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豪门艳女》 【rn书评】从邓玉娇案,看《豪门艳女》 轰动一时的邓玉娇案,终于在6月16日上午尘埃落定。沸沸扬扬的中国现代版“侠女故事”似乎已经加上最后的标点,有罪判决却恢复自由的结果出乎很多人的预料,但事实真的出现,让所有为邓玉娇大声疾呼的社会人士以及普通百姓欢欣鼓舞,这是一场社会公理的胜利,也是社会舆论的胜利,然而作为案件审理的主角——法律,却倒在了支持邓玉娇的声浪之中。作为邓玉娇无罪(正当防卫)的支持者之一,我感到一丝欣慰,但同时,我又为凌驾于任何制度条文之上,独立于任何人或政权之上的法律感到深层的悲哀,毕竟是生命,请问在九泉之下因一时冲动死于邓玉娇刀下的亡灵,此刻该作何想? 我带着对死者的关注继续在网络上搜索,有关于案件的判决,有关于死者的情况介绍不多,我继续宽泛些的扩大查找范围,在搜索引擎上输入“官员的堕落”,大量的网页铺天盖地而来,有一处吸引起我的注意。标题为《豪门艳女》,有些噱头的名字,刊登在都市言情小说,一家纯文学的网站。据我所知它的文章很少涉及政治,然而出现在和官员有关的词目,自然是讲述官员堕落的故事,出于对网站的喜爱,以及对标题的兴趣,我打开了《豪门艳女》的故事。 开始我是走马灯式的浏览,不料故事却深深的吸引了我,让我放下浏览的心态,诚心的去阅读,为何?因我从中分明看到邓玉娇的影子。主人公天生丽质却因家庭窘迫而走入中国式洗浴中心,其间她看到肮脏与丑恶的**易随时上演,她试图独善其身,不料仍旧落入魔爪,沦为丧心病狂的经营者的摇钱树。除了之后作品为了拓展情节的需要,主人公成为腐败官员的玩物外,她的身世,她对施暴者的竭力反抗竟和侠女邓玉娇如出一辙。我以为该作是受邓玉娇案启发,不料翻看了作品的创作日期,却是在邓玉娇案之前,我不禁感叹作者的奇思,或有预见未来的本事? 再往下深入阅读,我的疑问渐渐消失,因为故事向另外的方向发展,其曲折的情节让我从寻找邓玉娇的影子,转而为主人公的命运担忧。文章的文字直白,浅浅的写,没有过多的修饰,让我的阅读速度非常之快,我甚至怀疑作者是否为事件的亲历者而存在,遥想他(她)每每带着纸笔,随时记录下真实的片段,回到案前亦未加任何的整理便即发布,读者由此闻到墨香,看见社会背后的黑白色纪录电影。 文字让故事的叙述毫无阻滞,情节自然而然的顺着人物个性展开,二者紧密的贴合,人物为情节发展服务,情节为人物性格塑造作铺陈。许多匪夷所思的情节,因人物的真实而让读者觉得,或许主人公的性格使然,否则换作她人会是另外的结果。人物某些超常规的行为每每引得读者惊诧,然而却未见有不符合生活实际,因为情节总是做足铺垫的功夫,譬如主人公选择做情妇的道路,按其倔强性格读者无法接受,但之前情节却做足交待,她在精神和肉体上饱受凌辱摧残,其家庭经济状况急剧恶化,情节顺其展开,读者代入其中也不禁会想,“若是我,也从了吧,至少不会再受恶气,何况还有家庭的重担”。 情节曲折是故事吸引读者的关键所在,然而故事之所以能够打动读者,让读者刻骨铭心的记录,其主题方是重中之重。每到讲起某部作品,到妙处,便要提及主题。传唱的爱情经典,所谈及无外乎结尾部分烘托出的“始终不渝、生死不弃”的爱情主题,绝不会长篇累牍的介绍情节如何如何展开,人物如何如何去想;说到战争类的鸿篇巨作,更无法把宏大的场景用简约的形式表达,最多还是说,此作是反映战争残酷性,呼唤世界和平,如此种种,主题的重要性不言而喻。正如我开头交待,此文吸引我的原因,即是其揭露官员腐败生活,抨击某些不合理的社会制度,为涤清人的灵魂服务。主题之深刻,让人刻骨,让读者关注于社会中那些人,那些事,像侠女邓玉娇,像很多堕入风尘的女子,更像很多随处可见的贪污腐化的官员……也许他们就在身边,但是你之前没有注意到,没有去关心他们的命运。 《豪门艳女》这部小说不仅仅让我们体察到凝练的主题,更重要的是,它让你我睁开了第三只眼,学会用别样的目光打量眼前的世界,关注我们赖以生存生活的中国社会。好像开篇时所提到的邓玉娇案件,正是有如此多的人关注她,为她的行为辩护,用哪怕微不足道的道德力量去呐喊,当所有人的目光、道德力量汇聚在一起,最终动摇法律的判断,获得圆满的结局。 (完) 楔子 苦难对于天才是一块垫脚石,对能干的人是一笔财富,对弱者是一个万丈深渊。 ———巴尔扎克 楔子 有这么一群来自社会底层的女人,她们年轻、漂亮,出身贫寒。她们大多来自乡村,也有的来自城市普通平民家。知道她们的人很多,了解她们的人很少。她们贪穷而又富有,有着不同的人生经历,成份极其复杂。她们有的自信、坚定、不屈不挠、吃苦耐劳;有的自私、歹毒、贪慕虚荣、醉生梦死。她们同样有着理想和抱负,梦想着有朝一日能摆脱贪困与卑贱的社会地位,严酷的现实却不断使她们失望、沉沦甚至堕落。她们遍布于几乎所有城市的各个角落,在一般人看来,她们从事着同样的职业,尽管中间存在本质的区别,但同样被人们鄙视和瞧不起。她们生存和工作的地方,是有钱人的天堂,对她们来讲却充满凄凉、无奈、无助、屈辱,伴随着欢娱、酸楚与终身懊悔…… 出身豪门的倩雯不幸坠落到这群人中间,受尽人间的摧残。围绕她发生了一系列凄凉曲折、扣人心弦却又令人难以置信、感人至深的传奇故事。 在一次国际著名拍卖会上,座无虚席。慕名而来的各国记者峰涌而至,连两旁走道也挤满人。拍卖会接近尾声时,出现近年来少有的高潮。18号拍品——中国清代皇室玉佩一亮相立刻引起一片惊呼声!从起拍价500万美元开始一路攀升,转眼就突破1000万!仍不断有人举牌。当拍卖师声喊出1350万时,一位衣着华丽、气质高雅的女士直接叫出1500万元!全场顿时鸦雀无声。只听见拍卖师声嘶力竭地叫道:“1500万第一次!1500万第二次!1500万第三次!——成交!”全场掌声雷动!竞拍成功者是侨居美国十八年的华人冯女士。 这件稀世珍宝出自帝王家,清朝末年成为冯女土家族祖辈之宝。一年前,在国内一家古玩市场现过身。这天价皇室古玉佩如何流落到国外,这中间到底发生过什么?冯女士为何花1500万美元将它购回?这要从倩雯的悲惨身世与非凡经历说起…… 第一章 魂断雨夜 乡下的草,翠绿、繁茂,山上山下连成片,一直伸向残阳西下的天边。 山沟里,一排排低矮破旧、冒着缕缕炊烟的的黑瓦房,散布在此起彼伏的山丘上,不时散发出阵阵清香,如同一锅刚煮熟的美味佳肴喷着馋人的热气。 饭菜刚端上桌,细梅就听见有人急急敲门,她打开门。 “牡丹在这儿吧?”她爸惊慌失措地问。 “她一直没来过,昨晚我家梅子还问过好几遍,只是说回来时在路上见过。”细梅爸迎上前答道。 “这……这……”牡丹她爸慌了。“一早叫她放牛,认为去了,下地回来见牛还在栏里。我在村外找了一大圈不见人,这怎么得了?” “扑通”一声,跟在身后的牡丹妈瘫倒在地。 “牡丹怎么会……”细梅差点把“失踪”二字吐出。 “你见到牡丹没有?”老汉紧拽住她双臂。“这丫头从来不往远外跑……你见过吗? ”他声音也变了,近乎绝望! 细梅挣脱他苍老干瘪的手,使劲搀扶起牡丹妈,安慰道:“两老别着急,我马上去找,到镇上、到同学家、到山上,一定把她找回来!” “我的女儿啊!……”牡丹她妈好不容易哭出声来。 细梅雇了一辆机动三轮,到所有牡丹可能去的地方都找过了,一无所获。“肯定是离家出走了!”她猜想。当年她也是这样不辞而别,五个多月后才给家里写信,并寄回第一笔钱。 细梅不到十八岁便缀学独自去武汉打工,整整一年了,今天第一次回家。 “细一一梅,细一一梅!”远处传来阵阵呼喊。 细梅抬头望去,夏收后的稻田里,散放着一群水牛,声音从那嘻闹的放牛娃中传出的,她心头一紧,脸“唰”地红了半边。 紧走几步,赶过去,顽皮的孩群中牡丹在不住地叫她。“哇!牡丹,太想你啦!”细梅猛扑过去,一把紧紧抱住满身灰土的她。 牡丹小她五个月,却高出她一个头,细细的柳眉下,一双乌黑闪亮的凤眼,挺直的鼻梁,晕红的小嘴绽放着微笑。 “松开、松开,别弄脏你的衣服!”牡丹推开她。“今非昔比啊!一年不见,穿金戴银成阔小姐了。” “别笑话我,你不知道在外有多苦!也算熬出头了吧!”她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感觉空空的。 “快告诉我,在哪里做事?一个月挣多少钱?”牡丹抓住她的手问。 “唉!”细梅长叹一口气,脸突然阴下来。 “怎么?干得不开心?” “说不上来,你能到城里走一趟,什么都明白了。” “哼!你以为我不敢?”牡丹秀丽的双眸一瞪。 “不过,我劝你最好别出去,象你这样的校花,到任何地方都会有一群臭男人象苍蝇一样围着你,躲都躲不开,稍不留意,还不定发生什么事呢!” “去、去,你出去一年不也风风光光回来了吗?” “算、算,我真没法跟你说。”细梅从挎包里拿出一块时装手表递给她。“没有什么带给你,做个纪念吧!” “哇!太漂亮了!”