也许，我们可以试着来一场‘神启’。”夜谨慎地道。“就说会长先生得到了神启，获得了‘星’教授的符文，这样也许能行。” “这倒是个主意，但是这么做好吗？”迈克尔沉吟片刻，回应道，“这样一来，发现新符文的功劳，就要记在我头上了。” “事实上，一同推到您身上的，恐怕还会有很多麻烦。”夜当即回道，“‘神启’直接授予非神职人员，您恐怕会承受巨大的压力。” “那倒不必在意。”迈克尔挥了挥手，“只是这么做也只能降低不怀好意的人追查到你的可能，你还是会冒一定的风险的，没问题吗？” “如果真的一点风险都不冒，那我还不如趁早放弃星之眷属的身份。”夜的声音透着坚定，然后他说道：“只是，不知会长能够给予七夜一定物质上的补偿？” “七夜同学需要什么，我们一定尽全力满足。”迈克尔赶忙答应。 “我需要幽晶，大量的幽晶。” “需要多少？” “至少，两百颗最高品级的。” 迈克尔和海默却是倒抽了一口冷气，这么多，即使是四阶巅峰的能力者，在战斗中受的伤大多数情况下一颗最高品级的幽晶就能治好，而且还有盈余。 除了那些身份尊贵的四阶能力者以外，一个最高品级的幽晶就能换取他的帮助，两颗就能换对方一次全力出手，三颗甚至可以雇佣对方当半年的保镖。 “为什么需要这么多？”迈克尔忍不住问道。 “实不相瞒，我之前重伤濒死，是我的爱人不顾个人安危为我进行了牺牲仪式，把我救了下来，而她则因此受了重伤，这些幽晶就是为她治疗用的。” “真的需要这么多吗？”迈克尔忍不住问了出来，即使这么问可能会让眼前的少年不快。 “这个数字当然不准确，只是我估算的，让她恢复如粗所需的量。”夜坦然道，“但是，即使是让她能够真正脱离危险，也需要至少五十颗最高品质的幽晶。” 让梦的灵魂能够恢复到不依靠夜的能力而独立存在，这个量却是不能再少了。 然而五十颗幽晶也不是个小数字。 海默大师掰着指头数了数，然后对夜说道：“我这里有一些库存，然后我再去找几个老朋友借一点，应该能给你凑十个出来。” “我这里的库存比较多，再加上我能够从协会中借出来的，大概能给你凑二十颗，协会的荣誉大师每半年可以领到一颗，这样就能凑到三十一个了，其他的，恐怕就得七夜同学你自己想办法了。” “多谢二位大师相助，夜某人自当铭记于心。” “七夜同学言重了，能够帮上你的忙，也算是我二人对七夜同学为整个人类做出的贡献的一点微不足道的回报而已。”迈克尔赶忙回道。 海默大师说道：“别说这些了，天色不早了，今天难得高兴，咱们一起吃顿饭怎么样？” “如此甚好。”迈克尔却是非常赞成，“如果能够和七夜同学交流一番心得，肯定会获益良多。” “可是，我约好了和家人一起，今晚在中华街吃饭。”夜有些无奈地道。 “何不带上他们一起？”迈克尔却是不在意，“正好我和中华楼的老板比较熟，咱们就去那怎么样？” “既然如此，那夜某人就恭敬不如从命了。”夜只得答应，而他话音刚落，就有通讯接入，点开一看，视网膜中投影的却是莉兹的身影。 “夜哥哥你个大坏蛋！就这么丢下莉兹不管了！”通讯一接通，莉兹带着哭腔的声音就在夜的耳中响起。 迈克尔两人却是立刻发现了夜的动作，他们向夜点了点头，就开始进行一些收尾的工作，测试用的纸张都需要销毁，而记录了符文的终端也需要妥善保管。 “我只是有事情要做而已，我怎么会丢下可爱的莉兹不管呢？”夜用自己都觉得有些肉麻的带着宠溺的声音道，“晚上我们会在中华楼吃饭，一起来吗？” “好啊好啊。”莉兹立刻破涕为笑，“我带上莉亚可以吗？” 果然还是个小孩子啊，夜不由得想着，却还是回应道：“当然没问题。” 第四十二章 饭局 夜本打算再给莉莉丝发个信息，告诉她晚上在中华楼吃饭，但写好信息之后，他却犹豫了。 他发现自己下意识地把梦排除了，他害怕面对梦，害怕和她的联系，这不对，夜这么想着，更何况联系莉莉丝也可能会给梦一个负面的暗示，“我已经不再需要你了”，尽管夜并没有这样的意思，但回想起来，夜这一段时间的行动，在梦的立场恐怕会很正常的得出如此的结论。 说起来，让梦初步恢复所需的幽晶一下子解决了大半，似乎是有这方面的原因，让夜稍微松了口气，才有余裕考虑这些事情了吧。 想到这，夜把信息发给了梦。 然后夜突然想到了莉莉丝今天稍微有些反常的表现，说起来和其他人相比，莉莉丝可以称得上是老于人情世故了，大多数时候夜跟本猜不透她的想法，尽管她今天的行为只是稍微有些反常，但夜现在总觉得很可能有其他什么理由。 也许应该让艾迪优先搜集一下关于血族的情报，想到这，他就给艾迪也发了一条信息：“有限搜集血族的情报，尽快交给我。” 艾迪却是立刻给夜回了一条信息，却是只有短短的两个字：“多快？” 夜突然涌出一种奇怪的感觉，好像自己给艾迪的回复会产生某种巨大的改变，然而这种感觉稍纵即逝，完全无法捕捉。 夜摇了摇头，自己居然也开始变得中二了吗，再怎么说一个回复怎么可能会产生巨大的改变？ “越快越好。”夜正准备发送，却决定再加上“最迟明天早上交给我。” 艾迪的回复却是立刻就到了：“如您所愿，老板。” 刚关掉艾迪的信息，一条来自米娅的通讯就接入了，夜点开以后，就看到米娅苦着一张脸，道：“夜哥哥，梦姐姐不愿意跟我们一起去。” “啊？”夜有那么一瞬间没有理解米娅话中的意思，在理解了之后，他脱口而出的第一句话却是：“为什么是你联络我？” “为什么米娅不能联络你？”米娅一下子就不高兴了，“夜哥哥你不喜欢米娅了吗？因为有更可爱的莉兹了，所以就不要米娅了吗？” “怎么可能？”夜赶忙否认，他有种想抽自己的冲动，自己真是太不小心了。“我只是在想，这种情况一般不都是莉莉丝联络我的吗？说起来，你的莉莉丝姐姐呢？” “莉莉丝姐姐好像在换衣服，莉莉丝姐姐……”米娅答道，然后她扭头喊了莉莉丝一声，还没等到莉莉丝回应，米娅就“哎呦”一声捂住了右侧的脖子。 “怎么了，米娅？脖子不舒服？”夜担心地问道。 “可能是昨晚睡觉时姿势不对吧，早上起来时脖子有点疼。”米娅解释道。 “很疼吗？” “也没那么疼啦，不过就是扭动脖子的时候会有一点刺痛感。” 刺痛感，睡觉时姿势不对怎么可能会让脖子有刺痛感？ “待会让我看一下吧。”夜说道，“我现在联系梦。” “哦，啊，夜哥哥，差点让你蒙混过去，今晚你可得好好补偿我。”米娅似是突然意识到一般说道。 “你能不能不要用这种可能引起误会的说法？”夜不由得有些头疼。 “误会，误会什么？”米娅似是完全没意识到自己刚才话中的不妥，“夜哥哥你解释一下呗。” “没有没有，没什么误会，不要在意，我要切断通讯了。”说完，夜不等米娅回应就关掉了通讯。 “总觉得自己被当成笨蛋了。”米娅情绪有些低落，然后她用手按了一下脖子的右侧，那里还有一点轻微的刺痛，那个地方即使是照镜子也看不到，所以米娅并没有发现，那里有四个看上去很整齐的红色小点。 夜拨通了梦的联络号，但过了好久才接通，而且接通之后，梦只是低着头，似是不愿意让夜看到自己的表情。 说起来自己通过脑内芯片和对方通讯，自己倒是能通过独立终端上的取景器看到对方的表情，但对方却只能听到自己的声音。 “梦，你感觉不舒服吗？”夜的声音中透着关切。 “没有。”梦赶忙答道，她声音中隐约透出的恐惧让夜心中一痛，尽管夜看不到梦的表情，但他清晰的看到了梦的双手紧紧的握着，原本早已忘却的记忆浮上心头。 那个时候，当梦感到恐惧和害怕时，她总是下意识的握紧拳头。 夜犹豫了一下，但还是问道：“那你为什么不想和我们一起吃饭？” 梦沉默，只是双手握得更紧了。 夜暗自叹了口气，他当然清楚梦的想法，说到底还是因为她那种奇怪的自卑心理。 正常情况下，这种心里只需要亲友多多鼓励就很容易克服，但对梦现在的情况，却是她过于自卑了，夜自己的话，即使是鼓励也很有可能产生负面影响，莉莉丝等人却是因为和夜的关系也会对梦造成巨大的压力。 但梦现在这种状态又不可能求助于他人，仅仅是出于安全考虑就不可能，毕竟如果不能告知对方全部缘由，却是根本无法处理梦现在的情况。 但也不能这么放任下去，无论如何自己一定要恢复和梦的关系，夜这么想着，他的心中再次涌出了某种难以言喻的感情，那是对眼前女孩的感情，喜欢，还有怜惜，愧疚，混杂在一起，夜觉得自己似乎要被这感情的浪潮淹没。 好在他仍然守住一丝清明，摇了摇头，把那些事情放到脑后，先解决眼前的问题吧。 “那个，梦。”夜开口道，不知为何他有种奇怪的紧张情绪，“我今天拿到了高级阵列技师的资格，而且是最高级的荣誉大师。额，今天的晚饭，技师协会的会长和海默大师也会去，我还得把你介绍给他们呢，所以……” 夜总算是说完了，但他只觉得脸上有些发烫，他第一次觉得梦看不到自己的脸实在是太好了。 这说的都是什么啊，夜觉得自己好像连话都不会说了一样，而这种理由，却是有种逼迫的意味。 梦沉默，夜突然间觉得时间是如此的漫长，就在他已经想要放弃时，梦用几乎微不可闻的声音道：“那，我去。” “那太好了！我等着你。”夜的语气中带着惊喜，和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的松了口气的感觉，这个感觉却被梦敏感地捕捉到了。 结束了和梦的通讯，夜发现迈克尔和海默已经在旁边等着了。 迈克尔直接道：“已经安排好了，我们给了你一个荣誉大师的头衔，这样你也能通过绘制灵能阵列获得收入了，其他的也已经处理好了，那些测试用纸已经销毁，你的考试记录也修改过了。” 顿了一下，迈克尔接着道：“我已经在中华楼定了位子，只是因为比较晚，单独的房间却是已经被订满了，只能在大厅了。” 夜赶忙道：“让您破费已经很不好意思了，七夜怎么敢有更多的要求，只是在大厅的话，有些事情恐怕就只能改日再聊了。” “这是自然，那咱们现在就出发吧。” “当然没问题。” 尽管此时已经过了协会的下班时间，但还是有相当数量的工作人员留在建筑内，所以当夜和迈克尔还有海默一同有说有笑的出门时，却是被很多人看到了，很快，协会多了一名将来肯定会成为大师的荣誉大师的消息就传开了，这倒是迈克尔刻意为之，也算是为夜小小的造了个势。 炎黄传承的美食一向名声在外，在联邦首都，中华街的中华楼的菜肴却是公认的最正宗的，所以即使中华楼的消费大多数人都消费不起，但每天晚上几乎都是爆满。 迈克尔却是凭借着自己阵列技师协会会长的身份，和同中华楼老板的交情，才算是在位置已经几乎订满的时候获得了一个位子，但也是大厅中的角落了。 到了之后，夜发现大多数宾客都是开着飞车来的，只有自己一行三人乘坐的是出租飞车，梦她们还有一段时间才到，所以夜倒是打算在门口等她们，他本想请迈克尔和海默先行入座，但两人执意要和他一起等。 等候的过程中，时不时的有认出了迈克尔和海默的人上前寒暄，海默大师倒是很少多话，大多数时候只是点头示意，迈克尔却是微笑着回应，然后再把夜这名刚刚成为荣誉大师的介绍给对方，大多数人都会惊讶于夜的年龄，然后恭维一番年轻有为云云。 夜对这类应酬很是不适应，好在来这里的人都有饭局，所以仅仅是寒暄两句就进了中华楼，夜才没有觉得特别难受。 没过多久，夜就看到一个从车灯到车尾散发着浮夸气息的飞车停到了中华楼的门前，这辆飞车引擎盖上印着一个硕大的荧光骷髅头，而车灯也是骷髅头的装饰，车身甚至还装有一些长长的尖刺。 不会吧，夜从这辆车上感觉到了一种熟悉的风格，但他突然觉得自己的感觉恐怕会应验，说到底她们如果开车来的话，恐怕也就学园长罗素能够提供飞车了。 飞车还没停稳，夜就接到了米娅的短信“夜哥哥，我们到中华楼门口了。” 此时只有这一辆飞车降落，看样子自己真的猜着了，夜赶忙上前，迈克尔和海默也连忙跟上。 飞车在离地面半米的地方停下，车门打开，但过了一会，却没有人下来，夜正感觉奇怪，就看到梦一手提着裙子，一手扶着车门，似是有些不知所措。 夜立刻上前把她扶了下来，然后就忍不住赞叹道：“你真美，这条裙子真适合你。” “谢谢。”梦轻声道，然后挣脱了夜的手，“米娅还等着你呢，去接她吧。” 夜有些没明白梦的意思，就看到莉莉丝和伊格尼斯也下了车，然后他突然意识到，飞车上可能没有空间装米娅的轮椅，他赶忙走到米娅在的另一侧，把她抱了下来。 但米娅也十三岁了，夜只能把她打横抱着，而米娅则用手勾着夜的脖子，脸上露出一股带着得意的笑容。 夜有些奇怪，就看到莉兹从副驾驶座上跳下，用明显带着嫉妒的眼神看了米娅一眼，然后做了个鬼脸。 夜不由得有些无奈，这才几天这两个小妮子就开始对立了，看来以后有的受了。 其他人都下来之后，莉亚从驾驶座上跳下，然后操作了一下终端，飞车就飞到了旁边的车库里。 夜现将迈克尔和海默介绍给众人，然后又将众人一一介绍给海默，到莉兹的时候夜却是因为米娅忙不迭的提问，所以没有注意到迈克尔的脸色有些奇怪，也没有注意到莉亚给迈克尔使了一个根本不是小孩子能理解的眼神。 “咱们也别在这站着了，进去边吃边聊。”迈克尔直接道，然后他不易察觉的向莉亚递了一个询问的眼神，看到莉亚点头之后，才露出了一个了然的表情，这些其他人却是都没有注意到。 入座之后，却是有一名穿着旗袍的年轻女子上前，迈克尔一看就打趣道：“中华楼的老板，什么事后开始当服务员了？” “会长先生说笑了，只是您今天定的晚，没能给您准备雅间，实在是抱歉，今天您的单子八折优惠，我待会再给您上一壶陈年的老酒，权作赔罪，你看怎么样？” “那就这么说定了啊。”迈克尔却是没有推辞，直接答道，“菜式，还请老板帮我们安排吧，我也不懂炎黄料理，只是今天不止我们两个老头子，还有几个年轻人，和两个孩子，还请老板多多费心啊。” “不知这几位是做什么的？” “她们都是第一学园的学生。” “既然如此，那今天的菜式就清淡为主，荤菜多用鸡和鱼，您看如何？” “那就这么来吧。”迈克尔答道，然后他话锋一转，轻声道：“但是，梅老板，我最近手头有点紧，所以了，尽管有些不好意思，但特别名贵的菜式还是不要上了。” “那今天，就请会长先生，尝尝炎黄特色的家常菜如何？” “如此甚好。” 说完，梅老板就离开了。 而经过迈克尔的简单介绍，夜算是稍微了解了一下这位梅老板，没有人知道梅老板的真实姓名，只知道她自称梅姑，虽然没什么背景，但凭借实力，白手起家，开了这么个中华楼。 其间有人眼红，无论是暗中捣鬼，还是登门闹事，却都被她一一摆平，而生意做到现在，已经没有人敢打她的主意了。 说话间，菜肴就上齐了，却是如梅老板所言，都是些家常菜式，一同上来的还有一瓶陈年的老酒。 夜和两位大师喝了一杯，众人就开始动筷子了。 其间迈克尔却是没有想之前说的那样和夜讨论阵列绘制的心得，而是跟他介绍起联邦首都的形势来。 夜却是明白，迈克尔这是在帮自己，以自己的身份，在这里早晚要处在风口浪尖，早晚会和联邦的各大势力打交道，所以这些信息却是要早做了解。 而迈克尔身为技师协会的会长，也了解一些一般人不清楚的内幕，尽管因为他们在大厅里，所以他说的模糊，但夜却还是明白了迈克尔的意思。 听完之后，夜才算大致对联邦的各个势力有了印象，即使是这些信息，他也能够感觉到，某种风雨欲来的气氛。 联邦恐怕很快就要不平静了，无论是明面上的“平权”和“极权”的对立，还是暗地里的各个势力的交锋，亦或者夜所感觉到的，“暮光之眼”的谋划。 夜有种非常确实的感觉，这一切，恐怕很快就会集中爆发了。 就在夜想着这些的时候，莉兹突然叫道：“夜哥哥，帮我剥虾。” “好……好……”夜有些无奈地回道，然后从盘子里拿了一只煮好的虾，剥掉坚硬的外壳，他正想放到莉兹面前的盘子里，就看到莉兹长大了嘴，似是想要他喂。 夜无奈的笑了笑，然后就喂到了她嘴里，似是因为他自己的身世，他总是会习惯性的管着小孩子，就比如刚才。 莉兹大口大口地嚼着，然后对米娅比了一个胜利的手势，看到这，夜就看是觉得头疼。 果然，米娅也叫道：“夜哥哥，我也要。” “好……好……”夜只得回应，“也给你剥一个。” 结果莉兹有吵着让夜喂她别的东西，米娅总是不甘示弱，这却是让夜有些焦头烂额。 “真好啊。”看着夜手忙脚乱的样子，迈克尔却是有些感慨的道。 “怎么了？”夜一边安抚米娅一边问道。 “身体有……额，身体不太好的孩子，总是要承受更多的磨难，而这些孩子的性格也难免会变得阴暗，但米娅这孩子能够如此开朗，相比是七夜同学，对她宠爱有加啊。” “那当然，夜哥哥对我最好了！”米娅闻言直接道，“我将来一定要嫁给夜哥哥！” “啊？”夜不由得惊呼，“这是谁跟你说的？” “芙蕾雅跟我说的，她说女人报答男人最好的方式就是嫁给他。” “那个小妮子！”夜的话中带着无奈。 就在这时，一个陌生的声音响起：“敢问，这位是夜先生吗？” 第四十三章 血族 夜一扭头，就看到了一名端着酒杯的青年男子，他看起来三十来岁，一张国字脸却是典型的炎黄特征。 但他的记忆中却没有这个人。 看清夜的面容后，对方却是有些惊喜的喊道：“真是夜先生，没想到还能见到您！看来您已经康复了啊！” 夜心中一动，这位似乎对自己的情况有一定的了解，那么对方很有可能是真的认识自己，只是自己忘记了。 夜正准备开口询问，迈克尔却是认出了对方，“这不是首都卫戍部队的林队长吗？” 林队长似是才注意到夜身边的迈克尔和迈克尔另一边的海默大师，他赶忙道：“会长先生，还有海默大师，真是失敬，不知二位这是……” “哦，七夜同学今天刚刚成为了协会的荣誉大师，我看七夜同学年少有为，将来必成大器，我就想在那之前和七夜同学亲近亲近，多攀攀交情，就拉着七夜同学来这里吃顿便饭。” 顿了一下，迈克尔问道：“听林队长刚才所言，难道您和七夜同学认识？” 林队长立刻答道：“这个么，夜先生于我有救命之恩，我当然认得夜先生，但夜先生恐怕已经不记得我了。” 顿了一下，他继续解释道：“大概四年前，我经人介绍，接受了一个普通的护卫任务。对方声称不愿暴漏身份，所以我甚至都不知道雇主是谁，但我当时急需要钱，所以就参加了那次任务，现在想想，自己还是太轻信别人了，那个介绍人和我其实也没多大交情。” 叹了一口气，林队长继续道：“后来的结果，各位想必已经猜到了，我们遇到了超乎想象的敌人，几乎所有人都阵亡了，我也受了重伤，但当时那个任务没有通过佣兵协会，所以我甚至得不到免费的救治，好在我还有些积蓄，就自掏腰包请医师给我治疗。” “然而就在我的伤马上就要康复的时候，我患上了某种奇怪的并发症，当然这些都是事后那位医师告诉我的，具体什么情况我也不太清楚，毕竟当时我已经有些神志不清了。” 林队长的话带着感慨。 “当时为我治疗的医师并没有能力治好我，而我剩余的积蓄也不足以请一名能够治好我的高级医师，所以他就把我送到了医师协会的免费病房，靠最低限度的治疗吊着，也算是看看会不会有医师愿意免费为我治疗。” “但是为我治疗的医师也是个好人，她请她的老师为我做了诊断，得出的结论是，精神污染，而且已经到了深层，我之所以没死只是因为污染较弱，但因为已经深入灵魂，所以治疗难度极高，而且消耗极大。那位医师也就放弃了，只是把我的病例放在了医师协会那里。” 林队长深吸了一口气，又缓缓地吐出来。 “后来，夜先生接手了我的治疗，据那位医师讲，当时夜先生在查看了我的情况后，制定了一个循序渐进的治疗方案，好像这个方案特别了不起，但我没听太懂，可是有一点我是很清楚的，我的命就是夜先生救的。” “嗯，有件事我不明白。”夜想了想还是问了出来，“你当时神志不清，那你是怎么认出我来的，我的事情你又是怎么知道的？” “最开始我确实是昏迷状态。”林队长解释道，“但完成第三阶段的治疗后我就清醒过来了，最后两个阶段的巩固性治疗，都是在我清醒的状态下进行的。而您的事情，我也是在那个时候跟您聊天的时候您告诉我的，您说您只是想要找到能够治疗自己的方法，所以没有收我的诊金，还说您可能会命不久矣，即使侥幸活下来，恐怕也不会在记得我……” 林队长用手抹了一下眼角，接着道：“不过今天能再见到夜先生，林某人还是要感慨一句，苍天有眼，夜先生如此仁义，必能逢凶化吉。” 听到这话，夜下意识地看了梦一眼。 “抱歉打扰各位这么久。”林队长带着歉意道，“改日，还请夜先生能够光临寒舍，内人一直想要当面谢谢您，今天林某人就先告辞了，最后麻烦会长先生，把我的联络号给夜先生一份。” “当然没问题。”迈克尔直接答道。 林队长行了一礼就离开了。 “想不到七夜同学在灵魂医疗方面，也有如此造诣，真真是英雄出少年啊，只是为何七夜同学好像不记得了呢？”迈克尔直接问道。 夜叹了一口气，声音中透着苦涩：“当年我灵魂受了重伤，只是苟延残喘，很多在我看来不重要的事情，却是都忘掉了。” “自己救他人一命，这种事在七夜同学看来并不重要么？”迈克尔的语气却是带着恭维，“七夜同学果然有大仁义。” 夜却摇了摇头：“当时为他治疗，我更多的应该是想要寻求治疗自己的方法吧，我只是想要更多的了解相关的信息而已啊，夜某人的行为实在算不上高尚。” “七夜同学能这么想，实在是……” “啊！”迈克尔的话还没说完，莉兹就大叫一声，“我最讨厌大人讲这些虚伪的话了，夜哥哥你们能不能不要再说了？” 夜的眉头一下子皱了起来，“怎么说话呢，莉兹，再怎么说都应该给长辈应有的尊重，你再这么说话……” “七夜同学……”迈克尔却是打断了夜的话，“既然莉兹大……嗯，莉兹小朋友不愿意咱们讨论这些，那咱们就不谈这些了，多吃菜啊，难得有机会来中华楼，大家还是好好品尝一下这里的菜式吧。” “抱歉，会长先生，莉兹太小，还有些不懂事。”夜有些不好意思地道。 他却没注意到，迈克尔听了这话却是心虚地偷瞄了莉兹一眼，在看到莉兹并没有特别的反应之后，他才回道：“没关系，小孩子嘛，还是天真直爽一些好。” 之后在饭桌上，迈克尔却是很少发言，夜倒是注意到这位阵列技师协会的会长，时不时的会瞥一眼莉兹和莉亚，但也有可能是他自己的错觉，毕竟迈克尔的动作并不明显，倒也有可能只是目光无意中扫到的。 海默大师却只是埋头喝酒吃菜，似是注意到了夜目光中的疑惑，迈克尔解释道：“海默就这个脾气，你别介意，不过他肯出来跟咱们一起吃饭，就说明他认可你了，他就是脾气古怪了点。” 之后夜向两位大师各敬了一杯酒，就没有别的交流了，夜总觉得这好像是因为莉亚刚才的那句话。 但想想应该不可能，再怎么说，即使是第一学园学园长的孙女，也不可能一句话就让阵列技师协会的会长噤声。 众人酒足饭饱之后，老板又来露了个脸，然后送上了一份天然水果。 吃完水果，这场饭局算是结束了，在众人离开中华楼的时候，夜抱着米娅特意落后了一些。 “米娅，你脖子上疼的地方在哪？让我看看。” “在这。”米娅用手按了按右侧的脖子。 夜在那个位置看到了四个若隐若现的红点，他第一时间就想到了血族的獠牙，看来莉莉丝的情况必须尽快处理了。 就在这时夜听到莉兹的声音：“夜哥哥，你再不来我们就丢下你不管了。” “马上。”夜高声回道，然后小声对米娅说道：“这件事情不要告诉其他人，好吗？” “好！”米娅想都没想就答应了。 在门口和两位大师告别后，众人就坐上了学园长的飞车，尽管也非常不情愿坐上这辆怎么看都相当羞耻的飞车，但此时往返于城区和学园的轨道电车已经下班，却是不得不坐了。 回到学园时却是因为时间已经有些晚了，大多数外出的学员早已回到了学园岛，所以至少这一次不用承受其他人奇怪的目光了。 回到宿舍后，夜第一时间通过特殊线路联络了艾迪，艾迪立刻就接通了通讯。 “有何吩咐，老板？” “把血族的情报给我，现在。” “您还真是心急，我的老板。不过血族相关的情报已经很长时间没有新的有价值的消息出现了，我已经搜集完毕了，这就给您传过去。” 然后艾迪就通过这条加密通道传了一份文件过来，接受到文件后，夜立刻就切断了通讯。 通讯另一端的艾迪，却是苦笑着自语道：“真是个奇怪的老板，怎么会对血族感兴趣了。” 血族，其实是对血魔和血精灵的统称，但一般情况下还是指血魔，因为在有记录的历史上，血精灵总共不超过十个人，而且全部都是实验的产物，而血魔则是魔族的一个分支。 相传血族十分强大，所有血族天生都是能力者，而且远比同位阶的其他种族强大，然而血族必须吸食鲜血才能存活的特性让所有其他种族都视其为死敌。 魔族生育能力本就较为底下，而血族的情况则更加眼中，女性的血族怀孕本就困难，孕期更是长达五年，而血族从新生儿也因为身体成长缓慢，所以需要至少三十年的时间才能拥有足以自保的战力，而成为战场上的战力则需要至少五十年。 再加上血族生性傲慢，也没有血族愿意同其他种族通婚，即使偶有其他种族的奴隶怀上了血族的孩子，却也会遭到所有人的追杀。 所以尽管血族曾在魔族中建立起强大的帝国，但最终却难逃灭绝的命运，再加上所有种族都对血族的强大和嗜血心有余悸，是以即使是那些有仇怨的种族，在清剿血族这件事情上都不遗余力。 血族已经灭绝了，所有的后裔都有确实的证据证明已经死亡。但之后一直有人垂涎血族的力量，试图通过实验复活血族 血精灵就是妖精灌注血族力量得到的产物，而魔族和人类灌注血族力量则会成为血魔，但所有通过实验培养出的血族最终都会成为没有理智的怪物，跟本无法成为可以控制的有效战力，所以近些年，却是鲜有人在进行相关的实验。 而最近的一条关于血族的情报，却是大约六年以前，在帝国某个边境小国，该国的领主一家包括家属、女仆在内的数十人在一夜之间死于非命，而尸体则和记载中的被血族吸干鲜血的人的尸体一模一样。 但经过dna比对，尸体中却没有领主和他的养女，之后帝国全力搜查，却完全没有找到两人的踪迹，这件事最后也就不了了之了。 但这些情报对如今的情况没有任何帮助，夜略过了介绍血族能力了谱系的情报，找到了关于那些实验体的资料。 其中的某个研究主管的笔记引起了夜的注意“对鲜血的渴望会消磨血族的理智，对鲜血的渴望只能通过吸食鲜血缓解，但每吸食一次鲜血，对鲜血的渴望都会增长一分，就需要吸食更多的鲜血才能缓解……” 这怎么看都不对劲，如果说血族无法遏制对鲜血的渴望，那么血族根本不可能建立强大的帝国，说到底血族建立的帝国中，血族只是高高在上的贵族，其他阶层却是血族以外的魔族。 也只有血族对鲜血的需求是可控的，并且有限的情况下，以血族为主导的帝国才有可能建立，这名研究主管似乎也意识到了这个问题，而他的结论是，通过实验培养出的血族并不是真正的血族，只是“血奴”所以才无法控制自己对鲜血的渴望。 看到这，夜突然想到一个问题，血族早已灭绝，那这些实验是以什么为原料制造的血族，即使通过某种方式增强血族的力量，也应该有某种东西作为“种子”存在才对。 但这种程度的机密资料可能会被艾迪找到吗？夜不由得有些怀疑，但他还是搜索了一下整个文件，出乎他意料的是，这其中竟有非常详细的记录。 他是怎么弄到的，夜不由得有些奇怪，但他随即放下了这个疑问，开始查看起资料来。 资料中记载，血族的力量来自于一个被称为“鲜血之月”的天体，而通过实验培养血族，则是通过某种灵能阵列，沟通“鲜血之月”，并将其力量灌入实验体中，在灌注到一定程度之后，实验体就能自行和“鲜血之月”连接，而不再需要灵能阵列。 原来如此，实验室里的血族是这么做出来的啊，夜这么想着，因为那个“鲜血之月”还存在着，所以才能不停地做出血族来。 等一等，夜似是突然灵光一闪，如果血族的力量来自于“鲜血之月”的话，那么对鲜血的渴望是不是也来自“鲜血之月”，那么如果屏蔽掉与“鲜血之月”的联系，是否就不再会有对血的渴望了。 夜赶忙翻回刚刚看到的那个研究主管的笔记，却是如他所料般，看到其中写到，这名主管认为是实验体无法控制来自“鲜血之月”的力量，他也认为对鲜血的渴望有可能来自于“鲜血之月”，所以他给一名已经可以独立连接“鲜血之月”的实验体加上了屏蔽措施，想要观察一下，看看是否能够降低他对鲜血的渴望。 夜接着往下翻，却发现后边的是另一个人的笔记，翻回去之后，夜响起这名研究主管的笔记是拍摄的照片，而最后的一页笔记上有某种黑色的斑点，夜原本以为是取景器上的污渍，但现在看来，那恐怕是某个人的鲜血吧。 那名研究主管没能等到自己的实验有结果的那天。 夜也因此无从得知这种方法到底有没有用了，而且笔记中并没有记录用的是何种屏蔽手段。 仔细想想，也就用灵能阵列进行屏蔽才是最合适的手段了吧，其他的方法恐怕都会影响正常生活。 但说到底，用灵能阵列屏蔽特定的波动或者连接，则需要极强的针对性，只有在了解需要屏蔽的波动和连接的基础上，才能设计出有效的阵列，也许自己应该试着感知一下和“鲜血之月”的连接到底是什么样的。 夜正准备去拿绘制阵列需要的物品时，他突然想到，贸然和“鲜血之月”连接指不定会发生什么事情，如果自己出了意外，那么十天之后的决斗肯定会受到影响。 但那场决斗自己不能输，自己必须赢下来，尽管说起来显得有些无能，但自己必须通过赢得这场决斗来建立自信，对自己身为能力者所应当拥有战力的自信。 那么就至少要等到赢得那场决斗以后了，夜的情绪突然有些低落，说到底还是因为自己的实力不够，如果自己实力够强，那么就不需要担心与“鲜血之月”的连接会造成什么不利的影响了吧。 现在只能祈求，莉莉丝不要在这段时间内出什么意外了。 同一时刻，联邦首都，门仓运输店面内，永二大叔深深地抽了一口烟，然后缓缓地吐了出来，对着眼前的荧幕道：“大概情况就是这样了，你们的任务就是拖住对方，拖的时间越久越好。” “我说老爹。”荧幕中一个面容和永二大叔有七分相似的青年叹了口气道，“你至少给一个最短时间啊，至少需要我们拖住对方多久，才算完成任务。” “哦，对啊，你等着，我问一下。”说完永二大叔转身，冲站在阴影中的一名男青年问道：“最短需要多久？” “十天。”如果是和夜相熟的人在这里恐怕就立刻能够听出来此人的声音和夜却是有九分相似，“至少十天才行。” “十天。”永二大叔扭头说道。 “哈？你在开玩笑吗？十天？”荧幕中的男青年脸一下子垮了下来，“你让我拿什么拖住对方十天，对方可是有四阶的能力者啊。” “嘛，倒也是，我会联络海拉的，她会去支援你们，但是最快她恐怕也要两天才能赶过去，所以在她赶过去之前，好好努力吧。” “那还差不多……个鬼啦！除非你让我用那个，否则我们能撑过一天就不错了。” 永二大叔闻言，大大的叹了一口气，然后把烟在烟灰缸里按灭，有些沉重地道：“那你就用吧，儿子，加油吧，这次任务非常重要，一定要漂亮的完成啊！” “嘛，你就放心吧，老爹。”说完对方就直接切断了通讯。 永二大叔转了一下椅子，面朝着阴影中的男青年，道：“我已经安排下去了，还有别的需要我去做的吗？” “暂时没有了，其他的事情我得亲自完成。”男青年淡淡地道。 “嘛，有需要的话，再跟我说啊。”永二大叔笑着道，“不过我们刚刚得出你能够进行时空旅行，你就来了啊，这可真是……” “诺依呢？”男青年似是无视了永二大叔的话。 “她正在做‘回去’的准备呢。”永二大叔答道。 “是么，那你还是做好准备吧，永二大叔。” “什么准备？” “全力支持我的准备，毕竟……”站在阴影里的男青年走进了灯光覆盖的范围，他的面容和夜竟有九分的相似“情况已经糟糕到不能更糟糕了。” 第四十四章 绝境 这是一颗红矮星，一颗非常普通的红矮星，整个宇宙大概有百分之七十的行星都是红矮星，而这颗红矮星事实上没什么不同，但这颗红矮星也是特殊的。 因为在一个非常接近它的轨道上，运转着一个没有记录在任何国家，任何组织档案中的空间站。 事实上根本不可能有组织或国家能够记录这个空间站，因为这个宇宙并没有能够进行星际航行的智慧生命。 准确的说，这些智慧生命都已经灭绝了，在一场席卷了整个宇宙的灾难中。 而因为某种难以感知的力量，这个空间站内的住民躲过了这次灾难，但这个小型空间站内并没有生态圈存在，也不可能进行有机物循环，事实上，这个空间站在设计之初就是一个必须依靠外部提供给养才能维持的空间站。 一个观察红矮星变化的并不重要的无人科研空间站，至少在当初建立这个空间站的国家档案中是这么记录的。 但这个无人空间站早就有了一名新的居住者，不同于这个宇宙的所有智慧生命，这名居住者身材矮小，甚至比不上某些种族的新生儿，而且身体孱弱，直接暴露在宇宙真空中就会在极短的时间内丧命，而且长相也不符合任意一个智慧生命的审美。 现在这位奇特的居住者正在自沉眠中醒来，当意识集中于身体中，自沉眠醒来时，首先感觉到的是熟悉的眩晕感，眼前的景象也似蒙了一层纱般，模糊不清。 紧接着深入喉咙的软管中流出了带有强烈腥味的液体，她强忍着呕吐的冲动，把这些劣质营养液咽了下去，之后停了几分钟，用来固定身体的拘束带松开，她终于能够自由活动了。 她先是把深入喉咙的软管拔了出来，这个过程伴随着强烈的恶心感，但她却强忍着没有吐出来，营养液已经不多了，即使是这种最劣质的，有着异常浓烈腥味的营养液，现在也已经得不到补充了，用一点就少一点，所以无论如何，也不能浪费。 然后坐起身，她清楚的感觉到自己的头发黏糊糊的，上面还残留着维生液，她拔掉脑后的插头，然后挣扎着想要爬出维生仓，但从休眠中醒来的身体无比虚弱，以至于这个简单的动作，她努力了几次都没有成功。 她停了下来，通过休息积蓄力量，然后她终于爬出了维生仓，但却因为用尽力气，没能维持住身体的姿态，啪的一声，重重的摔在了坚硬的地面上。 这该死的人工重力！她心里不由得暗骂，好在她反应及时，没有让头部撞到地面上，即使如此，这一下也把她摔得不轻，她在地上趴了足足有十分钟才挣扎着坐起来。 靠着维生仓坐在地上，休息了足足二十分钟，她才感觉眩晕感消去，此时她才真正看清整个房间，眼前的地板上到处都是密密麻麻的管线，上面随意丢弃着各种各样的营养剂包装，一眼望去，几乎没有下脚的地方。 还不错，她想到，至少没有变得更糟，至少自己没有一醒来就发现自己在深渊吞噬着的肚子里，就在这时固定在她左手手腕上的通讯器发出了有通讯请求接入的提示音。 在这个宇宙能够联系上她的通讯器的，也就只有这个空间站中央的那台超级计算机了。 她挨了一下通讯器上的按钮，就听到一个熟悉的中年人的声音响起：“情况如何，诺依？” “令人作呕的营养液，挥之不去的眩晕感，还有无从下脚的地板，和一个被遗忘的空间站。”诺依的声音中透着浓浓的无奈和疲惫，“糟到不能更糟的空气。” “看样子还不错。”永二的似是松了一口气，“你最好抓紧时间，你在那边呆的越久，就越可能被深渊寻觅者发现。” “好吧，我知道了。”诺依站起身，她没有清洗身上残留的维生液，毕竟下一次躺进维生舱时还会粘上，而更重要的原因是，这个空间站根本没有多余的空间，也没有相应的设备让她清洗身体，所以她很清楚，自己现在恐怕和那些劣质维生液一个味了。 同样因为这个空间站内部空间有限，诺依才只能通过营养液和营养膏来补充身体所需的有机物，因为这两种东西会被身体完全吸收，而不会产生排泄物。 诺依摇了摇头，收回自己有些发散的思绪，她拿起扔在维生仓旁边地上的宇航服，套在身上，然后把对她而言有些过长的头发团起来用一个橡皮帽包起来，最后再带上头盔。 启动宇航服，诺依首先检查了一下氧气生成装置，尽管已经多个地方出现故障，但至少还能用，还能用就不错了，诺依很清楚这一点，这是最后一套宇航服了，特意照顾了自己的体型而设计的小型宇航服。更重要的是这一套宇航服并不是这个宇宙的产物，所以其中重要的组件根本没有办法修复或者更换。 “我穿上宇航服了。”诺依对依旧保持着通讯的永二道。 “如何？” “能量传输线路有十八处破损，左侧推进器损坏，出力不足，氧气生成装置有一半组件损坏，出力不足百分之四十，勉强能用，但是这家伙还是建议我修理它。”诺依一字一句地念着宇航服的自检报告，最后有些无奈的吐槽。 “能用就好，检查一下空间站和主机的状态，赶紧回来吧，这边还有很多事情需要你决定呢。”永二安慰道。 “我知道，我尽量在两个小时内完成所有的检查，然后尽可能的修复那些故障。”说完诺依通过左手的通讯器，向中央电脑发出了取消人工重力的指令。 几乎是在指令发出的同一时间，诺依就飘了起来，她在地板上一蹬，身体就向前飘去，她打开舱门，门外就是宇宙真空。 这座空间站从一开始就是按照无人空间站设计的，所以并没有隔离舱段，诺依所处的舱室内的空气却是依靠一个低级的密闭场束缚的。 抓着空间站外部墙壁上安装的把手，诺依一点一点的前进，原本用宇航服上带有的推进器可以瞬间到达的距离，她却花了足足十分钟时间。 因为推进器很有可能引来深渊寻觅者，尽管这个已经被毁灭的宇宙只有一头深渊寻觅者，但谁知道那个怪物现在已经成长到什么地步了，说不定那头寻觅者已经成长到足以感知到整个宇宙的灵能波动的地步了呢？ 无论如何，小心些，总是好的。 到达了中央电脑所处的舱室门口，之后，打开舱门，钻进去，然后把舱门关好，总共又花了大概十分钟左右。 舱室中央，漂浮着一个浑圆的球体，球体不知何种材质，表面闪着金属的光泽，却也散发着淡蓝色的微光，这就是中央计算机，至少诺依一直是这么称呼的，但她记得其他人，好像都习惯称呼它为“星辰主机”。 这当然不是这个空间站的计算机，尽管这里原本就是用来存储观察数据的计算机所在的舱室，这个计算机是诺依带来的，从别的宇宙，她已经记不清自己带着它去了多少个宇宙。 一开始他们是一个团队，一个数百人的团队，但所有的实验都失败了，而团队的成员也死在了一次有一次的逃亡过程中，有的人是被深渊吞噬着所吞噬，也有人感染了深渊之后被其他人杀死，还有一部分人，却是在逃亡时被丢下了。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就只剩下自己了，而那个数百人的团队，成功将意识上传到这台计算机，却也不过十几个人，而这十几个人当中，蕾娜是唯一的研究人员，但她的意识传输过程中出了点意外，她丢失了一部分记忆，而因为某些原因，每次重新开始实验时，她都会以失去记忆的状态重生。 所以事实上，整个实验现在只能依靠诺依一个人了。 诺依掏出了放在宇航服口袋中的一张照片，照片非常普通，照片上的人物并不会动，当然也不会和看照片的人进行互动，唯一特殊的也就是那几乎可以永久保存的材质了。 照片上是一名男青年和一名小女孩，两人穿着研究员常穿的白大褂，对着镜头比出了胜利的手势，他们的脸上都画着可笑的图案，却也绽放着灿烂的笑容，那名小女孩，不是别人正是诺依，而如果有认识夜的人在这里，就会发现那名男青年和夜有这一模一样的面容。 然后诺依把照片翻了过来，这一面却是足足有数十人，那是所有研究者的合照，诺依和那名男青年站在正中，男青年另一边站着的人，正是蕾娜。 所有人都绽放着灿烂的笑容，对未来充满期待，和信心的笑容，诺依突然发现自己已经叫不出来照片上的人的名字了，她已经忘记了，为了能够一个人坚持下去，她忘记了和伙伴们快乐的过往，她甚至于忘记了伙伴的名字。 良久，诺依的眼角溢出一点晶莹的水珠，原来自己连怎么哭泣都忘记了啊。 “诺依？你到中央电脑那里了吗？”永二的声音再次响起，他并没有切断通讯，事实上为了保证诺依的精神安定，每次她“回来”时，永二都会一直和她说话，毕竟在一个人度过了那么久的岁月之后，诺依的精神产生什么变化都不奇怪。 “诺依？诺依！快回答！诺依！！”诺依沉浸在回忆中没有回应，永二的声音就变得焦急起来。 “吵死了。”诺依淡淡地道，声音中没有任何波澜。 永二似是长出了一口气，通讯器中传来了他有些粗重的呼吸声，“别吓我啊，你刚才怎么了，到中央电脑那里了吗？” “我已经到了，刚才只是发了会呆。”诺依的声音依旧平静，她把照片塞回口袋，然后对中央电脑用声音命令道：“星辰主机，开始静默自检。” 球体朝着诺依的一面显现出了一个荧幕，荧幕上显示出“静默自检，开始。”的字样。 静默自检，在不打破灵能静默状态的前提下进行自检，所产生的灵能波动远小于一般自检，但花费时间却要多得多，好在它本身不会出现问题，而与之相连的这个空间站的系统也因为落后得多，所以并不需要花费太多的时间。 话虽如此，但诺依并不清楚这个星辰主机到底有多先进，只知道它甚至可以利用热能这种最原始的能源，而且可以向下兼容所有类型的电脑，而它现在消耗的能量，却是由这个空间站的太阳能电池板提供的。 自检花了大约三十分钟，结果也是显示在荧幕上。 “主能量通路损坏，备用能量通路破损，效能不足百分之六十，嘛，这个我可修不了。外壳舱壁有八十七处老化严重，三十九处破损，这个我也修不了。太阳能电池板有三块老化破裂，五块线路连接出现问题，这个有点棘手啊。” 诺依不由得自语道，太阳能电池板一共只有十块，现在有八块都不能用了，但主机正常运行至少也需要五块的电量，现在应该只是依靠着储存的电量运作，但如果不处理的话，储存的电量用完之后，主机的运行效率也会降低，实验恐怕就无法正常进行了。 看来这个自己必须处理一下，那三块老化的就不管了，五块线路连接异常的看看能不能修一下吧。 “永二，我得去修一下太阳能电池板。” “去吧，多加小心。” “我知道。” 诺依再次出舱，到太阳能电池板那里却是必须使用推进装置了，在氧气生成装置出力不足的如今，她也没办法通过喷射气体的方式前进了。 但愿不会引起深渊寻觅者的注意吧，诺依心中暗道。 建造这个空间站的种族制作太阳能电池板的技术非常粗糙，所以才会出现老化破碎的情况，五块线路连接异常的，有两块主副线路都因为老化而坏掉了，剩下的三块主线路完全损坏，副线路还勉强能用，只是因为自动切换的控制线路也坏掉了，所以才会出现连接异常。 诺依顺便检查了一遍那两块没有报告异常的电池板，两块主线路也都损坏了，已经切换到了副线路。尽管工作仅仅是切换了一下线路，但诺依还是花费了四十分钟才完成所有的工作。 诺依正准备回去，就注意到视野的角落中出现了一个闪烁的红点，她下意识的扭头，正对着那个红点，仔细观察，这个宇宙不仅仅智慧生命已经绝迹，宇宙本身也濒临崩溃，所有的星辰都已不再闪烁，又怎么会出现闪烁的红点？ 几乎在诺依扭头的瞬间，红矮星的边缘某处的景象突然扭曲起来，这是重力异常产生的结果，而产生这种程度重力异常的只可能是一种情况，跃迁，而在这个已经没有智慧生命存在的宇宙，能够进行跃迁的只有一种存在： 深渊寻觅者。 诺依感觉自己全身的血液都凝固了，自己被发现了。 似是预感到了什么，永二突然问道：“诺依，发生什么事了？” “是深渊寻觅者，我被发现了。”诺依的声音很平淡，有种已经认命般的平静，她甚至于没有害怕和恐惧的情绪出现。 “什……”永二的惊呼戛然而止，“赶紧进行意识上传，然后让主机进行‘虚空规避’。” “我已经让主机进行‘虚空规避’了。”诺依道，然后她转身，打开推进装置，来到了星辰主机舱室的门口，接着依靠灵能强化后的蛮力直接拆掉了舱门，在已经被发现的如今，倒也不用再忌讳灵能的使用了。 诺依在星辰主机前悬停，用投影出的按钮键盘输入了“虚空规避”的运行指令“nuoyi”，这是他定下的指令，照他的说法，这似乎是他长大的那个世界中，他的母语拼出诺依这个名字的方式。 “已经进行‘虚空规避’了？你什么意思，诺依！你要先进行意识上传！”永二似是刚刚才理解了诺依话中的意思，他焦急地喊道。 “我累了，永二。”诺依输入完指令后，就没有任何动作，只是漂浮在舱室中，透过已经关不上的舱门，诺依清楚地看到了深渊寻觅者的长相。 它看起来像是一条鱼，身上的一半是黑色的条纹，而另一半则闪烁着暗红色的光芒，头部却生长着很多扭曲的触手，几乎是在一瞬间，诺依就看不到它的全貌了。 深渊寻觅者已经靠近了这座空间站，但好在自己反应及时，“虚空规避”在启动后会在主机周围形成一个强大的灵能护盾，直到“虚空规避”结束，而深渊寻觅者的力量不足以打破这个护盾，即使是已经成长到一只足以将整个空间站包围的提醒的深渊寻觅者也做不到。 所以诺依其实是有时间进行意识上传的。 “你说什么？”永二似是终于从震惊中反应过来，“好了，诺依，别闹了，马上进行意识上传，我们需要你！” “我累了，永二，真的，我已经坚持不下去了，那个男孩应该能做得很好，全力支持他吧，毫无疑问，他一定会成为我们所期望的人，不，所期望的神。”诺依的声音依旧平静，似乎她只是在闲聊，而不是交代后事。 “听着，诺依，我们已经接近成功了，你难道要在黎明前最后的黑暗中放弃吗？”永二还不放弃。 “是啊，我们已经接近成功了，所以我也不再是必须的了，不是吗？也许，我应该去见一见那些同伴了，那些……被我忘记了名字的同伴。” 似是终于确定了诺依和星辰主机的位置，深渊寻觅者开始攻击这座空间站，但却无法撼动星辰主机建立的灵能护盾，但振动却通过它的撞击传递了进来。 撞击带来的振动让角落里放置的一把灵能手枪，和一柄灵能剑柄漂浮了起来，而似是某种特别的力量的作用，被诺依珍藏在口袋中的相片也跑了出来。 诺依赶忙抓住相片，然后就看到那把明显小一号的灵能手枪还有刻着“nuoyi”的灵能剑柄从自己眼前飘过。 他教自己使用灵能手枪还有灵能剑的情形一下子从记忆的深处冒了出来，一同出现的还有被自己可以尘封的记忆。 “……这个实验如果成功了，那么所有死去的人都能够复活……” “……诺依，不到最后一刻绝对不能放弃……” “……我将来，一定要做**************诺依，我期待着，你向我告白的那一天……” 诺依的心中突然涌出难以抑制的情感，自己还不能死！自己还没有向那个创造了自己的男人告白，自己绝对不能死！自己要复活他，然后跟他撒娇，向他诉说自己的思念，自己对他的爱意！ 但能够进行意识上传的接口在维生仓那里，而现在因为深渊寻觅者的攻击，护盾已经不能保护诺依到达那里了。 但是，没问题，自己一定能成功的，诺依如此坚信着。 诺依把相片收好，然后抓住了灵能手枪和灵能剑柄，用力在舱壁上一蹬，把自己推向了舱门，将灵能剑别在右侧腰部，紧紧抓住舱门口的把手，诺依抬起手枪，一枪打在了几乎已经贴到舱门的深渊寻觅者身上。 没有声音传来，但诺依看到深渊寻觅者往后缩了一下，她钻出舱门，按下了灵能手枪上一个红色的按钮，然后把过载的手枪向深渊寻觅者扔去。 巨大的闪光出现，深渊寻觅者又往后退了一点，诺依打开推进器，径直朝维生仓所在的舱室冲去。 她拔出灵能剑柄，注入灵能，剑柄上冒出了蓝色的光刃，用光刃将舱门切开，诺依直接钻了进去，她找到了接入的插头，然后脱下了宇航服的头盔，正准备将插头查到自己脑后的插口中。 一股巨大的力量似是要将她从舱室中拽出去，但诺依立刻抓住了舱门口的把手，回头，却看到深渊寻觅者的一条触手拽住了自己的脚踝，诺依举起灵能光刃，向触手砍下，却被一个黑色的护盾挡住。 诺依再次举起灵能光刃，砍向自己的膝盖！ 膝盖被切断的剧痛几乎要让她昏厥，但她咬了一口舌尖，强行维持了意识的情形，然后在深渊寻觅者未反应过来时，钻进舱内，将插头插入自己脑后的插口。 “意识紧急上传！” 第四十五章 敌人 密闭场已经坏掉了，污浊的空气早已逸散，在诺依脱下头盔时她就意识到了这一点，但时间紧迫，即使如此她也不能把头盔重新带上去，毕竟意识上传需要的插头必须直接插在脑后的插口中。 以前好像不是这样的，诺依想到，之前似乎只需要在星辰主机的工作范围之内，就能随时进行无线意识上传，即使是主机正在进行其他任务时，比如“虚空规避”。 但这个主机已经太久没有进行维护了，无尽岁月的东躲西藏，磨掉的不仅仅是诺依的情感，永远不会损坏的星辰主机，也出现了各种各样的故障，尽管只是细小的不影响使用的故障。 但诺依很清楚，早晚有一天，主机会出现更加严重的，足以让实验无法进行的故障，但没想到，在那一天到来之前，自己就被发现了，而且自己居然在这个时候想要放弃。 自己还真是个笨蛋呢，诺依想着，原本有充足的时间进行意识上传，结果最后却不得不砍断了自己的膝盖，在没有空气，意识不清的情况下进行紧急上传。 即使是正常情况下的意识上传也有可能出现意外，而紧急上传出差错的可能性是普通上传的好几倍，而且上传时，上传者的意识状态是否情形，主机的情况是否良好，主机是否同时进行其他优先级更高的任务，这些都会极大的提高出意外的可能性。 自己却是一个不落的，全都撞上了，他好像说过这种情况怎么说来着？作死，啊，对啊，自己搞成现在这个样子完全就是因为自己在作死啊。 诺依已经感觉不到身体的存在了，当然也并不清楚周围的情况，勉强维持清醒的意识在这一刻也无法维持，自己的紧急上传是否成功，对她而言更是未知数。 诺依刚才的犹豫，把她自己推向了死亡，即使是紧急上传，整个过程也需要至少二十秒，但星辰主机的倒计时，只剩下十秒了，更不用说她已经昏迷的如今，意识上传根本不可能成功。 然而，当星辰主机的倒计时变为1时，却停了下来，一个充满机械感的声音突然响起： “检测到更高级指令源，指令优先级变更，第一优先级任务，对操作员诺依进行意识上传，第二优先级任务，‘虚空规避’……” 紧接着，在已经昏迷的诺依的前方，有亮光自虚空中浮现，诺依在光芒的照射下醒来，她看到了眼前的光，向着光伸出了手，似是要抓住某个不存在的人的手。 某个声音在诺依的脑海中响起： “……再坚持一下，诺依，我们马上就可以见面了……” 诺依终于露出放心的神情，下一刻意识的光芒自她的眼中消失，而星辰主机那里机械的声音再次响起： “第一优先级任务，完成，开始进行第二优先级任务‘虚空规避’，倒计时一百二十秒，开始……” “……命令变更，向指定坐标进行‘虚空跳跃’……” “……坐标已输入……开始倒数5秒……” “……4、3、2、1……‘虚空跳跃’开始……” 星辰主机所在位置的景象突然发生了扭曲，接着向中心缩去，然后化作一枚明亮的光点，最后光点消失，星辰主机也不见了踪影。 下一刻，整个空间站在深渊寻觅者的撞击下，变成了碎片。 诺依觉得自己失去了对时间的感觉，她时而觉得已经时间已经流逝了万亿年，时而觉得只是过去了几分钟，偶尔甚至会产生时间已经停滞的感觉。 不知过了多久，黑暗中的某处传来一股强大的力量，将自己拉向哪里。 然后，似是溺水之人浮上水面一般，诺依的意识进入了身体，她猛地坐起，然后就剧烈的咳嗽起来，头部还有着难以忍受的剧烈的疼痛感，这些都是意识与身体的感觉不同步导致的，并不是需要治疗的症状，诺依又躺了一会，身体的不适感也渐渐消退了。 早已等候在一旁的蕾娜这时才递给诺依一杯橙汁，诺依一饮而尽，这时她才有种自己活下来了的实感。 接着蕾娜向永二发了一条信息：“诺依回来了。” 几乎就在同一时刻，诺依接到了永二的通讯联络，诺依立刻接通了。 “诺依！你没事吧？”通讯一接通，永二大叔的焦急地声音就在诺依的脑海中响起。 “至少还没死。”诺依的声音依旧平静。 “没事就好，你先休息吧。”永二似是松了口气一般道，然后他就切断了通讯。 诺依愣了一下，她已经做好被斥责一顿的心理准备了，永二的表现却是让她有些意外，一时间她似是有些不知所措。 停了一会，诺依给永二发了一条信息：“对不起。” 永二的立刻就回复了：“别想那么多了，你先休息一天，然后还有好多事情需要你忙的。” “谢谢你，永二。” “不必客气，咱们是一起奋斗的伙伴啊！” 诺依似是终于放下心来，绷紧的神经在松懈下来之后，困意立刻用了上来，诺依很快就进入了梦乡。 同一时刻，联邦首都已是深夜，永二大叔却还没有睡，尽管他在得知诺依已经安全回来之后困意已经止不住的上涌，但他还是对已经穿上斗篷的男子说道：“如你所言，诺依已经平安回来了，接下来还有事情需要我帮忙吗？” “有一件事确实需要永二大叔帮忙。”青年男子套上兜帽，声音平静中却带着些许愤怒，“帮我给‘烈焰行者’家族制造点麻烦，足以让菲尼克斯·烈焰行者亲自赶回家族的麻烦。” “好吧，还真是个不小的难题，肯得罪‘烈焰行者’家族的人，我倒还真认识几个，我会安排的，你接下来的计划是什么？” “也没什么特别的计划，就是保证现在的‘我’能够不受打扰的成长而已，至少要保证‘我’不会在这个阶段遇到无法应付的对手，其他的，也就处理一下‘火焰魔剑莱瓦丁’和‘血之勾玉’的事情了。” 停顿了一下，他继续道：“‘烈焰行者’家的事情要尽快，菲尼克斯已经注意到伊格尼斯的情况了，不处理的话他很快就会找上门来。” “好吧，我现在就办。”永二大叔接着道，然后他忍不住问道：“需要我给你做一个假身份吗？毕竟你现在不能使用自己的身份认证，不是吗？” “倒也是，那就麻烦永二大叔了。” “跟我，你就别客气了。” 夜却对这一切并不知情，至少现在不知道，他怎么也想不到，情况会这么快就恶化到方舟不得不全力支持自己的地步了。 而他现在也有自己的麻烦，他做梦了，尽管成熟的能力者很少做梦，但成长中的能力者却会拥有远比普通人更加丰富而真实的梦境。 梦境是灵魂的活动产生的，灵能者的灵魂远比普通人更强大，也更活跃，而能力者更是如此，再加上能力者一般也比普通人更聪明，而这也让能力者的梦境比普通人的更加真实。 夜现在就处于这样的梦境之中，但这个梦境并不美好，事实上应该说非常糟糕才对。 莉莉丝、米娅、伊格尼斯都出现在了梦境中，然而包括夜在内的众人，在梦境中度过的并不是现在一般平静的日常生活，而是面对死敌一般的激烈战斗。 梦境完全没有逻辑，似是很多片段杂糅在一起拼接而成的比幻灯片还要更加粗糙的东西，而梦境的内容也显得残忍而血腥。 在上一个瞬间，夜梦到了伊格尼斯用战刃刺入了自己的心脏，下一个瞬间，场景就变成了自己用手拧断了伊格尼斯的脖子。 上一个瞬间，莉莉丝用手剜出了自己的眼睛，下一瞬间，就变成了自己一拳打爆了莉莉丝的头颅。 前一秒，米娅用巨大的风刃斩断了自己的手臂，下一秒，就变成了自己一脚踏碎了米娅的双腿。 为什么，会出现如此残酷的幻象？为什么这个梦境无法醒来？ 夜不停的问自己，却没有答案。 突然所有的场景都消失了，眼前出现的，是梦。 夜似是还未反应过来，就听到了“梦”的声音：“幻象？梦境？这些都是真实存在的啊，这些都是真真切切发生过的啊，不信你看……” 下一刻，那残酷的梦境再次出现，而更加让夜感到恐惧的是，这一次他同时产生了真实不虚的触感。 心脏被刺穿的感觉，捏碎胫骨的感觉，眼睛被剜出的感觉，拳头击碎头骨的感觉，手臂被切断的感觉，用脚踏碎骨头的感觉，所有的感觉，都真实不虚的存在着，折磨着夜的神经，夜似是失去了所有力气，跪倒在地。 “真是没用啊。”“梦”的声音中透着显而易见的鄙夷，还有没有尽兴的无聊，“本来还以为能多玩一会呢。” “梦，你呢？即使只有你……” “即使只有我？哈……哈哈……”“梦”重复了一遍夜的话，然后立刻就明白了他的意思，紧接着她就疯狂的笑了起来，良久，似是笑累了，她上前，用指甲抬起夜的下巴，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的道：“你该不会真的以为，‘我’没有出现，就是得救了吧？” “诶？”夜似是没能理解她话中的意思。 “嘛，那些场景可是禁忌，是绝对不能触及的红线，倒也没办法直接放给你看啊，不过，我看你倒也不笨，那就……”“梦”用食指的指甲点了一下夜的额头。 某种记忆涌入了夜的脑海，而在理解了记忆中场景背后的意义的一瞬间，强烈到足以将夜的神志淹没的情感自胸中涌出，痛苦，愤怒，悲伤，怨恨，重重负面情感包裹着夜的内心，让他摇摇欲坠。 “梦”看着夜痛苦的神情，似是感到某种奇特的愉悦，她再次抬起夜的下巴，对视着夜已经没有焦点的双眼，轻笑道：“这么快就理解了，不错嘛？我啊，在那里……” “别说了！不要再说了！”夜突然大喊道，“求求你，不要在说了！” 下一刻，梦境，破碎了，“梦”似是有些惊讶：“怎么这就碎了？真扫兴。”随后她像是感觉到什么一样，用某种带着惊喜的语气自语道：“啊，终于来了，所以说加固过的梦境才这么容易破碎啊。嘛，既然主菜已经上桌了，那开胃小菜，就扔掉吧。呵呵……呵呵呵……” “不要！”夜大喊一声，然后从噩梦中惊醒，然而，噩梦的内容，却完全记不得了，只记得悲伤，愤怒，和痛苦，又出现了啊，这种情况，难道这种自己完全不记得内容的噩梦不是因为自己当时患有器械性灵魂损伤吗？ 但不知为何，某种巨大的疲惫感袭来，夜不得不中断了思考，再次沉入梦乡。 永二大叔依旧在忙着为那名男青年制作假身份，但考虑到他四阶巅峰的实力，却是不太好安排，毕竟这个等级的能力者本就稀少，而在二十四岁之前就达到四阶巅峰更是闻所未闻。 所以永二不得不伪造一大堆个人信息和履历出来，好在现在已经接近完成了。 这时，那名男青年却站了起来，似是自语道：“原来如此，莉兹提到的就是这个吗？永二大叔，我有件重要的事情要处理一下，你先忙吧。” “去吧，注意安全，夜小子。”永二大叔愣了一下，但还是赶在对方走出门以前回应道。 “我现在叫七夜。”对方头也不回地道。 永二大叔有些不明所以，他奇怪的扭头看了一眼，却只看到正在关闭的感应门，然后他摇了摇头，不再去想那些事情。 一出门，七夜在心中唤道：“梦儿，你感觉到了吗？” “感觉到了。”七夜立刻就得到了回应，“那就是莉兹提到的追逐你的东西吗？” “应该没错，但我也不太确定，这种感觉……” “……有点像是我？” “嗯。” “怎么，害怕了？如果对方和我长得一样你是不是就下不去手了？” “倒不至于到那种程度啦。总之，先到无人区汇合吧，在首都和那东西打起来，恐怕不太妙。” “好的，亲爱的。” 到达预定地点并没有花费太长时间，仅仅过了五分钟，七夜就到达了和夜梦约定的集合点，联邦首都西边大约两百公里的一座小山丘，而几乎在他到达的同一时间，夜梦也赶到了。 然后两人同时看向了前方的空地，那里的景象产生了轻微的扭曲，而扭曲结束后，一名和夜梦有着同样面容的女子出现了，而那灵能波动，毫无疑问，是四阶巅峰的能力者。 看到对方的出场方式，七夜和夜梦都不由得心中一凛，他们俩从没见过这种转移方法，看来对方似乎比想象的还要棘手。 先探探对手的虚实，两人同时作出了同样的决定，他二人分别随手一挥，一白一黑两道灵能波刃径直划向对方。 对方没有动作，没有用灵能防御，也没有躲闪，而脸上也闪烁着戏谑的笑容，在首都月亮光芒的映照下，清晰地映入了两人的眼睛。 灵能波刃瞬息而至，白色的波刃在对方脖子上留下了一道浅浅的伤痕，而黑色的波刃却似不存在一般远去，然后切入对方背后远处的另一座山丘，将山丘上的数十颗苍天大树拦腰斩断，之后没入山丘，一声巨响爆发，山丘竟直接被炸出了一个大坑。 夜梦突然惊呼一声，她用手摸了一下右侧的脖子，却只看到满手鲜血，七夜扭头，就看到夜梦的脖子上不知何时出现了一道伤口，而位置，竟和对方的伤口完全一致。 夜梦和七夜对视一眼，两人都从对方的严重看到了凝重，夜梦的攻击无效，七夜的攻击倒是奏效了，但伤口竟然会反馈到夜梦身上，这种情况，即使在星之眷属的传承记忆中，也没有任何记录。 夜梦调动灵能，将手上的鲜血蒸发，而脖子上的伤口周围的组织也在灵能的刺激下快速修复，而对方的伤口，也在夜梦的伤口修复后修复了。 七夜注意到两人伤口的恢复却是没有完全同步，他有心试验一下，但却开不了口。 夜梦却立可读到了他的想法，她抬起右手，一柄短刀直接浮现，然后她在自己脸上一划，白皙的皮肤上立刻出现了一道血痕。 但对方的脸上却没有出现，夜梦收起短刀，脸上的伤痕也在灵能的刺激下于瞬间恢复。 “看来我身上的伤口，和治疗效果，并不会反馈到她那里。”夜梦对七夜道，“一点小伤，你为什么那么纠结，难道我脸蛋花了，你就不要我了？” “怎么会？”七夜立刻解释道，“我就是心疼你……” “我说，你们这么悠闲真的好吗？”对方似是对两人的互动感到不快，直接插话道，她的声音竟也和梦一样，“明明面对着如此强大的敌人。” 话音未落，她的身影消失了，而下一瞬间，就握着一把短刀斩向七夜的头顶！ 嘭！短刀撞在了一块堪堪能够挡住它的灵能护盾上。 七夜淡淡地道：“你确实很强大，这种情况也很棘手，但即使如此，我也并不认为我们会输。” 接着他打了一个响指，对方身侧的空气中突然浮现数个灵能阵列，而几乎在阵列出现的一瞬间，冰箭，火弹，风刃，地刺，四种完全不同的元素攻击指向了对方。 对方的身影再次消失，而四种元素攻击撞在一起产生了剧烈的爆炸，对方却是退到了刚才站立的位置。 “如果加上我呢？”一个和七夜没有分别的声音突然响起，夜梦立刻扭头看向左后方，那里站着一名和七夜有完全相同面容的青年男子，“你们还觉得自己回应吗？” 接着那名男子的身影消失，出现在了另一人旁边。 “好吧，这确实不太好办，但是在那之前，你们是不是应该先报上姓名？”七夜的声音却没有丝毫波澜，即使他心中已经十分紧张，但却完全没有表现出来。 “这倒也是。”那名男子说到，“那就叫我‘罪夜’吧。” “嘛，虽然难听，但这个名字倒也意外的符合实际呢。”女子接着道，“那么相应的，就请叫我‘罪梦’吧。” 罪？七夜总觉得两人起这种名字有着特别的深意，但现在却没有时间考虑那些了，他和夜梦对视一眼，然后立刻向对方攻了过去！ 第四十六章 前兆 “从人类觉醒灵能开始，到现在，对于灵能的研究从未中断过，然而灵能的本质是什么，到现在依然如迷雾一般，事实上，在研究灵能的过程中，人类不止一次的对以往所建立的科学体系产生怀疑，因为不管是灵能本身还是其作用，都完全打破了以往的科学定理。抱歉扯的有点远了……” 第二天的课却是一名满是研究者的气质的男青年教授，内容却是灵能的基本理论。 “我的意思是，基于这些原因，在最初阶段，以原有科学体系为基础进行的灵能相关的研究，几乎完全没有取得任何进展，没有星的帮助，人类的科学家根本无法检测到灵能的存在，而对于灵能的感觉当时也只能依靠少数几名灵能者的叙述，这导致了整个研究连最基础的数据都是不准确的，所以在错误的数据的基础上，结论当然也和事实相去甚远，啊，抱歉，跑题了……” 这名怎么看都更像是研究员的老师，讲的内容倒是大多数学员都不了解的知识，但无论是他毫无抑扬顿挫的声音，还是时常跑偏的思绪，都让这堂课变得无比乏味，至少在大多数人看来是这个样子的。所有有相当一部分学员已经开始昏昏欲睡了，但作为能力者的矜持还是让他们没有做出公然睡觉的行动，但是扶着脑袋打个盹的人却是大有人在。 夜同样有种昏昏欲睡的感觉，不知是不是昨晚那个已经不记得内容的噩梦的关系，尽管之后他睡得很沉，但早上醒来时依然觉得精神非常疲惫，直到现在才稍稍有些缓解，尽管他觉得这个老师讲的东西还是挺有启发性的。 “总的来说，关于灵能的研究，在最初走了很大的弯路，而现如今，依然有很多关于灵能的无法解释的谜团存在，例如灵能转化成为元素到底是怎样的过程，还有灵能为什么不能和其他能量进行直接转换，而必须通过灵能阵列，或者灵能者才能进行，等等。即使如此，有相当一部分已经被证实而且至今未出现过反例的理论还是确立了。” 这位年轻的老师稍微停顿了一下，似是感觉到他接下来所说的内容才是重点，所有的学员都打起了精神，倒是有少数几名依旧在打盹，想来是已经了解过这方面的知识了。 “灵能这个名字的含义是‘源自灵魂的能量’，但现在我们已经知道这个描述并不准确，有灵魂的生物能够产生灵能，这一点是肯定的，但灵能并非只有这一种来源。关于这一部分，某个据说灵感来自于地球时代某个奇幻作品的理论倒是能够很好的解释这种情况，灵能来自‘源’，有灵魂的生物，或者说有智慧的生物，灵魂是会产生灵能的‘小源’，而行星，则拥有能够产生灵能的‘大源’，按照这个理论，各种飞船和大型设备的能源系统所需的燃料‘灵能晶矿’中的灵能就来自于大源，而其中最纯粹最珍贵的‘幽晶’更是如此，这倒是与现有的灵能晶矿场都在行星内部相符合，而小行星带从来没有发现过灵能晶矿。” 似是注意到了学员眼中的疑问，这名到现在都还没做自我介绍的老师，笑了笑，继续道：“各位同学并没有听错，‘有灵魂的生物，就拥有灵能’，也就是说，某些动物也拥有灵能，而这些动物大多数也拥有不弱于人类的智慧，对这一类动物的称呼有很多种：灵兽、幻兽、神兽、圣兽，之类的，不过用的最广的却是灵兽这个称呼。想必这件事大多数同学都是头一次听说，因为联邦境内确实没有灵兽存在，人类联盟中也就只有帝国领地内部有灵兽，而魔族和妖精境内也有灵兽存在。” 稍微顿了一下，这位老师又说道：“那么，咱们回到正题，事实上，这个理论的提出对灵能者实力的评价也拥有相当程度的贡献，灵能者稀少，而且培养不易，所以每一位灵能者的死亡都是巨大的损失，那么如何对敌我能力者的战斗力进行评定，然后避免我方战力低的能力者与战力高的敌人交战，并以我放优势战力击溃敌方，就成了摆在研究者面前的一道难题，但在这之前，研究者首先要做到的是，怎么才能区分能力者和灵能战士。” “即使到现在，能力者和灵能战士真正的区别在什么地方，也没有准确的定论，事实上，直到现在依然会出现某人最初被认为是能力者，后来却发现只是一名灵能战士，也有某人被认定只是个灵能战士，却击败了某个能力者，之后才被认定为能力者。而现有的区分两者的手段，或者说标志，也仅仅是经验之谈，而不是已被证实的理论。具体的内容今天就不过多展开，我简单说一下结论，灵能战士，在总体战力，潜力，灵能的控制，各个方面都要弱于能力者，而最根本的区别，则是‘能力’的有无……” 就在这时，课程结束的提示音响起，讲台上的老师似是有些意犹未尽，但说到底第一周的基础课程也只是让新学员对基础知识有一个大致的感念，却是根本没有时间深入讲解。 “那么，今天的课程就到这里，大家如果想要深入了解这方面的内容，在学园图书馆内可以找到相关资料……” 他的话音刚落，学员们就陆陆续续地离开了教室，而就在这时，各种各样的信息提示音响起，而每个学员都低下头查看自己的个人终端。 夜等人也收到了消息，当然夜并没有个人终端，而是直接发到了芯片中，他立即点开了信息：“首都周边发现一处四阶巅峰能力者对战的痕迹，新学员可以在下午统一前去观看，有意愿的学员请立即报名。” 四阶巅峰能力者的对战，说起来夜对高阶能力者的战力并没有直观的印象，当时在实验室旧址面对的莱恩也不过三阶巅峰而已，而四阶巅峰则是能力者中的顶级战力了，四阶巅峰能力者战斗的痕迹，想来学园是希望新生能够对高阶能力者的战力有更加直观的感受才会安排这次活动吧。 夜抬头看向其他人，直接问道：“你们要去吗？” “去！”米娅首先大声答道，伊格尼斯只是点了点头，莉莉丝淡淡地道：“去看看也不错。” 然后所有人的目光就集中在了梦身上，梦似是在犹豫，夜就直接道：“一起去看看吧，说不定对将来进阶有帮助呢？” 梦闻言，咬了咬嘴唇，才轻轻地点了点头。 午饭时，几乎所有学员都在讨论这件事，不过老学员更多的是猜测这次战斗双方的身份以及背后的意义，而新学员则更多的是对能够直观的了解四阶巅峰能力者的战力的期待。 而餐厅中播放新闻的显示器上，正在播放的午间新闻也提到了这件事，一名年轻的女性主持人道：“首都卫戍部队的灵能检测系统，在今早凌晨一点钟左右，侦测到首都西部大约两百公里处出现了巨大的灵能波动，这个过程持续了大约两分钟。现在，事发现场的勘察已经结束，让我们连线前方记者，来关注最新进展。” 接着屏幕上的画面切换，却是一名男性记者站在镜头前说道：“这里是今早侦测到巨大灵能波动所在位置的现场，现场的详细勘察工作已经完成，让我们请负责勘察的卫戍部队第一技术中队，中队长介绍一下情况。” 接着他把话筒递到了一名穿着军服的男青年身前，对方直接道：“我们在对现场进行仔细勘查后的出结论，这里在今早凌晨一点钟左右，有四名四阶巅峰的能力者进行了一场二对二的短促战斗，从现场遗留的痕迹看，双方最初进行了短暂的试探，之后就进行了一场短时间的战斗，双方对力量的掌握十分精确，也非常克制，并没有对地壳造成损害，所以不会出现地震危险。” 餐厅内响起了新生抽冷气的声音，四阶巅峰能力者之间的战斗，居然可能会对地壳造成损害，这是何等惊人的力量！ 而荧幕上，记者道：“感谢中队长做出的介绍，现在请卫戍部队长官戴维先生发表一下看法。” 戴维点了点头，就对着摄像机道：“我们卫戍部队的士兵，在侦测到灵能波动后十分钟内就赶到了现场，可以说这是非常及时而快速的反应，我首先要说，卫戍部队的表现，是好样的。” 停顿了一下，他继续道：“我们的士兵到达现场后，并没有发现能力者的踪影，而且对方似乎有意抹去了战斗产生的灵能余波，尽管因为我们的士兵行动迅速，对方并没有完全抹除灵能余波，但这依然为我们的分析工作造成了巨大的影响，但我们的技术团队依然成功还原出了对战双方的部分灵能波形，但灵能波形的比对显示，这是四名没有登记在案的四阶能力者，这当然是不可能的，所以我们认定，对战的双方对灵能波形进行了伪装。但是，卫戍部队不会放弃对肇事者的追捕，并且我在这里警告肇事者尽快自首，否则一旦查出来，肇事者必须进行赔偿。同时，我们会加强联邦首都的防卫力度，请市民放心，我们一定会保证市民的人身财产安全。” 看到这，夜的眉头不由得皱了起来，看来这次事件很有可能会造成某些难以预料的后果，在“平权”与“极权”对立升级的如今，这次事件说不准会成为双方正面冲突的导火索。 四阶巅峰的能力者在首都行星大打出手，尽管这一次双方都很克制，但下一次呢？如果下一次在城区打起来了怎么办？如果战斗的余波造成了地壳变动，引起了自然灾害怎么办？ 联邦首都的所有市民，不管是普通人还是灵能者肯定都会有这样的担忧，毕竟能够在四阶能力者战斗的余波中生还的只是少数人。而这种担忧就会化作对相关部门的压力，所以才会由卫戍部队长官出面做出刚才那番发言，为的就是安抚市民的恐惧情绪，但这种安抚能起到多少作用，还不一定。 而更重要的是，“平权”和“极权”的双方都可以进一步引导市民的恐慌情绪，然后讲责任推给对方，从而使自己获利。 而现在的情况最糟糕的是，只要有一方的某一个人作出这一类的举动，那么另一方也只能通过类似的方法进行反击，一个弄不好，以这件事情为导火索，联邦首都恐怕会迎来一场动乱。 对现在的夜而言，这种动乱绝对没有好处，无论是自己和其他人的学习与生活，还是梦的灵魂的恢复，都需要一个安定而稳定的环境，所以夜绝对不希望发生动乱。 但愿那些政府高层能够意识到这一点吧，但夜却也忍不住担心，“平权”与“极权”对立到如此地步，说不定就有政府高层在背后推波助澜，即使没有，坐视双方对立的政府高层是否真的有人能够看到这一步恐怕也未可知，而更重要的是，即使有，只要有人想要借此机会谋取私利，那么联邦政府恐怕就很难有所作为。 情况，有些棘手啊，夜这么想着。 第四十七章 痕迹 更重要的是，如果事情真的发展成为动乱，搞不好暮光之眼会有什么动作，而自己一行人的安全恐怕也就不能保证了。 想到这里，夜决定还是要做些什么，不然完全无法放心，但说到底自己并不认识政府高层，直接发出警告恐怕只会被当作白痴，而且声张出去还会对自己的名声产生影响。 思来想去，夜决定还是联络一下永二大叔吧，魔狼佣兵团前任团长，方舟集团关系者，拥有着双重身份的永二大叔，即使在联邦政府高层没有旧识，但以他的身份如果提出警告，联邦政府总会稍微关注一下吧。 于是夜就直接拨通了永二大叔的联络号，通讯很快接通了。 然后永二大叔带着浓浓倦意的声音就在夜的耳边响起：“夜小子啊，有什么事情吗？” “午间新闻中报道的那件事，您知道吗？”夜直接问道。 “知道啊。”何止知道，罪魁祸首就在我旁边呢，永二暗自腹诽，这种感觉真是怪异，同一个人却存在两个，一个在自己面前接受治疗，另一个却和自己进行远程通讯。 “嗯，事实上，我觉得这次的事件，恐怕有可能引起一些不妙的情况。”夜觉得永二大叔的语气有些奇怪，但他并没有太注意。 “哦？说来听听。” 夜就把自己刚才想到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告诉了永二大叔。 “嘛，你的担心确实很有道理，但联邦的政府高层总不至于不会意识到这一点吧？更何况，无论是‘平权’还是‘极权’，双方的领头人都很清楚只有稳定的联邦才能满足他们的诉求，他们肯定会约束手下的，所以我觉得你的担心，虽然有道理，但是不是有些杞人忧天了？” 夜叹了口气道：“您说的对，联邦政府高层，还有对立的两派的领导者，都不会至于认识不到这一点，但这就是问题的关键，他们能够明确这一点，但他们手下的人也能够明确这一点吗？他们能够做到约束每一个手下嘛？” 然后他停顿了一下，继续道：“现在联邦首都可以说就是一个火药桶，无论是双方剑拔弩张的极端对立，还是首都市民的恐惧心理，都是一点就着的火药，而这两种火药混合在一起，只要有一点火星，两者就会一起参与燃烧，而唯一的结果，就是所有人都不愿意看到的暴动。好吧，也许并不是所有人都不愿意看到，‘暮光之眼’可能会非常高兴，无论他们的最终目的是什么，削弱政府的公信力，对他们只有好处。” “我明白了。”停顿了一下，永二大叔才回道，他的的语气也郑重了起来，“你说的没错，如果有人想要故意搞鬼的话，那么现在的情况简直是天赐良机，那你觉得这种情况应该怎么处理？”最后，永二大叔却是征求起夜的意见来。 “最重要的是抢占先机，这次的情况应该是个意外，‘暮光之眼’应该还没有反应过来，但也有可能他们已经反应过来了，但是还没有做好具体的计划，所以一定要抢占先机，让一名在政府中拥有极高地位和声望的官员出来发声，说明这次事件是邪教‘暮光之眼’所为，然后说明政府已经得到情报，‘暮光之眼’近期会有大动作之类的，接着要安抚市民，说那所谓的四个四阶能力者战斗的情况是技术人员在对方有意误导的情况下做出的错误判断，根本就没有什么四阶能力者的战斗，这只是邪教的手段，他们想要进行某种邪恶的仪式之类的，就这么说，最后一定要强调，因为邪教‘暮光之眼’残忍而狡猾，现在任何可能引起骚乱的事件都有可能是‘暮光之眼’所为，所以请市民严加防范之类的。” “额，那个，我没听太懂……”永二大叔似是有些无奈地道。 夜愣住了，但他还么来得及回应，永二大叔又道：“总之是要进行情报操作是吗？我是不懂这个，但我认识一个擅长这个的，我让她和你联系吧。” “好吧，如果是专业的当然最好。”夜回道。 “话说你这些想法是哪来的？这些总不至于是‘星’的传承记忆吧？” 夜一时语塞，对啊，这肯定不可能是“星”的传承记忆啊，“星”的传承记忆中只有知识和技术相关的内容，怎么可能会有这些东西，说起来，夜突然想到，前几天他和夏尔聊天时说到的那些，就是当时谈到那些内容时，自然而然就出现在了脑海里，而刚才那番长篇大论也是这么来的，也就是说自己身上的秘密又多了一个。 似是从夜长时间的沉默中感觉到了他的不安，永二大叔安慰道：“现在不清楚的话，总有一天会弄清楚的，不要想那么多了，那我什么时候让她联系你？” “不用了。”夜答道，永二大叔说的没错，现在弄不清楚没关系，早晚会弄清楚的，自己的路还很长。“我做一份要点出来，你交给她就行了，如果是专业的新闻人，应该很容易理解我的思路。” 说完夜就通过短信把自己的想法中的关键点发给了永二大叔，在确认永二大叔已经收到后，他就切断了通讯。 永二大叔在通讯切断后就大大地叹了口气，看着躺在维生仓里不省人事的七夜道：“你小子，还真是惹了个天大的麻烦，嘛，不过未来的自己惹出来的麻烦，却被过去的自己化解了，这还真是奇特的现象啊。” “什么奇特的现象？”一个有些稚嫩的声音响起，永二闻言转过头去，正看到莉兹和莉亚走进屋内。 永二叹了口气，就把七夜今天凌晨和某个未知的敌人打了一架，受了伤，又把夜刚才的那番话大致复述了一遍，但永二大叔本就没完全理解夜说的对策的要点，所以叙述的也是有些不清不楚。 莉兹和莉亚也听的云里雾里，但莉兹还是捕捉到了一点：“需要联邦政府内一名有极高地位和声望的官员？符合条件的虽然有，但能不能完全信任还不好说啊。” 沉默了片刻，莉兹道：“如果这个要求只是为了提高这份声明的可信度的话，也许可以让你的人用我的名义。” “这倒是个不错的主意。”永二道，尽管没有实权，但守护者依然拥有极高的人望，而守护者本身就是高阶能力者，对其发言的质疑就会成为对其本人的质疑，只要不是脑子抽了的人，都不会做这种蠢事。 “夜哥哥还没醒吗？”莉兹却是没有在想刚才的事情，而是走到了维生仓前，看着沉睡中的七夜，稚嫩的小脸上却是与年龄不符的心疼。 永二大叔却是感觉十分别扭，他忍不住道：“夜小子可是比你小了几百岁啊。” “这怎么了？夜哥哥就是夜哥哥，无论如何他都是我的夜哥哥。”莉兹却是满不在乎，“我还听说有人看着自己老爸出生呢。” “那是啥？” “好像是地球时代的一个电影吧，夜哥哥跟我说的。”莉兹直接答道，然后她又问道：“今天夜哥哥到底是跟谁在战斗？我只能感觉到对方也是四阶巅峰，我知道的四阶巅峰的能力者的波动却是没有符合的。” 永二大叔叹了口气，无奈的道：“这个我也不清楚啊，今天凌晨他说有事要处理一下，好像就是出去打了一场，回来时却是和夜梦那女孩一起伤痕累累的回来了，而且好像力竭了一样，如果他们在战斗中一直小心控制着力量，他又怎么会力竭呢？” “说起来，夜梦和夜哥哥一起进行时空旅行了呢，真好啊，我也想和夜哥哥一起时空旅行。”莉兹的思绪却好像飘到了奇怪的地方，她有些闷闷不乐地这么说道。 “时空旅行可是很危险的，那可不是真的旅行啊。”一个新的声音加入了对话，莉兹扭头一看，脸上却是露出些许不快的神色，是夜梦。 “今天凌晨到底是怎么回事？”似是注意到夜梦和莉兹之间的气氛有些不对，永二赶紧转移了话题。 “当时，七夜感觉到了某个和他有着奇怪联系的存在，他认为那就是莉兹提到的追赶着他的那个东西。”夜梦直接说道。 “我不记得自己跟你们提到过。”莉兹却是直接插话了。 “你现在却是没有提到过，但在我们开始时空旅行的时候，你已经多次提到过了。”夜梦似是并不气恼，她停顿了一下，接着道：“当时我们想着应该了解一下对方的虚实，如此也好安排接下来的计划。但是考虑到直接在这里开战会引起各种各样的问题，所以我们就找了一个离首都有相当距离的地方，等着对方。” “你们就那么确定对方一定会去找你们，而不是来对付我们？”莉兹忍不住问道，尽管守护者是仅有的五阶能力者，但这个五阶本就不完整，再加上莉兹现在的情况，她的战力也是十不存一，所以如果对方直接对这里的人出手，她也是无力阻拦。 “嘛，尽管没有理由，但七夜似乎有着某种确信，对方一定回来找我们。”夜梦解释道。“而且事实上，对方确实来找我们了。” 深吸了一口气，夜梦继续道：“而出乎我们意料的是，对方的战斗力，和存在本身……” 同一时刻，夜这边一行人也吃完了午饭，然后就来到了学员入口处的交通平台，在教室的组织下，乘坐大气圈内飞行器，直接来到了据说是四阶巅峰能力者对战的区域。 当学员看清楚下面的场景时，却是一片惊呼声，所有参与的学员都得到了一份这里的原貌图片，而对比之后，四阶巅峰能力者的破坏力，则清清楚楚的显示了出来。 这里原本是一座小山丘，但现在却是一个有十几米深的大坑，尽管卫戍部队已经对此处进行了清理和勘察，但坑内依旧有大量破碎的树干和石头。 但有学员却以一副不太相信的口气道：“这是四阶巅峰能力者战斗的痕迹？这种程度的破坏虽然看上去恐怖，但是大多数三阶巅峰的能力者就能做到，而少数破坏力强的能力者即使是刚晋升三阶也能够做到。” 第一学园不知是早就考虑到了这种情况，还是为了让学员有更清晰的认知，却是安排了随行老师。 听到这种发言，随行老师冷笑一声，道：“没错，三阶巅峰的能力者确实也能够做到，但那必须是全力攻击，而且造成这种程度的破坏恐怕也得半个小时吧？但这里的痕迹，只是四阶巅峰能力者战斗的余波造成的，而且只有两分钟。仔细对比一下你就能理解四阶能力者的战力的恐怖了，而且和低阶能力者不同，四阶以上的能力者，越接近巅峰，他们战斗中产生的余波反而越少，因为越接近巅峰的四阶能力者对力量的控制力也越强，话说你们知道四阶能力者和三阶能力者最根本的区别吗？” “是对灵能的运用。”有学员大声答道。 “不全对。”随行老师说道，“四阶能力者和三阶能力者最本质的区别，在于四阶能力者能够使用‘大源’中的灵能，而三阶及以下的能力者，能够使用的仅仅是身体内‘小源’的灵能，个别天赋出众的当然不能算数。而‘大源’中的灵能含量到现在都没有具体的数字，但即使是最保守的估计，也比灵能等级最高的能力者多出万亿倍。而四阶能力者只需要使用其中的非常非常小的一部分，就能让攻击拥有超乎想象的破坏力。所以说，四阶能力者只需要弹弹指头，发出的攻击，就相当于三阶能力者的全力一击，而某些技巧更加高深的四阶能力者甚至由有过之。” 停顿了一下，随行老师继续道：“你们看对面山坡上，那些倒下的树，还有坡上的那个大坑，那只是四阶巅峰能力者的随手一击，三阶能力者使出全力也不可能一击产生如此效果。” “如何判断那是四阶能力者的攻击呢？”有学员问道。 “你们看一下，那些倒下的树木，整体是一个什么形状？”随行老师并没有急着解释，而是引导着。 “是个扇形。”尽管这里是空中，但能力者的眼力也是足以看清楚地面上的情况的。 “没错是个扇形，这说明了什么？”随行老师继续问道。 这次却没有人立刻回答了，大多数人却是陷入了沉思。夜看了一下，却随口道：“这说明这道攻击的范围是越来越大的。” “没错，就是这个！”随行老师肯定道，“其实就是这么简单明了的事情，有时候想太多反而不好。那么这又意味着什么呢？” “这意味着，这道攻击在行进的过程中其中的灵能没有逸散反而越变越多。”这次却是有学员立刻回答道。 “对，那这又意味着什么？” “这意味着，这道攻击吸收了‘大源’中的灵能以壮大自己。” “对，所以卫戍部队才会得出这里的痕迹是由四阶能力者留下的，而凌晨侦测到的巨大的灵能波动，还有极为短暂的持续时间，则让卫戍部队得出了这里的四阶能力者是巅峰的能力者。” 引动“大源”中的灵能为己所用吗？这就是四阶能力者强大的根本原因，将来，自己能不能达到这种程度呢，夜这么想着，这个时候，他怎么也想不到，眼前的痕迹就是他自己留下的。 第四十八章 任务 感慨过之后，夜却在考虑一个问题，刚才他跟永二大叔提到的那个声明中，有一个很关键的问题，就是这里的痕迹如果要推到暮光之眼头上，说他们有着某种邪恶的目的，有一点就无法解释了。 如果暮光之眼希望引起恐慌以达到他们的邪恶目的，那么他们为什么不直接对首都市区攻击，那样的话就可以直接引起恐慌，但现在这么做不仅麻烦，而且更容易暴漏。 而解决这一点，最简单的策略，就是否认这里的痕迹是四阶能力者所为，而是暮光之眼通过某种手段伪造出来的现场，如此就能解释这个疑问了，但在卫戍部队已经做出这里是由四阶能力者战斗造成的痕迹的声明如今，也就只能想办法让他们改口了。 不过这应该不是什么问题。 就在这时，随行教师道：“观察到此为止了，我们要回去了，还有别的同学要来呢。” 有很多学员意犹未尽，但夜却没太大的感觉，他原本以为能够看到更加震撼的景象，尽管眼前的场景已足够惊人，但没有实际看到四阶能力者动手时情景，终归是没有太大的实感。 一行人很快回到了学园，下午的时间夜打算用在战斗训练上，说到底他从没进行过系统的训练，而没过几天就要和约翰·杜邦进行决斗了，至少在那之前，要把能力者战斗相关的基础训练做完，了解一下能力者战斗中最常见的战术和技巧，尽管夜并没有打算依靠正面对决赢得决斗，但他也必须避免出现这种错误。 所以夜决定拜托伊格尼斯帮助自己训练，作为夜狼小队的副队长，伊格尼斯也跟着魔狼出过几次任务，和夜不同，伊格尼斯是有在第一线战斗的经验的，而伊格尼斯似乎从小就作为能力者接受了相当程度的战斗训练，她却是比其他人都要合适。 伊格尼斯直接就答应了，莉莉丝和米娅听到夜的打算，想着也没什么重要的事情，就想在旁边一下，梦现在完全依靠夜的能力才能生存，所以她在夜的要求下也一起来了。 尽管夜已经对训练的强度有了心理准备，但他发现自己的想象还是有些不够，伊格尼斯平时很少说话，她总是默默地而有专注地做好每一件事，而在夜拜托她负责自己的训练之后，伊格尼斯就在半个小时内做了一个非常详细的计划出来。 而仅仅是看了一眼这个计划，夜就觉得腿肚子在打颤，第一天的内容看起来倒还正常，只是普通的耐力训练，说到底就是跑步还有一些其他的普通的身体锻炼，然而不寻常的则是强度，按照伊格尼斯的计划，跑步就是一直跑，即使跑不动了也要跑下去，最重要的是不能用灵能，或者说不能主动使用灵能，必须跑到身体必须依靠灵能才能继续跑下去的时候，让身体下意识的使用灵能，但却要控制灵能的用量，不能太多，否则锻炼的效果就会降低。 这还真是给自己量身定做的啊，夜不由得这么想，在下意识的使用灵能的时候还要控制灵能的用量，说到底也就夜这种拥有堪称恐怖的控制力的能力者能够做到了吧。 而且一般能力者的身体锻炼都不会放松，仅仅是跑步，如果想要让身体得到锻炼，那么恐怕至少得跑上几个小时，但夜之前因为灵魂损伤的缘故，连身体的锻炼都受到了影响，所以至少现在，跑步对他确实能够起到锻炼作用。 而就在夜开始锻炼的时候，已经很久没出过门的艾迪，特意整了一身行头，来到了首都港口区的一个酒吧里，他故意把衣服上门仓运输的标签显摆了一下，然后他满意的看到几个明显不怀好意的人收敛了目光。 艾迪走到吧台前，用所有人都能听见的声音道：“两大杯天然朗姆，我要新鲜的，别拿过期的糊弄我！” 酒吧老板盯着艾迪衣服上门仓运输的标志看了一会，似是要辨认真假，然后他才说：“前几天我们确实弄到了一批新鲜的天然朗姆，但这里的规矩是，要天然朗姆得先付钱，而且天然朗姆给了你之后，发生其他事情，我们概不负责。” 酒吧老板意思已经很明显了，那就是你的就被抢了我们也不管，我们只管卖，酒喝到水嘴里不归我们管。 艾迪冷笑一声，然后从兜里掏出一样东西拍在桌子上，道：“你确定要我先付钱？” 一看到艾迪拿出来的东西，酒吧老板的脸就白了，这是一把精巧的不像样的手枪，枪身上印着一个栩栩如生的狼头，看起来就像玩具一般精致而易碎，但他深知这把手枪的威力可不想它的外表那般似是人畜无害。 这是一把灵能手枪，一把维护良好，并且电池满载的灵能手枪，只需最低功率输出的一枪，就能要了他的命，而且是一击毙命，而最大功率输出的一枪，足以把这间酒吧，以及往周围周围延伸至少二十米的地方夷为平地。 而事实上这把枪并不是最大的危险，酒吧老板很清楚，这种威力的手枪可不是谁都能有资格使用的，只有为那些身家丰厚的能力者办事的人才能拥有，而那些人来港口区的这个小酒吧，怎么看都不会是来逛街的，如果自己坏了对方的事情，那才是最坏的结果，而且得罪了对方自己也不会有好果子吃。 想到这，酒吧老板的脸上立刻堆满了笑容，声音中也充满了谄媚：“不敢，不敢，我这就给您倒酒。” 说罢，他立刻走进里屋，片刻之后他拿了一瓶还未开封的朗姆出来，然后却是拿了两个装啤酒的大杯，开始往里面倒酒，然而这一瓶朗姆并不够倒满两个杯子，老板立刻赔笑着然后又拿了一瓶出来。 “别倒太满，老子可不是酒鬼，要太多没用。”艾迪见状却是用有些不满的声音道。 酒吧老板脸上脸色一变，这才停止倒酒，然后才把两个已经快要倒满的酒杯放到艾迪面前，笑着道：“您请。” “你们这的规矩，不是先付钱吗？”艾迪似是故意找茬一般道：“因为我，坏了规矩，可不太好吧？” 酒吧老板暗自叫苦，但脸上依旧堆满了笑容：“现在，您就是规矩。” “行了，你去忙你的吧。”艾迪似是终于满意了，他的话却是让酒吧老板如蒙大赦。 艾迪接着扫视了周围一眼，尽管大多数人都已经不敢在看他，但依然有少数几个人时不时的往他这里瞟一眼。 看来还是有人不死心啊，说起来港口区的某些势力背后也有着深厚的背景，而在那些有背景的势力眼中，自己恐怕也属于可以下手的那一类人吧。 艾迪有些头痛，不过这倒也在意料之中，对策倒是已经有了，他端起一杯朗姆稍微抿了一口，这是他第一次喝到天然朗姆，但他没觉得跟合成朗姆有太大的区别，除了没有那股难以忍受的腥味以外，他也就只能尝出天然朗姆更甜一点这种简单的区别了。 然后，他从衣服口袋里掏出一只软包装的药剂，他刻意晃了晃，让那些不时会看自己的人看清楚，然后才撕开包装，把药剂倒入另一杯朗姆酒里。 一个一直盯着艾迪的人脸色立刻就变了，他并不是普通人，而是一名灵能战士，尽管只是最弱的一类，但他还是能够清楚的感知到那个药剂散发出来的波动，现在倒是从那杯朗姆酒里边散发出来了。 那是一支灵能药剂，而且是价值最高的营养剂，一支灵能营养剂，给了一个普通人，是因为他背后的老板钱多的没处花，还是说这家伙身上有着这么重要的任务？ 但无论是哪种，都不是好惹的，后一种自不必说，前一种的话，他背后的老板怕是会有暴发户般的想法，如果这家伙在这里出了事，他的老板一定会觉得脸上无光，然后想方设法找回场子。 更重要的是这两种恐怕都不会在乎搜查的过程是否会伤及无辜，更何况如果自己的老板知道自己对这一类人的手下出手了，那么老板还会不会保自己都是个问题，想到这里，这名灵能战士却是彻底熄了动手的心思，然后他掏出一张纸质的联邦信用凭证放在桌上，依然不发的走出了酒吧。 看到这人离开，也有其他人在和伙伴交换了一下眼神之后离开了，留下来的人却是再也没人敢对艾迪起什么心思。 艾迪这才稍微放下心来，他收好药剂的包装，把手枪收进怀里，然后端起酒杯，走到了一个角落，那里只有一个人趴在桌子上，似是在睡觉，但艾迪靠近一看，发现这家伙居然在使用电子毒品。 他把那杯加了营养级的朗姆酒放到她面前，然后直接动手拔掉了她脑后的插头，对方立刻叫了起来：“哪个混蛋敢拔老娘的插头？” 然后她就看到了眼前的朗姆酒，加了营养剂的朗姆酒散发着诱人的清香，而这家伙恐怕有好几天没吃东西了，她也顾不上管谁拔了她的插头，抱起眼前的酒杯，咕咚咕咚地，竟是一口气喝掉了大半个啤酒杯的朗姆。 艾迪已经坐到她对面，也大口大口的喝着朗姆酒，对方似是这才注意到艾迪，她立刻就紧张起来，而看清了艾迪的脸之后，紧张感却是立刻消失无踪。 “艾迪啊，你扒了我的插头？嘛，看在这杯酒的份上，就原谅你了。” 闻言，艾迪不由得苦笑，道：“你还是老样子啊，朱蒂。” “不然呢？我还能怎么样。”朱蒂一口气喝干了剩下的朗姆，然后道：“你要不想喝，就把你那杯也给我。” 艾迪直接把杯子递了过去，朱蒂接了之后，也不顾忌，直接大口大口喝了起来，“果然，还是天然朗姆才够带劲啊。说吧，你找我来有什么事？” “咱们换个方式聊吧。”艾迪道，然后指了指自己的后脑勺，那里是脑内芯片外部接口的位置。 朱蒂立刻会意，然后比了个ok的手势，在通过网络线路确定了连接之后，朱蒂问道：“现在可以说了吧？”但她并没有发出声音。 这却是一种常用的讨论机密使用的方法，只要是经过训练的人，都可以不通过说话，直接将信息传递给对方，所以夜才敢在餐厅和永二大叔谈论那些事情。 “我的老板，想要制造一件大新闻。”艾迪直接开门见山的道。 朱蒂沉默了一会，才回应道：“你应该知道我已经不做这个了，毕竟允许我呆在这里的那个人，就是以此为条件才从我的仇家手里把我保了下来。” “事实上，如果你答应帮满，那么你的仇家就不是问题。”艾迪似是早就料到朱蒂会这么说，他直接回应道。 “然后用完我之后就把我当垃圾丢到一边？”朱蒂的声音中透着敌意，“我见得多了，艾迪，这种事情，每一次都是亲身经历，我受够了，艾迪。所以，回去告诉你的老板，去找别人吧。” “但是，朱蒂，这件事情只有你能做，不仅仅是因为只有你能做好，更重要的是……”艾迪深吸了一口气，尽管他现在并不需要用嘴说换，但他还是下意识的这么做，“只有你，在了解了事情的原委之后，不会有背叛我们的可能，也只有你，肯定会同意这个任务，因为你和这个任务的目标，有着相同的诉求。” 朱蒂依旧不为所动，“听着，艾迪，你比之前找我的那些说客差劲多了，他们的说辞比你要强多了，你应该用更加切实的东西来诱惑我，而不是那些虚无缥缈的你认为的东西，明白吗？” 她站起身，然后伸了个懒腰，露出了腹部一点白皙的皮肤，看起来即使是在这种情况下，女人依旧会细心打理自己的身体。 然后她对艾迪道：“我得休息一下了，最后，谢谢你的朗姆酒，艾迪。”接着她就切断了和艾迪的通讯，转身准备去酒吧楼上，她落脚的地方就在这个酒吧。 “你难道就不打算听一下内容再决定吗？”艾迪还不死心。 “没那个必要。” “听着，朱蒂。”艾迪叫道，却是让依旧呆在酒吧里人中的某几个人看向了这里，“那可以帮你治好眼睛。” “什么？我的眼睛又没有……”朱蒂似是对艾迪的发言感到意外，然后她四是突然明白过来一般，扭头死死盯住艾迪的眼睛。“你什么意思？” “就是你认为的那个意思。” 朱蒂脸色一变，然后她抓着艾迪的手，就往酒吧楼上走去，而留在酒吧里的顾客，见状却是有人吹起了口哨，但朱蒂已经顾不得这些，她拉着艾迪到了她的房间，然后拿出一个微型密闭场发生器，打开，接着她一字一句地问道：“这个任务是针对‘暮光之眼’的，你没骗我吧？” “朱蒂，你应该很清楚，只有我，根本不可能在这种事情上骗你才对。”艾迪叹了口气道。 朱蒂长出了一口气道：“你说的对，艾迪，但是除非你的老板真的能够摆平我的仇家，并且说服那个为我提供庇护的人，否则我还是没办法帮你。” “这点你放心，我现在的老板势力庞大。”艾迪说道，然后指了指自己衣服上的标志。 “门仓运输？那个和魔狼有关系的货运公司？你的老板是魔狼佣兵团？” 艾迪摇头。 “那，是魔狼身后的方舟。”作为情报操作的高手，朱蒂很清楚方舟的势力。 “也不是。” “那是什么？” “方舟在为我的老板工作。” 朱蒂脸上的表情一僵，然后她似是松了一口气，问道：“我们什么时候开始任务？” 第四十九章 创造 这天晚上，永二大叔刚刚处理完港口区的事务，就接到了诺依已经回到联邦首都的消息，他顾不得休息，就赶到了轨道电梯的地面基站。 看到诺依后，他甚至顾不得打招呼，而是用带着责备的语气道：“不是说让你休息一天的吗？怎么这就回来了？” 诺依叹了口气道：“没办法，现在的情况我也不可能安心休息，有些事情必须尽快去做，我们已经没有退路了，不管夜那小子能不能达到我们的预期，我们都得全力支持他。” 说完她不等永二回应，就坐上了永二的飞车。 永二也坐到了驾驶座上，发动飞车，过了一会才道：“我想，他会达到我们的要求的，更准确的说，他已经达到我们的要求了。” 诺依先是有些困惑，然后她似是理解了永二话中的意思：“他回来过了？” “是的没错，而且他现在还没有回去。” “他回来多久了？现在在哪？” “具体的倒不清楚，但从他来找我，到现在，也就不到一天的时间，他现在门仓运输的店面内，今天凌晨他和那个莉兹提到过的追捕者他的敌人打了一架，受了重伤，不过现在，应该差不多快醒了。” “他醒了之后让他立刻离开利波塔斯，他离现在的夜太近了，况且以他们之间如此相近的灵魂频率，离太近时间长了肯定要出问题。” “你要见一见他？还是……” “不必了，直接送我去白月寮，这件事你通知他就好，除了要给夜那小子全力支持以外，我们还需要得到罗素的协助，准确的说，我们需要获得他的信任。” “你做决定吧，毕竟你是负责人。”永二没有任何意见，而就在这时，他接到了留在门仓运输店面的希泽鲁的信息，“七夜离开了。” 永二直接告诉了诺依，而诺依只是点了点头，并未有其他反应，之后便是一路沉默。 诺依之前就联系了罗素，所以当她和永二赶到白月寮时，罗素已经在会客厅等着了。 但得知夜现在的情况后，诺依的脸色却是忍不住微微变化：“那小子现在躺在维生仓里？” “是的，没错。”莉莉丝耸了耸肩，然后把夜拜托伊格尼斯训练他，而伊格尼斯的训练把他的身体压榨到不得不依靠维生仓才能恢复的程度，整件事从头到尾都跟诺依说了一遍。 “他现在意识还保持清醒吗？”诺依听完后，似是没打算改变自己的计划。 似是没有料到诺依会这么问，莉莉丝稍微停顿了一下才说道：“还保持着清醒，事实上，他正在虚拟现实中和使用个人终端的米娅一起看书。” “那就行，给他发个信息，说我有重要的事情要告诉他。”诺依道，然后她扭头对罗素道：“现在我们没有退路了，所以罗素你也来吧，毕竟我们非常需要你的协助。” “好吧。”罗素此刻完全收起了轻浮的意味，怎么看都是一位沉稳庄重的老者。“毕竟我们现在利害一致。” 所以当诺依来到夜的卧室的时候，罗素也跟着来了，但夜并不在卧室，白月寮的维生仓是放置在治疗室的。 然后诺依打开了正对着卧床的显示屏，荧幕上就出现了夜的面孔，诺依仔细一看，发现他竟然在游泳。 “你为什么要游泳？”诺依忍不住问道。 “多少算是个锻炼吧，尽管在虚拟现实中的效果并不明显，但终归是有所帮助的，那么，你说的重要的事情是什么？而且，这件事和学园长有关吗？” “罗素一直以来就是我们重要的盟友之一，所以你可以像信任我们一样信任他。”诺依却是先回答了夜后一个问题。 然而夜的反应却并不是特别友好，他停顿了一下才说道：“事实上，诺依博士，我现在还无法完全信任你们，毕竟你们的目的我依然不清不楚，你们对我的期望我也不知道，所以我并不清楚我们是否真的利害一致。” 诺依叹了口气道，道：“我知道你还无法信任我们，事实上如果换做是我，也会和你持一样的态度吧。而我今天要和你讨论的事情，其实就有希望能够获得你的信任的想法。” “洗耳恭听。” 诺依深吸了一口气，然后缓缓地道：“首先我要说的第一点，就是，我们已经没有退路了，如果不能在你身上取得成功，那么一切就都完了，我们历尽艰辛想要达到的目的，如果不能实现，那么整个虚空，就没有未来了。” 夜却好像并未有太大的触动：“也许你应该从头说起，从你开始这个嗯，任务开始说起。” “我这么说，只是想要告诉你我们的处境，毕竟如果不说的话，你恐怕无法完全信任我说的话吧。”诺依苦笑道。 夜依旧不为所动，他淡淡地道：“但即使如此，我依然对完全信任你们持保留态度，如果我猜的没错的话，你们现在也无法证明这一点，不是吗？” 诺依叹了口气，却是肯定了夜的猜测：“没错，在所有人都已经意识传入的如今，已经没有办法证明我说的内容了，至少，在我们的任务完成之前，是这样的。那么，就让我从头说起吧……” 通过诺依的讲述，夜才算渐渐了解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在不知道多久以前，虚空中存在着这样一个强大的种族，他们不仅掌握了星级航行的方法，在探索完整个宇宙之后，他们甚至研究出了去往不同宇宙的方法，之后他们的足迹，就踏遍了整个虚空。 听到这里，夜忍不住问道：“虚空到底是什么东西？”他不是没听过这个概念，但他很清楚自己从那些游戏和文学作品中得知的概念，和诺依提到的概念，肯定不一样。 诺依似是早就预料到夜会提出这个问题，她想都没想，就直接答道：“事实上，这个问题，即使是这个最后强大到堪比神灵的种族，也没有得出答案。而他们对虚空的研究得出来的有限成果，都只能描述虚空的一部分属性，他们对于虚空的描述是一个非常玄奥的语句：‘虚空存在，虚空也不存在，虚空可以被感知，又不可以被感知，虚空只是虚空，虚空又不是虚空。’而为了便于处理跨世界航行中的一些问题，一般都认为，虚空是世界产生并且存在的类似于培养植物的土壤的东西。” 而在踏遍了整个虚空之后，这个种族对虚空中世界存在的位置感到疑惑。为什么在某些方向上航行很久也没有遇到世界，为什么在某些方向只需前进很短的距离就能遇到新的世界，为什么不同的世界中物理规则都有些许的不同，世界是怎么产生的，虚空的本质又是什么？ 为了解决这些问题，他们加大了科学研究的投入，如果说之前科学研究只是为了探索宇宙探索虚空而服务的，那么在这个时期，所有的一切都要为科学研究服务，这个时期最伟大的，最受人尊敬的，不再是冒险跨越虚空的勇敢的探索者，也不是与敌对种族浴血奋战的强大的战士，而是那些奋斗在科研一线的科学家。 加大了科研投入的成果是显著的，之前尽管这个种族却是踏遍了整个虚空，但他们并不是无敌的，尽管他们拥有数不清的战舰，和无以计数的强大战士，但在某些世界，依然存在他们无法抗衡的强大生命。 然而科学技术的进步，让这个种族拥有了超乎想象的强大军队，他们的舰船数量不再受限于制造材料的多少，而是可以近乎无限的生产，他们的战士不会真正死去，即使在战场上一时丧命，也可以几乎没有任何代价的快速复活，而更重要的是，他们可以以近乎无中生有的方式获得所需的资源。 然后这些强大的生命，或是屈服，或是被灭绝，这个种族似乎成了整个虚空的主宰者，但科学研究并未停止，而在另一次跨时代的科学进步之后，他们意识到，已经踏遍了整个虚空，不过是他们的错觉，因为在某个方向航行了很久却发现舰船根本没有移动时，他们才得出了这个结论，他们已经到达了虚空的边界。 而那次绝大的科学进步，让他们意识到，并不是他们到达了虚空的边缘，而是他们飞船的“虚空引擎”达到了极限，而这次科学进步，不仅仅让他们意识到虚空比他们想象的更加广阔，更是让他们触摸到了“神”的边缘。 “话说，虚空中有‘方向’这个概念吗？”夜忍不住再次问道。 “这个，我就不清楚了，我只知道，这个应该也是某种为了便于非科研人员理解而进行的某种类比而已，他们的虚空航行，应该是通过改变自身进行的，但具体如何运作，我就不清楚了。” “那个，触摸到了‘神’的边缘，是什么意思？”罗素突然插话问道，夜倒也打算问这个问题。 “那一次的进步，让他们成功的，自虚空中创造了一个世界。”诺依缓缓地道。 事实上，这个种族从开始虚空航行，并且发现了其他世界之后，这方面的研究就开始了，但最初他们甚至弄不明白为什么虚空中会不停的有新生的世界诞生，为什么会有衰老的的世界消失，最初他们甚至不能分辨这两者，以至于有相当一部分军人和探索者，或是在一个衰老的世界中与世界一起消亡，或是因为虚空航行，干扰了世界的运转，导致新生的世界消失。 毕竟最初的虚空航行充满了危险性，虚空引擎并不成熟，但探索其他世界的热情却让勇敢的探索者忽略了这种危险，而这些探索者，先行者的付出，让虚空引擎不断完善，最终让这个种族的虚空航行，就像吃饭喝水一样简单。 在弄清楚了新生与衰老的世界，还有其他世界之间的区别之后，这个种族就开始着手进行创造世界的实验了，当时他们尚未拥有无限的舰队和资源，也没有复活战士的方法，所以在几次非常失败的试验之后，这个计划就暂时搁置了，之后拥有了近乎无限的资源之后，这个计划也只是有重复了几次失败的实验而已。 但这一次，这个计划重新启动了，并且，试验成功了，这个种族成功的创造出了一个世界，尽管这个世界的生命非常短暂，但从无到有的质变，却开启了这个种族最辉煌的时代。 第五十章 疯狂 第一次创造出来的世界根本没有居住价值，事实上这个世界存在的时间非常短暂，甚至不到一个母星公转周期，但这个世界还是在短暂的时间内演化出了大量的智慧生命，然而似是因为整个世界的寿命如此短暂，这个世界中的智慧生命的生命周期也非常短暂，即使是观测员与研究员交换信息期间，就会有数个种族灭绝，也会有数个种族兴起。 尽管最初创造的世界并没有实用价值，但却为研究者提供了宝贵的资料，而这个种族之后创造的世界，也一次比一次接近他们的原生世界，或者说一次比一次更适合这个种族生存，而当他们成功创造出一个非常适合他们种族生存的宇宙时，他们对于世界的研究，已经到了那些追随他们的种族无理解的程度了。 而这个种族到达巅峰的时代，一名强大的战士，就足以守护一个银河，一名未成熟的孩子，就可以尝试管理一颗行星，而一台主机就足以完成创造一个宇宙的工作。 “这个种族，是‘星’吗？”夜忍不住问道，诺依的描述和教会对“星”的赞美有很多相符合的地方，包括强大到无与伦比的战斗力，能够创造世界的威能，等等凡人无法想象的力量。 诺依停顿了一下，才解释道：“你说的那个‘星’却是是我所说的这个种族，但这个种族的名字，并不是‘星’，那是一个大多数种族的发声系统无法读出的单词，而这个种族向他们的追随者说明的自己的名字也是不一样的，而那些追随者在念诵他们所知晓的这个种族的名字时，这个种族就会有感应，而如果有人对这个名字抱有恶意，这个种族也会有所感应。” “时不时感觉很像奇幻文学中，神职人员和神之间的关系？”诺伊反问道。 夜只是皱着眉点了点头，似是在想着别的问题。 事实上，这个种族的追随者大多数都以母语中对应星辰的单词称呼这个种族，这个种族，就是人类星辰教会所侍奉的神明“星”。 尽管星的科学研究从未停止，但当时他们已经拥有了统治所有探索过的宇宙的力量，而他们也是这么做的，作为一个求知欲旺盛的种族，他们在研究后发现，一个相对和平的世界，更能满足他们的研究需求，准确的说，更符合他们的利益。 “星盟”就是那个时候建立的，最初“星盟”只是一个给予落后文明一定程度上的保护，清洗那些对其他种族实行灭绝政策的文明，对文明间的冲突进行监控，保证他们的冲突处于一个可以控制的范围，再有就是教授那些有潜力的种族知识，让他们拥有自己的部分实力，仅此而已。 但是在某一天，“星盟”的目标，多了一个。 最初遇到的，其实是一个被深渊感染的种族，当然一开始他们并没有意识到这一点，当时星只是以为又遇到了一个有种族洁癖的文明而已，最初发现这个种族的研究员只是对这个文明疯狂而混乱的语言交流感到奇怪，他本打算深入研究一下，事实上，当时即使是星的一名研究员，就拥有足以灭绝一个文明的战力。 但被感染的种族表现出了超乎想象的战斗力，本就不擅长作战的研究员，最终损失了所有的护卫舰队，只带着自己有限的研究资料，狼狈地逃到了星的一处军队驻地。 这名研究员，最初却是成为了大家取笑的对象，所有人都以为他是因为轻敌而损失掉了自己所有的护卫舰队，然而星的军队集结了舰队，和这个种族交战时，却遇到了和那名研究员同样的情况。 对方舰队武器的实际攻击要远超随军科学家给出的预估，好在军队毕竟是军队，此次集结的舰队战力要远超那名研究员的护卫舰队，再加上指挥官谨慎地选择了敌方的小股舰队，所幸，这场战斗算是有惊无险地胜利了。 消息传回之后，举族震惊，星已经有上万个母性公转周期没有遇到过这种完全未知的情况了。 很快最强大的舰队开赴前线，最用经验的科学家也随同出发，他们原本希望能够在歼灭对方的有生力量之后，再和这个种族进行交流，就像他们以前对付那些拥有种族洁癖，对其他种族实行种族灭绝政策的文明一样。 但很快，科学家们发现这个种族根本无法交流，并不是这个种族不愿意和星交流，而是星监听到的这个种族在战斗中的交流根本就不是战斗指挥的信息，而是某种完全没有逻辑的东西。 科学家们原本以为那名研究员无法破解对方的语言只是因为经验不足，但现在他们意识到事实并非如此，这个文明好像根本就没有语言，他们在战斗中发出的声音和他们舰船的行动没有任何逻辑关联，更重要的是他们把所有监听到的声音进行了汇总，然后发现这些声音中重复的音节的出现频率要远低于正常情况，而对这个种族的尸体的解剖也证明了这个种族是通过声音进行交流的种族，而不是通过精神链接或者别的手段进行交流 所有的科学家都无法做出一个让人信服的假设，他们决定搜集更多的信息之后在进行研究。 而随着战争的进行，更多的谜团出现了，星发现了和之前找到的尸体明显属于不同种族的尸体，那么种族洁癖的说法就被推翻了，接着他们又注意到所有保存完好的敌方舰船上，根本没有事物存在，然而尸体的解剖结果显示，无论是先前还是之后发现的种族，都需要进食食物来维持生存。 而在成功获得了一门勉强完整的旗舰主炮后，星的科学家终于发现了对方武器威力巨大的原因，他们检测到了一种未知的能量，这种能量极大的强化了武器的威力，但同时也是的武器，甚至是整个舰船的结构变得非常不稳定。 所以直到现在星才花了巨大力气才弄到一门勉强完整的主炮，所以直到现在星都没有俘虏一名对方的士兵。 而这种能量更奇怪的地方在于它的来源，似乎只要有一定的能量聚集在一起，并有特定的储存容器，这种能量就会不断的产生，尽管星当时也能够获得近乎无限的能量，但他们的能量炉工艺复杂，即使是在当时每个母星公转周期的产量也是有限的。 而这种能量似乎非常简单的就能做到取之不尽，用之不竭，当时就有人提出使用这种能量来强化现有的武器，但首席科学家却因为这种能量的来源而心存疑虑，他极力主张一定要在进行更多的实验，并确定可行之后，在分阶段运用到武器上。 事实证明，这个决定是正确的。 就在战争快要结束时，某个研究这种能量的研究设施出事了，那是一处建立在星的追随者的某处殖民星球上的研究设施，研究设施中的大部分却是那个追随者种族的研究员，只有几名项目负责人是星族，而这颗殖民星球上也有相当一部分星族的平民。 没人清楚当时研究设施发生了什么事情，所有的监控设施和安保措施都当机了，而设施中的景象，只能用地狱来形容，所有人都死了，包括即使是研究人员也拥有相对那个追随者种族非常强大武力的几名星族的项目负责人。 没有完整的尸体，甚至于之后的解剖结果显示，某几个研究员甚至出现了，吞食其他人尸体的情况。 调查结果得出的内容非常有限，因为大多数的线索都没有保留下来，结果显示，似是在某一时刻，研究设施内的所有人员都发疯了一般，疯狂的攻击其他人，甚至有出现自残的情况。 这次事故甚至惊动了星的最高领导人，他在详细听取了相关报告之后，做出了停止研究，彻底调查整个事件的命令。 然后，在研究设施出事之后不久，那些参与了研究设施调查的人员，也发疯了。 造成了大量伤亡之后，只有一名调查人员被抓到了，而在审讯之后，科学家的出结论，他的思想已经没有任何逻辑性了，并不是想一般情况下的疯狂，有着不符合常理的逻辑性。 接下来，那些和这些调查人员接触过的人也被隔离了起来，包括参与审讯的人，自然也包括那名科学家。 但这件事情必须弄清楚，然而在那次事件之后，唯一确认的，就是和那些发疯的人有过接触的人，都会发疯，而进行研究却必须和他们接触。 但还是有数名科学家自愿加入了研究工作，然后在这些科学家全部发疯之前，研究结果终于出来了，却是证实了很多人的推测，那种能量会让人疯狂。 而做出这个结论的科学家，在向监控着整个研究过程的军人通报了这个结论之后，就用一把枪，结束了自己的生命。 此结论一出，最高元首立即下令，销毁所有已经收集到的特殊能量，并且把所有接触者隔离，而接触了接触者的人，也进行了隔离。 这个过程中却是又出了几次类似的事故，但好在早有准备所以并未出现太大伤亡。 而那个最初被认为是拥有种族洁癖的文明，则被下达了灭族令，但这个命令其实并不准确，因为那个种族在所有人都感染了之后就已经灭族了。 尽管还有很多谜团没能解决，例如为什么那个种族在感染之后并没又出现大规模的疯狂，为什么那些疯狂的个体依然能够驾驶舰船，如果不是他们在驾驶舰船，那么那些舰船有为什么能够进行战斗，等等，未知的问题还有很多。 但相关的研究却被暂停了，星的最高领导人做出了此时星族没有能力安全的进行相关研究的判断，于是有关这些的一切就都被封存了起来，事实上星族当时还有很多被封存起来的研究，却是和那种非常奇怪的，能够让人疯狂的能量类似，因为研究可能会带来危险而封存。 然而未知的存在本身就意味着风险，所以也只是暂时封存，并没有进行销毁。 之后不知过了多久，当时的最高领导人做出了可以进行研究的判断，而就在星准备重启研究的时候，一件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 某个已经成为星的追随者很久的种族境内，一个离发现那种奇怪能量很远的宇宙，出现了那种疯狂的症状，而这一次，疯狂的是一整个星系的住民。 第五十一章 道谢 这一次，星意识到情况不对时，离事发已经有一段时间了，星当时拥有跨世界的联系手段并不稳定，而给追随者种族使用的更是精简后的型号，所以在这个世界最初失去联系时，他们认为是出现了“虚空潮汐”。 “虚空潮汐”是否真实存在都未可知，在跨世界的通讯手段刚刚研究出来时，经常会周期性的出现无法联络的情况，在排除了所有故障之后，这种情况依然会出现，最后研究者认为这是虚空的变化引起的，而这种现象就被称作“虚空潮汐”。 然而随后星发现和其他世界的通讯并未受到干扰，此时他们才意识到这个世界出了问题，但那个世界失去联系之后，在其中设立的“世界航标”也失去了响应，星的军队不得不依靠数据库中记录的方向，从另一个世界通过虚空航行向这个世界进发。 所以当星的军队赶到时，这个世界已经出问题好久了，而先头部队刚刚进入这个世界，就侦测到了充斥整个宇宙的，那种会让人发疯的能量。 “我说，诺依博士，差不多了吧？”夜突然打断了诺依的讲述，然后他改变了虚拟现实中的场景，并且换上了一身正装，坐在一把椅子上。“有关星和深渊之间的战斗，还有星的历史的这些东西，并不是最重要的事情吧？而且，你应该也差不多该收拾好心情了吧？” 诺依一下子愣住了，良久，她才道：“你说的对，这些确实不是现在最重要的事情，最重要的，是要告诉你们我们现在的处境，和最需要做的事情。” 罗素也意识到了诺依的情绪有些不对，她散发着一股非常明显的悲观的氛围，而且其中有着某种自责的意味，所以夜刚才特意用带着些许责备的语气说了那番话。 毕竟对诺依而言，说“我并没有责怪你，我依然相信你”这种一眼就能看穿的温柔谎言只会加重她的自责而已，确实地直言“我现在确实不信任你”反而会让她好受一些。 然而诺依也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人了，尽管因为现在的处境而有些许的不安，但她也能够很快调整过来，而现在，最重要的是让夜明白急需要做的事情，而不是让自己沉浸在往昔的回忆中。 “但是有些重要的地方，我还是需要提一下……”诺依道。 “即使你不说，我也能猜到一些。”夜又打断了诺依的话，尽管这显得有些不礼貌，但夜已经意识到今后要以自己为主了，那么现在，自己表现的强势一点，也算是给诺依一个信心。 “星再后来发现造成感染的并不是那种奇怪的能量，而是某种更深层次的更加基础的东西，而他们称那种东西为深渊，之后他们有发现灵能是对抗深渊的重要力量，拥有足够强大的灵能就能在与深渊的战斗中保持清醒，而不被感染，是这样吗？” “没错。” “后来因为某些原因，星战败了，而你们想要复活一个星族的人，以对抗深渊，是这样吗？” “你猜错了。”诺依道，“嘛，不过一般人恐怕都会这么推测吧，事实上，对深渊的战争中，星一直处于优势，毕竟他们拥有无以计数的战舰和强大的战士。” “而实际情况是，在某个时间，星和深渊似是在同一时刻消失了。不是被消灭，也不是同归于尽，而是刚开始一切正常，之后，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追随者种族从与星的通讯器中接收到的就只有ai做出的自动回复了。” “那你正在进行的任务，还有这个世界的现状，都表明……” “深渊再次出现了，但这一次却没有星顶在前面。能够进行跨世界航行的文明屈指可数，而且这些文明也无法做到像星一般毫无顾忌的使用这种技术。 因为无论是这种技术的安全性，还是成本，这少数的几个文明根本无法和星相提并论，而尽管星的遗迹依然存在，但那根本不是追随者种族所能理解的神迹般的存在，所以利用星遗留的武器来对付深渊也似乎成了不可能的事情。 尽管因为星之眷属的存在，星的追随者也可以使用星的某些设施，而似乎随着这些拥有星之眷属的文明的成长，他们也能够使用以前无法使用的设施，但这方面的增长速度，却完全比不上深渊的扩张速度。而我们，就在这种情况下被授予了这个任务，制造星之眷属，以提高文明的科技，进而让他们能够使用更多的星族科技，以对抗深渊。” “总而言之，现在情况危急，对吗？先不说这些了，告诉我们，现在的情况，还有目前最需要做的事情。”夜在诺依说完之后，立刻说道。 “好吧，那些就先不讨论了。”诺依答道，然后她扭头向罗素问道：“你还记得我之前跟你说过的这个世界的事情吗？” “我记得你当时说的是，这个世界介于现实与虚幻之间。”罗素似是有些不太确定的道。 诺依点头道：“没错，介于现实和虚幻之间，这个世界原本是真实存在的，准确的说，是切实存在于虚空当中的，但因为某些我们也不清楚的原因，这个世界正变得不真实，这个世界正变得想虚拟现实一样。” “变得想虚拟现实一样？”夜重复了一遍诺依的话，然后他和罗素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浓浓的疑惑。 “这么说吧，真实存在的世界的支点，或者说立足点，这只是比喻的说法，并不准确，是在虚空当中的，而虚拟现实的支点，则是网络，在这个世界，就是‘玛雅’这台超级生物计算机。” “那这种情况会对这个世界造成什么不利的影响？”夜继续问道。 “最重要的一点，就是这个虚幻的世界的支点一旦被毁，那么这个世界就完蛋，例如‘玛雅’无法运作的话，这个世界的虚拟现实就无法存在了。而真实的世界向虚幻演变，因为本身的支点在虚空，那么这个世界会逐渐消失，不同于正常的世界毁灭，而是某种类似于抹消一般的消失，这个过程就像是纸上的铅笔画被橡皮擦掉一样。” “这是什么比喻？我怎么听不懂。”夜忍不住吐槽。 诺依耸了耸肩：“事实上，我也不是太懂，只知道事情就是这样的，但这个过程具体如何，我也无法理解。” 夜苦笑着道：“好吧，也就是说这个世界会逐渐消失，那你们为什么会选择一个逐渐消失的世界进行你们的任务？又该怎么避免这种情况的发生？” 诺伊叹了口气道：“我们选择这里是有多方面的考虑的，但现在还是先不说了，我们通过‘星辰主机’，那是星的造物，也是我们进行这个任务的基础，更是核心，为这个世界设置了一个锚点，这样这个世界就能维持着这种向虚幻演变的状态又不会消失了。但现在，因为某些原因，‘星辰主机’无法作为锚点了，而这个世界就继续了向虚幻演变的过程。” “那么我们现在应该用什么方法阻止这个过程？”夜问道，不知为何他有用不太好的感觉。 “事实上，我也不清楚。”诺依苦笑着道。 夜和罗素的脸色一下子变得非常难看，如果诺依也不知道该怎么做的话，那么就不会有人知道了。 “倒也不需要就此绝望。”诺依又大大地叹了口气，道：“事实上，星在成功使用普通方法创造世界之后，他们后来又发现了一种可以直接将虚拟世界转化为真实世界的方法，只要能够找到那种方法，那么这个世界就还有救。” “可是我们上哪去找那种方法？”罗素问出了夜的疑问，然后他好像想到了什么一样，“难道这个世界中存在着那种方法的记录？” “我觉得，可能性非常大。”诺依道，“这个世界，似乎是星的一处非常重要的研究用世界，他们会把其他世界遭遇深渊的种族带到这个世界，然后教授他们灵能的使用方法，强化他们的灵能，在这个过程中星也会观察这个种族的社会演变，所以这里有着相当数量的研究设施，我觉得这里拥有星科技文献馆资料备份的可能性非常高。” “找到星的科技文献馆，然后从中翻出将虚拟世界变成真实世界的方法，然后使用它，就能解决这个危机了，真是简单随意啊。”夜说到最后却是一副明显的自嘲的语气。 诺依和罗素当然明白夜的意思，说到底文献馆是否存在都未可知，即使存在能够找到那个方法也不一定，而即使找到了，方法是不是现在他们能够使用的也还不一定。 “前路坎坷啊。”罗素忍不住感慨道，“不过至少还有希望，那么就不能放弃。” “这是自然，好不容易才走到今天……”夜立刻附和，“怎么可能就这么放弃。” 停顿了一下，夜问道：“那么，从现在开始，方舟决定全力支持我了吗？” “没错。” “我的全部要求都会得到满足吗？” “当然。” 夜突然起了恶作剧的心思，他盯着诺依的脸道：“如果，我说，我要你呢？” 诺依一下子愣住了，然后她的脸上竟然浮现出明显的红晕：“如果，你真的想要的话……” 不是吧？为什么会是这种反应？夜忍不住在心里吐槽，活了这么久的诺依博士居然还是一个纯情小女孩？这也太那啥了吧？你不应该是像个久经风月的老手一般笑着反击：“如果你不怕梦吃醋的话？” 玩脱了，又玩脱了，夜有种想要抽自己的冲动，他本来是想开个玩笑好冲一下刚才那种沉重的气氛，但现在沉重的气氛确实没有了，反而是一种让夜难以忍受的尴尬。 他赶紧转移话题：“那个，我需要幽晶为梦进行治疗，方舟可以提供吗？” “嗯。” “还有，为了提高我的个人威望，我需要以个人的名义开发一些新型的药物，灵能阵列之类的东西，为此，我需要相应的设备，方舟可以提供吗？” “当然可以。”诺依似乎突然恢复到平常的样子，她看着夜一脸纠结的表情，却是忍不住笑了出来，“你该不会真的以为我是对你动心了吧？” “啊？”夜似是无法理解诺依画中的含义，说起来，他却是有那么一瞬间，有一点，类似的想法。 “我只是从你身上看到了一个人的影子而已，再怎么说我也不可能看上一个比自己小了几万岁的男生。”诺依说到最后，却是恢复了往常对夜的那种含有微微嘲讽意味的语气。 “要紧的话已经说完了，已经很晚了，其他的改天再说吧，走了。”诺依不等夜回应就继续道，说完便转身离开，而从刚才就有些尴尬的罗素，赶忙跟了上去。走到门口，诺依却是让过了罗素，她停了一下，轻轻地道：“谢谢你，夜。” “你说什么？”夜却是因为沉浸在自己的情绪中，根本没有听清诺依的话。 “没什么，走了。” 第五十二章 试探 “在人类未踏足星空以前，几乎所有的科幻小说中都会有这样一种概念，宇宙时代决定一场战争胜负的是飞船舰队这件对决的结果，其中一方舰队在损失惨重的情况下，另一方的胜利就可以确认了。但现在，想必各位同学应该很清楚，战争的格局并非如此，而其中的原因，不知道有哪位同学能够解释一下吗？” 今天是第三天的基础课了，课程的内容似乎是能力者在战争中的作用，具体的夜已经记不太清楚了，因为他实在是太累了，不同于前一天的精神上的疲劳，今天他完全是肉体的疲惫。 尽管昨晚他在维生仓里躺了一夜，但为了能够保证锻炼的效果，维生仓的工作强度维持在了非常低的水平，而使用的营养液也不是治疗用的，而是配合训练使用的某种特殊营养液。 这种营养液并不能修复机体的损伤，它会通过刺激机体细胞本身的活性，来强化身体，而这个结果，就导致了夜从维生仓里爬出来之后，反而比躺进去之前更累了。 所以他在今天的课程上也是无精打采，然而不知是否是他的这种状态让今天讲课的老师心生不满，还是别的什么原因，这名老师居然让他回答问题。 要不要这样，那么多举手的同学你不挑，非得挑我，夜忍不住暗自腹诽。 但老师必须是要尊重的，而且说到底他的课上，他选谁回答问题，这确实是他的自由和权力，在这件事情商和他作对，只会让自己的风评变差。 所以夜不得不拖着疲惫的身体站起，缓慢但坚定地道：“舰队决战决定战争胜负的前提，在于舰队对地面目标拥有绝对优势，在这种情况下，舰队决战输了的一方的地面目标，也就是行星殖民地完全无法防御另一方的轨道轰炸，也就是说舰船拥有强大的，准确的说相对于地面武力和轨道防御系统压倒性的武力，这是其一。 其二，舰队决战决定战阵胜负的另一个要素，在于舰船补充困难，按照地球时代的构想，舰船的制造需要非常庞大的工业体系，还有异常复杂的后勤保障，更重要的是整个建造过程非常缓慢，一旦在战斗中被毁，补充困难。 这两个原因导致了一旦在舰队决战中失败，失败方将完全丧失抵抗对方的能力，而胜利的一方则完全掌握了主动权，只要指挥官不是白痴，就能够让对方的舰队完全得不到补充。” “分析的不错。”老师不由得微微赞叹道，“但我的问题是，为什么现在没有发展成为你刚才说的那种情况。” “其实很简单，因为现在并不具备这两种条件，迄今为止，不管是人类，还是魔族，亦或者妖精，都不能做到完全独立地建造一艘能够进行跃迁的飞船，其中最关键的跃迁引擎和护盾，用的都是星的遗迹中生产出来的成品，而我们能够做的就是造一个外壳，然后把这些东西装进去，但这么做出来的只能是没有任何战力的运输船。 而现在能够进行宇宙战的飞船，全部都是由星族的遗迹中生产的，我们所做的只是把它开出来，我们现在能够获得的最大的战舰，也仅仅是护卫舰的级别。 这种级别的战舰根本没有可能打击地面目标，毕竟护卫舰上并没有安装空间炉，护卫舰能够使用的灵能有限，但地面目标和轨道防御系统，则可以使用‘大源’中的灵能构筑防御和反击体系，所以护卫舰级别的战舰根本没有办法攻破防御，也就是说，战舰相对于作为固定目标的行星表面建筑和轨道防御体系没有压倒性的强大力量，这是其一，也是最重要的一点。 而第二点，则是因为即使这种级别的护卫舰在战斗中损毁，尽管我们不能制造，但星的遗迹几乎会在顺价建造出一艘新的护卫舰，所以舰船补充非常简单，这是其二。” 老师轻轻拍了拍手，似是表示赞许，但夜却并未从他的眼神中看到这种情绪，“这位同学请坐，看得出来，这位同学是做过功课的，他说的很对，正如他刚才所说，现有的战舰并没有特别强大的战力，而且补充非常简单，所以现在的战争格局并不是如那些地球时代科幻小说家预想的那样，依靠舰队决战决定战争的胜负。” 夜不由得皱眉，刚才他可是点着自己的名字让自己回答问题的，现在却用“这位同学”代指自己，看样子他很不待见自己啊，夜不由得这么想。 “事实上，因为星盟的存在，人类与魔族和妖精之间的战争其实只能称为地区摩擦，尽管星已经不存在很久了，但他们留下的ai部队依然会对违反盟约的成员进行打击。 而直到现在三个种族都没有对付ai部队的力量，尽管ai部队的战术简单直白，甚至可以称得上愚蠢，但ai舰队包含了所有的星族战舰，从最大的泰坦级，到小型的护卫舰，可谓应有尽有，根本不是只能把高级护卫舰当作旗舰的三个种族所能抗衡的。” 稍微停顿了一下，他继续道：“在这种情况下，三个种族间的战斗，就成了类似于地球时代阵前决斗的方式，双方各派出少数精锐进行战斗，这种战斗被称为“决斗战争”，而参与者当然都是最优秀的能力者。 战斗的结果决定哪一方的诉求可以得到满足，但不同于阵前决斗的是，当某一方失去战斗力或者认输时，另一方不得痛下杀手，此时痛下杀手者会被视为违反盟约，被ai部队清理。 这并不是说在战斗中不能杀死对方，举例来说，其中一方用出威力巨大的绝招，另一方招架不住而死，这种情况下是不会被视为违反盟约的，但如果绝招用出，对方没死，只是失去战力，濒临死亡，此时杀了对方就会被视为违反盟约。 不过这也只是在“决斗战争”中出现，而在大多数根本用不上“决斗战争”的小规模摩擦中，参与战争的各方基本上都会以杀伤敌人有生力量为优先目标。 然而ai毕竟只是ai，很快三个种族都发现了绕过ai杀死对方，而不会被视为违反盟约的方法，方法有很多，这里就不一一赘述了，大家有兴趣的可以查一查资料。” 他停顿了一下，却有一名学员举手，似是有问题要问，这位到现在都没做自我介绍的老师见状直接道：“这位同学有什么问题吗？” “灵能者不是可以复活吗？那为什么ai还会将杀死对方视作违反盟约，而那些小摩擦中又如何做到杀伤敌人有生力量？” “原因其实很简单，因为复活并不是完美的，首先，灵能者复活的这个过程中是很有可能出现意外的，而这种意外最低的影响，也会让灵能者战力下降，最严重的就是会出现‘真死’，也就是灵魂湮灭，无法复活。 其次，灵能者复活需要消耗大量的资源，一般情况下，复活只会被用于拥有较高战力的四阶以上的能力者，即使是潜力巨大，有可能成长为四级能力者，也会考虑到复活可能会影响潜能而不进行复活。 最后一点，则是复活的基础，是成功回收了死亡的灵能者的灵魂，但先不说在战场上回收灵魂有多困难，离开肉体的灵魂是非常脆弱的，而灵能者的特性决定了其攻击对灵魂会有极大的伤害能力，所以很多时候战死的灵能者直接就是灵魂湮灭的‘真死’，而即使成功回收了灵魂，灵魂也必须放在特定的容器中，再加上死亡之后随着时间的推移，能够成功复活的可能性也在降低，即使灵魂妥善保存了。 以上这些原因，导致了尽管灵能者能够被复活，但其在战斗中死亡，依然能够损伤敌人的有生力量。而我也要提醒各位同学一句，不要因为灵能者可以被复活就以身犯险，事实上大多数人并没有被复活的资格，而即使有，能不能完美复活也未可知，所以同学们一定要珍惜自己的生命，毕竟任何一位能力者都是宝贵的资源。 那么今天的课程就到这里了，同学们，我们还会再见面的。” 不知道名字的老师话音刚落，代表课程结束的提示音就想起了，就好像他已经算好了一般。 中午一行人照例一起吃了中饭，而快吃完的时候，夜接到了永二大叔的信息：“我找的那个帮你做新闻的人想要和你直接交流一下，可以吗？” “没问题。”夜直接回复道，尽管他认为自己给的要点足以让一个熟悉舆论和情报操作的人理解了，但交流一下总没坏处。 夜刚刚回复了永二大叔的信息，就接到了一个陌生号码的通讯请求，夜稍微迟疑了一下，才接听了。 “请问是夜先生吗？我是朱蒂，您的情报操作官，关于您的计划……”一个陌生女性的声音在夜的脑海中响起。 夜眉头一皱，直接打断了对方的话：“你怎么证明自己的身份？” 对方的声音一窒，然后却是轻笑道：“您还真是警惕呢？放心，我这里有证人。” 然后夜接到了一个图像传输请求，对方请求让夜观看她传来的图像，夜犹豫了一下，但还是点了同意。 然后艾迪的脸就出现在了夜的面前，他显得有些慌乱：“那个，夜先生，朱蒂确实是永二先生找来的，我也认识她，所以，她确实是我们的人，您可以放心。” 然后图像传输就断掉了，夜这才确认对方确实是自己人，而几乎是在图像消失的同一时刻，朱蒂说道：“这下您放心了吧？” “放心？事实上我从一开始就不担心，毕竟方舟在我这边，怎么可能会有外人在这个时候向我发来通讯，倒是你，这下是不是放心了？” 朱蒂轻轻叹了口气，道：“嘛，能够想出那种程度的新闻操作，这种小把戏，会被您看出来也是理所当然的啊，没错，我是想要看一看自己的新老板是不是真的有本事，还是仅仅是一个什么都不会的公子哥。” 正常来说，让一个和夜从未有过联系的人联系他，最稳妥的方式，当然是给夜对方的联络号，然后由夜主动联系对方。 而夜刚刚给永二大叔发完信息就接收到的这个通讯，尽管可能性非常小，但这是某个组织想要抓住夜的把柄而故意设下的全套，这种可能性却是存在。 而对方如果熟知情报操作相关的知识，又怎么可能会犯这种低级错误，说到底，这是她的一次试探。 倒也不是不能理解，夜有些无奈地想着，毕竟以他的经历恐怕是稍微有些想法的人都会怀疑他的能力，所以他倒是也没有生气，但即使如此，作为老板终归是要有些威严的，所以他才说了刚才那番带有责难意味的话。 “您的应对确实非常谨慎，令人钦佩，还请老板原谅我这个员工小小的无礼。” “我可没空考虑你的冒犯。”夜努力的让自己的话带着些威严，但他现在又不能开口，网络传递过去的声音却是平淡无奇的语气，“还是赶紧谈正事吧。” “如您所愿，老板。”朱蒂的语气却是带着些许挪揄的意味，显然她那边是用嘴发声，所以才会有带着如此明显语气的声音传来，“您的目的，是把这次的事件推到‘暮光之眼’身上，然后警告各方势力，借机闹事会被认定为‘暮光之眼’关系者而得到严惩，对吗？” 第五十三章 疑问 “是的，没错，能够从那些要点中理解我的想法，你确实是专业的。”夜直接答道。 “嘛，毕竟我做这个已经很久了，更何况这种程度的眼光只是基础啊。”朱蒂轻笑道，“而我想问的问题是，您是否考虑过这么做的后果？尽管从目前的情况来看，按照您的想法，发布这个声明确实能够避免最坏的情况发生，对您而言，就是暮光之眼借机对梦小姐不轨。 但是，说到底最坏的情况也仅仅是可能出现而已，但如果这个声明发布了，那么利用这个声明排除异己，恐怕也会有那么一部分人抱有这种想法，而且按照这个声明中的内容，被诬蔑的人即使最后被证明是清白的，其声誉还有其他某些东西肯定会大受影响，而对于那些生意人而言，这可是致命的。” 朱蒂说的没错，即使最后被证明是无辜的，但被人污蔑就说明这个人得罪了某个权贵，在这种情况下，怕是会有相当一部分人对这些无辜者敬而远之。 稍微停顿了一下，朱蒂继续道：“那么用简练的语言说一下吧，以这些无辜者的人生被毁为代价，换取您个人的安全，您是否会觉得良心不安呢？” 夜沉默了，他咽下最后一口饭，然后轻轻叹了口气。其他人有些奇怪的看了他一眼，却是都意识到，夜正在和某个人交谈。 果然，刚才的试探并没有让朱蒂真正信任自己，而她现在问的问题，恐怕才是她真正关心的吧。 夜并不清楚朱蒂和艾迪一样与暮光之眼有仇的事情，他也不知道朱蒂这么问其实只是想要摸一摸老板的脾气，算是为之后的工作打个基础。但夜却以为对方是要看自己的回答来决定是否为自己工作。 仔细想了想，夜才说道：“不愧是搞情报操作的，偷换概念的手法用得真是炉火纯青啊，确实让夜某人佩服。” “既然要为老板您工作，总要有些真才实学才行啊。”被点破之后，朱蒂却是没有丝毫的动摇。 夜直接道：“我就直说了吧，如果真的出现了某些人因为我的这个决定，生活的轨迹被打乱，我当然会感到不安，毕竟是我的决定导致的，即使有这种可能，我也依然会想办法实行我的计划。即使身份特殊，我也依旧是人类，人类是自私的，为了自己和家人的安危，牺牲其他人的利益，我想大多数人都会这么做。 而具体到这次的任务，我有确切消息，暮光之眼在近期会有大的动作，而这个动作会给普通公民造成巨大的伤害，我的计划确实有可能会让某些人蒙受损失，但我相信，整体而言，大多数公民还是会因此免遭厄运。 不过，我不会否认，我的这个计划，出发点还是为了保证自己和身边的人的安全。” “夜先生，您比我想象得还要聪明，而且，我要感谢您的直率，您的想法我已经明白了，最后关于这次的任务，有些事情还需要向您说明。您的计划中，这段时间扰乱社会秩序的，将以暮光之眼关系者论处，这一点必须要有强制力机关也就是卫戍部队或者警察的协助才能保证，不然的话，这个声明就成了一个笑话。” “这点我确实没考虑到。”夜直接承认了，他的计划根本没有后续部分，事实上在他的计划中，这个声明一发出，应该就能够起到作用了，但仔细想想，指望一个简单的声明就约束所有人的行动，肯定不可能，只有通过国家强制力机关保证违反的人得到应得的处置，才能确保这个声明的作用。 朱蒂接着道：“事实上，如果不能够真正的挫败一次暮光之眼的行动，那么这个声明，恐怕会给发表声明的人的名誉造成巨大的损害。更重要的是，在灵魂熔炉疆域不断缩减的如今，即使是守护者在普通公民中的声望也达到了历史最低点，而政府的公信力，也已经处于相当低的程度，所以现在，联邦内无论是谁发表这个声明，恐怕都不会有太大的作用。” 夜不由得一窒，他确实没有考虑到这个因素，如果这种情况无法解决的话，那么他的那个计划完全没有实行的可能了。 “不过好在，大部分公民只是对联邦政府的不作为感到不满，那么只需要让公民相信联邦政府已经着手解决相关事宜，并且马上就能取得成效，政府的公信力也会提高。而您的计划，和暮光之眼的行动，其实就是一个很好的机会，而在这种情况下，恐怕不会有人会和主流意见作对。” 朱蒂虽然说的有些隐晦，但夜还是立刻明白了她的意思，把灵魂熔炉疆域所见的责任推到暮光之眼身上，接着说明政府已经觉察到了暮光之眼即将有大动作，一定会挫败对方的阴谋，然后在进行一次打击行动。 不过说起来这其中还有很多连夜都能一眼看出来的问题需要解决，不过朱蒂既然提到了，那么她肯定有处理的办法，这些事情还是放手交给她吧，自己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然后他不由得叹气，说到底自己还是比不上专业的，人家一眼就看出了自己计划中的缺陷，然后立刻就想到了弥补的办法，而且同时还能做到一举数得，自己真是没法比。 然后夜直接道：“我明白你的想法了，放手去做吧，不过某些事情，还是得永二大叔做决定，你明白了吗？” “完全明白，老板，那么朱蒂就不继续打扰您了。”说完她便切断了通讯。 下午的时间夜像昨天一样在伊格尼斯的训练中度过了，而晚上也照旧躺到了维生仓里，说起来昨天在维生仓里躺了一晚，却是把夜的所有的营养液存货都用光了，今天用的却是永二大叔派人送来的，如果不是方舟决定全力支持自己，自己恐怕也不可能从永二大叔那里拿到这么多营养剂吧，夜不由得想着，那几乎已经把仓库装满一般的量，也不知道要多久才能用完。 在睡着之前，夜给永二大叔发了一条信息，提到了自己去阵列技师协会和会长还有海默大师的事情，算是拜托永二大叔调查一下，看这两位是否值得信任，能够参与到接下来的行动中。 尽管调查那两位大师的行为让夜觉得有些对不起他们，但无论是为了自己的安全，还是今后各项事情的顺利进行，这都是必要的，但愿他们两位是值得信任的吧，夜这么想着，他下意识的忽视了如果两位大师不可信任会有什么样的结果。 在得到永二大叔肯定的回复后，夜又给诺依发了一条信息，希望她能够把她知道的信息整理出来，发给自己，让自己有时间的时候能够查看。 但诺依却拒绝了，她只说如果夜需要，她随时可以为夜当面讲解。 夜不由得苦笑，既然诺依这么要求了，自己也不好勉强她，就这样，正式开学的第三天就结束了。 接下来直到觉醒仪式的前一天也是意外的平静，约翰·杜邦自从那一次被夜一句话说得晕倒之后就再也没有出现在夜的面前，夜倒是向夏尔打听过他的情况，对外宣称却是因为被夜刺激到了，正在接受心理治疗。 听到这个消息，夜倒是放心了，看来自己确实赌对了，约翰·杜邦的精神状态不对，决斗中自己的胜算又多了一分。 迈克尔会长这中间也联系过夜一次，夜之前也跟他发了信息，说方舟决定出资帮助梦的恢复，似是察觉到夜和方舟的关系有些微妙，迈克尔并没有从一开始就没有问夜这方面的事情。 而当夜刚刚接到迈克尔的通讯时，他不由得紧张了一下，毕竟自己要求永二大叔调查对方，确实说明，自己没有完全信任对方，他有些担心，迈克尔是来兴师问罪的。 但对方说的内容却是夜和约翰·杜邦的决斗，用迈克尔的话说，一个有丰富实战经验的能力者战士和一名还未觉醒的能力者决斗，怎么看都是欺负人。 而夜荣誉大师的头衔足以拒绝一切决斗，并且驳回对方的不合理请求，只是夜答应决斗时还未获得荣誉大师的头衔，所以不太好操作，但如果夜需要，他就可以活动一下，把这次决斗取消了。 夜直接谢绝了迈克尔的好意，并且隐约提到这关系到自己的心性修行，迈克尔却是也没有坚持，但提到，决斗当天他会来观战，并愿意提供力所能及的帮助。 夜自然是连连道谢。 这几天的课程倒也是灵能者相关的基础，例如灵能战甲机甲的性能啊，在战争中的地位之类的，然后还有灵能者按照天赋大致上可以分为战士和施法者两种，这两种又有什么特点之类的，再有就是灵能等级和能力者位阶之间的区别和联系。 因为下午夜总是满负荷的训练，晚上泡强化型营养剂也无法缓解机体的疲劳，所以后几天的课程夜基本上都是睡过来的，好在这几天的老师似是刻意无视了夜的行为，所以他才能在课堂上睡觉。 在为没有进行过觉醒仪式的学员进行仪式的前一天，已经进行过仪式的新生却是进行了一次比较精确的能力检验，结果却是只发到了学员自己那里。 但夜却是几乎第一时间知道了众人的情况，伊格尼斯，米娅，莉莉丝三人都已经达到了能力者三阶初段，而以她们的年龄来看，都可以称得上是天才了，而伊格尼斯的四级火焰亲和，米娅的五级风亲和都是非常罕见的。 但是为她们测试的老师却都抱着惋惜的态度，伊格尼斯左手使用的是义肢，米娅不能独立行走，莉莉丝没有亲和元素，在他们看来这都是极大的缺陷，也极大地降低了三人的战力。 莉莉丝没有亲和元素夜当然没有办法，但伊格尼斯和米娅的情况夜却是做过各方面的努力的，伊格尼斯失去左手的过程似乎非常痛苦，已经到了留下心理阴影的程度，用组织培养做出的手臂，移植到她身上时总是会产生奇怪的排异反应，而且会伴随有非常剧烈的幻痛，也就是肢体实际并没有痛感，但患者却会感觉到精神上的疼痛。 而米娅的情况就更奇怪了，她的双腿似乎不能有灵能流过，即使是神经信息传递时产生的非常细小的灵能流动也会让她产生巨大的痛苦，而她的身体也形成了一个把双腿排除在外的奇怪的灵整体能循环。 所以至少现在，他们两个人的情况确实无法解决了，方舟准备的高品质幽晶明天就能到了，夜已经决定明天觉醒仪式完成之后就为梦进行治疗。 因为明天要进行觉醒仪式，所以今天夜使用的营养剂却是以恢复为主，而这种恢复型的营养剂却是还有少量的安眠成分，也是因为这个原因，夜并没有听到那熟悉而又陌生的，带着恶意的轻笑。 第五十四章 仪式 教会区位于城区的核心环区，而走近时，最引人注目的就是正中的“自由圣殿”，联邦境内最大的教堂，同时也是自由领主祭司的居住地。 整个教会区大概占了核心环区三分之一的面积，而这其中自由圣殿又占去了三分之二，自由圣殿却是典型的哥特式风格，白色的墙体，尖锐的塔顶，无不夺人眼球，这个建筑更是散发着一种圣洁的氛围。 夜仔细分辨，发现自由圣殿确实有着某种隐晦的灵能波动存在着，带队的老师并没有领着众人走进圣殿，而是站在了圣殿的台阶下方等候。 据夜所知，第一学园这一届大概有两千左右的新生而其中有大约一半没有进行过觉醒仪式，但现在，夜看了一下加上自己，在这里等候的新生也不到十个人。 夜不由得叹气，他当然清楚其中的原因，说到底并不是所有人都能够在圣殿进行觉醒仪式的。 所有的觉醒仪式都是在教堂进行的，然而不知是否真的存在这种差异，有传言说教堂的规模越大，觉醒仪式的效果就越好，所以那些有门路的人总会想方设法的让自己的孩子到规格最高的圣殿进行觉醒仪式。 但事实上，如今联邦所属的四阶能力者却是有接近一半的人却是在规模远小于圣殿的礼拜堂内进行的洗礼，所以这个说法的真实性却是被很多人怀疑的，尽管如此，但在圣殿进行觉醒仪式的名额却还是非常紧俏。 所以即使是第一学园，这个联邦境内培养能力者的最高学府，也仅仅能够让那些几乎可以肯定会成为能力者的新生在圣殿参加觉醒仪式，而其他的新生，就只能在教会区的其他小教堂内进行觉醒仪式了。 能力者是强大而脆弱的，如果针对其弱点进行布局，那么大多数情况下都能以很小的代价是能力者“真死”，所以能力者特别是高阶能力者的一些重要的个人信息却是严密保护的。 同样是这个原因，夜还有其他几名新生的觉醒仪式都是单独进行的，而给灵能战士进行的觉醒仪式却大多都是数人同时进行的，这倒是在意料之中，让夜有些意外的，却是他的觉醒仪式被安排在了最后。 他倒是听说过排在最后的会获得更多的时间，也能够得到更多的被称为“星辰之力”的力量灌注，不过这却是没办法证实的，毕竟没有人会问负责觉醒仪式的祭司这个问题。 带队的老师把一行人带到圣殿前面后就离开了，似乎是为了避嫌，说到底觉醒仪式及仪式之后的状态，能够推算出能力者的很多信息，而最重要的能力所属，还有灵能属性也能够从中分析出一些端倪，所以带队的老师才会离开。 也是因为这个原因，当除了夜之外的所有学员都被见习祭司带走之后，夜却是一个人留在了神殿之前，而前面的学员的觉醒仪式不知道要持续多久，夜索性又仔细观察一遍自由圣殿。 从夜现在所处的位置来看，却是能看到灵魂之塔就在自由圣殿的后方，他沉下心来，谨慎地将感知散开，却是能够清晰地感觉到灵魂之塔和自由圣殿有着某种灵能上的联系，但他却不可能更深入的感知了，那么做很有可能被当作窥视教会秘密的探子或者也有可能被认为是对神的亵渎。 想到这里夜突然意识到即使不深入感知，自己刚才的行为也可以解读为对神缺乏敬畏，在狂信者眼中，就是渎神，他赶忙收回感知，仅仅以肉眼观察。 刚才离得远并没有注意，此时夜注意到圣殿的墙壁上却是铭刻有灵能符文，然而仔细看去却又好像不存在，夜不由得在意起来，他看了一眼周围，没有人在，祭司应该都在进行觉醒仪式，而这对见习祭司也是非常难得的学习机会，所以这个时候却是极少有人在外边走动的。 应该不会有人看到吧，夜这么想着，然后走上台阶，到圣殿的墙边，蹲下身，仔细查看起来。 墙壁上确实有符文存在，但时隐时现，看的不太清楚，夜运足了目力，并且调动了灵能强化之后，才勉强看清了符文的样式，然而看清之后夜不由得有些失望，都是他已经知道的符文。 然后他就摇了摇头，居然还想着从这里发现新的符文，自己还真是太傻了。不过夜并未听说过神殿的墙壁上会有看得见的符文出现，墙壁上却是有大型的灵能阵列也就是灵能矩阵存在，但都是铭刻于内部夹层中的，怎么可能会有符文显露在外。 也许只有自己能看到，但无论如何，墙壁上出现符文，终归是有些奇怪，夜不再考虑其他，而是细细观察起来。 不一会，夜就发现了问题，这墙上的符文竟然是变化着的，并不是整个符文的消失和出现，而是某个符文的某一部分维持，而另一部分发生了变化的情况，而更重要的是变化前后的符文都是已知的符文。 符文可以通过某种手段改变吗？所有的灵能阵列技师都清楚，不能，灵能符文自绘制出来，首次灌注灵能之后，就定型了，最多只会因为使用过多而损耗，但绝对不会变成另一个符文。 通过控制灵能流向来改变整个阵列的作用，这种阵列夜倒是听说过，但那是通过调整灵能的流向，使整个阵列中不同的区域工作，从而实现的功能改变，但这种类型的符文不仅制作复杂，而因为只有一部分的区域工作，所以对绘制面积的利用率也不高，却是很少被人使用。 但如果能够做到符文层面的变动，那么利用率不高的这个问题就可以解决了，那么拥有两种完全不同，甚至相反的功效的高绘制面积利用率的阵列就有可能实现了。 但这里可不是虚拟现实，而且夜待会还要进行觉醒仪式，却是没有机会慢慢研究了，想到这里，他再次用眼睛记录下了所有看到的符文的变化，而就在几乎所有变化刚刚记录完成的时候。 一个陌生的声音几乎就在夜的背后响起：“原来你在这啊！害得我好找。” 夜心里不由得微微一惊，看来自己太专注了，以至于被人如此接近也没有注意到。 夜慢慢站起，转身，然后就看到一名穿着见习祭司长袍的少女站在自己身后，脸上却是带着埋怨的神色，看到夜转身，她直接问道：“墙上有什么东西吗？” “没有，我只是在观察材料的纹路。”