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花烫》 ☆、 烟花令(2009.6.3大修改) “这两条烟和一千块钱,你寄给我师傅。”舒雅懒散的靠在老板椅上吸着烟,“记着,是法门寺,不是法华寺。” 舒雅抽烟的样子真的不怎么样,人家说三十岁的女人抽烟能透着颓废的美丽,而四十几岁的女人抽烟,多半是荒废。中南海是男人烟,粗糙痞性,就象舒雅的手指头,怎么修饰,最美丽的地方都仅仅是指甲部分的光滑。 舒雅皱皱眉头,她自己都不满意自己的手指头,最满意的一次应该是把这双跟美丽没有关系的手狠狠甩在舒非脸上,尽管那个人是她妹妹。舒雅看着十八机械的拿过桌子上的两条大中华,还有崭新的一千块钱。 “这一千块钱是我让出纳在银行能找到的最干净的钱,佛门弟子,钱脏了,他们看着难过,你汇的时候,记得用干净的纸包上。”舒雅转着老板椅,眼神看向十八:“你男朋友出车祸的事儿,米乐都跟我说了,人都走了,你还不得照样活着?还得给我当助理,少上一天班,我照样扣你的工资,还有啊……” “点3的中南海根本不叫烟,点8刚凑合,别买点0的,我还不想老那么快,你让米乐下次买的时候看清楚。”舒雅很不女人的转着椅子,有些自言自语:“记得给木记者回个电话吧,你男朋友出事儿后,人家没少往公司打电话找你,礼尚往来这个理儿你不会不懂吧。” 十八沉默的走出舒雅的办公室,看向大厦茶色玻璃外面的天空,生命中那个温婉如玉的男子,终于还是消失了,象大厦茶色窗玻璃后的太阳,都模糊了。 有人说,爱情不过是盛年时光中荷尔蒙的过剩分泌,就像鳄鱼天生会流眼泪一样简单和本能。左手打来电话的时候,十八就仰躺在沙发里,一动不动的看着天花板,逐字逐句的想着这句话,叫爱情消失了,剩下的全都是本能。 “十八,我,你……”左手说不下去了,他的声音就淹没在粗重的呼吸里,“我也是才知道他出事儿了。” 然后,十八就对着电话扑簌扑簌的掉着眼泪,把呼吸屏住,这也算是本能吗?然后,电话里只有彼此正常的不能正常的呼吸声音。 从大学毕业,左手带着小诺和夭夭离开北京南下广州到现在,左手离开的太久了。朋友散了,就没有了,兄弟散了,只会更加思念,那些年少轻狂的青春岁月里,那么多那么多熟悉的人,最后剩下的,就只有兄弟了。 左手在电话里叹息:“我和小诺正在收拾东西,近期就回北京,等我们回去。” “恩。”十八机械的答应着。 失去就象无边无际的黑暗,让你不停的往下沉着,沉到你什么都看不见了,只会本能的伸出手去抓你能抓到的任何东西。 广州,繁华喧嚣的酒吧,霓虹中闪着迷离的色彩,左手靠着吧台,烦躁的抽着烟。 “你有病啊你?”索多多瞪着左手:“你不用非得回北京吧,抽几天时间回去看看她不就行了?这儿多好啊,有的钱赚,有的妞儿泡,还有……” 小诺拎着托盘急急的着从人群中走出,瞪着左手:“是兄弟的话,马上回北京!” 索多多邪邪的笑着拍了小诺的腰一下。 “你干嘛摸我屁股?”小诺狠狠的踩了索多多一脚。 索多多皱眉,差点儿喊出声:“谁摸你了,不就是拍了你一下吗?我是流氓吗?” 左手看着手里慢慢燃尽的烟,没有说话。电话里,十八还是没能掩盖住所有的情绪。从未想过的故事结局,意外的就象电吉他永远不可能崩断的钢丝弦儿,可是竟然真的就那么突然的崩断了。这一刻,他说不好自己的心情到底是什么,当这样想的时候,左手感觉到自己拿着烟手都有些发抖,或许他想做的,并不仅仅是回北京安慰她。 小诺提高了声音:“你说话啊?” “帮我买回北京的票,越快越好。”左手把燃着的香烟丢到啤酒杯中,拽着索多多在酒吧里大声喊着。 “你真走啊?”索多多也大声喊着,“十八在那边不是还有阿瑟罩着吗?阿瑟跟十八多少年的兄弟了,有他在,没事儿……” “说正经的!”小诺端着托盘转身刚要说话,恼火的推索多多:“你怎么又摸我屁股?” 索多多睁大眼睛,也火了:“你有病啊,我手有那么长吗?拐着玩儿去摸你的屁股?” 小诺回头,看到身后一张表情猥琐的脸,带着典型的醉意,左手铁青着脸大踏步走过去,索多多慌忙拽左手,压低声音劝:“算了算了,不就摸了一下屁股吗?又没怎么着……” 左手一拳就打在小诺身后那张表情猥琐的脸上,周围一片胡乱。 有人叫嚣着冲向左手:“你找死啊?你还想不想活了?” “至少你得让我知道,你还活着!”木羽背靠着车子,仰头看向还在亮灯的阳台。 初夏的夜晚,弥散着浮躁和喧闹,还有衬衫里面的热度。木羽点了支 烟,吸一口,丢在地上碾灭,再点,再碾灭,然后,他就看着一地横七竖八被碾灭的香烟,嗤笑。最后他拉开车门,坐进去发动车子,却再次转脸看向阳台泛黄的灯火,那个叫十八的女子应该就在那片泛黄的灯火里,是在悲伤吗?不知道为什么,认识那么久,印象中还是喜欢称呼她是女子,不是女人,也不是女孩儿。 木羽又给自己点了支烟,仰靠着车座,看后视镜中的自己,模糊在袅袅的烟雾里,车子发动起来的声音听着让人躁动,像那些最初的记忆,他和她的。从他和她最初的相识,他没想把她怎样,最初只是闲的无聊,找乐子调戏一个无害的女人一直都是男人的嗜好,尤其是那些潜意识里有着狡黠掌控欲的男人,比如他。 木羽朝车子外面弹落烟灰,眼神再次停在泛着黄色灯光的阳台,她在做什么呢?这个笨笨的家伙,运气怎么那么糟糕?他有些疲倦的闭上眼睛,黑白色的回忆就像烟花一样在他的脑子里闪过。 半年前偶然的新闻发布会,是他们第一次见面,她穿男式衬衫黑色牛仔裤在会场忙碌,不漂亮也不性感,但刚好衬托了他相机里多余的两张底板,生硬的让他兴奋。很多人把她当男人,但他知道她是女人,男人对女人的直觉。他把她堵在休息室调情,他给她酒店开房的门卡,他对女人向来都直接。 半年时间本是他对女人的极限,可惜她并没想象中那么容易得手,反而是她用红酒和咖啡泼了他好几件衬衫。然后他的所有斗志和兴趣都被挑逗起来了,然后他就游移在她的生活边缘,享受着暧昧的乐趣,远比身体带来的感觉更舒畅,直到她大学时代的男友从深圳回来。 后来,他尝试着把她当朋友,那些宿醉的抑或异常清醒的日子,可以对着她喝酒对着她放肆,找找变相的宣泄和倾诉。可以毫无防备的卸下伪装,就像他对着别的女人,轻松脱下衣服一样简单。 再后来,他发现自己的这些想法变得异常狭隘,他不想其他任何男人也有他这样的想法,比如她相濡以沫的男朋友,比如听到他们不久后的婚期。 再再后来,他有些分不清自己的想法了,他只是不停的提醒自己,反正不是爱情。想让一个三十三岁的男人相信爱情,就像你想让一个二十四五岁的女孩子不要相信爱情一样难以办到。 木羽对着后视镜慢慢吐了一口烟,安静的车子里响着手机拨号的声音。然后,电话通了,带着嘶哑和微弱的一声“喂”? “是我,你……”木羽慢慢放下 手机,她一听到他的声音就挂断了。 他狠狠的拍了一下方向盘,猛的推开车门,看着亮灯的阳台,转身走进楼道。 ☆、 烟花令(2009.6.04修改) 广州夜,城市光怪陆离的霓虹灯下,象性感的女人,流淌着说不清的味道,妖娆。 “买到票我们就走。”左手在房间里翻东西,看也不看的往皮箱里塞着。 “我太对不起你了,左手。”小诺战战兢兢的往左手手臂贴着创可贴,“就因为人家摸了一下我的屁股,你们就打成那样……” 索多多气喘吁吁的跑进房间:“经理说押金不给退,你说你冲动什么呀你,你倒是打痛快了,小诺和夭夭的押金人家不给退了,两人加一起一万多块呢?” “那怎么办啊?”小诺傻眼了。 左手重重的一拳砸在桌子上,小诺吓得往后退了一步。 索多多一把拽着左手,脸都绿了:“大哥,我求你了,你当你是踢馆的?在人家一亩三分地上,我拜托你冷静点儿好不好?酒吧还有人怕打架吗?你打的过一个你打的过十个吗?我已经托人了,我叔的哥们儿跟酒吧的一个经理熟点儿……” “票呢?”左手冷着脸。 索多多一刻不放松的拽着左手的手臂:“已经找人买了,就这两天了。” 索多多没好气的瞪着小诺:“你也是,干嘛穿那么露?” “你废话!”小诺也来气了,“你家酒吧的工作服是羽绒服吗?我倒想穿来着。” 阿瑟给十八打电话,她正在把巧克力垒起来,一块一块的数着,客厅的地上,一堆的巧克力包装纸。 电话里,阿瑟吊儿郎当的笑:“明天周末,你过来小米公寓吧,小麦想你想的都感冒了,一个鼻孔透气,一个鼻孔不透气,小麦说,不透气的鼻孔就是想你想的,多不容易啊。” “我犯懒,不想去。”十八把巧克力塞进嘴里,象吃药一样喝了一大口啤酒。 阿瑟接着在电话里笑:“就算不冲着我和小米,你也得冲着小麦,人家想你想的都感冒了,我要是你,得立马过来,把小麦抱在怀里当乖宝宝一样哄着,再喂他吃点儿感冒药什么的,这才多仗义啊……” 十八对着电话恩了一声,嚼着巧克力,想笑。巧克力混合着啤酒,融化在口腔中的感觉,会让人的胃口承受很大的忍耐力和冲击力。 在电视嘈杂的声音里,十八听到了敲门声。敲门声再次响起来的时候,十八摇晃着站起来,在门口又被脚下的空啤酒瓶绊了一下,她的膝盖跪在地上,左手扑倒的地方是前一天摔碎的啤酒瓶。 敲门的声音更大了,十八看见自己的手掌中间插着一个尖尖的玻璃碴子,用右手慢慢的把小玻璃碴子拨出来,然后有鲜血一滴一滴的从伤口处涌出来。 “谁啊……”十八恼火的拉开门,看到木羽平静的脸,“你来干什么?” “我来看看你。”木羽站在门口,看着十八。 十八用力关门,木羽就用力推门,被撞击的防盗门在夜里发出巨大的声音,两个人僵持在门口。 “想看我笑话是不是?那你笑吧。”十八冷冷的看着木羽,他眼神中的怜悯比阴翳更能激起她的愤怒,虽然不是看笑话,却是象看受伤的动物,彰显他的好生之德吗?她一点儿都不需要。从认识这个男人的第一天起,她就从来没看明白他想要什么,他不想要什么。 木羽泯了下嘴唇:“我就想过来看看你,这几天我一直都在你楼下。” 他的手顺着防盗门被推开的缝隙慢慢往下滑着,碰到十八推着防盗门的手,两只手的触感却不是温暖。十八猛的松开手,转身走向沙发,防盗门被推开,木羽在背后轻轻的关上门。 “我给你打电话,你关机,给你公司打电话,你不在,我来这儿找你,你在小米公寓,我去小米公寓找过你,才知道你又回来了。”木羽坐到十八对面,捡起地上的巧克力纸,看着。 木羽太过干净的衬衫在房间里有说不出的刺眼。十八自顾自把剥好的巧克力塞进嘴里嚼着,反反复复的嚼了好一会儿,就是没有办法咽下去,胃里的东西开始疯狂的上下翻腾着,卡住她的喉咙。十八只好用双手按住胸部,想让自己感觉舒服一点儿,沙发扶手上留下殷红的血迹。 “你的手……”巧克力包装纸从木羽手里滑落,他站了起来。 十八踉跄的冲到卫生间,对着马桶开始呕吐,粘稠深色的巧克力混合着啤酒,这两种东西发出刺鼻的味道。她紧紧的抱着马桶冰凉的沿,眼泪就滴答在马桶里面,原来这个世界上很多东西都还没有一个马桶实在。 “你喝太多了。”木羽俯在她身后,按下马桶上的冲水按钮,他抽出面巾纸去擦十八嘴角的巧克力颜色。 啪的一声,十八冷冷打开木羽伸过去的手:“别碰我!” 木羽看着她踉跄的走回沙发,把沙发上的巧克力抱在怀里,一块一块的往嘴里塞着,机械的象金属仪器。 “别吃了!”木羽抓住十八往嘴里塞巧克力的手,“没有你这样吃巧克力的。” 她冷冷的甩开他:“你管得着吗?” 他被推的后退了两步,看着她艰难的咽着巧克力,大口大口的喝着啤酒。 “你别这样行不行?我知道你不好受……”木羽皱了眉头,却想不出更好的词语,“你连我的都不怕,你还怕什么?恩?” 她抬头,恍惚,干净的衬衫,安静的笑容,是他吗?她慢慢站起身,怀里的巧克力哗啦哗啦的掉了一地。 她不管不顾的扑过去,紧紧揪着他的衬衫,眼泪一滴一滴的落下去:“你别走,不要再回深圳了,不要等合约满……” 木羽一动不动的站着,白色衬衫上的扣子在摇晃中噼里啪啦的掉落在地上,寂寞的响着悉悉索索滚动的声音。他的喉结动了一下,转头看向别处,因为她看他的眼神根本就是在看另外的人。 当衬衫上最后一粒扣子被摇晃着滑落到地上,弹跳着,在水泥地面上慢慢的滚着,木羽的双手,慢慢抱住了摇晃他的十八。 “没有人知道,以后会发生什么。”他俯在她的耳边,小声说着,“不会再让你伤心了。” 那颗慢下来的衬衫扣子在地面上打着旋儿,在一颗巧克力旁边停了下来。 ☆、 烟花令(2009.6.04修改) 当阳光透过留有缝隙的窗帘,夏日清晨的的微风就从这些缝隙中穿过来,十八睁开眼的一瞬间,先听到客厅传来隐隐约约的吵闹声,好像是阿瑟,好像还有木羽。 “阿瑟怎么来了?”十八茫然的在床上坐起,满床凌乱不堪的衣衫,身边血迹斑斑的白色衬衫,刺眼的映衬着窗帘后的阳光。 “别告诉我,你们昨天晚上……”阿瑟一只脚踩着茶几,俯身盯着沙发上懒散的木羽,阿瑟后半段没说出口的话想从木羽的表情里找到答案。 “我让你过来,就是要告诉你,该发生的都发生了。”木羽弹着烟灰打断阿瑟,看着身上穿的黑色衬衫,衬衫是她的。 阿瑟顺手拿起茶几上的烟灰缸,慢慢站起身:“你什么意思?” “喝了酒,该发生的就都发生了,你也是男人,应该知道发生什么。”木羽盯着阿瑟手里的烟灰缸,“我让你过来就是想告诉你,我没想一走了之……” 房门拉开,十八衣冠不整的出现在门口,看到拿着烟灰缸杀气腾腾的阿瑟,还有穿着自己衬衫的木羽。 “你怎么来了?”十八茫然的看看阿瑟,又看看敞开衬衫的木羽,皱起眉:“你干嘛穿我衬衫?” 木羽站起身,抖抖衬衫,笑:“你忘了?我的衬衫昨晚被你压在身底下了……” “你……”十八想起满床凌乱的衣衫。 阿瑟在手里转着玻璃烟灰缸,看向十八:“他昨晚有没有强迫你?” “昨晚,昨晚发生什么了吗?”她的脑袋嗡的炸开了,无意识的漆黑,看看自己,又看看木羽,再回头看看房间里床上凌乱不堪的衣衫。 木羽显然对十八的反映非常不满意,皱起眉头。 “他有没有强迫你?”阿瑟手里的烟灰缸转个不停。 木羽慢条斯理的扣着衬衫扣子,眼睛看向十八:“昨天晚上我过来看你,你喝了很多酒,后来你抱着我把我当别人了,再后来我们就……” “你胡说!”十八恨恨的打断木羽,“根本没这样的事儿?” 木羽的表情懒洋洋的,“我把阿瑟叫来,就是想告诉他,我们发生了什么……” “落井下石,你明知道她喝了酒!”阿瑟冲向木羽,手里的烟灰缸轮了过去。 然后是烟灰缸在水泥地上碎裂的声音,木羽捂着头的手指缝隙间,慢慢的渗出血迹,顺着手臂,流到黑色衬衫的袖 口里面,然后透过衬衫袖口处,滴嗒到水泥地上,淡淡的晕开,象盛夏的花蕾。 阿瑟看看身边发呆的十八,转头看木羽冷笑:“这事儿没完。” “我跟你想的一样,没想让这事儿完了。”木羽用抹了滴答到脸颊上的血迹,神色淡然的看着十八:“等我回来。” 十八颓然坐到沙发上,感觉自己像是做了一场白日梦,一场没有任何感觉的白日梦。 “昨天晚上……”阿瑟点了支烟,踢开脚下的烟灰缸碎片,“你们到底有没有……” 十八头大的看着阿瑟:“我真的什么都记不住了。” “你到底喝了多少酒?”阿瑟盯着十八。 十八摇摇头:“不知道。” “舒雅到底是不是女人啊?”米乐把点8的中南海掼到办公桌上,对着发呆的十八,愤愤然的数落着舒雅,“点3的中南海是特供烟,有钱还买不到呢?上次不是买不到点8的才能她买的点0吗?好心没好报……” 十八烦躁的翻着桌子上的文件,努力在记忆中回想着昨天晚上的片段。先是吃了很多巧克力?又喝了很多啤酒?后来呢?后来…… 前台电话响,米乐象个兔子似的冲了出去。 “十八,这几个超市促销员的夏季补贴全部取消。”舒非推开十八办公室门的第一句话刚说完,舒非身后跟着的刘阿姨带着两个促销员就不干了。 刘阿姨开始朝舒非嚷:“经理,您这是什么意思?敢情您坐在这大空调房里不冷不热的,我们在超市里腿都站细了……” 舒非看都不看刘大姐冷笑:“我没看见你腿细,光看见你腰粗了,咱家的货在超市里摆在哪儿你都不知道,你干什么去了?公司花钱请你理货促销,不是让你带人去超市遛弯儿,我听人家小张说,上周六您还带着你们家旺旺去超市转圈,这狗腿都遛细了您这儿腿也细不了……” 刘阿姨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口气软下来:“我都这么大岁数了,你就照顾点儿……” “把单子做了,从这个月开始。”舒非面无表情的把促销员管理单递给十八。 刘阿姨盯着十八手里的单子,口气更软:“经理,别价,您看我这岁数,跟您妈妈也差不多了,尊老爱幼不是美德吗?您能对您妈妈这样吗?” “公司花钱请的是促销员,不是请妈。”舒非冷冷丢下一句话,转身走了。 刘阿姨 的眼神温度慢慢上升到恶毒,眼睁睁看着十八做手里的单子,憋了好一会儿,露出笑脸:“十八啊,从下个月开始吧,这个月没剩几天了,你做单子从下个月开始,舒非也不知道……” “阿姨,你也知道舒非的脾气。”十八也努力憋出笑脸。 刘阿姨来了耐性,坐到十八身边,盯着单子:“小小年纪干嘛跟舒非学,一点儿不通情理?你姥姥多大了?” “我十四岁时外婆不在了。”十八开始盖行政审核章。 “那你奶奶呢?”刘阿姨拽着十八的手,不让行政审核章盖下去。 十八还是把章盖了下去:“我二十岁奶奶过世了。” 刘阿姨恨恨的瞪着单子上的行政审核章,没好气的看着十八:“小小年纪心肠就那么狠,难怪你外婆奶奶都不在了,活该没人疼你!!” 十八猛的抬头看着刘阿姨,刘阿姨故作镇静,一副我跟你妈妈年龄差不多你能把我怎么着的样子。 十八抓着手里的行政审核章,噼里啪啦的往刘阿姨的促销员单子盖了一通,一直盖到单子上没有地方再盖章了,办公桌上的电话也响了起来。刘阿姨嘴动了几下,没敢再吭声,转身出去。 十八忍着怒火抓起电话,却听到米乐的笑声,米乐说:“十八,前台有人找你。” 十八怎么都没想到来找自己的竟然是木羽,他额头被阿瑟用烟灰缸砸过的地方贴了创可贴,衬衫换了件深蓝色的格子衬衫。木羽的表情若无其事,好像忘了昨天晚上,还有早上发生的事情。 “我手机忘在你家了,把钥匙给我下。”木羽站到她面前,因为靠的太近,十八本能往后退了两步。 “你手机怎么可能在我家里?”十八有些恼火。 又不想认账?木羽皱了眉头:“你没这么健忘吧?我昨晚明明在你家过夜的……” “啊,你们……”米乐的嘴巴张的大大的,惊讶的打量着木羽和十八。 十八的表情尴尬起来,从口袋里抓起钥匙狠狠砸向木羽:“拿完手机把钥匙还到前台!” 木羽掂掂手里的钥匙,看着十八愤怒离去的背影,笑了。 ☆、 烟花令(2009.6.05修改) 小米的手刚刚拿起那个限量版的粉色hellokitty,就听见身后有人脆生生的喊:“别动!我先看上的!” 小米反而更加迅速拿了hellokitty,小麦和阿瑟也跟着小米一起回头看。远处,有人象一阵风似的跑过来,声音清脆的象夏日快餐厅里冰块发出的撞击。小米不乐意的抱紧了粉色的hellokitty,什么叫你看上的,谁先拿到手就是谁的好不好? “是我先看上的,我一进商场就看到了!”那阵风在小米和阿瑟面前停下,一个和小米差不多年纪的女孩子,穿着宝蓝色裙子和白色的运动鞋,还有头发上的hellokitty发卡,女孩儿的眼睛很好看,睫毛很长,眨眼的时候,好像有东西从里面流淌出来。 小米摇头:“我先拿到的就是我的啊,你又没有先预定?” “我还没回国就在杂志广告上看上了,刚才我进商场,你还没有到这个店我就看到了……”女孩儿看都不看小米,眼睛盯着hellokitty,一副随时抢过来的架势。 阿瑟拖着小麦找地方坐下,这种事儿男人帮不上忙,最多就是看热闹。店员过来调解,小米和那个女孩儿谁都不让,都想要那个粉色的kitty猫,两个小女生吵得越来越凶,开始迁怒店员,然后经理都出来了。 小米愤怒的朝坐着看热闹的阿瑟和小麦嚷:“你俩死人啊?快给我付账啊?交了钱我们走人!” 阿瑟懒洋洋的摸出钱包,和小米争抢的女孩儿显然在帮手上吃亏。 “不就一只破猫吗?还不是活的,有什么好争的?”阿瑟掏出钱准备结账。 “你闭嘴!”小米和女孩儿同时朝阿瑟喊起来,阿瑟吓了一跳。 小米最先拿到的hellokitty,所以店员默认了阿瑟的付账行为,但还是很有礼貌的对女孩儿表示歉意。 “我要画只乌鸦诅咒你。”女孩儿气恼的瞪着小米,又转身走到阿瑟和小麦眼前:“还有你们,我要画三只乌鸦诅咒你们……” 说完女孩儿转身就走,斜背着的小包里有东西掉出来,阿瑟忍着笑弯腰捡起,是张塔罗牌,一张皇后牌。 “等等。”阿瑟在女孩儿背后喊。 女孩儿惊喜的回过身看向小米:“是不是害怕了?想把hellokitty转给我?放心吧,我不会画乌鸦诅咒你们的,嘿嘿……” 这下 ,连店员都跟着乐了,阿瑟把手里的塔罗牌递给女孩儿,笑:“你乌鸦掉了。” 女孩一把抢过阿瑟手里的塔罗牌,恨恨的瞪了阿瑟一眼。 “你在人家酒吧里大打出手,人家当然不乐意了。”索多多小心的看着左手的脸色,“就认个错陪个不是,人家混的是脸面,你一个外来的小猫也不能太横了吧,就当是给我个……” 左手冷冷的捏着手里的空啤酒罐儿,索多多没敢再说下去。 “什么时候的票?”左手扔了手里捏的不成样子的空啤酒罐儿。 “后天的。”索多多长长的松了一口气,“小诺和夭夭的押金其实也没多少,人为一口气,不要也罢,就当是给某个孙子买了棺材板,棺材还他妈的好兆头呢。” 左手低头拉开背包,从里面拿出一沓钱,丢向索多多:“分给她俩,就说是押金要回来了,她俩收拾慢,我先走,剩下的事儿你帮着看着点儿。” “不是我说你,犯得着吗?要是担心十八,回去看看她就行了,真不打算在广州混了?”索多多点了支烟,把打火机和烟丢给低头收拾东西的左手,“你不会是真的喜……” 左手抬头看索多多:“你有说话这个闲工夫,把票给我拿来好不好?” 索多多叼着烟,嗤笑了一下,转身出门。 左手拿起索多多丢在床单上的烟和打火机,靠着床慢慢坐在地板上,打火机开合了好久,却点不上一支烟。丢了打火机,左手看向窗户外面,这个世界上,可能真的会有某个人,当你知道他有事儿的时候,不管你做什么,你都会不管不顾的放下,然后去找他,就想知道他还好不好? 米乐的前台距离十八的办公室近,每当快要下班,或者舒雅舒非不在的时候,米乐就愿意跑去找十八。 十八烦躁的看着时间,因为木羽并没有把钥匙送回来。 “你看,就这样。”米乐给十八演示着抽烟的窍门儿,就是把过滤嘴的部分在茶水里泡上一会儿,有柠檬水也可以,说是这样抽起来味道很不一样,还有就是不会那么干燥。 “要是想抽咖啡味道的,是不是把过滤嘴放到咖啡或者伴侣中泡一会儿?”十八没好气的整理着文件。 米乐瞪大了眼睛:“对啊对啊,我怎么没想到咖啡呢?上次还想到蜂蜜水了呢。” “知道什么叫白痴吗?”十八看着米乐那张无辜的脸。 米乐 像是想起什么,脸上满是暧昧含糊的笑:“你和木记者到底怎么回事儿?他怎么会在你家过夜?” “不是你想的那样。”十八怎么看米乐的笑都带着点儿猥琐和幸灾乐祸。 木羽把车子停在十八楼下,摇开车窗看着半开着窗户的阳台,终于松一口气,看着看着他挑着嘴角笑了。这个时候,十八的电话打了过来。 木羽从车子上下来,往楼道里走:“你的钥匙?呀!我真给忘了,我出差了,刚到上海,一两天?两三天?现在还说不准,应该不会超过四五天吧,钥匙没在我办公室,我本来想还你,就一直带在身边了,你先去小米哪儿凑合着,我还要开会,先挂了……” 木羽走进楼道,从口袋掏出十八的房门钥匙,挑着嘴角笑了。既然她不按常理出牌,那他也得不按常理出牌。 “他竟然拿了我的钥匙出差了?”十八恨恨的喝了一大口啤酒。 阿瑟用手指头弹了一下十八的脑袋:“熊是笨死的,你是冤死的,我早晚会被你气死的,你说你脑袋也不小啊,怎么该记的事儿都忘了个干净?” 十八捂着脑袋不吭声,酒吧的灯红酒绿掩盖了城市的苍白,像是一个城市的彩妆,人为的胭脂水粉。 “他到底有没有强迫你?”阿瑟皱着眉瞪着十八。 十八烦躁的转着啤酒杯:“我真记不住……” “身上有伤吗……”阿瑟凑到十八身边,放低声音。 十八推开阿瑟:“什么啊?根本没有……” 阿瑟有些失望:“那就是正常酒后乱性了?” “阿瑟,我真的不记得发生什么了?”十八感觉自己真要疯了,这事儿太丢人了。 “喝的烂醉,你能记住才怪,我又不是不知道。”阿瑟给自己点了支烟,“你就当做了场春梦吧,等他回来我在找他算账,明知道你喝了酒,他就是故意的。” ☆、 烟花令(2009.6.05修改) “你都不知道那个小姑娘有多凶?”小米摸着粉色的hellokitty猫,夸张的比划着,“人家说了,我要画三只乌鸦诅咒你们!哇噢,好怕怕哦,哼,谁怕谁啊?我也会画啊,我画毛毛虫诅咒她……” 十八心不在焉的仰靠在沙发,小麦从房间里冲了出来,一脸的委屈,小麦说:“我不要打针,你们还是掐死我算了。” 小米撇着嘴巴,一脸的不屑:“大男人还晕针?以后出去不要告诉别人认识我。” “你好?谁打乙肝疫苗的时候是谁让别人背回宿舍的?还哭出三行眼泪来,知道多出来那行眼泪是什么吗?是鼻涕……”小麦的脸红红的,就那样还不忘了损小米,不知道是不是发高烧的原因,他的声音都跟着磕巴起来。 小米抓起身边的靠枕就砸了过去,小麦躲开,象蜡笔小新那样扭了两下屁股,然后开始剧烈的咳嗽。 阿瑟叼着烟象个流氓从房间里拿着报纸走出来“我给你两条路,第一条,我们仨陪着你去医院打针……” 小麦头摇的象拨浪鼓:“我选第二条路!” 阿瑟悠闲的吐了一口烟,眯着眼睛不怀好意的笑:“这第二条路吗?还是我们仨陪着你医院,不过呢,形式有点儿变化,十八按着你左胳膊,小米拽着你右胳膊,我呢,负责脱你裤子好让护士阿姨在上面戳戳戳,多戳几个针头,哦,明白了,你选第二条路对吧,这人还真是犯贱,好好的自己不去,非得让人给扒光了才舒服,小麦啊,你的肉不能那么露吧?我都心疼,十八小米你俩心疼不?” 小米不停的点头:“恩恩,心疼的厉害呢。” 十八笑了,有阿瑟在的地方,就没有解决不了的事情,一辈子能有这样的兄弟在身边,安心是永远的。 “那我还是选第一条路吧。”小麦耷拉着脑袋,表情可怜兮兮的。 阿瑟得意洋洋的看着十八:“怎么样?老哥我有一套吧?小麦快去换衣服。” 小麦在房间门口站住,凶巴巴的看着阿瑟还有十八和小米:“我也要画三只乌鸦诅咒你们,没人性……” 阿瑟手里的报纸朝着小麦就抡了过去,小麦慌忙关门,报纸砸到门上。 左手背着吉他,在上火车前,最后看了一眼广州的火车站,本来没想到会这么快离开这个喧嚣的城市。因为够陌生,在这里呆着可以肆无忌惮的过自己想要的生活,酒吧,音乐,还有一些回忆。 “行李都给你办理托运了,明天晚上你就可以到北京了,到北京后来个电话……”索多多从来没有过的啰嗦,把行李票塞进左手衬衫的口袋,表情有些失落,“我昨晚想了一夜,你走了对我倒是有一个好处,不会再有人跟我抢酒吧的漂亮妞儿。” 左手往肩头顺了顺吉他,表情冷淡的就像索多多是站台上的工作人员,“我不在,小诺和夭夭你多看着点儿,快点儿帮她们买回北京的票,走了。” 左手头也不回的检票上车,索多多恼火的哼:“臭小子,跟我说几句好话能死啊?” 火车开动的瞬间,左手坐在床铺上看着手里的吉他发呆,还是有些不相信的慢慢掀开车窗的窗帘,真的离开这个城市了吗?有时候,往事一直都是占上风的东西。 “我回来了。”左手终于听到自己心底,那句压抑了好久的一句话。 小麦瑟瑟发抖的蜷缩在病床上,用医院的被子包裹着自己,手里拿着一把削水果的小刀,警惕的看着病床周围的人,医生好笑的看着小麦,小米不停的偷笑。 “怎么这么怕打针啊?我给你找个老护士,经验多,扎上去就跟没扎一样,行不行?”中年医生努力保持着脸上的笑容,很想小麦也跟着放松,“现在都不是打针的问题了,我建议你打点滴,你都39度了,打退烧针都没那么快,最好打点滴,中午一个晚上一个就能退烧了,再这么烧下去你小心得肺炎……” 小麦嘟着嘴:“那,那还是打针吧。” “你有病啊你?”阿瑟没好气的一把抢过小麦手里的水果刀,“你给我老老实实呆着。” 十八看着小麦的表情也感觉好笑,还有点儿同情,这孩子的神经也太脆弱了。 “那,那能不能让我休息十几分钟,我我太紧张了。”小麦磕磕巴巴的看着医生。 医生笑了,看看手表:“行,你先躺会儿,我一会儿通知护士过来,别太紧张了,以紧张肌肉绷紧,会更疼,针头往外拔也不好拔……” 小麦面无土色,硬邦邦的坐在床上不敢动,这医生也是,哪有这么安慰人的?人家本来就怕紧张好不好?要是针头真的拔不出来怎么办?小麦坐不住了,腾的跳下床,一副落跑的表情。 “我说你能不能当回男人哪?跑什么跑?”阿瑟一把抓住小麦丢到床上,“老实呆着,躺会儿就没那么紧张了。” 小麦象个木乃伊似的躺倒床上,阿瑟为了防止小麦逃 跑,挨着小麦身边也躺下,还特意用自己长腿压住小麦的腿,小麦想跑都跑不了了。小米笑出声,十八看着小麦的表情也想笑,到底是小孩子。 “不准看,你俩都出去,一会儿要脱裤子的。”小麦涨红了脸。 小米不屑的哼了一声:“人不大,毛病还挺多,好像谁愿意看你屁股似的,全身上下没有三两肉,十八我们走!哼!” 小米拖着十八走出病房。阿瑟躺在小麦旁边,顺手抄过床头的杂志,看了起来,小麦看看天花板看看阿瑟,又看看病房门口。 “我想上厕所。”小麦拿开阿瑟手里的杂志。 阿瑟皱眉,拍了小麦脑袋一下:“懒驴懒马屎尿多,打完针再去!” 小麦苦着脸:“不行啊,我不上厕所更紧张。” “快点儿回来。”阿瑟拿开腿,小麦穿了鞋子一溜烟的出了病房。 沈嘉洛闷闷的翻着手里的杂志进了护士值班室,上面的广告页,粉色限量版的hellokitty猫,可惜买不到了。 护士长匆忙往外走,差点儿撞到沈嘉洛。 “小沈,208病房3号床有病人情绪不稳定,我得马上去看看,对了,109病房1号床有病人发烧,你去打下退烧针,病人晕针,你注意点儿……”护士长急急的走出护士值班室。 “晕针?不会是小孩子吧?”沈嘉洛眨巴着长睫毛下的眼睛,放下手里的杂志。 小麦打着去洗手间的旗号跑出病房,在医院门口松了口气,小脸儿烧的通红,他竟然还嘿嘿笑:“想打小爷的针?门儿都没有。” 可怜的阿瑟,还在病房里等着小麦乖乖回来打针,等的都睡着了。 沈嘉洛端着医用托盘进了109病房,偌大的病房,只有1号床位躺着一个人,好像睡着了,还用杂志盖着脸。 沈嘉洛感觉自己被侮辱了,一个大男人,竟然还晕针?看本姑娘怎么收拾你,你不是睡着了吗?你不是晕针吗?趁着你睡着的这会儿,脱下裤子,直接把退烧针打上,等你醒了,针都打完了,还晕个六啊?沈嘉洛为自己的想法叫绝,差点儿仰天长笑。 沈嘉洛蹑手蹑脚的把躺着的阿瑟腰间的休闲裤往下褪了褪,没有什么反映?很好,这种状态才对吗。她用棉棒沾了消毒的药水在肌肉注射的地方涂了涂,然后拿起退烧针,找准了位置,猛的扎下去。 然后,阿瑟象一只被烧了尾 巴的猫,从床上腾的就站到地上,非常受伤的嚎叫着,外面的裤子落到地上,露出里面被扯了一半的白色内裤。沈嘉洛吓傻了,后退了好几步,那支倒霉的退烧针象豪猪的刺一样□的扎在阿瑟的屁股上。 阿瑟皱着眉头扭头看了下自己的屁股,恶狠狠的瞪着沈嘉洛:“你你你在干什么??” “打,打针啊?你不是发烧吗?”沈嘉洛差点儿被旁边的床绊倒,“怎么是你?” “你才发烧呢?”阿瑟抓住屁股上退烧针一拔,因为肌肉绷紧,针头竟然还扎在肌肉里,阿瑟的脸都要绿了,又拔了一下,才把针头□。 沈嘉洛吓傻了,认出阿瑟就是自己那天想买限量版hellokitty猫时遇到的人,胆战心惊的用棉棒蘸了药水去涂抹阿瑟打针的部位,“按住啊,2分钟就好。” “沈-嘉-洛!”阿瑟盯着沈嘉洛护士服上的工作牌,眼睛绝对能喷出火来,“我要投诉你!” ☆、 烟花令(2009.6.05修改) 十八同情的看着坐在对面忐忑不安的沈嘉洛,其实沈嘉洛长的挺漂亮的,尤其是长长的睫毛,还有睫毛下面水水的眼神。那种漂亮淹没在一种青春的感觉里,不需要胭脂水粉,不需要金银首饰,她的皮肤好的有点儿不像话,小巧的鼻子上,连一个黑头都找不到。不过这些在阿瑟杀气腾腾的眼神里,什么都算不上了。 “你到底有没有推针管里的药水?”咖啡厅里人来人往,阿瑟竭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盯着沈嘉洛,如果眼神能杀人,她早就体无完肤了。 沈嘉洛艰难的咽了下口水,声音小的象夏日荷塘中闷闷的鱼从水下翻上来,吐了一下水泡,“好像,推了一点点……” 阿瑟啪的拍了一下桌子,旁边喝咖啡的人转头看过来,阿瑟铁青着脸:“那个退烧针什么成分?都有什么副作用?” “跟复方氨基比林、咖啡因、非那西汀的这些药差不多,阿司匹林大剂量了能引起恶心呕吐,复方氨基比林大剂量注射才会引起虚脱……”沈嘉洛心惊胆战的看着阿瑟青铜器一样的表情,声音都打颤了。 阿瑟绝望的用手盖住捂着脸,不知是不是太过绝望了,阿瑟竟然说出一句:“我们家会不会绝后啊?” 旁边坐着的小米扑哧笑出声,医院的味道,会让人心里很不舒服。 “不会的,我只推了一点点药水,只有大剂量才会……”沈嘉洛急了。 阿瑟握紧了拳头,手指关节发出咔嚓咔嚓的声音:“问题是我没发烧,再少的量对我都是大剂量!你这个笨蛋!” 沈嘉洛被阿瑟的表情吓坏了,眼睛眨了两下,眼泪就流了下来。小米本来是幸灾乐祸的,谁让沈嘉洛之前说画乌鸦诅咒她?但看见沈嘉洛哭了,小米没一会儿就倒戈了。 小米瞪着阿瑟:“别那么凶好不好?” “废话,扎的又不是你的屁股。”阿瑟哼了一声,用手指在沈嘉洛面前敲着桌子,“这事儿没完……” 沈嘉洛擦了眼泪,哽咽着说:“我知道。” “你知道什么呀你知道?”阿瑟恼火的瞪着沈嘉洛。 沈嘉洛打开随身的背包,慢慢的从里面拿出钱包,然后把钱包里的所有钱都拿了出来,还有两张银行卡,然后把这些东西都推到阿瑟面前:“这是我身上所有的钱,一张工资卡一张是家里人给我的卡……” 阿瑟的脸都青了,小米愣了一下,开始笑。 沈嘉 洛咬着嘴唇,像是下了重大决定,又在背包里摸了好一会儿,小心翼翼的拿出一串非常时尚的项链:“值钱的都在这儿了,这个是俄罗斯紫金,我哥出差时候在俄罗斯给我买的,我妈说市价也能卖三千多……” “你搞什么啊你?”阿瑟气的浑身发抖,“我是敲诈你吗?” 眼泪在沈嘉洛的长睫毛下面打着转儿,她可怜兮兮的看着阿瑟:“我们能不能私了啊?我才刚实习两个月,要是让医院知道了,实习报告就惨了……” “我拜托你用用脑子好不好?要是有什么后遗症……”阿瑟真要疯了。 沈嘉洛哭出声,一边哭一边含糊不清的说:“我哥是澳洲神经科的医生,你要是真有后遗症了,我找我哥,我会负责的……” 咖啡厅很多人都转头看阿瑟,好像他做了十恶不赦的事儿。 舒雅和舒非在办公室里吵架,十八就拿了烟靠着墙翻看新到的杂志,新一期的杂志上,是她一个月前投过去的稿子,关于幸福和爱情,“天堂很近,幸福很远”,没想到这句话是真的。 办公室墙壁的隔音效果不好,平时舒雅在她办公室里穿着高跟鞋走来走去的声音都能听见,何况是吵架? 舒雅是真的抽舒非耳光,十八听见过,也看见过,挨打后的舒非基本没有表情,反而是舒雅,每次都委屈的不行,好像挨揍的是她。关于她们的恩怨,好像是大家当初一起创业,后来,舒雅老公把公司印鉴权利也给了舒非,也就是说舒非有权利签署公司的所有支票,随便哪一张支票,只要盖了舒非的印章,你就可以到银行兑换出钱来。 在一支烟要抽完的时候,小诺打过来电话,小诺在电话说:“十八,左手回北京了,明天晚上到。” 烟灰落到杂志封面上,焦灼的暗火儿晕开了优美的灼伤,然后熄灭了。 十八对着电话沉默,小诺咿咿呀呀的声音太过遥远:“我和夭夭也收拾好了,这两天也马上动身回北京,丫的,我们又可以一起臭屁了,奶奶的,有我在你身边,我看你笑不笑?” 十八终于还是没笑出来,左手真的回来了吗?为什么每次都要晚那么一步? 小麦在医院不死不活的放了阿瑟鸽子,阿瑟想到那个扎在自己屁股上跟自己毫无干系的退烧针就火大,象抓猫一样拎着小麦去了医院,点名让沈嘉洛给小麦打针。小麦挣扎的厉害,看见沈嘉洛手里的药水和针头,像是看见黑白无常,除了不能当场昏死过 去,能做的小麦都做了。 阿瑟不为所动,生生脱掉小麦裤子,凶神恶煞的瞪着沈嘉洛:“打啊?” “我不活了,我真的不想活了……”小麦哭天喊地,双手拍打在医院墙壁上,隔壁的病人和医生都过来看小麦。 沈嘉洛手都哆嗦了,迟迟没有动作,小麦惨兮兮的扭头看着沈嘉洛,那楚楚可怜的眼神绝对一百个动人。 “要不,要不还是给他吃药吧?”沈嘉洛无比同情小麦,长睫毛下的大眼睛全是泛滥的爱心。 小麦拼命的拍墙拼命的点头:“恩恩恩,吃药吃药,我吃药!!” 阿瑟哼了一声,瞪着沈嘉洛:“我没让你给他屁股扎满退烧针就够对得起你了。” “我要吃药!我要吃药!”小麦扯着脖子喊,医院的整个门诊都回响着小麦荡气回肠的声音,多好的一个病人啊?药厂真该感谢小麦。 沈嘉洛犹豫着要不要给小麦打退烧针。 阿瑟冷笑:“好啊,你不打是吧,那我得找你们头儿说说上次你给我……” 打蛇七寸,谁都有七寸,刚才还爱心泛滥的沈嘉洛这会儿变了个人,非常专业在小麦的屁股上涂抹药水,针头迅速伺候到小麦屁股上的肌肉上。小麦荡气回肠的喊声戛然而止,一双手在墙壁上做最后的挣扎,扑腾了两下,小麦吐出一句话:“你们这群,丫的!” 阿瑟心满意足的吐了一口恶气,松开小麦,小麦象无脊椎动物似的倒在了旁边的床上,沈嘉洛长长的睫毛抖动着,眼神中满是愧疚感。 “还没完呢?”阿瑟摸着下意识的摸摸他挨了针头的屁股,瞪着沈嘉洛。 ☆、 烟花令(2009.6.05修改) 快要下班的时候,十八接到了房东阿姨非常莫名其妙的电话。 房东阿姨非常不满的说:“我说十八啊,你在我的房子也住了那么长时间了,想搬走你怎么也得跟我打个招呼啊,说搬走就搬走,物业还以为你卷了我的东西跑了呢?” 十八对着电话足足愣了十几秒才反应过来:“阿姨,怎么可能啊?我没搬走啊?” “你还算有良心,虽然搬家没跟我打招呼,但好歹还给我找了个房客接着住下去,我也没什么损失,不过咱不好听的话儿得说在前面,这个月你是只住了十来天,剩下的房租我可不会退给你……”房东阿姨喋喋不休的在电话里说着,“帮你那搬家的朋友还挺好,把你买的旧冰箱都给了我呢。” 十八的脑子嗡了一下,搬家?朋友?什么?连冰箱都送出去了?十八终于想起自己的钥匙给了木羽,这个混蛋! 十八挂了房东阿姨的电话,刚要给木羽打电话,米乐笑嘻嘻的推门进来,手里晃着一串钥匙。 “十八,刚才木记者过来,让我把钥匙给你。”米乐把钥匙放到十八办公桌上。 十八拿起那串莫名其妙的钥匙,果然不是自己的钥匙,“他人呢?” “走了有一会儿了,刚才你开会我没叫你。”米乐不解的看着十八。 “为了把你的房子租出去,断你的后路,你不知道我有多辛苦?”木羽悠闲的坐在餐厅靠窗的位置,翻着手里散列开的日记本。纸张旧的不行,搬家的时候本来想扔掉,但上面写的满满的都是的字,他还是从废报纸里捡了出来,觉得有些稀奇。 阿瑟在餐厅门口下了出租车,四处看了一下,进了餐厅。 “这么伤感?”木羽慢慢合上陈旧的日记本,朝门口的阿瑟挥挥手,。 阿瑟皱着眉头坐到木羽对面:“你不找我,我也得找你。” “所以我先找你。”木羽小心的把手边的烟灰缸拿开,距离阿瑟远远的,“下次打人别用这玩意儿。” 阿瑟拿出支烟叼在嘴上,冷笑:“找我干什么?要是真有诚意挨打,怎么也得换个场合吧?在这儿算什么?” “我想和十八住到一起。”木羽弹了下烟灰,看着阿瑟的表情。 阿瑟嘴里的烟滑落,掉在餐厅的水泥地面上,慢慢滚了一会儿,停住,阿瑟的眉头拧在了一起,“你说什么?” “我只不过在说事实。”木羽转着手 里的打火机,“要不你想我怎么做?” 阿瑟盯着木羽的眼睛,重新点了烟,伸手去拿远处的烟灰缸,木羽迅速把烟灰缸拿走,阿瑟嗤笑:“你怕什么?” “一朝遭蛇咬吗。”木羽对着烟灰缸弹着烟灰,笑了:“我知道她听你话,你也不想我不负责任吧?除非……” “除非什么?”阿瑟有些恼火。 木羽似笑非笑:“除非她跟你和我一样,我是绝对可以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 餐厅里面的灯光慢慢亮起来,太阳落山了。 木羽玩味的看着阿瑟的表情,他敢赌这把自己赢,他不信阿瑟能过了自己最后说的几句话。女人可能最先想护住的都是自己的身体,男人最先想护住的其实是自己的心。所以男人通常辩解的都是“你知道我有多伤心吗”?女人辩解的都是“我能把自己给你的都给你了”。 “没见过像你这么讨厌的男人。”阿瑟手里的烟剩下了炭火,冷笑的看着眼前被自己用烟灰缸砸过的男人,“以后少让我看见你。” 木羽笑吟吟的把手里的烟在烟灰缸里碾灭,看着阿瑟来开餐厅的背影,焦灼的炭火被碾的粉碎,光亮就不见了。 “该回家了。”木羽看着手机上面十几个未接电话,不用想都知道是谁打过来的。 “哥,没你说的那么严重吧?”沈嘉洛感觉自己的心跳都要停止了,开始磕巴:“好像,好像没多少的,就一点点儿。” 沈嘉成在电话里的声音忽然大了起来,带着愤怒:“一点点儿是多少,那是抗生素!是药不是巧克力!!跟你说过多少次了?你就是不用心,要是在澳洲这边,你都得被人家告上法庭坐牢你知不知道?他有什么不良反映没有?” 沈嘉洛长长的睫毛垂了下去,讲电话的声音越来越小:“好像没有……” 沈嘉成这次真的怒了,电话不用按免提都能听的清清楚楚的:“早跟你说过了,你别象妈做菜那样,一什么就大概差不多,说放5克糖就一勺子上来,10克的盐想都不想就拿着盐罐对着炒菜锅倒下去,你读的是医学院,一毫克都不能差你懂吗?真要被你气死了……” “哥,我知道错了。”沈嘉洛扁着嘴,感觉倒了世界末日。 沈嘉成在电话里缓和了语气:“过几天我给你快递点儿药物你先准备着预防万一,要是他真的有什么不良反映,你马上跟我联系。” 沈嘉洛放下手里 的电话,噗通趴倒在值班室的桌子上,这才实习几天啊?差点儿给没发烧的人打了退烧针,要是护士长没说那个床的病人晕针就好了。 值班室门被推开,一身牛仔装的黄飞看了看灯光下趴在桌子上的沈嘉洛,笑了。 “医生,我病的很厉害。”黄飞摇晃着沈嘉洛的胳膊。 沈嘉洛的声音有气无力的:“黄飞,别闹了。” 黄飞窜到沈嘉洛另一边,表情极其痛苦:“嘉落,我真病了,今天在实验室待了半天,出来就不行了。” “你怎么了?感冒了还是发烧了?”沈嘉洛长长的睫毛动了两下,从桌子上爬起来。 黄飞抓起沈嘉洛的手放到自己胸口处:“真的病的很厉害,你摸摸,我心跳的好厉害的。” 沈嘉洛纤细柔软的手被黄飞按到了自己的胸口处,果然心跳很厉害,黄飞的脸在值班室的灯光下,莫名其妙的红了起来。 “量过体温了吗?”沈嘉洛一脸的正经。 黄飞强忍着笑,神情真的象病人:“量的时候38度,后来就变成28度了……” “什么?”沈嘉洛睁大了眼睛。 黄飞吃吃笑出声:“我没用体温计,用温度计量的……” 沈嘉洛恼火的抓起桌子上纸盒砸向黄飞:“你耍我?” 木羽刚把车子拐过红绿灯,就看见十八在大厦门口气鼓鼓的站着,一副很想杀人的表情。 十八看到木羽从车里下来的一瞬间,感觉脑袋都要炸开了,左右看看,大厦门口除了垃圾桶什么都没有,保洁人员很敬业,连块砖头都没剩下。大厦旁边的咖啡厅不合时宜的响着顺子那首温暖的《回家》。 “我的房子怎么回事儿?你把我的东西都搞到哪儿去了?我的冰箱呢?你这个混蛋……”十八一把推开站在自己眼前的男人,木羽踉跄的退了两步,看着眼前暴怒的象小狮子一样的十八。 “为什么搬我的家?你把我家搬哪儿去了?”十八气的浑身发抖。 “跟我回家吧。”木羽轻轻握住十八抡起拳头的手臂,力道刚刚好,她毕竟只是个女人。 ☆、 烟花令(2009.6.05大修改) 十八所有东西都被木羽搬到了他的房子,甚至包括两只颜色不一样的拖鞋。 “你凭什么把我的冰箱给房东?”十八气急败坏的瞪着木羽,“还有,干嘛你搬我的家?” “我得对你负责吧!”木羽的表情不动声色,“你失去理智对我酒后乱性,但我是清醒的……” 十八气的浑身发抖:“你说我失去理智!对你酒后乱性?” “逻辑上应该是这样。”木羽的表情正经的象在谈生意,“你知道男人和女人都是有回合的,所以后来我就,跟着你礼尚往来了。” 木羽倚着房间的门,看十八把衣服揉成一团一团的塞进旅行袋,有些想笑。他没想阻止她,换了新环境,尤其还是他的家,当然要抗议了。他确信她这个时候收拾东西无非是去小米那儿,那就先让她愤怒两天好了。 十八抓了旅行袋往房间外面走,他横在门口,挑着嘴角只是笑。 “让开!”十八声音充满了火药味儿,但这个味儿道他真是喜欢,多数的男人都会喜欢这种味道,就像斗牛士看见发狂的牛一样,刺激。 木羽舔着嘴唇,眼神带了些戏谑:“我一直以为,有了那天晚上的亲密,我们之间应该多点儿默契吧?” 十八的脸腾的红了起来,对于他说的那天晚上,她真的什么都记不起来,不知道是醉的太厉害,还是她对肌肤之亲就是没感觉。 “你根本就是在胡说!”十八强压着心底的怨气,她也很想知道那天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那天晚上,根本什么都没发生过!” 木羽慵懒的靠着门,就那么一直看着她的眼睛,一直看到她眼神里没了底气,不敢再看他的眼睛为止。 “那要不要我把那天晚上的事情说的再详细一些,详细到你能记起来为止?”木羽放低了声音,带着邪邪的低沉。 “神经!”十八一把推开木羽,飞快的跑出去。 防盗门在她的背后发出暴怒的声音,然后木羽得意的笑了。 十八去到小米公寓,才知道阿瑟发烧了,不过还好,是低烧。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阿瑟把体温计从口里拿出来,皱着眉头看了好一会儿,“肯定是上次被误打退烧针的事儿。” 小麦抱着小米维尼熊的靠枕躺在沙发上哼唧:“报应!以大欺小,这就是报应,老天爷你还真是我亲爷爷呢……” 阿瑟抓起电 话拨了沈嘉洛的手机,然后对着电话嚷:“哎,怎么办吧?我有反映了……” 小米扑哧笑出声,拽着十八的胳膊小声说:“怎么说的跟他有了似的?” 电话那边隐隐约约的,好像沈嘉洛说时间太晚了明天可以吗? “不行!我怎么知道我还能看见明天的太阳?你马上带医生过来,不然我给你们医院打电话!”阿瑟气呼呼的挂了电话。 十八从旅行包里往外拿衣服,小米睁大了眼睛:“十八,你打算搬过来住吗?” “难道你希望我跟木羽那个混蛋住在一起吗?简直太……”十八的表述开始语无伦次,“他竟然背着我,把我的房子退租了,要是他退租我还能找房东搬回去,可恨的是他还找了另外的房客,我回都回不去了,最可恨的是,他竟然卖了我的冰箱!!!” 阿瑟面无表情的仰靠在沙发上,到底是聪明男人,玩儿一招漂亮的釜底抽薪,让十八没有退路,再想从他那儿搬出来就没那么容易了。十八属于情商低于智商,仅有的那么点儿智商,还给脾气盖住了。 小米的嘴巴也张得大大的:“你那些东西呢?” “都被他搬到他哪儿了,自以为是!”十八感觉自己的体温也在升高了,“体温计给我下,我觉得我也要发烧了,阿瑟你要挟下沈嘉洛,让她把我也治了……” 小麦和小米都凑到十八身边,满脸都是上下五千年和一万个为什么的表情。 “不太对哦,为什么木叔叔要搬你的家?还把你的东西都搬到他家?”小米眨巴着眼睛,“阿若之前想和他同居,好像都闹翻了呀?你的房子住的好好的,他的也住的好好的,那为什么非要搬你的家呢?” 十八黑着脸,好一会儿没说话,总不能跟小米和小麦说:“那天,我们酒后乱性了,他想对我负责。” 这个时候,十八的手机响了,她长长的松了口气,感谢上帝他老人家。 电话是左手在火车站打来的,左手说他打十八房子电话,接电话的人说从来没听说过十八这个人。 听到左手的声音,十八有些激动,又有些难过,所有的情绪碰撞到一起,却又没有办法想清楚,“我这就过去找你,回头再跟你说房子的事儿。” 十八站起身往外走:“阿瑟,左手回来了,我过去接他。” 阿瑟用杂志盖住脸,哼了一声。 小米露着牙嘻嘻笑:“好酷啊 ,会唱歌的回来了。” 沈嘉洛是和黄飞一起过来的,沈嘉洛的小药箱精致的有点儿象过家家的玩具,阿瑟用非常不放心的表情在她和黄飞的脸上来来回回的扫视了十几秒。 “什么时候开始发低烧的?”黄飞非常专业的戴上听诊器,表情严肃的象奥特曼。 阿瑟摸着脑袋:“好像是中午,反正非常不舒服。” “今天都吃什么了?都做什么了?”黄飞从沈嘉洛的小药箱中拿出体温计甩了两下。 阿瑟歪着脑袋想了半天:“吃的?都是水果,中午是快餐,上午去游泳了,中午回来冲了凉,然后睡着了……” 一直没说话的沈嘉洛眨着长长的睫毛,不失时机的□话:“那是不是着凉了?又是游泳又是冲凉的……” 阿瑟瞪着她:“怎么可能?我会是着凉的人吗?我前些天天天游泳,天天冲凉,为什么不发烧?” 旁边的小米像是想起什么似的,“今天好热,空调温度很低啊……” 阿瑟哼了一声:“我以前还天天吹空调呢?怎么都没事儿?” 沈嘉洛不敢说话了,转脸看着小米家吧台上那个限量版的hellokitty粉□。 黄飞仔细的给阿瑟测了体温,又望闻问切一番,说是没什么事儿,征兆都是着凉引起的,沈嘉洛的心这才放了下去。 “你也学着人家点儿,看看人家多敬业,你再看看你?简直就是草菅人命。”黄飞去洗手间,阿瑟冷冷的训着沈嘉洛。 沈嘉洛收拾着小药箱,低着头没敢哼声,黄飞还没从医校毕业呢,读医七年。沈嘉洛念的是护理,当然不用那么长时间,不过要是让阿瑟知道自己让还没毕业的未来医生来给他看病,估计他又会想杀了自己。 想到这儿,沈嘉洛加快了动作,黄飞从洗手间一出来,她就急急的拖着他跑掉了。 ☆、 烟花令(2009.6.05修改) 夏日的夜晚,闷热、躁动,左手坐在北京站出站口附近的台阶上,斜斜的靠着吉他,一支烟接着一支烟的抽着。远远近近的身边,都是来来往往的陌生人流。有过往的人把烟蒂、票根丢在他的脚边。 左手重新点了一支烟,才发现是烟盒中最后一支烟。然后,他就看见十八从远处跑过来,四处张望着,他有些激动,慌忙站起身,吉他盒子倒在地上,发出闷闷的响声。十八也看见了左手,停住,然后跑过来。 左手在手指间用力的碾着最后一支烟,烟丝还有忽明忽暗的炭火,慢慢的飘落在空气中,夹杂着尼古丁淡淡的味道。 十八看到左手的喉结动着,两个人靠的很近,能听见呼吸的声音,她和他却一句话都没说出来。 左手泯着嘴唇,还是大学时候的她,但是眼神却积了很多忧伤,毕业后的沧桑给每个人的眼睛里和心里都装满了故事,如果当初他没走,故事会不会改变? 他本来想说“我回来了”,这句话从在广州上火车开始一直在心里来来回回的重复着,或者说“还好吗”?但没想到,他说出口的竟然是“你怎么搬家了”? “以后说吧。”十八苦笑了一下,摇摇头,有些事儿根本没法说。 阿若小口泯着清酒笑,打量着料理店的隔间。终于知道为什么韩剧中,厨房和客厅连在一起了,因为韩国人日本人的饮食结构中,煎炒烹炸的少,都是凉拌,最多就是个煲汤,没什么油烟,干嘛不把厨房和客厅连在一起,有东西吃的地方看着就会让人感觉温暖。 “有那么好笑吗?”木羽眯着眼睛,扯了衬衫上的领带,给自己也倒了杯清酒。 阿若仰坐在榻榻米上,修长的纤细的双腿从料理店小小的桌子下面伸过去,脚趾头在木羽的膝盖上轻轻的蠕动着,她柔美的容颜在清酒的润浸下,慢慢的开满了桃花。木羽仰头喝着清酒,有一滴清酒滴在阿若薄若蚕丝的袜子上,气氛恰到好处,缱绻的刚刚好,如果这会儿不是在餐厅的话。 “没关系,你以后可以去我哪儿,以前你也是去我哪儿,以前也好,现在也好,有什么区别吗?”阿若的声音象她的长发一样纠结在一起。 木羽摸出烟,阿若歪着脑袋吃吃笑:“这儿不让吸烟。” “可能没机会去了。”木羽叼着一支没有点着的烟,声音淡淡的。 阿若的脚趾头从他的膝盖滑到了他的脚踝处,她依旧吃吃的笑:“你今年多大了 ?” “三十三。”木羽的表情象浸了防腐剂一样,皮下组织透露不出一点一滴的喜怒哀乐,象那些肤如凝脂的sd娃娃,你不知道她们是高兴的,还是难过的,是真的,还是假的? “三十三?男人最好的年纪?你终于肯相信爱情了?”阿若拢了一下鬓角处长长的秀发,一脸的不屑,还有蔑视。 木羽神情自若的给阿若到了一杯清酒,又给自己倒了一杯:“也不是相信,只是想试试。” “说的跟交代后事似的。”阿若的笑容一直都是美艳如花,“跟我试了这么多年,还没试出来吗?” “你说呢?”木羽看向阿若的眼神像覆了膜工作证,鲜亮,但一点儿都不真实。 “你外面那多女人,是不是都要轮着说一遍?”阿若纤细的手指尖轻轻蘸了清酒,放在舌尖上泯着,唇红齿白,象冰块上绝美的三文鱼。 木羽的眼神淡下来:“有些人有些事儿只是刚刚好,就像你现在看着挺美的,要是再多化点儿妆,就俗了……” 阿若的笑容里装满了旖旎的暧昧,柔软的脚趾头慢慢滑向别处,都说男人是用下半身思考的动物,她不信他不是,只要他曾经是,那么他就一直是。然后她的表情变得僵硬,因为他的手拿开了她柔软的脚,木羽的眼神充满了戏谑。 “为什么?”阿若感觉自己被嘲笑了,非常的不舒服。 木羽把她的脚规规整整的放在桌子旁边,站起身往外走,声音飘忽:“都说了,有时候人和事儿,都是刚刚好而已。” 阿若看着木羽拉开料理店隔间的拉门,她真的怒了,她朝他的身影嚷:“你喜欢简单是吧,我刚遇到你的时候,也一样的单纯简单好不好?是谁让我变成今天的样子?” 木羽在门口站住,回头看着阿若笑。阿若的胸脯起伏的厉害,恨恨的看着木羽。 “我们以前在一起还算开心,别让我瞧不起你。我从来没给过你承诺,也没强迫过你,我跟你说的很清楚,让你早做打算。”木羽掏出打火机点了烟,“知道我最讨厌女人什么吗?刚开始想和男人在一起,口口声声说自己什么都不要都不在乎,只要快乐,现在如果你想找我索取利息,我只能说抱歉了。” 木羽的身影转过拉门,阿若一脚踢翻摆满料理的餐桌,餐具发出唏哩哗啦的撞击声,穿着和服的服务员拉开隔间门,惊讶的说不出话。 “穿个和服就是日本女人吗?无 聊!”阿若从钱包里拿出钱扔到榻榻米上。 小米家的浴室有宽大的浴缸,喷头里细细密密的水丝喷洒在乳白色的浴缸壁上,泛起一滴滴的小水花。 左手穿着牛仔裤,□着上身,坐在马桶盖上,一口接着一口的吸着烟,浴室的镜子里,弥漫着袅袅的烟雾,还有他古铜色的肩头。长长的烟灰在一阵炭火过后,悄然落到地砖上,安静的没有一丁点儿声音,左手看着落在地上的烟灰,闷闷的有些伤感。 “真够兄弟,你有事儿了,人家大老远的从广州回来。”阿瑟靠着吧台,强调听着阴阳怪气的。 “你想说什么?”十八瞪着阿瑟,停顿了一会儿,“阿瑟,我想……” 阿瑟摸出烟:“你想什么?” 十八低下头:“我想搬到小米这儿先住着。” 阿瑟按开的打火机燃着透明的火苗,好一会儿没有说话。 “怎么了?”十八诧异的看着阿瑟。 阿瑟慌忙丢了打火机:“你打算怎么办?你知道我指的是什么……” “有什么怎么办的?”十八烦躁的打断阿瑟,那天晚上的事儿真的成了她的硬伤了,“我怎么也不能与狼共舞吧?” “就算他是狼,那也得对你负责!”阿瑟的脾气被挑起来了。 十八努力辩白着:“你不是也经常那样吗?也没见有哪个女的拿着菜刀斧头来找你……” 阿瑟黑着脸,拍着她的脑袋:“废话,你能跟我比吗?我是男的,再说了,就算有女的拿菜刀斧头来找我,我还能让你看见吗?” 十八揉着脑袋,没吭声。 ☆、 烟花令(2009.6.05大修改) 杂志社稿费寄过来,十八就靠着办公桌数着不多的120块,有些兴奋的给编辑打电话。钱很干净,不知是不是因为杂志社寄出来的,竟然有油墨的香气。 “十八,这期杂志约的都是知名作者,你看你的那个稿子是不是……”编辑的语气非常婉转,“其实稿费也没多少,放哪期都一样啦,你也不指望这点儿钱是不是?” 十八嗯了一声,多少有些失望,都说写文的人穷酸,其实那种穷酸是装的。谁都不想被别人知道,自己费了那么大的劲儿写出来的东西就是为了那么点儿钱,说白了,还真在乎那点儿钱,至少她是在乎的。 “十八,有人送你的。”米乐笑嘻嘻的推门进来,手里拿着一盒打着透明包装的巧克力。 十八刚要说话,手机响了,打电话的是左手。 “我在你公司下面,下班一起吃饭吧。”电话里左手的声音有些冷淡,跟很多年前一样,多说一句都嫌啰嗦,但似乎有点儿紧张。 十八刚说一句好的,左手的电话非常干脆的挂掉。 米乐看见舒雅从办公室外面经过,扔了巧克力给十八,飞快的跑向前台。十八看着透明包装的巧克力,想起刚才左手在电话里的紧张,恍然大悟,难怪他会紧张,原来是给自己送了巧克力。 “第一句话怎么说点儿什么好呢?”木羽懒洋洋的靠在座位上,透过挡风玻璃,看向大厦门口,皱了皱眉头,“恩……我是来胁迫你跟我回家的,你不能当我那儿是寄存处……” 然后,木羽就看见十八拎着袋子从大厦里面出来,四处看着什么,好像在找人。 木羽不自觉的笑了,他还以为他和她什么默契都没有呢,看来她对他送的巧克力还是有感觉的。 十八突然朝一个方向跑去,木羽推开车门刚要喊,发现她跑去的方向,站着一个穿着牛仔裤黑衬衫的男人,个子很高,牛仔裤旧旧的,好像上面还有窟窿。她站在男人前面,两个人说着什么,然后,两个人朝大厦旁边的肯德基走去。 “看来默契是需要培养的。”木羽慢慢退回车子里,看着十八和男人离开的方向,表情寥落。 肯德基里人来人往,喧闹声盖过音乐声。 “谢谢你的巧克力。”十八拿出袋子里的巧克力,在左手面前晃了两下。 左手表情愕然:“巧克力?我没送你巧克力啊?” 这回轮到十八惊讶了,看看巧 克力,再看看左手,她有些知道是谁送的巧克力了。 “你怎么突然搬家了?”左手喝了一大口冰镇可乐,表情有些僵硬。 搬家的话题让十八突然间没有了情绪,慢慢撕开巧克力包装,递给左手一块:“我没搬家,只是出了一些意外。” “我打你房间电话,接电话的人说没听说过你,我还以为……”左手低着头,转着装满可乐的纸杯,“以为你是不想看见我所以才搬家……” 撕开包装纸的巧克力从十八手里滑落到地上,她有些不自在的看向左手□在衬衫外面古铜色的手臂。 “那你现在住哪儿?”左手也感觉到两人之间的尴尬。 十八低头喝可乐:“小米那儿,在找合适的房子。” “你跟小米说下,我会在她那儿住两天。”左手转头看玻璃窗外面,“小刀要从天津回来了,过两天我就搬去小刀那儿。” “不着急吧?一起住着挺热闹的。”十八重新剥着巧克力,心里有些失落。 “我不喜欢热闹,跟谁都插不上话。”左手的声音越发冷淡。 当木羽慢悠悠的从肯德基门口进来走到十八面前,她就被巧克力噎住了。 “你来这儿干什么?”十八放低了声音,极力平静着情绪,她并不想被左手知道和眼前这个男人的关系。 木羽的表情悠闲的有些欠揍,“我是来胁迫你跟我回家的。” “你谁啊?”左手反感的打量着他,左手皱眉的信号让十八开始紧张。 木羽只是看着十八笑:“那你,跟不跟我回去呢?我想我们……” “左手,我晚些给你电话!”十八手忙脚乱的站起身,紧张的拽了木羽就往肯德基外面走,压低声音,“走了!” 左手冷冷的站起来,跟在十八后面:“你怕什么啊?” “回头我再跟你说。”她更慌了,不管不顾的抓了木羽的手就往肯德基外面拖,木羽很享受的用自己的手握了她的手,骨骼很硬,但手心很凉。 还没走到木羽车子旁边,十八就甩开他的手:“你到底想干什么啊?不会闲的无聊跟踪我吧?” “我还没那么闲。”木羽轻轻吹了下刚才握她手心的手指,不紧不慢的开了车门坐进去,“你这不是挺注重你的名节吗?我还以为你真改了性子,对什么都无所谓了,上车!” 十八犹豫着,转头 看见左手刚走出肯德基门口,似乎要朝自己走过来。 “要不要我跟他说下,我胁迫你跟我回家的理由?”木羽摇下车窗玻璃,也顺着她的眼神看肯德基门口站着左手,“看不出来,你还挺在乎他……” 十八快速坐进车子:“走吧。” “巧克力好吃吗?”木羽漫不经心的发动了车子,车子拐着弯儿,驶向热闹的马路,左手在后视镜里的身影看不见了。 “不好吃。”十八冷淡的看车子前方,想着怎么处理跟身边这个男人的关系,“我们,需要谈谈。” 木羽换车档,笑了:“你终于说了一句目前我最想听的话。” 沈嘉洛来给阿瑟复诊,黄飞有课,她只好自己过来。虽然不确定阿瑟的着凉和低烧到底给上次不小心误打的退烧针到底有没有直接关系,但她真的不想看见阿瑟那张臭脾气的脸。 阿瑟象个大爷似的的躺在沙发上,看着沈嘉洛从小药箱里面拿出体温计,血压仪。 沈嘉洛尽量不嘟着嘴,低着头给阿瑟量血压。 “你自己来,会不会把我误诊了?”阿瑟皱着眉,非常不放心的上下打量着沈嘉洛,“要是你把我误诊了,会不会我还没到医院就交代了?” 沈嘉洛气的不想说话,只是使劲儿的卷着血压仪的绷带,差不多使出吃奶的力气了,可惜,这点儿力气是不会让阿瑟感觉到疼的。 “这样行吗?”阿瑟并未察觉到沈嘉洛使劲儿的用心,还非常好心的主动加大力气帮着她缠紧自己胳膊的血压仪绷带。 沈嘉洛看血压仪的时候,阿瑟左一眼右一眼的看着她,沈嘉洛的睫毛很长,象洋娃娃。 “血压心跳都正常,还是有点儿低烧,过两天应该会好。”沈嘉洛没好气的瞪了阿瑟一样,完全的例行公事,“多喝水,多吃水果,油炸和辛辣食品少吃。” 如果阿瑟不是发烧烧糊涂了,就是闲的没事儿找抽,他有点儿挑衅的看着沈嘉洛:“沈嘉洛,你说我这么折腾你,你怎么就没点儿脾气呢?那天你和小米抢hellokitty的时候,可不是这种脾气?你不是画了三只乌鸦诅咒我吗?” “我哥说了,医者父母心。”沈嘉洛低着头,收拾药箱的动作慢了下来,好像一点儿都不生气。 “你是不是忘了画乌鸦了?”阿瑟有点儿来劲儿,明显的挑衅,“画乌鸦管用吗?” 沈嘉洛慢慢抬起头 ,好像阿瑟刚才说的不是她,她眨着长睫毛下的大眼睛,一副无辜的表情:“哦,你说乌鸦,我画了啊?不过画的不像。” “那你画什么诅咒我了?”阿瑟干脆从沙发上坐起来,看着沈嘉洛的眼睛,他一点儿都不相信眼前这个丫头竟然没有脾气? 沈嘉洛背起小药箱,嘿嘿笑:“我画成母鸡了,好好休息,有事儿给我电话,多喝水多睡觉多吃水果。” “沈嘉洛,你说,我是不是闲的没事儿了?”阿瑟依旧挑衅着她的耐性,表情吊儿郎当,“好容易逮住你给我误打了退烧针这个机会,就想可劲儿的折腾人,你不觉得我没事儿找抽吗?” 沈嘉洛笑的像个天使:“怎么会呢?你一点儿都不闲,你一直在忙着生病啊?生病是很让人郁闷的事儿。” “我也是这么想,象我现在这个状态,不抽人就是观音菩萨普度众生了。”阿瑟竟然厚颜无耻的往自己脸上贴金。 沈嘉洛非常感谢护理专业老师强调的微笑服务,她一点儿都不觉得阿瑟闲的没事儿找抽,她想送阿瑟一句话就是:你丫不是找抽耶,是欠抽耶!抽人也是分等级的好不好? ☆、 烟花令(2009.6.05大修改) 沈嘉洛背着小药箱出了公寓大门,恼火的不行,要不是因为自己误打了这个狂妄的家伙退烧针,早就拿小手术刀把他戳出一堆窟窿了。 公寓楼门口,放着一大盆差不多死掉的绿萝,沈嘉洛四下看看,从小药箱拿出小刀,蹲下,噼里啪啦的戳着绿萝干枯的枝干,一边戳着一边恨恨的嘟念着:“敢说我没脾气?还敢说自己不欠抽?混蛋……” “你在干什么?”小区保安奇怪的站在沈嘉洛身后看她费力的用什么戳着绿萝的枝干。 沈嘉洛往身后甩了身上背的医药箱,没好气的哼着:“没看见我在磨刀吗?” “哦,治病救人?”保安似懂非懂的点点头。 沈嘉洛忍着怒火:“我想杀人!” 十八不安的在房门口来回走着,想着等木羽换完衣服该怎么跟他说两个人的关系。木羽换了休闲服推门出来,看见十八有些紧张的表情,竟然笑了。 “我想我们……”十八努力开始寻找合适的词汇。 木羽挽了衬衫的袖口,朝厨房走去:“那你先想着,想好了再跟我说,我要先吃点儿东西。” 十八咬咬牙,跟着他进了厨房。木羽开了冰箱,拿出洋葱、沙拉酱,还有一袋面包片,漫不经心的剥开洋葱外面的皮,在案板上慢慢的切着洋葱圈。 “要是那天晚上我喝多了,强迫了你……”十八有些语无伦次,感觉自己用错了词儿,但还是硬着头皮说下去,“要真是那样……” “你不要有内疚感,是我自愿的。”木羽打断她磕磕巴巴的表述,在两片面包中间放了洋葱圈和沙拉酱,笑得邪邪的,“你真没强迫我。” 十八涨红了脸:“我干嘛要有内疚感?” “喜欢我居家吗?”木羽嚼着面包片,忽然换了温柔的语气,戏谑的表情混淆了温柔,看向暴怒的十八,“就像这样,我们在厨房里吃东西,聊天,要不要更亲密一点儿……” 十八忍着火气:“我在跟你说正经事儿……” “我们有在做不正经的事儿吗?”木羽挑着嘴角,有些人有些事儿真的是刚刚好,就像他,厌极了女人的火气和性子,但就是喜欢看她被自己激怒。 十八被抢白的说不出话:“你!” “还是我来说吧。”木羽悠闲的往面包片上涂抹着沙拉酱,“这事儿不能由着你的性子,就算你不顾惜你自己的名声,好歹我出去混还要注意自 己的名声,所以我必须对你负责!” “笑话!”十八不屑的打量木羽,恶毒的反击,“你还有名声吗?那你怎么不对阿若负责?还有之前我连名字都叫不出来的那些女人?要把你分成多少块才够负责的?” “我怎么会没有名声?”木羽伸出舌尖舔着唇角的沙拉酱,表情悠闲的有些欠揍,“她们跟我是献身,我当然不用负责了,你就不一样了,你跟我是失身!我要是不负责,名声就没了……” “你!混蛋!”十八的脸上再也挂不住了,狠狠瞪了他一眼,转身走出厨房。 左手靠着吧台,闷闷的喝啤酒,公寓黯淡的灯光映衬着他深色衬衫里面宽阔的肩膀和手臂。 阿瑟叼着烟走到左手身边,表情象个流氓:“我说,你都来北京好几天了,我也没听你跟我说上几句话,三句?五句?” “有什么好说的?”左手转着啤酒罐儿,声音有些冷。 阿瑟嗤笑:“想说的多了去了,广州啊、酒吧啊,还有,你怎么突然回来了?” 左手喝着啤酒,看阿瑟象看陌生人:“没意思。” “要不,你骂我两句?”阿瑟侧着脸打量左手,“打是亲骂是爱,我好久都没被人爱了。” 左手冷淡的看了阿瑟一眼:“你有病吗?” 阿瑟摸着脑袋点头:“我闲的,好些天没看见正儿八经的男人了,这房子不是孩子就是女人,明显的阴盛阳衰,骂两句吧,让我心里踏实点儿,怎么说咱们也都男人……” “真有病。”左手嗤笑,放下手里的啤酒罐,转身要走。 阿瑟从后面一把抓住左手的手臂:“我求求你,骂几句吧,憋得厉害……” 左手回手甩阿瑟,阿瑟不放手,两个人扭打在一起,阿瑟喘息着,左手有些暴怒,扭打升级为厮打,两个人从吧台打到客厅。然后再从客厅厮打到沙发上,茶几上的杯子遥控器统统滑落到地板上,发出清脆的声音的。 左手把阿瑟摁在沙发:“你有完没完了?” 阿瑟哈哈大笑:“真他妈爽,好久没松筋骨了,男人就该这样,时不时就得打上一架,这才符合暴力美学吗?上次拿烟灰缸抽那混蛋没打过瘾,我说怎么浑身都不舒服……” “哪个混蛋?”左手松开阿瑟,坐到沙发扶手上,点了支烟。 阿瑟从沙发上坐起来,眯着眼睛看左手:“你还说你怎么突然回来了 ?” 左手低头弹着烟灰:“想回来就回来了,有什么好奇怪的?” “哦?”阿瑟贼贼的笑着,“我不信,□怎么说的来着?无利不起早。” 十八坐在房间的地板上,打量堆满自己东西的房间,竟然一直坐到晚上,她也不点灯。十八突然觉得自己真的没有想象中放得开,很想知道木羽是怎么做到的,这种放不开似乎成了自己的软肋,能不能理直气壮的告诉那个习惯嚣张坏笑的男人,她不用任何人负责。 木羽刚洗了澡,披着衬衫,悄无声息的推开房门,看着坐在地板上的十八,慢慢走了过去。十八拽过旁边的旅行袋,摸索着翻着里面的东西。 “怎么了?”木羽蹲在她对面,在黑暗里看着她的表情。 “我不想跟你住在一起,因为很奇怪。”十八从旅行袋里拿着自己需要的东西,“还有,我想知道,你是怎么做到那种,那种很无所谓。” 木羽好像笑了一下,放低声音:“你说什么无所谓?” “就是,你可以随便跟阿若啊还有别的女人同时交往,还没有罪恶感。”她努力镇定着自己的声音,“我们什么关系都不是,你能做到,我也能做到,只不过我还没适应……” “你做不到。”木羽打断了十八有些赌气的辩白,声音里带着点儿邪恶,“你能像我这样只用下半身思考吗?你当然不能……” 木羽停顿了一下,站起身,摸出打火机和烟,黑暗中噗的窜出火苗,映了他没什么表情的脸。男人首先是下半身思考的动物,其次才是人类这种动物,他能做到那么无所谓,除了他擅长用下半身思考,另外就是,他意识中模糊了概念的爱情,还没有来到过。但他并不想跟她说这些,因为他不确定她会相信。 “我想搬到小米那儿,然后再找房子。”十八收拾了简单的行李,也站起身。 “有区别吗?”木羽的声音多少带着点儿挑衅,“你就算不住我这儿,我还得找你,我和你的关系真有那么差劲儿吗?就算你喝醉了,你就会随便把某个男人当成你故去的男朋友吗?” “不用你管!”十八感觉到了木羽语气的蔑视,这个男人一向如此。 “你想跟我谈谈,其实你谈不出来什么,你既想矜持,又没有办法放下那天晚上你和我发生的事儿,我不信你能当什么都没发生一样跟别人交往?”木羽的声音冷了下去,但依旧咄咄逼人,“跟我说句真话有那么难吗?你信 不信,按照我们现在的关系,如果我出去找女人,你绝对会比以前知道我跟别的女人在一起的时候痛苦一百倍!” 十八嗤笑:“你自我感觉也太好了吧?让开!” “今天跟你在肯德基的男人是谁?”木羽重新点了支烟,声音冷冷的。 “跟你没关系。”十八的声音也冷冷的,转身就往外走。 “你再说跟我没关系?”木羽有些恼火,拽着她的手臂。不想两个人被脚下的长围巾绊了一下,撞到一起,木羽身上披着的衬衫落到了地上。 十八推木羽,手指触摸到他微凉的皮肤,很怪异的感觉,心也会跳不停,但是一种害怕。 “你到底想我怎么样?事情已经发生了,总的给我个机会吧。”他挡住她,放低声音,和她的手扯着旅行袋的提手。刚才她的手滑过自己的身体,那种悸动就象十几岁看邻家女孩儿的那种青涩心跳。阿若的手滑过他的身体,让他感觉的却是男人的心跳。 “你别管!”十八倔强的拽着旅行袋,“我就是讨厌你。” “我刚开始也没喜欢过你。”黑暗里,木羽拽旅行袋的手慢慢握住她的手,低沉的声音带着点儿蛊惑:“别拧了,恩?就不能乖点儿吗?” 旅行袋掉到了地上,暗夜里发出闷闷的一声,就像堆积了厚厚灰尘的房间里突然迈进来的鞋子,能把那些尘封的东西踩踏出烙印。 “为了把你的房子租出去,你都不知道我有多辛苦?”木羽竟然笑了,“把你身后的衬衫拿给我好不好?” 十八抓起旅行袋,转身跑开,暗夜里,只留下防盗门发出啪嗒的撞击声。 ☆、 烟花令(2009.6.05修改) 方小刀从天津回来的时候,已经220斤了,耐克的运动衫让方胖子挤得满满的,方小刀说他不敢深呼吸,怕肚子突然鼓出去,或者崩了腰带。 左手就悄然无声的从小米公寓搬了出去,没有跟阿瑟说,也没有给十八打电话说搬走。小米从学校回来,发现所有属于左手的东西都不见了。左手的沉默和淡然真的象徐志摩的那首诗,轻轻的,全都走了。 阿瑟说了几句粗话,埋怨左手偷偷摸摸的离开。 “人家是闷骚好不好?你以为跟你似的?去哪儿都恨不得打个灯笼?”小米一直喜欢左手唱歌,有些不满阿瑟的抱怨。 阿瑟嗤笑:“闷骚?我看他是‘闷’,‘离’骚还远着呢?” 十八在房间里只找到左手丢下的香烟盒,放在鼻子下面嗅着,会有浓烈的雪茄味道,象左手衬衫下面古铜色的手臂。 阿瑟的哥们儿小歪从深圳回来,据说是发了财,要请大家吃韩国料理,那家韩国料理在望京。环境干净,纯粹,进门的时候,穿着朝服的女孩子唇红齿白,满脸的笑意,对着你说:“啊捏哈歇腰。” 小歪喜欢跟女孩子闹腾,竟然也对着人家说:“歇腰啊,歇腰啊,大家都歇腰……” 然后,料理店的女孩子就捂着嘴笑傻了。 阿瑟和小歪是穿一条裤子长大的,小歪说连内裤都一起穿过。 “歇你妈个头,你歇腰!”阿瑟叼着烟,拽着小歪就往料理店的房间里拖着,让十八和小米小麦在外面默哀三分钟,然后房间面就传出来噼里啪啦的声音,夹杂着小歪“啊”、“呀”、“哎呦”之类的叫声,最后小歪说了句:“不歇腰了,我再也不歇腰了。” 隔间外面,小麦拽着走廊路过的穿朝服的女孩子问:“什么是歇腰啊?” 穿朝服的女孩子愣了半天,说:“您等下,我帮你去看有没有这个菜。” 韩国料理和日本料理共同之处都是讲究,杯杯盘盘,瓶瓶罐罐的,看着精致,吃着象工艺品。阿瑟和小歪都是不喜欢规矩的人,所以一屋子的人,没有坐的规矩的,大大咧咧,就差没四仰八叉了,来来回回上菜的女服务员眼神充满了怪异。 小歪介绍了招牌菜,活的小章鱼,在盘子里慢慢的爬着,须手和吸盘紧紧的扣着白色的盘子底部和沿儿,眼睛也都在动,一起上来的还有一碟酱。小歪做示范,夹了活的小章鱼蘸小碟里的酱,然后真的放进嘴里,闭着眼睛吃的很 过瘾。 十八和小米皱着眉,迟迟不动筷子,看着小歪大快朵颐的嚼着小章鱼,小章鱼的须子还在小歪的嘴边来回爬着动着。 “真是禽兽啊,连活的都不放过。”小米龇了半天小老鼠牙,给了小歪最原始人的评价,“大自然都让你们给毁了。” 阿瑟仿效小歪的示范,也吃了一只,阿瑟吃的那只小章鱼生命力还挺顽强,一只触手紧紧的贴靠着阿瑟的下巴,象电影里杀手脸上的刀疤。 “吃啊?”阿瑟突然就变得兴奋起来,“真有吃仇人的血肉的感觉,来!” 小麦装模作样的也跟着吃,小章鱼没放进嘴里,爬到了脸上,小麦跳起来,不停的从脸上往下揪小章鱼,小东西象小时候的橡皮糖一样任性,小麦哇哇叫着。 然后,有服务员进来,帮着小麦一起,从脸颊上扯下了小章鱼。 小歪还不停的提醒人家:“洗干净了给我们送回来,花钱买的呢。” “你俩试试。”阿瑟把爬满小章鱼的盘子推到十八和小米眼前。 十八看见阿瑟嘴边还抖动着小章鱼的触手,莫名的就一阵干呕,她是连三文鱼都吃不了的人。 小歪不解的看着十八:“多好吃的东西?别说哥哥不照顾你……” 有小章鱼爬到十八筷子上,黑乎乎的触须,眼睛三百六十度的转着。阿瑟再吃了一只,有黑墨从他的嘴角溢出,十八感觉到自己身体战栗了几下,这哪是吃饭,根本就是生吞活剥好不好?她又是一阵干呕,阿瑟看着她,皱起了眉头。 “这有什么呕心的?我跟你说我们吃‘三叫’才好玩儿呢。”小歪兴致勃勃,“刚出生的小老鼠知道吗,刚生下来,什么都没吃过的小老鼠,白白嫩嫩的,搞点儿酱,用筷子夹住,小老鼠叫一下,放到酱里蘸一下,小老鼠又叫一下,吃到嘴里一咬,再叫那么一下,肉嫩的都不用使劲儿嚼,那感觉比入口即化也差不了多少……” 十八再也受不了,捂着嘴巴冲了出去。 “她怎么了?我也没说什么啊?”小歪一头雾水,表情极其无辜,“这还恶心?广东人吃耗子才壮观呢……” “别说了!”小米皱着眉头,也有了很想吐的感觉。 阿瑟站起来往包间外面走:“你们先吃,我抽支烟去。” 十八在洗手间折腾了好一会儿,才忍住,不知道为什么,看着那些活的黑乎乎的小章鱼在盘子里爬来爬去 的,小歪还说什么吃刚出生的小老鼠“三叫”?她没法不想吐,天,人类社会的文明呢? 十八走出洗手间,看见阿瑟靠着洗手间对面的墙壁上吸烟。 “你是不是有了?”阿瑟突然说出这样一句话。 十八的眼睛都要掉出来了:“什什么?什么有了?” “上次的事儿,不也过去一个多月了吗?”阿瑟皱了眉头:“你刚才的反映啊,只不过让你吃活的小章鱼,你就……” 十八下意识的捂住了嘴巴,非常难受的表情。 “你看你看,又是这种该死的表情。”阿瑟狠狠的抽了一口烟,“混蛋!” 十八这次真的傻了:“你开什么玩笑?又是吃活章鱼,又是吃‘三叫’的,有没有都得吐!你没看见你刚才吃的,嘴角全是黑墨,天,野人的生活也就这样。” “那我怎么没吐?”阿瑟掐灭烟,“以前跟你说吃蛇吃猫的,也没见你吐啊?” 十八倚着墙壁,呆呆的看着料理店门口的盆栽,绿油油的,穿着朝服的女孩子笑容可掬,没有客人的时候,女孩子会收起招牌式的笑容,用手拢着之前弯腰垂下的几缕蓬松的发丝。 “怀孕!”木羽刚喝进嘴里的水喷了出去,象看外星人一样打量着阿瑟,“这不可能!” “怎么不可能?你不是想不认账吧?”阿瑟皱了眉头,眯着眼睛盯着木羽:“哦,那……是不是你有什么问题,所以你说的这么肯定?” 木羽的表情,慢慢由愕然转为平静的不能平静,然后他笑了:“我除了正常的不能再正常是个问题之外,什么问题都没有,放心吧,就算她生个花盆我都认账……” “我怎么那么想抽你丫的?”阿瑟表情忿忿的点了烟,木羽飞快的拿走阿瑟前面的烟灰缸。 阿瑟瞪了木羽一眼,往咖啡杯里弹着烟灰,嗤笑:“瞧你那点儿出息吧,好歹你还比我大那么几岁好不好?” “谁像你下手那么狠?”木羽挑着嘴角笑了。 阿瑟盯着木羽的眼睛:“我打人不都用烟灰缸,那只是初级境界。” 木羽转着手里的烟灰缸,接着笑:“真想跟你动手,我就不抢烟灰缸了。” ☆、 烟花令(2009.6.05大修改) 一篇500字的豆腐块文字,十八写了大半个晚上还没写完。书房的光线黯淡了下去,十八困倦的揉着干涩的眼睛,对着笨重的电脑显示器发呆,下班的时候木羽丢下话,说晚上他们必须谈谈。而她的整个心思都被小歪请吃韩式料理那天看见黑乎乎蠕动的活章鱼的呕吐搅乱了。 “不会真这么倒霉吧?”她懊恼的趴到电脑桌上,想来想去,就想到了祸不单行。 有轻轻的敲门声,她伏在电脑桌上依旧不吭声。然后,有房门被轻轻推开的声音,还有细微的脚步声,书房的灯却没有被打开,只有电脑显示器不稳定的荧光闪烁着。黑暗有一个好处,就是可以把人心底的秘密,统统的隐藏起来。 “是不是觉得很难堪?”木羽的声音,低沉的象鬼魅,“阿瑟今天找过我了。” “我运气一向不好。”她感觉又晦气又恼火,“算我倒霉。” 木羽慢慢坐在十八的身边,犹豫好久,伸开的手掌还是慢慢的放在她衬衫的腰际。然后,温热的掌心就感觉到她身体轻微的战栗,象敏感的发丝起了静电,泛在心里的是痒痒的悸动。其实他也喜欢不开灯的房间,尤其是有她在身边,模糊的感觉总比看到冷硬的眼神要温暖。 他并不担心十八的状态,他只想有时间能来相处,能慢慢的靠近她。他要的,是两个人之间完全没有障碍没有伪装过的情感。 十八恼火的拿开木羽放在自己腰际的手,他就开始笑,笑声带着无尽的暧昧。 “你笑什么笑?”十八腾的坐起来,暗淡的书房,衬着木羽的白衬衫。 “你运气够好了,你都不知道我现在有多乖?”他继续着挑逗的声音,但却是一本正经的表情,“我跟阿瑟说了,你就算生个花盆我都认账。” “你滚!”她大力的推开他。 方小刀在酒吧请阿瑟和十八喝酒,说是从天津回来的聚会酒。方小刀说左手正四处看房子,想买个两居室。 “广州那地儿还真是钱厚。”阿瑟大口的喝啤酒,“小歪也说广州的钱好赚,裤腰带以下全他妈的是钱,我怀疑那孙子是不是去广州吃软饭了。” 十八刚想喝啤酒,阿瑟用脚踢踢她坐的转椅:“别心里没数,换饮料。” “我今儿出来还就是找十八练酒的……”方小刀上下打量十八,没发现什么不妥的地方。 阿瑟朝吧台里面招手:“来杯橙汁。” “也没发烧啊?脸色正常,没有外伤……”方小刀凑近了十八仔细检查,那个表情,检查宠物狗是不是纯种也不过如此。 阿瑟笑得神神秘秘的:“告诉你吧,这兄弟最近出息了,她有了!过不了多长时间就得结婚了。” “谁干的?”方小刀睁大了眼睛,手里的啤酒杯啪的掉落到地上,发出清脆的碎裂声,他的眼睛睁得象小笼包,眼神怀疑的看看十八,又看看阿瑟,“哎,你怎么知道那么清楚?” 阿瑟啪的拍了方小刀的脑袋:“神经,滚一边去!” 方小刀愣了半天,急急的结账:“不行,这个事儿太让我震惊了,我得找个地方冷静下,你俩慢聊。” 方小刀象个兔子一样跑出了酒吧。 “你干嘛跟他说这些?”十八懊恼的瞪着阿瑟,“又不是什么多光彩的事儿,我怎么这么倒霉啊?你在外面不是也瞎混吗?怎么就没事儿啊?” “你跟谁比不行,跟我比?我告诉你,木羽他就是成心的。”阿瑟弹了十八的脑袋,嗤笑:“我是说给左手听的,你真当那小子突然回北京,就是因为不想在广州呆着了?” 十八转着手里的橙汁杯子不吭声。 “早点儿让他死心,比让他伤心强。”阿瑟皱了眉头:“他有没有给你吃好的?” 十八噗通倒在吧台上:“你能不能说点儿别的?别说这事儿了” “别的?那这样,你有了小孩,记得让他管我叫舅舅……”阿瑟的表情充满无限向往,“都说娘亲舅为大,我就要当那最大个儿的。” “看看吧,我就说有古怪。”方小刀前言不搭后语,“早让你回来,你就磨蹭,原先都说了让你在北京呆着别走,你非要搞什么冷处理啊,你当爱情真是双向选择吗?北京就没有酒吧吗?” 左手面无表情的坐在沙发上翻着楼盘的宣传页。有些户型还不错,通南通北,夏天的时候,风会从北朝向的窗户吹进来,再从南朝向的窗户出去,那种感觉应该不错。 “我现在连她的男人是谁都没看见,人家小孩儿都有了?你上次说她突然搬家我就觉得有古怪,到底能是谁呢?”方小刀坐在左手身边,开始自言自语,“不行,我得把这事儿搞清楚了……” 左手依旧面无表情,看着喋喋不休的方小刀:“说完了没有?” “说……完了。”方小刀迅速闭上嘴巴。 左手站起身,声音冷 的象冰块:“出去!” 方小刀战战兢兢的跟着站起来,声音小的象蚊子:“可是,可是这是我家啊……” “出去!”左手皱眉,冷冷的重复了一遍。 方小刀乖乖的往外走,连关门的声音都不敢大声。 左手猛的把手里的楼盘宣传页砸向茶几,过塑的闪光宣传页噼里啪啦的在茶几上散开, 楼道里,方小刀贴着房门小心的听着,等里面传出砸东西的声音,方小刀蜷缩在防盗门外面,紧紧的握着拳头,五官都要移位了。太心疼了,刚置办的家底儿,这会儿都不晓得左手在里面都砸了些什么 “真该死,拖着他去别人家不就好了,就算砸也不是砸我的……”方小刀拍着自己的脑袋,后悔不迭。 房门突然被拉开,左手铁青着脸出现在门口,冷冷的看着门口的方小刀。 “我,我拿东西。”方小刀结结巴巴的。 左手一言不发,绕过方小刀往外走。 “你去哪儿?”方小刀有些不放心。 “去喝酒。”左手进了电梯。 木易打量着摆满东西的房间,一脸疑惑的表情,有点儿不确信住进来的到底是个男人还是女人。 “哥,谁住你这儿了?”木易终于没忍住好奇心,“你不是不喜欢跟别人合住吗?” 木羽在阳台小心的浇着花儿,好久没这么闲情雅致了,看来跟女人合住也没那么糟糕。 “你同学?还是你朋友?”木易走到阳台,决定打破沙锅问到底。 “你管好自己的事儿吧,我的事儿你少管。”木羽用手轻轻擦拭着盆栽的叶子,绿色的叶子慢慢显露出来。 木易眯着细长的眼睛,恍然大悟:“我知道了你为什么这么多年都不结婚?” “你想想这学期你怎么拿到奖学金吧。”木羽一脸的不屑,“我已经不准备再给你钱花了,亲兄弟明算账,你回去做个贷款协议,下半年开始还我的贷款。” “不会欠你钱的。”木易突然凑近了木羽的脸:“你不会是同性恋吧?你一定是同性恋!” 木羽浇花的手停顿了一下,想起她穿衬衫的感觉。他怎么就没发现,原来她穿衬衫的感觉还真的象男人? ☆、 烟花令(2009.6.05修改) 周末,小米拽着十八去泡温泉,圆形的温泉周围可以倚靠的地方有些高,小米个子太矮,坐进去后,三两下就滑到水里,在里面张牙舞爪的,突突的鼓着泡泡。十八只好把小米拽起来,旁边池子里的几个人看见小米的表现,误以为跑温泉也可以那样玩儿,也都顺着可以倚靠的温泉壁滑到池子里面,然后在池子里面突突的吐着泡泡。 泡温泉、洗桑拿,这样会享受人生不像小米的风格,倒是很符合阿若。 “你哪来的温泉票?”十八狐疑的看着小米。 小米挣扎着,努力把脑袋露出热气腾腾的水面:“阿若给的啊,这家的老板和阿若妈妈是同学呢,以后我多管她要票。” 十八把头靠着圆形的池壁,看着高高的棚顶,上面有绿色的藤花,爬的密密麻麻的,长的茂盛的,还会往下垂着半米一米的。 “你不会真的有宝宝了?”小米朝十八扬着水花,声音小小的。 十八皱了眉头,估计又是阿瑟这个大嘴巴:“阿瑟跟你说的?” “才不是。”小米神神秘秘的鼓着嘴巴,“那天吃韩国料理,结账的时候,小歪偷偷跟阿瑟说的,小歪说他有次算错了什么安全期,他女朋友就有宝宝了,也是看见章鱼啊螃蟹啊呕个不停……” 十八刚想说话,看见远处,阿若散着长长的秀发,缠着白色的浴巾,风情万种的朝小米和自己走了过来。阿若走到池边,伸手挽了长头发,慢慢脱下浴巾,小巧柔软的脚像是蜻蜓点水一样试探性的探进了温泉,她的脚趾甲涂着荧光色的指甲油,衬着白皙水嫩的皮肤,真的会让人想入非非。 “最近好吗?”阿若惬意的坐到十八对面,笑了。 十八透过泛着热气的水面,看着自己光秃秃的脚趾头,想着怎么回答都够矫情的,索性不说话。 阿若用水泼了自己,水滴就滴滴答答的顺着阿若柔若无骨的手臂还有性感的锁骨流淌了下来,十八咽了下口水,有点儿恨自己长了眼睛。 “我朋友最近挺闹心的。”阿若看看十八,又看看时不时防备着自己滑进温泉里的小米,“她家的小狗闹假孕。” 十八的脸一红,低头看着水面,不知道阿若想说什么。 小米咦了一声:“假孕?什么是假孕?” “哦,她家的小狗不是纯种的,所以不想再让它生小狗了,可是母性都是一种本能呢,时间久了小狗每年发情期过后,就以为自己 真的怀孕了,吃东西什么的真的象怀孕的小狗一样的表现呢,然后还会叼着绒毛玩具不停的舔啊什么的,把玩具当它自己的孩子了呢……” 十八眯着眼睛看小米,又是一个大嘴巴。小米嘿嘿笑着跟十八眨巴眼睛,然后滑进温泉里不停的吐着泡泡。水面上就剩下了十八,还有阿若挑剔眼神。 阿若细若无声的一边又一边的划着水,“你别想用这招留住他,我知道你生理知识少的可怜,不想去医院,有试孕纸,几秒钟的事儿……” 十八看着水面没说话,小米的表情在水下变得极其兴奋。 “怎么,不敢试了吧?”阿若的嘴角露出笑意,“我倒是很想知道,他要是知道你在骗他的话,会是什么反应?” 十八盯着阿若有些挑衅的眼神:“那你去跟他说好了,我到现在还没想不到怎么办?最好是假的,不用你说我都会欢庆半年。” “你们两个坏蛋,我都要憋死了,也不拉我一下……”小米拽着十八的手臂从水里爬起来,呼呼喘着粗气,抹着脸上的水珠儿。 阿若睁大了眼睛:“我以为你故意潜水呢?” 小米一脸的不满:“什么啊?我是滑到了好不好?” 酒吧里放着pearljam的《evenflow》,声音嘈杂的就像随身听电池电量不足之前发出的呜咽抗议声,声音透着软软的颓废。左手就在这种嘈杂躁动的音乐里,大口大口的喝着啤酒,当左手喝到第五杯啤酒的时候,露娜从酒吧外面进来,四处看着,笑着朝左手的方向走了过来。 “真是的,回北京了也不说下。”露娜拢了下头发,用肩膀撞了一下左手,“太不够意思。” 左手喝了一大口啤酒,心不在焉的看着露娜手里的烟,:“时间都不对,为什么每次的时间都不对?” “什么时间不对啊?”露娜潇洒的点了烟,膝盖利落的抵着吧台,“这不刚到就给你电话了吗?你走了,我跟索多多就是不合拍,唱不来。想你了,反正在哪儿都是唱,我也回北京好了……” 露娜说最后一句话的时候,嘴里的烟的吐了出来,那些袅袅的烟,绕着左手的脸,还有衬衫里面的胸膛,弥散着,然后慢慢被空气稀释了。 左手倚着吧台,恍惚的转着手里的啤酒杯。 “我住我姑妈家,离这儿挺近的,我姑妈家好几套房子,我就自己住。”露娜弹着烟灰,涂得粉红色的指甲,有意无 意的在左手的手臂上轻轻的划着。 露娜拿过左手喝过的啤酒杯,喝了一大口啤酒,声音含糊不清:“一会儿去我那儿吧。” 小歪给阿瑟介绍了女朋友,小歪跟阿瑟说:“女孩子太高雅了,学美声声乐的,高雅的哥们儿要是不把他介绍给你,都觉得我对不起你俩。” 阿瑟跟高雅的声乐女孩儿罗飞飞第一次约会就在罗飞飞开的工艺品店里,那里摆满了工艺品的蜡烛,罗飞飞给阿瑟放《夜莺》,放《angle》,告诉阿瑟哪些音阶容易唱破,听着不好听。 阿瑟傻呆呆的听了一个晚上,听的眼皮上下打架,差点儿把他闷死。所有的美声音乐在阿瑟的印象里都是“哦啊哦啊哦啊”,包括唱破了的那些声音,约会的最后,阿瑟买了罗飞飞店里的一堆好看的蜡烛灯。 ☆、 烟花令(2009.6.05大修改) “你今天怎么了?”阿瑟看着十八索然无味的扒拉着水煮鱼,人家吃的鱼,她捞出来的都是鱼骨头。 十八情绪明显低落,最近这段时间她的情绪都糟糕的不行。某个瞬间开始,她的世界再也没有平衡和希望,剩下的都是木然,就如回答别人的问话,答案都是“哦”、“噢”、“恩”。 “还在想和他的那点事儿?”阿瑟点了烟,非常不爽的皱着眉头。 十八放下筷子,叹了口气:“阿瑟,大学快毕业的时候,我特希望能找份旱涝保收的工作,比如国企,喝茶看报纸的日子被每个有理想的人唾弃,但只要一辈子不犯什么错儿,那就是铁饭碗,有医疗保险,有退休金,运气好的话,说不定还能搞一套不大不小的房子,可是大学毕业那年的招聘会上,我丢了自己最喜欢的钢笔,被拥挤的人群挤出了展位,所有找工作的都拥挤在国展的大厅里,磕磕碰碰的挪着步子,半小时连20米的距离都走不到……” 阿瑟往啤酒杯里弹着烟灰,沉默着。 “从那个时候开始,我就知道我将来走出校门的人生和我在大学的时候是一样的,不确定,我还得不停的往前走,对了,招聘会那天我买了深蓝色的polo衬衫,袖口和领口里面还挂了绸子的底衬,对着镜子系扣子的时候我就会多些勇气,至少我的衬衫领口和袖口是带底衬的……”十八笑着给自己倒了杯啤酒,喝了一大口,阿瑟的表情有想阻止的意思,但终于还是没动,习惯性的把餐桌上的烟和打火机丢了过去。 十八心不在焉的给自己点了烟:“实习的时候到科技日报专题部,实习工资800块钱,诺大的专题部,只有两个人,一个是主任,一个是我,主任超喜欢参加各种各样的新闻发布会,昆仑饭店的,亮马河饭店的,还有建国饭店,后来我才知道他如此敬业的原因是因为企业开新闻发布会会给记者车马费,剩下的工作都是我的,最忙的时候一天要处理七八个专题报道,我就问我自己,是不是我这辈子能干的就是打杂?后来换了工作,还是类似杂货铺的公司,公司老总找我当秘书,可笑吗?就是因为我看着不像女的,他的情人很放心……” “来,喝酒。”阿瑟端了啤酒杯,朝十八的方向递过去,厚厚的扎啤玻璃杯撞到一起,阿瑟抿了嘴唇,接着吸烟。 十八释然的松了一口气:“现在又到了舒雅的公司,我还是个保姆兼秘书兼,要去幼儿园威逼利诱那些幼儿园的老师把舒雅儿子的托管费退回来,还得去高中给她女儿开家 长会?今天舒雅女儿跟舒雅发火,搞丢了我做的行政报表,舒雅把这笔帐算在我身上,扣了我这个月的绩效……” “又不是什么好工作?别干了。”阿瑟终于没忍不住,大学时候养成的习惯,让她在选择工作的时候,还是看低了自己的能力。 “我发现我没有梦想了。”十八把所有的啤酒都倒在自己的扎啤杯子里,她真的有些难过,“唯一的梦想就是我一直坚持给杂志社写稿,这期只有我500字的稿子,你知道今天编辑跟我说什么吗?编辑说,‘十八,你换成散文诗吧,我多给算标点’,我连500字的梦想都没了,我的工作、爱情,统统都糟糕的不行,就这样我竟然还能跟别人酒后乱性……” 阿瑟在手里转着打火机,看了她半天,竟然找不到最恰当的话来劝解。 小歪风尘仆仆跑进包间,兴奋的看着阿瑟:“哥们儿,我没说错吧?约会咋样?” “你过来。”阿瑟朝小歪晃晃手指头,从身后拿出一大袋东西,“有东西给你。” 小歪一脸的□:“咱兄弟俩穿一条裤子的,没那么客气……” 阿瑟一把拽着小歪的衬衫领口,上来就是一通暴打,小歪左一声右一声的尖叫着。 “你大爷的,知道这些是什么不?”阿瑟揪着小歪的衣领,“老子今天特想点你的天灯,罗飞飞对着我唱了一下午的‘哦啊哦啊哦啊’,你想闷死我是不是?我还得装高雅的听着,还得莫名其妙的买一堆彩色蜡烛,我不点你天灯干什么?” 十八微醺的打开阿瑟丢开的袋子,里面全是包装漂亮的蜡烛灯。 “真漂亮。”十八有些惊讶,感觉那些蜡烛象星星。 小歪挣脱了阿瑟,有些恼火:“你不会约她吃饭吗?喝咖啡啊?看电影啊?逛夜店啊?干嘛非得在她店里听美声歌曲?” 阿瑟有些茫然:“也是啊,估计是被声乐嚷嚷傻了,下次看电影吧。” 小歪大口大口的吃着水煮鱼,斜睨着阿瑟:“还用我教你这些吗?你比我在行好不好?” 露娜晃着手里的钥匙,背倚靠着房门,看着左手步履艰难的一阶一阶的上着楼梯,走廊的声控灯在左手的脚步声中,亮了,灭了,再亮了,再灭了。 “你真的喝多了。”露娜对着灯光翻着房门钥匙,转身唏哩哗啦的开门。 左手拽着楼梯扶手的手臂,在楼道灯光下,有青筋突出来,上了最后一阶楼 梯,左手倚着楼梯扶手的拐角,点了支烟。 “进来啊?”露娜开了门,双臂撑着房门两边,身体悠闲的晃着,长长的项链,来回的抖动着。 楼道的声控灯簌地灭了,左手指间的香烟泛着焦灼的炭火儿,一闪一闪的,露娜小声的吃吃笑着,没有开房间里的灯。左手低着头,好一会儿丢了手里的香烟,用脚在楼道的水泥地上用力的碾着,然后朝露娜走过去。 木羽拿出钥匙开门,心里动了一下。他在想,她这个时候会不会在家吗? 他想起很多年前的自己,愿望简单的可怜,过圣诞节,开门的时候会期待看见礼物,不管什么,只要是给自己的都好,哪怕是一双颜色老旧的袜子。多少年没有这种感觉了? 房门被推开,木羽刚要开灯,看到十八房间里跳动的光亮,但不像灯光。他慢慢关了防盗门,小心的走过去,轻轻的敲门,里面没有反映。他犹豫了一下,用手按下门把手,悄无声息的推开门。十八已经趴在床上睡着了,床边的柜子上,装满水的玻璃器皿中燃着蓝色的蜡烛灯。火苗安静的跳着,稍微跳的厉害,烛台就会在水里飘一下,碰到玻璃沿儿,烛台就会再漂向别处,烛火就会抖几下抖。 木羽小心的坐在床边,原来他刚才在房间外面透过门玻璃看到的光亮是烛台的灯光。她的脸部线条,在烛光中模糊着。木羽侧着脸看着她睡去的表情,犹豫了好久,手指头轻轻的在她的发梢和脸颊上缓缓的滑过去,有种不真实的触感,他和她真的有了这么近的接触吗? 蓝色烛台爆了一下火苗,烛火眨呀眨。木羽盯着烛火,机械的松开领带,在解开衬衫领口第二个扣子,他看到床边有散落的稿纸,都被揉皱了。木羽轻轻拿过稿纸,对着床头的烛光看着上面的字迹。 “……舒雅扣米乐工资的时候,我就在想,如果有一天她要是也这么无理的对我,我就甩手炒了老板的鱿鱼。看来人真的不能把话说的太满,今天明明是她女儿自己搞丢了行政绩效报表,但她还是算在我头上,扣我这个月的绩效,我很奇怪当时自己为什么没摔了报纸,说句豪迈的,比如爷不干了。只是中午吃饭的时候,和米乐在餐厅恶狠狠的批斗了舒雅,下午竟然还能高高兴兴的去上班?见舒雅的时候我竟然还能笑出来?难道这就是我的气节……” 木羽挑了嘴角,无声的笑了,摸了烟给自己点上。终究还是个孩子,倔强的性子隐忍起来也透着不甘心。 “我发现我没有梦想了,是 不是因为爱情没有了……” 香烟的灰烬带着炭火儿,掉到皱巴巴的稿子上,晕开糊焦的洞。木羽慌忙朝旁边抖了稿纸上的灰烬,转身走出房间,在关房门的瞬间,他笑了。 两个爱情都没有了人,在一起会不会有爱情呢?可能依然是个赌注,赢了,他会有她,输了,他依然是自己。所以这个赌注不赔,如果还是不小心输了,那就再输一次吧,反正他的爱情早就没有了,有了是他赚到了。 “为什么每次回来的时间都不对?”左手粗重的呼吸打在露娜的脸颊上,脖子上。 露娜的声音有些发颤:“没有什么不对,我一回来就找你了。” 窗外透进来月光,还有夏日夜晚的躁动和喧嚣。左手喘息着,看着自己臂弯中的露娜,挂着长长的金属项链的胸口,还有t恤边缘蜜蜡色的皮肤。露娜慢慢的把头抵在左手的胸口处,秀发慢慢的垂了下去。 “索多多说你回北京了,我都要疯了。”露娜的手臂搭在左手的肩头。 两个人的身体碰撞在没有灯光的客厅里,左手的亲吻是粗暴的,也是突然的。露娜手里的钥匙,掉落在客厅的地板,暗夜里发出清脆的声音。 “为什么离开广州不告诉我?”露娜喘息着,在黑暗中拽着左手的衬衫领口,“我说过,你去哪儿我去哪儿,有饭一起吃,有风一起喝,这次不够意思的是你……” 露娜的声音淹没在左手覆下的唇齿间,含糊不清的,两个人的身体胶结着,露娜身边柜子上唏哩哗啦的往下掉着东西。 ☆、 烟花令(2009.6.05大修改) 清晨的阳光透过半开着的窗帘洒了进来,露娜横躺在床上,长发顺着床沿垂了下午。左手慢慢的睁开了眼睛,没有什么表情的看着天花板上老式的吊灯。 “醒了?”露娜翻了个身,趴在床沿上给自己点了支烟,修长的手臂露在了被单外面。 左手的眼神停留在露娜右手臂的伤疤上:“怎么搞的?” “我爸跟我妈吵架,我爸拿菜刀想砍我妈,我挡了一下。”露娜吐了一口烟,轻描淡写的,好像挨砍的那个人不是她。 左手皱了下眉头,从床边自己的衬衫口袋里摸出烟,点上。 “左手。”露娜卷着床单,坐起来,蜜蜡色的皮肤在晨光中泛着巧克力一样的细腻,“我们结婚好不好?在广州的时候我就告诉自己要跟着你,我就跟了你一个男人。” 左手看着手里袅袅的香烟,没有说话。 “我不是要你负责,我只是喜欢你。”露娜坐到左手身边,眼神带着憧憬:“我们可以组个乐队,要不盘个酒吧,小点儿没关系,只要有事做就好。” 左手弹着烟灰,表情淡淡的,依然没有说话。 “你是不是心里有别人了?”露娜粉红色的指甲在左手的肩头上画着圈圈,吃吃的笑着,“不过我才信,如果你心里真有别人,你就不在我这儿了。” 十八从洗手间出来,看见木羽正在厨房热牛奶。木羽穿着米色衬衫,领口散散的竖起来,袖口挽的高高的,有些瘦削的手臂看着却不单薄,下面穿着棉质运动裤,全神贯注的把微波炉里的牛奶倒在透明的玻璃杯里。 “看什么?有那么帅吗?”木羽侧脸瞥了一眼十八,“准备吃东西了。” 十八冷冷的回应:“各吃各饭,各住各房。” 说完,十八进了自己房间,看到床头放着阿瑟送的那一堆彩色的蜡烛灯,她习惯性的拿起日历在上面划着日期,她从来没这么热切的盼望过大姨妈的到来。 “你算什么?要给我房租吗?”木羽悄无声息的出现在十八身边,看着她在台历上划啊划的,很多数字上都画着圆圈。 十八放下日历,木羽把手里的牛奶杯递过来。 “我会给你房租的。”她推开他递过来的牛奶,“我也会想清楚我们的关系……” 木羽饶有兴趣的坐在床上,声音懒懒的:“不用想了,现在不是挺好的吗?虽然酒后乱性是个错误的开始,但只要我们能 将错就错,就像负负得正一样,还是会享受到美好的生活的,我从来不怀疑我能让你快乐的能力,男人的能力……” “你胡说什么?”十八涨红了脸,她最反感他的这种调调儿。 “我说错了吗?”木羽情绪很好的喝了一口牛奶:“你以为你是那种放得开的女人吗?要真放得开,那天你在肯德基就不会那么慌张的拽我走了,你现在只是不适应我,我给你时间!” “你!”十八恼火的瞪着木羽,她开始想最有攻击力的词汇,“自以为是!我本来就无所谓,有什么啊?不过就是酒后乱性而已……” 木羽慢慢站了起来,眼神带着挑衅:“无所谓?你要是真无所谓,你就出去随便找个看着不讨厌的男人一夜情一次给我看看!” 她被激怒了,猛的推开木羽。牛奶从杯子里泛出,洒在他的手臂上,衬衫上,还有她的床上,还有她的手上。他一点儿都不恼,没有拿杯子的手紧紧握住她推向他的手腕,看着上面的牛奶滴。 “我妈给我算过命。”木羽挑着嘴角笑,声音低低的,“我水命,尤喜体温低的女子,你的体温,刚刚好……” 十八的脸不争气的红了,他就喜欢这样逗着她,看着她脸红、无措。然后他就会有心跳加快的感觉,象年少时看见邻家女孩儿穿着粉色的衣衫,小小的袖口里面柔荑一般的小手,和他一起玩着翻线绳的游戏,简简单单的线绳,在翻转的动作中,一会儿变成一个青蛙,一会儿又是别的什么。 他刚认识她的时候,从来没想过爱情,女人对他,不过是想要,或者不想要,包括那个时候的她。三十几岁的男人,已经没有了青春年少,要的是情趣,说的更确切,是□,一种混合了□的翻转,这是人类的进步,就像男人最初的遮羞布。 阿瑟请罗飞飞吃麻辣香锅,吃水煮鱼,吃辣子鸡。罗飞飞修养很好,一直没告诉阿瑟其实她不能吃辣的,阿瑟自己倒是吃的大快朵颐。 罗飞飞把餐巾纸递给阿瑟:“你那么喜欢吃辣的?” “差不多。”阿瑟额头有细密的汗珠,“心里有底火儿的话,吃辣的会比较爽。” 罗飞飞笑了:“这跟我学声乐是一样的,如果哪个音发不出来,或者发破了,就会憋的难受。” 又是声乐?她罗飞飞就没有别的爱好了吗?阿瑟头都要大了,哦啊哦啊哦啊的声音象唐三藏给孙猴子戴上的那个鸟圈。 “我妈反对我学声乐 。”罗飞飞的表情有些郁闷,“你知道,学声乐的体质要好,要壮,我练习的时候,唱完一首歌,都会出虚汗。我妈说,如果我坚持学声乐,就得把自己吃的壮壮的,你看电视上唱美声的,都挺丰满的,没办法,发声需要。” 阿瑟的脑海里涌现出一个健硕无比的罗飞飞,对着天空哦啊哦啊哦啊的,然后,他对着水煮鱼就再也吃不下去了。 罗飞飞察觉到阿瑟的情绪,有些担心:“你是不是也反感我学声乐?” “没,不是。”阿瑟努力的想着话题,“你店里的蜡烛灯挺漂亮的,我朋友都说那个灯好。” 罗飞飞笑了:“是吗?也没多好,都是一些普通的工艺。” “挺漂亮的。”阿瑟招呼服务生结账,“小歪说,就算用那些蜡烛点了他的天灯他都乐意。” 罗飞飞扑哧笑出声。 周一的营销会让十八无比烦躁,会议室密密麻麻坐满了人,都是营销部的男人们。因为夏季销售的业绩不好,谁都不肯先说话,吸溜吸溜的喝着茶水。 “都说说吧。”舒雅皱了眉头,“从销售一部开始。” 营销一部经理咳嗽了半天,从口袋里摸出皱皱巴巴的演讲稿,声音抑扬顿挫:“在炎热的夏日,每个人的心里都充满了烦躁,有的人还会苦夏……” 有人笑出声,大老爷们儿还搞这种诗情画意的总结报告。 舒雅沉着脸:“不用这么文绉绉的,说重点。” 营销一部经理松了口气,放下准备好的演讲稿:“一句话,夏天东西都不好卖,完了。” 然后,会议室爆笑出声,舒雅也没想到这种总结,也极力忍着笑。 “这话人都会说,让你想办法,不是说事实。”舒非有些看不过去,“要不然要你这个经理干什么?” 十八感觉到手机的震动,打开,是短信,左手发来的。 左手说:“我买了房子,有时间吃饭吧。” 自从左手悄然无声的从小米公寓搬走,两个人,好久都没联系过,十八一直不知道要跟左手说什么,还能说什么呢? ☆、 烟花令(2009.6.05大修改) “你真的相信她怀孕了?”阿若优雅的仰坐在皮质沙发上,修长的双腿展现了一个美丽的弧度,看着办公桌前忙着处理新闻稿的木羽。 木羽慢悠悠的喝着咖啡:“那不重要。” “这都不重要?还有什么更重要的原因让你想跟她在一起?”阿若嗤笑,“真让我失望,这种笨蛋的伎俩……” 木羽抬起头,眼神犀利的看向舒展着双臂的阿若:“东西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你别让我看低了你。” 