她冷不防捧起细梅脸猛亲了一口。 细梅浑身颤抖了一下。 七八个小放牛一拥而上,拉胳膊抱腿,细梅差点跌倒。 夜色降临,到处黑呼呼的,四处鸡咯狗叫,时不时传来唤家人吃饭的叫喊声。 牡丹回到破旧的小屋,墙壁上挂满明星的图片,她来不及与父母说上话,独自一人想着刚才的事。 她和细梅是中学同班同学,细梅出去前约过她,她没去。当听说细梅成百上千往家寄钱时,她有些后悔,偏僻的乡村生活单调、枯躁、乏味,令人窒息。 。细梅家房子已换成大瓦房,而她们家仍是那祖上留下的老屋。以前,她因为像貌出众,经常是村里人茶余饭后话题。而现在、就在今天,几乎全村老老少少都拥向细梅家刚完工的大院,来来往往,穿流不息,时不时暴发出阵阵哄笑。 牡丹很想去看热闹,但她终于忍住没去。她受不了乡亲们异样的眼神。 一年前,她爹妈同时病倒,姐姐荷花自己作主嫁给她的同班同学——当地靠承包工程发家的首富,于贵的儿子于文,换回两万元彩礼钱给两位老人治病。 如今,瞅着要过门了,那臭小子竟看上妹妹牡丹,非她不娶。 彩礼钱已花了无法退婚约。妹妹正读高一还未满十八,姐姐死活不允,于文便闹上门来,还帶一帮地痞去倩雯学校,硬把她从教室里拖出来,当着满操场同学面讨要彩礼钱,百般羞辱。 他仗着富贵老子财大气粗,乃乡下一霸。闹得倩雯学无法上、家不敢回。可怜她被逼得走投无路,整天只好躲在村外野地里,夜晚才敢归家。 细梅回家的第二天,天刚麻麻亮,父母早早下地干活,她悄悄起床,,简单收拾好行装,深情地望了一眼甜睡中的姐姐,连招呼都没打,就窜出门。她知道父母、姐姐死活都不会同意她单独出远门。 村外凉凉的,微风轻拂着树叶,搅起“哗哗”的响声。 她走了远远一段路,登上一座山顶,回首眺望从未离开过的家园,泪水涌满美丽晶亮的双眼。 走了近三个小时羊肠小道,终于来到县城,天巳经大亮。牡丹坐上去武汉的长途车,她感觉到从未有过的轻松与快意。她给自己起了个好听的名字——倩雯。 很快,倩雯便凭借自身的美貌与迷人的身段被一家中等规模的酒楼聘用。 店老板周琴膀乍腰圆,浓妆艳抹,见到倩雯别提有多开心,血红的大嘴笑得半天合不拢。 “我啥也不会,能干点啥?”倩雯怯声问。 “你什么都不用做,和我一起搞公关。”周琴俨然一副老板的派头,这边说着话,眼仍在环顾四周。 “公关?”倩雯很迷惑。 “你以后就会明白。”她说着快步走上楼。 倩雯呆立了一会儿,见大家都在忙个不停,不能闲着,便随手找到一只扫帚。大堂经理忙过来阻止说:“快放下!琴姐刚交待过,你作她的助理,专门负责公关,这样的粗活怎能让你干。” “助理?公关?”倩雯更是一头雾水。 “哦,先自我介绍:我叫吕倩,欢迎你!”她热情地伸出手。 倩雯双手慌忙握住她手:“我叫倩雯。” “以后我们就是姐妹了,请多多关照!”吕倩身材偏瘦,皮肤很白,圆圆的脸上挂着微笑。 “我可以叫你姐吗?”倩雯对她很有好感。 “当然可以,往后有用得着的地方尽管说!”她很爽快的答应。 “那……我想请教,公关是做什么?”倩雯见她很友好,禁不住好奇地问。 “就是做营销,可能跟琴姐做些应酬上的事。”她的回答倩雯仍弄不僅。 时间过得真快,一晃就是半个月。琴姐所说的“公关”无非就是和她一起请客送礼,跳舞唱歌,有时周琴外出打牌也带着她。 倩雯在学校时就是文艺骨干,能歌善舞,人又纯扑漂亮,立刻为餐馆招来不少的客人。可有件事总让她心疑。不少男人色迷迷看她时,常附在琴姐耳边窃窃私语,不时发出淫笑。她老是那句话:“别着急,到时候我自有安排。”到底是安排什么?她心慌慌的。 在洒楼或各种社交场合,有些臭男人老爱动手动脚,她尽可能礼貌地婉拒,以免得罪客人。遇到难缠的客人,琴姐也会主动上前劝阻。事后她总觉得心惊肉跳!同时,也自我安慰:也许大城市的人就这德性! 这天,琴姐连熬两天两夜一气输掉十几万后,疲惫不堪地回来,衣服没脱一头裁倒在床上。 倩雯急忙上前帮她脱鞋,不料想被她一脚踹在胸口上。她一阵绞疼,痛苦地蹲在地上。 琴姐似梦非醒,见状把她扶上床,说:“我绝不是有意,。刚才正做梦,有只恶狗追着啃我的脚,于是……”她忙为倩雯揉胸。 “我……没事…过一会儿就好……”她喘着粗气,艰难地抬起头。“你赶快睡……睡吧……”她额头上溢出虚汗。 琴姐此时巳完全没了睡意。让她揪心的是,她借的一大笔赌债早已到期。更要命的是,明天就会有人闹到到酒楼讨赌债。若还不出,一帮人将借机安营扎寨、白吃白喝。甚至扬言要断她的手脚。 怎么办?怎么办…… 平时死要面子的她,望了一眼正紧皱双眉的倩雯,心中猛然涌起一股恶念。 她换了个包间掏出手机,拨通电话。 过了半个多小时,一位满脸横肉的黑脸大汉出现在门前。琴姐迎上前说:“人就在上面包间,没开苞的,你尽管下手,一切有我兜着!” “原装货?”那人不信。 “绝对!而且长得也好。”她为保全面子和酒楼已丧尽病狂,无耻到极点! 黑胖子一脸坏笑,头也不回地奔上楼。 周琴支走值夜的保安,从外面锁上大门。 “妈呀!……”一声凄厉的惨叫划破寂静的夜空。 周琴立刻意识到,干了一件后悔终身的蠢事! 她看过电视法制频道女人协从犯罪的案例。倾刻间瘫软在地,连连自语:“完了,完了……一切都完了!” 满脸横肉的汉子哼着小曲,慢慢走下楼。她赶紧挣扎着爬起开门。 “不错,不错!太美了!”黑胖子满足地点上一支烟说:“我们的账可以拖一拖了,以后有这样的好事别忘记通知我哦,哈哈哈哈……” 临出门时,他凝紧眉头说:“这小丫头也挺难弄的,看……”他抡起两只胳膊,上面留下好几道抓痕。 周琴巳完全麻木,只想着如何应对眼前的严重后果。那汉子根本不去理会,典起肚子扬长而去。 周琴目光呆滞,心里乱蹦乱跳,急得束手无策。 突然,她想起倩雯还在楼上,不知成什么样了?她发疯似地往楼上跑去。一上搂,周琴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 包间房门洞开,象经厉过一场浩劫。桌椅扳凳全被掀翻,白瓷攴具摔满一地。这包房平时搁着床,供她休息用,同时也为满足有些客人的“特殊需要”。 倩雯衣服被撕烂,两只巳变形的秀眼冒着灼人的怒焰。她双手护着胸,僵硬地席蜷在墙角,见到周琴,她一声不吭,死死盯住她。零乱的床单上依稀留下一小滩血迹。 “倩雯……倩雯……”周琴声音哆嗦,细着声呼叫。一股撕心裂肺的懊悔驱使她“扑”地一声跪到在地。 她象抓住一根救命稻草,紧抱住倩雯白哲的双腿,用带着哭音的声调哀求:“千万不要报警……我也是没办法……不然他们会叫人废了我……知道吗?我真的没有一丁点儿办法……我知道我很对不起你!求求你!为了我老公,为了我那年幼无知的儿子……他们不能没有妻子、母亲,倩雯……我会给你补偿!不管你提出什么条件,只要不报警,我什么都答应!求求你……”她禁不住如哭丧般地哀嚎起来。 任凭她怎样苦苦恳求,倩雯仍纹丝不动,象一尊冰冷的雕塑。 “倩雯……你不原谅我是不是?”她满脸泪水,满怀企盼地望着她。 倩雯仍在沉默,她回想刚才突如其来的可怕一幕。那禽兽般的黑脸人,那来势凶猛、触不及防、恶狼扑食似地凶残。任凭她苦苦哀求,任凭她拼力撕打,终究未能逃脱那恶棍的摧残! 她想起臥病在床的父母,想起老实巴交、孤立无肋的姐姐。想到鸠形鹄面、骨瘦如柴的于文上学校逼婚、要彩礼令她羞愧无言的尴尬场景。她心里乱极了,美好的憧景在倾刻间被彻底摧毁。生理的、心理的、一切一切的痛楚令她此时此刻生不如死! 记得离开家的那一刻,早她一年外出打工的细梅(小慧)说过,“你最好别出去。象你这样出类拔萃的校花,到什么地方都会有一群臭男人苍蝇似的围定你,躲都躲不开。稍微走点神,还不定会发生什么事呢!”不幸被她言中了! 她万万没想到,出来还不到一个月,就遭此毒手。这一切都是眼前这个丧尽天良的女人设计的。她,一个乡下女子,人地生疏、举目无亲,能拿她怎样? 巳过午夜,餐厅空无一人,死一样地沉静。外面下起大雨,越来越急,蒸笼似的天气骤然变得凉爽。 她却感觉自己几乎窒息,喘不过气来。无法言状的仇恨,郁积在心中燃起强劲的烈火! 要复仇!不能就这样罢休!报警也不是办法,恶人固然会受到应有的惩罚,但她一世的名声会毁于一旦! 如果父母知道了就等于要他们的命。我要想一想,好好想一想…… 猛然间,她紧咬着牙,奋力推开周琴,火山暴发似地一声咆哮:“我恨你!”碎裂、剌心的吼声,令周琴毛骨耸然、目瞪口呆! 倩雯随手抓了件工作服裹在身上,风驰电闪般地冲出门外。 周琴彻底绝望了,她此时巳浑身酥软,毫无力气去追赶。 “真是自作自受……”她一脸悲凉,喃喃自语道。 从酒楼出来,倩雯一阵狂跑。布满阴霾的雨夜行人稀少,大雨不渐断地猛下,风不停地猛刮,雨水浸湿了她的全身,大风无情地掀起她秀美、浓黑的长发。 雨水和泪水溶在一起遮住她乌亮的双眸,她心里只有仇恨,她觉得整个身体都在燃烧并转化成巨大的动力,驱使她不停地奔跑、奔跑、奔跑…… 不知跑了多久,她细长的双腿巳经麻木,腹部一阵难忍的疼痛。不知不觉跑上长江一桥,来到桥正中。 