夜赶忙编了个理由，他已经意识到自己能看到墙上出现的相互转换的符文可能和自己星之眷属的身份有关。 “材料的纹路，那种东西有什么好看的。嘛，算了，跟我走吧，轮到你了，不要让祭司大人等太久。”说完她探了探头，看了一眼夜身后的墙壁，墙壁光洁如新，就和她以往见到的一样。 “能力者都是这么奇怪的人吗？”这位不知道姓名的见习祭司小声地嘟哝着，夜倒是完全收入耳中，接着对方就向圣殿内部走去，夜赶忙跟上。 然而之前的学员都是被带到了侧厅，但这名见习祭司却带着夜像正厅走去，夜眉头一皱，却也没多说什么，只是大步跟上。对方带着夜穿过了正厅，却是往后面走去，夜却是有些惊讶，圣殿正厅后边，他记得应该是主祭司居住的地方。 之后经过了一个走廊，见习祭司在一扇门前停步，道：“请进吧。” 夜点了点头，道：“麻烦您了。”然后便推门而入，他之前已经感觉到，屋内并没有其他人，看来是需要自己在里面等一会。 见习祭司微微欠了欠身，就转身离去。 这似乎是一件小型的会客厅，屋内放着几张椅子，墙上挂着描绘着某个神迹的图画，但夜却没认出来是哪一个，整间屋子却让夜有种回到地球时代的感觉，无论是家具的材料，还是陈设，都是地球时代的风格。 夜稍微观察了一些屋内的陈设，就听到一个温润的女声：“进来吧。” 夜往声音传来的方向一看，才注意到那里有一扇木门，夜赶忙走过去，推开木门，走了进去。 一进门，夺取夜的目光的却是铭刻在地面上的繁复的灵能矩阵，夜一眼看去，就发现这个矩阵拥有“宁神”、“守护”、“安定”这几项功能，而其他功能恐怕就需要仔细研究才能发现了。 “说起来，进到我的祈祷室，居然先看到灵能矩阵，你还真是头一个。”刚才的女声再次响起，语气中却带着一丝挪揄。 夜不由得一惊，他立刻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转身向对方行礼，赶忙道：“七夜失礼了，还请主祭大人原谅。” “嘛，我倒也不是怪罪你，只是觉得你有些奇特而已，好了，事不宜迟，把衣服脱了，只剩内衣，然后躺在这个矩阵当中。” 夜赶忙照做。 “闭上眼睛，沉静心神，守住清明。”主祭抬起右手，在空中轻轻一挥，地上的灵能矩阵就两个起来，大量的灵能自入口流入，沿着通路流转，宁神、守护、安定、强化、四种功能一一激活。 夜一一做了，然后他就失去了对身体的感知，陷入了某种类似深度睡眠的状态。 “进来吧，他现在感觉不到外面发生的事情。”主祭突然道，然后与夜走进的门相对的另一扇门打开，一个小小的脑袋伸了出来，却是莉兹，她看了一眼躺在地上，没有动静的夜，确认他已经进入状态，才走进屋内。 莉兹跑到主祭身前，一把抱住她，用清脆的声音道：“我就知道你最好了，莉迪亚姑姑。” “真亏你想得出来。”莉迪亚一把抱起莉兹，然后伸手捏了捏她的鼻子，“居然让这小子在我的祈祷室里进行觉醒仪式，嘛，不过也没有别的方法了。” 星之眷属的觉醒仪式肯定会引起强烈的灵能波动，一般的觉醒仪式中，肯定会被人察觉，但莉迪亚的祈祷室却可以做到在保证他所需的灵能的前提下，掩盖整个过程的灵能波动。 圣殿中的祭司和见习祭司都是莉迪亚信得过的，只要她们守口如瓶，就不会有问题，而且大多数人知道的也仅仅是有一名第一学园的学员生得到了主祭的接见而已，只有一名对外宣称负责夜的洗礼仪式的祭司知道实际情况。 莉兹扭了扭脑袋，躲开了莉迪亚的手，道：“就是说嘛，用别的方法的话，夜哥哥是星之眷属的事情肯定立刻就暴露了，以他现在的状态，怎么可能应对那些别有用心的人。” “还夜哥哥呢，你可比他大了好几百岁啊。”莉迪亚却是忍不住道，也只有在自己的这个侄女面前，她才会表现出如此的一面。“而且你能瞒一辈子吗？” “夜哥哥就是夜哥哥嘛！毕竟当年他可是人家的救命恩人，还帮助人家通过了守护者考验，不然我早就不知道死在哪里了，莉迪亚姑姑你也见不到我了啊！”莉兹不满地解释道，却是刻意忽视了莉迪亚的后一个问题。 “唉……”莉迪亚叹了口气，“当年大哥的事情我总觉得蹊跷，再怎么说，教廷也不可能坐视自由守护者死亡才对，这里面肯定有什么内幕。” 莉兹却是一副恨恨的语气：“谁知道呢，我只知道他们看着父亲身死，然后还对我进行守护者考验百般阻挠，我不相信他们，谁知道那些人当中有没有‘暮光’的人。” 莉迪亚叹了口气道：“我最初也是不信的，但现在，那些狂信徒以神的名义进行的惨无人道的清洗，如果说背后没有人指使，那才是奇怪了，难道教廷，真的被‘暮光’渗透了吗？” “就是说啊，所以这几年他们说要帮助我恢复灵魂熔炉的疆域我才要拒绝啊，谁知道他们安了什么心。”莉兹似乎也在抱怨，然后她扭了扭身体，“莉迪亚姑姑，你打算抱着我到什么时候？” “怎么？不喜欢？我可是有好几百年没这么抱过你了，你现在这种状态倒是让我想起了你小时候的事情。” “莉迪亚姑姑！你又取笑我，我也不是自己想这样的啊。” “我知道，是因为自由已经……”莉迪亚的声音不由得有些黯然，“所以说现在还真是危机四伏呢，嘛希望到还是存在的。” 然后莉迪亚看了夜一眼，又用嫌弃的语气道：“但我总是看这小子不顺眼，就这么把我家莉兹的心给骗走了，明明他已经……” “姑姑！”莉兹叫道，“你再这么说我就不理你了！” 第五十五章 温情 “好好，不说了还不行吗？”莉迪亚宠溺地道，然后她话锋一转：“罗素那孩子前几天联系我了，他说的那些我到现在都不敢相信，他应该也跟你说过了吧。” “说了，在他得知那些内容的第二天他就告诉我了。那些事情都是他听诺依说的，我倒觉得诺依没有必要骗我们。” 莉迪亚的声音中却是充满感慨：“我知道啊，正因为我很清楚这一点，我才有种不真实的感觉啊。我现在有时候会做一些奇怪的梦，梦中我生活在和平的地球时代，有自己的家庭事业。所以现在我忍不住会想，说不定我现在只是在做梦而已，而现在的我认为是梦境的那个地方才是现实，也说不定啊。” “为什么？姑姑你为什么会有这种想法？”莉兹似是有些不解地问道。 莉迪亚叹了口气，伸出右手轻轻掐了掐莉兹的小脸，没好气地道：“你也是活了几百岁的人了，怎么连这点事情都理解不了？” “这又不是我的错！”莉兹一下就不乐意了，她撅着嘴，不满地道：“从当上守护者开始，到现在我总共才见过陌生几个人？你们说为了我的安全，让我整天呆在灵魂之塔里面，每天只能见到莉亚，一个月才让我出来一次。 虽然近些年倒也有更多的时间能自由活动了，但我现在的身体能干的事情又有多少？哪像姑姑你总是有那么多的应酬，没经历过那些事情，我怎么可能会有像你一样的阅历嘛！” 莉迪亚赶忙柔声解释道：“可是限制你的行动，确实是为了保护你啊，毕竟当时那种情况，‘守护领’和‘秩序领’都想着要把‘自由领’吞掉啊，那帮短时的白痴，为了眼前利益可是什么都能做得出来。” “我知道啊，我又不是因为这个才生气，我不高兴的是，姑姑你明明知道我不可能像你一样成熟，却还取笑我天真。哼！不理你了！”说完莉兹把头一扭，不再看莉迪亚。 莉兹当然不是真的生气了，她只是在撒娇而已，而莉迪亚刚才那么说也只是在逗弄她而已，并不是真的那么想。而且，莉兹事实上也没有她刚才说的那么天真，尽管她确实很少离开灵魂之塔，但她依然可以通过网络和外界联系，而从某种程度上讲，相对于现实中的人际关系而言，网络上的反而更加直接一点，所以莉兹也不是完全不能理解姑姑的想法。 只是她很清楚，莉迪亚内心深处其实是希望莉兹自己能够一直作为一名天真的小女孩生活下去的，尽管莉迪亚极力掩饰这一点，但莉兹却还是从她和自己相处时的态度察觉到了，就好像过度保护子女的母亲一样。 所以莉兹才会像个真正的小女孩一般在这些事情上发脾气，但莉迪亚恐怕已经感觉到了吧，就像莉兹察觉到了莉迪亚内心的想法一样，莉迪亚应该也看出来了莉兹的想法。 但两人却乐于保持这样的亲子关系，对她们而言，彼此都是这个世上仅存的最亲近的家人了，这种关系在普通人中也并不算罕见，但身为高阶能力者的两人却因为漫长的生命，把这种关系维持了几百年，对普通人而言却是不可能了。 尽管莉迪亚明白莉兹并不像她表现的那么天真，但莉迪亚也很清楚，莉兹确实不如自己成熟，莉迪亚突然想到一句已经忘记从哪里听来的话：“当一个人没有能够依靠的人存在的时候，那个人就会变得成熟，准确的说，是不得不成熟起来，因为在那个人的身后，有需要依靠他的人存在着。” 因为自己一直依靠着的大哥不在了，而莉兹又不得不依靠着自己，所以自己才会成熟起来吧。 而莉兹却是因为依靠着自己和她的夜哥哥，所以才能保留一部分天真吧，莉迪亚这么想着，心里却有有些矛盾，她很清楚不能一直这么宠着莉兹，尽管身为高阶能力者，一辈子陪在她身边，这在普通父母看来不可能的事情，已经有了实现的可能，但终归要给莉兹自由的空间。 似是因为莉迪亚沉默的时间有些长，莉兹却是转过头来，然后就看到莉迪亚一脸若有所思的表情，莉兹轻轻地抱住了莉迪亚的脖子，蹭了蹭莉迪亚的脸颊，道：“姑姑，你生气啦？” 莉迪亚先是微微一惊，然后她摸了摸莉兹的头，道：“怎么会，我只是在想，我们家莉兹也长大了啊，姑姑我，稍微觉得，有些寂寞呢。” “我不会和姑姑分开的。”莉兹突然道，“我要一辈子和姑姑呆在一起。” 莉迪亚紧紧地抱着怀中的莉兹，苦笑着道：“傻丫头，你总是要嫁人的啊，你难道不想嫁给你的夜哥哥吗？”眼角却有一滴晶莹的水珠流下。 “我……当然想……但是……”莉兹的声音突然有些哽咽，她断断续续地道：“但……夜哥哥……是炎黄传承……讲究用情专一……所以我……” “那你为什么还要为这小子做这么多？”莉迪亚有些心疼地问道：“你又是怎么打算的？” “我只想……能够……呆在夜哥哥身边……就好了……” “傻丫头，你这是何苦。”莉迪亚把怀中的莉兹抱得又紧了些。 两人就这么抱在一起，良久。 不知过了多久，莉迪亚把莉兹放下，用袖子擦掉了莉兹脸上的泪痕，道：“孩子，无论你做出什么决定，姑姑都会支持你的。” “嗯。”莉兹点了点头。 “好啦，一起去看看你的夜哥哥吧。”莉迪亚说完就拉着莉兹的手，走到了夜的身边。 然而看到夜的状态，莉迪亚却是轻咦一声，似是察觉到了什么异常。 莉兹也一下子紧张起来，但她仔细观察，用心感知也没有发现夜身上有什么不妥，夜的灵能波动正在稳步的增强，却是觉醒仪式中的正常现象，只是他波动增强的速度却是有些慢了，但仅此而已。 “他灵能波动增强的速度不对。”莉迪亚的声音透着些许的凝重，“他的灵能波动最初是二阶初级，这种程度的灵能灌注，正常来说应该已经突破三阶关口才对，但他现在才刚刚到达二阶巅峰，照这么下去，能够使用的灵能用完，也只能让他勉强晋为三阶而已，但之前的估计，却是足够他达到三阶巅峰的啊。” 莉迪亚的声音中带着疑惑：“真奇怪，就好像灌注给他的灵能有一部分流失了一样，但是不对啊，阵列没有出现问题啊，我也没感觉到他在向外传递灵能啊。” 然后她突然发现莉兹的情绪有些不对，她好像一点都不紧张，于是莉迪亚便扭头问道：“孩子，你是不是知道怎么回事？” “那个叫夜梦的女孩，和夜哥哥有一个深度链接……”莉兹淡淡地道，然后把夜当年把能力植入梦体内，还有梦之后为了救他对夜用了牺牲仪式，而夜通过和自己的能力再次建立灵能链接，以防止梦被夜的能力改造等等全都告诉了莉迪亚。 “原来如此么。”莉迪亚将感知集中在夜的胸口，却是立刻就发现流向那里的灵能会有一部分消失不见，看来确实是通过灵能链接传递出去了，莉迪亚并没有将感知深入，毕竟夜现在正在进行觉醒仪式，即使是感知延伸出的微量的灵能也有可能对他产生不利的影响。 莉迪亚回想了一下莉兹刚刚讲述的情况，却是发现之前一些不太清楚的事情，大多数都可以解释得通了。 所以说星之眷属在四年前就被造了出来，但直到前一段时间圣殿才有反应，因为这小子通过和自己的能力再次链接所以勉强算是半个星之眷属，从而引起了省电的反应，但因为是半个，所以圣殿的反应才会那么弱。 然而对莉迪亚而言这些并不是最重要的，对她而言最重要的事情，却是这个灵能链接背后的意义，既然这小子能够通过链接传递灵能，再结合莉兹刚刚提到的内容，这就说明这是一个双向灵能链接，链接的双方是平等的。 而不是某些人使用的单向的支配型灵能链接，这种双向的灵能链接，只有心意相通的爱人之间才能建立，而其他人却是根本做不到这种平等的链接，即使链接最初并不明显，但随着时间的推移都会演变成一方支配另一方的情况。 但仅仅看莉兹现在的情绪，就知道这小子和那个叫夜梦的少女之间的链接肯定是平等链接。 “这么下去的话，把他的位阶直接推到三阶巅峰就不可能了啊。”莉迪亚感慨地道，“那这小子和那个约翰·杜邦的决斗，恐怕……” 莉兹深深地吸了口气，然后缓缓地吐出来，却是苦笑着道：“我能做的都做了，最后结果如何，就不是我能够左右的了。无论结果如何，至少，我已经尽力帮助夜哥哥了。” 莉迪亚心中一痛，她没有说什么，只是搂住莉兹，让她靠在自己身上。 夜感觉自己做了个梦，但又好像不是梦，他只觉得自己好像泡在温暖的水里，水中的热量传递到身体内部，很温暖，也很舒服，唯一有些奇怪的，却是他全身都有这种暖暖的感觉，但胸口没有，好像那里有什么东西把温度吸走了一样。 这种感觉并没有持续太久，至少夜的主观感觉并没有太久，当他醒来时，却发现在即躺在一个石台上，一位没见过祭司在旁边等着，她留着一头短发，却是一副没睡醒的表情，夜刚刚醒来，她就直接道：“醒了？醒了就回去吧。啊对了，有件事你得记住，你的觉醒仪式是我做的。” 说完，不等夜回应，她就推门离去，夜愣了一下，刚刚清醒过来的脑袋似是有些反应迟钝，他过了一会才理解了对方话中的含义，看样子主祭并不希望别人知道她为自己主持了觉醒仪式这件事情。 过了一会，刚刚醒来依旧残留的眩晕感消失，夜穿上放在一旁的外衣，便离开了圣殿。 第五十六章 拒绝 当夜离开圣殿时，却已经是下午了，直到现在他才清晰的感觉到了自己的变化。最基本的自然是灵能等级的提高，也就是自身拥有的灵能的量变多了，而更重要的则是质的提升，尽管无法用语言说明，但夜还是感觉到了自己晋升三阶之后，灵能却是和二阶时不一样了。 夜试着用灵能强化了一下身体，却是发现达到同样的效果，所需的灵能和之前相比却是少了许多。 说起来，一直有这样一种说法，三阶以上的能力者才能算是真正的能力者。说到底，三阶就是一个坎，尽管二阶能力者已经能够控制能力的施展，并且掌握用灵能强化身体的方法，然而说到底因为位阶过低，并且灵能等级也不高，二阶能力者得到的强化有限，根本不可能算的上战力。 而晋升为三阶之后，能力者和普通人还有灵能战士的差距才会拉开，夜记得某个资料中有过这样一个对比，二阶能力者的战力，大概相当于两名同阶的灵能战士，或者四名受过训练的普通人战士，而三阶能力者这个比例则变成了十名灵能战士和一百名普通人战士。 然而这个比例只是粗略估计，毕竟这种对比完全没有意义，所有人都清楚，能力者只有能力者能对付，而灵能战士也只能对付灵能战士，至于普通人，事实上在如今，即使是普通人也是拥有相当灵能的，真正意义上灵能非常弱的普通人反而成了非常罕见的情况。 事实上因为三阶相对于二阶压倒性的战力差，如果夜不能在觉醒仪式中晋升到三阶的话，那么面对约翰·杜邦他就没有任何抵抗能力，而他用打破约翰·杜邦身上的暗示以令其昏迷从而赢得决斗的方法，就完全没有了施展的可能性。 好在他还是晋升了三阶，尽管夜只是初段，而约翰·杜邦已经是巅峰，但同为三阶他至少有了一战之力，而且决斗中并非不允许使用辅助手段增强战力，但因为决斗是个人战力的比拼，却是不会有人用这种手段。 可这并不意味着所有人都不能使用辅助手段，事实上如果这种辅助是决斗者自己提供的，那就没有问题，也就是说，对夜而言，他可以通过灵能阵列强化自身的战力，只要那些阵列是他自己绘制的就没问题，他自己绘制的阵列，理当算作他自身战力的一部分。 但是，当务之急，却是适应现在的身体情况，留给他的时间已经不多了，他必须尽可能的积累经验，以求增加决斗中获胜的可能，不过今天，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为梦治疗，尽管为了尽可能的减少自己对她的灵魂层面的影响，自己不能主持整个治疗过程，但他还是需要绘制治疗所需的阵列，并且指导主持者进行整个过程。 其他人都在白月寮等着，毕竟觉醒仪式需要的时间无法确定，直接在圣殿外等待的话，也不知道需要等多久。所以夜一出圣殿，就叫了一辆出租飞车，回到了学园。 然而来到白月寮之后，情况却有些出乎意料，“梦，已经恢复了？”夜下意识地又问了诺依一遍，尽管诺依刚刚告诉他这个情况。 “没错。”诺依解释道，“我们在观察和分析之后，认为应该是她在你进行觉醒仪式的时候，她从你那里分到了一部分灌注用的灵能。” 夜的眉头一下子皱了起来，他是知道梦也没有进行过觉醒仪式这件事的，毕竟觉醒仪式只对二阶以下的人有用，包括普通人在内，并且年龄不超过十六岁的人有效。 梦之前没经历过觉醒仪式就已经三阶了，所以觉醒仪式对她也就没有意义了，而她为夜进行了牺牲仪式之后，却是某种类似夜当初器械性灵魂损伤的状态，却是不能进行觉醒仪式的。 说到底，觉醒仪式可以被认为是通过对灵能不够强的人灌注灵能以提高其战力的方法，这个描述虽然不够准确，但也能够解释一些情况。 其中之一就是患有器械性灵魂损伤的人不能进行觉醒仪式，毕竟灵能灌注本身就会对被灌注者的灵魂造成压力，而对于患有器械性灵魂损伤的人，任何精神压力都有可能产生不良影响，更不用提这种直接作用于灵魂的影响。 事实上最初确实有人认为觉醒仪式可以治疗器械性灵魂损伤，然而最终的结果却是令人遗憾。 也是因为灵能灌注本身会造成巨大的灵魂层面的压力，所以灵魂强大，天赋出众的人能够接受更多的灵能灌注，也因此能够在觉醒仪式中获得更多的力量，在炎黄传承中也有人把这个过程称为“灌顶”，而拥有传承的能力者大家族，通常都是由家族长辈为晚辈进行的这个仪式。 所以天赋越是出众的能力者觉醒仪式越需要能力更高的祭司主持，而灵能战士的觉醒仪式即使是能力不够的祭司，也可以做到一个人同时为多人进行觉醒仪式。 但现在梦却通过自己进行觉醒仪式时使用的灵能恢复了，夜并不认为诺依她们得出的结论有误，再怎么说，诺依在灵魂方面的造诣也远超现在的自己，夜不认为诺依会在这种事情上出错。 那么解释就只有一种了，自己和她之间的链接改变了灵能的性质，但是这却和夜之前了解到的关于器械性灵魂损伤的知识不符，说到底绝大多数的器械性灵魂损伤只能通过牺牲仪式修复。 而不知是否因为夜和梦的特殊关系，梦因为牺牲仪式产生的器械性灵魂损伤却是比较轻的，所以才能够通过幽晶治疗，用的却不是幽晶中的灵能，而是那种让幽晶能够储存大量灵能的物质。 这种物质现在并没有统一的称呼，因为有些研究者并不承认它的存在，认为幽晶之所以能够储存大量的低极性灵能是因为其中有着某种天然的和灵能阵列类似的纹路，而那些认为这种物质存在的研究者，则称呼其为“灵质”，夜倒是认为“灵质”是存在的。 梦的伤夜是准备用“灵质”修复一下的，但现在的情况却有些奇怪啊，梦被某种经过她和夜之间链接转化过的灵能治愈了，不过说到底，自己身上有那么多的谜团，现在多了一个，倒也不令人感到意外。 “梦恢复到什么程度了？”夜向诺依问道，“她现在在哪？” “只是恢复到能够不依靠你的能力就能存活的程度而已，并没有恢复之前的战力。”诺依当然知道夜的问题背后的含义，“她现在正躺在床上休息，好像是因为要等你，所以强忍着没有睡着，赶紧去吧。” “嗯，我知道。”说完，夜直接来到了梦的房间，却是只有梦一个人躺在床上，看到夜进屋，她只是有些疲惫的笑了笑。 夜走到床前，附身握住她的手，柔声问道：“现在感觉怎么样？” “有点累，但是还好，不像之前那么虚弱了。”梦轻轻地道，然后她话锋一转，问道：“觉醒仪式如何？” “挺顺利的。”夜笑了笑，“我已经三阶了。” “对不起，夜。”梦用带着愧疚的语气道，“都是因为我，约翰·杜邦才会来找茬，都是因为我，你的觉醒仪式也受到了影响。夜，对不起……”说完，梦的眼泪却是止不住的流了下来。 “小傻瓜。”夜心中一痛，却是柔声道：“约翰·杜邦背后有暮光之眼的人，无论如何他都会来找我的麻烦的，觉醒仪式的事情，你更不必担心了，我可是星之眷属啊，即使觉醒仪式中没有获得强大的力量，将来也会有的，而且现在即使只有三阶初级，我也肯定能够打赢约翰·杜邦。” “而且……”夜停顿了一下，他突然有些犹豫，不知道接下来的话是不是应该这个时候说出来，但他还是凝视着梦的眼睛，郑重地道：“而且，为了你，即使是更大的痛苦，更大的伤害，只要能够救你，我都心甘情愿。” 梦似是愣了一下，过了一会，她却移开了目光，然后抽出了被夜握着的手，道：“我有些累了，想要休息了，你也去训练吧，毕竟离决斗没几天了。” 夜觉得心头一紧，他深深地吸了口气，然后缓缓地吐了出来，才算平息下来心中的波动，然后平静地道：“那你好好休息吧，我就先去训练了。” 说完，夜就离开了梦的房间，在夜离开之后，梦却用手捂住脸，泪水怎么也抑制不住。 夜离开了梦的房间，不由自主的握紧了双手，而心中的痛楚却无法平息。 在决定全力支持夜之后，诺依也搬进了白月寮，而这个时候，她正呆在自己的卧室里，看着眼前的屏幕，不由得叹了口气，屏幕分成了两个部分，其中显示的分别是梦和夜的身影。 诺依并不是一个人呆在卧室，莉莉丝和米娅也在，看到诺依叹气，米娅却是有些不明所以，她拥有些不安的声音道：“我们偷窥夜哥哥和梦姐姐，是不是不好啊？” “什么叫偷窥，咱们这是光明正大地观看。”莉莉丝用夸张的语气道，诺依本来没打算叫米娅来，但米娅却是莉莉丝一直在照看着，所以就跟着莉莉丝一起来了诺依的卧室。 接着莉莉丝叹了口气，对诺依道：“夜那边，现在看起来问题不大，他对梦的心意没变，问题，出在梦这里，只是我有些不明白，她为什么不愿意接受夜的感情？” “应该是因为自卑吧，还有自责，觉得自己没有资格，觉得自己不配接受夜小子的感情。”诺依却是立刻就说出了自己的推断。 “我倒是知道梦一直有这种情绪啦，但会有这么严重的影响吗？”莉莉丝似是有些不解，“而且，再怎么说，也不应该到现在都还这样吧？要我说，也应该先接受对方的感情，然后再考虑别的事情吧，如果觉得现在的自己配不上对方，那就努力成为能够配得上对方的存在不就好了？” 诺依摇了摇头，道：“你并没有完全理解梦的情绪，一开始她应该也是这么想的，但实验室旧址的那件事，却让她勉强建立起来的自信崩塌了，她在第一学园的努力并没有让她在那次的事件中产生什么作用，至少她自己是这么想的。所以说，她现在是处于某种极度自卑的状态，她已经没有了改变自己的勇气了。” 诺依深吸了一口气，道：“所以说现在，应该想办法让她重新鼓起勇气才对。” “但是，怎么样才能让梦姐姐鼓起勇气呢？”米娅突然插话问道。 “对梦而言，夜那小子是比她自己的生命更重要的存在，那么我们也只能从这方面下手了。” “你是说，想办法让夜处于危险，然后让梦去救他？” “不，事实上，我总觉得夜那小子看到的那些幻象应该有着某种更深层次的意义，对方应该并不是想要置夜于死地，或者说，那并不是对方的最终目的。我总觉得……”诺依却是停顿了一下，似是在斟酌语句。 “觉得什么？”莉莉丝忍不住问道。 “夜那小子，说不定，很快就会遭遇某种，只有梦那个小姑娘能够解救的危险了……” 第五十七章 误区 夜来到训练场时，等候在一旁的，并不是伊格尼斯，毕竟实战的练习，伊格尼斯一名三阶初级的能力者，却还是不够的，让夜有些意外的是，在场的除了永二大叔意外，还有一名青年女子，她有着深棕色的皮肤，和一头银色的短发，紧身衣下的肌肉似是蕴含着爆发性的力量。 却是夜认识的人，夜露出了一个有些勉强的微笑，打了声招呼：“好久不见，希泽鲁，嗯，小姐……” “好久不见，夜。”希泽鲁微笑着回应道，然后她就板起脸道：“但你对我的称呼是不是用错了？” 夜嘴角一抽，转头看了永二大叔一眼，永二大叔却是慢悠悠地掏出一支烟，点上，吸了一口，把烟雾吐出来之后才道：“没错，你接下来的实战训练，由希泽鲁负责。” 夜的脸色明显垮了下来，但他似是突然没了兴致一般，脸色瞬间变得淡漠，去偷着不易察觉的悲伤，他叹了口气道：“那么，就再一次请希泽鲁教官，多多指教了。” 夜之前就接受过希泽鲁的训练，但仅仅是普通的体能训练，尽管夜当时因为有伤，不能进行强度过大的训练，但当时他依旧被希泽鲁训练得死去活来。 “当然，这一次我会好好操练你的。”希泽鲁的声音依旧平淡，然后她又补充了一句：“时间紧迫，所以我会给你安排超负荷的训练，毕竟现在你可以靠躺维生仓恢复。” 夜长出了一口气，把心中淤积的不快抛到脑后，郑重地道：“求之不得。” 但是训练开始之后，不到三十分钟，夜就无法维持刚才那种装酷的态势了，他很没形象地躺在训练场的地板上，大口大口地喘气，训练服已经被汗水浸透，粘在身上，让他非常难受。 尽管现在已经有了能够自动吸收并蒸发汗液的训练服，但对初学者而言，为了让其能够更加清楚的掌握身体的状况，却是很少使用那种训练服的。 说到底，身体出汗是一种机体的正常的散热功能，当然汗出得越多，就说明身体产生的热量越大，事实上用灵能强化身体机能时，如果控制不够得当，就会让身体产生过多的热量，过多出汗从而导致缺水，最终也会影响战力的发挥。 而对能力者而言，灵能发生变化，原有的身体强化和战斗经验出现偏差，这种情况几乎是贯穿整个生命的，只有极少数的能力者成长到巅峰之后，能力才会稳定，而这其中的大多数都是四阶以上的高阶能力者。 稳定之后不仅仅是灵能的变化小到几乎可以忽略，更重要的则是本人的生命也会因此大幅度提高，现有的最长寿的能力者的记录，却是一名活了一千五百岁的跨越了两次深渊战争的四阶巅峰能力者，而这位能力者也并不是老死，而是在一次任务中为了保护自己的后裔受重伤，不治而亡。 夜现在就出在这样的状态，然而和普通能力者不同的是，他并不是依靠训练渡过这个阶段的，事实上他需要通过和希泽鲁的战斗来尽快进入下一阶段。 事实上夜并没有在地上躺太久，不过几秒钟的功夫，他就听到了希泽鲁严厉的声音：“起来！这才多长时间，你就不行了？”而话音未落，夜就感觉到一股强烈的灵能波动冲向自己。 他还没想明白那股波动是什么，身体却先做出了反应，他就地一滚，然后在地上一撑，便站了起来，接着他就看到希泽鲁以惊人的气势落在了他刚刚躺着的位置。 夜脸色一阵发白，嘴角也忍不住抽搐了一下，如果刚才自己没及时躲开，那么希泽鲁那一下就直接踏到自己身上了，而以她刚才的气势，自己恐怕得在维生仓里躺一个月才能勉强恢复。 “希泽鲁教官，您这是……”夜讪笑着问道。 希泽鲁挑了挑眉毛，道：“怎么？你刚才不是还说了‘求之不得’吗？难道你后悔了？” “当然没有，只是，教官你有必要出手这么重吗？刚才那一下我要是没躲开，恐怕至少得在维生仓里躺一个月吧，毕竟我已经没力气防御了啊。” 希泽鲁笑了笑道：“我只是觉得，如果刚才那种程度的攻击你都躲不开，那你也别和约翰·杜邦决斗了，直接认输得了。你总不至于认为，约翰·杜邦精神状态不对，他的战力就会下降吧？” 夜心中一凛，仔细想想他却是下意识的产生了这种想法，然而无论是理论上，还是实际情况，精神状态不稳的能力者实际战力反而有可能会比稳定时更高，因为在那种状态下他们会经常性的采取只攻不守的战斗策略。 “您说的没错，我确实产生了这种幼稚的想法。”夜轻轻叹了口气道。 “嘛，现在意识到这件事倒还不算太晚，不过……”希泽鲁话音未落就从夜的视野中消失，而几乎是在一瞬家她就出现在了夜的面前，一拳击向夜的面门。 嘭！ 夜堪堪架住了希泽鲁的拳头，然而传递过来的冲击却让夜产生了自己已经疲惫不堪的身体正在向自己悲鸣的错觉。 “……你也差不多休息够了吧？”说完这句话，希泽鲁再次消失，然后一个鞭腿踢向夜的腰部。 夜向后一跳，堪堪躲过希泽鲁的攻击，道：“啊，已经够了，那么，请继续吧，希泽鲁教官。”说完，他却是主动向希泽鲁攻去。 “真该说，不愧是星之眷属吗？”希泽鲁仅仅小幅度的移动身体，就躲过了夜的攻击，却用好整以暇的声音道：“刚刚进行过觉醒仪式，甚至没超过一天，不需要稳定状态，就能有这种程度的恢复力，确实非常惊人了。然而……” 希泽鲁突然向前方空处挥拳，然而几乎是在她挥拳的下一刻，夜就出现在了拳头的正前方，夜似是一惊，他堪堪将手臂交叉挡在胸前，就只听到“嘭！”的一声巨响，夜直接被希泽鲁一拳打飞了出去。 “……这种程度，想要打赢约翰·杜邦，根本不够，现在的你，根本连我都打不过。” 夜努力想要稳住身形，但却还是撞到了训练场的墙壁，好在他即使调整姿势，通过灵能将那一拳的力量大部分泄了出去，但即使如此，他也感到一阵头晕。 好一会，他才恢复清醒，道：“所以说，我才需要您的指导啊，希泽鲁教官。” “你还能继续吗？”希泽鲁很清楚自己刚才那一拳的分量，夜刚才根本没能来得及用灵能防御，即使他将一部分力量通过与墙面的撞击泄了出去，但剩余的力量也不是现在的他能够承受的，至少希泽鲁是如此判断的，“尽管我说过会尽可能的压榨你的潜力，但超过了总是不好的。” “还好，刚才那种程度的拳头，我还能再吃一次。”夜有些虚弱地道，但他确实还能坚持。 “哦？”希泽鲁挑了挑眉毛，她似是感到有些惊讶，“既然如此，那就再操练你一会儿吧。” 十分钟后，夜就躺在了地上，这一次，他是彻底动不了了，希泽鲁也发现了这一点，所以今天的训练算是结束了。 在等待诺依她们把维生仓送过来的这段时间，希泽鲁站在夜的脑袋旁，俯视着他，问道：“你为什么和约翰·杜邦约定这么短的时间内进行决斗？以你的成长速度，不出半年，应该就能稳赢他了，即使是一个月，你的战力也足以让你轻松的实现你的策略，你为什么要和他约定在觉醒仪式之后仅仅三天就进行决斗？” 夜叹了口气，即使是这个动作，也让他一阵抽搐，想了想，他才道：“我也说不清楚，当时只是觉得，必须尽快解决这件事，而且，约翰·杜邦来找我那天，我发现他精神状态不对，可能也因此低估了他的战力吧，所以就想着，决斗，我应该能赢他。” “是因为梦吗？” 夜愣了一下，然后苦笑道：“可能吧，说不定我只是因为自己的占有欲作祟，才会那么做，毕竟梦到现在都……” “你是白痴吗？”希泽鲁突然以非常严厉的语气质问道。 “您说什么？”夜觉得自己好像听错了。 “我问，你是白痴吗？”希泽鲁一字一顿的重复道。 “为什么这么说？”夜似是有些不解。 “我听诺依说了，就在刚才，你被梦拒绝了对吧？”希泽鲁问道，然后她就从夜的脸上读出了答案，“所以你就迷茫了？不知道该怎么办？想要通过训练麻痹自己？” “原来如此吗？是从我刚才的动作里读出来了吗。”夜苦笑着道，“您说的没错，我确实，迷茫了，不知道自己这么做对不对，也许，对梦而言，我只是个……” “够了！”希泽鲁粗暴地打断了夜的话，她一把揪住夜的衣领，把他拽起来，盯着他的眼睛道：“她可是为了救你用了牺牲啊，那个即使是四阶的能力者也要抱着必死的决心才回去做得牺牲啊！这难道还不能够说明问题吗？” “可是，她拒绝了我的感情……”夜的声音充满着空洞和无力的感觉，“直到现在，她都不愿接受我的感情……” “这个问题很重要吗？你难道就不能……” “就不能什么？就不能坚强点？”夜突然道，他声音不知为何，除了有种明显的自暴自弃般的意味之外，还有着某种让希泽鲁感到毛骨悚然的东西，“你们凭什么认为我一定要坚强？你们凭什么认为我一定会坚强？” 夜笑了几声，那笑声里却有种让希泽鲁恐惧的东西，然后他接着道：“因为我是星之眷属？因为我是被神选中的人？所以我应该像神一样，勇敢？坚强？正直？公正？无私？所以我不应该表现的像现在这么软弱？但你们想过没有……” 夜突然露出了一个让希泽鲁毛骨悚然的笑容：“如果我真的成了神，那么我要做的第一件事，很有可能就是把你们全都干掉？” 希泽鲁一惊，她下意识的松开了手，而夜则重重地摔在了地上，这让他发出了一声痛呼，而这声痛呼中已经没有了刚才那种令人恐惧的氛围。 “怎么了？”夜似是感觉到希泽鲁情绪不对，他忍着痛苦问道：“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希泽鲁过了一会才回应道：“没什么，咱们刚才说到哪了？” “我记得，我刚才是说，梦还不愿意接受我的感情……” 希泽鲁的眉头立刻拧到了一起，过了一会，她突然问道：“你为什么不强硬一些，我想她应该不会拒绝你吧？” “强硬一点？”夜反问道，他摇了摇头，这个动作造成的痛感却让他眉头一皱：“那种不尊重她的事情，我是不会做的。” “是吗？”希泽鲁深吸了一口气，然后轻声道：“她会接受你的感情的，放心好了。” 说完，她转身似是要离开训练场，但走了几步，她突然停下，头也不回的道：“她一定会接受你的感情的，因为，我已经看到了，你们两个腻在一起的情景。” 夜来不及思考希泽鲁话中的含义，意识，就陷入了黑暗。 希泽鲁离开训练场之后，径直来到了白月寮的中央大厅，永二大叔却是早已在此等候。 “情况如何？”看到希泽鲁的身影，永二便直接问道。 “训练的情况还好，准确的说，他的进度非常快，快到让人觉得不可思议，但是……” “但是什么？”永二掏出香烟的动作一顿，皱眉问道。 “训练完成之后，发生了一件，非常，诡异的事情。”希泽鲁似是在斟酌语句。 “把刚才发生的事情，详细说给我听。”诺依的声音突然响起，然后希泽鲁就看到诺依坐到了她对面的沙发上，“任何细节都不要遗漏。” 讲述并没有花费太久时间，毕竟整个经过并不长，而大多数时间却是用在了希泽鲁向诺依和永二描述自己的感觉上了。 “有烟吗？”诺依突然问道。 永二拿出一支烟，递给诺依，为她点燃，诺依深深地吸了一口，然后缓缓地把烟雾吐了出来。 “看样子，一直以来，我们都陷入了一个误区。”诺依叹了口气道。 “什么误区？” “神爱世人。” 第五十八章 前夕 躺进维生仓没多久，夜就清醒过来了，这却是药剂的功效，在进行训练之前，夜就给诺依发了一条信息，告诉她如果自己训练后晕过去了，那给自己用的营养液就加入一点让人清醒的成分。 刚刚醒来，夜最先感觉到的却是几乎遍布全身的酸痛感，那是比之前被伊格尼斯训练时更加深层的酸痛，夜甚至产生了自己的骨头也在呻吟的错觉，除此以外，几处被希泽鲁攻击击中的部位也有着明显的刺痛感，再加上营养液快速修复机体时产生的又麻又痒的感觉。 夜原本打算像之前几天通过灵能引导修复的想法却是不得不放弃了，他仅仅坚持了一小会，就觉得脑袋要炸掉了。如此，只能交给维生仓的内置电脑了。 即使如此，维持神志清醒对身体的快速恢复也是有必要的，可身体上的不适感却让夜忍不住产生了就此沉睡的冲动，没办法，潜入虚拟现实吧，夜这么想着，然后就做了。 现有的研究表明，当意识陷入沉睡时，机体的防护和恢复机能会比意识清醒时更加活跃，但因为防护机能的活跃，外部药品的作用，特别是能力者对外部灵能药剂的作用，会产生一种下意识的排斥性，也是因为这个原因，除非能力者精神非常疲惫，一般情况下，在接受治疗时都会要求保持清醒。 而对于潜入虚拟现实的人的研究表明，即使在意识潜入的情况下，身体依然会处于清醒状态，而如果直接在虚拟现实中睡觉，那么身体也会进入休眠状态。 事实上确实有一部分人就是这么做的，完全生活在虚拟现实中，依靠在虚拟现实中的事务性工作获得报酬，而身体则躺在维生仓里，只在必须的时候醒来，其他时间都泡在虚拟现实中，依靠维生仓中的营养液生存，而因为使用的是特定的营养液，身体也不会有排泄物产生。 稍微有些发散的思绪一闪而过，对夜而言，现在最重要的是实战经验的积累，他直接在虚拟现实中再现了今天和希泽鲁对练的整个过程，不得不说作为第三世代夜有着普通能力者无可比拟的优势。 整个过程就是以他自己的体验为第一视角，却是比观看别人的战斗过程，然后模拟带入要真实而准确的多，更重要的是自己感知获得的信息可以完美的输入终端，加入运算。 说到底感觉这种东西本就难以描述，将难以描述的感觉化作数据输入终端，却是不可能的，毕竟在这之前，必须先建立一个准确的数学模型，才能够对战斗中的感受进行量化。 事实上，从生物计算机出现，拥有足以构筑起虚拟现实的超高的计算能力开始，将这惊人的计算能力用于辅助灵能者训练的研究就一直在进行着，然而因为灵能者不能直接将意识与计算机连接，只能通过终端间接使用的现实，却严重阻碍了这项应用的发展。 在详细询问了大量能力者战斗中的感觉，并研究了大量战斗过程之后，研究者们建立了一个庞大的数学模型，包含了数百项数据在内的数学模型。 然而这个数学模型只建立了一个框架，也就是简单的有哪些数据需要加入运算这一步，而其中对应数据应该如何量化却是完全做不到了，因为这其中包含了相当数量的只有能力者能够感觉到的信息。 这就导致了一个无法解决的问题，举例而言，这些数据中有一个最常用到的“疲劳”，那么什么程度的“疲劳”应该对应多大的数字，“很累”是多少，“有点累”又是多少，在能力者无法直接与计算机连接的情况下，弄清楚这些需要大量的实验。 而更重要的是，在研究中，研究者们发现，对于不同的能力者，这个数值也需要用不同的取值，即使在数值前加入一个特定的系数，那么系数的确定也是一个无法解决的问题。 最后研究者估算了一下，完成一名能力者的数学模型需要至少数十名的研究员，经过至少一年的时间才能做到，这就导致了这种方法完全没有了实际应用的意义。 毕竟这项研究旨在帮助新生能力者快速提高战力，而花费一年的时间，却是要求这一年中该新生能力者全力配合实验，也就是说不进行训练和其他促进成长的活动，而对新生能力者而言，一年的时间足以拉开巨大的差距。 这就本末倒置了，所以这项研究却是没有继续进行。 夜现在倒是准备用一下这个研究的成果，然而试过之后，他却发现这个数学模型还是有些问题，整个模型非常的臃肿，有着许多不必要的计算，更重要的是，夜觉得做出这个模型的人肯定不是能力者，因为这其中包含了不少普通人对灵能者的误解。 没办法，看来是用不了了，夜有些无奈，说起来，确实没有听说过有能力者去当研究员的情况，唯一的例外也就是大师级的灵能阵列技师中一般都是四阶初级的能力者了，但他们的研究内容也只限于灵能阵列而已。 毕竟能力者稀少，再加上培养困难，被针对的话又非常脆弱等等原因，无论在哪里，能力者都拥有更高的地位和收入，大多数有能力者素质的人，也不会去当并没有多少收入的研究员吧。 夜收起有些过于发散的思绪，集中精神，研究刚才的对练，不得不承认，他之前还是把能力者之间的战斗看得有些简单了，在和希泽鲁的对练中，他几乎各个方面都处于劣势。 不仅仅是速度和力量这些基本要素，对身体的控制，对对方行动的预判，还有灵能的分配，等等，夜现在都远不如希泽鲁，所以当夜已经脱力的时候，希泽鲁却好像刚刚完成热身一般。 从三阶开始，能力者的灵能对身体机能的强化就达到了一个非常恐怖的高度，灵能全力加持下，速度甚至会超过普通人的视觉捕捉极限，这也导致了尽管以纸面上的战力普通人可以以数量优势击败三阶能力者，但事实上却根本不可能做到。 即使同为三阶能力者，想要以视觉捕捉对方的行动也需要用灵能对眼睛进行强化才能做到，但在实战中却很少有人这么做，因为三阶这个阶段，将身体素质强化到这种程度，需要消耗大量的灵能。 所以夜在刚才的训练中只坚持了三十来分钟，这还是中间有休息，并且夜本身恢复能力惊人的结果，一般而言刚才那种强度的训练，普通的三阶初级的能力者能够坚持十分钟就十分优秀了。 当然这种程度的脱力，只需要有时间休息，那么很简单就能恢复，而服用了药剂之后，恢复的速度就会大大提高，高品质的药剂，甚至能够让力竭的能力者在几秒钟就能恢复到巅峰。 这也导致了，即使是高阶能力者的个人武力主宰战场胜负的如今，后勤保障依然占据了非常重要的地位，同样也导致了技术高超的灵能医师和灵能药剂师拥有仅次于阵列技师的地位。 因为灵能总量不足以支持长时间的高强度战斗，所以三阶能力者之间的个人对决通常都会很快分出胜负，毕竟只要有一方将战力强化到极限，另一方也必须强化到极限才能应对。 也就只有关系亲密的两人切磋交流时才会一直保持低强度的打斗。 在决斗中，即使双方都能沉得住气，一直保持相对较低的战斗强度，但还是灵能总量较低的原因，当战斗中一方失误过多时，因为灵能总量就已经能够预见到失败的结果，而大多数情况下，这一方都会选择认输。 所以事实上，决斗中打到某一方失去战斗能力，甚至失去意识的情况却是只会在双方有必须解决但又不可调和的矛盾的时候发生，而夜和约翰·杜邦之间的这场战斗，就是如此。 对自己而言，夜突然产生了一个奇怪的想法，如果不能赢下这场决斗，那么自己就没有未来可言，即使现在方舟决定全力支持自己，而且自己还有灵能阵列技师协会荣誉大师的头衔。 就算自己输掉了决斗，梦也不会被约翰·杜邦带走吧，但那样的话，自己作为能力者的生涯，就夭折了，不知为何，夜对这种情况有着深入骨髓的恐惧感。 夜再次收束心神，今天自己这是怎么了，怎么会走神这么多次，是因为不安吗？不再去想那些有的没的，夜再次精神集中在研究与希泽鲁刚才的对练上，直到最后，疲惫得直接在虚拟现实中睡着了。 第二天，夜却是直接把当天的课程全都翘掉了，从早上就开始和希泽鲁对练，脱力时就喝掉一支营养剂，恢复之后继续对练，对练结束时，夜却是喝掉了几十支营养剂，也就是在方舟全力支持自己的如今，他才能够以这种方式，在短时间内积累大量战斗经验，尽管这算不上是实战经验。 结束时，希泽鲁却是长出了一口气，事实上，今天为了能够和夜进行对练，她也喝掉了七八支营养剂，她现在甚至有些怀疑，眼前的少年到底是不是前天才进行完觉醒仪式，接着她摇了摇头，自己却是太过震惊了，震惊于眼前少年的成长速度。 昨天刚刚开始对练的时候，他的表现简直一塌糊涂，不能预判自己的行动，防御的动作缓慢，多余的动作太多，灵能的调用不均，完完全全的一个菜鸟。 但今天开始对练的时候，希泽鲁明显的感觉到了他的变化，至少他对自己身体的控制，已经提高了一大截，他已经能够预判到自己的一部分攻击，并且以更加合适的方式进行防御或者躲闪，而多余的动作也少了很多，灵能的控制也以惊人的速度成长。 希泽鲁最初还能保持游刃有余的姿态和他对练，但到了下午她就开始动真格了，尽管因为只是对练她并没有发挥真正的实力，但她却是已经把夜当作了一个值得认真对待的对手。 从下午开始，希泽鲁明显感觉到眼前的少年开始在战斗中使用策略了，最初都是些一看就懂，毫无作用的东西，但渐渐地，希泽鲁发现对方居然根据自己的战斗风格对策略做出了调整。 到最后一场对练时，希泽鲁惊讶的发现，自己在策略上已经处于劣势，她最后仅仅依靠更加高明的格斗技巧，还有更多的灵能，勉强获得了胜利。 想到这里，希泽鲁长出了一口气道：“我已经没什么可以教你的了，如果你想要继续磨练自己的战斗技巧，那么久只能去找别人了，我能教给你的，已经没有了。” 夜自己也能感觉到自己的进步，他笑了笑道：“我能够以如此速度成长，还是希泽鲁教官的指导有方。” “客套话就不必说了，但你要记得，约翰·杜邦，他比我年轻得多，但他的战力也比我高得多，不要轻敌。” 夜收起笑容，郑重地道：“我明白！” 希泽鲁已经三十多岁了，直到这个年龄也只是三阶巅峰，这种天赋只能说是普通，而她的能力似乎也仅仅是单纯的“强化增幅”，提高灵能对身体机能的强化效果，如此而已。 但约翰·杜邦不过比夜大了两岁，就已经是三阶巅峰，而他的能力是什么却没有公开的情报，即使不考虑他的能力，16岁就达到三阶巅峰，这种程度的天赋已经非常优秀了。 毕竟，能力者进阶越早，就说明天赋越高。 第二天的对联就这么结束了，而晚上夜也躺在维生仓里回顾今天的对练过程。 第三天夜倒是没有继续进行战斗技巧的训练，今天他准备为自己绘制一些能够提高战力的阵列，然而时间不多，他也只能选择一些简单的，已经成熟的增幅型阵列了，不过这些倒是他急需的。 他不是么想过使用可变式符文，但那不是节点式符文，研究那些符文需要大量时间，更重要的是，符文的来源恐怕会引起一些意想不到的后果，而现在自己并没有应对特殊情况的力量。 不过他倒是想到了一个一定会出乎所有人意料的主意，他已经有些期待明天其他人看到那种被认为不可能实现的阵列应用在实战中的表情了。 绘制并没有花费太多时间，下午夜倒是用来测试已经绘制到身上的阵列的作用了，事实上证明，还不错。 然而晚上，一行特殊的客人却打断了夜继续熟悉阵列的计划，而当他看到其中一位老人的容貌时，他怎么也掩饰不住脸上的惊讶，和疑惑。 但无论如何，他都应该表现出应有的礼仪。 “久仰大名，亨利·杜邦先生。”夜微微鞠躬，以赞叹地口气道：“不知您来此，有何见教？” 这一行访客中，除了罗素夜认识以外，他能够认出来的也就这一位了，杜邦家族的现任家主，亨利·杜邦，约翰·杜邦的父亲。 第五十九章 决斗 从夜提出和约翰·杜邦来一场决斗以解决两人的争端时，他就很清楚这场决斗会引起多大的注意，事实上这些天他也稍微注意过与此相关的校内新闻，然而他却发现这件事情却比他想象的还要更加引人关注。 尽管有很多奇怪的猜测，但整个事件的描述却可以说是准确而真实的，至少在大多数人看来是的，毕竟做这些校内新闻的学员，即使不是灵能者，也非常了解能力者相关的事情，这种新闻他们可以随意猜测双方背后的目的，只要不说的太过，那就不会被追究责任，但已经发生的事情的叙述则必须基于实际情况，捏造事实肯定会被问责。 所以当初约翰·杜邦来找夜似是要商量有关梦的事情，夜直接提出决斗的要求，这样的新闻就做了出来，尽管明眼人都能看出来，当时约翰·杜邦来找夜完全是找茬一般的态势，但对方没有动手，那么就不能说对方是找事的。 而对方关于梦的让夜非常恼火的发言，也以文化差异一笔带过，而最终，相当一部分新闻中，都暗示了夜本人不知好歹，狂妄自大，想要借决斗上位的想法，这应该是那些想要讨好杜邦家族的相关者。 也有一部分人拿夜方舟推荐生的身份大做文章，有猜测夜的这种做法有可能是方舟的授意，又对方舟此举背后的意义进行了一些匪夷所思的猜测。 还有人借机再次抨击了一遍这种高阶能力者支配一切的规则，然后深入剖析了一遍这种规则的危害，但这一类的却是很少有人浏览，除了那些“平权”运动的支持者。 所以当夜走进分配给两人决斗用的训练场，看到看台上几乎坐满的人时，他丝毫没有感到意外，说起来他好像还听说新生的课程都暂停了一节，就是为了让新生能够有时间来看这场决斗。 他环视了一周看台，然后就发现了梦她们的身影，注意到夜的视线后，众人都挥了挥手，梦露出了一个有些勉强的笑容，看到这夜不由得有些阴郁，此时他突然又想起希泽鲁那天说的话，“我已经见过你们腻在一起的样子了”到底是什么意思呢？ 不过现在，还是先赢下这场决斗吧，然而夜向前看去，却没有发现约翰·杜邦的身影，而这个时候他也听到某个浮夸的男声居然开始介绍起评委来。 夜心中恼火，这可是决斗，不是竞技比赛，尽管因为能力者培养困难，新人观看决斗也算是一种重要的学习方式，但再怎么说，弄成这种类似比赛的方式还是太过了。 他正打算抗议，就听到一个浑厚的中年男音响起：“这场战斗，可是神圣的决斗，把决斗搞成比赛的样式，是对决斗双方极大的不尊重，你们难道连这种程度的常识都不懂吗？” 所有人一时间都将目光集中在声音传来的地方，却是迈克尔，他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到了所有人的耳中，坐在评委席上的人当然没有不认得迈克尔的声音，似是有人准备解释。 罗素的声音便紧接着在迈克尔身边响起：“年轻人，不懂事，咱别跟他们一般见识。”说着他就拉着迈克尔到了梦一行人旁边坐下，之后他接着道：“别搞那些没用的流程了，赶紧让双方开始决斗吧。” 主持人沉默了一阵，似是在和评委商量，之后他才让约翰·杜邦入场。 接着双方在训练场中央面对面站定，主持人说明了决斗规则：双方不得在对方失去战力时下杀手，不得在对方认输后继续攻击，失去意识，或倒地五秒未能站起判输。 然后，决斗就开始了。 双方并没有立刻发起攻击，而是对峙着，并且调动体内的灵能，约翰·杜邦却是先说话了，却是只有夜才能听到的声音：“你现在认输，其实还来得及？” “约翰·杜邦，你为什么一定要缠着我的女人不放？”夜并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提出了一个疑问，“别说什么你对梦一见钟情之类的鬼话了，我很清楚你的真实想法绝非如此。” “当然，是为了救她！”约翰话音未落，他的身影就突然消失，下一刻便出现在夜的面前，一拳击向夜的面门。 夜微微侧了一下头，便躲过了约翰的攻击，道：“果然如此么，但是……” 夜的身影消失，接着出现在约翰的侧后方，出拳击向他的腰部，约翰不闪不避，却是直接受了夜的一拳。 “但是什么？”约翰却是似乎没受到任何影响，他转身面对夜，只是淡淡地问道。 “你觉得他们，真的会放过你们吗？”夜直接答道。 约翰的脸上露出了动摇和挣扎的神色，却是没有回应。 果然是把暗示用在了这个地方啊，夜这么想着，但却没有丝毫的轻松感，他刚才那试探性的一拳，击中之后他能够清晰地感觉到随着攻击灌入的灵能并没有深入，就被约翰体内的灵能冲散了。 还真是棘手啊，如果自己的攻击不能奏效的话，那么就没有获胜的可能了，没办法，只能加强攻击的力度了，尽管那么做自己很快就会脱力。 然而约翰的行动却出乎了夜的意料，约翰的身上突然爆发出异常强烈的灵能波动，那是远超他刚才攻击时产生的强大波动。夜瞳孔一缩，他当然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灵能爆发，灵能战士和能力者最根本的区别，就在于能力者可以通过灵能爆发在短的时间内大幅度提高整体战力，这下麻烦了，夜不由得想到，刚才也还能够跟上约翰的动作，但现在却是…… 夜正这么想着，然后就看到了约翰的身影似乎闪烁了一下，他心中一寒，下意识的往旁边夺去，然而肩膀依然传来了火辣辣的感觉，直到此时，约翰的身影才渐渐消失，那不知是他刻意留下的幻象，还是因为速度太快产生的残影。 夜并没有被直接击中，他下意识的躲闪还是躲过了约翰的攻击，然而仅仅是约翰攻击带起的拳风中的灵能就让夜受了伤，尽管这种程度的伤并不算什么，但是，如果直接被击中，那么夜恐怕会立刻失去战斗能力吧。 然后夜就陷入了只能躲闪招架约翰攻击的不利境地，但他心中却飞快地考虑这各种可能。 是因为自己刚才那番话触动了约翰的某种想法，还是说这是暮光之眼的策略？不对，以自己现在的身份，即使输掉了决斗，也只是自己颜面扫地，根本不可能把梦交给他们，暮光之眼也不会有任何好处，也就是说应该是自己刚才的话的效果。 尽管灵能爆发的持续时间非常短，但夜为了躲闪对方的攻击，却也需要调用更多的灵能，照这么下去，夜恐怕会在约翰力竭之前，自己先力竭。 没办法，夜抓住一次约翰大动作攻击的空隙拉开了距离，必须用那个了，本来打算用在致胜的时候以提高胜率，但现在不依靠那个的话，自己连获胜的可能性都没有。 想到这里，他一把扯掉已经破烂不堪的上衣，然后，随着灵能的流动，夜的身体上浮现出了明亮的灵能符文，而所有人看不到的下肢也同样有符文显现。 追逐战再次展开，这一次夜的躲避却是轻松了许多，毕竟使用灵能阵列的意义就是以较少的灵能达到同样的效果，在启用了灵能阵列之后，夜的行动所消耗的灵能却是大幅度的减少。 很快，所有人都注意到了夜的变化，然而大多数人却感到不解，完整的灵能阵列一旦启动就会给身体带来相当的负担，再加上启动和停止都需要一个过程，所以在激烈的一对一的决斗中却是没有任何实用性，毕竟启动时给身体带来的负担就会影响当时的行动，而启动后阵列就会不停地消耗灵能，即使身体不动作也会有消耗。 在这种情况下阵列对灵能的较高利用率所节省下的灵能却是根本不够支持阵列的长时间运转，总体而言在决斗中启动阵列会消耗更多的灵能，一般也只有很少的情况下会使用，而其中当然不可能包括夜现在所处的这种，只能躲避对方的攻击，毫无还手之力的情况。 但主持人却一头雾水，他根本没能看出夜身上的灵能阵列的特殊性，此时却有一名老者的声音响起：“他没有在身上绘制灵能回路，符文的启动完全依靠他自己控制身体上灵能的流动，所以他才能够极快的启用或关闭符文，也就是说，他直接通过使用功能性符文来取得成效，而不是用的灵能阵列。” 却是海默大师的声音，他不知何时坐在了迈克尔身边，此话一出，熟知灵能阵列的人都忍不住倒抽了一口冷气，直接使用符文，这种想法早就有人提出过，但实际运用时因为非常消耗精力，需要对灵能进行异常精确的控制，同时会导致使用者严重分神，因此被认为是没有价值的构想。 但这名方舟的推荐生居然实现了这种构想，并且运用到了决斗中，仅此一点，他就拥有超过了约翰·杜邦的潜力，再加上他阵列技师荣誉大师的头衔，这名少年可以肯定会创造远超约翰·杜邦的价值，无论是作为阵列技师，还是一名能力者。 夜倒是顾不上其他人的看法了，他现在必须在控制符文的基础上躲避约翰的攻击，尽管他通过让计算机计算符文的启动和关闭这一类似作弊的方式节省了大量精力，但他依然需要靠自己控制灵能的流动，所以他现在并不轻松。 但是，约翰已经露出了疲态，他恐怕已经坚持不了太久了，当他的灵能爆发结束时，就是自己的胜利了，果然在夜又躲过一次约翰的攻击之后，约翰却是没有追击，而是停了下来，同时灵能波动也以极快的速度降低。 就是现在，夜调动灵能，冲向约翰，挥出一拳，却被约翰抓住，“所以说没有经验的菜鸟真的很容易对付啊。”他的声音中透着从容，哪有一点脱力的样子？ 接着他用力一甩，竟是想要将夜掷向地面，但动作刚到一半，夜手臂一扭，就此脱力了约翰的束缚，然后在空中调整好姿态，稳稳地落在了地上。 “现在，谁才是菜鸟？”夜的声音中透着戏谑，“那么现在，轮到我了。” 强烈的灵能波动自体内涌现，夜同样用处了灵能爆发，这一次，他主动向约翰发起了进攻，竟是一时间占据了上风。 然而夜的战斗经验还是不足，尽管占据了上风，但他一直无法给约翰造成足够的伤害，而约翰却慢慢地从最初使用灵能爆发的脱力感中恢复了过来，他开始还击，而且每次都逼的夜不得不放弃进攻转为防御，或者直接闪避。 战力的对比至此才显而易见的呈现出来，约翰使用灵能爆发时，夜只能逃跑，甚至不能正面招架，而夜使用灵能爆发时，约翰却也可以和他打的有来有回。 只要夜的灵能爆发结束，结果就显而易见了，夜似是注意到了这一点，他的攻击变得更加激进，甚至在地面上留下了比一开始战斗中更加明显的痕迹，而约翰也因此在没有进行过反击，仅仅只是躲闪和招架。 然而无论夜的攻击有多么凶猛，约翰总是能够化解，尽管他也受了相当程度的伤害，但离失去战力还相差甚远。 终于约翰抓住夜的一个失误，一拳将夜击退，而夜在勉强维持住姿态以后，灵能波动却是肉眼可见的回落。 “那么，你还不认输吗？”约翰用游刃有余的态度道，夜的灵能爆发已经结束，正在虚弱期，而自己已经恢复，自己已经胜券在握了，约翰这么想着。 “那可不见得。”夜笑了笑，然后他的灵能波动就以极快的速度恢复，顷刻间竟是到了决斗刚开始的状态。 “好惊人的恢复速度，这应该是你的能力吧？”约翰用带着赞叹的语气道，“但即使如此，胜利依旧属于我。” 下一刻，双方同时用出了灵能爆发，战斗于顷刻间爆发。 此时，大多数人眼中却是只能看到两人的残影，在他们眼中场上似是同时进行着数场对决，让人眼花缭乱。 但这种状态并没有持续多久，夜最终还是败下阵来，被约翰卡着脖子举了起来。 “你这么做……有什么意义吗……”夜断断续续地问道。 约翰把夜提到眼前，用一种夜非常熟悉的让人恶心的声调，以只有两人能够听到的微小声音道：“能够杀掉星之眷属，即使对掉这枚重要的棋子，我们也是大赚啊。” “果然，我猜着就是，但是，可否让我说最后一句话？”夜似是认命一般，轻轻地道。 “我可以给你最后的仁慈。”“约翰”的声音依旧平淡。 “在大多数文学作品中，都有一个定律……”夜轻轻拨开了约翰的手，站在地上，对着动弹不得的约翰道：“……反派输于话多” 而约翰动弹不得的原因，就是一幅遍布整个训练场的巨大灵能阵列，“禁锢”。 “你觉得，我能够如此快速的恢复灵能，那么你觉得，我为什么一开始不用呢？为什么一开始只是不停地逃跑呢？”夜淡淡地道，摆正姿势，继续灵能，一拳击向约翰的头部。“很简单，其实只是为了绘制这个阵列而已。” 嘭！约翰应声而倒。 第六十章 水晶 并没有欢呼，也没有人宣布夜的胜利，毕竟最后的结果太出人意料了，夜隐约听到了罗素的声音，但他已经听不清内容了，他的意识正在远去。 毕竟是和战力远超自己的能力者来了一场大战，更重要的是，无论是对身体上铭刻的符文的控制，还是遍及整个训练场的灵能阵列的绘制，都十分耗费心神，而在战斗的同时进行这两个动作，即使身为星之眷属，依旧给他带来了巨大的精神压力。 夜感觉到自己正在倒下，却被一个柔软的身体抱住，他能隐约感觉到自己和对方胸膛内跳动的心脏有着某种特殊的联系，是梦啊，夜想着，接着他的意识便陷入了黑暗。 几乎在同一时刻，门仓运输店面内，永二大叔接到了夜赢得了决斗的信息，然后他就对荧幕中的男子道：“这边已经结束了，你们可以开始了。” “你们都听到了。”荧幕中的中年男子扭头喊道：“把暮光之眼的那帮杂碎全都干掉！” “哦！”荧幕中传来一阵整齐的应和声，接着就是舱门开启的声音。 “我说，你不下去活动活动？”永二大叔看荧幕前的人没动，他就忍不住问道，然后他习惯性地点了一支烟，“这可不像你的风格啊！” “你懂个屁！”对方却是毫不客气的骂了回来，“身为舰长，我的职责就是保证战士们的归处，更何况，总得给年轻人一些机会。” “你确实变了不少啊，老朴。”永二叹了口气道，“你真的不再考虑一下加入我们吗？” “因为我不想让这些小伙子遭遇我当年的事情啊！所以这个舰长我交给谁都不放心，不过我不否认自己一直有相当舰长的想法。至于加入你们魔狼……”老朴顿了一下，过了一会才说道：“等你们能够让我开上战列舰时我会加入你们的。” “我记住你的话了，到时候可别反悔。”永二大叔却是好像早就等着对方这句话一般。 “你没开玩笑？”老朴也突然郑重了起来。 “如果顺利的话，我们马上就会有能够进行真正的宇宙战的战舰了。” “那我就不抱希望地期待着了，好了，小伙子们应该已经开始战斗了，不聊了，我得给他们做好后援。”说完老朴不等永二回答，就切断了通讯。 然后他看了一眼主荧幕上的卫星，卡图斯卫四，一个矿业卫星，上面只有一个隶属于杜邦财团的小型矿场，出产一些非常常见的金属资源。 永二给出的情报显示，这个矿场其实是暮光之眼的一个秘密基地，而为了掩人耳目，这个基地并没有专职护卫的能力者，毕竟能力者在这种里最近的灵能中继站都有150光年的小卫星上，如果要保持战力就需要大量的物资消耗。 而这种物资消耗很有可能会暴露这里，所以这里不可能有能力者护卫，杜邦财团就是一个很好的保护伞，而那些法外狂徒，也不可能看得上这个只出产少量一般金属资源的矿场。 最初老朴从永二那里听说这里有暮光之眼的秘密基地时，他也是不信的，再怎么说，杜邦财团也不可能为这种邪教提供庇护。 而永二给他的解释是，这里是约翰·杜邦来执行了一次任务之后，把这个小矿场收购入杜邦财团名下的，而约翰·杜邦就是那个时候被暮光之眼完全控制了。 更详细的情报老朴也没有再问，毕竟他很清楚知道的越多就越危险，他那么问也只是为了确认一下而已，像杜邦财团的继承人为什么会被暮光之眼控制这样的问题，他并没有问，对他和他的佣兵小伙子们来说，接受任务，完成任务，拿到佣金，就足够了，如果这个任务能够让暮光之眼不爽，那么他就会无比的畅快。 尽管永二的情报表明，这里不会有能力者，但老朴还是要求自己的小伙子们不要冒险，谨慎推进，尽管这么做会花费更多的时间，但有他在轨道上守着，也不怕对方逃跑。 从当年那件事以后，老朴就养成了这个谨小慎微的习惯，尽管这个习惯曾经数次让他放走了高价值的任务目标，甚至还有几次直接导致任务失败的经历，但他一直没有改变自己的想法，事实证明他的做法还是有作用的，他的佣兵部队在数次伤亡惨重的任务中幸存了下来，并且救下了相当一部分当时和他们协同作战的佣兵。 尽管如此，谨小慎微的风格还是让他的佣兵团风评下降了，他现在很大程度上都是靠着永二的接济才能维持佣兵团的日常运作，所以永二邀请他加入时，他才没有像对其他人那样直接骂回去。 也许加入魔狼会是个好主意，他不由得这么想，他很清楚永二的为人，自己的小伙子们加入魔狼绝对不会被当作炮灰，而且生活肯定会比现在要好得多，如果永二真的能让自己开上战列舰，那就加入魔狼吧。 就在老朴走神的当，他的小伙子们已经推进到了相当深的程度，尽管他们保持着谨慎推进，但对方完全没有抵抗能力，所以速度倒也不慢。整个矿场上层部倒还正常，采矿设施，选矿设施，还有精炼设施一应俱全，而且有着相当数量的生活设施。 但在下层部，他们就发现了一些不应该存在于矿场中的东西，一些奇怪的散发这异样气息的符文，还有一些空荡荡的，地上却满是鲜血的房间，然后在一个摆着类似某种祭坛的房间，他们发现了暮光之眼的标记，一个上端裂开的眼睛。 至此，永二的情报算是得到了证实，他们接着搜索了剩余的房间，然后在一个房间内发现了一个本次任务的重要目标，约翰·杜邦的女友珍妮，她以某种奇怪的姿势被帮在一个柱子上，老朴的小伙子们对她进行了紧急治疗后，就安排人送往他们的护卫舰。 整个任务算是大致完成了，但还有一个人，这里的主管，按照永二大叔的情报应该是暮光之眼的一个小头目，还没有找到，再次搜索了一遍下层部之后，他们在一个角落发现了一个密室。 就在他们准备安排人进去时，老朴突然想起了永二的警告：“暮光之眼总是会弄一些非常邪门的玩意儿，让你的小伙子们一定要小心，遇到可疑的东西，最好穿上防护服，然后用我给你特殊保管箱装着。嘛，我倒是希望你们最好用不上那箱子。” “慢着！”老朴大声道，他接着说道：“让那个谁……嗯，二愣子，让他穿上最高级的防护服，防护功率开到最大，然后再拿着那个特殊保管箱进去。” 负责前线指挥的男子愣了一下，然后有些小心翼翼地问道：“朴爷，您又有那种预感了？” “哪那么多废话，照我说的去做！”老朴的声音突然变得很不耐烦。 领头的男子一下子就明白了，他跟着老朴已经很久了，他很清楚老朴其实是一个非常和善的老人，只有在一种情况下脾气会变得非常糟糕，那就是他有不好的预感的时候，。 个听说是和他早些年的遭遇有关，领头的男子并不知道其中原委，但他很清楚，朴爷的预感一直非常准，所以看到朴爷发脾气，领头的男子立刻按照他的要求吩咐了下去。 然后他对朴爷回复到：“朴爷，我已经把您的命令传达下去了，但是那个防护服在登陆舰上，而且换上那个恐怕还需要一点时间，您看……” “行，你安排的很好，二壮，我刚才说得有些冲，你别放在心上。” “朴爷您是为我们好，二壮心里清楚。” 老朴似是稍微放下心来，但过了一会，他又道：“我还是有些不放心，让二愣子把那支魔狼给的药剂喝了再进去。” “好嘞，我这就安排。”二壮却是想都没想就应到。 然后就是等待了，等二愣子喝下药剂穿上防护服，距离发现密室已经过了一个小时，老朴让其他人都退到上一层之后，才让二愣子走进了密室。 “二愣子，里面有什么？”二壮在二愣子进去后用通讯器问道，老朴也紧张的关注着。 “有一个死人，地上有好多奇怪的圈，圈中间有个奇怪的，嗯，石头。” 二愣子脑子不太好使，这也是老朴让他进去的原因，这样的人对于精神污染有着比常人要高的抵抗能力，他说的圈应该是某种灵能阵列，但那个石头是什么东西？ “那个石头是什么颜色的？” “紫色的，发着光。”二愣子瓮声瓮气的声音在通讯频道中响起，然后他用很难受的声音道：“壮哥，我头疼。” “那啥，二愣子，你把那个石头放到那个箱子里，你按一下箱子上那个钮，然后把那个石头放到里面的架子上。” “哦……”二愣子的声音中透着奇怪的疲惫感，过了好一会，他才道：“放好了，壮哥，我想睡觉……” “别睡，别在那睡，二愣子！”二壮一下子急了，他忍不住叫道：“出来！赶紧出来！从那个屋子里出来！” 二愣子却很长时间没有回应，就在所有人的心都提到嗓子眼的时候，二愣子的声音才响起：“壮哥……我出来了……我坚持不住了……我得……睡会……呼……”最后他竟然直接打起呼噜来。 所有人悬着的心终于落了下来，二壮在通讯频道里说道：“你们在这等着，我过去看看……” “等会儿……”老朴又说道：“二壮，你用远程控制，把防护服的自我清洁功能打开，运行两次，然后你再过去。” “明白。”二壮立刻回答道，然后照做。 两次自我清洁并没有花费太多时间，二壮查看了一下之后，却是看到二愣子呼吸平稳，还流了不少哈喇子，这才完全放下心来，尽管防护服颇具分量，但在设计的时候就考虑到穿戴者失去意识需要其他人移动的情况，却是设计了专用的外挂式反重力装置，所以二壮一个人就把他搬上了运载电梯。 然而他提起那个特殊保管箱时，却被烫了一下，不知为何保管箱散发出相当的热度，稳妥起见，他直接向朴爷报告了这件事。 “很烫？你把取景器对准它……我的天，这个箱子这是早过载运行啊！把那个箱子那到地面上，然后别管了，你们都回舰上来。” 切断了和二壮的通讯后，老朴再次联络了永二，通讯一接通他就喊道：“那个箱子在过载运行，你们赶紧送个规格更高的过来，那箱子恐怕坚持不了两个小时。” 永二立刻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他赶紧吩咐了下去，过了一会对老朴说道：“我的人会在一个小时以内赶到，让你的人先撤吧，最好把矿场里那些不知情的员工也带上，联邦政府会额外付钱的。” “我知道了。”说完老朴就切断了通讯，然后叹了口气，自语道：“那个紫色的石头到底是什么玩意儿？” 但是对暮光之眼很重要应该是真的，只要能够让暮光之眼不爽，老朴就觉得心情舒畅。 第六十一章 告白 事实上，暮光之眼确实感觉很不爽，至少菲尔斯能从眼前的使者身上感觉到这一点，但也仅仅只是不爽而已，并不是什么值得生气的事情。 “我早就跟你们说过，那个白痴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结果你们不听，现在倒好，直接把‘毁灭之核’弄丢了吧。” “事实上，对于议会而言，无论是‘毁灭之核’的丢失，还是失去约翰·杜邦的控制权，都只是无关痛痒的小失误，这两者在计划中也不过是用来干扰对方的外围计划而已，就让那帮家伙先得意一阵好了。”使者慢悠悠地道，声音没有任何起伏。 和上次的联络人不同，这次的使者怎么看都是个人偶，而且是一个容貌相当优秀的女子，然而她身上隐约散发出的让菲尔斯感到不快的气味，则说明了她的身体已经以何种方式利用过了。 “那你们让我做的事情，也无关紧要吗？”菲尔斯皱着眉道，他有意忽视了失去约翰·杜邦控制权这件事，转而以一种责难的口气质问，尽管他事实上并不在乎这件事，只要暮光之眼支付足额的报酬，那么他并不在乎自己做的东西是被充分利用了，还是被当作垃圾一般丢弃了，“那你们还让我这个大师级的药剂师给你们做那种最白痴的学徒都能做出来的东西？” “事实上，目前在联邦境内的所有行动，对议会的全局计划，都无关紧要，这些计划也仅仅能够让全局计划能够实行的更加舒畅一点，仅此而已。”使者的声调依旧平淡，但菲尔斯却能够觉到她的操纵者话中的意味，“毕竟四年前的那次事件，联邦对议会的打压要远远超过共和国和帝国，而我们在联邦的支持者无论是地位还是数量都远比不上另外两国，在这种情况下我们也不可能在联邦实行和其他两国相同的计划了。” “不过，您的帮助对我们而言，却是能够极大的提高成功的可能性，这点请您了解。更重要的是，对您而言，只要我们支付足够的报酬，就够了，不是吗？” “我确实不关心你们怎么使用我做的东西。”菲尔斯一副满不在乎的语气，但他接着强调：“但是，你应该很清楚我有着自己的目的，为了达成那个目的我才会冒着这么大的风险和你们合作。” “议会当然明白这点，事实上议会的所有成员都有着自己的诉求，这些诉求或多或少的不被世俗所接受，所以我们才会聚集在一起，为了各自的目标，共同行动。” “好吧，如果你没别的事情，那就拿上那些药剂回去吧，我累了。” “那么，告辞。”说完，使者便离开了会客室，之后菲尔斯也立刻从另一扇门离开了会客室，然后他对机器人下达了把会客室清洗三次的命令，哪个混蛋，明明知道自己最讨厌那种味道，居然还派了这么个使者过来，这是在警告自己吗？ 不过菲尔斯很清楚他们需要自己，无论在议会中哪一方占据主导地位，他们都需要自己这个大师级别的灵能药剂师，毕竟愿意为暮光服务的药剂师本就寥寥无几，而大师级的也就只有自己一个了。 菲尔斯并不在乎他们的目的是什么，只要他们在达成目的之后，履行他们的承诺就够了，他并不在乎这个过程中会发生什么，只要不是世界毁灭，那他就不会关心。 卡图斯卫四，永二的人比他说得来得还要早，这一次他们带了一个足以装下成年人的特殊保管箱，那给小的并没有打开，而是直接放到了大的里面。 至此，老朴悬着的心才算放下，又过了没多久，联邦军方的特派员也来到了老朴的船上，简单的交接了一下事务之后，特派员就直接离开了。 老朴此时突然意识到一件事，联邦军方其实经常会把一些人物委托给佣兵，但一般情况下，那都是一些很麻烦的任务，这次的任务他在听说这个矿场属于杜邦财团时，他本以为联邦军方不愿意和杜邦财团正面冲突，所以才交给了自己这类佣兵。 但现在看来，却还有另一种可能性，那就是暮光之眼说不定在政府军方内部有协力者，直接动用政府部队非常有可能在行动开始以前就走漏风声，但交给佣兵的话，只要选择信得过的佣兵，走漏风声的可能性就小很多。 老朴突然产生了这样一种想法，说不定，暮光之眼的势力比他想象得要大得多。 然后他摇了摇头，那就不是自己应该考虑的事情了，现在他要考虑的，是给自己的小伙子们一个好的归宿。 联邦首都，利波塔斯。 夜醒来时，首先看到的是感觉有些陌生的天花板，过了一会他才认出来，这是他在白月寮的卧室中的天花板，看来这一次自己没有躺进维生仓啊，夜不由得想到。 他倒不意外，毕竟他会晕倒除了灵能使用过度，就是精神负担太大，身体上的伤倒也不算严重，只需要充分休息就能恢复，却是没有躺维生仓的必要。 然而，随着意识逐渐清醒，身体的疼痛感还是清晰地传递到夜的大脑，看来自己拼得有些过了，以后的战斗，一定要做好充足的准备，夜暗自道，不能再像这次一样，仓促上阵了。 等疼痛慢慢适应，夜正准备坐起来时，他才注意到自己的左手一直被握着，他扭头，然后就看到了梦有些憔悴的脸，她趴在床边，似是熟睡，脸上却有着明显的泪痕，而她趴着的地方，也有明显的沾湿的痕迹。 是哭累了睡着了吗，而且睡着的时候还在流泪，夜想到，他小心翼翼的起身，用右手理了理梦的头发，心中涌出的，是无限的爱怜，还有平静的满足感。 似是感觉到了什么，梦幽幽醒来，她起身，就和夜四目相对，夜想打声招呼，但话到嘴边，却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所以他却是沉默了。 梦似是还有些迷糊，过了一会，她的眼睛中才出现了焦点，然后，梦却是一下子抱住了夜。夜愣了一下，过了一会，他才把手环在梦的背后。 梦没有说话，但夜却能够清晰地感觉到怀中少女的颤抖，也能清晰感觉到她心中的恐惧，夜不由得把梦抱得更紧了些。 “我还以为……我要失去你……了……”梦带着哭腔，断断续续地道。 “尽管赢得艰难，但还算有惊无险，更何况，最多也不过是输掉决斗而已，又怎么会……”夜心中一紧，最后时刻控制约翰的人却是对自己起了杀心，但夜打算掩饰过去。 “我听到了……”梦打断了夜的话，“那个控制了约翰·杜邦的人在最后卡住你的脖子时说的话，我听到了，通过咱们两个之间的链接，而且，我还能感觉到你打算把这件事瞒着我……” 夜愣住了，然后他苦笑着道：“对不起，让你担心了。” 梦没有回应，只是轻轻摇了摇头，过了一会，她轻轻地道：“夜，我其实是个很没用的女孩，别说话，先听我说完好吗？” “嗯。” “在实验室的时候，我几乎所有的事情都要依靠你，没有你我什么都做不了，后来我能感觉到你承受着巨大的压力，但我却连安慰你的话都不会说，然后你把你的能力给了我，而在实验室被攻击的时候，我什么都做不到，只能跟你说那番漂亮话。