阿若克制着恼羞成怒,若无其事的站起身:“晚上一起吃饭吧,我朋友公司之前签约的广告业务你不会忘了吧?难不成你会因为我连生意都不做了吧?” “我是那样的人吗?”木羽似笑非笑的看着阿若。 阿瑟在小米公寓里溜达了一上午,想着最近为什么会上火?然后对着镜子,发现脖子上长了两个硕大的青春痘,他想都没想,就给沈嘉洛打了电话。 沈嘉洛在电话里极力安慰着阿瑟:“没事儿,就是痘痘而已,你要是不放心,用点儿可伶可俐洗脸就好了……” 阿瑟不干了,对着电话吼:“哎,你有没有良心,我怎么知道是青春痘不是别的什么?上次的退烧针谁知道你往我身体里打了多少?医者父母心,这话可是你说的好不好?你信不信我找你们头儿投诉你?” 放下电话,阿瑟突然有了吃麻辣香锅后爽爽的感觉,阿瑟终于发现了一个事实,原来他的底火儿就是最近这几天没有折磨沈嘉洛,想起拔掉退烧针后针头硬硬的插在他屁股的肌肉上,阿瑟就感觉他头顶上真的开始冒火。 沈嘉洛在值班室忍气吞声的挂了电话,阿瑟后面的话,是沈嘉洛的软肋,虽然不知道给阿瑟误打了一点儿退烧针算不算医疗事故,但总归是影响她的声誉。她自己的倒无所谓,最关键是沈嘉洛的妈妈是医生,哥哥也是医生,如果这事儿被传出去,她真是没法说清了。 “真是倒霉。”沈嘉洛扔了手里的漫画,自己一直都很有脾气的,偏偏这事儿,发不得一点儿脾气。 黄飞给沈嘉洛切了橙子:“怎么了?” “就是上次那个人,长青春痘了,偏说是退烧针反映的。”沈嘉洛嘟着嘴,恼火的眨巴着眼睛。 黄飞合上神经科的教科书,笑:“也不怪人家,这事儿谁也不知道以后会有什么后遗症,担心是正常的,古人不是说杯弓蛇影草木皆兵吗。” 黄飞看 着沈嘉洛嘟着嘴吃着橙子,很想笑,自己这个小师妹,在学校的时候,差点儿把实验室都给点着了,还有什么她做不出来的?偏偏不喜欢学医的人,硬是被她妈妈和哥哥塞到了医学院,每天屁股下面都给长了刺猬。可是如果不是在医学院,他又怎么可能认识沈嘉洛呢? 小米拿着放大镜,眯着眼睛仔细检查着阿瑟脖子上的青春痘。 “根本就没那么严重啊?”小米拿开放大镜,“把缝衣服的针用火消了毒,蘸着酒精挑开就行了……” 阿瑟火了:“你又知道?我从小到大都没长过这么大的青春痘,像话吗?” 小米一副很在行的样子:“这有什么啊?女生脸上,谁不长痘痘?哪个象你这样大惊小怪的?我自己都挑过啊,很简单的,你干嘛折腾人家沈嘉洛跑来跑去的?” “哼,我折腾她?”阿瑟一脸的不屑,“那是没人往你屁股上打退烧针,不然你试试。” 小米眨巴着眼睛:“你不会喜欢上人家了吧?” 阿瑟鄙夷的看着小米:“都说你是小女生,难怪小麦都看不上你,光知道往这些无聊的事儿上想,我喜欢她?你知不知道我多大了?你知不知道她多大了?我再长两岁,都可以给她当叔叔了,我有那么低的品味吗?” “那可不一定,木叔叔还比你大吧?也比十八大七八岁呢,还不是照样里翻船。”小米透过放大镜看着阿瑟,小米的眼睛在放大镜里象个外太空怪物,“我是外太空来的,专门清理青春痘的……” 阿瑟夺过小米手里的放大镜:“一边去!” 晚上,木羽约了阿若朋友吃饭,谈广告合作的事儿,他喝多了。从电梯出来就一直跌跌撞撞的,好一会儿才用钥匙打开门,客厅里没开灯,十八的房里有昏黄的光亮。他解了领带丢到客厅的沙发,想都没想就推开了她的房间。 十八刚洗了澡,穿着宽大的运动衫,头发还湿漉漉的,坐在床边。从阿瑟送的蜡烛里挑了淡黄色的,点上了,看着烛台在玻璃器皿里漂浮着,烛火安静的跳着。 木羽靠着墙边,解开了衬衫领口的扣子。 “你,你干什么?”十八吓了一跳,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葡萄酒的味道。 木羽转个身,跌坐在床上,眼神停留在十八的头发上,还有运动衫的领口处。十八下意识的往后退着,有些紧张的抓起杂志社寄过来的样书,木羽开始坏笑。 “真好,很干净的 味道。”木羽看着十八还有些潮湿的头发,躲在防腐剂后面的眼神有些闪烁,“你怕什么?喝酒的又不是你。” 十八警惕的看着木羽,有些不知所措。木羽伸手,抢过她手里的杂志,刚好是她发表短文的页码。 “你写的?”木羽饶有兴趣的看着上面的文字。 十八去抢木羽手里的杂志,被他躲过。木羽朝她身边靠过来,十八紧张的抓起床边放着烛台,木羽笑的更厉害了,男人喝了酒的威胁性果然很大。 “不用这么紧张,真想干什么,我就不这么绅士了。”木羽眼神转到杂志上的短文,“那么喜欢写东西,为什么不试试写写小说,散文随笔没什么市场,都是些无病呻吟的豆腐块,比三级片的□部分还短,还没怎么着就完事儿了……” 木羽突然兴奋起来,看向握着烛台的十八:“你写小说吧,反正你最近也不在工作状态,还不如找点儿你喜欢的事儿做算了,你不是很喜欢写东西吗,恩,把我也写进你的小说里,我可以当剑客,红颜知己无数,我可以让做正室夫人……” “贱客还差不多!”十八不屑的看了木羽笑的邪邪的表情,“你以为你是谁?” “随便你怎么写都行。”木羽仰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声音里带着酒意和陶醉,“很多年后,我倒真想看看当初你是如何的恨我?说不定很多年后你会幡然醒悟,原来很多年前,你是多么的爱我?” 木羽随手扔了杂志,碰到床头处燃着的烛台。十八吓了一跳,慌忙爬过去拿开杂志,吹熄上面刚燃气的小火苗。然后她发现刚才的动作横过了他仰躺的身体。 “我们结婚吧。”木羽的喉结动了一下,眼神从她湿漉漉的头发滑到运动衫的下摆,声音哑哑的,“我是个正常的男人,你也一样。” “我们的关系到不了你想的那种。”十八看着床头画满了圆圈的台历,有些不舒服,“就当是意外好了,我不会无所谓,最多就是不甘心。” “不甘心什么?是不是不甘心跟我酒后乱性了?你信不信我能让它成为事实?”木羽盯着被十八画满圆圈的台历,心里非常不痛快,“你最好别跟我较劲儿,我什么事儿都能做出来,别低估了我,也别高估了你自己。” 木羽冷淡的站起身,拿过十八手里的台历,头也不回的走出了房间。 十八冷冷的看着木羽的背影,眼前这个男人的所有,都被防腐剂泡保存的完好无损,你不知道他有没有喜 怒哀乐,也不知道他说过的话,哪些是真的,哪些是假的。就像远古年代的那些墓穴里面,死去的人被水银侵蚀了,逝去的是肉体,留下的是高高的姿态,让多少年后的人类苦苦思索他们的身世,还有死前可能有的表情。 ☆、 烟花令(2009.6.05修改) 舒雅突然之间变得崇高起来,她表示并不想十八跟着她做一辈子的助理,所以她想十八能更有出息一些。十八听了有些愕然,原来在舒雅那儿,十八顶多是比没出息强那么一点点,就好比有人不好意思说你二百五,会说你是二百四或者二百六一样。 “你去王府井那边的销售六部吧,学着管管业务员,抓抓促销团队什么的。”舒雅不够纤细也不够女人的手指间,每时每刻,都离不开点8的中南海。 如果女人对烟依赖的太厉害,就容易忽视男人,好像有个心理学家这么说过。 十八有点儿傻眼:“我行吗?” “怎么不行?”舒雅点了烟,仰躺在沙发椅上,悠闲的转着,“现在刚好是淡季,大家都心散的不行,你就当练兵了,销售六部都是大学刚毕业的小孩儿,年龄上跟你应该没什么差距感,真要是让几个四五十岁的人过去,代沟差的都该翻天了。” 十八有些激动,好像工作生涯中,除了埋头写啊写的,什么都没做过,这个机会有点儿二百四,可能加上她,就是完美的二百五也未尝不可? 沈嘉洛带着袖珍的药箱,来关照阿瑟的青春痘,罗飞飞也正好在。看着沈嘉洛从药箱里往外拿工具,有小镊子,消毒水,酒精棉,还有细长的象钢针一样的东西。 “最近吃很多辣的了吧?”沈嘉洛戴上口罩,用酒精棉擦拭着阿瑟脖子上的青春痘,“没什么的,上火了。” 阿瑟有点儿象歪脖树,一脸的不乐意:“没有啊,大热天我干嘛要吃辣的,谁知道这是不是退烧针搞的?基因会变异,抗生素说不好也一样的。” 罗飞飞坐在阿瑟身边,看着两个人你一句我一句,战火纷纷。 沈嘉洛忍着心里慢慢翻腾上来的火气:“退烧针没那么可怕好不好?现在你体内都没有……” 阿瑟打断沈嘉洛,躺在沙发上开始瞪眼:“你学过医没有?狂犬病的潜伏期四十几年都有,呀……” “退烧针是狂犬病吗?”沈嘉洛冷着脸,挑破了阿瑟脖子上涨的鼓鼓的青春痘,用药棉擦拭着。阿瑟皱着眉头,看见沈嘉洛长长的睫毛近在咫尺的在自己眼前眨着。 她的睫毛真的很长,象洋娃娃。这个年纪,本来就是任性的年纪。 第二个青春痘不大,针尖很细,沈嘉洛专注的把脸凑近了阿瑟的脖子,小心的挑破。她的脸颊,险险的碰到了他的鼻尖。阿瑟第一次发现沈嘉洛的皮肤竟 然那么好,似乎连毛孔都看不见,就像平时看到的那种婴儿肥的皮肤,嫩嫩的。 罗飞飞依旧笑着翻手里的杂志,看着阿瑟枕着手臂,很爷们儿的看着小米家公寓天花板上的吊灯。 小诺大包小包的从广州杀回来,阿瑟真够意思,带着小歪,浩浩荡荡的就把小诺从车站接了回来。用小诺的话说,刚开始看见一对人接她的时候,她第一个反应是劫财,第二个反映是劫色。 阿瑟嗤笑:“您老人家还真是敢想,就您这样的,我们怎么色?整个一逃荒的难民,别那么侮辱男人的品味好不好?” 一向好吃的小歪在吃饭的时候竟然只喝了点儿水,一副很二娘的样子。 “怎么了?不好吃不好喝说话。”阿瑟皱了眉头。 小歪长长的叹了口气:“我觉得,我最近有些反常,非常的难过。” 阿瑟不以为然,大家都不以为然,因为小歪基本从来就没正常过。小诺第一次见小歪,不晓得他什么性子,非常关切的问着。 小歪犹豫好一会儿,终于说出他的担心,小歪说:“我觉得,我可能是貔貅转世。” 小米和小麦喷了饮料,拽着小歪的手看着指甲。小麦还掀开小歪的t恤看有没有长毛。 阿瑟打量着小歪:“龙有九子,子子不同,貔貅怎么说也算是龙太子了,你怎么那么确定你是貔貅转世,你爸爸说他是西海龙王了吗?还是你发现你长鳞片了?” “貔貅是光吃不拉的。”小歪忧心忡忡,“我发现我最近也是光吃不拉……” 然后所有人都放下了筷子,看看小歪,再看看满桌吃的,筷子都挪不动了。 阿瑟黑着脸瞪着小歪:“我真想掐死你。” 小诺回到北京,至少让十八感觉有了去看左手房子的理由。 “没想到,原来你也一貔貅,这么能存钱?”小诺打量着左手新买的房子,98平米,两居室,宽大的客厅,做了一个吧台,后面是个性化的酒柜,很男人。 十八站在书房门口看了好一会儿,转脸看见左手喝着啤酒,表情有些冷淡。 “冰箱里有喝的。”左手避开十八看过来的眼神。 十八也觉得有些尴尬,跑去厨房拿喝的。 “怎么装修这么快,你回北京也就一个多月?”小诺感叹着,“你还真是把钱用到刀刃上了。” “买的就是精装 修,没费事儿。”左手闷闷的声音。 十八拉开冰箱门,里面有冰镇啤酒,有饮料。犹豫了好一会儿,她竟然不知道拿什么好。只好习惯性的拿了两罐儿啤酒,还没来得及关上冰箱门,十八手里的冰镇啤酒就被拿走了。 “喝这个。”左手从冰箱上面拿了一罐儿常温的果汁,换下了十八手里的冰镇啤酒,“怎么心里老那么没数?” 十八转着手里的果汁,感觉怪怪的。 “是上次在肯德基见到的那个男人吗?”左手喝了一大口啤酒,表情象灌注了钢筋混凝土一样僵硬。 十八看着手里的果汁不说话,因为不知道说什么好。好多东西都没有按照最初的,想象的套路来,是命运太过坎坷,还是有些东西,不管怎么绕,其实不过就是个圈子,圈来圈去,不属于你的,怎么都不是你的。 “什么时候结婚?”左手的声音里,终于有了那么一丝颤颤的音。 象两块钱的打火机摔碎之后,把手指头放在打火的位置上,每打一次火,都有转瞬即逝的火星。还有手指头在弱电下感受到的一种电击,能感觉到疼,却没那么撕心裂肺,疼的一点儿都不畅快,半死不活的。 小诺好像在客厅放了音乐,是甲壳虫乐队的《letitbe》。 “没想那么多,小诺等啤酒呢。”十八晃晃手里的啤酒和饮料,尴尬的笑着,转身出了厨房。 左手把手里的啤酒罐儿,捏的咔嚓咔嚓的响着。 ☆、 烟花令(2009.6.05大修改) 十八买了如何管理销售团队的书,准备好好抱下佛脚。木羽和木易正在下围棋,十八开了门,有点儿发愣。 “我弟弟,木易。”木羽的黑子占了上风,他看都没看十八,在手里攥着一粒黑子,脸上尽是盘算的神情。 木易朝十八点头笑:“你好,哥,她是……” “我是十八,最近出了点儿问题,临时住这儿……”十八慌忙打断木易的询问。 木羽手里的棋子啪的一声落下,声音大到十八吓了一跳,手里的几本书落到了地板上,木易站起来,弯腰在地板上帮十八拾起书。他五官清秀,高高的个子,脸上都是阳光的表情,跟木羽的阴翳比起来,更具有亲和力,两个人的眼角和眉宇间的神情有些相似。 十八多看了木易两眼,十八也说不清楚自己是不是故意这样做的,她只想着让木羽生气,最好气到不行,压在自己心里的那口恶气才算能出来。木易浅浅的笑着,很礼貌。 “你还下不下棋了?”木羽的表情一贯的阴翳,看向木易。 木易走了一个子儿,扭头看十八:“你多大啊?” “二十五。”十八也朝木易笑。 木易的眼神中有同龄人熟悉:“那我们差不多,我七五年的。” “你输了,我去洗澡。”木羽下了最后一个黑子儿,推开棋盘,一边解着衬衫的扣子,一边往房间里走。 木易看看木羽,又看看十八,放低了声音:“你怎么会住我哥这儿?他出了名的难相处。” “有笔经济账,就是欠钱的那种。”十八有些尴尬,尽量压低声音。 “你欠我哥钱了?”木易睁大眼睛,“你真厉害,还能欠我哥的钱。” 十八心里有些不舒服,凭什么她欠木羽钱,就不兴木羽欠她的钱了?至少也欠一个旧冰箱啊? “差不多吧。”十八有些心虚,“就是大家互相你欠我钱,我欠你钱吧。” “你还回不回学校了?”木羽房间传出冷冷的声音。 木易笑笑:“我回学校了,晚上有课,下次一起吃饭。” 木易走到木羽房间门口,敲了敲门:“哥,我走了。” 十八抱着书回了自己房间,心里有种惬意,原来报复男人也挺容易的。 方小刀靠着左手,倚着阳台往下看着。 左手看着小区远处,手指间的香烟,被 风吹散了烟灰。还能想什么?太快的变故和速度终于让他明白,不是你的,追着赶着,到了眼前,都还不是你的。就算在大学的时候,他和她是咫尺天涯,而她和她男朋友隔着很远的天涯,到最后,遥远胜了他和她近在咫尺的距离。 连百晓生的兵器谱都明白的道理,短兵相接,长者胜,他怎么就是不明白?还是明明知道,只是不想去明白。 “算了。”方小刀点了支烟,重新递给左手,“天涯何处无芳草,你左爷也是一号人物了,又不是非她不可,咱晚了也没办法了不是,要是再有机会……” “再不会有机会了。”左手打断方小刀,掐灭了手里的烟,“不是每次都那么好运的。” 十八翻着厚厚的营销管理书,脑袋晕晕的,这并不是她喜欢的工作。床头放着那晚差点儿被烧成灰烬的杂志,那篇被编辑退了的500字的小稿子才是她喜欢的。十八想起木羽翻着杂志跟她说的话,自以为是的男人,竟然想让她把他写成故事? “要不明天先请他们吃饭?先搞好关系,总不能直接上来就板着脸训人……”十八合上营销管理学的书,想着明天就上任管销售部的员工,有些茫然。 “十八!!”木羽在浴室里喊着。 十八没吭声,木羽接着喊:“我要换的衣服忘拿进来了,你帮拿过来。” 她坐着没动,木羽补充了一句:“你要是不想我什么都不穿在房间里走来走去的话。” “真是麻烦!”十八恼火的放下书,进了木羽的房间。 这是她第一次进他的房间。宽大舒适的床上,放着白色内衣裤,房间很干净,有香烟的味道,靠床的衣柜里面,整整齐齐的挂着各种颜色的衬衫、领带还有西裤。床头柜的烟灰缸上,还放着一支吸了一半的香烟,袅袅的萦绕着烟雾,很男人的房间。 “没事儿,我关上门,你要是愿意表演,随便你走来走去吧。”她拿起内衣裤的瞬间突然改变了主意,走回自己房间,接着看营销管理团队的书。 “你还真想考验我的耐性是不是?”房间门突然被推开,木羽湿漉漉的围着浴巾站在门口,眼神阴阴的,“够对得起你了吧?我至少还围了浴巾,不就让你帮拿下换的衣服吗?” 木羽的声音,带着挑衅和冷漠,有水珠顺着他的身体慢慢流下去。木羽受不了十八跟木易说那么多话,竟然还是那么主动的搭话。倒不是他对自己掌控女人的能力有怀疑去吃木易的醋 ,而是她对自己连最基本的沟通说话兴趣都没有? “又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事儿?”十八反感他挑衅的口气,不就跟木易多说了两句话吗?跟他没话说,还不能跟别人说两句吗,“你这不也照样出来了吗?” “是不是我们的关系太崇高了?你都开始有恃无恐了?”木羽抹了脸颊上水滴,眯着眼睛走进房间,拽了她的手腕,“我得让你看清楚我到底是什么样的男人!要不然我们没法生活在一起!” “你别把自己想的那么崇高!”十八也被激怒了,努力挣着强有力的手,“我早就看清楚你是什么人了,你怎么这么讨厌……” “讨厌?”木羽嗤笑,手臂用力,她就撞到他湿湿的身体上。 他的呼吸和嘴唇在她的脖子上滑了过去,然后,他就感觉到了她的紧张,还有心跳。然后他不屑的松开她。 “有本事你别有反映啊?”木羽嘴角挂着挑衅的笑。 十八恨恨的瞪着木羽,冷笑:“生理反应而已,我跟别的男人也一样会有。” “我不介意你找别人试试。”木羽无所谓冷笑,“男人跟男人都差不多,但是能靠近你心灵的,就只有一个。” “这话是你说的,你别后悔。”十八推开木羽,转身出了房间。 木羽嗤笑,他才不信她会那么做。 ☆、 烟花令(2009.6.06大修改) 十八撇开营销管理学的书,想到最最直接的方式,就是请销售六部的人吃饭。虽然不能肯定请了别人吃饭,基本上就可以划分那些人是自己的嫡系了,但以后的工作应该会好开展吧? “点菜吧。”十八咬咬牙,把菜单推出去,横竖就这么一回,豁出去了。 李克笑嘻嘻的拿过菜单:“贵点儿没关系吧?” 然后,其他的销售都看着十八的表情,看来在点菜这个事儿上,没有人讨厌李克的提议。 “随便点吧。”十八装着若无其事,想着大家都是差不多年纪,不会真的那么狠吧? 李克翻开菜单,睁大了眼睛:“那我要个王八汤,这两天跑超市,腿都跑细了,让餐厅宰个王八吧……” “天这么热,你不担心补大了?”十八保持笑容,想着一个王八可能的市价,要知道这样还不如去肯德基了。 许琼笑了笑:“我要一个醋溜白菜,李克你别喝王八汤了,我怎么看你长的都象王八,不能对近亲下刀。” 十八总算松了口气,这才对吗,白菜萝卜保平安好不好。据说许琼和李克素来不和,人家那样揶揄李克并不是为了帮谁出气。 然后有人点啤酒白酒,还有人要海鲜,除了许琼要醋溜白菜,其他的基本上都是酒肉穿肠过,佛祖在不在里面就不好说了。十八是真没吃好,她怕自己不小心吃多了,人家说再来一盘,原来装大头也是要有资本的。 8个人吃了900多块,十八心疼的看了账单好一会儿,原来不是谁都能装大头。营销管理的书她是看不进去了,但实战的管理她更不行。十八怀疑她除了500字的杂志社原稿是自己喜欢做的事儿,还有什么是她能做的?当然,除了打杂,想到为了帮舒雅儿子要回幼儿园的托管费,她竟然去绞尽脑汁谋略了年过半百的老教师,十八心里真的跟吃了苍蝇一样恶心。 “什么?”小诺睁大了眼睛,伸手摸着十八扁平的腹部,“我就比左手晚回来小一个月而已,你就折腾出来这么大的事儿?去医院了吗?” 十八懊恼的拿开小诺的手:“我是真不敢去医院,捱一天算一天,知道晚点儿,还能给自己判个死缓,这就是做错事儿的惩罚……” 有人喊十八的名字,十八和小诺同时转头,看见咖啡厅门口进来的小歪,小歪的表情,超乎寻常的兴奋。 “我还正想找你们呢。”小歪拿过小诺眼前的咖啡,象喝矿泉水一样喝 着。 小诺皱了眉头:“我说貔貅,那是我喝过的。” 小歪不在乎的抹抹嘴角,笑:“不是你的我还不喝呢。” “什么事儿?”十八疑惑的看着小歪,“你找我们?” 小歪眼睛盯着小诺:“确切的说,我想找小诺。” “找我?”小诺摸不准小歪找她做什么。 小歪趴到桌子上,嘿嘿笑:“我能跟你说点儿真心话吗?” 小诺也笑了:“说吧,连貔貅转世你都说,还有什么你不能说?” “我想泡你。”小歪用手托着下巴,“那天吃饭,我看见你就激动的不行,惊为天人,回去两天都没睡好,咱俩要是结合了,就是天人合一了,多好的一事儿?” 十八被咖啡呛到了,剧烈的咳嗽,原来天人合一是这么回事儿。 “可是我不想泡你啊?”小诺朝小歪眨巴眼睛,“昨儿个王母娘娘给我托梦,说是天人凡人不能凑合到一块儿,不然就天打五雷轰,我哪能害你啊?” 十八又是一阵咳嗽,活了二十几年,身边守着那么大一天人,她就愣没看见? “你看你看,你又朝我眨眼睛,我最受不了你这个,完了,我心都化了。”小歪捂着胸口,一脸的痛苦,“不带这样的。” 十八开了门,才发现客厅里全是烛光,仔细看,都是阿瑟送给自己的那些漂亮烛台。木羽穿着深色的衬衫,懒洋洋的靠着沙发坐着,好像刚喝了酒,手里拿着毫无用处的遥控器,不知道在想什么。 “你干嘛用我的蜡烛?”十八按墙壁上的灯开关,房间的灯都没有亮。 “没交电费,总不能黑着来吧?你要是喜欢黑着做事儿,我是没意见。”木羽点了支烟,打火机簌地亮了,映衬着他有些淡漠的表情:“你去哪儿了?电话也不接,是废铁吗?” 在打火机火苗里,十八看见了沙发前面,玻璃茶几上的红酒,还有高脚杯。 “跟朋友吃饭了。”她不习惯这种质问的方式,想着自己将来要是成家了,是不是也会被这样质问? 木羽朝茶几上丢了打火机,笑得有点儿诡异:“别人是重色轻友,你是重友轻色,看来还是我对你的教育方式不对。” 十八没吭声,跟木羽斗嘴她占不了便宜。十八进了自己房间,然后又去洗手间。很突然的,她兴奋的从洗手间跑出来,冲到木羽面前,激动的看着他, 激动的她都忘了眼前的男人和自己有点儿不共戴天。 “怎么了?”木羽紧张的从沙发上站起来。 她手足无措的抓着木羽的手臂:“没事儿了,真的没事儿了,我没怀孕!” “你不用这么兴奋吗,我没那么无能。”木羽紧张的表情松懈下来,看着她的眼睛,“然后呢?” 十八这才意识到自己拽着木羽的手臂,她松开手,感觉到尴尬,烛台跳动的火苗映衬了两个人各怀心事的表情。 “我是觉得,我和你只是一次意外,所以我想……”十八努力搜刮着最合适的词语,想表述清楚两个人的关系,“我不习惯跟你住在一起,我们也……没错儿,我是会矛盾会失落吧,也不知道以后该怎么办,但并不能构成我们在一起的理由……” 木羽没找到打火机,顺手拿起身边的烛台,给自己点了烟,跳动的烛光让他的表情看起来更加的难以捉摸。 “接着说。”木羽吐了一口烟,手里的烛台在她面前晃了一下,十八别过头。 十八低着头往旁边移开几步:“我想说的就这些,你不用那么崇高的想替我负责任。” “我一点儿都不崇高,你应该知道我早就对你有觊觎之心,阿瑟没说错,喝醉酒的是你,但我是清醒的,谁让我是机会主义者了?我当然不会放过那么好的机会。”木羽弯腰拿起红酒杯子,漫不经心的抿着,“我知道你讨厌我,但这并不妨碍我们交流,比如吵架、较劲儿,这种沟通方式独一无二,我向来主张吵吵更健康的理念,不吵架的生活太没张力,你租的房子被我租给别人了,小米也会移民去美国,你还能住哪里?” “你故意的!”她的火气也被挑起来了,“我可以再找别的房子。” 木羽竟然点头:“对啊,我是故意的。我是希望你留在这里,不过你真想搬走也可以……” “真的?”十八将信将疑的打量着眼前的男人,盘算着他话里的真实成分到底有多少。 “你也说了你现在的状态又矛盾又失落,也不知道以后该怎么办,要是以后遇上,我口无遮拦的一说起这事儿,你又得恨我,事情没处理明白,我肯定老得去找你。”木羽抿着唇边的红酒,观察着她的表情,“所以你先住我这里,过意不去就给我房租,我只是希望,如果我们之前发生的酒后乱性这种关系不足以构成你以后和男人交往的障碍,那你就了无牵挂的从这儿搬走,我绝不拦着你。” 十八低着头,不说话。 木羽慢慢的喝着红酒,看她的反应,他知道这会儿十八的心理是矛盾的,因为她不是阿若,她还在被道德枷锁缠着。他向来不屑于那些从一而终的身体道德理论,但是这会儿,木羽特别的希望这种枷锁能把她缠的更紧一些,甚至可以让她跳不出来。 “就算你搬走了,以后一提这事儿你心里就过不去,那这就成障碍了,我要是在外面再花天酒地点儿,你的障碍就更严重了。”他不动声色的循循善诱着,这种矛盾的理论一定得趁热打铁,“那你还不如住我这里,把我看够了看透了看腻歪了,然后在什么心理负担都没有的搬走,你还可以更酷一点儿,搬走那天把房租甩给我,说以前咱俩的关系算我嫖你的,到那会儿就该我有障碍了,多好的事儿……” “我会想明白的。”十八绕开木羽,朝房间走去。 “我也没那么糟糕了,我知道你不需要我。”木羽的表情带着微醺,笑着看向十八的背影,“可我还是想被你需要的,男人不能不被女人需要,不管是金钱,还是身体,知道你很辛苦的爱过,所以会想要好好的疼你。” ☆、 烟花令(2009.6.06大修改) 木羽对着穿衣镜打白衬衫上的黑色领带,看着十八从洗手间跑出来,一会儿又拎着包从房间跑出来。他长长的松了口气,木羽并不确定昨天晚上自己的那套理论到底起了多大的作用,搞得他自己一晚上没睡好。 “你会不会有家的感觉?”木羽整理公文包,侧脸看她匆忙的穿着鞋子。 “我昨天晚上想了一下。”十八系着鞋带,她也一夜没睡好,想来想去都是毛线球滚在一起,让自己无从解脱,只是更让自己感觉做错了很多事。 “想的怎么样了?”木羽挽着衬衫袖口,不太相信她会那么快想明白什么。 “我在想想。”十八说话的口气带着恼火,“反正很别扭。” 木羽的表情有些狡黠,低头看着十八系鞋带。她弯腰的时候,衬衫领口倾斜着,就能从衬衫的领口隐隐约约看见里面。他大概能确定她穿的内衣型号。 混乱的销售六部终于让十八认识到严峻的事实,那就是舒雅再给自己升职的机会,这种工作都是她做不来的。就像大学毕业的时候,她渴望成为职业经理人,渴望成为某跨国公司的高管。现在十八终于知道,她的渴望其实是因了职业经理人和高管的薪水,还有影视剧里那种精明强干的派头。除此以外,这些并不能比被杂志社退回来的500字文稿更让她执着的。 十八试探性的给杂志社的编辑打了电话,问之前被退的500字文稿还有没有再用的可能。编辑有些不耐烦,说是最近几期杂志是小说连载,其他杂七杂八的稿子就都不要了。这未免太让人失落,因为她的稿子在编辑的眼里竟然属于杂七杂八? 十八在管理上的无能,不得不逼着舒雅亲自来了一趟王府井的办公室,朝所有的业务员咆哮了一通。 舒雅咆哮着:“想比条件优越性是吧?那我天天开车上班,逛美容院挑最漂亮的小姐给我捏脚,是不是腐败啊?自己吃哪碗饭都不知道吗?不愿意干的都给我滚蛋,我花钱养你们不是要你们在办公室给我扯皮放屁颐养天年的……” 办公室所有的业务员都在舒雅的咆哮中停止了工作以外的小动作。开始打业务电话,招呼去巡店。李克用鄙夷的眼神审视十八,那意思是她不过是舒雅的眼线,只会通风报信。 大家都反感李克,因为他懒。业务员工资里有公共提成。就是说每个月根据销售总额给每个业务员同样的提成,这个基本工资让其他人感觉李克占了群体的大便宜。 十 八想着,要是把李克给开了,会不会赢得大家的好感呢? 方小刀在左手的新房做了闷罐子鸡,请十八和小诺过去吃。十八心不在焉,想着如何不被舒雅看低,难不成她真的只能给舒雅当保姆式的助理? “你疯了?”左手盯着十八手里喝了半罐的啤酒。 十八没理左手的话茬儿:“我觉得,从大学毕业那天起,我的梦想就没了,那个时候虽然辛苦,但毕业也是一种梦想,你们看看我现在干的都是些什么呀?幼儿园、家长会,帮舒雅买雅诗兰黛的化妆品,为80元的返券楼上楼下的跑着,财务不在我还得帮开增值税发票,这难道是我在大学里学的吗?” “得了,别那么不平衡,我还不是一毕业就去广州酒吧当服务生?最开始想着我这个服务生跟别人不一样,俺是大学毕业的,后来遇到一促销酒的小妞儿,得,人家还研究生呢。”小诺满脸的无所谓,对方小刀的罐子表现出极大的兴趣,“喝点儿酒吧,让我们在人性泯灭之前愤愤青吧。” “怀孕了还能喝酒?”方小刀盯着十八平平的腹部。 十八瞪了方小刀:“你才有了呢?你那肚子,怀仨都够了,少打岔,我现在说的梦想,你们呢,都想干什么啊?不会就是为了吃闷罐子□?” “真的没事儿?”左手将信将疑的看着十八。 小诺大快朵颐的享受着鸡腿:“她大姨妈都来了,还有个屁啊?” “大姨妈?”左手的表情更茫然。 方小刀似乎了然,扯过左手,对着他小声说了几句,左手的脸腾的红了起来。 “你脸红什么?你又没来大姨妈……”小诺说话更加放肆,广州回来到底是生猛,十八在桌子底下踢着小诺的脚尖。 方小刀眯着眼睛不怀好意的笑,看看十八,又看看左手:“一场虚惊,应该喝酒!” “这可不怨别人,你在大学是很努力啊,但你那会儿干的活儿真没什么技术含量,反而让你把自己看的很低。”小诺吐着骨头,一副很明白的表情,“人往高处走,你得把自己当盘菜才行,对了,你让阿瑟跟小歪聊聊,那貔貅这两天老缠着我。” “你不是写文章很好吗?为什么毕业后不写了?”左手犹豫了半天,说出了他的疑问,“那个时候总能在校刊上看到你的文章。” “百无一用是书生,退稿都快比我投稿的次数多了。”十八失落的喝着啤酒:“小歪比阿瑟还大三个 月呢,他不听阿瑟的。” 小诺不屑:“就他?也就貔貅智商吧……” 十八抬头,看见左手看着自己的眼神,很怪。 “怎么了?”十八摸着自己的脸,怀疑是不是有东西粘在上面。 左手避开眼神,转头看小诺:“要不你们都搬来我这儿吧,反正我这儿也空。” 左手肯定是慌不择言了,他的家,除了一个大卧室,就是一个书房,哪还有空的地方? “住你家哪儿?厨房还是书房?我刚看洗手间也挺大的……”小诺翻着眼睛,“男女搭配,干活不累,这可不包括同居,我在广州酒吧打工的时候,一个服务生住他女朋友家,天天小脸蜡黄的上班,想想啊,为什么会小脸蜡黄……” 小诺越说越不正经,左手的脸色也越来越尴尬。 十八推了小诺:“行了,你哪儿那么多无聊的话?酒吧真是把你教坏了。” 有敲门声,方小刀跑去开门。门口站着一个高个儿女孩儿,皮肤是蜜蜡色的,脸庞很秀气,长头发,手里拎着水果袋子,笑吟吟的看着左手的方向,进了房间。 “露娜?”小诺睁大了眼睛,显然她认识门口的女孩,“露娜,我回来了。” 左手好像有些紧张,看向女孩儿:“你怎么来了?” “今天酒吧没事儿。”女孩儿看着小诺,“听左手说你回来了。” 露娜打量十八:“你有朋友在,也不给我介绍下?” “十八。”左手看着十八,“露娜,以前在广州,我们在一个酒吧里混。” 露娜看着十八微笑:“你好,我先去洗水果。” 左手迟疑了一下,跟着露娜进了厨房。 十八低头嚼着鸡翅,感觉露娜对左手的房间很熟。 “露娜在广州就一直追左手,索多多也喜欢她。”小诺对着十八的耳朵小声说着,“我觉得她跟左手挺配的。” 十八回到木羽的房子还在怅然,她想起露娜去厨房洗水果,中间出来说有事儿走了,表情不大自然,不知道左手跟她说了什么,而左手的表情也怪怪的。 木易在,和木羽说着学校里的事儿。 “十八回来了?”木易站起身,看着她手里的营销学书,“咦,你怎么也看这本书,我们研二也选修这个课。” 十八看看手里的书,有些意外:“真的?你学 营销学?” 木易走过来,拿过十八手里的书:“恩,很枯燥的,还不如直接修mba了。” “我想问你个问题。”十八很想请教木易,如果她开除李克算不算正常的策略,“你说,我要是开除一个所有员工都不喜欢的员工,会不会大快人心?比如说7个业务员里,6个人都讨厌这个人,我要是把这个人开除了,他们应该会感谢我吧?” 木易刚要说话,木羽有些冷淡打断木易:“不回学校吗?” “哥,我今天没课,我……”木易愣了一下,不满意木羽的质问,“平时我没课不都在你这儿吗?” 木羽皱了眉头:“没课就不能上自习吗?” “知道了,我回学校daydayup行了吧?”木易看看十八,又看看木羽,笑着离开了。 十八满怀希望等着木易给出专业的建议,木羽竟然不希望木易告诉自己?真够小气的。她抱着书回自己房间,木羽倚着门,看着十八坐在床边烦躁的翻着营销学的书。 “你跟木易怎么那么多话?”木羽的声音有些冷淡,“跟我就没话说?” 十八低头翻书:“只是问营销学的建议,问你你知道吗?” “那是管理学。”木羽点了支烟,怎么说他也是木易的哥哥好不好?“你要是真把大家都都讨厌的人给开了,只能说你是个笨蛋!” ☆、 烟花令(2009.6.06大修改) “如果一个厨师够聪明,必要时候他会故意在自己做的汤里放一粒老鼠屎。”木羽走到十八身边,把她手里厚厚的书丢开,“光知道读死书,知道为什么吗?” 十八睁大了眼睛:“因为,那个厨师是你。” “就你这智商?”木羽被气乐了,“你以为脑筋急转弯吗?” 十八不服气的瞪着他:“怎么可能有那种厨师?那么糟蹋自己的名誉?” 木羽挨着她坐下,笑:“很简单,放了老鼠屎以后,就没有人知道那个汤到底是好,还是坏了,一粒老鼠屎乱了一锅汤,谁还在意那个汤的本身?懂不懂?” “老鼠屎跟管理学,有关系吗?”十八似懂非懂,但又很想问明白。 木羽笑着朝十八吹了一口烟:“一个团队里,一定要有一个最讨厌的人存在,那样所有的矛盾就都集中在这个人身上,你把这个主要矛盾给除了,其他可能会出现的矛盾你有预料吗?如果这个人让大家都讨厌就最好不过,你可以装着不知道,偶尔给他小小的惩戒,别人才会感谢你,一下连根拔了,谁还记得你?” 十八想争辩但又无言以对,不得不在心里承认,他的说法是有道理的。 “你问木易,他懂什么?”木羽弹了烟灰,看着她茫然的表情,“放着现成的人不问,不知道你是真傻,还是装傻。” 十八转身从背包里拿出信封,板着脸递给木羽:“给你。” “什么?”木羽邪邪的眼神,“这么快就对我展开情书攻势了?” 十八皱眉头:“房租!我只按照我之前租的房子算,是你把我的房子租掉的,我不可能多给你一毛钱!” “那我收下吧。”木羽接过信封,挑着嘴角笑,“免得你晚上睡不安心。” 罗飞飞托人在长安剧院搞到了歌剧的票,异常的兴奋,要请阿瑟看歌剧。其实阿瑟一点儿都不喜欢看歌剧,在他看来还不如看罗飞飞店里的蜡烛舒服。但是人家美女已经主动相邀了,不去也不行。 整场歌剧罗飞飞看的情绪高昂,阿瑟却睡着了,口水顺着嘴角都要流成小河了,好在人帅,流点儿口水都无伤大雅,最庆幸的是他没有打呼噜。但罗飞飞已经非常不满意,因为每次台上表演者唱到高音阶,罗飞飞就很想跟阿瑟交流。 “你是不喜欢我,还是不喜欢歌剧?”罗飞飞皱着眉头,实在是忍无可忍的把熟睡的阿瑟拖出了长安大剧院,长安街,灯火辉 煌。 阿瑟抹着嘴角口水的痕迹,避重就轻:“我们吃东西吧。” “男人怎么都这样?就会逃避问题。”罗飞飞恼了,甩了阿瑟,一个人走了。 为了打发夜晚临睡前的时间,阿瑟约了十八和小歪吃烤串,顺便抱怨罗飞飞的任性和强词夺理。 “我能怎么说?我是说不喜欢她,还是不喜欢歌剧?”阿瑟咬着羊肉串,一脸的不满,“现在的女孩子,越来越难相处,非得让男人捧在手心里哄着吗?” 十八满脸疑惑:“你以前不是很会哄女孩子的吗?” 小歪摆出苦瓜脸:“谁救救我啊。” “又怎么了?”阿瑟用脚尖踢了小歪在桌子下的脚:“上次你说你是貔貅,这次你又想说你是什么?” “小诺啊。”小歪表情蔫蔫的,捂着胸口,“那丫头在我面前笑啊笑的,我的心都要碎了,痒的不行……” 十八扑哧笑出声,没见过小歪这样娘娘的男人。 阿瑟用羊肉串的扦子捅小歪:“你大爷的,你到底是心碎,还是心痒啊?我看你是骚包了你,回家喝凉水去。” “不行啊,我好想啊……”小歪的声音有点儿象□,烧烤店的老板下意识的看过来,手里的羊肉串忽地着起了火,差点儿烧了烧烤店老板的头发。 十八差点儿喷了啤酒。 “你最近怎么样?”阿瑟看着十八,“他没欺负你吧?怎么觉得你最近百无聊赖的。” 十八用扦子在桌子上划着圆圈,摇头笑:“我觉得自己快成废材了,给舒雅当助理我抱怨自己没有升迁的机会,等我真的有了机会才发现自己根本不是职业经理人的料儿,我还梦想做高管呢?我不知道自己能干什么?” “想干大事儿?好办啊。”小歪来了劲儿头,往十八身边挪了几下,“有哥哥罩着你,没有干不了的事儿,炒股、炒汇,玩儿期货,那些都是小儿科,我们不玩这个,要做就做名垂千古的,死了也值!” 十八睁大了眼睛,看着小歪兴奋的有些扭曲的脸,想不明白这孩子到底有多大的能耐。 “我明天就去找项目。”小歪恶狠狠的嚼着板筋,很男人的喝了一大口啤酒,“南水北调的工程大吧?我们就搞这种……” “滚一边去!明天我就找税务局收你的税!”阿瑟踢了小歪一下,小歪倒在地上,“还真以为吹牛不上税是不是?” “先去放个水,回来再跟你们吹会儿。”小歪满不在乎的爬起来,拖拉着鞋走开了。 阿瑟从衬衫口袋里摸出烟,点上,“我才没着没落呢,我老爸说我是二世祖,我还不如小歪呢,至少人家还有念想,我每天是闲的发慌……” 喝到晚上十点多,小歪最先醉的趴下。阿瑟打着哈欠好像还没尽兴,但十八却因为管不好销售六部搞得心情很糟糕,晕晕乎乎的看不清东南西北了。 “你在哪儿?”木羽给十八打来电话,她看着手机半天都不知道靠近耳朵才能说话。 阿瑟打着酒嗝儿,从十八手里拿过手机:“在餐饮街这边,喝多了。” 十八仰头靠着烧烤店有些摇晃的椅子,闭着眼睛能听见噼啪的烧烤的声音,还有啤酒瓶子碰撞的声音,不管那一种声音听着耳朵里面都够悠悠远远的寂寞,象她心里的茫然,茫然的发慌。 木羽什么时候来的,十八完全没有意识。只是恍惚听到阿瑟说:“来了?” “怎么喝那么多酒?”木羽的声音在深夜里听起来很飘忽。 阿瑟站起来的时候碰翻了桌上的啤酒罐儿:“帐我结了,我送小歪回去。” 十八的脸被烧烤店门口的白炽灯打在黄晕的光线里,象涂抹了荧光粉一样苍白。木羽看着阿瑟扶着小歪摇摇晃晃的走远,就拉了把椅子,慢慢坐到十八身边,给他自己点了支烟。 “十八?”木羽的声音低低的,他的气息拂在她耳边,带着温热和呼吸。 她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看到木羽白衬衫的领口,还有鼻息间弥散的香烟味道。 “怎么了?喝这么多酒?”木羽慢慢的把手臂伸到她头部仰靠着椅子后面,轻轻的揽着她的肩头,声音柔软的象纠结的头发丝,“有心事?” 十八眨巴着眼睛,看着木羽近在咫尺的面孔:“我讨厌你,因为讨厌你,我现在干什么都没有意思,也不想做,每天浑浑噩噩的像个躯壳……” “傻瓜。”木羽挑了挑嘴角,小声的笑着,“你现在这样,不是因为讨厌我,是因为你没有了寄托,是不是有什么事情让你失望了?是爱情吗?” 十八推开他用面巾纸擦她嘴角烧烤料的手,困倦的闭上眼睛。她是没了寄托,连带着对生活都失去了兴趣。就像你很努力很努力去等待和憧憬,却在百米冲刺的临界点上,戛然而止。然后世界就崩塌了,活着和生活就变成了两个概念。 “我刚认识你的时候,你比现在辛苦的多,但却努力的做事,我能从你身上看到一种挣扎的希望。”木羽伸了手,轻轻的抚着她耳后硬硬的头发碴儿,“后来你帮我做私活,那么辛苦的写专题,也没放弃过,我是出了名的苛刻,还喜欢占女人便宜,那个时候你总会被我逗的脸红耳热的,我就很享受那种感觉……” “无聊!”十八打开他触摸自己耳后发丝的手指,摇摇晃晃的站起来,朝路灯昏黄的马路走过去。 “但是现在,我看不到这种力量了,我只能感觉到你很焦躁。”木羽小声笑了笑,思绪有些回忆,站起身走在她后面,“虽然没那个可能,但我从未希望过我能成为你的下一个寄托,那样你累,我也累,我很希望你能找到一种的动力,象以前一样。” ☆、 烟花令(2009.6.06大修改) 木羽点了烟,安静的客厅里只有打火机清脆的声音。他觉得他跟她说的有些多了,也不知道是谁了喝多了酒。木羽慢慢走到房门口,他并不讨厌她喝酒后,身上的酒气。 客厅的灯光透过来,折射了她迷迷糊糊睡去的脸。十八非常不舒服的用手拽衬衫领口,酒精让她解衬衫纽扣的手指都有些僵硬。 他走过去,伸手帮她去解衬衫领口的扣子,然后她的手就死死的按着他的手不放,完全的本能。 “女人的身体我见多了,你并不是我看一眼就会有欲望的人。”木羽放低了声音,感觉有些好笑,被十八按住的手指能触摸到她衬衫领口的扣子,扣子表面很光滑,象女人的皮肤。 “放心吧。”木羽轻轻的掰着十八按着他的手指头,妹掰开一根手指头,她又执拗的重新握回去,并不想他的手去触摸她衬衫领口的扣子。 木羽不自觉的挑着嘴角笑了,就像之前彩色烛台的烛光在黑暗中簌地一下爆开,然后就会噗噗地闪啊闪的。他饶有兴趣的重复着轻轻掰开她手指头的动作,看着她紧张的本能,听着她混合啤酒味道的呼吸声音。他很喜欢握着她手的感觉,可能是之前他真的没怎么摸过女人的手,注意力都放到别人的身体上了。所以从未想过这些小动作会这么让他着迷,诱惑着男人的本性。 十八更加不舒服的皱着眉头,木羽就捉住她的手,解开了她衬衫领口的扣子。解开第二个扣子,他给她盖上薄被子,手指就恍惚触摸到第二个扣子下面的某种柔软,不真实的缱绻感觉流窜在他的意识里。 阿瑟不相信似的抓起脚下的拖鞋,认认真真的看着,然后非常不相信的闻了一下,迅速拿开。 小米和小麦的表情象吃了苍蝇一样,小米捏着鼻子:“呀,你什么习惯?还闻自己穿的拖鞋?小狗才没事儿叼着拖鞋玩儿。” “我有脚气了?”阿瑟扔了手里的拖鞋,一脸的恼火:“我以前都没有脚气的,肯定是退烧针的事儿,我发现我最近非常不正常,男性荷尔蒙分泌少了,小麦你看我这胡子?以前哪有这么少?不行,我得找沈嘉洛……” “你以前胡子就比腿毛少好不好?”小麦非常鄙视的看着阿瑟,“生物老师说了,长毛都是进化不利索的表现,你看我进化的多好?你可能才从树上下来,所以毛儿多……” 阿瑟抓起拖鞋砸向小麦:“小混蛋你,我出生的时候你在哪儿都还不知道呢。” 小麦乌拉乌拉跑进 房间,拖鞋砸在门板上。 “你是不是想讹诈沈嘉洛?”小米眨巴着眼睛。 阿瑟皱了眉头:“就算不要什么经济补偿,也不能让她太好过啊,我受多大罪了我?小米,退烧针影响了荷尔蒙分泌,腿毛到底是多还是少啊?” “应该变少才对。”小米凑近了看阿瑟有些茂盛的腿毛,“你这哪儿象荷尔蒙分泌少了?根本就是旺盛好不好?人家沈嘉洛没找你要钱已经不错了,你知不知道国外打一针雄性激素要多少钱?” 阿瑟也低头看着腿毛:“把我刮胡刀拿来。” “不行!”小米非常内行的睁大了眼睛,“你用刮胡刀一看就知道是剃了,太光滑了,还会有毛囊留在里面啊。” 阿瑟有些不耐烦:“你又知道?” 小米露着小老鼠似的牙齿嘿嘿笑:“当然了,我们宿舍的女孩,就有用刀子刮胳膊上腿上的汗毛的,一看就能看出来……” “那怎么办?”阿瑟不甘心的看看两条很男人的腿,“总不能就让那丫头过来治脚气吧?太便宜她了……” 小米拄着下巴眨眼睛:“好办啊,不能用刮胡刀刮,你得给你下点儿猛药,用手揪,连根儿揪掉就能象没长一样,很管用的,我们宿舍的女生都是用小镊子那么拔自己的眉毛的?” “你们宿舍那些是女人吗?又刮毛又拔眉毛的,怎么跟集中营似的?”阿瑟的表情显然有些惊愕。男人当然不懂,只要为了美丽,女人是什么都能做出来的,更别说拔点儿眉毛了。 阿瑟用手抚摸着他非常男人的腿毛,眼神中明显的不舍的。 “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小米一脸无辜的表情,明显在怂恿阿瑟。 有句话说对了,不怕没好事儿,就怕没好人。 “好吧,那我就拔了,啊!”阿瑟猛的揪下一根腿毛,咬牙切齿的看着,“沈嘉洛!” 左手趴在阳台上,看着12楼黑乎乎的夜空,北京很少能看见有星星的夜晚,除非在郊区。都市里灯火辉煌,其实都是各式漂浮的灯光。 “我靠,你不会真的跟露娜有一腿吧?”方小刀睁大眼睛,看着身边的左手,话里话外,透着点儿无奈,“不过也没什么了,你们都在广州,你也是个正常的男人,也没义务给谁守身如玉,关心是关心,需要是需要吗。” 左手不说话,朝楼下弹着带火星的烟灰。 “你没去找她 ?”方小刀把烟架到鼻子跟上嘴唇之间,撅着嘴,“要我说,反正她没结婚,喜欢上谁就是谁,要不你就什么都别想了。” 左手还是不说话的看着墨色的夜空,感觉空荡荡的,能什么都不想吗?想了那么多年了,最终还是个想,想到他自己都怀疑自己是不是个男人了。 十八有点儿心里不平衡的看着餐桌,自己面前是泡面,木羽前面则是米饭,还有两个叫不出名字的小菜。 “这应该是你唯一会做的饭吧?”木羽挽着衬衫的袖口,表情带着揶揄,“要不这样,你在房租里多加点儿钱给我,以后我就多做点儿好了,一只羊也是吃饭,两只羊还是吃饭。” “不用!”十八口气强硬的拒绝,搅动着泡面,“我不想被你同化,变成你这种让别人讨厌的人。” 木羽把筷子在玻璃杯里蘸了下水,眯着眼睛看她一本正经的表现气节,“我怎么讨厌了?恩,你会说我卑鄙、无耻、虚伪,对吧?” “那是你自己说的。”她想了半天,没找到合适的话来解恨,索性放弃。 他笑着低头吃饭,女人收服男人是放风筝,而男人收服女人则是收风筝,不管是放风筝,还是收风筝,都是随意的好。他要收风筝,就得让风筝顺着风很乐意的回到自己身边,他不会每天电话追着问她在哪儿?和谁在一起?晚上要不要回来?他也不会象个保姆似的每天汤汤水水的伺候她问她想吃什么?想要什么?需要钱吗?那不是爱情,更像是仆人伺候主子。他就要给她足够的空间,让她自由自在,自在到再遇到别的男人会不自在就好。 “这两天我要去上海出差。”木羽喝着水,特意看了看十八的表情。 果然,她的表情充满了解脱式的兴奋:“真的?” “你不用这么兴奋吧?”他心里多少有些失落,他和她至少也算住在一起好不好?“我出差期间,除了红杏出墙,其他的事儿你随便。” “我没你这种嗜好。”十八反感的瞪了木羽,他以为他是谁啊?三句话不来,全是男人女人的事儿,“管好你自己就行了,你少管我。” 木羽坏坏的笑着:“我是很容易寂寞的男人,但有你这句话,我还是会尽量管好我自己的,要是真做错什么事儿了,回来我再跟你忏悔!” ☆、 烟花令(2009.6.07大修改) 杂志社编辑跟十八要之前约好的80字散文诗,说杂志专栏就差一个小豆腐块。要是放在平时,十八怎么都会忍辱负重的答应,有的发表总比没的发表好。但她这些天郁闷太久了,尤其是发现自己完全不适合职业经理人的套路之后,编辑的婉言成了对她最大的侮辱,原来她对杂志社而言,只是一个临时填空的豆腐块作者? 于是十八竟然很直接的说80字的散文诗约稿没有写,然后她跟编辑说自己也想试试写小说。 编辑在电话里笑的很含蓄,不屑的意思溢于言表。不过人家说的也很客观,编辑的意思是现在名作者的小说都不好出版不好发表,更何况你十八?婉言之下,还是希望她把80字的散文诗投过去,算稿费的时候,能多加一些标点算钱。 米乐来找十八要当月的行政统计,销售六部的员工就跟放了羊一样懒散。有人给过管理学上一个非常好玩儿的比喻。一只狮子领着一群羊(最后羊都成了狮子。)和一只羊领着一群狮子(最后羊还能不能存在呢?)。如果单从体型上比较,十八也能蒙混个狮子的模糊样,但显然内里还是绵羊,所以销售六部的员工都在放羊并不奇怪。 “不会吧,一个行政报表让你这么费脑筋吗?”米乐疑惑不解的看着十八办公室地上被丢弃的揉成团的纸,“十八,李克他们干什么呢?” “昨天被舒雅骂了,李克号召大家实施舒雅看不见的软抵抗。”十八焦躁的看着电脑屏幕,终于还是删除了辛辛苦苦写下来的东西,因为她怎么看那些东西都不像小说。 米乐不屑的看向办公室外面,李克挥舞着扫把洋洋得意的跳着蹦叉叉,这个男人最大的本事也就这样了。 “米乐,我想写小说。”十八犹豫了一下,还是想征询旁观者的意见。 米乐的眼睛眨了好几秒,兴奋的忘乎所以:“真的?那好啊,快,就写舒雅,写咱们的休闲食品,把柠檬黄胭脂红的产品统统曝光,还有啊,昨天我还在山楂片里吃出一只蜜蜂,连翅膀都看得见……” 原来米乐跟李克一样,人的报复心凝聚在权势背后,都成了假动作。难怪中国足球水平那么烂,其实就是假动作太多。 “我想写小说,不是纪实文学,你那么多意见干嘛不去工商税务举报啊?”十八皱了眉头,不满米乐□裸的司马昭之心,女人果然都有小人的潜质。 米乐不屑的扁着嘴:“小说本来就是生活,我看的言情小说多了,审美疲劳了,男 主角没有一个不是富家帅公子的,要不就是某某集团老总,还得是个情种,靠,我到宁愿相信那种男人随处撒种。女主角没有一个不是林妹妹的,配角永远都是蛇蝎心肠,一看就是假的,你要是能就把小说写的真假难辨才好玩儿。” 十八从地上捡起揉成团的废稿,努力回想着大学时代看过的所有言情小说的模子。想了半天,她竟然发现自己的小说记忆那么的模糊?看来她的时间大部分都用来赚钱吃饭了,物质生活是如此的贫瘠和乏味。 “你和木记者最近怎么样了?”米乐泯着嘴唇,脸上带着暧昧的笑,“我前天还看到他了,真是有男人风度的一个人,你说也怪,有的男人长的没多帅,木记者我还真没觉得他帅,可就有种男人味道,衬衫是衬衫,领带是领带,不象咱们公司的业务,长的就算好看,打个领带也象裤腰带……” 米乐陶醉的思绪多少感染到了十八,她不自觉的想到木羽穿着得体的衬衫,颜色搭配和谐的领带,还有裤线笔直的西裤。他有些瘦削的手指弹着烟灰,嘴角总会轻轻的扬起。 “我跟他能怎么样?”十八恼火的收回思绪,让自己的情绪回到小说构思上。 沈嘉洛和黄飞神情严肃的观察着阿瑟的小腿,黄飞的表情尤为紧张。 “这样按疼吗?”黄飞伸手去按阿瑟的小腿儿。 阿瑟两条小腿上的汗毛被他自己咬牙切齿的揪了不少,还不能太规则的揪,要出来参差不同的自然效果,因为揪的过猛,有的汗毛孔出现了青紫色。沈嘉洛的脸色都变了,好像沈嘉成告诉过她,退烧针的一种后续反映大概就是这样的。 阿瑟心虚的把头扭到一边,他真的怕被黄飞看出端倪,黄飞却把阿瑟的心虚当成了一种难为情。 “这两天有什么反映吗?”黄飞试探性的问着阿瑟,“你不用担心。” 小米咬着苹果,一副担忧的表情:“这两天吗,恩,他的脚气加重了……” 沈嘉洛慌里慌张的拿出手机:“我给我哥打电话……” 因为太紧张了,手机滑到了地板上,沈嘉洛都要哭了。阿瑟皱了眉头,觉得自己的玩笑开的有些大,本来就是想气气她而已,这成本也太大了吧?自己揪了两条腿的汗毛,还得装模作样的装着有反映? “嘉洛,你别着急。”黄飞转身握住沈嘉洛的手,“没事儿,说不好会是吃了什么东西过敏引起的。” 黄飞宽大的手握住沈嘉洛 有些单薄的小手,她多少有了点儿主心骨,从地板上捡起手机。 “我没事儿,我哥之前说过一些症状的,他又给我快递过一些药预防万一,实在不行我就告诉医院……”沈嘉洛长长的睫毛眨着,一副慷慨就义的样子。 阿瑟有些不舒服,感觉自己刚才的同情心有些泛滥:“哎,我这还没死好不好?你俩是给我看病来了,还是跑我们这儿表决心,谈情说爱来了?好事儿都让你们给做了?” 沈嘉洛慌忙从黄飞手里抽回手。 “到底怎么办啊?有没有药膏给我涂了,快点儿长出汗毛啊,我大夏天的,我怎么出去见人,总不能遮着盖着吧?”阿瑟开始咄咄逼人,口气明显的挑衅。 沈嘉洛委屈的表情小米有点儿看不下去,她之前没想到这个小姑娘只会跟她在抢hellokitty的时候才那么硬气。 “阿瑟,你一大男人哪儿那么多讲究?穿个大短裤不就行了,谁趴在地上看你的腿毛吗?”小米眯着眼睛啃着苹果,同情弱者是女人的天性。 阿瑟瞪着小米:“吃里扒外!人家小猫小狗被剃了毛都好几天不出去,小猫小狗都有自尊心好不好?我一个活的大男人,身上的毛都莫名其妙不见了,我还能腆着脸在小区里招摇过市吗?人家肯定会在背后指指点点,会说,看啊,那就是一傻子,毛儿都没了,还好意思在小区里扭来扭去的……” 阿瑟都不知道自己怎么越说越生气,把脸扭向沙发里面。 “好像没说的这么严重吧?”黄飞看看阿瑟,又看看小米。 左手来找十八,她正坐在电脑桌前玩蜘蛛纸牌,电脑的音箱开着,每次发牌都会听到噼里啪啦的声音。她之前构思的小说统统被自己否掉了,有些内容连想想都是罪恶,古代的?民国的?现代的?想了一下午,十八的脑袋里只剩下了舒雅撒开手掌扇舒非耳光的镜头。 大厦的中央空调坏了,公司门口的玻璃门始终开着,十八办公室的门也没关。 “还没走?”左手长长的手臂扶在她办公室门口,手指在房门上敲了几下,他的衬衫有些凌乱,脖子上挂着的金属链子露了出来。 十八愣了一下,她没想到左手会过来找自己,一时没反应过来。 左手走进来:“小诺告诉我你换了上班的地方。” “暂时先在这边帮忙,过段时间还得回去。”她的手不自觉按了鼠标,又是一阵噼里啪啦的发牌 的声音。 左手慢慢站到十八身边,看着电脑屏幕上快要被扑克牌摆满的一串串蜘蛛纸牌长龙:“晚上一起吃饭吧,我约了方小刀一起吃火锅。” “好啊。”虽然答应的痛快,但十八心里还是有些犹豫。 左手俯在她身后看着电脑屏幕:“你到底会不会玩儿?” “瞎玩的。”十八晃着鼠标,准备关电脑。 左手的手臂很突然的就从她的肩头伸过来,握住鼠标,十八的手就他被握到了下面。她能感觉到左手身体上的香烟味道,还有他胸口那串金属链子垂在自己的发丝上,偶尔还会滑到她的耳边,凉凉的。十八慢慢的,松开自己握着鼠标的手。左手的另一只手,扶着她坐着的椅子后背。 “要这么玩儿。”左手利落的晃动鼠标,电脑屏幕上的纸牌像魔术师手里的道具,一串串的被移开,“我在广州的时候,无聊了就玩儿这个……” 十八蜷缩在椅子里,听着纸牌被移动的声音,想不出该说什么好。憋了半天,终于问出一句话:“晚上,在什么地方吃火锅?” 左手就低头看她,他的呼吸打在她脸上,胸口的金属链垂了下来,在两人之间慢慢的摇晃着,象个催眠的吊坠。 “你想去什么地方吃?”左手盯着她的眼睛,闷闷的声音象被装进了塑料袋。 敲门声不合时宜的响起来,十八和左手同时看向办公室门口。木羽歪着头,站在门口,整齐的白衬衫,米色领带,还有深蓝色的西裤。 “我忘了带钥匙。”木羽的表情安静的像神父,带着宽恕世人的悲怆眼神,包括他的声音,都像是浸了圣水一样平静,“我赶着回去收拾东西,晚上要直接开车去上海,赶明天的会。” 十八慌忙的从椅子上站起来,差点儿撞到左手的下颚。 木羽的眼神从十八转到左手,打量他凌乱的黑色衬衫,古铜色的皮肤,还有胸口处的金属链儿,就像在看工艺品。左手的表情冷冰冰的,他向来对别人审视的眼神都不屑于回应。 “给你钥匙。”十八红着脸把包里的钥匙递给木羽,极力想自己表现的自然。 木羽接过钥匙:“你不跟我回去?我开车走了,钥匙怎么给你?” “那我先跟你回去给你开门,我同学,左手。”十八恍然,敏感的避开木羽的眼神,犹豫着给两个人做了介绍,“木羽,同住的。” 木羽倒是很自然的 朝左手微笑,但左手似乎并不买他的帐。 ☆、 烟花令(2009.6.07大修改) 十八非常小心的坐进车里,木羽倒是没什么表情的发动车子。她想着,木羽是否会问,左手是谁?他应该不会没有一点儿好奇心吧。这样想着,她忽然有了一种特解恨的快感,口舌之争她争不过他,做事儿她也没有他狠,被人吃透的感觉□的让她在较量中脸红,所以十八也很想扳回一些上风。这样想着,十八就闭上眼睛往后躺,等着他问。 “我这几天不在,这个你拿着。”木羽扣上安全带的声音,他似乎并不想问关于左手的事儿,“密码是你生日。” 她睁开眼,看见一张银行卡。 “以防万一有事儿,应急。”车子拐出办公区的停车位。 “不用,也不会有什么事儿。”她不屑的把银行卡扔到挡风玻璃前面,男人的钱碰的越少越好,她并不想跟他有更多的账务关系。 左手刚好打过来电话,车内狭小的空间里,差不多听的一清二楚。左手说:“我在饮食街等你,位子是提前定好的。” “好的,我一会儿就过去。”她故意用很大的声音回话,看他有没有反应?还是无所谓吗?“到了给你电话,要是找不到的话,你出来接我。” 木羽波澜不惊的沉默着,车子后视镜的位置,挂着出入平安的中国结,随着开动的车子,来来回回的抖动着。 “如果有事儿,给我电话。”木羽探了下身体,把挡风玻璃处的银行卡拿过来,再次递给十八,“拿着!” 十八反感的推木羽伸过来的手,她还用不着他的钱。 “别跟我较劲儿,我单手开车,警察看到会罚分。”木羽手利落的把银行卡塞到她衬衫口袋,收回手的间隙顺势轻轻拍她的肩头,“今天时间赶,要不然我就请你和你同学吃饭,在家好好的。” 她转脸看着他的表情,风平浪静,波澜不惊。十八突然就有些想笑,他们认识了好久,她就很少见他发脾气,不管你做什么,他永远都是无所谓的样子。 她想起很久以前和男友约会,在路上遇到木羽,他会摇下车窗玻璃,懒散的看着他们笑,并祝他们玩儿的愉快。 离开后,木羽又会邪恶的给她发短信,他会说,“你和他在一起的时候,我不介意你多想想我。” 左手弹了烟灰,依旧是沉默,转脸看向餐厅外面来来往往的人群。这是他第二次看见木羽。他从他眼睛里什么都看不出来,嫉妒?不满?好奇?疑惑?统统都没有。左手相信当时他和十八靠近 的距离,真的足够让一个男人从眼睛中迸射出点儿异样的火花。 “他真的没反应?还向你问好?”方小刀的胖脸上,泛着油脂的光泽,人胖的时候,脸都是油光光的。 服务员端上点心,方小刀的好奇心超越了点心:“是十八喜欢的类型吗?” “不知道。”左手的声音冷冷的,“但十八看到他会紧张。” 方小刀往嘴里塞着点心:“当然紧张了,他们肯有过亲密关系了,你当十八前段时间的怀孕时空穴来风啊?不过也没什么啊?你和露娜,其实也差不多啦,大家都是成年人,不会这么看不开的……” “你哪儿那么多废话?”左手掐灭了烟,感觉自己心里莫名的就有了底火。 木羽从衣橱中往外拿出差要带的衬衫和领带,想着刚才在办公室门口看到的的情景。他们坐的很近,他的手臂就扶在她坐着的椅子背儿上,手臂还靠着她的肩头。左手低头看她的神情绝对非同学关系,之前的肯德基见面他已经看的清清楚楚了,左手身上的金属链在他和她之间慢慢悠悠的摇晃着。 “十八!”木羽转脸朝房间外面喊,他终于还是没忍住,但他肯定是不会问起左手的,“你过来帮我看下,哪个颜色更好一些?” “别问我,我色弱。”十八在房间里整理东西,想着晚上要不要去小米公寓,还是跟左手方小刀吃完火锅后,老老实实的呆在书房想小说的事情,“你一直都是自己搭配衣服的。” 木羽烦躁的把手里的领带摔到床上,怎么说也是他要出差了,难道连句套话都不能说吗? 他深呼吸了一下,千万不能生气,一会儿还得开车,要开很久的车。在她还没有真正喜欢上他之前,他就不能生气,不然他所有的感觉都会被她粗暴的脾气糟蹋的干干净净,因为没有喜欢,就不会心疼对方的感受。 “我走了,你自己记得带钥匙。”十八的声音消失在防盗门的撞击中。 木羽把衬衫和领带,还有文件,塞到皮箱里。看看手里的房门钥匙,他随手把钥匙丢到一边。拎着皮箱路过她的房间,他停下。 “在家,好好的等我回来。”他用很小的声音,说给自己说,也说给她的房间听。 然后,木羽拎着皮箱快步走出家门,就像每次他了无牵挂的出差一样,防盗门发出重重的金属撞击声音。 十八来到火锅店的时候,方小刀和左手已经摆出了开吃的架势。她 敏感的发现吃火锅的气氛有些异常。方小刀还是一贯油腔滑调的贫嘴,越说越不正经。左手有些欲言又止,经常是涮好了的东西却忘记捞出来吃。 “你老实说,你跟那记者到底什么关系?怎么突然搬到他那儿住了?”方小刀不停的往嘴里塞着吃的,在一圈儿擦边球的套话之后,方小刀终于单刀直入。 左手的眼神来来去去看着调料酱碟,没有再动筷子,似乎也在等十八的答案。 “其实,也没……”十八想了半天,不知道该怎么在两个大男人面前把她跟木羽的事儿说清楚。 方小刀开始充分的发挥他很妈的想象力和思维:“如果是单纯的经济问题好解决啊?如果是你没地方住,那就更好解决了,只是如果连baby都有风有影的传出来,好像就没那么简单吧,难道你们之间有什么交易吗……” “你少乱说!”十八尴尬的低下头,搅着火锅里已经熟透的香菇,还有土豆片,她想起木羽说过的话,如果他们的酒后乱性不构成以后她交往别人的障碍,方小刀的质问让她感觉自己真的有障碍了。 “那你们为什么住在一起啊?”方小刀不依不饶,他是铁了心非得把事儿捅明白了不可,“非亲非故,非同学,你们,是情人关系?” 十八再也忍不住了,面红耳赤的瞪着方小刀:“不是!只是有一些问题还没解决……” “哦……”方小刀明白人似的点着头,流露出非常理解的表情,“能理解能理解,大家都这把年纪了,不可能一点儿都不犯男女问题的错误,其实这也没什么啦,左爷和露娜还不是……” 左手很大力的掼着桌子上的啤酒杯,方小刀身体跟着抖了一下,眨巴了两下眼睛,表情有些委屈,低着头开始磨磨蹭蹭的吃东西。 “好像不太热闹。”火锅热气腾腾,但气氛愈加尴尬。十八决定打破这种沉闷的僵局,试探性的看看左手,又看看方小刀,她想起有着蜜蜡色皮肤的露娜,“要不叫露娜和小诺过来吧,反正你们也很熟……” 左手的声音冷淡且干脆:“她忙,小诺……也忙。” “好不容易搞回三人世界,你就不能消停点儿?”方小刀趁着左手涮东西的间隙,不失时机的插上两句话。 “吃吧。”左手放下手里的筷子,闷闷的给十八倒了啤酒。 她不知所措的看着左手:“你干嘛这么客气?” “必须得客气!”方小刀被刚 吃到嘴里的香菇烫到了,表情极其痛苦,“要是左爷想泡你的话,比这还得客气……” 十八终于被方小刀激怒了,抓起桌子上的餐巾纸盒砸过去:“你有病啊你?” “别闹。”左手很准确的握着她的手腕,把餐巾纸盒拿开。左手的声音在火锅热气腾腾的温度里,柔软的有点儿象硬硬的黑巧克力慢慢的融化着。 “我先撤!”方小刀抓了餐巾纸抹着嘴巴,他还先发火了,“说东不对,说西也不对,这饭没法吃了!我不说话吧,你们都装哑巴,我一说话吧,你们都恨不得我是哑巴,搞什么搞啊……” 方小刀转身往火锅店外面走,又有些不甘心,掉头回来又恶狠狠的吃了几口烫好的羊肉片,这才心理平衡的走了。 ☆、 烟花令(2009.6.08大修改) “两个人吃火锅挺没劲的。”十八太想打破这种沉闷,左手又很想说点儿什么的僵局,“我们找小诺过来吧,要不叫阿瑟也行,他闲的很……” 左手低头搅着小料碗:“你是不是看着我吃不下去东西?” 左手说对了,她现在真吃不下去东西,但不是因为看着他,而是气氛太尴尬。 “我吃好了。”十八抓气手边的背包,她想不出这顿沉闷的火锅继续吃下去会有什么意义,“阿瑟让我晚上去小米公寓一下。” “我有话跟你说。”左手一把按住她的手,他从来没这么直接过,也没这么迅速过。 左手握着十八的手,没有放开,两个人的眼神,从握在一起的手上,转到彼此的眼睛上,然后慢慢开始有了不正常的反应。左手听见自己心跳快的脱离了他打篮球时候创下的临界点,很多年过去,有些话就是说不出口。十八试着想挣脱被握紧的手,左手用了力气,握的紧紧的,两个人的手心,都出了汗。 “你……想说什么?”十八差不多是屏住呼吸,才抑制住紧张的情绪,忐忑不安的看着左手。 左手看向沸腾的火锅,声音小的象山谷的回声,“我们能在一起吗?” 火锅里煮久了的食物沸腾的翻滚着,偶尔会飞溅出几滴滚烫的汤汁。不巧正飞溅到十八的手背儿上,她本能的用力抽回手,动作快的有点儿想不到,放在嘴边不停的吹着,怀疑刚才自己是否有听错。 左手的脸涨的红红的,紧张的看着她:“我想开个乐器店,生意不会差到哪儿,房子也是现成的,生活肯定要更努力,刚开始也会辛苦……” “方小刀问我为什么会和木羽在一起,你不好奇吗?”十八咬咬牙,她始终觉得这是自己的心病。 左手突然就变得很生气,冷冷的回了一句:“不要跟我提他!” “但是你心里始终会去想,也很想知道,对不对?”十八感觉自己也有些神经质,她真的不相信左手会不在乎这个问题。 “你为什么非要问我关于他的问题?他死不死,活不活,跟我没有关系!”左手的情绪突然暴躁起来,喝了一大口啤酒,“我们接着说乐器店吧……” “但这也是我的问题。”十八敏感的盯着左手的眼睛,她真的很想知道这算不算一种障碍。 然后是沉默,虽然没有几秒钟,但却无比的漫长。左手突然站起身,头也不回的往火锅店外面走,中间 撞到端菜的服务生,一盘子的土豆片,洒到了地上,餐厅里来来往往的人,都看向左手离去的身影。 阿瑟和小麦在小米公寓里胡闹着。十八的整个心思都在左手不声不响,突然离开的背影上,原来有些事情发生了,真的会连带着产生一些障碍。 “小歪是总经理,你是副总经理,我就当个行政总监吧。”小麦兴奋的晃着他手里的名片,“十八,小歪开公司了,在中关村租了柜台装电脑呢。” 十八接过名片,上面赫然印着“正大科技商贸中心行政总监小麦”。 “小歪有俩糟钱,我也凑了一些,总不能让我老爹整天看我象二世祖吧?”阿瑟叼着烟,吊儿郎当的拿走十八手里的名片,“中关村现在生意还挺火,搞电脑组装修理算脑力体力相结合吧,还不赖。” 阿瑟用烟头在名片上烫了一下,然后递给小麦,烟头烫掉的地方是“行政总”。 “还差点儿,麦啊,你凑合着用,改天给你加个‘太’字儿。”阿瑟笑的贼坏贼坏的,“就叫‘正大科技商贸中心太监’……” 小麦抓着抱枕横眉怒目就冲了过来,把阿瑟压在下面狠狠的捶着。等阿瑟反映过来,他一溜烟跑回房间了。阿瑟咳嗽着从嘴边拿走羽毛,估计是抱枕里的。 “你傻了吗?”阿瑟用手在她眼前来回晃几下,“说话。” 十八是有点儿傻,左手突如其来的那些话,突如其来的沉默和离开,最后她付了火锅的帐,还被索要了一份土豆片的赔偿。 “你会不会有……那种障碍?”十八想了半天,有些烦躁,但还是想跟阿瑟探讨她说不出口的问题。 阿瑟皱着眉头打量着表情尴尬的十八:“什么障碍?” “就是,就是说你以前不是跟很多女人有过……有过亲密的交往吗?现在你再跟罗飞飞交往的话,你会不会有负罪感?会觉得对不起人家姑娘……”十八很严谨的尽量使用最安全的词汇,想着阿瑟会不会明白自己的意思? “我才没有心理障碍呢?经一事长一智,我现在变得更聪明也更男人了,哎,不会是你有心理障碍了吧?”阿瑟眯着眼睛盯着十八,把脚架在茶几上,皱着眉看着上面被自己揪的乱七八糟的腿毛,黄飞竟然让他去医院做全身检查,什么核磁共振,还有ct,还要做血液透析? “不是,我随便问。”十八心虚的辩白着,小心的看着阿瑟的脸色,“左手和方小刀找我吃火锅,左手 本来说……” “他又说什么了?”阿瑟心疼的摸着被自己揪掉的腿毛,“这段时间又不能去游泳了,原先多好的毛儿啊……” “他说想开乐器店。”十八想到左手突然离开的身影,怀疑吃火锅的时候,是不是有听错他跟自己说的话。 阿瑟哼着:“蛮合适的,他懂那些锅碗瓢盆的声音。” “他说,一起……”十八犹豫着,又低声补充一句,“一起开乐器店。” “你们?一起?”阿瑟愣了几秒,皱着眉头朝玻璃茶几上的烟灰缸弹着烟灰:“就你?和左手?我没听错吧?” “你干嘛这幅表情?”十八感觉自己心里想的都被阿瑟窥看到了,“我总不能给舒雅做一辈子助理吧?我也有人生追求啊?你不会想我一辈子都没出息吧?” “跟这没关系。”阿瑟拍拍他身边沙发的空位,朝十八招招手,“你老老实实坐过来,我要是不跟你摆出个四五六,你都不知道你能干点儿什么。” 十八不满的做到阿瑟旁边的沙发上,心里开始有抵触情绪。她是真没想到阿瑟会反对她和左手一起开乐器店的计划,至少大家也是同学。就算什么关系都不是,一起做生意总可以吧? “我先不说别的,就说乐器店。”阿瑟重新点了支烟,把沙发旁边的杂志卷成筒,敲着玻璃茶几,“首先你不懂乐器,再说,你能投资多少钱?肯定绝大部分都是左手投的钱,一投不了钱,二还不懂乐器,你能在店里干什么?左手还得好面子的负担给你的工资,怕你担心生意不好,说不定还会自己掏腰包充胖子给你分利润,硬说生意好的跟必胜客似的。你又不爱占人便宜,这笔人情怎么还?你不会想以身相许吧?好,我狠狠心,就算被人蒙了眼睛打晕了,认同你以身相许给他,就你俩?在大学的时候走在一起连三句半的话都没有,总不能把方小刀硬塞到你们夫妻生活里,没事儿就给你们找话题吧?” 十八不说话的看着阿瑟手里卷成筒的杂志,阿瑟的话不是没有道理。左手愿意拉她搞乐器店并非是因为她有专长,可能只是希望有机会多在一起。十八一直有在想,她对左手的情感到底是什么,是不是因为都有过很悲观的年少时光,看对方象是看自己?心疼对方,其实都是在疼自己。 “说点儿有意思的,真是的,跟你说了这么多话,直接影响我内分泌了都。”阿瑟掐灭了烟,朝地板上丢了拖鞋,光着脚在客厅里走来走去,“小歪和我开公司真够彪悍的,就 说今天这事儿吧,我俩上午给人家装电脑,人家主管要了我们名片,我靠,小歪是总经理,我是副总经理,人家主管说了,哟,你们什么公司啊,服务这么好,装一台电脑,总经理和副总经理都来了?” 十八本来还闷闷的,听了阿瑟吊儿郎当的话,竟然也有些想笑。 阿瑟一脸的兴奋,接着比划:“走的时候,前台小姐说我们是吃饱饭撑得,我真想跟她说我们不是吃饱饭撑得,真是闲的,差点儿给人家倒找钱了,装一台电脑的钱,我俩出了公司就跑去日本料理吃的光光的,小歪还摸了日本料理漂亮小姑娘的屁股,小歪说他就想知道小姑娘和服里穿的是什么,人家小姑娘特害羞的说,‘里面是衣服啦’……” 木羽仰躺在酒店宽大舒服的床上,用手机拨了家里的电话,但没有人接听。 “就知道她不能老老实实在家呆着……”他往床上丢了手机,有些恼火,“不打电话也就算了,发个短信能死吗?” 有节奏的敲门声,一声接着一声。 木羽眯着眼睛开始松着衬衫领口的领带:“谁啊?” “酒店服务。”优美的女人声音。 他懒散的从床上起来,扯着解了一半的领带去开门,看见阿若手里拿着两个高脚杯,一瓶葡萄酒,妩媚的倚着房门看着她笑。 “酒店服务?”木羽挑了嘴角,笑的邪邪的,“你为什么不直接说,你是小红帽,大灰狼快点儿开门!” “整天都是枯燥乏味的会议,就算我说自己是白雪公主,大灰狼也未必有兴趣开门了,我还不知道你吗?”阿若诡秘的笑着,自顾自的走进房间,“现在可以放松了,这种味道的红酒我保证你喜欢。” 木羽关上门,倚着墙壁,看着阿若坐到沙发上,线条优美的腿叠到一起,往漂亮的高脚杯里倒着红酒,红酒溅到玻璃壁上,泛起淡淡的红晕。有一滴红酒沿着高脚杯流淌出去,阿若就用纤细的手指尖抹了一下,然后,把指尖放进红唇间,轻轻的泯了泯。 “奢华的有些浪费,你看这个颜色?”阿若慢慢咬着她蘸过红酒滴的手指,轻轻的摇晃着高脚杯里的红酒,看着木羽笑。 “我觉得,你比开会更让我难应付。”木羽漫不经心的接着解衬衫袖口的扣子,然后是领口的扣子,“开会最多就是无聊,至少我没反应。” 阿若喝了一大口红酒,站起身慢慢走到木羽面前,朝他嘟着嘴笑。以前他们就经常这样玩 儿,他会吻她,品她唇齿间的红酒。红酒是很好的催化剂,吻着吻着,两个人就会淹没在急促的呼吸里,然后,就是暗夜里。 木羽眯了眼睛看着阿若微微翘起的红唇,还有唇边一滴蜿蜒滑下的红酒滴。 “颜色够厚重。”他的手指抹了阿若嘴角的红酒,用两个手指慢慢捻开,“最关键是,不腻人。” 阿若咽了嘴里的红酒,皱眉:“你真不是男人。” 木羽的笑意更深了,象高脚杯里停止摇晃的红酒,安静,看不到底儿。阿若就伸开双手搂住他的脖子,在嘴唇碰触的一瞬间,木羽猛的推开阿若,两个人倒在阿若身后的床上。阿若发出细若游丝般的呻吟,这才是她想要的,她根本就不相信他会改变什么,只要他还是个男人。 木羽看着阿若被红酒灼烧的表情,他的手指拂过她妆容精致的脸颊,还有黑白色的长裙领口,锁骨处的铂金吊坠儿在酒店房间昏黄的灯光里,随着她的胸,慢慢的起伏着。 “我是不是男人,不用通过你来证明。”木羽邪邪的笑着,慢慢从床上站起来,随手按响酒店服务对讲,“我房间有位小姐喝醉了,麻烦送她回隔壁房间。” ☆、 烟花令(2009.6.08大修改) 屋漏偏逢连夜雨,人的运气有时候真的会差到极点,比如十八。当十八还在为真的要争一口气去写完全不在状态的小说?还是努力去实现大学时代就一直渴望的职业经理人梦想的时候,销售六部披着狼皮的羊终于出现了。李克跑了,竟然还是携货款跑的。十八终于明白她这辈子是不可能当狼的。 李克上个月的工资因为绩效被扣了一部分,这个月他去结账的时候,把之前被扣的绩效部分,连带着这个月干到跑的那天,一共多少工资算了个清楚。有零有整的从结账的货款中扣掉,把剩下的货款零钱装到信封里,还特意给十八写了信,言辞恳切,声泪俱下。十八被李克的信打动,思及毕业后自己的种种艰难,也差点儿跟着大哭起来,十八终于明白她这辈子是不可能当狼的。 “从我开公司到现在,8年了!不,从公司还是个摊位的时候开始,12年了,从来就没发生过这种事情!”舒雅的手都拿不住点8的中南海了,跑了业务员不算个事儿,但她舒雅的面子受不了,这要是给同行知道了,她还混什么啊? 十八没敢吭声,心里也有不服,她始终觉得业务员的跑路跟公司的苛政是分不开的。而李克真不是一只好羊,因为他跑的实在不是时候,说不定原来销售六部经理在的时候他就想跑了。 “让你当助理,你抱怨我没给你升职机会,我现在给你机会了,结果呢?”舒雅摔了桌子上的报纸,越说越气,“你管不好我也不说什么,放羊就放羊吧,反正也是淡季,可我没让你给他们灌输叛逃的思想啊?这事儿我要揪起来,李克属于犯罪!他还有前途混吗?” “我真没灌输什么思想……”十八终于没忍住,顶了舒雅一句。 舒雅腾的站起来,扔了手里的烟:“你还用灌输吗?你随便往那儿一站,给人看着就是想叛逃的架势!整天讲公平要待遇,你以为公司的员工都是君子?” 舒雅的怒火持续爆发了一个多小时,十八才闷闷的回到办公室。 “你惨了,说不好这次饭碗都保不住了。”米乐溜进办公室,紧张的看着十八,“太史无前例了,这事儿要是让所有的业务员知道,说不定都会效仿李克的,拿了结账的货款抵自己的工资,说不定真会大乱的。” “米乐,你说实话,我是不是给人看着就是一副叛逃的架势?”十八憋了半天,认为舒雅对自己的评判有失偏颇。 “不会啊?”米乐眨巴眼睛,“你只是比较倒霉而已,大家都是上班骂 老板,下班骂老板,但在老板面前还得装模作样工作啊,不然谁给饭吃啊,气节这个东西要不得的,你就是平时看着挺冷淡,说不定舒雅会误会你甩脸色给她看哦,还有啊……” 米乐小心的四下看看,放低声音:“你知道公司休闲食品的生产日期吗?听说有的过了保质期被超市退回来,舒雅让车间的工人用酒精擦了原来的日期,再过一遍打日期的机器,然后又拿到超市卖了,这事儿让食品车间的工人揭发了,还不是嫌待遇太低吗……” “有这种事儿?”这次轮到十八愕然了,想起之前自己还跟米乐吃过食品车间的果脯和山楂片,十八心里一阵恶心。 还没等米乐说话,办公桌上的电话响了起来,十八刚拿起电话,舒雅的声音大的不用把话筒贴靠到耳边就能听见。 “你到我办公室来一下!”舒雅啪的挂了电话。 十八战战兢兢敲门进了舒雅办公室,揣测着是不是李克的事儿舒雅做出了决定,让自己卷铺盖卷走人,杀一儆百。 “大部分食品行业都这么干!又不是我一个人不干净。”舒雅忿忿不平,差点儿摔了桌子上的水晶杯,看都没看十八一眼。 舒非坐在旁边没吭声,十八感觉舒雅是在说休闲食品重新打日期的事儿,但舒雅的表情丝毫没有内疚感,还很愤怒。不知道她家的孩子是不是也吃公司生产的食品。 舒雅点了烟,终于把眼神转到十八身上:“你让木记者帮个忙,上了新闻就不好办了,工商这边最多就是罚钱整改,只要媒体那边没事儿就能压下来。” “事情已经传出去了,没法帮忙。”十八想都没想就脱口而出,她没想到自己会这么干脆的作出决定,想来想去,估计是自己被之前吃到车间的休闲食品恶心到了,还有就是这事儿是舒雅点名找木羽的。 舒雅不满的提高了声音:“有钱还会有办不到的事儿吗?再给我做一次专访,给公司做一套总体的专访,你们不都住到一起了吗?这点儿事儿都办不到,你不觉得你没什么魅力吗?” “这根本就不是一回事儿!”十八被惹怒了,舒雅果然是生意人。 “夏季销量不好,为了省成本,车间就没抓那么严。”舒非给十八倒水,朝舒雅不停使眼色:“下不为例。” “你们不是有他电话吗?想找他帮忙,自己打好了。”十八想着李克的跑路绝对不会让她在公司里更好过。 “有人养到底不一样 ,口气这么拽?”舒雅的眉毛都竖了起来,“以前多会忍气吞声啊?十八,我不是只能用你一个助理。” “找到合适的人,让人事部通知我,我交接。”事情僵到这个份儿上,十八要是再服软,以后的工作都会被捏着,她索性把心一横,大不算账走人,跟左手开乐器店也好,跟小歪和阿瑟的电脑柜台打工也行。 舒雅掐了烟,冷笑着抓起电话拨号码:“你当我和木记者没有交情吗?” 舒雅突然换了笑脸:“木记者啊,我舒雅,恩,最近忙吗?还行,有个事儿想让你帮个小忙,我这边被人诬告了,说超市的退货换了生产日期再返超市,哪儿有这样的事儿啊?今年犯小人没办法,你看媒体那边是不是帮着通融一下?只要不见报就行,我当然知道你辛苦了,本来十八想跟你说这事儿,怕公司出事儿,挺急的,我怕她跟你说不清楚,我这么大的人还能说瞎话吗?好的好的……” “木记者说了,他会找人帮着过问。”舒雅得意的放下手里的电话,长长的松了口气。 下班后,十八找了小诺本想先抱怨关于李克跑路,再痛批舒雅昧着良心找木羽做假报道的事儿。还没等她说上两句话,小诺就扔出来爆炸式的新闻。 “网恋?”十八睁大了眼睛,伸手摸小诺脑袋,“你才消停几天啊?这就网恋了?这么大的北京城,男人遍地都是,你非得找看不到摸不到的?” 小诺打开她伸过去的手:“你懂什么?根本不是这几天的事儿,我去广州后就认识了,广州多寂寞的城市?我也有需要的。我们都在网上聊了一年多,彼此也都见过照片,人比小歪强多了,至少也是一棵松和一根葱的差别。” 十八想着,小歪要是知道小诺给他这么高的评价,非得疯了不可。 “可是,他给你看的照片你确定是他吗?”十八还是一头雾水。 小诺一本正经的板着脸:“所以要今天见面我才叫了你,你以为我这一年多在广州容易吗,灯红酒绿的,我就仗着这份纯洁的感情咬牙切齿的支撑我,才没有破了色戒。左手那么有定力,还不是跟露娜混在一起,男人都是下半身的动物,你以为都像我一样是上半身的高级动物吗……” “露娜?”十八睁大眼睛,“你说左手和露娜混在一起?什么意思。” 小诺不屑的皱着眉头:“我拜托你,人家也是男人好不好?男人这种下半身的动物,你能指望他们怎么着?再说他也没主儿,人家的下 半身也是自由的……” “十八?”咖啡厅门口有人喊十八的名字。 十八抬头,竟然是木易?这个时候,木易来干什么? 木易看看十八,又看看她旁边的小诺:“小诺?你们……” 小诺激动的站起来,紧张的声音都在发抖:“木易?” 木易迟疑的点头,小诺也跟着点头。 “你们?”十八觉得自己犯傻了,这个世界还真不大,“你们真是网友?” 木易和小诺同时笑着看十八:“对呀。” “那你们是?”木易疑惑着看向小诺,“没听说你认识十八啊?” 小诺得意的笑着:“我们是大学同学,就是没事儿一起晒袜子的,我也没听说你认识她?” 木易犹豫了半天:“她,她和我哥……哦,她现在住我哥家……” “哦?”小诺张着能放进去鹌鹑蛋的嘴巴,“住你哥家?你哥?木羽?” 李克跑路这种稀奇事儿都未必有十八、小诺再加上木羽和木易的事儿拐的弯儿多。她用脚在桌子底下踢了小诺,小诺皱着眉头,估计想想也是够狗血的,也不再说话了。 “真巧。”木易笑了,他长的跟木羽不太样,个子很高,也很俊秀,笑起来很阳光。没有木羽的阴翳和邪气。 小诺斜着眼睛看十八,小声咕哝着:“这关系搞的,都能凑成一桌麻将了,咱俩还真是同学亲加亲……” 十八伸手狠狠地掐小诺的手臂,小诺哀号了一声。 “什么亲?”木易疑惑的看向小诺。 十八慌忙招呼服务员:“等你亲自点咖啡呢。” ☆、 烟花令(2009.6.08大修改) 露娜倚着阳台窗户往下看着,十二楼的高度看下面的人,刚好不大不小。左手拿了两罐儿啤酒走过来,他没有把啤酒递给露娜,而是把啤酒放到露娜手边儿。 “知道我爸为什么要拿刀砍我妈吗?”露娜拿起啤酒罐儿喝了一口,笑嘻嘻的看着左手,她今天的心情特别好。 左手看向远处,天空灰蒙蒙的,看不清楚太阳纯粹的轮廓:“为什么?” “我妈一直都比我爸强,赚钱多,人也漂亮。”露娜笑了一下,好像在讲一个跟她没有任何关系的故事,好像那个拿刀砍人的不是她爸爸,那个挨砍的人也不是她妈妈,“刚开始没觉得怎样?我爸也不是坏人,谁在那种失衡的环境里都得变态,我妈越赚钱越多,认识很多男人不同类型的男人,有钱的有气质的,我爸越来越没安全感,他没办法相信我妈只在过夫妻生活的时候需要他,他觉得自己象个奴隶……” 左手的喉结动了一下,拿着啤酒罐儿的手停在了空气,象个雕像。 “我爸不让我妈工作,可是我爸那点儿工资养我都够呛,更别说我妈了,我妈的化妆品都能抵上他半年工资,我爸患得患失的,我妈也对他失去了耐性,我觉得失去耐性就等于失去兴趣。”露娜用手抹了冰镇啤酒罐上细密的水珠,在手指尖捻着,然后用手指尖划着左手的手臂,一圈接着一圈,“就像男人对女人失去兴趣一样,然后他们的婚姻就死了,不离婚是因为我。” 左手拿开露娜的手,给自己点了烟,胸口处的金属链儿从衬衫里滑出来。他有些后悔,后悔那天吃火锅,他冲动的离开了,把十八一个人丢在餐厅。左手很反感十八说起木羽,他对这个男人没有任何好感,他更不愿意承认这是压迫感。 露娜抢过左手刚吸了一口的烟,吃吃的笑:“我成人早,8岁就来大姨妈,那会儿觉得小学班主任超帅,其实他长的不帅,不到三十岁,但他是我生活里除了我爸之外第一个照顾我的男人,我那时候觉得我这辈子都不会再喜欢上除了班主任以外的男人了,后来他结婚了,我哭的死去活来的。” “干嘛说这些?说点儿别的吧。”左手皱了眉头,重新点了支烟。 露娜背倚着阳台的窗户,粉色吊带衫的吊带从肩头滑下去,滑下去的位置比周围的蜜蜡色皮肤浅了许多。 “上了初中,喜欢初中的语文老师,再想想小学班主任,靠,就是一猥琐男。”露娜笑着朝左手吹着烟,“再上高中、大学,才发现我暗恋的那些男 人,等我超过他们的时候,我就发现他们挺可悲的,我以前恨我妈在外面跟别的男人风光,现在我挺理解我妈为什么没办法和我爸在一起,她超过我爸太高了,当你超过一个人的时候,你真的会觉得被你超过的那个人很悲哀。” 左手皱了眉头:“不懂你在说什么……” “两个人的爱情,有一个被超过了,就玩完了,我都懂,你会不懂吗?”露娜用了力气,把手里的烟蒂生生的在阳台上捻着,留下浓浓的炭灰,她想冷笑了。 左手冷冷的盯着露娜:“我的事儿不用你管。” “我没管,我只是提醒你,你们不合适,根本就不是一个型的。”露娜也盯着左手,“我才是合适你的那个,你看不到吗?你在我面前有过压力吗?” 罗飞飞的房间有个非常壮观的书架,上面全是各种声乐卡带和书,象小型图书馆的资料室。阿瑟环顾着过于高雅的房间,想着他自己的房间,跟高雅沾边的,就只有每天早晨保姆从门缝底下塞进去的报纸了。 罗飞飞给阿瑟倒茶水,笑:“我们家没有饮料,只喝茶,我妈说对我嗓子好。” 递茶杯的时候,罗飞飞的手碰到阿瑟的手,阿瑟没什么反映的坐在床上象牛饮一样大口的喝茶,好像是西湖龙井,跟他老爹的紫砂壶里面蔓延出来的味道一个德行。罗飞飞却红了脸,拘谨的坐在阿瑟身边,有些不知所措。 “我妈说……”罗飞飞拿起床上的中国娃娃,面色愈加绯红,在手里来回的捏着,“我妈不主张我们……” 阿瑟这才注意到罗飞飞的小女儿态,还有羞赧的表情,有些奇怪,“怎么了?” “我妈说……”罗飞飞涨红了脸,“我妈说不准我们婚前性行为,要等到结婚那天才行……” 阿瑟一口茶就喷了出来,他一边咳嗽,一边拍打着衬衫上的茶水。 罗飞飞慌忙递上面巾纸,不满的瞪着阿瑟:“你是不是不愿意啊?” “没有没有,我挺愿意的。”阿瑟擦着手臂上的水,连连点头,“你妈说的挺对的,这事儿就该这么办。” 罗飞飞红着脸笑了,阿瑟放下手里茶杯,心里有些不舒服,难道他脸上写着禽兽两个字吗?为什么人家姑娘,还有姑娘的妈妈,会这么提醒自己呢? 小诺和木易谈的越来越投机,从最开始的激动,到后来就眉目传情了。十八艰难的熬着时间,每次她一有想走的意思,小诺就伸手从旁 边掐她的手臂,十八还不敢喊。 “我哥这人挺好的。”木易笑吟吟的看着十八,“我智商又没有那么低,你以为我真的会信你们房东和房客的关系?还有啊,他才不会让别人欠他的钱呢,我哥生活上很挑剔的,我大学的时候只准我一周去他家两三次,我现在读研了,他说借我钱付房子首付,让我一边玩儿去……” 十八心不在焉的看着手表:“他是你哥,你当然说他好了。” 小诺大快朵颐的享受着东坡肉,从咖啡厅换到吃饭的餐厅,她和木易都认识快两年了,在网上没有开不起的玩笑。她连装淑女的过渡阶段都省略了,要是不吃对得起谁啊? “我跟你说件事儿吧。”木易给十八倒了茶水,很想证明木羽的优点。 十八耐着性子:“又是往你哥脸上贴金的事儿?” 木易拿了餐巾纸,递给吃的满嘴满手是油的小诺:“你先听我说完。” “小时候我出麻疹,特厉害,我身上全是……不说具体了,小诺还吃东西呢,反正医生都说我不行了,咱们小时候出麻疹,撕掉的也很多,我好像10岁,我哥也就17岁,他上住宿高中还有两天就高考了,听说我病了就赶回来,一直守在我身边。”木易的眼睛里全是回忆,他很为有木羽这样的哥哥自豪,“我到现在还记得我哥握着我的手说,‘有哥在你身边,我看谁敢把你带走’?过了那天晚上,我竟然好起来了,我哥才又赶回学校参加高考,我妈说我的命是我哥硬从阎王爷手里争回来的……” 木易有点儿说不下去了,转着手里的茶杯。 “后来我妈也病过几次,每次我妈都说只要我哥在,她就什么都不怕。”木易的声音一种满足,他真的很敬重自己的哥哥。 十八看着自己眼前的茶杯,菊花茶带着的清透的嫩颜色,让人耳目一新。 “十八。”木易的声音有些异样,“我想求你件事,我知道这事轮不到我管。” “那你就别求我了。”她隐约感到木易下一句想说的话,似乎跟自己有关。 “我哥。”木易怅然的看向餐厅外面,“我哥真的挺男人的,可是我们谁都不知道他经受过什么样的辛苦,他心里想什么也不会告诉别人,但我想,你可能会知道,你能不能对他好点儿?” “我?”十八突然就觉得很好笑,其实她是和木易一样,从来都不知道木羽到底在想些什么。 ☆、 烟花令(2009.6.09大修改) 有长腿的美女穿着超短裙从木羽的车子前面,袅袅的走过,木羽扣着安全带的手慢了下来,眯着眼睛打量长腿美女的背影,直到女孩儿消失在人群里。 “我要是出轨了,你得负主要责任,因为你对我太冷淡。”木羽扣好安全带,看着副驾驶座位上放着的吃的,想的有些邪恶。 舒雅的最后通牒并未马上发给十八,她感觉自己被流放到王府井的销售六部了。十八对着电脑噼里啪啦的做着表格,统计这些年她还能记住的那些倒霉事儿。 想当好面点师,却发现自己吃的比做的多;很想当好职业秘书,却发现刚整理完的文件自己都找不到,老板愁的很想撞墙;拼死拼活苦学外语,就差没把字典背下来,却考了三次四级才通过,在商务交流会上仗着胆子说的英文别说外国人听不懂,就连人家外国人带的中国人翻译都听不懂;hr人力资源流行的时候,非常敬业的考证,好容易爬到人事部助理的职位上,刚松口气,不到半个月就被面试的员工揭发自己冒充算命的?不就是在招聘的时候多分析了点儿别人的性格吗?每次爱情即将开始的时候又总会噼里啪啦的被砸的粉碎;只是尝试性的当了十天不到的职业经理人,业务员竟然携款跑路了;遭遇一夜情也就算了,竟然又遭遇了木羽这样阴魂不散的男人? 为什么这些事情发生在别人身上,人家都可以呼天抢地的委屈,可是发生在她十八身上,就全都变成哭笑不得了。这样想着,她的心理就变得异常不平衡,因为没有一件事儿是天上掉馅饼。 李克真不是一只好羊,因为他跑的太不是时候了。十八无比愤慨的在电脑上开始言辞激烈写着讨伐李克的文字,她要把声讨发到李克邮箱,至少自己也能出口恶气。 当洋洋洒洒几千字的讨伐文写完了,十八松了口气,感觉到一种轻松,同时竟然有了成就感。因为她发现跟人吵架的时候自己只会气的发抖,但写成文字再默念出来,就非常的有发泄感。在准备给李克发邮件的时候,十八的手放在鼠标左键上,好长时间没按发送。这只是她遭遇的一个几率,那么其他几率呢?反正她又不会骂架,还不如写东西出气更让自己舒服呢。 十八终于决定不给李克发那篇洋洋洒洒的讨伐邮件,她还要写舒雅的,写她到舒雅公司后发生的那些乱七八糟的事儿。想着能把舒雅专横跋扈剥离在她的文字里,也会被她看透,十八突然就有了悲天悯人的感觉,不过都是小人物而已。她把稿子存了3.5寸的软盘,听着存盘发出的吱啦 吱啦的声音。 木羽的电话打过来的时候,十八正在收拾下班,电脑的关机程序有点儿慢,她没看手机上的来电显示就接了电话。 “是不是正在想我呢?给你个机会,我先打电话好了。”木羽懒洋洋的声音从电话里传了过来,“哎,我今天差点儿就跟漂亮小姑娘跑了,你都不担心吗?” “我有什么可担心的?你的下半身也是自由的,随便。”借着下班前写东西的亢奋劲儿,十八突然想到了小诺这句不着调儿的话,对付流氓就得用流氓招数。 木羽在电话里邪邪的笑起来:“看来你是真想我了,都能说出这么有情调儿的话?我要是还不回北京,那我太对不起你这么想着我了,好好的,等我回去了,我们再一起研究你刚才说的那个问题……” 十八恼火的挂断电话,虽然说用流氓招数对付流氓没问题,但对付资深流氓,她的反击招数还是欠了火候。 十八刚出了大厦,就看见左手在不远处站着。因为逆着夕阳光,十八看不清左手的脸,她放慢了脚步。左手也看见了十八,低头走了过来。 “那天吃火锅,对不起。”左手泯着嘴唇,表情很不自在,“我不该那么走了。” 十八也想起了那天在火锅店的尴尬:“也没什么,你有别的事儿吧。” “那天我可能喝多了……”左手别过眼神,莫名的想起露娜的话,“我只想把乐器店的生意搞好了再说,我从来没主动做过什么事儿,现在也该多找点儿事儿做了,总不能老是闲呆着。” 十八竭力保持着平静,笑:“好事儿,你又喜欢音乐,还能赚钱。” “你非得住在他那儿吗?你就不能搬到小米那儿,去小诺那儿也行,要不,我那儿小刀那儿都行……”左手欲言又止,转脸看别处,又转头不甘心看着十八,“我不知道该怎么说好,但我真不喜欢你跟他住在一起。” 左手的表情越来越不好看,这让十八敏感的理解成他越是这种表情,就越是在不断的提醒着她犯的过失。 “你想的太多了。”十八看着左手不自在的表情。 “是我想多了,还是你本来不想搬走?”左手紧皱眉头,声音里透着激动,“你们是结婚的关系吗?小诺都说你们其实就是……” “那你和露娜是结婚的关系吗?”十八想起小诺说左手跟露娜的关系,也冲动的脱口而出。 左手涨红了脸,不出话 的看着十八。有些事儿也是他否认不了了,左手只是很刻意的不去想着她和木羽到底是什么关系,这种刻意的不去想他本来以为能做到忽略不计。可惜一提起来,两个人都会变得很冲动。 “你在意这个?”左手好久才说话这样一句话。 “你不在意是吗?”十八也很直接的看向左手的眼睛,“换了你是我,你在不在意?” 左手没有再说话,十八转身离开的时候,发现自己非常的痛恨木羽,因为是那个混蛋提出了“交往障碍”这样潜意识的词儿。可能最先她并没有想到这个词儿,但现在几乎无时无刻不在想。 小歪正在进行月底结账分钱的浩大工程,他把一堆整的零的钱全都摆在茶几上。小米和小麦瞪大了眼睛在旁边看着。 “我是总监,多少也有我的份儿吧?”小麦不失时机的摇着小歪的手臂,“零钱也行的。” “我的,你的,房租的,我的,你的,房租的……”小歪叼着烟,□在衬衫外面的肩膀上,露着刺青图案,一朵并蒂莲,这种图案,据说都是情侣刺青。 “你喝酒了?”阿瑟眯着眼睛,看着十八摇摇晃晃着坐到沙发上。 十八呆呆的看着小歪分钱,想着爱情为什么从来就不是坐地分赃呢?运气好的五五分,运气差的,四六分、三七分、二八分,最不济也能捞个一九分吧?左手的话让她心里不痛快。 “去了租柜台的钱,这个月我得700,你得500。”小歪丢了烟,象揣废纸一样把钱塞到牛仔裤兜里。 小米的嘴巴象个面包圈儿:“这么少?你们一个月就赚这点儿钱?” “知足吧。”小歪用手摸着□的上身,眼睛眯成了一条缝,“能有这么多钱,还是因为人家付的是支票,现金不等到月底就花没了,左一顿饭,右一顿饭的,还剩个屁啊?” “咱们那帮哥们儿,咱俩最没出息。”阿瑟晃晃500块钱,一把打开小歪不太老实的手:“别乱摸!” “我是总监,是不是多少也该分点儿啊?”小麦不甘心的强调着他的职务。 小歪和阿瑟同时盯着小麦:“你监谁了?” “监你俩啊?还有柜台……”小麦理直气壮的表着自己的功劳,“很辛苦的。” 小歪舔着嘴唇,色迷迷的看着小麦笑:“你真厉害,我最多就能监个阿瑟,你连柜台都能监,好家伙,自古英雄出少年,少年英雄出小麦啊……” 小麦眨巴着眼睛,半天才明白过味儿来,握着拳头恶狠狠的扑向小歪,两个人打成一团儿。 十八咧着嘴想笑,但笑的很牵强,闷闷的站起身进了厨房。 十八刚拉开冰箱门拿了啤酒,阿瑟的手就跟着伸过来了。她把拿到手的啤酒放到阿瑟手里。 “怎么了?”阿瑟喝着啤酒,满脸的不屑,“不就是跑了个业务员吗?就这点儿承受力,你还想当职业经理人?” “不是那个事儿。”十八转着手里的啤酒罐儿,“我发现我真有障碍了……” 借着酒劲儿,人都有倾诉欲的。但十八说完这个话,就有些后悔,怎么说她跟阿瑟的某些人生观,都是有很大差别的。 “障碍?”阿瑟被啤酒呛了一下,愣了一会儿开始恍然,“这话我信,女人有时候都有点儿想不开。” 十八揶揄的打量着阿瑟:“说的好听,你想的开?” “目前还算想的开。”阿瑟很男人的摸着自己的下巴,很世故的走了两步,“多大的个事儿?不过,左手能不能想的开,我就不知道了,你看他跟我说话都恨不得拿个计算器算字数的样,就知道他有多小气了,对了,你看我象禽兽吗?” “禽兽?”十八被阿瑟那副吊儿郎当的样子逗笑了,“你怎么喜欢用这个比喻你自己啊?” “什么啊?”阿瑟皱着眉头,很不爽的表情,“不是我喜欢这个比喻,是罗飞飞跟她妈妈怎么看我都象看禽兽!” ☆、 烟花令(2009.6.11大修改) 十八闷头在快餐厅吃饭,木羽的电话打了过来,她没想接,掐断好几次,但每次都会再打过来。 “又怎么了?”十八耐着性子,就差没冲电话嚷嚷了。 电话里传来木羽的笑声,好像还有风声,“乖,想我没?要是想我了,回去给你一个大大的拥抱。” “你很闲是吧?”十八刚一提高声音,就发现身边吃饭的人都开始看自己。 “哪有那么闲啊?现在不想办法赚钱,以后怎么拴住你啊?”木羽的声音懒洋洋的,不断挑衅着她的耐性,“我现在在黄浦江边,人家酒吧的小姑娘都穿着旗袍,开叉开的特性感,你什么时候也穿一旗袍□我?省着我到处乱跑,看见漂亮女孩儿就挪不动地方了?你要是穿一旗袍,不开叉我都认了……” “无聊!”十八恼火的挂断电话,“真是够闲的!” 黄浦江边,木羽挑着嘴角笑吟吟的看着商业化很纯粹的江面,没来由的心情有些莫名的兴奋。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刚给十八打了电话,他自己也奇怪,他并不是喜欢嘘寒问暖的人,但就是很想逗她,想象着十八被抢白的说不出话的窘窘的样子,他就会有一种兴奋感和期待感。 “回家了。”木羽伸了懒腰,转身朝停放在远处的车子走去。 想着木羽欠揍的表情,在电话里占尽口舌便宜,十八就有些懊恼。她刚想把挑了一半的米线放进嘴里,就看到阿若和一个外国男人有说有笑的从快餐厅往外走。阿若朝十八一笑,跟外国男人小声说了什么,外国男人独自走了,阿若拎着名牌包风姿绰约的朝搅着米线的十八走了过去。 “wasmachestdujetzt?”阿若笑着坐到十八对面,随口说了一句话。 十八呆呆的看着阿若,没有反映。唯一能感觉到的是,阿若喝了酒,是红酒的味道,好像还有白兰地。 阿若笑的更厉害了:“sorry,我忘了你不懂德语,最近好吗?” “差不多吧。”十八刚吃了一口米线,被餐厅夹道路过的人撞了手臂,筷子掉到地上,真是倒霉催的。 “别吃了,我请你吃别的。”阿若很自然的拽着十八就走,“怎么说我们也算……朋友的朋友,看你吃东西真够费事儿。” 阿若借着酒劲儿不依不饶的拽着十八的手臂:“别惹我!我可是喝了酒的。” 餐厅里有人看热闹,阿若连拖带拽把十八拖出快餐厅,进 了旁边的餐厅。 “你请人吃饭上瘾吗?”十八没好气的挽着衬衫袖口,看着阿若。 阿若带着醉意笑:“木羽没带你去上海吗?这次的会都让带家人,他怎么不把你介绍给他的朋友?还是你根本不在乎这些?” “你想说什么?”十八冷淡的看着阿若,想不明白木羽为什么会放弃这样一个色香味俱全的女人。 服务员送上啤酒,阿若给她自己倒了一大杯,象喝水似的大口喝着啤酒。 “好渴。”阿若的脸上开始泛桃花,“这次去上海,我们还是住一起,男人都是说一套做一套的,你不介意吗?我们好了那么久,想分开也难。” “我也觉得你们挺合适的,我就是奇怪你为什么不抓住他啊?比如跟他结婚……或者未婚先孕什么的,他应该会负责的。”十八说的还真不是违心的话,因为凭着她的想象力,她想不出来阿若到底有什么不合适木羽的地方。 阿若给十八倒啤酒,一脸的妩媚:“没想到你这么大方,那就就是不介意我们继续交往了?这样想也对,其实男人本来就是看不住的……” 阿若也不知道是真高兴,还是假高兴,笑得很夸张,摇摇晃晃的。拿起大杯啤酒,还没等喝,就噗通倒在桌子上,啤酒杯掉到地上,碎了。 十八扶着烂醉如泥的阿若进了小区,一肚子火儿。红酒白兰地再加啤酒,如果她不醉,那么她真是神仙了。更不爽的是,最近都说请她吃饭,都是到付账的时候出状况,总不能当着服务员的面去翻阿若的钱包吧?装傻充愣也得给了面子钱,这位姑奶奶更狠,还得让她搭上打车的钱。 还没等进电梯,阿若就蹲在大厅吐了,物业帅气的小伙子皱了好几次眉头,拿对讲机叫保洁人员。十八陪着笑脸,小伙子脸绷得紧紧地,始终没给笑脸。 “下次别请我吃饭了,比让我请你吃饭还费钱。”十八扶着阿若进了卧室,把她往床上一扔,阿若的身体在宽大柔软的床上弹了几下。 “我好难过……”阿若虚弱转过脸,仰躺在床上,她竟然在哭? “让你少喝酒你不听,胃疼了吧?”十八慌乱房间小柜子里翻着,“家里有胃药吗?” “我不是说胃疼。”阿若哽咽着,声音委屈的不行,“我从小到大,没有得不到的东西,我妈说我被惯坏了,我读大学的时候,看不上身边的男孩子,但我就是喜欢他们围着我转,追求我,我把他们送我的东西丢掉 ,大庭广众之下拒绝他们让他们难堪,直到后来我遇到了木羽……” 阿若挣扎着爬到床边,从小柜里摸出摩尔烟。 “你知道,他竟然不理我?看都不看我一眼。”阿若点了烟,冷笑,“我也犯贱,就是喜欢他,他是男人,不象大学里的男生,不懂女人,你知道……” 阿若转着手指间的香烟,恍惚的看着天花板上的吊灯:“脱光了衣服才能显现魅力的男人不算有吸引力的男人,他不用脱衣服,你就能感受到他骨子里的那种……诱惑,要是彻底经历一次他,你很难再喜欢别的男人……” “你真是喝多了。”十八觉得阿若越说越不靠谱儿,她很难明白阿若想什么。 “这些照片你带给他,是这次开会照的。”阿若吃吃的笑,迟钝的从床头柜子里翻出厚厚的纸袋子。 十八接过照片,想着要不要象征性的跟阿若说一句少喝点儿酒,又觉得这话特矫情。 “哎,他有没有穿着衬衫跟你亲热?隔着你的衬衫让你慢慢的兴奋,把你的手臂按在床上,力道不大不小,你却一点儿都不想挣扎……”阿若上下打量着十八,一脸的暧昧,手指间弹落的烟灰掉到地板上,“有没有啊?” “真够……神经的!”十八冷冷的拉开门走出去,身后是阿若得意的笑。 黄飞给阿瑟拿来体检报告,现在医学的水准还是相当可信的,检查结果是不明原因脱毛,有外力原因,身体没有不正常的地方。 阿瑟恼了,瞪着黄飞和沈嘉洛:“你们什么意思?难道是我自己揪我自己的毛不成?我怎么可能那么二皮脸?” 小米在旁边啃着习惯,嘴里的西瓜籽掉了出来。小米拼命忍着笑,阿瑟本来就是自己揪的汗毛好不好?还敢说自己不是二皮脸? “真不是那个意思。”黄飞努力想解释合理,“最关键是你的腿部汗毛脱落,跟退烧针啊感冒药或者别的什么抗生素都没关系,这个你放心。” 沈嘉洛长长的松了一口气,她真的觉得黄飞是上天派来拯救她的。 黄飞的眼神让阿瑟越发的觉得心虚,阿瑟真的恼了:“我也不说别的了,藏着掖着的也怪难受的,我到你们医院……” “我请你吃饭,行吗?”沈嘉洛紧张的看着阿瑟的表情,“算是正式给你赔礼道歉,以后我会定期给你做检查的,只要有任何问题你都可以找我……” 阿瑟看着沈嘉洛可怜兮兮 的表情,非常不情愿的点了头。沈嘉洛这才放心的跟黄飞离开了。 “阿瑟,你也太过分了,竟然公然威胁人家小姑娘!又没什么大问题,我都怀疑那个退烧针根本没打到你身体里。”小米挖着西瓜,一脸的不屑。 阿瑟扁着嘴巴:“我有那么卑鄙吗?我本来想说,我到你们医院算我倒霉,是她自己争着抢着非要请我吃饭,我有什么办法?” ☆、 烟花令(2009.6.15大修改) 晚上,左手来小米公寓找十八,他喝了不少酒。十八从公寓里走出来,看到左手倚着楼下的水泥柱抽烟,两个人都有些不自在。 “我选了家店,位置还行,可以做乐器店。”左手粗重的呼吸,带着雪茄烟的味道,辛辣,他的眼神很急切,似乎想让十八明白他话外的意思。 十八低头看见自己的影子刚好盖住拖鞋:“挺好的,什么时候开业?” “那你什么时候搬家?”左手眉头锁的紧紧的,提高了声音。本来他并不知道怎么话说出口,刚好这么一顺接,虽然前言不搭后语,但至少还是说出来了。 “过些天吧。”十八抿着嘴唇,感受到左手眼神中明显的不信任,“这段时间发生的事儿太多了。” “你是不是喜欢上他了?”左手扔了手里的烟,在地上狠狠的碾着,带着醉意的眼神有些冷,“你要是喜欢了也无所谓,有什么啊……” “那你喜欢露娜吗?”十八感觉心里憋着的火儿腾的就要燃烧起来了。 “你非得这么问吗?”左手的声音大到公寓门口的保安特意看了看他们,他很想给出合理的说法,“我一个人在广州的时候,谁管过我,谁在乎过我?我没有交女朋友的权利吗?我管过你吗?” “你有这个权利。”十八抬头看着左手有些怒意的眼神,“但我不希望你一瞬间就把这个权利转嫁到我身上。” 左手不屑的冷笑着:“一瞬间?我也不想一瞬间!那是因为从来就没有合适我的时间!那你说,我们还会有合适的时间吗?