桥下传来火车隆隆经过的轰鸣声,震耳欲聋。滔滔江水夹着起伏的波浪,拥挤着、翻滚着奔向一望无际的远方。 倩雯放慢脚步,在雕有各种美丽图案的铁质桥栏边停下。她府瞰着奔流不息的混浊江水,剧烈地喘着气,她感到恶心,一团苦水从胃里直翻到喉咙,喷向宽阔的江面。稍微定住神后,立刻,屈辱、悲愤、仇火、绝望如同索命的利刃一起朝她袭来。 桥上除了她没有一个行人,各种车辆不停地从她身旁呼啸而过。桥上的风雨更猛、天更凉,她浑身开始哆嗦,牙齿打着颤。她想到死,此时若跳下去可以一了百了,没有烦恼、没有痛苦、没有哀伤、没有思念、也没有追求,一切可以到此结束。年迈且体弱多病的父母怎么办?无助的姐姐怎么办?只有她……只有她才是家里唯一得以生息的指望。 她曾经踌躇满志,胸怀远大抱负和甜美的理想,她是那么地自信,那么地自尊。她曾把小说、电影、电视中所有欣尝的人物命运和自己联系在一起,幻想、规划未来的人生。然而,随着这突如其来、无限屈傉的强暴,使她的人生、理想、憧景被摔得粉碎…… 不知不觉,头顶的雨似乎停了,可四处的雨仍在不停地下。她很奇怪,回转身,原来是一名身穿雨衣的武警战士俏然无声地为她撑着一支硕大的雨伞。这人间的温情如丝丝暖流涌进她冰冷的心田,“谢谢!”她一声苦笑,点点头。“需要帮助吗?”守桥战土和谒可亲地问。 “不,我只是想看看风雨中的大桥什么样子。”她回答。 “你衣服都湿透了,要着凉的。”战士关切地说。 “没事,我体质好。” “听口音好象不是武汉人?” “对。” “城里有亲戚吗?” “亲戚?城里……”她想起吕倩使劲点点头。“有!” “这么晚了,又下着雨,还是赶紧回家吧!”他劝道。 倩雯心里平静了许多,脸色白得象刚还魂过来的小倩(聊斋故事人物)。她很感激这位英武可亲的战士:“多谢了,我现在就去汉口。”她拢了拢零乱的长发。 “桥那头,龟山脚下有公交车站,通宵都有车。要不,把雨伞带上,有空还来就是。”战士说。 “谢谢!不用啦。”她一扭头向桥的另一头跑去。 吕倩那里她只去过一次,凭着记忆,她找到吕倩租住的地方。她哭着、使劲敲打着那扇唯一可以为她开启、容留她、听她诉说伤痛的房门。楼道声控灯亮了又熄,灭了又亮,屋里无人应声。她感到一阵头晕,觉得在发高烧,浑身的力气巳全部耗尽。 对面的门却开了,“是你呀!怎么弄成这个样子?”这邻居见过她,说:“好象听见她半夜出去了,回没回也不清楚。”倩雯彻底绝望了,也没听清邻居在继续说什么,挣扎着走到电梯前按下按钮。 回到大街上,她巳近昏迷状态。刚刚燃起的生命火星又被无情地浇灭了…… 她象醉汉一样摇摇晃晃在街上漫无目标地走。 一辆出租车仃在面前,司机探着头说:“小姐,喝多了吧?上哪?我送你。” “我没钱。”她摇摇头。 “不会吧,这么漂亮的美女会没钱?”司机犹疑了一会儿,说:“没钱我也拉,去哪吧?” “去长江一桥!那里有人在等我……”她拉开车门。 “奇怪!半夜三更,刮风下雨,在桥上约会?”司机感到很新奇。 不一会,车开到大桥中间。“桥上一个人也没有啊?”司机停下车四处张望。 倩雯推开车门下了车,径直走上人行道。 “这里不让停车,逮住要罚款的!”司机尖叫。 一辆警车闪着灯从对面远远驶来,司机吓得一踩油门,溜开了。 此时此刻,她巳万念俱恢,脑子里空空的,只想尽快结束这一切。她隐隐看见有两名守桥战士朝她跑来,她义无反顾地攀上齐胸高的铁栏,迈出一只脚,并使尽最后的力量挪出第二条腿,然后,紧闭双眼,松开握住栏杆的手…… 第二章 救赎 周琴的老公马云辉是将门后代,父亲离休后享受副兵团待遇,当地军政首脑几乎全是父亲部下的部下。他虽不在位,其影响力远远超过地方党政领导的权威。遇到国计民生方面看不顺眼的事,他可以一个电话打到中央某某部门头头骂娘,再大的事一经他出面,立马就能解决。可对待子女他却格外刻薄,近似残酷。 马云辉两个双胞胎姐姐十六岁被送到父亲打过仗的老区上山下乡,而且不准返城,被迫在当地安家落户,那里的父老乡亲救过他的命。剩下马云辉这个独生子,也没放过,十八岁送去当兵,一去就是三年。母亲去世也没通知他。复员回家的当晚,他爬在母亲碑前哭了整整一夜。从此,他恨透了亳无人腥的父亲,再也没踏进家门一步。但他参加工作、入党提干,一路平步青云,很快就升任到县区级付市长位置,完全受惠于父亲。当然父亲对他的现状一无所知,还以为他凭的是个人的本事。 直到有一天,马云辉忍受不了前妻连续三年的腥冷淡决定离婚,惊动了父亲。老人家摸到他住的地方,一进门便脱了一只布鞋,对着他劈头盖脸一顿打!咀里还不断地骂:“孽种……畜牲!伤风败俗啊……祖宗的脸全让你这不孝子孙丢尽!” 老丈人是父亲几十年的战友,是他报的信。任凭父亲百般阻挠,婚还是离了,却闹得满城风雨,绯闻不断。一气之下,他扔掉付市长的官职去了武汉,在一家中型国有企业当厂长。 现任妻子正是前面提到过的酒楼老板周琴。他是在一次全国运动会上与周琴相识,。那天,周琴在田径赛项目出尽风头,一连拿下一金二银三块奖牌,他被她那骄健而充满弹腥的躯体深深吸引。当他代表赞助企业向她发奖时,处于极度兴奋的周琴突然扑上前与他紧紧拥抱。那一刻,他不知所措,全身的血沸腾了。朦胧中感觉她柔滑的脸紧贴着他的脸,坚挺的ru峰紧抵住他狂跳的心,此时他离婚正好满一年。 接下来,他们相约共进晚餐,俩人同时坠入爱河。周琴小他十二岁,不到一个月他们“闪电式”结婚。婚后,他才深深感觉到,他们之间的差别太大了。 周琴生腥活泼好动,脾气暴躁,自控能力差。从运动队退役后,加上懒惰成腥、贪慕虚荣,与一向勤俭、循规蹈距的马云辉形成巨大的反差。 周琴年轻、身体壮,腥欲极强。曾是长期“腥饥渴”的马云辉却根本无法抵挡她那旺盛、频繁的腥要求。时间一长,在腥事上周琴对他逾来逾感失望。加上他们腥格、志趣、文化方面的差异,夫妻关系早巳名存实亡。 为了儿子,他们勉强维持这段婚姻,倾其所有在武昌开了一家酒楼。这样,俩人以后尽量少见面,避免家庭矛盾进一步恶化。因此,马云辉从来不去酒楼,任她去打理。 从此,喜欢交际的周琴如鱼得水,与一帮三教九流的狐朋狗党打得火热。并嗜赌成腥,输光几十万不说,还欠上赌债。 她勾结债主cui残了倩雯。怕倩雯报警,怕坐牢,只有向丈夫马云辉求救。 “几点了,这么晚打电话?又输钱了是不是?”马云辉很不耐烦。 “云辉,出事了……店里有个女孩被人搞了!”周琴慌张地说。 “什么?是谁干的?”不等她回答,他立刻用命令地口气厉声道:“赶快报警!报了没有?” “还没,因为……”她想解释一番。 “别什么因为!马上报警,马上!”他声嘶力遏地吼叫。 “可是……”她吞吞吐吐。 “那女孩怎么样了?她现在在哪里”他急切地问。 “她刚跑出去,拦也拦不住。” “混蛋!你怎么不拦住她?这样会出人命的,我马上过来!”他摔下电话。 周琴这才真正意识到事情的严重腥。她跌跌撞撞地走出大门, 风一阵接一阵地刮,大雨如注,夜色茫范。街上除了偶尔过往的汽车和行人, 根本不见倩雯的踪影。 一辆轿车急驶过来,在餐馆门前嗄然停下。马云辉从车里跳出,紧抓住周琴松软无力的双臂急切地问:“人呢?”她睁开紧闭的泪眼绝望地摇摇头。 “赶快找呀!”他不顾一切地把她推进轿车,“轰”地一声关上车门。 “餐厅门还没锁,没人看门呀。”她欲下车。 “去你妈的,餐厅再值钱的东西也抵不上一条人命,真他妈的蠢!”他发疯似地开着车在大雨里狂奔。 车在行驶中,周琴迫不得巳说出事情经过。马云辉一听气急败坏,腾出手狠命扇了她一大耳光。“畜牲!这种没人腥的事你都干得出来,完全可以定你强干罪。” 一向横行霸道的她,任凭他怎么打骂没了脾气,温顺得象只猫。 “你会坐牢的,十年八年……如果出了人命会判得更重!这个家全让你给毁了……”马云辉情绪巳暴躁到极点,危急之中他也想不出更好的办法。周琴毕竟是和自己生活了十多年的夫妻啊!他无法大义灭亲,亲手把周琴送进班房,她没了,十一岁的儿子怎么办?但他也无法容忍她对一位天真无知的乡村少女犯下的罪恶。 一个多小时过去了,马云辉开着车找遍了大街小巷,那有倩雯的影子? “会不会去吕倩家。”一直不敢吭气的周琴怯声问。 他紧绷着脸在周琴指点下找到吕倩的住处。 吕倩打开门,见是他俩很惊讶:“这么晚,出什么事啦?” “倩雯……”周琴刚张嘴被马云辉栏住,问道:“倩雯来过吗?” “没有啊?我和朋友吃火锅刚回来不久。”她更吃惊。 热心的邻居听到动静忙探出头说:“上半夜有个挺飘亮的女孩边哭边敲门,好长时间呢!” “倩雯出什么事啦?”吕倩紧张地瞪大双眼问。 马云辉不由分说扯着她上了电梯。 “你好好想想,她最绝望的时候会去哪里?”一进电梯他追问道。 “绝望……”她沉思了片刻,说:“对!有一次我们走过长江大桥…就是一桥,她说过,老了,要死的时候就从这儿跳下去,省得麻烦一大堆人。这叫做水葬,知道吗?”他和周琴一听,脸都白了。 路上,周琴说了倩雯被强暴的事,有意避开前因后果。吕倩听了顿时哭开了。 