所以之后我来到第一学园，我就只是埋头锻炼，希望能够拥有足以帮助你的力量，但是……但是……” “但是我还是被人抓住了，害得你为了救我而身陷险境，所以，我知道这么想很卑鄙，但是，当我发现你只能用牺牲仪式治疗时，我居然有些高兴，因为一直以来都没有用处的我，终于能为你派上用场了，那么我死后，即使你和别的女孩恋爱，结婚，恐怕也能够记得我吧，当时的我，就抱着这种想法……” “当我从牺牲仪式中幸存时，我居然觉得遗憾，明明你为了救我付出了那么多努力，那以后，我一直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你，特别是，在认识莉莉丝、米娅还有伊格尼斯之后，我觉得，自己和她们比起来，是那么的不堪，我不能给你提供助力，却总是给你招惹麻烦，所以我觉得，她们恐怕才更适合你，所以我才无法接受你的感情……” “可是，刚才，你和约翰·杜邦战斗的时候，我觉得自己的心脏都快要从喉咙里跳出来了，我能够感觉到你完全是依靠能力提供的恢复力勉强支撑，我也能够感受到你的痛苦，和疲惫，而当你被约翰·杜邦卡住脖子，他说出那句话的时候，我感觉到从未有过的恐惧，我觉得自己好像又要失去你了一样……” “但是，我不想失去你，夜！我不想！我们付出了那么多努力，终于有了能够在一起的机会，我不想放弃，是不是很奇怪的想法，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这种想法就从脑子里冒出来了。但是，可以肯定的是，夜，我想要，和你在一起！你愿意，和我在一起吗？” “当然愿意，因为，你是我的梦啊！”夜再次把梦抱得更紧了些。 “即使我现在只是你的累赘？” “即使如此，我也愿意。” “即使我，并不完整？” “傻丫头，我也是不完整的啊，但是我喜欢你的感情，却是完完整整的。” “夜，你说，我们是不是上辈子，就是爱人啊？” “我不知道，但是，也许我们可以去寻找真相，去寻找，我们之间如此深厚的羁绊，背后的真相。” “可如果，那真相是……” “傻丫头，无论如何，我对你的感情都不会改变，你，已经得到了我的‘心’了啊。” “嗯，我确实能够感觉得到，你的‘心’在我的身体内跃动的感觉。但是，我的‘心’……” “总会有办法的，我们的时间，还很长……”夜的话音未落，他就似是有所感应一般，看向了某个方向。 而几乎在同时，梦也感觉到了。 “那个是，我的‘心’？”梦似是有些困惑地自语道。 “没错，就是那个，你的‘心’，你的，核心能力。”夜却肯定了她的感觉。 在两人视线的交汇处，却是联邦首都的星港，魔狼的佣兵，正把一个巨大的特殊保管箱搬下飞船。 第六十二章 闲棋 大约半个小时后，门仓运输店面内。 “所以老朴那家伙发现的到底是个什么玩意？”永二一边看着下属递上来的报告，一边问道。 魔狼的一名技术人员答道：“根据他们的描述，和保管箱的监控系统给出的信息，我们觉得，这是一枚灵能水晶，而且是罕见的暗影灵能水晶，但能量辐射读数远高于正常值，所以我们觉得这枚水晶中可能有某种复杂的灵能矩阵存在。” “将灵能矩阵灌入水晶，暮光之眼肯定是没有这个技术的，那这玩意他们是从哪弄来的？嘛，总而言之，先收起来吧，暮光之眼基地的勘查工作进行的怎么样了？” “勘察小组正在红狼小队的保护下进行勘察，初步结果应该很快就能出来了。” “初步结果出来之后，就传给我。”永二对那名技术人员吩咐道，夜差不多该醒了，也该碰个头，确定下一步的行动了，就在他这么想着的时候，永二收到了夜已经醒来的信息。 “你先回驻地吧，这个箱子就先放在这里。”永二对等在一旁的下属道，然后就给夜发了一条信息，让他来一趟门仓运输的店面。 夜没过多久就到了店面，永二算了一下时间，他立刻意识到夜在自己发信息之前就已经往这边来了。 让他稍微有些意外的，却是一起跟着过来的梦，还有两人之间明显不同以往的氛围，永二立刻就明白两人之间发生了什么，他打趣地道：“恭喜啊，两位。” 两人对视一眼，都笑了笑，夜先开口道：“先不说这个了，永二大叔，你这里是不是刚刚送来了什么特殊的东西？” 永二眉毛一挑，他倒是没打算隐瞒，便指了指就放在一旁的保管箱，道：“刚才在卡图斯卫四的暮光之眼据点里，我们委托的佣兵发现了一个奇怪的水晶，发现水晶的佣兵在穿上了最高级的防护服之后，依然受到了精神污染，而我们准备的保管箱规格不够，只能勉强保存，所以我们用一个更大的保管箱，把它装了起来，然后运到了这里。关于这东西怎么处理，我也正想和你商量一下。” 停顿了一下，永二又问道：“话说你们怎么知道的？总不至于是魔狼的成员告诉你们了吧？还是说你们能够感应到它？” 梦看了页一眼，然后才道：“事实上，我和夜都认为，那里面是我的核心能力，我能感觉的到，它在呼唤我。” “可是发现它的佣兵出现了精神污染的症状。”勇儿似是有些不太放心，“我并不是不相信你的话，但是，直接打开保管箱，恐怕会有风险……” “精神污染应该是我的能力向外辐射的高强度的暗面的灵能导致的，我试着让它的活动停下来……”梦说完，就闭上眼睛，然后集中精神于保管箱中的水晶。 很快，保管箱控制面板上的能量辐射指数就降了下来，这下也可以确认了，梦能够直接控制那个水晶。 见状，永二也没有继续坚持：“那就交给你们处理吧，这种东西，联邦政府也不会想要的，毕竟曾经出现过恶性事故啊，不过咱们最好统一一下口径，就说这是一个非常危险的武器，已经被销毁了，魔狼的人那边，我会交代的。” “那就麻烦永二大叔了。”夜赶紧表示感谢，然后对梦问道：“你打算怎么办，梦？现在就吸收吗？” 梦突然愣住了，良久，她好像才回过神来，她似是有些顾虑，又想了一会儿，她提出了一了问题：“永二大叔，夜和我，应该是对等的吧？我的意思是说，我们的力量，战力，应该是相似的吧。” “没错。”诺依的声音突然响起，夜扭头，就看到诺依走了进来，然后找了把椅子坐下，“当初把你制造出来时，花费的材料和夜小子的一样多，所以在发现你是个缺陷品之后，他们才会想要把你回收，然后再做一个出来。” “因为某些原因，我并不完整，现在看来，应该就是因为我缺少核心能力吧，尽管还不清楚造成这种情况的原因。但是我的核心能力，那就应该和夜的类似，是某种非常强大的能力才对，而刚才保管箱上显示的能量读数也能证明这一点。所以这就很奇怪了，暮光之眼就这么放弃了我的能力，明明他们为了获得我体内的夜的能力甚至动用了莱恩。” 剑圣罗兰家族，当代圣剑持有者，最有可能成为当代剑圣的人，莱恩·罗兰，无论从哪个角度考虑，控制他对暮光之眼来说都不会是件容易的事情，但暮光之眼还是冒着让他暴漏的危险实行了对梦的绑架。 那么他们为什么没有对已经在手的梦的能力加以利用呢？有为什么会放在一个没有任何守卫的小据点里？ “可能的解释大概有这么几种。”夜想了想道，“第一点，暮光之眼不知道这个水晶中是梦的能力，但即使如此，他们也应该能够意识到这个水晶不同寻常，应该也会想办法加以利用，并严加保护才对。” “如果他们无法利用这个水晶呢？”永二提出了自己的疑问，但他随即否定了这个想法，“不对，即使无法利用这个水晶，他们也不会这么容易就让这个水晶落到我们手里，考虑到我们有可能能够利用这个水晶的情况，他们也应该把它藏好，或者毁掉才对。” 夜点了点头，然后道：“那么可能性最大的就是最后一点了，暮光之眼是故意把这个水晶送到我们手里的。也就是说，这个水晶，有可能是个陷阱。” “但是陷阱的话，他们难道不应该激烈抵抗一下，增加可信度吗？”永二大叔提出了自己的疑问。 “应该是人手不够。”诺依突然说道，“我们在联邦的影响力要远超在帝国与共和国，再加上四年前联邦政府的一次大规模清洗行动，暮光之眼在联邦境内尽管还有支持者，但能够成为战力的恐怕已经没有几个了，他们可能已经没有人手来进行更逼真的欺骗行动了。” “有道理。”永二赞同道，然后他向夜问道：“那你们怎么打算，不吸收这个能力了吗？” 夜看了梦一眼，然后问道：“梦，你刚才为什么犹豫了？” 梦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吞吞吐吐地道：“我……我看到了……一些很不好的事情……” 夜心中一动，直接问道：“你看到了咱们两个战斗的画面了吗？” 梦愣了一下，她咬了咬嘴唇道：“对，而且是死敌般的生死相搏，画面持续很短暂，但有很多内容，当我们中的一方战败后，另一方，会……会……食魂……”说完，梦的身体止不住的颤抖，夜上前抱住她，梦这才好了些。 “梦看到的那些东西，肯定是有原因的，最大的可能，应该就是她直接吸收能力的话，恐怕会有不好的结果。”诺依开口道。 然后众人就沉默了，良久。 “这个能力的问题尽管让人在意，但更让我感到在意的是另外两个情况。”夜却是转移了话题。 “说清楚点。”诺依顺着夜的话问道。 “第一点，是暮光之眼最近的行动，最初实验的那次事件，怎么想，暮光之眼的目的都只可能是我的能力，而从他们当时的行动，我判断他们是想要尽一切可能获得我的能力，而且，说到底他们居然知道我的能力在梦身上，总觉得很蹊跷，他们是怎么知道的？” “而且我原本以为我在第一学园出现后，暮光之眼肯定会采取行动，但这段时间却是出人意料的平静，而且约翰·杜邦的情况也有些蹊跷，表面上看起来他确实是针对我的，但深入思考，他这么做根本不可能有效果。” “而且几天前的那次四阶巅峰能力者的对战，怎么看都是一个非常好的搅乱联邦政局的机会，只要政局一乱，那么对我下手就会轻松很多，但暮光之眼至今却未采取任何行动，卡图斯卫四上的据点是不是也没有什么防卫？”最后一句，却是向永二大叔提问道。 永二点了点头：“没错，除了几个毫不知情的旷工，就只发现了一个暮光之眼的成员，还是死在发现那颗水晶的密室里，而且那里甚至连破坏痕迹都没有，约翰·杜邦的女友珍妮也好像被随意放着。” “从现有的情况推断，暮光之眼好像根本不在乎这里的事情，这种情况，唯一的解释也就只有一种了……”说到这，夜深深地吸了口气，似是在斟酌语言。 “暮光之眼在联邦的行动，无论是绑架梦，还是控制约翰·杜邦，还有莱恩·罗兰，都只是‘闲棋’，也就是说，他们是抱着能起作用最好，没起作用也没关系，这样的一个无所谓的态度进行的这一系列安排。” “你的意思是？”诺依适时地问道。 夜用郑重的口气道：“暮光之眼正在别处进行着一项更重要的行动，重要到他们完全不在乎联邦内的所有情况。” 诺依和永二忍不住对视一眼，连控制下一任剑圣，还有五大财团之一继承人都只是“闲棋”的话，那么他们现在正在进行的，恐怕也就只有…… “完全控制帝国、共和国这两者之一，亦或者两者全部，还有可能要加上妖精和魔族。”夜长出了一口气道，“这应该就是暮光之眼现阶段的重要任务。” 气氛一下子变得有些凝重，梦这个时候问道：“你刚才说你在意的有两点，那么另一点是什么？” “另一点，其实只是我的猜测而已。”夜苦笑着道：“暮光之眼知道我的能力在梦身上，把存有梦的能力的水晶如此轻易地放弃，再加上现在这种游刃有余般的态度，我总觉得……” 夜深吸了口气，才继续道：“他们说不定有着某种特殊的情报来源，就好像，‘观察者’角度的情报来源。” 第六十三章 交换 话音刚落，夜就意识到刚才那句话有些糟糕，那句话说不定会直接引起观察者的注意，从而导致不好的后果，他的脸色也一下子变得有些难看。 然而诺依似乎看出了夜的想法，她说道：“这个世界仅仅是提到观察者是不会引起注意的，但是如果出现超出这个世界当前临界值的灵能波动，就会被注意到。所以尽管我们能够从外部接入这个世界，也拥有更加先进的技术，但还是需要通过世界内部的世俗力量来达成目的。” 停顿了一下，诺依继续道：“我觉得，你的担心有点过了，尽管现在无法直接操作星辰主机，但我们依然和它连接着，星辰主机也一直监控着这个世界，如果这个世界真的被观察者注意到了，我们肯定会知道的。” 夜盯着诺依的眼睛，郑重地问道：“既然今天提起来了，有件事情我想要确认一下，观察者，到底是怎样的存在？是特定的某个生物？还是某种类似于电脑程序的东西？” “在我们讨论中的，观察者，指的其实就是‘深渊寻觅者’，‘深渊寻觅者’并不是一种特指的生物，而是正常生命体感染深渊之后，机体发生异变所产生的深渊生物中的一种。而‘深渊寻觅者’的特殊性，就在于它对灵能波动，和特定的灵能波形，非常敏感，而且是超乎想象的敏感。” 稍微停顿了一下，诺依继续说道：“在这个世界，即使是四阶巅峰的能力者，在灵能真空，也就是宇宙环境中，对灵能的感知极限距离，大概是五百千米，而且在这个距离上也只是能够简单的感知到那里有灵能波动，仅此而已，波动特征已经无法分别，更不用说波形了，而在灵能富集的地方，也就是行星表面，这个距离恐怕会缩水到百分之一左右。” 然后她深吸了一口气，然后缓缓地吐了出来，似是借此平复自己的心情：“但是，‘深渊寻觅者’的感知范围，却是以光年为单位，根据‘深渊寻觅者’成型的时间，还有其体型，这个距离有很大的差别，但是即使是其中体型最小的，感知范围最小的，也有五百亿光年，也就是说，一只‘深渊寻觅者’足以把整个宇宙纳入其灵能监控范围。事实上，我之前对星辰主机进行维护的时候，引来了‘深渊寻觅者’，而当时已经没有办法带着星辰主机逃跑了，所以我也把意识上传到了主机当中。” 夜叹了口气道：“也就是说，观察者其实就是指‘深渊寻觅者’这一类深渊生物吗？所以说，引起观察者的注意，其实就是会被深渊注意到啊，或者说，会被深渊背后的那个意识注意到。” “深渊，是有意识的吗？”梦忍不住问道，尽管刚才夜和诺依讨论的事情她都不清楚，但她还是立刻理解了夜这句话的意思，“可是，现有的资料不是都表明，深渊是一种类似于自然现象之类的存在吗？” 夜的脸上写着凝重：“但这只是这个世界的研究者，根据在这个世界中与深渊的抗争经过得出的结论啊，再怎么说，‘深渊寻觅者’这种东西，肯定是某个有意识的存在制造出来的工具啊。” “所以说，这场和深渊的战争才看不到胜利的希望啊！”永二大叔叹了口气道，“在我们进行任务的过程中，曾经和拥有跨世界航行能力的世界的联合政府有过交流，这其中的大多数当时都还不相信这一点，不过现在，从种种迹象来看，他们似乎不得不相信了，毕竟曾受了那么多的损失啊。” “这次整个虚空的深渊入侵，不是一开始形式就很不好吗？在这种情况下，他们就算一开始不信，总应该验证一下吧？”夜似是有些不解。 诺依解释道：“事实上，最初的时候，几个科技排名靠前的种族，在和深渊的战斗中取得了数次胜利，这似乎让他们有了一种虚假的自信，甚至有人觉得星的强大不过是徒有虚名而已。而当他们终于意识到情况不对时，深渊大势已成，仅仅是被感染的深渊生物，那些人就对付不了。” “你接下来的打算呢？”诺依转而向夜问道。 “大的方向，当然是提高实力了，各个方面的，细节方面，最重要的应该就是注意一下暮光之眼的动向吧，其他的……”夜想了想说道，“诺依博士，有机会你把你所知道的，关于你们的计划的情况，告诉我吧。毕竟无论是去星的遗迹寻找阻止这个世界滑向虚幻的方法，还是找到之后那个方法的实行，都需要以硬实力为基础。” 永二接着道：“我们接下来，要商量一下下一步的行动，你要参与一下吗？”永二问道，“就算暮光之眼在联邦的行动只是‘闲棋’，我们的计划也得进行下去，而且和杜邦财团的合作，也得好好处理一下，毕竟咱们帮他儿子摆脱暮光之眼的控制，还把约翰的女友救了出来，总得让他给咱们的计划出点力才好。” “不必了，这种事情我不懂，也不想过多参与，具体的事情，就拜托永二大叔了。”夜倒是没打算参与，以他现在的实力和身份，勉强掺合进去只会让人觉得自己不自量力吧。 “你确定？尽管我是门仓运输的挂名老板，但我擅长的仅仅是战斗啊。” “即使您不擅长，你手下肯定有人擅长吧？”夜苦笑道，然后他扭头看向那个巨大的保管箱，“那颗水晶，我们就带走了，我们得找个妥善的方法让梦吸收它。” 诺依和永二自然不会反对，夜当即打开了这个足够把一个成年人装进去的保管箱，掏出里面小一号的一个保管箱，保管箱上红色的指示灯长亮着，这个小号的特殊保管箱的能量隔离功能已经损坏了，现在这就只是一个普通的密码箱了。 好在梦刚才已经把这个水晶的灵能波动压制了下来，夜用心感知，却只能感觉到和一支灵能药剂相当的波动，至少是不会被别人发现了。 回去的路上，夜特意叫了一辆无人自动驾驶的出租飞车，上车后坐在后排的两人却是都沉默了，不同于之前的那种疏离感，而是某种对未来的担忧所引发的焦虑。 梦抱着那个小的保管箱，她把额头放在保管箱上，轻声道：“夜，要不，我不吸收这个能力了吧？” “为什么？” 梦咬了咬嘴唇，道：“夜，你觉得我们的关系仅仅是恋人吗？” “我有些听不懂？” 梦有些无奈地笑了笑，道：“别装傻，你知道我的意思，刚才我看到的那些东西，怎么想都不会只是简单的幻象，尽管我现在战力还未回复，但灵魂已经完整了，器械性损伤恢复的如今，那些景象恐怕应该是我的预感，或者类似前世的记忆之类的东西。总而言之，如果我吸收了这个能力，那么恐怕就会有不好的事情发生……”说到最后，梦扭头，看着夜，眼睛里却闪烁着泪光。 “你说的没错，梦。”夜心中一痛，但他还是柔声道，“咱们两个的关系可能不止恋人这么简单，但是，无论如何，我都认为，咱们两个之间恋人的关系才是最重要的关系，不是吗？” “嗯，是这样没错，但是……” “听着，梦。我知道你很担心，事实上我也一样，我一直在想当初为什么我要剥除自己的能力，把它给你，而且，我看到了你的记忆，实验室被攻击时，你眼中的我，有的只是绝望而已，我一直在想，是什么情况让当时的我，一个完整的，拥有传承记忆和强大战力的星之眷属绝望的事情，我一直想不通原因。” 深吸了一口气，夜继续道：“但是刚才，我理解了，在得知你看到的那种幻象的时候，我理解了。” “理解了，那个让你绝望的理由？” “啊，是的，我理解了。”夜苦笑着道，“梦，你的灵能是暗面的吧？” 梦点了点头，道：“嗯，能力的所属，好像是暗影权能。” “但我的灵能，尽管极性不高，但也是光面的，准确的说，是中立偏向光面的。” “你的意识是？”梦似是理解了夜的意思，她的情绪似是突然崩溃了，捂住脸痛哭起来，“咱们两个，是天生死敌？” 能力者能力的所属，除了会影响能力者的性格以外，最大的影响，就是会和对立所属的能力者敌对，而且是非常强烈的，强烈到萍水相逢也会看对方不顺眼的程度。 而夜和梦尽管现在还没有确切的证据，而且现有的理论也不支持，但夜觉得两人都是各自能力的极端，只是因为某些原因而无法被仪器准确的测量而已，也有可能是因为两人的状态都不完整。 而从梦刚才的预感来看，如果两人的状态都保持完整的话，那么两人恐怕就直接会被自己能力中的强烈敌意所支配，欲杀对方而后快吧。 夜上前，拨开梦的手，擦掉了她脸上的泪痕道：“傻丫头，咱们现在不是相处得好好的吗？即使真的是那种情况，肯定也不是完全束手无策的。” 梦当然不笨，刚才只是情绪有些激动而已，夜这一提醒，她立刻注意到了，再考虑到两人现在的状态，“因为我们现在都不完整，所以不会被敌意所支配？” “没错。” “那我们，不是应该保持现在的状态吗？” “不，梦，我需要你拥有和我对等的实力。”夜郑重地道，然后他犹豫了一下，才又说道：“这么说恐怕很丢脸，但是，我觉得，有必要告诉你我的想法。” “梦，其实我也是一个很脆弱的人，尽管有时候表现的强势，但是，我希望你能够支持我，当然我并不在乎以何种方式，但是，首先我觉得，你应该和我拥有对等的实力，然后我们才能够以对等的身份交往。” “更重要的是，今后我们要走的路，必须以强大的实力为支撑，所以我非常需要你的力量，我需要你的能力。” 说完，夜自己都觉得有些不好意思，然而他并没有等到梦的回应，他感觉有些奇怪，抬头却看到梦若有所思的表情。 “夜，你说……”似是注意到夜的目光，梦对他说道：“既然你能把你的能力给我使用，那么我能不能把我的能力给你用？” 顿了一下，她继续道：“就是说，把咱们俩的能力，做一个交换。” 第六十四章 生气 夜一时间却是不知道该如何应对，他刚才那一段自己都感觉不好意思的告白，好像并没有被梦听到，此刻心中充裕的，是那种让人脸红的告白没有被注意到的稍微放心的感觉，还是自己的告白被无视的失落感，亦或者两者皆有。 看到夜表情变幻不定，梦掩口一笑，道：“好了，别闹别扭了，你刚才说的，我听着呢。” 然后梦清了清嗓子，学着夜刚才的语气道：“我希望你能够支持我……我非常需要你的力量……我非常需要你的能力……”说完她却是又忍不住笑了起来。 夜咬着下嘴唇，看着眼前笑得前仰后合的梦，只觉得脸上似是有一团火在烧。算了，他暗自叹了一口气，本来他想通过刚才那番告白驱散有些沉重的氛围，现在目标倒也算达成了。 夜忍不住又看了梦一眼，尽管方式和他预想的有些不一样，梦注意到夜无奈地眼神后，好不容易忍住的笑却是又露了出来，而且这一次她的身体也随着笑声颤抖得更厉害了。 夜本就比梦高了半个头，再加上梦现在弯着腰，梦的这个动作却是让夜看到了她胸前的曲线。 夜突然间感觉喉咙有些干，他清了清嗓子，才用很很不好意思的声音问道：“有那么好笑吗？” “没有……我只是……哈哈……”梦的回答依旧断断续续的，她做了好几次深呼吸，才算平静下来，“夜，我没有取笑你的意思，我只是……哈哈……觉得，一直以来在我面前都是成熟可靠的夜居然会用这种表情说出这样的话，有点……有点……哈哈……惊讶……然后就忍不住笑了……” 夜露出了一副“你开心就好”的表情。 “那么，你刚才说的那些话，我也要做出回应才对……”梦的声音透着郑重，她深吸了口气，把那个保管箱放到旁边，转身正对着夜，继续道：“夜，我愿意支持着你，为你贡献我的力量，为你贡献我的能力。” 夜心中只有惊喜，话到嘴边，似有千言万语，却不知如何诉说。 “但是呢……”梦却突然话锋一转，“我们现在，毕竟还没有正式确立关系，所以……” 夜立刻明白了梦的意思，尽管之前两人的交往中都很明确对方的心意，而今天早些时候梦也表示愿意接受夜的心意，刚才那番话夜又再次表达了自己的感情，但是夜并未进行过正式的表白，尽管他认为之前这些已经足够，但既然梦希望自己有一次正式的表白，那自己当然不会拒绝她的意思。 夜清了清嗓子，郑重地道：“梦小姐……” 梦摇了摇头，道：“我并不是完整的梦，叫我夜梦。” 夜愣了一下，那么我也不自称是夜了吧，他暗自想道，然后重新开始道：“夜梦，你愿意与我，七夜，相互扶持，共同战斗，生死与共，直至灵魂的尽头，你愿意和我交往，并与我建立伴侣的契约吗？” 梦，应该说夜梦直直地看着七夜的眼睛，她眼波流转，其中似有千言万语，却化作一句话：“我，夜梦愿意与你，七夜，相互扶持，共同战斗，生死与共，直至灵魂的尽头，我愿意与你交往，并与你建立伴侣的契约。” 这是最神圣而郑重的告白仪式，随着两人的郑重的话语落下，某种比灵能链接更加深层，更加紧密的链接，将两人联系在了一起，伴侣的契约，同生共死的契约，于此建立。 然后梦咬着嘴唇，假意埋怨道：“你好狡猾，我明明只想让你做个正式告白的，你却直接来了个伴侣誓约。” “你不喜欢吗？”夜，不，已经更名为七夜的少年反问道。 “当不是，我很高兴，可以成为你的女人，但是……”梦赶忙答道，但说到后面她的声音却有些黯然，“……我现在并没有与你对等的实力，所以现在也只有……” 夜梦突然抱住夜，深深地吻向了他的唇，七夜似是有些惊讶，但他还是立刻反应了过来。 良久，唇分，两人的呼吸都变得有些混乱，而各自的唇上也有着明显的水珠。 “所以……现在……也只是……只是……接……接吻的程度了……”不知是因为害羞还是因为刚才的那个吻，夜梦的话有些断断续续的，然后她又以几乎微不可闻的声音道：“其他的，至少要等我的力量恢复，可以吗？” “当然没问题，到时候，你就会成为真正意义上的，我的女人。”七夜立刻答应道，“而且，那个时候……” “你也要成为我的男人。”夜梦抢着说道，然后她转身，把背放进夜的胸膛，柔声道：“夜，你说，咱们的感情是不是很奇怪，说不定咱们两个之间的感情只是被人为加入的呢？” “你觉得那重要吗？”夜搂住梦的肩膀，在她耳边轻声道。 “不管这份感情来自哪里，对现在的我而言，我喜欢你，你也喜欢我，我觉得这就够了。你呢，夜？”夜梦扭了扭头，看着七夜的侧脸问道。 感受着怀中少女的体温与柔软，七夜觉得心中有种从未有过的踏实与满足感，他当即答道：“即使这份感情，是人为的，也没有关系，正如你所说，我喜欢你，你喜欢我，这就够了。” 夜梦没有回应，但七夜却能够清晰地感觉到她喜悦的心情，因为两人已经有了比灵能链接更加亲密的联系了。 “夜，我听说啊，男人和女人都是不完整的，所以才会寻找自己的另一半，所以才会有爱情。那你说，我们会不会本身就是完整的，所以当我们都不再完整的时候，才能够在一起呢？” “谁知道呢，现在你不是完整的梦，我也不知完整的夜，那么咱们俩的名字确实需要改一下了。”说到最后，夜确实有些感慨，他怎么也想不到和梦，不应该叫夜梦了之间的关系会因为这次决斗而转变，也许从这个角度讲，自己应该谢谢约翰·杜邦？ “可我还是习惯叫你夜。”夜梦轻轻地道，软软的语气让七夜有种她在撒娇的错觉，七夜直接回应道：“我也习惯叫你梦啊，就这些当作亲近的人之间的爱称吧。” “嗯。”之后，两人一路无话，只是享受着和彼此腻在一起的悠闲时光，他们很清楚，要不了多久，就会有一场风暴降临。 然而在两人的誓约建立的时候，某种触及世界深层的，更加基本，却又更加隐晦的影响传递了开来，而造成的常人无法感知的波动也被某些恐怖的存在感知到了。 在某个被刻意隐藏起来，星都从未踏足过的宇宙，在宇宙的中心，是一个漂浮在宇宙中的巨大的王座，然而没有人知道这个王座究竟有多大，因为没有人能够在看到这个王座之后还保持清醒。 并不是因为这个王座背后的意义，不是因为它是某个喜怒无常的爆虐存在的王座，而由此产生的恐惧，而是看到这个王座这件事本身，就会让人的精神崩溃，即使是六阶以上的能力者，也不可能在这个王座前保持清醒，他们能做的，只是在惊恐中逃离，然后在恐怖中渡过悲惨的余生。 这并不是某个人的臆想，而是实际存在的历史，尽管这一部分历史已经没有人记得了，除了坐在王座上的那一位，但没有人记得却是事实，因为坐在王座上的，并不是人类。 尽管他有着近乎完美的人型身体，无论是堪称妖异的面容，还是完美的身体，都是所有雌性人型生物的梦中情人，但他实际上，却是某种凡人无法理解的存在。 这个存在以手支额，似是在小憩，尽管他保持这个动作已经有数千年，但这对他而言，确实只能称得上小憩而已。 但七夜和夜梦的誓约所引起的波动，却还是被他捕捉到了，他睁开了双眼，似是错觉般，在他视线落到的方向，有几颗明亮的恒星，熄灭了。 他打了个哈且，却给人一种宇宙正随着他的动作而变化的感觉。“终于要开始了吗？但愿这次的‘构筑者’，能让我久违的看到一场好戏吧。”说完他便再次闭上了眼睛，回到了刚才的姿势。 似乎刚才的一切都只是幻影，唯一的不同，他面对的方向的星空，稍微稀疏了一点，仅此而已。 而在另一个地方，两人誓约引起的波动，却搅乱了这里数万年来的平静。 “你们感觉到了吗？” “是的，这种感觉，果然……” “……是那个吧。” “没错，几万年了，‘因果之门’，再次出现了。” 此话一出，原本还算平静的交流瞬间沸腾了起来，各种各样的信息和情绪如暴风雪中的雪花一般胡乱飞舞着，直到一个一直未发声的，威严的声音响起。 “我们早就知道‘因果之门’会再次出现了，不是吗？” 纷乱的信息和情绪平息了下来，所有存在都在等待着至尊的下一句话。 “我们只需要在‘因果之门’成熟以前，毁掉它，就足够了，那么现在，‘高阶观察者’是否已经发现了它的所在？” 沉默，良久。 其他所有的存在以极小的信息进行着交流，最后，某个存在，被推举了出来。 “至尊，我们无法定位‘因果之门’的所在。” 下一瞬间，降临的，是风暴，情绪的风暴，震惊、愤怒、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的，恐惧。 那是比刚才那纷乱的信息与情绪互动要狂暴数百倍的情绪的风暴，被推举上前的存在首当其冲，他只能苦苦支撑，祈求自己能坚持到至尊的情绪平复下来。 而其他存在，也只能做到勉强自保。 当被推举上前的存在觉得自己要坚持不住的时候，风暴终于平息了。 “如果观察找不到的话，那就亲自去找。”至尊的声音中只有平静，丝毫没有刚才那风暴中任何情绪的影子，“找到‘因果之门’，然后毁掉它。” “至尊，下界正值‘毁灭潮汐’，此时我等降临，恐怕会……” “为了维持因果线的正常流动，些许牺牲，是必要的，不必顾忌，只要能够毁掉‘因果之门’，那么所有的牺牲，都是值得的。” “谨遵至尊之令！”所有存在，齐声道。 七夜和夜梦的誓约引起的波澜远非如此，还有难以计数的小型组织或者个人察觉到了这次变化，这其中有希望寻求帮助的，自然也有谋取私利的，种种想法，不一而足。 但现在两人却并不清楚这件事，只是享受着和对方腻在一起的悠闲时光，为了让这段时间尽可能的长，七夜甚至把飞车的速度降到了能够在水面上维持飞行的最低程度，但他的想法很快落空了。 因为他接到了迈克尔的信息：“你到哪了？”然后他才想起来今晚他们好像给自己准备了庆功宴。 然后他立刻感觉到怀中的少女有些不高兴，然后七夜立刻就意识到了原因。 而这个时候，夜梦狡黠地一笑道：“不愧是我的男人，这么快就想明白了。” 七夜忍不住翻了个白眼，道：“这要猜不出来才奇怪呢好吧。” 在夜完成觉醒仪式的时候，他接受到了一部分的传承记忆，其中却是关于核心能力的说明，不同于现在关于核心能力是区别能力者和灵能战士的根本。 核心能力，实际上就是灵魂的核心，即使是普通人也是有的，但是普通人的核心只能支撑灵魂的简单活动，稍微强大一点的能够使用稍强一些的灵能，这些就是灵能战士。 而强大到能够在使用灵能的同时，对身体的机能进行某种特异性强化，或者能够以常人无法使用的方式利用灵能的，就是能力者，其中前者就是战职者，而后者则是施法者，也有叫做法职者的，但因为某些原因，事实上这些名词根本没有统一，各国甚至有些大家族都有不同的名称。 所以说核心能力被剥除基本就只有死路一条了，而七夜本身就是异常的存在，而且七夜现在想想，总觉得是夜梦当时的那句话起了效果，让七夜有了活下去的愿望，所以自己才能幸存下来，不过这中间应该有别的变化，但夜现在却是没有办法了解了。 也是因为这个原因，夜才会用“你已经得到了我的心。”这种说法，这并不是比喻，而是实际情况，而这也就导致了夜梦能够通过她体内七夜的灵魂核心感觉到七夜的状态，而在两人缔结伴侣契约之后，这种联系就被强化到了，七夜的任何想法还有他听到看到的东西，只要夜梦想，她就能看到，而更重要的则是，如果夜梦想要自己死的话，那就太简单了。 七夜的思绪飘得似乎有些远，但却被脸上传来的一阵疼痛打断了，然后他就意识到了是夜梦在掐自己的脸，“你干哈？”七夜问道，声音有些变形。 夜梦没有说话，她咬了咬嘴唇，只是掐得更用力了，然后看着七夜一脸无辜的表情，重重地哼了一声，不再理她。 尽管七夜有些不明所以，但他还是意识到夜梦生气了。 第六十五章 坐标 七夜感觉有些无奈，倒也没有到生气的程度，尽管在他看来夜梦这气生的有些莫名奇妙，但说到底自己的女人对自己发脾气，即使有些莫名其妙，自己也得受着，谁让自己是男人啊。 想到这七夜的思绪又有些发散了，他想到炎黄传承虽然已经两性平权很久了，但在恋人之间的关系中，某些方面却还是延续了地球时代的风格。 其中最明显的就是男方一般会承担更多的东西，尽管现在即使是普通人两性的身体素质方面已经没有特别大的差异，但男性依然会承担更多的体力劳动。 七夜摇了摇头，收回自己的思绪，现在既然夜梦有些不高兴，那庆功宴两人就不去了吧，说到底也只是侥幸赢了一场决斗而已，并不是什么真正值得庆贺的大事。 嘛，这么做倒是有些对不起迈克尔他们的好意了，不过再怎么说，还是自己的女人更重要一点，至少目前这件事情中七夜是这么认为的，但就在他准备给迈克尔回信息的时候，夜梦却突然开口了。 “去啊，为什么不去，之后的行动我们需要各方面的协力者，所以这场庆功宴必须去，而且……”夜梦直接更改了飞车的目的地，然后才接着道：“你得把我正式介绍给他们啊。” “好吧，那咱么就去吧。”七夜只得听从。 因为并不是什么特别大的成就，所以这名为庆功宴实为一次普通的聚餐的饭局，其实也只是邀请了相熟的人而已，除了住在白月寮的一行人，也就罗素、莉兹、莉亚还有诺依和永二大叔了，除此之外杜邦财团的董事长秘书长，还有联邦军方的一个年轻的军官而已。 事实上在七夜和杜邦决斗的前一天，方舟集团，杜邦财团，还有联邦的军方，再加上罗素似乎代表了自由守护者，这几个组织联合在一起进行了七夜之前提出的那个针对暮光之眼的计划。 七夜也算是参与了，但他也只是旁听而已，具体的计划他是不可能插手的，也许将来他会有资格和能力决定相关的事务，但现在他还不够成熟，而让他旁听说到底也是表明方舟的态度而已。 杜邦财团之所以会参与进来，似乎是因为老杜邦发现了自己儿子的异常，所以向罗素寻求帮助，之后在罗素的介绍下，杜邦财团和方舟集团达成协议，方舟出力帮忙解救他的儿子，而杜邦财团则要在之后全力支持方舟的计划。 联邦军方会参与进来，据说是因为军方的大多数高阶能力者对自由守护者有着狂热的崇拜，而罗素似乎和自由守护者有关系，所以才会让军方参与进来，七夜当时得知这件事情的时候总觉得哪里不对，但他却怎么也没想明白这其中的蹊跷到底在哪里，不过因为有诺依和永二大叔把关，七夜倒也不担心这两个势力会图谋不轨。 不同于私密性较强的第一学园，中华楼可是很多媒体的日常焦点所在，甚至于有些小网站的编辑就依靠这些进出中华楼的人物的花边新闻吃饭的。 在这种情况下，老杜邦，还有那天到白月寮的联邦军方最高领导人，当代大元帅奥利弗·克伦威尔就不适合亲自到场了，所以两人也只是派出了自己的亲信以表诚意，说到底那两位恐怕都看出了或者是从罗素那里听说了之后七夜会成为方舟的主导者的事情，所以来套个交清，七夜觉得也有这种可能。 整个饭局进行得倒也顺畅，七夜和那名年轻的军官聊了一下战斗的心得，而老杜邦的那位年轻的女性秘书长则和夜梦聊得起劲，而且他还注意到两人会时不时的偷瞄自己一眼，这倒是让七夜对她们聊的内容有些好奇。 值得一提的是，饭局进行到一半的时候，罗素拿出自己的个人终端，却是打开了晚间新闻的频道，而频道中正播放的，正式七夜之前提出的那个声明，而作出声明的，七夜一听声音，就知道是朱蒂，而此时她被安上了一个联邦守护者新闻发言人的头衔。 声明的内容和七夜之前提出的差不多，但七夜却注意到，朱蒂在某些细节方面用的是模糊性的发言，她用的大多数是“极有可能”之类的字眼，但无论是她提到的其他情况，还是她认真的表情，都给人一种事实就是如此的感觉。 至此，七夜之前提出的计划中最重要的部分，却是完成了，而之后按照朱蒂的计划，一些比较权威的媒体会对这个声明进行一系列的讨论，而实际作用，当然是为了增加这个声明的可信程度。 总的来说这场饭局还算是轻松愉快的，至少七夜是这么觉得的，参加的都是自己人，或者将来会变成自己人，而且迈克尔这一次总算是订到了单独的房间，所以众人聊起来也比较放松。 考虑到众人第二天都还有学业和工作，饭局并未进行到太晚，所以七夜一行人回道白月寮时，也只是刚刚接近众人平时的就寝时间而已，七夜洗完澡正准备睡觉的时候，夜梦却来到了他的房间。 七夜下意识的咽了下口水，他忍不住往奇怪的方面想了一下，夜梦的俏脸立刻染上了一丝红晕，她走上前一把揪住七夜的耳朵，狠狠拧了起来。 “疼！疼！老婆，我错了！”七夜当然不敢用灵能抵抗，即使他想用灵能抵抗夜梦现在也可以瓦解他的抵抗。 “我还不是你老婆呢！”夜梦总算松开了七夜的耳朵，她走到里边，坐到床上，然后就抱怨道：“你就不能正经点，咱俩可都还没成年呢，如果被人发现了，肯定会有不好的传言。” 人类的公认成年的年龄是16岁，当然这指的是肉体年龄，在联邦的法律中，满16岁才算有完全行为能力的成年人，也只有满16岁才能登记结婚，而且还有某些高度的酒精饮料必须满16岁才能饮用，所以这两次在中华楼的饭局，众人喝的都是低度酒，而米娅和莉兹连低度酒都不能喝，她们俩喝的都是果汁。 而在某些比较保守的能力者眼中，未成年人就有那种行为是会被认为轻浮并且不稳重的，而事实上因为能力者的寿命悠长，所以抱有这种观念的能力者数量其实不少，而且都是各个势力的中坚力量。所以如果被这一类人得知两人还未成年就有那种行为，对七夜的声誉肯定会有不好的影响。 “说的是啊，但是一想到还需要两年……”七夜的声音中透着难以掩饰的失落。 看到七夜毫不掩饰的失落，夜梦忍不住开口道：“其实，咱们俩的话倒也不需要那么久啦……”不知为何她脸上还未消退的红晕似乎更加明显了一些，“毕竟法律中只规定了肉体年龄，更何况，即使是那些比较保守的能力者，也不会对真心相爱的恋人有太多非议的……” “是吗？我倒是不太清楚这些啊，话说为什么梦你知道的这么清楚啊？”七夜挠了挠头，忍不住问道。 “我……” “我？” “我也……” “我也？” 夜梦的话突然变得断断续续地，她脸上的红晕已经明显到七夜似乎能感觉到热量的程度，然后她似乎认命一般喊道：“即使是身为女孩子的我也会幻想和自己的爱人做那种事情啦！” 七夜愣住了，夜梦也愣住了。 七夜首先反应过来，然后他就看着夜梦傻笑，看到七夜的表情，夜梦突然感觉气不打一处来，她抓起手边的枕头就往七夜身上砸，一边砸还一边喊道：“让你笑！我让你笑！” 七夜只是那手臂挡住头，他其实挺享受这种感觉，而几乎在他产生这个想法的一瞬间，夜梦就不砸了，她哼了一声，然后就把枕头扔了，抱着手臂转身，不再理七夜。 “那个！”七夜小心翼翼地道，“闹也闹够了，咱们谈正事吧？你来找我总不是为了玩闹的吧？” “啊，对啊，差点忘了，都怪你！”夜梦转过身，埋怨道，“让我差点把正事忘了。” “好好好，都是我的错，那么你来找我是想商量什么？” “我觉得我们的尽快把我的能力移植给你，我有种不太好的预感，关于莉莉丝的事情。” 今天饭局的时候，米娅吵着要七夜抱着她吃饭，而就是那个时候，七夜注意到了她脖子上的咬痕，而这一次，莉莉丝似乎咬出血了，当时七夜回想了一遍他之前在入学测试时的短暂穿越经历，还有拜托艾迪搜集的关于血族的信息，所以夜梦也直接了解了整个前因后果。 “确实，我也有些担心。”七夜叹了口气道，“我总觉的莉莉丝的情况有些特殊，所以不排除那些把莉莉丝制造出来的人有某种能够追踪她的所在的方法。” 而现有的能够快速并稳定的提高实力的方法，也就夜梦的能力这么一个了。 顿了一下七夜又问道：“你有什么头绪了吗？关于你的能力的？” 能力的移植是一个非常复杂的过程，稍有不慎就是灵魂湮灭的真死，而更重要的是，不同的能力移植过程完全不一样，而夜梦的能力正常来说应该怎么移植她自己最有发言权，但她似乎出生时就因为某种原因没有核心能力，以至于她自己都不清楚自己的能力是什么，应该怎么做。 “这也是我头疼的地方，我到现在……”夜梦叹了口气道，但她话没说完，就停住了。 “怎么了？”七夜忍不住问道。 “别说话！”夜梦说道，“帮我记一下这个……”然后她就说出了一长串包括字母在内的数字。 七夜立刻照做，而记完之后，他立刻就认出了这串数字的意义，这是一个坐标，一个星系的坐标，一个给星际飞船用的星系的航行坐标。 七夜直接在网上查了一下，发现这个坐标就是联邦首都出发的星际飞船所用的坐标。 事实上在星际航行中，目的地的坐标会根据出发地的不同而有所变化，毕竟在宇宙中根本不可能以某个点为原点建立绝对的坐标系。 即使有那样的点，使用绝对坐标系也会极大的提高舰载主机的运算负担，而且会产生更大的误差，至少以人类现有的科技还做不到无视这种程度的负担和误差。 所以当目的地与出发地之间的距离超过一定程度的时候，就需要目的地的信标提供信号，计算新的坐标才能做到直达，否则就只能从离得比较近的星系一次一次地跳过去了，而某些周围星系离得都比较远的孤立星系，却是首先依靠无人飞船建立信标然后进行引导的。 七夜查了一下这个坐标，然后发现联邦政府的公开星图上并未在那里标注有星系。 然后他抬头，就看到夜梦有些失望的表情，他想了想，道：“先让方舟拍无人侦察飞船过去看看，建个信标，然后咱们在过去，事不宜迟，我现在就联系诺依，让他们安排一下。” “也只能这样了。”夜梦轻轻叹了口气道。 “如果诺依她们现在就安排的话……”看到夜梦有些失落的样子，七夜忍不住说道，“最迟到明天下午，咱们就能赶过去了，别担心了，好吗？” “嗯，好！”夜梦轻轻笑了笑，然后她起身道：“那我就回房了，你也早点睡吧，晚安！” “晚安！”七夜回应道，却是有些失落。 夜梦立刻就感觉到了，她有些无奈地一笑，然后弯腰，在七夜的唇上轻轻啄了一下，“今晚就这样了，再过的话，我怕我会忍不住。” 七夜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夜梦浅浅一笑，就转身离开了房间。 躺到床上，关上灯，七夜的思绪却又飘了起来，那里会有什么呢，他忍不住想，也许是一个没有被发现的星的遗迹？嘛，最迟明天就知道了，现在就先睡觉吧。 然而闭上眼睛，眼前却是夜梦或喜或嗔的俏脸，而七夜总觉得，自己的身上还残留着少女柔软的触感，他下意识的笑了出来，而就在这时他听到了一个冰冷的女声的微笑。 不知为何，七夜觉得自己出了一身的冷汗，他赶忙坐起，打开灯，然后仔细倾听，好一会，却没有再听到那个声音。 错觉吗？他想到，算了，睡吧。 而不知为何，七夜的这段经历，却是并没有传递到夜梦那里。 第六十六章 代课 第二天七夜醒来时，脑子里想的，却是那个奇怪的笑声，他总觉得那个笑声没那么简单，也因此他显得心事重重，和夜梦缔结伴侣契约的喜悦感也淡了下来。 这种情况一直持续到上课的提示音响起，原本安静的教室，却是一下子响起了细小的讨论声，直到这时，七夜才注意到，老师没来。这是一堂名为《灵能阵列基础》课程，授课老师，七夜记得就是那个在自己的入学测试中故意刁难自己的那位。 作为一项基础课程《灵能阵列基础》却是所有学员都可以选择，并有资格来听去的，尽管七夜听张妍欣说这位教授似乎对普通人家出身的能力者没有好感，但再怎么说他也不至于因此不来上课吧。 不知为何，七夜突然有种不太妙的感觉，又过了一会儿，上课提示音结束已经五分钟了，学员的讨论声已经大了起来，然后七夜接到了一条来自于夜梦的信息。 “原来的那个教授似乎和暮光之眼有关系，所以停职接受调查了，学园长说让你先代几节课，诺依昨天跟我说了，昨天晚上我本来想跟你说的，结果忘了。” 七夜的表情一下子变得非常精彩，而且难以形容，他扭头看向就坐在自己身边的夜梦，却只看到一个后脑勺，和有些发红的脖子。 少女，你真的不是故意的吗？ 然后七夜立刻感觉到了夜梦的想法，她确实打算昨天晚上告诉自己的，结果那么一闹腾，就给忘了。 “还不都是因为你，所以我才忘了的。”七夜马上就收到了这条信息。 所以说这一切都是自己的错吗？七夜叹了口气，再怎么说，自己也只能硬着头皮上了，好在自己灵能阵列的基础知识还算扎实，只是没有准备，待会该说什么，还是没有头绪啊。 直接查一下吧，能不用终端直接上网真是方便，结果很快就出来了，第一堂课一般都是对本课程的介绍还有一些简单的基础知识，并不需要讲太复杂的东西。 七夜终于放下心来，他从座位上站起，走向讲台。 而当他站到讲台上时，所有学员都停止了讨论，把目光集中在了他身上，整个教室大约五百名的学员，包括了新生中所有能力者在内，同时看着七夜却是有种比被普通人注目更加强烈的压迫感。 七夜清了清嗓子，然后用不大但是足以让所有人都能听到的声音说道：“原本负责这门课程的，嗯，山本教授因为某些原因，目前无法上课，所以至少在他能够来讲课之前，这门课程由我代课。” 此话一出，学员却是一下子炸了锅，好在作为能力者的矜持，他们也只是讨论了不到一分钟就安静下来，然后就没人说话，似是在等着七夜的解释。 “很抱歉，因为某些原因，我刚刚才得知学园的这个安排，但是相关的通知，大家应该能够从校园网上看到。” “我们看到了，但是请问，为什么学园会让你，一个和我们一届的新生，成为这门课程的代课教师？”有人大声问道。 “很简单，因为，就在前几天，我在灵能阵列技师协会，获得了‘荣誉大师’的头衔。” 灵能阵列荣誉大师，只授予被认定肯定能够成为大师的阵列技师，所以不同于大多数都已年过半百的大师，荣誉大师一般都是年轻人，所以当七夜如此宣称的时候，倒并没有人脱口而出说他在撒谎。 “你可以证明吗？” “当然。”七夜抬起右手，将灵能以某种特殊的轨迹在空气中引导流动，只是片刻，一个繁复地散发着淡淡辉光的图案在他的手中成型，那是只有各行业的荣誉大师及大师才能拥有的证明身份的特殊徽记。 七夜的声音平淡而自然：“大家可以查询一下阵列技师协会网站上的公开信息，和这枚徽记比对一下。” 七夜这一手却是把那些原本有些不服的大家族出身的能力者镇住了，这小子竟然直接通过灵能构建出了自己的徽章，如此繁复的徽章，纯以灵能在空气中构建，有多么困难，他们都非常清楚。 即使是那些成名已久的阵列大师，尽管也能做到纯以灵能构筑徽章，但却没有人会做，因为这么做不仅耗费心神，而且没有任何意义，纯粹只是夸耀自己的技巧而已，说起来也就对这个刚刚成为荣誉大师而又名声不显的少年而言，这么做才有一定的用处。 而且看他游刃有余的姿态，好像这对他来说并不困难，这种程度的灵能控制能力，已经超过了一部分已经是四阶能力者的灵能阵列大师了，难怪14岁就成为了荣誉大师。 “现在，同学们还有疑问吗？”七夜微笑着问道，自是无人应答，然后他继续道：“那么事不宜迟，让我们开始今天的课程吧。” 然后七夜轻轻一挥手，就把徽章散去，接着他就开始了课程的内容。 “灵能阵列，作为一种自动或者半自动式的灵能使用手段，对能力者而言，是战斗力的非常重要的补充。而随着相关技术的发展，灵能阵列在非战斗领域的应用，也有了相当程度的进步。所以任何人，都应该对灵能阵列有一定的了解。” 接着七夜停顿了一下，继续道：“但是不同的人群，对灵能阵列的了解肯定有不同的侧重，例如对灵能阵列技师而言，他必须清楚有关灵能阵列的一切，无论是绘制过程，还是如何保养、修复，等等，各个方面。” “但是，大家也很清楚，灵能阵列技师特别是优秀的阵列技师的培养，其难度甚至与超过了能力者的培养，那么对那些大多数无法成为阵列技师的能力者而言，对于灵能阵列急需学习的，也就阵列在于战斗方面的应用了，当然还应该包括一些其他方面的细节，但这些全都是围绕着‘战斗’这一主题展开的。” “具体而言，例如自己一般战斗状态下能够同时启用多少灵能阵列，而这些灵能阵列能给自己带来多大的战力提升，只有明白了这些，才能考虑这种战力提升能够取得什么样的成果，由此才能尽可能提高在战斗中获胜的可能，当然，这只是最基础的部分。” 七夜停顿了一下，让学员准确的说是那些普通人家庭出身，对这些并不了解的学员能够有时间消化这些内容。 “而更高级的则包括对敌人的阵列的类型，能够使用的时间，还有战力提升的判断，还有自己在爆发状态下会对灵能阵列造成多大的负担，而自己的灵能阵列能否承担这种程度的负担。更复杂的还有如何有效地破坏敌方的功能性阵列之类的内容，这些我们都会在今后的课程中讲到……” “老师！”突然有学员喊道。 “有什么疑问吗？这位同学？”七夜微笑着问道。 “你讲的好像和学园要求的不一样啊？” “诶？”七夜愣了一下，然后就出了一身冷汗，灵能阵列技师的培养比能力者的培养更加困难，所以第一学园不会浪费能力者的时间，而这门课程应该是将灵能阵列的实际应用，七夜在看到这门课的名字的时候就是这么想的，难道自己想错了？ 七夜赶紧在校网上查了一下这门课程的具体信息，然后他就发现这门课就是培养灵能阵列技师的基础课程，是自己想当然了，七夜脸上的笑容一下子变得十分勉强。 “啊哈哈，那个……这个……”七夜的支支吾吾的道，又玩脱了，因为能够随时从网上查到，所以有些人反而会对某些事情想当然，七夜没想到自己居然也犯了这种错误。 “话说这门课的内容不是成为灵能阵列技师的基础知识吗？老师，你刚才讲的算是什么？”却是有人出声问道，对方已经叫了自己老师，自己也不能用对方不尊重自己代课老师的身份来压对方，有些棘手啊。 看到七夜没有回应，也有其他学员附和道：“就是说嘛，灵能阵列在战斗中的运用对我们而言还太远啊，毕竟我们还没有足以在战场上存活的能力啊，更不用说成为可以依靠的战力了，老师你说的那些对我们没什么用啊。” “说得没错，而且我们需不需要上战场还不一定呢。” 七夜的额头开始见汗了，不妙啊，这个样子，然而说到底还是自己的错，这里只好承认错误了，然而就在这时。 “拜托，你们能不能不要这么天真了。”一个带着讽刺的少女的声音突然响起，七夜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却是一个不认识的有着鲜艳的纯正红色头发的少女，她的头发却是典型的双马尾，脸上的神色也带着毫不掩饰的鄙夷，“星之眷属已经出现了啊，学园长已经这么说了，星之眷属的出现预示着这个世界即将出现人类无法抵御的灾难，而大多数情况下，这个灾难就是‘深渊之潮’，居然还有人说不一定需要上战场？我都快要笑出声了。” “对啊对啊，这种情况下，作为能力者将来肯定是要上战场的，早点了解一下这些知识肯定大有用处啊。”尽管有些意外这名红发少女的发言，坐在她周围的似乎是她的伙伴的学员还是立刻附和道。 紧接着就有另一名红发少女的伙伴发言道：“说的没错，而且灵能阵列基础的东西学校的图书馆就能找到，真要想学的话还可以去阵列技师协会免费上课，而这种能在战场上保命的东西可不是那么容易学到的。” 七夜这时候注意到，之前发言的学员都看着一名戴着眼镜的学员，不知是否因为感觉到了七夜的注视，他开口道：“请继续课程吧，老师，我很想知道，是什么原因，让您认为我们需要掌握这些，以提高在战场上的生存率。” 七夜微微挑了挑眉毛，似是觉得有些意外，不过这些本就是他接下来准备要讲的，所以他清了清嗓子，就继续道：“请大家看一下这幅统计图。” 七夜在用作黑板的显示屏上放出了一幅统计图，却是战场上的能力者牺牲原因的统计图。 “大家应该有看过这个统计图，能力者牺牲的首要原因，是被数倍于自己的敌人围攻，而第二大的原因，则是遭遇战力远超自己的能力者，而我要提醒各位注意的则是，第三和第四点原因，敌人战力出乎意料的短暂性爆发，还有装备故障。” 七夜停顿了一下，继续道：“这两点，归根究底，其实可以归为一类，那就是对灵能阵列不了解，而更重要的是，前两点，你除了祈祷自己不会遇到敌方的能力者大部队，还有高战力的精英能力者以外，你并没有办法避免这两点，但是第三点和第四点，只需要你对灵能阵列有足够的了解，就能够在很大程度上避免因此丧命。事实上，这一点大多数以能力者为主要战力的军团已经注意到了，所以在新兵能力者加入的时候他们都会安排相应的课程，但是因为某些原因，效果并不明显。” “您说的没错，但是我有一个问题……”那名戴眼镜的男生突然站了起来道，然后他在七夜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就问道：“您刚才是怎么命令黑板放出这副统计图的？我注意到，您并没有操作黑板的控制终端，这是否意味着，您，一名三阶能力者，能够直接连接网络，然后通过网络控制黑板？” 我的天！ 七夜暗叫不好，自己过于紧张，居然把这茬给忘了，只有能够不通过终端直接连接网络的第二世代才能不依靠终端控制这种电子设备，而能力者却是不能直接连接网络的。 此话一出，所有学员立刻炸锅了，那是远超刚才的喧闹声，几名一直显得风云轻淡的，明显大家族出身的能力者也一下子精神起来，所有人的目光再次集中在七夜身上，他脸上又开始冒汗了。 “看来我猜对了……”眼镜男扶了扶眼镜，接着道：“那么请问，方舟已经掌握了让能力者也能够直接接入网络的方法，还是说，方舟能够制造出可以直接接入网络的特殊的能力者？” 不知为何，眼镜男的身上散发出一种带有强烈逼迫感的气势，这种气势让七夜下意识地答道：“当然是后者了，我也只是方舟的实验体而已啊。” 话音刚落，七夜就意识到不妙，自己居然中了他的暗示，是因为其他学员也有类似的疑问吧，所以他通过某种手段把这种氛围集中在自己身上，而自己过于紧张，居然就这么中招了。 “那么有一点，我有更好奇了。”眼镜男似乎还不依不饶，“仅仅是一名实验体的你，说出这种程度的机密，真的没问题吗？” 还不都是你害的！七夜暗自腹诽，这一次眼镜男似乎并没有用暗示的手法，但七夜的脸上却只能保持僵硬的微笑：“这个，不太方便回答……” 接着，代表课程结束的提示音响起，七夜如蒙大赦，他立刻喊了一声：“下课！”然后飞也似的逃出了教室。 第六十七章 星球 当七夜在餐厅里找到其他人所在的位置并坐下后，他就忍不住大大地叹了口气，这真是一场灾难，他觉得自己还是小看了能够直接接入网络对能力者的诱惑力，他无论如何都想不到自己能够直接连接网络这件事情公开之后，竟然会产生如此的结果。 好在即使对这件事情非常关注，但能力者的矜持却没有让他们做出围堵七夜这件事，但他一路上来到餐厅时所承受的目光却让他清楚的感觉到了自己的发言到底有多么不谨慎。 他收获了比当时他和约翰的决斗公开时要多得多的注目，现在唯一值得庆幸的是，这件事他本来就没打算隐瞒下去，只是现在就这么曝光了，原本充分利用这件事的打算却是泡汤了。 看到七夜叹气，一直很少说话的伊格尼斯却是发言了：“夜，总觉得你好像其实乐在其中一样。” 七夜愣了一下，似是不明白伊格尼斯为什么这么说，他有些奇怪地道：“怎么可能？我可是正头疼着呢。” 伊格尼斯想了想，道：“我是觉得，尽管你看起来好像很烦恼，但实际上好像很享受这种感觉。” “有吗？我倒是没有这种感觉啦。”七夜叹了口气道，“我还真是犯了个非常低级的错误啊。” “夜，其实我觉得，伊格尼斯的意思是……”夜梦也开口了，她好像是在斟酌词语，一字一顿的说道。 “你太放松了！”莉莉丝突然道，声音却是透着凛然，“不知道是因为你赢了和约翰·杜邦的决斗，还是因为你和梦终于缔结了伴侣契约，总之你现在给人一种松松垮垮的感觉，你居然会中了那个摩根家的小鬼的暗示，你难道真的觉得自己已经强大到足以无视中了别人暗示的后果了吗？即使现在这件事确实不会有什么糟糕的结果，但你一直这么下去，总有一天会在这上面栽跟头的。”说到最后，就变成了责难的语气。 七夜愣住了，他想了想，然后就收起了轻浮的神色，郑重地道：“你说的对，莉莉丝，我太放松了，以至于放松了警惕，所以才会中了那家伙的暗示，说起来倒也有我并不认为这件事情泄露会产生特别圆中的后果，这样一个原因吧，你说的没错，是我有些大意了，无论任何事情，都应该小心应对。” 气氛一下子变得有些沉重，伊格尼斯却又说话了：“莉莉丝，我觉得你说的有些过了，再怎么说，夜他也不可能一直这么放松下去，只是现在事情已经告一段落，稍微放松一下，我觉得也没什么问题。而且他以前不就经常这样吗？大事总有种让人惊讶的冷静和沉着，小事上却经常犯糊涂。” “抱歉，夜，我确实说得有些过了。”莉莉丝带着歉意道，她的声音中可以明显听出低落感。 “没关系，我并没有介意，而且你说的也没错。”七夜立刻答道，然后和夜梦交换了一个眼神，看来莉莉丝的精神状态恐怕也不太好，她应该也有了某种预感，所以才会对七夜的疏忽反应如此激烈。 莉莉丝却是敏锐的注意到了两人的这个小动作，她的情绪似乎又低落一些。 “那这次的情况，到底准备怎么处理？”夜梦似是在转移话题。 七夜立刻答道：“我已经告诉诺依博士了，她说她们会想办法处理，让我到时候配合一下就好。” “哦，那就行。” 之后众人却是沉默了很长一段时间，只是各自吃着午饭，大概吃到一半的时候，七夜却是看到了一张熟悉的面孔。 约翰·杜邦，这位被七夜一拳打晕的杜邦财团继承人，却是又在午饭的时候来找自己了，不过这一次他并没有带小弟，只有一名和他年龄相仿的少女在身边，应该就是他的女友珍妮。 约翰并没有刻意掩饰自己的行动，倒不如说，他选择这个时候来找七夜本身就有一种让人看的想法在内，所以当约翰走近时，其他人也注意到了他。 不等七夜开口询问，约翰就说道：“我今天来，是向七夜先生，还有夜梦小姐表达歉意的，当然，同时也要感谢七夜先生帮我摆脱暮光之眼的控制，再有，就是感谢方舟集团帮忙就出珍妮。”说完，他便对七夜非常正式地弯腰举了一躬。 他的声音不大，但足以让周围从刚才开始就一直关注着这里的学员听清楚，如此却是证实了之前约翰在和七夜的决斗中昏迷而一直沉睡不醒时就出现的传言。 约翰·杜邦被暮光之眼控制了，而无论是他对夜梦的纠缠，还是和七夜的决斗，都是暮光之眼的阴谋，和他的个人意志没有任何关系，七夜发现这一点之后，就借着决斗的机会，帮他摆脱了控制。 然后老杜邦因为对七夜心存感激，就决定与方舟集团成为合作伙伴，不过这一部分也有人说是杜邦财团想要借此机会攀上方舟集团这棵大树，但无论如何两家的合作肯定是跑不了了。 然后考虑到昨天晚上的那个特别声明，一直关注着这里的学员也有了些其他的想法。 稍微想了想，七夜答道：“道歉就不必了，毕竟那并不是你的真实想法，只是暮光之眼的阴谋而已，你自己并没有错。道谢我也觉得没什么必要，帮你摆脱暮光之眼的控制，其实也是因为这么做对我有益而已，至于珍妮小姐的救援，我并没有参与，所以也不敢接受你的感谢。” “不过，”七夜话锋一转，“杜邦集团和方舟集团即将在数个领域开展合作，那么以后我们见面的机会恐怕会很多，所以我有一事想要拜托约翰先生。” “但说无妨。”约翰却是说了一句明显带有炎黄传承风格的话出来，七夜闻言却不由得心中摇头，对炎黄传承文化了解的比较清楚的人，都知道这句话一般都是地位较高的一方说的，旨在让对方放心说出有可能冒犯自己的话，想来约翰他并不清楚这句话的这一层含义。 “你我二人年纪相仿，而且我听说你是因为珍妮小姐才被暮光之眼所害，当时就觉得约翰先生真乃性情中人，不知约翰先生能否与夜某人，交个朋友？” 约翰似是愣了一下，好像没有明白七夜话中的意思，片刻之后，他才用带着欣喜的声音道：“如此，约翰当真是求之不得。” “既然如此，那你我二人就以姓名相称，不要再加先生之类的让人生分的称呼了。” “这是自然，哦，对了，差点把这个给忘了……”约翰说着从兜里掏出了一张卡片，递给七夜道：“听闻七夜先生和夜梦小姐已经缔结了伴侣契约，我也不知道该送什么好，这个是‘三生缘’周大师的信物，凭此可以在他那里定做一对信物，是珍妮想到的，聊表心意。” “这个，应该很贵重吧？”七夜并不清楚这些，但他下意识的觉得这个东西应该相当贵重。 “贵重倒算不上，只是我父亲在这位周大师早年低谷的时候给过他一些帮助，所以周大师才给了我父亲这件信物，而父亲就把它给了我，现在我觉得还是交给你比较合适。你可不能拒绝，不然就是不把我当朋友。” “好吧，既然如此，那我就心怀感激的收下了。”七夜只得苦笑着说道。 “如此甚好，那么，我待会还有些事情需要处理，就不再打扰各位了，那么，七夜，有时间再好好聊一聊吧。”说完约翰便和珍妮一块儿离开了。 “那就，有时间再聊！” 两人的这番对话，恐怕又会在校园网内引起新一番的热议吧，七夜一边继续吃饭，一边这么想到。嘛，这些倒不需要自己再操心了，艾迪还有朱蒂应该会帮自己注意的。 一行人很快吃完了午饭，回到了白月寮，而七夜刚刚做到大厅的沙发上，就接到了诺依的短信：“信标已经装好了，你们什么时候过去？” 七夜转身，正好对上夜梦的眼神，夜梦点了点头，七夜便直接回复道：“马上就去，帮我们安排一下吧。” 诺依的回复立刻就发了过来，只有一个字“好”。 没过多久，永二大叔就开着飞车来到了白月寮，在和其他人打过招呼之后，七夜和夜梦便带着那颗水晶坐上了飞车，不一会儿，永二大叔便带着两人来到了轨道电梯的地面基站。 三人没有停留，直接从地面基站乘坐轨道电梯进入了星港，而诺依就在一边等着。 四人走进了方舟的专用停泊区域后，诺依便开口道：“都已经安排好了，你们先去第七实验室的旧址，然后再去这个坐标，我们已经给你们的这次行动伪造了一个任务，任务目的地就是你们的第一个跃迁坐标，对外，就宣称你们在缔结契约之后，为了提高协同作战能力，所以给你们安排了一个调查当地新出现的变异危险生物的任务，那里的住民是我们的协力者，我们会交代他们怎么应对可能的探查。” 第七实验室旧址啊，七夜突然有些感慨，也不知道梅露特她们怎么样了，但愿她们的生活还能保持平静吧，不过既然有方舟的协助，那就应该不会差到哪去。 没过多久，四人就来到了已经准备好的飞船之前。 “为了保密性，这一次就只能你们两个去了。”诺依在飞船前交代道，七夜和夜梦点了点头，便登上了飞船，然后诺依在舱门马上就要关闭的时候露出了一个狡黠地微笑，然后说道：“一路小心，我亲爱的儿子。” 七夜和夜梦闻言却是一愣，但他们还没来得及提问，舱门就关闭了，而飞船的舰载主机立刻发出了飞船进入跃迁准备的提示音，两人对视一眼，决定回来再问诺依她刚才那番话到底什么意思。 两人把水晶放好之后，便找到了早已准备好的维生仓，维生仓一定调整到了普通休眠模式，两人分别躺进了各自的维生仓。 没过多久，飞船便飞出了联邦首都恒星的拉格朗日点，然后开始跃迁。 这艘小型飞船，跃迁引擎却是少有的最高级别的，所以在第一次跃迁结束以后，两人甚至没有被唤醒，就立刻开始了第二次跃迁，而因为有信标指引，飞船准确的跃迁到了目标星系的拉格朗日点外。 而在飞船亚光速接近目标行星的时候，七夜和夜梦也自短暂的休眠中醒来，然而两人恢复状态还需要一定的时间，所以他们却是首先阅读了一下之前的无人侦察飞船得出的这个行星的各项参数。 七夜看了一下报告，直接读道：“索美指数7.1，日平均温度-10.7，极地苔原气候，地衣产生了一定数量的氧气，但非常稀薄，人类勉强可以生存。不过这么恶劣的气候，也没人会来这里定居吧，所以说才没有出现在官方星图上啊。” 但这个位置从星图上看其实算是联邦的腹地，所以肯定是已经被发现过的星系，只是因为没有经济及其他价值而被忽视了，但这也就说明，这颗星球应该已经有人勘探过，但并没有发现类似于星的遗迹的存在。 那么，为什么夜梦在想到自己的能力时脑海中会浮现这颗星球的坐标呢？ 无论如何，先下去看看吧，好在这艘飞船也能进行行星大气圈内的飞行。 第六十八章 遗迹 进入大气层并没有花费太多时间，尽管到现在都不明白其原理，但反重力阵列已经广泛应用于大气圈内的飞行器上了，这艘飞船当然也绘有此种阵列。 七夜突然想到，从人类接触灵能，并且学会了灵能阵列的绘制之后，一般向的科学研究，基本上可以说停滞了，因为同样的效果，一般向的科技成果各个方面都比不上最差的能够获得同样效果的灵能阵列。 尽管给个体使用的战斗向灵能阵列绘制困难的问题至今没有解决，但一般非战斗向的功能性阵列绘制却非常简单，所以阵列技师协会才会有非常高的影响力。 说起来，七夜突然想到了一篇之前在网络上看到的文章，文章中提到，因为很多困扰科学家很久的难题被灵能阵列轻松解决了，而灵能阵列的功能又受制于其中的符文类型，之后应该还有一大段相关的论述，七夜却记得不太清楚了。 但让他印象最深刻的，却是那篇文章最后的结论：灵能阵列的应用限制了人类的发展，科研工作者失去了进取心，只是研究星留下的东西，再也没有了地球时代科学家们的激情，而这种影响同时辐射到了社会制度上。 然后七夜还在另一篇文章中看到因为人类只能在灵魂熔炉的庇护下生存，而灵魂熔炉承载量有限，这极大的限制了人口的增长，也同时导致了生产资料的需求并没有爆发性的增长。 那么社会变革的动力也就没有了，大多数公民都会倾向于维护现在的社会制度，所以数千年来整个人类的社会制度尽管在某些方面已经有了极大的变化，但整体框架依然维持了原貌。 现在想想，这里边恐怕有着某些深层次的原因，嘛，这些倒不是目前该考虑的。 七夜忽然心中一动，扭头向夜梦看去，就看到她带着一副微妙的表情看着自己，和七夜的目光对上之后，她就问道：“你以前也经常这样走神吗？” “算是个坏习惯吧。”七夜自嘲地笑道。 “我不是这个意思，说不定你的这种习惯有着某些深层次的原因。”夜梦皱着眉道，“不过也有可能是我想多了。” 七夜耸了耸肩，没有答话。 尽管两人乘坐的只是一艘小型飞船，但这艘飞船上却搭载了方舟的最先进的扫描系统，扫描机器人在两人接近星球表面的时候就已经放出去了，现在已经完成了整个星球大概百分之六十区域的探索，要不了多久，整个星球就能再次探索完毕。 然而扫描机器人反馈的结果，却让两人有些意外，没有灵能波动异常点，这就是一颗普通的行星。 这倒在意料之中，如果直接用扫描机器人能发现星的遗迹之类的异常，这里也不会无人问津了。 对扫描机器人反馈的信息用最高精度筛选了一遍之后，七夜发现了十几处轻微异常点，在一般的信息反馈规则中，这些都是会被当作系统误差而忽略掉的。 而方舟的扫描机器人，尽管不会产生这种程度的系统误差，但预设程序会把这一类认定为无价值异常，所以最初的报告中，却是直接忽略了。 更改了程序设定之后，七夜让扫描机器人对这几处进行了精确扫描，结果很快就出来了，大多数都是本地的野生动物，少数几个是微量的灵能晶体矿，只有一处，扫描机器人未发现原因。 就是这里了，七夜和夜梦对视一眼，点了点头。 飞船很快到达了目的地，两人换上战斗服之后，便带上那颗水晶，下了飞船，之前扫描机器人探索整个星球的时候，大气成分也已经探测了出来，氧气含量足以供人类直接呼吸，而且也没有对人体有害的气体。 而低温则可以通过战斗服的保温功能克服，即使没有战斗服能力者也可以以灵能形成一个隔热层，不过考虑到之后可能的异常情况，两人还是把这项任务交给了战斗服。 刚下飞船，夜梦却是把那颗水晶递给了七夜，道：“你拿着吧，我有种奇怪的，你拿着比较好。” “好吧。”七夜尽管有些奇怪，但还是接过水晶放到了战斗服上胸前的口袋中。 在离异常点大概两百米左右的位置，两人停了一下，观察了一下周围的环境。 这似乎是一个盆地，周围都是连绵的高山，而异常点的位置就在盆地中央，似是因为高山阻挡了大风，整个盆地只是偶尔有微风出现，地面上几乎全都是碎石，偶尔会有零星的苔藓类植物出现。 看来没什么异常，七夜和夜梦对视一眼，点了点头，便径直走向异常点。 异常点是一个非常规则的直径一米的圆，在看到扫描机器人的精确探测结果时，两人就觉得应该就是这里了，而接近之后，不仅是夜梦，七夜也有了某种奇特的感觉。 除此之外，七夜感觉到自己口袋里的储有夜梦能力的水晶开始散发出相当的热度，七夜回头看了夜梦一眼，她立刻就说道：“你的能力也在发热，我能感觉得到。” 而接近到踏前一步就走进异常点的程度的时候，七夜掏出水晶，发现水晶除了发热以外，还散发出一种奇特的灵能波动，并且有紫色的光芒闪烁。 七夜扭头看了夜梦一眼，发现她正在看自己的胸口，那里也有光芒闪烁，然后夜梦抬头，对七夜说道：“就是这里，不会错了。” “是的，没错，就是这了，我也能感觉到。”说完，七夜握住了夜梦的手，两人一起踏进了异常点。 然而，并没有情况发生，除了两人的能力散发出来的光和热，还有灵能波动更加强烈了一点。 七夜突然心中一动，他把储有夜梦的能力的水晶塞进战斗服，紧贴着自己的胸口放置，战斗服是紧身设计，这么做水晶倒也不会掉下来。 而就在七夜做完这些的一瞬间，他感觉到，夜梦的能力和自己的能力散发出的灵能波动改变了，但他也只能感觉到波动改变了这一点，但波动是如何变得，变成了什么样，他却无法感知。 然而紧接着，他就无法思考这个问题了，因为水晶散发出了让他感觉非常痛苦的热量，他低头，就看到紫色的光芒已经透过战斗服散发了出来，而抬头，他就看到夜梦同样一脸痛苦的表情，而她的胸口也闪烁着比刚才更加耀眼的光芒。 两人紧紧地抱住了对方，然后深深地吻在了一起，不停的索取着对方，似是借此缓解胸口的痛苦。 如果七夜能够准确的感知两人能力散发出的灵能波动的话，他就会发现，这灵能波动的变化似是有着某种特殊的规律，而周围的空间，也出现了似是应和两人能力的波动而出现的波动。 紧接着，在两人都没有精力注意周围的变化的时候，环境似是在瞬息之间改变了，就好像把舞台上的背景撤掉换上另一个背景一般，环境的变化显得快速而又突兀。 这里似乎是，星空？ 不知何时两人已经漂浮起来，似在空中一般，然而两人的吻依旧没有结束，似是忘记了此行的目的，似是忘记了其他的所有，不知为何，此刻两人脑海中仅剩的，就是对对方的渴求。 下一刻，在紧紧相拥的两人周围，出现了一个球形的光幕，而在光幕出现的一瞬间，星空中的星辰，似是受到吸引一般，以几乎无法观察到的速度，向两人冲了过来，然后融入到光幕之中。 紧接着，黑暗也似乎受到了吸引，渐渐的融入光幕，此刻周围的真正景象才显现出来，却是可以明显看出，这是星的遗迹。 然而两人此刻并没有闲暇观察周围，他们依旧沉浸在对对方的渴求之中，而融入了星辰与黑暗的光幕上却出现了奇异的变化，整个光幕似乎变成了一个太极的图案。 如果有人能够从两人的侧面观察光幕的话，就会发现七夜所在的那一边呈现的是阳鱼的姿态，而夜梦这边却是阴鱼，然而和一般太极图案不同的是，七夜这边的阳鱼中本应有代表阴的黑点存在的地方，却是空白，但这个空白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被黑色填满。 就在两人不满足于对方的嘴唇，而开始渴求对方身体的时候，阳鱼中的空白被黑色填满，而某种让两人漂浮在空中的力量也在瞬间消失，他们俩一下子掉在了地面上。 不知是否是因为漂浮时两人的扭动，还是别的什么原因，摔在地上之后，七夜却是垫在了夜梦下边，而夜梦却好像往前滑了一段距离，以至于她挺拔的胸部正好捂住了七夜的脸。 突如其来的重力和撞击却是让两人从那种奇怪的状态中脱离出来，然而不知为何两人此时都觉得脑袋昏昏沉沉，似是灵能使用过度的后遗症，过了一会儿，夜梦才稍微清醒了一点，她看了一眼周围，没有发现七夜的身影，然后她就忍不住喊道：“夜，你在哪？” “我在你下边。”七夜的声音在她身下响起，却好像有什么东西挡着一般听不清楚，夜梦低头一看，就只能看到七夜的头顶，她似是想了一会才理解了目前的状况。 然后她就坐了起来，她下意识的往后移动了一下身体，却是感觉坐到了一个散发着热度的，有些硬的圆柱形物体上，此时夜梦依然有些迷糊，却是没有理解那是什么东西，然后她低头就看到了眼神中同样透着迷茫的七夜。 两人对视了一会，才逐渐变得清醒，这个时候，七夜忍不住动了一下被夜梦坐的有些麻的身体，而夜梦就感觉那个圆柱形的物体动了一下，还跳了跳。 夜梦立刻就明白了那东西的本体，而七夜也在同一时间意识到了两人现在的姿势，夜梦的脸上在一瞬间浮现出明显的红晕，然后她轻叫一声，一下子跳了起来。 然而不知为何，她似乎用力过猛，跳的这一下却是没如她想的那般正好站起，而是一下子往后跳出老远，然后夜梦就撞到了一个柱子上，发出咚的一声闷响。 “唔，好痛。”夜梦立刻捂着后脑勺蹲了下来。 “没事吧？梦。”七夜立刻站起身，来到夜梦面前，蹲下，“发出了好大的声音啊。” “还不都是因为你。”夜梦没好气地道，然后她就慢慢站了起来，她刚才跳到空中时就意识到不对，然后就用灵能护住了身体，然而匆忙间对头部的防护却是没有做到位，以至于刚才那下撞击还是让她感觉痛得厉害，好在已有的防护已经能够防止她受伤了。 过了一会儿，等夜梦的疼痛消去，七夜挠了挠头道：“咱们都缔结契约了，你居然还会为这种程度的事情慌张……” 话没说完，夜梦就一脚踢在七夜的小腿上，她甚至用上了灵能，只想让七夜更疼一点。 然而七夜挨了一脚，却是忍不住倒抽了一口凉气，脸色立刻就变了：“我的天啊，你这一脚可真够狠的。” 夜梦似是有些意外，她有些担心，但还是哼了一声，转过身，道：“谁让你乱说话！” 人家可是女孩子，哪能想你这个男生一样。 七夜似是感觉到了某种清晰的思绪，他一开始还有些奇怪，然后他立刻意识到，这是夜梦的想法，而就在他产生这种想法的一瞬间，夜梦转过身，用微妙的眼神看着他。 