有吗?” “我现在什么心思都没有,没有一件事情是对的。”十八难过的看着左手,左手说自己的时间从来就没有对过,那么她的时间又何尝是对的?他们真是太像了,总是能从彼此的身上找到自己的缩影,如果两个人在一起,除了能看到自己,还能看到生活的希望吗? 木羽凌晨三点才赶回北京,他把车停在小米家公寓楼下,周围黑漆漆的,只有后半夜的路灯散着昏黄的灯光。他本来不用这么赶,至少路上不会那么匆忙,可以中途在酒店临时住下,第二天中午轻松的回来,但他太想念回家的感觉了。 十八睡的迷迷糊糊的,小米摇醒她:“你听见敲门声了没有?” “没有,你睡毛了。”十八翻身,接着睡。其实她一点儿都没睡踏实,因为左手的话,多少有些伤感,这种伤感就像时空被割裂了一样。 小米揉了眼 睛,按了床头的小灯,喃喃自语:“都快到四点了,谁没事儿这个时候敲门啊?不会是阿瑟又惹事了吧?” 小米披着衣服出了卧室,没开客厅的灯,走过沙发还被绊了一下。敲门声断断续续的,声音不大。 “木叔叔?”小米顺着防盗门的猫眼儿往外看,走廊里,穿白衬衫的木羽,不时的看表。 小米开了门,压低声音:“木叔叔,你怎么来了?” “我出差刚回来,没带钥匙,十八睡了吗?”木羽一脸的疲惫,压低了声音。 小米把木羽让进房间:“都睡了,我不开灯了,我去叫她。” 小米小声叫十八,十八故意装着没听到,又没带钥匙?难道她是保姆吗? 小米只好连拖带拽的,十八就从床上跌到地板上,也不知道小丫头哪儿来那么大的力气。 “干什么?”她从地板上爬起来,不满的瞪着小米。 小米把衣服扔给十八:“快穿衣服,木叔叔回来了,他没带钥匙。” 十八迷糊的穿了衣服,走出卧室,从牛仔裤口袋掏钥匙。客厅很黑,她好像被绊了一下,手里的钥匙飞出去不说,人也往前倒。然后,她就扑到什么人身上。 “小心点儿。”木羽的呼吸拂在她耳边,她的脸颊贴着他的脸,他的脸凉凉的,可能是在夜里呆的太久了。 十八懊恼的推开木羽,蹲下找钥匙:“不是提醒过你要带钥匙吗?” “我走的那么匆忙,怎么可能记住?”木羽也蹲下帮着她找钥匙,两个人几乎同时摸到了钥匙,木羽小声的笑着,“不觉得我们有默契吗?你摔倒了有我在前面抱着,就算找个钥匙……” “无聊。”她打开他的手,木羽依旧笑出声,“走了,赶回去还能睡会儿。” 回来的路上,木羽就发现十八的情绪不高,憋了好几天的想说的那些逗她的话,终于还是没说出来,想着后半夜可能太困了。 “这么没精神?不想听听我出差这几天的艳遇?”十八用钥匙开门,听着钥匙在防盗门里旋转的声音,木羽微微倾斜了身体,在她的发髻间嗅着。十八利落的推门进去,木羽就保持刚才的姿势没动,笑着看她的身影。 “不用拒我千里之外……”木羽刚跟着进了房间,十八头也没抬的从背包里拿出信封塞给他,“阿若让我给你的。” 木羽对着走廊等灯光看信封里的照片,十八就 进了她的房间。木羽把照片丢到沙发上,跟过去刚想推门,就听到房门放出咔哒的锁门声,他多少有些意外,弓起手指想敲门,想了想,还是转身慢慢走回房间。这是他们同住将近两个月来,她唯一的变化。 十八仰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上的吊灯发呆,怎么都睡不着。想着左手说他从来就碰上合适的时间,她又开始想自己的时间,是不是也从来就没对过?想到心里发慌,深更半夜的偏又找不到合适的人说点儿什么,她就蹑手蹑脚去了书房,打开电脑,噼里啪啦写着那些没有办法说出口的郁闷。可是直到写完最后一个字,十八发现她还是没办法把纾解自己的情绪。 “怎么还没睡?”木羽披着衬衫开了门,眼睛带着疲惫和困意,看着有些不知道所措的十八,她的敲门声轻的让木羽误以为自己在做梦。 “我……”十八低下头,想不到自己真的敲门叫醒眼前这个跟她没什么关系的男人,“我有些事情,想不太明白。” 木羽困倦的伸着懒腰,挑着嘴角开始笑:“是一个人睡不着要我搂着你睡呢,还是你终于想明白了对我也蛮有愧疚感的?” “你会怕被别人提起过去吗?”十八没理会木羽戏谑的话语,把憋了很久的心结丢了出来,她真的很想知道,男人是怎样想这个问题。 “过去吗?”木羽侧身从房间里那么烟给自己点上,倚着门想了一会儿,“这么说吧,一个人要是有太多的过去未必是好事儿,当时也许会很享受,但以后都会成为把柄,除非真的可以不让别人知道。” “要是当时不是享受的那种情况呢?”十八太想否定某些不愉快的过去了,甚至忘了身边的这个男人就跟她的某些过去息息相关。 “你什么意思?”木羽眯着眼睛,打量她,“你是不是觉得我的能力不行?” “这,跟你的能力有关系吗?”十八拿不准木羽话里的意思,但又不想被他感觉自己的理解能力有误,还是很强硬的顶了回去。 “你把我吵醒就为了问这个?”木羽笑的邪邪的,轻轻的吐了一口烟,“刚才为什么锁门?” “有安全感。”十八不示弱的看着木羽的眼睛,她觉得自己的胆量不应该那么小,“我没问题了,你可以去睡了。” “没用的,如果不是后半夜,说不定我这种小人会破门而入。”木羽的声音懒洋洋的,他看着十八转身走向房间,竟然笑出声,“小笨蛋,刚才说的能力,就是男人让女人快乐的能 力,你竟然敢怀疑我没让你享受过去?” “你混蛋!”十八终于醒悟过来,抓起沙发上靠垫砸向有些挑衅的木羽,木羽接了抱枕,挑衅的更厉害,“谢了,你扔过来的,我当抱着你睡好了。” ☆、 烟花令(2009.6.26大修改) 早晨,十八在厨房费力的切着硬硬的法棍面包,后悔听了小诺的话,小诺说资本主义国家生活就是好,连农场的动物吃的都是全麦面包,十八好奇心被挑了起来,想知道资本主义国家动物的生活水准到底有多高? 木羽冲了凉,头发丝上还在滴水,他舒展着手臂进到厨房。十八已经放弃了切法棍面包,干脆直接拿刀砍面包,把案板震得啪啪直响。这哪是面包?根本就是木棍好不好? “怎么了?”木羽站在十八背后,倾斜着身体从十八的肩膀处看向案板,然后他笑了,伸手去拿刀架上带锯齿的长刀,双臂很自然的从她腰间围过去,切着硬硬的全麦法棍。十八刚好被木羽的双臂圈在靠着案板的范围里,他发丝上水滴慢慢悠悠滑落下来,打在她的肩膀上。 “你……你干什么?”十八警惕的支起胳膊肘,感觉两人的后背靠的太近了。 木羽非常敬业的切着案板的面包,笑出声:“切面包啊,你以为我还能干什么?小笨蛋,你刚才用的是西瓜刀,这个才是切面包的,跟我住了两个月,不会连我有什么家底儿都不知道吧?” “那你先切,我,我……”十八本来是想躲到一边,她忽然觉得自己和身边的这个男人之间,最大的问题是她怕他。这样想着,十八极力保持若无其事的语气,反正案板上的面包也切差不多了,“我就是想告诉你,舒雅的事儿你别管,她产品有问题,明明就是退货重打日期再货,她自己怎么不吃那些东西?” “噢?”木羽放慢切面包的速度,下巴轻轻靠着她的肩,放低了声音,“这样?东南西北风,我还没尝试过枕头风,要不今晚我们试试,你吹点儿枕头风,看看我能不能听你的?顺便讨论下你在电话说的……我的下半身的问题。” “无聊!就知道你这种人没有良知!”十八拿了案板上的面包片,生硬的推开木羽按着案板的手,站到旁边往面包片抹果酱,跟这种男人讲良知? “你怎么知道我没良知?敢在电话里撩拨我,不敢迎战?”木羽翘着嘴角笑,很随意的拿走十八手里刚涂好果酱的面包片嚼着,眼神停在她穿衬衫和牛仔裤的腰际,“外滩酒吧的小姑娘,旗袍穿的漂亮。” “喜欢就住到外滩,天天看,多养眼?”十八没好气瞪了木羽,重新涂面包,想着怎么才能说出来最解气的话,想了半天竟然词穷,干脆狠狠的咬了全麦法棍,发狠的嚼着,看来泼妇还真不是一般人都能当。 木羽舔嘴角的果酱, 看着十八愤激的表情,有点儿象早点的开胃菜。他从来都自信跟女人的沟通能力,不能好好说话,就用吵的、挑衅的,不信她不说话。 “看什么看?”十八恼火的把手边的面包片扔到木羽身上,“那么喜欢抢着吃,都给你好了……” 木羽笑着把扔过来的面包片放到案板上,趁着十八低头拍面包屑,他的手就轻轻的按着她衬衫的下摆,邪邪的笑,“不懂得欣赏美了吧?旗袍开叉到这个位置是性感,喜欢穿裙子吗?跳舞的时候,还可以把裙子提到这个位置……” “流氓!”十八愤怒的回身,打开木羽的手,手心撞击的痛感还没过去,木羽就用力握她的手,往他身边带,旋转了一个探戈的舞步,依旧笑的邪邪的,“会跳舞吗?我习惯实战,恩,很多年以后你会感谢我,是我让你经历了男人。” “你觉得这样有意思吗?”十八奋力推木羽,实在找不到攻击力强的言语,最窝囊的是,她竟然不会骂人。 “当然有意思。”木羽狡黠的笑着,“我还从来没试过给别人切面包。” 小歪当了几天公司老总后烦了,把公司转给阿瑟,小麦荣升副总。小米眼热,再三请求,才得以出任公司的财务,据说还没薪水,每天负责柜台卫生、接电话、发传真。 “什么?开餐厅?烤串儿?”十八瞪大眼睛,看着小歪满不在乎的表情,“你上次还说就算合伙做生意,也是‘南水北调’那种工程的啊?” “吃的工程还小吗?”小歪叼着牙签,一脸痞气。“阿瑟是你哥?我就不是吗?我生日还比阿瑟大三个月呢,没谱儿的事儿我会坑你?” “说不定你坑的就是我。”十八狐疑的打量小歪,找不出两个人合伙的理由,“你干嘛拉我入股啊?阿瑟呢?” 小歪换上一副貔貅脸:“阿瑟还能把装电脑的柜台扔了吗?人家小麦和小米都入了阿瑟的股,你指望你那点儿死工资还能用上香奈儿吗?” “我香水过敏。”十八不为所动,天上掉馅饼,非奸即盗,最关键是骗财骗色都跟她没关系。 小歪游说的烦了:“好了好了,我跟你说实话,我不是为了小诺吗,你入了股,小诺不可能不过来吃东西吧?那我就可以看见她啊,哎哟,那丫头,真让我想死了,想的我整夜整夜睡不着觉……” “说的好听,你属于赚多少花多少型的,我入了股,每个月分个三百块钱,还不如去天桥摆地摊卖袜子呢。”十八盯 着小歪有些发情的脸,怎么算都不合适。 小歪开始皱眉头:“你管钱行了吧,过了这村儿绝对不会再有这个店儿了,女人真是麻烦,难怪你们女的成功的少,光知道看眼前,我要是真让你赔了钱,阿瑟还不得杀了我?” “那……”有阿瑟这个财神爷的气势罩着,想着小歪也不敢招摇撞骗,十八扒迅速盘算着,莫名的开始激动,“投五千!” 小歪捂着脸:“也没指望你能吐出个大象来,就这么定了,还有,一定告诉小诺,那个店是咱俩投的,让她来吃哈……” “我房子装修的还不错吧?放心吧,你借给我的钱,我肯定会还的。”木易满意的审视着刚装修没多久的房子。 “不还钱没关系,就当我多了套房子。”木羽舒服的躺到宽大的床上。 木易也躺到床上,转脸看着木羽:“哥,你跟十八怎么样了?” “什么怎么样?”木羽打量天花板的吊灯,欧式的,很炫,“你操心你自己的事儿吧,多事儿。” “小诺和她关系好。”木易的表情充满了好奇,“我就是觉得你们的关系,总觉得,有点儿怪,房客不房客,情人不情人的,我看着你也不像想追她的样子啊,哥,不会是你欠了十八钱吧……” “我欠她钱?”木羽不满的瞪着木易,“你还真敢说?” “哥,你们真的酒后乱性了吗?”木易翻过身,盯着木羽看,“那天晚上,我们一起吃过饭,你根本没喝酒,你的自控能力……” “你是不是闲的?”木羽皱了眉头,推开木易,“一边呆着去,我喝不喝酒,什么时候喝酒?还得告诉你吗?” “不是我闲的,是你太奇怪。”木易不甘心的辩解着,“小诺问我,我都不知道说什么好,说你喜欢她吧,也没见你请她看电影请她吃饭接她下班,说你不喜欢她吧,你还让十八住到你家里?小诺这两天还让我帮十八介绍合适的男朋友,说不能让她吊你一棵树上,应该多吊几棵树试试。” “我说你和小诺怎么那么合适了。”木羽不屑的点了支烟,“吃饱饭撑得没事儿干。” 晚上八点多,左手打来电话说一起吃饭。十八认真评估了小歪开串店的计划。因为太兴奋,她甚至想过可能自己的人生会发生重大改变,说不定就是一部活色生香的小说。英雄不问出处,串店做大了是连锁,连锁做大了还能成立集团公司。 到那个时候她十八也可 以扬眉吐气,钱吗,不过是纸而已;酒吗,不过是水而已。香车美女和帅哥无所谓,自卑感一定会被不计其数的金钱打败。瑞士最贵的巧克力买回来堆成山,就不吃,放在哪儿看着;钱全部存进银行,天天从atm机里取钱玩儿,取完再到里面办理存款,没办法,咱就是钱多,闲的;投资阿瑟的装机柜台,比阿瑟多一块钱也是大股东;买一百个二手冰箱,看谁顺眼就送谁,送人了咱还不留名,就让收到冰箱的骂去,骂谁这么缺德,送个冰箱还是二手的? 十八亢奋的在电脑里敲着这些莫名其妙的想法,看来她真的是穷的太久的了,光是想着有钱就能兴奋的这么不正常? 然后,十八听到有节奏的敲门声,兴奋的抬头:“左手,这么快?” “看来我来的不是时候了。”木羽的声音有些揶揄,他倚着办公室门,四下看着,“这么晚还不回去?想我来接你?” “我没你那么自恋。”十八把串店投资计划存盘,空旷的办公室里,电脑硬盘发出吱啦的运行声音,十八想到左手这会儿应该到楼下了,冷淡的看了木羽一眼,“我约了人。” “生气了?”木羽慢慢走进办公室,看着十八关机,收拾办公桌,“早上跟你开玩笑呢,这么不禁逗?” “如果你忘了带钥匙,那没办法了,我也没带。”十八关了电脑站起身。 木羽随手啪的关了小办公室里的灯,办公室外面的灯光模模糊糊的从百叶窗的缝隙里透进来,他不吭声的往外走着。十八拿了背包,也跟着往外走。 “电脑显示屏好像没有关吧?”木羽突然回头,看向差点儿撞到他的十八,“那个灯怎么还亮着?” 她回头看到插座上的灯亮着,只要关了大办公室的总电源,其他的电源就跟着都关了,木羽的提醒有点儿多余。 十八不以为然的回过头,刚好碰到木羽微微覆下的嘴唇,她僵在原地,一切来的太突然。两种不同的柔软,在黑暗中,轻轻的触碰到一起,木羽的呼吸慢慢的燃烧起来,她无措的推开他。 “你干什么?”十八深呼吸了一下,感觉周围的空气象是刚燃烧过。她茫然的退开,本能的用手捂着嘴唇,不太相信眼前的一切是真的。 “想过来接你下班的。”木羽放低了声音,慢慢踱到十八面前,伸手整理着她衬衫领口的褶皱,“好像感觉没那么糟,如果刚才我是故意的,会生气吗?” ☆、 烟花令(2009.7.01大修改) 木羽快步跑出大厦门口,刚才他被她从电梯里推了出去,只好从楼梯走下来。到底是不是女人啊?那么大的力气。 十八急急出了办公楼门口,刚好遇到在上台阶的左手,左手看到她紧张的表情,还有紧随其后的木羽。 “怎么了?”左手皱着眉头,弹开手指间的香烟,带着炭火儿的香烟在空气中滑过美丽的弧形儿,“他怎么来了?” “十八!”木羽慢慢在大厦门口站住,他看到左手看过来的眼神带着杀气,年少轻狂的暴戾。 十八慌慌的拽着左手的手臂:“走吧,别管那么多……” 左手推开十八,径直朝木羽走过去,他从看见木羽那天开始,心里就憋着不舒服,这种不舒服憋久了,就成了压抑。两个男人面对面站着,十八紧张的要命,她怕左手真的会打木羽。虽然木羽很欠揍,但要真是借着被左手打坏的口实又不知道会搞出来什么。 “你别缠着她!”左手的声音,冷的吓人。 木羽的表情带着轻蔑:“你怎么知道,十八就不喜欢我缠着她呢……” 左手挥拳打过去,十八闭上眼睛,她恨恨的在心里嘟念着,活该!这样的男人就该让左手打,赔汤药费也值了,哼! 好一会儿,十八没听到想象中的惨叫声。慢慢睁开眼睛,竟然看到左手痛苦的表情,左手的手臂被木羽扭在身后,木羽的表情,一如既往的轻蔑。 “你放开他!”十八愤怒的冲向木羽,用尽全身力气去打他的手臂。 “女人果然都是不可信的。”木羽不屑的冷笑,十八的紧张和无措尽收他的眼底,“小笨蛋,如果被打的是我,你会不会心疼?” “你到底放不放手?”十八喘息着,四处找着能充当武器的家伙,左手的表情愈加的痛苦。 “你求我啊。”木羽舔了嘴唇,嘴角还带着笑意,十八对左手的紧张让他心里非常的不舒服,“我从小就是跟人打架打出来的,别人打我十次,我就要在第十一次让他们记我一辈子!阿瑟上次用烟灰缸砸我,不是我躲不过,也不是我打不过他,那是我愿意让他打!谁让我们睡了……” 十八发狠的去咬木羽的手臂,木羽猛的松开手,左手被推了出去。 “你没事儿吧?”十八紧张的扶住左手,左手的眼神冷的象冰块。 木羽慢悠悠的点了烟,脸上除了轻蔑还有鄙夷:“所有解决问题的方法里,打架是 最没品的,也是最愚蠢的,你是不是想让我知道,你心虚吗?” “你闭嘴!”十八愤怒的瞪着木羽,“无聊的人是你,混蛋的也是你!左手,我们走!” 木羽冷冷的看着十八和左手走远,丢了手里的烟,粗暴的用脚碾灭。 餐厅人不多,左手揉着手臂,十八紧张的看着,想说出点儿安慰的话,想了半天,不知道说什么好。在左手的生活里,打架是家常便饭,但被别人打的几率肯定少之又少。 “他怎么你了?你跟他到底怎么回事儿?”左手黑着脸,气呼呼的看着无措的十八,“是不是觉得我很没用?” “不是。”十八低着头,想着左手这样高傲的人,竟然被木羽扭住胳膊奚落嘲笑,心里就有些难过,“对不起。” 左手缓和着语气:“乐器店快开张了,小诺说你那份儿工作跟打杂的差不多,你到店里帮我吧。” “我不懂乐器。”十八想起小歪的餐厅,“小歪要开餐厅,主做烧烤,我也跟着投了些钱,我想……” “做那些有用吗?还不如到乐器店帮我,阿瑟的朋友都是好人吗?”左手的火气上来了,“你什么时候把我当过阿瑟那样的朋友?你跟他们都是越走越近,你跟我从来都是越走越远……” 十八看着左手,有点儿象看陌生人,她很想否定左手刚才说出的话,找了半天理由,一直到服务员上菜,她都没有找到合适的话来反驳左手,去论证他们之间没有越走越远。 木羽烦躁的靠在客厅的沙发上吸烟,他觉得自己也憋着火气,胳膊上被十八咬过的地方还有痛感。木羽觉得他所有按部就班的耐性都被十八护着左手那个瞬间的眼神点燃了,虽然他并不相信十八和左手之间能有什么特别的,不过是小男生小女生之间唧唧歪歪的别扭而已。 房门被推开,十八闷闷的拎着包走进来,也没看木羽,径自进了房间。 “真是过分!”木羽舔着干涩的嘴唇,8月末的天气,混杂着潮湿和燥热,都让人心情不爽。他掐灭手里的烟,几步走到十八房间门口,砰的推开门,“你不会连看我一眼都省了……” “出去!”十八抓起衬衫挡住胸口,恼火的看向木羽,刚才她在换衣服,因为一直在想晚上跟左手吃饭的情形,竟然忘了锁门,虽然房间没开灯,但依然是不安全的距离。 “又不是没看过!”木羽双手叠放在胸口,慢慢朝房间里走着,表情阴阴的看向慌慌 的十八,“你穿不穿衣服,我都知道你什么样子。” “混蛋!”十八有点儿无计可施,慌忙背过身,胡乱的把衬衫套在身上,她白皙的后背被客厅昏暗的灯光衬着,多少有些暧昧的味道,毕竟她背对着的,是一个男人。 当木羽的手指轻轻触碰到十八的肩头,十八就本能的转身后退,衬衫的扣子都系错了位置,她故作镇定的看着面前的男人,“干什么?” “够狠的,你咬什么比咬我还狠?”木羽眯着眼睛,把胳膊上的衬衫褪去,青紫色的淤痕呈现在十八眼前,“明明是那小子先动手的,你竟然帮他?” “你本来就欠揍!”十八不甘心的咕哝着,打开木羽伸过来的胳膊,心下也开始怀疑自己的爆发力是不是真的有那么大? “十八,我看你一点儿内疚都没有啊?行,我也会玩阴的,你信不信我明天就找人揍他一顿?”木羽摸着下巴,看着十八有些幸灾乐祸的表情,“教教他怎么做人……” “你别乱来!”十八慌了,紧张的看着木羽,“你,你……想怎么样啊?” “你看着办吧。”木羽挑了嘴角暗笑,他从来就不信会治不住她?至少也得逼着她给咬伤的胳膊装模作样的涂抹点儿药水。 “那……”十八咬着嘴唇,艰难的做出决定,利落的挽着衬衫的袖口,把胳膊往木羽眼前一身,闭上眼睛,“那我也让你咬一下,扯平!” 木羽看着她大义凛然的表情,差点儿笑出声,怎么都想不到十八所谓扯平的方式竟然是让他也咬她一口,她是不是想不到抹药水上药膏之类的安抚方式? “你要是觉得不合理还……”十八闭着眼睛想还有那种方式更合理,然后她就感觉到胳膊被温热的鼻息拂着,然后是嘴唇温柔的触感,手臂上就有了隐隐约约的痛感,她不自觉的往回抽着手臂,却感觉被握得紧紧的。 “我对你够仁慈吧。”木羽小声的笑,手指抚着刚刚咬过的地方,戏谑的看着十八的不知所措和绯红的脸,“你自己看,我咬过的地方一点儿淤青都没有,后悔用这种方式跟我扯平了吧?” 烧烤店开业,小歪买了套行头,纯白色的厨师服。小歪长的说不上多帅,但很痞,男人痞气就容易招惹女人,所以小歪和阿瑟的桃花运一样旺盛。 “你会烤串吗?”十八想着自己投下去的五千块,心里多少有些没底儿。 小歪不满的斜睨十八:“什么叫我会烤串?我上大 学那会儿就觉得人家比尔盖茨牛,可以不读书就能赚那么多钱,都能绕着赤道搂圈了,大二开学我就拿着学费还有生活费,来了个携款潜逃,猜我干什么去了?猜对有奖。” 十八摇摇头,象小歪阿瑟这类富家公子做出来的事儿,一般都是意想不到的。 “我去了海南跟别人一起开餐厅。”小歪的表情熠熠放光,“那日子美透了,就海南那地儿,那会儿还没怎么开发,人少,环境舒服,餐厅不开工我就到处溜达,水果遍地是,大芒果、椰子,海鲜那个味儿啊,别提多正典了,比日本料理店小姑娘和服里面的……” 小歪看了一眼十八想拿刀剁他的表情:“后来被我老爹知道了,带着我爷爷去海南把我押回来,真是伤感,就算我是比尔盖茨,问题是我老爹不是比尔盖茨他爹吧?没听说比尔盖茨他老爹天天拿着菜刀天涯海角的追着他,不说了,帮我挽袖子,看哥哥我怎么给你开工。” 十八伸手帮小歪挽着厨师服的袖口,阿瑟带着小米和小麦从餐厅门口进来。 “你俩开的是黑店,还是夫妻店啊?”阿瑟叼着烟,象个流氓,四处看着。 小米凑过来,看着小歪往肉串上撒着孜然,炭火儿烤出自然的香味。 “你跟小诺说了今天开业没有?”小歪压低声音,把烤好的肉串递给小米和小麦。 “说了,我知道小诺是你的精神支柱。”十八板着脸,朝小麦小米伸出手:“给钱,内部价,5块钱一串。” “小麦给,他有工资我没有。”小米大快朵颐的吃着。 小麦看看马上到口的肉串,又看看十八,一脸不愿意:“咱们这么熟还要钱?平时我真是白疼你了……” “欠打是不是?我多大你多大啊?”十八弹了小麦的脑袋,“哪有开张就让人吃空的?给钱!” 小麦不情愿的从口袋里掏钱递给十八:“要是吃不够,记得给我找钱啊。” 阿瑟竟然站在门口招呼客人,小米跟过去,举着啃了一半的肉串,也跟着招呼客人。没多一会儿阿瑟就把小米给推进来,小米生气的嘟着嘴。 阿瑟皱着眉头:“有你这么喊的吗?什么叫,大家快来吃啊,好吃的肉串,你们看我已经吃一半了,我绝对不是托儿,我要是托儿天打五雷轰,谁还敢来这儿吃啊?” 小歪美美的笑:“我以前在青岛混,那儿有家烧烤,大鱿鱼收拾干净了整个烤,生意好的不像话,每天 来排队的人从来不问多少钱一个?来了就排队……” “十八。”小诺的声音在餐厅外面响了起来。 “哟,我的神仙姐姐,可算是来了。”小歪的手一哆嗦,差点儿扔了手里的肉串。 ☆、 烟花令(2009.7.01大修改) 小歪丢下烤了一半的肉串跑出去找小诺,十八能看着肉串烤焦,只好在炭火上翻腾着。没一会儿小歪灰溜溜的回来了,一脸的铁锅灰。 “那个男的是谁?”小歪皱了眉头。 十八朝就餐区的小诺看去,原来小诺带了木易过来,“她男朋友吧。” “她什么时候有的男朋友?长成那样?哪点比我好?”小歪火气上来了,转脸看十八,“他哪点比我好啊?个子也不够高,眼睛也没比我大,胸大肌也没我壮,气度也没我风流!” 十八忍着笑:“听说,人家不说自己是貔貅。” 小歪瞪了眼睛,拼命的往烤肉串上撒着盐:“这些专门给他吃。” 左手和方小刀才过来的时候已经要收工了,基本没什么客人了。阿瑟悠闲的要了烤肉串,招呼着左手和方小刀。小麦吃的直打嗝,忘了吃了多少串。小米让小麦去核对,小麦死活不去,理由是要是核对出超过20串,十八还得管他要钱。 被木易晃了眼睛的小歪,心情极度不爽,手里的啤酒瓶每每重重的掼在桌子上,左手就有些不满的皱眉。 “他不是冲着你们。”阿瑟惬意的喝着啤酒,“小歪的妞儿被人抢了。” “分赃,晚上赚了多少,老规矩,三七开。”小歪嬉皮笑脸的,盯着十八腰间的小包,“幸亏还有分钱这点儿事儿能让我乐乐。” 十八皱眉:“现在就分钱?不是月底吗?” “什么月底月中啊,生意是咱们自己的,想怎么结还不行,快分。”小歪就差没上来抢装钱的小包了。 十八只好把钱倒在桌子上,小歪眯了眼睛,叼着烟,含混不清的数着,没多会儿,钱就分的差不多了,小歪拿了他自己的,像是揣废纸一样揣到口袋里。 “店你收拾下,我先撤了。”小歪朝阿瑟打了招呼,吊儿郎当的走了。 十八看着皱皱巴巴的钱,竟然有三百多块,有些不知所措,差点儿哭了。 “是不是小歪给你少了?”小米冲过来数着全是烤串味道的钱。 十八摇头:“为什么小歪赚钱那么容易呢?今天开张打折,一晚上竟然分到三百块,比舒雅给的日工资都高……” “那你是没看见小歪花钱。”阿瑟撇着嘴笑,“绝对会比舒雅给你的月工资都快十倍,你要是看不住他,这个店三天就关门!” 左手帮着十八关店面,他一脸的 不高兴,“做这个有意思吗?还得你收拾店,搬来搬去的,是女生干的活吗?烦不烦?” “小歪今天心情不好,他喜欢小诺,小诺有男朋友了。”十八拽桌子,金属腿儿在地面上划出尖锐的声音,“他人真的很仗义的。” 左手的脸色更加难看,“仗义?是不是阿瑟的朋友你不管认识不认识的都认为人家仗义?我和小刀怎么做,在你这儿也换不来一句仗义……” “你又来了?我什么时候说你和小刀不仗义了?”十八也有些恼,她从来没否认过左手和小刀的仗义。 “那你也仗义点儿,乐器店收拾好了,这几天就开张,你到我店里帮我啊?”左手彻底黑了脸,口气强势的不容置疑,“小歪说开店你想都不想就投钱,我也开店,不用你投钱,你帮我看店就行。” “我懂乐器吗?我跟人家客人说什么?”十八压着火气,她有些搞不懂,两个人的气场,怎么会差那么多? 左手用力碰撞着烧烤店的门板,宣泄着他心里的不爽。 阿瑟赶到西餐厅的时候,都晚上十点多了,幸好是酒店的餐厅,能凑合沈嘉洛下夜班的时间。沈嘉洛眨巴眼睛看着阿瑟,阿瑟发现自己第一次有些不自在,他想着是不是因为夜深人静餐厅人少的原因。以前都是他把女孩子看的不自在。 “是你自己要请我吃饭,我可没这要求。”阿瑟拿了烟,在手里转了好几圈,又放了回去,有些懊恼的低头吃着菜。 沈嘉洛鼓足勇气,看向阿瑟:“我妈是医生,当医生差不多快三十年了,我哥也是医生,是神经科医生,也有七八年了……” 阿瑟抬头,沈嘉洛的长睫毛就一直在眨啊眨的,她的皮肤竟然真的粉里透红,一点儿妆都没有花。罗飞飞的皮肤也不差,但却是扑了粉底的,靠近的时候能看见粉底的小颗粒,扑了粉的脸和脖子颜色不一样,所以他每次看罗飞飞的脖子,就知道她在脸上下了多少工夫。 “他们都当了好多年的医生,什么问题都没出过。”沈嘉洛掰着手指头,躲闪着阿瑟的眼神。 阿瑟点头:“明白了,你是想说因为你不是医生,所以才出了问题?” “不是啊。”沈嘉洛一着急,碰到西餐盘子里的刀叉,“我,我是不想他们知道我会出这种错误啊?还有……” 沈嘉洛低了头:“要是让医院知道了我在实习期犯这样的低级错误,我怕我妈妈和我哥的名誉受我影响……” 阿瑟终于明白这段日子,沈嘉洛为什么会对自己忍气吞声的原因了,他忽然很想逗她。 “其实吧,我腿上的汗毛……”阿瑟慢条斯理的切着七分熟的牛排,看着沈嘉洛再次紧张起来的表情,“是我自己拔得。” 沈嘉洛的眉头拧在了一起:“什么?!” “可能是我喝多了,拔了,后来我不记得了也很正常啊……”阿瑟有些幸灾乐祸。 然后,啪的一声,沈嘉洛抓起西餐盘子上的不锈钢刀,戳了磁盘子,也不知道用了多大的劲儿,盘子竟然碎了!!阿瑟吃了一惊,看着沈嘉洛手里抓着餐刀,表情愤怒的象西班牙斗牛场上的斗牛。 “你你你,你干什么……”阿瑟有些不知所措,“我开玩笑的。” 沈嘉洛手握餐刀,恨恨的走到阿瑟身边,用餐刀戳到阿瑟吃了一半的牛肉上,非常突然的对着阿瑟的肩头就咬了下去,一边咬着,一边还奋力的戳着阿瑟旁边盘子里的那块倒霉的七成熟的牛肉。阿瑟的表情像是给人灌了寿司店里整管的芥末,死命的抓着餐桌,不敢动也不敢吭声。两个人奇怪的行为终于让西餐店里的侍者看不下去了,远远的走了过来。 “你们……没事儿吧。”侍者关切的看着阿瑟的芥末脸,除了差点儿绿色。 阿瑟旁边盘子里的七成熟牛肉差不多被沈嘉洛戳成了牛肉酱。 沈嘉洛咬够了,喘着粗气站了起来,扔了手里的西餐刀,气势汹汹的看着阿瑟:“我!不是那么好惹的!” 阿瑟转脸看着肩膀被沈嘉洛咬过的地方,口水都透了衬衫,可见小姑娘多么下血本。 “你再惹我试试?”沈嘉洛拿了自己座位上的包包,象看强盗一样的眼神看着阿瑟,“你付账!哼。” 沈嘉洛走了,阿瑟解了衬衫的扣子,扫了肩膀处被咬过的地方,太恐怖了,都说女人象老虎,哪儿是象啊,根本就是老虎。 “先生,要不要帮你叫医生。”侍者憋了半天,说出了一句实在没创意的话。 木羽回到家,发现十八趴在书房的书桌上睡着了。 “十八?”木羽轻轻的拍拍熟睡的十八,她竟然没什么反应,他找了合适的角度,把她架到书桌旁边小单人床上,嗅到她衬衫上的孜然味儿,想着这家伙又不知道晚上跟谁一起出去吃烧烤了。 “过分,吃烧烤也不知道能叫上我。”木羽回到书房,准备关电脑,这才看 到电脑屏幕上打开的文件是word文档。他点了烟,坐到电脑前,看了两眼,木羽索性坐在椅子上不动了,“这家伙不会真的在写小说吧?” 十八在旁边的小床上梦呓着翻着身,木羽弹着烟灰,对着显示屏翘着嘴角笑:“烧烤店……真是,我哪有这么糟糕?这个地方竟然还有错别字?真够没有职业道德的,当初白培养你了……” 木羽眯着眼睛,噼里啪啦敲了一阵键盘,把文档中的错别字和不对称的格式统统改了一遍,这才满意的存盘关机。 走过十八身边,木羽坐到小床上,饶有兴趣的看着十八熟睡的表情,“也没那么差了,还是能让男人有欲望的……” ☆、 烟花令(2009.7.01大修改) 十八终于知道小歪和阿瑟到底有什么不同,如果十八是小歪他爸,估计不是拿一把菜刀,而是有多少菜刀拿多少菜刀,不是天涯海角的追着他,而是要追杀他!烤串店开张第二天,小歪就消失的无影无踪,打了无数电话,人家才很大爷的说因为受失恋的刺激,不得已才飞到上海米西灌汤包,十八差点儿气的吐血。 烤串店外面,木易没带小诺反而带着木羽来了。木易远远的朝十八打招呼,穿白色衬衫的木羽背对着十八,始终没有回头。 “金木水火土,我到底什么命啊?”十八看烧烤架子上的点着了的炭火儿,急的差点儿揪自己的头发变出个小歪。 “阿瑟,你管管小歪吧,他丫跑上海去灌汤包了,我能把烧烤店快递到上海吗?”十八拿着电话都要哭了,“不是美女!是灌汤包,昨晚就不该给他钱……” 阿瑟愤怒的声音从电话里传了过来:“……下次把丫裤子扒了,还他妈的灌汤包?长的跟灌汤包似的,你先撑着,我一会儿就过去……” 烧烤店外有人喊:“我要的二十个烤串什么时候上来?你们做不做生意了?” 十八刚想出去应付,和门口进来的木羽,还有木易撞到了一起。 “小歪呢?”木易到处看,“他怎么还没过来?快打电话叫小歪过来啊?” 十八往外拿着啤酒,忍着气:“昨晚做梦,掉灌汤包里去了,我下班赶过来,不知道他死哪儿了,阿瑟一会儿过来。” “木易,你先去外面招呼,把啤酒送过去,告诉他们一会儿就好。”木羽笑着看看外面,又看看十八:“记得给我买件白衬衫……” 木羽到旁边的水龙头洗手,从冰柜里往外拿肉串,用火钳子划拉着炭火儿,泛出一串的火星儿。 “帮我挽下袖口。”木羽朝十八面前伸出手臂。 十八低着头,顺着他手臂的方向,往上挽几下白色的衬衫袖口,木羽瘦削的手臂露出来。他是那种看着瘦削的男人,但你却不会觉得他单薄。 “你……行吗?”十八含糊的问着,虽然知道这时候不行也得有人顶上去。 “郊游的时候帮大家做过烧烤。”木羽把肉串放到烧烤架子上,表情很认真,“我不是爱做饭的人,每次郊游就特想给别人烧烤,小料倒没这么多……” 十八看着木羽娴熟的翻烧烤的金属架子,怎么都想不到救场的人会是木羽。 “你 试试味道,要是和小歪差很多,告诉我缺什么味。”木羽转过身,把一串单独烤好的肉串递给十八。 她拿过肉串,吃一小口,没有想象中那么糟糕,似乎缺孜然,小歪烤肉串习惯放很多孜然,孜然被炭火烧焦后的香味,好像很多人都喜欢。 “再多放点儿孜然……”十八放下心来,有些兴奋,“小歪喜欢放很多孜然。” 木羽的手轻轻的从她嘴角抹过去,手指尖沾了两粒芝麻,然后他把指尖放到自己舌尖上泯着,似笑非笑的看着她,“还不算糟糕,咸淡刚刚好。” 十八突然想起那天他去公司接自己下班,骗她说显示屏电源没关,他微微覆下的嘴唇,那种陌生的柔软,象梦里盛开的罂粟花,艳丽的一塌糊涂。 “十八。”木羽转身,把烤好的二十个肉串递给她,声音幽幽的,“你在我面前就象个小女人,你自己不想承认罢了。” 她装着没听见,走向就餐区给客人送烤串。阿瑟远远的赶过来,看到木羽和木易,有些意外。 “谢了。”阿瑟松口气,不太情愿的跟烤串的木羽打着招呼。 十八的火气腾的燃烧起来:“小歪到底干什么?想一出是一出,还想不想做了,要知道他是这样的人,我五千块给了要饭的都不跟他做生意!” “你才知道啊?他从来就没对什么事儿上心过,装电脑的破柜台丢给我了,串店又丢给你了,下次还不定诳谁呢。”阿瑟板着脸,一副很想揍人的样子。 十八咬牙切齿的摸着装钱的腰包:“今天赚的钱,一分钱都不会给小歪,我也当回貔貅……” 正在烧烤的木羽,扑哧笑出声。 木易一头汗,兴奋的跑进来:“哥,我又找到大学时候做兼职的感觉了。” “什么兼职?”十八敏感的皱了眉头,“别指望我会给你钱!” 方小刀吃力的往墙上钉钉子:“今天真的不去烧烤店了?” “周末就开业了,哪有时间去?”左手健硕的手臂加大小锤子的力道,空旷的房间里,响着轰轰的声音,“我看见小歪就烦。” “左手,我觉得每次提十八,你就跟变了个人似的,我挺希望你俩好,可是你也不能太紧张她了。”方小刀嘴里叼着钉子,说话的声音含含糊糊,“紧张她也说明你在乎她,可是太在乎了说出来的话就不中听了,十八什么人你还不知道吗?小歪看着是吊儿郎当的,阿瑟护着十八那 么多年,他能让十八吃亏吗?我现在算是明白了,东西不是自己的时候,怎么着都好,要是什么东西成了自己的,那就得捂得严严实实……” 左手拿锤子的手偏了一下,墙上的钉子歪了,他面无表情的用钳子把钉歪的钉子□丢在地上,白色的墙壁上,一个不大不小的洞,看不见里面。 “你别怨我多嘴,露哪对你好,你再看你的态度?不说挥至则来挥之即去吧,也没有对人家多好啊,十八和木羽的关系是不清不楚,可是你和露娜也没多清楚啊……”方小刀壮着胆子看着左手。 左手扔了锤子,从椅子上跳下来,一脸怒气:“你闭嘴!” 方小刀不甘心的闭上嘴,左手点了烟,从乐器店的窗户往外看。 “我再说最后一句。”方小刀战战兢兢的,“你俩是兄弟的时候,你没这么看着她,那会儿说什么都好,要是你这会儿这么看着她,只会让她更反感的……” 左手冷冷的转过身:“你说几句了?” 方小刀哆嗦着扒拉手指头:“六、七句?哎,我用的可都是逗号,句号才算一句呢……” “别让我看见活的小歪!”十八仰偷喝了一大口冰镇啤酒,想象着小歪这个混蛋糟蹋灌汤包的嘴脸。 烧烤店打烊,木羽的白衬衫被薰的没了模样。木易早早走了,说去找小诺。 “我才没劲儿呢,从小到大没被狗咬过,倒是被人咬了,我得去买瓶冰镇矿泉水冰冰这个地方。”阿瑟叼着烟,揉着被沈嘉洛咬过的地方,又疼又痒。 说着,阿瑟就站起身,摇晃着朝超市走去。 “别喝了,喝多了小心晚上我们又得做错事儿。”木羽拖了椅子,坐到十八旁边,暧昧的笑着。他靠着她靠的很近,木羽发现她真的会在自己面前紧张,还会脸红,其实他真的很想去感觉她的心跳,用手握住那种乱了脉搏的跳动感觉。 “十二生肖里,你是不是属流氓的?”十八反感的推开木羽,刻意往旁边挪着椅子,挪了半天发现没动地方,回头看见木羽用手按着椅子,“你还真是属流氓的你。” “我就对你属流氓,小笨蛋。”木羽邪邪的笑着,拿过十八手里的扎啤杯子,喝了一大口,“小小年纪就这副人生失意的样子,别人还怎么活啊?” “你懂什么?我大学的时候就象没头的苍蝇一样,做兼职做的我都要失去本性了,根本不记得自己擅长什么,每次一想到要找工作, 差不多就行,就差没跟人家说,您给钱就行了……”十八想着想着就觉得心里又说不出的委屈,不爽的瞪着木羽,“你看什么看?混来混去,都不知道自己能干什么?混到舒雅那儿,忍气吞声,好容易跟小歪投点儿钱,赚外快,连貔貅都能放我鸽子……” 木羽安静的看着十八,他伸手去握她放在桌上的手,可能是喝多了,十八竟然没反映。她的手不柔软,硬硬的,最初在新闻发布会上认识的时候,他握过她的手,硬的象男人。 “路都要自己走的,辛苦始终会有,最终你还是会知道哪些路不适合你。”木羽握着十八的手,慢慢放到他的下巴,还有唇边,轻轻的摩挲着,“也不都是坏运气,比如,你还是遇到我了,不挺好的吗?” “你也就自己觉得你是好人吧。”十八用力往回抽手,木羽不放手,他的呼吸拂在她的手背儿上,十八醉意的脸上有了愠怒,“别惹我!” “我不是好人吗?”木羽依旧笑着看十八,给自己点了烟,“我觉得自己还不错,至少算不上坏人,我现在的年纪挺好的,该经历的都经历了,你就相信我一次,恩……就像这样,把你的手放在我的手里,闭上眼睛跟着我走就行。” “鬼才知道你想什么。”十八困倦的打着哈欠,甩开木羽的手,“你喝多了,还真把自己当红绿灯了?” 木羽不冷不淡的笑着,掐灭了手里的烟,“你不是也把你的心藏得好好的吗?又不是我一个人在捉迷藏?” 超市里出来人,对着烧烤店的嚷:“烧烤的,你们店里有人醉在超市里了,快过来个人,把他弄走……” 十八勉强坐起身,站了一下,又晃悠着趴倒了,想都不用想,肯定是阿瑟醉在超市里了。 ☆、 烟花令(2009.7.01大修改) 晚上,露娜给左手和方小刀送吃的,顺便帮着收拾了乐器店的卫生。 左手点了烟,倚着挂了吉他的墙壁,看着窗玻璃透过来的,露娜小巧的嘴唇,还有透过来的路灯光。露娜的吊带滑了位置,被阳光晒过的痕迹,细细的印记留在她的身体上。香烟燃尽的灰,无声的从左手手指间扑簌着落下,打在水泥地上,碎成烟花。 “那么想跟她在一起?”露娜晃着手绢,歪着头慢慢走到左手面前,纤细的手指抚着左手胸前垂下的金属链,链子和皮肤接触的地方,浸了汗渍,不再光滑。 露娜拽过左手的衬衫,把头靠在他肩头上,低低的倾诉着,“真的怀念在广州的日子,你房间里被雨水淹了,到处都是发霉的味儿,吉他弦儿断了,重新续上,弹出来的声音象索多多喝了胖大海的嗓音,不敢想明天只敢想当时,跟你在一起,我就能忘了我爸拿菜刀砍我妈的时候,砍到我的手臂上,那年我只有17岁,医生说差一点儿就砍到动脉,砍断的筋被重新接起来,我总感觉两个胳膊不一样长……” “对不起。”左手闭上眼睛,脸颊贴过露娜的秀发,喉结艰难的动着。很多时候,相互依靠的不都是爱情,似乎爱情从来都是让自己狂热去追寻的。 露娜的手沿着左手的衬衫伸进去,揽着左手发烫的身体。 “我真的没后悔过。”有泪水从露娜的眼角滑落,落在左手的黑色衬衫上,她还是笑了。 “怎么说你也跟着我工作过,我昨晚看你的稿子,那么多错别字?还有,我有那么糟糕吗?”木羽坐到床边,他并不想让十八这么早就睡了,已经习惯了两个人斗嘴,每天不说点儿什么,他会觉得心里空荡荡的。 “呀!”十八腾的从床上爬起来,象给人看透了心事,气急败坏的推搡木羽,“你竟然偷看我写的东西?卑鄙!” “你怎么不谢我帮你存盘呢?”木羽站起身,十八想到自己写的东西被木羽看到就有些恼羞成怒,噔噔噔下了床朝书房跑去,“我把文稿删了,看你还偷看!” 木羽笑嘻嘻的看着十八来回折腾,十八去书房的电脑里删除了文稿,把3.5存的软盘藏好。把木羽推出自己房间,这才安心去睡。 “还以为你多高的智商呢?”木羽叼着烟,打开电脑后哑然失笑,十八只不过是把文稿从d盘删除到回收站而已,木羽对着显示屏吐了烟,“小傻瓜,垃圾桶的文件是能够恢复的……” 昏暗的房间里, 阿瑟从床上掉到地板上,发出闷闷的咕咚声音。 “小麦!”阿瑟睡眼惺忪的揉着屁股,扒着床沿喊着。房门被推开,进来的却是木羽。 阿瑟从地板上站起来,疑惑的看着木羽,“你怎么在这儿?” “我当然在自己家了。”木羽打着哈欠,“你和十八都喝多了,你还醉在人家超市里,小米公寓远,只好带你来我家了,你可是第二个睡我床的男人……” “你可千万别对我有企图!”阿瑟重新倒在床上,迷迷糊糊的解着衬衫。 左手皱着眉头,烦躁的把手机扔到床上,看墙上的石英钟,已经是后半夜的时间了。 “怎么不接电话?”左手不甘心的再次拿起手机,拨打十八的号码,“不就是晚上没去烧烤店吗?” 木羽脱下全是烧烤味的白衬衫,刚准备去洗澡,沙发上十八的背包里,手机嗡嗡的震动声响个不停。木羽拿出手机,看到手机上显示的来电号码:左手。 木羽挑了嘴角,把手机重新放到沙发上,任由着电话嗡嗡的震动着。 “洗冷水澡会不会感冒?”喷头洒下温度适宜的水,木羽皱了皱眉头想起木易说过男人生病的时候能激发女人的怜悯心,“要不试试看,就当看看她有多心硬好了?” 木羽把浴室的窗户打的大大的,关了热水管。咬着牙把冷水管开到最大,喷头的花洒刚喷出冷水,他差点儿喊出声,结结实实打了个哆嗦。九月初已经有秋凉,后半夜更凉。 木羽哆嗦着从浴室里出来,沙发上的手机还在执着的振动着。他索性更彻底的拿过风扇,躺在沙发上对着自己开大。 方小刀睡的迷迷糊糊,披着床单被开了门,就看到门口的一脸倦容的左手。 “这都几点了你还不睡?”方小刀打着哈欠,“进来吧。” 左手跟在方小刀后面,欲言又止,一脸的漠落。 “怎么了?”方小刀披了床单,象寺院烧火的和尚。 左手莫名的焦躁,“十八不接我电话,我打了一晚上,小米公寓也没有人接电话,阿瑟的手机关机。” “用不着这么紧张?”方小刀从冰箱里拿了啤酒,“十八和小歪忙烧烤店,这个点不累昏了也得睡觉啊,手机设成静音没看到当然接不了电话,小米有可能去同学那儿了,阿瑟那个花蝴蝶,你还指望他在温柔乡里开着手机吗?” 左手不安的喝了几 口啤酒:“她会不会生气了?” “老大!关心则乱,你能不能别这么紧张?你老这么紧张会得疑心病的。”方小刀皱了眉头,“平时你打架喝酒,唱那么多人的场子,也没见你这么紧张过?” 左手捏着啤酒罐,低着头不说话。 方小刀裹紧了床单:“你放松点儿,又不是没交过女朋友,要是担心她,白天打个电话问问,要不就去她公司看看,别动不动就上拳头,脸冷的跟冰激凌似的,不是所有人都象露娜那样买你的帐……” 左手仰了头,倒向沙发,呆呆的看着天花板昏暗的吊灯,有小飞虫围着吊灯来来回回的飞着。不小心撞到吊灯罩上的小飞虫,会从空中落下来,已经不是白炽灯的年代,都市冷灯光的热度,依然可以让小飞虫晕死过去,能说爱情有时候就是自不量力吗? 清晨,十八迷迷糊糊的听到有人不停的打喷嚏。好像还有阿瑟的声音。 十八困倦的从床上爬起来,烧烤店也是体力劳动,腰酸背疼的。她出了房间,竟然看到木羽面色潮红的躺在沙发上,阿瑟对着客厅的镜子解开衬衫,皱着眉头看被沈嘉洛咬过的地方。 “还是女人吗?”阿瑟龇牙咧嘴的,“不晓得那丫头那天吃了什么,竟然肿了?肯定感染了。” 十八凑过去,看到阿瑟的肩头上留下深深的牙印,还有淤青。 “还有跟着赶热闹的,那边的年纪大了,竟然发烧了。”阿瑟朝木羽努努嘴,“是不是他昨晚帮你忙烧烤店的事儿累的?” 十八本来没在意,当阿瑟说木羽可能是因为忙烧烤店的生意累的,她开始有点儿内疚了,伸手去摸木羽的额头,滚烫滚烫的。 “家里有药吗?”十八着急了,晃着木羽的手臂,“有没有退烧药?” 木羽闭着眼睛摇摇头。 “十八。”阿瑟从冰箱里拿出冰块,用毛巾包着放到被沈嘉洛咬肿的地方,“我得去下医院,搞点儿外用药什么的,半个胳膊都麻木了,昨晚也没睡好,你也给他买点儿药,我早上给小歪打过电话,他今天要是不回来就别想活着回来了,丫说中午的飞机到,我先走了……” “可是我今天要上班……”十八刚说了半句话,阿瑟已经走出了。 十八挠头,拿过木羽的手机,找到木易的号码拨过去:“木易,你哥病了,你过来吧……” 电话里木易的似乎惊讶:“不会吧,昨晚还好好的啊 ?” “我怎么知道?反正现在时发烧了,你过来看着他吧,我还要上班……”十八看看手表,真的要上班时间了。 木易更着急:“我今天有课的,市场营销学还要考试,不能缺课。” “他可是你亲哥好不好?”十八提高了声音,“你快点儿过来。” 木易也在电话里提高声音:“我哥要是知道我敢不上课,会杀了我的,十八你帮下忙啊,怎么说我和我哥昨晚给你顶了一晚上的兼职好不好?你收钱的时候可没说不用我们帮忙吧?你就当还人情也得帮着照顾下我哥吧?说不定我哥就是累了一晚上累发烧的。” 吃人嘴短,拿人手短。十八对着电话说不出来话。 ☆、 烟花令(2009.7.01大修改) 还没等十八给米乐打电话说上午过不去公司了,米乐先给十八打了电话。 米乐的声音像个炸弹:“十八!舒雅扣了你半个月的工资!” “什么?”十八一个没注意,冰箱里的冰块稀里哗啦的掉出来,“半个月?我犯什么事儿了,她扣我半个月的工资?” 米乐一幅明白人的口气:“明着说,说是你带销售六部没业绩,可是其他销售部也都没什么业绩啊?暗里说,肯定是木记者没帮舒雅挡上次过期产品重打生产日期的事儿,听说见报了,好多家超市都要求退货,工商局开了罚款单,舒雅肯定认为是你背后搞鬼……” 十八恼火的蹲在地上捡冰块,半个月的工资呢,舒雅她亲奶奶的,自己刚投了五千块跟小歪搞烧烤店。这才几天啊,半个月的工资又没了。 “我好久没有做坏事了。”木羽面色潮红的躺在床上看着十八。 “你又想做什么坏事?”十八用毛巾卷冰块,盖住木羽发烫的额头,想着被扣的半个月工资,从心里往外疼着,不耐烦的瞪着木羽。 木羽握着十八压毛巾的手,低着声音:“就是男人和女人在一起做的事儿。” “就知道你属流氓的,真够无聊的!”十八恼火的甩木羽的手,他握的很紧,竟然还把她的手放到发热的脸颊上,能触摸到他下巴上稀疏的胡子碴儿。 “你要是老这么不理我,说不定我又得出去做坏事儿。”木羽看着十八的眼睛,声音有些沙哑。 “关我什么事儿?”十八冷了脸,“这么有兴致现在就出去做坏事儿好了。” “给我买件衬衫吧。”木羽眼神懒散的看着有些被激怒的十八,声音也变得懒懒的,“我那件白衬衫全奉献给你的烧烤店了。” 十八压着火气“放心吧,欠你的一分都不会少,我会从小歪的那部分钱里把给买衬衫的钱扣出来。” “为什么不能从你的那部分钱里扣?”木羽有些不甘心,手指轻轻的抚着她的指尖。 “老实点儿!”十八打开木羽的手,“我那部分钱少……” 她试图抽回被他握着的手,木羽就是不放手,手机这个时候响个不停。木羽看她的表情就知道,打电话的可能是谁。 “接吧。”木羽闭着眼睛,“放心吧,我不会出声,我不会跟小孩子较劲儿。” 十八放低声音接听电话:“左手。” “ 我昨晚打了那么多电话,你干嘛不接?”电话里是左手有些焦急的声音。 木羽的呼吸拂在十八手心里,温热,急促。 “昨晚忙的厉害,小歪跑去上海了,烧烤店差点儿关张,我手机振动了。”十八低着头,尽量平静着自己的声音。 左手提高声音:“那后来呢?烧烤店打烊以后呢?你也没看见我的电话吗?我和小刀都不知道你干什么去了,能不担心吗?” “太累了,就睡了。”十八突然有些难过,还是无法习惯被质问的感觉,好像她真的做了什么出轨的事儿。 “你现在在哪儿?”左手缓和了语气,“中午一起吃饭吧。” 木羽握着她的手腕,把她的手枕在发烫的脸颊下面,男人粗糙的皮肤象回忆,他依旧闭着眼睛,好像睡了。 “我在外面的超市,公司产品被曝光了,超市不想要我们的货。”十八皱着眉头,说谎是让人心慌的事儿,可是如果她告诉左手她现在跟木羽在一起这儿,左手会怎样想呢? 左手的声音慢慢平静下来:“晚上我和小刀去烧烤店找你吧。” 十八挂了电话,有些难过,说谎一定是意味着别的什么事儿。木羽睁开眼睛,看着十八的表情,她敏感的认为木羽在讥讽她说了谎。 “想讽刺就直接点儿。”十八没好气的去掰木羽的手,“用不着这么看着我。” 木羽的表情正经的有点儿不像话,他看着她:“我没想讽刺你,其实你在我心里,就是一孩子,我会不想你好好的吗?” “我去买药。”十八避开木羽太过正经的眼神。 木羽小声笑:“舒雅的事儿我也没想多高尚,我一直都觉得,当男人不一定要多高尚,也可能举报的那个人就是我,但我还会去请舒雅吃饭,说负责这个事儿的那个报纸主编刚好是我的对头,推干净就好,我还真不是为你才这么做,刚才你因为我说谎,我多少有些窃喜。” 阿瑟脱了半边衬衫坐在门诊,看到沈嘉洛幸灾乐祸的坐在旁边。 “怎么搞的?”有护士拿了药棉,在阿瑟有些微肿的肩头上来回涂抹着。 阿瑟想说被小狗咬的,想着小狗不可能长这么漂亮的贝齿,索性不吭声。 护士在单子上写着外用药:“被女朋友咬的吧?” “哦。”阿瑟含糊应了一声,旁边的沈嘉洛皱了眉头。 “给你开 点儿外用药,怎么咬这么厉害?”护士疑惑的看着阿瑟,然后笑了,“吃什么了?还能感染,是不是你做了什么不对的事儿?” 阿瑟板着脸:“她杂食动物,之前吃了生的鱼、芥末,还有辣椒油,咬我的时候还吃了油炸臭豆腐……” “那还能不发炎吗?”开药的护士笑了,“你女朋友下次发狠的时候你记得让她先刷牙……” 沈嘉洛啪的把手里的杂志拍在办公桌上,明明就是骂人好不好,谁吃芥末了?谁吃辣椒油了?谁吃油炸臭豆腐了? “嘉洛,你怎么了?”护士奇怪的看着沈嘉洛嘟着嘴的表情。 沈嘉洛咧着嘴嘿嘿笑:“孙姐,不查房吗?今天是查房,我记得楼上刚才那个肠炎的患者说点滴再有十分钟就完事儿了,这会儿差不多了吧,剩下的事儿我帮你好了。” 护士拍着脑袋笑:“她床位的呼叫器坏了,我差点儿忘了,那你帮他上药,包扎的时候纱布两层就好。” 孙姐匆忙的出了门诊,沈嘉洛晃晃悠悠拿了涂抹的外用药朝阿瑟走过去。阿瑟怎么看沈嘉洛的表情都有点儿小巫婆似的狞笑。 “这个药呢,上的时候很疼。”沈嘉洛在阿瑟面前晃着棉棒,“你怕不怕呢?” 阿瑟不吭声,沈嘉洛把沾满外用药的棉棒用力的按在阿瑟微肿的患处。 阿瑟皱了眉,握着沈嘉洛的纤细柔软的手腕,放低声音:“你干什么?咬我就已经够过分了!” 沈嘉洛眨巴眼睛,一副委屈的不行的样子,用不大的声音朝门诊外面喊:“非礼了,非礼了……” 有个胖胖的护士走了进了,惊讶的看着阿瑟和沈嘉洛。 沈嘉洛扁着嘴:“sailing啊,他非礼我……” “可是,可是。”叫sailing的胖护士有些尴尬,“可是你们?” 阿瑟嗤笑:“你看看咱俩到底谁非礼谁啊?是我的衬衫脱了一半好不好?你穿的整整齐齐的,口水都要流到我肩膀上了,你还敢说我非礼你?” 沈嘉洛意识到阿瑟的优势,索性站起身,拿纱布用力拍了阿瑟微肿的肩头:“死不了,回家待着吧。” 周六,左手的乐器店开张,下了很大的雨。方小刀站在乐器店门口,掐着手指头,朝东面看看,又朝西面看看,嘴里嘟嘟念念的。 “乐器店面南背北,今天是初六,下雨旺财,好事儿。”方小刀装 模作样。 左手推开方小刀,拿了桌子,站到上面开始挂牌匾,店名是之前左手问过十八的,十八想了三天,想了个名字:左年·流音。 露娜蹲在地上用手绢在牌匾上不停的擦着,低腰牛仔裤和t恤之间露出蜜色的皮肤。乌亮乌亮的牌匾,沿儿用树根做的雕艺,用手摸过去,粗糙的象花岗岩的横断层。 左手站在桌子上,擎着牌匾挂到上面,十八扶着桌子仰脸往上看,看着左手健壮的手臂按在牌匾上。左手衬衫的下摆被手臂连带着翘起来,牛仔裤腰带,还有古铜色的身体,都从左手衬衫的下摆露出来,左手的身体随着呼吸一起一伏。 左手低头,看向扶着桌子沿儿的十八,看到她的眼神看向自己的衬衫下摆里面,他们的眼神撞到一起。十八红了脸,低头扶着木桌子的角儿,她觉得自己看的有些过分。 乐器店摆放吉他的位置,空着被宣纸裱好大木板,后墙上挂满吉他。 方小刀郑重其事的把蘸了墨汁的毛笔递给十八:“来,写点儿东西吧,让左爷的店也风雅风雅。” 十八接过毛笔,抚着柔软的宣纸,心里充满了酸酸涩涩的惆怅,象风雨飘摇的夜晚,被吹落了一地的旧书扉页,上面写满沧桑。 “左手边儿的流年,有些影子过去了。”露娜凑到十八身边,一个字一个字的念着,“哇,字写的好帅,左手,十八好有才,写这么漂亮的字……” 左手站在十八后面看着,看着她移动身体,挡板上的浓墨的字,一个一个的从她身体旁边蹦出来,就像他的心情。 ☆、 烟花令(2009.7.01大修改) “哥,你真的发烧了?”木易的手放在木羽的额头上,“呸呸呸,我是乌鸦嘴,我只是让你装病,谁知道你真的病了?” 木羽打着喷嚏,皱着眉头:“可能是着凉了。” “那,十八对你好吧?”木易诡异的笑,“我跟你说,女人的天性是母性,最见不得看见别人生病了,小猫小狗要是病了她们还哭呢,更何况是大活人……” 木羽冷着脸推开木易:“让你考研是好好读书,你没事儿都干什么去了?” 木易笑嘻嘻的扑到木羽身上:“哥,你就说十八对你好不好吧?” “好什么好?”木羽有些忿忿然,要说小猫小狗有母性他信,要说她有母性,他才不信。 “为乐器店开张,干杯!”方小刀举着啤酒杯,他的声音和体重很成正比。 啤酒杯撞到一起,玻璃发出脆脆的声音,露娜喝多了,只会看着左手笑,然后再看着十八和方小刀笑。 “十八,你送左手什么礼物?”露娜歪着脑袋,笑的身体都在抖着。 十八愣一下:“礼物?我其实……” “要不……你亲他呗。”露娜睁大眼睛,用手指指十八,又指指左手。 左手不满的看露娜一眼,竟然没说话。十八尴尬的转着啤酒杯,只当没听见。 “我告诉你一个秘密。”露娜凑到十八,对着十八的耳朵,小声的说着。 十八装着很有兴趣的样子:“好啊。” “我和左手睡过了,你们有没有睡过吗?”露娜对着十八的耳朵,象蚊子嗡嗡的声音,“最棒的一次,是两个月前……” 左手的眼神,始终在看露娜笑着的表情,有些紧张。 十八都能感觉到自己脸部神经开始僵硬,象戴了面具一样虚假。 “这个算不算秘密?”露娜眨巴眼睛,观察十八的表情。 “恩,真的是秘密。”十八回应着露娜探询的表情,喝下一大口啤酒,“小歪今天晚上可能会晚到,我要先去烧烤店,左手,好好开你的乐器店。” 露娜眨着涂了防水睫毛膏的眼睛,看着十八出了餐厅包间的门。 “你跟她说什么了?”左手的声音冷的象窗外秋天的雨。 露娜扁着嘴:“干嘛要告诉你?” 左手放下酒杯,拉开门追出去。 “她跟你说什么 了?”左手拽住十八的手臂,两个人在餐厅门口撞到一起,雨下大了。 “没说什么,我该去烧烤店了。”十八拿开左手的手,转身跑向雨里。 小歪扒拉着烧烤的炭火儿,给自己点了烟,奇怪的看着浑身湿哒哒的十八。 “一直没生意吗?”十八拍打着身上的雨滴,看着门可罗雀的烧烤店。 “就这破天儿,你还来干嘛?”小歪一脸的不屑,趿拉着拖鞋关上漏风的窗户,“下这么大的雨,要是还有人出来吃烤串,不是他们疯了,就是我疯了,要不是阿瑟逼着我,我早去温柔乡里抱小姑娘睡觉了。” 十八瞪着小歪:“还没找你算账呢,你到底想不想干了?开张第二天,就跑的无影无踪,还敢想上海的灌汤包?灌汤包想不想你啊?阿瑟不打死你才怪?” “这话我真爱听,真是灌汤包想我了。”小歪挠着头,笑的诡异,“我买了大闸蟹,你是没看见,阿瑟看了大闸蟹眼睛笑的跟螃蟹的肚脐眼似的,哪还有心思打我?十八……” 小歪开始皱眉:“我还真不想干烧烤店了,我以哥们儿开了酒吧,让我去当调酒师,要不就当dj,我昨天还在家来来回回的扔杯子,琢磨着当调酒师也不错,还有酒喝,最重要是有漂亮妞儿泡,本来想泡小诺,那丫头不理我,现在烧烤店对我已经失去意义了……” “哎!小歪!”十八差点儿撞墙,“你想干的时候可不是这么说的?我投了五千块的!” 小歪从旁边的冰柜拿了肉串,放到炭火儿上烤着:“知道了,我投的不比你多吗?就是走也不可能马上走啊,肯定会把你的五千块赚回来再走,不然阿瑟真的会打死我……” “没有客人你干嘛烤肉串?”十八茫然的看着烧烤店空无一人的就餐区。 “咱俩不是人吗?奶奶的,光伺候别人了,就不兴伺候下自己?”小歪往肉串上撒孜然,顺便开了两瓶啤酒,“过来喝酒。” 十八接过小歪递过来的啤酒,看着小歪熟练的翻着带着浓浓孜然香味的肉串,肉串上面,泛着吱吱作响的油香。 “自己动手,想吃什么烤什么,就算赚不回你投资的五千块,从我本钱里扣好了,多大个事儿?”小歪跟十八碰了瓶子,大口大口的吃着肉串。 十八喝着啤酒,莫名的想到露娜对着自己耳语的话,心里翻腾着莫名的怒火。 “二十个肉串,两瓶啤酒。”烧烤店外面有打着雨 伞的男人敲窗户,看到小歪和十八自烤自吃,表情愕然。 小歪放下手里的酒瓶子,朝窗外的男人招手:“哥们儿,你也别等了,今晚没客人,进来咱一起吃,权当自助了,我不收你钱。” 男人像看怪人一样看看小歪和十八,竟然转身跑掉了! “真是的,给他烤二十串不就行了?至少也得把我们吃的给赚回来啊?”十八看看手里吃了一半的肉串,想着刚跑掉的客人,明显没有了食欲。 小歪满不在乎的喝着啤酒:“爱吃不吃,我是为他好,大下雨天的,跟咱们一起吃吃喝喝的多好?十八,你就是太在乎钱了,钱是什么?钱就是纸!跟厕所里二毛钱几张的纸差不多……” 十八推开小歪:“你滚,拿钱能买纸去厕所,你能拿纸能换钱吗?我给你两张纸,你卖我肉串吗?” “卖啊。”小歪嬉皮笑脸的把新烤的肉串递给十八,“来,哥哥多照顾照顾你,你这孩子真没良心……” 第二个来的,是两个女孩儿,其实更像是没有带雨伞偶尔路过躲雨的。小歪大方的提出自助餐的邀请。两个女孩子很开朗,抢着跑进烧烤店屋子,凑到小歪身边,完全不陌生的伸手在炭火儿上烤手,小歪从冰柜里拿出好多肉串,还有鱿鱼。十八松口气,也算有了客人,多少也能得赚点儿。 “这么大方?有折扣吗?”长头发女孩子笑着看小歪,小歪的嘴就咧开了。 小歪象给人打了兴奋剂,极其卖力:“美女都说话了,还谈什么钱不钱的?想吃什么随便点。” “那我们要多吃点儿了,没想到你人长的帅,性子这么爽……”短发女孩儿也跟着笑。 十八彻底黑了脸,压着怒火:“小歪,你怎么可以……” 小歪看到十八铁青色的脸,把手里的烤好的肉串儿分给女孩儿,一溜烟把十八拉到旁边,挤眉弄眼的。 “大下雨的,好容易来两个看着顺眼的姑娘,别那么小气。”小歪低了声音。 十八急的真想抽小歪:“我们开店是做生意的,这才开张几天啊?本来今天就没生意,你这样……” “对啊,你也说没有生意啊,赚几十块跟没赚有什么区别?听哥哥的没错儿。”小歪转头朝两个女孩子招手笑,“我投两万块都不心疼,你才投五千块,大不了我卖了烧烤店多赔你点儿利息好不好?就这么说了,美女,还想吃什么……” 小歪像屁股上抹 了清凉油,精神抖擞的朝两个女孩子跑过去,长头发女孩说她还想吃烤鱼和肉筋,如果小歪身边的冰柜能烤了吃,小歪不会闲着。 十八走到门口靠着门框,看着夜色里飘散的秋雨,天凉了,雨也变冷了,马路上昏暗不明的灯光被雨丝冲的淡淡的。十八身后,小歪大讲特讲在深圳的职业生涯,两个女孩子被小歪逗的不是发出笑声。 十八拿出手机,为什么每次难过的时候,总也找不到最合适靠着的那个人?露娜温润柔软的声音象雷阵雨前,无声的闪电划破乌云之后,轰隆的雷声。十八的心里,慢慢的升腾着怒气,舒雅莫名其妙的扣半个月的工资,投五千块和小歪经营烧烤店,十八差点儿就挺着腰板儿跟米乐说“只要我投了烤串店的钱赚回本钱再赚点儿我就炒了舒雅”,可是现在呢?还说得起这样的话吗? “再见哦。”两个女孩子,一边笑着回头跟小歪道别,一边往烧烤店外面走,当门口的十八是摆设,反正在她的命运里,当摆设的时候很多。 小歪哼着歌儿,晃荡到十八身边,把手里的啤酒递给十八,“做人吗,就要享受快乐,你太执着钱了,以后别跟哥哥提钱,提钱多伤感情……” “有烟吗?”十八接过啤酒,放到旁边的窗台上。 小歪笑了,从牛仔裤口袋里摸出烟和打火机:“就得这样,以后不准跟跟哥哥摆扑克牌脸哦……” 十八拿过烟叼在嘴上,低头按小歪的高档打火机。小歪这才看见,十八按着打火机的手抖个不停。 “你怎么了?”小歪低头想去看十八的表情,不想却看到眼泪从她脸上不停的往下落着,象烧烤店外面飘散的雨。 小歪惊讶的张张嘴:“哎,你怎么了?你别吓我……” “小歪。”十八恶狠狠的摔了打火机,吐掉叼着的烟,“如果你不是比我有钱,如果不是我打不过你,如果你不是阿瑟的哥们儿,我真的会拿菜刀劈了你!你知不知道什么叫辛苦?” 小歪愣愣的看着十八,看着从她眼睛里唏哩哗啦往下落着的泪水,真的懵了。 “我知道你有钱,你们有钱人讲究的不是赚钱,是花钱的境界,看谁能把钱败得有境界对不对?”十八推开呆的象木头人的小歪,“卖了烧烤店,把我的钱还给我,店是你的,你爱怎么样就怎么样……” 十八低着头,慢慢悠悠的走到雨里,冰凉的雨很快就打透了衬衫,她能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在衬衫里抖个不停, 从来没有过的冷,还有心寒。十八抹了脸上的雨水,或者还有泪水,为什么她的运气总是那么糟糕?老天就是爱开玩笑,如果真的不想一个人活的那么爽,干脆给个霹雳直接炸死算了。 ☆、 烟花令(2009.7.02大修改) 木羽的车伴随着尖锐的刹车声,停在漫无目的走在雨里的十八前面。十八的脸上还在滴答着雨水,呆呆的看着从车上下来的木羽。 “你怎么了?”他把她推进副驾驶的位子上,回头看看烧烤店,小歪倚在门口,嘴巴张得大大的,象给人塞了鸡蛋。 木羽上了车,看着十八面无表情的仰靠在座位上,衬衫和头发都湿透了,他俯下身体给她扣安全带。十八没什么反映的侧着脸看车窗外面。 “怎么搞的?”木羽发动车子,不甘心的又问了一遍。 十八还在看车窗外面,声音冷的象雨滴:“混蛋!” 木羽愣了一下,接着开他的车,他猜测着十八骂的应该是小歪。 “客厅的灯坏了,我去开房间灯。”木羽打开门,房间黑黑的,他急急的换拖鞋,“你等我下,我去拿毛巾,你都湿透了……” 黑暗里,十八不说话也不动,靠着防盗门旁边的墙壁,似乎下意识的用手拽了木羽的衬衫。 “怎么了?”木羽低声问着,看着被雨水浸湿的十八,阳台的玻璃窗外,传过沙沙的雨声,细密。 “你不是有技巧吗?那让我快乐啊?”十八的声音带着冷冷的挑衅,在黑暗的呼吸里很突然的就点燃了躁动的火星儿。木羽低着头看她,好一会儿没有说话。 “男人的技巧都是为了让自己更快乐一些。”木羽压低声音,“你真的要吗?” 十八没反应的僵持着,木羽慢慢的去握她的手,凉凉的触感,不温暖,但却是让他心动的温度。 “十八。”他温热的额头贴着她湿湿的发丝,声音有些嘶哑,“我二十七八岁的时候,迷恋女人的身体,迷恋我的手在她们完美的身体上游走,看她们的反映,等着她们说需要我,后来我对自己说,如果有一天,我想要一个人却不是因为她的身体,那可能真的就是我的爱情了……” 十八依旧不吭声,背倚着硬硬的墙壁。她说不好自己这么做,是不是因为露娜说的那些话,或者还有左手的反映,再或者是小歪的烧烤店彻底绝了她憧憬过的想做些事情的梦想,那个关于钱的梦想。 “如果你的身体真的要我,我也满足你,虽然我更希望是你的心想要我……”木羽哑哑的声音低下去,他的手指沿着十八被雨水浸湿的衬衫扣子,慢慢的,一个一个的滑下去,滑到最后一颗扣子的时候,他的呼吸就变得无比的艰难,“想吗?” 他的呼吸拂着她的嘴唇,他很清晰的感觉到了她的心跳。 十八突然推开木羽,依旧一言不发,径自走进房间。 木羽挑着嘴角,捻着抚过她衬衫纽扣的手指,小声笑起来:“光会过嘴瘾,你以为你有那个胆量吗?” “你到底跟她说什么了?”左手冷冷的盯着正在涂指甲油的露娜,露娜整个身体缩在宽大的椅子,脱了丝袜的脚踏着椅子沿儿,脚趾头一动一动。 “你们不合适。”露娜吹着刚涂的指甲油,“你看她的眼神,就像我爸很久之前看我妈的眼神一样,我只是不想多少年之后,你会拿了刀去砍她……” 左手喘着粗气,胸膛一起一伏的:“你以为谁都会象你爸那么混蛋?” “我爸也没想到他现在回变得这么混蛋!”露娜眼神黯淡下去,“如果他知道很多年以后他会变得这么混蛋,他一定不会选我妈。” 露娜慢慢站起来,仰着脸直视着左手:“左手,你能不能别想那么多没用的,我们就是混日子的人,你没发现你的变化吗?你以前不会因为谁患得患失的,你每次说起她就急躁,还有那个记者,你……” “你到底跟她说什么了?”左手再次提高声音,露娜的身体战栗了一下。 露娜泯折嘴唇,盯着左手的眼睛:“我跟她说,我和你睡过了。” 左手狠狠地摔了手里的烟,转身摔了门走出去。露娜面无表情的看着左手离开,吹着指甲上浅粉色的指甲油。吹着吹着,露娜皱了眉头,往客厅的地上摔了指甲油的瓶子,浓浓的混着橡胶水味道指甲油碎裂在地砖上,浅浅的带着珠光的粉色液体流淌出来。 十八洗了热水澡,呆坐在书房的电脑前,用浴巾擦着滴水的发丝,想着小歪为了泡妞,完全不顾烧烤店的生意。想着想着她竟然觉得小歪好像也没错,烧烤店小歪投了两万多,她才投五千,人家投大份的才有话语权,就算她现在不想做了,小歪把自己的五千块还回来不就两清了吗? 十八对着电脑写烧烤店经营三天来的惨淡经历,才不过三天而已。不是有句老话说“马无夜草不肥,人无外财不富”吗?说不定她十八就是没有外财的命,明天就可以把阿瑟叫过来,当面把烧烤店的股份拆分了,好歹这两天还赚了一些钱,比放在银行的利息高多了。 “你看电脑的眼神,都比看我温柔。”木羽端着水杯,从书房外面进来,似笑非笑的坐到十八身边,“是不是又在写我?” “自恋!”十八关了文字稿,胡乱点开公司的行政报表装模作样的看着。 “把这个喝了,透透寒气。”木羽把热热的水杯递给十八,里面是咖啡色的液体。 十八喝了一小口,苦苦涩涩的,她皱着眉头抹着嘴唇:“这是什么呀?” “春-药!”木羽一本正经的看着十八,一字一顿的说,眼神充满了邪恶,“不敢喝了?要不……你试试,看喝了这个,能不能抵抗得了我?” “你……混蛋!”十八慌忙把杯子推得远远的,“你干嘛给我喝这种东西?” “你想啊,你现在体内都是寒气,需要发热的东西把寒气逼出体外,所以□就是最好的东西,最关键是我还能半推半就的跟着沾便宜,我从来都不是正人君子你也知道……”木羽说的煞有介事,还特意拽着椅子往十八身边靠靠,放低声音,“你刚喝了一口,现在有没有反应?” 不知道是心理反应,还是别的什么,十八竟然真的感觉到燥热,她恼火的推开木羽转身就走,“我说你没良知说错了吗?卑鄙!” “你从来也没把当好人,我还要良知干什么?”木羽看着十八怒气冲冲的样子笑,拿起玻璃杯晃着,“哎,你要是不喝,我可喝了,这种药谁喝了都一样,大不了我让你占便宜……” 十八正准备走出书房,回头看到木羽竟然真的拿着杯子要喝。 “不准喝!”十八冲过去抢玻璃杯,咖啡色的液体飞溅出来,溅在两个人手上,还有衬衫上,她奋力夺杯子,“谁都不准喝!” “不闹了,是板蓝根冲剂,开玩笑的。”木羽被十八的紧张逗的笑出声,他不忍心再逗她了,把带着暖意的杯子放到十八手里,“喝吧,省得感冒。” “真的是……板蓝根?”十八端着杯子,一脸狐疑,喝也不是,不喝也不是。 “我这种极品男人,还用得着给女人喝□才能得手吗?”木羽抿着嘴唇邪邪的笑,伸手握着十八端着杯子的手,把杯子推到她唇边,“你要是真感冒了,就没力气跟我斗了,到那时候我可就省事儿了。” 十八小心喝了几口板蓝根冲剂,为自己刚才的失态尴尬,真是的,每次都被他笑话。 “你不觉得……”木羽低头点烟,话说了一半,有些迟疑,十八警惕的看着木羽,不晓得他又会说出什么。 木羽慢慢抬起头看着十八笑:“你不觉得,其实我们要是真的生 活在一起了,就像刚才这样……不觉得很好玩儿吗?” “有什么好玩儿的?”十八恼火的瞪了一眼木羽,低着头小口的喝着药。 “那你知不知道,你被动接受我,其实也是一种情感呢?”木羽轻轻吐了一口烟,眯着眼睛打量低头喝药的十八,“至少说明你没那么讨厌我。” “谁想到她那么容易生气?”小歪靠着小米家公寓的吧台,一脸的懊恼。 阿瑟皱着眉头:“我拜托你,我都不求你完全正常,稍微正常点儿就行。” “我怎么不正常了?”小歪拍着屁股,不满的瞪着阿瑟,“我也没说不给她钱啊,女孩子家家的,把钱看的那么重?才五千块啊,我去上海吃灌汤包加上飞机票都不止这个数,干嘛踢我……” 阿瑟看小歪躲开,抓起脚上的拖鞋,对着小歪劈头盖脸的一通砸:“你以为她是你啊?你家里有的是钱,你当然没觉得钱多重要了,要是没你老爹那几个糟钱你拿个屁买灌汤包?你自己生好了。” “哎哎,呸,你拖鞋底儿有口香糖……”小歪拽了阿瑟的手不放,“住手!我可比你大!” 阿瑟推了小歪,冷笑:“你当然不知道钱有多重要了,没有安全感,没有什么人可以靠着,不靠钱还能靠什么?虽然有朋友,但总不想因为是朋友,就会很想靠一会儿,我从来都不敢在她面前提钱的事儿,你竟然用烧烤店坑她?” “这点我同意,和她做朋友蛮轻松的。”小歪揉着脑袋,“她说话也太直接了吧,你知道晚上她跟我吼什么吗?” 阿瑟叼着烟,脱下另一只的拖鞋,小歪拿起吧台上的杂志,挡住脑袋。 “她说,如果不是我比她有钱,如果不是她打不过我,如果我不是你的哥们儿,她真的会想拿了菜刀砍我……”小歪忿忿的表情,象被人骂了自己不是男人一样惨兮兮的表情。 ☆、 烟花令(2009.7.02大修改) 罗飞飞和阿瑟吃过饭,阿瑟出了餐厅就伸懒腰,对着太阳打哈欠。阿瑟的嘴巴张了一半,就再也没合上,罗飞飞奇怪的看着阿瑟僵硬了的表情。 餐厅旁边的肯德基,靠玻璃窗的位置,黄飞和沈嘉洛正在吃快餐。黄飞把薯条蘸了番茄酱,喂给啃着鸡翅的沈嘉洛。沈嘉洛嘿嘿笑着吃了黄飞喂过去的薯条,嘴角沾满了番茄酱,黄飞细心的用餐巾纸抹掉了。 “怎么了?”罗飞飞看看阿瑟,又顺着阿瑟的眼神看过去,“有问题吗?” 阿瑟的怒火好像被番茄酱点燃了,看都没看罗飞飞,大踏步进了肯德基。 “沈嘉洛!”阿瑟皱着眉头,气势汹汹的坐到黄飞旁边,“你误打了我退烧针,还把我肩膀咬成这样,你也好意思在这儿悠哉游哉的吃东西??” 沈嘉洛努力咽着嘴里吃的满满的食物,非常不爽的瞪着阿瑟。 “就算嘉洛有疏忽,也不能不吃东西吧?”黄飞笑着站了起来,友好的朝阿瑟伸出手,“吃了没有?要不要一起吃?” 阿瑟完全忽视黄飞伸过来的手,忿忿的打量着沈嘉洛,“是谁象疯狗一样咬了我的肩膀?至少也得打个电话回访一下,问问恢复的怎么样吧?” “切,我为什么咬你啊?是谁拔光了自己腿上的汗毛,冒充退烧针后遗症的?”沈嘉洛总算咽了嘴里的东西,从座位上站起来,毫不示弱的盯着阿瑟,“我咬你算是给你面子,要是心肠再坏点儿,会抓两只流浪狗专门咬你。” 黄飞不解的盯着阿瑟:“你腿上的汗毛是你自己拔的……” “胡说!谁没事儿拔自己腿上的汗毛玩儿?你会吗?”阿瑟摆出死无对证的架势看着黄飞,脸部红心不跳的,“你会吗?你会不会?” “我,我当然不会了。”黄飞被阿瑟问的有些尴尬。 阿瑟接着朝沈嘉洛瞪眼:“听见没?他都不会,我会比他傻吗?” “阿瑟。”罗飞飞拽着阿瑟酒往肯德基外面走,脸色非常不好看。 要不是黄飞拦着,沈嘉洛早就抓起汉堡盒子砸向阿瑟了。阿瑟被罗飞飞拽着走了好几步,还不忘回头恶狠狠的瞪沈嘉洛一眼。 “你干嘛一见沈嘉洛就激动成那样?”罗飞飞抱着双臂,很直接的盯着阿瑟,“她才二十来岁的孩子,你都是要到三十岁的男人了,至于吗?” 阿瑟完全不买账,“你哪只眼睛看见我激动了?我是愤怒!刚才 你也看见了,她什么态度啊?那叫什么态度?误打我退烧针,还把我的肩膀咬成这样?换了是你,你愤怒不愤怒?” “她为什么咬你?”罗飞飞毫不客气的拽开阿瑟肩头衬衫,看到里面清晰的牙印,还有淤青,“我就不信你什么都不做,她属疯狗的,扑上来就咬你!” 阿瑟被罗飞飞问的烦了,竟然也发火了,“我说她两句不行吗?完全没有医德标准的人,纳税人说两句不行吗?” “阿瑟,你听着!”罗飞飞极力抑制着她的情绪,“你要是真愤怒沈嘉洛误打了你退烧针,还咬了你,你到医院投诉,这属于医疗事故,你要是不好意思去,我替你去,你犯不着每次见到沈嘉洛提到沈嘉洛就这么激动的嚷嚷吧?” 阿瑟被罗飞飞质问的表情将住了,他也恼羞成怒了,“好啊,你这么爱管闲事儿,那你去啊,去医院投诉去啊!” 说完,阿瑟转身就走,罗飞飞皱着眉头,站在原地冷笑着。 一直熬到下班时间,十八才磨磨蹭蹭的进了舒雅办公室。她就想问舒雅为什么扣自己半个月的工资。 “有事儿吗?”舒雅若无其事的表情,“下班不走我也不会给你加班费。” 十八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问出口,“我想知道,为什么扣我半个月工资?” “销售淡季,经理级的都应该以身作则,业绩上不去,当然要扣。”舒雅轻描淡写的,给自己点了烟。 十八想来想去都不知道自己算哪个头儿?模棱两可的看着舒雅,“那我到底是行政部的,还是销售部的?如果我属于销售部,那么行政部的工作我就不做了,如果我是行政部的,那么我的工资就不该扣。” “你们这些年轻人,大学毕业就觉得了不起了?光知道讲条件。”舒雅仰靠在老板椅上,惬意的抽着烟,“给你的工资低了点儿,可那是为了锻炼你,你上哪个公司能让你同时干两份工作,多积累点儿经验有坏处吗?将来你到了别的公司,就知道我给了你多少机会了……” 十八低着头,盘算着舒雅说的话,越听越别扭,要是这样算,那她岂不是应该给舒雅倒找钱了? 舒雅失望的摇头:“别一什么就钱钱钱的,小孙扣了三百,小王扣了五百,米乐上个月也扣了一百,哪个找我说了?做人得先学会忍气吞声,懂吗?” “我还是不太懂。”十八铁了心这次想犟到底,“我不用公司栽培我,也不用公司给我机会, 您还是把我当普通人吧……” 舒雅的眉毛慢慢拧起来,“你不要以为你和木记者有了点儿关系就有恃无恐,我谁都能开除!” “舒总,您还别以为你扣大家点儿钱就占便宜了。”十八把心一横,虽然说在外面混是装孙子,但装孙子也讲究艺术标准,“a4纸两月的用量是之前半年的量,电脑内存条少了4个256的,墨盒比上个月多3个,记录本这周就多用20本,听说256的内存拿出去一条可以卖150块,a4纸一包20块……” “你们……别以为我治不了你们,现在的大学生一抓一大把,找不到工作的排着队呢。”舒雅表情极其难看,恶狠狠的碾灭手里的烟。 “您还别说,我还真挺怀念排队的日子。”十八也发狠的冷笑,舒雅这个女人,光知道大讲特讲a管理模式,光知道管别人,从来不知道管她自己,就连婚姻失败都能赖到事业太成功上面。 说两句很爷爷的话果然很爽,十八看着气的发抖的舒雅,她也试着气定神闲的走出舒雅办公室,还非常礼貌的带上门。 “今天怎么这么闲?有时间过来看我?”木羽笑嘻嘻的晃着手里的咖啡杯,看着对面沙发上坐着的妮娜。妮娜翘着腿,尖细的鞋跟泛着金属的光泽。 妮娜慢慢泯着咖啡,也笑着看木羽,“这话该我问你吧,你最近怎么都不找我了?有新欢了?” “同行是冤家,你不怕我抢你生意,我还怕你抢了我的生意呢。”木羽搅着咖啡杯,悠闲的靠着沙发椅,瞄着电脑屏幕上的新闻稿。 妮娜放下咖啡杯子,慢慢的站起身,走到木羽身边。木羽办公室外面,一片漆黑,下班时间,该走的人都走了。 “还真是怀念你办公室的沙发。”妮娜舔着唇边的咖啡,手腕很自然搭在木羽的肩膀上,手指轻轻抚着他的脸颊,声音低了下去,“那次应该也是下班后吧?幸好你的沙发质量还不错呢,我今天用了爱茉莉香水,闻的出来吗?” “都说女人记忆力好,这话果然没错儿。”木羽捉住妮娜不安分的手指,在鼻子下面深深嗅着,“都说女人比男人多情,我算是想明白了,那是因为男人提了裤子就不认账,女人没事儿呢,就喜欢回味,能不多情吗?” “讨厌!最近怎么不找我了?”妮娜嗔怪的推了木羽一下,吃吃的笑,“你皈依佛门了?” “怎么可能?”木羽咬着妮娜她纤细的手指尖,邪邪的笑,“你不知道男 人也有禁欲期吗,就像女人会来大姨妈一样。” “那你大姨妈什么时候走?”妮娜斜睨着木羽笑,他白色衬衫的领口,始终透着诱惑,“你大姨妈的时间也太久了吧?我们女人都来不了这么久。” 木羽腾出手接着修改新闻稿,接着跟妮娜调情,“想临幸我?” “有这种考虑哦。”妮娜扁着好看的小嘴。 “等我大姨妈过去了,我电话你。”木羽放开妮娜的手指头,也笑。 十八出了公司,看到等在大厦门口的左手。左手朝她走过来,表情也很憔悴。 “你喝酒了?”十八嗅到浓重的酒气儿。 左手的呼吸都带着酒精,“有些话,我想跟你说明白,去那边的咖啡屋吧。” 十八想着左手要说的话,多少都应该跟露娜有关吧?明知道是事实,她还是抑制不住某些好奇心的跳动。 咖啡屋很安静,人也不。萨克斯曲调多少有些为赋新词强说愁,左手连着喝了三大杯黑咖啡,竟然一句话都没说。十八低着头不停的搅咖啡,想着怎么开口。 “之前在广州,我和她就在一起了。”左手终于说出第一句话,他的脸色被酒精烧的焦灼,“我没想瞒你,也想告诉你,但这种事情谁听了都烦。” 十八泯着咖啡,安静的听着。 “我知道自己不是什么好人。”左手掏出烟,旁边的服务生礼貌的做了禁止吸烟的手势,他把烟和打火机丢到桌子上,“广州是很浮躁的城市,当你找不到安慰的时候,你真的会很想发泄,你明白我说的意思吧?” “什么?”十八愣了一下,努力想着左手话里的意思,“我明白,压力大,所以会多运动,有时候也会打架……” “你还是没明白我说什么。”左手的眼神有些失望,接着喝了一大口黑咖啡,“我说发泄不是运动,是心理上的,懂吗?就是你会很想通过身体上的那种……感觉发泄,我……我有跟别人一夜情过,也找过小姐,我不能说男人都这样,反正我这样过,你现在知道我有多混蛋了吧?” 十八茫然的看着咖啡杯,感觉太阳穴突然之间充斥着胀痛感。 “十八。”左手的手艰难的握成拳头,又慢慢的放开,“我没那么多崇高的想法,可是我真的有想过改变自己的生活,就像我这次决定回来,可是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做,你能不能告诉我,我要怎么做?才能符合你认定的标准。” 十八的表情茫然成糨糊,因为太多想不到的事情都成了填充物,看来人真的不能有太多过去。 “我说完了。”左手摇晃着站起身,看看咖啡厅外面,又看看茫然无措的十八,“十八,你要是愿意告诉我怎么做?记得去乐器店找我。” 说完,左手拿起桌子上的打火机和烟,转身走出咖啡屋。 ☆、 烟花令(2009.7.03大修改) 阿瑟给十八打电话,说他在烧烤店帮小歪忙活生意,让她过去。十八想起小歪欠揍的表情就不爽,但碍着阿瑟和五千块钱的面子,就算真想打死他,也得在他还钱之后。 十八到了烧烤店,发现晚上客人还不少,阿瑟忙的分不开身,把收钱的小包丢给她,小歪从烧烤店的窗户伸出脑袋,嬉皮笑脸的打招呼。 “还气啊?别气了。”小歪把烤好的肉串递出去。 “我有点儿事儿得先走,你别生这丫气,不值得,乌龟王八气死了,他才翻个身。”阿瑟把散钱塞给十八,拍拍她的肩膀,“先撤了,以后钱别分给小歪,他拿了钱亲爹都不认,你把钱管死了,他要是敢混蛋,你给我打电话。” “谁说我不认亲爹了?”小歪隔着窗口,恨恨的瞪着阿瑟离去的背影。 十八刚把钱装好,就看到下雨天被小歪免费请吃的两个女孩儿,远远的跟小歪打招呼,小歪也兴奋的朝两个女孩儿招手,两个女孩儿笑嘻嘻的跑过来。 “今天请我们吃什么?”长发的女孩儿笑起来其实挺好看的。 十八冷着脸站到一边,小歪干笑的含糊着,“哪能天天请啊,还得开店呢。” “那多给我们打折扣呗,那边有座位,我们先过去了……”短发女孩儿注意到十八的脸色,就甜甜的朝小歪笑,拽着长发女孩儿跑去就餐区。 小歪挠头,干笑了两声,低着声音,“要不,给个七折?” “无所谓,店又不是我的,你喜欢败家随便。”十八面无表情的看着别处。 小歪开始皱眉头:“真是,那八折好了吧?” “你不要钱我也没意见啊?”十八没事儿人似的拿出电话,“阿瑟啊,你给我五千块吧,我把烧烤店的股份转给你,八折转给你……” 小歪抢过电话:“呀!这不正跟你商量吗?小诺来吃烧烤,我可是一分钱没收,我情敌的钱我都没收……” “我收了!”十八恨恨的瞪着小歪,“我连小麦小米还有阿瑟吃的钱都收了!” 小歪咽着口水,象看外星人一样看十八,“你狠!兄弟姐妹统统不放过,那是不是我吃了肉串也得付钱?” “以前的就不算了,从今天开始,你吃的统统要收钱,不过我还是可以给你打个八折。”十八毫不示弱的瞪着小歪,“还有个好办法,你可以不用给我钱。” 小歪咧着嘴笑了:“就是吗,股 东就咱俩,那么熟怎么好意思要钱……” “你现在就给我五千块钱,然后我就从这儿走出去,你看见马路上走着的人谁顺眼,你把烧烤店送给他,我一点儿意见都没有,以后跟别人开玩笑,我冲你竖两个大拇指,看看人家小歪?你们见过这么能败家的吗?会花钱算个屁啊,有本事你把家败的跟小歪似的,那才叫境界,什么叫境界?就是让你看不见摸不到,什么都看清楚了,多俗啊?”十八一本正经的说,然后若无其事的看小歪,“怎么样?我这样够义气吧。” “你这种女人,简直就是!”小歪的脸都要绿了,看了十八好一会儿,憋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粗鲁用铁扦子戳着燃着的炭火儿。 “帅哥,40个肉串,2个鱿鱼,给我们多少折扣?”长发女孩笑得甜甜的,从烧烤店的窗口往里探头。 小歪指着十八,没好气的哼着:“问她!” “肉串一个5块,鱿鱼单面5块,双面10元,今天没有折扣。”十八微笑的看着长头发女孩儿,“还需要什么?” 女孩儿愣住,不相信似的看着小歪:“可是那天晚上你不是说我们以后都可以过来免费吃吗?怎么不算话啊……” “你们真以为在酒吧钓凯子吗?”小歪恼了,扔了手里的铁扦子,“不就吃点儿东西花点儿钱吗?真他妈的看不起你们这些为了块儿八毛钱跟我叽歪的人,请了就请了,不请就付钱呗,就凭我长这样,你连块儿八毛都不想花了?” 长发女孩儿涨红了脸,不吃又觉得面子下不去,犹豫半天,“10个烤串,两个单面鱿鱼。” 长发女孩儿匆匆走向就餐区。小歪叼着烟,一副很受伤的表情。 “幸亏那天晚上没把镇店之宝给她们烤了吃。”小歪悻悻的,看看十八,又不晓得说什么才能给自己找回点儿面子。 十八就坡下驴,也不能让小歪一点儿面子没有吧,“什么镇店之宝啊?我怎么不知道?” 小歪拉开旁边的冰柜,吊儿郎当的笑:“那天买鱿鱼,有两条最重,我放到冰柜最底下了,改天我们烤了吃,放心,我给你钱,你那份儿钱我都给你。” 十八看着小歪可怜兮兮的表情,忍不住笑了。 烤串店打烊的点儿,木羽才过来。小歪正唧唧歪歪的闹着要分当天的帐,十八想着阿瑟的叮嘱,在小歪差不多一哭二闹三上吊的哀求下,拿出一百块给他。 “才一百块?” 小歪对着烧烤店的灯看了又看,还吐了唾沫捻几下,“真的只有一百块?” 十八冷下脸:“要是把钱分了,你明天飞海南岛了,我找谁去?” “这点儿钱还能飞海南岛?飞一半就掉下去了,我发誓,就是去桑拿房做马杀鸡,累一天了,你不会想把厨师累死吧……”小歪振振有词,一脸的无赖。 十八狐疑的打量着小歪:“你真的就想去桑拿房马杀鸡?” “对啊对啊。”小歪睁大眼睛,不时晃动着酸疼的肩膀,“我胳膊都快不是自己的了。” 十八拿过小歪手里的一百块塞到口袋里,指指旁边的椅子:“你坐下。” “干什么?”小歪转着眼睛,看着十八。 十八把手指头掰的骨节发出清脆的声音:“给你马杀鸡啊,肥水不流外人田,一百块我就给你杀鸡,够意思吧?” “算了算了,一百块就一百块,我回家睡觉行了吧?”小歪不傻,十八眼神里的杀气明明就是杀人的,哪是马杀鸡啊。 十八把一百块递给小歪,小歪拿了钱就跑没影儿了。一直站在窗外抽烟的木羽笑出声,尤其是看到十八掰着手指头骨节威胁小歪马杀鸡那会儿。 “你笑什么笑?”十八收拾关店。 木羽邪邪的看着十八,压低声音:“你晚上给我马杀□,我给你钱。” “有钱了不起吗?”十八不屑的撇着木羽,“你这样的,给我多少钱,我都懒得杀你这样的鸡。” “你真跟她这么说了?”方小刀拍着脑袋,表情懊恼的不行,“你跟她说那些干什么?男人哪有清白的?要是都跟女人说实话,绝对天下大乱。” 左手倚着乐器店的架子,一边喝啤酒,一边看墙壁上挂着的吉他。 方小刀挠着头在地上走来走去,“那十八说什么了?” “什么也没说。”左手颓然的顺着墙壁滑下去,坐到地上,仰头看着方小刀,“你说是不是什么人就是什么命?” “这叫什么话?”方小刀噗通一声,坐到左手身边,果然是重量级的。 左手用手抹着嘴角的啤酒泡沫,表情冷冷的,“我被老头子看的透透的,他从来没给过我好脸色看,说的最多的就是,将来要是有个女的能看上我,他们家的祖坟算是冒青烟了,老头子给我介绍的第一个女的,念书念傻了,比我还大三岁,就因为人家有两套房子,他就把我卖了,那 个女的也挺可怜的,我问她叫什么名字,她跟我说‘床前明月光’,我又问她想点什么菜,她说‘cos2x=2sinxcosx’,我送她回家,她跟我说‘老师,我下次一定考上’……” “不会傻成这样吧?”方小刀吸溜了一下快要流出的口水。 “听说考了三次大学,都落榜了,象我这样抄上大学的,挺该死的。”左手喝了一大口啤酒,把啤酒递给身边的方小刀,“从小到大,喜欢我的女生,不是小混混就是小太妹,老头子给我介绍的,不是瘸腿的,就是得病落下后遗症的,胖子你说句实话,我就那么不堪吗?” 方小刀瞪大了眼睛:“怎么会呢?我崇拜你崇拜的了不得。” “刚从广州回来,住在小米家,我发现我跟阿瑟没话说,跟小米小麦也没话说,可是阿瑟跟十八就有话说。”左手头倚在墙壁上,酒精慢慢的在他的身体里燃烧起来,“我就不能喜欢个正常点儿的女人吗?” “你想多了。”方小刀推开左手伸过来拿酒的手,“别喝了。” 左手吐着烟:“在广州的时候,我也鬼混,我不混能做什么啊?” “你有没有跟别人一夜情过?”十八想起左手在咖啡屋跟自己说的话,越想越感觉憋得难受,终于忍无可忍的发问身边的木羽。 木羽的车子在红绿灯路口戛然而止,停的很突然。 “怎么突然想起问这个?”木羽皱着眉头转脸打量十八,一脸的不屑,“你跟别的男人做坏事了?就你那点胆儿,别逗了。” “随便问问不行吗?”十八不满的斜睨木羽一眼,冷淡的看向车窗外面,“你怎么知道我没这个胆量?” “你是想知道我有没有跟别的女人一夜情过呢?还是想借这个说辞,告诉我,你介意我跟别的女人一夜情过?”木羽非常认真的点着烟,路灯光透过车窗打在他脸上,他的表情带着阴翳的嘲笑。 “我干嘛要在乎?我们有关系吗?”十八感觉自己被木羽的表情挑衅了,她非常不屑的瞥了木羽一眼,接着看车窗外面。 红灯变绿灯,木羽目视前方开动车子,“不是跟你说过了吗?我这个年纪男人,该经历的都经历了,你介意也好,不介意也好,都是事实。” “我还没到你的年纪,我想……肯定会有很多事情等着我去经历,你说等我到你现在这个年纪,是不是也会跟你一样想的开啊?”十八满怀憧憬的掰着手指头算,好像她非 常期待刚才跟他说的一夜情似的。 “你要那么多经历干吗?”十八亢奋的表情没来由的让木羽心里不爽,他把车子拐进僻静的小路,“你经历我这样男人就够了。” “不行!”十八还沉浸在兴奋的情绪里面,越说还越认真了,“是你跟我说的,什么时候我们之间的问题不再成为我交往别人的障碍,那我就成长了,所以我需要为突破这种障碍……努力!” “跟我较劲儿是吧?”木羽突然把车子停到路边,啪的解开扣在身上的安全带,“努力什么?想努力经历男人是吗?” “不要想的那么龌龊好不好,经历……经历就是……”十八极力想着最合适的词儿来表述她内心想的那些还未尝试过的事情。 “那你先经历我吧。”木羽叼着烟朝她倾斜身体,他眼神犀利的盯着极力镇定自己的十八,“一夜情也行,夜夜情也行,你要是能把跟我上床的事儿当家常便饭,你就没什么障碍了……” “神经!”十八反感的推开木羽倾斜的身体,火大的下了车子,“你以为你是谁啊?无聊!” “你去哪儿?”木羽倚着车窗,懒懒的对着十八的背影招呼着,他的心里多少有些窃喜,木羽并不相信十八会突然转了性子,他也不希望这样。 十八没搭理木羽,拦了出租车径自离开。 ☆、 烟花令(2009.7.05大修改) 十八到小米那儿,阿瑟竟然蹲在沙发上翻杂志,其实阿瑟平时也是那么翻杂志。小米涂着面膜,厚厚的面膜让十八感觉到小米的整个脑袋都被包裹在里面了。十八看看小米又看看阿瑟,总觉得不对劲儿,最后她终于找到不对劲儿的地方了,因为阿瑟手里的杂志是倒着拿的,问题是他老人家还在装模作样的来回翻着。 “你怎么了?”十八拿走杂志,阿瑟也没什么不良反映。 “没给小歪钱吧?”阿瑟皱着眉,心不在焉点烟,哼唧着,“最近有点儿烦,有点儿烦,有点儿烦……” “你烦什么啊烦?”十八推了阿瑟一下,很奇怪这位大爷也会有烦的时候。 阿瑟烦躁的挠着头发:“咱俩也认识好多年了,你应该知道我喜欢什么类型的女人吧?” “身材高挑,恩,长发飘逸,五官端正,还有就是……”十八有点儿卡壳儿,想着要不要说后面的词儿。 “就是什么?”阿瑟盯着十八突然之间变尴尬的表情。 “□,胸……大。”十八横下心,把阿瑟以前在大学时候昭告天下的审美标准说了出来。 “哦?这样吗?那我怎么跟罗飞飞不来电?”阿瑟摸着下巴,似乎对十八说的标准很是陌生,“其实罗飞飞挺漂亮的,家教也好。” “就因为人家妈妈说你象禽兽?”十八不以为然,她没好意思告诉阿瑟,人家罗飞飞眼光真是狠啊,一针见血,把阿瑟看的透透的,因为阿瑟自己都没发现他蛮具有禽兽的潜质。 “也不是,我不喜欢心眼多的,非得知道我心里想什么似的。也不喜欢那种处处替我着想的,衬衫的扣子,领带的颜色,就会要正装,我还不如找保姆算了。”阿瑟摆弄着手里的打火机,想起上次吃饭,他竟然会因为看见黄飞和沈嘉洛在肯德基里吃饭发那么大的火?沈嘉洛疯了似的抓起香辣鸡腿汉堡想撇他,被黄飞死死拦住。要真是撇了还好了呢,马上就能再记上一笔账。 “你不会是喜欢上小米了吧?”十八睁大眼睛,好像突然明白了,“我说你怎么赖着小米的公寓,不喜欢回家住?” 小米裹着厚厚的面膜凑过来:“十八,你叫我?” “阿瑟说他喜欢你。”十八得意的看着小米笑,八卦果然是女人的天性,最关键是她八到了一个任何人不知道的阿瑟的秘密。 小米把没干的面膜扒拉到一边,露出睁得大大的眼睛怒视阿瑟,声音大的震撼了整 个公寓:“什么?你这个禽兽你,我才多大啊!” “回房间,安静躺半个小时,然后洗脸,再到阳台深呼吸,叔叔会喜欢你的。”阿瑟拽过小米,把她脸上扒拉到一边的面膜给她重新涂好,把小米的身体转向她自己房间。 十八没忍住笑,倚着沙发笑个不停。 “禽兽?”阿瑟不屑的嗤笑,用手拍拍背自己拽过腿毛的小腿儿,“有我这个高大、英俊、帅的我妈都怀疑是不是我爸基因的禽兽吗?你今天怎么有时间过来看我们?小歪又不听话了?” “不是。”十八有些气馁,每每想起木羽挑衅自己的时候,说的话她竟然都无言以对?说不定就是因为她不够流氓,要不就是接触的流氓不够。 十八跟舒雅僵持之后,铁了心两天没上班,周一去了也极力摆出交接的架势。米乐敲门进来的时候,脸上带着胜利者的微笑。 “看来人还是得长点儿脾气,你两天不上班,舒雅就不扣你的钱了。”米乐不无羡慕的把财务室的工资袋递给十八。 十八接过工资袋,并没有想象中高兴,还是很泄气的看着米乐,“不是我脾气大,我是真不想在舒雅这儿干了,都说要学习,要多积累经验,要懂得适应社会,到现在我都不知道自己学会了什么?” “你真傻。”米乐放低了声音,“你以为舒雅真的会向你低头?人事部已经招聘助理了,新助理没来之前,当然不想你走,这年头,不怕被人利用,就要看你有没有被利用的价值,要我是你,就也找工作,让舒雅竹篮打水一场空。” 十八看着手里的工资袋没说话,想不到米乐都比她打算的好。 晚上烧烤店打烊,小歪开始左一眼右一眼的打量十八,十八非常谨慎的检查着身上装钱的小包。卡扣是不锈钢的,如果发生争抢,应该不会碎裂;包带是尼龙的,如果发生争抢,在不用刀的情况下也不会被扯断。拉锁的位置还特意绑了塑料绳,如果发生争抢,拉锁也应该不会出现问题。实在不行,还有阿瑟。 “你先过来坐啊。”小歪异常热情强按着十八坐到烧烤店里唯一一把顺眼的椅子上。 十八警惕的看着小歪:“只有一百块,多一分钱都不可能。” “知道了。”小歪先是皱着眉头,然后开始嘿嘿笑,“天天都想着钱钱的,女人老想着钱就不可爱了,我看你这两天也够辛苦的,想让你放松放松。” 说着,小歪伸出双手,在十八的 肩膀上按摩着,力度竟然刚刚好。 “就算你给我马杀鸡,也不可能多给你一分钱。”十八拿开小歪的手,回头斜警告小歪,“做什么都没有用,只能给你一百块……” 小歪用手指头弹着十八的脑袋,表情非常的不乐意,“你还真是长了个聚宝盆的脑袋,光知道想钱,你问问阿瑟去,我什么时候给别人按摩啊?都是让美女给我按摩,把眼睛闭上,享受都不会。” 十八用手紧紧的保护着装钱的小包,忐忑不安的闭上眼,小歪的双手除了会烤串,按摩的力道还真不赖。刚这么想着,十八差点儿跳起来,她恍然大悟,是不是小歪想把自己按摩的睡着了,然后抢走装钱的小包跑路? “十八。”小歪按着她的肩膀超前伸着脑袋,“我长这么大,从来没有人象你那样说过我,说的我一天一夜都没睡好觉。” 十八推开小歪凑过来的脑袋,“放心,只要我的钱回本了,多一天都不过来。” “你没明白我的意思。”小歪再次把脑袋走到十八的耳边,“我这次是真想和你好好干烧烤店。” 四目相对,十八不知道小歪吃错了什么药,因为他竟然没有嬉皮笑脸。 “没想到你为了管我多要点儿钱,费这么大周折,起誓赌咒的。”十八拿出事先准备好的一百块钱,递给小歪,“今天的零用钱。” 小歪竟然把把钱重新推给十八,嘿嘿笑:“我真不是为了这一百块钱。” “哦,你是为了小包里所有的钱吧?”十八警惕的推开小歪,从椅子上站起来,果然狐狸尾巴露出来了,宁肯相信世上有鬼都不能相信男人的嘴。 小歪搓着手,慢慢朝十八走过去,一脸的陶醉状,“你那天骂我,简直帅呆了,就那么一瞬间,我突然发现,我小歪的真命天女晴空霹雳一样诞生了,把我的五脏六腑震得七零八落,我费了一晚上时间才把那些零件拼好,勉勉强强活过来,就是为了跟你说话,onlyyou……” “你犯不着用这个方法管我要钱吧?”十八把一百块扔给小歪,浑身上下全是鸡皮疙瘩。 小歪突然恼了,“你什么脑袋啊你?我在说我喜欢你,你不配合也就算了,有你这样的吗?钱钱钱的……” “满嘴跑火车的,你不是我喜欢的类型!”十八从旁边的桌子上抓了一大把筷子,指着靠近自己的小歪。 木羽把车子停在烧烤店前面,深呼吸两下,看着后视 镜里的自己。想到之前两个人不欢而散,多少有些懊恼,有些问题本来就无关紧要。 “昨天的事儿……”木羽皱着眉头,尽量对着后视镜摆出波澜不惊的表情,“不说昨天的事儿了,你看你把我气的都过生日了……不行,这话没劲儿,本来我今天就过生日。” 木羽对着后视镜解开衬衫扣子,又松松领带,感觉情绪上稍微好点儿了。 “我好多年都没过生日了,都忘了生日蛋糕什么味儿了,要不,你陪我吃个生日蛋糕吧……”木羽的眼神,温柔的不真实,他恼火的瞪了自己一眼,“这也太假了,生日蛋糕就是生日蛋糕的味儿呗。” 他慢悠悠的给点了支烟,酝酿着最接近合理化的程序,抬头的时候竟然看见十八从烧烤店里飞快的跑出来,一手捂着身上背着的小包,另一只手还抓着一把筷子,小歪也跟着跑出烧烤店,好像追着十八解释什么。 十八看到木羽的车子,一把拉开车门,气喘吁吁的。 木羽咳嗽几下:“昨天的事儿吧……” “快开车!快点儿!”十八急急的坐进车子,朝木羽挥舞着手里的筷子。 木羽开动车子,小歪气急败坏的被甩在后面。 小歪的话太让十八震撼了,木羽进房间换衣服,她还没从惊魂未定中回过神儿,连客厅的灯都开,光是握着筷子喘粗气。十八看到桌子上摆着吃的,凑近了竟然发现是蛋糕,她想都没想,拿起叉子就戳来吃。 “你晚上怎么了?”木羽的房间传出声音,“慌慌张张的,和小歪打架了?” 十八这才看到自己手里竟然还握着烧烤店的筷子,几大口蛋糕吃下去后,她感觉自己缓过来了。 “要是打架还好解决了,你知道小歪说什么吗?他说他喜欢……”客厅的灯亮了,十八本能的闭上眼睛,回头看到木羽换了居家的白衬衫,他的眼神有些异样,愣愣的看着满嘴都是奶油蛋糕的十八,好一会儿没有反应。 十八这才发现蛋糕上写着“生日快乐”,桌子上还有红酒、蜡烛。 “谁……过生日?”十八看着被自己戳的惨不忍睹的生日蛋糕,感觉自己又犯了天大的错误。 “我生日。”木羽的声音低了下去。 然后,客厅的灯灭了,卧室里透出的灯光,这一瞬间,显得无比的温馨。 “干嘛关灯……”十八刚回过头,竟然是木羽悄无声息覆下的嘴唇。 酥软香甜的奶油蛋糕味道里,混合着两种不同的柔软,十八奋力用手去推木羽,他就趁机握住她的手。十八另一只手里的筷子,噼里啪啦的掉到地板上,她的背后,是木羽的心跳,还有白衬衫领口的触感。 “感觉很糟糕吗?”木羽低下头小声的问,他能听见十八紧张的呼吸,窗外的月光透进来,薄薄的落在生日蛋糕上。 “小歪……小歪说他……”十八的意识里一片空白,她不知道该说什么,想来想去,想到小歪的莫名其妙。 “跟我赌一次爱情的机会吧,我相信自己有让你快乐的能力。”木羽低着声音,手指轻轻的拂在她的短发上,让发丝在手指上绕着圈儿,“刚才的感觉真的没那么糟糕,是不是不适应我?” 十八不敢吭声,慌乱的蹲下身去捡筷子,然后慌慌的跑回房间,空旷的客厅想着关门还有反锁门的声音。 木羽用手指蘸着蛋糕上的奶油,放在嘴里慢慢的泯着。 “还没吹蜡烛呢?”木羽扭头看向十八的房间,小声的笑着,“你还没跟我说生日快乐呢。” ☆、 烟花令(2009.7.06大修改) “音不对吧?”戴耐克帽的男生皱着眉头,看着左手调吉他音,“还是高。” 左手的手指在琴弦之间动几下,吉他弦的颤音嘤咛出来,若有若无的。 “给你换个吉他吧。”左手有些反感自己这些天心不在焉的,转身要拿墙上挂着的其他吉他。 戴耐克帽的男生很不高兴:“我就喜欢这个吉他的颜色,你还是给我调音吧。” “声音都差不多啊?”方小刀的胖手在吉他弦上来回拨着,冒充行家似的不满意男生的挑剔。 男生不屑的瞪着方小刀:“你懂什么?” “明天过来拿吧,我要是调不好,会找人帮你调。”左手歪歪斜斜的在取货单上写着便条,头也不抬的递给男生,男生拿了便条,唧唧歪歪的走出吉他店。 “你这两天怎么了?不是吉他音不对,就是萨克斯撞掉漆了,还是让露娜过来帮你吧,我是望尘莫及啊,连那小子都糊弄不了。”方小刀翻来覆去的看着自己的胖手,“这手不卖菜刀不卖猪肉都可惜了。” “不用了。”左手闷闷的点了支烟,“你说我从广州回来,是不是错了?” “没那么糟糕了,就算真错了,至少能让你彻底死心吧?要不然你还会觉得你没回来错了呢?”方小刀打着哈欠,抱起台子上要修理的棕色面板的吉他,肆无忌惮的乱弹一通。 挂满吉他的墙壁前面,装裱后的宣纸面板上,安静的流淌着硬朗遒劲的毛笔字——“左手边儿的流年,有些影子过去了”。结尾处印章的红色,象朱砂痣。 响亮的耳光声让阿瑟感觉到不真实,太意外了!阿瑟下意识的摸摸脸,足足有十几秒是完全没有反应的站着。他长这么大都没享受过这种待遇,老爹老妈最多只拍过他屁股。打人不打脸,这丫头懂不懂规矩啊?公寓的保安和进出的人看看阿瑟,又看看气的浑身发抖的沈嘉洛。 “卑鄙!”沈嘉洛的眼泪不争气的流下来,“我那么低三下四的求你,我不都说了自己错了吗?” 阿瑟摸着有点儿发热的脸颊,瞪着沈嘉洛:“没病吧你?我怎么你了?” “你说青春痘是退烧针引起的,又说脚气也是退烧针引起的,我没说什么吧?你自己拔腿毛,我和师兄不也给你做了全身检查吗?你打电话嚷嚷这儿不舒服那儿不舒服的,哪个没帮你解决啊?我哥还从澳洲买了药预防万一……”沈嘉洛越说越气,越说越委屈,“想耍我,你早说啊 ?直接去院里举报我啊?现在你才检举我,你还是男人吗?你还不如一刀杀了我算了……” “我什么时候去医院检举你了?”阿瑟终于明白沈嘉洛说的什么意思了,他也恼了。 “敢做不敢当!”沈嘉洛更愤怒了,用力推开眼前的阿瑟,“今天院长找我,说有人检举医疗事故,误打你退烧针,还说我咬你,你也好意思说,我是疯狗吗?我为什么咬你啊?还不是是你自己拔腿毛耍我?” “你给我听清楚了。”阿瑟皱着眉头,也提高了声音,“就你这点儿道行,用得着我这么折腾吗?我还不如找人揍你一顿算了!” “你敢!你连自己腿毛都能拔下来糊弄人,还有什么做不出来的?我鄙视你!”沈嘉洛用鄙夷的眼神看了阿瑟一眼,转身恨恨的走开。 “什么?”阿瑟和小诺几乎同时被啤酒呛到,不相信的看看十八,又看看烧烤店里忙碌的小歪,阿瑟摇头,“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 小诺抹着嘴角的啤酒沫,开始眨巴眼睛:“一切皆有可能!” “我没开玩笑,小歪真的说喜欢我,我都要吓傻了。”十八急了,放低声音,“阿瑟,小歪最近是不是受什么刺激了?” 小诺笑的贼贼的。阿瑟眯着眼睛看着远处的小歪,明显不相信的眼神。 “你还敢笑?”十八瞪着幸灾乐祸的小诺,“最先小歪说喜欢你的,你俩才是天人合一。” “小歪说话做事儿,从来都是三分钟热度,从小鸡血打多了。”阿瑟揉着脸颊,十八这才注意到阿瑟的脸颊有着明显的乌青。 “那就好。”十八拍拍胸口,松口气,“实在不行,我就把烧烤店转给你,这简直就是高危行业。” “别,那破电脑公司我还想着转给别人呢。”阿瑟皱着眉头,不停的揉着乌青色的脸颊,“你这都好几天不给他钱了,他这叫曲线救他自己,人为财死,小歪就敢为鸟亡你信不?” 小歪哼着歌儿端着烤好的肉串走过来,看着十八笑:“我放了黑胡椒,试试。” “小歪。”小诺抿着啤酒,朝小歪甜甜的笑。 “恩。”小歪应声,但眼睛还在看十八,“吃啊,黑胡椒的。” “再来一瓶啤酒。”小诺的眼睛开始放电了,一眨一眨的,然后加快频率,两眨两眨的。 “我去拿啤酒。”小歪锲而不舍的把肉串往十八面前推,“尝尝,烤了好久了 。” 阿瑟看着小歪的背影,不以为然,“才两天,看都不看小诺一下,他说话就权当是鬼放屁,根本就是没影儿。” “你干嘛老捂着脸?