她无法想象倩雯是怎样在大风大雨中、在遭受残忍的rou躏后、在身无分文的情况下(她昨天还说钱一分不剩寄回家)走到她家的。她是在凄苦、无助、极端绝望中去找她…… 一出住宅楼,马云辉飞身冲到车里,随着发动机一声剧烈地吼叫,车后冒出一股灰烟。 他们以最快的速度飞驰到大桥上,发现有两名守桥武警战士拼命往桥中央跑。马云辉一边开车,一边倾身尽力朝前望,只见茫茫晨雾中,一位少女细长的身影出现在桥拦旁。“是倩雯!”吕倩尖叫。 马云辉已把油门踩到尽头,他狠不得汽车能生出翅膀。 倩雯披头散发,双手抓住护栏,搖搖晃晃地一只腿跨出桥外。 桥对面也有武警战士喊着朝这儿跑,这边武警一路狂奔。马云辉的车开到跟前,猛地急刹车,车胎在地面上留一道长长的黑痕,发出刺耳的尖叫!他使出平生的力气、用从未有过的嘶叫奋力高喊:“倩雯—” 没等车停稳,他不顾一切象发疯的猎豹扑向即将撤手人寰的倩雯…… 朦胧中,倩雯感觉左臂被一双强有力的巨掌抓住,胳膊在扯动中一阵裂痛。接着,整个身体被同时伸过来的几双手拖住,她想喊,想说什么,可她巳喘不过气,她觉得身体巳经悬空,整个心在往下堕落。 她失去了知觉,昏迷过去…… 吕倩紧抱住浑身冰凉湿透的倩雯失声痛哭,她大声呼喊:“倩雯…倩雯……你醒醒…快醒醒啊……” 周琴在刚才急刹车中,头被狠狠撞击了一下,立刻肿起一块大疱。她也顾不上痛,赶紧下车跑到他们跟前。望着眼前这一切,她目瞪口呆,傻傻地站在一边,心里更加慌乱。 两名武警帮马云辉把倩雯抬上车。马云辉狠狠横了周琴一眼,撇下她,开车飞驰而去。 “她是你们什么人?怎么会自杀?”武警问。 “她…她是我妹妹……”她惊慌失措地跑开。 第三章 误入淫穴 周围一片漆黑,一团团的阴火忽明忽暗在四周闪烁。倩雯感觉自己象汽球一样悬空飘来飘去。她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摸索着,想找出一点光明,飘浮了许久仍不见一丝光亮。这就是阴间吗?她想。她感到害怕,感到孤独,她想喊,可怎么用力也发不声。她感觉很累,想歇一会儿,却怎样也无法使自已停下。 突然间,她看到一个高大而又陌生的身影从眼前飘过。“是来救我的吗?”她心头一热,竭尽全力呼喊:“大哥……”可仍发不出一丝声音。那人一直在往前走,走得很快,怎么也赶不上。她急了,不停地喊:“大哥——大哥——” 吕倩在倩雯床前守候了两天两夜, 正扒在倩雯病床边昏睡,倩雯一声呼叫把她惊醒。 “你总算醒啦!……”她长吁出一口气。 “我怎么没死?”倩雯睁开生着长长睫毛的双眸四处张望。 “小小年纪就想到死,真没出息!”吕倩嗔怪道。 “我不是在做梦吧?”倩雯伸出一只洁白的手紧抓住她。另一只胳膊猛地挽住她的颈脖,脸紧贴住她的脸。所有的委屈、伤痛、悲愤、绝望、无助、企盼在这一刻全部迸发出来!她紧搂住吕倩放声痛哭。“我不要死……别离开我……不要……呜呜呜——” 吕倩已知道事情全部经过,她也不愿看到警察把周琴抓走。马云辉给了她一笔钱,让她带倩雯去外地。他说,把手上的事处理完一定会来找她们。 吕倩对马云辉仰慕已久,当然对他言听计从。 她拖着万念俱灰、半死不活的倩雯跑了好几个城市,在酒楼、饭店、宾馆干服务员,钱挣不了多少,老板却一个比一个黑。 她俩所到之处,身材像貌百里挑一,老板伙同过往男人尽打她俩歪主意。 马云辉对吕倩说过,再不能让倩雯受到丝毫的伤害,他会设法偿还周琴犯下的罪孽。 吕倩只有领她满世界里转,试图寻求一处安身之地。胡跑乱撞中,竟意外地遇上早出来一年的倩雯同学兼同乡小慧。 那天,她们身上的钱已全部花光,房租也拖欠了一个多星期。吕倩提议:“要不,我们去娱乐城试试?”倩雯有气无力地说:“你说哪就去哪吧,只要能填饱肚子,交得起房租,就是鬼门关也要往里闯啊!我已去阴间走了一趟,死都不怕还怕什么?” 记得她们在一家酒楼打工时,有位客人指点说:“这么俊俏的美女委身于这种小地方太可惜,你们应该去娛乐场所,准能挣大钱。”她们当时根本不明白这句话意味着什么? 她俩忍着一天的饥饿,硬着头皮闯进一家装饰豪华、富丽堂皇的夜总会。站立门口的迎宾小姐带她们进到迷宫一样的内厅。 她俩此刻巳不知道紧张和害怕,紧随着迎宾走进一间宮殿似的大包间。 “这是经理,你跟他谈吧!”迎宾介绍后转身离开了。 “怎么称呼?当然,到这里的人从不用真名,你们也可以不例外。”经理看似很讲究,虽是夏天,仍着西装格领,头发梳理得非常整齐,在昏暗的壁灯下发着亮光。 “我叫吕倩。” “我叫倩雯,全是真名。”她俩不卑不亢。 “以前在什么地方干过吗?”他仍坐着,跷起二郎腿。 “请问,我可以坐下回答问题吗?”吕倩很有礼貌地问。 “对不起,失理了,请坐!”经理摊开手,摆出个“请”的姿势。 他看上去不超过三十岁,脸瘦而白,高鼻梁,深遂的双眼透出犀利的目光。“毫不掩饰地说,你俩长得很美,出奇的、少见的美,不用包装就能吸引住所有男人的眼球。”他象“山寨版”的哲学家侃侃而谈,巳经忘记刚才提过的问题。 “入这行的确对你们俩……”他一时不知用什么词语来表达,如此粉装玉琢的罕见美女突然出现在眼前,令他有些不知所错。 他若有所思地把话打住,紧盯住她俩那尽管憔悴却依然灿烂的面孔在思索着什么。 经理给她俩的印象不错,倩雯呆看着墙上的油画,吕倩没有避开他的目光,相反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而这种笑和对视却燃起他的一种瑖想。若用一见種情来形容毫不过份 他忽然有种身处窘境的感觉,只好自我解围说:“要不这样吧,现在巳到吃晚饭的时间,初次见面,我请做东,咱们边吃边聊怎样?” 俩人早巳饥肠满腹,也顾不上讲客气,忙一起点点头,吕倩说:“那只好恭敬不如从命啦!”好一个顺水推舟! 在经过包房长长的过道时,一位身穿袒胸露背紧身连衣裙的妙龄女子迎头与倩雯撞在一起。没容她回过神,手突然被对方捉住。是同村的细梅!她心都快跳出!不等她叫出口,嘴被细梅捂住。“怎么是你?……”细梅满面羞愧,脸涨得通红,一把把倩雯拽进附近的空包间。“你怎么能上这种地方?”细梅埋怨道。 “这里怎么啦?你不也在这里吗?”倩雯不解地问。 “看来你什么都不慬,赶快离开这里!”她从化妆包里掏出一张名片悄声说:“这上面有我的电话,明天一早我们再联系,快走吧……”她催促着。 倩雯一头雾水,正想说什么,经理敲门进来:“原来你们认识,那太好了!正好一起去,小慧(细梅的艺名),我可是很少请客哦!”他拍拍细梅裸露的肩膀。 见细梅还在犹豫,便追了一句:“怎么,不赏脸?”他虽笑着,眼里却冒出一股寒光。 细梅露出胆怯的神色,无可奈何地挽起倩雯的胳膊走出包间。 经理来到停车场,先把倩雯让进车,回身拦住细梅说:“你少管闲事,不然,轻则拿不到一分钱小费,重则小心废了你!”他平时温文尔雅的神态里透出凶气,令她不寒而粟。她清楚地知道,前天,有一个小姐妹因得罪一个醉汉遭投诉被扣发3000元小费愤然出走,至今下落不明,。经理轻推小慧一把,她无力地倒在倩雯身旁。 第四章 又见恶魔 “怎么?你生病了,脸色那么难看!”倩雯扳住小慧肩头问。 “没……没什么,就是有点累。”她紧闭双眼生怕泪水流出。 “是啊,她昨晚上连班,一天就赚了上千!”经理一脸的得意。 他们来到一家高档西歺厅,经理很绅士,赶在她们前面,轻轻移出座椅,待她们坐下,才自已落座。 第一次上如此高贵的地方,倩雯感觉头在发晕,不知是饿,还是紧张,眼前一片漆黑。 倩雯和吕倩分别照着小慧点了一份黑椒牛扒套歺。服务生刚把香气扑鼻的铁板端上桌。她俩顾不上礼仪,也不知刀叉的用法,一阵狼吞虎嚥。 经理、小慧全都惊愕地睁大眼晴看着她俩。 风扫残云过后,她们面前只剩下空空的歺盘和汤碗。经理和小慧仿佛如梦初醒,不约而同地把自己的一份塞到倩雯、吕倩面前。 “你们几天没吃饭啦?”经理惊讶地问。 “我……我……”吕倩这才意识到有些失态,用歺布擦擦咀,难为情地抿住脸。倩雯更是羞得满脸通红。 “巳经三个多月了,我一直在找你,你上哪啦?在干什么?怎么饿成这个样子?”小慧脸涨成紫色,连珠炮似地发问。 倩雯满腹的屈傉、伤悲一下被撩起,泪如雨下。“我好苦好苦……”她已泣不成声。 “你怎么不回家或者来找我?” “我连回家路费都没有,再说,我这个样子哪还有脸回去……呜呜呜……” 看到这情景,连一向铁石心肠地经理也为之动容。这么美貌无比的女子竟也会有如此不幸,这世道! 他环顾四周,见歺厅里几乎所有的人都用异样的眼神朝这边看。饭是吃不下去了,他赶紧示意小慧把倩雯挽回车里。 回到夜总会,好一阵子倩雯才平静下来,吕倩说去各处转转独自走无。 “细梅,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我能在这儿做什么?”倩雯止住泪问。 “在这里叫我小慧。”小慧再次告诫她。 “知道啦,小慧!”她破泣为笑。 “可是,你……”小慧欲言又止,她想起经理威胁的话。 “反正这儿没外人,有什么尽管说嘛!” “没法说……”她无奈地摇摇头。 “这里不好?” 她又摇头。 “钱挣得太少?” 她仍摇头。 “一问三不知,你真是要把人急死!” 倩雯生气了。“今天刚见面时,你还理怨我不该来这种地方,现在问你,又什么也不说!” “唉……”小慧长叹一口气,说:“时间长了,你什么都会知道。只是,遇事多留点神,这里可没有家里那么单纯,多长几个心眼,慬吗?” 她一头雾水,似慬非慬地点点头。 “倩雯,经理让你过去。”吕倩敲门进来,看来她已经和经理谈过。 “倩雯,这位姐妹你还没介绍?”小慧好奇地问。 “自我介绍,我叫吕倩。”她主动握住小慧的手。“我和倩雯曾在一个酒楼打工。” 提起酒楼,倩雯立刻想到周琴,她心头一震,问:“她现在怎样了?” “别提了,真是恶人有恶报。”吕倩知道她在问谁。“歺馆卖了,又染上毒隐,我要还是跟着她,准也被她害了!” “你们怎么会一起来这么远的地方?”小慧仍不理解。 “马老扳盼咐过,要我一定照顾好她。我不能不照办。”吕倩说。 “马老板?……哪个马老板?”倩雯很惊奇。 她不敢照直说马云辉就是周琴的丈夫。“在长江大桥上救你命的人就是他!”吕倩说。 倩雯一听脸色陡变,小慧也惊呆了,还发生过这等事? 经理那边又过来人催。 倩雯只好随吕倩去了楼上包间。见经理正端坐着,一位满脸横肉的黑脸男人鈄躺在长沙发上。倩雯定睛一看,浑身的血立刻沸腾起来。 是他!是那个恐怖的雨夜在周琴酒楼遭蹋她的人!…… 倩雯立刻想转身离开,吕倩不知何故,连忙拉住她。 “新来的有些认生。”经理介绍说。“这就是我们老板韦总。” 他指指倩雯说:“她叫倩雯,怎样?”他侧向老扳乖巧地问。 韦总慢慢张开眼,没起身,瞧了她一眼,说:“看着有点面熟,好象在哪儿见过?” 倩雯垂下头,感觉心都快跳出来。 “不可能!她是小慧老乡,刚出来。也许您美女见多了,看谁象淮。”经理立刻否认。 吕倩刚才见过老板,她知道内情,忙打圆场:“漂亮的女孩往往都相象,韦总身边美女如云,分得清谁跟谁吗?” “还是倩倩会说话。”经理呼起她小名。“都坐下吧!” 见倩雯还在发呆,吕倩忙拉她找地方坐下。 “头一次见这么大的老板,自然有些紧张。其实韦总一向为人和气、出手很大方,只要他高兴,甩个红包少说都几千。怎么样?今天就开始培训,十天后就可以排钟(行话:上岗)了。”经理自说自话,也没留意倩雯的脸色巳由白变青。 “对不起,我干不了!”她忽地站起,扭身往外门外走,吕倩紧紧拽住她。 “刚才还好好的,怎么转眼就变脸?”在老板面前丢了面子,经理恼羞成怒:“准是她妈的小慧乱说什么了!” “她什么也没说,凭我的感觉,这里不适合我!”她厉声道。 “嘿!你可是自己找上门的,谁也没强迫你!”经理也翻脸了。 “行!算我走错门,现在可以走了吧!”她又站起。 韦总在一旁闭目养神,一言不发。 “走?说得轻巧,把我们当猴耍?”他顺手拿起对讲机。 两名穿深色制服的壮汉走进来。 “你们把这个无理取闹的女人给我看住!回头我再收拾她!”他指着倩雯命令道。 两名汉子立刻钳住她的双臂往外拖。 “经理,把她交给我吧,我来开导她。”吕倩试图解围。 “去!这事谁也别管,我不信搞不定她!” “现在风声有点紧,可别做出格的事。”韦总总算发话了。 “中午吃饭的时候都说好的,不知为什么就变卦了,我只想弄清谁在背后捣鬼。”他摆摆手,指使手下先把人带走。又凑近老板悄声说:“最近客人反映,小姐尽是些老面孔,年令偏大,老客人明显减少。如果不招些新人,下步生意会越来越难做。”经理陪着笑脸解释。 “这里的事既然交给你,一切都由你来定,我只要营业额。不过有人巳给我透风说,近几天公安会有大行动,留点神!刚才那女孩若能调教好先给我送去。”韦总典着肚皮站起身。“一定、一定……”他点头哈腰送走老板,然后支走吕倩去找倩雯。 经理进入关押倩雯的房间,与刚才的态度判若两人。他一脸的和谒,说:“刚才是作给老板看,千万別介意。其实,一见面我就对你非常好感。吃的这碗饭,老板面前做做样子……怎么说呢…”见倩雯眼神中仍含有敌意,他一时也找不出合适的话冰释前嫌。 “你如果还有点人性就让我走!”倩雯秀目圆睁。 “这行业你有所不知,好进不好出,特別对新来的必须严加控制。这也是生意上的需要,否则就难做下去。”经理在她身旁坐下。不得不承认,倩雯的美丽使他着迷。按说,小姐堆里混过近三年,美女如云,为能多上钟(行话:即接客),争相投怀送抱的小姐n多,他从未心动过,他甚至怀疑过自己是否正常,这也是韦总最尝识他的一点。見到倩雯,他心里涌动着一种奇妙的感觉,从未有过的!而且会不由自主地形成一股难耐的冲力,不断撞击他的心房,令他产生一种渴求,上床?对!就是。他狠不得倩雯立刻脱个精光,让他随心所欲…… 想到此,他心”呯呯“直跳,越发靠近倩雯,巳嗅到她身上散发的醉人芳香。 听他这么一说,倩雯恢复了一点对他起初的好感。她没躲避他逐渐靠拢的躯体,感觉內心一阵发悚。 经理趁势抓起她嫩滑的纤肢,另只手滑向她的后背。 “先別这样,好吗?……”她知道再不能硬碰硬,只好哀求道,身体稍微回缩。 “咣!”门突然被撞开。是韦总。 “你出去一下,我单独和她谈谈!”他拧紧眉头命令。 经理犹疑了,想解释什么。 “去呀!发什么呆?”他训斥道。经理无奈地走出门。 韦老板狠命地拧上房门锁扣。倩雯顿时感到天悬地转,她知道将要发生什么,紧张地站起身。 第五章 雪恨 面对无比强捍的恶魔,倩雯显得那么弱小、胆怯、惊恐与无助。 反抗是徒劳的,一只小羊羔怎么可能抵挡豺狼的利爪? 韦老板被倩雯几乎透明的肤肌激得欲火燃烧,他巳等不得在別墅享用这顿大歺。关上门后就朝她逼了过去,一边淫笑,一边浪声道:“放乖一点…我会给你很多钱,把我弄得舒服…我养你,给你买房……” “你…你……”倩雯无处可藏,气急败坏,想喊也喊不出。她被推倒,仰臥在长条沙发上,只有翅起两只腿脚朝那黑脸禽獣乱踢。 几番打斗,他终于抓住她一条纤细的嫩肘,用力压在肥胖的腚下,一只手扳住她的肩头,一只手去扯她的裤带。 “你放手!……我…我要告你……”倩雯脸色发白,拼出全力终喊出声。 “哈!哈!臭卖x的,不识抬举!去告呀…先抓你!”他巳看到她红色的内裤,激得他更加亢奋!他急不可奈拉开袴下的拉练,把那裆里的家伙住外掏。 那个夜晚惨烈的一幕难道又将重演?不能!绝不能! 倩雯两只纤细的手在挥舞、在撕扯!她象刚干塘的魚儿挣扎翻滚。 她巳精被力尽,浑身开始发软,屈辱的泪水在不住地流淌…… 突然,响起急促的敲门声。 “老板!快!…治安检查……巳经上楼了!”有人在门外尖声叫喊。 韦老板脸色骤变,提着裤子溜进卫生间。 倩雯整理下衣裳,打开门。 是吕倩、小慧! 她扑向她们泪如雨下。 “快跑!这里我来对付,你快跟小慧走!”吕倩猛推她们一把。 “你怎么办”倩雯很犹疑。 “我已有安棑,快走吧!不然就没机会了。”吕倩催促道。 刚才,她悄悄与马云辉通过电话。告诉他,她们目前处境很危险,害过倩雯的韦老板也在这。 马云辉一听,立即带人火速往这里赶。 小慧把倩雯引到自己租下的住处,俩人仍旧惊魂未定。 小慧说:“我就知道会有事,让其他小姐妹假说公安检查,把经理借故引开。每到这节骨眼上,他肯定第一个躲起来!” “你?…没事吧?”小慧上下打量她。 倩雯脸上还沾着泪迹,担心地问:“呂倩会不会有事?” “她办法多,不会有事的”小慧安慰说。 俩人沉黙了好一会儿。倩雯问:“你怎么会去那种鬼地方?” “既然你都知道了,我全告诉你。”小慧索性一脸坦然。 “你以为大城市里钱那么好挣?我刚来城里时,做过歺馆服务员,起早贪死凵12埽舱醪坏郊父銮共荒馨词狈3煌霞父鲈隆r唬驼也昴炷阕撸环智靡膊坏剑土坏难航鸲家换亍l煜吕习庑囊刀帱就有黑,不然他发不了财。有个小姐妹告诉我了社会上流传的一句话,才让我大受启发!” “什么话?”倩雯饶有兴趣地问。 “‘男人有钱就变坏,女人学坏就有钱’。” “啊!女人怎么学坏就有钱呢?”她仍迷惑不解。 “你呀!真是白痴一个,什么都不懂。”小慧使劲戳她一下额头,从手提袋掏出烟点上,狠狠吸了一口。她拍拍她的脸、高耸的胸脯和下边,说:“女人可以卖啊!” “那跟书上写的妓女有什么两样?” “自古以来,笑贫不笑娼。人穷没钱,別说是人都看不起,自己也感到很自卑。干这行的,多的是大学毕业生,还有在校生呢!。你想想,就我们这夜总会,坐台的、桑拿按摩的不是三七开就是四六开,有的还五五分账,挣钱特容易!” “什么意思?”她更茫然。 “真拿你没办法!这样跟你说吧,比如接客,客人给你100块……当然,肯定比这多得多。老板拿60,你拿40,这就叫四六开,懂吗?” “客人凭什么给这么多钱……” “唉!我怎么说你才明白哩!就是冲着这个……”她朝她私处扎了一下,“这下你总该明白了吧!” 倩雯脸上一阵发热:“那…你也是……” 小慧不吭声了,垂下头,脸色阴冷。 “这不是明令禁止的吗?怎么没人管?”她又问。 “谁管?干这一行的老板,谁没有几个后台?去那地方的,哪个不都有钱、有权、有势?一般人谁花销得起?” 