七夜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胸口，原本应该在那里的水晶已经消失不见，他用心感知，能够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的胸膛中有着某个特别的灵能波动，而夜梦则闭上眼睛，似是感知着自己身体的状况，不一会，她睁开眼睛，脸上写满了欣喜。 而七夜立刻就明白了，尽管还不清楚原因，但夜梦的能力已经植入到了自己的体内，而她也和七夜当时一样与自己的能力构筑了链接，而她的战力已经恢复到了三阶以上，甚至还犹有过之。 同时两人都能做到感知对方的情绪和思想了，过了最初的新鲜感之后，两人几乎是同时意识到了一个问题，也许他们应该控制一下，不能让对方看到自己所有的想法。 在意识到对方也产生了这样的想法之后，不知为何，气氛却是变得有些奇怪，七夜开口道：“即使是恋人，也应该给对方一定的自由，更何况，这样也能让爱情保持新鲜感，不是吗？” “嗯。”夜梦笑了笑，赞同道。 至此，两人此行的最大目标算是达成了，那么现在，也许应该考虑一下怎么出去了。 当两人终于有精力观察周围的情况时，当然是一眼就看出这里是星的遗迹，而且从现有的情报来看，这里还是一个未被发掘过的遗迹。 也许应该探索一番，两人当即作出决定，对他们而言，必须尽可能的提升实力，而星的科技，这种远超人类当前技术水平的力量，当然没有理由放弃。 然而，在两人都没有注意到的角落中，某个本不应该存在于这个世界的人悠悠醒来，自语道：“终于出现了，真是让我好等啊！” 第六十九章 袭击 从公开的文献记录中，从人类来到这个宇宙，在这个宇宙定居，直到今天，数千年来，发现的星的遗迹已经有近百处。而其中真正由星留下的遗迹一只手都能数得过来。 而其他的遗迹，经过调查，大多数研究者都认为，那是和人类一样被星的追随者所建立的某种与星进行交流的建筑，而按照教会的说法，这些建筑都是那些种族神官祈祷用的神殿。 尽管大多数研究者都不认同这种说法，但表面上却不会有人反驳，毕竟因为某些原因，教会掌握者非常强大的武力，并拥有独立的星系，从这个意义上讲，教会其实就是一个独立的国家。 说起来，遗迹这个名称，却是教会一直想要禁止的，他们会把这些废弃的建筑称为圣迹，毕竟遗迹这个名字本身有种星已经不存在的暗示意味，但无论是研究者，还是普通民众却还总是用遗迹这个更符合他们理解的词语。 七夜脑子里闪过这些念头，但对遗迹的观察也没受到影响，两人合力，不一会，就把这整个空间探索了一遍，这似乎是一个正方形的空间，面积大约在一百平米左右，有四个圆形的柱子作为支撑。 无论是地面，墙壁，天花板亦或者柱子上，都有着明显属于星的风格的纹路，其中有灵能符文似是作为装饰点缀存在，这也是让很多研究者不解的地方，整个纹路类似灵能阵列，但其中去没有贯通的灵能回路，仅有独立存在的符文和断断续续地线条。 而材质，七夜敲了敲眼前的柱子，所有的地方用的似乎都是同一种类似于金属的物质，然而其硬度极高，到现在为止，依然没有人能够破坏这些材料。 而不知为何，高阶能力者出手破坏这些材料时总会受到来自材料的反击，即使是那些小到手掌大小的材料，而那么小的材料，却是在发现的时候就处于破碎的状态。 然而更让人惊异的却是即使是碎成小块的材料，依然有着相当程度的灵能波动，而人类的大多数技术进步都是通过那些小块的材料获得的。 获得方式却是千奇百怪，已经公开的文献中记载，有的是把碎块放在火上烤，有的是吧碎块放在水里煮，这当然都是因为意外，但结果却从中获得了未知的符文，或是特殊的回路构成。 这种技术进步，其实已经有一部分研究员认为，其实仅仅只是发现新的符文或者回路构成这种积累性的，而不是真正的技术进步，但研究者背后的支持者，无论是政府，还是某些大型财团，都倾向于使用技术进步这个词语。 “这个地方有些奇怪。”在七夜再次走神的当，夜梦看着柱子上的符文，轻轻地道，“虽然建筑的材质，还有灵能波动，都符合星的遗迹的特征，但是……” “但是这里太小了，而且没有进出口。”七夜接着道，“不仅没有普通的物理进出口，也没有某种类似于咱们进来时的那处灵能异常点的存在。” “那个异常点，说不定是某种转移阵列，能够转移能力者的转移阵列，如果咱们能得到它的绘制方法，那该多好。”夜梦说到最后，却是忍不住有些感慨。 转移阵列并不是没有，但现有的转移阵列，即使想要转移一个普通人都不可能，能做的也只是转移一些小物品而已，尽管转移的消耗并不会随着两个阵列的距离增加而增加，但却会因为转移物品中含有的灵能的增加而增加。 如果只是转移一张字条的话，那么消耗的灵能甚至还不到一个标准单位，但如果是有灵能的物品，即使是字条上滴了一滴最劣质的灵能药剂，传送消耗的灵能也会暴增至五十个标准单位。 而传送一个普通人的话，根据计算，消耗的灵能会达到惊人的一万个标准单位，而因为某些原因，现有的转移阵列必须通过能力者输入灵能使用，却是不能使用灵能晶体矿中的灵能，而即使是有记录的灵能等级最高的一名能力者，七夜记得好像是共和国的一位守护者，其十三级的灵能等级也只有三千各标准单位的灵能而已。 而七夜和夜梦来到这里的那个装置，如果真的是转移阵列，无论是其能够使用外部灵能这一点，还是能够传送能力者这一点，都是有非常大的战略价值的功能。 “这种事情，就不要强求了吧。”七夜摇了摇头，然后他想了想道：“这里应该还有别的装置才对，如果咱们是被转移进来的，那么肯定会有转移出去的方法，或者这里应该有某种类似暗门的装置，能够让我们到达一个可以离开这里的空间。” “也对，咱们再找找看吧。”夜梦点了点头，然后就再次搜索起这个空间来。 七夜也再次仔细搜索起来，两人再次搜索了一遍之后，却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发现，两人都从对方的眼睛中看到了疑惑，无论这个空间是用作什么的，总应该有进出的手段才对，而且也没有听说过星能够不依靠阵列或者其他装置就能独自进行转移。 “也许我们应该试着注入一下灵能？”七夜提议道，“也许是能源装置损坏了呢？” “好吧，那从哪开始呢？” “就从这吧。”七夜指了一下两人进来时所处的房间正中的位置，然后他便俯身，将灵能注入地面上的纹路中，而随着灵能的注入，地面上的纹路开始浮现出淡淡的金色光芒，然而金色的光芒并没有向外扩散，而是形成了一个封闭的图形。 两人一下子就认出了这个形状，一个勾玉，七夜维持着灵能的输入，抬起头看了夜梦一眼，夜梦对他点了点头，便蹲下来，在七夜的对面，输入灵能。 正如两人所预料的那样，夜梦输入的灵能也形成了一个勾玉，位置却是正好也七夜做出的勾玉形成了一个完整的太极，在两个勾玉接触的一瞬间，中间空白的地方也渐渐填上了应有的颜色，最后填上颜色的却是勾玉中那个空白的小点。 而在整个太极都被光芒填满的瞬间，某种强烈的波动自太极中产生，并扩散开来，接着汇聚于一面墙壁上，光芒化作了一扇门的形状，紧接着光芒散去，那面墙上却是凭空出现了一道门。 两人对视一眼，来到门前看到门上太极的图案，再次输入灵能，门却似从不存在一般消失不见。 在两人踏入门内的一瞬间，似是触动了某种设定好的系统，门后的空间内出现了照亮了整个空间的光芒。 房间并不算宽广，只是和之前那个房间的大小相当，周围的墙壁也是同样的材质，而光芒则来自墙上的符文。 而吸引了两人目光的，则是房间正中漂浮着的那个东西，那似乎是一对勾玉，黑白两色，缓缓旋转着，而这个时候，两人都同时感觉到了，来自那勾玉中的呼唤。 两人对视一眼，便走上前去，而勾玉也似有灵性一般，白色向七夜，黑色向夜梦，分别飘去。 勾玉入手，两人同时理解了这勾玉的意义，是钥匙，打开传承记忆的钥匙。 下一刻，两人面前，出现了那种熟悉的，轻微的灵能异常点，这应该就是出去的传送阵列了。 至此，七夜从刚才就有的想法，终于得到了确定，这个地方，似乎是某个存在，专门为两人所留的，无论是夜梦得知这里的坐标的过程，还是打开这个房间的方式，都证明了这一点。 但这也是让七夜感到疑惑的地方，那个设计了这些的存在，究竟是谁，又是抱着怎样的目的，做出的这些安排呢？也许在传承记忆中，两人能够得到答案吧。 “那咱们先回去吧，对这里的详细勘察，等到有时间，并且准备充分之后再做吧。”七夜收回思绪，对夜梦说道。 “嗯。”夜梦点了点头，拉住七夜的手。 然而就在两人正准备离开这里的时候，七夜心中突然涌出某种非常危险的感觉，他顾不得多想，赶紧把夜梦往旁边拉开。 而就在下一刻，七夜感到一股巨力击中了自己的胸膛，他不由自主地倒飞出去，然后狠狠地撞在了墙壁上，强烈的撞击让他忍不住吐出了一口鲜血，而他低头一看，发现击中自己胸膛的，是一柄剑。 此刻剑已贯穿自己的胸膛，将自己定在墙上，而这并不是最糟糕的，最糟糕的，是剑上附带的灵能，这灵能在瞬间击溃了七夜的灵能，以至于七夜根本没有做出受身的动作，而是直接撞在了墙壁上，而其中附带的力量也大的惊人。 然而最让七夜担心的，却是夜梦的安危，自己的胸口是她的能力所在的位置，这一剑夜梦的能力肯定会有损伤，而这个损伤也会反馈道夜梦身上。 就在七夜想着这些的时候，一个丑陋的人脸出现在了七夜的面前，这已经不能称之为人的脸庞了，这张脸上似是沾满了沙土，然而定睛看去，那并不是脸上沾满了沙土，而是沙土组成了一张脸。 就像是最糟糕的泥偶师做出的最恶趣味的作品，这张脸充满着扭曲的恶意，勉强还能看出这是一名男性，但他的一只眼睛已经消失，从空洞的眼眶中不时有沙土流出，而他的嘴唇也不见了，裸漏的，沙土组成的牙齿上布满了裂痕。 而现在，这张脸正带着残酷的笑容，看着七夜，似是充分欣赏了一番七夜痛苦的表情之后，他用某种似砂土磨擦般的声音道：“终于……终于……终于！让我等到你们了！” 接着他笑了，那笑声让七夜想起了一个词，漏气的风箱，七夜试着移动身体，然而身体反馈过来的感觉却有些不对，而随着时间的流失，他发现自己对身体的感觉在消失。 他一下子意识到了自己的情况，这是毒，针对灵能者的毒，作用于灵能的毒，不同于生物毒素，这种被称为灵毒的毒素会直接作用于灵能，会对能力者产生毁灭性的损害，而某些猛烈地据说会直接作用于灵魂。 “那么现在，让我好好享受一下折磨你们的感觉吧。”这个木乃伊般的男人带着难听的笑声道，然后他的声音变得显而易见的愤怒：“你们，必须为你们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七夜的意识已经开始模糊了，他这才理解了，这灵毒是能够直接伤害灵魂的毒素，而对方似乎从一开始，就是为了取两人的性命而来，在那之前他恐怕还会想方设法折磨两人一番。 但是为什么会出现这种情况呢？之前的那些东西，难道只是为了让这个男人有机会杀掉他们俩吗？如果不是的话，那么那个足以设计这一系列的存在，又为什么没有阻止他呢？ 而在七夜的意识陷入黑暗以前，他最后看到的，却是夜梦挥舞着短刀砍向那个木乃伊般的男人，然后被一脚踹飞，撞到墙上，口吐鲜血的情景。 啊，原来如此啊，自己的感觉没错，四阶巅峰，尽管这个男人似木乃伊般腐朽、脆弱，但他是四阶巅峰的能力者啊，难道自己和夜梦，会在这里终结吗？ 又有谁，能到这里救两人呢？ 夜梦觉得，一切好像都是梦一样，自己终于和七夜缔结了伴侣契约，只要自己的战力恢复，只要自己拥有和他对等的力量，那么自己就能真正意义上成为他的女人，然后七夜也会成为自己的男人。 然而现在，这一切好像一个肥皂泡一般，被淘气的孩子，戳破了。她不知道这个木乃伊般的男人是从哪里出现的，这个房间并不大，也没有可以躲藏的地方，但那个木乃伊还是出现了，并已绝对的力量优势在瞬间让七夜失去了战斗力。 夜梦知道自己不是他的对手，不用说自己刚刚恢复至三阶，并且和自己的能力建立连接，她根本没有适应自己现在的力量，所以刚才才会撞到柱子上。 而即使她完全掌握了现有的战力，她也不是那个木乃伊的对手，这个奇怪的木乃伊，有着四阶巅峰的实力，自己没有赢的可能，更不用说，自己的能力受损，战力也受到了影响。 但是没关系，即使如此，她也绝不会畏惧战斗，因为两人已立下誓言，共同战斗，直到灵魂的尽头，所以她拔出作战服上带着的短刀，催动体内残存的灵能，砍向木乃伊。 如她自己所料想的那般，攻击没有任何用出，而自己也被轻松打倒，撞击墙壁产生的剧烈的冲击感，让她的意识开始模糊了，恍惚中，她听到了木乃伊充满了怨恨的声音：“不被允许在一起的‘创造’和‘毁灭’，你们想要和对方一起的愿望，只会给你们，给世界带来痛苦和毁灭。而现在，我代表那些被你们所害的世界的无数生灵，向你们复仇了！” 是吗？自己和七夜，原来是不被允许在一起的啊，为什么，他们只是爱着对方，想要和对方生活而已，为什么，不会被允许呢，为什么，如此的残酷呢？ “世界就是残酷的啊。”似是感觉到了夜梦的想法，木乃伊用尖锐而沙哑的声音道，“那么现在，该是你们偿还自己所犯的罪孽的时候了！” 然而，就在这时，夜梦突然听到“嘭！”的一声巨响，似是什么东西撞到了墙上，然后一个非常熟悉，却又有些陌生的声音传入了夜梦的耳中：“所以，那个时候，把梦伤成那样的，就是你这个怪物？” 这是谁的声音呢？为什么会有熟悉而又陌生的感觉，就在夜梦想着这些的时候，一双温暖的手臂将她抱起，另一个有种奇特的熟悉感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没事了，好好休息吧，睡一觉，就都好了。” 自己得救了吗？夜梦过了一会儿才理解了这一点，她抓住对方的手，用最后的力气喊道：“救救，夜！” “你的夜已经没事了，傻丫头，好好睡一觉吧。”似是有魔力一般，夜梦听了这话，意识立刻就陷入了黑暗。 “原来我当时受了这么严重的伤啊，所以说，我还真是傻呢。”那双手臂把夜梦抱起，放入了不知何时被移动到这里的维生仓内，而七夜就躺在旁边的维生仓里。“不过，幸亏是赶上了啊。” 第七十章 无力 看着维生仓显示屏上的数据，夜梦，准确的说，是来自未来的夜梦，不由得眉头一皱，居然是灵毒，而且是能够直接伤害灵魂的灵毒，不过好在处理及时，这种程度的伤害，治疗完成后完全可以依靠灵魂的自愈能力恢复。 让她有些意外的，却是这灵毒的性质，其实从广义的定义上讲，所有的灵能都能作为灵毒，而这个中毒的过程更准确的说，是灵能污染，某个灵能的体内的灵能被外来的强大灵能侵染，这个过程其实就是中灵毒的过程，但因为被侵染者表现像极了中毒症状，所以这一类灵能也被称作灵毒。 灵能者的身体因为长时间被自身的灵能强化，所以身体内部对灵能的变化非常敏感，而外来的灵能侵染则会极大地改变体内灵能的性质，即使是症状最轻的也会造成机体损伤，而严重的也会导致内脏器官整个坏死。 但最毒的却是极个别会直接作用于灵魂的灵毒，因为会直接作用于灵魂，中毒者发现时就已经失去了抵抗能力，甚至连自救都做不到，而伙伴如果处理不当也会中毒。 但无论是哪种灵毒，救助者只要有了防备，就能极大的降低中毒的可能性，而四阶以上的能力者，只要注意防护，就绝对不可能因为救助中毒者而中毒。 事实上因为任何灵能者的灵能对特定的某一部分人而言都是灵毒，所以研究者们才根据星的理论专门构筑了一个“灵能极性”的数学模型，从-100到100，灵能极性差距大于五就会产生毒性，但到差距十也只是微毒，并不会引起特别严重的后果，十到二十之间称为弱毒，这种程度就有可能引起机体的受损了。 二十到三十之间被称为强毒，这种程度的毒就有可能引起永久性灵魂损伤了，而三十以上的则称为猛毒，不同于之前的灵毒，达到猛毒的灵毒基本上都会在瞬间爆发，直接消灭中毒者的灵魂，让其真死，无法复活。 但这只是理论上的能力者所拥有的灵能的灵毒对应关系，实际上灵能能否成为灵能还和能力者的个人实力相关，一般而言，实力强者的灵能对实力弱者会产生以上的理论中对应的灵毒的作用，反之效果则会大打折扣。 也因为这个原因，能力者使用的富含灵能的营养剂都需要精心挑选适合自己的特定极性的营养剂，特别是在灵能使用过度是喝下的营养剂更要选在极性相近的。 而外部的灵能，在经过某些特别的手段处理之后，也会成为灵毒，这一类的灵毒，确实不会因为极性相近而不起作用了，这一类的灵毒也是最难防备的，而因为灵毒对灵能者特别是能力者极大的威胁性，各种族的各个国家的政府都明令禁止，研究、制造、运输、使用，灵毒，无论在哪使用灵毒都是重罪，而在律法比较严苛的帝国，甚至会株连亲人。 从刚才七夜和夜梦的情况来看，他们俩个所中的灵毒，应该是前者，那个木乃伊一样的袭击者只是用自己的灵能攻击了两人，那么灵毒应该也是“异化”才对，也就是会改变两人体内的灵能的极性，从而对机体造成破坏。 然而维生仓的显示屏上给出的检测结果，却并非如此，两人的灵能在消散，并不是普通的逸散那种浓度的降低，而是灵能总量的降低，灵能在两人的体内消失了，就好像体内有某个吞噬灵能的黑洞一般。 好在随着营养剂中的灵能注入身体，两人灵能消散的速度都明显的降低了，算是让夜梦放下心来。 啊，对了，应该把这件事告诉夜，夜梦突然想到，那个袭击者怎么看，都有古怪。 那个袭击者刚才通过转移阵列离开了这个房间，七夜紧跟着追了出去，两人原本都以为对方是想要逃跑，但现在看来，那家伙可能另有目的。 而就在夜梦产生了这个想法的一瞬间，她就收到了七夜那边传递过来的想法：“我已经知道了，这家伙，能吸收灵能。” “咱们俩的状况已经稳定了，好吧，这么说还真有点别扭，如果你需要的话，即使海拉小姐没到我也可以去帮你一下……”夜梦说到最后却是停顿了一下，“……看来是做不到了，我这里也有挺棘手的情况需要处理一下。” “万事小心。”七夜只是交代了一句。 “嗯。”夜梦答道，然后抬起右手在空中轻轻一划，将一只冲向维生仓的奇怪的生物划成两段。 这种生物似是一团胶体，呈现紫黑色，在房间的亮光消失，只有维生仓微弱的灯光照明的如今，确实很容易被忽略掉，夜梦当然不会忽略掉，事实上她非常熟悉这种生物。 暗影生物，能量生物或者说元素生物的一种，只会出现在暗影灵能富集的地方，一般都是大型的暗影灵能晶体矿中，而光辉和暗影属性的灵能晶体矿本就罕见，所以天然的暗影生物也是很少出现的。 这里，夜梦再次观察了一下周围的环境，并感知了一下附近的灵能，灵能中正平和，却是中立稍微偏向光面的灵能环境，怎么可能会有暗影生物出现，而且，暗影生物应该对这种环境避之不及才对。 但这却不是让她最意外的，让夜梦感到最意外的是，那个被她切成两段的暗影生物居然没有消散，分成两半的身体居然在靠近，似乎用不了多久它就能再次复活一样。 夜梦如今对灵能的控制已经可以称得上炉火纯青，刚才那一下按照她的预计，应该正好可以把这个暗影生物杀死，而又不浪费多余的灵能，现如今，她已经养成了这个精细计算使用的每一点灵能的习惯，在经历了无数艰苦卓绝的战斗之后。 看着身体正在重新融合的暗影生物，夜梦心中不知为何涌出一种非常不好的感觉，她再次出手将刚刚融合完成的暗影生物切碎，这一次她仔细观察了一下自己的灵能将暗影生物切割的过程。 然后她就注意到了，这个暗影生物吸收了自己的一部分灵能，这部分灵能强化了这个暗影生物，自己的灵能是最纯正的暗影属性，确实是暗影生物的最好的养料，但以自己对灵能的控制，又怎么会让一个不会思考只有本能的暗影生物吸收掉自己的灵能。 夜梦想到了那个会吸收灵能的木乃伊，她心中不安的感觉愈发强烈了，但她现在已经没有精力去考虑这些了。 在她的感知中，整个房间，出现了大量的暗影生物，而且远比刚才那只要强大，尽管这些暗影生物能够吸收自己的灵能，但夜梦要消灭它们也不会太困难。 然而，夜梦用手抓住一只暗影生物，然后她的手掌竟化作刀锋，将那只暗影生物切的粉碎，接着在以暗影烈焰焚烧，这才彻底消灭这只暗影生物，这些暗影生物的目标并不是自己，而是维生仓里的两人。 “这个数量，还真是麻烦啊。”夜梦忍不住叹气，如果能使用七夜的光辉属性的灵能应该能够更有效地杀死这些暗影生物，但她通过心中的能力感知了一下七夜的状态，然后就打消了这个念头。 使用七夜的能力会影响他的战力，但他现在的情况并不好，这些暗影生物只能靠自己解决了。 “真不想用这一招啊。”夜梦感慨地自语道，每次用这种形态战斗，她都会确实的感受到，自己和七夜已经不是人类了，已经没有办法想真正的人类一样生儿育女了，尽管她并不后悔当时的决定，但她心中的郁结却从未消散过，“但是，毕竟是为了自己啊，总不能藏着掖着吧。” 夜梦话音刚落，所有的暗影生物就在一瞬间，扑了过来，而夜梦的身影也在顷刻间消失，能看到的，只有在空中舞动的刀锋。 嘭！ 七夜狼狈地摔在了地面上，巨大的冲击力让地面形成了一个直径数十米的大坑，他抹掉嘴角的血迹，然后立刻向后跳出坑，几乎在他离开原地的一瞬间，一道足有五米宽的光刃撞在了他刚刚所处的位置。 嘭！ 光刃立刻爆开，冲击力让坑变得又深了一些，七夜不由得产生了一种无力感。 上一次产生这种感觉是什么时候呢？七夜一边躲避对方的攻击，一边这么想着。啊，也许应该说上上一次，七夜很讨厌意外，所以大多数情况下，他都不会冒险，总要准备充费再行动，他已经记不清自己是什么时候开始养成这个习惯了，说不定，就是这一次被这个木乃伊袭击之后？ 谁知道呢，在意外回到这个时间之后，七夜和夜梦都发现各自的记忆似乎出了某种奇怪的问题，并不是失忆，他们清楚的记得发生过的事情，奇怪的是，他们忘记了那些事情发生的时间，还有其中的一些非常重要的细节。 就好像这一次袭击一样，他和夜梦都记得有这么一次袭击，两人差点死掉，但他们都不记得具体是什么时候遇到的袭击，被什么人袭击了，最后又是怎么得救的。 所以他们才会来得这么晚，并不是因为他们记得当时救自己的自己，还真是奇怪的说法，是这个时候赶到的，或者他们已经是在这个时候赶到的，所以必须在这个时候赶到，并不是这些原因。 而是因为，他们不记得自己被袭击的具体时间了，直到永二告诉他们，这个时期的两人来到这里之后，他们才意识到，那次袭击就发生在这个时候，所以他们来晚了。 七夜一直以为自己不会再惊讶了，因为他觉得一切都会在自己的掌握之中，尽管他并不享受这种感觉，但他还是忍不住产生了这种想法，在完全铲除暮光之眼，然后成为星盟实际上的领导人之后，这种感觉就更明显了。 现在想想，自己还真是天真的有些可笑了，七夜自嘲地笑道，然后低头躲开了对方的一道划出的一道光刃，他甚至于不能控制自己时间旅行的能力，所以在完全没有准备的情况下就和夜梦回到了这个时代，而遇到了那两个自称是“罪夜”和“罪梦”的人之后，他再次品尝到了那种无力的感觉。 自己对对方的攻击会反馈到自己身上，那种战斗根本没有赢的可能，在对方实力和自己相当的时候，然而那一次，不知为何，对方并没有下杀手，所以两人算是幸存了下来。 啊，说起来，他刚刚才知道，当初那次四阶巅峰能力者之间的对战，居然是自己和别人打的，真是奇怪的感觉。 看着漂浮在空中的敌人，七夜的心已经沉到了谷底，在发现对方能够吸收自己的灵能，并且轻易化解自己的攻击之后，他就再也没有出手，但即使如此，对方的战力依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增长，而他此时也不是那副木乃伊般的模样，而是一名穿着华丽的金色长袍的男子。 而现在，七夜感觉到，他似乎要突破五阶了，在这个时候，这个只有守护者在灵魂熔炉的加持下能够勉强达到五阶的时候，这个家伙，居然就这么突破五阶了？ “怎么？你刚才不是还要吵着给你亲爱的梦报仇吗？怎么现在只知道抱头鼠窜了？”对方的尖细的声音中透着一股清晰可见的嘲弄，“你该不会以为逃跑能把我跑死吧？” “我其实有个问题。”七夜说道，他现在真的束手无策了，所以他决定满足一下自己的好奇心，“你刚才说的，我和梦想要和对方在一起的愿望，给其他人和世界带来了灾难，到底是什么意思？” “你不知道？哈……哈哈……你居然真的不知道？”对方似是听到非常好笑的事情一般夸张地笑道：“那我就给你最后的慈悲吧。” “创造与毁灭不可共存，作为这两者化身的你们，从一开始就不应该在一起，你们甚至不应该有这种想法，因为那是法则层面、因果层面的真理，而你们想要在一起的愿望，所带来的，就是法则与因果层面的混乱，其结果，就是数以万计的世界的因果被篡夺，法则被扭曲，其中的无以计数的生灵灭亡。”对方用带着愤慨的语气道，然后他话锋一转，“那么现在，只要我杀掉你们，那么一切就都可以拨乱反正，而你们也会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是这样吗？自己和梦从法则与因果层面就不能够在一起？ “是时候了，让我给你们以神圣的裁决！”对方突然高声喊道，然后举起右手，一柄华丽的长剑自他手中显现，但是，他却并没有挥下那柄长剑。 因为一张有力的手掌卡住了他的脖子，而这个时候，他的脸上才露出了一丝恐惧。 “说得这么冠冕堂皇。”七夜立刻就认出了这个声音，那是他自己的声音，他抬起头，然后就看到了那个自称是“罪夜”的男子，以手扼住了那个人的脖子，“其实你只是因为自己成不了‘观察者’而愤怒吧？” 然后，并未见“罪夜”有什么动作，那名男子的身体就化作沙土，消失了。 第七十一章 因果 无论对于人类、妖精亦或是魔族而言，星的遗迹都是有着特殊意义的地方，无论是对人类的教会圣职者，或者魔族还有精灵的祭司，星的遗迹都是非常神圣的地方，即使是窥视其中的图形都会被训斥，更不用说在其中战斗了。 而即使对那些纯粹的研究者而言，星的遗迹也是非常重要的知识的宝库，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在对星的遗迹的保护这一点上，研究者和那些神职者有着共同的语言，甚至某些狂热的研究者犹有过之。 而这一处尚未被世俗所知，也有可能永远都不会被世俗所知的遗迹中，正在进行的却是只能称得上惨烈的战斗，无以计数的暗影生物几乎填满了整个空间，而闪着寒光的刀锋不停飞舞，将这些暗影生物切成碎片。 并没有任何人的身影，刀锋不时的划过银白色的墙壁，蹦出明亮的火花，不知为何，原本应该无法破坏的特殊材料，却在这刀锋下出现了缺口。 夜梦觉得有些不妙。 她已经不再使用暗影烈焰焚烧那些暗影生物的尸体了，即使那么做确实能够杀死暗影生物，但其中的暗影灵能却会被其他的暗影生物吸收，所以她现在做的，仅仅只是把暗影生物切成碎片而已。 这么做并不能减少暗影生物的数量，也只是拖延时间而已，而夜梦要做的，就是拖延时间。 海拉应该差不多快到了，七夜那边尽管觉得有些奇怪，但似乎也处理妥当了，那么自己只需到等他们两个其中任何一个人过来使用光辉灵能清场就可以了。 让她觉得不妙的，却是自己恐怕拖不到那个时候了，暗影生物的数量太多了，而且还在继续增加中，即使她将整个身体化作刀锋，也无法应付所有的暗影生物，更不用提找出那个释放暗影生物的东西然后摧毁了。 不时有被她漏掉的暗影生物撞在维生仓的护盾上然后在强光中消散，但是护盾已经开始闪烁了，这样下去，要不了多久护盾就会失效，而随着时间的推移，夜梦漏掉的暗影生物已经越来越多，越来越大了。 尽管夜梦能够使用七夜的能力，所以她也可以在一定程度上使用光辉的灵能，但从她现在的状态，恢复到能够使用光辉灵能的状态，需要时间，尽管这时间并不长，但以现在暗影生物的数量，足以对维生仓，及躺在维生仓里的两人造成能够致命的伤害了。 她谨慎地计算着护盾的承载力，然后不时突然爆发式的提高刀锋舞动的速度，以求在短时间内保证暗影生物不会突破自己的封锁，给护盾以回充的时间，每每这时墙壁上的缺口都会多几个。 这么做消耗的不仅仅是灵能，更是心神，她必须精确计算所有刀锋的运动轨迹，不然就有可能撞在一起，事实上，最初变成现在这个样子的时候，她就经常干这种事，为此没少被七夜取笑。 夜梦的头已经开始隐隐作痛了，她感觉到自己已经坚持不了多久了，七夜刚才似乎因为和那个木乃伊战斗离传送阵列有相当的距离，所以直到现在都没赶来。 当然也有可能是自己的错觉，只是很短的时间，但自己觉得十分漫长，这种情况之前也有过，所以她并不意外。 用感知确定了一下房间内暗影生物的数量，仅仅这么做夜梦就感觉头部一阵一阵的疼痛，尽管她现在这种状态下并没有头部，但她还是产生了类似于幻痛的真实不虚的疼痛感，这是心神消耗过大的前兆，继续下去的话，灵能的使用也会受到影响。 没办法，只能这么做了吧，夜梦这么想到，尽管她非常讨厌使用这种方法，因为每次用完之后她都会出现让她觉得非常丢脸的反应，但现在，已经顾不得那么多了。 下一瞬间，刀锋以快了十数倍的速度狂舞，几乎将整个空间内的所有暗影生物都扫荡一空，然而不到两秒的时间，就有暗影生物开始融合复生。 刀锋没有继续挥舞，而是融合在一起，最终化作了一张闪着金属光泽的薄膜，薄膜移动，将两个维生仓包裹在内，而几乎在完成包裹的一瞬间，暗影生物就把维生仓还有外面的薄膜整个淹没了。 七夜赶到时，看到的就是这么一番景象。 不知是否因为那个木乃伊般的袭击的刚才的攻击，还是别的什么原因，传送阵列出了一点问题，所以早就赶到那里的海拉却是没能进入遗迹，而七夜也费了一番功夫才把传送阵列修复。 他当然能够感知到夜梦在里面包裹着两个维生仓，但他还是下意识的稍微犹豫了一秒，然后他端起左手，一本装帧精美的书出现在了他的手中，接着那本书自行翻动，然后停在某一页，那一页上只有一个太阳的图案。 接着七夜打了个响指，一枚拳头大小的小太阳就凭空出现在了那团暗影生物上方，强烈的光辉灵能自小太阳中爆发，几乎在瞬间就将所有的暗影生物蒸发，然后七夜合上书，太阳便如突然出现那般，消失不见。 然而那薄膜依然包裹着两个维生仓，七夜扭头看了一眼罪夜还有一头雾水的海拉，然后罪夜露出了一个挪揄的笑容，便走开了，海拉见状便也跟了上去。 七夜这才走上前，把手放在薄膜上，将自己胸口内夜梦的核心能力中产生的灵能灌入，薄膜收缩蠕动，变形，然后才变成了夜梦的模样，然而不知是刻意还是意外，七夜发现自己的为灌注灵能而伸出去的手，正握着一个柔软的突起，而掌心的感觉到的一点凸起让他下意识的收缩了一下手掌。 然后夜梦的脸上就染上了即使在这黑暗的环境中，不用灵能就能清晰可见的红晕，七夜微微一笑，便用另一只手扶着她的下巴，深深地吻住了夜梦的唇。 黑暗的遗迹中，突然响起了压抑着痛苦和快乐的呻吟声。 在身体异化之后，想要维持人类的形体，还有思维，七夜和夜梦两人总会产生各种奇怪的反应，而这种却是这些反应中最好处理的一个了，其它的都只会让两人感觉痛苦而已。 但即使如此，他们两个也没有想过放弃，也从未后悔过，七夜此时突然发现，即使被从法则与因果层面禁止与眼前这位与自己坦诚相见的女孩在一起，即使自己和她在一起会给自己，给别人带来灾难，他也一定要和她在一起，因为这是他唯一的渴望。 这种程度的异常两人早就经历过很多次了，所以这一次也是像往常一样很快就处理好了，但两人出来时，罪夜脸上的表情却很明显“你们怎么这么快？” 两人当然无视了他的目光，七夜首先开口问道：“你为什么要帮我？” 不等罪夜回答，夜梦却先对海拉道：“海拉小姐，还请你帮忙照顾一下我们俩，可以吗？” “如您所愿。”海拉却是想都没想就答道，然后便走进了放置着维生舱的房间。 三人又往另一边走了一段距离，罪夜叹了口气，才说道：“因为我一开始就不是你们的敌人啊。” 七夜忍不住眉头一皱，开口就道：“那之前在利波塔斯的时候，你们又为什么攻击我们？而且当时我们伤的也不算轻了吧？” 罪夜叹了口气道：“罪梦的情绪并不稳定，而且，那一次，说到底，还是你们先出手的吧？” “额，确实如此。”七夜只能点头承认。 “别说这些了，我的时间有限……”罪夜开口道，“先说一些最重要的事情吧。” “你们知道，为什么几乎所有的研究者，都认为时间旅行是不可能的？” “因为‘祖母悖论’吧？”七夜道。 “可是，平行世界的理论不是可以解释这一点吗？”夜梦却是有些疑问，“按照那个理论，时间旅行不就是可行的了吗？” “便面上看起来确实如此，但实际上，按照平行世界理论，时间旅行改变的是另一个世界，而不是原本的那个世界。”罪夜解释道，“而有一种认为时间旅行可行的理论中，则认为时间旅行这件事本身对世界的影响已经包含在历史中了。” 七夜点了点头，道：“这个我知道，例如一个人想要通过时间旅行就自己死去的父亲，那么他就会发现正是他试图就自己父亲的举动害死了他，而无论他做几次，用哪些不同的方法，他的父亲的死都是确定的。” 罪夜接着道：“所以说，所有关于时间旅行的理论中，时间旅行都不会对本世界产生影响，平行世界理论中时间旅行去的根本就不是原来的世界，而后一种理论中，时间旅行者所有的行动要么会被‘历史的惯性’抹去，要么本身就是历史的一部分。” 然后他顿了一下，继续道：“但是在这个世界，你们应该已经发现了，作为时间旅行者的你们的行为，则会确确实实的对世界产生影响。” 七夜和夜梦对视了一眼，然后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复杂的神色，一种不太好的预感被印证的复杂的感觉。 “你们好像已经察觉到了？”罪夜问道。 “多少有一点吧。”七夜耸了耸肩道：“暮光之眼关于血之勾玉的布置，还有烈焰行者家族的行动，在阻止他们的时候，我就注意到了，如果说历史已经确定了，那么即使我不行动，他们也会被其他的意外所阻拦，可当时的情况看起来却并非如此。但是……” “但是这也可以通过你一定会救自己，所以你一定会出手来解释。”罪夜接着道。 “是的，没错。但是这一次的情况，却让我再次产生了这种想法。”七夜接着道，“如果这一次我们没有赶上，那么这个时期的我们就会死在这里，而我们也会不存在，不知为何，我产生了这种想法。” “我说……”夜梦突然没好气的道，“说了那么多，你想说的其实就是，我感觉确实如此，对吗？” 七夜有些无奈的道：“好像是这样的，因为这几次的情况，其实也可以用我们的行为已经被确定为历史的一部分来解释。” “没错，我刚才的那番发言根本没有办法证实，也没有办法证伪，因为说到底结果只有两种，一种是你们成功了，这无法证明我说的正确，而你们失败了的话，也就不会知道我说的话正不正确了。” “所以说到底，其实就是我们愿不愿意相信而已。”夜梦总结道，“好吧，我想我们相信，那么，请继续你的说明吧。” 罪夜耸了耸肩，继续道：“会有这种情况，原因其实在于‘因果之门’。” 第七十二章 回归 七夜和夜梦都没有说话，他们在等罪夜的解释。 他深吸了一口气，却又问道：“你们想过，为什么总会有人想进行时间旅行吗？” “这还不简单吗？”七夜直接说道，“因为时间是单向流动的啊，它只会向前，不会往后，以前发生的事情无法更改，但人生总有遗憾，对某些人来说某些遗憾大到终身无法释怀，所有就会有人想要时间旅行了。” 夜梦却露出一副“又来了”的表情，道：“其实就是因为时间的流动是固定的，过去无法改变吧，而且最初想到这个的肯定是某个幻想小说的作家，怎么可能是一个人生有重大遗憾的人？” “没错，因为时间是不可逆的，所以才会有时间旅行这种想法，而时间不可逆的原因，在于时间是和因果纠缠在一起的。”罪夜说道，然后他顿了一下继续道：“也因为这个原因，大多数理论中，时间旅行即使能够进行也无法对历史进行改变，因为因果已经确定了。” “那你刚才说的那个因果之门，该不会是……”七夜似乎明白了罪夜提到这些的理由。 “是的，没错，因果之门，能够扭曲因果。”罪夜说道。 “而我和夜，或者说我们当中的某一个与这个因果之门有特殊的关系，所以我们才能进行时间旅行，并且能够影响事件的走向，对吗？”夜梦开口问道。 “事实上，你们两个，就是因果之门的载体，也可以说，你们两个就是因果之门。”罪夜回答。 七夜长出了一口气，道：“结合刚才那个木乃伊一样的袭击者说过的话，这个因果之门，应该是因为我和梦想要和对方在一起的愿望而产生的吧？而这个过程中，好像对别的世界产生了很坏的影响？” “这也是我接下来要说明的事情。”罪夜答道，“这也是因果之门的影响之一，应该说是因果之门诞生付出的代价。一般来说时间旅行应该是那种时间旅行已经包含在历史中这样的情况，而不会出现进入平行世界，对平行世界产生影响。” “也许你应该解释一下你这里说到的平行世界到底是什么？如果那不是指因为时间旅行而出现的两个历史走向不同的世界的话。”夜梦开口道。 “平行世界的存在无以计数，因为即使每个有意识的个体都是渺小的，但他们做出的不同的选择都会分裂出平行世界来，当然普通人的选择能够分裂出平行世界的次数有限，可能一辈子都遇不到，但某些人，某些拥有强大力量，或者极高地位的人，的选择则会分裂出大量的平行世界。” 停顿了一下，他继续道：“举一个离你们比较近的例子吧，例如七夜你，如果你没有想起和夜梦的那个约定，完全忘记了过去而活了下来，会出现什么事情呢？” 两人都沉默了，他们都想到了某些不好的事情，如果是那样的话，那么很多人就会遭遇非常残酷的命运。 “既然你们已经意识到了，那我就不多说了。总之，这种不同的选择所导致的不同的事件发展而产生的有差异的世界，称为平行世界，平行世界本来不会相互影响，那么我提到平行世界的原因，你们应该也猜到了。” “因果之门，会对平行世界产生影响？” 罪夜点头，“因果之门的诞生虽然有必然性，但每一次因果之门的诞生，都会对诞生了因果之门意外的世界产生毁灭性的影响，因果之门会汲取其所处世界之外的平行世界的某种最基础的构成，有人把这叫做因果，也有人称之为存在，我把它叫做世界本源，总之因为这个原因，平行世界都走向了末路，而因果之门夺去世界本源的这个过程导致的平行世界的毁灭，并不是戛然而止的停顿，而是一个漫长而痛苦的过程。” “所以那家伙才会说我们给无数人带了了痛苦和灾难吗？”七夜长出了一口气道：“那又为什么会有那个家伙出现？” “平行世界中，偶尔会出现某个完全掌握了世界真理的存在，而这样的存在，正常情况下都会晋升为观察者……” “但因果之门的动作却让他在晋升为观察者之前就死了，所以他就化作怨灵索魂？” “事实上，是因为因果之门的行为让他成了某种介于现实与虚幻之间的存在，并且似乎是因为他观察到了因果之门汲取世界本原的过程，从而学会了在某种程度上汲取部分世界本原，所以他在这里才能够成为某种无敌般的存在，你的攻击会被他完全吸收。” 深吸了一口气，又缓缓地吐出来，罪夜接着道：“这类人，就是你们接下来要面对的敌人之一。” 顿了顿，看到两人的神色都郑重起来之后，罪夜接着道：“因果之门的诞生过程非常漫长，而在这期间它会下意识地，咱们就当作它是一个有意识的个体吧，会下意识的保护自己，所以才会有你们这一次突然的时间旅行，而现在，在我告诉你们这些之后，就标志着因果之门的成长期已经结束，它已经拥有了足以自保的能力了。” “这是什么意思？” “这就是说，在这之后，因果之门不会再被从根源，也就是因果层面消灭了，这个时候，因果之门唯一的弱点，就是其载体，也就是你们身上了。”罪夜接着道，“一般来说，拥有因果之门的力量之后，晋升为观察者或者更高级的生命存在已经是非常简单的事情了，但是，不知是否刻意，所有因果之门的载体都是某个，或某几个执着于本身生命形式的个体。” “具体到你们身上，就是说，尽管你们现在已经拥有强大的力量，而将来也能够晋升为更高层次的生命，但你们依然执着，而且将来也一定会执着于以人类的身份生活。” 七夜和夜梦忍不住对视一眼，越听对方的话，两人就越是感到震惊，最初他们只是抱着听一听的态度，毕竟对方来历不明，又曾经有过敌对行为，尽管他刚才救了七夜，但谁知道他真正的目的。 只是对方轻松解决了七夜无可奈何的木乃伊，两人自认为不是他的对手，所以才由着对方的意思。 但现在，对方理所当然的说出了很多两人非常隐秘的想法和秘密，例如这一次的时间旅行并不是有意为之，而是一场意外，他们甚至于没有告诉诺依和永二大叔，那两位到现在应该都还以为这是一次有计划地行动。 而且对方还知道两人非常执着于人类的身份和形体，事实上在身体异化之后，就是因为对人类形体的执着，两人才会出现各种奇怪的感知障碍或者异常，如果不执着于人类的形体，那么这些都很容易解决。但两人从未后悔过，无论是当初为了提升战力而把身体异化，还是异化之后因为对人类形体的执着而面临的如此的困难。 “关于我们的事情，你还知道多少？”七夜问出了两人的疑问。 “并不比你们自己知道的更多。”罪夜露出了一个颇有深意的笑容，然后他继续道：“那么你们，现在是否真的信任我了呢？” “应该说，是不得不相信你了吧。”七夜叹了口气道，“请继续吧。” “因果之门成长期结束，进入成熟期的时候，如果其载体有这个想法，那么就很容易把自己隐藏起来，从而完全避开观察者委员会的追杀……” “观察者委员会是什么东西？”夜梦忍不住问道。 “一群自认为高人一等的白痴，职责就是维护因果的正常流动，而其最重要的一个职责，就是抹除因果之门。”罪夜解释道，然后他继续说道：“但不知为何至今为止，所有的因果之门的载体都不会这么做，而这种情况下，只要在世界规则之内，消灭了因果之门的载体或者载体所在的世界，因果之门就会消失。” “也就是说那个观察者委员会，会通过这种手段想要消灭我们俩是吗？”七夜叹了口气道，“那我们应该怎么做，和那个木乃伊一样的敌人之后也会出现对吗？那一类敌人我们又应该怎么对付？” “你们还没有找到把这个世界稳定于现实的方法对吗？”罪夜突然问道。 “没错，因为诺依通过星辰主机发现这个世界被一个现实世界捕获了，挂靠在了那个世界上，暂时不会有滑向虚幻的危险，所以我们并没有把这件事当作紧急任务。”七夜解释道。 “果然么……”罪夜抚着下巴道，“回去之后，你们立刻想办法让这个世界脱力正在挂靠的世界，让它独立于现实，这样才能避免观察者委员会通过那个挂靠的世界毁灭这个世界。” 然后他接着道：“那个木乃伊一类的敌人，等你们回去之后，自然就知道该怎么对付了。把这个世界固定于现实，然后让因果之门锚定在虚空之后，把这个世界打造成你们的主场，这样你们才能应对观察者委员会的攻击，他们会不惜一切毁掉因果之门。不过是在不摧毁整个因果流的前提下。” 稍微思考了一下，罪夜接着道：“你们尤其要做好应对深渊的准备，因为那会是他们攻击你们的主要手段。其他的，回去之后再说吧，时间应该差不多了。” “什么时间差不多了？”七夜忍不住问道，然后他立刻就知道了，一种熟悉的感觉出现了，之前那次意外的时间旅行开始时的感觉，他对这个世界的感知正在减弱，七夜看了夜梦一眼，夜梦给了他一个肯定的眼神。 “那你又是什么样的存在？”七夜，来自未来的七夜在回到未来之前问出了这个问题，“罪梦为什么没有和你在一起？” “你们回去之后，我会告诉你们的。”罪夜这么说道。 下一刻，来自未来的七夜和夜梦消失了，就好像从未存在过一般，而罪夜直直地看着两人消失的地方，良久，他不知从哪里掏出一支烟，然后又掏出一个老式打火机，把烟点燃，深深地吸了一口。 “抱歉呢，对你说谎了，我的使命已经完成了，我也差不多，该去陪我的梦儿了。”接着，他的身影便化作一团烟雾消失不见。 海拉在那个房间等了很久，基于某些原因，她甚至都没有想过确认一下三人谈的怎么样了。 所以直到诺依和永二赶到这个行星呼叫她时，她才发现那三位不知为何已经不见了。 在把两个维生仓运出去之后，诺依和永二的表情都非常精彩。 “不见了？而你甚至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不见的？”诺依忍不住问道。 “是的。”海拉此时已经没有了在第七实验室旧址，梅露特她们面前那种高高在上的感觉了，反而有种像一个做错了事情的孩子般的感觉。“因为少爷和小姐要求我不要打扰他们。” “你还没改过来这个称呼问题吗？你应该叫他们少爷和少奶奶，或者小姐和姑爷才对。”诺依忍不住吐槽道，然后她才好像刚刚明白过来一般道：“不对，他们要求你不要打扰，那你都不确认一下他们的情况吗？” “抱歉。”海拉道，诺依却没有再说什么，毕竟海拉是一名四阶巅峰的能力者，诺依和永二也仅仅知道她似乎和七夜与夜梦两人有着特殊的关系，因此对两人有着超过自己和永二的特殊的类似于某种下属的忠诚般的态度，所以才会把某些比较重要的事情拜托给她。 永二见状便出来打圆场道：“海拉小姐对他们俩的忠诚你也清楚，现在既然他们俩平安无事，你就别责怪她了，来自未来的那两个，说不定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或者什么特殊情况呢？” 诺依只得点头。 然后她看着安静的躺在维生仓里的两个人，诺依忍不住抓狂：“所以说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啊？” 第七十三章 谣言 “方舟已经掌握了培养能够直接连接网络的能力者的技术。”这个传言刚刚出现没多久，方舟就召开了新闻发布会，就这件事进行了解释，并且宣布了另一件极富冲击性的声明而几乎在发布会刚刚结束，各大势力正在研究这种情况会产生的影响的时候，另一个更有冲击性的新闻被爆了出来。 刚刚被宣布为方舟下一任社长的七夜和他刚刚缔结伴侣契约的未婚妻在一次历练任务中被一名四阶巅峰的能力者偷袭，而对方居然还用上了灵毒，而且是会直接杀伤灵魂的灵毒。 这里面包含的信息量就太多了，首先历练任务，而且是继承人与其伴侣的首次历练任务，一般都带有让两人培养战斗默契的目的在内，而其安全性肯定是首先要考虑的。 方舟自己针对两人的可能性首先被排除了，尽管方舟集团作为虚拟现实的唯一运营商拥有莫大的影响力和雄厚的资金财产，但其一直不显山不露水，以至于某些稍微弱一些的组织根本不清楚方舟到底有多恐怖，大多数人对其的了解仅限于著名的魔狼佣兵团的东家，仅此而已。 然而稍微了解一些方舟的有关情报的人，除了那些能够与方舟进行合作的那一级别的组织以外，一般都是和魔狼的佣兵打过交道的人，都很清楚方舟并不是一个家族企业，事实上这些人都不明白方舟明明握着如此的权力，却从未展示过自己的野心。 而这一次，几乎从未有过大动作的方舟先是其代表诺依博士与第一学园学园长进行了一次私人会面，然后又推荐了一名据说是方舟某个实验的实验体免试进入第一学园。 而紧接着，联邦政府就进行了一次针对邪教暮光之眼的行动，并成功解救了被暮光之眼控制的杜邦财团继承人，约翰·杜邦及其未婚妻，而杜邦财团也明确表示会在各个领域与方舟展开进一步的战略伙伴式的合作关系。 而这个名叫七夜的推荐生，却是在刚刚完成觉醒仪式三天后，便赢得了与约翰·杜邦，这个已经是三阶巅峰的能力者老兵的决斗，尽管无论是当时在场的人的判断，还是之后杜邦财团传出的小道消息，都说明约翰·杜邦当时因为被暮光之眼控制所以战力有所下降，而七夜当时也并不是依靠正面作战赢得的决斗。 然而即使如此，七夜在决斗中的表现已经不仅仅是惊艳了，无论是作为一名刚刚觉醒的三阶初段的能力者能够与约翰·杜邦缠斗这一点，还是其在战斗中表现出来的对灵能的堪称恐怖的精确控制能力，还有最后决定胜负的直接在地面构建灵能阵列的只在理论上存在的能力，都预示他有着非同一般的潜力。 紧接着这个名叫七夜的学园生无意中暴露了自己能够直接连接网络的情报，而方舟集团紧接着就举行了一次新闻发布会，解释了七夜作为一名能力者能够直接连网是一个意外发现，而现在根据对七夜的身体情况的研究，方舟在这方面已经有了初步成果，而且方舟的发言人在新闻发布会上承诺会在近期向公众公开这个成果，并紧接着就宣布七夜会成为方舟集团的下一任社长。 明眼人一下子就看出来了，方舟终于要展露自己的野心了，而这个名叫七夜的学园生，就是他们选出来的这个野心的承载者。 不是没有人想过七夜被袭击是因为方舟集团的内部利益问题，但这种可能性却是极小的，因为这种事情一旦曝光，对方舟的声誉会是严重的损害，而这种层次的组织，声誉已经是必须考虑的利益的一部分了。 而联系到之前已经被证明出现，但却并未公开露面的星之眷属的事情，敏锐的人已经把这两点联系在了一起，而他们猜测的这背后的意义却让这一部分人感到有些迟疑。 因为这实在不是什么值得高兴的猜想，但接下来事情的发展，却在一定程度上证明了这些人的猜想。 七夜和他的未婚妻被偷袭了，在一个本应该非常安全的任务中被偷袭了。 而偷袭者居然是一名四阶巅峰的能力者，这个时代的最高个人战力，尽管灵魂熔炉的守护者都是五阶，但却因为某些原因这个五阶并不完整，所以实际战斗力反而不如一些天赋出众的四阶巅峰能力者。 四阶的能力者倒不算特别少，但四阶巅峰却是当之无愧的顶级战力，而这样的顶级战力，居然出手偷袭两名三阶的能力者，其中一名还是刚刚恢复到三阶的几乎没有战力的能力者，更重要的居然还用上了灵毒这用阴狠的手段。 四阶能力者并不一定都是高傲的，但四阶巅峰的肯定都是高傲的，而高傲的能力者最大的特点，就是绝不偷袭，即使是对死敌也会堂堂正正地击败对方，更不可能用灵毒这种手段。 而唯一一个让四阶巅峰能力者用这两种绝不会用出的手段的可能，就是因为某些原因，有人不惜一切代价，想要杀死这个名叫七夜的学园生，还有他的未婚妻。 考虑到七夜堪称恐怖的天赋和灵能的精确控制能力，已经有很多人认为他就是这一代的星之眷属了，再加上灵毒已经被各国政府严令禁止，即使是某些暗地里研究的组织，也不可能制作出能够直接杀伤灵魂的灵毒。 唯一有可能大规模制作灵毒，并且有能力制作出如此灵毒的只可能是邪教组织，暮光之眼了，再加上暮光之眼的教义否定了星作为神的正当性，那么暮光之眼想要杀死这一代星之眷属七夜，就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 如此，很多情况就能解释得通了，无论是这个名叫七夜的学园生据说早先患有器械性灵魂损伤，而当时只是他的恋人的夜梦动用了牺牲仪式，还有为什么他不愿意公开自己星之眷属的身份，都能解释了。 而之后方舟发出的详细声明也证明了这一点，尽管其中只字未提七夜是星之眷属的事情，但却明确指出了这是一场暮光之眼策划的阴谋，而且据说在发出这个声明之后，方舟的发言人个人在接受采访的时候并没有否认七夜就是星之眷属这件事。 这就证明了以上的推论，而现在，联邦几乎所有有头有脸的人都在考虑自己应该在即将到来的暮光之眼和星之眷属之间的对立中采取何种行动以获得最大利益。 而那些有些上层门路的普通人则为即将到来的混乱而忧心忡忡，而离开联邦首都这个事件中心到偏僻的星区避避风头的想法，也因为灵魂熔炉的疆域缩减，那些偏僻星区已经不再安全这个原因被大多数人所放弃。 尽管现在并没有公开的深渊裂隙出现的新闻，但这些人都或多或少的得知了某些行星上的住民已经因为深渊裂隙而死亡了，尽管官方总是会给出其他的理由。 “所以说这就是现在的基本情况？”七夜挑了挑眉毛，向坐在他面前的诺依博士问道，“你确定你没遗漏什么东西？” “没有啊。”诺依非常平淡地道，然而七夜却敏锐地注意到了她嘴角的一丝笑意。 “那为什么会有传言说我是你的私生子？”七夜忍不住抓狂，“而且居然还有人正儿八经的分析我的生父是谁，还编出了一个完全能够拍成虚拟实景剧的故事，还是肯定会火的那种。” “啊，那个啊，那是朱蒂的宣传策略，用这种花边新闻般的谣言转移普通民众的注意力，以免发生难以预料的事态，你难道觉得她做的不对？”诺依道。 “当然不是，我只是……”七夜有些无奈，“但是大多数人不是都已经意识到我是星之眷属了吗？这种谣言真的有意义吗？” “这本来就不是针对那些人进行的舆论引导策略，再说了，这种谣言怎么看都是我这个作为其中女主的人受到的影响更大啊，我都没说什么呢，你又闹什么？”诺依带着挪揄的意味反问道。 七夜发现自己竟然无言以对，他本想说你这个活了几万年的伪萝莉肯定不会在乎这些了，但想了想这可能会让诺依回忆起某些不太好的事情，所以他还是打消了这个念头。而且，确实如诺依所说，她受的影响反而更大。 “先别说这个了。”诺依突然改变了话题，“这次的袭击，你到现在还没有想起来任何事情吗？” “我和梦分别拿到了一个勾玉，就是这个……”说着七夜掏出了那个白色的勾玉，递给了诺依，“之后就被一名四阶巅峰的能力者偷袭，我直接失去战力并中了灵毒，之后的我就不记得了。” 诺依一边观察这个勾玉，一边向坐在一旁并未参与讨论的夜梦问道：“夜梦你呢？” “我被夜推开之后，就看到对方直接把夜弄晕了，当时我并未意识到他用了灵毒，紧接着我也被他打晕，后面的我就记不清了。”夜梦的回答也和七夜的类似。 诺伊观察完那个勾玉之后就递给了七夜，在她看来这只是一块雕刻精美的能够储存灵能的普通玉石而已，却是根本看不出这勾玉有任何的特别之处。 “而且你们完全不记得对方的长相？”诺依接着问道，事实上这个问题她已经问过很多次了，而七夜和夜梦每次答案都一样。 “不记得了，只隐约记得，那好像是个男人。”七夜有些无奈地道。 “还是想不起来吗，这还真是棘手的情况啊。”诺依叹了口气道，然后她接着道：“救下你们的人，我们倒是基本能够确定身份了。” 她停顿了一下，继续道：“就是来自未来的你们两个。” 第七十四章 魔剑 七夜似是愣了一下，又好象早已料到一般，不知为何他的神色有些微妙，过了一会才道：“也就只有这个可能了吧，那么来自未来的我们俩，有没有提到什么？” “事实上，他们，或者应该说来自未来的你们……”诺依似是有些纠结如何称呼。 “就用‘他们’吧，好分辨一点。”七夜直接道。 “好吧，他们并没有给我们提出任何实质性的建议，如果不算他在我那次例行维护出意外前提出让我们全力支持你的话，我们知道的关于他们的信息除了他们和正体不明的敌人在利波塔斯的未开发区域打了一架之外……” “你是说，那个对战的四阶巅峰能力者中，有未来的我和梦？”七夜打断了诺依的话。 “应该是这样的，当时他似乎感觉到了某个有敌意的存在，这是永二说的，然后他就离开了，接下来就是那场战斗，而在那场战斗结束后，他们就伤痕累累的回来了。”诺依答道。 “那就应该是了，当时他的表情是什么样的，我的意思是，来自未来的我，当时有没有露出类似于‘终于来了’或者‘就是这个’之类的表情？”七夜问道，但他的问题却让诺依皱起了眉头。 “再怎么说，这种程度的……”诺依似是有些无奈。 “没有，我可以确定没有……”永二大叔突然加入了讨论，他做到诺依身旁的沙发上，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烟盒，从中拿了一支给诺依，点燃，然后又给自己点了一支，“尽管当时我正在和甲那小子讨论任务的事情，但我也时刻注意着，来自未来的你的表情，毕竟这是我们首次确认星之眷属拥有时间旅行的能力。” 又吸了一口烟，永二大叔继续道：“他当时的表情似乎有些意外，然后好像是想要确认某件事情一样。” 七夜的眉头一下子皱了起来。 “有什么问题吗？”诺依忍不住问道。 “你们不觉得奇怪吗？你们告诉了我这件事，那么未来的也应该知道这件事才对，但听永二大叔的叙述，未来的我却好像并没有意识到一样。” “也许是忘记了？”夜梦有些不确定地道。 “是有这个可能，但这不正是最奇怪的地方吗？无论进行几次，时间旅行这种事情都应该是非常慎重的，去往什么时候，可能会遇到什么事情，正常来说都应该是确定好了的，怎么可能会出现忘记了某件事的情况？永二大叔，当时我有没有露出非常惊讶的表情？” “没有，只是有些意外而已。”永二大叔想了想答道。 “也就是说他并不是完全忘记了这件事，他没有表现出发生了预料之外的事情的震惊，对吗？” “确实如此。”永二赞同道，“这样想一下，确实有些不对劲，但是我们并没有办法解决这个问题，因为种种迹象表明，来自未来的你，应该已经回去了。” 永二大叔的意思很明显，在已经无法解决这个问题的如今，拘泥于此没有任何意义。 “如果他们真的是平安的回去了的话。”七夜的话中似乎另有意思。 “你应该乐观一点，夜，尽管你已经改名为七夜，但还请让我用这个名字称呼你……”永二大叔开口道，话语中却是开导的意思，“刚刚晋升三阶的能力者根本不可能是四阶巅峰能力者的对手，更何况对方还是偷袭，并且使用了灵毒。” “但是我没有预料到我们会被袭击，却是让我们陷入危险的主要原因……” “夜，没有人，会想到你们会在那里，一个来自于梦的记忆中的，好吧，也许不是，反正是梦感知到的那个坐标，受到攻击，”诺依突然用非常激动的语气道：“而且尽管我们对外宣称攻击者是暮光之眼的信徒，但我们都很清楚，那只是公关类的说法，我们甚至于不知道袭击者的本体。” 诺依把手中的烟按灭，接着道：“你们中的灵毒也非常奇怪，事实上它不属于任何一种已知的灵毒，我们没有使用解毒剂，只是给你们不停地注入营养剂，而那个不知道能不能称之为灵毒的东西甚至于没有任何残留物质，我们没有找到一般灵毒使用的溶剂，一滴都没有，也没有在你们的体内发现因为灵毒而破坏的身体组织。” “对，而且无论是我们的感觉，还是你们在行星表面发现的战斗痕迹都表明，对方是四阶巅峰的能力者，甚至把未来的我都压制的死死地，你们深知不知道未来的我是怎么战胜对方的，而在我们的记忆变得模糊的如今，整个袭击事件都显得异常蹊跷，一个意外，对吗？” 七夜打断了诺依的话，然后说出了他们早就已经得出的结论，“我知道，我只是感觉到自己力量不足，仅此而已，我没事，放心，那么也许我们应该讨论一下，你们知道的关于未来的我的其他事情？” 诺依和永二对视了一眼，然后叹了口气，道：“未来的你要求我们做了两件事，一个是针对烈焰行者家族的破坏行动，目的似乎是想要让烈焰行者家族的继承人菲尼克斯·烈焰行者无暇抽身，而另一个则是，嗯，他给了我们一个灵能阵列，让我们找到了和这个灵能阵列有共鸣反应的人，然后想办法让那个人陷入无法脱身的麻烦。” “能让我看一下那个阵列吗？”七夜问道。 诺依拿过一个个人终端，在上面按了几下，个人终端的投影设备就在众人眼前投影出了一个非常简单的灵能阵列，七夜一眼就看出了这是一幅普通的共鸣阵列，用来寻找拥有特定灵能波形的人，或者物品。 而其中心的图案，七夜非常熟悉，他在艾迪搜集的有关血族的情报当中不止一次看到过这个符文，这似乎是血族常用的一种强化鲜血之力的符文。 看到七夜若有所思的表情，诺依便开口问道：“有什么头绪吗？我们倒是能猜到伊格尼斯应该和烈焰行者家族有关，无论是她那标志性的橙色头发，还是极高的火焰亲和，但这个与这个阵列共鸣的人，我们的调查显示，他只是一名自由研究者而已，尽管他是一个四阶巅峰的能力者，不过未来的你似乎提到了魔剑莱瓦丁，和一个叫做血之勾玉的东西。” 七夜却是陷入了思考，所以未来的自己这次时间旅行就是为了帮助自己解决或者说延后自己现在无法应对的危机？但七夜总觉得不太对劲，不过现在想这些已经没有意义了。 尽管七夜并没有听全诺依的话，但他还是捕捉到了最后一段，并且想到诺依应该是问有关这个阵列的事情，所以他直接道：“这个阵列应该就是用来寻找血之勾玉的。” 诺依和永二都露出了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然后诺依叹了口气道：“所以这个血之勾玉，应该是和莉莉丝有关？” 七夜似是有些意外，但仔细想想，从他的行动还有莉莉丝的表现推断，确实能够得出这个结论。 七夜不由得叹了口气，还真是棘手的情况啊，他倒是早就猜到伊格尼斯和烈焰行者家族有关，但既然未来的自己提到了火焰魔剑莱瓦丁，那么伊格尼斯肯定和这个火焰魔剑有关系，而她那异常的左臂说不定就是因为这个。 作为传承时间几乎等于人类来到这个宇宙的时间的悠久能力者家族，烈焰行者已经拥有了常人难以想象的历史积累，而其最重要的体现就在于烈焰行者家族每一代人都会出现至少一名天赋卓绝的能力者，而这名能力者就是烈焰行者家族的继承人。 菲尼克斯·烈焰行者，据说他不到十岁就展现出无与伦比的天赋，十岁那年就确定了继承人的身份，而为了保证最优秀的后代成为继承人，烈焰行者家族继承人的竞争一直持续到上一代家族死亡，继承人继承族长之位为止，这也是大多数能力者家族的做法。 而菲尼克斯则是烈焰行者家族继承人中，唯一一位十多年间一直排在第一顺位的继承人，而菲尼克斯家族继承族长之位的先人中，保持的最好的，却是一位一千多年以前，只在某一段时间因为伤重战力下降而排在第二位的族长。 而现年已经二十四岁的菲尼克斯·烈焰行者，已经成为四阶巅峰的能力者两年了，他也是有史以来最年轻的四阶能力者其中的一位，甚至于超过了两名星之眷属。 如果他来找自己的麻烦，自己无论如何都难以战胜他吧，至少现在肯定不行，而以他的身份，再加上伊格尼斯几乎可以肯定出自烈焰行者家族，如果他来找自己要人，那么自己的立场也是个问题啊。 在旁人看来，这就是他们烈焰行者家族的内部事务，而七夜如果想要插手并不是不可以，但前提，就是他能够正面击败菲尼克斯·烈焰行者。 而考虑道伊格尼斯可能和烈焰行者家族传承至今，但在上次深渊战争中损坏的灵魂圣器，火焰魔剑莱瓦丁有关系，也不可能通过谈判的方式让对方收手吧。 说到底，灵魂圣器，如果使用得当，是足以让一个普通人杀死一名全盛状态的四阶能力者的恐怖存在。 第七十五章 祭品 事实上，在灵魂圣器刚刚出现，能力者对其潜力尚未完全了解的时候，确实出现过类似的事件，一名圣器持有者的只是普通人的亲友，在持有者被人暗算的时候，用圣器干掉了敌人。 灵魂圣器的来源有两种，一种是拥有绝世天赋的能力者的惯用武器，或者就是这样的能力者的核心能力，所以灵魂圣器的数量非常稀少，尽管因为其特点，灵魂圣器极少出现完全损坏的情况。 基于这个原因，灵魂圣器一般都按照武器型和辅助型进行区分，而且种类千差万别，但无一例外，都拥有巨大的威力，而且是足以影响战局的威力。 一般来说作为可以灵活使用的最高级别战力，四阶以上的能力者除了少数天赋特别出众的以外，当双方战力对比超过一比一时，人数处于劣势的一方就有陨落的危险。 所以如果战争中其中一方在某处战场上投入了一名四阶能力者，那么另一方必须要同样安排一名四阶能力者牵制他，否则这处战场就会完全被对方掌握。 而如果一方的四阶能力者持有圣器，那么另一方则至少需要安排三名四阶能力者牵制，但大多数情况下，三比一的战力对比也只能让没有圣器的一方进行有限的牵制行动，三人的这一方反而是处于劣势，如果想要保持均势，至少需要四个本身实力相当的四阶能力者才行，而且这四个人还必须是能够相互信任的。 圣器诞生的原因至今都没有一个被大多数人接受的解释，但对圣器本身的研究却从未停止过，几乎所有的圣器都拥有独立意识，而某些传承很久的甚至于能够使用人类的身体。 这也导致了这一类的圣器拥有了人的性格，他们甚至会以某种让人匪夷所思的标准挑选持有者，当然除了少数性格乖戾的以外，大多数都会在需要的时候配合其他人战斗。 而这些传承已久的圣器，除了本身威力巨大以外，同时也是非常好的老师，所以在不需要圣器加入战斗的如今，大多数的圣器却是由新生代的能力者持有。 当然这部分圣器要么本身意识处于沉睡状态，要么就是大部分力量被封印，只有意识保持清醒，倒也不会因为新生能力者的不谨慎使用而造成巨大的损失。 火焰魔剑莱瓦丁，据说在上次深渊入侵时损毁严重，整把剑完全损毁，只是保留了魔剑的意识核心，而之后烈焰行者家族历代族长都将重铸魔剑作为第一要务。 但是据说在费尽心机凑齐铸造剑身的材料，并完成铸造之后，魔剑的意识却对烈焰行者家族的所有交流都沉默以对，而上代族长在付出巨大代价之后终于成功和魔剑的意识进行了一次短暂的交流。 原来魔剑这一次受损严重，已经影响到了他的意识，而以他的状态维持现状已是极为困难，进入新的剑身对他而言已经是不可能完成的事情了，而要让他恢复，则需要祭品。 说到这，就不得不提一下灵魂圣器的成长方式了，在拥有了独立意识之后，灵魂圣器就具备了成长的潜能，而成长的方式也各不相同，简单一些的就是跟着不同的使用者，稍微麻烦一点的可能需要某些特殊的东西喂食，而某些圣器的成长方式则残忍而血腥，那就是献祭。 也因为这个原因，这一类的，有人就称呼其为魔器，好在大多数时候，魔器献祭的都是敌人的灵魂，所以尽管有相当一部分能力者对此颇有非议，但碍于其对战局巨大的帮助作用，却是只能视而不见。 然而魔器损毁严重的时候，需要的祭品在某些时候却是有特殊的要求的，这种情况下，就不能献祭敌人了，只能在自己人当中寻找适合者，尽管几乎所有传承魔器的家族或个人都声称，对方是自愿成为祭品的，但实际情况如何，所有人都心知肚明。 而火焰魔剑莱瓦丁这一次受损如此严重，一两个祭品已经无法满足了，让烈焰行者家族感到庆幸的是，似是饥不择食，这一次魔剑并没有对祭品提出特殊要求。 而这一次，成为魔剑祭品的，则是那些烈焰行者家族领地内的追随者，还有外围旁支的子弟，此举当然引发了激烈的反抗，而烈焰行者家族当然进行了残酷镇压。 烈焰行者家族传承已久，超然世外，是以无论是各国政府，还是教会都无法干涉他们的做法。 在镇压的过程中，烈焰行者家族上代族长受了重伤，也有人传言说他是在和魔剑进行交流的时候被魔剑吸食了部分灵魂，几乎不能理事，所以无论是之后对家族境内反抗者的镇压，还是对外事务，都由第一顺位继承人菲尼克斯·烈焰行者一人做主。 而经过数年时间，据说直接献祭的人数已有数千，而在烈焰行者镇压中死亡的人数已经达到了十数万，在吸收了祭品的大量灵魂之后，魔剑的意识终于恢复了，但他提到自己如果想要恢复巅峰，那就还需要一名特殊的能力者作为祭品。 这名特殊的能力者，似乎是烈焰行者本家嫡系的一名天资出众的新生代。 这就是方舟搜集到的有关烈焰行者的全部情报了，听诺依说，未来的自己给烈焰行者家族找麻烦的方法，就是大力支持其领地内的反抗军，也不知道他是怎么做到的。 原本势单力孤而且战力低下的反抗军在极短的时间内出现了数名三阶巅峰的能力者，而其他人的战力也是暴增，尽管那只是从普通人变成二阶灵能战士的程度，但烈焰行者家族这几年的残酷镇压，其族内本家嫡系的战力也损失严重，却是根本无法对付战力突然暴增的反抗军，只能由菲尼克斯·烈焰行者亲自出手，镇压反抗军。 “从现有的情报推断，那个特殊的祭品，应该就是伊格尼斯了吧？”七夜长出了一口气道。 其他人没有回答，众人都明白答案应该就是这个没错了。 “你打算怎么办？”诺依开口问道。 “还能怎么办？这种情况下，我能够做出的选择也就只有一种了啊。”七夜的声音中透着无奈。“击败菲尼克斯·烈焰行者，如果有必要，那就把烈焰行者家族铲除掉。” “你疯了吗？”诺依忍不住问道，“即使身为星之眷属你肯定拥有比菲尼克斯更卓越的天赋，但是先不提你受过伤，以你现在三阶中段的水准，怎么可能打得赢四阶巅峰的菲尼克斯？” “所以就要拜托诺依博士你们帮忙了。”七夜微笑着道，“我有些想法需要验证一下，如果没问题的话，那么我就要用一些非常规的手段，来提高我自己的战力了，如果顺利的话，我应该能在一个月之内晋升为四阶。” “代价呢？”永二大叔开口问道。 “应该会消耗很多营养剂和幽晶吧，或者说一定会？所以我才要拜托你们啊……”七夜还是保持着淡淡的笑容。 “你知道我问的不是这个，我问的是你会付出什么代价！”永二大叔突然吼了出来，却是让其他人一愣，众人似是都没料到他会突然生气，永二大叔又掏出了烟盒，拿出一支烟叼在嘴里，打开打火机，却是几次都没把烟点燃，过了一会，他才放弃一般的把烟丢掉了。 “事实上，”七夜的声音依旧平淡，“我并不清楚自己会付出什么代价。” “你不知道会付出什么代价你就敢……”永二大叔说到一半却是停住了，他大大地叹了口气，“你现在和夜梦的联系如此紧密，你就不怕会对她产生什么不利的影响吗？” “没关系……”夜梦开口道，“伊格尼斯对夜还有我而言，都是重要的家人，我们当然不能看着她成为祭品，如果夜的方法真的需要我付出什么代价，我也不会拒绝，而且，我想我们已经没有时间慢慢成长了，不是吗？” 七夜叹了口气，道：“梦说的没错，现实可不是小说，我的敌人不会给我成长的时间，也不会排出小兵让我涨经验值，他们肯定会以绝对的力量优势铲除我，尽管他们现在似乎忙于其他事务而没有多余的精力对付我，但我相信要不了多久，我们恐怕就得想办法应对数名四阶巅峰能力者的围攻了吧？” 一时无言，过了一会，诺依叹了口气道：“好吧，把你需要的东西列一个清单，然后交给我，我会安排人准备的。” 永二大叔重重地叹了口气，没有再说什么。 “那就拜托诺依博士了，现在，我想我应该抓紧时间，进行战斗训练了，至少先把如今的战力确实地抓在手中，我才能够更进一步啊。”七夜郑重地道，说完便起身离开。 夜梦向诺依点了点头，便跟着七夜离开了。 “你为什么那么激动？”诺依有些奇怪地问道，“这不像你以往的风格啊。” “我只是……”永二大叔把刚才那只怎么都没有点燃的烟放到嘴里，点燃，然后深深地吸了一口，似是通过这一系列动作平复自己有些激动的情绪“……想到了勋那家伙，那个明明如此厌恶瘾君子，自己却因为滥用兴奋剂而成瘾的家伙。” 诺依愣了一下，然后她就大大的叹了口气，眼神中却有种难以掩饰的落寞，“对不起。”她突然说道。 “为什么要道歉？”永二大叔似是有些不明所以。 “关于勋的事情，我已经记不清了，但是，他好像是为了救我，才牺牲的吧？” “不，我只是为了完成被赋予的使命而已。”永二用一种奇怪的腔调说道，“那家伙，肯定会这么说吧。那不是你的错，诺依，你不必自责。” “谢谢。” “不客气。” 第七十六章 勇气 从得知自己的真实身份的第一天开始，七夜就知道自己早晚要面对无比强大的敌人，而且这些敌人肯定会在自己成为真正意义上的能力者之前就会想方设法杀死自己。 有能力者天赋的人尽管出现的几率很小，但考虑到人类的人口总数，其绝对数量也相当可观。 仅仅联邦每年大概就会新增两百名左右的新生代能力者，但这其中能够有机会成为真正的能力者的却不到十分之一，而造成这种情况的根本原因，并不是天赋，而是资源。 能力者的灵魂会随着年龄的增长慢慢成熟，但成熟的过程中如果能够大量摄入某些对灵魂有益的物质，那么灵魂成熟之后能力者的战力也会得到增强。 在发现了这种情况之后，就出现了一门专职研究相关技术的职业，灵能药剂师，相应的也产生了很多衍生职业，类似于皮特的营养师之类的。 所以刚刚发现这一点的时候，能力者都是依靠摄入那些长在特殊环境下富含灵能的动植物以提高潜力，而在营养提取技术已经成熟的如今，能力者所食用的，就变成了各种各样的营养药剂，还有营养食品。 从一开始这一类营养品就不够所有能力者的成长消耗，而那些大组织和家族在发现了可以通过这种方式增强能力者的战力之后，很快就把相关的资源垄断了，然后这些组织就把资源用于培养自己的能力者，这进一步提高了这类组织和家族的影响力。 这进一步加剧了大家族出身的能力者与普通人家庭出身的能力者之间的矛盾，也因为这个原因，成长中的能力者又多了一个威胁，能力者的培养变得更加困难了。 尽管在经过了长时间的混乱之后，所有人都意识到这么下去对大家都没有好处，所以最终还是建立了一个相对来说比较公平的规则，大家族和组织交出一部分资源，由政府掌握，提供给普通人家庭出身的能力者。 即使如此能力者的培养依然十分困难，而似乎因为某种未知的原因，能力者的天赋对其成熟之后的战力的影响变得越来越明显，按文献记载，人类最开始出现能力者的时候，最优秀的能力者其战力也仅仅与两名相同位阶，天赋最差的能力者相当。 而现在如果一名天赋卓越的能力者不能在战斗中击败四名以上的练就进攻的同位阶能力者的话，可以说是非常丢人的事情。 所以现在，有相当一部分天赋优异的能力者甚至在成为完全的能力者之前，从不在公众面前露面，当然这也只有那些大家族或组织出身的能力者能够做到。 暗杀敌人中有天赋的新生能力者，已经是被所有当权者认可的常规策略了，那么自己肯定会成为非常重要的目标吧，相对于大家族的优秀新人而言，暗杀自己的难度肯地要低得多吧。 而且，以自己的价值，足以让对方用四阶以上，但无法再进一步的能力者向自己出手了吧。 所以尽管自己和梦都是刚刚恢复，但两人还是立刻就开始了恢复性的训练，也正因为是恢复性训练，所以并没有持续太久，而结束的时候，七夜却在训练场门口见到了一个让他有些意外的人。 “皮特，你怎么来了？”七夜有些惊讶的问道。 “怎么？不欢迎我？”皮特笑了笑道，然后轻轻锤了七夜一拳。 “怎么会，我只是有些惊讶，我本来以为你要再过一段时间才能答复我呢，那你既然来了，也就是说……”七夜稍微停顿了一下，“你答应了？” “是啊，毕竟，要为伟大的星之眷属工作，必须是信得过的人才行啊。”