牙疼?”小诺奇怪的盯着阿瑟有些乌青的脸。 阿瑟的表情慢慢变得难看起来,“以后再说这个事儿,我约人走,先闪。” 阿瑟站起身,也没跟小歪打招呼,晃晃悠悠走了。 “不会是做禽兽的时候被人打的吧?”小诺看着阿瑟走远的背影。 十八一点儿都不想毁灭她心目中阿瑟高大的形象:“没那么禽兽吧?” “最近见左手了吗?”小诺大口的吃着肉串,眨巴眼睛诡异的看着十八,还没等十八说话,小诺的话锋转的比肉串凉的还快,“木羽禽兽吗?” “你少胡说!”十八尴尬的推开小诺凑过来的脑袋,“以前四五六不懂的人,现在怎么什么话都说啊?” “你怎么知道我不懂?我只是不说而已!”小诺不屑的打量着十八,“我还真怀疑你懂不懂呢?我在广州那一年,见过的事儿比吃的盐都多。” “你就吹吧,反正大晚上也没什么晴天霹雳。”十八不甘心被小诺这么揶揄着,但又想不到什么话能堵住她的嘴巴,只好不停递给小诺肉串。 “说不定人家真是浪子回头哦,你要不给机会,等于谋杀一大好青年,社会主义又多一流氓。”小诺吃的满嘴都是孜然,神秘兮兮的眨巴眼睛,“左手那点儿心思我知道……” 十八直接把肉串塞到小诺嘴里:“吃你的肉串吧。” “不过你俩没戏……”小诺含糊着嚼着辣辣的肉串,打开十八伸过来的手,“让我说两句,左手本来就自卑,你是琴棋书画都懂半瓶儿,他会什么呀?背个唐诗宋词磕巴的跟幼儿园没毕业似的,现在倒好,你又跟木羽有了肌肤之亲,他心里肯定怎么想都不对,我还就觉得露娜配左手,他俩在广州唱歌的时候真挺默契的……” “我也觉得他们挺合适的。”十八慢慢的用手里的竹签在桌子上画着圆圈儿,那些泛着油渍的圆圈儿,一个比一个怅然。 罗飞飞打量着西餐厅的格局,表情里带着欣喜的笑,“这家餐厅感觉不错,你怎么订到位子的?” “刚好有熟人。”阿瑟的态度有些冷淡,并没有给罗飞飞拖出椅子,只是象征性的用手示意,“坐吧,我提前订好了套餐,一会儿就能上来了。” 侍者微笑的端上精致的餐具,红酒。 “今天怎么了?”罗飞飞笑吟吟的打量阿瑟,她心情还不错,“突然变得这么客气?” 阿瑟笑嘻嘻的抖着餐巾:“我还以为你想说,是这么不客气吧?真有家教。” “什么意思?”罗飞飞的脸色有些不好看,她从阿瑟的口气感觉到了冷淡。 侍者礼貌的上菜,白色手套拿开不锈钢金属罩儿,七成熟的牛排,大大的盘子旁边,装饰用的水果花儿很好看。 “我不喜欢跟别人绕弯儿说话。”阿瑟切着牛排,抻抻被沈嘉洛打过的脸颊,还真有点儿疼,小丫头手还挺脆,“你知道我想说什么。” “我真不知道你想说什么。”罗飞飞切牛排的手停下来,表情很无辜。 “给医院的打电话的是你吧?”阿瑟不紧不慢嚼着牛排,看着罗飞飞的眼睛。 罗飞飞恍然大悟,好看的笑着,“是我打的,但那是你让我打的啊?” “是吗?”阿瑟点点头,“牛排还不错吧。” “恩,你怎么知道我喜欢吃七成熟的?”罗飞飞喝了一口红酒,笑得很得体,“还记得那天我们说过的话吧?误打退烧针也好,咬你也好,都属于医疗事故,我问过你的,你要是不好意思去反应,我可以替你去啊,你是男朋友,我帮你做点儿事儿也是应该的,你同意了的。” 阿瑟转着手里的餐刀,皱着眉头:“我要是说这牛排太他妈的难吃了,真该把那厨子宰了,怎么办啊?” “那就宰啰。”罗飞飞看着阿瑟的眼睛,并无惧色。 “那你去啊?”阿瑟放下餐刀,用餐巾抹了嘴,晃着高脚杯里的红酒,笑嘻嘻的把餐刀推到罗飞飞面前,“我看着呢。” 罗飞飞也努力笑着,但她的笑容里带着生硬,没说话,也没动。 “你店里的蜡烛也很漂亮,我介绍给很多朋友了。”阿瑟喝了一口红酒,朝远处的侍者打了响指,“买单。” “你喜欢过我吗?”罗飞飞盯着阿瑟,表情优雅的不像话,“喜欢过我吗?” 阿瑟从钱包里拿钱,一张张放在餐盘旁边,带白手套的侍者微笑着走过来,身体非常标准的倾斜着,罗飞飞低头看着餐盘里漂亮的水果花。当什么没发生的慢慢的切着牛排。 “对不起,先走了。”阿瑟站起身,“你慢慢吃。” 当阿瑟的身影消失在餐 厅门口,罗飞飞突然朝餐盘扔了手里的餐刀,发出很大的声音,安静的西餐厅,侍者和其他客人都奇怪的朝她看过去。 烧烤店打烊,小歪每次想凑到十八身边,她都会搬个桌子椅子挡住小歪。 “去宵夜吧,三里屯酒吧有我哥们儿开的店。”小歪拽住十八手里的椅子,不甘心两人距离这么远。 十八送来椅子,小歪因惯性往后退了几步。 十八把晚上赚的钱统统在桌子上,拿走自己的份儿,警惕的看着小歪,“我知道你惦记钱,剩下的都是你的,什么马杀鸡啊灌汤包啊,随便。” “我用得着这么跟你绕弯吗?”小歪竟然恼了,摔了手里的椅子,“我再说一遍,我就喜欢你这性格,哪有女人敢象你这么凶的说我啊?还不让我花钱。” “你前两天还说喜欢小诺呢。”十八反感的推开小歪,“有你这样的吗?” 小歪瞪大眼睛:“感情的事儿最不好说了,我跟初恋坐同一航班去广州,下了飞机我就不喜欢她了,有什么奇怪的?好歹我还喜欢小诺好几天呢。” “小歪,感情不是你想的这样,我现在……”十八耐着性子想解释清楚,怎么看小歪都像一头牛,她的解释完全是不着调儿的弹琴。 “我管你现在还是过去?”小歪一脸无所谓,“我早就是男人了,你也别管我的现在和过去,咱俩……” “你俩干什么呢?”方小刀从烧烤店外探头,疑惑的看着十八和小歪。 左手站在方小刀身后,一脸的沉默。 顺峰海鲜包间,热闹喧嚣。男人之间,事业是主业,酒和女人都是副业。 “妮娜说你来大姨妈了?”杰森揶揄的看着木羽笑,“你什么时候多这么一功能?” “说正事儿。”木羽点了烟,推开眼前的啤酒杯,“公司注册搞完了没有?” “都弄好了。”小五嘿嘿笑着,“你少扯,妮娜可没那么说,人家木爷说了,男人也有禁欲期,就像女人会来大姨妈一样。” 杰森从手提包里拿出信封,递给木羽:“维纳森的新闻发布会,点名要的你,都在信封里呢,你是男女通吃,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 “好话都让你们说了,我不说点儿鬼话,还能混吗?”木羽接过信封,丢到公文包里,习惯性的看看手表上的时间。 小五一脸的疑惑:“我昨天碰到阿若了,她说和别人同 居?” “同居有什么好?你小心女人要死要活的,翻来覆去要你负责任。”杰森皱起眉头,不相信的表情,“你是不是撇不干净被人赖上了?” “我还怕她不让我负责呢,有时间介绍你们认识。”木羽给自己倒了一整杯白酒,“搞点儿事儿吧,跟你们无聊大半天了。” “你来真的?”杰森眯着眼睛,上上下下的打量着木羽,“我可跟你说,结婚跟不结婚,是天堂和地狱!早报的小赵结婚三天,就发疯了,为什么疯?还不是因为女人婚前婚后差太多啊?能玩儿的时候就别结婚,想要孩子也有女人给你生,真想结婚,四五十岁以后再说吧。” 木羽自顾自的喝了一大口白酒,皱着眉头,把手机递给小五,“打这个电话,就说我醉了,开不了车,也没带家里钥匙,让她过来接我。” “你也没醉啊?”小五拿着手机,有点儿犯傻。 木羽笑着又给自己倒了一大杯白酒:“我这不正在喝吗?喝到她来了,不就醉了吗?” 小歪非常不满的把烤串的扦子敲的噼里啪啦。左手转着手里的啤酒罐儿,和十八远远的坐在就餐区。 “乐器店生意忙吗?”十八抬头看左手,尽量让表情自然起来。 “吃吧。”小歪把肉串放到桌子上,盘子把桌子震得很响,还特意拽了把椅子坐在她身边,“阿瑟让我罩着你,我当然得好好看着你。” “你正经点儿。”十八反感的推开小歪,“把火关了,桌子椅子收拾好。” “不白吃你的肉串,我帮你收拾。”方小刀用尽全身力气,把拖着小歪拖进店里,还特意关上门,里面噼里啪啦的也不知道什么声音响。 “是不是挺烦我的?”左手没头没脑的说了这么句话,脖子上的金属链在衬衫里面滑出来。 “你想多了。”十八看着滑出左手衬衫的金属链,坠子是钢制的萨卡斯模型。 左手喝大口的喝着啤酒,“其实我真挺混的。” “你能不能别这样想你自己啊?谁没有混蛋的时候的?”十八把肉串推到左手面前,“小歪也混蛋,我……我也没觉得自己不混蛋。” 左手弹着烟灰,他有些异样的期待。他真的很想知道十八怎么想他的,怎么想他跟她说的他在广州的那些事儿。 “我其实不太在乎别人怎么看我。”左手重新点了烟,有节奏的按着打火机,“你会不会觉得我之 前跟你说的那事儿,挺……肮脏的……” “不是这样的。”十八小心谨慎的看着左手,搜刮着脑袋里最合适的词儿,“阿瑟多少女朋友啊?我们也都不啊介意……” “我明白你的意思了。”左手靠在椅子上,点点头。 ☆、 烟花令(2009.7.08大修改) 十八懊恼的在小区甬道徘徊,看着还没亮灯的房间,也不知道木羽到底在不在家?想起昨晚两人在黑暗里,混合了奶油的唇间最柔软接触,她就恨不得木羽突然出差,要不房间的灯统统坏掉。 “去小诺那儿避避风头吧。”十八刚这么想着,手机响了起来,她心不在焉的拿出手机接听,“你是……什么?又喝多了?那……好吧。” 电话是叫小五的人打过来的,让她过去接木羽,因为他喝多了,而且没带钥匙。十八稍稍松口气,木羽这样的男人,醉了比让他醒着强。 十八赶到餐厅,已经是夜里11点半了,小五帮着她把木羽塞进出租车,木羽好像真的喝了很多酒,仰靠在座位上,睡得很沉。 “这么玩还得麻烦你跑过来,我本来想送他回去,他说没带钥匙,他自己的车停在东边的停车场,明天再过来开吧。”小五非常客气的解释着,不等十八说话,他就连推带拽的把她也推到后排座,关上车门朝出租车司机示意,“十八,你就不用说谢谢了,我跟木爷都是多少年的朋友了,司机,开车吧。” 十八懊恼的看着车窗外转身离去的小五,她根本就没想说谢谢好不好?她只是想坐到前面去而已。 出租车拐了弯儿,马路边的路灯透过树枝打下斑驳陆离的灯光,在车窗上闪过,木羽的头慢慢靠到十八的肩头。她往另一边倾斜,他的头就跟着倚过去,木羽的发丝很柔软,有力士洗发水的味道,他的身体也不由自主的靠向她。 白衬衫的冷色调刺激着十八转头打量身边喝的烂醉的男人,木羽其实是很清瘦的男人,微微凸出的颧骨和鼻梁,都让眼镜后面的眼睛变得深邃。从他们相识至今,十八从来没有这么仔细看过他,这样的夜晚,昏暗不明的出租车里,竟然让平时难以看清楚的人,线条变得如此清晰。 “过来接我了?”木羽困倦的睁开眼,含糊的笑,“会不会觉得幸福?” “给我报销打车费!”十八习惯性的盯着出租车计价器,看着上面的数字一会儿蹦一下,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冷淡起来。 “我整个人都是你的,还计较这点儿钱?”木羽声音不高不低的说着,司机的眼睛在后视镜里飞快的扫着。十八装没听见,看向车窗玻璃外面,都市的深夜和灯光,清冷也寂寞。 木羽伸手握住十八放在座位旁边的手,他故意握的很用力,十八挣了好几下都没挣开,司机的眼神总停在后视镜里,她有些尴尬,不再挣脱。然 后木羽用手指慢慢的掰开她硬硬的的手指,他的手和她的手十指相扣,握的紧紧的。 “别闹了。”十八放低声音,木羽安静的闭着眼睛,头靠着她的肩膀,小声的笑,“没跟你闹,傻瓜,你是真没见过我闹的时候。” 木羽拽过跟她十指相扣的手,叠放在他穿西裤的腿上,她的手背儿就慢慢的感觉到他西裤下面的体温。 左手一进酒吧,就看到露娜动作夸张的挽着陌生男人的肩膀,肆无忌惮的说着什么,陌生男人一脸兴奋。露娜看到左手,动作更加夸张,差不多直接贴到陌生男人身上。 “跟我回去!”左手铁青着脸,走过去拽着露娜就走,陌生男人刚要发作,看到左手冷冰冰的想要揍人的表情,有些惧怕。 “你少管我!”露娜扭着身体,推开左手,朝陌生男人笑,“你刚才说什么?” 男人看看露娜,又看看左手几近暴怒的脸,无措的呆站着。 “你喝多了!”左手提高声音,拽过露娜的手腕,往酒吧外面走。 “你是我什么人,你管我?”露娜挑衅的推搡着左手,“你跟我什么关系啊?我跟你有关系吗?” “你打电话过来,就想让我看你这个德行是吧?我再问你一遍!你是不是以后都不要我再管你?”左手扔了手里的烟,冷冷的直视着醉醺醺的露娜,“你随便,你爱怎么玩儿怎么玩儿去,以后别给我打电话!” 说完,左手头也不回的转身快步走出酒吧,露娜呆呆的站在原地,看着左手的离去的背影。陌生男人看左手走了,不识趣的凑过来拉住露娜的手,刚要说话,露娜一个耳光打了过去,陌生男人愣住,露娜发疯的跑出酒吧。 “你别走!”露娜冲出酒吧,从后面抱住左手的腰,她哭了,“我只是想知道你关不关心我,你别走……” 左手慢慢掰开露娜紧紧抱住他腰的手,转过身看着她,“回广州吧,从你来北京到现在,没有一天是我能让你快乐的。” “我不回去,我不回去……”露娜泪流满面,拼命的摇着头。 “讨厌我身上的酒味儿吗?”木羽歪歪斜斜的被十八架着进了房间,一路上都是他在说,他不甘心的追问着。 “你话真够多的,有说话这精力,都能自力更生爬回房间了。”十八恼火的把木羽丢到床上,木羽却还握着她的手不放,“女人要是很讨厌男人身上的酒味,就会讨厌这个男人。” “闹够了没有?”十八拼力争着被木羽握的紧紧的手,原想着他醉了比醒着好对付,看来她又想错了。 “在我房间过夜吧,我不做什么,就想你在这儿。”木羽的手用力,十八踉跄的靠到他身上,黑暗里,木羽的呼吸象点燃的酒精。 “你真喝多了。”十八忍着火气,深更半夜的,她不知道木羽还能做出什么有创意的事儿来。 “我故意喝多的,信吗?”木羽小声的笑,把十八按在他旁边坐着,他自己拿过枕头斜靠着看天花板,“我给你讲故事吧,小时候哄木易,最讨厌讲故事,长大了特喜欢给别人讲故事,但却没什么人听,有这种感觉吗?小时候想当大人,现在更怀念当个孩子……” 十八没说话,木羽没说错,小时候看童话故事,总会想着吃了什么灵丹妙药以后一夜之间就能实现当大人的梦想。现在真的长大了,耗费了二十多年终于长大了,却发现最美好的东西都留在了小时候,每一分每一秒都是小时候的好。 “说说话吧,别每天摆出一副正义化身的样子,想跟我说你一点儿都不寂寞吗?”木羽拿起旁边的枕头丢给十八,笑得邪邪的,“我要是心怀不轨了,可以拿这个正当防卫,别说我没关照你。” 十八抱着柔软的枕头坐着没动,忽然很想问木羽一些问题,她对他不是没有好奇感,好多时候是忍着不问,怕问的太多反而自取其辱。木羽懒懒的躺在床上,解着白衬衫的领口,摸索着点了烟,打火机的火焰里闪着过他看向她的眼神。 “你……喜欢阿若吗?”十八犹豫了半天,小声的问着,想到很久之前每每这样问的时候,木羽不屑的表情里全是多余。 “男人要是能和女人在一起,一点儿喜欢的感觉都没有也说不过去,可能喜欢又分很多种,至少……阿若是喜欢我的。”木羽慢悠悠的弹着烟灰,也抱着枕头坐起来,往十八身边靠了靠,“阿若不像你,她比你更懂得享受我,你也真是的,每天看着我就没点儿反应吗?” 十八对木羽的答案有些失望,或许这就是如木羽这样男人能给出的答案,至始至终,都不会说一句,他是不是喜欢过阿若。 “你想说的,不会就这么点儿吧?”木羽安静的吸着烟,他的呼吸还带着没消散的酒精味道。 “我要是你,就会跟阿若结婚。”十八若无其事的说着,故意扭头看木羽的反应,她真的木羽会没喜欢阿若,或者说也想听到他说真的没有喜欢过,身体和感觉 真的能分开吗? “也不是没想过,只是每次欢愉过后,心里太空了。”木羽伸出手臂揽住十八的肩膀,轻轻的拍着,“所以我要找一个……能让我有充实感的女人。” “你就是为了充实感,想跟我在一起?”十八的声音有些异样,她推开木羽的手臂,直视着身边的男人,虽然在黑暗的房间里,她看不到什么。 “有问题吗?”木羽突然按亮手里的打火机,火焰在他和十八之间跳动着,他看得出来,她的情绪有些激动。 十八把手里的枕头扔给木羽,冷笑,“那我建议你多买几十个枕头,把你的房间都装满就行了,何必还要找女人结婚呢?真够无聊。” 说完,十八站起身往外走,木羽熄了打火机的火苗,也站起身,快步追上去。 “怎么了?这不说的好好的吗?”木羽醉醺醺的挡住门口,十八推了几下,木羽竟然没动地方,她恨恨的瞪着木羽,“再不放手,我真的咬了。” “我不介意身上多点儿你留下的标记,想咬哪儿?”木羽笑的邪邪的,大方的脱了白衬衫,挑衅的打量着十八,“女人正不正经,不在于碰不碰男人,你要是真的正经的了不得,那你就试试?看能不能抵抗住我的诱惑,说不定你比我更像柳下惠……” “下流!”十八真的被木羽激怒了,她的手毫不客气的甩过去一巴掌,或许是本能,或许她以为木羽会躲。不知道是不是喝了酒的原因,他竟然没躲,耳光的声音响亮的有点儿不真实。 “你是不是觉得我打不过你?”木羽握着她打过去的手腕,声音阴冷,“君子动口不动手!” “反正你也不是君子!”十八奋力挣着手腕,想不到清瘦的喝了酒的男人,竟然还会有这么大的力气。 “那我就做回君子给你看看!”木羽突然抓起十八的手腕,趁着她愣神儿,对着她的手腕咬了下去,疼痛的触感传遍了十八全身,她费了好大的劲儿的终于挣脱手腕。 “你混蛋!”十八气了半天,想不到更适合的词儿。 “我说过要做君子给你看啊,动口不动手!”木羽得意的倚着门边,阴翳的笑着,“笨蛋,女人有时候是需要被诱惑的,你得享受这种诱惑带来的快感!” ☆、 烟花令(2009.7.09大修改) “嘉洛,你别当回事儿。”护士长核对着病历单,“有人投诉,院里会调查的,还要找当事人核实,你啊,就是年纪小得罪人了。” “护士长,其实我没得罪人……”沈嘉洛差点儿说实话,人家没诬告她,确实是她犯了错。 护士长把病历单递给沈嘉洛,“别想了,黑就是黑,白就是白,人嘴上下两张皮,事实胜于雄辩,去查房吧。” 沈嘉洛看着护士长走开,看着手里的病历单发呆,她做错的事儿本来就是黑的,难道还指望老天爷睡糊涂了,给她变个白的吗? “不行,我要先给我妈打个电话。”沈嘉洛紧张的拿出手机,颤抖着拨通号码,“妈,是我啊,对啊,实习要结束了啊?什么啊,不过年不过节就不能给你打过话了吗?我哥最近不回国吧?那……那我爸出差了没有?真的出差了?哇,太好了,妈,你最近出差吗?让单位给你安排出差啊,当然去的越远越好啊,你都不知道非洲的儿童和妇女多可怜,你要是能在非洲呆一年,会救死扶伤好多人的……” 沈嘉洛皱着好看的眉头,把电话拿开一段距离,沈妈妈尖锐的声音传了过来,“臭丫头,你是不是又惹祸了?不让你哥回国,竟然想我去非洲出差一年?上次你找不到小强的血管,吊水把人家胳膊都打肿了,刷你哥的信用卡孝敬我和你爸去三亚玩儿了七天,小强妈妈的眼睛都哭近视了!你这次又做什么坏事儿了?” “真的没做坏事儿!”沈嘉洛好言好语的对付着,她老妈可不是吃素,虽然自己的医生也没当的多专业,“妈,你女儿天生就具有除暴安良的遗传基因,怎么会做坏事呢?啊啊,我这边好忙啊,先挂了先挂了!” 沈嘉洛挂了电话,一脸愁容,估计这次想过关就难了。 “嘉洛嘉洛!”sailing气喘吁吁的从外面跑进来,一脸的兴奋,“院里调查清楚了,你的那个投诉的事儿……” 沈嘉洛绝望的坐到椅子上,“sailing,是开除我,还是拘留我啊?” “你被吓傻了吧?”sailing喘匀了气,看着沈嘉洛呆若木鸡的表情笑出声,“不是,我去院里找徐教授,刚好碰见院长和上次的大帅哥说话,我也是偷偷听到的,人家帅哥说之前投诉你的事儿,是他前女友因为嫉妒捕风捉影搞出来的,跟你没关系!” “真的?他……会那么好?你没看错人吧?”沈嘉洛皱起眉头,想起阿瑟之前唯恐天下不乱的德行,就非常sa iling是不是为了安慰自己临时编的。 “当然是真的,放心吧。”sailing笑嘻嘻的弹弹沈嘉洛光洁如玉的额头,“你就放心实习报告的评语吧。” “他一定别有用心!”沈嘉洛鼓着嘴巴,怎么想阿瑟都不是好人,会不会又想借着这个事儿威胁她?事后再跟她提条件?劫财劫色?劫财吗,她沈嘉洛倒是能从家里诳点儿钱出来,但凡钱能解决的问题,都还是容易的事儿。劫色吗?沈嘉洛低头打量着自己,又对着值班室的镜子看了好一会儿,她沈嘉洛还是有这个资本的,那也不能阿瑟那个混蛋给劫了啊? 木羽给十八发来信息的时候,她刚好接到好久没联系的杂志社编辑的电话。编辑的意思是,刚好有个五千字左右的版页,发名作家的小说不够,散文又得找两个作者的拼缝,想来想去,编辑想到给十八一个机会,出一个小小说的稿子,不能超过五千字,那意思是您老人家不是天天嚷嚷着要写小说吗?那就给你一个稿子的空页,能用算您本事,稿子水平不行您还得乖乖的跟三流文学爱好者给人家拼缝去! “好的,我会试试。”十八压着内心里的激动,风轻云淡的跟编辑沟通着。 她刚放下电话,木羽的短信就过来了。十八心情大好的打开短信,木羽在短信上说:昨晚,没咬疼你的手臂吧? “无聊。”十八恼火的删了短信,下意识看着手腕处泛着青色的淤痕,很浅。很突然的,十八就想到木羽说的充实感,木羽想要的充实感和她想要的爱情,到底有什么关系呢? 木羽不动声色的转着手机,他短信发过去已经好久了,但十八没有回复。 “木记者,这次产品展示会总公司很重视,所以新闻发布会就有劳你和妮娜小姐费心了。”楚锋热切的看着木羽的表情,他是发布会的负责人,谁都想干点儿漂亮的活儿。 木羽慢悠悠的喝着咖啡,得体的笑着,“楚经理放心,受人之托忠人之事,新闻发布会的事情都准备好了。” 妮娜非常配合的朝楚锋自信的笑,用小勺子搅着咖啡杯。铺了墨绿色台布的桌子下面,她穿丝袜的脚,沿着木羽穿西裤的腿,小心的放在他的膝盖上。木羽一边看着楚锋笑,另一只手伸到台布下面,握住妮娜的脚踝,手指轻轻脚踝处的丝袜,没让妮娜不安分的动作再持续。 “有木记者这句话我们就放心了。”楚锋点点头,终于露出放心的表情,“杰森是我朋友,他推荐的你,之前妮娜小 姐的杂志都请不来记者,说我们不够时尚,昨天妮娜小姐知道木记者承办这次的新闻发布会,也答应过来了。” 木羽谦虚的笑笑,“都是同行给面子。” “那我就回总公司安排具体细节了,其他事情有老二位了。”楚锋站起身,礼貌的欠身,转身离开。 “禁欲期?大姨妈?”妮娜眯着眼睛看木羽,嗔怒的咬着嘴唇,“信你的话才怪,小五说你跟人同居了,怎么回事儿?” “皮肤真是越来越好。”木羽翘着嘴角笑,“小五说什么你都信?” “那我也不能信你。”妮娜耍赖似的朝木羽眨眼,脚上用力。 “别闹了,再闹我可不保证我会干人事儿。”木羽皱着眉头,一边整理文件和合同,一边坏坏的笑。 妮娜朝后仰靠在椅子上,歪着头看木羽笑,“这么快就对我没兴趣了?” “大庭广众,我能有什么兴趣?报价单、日期表……杰森去买器材了,你盯着点儿,那个笨蛋喜欢买便宜货。”木羽若无其事的把所有文件收拾好,放进旁边的公文包。 “去我家,开车十分钟就到。”妮娜用手托着头,飘逸的秀发懒懒的垂下来,她咬着指甲,“后面还有酒店。” 木羽握着妮娜在墨绿色台布下秀气的脚,蹲下身,掀开台布,轻轻的帮妮娜穿上鞋,把细细的鞋带在妮娜穿着丝袜光滑的脚背儿上横过去,扣上扣子,木羽象欣赏工艺品似的轻轻拍了下妮娜的小腿儿,站起来。 “不是每次都那么走运,会有帮你穿鞋。”木羽挽着衬衫的袖口。 妮娜表情惬意的眨着眼睛,妩媚的看着木羽笑,“所以我迷你啊?是你教坏我的,你要负责的。” “我先送你回杂志社。”木羽看着手腕上的手表。 十八和米乐都有些犯傻,看看手里的房屋出租广告,又看看眼前的繁华街面。 “你确定这儿的一居室800块?”十八从米乐手里抢过报纸,费力的看着。 米乐把脑袋凑过来,跟十八一起找着,“当然确定了,要不我会翘班带着你我乱转吗?比我现在住的地方好多了,有快餐店、银行、邮局……我是因祸得福,现在的房东不租我,有的是好地方,我给房东打电话。” 米乐翻报纸找电话,十八看看旁边高档的写字楼,又看看九成新的居民区,怎么都不相信一居室能租到这个价位? “什 么?”米乐变了脸色,“1800?你贴的广告上明明就是800好不好?” 十八再次拿过米乐手里的广告条,上面草草的写着“繁华小区一居室出租,月租800”,但800和租字之间,有模模糊糊的数字1,不仔细都看不清楚。 米乐手机里竟然传出来房东愤怒的声音,“拜托你用脚丫子想想好不好,这儿的房子能租800的价钱吗?是我傻,还是你笨啊?” “耍我们?”米乐忿忿的关了手机,“是他自己写的不清楚好不好?去那边儿的肯德基吃东西,气死我了。” 米乐拖着十八去大厦底层的肯德基,十八本来就没抱希望,也没什么失落。 “十八。”米乐突然摇晃着十八的手臂,声音急切,“是木记者!” 十八这才抬起头,看到大厦门口停住的车子,车里除了木羽,还有美女。美女解开安全带,很突然的亲了一下木羽的脸颊,然后才推开车门走出去。中间还回头朝木羽摆手笑笑,走进大厦。木羽摸着被亲过的脸颊朝女人的方向笑着,然后发动车子离开。 “男人真不可靠,舒雅老公靠不住,没想到木记者也靠不住。”米乐感慨的看着车子开走的方向,又看看没什么表情的十八,“难怪舒雅不把你当回事儿,估计她也觉得你和木记者的关系没那么牢靠……” “你不要吃肯德基吗?”十八转身推开肯德基的玻璃门。 在肯德基找到靠窗的位子,米乐还在用同情的眼神看着十八,“你的面相长的也不单薄啊?要说天妒红颜吧,虽然你不丑,好像还没到谁揪头发为你发疯的份儿上吧?把你手给我,我要看看你的感情线,不会那么不顺吧……” “那你帮我算算,看我什么时候能发财?”十八真的把手伸给米乐,两个人的脑袋凑在一起看着十八手掌的纹路。 “发财我倒没看出来,十八你感情线很深的啊,你用情也很深,恩……你生命里应该就一个男人啊……”米乐煞有介事的翻来覆去的看着,“我看看你什么时候结婚……” “你看看她什么时候会嫁给人?”木羽笑嘻嘻的声音,突然响了起来。 “啊,木记者。”米乐尴尬的站起来,十八收回手,看到木羽悠闲的表情。 木羽很自然的坐到十八旁边,手指头轻轻的敲着桌子,“我刚才等红绿灯的时候看到你们俩。” “十八陪我过来找房子,我们刚才也看到你的车… …”米乐好奇的话还没问完,十八的脚就在桌下面踢着她,米乐捂着嘴巴不说话了。 “想吃什么?”木羽笑呵呵的看着米乐,“我过去帮你们买。” 米乐识趣的站起身,“我去买,说好请十八吃的。” “什么时候过来的?”木羽试探性的打量她,他不确定妮娜在车里跟他道别那一幕是不是有被看见。 “刚过来。”她的声音异常冷淡。 “我给你发短信了,等了一下午你也没回。”木羽始终看着十八的眼睛,他犹豫着要不要把妮娜的事儿说出来,倒不是想隐瞒什么,他只想知道十八会在乎他多少? “又不是多大的事儿,用得着回短信吗?”十八的注意力都放到报纸边缝的房屋出租广告上了,竟然认真到一笔一划的在小本上抄写合适米乐的出租信息。 “那也要回复啊?我已经很努力的跟你沟通了,我们之间总要有一个人是主动的才行。”木羽出其不意的抢走十八手里的小记录本,看到她手腕处淡青色的淤痕,“还疼吗?” 米乐端着吃的跑过来,还没等十八说话,她反倒先磕磕巴巴的打退堂鼓,“我同学刚给我打电话,说要晚上一起开电影,所以我,我……” “去吧。”木羽非常友好的看着米乐笑,米乐如获大赦,象征性的朝十八摆摆手,走了。 “妮娜,时尚杂志记者。”木羽翻着小记录本,慢悠悠的语调。 十八漫不经心的拿薯条搅倒出来的番茄酱,“你说谁?” “刚才坐我车的女人,你没看见吗?”木羽很自然的从她手里拿走蘸好番茄酱的薯条,放进嘴里抿着,他盯着十八的眼睛看她反应,“以前很亲密,现在是工作关系。” 十八低着头,把番茄酱统统挤到薯条上,好像根本就没听木羽说什么。然后她从蘸满番茄酱的薯条里拿出最大的一根,慢慢嚼着。 “我真的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十八很突然的抬头直视着木羽,他不就是很想看透自己的心思吗?不就是想看到她被动介意吗?那就看吧。 两个人在喧闹的肯德基餐厅里,对视了好一会儿,都在对方的眼神看到了自己。十八并不想示弱,每每都会被眼前的男人言语相激到无言以对,最大的问题就在于她不够流氓。 “你不知道没关系。”木羽不动声色的拿出手机,翻找着妮娜的号码,“我给妮娜打电话,一会儿她过来了,你就知道怎么 回事儿了……” 十八冷冷的抢过木羽的手,粗暴的摔到桌子上,手机从桌子上滑到地上,发出蛋壳儿碎裂的声音。木羽的嘴角习惯性的翘了起来,他的笑容也开始阴冷。 “不需要拿别的女人向我证明你多能。”十八把餐盘推向木羽,极力抑制着心里的怒火,她这是怎么了?不是早就知道他是什么样的男人吗? 木羽弯腰捡起有些碎裂的手机,反倒拿起餐盘里的汉堡慢条斯理的嚼着。 “要是真在乎我呢,就说句实话,讨男人欢心也没什么不对,虽然我对你很有耐心,但如果你肯给我点儿惊喜,我会返还你一百个惊喜。”木羽用舌尖舔着沾到嘴唇上的沙拉酱,拿了蘸满番茄酱的薯条,递到十八唇边,“不说也没什么,我又不是没长眼睛。” “我没你那么自恋!”十八一把打开薯条,站起身朝肯德基外面走去,木羽看着她的背影,不紧不慢的吃着汉堡。他的心里突然有了一种压抑不住的冲动,因为她不是在不乎他的,是太害怕在乎他。 ☆、 烟花令(2009.7.10大修改) “你没病吧你?”阿瑟明显受了小歪的惊吓,手忙脚乱的拍打着掉到牛仔裤上的烟蒂,小歪自己说他喜欢十八,跟十八转述的效果震撼力显然不同。 小歪陶醉在十八收钱的背影里,“她收钱的样子怎么那么帅呢?” “废话,让我收钱我也帅,你别没事儿找事儿,你俩两回事儿啊”阿瑟用脚踢了踢小歪。 小歪非常不满意阿瑟的警告,“你就没发现我跟她很配吗?左手和姓木的,哪个比我有型?” “小歪,你哪只眼睛看出你俩配了?”阿瑟看看十八,又看看小歪。 “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啊,你没发现十八特喜欢打我吗?她都不打左手和姓木的,这层关系你还没看出来吗?”小歪得意的点着烟,眯着眼睛看十八的身影,“她一打我,我心里就毛的厉害,没辙儿啊。” “你还好意思说?十八为什么打你?换了是我,说不好早把你宰了,你做那叫什么事儿啊?”阿瑟嗤笑着,他算是听明白了,小歪对十八的喜欢是他自己犯贱,从小到大也没什么人敢小歪,突然有个人管他,当然与众不同了。 “你怎么不带零钱啊?”十八忍着火气的翻遍钱包,也没找出零钱,本来下午在肯德基跟木羽碰面她就已经很不爽了。 廖翊凡要了3个肉串,拿出一百块付账,他修长的手指在皮质柔软的钱包里翻了好几遍,一脸歉意,“不好意思。” “小歪,你有零钱吗?”十八扭头朝小歪喊。 小歪远远的回应着十八的询问,“亲爱的,我口袋比脸蛋儿都干净呢?钱不都是让你管的吗?” “先不用找了,我还会来吃的,当预支了。”廖翊凡推推鼻梁上的眼镜,站起身,拿起放在餐桌上的历史书笑笑,“我叫廖翊凡,下次吃烤串你记着就行。” “我晚上基本都在。”廖翊凡的客气反倒让十八有些不好意思,她拿起旁边桌上的纸笔,写了纸条递给廖翊凡,“你也不用特意过来吃,这是我工作的地方,你去那儿找我也行,我会把零钱准备好。” 廖翊凡接过纸条,看着十八微笑,“好的。” 然后,廖翊凡背着单肩的白色耐克包,转身离去。修长的身影消失在烤串店路边的路灯里。十八收拾餐桌,看到桌子上整整齐齐的放在干净的扦子,只用用了一张餐巾纸,叠的整整齐齐,她有些想笑,廖翊凡?不太像在大排档消费的人。 十八一进门就看到 坐到沙发上的木羽把食指放在唇间,做了嘘声的手势。她刚换了完拖鞋,就被木羽硬拽到他的房间。 “你干什么?”十八警惕的推开木羽,发现他穿着衬衫,却没系扣子。 “我阿姨过来了,她睡你房间。”木羽的声音低低的,呼吸拂在她的耳边,“你晚上跟我睡……” “你神经……”十八睁大眼睛,不相信木羽说的是实话,“我怎么知道你是不是又在骗我?” “嘘……”木羽用食指轻轻压住她的嘴唇,表情认真的不像在说谎,“真的,她明天早上五点就走,已经睡了。” 她拿开木羽的手指,果然看到门口有换下的拖鞋和收拾好的行李箱。 “你有什么不放心的?我们住一起三个月了,我碰过你吗?”木羽的呼吸打在她的脸上,笑得邪邪的,“不过……今晚说不好,真的是个机会哦。” “故意的。”十八冷着脸,开始划分房间分属领域,“你睡地板!我睡床!” “不用那么着急睡觉,还没到洞房花烛夜的时候呢?”木羽慢悠悠的坐到床边拿起一沓厚厚的资料,摸着下巴坏笑,“我还有几个稿要审,先说好了,我不睡地板,有舒服的大床我干嘛睡地板?睡地板伤肾,肾不好了,腰就不好,腰不好了,我不说你也知道……” “我睡地板!”十八黑着脸,从床上抱下被子和枕头。 木羽惬意的仰靠着床头,神情专注的翻着手里的新闻稿,“随便,等你睡着了,我再把你抱到床上,想让我抱你就直说啊,干嘛绕这么大圈儿?女人说话就是口不对心……” 十八气呼呼的把被子枕头扔向木羽,稿子散落到地上。木羽也不恼,蹲下身整理新闻稿,竟然还还抬头看着十八笑。 “你知不知道你挺混蛋的?”十八看到木羽笑,她自己也改了主意开始笑。 “说来听听,给我个混蛋的标准。”木羽笑的跟没事儿人似的,不动声色是他的特长。 “欺上瞒下、男盗女娼、穷凶极恶、人面兽心、恶贯满盈、罪大恶极、十恶不赦、衣冠禽兽、丧心病狂、禽兽不如、作恶多端、心狠手辣、狼子野心、两面三刀、狼狈为奸、笑里藏刀……”十八用被子和木羽之间画了楚河汉界,恶狠狠想把所有能想到的的形容词都用上,因为没呼吸,脸都憋红了,“还有……祸害良家妇女。” “……16、17条!”木羽非常认真的数着十八列出的罪行,皱着 眉头看她,“不对啊,怎么少了最混蛋的罪名?” “看来你已经具有自省的能力了,算我给你留点儿尊严吧。”十八意义的拽过被子盖住脸,不想再看木羽翘着嘴角笑的诡异的表情。 木羽轻轻的掀开十八盖住脸的的被子边,笑得很混蛋,“功夫不到家吧?打蛇打七寸,干嘛给我留尊严啊?最混蛋的事儿就是我睡了你……” 十八恼怒的想坐起来,木羽突然卷住她盖在身上的被子,把她的手臂和身体围得紧紧的,让她无法动作。 “是不是开始喜欢我了?”木羽的脸上依旧带着笑意,他盯着十八因为生气憋的红红的脸,放低了声音,“以前让你跟我说句话不知道有多难?今天竟然说了这么多。” “自恋!”十八毫不示弱的直视着木羽看过来的眼神,他的呼吸拂在她的脸颊上。 “说你喜欢我吧。”木羽慢慢的把额头抵在十八的下颌处,“我给你钱。” 阿瑟强作镇定的坐在餐厅的椅子上,心里没底儿的用眼角瞄着沈嘉洛左三圈右三圈的绕着餐厅的桌子,用一种怪异的眼神打量着他。 “说!”沈嘉洛突然站住,声音高八度,“你有什么企图?” “目前……还没有什么企图。”阿瑟松了口气,庆幸自己有先见之明,定了餐厅的包间。 “你没企图会帮我到院长那儿说好话?我才不信!”沈嘉洛拿起餐桌上的不锈钢叉子,摆出凶狠的样子对着阿瑟,“我警告你,我在医学院的跟人打过架的!我把隔壁班的女生咬的浑身……” 阿瑟扑哧笑出声,看着沈嘉洛威胁自己的样子,估计也是用咬的。看来当女生还真是不容易,牙齿除了吃饭,还得兼具咬人功能。 “不准笑!”沈嘉洛也意识到她说的打架方式暴露出不够凶狠的潜质,故意瞪大眼睛,“但我现在打架都是……都是用刀,用手术刀!” “我真没企图!”阿瑟忍着笑,自顾自的吃起东西,“吃东西吧。” “没企图?”沈嘉洛不依不饶,气势汹汹走到阿瑟身边,“你是不是想追我?” 阿瑟被食物呛了一下,抬头打量沈嘉洛,沈嘉洛真的太担心他有什么企图了。这年头儿好人似乎不多,阿瑟也开始怀疑他是不是突然变仁慈了? “要真给这事儿想个企图的话,你刚才的说法还挺靠谱儿。”阿瑟一本正经的点头,看着沈嘉洛涨红的脸颊,“我跟你说实话, 我除了好事儿不做,其他事儿还真做了不少!” “那,我警告你啊,我心理年龄很小的,未成年保护法……保护……”沈嘉洛明显的紧张起来,握不锈钢叉子的手有些抖,“你别想用这个事儿威胁我,我看不上你这种混混类型的……” 还没等说完,沈嘉洛就扔了手里叉子,转身跑出包间。 “沈嘉……洛!”阿瑟看着沈嘉洛跑走的身影笑出声,没想到她会这么胆小。 十八迷迷糊糊醒过来,才发现木羽侧身躺着,毫无困意的轻轻晃着她的手臂,床头橘的小台灯散着橘黄色等灯光。 “守着我这样的男人,你竟然还敢睡这么踏实?”木羽小声的笑,拿过枕头靠着,“别睡了,难得我们还能同床共枕,说说话。” “大半夜的,你烦不烦啊?睡觉!”十八困倦的打着哈欠,拿开木羽的手臂,拽过被子盖住脸。 “你说……我们现在要是做点儿什么,我阿姨会不会听到声音?”木羽的声音带着很明显的邪恶,他的手指沿着被子的缝隙抚摸着她的衬衫。 “你到底想干什么?!”十八恼火的掀开被子,腾的坐起来,“我已经很努力去克服你说的障碍,你能不能别再给我设置障碍了?这样很好玩儿吗?” “不好玩儿。”木羽慢慢坐起来,他看着情绪明显失控的十八,“让人费心思的都不好玩儿,你为什么非要去克服障碍呢?是不是我给你的所有感受,都成了你心里的障碍?跟我相处,非要绷紧神经吗?真的不能放轻松吗?” 十八避开木羽的眼神,深呼吸两下,她努力平复着自己的情绪。橘黄色台灯柔和的光线里,木羽安静的看着十八,看着她辛苦的努力的控制着情绪。他是不是该庆幸?因为十八爆发焦躁的频率越来越高,而这些情绪都与他有关。 “我不想你这么辛苦的抗拒我,只要面对就好……”木羽握着十八的手,放在他刮过胡子的下颌处摩挲着,“不是所有的情感都让人快乐,有的就回让人不安,可能我们都不够幸运,所以我们才会因为对方有不安的情绪……” “困了,明天还有很多事儿。”十八抽回手,拽过被子背对着木羽重新躺下。 十八闭上眼,再次努力睡去,房间安静的能清晰听到墙上石英钟秒针嘀嗒的声音。木羽点了支烟,仰靠着床头看着手指间慢慢燃着的香烟,他伸手去关床头灯,黑暗里只剩下香烟焦灼的炭火儿。 ☆、 烟花令(2009.7.11大修改) 清晨,十八醒来的时候已经七点了。她看到木羽睡过的地方整理的很干净,客厅也没声音,十八就想着他应该已经上班了。等她伸着懒腰走出卧室,竟然发现木羽在安静的吃着早餐,手里还翻看着新一期的杂志。 “早。”木羽神情专注的盯着杂志,跟她打招呼,“洗脸刷牙吧,你的早餐还没凉。” 十八在洗手间里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回忆起后半夜跟木羽近乎争吵的聊天,怎么会情绪失控的那么厉害呢?“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她怎么就没跟木羽这个男人学会控制自己的情绪呢,很轻易就被人看透的感觉真是够逊的。 十八坐到餐桌前喝带余温的牛奶,她的潜意识还在不停的提醒自己,要不动声色,要镇定自若。木羽神情专注的翻着杂志,竟然一边翻杂志一边打量着她。 “学人家当文艺青年,看小说杂志。”十八最反感木羽这种带着审视味道的眼神,她也不示弱的直视着他,“看杂志也不代表你就是文艺青年……” “你怎么知道,我说的充实感就不是想象中的爱情呢?”木羽翘着嘴角笑了起来,看着她喝完牛奶后,唇边留下淡淡的牛奶圈痕迹。 “什……什么?”十八敏感盯着木羽手里的杂志,拿不准他是不是又在试探自己,没那么巧刚好被他看到吧? 木羽朝十八晃晃手里的杂志,嘴角笑意带着捉弄,“早上我去楼下取报纸,刚好信箱里有寄给你的杂志,所以我就看了,没想到真的是你写的……” “你……把杂志还我!”十八的脑袋嗡了一下,想起投给杂志社的稿子,她冲过去抢木羽手里的杂志。 “那你回答我,你怎么知道我说的充实感你想象的爱情呢?”木羽站起身,把杂志举得高高的,坏笑着看着十八因为想急切拿回杂志竟然跟他靠的很近。 “我没说是你说的,我只是写你这类男人而已!”十八极力辩解着,后悔自己留错了寄样刊的地址,“把杂志还我!” “我这类男人?你有背着我接触别的男人吗?”木羽突然把举得高高的杂志还给十八,她垫着脚尖还在倾斜的身体就跌到了木羽身上,最失败的竟然是她的双手按到木羽的胸口。 “你敢吃我豆腐?”木羽的表情带着邪恶,他笑着用手指轻轻抹去十八唇边的牛奶痕迹,“你脸红什么,感觉到我心跳了吗?” “我没写你!”十八面红耳赤的推开木羽,悻悻的拿着杂志走开,“不准看我 的杂志!” “所答非所问!”木羽坏笑着看十八手忙脚乱的跑进房间,他开始有成就感,一种融进她生活的感觉,至少他对她是有影响的。 廖翊凡小心的把烤串的肉从扦子上取下来放到盘子里,他管十八要了番茄酱,慢条斯理的蘸着吃。十八怎么看廖翊凡都像是在吃西餐。 “零钱不用找了,我学校就在后面不远,有时间我会过来吃,记帐吧。”廖翊凡拿钎子的手指修长,骨节匀称,非常具有弹钢琴的潜质。 “也好。”十八把零钱放回去,桌子上粗糙的餐巾纸和廖翊凡的过于文雅的手形成鲜明的对比。 “我在师大修历史专业。”廖翊凡笑着拿起桌子放着的的世界史,朝她晃晃。 “修历史挺好的。”十八一脸羡慕,“工作了才知道读书的时候是最快乐的。” 廖翊凡笑的很文雅,“我也是工作以后才回学校再读书的,三十五六岁的年纪再去读书考试,吃力了……” “十八!后面桌的客人结账,你搞什么?”小歪远远的喊着,十八也感觉自己跟廖翊凡的话有点儿多,尴尬的离开。 廖翊凡用面巾纸细细的擦着嘴角,看着十八离开的背影,他长长的松了口气。 十八拎着空啤酒瓶子走回店里,看到桌子上摆着一堆美国大樱桃,她拿了一个刚要吃,就被跑过来的小歪抢走。 “小气。”十八不屑的推开小歪,从烧烤店窗口看出去,廖翊凡已经离开了。 “这个不是用来吃的。”小歪得意洋洋挑选樱桃,一副流氓样,“我酒吧的哥们儿说要是能用舌头把樱桃柄打个结,那接吻的技巧就炉火纯青了……” “谁那么倒霉,又被你看上了?”十八吃着小歪挑剩的樱桃,阿瑟果然没说错,这丫就是三分钟热度,想一出是一出。 “你那么倒霉吗?”小歪虎视眈眈的盯着十八,手握成拳头,“我准备对你使出杀手锏,让你拜倒在我的牛仔裤下……” 十八被嘴里的樱桃核呛了一下,她恼火的吐掉樱桃核,“小歪,我警告你,我已经够倒霉了,你少凑热闹!” “当然要凑热闹了,你看餐饮街,越是扎堆开餐厅越赚钱……”小歪完全无视十八的警告,全神贯注的看着手里的樱桃柄,“这么短?怎么打结啊?” 左手仰躺在椅子上,微闭着左眼,把手里的小镖枪一个接着一个的朝墙壁上的圆盘上甩着 ,寂静的乐器店里响着空旷的噗噗声音。 “能修吉他吗?”乐器店的门突然被拉开,身着黑色风衣的廖翊凡,手里拎着一把米色面板的吉他。 “下班了,明天再来吧。”左手冷淡的看了一眼廖翊凡,甩出手里最后一支小镖枪。 “我先把吉他放在这儿,你看哪天能取?”廖翊凡进了乐器店,深秋的晚风吹起他风衣的领子和下摆。 左手接过吉他看着,上面的弦断了一根。 “我大学时候买的,前两天搬家,被搬家公司的人扯断了弦。”廖翊凡打量着乐器店的布局,眼神停在挂满吉他那面墙壁前的宣纸挡板上,“能修吗?” 左手潦草的写着单子,“看看吧,三天后你来取。” 廖翊凡的手轻轻的摸着下宣纸挡板上墨色的字迹,嘴角微微的动了一下,宣纸上的字可能不够好,但却够坚硬。 “你别碰那儿。”左手皱起眉头,瞪着廖翊凡。 廖翊凡接过单子,歉意的笑笑,“好吧,我三天后来拿吉他。” 廖翊凡卷着风衣走出乐器店,左手就关了乐器店的灯,拉窗户隔板的时候,他看见乐器店外面的马路边。廖翊凡瘦削的身形堙没在路灯薄凉的灯光里,他给自己点了烟,有出租车在他面前慢慢停下,他吸完烟,才上了车子,离开。 十八有些兴奋的敲着键盘,杂志社编辑似乎对她上期的小小说稿子还算满意,所以又约了下期的稿子,看来她有可能摆脱拼缝的命运。 “不会真的受他的影响了吧?”十八呆呆的看着电脑屏幕,噼里啪啦写了好多内容,她才发现自己的写的内容竟然是:爱情来临的时候,除了快乐,还有什么? 书房门突然被推开,木羽摇晃走进来,斜睨着她,深蓝底色白条纹的领带在书房的灯光里有点儿刺眼。十八看了木羽一眼,他长的不帅,可是他穿衬衫和西裤的感觉真的很有味道。 “我醉了。”木羽放肆的坐到书桌上,声音带着挑衅和低哑,“我说我喝醉了,你能不能给我点儿反映?” “醉了就去睡觉。”十八忙着存稿,也不抬头看木羽。 木羽给点了烟,抓起她手边的草稿纸,笑着全都丢到地板上。 “你……”十八腾的站起来,木羽控制的角度刚刚好,十八站起来的位置,刚好是他嘴唇的高度。 十八弯下腰去捡草稿纸。木羽也跟着蹲下,去 握她的手。 “帮我解领带吧。”木羽的呼吸带着浓重的酒精,还有刚吸进去的烟草味道,他很直接盯着她,“你一点儿都不诚实。” “我不诚实?真是笑话,别忘了,你说的谎比我吃的盐都多。”十八不屑的打开木羽的手,整理地板上散落的草稿纸。 “我敢说我喜欢你,你敢说你喜欢我吗?”木羽挑衅的朝十八吐着烟圈儿,一把抢过她整理好的草稿纸。 “我干吗要要昧着良心说话?把稿纸还我!”十八恼火的去抢木羽手里的草稿纸,却被他的手牢牢握住。 木羽慢慢的吸了一口烟,用瘦削的手指捏住过滤嘴的位置,把烟送到她的唇边,香烟在两人之间袅袅的摇着。十八别过头用力拽自己的手,他的烟很软,味道也很绵。 “那你敢说你不喜欢我吗?”木羽轻轻吹开眼前缭绕的烟雾,阴翳的眼神直视着十八,“你敢不敢说?说你一点儿都不喜欢我!” “有什么不敢说的?我不喜欢……”十八忿忿的皱着眉头,然后他的嘴唇就很突然的覆上来,她后半段的话给淹没了。 “我不会给你机会说的。”木羽放低声音,呼吸里带着霸道和蛮横。秋天了,她的唇有些干燥,并没有太多柔软的感觉,“如果说的不是实话。” 十八用力推开木羽,他的身体撞到书桌上,发出很大的声音。她愤怒的瞪着着木羽,真的受够这种日子了。 “你想听我说实话是吗?”十八抓起书桌上的国企报纸,砸向木羽,她凶狠的盯着眼前的男人,“那我就告诉你实话,是!你说的没错,不过我不是不幸,是很倒霉!从我认识你那天开始,就已经比倒霉更倒霉了!被你挑衅,被你调戏,每天都在拼命的努力,想着把你这个混蛋的影子挤出我的脑袋,焦虑、患得患失、不安,还有心理障碍,这些都是你带给我的!象噩梦!以前生活就算没有快乐,但绝对不会象现在这么糟糕!” 木羽平静的看着眼前被他惹恼的女人,他有些不相信刚才听到的。十八突然觉得很丢脸,伪装也好,面对也好,即便是努力装着什么都没发生过,可还是斗不过这个心思深的男人。 “让开!”十八低头朝书房外面走,不想被人看笑话,“你不是让我说实话吗?这就是实话,你满意了吗?” 木羽挡着她不动,当十八想推开他的时候,木羽就毫不犹豫的抱住她,抱的紧紧的。不管她怎么挣扎、撕扯,他也不说话,只是抱着她 。 廖翊凡的宿舍窗户刚好对着繁华的大街,深夜也能能听到喧闹。他没事儿就靠着窗户,看着街边泛黄的路灯光,想这些年来他的生活,女人和兄弟。 “怎么不开灯?”希尼开了灯,朝廖翊凡扔过桔子,他接过桔子在手心揉着。 “你怎么跟女生似得?喜欢在日历上画圈儿?”希尼好奇的看着廖翊凡床头的台历,上面画了很多圆圈。 “高考的时候,我学过循环复习法,古代史连看三天,世界史连看四天,循环看记得牢。”廖翊凡的声音很淡,他全神贯注的剥着手里的橘子,橘子皮慢慢被撕成花瓣形状。 希尼看着廖翊凡手里被剥的干干净净的桔子,暧昧的笑着,“老大,怎么每次你剥水果皮,我都想的很下流?好像……在剥女人的衣服。” “是吗?”廖翊凡笑着把剥好的橘子扔给希尼,“我成全你,你尽可以想一个晚上,思想无罪。” ☆、 千字锁(2009.7.12大修改) “我发现我欺负沈嘉洛有点儿上瘾了。”阿瑟叼着烟,撕扯着小歪烤的外焦里也焦的鱿鱼,阿瑟的腿毛已经获得新生,看来真是秋天了,动物的本能也是在天冷之前多长多长毛。 “你干嘛没事儿欺负人家小姑娘?”十八烦躁的嚼着象鞋底一样僵硬的烤鱿鱼,用钎子朝远处的小歪做出危险动作的信号,不知道她牙口不好吗? “以前不是我哄女生,就是女生哄着我,好像没有这种短兵相接的。”阿瑟喝了一大口啤酒,用钎子捅捅十八,兴奋的笑,“我今天过来的时候碰到校办主任了,她还问你过的怎么样,我就告诉她你混得好着呢,天天都是啤酒烤肉,这哪是人过的日子啊?” “这也叫好?”十八的眼神黯淡下去,看着有些萧瑟的街道,烧烤店有些破败的墙壁,被油烟熏黑的窗户。 “这才哪儿到哪儿啊?”阿瑟拍了十八的脑袋一下,吊儿郎当的笑,“你没那么容易泄气吧?我可是从来看好你的,潜能!给丫爆发一潜能看看!” 潜能?十八苦笑着打量手里的烤鱿鱼。没有谁的潜能是天生的,所谓的潜能都是人在走投无路的时候,被逼出来的。如果她的人生没那么多被动接受,还有的选的话,很可能她最想要的日子很可能也是政府机关,企事业单位也行,清茶加报纸,朝九晚五,有退休金、有医疗保险的日子。 “吃这个,刚烤的。”小歪眉开眼笑的端着新烤好的鱿鱼,又拎过两瓶啤酒,拽过椅子坐到十八和阿瑟中间,“今晚没什么人,你俩多吃点儿。“ “你烤的是拖鞋,还是鱿鱼啊?”十八皱着眉头,把手里黑乎乎的东西扔到小歪面前。 “当然是鱿鱼啊,你看,拖鞋我不是穿着吗?”小歪朝十八抬起脚,展示黑乎乎的拖鞋,笑嘻嘻的给十八倒着啤酒,“你最近长脾气啊你?不过你别担心,你越长脾气我越喜欢,来,多吃点儿,再多长点儿脾气……” 阿瑟推了小歪一下,笑得贼贼的,“你丫真够贱的,越对你不好,你还越上道儿了。” “三个肉串,微辣。”廖翊凡的声音在夜里听着,有些飘忽。 “这是鸟人,三个肉串也好意思跑出来吃?”小歪朝旁边啐了嚼不烂的鱿鱼,刚要发火,看到十八有些阴沉的表情,不情愿的站起身,“我去我去。” “我先撤了。”阿瑟伸着懒腰,哼着不着调儿的歌儿,晃晃悠悠走了。 十八想起欠着廖翊凡的零钱,她 不爱算账,还是每次清帐最好。 “刚好有零钱,还是找给你吧。”十八把准备好的零钱拿出来,递给廖翊凡。 “放着吧,反正我也经常过来。”廖翊凡交叉着双手,抬头看着她笑,他的笑很温暖。 “我容易算错帐,你还是拿回去吧。”十八有些尴尬,她数学的智商都留在在高中了,大学以后数学能力有点儿像她的人生,一塌糊涂。 “我差点儿忘了。”廖翊凡从身边的背包里拿出厚厚的历史书,递给十八,“我昨天去图书馆借书,刚好看到这本古文明史学,上次听你说过,顺便帮你借过来。” “这不好吧?”十八看着廖翊凡递过来的书,犹豫半天,也伸手去接,历史书和烧烤店的嘈杂油烟搭配在一起,极其的不协调。 廖翊凡站起来,很自然的拽过十八的手,把书递过去,“书本来就是用来读的,有时间我带你去我们宿舍,全都是学历史的,书架都塞满了,毕业他们也带不走,三五块钱卖了不可惜吗?” 十八摸着古文明史的封面,廖翊凡的手带着清爽的味道,她不确定自己刚才的表情是不是如自己想象的自然。廖翊凡重新坐下,用黑色的风衣卷着瘦削的身体,他额头的发丝被夜风吹起。 沈嘉洛下夜班,拐过医院前面的路口,竟然遇到了阿瑟,沈嘉洛下意识的从随身的小包里胡乱的往外掏着东西。 “我警告你,我从来不屈服的……”沈嘉洛强作镇定的朝阿瑟挥舞了几下,然后她很失败的发现,她从背包里掏出来的是一个鱼肉香肠,摇晃的时候还挺有质感。 “我路过这儿。”阿瑟尽量缓和着语气,想想也觉得自己出现的太突兀了,深更半夜的他肯定是在烧烤店喝多了,“我没有跟你打架的意思……” “你骗人!大晚上路过医院?你要是不走我报警了!”沈嘉洛坚持着自己判断,继续晃动手里的鱼肉火腿肠威胁阿瑟。 阿瑟哭笑不得,做出妥协的手势后退两步,然后转身离开。沈嘉洛看着阿瑟走远的背影,松了口气,刚要把鱼肉火腿肠放进背包里,突然听到身后传来哗啦啦的声音。她仗着胆子回头看了一眼,发现有空空的啤酒罐儿朝她的方向慢慢悠悠的滚过来,空旷的夜里,啤酒罐儿的声音很怪异,沈嘉洛的脑海里闪现着日本恐怖片的镜头。 “啊……”沈嘉洛一声惨叫,逃命似的朝前面跑去。 还没走多远的阿瑟听到喊声回头,看见 沈嘉洛狂追过来。阿瑟也吓了一跳,他想着小丫头太狠了吧?他这不都走了吗,怎么还不依不饶的跑过来追?还没等阿瑟反应过来,沈嘉洛就扑到他身上,都要把阿瑟摇晃晕了。阿瑟晚上在烧烤店也确实喝的有点儿多,他根本没听白沈嘉洛嚷嚷什么,反应极其迟钝。 “我这都走了,你非要报警是不是?”阿瑟努力掰着被沈嘉洛拽的死死的夹克前襟。 “鬼,有鬼……”沈嘉洛死活不放手,脸色在暗淡的路灯光下面煞白煞白的,她终于把话说清楚了。 “鬼?”阿瑟松了口气,回头看后面,沈嘉洛死死的拽着阿瑟的手臂,浑身战栗着,也跟着往后看。 啤酒罐又从刚才停住的地方往另外的地方哗啦啦的滚动着,马路上什么也没有,有一只流浪猫从垃圾堆旁边跑了过去。 “没被鬼吓死,先被你吓死了。”阿瑟揶揄的看着还死死抓着她手臂的沈嘉洛,“放心吧,鬼吓不死你,你绝对能把鬼吓死。” 沈嘉洛这才意识到自己刚才扑到阿瑟身上的情形,这会儿自己还拽着人家的手臂不放。 “放心走吧,没鬼,是不是你心里有鬼啊?”阿瑟恶作剧的性子又上来了,眯着眼睛打量沈嘉洛,“是不是你以前又误打了谁退烧针,那人没我命好,直接挂了,所以这会儿变鬼也要找你算账……” “你胡说!”沈嘉洛扬起手要打阿瑟,阿瑟突然脸色一变,指着沈嘉洛后面,颤着声音,“鬼……” 沈嘉洛啊了一声,想都没想就扑到阿瑟身上。 “骗你的!”阿瑟哈哈大笑,沈嘉洛恼火的推开阿瑟,“坏蛋!” “我送你到前面打车吧。”阿瑟忍着笑,看着沈嘉洛气急败坏的样子。 沈嘉洛气呼呼的本想很有志气的说句不用,但想到刚才身后阴森森的感觉竟然没了底气,只好强作镇定的瞪着阿瑟,“我走前面,你走后面,要是有鬼,先吃你!” “你运气挺好,调音的是个高手。”左手把修好的吉他递给廖翊凡。 廖翊凡修长的手指从吉他弦上滑过去,颤颤的音就流淌出来。他拿过吉他,娴熟的拨着弦,慢慢的哼唱着pearljam的stkiss》,“canmybabybe,thelordtookher,awayfromme……” 左手有些意外的看廖翊凡,廖翊凡的声音还不赖。男人和男人就是 这样,一杯酒,一首歌,一场足球,或者是一次疯狂的打架,都会成为朋友。 “pearljam?”左手弹着烟灰,看廖翊凡的眼神里多了点儿熟悉的东西。 廖翊凡用手抚摸着吉他,点头笑,“恩,以前也喜欢beatles,不知道为什么喜欢上pearljam,可能是声音够沙哑,唱歌好像跑调儿吧。” “我朋友说pearljam唱歌,象录音机电池没电了,带不动卡带发出的声音。”左手想起十八眯着眼睛凑到他dvd旁边检查有没有插电源的样子,他就很想笑。 然后,廖翊凡和左手互相看看,两个人都笑了。 烧烤店收工后,十八就沿着空旷的马路漫无目的的走着。不知道走了多长时间,她听到有刹车的声音,回头看见阿若从车里探出头。 “好久不见了。”阿若的声音有些招摇,并不像朋友之间的问候。她缓慢的开着车子,跟在十八后面,“怎么样?你和木羽……还好吗?” “找个喝咖啡的地方吧。”十八看看表,时间不早不晚,都市夜生活还没到微醺的状态。 “好啊,上来吧,我带你去。”阿若利落的打开车门,表情里透着自以为是,“我想着,你们的关系也不会好不到哪儿去。” 十八跟着阿若进了路边的小木屋,才发现是一家不大的酒吧,很安静,人也不多,光线柔和的更像是咖啡厅。 “怎么来酒吧了?不是去咖啡厅吗?”十八努力回忆着自己有没有给阿若错误的信号。 “喝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有话说,两杯啤酒!”阿若朝远处的侍者招呼着,眼神揶揄的打量十八,她心里平衡了,因为在她看来,十八和木羽之间不如她想象的快乐,“你和他……关系糟糕吗?” 十八打量着酒吧没说话,阿若小声哼着歌儿,若无其事的拿出小镜子修整着精致的睫毛。侍者端上来啤酒,厚重的扎啤杯子透着凉气。 “他到底是什么样的男人?”十八喝了一大口啤酒,抬头看着阿若。 “你这样问很危险哦。”阿若突然笑出声,拿出唇彩对着小镜子慢慢的涂着,“你喜欢上他了?” “也不是……”十八转着酒杯,开始想最合适的词汇。 “你以前会说‘我没有’,但你现在只说‘你不是’,算变相承认吗?”阿若笑的更厉害,阿若唇间刚涂抹的珠光色唇彩在灯光下流溢 着妩媚的味道,很女人。 “你……真漂亮。”十八由衷的感慨,说这话她真是没恭维的意思,阿若本来就漂亮。 “谢谢。”阿若白皙纤细的手指抽从化妆盒里抽出面巾纸,对着小镜子仔细的擦着嘴角对于的唇彩,“当你很想知道他是什么人的时候,说不定你已经很喜欢他了,我当初的反映……和你一样,不过事实证明,那只是我一个人的爱情,或许你比我走远。” “这种运气……不要也罢。”十八看向咖啡厅外面的街道,深秋季节,树木已经开始落叶。 “男人都有征服欲。”阿若小口的喝着啤酒,笑的有些恶毒,“跟我的身体相比,可能他更想要你的心思吧,我只知道这个男人很容易厌倦,没有了游戏感,估计也就没兴趣了。” 木羽后半夜才回来,跟客户喝了酒,车子也丢到停车场。外面下了雨,他的风衣也湿透了。木羽解开风衣扣子,在门口拍着身上的雨滴,看到十八房门的缝隙透着橘黄色的灯光。他轻轻推门走进去,看到用书盖着脸已睡去的十八。 木羽慢慢坐她床边,拿开她盖住脸的书,想着要不要叫醒她。不知道是不是喝酒的原因,他真的很想找个人说话。然后,他就去握她的手,可能是他手温度薄凉的厉害,十八睁开眼呆呆的看着他。 “醒了?”木羽俯下身嗅着她指间的温度,她想挣脱,他就更用力的握着。 她迷迷糊糊的从床上坐起来,刚醒的瞬间,恍惚感觉自己看到的是廖翊凡,瘦削的身体被黑色的风衣卷在里面。一直到木羽说话,十八才明白看错了,她很诧异自己为什么会想到廖翊凡,也许是睡前看的那本古文明史。 “我们还没有深吻过,要不要试试?”木羽看到她的不自在,他在十八的呼吸里嗅到了酒精,他小声的笑,“老这样晾着我,我会忘了自己是不是男人,你喝酒了?我也喝酒了,要不……再来一次酒后乱性?” “我今天和阿若喝酒了。”她的手被木羽握的很紧,两人之间有着太不安全的距离,“她说你很容易厌倦。” “恩,遇到她的时候,我是那样,她还说什么了?”木羽小声问着,他发丝上的雨滴落到她手上,带着深秋的寒意。 “她还说,你最擅长的……就是勾引女人。”十八有些挑衅的直视木羽近在咫尺的眼神,凭什么她的生活就得被他搅的一塌糊涂? “如果勾引对你管用的话,我不介意天天都用这招儿。”木 羽笑出声,揉着她的手指关节,女人的手不应该这么硬,“你越是不想,我就越是想……” 十八想起阿若恶毒甜美的笑,赌气的瞪着木羽,“如果我想呢……” “那我就更想了。”木羽平静的看着十八的眼睛,然后就覆上她的嘴唇,这样的机会他不会放过。 十八奋力的想推开木羽,不明白程序为什么没按照阿若预言的套路来。木羽的嘴唇还带着雨夜的寒凉,唇间柔软的触碰让她跟着战栗了一下。木羽就把她的手按在胸口处的衬衫,那儿还余有他的体温。异于嘴唇的另一种柔软游移他和她的唇间,他的呼吸浸泡了醇厚绵软的红酒,淹没在她的呼吸里,直到她不能呼吸。 她的身体向后倒,在她的头要碰到床头的瞬间,他的手垫了过去,然后床头橘黄色的灯灭了,窗户外面沙沙的雨声打在玻璃上,秋天了,一场秋雨一场凉。 “我在想,我还能控制自己多久,和你过这种同房不同床的日子。”木羽笑得邪邪的,惬意的仰躺在床上,“今晚我在你房间过夜吧,一人一次,我们扯平。” ☆、 千字锁(2009.7.17大修改) 阳光懒懒的洒在乐器店的窗户玻璃上,左手困倦的睁开眼,竟然看到廖翊凡就仰躺在他对面的椅子上,身上只盖了黑色的风衣,地上到处都是空啤酒罐还有花生壳儿。 左手努力回想着,昨晚好像是廖翊凡来取吉他,后来两个人谈pearljam,再后来好像又一起唱歌、喝酒?外面好像还下雨了。之后的事情左手再也想不起来了,他不小心踢到空啤酒罐儿,廖翊凡的头动了一下,慢慢睁开眼睛。 “我们不会聊了一夜吧?”廖翊凡裹紧了风衣,也很吃惊。 “应该是。”左手点了支烟,揉着发胀的太阳穴。 “那我就不是在做梦。”廖翊凡站起身,笑着穿好风衣,拍打着花生壳儿碎屑,“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我记得昨晚跟你说过我女朋友,没想到我真的梦到她了,还是大学时候的样子,打架、喝酒,我回去了。” “那你们为什么没在一起?”左手连着吸了好几口烟,当廖翊凡要走出乐器店的时候,他还是忍不住问了出来。 “她喜欢上别人了。”廖翊凡没回头,只留下一句怅然的话。 早上,十八还没完全从睡梦中醒过来,张开嘴巴打哈欠,哈欠打了一半感觉被一只手盖住了嘴。她奇怪的睁开眼,然后就发现身边侧身躺着的木羽,十八腾的坐起来,象看见了鬼。 “你……你怎么在这儿?”十八本能的低头看自己,还好,她没有衣冠不整,看木羽穿着白衬衫,也没什么不对。她恍然想起昨晚好像和阿若喝了酒,她看古代文明史到深夜,木羽带着寒意和红酒的味道,还有风衣上的夜雨。 “难怪男人不想结婚,早晨起床看身边睡着的女人还真是一种考验。”木羽眼神慵懒的看着她,懒洋洋的坐起来,“好像你没怎么刺激到我,还能忍受,今天我可以陪你一起去公司……” “不用!”十八断然拒绝,她想不到木羽陪着自己去公司会是什么效果。 “我不是专门为你,自作多情了吧?”木羽笑出声,表情里带着捉弄,“舒雅改邪归正了,让我帮她搞个新闻发布会,上次的退货事件她总得买单吧?” “跟我没关系!”十八尴尬的不行,想着自己刚才有些过敏的反应,误以为木羽是专门送她去公司。 “我还真是想送你……”木羽含糊的说了一句,慢慢走到窗前,拉开厚厚的窗帘,清晨的阳光透过玻璃,下过雨的秋天,天高云淡。 木 羽靠着窗棂往外面看着,他给自己点了支烟。十八小心下了床,她很少看到木羽这么沉默,从后面看他的背影,清瘦但并不单薄。 “昨晚,好像没那么糟糕吧?”木羽突然转过身,看着眼神有些躲避不及的十八,他很想告诉她,同床共枕的感觉比他想象中的要好很多。 “我……不记得了。”十八冷淡的看了木羽一眼,又是酒精惹的祸。 说着,十八出了房间去洗漱。木羽慢慢的把烟按在床头的烟灰缸里捻灭,他没想过十八这个时候能说出来多有创意的话,但他有想过,也许她会说:哦。 阿瑟傻呆呆的看着沈嘉落帮着沈嘉成从医疗箱里往外拿着血压仪听诊器。 “不用这么麻烦吧?”阿瑟被沈嘉成打量的非常不自在,他下意识的自己是不是穿的过于禽兽,自从罗飞飞说了她妈妈的建议后,阿瑟的潜意识里一直有这种模糊的概念。 沈嘉成打量阿瑟,“睡眠不好吗?脸色有些暗,嘉洛闯这么大的祸,你没指控她,我已经很不好意思了,我必须保证那些抗生素对你身体没任何影响。” 沈嘉洛嘟着嘴,她当然不认同沈嘉成的评价。阿瑟有一眼没一眼的看着沈嘉洛,她的皮肤粉粉的,睫毛很长,明明跟小米的年纪差不多,但阿瑟的潜意识里总觉得小米没沈嘉落闹腾,或者说更卡哇伊? “嘉洛可能真的不适合学医。”沈嘉成手法专业的拿出听诊器和血压仪,示意阿瑟脱掉衬衫。 “也是误会,不能怪嘉洛。”顺着沈嘉成的话,阿瑟故意省叫了嘉落,好像也没那么难叫出口。 沈嘉洛没什么反映,她看阿瑟的眼神还带着感激,感动之余甚至忘了阿瑟因为脚气青春痘折腾她的事儿。 “做完全身检查我才能确定你最近一段时间,身体有没有受到抗生素类药物的影响。”沈嘉成给阿瑟缠血压仪的绷带,不满的看着沈嘉落,“过来帮忙。” 沈嘉落接过血压仪,手法娴熟的在阿瑟肌肉健壮的胳膊上缠着绷带,阿瑟的注意力都被她带点儿婴儿肥的手吸引住了。 “从刚才的检查状况看,你身体机能还不错。”沈嘉成认真的核对者各项检查数据,“心脏,脾胃都没什么问题,血液检查报告下午才能出来,到时候我让嘉洛通知,还有,你最好少抽烟。” “早说过没事儿了,身体健壮成这样,怎么可能有事儿?”沈嘉洛一边测量血压,一边用手指戳着阿瑟结实的的手 臂。 “你还有理了是吧?”阿瑟抓住沈嘉洛戳他手臂的手,沈嘉洛的手柔软的有点儿象婴儿,阿瑟压低声音,“要不是我身体壮,真有个三长两短的,你这辈子良心过的去吗你?” “你还好意思说我?”沈嘉洛显然不买阿瑟的帐,她忿忿然的甩开阿瑟的手,也压低声音控诉,“你又揪腿毛又长青春痘的,还敢用你家绝后的事儿吓我?你有理……” 阿瑟想都没想就捂住沈嘉洛的嘴,幸亏沈嘉成背对着这两个活宝整理东西。阿瑟紧张的够呛,这要是让沈嘉成听到了,即便是人家妹妹没理,他这么折腾也有失男人水准吧? “怕了吧?”沈嘉洛狠狠咬了阿瑟捂住她嘴的手,阿瑟皱着眉头甩了几下手,没想到沈嘉洛的牙齿并不逊色小米的小老鼠牙,手指上一圈淡淡的牙印儿。 沈嘉洛很大度的收起血压仪,“我哥是跆拳九段,小心他揍你!不过看在你没去医院指控我,那天晚上还顺便送了我的份儿上,我就不计较了,记得找我去拿血液检测报告。” 阿瑟的脑子也快要被沈嘉洛绕晕了,貌似柔道才分段,跆拳道是按照黑带红带算的吧? 舒雅对木羽的态度甚至有些谦恭,看来很多时候钱大爷的面子都够厚的。十八低着头在会议记录上画着圆圈,她实在不爱看木羽过于专业化的表情。 “具体细节,让十八跟你说就行,已经不是第一次合作了,大家都这么熟。”舒雅刻意的咳嗽了一下,十八这才抬头看舒雅,又看一眼坐在对面的木羽,他神情专注的在笔记本上写着东西,不时的点头表示赞同舒雅的观点。 “十八你把具体安排跟木记者说清楚。”舒雅看看表,客气的朝木羽打招呼,“我约了人,就不陪你谈具体事情了。” 木羽也很客气的点头,舒雅一走出会议室,十八就低着头接着在会议记录上画圈儿,“晚餐、条幅和礼品,都安排好了,资料我都发到你邮箱了……” “这个地方舒雅想怎么安排?”木羽微微皱起眉头点了烟,清瘦的手指在笔记本上比划着,示意十八能给出合理解释。 “我看看……”十八走到木羽身边,去看笔记本上有疑惑的地方,鼻子差点儿气歪了,那根本不是什么问题,他不过是在笔记本上画了一只大大的刺猬。刺猬的鼻子头被碳素笔涂得黑黑的,十八不满的瞪着木羽,“你对得起舒雅付你的钱吗?真没职业道德……” “我的职业道德是身体力 行,不是形式主义。”木羽慢悠悠的吐着烟,手里的圆珠笔接着涂笔记本上刺猬,“你说你像不像刺猬?人家刺猬对入侵的外来者才动刺儿,你光知道刺我。” “是你自己没事儿找事儿。”十八不满的抢过木羽手里的笔记本,撕掉画刺猬的那页,“你才刺猬呢。” “你把你自己关在小城堡里当鸵鸟,我要是不没事儿找点事儿,你觉得我们之间还能有事儿吗?”木羽懒懒的从椅子上站起来,很自然的揽住十八的肩,“晚上一起吃饭吧?我们还没正式吃过饭,吵也吵过了,争也争过了,逃是逃不过的,接下来走正常程序,约会、吃饭……” 十八刚要推开木羽,会议室门被推开,米乐笑嘻嘻的端着咖啡进来。木羽揽她肩膀的手用了力气,米乐眼神会意的看看十八,又看看木羽,不等十八说话,就手脚利落的放下咖啡,以最快的速度离开会议室。 “晚上去烧烤店。”十八极力冷淡着声音,拿开木羽揽住她肩头的手,低头整理公司资料。 “谢谢。”木羽的声音突然变得低低的,有些很异样的情绪。 十八奇怪的转头看木羽,他靠着会议室办公桌,低着头不知在看什么。 “谢谢。”木羽抬头看向十八,眼镜片的反光挡住了他的眼神,“刚才米乐进来的时候,你没有决绝的推开我。” ☆、 千字锁(2009.7.17大修改) 小歪的嘴巴张得大大的,手里的钎子掉到哗啦啦掉到地上,他看着十八的眼神充满了膜拜,就像他小时候看七舅姥爷家门口,大柳树下土地公公小庙前供奉的点心,太惊艳了。 “你到底要不要?”十八冷着脸,用力把账本掼到不怎么结实的木桌上,桌子发出吱呀呀的声音。 小歪用手指抹了下鼻子,黑黑的炭灰留在了他高高的鼻梁上。小歪张了张嘴,还没等说话先晕了过去,身体竟然还有节奏的抽搐两下。十八吓了一跳,把所有的力气用上还是没法把小歪从地上拽起来。她想起影视剧里医生急救都是往脸上泼冷水、掐人中,十八只好用酒杯装水往小歪脸上泼,掐人中不管用,只好噼里啪啦的打耳光,小歪这才长长的吐口气,从地上爬起来。 “个、十,百,千,万!”小歪瞪大眼睛,数着账本上数字,“你确定这些钱都是我的?” “当然是你的。”十八没好气的推开他,小歪扑通又摔倒地上。 小歪爬起来,竟然开始关正准备开张的烧烤店。 “你疯了?”十八后悔把账本给小歪看了,没想到这么刺激他。 “你要是不让我花点儿钱,我非疯了不可,打电话叫阿瑟,去吃鱼翅……”小歪拿起木炭,急急的在门板上写着,“店主抽风,休业一天”。 不等十八说,小歪抢过钥匙锁住门,拽着她就走。 十八和小歪刚到餐厅,阿瑟已经在里面占了位子,只能说这位爷也够闲的。 “268元的鲍鱼,每人一例……”小歪兴奋的翻着菜单,“这个鱼翅,还有今天的新鲜扇贝,都上来。” “你给他钱了?”阿瑟叼着牙签,一脸的流氓样儿,“看见没?男人就不能有钱,有了钱就想东想西的。” “败家!”十八没好气的瞪着小歪,“我那份儿鲍鱼卖你了。” 服务员收好菜单,表情谨慎的打量着浑身油污点的小歪,估计怕这几个人吃霸王餐。 “罗飞飞说你喜欢上小护士了,真的假的?”小歪莫名其妙的朝阿瑟扔出一句话,把人家海鲜酒店的茶杯撞得叮当响,前台小姐好脾气的忍着。 “我还真挺羡慕你俩,一个破烧烤店竟然还没赔?”阿瑟避重就轻的换了话题,懒洋洋的打着哈欠,“我爸战友在澳洲,他女儿在那儿搞什么惠普的一线服务商代理,竟然让我过去搞那玩意儿?我就那么点儿本事吗?” “你少扯闲篇儿,说护士,美女,再给我们来两个茶壶。”小歪朝酒店的前台招呼着,他嫌茶杯太小,竟然端着茶壶直接喝,“罗飞飞多好啊?你要是喜欢护士,让罗飞飞今天给你扮护士,明天给你扮护士长,后天再给你扮女院长……” “你有病啊你?”阿瑟狠狠的在桌子下踢了小歪一下,小歪身体一哆嗦,茶壶里面的茶叶掉出来,洒了到处都是。阿瑟叼着烟瞪小歪,“你再说句混蛋话试试?” “不说就不说。”小歪抓起餐巾纸擦着手臂上的茶叶,又有些不甘心的瞪着十八,“你要是不嫁给我也无所谓,大不了我找一姑娘,我让她天天演你凶凶的样子,我睹物思人还不行吗?” 十八被小歪气乐了,她见过不怎么说人话的,但还没见过小歪这种基本就不说人话的。 妮娜小口抿红酒,眼神暧昧的斜睨着木羽。服务员端上最后一道菜,轻轻带上包间的门。 “海瑞的生意我没抢。”木羽悠闲的喝着啤酒,转着手里的打火机,“我有次在娱乐城看见他们老总了,左抱个姑娘,右搂个姑娘,我们走了碰面。” “封口费?”杰森笑的很奸诈。 “是他自己心虚吧。”木羽刚点了烟,妮娜就伸手拿过去,在纤细的手指间滚着。 “男人不都喜欢这样吗?”妮娜往杯子弹烟灰,冷艳的笑着。 小五推门进来,附在木羽的耳边小声说什么,木羽点点头,起身往外走。 “又怎么了?”妮娜好奇的看着小五。 小五嘿嘿笑,“木爷的女朋友也和朋友来这家餐厅吃饭。” “他什么有女朋友了?我怎么不知道?”妮娜转着手里的啤酒杯,冷笑。 十八看着眼前的鲍鱼,想不到还有谁比小歪更败家。阿瑟则很享受的吃着。 “卖给你吧。”十八想来想去,还是把268元的鲍鱼推给小歪。 “吃啊?”小歪把鲍鱼重新推给十八,“你要是跟了我,别的我保证不了,但三天两头吃个鲍鱼,还真不算什么。” 阿瑟不停的点头,“我证明,小歪有这个本事儿,只要他老爹肯把财产给他。” “十八?”木羽从包间出来,远远的打招呼,“你们什么时候过来的?” “没多会儿。”阿瑟的态度不咸不淡,木羽的出现并没影响他吃鲍鱼兴趣,小歪一脸的敌意。 “跟朋友在 吃饭,去打个招呼吧。”木羽手放在十八椅子背儿上,俯身垂下的领带垂到她身上。 十八往旁边移开身体,冷淡的看着木羽,“你朋友跟我有什么关系?” “我还想着结婚多收他们礼钱,你不出场怎么行?”木羽翘着嘴角小声的笑着,“乖了。” 木羽的最后一句话,语气里尽是温软和央求。十八竟然说不出话,一肚子不好听的词语,一个字都说不出来,难道只是因为他说“乖了”? “包间有朋友吃饭,想带十八打个招呼。”木羽看着阿瑟笑,“不介意吧?” “我介意!”小歪不爽的掼着茶壶,看着木羽握着十八的手走开。 十八被木羽拽到包间门口,她突然开始不安,不知道木羽的朋友都是什么人?想起妮娜在车里亲吻木羽的脸颊告别,十八心里就想着他们至少都一路人。 “都说了晚上一起吃饭,你还矜持?现在知道我在这儿吃饭,追过来找我了?”木羽的笑容里带揶揄,他运气还不错好。 “别自恋了!小歪请我们吃鲍鱼才过来的。”十八努力甩着木羽的手,感觉背后阿瑟的眼神似乎一直在看。 “最近你没发现我在重新做人吗?你要是再不给我机会,我真的会出去做坏事儿。”木羽在包间门口停住,小声的笑着。 “那你就大胆的去做坏事儿吧,我非常喜欢放虎归山。”十八也歪着头,斜睨着木羽,有什么了不起的?不就是斗嘴吗? 木羽邪邪的笑着,“好!你说的,我今晚就去嫖妓。” “随便,你要是看上哪个姑娘就把人家领回来,我很乐意成人之美。”十八开始怀疑她是不是受了木羽的影响,不然她怎么能说出这种话来? “那我就成全你,晚上我带你开房,你嫖我总行了吧?。”木羽手按在包间门把手上,笑得更厉害了,十八刚要说话,木羽的手利落的推开包间的门。 包间里有人站起来,木羽简单明了的介绍着,“这是十八,你们认识一下。” 杰森和小五互相看看,然后打着哈哈笑着。妮娜坐着没动,好像根本没看到十八和木羽进来。 “我叫杰森,和木爷是同行,小五你见过了,那边……美女妮娜。”杰森眼神带着审视,打量着十八,友好的握手。 “光说十八,我们怎么知道她是你什么人?”妮娜侧过身,笑嘻嘻的看木羽。 十八尴 尬的笑笑,妮娜的话让她不自在。不知道为什么,她的潜意识里竟然很想知道木羽会回答这个问题。 “没那么复杂。”木羽拽着十八坐到他身边,他刻意把手放在她的腰间,十八涨红了脸,伸手想推掉他的手,木羽表情自若的看着妮娜,“我不太习惯男人女人的称呼,同居在一起,还算不讨厌,应该叫什么?女朋友?情人?” 妮娜的笑容有点儿僵硬,十八低着头,她心里还是有浮动虚荣的气泡。因为妮娜问的没那么客气,所以十八的心里也没觉得这个女人会比阿若好多少,她有些潜意识的比较木羽找女人的品味。 “十八做哪行?”妮娜优雅吃着东西,笑的很妩媚。 “算文职吧。”十八知道妮娜是时尚杂志的记者,职业上自己没可比性。 “她最近又跟人搞了烧烤店,你们没事儿带朋友捧捧场,东西还不错。”木羽慢悠悠的往眼前的玻璃杯里倒果汁,把手边的啤酒杯推开,“我不喝酒了,一会儿要开车带她回去。” 左手仰坐在舒服的沙发椅上,手里的小标枪甩向对面墙上的圆盘,可惜,命中率并不高。廖翊凡斜靠着旁边削着苹果,长长的苹果皮慢悠悠的在空气里荡着。 “你那么喜欢削苹果吗?”左手拍拍手,从沙发椅上站起来,廖翊凡已经削了一晚上苹果,左手的牙吃苹果吃的都要酸倒了。 廖翊凡用手指抹着水果刀上留下的汁液,放在唇边轻轻的吮着,大部分人都不知道,离苹果皮最近的地方,是最甜的。 “削苹果可以练习耐力。”廖翊凡看了左手一眼,接着削他手里的苹果,苹果皮剥离的太完美了,“你耐力很差,你知道吗?” “我耐力差?”左手不屑的伸手拽断垂在空气中的苹果皮,“找时间一起打球吧,看看谁的耐力差?” “我不是说打球……”廖翊凡看看被左手拽断的苹果皮,冷笑,“我说的是,你追女人的耐力差。” 左手卷着苹果皮没说话,廖翊凡低头切苹果。今天他本来是去吃烧烤,顺便还能和十八讨论古文明史,但烤串店没开门。 木羽在车里放了轻松的音乐,十八迷迷糊糊睁开眼,才发现外面一眼的陌生 “你往哪儿开?”十八摇下车窗玻璃,仔细看着。 “不都说好了吗?带你去开房。”木羽哼着歌儿,神情陶醉的开着车子,“有点儿困了,帮我点支烟吧……” “ 停车!”十八反应过来,摇晃木羽的手臂,他把方向盘打了个圈儿,车子拐向路边停住。 “你爱跟谁开房就跟谁开房,别带上我,少儿不宜。”十八恼火的解着安全带,她颓了,真是想不出眼前的男人心里到底都在想些什么,光是这点,她真得甘拜下风。 “我试过的,也想让你试试,怕你心里不平衡,省得以后你跟了我,再去搞婚外情、一夜情的。”木羽笑得跟没事儿人似的,若无其事的点着烟,看十八手忙脚乱的解安全带。 “你试过的,你让我也……试试?”十八吃惊的睁大眼睛,象看外星人似的打量木羽,“你真的想让我也试试?” “我很开明的。”木羽懒洋洋的把头倚在车座上,从后视镜里看着十八像给人灌了辣椒水的表情,“什么都经历过,婚姻才会稳定,所以阿瑟要是结婚了,他肯定会是个不赖的男人……” “这样……”十八啪的解开安全带,思维开始飘荡,“我的事情不用你操心,我还没想过以后跟你有多少关系,不过你确实教会了我很多东西,就算我真的要尝试你那些生活,我也会自己去开拓朋友圈儿,找最合自己心思的男……” “你想什么了?”木羽突然皱起眉头,用手指弹了十八的脑袋一下,他的表情有些难看,“我说你的智商能不能……稍微那么人性化一点儿?” 十八捂着被弹疼的脑袋,愣愣的看木羽,“我智商怎么了?你不要人身攻击!” “我说的让你试试,是让你跟我一起试试!不是让你换别的男人!”木羽恼怒的朝车窗外面扔了烟,他真受不了刚才十八徜徉的表情,这个笨蛋,“我是让你跟我一起去开房,去桑拿,去尝试各种不同环境的感觉,我没让你换男人!” “你少拿我说事儿!”十八也恼了,她毫不示弱的瞪着木羽,“你跟别人一夜情的时候,都是同一个女人吗?自己想的龌龊,还非要往我身上扯!刚才你说的那些话,明明就是你在无耻的诱导我,我没揍你就算你走运了!” 十八气呼呼的推开车门要下车。木羽一把拽住她的手臂,把她拽回座位,利落的扣上安全带。 “对不起。”木羽的手按住安全带的卡扣,不让她动,“我只是想让你知道我的一些生活方式,我也想换换环境让你跟我相处的时候,能轻松起来。” “轻松不是你想的这样……”十八恼火的盯着木羽,“你觉得这样轻松吗?” “那你告诉我, 你想要什么样的方式?这种方式能让你跟我相处起来轻松一些?”木羽不失时机的反问她,他能看出她的不安,还有抗拒,他一直在努力尝试能让两人相处愉快的方式。 “反正……反正不是你这种让人有压迫感的方式。”十八强辩的嘟念了一句,其实她根本就不知道该怎么跟他相处。 “那我告诉你,让你有压迫感的不是相处的方式,是我这个人,所以现在不管我用什么方式跟你相处,你都不会轻松,因为你抗拒我,你根本就不想让我走进你的世界,不是吗?”木羽的声音带着急切,他盯着十八的眼睛,“我每天都要想怎么跟你开口说话,不咸不淡的话,你理都不理我,我只有不停的去说那些能刺激你的话,你才会有反应,哪怕是生气!我这样做不是因为我喜欢,而是我知道你对我……不是没感觉,而是你强迫自己压迫那些感觉,不辛苦吗?” 十八转头看着车窗外面空旷的马路,偶尔有车辆晃着圆晕的车灯飞驰而过。她一点儿都不想去想明白她跟木羽之间的关系,包括他说的感觉,或许十八的潜意识里,每个跟了木羽的女人,都会是后来的阿若,或者妮娜。 “我已经三个多月没碰过别的女人,这对我这样的男人来说会有些难度,我没想过我会做到,我只是想过去试试看能不能做到?你想不想我这样下去,还是想我象以前一样?”木羽在黑暗的车子里摸到打火机,点了烟,打火机的火焰,好一会儿才熄灭,木羽的声音有些沙哑,“我不强求你会承认对我的感觉,但你至少也要说句你希望我是哪种男人吧?” “你别问我,这样的话,阿若没说过,还是妮娜没说过?”十八冷淡的转头看了一眼木羽,“想做什么样的男人,是你自己的事儿,难道你会因为别人希望你是什么样,你就会什么样吗?” 木羽突然开始小声笑起来,笑了好一会儿。 “你笑什么?”十八心虚的瞪着木羽,不知道他又在搞什么鬼。 “我笑你吃醋。”木羽忍着笑,重新发动了车子,“行了,我知道你想我怎么样了,不说实话的人,就连吃醋都要憋好久才能假借她人之口说出来。” “你不要乱说,我什么也没说。”十八有点儿恼羞成怒,她拿起挡风玻璃前的报纸打了木羽一下。 “你就嘴硬吧?我当是生活乐趣了。”木羽得意的踩了一脚油门,车子加速起来,“你放心,我的耐性很好,早晚会把你的嘴巴撬开的!还要不要去开房吗?” “去就去,你以为我怕你?我把你卖给娱乐城,收一晚上的钱。” “是你嫖我,还是我嫖你?” “有区别吗?” “当然有区别,要是你嫖我,我倒找钱给你!要是我嫖你,我可以考虑不要你的钱!” “滚!” ☆、 千字锁(2009.7.19大修改) 新闻发布会场,木羽专注严谨的神情,完全不似会他平时状态。妮娜拎着精美的手提袋,蹑手蹑脚走到会场门口,十八和杰森正在负责让来宾签名,根据邀请函安排入场。 “也没让你来,你过来干什么?”杰森不满的看着妮娜,把她拽到旁边,压低声音,“你别去惹木爷,又不是不知道他脾气。” 妮娜没搭理杰森,只是看着十八笑。十八被妮娜笑得有些不知所措,竟然在她的眼神注视下,示意妮娜可以进场。妮娜优雅的走进会场。 “你干嘛让她进去啊?”杰森不解的瞪着木羽,他觉得眼前的女人脑子有些不转弯儿,不会真的看不出妮娜和木羽的关系吗? “你们不是很熟吗?再说……再说里面好多吃的喝的,每次都浪费。”十八被杰森的眼神看的不自在,强辩的解释着。 杰森摇摇头走开,十八无聊的转头看大厅里面。木羽穿着银色西装,打了深蓝色领带,认真且负责的应答着各媒体记者提问。十八想着舒雅的钱花的还算值得,木羽确实很敬业,专注的男人都有吸引力。 “十八。”十八回过神儿,看到妮娜友好的微笑表情。 “我在休息室留了礼物,你一会儿过去拿吧,我不请自来,没让你难做吧?”妮娜话里话外,竟然带着一份坦诚和歉意。 “不会,你太客气了。”十八想不到妮娜会送自己什么礼物。 “木爷来找你了,你们关系还真够腻的。”妮娜抿着嘴笑着,十八转过头,看到木羽神采奕奕的脸。 “发布会完事了去开房吧?”木羽一本正经的表情下面,竟然说出这样的话。 “你疯了?”十八尴尬的拿开木羽揽她肩膀的手。 “你才知道你要把我逼疯了吗?”木羽若无其事的朝会场里的人微笑,捏着她硬硬的手指关节,小声的笑,“不用那么紧张,大庭广众之下我不会做什么的。” 十八恼火的推开木羽,想不出他满脑子想的都是什么。杰森跑过来跟木羽小声说着什么,然后木羽和杰森一起走开。十八的手机不合时宜的响起来,她打开短信,竟然是廖翊凡发来的信息。廖翊凡在短信里说,他们宿舍有人要毕业,很多不错的历史书都要被丢弃了,他周末下午会在师大门口等十八,看看她有没有要保留的历史书籍。 木羽进了酒店休息室,才发现里面只有妮娜自己。 “商报的记者呢?”木羽皱起眉头, 背对着妮娜翻找手机号码。 “装模作样!”妮娜从后面抱住木羽,拿走他手里的手机,关掉,“你说我怎么就喜欢你这副假正经的样子?” “别闹了。”木羽翘起嘴角笑着拿过手机,妮娜的白皙修长的手指无声的从他的衬衫领口处滑下,有扣子落到了地板上,发出清脆的声音。 “再闹我真的反抗了,杰森说商报的记者不肯做更正报道,到底怎么回事儿?。”木羽按住妮娜的手,笑得邪邪的。 “那你反抗啊?”妮娜的手搭在木羽腰带扣上,她的下巴从背后抵着木羽的肩头,小声的吃吃笑,“我们好久没在一起了,你偏心,光知道宠她……” “不是让你去找个正经的男人吗?杰森,商报的记者呢?”木羽单手扣着被解开的衬衫,妮娜的手指放在腰带扣上用力,腰带开了,她在木羽的耳边放低声音,“我找你不行吗?” “哦,我知道了,回头找你!”木羽提高说话声音,盖住了妮娜的语调,他放下电话,笑嘻嘻的扣着衬衫扣子,“早跟你说过了,我不是正经人。” 休息室的门被拉开,十八站在门口。她的表情由愕然转为尴尬,木羽衣衫不整的推开还在笑着的妮娜,“十八?” “不好意思,打扰了。”十八竟然露出酒店服务生的笑容,悄无声息的带上休息室的门,退出去。 “你故意的吧?”木羽面无表情的看着妮娜,飞快的系好皮带扣。 天凉以后,烧烤店的生意有些萧条,十八整晚都不在状态。打烊的时候算账,怎么算,都亏了一百多块,一定是她多给人找钱了。 “来场恋爱吧?”小歪对着烧烤炉的炭火点烟,一脸流氓样的,“要不要试试我的接吻技巧?我的舌头已经能把樱桃柄打结了,我可以很负责任的把第一次尝试的机会留给你,怎么样?够专一了吧?” “你还想谈恋爱?”十八扒拉着烤焦的鱿鱼,打量小歪,“伤人伤己,费钱伤肾,你还真是钱多烧包的。” “我乐意!”小歪笑出声。 影视剧里的女主角受了伤害都要愤世嫉俗的跑开,要不就离家出走,然后男主角就会发了疯的满世界寻找,看着过瘾。现实生活里,就算真的离家出走,又能走多远呢?没有足够的钱,又不是倾国倾城人见人爱,说不定是走一个少一个呢,不是每个女人都有决绝离开的资本。 “还不错,你也算能烤点儿东西了。”小歪拿 过十八手里的鱿鱼,嚼起来。 十八又拿起另外一串鱿鱼烤着,调料酱发出浓烈的烧烤味。她看着火光发呆,抬头就看见木羽站在窗口外面,他风衣上竟然还别着发布会的工作证。木羽已经来了好一会儿,他只是远远的看着她和小歪围着烧烤炉来回转,木炭火星儿飞起来的时候,木羽能看见十八映衬在火光里心不在焉的表情, “我过来接你。”木羽慢慢走到十八面前,打量烧烤店,“没收工吗?” 小歪极其不爽的看着木羽,“收什么工?没看见我们通宵吗?” 沈嘉洛哼着歌儿出了医院,并没有认出对面马路站着的阿瑟。因为天冷,阿瑟戴了帽子,帽檐压的很低。沈嘉洛走到马路中间,发现了不远处站着的男人,似乎还有朝她走来的倾向。沈嘉洛哼的歌儿马上就有了变奏的曲调,她想着自己要是退回去就太没面子了,强撑着走斜线,准备绕过对面行为猥琐的家伙。 “嗨!”阿瑟朝沈嘉洛慢慢走过去,他等了有一会儿,本来想着去拿验血报告,后来懒得进医院,就在外面溜达,以至于他打招呼的声音都有些沙哑,沈嘉洛就更听不出来是谁了。 沈嘉洛装着听不见的往前快步走着,手已经伸到随身的包里。阿瑟也加快了脚步,他还奇怪呢,之前沈嘉成帮他体检的时候沈嘉洛好像不是这种态度,这会儿怎么不理他了? “沈嘉……”阿瑟伸手去拍沈嘉洛的肩膀,她突然回身,手里拿着的东西毫不留情的戳到阿瑟胸前,跟着阿瑟就浑身战栗起来,沈嘉洛还凶巴巴的喊着,“让你跟着我……” 沈嘉洛的话还没等喊完,借着马路边的路灯光,她看清了阿瑟被电击而痛苦的表情。在阿瑟痛苦的喊出声音前,沈嘉洛用手捂住阿瑟的嘴,收起防色狼的电击棒。可怜的阿瑟,不仅浑身被电击的不停战栗,还被沈嘉洛捂住嘴,连拖带拽到路边。 “你跟着我干嘛?”沈嘉洛紧张的看着阿瑟,不晓得自己的防狼电击棒到底推到第几个档,她这次真的慌了,想着才刚刚摆平误打退烧针的事儿。 “你,你……让我来……来拿验血单……”阿瑟忍着战栗和晕眩,本来就被冻的够呛,又被沈嘉洛来了这么一下,靠,他这些年也没受过这种待遇啊?阿瑟警惕的瞪着沈嘉洛,“你,你你刚才拿,拿什么戳……戳我的?不会又是火腿肠吧?不对,肯定定不是,哪有这么大电极的火腿肠……哈欠!” 沈嘉洛这才想起她让阿瑟来取验血单的事 儿,她战战兢兢的从背包里拿出防狼电击棒。阿瑟这才看清刚才让他浑身抽搐,差点儿神志不清的东西。 “你真够狠的?”阿瑟夺过沈嘉洛手里类似手电筒大小的东西,恼火的摔到一边,“那你也看清楚了再电啊?你知不知道这玩意儿真的会让男人绝后?” “可是,可是我下夜班,怕不安全啊?”沈嘉洛自知理亏,费力的想把阿瑟从地上拽起来,“你没事儿吧?” “你看我像没事儿吗?”阿瑟赖在地上不肯起来,他也确实没力气爬起来了。 木羽的眼睛不时看向后视镜,十八闭眼仰靠在副驾驶座位上睡着了,好像忘了新闻发布会的事儿,这多少让他心里有些不安。 “累吧?”木羽首先打破车里窒息的平静,他不太想提和妮娜的事儿,也很侥幸想让她能先提,至少说明她在乎他。木羽也希望十八能咬牙切齿的大喊大叫,女人最常用的招数,虽然滥俗,但对释放压力很管用。 “怎么了?”木羽试探性的跟她说话,前面刚好是红灯,他就伸手去握十八的手,深秋季节,她的手随体温一样低。十八还是没什么反应,他需要她的反映。 “手这么冷?”木羽把她的手放在唇边,轻轻呵着热气。这次十八有反映了,把手从他的手心抽走,他呵的热气打在自己的手指间,突然就感觉空荡荡的,绿灯亮了。 “能在这儿停车吗?”十八看着车窗外,声音冷冷淡淡的,“我想下去走走。” 木羽把车子转了方向,停在路边,但没有销车门锁。 “你放心,我没什么地方去,就想一个人走走。”十八终于转过头看木羽,他清瘦的手指按在方向盘上。好一会儿才听到销车门锁的声音。十八低头下车,她的背影看着有些孤单,木羽给自己点了烟,他开始想是不是自己真的做了对不起她的事儿,想了半天,他终于烦躁的开车离去。 车子开过红绿灯,十八终于没控制眼泪,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哭。原来她的生活还是受到他的影响,本想躲得远远,偏偏就近在眼前。十八在路边站了好一会儿,想不到做什么,最后在报亭买了新一期的杂志,在上面找到她的文章。原来爱情不都是两情相悦和让人心安的,如果运气不好,爱情就成了侩子手。 沈嘉洛吃力的架着阿瑟,就这样,阿瑟还非常不满意的嘟嘟念念着。 “你拿化验单干嘛不去值班室找我?你自己也用点儿力气走路啊,我撑不住了… …”沈嘉洛气喘吁吁的把阿瑟架到路边能打到车的地方,她真是亏大了。 “那你看清楚了再戳啊?”阿瑟不满的揉着被戳的酸麻的胸口,刚才他差点儿被电击的昏死过去,“这个有没有后遗症?” “谁遇到色狼还会看清楚了再戳?这个……听说有。”沈嘉洛小心翼翼的回答着,防狼电击棒都没有正式产品,高电压低电流瞬间对身体的刺激,怎么可能没有副作用? “啊,你买的什么玩意儿啊……”阿瑟急的差点儿跳起来,沈嘉洛着急的小声安抚阿瑟,“放心,我负责!我保证负责行了吧?你先别嚷嚷!” 十八回到家,房间里没开灯,她想着木羽也许不在,就长长的松口气。换了鞋进房间。等她进了房间按亮橘色的墙壁灯,才发现木羽竟然躺在她的床上,脸上盖着新一期的杂志,跟她在报亭买的一样。 “回来了?”木羽的声音带着异样,象感冒后的变声。 十八倚着墙壁没说话,房间太安静了,能听见彼此细密的呼吸声音。木羽慢慢从床上坐起来,她闻到浓重的酒精味道。 “你哪来的杂志?”十八一把抢过木羽手里的杂志,感觉被窥到心思,恼羞成怒。 “我在楼下买的,上期有你的稿子,我想看看这期有没有。”木羽慢慢站到她面前,他呼吸里的酒精味儿拂在十八的鼻息间,木羽的声音哑哑的,“生气了?” “你醉了!”十八想绕开他,木羽偏挡着她,他的呼吸变得粗重起来,“明明是你下车的是你,可是感觉被抛弃的是我,你明白我说什么吗?” “我不明白。”十八看着木羽很突然的笑起来,她真的觉得很可笑,“谁有那么大的本事敢抛弃你啊?千万别给我按这么大的罪行,我胆子很小……” 还没等十八说完,木羽的嘴唇就覆上来。妮娜在休息室里妩媚的表情让她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力气,手里的杂志也在撕扯中落到地板上。木羽很强势的把她的手按在他袒露在衬衫外面的肩头上,她被迫贴着木羽的身体,清清楚楚的感觉他的心跳和被酒精灼烧的呼吸。 “别让我烦你!放开!”十八冷冷的推着木羽的肩头,竭力保持着两人之间的安全距离。 “你懂唇语吗?”木羽低头盯着她,热热的手掌心贴着她的后背,把她揽向自己,“我在跟你说对不起。” “你没什么对不起我的,你不一直都是那样的男人吗?”十八努力平静自己的声音 ,她背过手去拽木羽贴着她背部的手。 “要真想做什么,就不在那儿了,她就是摸了我几下,从男人的角度说,我们占便宜了……”木羽把她的手扣在后面,轻描淡写的解释着,“你要是心里不平衡,今晚我多让你沾便宜好不好……” “我没你那么无聊,放手!”十八咬牙切齿的怒视着木羽,她太讨厌这个男人的不动声色,好像他做什么都能找到理由。 “会生气了?能生气就表示你正常了。”木羽竟然笑了,他的鼻尖轻轻的触碰着她的,“你也说了,爱情有时候并不是两情相悦,万一我们都不够幸运,是不是真的要放弃呢?” “你滚!”十八使出全身力气挣脱了木羽的手,不想却扯到他的衬衫,扣子噼里啪啦落在地板上,他的衬衫被她扯开了,橘色的墙壁灯光里,多少带点儿春光乍泄的感觉。 木羽慢慢的抱住十八,很用力的抱着她,任她在他敞开衬衫的怀里挣扎着,他的身体紧紧的贴着她的心跳。 “早该这样抱着你。”木羽用脸颊摩挲她的发丝,“让你好好听听你的心跳。” ☆、 千字锁(2009.7.23大修改) 深秋的凌晨四点,外面黑蒙蒙的,不开灯的房间,如夜晚般模糊。十八小心翼翼的从床上爬起来,尽量不发出声音。她蹑手蹑脚的去卫生间洗漱,然后在悄无声息的收拾好东西,所有的动作都在呼吸减到最小极限下进行,影影绰绰的像恐怖小说的场景。 最后,十八背好包,把拖鞋拿在手里,怕穿拖鞋在地板上发出声音,蹑手蹑脚走向门口。她没办法不这样,昨晚和木羽的碰撞让十八越来越担忧他对自己的影响。 “这么早你去哪儿?”当十八慢慢旋转防盗门锁的时候,客厅的灯突然亮起来。木羽困倦的倚着墙,把手里的杂志扔到沙发上,他眼神犀利的打量十八。 “我……去跑步!”十八说完就很想抽自己,哪有她这种跑步的架势?背着包,穿着牛仔裤,手里拎着拖鞋,穿着袜子站在地板上,像个小偷似的悄无声息的开门。 “跑步?”木羽慢慢踱到十八面前,眼神阴翳的打量着,他的眼睛突然多了些异样颜色,甚至有些激动。 “不是,是……昨天新闻发布会,今天要到公司收拾……”十八用最快的反应力掩饰着,这就是为什么她大早上天不亮想溜走的原因,因为她怕跟木羽碰面,怕再说起昨晚。 “今天周六,你确定要去公司?”木羽皱起眉头,直视着方寸大乱的十八。 十八丢了手里的拖鞋,她的理性和智慧都成了糨糊,还有什么可装的?索性弯腰慢吞吞的穿鞋。木羽倚着门沉默的看她系鞋带,十八的手抖了好一会儿,才把长长的鞋带系好。 “怎么,你怕了?”木羽慢悠悠的点烟,他极力克制着激动,十八的惊慌失措让他莫名的兴奋,他们的生活终于搅合到一起,这是他想要了很久的东西,更甚于身体上的靠近。 “怕?我怕什么?有什么好怕的?”十八腾的站起身,毫不示弱的瞪着木羽,她自己都觉得自己的语气更像气急败坏。 “怕我!”木羽轻轻的朝她轻吐着烟,毫不掩饰的笑着,很利落的把烟递到十八唇边,“不用怕,我不吃人!就算吃人,也不会吃你!” “我干嘛要怕你?”十八愤愤的打开触到唇边的烟,挑衅的看木羽,“你有什么好怕的……” “真的……不怕?”木羽突然笑着揽过她的腰,掌心刚好贴着她弯腰系鞋带时卷起的衬衫处,温热的肌肤触感让十八不自觉的战栗了一下。 “不……怕!”十八极力镇定自己,反手拿开木羽 扣在她腰间的掌心。 “一次酒后乱性跟十次酒后乱性没什么区别,如果我是你,就一定要把对方享受够了为止。”木羽笑的邪邪的,暧昧的捻着手指,轻轻的弹烟灰。 “享受你有什么好的?我要找更好的!”十八不屑的打量木羽,竭力给自己扳回平衡感觉,她推开木羽拉开门走出去。 “那你去找啊,看看能不能找到比我更有品位的男人?”木羽看着十八的背影笑,这个世界上,他还真没觉得有谁比自己更适合她。 沈嘉洛真是带着无比忏悔的心思来看阿瑟,阿瑟额头盖着毛巾,病怏怏的躺在小米家客厅宽大的沙发上。小米和小麦象伺候大爷似的忙前忙后,阿瑟一脸交代后事的表情。 “现金帐都收回来了,支票的要下周。”小米动作利落的敲着计算器,手里一堆的装机出货单。 “从现金账里支出五千,你想买点儿什么就买点儿什么吧?”阿瑟有气无力的看着小米,一脸难过,“你们好歹跟了我这么久,我这个当老大的也不能光进不出……” 小米扁扁嘴,激动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她放下计算器和出货单,把阿瑟额头上要滑掉的毛巾摆正位置,“阿瑟,你还有什么要交代的?” “麦啊?”阿瑟朝小麦招手,小麦非常配合的抹着眼角,差点儿把隐形眼镜揉出来,“你说,你还有什么心愿未了?” “下次进主板和软驱,你长点儿脑子行不?别让小米操心,人家多送你个卡通包和破风扇,你连北都找不到了,小米啊,这个月多扣小麦五千块钱……”阿瑟病怏怏的拍小麦的脑袋,满脸的关爱之情。 “什么?扣我五千块?”小麦不干了,眼睛瞪得跟灌汤包似的,“不是,阿瑟……” “沈嘉洛,过来帮我看看,我还能活多长时间?”阿瑟表情绝望的朝呆立在旁边的沈嘉洛招手,直接把小麦推开。 沈嘉洛紧张的走到阿瑟身边,想着怎么开口解释就算他挨了电击但并无大碍。刚才阿瑟象料理后事儿的精神状态让她说不出口口,小麦气的跑进房间噼里啪啦扔东西。 “我把验血报告给你带来了……”沈嘉洛小心的把报告递给阿瑟,她还真的去查电击后遗症了。也可能是因为产品没成主流,竟然只查到国外一些被电击后变更聪明的案例,副作用和后遗症反而没有。 “还是让你哥再帮我做个检查吧,验什么都行……”阿瑟绝望的用报告盖住脸,含糊不 清的嘟念着。 “记得用防狼电击棒多电他几次!”小米压低声音,兴奋的把沈嘉洛拽到一旁,“我都认识他好几年了,就这几天最像人!” 沈嘉洛愕然的看看小米,又看看横躺在沙发上的阿瑟,她脑子晕了,这个房子住的都是些什么人啊?怎么,大脑思维都跟别人不一样呢? “你长得挺好看的。”阿瑟眯着眼睛看沈嘉洛。 “我知道自己长得挺好看的。”沈嘉洛摸不准阿瑟什么意思。 “怎么心肠那么狠啊?用防狼电击棒戳我!”阿瑟有气无力的看着沈嘉洛,眼神充满了求生欲望,“给我开点儿药吧。” “这个……不用吃药。”沈嘉洛放低声音,想着如果给她老哥知道,肯定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说不定真的会直接拎到澳洲给沈嘉成当诊所护士,“真的不会有事儿,你……能不能别告诉我哥?” “要是有后遗症……”阿瑟捂着胸口,表情异常痛苦。 “我负责,我保证负责!”沈嘉洛想都没想就应承下来,怎么都得撑到沈嘉成回澳洲才行。 还没开门,十八就隐约听到小米和小麦在吵架。小米开了门都顾不上跟十八说话,依旧跟小麦争执。 “你们怎么了?”十八满头雾水的看着吵成一团的小麦和小米。 “阿瑟说我这个月工作出色,奖励五千块。”小米得意洋洋的朝十八炫耀,把小麦推到一边。 “这是好事儿啊?”十八不解的看着小麦,不明白他抵触情绪为什么那么大。 “你怎么不说实话呢?”小麦叉着腰,瞪着小米,“你那五千块怎么来的?是扣了我的!羊毛出在我身上,你以为阿瑟多好心?” “那你找阿瑟要啊?我又不产羊毛!”小米龇着小老鼠牙,据理力争。 “你要是拼命不要,羊毛不就不用出在我身上了吗?”小麦也上来火气了,他本来想着和小米住在一个屋檐下,怎么都好说话。 “我干嘛不要啊?”小米理直气壮的走到小麦面前,毫无示弱的斥责他,“别人硬给我钱,我还不要!我爸妈会气死的!” 沈嘉洛耷拉着脑袋,心不在焉的从吵得热火朝天的小米身边走过,差点儿被小麦挥舞的胳膊撞倒。 “沈嘉洛?你怎么来了?”十八努力分开着小米和小麦,扶住踉跄的沈嘉洛。 “我来负责的……”沈嘉洛无精打采的 说着,看到十八惊讶的表情,才回过神儿,“哦,给阿瑟送验血报告。” 沈嘉洛离开小米公寓,十八才听到阿瑟的哼哼声。小麦为了要回五千块,硬拽着小米回房间理论了。 “你怎么了?”十八打量横躺在沙发的阿瑟,没发现他有什么不对劲儿。 “小歪又惹你了?”阿瑟懒洋洋的坐起来,拿起茶几上的烟点着。 直到阿瑟把打火机扔过来,十八才回过神儿。她不知道该怎么开口跟阿瑟说自己的困扰,因为这种困扰来自木羽。 “每次就吃三串的那男人谁啊,球蛋白……”阿瑟叼着烟,皱着眉头看验血报告,“别说我没提醒你,那男人看着很邪。” “你说廖翊凡?”十八对阿瑟的判断有些不以为然,谁还能邪得过的木羽,“他邪?才怪,木羽才邪邪的。” “木羽是男人的邪,逗逗你,抱抱你的……”阿瑟吊儿郎当的笑着,还特意的看看十八的反应,“廖翊凡是心术不正,你没看他的眼睛吗,看人的时候一点儿欲望都没有。” “没有欲望才是正人君子!”十八不服气的辩解着,难道非要看人带着欲望才是正常人吗? “这就对了,做人当然要有欲望了,极力克制欲望就是有问题!”阿瑟眯着眼睛,弹着十八的脑袋,“你别不服气,我看着像个流氓吧?但我从来没做流氓的事儿,因为我想什么说什么,这叫坦荡!” 十八没吭声,她想起木羽跟自己说话的调调儿,好像没什么话是正经的。她努力回想廖翊凡的眼神,儒雅?飘逸?安静?怎么可能是心术不正呢? ☆、 千字锁(2009.7.24大修改) 十八没有告诉阿瑟她下午就约了廖翊凡,去他宿舍挑历史书。因为她怎么都想不明白阿瑟说的廖翊凡心术不正,在十八心里,木羽才是正宗如假包换的心术不正。 “你们宿舍比我读书的时候要大很多。”十八无比羡慕的环视廖翊凡的宿舍,她读书时宿舍太拥挤,没有书架,只好顺着床和墙对接的缝隙,把书从头摆到尾。 “大吗?我们几个身高都超过180,没觉得多宽敞,书架上的书你随便拿,有人看好过三毛五毛卖废纸。”廖翊凡笑着脱下深蓝色的风衣,搭到床架上。白衬衫的领口敞开着,他颈间戴着墨色绒绳穿的玉坠,衬着男人少有的细腻皮肤。 “二十四史都不要,太可惜了。”十八拿下一本崭新的宋史,读书时开玩笑说书非借不能读也,东西是自己的时候,更容易忽略所有权。 “书非借不能读也,东西是自己的就容易忘了所属权。”廖翊凡安静的点了烟,烟味淡淡的,配着他身上清雅的琥珀香水,象宫廷小说里极尽奢华的檀香。 十八下意识抬头看廖翊凡,没想到两人瞬间感觉如此相似,刚好廖翊凡也在看她。十八没有回避眼神,她想看看廖翊凡是不是阿瑟说的心术不正?他的眼神安静深邃,波澜不惊,但怎么看都不像居心叵测。 “这本宋史是修订版,有问题吗?”廖翊凡从床边的柜子上拿起饮料,两人的对视在拉开碳酸饮料环的噗的瞬间中结束。 “不是……问题,我再看看。”十八接过饮料,转身打量着全是书的架子,刚才她真的有在想,如廖翊凡这样的男子,若能木羽比较,一定能把木羽内敛的桀骜不驯击的粉碎,让他和自己一样淹没在尘埃里。 书架最上面是几本西域文化和汉唐史,十八垫起脚尖去够。年少时她有段时间迷恋西域和楼兰,文绉绉的诗词手稿里,楼兰成为出现最频繁的词。 “看来我们的喜好有些相似。”廖翊凡笑出声,站到她身后,轻松的拿下最高处的几本书,“这是我的主修课。” 十八的身体有点儿僵,刚才她被廖翊凡的手臂圈住,他的白衬衫散发着清淡的琥珀香。廖翊凡随手拿过本别的书,背倚着书架认真的翻开着。宿舍很安静,真的象读书时的图书馆,几步之遥都是靠着老旧的书架看书的学生。 “怎么了?”廖翊凡转头看十八,他手指间的香烟,无声的跳跃着。 “没事儿,我想起学校图书馆了。”十八笑着摇摇头,怀疑自 己是不是年纪大了,怎么突然变得爱回忆起来。 “那改天带你去图书馆。”廖翊凡也笑了,他轻轻的弹着烟灰,“现在的图书馆没你想象的好,看书人少了,谈情说爱的人多了。” 当十八从小歪口中得知烧烤店周围可能要被拆迁,她竟然开始茫然了。之前一直在想回本钱就撤,但当知道某天烧烤店会被拆迁的推土机化成废墟,突然就有了不舍,生活其实也是一种梦想,废墟就是梦想破灭。 “别怪我不给你机会。”小歪摇摇晃晃搬着啤酒箱,啤酒瓶稀里哗啦的碰撞到一起,“我等你到拆迁那天,你要还不鸟我,我真去找别的女人了。” “小歪,你到底喜欢我什么?”十八腾出地方,让小歪把啤酒箱放上去,她很奇怪小歪为什么那么喜欢跟自己磨磨唧唧。 “首先,你是个好人。”小歪累的气喘吁吁,叉着腰朝十八吊儿郎当的笑,“再有就是你敢恶狠狠的管我!我长这么大就没人敢管我!这夫妻要真跟打仗似的,多刺激啊?” “你说的根本不是……”十八不屑的瞪着小歪,话还没等说完,妮娜笑吟吟的从外面走进来,身后跟着小五,还有别的人。 “都是木爷的朋友,早就想过来了。”小五憨憨的笑,妮娜的眼神示意着,小五带其他人坐到不远处。小歪的眼神被妮娜点亮了,噼里啪啦冒着小火花。 “我来看看你,想知道自己是不是有机可乘。”妮娜毫无掩饰她的坦白,打量十八好一会儿,“如果你状态很糟糕,我就有机会了,对不对?” 沉默,还有眼神,还有烧烤的炭火儿在两人间跳动着。小歪紧张的看看十八,又看看让他心里再次泛起火化的妮娜。 “果然是话不投机半句多。”妮娜突然笑起来,转身走向小五等人的座位。 “你情敌?”小歪看着妮娜走远,凑到十八身边放低声音,“喜欢谁就要为谁牺牲,我准备为你牺牲我的守身如玉,那,从这一秒开始我就去追她!成全你和木羽,够意思吧?” “你还是成全你自己吧。”十八冷淡的把啤酒瓶递给小歪,小歪跟打了鸡血似的,飞快的跑向小五的方向。 十八用钎子划着焦灼的木炭,不知道烧烤店的拆迁会是哪天。身后传来放啤酒瓶的声音,她以为是小歪,回头才看到妮娜朝手心呵着热气凑了过来。小歪竟然坐在小五身边,兴高采烈的跟人家喝酒。 “我知道主动权在男人身上,我 只想过来看你有多受伤,越受伤就越是爱的深,对吗?”妮娜烤着纤细的手指,炭火儿把她的脸映的红红的,妮娜侧着脸看十八,“你好像……并不如我想象中没受伤的样子。” “你想说什么?”十八直视着妮娜,她不太明白眼前的女人想跟自己说什么。 “你知道,有的男人,你看他们就是个男人。有的男人你觉得他们像孩子,有的男人你喜欢当他们哥哥,有的男人你当他们是父亲,你知道我木羽当什么吗?”妮娜拢着耳边的长发,往快要燃尽的炭火儿上添着炭,“他是我这辈子唯一想叫他爷的男人,我没想过要放弃。” 十八回到家,木羽竟然没在。她抱着廖翊凡送的历史书进书房,对着电脑发呆,敲了好一会儿稿子,写来写去,都还是这期杂志的题目:温婉如玉的男子。 十八随手拿过历史书翻着,想起廖翊凡清瘦的身材,安静深邃的眼神,白衬衫上淡淡的琥珀香水味。明明是温婉如玉的男子,为什么阿瑟说他心术不正呢? 她再想木羽,怎么想,都无法跟温婉如玉联系起来。十八在木羽和廖翊凡的对比中找到思路,放下历史书兴奋的接着敲稿子。电脑旁边的电话很响起来,吓了十八一跳。 “我不在家,不在你身边,心里空荡荡的吧?”木羽暧昧的声音从电话里传过来,在深夜听的清清楚楚。 “自恋。”十八歪着头接电话,不自觉也翘起嘴角,手里并未停止敲稿子,“我不知道过的多舒服,要不你常驻外地工作算了,我整租你房子。” “真够忍心的,看来我该多给你点儿深刻回忆,比如小别胜新婚……”木羽的语气懒洋洋的,“临时出差几天,乖乖的呆在家,想我了别憋着,欢迎电话骚扰,要是太想我,就去睡我房间,记得睹物思人。” 还没等十八反驳,木羽先挂了电话。听着话机里的嘟嘟声,十八脑海里闪过木羽笑得肆无忌惮的表情,她敲键盘的手指停了几秒。秋凉的午夜后,他流淌在听筒里的声音,算得上温暖吗? ☆、 千字锁(2009.7.28大修改) “你深色衣服太多了,女人都喜欢男人穿的干净,深色本来就让人压抑。”廖翊凡拿着白衬衫在左手身上比划,他对颜色的挑剔近乎苛刻。 左手看着穿衣镜里的自己,有些犹豫,他一直都觉得干净的颜色不适合他。 “风衣……要银灰色的吧。”廖翊凡朝呆呆看他的女店员笑,“小姐?小姐?” 女孩儿反映过来,红着脸跑去拿衣服。 廖翊凡打量换好白衬衫的左手,犹豫了下,朝女店员笑,“再来一件深蓝色的。” 女孩儿拘谨的拿过来银灰色和深蓝色两件风衣,廖翊凡让左手去试银灰色的,左手进了试衣间。廖翊凡修长的手指摩挲着深蓝色的风衣,好一会儿,他改了主意,看着女孩儿,“换墨绿色的吧。” 女孩去拿墨绿色款风衣,左手从试衣间出来,拘谨的看着穿衣镜里的自己。衣镜里的左手,表情除了沧桑和散漫,多了点儿斯文,他有些不习惯这样的自己。 女孩递过墨绿色款式,左手愣了一下,“深蓝色那件呢?” “深蓝色太成熟了,适合我这种年纪的,你才多大?”廖翊凡语气轻描淡写的,把墨绿色的风衣递给左手,“试试这款。” 左手拿着墨绿色风衣进了试衣间,廖翊凡转过身看服装店外面。人来人往,路边的落叶被风卷起,在空气中柔软的漂浮着。她想起十八去师大找自己,她拘谨的看向他的眼神,戒备中掩饰着少许的慌乱,他用深蓝色的风衣裹紧瘦削的身体,很多年过去,他一直都觉得自己被温暖抛弃了。 “行吗?”左手从试衣间出来,总觉得墨绿色不如深蓝色。 “不错,颜色很张扬,配你。”廖翊凡打量穿墨绿色风衣的左手,满意的点头,廖翊凡很突然的盯着左手问了一句,“有情人吗?” “现在……没有。”左手被问得很尴尬,他憋红了脸,好一会儿才反映过来。 廖翊凡给十八打电话的时候,舒雅正在开会,很有兴致的总结着秋后销售量。 “一年就365天,闲也闲过了,懒也懒过了,这会儿是不是该干点儿什么事儿了呢?”舒雅虽然很想把所有的销售部经理都打上鸡血,或者像小时候玩儿的青蛙一样上上发条,但搞销售的人哪有那么好商好量的?摸清了舒雅的脾性,也是能懒则懒。 十八的手机不合时宜的响起来,舒雅的眼神充满飞刀,她只好一溜烟儿跑出会议室。 “喂?”十八想不出陌生号码是谁。 “我是廖翊凡。”廖翊凡的声音从电话里传过来,很清爽,“刚好路过你们公司,中午一起吃饭吧。” 廖翊凡的声音和决定让十八猝不及防,她愣了一会儿,不知道说什么合适。 “那我当你答应了。”廖翊凡似乎笑了一下,“不耽误你工作,中午见。” 杰森裹紧了夹克衫,没想到上海会突然变这么冷。他看着对面马路边停着的木羽的车子,不爽的握紧了手里的杂志,买杯热热的咖啡还可以暖身,杰森实在想不明白木羽为什么非得让他到马路这边的报亭买什么杂志。 “给,你以前可从来不看这玩意儿。”杰森拉开车门把杂志丢给有些犯困的木羽,“我去买两杯咖啡,吃的你要什么?” “三明治。”木羽翻着被杰森卷的发皱的杂志,不停的打哈欠,“黑咖啡,不加糖。” “知道了。”杰森关上车门,转身跑向前面的咖啡厅。 “我就不信,你的心思会藏那么深?”木羽给自己点了烟,翻开杂志的扉页找标注十八名字的页码,“唔……温婉如玉的男子?温婉如玉?我看着温婉?” 木羽对着后视镜看了好一会儿,也没发现他多温婉。索性直接翻开页码看起来,看了一会儿,木羽突然扔了手里的杂志,摇开车窗朝风里弹着烟灰。杰森从咖啡厅里远远的跑出来,拎着买好的咖啡。 “这根本就不是我!”木羽重新抓过杂志,翻到刚才的页码,耐着性子看着,嗤笑,“笑容带着暖意?那么冷还不如抱个火盆算了……” “你的咖啡。”杰森拉开车门,把咖啡和三明治递过来,木羽朝车后座丢了杂志,接过咖啡慢慢喝着。 “照现在的速度,我们后天才能回北京。”杰森不自觉的打着冷颤,喝了几大口咖啡,“真是到冬天了,又潮又冷,恩……慢点儿。” 木羽很突然开动车子,杰森手里的咖啡洒出来。他抖着夹克衫上的咖啡,奇怪的转头看木羽,在杰森的印象里,似乎没什么事儿能让身边这位爷动声色,不动声色已经成了他的招牌。 十八紧张跟着廖翊凡进了西餐厅,她心里开始打鼓,不知道这样的餐厅会是什么消费档次。廖翊凡送了自己那么多书,这顿饭于情于理都该她请。 “这里的牛排不错。”廖翊凡脱下深蓝色的风衣,搭在椅子背儿上,他袖口处的腕表泛着金属的光泽 ,“喜欢几成熟的?” “我还是不吃牛排了。”十八尴尬的笑笑,在她记忆里,几成熟的牛排都不好吃,只要还有血丝她就没有办法吃下去,“太血腥了。” “还是牛排?”服务生走过来,很熟络的跟廖翊凡打招呼。 “恩。”廖翊凡微笑着看十八,“给这位小姐来点儿不血腥的。” 服务生也笑了,十八尴尬的把头埋在菜单里,看了好一会儿要了海鲜份儿。 “抽时间把我们宿舍的书都拿回去吧,明年我也毕业,好多书都得扔。”廖翊凡的语气突然伤感起来,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即将到来的毕业。 服务生端上来牛排和海鲜,十八就有些懊悔,海鲜并不比牛排人道,只不过鱿鱼的肉是白色的。 “要不要试试?”廖翊凡优雅的用餐刀切了小块儿牛排,递向十八,厚重的金属叉子刚好就在十八的唇边,“真的不错。” 十八谨慎的摇头,想着怎么对付气势汹汹的鱿鱼。 “以前我也不习惯吃生的,三文鱼和刺身都吃不了。”廖翊凡的思绪飘忽的有些遥远,“后来试过以后真的感觉不一样,吃生的能激发人的斗志,来,试试。” “放这儿吧。”十八指指餐盘,廖翊凡笑着把小块牛排放到十八的餐盘边儿。 木羽的车子拐过路口,非常突然的停在路边。杰森的身体冲着挡风玻璃就冲了过去,他慌忙抓住扶手。 “你干什么?”杰森心有余悸的抓着扶手,停车后的惯性让他手里的咖啡飞溅出来,湿润透过夹克衫,杰森不自觉打了冷战,“谁惹你了?” 木羽好像没听到杰森的抱怨和指纹,面无表情的拿出手机,开始拨号。 西餐厅都是用来奢华的,廖翊凡慢慢抿着红酒,薄薄的嘴唇湮没在高脚杯的华丽红色里,安静的没有一点声音。十八就更坚定这个想法,直到手机铃声响,她才从奢华的想象空间里回过神儿。 “温婉如玉?你背着我找男人了?”木羽阴翳的冷笑声传过来,“别考验我的耐性,要么你就真做出点儿惊世骇俗的事儿让我看,虚张声势的花架子激不起我的斗志!” “你说够了没有?”十八竭力抑制心底的怒气,她开始后悔自己竟然在某个瞬间,相信他还会流露温暖。 “牛排好吃吗?要不要再来杯红酒?”廖翊凡的声音不高不低,温婉,厚重。他真的欠身给她眼前的高脚杯倒 了红酒,“红酒养颜……” “还有别的事儿吗?”十八感激朝廖翊凡点头,电话里木羽阴翳的声音被粗重的呼吸取代了,他开始冷笑,“真是好兴致,牛排?红酒?温婉如玉的男人,对吗?” “对啊!我的兴致好的不得了。”十八尽力若无其事的回应廖翊凡的绅士微笑,很解气的对着电话反击木羽,“你放心,我怎么都要做点儿惊世骇俗的事儿让你看看!你教我那么多,理论总得联系实际,我要享受我的好兴致,别打扰我!” “男朋友?”廖翊凡不动声色抿着嘴唇,看着十八气呼呼的关机,象喝矿泉水似的喝光高脚杯里的红酒。 “不是!”十八喝光杯里的红酒,才意识到酒不是水。不知道醉意,还是躁动,她竟然朝远处站着的服务员招手。 “您好,还有什么需要吗?”服务员微笑着欠身。 “买单,一共几成熟?”十八想都没想就脱口而出,看来红酒已经开始在她体内发作。 服务员和廖翊凡都同时笑出声。廖翊凡从风衣口袋拿出钱包,修长的手指把一张卡递给笑得很矜持的服务员。 “你送我那么多书,还请我吃饭?不合道理啊?”十八根本没意识到她刚才说出了多有创意的话,她努力想着廖翊凡为什么要请自己吃饭。 “其实我很感谢你,能收留那些书。”廖翊凡起身穿好风衣,一脸的惆怅,“每次看见有人毕业,书扔的到处都是,几毛钱就能卖废纸,心里挺难过的,你能让那些有好归宿,我很感激。” 十八茫然的看着廖翊凡,她惊诧眼前这个温婉如玉的男人,竟然会这样疼惜一本书?廖翊凡也看着她,他的眼睛像潭水一样波澜不惊。 木羽恼火的丢开手机,咖啡纸杯被他捏的不成形状。杰森不安的看着木羽,不知道这位爷又犯什么神经。 “关机?牛排?红酒?”木羽忿忿的低声嘟念着,发狠的开动车子,车子没开出多远的距离,在尖锐的刹车声里再次停下。 “你,你没事儿吧?”杰森再也忍不住了,他开始担心自己的安全。 “剩下的事你处理一下,我有别的事儿回北京。”木羽面无表情的把后座上的文件夹丢给呆若木鸡的杰森,冷笑着给自己点了烟,“下车!” “可是我,可是……”杰森还想问什么,木羽利落的把他推下车,车子拐了方向,疾驰而去。 后视镜里是杰森越来越小 的身影。温婉如玉的男子?牛排和红酒?木羽冷笑着吐着烟,既然那么有胆色,那他倒要好好领教了。 ☆、 千字锁(2009.7.29大修改) 深夜,十八坐在书房的电脑前发呆,她还没完全从醇厚的红酒醉意里清醒过来。晚上,小歪说,他接到拆迁办的电话了,烧烤店果然在拆迁范围内。她破天荒和小歪守着烧烤的炭火儿说了一晚上的话,虽然是自说自话,但若没有烧烤店,他们这种类型的人,没机会碰到一起。 十八取出烟盒里最后一支烟,在指间慢慢转着。她已经好久没吸烟了,烟是小歪的。她犹豫了好久,试探性的给自己点了烟。打火机火焰燃亮的瞬间,十八想起廖翊凡安静的如潭水般的表情,他对没有生命力的书本的怜惜让人动容。 “瘦尽灯花又一宵……”十八皱着眉含糊的嘟念着,平展开烟盒的锡纸,拿笔在上面划着。 不知道为什么,廖翊凡感谢她收留那些被丢弃的历史书,她就想起纳兰性德,清瘦在烛火间的古人模样。问谁相伴?终日清狂。有竹间风,樽中酒,水边床。那人已惯,抱枕独眠,任盏盏孤灯,催换年光。这样的男人,有几人会不动容? 钥匙开门声打破她的静夜思。十八回过神儿,应该是木羽回来了,她飞快的关电脑,悄无声息的坐到地板上。书桌高度刚好能挡住她,微醺的意识徜徉着醉意,十八小口的吸着烟,懒得跟木羽纠缠。 丢钥匙、换衣服、开卧室门,一连串的声音后,书房门被推开。十八从书桌缝隙能看见木羽穿西裤的腿,她屏住呼吸,书房门被慢慢带上。十八暗暗松口气,小心的从地板上站起来,她发现自己的手指竟然在发抖。 “我知道你在!”书房门很突然的被拉开,木羽站在门口冷笑,“下次要是在书房躲我,记得别抽烟。” 十八这才想起自己手指间未熄灭的烟,她慢慢把烟蒂在烟缸里按灭。跟木羽这样的男人斗心思,会很累。 “我没躲你,刚才睡着了。”黑暗里,十八强作镇定的整理历史书籍,木羽的慢慢走近让她感觉到压迫感。 “牛排和红酒之后,你怎么就没做点儿惊世骇俗的事让我看看?那个温婉如玉的男人呢?别告诉我,你搞这些名堂就是为了刺激我!”木羽的呼吸拂在她的颈间,带着初冬的寒意,他寒凉的手掌心覆在十八的腰间,透过衬衫的微凉让十八不自觉的战栗了一下。 “你怎么知道我就没做惊世骇俗的事儿?我做了还要告诉你吗?”十八抱着厚厚的书,发狠的用肘关节去抵木羽从背后揽过来的手臂,和廖翊凡的温婉如玉相比,木羽的强势都变成心慌的压迫感。 “你要真有那个胆色,会放弃享受我的机会?”木羽放肆的欺身向前,十八怀里抱着的书籍掉到地板上,他把她圈在怀里,声音带着邪恶,“知不知道男人是什么?” “我只知道你是混蛋,放手!”十八心疼散落在地板上的历史书,她推不开箍着自己的木羽,本能的弓起膝盖自卫。 “通常女人说混蛋,我会当成是对我的鼓励。”木羽笑得邪邪的,揽着十八倒在身后的床上,“小坏蛋,竟然敢攻我的下三盘,还想不想跟我过一辈子了?” 十八跌在柔软的床上,还没等她反应过来。木羽揽她腰间的掌心在挣扎中滑入衬衫里面,带着寒夜微凉的手臂,贴靠在她的背部。 “你干什么?”十八感觉到自己的战栗,还有呼吸里的紧张和咬牙切齿。 “就算要惊世骇俗,也得从我开始,如果我不够让你惊世骇俗,我不介意你再去找别的男人。”木羽温热的鼻息透过她胸前的衬衫,他感觉到十八的战栗和挣扎,木羽竟然笑出声,“怕了?敢挑战不敢应战?” “你能不能……别这样?”十八极力克制内心的恐惧,原来她真的比不过木羽,好多事情都不在她的预期里,只会越变越糟糕。 “傻瓜,你到底想让我怎样?恩?”木羽叹息着,轻轻抚着她的背,好一会儿没说话,慢慢的挨着十八躺下,两个人都沉默的看着天花板。 “我一直都想……当你不存在。”十八的声音幽幽的,透着无奈和不甘心。 “能做到吗?”木羽把她的手握在掌心,枕着手臂看天花板发呆。 “只要你……别老在我眼前晃,不跟我说……那样的话,别……没事儿挑衅我,我就能做到!”十八负气的甩开木羽的手,转头盯着他,“你总得让我试试啊。” “你不能老这么刺激我,会逼我做禽兽的。”木羽小声笑着,也转头盯着十八,“给你一个50%说谎的机会,那么想忘记我?是不是有过一点点的喜欢呢?” “你不困吗?”十八对着天花板,打哈欠。 阿瑟去找沈嘉洛,她正在值班室面壁思过。跟她一起面壁思过的,还有黄飞。沈嘉成回澳洲前,给沈嘉洛列出“如果推理法”,这个推理法把她镇住了。 “没你哥说的那么严重。”黄飞很想把沈嘉洛从沈嘉成的“如果推理法”中解救出来,“你只要事事小心,肯定什么问题都没有啊?” “师兄,问题就在于我 根本想不到事事小心是个什么概念?”沈嘉洛盯着护士室的灯,差不多看了一晚上,都要被灯光催眠了,“你说我年纪小,可是sailing她们并不比我大啊,为什么她们就不犯错呢?我现在看见胖的胳膊,还是找不到静脉血管。” “嘉洛,你能这样反省,就说明你已经在改了啊?”黄飞对沈嘉洛的突然转性有些奇怪,不知道什么事儿触动了她。 “我哥说了,如果上次误打退烧针的时候,如果阿瑟阿瑟中间没有跳起来,如果他再对抗生素某些成分过敏,极有可能那一针管的抗生素就能把阿瑟变成傻子。”沈嘉洛心有余悸的掰着手指头,脸色煞白。 阿瑟在值班室门口听着,不自觉的用手揉着屁股。感谢它老人家的灵敏反应,看来健身运动还是大有好处,感谢屁股,没让他变成傻子。 “那天晚上,阿瑟在医院外面等拿验血报告,我竟然想都没想就拿着防狼电击棒杵了过去,那个防狼电击棒是跟sailing她们一起买的,也不是什么正规产品,sailing说她把电击棒丢到家里,上次下雨的时候,阳台窗没关,被雨淋湿了很多东西,她家的猫被电死了!如果那天我用防狼电击棒杵阿瑟的时候,也下雨什么的,我这辈子是不是就……”沈嘉洛光想想都后怕,看来她老哥的“如果推理法”还真的起到醍醐灌顶的效果,知道怕通常都是好事儿。 “感谢上帝,杵杵更健康,幸亏那天没下雨。”阿瑟小声咕哝着,下意识的用手摸着被沈嘉洛用防狼电击棒杵过的地方。 “就算没生命危险,要是阿瑟真傻了,我还不得负责他一辈子吗?”沈嘉洛用头磕着墙壁,尽管她的忏悔并不是从人道主义出发,但怕担责任至少也会杜绝错误重复。 “别想那么多,如果阿瑟真的傻了,我不会坐视不管,我会跟你一起负责的。”黄飞揽住沈嘉洛的肩头,不让她用头去磕墙。 “那就不用了,我这人很尊重一夫一妻制,再说了,我还没傻到那份儿上。”阿瑟从值班室外面走进去,他还真是反感黄飞表现出坚实后盾的架势。 “你没事儿吧?”沈嘉洛眼巴巴的看阿瑟,分不清他是不是又来找麻烦的。 “你要是肯请我吃个宵夜,那就肯定没事儿了。”阿瑟本来想说几句不好听的,但看到沈嘉洛额头磕墙磕的有些发青,不好听的话竟然没说出口。 “宵夜我请吧。”黄飞不动声色的看着阿瑟笑,“谢谢你关照嘉洛。” 木羽悄无声息的坐到书桌旁边,看着十八沉沉睡去,这个场景让觉得有些怪,至少是他以前从来没想过的。他给自己点了烟,打火机的火焰里,闪过烟盒锡纸上发皱的字迹,木羽把发皱的烟盒锡纸慢慢展开。 “瘦尽灯花又一宵?”木羽低声读出,眼神瞥向安睡的十八,他慢慢皱起眉头,“难道真的有什么,温婉如玉的男人出现了?” 木羽按燃打火机,窜动的火苗点燃了发皱的锡纸。衬纸燃尽后的锡箔落到烟灰缸里,轻轻一碰,碎了。 ☆、 千字锁(2009.7.30大修改) 沈嘉洛对旁若无人翻菜单的阿瑟心存忌惮,不晓得这位爷又会搞出什么花招儿。之前因为误打退烧针,阿瑟玩的招数都在她预期之外,沈嘉洛是真不相信这次差点儿被她电击晕死的阿瑟会不折腾她。 “嘉洛,我最近学了魔术,要不要看看?”黄飞看出沈嘉洛的紧张,茶餐厅里人不多,他很想能缓解沈嘉洛的紧张。 服务员打着哈欠在旁边等着阿瑟几个人点餐,阿瑟翻菜单时,很不爽的看了黄飞一眼。变魔术?欺负他不会是不是? “就这样,然后……没了。”黄飞拿起餐桌上的一支筷子,在手里转了几下,然后筷子真的没了。 “哇哦,咦?师兄,筷子呢?”沈嘉洛紧张的注意力多少缓解了一些,她拽着黄飞的手到处找筷子,甚至把手伸到黄飞的夹克衫袖口里面。 茶餐厅的服务员也诧异的打量黄飞,那意思是别以为你来我们餐厅吃个宵夜,就可以把我们的筷子顺走。 “在他牛仔裤口袋里,蟹黄包一份,烧麦一份。”阿瑟不屑的点餐,这种伎俩他和小歪都玩腻了。 “呀!真的在呢?”沈嘉洛按照阿瑟的提示,拽起黄飞,从他牛仔裤口袋里找到消失的筷子,沈嘉洛的脸上终于有了笑容,“师兄,你穿帮了哦。” “没关系,你高兴就好。”黄飞也看了一眼阿瑟,不动声色的拿起餐桌上的面巾纸,折成花瓣的样子,在沈嘉洛眼前晃晃,然后花瓣状的面巾纸也不见了。 “哇!太好玩了。”沈嘉洛兴奋起来,围着黄飞开始找,衬衫和牛仔裤口袋都没有,沈嘉洛嘟着嘴摇晃黄飞的手臂,“师兄师兄,这次变到哪儿了?” “你猜猜?”黄飞笑着看沈嘉洛,眼神瞥向阿瑟,那意思是您老人家不是很能猜吗?您也接着猫一个啊。 “在他……袖子里,南瓜饼一份,百合粥一份。”阿瑟伸着懒腰合上菜单,斜睨黄飞,当初他把小歪的内裤就是这么变没有的,跟他阿瑟玩儿障眼法? “哇,真的在哦!!”当沈嘉洛从黄飞的袖口里找到面巾纸,她甚至忘了自己还在提防阿瑟随时会因为被电晕的事儿折腾她,沈嘉洛坐到阿瑟身边,兴奋的眨眼,“哎哎,你是怎么知道的?” “你什么智商?我什么智商?”阿瑟得意洋洋的,竟然不自觉的用手刮了一下沈嘉洛的鼻子。 刮了沈嘉洛的鼻子,阿瑟才意识到自己动作有些孟浪。沈嘉洛还没有从兴奋中回过神儿 ,竟然把面巾纸藏进自己的袖口,装模作样给黄飞和服务员看。黄飞的表情非常的不自然。 “师兄师兄,还有没有别的?”沈嘉洛眼神热切的看黄飞,很想他能再表演出高难度的魔术。 “哦,还有这个。”黄飞极力的看着沈嘉洛微笑,从钱包里拿出一枚1元钱的硬币,在手指间翻转着,转几下,然后硬币就不见了。 沈嘉洛把黄飞身上所有能藏东西的地方都翻遍了,也没找到那枚消失的硬币。服务生笑嘻嘻的看着阿瑟怎么揭底,沈嘉洛找不到硬币,也跑到阿瑟身边,晃着他的肩头让阿瑟帮着找硬币。 “还是给你师兄留个面子吧,事不过三。”阿瑟吊儿郎当的看着黄飞暗含挑衅的表情笑,脑子飞快的转着,nnd的,丫把硬币变哪儿? “你不用给我留面子,我就是想逗嘉洛笑笑。”黄飞不软不硬的回了阿瑟一句,等着他揭硬币消失的秘密。 “师兄没你想的那么小气了,到底在哪儿,你快说啊?”沈嘉洛急不可耐的盯着阿瑟说答案,她甚至开始崇拜阿瑟了。 “在……这儿!!”阿瑟盯着黄飞看了一会儿,突然从自己的衬衫口袋里摸出一枚1元钱的硬币,得意的笑着,“你师兄真有本事,他把硬币变到我口袋里了。” “哇!哇!太厉害了!”沈嘉洛睁大眼睛,拿过阿瑟手里的硬币,象看到了外星人一样惊喜。 餐厅服务员笑嘻嘻的端来阿瑟要的蟹黄包,带着很崇拜的眼放到阿瑟手边。沈嘉洛的注意力都被手里的硬币吸引了,黄飞不自然的笑笑,他穿运动鞋的脚用力往身边移着。从他手里消失的硬币,就在他脚下,但黄飞却没办法说出来,因为他的硬币并没有明显的标志。 整个早晨,十八都在想烧烤店拆迁的事儿。几个月下来,她投的五千块早就回本了,竟然还多赚了一万多,果然是马无夜草不肥人无外财不富。虽然和小歪有争吵磕绊,但只要看住他别花钱,合作还算愉快,至少比在舒雅那儿工作要更有人情味儿。 十八在厨房闷头切面包,旁边的木羽不知搞什么。倒牛奶的时候,竟然一滴滴的量刻度,表情认真的像实验室检验员。 “你干什么?”十八被他旁若无人的专注搞得莫名的烦躁,扔掉手里的刀。 “在吸引你的注意力,你现在终于舍得看我两眼了?”木羽懒懒的倚着冰箱,晃着手里的牛奶杯,“昨晚睡的好吗?” “你就不能 去做点儿有意义的事吗?”十八心不在焉的往面包片上抹果酱,想不出木羽吸引自己注意力有什么意图。 “我现在就想做点儿有意义的事,没想到我们这么默契。”木羽慢悠悠的放下牛奶杯,他清瘦的双手从后面按着十八的肩,“早晨真是容易让人躁动……” “你到底想说什么?跟你说话真累,你别让我猜行不行?”十八拿开木羽按着她肩头的手,反感的盯着眼前的男人。 “我想女人了,我想要女人了。”木羽直视着她,眼神□的一点儿虚伪的成分都没有,“我们需要解决这个问题,这不是接吻,或者我抱抱你就能解决的问题。” “那帮不了你,我一点儿都不想要男人……”十八不以为然的看着木羽的眼睛,会说无聊的话又不是他一个。 “你应该明白我的意思!”木羽打断十八,眼神变得阴翳。 “你以前不是……”十八心不在焉的嚼着面包,脑海浮现着妮娜姣好的面容。 “不要跟我说以前,就因为不想再重复以前,才跟你商量这个问题,不用马上表达你的观点,我跟你说这些,是告诉你某个过程需要重新开始,我先去上班。”木羽利落的喝光杯中的牛奶,拽过十八的手咬了一口涂抹果酱的面包,“还有,不是跟我说话累,是你的心思不在我这儿。” 说完,木羽转身离开厨房。十八看着手里咬了一半的面包片,有些不知无措, 因为是周末,十八早早就到了烧烤店。一想到不久即将到来的拆迁会让烧烤店化为废墟,她就心疼,怎么说这个店的生意都还不错,没什么技术含量,但是能赚到钱。 “聪明的男人,只要一枚小小的硬币就能……”阿瑟叼着烟,在手指间滑动着1元钱的硬币,笑得贼贼的,“沈嘉洛那个笨蛋师兄,肯定被我气死了。” “这种事儿你也能做出来?你不是说君子坦荡荡吗?”十八抢过硬币,觉得阿瑟的伎俩有些太小人。 “魔术把东西藏来藏去的酒不小人了?有本事真的把东西变没有啊?切,我是正义化身。”阿瑟不屑十八对他的评价,拿过硬币装起来,“这肯定是我的幸运符,得装好了,今天我叫了沈嘉洛过来,烧烤店要拆迁了,及时行乐吧。” ☆、 千字锁(2009.8.01新增内容) “广告公司手续都下来了,这个月就全都搞定。”杰森把信封递给木羽。木羽的注意力却在看车窗外面不远处的烧烤店,他接过信封嗯着。 “木爷,怎么说咱们几个……当初都是焦不离孟孟不离焦的,你看……妮娜入股的事儿……”杰森放低了声音,试探性的小心给木羽透着话。 “女人就喜欢把私生活和工作扯到一块儿,这次没她的份儿。”木羽收好信封,给自己点了支烟,“她也没必要掺合这些。” “不用这么有原则吧?当初不都说好了吗?有钱一起赚?”杰森有些不以为然,拿过木羽手里的打火机,也点了烟。 “你俩有一腿了?”木羽看到十八手里拿着啤酒瓶从烧烤店里冲出来,追着小歪打,小歪抱着头还没跑几步就被椅子绊住,让她打了好多下。木羽翘着嘴角不自觉的笑了,他和十八好像还没升级到这种暴力的亲昵上,说不定可以试试 “是谁当初说的,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服?你又不是没跟别人换过衣服……”杰森涨红了脸,他很想妮娜能入伙儿,多个朋友总比多个敌人好,何况妮娜还那么漂亮? “滚!”木羽冷冷的甩出一句话,眼睛依旧盯着不远处的烧烤店。 “行了,我不说行了吧?”杰森悻悻的闭上嘴,懊恼自己太多话。 “我让你滚,没听见我说我的吗?”木羽转头盯着杰森,眼神冷的能杀人,“别以为我不知道你都干了些什么?上次的三万块是妮娜替你还的吧?让女人帮你顶事?你也够有出息的。” 杰森的脸色变得极其难看,骂人不揭短打人不打脸。杰森瞪着木羽,没想到他真的会揭自己的短处,杰森摔门下车,气呼呼的走了。 阿瑟请沈嘉洛吃烧烤,没想到人家沈嘉洛还带了家属。黄飞跟着一起过来,身上背着沈嘉洛的卡通包,还拎着不少纸袋子,一看就知道是陪着小美女逛完街的架势。 “真没眼力价儿,我请吃饭也好意思来?”阿瑟很不爽的看着黄飞,忘了自己厚脸皮的拿自己的硬币揭人家魔术底牌的事儿。 “我觉得黄飞人很好啊,帮沈嘉洛拿那么多东西,有耐心陪女生逛街的男人才温柔呢……”十八倚着烧烤店的门,呆呆的看黄飞帮沈嘉洛开出租车的门,沈嘉洛下出租车的时候,黄飞还会把手放在她额头上,估计是怕小丫头撞到头。 “逛街本来就是女人自己的事儿,还好意思让男人陪着?”阿瑟不客气的用手指 弹十八的脑袋,“触动你的初恋情结了?告诉你吧,太温柔的男人耳软心活,还没吃够亏吗?” “不欢迎我们吗?”沈嘉洛扛着充气玩具锤,歪着头站在阿瑟面前。 “欢迎,当然欢迎啊?”阿瑟半真半假的笑着,伸出双臂,很出乎意料的大大的拥抱了沈嘉洛和玩具充气锤一下,象征性的拍下黄飞的肩膀,“就不抱你了,你拿的东西太多,叫东西吃,小歪!” 阿瑟没事儿人似的走进烧烤店,黄飞抿着嘴笑得很尴尬,他没想到阿瑟会来这招儿。沈嘉洛愣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阿瑟刚才的拥抱来的太突然。她本来想从黄飞的眼神中得到解释,却发现师兄比她还茫然的表情。 “应该是……欧洲礼节,要不就是欧美国家的土著礼节。”沈嘉洛眨巴眼睛试图给最合理的解释,不时的用充气锤轻轻打着她自己的脑袋,“师兄,一会儿多吃哦,把他们的店吃关门。” 远远的,木羽坐在车里,懒懒的看着烧烤店方向。他心不在焉的给点了烟,刚才看到小歪、阿瑟和十八,还有陌生的小女生带着跟班。 “我是不是太敏感了?”木羽看着后视镜里的自己,她的性子一直都不冷不淡,他也不是第一天才知道。有时候木羽甚至会想,可能就是十八这种性子他反而愈发的不舍,说不上来的喜欢粘着她,又好像妮娜,或者阿若粘着他? 到底是谁呢?那个十八文字中瘦尽灯花又一宵的温婉男人会是谁呢?肯定不是左手,也不可能是小歪?木羽摇下车窗,烦躁的弹着烟灰。木羽不是不想直接问十八,但男人的骄傲真的让他很难放低自己,真的会怕被她看穿那点儿可怜的尊严,在十八真正在乎自己之前。 木羽转头再看向烧烤店,发现十八从里面走出来,阿瑟也跟着出来。他皱起眉头看过去,看到一个银灰色风衣的背影,风衣的领口高高的竖着,那个背影慢慢的停在十八的面前,她的表情有意外,还有欣喜。 木羽掐灭烟,推车门下车,朝烧烤店走过去。他没猜错,果然有别人存在。 左手的着装让十八和阿瑟都惊艳了,在他们的印象里,左手的衣服,不是黑色,就是深色。 “你这样穿,真的挺帅的。”十八笑着扳过左手的肩,打量着他。忘了两人之间的尴尬,仿佛又回到大学的日子,她和小刀对左手的打扮品头论足。 “这段时间跑哪儿了?连个电话都没有。”阿瑟眯着眼睛看左手,还特意用手摸摸他的风 衣,“不错,也该换换风格了,这不穿的挺好的吗?还以为你脑子进水了呢,又不是没钱,以前净穿破烂。” “乐器店的生意一般,到处走走,看看能不能跟朋友做点儿什么。”左手心里突然很感谢廖翊凡,因为以前十八从未这么惊艳的看过他,“就是换了件风衣,你们不用这么夸张的看我吧?” “以后就这么穿着,我保证你身后的小姑娘排队跟着你。”阿瑟吊儿郎当的给了左手一拳,“我里面有朋友,你们先聊。” “最近好吗?”左手看着阿瑟走开,转头打量十八,他的心情好的有点儿莫名其妙。 “都还好,小刀呢?”十八的注意力始终停留在左手的银灰色风衣上,她真的是太久没看到左手的变化了,“过来坐。” “去天津调米芊芊的档案了。”左手被十八看的有些不自在,挡住风吹过来的方向,“我穿这种……你,还习惯吗?” “挺好的,还可以换换浅色的,你个子高,穿风衣很好看。”十八毫不吝啬的发挥她的想象和建议,之前看过左手太多另类着装,现在竟然能看见左手风衣里面还穿着白衬衫,这种配搭让左手多了文雅。 “你能不能别老这么看我?不就换了件风衣吗?”左手不自在的裹紧风衣,愣愣的看着十八。看着看着,左手和十八两个人都摇摇头笑了。 “露娜呢?好久没见她了。”十八换了话题,想起露娜蜜蜡色的皮肤,带着浓厚的夏威夷风情。 “回广州了,她在北京一点儿都不开心,有些东西我给不出来。”左手的表情里有怅然,他的手在风衣口袋里摸了好久,摸出来的却是打火机,“十八,你不觉得我们都,都生活很莫名其妙吗……” 左手最后说出的话,十八是认同的。大学毕业后,很憧憬的走出校门,却发现人生根本没有按照套路来。没按套路来也就算了,最怕的是无能为力和眼睁睁,就像老人说的,睡梦里被鬼压床,梦魇中的自己不管有多少力气都打不出去。 “十八!”木羽从左手身后绕过来,毫无顾忌的坐到十八旁边,当他看清穿银灰色风衣的人是左手,身心彻底放松,他从未把左手当自己的对手。 木羽笑嘻嘻的跟左手打招呼,好像他们是很熟的朋友,“过来看十八?最近好吗?” “恩。”左手显然如何应对木羽的熟络,冷淡的恩着,左手脸上显出很明显的忍耐和不屑。 “你来干什么?”十八 冷淡的看木羽一眼,怀疑他这个时候来有故意之嫌。 “刚好路过,顺便接你。”木羽悠闲的点烟,很自然的把烟盒推到左手面前,“我早上跟你探讨的问题,你考虑怎么样了?” 十八的脑子嗡了一下,她怕木羽在这样的场合说出男人女人的话题。左手面无表情的转打火机,他的呼吸和表情都变得不自在。左手慢慢的从风衣口袋里掏出自己的烟,这样的场合他很想马上站起身就走,但又不甘心。 “你的问题回去再说!”十八用威胁似的眼神瞥向木羽,她站起身拽住左手的手臂,“阿瑟他们在里面,挺热闹的,过去跟他们一起吃点儿东西吧?” “我先回去了。”左手的喉结动着,他犹豫了好一会儿,终于决定还是离开,“改天电话。” “我送你!”十八跟在左手身后,往烧烤店的前面的马路走去。 木羽眯着眼睛,看十八送左手离开,左手穿风衣的背影多少让他有些熟悉,但那种似曾相识一时又想不起在什么地方见过。初冬的晚风打在左手的风衣上,发出沉闷的声音,十八和左手并肩站到不远处的马路边,等出租车。 左手把燃尽的香烟丢在地上,慢慢的用脚碾灭,每一下都很用力。 “好久没一起喝酒了,等小刀回来一起聚聚吧。”左手并没有招呼驶过眼前的出租车,只是抖了抖风衣上的烟灰,“本来有,有很多话想跟你说,我突然发现自己做人很失败,真的,十八……” “没有啊?干嘛这么说自己?”十八疑惑不解的看着左手,左手很突然的朝驰过眼前的出租车招手,出租车停的很急,有刺耳的刹车声。 “十八。”左手坐进出租车,伤感的抬头看十八,“你知道,刚才当我看到他坐在你身边的,我就……就有很大的压迫感……” 还没等十八跟左手说话,左手朝司机做手势,出租车拐向马路中间,开走了。 阿瑟不爽黄飞跟着沈嘉洛来吃烤串,更不爽黄飞太熟悉沈嘉洛的生活习惯。比如黄飞知道沈嘉洛什么时候想喝水,什么时候想吃烤串,微辣的还是麻辣的,竟然连沈嘉洛什么时候需要换面巾纸的时间都算的恰到好处。不管是东西还是人,有人关注有人抢,就都是好的,之前他阿瑟并没有发现自己关注沈嘉洛多少。 “今天不给我们表演魔术了?”阿瑟眼神揶揄的挑衅者黄飞,攻击别人就得找自己最擅长的,哪怕是拆别人的台。 “ 也不是专业玩儿魔术的,就不露怯了。”黄飞给沈嘉洛倒了橙汁,笑着看向居心叵测的阿瑟,“要橙汁吗?” “不是不是!师兄真的已经很专业了!”沈嘉洛兴奋的忘乎所以,两只手各拿一支肉串,并不认同黄飞的谦虚,“去年圣诞节,师兄表演的那个……那个,啊对,就是那个把猫变成生日蛋糕的那个,好多人都不知道怎么回事儿呢?特神。” 沈嘉洛转头崇拜的看着黄飞,黄飞温柔的用面巾纸擦去她嘴唇上的孜然和酱料,笑着不说话。阿瑟喝了一大口啤酒,往桌子上重重的掼着扎啤杯,朝远处的小歪招手。 “上去挠他!”小歪一脸坏笑,把烤好的肉串端上来,小声怂恿阿瑟,“我就看见我们家隔壁那小王八家的公猫发情的时候挠过别的公猫,还没看过男人挠人,你挠给我看呗?” “滚!”阿瑟给了小歪一拳,吊儿郎当的吃着肉串,接着看黄飞和沈嘉洛凑在一起腻歪着。 十八走回就餐区,发现木羽饶有兴趣的一边抽烟,一边转头看阿瑟和沈嘉洛的方向。 “你看什么?”十八把散乱的椅子放回原处,冷淡的推木羽,“起来让地方。” “过来让我抱抱。”木羽懒洋洋的站起身,打着哈欠,很自然的从后面抱住收拾桌子的十八,用额头抵着她的肩头,“小男生向你表白了?” “你正经点儿!”十八用肘关节撞开木羽,最反感他懒洋洋的笑,所有的表情都给藏住了。 “干吗用这么大力气?”木羽揉着被十八肘关节撞疼的地方,笑得邪邪的,“对付你这种油盐不进的女人,就得我这种不正经的男人来开发你!现在该谈我们早上探讨的问题了吧?给你一天时间让你想,说说你有什么想法?” “我没想法!”十八生硬的往桌子上扔了抹布,转头看见黄飞细心的帮沈嘉洛挑着烤鱼上的刺儿,沈嘉洛一脸幸福的吃相,手边的竹签子堆了好多。阿瑟有些被动的喝着啤酒,心不在焉的嚼着烤串。 “怎么会没想法呢?两个人睡觉的乐趣,要比你一个人睡觉美妙的多……”木羽笑嘻嘻的凑近十八耳边,邪恶的小声说着什么。 “你……你滚!”十八瞬间就变得面红耳赤,她挥拳打向木羽。 “先不逗你了,唔……先考考你的智商。”木羽握住十八打过来的拳头,把她的身体扳向阿瑟和黄飞的餐桌,“你说阿瑟和那个男的今晚谁占上风?” “还用说吗? 当然是黄飞了。”十八不屑的瞪了木羽一眼,掰着手指头算,“你没看见他对沈嘉洛照顾的多细心啊?来的时候帮着她拎着买的东西,帮沈嘉洛倒果汁,递面巾纸和肉串,恩……挑烤鱼的刺儿,还有擦嘴……” “阿瑟真是白疼你了,竟然向着外人说话?”木羽很随意的用手指头弹了十八的额头一下,把她的手指头按下去,“我告诉你吧,今晚这句,阿瑟赢定了!” “不可能!换了我是沈嘉洛,我也喜欢黄飞。”十八无比羡慕的看向黄飞专注的表情,沈嘉洛真是中了头奖。 “那你敢不敢跟我打赌?我赌阿瑟一会儿就会去亲沈嘉洛。”木羽悠闲的点了烟,朝十八轻轻吐了一口烟。 “真够无聊的,拿这种事儿打赌?根本就不可能发生!”十八鄙夷的瞪着木羽,他竟然一副胜券在握的表情,“打赌就打赌。” “如果我赢了,今晚陪我去……开房,好不好?”木羽坏笑着揽住十八的肩头,轻轻的拍着,“怎么样,敢不敢赌?” “有什么不敢赌的?根本就不可能发生的事儿,阿瑟才没那么禽兽呢。”十八毫不示弱盯着木羽,也想借这个机会教训教训这个狂妄的男人,“要是你输了呢?” “唔……也是问题,要是我输了吗。”木羽的手轻轻抚着她的肩头,另一只摸着下巴,“要是我输了吗……那就罚我一年不准跟你做坏事儿,你就算不穿衣服在我房间里跑来跑去,我也坚决不意淫你!你也知道啊,我离了什么都行,就是离不了女人,这个赌注下很大血本的。” “真是流氓本性!”十八恼火的甩开木羽揽她肩头的手臂,“那我只好勉为其难的教你如何做人吧,改邪归正!” 木羽舔着干涩的嘴唇,看着十八正经严肃的样子,有些想笑。十八目不转睛的看着阿瑟和黄飞,不是她不想阿瑟赢,是黄飞真的太温文尔雅,太悉心周到。 沈嘉洛已经很明显饱的吃不动烤串了,但还恋恋不舍的两只手各拿一个,舍不得放下。 “再吃会消化不良的。”黄飞细心的从沈嘉洛手里拿走吃了一半的烤串,递给她湿纸巾擦手,阿瑟已经在啤酒的作用下看什么都是加了双线条的效果。 “想吃就吃吧,烧烤店过不了几天就拆没了。”阿瑟把自己眼前的烤串连盘端给沈嘉洛,沈嘉洛馋猫一样的飞快的拿走两串。 “嘉洛没少给你找麻烦,我这个做师兄的也有责任,以后会提醒她的,谢谢你这么 包涵,我跟你喝一杯酒吧。”黄飞给自己倒了一杯啤酒,很客气站起身,准备跟阿瑟碰杯。 “怎么会麻烦呢?我乐在其中。”阿瑟晃晃悠悠的站起身,吊儿郎当的走到沈嘉洛身边,拍拍沈嘉洛有些卷曲的发丝,“喂,小家伙,你说退烧针没打傻我,防狼电击棒也没让我过去,哪个男人能像我这样禁得起你这么折腾?” “是哦,我也很奇怪呢。”沈嘉洛仰着脸儿,看着醉意朦胧的阿瑟眨着眼睛赖皮的笑,“你是小白鼠,算我走运。” 黄飞敏感的看着阿瑟笑得诡异的表情,他吃不准阿瑟想说什么。 “这么禁你折腾,你当然走运了,因为我是你的……真命天子……”一直按着沈嘉洛肩头不动的阿瑟突然俯下身,刚才还仰脸儿嘻嘻笑的沈嘉洛傻了,手里的烤串掉到地上。阿瑟毫不客气的吻住沈嘉洛全是自然和烧烤酱的嘴唇,沈嘉洛都忘了挣扎,桌子上的竹签子、餐盘噼里啪啦摔到地上。 “喂!你干什么!”黄飞疯了似的冲过去拉阿瑟,阿瑟的手朝后面用力一推,没防备的黄飞撞到旁边的餐桌上。 沈嘉洛终于反映过来,拳打脚踢的推开阿瑟。沈嘉洛面色绯红,嘴唇上还沾着调料酱,她气的浑身发抖,眼泪跟着流了出来。 “你混蛋!”沈嘉洛利落的给了阿瑟一巴掌,抓起桌子上的东西砸向阿瑟,“你敢亲我?你问过我没有?这是人家初吻,你混蛋!” 阿瑟也不躲闪,站着让沈嘉洛扔。他的白衬衫被沈嘉洛扔成水墨画,油渍、调料酱、啤酒。 “你这个混蛋!”黄飞从地上爬起来,冲过去要揍阿瑟,被阿瑟扭住手臂,阿瑟冷笑,“她打我可以,你不行!你算老几?” 不远处的十八傻呆呆的站着,她根本没想到事情会发展成这样?木羽悠闲的叼着烟,看到十八看向他惊诧的眼神,他竟然很流氓的朝十八嘟起嘴做着亲吻的架势。 沈嘉洛抓起椅子冲向阿瑟,十八才回过神儿,快步朝阿瑟跑过去。她可不想沈嘉洛把阿瑟打残了,大不了让阿瑟负责她一生就好了。才跑了两步,木羽就从后面拉住十八,生生把她按在原地。 “你疯了?没看见都要打出人命了吗?”十八愤怒的推开木羽,想不到这个男人人品也有问题。 “放心吧,女人多半都是花架子,小丫头没多大劲儿。再说了,她未必舍得真打,阿瑟自己心里有数,你乖乖的在旁边站着看就行了。”木羽双手从后面箍住 十八的腰身,嗅着她发丝间的洗发水味道,笑得邪邪的,“小笨蛋,你还是好好想想自己吧,我赢了,你跑不掉了。” 沈嘉洛手里的椅子砸到了桌子上,哭着跑出烧烤店,黄飞挣脱阿瑟的手臂,不放心的追了出去。阿瑟看着沈嘉洛跑走的方向,懒洋洋的打着哈欠,用脚踢开挡在前面的桌子和椅子,竟然悠闲的给自己倒了杯啤酒,喝了好几口。 “哇哦,真牛叉。”小歪也跟着踢了好几脚的椅子,朝十八喊着,“十八你看见没?我也得对你用这招儿!” “你用这招儿不好使,你真要用了她真拿刀砍你。”木羽拽着发愣的十八往烧烤店外面走,朝小歪笑,“她砍完你,我接着砍,要不试试?” “我过去跟阿瑟说两句话,他是不是傻了?”十八挣脱木羽的手臂,有点儿担心阿瑟的反应。 “你别烦他,他也要缓冲一会儿,不然明天怎么去见沈嘉洛?不是亲一下就没事儿了。”木羽皱着眉头挡住十八,“你的智商真是有待于开发。” ☆、 千字锁(2009.8.02新增内容) 木羽拿到酒店的房间牌,十八还赖在酒店门口的肯德基吃脆皮圆筒。一直吃的浑身发冷她也不想停下来,首先是不甘心,没想到阿瑟真的会着了道儿,竟然真的会做出如此禽兽不如的事儿来。其次是恼火,没想到自己理直气壮的打赌,换了这么个收场?一想到这儿,她就恨不得把脆皮圆筒扣到木羽脑袋上,谁让他笑的那么□? “春宵一刻值千金,你打算在这儿坐到什么时候?”木羽在手里玩儿着酒店房间牌,漫不经心的看着十八邪邪的笑,“愿赌服输嘛,我不介意抱着你进酒店。” “你们一定是串通好了的。”十八恶狠狠的吃了一大口脆皮圆筒,龋齿的位置凉到了牙髓神经,她只好用手揉着龋齿一边的腮缓解痛疼。 “输给我不甘心?”木羽拿走十八手里的脆皮圆筒,慢悠悠的吃着。 “当然不甘心,根本就是没可能的事儿……”十八又是不甘心又是好奇的瞪着木羽,不晓得他怎么知道阿瑟会有那样的行为,但想着真要开口去问,是不是更承认自己的智商不及他? “知道黄飞为什么输吗?”木羽把脆皮圆筒有冰激凌的地方吃光,把剩下的圆筒放回十八手里,笑得□裸的,“黄飞输就输在太宝贵沈嘉洛了,宝贝的都没把她当女人,处处小心翼翼的。阿瑟虽然没有荒废那么熟沈嘉洛,但他会向小丫头宣告一种男人的讯号,男人越是宝贝谁,就该好好的把人家当女人,想亲就去亲了,想爱就去爱了,顾忌那么多,早晚会失去,我现在就怀疑,我对你是不是顾忌太多了……” “真是混蛋理论,黄飞有什么不好的?跟你不是一个类型的,就故意曲解人家……”十八不爽的嚼着脆皮圆筒,没好气的瞪着木羽,一个不靠谱儿的打赌,竟然真的把自己搭进去了,“我就喜欢这种男人,温文尔雅,又温柔又细心……” “温婉如玉?搞得你整夜整夜睡不着的就是这种男人?”木羽不屑的用手摸着下巴,看着十八沉浸在想象中,“告诉你吧,这种男人最不可靠了,光会做表面工作,精力都用到拎包和挑鱼刺儿上,哪还有力气让女人快乐?你还别不乐听,背个包拎个袋子的活儿女人都不想干,那还不如回去当原始人算了,这哪是宠着她?是温水煮青蛙,让女人变得越来越无所事事,娇惯久了,女人就废了,男人也没兴趣了……” 木羽说话的时候,十八几次都欲言又止。木羽坏笑着看着她,故意不去问十八想说什么。 “我们,能不能不去酒店……开房? ”十八憋了半天,还是尽量用很软的口气问出来,这个赌打的太亏了。 “不行,好不容易才这样的机会,还是你亲口答应的,房间都订了,退房我们吃亏的。”木羽把房间号牌在十八眼前晃晃,翘着嘴角开始坏笑,“我喜欢你,但我不惯着你!” “我再买几个脆皮圆筒去……”十八紧张的起身朝点餐处走去,盘算着按照她的体质吃多少个脆皮圆筒才会坏掉肠胃。 左手背对着廖翊凡站在乐器店窗边,银灰色的风衣滑过白衬衫,深秋的干燥里,滑出一串着带着静电的小火花。 “她看你的眼神有没有惊艳?”廖翊凡开合打火机的声音,在夜里弥漫着幽幽的寂寞。左手低头不说话,把风衣丢到身后的椅子上,他就知道事情没有想象的顺利。 “其实我,我不是个怕谁的人,但是不知道怎么搞的,竟然会有压迫感,要不很想跟他打一架。”左手烦躁的坐到椅子上,仰脸儿看着天花板上的吊灯,“每次看见他,我都会,都会很想能赢过他,可是那种压迫感,真的让我爆发不出来。” “和她住一起的男人?”廖翊凡慢慢皱起眉头,烟头炭火上灰烬扑簌的落到地上,左手说的压迫感,他很清楚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 “我讨厌这样穿衣服。”左手狂躁的撕扯白衬衫领口,把口袋里的烟和打火机都摔到地上。 “要是她喜欢呢?”廖翊凡走到左手面前站住,这个时候他是想安慰左手的。 “那又有什么用呢?有用吗?”左手的手指头停在衬衫领口的扣子上,他仰头看着廖翊凡太过平静的脸,是不是只有他男人才能较量过木羽?至少在不动声色上。 酒店很干净,在还没来暖气的初冬季节里,中央空调提前打出温暖牌。 酒店的洗浴间传来哗哗的水流声,十八翻着床头免费提供的杂志,一口接着一口的吃着脆皮圆筒,已经吃到浑身发冷,但好像她的肠胃远比自己想象的要坚强。,酒店的中央空调很好,暖风吹的让人莫名的犯困。十八不得不承认她真的有些怕木羽,为什么怕?她一点儿都不想搞清楚原因。 “你不洗澡吗?”木羽裹着厚厚的浴巾从浴室里懒洋洋的走出来,完全不介意他的春光乍泄。湿漉漉的发丝滴嗒着水珠,滚落他□在面的胸膛。不知道为什么,这时候十八的脑海里竟然冒出三字经:人之初,性本善。 “我,我还不困。”十八专注的翻着手里的杂志,虽然上面 全是广告,她已经有些吃不下脆皮圆筒了。 “犯困和洗澡之间有联系吗?”木羽坏笑的坐到十八身边,享受她窘迫的眼神,“我这样算走光吗?” 然后,木羽竟然用女人洗完澡裹浴巾方式,把浴巾从胸前裹起。十八眼睛盯着杂志,也不看木羽满是□的表情,想着怎么熬过这个晚上。 “我看看这些灯,该关哪个?廊灯?装饰灯?壁灯?床头灯?读书灯……”木羽吹着口哨,懒懒的侧躺到床上,对着床头旁边墙壁上的一堆开关产生兴趣,“总开关?喂!你说我要是把总开关关了,还有灯亮吗?” “你别动总开关……”十八刚喊出声,房间突然一片黑暗,只有浴室门缝隙里透出来一些昏暗的灯光,肯定是木羽关了总开关。 十八本能的去摸床头墙壁上的各种灯的开关,还没等摸到灯的开关,她的两只手就被握住了。 “快把灯打开!”十八恼火的想挣脱木羽的双手,挣扎中两个人都倒在宽大的床上。 “我不这样你会上来吗?小笨蛋,还想吃脆皮圆筒吃坏肠胃?你说你怎么笨的那么执着呢?真想耍赖,还非得吃那么多冰激凌吗?直接装坏肚子不就行了嘛?”木羽笑的邪邪的,十八的眼睛慢慢适应了房间的黑暗,洗手间门缝透出的灯光刚刚能看清房间。 十八有些恼羞成怒,木羽没说错,她怎么就没想到直接装坏肚子呢?吃了一晚上的脆皮甜筒,都快要冷成冰雕了,也没把胃口吃坏。真是赔了冰激凌还没折兵,十八越想越气,两只手被木羽紧紧的握着,只好用肘关节狠狠的撞了木羽的身体一下。 “我警告你哦,我浴巾里面可是什么没穿,你再这样刺激我,我不保证我的神志一直都这么清醒,乖了。”木羽的声音很低,却暗含着要挟的威慑力和暧昧。 十八不敢轻举妄动,只是极力保持着两人之间的距离。木羽的下巴从十八背后轻轻的抵着她肩头,她的脸颊和颈间能感觉到他的呼吸。 “是不是永远都不会主动开口说你想要我?”木羽的呼吸带着诱惑的气息,拂在十八的耳边,他很享受这种昏暗中的真实贴近,至少他们真的有在同床共枕。 “你就想要我说这句话吗?”十八本能的转头,努力克制有些不畅的呼吸。 “不是。”木羽很小声的笑了一下,双手慢慢滑到十八胸口处的衬衫扣子上,他的声音有些暗哑,“我要的,是这里。” 十八突然转 过身面对着木羽,在昏暗里直视着他的眼睛,木羽身上的浴巾有些滑落。他们很少这样直接对视,两个人都在躲一些很直接的东西,黑暗更容易让人变得诚实。 “然后呢?”十八突然想起之前跟阿若喝酒时,阿若说过木羽的套路。 “没有然后。”木羽低着头,隔着她胸口处的衬衫,在刚才他双手滑过的地方轻轻的吻了一下,他的鼻息就悄无声息的透过衬衫,拂在十八柔软的皮肤上,“会感觉很糟糕吗?” “我……不知道。”十八把双手枕到头下面,仰脸儿看着天花板发呆。 “唔,不知道也可能是喜欢?”木羽拽着枕头往十八的身边移两下,声音懒洋洋的,“睡不着吗?要不要我给你讲童话故事?” “你会讲童话故事?”十八看着房间的天花板差点儿笑出声,让沈嘉洛师兄黄飞讲童话故事还差不多,木羽? “先闭上眼睛。”木羽强迫性的让十八闭上双眼,用手轻轻拍着她的肩,“唔……男人,女人,和床。” 十八微闭着双眼等着木羽的下文,看他到底能讲出什么样的故事?房间里安静的能听见酒店走廊偶尔有人进出的声音,而这种安静竟然一直持续着。 “然后呢?”十八闭着眼睛,耐着性子小声问了一句。 “还没睡着?已经讲完了啊,你不觉得这个故事有很大的遐想空间吗?”黑暗中,木羽笑起来的声音怎么听都有些邪恶。 ☆、 千字锁(2009.8.07新章节) 早上,十八是在木羽的电话声音中醒过来的。当时她还迷迷糊糊的闭着眼睛做梦,好像梦到有阿瑟,阿瑟在梦里哭哭啼啼的说他做了很禽兽的事儿,他对不起人民对不起社会对不起沈嘉洛。梦里的人物很乱,小诺和十八劈头盖脸的数落阿瑟不尊重妇女,小米坚决要求打电话报警。然后十八就真的听到手机铃声。 “我啊,在渡蜜月。”木羽慵懒的嗓音响在她耳边,似乎跟电话另一边的人调笑,“什么时候?新闻专刊通过审查了?那我下午过去。” 十八一边打着哈欠,一边揉眼睛。哈欠打到一半,她想起昨夜睡前,木羽讲的那个很扯淡的童话:男人、女人,和床。就很神经质的转头去看身边的木羽,他裹着白色的浴巾,很男人的表情。 “早上好,小懒猫。”木羽在手里转着手机,侧过身体懒洋洋的笑着看十八捂着嘴巴打哈欠。初冬的阳光透过窗幔的缝隙,酒店的房间里依然昏暗,温暖。 “能不能把你的手拿开?”十八不满的瞪了木羽一眼,想着床已经够宽大,两个人没必要互相侵占对方的地盘。 “我左手拿着手机,右手在你枕头边儿,我的两只手不都在这儿吗?你还想让我把哪只手拿开呢?”木羽翘起嘴角,笑得邪邪的,竟然表情无辜的看着十八。 十八愣了一下,慢慢反应过来,她惊慌失措的翻身,却非常不小心的从床上跌到地板上。硬硬的地板发出咚的声音,十八揉着摔疼的胳膊,狼狈的瞪木羽一眼,脸还是很不争气的绯红起来。 “这是身体结构问题,要不要让你……看个清楚?”木羽漫不经心的从床上坐起来,他裹着胸部的白色浴巾慢慢滑落到腰际。窒息里散落一室的诱惑和暧味。 “无聊,谁像你长那么多零碎!”十八强迫自己恢复镇定的表情,从地板上爬起来,一瘸一拐走进洗手间。背靠着洗手间的门站了好一会儿,她想起木羽在暗夜里混淆了亲昵的笑容,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 “是男人都长零碎儿,小笨蛋!”木羽坏笑着裹住浴巾下床,朝洗手间方向说着。利落的穿衬衫、打领带,他看着酒店宽大舒服的床,习惯性的翘起嘴角笑了。木羽慢慢走到洗手间门口,倚着门轻轻敲,“十八?” 洗手间里没人应声,能听到的,是水龙头哗哗的流水声。 “我只是希望你能习惯我和你这种相处方式,慢也好,快也好,但你得知道,跟你相处的男人,是我就好。”木羽清瘦的手指抚着洗 手间门亮亮的不锈钢扶手,他犹豫了一会儿,“而不是别的什么,温婉如玉的男人,若想反击我,直接的方式就更有杀伤力,要是绕弯子,只会让我看低你,懂吗?” 洗手间里,十八刚洗了脸,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发呆。木羽说话的声音,幽幽的,那一刻,她真的以为自己做梦,谁能让这样的男人受伤呢? 中午,阿瑟和小歪来找十八,她心不在焉的整理上午的会议资料。 “拆迁补偿下来了,亲爱的。”小歪眼睛亮的像灯泡,再大点儿都能游出金龙鱼的小鱼仔了,“一共3万,我们平分,我的部分你先帮我存着。” “烧烤店大部分投资是你的,这钱没我的份儿。”十八把银行卡还给小歪,没好气的看着阿瑟,“你来干什么啊?昨晚搞那么多事儿,平时打死我都不相信你那么禽兽。” “还不是喝了酒,再加上黄飞那副殷勤的德行,唯恐别人不知道他和沈嘉洛熟似的,我是男人,男人最怕被激!是不是小歪?”阿瑟挠挠头,叼着烟很大爷的坐到办公桌上,“按你的标准,是个男人都是禽兽。” “说有你一半就有你一半!”小歪不乐意的把银行卡塞给十八,“要没你看着,烧烤店早关门了,就是请员工也得花这个钱,怎么说你也叫过我哥,别跟我争这种事儿,你要是再推三阻四的,信不信……我亲你?反正你也好几天没揍我了。” 十八被小歪的理论气乐了,拿着银行卡,一时不知道怎么办。 “最近身体怎么样?”阿瑟眯着眼睛,审视着十八,“有没有头痛脑热,遗传病?” “没有,我正常的很。”十八没好气的瞪着阿瑟,想着他肯定又是借病人的幌子去找沈嘉洛,“你给我说实话,你真喜欢沈嘉洛吗?” “这么说吧,这东西和人,都得有人抢才显得有价值,拍卖会知道吗?啪啪啪!多少个举牌的?那价格一路飙升,要是黄飞不刺激我,我也没觉得沈嘉洛有多好。”阿瑟皱着眉头点烟,表情还挺深沉,“黄飞一刺激我,我还真来灵感了,你想啊,那丫头误打了我退烧针,我还没傻?又用高电压低电流的防狼电击棒戳了我一晚上,我竟然还没死?像我这么禁折腾的男人有几个?你们自己数数吉尼斯纪录。” 小歪竟然真的掰手指在旁边算着,十八瞪了阿瑟一眼没说话。她知道说是说不过这位爷,从大学时候就领教他的招数了。 “我也不讨厌那丫头,那就追好了。”阿瑟得意洋洋 的总结着他的禽兽理论,接着审视十八,“你跟木羽住了这么长时间,他就没什么毛病?别怪我没提醒你,他的私生活你可不见得都清楚,直接拖到医院强行检查,他要是不肯就给他电击,380的电压看他老不老实……” 阿瑟提到木羽的名字,十八慌了一下,手里的复印件很突然的散乱到地上。她想起昨夜木羽卷着酒店的白色浴巾,在在她胸口衬衫处拂着热气的吻。 “咦?怎么打出这么多当前页?”小歪蹲在地上,帮着十八捡起复印件。 十八抢过小歪手里的复印件,才发现只要打一份的文件竟然重复打了十几份。她尴尬的跑到电脑前重新设置打印。 “还敢说你没病?”阿瑟一副得理不饶人的表情,伸手弹十八的脑袋,“肯定有病,下班跟我去医院找沈嘉洛去!” 星巴克的里人不多,但左手还是被廖翊凡打量的非常不自在。他手边的咖啡都凉透了,也没喝上几口。 “约她看电影吧。”廖翊凡决定不再用眼神去折磨左手,拿出两张电影票递给左手,“你们以前看过电影吗?” “大学的时候,一起看过录像。”左手接过电影票,思绪有些飘远,读书的时候,拥挤的录像厅,虽然座位并不靠近,但也算一起看过电影。 “那不算的。”廖翊凡搅动咖啡杯,看着左手笑,“大学的录像厅多大?坐在第一排,和坐在最后一排的,也可以说一起看电影了。” “我不知道她有没有时间。”左手拨电话的动作停下来,表情游移不定。 “你要是这样想,那她什么时候都没时间。”廖翊凡皱起眉头,心下反感左手的犹豫,难怪他会一直落败,“除非她不干烧烤店,机会是要自己争取的。” 左手看着手里的电影票,没有说话。 “还真是怀念恋爱的时候。”廖翊凡慢悠悠的喝着咖啡,他的表情像在回忆,“那时候我也约女朋友看电影,在散场的人群里握着她的手跟着人流走,那种感觉真的很特别,那是我的……初恋。” 阿瑟也不知道哪来的力气,一手拖十八,另一只手拽小歪。医院急诊室走廊里来往的人都在看着他们。 “我没病!”十八恼火的挣脱阿瑟的手。 “我也没病!”小歪理直气壮的推开阿瑟。 “没病是吧?”阿瑟看看十八,又看看小歪。脸上的表情分明就是还收拾不了你们两个?“没病就给我 装病,过来!” 说着,阿瑟照旧一手托一个往急诊室走。十八的手腕被阿瑟的蛮力握的很疼,她不敢再挣,小歪也好不到哪儿去,一脸唧唧歪歪的倒霉相。 还没到急诊室门口,穿着护士服的沈嘉洛手里拿着一沓病例从里面出来。看到对面的阿瑟,沈嘉洛先是愣一下,很快反应过来,像看陌生人似的从阿瑟身边走过去。 “喂!沈嘉洛,你有没有职业道德?没看见有病人吗?病的这么重你竟然视而不见?”阿瑟竟然板着脸挡住沈嘉洛,用脚朝身后踢了一下小歪。 “我疼,我真疼!”小歪很配合的捂着肚子弓下身体,表情还真挺痛苦。十八有点儿不相信小歪的演技能这么纯熟,小歪咬牙切齿的看着阿瑟的背影,“孙子的,你丫踢那么狠干嘛?我又不属驴!” “你哪儿疼?”沈嘉洛本来冷若冰霜的脸上,突然现出了关切的微笑,弯腰关切的询问小歪。 “我胃疼……”小歪揉着肚子,可怜兮兮的看着沈嘉洛,“天使,你给我开点儿毒药吧。” “胃疼你捂肚子干嘛?”沈嘉洛脸上的笑容消失了,冷冷的推开小歪伸过去求助的手。 “我……胃下垂,已经垂到肚子了,你救救我吧。”小歪的应变能力还真不是一般的蠢,阿瑟气的差点儿跳过去扇他耳光。 “这么严重啊?”沈嘉洛夸张的睁大眼睛,紧张的朝急诊室里喊,“sailing啊,有急诊病人,快让手术室准备!” sailing从急诊室跑出来,看到沈嘉洛朝她挤眉弄眼。再看看小歪不死不活的表情,sailing就明白了几分,站在她身边看热闹。 “你胃下垂这么严重,一会儿进了手术室,要从这里一直割下去,割到……这儿!”沈嘉洛表情极其严肃的用手在小歪的身体上比划着,从小歪的胸口一直比划到小歪的腹部以下,“sailing,上次王医师说这种胃下垂是不是还要往下再割几寸?” sailing很是配合的又是一本正经的点头,又是不停的看着沈嘉洛笑。 “那,那不行,这哪是手术,根本就是开膛,我们家老二……”小歪吓傻了,根本顾不上阿瑟朝他使眼色,腾的从地上站起来,“我,我就是肚子疼!” “要想检查就去挂号!”沈嘉洛绷着脸,瞪了阿瑟一眼,眼光停在十八紧张的都开始哆嗦的手上,“你怎么回事儿?” “我,我慢 性!”十八倒不是怕沈嘉洛,她天生就不擅长说谎,而且阿瑟本身也没理。 “慢性……记忆力减退!”阿瑟很厚脸皮的补充,他竟然一点儿都不为小歪的出糗脸红。 “小毛病,用不着急诊,如果你非要急诊,医院也没意见!”沈嘉洛拿着病历,撞开挡着她的阿瑟,准备去查房。 “我这不是怕小病养成大病吗?我就这么两个过命的哥们儿,他们要什么三长两短我也不活了。”阿瑟一本正经的跟在沈嘉洛身边走着,不失时机的补充着“我这人特重感情,你要是有个两短三长的,我也不活了……” “你滚!”沈嘉洛被说到痛处,想到了阿瑟昨晚的禽兽行为,她拿着厚厚的病历本砸向身边的阿瑟,“流氓!滚!别让我再看见你!” “别啊,你这不是逼我犯罪吗。”阿瑟挡住沈嘉洛打过来的病例本,尽量不让走廊来往的人注意他们,“我搞成这样,还不都是你逼得?” “你把话说清楚,我怎么逼你了?我有逼着你亲……”沈嘉洛伸出手狠狠的掐着阿瑟的手臂,阿瑟疼的龇牙咧嘴硬是一声没吭,沈嘉洛更加用力掐着,简直就是血海深仇,“那是人家的初吻!” “知道是你初吻,我肯定负责到底!”阿瑟好容易才把手臂从沈嘉洛的小魔女手指中逃脱,他都快疼成羊癫疯了,就差没就地翻滚。就这样,还在小声的表忠心,“绝对不会让你再过手给别的男人……” “保安!”沈嘉洛气的浑身发抖,招呼急诊室门口保安室里的值班保安,“把这个疯子给我赶出去!” 保安从沈嘉洛的愤怒中领悟到阿瑟应该是个混蛋,所以直接拖着他就往急诊室外面走。小歪和十八急忙跟在身后好说歹说,保安着才没把阿瑟扔出去。 ☆、 千字锁(2009.8.13新章节) 左手给十八打电话,只有一句话,“我在电影院门口等你。” 然后左手就挂机了,十八再打过去,竟然是关机。她不知道出了什么事儿。急匆匆赶到电影院,远远的就看到穿银灰色风衣的左手站在台阶上,朝自己招手。 “发生什么事儿了?”十八紧张的盯着左手,她知道左手向来话少的可怜,若不是有什么特别的事儿,一定不会语气那么急促。 “看电影啊。”左手笑得不自然,避开十八疑惑的眼神,看看表,“时间刚刚好,还有五分钟进场时间。” “真的没事儿?”十八不相信左手急急的找她来就是为了看电影,她拽着左手的胳膊上下打量了好一会儿,并没发现有异常的地方。 “我没事儿,就想请你看个电影,不行吗?”十八的过度敏感让左右觉得有些可笑,不就是看个电影吗? “看电影?那你不在电话里说清楚?我还以为你有什么事儿了。”十八恼火的瞪了左手一眼,害她瞎担心。 “我怕说清楚了,你就不来了。”左手笑得不自然,他朝十八伸出手,“把手机给我下。” 十八尴尬的笑笑,拿出手机递给左手。如果左手在电话说清楚了,她也许真的不会过来,会因为烧烤店的生意,也可能会因别的她说不口的理由。 “手机我先帮你保管,看完电影还你。”左手关掉手机,利落的装进他的风衣口袋,左手给出的理由牵强的让人想笑,“电影票很贵的,中间走掉很吃亏。” 小诺眯着眼睛,看着坐在她和木易对面的木羽把整杯酒喝光。木易有些紧张,桌子底下的手握着小诺的手不放,他真怕小诺会很突然的掀翻桌子,经这丫头过手的不靠谱儿事儿多的能点一包间菜了。 “喂!你能不能正常点儿?难怪十八不喜欢你。”小诺的手在桌子下面非常不客气的打开木易的手,声音还挺清脆,她也觉得木羽有些阴阳怪气。 “木易还不错,以后对他好点儿。”木羽似乎没听到小诺挑衅的质问,自顾自的喝酒,自顾自的说着。他的表情都被酒精盖住了,木羽觉得自己有些自虐,他甚至羡慕木易的手在桌子下面被小诺狠狠的打开。若是十八也能这么打开他的手,那么即便是清脆的疼痛,也是快乐的。 “木易,我对你好不好?”小诺凶凶的瞪着木易,木易委屈的扁着嘴,愣是没敢说话,当然也不敢有明显的表情。小诺反应过来,非常不爽的拿走木羽面前的酒 杯,“是我在问你,你没有反将军的权力,你们到底怎么回事儿?愁眉苦脸的,我和阿瑟都是她娘家人,你这么不乐意退货好了,我还真没指望你这棵树能挂住十八,人家身后也是小树林呢……” “我也很想知道我们到底怎么了?”木羽带着醉意点了支烟,斜睨着小诺,“我算是那种下手非常狠的男人,只许别人后悔,但我做事从不回头看!” “你当然卑鄙了,我很了解十八,就算醉的不省人事,她也不会跟人酒后乱性!”小诺不屑的瞪着木羽,很是殃及池鱼的又捎带着掐了木易的胳膊,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你要是敢跟我来你哥这套,你看我剁不剁你?” “可还是有些事儿,做不出来……”木羽的声音低下去,说的很含糊。他扶着桌子站起身往餐厅外面走,不知道是酒喝的太多,还是坐的太久,木羽的脚步踉跄了几下,“走了!” 本来没什么兴趣看电影的十八,整个晚上还真的被电影吸引了。反倒是请看电影的左手,始终心不在焉。在电影院散场的人流中,左手一直都想着廖翊凡说过的话,所以他很想趁机握十八的手。但那家伙两只手非常规矩的放在她自己的大衣口袋里,左手无计可施的仰天长叹,总不能把她的手强行拽出来握吧? “我到了,手机可以还我了吧?”十八笑着朝左手伸出手,眼角瞥向木羽的房子,没有亮灯,应该没有人在。 “我其实……”左手迟钝的把手机还给十八,他感觉到自己的焦躁和紧张,“我,我和小刀还从来没去过你住的地方,能上去看看吗?” “也没什么好看的,不像你,住自己的房子。”十八想不出左手为什么深更半夜想起要看她住的地方,又怕拒绝会被左手误解,索性大方起来,“想看就跟我上去吧。” 左手嗯了一声并没表示异议,跟在十八身后进了楼道。楼道的声控灯随着脚步声亮起,木羽的车子刚好拐向楼下的停车位。他确实有些醉意了,倒车的时候差点儿开过后面标准线,撞到矮栏杆上。 “男人不在家,也不打个电话问问,光知道自己睡觉……”木羽摇下车窗,看到黑漆漆的窗户。他刚锁好车,竟然发现阳台窗户亮灯了,“这么晚才回来?” 左手在客厅来回的走着,打量着房间格局。初冬的寒夜,温暖让人困倦。 “我房间。”十八把水递给左手,指指旁边卧室。 “你房间?那他呢……”左手被水呛了一下,飞快的扫视 卧室摆设,怎么看,都像单身宿舍。 “那边,是他房间。”十八又指指旁边另一个卧室,左手的表情让她不自在。 “你们……就这样住的?”左手有些不相信自己的判断,他握杯子的手甚至开始发抖,“你们不是,不是……” 左手的话还没说完,就传来钥匙开门声。十八和左手同时看向房门,木羽穿着黑色大衣推门走进来。当他看到客厅站着的左手和十八,也有些意外。 “你怎么回来了?”十八怎么都没想到自己会问这样一句话,又没做亏心事儿,为什么要这样发慌? “看来你挺希望我别回来,是不是打乱你们计划了?”木羽眼神戏谑的看看十八,又看看左手十八,很无所谓的耸耸肩,“要不要我回避?” “没你想的那么龌龊。”左手的声音冷冷的,他反感的盯着木羽,“只不过是看完电影,我送十八回来。” “挺会享受生活。”木羽不动声色的往茶几上扔了钥匙,懒懒的仰坐在沙发上,漫不经心的看着左手,“我一直都鼓励十八多交异性朋友,这样才会有比较,知道谁更适合自己,我这点自信还是有的,不然昨晚我们也不会去酒店开房了。” “你到底想说什么?”左手握紧了拳头,他的眼神停在十八脸上,她很尴尬,但却没给出否认的答案。 “其实也没做什么。”木羽笑得越来越邪恶,他开始享受左手的怒气和十八欲言又止的尴尬,“不要想不纯洁,我和十八成就了一个童话,男人、女人和床。” “你能不能别这么无聊?”十八终于没忍住火气,拿起沙发旁边的靠垫砸向木羽,他笑嘻嘻的接住靠垫,抱在怀里。 “我先回去了。”左手冷若冰霜的声音里,透出他在竭力忍耐,这不是他家,也不是他的乐器店,就算火气再大,他都没发火的理由。左手头也不回的拉开房门走出去。 “我送你……”十八的话还没说完,左手已经头也不回的拉开房门走出去,防盗门在寂静的夜里发出沉闷的撞击声。她愣了几秒,想不出更好的招式去反击木羽,索性直接回自己房间,只好借着摔房门发泄不满。 “装什么正经啊?哪有大半夜送人回家还送到家里?你老觉得是个男人都比我正经,我告诉你吧,我比他们下流的高雅!我就是想得到你,想征服你!”木羽醉醺醺的躺到沙发上,朝十八的房间嚷着,没听见她的回击和反驳,他多少有些失望,不甘心的接着嚷, “小笨蛋,知道我为什么高兴吗?刚才我让那家伙滚蛋,现在我真的有种占有你的感觉。” ☆、 千字锁(2009.8.16新章节) 杰森翻开第三张牌心里就凉了一半。他不在期待出现奇迹能赢,只希望最后这次能少输点儿。杰森没想到木羽会不同意让妮娜合伙,这几年一直都是他们几个一起混,看在钱的份儿上,大家都和和气气的。非要论交情,他不觉得他们是多好的朋友,如果真算得上朋友,木羽就不会动三哥的女人。这次杰森是在妮娜面前许诺保证让她入伙,妮娜才对借给他还债的三万块默许不要了。 “到你了!”杰森对面的小平头看完手里的牌,眯着眼睛盯着杰森,“到你出牌了!” “我……不玩儿了。”杰森把心一横,在桌子上摊开手里的牌,牌小的可怜,他是真的没钱再去翻本了,杰森站起身准备走,“今天真的不能再玩儿了。” “不玩儿也行,把帐清了吧。”坐在杰森旁边的胖子很爽快的放下牌,拍拍杰森的肩膀笑,“零头不算了,就20万吧。” “我下次一定还……”杰森感觉到胖子拍自己肩头的手重的象板砖拍上去,他甚至能听见自己声音在发抖。 “赌场哪有隔夜帐啊?”胖子笑得阴阴的,好心的给杰森点了支烟,“还清了让你走人,不然你这一出去,要是报了警就成死账了,以前也不是没发生过这种事儿,没办法。” “我真的……会还的。”杰森竭力镇静自己,他说出的话没有想象的有底气。 “不还也行,象我这样……”胖子搂着杰森的肩头,把他的小手指在杰森面前晃来晃去,胖子的小手指断了半截,“半截手指还5万,20万也就两根手指的事儿,愿赌服输。” “不不不,我用我的人格担保,我真的还钱!我……”杰森脸色煞白,握住胖子的手不停的摇着,“真的,要不你跟我回去,我把身份证车子押给你,我……” “兄弟,赌徒是没有人品的,你不会想连赌品都不要了吧?都这么熟了,别让其他房间客人知道你赌品不好,你说是吧?”胖子若无其事的弹着烟灰,他越是若无其事,杰森就越是紧张。 一直站在门口的墨镜男走过来,他手里的弹簧刀慢慢的削着苹果。杰森的眼睛盯着弹簧刀,额头上的汗慢慢的流淌下来。他想起很久之前就是木羽把他从这儿带出去,他因为欠10万块跟人打起来,除了还钱还要他一根手指。木羽把钱摔在桌子上,领着他从围着的人群里穿过去,不知道是谁拿刀砍向杰森,木羽横出手臂挡住,手臂上血滴嗒了一路,木羽脸上的表情阴沉了一路,从那以后,杰森就管木羽叫木 爷。 “是钱重要,还是手指重要?吃喝拉撒睡一辈子,你可想好了。”胖子朝紧张的牙齿打颤的杰森吐了口烟,杰森下意识两只手握到一起,“我,我还钱……” “那给钱吧。”胖子朝杰森伸出少半截小手指的手。 “我,我现在没钱……”杰森惊慌失措的撞到拿刀削苹果吃的男人身上。 “那就是给手指了?”胖子不紧不慢的朝杰森身后的男人点头,“两根,不要多也不要少!” 杰森挣扎着,但还是被按到桌子上,就在厚重的弹簧刀要落下的时候,响起重重的敲门声。胖子示意墨镜男去开门,杰森松了口气,门被拉开,门口站着的男人穿着深蓝色的风衣,深色的棒球帽。 “你是谁?”胖子挡住杰森,警惕的看着门口站着的男人。 “我来赎他!”男人抬头看胖子身后的杰森,“这次他又欠多少?” “三哥?三哥我是杰森……”杰森惨白的表情终于有了血色,他不顾一切的冲向门口,被胖子拽住。 “20万!你有吗?”胖子半信半疑的打量着男人手里拎着的旅行袋。 “数数吧。”男人把旅行袋扔给胖子,摘下棒球帽,灯光下,廖翊凡的眼神透着深邃的愤怒,他盯着杰森,“你果然在这儿!” 十八在房间里越想越气,木羽的挑衅和嚣张让她忍无可忍。她有交朋友的权利,也有和别人一起看电影的权利,可是这些都被木羽的三言两语搅的乱七八糟。 “我要你道歉,跟我道歉!”十八气呼呼的拉开门,从房间里快步走出来。她本来想冲进木羽房间斥责他,就算他睡了,也得把这个男人从床上拖下来。没想到人家正悠闲的坐在沙发上喝红酒。 “道什么歉?”木羽慢悠悠的抿着红酒,眼睛盯着电视机。娱乐节目正在播放拉丁舞,音乐很亢奋,跳舞的美女扭动的更卖力,服装上的装饰链在空中飞舞。 “为你今晚在我和左手面前说的话道歉!我有我自己的生活和朋友,我有我自己的空间!我干涉过你的生活吗?”十八竭力克制自己的激动,因为她每次一激动说话的声音都会跟着发抖。为了表示自己的决心,十八甚至在木羽面前握紧拳头,“所以你必须道歉!” “不过我很希望你能干涉我的生活。”木羽端着酒杯从沙发上站起来,打量异常愤怒的十八,“非得道歉吗?” “必须道歉!必须!”十八 毫无惧色的盯着木羽的眼睛,以显示她的愤怒。 “想想也是,我确实忽略了你的生活空间,我就没越你看过电影,唔……没吃过烛光晚餐,对啊,你不说我还忘了,我们连一起吃饭的时候都很少,难怪木易和小诺会骂我不会恋爱!”木羽晃着手里的红酒杯,他脸上的表情好像真的有些愧疚,“小诺也应该骂骂你,因为你也不比我懂多少?人家小姑娘都象小猫似的,喜欢往男朋友身上蹭啊蹭的,你都不蹭我……” “你少转移话题,我刚才说的是道歉!”十八皱起眉头瞪了木羽一眼,他刚才说女孩子往男朋友身上蹭啊蹭的,真的让她想到猫咪。 “道歉因人而异,我怕我的道歉方式你接受不了。”木羽的表情突然变得很严肃,他仰头喝了口红酒,眯着眼睛看十八的反应。 “借口!不想道歉就算了,你什么时候会承认你做错事儿?”十八失望转身朝房间走去,她根本没指望木羽这种男人能道歉,“你以后不准干涉我。” 木羽看着十八转身走开,在她推门进入房间的瞬间,他想都没想,就把手里的酒杯往身后扔去。玻璃杯摔到地板上,碎裂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听的清清楚楚。 十八在房间门口停住,回过身刚想看清发生什么,木羽已经走过去。十八还没来得及反应,她的肩头就被木羽扳住了。 “你干什么……”十八的声音被木羽覆下的嘴唇淹没了。她对这个男人太过亲密的接触甚为恼火,他怎么知道自己就不反感这种行为? 然后,十八的挣扎和暴躁也被唇齿间醇厚流动的红酒淹没了。木羽厚重急促的喘息里弥散着酒精和烟草味道,让她没办法呼吸,他一定是喝醉了。 “这就是我的道歉方式,你接受吗?”木羽用力握住十八的手腕,他低沉嘶哑的声音里带着很强势的挑衅,鼻尖触碰着她的鼻尖,“如果这样都不算爱情,那你告诉我,什么是爱情?” 杰森缩在大衣里,转着热咖啡还是抖个不停。寒风打在咖啡厅的玻璃窗上,发出刺耳的呼啸声,这个时间咖啡厅没几个客人。廖翊凡修长的手指抚着咖啡杯的沿儿,文文静静的表情竟然透着寒气。 “你答应过我,会戒赌!”廖翊凡竭力控制自己的情绪,如果不是在咖啡厅,他绝对不会让杰森悠闲安稳的坐着喝咖啡。 “本性改得了?”杰森喝了一大口热咖啡,咧嘴苦笑着,但却比哭还难看,“木爷喜欢搞女人,我喜欢赌,你就只喜欢看书 、刻图章,这都是本性,先不说让我们变好,你能变坏吗?象我一样去赌,象木爷一样去搞女人吗?你要是能变坏,我就能变好!” “他……还没收心吗?”廖翊凡手里的金属勺漫不经心的搅动着咖啡,“我听人说他好像收心了。” “你信吗?”杰森开始冷笑,从大衣口袋里摸出被压扁的烟盒,闷头点烟,“这跟赌钱有区别吗?越输越想赢,以前都是木爷在赢,听说人家不鸟他,他当然想赢了,我们赌徒想赢钱的资本就是下更多的钱,他喜欢搞女人,要想赢,当然下更多的心思了……” “那20万算我连本带利还清当年欠你的人情,没想到这20万竟然是这样还给你的,你要是还去赌,祝你好运。”廖翊凡站起身,抖着风衣上的烟尘,转身朝咖啡厅外面走去。 “三哥!你等等……”杰森慌忙起身去追廖翊凡,碰翻了桌子上的咖啡。 廖翊凡在咖啡厅门口站住,回身看着惊慌失措的杰森。 “三哥,你能不能……再帮我一下?最后一次!真的是最后一次!”杰森游移的眼神停在廖翊凡脸上,可怜兮兮的哀求着,“晚上输的钱,是我和木爷合伙的广告公司的钱,我,我没想到手气这么背,我,我凑不上这么多钱,三哥……” “我是哥,他是爷,你让我怎么帮你?”廖翊凡的嘴角动了一下,笑容里带着凉意,“每次都有人帮你,你戒不了赌的,每个人做事儿都要付出代价。” 廖翊凡转身走出咖啡厅,杰森傻呆呆的看着廖翊凡的身影在咖啡厅门口的灯光里慢慢走远。杰森颓然蹲下,他的表情不知道是想哭还是想笑。 冬天的月光比小区的路灯还要黯淡,十八抱着枕头坐在床边,转头看向窗外清冷的孱弱的月亮。木羽叼着烟,背靠着墙壁,他觉得自己真的喝醉了,因为他很少像现在这样渴望跟十八说话,最让木羽反感的是,他很想说些心里话。 “我想睡觉,明天要上班!”十八的声音跟窗外的月光一样冷淡,她说话的时候都没看他一眼。 “我明天也上班!”木羽耐着性子,竭力想让自己因为酒精而躁动的情绪平静下来,他慢慢走到十八身边挨着她坐下,“我耐性没有想象的好,我也不是喜欢克制自己的男人,我们相处成这样,我也怕!” “你有什么可怕的?”十八转头看向木羽,她想不明白木羽还有怕的东西,应该怕的那个人是她,因为十八发现自己和他的关系好像越来越复杂了 。 “我怕,那种得到后的厌倦。”木羽向后倒去,重重的摔在床上,醉醺醺的看着天花板,“说□点儿,就是激情过后的疲倦感,有时候我会想,要不我们就这样过着算了,双人房单人床,还能挑起我做男人的斗志!” “你说的厌倦,是不是就像你跟阿若那样?”十八侧过身盯着木羽,她说不清自己到底什么感觉,下意识里只想到她和阿若一样,相同的女人本质,不同的姓名、性格形式和身体构造。 “也许是,也许不是,我知道这样说你会失望,但我不喜欢让你听假话。”木羽仰躺在床上,他握住十八的手,轻揉着她硬硬的关节,“可是我跟阿若她们在一起时,我从来没怕过这个问题,小笨蛋,你说这算不算我的良心发现?” “我一直都怀疑,你有没有良心。”十八抽回手,她突然不想再听到木羽说出的任何话语。或许是不甘心,也或许是她也厌倦了这种要靠智商去揣测对方想什么的生活方式,她承认自己很笨。 “我们玩儿真心话大冒险吧?”木羽突然很有兴致的从床上坐起来,盯着十八的眼睛,“我想知道你都想些什么,我也想让你知道我想些什么,这样公平吧?” “你……会说真话?”十八的笑声里带着不屑和鄙夷,木羽这个男人有说真话的时候吗? “不是我没不说真话,问题就是我说真话你根本不信,那这样,谁要是敢说假话,就是在向对方表白。”木羽的表情认真的让人紧张,他重新仰躺在床上,拍着身边的空间,“你躺在这儿,我们都看着天花板。” 十八犹豫着,不知道该不该参与这个扯淡的游戏。她听说过真心话大冒险这个游戏,但十八很怀疑游戏的真实性,谁会在游戏里跟别人说自己的真心话? “你怕了?”木羽枕着手臂,看十八的眼神里带着揶揄和挑衅。 “笑话,有什么怕的?”十八横下心,也仰躺到床上,跟木羽一样看着天花板,客厅的灯光从门缝透进房间,天花板没有想象中模糊。 “我先问你。”木羽侧过脸,他好像对这个游戏很有兴致,“那天晚上我去找你,如果我们没有酒后乱性,你会不会跟我住到一起?要说真话!” “不会。”十八回答的很干脆。 “这应该是你对我说过最真的一句话,该你问了。”木羽的声音带着失落。 “我就想知道,你去找的那天晚上,我们是不是真的有过……酒后乱 性,是……”十八犹豫再三,终于还是闷闷的问出一直隐晦在心里的疑惑。 “是!”木羽的回答果断的不容十八去置疑,似乎她提的问题比1+1还容易。 “那为什么我一点儿感觉都没有?我不可能……”十八还是不甘心的再次追问木羽,她承认自己笨,可是会不会真的笨到什么感觉都没有呢? “要我说具体细节吗?”木羽侧过身看着十八,非常敬业的描述着,“那天晚上你先是喝醉,然后抱着我跟我说不要走,不要把你一个人丢下,我没喝酒,当然没醉,你也知道我喜欢占女人便宜,你不让我走我当然不会走,我就把你抱到床上,解你衬衫的扣子,然后是牛仔裤腰带,你是成年人,你不反抗我,我就当你默许我的禽兽行为了……” “我没问题了!”十八恼火的推开木羽,也埋怨自己提出这样尴尬的问题。 “不行!我必须说清楚,不然你肯定觉得我诳你!”木羽不依不饶的翻过身,凑到十八身边,笑得邪邪的,“我刚才说到哪儿了?对,是腰带,我怕你尴尬,还特意关了灯,之后的程序就是……” “都让你不要再说了,没听见吗?”十八火大的从床上坐起来,抓起旁边的枕头砸向木羽。 “不说可以,再回答我一个问题。”木羽抓住枕头,笑容里带着诡异。 “快点儿问。”十八松口气,只要木羽不说那些让她尴尬的无地自容的所谓过程就好。 “喜欢我吗?”木羽慢慢收起笑容,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十八,“说真话,不然我当你喜欢我。” “我,不知道。”十八刚放松的神经再次紧绷起来,她没想到木羽会问这样一个让她茫然的问题,“我真的,不知道。” “唔……这样的回答,还不算糟糕,该你问我了。”十八的回答似乎并没让木羽失掉兴致,他竟然有些期待十八再次问出的问题。 “我没问题了。”十八沉默了几秒钟,想不出有什么要问的。 “怎么会没问题呢?我多问1个问题,你不问我不觉得吃亏吗?”木羽皱着眉头,又开始他的循循善诱,“你问我刚才问你的那个问题就行,你问我‘喜欢我吗’?问吧。” “你,你喜欢……”十八犹豫再犹豫,想着问出这种问题之后木羽眼神中可能出现的那种戏谑和揶揄,她决定不给自己找不自在,“你喜欢阿若吗?” “喜欢!”木羽没想到十八磕磕巴巴好不 容易提出的问题,竟然是这样转折的收尾,他没来由的也跟着恼火起来,“喜欢的不了得,我超喜欢跟阿若上床,这样回答你满意了吧?” ☆、 千字锁 天有不测风云,人有祸福旦夕。这话真没错儿,就连阿瑟自己都没想到他真的会跑到急诊室打点滴,而打点滴的原因竟然是他被他老妈拖回家吃了一顿老妈级的海鲜大闸蟹之后上吐下泻。 急诊室的医生诊断大闸蟹冰冻的时间太长了,所以吃坏胃口。阿瑟断定他老妈拖他回家吃饭那天一定是她老人家雌性荷尔蒙分泌过多激发了母性本能所致,用瑟爹地的话说,一般情况下,瑟妈咪当妈的本能远远不及小歪家的母猫花花。 既然有了赖在急诊室的理由,他没道理不去沈嘉洛的医院,还刚好是沈嘉洛和sailing的夜班。小歪很明白阿瑟这位不太好的同志心里惦记什么,所以在挂号开药的时候就对阿瑟做出承诺,一定要让他和沈嘉洛在急诊室里两人世界。 “你一会儿把这个吃下去。”小歪趁着沈嘉洛和sailing背对着他们配药水袋,拿出几粒药片塞给阿瑟,低声嘱咐阿瑟。 “这什么药?你让我吃我就吃?”阿瑟瞪着小歪,他经常怀疑小歪才是他老妈的儿子,当然了,这话是不能跟军人老爹说的。 “死不了,你不喜欢小护士了?”小歪话里话外刺激着阿瑟的软肋,“你要是不喜欢,我让她师兄吃,人家肯定乐不颠儿的吃了还得问我有没有下次吃的!” “吃就吃,你给我听好了,我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做鬼也不放过你丫的。”阿瑟看着沈嘉洛穿着护士服的背影,心里跟装了痒痒挠似的,谁让他这儿有点儿喜欢小丫头了?谁让他没事儿大嘴巴糊上去把人家给亲了呢? “说吧,想打哪儿?”沈嘉洛板着脸,眼睛里的仇恨一览无余,故意把点滴的针头在阿瑟眼前晃来晃去,“是左胳膊,还是右胳膊?是脑袋,还是脚后跟儿?” “嘉洛啊,你要是觉得解气,打屁股上也行。”阿瑟决定把男人本色撑到底,满足沈嘉洛的报复欲。 沈嘉洛显然没想到阿瑟会来这招儿,旁边的sailing笑出声。旁观者清,sailing对阿瑟这位帅哥并无反感,但多少也能看出他对沈嘉洛的格外关注。 “打就打,把屁股转过来!”沈嘉洛是铁了心非让阿瑟吃苦头不可,她毫无惧色的朝阿瑟走过去,“您是打左面屁股,还是打右面屁股啊?” “能不能左右两面都打?这样快点儿……”阿瑟竟然真的翻过身趴到床上,还没等他再补充几句有情趣的话,阿瑟突然呕吐起来,吐了一床单。 “嘉洛,别耽误时间了。”sailing手疾眼快,快步走过去让阿瑟翻过身平躺着,阿瑟的脸色煞白,表情极其的痛苦,“先扶他到旁边的床上!” 沈嘉洛也慌了,放下药棉棒和掉水袋,和sailing一起把阿瑟扶到旁边床上。阿瑟艰难的指指嗓子,sailing从床底下拿出塑料盆,阿瑟再次呕吐起来。沈嘉洛抓起阿瑟的胳膊,找血管打好点滴。 “说的你好像多大抵抗力似的。”沈嘉洛不甘心的瞪了阿瑟一眼,从她接触病人的实战经验中,阿瑟痛苦的表情肯定不是装的。 “嘉洛,我去把床单换一下,你看着点儿他的反应。”sailing利落的扯下阿瑟吐过的床单,拿着塑料盆,离开急诊室病房。 “我不行了,能不能先拔掉点滴……”阿瑟表情愈加的痛苦,竟然想自己拔掉手背儿上的点滴针头,动作艰难的想从床上下来。 “你怎么了?是不是药物过敏?”沈嘉洛紧张的汗毛都竖起来了,她抓着阿瑟想拔针头的手不放,没那么倒霉吧?不会最正常的消炎药阿瑟都过敏吧? “我要上厕所!”阿瑟只好如实交代,他开始怀疑小歪给自己吃了毒药。 “不能摘点滴!我陪你过去!”沈嘉洛的职业道德在关键时刻迸发出力量,她拿起药水袋,冷着脸看着阿瑟,“走吧。” “不行。”阿瑟这回真不是故意装着推辞,他实在想不出沈嘉洛跟在他屁股后面进了男洗手间,他还能在里面干什么。 “那你就憋着!”沈嘉洛摆出绝无商量的架势,心里有些不爽,好像她很喜欢跟着阿瑟上男洗手间似的。 “怕了你,去啊,先说好,送我进去后,你把药水袋挂在厕所门上就行。”阿瑟不准备跟肠胃较劲儿,艰难的从床上下来。沈嘉洛提着药水袋送阿瑟去男洗手间。 整个早晨,十八都在签库房存货单。签到最后,她发现自己忘了垫隔板,带复写功能的收据单连客户联都透过去了。整整一本收据单签废了,十八恼火的撕掉收据单,不明白自己到底在干什么。 “快递,你的。”米乐笑嘻嘻的嚼着口香糖推门进来,朝十八扔过去两份快递件,“中午聊,这个月我都被舒非抓到好几次不在前台了。” 十八心不在焉的拿过快递件,一份是杂志社的地址,另一份没写地址也没写寄件人名字和联系方式。杂志社寄来的快递里是份邀请函,大致内容是圣诞节杂志社想搞次旅行 式的聚会,让作者互相认识认识,同时也藉此让杂志的赞助商出点儿银子,杂志社的同胞和作者们打打牙祭。 十八开始徜徉圣诞节的聚会,想借此机会看看那些写小说专栏的名家都是何许人物。在她的想象里,笔尖能流淌出空灵文字的那些作者一定都是飘逸的如不食人间烟火的才子佳人。 “总算有件顺心事儿。”十八兴奋的把邀请函放好,烧烤店拆迁已经让她怅然若失,她心疼的不是烧烤店,当然是钱。就像人没失业的时候天天嚷着炒老板的鱿鱼,某天真的失业了,才发现每个月赖以生存的工资是多么重要,谁会跟钱有仇? 十八撕开第二份匿名快递件,有东西从里面掉出来。是一支卷着纸条的淡粉色唇彩,十八想不出谁会送自己这样的东西,她奇怪的慢慢展开纸条。 “只想你收到后,能主动给我打个电话,就算是告诉我收到快递也可以,真的不能主动给我打个电话让我听听你的声音吗?”纸条上寥寥无多的句话是木羽潦草的字迹,如同他的心思,总有让她看不清楚的地方。 十八拿起办公桌上的淡粉色唇彩,对着大厦茶色玻璃外面的阳光看着。怎么看都觉得很怪,她从来没用过这样的东西,也没想过会不会用?十八把唇彩和手机并列放在眼前,茫然了好一会儿她才慢腾腾的从通讯录里找到木羽的号码。打过去说什么?说:东西收到了?要不然说:你是不是寄错了? “十八,下午的会改在3点,分区经理3点前赶不回来。”舒非突然推开门,把会议资料扔到十八办公桌上,舒非很奇怪的看着她手里的唇彩,“你喜欢这个牌子的?以前没见你用过……” “唔……不是,我马上通知。”十八慌慌的把唇彩和手机放到桌子上,拿出通讯录开始电话通知其他部门变更后的开会时间。 “十八,分公司我通知完了……”米乐蹑手蹑脚推门进来,“舒非走了我才敢闲一会儿,咦?你买唇彩了?” “不是,我才不会买这种东西。”十八把公司通讯录放好,刚才千篇一律的电话通知让她说的口干舌燥。 “你好像从来不用唇彩,送我吧。”米乐很不把自己当外人似的拿起唇彩就要扭开用。 “不行!”十八抢过米乐手里的唇彩,她没想到自己的动作会那么快。 “你干嘛那么紧张?不就是一支唇彩吗?我又不是买不起。”米乐不乐意的瞪着她,十八刚才的动作有些粗鲁,米乐的手背儿上有指甲 划过去的白痕,“你看啊,都被你划破了。”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这个……说好送人的!”十八尴尬的帮米乐揉着手背儿,把手里拿着唇彩放到抽屉里,“你过生日我再送你好了。” “用不着这么大惊小怪的,你的审美眼光我还真看不上。”米乐坐到办公桌上,修着她涂了好几种颜色指甲油的手指甲,“对了,你到底跟木记者怎么回事儿?说你俩谈恋爱吧,没见他来接你下班,说你们没关系吧,上次新闻发布会我还看见你俩腻在一起……” “烧烤店要拆迁了,有时间去吃烤串吧,不吃没机会了。”十八岔开话题,她不想谈及跟木羽的关系,其实十八跟左手的感受一样。木羽真的给她的生活带来强烈的压迫感,窒息的呼吸中艰难的心悸。 “你喜欢木记者吗?”米乐穷追不舍,很有摔破铁锅追到底的劲儿,“就满足一下我的好奇心呗。” “有些事儿不是喜欢就能解决的……”十八烦躁的把米乐从办公桌上拽下来,“你是不是又想舒非扣你钱?” “那就是有点儿喜欢喽?呀……”米乐尖叫起来,手里拿着十八放在办公桌上的手机,“十八,你的手机!” “怎么了?跟见鬼了似的。”十八从米乐手里拿走手机,丢到一边,“别想鼓动我换手机!” “不是……”米乐压低声音,表情紧张,“你的手机怎么一直显示通话状态?你不会是没挂舒雅的手机吧?惨了,我背后骂老板,肯定被炒鱿鱼了……” 米乐脸色煞白,蹑手蹑脚跑出办公室。十八的脑袋嗡了一下,飞快的拿起手机,手机真的是通话状态,通话时间已经45分钟还多。 “1分钟6毛钱,10分钟6块钱,45分钟……27块钱!天!”十八脑子都大了,竟然算了半天话费。算完话费她才反应过来,因为通话的号码是木羽?那刚才她和米乐说的话,还有她电话通知各部门变更开会时间说的话,是不是都被听见了? “好像刚才也没说什么吧?”十八的大脑有点儿短路,飞快的回想着。然后,慢慢的小心翼翼的把手机放到耳边,手机里传出安静的呼吸声音。 “忙完了?”木羽的声音突然响起来,跟平时他戏谑的声音不太一样。 “哦。”十八机械的嗯着,竭力镇定着她的情绪。 “十八。”木羽停顿了一下,他的声音似乎还有些异样,“谢谢!” “谢什 么?”十八想不到做过什么行善积德的事儿,能让木羽跟她说谢谢。 “你没把那支唇彩送米乐。”木羽好像轻轻笑了一下。 “我不用唇彩的,所以想拿回去还你……”十八反应过来,抿抿自己嘴唇,没想到真的很干涩。 “送你的,你嘴唇有些干。” “你又知道?” “我当然知道,要不要晚上回去再感受一下?” “无聊。” “我教你,说‘无聊’的时候稍微咬下嘴唇,那样声音就很有诱惑力,你要是象我教你那样说‘无聊’,我保证服服帖帖的,你说什么我就做什么,好不好?” “你很闲吗?”十八感觉自己又被抢白了,每次都没办法反击木羽的戏谑。 “跟我谈一场恋爱吧,好不好?”木羽沉默了几秒钟,声音不高不低的想起来,“其实蛮划算的,如果真的恨我,就在我最幸福的时候甩了我,我痛苦你不就开心了吗?” 十八在手里转着淡粉色的唇彩,没有说话。 “不用马上回答我。”木羽的声音又恢复了懒洋洋的腔调儿,手机里传出打火机开合的声音,“不想说点儿什么吗?” “你赔我手机费!”十八在木羽的启发下,终于找到她一直想说的主题思想,“明明知道我这边按错键,你干嘛不挂电话?你就是故意的!” “小笨蛋的智商升级了?是,我是故意的。”木羽懒懒的声音里带着沙哑,“想听你的声音嘛,我也蛮辛苦的,歪着脑袋听了四十几分钟,你给别人打电话,不是也很有礼貌,光知道冷冰冰的对着我吼。” 沈嘉洛本来想借机好好修理下阿瑟,可惜的是,阿瑟从头半夜一直到中午,没完没了的上吐下泻,脸色蜡黄。光是跑厕所沈嘉洛都记不住跑了多少次,阿瑟奄奄一息的躺在床上,看着吊点滴的药水袋发呆,他已经将近一天没进食了,光剩下吐了。 瑟妈咪本来还想迁怒医院的治疗不及时,但瑟爹地很程序化的教训了一通瑟妈咪,让她回家熬粥顺便检讨自己怎么给阿瑟当妈的。瑟妈咪只好给阿瑟请了护理工,痛哭流涕状回家熬粥去了,sailing对瑟妈咪的表现深表同情,夸瑟妈咪疼儿子。阿瑟也开始痛哭流涕,sailing开始以为阿瑟心疼他妈妈被他爸爸数落,最后才知道丫心疼被他妈妈煮的那锅粥,基本上可以盖棺论定:那真不是人能吃的。 “难道是药不对 ?黄连素,新诺明,氟哌酸……”沈嘉洛翻来覆去的检查药物单,伸手去摸阿瑟的额头,还是有热度,沈嘉洛急了,“你不会是连葡萄糖注射都过敏吧?” “没有。”阿瑟声音微弱的像病猫,他握住沈嘉洛试他额头温度的手,好一会儿没说话。 沈嘉洛心领神会,马上准备好医院的塑料盆,往阿瑟嘴边一放。沈嘉洛的表情象是贴了标签一样明确,标签上意思就是:您倒是吐啊! 阿瑟有气无力的摇摇头,但还是抓着沈嘉洛的手不放。沈嘉洛明白了,哦,丫不是想吐,那肯定是想上洗手间,执行更重要的人体器官循环功能。她弯腰把拖鞋准备好,等着阿瑟下床,阿瑟还是摇摇头。 “你又摇头又拽手的,什么意思?”沈嘉洛怀疑阿瑟被折腾傻了,但又不忍心这时候雪上加霜,只好耐着性子询问阿瑟,“是不是饿了?” “嘉洛,对不起。”阿瑟嘴里说着对不起,但他的脸上并无愧色和内疚,“不过我真有点儿喜欢你,早早晚晚的事儿,事发突然,没法跟你提前打招呼……” “你神经,我一定喜欢你吗?”沈嘉洛奋力抽回手,强忍着想掐死阿瑟的念头,“我要不是看你病成这样,我,我……” 小歪拎着吃的,从病房外面进来。沈嘉洛恨恨的瞪阿瑟一眼,转身出去。 “怎么样?有效果吧?”小歪撕开天福号的酱猪蹄,大口嚼着。 “你丫瞎啊?我能吃酱猪蹄儿吗?”阿瑟劈头给了小歪一巴掌,他虚弱的连力气都打不出来。 “这是我吃的,你吃这个。”小歪嚼着猪蹄儿,从袋子里摸了半天,拿出小小的豆沙包和一杯豆浆塞给阿瑟,“省着点儿吃,我没钱了,钱都在十八那儿。” “没钱你买这么多东西吃?”阿瑟看着小歪左手酱猪蹄,右手鸭胸脯的啃着,咽着口水,“对了,你给我吃那几片药到底是什么呀?” “哦,泻药……”小歪满不在乎的说着,“你严重点儿她不就围着你转来转去了吗?” “你给我滚!”阿瑟把手里的豆浆砸向小歪,气得差点儿晕过去,难怪打了那么久的点滴还是上吐下泻,吃泻药打点滴,估计也就小歪能干出来。 “不这么折腾,沈嘉洛会心疼你吗?”小歪瞪着眼睛,振振有词的斥责阿瑟不领情,“这要以毒攻毒,以吐止吐!” ☆、 千字锁 中午在楼下餐厅吃饭,十八才接到阿瑟的电话。阿瑟委屈的差点儿嚎啕大哭,说他从小到大也没受过这种待遇,千叮咛万嘱咐,一定让十八好好收拾小歪给他出口气。 “没事儿,你好好休养,我把小歪养的肥肥的,你病好了亲自收拾他才有成就感。”十八差点儿气乐了,也觉得小歪给阿瑟吃泻药这事儿太不靠谱儿,一旦引发个急性肠胃炎什么的就得不偿失了。 “别让他肥,你先收拾他,等我出院了再接着收拾。”阿瑟在电话的声音恨得咬牙启齿。 “那行吧,我饿他三天,下班我去看你。”十八挂了电话,抬头看见木羽从餐厅外面进来,四处张望了一会儿,朝她的位置走过来。 十八很自觉的掏出钥匙放到桌子,低头接着吃饭。上午她的手机按错键,十八越来越担心被木羽听到太多自己跟米乐的谈话。 “我带着钥匙。”木羽笑着把钥匙放到十八手边,有服务员端上来木羽点的菜,木羽说的话有些含糊,“我刚好路过这儿,顺便……一起吃午饭,想想也是,我们一起吃饭的次数少的可怜,会比我们接吻的次数多一两次?” 十八低头看快餐盘,手里的筷子搅着青菜,她没说话。木羽风衣里的浅色衬衫在她面前晃动,如影随形的压迫感让她没办法如常的吃下东西。 “是不是对着我吃不下东西?”木羽清瘦的手指端着汤碗,笑嘻嘻的挑走菜里面的胡椒,“干嘛那么怕我?放心,我不吃人的。” “我真的不知道……我是不是喜欢你,是不是敢喜欢你?我也不知道你的目的是不是就想听我跟你说句‘我喜欢你’?如果是,那我说完了,你可以走了,玩儿心理战术我赢不了你……”十八也不知道哪来的底火,可能是每个月的躁动期让她变得抓狂,也可能是别的什么让她再也没办法控制自己的情绪。 十八意识到自己说了不该说的话,她转身快步朝餐厅门口走去。木羽端着汤碗的手好一会儿才放下,他没想到简简单单的午餐陡然间变得这么复杂,至少在他能想象到的十八的思维里。等木羽放下汤碗起身去追十八的时候,她已经快步走出餐厅了。 “你怎么了?我没别的意思,就是过来找你吃个午饭。”木羽在十八进电梯前拽住她,为了不妨碍其他人进出,木羽拽着十八从楼梯口走出地下餐厅。 “我承认我笨,我也承认跟你住在一起有侥幸的想过……想过不该想的,反正……”十八甩开木羽的手,索性把 压心底的火气都发出来,就当自己喝醉了。 “所以你说有些事儿不是喜欢就能解决?”木羽也有些激动,他打断十八语无伦次的辩解,“小傻瓜,我没想跟你比输赢,真想玩儿心理战术,就不这样了,我只想让你说真话,就象今天这样。你这种精神状态,还用我赢吗?” “我什么都没说!”十八推开木羽朝大厦快步走去,她怎么看他嘴边的笑都象在戏谑自己。 木羽站着没动,看着十八慢慢走远,看着看着他笑就了。原本简简单单的午餐竟然吃出这么大的意外,这真是他没想到的。 廖翊凡进到乐器店,看见左手正从墙上往下摘吉他。店里有些乱,廖翊凡刚抬脚就撞到地上的箱子。 “干嘛把吉他摘下来?”廖翊凡站到左手身后,仰头看着墙壁上留下的吉他痕迹。 “我有朋友在上海开了家乐器店,想我过去帮忙,刚好我这边的货也有积压。”左手摘下挂在墙上的最后一把吉他放到箱子里,从椅子上跳下来,拍打着手上身上的灰尘。 “你想去上海。”廖翊凡的表情有些惊讶,他对左手的决定显然很意外。 “不知道,可能会过去看看,反正我在这边呆的也无聊。”左手给点了烟,打量着乐器店,他的眼神最后落在十八写的毛笔字横幅上,“也想过试着去改变些人和事儿,不过可惜,可能我每次出现的时间都不对,你知道有时候人真的很倒霉……” “有没有想过,也可能不是时间问题,也许是你们的性格、生活方式,或者别的问题?我觉得十八和你的关系象……象手表里的齿轮,你们咬合的时间锯不太对,我这么说你明白吧?”廖翊凡朝左手比划着手势,很努力的表述他的观点。 “那她和木羽,时间锯就合了吗?”左手的声音很闷,但却带着不甘心和茫然,他很想知道廖翊凡说的是不是真的。 “也许也不合,但是他习惯低头,即时是吵架,他也会抱着她不放,你能吗?你只会走掉,走掉再想走回去就难了……”廖翊凡裹紧了风衣,慢慢朝左手走过来,廖翊凡的表情愈加的寥落。 “你怎么知道?”左手冷冷的看向廖翊凡,他突然发现自己一点儿都不了解眼前的这个男人。 “我猜的。”廖翊凡避开左手的眼神,拿起身边落满灰尘的吉他,轻轻的拨了拨弦儿,他的声音被吉他弦儿的清音淹没了,“我也很想你有机会,也很想看着你能赢他,可惜,我们都不是坏 人……” 十八带着小诺去看阿瑟,阿瑟奄奄一息的躺在床上。小歪就躺在旁边的床上大快朵颐的吃着瑟妈咪送来的东西。阿瑟仅限吃清淡的流食,他已经骂了小歪一天,如果不是打着点滴,他身上也没力气,他早跳过去掐死小歪了。 “好点儿没?”十八刚放下水果,就被小歪抢去。 “本来挺好,小歪那丫在我旁边呆着,我病情加重了。”阿瑟气呼呼的从小诺手里揪下一根香蕉,照着小歪的脑袋砸过去。 “嫂子,我哥打我。”小歪接过香蕉,冲着门口进来的沈嘉洛嚷着,病房的人都去看沈嘉洛。 “你不要乱说话!”沈嘉洛没防备小歪来这招儿,又不方便在病房发作,只好强忍着。 本来恨小歪恨得想掐死他的阿瑟,这个时候竟然偷偷朝小歪竖起大拇指。 “感觉怎么样?吐了几次?拉了几次?”沈嘉洛板着脸,翻开病历本做查房询问。 “你都知道啊?去厕所也是你陪我去的。”阿瑟摆出可怜兮兮的表情,因为脱水有些深陷的眼睛盯着沈嘉洛。 “那我可得算清楚了!”沈嘉洛皮笑肉不笑的摸着阿瑟的额头,从他腋下拔出体温计,咬牙切齿的说着,“等你好了,我好好跟你算清这笔帐!” “那我等着你哦。”阿瑟心满意足的看着沈嘉洛笑,他还怕沈嘉洛不跟他算账呢,跟女生算账他阿瑟还是非常擅长的。 从医院出来,十八硬拽着小歪回烧烤店。因为要拆迁了,里面有些乱七八糟的东西要收拾。 “有什么可收拾啊?直接都卖了就行了,早就不进货了,剩点儿啤酒、剩点儿肉串便宜人家拆迁工人得了!”小歪对十八非要回烧烤店收拾东西的建议非常不满,烧烤的家伙直接卖了废铁就行了。 烧烤店周边的小餐厅还有的在营业,客人少的可怜,估计也是周边的居民。拆迁区的墙壁上都画着大大的“拆”字,贴在墙壁上的拆迁告示被寒风吹的哗啦哗啦的响着。 “小歪,把火点上,剩下的肉串拿出来便宜自己人啊?真不懂事。”小诺缩在大衣里从烧烤店外面跑进来,一边哈气一边搓着冻僵的手。 “女人就是麻烦。”小歪嘟嘟念念的点着炭火,从冰箱里拿出肉串放上去,很快就有兹啦兹啦的烧烤声音。 “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十八得意的从烧烤店最破的橱柜里面拿出零钱包,朝小歪晃晃 ,“这是之前没来得及存银行的钱,六千块!” 小歪嘴里叼着的烟掉到了地上,他的眼睛睁得大大的。要是知道烧烤店里还藏着六千块,他肯定充当拆迁工人先把烧烤店拆了,掘地三尺也得把钱找出来。 “想不到这个烧烤店当初是因为我才开的?”小诺对着炭火儿烤手,感慨的打量已经没什么生气的烧烤店,看着小歪笑,“歪同志,现在还喜欢我吗?” “谁喜欢你了?要胸没胸,要屁股倒是左右各一个,开烧烤店是我的梦想。”小歪矢口否认,眼睛盯着十八手里的钱,“亲爱的,今晚分钱吗?” “不分,我会把钱存到你的账户。”十八谨慎的把钱装好,凶凶的瞪着小歪,小歪陪笑递给她一支烤好的肉串。 “圣诞节……跟我一起过呗。”十八咬着肉串,跟小诺商量,“杂志社有免费的吃喝活动,让再带一个人,你跟我去呗。” “你这叫棒打鸳鸯,不知道人家在谈恋爱吗?”小诺并不领十八的情,一脸的□,“我们家木哥哥对我很好的,圣诞节这么大的节日,能不勾搭成奸吗?” “重色轻友。”十八给了小诺一巴掌,想想也无可厚非,木易对小诺也没什么不好。 “算了,陪你去吧,从广州回来,我们还从来没一起出去玩儿过呢。”