她使劲把烟卡灭,说:“现如今,有钱人可买来想要的一切!掌权的人会有人乖乖送上大把大把的钞票。就我们这生活在最底层的人,本事没本事,手艺没手艺,靠什么挣钱?想过好日子,只有靠自己。就拿我来说,……”她脸色逾加恢暗。 “也有被抓的时候,罚个三、五千,放了再干!就当白做了几天。当小姐的哪个不是好吃好穿,不干,哪来的钱去满足这些……”她又陷入沉思。 小慧一席话,使倩雯对现实生活中的发生一切,开始重新深层次思索。 回想进城后所经历的磨难,她曾固守过贞操,却触不及防意外被强暴。 她跟着吕倩,幻想用辛勤劳动解决温饱,却差点饿死!换个行业找工作,又误入仇人的魔爪,险遭又一次残害。 按小慧的说法,人们谁也不甘愿受穷,是难耐的贫穷在逼良为娼,那又能怎样呢? 表面上,她对小慧很理解和同情,内心深处犹如吞了只苍蝇,感到一阵恶心。 每个人为求生存,都有自己的活法。小慧自甘堕落,但她有失有得。而自己很努力、很刻苦、很洁身自好,却什么也没得到。反而屡受摧残,象经历一场场恶梦! 小慧这类的人也真可怜,其社会地位,还不如被社会上明星大腕、各界名流关注与关爱的爱滋病人。 小慧她们的存在,虽然归于一种社会丑恶现象,而一掷千金享用她们美色及肉体的消费群体,恰恰大多来自于上流社会的达官贵人。天堂地獄,人间差异,道德伦理,谁去评说? 在倩雯才几月的短短人生经历中,她头脑里捉恢5贫窕齑怼17次灰疲恢痪跏顾牧榛昕既癖渑で?本来涉世不深,经历的事与原来的理想形成巨大反差。未满十八岁的她不知不觉从内心泛起一股灰亩衲睿?她回想起《红与黑》、《茶花女》、《飘》、《她》、《一生》、《安娜。卡列丽娜》等世界名著给予她的一些启迪。现实社会,好人难做啊! 她认为,自己最珍贵的、唯一最值得的贞洁已经失去,不管她理想中要做什么样的人,她巳不再可能尽善尽美。 美艳是她的优势、是她的资本!与其空守着这副美人胎,不如去充分利用她! 她要斗胆去闯荡江湖,去成就大事。如果韦老板这样的有钱人也算作是对社会有贡献的好人,那她决心要做一个专与这帮人作对的“坏人”,索性坏就坏到底!绝不仅仅是为了钱…… 她凭窗眺望,城市灯光巳开始在夜幕里徐徐闪烁,如繁星一片,铺满大地。 一幢幢耸立的高楼睁着数不清的鬼眼,腑视着闹市里穿流不息的人群、繁忙的车流。 倩雯忽然觉得,她的心开始变冷、变硬,仇恨的火焰在滋滋燃烧! 她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 她内心深处翻滚起一股从未有过的浊浪,激起她强烈的、波涛汹涌般地欲念:要不择手段挣钱,要报仇!为了和她有同样遭遇的姐妹,要挣钱,要复仇!…… 在她撬开财富大门的同时,她不曾想到,万丈深渊也向她张开了大口…… 马云辉接到吕倩的密报,一声冷笑。韦老扳的踪迹他已寻觅很久。 妻子周琴是在韦老板引诱下,渐渐迷上赌博。而后对她大放高利贷,使她一步步迈向深渊。在她极度空虚与绝望中,又诱她染上毒隐。残害倩雯也是韦老板的罪恶之一。 复仇的心理一旦取代理智与情感,人的行为就会不计后果地失控而谓之正义。 马云辉是个有血性的男人。他认为,单用法律惩治,远远不能洗涮韦老板的罪孳。要让他生不如死、痛不欲生,唯有用古代最残忍的宫刑。找到韦老板就意味着,他精心策划的复仇行动可以开始了! 倩雯和小慧正担心着吕倩的安危,她正好打来电话,要她们立刻赶到火车站。小慧想问明情况,电话挂了,她们知道事情不妙,赶紧动身。 韦老板终于回忆起倩雯就是他在周琴酒楼开过苞的少女,老天爷第二次把她送到面前,明摆是让他永远占有。天赐良缘啊,万里挑一的美人!一不留神,煮熟的鸭子竟幻影般地飞了!他暴跳如雷,狠狠抽了经理两耳光,声色俱厉地嚎叫:“快去找!快……找不到人,别活着回来!”震怒之下,他把倩雯刚刚躺过、还残留着她稚嫩芬芳的长沙发欣个底朝天! 经理叫韦苗,是老板的堂弟,此时也吓傻了,挨老板训斥是家常便饭,挨耳刮却是头一回。他深知韦总是黑道上的人,惹上他就意味着大祸临头。他不明白,淫恶无比的老板搞过女人无数,怎么会如此在乎一位乡村少女?于是,他费尽心思,终于从小姐堆里探听到小慧的住处。他立马带了几个人赶过去。 韦苗是韦老板从老家带出来的。当时,韦老板只是个小包工头,他跟着做小工。几年后,韦老板工程越做越大,不断招兵买马,韦苗顺着杆子往上爬,成为韦总的贴身心腹。韦老板做事一贯心黑胆大,除了承包工程,走私贩毒样样都干,身价财产随之急剧膨胀,成为当地黑社会中显赫一时的人物。大城市打黑禁毒的风声越来越紧,他们只好把全套人马拉到外围中小城市发展。从此,韦老板将资金全部投在娱乐行业。这家夜总会是其中规模最大、在当地最具影响的投资项目。 韦苗打来电话,说人已跑了。 “继续找!”韦老板下令:“去火车站、长途汽车站、机场……”“是、是…我派人分头找,一定把人帶回!”韦苗唯唯喏喏,拼命点头。 吕倩和倩雯、小慧在火车站汇合。 吕倩告诉她们,夜总会的小姐们听说警察来了,全都老老实实钻进休息室,她趁机逃了出来。她们必须赶快离开此地。 她说,被韦老板的人抓回夜总会已不是最紧要的,关键是马上会有更大的事情将要发生!倩雯见她紧张得脸色发青,忙问是什么事?她死活不说。正在这时,远远望见韦苗帶了几个人走进候车大厅。 “完了、完了……这么快就找到这里……”吕倩绝望地念叨着,抓起她俩的手,弯下身,灵猫似地夺路而逃。 韦苗在茫茫人海中疯狂地搜寻着,不敢有丝毫的疏漏。他吩咐手下分头把住候车大厅的各出入口,自己顺着一排排座位放眼扫射,急切地想从中找出熟悉的面孔。 吕倩见韦苗离她们越来越近,情急之中赶紧一起溜进女卫生间。谁知里面人满为患,所有蹲坑全被占领。从门口朝里望,一眼就能发现她们。倩雯探头瞧了瞧外面,韦苗正往厕所这边走来。 “怎么办……怎么办?他快要找到我们啦!”她惊呼道。 紧急关头,正好一间蹲坑的门打开,她们慌乱地一涌而进,反锁住门扣。气得排队等候多时的大姑大嫂们一边狠劲敲门,一边破口大骂。她们只有装聋作哑、不去理会。 其实,韦苗只是急着上厕所,谁知苦苦寻找的人近在咫尺。他刚撒完尿,接到夜总会的电话,韦总出事了,已送到医院抢救!他一听吓得不轻,忙带着人往回赶。 就这样,倩雯、吕倩、小慧三人侥幸脱离危险,顺利地登上火车。 前台收银打电话说,一起的五位客人共消费了5000多元,自称是老板的朋友不埋单。韦老板心想,那路朋友来得真不是时候。他吩咐领客人上楼见他。 五人一进包间全是生面孔,韦老板预感来者不善忙站起身。 “你们是……” “一会儿你就认识了。”领头的说罢,其它四人已把他团团围住。 “请问,哪条道上的?有何贵干?”毫无防备的他有些心虚了。 “很简单,报仇!” “报仇?我们素不相识,怎会结仇?”他心里却在想,莫非有人花钱雇的杀手?他更紧张了,下意识地掏出手机,被站在身旁的大汉一把夺走。 他明知寡不敌众,料对方也不敢在自己场子里下手,干脆强硬起来:“明说吧,想干嘛?东家是谁?说出来我出双倍价钱!” “哼!钱我们分文不要,只要你身上的一件东西。”那人说着打开音响,震耳的音乐骤起。 他第一反映是,可能有人买凶下他的胳膊或腿,厄运来临!他刚要喊人,嘴被什么堵住,整个人被按倒在沙发上。 他亡命挣扎,怎奈被仰面死死捺住,动弹不得。那人掏出一把闪着寒光的匕首,面帶冰冷的微笑,缓缓凑到他跟前。 ktv包间,摇滚乐狂响不止,银屏上不断闪出群舞疯颠的画面。韦老板被捂住咀,杀猪般的嚎叫被抑制在喉咙与胸腔,发出沉闷而有节奏的轰鸣,混在充满动感的音乐中,如同大贝司奏出的低吟。 复仇者不是别人,正是马云辉。他很利索地从韦老板裤裆里掏出那支恶贯满盈的劣根,一刀切下,顿时血流如注,他不能让他丢命,熟练地采取了止血措施。韦老板怒目圆睁狠盯了他一眼,似乎在说“绝不会放过你!”接着,眼帘一垂痛昏过去。 第六章 世纪纵欢 公元二000年午夜零点,新年的钟声敲响了!人类进入了二十一世纪,举国上下一片欢腾! 震耳欲聋的鞭炮声此起彼伏,五彩缤纷的礼花在夜幕里争相绽放、光鲜夺目! 倩雯、小慧、吕倩凑在一起订了包间,打算彻夜不归,一醉方休! 倩雯说:“这世道物欲横流,一切朝‘钱’看。有钱的财大气粗,过得有滋有味、风光无限。我们该换个活法啦。来,为金钱干杯!为美好未来干杯!” 小慧端起酒杯一跃而起:“今后,有钱不赚是王八蛋!干杯!” 吕倩一声不吭举起杯和她俩一一碰过,仰头一饮而尽。 小慧用脚碰了碰倩雯,朝吕倩努努嘴悄声说:“她准惦记着那年轻军官,要不放她一马?” “十足的情痴,何苦呢?”倩雯回应一声喝干杯中的酒。 不料,吕倩耳尖,竟听见她们的话。“臭婆娘!嘀咕什么呢!”她扳起脸。“怎么不说说你那亲爱的马处长呢?”小慧抿住嘴偷笑。 “还有你!倩雯,谁三天两头跑来硬点着要你侍候?据说还是什么刘——市——长,比咱俩的级别都高!” 倩雯忙说;“要不这样,元旦三天假我们开房住一起,谁去找男人谁就不是人!” 她们全举起手,一致通过。 