皮特的话中有着一点挪揄的意味，“事到如今，方舟已经不可能再从外边找人做你的营养师了吧？” “抱歉，皮特，我不是有意……”七夜微微叹了口气，带着歉意道。 “我知道啊，这种程度的机密肯定不能轻易告诉别人啊，不过说起来，当初发现你在灵能阵列的绘制上有那么惊人的天赋的时候我就该想到了，也就只有星之眷属这种‘神眷者’才能做到吧。” “神眷者？” “星之眷属啊，都这个名字了，难道还不是神眷者吗？” 稍微想了一下，七夜才明白了皮特的意思，他随即摇了摇头，道：“星并不能算是神。” “你觉得神不存在吗？” “如果神的定义是‘拥有常人难以想象的力量和权能’的话，那么我认为神是存在的，但星并不能算是神。”稍微停顿了一下，七夜继续道：“尽管星已经达到了非常接近神的程度。” 皮特耸了耸肩，他似乎并不是特别看重这个话题，然后他的目光就落在了一旁的夜梦身上，想了想他说道：“你不觉得应该把你的未婚妻重新给我介绍一遍吗？” “好吧，你说的对，那么正式介绍一下，这是我的未婚妻，夜梦。”然后七夜转向夜梦道：“这位是皮特，之前一直是我和那些孩子们的营养师。” “你好。” “你好。” 两人也仅仅是简答打了个招呼，之后皮特道：“除了我，杉本大妈和她的厨师团队也来了，以后你轻易不要出去就餐了，毕竟你现在的身份有些敏感。” “嗯，我知道。”七夜回道，以他如今的身份，敌人很有可能为了给他下毒而不顾其他人，所以减少外出就餐的频率，其实也是为了其他人着想。 “那就去餐厅吧，杉本大妈应该已经把你们的晚餐做好了，孩子们也在那里等着你呢。” “孩子们都过来了吗？”七夜有些惊讶，“那些孩子里不是还有几个……” “也不知道芙蕾雅怎么做到的，总之所有的孩子都克服了对陌生人的恐惧，嘛，至少短时间的相处还是没有问题的。”皮特有些惊奇地道。 “问题不是这个，问题在于……”七夜大大地叹了口气，继续道：“我现在肯定会被暮光之眼的人视为眼中钉，孩子们跟在我身边很不安全。” 皮特叹了口气，露出了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所以说，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啊，炎黄的那句古话是这么说的吧？你难道以为那些孩子不跟在你身边，就不会被暮光之眼的人盯上了吗？” 七夜沉默，那些孩子都是他在法外之地收留的，法外之地人员构成复杂，但如果有心，想要调查什么东西却是瞒不住的，而且七夜都是跟随魔狼执行任务时收留的那些孩子，在法外之地，魔狼的行动肯定是备受瞩目的，毕竟魔狼的战力足以扫荡那些法外之地的统治者，尽管魔狼并没有这一类的想法。 所以即使那些孩子不在自己身边，暮光之眼也肯定能够查出来她们和自己有关系，而以暮光之眼无所不用其极的行事风格，即使他们并不能确定那些孩子和自己是否有着亲密的关系，他们肯定也会想办法利用一下他们。 似是看到七夜的神情有所松动，皮特继续道：“更何况，你应该比我清楚，在经历了那些事情之后，那些孩子能信任的也就只有你一个人了，我们也不过是因为有‘夜哥哥的朋友’这么一个属性才能勉强被她们所接受的啊。” 重重地叹了口气，七夜道：“你说的确实没错，尽管我自己说可能显得有些……但那些孩子恐怕都还得由我来照顾才能恢复到能够和其他人正常的交往吧。” 夜梦突然握住了七夜的手，两人对视一眼，七夜从夜梦的眼睛中看到了坚定地支持，是啊，自己已经不再是孤独的一个人了，自己已经不再只能作为他人的支撑，现在有人会在自己身边支撑自己了啊，既然如此，又何必如此担心呢？ 想到这里，七夜突然觉得心中涌出了无比的勇气，他深吸了一口气，道：“那就赶紧去餐厅吧，别让孩子们等久了。” 然而他一扭头，就发现皮特不知何时已经离两人有了相当的距离，似是注意到了七夜的目光，皮特喊道：“你们两个亲热够了吗？别让孩子们等太久啊。” 闻言，七夜脸上不由得一阵发烧，而他握着的夜梦的手也传来了相当的热度，他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便拉着夜梦的手，大步向前走去。 不到两分钟，三人就来到了餐厅，白月寮的设计使用人数是一百人左右，而餐厅也足以让五十人同时用餐，七夜收留的孩子大概有十几个，却是完全足够他们同时吃饭了。 走进餐厅，七夜有些惊讶地发现，所有的孩子都规规矩矩的坐在餐桌前，慢慢地吃着一碗白米粥，而杉本大妈正端着一口大锅，给一个孩子盛粥。 盛完之后，那个孩子还怯生生地说了声谢谢，七夜却是记得，在自己离开方舟总部之前，这个孩子还是见不得陌生人的，而现在，尽管还能感觉得到她对杉本大妈有些害怕，但比之前确实强过太多了。 而在这个孩子回到餐桌的途中，她看到了七夜，然后她似是因为惊讶，下意识的双手一松，手中的小碗啪的一声在光滑的地面上摔得粉碎，而里面的米粥也洒了出来。 所有人的目光一下子都集中在她身上，而这名小女孩似是吓到了，她好像下一刻就会大声哭出来一样，但不知为何却忍住了，然后弯腰，似是要去捡那碗的碎片。 七夜赶忙上前制止了她，然后微笑着擦掉了她眼角的泪珠，道：“我们家的吉娜也成长了呢。” 第七十七章 特殊 吉娜断断续续地道：“芙蕾雅姐姐说，我们不能再给夜哥哥添麻烦了，我们要好好成长，然后给夜哥哥帮忙。” 七夜笑了笑，然后轻轻地摸了摸吉娜的头，柔声道：“好孩子，真懂事。” 此时厨房的自动清扫机器人似是终于启动，它来到两人跟前，把破碎的碗还有洒在地上的米粥都收拾了起来。 杉本大妈叹了口气道：“也不知道那些人是怎么想的，白月寮里的碗碟居然都是这种易碎的陶瓷品，今天时间不够，明天我去市场挑一些摔不碎的碗吧，而且，也是这个原因，所以今天晚上就委屈你们只能喝一点白米粥了。”说完杉本大妈就又给吉娜盛了一碗粥。 “因为我是炎黄传承嘛。”七夜笑了笑道，“尽管并不会对新技术抱有恶感，但吃饭、还有穿着和一些其他生活琐事上，炎黄一脉还是保留了很多地球时代的习惯。” 然后他起身，接过杉本大妈递过来的小碗，拉着吉娜的手，把她带到座位上，并且把碗放到她的面前，接着七夜就做到了似是特意为他空出来的长桌一端的位子上。 而夜梦也坐在了他右手边空着的椅子上，皮特倒是从杉本大妈那里拿到一碗粥后，坐在了旁边的桌子上，杉本大妈也分别给七夜和夜梦盛了一碗粥，两人就这么慢慢的喝着粥。 然后杉本大妈却是走到皮特身边，和他小声地说了几句，皮特立刻把碗里剩下的粥两三口扒光，接着扭头对七夜道：“我吃完了，你们慢慢吃。” 说完便起身离开了餐厅，而杉本大妈说道：“不够的话，那边那个锅里还有，你们自己盛吧。”之后她也离开了。 这下餐厅里就只剩下七夜与夜梦两个人，还有孩子们了。 七夜明显感觉到孩子们的情绪放松了下来，但他注意到有好几个孩子时不时的会瞟夜梦一眼，似是还有些拘谨。 几乎是同一时刻，夜梦也感觉到了这一点，她看了一眼七夜，眼神中带着询问的意思，七夜摇了摇头，然后他深吸了一口气道：“给你们介绍一下，这位是夜梦，我的未婚妻，你们叫她梦姐姐就好。” 然而气氛却变得有些奇怪，七夜清楚地感觉到了一种微妙的氛围扩散开来，这并不是他的错觉，事实上对能力者而言无论是自身散发出的氛围，还是对其他人散发出的氛围的感知都要强于普通人，更何况，这些孩子完全没有掩饰自己情绪的想法。 “未婚妻，是将来就要结婚的意思吗？” “梦姐姐，将来会成为夜哥哥的新娘吗？” “真好呢，我也想当夜哥哥的新娘……” “不可能了啊，夜哥哥是炎黄传承的能力者啊，恋爱上讲究的是从一而终，所以夜哥哥只会有一个新娘啊。” “诶，但是我听说炎黄传承不是也有那种，怎么说的来着，啊，对了，君临天下，后宫佳丽三千的那种能力者存在啊？” “但是夜哥哥怎么看都不是那种风流人物啊。” “诶，风流人物是这个意思吗？” “肯定是啊，风流人物就是风流的人物啊。” “可是，风流人物是古汉语吧？我记得古汉语的话，两个拼接的词的意思并不是这两个词合在一起的意思，而是别的意思才对啊？” “诶？是那样的吗？” 尽管刚开始的话题让七夜有些尴尬，但不知为何孩子们的话题却立刻跑偏了，不知为何七夜却有种有些不合时宜的欣慰的感觉，这些被残忍的对待过的孩子，这些总是对陌生人抱有恐惧的孩子，现在尽管只是在信任的自己面前，也能够想普通的孩子一般进行这种漫无边际，天马行空般的想象和交流了呢。 “好了好了，别在这里讨论这些了，大家都吃饱了吗？吃饱了就把自己的碗收拾好，放到洗碗池那里，好吗？”芙蕾雅拍了拍手，这么说道。 “好！”刚刚还有些乱的讨论声一下子停止了，孩子们纷纷站起来把自己的碗放到洗碗池里，之后芙蕾雅却是狡黠地一笑，道：“洗碗的事情就拜托夜哥哥了，那么大家，和梦姐姐一起去娱乐室玩吧！” “嗯！” 夜梦只得带了孩子们离开了餐厅，但芙蕾雅却没有跟着过去，临出门时夜梦给了七夜一个不满的眼神，七夜却只能会以抱歉的笑容，芙蕾雅怕是有事情想和自己说。 在七夜洗碗的当，芙蕾雅坐到他旁边的台子上，看着他洗碗的样子，用颇为感慨的语气说道：“想不到这里居然还会有洗碗池啊。” “据说最初的是一名炎黄传承的能力者提出来的，用他的说法就是，即使是家务活这种麻烦的琐事，也是对心性的修炼，所以在那之后，稍微高级一点的能力者公寓都会配备这种专门用来做家务的设施啊，当然自动式的洗碗机，还有烹饪设备都也有配备啊，你坐着的台子下面那个烤箱，就能完全自动化。” “这种程度我还是知道的啊。”芙蕾雅摊了摊手，说道，然后她又盯着七夜看了一会，才说道：“说起来你还真是变了好多啊，果然是因为恋爱能改变一个人吗？而且居然连名字都改了，这么正式的。” “作为自我认知的一部分，能力者的名字可是非常重要的啊，能力者在经历过重大事件，心性发生极大转变的时候，改名字其实很普遍啊。”说完，七夜把洗好的最后一个碗收了起来。 “那么，你想说的就只有这些？”七夜甩了甩手上沾着的水珠，然后催动灵能将手上的水珠蒸干。 “差不多就这些了吧，你现在的状态也不错，和夜梦的感情看起来也挺顺利，而那些孩子已经不需要用‘将来会被你纳入后宫’这种奇怪的想法安慰自己就能健康成长了啊。” “诶？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哈？什么什么意思？”芙蕾雅嘟着嘴道，然后她的眼神突然充满了鄙视：“你该不会是真想把那些孩子们纳入后宫吧？” “那怎么可能？”七夜不由得提高了声调，“而且，说到底一直以来都是你在背后推波助澜吧？” “我说，你该不会真的以为我那么说只是为了好玩吧？”芙蕾雅的声音突然变的有些沉重。 “诶？”七夜一脸“难道不是吗”的表情。 “唉，所以说男人啊……”芙蕾雅大大地叹了口气，“那些孩子最恐惧的事情，是什么，你想过吗？” “再次遭遇之前的残酷对待？” 芙蕾雅摇了摇头，道：“不对啊，她们最恐惧的是再次被人抛弃啊，每个人都是孤独的，所以才会渴望家人、朋友和爱人给予的温暖，对于他们这些被制造出来的，没有父母的孩子而言，那些研究员们，尽管尽管会对她们进行残酷的人体实验，但也是类似家人般的存在啊。” 稍微停顿了一下，芙蕾雅继续道：“所以说你一直都误解了啊，她们的恐惧，并不是因为曾经遭受过残酷的对待而产生的对陌生人的恐惧感，而是因为被你们温柔的对待，而对没有用的自己可能再次被抛弃的恐惧啊。不过对其他人的恐惧” “原来如此吗，原来她们在我面前时也时常会出现的淡淡地恐惧，并不是我的错觉啊，还是我想当然了啊。”七夜不由得叹了口气道，那些孩子并没有经历过普通人的生活，没有对比，当然也不可能认为自己遭遇了残酷的对待，说到底，对她们伤害最大的应该就是被抛弃这件事情吧，因为自己没有用了，所以自己就会被抛弃。 长出了一口气，七夜问道：“所以你才回给她们说，我会在她们长大之后把她们收入后宫？” “是啊。”芙蕾雅一副“你终于理解了”的表情，“这样的话，她们就会认为自己是被你所需要的，就不会再恐惧了啊。嘛，不过现在她们倒是不需要这种程度的心理安慰了，毕竟有你和其他人的悉心照顾，她们现在已经重新有了正常人的思维方式了。” “谢谢你，芙蕾雅，谢谢你为这些孩子们做的一切。”七夜由衷的道，“你真的，帮了大忙了。说到底，即使是肉体年龄你也不过才八岁吧，为什么会对这些事情了解得这么清楚？” “你想知道？”芙蕾雅问道。 “你可从未跟我说过你的经历，说不好奇是不可能的。当然，如果有什么不好的回忆，那就算了。” “并没有什么不好的回忆，我之所以能够对这些事情了解的这么清楚，是因为……”芙蕾雅从台子上跳了下来，面对着七夜，笑着说道，“……我是被设计成这样的啊。” 能力者不仅仅拥有超过常人的战斗力，其欲望也比常人要大，但是同样因为超越常人的意志力，所以给人的印象却不明显，但能力者的欲望也是需要释放的，而这其中，最麻烦的，就是那方面的欲望。 能够找到志同道合的，可以缔结伴侣契约的能力者非常少，而且相当一部分能力者并不能接受这种在他们看来束缚了个人自由的契约，所以有相当一部分能力者的那方面的对象只是那方面的对象而已，不仅称不上爱人，甚至连朋友都算不上。 然而能力者的体能一般人根本承受不了，即使是灵能战士也会在一段时间内影响战力。 所以，某些研究组织，就通过基因调整制造出了能够承受能力者的，但灵能水准只是普通人程度的被造子，而随着这一行的组织增加，这一类被造子也增加了很多其他的机能，而因为这一类被造子一般都会担任贴身女仆或侍女的角色。 所以她们都被称作“特别女仆”，当然“特别男仆”也是存在的。 而其中就有一种，特化了理解能力的类型，据说这一类的特别女仆生来就拥有比其他人更强的进行换位思考的能力，因而这一类特别女仆能够非常轻易的做到理解主人的意图，因而大受欢迎。 七夜并不是不了解这些，他只是怎么都没想到，芙蕾雅，她居然就是这一类的特殊女仆。 第七十八章 说谎 七夜沉默了，自己应该说什么呢？安慰，还是别的，七夜很清楚，这个时候，自己任何表示同情和怜悯的行为只会给她造成更大的伤害，毕竟对于那些遭遇了不幸的人来说，最重要的是忘记过往的不幸，去追求未来的幸福。 而且，说到底，任何在遭遇不幸的人的面前表现出的同情与怜悯，说到底也不过是自认为高人一等的虚荣心而已，一种消费别人痛苦的自我满足，而对那些不幸的人最温柔的对待方式，七夜觉得，应该就是无视他们的遭遇，像普通人一样普通的相处。 所以他想了想，道：“所以你才会这么理解那些孩子的想法啊，真厉害。” 芙蕾雅露出了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道：“你不觉得你这么说像是在嘲笑我吗？” 七夜刚说完就觉得不对，此时他只得叹了口气，道：“对不起。” “嘛，我倒不是特别在意，和你相处了这么长时间，我经知道你刚才的话并没有恶意了，倒不如说你说的那些，是带着绝对的善意而不是高高在上的施舍的怜悯而说出的话。”芙蕾雅用认真的语气道，但这种语气却让七夜觉得脸上有些发烧。 “你愿意听一下我的故事吗？”芙蕾雅停顿了一下问道。 “当然可以，如果那不会给你带来什么不好的感觉的话。”七夜点了点头，道。 芙蕾雅拉开一把椅子，坐好，然后深吸了一口气，再缓缓地吐了出来，看来对她而言，过去，并不如她可以表现得那般，是已经可以平静地讨论的事情。 “嘛，其实也没什么好说的。就像你猜到的那样，我是一名‘特殊女仆’，被设计并制造出来，专门服侍能力者的存在，和那些作为实验体被制造出来的孩子不同，我，应该说我们，是知道正常人应有的生活的，毕竟如果不了解那些常识，就不能完美的服侍我们将来的主人，不是吗？而为了让我们表现的更自然，让那些能力者不会因为我们的缺陷而产生厌恶，我们也保留了对普通生活的向往，和对幸福的期待，而这一切，都是为了取悦我们未来的主人而已……” 七夜不由得握紧了拳头，尽管时至今日，给所有诞生的被造子还有其他克隆体以完整公民权的呼声也未停止，但无论是联邦、帝国、还是共和国，那些被制造出来的人，都算做制造者的私有财产，只有当那些财产的所有者愿意给他们以公民权的时候，他们才有可能获得公民权。 现在想想，其实那些在实验室里诞生，然后在实验室里死去的孩子们，尽管称得上可怜，但实际上，他们的生活也许并不显得痛苦，至少在他们看来恐怕是这样的，因为痛苦已经是他们习惯的事情了，因为从未了解过普通人的生活，也不会对普通人的生活感到向往，所以他们恐怕并不会对死亡有所恐惧。 但听了芙蕾雅刚才说过的话，七夜突然发现，也许他们这一类，专门设计出来用来服侍某些人物的人，才是最痛苦的，无论是从理解主人的角度来讲，还是帮助人分析他人的行为的角度来讲。 普通的生活常识肯定是必要的，而对幸福生活的向往，这种人类最基本的诉求，所要了解这一点最简单，也是最直接的方法，当然就是亲自体验一边，所以他们肯定是向往着，并渴望着普通的幸福生活的。 然而无法满足的渴望，只能成为心灵的毒药，只会对灵魂产生折磨。 “我并不清楚把我制造出来的那个组织的名字，事实上我们所有人都不知道，我们需要做的，仅仅是听从训练者的指挥，学习特定的技巧，然后顺从灵魂医师的心理暗示，成为一个，除了对主人绝对忠诚以外，其他方面都接近完美的，人。”芙蕾雅的声音很平淡，但七夜却还是听出了她声音中隐藏着的颤抖。 “为了针对不同客户的需求，我们被设计成了各种各样的性格，甚至于为了让我们的性格更趋近于真实，我们会在接受心理暗示之后，进入某种特定的虚拟实景剧中，我们会认为那就是我们，或者说那才是我们真实的生活，而在训练设施中的片段，仅仅只是噩梦而已。” “那么，为什么你能离开那里呢？我找到你的时候，可是在法外之地啊。” “接下来就要说到了。”芙蕾雅回道，然后她停了一下，站起身，倒了杯水，一饮而尽，接着说道：“这种颠倒错位的生活，还有对自由与幸福生活的渴望，就好像毒药一般，侵蚀着我们的灵魂，事实上，大多数人，都坚持不到找到自己的主人的那一天。” “原因有很多种，大多数都是因为那不可实现的渴望而折磨的精神崩溃，少数的，是因为对自己的身份产生了错位，自我认知产生了混乱，而我，似乎是一个非常特殊的例子，至少在我得知他们发现我是不良品的时候，我能感觉的到，他们非常惊讶。” “为什么？” “因为我，产生了反抗意识，和独立的想法。”芙蕾雅轻轻地道，“我们的一切都是经过精心设计，和细心裁剪的，所有事情，无论是生活习惯，还是别的什么，他们在我们的生活中都在不停的向我们施加一个‘不要反抗，忍耐，就能够幸福’的暗示，而在这种长时间大规模的暗示中，我，是第一个产生了反抗意识的个体。” “而不良品，当然要被处理掉。因为法治地区的大多数市民，对待被造子虽然会另眼相看，但也有相当一部分人会同情他们的遭遇，并且希望为他们争取权益，所以给我们以公民权，就会惹出相当多的，非常不好处理的麻烦。” 芙蕾雅叹了口气，继续道：“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把我们在法外之地处理掉了，毕竟我们的身体也是精心设计过的，近乎完美的，所以在法外之地，肯定能卖个好价钱，而且因为我们还是组织的财产，所以这么做并不违反法律。而很多法外之地，就依靠我们这一类人生活的。那些上位者如果有什么不可告人的欲望，就会去法外之地买几个像我们这样的被造子回来，然后不仅自己的欲望可以得到满足，而且还可以对外辩称，救我们于水火，真是皆大欢喜啊，对不对？” “芙蕾雅……”七夜有些担心。 “没事，我很好。”芙蕾雅的声音有些颤抖，怎么看都不像是没事的样子，七夜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心中暗暗对夜梦说了句抱歉，接着坐到芙蕾雅的旁边，紧紧地把她抱在怀中，柔声道：“都过去了，芙蕾雅，那些痛苦的事情，今后，等着你的就是自由而幸福的生活了，有我在，没有人能够干涉你的事情，没有人能够左右你的想法。” 芙蕾雅似是颤抖了一下，但她并没有抗拒，过了一会，她轻轻地道：“后边的事情，你都知道了，我从买家手里跑了出来，然后遇到了你，结果也不知道魔狼做了什么，那些家伙反倒像是自己做错了事情一般忙不迭的给我赔罪。” “嘛，毕竟魔狼在法外之地的名声可不太好，毕竟他们接的任务大多数都是针对法外之地的组织的，再加上魔狼实力强大，所以即使是那些法外之地的支配者，也不愿意得罪魔狼啊。”七夜似是为了缓和气氛，故意有些夸张的说道。 “所以我就觉得，能够遇上你，我真的是太幸运了。”芙蕾雅的声音中，有种奇特的安心感。 “那个，芙蕾雅，如果说你们，好吧，我的意思是，既然你们当中经常出现，额，那个，所以说，那些家伙有没有……”七夜似是突然想到了什么，但顾忌着芙蕾雅的情绪，所以说的非常模糊。 但芙蕾娅还是立刻理解了他的意思：“有啊，为了防止我们逃跑，或者自杀，他们给我们设置有类似保险一样的东西，但是那些已经被方舟的人处理过了，所以没事了。” “没事最好，如果有什么遗留问题，一定要及时告诉我，明白吗？”七夜似是还是不太放心，便叮嘱道。 “好的，我知道了。”芙蕾雅答道，然后不知为何她的声音也变得有些吞吞吐吐的样子：“假如，我是说假如啊，如果你没有遇到梦姐姐的话，你会喜欢我吗？” 七夜愣了一下，良久，他才长出了一口气，然后他稍微往后挪了一下身体，直直地看着芙蕾雅的眼睛，郑重地道：“听着，芙蕾雅，男人都是花心的，所有的男人，都希望能够拥有超过一个的优秀的女人，尽管因为责任，或者文化的原因，有相当一部分男人只会钟情于一个女人，但这并不代表，这一类男人不会对别的女人动心，只是对他们而言，动心，也只是动心而已，动情的只有那么一个。而我，尽管我是星之眷属，尽管我和梦似乎有着某种超乎寻常的感情，但是，我也是男人，我也会对其他女人动心，这当中，当然也包括你，芙蕾雅。” 七夜稍微停顿了一下，然后继续道：“事实上，芙蕾雅，你很优秀，也很美丽，所以说，即使是在我已经和梦缔结伴侣契约的如今，尽管这么说显得，好吧，我这样恐怕会被很多人看不起，但是，我也是喜欢着你的，异性之间的喜欢，而不是一个哥哥对妹妹的喜爱，你明白吗？” “但是，你因为某些原因，只能有梦姐姐一个女人？” “准确的说，我现在，只爱她一个人，今后也只会爱她一个人。”七夜郑重地道。 芙蕾雅大大地叹了口气，然后挣脱了七夜的束缚，站在地上道：“所以说你还真是个笨蛋呢，夜哥哥，居然对一个喜欢着你的女孩说你只会爱另一个女孩。” “抱歉，芙蕾雅……” “诶……你为什么一脸遗憾的表情？”芙蕾雅的声音中又出现了七夜已经非常熟悉的狡黠的感觉，“难道，夜哥哥你不仅是个笨蛋，还是便态萝莉控？” 七夜深呼吸了一下，既然芙蕾雅已经不再沉溺于刚才那悲伤又有些微妙的氛围，他也不能再纠结了。 “我的女人可是标准的御姐型身材啊，尽管还只是个少女。” “还你的女人呢，明明两个人都还没有坦诚相见过。” 七夜登时大窘。 芙蕾雅轻笑了两声，然后便离开了餐厅，道：“别让你的女人等太久了啊，夜哥哥。” 七夜摇了摇头，只得跟上，然后轻易超过了并没有走的太快的芙蕾雅，往娱乐室走去。 看着眼前的七夜，芙蕾雅的眼神中突然留露出刚才所没有的情感。 谢谢你，夜哥哥，能够遇到你，我真的是太幸运了，然后，对不起，夜哥哥，我对你说谎了，但是请不要怪我，因为只有这样，你才能和梦姐姐幸福啊。 第七十九章 桌游 尽管七夜刻意放慢了脚步，但芙蕾雅并没有跟上来，他转身，有些奇怪地问道：“芙蕾雅，怎么了？” 芙蕾雅逃了摇头，轻声道：“没什么。”然后一路小跑越过七夜，率先走进了娱乐室。 七夜本能的觉得芙蕾雅的情绪有些奇怪，但即使自己追问她也不会告诉自己原因吧，他很清楚，这个看起来古灵精怪，而且早熟的女孩，在某些方面其实非常的有主见。 他能够做的也就只有守护了，为此，他需要更多的力量，不仅仅是武力，还需要资源和知识，自己必须尽快成长起来，尽管这么做，本身就带有无法磨灭的原罪。 想到这，七夜不再考虑其他，上前两步，娱乐室的感应门应声而开，他直接走了进去。 进去之后，七夜就发现夜梦正在和几个孩子玩一个桌游，虽然是桌游，但却是通过一个带有娱乐用多功能媒体的方桌实现的，所有的信息和行动都是投影出来的，个别重要的事件甚至会有立体投影。 这却是专为不能直接连网的能力者设计的，尽管有些普通人的第二世代为了增进与家人朋友的交流，会在家中购置这一类的家具，但大多数的购买者，都是灵能者家庭。 见她们玩得认真，七夜就没有出声，而是走到旁边静静地看着，然而看了一会她们玩的内容，七夜觉得有些不淡定了，这居然是一个模拟地球时代中国古代后宫争宠的游戏。 七夜稍微观察了一下就发现这个游戏做的其实非常复杂，里边有各种各样的系统，例如那些豪门出身的嫔妃能够从家里获得资金的支持，而这些资金可以用来买通宫里的太监，以获得正常情况下无法获得的信息。 而游戏的最终目标就是赢得皇帝的宠幸，成为皇后，直接获得皇帝的钟爱当然是最简单的方式，也可以通过把其他人淘汰出局获得胜利，但她们玩的这个似乎有同归于尽的设定，在某些特殊情况下，会出现没有胜利者的结局。 游戏进行得很快，没过多久，就演变成了夜梦和另一个孩子的决斗，而夜梦在某个关键性的选择上考虑了很久，她似乎在两个选项之间犹豫不决，但最终她还是选择了第二个。 然而看她的表情，似乎对两个选项都不是很满意，果然，没过多久，系统就发出了夜梦失败的提示音，投影出来的影像显示，夜梦扮演的角色似乎被打入了冷宫，之后则是赢了的孩子的角色被册封皇后的影像。 夜梦大大地叹了口气，有些不满地道：“这怎么设计的啊？刚才那个选项，无论选哪个都是死路吧，第二个还好点，被打入冷宫，第一个的话，会直接被杀头的吧？” 赢了的孩子笑了笑，道：“是啊，梦姐姐真厉害，第一次玩就能看出那些选项最后的结果，我也只是玩得多了才能赢你啊，如果梦姐姐你多玩几次，我恐怕就赢不了了，毕竟我第一次玩的时候，第一个回合就被刷掉了，而且当时我还不知道为什么。” “可是为什么会出现这种选项啊？这个游戏不是说正确的选择一定能够赢得胜利吗？那为什么还会出现这种必死的情况？”夜梦似是有些不满，她的表现看起来似是有些幼稚，但七夜很清楚，她这么做只是想要拉近和孩子们的距离。 “所以说，梦姐姐你其实还是抱着玩一玩的心态啊，而这款游戏想要赢，最重要的就是以对待人生的认真态度来对待游戏啊。”那个孩子叹了口气道，看到她叹气的样子，七夜想起来，这个孩子的名字似乎是叫维多利加，她好像特别爱吃甜食。 “什么意思，我怎么听不太懂？”夜梦歪了歪头，问道。 “咱们刚才玩的是真实模式，皇帝的性格，还有经历，甚至包括那个国家的历史，朝廷内部的党派，都是随机生成的，也不知道这个公司用了什么算法，反正从游戏中表现出的信息来看，倒是挺真实的。”维多利加轻轻地道。 “这个我知道啊，从刚才的体验中我也发现了这点，但为什么会有想赢就必须以对待人生的认真态度呢？”夜梦似是还不明白，但通过与她的链接，七夜发觉她其实已经猜到了，但似乎是为了让话题继续下去，或者是单纯想要迁就一下维多利加，夜梦却表现的好像完全没想明白一样。 但七夜却不由得苦笑，论察言观色的能力，维多利加并不输给芙蕾雅，而且和芙蕾雅那类似于直觉般的感觉不同，维多利加有着堪比侦探的对细节的注意力，还有非常缜密的逻辑思维，夜梦这种程度的伪装，怕是一下就要被看穿了。 果然，维多利加叹了口气，道：“梦姐姐你其实已经察觉到了吧？” “啊，暴露了。”夜梦抱歉的笑了笑，还吐了吐舌头，顿了一下，她又说道：“你还是解释一下吧，其他人都还不太理解呢。” “好吧，原因很简单，因为这个游戏如此真实，那么如果想要赢得胜利，就要代入自己的角色，思考那种情况下自己的优势，还有缺陷，要尽可能的想办法发挥优势，弥补缺陷。这是大体上的策略，而具体分析一下的话，就用梦姐姐刚才的那个角色吧。” 稍微想了想，维多利加继续道：“这次游戏中的皇帝，是开国皇帝，以武立国，而早年征战沙场的过程中，他心爱的女人因战乱而死，而梦姐姐的那个角色，有一个特别的优势，那就是和皇帝的之前的爱人非常相像，但这个优势在某些情况下反而会成为劣势，具体的，就是我刚才的策略，实际上，我也是注意到梦姐姐的一个错误选择之后，才制定的这个策略，然后通过这个策略，把梦姐姐的角色逼入死局。” “诶？我们还是听不懂啊，维多利加姐姐，你能不能说得在具体一点。”其他的孩子似乎听的有些云里雾里的，但出乎七夜预料的，却是她们好幸并没有厌烦，而是非常认真的听着，并且思考。 “我接下来就要说到了，具体而言，梦姐姐的角色只是一介平民，因为和皇帝的旧爱长相十分相似而被选入宫中，但皇帝与旧爱情深意重，旧爱在他的眼中已经不可取代，那么一个与旧爱有着相同面孔的人，如果她的行为，性格，等等方面与旧爱相去甚远，那么皇帝看到这个人反而只是会想起悲伤的事情，那么对于赢得游戏就很不利了。” “所以说，如果我想要赢得游戏，成为皇后，就应该想方设法了解皇帝的旧爱，然后无论是模仿她成为一个替代品也好，还是做原本的自己也好，都应该以了解皇帝的旧爱为前提，所以说我错的是，中间有几个回合被我浪费掉了是吗？如果我了解了皇帝的旧爱的事情，那么那个分歧点就会出现新的选项对吗？” “没错，从游戏中我收买的眼线里得到你那几个回合的行动之后，我就知道梦姐姐你犯了这个新手都会犯的错误，所以我就定下了这个让你的角色进入死局的策略。” “哇！维多利加姐姐好厉害！”维多利加刚刚说完，就有孩子拍手喊道。 “光我厉害有什么用？”维多利加似乎并没有因为其他孩子的称赞而高兴，反而有些不开心的样子，“芙蕾雅让我教你们玩这个可不是让你们说我厉害的，你们应该从中学习，这样将来才能帮到夜哥哥。” “可是，这个游戏好复杂啊，光是听里面的角色说话我就觉得头疼，相比较而言我还是觉得抓弹跳球比较简单。”有一个孩子慢悠悠地说道，然后她好像突然来了兴致，“维多利加姐姐，咱们玩抓弹跳球吧？” “我可没你那么好的灵能天赋，最高级的都能抓着玩，最高级的我可是连球都看不到啊，我怎么跟你玩。”维多利加一脸的不乐意。 “但是，维多利加姐姐你不是说过，即使我们不能理解那么复杂的东西，也应该记得最基本的内容，所以说相应的，即使你达不到我的水准，也应该要做到能够通关最基础的任务才对。” “唔……我居然无法反驳。”维多利加似乎终于放弃了，她之后便和那个孩子去了另一个桌子旁。 其他孩子和七夜打了招呼之后，也各自找了桌子玩了起来，芙蕾雅当然也加入了她们。 然后七夜和夜梦就坐到了旁边的沙发上，而七夜刚坐下，夜梦就钻进了他的怀里，然后在七夜的唇上啄了一下。 看着七夜似是若有所思的表情，夜梦忍不住问道：“你在想什么呢？” “现在，仅仅是一个桌游，就做得这么真实了啊。”七夜忍不住感慨。 “是啊，现在的桌游已经不是地球时代的那种卡牌类游戏了，而是一个完整而真实的世界，你想的就是这个吗？” “我是在想，梦，你觉得，在那些高高在上的神的眼里，我们，或者说我们的世界，对他们而言，是不是就像是一场游戏一样？” 夜梦想了想，道：“很有可能啊，你为什么要想这个？” “你说，我们会不会是一对入戏太深的神仙情侣啊？”七夜开玩笑一般地道。 但夜梦并没有笑，她的脸上突然露出了悲伤的表情，道：“你觉得，我们的感情，只是一场戏吗？” 七夜愣住了，他心中一痛，然后把怀中的少女抱得更紧了些，故作轻松的道：“别瞎想，这怎么可能？” “证明给我看，向我证明，你对我的感情，是真实的。” “怎么证明？” “这么证明！” 话音刚落，夜梦就紧紧地吻住了七夜的嘴唇，带着之前从未出现的过的，无比热烈的感情，和欲望。 “但是，孩子们……”七夜却有些顾虑，但很快，他也开始沉浸于和心爱的女孩接吻的快乐中。 两人似乎忘了自己所处的位置，也忘了孩子们，还在旁边，只是单纯地渴求着对方的唇，而就在欲望渐渐拔高，两人想要更多地渴求对方的时候。 一个近在咫尺的熟悉的声音突然响起：“我说，你们两个如果想要‘一家一家’的话，回房间再做不行吗？” “月姐姐，‘一家一家’是什么意思啊？” “我也不太清楚，好像是地球时代某个名族的语言吧，意思好像是‘卿卿我我’？” 纠缠在一起的两人似是终于意识到了现在的状况，猛地分开时候，夜梦的脸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蹿红，然后，七夜觉得自己好像看到了幻觉，他看到夜梦头上在冒水蒸气。 “哇！”七夜听到了一个孩子的感慨声，“原来真的会有人头上冒水蒸气啊。” 第八十章 契约 “所以说，你们在方舟呆了那么长时间，就为了这些设备？”看着占了白月寮地下室一般面积的设备，七夜向李月问道，然后他拿起其中一个设备配套的操作终端，大致看了一下它的数据参数。 “居然都是最新型的，嘛，伺候这些家伙很麻烦吧？” “是啊，这些家伙一个个娇贵的不行，关键是作为灵能研究用的设备，维护工作必须由灵能者进行，而这几个最新式的更是需要我和琳达这种三阶以上的能力者才能做到完美保养，所以实际上我们俩就是给这些家伙当苦力的。好在这些设备能够连网，方舟那边已经设计好了几个基础的运行程序，不用我们操心那些了。当然，如果你想用自己设计的程序，也可以做到，毕竟，对这些设备的控制ai而言，你的权限是最高的。” 刚才那件事情发生之后，七夜和夜梦当然不可能继续呆在娱乐室了，夜梦说自己累了已经回了卧室，七夜却跟着李月来到了白月寮的地下室，原本只有几个维生仓的地下室，已经有一半的空间堆满了各种各样的仪器。 正常来说，这些仪器应该早就到了，毕竟在七夜决定来到第一学园的时候，方舟就开始准备了，但在准备的过程中，方舟决定对七夜从有限支持转为全力支持，所以又追加了相当一部分的设备，以至于直到现在，李月和琳达才跟着皮特他们一起来到了这里。 “你不看看这些设备的说明吗？”李月带着挪揄的笑容看了七夜一眼，而且说的话似乎也意有所指。 七夜干咳了一声，道：“今天就先不看了吧，毕竟有点晚了，明天我还有课，得早点休息。” “什么课？不重要的话翘掉不就好了，对能力者而言应该只有少数的课程是重要到必须上的吧？相比较而言，我觉得尽快了解这些设备，开始你的研究，应该更重要啊，毕竟，你不是说自己有些想法想要验证一下？”李月似乎并未听出七夜话中的意思。 但七夜看着她狡黠地微笑，就知道她肯定已经意识到了，然而那种事情，直接说出口还是有点…… “明天的课我可不能翘掉啊，那堂课我是老师啊。”七夜决定还是掩盖一下。 “对啊，你现在是《灵能阵列基础》的代课老师了，但即使如此，今天你就不先熟悉一下这些设备吗？这样真正需要了解的时候，也不至于两眼一抹黑啊。” “待会儿，嗯，我还有其他事情要做。” “什么事情？” “额，那个，我得找皮特一下，有件正事需要交代他一下。”七夜正色道，这倒不是借口，他确实有重要的事情需要交给皮特，关于莉莉丝的事情。 似是感觉到了七夜的郑重，李月便打消了继续捉弄他的想法，转身，道：“记得履行契约哦！”便离开了地下室。 七夜脸上不由得一红，他当然知道李月提到的契约是什么，仅仅缔结伴侣契约并不能算是真正地成为恋人，只有跨越了那一层关系之后，两人才能算是完成了契约，成为被认可的恋人。 不过在那之前，七夜得先把另一件更重要的事情处理好，他在设备中搜寻着，没多久，就找到了他的目标，通过网络连接保管箱，依靠自己的权限打开之后，七夜从中取出了一支圆柱形的采血器。 这并不是医用的采血器，而是研究向的，它包括了很多医用采血器没有的功能，对七夜而言最重要的，却是它可以屏蔽其中的灵能波动，还有可以长时间保持血液的新鲜度这两点了。 七夜深吸了一口气，撕掉了采血器的密封包装，然后将采血的一头扎到自己的左臂上，按下另一端的按钮之后，殷红的鲜血就流入了采血器的储存管。 采血的过程持续了将近一分钟，才将整个采血器的储存管填满，而拔出采血器之后，七夜却是感到一阵眩晕，他赶紧扶住了旁边的设备，才没有倒在地上。 七夜发现自己低估了失血对自己的影响，他原本以为这种程度的失血并不会对自己的精神状态产生过大的影响，但现在看来，短时间内，他连站都站不起来，那么之后打算做的事情，恐怕根本没有体力做了吧。 但是，不知为何，七夜突然有种，必须在今晚完成两人的契约的想法，一开始仅仅是自己的欲望被梦撩拨了起来，但现在，不知为何，他有种奇怪的确信，自己必须这么做。 想到这里，他从口袋中掏出一只营养剂来，直接扎在了自己的脖子上。 动脉注射！ 此时七夜已经不是当初在实验室遗址的那个半吊子的能力者了，他可以轻松的控制营养剂中的灵能的流动，所以他身体并没有出现像那一次那么剧烈的应激反应。 不过两分钟，七夜就恢复了过来，因为采血出现的头晕已经消失，他给皮特发了个信息，然后整理了一下衣服，打开采血器的屏蔽功能，然后把它装好，便离开地下室，径直来到皮特的卧室。 到了之后，七夜才发现，皮特选择的这个卧室和七夜等人住的卧室却是不一样，重新看了一遍白月寮的信息之后，七夜才发现，这里的卧室，似乎是为灵能战士准备的，所以设施却是比七夜等人正在使用的卧室要低了一个档次。 七夜站到门前，自动门就打开了，皮特似乎已经设定好了程序，而七夜刚一进屋，皮特就问道：“找我有什么事？看你用那么郑重的语气。” 七夜深吸了一口气，然后从兜里掏出了那支采血器，递给了皮特。 皮特一脸疑惑的结果采血器，他关掉了采血器的屏蔽模式，细心感知了一下，然后就一脸困惑地问道：“你给我一管你的血干嘛？” “从明天开始，你就要负责白月寮的众人，每天需要的能量饮料了吧？”七夜并没有回答皮特的问题，而是这么问道。 “是这样没错，不过大家的情况我都了解了，所以也不必像刚入职的时候那样要观察一下你们的情况才能调配饮料了，可是这和你的这管血有什么关系？” “我想拜托你，在莉莉丝的能量饮料中，加上我的血。”七夜盯着皮特的眼睛，郑重地道。 皮特一下子愣住了，良久，他大大地叹了一口气，道：“我知道了，而且不要让莉莉丝发觉对吗？那么每次加入的量就需要严格控制了，而且我还得加一些别的东西，类似于调味剂之类的，来掩盖血腥味。唉，工作量又要增加了啊……” 说完，他就拿起自己的个人终端，似乎是查起资料来了。 看着皮特的动作，七夜也是愣了一会，才问道：“你就什么都不问吗，皮特？” 皮特没好气地道：“拜托，明明是你一脸‘拜托了，什么都别问，就这么做吧！’的表情，现在反而问起我来了。” “抱歉，皮特。”七夜只得这么说，停顿了一下，他又说道：“还有，谢谢！” 说完，他转身，就打算离开时，皮特突然道：“我说，夜啊，你能解决得了吗？莉莉丝的事情。” “当然！”七夜的声音斩钉截铁。 “那就拜托了。” 七夜没有回答，只是点了点头，但他确认这个动作被皮特确实地看到了。 夜梦突然间有些后悔了，并不是后悔和七夜缔结契约，当然也不可能后悔接受他的感情，她稍微感到有些后悔的是，也许自己应该准备得更充分一些，以迎接这个对她和七夜而言都非常特殊的仪式。 在熟悉了两人之间的连接之后，七夜和夜梦都已经能够做到向对方保留自己的想法了，所以夜梦并没有察觉到七夜在餐厅对芙蕾雅说的那些话，同样的，似是因为有些心神不宁，她也没有发现七夜那持续时间极短的虚弱。 夜梦并没有回到自己的卧室，而是来到了七夜的卧室，她刚从娱乐室到这里时，就洗了一次澡，然而换上了一套睡衣，但现在，她觉得也许自己应该再洗一次，因为她发现不知为何自己好像又出汗了。也不知道夜会不会讨厌自己身上的汗味，夜梦这么想着，但现在再洗一次的话，时间恐怕就不够了。 一时间夜梦似是陷入了两难之中。 而就在这时，她听到了感应门打开的声音，她似触电般跳起，慢慢走到门口，却只能发出很小的声音：“夜，你回来了。” 然而七夜并没有回答，他直直地倒向了夜梦的怀里。 夜梦一惊，她赶忙扶着七夜在床上躺下，查看了一下七夜的情况之后，她才松了口气，这是贫血的症状，但是七夜好好的怎么会贫血呢？ “抱歉，梦。”七夜有些虚弱地道，然后在脑海中回放了一遍刚才采血并交给皮特的过程，然后传递给了夜梦。 夜梦不由得叹了口气，她当然知道莉莉丝的情况更要紧，但七夜刚刚抽了一管血，然后有注射了带有兴奋作用的营养剂，现在营养剂的兴奋作用退去，他却是无比的虚弱，这种情况，怎么看那个仪式都进行不了了啊。 似是察觉到了夜梦的想法，七夜突然有些激动：“梦，我知道这么做很对不起你，但是，仪式必须在今晚进行，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但是……” 看着七夜慌张的表情，夜梦突然没来由的一阵心痛，她轻轻捂住七夜的嘴，道：“我知道了，但你现在这个样子，仪式恐怕只能由我来主导了，没问题吗？” “抱歉，梦。” “好啦，别说这个了，我先给你倒杯水。” 不知为何，在七夜坚持要进行仪式之后，夜梦心中的不安却是浓烈了几分，那是比在娱乐室的时候，更加强烈的不安，当时她不知是否因为七夜的那句玩笑话，而产生了奇怪的不安，所以她才会不分场合的，像笨蛋情侣一般撩拨着七夜的欲望。 夜梦觉得，自己好像是感觉到了什么，而七夜的表现也证实了她的这个想法，七夜好像也察觉到了什么。 夜梦倒了两杯水，自己喝掉了其中一杯。所以仪式必须在今晚进行，尽管以七夜现在的状态，这恐怕不会是什么特别美好的回忆了吧，但是如果不能在今晚进行，那么两人将来一定会后悔的，她如此确信着。 夜梦端起另一杯水，让七夜喝完。 然后，就是伴侣契约的完成仪式了，七夜本就是强撑着，所以整个仪式并没有持续太久，而结束之后，七夜立刻就陷入了沉睡。 夜梦给他摆了一个舒适的姿势，然后钻进七夜的臂弯，不一会儿，她也进入了梦乡。 而当夜光的时钟上显示的时间变成午夜零点的时候，两人的床头突然出现了一个奇怪的光点，没有任何灵能波动产生，光点慢慢扩大成为圆环，直到大到足以让人通过时，才停止。 一男一女自其中走出，淡淡的光辉映照出了两人的面容，却是和躺在床上熟睡的少年少女一般无二。 正是来自未来的七夜和夜梦两人。 两人踏进卧室之后，光点扩大成的圆环再次缩小为光点，然后就消失了。 “这就是能够到达的最早的时间点了吗？”七夜自语道。 “应该说是，我们两个存在的时间段中，我们能够到达的最早的时间点了，啊，这个时间，是咱们完成契约的那一天。”夜梦轻轻地道，似是不想吵醒熟睡的二人。 然而下一刻，她却发出了一声压抑不住的惊呼：“夜，你感觉到了吗？” 七夜握住了夜梦的手，他的声音也变得有些颤抖，“感觉到了，当然感觉到了，这是，咱们的孩子。” “我不是在做梦吧？夜，咱们有孩子了，就在咱们完成伴侣契约的那个晚上！” “当然不是，这是真的啊，这个灵能波动，虽然微小，但毫无疑问，就是咱们的孩子啊！” “所以说，那一天，咱们俩都想要完成契约，就是这个原因吗？” “我觉得，就是如此吧，如果咱们来晚了，那么‘因果之门’就不会让我们再有孩子了吧，毕竟‘创造与毁灭之子’在正常的因果流动中，是不存在的啊，咱们的孩子，如果就这么出现的话，恐怕会立刻引起委员会的注意吧，而‘因果之门’是不可能允许这种事情发生的。” 稍微停顿了一下，似是为了平复有些激动的心情，七夜继续道：“但是既然现在咱们来到了这个时间，那么这就不是问题了，‘因果之门’知道咱们不会放着自己的孩子不管，所以孩子就不会引起委员会的注意了。” “你还真是一如既往的冷静呢，夜。”夜梦忍不住道。 “没办法，人在激动的时候，会下意识的依靠自己身上自己最信任的特质，对我而言，就只有冷静了啊。” 第八十一章 怅然 “得抓紧时间了啊，他居然已经开始扰动因果了。”七夜微微叹了口气，道。 “嗯。”夜梦只是简单的回应了一句，七夜叹了口气，他往旁边走了两步，接下来他的身影就消失在了空气中。 没过多久，七夜便再次出现，只是这一次他抱着一个有相当体积的培养罐，因为女性的能力者怀孕期间，战斗力会降低的非常厉害，而敌人就很有可能借此机会进行暗杀。 也是因为这个原因，这类最初被称作“人造子宫”的培养罐，就被研究出来了，它可以提供胚胎成长需要的所有复杂环境，还有各种各样的营养物质。 “这是能找到的最好的了。”七夜轻轻地把它放在地上。 “你检查过了吗？” “当然。” “营养剂都加好了吗？” “肯定加了啊。”七夜的声音稍微有些无奈。 夜梦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她有些激动了，当然七夜并不比她好多少，事实上，刚才他离开的时间虽短，但却是跑了好几个地方，而且还不小心引动了其中几处的警戒系统。 而且这个培养罐他加装了好几个备用营养管，却是足够好几个孩子的成长了。 深吸了一口气，七夜问道：“你来，还是我来？” “我来吧，我能够比你更准确的掌握我自己身体的情况，所以，还是交给我吧。”夜梦答道。 夜梦走到床头，看着熟睡中的自己，露出了一个有些悲伤的笑容，然而她并未沉浸在情绪中太久，深呼吸，然后她就跪在床边，伸出左手，放在这个时间段的自己的小腹上，闭上眼睛。 一股隐晦的灵能波动传开，七夜挪动了一下身体，展开屏障，把这股波动屏蔽在了这个房间里面，尽管出现意外的可能性很小，但还是保险一点比较好，说到底这个孩子其实是一个意外的发现。 两人在很早之前，当然这个时期的两人还不清楚，就意识到两人之间不可能有孩子了，但现在，那个在这个时期的夜梦体内的小生命，毫无疑问，是两人的孩子，所以他们不能不管，尽管这已经严重打乱了两人的计划。 思维稍微飘了一会，七夜发现夜梦花费的时间意外的有些长，他本以为是夜梦想要谨慎一些，但随即发现好像并非如此。 “怎么了？”七夜忍不住轻声问道。 “受精卵，好像已经着床了。”夜梦的声音有些颤抖，似是在压抑着悲伤的情绪。 已经着床了？怎么可能，即使能力者的机体活性要高于普通人，受精卵着床时间也需要两到三天，可是算算时间，这一次这才多久，最多四个小时，这也太快了。 “没办法……”夜梦的声音依旧透着悲伤，“……用稍微冒险一点的方法吧。” 七夜心中一痛，但却没有阻止，单纯从体内取出受精卵的话，对这个时期的夜梦的身体并不会造成太大的伤害，但如果受精卵已经着床，想要把他完好的取出，势必会伤害到母体，也就是这个时期的夜梦，但这个孩子，这个原本不可能出现的孩子，两人，都不愿意放弃，任何时候的两个人，都不会放弃这个孩子。 不知是否察觉到了什么，熟睡中的夜梦眼角出现了一滴晶莹的水珠，而随着未来的夜梦的动作的持续，熟睡中的夜梦，眉头也紧紧地皱到了一起，七夜注意到，这个时期的自己，也把夜梦抱得更紧了些，而自己也似乎随时都有可能苏醒。 七夜上前，向两人的头部探出手去，一阵柔和的灵能波动凭空出现，夜梦皱着的眉头终于舒缓了，而自己的精神状态也变的好了些，自己的精神状态似乎有些差，察觉到了这一点的七夜又继续进行了一会精神安抚。 在七夜完成了精神安抚之后，夜梦也终于取出了已经着床的受精卵，不，已经不能成为受精卵了，七夜看着夜梦是若珍宝地捧在手中的那团液体中的胚胎，这么想到，已经成长为胚胎了啊。 尽管有些感慨，但七夜手上的动作却没有停止，他按下培养罐上的一个按钮，培养罐一头应声而开，露出一个不大的孔洞，夜梦用灵能小心翼翼地把胚胎放了进去，而培养罐也立刻闭合了。 然而夜梦身形一歪，似是要跌倒，七夜赶忙扶着她在椅子上坐下，看来她的消耗有些大，稍微休息了一下，夜梦有些虚弱地道“可是，治疗，还没做……” “交给我吧……”七夜柔声道，然后深吸了一口气，看了一眼培养罐中以飞快的速度成长的胚胎，道：“你再多陪孩子一会儿吧，咱们的时间不多了，最多再有两个小时，因果的紊乱就压制不住了，咱们必须在那之前，把孩子送走。” 夜梦的身体突然颤了一下，过了一会儿，她才回道：“嗯，我知道了，那治疗就拜托你了，夜。” 七夜点了点头，便来到熟睡中的夜梦的身边，把手放在她的小腹，以柔和的灵能波动刺激她体内的伤口愈合，治疗并没有持续太久，毕竟夜梦刚才的动作也十分谨慎，伤口并不大。 但七夜感知了一下两人的状态，却发现两人似乎都不是很好，想到这里，他打开了床头的一个暗格，从拿出了一支营养剂，接着将自己的灵能灌入，营养剂就产生了某种细小但根本性的变化。 接着他把营养剂分别喂给熟睡中的两人，又把营养剂的容器收好，这才站起身来，回到夜梦身边，准确的说，是回到未来的夜梦身边。 胚胎的成长速度似乎有加快了，仅仅是这么短的时间，胚胎已经出现了婴儿的雏形，而培养罐中的营养物质也飞速的消耗着，七夜有些庆幸自己多加了几个备用营养管，以现在的消耗速度来看，这些营养物质，怕是也只是堪堪足够这个孩子消耗而已。 看着飞速成长的孩子，七夜的思绪似乎也飘了起来，自己和夜梦上一次来到这个时代，似乎就是几天前，但两人实际上已经经过了相当长的时间，他们现在已经能够自由地进行时间旅行了，而且已经能够完整的感知因果的流动，还有某种更加深层的东西。 这次回到这个时间，两人的计划是，首先把这个时代，准确的说，是从两人确立关系开始，到‘因果之门’完全成长的这段时间线遮蔽起来，毕竟这个时期的两人太过脆弱，能够做的也仅仅只是应付宇宙内部的敌人而已。 把这段时间线遮蔽起来，不仅仅是为了防止“因果管理委员会”的破坏行动，更重要的是可以让这个时期的两人免于来自于平行世界的敌人，然而为了保证两人进行时空旅行这件事本身不会引起委员会的注意，他们能够到达的最早的时间点，也就是这个时候了。 但是现在，七夜感知了一下因果的流动，已经有平行世界的敌人进入这个世界了，不过好在这个敌人本身并没有足以威胁两人的力量，他所带来的威胁，只是一些对这个时期的两人非常重要而隐秘的个人信息而已。 话说回来，即使如此，这个时期的两人想要应对这个敌人也需要拼尽全力吧，毕竟七夜到现在都还清楚的记得，自己最隐秘的信息被敌人爆出，然后加以利用时自己胸中的痛楚。 但好在，自己和夜梦，都挺过来了，对现在的两人而言，委员会已经不是威胁，那么只要把两人最脆弱的这一段时间线保护好，那么就没有任何人，或者任何力量能够杀死两人了。 还有就是做到让因果线闭合就行了，这倒是很简单，只需要给诺依博士发一条信息就够了，不过说起来，对现在的两人而言，遮蔽着一段时间线，也是非常简单的事情了。 七夜是这么认为的，或者说，直到回到这个时间之前，他都是这么认为的，然而两人的孩子的出现完全打乱了两人的计划，而且这个孩子的出现其本身，也在某种程度上颠覆了两人的认知。 而且，这个孩子现在也正在以两人无法理解的方式，快速的成长着，让身体快速成长的方法不是没有，但两人所知的，所有的方法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那就是在快速成长的过程中，身体会产生极大的灵能波动，并且吸收大量的灵能。 然而，这个孩子，尽管消耗的营养物质高于预期，但既没有灵能波动产生，他本身也没有吸收灵能，是的，他，七夜已经感知到了，这是一个男孩子。 不过，尽管现在无法理解，总有一天，两人也肯定能够理解的吧，七夜如此相信着，而夜梦同样也坚信着这一点，而且在遮蔽了这一段时间之后，两人的计划，本来就是去寻找两人之间的羁绊的前因后果，顺便探究这个世界，或者说，这个包含了平行世界与多元宇宙的位面的秘密。 七夜一直关注着孩子的成长，还有成长所引起的因果的扰动，很快他就发现自己还是低估了孩子对因果的干扰，原本他以为还有两个小时左右的时间，但现在看来，最多再有半个小时，因果的紊乱就无法收拾了，但现在距离两人来到这个时间，也不过半个小时而已。 夜梦当然也意识到了，她抬起头，对着七夜坚定地点了点头。 七夜自然明白她的意思，他向诺依博士发送了一条早已经编辑好的信息，然后他微微抬头，闭上眼睛，紧接着淡淡地荧光透过七夜的眼皮溢了出来，而一股无法察觉的，并非灵能波动的隐晦波动散开，从这个卧室，扩散到了城市，接着是星球，星系，星区，最终扩散到了整个宇宙。 做完这些，七夜和夜梦对视了一眼，他看到了夜梦眼中的不舍，但他还是坚定地点了点头，而夜梦也点了点头。 “咱们把勾玉，留给孩子吧。”七夜提议道，然后他拿出了自己的那块白色的勾玉，而夜梦也拿出了自己那块黑色的，两块勾玉似有灵性一般靠近，紧紧地吸附在了一起，重新构成了两人第一次看到它们时的那个太极。 然后不等两人动作，勾玉自空气中缓缓消失，然后却是直接出现在了培养罐中，而已经成长到八月大小的孩子，似是有所感应，他伸出小手，握住了两块勾玉组成的太极。 见状，夜梦的眼泪又止不住的流了下来，而七夜突然间，也觉得眼睛有些酸涩。 七夜抬起手，一股柔和的力量托着培养罐飘起，淡淡地荧光自虚空中浮现，缓缓的包裹了培养罐，而就在培养罐要被完全包裹的时候，已经完全成型的孩子，突然睁开了眼睛，幼小的嘴唇一张一合，两人听不到声音，但却从孩子的动作中，读出了他的声音“爸爸……妈妈……” 夜梦忍不住掩面而泣，而七夜的眼角也有水珠流下，过了一会儿，七夜道：“咱们也该出发了，等孩子成长了，咱们再去看他，好吗？” 夜梦已经没有办法用声音回答七夜，她只是点头。七夜微微一笑，搂住夜梦的肩膀，两人的身影就渐渐消失在了房间里。 而躺在床上熟睡的两人，眼角，也似乎有水珠流下。 第二天早上醒来时，无论是七夜，还是夜梦都有种奇怪的感觉，似乎他们丢掉了某种特别重要的东西一般，这种怅然若失的感觉非常奇怪，淡淡的，似是捉摸不到，但却实实在在的存在着，也似乎是因为这种感觉，两人都花了比平时更长的时间用来洗脸。 因为不知为何，眼睛里总有晶莹的水珠流出。 第八十二章 冲突 能力者的教育讲究的是自主性，所以每天的必修课程安排的并不多，而大多数课程都需要自主学习，所以上午的课程开始的时间也比普通的学校要晚的多。 所以住在白月寮的众人，接近八点时才陆陆续续坐进餐厅，开始吃早饭，不知这是不是自己的奇怪的低落情绪引起的心理作用，七夜总觉得其他人的精神状态好像也不是特别好。 应该是自己的错觉吧，七夜这么想着，他似是可以忽视了其他人都带有忧伤的心情的可能性。 七夜刚刚坐下没多久，他正在一口一口地吃着自己的那份面包的时候，夜梦端了一碗麦片粥在他身边坐下，自然而然的，七夜从自己的面包片上撕了一小块，喂给夜梦，而夜梦不知是否还有些迷糊，却是没有拒绝，好像也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妥，一口把那一小块面包吃了，之后，她也端起自己的麦片粥，盛了一勺，喂给七夜。 两人似乎并没有觉得不妥，准确的说，还没有意识到，在其他人面前这么做很不妥，直到安静的餐厅里响起了皮特的声音：“早啊，各位！” 众人的目光一下子集中在了皮特身上，而这个时候，夜梦拿着的勺子，还在七夜嘴里没出来，两人似是终于意识到了自己的行为，七夜赶忙张口，而夜梦也把勺子收了起来。 众人都简单地回应了一下皮特的问候，七夜看了一眼皮特端着的几杯能量饮料，然后向他递过去了一个询问的眼神，皮特微不可查地点了点头，然后把几杯饮料分别放在了已经是能力者的几个人面前。 “这是什么？”伊格尼斯问道。 “给你们调配的能量饮料，有助于灵能的增长。”皮特解释道。 “所以说，我们现在也有这种待遇了吗？”伊格尼斯快玩笑似的道，但和以往一样，大多数人却并没有觉得好笑，而且，恐怕除了七夜之外，其他人并没有觉得她是在开玩笑。 伊格尼斯倒是对此并没有特别在意的样子，她端起能量饮料，一饮而尽，然后她俊俏的面孔瞬间就扭曲起来。 “因为没有找到合适的调味剂，所以今天的能量饮料都是原味的。”皮特有些抱歉地道，“我正准备提醒你呢，至少今天早上这一杯的能量饮料，味道应该相当的，嗯，奇怪。” 米娅见状，一把放下已经凑到嘴边的饮料，然后她又小心翼翼地端起杯子，轻轻地抿了一口，接着她脸上就露出了困惑的神情，米娅忍不住问道：“我觉得味道没什么特别的啊，感觉好像，和苹果汁一样。” 皮特喝了一口麦片粥，解释道：“因为你那杯就是苹果汁啊，米娅小妹妹，考虑到你们的情况，我给你们配置的饮料都是不一样的，话说这个从颜色就能看出来了吧？伊格尼斯的是加了某种富含火元素的提取物，而你的加的是风元素的，莉莉丝的添加了一些对幻术有帮助的东西。” 停顿了一下，皮特又说道：“顺便说一句，七夜的其实就是最普通的能量饮料，也就是弱化版的营养剂，而夜梦的，抱歉，也是这个，毕竟他们俩的灵能比较特殊，我现在没有材料为他们进行特别的调配。” 皮特说话的时候，七夜却是把注意力放在了莉莉丝身上，她昨天晚上似乎也没睡好，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似乎是这个原因，所以原本感知出众的她并未发现七夜的注视，只是慢慢的喝着皮特给的能量饮料，而直到她喝完，也没有什么特殊的表示，依然是无精打采的感觉。 皮特和七夜交换了一个眼神，两人都微微地点了点头，接下来，就看七夜的方案，有什么效果了，不过最快恐怕也要到明天了吧，毕竟现在莉莉丝表现出来的异常，只有晚上总是休息不好这一点而已。 早饭之后，就是上午的课程了，七夜所代的课程，尽管他并没有进行备课，但是这对他而言并不是什么问题，毕竟他本身已经是荣誉大师，关于灵能阵列的基础知识还是非常扎实的，而尽管他之前提到，能力者应该学习一下灵能阵列原理在实战中的应用。 但在那之前，他首先要教给学员们灵能阵列的基本原理才行，灵能阵列的原理繁多，这也是因为人类对灵能阵列的研究不够完全导致的，早就有研究者提出，现有的相关理论应该是能够统一于某个更加完整的理论内部的，而不是这种东一块西一块，毫无关联性的样子。 基于这个原因，即使是能力者，想要完全掌握灵能阵列的理论，也需要相当长时间的学习，七夜记得，当时他什么都不做，只是学习理论也花费了半个月左右的时间。 但是第一学园的学园生花费的时间应该比自己当时要少得多吧，毕竟当时自己的精神状态并不完好。 所以正式教学的第一节课，七夜只是将灵能阵列的基本原理大概介绍了一下，然后分类并且着重解释了其中常用的几种，仅仅这些内容，就用掉了课上所有的时间。 总而言之，课程进行得还算顺利，在得知了七夜方舟继承人的身份之后，学员的敌意也少了很多，也没有出现上次那种咄咄逼人地质问，只是在课程结束的时候，那个戴眼镜的，坑了七夜一把的同学，彬彬有礼地用谨慎地语气询问了一下关于能够直接连接网络的能力者的研究进行的如何了。 七夜想都没想，就把诺依早就给他准备好的说辞拿了出来：研究已经有了初步成果，要不了多久，方舟就会公布与之相关的事宜。 就在众人准备回到白月寮吃午饭的时候，七夜突然收到了杉本大妈的信息，信息中说她买食材的时候，被麻烦的人缠上了，无法脱身，所以就请七夜等人今天中午还是先在食堂吃饭了。 七夜赶忙回复信息问杉本大妈是否需要帮忙，而杉本大妈立刻回复了，说门仓运输的职员已经过去帮忙解决了，让七夜不要担心。 七夜把这件事情告诉众人之后，便决定中午先在食堂吃饭，然后让食堂给白月寮的孩子们送一些饭菜过去。 七夜有可能是星之眷属的猜测不久前才传开，即使有人在那之后就想办法对付他，也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渗透到第一学园吧，更何况即使是渗透到第一学园了，他们也无法确定七夜等人回去哪个食堂，点什么样的饭菜。 所以至少今天在食堂再吃一顿午餐，并不会有太大的危险，但是保险起见，众人却是没有去之前常去的那个以中餐为特色的食堂，而是随便选了另一家食堂。 因为都是没见过的菜色，但又对食堂的味道不抱希望，所以众人却是都点了一份意大利面慢慢吃着，七夜也给白月寮的孩子们点了几份意大利面，让餐厅送了过去。 然而吃着吃着，七夜却感觉有些吃不下去了，意大利面的味道还好，尽管算不上好吃，但至少还能够下咽，让七夜感觉吃不下去的，是周围学员看着自己一行人的眼神。 最初不知是否因为没有认出众人，七夜感觉到的只有好奇的目光，但是现在，似乎是确认了一行人的身份，七夜能够感觉到那些目光中毫不掩饰的敌意。 难道自己吃顿饭都会招惹这群人吗？七夜有些无奈，然后他似是突然想到了什么一般，在校园网上稍微搜索了一下关于这个餐厅的信息，而看到结果的一瞬间，七夜忍不住叹气。 果然啊，这个餐厅居然是平权派的聚集地，而且还是在很多平权派那里都不招人待见的极端平权派，他们自己倒是自称为极端平等主义者，他们的主张是所有人完全平等，财产均分等等一系列让人感觉匪夷所思的想法。 七夜不由得有些头痛，对这些人而言，自己肯定是必须打倒的存在吧，他有些后悔刚才没有先查一下这个餐厅的信息了，或者也许应该直接回白月寮，然后点外卖？ 现在，也就只能在这些人着自己麻烦以前离开了吧。 其他人也陆陆续续感觉到了周围的学员带有敌意的目光，七夜微微叹了口气，道：“先回白月寮吧，没吃饱的话，咱们再点外卖。” 众人点了点头，一行人起身，便准备离开餐厅。 然而，一行人还未走到门口，就有一个声音响起：“浪费食物可是非常大的错误，在很多人依然填不饱肚子的如今，居然还有人剩下这么多？” 七夜眉头一皱，这人说的当然是七夜一行人，但他并没有理会，而是继续往门口走去，其他人也没有停下。 七夜只是不想制造骚乱的想法，却被某些人当成了软弱的表现，当下就有一人跨步而来，把手伸向夜梦的肩膀，道：“这位学妹，你怎么能剩下这么多食……” 然而他话没说完，动作就停住了，因为七夜架住了他的手，三阶中级，七夜通过对方的灵能波动判断出来了对方的位阶，然后扫了一眼他的制服上的徽记，高等部二年级。 然而这位学长似是没有料到事情的发展，以至于他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接着他就有些发怵，这家伙什么时候转过身的，他完全没有察觉到。 第八十三章 交涉 七夜微微笑了笑，道：“抱歉，学长，是我们考虑不周了，那我们打包带走，可以吗？” 说完，七夜不等对方回应，就从餐厅工作人员那里取了袋子，然后迅速把众人没吃完的面装好，而对方似是没有料到七夜会如此应对，所以却是完全没有反应，只是不时的回头看另一名学员。 七夜并不打算按照对方的步调来，这家伙刚才对夜梦动手，怎么看都是故意为之，为的就是让七夜动怒，而浪费食物这种事情，可大可小，在某些能力者看来不值一提，但在很多出身普通，或者有过食不果腹经历的能力者看来，就是非常严重的错误。 如果七夜动怒，无论以何种方式，对方的人肯定绝口不提对夜梦动手这件事，更何况，在旁观者看来，对方伸手摸夜梦的肩膀，并不是什么特别严重的事情，那么七夜的所有行为都会被解释成仗势欺人。 但现在自己不按对方的预计行动，那么对方在道义上的小小的制高点就没有了，而之后对方如果采取有敌意的行动，那么道义就会在自己一方，不过对七夜而言，最重要的是，打乱对方的节奏，最好能让对方完全放弃。 说起来，这种行动，更妙的地方在于，表面上看七夜是服了软，丢了面子，但在那些大家族出身的能力者眼中，或者说有足够的城府的，大家族出身的能力者眼中，他的这种行为却是不折不扣的示威。 毕竟对任何有名气的组织甚至个人而言，面子，其实是个很重要的东西，如果丢了面子不能找回来，敌人就会认为自己势弱而有可能群起而攻之，事实上历史上确实有过这样的例子。 但也并不是对所有的组织或者个人而言都是如此，事实上对于实力足够强大的组织或个人而言，除了某些设计底线的东西，很多小事上都不会特别在乎面子。 而七夜的行动的潜台词，就是：“这种程度的面子，丢了就丢了，反正也没有什么特别大的影响。” 七夜想这些的当，已经把面条装好，和其他人合流正准备出门了，而这是却有一名女性的声音响起：“请等一下！” 七夜回头一看，却是一名同样高等部二年级的学员，一名灵能战士，对方并没有靠得太近，而是在离众人足有两米的地方站定，她先是鞠了一躬，然后才道：“能和您谈谈吗，七夜先生？” 七夜皱了一下眉头，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对方又彬彬有礼，自己总不好拒绝，稍微想了一下，他就说道：“行啊，那咱们换个地方谈。” 七夜随即走出了餐厅，而那名学姐也跟了上来，一行人走到一个比较僻静的小路上，七夜便道：“就在这吧，不知学姐有何指教？” “在七夜先生面前怎敢说指教……”对方用的还是敬语，七夜忍不住眉头一皱，再怎么说，求别人办事之前，要恭维对方一番，这种技巧他还是知道的，“……不知，七夜先生是否方便和我单独谈谈？” 七夜眉头一皱，丝毫没有掩饰自己不悦的情绪，然后他往前走了一段距离，到其他人听不清谈话的程度，而那位学姐也跟了上来。 “感谢七夜先生抽出时间，当然我知道您时间宝贵，那我就开门见山了。”对方甚至没有做自我介绍，尽管看起来似是有些无礼，但她的说法却是实打实的为七夜考虑，七夜的戒备心理不由得又加重了一分，看样子对方很了解谈判的策略。 “不知七夜先生，是否愿意为我们的‘平权’运动，提供帮助？” 果然是这个啊，七夜不由得暗叹一声，过了一会儿，他才反问道：“那家伙为什么会派你来和我交涉？” “这并不是荣公子的意思，而是我自己想要这么做的。”对方似乎非常维护那个荣公子。 “荣公子？荣氏集团的继承人？荣氏集团居然开始支持‘平权’了？真是意外！”七夜的语气中充满着讽刺的意味。 果然，对方正如七夜所预料的那样反驳道：“这是荣公子自己的想法，和荣氏集团没有关系，荣公子是按照自己的独立意志，而支持我们‘平权’运动的。” “啊，那还真是伟大。”七夜赞叹着道。 “请您回答我刚才的问题，七夜先生，您是否愿意为我们的‘平权’运动提供支持？” “不可能。”七夜语气平淡，却又坚定。 “为什么？人生而平等，灵能者说到底也是人类，那为什么灵能者能够拥有更大的权利？权利平等不应该是理所当然的吗？这一点上，难道我们不应该学习共和国的做法吗？”对方，果然问出了一大串的问题。 “好吧，如果你想听的话，但是，我的时间有限，所以我不会向你解释我为什么会这么想，明白吗？”七夜一口气道，然后稍微停顿了一下，不等对方回答，便继续道：“人从来都不是平等的，所谓的生而平等，不过是强者给予弱者的幻想，而弱者，没有资格活在这个世上。” 说完，七夜便转身离开，而他还没走出几步，这位不知名的学姐就带着明显的情绪喊道：“难道没有力量的人连生存的权力都没有吗？难道没有力量的人就应该无声无息的死去吗？您是这么认为的吗，七夜先生？” “我想我有必要向您阐明一点……”七夜停步，转身，看着对方说道，“……弱者并不是没有力量的人，而强者同样也不是力量强大的人，至少在我的定义中，这两种情况中的两者并不等同。” 说完，七夜便转身离去，只留下对方一个错愕的表情。 七夜一行人随即回到了白月寮，在众人都表示没心情吃那些剩下的意大利面之后，七夜就把面条扔进了垃圾桶。 孩子们正是长身体的时候，所以尽管意大利面的味道不怎么样，她们还是把餐厅送来的面条都吃完了。 坐在大厅里的沙发上，七夜开始思考那名学姐的行为背后的意义，现如今，自己已经成了真正意义上的学员瞩目的对象，那么以后肯定还会有人向自己提出类似的要求吧。 那么是时候，宣告自己的立场了，中立的立场，但是在那之前，自己必须成为能够独当一面的能力者，准确的说，是要展示出自己成熟的一面，而最基本的就是拥有自己主导的团体。 也就是说，是时候，建立“夜的行者”了，想到这里，七夜便联络了永二大叔，向他咨询了一下有关事宜，联邦情况特殊，是人类三个国家中，佣兵团数量最多的。 而第一学园，同样也设有佣兵协会的分部，事实上学园生团体完成佣兵协会发布的任务，甚至能够获得学院里部分学科的学分，而注册在案的佣兵也可以在第一学园进行学习，第一学园甚至有部分建筑和区域是专为这部分佣兵服务的。 而第一学园提供的历练任务，大多数也都来自于佣兵协会。 所以想要在学园注册个人团体，同样也会在佣兵协会备案，相关的事情，当然永二大叔这个前任佣兵团团长，肯定会非常熟悉了。 “这个啊，你直接去登记就好了，手续什么的，我给你补上，你就别管了。”永二大叔的语气很轻松，然而作为注册在案的最大规模的佣兵团的前任团长，他在佣兵协会肯定有相当的人脉，这种程度的照顾倒也没什么，稍微停顿了一下，他继续道：“你注册的时候，顺便让他们把‘夜狼’小队的任务经历划过去，有了那些，你的团队一开始就能有比较高的等级了。” 夜狼小队，七夜在魔狼时所在的小队，成员除了他这个队长以外，也就伊格尼斯这个副队长，还有李月和琳达两名队员了，说起来他们确实跟着魔狼出了不少任务，但大多数都只是担任简单的侦察和警卫任务，倒也有过几次独立任务的经历，只是那都是些最简单的处理危险生物之类的任务。 尽管如此，和完全没有出过任务的超级菜鸟相比，他们四个还是有相当的经验的，而大规模的战斗，通过听魔狼里其他的佣兵讲述，他们也不是一无所知。 如果这份经历能够直接加入到夜的行者中，那么肯定会有相当的帮助，但是，七夜却有些担心。 “这么做，算不算，那个，徇私？”七夜似是找不到合适的词语，就用了徇私这个词，但永二大叔还是一下子明白了他的意思。 “对于那些大家族出身的能力者而言，这算是惯例了啊，那些家伙总不能从帮人找东西，收集灵能植物这种任务做起吧？所以他们都会先以小队的名义挂靠在某个大佣兵团名下，经历过几次任务之后，然后在把这一部分经历转移出来，所以说，你这么做，不会有问题的。” 七夜这才放下心来，毕竟以他现在的情况，终归还是要注意一下言行的。 “关于，我能直接连网的事情，我想跟诺依博士谈一下，她在你那边吗？”七夜又问道，他并没有在白月寮找到诺依。 “你是想问关于发布会的事情吗？放心，我们已经做好安排了，嘛，不过关于这个，还是让诺依和你详细谈一下吧，这里面有一些比较关键的东西，也许你会感兴趣。” “能简单透漏一下吗？”七夜随口一问。 “一般来说，即使是灵能者应该也是可以正常地直接连接网络的。” 第八十四章 元素 “也就是说，像我这样能够直接连接网络才是正常情况吗？”七夜似是稍微愣了下才理解了永二大叔的意思，而且似是过于震惊，七夜直接把这句话说了出来，而不是通过连接进行的无声通话。 坐在旁边的众人也是一惊，而这个时候，诺依的声音却从门口传来：“说到底，方舟使用的生物超级计算机也是以星的技术为基础创造出来的，直接将意识接入网络也是星的科技，而星的族人都是天生的能力者，能力者不能将意识接入网络，怎么看其实都不正常啊。” 永二大叔那边似乎收到了诺依博士的信息，他说了句：“既然诺依已经回去了，那你就跟她谈一下吧，这件事情，可能还挺重要。” 七夜听完诺依博士的话，就在思考，却是没有回复永二大叔，永二大叔倒也没有在意，而是直接结束了通讯。 诺依博士说的没错，这么看的话，能力者不能将意识接入网络才比较奇怪，但想到这一点的前提，则在于，了解“虚拟现实和意识接入网络的技术来自于星这一点。” “如果我知道方舟的技术来源于星的话，而且，星的族人全体都是天生的能力者这一点，我也是第一次听说啊。”七夜微微叹了口气，稍微停顿了一下，他向已经坐在他对面沙发上的诺依问道：“那为什么这个宇宙的灵能者不能将意识接入网络呢？” “虚拟现实的基础，生物超级计算机，玛雅，并不是方舟的产物，而是这个宇宙的东西，我们说到底也不过是启动了她而已，而那些接入虚拟现实的能力者的意识，实际上，根据我们的推测，应该是被玛雅同化掉了。” 意识同化，或者说灵魂同化，七夜对这个名词并不陌生，也是因为这种现象的存在，意识连接，灵魂链接，这一类可以极大提高灵能者团体协同作战能力的东西，无法大规模的使用。 基于这种现象，研究者提出了一个“灵势”的概念，类似于电势，“灵势”较高的能力者会对较低的能力者产生影响，其结果就是较低的能力者被较高的能力者同化，最初的表现只是一些行为习惯上的趋近。 灵势较低的一方会表现出一些灵势较高的一方有的习惯，之后则是思维方式，接着就是能力了，而最终，灵势较低的那一方会成为一种类似于傀儡的存在，只有在接受了灵势较高的一方通过链接传递过来的命令之后才会行动。 灵势的高低，主要由灵魂的强度也就是能力者的位阶及灵能的量也就是灵能等级决定，因为一般情况下，位阶较高的能力者灵能等级也高，所以这两者的权重却是没有详细的区分，而这两者相近的情况下，灵势的高低就由灵能的极性决定，极性较高的一方，灵势较高。 