小诺来了兴致,拿过十八手里的肉串大口吃着,“再说了,我也很想看看那些平时写文拽字的才子到底长什么样儿?我老妈说我是秀才命,谁知道我是账房先生命,烧烤店要拆迁了,你和小歪什么打算?坐地分赃吗?” “还好意思说,烧烤店没了,我的梦想也没了。”小歪把烤好的肉串递给小诺和十八,还特意多给了小诺一串,“臭丫头,虽然我不想承认,但烧烤店确实是为了追你开的,不过现在呢,我相对还是喜欢十八,因为没哪个女的能把我打这么舒服,比马杀鸡还过瘾……” “那你的梦想还真够贱的。”小诺满脸揶揄的表情,上下打量着小歪,“你是找老婆啊,还是找杀手啊?” “我乐意。”小歪的表情充满了享受,凉啤酒并没有影响他的心情,“这叫精神享受,十八你要是真嫁我,咱就这样,我要是敢离家出走,你打断我两条腿,看我还敢不敢离家出走?不过依着我的性子,就是爬我也得离家出走,够贱吧?” ☆、 千字锁 木易卷着大衣从烧烤店外面进来,小诺兴奋咬着烤串跑过去。烧烤店的门刚要关上,木羽跟在木易后面闪身进了烧烤店,十八转过头接着烤她的肉串。 “我让你来接我,你干嘛让你哥来?”小诺推开木易,她不太满意木易带着木羽过来。 “你给我打电话的时候,我正跟我哥吃饭呢,他知道十八在这儿,能不过来吗?再说烧烤店要拆迁了,过来看看不行吗。”木易一点儿也不恼,跟在小诺身边笑呵呵的解释着。 小歪把店里剩下的啤酒连箱子拖到烧烤的炭火儿旁边,招呼大家坐过去。 “你们俩,都过来帮忙啊?”小歪拿出冰柜里剩下的鱿鱼和肉串递给木易和木羽,其中两条大鱿鱼就是小歪之前说的镇店之宝,“你们俩竟然都是我的情敌,算了,我大人不计小人过,帮忙烤啊?” 木易和小诺拿着肉串嘻嘻哈哈的烤着,十八拿起最大的鱿鱼在炭火儿上翻烤着。木羽挑来挑去,找了串最小的,慢慢走到十八身边在炭火儿上烤着。 “十八打不打你?”小歪翻着炭火上的肉串,斜着眼睛看木羽的表情。 “到目前为止,我还没享受这种特殊待遇。”木羽的声音不大,他翘着嘴角笑了笑,娴熟的往肉串上涂抹着调料酱。 “这样说我心里平衡多了,十八还是疼我比疼你多一点儿,她天天都给我特殊待遇,我是正房,你是侧室。”小歪一脸流氓样,凑到十八身边,把烤好的肉串递过去,“给,亲爱的。” “你自己吃吧。”十八翻着鱿鱼烤的差不多的鱿鱼,还没来得及吃,就被小诺很无赖的抢过去。 “谢了。”小诺大口的吃着烤鱿鱼,笑得贼贼的,“我盯这条鱿鱼盯好久了,这一带的餐厅都没什么人营业,我们在这里又烤又吃的,会不会被人当成鬼啊?” “吃你的东西吧。”木易弹了小诺的脑袋,从鱿鱼里又找出相对大点儿递给十八,歉意的笑笑,“十八,这个给你,改天我再请你吃。” 十八也笑着接过鱿鱼,有人疼小诺她当然没话说。肉串上油混着酱料滴在烧烤的炭火上,发出哔哔的声音。因为拆迁整条街的电都停了,木羽在跳动的炭火儿里,看到十八偶尔瞥向木易的眼神。 “为什么那么看木易?”木羽挪动身体坐到十八旁边,把烤好的肉串递给她,拿过十八手里的鱿鱼接着翻烤。 “我只是觉得木易和你,很不一样。”十八毫不客气 的回应木羽的问题,同样是有血缘的兄弟,原来人和人真的不同。 “怎么不一样了?”木羽小声的笑着,很期待十八更犀利更直接的反驳。读书的时候很喜欢怀疑学,没想到会落下职业病,怀疑久了,对任何人说出的任何问题都会有潜意识的答案。 “木易……很真诚。”十八看着坐在对面的木易和小诺,木易把长长的鱿鱼须切断,小诺只顾着吃。 “我和木易当然不一样了,你知不知道每个家庭的老大,都是最吃亏的那个,也必须是最有担当的那个。”木羽对着炭火儿点了烟,慢悠悠的翻烤着鱿鱼,木羽的声音低低的,“他是我弟弟,我经历过的那些不好的……过程,一定不会再让他去重复。” 木羽的脸部线条在烧烤炉跳动的炭火儿里变得柔和起来,象鹅卵石光滑无棱的触感。十八移开眼神看别处,她突然很想问木羽是不是曾经也有过叫梦想的奢侈品? “小歪刚才说他是正房,我倒不介意当偏房……”木羽用铁钳子挑着慢慢黯淡下去的炭火儿,小声的笑着,“正房太专宠,侧室要是独守空房久了,会红杏出墙的。” “你有梦想吗?”十八不喜欢她和木羽之间太过安静的沉默和熟稔,小诺和木易跑去冰柜旁边翻腾还能烧烤的各种酱料和肉串。喝的摇摇晃晃的小歪不知道是不是受到十八藏在橱柜里的六千块的启发,竟然拎着小锤子,沿着烧烤店的陈旧墙壁一路敲下去。 “男人都有梦想,事业、钱,还有女人。”木羽重新点了支烟,在清瘦的手指间转了好一会儿,才递给十八,他的呼吸在初冬的夜晚流淌出淡淡的烟草味道,“我知道你背着我吸烟,女人也应该有梦想,我算得上你的梦想吗?” 十八犹豫着,慢慢接过木羽递给自己的香烟。手指之间的神经能感觉到香烟慢慢燃烧的热度,燃尽后的烟灰无声无息的飘落到地上。曾经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她觉得自己没有了梦想,所有的东西都变成潜意识和本能。 “圣诞节……要不要一起过?这种节日挺无聊的,两个人好过一个人呆着。”木羽拿起十八手边喝到一半的啤酒,小诺和木易把冰柜里剩下的东西都翻出来,竟然还有放了很久的扁口鱼,木易转过身朝他们晃着扁口鱼,“哥,十八!要不要烤着吃?” “圣诞节我约人了。”十八笑着朝木易摇头,她说不好为什么不想跟木羽共渡圣诞节,可能是因为他带给自己太强烈的压迫感,让她没办法在这样的男人面前装做若无其 事。 “哥,你喝酒了?我和小诺一会儿还要搭你的顺风车呢。”木易笑嘻嘻的裹紧风衣凑过来,从木羽手里拿走空啤酒瓶。 烧烤的炭火儿黯淡下来,烧烤店里的温度低下去。昏暗中木羽的双手揉搓风衣领子的面颊,十八能隐约听见他呼吸里很不小心很不小心的叹息。 “我真的不知道……这样算不算爱情?”木羽突然抬起头看木易,他说话的声音像是耗尽了全身力气,“我出差做完事,不管多晚我都想着回来,我不知道自己是不是为了赶回来见某个人?但我喜欢往回开车的感觉……” “哥,你怎么了?”木易紧张的看看木羽,又转头看看十八,“你,你们刚才吵架了?” “你先让我说完行不行?”木羽显然很不满意被木易的打断,他感觉得到自己的情绪开始失控,果然是借酒消愁愁更愁,“我们同居一室,我抱过她,也亲过她,她没报警也没正当防卫的拿菜刀宰了我,我不知道她会不会容忍别的男人这样对她?” 十八是看着烧烤炉里的木炭一点点燃尽的,木羽说这番话,眼神始终只是看向木易。谁都有跟酒过不去的时候,也许他们都不够诚实。 “你们没事儿吧?”小诺狐疑的注意着十八的反应,木易之前还跟她吹嘘说只有他哥这种男人才能治得住十八。 “哥,你和十八之间是不是出什么问题了?干嘛喝的这么醉?”木易担心的拍着木羽的背,如果不是木羽这个当哥的专政和强势,他早就想问清楚到底发生什么了。 “没事儿,我去把车开过来!”木羽摇晃着朝烧烤店外面走去,他的笑声很阴翳,“狗屁爱情!荷尔蒙分泌过剩……证明我还年轻!” 木易快步追上去拦住木羽,夺下他手里的车钥匙。木易不相信他哥在这种精神状态下还能安然无恙的开车。 “十八,你先扶一会儿我哥,我去把车开过来。”木易几乎是强拖住踉跄的木羽,急匆匆跑出烧烤店去开停在远处的车子,木羽斜靠着十八的肩头站着没动。 “我,我过去看看。”小诺也跟在木易身后快步跑出烧烤店。 因为整条街都在拆迁的范畴,部分路段的路灯线路也暂停供电了。烧烤店门口黑漆漆的台阶在聊胜于无的冬夜月光里,几乎看不清楚。木羽的呼吸缓慢的拂在十八的颈间,温热的气息带着初冬的凉意,她的身体不自觉的战栗着。十八甚至不敢去看木羽斜靠着她肩头的具体姿势,只是不停 的在心里祈祷木易快点儿把车子开过来。 “对我就那么没信心吗?”木羽的声音很突然的响在黑暗的烧烤店里,他好像在小声的笑,不知道是笑自己,还是笑她? “既然说了不相信爱情,那就永远都不要相信啊?”十八也不知道自己哪来的火气,她带着恨意和恼火说出这句话的同时,竟然感觉自己的身体在寒夜的低温里发抖。 “冷了?”木羽感觉到她在发抖,他知道十八在生气。木羽本来还想再趁机说几句挑衅的话,所谓言多必失,他的恼怒不在于十八有多冷淡,是她对自己的反应,就连说话都变的小心翼翼外加十二分的警惕。 “车来了。”十八推开木羽,朝烧烤店外面走去。 “你到底想让我怎样?你说了我才知道你想要什么。”木羽叹息着脱下风衣,从后面快步跟上去,把十八抱在风衣里面。十八用力挣脱着他的手臂,木羽就越是抱的紧紧的,直到她没有力气挣扎为止。 “怎么不说话?是不是现在也学会享受我了?”木羽的笑声里还带着醉意,他箍紧十八的手臂。和十八这种患有情感自闭症的人交往,木羽是有心理准备的,除了脑力还得有体力。 ☆、 千字锁 小歪的泻药加上阿瑟的急火攻心,一直到后半夜,阿瑟才开始有好转。如果不是因为手臂上打着点滴,阿瑟肯定会溜出医院。他按了好一会儿呼叫器,沈嘉洛推门进来的时候,阿瑟差点儿就喊了。 “又怎么了?”沈嘉洛打着哈欠,看急诊病房墙上的石英钟,后半夜两点多。 “我饿了。”阿瑟可怜兮兮的看着沈嘉洛,这位爷的火气被沈嘉洛困倦的表情硬生生的压了下去,“嘉洛,我真饿了。” 象阿瑟这种男人,长的帅就已经是祸害了。如果在他的帅气里再加上点儿沧桑,或者被折磨,那基本上就是等于白骨精级别了。两天连番的折腾,阿瑟胡子拉碴的,本来老人家的眼神没事儿就爱勾搭美女,这会儿可怜兮兮的病容还真就让沈嘉洛没办法发火,她甚至开始同情阿瑟,差不多一天没怎么进食,大的活的男人,只让喝白粥根本顶不住。 “吃粥吧。”沈嘉洛在阿瑟床头堆放的吃的里面,翻出来一罐儿八宝粥。沈嘉洛还是蛮敬业的,她从暖水瓶里倒出热水,温着八宝粥。 “你喜欢黄飞吗?”阿瑟试探性的运动打了一天点滴的手臂,看着沈嘉洛的侧面。护士服的领子衬着沈嘉洛的脸颊,不知道是不是病房的灯光太过柔和,她的脸颊粉粉的。 “我师兄至少不是流氓,也不是混蛋!”沈嘉洛的同情心又开始降低到零点,她很希望手里的那罐儿八宝粥是砒霜,她冷着脸开了盖子,掼在阿瑟床头柜子上,“吃吧,早好早托生!” “有点儿同情心好不好?你没看见我手臂上打着点滴吗?我起得来吗?”阿瑟开始赖皮,他确实没办法自己吃东西。 沈嘉洛拿起八宝粥罐,没好气的喂阿瑟吃粥。幸好急诊病房里别的病人,不然肯定会在不明就里的情况下误以为沈嘉洛的职业道德有问题。 “这才对吗,白衣天使……”阿瑟半夸奖半得意的看着沈嘉洛,有人喂八宝粥已经不错了。 “那天晚上在烧烤店,你干嘛亲我?经过我同意了吗?”沈嘉洛面无惧色,在八宝粥喂入阿瑟嘴巴的同时,也把问题丢给他,沈嘉洛是越想越气。 “咳……你怎么这么不含蓄啊?”阿瑟被八宝粥呛了一下,他没想到沈嘉洛这么直接,他阿瑟也不是吃素的,“是你师兄逼我的,没事儿献殷勤,你知不知道男人最怕在女人面前没面子?再说了,这种事儿都是心领神会的,怎么打招呼啊?” “这么说……那你就是喜欢我了 ?”沈嘉洛说这话的表情一点儿都不像在跟人谈情说爱,反而更像在商场跟人讨价还价。偏偏就是这种表情把阿瑟镇住了,他终于知道沈嘉洛和小米的不同在什么地方了。 “是你师兄逼我的!我这个人还是很喜欢缓冲期的。”阿瑟丝毫不嘴软,从男人拿住女人的心理学上说,他阿瑟还不想马上承认这种有益无害的事实。至少不能在后半夜的急诊室病房里,被沈嘉洛拷问着说实话,他是有手有脚的男人,表白可以处理的更富于想象力一些。 “什么脑子?我师兄逼着你喜欢我了?”沈嘉洛喂完最后一口八宝粥,她很鄙夷的打量着病床上的阿瑟摇头,“敢做不敢认!本来我对你还没有太糟糕的感觉,现在看吗……哼,我师兄说了,他不介意你的疯子行为,我们照样过圣诞节!明天是平安夜,我先祝你这个笨蛋快乐!” 说完,沈嘉洛狠狠的瞪了阿瑟一眼,还没等他反应过来,转身走出病房。阿瑟反应过来,刚想喊沈嘉洛,小丫头手脚利落的关掉了房间的电源开关。 十八没想到廖翊凡会真的带她去师大的图书馆,上午,她还在电话里特别叮嘱小诺别忘带洗漱用品,下班后她竟然就站在师大的图书馆里看书。杂志社统计到会人员的时候,十八报小诺的名字,编辑在电话里开玩笑说这次默许作者带家属是有暗指的,十八带小诺首先会浪费酒店的情侣间,其次吗,说不好会被人误认为性取向有问题。 图书馆人不多,估计跟即将到来的期末考试有关,看闲书的人少了。一般大学的图书馆都很旧,即便是盖了新楼、扩建了新的校舍,那学校也是把旧的地方腾出来做图书馆。 十八在两排书架中间慢慢走着,陈列在角落里的的是外国名著。有《简爱》、《爱玛》、《苔丝》和《旧地重游》,最里面陈列着《茶花女》和《飘》,《飘》的封面磨损很厉害。十八从架子上拿下那本磨损厉害的《飘》,在拿走书的缝隙里,刚好看到对面书架中间廖翊凡全神贯注翻书的表情,深蓝色的风衣领口衬着他里面的白衬衫,在陈旧的还散着纸张霉湿味道的图书馆里,不能不说廖翊凡的文静和儒雅是一种奢侈。 “喜欢《飘》?”廖翊凡抬头看看十八拿走书的位置,图书馆太安静了,一点点声音都会成为私语式的噪音,“对了,我差点儿忘了。” 廖翊凡笑着拍拍脑袋,像是想起什么似的,从对面的书架走到十八所在的书架中间。十八不解的看着廖翊凡不停的翻着风衣口袋,好像在找什么东西。 “这是给你的。”廖翊凡在风衣最里面的口袋里掏出小小的锦盒,递给十八。 “是什么?”十八忐忑的接过锦盒,想不到里面是什么。而且在十八的潜意识里,廖翊凡能看上的东西,一定不是俗物,所以她甚至不太敢打开锦盒了。 “打开看就知道了。”廖翊凡似乎很期待十八能主动打开锦盒,他笑着拿走她手里的书,“我先帮你拿书。” 十八犹豫着打开锦盒,幸好不是滥俗小说的故事情节。准确的说,锦盒里装着一块墨色石头,十八拿出石头才惊奇的发现,是一枚刻着她名字的印章。印章的纹路很清晰,刻章人的耐性和手法都不错。 “我同学带回来的青田石,我帮他刻章后剩了一小部分,扔了可惜,顺便帮你做的。”廖翊凡笑着捻捻手指,有些感慨,“好久没刻了,手指和刻刀都生了。” “真的是你刻的?”十八下意识的去看廖翊凡纤细的手,她想不到这样的手指也能娴熟的用刻刀。 “以后有好的石料,再帮你刻一个。”廖翊凡没想到十八会这么惊讶,一块简单的印章会让她这么专注的看自己。廖翊凡不自在的晃晃手里的书,“喜欢《飘》的读者,不是喜欢郝思嘉,就是喜欢白瑞德,你喜欢谁?” “大学的时候只喜欢郝思嘉,后来喜欢白瑞德扮演者,盖博。”十八收好印章,想起郝思嘉的扮演者,有着淡绿色眼睛的费雯丽,美丽的一塌糊涂。 “不喜欢白瑞德?”廖翊凡很好奇十八的回答,所有的女性飘迷,没有不喜欢白瑞德。 “也不是不喜欢,只是觉得……很难过,我喜欢郝思嘉那种对生命的执着,活着在任何时候都是最重要的。”十八努力回想着《飘》留在她回忆里的印记,她读大学的时候只喜欢过郝思嘉,没喜欢过艾斯利,也没喜欢过白瑞德。大学毕业后,才开始慢慢喜欢上白瑞德,那也要归功于克拉克盖博的精湛演艺。 “你不会是喜欢艾斯利吧?”廖翊凡自己都不相信自己提出来的问题,也许是《飘》中男人的风头都被盖博抢尽了。 “艾斯利也没什么错,如果非要上升到某种国家精神高度上谈小说人物,那我没话可说。”其实一直到现在,十八也并不觉得艾斯利的不勇敢有什么错,这个世界上,有太多不勇敢的人,“爱情很少有太勇敢的故事,即便强势如白瑞德,他也照样不敢在郝思嘉面前说他的内心,也照样不敢如同谈笑风生说他自己就是个投机商混蛋那样告 诉郝思嘉,他白瑞德就喜欢她这个笨女人。” 廖翊凡怔怔的看着十八,他突然觉得站在自己眼前的十八,跟之前他在烧烤店里遇到的十八。甚至在左手乐器店题字的十八,好像不是同一个人。 “怎么了?”十八拿起书在廖翊凡眼前晃着,她怀疑自己刚才说了太多废话,所以廖翊凡才会走神儿。 “那你现在,会喜欢白瑞德吗?”廖翊凡其实很想问十八是不是喜欢木羽,那个明知道是他女朋友,却还要上课时给她讲黄色笑话的男人。他们以前真的是兄弟,如果不是因为女人,可能还会是兄弟。 sailing是白班,阿瑟想了一整天,也没想到等沈嘉洛来换班的时候他用什么方法能约到这个丫头跟自己过圣诞节。虽然沈嘉洛很不鸟他,铿锵有力的宣称要和黄飞过圣诞节,这在阿瑟是万万不行的,除非他不是男人,或者说除非他死翘翘了,不然他是绝对不会眼睁睁的看着沈嘉洛跟别的男人过圣诞节。 “好点儿没有?”十八拎着水果篮进了病房,阿瑟还在冥思苦想中,本来他还想问问十八有什么建议,但冷静想想她的智商也就放弃了。 “你圣诞节怎么过?”阿瑟拿起水果篮上的苹果,心不在焉的嚼着,当木羽推门进来的时候,阿瑟还以为自己看错了,他皱眉看着十八,“你们一起来的?” 十八并不想告诉木羽她跟廖翊凡去过师大图书馆的事儿,所以当木羽打电话问她下班后怎么没回家,十八就推说要去看阿瑟。她本来就要来看阿瑟,这个借口几乎以假乱真,没想到木羽竟然直接开车到医院,他们在门口遇到。 “怎么说你也算十八的大哥,我要是不过来看看就太没眼色了。”木羽笑着给自己点了烟,顺手把烟和打火机丢给阿瑟。 “他打点滴你还让他抽烟?”十八从阿瑟手里抢走烟和打火机,木羽刚吸了两口的烟也被她夺下。 两个男人在吸烟的问题上竟然达成共识,都不是很爽的看了十八一眼。sailing拿着查房记录推门进来,似乎也闻到了烟味儿,敏感的吸吸鼻子。 “sailing,嘉洛什么时候换班?”阿瑟一边配合着量血压和体温,一边看表,通常这个时候沈嘉洛应该上夜班了。 “嘉洛刚才给我打电话,说他们刚出电影院,估计……要晚几分钟才能过来,反正我也没事儿,替她多顶一会儿好了。”sailing看出阿瑟的焦急,慢条斯理的解释着,“你也别 抱什么希望了,圣诞节黄飞要带嘉洛去香港的迪士尼乐园玩儿,他们的机票都订好了……” “想得美!孤男寡女,香港?迪士尼?”阿瑟的情绪有些失控,他想的比较小人,若黄飞和沈嘉洛同游香港,怎么住?会不会住到一起? “体温基本正常,记得按时吃药,有事儿按呼叫器找我,打完今晚和明天上午的点滴,就可以出院了。”sailing很敬业的做好查房记录,礼貌的朝十八和木羽笑笑,转身走出病房,带上门的时候还不忘微笑着说圣诞节快乐。 “可恶的丫头,真没良心。”阿瑟烦躁的挠着头,抓起吃了一半的苹果扔向远处的垃圾篓,垃圾篓被打翻,他拿起手机拨小歪的号码,“我给小歪打电话,让他找几个兄弟好好招待招待黄飞,顺便把沈嘉洛抢回来!气的我话都说不利索了……” “别闹了!沈嘉洛一定喜欢你吗?”十八抢过阿瑟手里的手机,她见过阿瑟跟人打架,打起架的阿瑟跟疯子一样。富二代公子哥儿基本上没有怕的人,要不是他老爹管的严,严到阿瑟看到他老爹的照片都会浑身发抖,估计真的是天老大他老二了。 “十八没说错,你得先确定人家喜不喜欢你。”木羽漫不经心的削着苹果皮,他的表情怎么看都有些老谋深算,“要不要我帮你?” “你帮我?笑话,我泡妞的时候……”阿瑟不屑的瞪着木羽,他本来想说自己泡妞的时候木羽还不知道在哪儿呢。幸好他的智商及时恢复正常,木羽怎么说也大他四五岁,人家泡妞的时候他还是液体生命呢。 “想知道女孩子喜不喜欢你,就要看她是不是心疼你?是不是真的忍心丢下你不管?”木羽并不介意阿瑟语气里的轻视,用水果刀挑起长长的苹果皮欣赏着,“害怕血吗?” “你不会忘了,当初是谁把你打的头破血流吧?”阿瑟最不喜欢木羽话里话外拿捏的劲儿。 “打点滴的时候,护士都会告诉你手要放低,多读书是有好处,你可以把手臂抬高,让点滴的软管成‘u’形,根据物理学原理,这样做有两大坏处,首先是混合了药水的血液会从你的静脉倒流回点滴的软管。其次是针头扎入静脉的位置会肿起来,我这样说……你该怎么做了?”木羽看着十八发愣的表情坏坏的笑起来,他相信十八还没太明白自己想要的意图。 “对啊,我怎么没想到呢?”阿瑟的表情开始兴奋,不,准确的说,是亢奋。阿瑟得意的看着表,好你个沈嘉洛,看你这次逃不逃的掉 ! ☆、 千字锁 阿瑟等沈嘉洛换班的时间可谓是度日如年,他看表的次数绝对超过五十次。沈嘉洛是哼着歌儿推着吊水袋进到病房的,之前也经常和sailing互相顶班,因为反感阿瑟这尊瘟神故意刁难自己,所以她是故意来这么晚的。 “打左手,还是打右手?”沈嘉洛居高临下的审视着病床上的阿瑟,180厘米的身高有什么了不起,让本小姐打点滴,照样得乖乖地躺着。 “随便。”阿瑟破天荒没跟沈嘉洛斗嘴,十八不太相信的看着阿瑟,不晓得这会儿他脾气怎么变温柔了。 沈嘉洛很专业的把点滴打在阿瑟的左手背上,右手已经打了全天,也该休息下。木羽倚着床头翻看医院给病人配发的健康杂志,摆出一幅看好戏的架势。十八心里也在好奇,她很想知道木羽教阿瑟的方法到底是什么?但是在十八心里,她是偏向黄飞的,她并不觉得阿瑟有多好,除了当兄弟和朋友。 “跟我一起过圣诞节吧,我也能陪着你去迪士尼,去看唐老鼠和米老鸭。”阿瑟的邀请还算真诚,只是他的动画片阅历远远不及花花公子杂志的阅历资深。 “不用,我们很熟吗?”沈嘉洛不为所动,一脸的揶揄和讽刺。她私下也跟sailing聊过,沈嘉洛也觉得师兄黄飞还不错,至少属于值得信赖的类型。虽然不讨厌阿瑟,但肯定说不上有多喜欢。 “你真的不跟我过圣诞节?”阿瑟从床上坐起来,语气带着强势。 “喂,你是不是想威胁我?”沈嘉洛并不傻,她听得出来好赖话,“我干嘛要跟你这种人过圣诞节?不要以为你亲过我就怎么着似的,我全当被狗咬了!” 沈嘉洛恨恨的瞪着阿瑟,收拾好撤下的吊水袋,准备离开。阿瑟竟然下了床,站到地上盯着沈嘉洛看。十八这才发现打在阿瑟左手上的点滴软管处,竟然有血液回流现象,那些混合着药水的血液倒流回吊水袋的软管里。 “你疯了?快躺下!血液回流了……”沈嘉洛推着阿瑟拼命往床上按,看得出沈嘉洛紧张的要命,她的声音都在发抖。 “我死不死跟你有关系吗?你那么讨厌我,说不定巴不得我马上消失呢。”阿瑟仗着他180厘米的身高优势,竟然把打点滴的手往头顶举去,吊水袋软管里回流的血液瞬间高涨,差点儿回流到吊水袋。 “阿瑟,你快躺下!”十八反应过来,她也冲过去想帮着沈嘉洛把阿瑟按到床上,木羽从后面揽住十八的腰际,小声的笑,“老老实 实看着,别掺合。” “你快把手放下!真是疯子!”沈嘉洛的声音尖锐起来,她的脸色煞白,回血现象虽然不是什么大问题,但软管里的回血来回涌动太吓人,阿瑟要是不放下手臂,吊水袋里的药液没办法输入静脉。 “没人跟我过圣诞节,还不如病的再严重点儿,多躺几天医院算了。”阿瑟看都不看吊水袋回血软管,竟然慢悠悠的拿起床头的烟和打火机点了支烟,因为拉扯,阿瑟左手手背上针头扎入静脉的地方已经微微有些肿了。 “真是疯子!”沈嘉洛急的都要哭了,她摇晃着阿瑟的手臂,“我答应你还不行吗?你别疯了!手都肿了……” “真的?”阿瑟这才看见吊水袋软管里回血的那么厉害,自己也吓了一跳,阿瑟带小歪跟别人打架的时候都是把别人打的头破血流,没怎么看见自己流血。 “真的,真的!”沈嘉洛连拖带拽的把阿瑟按到床上,她真急了,抓起旁边床上的枕头不管不顾的砸向阿瑟的脑袋,“你是不是疯了?针头还在静脉里插着,回血久了鬼知道会出什么状况你知不知道?疯子!混蛋!” “你知道不就行了。”阿瑟抓住枕头,心有余悸的笑着。阿瑟看了一眼木羽,他开始确信这个男人确实够心狠。 “喂,还有你们两个,是他朋友还是仇人?刚才也不帮忙,光知道看热闹。”沈嘉洛非常不客气的审视着十八和木羽,小小的身体里充满爆发力。 “上次因为管他的事儿,这儿都被他用烟灰缸打破了,缝了二十几针。”木羽指着他额头处之前被阿瑟用烟灰缸砸破的地方,竟然真的摆出很为难的样子,“沈嘉洛小姐,我光立业还没成过家,很想多活两年。” 在回去的路上,十八坐在车上不说话。她非常不满木羽帮阿瑟出的馊主意,他们离开医院的时候,阿瑟打点滴的地方已经开始肿起来。 “刚才我在医院翻的那本《健康杂志》上说,女人有问题要是不问的话,憋久了容易生病,还会让胸部变小,虽然我不介意你的胸部尺寸,但要是憋出病就不好玩儿了……”木羽的眼睛看向后视镜,他当然知道她在生气,不过十八的怒气里还带着不服气。 “我并不觉得你的馊主意多高明?”十八终于没忍住,连带着不服气和底火,劈头盖脸的朝木羽发泄过去,“沈嘉洛肯服软肯低头不代表她喜欢阿瑟,她是医务人员,当然不忍心看着阿瑟那么折腾自己!我只是觉得你的手段被卑鄙!也不知道阿瑟哪根 筋儿搭错了,竟然会听你的?!” “那你真是太低估阿瑟了,他是相当骄傲的男人,跟我绝非同类,他能用我的建议,首先说明阿瑟是真喜欢沈嘉洛,其次说明你男人我,很有头脑!”木羽并不介意十八爆发的怒火,他甚至偏爱她这种带着冲撞感的挑衅,能让十八发火一直都让木羽引以为荣,“如果沈嘉洛真不喜欢阿瑟,尽职尽责我没话说,但用不着紧张成那样!换别人顶班就行了,对无理取闹的病人,是可以强行注射镇静剂的!” 木羽确实没说错,十八想起在病房里清净,沈嘉洛看到阿瑟吊水袋软管里的血液回流,她的情绪失控的厉害。按理说在医院急诊室呆了这么久,什么样的血腥场面都见过,难道真的是关心则乱? “阿瑟也算很疼你,我怎么觉得你好像很不希望沈嘉洛跟阿瑟扯上关系,你不会真的有恋兄情结吧?”木羽还没说完,自己反倒先笑出声,他无非是想刺激十八多跟自己说几句话而已。 “我只是觉得黄飞更适合沈嘉洛,他把沈嘉洛照顾的很好,阿瑟……也不是不好,可是从大学开始,我是看着阿瑟怎么跟女生谈恋爱的,他没什么长性,你也看见过,黄飞真的有把沈嘉洛当成宝贝……”十八闷闷的看着车子前方,她竟然没被木羽刚才的问题刺激到,“阿瑟早早晚晚都会再换新女朋友,就不要惹沈嘉洛,何必去抢别人手里的宝贝,最后再像扔草一样丢掉呢。” “你是在说阿瑟,还是在说我?”木羽饶有兴趣的转头看着十八,他甚至很希望十八说的就是他,至少能证明她在心里是矛盾他的存在,“我要是说爱情根本就是男女之间的战争和阴谋,你这么崇高的人肯定不爱听,我算得上卑鄙无耻的小人,就算你不君子,但至少是女人……” “我只是在说阿瑟。”十八不想被木羽岔开思路,她很清楚自己没什么能力应对木羽这样的男人。 “说阿瑟也好,说我也好,反正说的都是男人……”木羽不经意的朝车窗外面看了一下,他手里的方向盘突然调转方向,他好像很兴奋,“这家咖啡厅的东西不错,你乖乖的在这儿等着,我去买咖啡!” 木羽把车停在咖啡厅旁边的停车场,动作利落的下车,朝咖啡厅方向跑去。十八摇下车窗玻璃,看着木羽瘦削的背影,裹紧风衣闪身进到咖啡厅里。十八从大衣口袋里拿出廖翊凡刻给自己的印章,青田石握在手里的触感渗出冬天的凉意。如果爱情真的是一场阴谋的战争,那么输掉战争的,是否应该自知之明,在被厌倦之 前,给自己留点儿自尊作后路? “给!试试我们的口味有没有默契?”木羽拉开车门坐进来,笑着把手里的热咖啡递给发呆的十八,“考你个问题,答不对付我咖啡钱外加小费。” “那我还是给你钱吧。”十八收好印章,老老实实掏出钱包,开始找零钱。 “小笨蛋,这就认输了?不像你的风格。”木羽喝了一大口热咖啡,把十八手里的零钱塞回钱包,木羽调整好座位角度,舒服的仰躺着,“知不知道‘英雄本色’的近义词是什么?” “差不多……就是‘性情中人’、‘男人本色’之类。”十八沉默了几秒钟,开始觉得自己神经质过敏,这种问题并不是很难回答。 “就知道你想不到。”木羽笑得坏坏的,他伸手扳动座位侧面的调节钮。十八毫无防备,顺着座位倾斜的角度仰躺下去,手里的热咖啡飞溅出来。 “喂!你又搞什么?”十八慌忙拿开热咖啡,把溅出来的咖啡朝木羽甩过去,幸好洒的不多。 “我还能搞什么?就是想让你像我这样舒服的躺着,说会儿话吧,我和你暂时又没有别的娱乐活动,就当开发你智商了。”木羽很惬意的枕着手臂,看他左手握着的咖啡杯,“还说我刚才问题,‘英雄本色’的近义词是……‘英雄很色’!说成‘男人很色’也算过关,真的没想到吗?” “就知道你不会想正经的。”十八小声嘟念着,在她印象里,木羽的话题永远都是男人、女人和床。十八反感的瞥一眼木羽,“不是所有的男人,都像你想的这样……邪恶。” “不是我想的不正经,是你想的太正经了。”木羽并不在意十八给出的评价,他侧过身看着她笑的邪邪的,“我要是想改邪归正还真挺难的,比如说明天是周末,又是圣诞节又是平安夜,我找你一起过,你说你有约。我要是太寂寞,不小心找别的女人过圣诞节吧,你潜意识又会说早知道我是这样的男人,你说我怎样做才能改邪归正?罚我3年不近女色?你说要是3年后我连女人是什么都忘了,那你损失大了,说不定还得手把手教我行周公之礼。” “你会3年不近女色?!”十八笑的被咖啡呛到,捂着嘴剧烈的咳嗽着。 十八想起很多年前她在台历牌上看过的笑话,说是当全世界剩下最后一个人呆在自己房间里的时候,响起了敲门声。 “过了圣诞节,至少6个月的时间我能做到,虽然在这6个月里我每时每刻我都很想冲进你房 间,做点儿像我这种男人应该做的那种坏事儿。”木羽从座位上坐起来,放好咖啡纸杯,坏笑着拍十八的后背,“3年能不能做到我不敢说,反正早早晚晚都会失身于你,我对自己的选择向来都是无怨无悔。” “如果还有的选,一定不是这样……”十八慢慢停住咳嗽,当木羽说到他对自己的选择无怨无悔。十八很敏感就想到自己稀里糊涂的人生,至少她从不敢说无怨无悔。 “为什么?”木羽拍十八后背的手停了下来,他感觉到自己的心在往下沉。 “因为……很辛苦。”十八放下手里已经冷掉的咖啡,她很伤感的看着木羽,“什么都是失败的。” “你是不是以为,我一点儿都不辛苦?就只有你的爱情是辛苦的?”木羽的眼神全是阴翳,他冷笑着调好座位角度,开始发动车,“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你不就想说如果没有那次的酒后乱性,你根本都不会试着跟我交往,你现在尝试做的一切,只因为我是你第一个男人,对不对?” “我知道自己很失败,不需要你用这种方式来提醒我!”十八没想到木羽会突然说出这样一番话,她竭力让自己平静下来,伸手去解安全带扣。十八刚才只想问木羽,她是不是活的很失败,没想到答案这么快出来。 “想跟我讲崇高的爱情是吧?好!那我就看看你对我有没有爱情?”木羽看着十八解开安全带扣准备开车门下车,他冷笑着踩下油门,车子从停车场台阶飞驰下去,撞翻旁边的垃圾桶。因为惯性,十八扑向挡风玻璃,她的身体差点儿从副驾驶的座位上滑出去。 “你发什么疯?停车!”十八的情绪也随之爆发,她不想再跟木羽疯下去。 “乖乖的收起你那套幼稚的爱情论,我告诉你!男人和女人,就是在比谁够狠,什么是爱情?爱情都是够狠的那一方获胜。”木羽冷笑着加大油门,车子在空旷的马路疾驰而过。十八看到速度表上指针飞快的增加着刻度,车窗外面能看见被木羽超过的车辆一闪而过,连路灯的样子都看不清。 “你干什么?”十八紧张的盯着木羽,车速快的让她没有了安全感的概念。 “不干什么,我在跟你比爱情!女人通常都不如男人狠,所以输的大部分都是女人,不过有时候我还真是欣赏你们女人,多少都会为别人想一点儿,男人就不会,我也不会,至少在发狂的瞬间我想的都是爽我自己!”木羽的冷笑里透着狰狞和无所谓,他看得到十八的紧张和不安。木羽脚下用力再次加 大油门,可能撞到了马路上的硬物,车子很明显的颠簸起来,在一个不大的红灯路口,他停都没停,飞驰而过。 “你是不是疯了?连红灯都闯!会出事儿的!停车!”十八听得见自己的心跳,她从木羽没有表情的脸上什么都看不到,“我让你停车!你听到没有?” “喜欢我吗?”木羽的眼睛时不时瞟过后视镜,他的声音阴冷的吓人,“说几句我想听的,说不定我会停车放你下去。” “我很乐意为活下去说任何你想听的话。”十八也豁出去了,既然她的人生已经糟糕透顶,还能倒霉到什么份儿上?十八毫不示弱的直视着木羽,“你想听我说什么?说喜欢你是吧?好,我说,我喜欢……” 木羽朝后视镜看了一眼,双手突然掉转方向盘,车子拐向路边。刺耳的刹车声淹没了十八说话的声音,车子在路边很急促的停下来。 “下车!”木羽给自己点了支烟,冷冰冰的甩出一句话。 十八恨恨的瞪了木羽一眼,推开车门下去。木羽冷漠的看向后视镜,再次发动车子,发动机的噪音在空旷的暗夜里轰鸣的让人无法平静。十八烦躁的摔上车门,朝相反方向走去,黯淡的路灯光线下面,她的脚步声渐渐远去,十八和木羽的车间距离越来越远。 木羽把后视镜扭向别处,他不想去看后视镜,至少可以不去看十八越走越远。木羽手指间的香烟燃尽,烟蒂处散发着糊焦的味道,是过滤嘴烧焦了。已经听不见十八的脚步声,应该已经走到很远处,木羽重新点了支烟,开始发动车子。去他妈的爱情,早就跟恐龙一起灭绝了! 木羽摇上车窗,把后视镜转回原来位置。木羽的脚在踩油门的瞬间,他以为自己看错了,因为十八就站在车子后面。木羽利落的推开车门下车,看向车子后面。他没看错,十八真的在车后面站着,她的表情带着愤怒。 “打不到出租车了?”木羽慢慢走到十八面前站住,他想不到能让她再走回来的理由是什么。 十八怒视着木羽足足有十几秒,然后毫无预兆的,她抬手就是狠狠的一巴掌。木羽用拇指抚着被十八巴掌打过的嘴角,冷冷的笑着,原来是不想走的委屈。木羽翘起的嘴角更激怒了十八,她的手掌再次打过去。 “够了!”木羽握住十八的手腕,心里不痛快的并不是只有她一个人。 “混蛋!敢开150?红灯你也敢闯?是不是要开到160、180!出了事你才才甘心吗!混蛋! ”十八气的浑身发抖,想起刚才坐在木羽车里的紧张和不安。闯红灯的时候,她有看见右边路口疾驰而过的大货车,她满脑子都是后怕和战栗。 “你……”十八的激动让木羽开始怀疑自己的判断力,还没等木羽反应过来,十八因为甩不开他的手臂,竟然狠狠的咬住他的手臂。 “你……你在担心我?”木羽竟然没感觉到手臂上的疼,他好一会儿才从迟钝的状态中恢复过来,小心翼翼的看着抓狂的十八,他甚至不敢理直气壮的说出自己的疑惑,“是不是怕我出事儿?” “你发疯也好,死也好,活也好,别让我知道!放开!”十八愤怒的推着木羽,她感觉自己的手腕都要被握断了。 “小笨蛋。”木羽慢慢抱住十八,抱的很用力,他把下颌抵在十八的肩上,闭着眼睛享受他能理解到的那份儿近乎卑微的真心,声音低到只有他自己能听见,“好好的,我们都要好好的。” ☆、 千字锁 “真的免费?这家餐厅也是杂志社活动赞助商?你早说啊?”小诺的眼睛睁得并不比小笼包小多少,站起身飞快的又跑去拿了好几盘吃的,两个人的早餐被小诺搞得跟家庭聚餐似的。 “你吃的完吗?拿这么多东西?”十八揉着乌青的手腕,她担心被杂志社编辑说找来同游的朋友很饭桶。 “吃不完也得吃,不花钱的东西我肯定要多吃来三天!”小诺很卖力的大吃起来,她看到十八手腕上淤青,“你手腕怎么了?” “郊区冷,你就穿这点儿?”十八慌忙用衣袖盖住手腕,昨晚她没睡好,光是躺在床上不停的翻身不停的发呆,十八想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走回去找木羽算账,为什么要那么凶的打他耳光,就因为木羽把车开到150脉? “你老实交代,是不是他用强的!”小诺不依不饶的抓过十八的手腕,去看淤青的地方,“他要是敢强你!我回头就把木易先奸后杀,然后找上小歪和阿瑟,端他的窝儿!” “你省省吧,酒店洗发水和浴液不好用,你自己带了吗?”十八慌忙打开小诺的手,她怕小诺再说出什么让人掉下巴的话,自从这丫头从广州回来,没有她不敢说出来的话。 “不会是你昨晚想强木羽,他不想失身于你,拼命反抗?”小诺转着眼睛,往嘴里塞着蛋黄饺,压低声音,“这好办啊?回头我跟木易说,让他把他哥灌醉了,然后你摸黑儿动手……” “你这丫头现在怎么说话跟阿瑟似的?乱七八糟什么都敢说,吃东西都堵不住你的嘴巴?”十八真想拿胶带封住小诺的嘴,不晓得文文静静的木易怎么会喜欢小诺这种类型? “我一不偷二不抢,说几句话还犯罪了?”小诺扁着嘴巴上上下下打量十八,象看外星人一样的摇头,“你啊,我都不想说你什么了……我和夭夭在广州的时候,那才叫无法无天!说了你也不信,刚去的广州我和夭夭还有左手住在一个两居室里,我和夭夭一个房间,左手自己一个房间,左手还算好点儿的男人,至少没夜夜笙歌,一两个星期才带一个女孩子回来过夜……” “吃饱没有?我们到时间了。”十八越来越发现小诺最大的特长不是少根筋,而是多了根筋,虽然这根筋目前看还没影响到小诺的智商,但绝对提升了小诺的性别差,八卦果然是王道。 “你看你看,这么关键的时候你竟然不让我说?不行,你把我的色□勾上来了……”小诺暧昧的笑着,拽住椅子往十八身边凑,指着餐桌上空空 的笼屉示意经过的服务员再上来一份儿,“那时候我和夭夭也正值二八年华以上,每次左手带女孩子回来,我和夭夭就睡不着,瞪大眼睛看天花板,就想着他们在房间干什么呢?他们能在房间干什么呢?好像生理课上没教过这样的环节?” “你不会跟木易也这样说话吧?”十八啪的打了小诺脑袋一下,该不是她在木易面前装淑女? “我就是那个时候在网上认识的木易,白天跟他在网上聊天,晚上去酒吧上班。要不是仗着那点儿纯粹的爱情支撑着我幼小的美好的心灵,说不定我早就失身给一夜情了。”小诺不管不顾的吃着服务员端上来的小笼包,反过来开始教训十八,“你真是被正统教育搞坏脑子了,木羽也好,左手也好,算上阿瑟和小歪,方小刀也算男的,你就没想过在月黑风高杀人夜,和你喜欢的男人探索一下生理课没教过的内容吗?先考考你,知道生理老师为什么不教我们最后环节吗?” “这种事情怎么可能教啊?走了!”十八拿起腿边的旅行包,拽着小诺往餐厅外面走。 “怕失业呗,教会徒弟,饿死师傅。”小诺临走前,还不忘拿走笼屉里最后一个小笼包塞进嘴里。 沈嘉洛坐在急诊室发呆,该她下班了。sailing换好护士服,拿过沈嘉洛的查房记录准备交班。 “sailing,我有罪恶感。”沈嘉洛低头从颈间拽出沈嘉诚送给她的项链,无限的感慨着。 沈嘉洛不信耶稣也不信其他的各路神仙,沈嘉诚当初送带十字架项链的目的还真不是保佑沈嘉洛的。沈嘉诚真算得上是悬壶济世的好医生,他送十字架项链是为了保佑将来某些可能沈嘉洛病人的人。他太知道自己妹妹的道行和德行了,阻止不了她学医,那尽量把灾难降到最小化,再不济还有他这个哥哥殿后。 “上帝保佑。”sailing仿效修女的样子小小虔诚了一下,“上帝真是个好人,他终于让你知道什么是罪恶感了,我们同校同宿舍同医院实习这么多年,嘉洛,你确定你有罪恶感了?不是早上吃坏东西胃难受了吧?” “sailing,我说真的。”沈嘉洛嘟着嘴,从背包里拿出机票和护照,“我都答应师兄一起去香港过圣诞节了,可是现在……” “还真是问题。”sailing走到沈嘉洛面前站住,“不过换了是我,我也不会拒绝阿瑟的邀请,我觉得你好像没那么讨厌他,我记得之前医学院有研究生追你,被你拒绝后扬言要割腕自 杀,你当时还非常冷静的教那个研究生从哪儿下刀、割多深才会死的容易也不痛,阿瑟打点滴回血就把你吓得答应跟他过圣诞节……” “sailing!”沈嘉洛心虚的打断sailing,她也觉得自己被吓到的理由很牵强,“我不是不想在实习结束前有状况发生吗?” “好好享受圣诞节吧,别找借口了。”sailing幸灾乐祸的笑着,拿起查房记录朝值班室外面走,“我去查房,顺便看看你的大帅哥恢复的怎么样了?” 沈嘉洛刚想说话,手机响起来。沈嘉洛犹豫了好一会儿没接电话,因为显示的号码是黄飞的。 “师兄,我去不了香港了。”沈嘉洛咬牙切齿的接听电话,开始漫无边际的想着最靠谱儿的理由。 “为什么啊?”黄飞显然很意外沈嘉洛的突然做出的决定。 “我哥回来了。”沈嘉洛摸着带十字架的项链,上帝还真是好人,让她急中生智想到借口。有了上帝的支持,沈嘉洛继续心安理得的撒谎,“带澳洲妞儿一起回来的,我们全家都会对他严刑拷打,说不好他们圣诞节回去就得准备婚礼。” “这样,那……那我们以后再去好了,还是你哥的事儿比较重要。”黄飞多少有些失望,但他知道沈嘉诚的事儿要比他追沈嘉洛的事儿重要,“那你好好跟你哥过圣诞节吧。” “好的,我也很失望,人家想去迪士尼想了好久的。”沈嘉洛兴奋的在心里yes一下,但为配合黄飞的失望,她不得不也跟着使用相同的语气回应。 黄飞反而安慰沈嘉洛以后去香港迪士尼的机会很多,亲情最重要等等。沈嘉洛放下电话,再次感觉到罪恶感,她并没有脚踏两条船的想法和本事,只是不想告诉黄飞她是被迫跟阿瑟过圣诞节的事实。 十八拎着旅行包带小诺朝集合地点走去,小诺懒洋洋的打着哈欠。不远处的集合地点已经到了一些人,但编辑说的旅行社的包车还没到 “小歪追你的时候要死要活,你不怕他真的去死吗?”十八有点儿不甘心昨晚自己的反应,准备在小诺身上找平衡。 “就算小歪真的为我在身上插满刀,跟我有关系吗?”小诺很惬意的伸着懒腰,竟然还打嗝儿,“看在大家都认识的份儿上,我会很仁慈的送他去医院,呀,疼,肚子疼!” 小诺突然捂着肚子蹲下,她脸上的表情看着还挺痛苦的。 “你干嘛吃那么多啊?”十八慌 忙扶起小诺,手忙脚乱的在旅行包里翻着备用药。 “我记得刚才吃饭的餐厅有洗手间,我去下洗手间。”小诺弓着身子朝餐厅方向跑去。 “等我一下,先把药吃了!”十八拎着旅行包笨拙的跟在小诺身后,小诺跑的还挺快。 “我先去洗手间,回来吃药。”小诺捂着肚子,脸色有些难看,指指餐厅旁边的便利店,“你别跟着我去洗手间,去那边买瓶水,不然怎么吃药?” “那我先去买水,你快点儿,还有十分钟就集合了。”十八看着小诺跑进餐厅,自己拎着旅行袋快步走进便利店,帮小诺买了矿泉水。早上便利店刚开门,店主没有零钱找,磨蹭五六分钟才给十八找开五十块钱。 十八拿好水走出便利店,没看见小诺,打手机也没接。看看集合的地方,旅行社的车还没到,十八拎着旅行包和水笨拙的跑进餐厅,在洗手间里找了一圈儿也没看见小诺,问餐厅服务员,人家说没看见。 “死丫头,不会是跑进男洗手间了吧?”十八犹豫着要不要趁没人的时候,进男洗手间找小诺,要不就让餐厅服务员进去喊。刚好这时杂志社的编辑打过来电话,说旅行车的车到了,编辑问十八到没到。 小诺也知道集合的地点,说不定她已经提前过去了。这样想着,十八又赶快走出餐厅,朝人群聚集的集合地点跑过去。 旅行社的豪华大巴已经到了,编辑手里拿着名册在一一核对登记人数。十八在集合的人群里茫然的四处看,她找了好几圈连小诺的影子也没看到。 “十八?”编辑从后面拽住她的手臂,翻开名册找十八和小诺的登记页,“你朋友到了没有?过五分钟出发,我们先去洗温泉。” “已经来了,刚才说去洗手间还没出来……”十八伸着脖子朝餐厅方向张望,还是没小诺的影子。她只好不停的拨打小诺的手机,能打通但就是没人接,难道手机被偷了。 已经陆续有人走上豪华大巴,十八焦躁不安的四处张望,她开始怀疑小诺是不是出什么意外了。 “别着急,还有一个重量级作者没到,晚十分钟发车。”编辑从豪华大巴上走下来,很善解人意的安慰十八。 十八连着打了十多次小诺的手机,始终没人接听。十八慌了,更加怀疑小诺出了意外,想到找木易却不知道手机号码,她迟疑着拨通木羽的手机,要问木易的手机号码。 手机拨通的瞬间,熟悉的铃声却 在十八的身后响了起来。她慢慢转过身,木羽竟然真的在自己身后,他的呼吸有些急促,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滴。 “你怎么……在这儿?”十八疑惑的放下手机,下意识想起昨晚的尴尬,她慌慌的避开眼神,“木易手机号多少,我到处都找不到小诺,我怕她出事儿……” “小诺让我来的,她说……早上跟你在餐厅吃坏肚子去不成了,所以让我过来。”木羽慢慢走到十八面前站住,他也知道小诺给出的理由很滥俗,但他一点都不介意木易这种手法笨拙的设计。 “可恶。”十八想着自己真的被小诺出卖了,亏她还内疚没让小诺和木易共度圣诞节。 “咦?你朋友不是女的吗?”编辑从豪华大巴上下来,疑惑不解的看到十八身边的木羽。 “之前因为我要出差,她同学怕我赶不回来,临时答应陪她去。”木羽很自然的握住十八的手,笑着跟编辑解释,“今天早晨我刚好回来。” “我说十八怎么带女朋友去。有男朋友陪着过圣诞节,别郁闷了,你们上车吧,我去接个作者,她竟然找不到这儿。”编辑恍然大悟,笑呵呵的看着十八,朝路边的出租车走过去。 十八挣脱被木羽握着的手,低头朝豪华大巴走去。她心里乱糟糟的,没想到圣诞节的计划会突然变成这样。 “十八。”木羽从后面跟上来,在十八上豪华大巴之前拦住她,“能不能帮我买点东西,我没带零钱,小诺给我打电话,我刚起床……” “真是麻烦,饿一会儿都不行。”十八掏出钱包要递给木羽,发现他已经朝便利店走过去了,她只好跟在木羽身后。 在便利店门口,刚好撞到被店主从里面推出来的乞丐。乞丐五十几岁,拄着拐杖,看样子腿脚不是很灵便,破茶缸里散着皱巴巴的毛钱和硬币。乞丐转过身看到木羽和十八,表情很职业的朝他们伸过来破茶缸。 “不要给钱,假的!”店主气哼哼的走出来,晃着手里的面包,“给他吃的都不要,光知道要钱,要饭不要吃的要什么?” “把钱包给我!”木羽利落的拿走十八手里的钱包,这下乞丐更不肯走了,直接等着木羽找钱给他。 十八想起早上被小诺买矿泉水有找过的零钱,木羽熟练的拉开钱包,把里面的证件和卡取出来。十八疑惑的看着木羽,不明白他想做什么。 “都拿去吧。”木羽把整个钱包都塞给乞丐,乞丐睁大眼睛愣好好几 秒。 “你疯了?”十八推开木羽冲向乞丐,准备抢回钱包。没想到要饭的动作更快,撒腿就跑,拐杖和破茶缸都不要了。十八只好在后面拼命追,“你站住,把钱包还给我!” “都跟你说他是假的,你怎么不信呢?”店主满脸都是好心没好报的表情,木羽笑着去追十八。 很显然这条街是乞丐大爷的地盘儿,老人家拐过街边的胡同就找不到了,十八气喘吁吁的跑的停在胡同口。木羽从后面跑上来,竟然笑呵呵的看着十八干着急找不到人。 “你是不是饿疯了?钱包也就算了,钱包里还有四百多块钱!”十八气的抓起旁边的不知道谁家的废旧拖把,狠狠的打了木羽好几下。他也不躲闪,挨打竟然还笑的出来。 “真是被你气死了。”十八朝旁边丢了拖把,听到编辑喊自己的名字,估计是所有人到齐,该出发了。 “终于有机会跟你过圣诞节,我怕你背着我偷偷跑掉。”木羽走到十八面前站住,竟然还不停的笑,“现在你身上一分钱都没有,我安心多了。” ☆、 千字锁 我想我的人生是肯定受到了诅咒,从我有意识分辨这个世界的颜色,还有人的眼色开始,就从来没好过。 在温泉度假村,十八靠着池壁舒服的坐在温泉泡池里,终于看到传说中编辑无比崇拜且在集合时姗姗来迟的重量级作者sannio。sannio大概30多岁,颇具成熟女人的气质和魅力,举手投足间透着涉世极深的人情世故。见人三分笑,十八怀疑sannio就连笑容都事先设定好标准尺度。 “sannio是杂志招牌,好多广告商都冲着她的名字跟杂志社合作。”挨着十八坐的散文诗作者看向sannio的眼神无比崇拜,她很八卦的跟十八透着内部消息,“杂志社给我们定的都是标准间,给sannio专门要了豪华套间呢,还有好多鲜花浴和私人按摩的服务呢,真爽耶。” 能走到sannio的位置肯定让人仰望的高度,一种作品和经济结合的高度。任何文艺作品,包括不食人间烟火的作者,在面对商业市场的评判和审视,谁都别想做贞洁烈女。 “哇,有人找sannio签名了,我也去。”散文诗作者兴奋的从温泉池中站起身,湿淋淋的走出池子披着浴巾朝sannio兴奋的跑过去索要签名。 当名人真有范儿,连洗个温泉都别想消停。十八仰靠着池壁,微闭着眼睛享受温泉对身体的放松,想不到象自己拼缝作者也有机会揩杂志社的油,也算知足。 “你就是十八?”很好听的声音响起来,十八睁开眼,看到温泉池边站着的人愣住了,因为走过来的sannio。 sannio拿开肩上的浴巾,进到温泉池,很自然的坐在十八身边,很享受的用温泉水淋手臂,她皮肤保养的很好,细腻而且光滑。 “你好。”十八终于反应过来,用手抹掉脸上的水,有些不知所措。 “我看过你写的东西。”sannio很懂得控制说话的高低音量,笑着打量着十八,“很有生活质感。” “谢谢,也是……乱写的。”十八原以为sannio不是好说话的人,至少不会在意她这种不入流的豆腐块作者。 “有没有兴趣……”sannio似乎是故意慢慢的说半截话,她的眼神很敏锐,看十八对她说的话有什么反应。 十八茫然的看着sannio,不太明白她想说出什么。sannio似乎对十八的反应很满意。 “我猜你没做过枪手,有没 有兴趣……帮我写东西?”sannio的声音不高不低,在温泉水的涌动下,如果不仔细听,十八会以为自己听错了。 “我?我行吗?你要我帮你写东西?”十八反应过来,呆呆的看着sannio肤如凝脂的皮肤。 “杂志社给你千字45-50,我付你千字60,走我的专栏,如果有兴趣试试其他杂志社和小说报也可以,我会保证你每年的创作量和收入,当然,你只能拿钱,署名权是sannio。”sannio在温泉里舒展着双臂,她似乎很享受操控别人的感觉,“我刚才打过你的手机,上面是我的联系方式,有兴趣联系我。” “可是,我不明白,不是,我是说……”十八的思绪陷入混乱,她不知道被sannio看中是幸运还是别的什么,“对不起,我不太明白你为什么想让我帮你……写东西?” “约稿太多,而且……”sannio很职业化的朝路过身边的其他作者笑笑,再次看向十八,“你知道,生活条件优越了,人就很难写出那种身临其境的饥饿感,我这么说你别介意,我很喜欢你文字中的那种生活质感。” 十八恍然,原来吃不饱饿不死的茫然感竟然还算有价值。至少会让sannio这样的作者找到可用的价值,十八很想问sannio杂志上发过的小说是否是她请过别的枪手。 “我现在更喜欢享受生活,不是怕辛苦,是辛苦怕了。”sannio惬意的舒展着长发,朝温泉中心的服务员要了浴帽,“也许某天你会跟我一样,但现在你有两个选择,要么做你的清高文人,要么接我的生意,若某天你超过我,算你走运。” sannio笑着站起身,走出温泉池,朝不远处的其他作者走过去。十八看着sannio的背影发呆,难道圣诞老人提前给自己礼物了? 妮娜摔了手机,顺便把她自己也摔到床上。她找了木羽一天,杰森和小五都不知道木羽去哪儿了,手机不是关机就是转到语音信箱。她并不喜欢粘着男人,但怎么说今天都是圣诞节,满大街三三两两的情侣不能不让她的眼睛受刺激。 “难道他跟十八在一起?”妮娜从床上爬起来,重新拿过手机拨了小五的电话,“小五,你有十八的电话吗?别把我想的那么邪恶,圣诞节我就不能送她礼物请她吃饭吗?你把她的手机号码发短信给我,不说了,有人按门铃……” 妮娜手忙脚乱的从床上爬起来,门铃声让她兴奋,也许木羽会给自己惊喜也未尝 不可。她朝门口跑过去,还不忘拿起化妆镜飞快的涂抹几下唇彩,拢拢头发。 “来了!”妮娜在门口深呼吸几下,然后慢慢拉开门,一大束百合花出现在门口,妮娜极力镇定着自己,“你不是改邪归正吗?不是让我找好男人去嫁吗?假正经……” “还好吗?”百合花后面站着的男人慢慢抬起头看向妮娜,廖翊凡的表情很伤感,“圣诞节快乐!” “三……三哥?”妮娜的脸上红一阵白一阵,她没想到会是这样尴尬的僵局,让廖翊凡看到她最不想见的落魄局面,妮娜靠着门好一会儿没说话。 十八回到温泉酒店的标准间,没想到木羽叫了按摩。他趴在床上闭着眼睛很舒服的享受着专业手法的推拿,身上搭着白色毛巾。 “本来应该去按摩房享受的,我怕你找不到我,只好在房间解决了,你要不要试试?”木羽惬意的歪着头看十八,洗完温泉浴,她只能穿酒店的宽大睡袍和纯棉拖鞋。 “我……不用了。”十八看着俊秀的男按摩师手法娴熟的帮着木羽松骨,想着这种近身的接触太过暧昧,她随手拿起床头的广告杂志坐到阳台位置的沙发椅上翻看着。 木羽好像非常享受按摩师的推拿松骨,他身上的骨骼关节不时发出响声。可能按摩推拿让他太放松了,木羽竟然发出低低的呻吟。十八心不在焉的翻着广告杂志,想着sannio跟自己谈的交易,木羽的呻吟让她心烦意乱,要不是碍着推拿师在场,她肯定会拿胶带封上他的嘴巴。 “要薄荷活肤膏,还是海岩泥?”俊秀的推拿师让木羽选择按摩膏,他很周到的推过来放各类护肤品的折叠车。 “给我留份儿薄荷的,我让女朋友帮涂就行,出去的时候帮忙把门带上,帮我多留一份玫瑰精油,谢谢。”木羽慵懒的趴在床上,推拿师放好木羽要的东西,礼貌的推着小折叠车走出酒店房间,悄无声息的带上门。 “真舒服。”木羽懒洋洋的舒展着手臂,借着刚才的按摩师的推拿,关节还能发出清脆的声音,木羽就低低的呻吟着,“唔……” “你能不能别那么叫?”十八烦躁的丢开手里的广告杂志,抓起沙发上靠垫走到床边,把木羽的头盖在下面。 “有反应说明你还是女人,我很乐于接受事实。”木羽小声笑着,他从沙发靠垫下面伸出手握住十八的手腕,声音里带着耍赖的味道,“帮我涂下薄荷膏,很放松的,一会儿……我帮你!” “真是受不了!”十八战栗了一下,她本能的想甩开木羽的手,不小心拽到木羽身上盖着的白色浴巾。十八慌忙避开眼神,她差点儿跌倒,因为白色浴巾下面,木羽竟然什么都没穿? “怎么了?”木羽转过头看十八,看到她手里拎着的白色浴巾明白过来,他笑出声,“是不是没见过不穿衣服的男人?要不要好好熟悉下我的身体结构?我保证前后两面是不一样的结构……” “下流!”十八小声的骂一句,她把手里的白色浴巾扔给木羽,自己快步往酒店外面走去,“你快点儿……穿衣服,我,我先出去找吃的……” 木羽的速度更快,他把浴巾围在腰间,翻身下床。刚好门在木羽身后,他利落的站在门口,挡住低头往外走的十八。 “你干什么?”十八警惕的盯着木羽,虽然之前也有过暧昧的身体接触,但近距离看着木羽□的身体还是第一次。 “不是每次都有机会这样对着你,我不想浪费好气氛。”木羽小心翼翼的往十八面前走两步,他的声音如同刚才低低的呻吟一样让人心烦意乱,或者说是心猿意马更贴切,“也不是每次都有机会让你有女人的反应,就当我诱惑你吧。” “我,我会喊的。”十八紧张的后退着,她的手在身后摸着,也不晓得抓到什么,好像是某种方形物体。 “当然要喊出声音,不然只能说明我的技巧太差。”木羽的表情带着邪恶,十八刚想拿手里的某种方形物体去打木羽,没想到自己退到床边,仰面摔到床上。手里的东西也飞出去,是酒店房间的面巾纸盒。 “我一点儿都没有罪恶感。”木羽在床边俯身看着惊慌失措的十八,笑得邪邪的,“小笨蛋,我不觉得帮自己女朋友松骨按摩也犯罪。” 妮娜低着头把百合花插到墨绿色的大花瓶里,花瓶空了好久,她爱的那个男人不喜欢给女人送花。廖翊凡喝着速溶咖啡,看着房间的布局。 “我们有三年没见。”廖翊凡打破房间的沉默,他笑的很勉强,“那时候你不会叫我三哥,杰森和小五……还会叫你三嫂,如果我知道你那么渴望结婚,我一定不会去考研究生。” “不是这样的。”妮娜打断廖翊凡,她很想说清楚,但似乎又没办法说明白。 “我没想过要来见你。”廖翊凡的情绪开始激动,他努力克制自己,“我来见你并不是说我对你还有想法,你可以说我幸灾乐祸,也可以说我落井下石,没错!我就是过来看 笑话的,你的幸福呢?” “对我而言,有的爱就是幸福,他爱不爱我,跟我没关系。”妮娜看着花瓶里的百合花,脸上并没有廖翊凡期待的后悔表情。 “我当初警告过你,你跟他……没幸福,我们是兄弟,我会不知道他是什么样的男人吗?”廖翊凡的情绪有些失控,他一把打开桌子上插着百合花的花瓶,花瓶摔碎了,百合花散落了一地。廖翊凡转身朝外面走去,他真的后悔来见妮娜。 “三哥。”妮娜站起身,犹豫着从背后喊廖翊凡。 廖翊凡在门口停住,他没回头。廖翊凡很想知道妮娜说什么,但他不相信妮娜会突然悔过。 “三哥,从高中到上大学,我们都在一起读书,那个时候,我是真的喜欢你。”妮娜伤感的看着廖翊凡瘦削的背影,是她对不起眼前的男人。要是非要找借口,她可以把自己的背叛归咎为爱情的自私性,“高中的时候,大家都梦想白马王子,高高大大,英俊儒雅,就像三哥你……” 廖翊凡难过的闭上眼睛,他不知道妮娜为什么突然说起这些。廖翊凡很想马上离开,但他的脚并不听从自己的意念。 “后来我们一起上大学,我毫不犹豫就爱上你了,你真的很好。”妮娜跪在地板上,去捡散落的百合花,妮娜不否认自己年少的爱情。 “你不用安慰我,也用不着为你的背叛找借口,如果真的如你所说,你会背着我爱上他?我承认我考研那段时间冷落过你,没想到你那么怕寂寞?”廖翊凡转过身,冷笑着看妮娜把百合花都捡起来。 “三哥,你怎么说我都不怪你,我只想解释清楚,我们分手不是因为你考研,是我的问题。”妮娜的手被碎花瓶扎破,她把手指放进嘴里吮着。 “为什么?”廖翊凡皱起眉头直视着妮娜,他一直都觉得当初是因为自己考研才让她耐不住寂寞的。 “我不知道爱情和流氓有什么关系。”妮娜丝毫不回避的也直视着廖翊凡的眼睛,她并不觉得自己有什么错。即便自己买的每件衣服都是最喜欢的,但还是不能一辈子只能穿某件衣服,还是会不停的买最喜欢的衣服,爱情跟最喜欢的衣服是相似的。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廖翊凡慢慢走到妮娜面前站住,他很想知道妮娜为什么离开自己。 “三哥,我和你在一起的时候,你一直都克制自己,我知道你想吻我,想跟我过夜,但是你从来都不敢去做。”妮娜的表情又少许的不自在 ,她避开廖翊凡的眼神,看着手里的百合花,“但是他敢,他什么都敢做,我们在学校的大槐树后面亲热,不管别人怎么想,你就不敢!” “就因为这个?”廖翊凡的呼吸急促起来,他做梦都没想到妮娜背叛自己的原因是因为她爱的男人够流氓?够不管不顾?廖翊凡真的很想打醒妮娜,他没那么做不表示他不男人,是因为他宝贝她。 “我知道他坏,我也知道他不一定能给我将来,可我就是喜欢他,我没办法离开他……”妮娜的眼泪在眼睛里转了好几圈儿,然后扑簌扑簌的滑落到百合花上,还有地板上。 “你知不知道男人什么时候才会不管不顾的对一个女人?只由着自己的性子来?”廖翊凡冷笑着看妮娜,他一点儿都不同情她。 “我知道。”妮娜哽咽着抬起头,并不回避廖翊凡冷漠的眼神。 “你真的知道?”廖翊凡竭力忍耐自己一触即发的暴怒,他庆幸自己手里没有拿着刀。 “对……□。”妮娜的身体不住的战栗着,她的眼泪掉的更厉害。 耳光声音响起来的时候,廖翊凡几乎不相信是自己打出去的。即便是三年前的分手,他也没对妮娜动过手。 “我把你当宝贝,你宁肯当他的……”廖翊凡始终做不到最恶毒攻击,他冷笑着摇头,“他是怎么对你的?又是怎么对十八的?你好好想想吧!你的爱情?你还有爱情吗?你在我心里早已经死了。” 廖翊凡摔门出去,妮娜哭着慢慢蹲到地上,她扔掉手里的百合花,放声大哭。真的错了吗?年少的时光里,爱的是关于爱情的梦想;年少之后,想去爱彼此身体带来的感觉,不行吗? ☆、 千字锁 十八的手臂关节被木羽掰出脆响,她强忍着没喊出声。十八没想到自己的骨骼会如此坚硬,更没想到所谓的松骨推拿会这么酸痛,她把头埋在松软的枕头里。 “这样都不出声音?没想你这么不怕疼。”木羽坏笑着用肘关节压十八的背部,推拿松骨最惬意的享受是在筋骨酸疼的时候喊出声音,“在温泉中心,跟你说话的女人是谁?” 她不是不怕疼的人,只是看在谁的面前。若是在木羽的面前,十八宁可疼了也要咬牙坚持住,不争馒头争口气,斗嘴斗不过他,总不能一无是处。 “sannio,我投稿杂志的著名作者。”十八犹豫一会儿,还是把后面的话说了出来,因为十八觉得木羽毕竟有很多社会经验,也许会给自己中肯的建议,“她想我帮她写稿,就是做枪手拿钱不署名,会不会觉得这种行为很无耻?” “会比我跟别的女人睡觉还无耻吗?”木羽漫不经心的反问着,他侧躺在十八身边,一只手力度老道的再她的后背上敲着。 “跟你说正经的!”十八反感的瞪木羽一眼,想不出他什么时候能正经说话。 “你不当枪手,就不会知道枪手这个职业的辛苦和艰难?你不帮她写东西,也不会知道跟她差距多少?”木羽晃着手里的玫瑰精油,表情从未有过的认真,“你得养你自己,我喜欢你,但别指望我会养你。” “用不着。”十八不屑的看着木羽,她从来没想过靠男人吃饭。 “把睡袍脱了吧,恩?”木羽的声音低低的响在十八耳边,他把玫瑰精油倒在手心,从她的手腕开始,慢慢的往上揉着,“不然后背没办法涂玫瑰精油。” “不用。”十八本能的抽回手,之前在温泉洗浴,她睡袍里没穿胸衣。 “怕我占便宜?”木羽笑的很邪恶,接着往手心里倒玫瑰精油。十八刚想说话,她的手机响起来,是陌生的号码。 “你好sannio!我刚回房间,这是你的号码吗?”十八接听电话,她以为是sannio。 “十八,我是妮娜,木羽和你在一起吧?我有事找他,你让他接电话。”妮娜的声音从电话里传过来,她似乎认定十八就和木羽在一起。 木羽不动声色的看着十八微蹙眉头,似乎在考虑怎么跟电话里的人说话。他涂满玫瑰精油的手掌悄无声息的从她宽松睡袍的腰际伸进去,平放在十八的腰际。木羽能感觉到十八身体的战栗,他温热的掌心缓慢的往 上移动着。 “唔……”十八的脑子一片混乱,她本来想着要不要让木羽接听妮娜的电话。后背突然覆上的温热掌心让她没办法思考,十八甚至不太相信自己说出来的话,“我们……没在一起。” “是吗?”妮娜的语气带着明显的怀疑,说话的声音也跟着尖锐起来。 “你打他手机吧。”十八怕妮娜再多问,慌忙挂掉手机。木羽温热的掌心,力度很好的揉着她的肩部,十八拽过枕头闷闷的垫着下巴,“妮娜找你。” “我技巧好吗?其实技巧这个东西不过是为了让自己更舒服,但是现在我想让你更快乐一些,能感觉到快乐吗?”木羽的声音低低的,好像十八口中说的妮娜跟他一点儿关系都没有。木羽的手机响个不停,应该是妮娜打过来的吧。 “有一天……你是不是也会不接我的电话。”十八突然很同情妮娜,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妮娜的后尘。或者说,十八从来没敢想过这样的问题,所以才会想着两个人之间的距离越远越好。 “是怕我不接电话,才不给我打吗?那我答应你,不管我们的关系变得多糟糕,我都不会不接你的电话。好了小笨蛋!客房服务到此为止!放松吧?”木羽帮十八整理好宽松的睡袍,小声笑着仰躺在床上,他的笑声里带着满足,“说谎虽然不是好习惯,但刚才你跟妮娜说没和我在一起,我还是蛮开心的,因为我已经成为你的某种……隐私。” 沈嘉落的圣诞节可谓水深火热,她很奇怪自己为什么会陷在自责和内疚中无法自拔。刚开始这种自责和内疚是因为失约于黄飞,而且还很无耻的跟自己的师兄撒谎,后来这种自责和内疚竟然演化成她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要答应阿瑟共度圣诞节? 阿瑟带着沈嘉落去游乐场,但他也并没有想象中玩儿的开心,而这次不太爽的仓促约会确实让阿瑟感觉到年龄上的差异。至少以前他邀请美女和被美女邀请的地点一定不是游乐场,也不会大冬天的吃冰激凌。 “我发现我们的生活频道和消费频道需要彼此对接一下,不过没关系,我接受新事物很快的。”阿瑟把冰激凌递给沈嘉落,心有余悸的看着前方不远处呼啸而过的过山车,还有旁边撞成一片的碰碰车场地。 “谁跟你的频道对接啊?我对你没想法的,是你以死相逼,医者父母心,我没办法的,才答应跟你过圣诞节……”沈嘉落很敏感的跟阿瑟划清界限,发现他竟然大口大口的吃冰激凌,她抢过阿瑟手里的冰激凌丢到旁边的 垃圾箱,“你怎么吃冰激凌啊?是不是还想回医院躺着?” “不管怎么说,这个圣诞节是我和你的第一次约会,我们得留点儿纪念。”阿瑟四处张望着,不等沈嘉落反应过来,拽着她就跑向不远处拍大头贴的地方。 “喂,你别得寸进尺!”沈嘉落没甩开阿瑟的手,被拖进去照大头贴。沈嘉落慌忙背过身,拒绝看镜头。 “你不看镜头,看我干什么?在医院都让你看了两天两夜,还没看够?”阿瑟故意睁大眼睛盯着沈嘉落看,他是不会脸红的男人。但阿瑟相信沈嘉落还没到他的境界。 “大头贴有什么好看的?”沈嘉落最终还是无法忍受在狭小的拍照空间里被阿瑟盯着看,她转过身不乐意的看想镜头。都什么年代了,还玩儿大头贴? 阿瑟自得其乐的噼里啪啦拍了好多张大头贴,沈嘉落的表情很不情愿。阿瑟竟然专门挑选一张两人表情最不和谐的大头贴,拽过沈嘉落胸前挂着的手机就贴了上去。 “干嘛?这么丑的照片你也贴?”沈嘉落不满的抓过手机,要撕阿瑟贴上去的大头贴。 “没事儿多看看我的照片,别老想着你师兄!在一个学校读书,都那么熟了,他也好意思对你下手?我都为他感到羞耻。”阿瑟打开沈嘉落的手,貌似他老人家还很满意自己选的大头贴。 “不准你说我师兄!你就没追过你学妹吗?”沈嘉落不服气的瞪着阿瑟,她才不相信阿瑟脸上明明白白写着自己就是花花公子的男人还敢跟黄飞比清白? “当然追过!”阿瑟回答的非常理直气壮,他还说的振振有词,“我都是挑不太熟的下手!” “滚!”沈嘉落气的说不出话,狠狠地推开阿瑟。 温泉酒店为迎接圣诞节的到来颇费心思,竭力营造宾至如归的喜庆气氛。漂亮的圣诞树、丰盛的自助晚餐还有零点舞会,可惜没下雪。 晚餐会开始后,sannio在酒店大堂特意给十八留了礼物,装礼物的盒子很沉。十八打开盒子,是笔记本电脑,应该用了很久,上面的金属漆已经脱落。十八正不知道如何是好,她的手机响了。 “那个笔记本是我成名前用的,现在已经淘汰了,除了当打字机我不知道它还有什么用。”电话是sannio打来的,她的声音听起来很惆怅,不知道是不是在怀念很多年前的清苦和简单? “谢谢,圣诞节快乐。”十八抱着笔记本,想着怎么跟sann io开口说枪手的事儿。但想到sannio的智商和阅历都远在自己之上,十八索性什么都不说了。 “圣诞节后我会派稿子给你,在被我压榨之前,好好快乐吧!”sannio调侃着挂断电话。 十八感慨的抱着厚重的笔记本准备回房,这个圣诞节让她意外多于惊喜。木羽从自助餐厅出来,朝十八的方向走过来。 “你跟我来。”木羽拽着十八往零点舞会的大厅走去,顺手拿过她手里的笔记本递给酒店的服务员,“送到6楼609房间。” “干什么?”十八被动的跟着木羽进到大厅,已经开始有人跟着音乐在大厅里跳舞。 “送你的。”木羽在人不多的角落停下,从口袋里掏出不大的盒子递给十八,“打开看看。” 十八小心的拆开包装,盒子里装着一个比正常闹钟小很多的闹钟。让她奇怪的是,闹钟显示的时间是倒计时跳动。 “干吗送我闹钟?”十八疑惑的晃晃闹钟,不知道木羽的葫芦里卖什么药。 “是定时器,十八,我希望你能认真听一下我说的话。”木羽的表情不太自然,他的声音慢慢低下去,“35岁的男人和27岁的女人,刚好都是适合结婚的年龄,明年圣诞节,我们就是这个年龄的男人和女人,你应该明白我想表达的意思。” “这跟定时器有什么关系吗?”十八低头摆弄手里的定时器,木羽的话来的太突然,她根本反应不过来。 “定时器上的时间刚好到明年圣诞节的今天,我只想你能明白这种等待和过程,如果感觉好的话,我也不介意在定时器的倒计时范围内提前……”木羽的声音透着期待,他的情绪很少这么激动,“我可以引诱你的欲望,但我不确定欲望跟爱情到底有多少关系?所以我愿意付出等待的过程,等定时器归零的时候,希望对我们都是新的开始,至少我不会再担心身体渴求之后的厌倦感。” “我……我真的不认为我们能适合彼此。”十八被定时器上倒计时跳动的数字搅的心浮气躁,她还是决定说出自己的真实感受,“你跟我想象中自己喜欢的男人类型有很大差异,我觉得你可以有更好的选择,我也……” “那你能不能告诉我,你想象中适合的男人有什么标准?”大厅里跳舞的人越来越多,木羽拽过十八的手走到人少的地方,随音乐慢慢移动着舞步。 十八被动的随着木羽的脚步移动着,她的脑海里很突然的浮现出师大 图书馆老旧的阅读室。十八从摆满外国名著的书架上拿走书,廖翊凡文静优雅的表情从书本之间缝隙偷过来,就如他刻过的青田石图章一样纹路清晰。 “我没标准,只是……更倾向那种很安静的气质,脾气没那么糟糕,因为没有压迫感。”十八抬头看着木羽的眼睛,她从来没认真看过眼前这个男人,“也不用患得患失。” “压迫感?唔……小笨蛋,这个我不同意哦,到目前为止我们还没发展到谁把谁压在下面的亲密程度。”木羽翘起嘴角小声坏笑着,他很享受这种对视的感觉,握住十八打向他的拳头,“我脾气很糟糕吗?你接着控诉,还讨厌我什么?” “我讨厌你不接妮娜她们电话,敢做不敢当!不喜欢就说清楚,没事儿玩失踪,装什么神秘?”十八不满的瞪着木羽,每次他不接电话的表情都很欠揍。 “不接电话是因为有时候有人很难缠,说的直白人家说我无情无义,说的含蓄,人家又会说我含糊其辞,评判标准在别人嘴里,我当然无话可说。”木羽很惬意的伸出手臂揽着十八的腰身,醉翁之意不在舞,他的小笨猫跳舞实在不怎么在行。 “借口!”十八不屑的推开木羽靠她太近的身体,狠狠地踩上一脚。 “单身的空窗期尝试过不同的交往,因为并不确定自己想要什么?当然,所有交往都是双方自愿且平等的,我不觉得自己要担负什么责任,现在我不是乖多了吗?以前是找女人,你搬到我那儿我就没事儿逗你了。前段时间你不理我,我只能看看□,现在连□也不敢看了,我怕看完后冲进你房间犯弥天大罪。”木羽微蹙眉头笑出声,大厅里跳舞的人越来越多,窃窃私语的说话声音盖过了音乐声,木羽移动舞步带着十八退到角落,笑的邪邪的,“小笨蛋,我也有优点的,你没发现吗?” “没有!”十八矢口否认。 “我可以给你讲黄色笑话,还能让你有正常女人的反应……”木羽俯下身贴近十八耳边,戏谑的小声说着。 “你无聊!”十八面红耳赤的推开木羽,转身就走,果然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礼尚往来,你还没送我圣诞礼物呢。”木羽坏笑着跟在十八身后。 “明天补给你。” “后补的没意义。” “我现在没礼物送你。” “叫下我的名字。” “干嘛?” “算送我的圣诞礼物。” “干嘛没事儿叫你名字?” “喜欢被你叫名字,想你叫我的名字,因为你很少叫我。” “那我宁愿出去买礼物,名字那么难听,你还好意思要求让人家叫?” ☆、 千字锁 sannio果然是名作者,从圣诞节开始,她发给十八大大小小的稿子,文字多的能充当教科书。十八对sannio的旧笔记本电脑功能很满意,键盘上字母已经模糊了,可见sannio之前码过的字有多少。 木羽在圣诞节后去了广州出差,定时器被十八放在床头,她写稿子的时候能看见上面倒计时的秒针。时间这个东西很微妙,把年化成月份,把月份化成天,再把天化成小时,小时再转换成分钟和秒,你就真的会觉得漫长。 在以秒为单位的漫长里,选择和决定似乎变得没那么紧迫。十八并不确定在下一个圣诞节到来的时候,故事会不会真的变成童话?不过sannio似乎很喜欢十八在她的稿子中加入童话元素,也许是过往的年华和青春都让人太寂寞了。 这年的最后一天,左手从上海回来,他约十八在北京cbd的繁华饮食街吃西餐,十八这才知道左手有计划先去上海他朋友开的酒吧唱歌。而左手的乐器店,生意惨淡的如同小歪在拆迁街的烧烤店,华丽丽的沉睡在文艺青年那条寥落的马路。 西餐厅的摆设和装饰透着雍容和奢华,就餐的人应该都是高素质群体,根本听不到客人大声说话。轻柔的音乐里,略胜于次音的窃窃私语和刀叉杯盏的碰撞,竟然透着和谐和唯美。 只可惜十八和左手都不擅长享受奢侈味觉和视觉,不顺手的刀叉,加之怕弄出声音影响到周围客人,两个人吃的索然无味,没切碎的牛排在口中嚼好久都咽不下去,还要不时对路过身边的侍者回以微笑。 “幸亏当初你没跟着我搞乐器店,想不到我还真是没本事让你吃饱饭。”左手似乎想缓解下吃西餐的尴尬,可惜他真的没什么幽默感,所以左手的自嘲式幽默成了冷笑话。 “你把乐器店当兴趣,又没有真的把它当生意。”十八很小心的嚼着七成熟的羊排,想帮左手找开脱的理由。只是她找的理由跟七成熟的羊排一样,非常耐嚼。而且在十八的心里,她真的希望左手能端正人生态度,就是因为生活太扯淡了,每个人才不能放弃希望和执着。 “我在大学的时候唱酒吧,毕业后去广州还唱酒吧,乐器店要关门了,没想到去上海还是唱酒吧……”左手闷闷的切着牛排,厚重的餐刀划着光洁如玉的餐盘,发出让人心颤的尖锐声音,“以前唱歌,我会觉得自己还能做点事儿,但现在还唱歌我就觉得其实自己什么都搞不定,我们在广州的时候,来酒吧喝酒的女孩子说我们是发光萤火虫,屁股 上闪几下,一辈子到头了。” 不知道是不是西餐厅的红酒起了作用,左手的话突然间多起来,他吃牛排的表情冷漠的像跟人打架。十八切着羊肉没说话,在她逻辑里,唱歌是玩儿票,但跟谋生真的有很大差距。 “方小刀说你最近在忙着写小说,都写什么内容?当不了文艺青年,我问问总行吧?”左手转换了话题,可能他也觉得自己的激动跟高雅的西餐厅格格不入。 “都是杂志社要的那些东西。”十八笑笑,没往下说稿子的事儿。 这次sannio给十八的稿子是有关爱情和谋生能力成多少比例的题材,她说自己已经忘记贫寒的奋斗是什么滋味,她现在的情感都跟奢华有关。如果说有钱人的爱情是无病呻吟,那么sannio很想知道在没有很多钱很多闲的普通人生活里,到底是不是怪胎?既然经济学家说社会的本位关系是经济关系,有钱能不能让爱情比没钱的时候多一点儿呢? 消失好几天的小歪终于在元旦出现,通告所有人他的新工作——dj,而且还特意强调元旦晚上是他的首次表演秀,谁不去迪厅捧场就是不给他面子。烧烤店停止营业后,因为一直找不到小歪,清算后的资产都在十八手里,所以当小诺和木易来找十八去迪厅给小歪捧面子,她也想着赶快跟小歪坐地分赃。 阿瑟在迪厅门口等沈嘉落,虽然说北京的冬天冷不到哪儿去,但至少他还是有诚心的。沈嘉落从出租车下来,阿瑟刚想跑过去,竟然看到黄飞也跟着下了出租车,他心里很不爽,眯着眼睛看了一会儿,也没跟沈嘉落打招呼转身进了酒吧。 “师兄,你论文不是没写完吗?sailing在里面等我,我玩一会儿就回家。”沈嘉落没想到黄飞会真的跟着来迪厅,虽然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没拒绝阿瑟的邀请,但她沈嘉落还是有良心的,从圣诞节到元旦,怎么说对黄飞也说过不少谎话。 “你和sailing都是女孩子,晚上来这种地方太不安全,论文开学才交,你不用担心,我陪你们好了。”黄飞关切的看着沈嘉落,反而为圣诞节没陪她去成迪士尼内疚。 “师兄,我又不是未成年,sailing也有男朋友陪着来啊?你别凑热闹了。”沈嘉落朝远处的出租车招手,她想着可以强行把黄飞推上出租车让他回学校。 “反正也是新年,我陪你们玩个痛快,怎么说我也是个大男人,你和sailing可以放心玩儿了。”黄飞竟然拉住沈嘉落的手主动 往迪厅里面走,沈嘉落急的抓耳挠腮,她是真的怕黄飞和阿瑟遇上。 小歪在十八和小诺面前站了好久,十八竟然没认出来。小歪还真够对得起他的首次dj秀,浑身上下找不到像人的地方。 “这造型怎么样?看看像什么?”小歪扭动着腰肢,原地转圈,还故意摆动屁股,小歪的屁股上插满印第安人帽子上的羽毛 “你白天客串马戏团了?”小诺用手指从小歪脸上抠下一块油彩,她一点儿都不奇怪小歪这幅打扮,“你丫要不糟蹋自己都对不起我们家楼下看自行车的。” “粗俗!”小歪翻着眼睛,不屑的瞥瞥小诺,“这造型叫半兽人!” “我说怎么看着不像人,小歪,你受什么刺激了?你就那么反感你细胞里流淌的人类基因吗?”小诺眯着眼睛打量小歪,她非常庆幸自己没喜欢这种二百五。 “亲爱的,到我上场了,一会儿记得拼命high!”小歪朝十八和小诺各飞吻了一下,迈着鸭嘴兽的步子朝dj台跑过去,惹得周围人笑成一片。 十八拿出银行卡,刚想跟小歪说烧烤店的钱。木易心事重重的从远处走过来,他好像刚打完电话。 “十八,我哥……最近是不是有什么事儿?他有没有跟你说过什么?”木易的表情很焦虑,他问的很含糊。 “没有,我不是很清楚他的事儿,他也没跟我说过……什么特别的,怎么了?”十八努力回想着圣诞节后木羽出差前的各种行为,并没有什么异常。 “我哥可能遇到什么事了,刚才通电话的时候心不在焉的。”木易担忧的看着小诺,他以为十八能知道些什么。 “瞎担心!”小诺不以为然,她拍着木易的脑袋,“你哥不是吃素的,他还有搞不定的事儿?走了走了,跳舞去,十八,走啊!” “你们跳吧,我又不会。”十八拿开小诺抓她胳膊的手,看到小歪在dj台上拼命秀半兽人的装扮。然后,震耳欲聋的舞曲在迪厅像霹雳一样炸开,客人们跟着小歪起哄,他们的口哨声和叫嚣声被重金属的音乐声盖住了。 小诺和木易的身影很快就被癫狂的人群和迪厅闪烁的霓虹灯淹没,十八坐在角落里想着木易刚才说过的话。小诺说的没错儿,十八也相信没什么事情能让木羽过不去,她没担心过这个男人,是不是因为从未担心过,所以十八才会觉得她和木羽一定没有过爱情? 迪厅的喧闹让十八没办法集中精力,她犹 豫了好一会儿,才慢慢拿出手机,像做贼似的写着短信。sannio几万字的稿子没让十八愁过,但两三个字的短信却让她翻来覆去改好多遍,逐字的推敲,她不知道自己在紧张什么。 “还好吗?”十八终于鼓足勇气把短信发出去,发完短信她才感觉到自己的心砰砰砰的跳着,但又跟不上迪厅重金属的音乐节奏。 还没等十八反应过来,手机开始在她手里震动。屏幕上闪着木羽的号码,十八想着在喧闹的迪厅讲不清楚什么,拿着手机快步走出去。 沈嘉落带着黄飞故意找没什么人的角落呆着,黄飞叫来侍者点饮料。沈嘉落就掏出手机躲在旁边给打电话,她怕阿瑟满场的找自己,那样就有可能撞到黄飞。 “我,我……今天医院急诊有夜班,我不去迪厅了。”沈嘉落压低声音,在迪厅中间休场给阿瑟打电话。 “你想跟我过愚人节?”阿瑟在电话的语气透着不爽,但也没有马上揭穿沈嘉落的小谎言。 “没有,我真的有夜班……”沈嘉落极力辩白,她可不想得罪阿瑟这个瘟神,下次又不晓得搞出什么名堂。 “嘉落,我帮你点了橙汁,你问下sailing喝什么。”黄飞突然出现在沈嘉落身后,沈嘉落打电话的姿势让他感觉像是得了偏头疼,“你没事儿吧?” “没,没事儿。”沈嘉落慌忙关掉手机,语无伦次的看着黄飞,“师,师兄,sailing和她男朋友在一起,他们不过来了,我们自己玩儿……” “人多才热闹啊,让他们过来吧,难得一起过新年。”黄飞被迪厅的气氛感染了,他意识到自己平时的生活很刻板。宿舍教室还有图书馆,难怪沈嘉落不喜欢跟自己在一起,黄飞自己都觉得很闷。 “你那么喜欢当电灯泡吗?”沈嘉落被黄飞逼急了,她误以为黄飞已经知道自己在用sailing当借口,沈嘉落有些恼羞成怒。 十八跑出喧闹的迪厅,气喘吁吁的看着手机上的来电显示。她深呼吸了好几下,直到情绪平息才接电话。可是接了电话,十八竟然好一会儿没说话,因为她不知道该跟木羽说什么好。 “小笨猫,学会给我发短信了?三个字1毛钱,三十个字也是1毛钱,就不能多打几个字吗?”电话里木羽的声音透着疲惫,但还是能听到他在笑。 “木易说他担心你,让我……问下你是不是有什么事儿了?你什么时候回北京?”十八努力的想着靠谱儿 的理由,她知道自己的智商在木羽面前略胜于无。 “那么想让我回去,是不是想我了?”木羽笑出声,又恢复了本色的调调儿,“有进步,至少知道想念我了,稿子写的怎么样?” “哪有?”十八心虚的辩白,感觉自己被看透了,“你别误会啊,上次你非要我补圣诞礼物,我,我买了……所以才问你什么时候回来。” “真的有礼物送我?要是我回去看不到礼物,小心我打你屁股。”木羽将信将疑的反问着,他在电话里笑的更厉害了,“过两天才回去,你好好的在家等我。” “不信就没有。”十八慌慌的挂断手机,木羽在电话的里声音就像哄小孩子,她好久都没反应过来。 直到短信声音响起来,十八才发现自己竟然一直在看迪厅闪着霓虹的招牌。她打开短信,木羽在短信里说他很开心,因为十八终于学会想念他。 沈嘉落心不在焉的看着跳舞的人群,她觉得很闷,黄飞给她点了橙汁。沈嘉落很想喝啤酒,她觉得自己已经长大,有些东西需要尝试。 “师兄,我们喝啤酒吧。”沈嘉落终于按耐不住,提出了非礼要求。 “不行,女孩子喝橙汁就好,美容也健康。”黄飞很绅士的拒绝沈嘉落的要求,他笑着从挎包里摸出巧克力和奶糖,“就知道你不安分,吃巧克力吧。” “我又不是幼儿园小孩儿,不吃!”沈嘉落不满的瞪了黄飞一眼,沈嘉诚的每月三训已经够让她头疼,黄飞的约束在新年伊始让沈嘉落有说不出的反感。她突然觉得阿瑟没那么糟糕,至少不管她。 “不想吃巧克力,那吃奶糖好了。”迪厅里的灯光明暗交替,黄飞并没看到沈嘉落的表情已经开始不耐烦。 “不吃!”沈嘉落也不知道哪来的脾气,一把打开黄飞的手,巧克力和奶糖跟着飞出去。 “嘉落,你这是干什么?”黄飞忍无可忍,不明白沈嘉落怎么突然这么任性。 “师兄,你能不能别把我当小孩子?我都说过不要吃巧克力和奶糖,我要喝啤酒!”沈嘉落索性直接跟黄飞说出她的不满,还朝远处的侍者招呼,“我要啤酒……” “你扔的巧克力?”跳舞的人群里有男人嚼着口香糖怒气冲冲走过来,打量着沈嘉落,“你扔的?” “我扔的!怎么了?”沈嘉落毫不示弱的瞪着眼前喝的醉醺醺的男人,长得不好看也就算了,还得把头发搞得跟公鸡似的。 “你想找死啊?”公鸡头手里的巧克力砸向沈嘉落,他还趁势捏了一下沈嘉落的脸颊,“臭丫头,叫哥我就不难为你,啊……” “臭流氓!”沈嘉落抓过公鸡头的手就狠狠咬了下去,公鸡头疼的龇牙咧嘴,他大力推开沈嘉落,抓起旁边的酒瓶子凶神恶煞的奔着沈嘉落冲过去,“臭丫头,你敢跟我较劲儿?” 黄飞和侍者慌忙拦住公鸡头,公鸡头刚才推的力气很大,沈嘉落跌倒在地。 “这位先生,对不起!”迪厅的侍者想息事宁人,不停地跟公鸡头陪笑。 “不好意思,刚才不是故意的。”黄飞也不停地跟公鸡头说对不起,他快步扶起摔倒沈嘉落,压低声音说,“嘉落,我们走。” “师兄,他刚才摸我的脸,还把我推倒了,我要那混蛋给我道歉!”沈嘉落恼火的推开黄飞,她从来没受这么大的委屈,被人家摸脸调戏? “道歉?臭丫头,你给我过来!”公鸡头一把推开侍者,气势汹汹的朝沈嘉落走过去,“敢咬我?” “你疯了?”黄飞拽着沈嘉落就走,他不敢确定公鸡头有没有同伙,如果真的有同伙打起来,他和沈嘉落两个人只剩下吃亏的份儿。 “怎么回事儿?”阿瑟皱着眉从人群中走出来,看看沈嘉落,又看看公鸡头。阿瑟在人群中看的很清楚,他倒想看看黄飞怎么摆平这事儿,没想到黄飞拖着沈嘉落就走,而沈嘉落更是一幅吃大亏的样子。 “少多管闲事儿。”公鸡头完全不把阿瑟放在眼里,恶狠狠的瞪着沈嘉落,“臭丫头,今天晚上我要是不摆平你,我就不在这一带混!” “你们这儿最贵的酒是什么?”阿瑟眯着眼睛看迪厅侍者,悠闲的点着烟。 “轩尼诗xo,还有人头马、芝华士……”侍者胆战心惊的答着,公鸡头也不晓得阿瑟葫芦里卖什么药。 “给我拿一瓶你们这儿最贵的酒。”阿瑟打量着公鸡头,示意侍者去拿酒。 “那个混蛋刚才调戏我,你还请他喝酒?”沈嘉落不干了,她的怒气转移到阿瑟身上,她愤怒抓起手边的巧克力砸向阿瑟,阿瑟接住巧克力剥开包装纸吃了起来。 侍者小心的端过一整瓶的芝华士,还非常细心的准备五个杯子。公鸡头扔掉手里的啤酒瓶,耀武扬威的朝沈嘉落冷笑。 “臭丫头,看在酒的份儿上,这次我放过你……”公鸡头很大爷的拿去空杯子等着侍者 给他倒酒。 阿瑟突然拿起侍者托盘上的芝华士,公鸡头还没反应过来,阿瑟抡着酒瓶子就砸了过去。整瓶芝华士在公鸡头的脑袋上飞溅开,瓶子碎裂声和公鸡头的惨叫,引来旁边围观的人一阵尖叫,沈嘉落惊讶的嘴巴都合不上,呆呆的看着公鸡头软软的倒在地上。 “我用这儿最贵的酒打你,够给你面子了吧?”阿瑟把芝华士的碎瓶口丢到旁边,甩甩手上残留的酒滴,踢了踢倒在地上的公鸡头。 “我只是不让你请他喝酒,没让你这么打他!”沈嘉落慌了,她小心的蹲到公鸡头身边,用手指试探他的呼吸,本能的从随身的背包里拿出绷带。 “谁让他摸你脸了?我还没摸呢。”阿瑟满不在乎的蹲在沈嘉落旁边,朝看热闹的人群笑,“我们闹着玩儿的,没事儿,都去跳舞!” “你把他打成这样,不会被抓走吧?”沈嘉落紧张的看着阿瑟,怎么说这事儿是因她而起。 “放心,迪厅老板是小歪的哥们儿,这种地方哪天不发生打架的事儿?”阿瑟不以为然的哼着,吊儿郎当的看着沈嘉落笑,“现在知道我重要了吧?” “师兄?”沈嘉落这才想起黄飞,慌忙回身去找。 黄飞远远的站在沈嘉落和阿瑟身后,表情非常难看。他手里拿着沈嘉落遗落的手机,手机背面贴着沈嘉落和阿瑟圣诞节时照的大头贴。 “你怎么跟这种人混在一起?竟然还学会说谎了?”黄飞愤怒的把手机递给沈嘉落,他的恼羞成怒还因为阿瑟刚才的摆酷。 “师兄,你听我说,其实……”沈嘉落无言以对,但辩白和解释向来都是人的天性和本能。 黄飞根本不听沈嘉落解释,他恨恨的瞪了阿瑟一眼,转身快步走出迪厅。 ☆、 千字锁 元旦假期还剩最后一天,十八交了sannio要的稿子。因为电话里凭空许诺出一份后补的圣诞礼物,十八想着要在木羽回来之前买好礼物充数。但她在商场逛了好久,也拿不定买什么,如果有份儿不要钱的礼物就最好了。 “这款打火机很多人买给男朋友的。”销售小姐看十八手里拿着打火机,非常周到的介绍,“元旦有促销,现在是8折。” “唔……我,我只是看看。”十八这才发现自己拿着人家的打火机看了好久。 “如果你想送他打火机,最好选亮色那款。”妮娜像个鬼魅,她出现的好像是突然从地下冒出来似的。 “我,我不是送他。”十八极力掩饰着,很随意的拿起亮色款式旁边带条纹的深色款递给销售员,“我要这款。” 销售小姐接过打火机去包装,妮娜笑的十八很心虚。圣诞节明明是妮娜找不到木羽才找到她头上,但十八竟然比妮娜还尴尬。 “我一直跟木爷说请你吃饭,就今天吧,新年假期最后一天。”妮娜的热情让十八不知所措,她敏感的想着要是自己拒绝,会不会被妮娜当成做贼心虚? “不用这么客气吧。”十八自己都感觉自己笑得很僵硬,之前的新闻发布会,妮娜笑的比现在还热情,热情到情难自禁,在休息室里当着十八的面儿,明目张胆帮木羽宽衣解带。 “当然要客气了,大家都真么熟。”妮娜说这话的时候,笑的很暧昧。 方小刀神秘兮兮的把左手拖进客厅,手忙脚乱的关门关窗,神情诡异的拉上窗帘。左手皱起眉头,看着方小刀从冰箱里拿出啤酒、小吃摆在茶几上,又屁颠儿屁颠儿的从房里拿出一堆的光碟。 “好东西。”方小刀把光碟塞给左手,表情得意的像挖到了金矿。 “你不会是让我过来陪你看黄色录像吧?”左手不屑的把光碟扔给方小刀,穿上大衣往外走,“我没时间跟你扯淡,我约人看乐器店,早点儿撤了吧。” “上吊还得喘口气呢。”方小刀强行把左手按到沙发上,把啤酒递过去,“我们好好重温一下大学时光,那会儿学校周围录像店的黄片毛片都被我们看遍了,你说什么样的姑娘我们没在片子里看过?找张经典的……” 方小刀很专业的挑出一张光碟放进dvd机,坏笑着坐到左手身边。左手冷淡的把沙发旁边放着的光碟丢到垃圾桶里,反感的瞪了方小刀一眼。 “别扔!这 么正点的东西你也舍得扔?”方小刀冲过去,手忙脚乱的从垃圾往外捡着光碟,有的包装已经被烟头烫坏了,方小刀一脸可惜,“你不看我还能转手卖别人,食色性也,人可以不吃饭,但不能不性也……” “你是不是吃饱饭闲的?你要是真的很闲跟我去乐器店收拾东西。”左手给了方小刀一巴掌,抢过他手里的光碟噼噼啪啪掰个粉碎。 “不是我闲,是你闲!”方小刀不满的嘟念着,他也没敢大声说话刺激左手,“你老说我怂,你就不怂吗?每次都晚人家一步,还不是因为你老是不吭声,你也知道你不会说话,不会说做吗?她情商低你也跟着弱智。男人要强势的,不然你将来怎么养家?” dvd的工作灯忽明忽暗,电视里传出暧昧的呼吸,还有香艳旖旎的□无边。左手推开方小刀,抓起大衣朝门外走去。 “你倒是说话啊?我说错了吗?要是我说错了你动手好了……”方小刀把心一横,冲过去守住门口,壮着胆子看着左手,“什么事儿做了再说啊?等你真的做了,根本没你想的那么复杂好不好?她不是不懂你的意思,那你就买个喇叭对着她的耳朵喊你喜欢她你离不开她,我就不信十八的脑袋真是花岗岩做的,给她送花,天天去接她,请她吃饭跳舞看电影,冲动了就表白啊,就要有动作啊?要不然你就死心塌地的回广州找露娜……” “我的事儿,你别管了。”左手竟然没动手揍方小刀,他给自己点了支烟,把空烟盒放到方小刀手里,低着头闷闷的走出去。 方小刀茫然的看着手里的烟盒,好一会儿没反应过来。 餐厅服务员端上最后一道菜,餐桌已经快要摆满了,而且全是海鲜。妮娜意犹未尽,兴奋地拿着菜单还在不停地点菜。 “你……到底请多少人吃饭?”十八茫然的看向妮娜,只是简单的吃饭,又不是满月酒,也不是订婚宴,最关键是,没必要搞这么丰盛吧?最让十八理解不了的是,妮娜和她的关系不尴不尬,为什么要对自己那么客气呢? “我又不知道你吃什么?只好每种都试试喽,木爷要知道我请你吃饭太小气,以后不会给我发财的机会,那我就得不偿失了。”妮娜的热情让人难辨真假,她看菜单的表情敬业的像是在工作,“再多来一份儿一虾两吃,椒盐的口味稍微重点儿,我们都是北方人,太淡了吃不惯。” “好的,请问需要什么酒水吗?”餐厅服务员礼貌的征询意见。 “酒水?”妮娜 纤细白皙的手指有节奏的敲着餐桌,她微蹙着眉头,“明天都要上班,还是不要喝酒了,给我们来鲜榨橙汁吧。” 十八暗暗松口气,她还真怕妮娜借机让自己喝酒。看来她是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人家就是请吃饭而已,如果非要说妮娜有企图,应该是想知道木羽的近况吧。 “这家海鲜城的东西不错,以前我们总过来吃。”妮娜热情的招呼着,往十八面前的餐盘里夹着香辣蟹、海螺还有椒盐虾。 “圣诞节你真的没和木羽在一起吗?”妮娜不动声色的看着十八拘谨的吃东西,很突然问出这样一句话。 “好辣。”十八没想到妮娜会问的这么直接,她慌忙拿起手边的橙汁,大口大口的喝起来,“圣诞节……我,我参加杂志社的聚会,去的都是作者,我不太清楚他去哪儿了。” “哦。”妮娜笑着点点头,小口抿着橙汁,“你别误会,我找他是工作上的事情,以前我们经常合作的,他元旦怎么没在北京?” “我不是很清楚,他没跟我说过。”十八心不在焉的搪塞着,她真的不想跟妮娜谈论木羽。 一直以来,十八都以为她不想谈及木羽是因为自己不在乎也不关心。可是当妮娜不停地在她面前反复说起木羽的名字,十八心里有说不出来的别扭和反感,而这些不稳定的情绪竟然会让她有发怒的感觉。 “看来是我的话太多了,没影响你食欲吧?”妮娜察觉到十八的情绪变化,很周到的帮她重新倒了橙汁,“美食当前,我们应该吃个痛快。” sailing查房回来,看见沈嘉落撕了满桌子的碎纸片,表情无比纠结。最让sailing奇怪的是,沈嘉落竟然含着两支体温计。 “节日病越来越多了,估计都是放假吃太多高热量高脂肪的正餐了,你怎么了?”sailing笑着拿出沈嘉落口中的体温计,看看上面的温度,“你的体温正常的不能再正常,别没事儿找病了。” “元旦也不消停,好好在家呆着多好?连得病都有人凑热闹,这都什么世道?”沈嘉落失魂落魄的嘟念着,有气无力的看着sailing,“我一定是病了。” “是不是得相思病了,想你的大帅哥!”sailing乱揉着沈嘉落的头发和苦巴巴表情的脸,“前两天还嚷嚷要杀了人家!” “我又想说他很男人,又想说他很流氓,你不知道,在迪厅他拿瓶子砸那个公鸡头真的很男人,可是医者父 母心,怎么说我也是护士,给那个混蛋包扎脑袋的时候,又觉得阿瑟打的太狠了。”沈嘉落说这些的时候,她的表情其实一点儿都没有愧疚感,就好像郝思嘉跟白瑞德哭泣着忏悔,不是真的感觉愧对之前的几任丈夫,而是害怕下地狱。 “这叫情人眼里出西施,真是替你师兄可怜,本来挺不错的大好青年,阿瑟追你以后就这么被给over了?”sailing真的很替黄飞惋惜,如果没有阿瑟做对比,黄飞真的是不错的选择,这也是。 “你还说呢,本来我非常敬重师兄的,可是没想到那天晚上在迪厅,师兄竟然那么怕事儿,那个流氓欺负,他只会拖着我走。”沈嘉落对黄飞在迪厅的表现很失望,她梦想中的英雄救美虽然没有阿瑟做的那么惨烈,但至少不会像黄飞那样弱势。 “我并不觉的你师兄有什么错,阿瑟生病那两天都什么人来看他你也看见了,黄飞就是普通人,我们遇到流氓还不是只会躲?如果那天晚上没有阿瑟,就算你有脾气,能把流氓怎么样?”sailing很不满沈嘉落对黄飞的评判,来医院探望阿瑟的人非富即贵,最邋遢的小歪也是目露凶光,黄飞怎么跟他们比? “你是不是鄙视我?”沈嘉落虽然不乐意sailing很直白的反驳,但她也觉得自己很过分,至少黄飞也没做错什么,她不得不承认在迪厅那天晚上,若没有阿瑟了阿瑟的粗暴英雄主义,她和黄飞不晓得会被公鸡头打成什么样儿。 “我不是鄙视你,我只是在鄙视……所有的小人物,就算想做回英雄,最多也就是花十几块钱买瓶啤酒去砸,谁那么大手笔,几千块钱砸个流氓?真是有钱烧的……”sailing揶揄的看了看沈嘉落,把撕开的泡面放到饭盒里,朝沈嘉落晃着饭盒笑,“我去宵夜,看看,这是普通人的宵夜,一块六一包的康师傅香辣牛肉面。” 沈嘉落的倒戈说明两件事,其一是她从来就没喜欢过黄飞,其二是爱情本身就是无理由的倒戈和偏向。我们常常说某人爱某人,可是拿什么去证明这些爱情呢?有钱说明不了什么,可若是天天拿钱去砸爱情,荷兰的郁金香,挪威的三文鱼,香港的迪士尼,欧洲的蓝色海岸等等。当这些附带着拜金和庸俗的华美泡沫象中了彩票似的天天堆在一个人面前,而这个人又不是让自己多讨厌的人,你会不相信这就是爱情吗?至少在阿瑟以前的桃色人生里,他自己都分不清哪些是因为爱情冲动成这样的,哪些又是因为冲动刻意营造出来的爱情。 妮娜请的不是鸿 门宴,但十八吐的像鸿门宴。她本想着晚上处理sannio要的稿子,可是从回到家就没消停过,已经记不清自己跑了多少次洗手间,对着马桶哇哇的吐着。妮娜请吃的海鲜还没来得及消化,全都吐了出来,胃部的痉挛让十八浑身无力,满头冷汗,她只能勉强扶着墙壁走回房间。 木羽是后半夜回来的,他没开客厅的灯,悄无声息的脱好大衣,隐隐约约能看到十八房房门缝隙里透出黯淡的壁灯光。这个时间应该已经睡的很酣实,木羽小心的走到十八门口,轻轻推开虚掩着的门。然后,他带着笑意的嘴角僵住了,十八弓着身体抱住枕头蜷缩在床上,房间里一片狼藉,地板上是散乱的文稿和笔记本,还有滑到散落一地的药片。 “你怎么了?”木羽飞快的推开门,扶起倒在床上的十八,这才发现她的脸色苍白的吓人。 “再……再,帮我拿两片消化药,好难受……”十八强忍着胃部的痉挛,指指地板上散落的药片,细密的汗水顺着她的鬓角慢慢的流淌下来。 “你到底怎么了?冷吗?”木羽紧张的抱起十八,他的声音透着异样和紧张,手忙脚乱的拿起地板上的药品仔细看着,“我不在家你又不好好吃饭,是不是乱吃东西了……” “不是……”十八很想说自己没口福,妮娜请吃的海鲜真的是山珍海味,但胃部的痉挛让让说不出来话,只好强撑着拿过木羽手里的药瓶,倒出残余的消化药看也不看都塞进嘴里,“没事的,是消化不好……” “消化不好会疼成这样?把药吐出来,我们去医院!”木羽不容分说,很强硬的掰开十八的嘴巴,逼着她吐出消化药。木羽抓过床头的大衣包裹住十八,抱起她朝外面走去。 “不用……你放我下来……”她一点儿都不想动,没动一下胃部就痉挛的抽筋一下,像被人用小刀一下下的割着。 “不要说话!别动!一会儿就到医院了,忍着点儿。”木羽加快脚步,他紧紧搂住十八的肩头,小声的安慰着。 ☆、 千字锁 公鸡头气势汹汹带人找到迪厅,阿瑟和小歪刚好还都在。小歪的印第安装dj遭到客人的强烈反对,理由是每当小歪high到癫狂状态,他就会忘了自己是dj,跑下去跟人一起跳舞,小歪身上的羽毛还有厚厚的彩妆到处飞舞。 “你那么喜欢往身上挂零碎儿?”阿瑟很不满的拔着小歪身上的羽毛,开迪厅的也是他哥们儿,搞不定小歪的性子大半夜让他过来。 “这不闲的吗?”小歪不乐意阿瑟小题大做,之前还有烧烤店,还有十八每天死死看着他做事儿,现在又没人管,他的老毛病就像冬眠的青蛙,提早苏醒了。 公鸡头在迪厅里巡视了一圈儿,终于看到阿瑟和小歪,带着人就冲过来,他头上还缠着绷带。阿瑟又不是近视眼,当然看得见公鸡头。他早料到公鸡头不敢报警,最多就是找晦气,因为像公鸡头这种人肯定混蛋事儿没少做,就算报警也捞不到好处,说不定还会扯出别的混蛋事儿。 “臭小子,昨天晚上你跟我玩儿阴的?”公鸡头叼着烟,眯着眼睛在阿瑟面前晃来晃去,用手指指自己的包着纱布的脑袋,“大爷的脑袋很值钱的,怎么办?” 公鸡头身后跟着的几个差不多也都是流氓样的混混,也跟着公鸡头摆出无赖样。阿瑟扁扁嘴没吭声,小歪兴奋地差点儿跳起来,他正愁没事儿干。 “你说怎么办吧?”阿瑟笑嘻嘻的看着公鸡头,拉住小歪没动。 “先赔钱!没个五万八万决定不行!然后给我们赵哥磕头陪不是!要不然没完!别看你现在站着,一会儿就让你横着爬出去!”公鸡头身后的小混混先嚷出来,还无所畏惧的朝阿瑟晃摇着手里的木棒,他旁边的其他人也跟着起哄嚷嚷。 小歪笑嘻嘻的冲过去,可能是他笑的太不让人当回事儿了,所以公鸡头和他身边的人都没注意小歪,注意力都在低头低头点烟的阿瑟身上。公鸡头都不知道小歪是怎么抢到他身边混混手里的木棒,小歪笑的跟没事儿似的,抡起木棒就砸公鸡头包着纱布还渗出血迹的头,把周围的人都看傻了,公鸡头身边的人被震住,竟然谁都不敢上前帮忙。 “你干什么?”公鸡头捂着被打出血的头躲在一边,怒视小歪。 “你到底是要五万还是八万啊?你说都说不清楚,让我哥们儿怎么赔啊?”小歪笑嘻嘻的抡着木棒冲向公鸡头,又是一通劈头盖脑的打,公鸡头的脸上手上都是血,小歪打累了,叉着腰竟然还笑,“是五万,还是八万?” “我,我报警了,我真的报警了……”公鸡头脸色煞白,一只手捂着头破血流的脑袋,一只手不甘心的朝小歪挥舞着手臂,但双腿却在不停后退着。 “别打了,再打就打傻了。”阿瑟笑着把烟扔给小歪,斜睨着公鸡头,“你到底是要五万,还是要八万,我这哥们儿最烦别人跟他提超过五个零以上的数。” “真他妈的不够意思,你昨天揍他也不叫我!”小歪并不买帐,酷酷的用打棒球的姿势打飞阿瑟丢过来的烟。 刚才小歪打公鸡头的时候,周围的人都在跳舞,重低音的音乐盖住了他们打架的声音。这会儿音乐声音小了起来,周围的跳舞的人才发现他们在打架,都识趣的退到旁边,小歪打飞烟盒的姿势竟然让围观的女孩子们惊叫起来。 “我,我……我以后再跟你们算账!”公鸡头的嚣张皆无,带着身边的小混混们一溜烟儿跑远了。 “哎,我一直都觉得我挺帅的,你说十八怎么就看不上我呢?”小歪保持打棒球的姿势,斜着眼睛看阿瑟,“我真觉得找个敢揍我的女人挺酷的!他妈的这些年净是我揍别人了!” “别想了,你们不是一路人。”阿瑟拿走小歪手里的木棒丢到旁边,顺便把小歪头顶上摇摇欲坠的印第安羽毛拔干净。 “你说这话我真不爱听,你们是一路人?”小歪打开阿瑟的手,他并没有觉得十八就是他的爱情,只是当自己无法无天的时候,小歪真的很想有人能死死的管住他。 “我们也不是一路人,有时候觉得她胆子很大,等你想明白她是什么人了,就会发现,她连沈嘉落煽我耳光的胆儿都没有。”阿瑟笑的很玩世不恭,朝不远处看自己的漂亮女孩儿吹下口哨,“别把她当女人看。” 十八醒来的第一个感觉就是手臂麻木的几乎失去知觉,吊水袋不紧不慢的往她的血管里滴着药液。十八试着翻身的时候,才发现单人病床上还挤着另外一个人,是木羽,他裹着大衣睡的很沉,一脸倦容。苍白简陋的浅色窗帘缝隙里,透出薄弱的晨光,天亮了。 “醒了?”木羽很突然的睁开双眼,看向猝不及防躲闪开眼神的十八,暧昧的笑着,“我很敏感的,尤其是……在我睡着的时候,好点儿没有?” “我没事。”十八把注意力放到吊水袋上,她能感觉到木羽在看自己,“有你这么护理病人的吗?差点儿把我从床上挤下去。” “我最讨厌电影电视剧里男人深情款款的趴在病 床边睡着,还握着昏睡女人的手,你别奢望我给你表演那种镜头。”木羽翻过身对着十八,坏笑着揉她还在输液的手腕处,“医生说你吃错东西,昨天晚上吃什么了?不会是想我想的买砒霜吃?” “自恋!”十八瞪了木羽一眼,很惋惜妮娜请自己吃的那桌丰盛的海鲜,“妮娜请我吃海鲜,可惜那些虾、螃蟹、扇贝还有橙汁了,平时吃馒头喝开水就没事儿,看来我的胃无福消受太高档的待遇……” “哦?”木羽揉她手腕的手指慢慢的停下来,他的眉头皱起来,“她请吃海鲜?虾和橙汁?你吃了多少?” “干什么?你心疼她请我吃饭?人家还没心疼呢。”十八打开木羽的手,很不满木羽微蹙眉头沉思的表情,“我没想去,是她逼我的,妮娜说如果我不去,就是在乎你和她以前的关系,我干嘛要在乎?所以我就去了,去吃饭当然要多吃,难道没事儿跟她叙旧吗?你要是舍不得,那你回请她好了……” “真不在乎我?那你看着我的眼睛说啊,说你从来都没在乎过我。”木羽往十八身边凑凑,翘着嘴角眯起眼睛盯着她笑,“我现在为你消的人憔悴,十八小姐,你的瘦尽灯花又一宵里,真的就没想过我半点儿影子吗?” “有些事情如果不去想,其实……问题和答案都可以忽略,sannio的稿子最喜欢用的词儿是ignore,我写稿的时候,最喜欢用的,是键盘的上delet键,我不喜欢用回车键,我总觉得delet比回车键要更彻底,就像有的人不喜欢回头,不管身后发生什么样的故事,你知道回头看一眼的勇气不是每个人都有的……”十八茫然的看着吊水袋里安静滴下的药液,她的话说的很含糊,就像妆容精致的女人即便肤如凝脂,但还是会不近乎苛刻的在完美的脸颊上涂粉脂,或许是为了更美。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生命太过脆弱,所以人在生病的时候总会说一些莫名其妙的话。木羽并没打断十八说完话后的沉默,他就跟着她一起安静的看天花板。阿若和妮娜,还有杰森都问他到底喜欢身边这个女人的什么?木羽从来不回答这种问题,甚至他自己都没有去认真想过问题的实质,因为他最讨厌表达跟情感相关的修饰词。 