吕倩来个后发制人,说:“三天之內,都不准接电话,接一次罚三百。”她故意将倩雯一军,平时她的来电最多。 “行!”小慧也上劲了,想出了更损的招:“光不接手机还不足以显示本小姐对男人的蔑视。” “你还要出什么馊主意?”倩雯开始心虚,后悔自己干嘛引火烧身。 “快说、快说!”呂倩连忙催促,知道她平时鬼点子最多。 “咱们赌一把,谁的手机响一声就罚一百,其它两人均分。先记上账,三天后退房时一齐结算” 呂倩拍案叫绝!倩雯却说:“把手机关掉不就妥了吗?” 她俩异口同声反对:“不行不行,不准关机!” 见倩雯仍在犹豫,吕倩提议举手表决,少数服从多数。 倩雯知道斗不过,抢先举手说:“赌就赌!谁怕谁呀!” “这下可要发财啰!”小慧狠劲在她脸上亲了一下说:“别心痛钱,乖!反正你小费挣得最多。” “去你的,闭上你那骚嘴!”倩雯还给她一个吻,故作可怜状:“这下惨了,非把我整破产不可……”三人开怀大笑,疯成一团。 她们一直闹到凌晨四点,说话算数,果然去五星级酒店开了间豪华标间。她们从大堂经过时,尽态极妍、嘻笑打闹。雍容华丽的衣着、丰姿靓丽的装束引得过往中外房客不约而向她们行注目礼。 小慧把三人的手机全集中到一块儿,并排放在电视机上,还从抽屉里找出酒店专用纸、笔,重重地放在写字台。三个“夜猫子”酒都已喝过量,实在扛不住了,挤在一张大床上死死睡去。 倩雯一觉醒来已近中午,她好生奇怪,平时繁忙异常的手机竟一声未响。会不会是睡得太沉没听见?还是手机没电了? 她躡手躡脚先拿起自己的手机查看,天哪!未接来电竟有十几个!她刚作了全部删除,只见手机链上的饰物彩灯闪烁,原来手机响铃方式不知何时调成静音,她暗自窃喜,庆幸老天也在帮她! 再看她俩的手机,短信倒是不少,却没一个来电。她怕她们一会儿醒来发现这秘密还不撕了她!赶紧换成响铃,把音量调到最小。 “树上的鸟儿成双对,绿水青山把家还……”是小慧的手机响铃! 小慧、吕倩一起被惊醒。“惨了、惨了!怎么会是我的手机第一个响?”小慧怒骂道:“哪个混蛋这时候来亲候老娘!” 她火箭似地冲天而起,一把抓过手机。看罢来电显示,她立刻象只缩头乌龟趴在地毯上。“妈呀!这时候打电话,多贵呀!……一百块啊!” “你妈打来的?”倩雯小声问。 小慧点点头:“能接不?” 倩雯说:“当然。” 吕倩说:“只要不是男的都能接。不过,响铃可要算!” “……寒窑虽破能避风雨……”手机还在唱。她很无奈地按下接听键。 “自作自受,活该!”吕倩趁机气她。“连自己亲妈也敢骂!” 打完电话,小慧很沮丧地在自己名下写上“100元”。 紧接着,吕倩的手机响了,是上尉打来的。 !小慧高兴地蹦了起来,拼命鼓掌。 “这个丧门星!”吕倩恨恨骂道。 “哈!100元……”小慧出了口恶气,笑得前仰后翻。 倩雯无语,心里却替她揑一把汗。她很清楚拒接这个电话对吕倩来说将意味着什么。如换着她,别说罚300,就是罚3000她也会去接! 赌在这档口上了,死要面子的吕倩已横下一条心,就是不接!没料想,执着的上尉不依不饶,一轮铃声过后又接着打。 小慧幸灾乐祸地在一旁数着:“1次……2次……3次——” 手机响铃仍倔犟地一遍又一遍地响起。 吕倩眼圈湿了,泪水止不住夺眶而出。 小慧吓呆了,停止了数数。倩雯忙说:“不玩啦…不玩啦!”把吕倩一把抱在怀里。 吕倩情不自禁地竟然放声大哭起来…… 第七章 巴结市长 在这群不幸的花季女孩中,每一位背后,都隐藏着一段不堪回首的往事,吕倩也不例外。 吕倩从小生长在大城市,父母都是干部,听说官还不小。逢年过节送礼的人可真不少!在学校,她穿的用的没有任何同学敢与她攀比。数量之多、价格之昂贵令人咋舌。上高一的时候,突然有一天,父母双双一夜未归。她吓得夜里被恶梦惊醒好几回。 第二天一早,她的家被一群穿制服的人抄了,连门也封了。那时,她只会哭。其中有位阿姨望着她眼圈也红了,拿起她的学习和生活必需品说:“可怜的孩子,去阿姨家吧!”说完,泪如雨下。 在吕倩的印象中,父母在这地方无任何亲友,她不知该去哪里,她也绝不会跟这位身着制服的阿姨走。于是她夺过旅行袋,对着家门哭喊了一声:“爸爸……妈妈——”。然后拦辆出租车绝尘而去。那时,她才刚满十六岁。 过惯了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富日子,不到半年,她把足够用到十八岁的钱花精光,第一次尝到饿肚子是啥滋味。只有小小年纪便去酒店、饭馆打工,那猪狗不如的垃圾般的生活,她至今末齿难忘! 半年前,她们三人结伙远离武汉,来到这座尽管不大,却经济超前的地级市。这里的有钱人多于牛毛。有人开玩笑说:随便在街上抓几个路人,身价不会低于百万! 她们在一家高档洗浴中心做按摩,服务的对象大多是政府官员、私企老扳、高级白领、外商及外国游客,还经常有不少校尉级的军官。 吕倩不久前在这里认识的军人是个年轻上尉,常来常往次数多了和她也产生了感情。有一天他竟然信誓旦旦说,只要吕倩离开此地立马把她娶回家去。 吕倩居然信了,拼命加班加点,想抓紧时间狠狠赚它一大笔后,便金盆诜手,出嫁随军。 倒是倩雯学历比她们高,读的书不少,经历的事也多,头脑较她们清醒。她劝吕倩,别过于相信男人。不是有人说过吗?这里的小姐没一个真心,来这里的男人没一个好人。 一听这话,吕倩开始犹疑,并逐渐疏远那位军官。 可上尉却紧追不舍,经常半夜守在大堂等吕倩,并执意护送她回寓所。招来公司上下满城风雨,吕倩更是难以决断。 有时动起真情却无法释放,她只有找一僻静处偷偷地哭。她后悔在这种地方和他相识,更懊恼自己干上这行当,以致在世人面前抬不起头。 经济发达地区消费水平高,这里的人出手一般都很大方,一掷千金。金钱的诱惑使小姐们格外卖力,加上公司里有高手策划,服务种类越设越多,包罗万象、五花八门。 生意红火时,这种高档场所做小姐的,一月挣个几万却也平常。客人有时兴起,除总台上结付小费,暗地里还另外给小姐塞钱。 私收小费是明令禁止的,抓住后会被重罚。小姐们只有往私处藏。有时特走红的小姐下钟时,胸罩、裤头全塞满钱,走路只能走碎步,急急慌慌赶回休息室。 这一切,大伙心知肚明。这样的收入远远超过正常小费,人人有份。因此,相互间再怎么勾心斗角、拉帮结派,也绝不会去老板那里告发。否则既断了人家的财路,也绝了自己的丰厚收入。 管理者每月私下从小姐那里得好处,自然睁只眼、闭只眼。都知道,做小姐的也不容易! 倩雯和吕倩、小慧结成“三人帮”,相互照应、情同姐妹,几月下来挣了不钱。 小姐的生活真可谓“暗无天日”。白天睡觉,晚上工作,天天披星戴月。因久不见阳光,缷了妆,脸都呈死灰色。唯独倩雯从不化妆,体态依然冰肌玉骨、千娇百媚,天生一副美人坯。 上个月,公司停业一天,专为接待本市政府一把手——刘市长。 直到深夜他才驾临,白白葬送了姐妹们当天的生意。 他的贴身秘书小文从美女如云的小姐丛中单挑出倩雯,她诚惶诚恐为市长大人做了个全身按摩。她出于敬畏,把去国外培训所学的日式、韩式、中式、泰式、欧式轮番全用上。一个钟(其实仅45分钟)下来,已是大汗淋漓。 看得出刘市长舒服极了!一再重复说:“嗯…好!好!……不错!”甚至和她聊起家常。 “做多久了?技艺如此精堪!”他问。 “一年多吧。”她喘着气说。 “哪里人?” “湖北乡下。” “怎么不去读书干这个?真可惜!” “家里穷,高中都没念完,阴差阳错就来到这里。” 他联想起儿时不也是贫困潦倒,所幸熬出了头,不由得轻轻叹出口气。 小文象只牧羊犬,忠实地守在门外。他明白,倩雯被刘市长给盯上了。 第八章 市长隐私 刘市长脸形生得地阔方圆,浓眉大眼,天生一副当官的像。 四十年前,他还是偏僻山区的穷乡娃子。自幼好学上进,刻苦念书,高中毕业竟考上武汉一所名牌大学并入了党。从学校出来分配到省直属机关。十五年前闹起“文凭热”,有幸得到破格提拔,下派到县里做副县长。由于受《官场现形记》启蒙,深得为官迁升之道。在尔虞我诈、勾心斗角的权利斗争中善于溜须拍马、见风使舵,深得上级领导赏识。被一路提拔、平步青云。几乎两年上个台阶,一跃成为本市政府一把手。 眼见得快五十出头,他深知已走到仕途尽头,既感到知足,又从内心深处意识到,应充分利用来之不易的手中权利,为自己留条后路。于是在亲手提拔的属下中露出口风,想交些社会名流。他们心领神会,求知不得。立马介绍不少私企老板与他相识,其中不乏许多外来投资打算发横财的房地产商人。 很快财源滚滚朝他扑面而来!两年时间,他粗略估算了一下,聚敛的钱财已过千万!还不包括已消费掉的数目。别说下半生,就是下辈子也够了。 于是,他开始暗地里花天酒地,挥霍无度。 他跟过的领导不少人吃、喝、嫖、赌无所不染,一些活动均由他亲自安排。那时起,他便萌发强烈地欲念,总有一天他拥有这份尽情享乐的权力时,他生活得会更精彩! 倩雯当然对市长的上述背景和市长大人灵魂深处的遨遐想一无所知,只知道他是当地最大的官,除了敬仰,还敢咋样? 