脑海里过了一遍有关同化的信息，七夜提出了自己的疑问：“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为什么我的意识没有被同化，而普通人的‘灵势’远低于能力者，他们又为什么没有被同化？” “说到底，他们的意识被同化也只是我们的推测而已，而原因嘛，也只有推测了，我们觉得，应该和这些能力者都由极高的元素亲和有关。”诺依想了想道，然后停顿了一下，接着道：“星的族人虽然都是能力者，但我从来没听说过，他们有‘元素亲和’这种东西。” “你的意思是说，正常的能力者是不会有‘元素亲和’的吗？”引起七夜注意的并不是诺依关于能力者的意识被同化的原因的推测，而是她之后的关于星的能力者没有元素亲和这件事。 “没错，而且我们的团队，包括魔狼的所有人，其中的所有灵能者，甚至于从来没听说过元素这种东西，更不用提‘元素亲和’这种一看就是和元素有关的天赋了。” 说完这些，诺依从口袋里掏出一支烟，点燃，吸了一口，继续道：“而且说到底，这个宇宙的元素到底是什么东西？恐怕那些拥有高级亲和的能力者自己都不清楚吧，我们一直在搜集这方面的情报，从我们发现这个世界有元素这种东西存在，到现在为止，这方面的行动从未中止过，然而我们当中没有人拥有元素亲和，却是很大程度上限制了我们对于这件事情的研究，而且说到底这也并不是我们的主要任务，再加上有元素亲和的能力者，也就是最近几十年间才出现的比较多，所以说，几千年了，我们关于这方面并没有什么特别的进展。” 说这了这么多，诺依稍微停顿了一下，才继续道：“但是，我们还是得出了一些结论，而最重要的一点，就是我们认为，所谓的元素的效果，是由使用的能力者决定的，用比较通俗的语言就是，拥有高级元素亲和的能力者认为自己亲和的元素应该是什么样的，他所转换出来的元素就是什么样的。” “拥有元素亲和的能力者，其能力通常也会和那种元素有关，而亲和等级越高，这种相关性就越强。”七夜开口道，这是所有人都知道的关于元素亲和的情报，“再加上能力者的能力与其成长经历，还有精神状态有关联，所以才会有所有的能力者的能力都不一样，这种说法吗？顺便问一句，诺依博士，你们是在发现这里有元素这种东西存在之后，得出这个宇宙可能是星的大型实验场的结论吗？” “嘛，倒也不完全是啦，其实还是有别的理由的，难道说你对那方面更感兴趣？”诺依瞟了七夜一眼。 “您还是先说一下元素相关的情报吧。”七夜稍微想了想，就说道。 “咱们举个例子来说明吧，火焰，一般都被认为是火焰、冰霜、狂风、大地，这四种元素中攻击性最强的，然而火焰这个元素的本质，是什么，不同的人却有不同的想法，而这种不同的想法，就导致了其表现出来的火焰也是不一样的。” 诺依把最后一口烟抽完，然后用灵能把烟头按灭，就扔进了垃圾桶，好在现在即使是普通人因为拥有超过地球时代人类的灵能，因而对烟草还有其他一些有害物质免疫了，七夜才没有阻止诺依，否则，有孩子们在这里，他肯定不会让诺依吸这种原生烟草。 “伊格尼斯，你认为火焰应该是什么样的？或者说，说到火焰这个词，你的第一印象是什么？”诺依却是向伊格尼斯提问道。 “第一印象啊，那就是，‘灵魂的火焰，永不熄灭’吧。”伊格尼斯脱口而出，根本没有细想，却是真的第一印象。 “这话，是谁对你说的吗？”七夜忍不住问道，“为什么你对火焰的印象会是这么一句充满‘中二气息’的发言？一般来说不是应该是某种形容词，或者某种定义吗？” 话音刚落，伊格尼斯就一脸古怪的看着他，直到看到七夜有些尴尬的时候，她才说道：“‘中二’这个词好像是地球时代的古语吧？真亏你能记的清楚啊。不过，我对火焰的印象是这个，还是因为你啊，这句话，是你对我说的啊，不过看样子你好像已经忘了。” 然后伊格尼斯就露出了一脸怀念的表情，道：“我现在都还记得当时的情景，那是在无法之地，那天很冷，我好不容易生着了一点火，结果还没把身体烤暖，火就熄灭了，而你给我披上了一件温暖的大衣，对我说：‘灵魂的火焰，永不熄灭。’所以刚才诺依博士问我对火焰的印象，我第一个想到的，就是你说的这句话。” 七夜不由得有些尴尬，诺依似是有些不快，她干咳了一声，道：“如果伊格尼斯对火焰的第一印象是这个的话，那么，让我想想，你的火焰的特点应该是，持续燃烧。伊格尼斯，你用灵能转化出来一点火焰来，不要持续输入灵能，转化出来一点就好。” “像这样？”伊格尼斯歪了歪头，然后伸出了右手的食指，也不见她有其他动作，她的食指上方就冒出了一点轻微的火苗，众人一下子就把目光集中在了那个火苗上。 火苗存在了大概有两分钟，然后就消失了。 诺依扭头看了七夜一眼，不等她说话，七夜就明白了她的意思，七夜同样伸出右手食指，用灵能转化出了一点火苗，然而他花费的时间却比伊格尼斯要多得多，而且火苗也仅仅持续了不到十秒钟而已。 “现在，有直观的感受了吗？”诺依问道。 众人都点了点头，见状，诺依继续道：“说到底，元素这种东西怎么看都应该是魔法世界中存在的，也就是说，非常的不科学，在科学的定义中，火焰其实就是剧烈的氧化放热反应，也许不是这个？嘛，这不是重点，但是冰霜这种东西根本就没有科学定义，而狂风说到底就是空气的运动而已，大地则是一种物质，这四种东西在科学的定义中是完全不同的，而说到底星并不是一个魔法文明，他们对世界的认知来源于科学，而非魔法，那么为什么崇尚科学的星，会教授自己的追随者，这种类似于魔法的东西呢？你们想没想过这个问题？” 第八十五章 任务 “一般来讲，这种研究应该是为了获得强大的力量吧？”夜梦用不确定的口气道，她倒是已经想到实际情况应该不是这样了。 七夜叹了口气，道：“但是考虑到星拥有了统治几乎整个虚空的强大实力，我觉得，这种可能性不大，他们可能会出于掌握其他未知的力量这种考虑而进行这方面的研究，但将一整个宇宙作为实验场，恐怕是有别的更重要的目的。” 诺依点了点头，肯定了七夜的判断：“我们也是这么认为的，这么一个整个宇宙的实验场，据我们所知，星的追随者中却是没有任何种族知晓，事实上，我们有理由相信，星整个种族奇怪地消失，我们认为，很可能和这里的实验有关。” 七夜脸上显露出凝重的神色，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无论星的消失是因为招惹到了某种远强于他们一族的存在，还是说他们发现了某种让整个种族进化到更高级的生命形式的方法，对七夜而言都不是个好消息，说到底七夜和夜梦的关系，还有两人已经记不清具体过程的那次奇怪的袭击，都显示两人的身份似乎非常特殊，而自己又是第七个星之眷属。 七夜稍微想了想，道：“关于这方面的情报，诺依博士，还是请你把相关的信息整理一份，交给我吧，顺便把关于你们的任务的信息也交给我吧，接下来一段时间恐怕咱们所有人都会很忙，所以，我恐怕不会有时间听你的讲述了。” “好吧，如果你坚持的话。”诺依似是妥协了。 “那么，诺依博士是否还有别的事情？”七夜出于礼貌问了一句，“如果没别的事情，我得去办一下团队注册的事务了。” “嗯……”诺依沉吟了一下，似是犹豫要不要把某件事说出来，又稍微想了一会儿，她才说道：“这家事情，也许你还没有注意到，但是，现在我觉得应该有必要告诉你了。” 诺依的话似乎意有所指，米娅和伊格尼斯都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莉莉丝却是一下子听出来了诺依所指的那件事，她忍不住问道：“诺依博士，那件事情，即使让夜知道了，也无利于解决那个问题吧？” “事实上，我们有确定的情报显示，那个问题已经被解决了，准确的说……”诺依特意看了一下时间，然后继续道：“……马上就能解决了。” “也许你们应该详细给我解释一下。”七夜问道。 诺依想了想，却是问道：“你还记得，你刚把夜梦从实验室旧址救出来，回到方舟后，蕾娜给你进行能力测试之前的事情吗？” 七夜想了一会儿，才道：“当时我好想和蕾娜博士在餐厅里一起吃了一顿饭，我好想还和蕾娜博士讨论了一些事情，之后……” 七夜皱了皱眉，似是在仔细回想当时的情况，“……我好想是晕倒了？我记得当时，莉莉丝跟我说，这是器械性灵魂损伤刚刚治愈时残留的后遗症？” “真亏你能记得这么清楚呢。”伊格尼斯忍不住道。 “这才过去多久？不到半个月啊，我要是记不得了才是出问题了吧？”七夜忍不住反问，能力者的思维，无论是，记忆力，判断力，还是其他方面都要强于普通人，当然这说的是平均水平，在这些方面超过能力者的普通人也是存在的，只是数量非常稀少。 “难道是我当时的昏迷另有原因？” “你完全不记得昏迷前的事情了吗？”诺依似是想要再确认一下。 “记不得了，我只记得昏迷之前，我好想在和蕾娜博士讨论一些事情，之后的记忆，就是躺在床上醒来了。” “果然是选择性失忆啊。”诺依叹了口气道，然后她就把七夜当时看到某种幻象而昏迷，之后又完全忘记了那些幻象的事情，从头到尾讲给他听。 “所以说，我的记忆千疮百孔，也有这方面的原因？”听完诺依的讲述，七夜叹了口气道，然后他握住了夜梦的手，从刚才开始，他就能感觉到夜梦低落的情绪，他似是想要通过这个动作平复夜梦的情绪。 过了一会儿，七夜还有夜梦两人的心情都稍微平复了之后，七夜问道：“那你说的，有确切的情报证明，这个问题已经解决了，又是什么意思？” “事实上，这才是我刚才犹豫要不要跟你说这件事情的原因。”诺依似是仍在组织语言。 “这个情报，该不会是来自于未来的我吧？”七夜却是一下子猜到了原因，他知道自己似乎有进行时间旅行的能力，或者说，未来自己能够做到时间旅行，然而据他所知，时间旅行中最危险的，就是形成“因果悖论”。 而诺依犹豫的原因，应该也是因为这个，如果未来的自己在过去，在现在的这个时间点上，并没有听诺依提起过这件事，或者说并不清楚这件事情的前因后果，而诺依又告诉了自己，悖论就产生了，然而，如果事情正好相反，同样也会有悖论产生。 众人一时间都沉默了，过了足足有五分钟，七夜才问道：“这件事情，是不是和我的身份有关？” “这个，我们并不清楚。” “但是我却有这种预感，那就当作是这样吧。”七夜长出了一口气，又道：“我觉得，现在的我，还是不要得知这件事情才好。” “如果这就是你的决定的话。”诺依却是并未对七夜这看似不谨慎的决定有意见，因为很多时候，能力者的重要的决定，都是看直觉的，而大多数情况下，遵从直觉都会带来好的结果。 同一时刻，联邦境外一处没有名字的无法地带，这里的代号，只是其所处的行星，kih第四行星，这里原本有一座晶体矿场，而在晶体矿采空之后，这里就废弃了，老旧的维生设备似乎随时有可能停摆，而这里的常住人口，也不到两百人。 这里环境恶劣，即使是能力者也需要装备才能在地表生存，这里的住民都窝在地下的卫生设施中。 “所以说，永二那家伙给咱们的任务就是往这里送东西？”kih第四行星的高空轨道上，老朴皱着眉头自语道，“而且让咱们把东西放到指定位置，然后就走人？” “朴爷，此事必有蹊跷。” “废话，我当然知道，永二那家伙给我的任务，没有一个是普通佣兵团敢接的任务。”老朴似是对自己的沉思被打断而有些不满。 插话的佣兵脖子一缩，赶紧闭上了嘴。 又过了一会儿，老朴突然问道：“东西检查过了吗？” “检查过了，朴爷。”答话的是上一次侵入暮光之眼据点任务中负责地面指挥的二壮，“一大箱的灵能晶体矿，大概有一千个标准单位，还有一手提箱的营养药剂，大概有两百个标准单位。” “有什么异常吗？” “没什么异常，只是晶体矿是比较少见的光辉属性的，而营养药剂，似乎是浓缩型的，而且极性比一般的药剂要低一些。”尽管二壮在接到这个任务的时候就检查过这批货物了，而当时老朴也问过有关的情况，但老朴现在又问了一次，他也并没有别的想法，倒不说说，他已经习惯了自己团长多次确认某些事情的习惯，他很清楚这个朴爷早些年的经历有关。 “算了，不想了，那就这么办吧，把这些放到永二那家伙给出的位置，然后你们就回来。啊，对了，差点忘了，好像还有个作为掩护的任务？是一个通缉犯？你们顺便把那家伙抓了吧。” “好嘞，那我就带人下去了，朴爷。”二壮当即答应道。 “小心一点，别在臭水沟里翻船。”了；老朴挥了挥手道。 “晓得了，朴爷。”二壮回道，然后便走出了舰桥。 似乎并没有过去多长时间，二壮就回来了，看到站在眼前的二壮，老朴还愣了一下，然后才问道：“这么快？” 然后他看了一眼表，发现才过去了二十分钟，轨道登陆舱来回差不多要十分钟，也就是说把东西放到地方，在把那个倒霉鬼通缉犯抓回来，他们只用了十分钟的时间。 “东西倒是放到地方了，和任务中描述的地方一点不差，但是那个通缉犯，已经死了。”二壮如实答道。 “那基因样本弄到了吗？” “弄到了，那家伙是渴死的，死了好几年了，只剩下干尸了，没多重，我就整个带回来了。” 老朴点了点头，道：“那行，咱们回去交任务吧。” 几分钟后，老朴的飞船就离开了这个被人遗忘的地方。 地表的狂风从未停歇过，而且似乎永远都不会停歇，在一个风不是那么大的小山坳中，却有一个正常情况下不会出现在这里的东西，一个淡蓝色的光幕。 那是一个小型的密闭场，功能也仅仅是屏蔽不是那么大的风而已，而密闭场中放着的，却是一个有相当体积的集装箱，还有一个外表精致的手提箱。 密闭场的蓝色光幕闪烁着，似是下一刻就会破碎，毕竟这种微型的密闭场发生器根本不可能长时间抵抗地表的狂风，即使是稍微减弱了一些的风。 当密闭场发生器终于支持不住而过载时，一个穿着黑色风衣的身影出现在了集装箱旁边。 他的出现非常突兀，就好像两张照片叠在一起的感觉，而足以将普通人吹飞的狂风，对这个身影而言好像不存在一般，如果仔细观察，就会发现，风，根本没有靠近他身体周围大概一米的范围内。 “终于来了。”他似乎松了一口气般，而下一刻，这个穿着风衣的男子，还有那个集装箱，连带上面放着的手提箱，消失了，好像从一开始就不存在一般，只有一个微型的因过载而损坏的密闭场发生器，在狂风中飞舞，然后在山壁上撞得粉碎。 第八十六章 活着 这是一个广阔的空间，半球形的内部，无论是墙壁，还是地面，都铭刻着繁复符文，这是一个将整个包裹在内的大型灵能阵列，但不同于普通的大型阵列，如果仔细观察，就会发现其复杂程度甚至远超能力者使用的微型灵能阵列。 如此复杂的大型灵能阵列，即使集合现有的最顶尖的灵能阵列大师，也不可能绘制得出来，其效能当然也远超普通的灵能阵列，更不用提这其中占了绝大部分的，未被发现的符文。 灵能阵列中有银色的光芒似水般流动，而如果仔细观察，就会发现，其中的光芒的流动有着某种特别的规律，而这规律毫无疑问来自于阵列的中央，也是整个空间的中央。 那里是一个挺大的木桶，木头做成的桶，即使是地球时代，也只在古代才比较常见的木桶，洗澡用的木桶，看得出来，木桶保养的不错，并没有断裂或者腐蚀的痕迹，固定用的金属箍也锃亮如新。 这就是一个普通的木桶，用的是最普通的木头，金属箍也是普通的铜箍，唯一特殊的恐怕也就只有躺在里面的人，还有其中漆黑的液体了。 那是一名少女，有着精致的容颜和乌黑浓密的长发，她的头发垂在桶外，眼睛紧闭，似是在熟睡，伴随着她轻微的呼吸，桶里漆黑的液体也随之律动，那液体时不时会有小部分溢出桶外，而那液体一离开木桶，就好像有了生命一般，蠕动着远离木桶，而在接触包围着木桶的灵能阵列的一瞬间，阵列中银色的流光就会向那怪异的液体集中，而液体也在明亮的火焰中发出生物死亡时的悲鸣，然后渐渐消失。 而阵列中银色的流光，就会再次分散开来，如水般波动，每有一次冲突发生，流光的光芒就会暗淡一分，而木桶中的液体，不知为何，尽管时不时的有溢出，但却总是保持着接近满溢的状态。 如果七夜在这里，他就会发现，这少女有着和夜梦一模一样的容颜，仅有的不同，则是她漆黑的长发，还有同样漆黑的嘴唇，如果仔细观察，就会发现少女的长发似乎也和桶里的液体一样，伴随着少女的呼吸，脉动着。 下一刻，这个空间中突然出现了一名穿着风衣的男子，他并未站在地面上，而是凌空站立，旁边飘着的，正是老朴按照永二的任务，送来的那一箱水晶还有一手提箱的营养剂。 男子的面容也和七夜一模一样，正是罪夜。 看着空间中灵能阵列内暗淡的银色流光，他的眉头忍不住皱到了一起，流光已经几乎微不可见，而他离开之前，还足以照亮整个空间，但现在，他把视线意向角落，那里已经被阴影占据，似乎有生命的阴影。 自己明明才离开了不到一分钟，怎么会恶化到这种程度，罪夜的脸色变得有些难看，他闭上眼睛似是感知着什么，片刻之后，他睁看眼睛，其中只有一片冰寒。 时间被扭曲了，这里的时间，刚刚自己明明只离开了不到一分钟，但这里的时间已经过了两个小时，而随着流光力量的降低，那黑色的液体也越发的活跃，原本几个小时才会溢出一次，在这两个小时间竟是溢出了接近十次之多。 这绝不正常，有人或者说有某个存在，造成了这种情况。 所以这次补给还真是及时啊，罪夜忍不住想到，及时到让他有些无奈，这就是因果之门的力量啊，某些无意中的行动，在很多时候却会对重要的事情产生巨大的影响。 罪夜忍不住叹了口气，除此之外他并未有其他动作，但是，装着灵能晶体矿的箱子，还有装着营养液的手提箱，竟是直接消失了，不，并不能说直接消失，这两个箱子都化作了光点，总共大概有十几点的样子，而光辉属性的灵能晶体矿，也一个一个地化作了光点，但每一块晶体矿都产生了上百个光点，甚至有一块产生了数百个光点。 每个光点的亮度都不高，但汇集在一起还是照亮了整个空间，而隐藏在角落中的阴影，也在光芒的照射下消失不见，记者光点化作光流，汇入了灵能阵列，而阵列中的流光也变得明亮，有力起来，光芒再次充盈于这个空间中。 而木桶中脉动的黑色液体，也似乎在这强光中畏缩了起来，不那液体所害怕的，并不是这强光，而是在空中凝聚在一起的，那一团液体，是那一箱营养剂，七夜制作的营养剂。 和普通的单纯的物质营养剂不同，含有灵能的营养剂，需要制作它的药剂师以自己的灵能为引子，从其他地方引出灵能封存于药剂中，也就是说，七夜制作的灵能药剂中，含有七夜的灵能，但也只是一小部分。 然而现在，因为某种未知的原因，不知是灵能阵列中的流光的照射，还是木桶中黑色的液体，营养剂中，源自七夜的那部分灵能正在增长，随着灵能的增长，其中也出现了越来越多的如星辰般明亮的淡金色光点。 那团液体，不知为何，让罪夜有种，它产生了自我意识的错觉，因为罪夜有种自己正被审视的感觉。 罪夜并没有觉得自己的感觉荒谬，相反，他郑重地向那团闪着淡金色光芒液体行了一礼，道：“拜托了！” 那团液体蠕动了一下，前端似是往下点了点，不知为何，罪夜觉得它的这个动作，像极了人类点头的动作。 下一刻，这闪着金色光芒的液体，就扑到了木桶中黑色的液体上，而在它似野兽般扑击的那一瞬间，罪夜明显的感觉到，那黑色的液体，散发出了一种，名为恐惧的情绪。 并没有什么特别的事情发生，散发着金色光芒的液体扑向那黑色的液体后，就好像把一杯水倒入另一个装着水的容器一般，没有任何特别的情况出现，然而，不到一分钟的时间，桶里的液体，那漆黑的颜色，变淡了。 五分钟后，液体完全变成了透明，就好像清水一般，透过水面，也能看到少女充满诱惑力的身体，而紧接着，少女的身上也发生了变化，她漆黑的嘴唇慢慢恢复了正常的颜色，紧接着是那头黑发，从发根开始，慢慢地变成了银白色，最终少女的头发都化作银白。 不，并不是全部，罪夜的目光却是集中在了少女额头正中的那根，依然漆黑如墨的头发，接着他就忍不住叹了口气，尽管他并没有奢求完全解决这个问题，但看到这种情况，他的情绪难免有些低落了。 然而下一刻，在某种特殊的，并非灵能波动，而是更加基础更加隐晦的波动，传递过来的时候，罪夜脸上的些许悲伤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难以抑制的愤怒。 正想去找你算账呢，居然自己找上门来了，那就让你付出代价吧，罪夜这么想着，他正准备离开，却突然停住了。 因为面前那团已经快贴到他脸上的液体，刚才足有人头大小的液体，如今已只是拳头大小，而其中金色的光点也只有一颗残余，尽管这似乎是最大的那一颗。 正当罪夜有些奇怪的时候，从这团拳头大小的液体上分出了一滴拇指大小的液体，而其中似乎也有着淡淡金色的微光。 罪夜似是愣了下，然后他才好像明白过来一般，道：“我的情况好着呢，不需要这个，你还是自己留着吧。” 然而那拇指大小的液体并没有被收回去，反而又往罪夜的脸上靠了靠，只要在往前一点点距离，就会碰到罪夜的脸了。 一个人和一团水，似是就这么僵在了一起，过了一会儿，罪夜才好像放弃了一般道：“好吧，如果你坚持的话。” 接着他稍微往前探了一下头，那团拇指大小的水滴，就消失在了他的脸上，似是对罪夜的行动感到满意，拳头大小的液体往后退了一些距离，而罪夜的身影立刻就消失了。 kih第四行星地表的狂风依然持续着，但这对罪夜并没有影响，事实上，这里完全无法呼吸的空气，还有极端的温度，强烈的恒星辐射，对他都没有影响，而他等的人，或者说存在，也不会背这些东西所影响。 罪夜并没有等太久，他只在这里站了不到半分钟，在他面前约两米的地方，突然出现了一阵扭曲，就好像地球时代电视机刚刚出现时，那旧型的电视机产生故障时的扭曲画面一般，在那里也出现了一个像是旧电视图像般的人影。 “你为什么要帮助他们？”对方首先开口了，声音却好像是通过了地球时代不清晰的无线电通讯般，带着奇怪的噪音。 “那是你做的吗？”罪夜没有回答，而是反问道。 “是我做的，毁灭之潮即将来临，你的做法没有任何意义，你这么做只能推迟她被毁灭之心淹没的时间，而推迟的越久，她在毁灭之心面前的抵抗能力也就越低，你不可能不明白这一点。” “我当然明白这一点，但是，即使如此，你的行为也无法原谅。”罪夜的脸上显露出无法遏制的愤怒，“因为你伤害了我的梦！” “你为什么要帮助他们，明明是他们造成了你们的痛苦！”对方似乎非常执着于这个问题，意识到了这一点后，罪夜苦笑着道：“其实很简单啊，这个问题，我们的理由，和你们一样。” 稍微停顿了一下，罪夜用带着悲伤和无奈的声音道：“我们只是，想要活着而已啊。” 第八十七章 雏鸟 这是一个独立的空间，存在于地下，以某种常人无法想象的方式被开凿了出来，此时整个空间充盈着银白色的光芒，而其中的一切都好像静止不动一般，无论是阵列中的流光，亦或者空间中的木桶，还有在其中似是熟睡的少女。 唯一的例外，却是一团闪着淡淡金色光芒的液体，它像一个球一样在木桶的边缘转悠，尽管只是一团液体，但它散发出来的氛围，却让人觉得，它好像非常无聊一般。 然而，某一刻，它突然停止了运动，接着液体突然缩小，然后消失不见。 再次出现时，它到了一个小得多的空间里，头顶一个简单的照明用灵能阵列提供的微弱光亮，照亮了这个不大的空间，墙壁可以明显看出其砂岩的材质，而角落里则躺着一名年轻的男子，正是罪夜。 然而他此时的情况非常糟糕，风衣已经破掉了一半，裸露出的身体上也布满了大大小小的伤口，诡异的是，伤口流出的并不是鲜血，而是细细的沙土，而仔细分辨，他裸漏在外的手臂竟然也在慢慢的变成沙土。 似是感觉到了什么，罪夜紧闭着的双眼张开了一条缝，看到在黑暗中闪着金色光芒的液滴，他刚刚出现的一点紧张感也消失了，他自嘲地笑道：“抱歉呢，我冲动了。” 他的声音已没有了温润的感觉，而带着某种似沙土摩擦的粗糙感，罪夜的这种情况，竟是和袭击了七夜与夜梦的那人情况十分相似。 那团金色的水珠绕着罪夜转了一圈，却是散发出某种紧张的情绪，片刻之后，似是下定了决心，拳头大小的水珠里分处了一滴不及小拇指大小的小水滴，而其中却有一个明显可见的淡金色的结晶体。 接着另一团拳头大小的液体却是飘到了罪夜的面前，罪夜似是感觉到了什么，他睁开了眼睛，但不等他有所表示，那团液体就直接钻进了他的嘴里。 然后就是堪称魔法的事情发生了，似时间倒流般，罪夜伤口中露出的沙土流了回去，紧接着伤口愈合，而他身上那件黑色的风衣，也逐渐变得完整。 罪夜深吸了一口气，又缓缓地吐出来，他感知了一遍身体的情况，却是好得不能再好了，微微叹了口气，他说道：“又被你救了啊，如果不是你，我恐怕根本不可能坚持到回到这里了吧，那家伙比想象中的还要棘手啊。” 金色的小水滴绕着罪夜转了一圈，似是惊叹于他的变化，罪夜笑了笑问道：“想学吗？其实很简单，因果的小范围扭转而已，你的话，很快就能学会吧。” 罪夜抬起右手伸出食指，一枚金色的符文于指尖浮现，金色的小水滴立刻上前，把符文包裹了起来，紧接着它就散发出显而易见的开心的情绪。 罪夜的嘴角也不由得微微向上弯起，他似是自语道：“本以为会是非常艰苦的保姆工作，那孩子的表现倒是比预期好一点，尽管敌人似乎更加危险了，不过……” 又看了一眼绕着他欢快的旋转的金色水滴，他笑着道：“……至少，现在不会无聊了。” 同一时刻，烈焰行者家族领地核心星球，火焰之地，圣山脚下。 在一个被熔岩包围的小岛上，生长着一株奇特的果树，那果树不仅叶子呈现鲜艳的橙色，果实也完全是橙色的，仅仅是看着，就好像能够感受到其中的火焰。 这果树是烈焰行者家族培育出的，果实中蕴含着丰富的带有火焰属性的灵能，至少烈焰行者家族是这么宣称的，尽管现如今有关灵能的研究理论有相当一部分都是相互矛盾的，至少在人类看来是相互矛盾的。 但这种果实确实能够提高能力者的火焰亲和，尽管效果并不是特别明显，至少烈焰行者家族以外的人都是这么认为的，所以很多时候，在营养药剂中加入这种果实的提取物，也只是聊胜于无。 然而外人不知道的是，烈焰行者家族对外出售的果实，仅仅是他们培育出的果实中最低级的那些，而最高级的，例如这棵生长于熔岩湖中小岛的果树上结出的果实，仅一颗就足以让没有元素亲和的能力者，获得至少一阶，最高二阶的火焰亲和。 当然这一级别的果实产出极少，最多的时候也不过两年成熟一颗，而最少的时候，却是有过十年都未有一颗成熟的记录。 如此珍贵的果树和果实，对烈焰行者家族而言当然是非常重要的财产，而这座小岛位于熔岩湖的中央，没有相当实力的人也是无法接近的。 即使是烈焰行者本家嫡系，被允许登上这座岛的也是少数，因为烈焰行者家族一直相信，每有一个人来到岛上，就会对这果树还有上面未成熟的果实产生不利的影响。 所以尽管据说观察这棵果树上果实成熟的过程有利于烈焰行者家族能力者的成长，但也只有本家嫡系中最有潜力的能力者每月才有机会登岛一个小时而已。 然而此时此刻，岛上也有一名明显不是烈焰行者家族的少女好奇的看着树上一颗已经成熟的果实，她有着一头明亮的蓝发，而烈焰行者家族本家嫡系都是橙色的头发，而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头发的颜色越鲜艳，说明他作为能力者的潜力也越大。 这名少女明显不是烈焰行者家族的人，却出现在了这个对烈焰行者家族内部大多数人而言都是禁地的地方，而从她的表情来看，她似乎也仅仅是发现了某种好玩的东西而已，对这果树和果实完全没有烈焰行者家族成员所怀有的敬畏的态度。 尽管眼前的果实非常珍贵，但这名蓝发的少女似乎并不为之心动，事实上尽管这果实能够提升能力者对火焰的亲和程度，但也会对其造成极大的影响，很有可能会对能力者的整个灵魂产生影响，所以这种果实最常见的用途，却是给那些原本就拥有极高火焰亲和的能力者使用，这其中绝大部分，都是烈焰行者家族的成员。 这种果实的提取物以某种特殊方法制作的药剂，能够在短时间内极大提高服用者的火焰亲和，然而和其他强化作战效能的药剂相同，能力者本身实力越强，这类药剂的效果就越小，而这颗树上的果实制作出来的药剂，却是能够让四阶巅峰的高火焰亲和的能力者的亲和程度提高至少一个位阶，这足以改写四阶巅峰能力者战斗的结果。 所以对这位少女而言，眼前的这个果实并没有实际的用出，而她当然也不知道那种药剂的炼制方式，事实上她甚至于根本不知道这个果实有这种用处，她对这个果实感到好奇的原因，并不是这个果实本身。 而是果实中快速跳动的小小心脏，某个小生命正在这颗果实中孕育着，这当然不是果实自己孕育出的生命，而是一种能够使用灵能，拥有相当智慧的生物的幼体，烈焰蜂鸟。 烈焰蜂鸟据说拥有一部分火焰圣兽凤凰的血统，而因为体型小巧，它们似乎非常喜欢把卵产在这种果树的果实中，而幼体就依靠吸收果实中的能量和营养物质成长。 然而也因为体型太过小巧，烈焰蜂鸟通常都被当作观赏性的灵兽饲养，烈焰行者家族当然也有饲养，但却不是在这个区域，他们也不可能让烈焰蜂鸟把卵产在这么重要的果实中。 但是现在，烈焰行者家族已经没有精力顾及这些了，在本家嫡系决定把分家成员及追随者当作祭品献祭于火焰魔剑莱瓦丁的如今，烈焰行者家族已经没有足够的人手和精力保护他们的圣地了。 不知过了多久，果实中的心脏跳动的频率突然降低了，但力量却明显增加了，少女的脸上露出了期待的神色，她能够感觉到，这个小生命，就要出生了。 果然，片刻之后，一个小巧的朱红色的鸟喙由内而外，戳破了果实的表皮，紧接着，开口从一个点变成了一条缝，然后一只浑身湿漉漉的雏鸟混合着果实的汁液掉落了出来。 少女赶忙右手接住，然而接住的一瞬间她的眉头一下子皱到了一起，好烫，她下意识地想要完全松开手，但还是反应过来，只是微微露出缝隙，让果实的汁液从缝隙流出。 然后她忙不迭的向手掌还有其中的雏鸟吹起，少女吹出的气确实形成了微小的风，风中带着某种奇特的灵能波动，却是立刻驱散了她手掌上残留的热量，同时也把雏鸟身上沾着的汁液扫得一干二净。 直到这时，她才有机会仔细观察这只雏鸟，从外形来看，这确实是烈焰蜂鸟没错，但体型却不对劲，雏鸟占据了少女睁睁一只手掌，但烈焰蜂鸟的成鸟也不可能长这么大，这只雏鸟似乎因为这颗果实的缘故发生了某种变异。 而且看样子，它并没有完全吸收果实中的营养就破皮而出了，也许是它尚不成熟的灵智也意识到，自己已经无法承受其中的力量了，如果继续吸收，只会走向死亡。 然而事实上，因为灵智尚未成熟，在它的本能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其实已经晚了，它的身体吸收的力量已经太多了，即使此时破出，也只是稍微延缓了一下它死亡的时间。 但是它遇到了这名蓝发的少女，尽管少女并没有意识到雏鸟即将死亡，但她下意识的吹起的动作却是带走了雏鸟身上的一部分能量，让它不至于立刻死掉。 而在看到雏鸟没精打采的样子之后，少女又向它吹了几口气，不一会儿，雏鸟体内残留的能量已经减少到足以被它控制的程度了，雏鸟似是终于精神了起来，它睁开了眼睛，看着眼前的少女，发出了一声响亮的鸣叫。 第八十八章 闭关 少女的脸上立刻绽放出了灿烂的笑容，她宠溺地轻抚雏鸟的小脑袋，而雏鸟也似乎很享受她的触摸，却是主动蹭了蹭少女的手，少女满心欢喜，她整个人都散发出了明亮的喜悦的光芒。 然后少女突然停住了所有的动作，侧耳倾听，似是在聆听着某人的呼唤，然而此刻并没有任何声音传来。 但少女的动作却显示她确实听到了某个声音，而其中的内容似乎让她有些不满，她脸上露出了明显的失落的表情，然后就忍不住叹了口气，她似是自言自语，又似是对掌中的雏鸟说道：“哥哥叫我了，难得有这么好玩的地方，却只能玩这么一会儿。” 然后她大大地叹了口气，接着道：“不过我的去帮哥哥啊，不然的话他就要被那个什么，哦，对了，菲尼克斯欺负了，那就这样吧，小鸟，我得走了，你也去找你的妈妈吧。” 似是理解了少女的话语，雏鸟的叫声显得焦急起来，少女似是惊讶于它的表现，以她所学的知识，她并不知道，这一类特异的灵兽，在出生时就有相当的智力，尽管不能完全理解少女说的内容，但这只雏鸟还是听出了她想要丢下自己的意思。 似是惊讶于雏鸟好像听明白了自己说的话，少女愣了下一，才道：“你想跟我在一起吗？你这个小笨蛋，不会是把我当成你的妈妈了吧？我不是你的妈妈啊，快去找你的妈妈吧，她肯定在等着你呢。” 说到最后，少女的脸上却是显露出明显的寂寞的神情，她似是想到了某些难过的往事，而她掌中的雏鸟不知是否听明白了她的意思，却是清脆的叫了两声，然后竟沿着少女的手臂一路跑到她的肩膀上，用小脑袋轻轻蹭了蹭她的脸颊。 “哈哈，好痒。”少女身体颤了颤，发出了银铃般的笑声，然后她再次把雏鸟捧在手里，看着它，郑重的问道：“你真的想跟着我吗？” 雏鸟叫了叫。 “我听不懂你的叫声啊，如果你愿意的话，就点点头吧。” 雏鸟的小脑袋歪了歪，然后真的点了点头。 “那说好了啊，不许反悔，不过我得问一下哥哥同不同意我养你，啊，糟了！”少女似是突然意识到了自己耽误了不少时间，“不赶紧去哥哥那边他就又要被欺负了。” 然后少女似是有些犯难了，她穿着一套短裙，却是没有能够把雏鸟装起来的衣兜，稍微想了想，她似是想到了一个好主意，她把雏鸟放在自己的胸口，然后看着它在重力的作用下慢慢陷入两团软肉中间。 “别乱动啊，不然你掉下去了我可不管。”少女轻声道，然后也不见她有别的动作，只是轻轻一跃，便跨过了数十米宽的熔岩湖，来到了岸边，接着她又是一跃竟是直接越过了两米高的围墙，离开了这里。 少女几个起跃间便来到了一处庭院，一座湖心亭，却是典型的炎黄风格，其中最显眼的就是正中的那座亭子，然而和一般的湖心亭不同，这里的湖，表面上看也是熔岩湖，尽管少女早就发现这并不是真正的熔岩了，但仅从表象来看，确实是熔岩没错。 少女进入庭院后，却是没有在起跳，而是规规矩矩的沿着修好的通道，走进了湖心亭。 湖心亭中有两名男子相对而坐，两人大概都是二十岁左右的年纪，面容也都十分英俊，只是橙色头发的男子眉宇中似是有着无法掩饰的戾气，眼中也时不时闪过凶厉的目光。 而另外一名蓝发的男子，看向对方的眼神却有着某种无奈的感觉，除此之外，还有淡淡的悲伤与同情。 “真的不再考虑一下我的提案吗，菲尼克斯？”少女走进湖心亭时，却是正好听到蓝发的男子说道，少女并没有同两人打招呼，而是直接坐在了蓝发男子的旁边。 “我已经说过了，莱恩。”菲尼克斯的声音中似是有些无奈，而他脸上的表情却似是少了一些戾气，而多了一些无奈，“事到如今，我只能继续下去了，无论是为了烈焰行者家族，还是为了伊格尼斯，我都必须做完，自己该做的事情。” “以献祭家族成员及追随者为幌子，清理其中暮光之眼的信徒，然后挑拨星之眷属，让他打败自己，接着让你的妹妹接管烈焰行者家族，你的这个计划，真的能成功吗？在你已经快要魔化的如今？而且，你觉得暮光之眼会坐视你继续这种行动吗？”莱恩的话中透着无奈，“我可不觉得，你这个黑脸能唱到底啊。” 菲尼克斯突然笑了，他的笑容中似是有着从未有过的轻松，“你知道吗，莱恩？在地球时代，炎黄传承的大国，中国，有着一种名为‘京剧’的戏剧，其中表演者的身份却是靠脸谱来判断的，具体的我已经记不清楚了，但是有一点我记得很清楚，由次延伸出来的炎黄传承的一个类似于俗语的东西吧。两方演一场戏给其他人看，其中一方扮好人，另一方扮坏人，为了双方的共同利益，而现在大多数人所知道的，扮好人的一方叫做‘唱白脸’，扮坏人的一方叫做‘唱黑脸’，这其实是错误的，正确的应该是扮好人的一方叫做‘唱红脸’，而扮坏人的一方叫做‘唱白脸’才对。” “那种事情怎么样都好，不是吗？”莱恩的声音透着无奈，“我觉得自己完全无法理解你的想法。” “我和你不一样，莱恩。”菲尼克斯摇了摇头，“你没有从家族中获得过温暖与关怀，你和家族之间没有羁绊，所以你可以毫无负担的离开家族，带走家族传承的圣剑，更不用说，很有可能，就是你的家族把你卖给了暮光之眼，所以你根本不在意家族的事情，在你的妹妹脱离了暮光之眼的掌控之后，而在你成为真正的剑圣的如今，已经没有人能够强迫你做你不愿意做的事情了吧。” “对你说的没错，而且最初没有被作为继承人培养的我并没有对家族的责任感，所以才会不理解你的决定，对吗？”莱恩突然没好气的说，“这话我都听了好几遍了。” “那也是因为你问了我好几遍刚才的那个问题啊。”菲尼克斯轻笑道，然后他端起桌子上的茶壶，给自己倒了杯茶，一口一口的抿着，“明明我一开始就告诉你我的想法了。” “我啊，其实没什么朋友，所以在跟你打了一场，然后聊了聊之后，觉得也许能和你交个朋友，所以……”莱恩叹了口气，他也拿了一个杯子，给自己倒了杯茶，却是一饮而尽，“嘛，我还是太天真了啊！” “我说，你不会喝茶，就别喝，别糟蹋我的茶叶，我已经没多少存货了。”菲尼克斯没有理会莱恩的感慨，而是有些心疼他的茶叶。 “说起来，炎黄传承还真是麻烦啊，喝个水也要泡这些，而且我也不觉得味道很好啊，你为什么这么喜欢喝茶。” “在炎黄传承中，喝茶一种非常讲究的活动，而越是讲究的活动，就越容易修养心性。”菲尼克斯淡淡地道。 莱恩一时无言，不只是因为这段时间杀人太多，还是火焰魔剑的影响，亦或者其他的什么原因，菲尼克斯已经出现了明显的魔化嗜血的倾向，而抑制这种倾向，最简单有最直接的方法，就是修养心性了。 “你打算，什么时候，去找我老板？”莱恩决定换个话题。 “你还真把那家伙当老板了，嘛，算了，我对你们之间的关系也没太大兴趣，去找那家伙的时间，肯定是尽可能的晚啊，那小子毕竟刚刚三阶而已，等我不能抑制魔化的时候，再去找他吧，但愿他到那个时候能够成长到足够强大。” 莱恩眉头微微一皱，似是刚刚意识到某件事情一般，问道：“你一开始就是这么计划的吗？” “怎么可能，一开始我只是想让自己的妹妹逃离这悲惨的命运啊，我只是想让她有机会想普通人一样生活啊，让她远离成为魔剑的祭品的命运，仅此而已啊……”菲尼克斯的声音突然变得有些沉重，“……不过，当我听说了她和一名似乎是星之眷属的能力者一起行动的时候，我才做出了这个决定。” 抱歉啊，伊格尼斯，失去左臂，很痛苦吧，但是，只有这样，你才能逃离，尽管只是暂时逃离，火焰魔剑莱瓦丁的梦魇啊。 “哦，原来如此吗。”莱恩道，“嘛，不过这才是最合理的解释了吧。” 然后莱恩起身，道：“时间也差不多了，我已经向我的联络员报告了你的事情了，但是方舟恐怕不会把这些告诉我的老板吧，毕竟你的威胁，对他而言是极大的鞭策。” “这也是我所期望的。” “那今天就这样吧，改天再聊。”莱恩说道，便招呼旁边的少女起身，准备离开。 “没有改天了啊，暮光之眼的人清理的已经差不多了，剩下的，不明真相的人，我是不会出手的，所以我决定闭关，全身心的应对心魔，家族的事务，如果可以的话，就拜托你们了。” 莱恩沉默了一下，道：“我会向联络员报告你的请求的。” 第八十九章 平静 “走吧，莱妮。”莱恩说道，似是有些意兴阑珊，然后他便转身离开了湖心亭。 似是因为情绪不佳，莱恩并没有像往常那般直接跳起跨过围墙，而是一步一步地在地面上走着，且不说此时烈焰行者家族已经放弃了这里，即使以之前驻守在这里的人的实力，也不可能阻挡得了莱恩。 所以两人就这么一步一步的走着，倒也不会被人拦下，似是感觉到自己哥哥的情绪不佳，莱妮罕见的非常安静，过了一会儿，莱妮开口问道：“我们，要离开这里了吗？” “是啊，我们要离开这里了。”莱恩忍不住叹了口气，“在已经确定菲尼克斯的真实想法的如今，我已经没有留在这里牵制他的必要了，如果魔狼不需要我做其他的工作的话，那么我打算对自己进行更进一步的锻炼，在第一学园的时候，我在校内的战力榜上排在第一，可是现在，即使我已经得到了圣剑的承认，成为真正的剑圣，我依然需要你的帮助，才能和菲尼克斯勉强打平。” 他扭头看了莱妮一眼，道：“以我现在的战力，怕是根本做不到，在即将到来的大动乱中，保护你了啊。” 然后莱恩就发现莱妮似乎并没有听自己说的话，而是低着头看着自己的胸口，莱恩不禁大感好奇，他横跨一步，站到莱妮面前，问道：“你看什么呢？” 莱妮却是根本没有注意到莱恩的动作，她的额头一下子撞在了莱恩的下巴上。 “好痛！”莱妮捂住额头痛呼道。 莱恩也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冷气，莱妮这一下撞得确实有够狠的，如果不是自己下意识的用灵能挡了一下，自己恐怕都会受伤吧。 而就在这个时候，莱妮的胸口突然传来一声清脆而有响亮的鸣叫，莱恩低头一看，就发现莱妮胸口两个突起的夹缝中，有一只红色的毛茸茸的小脑袋正好奇地看着自己。 莱妮自然也注意到了莱恩的目光，她似是放弃一般，把雏鸟从胸口掏了出来，不等莱恩开口询问，就说道：“这是我在他们的果园里发现的，我可以养着它吗？” 看着莱妮脸上罕见的认真神色，莱恩忍不住叹了口气，他稍微观察了一下这只雏鸟，便说道：“这应该是某种变异了的灵兽吧？如果你想养它也不是不可以，但是你要清楚，它对食物可是比你更挑剔，而如果你想要养它的话，那么你就要自己挣得它的伙食费，明白吗？” “那，哥哥你是同意了？” “同意了。”莱恩点了点头，然后莱妮就欢呼起来，看着莱妮兴奋的样子，莱恩却是忍不住叹了口气，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永远把这份天真与快乐，守护下去呢？ 联邦边境某行星，生态穹顶内，贫民区。 此时这里正是太阳落山的时刻，对人体有巨大伤害的阳光，在经过生态穹顶的过滤后，其中大部分的有害辐射已经被屏蔽掉了，但还是有一小部分难以处理的被保留了下来，而作为一个最常见的矿业行星，这里的政府也没有钱升级生态穹顶的太阳辐射过滤装置。 所以这里很少有人会晒太阳，然而对于某些人来说，太阳产生的有害辐射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晒太阳这个动作本身。 眼前，就有这么一位，他躺在一张老式的躺椅上，迎着夕阳，眯着眼睛，似是很享受晒太阳的过程。 而他所处的位置，一间平房的房顶，足以让他从中午开始直到太阳落入地平线之前，都能享受到日光浴，租房给他的房东完全无法理解他的想法，只是把他当作一个疯子，然而在他进行了半个月的日光浴之后，房东却不敢再抱有如此的想法了。 毕竟，即使是能力者，也不可能在这里晒了半个月的太阳之后，还能像个正常人一样活蹦乱跳的，尽管这个词语用在一个老人身上可能不太合适。 今天，这位老人依旧享受着自己的日光浴，阳光照在他满是皱纹的脸上，却有种奇特的悲凉的氛围，只是今天，这位老人似乎有别的安排，在离太阳下山还有相当时间的时候，他便扶着拐杖，颤巍巍的起身，然后扶着露天楼梯的一侧，一步一步地走了下去。 接着他推门进屋，然后把门关好，接着又把窗户上的玻璃调整到了全反射模式，至此，屋内就和外界，完全隔绝了，他在这里做的一切，都没有人能够知道，至少，在这个生态穹顶内不会有人知道。 至于房东安装的窃听设备，他早已经处理好了，想到这他一把丢掉手杖，然后挺直身板，在房间内微弱的亮光中，他脸上的皱纹也已肉眼可见的速度消失，最终却是变成了一个二十来岁的年轻人。 他并未有任何动作，空荡的房间内，地板上突然亮起了数十道明亮的光芒，仔细看去竟是和灵能阵列有些类似，然而其中的线条交错穿插，完全不是灵能阵列中回路相互独立互不干涉的景象，两者似乎仅仅是看起来比较相似而已。 下一刻，在这图形的正中，那里的景象似是突然扭曲了一下，接着一个蓝色的身影出现在了那里，勉强能够分辨出那是一名男子，但也仅此而已，说到底那景象模糊不清，却是类似老电视中的模糊信号一般。 那名年轻男子眉头一皱，问道：“南，你受伤了？” “是啊，没想到那家伙居然用那种不要命的方法，失算了。”蓝色的身影，被称作南的男子，发出的声音，却似乎像是某种电磁波一般，带着极大的噪音，“我得回复一下，昊子。” “这没问题，我早就给你准备好了，你有得到什么有用的情报吗？”被叫做昊子的男子从房间的角落里翻出了一个奇怪的装置，他把那个装置放到图形中央，蓝色的身影，南的下方。 “唯一的情报就是，对方似乎铁了心要帮助‘因果之门’了。”南似乎放松了下来，声音中的噪声也小了些，“他说，他的目的和我们一样，只是为了活下去。你说，昊子……” 他的声音中带着不确定，“……你说我们，要不要……” “要不要加入对方？”昊子说出了南没说完的话，“尽管这么做，咱们俩能够活下去的可能性却是比较大，但是，你甘心吗？你甘心为那个杀死了我们众多伙伴的存在效力吗？” “我当然不甘心！”南的声音中透着愤怒，但是他接下来的话语中，却透着浓浓的无奈，“你说我们能够夺去‘因果之门’吗？那家伙不是已经封锁了这段时间流，我们已经得不到援助了啊，只凭咱们两个，怎么可能对付他们。” “这种事情交给我来考虑，你就别想这些了，你已经越线了，不要再想这些消极的东西了，不然你就无法维持自身的存在了。”昊子的声音依旧平静，但最后却也带上了一点关切。 “我知道，这种事情你比我拿手，我比你强的，也就只有战力这一点了，但是啊，昊子……”南的声音中突然显露出明显的倦意，“……‘因果之门’可以逆转因果，如果，我是说如果，对方愿意帮咱们救回同伴的话，那么为对方效力，我觉得也不是不可以，我是想啊，如果能把他们救回来，就算真的让我给他当狗，我也……” 然后，南的声音就消失了，而那蓝色的身影也变得十分模糊，若隐若现一般。 昊子深吸了一口气，又缓缓地吐了出来，似是自语道：“你也产生这种想法了啊，南。” 他对此并没有意外，倒不如说，有些庆幸，昊子自己早就产生了这种想法，但是却因为“这是对死去的同伴的背叛”这个念头而把这种想法压在了心底，没想到，南现在也有这种想法了啊。 不过，直肠子的南，看得却比自己透彻啊，如果对方真的愿意帮他们救回同伴的话，那么即使真的给对方当一条狗，又有什么不可以，而且说到底，当初和自己一起踏上这条不归路的其他的同伴们，不也是抱着这个愿望而来的吗？ 如果对方愿意帮忙，所谓的尊严，意气，丢掉就丢掉吧，昊子这么想着。 但是，早已有如此想法的他却看到了南没有看到的事情，如果对方难堪大用，不能保证‘因果之门’的正常成长，那么他当然会将‘因果之门’篡夺，然后他们就可以靠自己，拯救自己的伙伴们。 说到底，那个来自未来的家伙，因果之门完全成熟之后的载体之一，封闭了这一条时间线，却是恰恰说明，这段时间线是他的软肋。 尽管不能获得更多的外界的支援，但是，即使依靠这个世界内的力量，昊子有信心打垮对方，而如果对方能够战胜自己，那么到时候，在去求对方吧，尽管这么做，似乎有些，不妥。 所以昊子才会尝试接触暮光之眼的人，不过现在看来，对方似乎并不重视自己，但是昊子相信，在暮光之眼发现那小子无法处理之后，他们一定会来找自己的，而且，是把自己做为座上之宾，请过去。 接下来的时间，恐怕会是难得的平静，尽管七夜并没有意识到这点，不过，这些，恐怕也仅仅是暴风雨前的平静吧，一场风暴，即将，降临于这个世界。 第九十章 气息 七夜当然不知道这些事情，准确的说，现在的他还不具有了解这些事情的方法和途径，此时，他刚刚在佣兵协会总部办完了相关的手续，走出大门，他忍不住长出了一口气。 七夜原本打算直接在第一学园内的佣兵协会分部办理，然而按照对方的说法，自己的团队一开始就有五名三阶以上的能力者，而且清一色十八岁以下的高潜力能力者，如此实力的团体，注册过程远比普通的佣兵团体要复杂。 所以他们没权限为七夜他们进行注册，七夜当时有些不信，分部的主管却是跟他解释了一下，他们这里却是会给以第一学园的学园生主体的团体注册，但以往最多也就出现过两个高潜力的三阶能力者在同一个团队的记录，而且那些都是情侣，他们的最高权限仅仅是为包含有最多三名高潜力能力者的团队进行注册。 在对方的再三保证下，七夜才有些不情愿的来到了佣兵协会的总部，正如他所预料的那样，注册的过程简直就是一场灾难，这还是对方看在魔狼的面子上，完全没有难为七夜，而某些繁琐的工作已经略掉，准备之后让永二大叔的人帮忙补上的基础上。 七夜刚开始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但听了工作人员的解释之后，他才明白了原因，说到底，还是对能力者的忌惮，即使在联邦对能力者的限制并没有共和国那么大，普通人对能力者依然有相当的恐惧感，而这种恐惧感最直观的体现，就在于对能力者的监督机制。 能力者的天职就是战斗，尽管有擅长其他方面的能力者，但那毕竟是少数，而且这一部分也是直接或间接为专职战斗的能力者服务的，所以除了帝国的权力握在能力者家族手中以外，联邦，还有共和国的政府，都是由普通人组成的。 因为能力者崇尚发展个性，所以能力者的行事作风各不相同，而这就让能力者内部会形成牵制，所以说对于一两名能力者，普通人并不会有太大的忌惮，但如果数名能力者，而且是有潜力的能力者成为团体，那么普通人就会害怕，害怕这个团体会对政府形成威胁。 七夜对这种想法却是嗤之以鼻，能力者的潜力与其心性有极大关系，心胸狭隘，自私自利的能力者不是没有，但根本成不了气候，同等潜力的能力者，两者的差距可谓天壤之别。 而那些有大成就的能力者，几乎每个人都堪称道德的楷模，事实上也因为如此，要算计这些高阶能力者就非常简单，他们会毫不犹豫地踏入阳谋之中，尽管某些时候，是必死的结局。 而即使这些高阶能力者因为某些变故而堕落，堕落的能力者是无法长期生存于灵魂熔炉的疆域内的，而如果有能力者堕落，其他的能力者肯定会群起而攻之，堕落者根本不可能对政府造成直接威胁。 所以这种措施，完全没有意义，需要防备的人根本不可能有能力威胁到政府，而有可能威胁到政府的人根本不会做这些事，这种措施，除了让能力者心生不满，浪费人力之外，根本没有任何益处，也许唯一的好处，就是让那些对能力者的强大力量抱有恐惧心里的普通人，稍微不那么恐惧，但是七夜很怀疑，效果到底能有多少。 典型的弱者思维啊，七夜在了解了这点之后，不由得这么想到。 也因为这个无比荒谬的原因，七夜这个团体，注册的话需要一系列的手续，而其中超过百分之八十都是各种各样的申请，七夜还是头一次听说注册一个佣兵团体居然需要进行如此多的申请。 尽管因为七夜能够直接连网的情况已经传开，而他也可以借此以其他能力者无法比拟的速度填写表格，书写报告，但是仅仅是必须由他亲自填写的表格，他都花了接近两个小时。 所以他完成注册申请，已经是三个小时之后了，而他有种发自内心的疲惫感，好像比当时和约翰那场决斗还有辛苦，而这仅仅是第一步，申请被批复之后他还需要进行很多工作，而所有成员也必须亲自到佣兵协会确认某些文件，不过这些倒是能够直接在第一学园的分部完成了，其他人倒也不用再往这里跑一趟了。 看了一眼周围的情况，七夜忍不住叹了一口气，尽管联邦是人类三个国家中依靠佣兵团最多，佣兵团地位也最高的国家，但联邦政府依然不待见佣兵们，这一点从佣兵协会所处的位置就能看得出来。 七夜一开始还不太敢相信，联邦首都所在地，利波塔斯星首府的港口区内，居然有贫民区存在，走在这里七夜根本不敢相信，在人类已经进入星际时代的如今居然会有这样的景象。 这里的自动清洁系统似乎已经停摆好久了，每过一段距离，地面上就会出现某种颜色可疑的液体，七夜总觉得那是某个人的血，而空气中似乎也萦绕着某种刺鼻的气味，那是血腥味，其中也混杂着某种东西腐烂的恶臭，还有劣质的空气清新剂的刺鼻气味。 而且这里的人眼神中最多的，只有名为麻木的情绪，少数几个精神一点的，也是一脸凶狠，而即使是那些目光麻木的人，在看到七夜身上第一学园能力者的制服之后，眼神中都流露出毫不掩饰的憎恨。 七夜忍不住叹了一口气，所以他才不想来这里，当然也不希望其他人来这里，来到这，除了让心情更加阴郁之外，完全没有任何益处。 赶紧回去吧，七夜这么想着，他不由得加快了脚步，贫民区甚至于出租飞车都不会来。 就在七夜专心赶路的时候，他却有种自己被盯上了的感觉，那目光中并没有敌意，而是似乎有着某种特别的感觉，七夜仔细分辨，然后在一次转弯的时候，终于捕捉到了目光的来处。 那似乎是一个小女孩，七夜并没有捕捉到对方的面容，只是隐约看到她穿着某种自己有着奇怪的熟悉感的制服。 七夜心中突然涌出一种奇怪的感觉，自己应该去看看，他这么想到，当下，他不再犹豫，开始寻找那名奇特的小女孩。 然而不知为何，七夜总是不能追上她，每每快要追上时，都会出现各种各样意外的情况，让对方拉开了距离。 而不知为何，对方在七夜的感知中只有模糊的方位，即使七夜接近到能够目视对方的程度，也无法感知到对方的具体位置，因为这些原因，七夜花了半个小时，也没有追上对方。 但这种奇怪的情况却是让七夜下定了找到对方的决心，但是，在拐了个弯之后，对方却是完全从七夜的感知中消失了。 七夜不由得一阵懊恼，他停下脚步，尽可能的在不引起其他能力者注意的前提下，展开自己的感知，如果是其他能力者，不引起别人注意，那么感知的扩展范围却是极小。 然而七夜不仅灵能极性较低，以灵能传递信息的感知会引起的波动，也远小于其他人，而且感知又是他的一个特长，所以即使在不引起别人注意的前提下，他也可以把感知扩展到两千米的范围，不过这个范围内，他也只能够进行模糊的感知而已。 在仔细感知了一遍周围之后，七夜却是有些失望，刚才那个特别的小女孩的灵能波动却是从他的感知范围内完全消失了，然而在转弯之前，他还感知到对方就在离自己两百米左右的地方。 而自己一转弯，对方就不见了，没有爆发性的灵能波动，对方是怎么做到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跨越这段距离的？如果说对方拥有这种不会引起更高灵能波动就能跨越长距离的能力，那么又为什么知道刚才，还一直保持在七夜的感知范围内？ 是陷阱吗？七夜首先想到了这个可能，他立刻把感知回收，发自己周围两百米左右的范围内的情况进行了一次精细感知，然而他却发现，这个范围内并没有人存在。 别说可能偷袭他的能力者了，即使是普通人也没有，七夜看了一眼周围的环境，然后连网确认了一下自己的位置，发现自己居然跑到和港口区相对的工业区，也难怪周围没有人了。 七夜可以肯定，对方是有意把自己引过来的，但是，对方的目的呢？ 如果是想要对付自己的陷阱，那么刚才对方就应该出手了，而等七夜松懈下来时对他袭击，从目前的情况来看也是不可能的，和普通人不一样，因为感知的存在，除非本身就处于战斗状态，或其他需要集中精神的状态，想要偷袭能力者可以说是不可能的。 就在七夜思考着这些的时候，在他的感知范围内突然出现了某个绝对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灵能反应，深渊的气息，气息非常微弱，似有似无，这种程度的深渊气息，在灵魂熔炉的作用下，恐怕不到两分钟就会被净化掉吧，如果不是他现在保持着感知全开的警惕状态，他恐怕也会无视掉吧。 所以，这就是那个特别的小女孩把自己引到这里的理由？无论如何，去看一下吧，七夜想到，如果不去的话，恐怕会有不好的事情，他突然产生了这种感觉。 第九十一章 天真 七夜很快来到了出现深渊气息的地方，那里却是躺着一名十来岁的少女，她已经陷入了昏迷，而深渊的气息，却是从她身上散发出来的，而且正如七夜所料，仅仅是他赶到这里的几秒钟里，深渊的气息已经被灵魂熔炉严重削弱了，七夜如果多迟疑一会儿，他恐怕就找不到深渊气息的踪影了。 在确认了这一点后，七夜的表情就变得凝重起来，事实上，即使是灵魂熔炉的核心区域，也是有可能出现深渊裂隙，然后从其中渗出深渊气息的，所以七夜最初发现这里有深渊气息时，他想到的是，灵魂熔炉的情况更加恶化了，所以他才会刚好遇上一个深渊裂隙。 然而看到眼前散发过深渊气息的少女，这个时候她身上的深渊气息已经被灵魂熔炉净化掉了，他却立刻推翻了自己之前的结论，原因其实很简单，仅仅是理论上有极低概率出现在灵魂熔炉核心区域的深渊裂隙，不仅持续时间非常短，从其中渗出的深渊气息也极少，而且根本不可能感染任何人，即使是普通人，就算是一个心智脆弱的人，最多也只是受到精神冲击的程度，在深渊感染他之前，灵魂熔炉就能把深渊净化掉。 而从深渊气息被如此迅速的压制这个过程来看，灵魂熔炉并没有虚弱到核心区域也开始出现能放出足以造成感染的深渊气息的程度，而且，七夜思考着这些的时候，并不是什么都没错，他同时也在查看着这名少女的情况。 她是一名灵能战士，尽管天赋在灵能战士当中也只能算是中等，但这种程度对深渊已经有了相当程度的天然抵抗力，在这种情况下，她感染深渊就只有一种可能了，她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内，持续遭受着深渊气息的侵染。 但是这里可是联邦首府，同时也使灵魂熔炉所在，正常来说怎么可能会有深渊气息存在，唯一的可能，就是有人故意收集深渊气息，带到这里，想到这，七夜忍不住呼吸一窒。 而会收集深渊气息，并且能够在一定程度上利用深渊气息，然后还不会引起灵魂熔炉的注意的，也就只有暮光之眼的人，这么一种可能了，想到这，七夜就觉得有一座大山压到他的身上，暮光之眼渗透的程度，比自己想象得还要深啊。 以他对暮光之眼的了解，这个组织中有相当一部分，或者说，绝大部分，并不赞同暮光之眼那极端而又黑暗的教义，只是为了自己的目的，与暮光之眼相互利用而已，这一类人，当然不可能知道储存并利用深渊气息的方法，事实上，在七夜看来这一部分人即使知道了，也不会使用这个方法。 因为深渊一旦扩散，就会引起灾难性的后果，即使发现得早，处理及时，也会造成极大的损失，所以各国关于深渊的研究都是处于严密的监控下的，而且各国还有教会都明令禁止，任何组织或个人对深渊进行研究，而利用深渊的力量，更是重罪。 对那些为了个人目的与暮光之眼合作的人来说，相比较于一个不可控的力量，使用深渊可能会引起的后果显得非常严重，而且不可接受，也就是说，暮光之眼的核心高层，已经把触须伸向了这里吗？ 想着这些，七夜也完成个对少女身体情况和精神状态的探查，少女的灵能波动很不稳定，而且七夜能够感知到相当强烈的负面情绪波动，这也印证了七夜之前对于她长时间处于深渊气息的侵蚀下的猜想，她似乎在很长的一段时间内保持着非常压抑的情绪。 而这个时候，七夜为了探知少女情况而缩小了很多的感知范围内，却是出现了三名灵能战士的反应，七夜看了一眼时间，大概五分钟左右，比他预想中的，来得要慢啊。 对方转过弯后，看到七夜与那名少女，先是一愣，而不知是看清了少女的面容分辨出了她的身份，还是通过别的什么方法确认了少女的身份，对方却是毫不客气的喝道：“小子，大爷的事情你少管，赶紧滚蛋，把今天的事情烂到肚子里，否则，我就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七夜一下子愣住了，他第一个想法是，自己在决斗中打赢了约翰之后，居然还有人不认识自己，但转念一想，这些人不认识自己倒也正常，尽管击败了约翰却是证明自己有着非同寻常的潜力，但也仅仅是潜力而已，那些大家族的人可能会对自己加以重视，但再怎么说，在自己没有成为四阶能力者之前，他们也不可能让手下的人知道自己忌惮七夜，这会有损他们的威信。 仔细感知了一下三人的情况，没有深渊气息的残留，这倒是在意料之中，而且完全没有阴沉的感觉，飞扬跋扈倒是不少，而即使是能够利用深渊的暮光之眼的核心成员，也会受到深渊的影响，而这三人身上完全没有类似的痕迹。 所以说，只是外围成员吗？倒也在意料之中，而就在七夜脑海中快速闪过这些想法的时候，跟在后面的一个人似乎认出了七夜穿着的制服，而七夜也非常清晰的听到了对方与领头者的耳语：“老大，他身上是第一学园的制服，而且好像是能力者的制服，这么威胁他的话……” 后面的话他没有说出来，但他确认自己的老大已经明白了自己的意思，出言威胁第一学园的学生，他们背后的老板肯定会把他们当替罪羊丢出来，根本不会为他们出头，而领头者似乎也意识到了这点。 领头者的脸上依然带着狐疑的神色，他并没有从七夜身上感知到能力者应有的灵能波动，所以他一开始就没有仔细观察七夜，才会直接说出那番话，而现在，那么对方说不定是某个大家族的旁支，只是为了镀金而被送入第一学园，而根本没有相应的能力者的实力，但这种情况下，自己还是得服软啊。 想到这里，领头者脸上跋扈的表情一扫而空，转而陪着笑脸道：“这位同学，抱歉啊，刚才没有注意到，那边的是我们集团的商品，自己跑了出来，我们是来带她回去的，还请这位同学让我们把她带走。” 果然么，这名少女是被造子，没有公民身份的被造子，所以在联邦，从法律意义上讲，她确实是把她制造出来的组织的商品，然而被造子出现在联邦首都怎么看都不自然。 说到底，直接给被造子公民身份的运动从未停止过，而大多数联邦公民也对对被造子进行不人道实验非常反感，更不用说称呼他们为商品了，所以大型组织已经很少进行类似的实验了，即使进行，也会在自己的领地内部秘密的进行，而在联邦首府，联邦所有大型媒体的眼皮底下，制造被造子，怎么看都不对劲。 再加上少女身上一闪而过的深渊气息，七夜总觉得这背后有着某种更大的阴谋，也因此，他的表情变得难看起来。 而对方领头者看着七夜没有任何表示，只是沉默不语，而脸色也变得难看，心中却是有苦说不出，也不知道那家伙怎么跑出来的，而且他们的上级居然没有立刻发现，在她跑出来两分钟之后才发现她逃跑了，而那时候他们三个才被派出来找这个小妮子。 原本以为不会有什么难度的任务，毕竟工业区一向人迹罕至，结果他们居然会碰上一个第一学园的学生，还真是棘手的情况啊。 “如果，我不把她交给你们呢？”七夜想了想，却是用一种不可一世的口气问道。 对方愣了下，然后冷笑着道：“这位同学，你最好不要插手这件事，我们的老板，可不是你的家族能够招惹的起的。” 如果对方是家族嫡系，那么肯定不会是大家族，而如果是大家族的成员，那么肯定不会是嫡系，毕竟从对方的年龄和灵能**断，他的天赋并不出众，也没有获得足够的资源。 还真是，如此轻易就上钩了啊，七夜这么想着，脸上的表情，却是不变，问道：“你们的老板，又是哪个家族的？” “我们为荣家办事！”对方完全没有察觉到七夜的想法，直接说道。 荣家？以高档天然食品起家的荣家，居然和这件事情有关系？这怎么可能，以荣家在联邦的地位，有什么事情还需要借助暮光之眼的力量吗？ 但是对方撒谎的可能性极小，所以说，从这三个人身上也就只能获得这么一点情报了吗？ 七夜的脸上露出了显而易见的失落的表情，而不知为何，这在对方眼中，却成了畏缩的表现。 “那么，请把她交给我们吧。”领头者并没有过多逼迫对方的打算，毕竟他要小心对方日后可能的报复。 说完，他不等七夜回应，就向他走来，似是想要把少女带走，然而七夜，却粘在了对方面前，道：“我好想没说过要把她交给你们吧？” 领头者愣了一下，接着用威胁的语气道：“你会后悔的，小子！”话音未落，却是一拳，直取七夜面门。 但对方的拳头却在离七夜还有一段距离的地方停住了，而整个身体也动弹不得，对方的两个跟班，见状却是分别从两个方向向七夜攻来，然后却在两声闷响之后，倒在地上。 “觉得我是没有实战经验的菜鸟，所以想要突袭来制伏我？所以说，你还真是天真啊。”七夜用游刃有余的态度道。 “天真的人，是你！”对方却并没有惊慌，而是冷笑道。 而就在这个时候，一直昏迷的少女突然暴起，她的身上再次爆发出了深渊的气息，她的动作毫不停留，从后方紧紧抱住七夜，然后一口咬在他的脖子上！ 领头者不由得冷笑，他们可不是没有在那个女孩身上留下保障措施，这小子还是太年轻了，然而下一刻，他脸上的笑容就凝固了，因为他看到，眼前的少年，完全没有惊慌的表情，倒不如说，是一种，如我所料的表情。 只见这名少年不慌不忙地伸出手，按在少女头上，一阵柔和的光芒之后，少女就松开了口，她身上的深渊气息也重新被灵魂熔炉压制了下去。 然后，这名少年把视线转向了他们的基地坐在的方位，好整以暇的道：“原来如此，在那个地方啊。” 接着少年转身，用嘲弄的眼神看着自己，道：“现在，谁才是那个天真的人？” 第九十二章 目的 说完这句话，七夜就用一记精神冲击让领头的也昏了过去，然后他再次转身看了一眼从拐角出现的巨汉，道：“辛苦你了，莫霍克。” 他有着明显的炎黄一脉的身体特征，黑发、黑瞳、黄肤，除了身材非常高大，身高接近两米，肩宽比七夜多了一半以外，而他身上的门仓运输的制服，明显是特别制作的。 “这是我的职责。”莫霍克的声音中听不出任何的感情波动，他扫了一眼躺在地上昏迷的三名男子，还有那名少女一眼，最终视线却停留在七夜脖子上那异常明显的伤口上，“你接下来准备怎么做，直接去找他们吗？” 七夜摸了一把脖子上的伤口，看着手上粘上的鲜血，其中若隐若现的黑气，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失，如果不是他早就知道这点，恐怕会直接忽略掉这些黑气吧。 下一刻，他的手上燃起了白色的火焰，鲜血，还有其中的黑气，都在火焰中消失不见。 但火焰并未熄灭，他把火焰按在脖子上的伤口处，然后就忍不住闷哼一声，额头上也似是有汗珠渗出。 “当然要去啊，来不及等增援了，而且说到底，我就是为了让对方放松警惕，才会挨了这一口啊。”七夜喘着气道，“我当然要让那家伙，为此付出代价才行啊。” “尽管我这么说你恐怕也不会听，但是，等增援来，应该会比较保险，你的身份，不适合冒这份险。”尽管莫霍克的声音中没有任何波动，但七夜还是从中听出了些许担心的意味。 七夜微微摇了摇头，然后从口袋中掏出一支注射剂，稍微移动了一下上面的几个按钮，接着便把药剂注射入自己的脖子。 “莫霍克，人不可貌相这个词在你身上真是最好的体现，明明是一副莽汉的身材，却有着出人意料的细心和谨慎。而且……”药剂正在起作用，七夜有些虚弱地笑了笑，道：“……你最喜欢吃的，居然是甜食。” “我还是希望你能等一下，第一波增援，应该还有二十分钟就能赶到。” “太久了，莫霍克，对方派了这三个不着调的灵能战士出来，就说明在对方看来这不是一个困难的任务，别说二十分钟了，即使是十分钟后，他们肯定也会意识到出问题了。所以我必须去，在药剂生效之后，立刻赶过去。” 稍微停顿了一下，感觉着药剂对身体的作用，七夜继续道：“而且，他们居然找到了让深渊气息不被灵魂熔炉完全清除的方法，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而且，在这个地方，让被造子的灵能战士侵染深渊，怎么看都没有意义，然而，没有意义，是不可能的，他们肯定有着某种我们想象不到的目的，为了查清楚这一点，我必须去，在他们毁掉线索之前。” 莫霍克沉默。 “放心吧，再怎么说这里也是联邦首都，他们不可能让战力太高的人来的，因为根本无法隐藏，而从现有的情况来看，他们如此秘密地进行这项工作，最大的可能，就是一旦这项工作暴漏，其目的就无法达成，所以说，那个基地里面最多也只有一个三阶巅峰的能力者，而且至少是三十五岁以上的能力者。” 药剂的作用已经完全出现了，七夜活动了一下身体，又对莫霍克笑着说了一句话，“所以，我还是有挺大的胜算的，再怎么说，我也不可能往死路上走啊，更何况，我也没有强攻的打算。” 之后，不等莫霍克回应，他便转身，往刚才感觉到的，对方的基地走去。 潜入的过程出乎意料的顺利，也许是过于自信于厂区门口的荣氏集团的标志，也许是自信于隐藏的很好不会被发现，除了内部的独立的就是监控设备给七夜造成了一些麻烦以外，他并没有费多大功夫就潜入了建筑内部。 然而另有一种可能却让七夜心中的不安更浓了一点，说不定，他们的这个计划，也仅仅只是一步闲棋？或者说，只是一个不重要的，为主要计划提供方便，或者掩护的次要计划？ 一边谨慎地搜索着各个房间，七夜脑海中一边闪过这些想法，无论如何，先看看这里有什么再说吧。 就在这时，七夜突然感觉到旁边的感应门打开了，他立刻藏在门后，早已通过特殊方法压制的灵能波动，变得更弱了几分，感应门打开之后，出来的却是一名老者，而最引人注意的，就是他身上非常明显，但却正在消退的深渊气息。 看来自己猜对了，而看到对反完全没有察觉自己的存在，而是旁若无人的走开时，七夜忍不住想，这会不会是老者故意露出的破绽？然而七夜一个箭步冲到对方身后，一拳把他打晕之后，他却有些不敢相信。 这就解决了？七夜忍不住想着，尽管他刚才那一拳灌注了相当的灵能，但他预计这最多不过干扰一下对方，如果想要制服对方，恐怕还需要相当艰苦的战斗，然而不只是因为刚才那支药剂的作用太大，还是这家伙实在太弱，七夜一拳就把他打趴下了。 确认对方真的已经昏迷之后，七夜才稍微松了口气，而没过多久，增援就赶到了，却是政府军方的一支部队，不是警察，也不是卫戍部队，看来这两个部队，并没有得到方舟的信任啊。 之后的工作就很简单了，看来这个工厂也只有这名老者，还有那三个灵能战士这四个人而已，而七夜的主要工作，却是带着军方的两名士兵，仔细探查了一番那名老者，一名四十多岁的三阶巅峰的能力者，的工作室。 而对方四十多岁，从外表看起来就如垂暮老者一般的原因，自然是他长期接触深渊气息的影响，这似乎是对方长时间使用的某种能够抵抗深渊侵蚀的药剂的副作用。 工作室的查探结果，如七夜所料，却是没有什么有价值的情报，他确实找到了那名能力者的纸质实验笔记，上面记录了相当数量的，禁忌的配方，而且他还在工作室里找到了十余种不同作用的灵能药剂，无一例外，全都是禁药，但也没有那种足以判重罪的药品。 唯一的收获，就是七夜在他的笔记中找到了那种让深渊气息潜伏于人体的方法，然而笔记中仅仅有简单的描述，具体的使用了何种灵能术式，或是某种灵能阵列，亦或者某种灵能药剂，都没有记录。 暮光之眼当然早就拥有了在一定程度上让深渊气息潜伏的方法，然而那种方法不仅花费巨大，更重要的，却是完全无法躲过灵魂熔炉的反应，所以这种方法最多只能在灵魂熔炉作用不明显的“灰区”使用，在白区就无法使用了，更不用说核心区域。 而且那种方法只能在一段时间内压制深渊气息，最终深渊气息还是会完成对寄宿者的感染，从而爆发，暮光之眼在历史上也靠这种方法制造了好几起大规模的深渊感染事件。 而从七夜刚才看到的那个少女的情况来看，她身上的深渊气息并没有被灵魂熔炉净化掉，而仅仅是压制了下去，所以说暮光之眼肯定找到了某种方法，可以长期压制深渊气息，而又不让它爆发的方法。 而除了这间工作室以外，其他的地方却是找不到任何问题，在一间最大的房间中，却是找到了十几名躺在维生仓，接受着某种设定好的虚拟实景剧的被造子，而且，无一例外，都是女性的灵能战士。 厂房中并没有搜出足以制造被造子的培养槽，看样子，这些被造子，是从别的地方带过来的。 这还真是难以理解的事态啊，七夜这么想着，在回白月寮的路上，他一直在想暮光之眼这么做背后的目的是什么，但却没有任何头绪。 “我们的英雄回来了啊！”七夜刚走进白月寮，就听到永二大叔带着玩笑意味的声音。 “什么英雄啊，只是碰巧而已。”七夜的兴致明显有些不高，“而且，到现在，我都完全想不通，暮光之眼为什么要这么做。” “早晚会想明白的，不说这个了，关于这次的事件，你打算怎么宣传一下，在宣布你的星之眷属身份的同时，告诉公众你破获了暮光之眼的阴谋，这会极大的有利于你的声望啊。” “这个，就让朱蒂谋划吧，我就不管了，我总觉得对方这么做应该有着某种非常重要的目的，就算这项工作本身没有，它肯定也应该是某个重要目的的辅助工作。” “你为什么会这么想？”永二大叔忍不住问道。 “想想暮光之眼这么做的成本吧，即使是一名四十多岁才达到三阶巅峰的能力者，但也是暮光之眼的核心成员，准确的说，是暮光之眼教会的成员，而且，往联邦首都运送深渊气息，代价绝对不小。这些综合到一起，如果我说对方只是玩玩，你信吗？” “确实有些蹊跷，对方的目的却是无法猜测。”永二大叔似乎也已经看过了报告，“但是，如果对方应为某些原因，这些行动，并没有付出太多的代价，你觉得有可能吗？” 七夜叹了口气，脸色变得凝重起来：“如果真的是那样，情况反而更加糟糕了啊。” 第九十四章 报告 结果，这次的事件就算是告一段落了，七夜把这件事告诉了其他人，而众人想了很久都没有理出头绪，这天晚上，军方的代表来和七夜碰了个头，他们已经安排人对抓到的暮光之眼教徒进行审讯了，一有消息就会通知七夜。 但七夜却并未对此抱有期望，从那家伙的笔记来看，他似乎仅仅只是知道有一种可以让深渊气息长时间潜伏的方法，而完全不知道这种方法具体是什么，说到底这个人也就是一个监督之类的人。 更何况，暮光之眼的核心教徒来联邦首府，尽管肯定有协力者，但他的活动肯定会受到相当程度的限制，所以这家伙说不定是被排挤到这个地方的，这样的人的嘴里能撬出多少情报，七夜并不乐观。 