木羽也有强迫自己想过这个问题,但他能给出的解释还是距离爱情远远的。在十八身上,木羽看到了很多年前的自己,敏感、倔强还有卑微,像他的影子。人是看不到自己背后的,那么他对十八的心思和喜欢,可否理解为自恋?他只是在爱他自己?如果这种解释能 让他的尊严跟爱情这种玩意儿井水不犯河水的话。 “这次谢谢你。”十八率先打破沉默,拘谨的看了木羽一眼,在生病的时候有人送自己来医院,在萧瑟的冬季,尤为让人温暖。 “十八。”木羽似乎停顿了一下,他侧过头打量十八,表情带着从未有过的认真和复杂,“你可以不喜欢我,但不要因为我这样衣带不解的照顾你,才喜欢我,我宁愿你因为别的什么,哪怕是被我诱惑被我勾引都可以,如果真是因为怜悯和同情才喜欢我,我会毫不犹豫的……放弃你。” 廖翊凡站在门口看着被拆的乱七八糟的乐器店,好一会儿没说话。左手叼着烟,小心的拆着固定在挡板上十八写的字,宣纸比他想象的更娇气。难怪方小刀说越贵的东西越离谱儿,十几块钱一包的a4纸,重量上能打昏人,而且质量好的上厕所都没用。 “我来吧,宣纸不是这么装裱的。”廖翊凡实在看不下去了,他拿开左手略显粗鲁的手,小心的从木板边框起着摁钉。 “我原来想着先把店做起来,然后让她管,这样就能让她有事做还不用那么辛苦……”左手烦躁的踢开脚边的纸箱,里面的手风琴配件哗啦洒了一地,“没想到半年都不到,我自己都搞不下去,你会不会觉得我没用?你也教我很多办法,可我还是笨的像猪。” “有些事我们改变不了什么,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被我最好的兄弟抢去最重要的东西,当我知道他现在有了最重要的东西,我很想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廖翊凡小心的把取下的宣纸收好,他的语调充满伤感,“让他也知道失去自己最宝贝的东西是什么感觉。” “后来呢?”左手的思绪被廖翊凡的话牵动,他按燃的打火机迟迟没有点嘴上叼着的烟。 “不知道,我也不知道后来会怎样?”廖翊凡笑的不太自然,他帮左手点燃烟,“有时候很泄气,有时候你会发现,老天爷好像格外会眷顾坏人,问题是我和你,能不能真的做成坏人,你能吗?” “你真的觉得我不是坏人?”左手很意外廖翊凡的这番话,他从来没想到自己会被眼前这个温文尔雅的男人归在坏人之外的行列。 “坏人从来不用别人教自己做什么。”廖翊凡表情惆怅的拍拍左手肩膀,虽然他并不觉得自己是好人,就像杰森说的,他至少目前还没做成坏人。 ☆、 千字锁 当餐厅服务员把木羽点的所有菜都上齐了,妮娜柔媚的笑容里终于透出不自然,但她还是极力保持微笑。木羽把这家酒店能做出来的所有的有关虾的菜式都点全了,另外还格外叮嘱服务员上两扎新榨的橙汁。 “你终于有时间请我吃饭了?”妮娜抿着嘴唇上的珠光唇彩,极力表现她的若无其事,“我听小五说……你的展会好像出了点问题,你也知道,我是很擅长解决问题的……女人。” “吃东西,十八说……你好像很喜欢吃虾配橙汁,看来女人和女人就是好交流,我认识你这么多年,都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木羽悠闲转着手里的打火机,眯着眼睛打量妮娜脸上的表情变化。 “你从来都不问我,你怎么可能知道我喜欢吃什么?”妮娜笑的很妩媚,但她的语调儿却透着忧伤和酸楚,妮娜恶毒的直视木羽不动声色的表情,“女人跟女人也不一样,我是用来上床,她呢?是用来看着我和你上床的吗?” “不敢吃?怕了?”木羽的声音透着阴冷和犀利,他的表情僵硬的近乎凶神恶煞,手里转着的打火机砸向手边的餐盘,“不敢吃你为什么让她吃这些东西?你明知道吃那么多虾和维c的后果是什么,你还这么玩儿她?看着她被折腾的死去活来你很过瘾是吧?好玩儿吗?” “从跟你有关系的第一天开始,我的尊严就被自己践踏了,你以为我还会怕什么?”妮娜毫无惧色,并不躲闪木羽阴翳的眼神, 妮娜笑的古怪,她把装满虾的餐盘拖到自己面前,大口大口的吃着新鲜的虾。然后拿起手边的大杯橙汁咕咚咕咚喝下去。木羽冷笑的看着妮娜示威式的表演秀。 “我爱你,你就是让我吃毒药,我也会照样吃下去。”妮娜笑的愈发妩媚,很快就吃光一大盘孜然虾,橙汁也喝掉大半杯,“她有我这么爱你吗?有吗?有没有?” “够了!”木羽打断妮娜近乎歇斯底里的尖刻质问,木羽并没想把她怎么样,只是想提醒眼前这个女人,就算十八真的是个智商不高的笨蛋,但他知道妮娜做过什么。 “不够!”妮娜恨恨的瞪着木羽,更加疯狂的吃起来,“我倒要看看,如果出事的是我,你会是什么样的表情,要是我死了,不就顺你心思了吗……” 木羽皱着眉头,抢过妮娜手里的餐盘,妮娜又拿起另外的餐盘大吃起来。木羽用力拽起餐桌布,桌子上的餐盘和杯子摔到地上,发出巨大的碎裂声。包间外面的服务员跑进来看究竟,看到里面的场 景也被吓一跳。 “没你的事儿,都算到我账上。”木羽生硬的表情让服务员不知所措,服务员踌躇几秒钟,茫然的走出包间。 “你就那么喜欢她吗?她有什么好?就因为你是她的第一个男人吗?”妮娜扑到木羽身上,疯狂的撕扯着他的衬衫。 “我在乎的不是这个,你别用这个侮辱你自己。”木羽箍住妮娜的双手,把她按到座位上,木羽犹豫着看向妮娜,“我不是很清楚这种感觉,我只是不忍心,不忍心不去想起她这个人,不忍心长时间不跟她说话不打电话给她,也不忍心……忘记她这样一个人!” “那你对我就忍心吗?”妮娜抓起餐桌上残余的橙汁,恨恨的泼到木羽脸上。 沈嘉落在急诊室的实习终于结束,阿瑟很大手笔也非常有面子的让礼品店给她送去花束,还很有绅士范儿的邀请沈嘉落共进午餐。有面子的事阿瑟向来都会做的更有面子,沈嘉落本来就欠他迪厅那次的人情,当然找不出理由来拒绝阿瑟。 “来!祝贺你实习功德圆满,上帝他老人家真保佑你,总算没搞出来人命案。”阿瑟晃着红酒杯,一脸坏笑的看着闷闷不乐的沈嘉落。 “我……我觉得挺对不起师兄的。”沈嘉落憋了半天,她自己也没想到会说出这样一句话。 “怎么对不起他了?”阿瑟眯着眼睛,他差点儿忘了那个叫黄飞的未来医生。 “因为你是第三者!”沈嘉落没好气的瞪着阿瑟,虽然黄飞没对她表白过,但对沈嘉落的好,周围的人有目共睹。 “哦。”阿瑟恍然大悟,他很惬意的喝口红酒,想着沈嘉落说话的逻辑,“那就是说,你是承认你喜欢我这个事实了?” “是你硬送上门的。”沈嘉落赌气的喝下大半杯红酒,她是最近才发现阿瑟长的帅。 “黄飞……跟你表白过?”阿瑟越来越发现沈嘉落的逻辑是混乱的,这种混乱反而让他产生了兴趣。 “没有!但有送过花,也送过巧克力。”沈嘉落开始钦佩自己的记忆力,她老哥总说她的脑子算不开账。 “那你……跟他表白过?”阿瑟竟然很有耐心的开始分析沈嘉落的心理。 “没有,但我有收过师兄的花,还有巧克力!”沈嘉落的内疚感再次涌动,谁都说黄飞人好,连急诊室的保安都这么说。 “你们压根儿都没恋爱过,那我算个球第三者啊?一点儿成就感都没有。” 阿瑟被打击了,他还是很擅长当第三者的,这种不清不楚的第三者阿瑟还从来没当过,他能不生气吗? “你嚷什么嚷啊?我那是按正常逻辑推理的!”沈嘉落理直气壮的瞪着阿瑟,抓起餐桌上的牙签盒砸过去,阿瑟的脑袋猝不及防的挨了一下。 “推理?就你这脑子,你跟我玩儿推理?”阿瑟被沈嘉落气的笑出声,他这个第三者当的真冤枉,“没关系,以后跟我在一起,有的是时间和事儿让你去推理。” sannio对十八的稿子给与大部分的肯定,还有少部分的意见,但sannio给出的意见却是让她感觉很致命的。十八反复的删除着屏幕上的文稿,sannio的意见是,十八的文字够市井、够生活、够幽默,也够辛酸,就是不够男人女人。 “不够男人女人?”十八烦躁的删除刚刚打好的一段文字,想起sannio在电话里说过的话。 sannio说她是三十几岁的女人,她文字里的情感和爱情是不可能没有男人女人的纠结和缠绕的,而纠结和缠绕的地点是温暖舒适的香闺软床。房间里有透着诱惑颜色的窗幔,最好能在房门口挂上带着一抹□的帘子,如果帘子是五彩的珠子串成就最好。女人纤细的手指拨开帘子的瞬间,笑容和妩媚就能像香奈儿五号香水一样在房间里留下香氛的痕迹,因为温柔乡都是旖旎的。 在这样美好的梦幻里,男人女人的燕好尤为显得华美和奢侈,原始的本能和野性就会被掩盖成艺术品,显得无比高尚。人都是贪心的,sannio想要生活的气息想要市井,但她还想要的更多。十八没办法跟sannio说她写不了太男人女人的事儿,当然也有虚荣的成分,因为潜意识里会提醒自己在这方面很不行,承认弱点都是难于启齿的问题。 木羽开门的声音打断十八的思绪,她犹豫了好一会儿,听着木羽换鞋,然后走回自己房间。十八鬼使神差的做出决定,她很想问问木羽,对sannio提出来的男人女人问题有什么看法。 “……我当没这个朋友,小五,帮我把房子做下抵押贷款,最算赔到底也得把这次撑过去,我可以破财,但不能丢人……”刚准备敲门的十八隐隐约约听到房间里木羽传出来的话,她愣在原地,想敲门的手指始终没有落下。 难道真的象木易说的那样,木羽遇到什么问题了?十八慢慢退后自己房间,她一直都觉得这个世界上没什么事情能够难倒木羽,她甚至不相信木羽这样的男人也会遇到问 题。 “我这是怎么了?”十八焦躁的揉着太阳穴,删除掉刚才写出来的文字。 以前十八恨木羽的时候,恨不得这个混蛋男人做起事情来困难重重,最好被所有女人抛弃,让他穷困潦倒、落魄街头。可是现在她发现木羽其实没那么可恶,只要他不招惹自己,她也没如自己希望的那样,渴望木羽落魄不得志。 ☆、 千字锁 十八对着sannio的旧笔记本发呆,木羽若无其事的推门进来,手里还拿着打包的餐盒。十八回过神儿,慌忙对着电脑屏幕心不在焉的重复敲打刚才删除的 文字。 “干嘛鬼鬼祟祟的?”木羽坏笑着坐到十八身边,把打包的餐盒递过去,“今天好点儿没有?吃点儿东西吧。” “恩,已经没事了。”十八下意识的往旁边移移身体,她还是不怎么习惯木羽靠自己太近,这个男人似乎与生俱来就带着压迫感。 “你要是舍得把我加到你的小说里,我可以天天给你买好吃的,这个交易够划算吧?”木羽眯起眼睛凑过去看着笔记本屏幕上的文字,他的手臂很自然的揽住十八的肩头,顺手拿起床头定时器旁边的打火机,“这应该是给我的礼物吧。” “怎么可能,我也是有良心的……这段,这段别看了,写的不对……”十八慌忙用手挡住电脑屏幕,习惯性的按住delet键准备删除。 “我怎么对不起你的良心了?”木羽笑着揉乱十八的头发,握住她准备删除文字的手指,点到回车键上,“做错事儿就要懂得回头,干嘛非要用delet键那么彻底?回车键多好用……” 十八伸出去的手指被木羽握着按在回车键上,笔记本屏幕上的光标飞快的倒退着。word文档很快就空出大段的空白,木羽的表情带着满足和得意。 “你……你最近是不是遇到什么问题了?是木易让我问的。”十八想起刚才不小心偷听到的话,小心的试探着木羽,她很想知道他到底遇到什么样的困难。 “你就是我最大的问题,只要你不对我始乱终弃,那我遇到的……其实都不算问题。”木羽笑着看十八的眼睛,瘦削的手指轻轻的摩挲着她的鬓角和耳廓,“放心吧,我不会不给你买好吃的。” “才不用你那么好心……”十八小声嘟念着,拿起旁边的草稿纸,准备重新写sannio的稿子,但并没有拿开木羽摩挲她鬓角的手指。 “你的主顾看来并不好伺候,又给你新的指令了?”木羽抢过十八手里草稿纸翻看着,开始小声的坏笑,“sannio很想你多加些男欢女爱?这不是强人所难吗?你都没怎么跟我爱过,能写的出来才怪。” “谁像你想那么龌龊?”十八反感的瞪了木羽一眼,她最不喜欢木羽性格中的这种调调儿,好像哪天不说几句暧昧的话就过的不爽似的。 “男人向来想的 都比女人龌龊,还有造字儿的祖宗有先见之明规定出来的,小笨蛋,亏你还是咬文嚼字的,看来最近我对你的教育太失败了,你过来……”木羽不容分说的拿走十八膝盖上的笔记本电脑,把草稿纸放到她手里,指着上面的几行字邪邪的笑,“你看好了,为什么要说‘男欢女爱’呢?你别告诉我这是约定俗成就这么下来的,‘男欢女爱’注定在这种关系里男人要的快乐多,而女人要的是爱这种玩意儿,不然为什么不叫‘男爱女欢’呢?” “你是说男人要的不过是身体的快乐,只有女人才会傻的去要爱情?”十八敏感的盯着木羽波澜不惊的眼神,她从未想过‘男欢女爱’的最本质含义竟然这么打击人,小时候总听老人说难得糊涂,是不是每个人心里都有一些清晰的让自己不敢去承认面对的事实呢?即便是慵懒成熟的sannio惯用小资奢侈华美的笔调儿,依然掩盖不住爱情里的本能。 “这是男人和女人两种截然不同的本能,你要是打算写一辈子故事,你得承认这个事实,不过……”木羽笑的有些诡异,他的声音慢慢低下去,像在调情,“有时候让男人得到的快乐多了,说不定真的会变成女人向往的爱情也未尝不可。当然了,就像女人有爱情空窗期一样,男人也有生理空窗期,就像我现在这样……” “我总算明白了,原来你的所有行为都是动物本能!请问你这种动物本能的生理空窗期能坚持多久呢?反正动物也没有道德观!”十八不甘心的回击着木羽,她实在不愿意把爱情的本质想的那么□裸。 “吃醋了?我很乐意你有这种反应。”木羽得意的笑出声,他很享受十八脸上的纠结表情,忍不住又去揉她的头发,“健康专家说,如果可能每个正常人每个月都要拿出一两天的时间禁食,这种方法的目的是清肠,能把体内的垃圾清除干净。我以前夜夜笙歌,这段时间的生理空窗期当然就是……健康的清肠期了,至于能坚持多久嘛,这个很难说,你也知道,饥饿的感觉很难忍受的,如果我某天对你做出很禽兽的事情,我肯定会负责,还要一三五忏悔,二四六礼拜……” “你滚!”十八被抢白的无话可说,木羽邪恶的眼神让她的火气越来越大。 十八忍无可忍的抓起枕头,不管不顾的砸向木羽,她觉得自己构架的某种梦想被眼前这个狂妄的男人轻而易举的就击得粉碎。木羽并不躲闪十八砸过来的枕头,只是趁机捉住她的双手,看着十八气急败坏的表情,两个人同时倒在床上。 廖翊凡怎么都没想 到妮娜会来找他,他也想不出两个人会再见面。妮娜看着廖翊凡手里的印章刻刀,不太配他修长的手指。想当初妮娜曾经苦口婆心的劝廖翊凡把心思用到弹钢琴上,而不是各色石头和长短不一的刻刀,可惜,人各有志。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廖翊凡收好刻刀,把刚刻好的印章小心放入锦盒。 “我也是问过好多同学,才知道你在师大读研,你还是圆了研究生梦想,我也不必再为当年内疚。”妮娜心不在焉的打量廖翊凡的宿舍,早就放寒假了,留在学校的学生寥寥无几。 “你来找我,不会就是为了说这句话吧?”廖翊凡平静的整理书架上的历史书,想着哪些书适合给十八留用。 “三哥,是你干的吧?”妮娜终于决定开门见山,如果不问清楚,她真的会被猜测折磨到发疯。 “你什么意思?”廖翊凡皱起眉头,敏感的直视着妮娜的眼睛。 “是你指使杰森动用木爷广告公司的钱,你明知道杰森好赌,你想让他的展会搞不成,你就想让他身败名裂对不对?”虽然妮娜极力克制激动,但她的情绪明显开始失控。妮娜根本顾不上那么多,只要能扳回木羽,她什么都不在乎。 “你是不是疯了?”廖翊凡手边整理好的历史书被妮娜打翻,他压住火气盯着妮娜肆无忌惮的表情,“不要用你做事的标准来衡量我,我没你们那么龌龊……” “你敢说你没想过报复?你敢说吗?”妮娜冲到廖翊凡面前,发疯似的推着他,“你就是在报复我,你就是想报复我们!现在你称心如意了?!” “你闹够了没有?”廖翊凡推开近乎癫狂的妮娜,原来爱情真的可以让人发疯。廖翊凡的回忆里,那个自青春年少时光就深深镌刻的优雅如女神一样的妮娜已经变得面目全非,而他还是没有办法爆发心底深处积怨已久的怒火。 “三哥,你放过木爷吧,我们都是你带出来的,我怎么会不知道你有多聪明?”妮娜跌坐在床铺上,她的哽咽里透着无助和绝望,“三哥,就当我对不起,你要我怎样都行,你就别……” “我真恨我为什么会喜欢刻刀,而不是砍刀!”廖翊凡硬着心肠拽起泪流满面的妮娜,把她推出宿舍。 “三哥……”妮娜的声音软了下去,双手紧紧拽住宿舍门的把手不放。 “我是想过要报复!可惜……你最好查清楚是谁在背后搞鬼,替我谢谢他,因为他做了我还没来得及做的事情!还 有……”廖翊凡冷笑着拿开妮娜死死拽住门把手的手,表情透着寒意,“他有困难应该正和你意才对,你不是爱他吗,你有钱有脑子,会想不到怎么去帮他吗?” 房门砰的关上,妮娜茫然的站在空荡阴暗的宿舍走廊里。她恨恨的扬起手里的背包砸向宿舍门,别以为她真的没有办法,只要有一丁点儿的机会,她都不会放过。 杂志社寄到公司的样刊越来越多,但上面的文章署名却都是sannio。米乐每次给十八送样刊都带着崇拜,因为她是sannio的忠实读者,当然,米乐并不知道近期署名sannio的文章其实都出自十八之手。 “女人要是活成sannio那样,这辈子也没什么遗憾了。”米乐恋恋不舍的把看过的杂志样刊还给十八,眼神里全是向往,“看看人家的生活,什么是小资?什么是情调儿?再看看我们,灰头土脸,每天还要被老板骂没出息,想拽拽的炒掉老板给自己争口气吧,还舍不得那点儿解决温饱的薪水,我最大的奢望就是每周能去一次意大利餐厅,听一次维也纳的小提琴家演奏,至于男人嘛,我一般都是在梦里幽会基努里维斯,要不就是金城武……” “没那么夸张吧?”十八翻看着署了sannio名字的文章,心里多少还是有些小心酸。 但或许正因为署名书sannio,她也觉得自己的字里行间似乎多点儿咏叹调儿的醇厚。灰姑娘穿上水晶鞋后跟王子跳舞,连灰姑娘自己都不相信那个穿着水晶鞋跳舞的人还是不是她。即便是与之共舞的王子,在没有水晶鞋的印证下,同样没办法认出就站在他面前的灰姑娘,那么水晶鞋是什么?没有了水晶鞋还会有爱情吗?也许sannio就是十八的水晶鞋,那么她将是谁的灰姑娘,谁又是她的王子呢? “找你的。”米乐把电话递给走神的十八。 “你好。”十八回过神儿,尴尬的接过电话应答。 “是我,廖翊凡。”廖翊凡的声音清晰的响在电话里,这让十八想起他送自己的青田石印章,刀功很好的字体线条让她想起廖翊凡修长的手指。 “哦,你好,好久不见。”十八客气的回应着廖翊凡的问候。 “我把不用的历史书打包了,就在你公司楼下的餐厅,中午一起吃饭吧。”廖翊凡平静的语气,像是在问候多年不见的好朋友。 ☆、 千字锁 餐厅客人不多,估计跟冬季的寒冷有关。自从烧烤店被划为拆迁区后,十八已经好久没有再见到廖翊凡,她还欠着人家三十几块的零钱。 “你看看这些书有没有你想要的?”廖翊凡把打包工整的历史书推到十八面前,顺便递过去一个不大的锦盒,“这个给你,不是什么好材质,但比青田石要温润很多,印泥不会渗进去的。” “是什么?”十八小心的打开锦盒,里面安静的躺着刻好的印章,印章上的字竟然是她诗词中的两句:流云潋滟回眸幻,青灯簌燃更声寒。十八兴奋的看向廖翊凡,“你怎么……会有我的这两句诗?” “之前我借过你历史书,你还书的时候忘了取走书签,我在书签背面看到的,很喜欢这两句诗的感觉,刚好有块够大的寿田石,就刻下来留作纪念了。”廖翊凡能预料到十八的兴奋,他反而显得很平静。 妮娜的刺激让廖翊凡更加痛恨篆刻这种爱好,太过专业化的训练已经让他习惯波澜不惊,正常人应有的愤怒都被他掌控刻刀的手指消磨了。十八依然沉浸在欣喜中,她不停的把印章按在面巾纸上,欣赏上面残留的诗句印迹。 廖翊凡心情复杂的喝着茶水,如果她不是他的她,至少他们会在咖啡香浓里成为朋友。廖翊凡不知道现在他和十八算不算朋友?因为每次面对她的时候,廖翊凡还是会想起木羽,这种潜意识让他没办法确定两人之间的兴趣爱好是否表里如一。 “谢谢。”十八收好印章,感激的看向廖翊凡,“今天我一定要请你吃饭。” “好啊,条件就是你欠我的零钱不要找了。”廖翊凡没拒绝十八埋单的请求,如果还想再见到她,就不能让她失去平等的尊严。 妮娜质问的没错,廖翊凡不是没想过报复,恰恰相反,正是强烈的复仇欲望支撑着他走过妮娜背叛自己的这些年。廖翊凡一直在等,他不相信木羽这辈子都爱不上一个女人,他从大学毕业等到工作,再从工作等到读研。廖翊凡从他青春年少的二十三岁等到进入师大读研的三十五岁,直到十八出现。 廖翊凡清清楚楚的看着木羽盛气凌人的强迫十八住进他的房子,每天出来进去两个人不是争吵就是较劲儿,不像房客更不像情侣。但廖翊凡太知道木羽是什么样的男人,他真的很宝贝这个女人,木羽是从来不带女人回家的。他对十八的骄纵和宠溺就是由着她胡来和折腾,这种看似不和谐的相处方式等于告诉廖翊凡木羽对十八的重视。廖翊凡真的很怀疑女人如衣服这 句话还是木羽的口头禅吗? 廖翊凡没见过哪个跟木羽有关系的女人敢像十八这么放肆和不买账,当然了,他也没想到十八最初给他的印象会是如此的普通。木羽是他带出来的,但却比廖翊凡更狠,当初的兄弟们对木羽的称呼都换成木爷,而对他,还是毕恭毕敬的叫三哥。 “你相信爱情吗?”廖翊凡盯着十八点菜的专著表情,问的很突然。 “……松仁玉米,什么?”十八迟钝的拿开菜单,半天才反应过来,她不明白廖翊凡怎么会问这么奇怪的问题,十八不自觉想起木羽灌输她的‘男欢女爱’理论,尴尬的笑笑,“不太……好说吧,你相信吗?” “以前相信。”廖翊凡回答的很干脆,他以前从未怀疑过爱情这种东西。 “那后来为什么不相信了?”十八终于没按捺住好奇,她好奇是不希望廖翊凡给出的答案恰好证明木羽的理论是对的。 “这个问题很复杂……恩,怎么说呢?我一直都觉得,上天有时候对坏人的眷顾真的要多一些,就像某天你可能会发现你身边的男人你根本不理解……”廖翊凡的思绪跳的太快,他含糊其辞的解释让十八不知所云。廖翊凡看出她的茫然,笑的更厉害了,“爱情就像雕刻印章的过程,印章完成,过程就结束了,最多就是印章上的名字能成为永恒……我想要一份蔬菜汤行吗?” 十八微蹙着眉头,似懂非懂的翻看菜单,廖翊凡并不指望十八能听懂他想表达的意思,刚才他差点儿没忍住就说出木羽跟自己的宿怨。廖翊凡本来想着木羽会的,自己也会,比如对女人。当初廖翊凡刻意接近十八的目的并不单纯,他从未高估自己的魅力,所有的侥幸不过就是期望在他介入后,能让十八别那么快爱上木羽,只要十八还没爱上木羽,廖翊凡就有机会让别的男人来改变故事的结局。 可惜,男人和男人真的不同,就如杰森说的,木羽会的,廖翊凡真的没学会,虽然木羽是他带出来的。左手并不如他想的厚积薄发,廖翊凡的恨和左手的郁闷混合在一起,竟然没能爆发想象中的杀伤力。 左手烦躁的捻灭手指间的香烟,看着塞的满满的旅行包发呆。他找不到飞机票,也想不起来放到什么地方,只好抓起旅行包把里面的东西全都倒在地板上,一件一件的翻着。翻到最后也没找到飞机票,左手把脚边的旅行包踢得远远的,才发现飞机票很安静的躺在床头柜上。 “胖刀,你说我活着为了什么?”左手拨通方小刀的电话,没 头没脑的扔过去一句话。 “你少考我脑筋急转弯,丫的,我还不知道活着为什么呢……”方小刀好半天没反应过来,没好气的在电话里嚷嚷着,他想不明白左手怎么突然多愁善感了。 “你说我三十岁以后还能干什么?我还会活着吗?”左手好像没听到方小刀的抱怨,自顾自的对着手机嚷着。 “你没事儿吧?是不是喝多了?”方小刀在电话里的声音警觉起来,他甚至怀疑是不是在嗑药,“喂,你是不是吃什么药了?” “你说男人女人不就那么档子事儿吗?跟找小姐和一夜情有什么区别?非得找自己最喜欢最想要的那个吗?”左手越说越激动,恶狠狠的摔了手机。 “喂?喂?你你……你等等,等我过……”方小刀的声音随着手机的滚动变得越来越小。 左手发狂的抓起丢在床上的衬衫牛仔裤,扔的到处都是。 下班后,因为sannio约十八在咖啡厅谈稿子意见,她不满意的地方还是她处理小说中男人和女人关系的上。十八回到小区已经很晚了,她对sannio提出的食色性也这个主张很头疼,至少她还没把那玩意儿当饭吃。 “要不然……去写童话故事好了,王子和公主过着幸福的……”十八小声嘟念着,掏出钥匙开门,反正最美丽的爱情故事都是王子和公主式的结局。 “十八?”有人从暗处闪出,站在十八身后叫着她的名字。 “谁?”十八吓了一跳,手里的钥匙掉到地上,寂静的走廊回响着哗啦的声音,在黯淡的声控灯光里,十八看到站在自己身后的竟然是小五?她松口气,“你怎么来了?” “我……我有事情……跟你说。”小五说话吞吞吐吐的,犹豫的过程似乎下了很大的决心。 “进来说。”十八用钥匙打开门,把小五让进房间。虽然她不知道小五想跟自己说什么,但十八觉得应该是跟木羽有关。而且木羽肯定不在家,不然小五不会专门守在门口等自己。 进了房间,十八刚准备给小五倒水,竟然被小五拦住。小五慌慌的从公文包里拿出档案袋塞给十八,语无伦次的好一会儿都没说清楚他想干什么。 “这是什么?”十八狐疑的捏着档案袋,似乎里面装的东西很杂,不像是钱。 “这是木爷给我的房子资料……你知道他最近,最近广告公司资金上出了问题……”小五小心翼翼的观察着十八的表情,似乎 在衡量该不该接着往下说。 “他……真的,真的遇到问题了吗?”十八紧张的看着小五,不自觉的抓紧手里的档案袋,她很想问清楚小五到底发生什么了,但一时又不知道该从何问起。 “恩,就当遇人不淑了,木爷在上海有个展会,定金还有开展时间早就定了,现在……突然要去搞30万,真的很困难,木爷让我拿他这个房子去做抵押贷款,你也知道,现在是年底,银行做不了,只能去找有门路的公司……”小五为难的摸着脑袋,一脸焦虑的表情,有点儿说不下去了。 “小五,你想说什么就说吧。”十八按捺着内心的不安,他没想到木爷会遇到这么棘手的事情。 “十八,跟他们贷款等于借高利贷,而且也贷不了多少钱的,我和妮娜,还有别的朋友都是跟木爷混出来,我们肯定不会看笑话,但木爷的性子你也知道,他不可能用我们的钱,尤其是……是妮娜姐的,所以,所以你看……是不是先过了眼前这关再说?要是木爷过意不去,可以付大家利息……”小五打住话,白天木羽去上海之前因为他的提议发了很大的脾气,木羽说的很明白,不管是谁想他笑话,他都要挺过这关。 十八看着手里的档案袋好一会儿没说话,她不是不知道妮娜跟木羽之前的关系。小五已经把话说的很明白,选择权在她手里,要么用木羽的房子去当铺做得不偿失的应急高利贷,要么就用小五和妮娜的钱江湖救急,小五还有别的什么人都还好,最关键是妮娜的钱。可是如果十八选择不答应,就因为妮娜和木羽的关系,她就能故作清高的眼睁睁看着木羽选择高利贷当铺,不管以后是祸是福吗? “十八,如果你觉得我……我刚才说的办法行,你就,就帮签下这个单子,这也是做做样子的,有借款总得有收款人吧,不是不信木爷,因为这里还有别的朋友,我和妮娜要不要木爷的收据都无所谓的。”小五忐忑不安的在十八面前展开一张清单,从手提包里拿出一支签字笔递给十八。 十八的眼神停在小五展开的清单上,妮娜的名字首当其冲,20万的数字让她触目惊心,妮娜名字下面列着她不认识也不熟悉的名字。十八长这么大也没签过这么大数字的账单,她感觉到自己手心渗出细密的汗。 “其实妮娜挺仗义的,大家也是因为她借出这么多钱,才肯帮忙的,所以两天就把钱凑够,你想这么短的时间凑这么多钱……”小五说话的口气里带着崇拜,也带着欣慰。 “我签!”十八接过 小五递过来的签字笔,在借款单落款处写下自己的名字,签完自己名字最后一个笔画,十八才突然莫名其妙感觉到难过。这种难过好像妮娜笑的张扬的表情,还有无能为力后的筋疲力尽。 “谢谢你!十八,木爷不用抵押房子了。”小五兴奋的忘乎所以,宝贝似的折好借款单,“我这就去上海布置展会,这是年前最重要的事儿了。” “小五!”十八慌忙喊住小五,她突然觉得要做出某种决定真的很艰难。 “还有事儿吗?”小五不解的看着十八。 “房子资料先放我这儿,你先别告诉他,如果他问起你,你就说……就说是房子抵押做的贷款,等上海的展会过去再说!”十八朝小五晃晃手里的档案袋,她能想到的也就是这些了。 “好的,我明白。”小五快步离开。 十八颓然跌坐在沙发上,之前她一直觉得sannio要求在小说里加足男人女人那档子事儿是最让她为难的事儿。小五离开之后,十八突然发现生活里竟然那么多比男人女人那档子事儿还要为难的事儿。 ☆、 千字锁 冬季休闲食品的销售量终于迎来高峰,舒雅脸上也再次绽放出来正常女人应该有的笑容。但她对十八的工作并不满意,因为十八太疏于管理销售六部的工作。 “我发现,你最近脾气见长啊,销售六部现在被你彻底放羊了?”舒雅样靠着宽大的老板椅,即便是销售旺季财源滚滚,舒雅失去水分的手指间,点来点去的还是点3的中南海。 “我只做我份内的工作,销售上的事儿我管不来。”十八反感的看向舒雅,她真搞不明白舒雅怎么那么爱让非专业去管专业。 “什么叫份内的工作?”舒雅非常不满的从老板椅上站起来,夹着香烟的手指在十八面前晃来晃去,“还有的选择吗?你们这些刚毕业的大学生能干点儿什么呀?我既然给了你机会,就该拼命的扑上去锻炼你自己,哪家公司的老板会像我这样,给你这么宽泛的发展空间,哦……嫌薪水低是吧?我让你跨行业拓展你自己,不收学费已经不错了,你信不信我明天就能去人才市场找来一堆既能当助理又能管销售部的毕业生来……” “我信,你找好了我交接。”十八冷淡的回了舒雅一句,说不上这种论资排辈是谁的悲哀,她的爱好和特长不在跨行业训练,更不是救火队员,就算要为生活低头,至少也得拿靠谱儿的事儿要挟她。 “哼!”舒雅冷笑着踢了什么东西,她笑的很尖刻,“背后有男人撑腰就是不一样,你先别长脾气,真有本事你先登堂入室了再说!到那时候,我给你低头!” “我脾气没见长,只是最近刚学会不卑不亢,如果非要说我这跟有人跟我撑腰有关系的话,我承认我最近找的兼职让赚到了不少钱。”十八利落的收拾好东西,转身离开,感谢sannio,钱果然是好东西。 “你……”舒雅抓起办公桌上的打火机,砸向十八砰然关上的办公室门,“有时间做兼职,没时间……给我工作!” 阿瑟介绍沈嘉落的场面正经的不太像他能干出来的事儿,十八去到餐厅竟然看到小麦小米都在,小米旁边还坐着惴惴不安的沈嘉落。十八第一个反应就是阿瑟可能又在要挟人家小姑娘,小麦和小米也充满爱心泛滥的同情。 “都是一家人,别客气,随便点……”阿瑟拿过服务员手里的菜单递给十八和小米,笑的跟流氓似的。 “这么快就一家人了?”十八差点儿喷了喝到嘴里的茶水,沈嘉落一脸的拘谨的表情让她更加误会阿瑟的速度和手腕真够那个的。 “禽兽啊,她这么小你也不放过……”小米抓起餐桌上的面巾纸盒,没头没脑的砸向旁边的阿瑟。 “你别害怕,我们几个肯定给你做主。”小麦对着沈嘉落摆出一副很能吃定阿瑟的样子,加入小米狂打阿瑟。 “你们……住手!都给我停下!”阿瑟慌忙从座位上站起来,莫名其妙的瞪着小麦和小米,“我怎么禽兽了?你俩这么打我?” 十八、小米和小麦几乎不约而同看向沈嘉落,眼神里充满无比的同情。沈嘉落微蹙着好看的眉毛,也奇怪的看着阿瑟。 “啊……你们想哪儿去了?根本不是你们想的那么回事儿。”阿瑟终于想明白小米骂禽兽的原因是什么,他老人家尴尬的恨不得挖洞冬眠,这就叫自作孽不可活。 “难道……你没有把她拿下?”小米眯着眼睛看看沈嘉落,又看看阿瑟,一脸的不相信,说阿瑟想当禽兽没当成她相信,但是要说阿瑟改邪归正不当禽兽了,打死小米都不相信。 “我有那么禽兽吗?她是我女朋友,我很尊重她的……”阿瑟摆出不怒自威的架势,不能守身如玉怎么也得守口如瓶,实在不行就死不认账。 沈嘉落也终于明白小米和十八表情里的同情是什么含义,她恨恨的拿过手边的面巾纸盒,站到阿瑟身边绷着脸不说话。阿瑟摸不准沈嘉落想干什么,只好皮笑肉不笑的哼哼着。 “你以前做什么了?他们刚才为什么那么打你?”沈嘉落扬起手里的面巾纸盒,发狠的打向阿瑟的脑袋,阿瑟捂着脑袋躲闪着。 “还敢躲?我不对你做禽兽的事儿就不错了,我看你还敢打我的主意?”沈嘉落恼火的朝旁边扔了面巾纸盒,转身朝餐厅外面走去。 阿瑟站起身要追,沈嘉落突然站住,回过身恶狠狠的盯着阿瑟,“哎,不准跟着我,我不保证你跟着我的后果,反正我现在实习结束了,多帮急诊室搞几个病人还能让sailing她们创收!要不你就试试?” 阿瑟虽然脸上笑着无所谓,但还真的没敢跟过去。沈嘉落很不爽的推开餐厅门,走了出去。 “火气这么大?”阿瑟不自觉的摸摸刚才挨打的脑袋,心有余悸的看了十八一眼,“看不出来吧?大小跟小米似的,爆发力跟你似的。” “阿瑟,你真的喜欢沈嘉落吗?”十八老觉得是阿瑟横插一腿,破坏了沈嘉落和黄飞的美好爱情,她真不觉得阿瑟有多喜欢沈嘉落。 “我现在对 这丫头还说不上有多喜欢,感觉上……感觉上差不多就是那种没事儿的时候还时不时能想着她,但别人不能跟我抢!她师兄一刺激我,我就非得拿下她不可!”阿瑟的表情像被人打了鸡血似的好斗,百分百的无赖架势。 小米和小麦凑到一起鬼鬼祟祟点菜,十八想起自己签下的那份小五拿过来的借款单。她很奇怪妮娜为什么没有事后打电话给自己,彰显救世主的本色。十八不停的强迫自己去想她为什么要签那张借款单,最后她终于想出能让自己心安理得的解释,如果木羽的房子抵押贷款收不回来,十八也会跟着居无定所,她这么做只是为了自己,这跟其他别的什么统统没有关系。 “姓木的对你好吧?有没有虐待你不让你吃饭?这丫头最近惹的事儿还不少,”阿瑟皱着眉头嘟念着,他从来没有因为自己跟别打架后怕过,但却为迪厅那晚沈嘉落跟公鸡头的吵架后怕过,阿瑟的后怕是如果那天他和小歪不在,沈嘉落该怎么办? “阿瑟,我最近做了一件……一件让我良心不安的事。”十八犹豫着要不要跟阿瑟签借款单的事,她怎么想不出来有天会为木羽而去做某些事情。 “你背着他在外面有男人了?这也没什么啊,就当是验证你是不是真喜欢他好了,再说了,丫以前也是蝴蝶,他放火你点灯,很公平啊……”阿瑟满脸怂恿的坏笑,他向来对十八的道德观持异议。 “不是你想的那样!你们男人怎么想来想去都是……”十八瞪阿瑟一眼,她决定先不告诉阿瑟实情,因为小米和小麦还在场,有些话不太好说出来。 十八和阿瑟吃完晚饭,回到家已经十点多了。房间没有电灯,她以为木羽还没回来,或者已经去上海开展会。十八慢慢腾腾用钥匙开门,还没等她反应过来,黑暗中突然有人影冲过来抱住她,两个人同时撞向墙壁,十八手里的钥匙掉到地板上,发出清脆的声音。 “谁?混蛋……”十八缓过神儿,开始拼命挣扎。 “是我!”木羽坏笑的声音在黑暗中响起,他的下颌抵着十八的肩头,似乎想让她放松下来,“放心,我不会抱错人,知道你的味道……” “你干嘛不开灯?”十八想腾出手开灯,但她被木羽紧紧的抱在怀里,手臂怎么都抽不出来,“别闹了。” “开灯多没情调儿?背着我干什么了?”木羽衬衫里透出的身体热度让十八感觉不自觉的紧张,他依旧不紧不慢的小声笑着。 “我,我没干什么…… ”十八做贼心虚的想到自己签的借款单,她的脑子开始嗡嗡响,不确定木羽知道后会有什么反应,这是个极其反感别人干涉他做事的男人。 黑暗里,木羽竟然毫无预兆的动手解十八大衣的扣子。十八被木羽太过直接的动作吓住,她紧紧护住大衣,推开木羽充满力量的手臂。 “你疯了!住手!”十八恼火的瞪着木羽,她的眼睛已经适应黑暗。 “我一会儿就开车去上海,要三四天才能回来,你总得送我点儿东西……”木羽完全不理会十八的紧张,用力去掰她护住大衣胸口的手。 “不是送你打火机了吗?喂!你不要乱来!我,我会喊的……”十八感觉到自己双手的力量在木羽的强势下逐渐耗尽,她的腿部力量也因两人靠的太近而显得英雄无用武之地。 “打火机不是我喜欢的颜色,一看就知道你糊弄我。通常我想要的东西都会自己动手!”木羽笑的很邪恶,似乎很享受十八的紧张和无措,他的手指用力,十八大衣上的第二颗扣子被扯下,木羽开始小声的坏笑,“如愿以偿,归我了。” “你,你干嘛揪我扣子?莫名其妙!”十八暗暗松口气,她没想到木羽这番折腾就是为了要她大衣上的扣子。 “看来想歪的那个人好像不是我哦。”木羽笑的更邪恶了,突然按亮客厅的灯,柔和的灯光里,十八绯红着脸,真的跟做错事似的。木羽朝她晃晃手指间的扣子,他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模糊,“这颗扣子最靠近你的心脏,我想把它带在身边,男人出去做大事,总要给自己找个护身符。” 十八的眼睛逐渐适应客厅的灯光,她看到门口整齐的摆放着收拾好的皮箱。虽然知道木羽可能准备去上海忙小五说的展会,但十八还是没能马上从茫然状态里反应过来。 “你要是肯表现出对我有点儿依依不舍的话,我可以考虑晚走一会儿。”木羽笑着取下衣架上的大衣慢悠悠的穿到身上,他的眼睛停在十八反应迟钝的脸上,“你知道,我有时候真的能感觉到和你在一起的那种……快乐。” “记得带钥匙……”十八避开木羽犀利的眼神,想不出更好的话来应对他。 “小笨蛋,好好的在家等我。”木羽微微俯身吻了下十八的额头,拿起门口的皮箱拉开门走出去。 ☆、 千字锁 左手的乐器店转租的主顾是廖翊凡的朋友,喜欢字画和金石古玩收藏。他把左手的乐器店装裱成书画坊间,帮别人装裱字画,刻各种石头和玉器章,也帮别人做些简单的书画。经营范围都是些收工制作,周期长,价格也不便宜,但三三两两的客人,还都络绎不绝。 “搞这种营生也能活下去?”左手从乐器店搬走最后一批库存的吉他,心有不甘的看向廖翊凡,“怎么我就做不成生意?” “你们做的事儿不一样,现在手工做的东西少,虽然人的心态很浮躁,但国人的骨子里还是喜欢文墨气息的,当然不便宜。”廖翊凡打量着书画坊的牌匾,笑着跟左手解释。 “这把吉他送你吧。”左手从纸箱里拿出一把纹路特别的吉他递给廖翊凡,他的命可能真的不在经营乐器店这条路上,“我约了十八,中午一起吃饭吧!” “我……我中午还有事儿!”廖翊凡手里的吉他差点儿掉到地上,他没想到左手会约他跟十八一起吃饭。 “左手?廖翊凡?你们……你们怎么会在这儿?”十八蹑手蹑脚走到左手身后,她本来想吓吓左手,没想到竟然会在这儿看到廖翊凡。 “你们……你们怎么认识的?”左手更惊讶,他事先没告诉廖翊凡叫了十八一起吃饭,就是想让廖翊凡给自己点儿建议,虽然这话没挑明说,但左手想廖翊凡是知道他想什么的。 “哦,我之前去过十八和小歪的烧烤店吃烧烤,我读研的大学跟他们的烧烤店隔着一条街。”廖翊凡完美的笑容掩饰下,是极不自然的表情,他看出十八的疑惑,“我在左手的吉他店修过吉他,你今天不上班吗……” “今天是周六。”十八奇怪的看着廖翊凡,如此聪明的人竟然会在周六问她上不上班。 “我忘了,寒假不上课,我的作息混乱了。”廖翊凡回过神儿,恢复镇定如初的表情,他揽过左手的肩膀,“既然这么巧,走吧,我请你们吃饭。” 餐厅中午的客人很多,十八跟廖翊凡说话的时候,左手就心不在焉的翻看着菜单。餐厅服务员端上菜,十八起身去洗手间,左手才慢慢放下菜单。 “你从来没告诉过我你认识十八。”左手动作缓慢的摸出香烟,还没等他拿出打火机,远处的服务员走过来,友好的提示左手餐厅禁止吸烟。 “其实,刚开始我和十八并不熟的……”廖翊凡谨慎的斟酌字句,说话的语速也跟着慢下来。 “不熟? 不熟你会帮她刻印章?送她历史书?刚才你们说的话我没听错吧?”碾碎的香烟碎屑从左手的手指间滑落,左手的表情生硬的像石头。 “我和你认识的时候,我根本想不到你喜欢的那个人……就是她。”廖翊凡并不惊慌,慢悠悠的喝着茶水。 “一会儿她过来,你不要乱说这个,我们没……没怎么谈过这事儿。”左手果然不是廖翊凡的对手,心事被说中就先乱方寸。 “你们说什么这么热闹?”十八甩着手上的水滴,坐回座位,廖翊凡对大家彼此都认识这个事实表现的太过平静让十八感觉怪怪的,难道是她小题大做吗? “左手说他很想……”廖翊凡不紧不慢的说着,看看表情紧张的左手,又看看一脸疑惑的十八,故意打住话头。 “很想什么?”十八好奇的看着廖翊凡,不知道左手到底跟廖翊凡说过什么。 “他很想……”廖翊凡刚要说,左手很大声的咳嗽了一下,廖翊凡笑的更厉害了,“他说他很想在今年的最后一天请我们吃饭,然后再去上海。” “去上海?”十八虽然知道左手有去上海的打算,也知道他的乐器店生意不好,但没想到这个计划这么快,或者说她没想到时间会过的这么快。 “乐器店的生意做不下去,我又不会做别的,有朋友在上海开酒吧,想让我去帮忙,上次吃饭的时候跟你提过一次。”左手的声音闷闷的,他总觉得乐器店的生意做不起来自己的软肋,就好像是跟别人说他不能做正经事儿一样。 “也没什么,做事情哪有那么容易的,我刚开始学篆刻没有一根手指头是好的,学校老师还以为我想不开自残呢。”廖翊凡笑着拍拍左手的肩头,伸开修长的手指,弓起其中一根手指的关节,“这个关节伤的最厉害,被刻刀戳的都能看见骨头,乐器店的生意不好跟你店面的选址还有周边环境都有关的,星巴克要是开到胡同里,照样没生意。” “也许吧。”左手在廖翊凡的安慰下,情绪似乎好了很多。 沈嘉落在急诊值班室收拾实习期间留下的东西,刚好黄飞去医院看望导师。两人在走廊不期而遇,沈嘉落愣了好一会儿没说出来话,怀里抱着的纸箱被路过的病人撞翻在地。沈嘉落蹲下身手忙脚乱的捡着,黄飞犹豫了几秒钟,也慢慢蹲下身帮沈嘉落捡东西。 “师兄,你生气了?”沈嘉落嘟着嘴,小心的看黄飞的表情,sailing没事儿就炮轰她没良心,沈嘉落就越来 越觉得是自己对不起黄飞在先。 “没有。”黄飞把捡起来的东西装到纸箱里,阿瑟的财大气粗他见识过,这并不是黄飞知难而退的原因,而是沈嘉落对阿瑟的反应。 沈嘉落以前从来不撒谎,就算坏事做尽,也敢于承认事实,在学校的时候,沈嘉落还很仗义的帮别人承担过失。但现在,她学会说谎,黄飞不是笨蛋,他当然知道迪厅那晚约沈嘉落的不是sailing,而她手机上遮遮掩掩的大头贴日期正好是她骗自己不能去迪士尼的那几天。爱情就是这么混蛋,能把好人变成坏人,也能把坏人变成好人。 “你就是生气了!要不然干嘛不给我打电话?”沈嘉落喋喋不休的数落黄飞,她已经习惯师兄在自己身边收拾残局的日子。 “你现在毕业了,也长大了,不再喜欢橙汁,还学会了喝啤酒逛夜店和谈恋爱,我总不能照顾你一辈子。”黄飞说出的话一语双关,他不想点破沈嘉落的心虚,把纸箱递给她转身离开。 沈嘉落看着黄飞的背影,也觉得自己好像真的长大了。不过她发现这种所谓的长大很孤独,会在自己和曾经很亲密的朋友之间隔开无形的墙壁,或许这就是隐私吧。 阿瑟请一帮哥们儿吃饭,喝的醉醺醺的。当然了,他那些哥们儿聚在一起吃饭,是不可能没有漂亮女孩儿掺合的。小歪在酒桌上刺激阿瑟,说他怕沈嘉落怕的厉害,阿瑟当然不买账,他从小到大怕过谁啊?为了驳斥小歪的理论,阿瑟特意从前女友中叫来最漂亮的,以显示他当大哥的威严。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阿瑟搂着漂亮女孩儿走出酒店,送他那些哥们儿上出租车。年底的出租车最忙,而且人家一看见阿瑟他们喝的都不少,也不愿意拉,怕他们吐在车里。 怕什么来什么,这时候沈嘉落抱着纸箱坐在出租车里刚好经过酒店门口。本来沈嘉落的情绪还沉浸在自己伤害黄飞的内疚中,根本没看见阿瑟和小歪。倒霉催的阿瑟借着酒劲儿在酒店门口嚷嚷,他身边的一堆俊男靓女都跟着起哄,非要阿瑟和他的前女友来个吻别的表演秀。 “你看你看,不敢了吧?吹牛!”不怕没好事儿,就怕没好人,小歪的人品就属于这类的典型。 “有什么不敢的?”阿瑟满不在乎的揽过前女友的香肩,两个人很腻歪的吻到一起,缠绵的让门口的保安都看不下去了,小歪和其他哥们儿一起起哄。 “混蛋!”还没等阿瑟反应过来,装着发卡和小玩具熊还有各种巧 克力盒子的纸箱子砸到阿瑟身上,哗啦撒了一地。沈嘉落怒气冲冲的站在阿瑟身后,“喂!姓色的,你啃完了没有?” 小歪非常识趣的退到那些哥们儿身后,跟他们小声说着什么。正在笑着的一大堆人也不笑了,幸灾乐祸的等着看阿瑟怎么收拾局面。 “帮我算时间了没有,亲了多长时间……”阿瑟醉醺醺的松开漂亮的前女友,两个人吻得气喘吁吁,可见功课完成的多用心思。他蒙登转向的回过身,看到身后的沈嘉落,还以为自己做梦,“嘉……落?你,你怎么来了?” “怕了吧?”小歪朝阿瑟打口哨,其他人也跟着起哄。 “你来干什么?今天还没轮到你……嗝儿!乖了,回去等我电话!女孩子要学会矜持,我还没说喜欢你呢……”阿瑟被小歪和其他哥们儿的起哄搞得脸上有些挂不住,仗着酒劲儿开始胡说八道,好面子是男人的天性,怎么说他也不能让前女友看笑话。 “这么小?”阿瑟的前女友肯定带着醋意,她不屑的打量着气的浑身发抖的沈嘉落,“小姑娘,等你长大了再来找他吧!” 小歪和其他哥们儿哄然大笑,他们喝的都有点儿多,有的人虽然在笑,但未必知道自己笑什么。阿瑟的脸部肌肉开始僵硬,他还是很清醒的,甚至在想事后怎么哄沈嘉落的招数,毕竟他心肠没那么坏。 沈嘉落深呼吸了一下,她走到阿瑟面前站住。毫无预警的,沈嘉落一个脆生生的巴掌就打在阿瑟保养的很好的脸上。然后,所有的人都笑不出来了,包括阿瑟漂亮的前女友,小歪竟然开始不停的打嗝儿。 “你干什么?”阿瑟皱着眉头摸摸挨打的脸,他的反应有些迟钝。 “干什么?还没醒是吧?”沈嘉落简简单单的一句反问之后,又一个巴掌打过去,这次就连进出酒店的客人都被镇住了,开始有人好奇的放慢脚步看热闹。 “沈嘉落!你发什么……”阿瑟终于从迟钝状态中醒过来,打人不打脸,他阿瑟怎么说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沈嘉落连着扇他两个耳光等于犯了他的大忌。 “我就是喜欢你怎么了?你凭什么不喜欢我啊?”沈嘉落完全无视阿瑟的气焰,她的火气更大,咬牙切齿的瞪着阿瑟,“你不喜欢我是吧?那以后不要再来纠缠我,你的朋友都在这儿,你要是再来找我,就不是男人!我明天就去约会别的男人,谁不会玩儿啊?” 阿瑟的怒气被沈嘉落的独特告白硬生生的憋了回去,小歪和其 他哥们儿的表情都讪讪的,估计谁都没想到沈嘉落如此火爆。沈嘉落捡起自己的东西,扬长而去,阿瑟愣在原地,竟然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 千字锁 周日,sannio约十八谈下年的稿子,还没等十八走出小区,妮娜打电话约她在咖啡厅见面。十八一点儿都不意外她打电话找自己,她只是奇怪妮娜为什么会这么迟才打来电话,这年头能借钱给别人的都是爷爷,能一下借出20万的,那肯定就是太太爷爷,爷爷的爷爷。 “你不觉得你自己很自私吗?”妮娜用金属勺儿慢慢的搅着咖啡,她笑起来真难得很好看。 “我不太明白你的意思。”十八不准备浪费脑细胞去猜妮娜字里行间隐晦的意思,但她知道这句话肯定跟木羽有关。 “你霸占着一个优秀的男人,你又不爱他,还要把他留在你身边,在他遇到困难的时候你什么都帮不上,更不会豁出命为他做什么,这样算不算自私?”妮娜的话很尖刻,但她的笑容依然甜美。 十八有想象好多种妮娜可能使出的攻击方式,但却没想到她说出的话在自己的想象之外。十八看着手边的咖啡发呆,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妮娜,也许妮娜没说,她真的很自私,自私到不敢再去爱,甚至不敢承认自己的懦弱。 “我知道你不承认,人都是自私的,怎么承认亲口承认自己自私呢?我也自私,不过……我偏喜欢利用你的自私来满足我的自私,我倒要看看木爷这次怎么搞定两个极端自私的女人,哈哈……”妮娜的笑突然变得很邪恶,她挑衅的盯着十八,“你明知道木爷有任何困难我都会不顾一切冲上去,你明知道我会借钱给他,你也明明知道他不喜欢女人干涉他做事,你也敢签那张借款单?” “你到底想说什么?”十八的脑子被妮娜尖刻恶毒的话搅得很乱,她甚至没办法想清楚前因后果。 “我只想争回我的男人!你没的选择,要是你不签借款单,木爷的房子真的找当铺抵押贷款,我敢打赌他1个月内没办法还上这笔钱,他只能保证展会顺利进行!”妮娜的语气突然伤感起来,索然无味的喝着咖啡,“这就是女人,争来争去,不过是为个男人,男人为事业,女人为男人,你不觉得可笑吗?” “我想不到……以后会怎样,谢谢你借钱给他,你没说错,我真的没办法帮到他,如果真有办法,即便出于嫉妒和尊严,我都不会……明知道是你的钱,还要眼睁睁的……我真的很自私,我知道你也自私,但你的自私是勇敢,可惜,我就连自私都那么懦弱不堪。”十八喝一口微凉的咖啡,满嘴都是苦涩,就像她的卑微和不勇敢。妮娜在利用她,而十八又何尝不是在利用妮娜呢?只不过各自的 目的不同。 “十八你记住,没有哪个女人有资格跟我比勇敢!”妮娜的笑容如冷却的咖啡渗透着寒气,她在宣告自己的专属权,“我也没有那么多钱的,但只要是能为我爱的男人做事,即便是卖身卖笑,我都会给木爷凑够这笔钱!你做得到吗?” 说完,妮娜像个骄傲的战士,头也不回的走出咖啡厅。透过咖啡厅的玻璃门,能看见妮娜玫瑰红的风衣被寒风吹起衣角,她瘦削的背影竟然丝毫都显不出单薄和孱弱。 “我……做不到。”十八低声叹息着,她真的做不到妮娜的不管不顾,十八拿出手机,犹豫着慢慢拨通木羽的号码,她突然很想跟他说句话。 “好孩子,知道想我了?”木羽透着邪恶的声音混杂着嘈杂,从电话另一端传过来,“有没有好好睡觉?” “你是个混蛋,可是你真的很幸运!”十八满脑子都是妮娜倔强尖刻的表情,某个瞬间她真的羡慕妮娜的不管不顾。 “我从来不否认这个事实,上苍真的很眷顾我!”木羽的笑声低下去,多出一丝温婉,“傻瓜,我不是你的幸运吗?” “你不觉得我……很自私吗?”十八想着该怎么跟木羽解释,她擅作主张签的那张借款单。 “我只能说你很胆小,因为你到现在都不敢跟我重温之前的酒后乱性,两个人睡觉多美好的一事儿?”木羽笑出声,他很奇怪十八主动的打电话给自己竟然问这样一个问题,“好了小笨蛋,你男人要去做事儿了,你再这样耍赖,我会沉湎酒色玩物丧志的,在家好好的等我回去。” 阿瑟彻底酒醒后,小歪绘声绘色的描绘沈嘉落是如何抽他耳光的过程。阿瑟听的一愣愣的,虽然他知道是自己有错在先,但是打人不打脸的,沈嘉落竟然真的当众抽他两个耳光? “帅呆了。”小歪蹲在地板上,朝躺在沙发上一脸茫然的阿瑟打了个响指,“这妞儿你要不要?你不要我马上去追,真他妈牛x,抽男人跟切菜似的,哥们儿就喜欢这种暴脾气的!那要是洞房起来就跟打仗似的,真爽!” “你给我滚!我的事儿你少掺和!”阿瑟伸腿把小歪踢到一边,摸着还有些肿胀的脸,他就记住沈嘉落说的两句话,第一句是她就喜欢他怎么了?第二句是他凭什么不喜欢她啊?估计这两句话在阿瑟的泡妞史上算是最经典的告白,因为随之而来的是两记堂而皇之的耳光。 “这丫头的气场还真够强悍的……”阿瑟站起身,抓起衣服就往外走 。 “哎,你去哪儿?”小歪从地板上爬起来,跟着跑出去,他后悔没早点儿对沈嘉落下手。 sannio说是找十八谈稿子,但她的心思都在试穿新买回来的各种衣服上。十八每次说起跟稿子相关的内容,sannio只是随口嗯着,眼神根本没离开过正面墙壁的穿衣镜。有人说名气和浮躁是成正比,这话果然没错,当一个人不缺少填饱肚子的面包,她的眼睛里就全是精神食粮,比如品味、优雅,或者素养。 “这件晚礼服怎么样?”sannio不是白雪公主的毒皇后,当然不满足镜子反射的影像,她需要会说话的镜子,比如十八。 “很好看。”十八的心思都在稿子上,估计这时候顺手递给她垃圾桶,她也会觉得那是艺术品。 “你只会说这三个字吗?不了解你的,谁信你的文采能当枪手啊?”sannio微蹙眉头,她终于明白十八为什么写不出男人女人那档子事儿,性感这么简单的词儿都没办法脱口而出。 “真的很好看。”十八卯足劲儿,又憋出一个形容词,她也觉得自己很失败,sannio白皙的皮肤和丰腴的胸晃的她发慌。 “你没有过男人吗?我记得上去温泉度假酒店的时候,好像看见你带男……”sannio不准备再进行理论说教,转向身体力行。 “哦……我明白你,你的意思,还有别的意见吗?”十八涨红了脸,诺大的房子里,两个女人讨论这种事情实在太过尴尬。 “过不去你自己这关,以后还怎么写东西?纪实文学?要不去电视台整理天气预报的数据?我觉得……不是写不出来的问题,是写文的人心里想的太过阴暗,要不就是……把男人女人最美丽的销魂归为龌龊和本能?”sannio对着镜子解开晚礼服的扣子,丝绸般滑腻的布料悄无声息的从sannio身体上滑落到客厅的地板上。 镜子里十八的表情像给人打了闷棍,她的嘴巴半张着,好一会儿都没合上。也就是从那次开始,十八才知道晚有些礼服里面是不穿内衣的,sannio微翘的嘴角带着看热闹的挑衅。十八竟然真的没避开眼神,就当看艺术雕像好了,这个时候要是躲开目光,一定会被人笑自己没见过世面。 “干嘛那种表情,我不漂亮?”sannio被十八木讷的表情逗笑了。 “很……漂亮。”十八艰难的咽下口水,形容词苍白的真跟没见过世面似的。 “不想说点儿什么吗?”sannio换上另外一件礼服,她很满意自己玲珑有致的身体曲线。 “你……有没有不管不顾的爱过别人?”十八不得不承认,妮娜是真的爱木羽,爱的没有了尊严也赌上她自己,光是这点竟然让她莫名其妙的心慌。 “任何情感丰富的人都受过伤害,不然哪来那么多经验教训。”sannio并未正面回答十八,她说的似是而非,试衣服的兴趣也没有了,“今天就到这儿吧,这个月的稿费我放在门口的书架上,还有两张西餐厅的折扣券在里面,下次的稿子过不了我这关,你就不用再写了。” ☆、 千字锁 阿瑟两天没找到沈嘉落,他真急了。沈嘉落实习结束后不在医院,也没回学校,更不接阿瑟的电话,阿瑟当然找不到她了。最后还是小歪想出馊主意,用毛巾抱住手机,冒充快递公司打电话从sailing那儿诈出沈嘉落住的小区。 “我有办法让她出来。”小歪叼着烟,活脱收保护费的流氓,皱着眉头看向十几栋楼房,天晓得沈嘉落住在哪栋楼里? “说啊?”阿瑟是真急了,他还真有点儿怕沈嘉落再也不理他。 “你啊,租个小蹦蹦,我去帮你买个喇叭,你就站到小蹦蹦上,把那喇叭调到最大音量,光喊名字她不见得出来,你得气她,你就喊‘沈嘉落,给我青春补偿费!’我打赌,三分钟她保证冲出来揍咱俩!这主意怎么样?” “快起啊?”阿瑟推搡着小歪,他自己的眼睛始终盯着小区门口。 “妞儿是你的,凭什么我去啊?给你想主意就不错了……”小歪并不打算丢这个人,他是来看热闹的好不好? “主意是你想的吧,搞出这么多事儿,是谁搅合出来的?别考验我的耐性!”阿瑟揪着小歪的衣领把他丢出小区,小歪看阿瑟真急了,没敢再矫情,开始懊悔自己想出这么二百五的主意。 财务室连着三天催十八快点儿出行政考核表,虽然每年的年终奖不多,但似乎每个员工都在等着舒雅咬牙切齿忍痛批下来的过节费。针式打印机拖着长长的色带,老掉牙式的响着,打出来的报表泛着模糊的重影。 十八看着办公桌上的折扣券发呆,四季酒店新年夜双人8折餐券,999元。还记得从sannio家出来她就想把餐券丢到垃圾箱,打8折后竟然还要999元?当十八真的想扔掉餐券的时候,突然想到要请木羽吃饭,这个念头把她自己都吓了一跳。鬼使神差的,十八还是留下优惠券,最让她没法接受还在后面,她竟然打电话到酒店订了位子,这件事儿过去两天十八还以为自己在做梦。 “怎么不接电话呢?”十八闷闷的放下手机,她已经打了一天木羽的电话,但是没人接听。 昨天展会就结束了,木羽没有给她电话。十八打过去的电话也没人接听,刚开始她以为他忙,后来转为担心,不知道他是不是出了什么事儿,比如手机丢了。十八给小五打电话,小五支吾半天说会后也挺忙,十八不停的发短信,问木羽的近况。可惜,木羽没有回复任何短信,十八突然有种被抛弃的感觉。 “打完了没有?” 米乐兴冲冲的推门进来,拿起打好的行政考核表,“800块的过节费,有总比没有强,明天是今年最后一天,你打算怎么过?” “还能怎么过?就那么过呗。”十八心不在焉的整理着考勤表和行政绩效表,木羽还没有回她电话也没回复短信,她短信上写的很清楚,明晚八点,四季酒店,难道手机坏了? “木记者肯定会给你惊喜的,我把报表送给财务,下班前发钱喽!”米乐兴奋的跟过年似的,除了领薪水她从来没那么积极的去财务室。 十八犹豫着重新拿起手机,写好短信:明晚八点,四季酒店,我等你吃饭。她仔仔细细的一个字一个字的看着短信内容,确认无误后,发送。 小歪的损招果然灵验,喊了不到三句,沈嘉落就怒气冲冲的从小区里跑出来,一手拿着炒菜的铲子,一手拿着平底锅。小歪和阿瑟看着都有些发憷,小歪的两条腿不自觉的开始发抖。 “我们跑吧。”小歪拽着阿瑟的胳膊就跑,喇叭都不要了。 “不能跑,跑了显着我们没诚意!淡定!”阿瑟死死拽着小歪不放,他想着要是沈嘉落真的抡起平底锅砸过来,他会毫不犹豫拿小歪做挡箭牌,兄弟有时候是用来出卖的。 “你们闹够了没有?”沈嘉落握着小平底锅的手在发抖,她被气的不行,尤其是听到小歪喊她赔偿青春补偿费的时候,沈嘉落恨不得把小歪打成鸡蛋饼。 “他说……想请你吃饭!”小歪战战兢兢的用手指着身后的阿瑟。 “用不着,你们再不走我报警了!”沈嘉落把平底锅丢到地上,开始翻口袋找手机。 “别啊,嘉落,误会,真是误会……闹着玩儿的,你那天抽我两耳光,我也不也什么都没说吗?”阿瑟倒不是真的怕沈嘉落,他就觉得这女孩儿挺有意思的。 “算了,我不麻烦警察叔叔了,年底人家也很忙……”沈嘉落可能没带手机出来,她放弃了找手机的想法。 “这就对了,这种小事我们自己就能搞定……”阿瑟松口气,如果能找到手机,报警这种事儿沈嘉落肯定做得出来。 “我自己解决!”沈嘉落拿起小平底锅和炒菜的铲子,冲向阿瑟和小歪,阿瑟多贼啊,手疾眼快的拽过小歪,沈嘉落的铲子和小平底锅,差不多全打在小歪身上,但阿瑟还一惊一乍的嚷嚷,好像他老人家真的挨了不少揍似的,“不行了,手划破了,哎哟,胳膊肯定伤着了……” “ 活该!别让我再看见你们!滚!”沈嘉落有点儿心疼炒菜的铲子,小歪的骨头还真够硬,也不知道沈嘉落用了多大的力气,铲子都打弯了。 “嘉落,你要是还生气,那我明天还来,你什么不生气了……”阿瑟说的还挺煽情,他自己都有些感动。 “想我不生气是吧?好,帮我做一件事。”沈嘉落眨巴睫毛长长的眼睛,挑衅的似的打量阿瑟,“你就答应了,我就原谅你。” “别说,100件事儿都没问题,说吧。”阿瑟的男人尊严转瞬间就回升到最佳状态,他最不怕的就是帮女孩子做事儿。 “帮我找个比你帅的,让我泡他!”沈嘉落故意翘起她好看的嘴唇,斜睨着阿瑟看他的反应。 “你这……”阿瑟皱起眉头,他怎么都想不出沈嘉落会提出这种条件,他还没傻到家会答应这种条件。 “你看……我这样的,行吗?”小歪非常不识趣的往沈嘉落面前凑凑,要论长得帅,他小歪绝对不输阿瑟。小歪还特意拢拢额头前的乱发,朝沈嘉落露出杀人的微笑,“我非常乐意……你泡我,你要是没时间,我泡好了等你哦……” “去死!”还没等沈嘉落反应过来,阿瑟一把抢过她手里的平底锅照着小歪的脑袋就是咣当一下,小歪跟被人拆了骨头似的软绵绵的倒下去。 “喂!你想打死他吗?会打人有什么了不起,我也会!”沈嘉落急了,一把推开阿瑟,蹲在地上试探小歪的鼻息,还好,小歪总算还活着。 小诺兴奋的收拾行李,除了春节假期,她还格外拿到4天年假,和木易订了新马泰旅游的旅行团。木易明年就研究生毕业,所以也想在最后的寒假享受点儿学生时代最后的优越性。与小诺和木易的兴奋相比,低头心不在焉翻杂志的十八更显得寥落。 “想要什么礼物?”小诺坐到十八身边,摆出娘家人的架势。 “你自己玩儿开心就行了。”十八眼睛定在杂志上,不想小诺发现她写完心事的眼神。 “昨天我哥给我打电话,说费用他出,算是给小诺的见面礼,我让他和你跟我们一起去,我哥说春节他有事儿。”木易接着收拾被小诺扔的到处都是衣服,把护照和身份证细心的装好。 昨天木羽还能给木易打电话,说明他的手机没问题。十八本来想着问问木易,木羽到底什么时候回北京,最后还是忍住了,她不想小诺知道自己和木羽之间可能出了问题,而且被木易知道也不好。 “你怎么了?”小诺歪着脑袋打量十八,她总觉得有点儿不对劲儿。 “没什么,昨天帮财务部算行政考核,累的脖子疼,木易你别那么惯着小诺,她的东西让她自己收拾!”十八笑着推开小诺,抓起旅行袋扔过去,“你现在越来越过分,别老欺负木易。” “我哥还不是一样惯着你?”木易宽厚的笑笑,拿过小诺手里的旅行包接着收拾,“下午四点半的飞机,别忘了带身份证,家里钥匙,还有啊,你去检查下煤气阀门,水龙头还有厨房和阳台的窗户有没有关……” 小诺懒散的起身去检查木易提及的每样东西,十八尴尬的笑笑。春节假期她做什么?sannio的稿子,还是别的什么? ☆、 千字锁 除夕前夜,十八一个人坐在四季酒店靠窗的座位上发呆,她给木羽发最后一条短信,“四季酒店,八点半”。然后十八把手机设成静音,她不想去猜测任何事情,只想在这一年的最后一天,过个快乐的晚上,好好的吃顿饭。 坐在十八身边的其他桌客人,似乎兴致都很高,新年的感觉向来热闹,这是中国人的习惯。装潢华美的酒店被喜庆和热闹充斥着,金色餐具反射着酒店温暖的灯火辉煌,侍者穿梭在拥挤的人群中,甜美的微笑等同餐券上耀眼的价格。 “小姐,什么时候上菜?”侍者彬彬有礼的朝十八微笑着欠身。 “哦……再等,再等十分钟吧。”十八看看手表歉意的朝侍者笑笑,已经夜里九点了,整个餐厅,只有她座位上孤零零的坐着自己。 “好的,十分钟后20号桌准时上餐。”侍者微笑着对步话机重复十八的话,转身离去。 十八慢慢的伏在餐桌上,困倦、疲惫还有委屈同时向她袭来,999元的大餐,是她年终岁末的爱情账单吗?果然有些东西,是钱买不到的。这顿饭十八无论如何也要吃完,太妈的贵了。十八听到餐具声音,以为是餐厅侍者上菜,她揉揉眼睛,准备打起精神准备吃东西。然后,十八就看到对面坐着的竟然是木羽,她好一会儿没反应过来。 “你……你怎么不接我电话?也不回我短信,你什么时候回来的?你知不知道我这几天一直都在担心……”十八克制着心底翻涌的激动,她真的有很多话想跟木羽说。 “是吗。”木羽显得很疲惫,也很冷淡,他的衬衫领口袖口全是褶皱,“我前天回来的,住在小区旁边酒店。” “你……你怎么不回家?又没带钥匙吗?为什么不给我……打电话……”十八敏感的盯着木羽阴翳的如同陌生人的眼神,她的激动慢慢的沉到心底。 “我在想……我们之间的问题,我突然发现……真的有很多问题。”木羽喝了一大口冰水,他说话的声音和冰水一样冷。 侍者准时送餐上来,细心的帮木羽和十八摆好餐盘,非常专业的打开红酒。十八的心一沉,她避开木羽的眼神,看着红酒在高脚杯里摇晃。 “这个……是你签的?”木羽冷冷的把皱皱的纸团在十八面前慢慢展开,落款处是十八线条刚硬的签名。 “你听我说,我不是故意……”十八终于明白木羽的突然消失的原因,包括这几天他不接自己电话,也不回复自己短信,甚至 回到北京也不回家,应该都跟这张借款单有关。 “我不需要你解释,你只要跟我说,‘是’,还是‘不是’!”木羽不高不低的声音里,透着强势和不耐烦,十八多说一个字他都嫌不耐烦,“‘是’,还是‘不是’!” “是!”十八闷着声音承认, “女人果然是不能惯的,你是不是觉得……你跟我的关系非常特别,特别到可以做我的主?你想跟妮娜炫耀什么?炫耀你可以替我做主是吗?”木羽语气里的冷笑和厌恶越来越明显,他看似无意的手指动作打翻高脚杯,红酒洒了出来,慢慢的浸透白色的棉质桌布。 “不好意思,我这就给您换张桌布!”旁边站着的侍者非常迅速的拿过来纸巾铺在红酒渍上,转身去拿桌布。 “我没有!”十八努力平静她的情绪,她怕自己会忍不住跟木羽吵起来。 “我没让你说话!”木羽突然提高声音,把过来换桌布的侍者吓了一跳,邻桌吃饭的客人好奇的投过眼神。木羽一直等侍者离开才抬头看向十八,他的眼神阴翳冷漠,毫无温情,“你知不知道我最讨厌女人管我的……” “我知道。”十八打断木羽的话,不想再让他说下去,她只想把这顿饭吃完,然后迎接新的一年,“吃饭吧,这是今年最后一顿饭。” “记得我跟你说过什么吗?”木羽缓和了语气,好几天没刮胡子更显出他的疲倦和沧桑,木羽欲言又止,“我说,你可以不喜欢我,但我不要怜悯和同情,如果你真的这么做了,我会毫不犹豫的……放弃你!” “能吃完晚饭再说吗?”十八看着面前凉透的新年套餐,她的刀叉始终无从下手。 “不能!”木羽决绝的摇头,他看了一眼酒店的玻璃窗外,开始慢慢的系大衣扣子,“我不会像别的男人那样,没钱了,事业失败了,就把自己喜欢的女人推出去送人,我说过我喜欢你,就算我一分钱都没有,我也不会放弃你!可是你呢?不过20万,你就把我卖了?” “不是……”十八突然发现她根本无从解释,她甚至想不出自己那样做的原因是什么,是因为喜欢?还是纯粹的担心?还有莫名其妙的999元的酒店新年套餐。 “嘘……”木羽用食指按住嘴唇,做出嘘声动作,非常绅士的站起身,“从这一刻起,我放弃你了!如你所愿,我会去找你想让我找的女人,这段时间我会住在酒店,等木易回来我会暂时搬到木易那里,等你找到房子为止,你要是搬 走了,把钥匙给木易就行!” 说完,木羽转身朝酒店外面走去。十八看着眼前的冷去的牛排发呆,厚重的不锈钢餐刀被她手心的温度捂热了。十八还是不知道该怎么对面前的食物下手,是应该先用刀?还是应该先用叉子? “十八。”木羽再次走回来,他的手停在半空中,“我刚才忘了说,新年快乐!” 沈嘉落家的小区门口摆满了各种颜色的玫瑰花,在灯火辉煌的彩灯照耀下,玫瑰花堆起来的路就像爱丽丝梦境。小区门口挤满看热闹的人群,鲜花多的摆放不下,把进出小区的路都堵上了,进出小区的人不好意思踩到花儿,都绕到别处,有的男人为了省事儿干脆直接爬栏杆。 来送玫瑰花的车,还在往下卸着玫瑰花。小歪指挥着花店的工作人员往小区里面接着铺玫瑰花,旁边值班的保安看不下去了,走过去拦住小歪 “你们摆在门口也就算了,怎么还往里面铺?人家业主会骂我们的,这大过年的谁想找骂啊?”保安把小歪拽到一边,开始拦着工作人员不然不让往小区里面铺。 “怎么回事儿?”阿瑟酷酷的戴着墨镜,很拉风的从车子驾驶室里面下来。 “没事儿。”小歪笑嘻嘻的拽着保安,往他手里塞了什么东西,小声嘀咕着,“你没看见他,因为被小姑娘甩,眼睛都要瞎了,昨天还没戴墨镜呢。” “我知道沈嘉落她家具体哪个楼,我带他们铺过去。”保安笑嘻嘻的把手里的东西装到口袋里,招呼送花工人往小区里面铺过去,周围看热闹的人更多了。 “怎么证明你喜欢人家?怎么证明你对人家好?怎么证明你很有诚意想道歉?说别的都是虚的,就得拿钱砸,幸亏咱哥们儿最不缺的就是钱!就冲沈嘉落当众那么横着说喜欢你怎么了?你也得先来个鲜花铺路!”小歪从车子又拿下两个包背在身上,拽着阿瑟跟在保安身后,一副经验老道的架势,“要是时间允许,咱还得在沈嘉落楼下挖条护城河河,让她没办法出门,然后你再来个遇水搭桥,就不信她不感动!” “德行吧,这些还不是我教你的?”阿瑟不满的瞪着小歪,竖起风衣领子,“有钱谁不会玩儿啊?提钱太他妈的俗!” “钱这玩意儿是俗,但看你玩儿什么?买房子买车买金银珠宝当然俗了,要是你买空气,就算你放个屁在空气里,那也高雅的不得了,就跟维也纳的小提琴家似的,关键你得会戴白色手套,拉口琴的时候……”小歪不甘心的辩解着, 他就不信女孩子会对堆成山的玫瑰花有免疫力,小歪斜睨着阿瑟,“我要是也来这么逗逗十八,她会不会一感动就从了我?” “她?”阿瑟笑出声,拍拍小歪的肩膀,“十八会开个花店,还会把卖的钱跟你五五分账,别想跟她玩儿浪漫,累死你!” 保安小心的停在三层阳台上挂粉色窗帘的楼下,非常谨慎的用手指指。小歪和阿瑟会意,保安快速离开,估计怕沈嘉落知道路是他带的。花店的工人已经把玫瑰花铺过来,小歪指挥工人把剩下的玫瑰花在沈嘉落家的阳台下面铺成圆形的平台,还特意在上面做了点缀。 “这会儿在家吗?”阿瑟狐疑的仰头打量挂着粉色窗帘的阳台,拿出手机愣是没敢打电话。 “肯定在家,你没看见阳台还透着客厅的灯光吗?先把你手机转到全球呼上,关机!省着过会儿有人打扰你的表演秀!”小歪胸有成竹的拍着胸脯,从手边的背包里拿出大大的烟花筒摆放在玫瑰花旁边,小歪兴奋的忘乎所以,“就算她现在不出来,一会儿放烟花也得把她震出来,然后就在玫瑰花中间弹吉他唱情歌,太他妈的浪漫了,我要是个女,就从沈嘉落家阳台上跳下来,把你扑倒在玫瑰花床上,直接洞房!” 冷牛排比做老的牛肉还要难吃,十八非常有耐心的切着牛排,比她和左手一起吃西餐那次还要熟练。红酒没有想象那么好喝,配菜比正餐好吃的多。 “小姐,还没上的菜你看……”侍者脸上的微笑非常有尺度,他并不问十八是不是还在等人。 “都上来吧,哦,没上的菜都两份并作一份上来。”十八回应酒店侍者的微笑,她知道自己笑的肯定很糟糕。 “好的,您稍等。”侍者微笑着离开,走之前还不忘帮十八的高脚杯中倒入适量的红酒。 十八努力切第二块牛排的时候,妮娜的电话就打了过来,她犹豫了几秒钟,接通电话。即便真的输掉爱情,也不能没有让妮娜笑自己不敢接电话。 “终于有被抛弃的感觉了吧?”妮娜甜美的声音从电话另一端传过来,电话里似乎还有隐隐的音乐声。 “不会啊,我在酒店吃新年大餐,你要不要过来凑热闹呢?上次你请我吃海鲜大餐,我还没来得及回请你。”十八横下心,不就是互相说狠话吗? “真不好意思,我没口福了,木爷住的酒店厨子真不会做菜,害的我只好从别的餐厅订餐送过来,他正在洗澡,一会儿我们简单吃个饭,等新年钟声 ,你要是想过的话,我可以帮你问问木爷。”妮娜的声音透着幸灾乐祸,但又乖巧的无可剔透。 “我一会儿还要去酒吧找朋友,新年快乐。”十八放下电话,侍者刚好端上热腾腾的泰式新菜,非常周到的帮十八摆好位置,换掉用过的餐盘。 这就是男人,当他不想让你找到他的时候,你连你他住什么地方都不知道。十八想起圣诞节那夜,妮娜不知道打了多少电话,木羽甚至都没有拿出手机看一眼。木羽也忘了他说过的话,那个圣诞节的晚上,他说不管将来发生什么事情,他都不会不接十八的电话,也不会不回她的短信,原来誓言只是食言。 “还不错。”十八小声的哼着歌儿,999元的新年套餐,就算撑的要扶着墙壁走出酒店她也认了,她可以对不起自己,但不能再让自己对不起钱。 “快看啊,放烟花了!哇,好漂亮!”邻桌有人兴奋的喊着,好多人都冲到窗口看着酒店广场上正在燃放的烟花,这个漂亮的标志等于高于告诉所有人,新年的钟声要敲响了。 “……10、9、8、7、6……”开始有人自发的带头喊出倒计时,然后整个酒店大堂的人都兴奋的跟着一起倒计时。 十八把剩下的红酒都倒在高脚杯中,摇曳的液体多少激起她心底还残存的那点儿快乐,果然是快乐要靠自己。sannio很对得起她的999元,因为她餐桌的位置刚好能看到酒店门口的广场,还有空中绚烂绽放的冷烟花。 “……5、4、3、2……1!”当所有人同声倒出最后一个数字的时候,酒店广场的钟声敲响了,空中绽放的冷烟花此起彼伏的绚烂着。 “happynewyear!十八!”十八把满满的高脚杯举得高高的,映衬着五光十色的烟花,她笑着跟自己说新年快乐,然后喝光一整杯的红酒。 ☆、 千字锁 当沈嘉落家所在的小区上空绽放出绚烂的烟花,小区里的人都凑过来看热闹。小歪买的烟花是进口货,虽然比不上大酒店的场面宏大,但在不大的小区上空无疑是一种超炫的资本。 “好漂亮,看见那边戴墨镜的男的吗?听说追小嘉落呢,真帅!”周围邻居的议论让阿瑟小歪的虚荣心如同空中绽放的烟花一样,以2的n次方开始无限次的叠加。 “唱歌啊?”小歪把准备好的吉他塞给阿瑟,把他推到玫瑰花,他自己跑到远处,再次点燃烟花。 “别唱了,这么多人看着,放放烟花就行了……”阿瑟不甘心的仰头看沈嘉落家的阳台,他心里还真有点儿打鼓,这丫头怎么这么淡定啊?烟花放的整个小区都轰动了,小丫头愣是连个面都没露,难道以前也有男人跑来给她放烟花?见怪不怪了? “别怪我没提醒你!这时候你要是不唱歌,沈嘉落在家咬着毛巾顶住了,那你以后可就没机会表白了。”小歪半威胁半夸张的游说着阿瑟,热闹看到一半最没劲儿,他可不想阿瑟这会儿收工。 “唱就唱!谁不会哼哼啊?”阿瑟被小歪激的没退路,拎着吉他站到玫瑰花中间,胡乱的弹着吉他开始哼哼,阿瑟唱歌的声音还没有吉他声音大,周围还有放烟花的声音,和小区人群议论纷纷的嘈杂声。 “喂!你们在我们家楼下干什么?”沈嘉落脆脆的声音从人群后面传过来,小歪和阿瑟都傻眼了。 靠,摆酷没找对门,白白浪费刚才那场浪漫的表演秀,合着沈嘉落根本就不在家?小歪还想着沈嘉落肯定是躲在房间里咬着毛巾死扛着不露面。 “怎么又是你们?”沈嘉落分开人群,看到小歪和阿瑟就火不打一处来。 周围的邻居七嘴八舌的跟沈嘉落描绘着刚才的情景,沈嘉落听得糊里糊涂的,不过总算明白过来点儿。沈嘉落身后,站着沈嘉诚和一位身材高佻儿的美女高个子美女直勾勾的盯着阿瑟看。 “真是无聊!有钱了不起吗?把钱给我啊?”沈嘉落不屑的瞪着阿瑟,故意踩了几下脚底下的玫瑰花。 “一鼓作气,现在气泄了,撤吧!”阿瑟把吉他丢给小歪,头也不回的往小区外面走,他所有的劲头儿都放到刚才的表演秀上了,谁知道沈嘉落根本不在,他现在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就想找几个人喝酒,不想谈女人和感情。 “阿瑟?!你给我站住!”沈嘉诚身边的高个子美女拉下眼睛上的墨镜,朝阿瑟快步走 过来。 “蒋彦茹?你不是去澳洲了吗?”阿瑟也睁大了眼睛,世界上的事儿就这么巧,前女友和前男友很滥俗的相遇,而且还是沈嘉落的哥哥沈嘉诚第一次带回家的女人。 “喂!你追我的时候还没这么大阵势呢?你到底买了多少玫瑰花?”蒋彦茹柳眉倒竖,她没法平衡,沈嘉落一个小丫头,凭什么让阿瑟费这么大心思? “我追你那会儿,我老爹只给我生活费,我现在多少也自己赚钱啊……”阿瑟也开始检讨自己的过失,拿生活费买玫瑰花,跟自己掌握一些财政大权的感觉是不一样。 “够了!”沈嘉诚实在看不下去了,他怒冲冲的走过来,看看阿瑟,又看看蒋彦茹,“你跟他什么关系?” “走了!你还想不想沈嘉诚当你大舅哥儿了?你跟人家女朋友套什么近乎?”小歪拽着阿瑟胳膊就往小区外面走。 十八从酒店出来,一直看到广场上空的烟花寂寞的散去,酒店服务员出来收拾广场卫生,扫着烟花燃尽后的纸屑,她才如梦方醒。本来十八就对东南西北没感觉,大半瓶红酒就更让她无论看着哪儿都是北。 “怎么这么多电话?”十八迟钝的看着手机上几十个未接来电的提示,才想起好像是她自己把手机设成静音,她烦躁的沿着灯火通明的马路摇晃着,新年夜,所有的路灯都亮着,“真想找个人说说话……” 几十个未接来电里,大部分是左手的电话,还有小诺和小米的,就是没有木羽的。十八翻着通讯录,找到了阿瑟的电话,拨过去,竟然是全寻呼的嘀声留言提示。 “阿瑟啊……”十八仰头看酒店上空,寂寞的新年夜,她竟然找不到说话的理由,“我……我是真的以为我从来没在乎过他,怎么办好呢?妮娜对他好的不像话,我心里就拼命的难过,因为我从来没有对他好过……他在圣诞节的时候答应过我,他说……不管发生什么事情,都不会不接我的电话,也不会不回我的短信……记得上次吃饭我跟你说我做了一件很糟糕的事儿吗?说出来你也不会相信,你知道我最在乎钱的……” 十八有些说不下去了,自说自话的感觉真的好寂寞。就算讲故事也总得有人听吧?现在她算什么呢?虽然吃饭的时候妮娜打过来电话说她和木羽在一起,她早有预料,可是心里还是难过的像被人砍了几刀。 “阿瑟,我说我签了30万的借款单你信吗?长这么我没跟别人借过一分钱……要知道现在会这么难过,在学校的时候 就该多向你借几次钱,也许现在就不会这么难过了……”十八挂了电话,漫无目的的朝前面走着,她眼前的画面变得越来越模糊,她的手机一遍又一遍的不停响着。 “喂?”十八心不在焉的接听电话。 “你晚上去哪儿,怎么不接我电话啊?我和方小刀就差没贴寻人启事了。”左手焦躁的声音从电话另一端传过来,带着强烈的不满。 “你们在哪儿?”十八强打起精神,她的新年夜不能这么糟糕透顶。 “我们在工体的酒吧……”左手的声音和酒吧独有的喧闹声,再次传过来。 “我过去找你们。”十八挂了电话,转身朝身后差点疾驰而过的出租车招手。 小歪拖着阿瑟走出小区门口,阿瑟心有不甘的回头看沈嘉落家的阳台,nnd,长这么还没像在今天这么表演过。问题是沈嘉落是在他摆酷表演快要结束的时候才出现,哪有这么耍人的? “你惨了,蒋彦茹都去澳洲四五年了,她老爹老妈八百年都看不见她一次,你竟然一年能碰见她两次?这可是人家沈嘉诚新年夜带回家的女朋友,你这一出现,还让不让人家过年了?”小歪打着哈欠,gameover!他是真没办法了,一报还一报,这话真没说错。 “算了,沈嘉落的事儿过了年再说,找人喝酒去,真tmd倒霉!”阿瑟摸出手机准备打电话,看到全球呼留言,他心不在焉的听着。 “找十八吧,我们的钱都花光了,上次的拆迁补偿费她还保管着,真是好女人,保险箱……”小歪点了支烟,想起十八上次说要把三万块还给他。 “我x他大爷!”阿瑟的情绪突然激动起来,一脚踢飞前面的空啤酒罐儿,飞快的翻着手机里的电话号码,“早说他不是东西了,小歪,帮我找家伙,他妈的……喂?姓木的,你在哪儿?别他妈的让大爷我费事儿找你,有本事别躲着我!酒店?哪个酒店,好啊,你等着……” “怎么了?不是喝酒去吗?”小歪一头雾水的打量着阿瑟,不晓得他怎么突然发这么大的火气。 “先揍人后喝酒,我正好有气没处撒!”阿瑟喘着粗气,快步朝小区外走去。 “阿瑟!你站住!”沈嘉落气喘吁吁的从小区里跑出来。 “坏了,快跑,沈嘉落肯定找你给她哥报仇雪恨……”小歪撒腿就跑,阿瑟也吓了一跳,刚要跟着跑,脚下被玫瑰花绊住,差点儿摔倒,还没等他反应过来,沈嘉 落已经跑到他面前。 “你跑什么跑啊?丢人现眼的事儿你还少干了吗?厚着脸皮在我们家阳台下面唱歌的劲儿呢?”沈嘉落气喘吁吁的挡在阿瑟前面,小脸气鼓鼓的。 “嘉落,我,我现在真有事儿,反正也过了年,咱俩的帐慢慢算,这不一年才刚开始吗,咱俩都年轻,还怕算账……”阿瑟既怕惹恼沈嘉落,又不想一走了之,只好耐着性子解释。 沈嘉落突然扑向阿瑟,抱着他不放,哈哈大笑。阿瑟都傻了,不晓得沈嘉落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他愣是没敢动,更没敢趁机占便宜抱沈嘉落。 “嘉落你没事儿吧?”阿瑟试探性的拍拍沈嘉落的肩膀,沈嘉落拥抱他更紧了,还忘乎所以的亲了阿瑟的脸颊一下。 “我哥和蒋彦茹吵架了,吵的特厉害。看在你拆散他们的份儿上,我就原谅你!”沈嘉落松开阿瑟,绘声绘色的描绘沈嘉诚和蒋彦茹的吵架,“你知道他们刚才吵什么吗?我哥气的不行,问蒋彦茹‘你跟他到什么份儿上了’?蒋彦茹说‘就到她给我送花的份儿上’!哼,鬼才信,我就说,哪有啊?他明明跟我说,你们已经到了从床上下来之后再送花的份儿,我哥都要气傻了,哪还有心思分辨我说的是真是假啊?哈哈……” “这,这什么理由啊?”小歪都要傻了,全中国他要敢认神经错乱第二,没人敢认第一,可是沈嘉落不用认,小歪五体投地,他绝对承认沈嘉落第一。 “我就是讨厌她!哼!”沈嘉落瞪了小歪一眼,她想不出阿瑟当初喜欢蒋彦茹什么。 “嘉落,你先回去,我明天请你吃大餐!我们现在赶着去揍人!”阿瑟也被沈嘉落的神经错乱影响了,他竟然毫不避讳的说出自己想去打人。 “好啊,走!我也去!”沈嘉落眨巴着眼睛,拽着阿瑟的胳膊就往走。 “你,你会打人吗?”阿瑟没想到沈嘉落比他的性子还急,这丫头是女人吗? “我会咬人啊?”沈嘉落不甘心的嘟起嘴,微蹙着眉头,“除了咬人,我,我还会挠人!” “这……”阿瑟犹豫起来,沈嘉落刚跟他和好,他还不能说狠话。可是带着这丫头去揍人,好像不太合适,阿瑟不停朝小歪使眼色,希望他能想办法劝住沈嘉落。 “带着她去啊。”小歪无视阿瑟的眼色,幸灾乐祸的打量沈嘉落,“不会打人没关系,带她过去吓人!” ☆、 千字锁 “这么快就找来援兵了?真是没受过什么打击的小女人,有事儿就会找人诉苦,无趣……”木羽冷笑着把手里的电话摔到床上,给自己点了支烟,看着酒店玻璃窗外黑漆漆的夜晚。 “我不用你还钱,你知道我要什么……”妮娜悄无声息的走到木羽身后,她纤细的手指按住他的双肩,用恰到好处的力道按压着木羽的肩膀。 “我不喜欢跟女人在钱上有交易,要真论起钱来,你不止20万,我也不止20万。”木羽舒服的闭上眼睛,享受妮娜手指压在他肩膀的力道。 “我也没要你做什么,我们就像以前那样不好吗?”妮娜笑着从背后探过头,她小巧的下巴抵着木羽的肩头,享受着木羽沐浴后的发丝间的洗发水味道。 “不好……”木羽的手轻轻拍拍妮娜的胳膊,站起身朝阳台走去。 “你就那么喜欢她吗?你这样只会逼着我……诅咒她!”妮娜甜美的微笑里,透着罂粟花的恶毒。 “我只是不想再过这种状态的生活,就算没有十八的出现,我真的很想换一种……生活方式,说无趣一点儿,就像我们永远不可能每天都去吃自己最喜欢吃的那道菜。”木羽点了烟,倚着窗户往外看。已经是除夕,路上的行人真少。 “那我们结婚啊?要不……如果你喜欢孩子,我们也可以先要孩子的……”妮娜急切冲到窗边,摇晃着木羽的胳膊,“两个人感情好,我不是很在乎婚姻这种形式,如果你喜欢也无所谓啊,我们之前很和谐的……” “妮娜,你知道我……我不是一个喜欢问别人隐私的人。”木羽弹着烟灰,慢慢拿开妮娜的手,“我说句话,你别不爱听,你当初为什么不嫁给三哥?他有多爱你,你是知道的。” “你非要这样问吗?”妮娜的眉头皱起来,她没想到木羽会突然问起这个。 “你可以不回答,我也没必要非知道不可。”木羽叹了口气,他发现身边竟然还有样东西没有还回去,十八大衣上的第二颗扣子,他犹豫了一会儿,并没有把扣子丢到垃圾桶里。 “我不嫁给三哥,是为他好,因为……我怕我们结婚后,我会,会跟别的男人出轨……比如你。”妮娜抬起头看着木羽的眼睛,她很希望眼前的男人能明白自己的心思。 “如果我不跟你结婚的原因,恰好跟你的一样呢?”木羽并不躲闪,他也盯着妮娜的眼睛。 “你,你混蛋!”妮娜转瞬间就暴怒的像抓狂的狮子 ,清脆的响声过后,木羽的脸颊上留下清晰的掌印。 “如果这样可以让你好过点儿,我不介意。”木羽抚着被打的脸颊,若无其事的弹着烟灰。 妮娜积聚的火气刚要再次爆发,这时候急促的门铃声响了起来。 左手拖着走路摇摇晃晃的十八,穿过拥挤的人群走到方小刀身边。十八都要被眼前跳舞的人群晃晕了,她怀疑是不是自己在晃。 “你怎么喝那么多酒?给她来杯冰水!”左手抢走十八手里刚拿起的啤酒,示意方小刀去要冰水。 “大过年的让人家喝水?你无聊不无聊啊?”方小刀没听左手的话,反而给十八递过去一瓶刚打开的啤酒,“十八,来,今儿个不醉不回家!” “回家?回什么家啊?醉了……醉了我也不回去!”十八嘟念着,咕咚咕咚喝着冰镇啤酒,她看都不看左手和方小刀,眼睛盯着远处跳舞的男人。 “你看什么呢?”方小刀叼着烟,凑到十八身边。 “看男人!你别挡着我看人家!”十八不满的推开方小刀臃肿的身体。 “男人?男人在这儿!”方小刀非常利落的扭过十八的身体,让她和左手面对面的站着,“看见没?这才是男人!” 酒吧拥挤的人群冲撞过来,十八撞到左手身上。左手扶住她,往旁边人少的地方挪挪。 “你别没事儿找事儿!”左手推开十八身后的方小刀,反感的瞪着他,“让你去拿杯冰水,没听见吗?” 方小刀唯唯诺诺的哼唧着,消失在拥挤的人群里。左手本来还想着说十八几句,不晓得她怎么喝成这样,但看到十八昏昏然的醉态,他还是忍住了。 阿瑟带着小歪和沈嘉落大大咧咧的进了酒店的房间,沈嘉落好奇的打量着房间的摆设,还看了妮娜的睡袍好一会儿。小歪拿起电热水壶就没撒手,还特意把里面的水倒干净。 “你们来干什么?”妮娜反感的瞪着小歪,拉开门,“这儿不欢迎陌生人,不要打扰我们过新年夜……” “沈嘉落,吓她!”小歪朝沈嘉落使眼色,沈嘉落不买账的扁扁嘴,她又不是小怪兽。 “你这个大哥当的还真是有责任心,就算是亲兄弟又能怎么样呢?”木羽悠闲的坐在沙发上,捻灭手里的烟,“大家都是成年人,都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我劝你不要插手,她又没吃什么亏,受伤害的是我……” “你他妈的还好意 思说!”阿瑟揪起沙发上坐着的木羽,妮娜要冲过来被小歪和沈嘉落死死拽住。 “你也是快三十的男人了,别那么冲动好不好?打人解决不了什么问题,就算你把我打了打残了打死了,我也不会因为这个低头,我出来混的时候,你幼儿园还没毕业呢?”木羽冷笑着拿开阿瑟揪着他睡袍的手,失望的摇摇头,“你这样做,只会让我更看不起十八这个女人,没想到她……这么不禁事儿……” “好啊,我打你也得让你明白我为什么动手打你!不用你看不起她!”阿瑟拿出手机,翻出全球呼的留言,把手机扔给木羽,“你给我一个字一个字的听清楚!她是什么样女人,不用看清楚!更不用你看不起,我特意过来揍你,不是想让你屈就,更不是请你回去找她,我只是替她不值!替她在乎你这种男人不值当!你睁大眼睛给我看着,我他妈的就不信她找不到真心对她好的男人!” 木羽的表情慢慢的僵硬起来,手机从木羽的手里滑到地板上。在十八断断续续的声音,木羽听到十八伤感的声音:……我是真的以为我从来没在乎过他,怎么办好呢?妮娜对他好的不像话,我心里就拼命的难过,因为我从来没有对他好过……他在圣诞节的时候答应过我,他说……不管发生什么事情,都不会不接我的电话,也不会不回我的短信……记得上次吃饭我跟你说我做了一件很糟糕的事儿吗?说出来你也不会相信,你知道我最在乎钱的……” “姓木的,我告诉你,像十八这种女人,你不爽,可以宰了她,但是要想让她这样的女人低头向别人借钱,没可能的!她可以不要爱情,那玩意儿当饭吃吗?我再告诉你,为了钱,她真的可以连命都不要……就是她被所有最亲近的人抛弃的时候,我他妈的把钱摆在她面前,义正言辞的告诉她,这是我借给她的,她得还我!就这样,她都没从我这儿借走一分钱,可是你做了什么事儿?她给你签借款单?30万的借款单?这他妈的什么世道?”阿瑟的怒火再也克制不住,他一拳打过去,木羽直直的倒在身后的沙发上。 “混蛋,你为什么打人?”妮娜发了疯似的冲向阿瑟,小歪和沈嘉落把妮娜拖进洗手间,把她锁在里面,妮娜拼命的拍着洗手间的门。 “想打架是吧?”木羽从沙发上爬起来,仰着头捂住鼻子,殷红的鼻血滴在白色的睡袍上,他冷冷的盯着阿瑟,“我受够了!想从那个笨蛋嘴里知道点儿真话就那么费事儿吗?她宁肯跟你说实话,也不愿意跟我解释是吧?” “你给过她解 释的机会吗?不接电话不回短信,亏你还承诺过,是男人吗你?”阿瑟推搡着木羽,冷眼看着他流下的鼻血,“死不了!用不着那么紧张。” “哎呀,是男人就打个痛快啊?怎么那么文艺啊?阿瑟你上去揍他啊?姓木的,你是不是男人,被人家打成这样都不知道还手,我真替你爸妈伤心……”小歪实在看不下去了,他开始两边点火,哪有这么文艺青年式的打法? 阿瑟回身拽起茶几上烟灰缸,还没等他动手,木羽就从后面扑上来。两个人这次是真的打起来了,房间里一片狼藉,能摔的东西都被摔在地上,能砸的东西也都砸的差不多了。配上妮娜再洗手间里拍门的声音,小歪还特意把电视的声音放到最大,简直就跟建筑工地拆卸房子似的。就在沈嘉落和小歪准备拉架,阿瑟和木羽打的不可开交的时候,响起了敲门声。 “先生?里面有人吗?我们是酒店客服,房间里有人吗?”急促的敲门声响起后,服务员彬彬有礼的说话声也跟着响起来。 小歪对着沈嘉落的而过小声说着什么,沈嘉落的表情很尴尬,瞪着小歪没动。阿瑟和木羽保持着扭打的姿势没敢出声音,阿瑟还不是狠狠踩几下木羽的脚。敲门声再次响起的时候,沈嘉落不情不愿的走过去开门。 “卑鄙小人!”木羽疼得皱起眉头,还不敢大声骂阿瑟。 “兵不厌诈!”阿瑟又狠狠踩木羽的脚一下,他才不会跟木羽玩儿君子战。 “哦,有事儿吗?”沈嘉落只打开一条门缝,表情无辜的看着大堂经理。 “恩,是这样,你们房间……声音太大了,我刚才接到方便房间的投诉电话,小姐,你看,你们是不是……”大堂经理的态度非常客气,他并不想干涉客人的私事儿。 “哦……是这样的,我们一年没有见面了,小别胜新婚,你也知道,我们很……很相爱的……”沈嘉落表情扭捏的看着大堂经理,这话是小歪教她的。 “可是……可是晚上来的明明不是你啊,我记得是明明长头发的小姐……”大堂经理也慌了,竟然口不择言,因为他记得很清楚,来的女人是妮娜。 “什么?还有长头发的女人?”沈嘉落将计就计,愤怒的瞪着大堂经理,“你们酒店都不差身份证吗?什么女人都敢放进来是不是?我们是有结婚证的!你说清楚,长头发的女人是怎么回事儿?” “啊……对不起,可能是我看错了,你们……你们接着,接着……叙旧!”大堂 经理慌忙走开,他可不想卷入家庭战争。 沈嘉落朝大堂经理的背影吐吐舌头,得意的在外面的门把手上挂上“请勿打扰”的牌子。然后关上房间门,朝小歪做出搞定的手势。 “ok了!接着打!”小歪从冰箱里拿出啤酒,坐到沙发上,示意阿瑟和木羽可以接着打。 没想到阿瑟和木羽真的接着动起手来,两个人滚到沙发上。把小歪压在底下,没头没脑的打起来。 ☆、 千字锁 左手扶着昏昏沉沉的十八进到卧室,把她放到床上。该死方小刀,让他买杯冰水,死胖子跟外星人似的跑没影儿了。 “真是无聊,都说要找,找乐子啊……干嘛回来啊……”十八挣扎着从床上坐起来,她的意识还停在酒吧喧闹的声音里,好像眼前晃来晃去的都是人影儿。 “我去给你倒杯水。”左手转身朝卧室外面走去, “谁都不要管我!我说……说过,今晚我要,要非常……非常不负责一次,我要,要去做一件不受自己理智控制的事儿……”十八竟然晃晃悠悠站起身也跟着往外走。 “你没事儿吧你?你今天晚上怎么了?受什么刺激了?”左手拽着十八的手臂,十八踉跄的后退着,两个人在黑暗的卧室里撞到一起。 “我只想……只想不负责任一次,我做什么都不对,谁都说我不对,是我自私,是我只想我自己,是我……”十八像甩糨糊似的甩着左手的胳膊,挣扎着往外走。 “你到底想怎么不负责任?想做什么不负责任的事儿?”左手挡住十八的去路,靠着卧室门口不她出去。 “不负责任……找男人,找女人,找……反正我不要这样过新年夜……”十八摇晃着推左手,她醉的连站都站不稳。 “那你找我啊,我不用你负责任……”左手的声音暗哑下去,慢慢的朝十八走过去,他能清晰的听到十八呼吸的声音,还有她呼吸里醇厚的酒精味道,这些感觉,他熟悉的不能再熟悉了。 “找……你?你?”十八茫然的抬头看着左手,左手也低头看着她。 “你不就想不负责一次吗?我正好不用别人对我负责任……”左手的呼吸急促起来,反正怎么都是放弃。 “我,我……”十八的呼吸和她的思维一样乱,乱到她失去思考的意识。 冬天清冷的月光透过窗户,折射在卧室床边的墙壁上。两个人的影子在月光里,慢慢的贴在一起。 阿瑟拔掉鼻孔里塞着卫生纸,仰面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发呆,他的眼眶还是挨了木羽一拳,半个熊猫眼是没可能避免了。木羽仰面朝天的躺着,两个鼻孔都塞住卫生纸,他比阿瑟惨,两个熊猫眼,而且还是两个鼻孔同时流鼻血,睡袍也被撕的一条条。 “真够狠的,你也不怕把我打残废了,十八的下半辈子没人管吗?”木羽摸着额头上划破的地方,转脸瞪着身边的阿瑟,“有这么小别胜新婚的吗?” “没办法,谁让我今天心里不爽了。”阿瑟接过沈嘉落递过来的化妆镜,审视着熊猫眼严重的程度。 “你还真够仗义的。”木羽给自己点了支烟,把打火机和烟盒丢给阿瑟,“喂,你相信男人和女人之间有纯粹的友谊吗?” “我从来不相信男人和女人之间有什么纯粹的友谊?”阿瑟惬意的吐了口烟,吊儿郎当仰头看着天花板,“但我信十八!” “我挺羡慕你的,至少十八跟你说的话,都是真话,你知道,想让她说句真话多难吗?这个笨蛋,我能不生气吗?背着我就敢签借款单?”木羽叹息着吐着烟圈儿,关心则乱。 “靠,跟你打架打的都天亮了,小歪,我们收工。”阿瑟从床上爬起来,看着蒙蒙亮的窗户外面,用脚踢了木羽的腿一下,“哎,今天你要是不把十八找回来,咱们医院见。” “可恶的……丫头!”木羽看着阿瑟小歪和沈嘉落走出去,拿起手机拨打十八的电话,语音提示关机,木羽皱起眉头小声嘟念着。 宿醉的头疼让十八慢慢苏醒过来,她感觉自己的脑袋马上就要爆炸了。十八习惯性的去按床头的台灯,摸了好一会儿都没摸到熟悉的台灯开关按钮,十八猛的睁开眼,房间里的陌生摆设让她好一会儿没反应过来。 “怎么回事儿?”十八看到暖被里的自己竟然没穿衣服,身体的疼痛感和乏力感让她感觉到一定发生过什么,十八开始努力的回忆,“新年餐……喝酒……看烟花?然后呢?然后呢?酒吧?酒吧……” 十八吃惊的看着房间,没错儿,这就是左手的房间,怎么可能?她给阿瑟打过电话后,去酒吧找了左手跟方小刀?怎么不记得有方小刀呢?可是她为什么会没穿衣服呢?凌乱带着血迹烟灰的床单,手臂上被握疼的感觉还在,十八茫然的看着扔了一地的衣衫。 “怎么会这样呢?不可能……”十八努力拼凑着回忆,然后她想起来,是她自己闹着要去做什么不负责任的事儿?“我真是……混蛋!” 十八慌乱的抓起自己的衣裳,胡乱穿上。左手没在房间里,但她隐约听见浴室里水流的声音,十八什么都顾不上了,逃命似的跑出左手家。 左手穿着牛仔裤,□着上身仰靠在浴室的墙壁,他茫然的看着淋浴隔间的花洒喷下均匀的水滴,脚边是一堆捻灭的烟蒂。十八逃也似的跑出去,左手从门缝里看的很清楚,他就是怕早上醒过来两个人没法坦然面对才故意躲进浴室。 经过昨晚,再也没有之前单纯的关系,只因醉酒的十八执意要去做不负责任的事情,他也冲动了。但是冲动之后才发现事情远没有他想的那么简单,更没有之前他想的那么复杂,唯一让怀念的,依然是她留在身体上的感觉,女人和男人的感觉。 左手慢慢腾腾走回房间,卧室一如既往的凌乱。左手闭着眼睛仰面躺倒床上,胳膊被硬硬的东西咯住,翻身去摸,竟然是十八的手机?她慌的连手机都忘了拿。 十八回到家,已经天光大亮。浑浑噩噩的开门关门,僵硬的身体无意识的靠着门,她终于知道什么叫酒后乱性了,那绝对不是什么都记不起来的感觉。恰恰相反,有些感觉记得格外清晰。 “怎么会搞成这样?真是太没人品了……”十八记起左手健壮的手臂上,有自己咬上去的牙印和抓痕。 “想从你嘴巴里撬一句实话还真够难的。”木羽的出现像个鬼魅,他的悄无声息吓了十八一跳,她根本没想到木羽会在。 新年夜他决绝离开酒店,把她一个人孤独的丢下,已经让十八不再对两个人之间曾有过的情愫再抱有任何希望,做人不能太贪心,越是掌控不了的,就越是不能去奢望太多。 “我很快就会找到房子,你也很快就可以搬回来了。”十八冷淡的回了一句,转身朝自己房间走去。 “说句‘你喜欢我’,我会考虑换另外的惩罚你的方式,就当是……”木羽的动作快的不可思议,挡住房间门口不让十八进去,他的额头上还贴着创可贴,“就当是我们彼此都给对方个台阶下!” “我用不着这些,你留着自己用吧!”十八冷冷的推开木羽,尊严这种东西,当你彻底失去一次,就没可能恢复到完好如初。 “在乎我就跟我说啊?不喜欢看到别的女人对我好就告诉我啊?非得让我最后知道这些吗?说句真话就让你那么为难吗?”木羽的火气也爆发出来,依然挡在她的前面不让十八进房间。 木羽一点儿都不想说对不起,他不想用屈就来交换任何东西。虽然这件事儿他也有错儿,但十八同样有错儿。即便道歉,也要在两个人都意识到自己错误后,心平气和的进行,现在他要做的,是逼着十八说出心里话。 “我跟你无话可说!因为你……你不仅是个混蛋!还是一个不折不扣的……骗子!”十八的情绪开始失控,男人的决绝让女人绝望,女人的决绝让自己绝望。 “我只承认自己是混蛋,但我 没骗过你!你心情不好我理解,我心情也好不到哪儿去,但你别太侮辱我的人格!如果这样能让你……心里好受的话,我只给你一次这种机会。”木羽阴翳的眼神打量着十八,他从不否认自己是混蛋,但混蛋跟骗子两回事儿。 “真是好笑!”十八冷笑着,毫不示弱的直视着木羽的眼睛,愤怒在她的胸腔里憋闷的太久了,“我不稀罕这种机会,你留着哄别的女人吧。” “我今天,一定要从你嘴里撬出实话,你这个笨女人!我受够你了……”木羽的呼吸粗重起来,他揽过十八不容分说的强吻上来。对情商有限的女人,动作指令比语言更有效果,也更明确。 “你从一开始就在骗我!还嫌骗我骗的不够吗?混蛋!”十八也不知道哪来的力气,她愤怒的推开木羽,虚掩的门被撞开,木羽跌坐在地板上。 “你把话说清楚,我怎么骗你了?我从来不认莫须有的罪名。”木羽慢慢站起来,他的忍耐也到了极限。 “你说我们酒后乱性?其实那天晚上,我们之间根本就什么都没发生过!没错儿,那天晚上我是喝醉了,但喝醉的人不等于没有真实的记忆!你敢说你没骗我?”十八冷笑着看向木羽犀利的眼神,她不准备再糊涂下去。 “你怎么知道我们没发生过什么?”木羽的眉头皱起来,他警觉的盯着十八。 “我当然知道!”妮娜在新年夜刺激她的那些恶毒的话,让十八的心里瞬间开满罂粟花儿,她的邪恶也随之爆发,十八竟然看着木羽笑,“因为昨天晚上,我喝了大半瓶红酒,又去酒吧喝了几瓶啤酒,我醉的一塌糊涂,最后一个节目就是找男人酒后乱性,今天早上我醒来的时候,大部分记忆还都在,最关键的问题是,我之前傻得连自己有没有经历过男人都不知道,现在我知道初夜是什么感觉了,那天……我不过是喝多了啤酒而已!” “你这个笨……”木羽的表情像被人打了闷棍,好一会儿没反应过来,他的手握成拳头,上面凸起青筋,拳头却又一次又一次的放开。长长的叹息从木羽的呼吸里剥离出来,他颓然的倚着墙壁,强势的声音转瞬崩溃,“你这个笨蛋,你让我说你什么好呢?如果我说对不起还来得及的话……” “来不及了。”木羽的眼神让十八有罪恶感,她注定当不成坏人,“我们谁也没有对不起谁,就这样吧!” “是!那天晚上我们是什么都没发生过,不是我不想,是我觉得跟一个喝酒喝到失去自控能力的女人过夜毫无意 义,因为你当时根本不记得我是谁……”木羽坐到地板上,他极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却始终没能点燃一支香烟,木羽烦躁的扔掉打火机,“没有欢愉感的过夜对我毫无意义,我宁可花钱找个女人,至少她知道如何取悦我和我的身体……找男人?你去找男人?你昨晚快乐吗?你真让我失望,我把你保护的那么好,你去找男人?” “记得昨晚你在酒店跟我说过的话吗?记得圣诞节在温泉度假酒店你跟我说过的话吗?”十八蹲在地板上,捡起木羽丢到一边的打火机,那支打火机是她送的,不过已经没意义了,“当男人不能这么无赖!昨晚你在酒店跟我说,从那一刻起,你放弃我了!圣诞节在温泉度假酒店你跟我说,不管将来发生什么,你都不会不接我的电话,也不会不回我的短信。我最大的问题就是自己不该改变初衷去相信你,如果始终不相信,就不会像现在这么难过……” 十八把打火机丢到客厅的垃圾桶里,然后走进自己的卧室。她反锁了房门,木羽坐在空旷的地板上,他能听到门锁发出清晰的咔嚓声。 ☆、 千字锁 米乐回老家过年,十八就躲在米乐的公寓混完整个春节假期,把所有的时间都用来处理sannio的稿子。她并不知道自己的手机丢在左手那儿,还以为是新年夜丢在了酒吧。不过这时候手机对她反而是累赘,不用也罢。春节假期最后一天,十八约了阿瑟喝咖啡,阿瑟还以为她人间蒸发了。 “我没招惹你吧?小歪没招惹你吧?小米和小麦,还有我们家嘉落都没招惹你吧?你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儿,大过年的玩儿隐居?”阿瑟非常不满春节期间十八的消失,而且他也痛痛快快收拾木羽了。 “没有,你也知道我最近稿子多,想找个清静点儿的环境写东西。”十八犹豫着怎么开口跟阿瑟说她做的那件混蛋事儿,这种事儿阿瑟应该很有经验。 “木羽又招惹你了?”阿瑟不爽的皱起眉头,看来上次还是没打痛快。 “我跟他没关系了,这两天在找房子,估计再有一两个星期就能搬走。”十八心不在焉的搅着咖啡,她不想再看到木羽焦灼的眼神,两个人太煎熬的折磨。 “其实我觉得,他还没那么糟糕。”阿瑟敲着咖啡杯沿儿,大部分男人都是糟糕的,但总能挑出一些不算太糟糕的。 “你不是一直都烦他吗?”十八奇怪的看着阿瑟,不晓得他怎么突然替木羽说起好话。 “恩……我倒没必要替他说好话,打个比方说,木羽这个男人吧,犯贱是犯贱了点儿,但他至少懂得怎么让你快乐起来,我们拿左手跟他比,左手这哥们儿也不是不好,问题是他最多只会看着你快乐,如果你不是很快乐的话,他让你变快乐的能力……我真不敢苟同,就冲着我们认识这几年,总共说的话,应该还不超过100句……”阿瑟摸着下巴,眯起眼睛想着左手跟他说过的话。 “你干嘛跟我提左手?是不是左手找你说什么了?”十八敏感的瞪着阿瑟,所谓做贼心虚,关心则乱。 “左手找我说什么啊?我只是随口说说,又没说你们干什么……”阿瑟不以为然的喝着咖啡,他对十八突然的紧张很意外。 “我们当然没有干什么?我们怎么可能干什么?你不要瞎说……”十八躲闪着阿瑟的眼神,竟然慌乱的打翻手边的咖啡。 “十八……”阿瑟警觉的看着十八的反常行为,平时聊天也经常说起左手,但今天她的反应太不正常了,阿瑟又不是笨蛋,他的情商一点儿都不低,“你老实跟我说,你是不是有什么事儿瞒着我?隐私的东西我懒 得问你,但你要是……” “我没有,我们什么都没发生过……”十八慌乱的收拾东西,阿瑟的眼神让她无地自容。 “哦……我都没问你,你就这么慌?