那些被造子据说也被妥善安置了，但实际上军方会怎么安排，七夜不得而知，住在白月寮的孩子们的伙食费对他而言已经是个不小的难题了，如果他不能靠自己赚钱负担这些，那么他就不会被承认是真正有担当的，成熟的能力者了，在这种情况下，他当然不可能再为自己增加负担。 更重要的是，那些被造子最小的也已经十三岁了，心智已经成熟，即使七夜想要保护她们，她们恐怕也不会信任七夜吧。 七夜原本打算把那本笔记也交给军方的代表，然而对方看到这本笔记时，脸上显而易见的恐惧，却是让七夜打消了这个念头，也难怪，暮光之眼，尽管普通人了解的可能不多，但对灵能者而言，那都是非常恐怖的存在，而与之相关的有很多谣言，其中就有看了暮光之眼教徒的笔记就会被洗脑，这么一条。 尽管如此达不到洗脑的程度，但相当一部分教徒的笔记中都记录了他们疯狂的想法，事实上，确实有过研究教徒笔记的人，最终背叛原来的组织，加入暮光之眼的记录。 所以尽管大多数人并不相信教徒的笔记足以给能力者洗脑，但他们还是尽可能的避免接触这些笔记，而灵能战士，对此更是避之不及了，毕竟灵能战士无论是定力，还是对心理暗示的抵抗力都比能力者差了很多。 接下来的几天，倒算平静，七夜星之眷属的身份被方舟宣布了出来，而这次行动方舟在宣布时，也刻意提起了，当然有些内容却是替换过的，而且并没有提到荣家，只说是破坏了一处暮光之眼在首府的据点。 这倒并没有引起太大的反响，至少在七夜于第一学园里活动的时候，并没有感觉到太大的变化，原本因为一系列的原因，七夜在第一学园就会受到相当的关注，而现在只是关注他的人稍微多了一点，关注的时间稍微长了一点而已。 七夜的灵能也在稳步增长着，他又和约翰打了一次，而这一次，如他所料，七夜完全被约翰压制了，事实上，无论是七夜自己的感觉，还是约翰所说，七夜在战术上并没有失误，而让七夜输掉战斗的原因，则是实力的差距。 因为实力的差距，在约翰状态良好的情况下，即使是正确的战术，约翰依然可以凭借战力的差距获得优势，而七夜通过战术获得的优势，却同样会因为战力的差距而被约翰弥补掉。 所以七夜现在只能继续通过冥想，还有明天使用富含灵能的营养剂来增长灵能了，但是能力者每天能够有效吸收的营养物有限，即使方舟愿意无限制的为他提供营养剂，七夜的灵能也只能缓慢地增长，尽管这个速度已经超过普通的能力者狠多了。 而让七夜有些在意的，是自己的仪式武器，这还是约翰在和他切磋之后，问到七夜他的仪式武器的时候，他才想到了这个问题，之前因为和约翰的决斗，还有之后的一系列事件，他却是忽略到了这件事。 仪式武器，通常是在觉醒仪式结束时确定的，也因此而得名，最初仪式武器是天赋出众的能力者在觉醒仪式结束时，直接以星的某种普通人无法理解的能力凭空产生的，然而现在这种仪式武器已经有近千年未出现过了。 而现在大多数能力者的仪式武器，通常都是很早就确定了，根据能力者的能力特点，还有战术风格，这些选出的最称手的武器，然后在觉醒仪式的时候与本人一起进行灵能灌注。 说起来，七夜当时觉得以自己星之眷属的身份，肯定能够获得直接以星的力量生成的，真正的仪式武器，但不知是否因为当时灌注给七夜的灵能被夜梦分走了一部分，所以他的觉醒仪式其实并不完全。 发现这个问题之后，七夜又私下向星辰教会的主祭请教了一下，而对方的回答却是肯定了七夜的想法，他的觉醒仪式并不完全，所以他实际上并没有仪式武器，而如果想要获得仪式武器，那他就必须把自己的觉醒仪式补完。 对完成了一半的觉醒仪式进行补完，星辰教会的历史上确实曾经有过类似的情况，但每一次都消耗巨大，完成剩下的一半觉醒仪式，所需要消耗的灵能却是正常情况下整个仪式的至少十倍以上。 而能力者天赋越高，这个数字也越大，所以以七夜的情况来看，他所需要的灵能，恐怕就是个天文数字了。 而因为觉醒仪式的特殊性，灌注用的灵能不仅需要和能力者契合，本身也必须是纯净的，所以那些大家族的新生能力者，都是在家族内部进行觉醒仪式的，而非大家族出身的能力者，却是因为只有教会这么一个选择，而且，事实上，教会的用于觉醒仪式的灵能，不知为何，却是具有相当的泛用性，能够适合绝大多数的能力者。 这就导致了，觉醒仪式的灵能确实不能使用灵能晶体矿，或者幽晶中的灵能了，因为即使是同一个矿场出产的灵能晶体矿，其中的灵能都会有细微的差别，而对于觉醒仪式，这种程度的差别，也是不允许的。 这种情况下，能够满足七夜的要求的灵能来源，只有一个了，大源。 没人知道大源当中到底有多少灵能，关于大源的猜想有很多，但都只是猜想而已，作为以星球为原点的灵能来源，大源的表现形式，却是在各个行星上呈现不同分部的灵脉，也就是在行星地壳中，以某种规律流动的大量灵能的总称。 尽管对大源的研究大多数都还是猜想，但还是有相当一部分有关大源的公认的规律的，其中最重要的一点，就是大源中的灵能，也就是灵脉中流动的灵能，数量非常庞大，庞大到可以称得上无限，至少对目前的人类而言是无限的。 而对于七夜的觉醒仪式而言，还有一点，灵脉中的灵能纯粹的程度堪比幽晶中的灵能，事实上因为幽晶伴生于晶体矿，而晶体矿的灵能来源于灵脉，所以幽晶中的灵能其实就是灵脉中的灵能，而在产生的过程中没有异化，所以幽晶中的灵能非常纯粹，这样的假说也是被大多数人接受的。 但是灵脉中的灵能通常都拥有非常明显的属性倾向，通常都是四种元素属性之一，但偶尔也会出现光辉和暗影倾向的灵脉，但这两种非常稀少，数量只有百分之一不到，也因为这个原因，市面上光辉和暗影属性的灵能晶体矿的价格甚至超过了某些品相不是那么好的其他属性的幽晶，而这两种属性的幽晶市面上也是数量稀少。 那么寻找适合七夜的大源，这项任务就只能拜托方舟了。 说不定，在向诺依博士说明了自己的想法之后，七夜当时却是想到，教会用于觉醒仪式的灵能，说不定就来自大源之中，也许只是他们有着某种特别的处理方法。 之后，就是等待了，七夜的生活也再次平静了下来，直到这天，他收到了军方的一个报告，关于那些被造子的精神状态的统计报告，这是那次事件第二天，七夜依然在想暮光之眼这项行动的目的，所以才拜托负责这项事务的军官做的。 看了一眼报告的内容，正如七夜所料，这些被造子的精神状态，还有思维方式，有些不太对劲。 用于实验的被造子，为了排出干扰，大多数情况下都会保证实验体的肉体年龄在十岁以下，而这也是被造子最广泛的用途，所以七夜在法外之地收留的孩子，都是小孩子而已。 其他的也就是想芙蕾雅那样的当作特殊女仆来培养的被造子了，然而无论是这两种的哪一种，被造子都不会像这一次的这些一样，被设计成拥有强烈的逆反心理和反社会倾向。 对于实验体，为了保证实验的正常进行，都会尽可能的培养实验体的顺从性，而特殊女仆这一类的更不用说了，本来就是被设计为服侍能力者的存在，顺从和忠诚当然是最重要的特质。 那么，暮光之眼，又是为了达成什么样的目标，才会让这些被造子成为叛逆者，并且带有反社会倾向呢？ 这只会引起混乱而已，但这种程度的混乱根本不可能对联邦政府造成影响，和暮光之眼做这件事的成本想必，这种程度的回报完全不够看的。 第九十四章 害怕 “在看什么呢？”就在七夜坐在椅子上苦思冥想暮光之眼的目的的时候，夜梦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同时，他感觉到了一个，准确的说是两个，柔软的物体顶在了自己的后脑勺，他的嘴角不由自主的向上弯了一下。 “军方把上次那个事件的被造子的统计报告给我了，有些不合常理。”七夜把身体往后靠了一下，充分地享受着那两团柔软给自己带来的愉悦感，然后把报告的内容用卧室内的投影设备投影在了两人面前。 “那里不合常理？” 七夜把统计报告中的结论那段调了出来，放大，“所有的被造子，都由非常强烈的叛逆性格，而且有不同程度的反社会倾向，然后还有这一点，她们的性格特征，还有机能特长，都不一样。” “叛逆？反社会？”夜梦的声音中透着疑惑，再次看了一眼结论之后，她接着道：“确实不正常，这种叛逆型的被造子，也就某些特殊的灵能试验中会用到，但是在那个工厂……” “根本没有相关的实验设施，而那里的设施，能够进行的也就只有人格塑造这一步，而且，这些被造子的年龄也不对，她们的年龄，根本不适合进行灵能实验，再加上，这些都是最多成为灵能战士的人，也不是作为实验体的优秀人选。” “所以说暮光之眼肯定有着某种特别的图谋。” “显而易见。”七夜耸了耸肩，这个动作却是让他的肩膀也感觉到了那两个有相当分量的柔软，“从目前的情报来看，暮光之眼这么做只能在小范围内引起一定程度的混乱，仅此而已。” 暮光之眼作为一个邪教组织，他们的行事作风当然也充满了邪恶的风格，或者说，恐怖组织的风格，他们经常做的事情，就是制造恐怖袭击，以此来制造恐慌，同时打击政府。 而制造恐慌，大多数情况下都是为了某些邪恶而残忍的实验，或者某种类似于献祭的仪式，这些实验或者仪式，通常都需要极端的负面情绪，而某些时候，他们需要的，就是恐惧。 所以表面上看，暮光之眼的这个行为，似乎就是为了引起混乱，造成恐惧而已。 “但是考虑到他们为此付出的代价，这些被造子可能引起的混乱根本不够看的，不是吗？”夜梦同样也很疑惑，她弯下腰，这个动作却是让七夜再一次充分感觉到了少女的柔软。 事实上，从那天开始，七夜和夜梦就住在一间卧室了，所以两人如此肌肤相亲的机会却是多了起来，尽管如此，每一次和夜梦有身体上的触碰，七夜总会产生无法抑制的欣喜。 七夜定了定神，把脑中的绮念放到一边，道：“暮光之眼类似的动作，应该在其他行星也有存在，当然是通过其他组织，然而尽管在其他地区他们需要付出的人力成本会低一些，但考虑到这些被造子造成混乱所需要的时间，也不对啊。” “因为灵魂熔炉的存在，暮光之眼教徒在核心区的活动会受到极大的影响，他们如果不能对灵魂熔炉造成实质性的伤害的话，他们所有的破坏行动都没有意义不是吗？” 灵魂熔炉，对了，是灵魂熔炉，听了夜梦的话，七夜的脑海中似是突然有一道电光划过，他立刻调出了有关灵魂熔炉的详细资料，投影出来，仔细察看着。 看到七夜突然的举动，还有通过链接传递过来的清晰的感觉，夜梦却是发现他似乎想到了什么，所以也并没有打断七夜的动作，只是稍微直起了腰，用手梳理着七夜的头发。 几分钟后，七夜长出了一口气。 “想明白了？” “差不多吧，尽管没有更有力的证据或者推理，但暮光之眼这种行动的目标，因该就是灵魂熔炉没错了。”说完，七夜把灵魂熔炉的相关资料中的一部分放大。 那是灵魂熔炉的运作原理的描述，灵魂熔炉最初的作用并不是给人类提供庇护，而是某个邪恶的存在为了其邪恶的目的而制造出来的工具，之后被第一代星之眷属改造成了一个保护人类免收深渊侵蚀的庇护装置。 而在最初深渊不想如今活跃的时候，并没有灵魂熔炉疆域这一类说法，事实上接受灵魂熔炉庇护的人，是通过某种认证机制，也可以认为是某种连接，让被庇护的人在灵魂熔炉内拥有一个名额，那么这个人就会受到庇护，在当时的阶段，被庇护者并不会因为离灵魂熔炉过远而无法接受庇护。 而之后深渊的活跃度越来越高，才有了灵魂熔炉的疆域的说法，其中核心区能够得到完整的庇护，白区也能获得几乎满额的庇护，灰区能得到一定程度的庇护，而黑区，则完全无法受到庇护。 然而，被庇护者在灵魂熔炉中占一个名额，这一点却是没有变化，事实上，有人把灵魂熔炉类比为方舟的超级计算机，而受庇护的人就相当于与计算机连接的用户，只是灵魂熔炉这个“超级计算机”并不会提供虚拟现实，或者其他的运算服务，而是庇护使用者远离深渊的侵害。 然而据说即使是改造了灵魂熔炉的星之眷属也不清楚灵魂熔炉的完整的运行机理，但是有一个非常重要的点，还是流传了下来，那就是灵魂熔炉必须有一定数量的灵魂与之连接，其功能才能正常运行，而与灵魂熔炉连接的灵魂的状态，同样会对灵魂熔炉造成影响。 也就是说，如果与灵魂熔炉连接的灵魂有相当数量处于负面的精神状态，那么灵魂熔炉的运行情况就会受到影响。 尽管得出了这个结论，但七夜自己也是有些将信将疑，说到底，这点只要对灵魂熔炉有一定了解的人都会清楚，而这个也是普通人拥有超过原本预期的社会地位的最重要的原因。 但是没人知道处于负面精神状态的灵魂需要达到多少的数量才能对灵魂熔炉产生影响，也没有人知道负面精神状态要达到什么程度才会对灵魂熔炉产生影响，所以七夜最初也是没往这方面想。 稍微想了一下，夜梦却说道：“你确定吗？为什么我觉得这种可能性不大？说到底，尽管现在灵魂熔炉似乎状态不好，但暮光之眼这种做法也不能确认肯定会有效果吧？” “我说，梦，那次咱俩在那被袭击的事情，你还记得多少？”七夜突然问了一个似乎不相关的问题，而他的声音也明显地沉了下去。 “没记得多少了……”夜梦的声音也有些沉闷，“……我只记得，那个袭击咱们的人，好像说，咱俩，好像是不被允许在一起的，如果咱们两个一定要在一起，就会给身边的人，带来灾难。” 然后夜梦再次弯下腰，双臂绕到七夜胸前，紧紧地把他抱在怀中。 “我记得的，和你一样，也就只有这些了，这很奇怪，不是吗？咱们两个居然会忘记那次袭击的事情，一次让你我二人都濒临死亡的袭击，居然就这么忘了。” “别说了，夜，不要再说了！”夜梦突然哽咽着喊道，声音中透着毫不掩饰的恐惧感。 “听着，梦，我知道你在害怕。”七夜握住夜梦的手，柔声道，“我自己其实也同样害怕着，害怕咱们两个的结合，只是一场梦境，但是，我能感觉到，某种东西，某个存在，正在威胁着我们，我们必须面对它。” “但是，这有可能会影响咱们两个的关系，如果，我是说如果，咱们两个，是天生的死敌呢？” “梦，尽管这么说有些卑鄙，但是，你觉得，咱们之间的感情，无法战胜，隐藏于本能之中的敌对吗？” “夜，你知道，我对你的感情，我可以为你牺牲一切，即使是我自己的灵魂。”夜梦似是有些委屈地道。 七夜从椅子上缓缓站起，转身正对这夜梦，看着她的眼睛道：“我知道，我也一样，我也心甘情愿，为你付出我的一切，那么，既然咱们都愿意为对方牺牲一切，那么就让我们再次立下誓言吧，为了能够与对方长相厮守，永远，永远，都不放弃活着的希望。” “嗯，我发誓，为了你，为了能够永远和你在一起，我在任何时候，都绝对，绝对不会放弃活着的希望。”夜梦擦掉了眼角的水珠，郑重地道，然后她有些羞涩的一笑，道：“夜，我希望你，能够用行动证明，你对我的爱。” 七夜当然立刻就明白了夜梦的意思，他上前，把夜梦打横抱起，用自己的额头贴着她的额头，宠溺地道：“当然，我会让你，让你的身体，记住，我对你的爱，是如此的热烈。” 说完，七夜便抱着夜梦两人一起倒在了床上，舌头纠缠在一起，身体同样渴求着与对方更加亲密的接触，两人再一次深深地结合在一起，带着从未有过的热情，与决意。 第九十五章 学习 暮光之眼的这些让人无法理解的行为，其最终目的是为了攻击灵魂熔炉，这个结论太过匪疑所思，而七夜也没有更多的证据，或者更加严密的推断，说到底，他得出这个结论更多的是依靠自己的直觉。 然而七夜还是把这件事告诉了诺依博士，让七夜稍微有些意外的是，这个连自己不太确定的直觉的产物，诺依博士却以非常重视的态度处理了，方舟为此加快了寻找合适的行星大源的工作。 但因为这毕竟是直觉的产物，所以诺依博士交代七夜，先不要向其他人透漏这件事。 诺依博士的这种处理方法倒是让七夜有些不好意思，仔细想想，自己的很多行动，都是跟着直觉走的，而诺依博士他们不仅没有反感，而是如他们所承诺的，全力支持着七夜，而且是以七夜的个人意愿为最高准则的支持。 而诺依博士要求加快寻找合适的大源的速度的原因，则在于七夜提出的，暮光之眼对灵魂熔炉的攻击行动的应对方案，从现有的情况来看，暮光之眼的这一类间接性攻击方式，优点就是隐秘，而不可察觉，缺点则是不稳定，而且耗时较长。 在七夜认定这个方法确实会对灵魂熔炉产生影响的如今，耗时过长的缺点，依然存在，所以，应对的时间还是比较充足的。 问题在于应对的方式，把这些被造子处理掉肯定是不可能的，事实上按照七夜的推断，暮光之眼可能很早就开始了这项工作，但时至今日似乎也未有明显的成效，灵魂熔炉的疆域缩减，事实上是灵魂熔炉本身的问题，这一点，却是诺依博士告诉他的。 更重要的是，七夜在和诺依博士谈起这件事的时候，突然想到了自己刚刚入学时，夏尔告诉自己，自己需要改名字的事情。 联邦在这些年似乎增加了很多被造子出身的公民，多到联邦不得不让公民的名字必须至少两个字的地步了，尽管暮光之眼肯定不可能对所有的这一部分公民动手脚，但几乎可以肯定的是，这一部分公民当中，肯定有暮光之眼动过手脚的人。 而已经获得公民权的被造子，无论以何种理由，对他们采取行动，都是违法的，毕竟如果想要避免对灵魂熔炉的伤害，可选的方案只有两种，人格重塑，以及死亡。 后者自不必说，前者更是不可能对公民使用，毕竟这么做严重侵犯了对方的思想自由。 所以说，解决方案，只能从灵魂熔炉这方面入手，说起来，之前几代星之眷属，都有过调整灵魂熔炉的经历，那么七夜如果能够直接接触到灵魂熔炉，那么他应该也能够从传承记忆中获得有关的方法吧。 而如果想要直接接触灵魂熔炉，七夜至少要让自己的灵魂进入稳定增长期，用更通俗一点的说法，就是把他的觉醒仪式补完。 现在，也就只能等方舟的消息了。 当在第一学园的学习生涯，正式开始了以后，七夜发现，自己的时间，有些不够用了，因为他想要做的事情太多了。 尽管所有的课程中有一半他在方舟的时候，就自学过了，剩下的一半中，有四分之一他也没花费太大精力就掌握了，也就只有大约四分之一的课程，他需要从零开始学习。 但是，他的时间还是不够用，他翘掉了所有不会考勤的课程，然后精确的计算着自己的绩点，剩余的时间，他都用来学习自己想要掌握的机能，与知识。 其中最重要的当然是灵能阵列相关的知识，事实上因为要对他的觉醒仪式进行补全，七夜这段时间却是仔细研究了一下自由领主祭提供的觉醒用灵能阵列。 除了灵能阵列的相关知识，七夜还进行了灵能术式的学习和运用，灵能术式，从某种程度上而言，可以称之为简化了的灵能阵列，能力者通过灵能术式，而不是灵能阵列实现对灵能的定向控制，以获得常规能力。 七夜直接在空气中构筑简单的灵能阵列加以使用的方法，却不是大多数能力者能够做到的，尽管那是简单的灵能阵列，而大多数能力者，能够做到的，最多只是通过灵能术式进行。 当然灵能术式，无论是从效果上，还是灵能利用率上，都比不上灵能阵列，然而对大多数人而言，灵能阵列只能使用少数固定的，而灵能术式，则可以灵活使用绝大多数。 七夜要学习这个，当然不是为了使用，对他而言，练习如何更快速地直接构筑灵能阵列，才是最直接的提升实际战力的方式，但他依然需要了解灵能术式的运用，毕竟他的大多数对手，还有敌人，都会使用灵能术式与他战斗，所以他需要了解自己的敌人的战斗方式。 除此之外，还有药剂学方面的知识，这些第一学园虽然有在教授，但那些都是七夜早已掌握的基础知识，灵能药剂学最重视的，却是实验，因为说到底人类对灵能的理解还是太少。 现有的药剂学理论，大多数都是经验的总结，而这些经验也不总是正确的，七夜希望能够发明出更多的新型药剂出来，如此他才能够挣得足以养活白月寮的一行人的钱。 李月还有琳达带来的仪器已经安装完毕，其中就有一个完整的小型个人用药剂实验室，所以七夜每天都需要抽出一定的时间进行新配方的药剂实验。 好在不知为何，方舟似乎有着某种特别的纳米机器人“编译者”，通过这种纳米机器人能够非常高效地将富含灵能的植物或者动物组织中的特别的灵能提取出来，而且编译者能够作为相当一部分灵能药剂反应的催化剂，而且也可以在某种程度上改变反应过程。 七夜问过诺依有关编译者的事情，正如他所料，这也是星的技术，并不是星自己使用的技术，而是星某项研究的副产物，方舟做出来的编译者并不完整，据说完整的编译者能够对物质从最根本的原子开始进行重塑，也就是说，编译者能够完全改变物体的性质，做到真正意义上的“点石成金”。 事实上现有的灵能药剂的制作过程中都有某种类似于发酵的过程，通过这个过程让反应物充分反应，并且让药剂充分吸收灵能，当然有时候是充分放出灵能。 而编译者因为上面的特性，在这个过程中的表现非常优秀，再加上其优异的灵能亲和性，还有可以通过所有有机物进行自我增值的特性，编译者为七夜的药剂实验提供了极大的便利性。 除此之外，七夜也很想抽时间研究一下那天在圣殿发现的可变式符文，但因为要进行战力的训练，再加上他稍微研究了一下这些符文，就发现自己似乎并没有搜集完整，于是他就把相关的研究先放下了，准备有机会的时候，再去圣殿一趟，搜集到更多的可变式符文之后，再进行研究。 而为了能够尽可能多的挣钱，七夜原本打算分别去灵能医师协会，还有灵能药剂师协会接一些委托，但现在他实在没有那个事件，因为他的灵能尽管成长缓慢，但经过觉醒仪式之后，灵魂却处于一个快速成长期，他必须每天必须把一定的时间花在灵能还有能力的练习上，否则他对灵能的控制就可能生疏。 所以他现在实在是没有时间进行这两者的工作了，好在，永二大叔告诉他，他的觉醒仪式补完之后，大概还会有十天左右的时间，每天都需要大量的灵能训练，但这十天之后，他所需要花费的时间就会大大减少。 毕竟七夜本身悟性就远超普通能力者，再加上玛雅的直接辅助，他掌握自己灵能的时间要远少于其他能力者。 在莉莉丝的能量饮料中加入少量自己的血，似乎真的起作用了，这几天莉莉丝的气色明显好了很多，而米娅也再没有过被莉莉丝咬的经历。 芙蕾雅的情况，尽管七夜还有些担心，但目前看来，短时间内不会出现问题，所以他还是把更多的时间放在了其他方面。 孩子们现在也算是第一学园的初等部学员了，不过学习过程大都是通过终端在白月寮内部进行的，而皮特还有李月和琳达，也获得了在第一学园旁听课程的资格，不过他们大多数时间，都还是会呆在白月寮内。 这天，七夜坐在娱乐室里，陪着孩子们，同时他也通过远程控制，操作着灵能药剂的配置，这却是他能够直接连网的又一好处，尽管普通的个人终端也能进行远程操作，但七夜通过直接联网，能够做到一些个人终端完全无法进行的复杂操作。 例如对灵能药剂反应过程中某些成分的精准调配，而孩子们，也真的懂事了，她们并不会缠着七夜，似是知道七夜有重要的事情要忙，她们每天都分配不同的人坐在七夜怀里通过终端与其他人一起学医或者玩耍，而不会要求七夜和她们一起玩，似乎对她们而言，能够和七夜在一起度过这段时间，就足够了。 而就是这样的一个时间，七夜收到了诺依的信息，方舟已经找到适合七夜的大源了，而这个大源所处的位置却是让七夜有些意外。 第七实验室所在的行星。 第九十六章 自满 这倒是意外之喜了，第七实验室旧址，现在已经完全被不蚀金锁控制了，作为实际上的法外之地，那里的秩序却和国家领地没有太大的区别。 而且方舟正在为不蚀金锁提供物资支持，那么方舟的要求，他们肯定会满足吧，如果是其他有人居住的星球，方舟的行动就会束手束角，而如果是私人开拓的星球，如果不获得对方的同意，那么方舟恐怕连登陆行星的权力都没有，尽管以方舟的实力可以强行登陆，但却会在道义上失去正当性。 而如果是非宜居星球，那么无论是七夜觉醒仪式所需用到的灵能阵列的绘制亦或者协助者的居住，都会产生各种各样的麻烦，尽管方舟并不是无法处理，建立一个封闭式的前哨站就能解决，但是这需要用到大量的物资，而且这其中有相当一部分方舟并未储备的物资。 而方舟如果直接从市场上购买的话，怕是很有可能会被敌人设计刁难，即使没有，也有可能暴漏七夜的觉醒仪式补完计划，计划本身暴漏倒是问题不大，问题在于这种情况下有可能会暴露七夜补完觉醒仪式的地点，在上一次遭遇了意外的袭击之后，无论是方舟，还是七夜个人，对他的行动的保密工作，都更加重视了。 换句话说，如果出现了那种情况，为了保密工作，相关的物资购买还有前哨站的建立速度都会放缓，这却是不利于七夜的成长，毕竟觉醒仪式是否完全，会极大的影响到能力者的成长速度，而且如果不能在尽可能短的时间内补完觉醒仪式，对能力者的潜力也会有极大的影响，对七夜个人而言，补完觉醒仪式能够让他每天有更多的可支配时间，也是非常重要的一点。 所以适合他的大源在第七实验室旧址，七夜突然觉得这实在是太幸运了，幸运到，有些不可思议，但是无论如何，总归是好事。 尽管这天晚上，七夜就知道了这件事，但出于对他的安全考虑，他并没有在第二天就直接赶往第七实验室旧址，而是又过了一天，在方舟已经把所需的物资运到那里之后，七夜，还有坚持要和他一起去的夜梦，才坐上方舟安排的飞船，赶往第七实验室旧址。 这一次，两人并没有像七夜上次来时，降落在山坳里，而是直接降落在了起降场。 下了飞船，七夜发现已经有人在等着自己了，除了梅露特七夜早已见过以外，还有两名男性，但最引人注目的却是站在稍微靠前一个身位的少女。 她大约十二岁左右的年纪，一头金发梳成了一个相当复杂而又华丽的发型，身上穿着一套相当华丽的宫廷正装，再加上她身上散发出的带着威严的气势，七夜却是想到，这位应该就是当时出手帮助自己的那名能力者口中所称的主人了。 七夜走上前，这名少女便微微躬身，用非常庄重的语气道：“前几日，七夜先生慷慨相助，挽救吾之生命于危难，莉西亚在此，向您正式表示感谢！” “莉西亚，嗯，殿下，客气了，说到底我也是在您下属的帮助下才逃出顺利离开了这里，所以我觉得，在这一点上，你我二人并不欠对方什么。” “七夜先生果然品性高洁。”莉西亚似是感慨了一句，接着她想七夜介绍了一下两名男子，吉克，不蚀金锁的首领，还有凯伊姆，吉克的朋友，七夜向两人微微点头示意。 接着莉西亚道：“七夜先生既然有要事，那就不过多寒暄了，请随我来。” 七夜点了点头，道：“如此，就麻烦莉西亚殿下了。” 一行人便进到了殖民地设施内部，灵脉的汇集点，似乎位于地下某个大厅所在的地方，莉西亚一路上只是简单向他介绍了一下这里现在的情况，却是并没有带他参观的打算。 七夜注意到，上一次来时还散落在地面上的建筑材料的残渣已经都被清理掉了，而墙壁上的坑洞，大多数都已经补好，但还是能看到非常明显的修补的痕迹，不仅仅是因为修补方法比较粗糙，修补使用的材料和原本的材料不同也是非常重要的原因。 尽管残渣已经清理掉了，但七夜还是时不时的能够发现战斗的痕迹，无论是明显被灵能火焰烧融的金属再次凝固的痕迹，还是被暗影能量腐蚀的痕迹，亦或者直接被蛮力击碎而出现的大片的孔洞，当然现在已经修补过了，都时有出现。 看来当时即使是受害较少的居住区，也经历过相当激烈的战斗。 没过多久，一行人就乘上了一个电梯，电梯内部也有明显的修补痕迹，原有的触屏控制板已经碎掉了，现在却是换了一个非常复古的按钮式控制板。 电梯一路下行，却是足足下降了几分钟，才停下。 走出电梯，七夜发现这是一个相当广阔的空间，而最引人注目的，则是正中的散发着淡蓝色的微光的圆柱形物体，七夜当然清楚这是什么，灵能中继站。 在离灵魂熔炉较远的距离，通过灵能中继站来增幅该地区的庇护效果，这就是第七实验室的灵能中继站，两个灵能中继站中的一个，另一个似乎在战斗中被完全摧毁了。 灵能中继站，还有灵魂熔炉之塔，似乎也是依靠灵脉中的灵能运转的，这两者一般都建在灵脉的汇集点上。 所以七夜要进行觉醒仪式的地点，就是这里。 七夜补完觉醒仪式需要大量的灵能，在灵脉的汇集点也只是为了方便聚集灵能而已，他并不一定必须在汇集点上，仅仅是在旁边就可以。 尽管现在并不清楚星球的灵脉中含有多少的灵能，但足够同时保证灵能中继站的运行，并且补完七夜的觉醒仪式了，而且，补完觉醒仪式需要的灵能数量非常庞大，但并不是说这些灵能都会灌注到七夜体内，事实上在向自由领主祭详细了解了觉醒仪式的补全过程之后，七夜就明白，这么多的灵能，作用其实仅仅只是为了“疏通”而已。 所以补完七夜的觉醒仪式并不会对这里的灵脉产生什么负面影响，当然也就不会对这里的住民造成危害了。 这些想法在七夜的脑海中飞快闪过，然后他就注意到了一旁正在绘制阵列的一行人，七夜便向那里走去，而一名年轻的男子似是注意到了七夜，他起身，走到七夜身边，拍了一下七夜的肩膀，有些挪揄地道：“好久不见啊，七夜先生。” “好了，甲。”七夜微微苦笑道，“咱俩这关系，你就别取笑我了。” 眼前的男子不是别人，正是永二大叔的独子，门仓甲，魔狼佣兵团现任团长。 “阵列绘制得怎么样了？”七夜看了一眼地上的阵列，问道。 “差不多了，你检查一下，我们就要准备进行铭刻的工作了。” 因为七夜觉醒仪式的补完需要花费的时间很长，为此他已经向学园请了两天的假，所以直接在地面上绘制出来的灵能阵列已经无法支持整个过程了，必须把图形铭刻在地面上，这样的阵列才可以保证长时间的运行而不会出现问题。 七夜附身，绕着足有五米直径的灵能阵列仔细观察了一遍，道：“嗯，大体上没什么问题，有几个地方需要修饰一下，给我一支绘笔。”最后一句却是向正在检查灵能阵列的魔狼佣兵说的。 细节的调整并没有花费太长的时间，毕竟七夜把整个阵列放大到五米直径，也是为了降低绘制的难度。 “好了，没问题了，准备进行铭刻吧。”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七夜他们刚刚乘坐的电梯不知何时升了上去，又送了一批乘客下来。 就在甲刚刚说完：“那我让他们准备一下。”的时候，一个让七夜感觉有些熟悉的声音响起:“慢着！” 七夜稍微搜索了一下记忆，就想到了这声音的主人，他转身，不由得有些惊讶地道：“主祭大人？”然后他的眼神就落在了跟在主祭身后的莉兹身上，“还有莉兹，你们怎么来了？” “我不来行吗？”自由领主祭莉亚有些没好气地道，然后她走上前来，看了一眼地上的灵能阵列，便大大地叹了口气，道：“我不来你就没命了。” 七夜愣了一下，然后他才反应过来一般问道：“这个阵列有问题吗？” “问题大了，你以为大源里的灵能是能直接用的吗？你觉得我给你灌注的灵能是直接从大源里提取出来的吗？” “七夜并没抱有如此想法。”七夜低着头，谨慎地斟酌着语言，“但是我已经按照您给的符文在最外层加了一层转化层……” 然而主祭并没有回应，七夜微微抬头，才发现主祭已经不再自己的身前，而是站在灵能中继站旁边，皱眉看着中继站。 “一层不够，”主祭似是察觉到了七夜的目光，道，“至少得三层，而且你的灌注过程太激进了，这么做很有可能会对你的灵魂造成器械性损伤。” “那这个阵列……” “重画。”稍微停顿了一下，主祭问道：“你请了几天的假？” “两天。” 主祭稍微皱了一下眉，似是在计算时间，过了一会儿她说道：“再多请几天，你这次补完觉醒仪式至少得三天时间，最多可能会超过五天。” 七夜不由得苦笑，道：“一切，听您吩咐。” 七夜最初不是没想过请主祭帮忙，然而对方身份尊贵，而且七夜也是有些轻视这个阵列的重要性了，他认为自己已经能够控制整个过程了，但现在看来，这只是他的自满而已。 第九十七章 交谈 但现在，既然主祭来帮忙了，自己当然不可能拒绝，让七夜有些意外的，却是莉兹居然也跟着过来了，他本能的感觉有些蹊跷，但却已经没机会多想了。 因为主祭让他把刚才画好的阵列全都擦掉，七夜先是一愣，然后就有些颓然，他本以为只需要在自己设计的基础上修改就可以了，尽管他觉得可能有八成以上都需要重画，但完全推倒重来，还是让他忍不住对自己的能力有了一点怀疑。 然后他摇了摇头，把这点颓然扫了出去，主祭对于觉醒仪式的了解肯定要超过自己很多，在这方面自己自然是甘拜下风，倒不如说，如果现在的七夜能在这方面与主祭相提并论，那才比较异常。 好在阵列绘制的时候，就考虑到之后可能需要进行较大的修改，使用的溶液也是专门用来绘制初稿的非常容易清洗的那种，所以清洗掉原有的灵能阵列并没有花费太多时间。 清洗掉七夜设计的阵列之后，主祭并没有立刻让他绘制新的阵列，而是把吉克叫了过来，问了他一些这个基地住民的情况，在吉克回答了她几个问题之后，主祭却是一下子皱起了眉头。 “方案有两种。”想了一会儿，主祭才对七夜说道，“第一种，就是先把这个灵能中继站拆了，然后以灵脉的汇集点为中心绘制阵列，这样的话，不仅仅阵列绘制的难度要低，更重要的是之后的补完过程中，你所要承担的危险也低得多，效率应该也会高一点。” 七夜沉默了一会儿，问道：“这个灵能中继站拆掉之后，还能再次安装吗？” “恐怕，很难。” 很难？七夜心中不由得暗叹一声，主祭大人没把话说满，但七夜很清楚，这里的灵能中继站一旦拆掉，根本不可能再次安装，毕竟无论是新增的灵能中继站，还是原有的中继站重启，都需要灵魂熔炉那边的协助。 因为这里已经是被联邦政府遗弃的法外之地了，联邦政府当然不会允许灵魂熔炉在这个地方浪费承载力，之前因为政府清楚这里的组织不蚀金锁背后有方舟撑腰，所以他们不会主动来关掉这个中继站。 但如果这个中继站是这里的人主动关闭的，那么灵魂熔炉那里的监控者肯定不会同意中继站的重连请求，即使七夜通过罗素向守护者提出要求也没有用。 因为中继站的建设，还有与其相关的一系列事务，全都是由联邦政府控制着的，作为对能力者的限制的一个环节，自由的守护者除了在某些事务上拥有独立性以外，在其他方面并没有太大的实权。 事实上，七夜在想，如果其他地方的灵能中继站因为损坏需要重启才能修复时，灵魂熔炉的监控者会不会痛快地给他们重连。 “那就第二套方案吧。” “这一套方案，你需要承担的危险可大得多，这里的空间不够，如果想要觉醒仪式顺利进行，就只能使用非中心对称的阵列，而阵列的保险措施的效果也会大打折扣，你想清楚了？” 稍微停顿了一下，主祭又说道：“你确定，要为这里的人，冒这个险？” “他们毕竟帮助过我，尽管我刚才曾说过已经两不相欠，但我不可能为了自己少一点危险，而把这些帮助过我的人，置于危险之中，更何况……” 七夜笑了笑，道：“他们对我今后的计划而言，会是非常重要的助力。” “你看得比我想象中的要透彻。”主祭的话中有着赞许的味道。 七夜却是感觉有些奇怪，尽管自己作为星之眷属，教会从义理上有责任帮助自己，但主祭的态度，却还是让他觉得她对自己似乎有着某种例行公事以外的关注点。 想到这，七夜忍不住看了一眼正在和夜梦还有莉西亚呆在一起的莉兹，会是莉兹的原因吗？ 等补完觉醒仪式，再问问她吧，七夜这么想到，然后就拿起绘笔，按照主祭的要求，在地面上绘制灵能阵列。 最初只是一个框架，大致上分出了哪里用作汇聚灵能，哪里对灵能进行调整，从哪里开始进行灌注，然后是其中的过渡点，还有在几个主要灵能通路上设置保险式符文，一旦发生意外，可以通过破坏这些符文让阵列失效。 仅仅这些就花费了相当长的时间，而之后具体的阵列绘制，可以想象，需要的时间就更久了。 而另一边，夜梦知道自己在灵能阵列这方面帮不上七夜的忙，所以就没有过去凑热闹，而是和莉西亚聊了起来。 不同于在七夜面前的拘谨，在同是女生的夜梦面前，莉西亚显得很是放松，通过交流，夜梦得知，莉西亚是帝国下属某个小王国诺瓦斯·艾迪尔的王女，也是这个王国的唯一继承人。 而说到她逃到这里的原因，却是小说中很常见的情节，她被帝国的一名皇族看上了，正常来说莉西亚是没有拒绝的权力的，无论是为了她的国家，还是人民，她都只能选择接受对方的要求。 然而莉西亚接到了可靠的消息称，对方并不是想把莉西亚收入房中，而是有着某种邪恶的目的，而莉西亚在某个强援的帮助下，接触到了与这名皇族敌对的另一名皇族，然后在对方的帮助下逃走。 尽管莉西亚已经尽可能的选择可靠的保护她，但她要逃跑的消息还是走了漏出去，她被对方重伤，而不蚀金锁因为帮助莉西亚逃跑，考虑到可能会被对方迁怒，所以莉西亚冒险让不蚀金锁的人与她一同逃走。 莉西亚伤得很重，而且对方似乎使用了某种灵毒，尽管只是最常见的那种，但不蚀金锁也弄不到治疗所需的药剂，值得一提的是，当时方舟并未找到不蚀金锁，也还没有为他们提供支持。 所以莉西亚的伤就一直拖着，直到七夜来到这里，带来一盒非常优质的泛用型药剂，而且无偿交给了梅露特，并让她随意使用，尽管七夜提供的药剂算不上对症，但却可以通过强化莉西亚自身，对抗灵毒达到治愈效果，所以艾丽丝当天就进行了切除病变组织的手术，这个手术之前却是因为莉西亚身体虚弱而无法进行。 夜梦也问道了那个与不蚀金锁对立的组织，风锖的事情，却是凯伊姆向她解释说，风锖的成员原本也是不蚀金锁的人，只是在与莉西亚逃到这里的过程中，因前代首领身死，不愿意追随这一代首领吉克的人，跟着据说是前代首领私生子的贝尔纳德成立了风锖。 听到这，夜梦沉默了一会而，问道：“那个想要对你图谋不轨的皇族，你觉得，会是暮光之眼的人吗？” “我并不清楚这一点。”莉西亚毫无保留，“但是听海拉小姐提到，那个我甚至没见过面的皇族，确实和暮光之眼有关系。” “风锖接触到的，把我绑架到这里来的，毫无疑问是暮光之眼的人没错，而那个皇族也和暮光之眼有关系，你有没有想过，那个皇族为什么没有派人来对付你？” 稍微停顿了一下，看着莉西亚和凯伊姆若有所思的表情，夜梦接着问道：“更奇怪的是，你们这么多人一起来到这里，难道一个和暮光之眼有关系的帝国皇族，真的找不到你们吗？” 莉西亚揉了揉额头，道：“前一个问题，我们也讨论过，结论是，暮光之眼内部并不团结，而你的第二个问题，我最初认为是那个帮助我逃跑的皇族的动作，让对方无法他故，但考虑到他帮我逃跑也只是提供了途径给我，我觉得这个可能性恐怕不大。” 叹了口气，她接着道：“所以我们也想不通是为什么，尽管在方舟为我们提供支持之后，应该就是因为方舟的存在。” 夜梦郑重地道：“我们在联邦内部查到了暮光之眼的一系列的动作，而这些动作表明，他们似乎在共和国和帝国，甚至有可能包括魔族还有妖精那边，有什么特别重要的行动，而那名皇族顾不上管你的原因，应该就和这个有关。” 深吸了一口气，又缓缓地吐了出来，夜梦继续道：“所以，如果你想要拯救你的子民的话，那就要赶快了。” 莉西亚不由得握紧了拳头，她深呼吸了一次，却有些颓然：“我的子民确实正在遭受苦难，父王也被对方害死了，但是，仅凭我们的力量，是不可能把我所有的子民都拯救出来的，所以……” “方舟会给你们提供帮助的，但是……”夜梦却是停顿了一下，然后用充满苦涩的语气道：“……恐怕并不是你所有的子民，都愿意接受你的拯救。” “诶？”莉西亚似是并没有理解夜梦话中的含义。 而这个时候，电梯发出了有人到达的提示音，却是梅露特，她刚走出电梯就道：“我准备了吃的东西，大家来尝一下吧。” “所以，你需要拯救的，其实也就那些依然愿意追随你的子民而已。”夜梦说完，便向梅露特走去。 第九十八章 赌钱 尽管因为经过放大，绘制补完阵列的难度已经降低了很多，但绘制的工作，依然可以称得上是体力活，毕竟是要直接绘制在地面上，七夜必须趴在地上才能进行绘制，而某些关键点，为了保证没有瑕疵，他必须把脸贴近到几乎碰到地面的程度才行。 所以当夜梦给他送来梅露特准备的食物的时候，七夜决定先休息一下，他猛地起身，眼前却稍微一黑，不过这种感觉转瞬即逝，夜梦看到他这样却很是心疼，然而说到底七夜这么认真的进行绘制还是为了他自己的安全，夜梦也没说别的，只是有些心疼。 七夜坐在一旁休息的时候，发现主祭并没有在休息，她依然时不时的查看着地上的阵列，并且用灵能在面前画出某些复杂的图案，七夜稍微观察了一下，发现那些图案似乎是某种演算术式，算是能力者比较常用的一种用于灵能相关计算的手段。 “主祭大人，似乎对你的事情特别用心呢。”似是注意到了七夜的目光，夜梦咬了一口梅露特做的三明治，有些漫不经心地道。 “因为我是星之眷属……”七夜停顿了一下，然后在夜梦平静的目光下，补充道：“……也不仅仅是这个原因吧，我觉得，应该和莉兹有关。” “那你怎么打算的？” “把我的觉醒仪式补完之后，再和她谈一谈吧，我是这么考虑的。”说完七夜把最后一口三明治咽下去，然后站起身，伸了个懒腰，就继续投入到了灵能阵列的绘制工作当中。 阵列的绘制工作非常漫长，而地下又不见阳光，所以七夜在主祭的指导下绘制阵列的过程中，完全没有注意到时间的流失，他只是感觉到疲惫的时候，就休息一会儿，肚子饿了就吃点东西。 而当他修改完一个符文，站起身时，发现整个空间已经有八成的面积被灵能阵列填满了，而这个时候，主祭的声音传来：“结束了，今天先休息吧，明天再进行补完，铭刻的时候等明天我监督着进行，别赶这一点时间，你的安全要紧，明白吗？” 七夜点了点头，把扫了一遍整个地下空间，却发现除了他和主祭以外，只有夜梦和莉兹两人，魔狼的人还有不蚀金锁的人，却并不在这里，七夜想了一会儿，才意识到他们应该已经休息了。 紧接着他就感觉一阵头晕，而且眼前一黑，而夜梦似是早就想到这点，所以立刻上前扶住七夜，然后深深地吻住了七夜的唇，紧接着从夜梦的唇里有灵能传递过来，七夜这才觉得好受一点。 这却是身为情侣的能力者之间才能做到的事情，在另一方灵能枯竭的时候，把自己的一部分灵能传递给对方，是一个在战场上非常有用的技巧，毕竟战场上并不能保证随时都有灵能药剂服用。 但是七夜和夜梦情况特殊，所以夜梦传递过来的，却是从七夜的能力中产生的灵能，七夜感觉稍微好了一点，但他却还有些虚弱，还得休息一下才能行动。 而就在这段时间，主祭和莉兹已经乘上了电梯。 而七夜和夜梦二人，过了一会儿之后，也直接找到了不蚀金锁准备好的卧室，直接休息了。 第二天，七夜却是很晚才醒，前一天绘制灵能阵列对他消耗太大了，那毕竟不是练习用的，而是要给他自己用的，因此他的精力消耗得非常大，所以当七夜起床，吃过不知道还算不算是早餐的早餐，来到要进行补完的地下空间时，灵能阵列的铭刻已经进行到了一半。 铭刻过程很快就结束了，但修复铭刻过程中的瑕疵，却只能由主祭出手了，七夜之前设计的阵列因为比较简单，所以铭刻过程也相应的简单了不少，却是不需要修复瑕疵这一步的。 而主祭修复完瑕疵之后，七夜就要准备进行补完仪式了，一时间他竟是感觉呼吸有些颤抖。 “紧张了？也难怪，尽管觉醒仪式补完都是越快越好，但为了安全性，也从未有过像这次不到两天就把阵列弄完的，正常来说仅仅是设计阵列就得花上一个星期，但是……” 稍微停顿了一下，主祭继续道：“……你等不了太久，我也不能离开神殿太长时间，所以我也只能做到这种程度了。” “您能来帮我，七夜已经非常感激了，又怎敢过多奢求？”七夜向主祭鞠了一躬，郑重地表示感谢，“补完的过程，还要麻烦主祭大人。” “帮人帮到底，你过去吧。” 七夜向等在一旁的夜梦点了点头，然后就走入了阵列的核心位置。 其他人都已经离开，这个阵列从设计到绘制都十分匆忙，却是无法做到对旁观者的保护了，主祭要监督整个过程的进行，再加上实力强横却是无忧，而夜梦因为可以越过阵列发动时产生的屏蔽效果感知到七夜的状态，也留了下来，而夜梦的安全，主祭也答应会保证。 七夜在核心躺下，紧接着，灵能阵列就启动了，海量的灵能似是凭空出现，灌入阵列当中，阵列中的回路和符文从外至内次第亮起，直到第一波灵能灌入七夜体内时，觉醒仪式补完才算正式开始。 而紧接着，随着时间的推移，灵能阵列中流动的灵能已经达到了难以想象的程度，七夜的灵能波动完全淹没于其中，即使是主祭也无法透过那强烈的灵能波动感知七夜的具体情况，她也只能感觉到七夜大概的身体情况而已。 主祭扭头看了夜梦一眼，夜梦立刻会意，她闭上眼睛，似是感知着什么，片刻之后她睁开眼睛，向主祭点了点头。 同一时刻，另一个法外之地，一名穿着白大褂的男青年从一间旅店走了出来，却被一个穿着斗篷，面容大部分隐藏在兜帽下的人拦住，“加里博士，您这是要去哪？” “我要去找乐子，不行吗！”被称作加里博士的男子面容还算英俊，他留着一头金色的寸发，被人拦住的他似乎非常不爽，以至于英俊的面容显得有些扭曲，而这句话他几乎是吼出来的，“因为你们这帮白痴，我已经被困在这里三天了，而这三天我什么都没干，你明白吗？因为你们的愚蠢，我，天才科学家加里，在这个鸟不拉屎的鬼地方，浪费了整整三天时间，而现在，你他妈居然还敢拦在我面前？” 尽管法外之地的住民不多，但旅馆周围还是有相当数量的人存在的，而加里的一阵怒吼自然吸引了所有人的注目，但在看清加里的面容，还有他眼前那位身上穿着的斗篷上上端有着缺口的眼睛的标志时，所有人都移开了目光，在法外之地能活下来的都不是傻子，他们很清楚，有些热闹可以看，而有些热闹，必须视而不见。 眼前的热闹就是后一种，这个自称是加里博士的年轻男子，初看起来似乎只是一个狂妄的愣头青，他已经不止一次在公开场合辱骂这里的首领了，然而在首领完全没有任何表示，反而让对方住在自己名下的旅店中最好的房间时，所有人都知道这家伙不简单了。 而站在他对面的那个人，斗篷上的标志怎么看都是邪教暮光之眼，暮光之眼的教徒残忍狡诈，即使是法外之地的住民一般情况也不愿意和他们打交道，而这个名叫加里的男子居然如此直白地说对方愚蠢，称呼对方为白痴，再考虑道刚才那名暮光之眼的人话语中的恭敬。 这个人绝对招惹不起。 过了好一会儿，那名暮光之眼的成员才小心翼翼地道：“加里博士，为了您的安全，还是不要外出比较好，我们确信对方正在考虑直接对您下手，您有任何需要，我们都会给您安排妥当，所以，还请您……” “老子今天要去赌钱，你他妈能把赌场搬过来吗，啊？” “这个，如果您有需要，我们可以为您安排专人服务……” “你他妈的是在逗我？赌钱就是要在赌场里才有感觉，专人服务？有个卵用！” “那么，还请您允许我们安排人保护您。” “保护？”加里嗤笑道，然后他闪电般出手，右手卡住对方的脖子，单手将对方提起，对方似是完全没有料到加里会突然发难，完全被加里只住了，他下意识地握住加里的手想要掰开，但无论是单纯的力量，还是用出的灵能，都似是沉大海般没有回应。 直到对方显露在外的那部分脸上颜色变得黑紫时，加里才松开手，对方一下子瘫倒在地，大口大口地喘气，而直到这时，他斗篷上的防御阵列才有所反应。 “就凭你们这帮废物？保护我？简直是笑话！”说完，加里便大步离去。 走进这里唯一的一家赌场，扑面而来的就是混杂着劣质香精还有浓烈的汗味的空气，加里的眉头不由得一皱，在联邦最顶级的赌场里输掉了五十颗幽晶之后，他发现自己已经完全看不上其他的赌场了。 所以在来之前他就已经有心理准备了，这里肯定不会合他的口味，但实际情况，却还是出乎他的意料，他讨厌这里的味道，作为一名研究者，他最讨厌的就是这种各种混杂了各种劣质的空气清新剂，男人的汗味，还有劣质的催情香水的味道。 但是既然跟那帮蠢货说了自己要来赌钱，如果不赌上两把，总会觉得面子上有些过不去，尽管他自己并不是特别看重这一点，但是为了和那帮蠢货合作，他不得不让自己的行为表现得符合那些家伙的预期。 如果自己直接走人，暮光之眼的人恐怕会立刻把这个赌场砸了吧，尽管他并不在乎会有多少人因此遭殃，但想到那帮蠢货会以自己的名义干这些蠢事，他就觉得火大。 而且因为那帮白痴，自己研究血族皇族的计划居然被推迟了这么久，那可是盛极一时的血族中的王者，据说其血脉传承者，即使是天赋最差的也能睡一觉便成就四阶。 这绝对是所有研究者梦寐以求的研究材料，在研究血之勾玉的秘密无果之后，研究血族皇族应该也能够打开血之勾玉的突破口，但现在，因为那帮家伙的愚蠢，自己只能在这里干等。 加里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就感觉有些恶心，这里的空气实在是太差了。 不过，既然来了，那就赌两把再走吧，加里这么想着，他在柜台换了一些筹码，便随意找了一个赌桌，坐了上去。 此时的加里并没有意识到，他的这项决定，会对他今后的生活产生巨大的影响，而因为心情抑郁，他并没有注意到，那个与这个赌场的主人，这个法外之地的首领手下不同的眼神。 第九十九章 交涉 然而没过多久，加里就有些后悔了，这里的体验和联邦境内最大的凯悦根本没法比，这不仅仅体现在赌场内的设施上，作为法外之地的首领名下的赌场，这里肯定不可能像那些大赌场一般拥有华丽的装饰，俊美的荷官，还有高档的美酒。 事实上加里也并没有期望这里会出现以上的那些，然而说到底，作为一个赌场，最起码应该把赌场的本职工作搞好吧？然而仅仅是这一部分加里就感觉非常不满。 在几个赌桌上坐庄的一看就是赌场的人，这点倒不奇怪，即使是那些大型赌场内也有类似的人，只是做得更隐蔽，更难以发现而已，然而这里的托实在是太明显了，而且在加里的眼中，这些家伙可以算是明目张胆的出千。 加里不由得感觉一阵恼怒，大型赌场的托大部分当然都是依靠出千赢的，但对方出千的方式非常隐秘，而且会观察对手的情绪，总是会在对赌的顾客情绪变差之前故意输上几把，已平复对方的情绪。 对能力者而言也是如此，尽管严格意义上将，那些赌场的老千们出千的过程，如果能力者想要看到，那就一定能够看到，毕竟能力者是不可能去赌场当老千的，那些老千最多只是灵能战士而已。 然而来赌场的能力者肯定是来玩儿的，所以只要出千的手段高明些，不会被能力者最低限度展开的感知察觉到，那就没有问题。 但是这里的老千，那些家伙恐怕根本不能称之为老千，手法非常粗糙，即使不使用感知，加里也能看到他们藏在袖子里的牌，而那些赌桌上的机关也设计的非常粗糙，加里在位子上一坐，就能感觉到赌桌上的机关。 再加上这里污浊难闻的空气，还有嘈杂的声音，加里的情绪一下子糟到了极点，污浊的空气和嘈杂的声音这两者本身，加里并不是无法忍受，作为一名研究者，而且是狂热的研究者，他的研究过程中时常会出现这两种东西，然而他进行研究的时候都是兴奋而又期待的，难闻的气味还有刺耳的声音并不会让他感到不快，反而会有种自己的研究正在确实有效地进行着的实感。 但是现在，他本来因为赌场不合心意就情绪不佳，这个时候，污浊的空气和嘈杂的声音就只能让他的心情更差了，而且说到底，从某种程度上讲，他这也是自找的，想到这，加里的心情就更加阴郁了。 感觉在这里一刻都呆不下去之后，加里便离开了赌场，而因为他呆在这里的时间太短，那些人恐怕都还没意识到自己的身份吧，这帮蠢货，加里不由得骂了一句，他根本没有掩饰自己的身份，即使如此他们也没有认出自己，除了愚蠢，怕是再也没有其他的解释了。 那么接下来干什么呢？加里有些发愁了，在暮光之眼安排这里作为中转站，然后被现在都没查清楚是谁的一伙人炸掉飞船的如今，加里已经被困在这里三天的时间了，而且是非常难熬的三天，因为这里的各项条件实在是太差了。 毕竟这里原本只是一个最常见的矿业行星，在所有者管理不善破产之后，这个地方就成了法外之地，所以这里的条件非常差，尽管因为这个行星处在一条灰色航道上，还算繁荣。 但这种程度的繁荣，加里当然看不上眼，而他现在能做的也就只有等了，毕竟备用的飞船最快还得四天才能赶到这里，而且因为这里耽误了一个星期，下一步潜入联邦的方案却是错过了，一来一去他能够见到血族皇族的时间至少被推迟了十五天。 但是他也只能忍了，毕竟他现在可是联邦的通缉犯。 算了，还是回去睡觉吧，加里这么想到，也许他可以在研究一下血之勾玉，说不定会有什么特别的收获呢，尽管他对此并不抱有期待。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加里感觉到了一道奇怪的目光，并不像这里的大多数人眼神中带有的警惕，恐惧或者是仇视，而是一种审视的目光，毫不掩饰的，审视的目光。 也正是因为对方丝毫没有掩饰，所以加里才能在感知最低限度展开的情况下，如此清晰地感受到对方目光中的情绪。 加里眉头微微一皱，转身看向那道目光所在的方向，让他有些意外的是，对方并没有转身离开，而是直接和加里对视着。 那是一名看起来二十多岁的女子，穿着一件黑色的长袍，最引人注目的却是她脸上带着半边的面具，面具闪着银色的金属光泽，而且加里注意到面具上时不时有淡淡的流光闪过，而另一半未戴面具的脸，容貌也算得上俊俏。 两人对上目光之后，对方依然保持着审视的目光，片刻之后，对方转身离去，速度也不过是普通的走路的速度，似是想要加里跟上去，然而对方本就在路口，没几步就转了一个弯，消失在加里的视野中。 加里眉头皱得更紧了些，他放开感知，查探了一下四周，没有被监视的感觉，他很清楚暮光之眼在这里的人当中，没人能够完全躲过他的全力感知，看样子刚才自己发的那顿火还是有用处的，对方没有安排尾巴跟着自己，似是不再惹到自己。 这倒刚好，给了自己和对方接触的机会，他本能的感觉到，这名女子似乎和破坏了暮光之眼安排的飞船的人，是同一伙。 那么会是陷阱吗？尽管有这个可能性，但加里觉得对方应该不会用这么明显的陷阱，而且他并没有把血之勾玉带在身上，尽管暮光之眼一再向自己强调敌人并不知道血之勾玉在加里身上，但当加里刚刚来到这里，他乘坐的飞船刚刚飞走，要换乘的飞船立刻就被炸掉的时候，他就觉得暮光之眼的保密工作似乎并没有做好。 他有些庆幸自己出门没把血之勾玉带在身上了，这样即使待会自己真的不敌对方，那么为了血之勾玉，对方也不会对自己下杀手吧，而事实上。 加里之所以在这里纠结这些，却是因为作为研究者的毛病发作了，他在刚才那名女子身上感知到了两种截然不同的灵能波动，并不是魂器的灵能波动，而是从那名女子身体中散发而出的波动。 加里的好奇心发作了，他想要去看一看那名女子身上的两种截然不同的灵能波动到底是怎么回事。 想到这，加里不再犹豫，立刻跟了上去。 尽管他考虑了相当的时间，但他转过拐角，却发现对方正在另一个路口等着自己，看到自己之后，对方才再次转弯，加里立刻跟上，就这样，最后，两人来到了一个非常偏僻的地方。 但是并没有埋伏出现，而这名女子尽管战力也算出众，但还不是加里的对手，看来自己赌对了，加里这么想着，对方并没有杀掉自己的打算。 “跟一帮只知道追求愚蠢的力量，只知道争权夺利的白痴们混在一起，很辛苦吧？真理的探求者，加里森先生？” 加里，准确的说，是加里森的脸色猛地一遍，一股危险的气息从他身上散发出来，他身上的气质，也从一个吊儿郎当的男青年，变成了一个杀人无算的刽子手。 “还真是让人怀念的称呼啊，这应该是我上一个身体的名字吧，看样子，你们了解的东西，比我想象中的还要多啊。”加里森似是感慨地道，尽管他的声音没有变化，但语气中却有种奇特的沧桑感与疲惫感，然而他的眼睛中却依然闪烁着危险的目光，“那么，你找我，到底有什么事情，小姑娘？” 如果对方的答案不能让自己满意，那么加里森不介意让对方永远沉默下去。 “为了让自己的研究进行下去，不得不戴上愚蠢的面具，与那些蠢货周旋，这样的生活很辛苦吧？而且也没有接触到真正有价值的研究对象的机会，如果你想要改变这种情况，那就考虑一下加入我们吧。” 对方淡淡地说了这些，声调却没有任何变化，加里森立刻明白，这并不是眼前的女子自己想要说的话，而是某个人让她传的话，那么刚才交出自己上一个名字的那句话，应该也是那个人交待的吧。 “我要怎么样才能加入你们？”加里森想都没想，就这么问道。他当然不在乎背叛暮光之眼，那帮家伙都是一群疯子而已，而且是最让人感觉恶心的愚蠢的疯子，说到底如果不是因为与他们合作能够见到血族皇族，为血之勾玉的研究打破僵局，他根本不会和那帮家伙合作，当然他也不会因为背叛对方而有心理负担。 而且对方既然知道自己上一个名字，那就对自己的能力有清楚的了解，仅此一点，加里森就可以肯定，自己对对方而言，是有价值的。 “时机成熟时，你自然会知晓。” 加里森愣了一下，然后却是明白过来，这里的全域网带宽非常小，但他还是能够分到一部分的，所以他也看到了新一代星之眷属出现的新闻，这个时候，尽管没有确定的原因，但加里森还是把这里的情况和这个新闻联系了起来。 如果是那个星之眷属的话，应该，不，应该说是肯定有办法了解到自己根本不可能被其他人所知的秘密吧，所以说那名血族皇族，也是星之眷属的人？ 尽管这只是自己的猜测，但加里森却有种奇怪的确信，事实应该就是如此。 对方说完这句话，不等加里森回应，便要离开。 “等等！”加里森叫住了对方，接着他吞了一口口水，道：“能不能，让我，看看，你的脸？” 对方停步，转身，摘下了只遮住了半边脸的面具。 加里森停住了呼吸，因为震惊。 第一百章 武器 良久，加里森才长出了一口气，缓缓地问道：“还未请教，姑娘姓名？”最初他接触到炎黄传承时，很是不喜欢那种装腔作势一般的说话风格，但随着他年龄的增长，阅历的增加，却是越来越喜欢这种说话方式了，他总觉得这会让他有种真正活着的感觉。 而在心情激动的时候，他就会忍不住用这种口气说话，例如，现在。 “海拉。”对方的声音中依旧没有波澜，她再次戴上面具，把那让加里森震惊得忘记呼吸的面容掩盖了起来，同时掩盖住的，也有那让加里森魂牵梦绕的奇特气息。 加里森下意识地吞了口口水，脸上流露出的是毫不掩饰的恋恋不舍的神色。 海拉转身离去，却有波澜不惊的声音飘来：“如果您真的愿意加入我们，那么这股力量您一定能够再次见到的。” 加里森似是全无所觉，良久，他才缓缓吐出一口浊气，他不再停留，转身离去。 但脚步却似乎有些虚浮，以至于他差点跌倒，如果不是堪堪扶住旁边的墙壁的话，他恐怕就要一头栽到地上了。 加里森扶着墙壁，缓缓起身，而在他的手离开墙壁之后，墙壁之上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出现了裂纹，自己似乎太激动了，他这么想到，倒也难怪，原本只存在于理论假说中的，他本以为穷极一生都无法触碰的力量，真真切切的摆在他的眼前。 这叫他如何不激动，倒不如说，不激动，才不正常，毕竟，那是世界的阵列，构成世界的最本质的力量，居然真真切切的出现在了自己面前。 过了一会儿，加里森深吸了一口气，他的心情才平复下来，又过了几个呼吸，刚刚表现出来的沧桑感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只有属于眼高于顶的年轻人的狂妄与自大，还有一些显而易见的不满。 差不过该回去了，不然就会引起怀疑了，但在回去之前，加里森还要去一个地方，他存放着血之勾玉的地方，但是在见到了自己梦寐以求的力量之后，血之勾玉中的力量？血族皇族？ 对他而言，已经似是鸡肋一般，但他必须确保血之勾玉，毕竟，作为投诚者，他总要准备自己的投名状，血之勾玉，对他而言，当然是最简单的一个，但对他将来的老板而言，也会是相当重要的东西。 想到这，加里森的嘴角就忍不住地向上弯起，他不再犹豫，大步离开，而就在他走后没多久，他刚才扶着的墙壁，轰然倒塌，但这并不会引起任何人的注意，说到底这里本就是被人遗弃的建筑区，甚至于大多数都是简单的平房，早已年久失修，任何时候倒塌都不奇怪。 再加上这里作为某条重要航道的中转站之一，时不时的会爆发各种冲突，而这些冲突自然也会破坏掉这里的房屋，所以，加里森和海拉的这次交涉产生的唯一的痕迹，也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对夜梦而言，七夜补完觉醒仪式的过程，是非常难熬的，不仅仅因为她必须时刻监控着七夜的状态，即使休息，最多也只是小憩，而且她什么东西都吃不下，这也加重了她的疲惫感。 然而最让她无法忍受的，却是心中的焦虑感，她在害怕，害怕这个过程会出现意外，尽管她总是对自己说，不能这么想，但每次她打盹的时候，都会做一个短暂但又异常真实的噩梦。 噩梦的内容真实无比，却又光怪陆离，里面总有着某些匪夷所思的情况发生，例如刚刚这一次，她和七夜两人正在吃饭，享受着甜蜜的二人时光，七夜却突然变成了一个无法描述的怪物，接着，在夜梦感觉自己的胸膛被刺穿的时候，她惊醒了。 然后她才意识到这只是又一个噩梦，七夜的觉醒仪式依然进行着，但马上就要结束了，她能够清晰地感觉到灵能阵列中流淌的灵能的数量正在降低，而七夜也好好地躺在阵列核心位置。 “又做噩梦了？”主祭的声音在旁边响起，接着一只柔软的手落在了夜梦肩头，“是因为太担心他了吗？真是辛苦你了。” 能力者一般情况下很少会做噩梦，但在精神状态不够稳定，例如处于极端的负面情绪中时，就很容易做噩梦，对至亲者的担心，在某些时候也会出现这种情况。 然而，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噩梦的内容正常来说肯定是和内心深处最恐惧的东西相关的，那么正常来说，这个时候，夜梦的噩梦的内容怎么看，都应该是七夜身死才对。 所以夜梦的噩梦怎么看都不正常，所以她并没有告诉主祭自己的噩梦的具体内容，而且，说到底，这到底是不是噩梦，夜梦对此依然抱有疑问。 即使她考虑到她和七夜有可能是某种类似于天敌的关系，所以她内心深处相对于七夜身死，更恐惧的是两人之间的战斗，这种可能性的存在，噩梦中，也不应该出现夜梦从未见过，而且闻所未闻的诡异事态。 但这些内容，肯定不能告诉主祭啊，事实上夜梦有很多事情都没有告诉任何人，包括七夜，原因，自然是恐惧，对这些事情可能会损害两人关系的恐惧。 夜梦摇了摇头，把这些念头从脑海中赶出去，然后专心感知着七夜的状态，尽管觉醒补完仪式马上就要结束了，但依然马虎不得，毕竟，这个时候尽管灌注的灵能少了很多，但七夜的状态也不如一开始的了，所以这个时候，依然马虎不得。 好在，之后并没有出现任何意外，七夜的补完仪式顺利结束了，但七夜现在依然处于昏睡状态，并且非常虚弱，而且虚弱地昏睡持续的时间，要远超觉醒仪式造成的，粗略估计一下，最短，七夜也要昏迷六个小时才能醒来。 再次近距离仔细查看了一下七夜的状态，确定没有异常之后，夜梦才算放下心来，她把七夜抱起，对主祭说道：“那么，主祭大人，我就先带夜去休息了。” “去吧，我就不和你们一起回去了，我得先回去才行。”说完，主祭便走向了与夜梦不同方位的电梯。 当七夜醒来时，看到的，是有些陌生的天花板，过了一会儿，他才会想起之前的事情，回想起，这里是第七实验室的旧址，而自己来这里，是为了补全自己的觉醒仪式。 而就在他想到这点的时候，他的视野中，出现了夜梦带着紧张的俏脸：“你醒了，夜，感觉怎么样？” 七夜闭上眼睛，将感知深入体内，过了一会儿他睁开眼睛道：“感觉很好，看来仪式完成的非常顺利。” “你现在的位阶呢？灵能等级稳定了吗，有没有增加？” 又进行了一次自我感知，七夜这次花了点时间才弄清楚状态：“现在我大概是三阶中段了，灵能等级，似乎是十级，但是应该已经接近十一级了。” 效果比预想的要好一点，说到底灵魂位阶还有灵能等级的提升，七夜并不看重，但能够提升当然也是对战力的增幅，尽管目前看起来似乎并不明显。 七夜在之前的觉醒仪式完成时，灵能等级并不稳定，在和约翰决斗过之后，他也没有进行过准确的测量，但推算一下，当时应该是九级接近十级的样子。 “仪式武器，能感觉到了吗？”夜梦轻声问道。 七夜再次闭上眼睛，用心感知，良久，他伸出左手，掌心向上摊开，紧接着异常明显的灵能波动自七夜掌心处迸发，一阵稍显刺眼的银光之后，出现在七夜手掌心的，正是他的仪式武器。 然而，感受着掌心的重量，还有形状，七夜却有些奇怪，而他睁开眼睛，看到自己的仪式武器真正的姿态之后，却是一脸惊讶，而夜梦似乎也因为惊讶而沉默。 因为在七夜掌心的，怎么看，都是，一本书？ 书本的装帧精美而华丽，硬质的封皮似乎是某种金属，呈现一种类似铜一般的淡红色的金属光泽，边缘有着银色的繁复的金属花纹，而书的封皮正中，有着四个似是烫金的字样：灵魂之书。 七夜把书拿到眼前，仔细观察起来，正如第一眼所见，这本书的封皮是某种金属材质，而其中的纸张似乎也是某种特殊用纸，然而再次观察了一遍之后，最初的结论并没有被推翻，这就是一本装帧精美的书而已。 夜梦脸上的表情也变得有些奇怪，“也许，你应该打开看看。” 七夜耸了耸肩，便打开这本书，随意翻到了一页，书上的内容，却是让他一阵无力。 什么都没有，完全的空白，纸张就好像是刚刚制作出来的一样崭新，而且光滑而柔软，七夜又翻了几页，还是空白，他不死心，便以飞快的速度从头到尾翻了一遍，完全是空白。 七夜感到一阵脱力感，他冒险补完觉醒仪式，获得的仪式武器，居然是一本书，而这本书，里面居然是空白的。 “也许……”夜梦皱着眉头道，她似是在斟酌语言，“也许你的这本‘灵魂之书’，并不是让你看阅读里面的内容，而是让你写的，毕竟考虑到仪式武器的特点，这样才比较正常。” 七夜想了想，然后点了点头。 第一零一章 变化 尽管七夜已经醒来，但考虑到他依然虚弱，而今天的时间也已经很晚了，所以两人决定在这里待一晚上，第二天再回去，也就是说，两人在今天晚上有充足的时间，研究七夜的“灵魂之书”。 但七夜没有注意到的是，他这么说的时候，夜梦的脸上闪过一丝若有若无的失落。 对“灵魂之书”的研究比两人想象中的要快了很多，说到底，仪式武器本身就和其所有者相当契合，只是有的时候，因为能力者未成熟的缘故，对自身的潜质了解得不完全，所以确实出现过能力者用不好仪式武器的情况。 但是只要掌握技巧，或者说找到感觉，那么对仪式武器的使用，还有其特性的研究，就会变得非常简单。 正如夜梦所说，这本“灵魂之书”并不是要让七夜看其中的什么东西，而是要让他自己往里面添加内容，他试过单纯的灌注灵能，而灵魂之书也确实地把灵能吸收并储存了起来，而在储存完成之后，七夜直接就明白了将其中储存的灵能释放的方法。 而紧接着七夜尝试了一下将各种功能的灵能术式灌入其中，灵魂之书也都来者不拒的吸收了，而在尝试将完整的灵能阵列通过注入的方式灌注其中时，却出现了状况，灵魂之书虽然有在接受，但过程却显得非常艰涩，而阵列注入了不到一半，七夜就出现了一次异常强烈的头痛。 他赶忙停止注入，疼痛感随之消退，这其实算是仪式武器的一个弱点，因为仪式武器与灵魂有着异常紧密的关系，事实上，最初仪式武器的名字实际上是灵魂武器，根据灵魂的特质，以某种人类无法理解的手段，星将经历觉醒仪式的人的灵魂的一部分锻造成为武器。 灵魂武器与灵魂本身的关系要远超仪式武器，因此契合程度也比仪式武器要高得多，而这带给了灵魂武器某种特殊的成长性，再加上与灵魂关系紧密，拥有灵魂武器的能力者，可以说是如虎添翼，其真实战力足以轻松击败同等实力的能力者。 而灵魂武器最大的缺点，就在于灵魂武器与灵魂的联系太过紧密，以至于灵魂武器受到损伤，或者被毁时，灵魂本身也会遭受同等程度，甚至于更大的伤害，而这种情况，在能力者成长的过程中，出现的可能性实在是太高了。 而仪式武器，某种程度上来说，其实就是弱化了的灵魂武器，与灵魂的联系不如灵魂武器紧密，但依然存在，所以仪式武器受到损伤时，能力者本身也会有感应，而一般情况下，都是非常明显的头痛。 自己的仪式武器居然是一本书，七夜不由得有些感慨，难道说自己应该做一个法职的能力者，待在战职的能力者身后，用各种各样的功能性术式进行战斗？ 或者像一个神职者一般，为战职者使用各种各样的强化型术式？ 因为头部还在隐隐作痛，七夜并没有继续进行实验，而是看着眼前的书本发呆，说到底，他觉得自己觉醒仪式完成之后能够直接获得由仪式武器，也仅仅基于自己是星之眷属这么一点而已。 但是考虑到自己补完觉醒仪式并不是在圣殿，而是在这里，那么真正的仪式武器是由星的神力灌注而成的，这句话就不怎么靠谱了，仔细想想，其实这样的事情也有很多。 说到底，人类对灵能还有星的了解还是太少，以至于坐井观天，管中窥豹，所见所感所知，全都如盲人摸像一般不见其根本，以至于得出的很多结论都是自相矛盾的。 按照七夜的想法，自己的仪式武器如果不是这种在觉醒仪式完成后就能够以某种人类无法理解的方式无中生有般的变化而出的武器，那么因该就和其他人一样，在觉醒仪式之后对自己的武器有了一个清楚的感觉，之后再通过另一种方式将仪式武器锻造出来。 这才是大多数人获得仪式武器的方法，但某些时候，天赋不好的能力者对仪式武器的具体形态没有清楚的认知，以至于锻造的过程非常艰难，而仪式武器的效果也大打折扣。 而判断仪式武器是否成功锻出的标准，其实非常简单，就看锻造而出的武器，能够与能力者本身合二为一，但这个过程也有人认为是把仪式武器隐藏在了某个特定的空间内。 也就是说，如果能力者能够让锻造而出的武器凭空消失，然后在需要的时候直接召唤出来，那么仪式武器就算锻造成功了，但为什么仪式武器拥有这种特性，即使是星辰教会也没有给出一个让人信服的答案，因为锻造的过程因人而异，而且相当一部分并没有通过教会。 这个时候，七夜感觉头痛已经消失了，他正准备继续实验的时候，忽然想到，如果输入不同的灵能进去，灵魂之书是否会有其他的反馈出来，想到这，七夜便把一部分来自于夜梦的能力中的灵能，灌注于灵魂之书，七夜的灵能现在偏向于光辉，而夜梦的则是典型的暗影属性。 灵魂之书并没有出现排斥反应，而是照单全收了，七夜稍微有些意外，他本以为输入夜梦的灵能，灵魂之书也许会有什么不一样的反应，但灵魂之书却是简简单单的全都吸收掉了。 嘛，那就是一下别的吧，七夜这么想着，下一刻他的动作却是僵住了，他把书合上，仔细观察了一下书的封皮，他记得之前书的封皮是红色的类似于金属铜的颜色，但现在，他总觉得书的封皮透出一种淡淡的紫色。 但封皮颜色的变化并不明显，仔细观察了一下，七夜却是在想是不是自己看错了，然而看到封皮正面的灵魂之书这四个字的时候，七夜却是愣住了，他并不记得这四个字的字体如何，印象中，似乎是楷体。 但无论如何，灵魂之书这四个字，最初肯定不会是像现在这样，有种奇怪的扭曲感。 而仅仅是七夜注视着的这段时间，灵魂之书这四个字却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产生了变化，不一会儿，那奇怪的扭曲感消失，而稳定下来之后，这四个字正是楷体。 七夜想了一下，然后打开书，用心感知，果然，刚刚灌注的夜梦的灵能，已经消失了。 七夜再次将夜梦的灵能灌注进书内，这一次他仔细观察着，却是立刻就注意到了书的变化，书封皮的颜色开始往紫色的方向变化，而灵魂之书四个字也开始扭曲，七夜继续灌注夜梦的灵能，然而夜梦的灵能，毕竟不是他自己的灵能，尽管两人已经完成了伴侣契约，但七夜在调用的时候依然有相当的难度。 眼看灵魂之书的变化停了下来，七夜突然想到，夜梦就在旁边，为何不让她自己输入灵能，尽管现在夜梦的核心能力在七夜体内，但那毕竟是她自己的灵能，使用起来肯定比七夜要方便得多。 但七夜扭头看向夜梦时，却发现夜梦正在发呆，七夜这才想起来，刚才自己说晚上要研究灵魂之书的时候，夜梦的兴致似乎并不高，而且也并没有参与自己的实验过程。 七夜先是有些困惑，然后好像明白过来一般，露出了一个颇有意味的微笑，他起身，来到夜梦身边，一把抱住她，柔声道：“梦，想什么呢？” 夜梦的身体轻轻颤了一下，发现是七夜之后，她才放松下来，停顿了一下，她才答道：“没什么，只是发呆而已，你的灵魂之书的实验做完了吗？” 七夜轻笑着道：“还没呢，还有一个实验，需要你帮忙。” “需要我做什么？”夜梦的声音中依然有着淡淡的失落感，这一次，七夜却是敏锐地捕捉到了。 七夜把灵魂之书放到夜梦手中，道：“很简单，你只需要把灵能灌注进去就行了。” “哦，是挺简单的，啊？”夜梦似是刚刚意识到七夜说的内容，她一脸的不可思议，“这是你的仪式武器啊，怎么能让我注入灵能呢？不行，不能这么做，太不安全了。” 七夜稍微愣了一下，才问道：“为什么不安全？我刚才试过了，把你的灵能注入进去，没问题的，放心吧。” “你已经试过了？”夜梦惊奇地道，她似乎根本没有注意到七夜刚才的这个动作，“那你干嘛还要让我再试一次？” “把你的灵能注入之后，灵魂之书有了一些奇怪的变化，但是我注入的灵能似乎太少，变化并不完全，所以我希望能由你自己灌注灵能尝试一下。” “可是……”夜梦的声音有些吞吞吐吐的，“……这么做，可是很危险的啊，我一个弄不好，你就有可能受伤。” 怎么可能，七夜正想这么说，然后他随即意识到，夜梦担心的并不是这个，而是其他的东西，想到这，他心中暗叹一声，然后开口道：“不会有危险的，来……” 七夜保持着从背后抱着夜梦的姿势，然后把灵魂之书放到了夜梦的手中，接着道：“把你的灵能灌注进去就行，不会有问题的。” “好吧。”夜梦似是妥协了，即使如此，她注入灵能的量和速度都远比七夜刚才注入的要小得多，然而，没过多久，灵魂之书就发生了变化。 整个封皮完全变成了某种有着紫色光泽的金属，而正中的灵魂之书四个楷体的大字已经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四个草书的大字“暗影之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