那就是发生过什么了!肯定发生过什么!”阿瑟更加肯定自己的猜测,他想起新年夜后就再没打通十八的电话。 “不是!我不是有意的……你别瞎猜,什么都没发生过!”十八知道没办法瞒住阿瑟,她太不淡定了,阿瑟随随便便说起左手就让她敏感露出底牌。 “你给我镇定点儿,我又不拷问你的道德观?你没嫁他没娶,两情相悦也不是坏事儿。”阿瑟的脚在桌子底下踢了十八一下,他竟然笑出声,“哈哈,太让我意外了,我还以为你一辈子都做不出来多出格儿的事儿呢……” “你还笑?我现在很有罪恶感你知不知道?”十八拿起桌子上的号码牌砸向阿瑟,这种事情他怎么能笑得出来? “有什么罪恶感啊?你又没犯重婚罪,也没不遵守妇道!这种事儿多少让我感觉,感觉你像个女人了!哈哈……”阿瑟极力忍住笑,他一直批判十八的道德观,所以并不觉得这种事儿有多犯罪。 “不跟你说了,真是……”十八恼羞成怒,瞪了阿瑟一眼,转身离开咖啡屋。 春节假期结束,十八并没有从米乐家搬回去的打算。她甚至有想过,如果米乐愿意,她们可以均摊房租。米乐也乐得有人陪着她住,打工族的日子是孤单的。 “均摊房租吗?这主意不赖,反正我现在也没男朋友,我们周末还可以吃火锅呢。”米乐挽着十八的手臂走进小区,憧憬着合租的好处。 “我觉得你们这儿也不错啊,还有健身的地方,我们早上可以在这儿健身,晚上还可以……去小区后面的菜市场买水果,春节的时候我去过菜市场,那儿的水果到了下午六点以后,超便宜!”十八也兴奋起来,没有压迫感的同住还是很快乐的,“你要是同意,我这个周末就搬东西过来了。” “我是没意见,木记者跟你真的……”米乐不甘心的追着十八八卦,她并不是可惜十八和木羽的散场,因为之前就没看好过,只是大家都超喜欢听遗憾的故事,这样更具有冲撞力。 “要不我们今晚吃火锅?”十八岔开话题,米乐并不是难对付的人,八卦的兴趣止于美食。 “好啊好啊,多买点儿青菜,过年回家吃的太油腻了!”米乐摸着发胖的肚子,脂肪是所有女人的敌人。 “十八!”当木羽的声音不高不低的响在米乐和十八身后,十八还是没来由的心悸了几秒,这种心悸她会解释成是因为自己信任受到损伤。 “木记者?”米乐很意外木羽在这个时候突然出现,她八卦的劲头儿上来了,“你来找十八?是有事儿吧,那你们聊,我先去买菜准备晚上吃火锅!” 米乐笑的很暧昧,一边朝小区外面走,一边不停的回头看十八和木羽。十八也很意外木羽竟然会找到这儿,因为春节假期她没被任何人找到。 “春节我找不到你,今天去你们公司接你下班,才知道这些天你住在米乐这儿。”木羽慢慢走到十八面前,他的表情一如既往的平淡。 “我这个周末就搬家,钥匙……我会放到木易那儿,这段时间打扰你了!”十八避开木羽的眼神,她不觉得两个人之间还有什么交集,只不过刚好从零点再回到零点而已。 “能不能……不搬走?”木羽嘶哑的声音低下去,含糊的像在说别的事情,“你知道,搬家是很麻烦的事儿,而且米乐这儿交通也不是很方便,我的房子空着也是空着,就先住着吧……” “搬家是很麻烦的事儿,不过有些麻烦解决掉,以后就不会再发生了,我觉得你说的挺对的,女人是不能惯着的,不然老是太把自己当回事儿。”十八敏感的看着木羽,新年夜他在酒店的决绝离开,是她这辈子都没办法过去的噩梦。而且那晚他的话太狠太彻底。 “我说对不起还不行吗?”木羽挡住十八的去路,他很自然的把她搂在怀里,“男人都要面子的,摔倒那么多次,我也卑微的,让女人救我的场,会让我觉得自己很无能的……” “你没做错什么,真的是我有问题,搞不清自己几两重,想管的事儿太多!也分不清自己该不该管,妮娜说的没错儿,我很活该!”十八推开木羽,往后退了几步,她突然笑起来,“其实现在想想,也不算很糟糕了,至少我还能吃到999元的新年餐,还是两人份儿的,恩……我吃着冷掉的牛排,酒店的餐刀钝的砍不动萝卜,妮娜给我打电话,说你住的酒店厨子手艺很差,她给你送别的餐厅的菜,你在洗澡,然后你们一起等新年的零点钟声……所以我一点儿都不会为自己找别男人酒后乱性内疚,就当是体验生活了,你也说过我得突破自己,以后还要写很多东西,我也长大了,生活的感觉还是很不错的……” “十八,我没想跟你说别的,我并不觉得你做的……有什么问题,当然也会有不 舒服,那是因为……因为我很珍惜你的,像我这样的男人,如果想勾引你上床不是多困难的事情,包括那次我说谎骗你的酒后乱性,你以为我没本事让你真跟我发生点儿什么吗?我现在真的只想跟你说说我们之间……”木羽打断十八语无伦次的辩解,他也没想到事情会搞成这样。 新年夜木羽把十八丢在酒店独自吃冷餐,从上海回到北京他宁肯住酒店都不回家,就是因为木羽并不确定他能处理好喝十八的关系。狠话可以说,但那些心底涌动的额外期待却又不甘心,新年夜那晚,如果十八能喊他的名字叫住他,如果她能不顾一切的追出去,他真的会留下来,每个人对爱情都有最卑微的期望值,谁会一点儿尊严和面子都不要呢?更何况木羽真的很恼十八背着他签下30万的借款单。 “我觉得搬出来挺好的,我跟米乐在一起住没什么压力感,也不会患得患失。”十八也打断木羽想表达的意思,她朝木羽身后买菜回来的米乐招手。 “知道你跟米乐住在一起,我就放心了,我们真的很需要好好谈谈,明天?后天?还是别的什么时间,你来定时间。”木羽殷切的叮嘱十八,又从随身的公文包里拿出一样东西递过去,“这个你拿着!” “什么……我的手机?”十八惊讶的拿过手机,因为在她的意识里,手机早就在新年夜丢到酒吧了,“怎么在你这儿?酒吧的服务生送回去的?” “不是。”木羽低头点烟,声音低下去,“你落在左手家里,他找不到你,只好把手机给我……” “这件事跟他没关系,是我自己的问题,你不要为难别人……”十八不自觉的想到木羽的为人,她没想到左手会去找木羽还手机,给阿瑟不就好了吗? “我说过,我不会太在意这件事儿,不舒服的感觉肯定会有,但这不影响我对你的……我只会把这件事儿当成你的过去,就像我跟你说起我的过去你不会太舒服一样。”木羽捻灭烟,最后搂了十八一下,“记得找时间约我!我们真的需要好好谈谈。” 米乐拎着青菜气喘吁吁的跑过来,木羽已经发动车子离开。十八看着手里已经是关机状态的手机,感觉到莫名的烦躁。 ☆、 千字锁 当舒雅对十八的工作状态越来越不满意的时候,十八也越来越发现她的兴趣竟然脱离当初的职场梦想,她甚至忘了自己当初走出校门的梦想是职业经理人。或者是成功的商人?还是hr什么的? sannio对十八春节后交的稿子非常满意,她的评价十八终于学会如何去经历男人。十八也拿到sannio这年的约稿。或许这就是代价?十八看着茶餐厅来来往往的人群,努力想着成长的代价到底是什么?直到她看到左手从茶餐厅门口进来。 新年夜后,十八逃命似的从左手家跑掉,他们已经有十多天没见面。先是十八误以为自己手机丢失,后来拿到手机她又不太敢接左手的电话,怕说起两个人都尴尬的话题。左手说他元宵节后去上海,十八页觉得始终多少不是解决问题的办法,还是决定见面。 “最近很忙?”左手低头翻着菜单,也不抬头看十八。 “哦,乱七八糟好多事儿,可能会换工作,也可能会再混一年半年的,等有了具体目标再说!”十八也拿起另一本菜单翻着,她感觉到自己的紧张。 “过了十五,我就去上海,这边的房子空了,你要是……要是愿意住,就,就跟方小刀一起住着,他家的房子装修,米芊芊也在……”左手说的磕磕巴巴的,他始终用菜单挡着脸。 “哦,挺好的。”十八飞快的拿起桌子上的餐巾纸,擦着手心的汗。 “两位要喝点儿什么?”茶餐厅的服务员拿着本子走过来询问。 “随便!”十八和左手同时说出口,两个人飞快的对视一下,又飞快的避开对方的目光。 “你们还真有默契,不过我们餐厅没有随便!还是要麻烦你们点具体的。”服务员很有幽默感的解释着。 “我要绿茶。”十八尴尬的叫着最简单的茶饮料,不敢再多说一句话。 “我也要绿茶吧。”左手慌乱的指着菜单上的茶点,“还要这个,这个,和这个,再加一个这个……” “好的,两位请稍等。”服务员笑呵呵的拿着餐单离开。 “十八。”左手很突然的抬头看十八,似乎鼓起很大勇气,“那天晚上,我真的,真的喝多了……” “没关系的,我也喝多了!”十八感觉自己的发丝慢慢炸开,没想点餐后的左手会说的这么直接,她有些发懵,还好,左手一直都用菜单挡着脸。 “你和他是不是……是不是没有,没有那 么过?”左手突然放下挡住脸的菜单盯住十八,他脸上的表情就像喝多了烧酒一样焦灼。 “啊……过去的事儿,我们不说吧,恩,你去上海的东西都准备好了吗?”十八的脑袋开始嗡嗡响,她感觉自己的思维就像喝醉的司机,在马路上横冲直撞但就是找不到北。 “你会不会跟我走?”左手的话也越来越没有逻辑性,不晓得他的思维是不是也像喝醉了酒的司机。 “左手,你听我说,那天晚上我们真的……”十八横下心,准备豁出去跟左手说明白,不然这种谈话太有压力感了。 “你会不会跟我走?因为你跟他根本就没有过……”左手提高了声音,在安静的茶餐厅显得很突然。 “如果我跟你走,你会快乐吗?你会不会快乐?”十八直视着左手,这是他们之间的根本问题,如果周围的环境里没有方小刀。 “我只是没想到……”左手的情绪低落下去,他烦躁的把菜单丢到一边。 “顺其自然吧,我们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十八言不由衷的说着,她自己都不晓得自己真正想表达的意思是什么。 “你不觉得你有问题吗?这话我憋了好长时间,从回到北京开始我就很想问你。”左手的情绪突然激动起来,他的胸膛一起一伏的,“当初你跟木羽住在一起,我就特烦这事儿,好,小诺说你的理由是你以为你跟他发生了什么,可是现在已经很清楚了,你们当初根本就没发生过什么,现在是我们发生了什么,但你却不肯跟我走?你是不是真的爱上那个男人了?你能不能跟我说实话?” “不是你想的那样,我只是……”十八感觉自己被什么东西狠狠砸了一下,她开始晕眩。 “我没法不这样想的!”左手烦躁的拿出烟和打火机,又再次放回去。 “我,我们以后再说吧,我先走了。”十八突然觉得自己的所有解释都很苍白且无力,她没办法面对左手的质问,还是跟逃跑似的跑出茶餐厅。 新年假期结束后,沈嘉诚在回澳洲之前特意约阿瑟吃饭。菜是好菜,酒是好酒,不过宴是鸿门宴,沈嘉落也在场。 “我觉得你和嘉落不合适,我妹妹这边的实习也结束了,我会带她去澳洲,我自己的诊所也需要人手。”沈嘉诚开门见山说明自己的意思,蒋彦茹的事儿让他颜面尽失,女友的前男友追自己的妹妹?这还了得? “我也有去澳洲的打算,如果你担心战线拉得太长 ,你大可放心。”阿瑟非常客气打消沈嘉诚的疑虑,他当然知道沈嘉诚为什么反对他和沈嘉落的关系。 “就是啊,哥,战线长也不错啊,哪天我看他不顺眼了,直接甩了更好,等他去澳洲找我,有这时间我都杀去欧洲玩儿了。”沈嘉落不以为然,她穿靴子的脚和阿瑟的脚在餐桌下面玩儿石头剪刀布,她已经狠狠踩了阿瑟十几下,难得阿瑟还绅士的笑得出来。 “不行,你们不合适,爸妈现在都在欧洲,我明天就回澳洲了,不管你还无法无天了。”沈嘉诚严厉的瞪着打量阿瑟,摆明就是逐客令,“你们的年龄差距,还有生活背景什么的都很大。” “哥,我真的是为了你才去跟他谈恋爱的。”沈嘉落委屈的眨巴眼睛,说的一本正经。 “你为我?”沈嘉诚差点儿气的吐血,他很怀疑自己的妹妹哪句话是真的,哪句话是假的。 “对啊?我就是为了你啊?你想啊,哥,他泡了你女朋友,那我现在就去泡他,这不是帮你出气吗?”沈嘉落的理论还不是一般的惊世骇俗,这种短路的思维小歪都不见得想的出来。 “聪明,我同意,接受报复!”阿瑟万分钦佩的朝沈嘉落竖起大拇指,他太喜欢沈嘉落这种短路的思维了。 “你简直就是……就是胡搅蛮缠!不行!我说不行就不行!”沈嘉诚气的就差没直接拖着沈嘉落一秒不耽搁的就去澳洲。 十八回木羽房子之前特意让小区的保安给家里打电话,确定木羽不在家,她这才放心的上去整理东西。她真是怕见到木羽,搞得一团糟的关系怎么见面才算不尴尬? “竟然这么多东西?”十八看着房间里堆满的物品,竟然一时不知道如何下手收拾,她看着床头放着的定时器,上面的秒计时飞快的倒退着,速度快的让人心慌。 当客厅响起钥匙开门的声音,十八才回过神儿。她慌慌的躲在门后,应该是木羽回来了。然后是换鞋的声音,好像还有什么重物随便丢到地板上的声音。然后是手机铃声,然后是木羽接电话的声音。 “玩儿的开心吗?多玩儿一两天也无所谓,这点儿钱你哥还是付得起。”木羽的声音很平淡,打电话过来的应该是木易。 “十八?唔……她很好啊?哦,春节的时候她把手机丢到朋友家了,还以为丢了,小诺当然打不通电话了,礼物吗?你自己看吧,她喜欢……喜欢,你可以问问小诺十八喜欢什么。”木羽的声音含糊着,然后有打火机开合的 声音。 “好啊,元宵节聚吧,我最近也不忙,恩,路上注意,别感冒,挂了。”木羽好像轻轻叹息着。 “真不凑巧,元宵节他聚餐?那就等元宵节过来一次都搬完好了。”十八郁闷的倚着墙,想着对策,不晓得这个时候木羽要是知道她在房间里会怎样?会报警当她是小偷潜入民宅,还是会逼着她谈两个人之间的问题? 就在十八胡思乱想的时候,好像有敲门声。说不定是妮娜,男人都是怕寂寞的物种,十八揣测着。 “谁啊?”木羽懒散的问着,似乎很不情愿起身去开门。 依然是敲门声,然后是木羽起身开门的声音。让十八感觉奇怪的是,好像开门之后所有的声音都消失了,房间里安安静静的。十八有些安奈不住,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三哥?”让人窒息的沉默之后,木羽的声音透着惊慌,还有一丝不确定。 “不欢迎我进来吗?”被称作三哥的人声音沉稳的如磁石。 十八的心抖了一下,这个声音太熟悉,难道真的是廖翊凡?她悄无声息的伏在门口认真的听着,她不敢开门,因为房门封闭性很好,好到稍微一动就会发出声音。然后是有人进来的声音。 “我来看看你,看看你过得够不够糟糕!”真的是廖翊凡的声音,不会有声音如此雷同的人吧。 “三哥,我……”木羽的声音始终透着不安,十八很奇怪木羽的反应,他不是容易惊慌的人。 “十八好吗?”三哥的声音再次响起,十八更确定这个人的就是廖翊凡,因为她并不认识什么三哥,而这个男人却如此熟悉自己的名字。 “十八?难道你们认识?三哥……”木羽的声音除了不安,更多了紧张。 “我记得十八在杂志上发过一篇稿子吧?‘瘦尽灯花又一宵’,你有没有看过,我看过……”廖翊凡的声音似乎有很邪恶的暗示。 “那篇稿子……是写你的?”木羽的反问带着激动。 “我想,应该是,其实我也没有别的意思,可能就像你当年一样,只想验证下自己的个人魅力,仅此而已。”廖翊凡的声音不高不低,却透着威胁和炫耀,“不过我没你那么卑鄙,会真的对自己兄弟的女人下手!我真的做不来坏人。” “三哥,你到底,你到底对十八做什么了?”木羽情绪似乎开始失控。 “我没做什么,我本来是想做什么的?没 想到等我放弃的时候,我的想法竟然真的实现了,看来真的有因果报应。”廖翊凡突然笑了,他似乎很得意,“以前我有想过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后来我还是放弃了,不是我没有这个能力,只是不想再去经历一次爱情的阴谋,也许你无所谓,你是在乎女人的男人吗?” “你到底对十八做什么了?”木羽的声音莫名的冲动起来,似乎有东西摔在地上。 “真是好笑,干嘛反应这么强烈?当你知道你爱的女人跟别的男人有肌肤之亲?你也会痛苦吗?”廖翊凡笑的更厉害了,他好像很喜欢看到木羽失态。 十八实在忍不住了,她趁着客厅声音杂乱的时候,偷偷拉开一条门缝往外看。廖翊凡和木羽在客厅面对面站着,好像刚才发生过争执,客厅的地板上都是乱七八糟丢弃的物品。 “木羽,这么多年不见,你并没有我想象的那么强大,我建议你多看看佛经,静心!”廖翊凡一如既往的淡定,木羽在他面前情绪失控是他最渴望看到的,“在大学读书的时候,我就是性子淡的人,可是我却被你气的不行,我甚至很想拿刀捅了你,那个时候好像还是你跟我说的,我记得你说,‘做男人的,要学会淡定’,所以这些年我一直都把这个当金玉良言,到底是做兄弟,别人谁会给我这么好的建议啊?” “三哥,我们都是成年人,我和你,跟十八不是一个年龄层的人,她没什么免疫力的……”木羽极力克制他的情绪,他的隐忍反而更让廖翊凡有报复的快感。 “哦?你也知道她情商低?我想想啊……我们之前一起吃西餐,喝红酒,讨论历史,还有人生,我还带她去师大的图书馆看书,你知道,有时候突然拿掉一本厚厚的书,正好撞见对方的眼神再惊慌失措的躲开,那种感觉真的很奇妙,也很干净,就像是……哦,对了,我记得那次你去上海我们吃西餐的时候,她太有幽默感了,她说‘埋单,请问一共几成熟’?”廖翊凡很享受的回忆着,故意的描绘那些细节。 十八的心沉到谷底,她不能说自己从来没对廖翊凡产生过感觉。但当她得知这些感觉竟然都是刻意安排,那就是等于五雷轰她的顶,因为是假的。十八倚着墙壁,感觉到晕眩,原来那些印章也不过都是道具而已,卷入木羽的生活,就像卷入一场战争。 “三哥,如果你还恨我,你想怎么样都可以,你放过她吧,她没什么智商,跟我们这样的人周旋的,其实是我不该把她卷入我的生活圈儿里,上次妮娜请她吃那么多虾,还喝那么多 新鲜橙汁,这个笨蛋竟然什么防备都没有,都要食物中毒,还拼命躲在家里吃消化药,三哥,跟这样的孩子玩游戏,你会有成就感吗?”木羽慢慢跪到地板上,他终于决定低头,反正当年错的也是他。 “你说的没错儿,所以我并没有拿她怎么样,因为确实没有成就感。”廖翊凡坐到沙发上,欣赏着木羽跪着的姿势,“所以我找了一个跟她智商差不多的男人,这样他们就对等了,至于游戏的结果怎么发展,就看他们的造化了。” “你是不是找过左手?”木羽猛的抬起头,看着廖翊凡波澜不惊的表情。 “对啊,所以说我和你的智商较量起来才是对等的,十八是你的人,左手是我临时抓过来充数的,我就是要看看,到底你掌控女人的能力恰到好处,还是我□男人的水平不输你?如果十八真的对你死心塌地,那么我怎么教左手追她的手段都白费力气!这样也算公平!”廖翊凡漫不经心的给自己点了支烟,他就不信木羽不会被自己激怒,一个人越是愤怒就越是表明他在乎某些得失。 “我就说,我就说吗……”木羽突然小声笑起来,他的表情很复杂。 “你是我兄弟,我能怎么你啊?‘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服’,这话还是你跟我说的,现在想想,恩……当年你还是给过我很多金玉良言的。”廖翊凡轻轻的吐着烟,神情自然的像是老朋友聚会回忆往事,“你跟妮娜在一起的时候,我打了你,我记得你跟我说,‘做兄弟的,没想到你会为女人跟我翻脸’,你还说过,‘如果你实在过不去,等我将来有了女朋友,你要是有本事的话,尽可以去勾引,你是绝对不会为了女人跟我翻脸’,对不对啊?我没记错你说的话吧?” “果然,果然是……”木羽笑着慢慢站起身,很突然的揪住廖翊凡的衣领,狠狠的打过去一拳,廖翊凡动都没动,脸上的表情更加的镇定自若。 “原来你也是会发怒的!本来我已经放弃了,不过……有妮娜在里面搅局,左手就真的很有机会,你怪不得我,之前我煞费苦心,十八跟个木头似的,虽然我不确定她有多喜欢你,但至少她对别人是封闭自己情感的,新年夜搞成那样只能怨你自己,你为什么不想想,她那种智商的女人为什么要签借款单?她不知道上面有妮娜的20万吗?”廖翊凡抹着嘴角的血迹,挑衅似的盯着木羽,“我很乐意看到你情感能力的蜕化,你连那个笨蛋喜欢你都看不出来,你就不配有爱情!” 木羽的拳头再次打了过去,廖翊凡依然不还手 。十八颓然的坐在地板上,原来爱情真的是阴谋,阴谋里藏着甜蜜或者恶毒?她的心跌倒最谷底,她的手机响了起来。客厅正在厮打的木羽和廖翊凡都停住动作,吃惊的看着十八的房间。 ☆、 千字锁 “喂?”十八坐在地板上,心平气和的接听电话。 “想要什么礼物?我买给你。”小诺幸福的声音从电话另一端传过来,新马泰的旅游行程要结束了。 “帮我买把砍刀,我想杀人!”十八平静的挂了电话,从地板上站起来,开始收拾自己的东西,倒霉的人什么时候喝水都是凉的,不仅塞牙,而且还带着冰碴儿。 房门被轻轻推开,木羽站着门口看着收拾东西的十八,他的身后站着廖翊凡。果然是兄弟,难怪智商那么势均力敌。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木羽再镇定自若,也没办法抹去刚才的那一幕。 “没事儿,我收拾我的,你们接着打你们的!不好意思,打扰你们了。”十八头也不抬的往旅行包里装东西,她真的是无话可说。 “我不跟你解释,但我们必须谈谈!”木羽快步上前,抢过十八手里的旅行袋,“有些事情越解释越糟糕,我们谁都不去看过去,只想以后,好不好?” “恩,我有想以后的。”十八拿起另外的旅行包,接着装东西,看到床头柜上摆放的锦盒,那里面放着廖翊凡送她的寿山石印章,十八拿起锦盒笑着扔给廖翊凡,“不好意思,我改名字,你印章上叫这个名字的人刚刚死了。” 廖翊凡措手不及的去接锦盒,锦盒滑到地板上,寿山石的印章碎了。廖翊凡的表情极不自然,但却依然波澜不惊。 “对不起!我只能说,你不该跟他有关系。”廖翊凡微微的欠身,转身离去。 “十八,我必须跟你……”木羽拽住十八的手臂,不让她收拾东西。 “你滚!”十八使出浑身力气推开木羽,她拎起收拾好的旅行包快步跑出去,这个地方,多一秒她都不想再呆下去。 小诺回来的时候,十八没有去接,她不想看到木羽。小诺当然知道十八和木羽知道出了问题,所以她找十八吃饭,连木易都不让跟着来。 “我就说有问题,走之前你还说没事儿。”小诺用手指不停的戳着十八的脑袋,好像她才是老大。 “你放心,我不会求着你去那儿住,省着被你出卖。”十八没好气的吃着东西,果然是女大不中留。 “给你!”小诺掏出礼物盒塞给十八,她还不乐意了,“你说你们都多大了,怎么老是搞这么让人操心的事儿?” “指甲刀?我不是让你买砍刀吗?”十八打开礼物盒,发现里面是一款 卡通的指甲刀,这个距离砍刀的标准太远。 “你以为我真的买刀让你去砍人?”小诺不满的数落十八,“还不是木易的馊主意,说什么他想着他哥没事儿的时候可以帮你剪指甲,木易说他看着你总是打字啊,写东西什么的,他老哥最大的梦想就是给自己喜欢的女人修剪指甲。” “真是无耻,还有这种梦想?”十八把指甲刀塞给小诺,她才不需要这种画饼的梦想,“留着木易给你剪指甲吧,我要搬家了,别给我搞那么多零碎儿。” “搬到我那儿去吧,放心,不会再出卖你了,木易让我搬到他那儿去。”小诺掏出房间钥匙塞给十八,这时候她还真是不忍心出卖十八了。 “不用了,搬到你那儿等于告诉木羽我住在哪儿,我申请了外调,也许会调去长春分公司,要不然就是山西……”十八把钥匙还给小诺,本来她已经决定要找舒雅辞职,但现在还得把计划延迟,去外地工作一段时间也不是坏事儿。 “你有病啊你?行政人员外调个屁?”小诺瞪着十八,一副发现了新大鸟的表情。 “我想试试做销售不行吗?”十八辩解着,舒雅的公司缺销售人员,谁跟钱有仇啊?做销售待遇高点儿。 元宵节,十八特意申请去西安出差。舒雅的理解是十八越来越会过日子,节假日出差补助是平时的三倍,晚走一个时辰都不行。十八并不否认舒雅的理解,钱相对伤害而言,还是不错的东西。 “不是说好元宵节聚餐吗?”小诺的电话打过来就劈头盖脸的数落,在她数落之前,十八已经被阿瑟骂了一顿。 “没办法,要出差的,我又不想失业,当然要听公司安排了,我哪有你本事?月薪五千,我干嘛骗你啊,你没听见火车声吗?”十八尽量使用怨妇口气,火车玻璃窗外的荒凉,透着冬天的萧瑟,“行了,等我从西安请你吃饭总行吧?” “你要是再敢放我鸽子,我就拿指甲刀剁了你!”小诺的威胁像短路的电线,打比方都不够彪悍。 “放心吧,我要是不请你吃饭,我就剁了鸽子。”十八哼哼哈哈的应着,谁剁了谁还不一定呢。 放下电话,十八打开厚重的笔记本,接着写sannio的约稿。看来怨妇情结跟离开一个城市的距离成正比,如果不想承认自己思念某个人,那就说太依赖一个城市的生活习惯好了,这样或许会给自己找补一些面子和尊严。忘记一个人,或许就是努力改掉一种习惯,姑且这么说吧。 左手不太自然的看着餐厅的环境,太文雅的环境他都不习惯。阿瑟翻着菜单点菜,他每次征询左手意见的时候,左手都是那句:随便。 “我说左手,你能不能多跟我说两句话?”阿瑟的忍耐有点儿靠近极限了,他怎么看左手都不像那种一天只说三五句话的人。 “说什么?是你请我吃饭的。”左手不满的看着阿瑟,有什么可说的。 “是我请你吃饭的,问题你咱们的关系有那么糟糕吗?啊……光是看你的表情,餐厅的人肯定都觉得是我欠了你的钱没还。”阿瑟百无聊赖的嚼着口香糖,郁闷的不行,“胖刀呢,让他过来,nnd,没他你还不会说话了……” “他去米芊芊家了,我干嘛要跟你说那么多话?”左手冷淡的看着阿瑟,他想不明白阿瑟为什么总是让他说话。 “好,你跟我说话少没关系,咱俩不同吃不同睡,也扯不上男女关系,问题你是跟十八也这么不说话,你觉得合适吗?”阿瑟决定开门见山,他实在无法忍受左手的沉默。 “这跟十八有什么关系?她是不是跟你说什么了?”左手神经质的瞪着阿瑟,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儿,十八跟阿瑟无话不说的那种关系本来就让他嫉妒。 “你指望她的那智商主动跟我说点儿什么?”阿瑟嗤笑,把手边的碟子茶杯敲得乱响,“她不禁诈!我随口说了那么两句话,她竟然以为我知道你俩的事儿,所以阵脚大乱,你说我还用问吗?这事儿吧,我真没觉得有什么,本来男欢女爱……算了,你的智商也够呛,我说最关键的,我为什么老是让你说话呢?是有原因的!” “你到底想跟说我什么?”左手的表情极不自然,他明白阿瑟已经知道他和十八的新年夜的事儿了,如果说阿瑟的专业没学好他相信,要是他男女关系没搞好,左手是不信的。 “这男人女人要是在一起,你得想办法说话,总不能大眼瞪小眼在一起看一天再看一天,然后看上一年吧?说话呢,要有话题性,咱们都是男人,我说粗点儿,你比如哪天你看见你媳妇儿穿的衣服性感,你就很冲动,你要解决你的冲动你就得跟她说,你今天穿的衣服好漂亮哦,太漂亮了,能不能把衣服脱下来给我看看?她要是脱下衣服给你看,你就得说,‘哦,老婆,我发现你比衣服漂亮’,然后两个人不就很自然的狼狈为奸……算了,得跟你说文雅词儿,然后两个人不就很自然的沟通在一起了吗?你要是不说话,总盯着你老婆看,然后直接冲上去, 你这不是犯罪吗?”阿瑟说的唾沫横飞,而且是越说越来劲儿。 “真受不了你。”左手的脸红一阵白一阵,他没想到阿瑟会这么戳他的软肋。 “你想让十八快乐我知道,但问题是你得懂得制造快乐,不是看着她傻乐,对不对?我说实话你别不爱听,从大学到现在,你为她做的事儿,别人都长眼睛看着,可是据我所知,基本都是摆平流氓,打架,要不就是打群架,恩……有没有跟打架没什么关系的事儿呢?就像我和小麦去欧洲的时候,你和胖刀在我租的房子里陪她,所以啊,这种事儿要多,我不是说木羽好,但他就是比你懂得制造快乐。”阿瑟说的口干舌燥,一壶茶水都喝光了。 左手没说话,他低头看着眼前的杯子发呆。他不是不知道自己的弱点,如果没有方小刀,左手真的不知道这些年会跟十八说上几句话。阿瑟也没说错,他在十八的世界里,永远都是那个以打架和脾气暴戾为标志的黑暗骑士。如果真的让他和十八呆在同一个空间,他会紧张到不知道怎么说话。 “我说这话呢,是希望你好好想想你到底想要的是什么?伤害这种东西不值钱,但又无可避免。我没少动手去揍木羽,不管木羽有没有错,我都是先揍完他再说!但是你跟十八之间不管发生什么,我最多就是站在朋友的立场说两句,因为我觉得,你们还是好朋友,还是兄弟,对不对?喝酒。”阿瑟给左手倒了杯啤酒,也给自己倒满啤酒。 “十八那天问我,如果她跟我走,我会不会快乐?”左手喝了一大口啤酒,抬头看着阿瑟,“我明明很想带她走,也很想跟她在一起,可是我竟然说不出来一句谎话,如果我非要说我会快乐,我想,十八也不会不跟我走!但是我竟然真的说不出来,我不知道问题在哪儿?” “这个你得问你自己。”阿瑟转着啤酒杯,就算再能说谎的男人,也总有他说不出谎的时候。 “所以我想,我还是去上海吧,如果有天我确定了她跟我走,我真的能快乐的话,那我回来找她!”左手再次喝光啤酒杯子的酒,站起身准备离开,“阿瑟,你替我把我这句话转告给十八。” “一定带到。”阿瑟朝左手点点头,看着他走出餐厅。 ☆、 千字锁 十八从西安回来的时候,已经四月份了,北京正好春暖花开。她非常感谢西安销售部的经理,因为那个经理的工作总是不停的出状况,这样就让她有了在西安多呆的时间。 十八并没有告诉小诺她回北京,她还是住在米乐家,十八想着先从木羽那儿把东西都搬完再说。小诺是一定架不住木易的枕头风的,那要是温柔的吹啊吹的,小诺肯定连上大学的时候穿错袜子的事儿都得说出来。 阿瑟跟沈嘉落的关系处的还真不赖,最关键是沈嘉落不粘着阿瑟,阿瑟最苦恼这种事儿,因为他不知道沈嘉落在外面都做了些什么。沈嘉诚一气之下真的给妹妹办理了去澳洲的手续。阿瑟也不急,去哪儿都一样,他乐意跟着玩儿。 sannio对十八的稿子给出中上的评价,在小说有出版成集的计划里,sannio已经有了很明显的封笔之意。总不能写一辈子吧?女人的青春真的很有限,十八对此很失落,因为她觉得枪手的收入让她很享受人生。 舒雅再也不同意十八去外地分公司,因为她手头的事儿被新助理搞得一团糟。其实是被舒雅自己搞的一团糟,因为她总想让员工做的更多,榨取最大的用人利益,但不是每个员工都像十八那样把钱看的很重,过于看重人格的人马上就会炒舒雅的鱿鱼。 “木记者这些天一直在找你,你是不是拿人家什么东西了?”米乐很小心的问十八,但她觉得十八还是没什么胆量做小偷的。 “没有,我干嘛拿他东西?是因为我还有东西在他家,他想让我快点儿搬出去。”十八安慰着米乐,想着怎么才能趁木羽不在家的时候搬走东西,如果最近他有出差计划就好了。 “哦……男人果然都是无情无义的,竟然让你赶快搬走?”米乐再次对男人失去信心。 电梯门刚打开,十八就看到木羽在电梯门口走来走去。电梯里的人往外走,十八也被挤出去,木羽走到十八面前站住。 “回来了?”木羽温热的呼吸拂在十八的面颊上,很熟悉的亲昵感觉,但却让心寒,再也不敢去想。 “米乐,你出卖我?”十八不满的瞪着米乐。 “没有,不是我……”米乐一脸委屈,她又没有好处拿。 “是舒雅告诉我你回来了,我之前叮嘱过她,你要是回北京了,她给我电话的。”木羽直视着十八的眼睛,他能感觉到自己在激动,久违的心悸感觉。 “就是啊,你们先聊,我 走了。”米乐感激的看着木羽,转身离开。 “有事儿吗?”十八刻意的往后退几步,强烈的压迫感让她没办法呼吸。 “我告诉小诺你回来,她定了餐厅,让我带你过去!不信你打电话问她!”十八退后几步,木羽就往前凑几步,他不会再给她机会让她躲掉。 “那,那就去吧,在什么位置?我打车过去,我不要坐你的车。”十八生硬的表达自己的意思,她才没那么傻。 “我本来就没开车,我跟你一起打车。”木羽不动声色的解释,然后拽着十八的胳膊就走。 小诺和木易早就在餐厅等着了,木羽拽着十八进了包间。小诺的笑脸马上蒙上冰霜,她把眼前的碟子碗碰的直响。 “哎,是哪个说的不请我吃饭就剁鸽子啊?”小诺拽过十八就是一通粉拳,竟然回北京连她都不告诉? “我昨天刚回来,本来就想今晚告诉你啊?我还不得休息两天嘛?”十八拼命给自己找理由,臭丫头的拳头还真够狠的。 “好啊,今天必须陪我喝酒,要是没诚意,我就没你这个朋友。”小诺啪啪啪的列出她能原谅十八的条件,明显就是信任值降低。 “知道了,真是的。”十八按住小诺张牙舞爪的手。 “你让十八歇会儿,别闹了。”木易走过来按住小诺的手,歉意的朝十八笑笑,“她说你不相信她,当然不高兴了。” “我没有。”十八不自然的跟着笑,她确实不相信小诺嘴巴能守住秘密。 木羽坐在对面没说话,他一直在吸烟。十八非常小心的规避者自己眼神的角度,尽量不跟碰上他的视线。小诺和木易点餐的时候,十八起身去洗手间洗洗手洗洗脸,木羽的气场让她不安,她需要透口气。可是当她拉开洗手间的门出去,竟然发现木羽就站在门口。 “我们必须谈谈。”木羽的语气更像是命令,毫无商量。 “我不觉得有什么可谈的,现在挺好的……”十八往旁边走几步,她不喜欢木羽太靠近自己,“你也挺好的,我也挺好的。” “我说过,我不想跟你解释任何东西,我们都不看过去,只看以后,我们都各自让一步,好不好?”木羽站在十八面前,低头看着她。 “我觉得有句话真的很对,卷入你的生活真的像战争,不是每个人都有作战的能力,你也知道我的智商和情商很低……”十八决定说实话,她不想以后再遇到挑战自 己判断力的事情。 “这不是原因,我知道你喜欢装傻,你躲我是因为你喜欢我,你会躲没有感觉的人吗?我们都诚实点儿好不好?我喜欢你的,虽然我很排斥另外一种表达方式,但要是你不介意我说出来,我也可以说啊……”木羽叹息着看向十八,两个多月没见,他终于知道想念的感觉是什么了。 “事情搞成这样,我们都没办法收场……”十八避开木羽的眼神,她真的受不了他在自己身边的压迫感。 “你听着,我不允许你拿新年夜发生的事情说事儿,我没在乎过你在乎的那些东西,跟我回家吧,好不好?你从元宵节出差到现在,我真的觉的家里很空,我一个人住着很难受的,盖两床被子都觉得冷……”木羽压低声音,他真的很怀念两个人同住的那种充实感。 “小诺等我们吃饭了……走吧。”十八绕开木羽,急匆匆的往包间走去。 阿瑟跟沈嘉落吃饭,沈嘉落的注意力都在去澳洲的手续上。她觉得那些花花绿绿的文件很好看,最关键是贴着自己的照片。 “你哥还真够狠的,竟然真的让你去澳洲?”阿瑟不满的用餐刀剁着鸡腿儿,他没想到手续会办下来这么快。 “恩,本来我还没想去,我哥为了打动我,竟然把他认识的所有的帅哥的照片都给我传过来了,你看,帅不帅?”沈嘉落把一堆金发碧眼的、华裔的、欧裔的帅哥照片推到阿瑟面前。 “哦……我说你在看什么呢?”阿瑟一把抢过那些照片,果然都是美少年,“你不会是真喜欢这些香蕉人吧?” “有一两个中意的,他们还给写过电子邮件情书啊!恩,我准备去澳洲看看他们本人是不是这么帅!”沈嘉落跃跃欲试,从口袋里拿出最帅的一张,“这个才是正点的……” “过了啊,你当我是什么啊?你不会真的背着我在澳洲乱搞吧?”阿瑟不满的没收所有美少年的照片,宁可错杀不能漏网。 “当然不会背着你乱搞了。”沈嘉落眨巴着眼睛,一脸的义正言辞,“我是通知你以后,明目张胆的搞。” “噗!咳咳……”阿瑟一口饮料就喷了出来,他真是没招儿,虽然不觉自己多喜欢这丫头,可是她一旦有什么风吹草动,阿瑟就刀砍火烧不可,“哎呀,你就折磨我一人不行吗?” “那不行,我的青春才刚开始,你的青春已经结束了。”沈嘉落漫不经心的切着牛排,不满的瞪着阿瑟,“喜欢帅哥也不是我的错, 你只能怨他们长得太帅。” 小诺为让十八证明自己才是她的闺中密友,逼着十八喝了好多酒。十八本来心情还是不错的,木羽在洗手间门口的那番话让她的情绪也跟着有波动。 “你不是想搬家吗?明天我帮你搬!”小诺接着酒劲儿表自己对十八的支持。 “你喝多了。”木易赶紧拿走小诺的手里的啤酒杯,他哥的眉头已经皱起来了,哪有这样拆台的?新马泰一圈儿玩儿喂出一只肉嘟嘟的小白眼狼? “好啊,你说的。”十八朝木羽笑笑,她老觉得自己的笑有点儿皮笑肉不笑。 “那你晚上回去收拾吧,我不拦你搬家。”木羽的语气冷淡,拿起眼前的啤酒杯,喝下一整杯啤酒,“搬就搬吧。” “那行,一会儿……我就过去收拾。”十八的心情突然放松起来。 ☆、 千字锁 十八带着小诺回到木羽的房子已经很晚了,木羽喝的比她醉。木易架着木羽回到房间,帮着脱鞋,又用凉毛巾擦脸。 “你的东西还不少,搬到我那儿算了,我还有半年的房租没用完,房东才不会给我退。”小诺打着酒嗝儿进了十八的卧室,倒在床上就想睡觉。 “我不想全要,该扔了就扔了。”十八准备放弃大部分的衣物,她的衣服都不值钱,一箱子衣服还抵不上小诺一条牛仔裤。 “恩,我觉得你像蝜蝂,光知道往自己身上背破烂,早该扔了。”小诺伸着懒腰在床上打滚儿。 “小诺,走了。”木易从外面进来,拽起床上的小诺,“让十八休息吧,十八,我们回去了。” “好的。”十八帮木易搀着小诺送到门口。 “我哥……心情可能不太好,我怕他吐,在床边放了蜂蜜水,还有洗手盆,你帮着看一下。”木易临出门前,细心的叮嘱十八。 “我知道了。”十八在门口看着木易抱着小诺进了电梯,才关上门。 她刚要回房间,竟然看见木羽披着毛巾快步冲进洗手间,然后她就听到洗手间里传出呕吐的声音。十八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小心的走到洗手间外面。 “你没事儿吧?”十八轻轻敲着洗手间的门。 “没,没事儿……”木羽的声音带着疲惫,他按下冲水按钮,“我冲个澡就没事儿了。” “那早点儿休息吧。”十八转身进了房间,接着整理东西,她竟然毫不犹豫的最先把定时器装进旅行包? “时间的速度还真是快。”十八拿出定时器,没想好要不要带这个东西走。 十八翻着她的东西,如果扔掉没用的衣物,十八的只要拿走书籍和生活日用品就可以。这样算起来,搬家就变得没那么困难。这房间住了这么久,都有些习惯了,现在却不敢去想这里是否有过温暖。 “需要帮忙吗?”木羽的敲门声打断十八的思绪,她看到木羽冲澡后换了白色的衬衫和棉质运动裤。 “不用的,没什么东西。”十八避开木羽的视线,他的发丝上还在滴答水。 “非要搬走吗?非得搬走吗?”木羽慢慢走进房间,打量着房间的摆设,顺手拿起床头的定时器,“距离今年的圣诞节还要好久。” “如果换了你是我,你会怎么样做?”十八转头看着木羽,感情上的换位思考向来不是男人的专长。 “我也会很难过,可是……我说自私点儿,如果换了我是你,我会诚实一些,至少我会承认对你的感觉。”木羽放下定时器,走到十八面前站住,“我知道我有做错,可是你也有做错的,真的不能对我诚实一点儿吗?我们这样纠结很让人难过的……” “我不想再诚实,因为我觉得诚实没什么好处,融入你的生活真的就像在打仗,还是那句话,不是每个人都具有战斗的能力。”十八拿开木羽按着他肩头的手臂,他发丝上的水滴落在她衬衫的胸口处。 “真的不喜欢我吗?”木羽固执的扳住十八的肩头,从她嘴里撬出一实话真的很难。 “我没喜欢过你,其实我挺佩服妮娜的,她对你的那种执着让我看到什么是爱情吧。”十八并不回避木羽的眼神,她想早点儿结束这种问话的回合,“不早了,明天还要上班,你回房间吧,我也不收拾了,要拿走的东西本来就不多……” “那你把我也带走算了。”木羽站着没动,他的表情有些古怪,好像在做什么决定。 “我困了。”十八尴尬的提醒木羽,她想休息。 “晚安。”木羽转过身,慢慢的朝房间外面走。 十八刚把旅行包堆放到墙角,房间的灯突然灭了。客厅的灯光折射到卧室里,她看到木羽站在门口按灭了房间灯。 “我自己关灯就好。”十八摸索着想开床头灯。 “今晚我要做一回男人。”木羽嘶哑低沉的声音在黑暗里响起。 “你说什么?”十八以为自己听错了,回过身看到木羽竟然朝自己走过来,白色的衬衫在光线黯淡的房间里显得尤为刺眼。 “我说,今晚我要做一回男人,做一回你的男人!”木羽在十八的面前站住,他的手开始解白衬衫的扣子,当他解开领口的扣子,突然用力猛的一扯衬衫,衬衫的扣子掉到地板上,发出清脆的声音。 “你……”十八的话还没说出口,木羽微凉的嘴唇就覆上来,淹没了她的呼吸,还有她的挣扎,两个人向后跌倒在床上。 “你不能……我真的感觉很难堪……”十八挣扎着推开木羽,她不想再卷入任何战争。 “你可以拒绝我。”木羽急促的呼吸拂在十八的耳边,他抚摸着她的发丝,手指停在她的颈部,“但如果我感觉不到你的拒绝,我不会停止的……” 客厅灯光折射的黯淡光线里,定时器寂寞的倒数着。每60 秒就会跳开1分钟,呼吸和喘息都被倒计时的时间带走了。 木易一脸疲惫的拉开窗帘,四月阳光透进客厅。不温暖,但却清爽。 “哥,你一大早跑我这儿干什么?你不怕十八搬走吗?”木易打着哈欠,凌晨五点就被扰乱清梦,这种感觉很残酷。 “我,我想……想在你这儿住几天。”木羽表情不大自然的脱下大衣,给自己倒了杯水。 “不行!小诺今天就搬过来。”木易非常坚决的予以拒绝。 “两居室,你们俩住一个房间,我自己住一个房间,碍着谁了?”木羽不满的瞪着木易,还是亲兄弟呢。 “谁说我们住在一起了?我们俩一人一间房的……”木易被木羽说的面红耳赤,很不满的瞪着木羽。 “真是,好像你们没做坏事儿似的……”木羽斜睨着木易,想不到自己的弟弟还这么一本正经。 “一码事儿归一码事儿,我们,我们说过要保持距离的……”木易极力争辩着,他肯定说不过木羽,“你真是奇怪,大早上跑我这儿,还非要住下来,你又跟十八吵架了?” “不是,我的事儿你别管!”木羽表情不自然的打断木易,抓起衣服要走。 “哥,你不会又去住酒店吧?”木易一把拽住木羽,有家不回住酒店,摆明就是对别人有意见。 “我回家行了吧?”木羽烦躁的甩开木易的手,回家就回家,干嘛怕成这样?木羽越来越觉得自己很没出息。 十八睁开眼睛,茫然的看着天花板看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儿。房间里很温暖,温暖到她觉得自己做了一场春梦,在梦里的人是木羽。然后十八的脸突然就发起烧了,这个梦太让她心慌了。 “一定是梦……”十八爬起来,但她清晰的看到地板上安静的躺着一颗白衬衫的纽扣。然后她想起木羽用力扯开白衬衫的动作,她听得很清楚的扣子蹦到地板上的声音。 十八蹲下来,慢慢捡起地板上的纽扣,难道真的不是梦? 因为每次做梦后,醒来的都是自己。所以当她身边只有自己的时候,她就觉的一定是在做梦。如果不是梦,为什么醒来后,木羽不在她的身边呢? 当门铃响起来的时候,十八几乎是冲过去开门的。她想着开门的瞬间如果是木羽站在门口,她将要用什么表情跟他打招呼? “你回来了……”十八气喘吁吁的拉开门,然后她的表情僵住 。站在门口的不是木羽,是妮娜。 “怎么你还没搬走吗?”妮娜眼神刻薄的打量十八穿着睡衣的身体,一脸的不屑,“我还以为你是多有志气的女人呢?” “你有事儿吗?”十八忍着心里的不痛快,她不想跟妮娜说太多话。 “也没什么事儿,因为之前木爷说你要搬走,我就过来看看。”妮娜很自然的进门,换鞋,坐到客厅的沙发上,悠闲的打量着客厅的格局。 “他不在,你打他手机吧。”十八转身走进自己的房间,没想到妮娜竟然跟进房间。 “对了,你知道之前我请你吃海鲜喝橙汁的事儿吗?我那故意害你的,但没想要你的命,木爷没跟你说这事儿吗?”妮娜眨巴着眼睛,好像这事儿跟她不相干似的。 “你不要太过分!”十八忍无可忍,她的声音也跟着大起来。 “我没过分,这事儿木爷早就知道,他没跟你说嘛?我真没想要你的命,所以就想折腾你了。”妮娜恶毒的笑着,偏偏她的笑让人想不到恶毒,“看来我和牧业之间还是有很多秘密你是不知道的,我真替你悲哀,不过男人都喜欢找愚蠢的女人结婚,这样才能放心的在外面玩儿哦。” “你找他我不管,但你别进我的房间!”十八拽住妮娜往客厅推。 “你的房间?真不要脸,房子是你的吗?木爷还欠我20万,你的房间?”妮娜突然抓狂起来,她挣脱十八的手臂,甩手就是一巴掌打在十八的脸上。 “你不要惹我!”十八被激怒了,她反手还击了一巴掌,她打出的力量更大,妮娜踉跄着后退了两步,捂住脸站在原地。 有钥匙开门的声音,木羽推门进来。他显然没料想到房间里的复杂状况,愕然的看看十八,又看看妮娜。 “你们干什么?”木羽脱下大衣,走过来。 “两个女人争你一个男人,你满意了?”妮娜捂着被打的脸颊,歇斯底里的朝木羽嚷着。 “你没告诉我你也过来。”木羽的眼神,冷冷的停留在妮娜的脸上。 “我干嘛要告诉你?我过来找十八不行吗?”妮娜推开木羽,踩着高跟鞋蹬蹬蹬摔门走出去。 “你没事儿吧?”木羽转身走到十八面前,他有些不知道如何开口说昨晚的事情。 “你的生活真的像一场战争。”十八冷冷的看了木羽一眼,“你是不是早知道她请我吃海鲜那次是故意折腾我的? “是,可是我已经找过她……”木羽泄气的看着十八,什么气氛都没有了。 “那你问什么不告诉我?”十八的情绪开始莫名的激动起来,她偏执的认为木羽隐藏这件事儿等于偏袒妮娜。 “我告诉你有用吗?你那智商能跟她……我不是说你笨……”木羽的思维也开始混乱,他不觉得告诉十八实话会有什么帮助。 “我知道我笨,我知道我智商低,所以我连知道事实的必要都没有,对不对?”十八突然感觉莫名的委屈,她的生活怎么搞成这么一塌糊涂? “我不想跟你解释那么多没用的,看来我们需要换个环境,现在这个环境太不适合了……”木羽没头没脑的甩出这样几句话。 ☆、 千字锁 沈嘉落去澳洲,阿瑟心情郁闷的跟着去送机。沈嘉落越是高兴,阿瑟就越是黑着脸,他不晓得这丫头怎么那么高兴,就因为澳洲有一堆金发碧眼的帅哥? “小丫头,你就那么舍得我?”阿瑟在沈嘉落进登机前拽着她问,知道沈嘉落真要去澳洲,阿瑟的第一个感觉是他的生活乐趣没有了 “有什么舍不得,又不是一辈子不见面?”沈嘉落并没有什么明显的离别感觉,她听说澳洲的龙虾需要好几个人合吃才能搞定,所以龙虾成了她的第一目标, “我要是给你个机会折磨我,而且还能折磨一辈子,你还走不走?”阿瑟挠着头发,拉下脸低声下气的跟沈嘉落商量。 “切,有这么好的机会?鬼才信!”沈嘉落不以为然,她才不信阿瑟会突然变成慈善家。 “嫁给我啊?”阿瑟含糊不清的说着,他自己都吓了一跳。 “没意思,就算要嫁,也是你嫁给我!”沈嘉落的表情完全没有阿瑟预料的惊喜,她数着前面排队的人,“一个月内,你要是不去澳洲看我,我就跟当地的帅哥同居!如果心情好的话,我还会再找两个情人。” “打住!你一小丫头,怎么说话那么没谱儿啊?”阿瑟不满的瞪着沈嘉落,想着这丫头是不是又在言语上吓自己。 “敢说我没谱儿?好,你等着……”沈嘉落的眼睛开始在大厅里四处张望着,然后她突然朝一个金发碧眼的帅哥跑过去,“哎,我想亲你,行不行啊?” “呵呵……”帅哥不停的笑着,他想不明白眼前长得象洋娃娃一样女孩子会真的亲他。 沈嘉落突然抱住金发碧眼的帅哥,亲了人家脸颊一下。帅哥也愣住了,不过眼神还是带着惊喜。似乎很期待沈嘉落的下一个举动。 “哎哎哎!我真怕了你了!你给我过来!”阿瑟的脸都绿了,他拉着沈嘉落往登记处走,“行了行了,祖宗,我答应你,我每个月去看你一次,每次在那儿住一周,我这是造了什么孽啊,上飞机了上飞机了……” 阿瑟推着沈嘉落进登记处,刚才被沈嘉落亲的帅哥这才如梦方醒。飞快的跑过来,冲着沈嘉落喊:小姐,你的联系方式…… “no联系方式!”阿瑟一把拽住外国帅哥,像送瘟神一样朝沈嘉落挥舞着手臂。 “我只是要她的联系方式……”帅哥还不太甘心。 “我是她的虾子饼(husband)?你还要不要联系方 式啊?”阿瑟的火儿大了起来,帅哥的领带差点儿被阿瑟拽断了。 “nonono……”外国帅哥一脸疑惑的转身跑开,不晓得阿瑟刚才为什么不拦着沈嘉落。 十八想不明白小歪为什么拽着她就走,而且一路上,什么话都不说。这跟之前的话唠形象完全不带,十八甚至怀疑小歪是不是又做错什么事儿了。 “你搞什么啊?”十八想甩开小歪的手臂,无奈那小子的力量大的惊人。 “去烧烤店啊?快点儿!”小歪像拖小死狗似的拖着十八,他还挺激动。 “都要拆了,去干嘛啊?又不是没给你钱……”十八想不到小歪去烧烤店的做什么,她东西收拾了一半就给不死不活的拽出来。 烧烤店的方向传来轰隆声,小歪更加快了脚步。十八也跟着跑起来,穿过烟尘飞舞的大街,他们在烧烤店门口对面的街边停下。烧烤店正在被拆除,推土机前面铲子所到之处,轰然一片的倒塌。 “真的拆了?”十八呆呆的被拆成废墟的烧烤店,开始怀念做生意时候的油烟,还有孜然味道,啤酒瓶子撞到一起发出的哗然声音。 “十八,我长这么大,第一次这么悲伤,还真是想哭两声……”小歪感慨的看着烧烤店发呆,他扭头看着十八,“这是我做的最久的一样工作,如果说梦想是长期坚持的玩意儿,那这儿至少是我目前坚持最久的梦想了,我发现我还挺文艺的,你掐我两下,我顺便哭两声,也算功德圆满了。” “你,你简直就是……”十八差点儿就被小歪气乐了,她心里也不太好受,烧烤店虽然没让她实现当有钱人的梦想,但也是一种特别的经历。就是在这里,十八认识了廖翊凡,虽然这个男人跟她一点儿关系都没有。 “走吧,再看下去,我真成文艺青年了。”小歪的情绪来的快,去的也快,又跟一阵风似的拽着十八走开。 当十八和小歪的身影消失在路口拐角,廖翊凡从对面快餐厅里慢慢走出来。他看看被拆成废墟的烧烤店,又看看十八和小歪离去的方向,迟钝的给自己点了支烟。 “如果你不是他的她,或许……我们真的会成为朋友。”廖翊凡从大衣口袋里拿出锦盒,用力掷向对面的废墟。 告别了小歪,十八独自在大街上逛了很久,一直逛到华灯初上,她突然很怀念拆成废墟烧烤店。越是简单的东西,也许就越靠近幸福。所有的美好都禁不起太认真的琢磨,琢磨久了,你会发现 什么都不像你所能想象出的它本来应该有的样子。 十八在电影院门口停住,梁朝伟和张曼玉主演的《花样年华》的剧照,被影院门口绚烂的灯火映衬成无意识的假象。入场的人流不停的撞到十八,她不自觉的走到电影院门口。 “请自己看一场电影,然后悄无声息的散场?”十八想起自己给sannio的稿子里设计的小说人物,她冲动的跑到售票口买了一张电影票。 小说写的或许都是梦想,也可以理解成一种愿望。但不管愿望多么的支离破碎,但总会有一种很特别的生命游走其中,所以别人才会跟着喜怒哀乐。如果从自己的文字里看不到希望,为什么不去别人的故事里找点儿希望呢? 电影很好看,苏丽珍百变的旗袍秀,即便张曼玉什么台词都不说,只要把所有的旗袍都穿着走一遍,其实电影就可以宣告结束。周慕云手指间的寂寞,像正常电影的音乐,总会在固定的地方响起,一遍又一遍。 十八闭闭眼睛,影院门口的强光让她的眼睛有些疼。散场拥挤的人流把懒于走路的带到门口的台阶处,十八从台阶上往下看,看着人群从拥挤趋于疏散,再慢慢消失不见。 十八伤感的把视线转向别处,然后她意外的看到木羽竟然也站在台阶上往下看。他们几乎是同一时间看到对方,两个人都愣住了。 “来看电影?”木羽首先打破沉默,朝十八慢慢走过来。 “哦,偶然路过这儿,找不到写东西的感觉,所以,所以就……”十八尴尬的解释着,并不想承认主动看电影的事实,一个人看电影太寂寞。 “我真是对不起你,我们在一起那么久,好像没请你看过电影。”木羽叹了口气,他真的觉得自己很失败。 “也没什么,我们又不是正常的……交往。”十八犹豫了好久,非常小心的选用这样一句话来表述两个人的关系。 “也是……很多东西,可能真的不在我们能掌控中。”木羽并没反驳十八的表述,只是加了句感慨。 “你……回家吗?”十八试探性的问了一句,木羽已经好几天没有回家,依然是没有电话,没有短信,没有解释。 “恩,今天需要回去。”木羽给出肯定答复,他抬头看向远处,“我们走走吧,不说什么话也行。” 木羽先走下台阶,十八不说话的跟在后面。电影院门口的人群已经散去,《花样年华》的剧照透着古色古香的怀念。 ☆、 千字锁 清晨,十八醒来的时候天还蒙蒙亮。她突然很想去楼下的快餐厅买早餐,这应该是她醒来最早的一个早晨,如果木羽没有起床,她也可以顺便给他带一份儿。 十八兴奋的穿好衣服,当她拉开门,整个人愣住了。客厅的门口摆着好几个收拾好的皮箱,木羽站在客厅的阳台上抽烟。 “醒了?怎么起这么早?”木羽似乎并不期待十八这么早醒来,他捻灭手指间的香烟,朝十八走过来。 “你……你要出差?”十八的心慢慢沉下去,她从来没见过木羽出差会带这么多东西。 木羽在十八面前站住,他清瘦的手指划过她的脸颊。毫无预警的,木羽突然低下头吻住十八。他霸道的把她搂在怀里,箍紧她的手臂,不给十八喘息的机会。十八的挣扎软下去,她感觉自己无法正常呼吸。 “你是我训练出来的,你的生活你的生命中,都永远无法抹掉我的留下的痕迹,真是舍不得一下子离开你这么久。”木羽把下巴抵在十八的肩头,在她耳边小声的低语着,“小笨蛋,相信地球是圆的吗?” “你,你怎么了?”十八的心突突的跳着,她意识到木羽这次好像要去很远。 “我把广告公司转给妮娜,那是她付出20万应得的,我申请了驻外记者,要去巴黎,可能会去很久……会想……起我吗?”木羽很用力的抱住十八,不让她挣脱,“我说过,我们不回头看过去,只想以后,我们需要换换环境让一些故事重新开始。” “你能不能……不……”十八的声音有点儿哽咽,她很想说句真话。 “不要留我,不然我可能真的会走不了。”木羽深呼吸一下,把十八抱的更紧了,“我相信地球是圆的,我相信等我再回来的时候……你要是想……见我的话,我在书房的抽屉里给你留了机票,想跟我说真话的时候,记得去找我!” “对不起!”十八靠着木羽的肩头,她真的很想说这样一句话。 “看了你新写的小说,本来想着一会儿偷偷走掉,然后把机票放在你床边,写一封滥情点儿的信,想象着有一天你会不顾一切的跑去巴黎找我……”木羽小声笑着,轻轻的抚摸着十八后背,声音里带着宠溺,“小笨蛋,平时你都睡的死死的,今天竟然起这么早?你破坏了我的计划,知不知道?” “我不去巴黎找你呢?”十八仰头看向木羽,她的眼泪终于滑出眼眶,从来没有过的悲伤。 “跟我赌一次爱 情的机会吧,如果我们都赢了,就什么心理障碍都没有了,好不好?”木羽清瘦的手指慢慢抹去十八眼角滑下的泪水,他轻轻吻着她的额头,“再见,小笨蛋!记得……要好好的,照顾你自己。” 木易心事重重的看着木羽把行李放进安检处,他想着怎么开口说道别的话。 “哥,你确定十八会去找你吗?”木易终于说出他最担心的。 “不确定,因为不确定,可能爱情就还在,如果确定了,有时候爱情就不在了。”木羽帮木易整理好衬衫领口,系好他大衣领口的扣子。 “那你还走?”木易不解的看着木羽,他永远不知道自己的哥哥在想什么。 “因为这次,我想相信爱情,想相信一次爱情。”木羽拍拍木易的肩膀,笑着朝登记处走去,“再见,好好工作。” 不算蔚蓝的天空划过飞机的影子,十八仰着的头才慢慢放下。她这才拖着笨重的皮箱走出小区,掏出钥匙递给门口值班室的保安,还跟保安说着什么。 房门被木易飞快的打开,木易冲进房间,客厅被收拾的还算干净。 “十八?十八?”木易每个房间都找一遍,没有,当他冲到书房,看到书房的书桌上,安安静静的放着去巴黎的机票。 ☆、 大结局(全文完) 七月:上海 左手和方小刀围着餐桌吃泡面,左手的眼睛不是看向方小刀新买的球衣。 方小刀警觉的瞪着左手:你干嘛老看我? 左手:哦……你的,球衣很……性感。 方小刀放下泡面,抓起沙发上的靠垫,挡住胸部。不安的看着左手,左手也紧张的看着方小刀。然后两个人突然大笑起来,泡面喷了满桌子都是。 方小刀:你真是的,你应该这样吗,语气要缓和哦,说,‘死相,你的球衣很性感哦……’ 左手警觉的抓起靠垫挡住胸口:你想干什么? 方小刀发嗲:人家,喜欢你哦…… 左手把靠垫砸过去:滚!死胖子! 八月:澳大利亚: 阿瑟和沈嘉落在一栋小别墅门前互相撕扯。 阿瑟:用不用非要这样啊? 沈嘉落翻着眼睛:那你还想嫁我不? 阿瑟:我都来了这么多次,你哥也不见我。 沈嘉落:这次保证管用,你信我的没错儿。 阿瑟将信将疑:真的? 沈嘉落:你就在我哥门前跪半天,保证有人控告他,你知道澳洲的法律很严格的,他这等于虐待你。 阿瑟:那好吧,我就跪一会儿。 沈嘉落:恩,精诚所至金石为开,我先走了。 阿瑟:哦,等等,你去哪儿? 沈嘉落眨巴眼睛:我去泡帅哥,已经约好了,如果我不去显得我们中国人过不守信用啊,还有啊,人家的嘴唇粉粉的,不像你,光是胡子,没有肉感。 阿瑟:你亲他了? 沈嘉落:没有,我发誓。 阿瑟:这还差不多。 沈嘉落:是他亲我的! 阿瑟腾地站起身:你给我回来! 九月:江南水乡: 琉璃坊 小五:三哥,你真有闲情雅致,这儿真漂亮。 廖翊凡:闲情雅致谈不上,关键这儿能让我的心思静下来。 小五:你不会想刻一辈子印章吧? 廖翊凡笑:能留下痕迹的东西,都是美好的,我留不下自己的,但我可以留下别人的。 小五:这么深奥? 廖翊凡:都好吗? 小五:恩,还好哦。 十月:北京 深夜,小诺抱着枕头悄无声息的推开木易的门,扑到床上,木易吓了一跳。 木易:你又跑过来?当初是谁说的,一人一间房,互补侵犯?你都搬进来好几个月了,你哪天在你自己房间睡了? 小诺瞪眼:大姨妈来的时候,干什么?不想我睡你这儿?那我走啊? 木易拦着小诺:真是的,睡吧睡吧,怕了你了。 十二月:北京郊区温泉度假酒店 酒店侍者礼貌的拉开出租车门,戴着夏威夷风情帽子的sannio从车上下来,优雅的摘下粉色的手套。穿着黑色风衣的十八拎着电脑包也跟着下了出租车,她摘下眼镜,仰头看着温泉酒店刚刚装潢一新的牌匾。 侍者:请问一共几位? sannio:两位,我有提前订两套贵宾房,查下我的名字sannio。 侍者微笑:好的,两位里面请,圣诞节快乐。 sannio和十八走进温泉酒店,走向服务台。 sannio笑:还记得去年刚见到你的时候,青涩的像没长开的萝卜,谁会想到现在我都请不起你了,还愿意给我做枪手吗? 十八笑:你说呢? sannio:所以说啊,教会徒弟饿死师傅,但是又没办法不教,生活总要继续,虚荣和高雅总要继续,男人还在继续,女人就停不下来,幸亏我封笔,不然,青春真的没有了,你会有封笔那一天吗? 十八笑:不知道,也许。 服务台小姐:两位好,请问你们有预定房间吗? sannio:有,sannio。 服务台小姐:哦,好的,恩,我查到了,应该是三层的vip贵宾套房,请往右手边走,再右转是电梯,圣诞快乐。 sannio径直走过去:谢谢。 十八走几步站住,回过头:对不起,我能换间房吗? sannio笑:宝贝儿,不用给我省钱,你还没成气候呢。 十八:不是这个意思。 sannio:那随你,我先去休息了。 十八:请帮我换5层最靠里面的那间房。 服务员:好的,我帮您看下有没有人住?不好意思,这间已经有人住进去了。 十八失落:哦……那你能不能问下那个房间的客人,我用现在这个vip的贵宾房跟她换,可以吗? 服务员:价格差很多的,5层那件是标间,不值那么多钱…… 十八:没关系,你帮我问问能不能跟她换? 服务员:恩……那好吧,稍等。您到那边休息区,顺便登记下行李。 十八走到休息区做行李登记,服务员拿起电话打到标间,协调换房。 十八登记好行李,服务员笑着走过来。 十八:能换吗? 服务员:当然可以,这种交换多划算啊?给您,这是号码牌,506。 十八:谢谢。 圣诞节夜,23:50分 泡完温泉,十八睡的昏昏沉沉,sannio打过来电话。 sannio:零点舞会要开始了,下来吧,我叫了香槟。 十八:太困了,我睡觉好了,跳舞我没兴趣,恩……香槟吗,不喝都困的不行,喝了就睡死了。 sannio:随便你,不懂享受人生的木头女人,我帮你叫了贵宾房的按摩,好好睡的大头觉吧。 十八笑:谢谢,圣诞节快乐。 十八放下电话,趴在床上看定时器的倒计时。秒倒计时快的让人心发慌,门口响起舒缓的敲门声。 十八:谁啊? 女服务员声音:您好,sannio小姐帮您叫的推拿按摩。 十八:进来吧。 磁卡开门的声音,有小车慢慢推进来。十八把定时器放在床头,趴在床上闭着眼睛等着。 女服务员:请问您要哪种按摩膏? 十八:恩……玫瑰精油吧。 女服务员:不想去按摩房吗? 十八:就在这里吧,顺便帮我关下灯,开床头灯就好。 女服务员:好的。 房间里的大灯被关灯,淡雅朦胧的床头灯光散着旖旎的光线,与悉悉索索展开包装的声音。十八微闭着眼睛,嗅到玫瑰精油的芬芳和熟悉,她睡袍的下摆被轻轻的掀起,然后涂满玫瑰精油的双手慢慢的伸进她睡袍的下摆,按在十八的腰际,缓慢的按住。 “你的手……”十八突然睁开眼,感觉到腰间熟悉的触感,她本能要回头看。 “嘘!别动!小笨蛋!” 木羽的声音带着坏笑,他的手沿着十八睡袍下面的腰际缓慢的往上面移动着,“有没有想我?” “你……”十八的呼吸急促起来,她有些不敢回头,怕又是一场梦。 “我给你三次机会,a,喊我的名字!b,跟我说句最想说的话,要真话!c,不排除因为太想念产生的后遗症,我允许你□我……”木羽的手缓缓停在十八的肩头,带着玫瑰精油的芬芳。 “下辈子,别让我再遇到你!”十八的身体微微战栗着,她强忍着心底深处的涌动的情绪。 “我答应你,下辈子你肯定没机会再遇到我!”木羽的声音带着低沉的暗哑,他温热的呼吸拂在十八耳边,“因为我就在你身边……” “我想你,真的很想你!”十八飞快转过身体,看向身后不知是梦,还是真实出现的熟悉身影。 木羽线条清瘦的脸和十八四目相对,昏暗的房间弥漫着玫瑰精油的芬芳。他的嘴角依然带着邪邪的笑意,白色睡袍里的身体散发着力士香皂清爽的味道。 “我给你带了礼物。” “什么?” “法式深吻。” “唔。” …… “merrychristmas!喜欢吗?” “merrychristmas……等等。” “不想继续,还是礼物不够好?” “你的……法式深吻,是跟谁练出来的?” …… 阳台玻璃窗外,酒店上空绽放绚烂的烟花。音乐和圣诞节的钟声同时响起,此起彼伏的烟花绚烂里,床头的定时器安静的停住,时间静止为零。 爱情是什么? 爱情,其实就是如果。 是一种假设意义上的实现。 <全文完> ☆、 朱檀番外 (1) 和充满活力的学生在一起,我觉得我是个比他们大点儿的大孩子。那段跟他们在一起的年华,让我变得更老,他们却都长大了,散发着无所畏惧的冲劲儿,真好,这就是年轻。 如果还有在读书的看十八的小说,那么,请珍惜你们的年少时光。 某年某月,咖啡厅 我去上海读博,十八来送别。 终于又可以当回学生,但我却没有她想象中那么开心。 (一) 像我这个年纪,经历了读书时代,家庭,还有孩子之后。再回到学校,单纯的奋发图强的年少的读书目的已经改变,而是如何让我剩余的人生变得更好,还有让我的小孩子如何较于他人有更好的开端。 比如,她会开心的羡慕我又能回到学校,闻到墨香味道的图书馆藏书,又可以在学校里散步,回忆年轻岁月里的那些故事。我却在想,毕业后可以把小孩子的户口带到北京市,或者让小孩子高考的时候,以北京市学籍的身份,就能省去不少跟外地考生竞争的分数。这就是涉世未深的和深居社会后的区别,是不是很大? 她是我学生中运气相对较差的一个,你可以说她慢半拍,反正每次都是差一点儿。但这种运气似乎并没有太影响她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这多少会让我看到一种勇气。 我是看着她成长的,她的大学,包括她糟糕的恋爱。不是不想帮忙,是真的帮不上忙。我记不清自己教过多少学生,我很少能记住每一届学生的名字。因为太多了,每个学生都要由高中时代的青涩,转变成茫然,然后在找到自己的方向,这就是一个过程。这个过程的蜕变,没有谁是一点苦痛都没有的,只不过是每个人的蜕变和成长不同,有的人让你看的见,有的人让你看不见。不管看得见,还是看不见,我都知道经过这些过程的孩子,在走出校门的那瞬间,已经告别了一个时代,那个时代的名字叫:青春。 (二) 我没怀疑过十八的人生,即便所有人都看到她的辛苦。 象十八这样的小人物,她要想获得跟别人不一样的人生,还会有更多的辛苦等着她,即便比想象中的辛苦再困难。若她要想走下去,那么永远别用同情去可怜自己,这是她大学毕业前,我跟她说过的话,尽管这句话听起来很残忍,但却是一种事实,什么时候看见苦痛不会流泪了,那么我会恭喜她,真的有成长了。 我没给过十八什么,只是像给别的学生一样多的 机会。她能抓住,说明她准备了,即便这些准备是无意识的。 我很担心左手,象他这样的学生,左一脚,右一脚,虽然不过是两脚的距离,但人生却是天地之别。还好,至少在大学时代,左手的两只脚始终没有越过分割线。我不知道这个分割线和方小刀,或者跟十八有多少关系? 有时候一起吃饭,我能看到左手的眼角和十八的距离,就像数学上的黄金分割点。这种完美分割点带来的一定不是最完美的故事,而是差别的空间,我很想点破,但每次都忍住,他们都不是孩子了,需要成长,更需要自己去承担。也可能最后的结果很糟糕,但那是他们自己的选择,就如同我青春年少的人生一样。 后悔这个词儿,是用来让你记住的,如果没有后悔,你肯定不知道你的人生到底经历过什么。但我想,左手是不会后悔,至少那个叫十八的人,在他躁动不安的青春期,没有让他偏离人生的分割线。 底线是个好东西,至少它让你有畏惧。 我觉得最幸福的学生,应该是方小刀和小诺,这两个最无遮拦的家伙这辈子是没有机会得抑郁症了。不痛快的话都说出去了,除了给听众带来不痛快之外,他们什么都不记得。 人这一生,要看自己想要什么。无病无灾,无起无落,就是大赚。但要就快乐而言,那么方小刀和小诺这种类型的学生也是最有这种快乐的运气,他们是幸运的,没有那么多的人生起落,当然也就少了很多应对付出的辛苦。这就和作用力反作用力一样,没有太多的辛苦,那么快乐就变得很容易得到。 左手是幸运的,因为他有了方小刀这样把他当亲人的朋友。十八也是幸运的,因为她有了小诺这样的姐妹淘。有了这样的朋友,灰色的生活会增加很多乐趣。 阿瑟和小麦的幸运得益于家庭的优越,他们除了是幸运儿,还是好孩子。严格的家教,并没有让奢侈的生活掩盖了他们的本性,也可以说他们的本性也原本如此,所以他们才会把十八把左手当成朋友,原本他们并不是一个世界里的人。我是没想到他们会成为朋友,还会住在一起很久。 (三) 我是看着这些可爱的学生慢慢成长起来的,从他们入校后,到经历过各种的磨砺,还有好的坏的,差不多的大学过程之后,再看着他们一个个离开学校。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学校也一样,永远的学校,流水的学生。 在他们离开学校的那瞬间,我的第一个感觉是,我老了 ,我被他们追老了,他们又被新生追走了。等新生再毕业,新的新生再入学,再毕业,再入学……在这样的循环下,他们也都会慢慢的变老。我们的生命都在被时间的圈子栓的紧紧的,谁也没有办法离开。 (四) 当踏上去上海的火车,我从车窗能看到站台上十八的身影越来越小。不知道很多年过去,我和十八,还有那些已经天各一方的学生们再见面的时候,会是一种什么样的场景?有一点我敢肯定,那就是……我真的老了!老的只剩下了回忆,那算得上我执教生涯的额外财富。 我,祝福他们,好好的工作,好好的生活。 欧阳番外 我从小到大,从来没那么勇敢过,我甚至不知道怎么做?才是一种勇敢。 但有一个人,让我变得勇敢了,至少让我去做了一件……可以称之为勇敢的事。 但是,我却再也找不到她了。 我22岁生日那天晚上,我在她面前喝了好多啤酒;当我再也找不到她的时候,我就习惯了找啤酒。 那个跟我一起上中级会计课的女生,她叫十八。 某年某月,加拿大安大略省,多伦多机场。 从左手拖着皮箱从机场出来那一瞬间,我忽然觉得:那些年属于我们的年轻岁月,终于结束了,因为我从这一刻起……再也不知道她的消息,因为左手是最后一个在她身边离开的人,那些熟悉岁月里的人。 某年某月,回忆。 (一) 左手的粗话,方小刀的废话,是我象哇哈哈纯净水一般的大学生活里异样的点缀。在宿舍,我是……很怪的人,不喝酒不抽烟不说粗话。不打牌不玩游戏不吃街边摊的馅饼和煎饼凉皮,甚至连学校录像厅里的港片都不看,一直到大学毕业,我只去过学校的舞厅两次,一次是给左手送吉他,一次是去找十八。 但这些对我父母而言,我是他们最高雅的孩子。 我跳舞,不过是跟母亲介绍的专业老师跳国标、华尔兹。 我也玩儿游戏,不过是绅士的斯诺克,还有陪父亲玩围棋,暑假的时候会跟姨夫去加拿大打猎,甚至猎杀的动物尺寸和年龄都是事先设定好的。 一直到上大学,我才知道有一种碳酸饮料叫可乐,而我只敢偷偷的喝,在家人的聚餐里,我只能喝鲜榨橙汁,还有红葡萄酒或者白葡萄酒,至于左手和方小刀他们经常喝的啤 酒,还有劣质的白酒,至少是被我父母嗤之以鼻的。 但我真的羡慕他们的生活,甚至羡慕他们再宿舍熄灯后不怀好意的谈论某些女生的样貌,还有他们的身材。我从来不插嘴,只是安静的象睡着一样听着方小刀不停的说,还有左手的沉默。 就在这个时候,我认识了十八。 我听过她的名字很久了,因为我和左手一个宿舍。我还知道她是学校学生会的,寒假开学的时候,我路过学生会宣传部的办公室门口,她背对着我在黑板报上写东西。粉笔划在有木头结的黑板上,偶尔发出尖锐的声音,她写字的时候一定很用力,因为我能听见粉笔打在黑板上重重的声音。 初春的阳光透过宣传部的玻璃窗,粉笔尘在光线柱里安静的飞舞。 那天,她穿了白色的风衣,风衣的领口竖的高高的,触到她脖颈处的短发上。如果不是事先知道她叫十八,我真的会以为我看到的是一个男生。 我知道她这学期有中级会计课,而且是和我们专业一起上的阶梯教室大课。 中级会计第一堂课,我一直站在综合教室外面看表,从综合教室门口往里看,我能看见她就坐在后排。这多少让我有些意外,我一直都觉得单独认识她是一件很困难的事。首先,我没谈过恋爱,不知道怎么跟女生搭讪最合适。其次,我很奇怪我为什么想认识她?如果单纯的想认识,找左手帮忙并不是很难。很多年后,我才明白,其实那个时候我是知道左手喜欢她,而且我真的有把左手当成自己最好的兄弟。 上课铃响后,我才急匆匆跑进教室。我的想法太不真实,原先的打算是想趁着上课铃响冲进教室,随便找她身边的位子坐下,但我根本没想到她的身边到处都是空座位。不管怎么说,我的目的达到了。后来我表妹说我和那个叫十八的一样,两个笨蛋的情商都低的可怜。 不知道为什么,我还是怀念低情商的年少岁月,至少现在乃至以后我的所有人生里,我再也找不到那段青涩的心动。 在认识她以后的生活里,我突然觉得多了很多我根本想不到的……生活内容。比如,她会在上中级会计课的时候背英语单词、做四六级考试卷,帮别人写论文,还给杂志社画插图画。甚至还可以在中级会计上睡觉,偷偷的吃零食,这些都是我之前从来没尝试过的。 但我从来没告诉左手和方小刀,我已经认识了十八,我想左手并不希望知道这些。 (二) 她是有故事的人,左手也是有故事的人,她的已经毕业的男友也是有故事的人。唯独我,什么故事都没有,只有一张白纸一样的青春,还有一个接着一个安排好的考试和学校。我母亲说过,我只要按照这些计划走下去,我的人生就是最完美的故事。可是我不想要这些完美,我想知道难过是什么样的感觉?是否如我小时候养的小白兔丢失以后,我连着三天都不想吃饭?还是像左手打架后嘴角渗出血迹一样,会有痛感? 我真的渴望这些感觉。谁的青春会苍白的如白纸一样透明? 我不喜欢只喝橙汁,我向往碳酸饮料的口感冲击。我不喜欢用带hellokitty图案的饭盒,也不喜欢我母亲在我的背包里装满大白兔奶糖,我喜欢吃厚重口味的巧克力。我已经二十多岁了,我想尝试喝酒,我很想知道香烟到底是什么味道。我更不喜欢我妈妈换走我宿舍里学校配发的传单被罩和毛巾被,我讨厌淡蓝色丝绸缎被盖在身上的感觉。我也想跟左手一样,每天起床可以不叠被。 我也渴望跟她走的更近,她让我的生活充满了新奇,还有悸动。就如她突然用橘子皮挤出刺激性的汁喷到我的眼睛里,辛辣的带着从未有过的亲近感。那个时候我真的很想用手去抚摸她被风吹的乱乱的头发,那是我从未有过的感觉。 我喜欢这种感觉,从那以后,我真的不喜欢左手跟她走的太近。 (三) 我22岁生日那年,她毕业。这在我而言,从未有过的伤感。 22生日那天开始,我决定喝酒。从那以后的人生,我要开始喝酒,不管什么酒都好,告别橙汁,就当告别我父母为我设定的人生,我长大了。 但我的酒量真的很可怜,一杯啤酒还没喝完,我就趴下了,剩下的只有那么点儿意识。我听见十八喊我的名字,一遍又一遍。带着焦虑和紧张,我没有回答,在我潜意识里,也许我……越是不回答,她就能多喊我的名字几遍,那么我的青春记忆里,就能多一些关于她的回忆。 十八那天叫了我7声,她不停的问:欧阳,你没事儿吧? 我怎么会没事儿呢?至少我已经醉了,但我没完全醉。我想她把我弄回宿舍,比如搀扶我,或者别的什么方法,这是我唯一能想出来的,一种叫做亲近的方法。但她叫来了左手,左手背着,她沉默的走在旁边,校园里,昏暗的路灯下,三个人重叠的影子,粉碎了我的青春期。我终于知道那种叫青春的东西会让人有疼,无力 感,苍白的一塌糊涂,就像我不太遥远的……加拿大之行,那个叫安大略省的某个名校吗? 好朋友之间,有时候会很危险,因为你们的口味和志趣太相近,如果不巧,那么你们喜欢上的女生,真的很可能太相似。这就是为什么那么多影视剧里,好几个男生会喜欢上一个女生的原因,因为兄弟和朋友之间的喜好太相近了。 左手的沉默,让我无法开口,方小刀跟我说过,如果说这个世界上还有最倒霉的人,那个人一定是左手,他的活着,几乎就是一种悲惨,一种无所依靠的悲惨。如果这个世界上还有最幸运的人,那个人也一定是左手,考大学的时候,抄前排的考卷就能抄成本科,还在这个学校里动手打了那个叫十八的家伙。 对着左手这样的朋友,我要去怎么选择?如果左手的生命是不能承受之重,那么我的青春期就是不能承受之轻。那十八呢,她人生里的起起落落和重创算哪一种?我从未见过这么倔强的女生,做海报时裁纸刀划破了手指,她还能比较血液和红色染料的对比度。我在大礼堂的角落里看她在台上演讲的样子,她的声音充满力量,她的表情就像从未受过伤害一样。 我真喜欢这种不会被生活打垮的女生,在她的身上,我能看到生命力的蔓延和凸显,充满张力和冲动。我想左手和我的感觉也是一样吧?他的黑暗的生活里终于有了阳光。 (四) 希尔顿酒店的新年会,我知道,她是不会去的。 那天下了很大的雪,酒店大堂,温暖如春。我穿着母亲设计的好的礼服,黑色的礼服,白色的衬衫,还有米色的领结。金属色的香槟倒满新年夜的高脚杯,我却在怀念光线黯淡的上中级会计课的阶梯教室里,她抱着会计书睡去,蜷缩在微薄的白色风衣里。均匀的呼吸着弥漫着白色粉笔尘的空气。 我就在她的身边抄写着课堂笔记,笔尖划在横格的课堂笔记上,发出沙沙的声音。 一直到掌声响起来,我才知道大家等我去弹新年夜的第一支钢琴曲。在弹钢琴的时候,我一直默念着那首诗: ificouldsavetimeinabottle thefirstthingthatidliketodo istosaveeverydayuntileternitypassesaway just tospendthemwithyou ificouldmakedaystforever ifwordscouldmakewisheetrue idsaveeverydaylikeatreasureandthen againiwouldspendthemwithyou …… 我是真的想念她了。 在弹完钢琴曲后,我不顾一切的冲出酒店,给她打电话,背诵这首诗,我知道她或许听不懂,也许正因为听不懂,我的勇气才变得如此勇敢。我现在还记得她在电话里的反应。 她笑着说:在新年夜吃热热的泡面,还有人给我背诗,就算听不懂也很好啦。 电话那边,是她的生活。电话这边,是我的人生。 为什么? (五) 我在自习教室的课本中间,找到她偷偷放进去的周华健的卡带。 毕业,我在等左手的选择。 左手离开那天,我们在站台上拥抱。 左手伤感的说:我带不走了…… 我知道左手没有说完的话是什么意思。 我说:我带她走! 我从未发现自己爆发出来的勇气和力量,我觉得自己……终于是个男人了! 左手没有再说话,直至火车离开。 (六) 但我却再也找不到她了,没有人知道她去了哪里。 她呼机欠费停机。 没有跟同专业同班同学合租。 毕业档案也没有回学校领走。 就连朱檀和阿瑟也不知道,那个叫十八的家伙,到底去了哪里?她离开学校,离开的悄无声息。 我发了疯在学校在北京这个城市寻找她,去找所有她认识的人,还有所有认识她的人。 我很难过,为自己的青春难过,也为她难过。或许我能理解她为什么会走的那么悄无声息,那些爱过她的人,每个最后都是孤零零的把她留下了,她的前男友,包括左手。每一个离开的时候都走的轰轰烈烈,留下的那个只是孤零零的她。 我告诉母亲,如果找到 她,我要带她一起离开这个城市,不管她愿不愿意,我都要带她走。 母亲说,她不会让你找到的。 我不相信,我找了整个夏天,一直到安大略省的大学申请书下来那天。 母亲说,她不会让你找到她的,即时她还在这个城市。卑微寒酸没关系,但要有自知之明,你们不是一个世界里的人。如果你硬要带她走,你连她下半生翻身的机会都毁掉了。 我问:那我该怎么办? 母亲说:看着。 我朝母亲嚷:那我的爱情呢? 母亲说:你的青春期,该过去了。 后记: 我和她的青春,就这么看着过去了。 有多少人的青春,不是这样过去的? 小诺番外 我的青春都在小说里,混到这个份儿上,物超所值。 感谢青春,感谢tv,感谢……出版商,感谢影视公司,感谢……十八子墨。 感谢我妈我爸把我生成这个样儿。 感谢我妹我妹夫,还有我们家的呐呐猫。 over! 谢谢。 方小刀番外 首先声明,没那么胖啦。就是长得有点儿球。 其次声明,我发誓,我绝对不啰嗦?只是喜欢说话,当然了,是不停的说话。 再次声明,坚决反对拍电视剧。尤其是胖刀这个角色,除非是本色出演,不然抗议! 关于左爷。 左爷的,是左爷的,我的……也是左爷的。 关于十八。 十八的,是十八的,我的……也是十八的。 这样算下来,还有什么是我的? 不过我不在意啦,有人天生就是给人当绿叶的。 至于其他,我就不说了,我的废话都被十八写完了。 大家见话如面哈。 你好他好她好大家好,大家好,我也好,大家好,才是真的好。 咔住吧,不然我不晓得还能打住话不。 小淫番外 1998年深冬,大风,瑟的出租屋。 佐帮我买了两包中南海的点三,软包,抽着很涩。 佐:她呢? 我朝空气 中吐着烟圈儿,一圈儿套着一圈儿,我问佐:今天早上呼机天气预报零下7度,有大风,她还是穿着那件彪马的白色的风衣,看着很飒。 佐皱了眉头:不会吧,这中天气。 我想说,其实她除了那件夹层的白色风衣,连手套都是单薄的,每次她回来,房间里都会低好一会儿温度,路上要骑四十分钟的自行车,去的时候是顺风,回来刚好是逆风。 佐:你去接她吧。 我没有动,最讨厌倔强的女生,好像自己什么都行,其实什么都不行,不行,我得让她吃点儿苦头,不然她都忘了男人在这个世界上的价值。 1998年深冬,夜,学校咖啡屋内。 她的双手紧紧的握着黑红色的咖啡杯取暖,咖啡屋外面是呼啸的寒风,她给咖啡杯子盖了盖子,希望那样能让咖啡的热气散的慢一些。她的手指头不太好看,除了白皙之外,是婴儿肥,还有些粗狂。 她笑着说:我的手指头年年都会冻坏,每次冻坏了,就会水肿,所以变得粗狂了,以前很纤细的。 我低了头,其实我很想问,为什么每年都要冻坏呢?但我忍住了,光是看她冬天的单衣,就知道有些温暖肯定不属于她。我还是起身去了洗手间,一个大男人对着洗手间的镜子,用面巾纸擦拭了眼角的水分,小k笑嘻嘻的推门进来,我先发制人,说冬天的风吹的我都有些风流眼(砂眼)了。 我从洗手间出来,能看到她蜷缩着手指头哈着热气,她穿风衣竖起领子的样子真的很帅,如果不是皮肤太过白皙,没有人会当她是女生。 我忘了从那一刻开始,我真的不希望她是男生,但我希望别人还是当她男生,我想对她好,但我不知道这算不算是爱情? 1999年元旦,还是深冬。 很多事情被我处理的很糟糕,毕业就是终结,我不知道我还能挽回多少? 新年聚会,兄弟们都喝了很多酒,包括她。 我一直恼火的,除了我自己的问题,还有她,我甚至不知道她的生命中到底需不需要一个男人的存在,女生把事情扛的太多了,男生的存在就变得模糊,我从来就不知道自己会不会有未来,我想对她,一直都对她好,但我不知道怎么许一个承诺? 她深一脚浅一脚的在我前面走着,有些摇晃。 我喊:喂,你等我一下。 她当没听见,还在雪地里执着的走着,如 ☆、 朱檀番外 (2) 的纠结,最后一张滑出相机的闪光,快门定格的瞬间 若2002年6月中旬,重新再开始一次故事——《烟花烫》 原来,爱情还是那么伤。 左手番外 我想我的人生是肯定受到了诅咒,从我有意识分辨这个世界的颜色,还有人的眼色开始,就从来没好过。 年少轻狂,我跟我妈说:如果我的人生受到了诅咒,那肯定是老爷子下的。 长大了,我才知道,老爷子早年就是性无能,我是谁的孩子,我不知道,估计老爷子也不知道,他还没有那个胆色拽着我去做亲子鉴定。 我从来不去问我妈妈,因为我怕她伤心。 男人卑微的自尊折磨着老爷子,所以他把折磨转嫁给了我,我五岁那年,胳膊上的第n个烟头烫伤的印记开始,我就非常充分的享受着家庭暴力对我的锻炼和呵护,做男人的,这点儿事儿还算个屁啊?有本事他就宰了我。 我20岁混上了大学,老爷子50岁了,我就是什么都不做,他还能熬的过我吗? 我有想过一个最混蛋的想法,如果他能活过80岁,我就在他80岁生日那天问他:我是你儿子吗?你睁大眼睛好好看看,我是你儿子吗? 1998年4月中旬,初夏,学校门口。 那是我第一次见到她。 我从来没说过我不打女人,但我还从来没打过女人。 孙子的,这个戒竟然她破了,因为她根本就不像个女生,胖刀是混蛋,但她跟瑟一起也够猖狂的,在我面前动手?什么意思? 我抡过拳头还想损几句,怎么这么不禁打? 然后,瑟说:你丫混蛋,连女生都动手。 我这才知道,原来丫是一女的?太逊了我。 我有一哥们儿叫易名,刚好跟她同系,知道我对她动了手,挺埋怨我的,之前我已经道歉了,易名竟然还让我正式的去道歉?真够娘的人,跟胖刀一个德行。 我和胖刀跟着易名去他们上课的综合教室找她,她出来看见我,就跑了回去,我还纳闷,这么胆小?然后我就看见她暴怒的拿着教室里的扫把冲了出来,没想到她还挺有胆色的? 1998年4月中旬,餐厅。 反鸿门宴,说白了,是给她和瑟赔礼道歉,谁让我揍了她?男人还真是不能随便犯错。 喝酒的时候,她竟然无所顾忌,我本来以为我就够能喝的了,没想到被她灌的晕晕乎乎的,她绝对是诚心的,算了,谁让她是女的,我让了。 那天我喝多了,胖刀扶着我回去的。 胖刀说了一路,胖刀说:她跟别的女生不一样。 当然不一样了,别的女生会挨我的揍吗? 1998年4月末,学生会竞选。 我向来对学校的破事儿没有兴趣,易名说有她参加竞选,他答应了带人去捧场,我一点儿都不想去看,腻歪,还不如让我在宿舍睡觉。易名又拿我对她动了手说事儿,我忍了,谁让我流年不利了。 参加学生会竞选的人在台上乌哩哇啦的讲,声音高亢的跟毛片里男人女人□也差不多。这个比喻是俗,但我就不爱看人家表决心表的脸都憋红了,所以我一直在睡觉。 是易名把我晃醒的,我醒了就开始噼里啪啦的拍巴掌,我以为完事儿了。 易名有些兴奋,说:哎,到她了,帅吧。 我到现在都搞不懂,易名当初对她的感觉是什么?是对同乡?是单相思?还是真的把她当蓝颜知己了? 我抹了嘴角的口水,睡眼惺忪的看礼堂前台上的她,她穿了白色的衬衫,白色衬衫被宽皮带束在深蓝色的牛仔裤里面,我打了瞌睡,就这副样子,换了别的男生也得打错她。 她声音很粗犷,气场很强,我怀疑她都不用麦克风。 我听不懂她的自我介绍,因为她用的是什么狗屁藏头诗,好像是把她的名字藏在一首听着很豪迈的诗词里,跟别人那种表决心的方式好像有点儿不一样,因为我没打瞌睡。 胖刀说:不赖啊。 我什么都没听进去,打量她好一会儿,除了白色衬衫领口处的白皙皮肤,我实在找不出她身上什么特征标志着女生。 前排有人站起来鼓掌,是我哥们儿最烦的一男生,他撬了我哥们儿的马子。 我问易名:那小子得瑟什么? 易名说:他在追她。 我冷笑,真够可以的,花花公子配不男不女吗?我还真不信那孙子能把她当回事儿? 1998年4月末,餐厅。 我生日,我喜欢热闹。 易名带她来,我有些意外,我请吃饭的人里面,没有一个没挂过科的,包括易名。 索喝多了,迁怒她男朋友 抢了自己的马子,逼着她喝酒。 我拦了下来,男人管不住自己的女人,犯不着别人的事儿。 系里的女生追我,给我买了蛋糕,但我不喜欢吃粘粘糊糊的东西,当时丢了蛋糕,她竟然怒了,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儿,痛斥了我?我犯得着用她管我吗?她比我还横? 问题是她一点儿都不怕我? 1998年5月中旬,学校。 易名说:她的感情总出来问题。 这一点儿都不奇怪,看看她选的男人就知道了,长的帅不是罪过,利用自己的帅害别人就是罪上加罪。 我从操场踢球回宿舍,看到她在校园里慢慢走着的背影,还是白色衬衫,还是牛仔裤,不知道为什么,那个时候我觉得她点儿挺背的,怎么摊上那么一个花心的主儿? 我没听懂她在学生会竞选上的自我介绍,但我感觉那些话听起来的感觉其实挺爽的。 1998年5月末,校外餐厅。 易名跟我说过,有次他喝醉了,跟人打架,她曾经为他挡过一酒瓶子,酒瓶子砸碎了,但她吭都没吭一声,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 我开始觉得胖刀说的没错,她跟别的女生不一样。 那天,跟几个哥们儿吃晚饭,看见她被两个男人围着,易名冲了过去,我也跟着冲了过去,有点儿意外,但没看见她有多害怕,我想,她要么真的不害怕,要么就是给吓傻了,怎么碰上这么一个傻妞儿?连喊人都不会喊吗? 那天,她看我的眼神,第一次没有了敌意,之后我和她的关系缓和了,走路遇到,她会跟我打招呼,但我知道,她只是感激我。 胖刀说,她讨厌我牛仔裤上的金属链,还有我穿着拖鞋在校园里走。 我用得着她不讨厌我吗? 1998年6月中,学校咖啡厅。 索看向她宿舍的坏,让我找她牵线,那是我第一次主动给她电话,感觉很别扭。 在学校的咖啡厅,索嬉皮笑脸的说了本意,她坐在那儿听的可怜巴巴的。 离开的时候,索先走的,我坐着没动,她起身走,我伸出腿挡住她。 我说:我不喜欢走在女生后面。 然后,我离开。 我突然觉得自己有些欠抽,因为我从来不逗女生,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突然的伸腿挡她?我也很少跟女生开这种 玩笑。 晚上和索去校外的房子,索说:你牛仔裤上的镀银的链子呢? 我说:懒得带。 索说:你不是最喜欢那条链子吗? 我回宿舍找了好久,竟然忘了那条链子放到哪儿了,我跟胖刀说,胖刀问我对谁发春儿了,丫欠揍,大夏天的,我发昏还差不多。 而且,我有女朋友。 胖刀说:得了吧,那你还对人家那么冷淡? 我说:我对女生一直都很冷淡,没有吉他抱着舒服。 胖刀说:那你还每次都帮她? 1998年8月下旬,北戴河。 平白得了一张去北戴河旅游的票,不是我有多运气,是她和他出现了问题,一路上没见她笑过,早就知道他是什么人,只是不明白,她一挺干脆的人,怎么就愿意和他搅合在一起呢? 我知道套票是情侣间,在酒店登记处,我听见朱檀小声说:让他单独开个房间, 朱檀说的他,是我。 我背着旅行包进了房间,我把背包丢在床上。我在想,如果这次来的是他,他们会不会住在一个房间?就算她和他住在一个房间,关我屁事?我他妈的来北戴河是干什么的?我是来玩儿的! 1998年8月下旬,海边。 我一定要玩的痛快了,不然我对不起自己。 租了冲浪板,大海啊,真是我亲妈! 我干嘛要回头看她在海边做什么?我从冲浪板上摔下来,看到她心不在焉的在沙滩上玩着沙子,真失望,连泳衣都不换,整个海边,她穿的比北戴河的工作人员都多,又不是见得不得人? 我把冲浪板丢在沙滩上,我说:去海里玩会儿吧。 她摇头:不了。 我很想她开心,我拽了她就往海边走,她挣扎,她说:我没换泳衣。 我说:就算给了你泳衣,你也不会换! 她不吭声了,被我拖到海边,我扶着她踩在冲浪板上,她的表情象是赴刑场,战战兢兢的,死死的拽着我的手臂不放。那会儿,我真的有了被人依靠的感觉。 我故意说:我松手了啊! 她更紧的抓着我的手臂,慌了。 其实,我没想松手,只是我说我要松手她就更紧的抓着我,我喜欢这种感觉。 我吓她:我真松手了啊! 她紧张的快要叫了,我脚下踩到硬的东西,滑了一下,她从冲浪板上摔下来,摔到我身上,死死的抱着我,我也倒在海水里,看着冲浪板飘远,感觉和她的距离,太近了。不是没抱过女生,只是从来没抱过她,所以,真的有些慌。 1998年8月下旬,酒店房间。 晚上喝了酒,醉醺醺的,在房间里走来走去,烦! 我一直在想,如果来的是他,她和他是不是晚上就住在一起了,我越是这样想就越是烦,我觉得我有病,她又不喜欢我,她跟谁住一起跟我有关系吗? 我去敲她的门,我说:你别跟他好了,行不行? 她不说话,我知道我问了也是白问,她心里还是有他。 爱情让人犯贱,我也变得贱贱的。 1998年10月中旬,初秋。 她和他的关系没好,听胖刀说,更差了,因为他以为自己挺行的,身边又换了新人。 她的精神状态非常差,在食堂打饭的时候,我喊了她好几声,她才反应过来。听说她干了好几个兼职,可能睡眠时间少,眼圈都是黑的。 有拼命的女人,但没有像她这样拿命去拼的女人。 上综合课,我能看见她全神贯注的看书,书桌上摆一堆的书。 胖刀说她把兼职看的比必修课还重要。 胖刀说:丫太神了,在英语课上同时看微积分、经济管理,在微积分课上捎带着统计学,还有企业管理,课堂速考英语单词竟然还是第一个交卷的。 胖刀在我身边啰嗦着,我就觉得我太对不起读书人了。 胖刀还说:听坏说,她每天晚上都熬夜,都是兼职的事儿,充电灯冒硫酸了,床单都烧坏了,隔了好几天,她才发现腰疼,上面都是硫酸腐蚀的,这丫神经得多粗的粉条能堵上? 我想,她的爱情被她生生的挤出了她的身体,她只把她自己当成活着的生物体。 坏朝我挤眉弄眼,我就想,我得让她快乐起来,笑一笑吧。 1998年10月末,十渡。 她咧着嘴在小河边看鱼的样子傻傻的,挽了裤腿走进溪水里。我把小石头丢在她身后的水里,溅了她一身,她朝我泼水,一边笑,一边样子凶凶的。 好久没见她这么笑了。 胖刀说:喜欢她就追啊? 胖刀知 道个六啊?我和她根本不是一个世界里的人,我注定的是出来混的,她不是。 我从小到大,大部分考卷的成绩都是咸鸭蛋,那些鸭蛋串起来的我人生,已经荒芜。 但我真的想她快乐。 烧烤的时候,烟雾缭绕的炭火炉子旁边,看着她吃烤焦的鱼,抹了一脸的黑灰。 我突然觉得自己很有成就感,她的人生本来就应该有很多鱼的,不是象我这样的死鱼。 1998年11月中,篮球场。 我是眼睁睁的看见篮球朝她的后脑飞了过去,我疯了一样冲向篮球场地,看见她茫然的表情,然后直直的到了下去。我的手在她倒下的瞬间,终于握住了她的手,我长长的松了一口气,把她抱在自己的怀里,然后我才感觉到自己的心跳跳的多么厉害。 她的他,像个傻子一样呆立在篮球场边,我想宰了他的心都有了,废物一样的男人,只会点火,不会灭火!如果不是他,那个嚣张的小丫头怎么可能把怒气发在她身上? 胖刀喊了医务室的校医,我抱起她朝校医跑过去,那个混蛋才反应过来,跑过来,我撞开他,我说:滚! 坏和诺,跟在我身后,为什么跟她最亲近的人,在关键的时候,反应的最慢? 1999年1月,寒假。 她和他的关系僵化到冰点,他一声不吭的回家,把她一个人丢在瑟坏了暖气的房子里,联系不上房东。 女生楼装修,楼都空了,晚上她不敢一个人呆着,也不想到男生宿舍,我和胖刀陪着她回瑟冰冷的房子,看着她蜷缩在大衣里,哆嗦的敲着键盘,双手握着热水杯。我和胖刀除了陪着她,什么都帮不上。 1999年3月,毕业生实习。 他寒假一声不吭走掉,回来后看见我在瑟的房子,又一声不吭的走开,我本来想解释,但想着要是没了信任,解释有用吗?再说,我用得着对他低三下四吗? 实习,他还是一声不吭走掉,我看到她在学生会宣传部办毕业生剪报,挺孤单的,粉笔划在黑板上,发出刺耳的声音。 她活该倒霉,谁让她喜欢上一个混蛋! 我最讨厌男人一声不响的走掉, 1999年7月,暑假。 他毕业了,走的还是一声不响。 坏说:早说过你们男人都没有好东西,关键的时候都不说话,就会一走了之 。 她的他是这样,那个把我留在世界上的男人也是这样,所以我真的无话可说。 以为她会很悲伤,但我完全看不到她的悲伤,她是女生吗?竟然还跑到我唱歌的酒吧打工? 我让她走,她不走。这种混乱的地方,我这种人来混也就那么回事儿了,我知道她需要钱,但我不想她在这儿赚钱,脏。 她的性子太拗了,我只好等她下班,深夜,和她坐末班地铁回学校,她太累了,在我身边睡着了,我有意识的把肩头往她身边靠着,她就偶尔的会靠在我肩头上。 那年的暑假,坐末班车的地铁,看着她在我旁边睡着了,是我最踏实的回忆。 我有想过将来,但我不知道是什么样子。 明年就毕业,我在大学留下的所有回忆里,前半段,全是吉他,后半段,有了她。 1999年10月末,基础学院楼外。 她是傻瓜吗?这个笨蛋竟然在机房睡着了,还被锁在了机房里? 后半夜,坏打电话给我,我一下子就急了,幸好我在外面租的房子,我翻学校的墙进去的,到了基础学院的机房外面,看见她可怜兮兮的蜷缩在窗口,真是笨,就不能让我少操心点儿吗? 我把打火机从窗口塞给她,我说:我在男厕所的窗户外面等着你,那儿栏杆坏了,你可以从那儿跳出来,走廊黑,你要是害怕,就喊我的名字,我也喊你的名字。 我在窗户外面等着她,她紧张的站到男厕所里面的窗台上,我朝她伸出双手。 我说:跳吧,我在下面接着你。 她犹豫了好一会儿,才往下跳,衬衫被切断的栏杆划破了,我抱着她的时候,我的手触摸到了她的后背,第一次感觉,其实她真的是个女生。 这是我们的第一次亲密接触。 其实,我有想过负责任的。 2000年2月初,寒假。 寒假我没有留在学校,要毕业了,想回家看看我妈妈。 还有就是,她的心思不在我身上 我是没机会了,我发现,她喜欢的,跟之前的他,都是一个类型的男生。 阳光,干净。带着温暖的笑容。 我是阴暗的,就像我在校外租的房子,一层,房间夏天的时候会潮湿,阳光被外面的架子挡住了,就像我的衣服,很少会有白色的。 胖刀说:喜欢她就冲上去啊? 就算我冲上去了,我要说些什么?英语四六级?唐诗宋词? 我一直都以为我话少,其实是因为我跟她真的没有话说,我怀疑要是没有了胖刀,我跟她在一起,都能说些什么。 2000年2月末,开学,出租屋。 她被祝惹怒了,祝挑衅她,两次毁了她的自行车,祝是故意的,知道她马上要毕业,所以就拼命的挑衅她,如果她打架,或者做点儿什么出格的事儿,优毕就没她的份儿了。 她喝了酒,要冲去找祝算账,我从背后死死的搂着她,打架的事儿我见得多了,没见过她这么不要命的。 我们跌倒在沙发上,我不放手,祝惹怒了她,但让她失去理智的,是即将毕业的大学。她的他毕业那么久,没来过电话,学校里优毕为了争留京名额,就差没打破脑袋了。让她拼命可以,但让她走下三门的路子,她做不来。 这个时候,她是需要男人,只是喝酒,只是大喊大叫,哪怕只是对着我摔东西都可以。 她真的醉了,她含糊的说:想比心狠是吗? 我说:你别傻了好不好? 她说:为什么谁都可以欺负我? 我说:没人敢欺负你,我在你身边,谁敢欺负你? 其实,她的生活,她的人生,都把她欺负的一塌糊涂。 她的人生,并不会比我好多少?除了学习比我好。 我知道她喜欢欧阳,她和欧阳,是我和他的另一个翻版。我和她不可能,那么欧阳和她也不可能。 她爱着的那个男人,从离开以后,就没给过她消息,但我知道她还留着那罐满满的星星,爱情让我和她都变得贱贱的,象软暴力。 我就想那么抱着她,把她牢牢的困在我的怀里,但我知道,那是幻想。 2000年4月,实习,毕业论文。 我没考过四级,学位证没了。 其实无所谓,学位证对我来说,就他妈的是张纸,我去任何一个酒吧都能找到事儿做。 胖刀说:你打算怎么办? 我说:去广州,那儿钱好赚。 胖刀说:那她呢? 都说个性解放,但公务员赚的再少,名声好听,就算广州的酒吧遍地都是钱,职业上,还是会被人看不起。 胖刀说: 其实看不起你的不是她,是你自己。 我以前没这样过,老爷子都要把我的腿打断了,我也没看不起过自己,但在她面前,我就是看不起我自己,我完了。 2000年5月,她实习一个月,学校咖啡厅。 她请喝咖啡,说是领了工资, 我说:忙吗? 她很疲惫,说:可能不算忙,但我发现自己做不了秘书的工作。 我知道她上班的那家合资公司的人事部经理用她,是因为她看着无害,不是搔首弄姿的花瓶,会让男老板心猿意马。哪个老板会对身材平板长的像男人的秘书感兴趣? 忘了说,那个人事部经理跟合资公司的老板是有一腿的。我发现她的人生就算是运气都让人无法理解,她真不适合秘书这个职务。 我和她,互相偶尔看看对方,我又没话说了。 我说:什么时候从学校搬走? 她说:在卖东西,6月末吧。 我知道她喜欢听别人说广东话,我说:我教你说广东话? 她兴奋,她说:好啊。 我胡乱教了几句之后,我说:我中意你。 她问我什么意思?我说:就是,我看好你的意思。 她小声说了好几遍,这个傻瓜,她能知道什么啊? 我板着脸正经的看她,说:看着我的嘴型说,我,中意你。 她竟然就特别认真的看着我说:我中意你。 有些话,我就当她说过了。 2000年6月末,广州之前前夜。 我收拾宿舍,带不走的东西,我都用锤子砸碎了,然后丢弃。 欧阳说:别砸了,送别人吧。 我怒了:我喜欢砸,我谁都不给,我带不走的,我就毁了它! 我知道,我心里恨的是欧阳和她之间的情动。 关于她的,其实我什么都带不走,包括回忆。 那晚,在坏的叔叔家喝离别酒,我知道坏喜欢我,我知道她知道坏喜欢我。坏总逗我,她没表情,主要她有点儿表情,我都不会控制不住我自己,因为她给我的感觉无所谓。她都无所谓了,我还有什么啊?大不了我再带个女人走而已。 那天晚上,我跟坏进了房间,我们都喝酒了,但是都没醉。 坏说:带我去广州。 ☆、 《烟花烫》结语: 小淫,是十八的爱情,还有整个青春岁月,淡淡的,弥散着伤感和回忆,这一生再也无法忘却。 木羽,是十八的成长,还有人生,刻骨铭心的,挥之不去的困扰,还有抗拒。 两个男人历练了一个女人,虽然现在这两个男人已经不知所踪。 十八是不幸的,她到最后也没有得到她想要的爱情; 十八是幸运的,因为她有了自己的人生,因为这段人生,是她自己选择的,也是她自己咬着牙撑着走出来的。如果这个世界上,有一种理由让你去放弃爱情,那一定是生活,因为在没有任何可以依靠的时候,卑微成就了最原始的动力,它会让你放弃所有的一切,即便你会伤心到泪流满面,但泪水真的不足以让一个人活下去。 当她再也靠不上跟她没有任何血缘关系的家人,当她从几岁的时候就知道要寄人篱下,当她象被抛弃的东西一样被丢在茫茫人海里,当她所有的人生目标只剩下“活着”的时候。她至少做到了让自己活着,至少她的前30年的人生里,她让自己像个正常人非常健康的活着。 如果这个世界上真的有如果,那么不管怎么如果,她都还算幸运。一个靠给自己讲故事来获得温暖的傻瓜。 那个夏天,让所有故事都结束: 终于结束很多年,很多年的梦,好的,坏的其实,都不过是那场生活秀里我再也无法回转的身影柏拉图曾写道:“孩子怕黑暗情有可原人生真正的悲剧是成人怕光明”那些不敢抬头仰望灿烂阳光的日子里卑微缩在低低的尘埃里为什么有的生命体有活着的权利但却先要承受被抛弃的权利梦见空旷里一只猫一只狗还有一个我有声音问我:你的亲人呢? 我冷静的可怕:都不在了从此后,我再也没有恨过自己身上流淌的血液曾经是谁的给予对于那些还在襁褓中就被随意抛弃、丢弃的生命而言谎言和卑微也许够残忍够冷漠,但却是对自己生身父母最大的宽恕和原谅总比你知道他们还活在这个世界,却不知道:那么多,那么多年前你是如何的,如何的,咬牙切齿的强忍着寄人篱下强忍着屈辱,挣扎着活过来三十几年要好人心将死,其言也善都说每个孩子,都有一个天使来爱他可是为什么,我从来没找到属于我的天使如果没有天使来爱我呢那么请允许我自私一点儿让我自己来爱自己吧我宁可因为这自私来背负爱情意义上的骂名后记:7年时间,证明的都是过去式。did而非do。 那好象是,一个夏天的夜晚 ,热气还未完全消除,清凉渐起,倚着窗棂看墨色的夜空,被喧嚣盖住的城市没有了星星和月亮,雾蒙蒙的都是看不透的氤氲。咿咿呀呀的听完一段法文的歌剧,啊噢啊噢的高音区唱破了胸腔里的闷气,透过去的都是回忆。 而那些来来往往的回忆,就是为了让彼此在这样一个夜晚,无限的惆怅着。 其实那个时候,真的有想过:能不能什么都不去想,放下卑微,还有抗拒,勇敢的去经历一场爱情,哪怕这场爱情只是阴谋,只是被诱惑? 我真的有努力todo没成为tobecontiniued! 有的人是不配有爱情的因为那只是传说那个夏天,终于让所有故事都结束。 2010年3月木羽:很后悔那个夏天没有去西四环的方向找到你。 我们都是容易让自己感动的动物,但还是害怕这种感动带来的影响。 十八:在被放弃的日子里很卑微的爱情来过了我却失去了相信的能力还好有文字和回忆才让我慢慢的,慢慢的放下不甘心和那点儿可怜的自尊即便卑微的人生被践踏被漠视又能如何底线和标准都是用来捆绑自己的承认失败和无能为力真的会好过很多生活着当初你的年龄想我当年的那些年少无趣和浅薄无知你是对的那些对我说过的话只怪我的记忆力太好却真的怀念很多年前我还有相信美好的能力。 小说下载尽在http://bbs.txtnovel---书香门第【苏飞】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