刘市长则不一样,年青时他就好色,但只敢有色心,却缺少胆量。所以,在当市长前,只能从书中、影视中寻求刺激。如今他终于拥有纵欲的权力。仅两年时间,他包养的情妇就换了好几拨! 也许骨子里还残留着乡下人的血统,他对农村姑娘独有情钟。因此,他的情妇无一例外地来自农村。倩雯如此清纯脱俗、容貌艳丽他还是头一次遇上。 说实话,见第一眼他就想把她揽进怀里,碍于身份他努力克制住自己。 当倩雯竭尽全力为他按摩时,他禁不住春心荡漾,下面那球玩意儿一次又一次翘起。好在灯光调得很暗,身上盖着厚厚的浴巾,才没让她有所察觉,否则太有失身份。 回家的路上,他一直沉醉于那出神入化、漂然欲仙的感觉之中,便吩咐秘书小文,哪天找个时间把倩雯接到家里按摩。 小文预感到讨好顶头上司的最佳机会来临,不由得心花怒发!忙唯唯诺诺应声道:“立刻办……立刻办……” 第九章 暗无天日 两个惨遭蹂躏的青春少女,一位被惊慌失措的姐妹们抬下搂,另一位,半裸着身体惊魂未定地跑进空包间,蜷缩在墙角抽泣。倩雯走进去,把她轻轻扶起,紧紧搂在怀里。“雯姐……”她哭如泉涌,仍在发抖。“一切都过去了,乖…”倩雯为她擦着泪,心里一阵酸楚。 刚满十八岁,世界之大,为何要来这里?为谋生?为挣钱满足虚荣?和她一样被逼无奈?尽管她们之间存在着本质和内容的根本区別,但同样是供有钱人及权贵纵欲享乐的玩具。 张总推门进来,拍拍那女孩的肩以示安慰。他对倩雯说:“小文在下面催呢!这里有我,你快去吧!” 倩雯在女孩满是泪痕的脸上亲吻了一下匆匆离去。 张总亲手把她扶上按摩床,盖上绒毯。他静静呆立了一会儿,去了老板房间。 “这两个婊子还要调教!”老板一脸怒气。“还没怎么着,象他妈的要剐了她们似的。”他只穿看浴裤,赤着上身平臥在床上。 张总无语,默默地坐在沙发上低着头。 “老板,生气啦?”翠银一阵风似地飘进来,一边抚摸着他满是粗长胸毛的上身,一边讨好卖乖。 “这么长时间了,没一点改变,这能让客人满意吗?”他一堆横肉从床耸起,翠银忙拿过浴袍待候他穿上。 “下次回来还这水平,扣你们全部人的小费!”他气冲冲地走了。 “那女孩怎样?”张总关切地问。 “唉……体无完肤,真是惨不忍睹!”她说。“我看歇三天也难恢复” “好好照顾她们。写个申请,我批一下,给她们发点补充。”他吩咐说。 翠银说:“话说回来,她俩也经不起折腾。有的客人发起狂来比老板猛得多,还不被三下两下摆平?这是遇上老板,也就骂两句,若是客人不砸公司的牌子?” “人都这样了,还说这种话?亏你也干着这行!”张总训斥道。 “人家还不是怕你和老板生气嘛……”她嗲声嗲气解释。 “呯——!”大堂内传来一声巨响,好似什么爆掉。 张总当过兵,惊呼道:“不好…有人打枪!”风驰电掣般冲下楼去。 “你醒醒……醒醒嘛!……”呂倩快急哭了。 这位客人喝醉了,说好做一个钟(即45分钟),现在快90分钟了,他睡得象死猪一样,动也不动。 尽管他从进包间就人事不醒,吕倩仍按照规范,强忍着他打呼嚕喷发岀的污秽的恶臭做了全身按摩。客人不提出加钟,她无法继续服务。她叫来倩雯问怎么办?上尉约她今晚见面有重要的事要说。换小姐需经客人同意,可这臭男人,仼凭你千呼万唤,推推攘攘他就是不醒。上尉那倔脾气,这次失约可不同以往,二十分钟前她打过电话,上尉说有天大的事必须立刻赶来! 倩雯立刻用房间电话问总台,客人有一起来的朋友没有?回答是:他独自一人,而且是金卡贵宾,这更不能马虎! 倩雯此时也没了主意,吕倩急得眼泪“扑朴”直往下掉。她们只好向张总求救。 张总来了,手里拿着块冰毛巾(浴区蒸房专用)。正在这时,听见银姐在小声喊:“出事了……”,张总迅即赶了过去。 吕倩忙接过冰巾,解开客人上衣放入他的胸口。这一招真管用,他象被电击了一下从床上弹起! “这是干什么?”他一脸惊愕。“你们是……” 倩雯说:“您要求做一个钟,现在快两小时了。请问要继续加钟吗?” 看待出他没完全清醒,微张着眼问:“加钟?加什么钟?” 倩雯把刚才的话又重复了一遍。 “笑话!你给我按过吗?怎么没一点感觉?”他装糊涂。 “先生,没感觉不代表我没为您按摩,怎么这样说话呢?”吕倩本来心里就着急呛了他一句。他立刻象被点着的鞭炮从床上蹦起! “什么东西!敢这样跟老子说话!”他抓起床头柜上的手机和香烟、打火机就往门外走。 “先生,您还没签单(指小费)呢?”倩雯追了上去。 “签个屁!”那人头也不回走进幽静的走廊。 这下吕倩火了!挨骂不说,还赖账,她和倩雯一起追过去。 按服务程序客人做完按摩应该从原路返回浴区冲洗更衣,可他却不顾她俩的劝阻,趁着酒劲摇揺晃晃从正搂梯下到大堂。 “卖x的,老子有的是钱!臭卖x的!”他迎着跟过来的吕倩破口大骂。 万万没想到,上尉就在大堂,一句话不说冲上来给他重重地一拳!那人顿时仰倒地。“你找死哪!敢……敢打我……”他躺在地上拨通手机。“是我,快带人来!蓝梦洗浴城……” 上尉穿着便装,仍不解气,朝他又踢了一脚。“好、好……有种别走,老子让你开开眼界!”他挣扎着坐起,右眼上一片青紫。 上尉还想上前揍他,被吕倩、倩雯死死拽住。 “大哥!怎么啦?”七、八个汉子冲进大堂,手里全握着钢管、长刀。 “就是他!给我砍……”那家伙指着上尉嚎叫。 这帮人立刻似恶狼一般朝上尉、倩雯、吕倩围过来。 “都不准动!警察!”不知从哪冒出个便衣,用枪指着他们。 有两个亡命之徒仍举起亮晃晃的长刀。 “呯——!”警察朝他俩脚下开了一枪。铮亮华丽的大理石上立刻出现一个小坑。 迎宾小姐尖叫着四散而逃,总台后面的女员工全吓得蹲在地上。 这伙人赶紧抬起他们老大一溜烟的功夫全跑光了。 等那便衣回过头,倩雯惊喜地叫起来:“小文!怎么是你?你怎么有枪?” 小文拉起倩雯的手焦急地说:“快走吧!市长那边还等着呢!” 第十章 寻衅闹事 两个惨遭蹂躏的青春少女,一位被惊慌失措的姐妹们抬下搂,另一位,半裸着身体惊魂未定地跑进空包间,蜷缩在墙角抽泣。倩雯走进去,把她轻轻扶起,紧紧搂在怀里。“雯姐……”她哭如泉涌,仍在发抖。“一切都过去了,乖…”倩雯为她擦着泪,心里一阵酸楚。 刚满十八岁,世界之大,为何要来这里?为谋生?为挣钱满足虚荣?和她一样被逼无奈?尽管她们之间存在着本质和内容的根本区別,但同样是供有钱人及权贵纵欲享乐的玩具。 张总推门进来,拍拍那女孩的肩以示安慰。他对倩雯说:“小文在下面催呢!这里有我,你快去吧!” 倩雯在女孩满是泪痕的脸上亲吻了一下匆匆离去。 张总亲手把她扶上按摩床,盖上绒毯。他静静呆立了一会儿,去了老板房间。 “这两个婊子还要调教!”老板一脸怒气。“还没怎么着,象他妈的要剐了她们似的。”他只穿看浴裤,赤着上身平臥在床上。 张总无语,默默地坐在沙发上低着头。 “老板,生气啦?”翠银一阵风似地飘进来,一边抚摸着他满是粗长胸毛的上身,一边讨好卖乖。 “这么长时间了,没一点改变,这能让客人满意吗?”他一堆横肉从床耸起,翠银忙拿过浴袍待候他穿上。 “下次回来还这水平,扣你们全部人的小费!”他气冲冲地走了。 “那女孩怎样?”张总关切地问。 “唉……体无完肤,真是惨不忍睹!”她说。“我看歇三天也难恢复” “好好照顾她们。写个申请,我批一下,给她们发点补充。”他吩咐说。 翠银说:“话说回来,她俩也经不起折腾。有的客人发起狂来比老板猛得多,还不被三下两下摆平?这是遇上老板,也就骂两句,若是客人不砸公司的牌子?” “人都这样了,还说这种话?亏你也干着这行!”张总训斥道。 “人家还不是怕你和老板生气嘛……”她嗲声嗲气解释。 “呯——!”大堂内传来一声巨响,好似什么爆掉。 张总当过兵,惊呼道:“不好…有人打枪!”风驰电掣般冲下楼去。 “你醒醒……醒醒嘛!……”呂倩快急哭了。 这位客人喝醉了,说好做一个钟(即45分钟),现在快90分钟了,他睡得象死猪一样,动也不动。 尽管他从进包间就人事不醒,吕倩仍按照规范,强忍着他打呼嚕喷发岀的污秽的恶臭做了全身按摩。客人不提出加钟,她无法继续服务。她叫来倩雯问怎么办?上尉约她今晚见面有重要的事要说。换小姐需经客人同意,可这臭男人,仼凭你千呼万唤,推推攘攘他就是不醒。上尉那倔脾气,这次失约可不同以往,二十分钟前她打过电话,上尉说有天大的事必须立刻赶来! 倩雯立刻用房间电话问总台,客人有一起来的朋友没有?回答是:他独自一人,而且是金卡贵宾,这更不能马虎! 倩雯此时也没了主意,吕倩急得眼泪“扑朴”直往下掉。她们只好向张总求救。 张总来了,手里拿着块冰毛巾(浴区蒸房专用)。正在这时,听见银姐在小声喊:“出事了……”,张总迅即赶了过去。 吕倩忙接过冰巾,解开客人上衣放入他的胸口。这一招真管用,他象被电击了一下从床上弹起! “这是干什么?”他一脸惊愕。“你们是……” 倩雯说:“您要求做一个钟,现在快两小时了。请问要继续加钟吗?” 看待出他没完全清醒,微张着眼问:“加钟?加什么钟?” 倩雯把刚才的话又重复了一遍。 “笑话!你给我按过吗?怎么没一点感觉?”他装糊涂。 “先生,没感觉不代表我没为您按摩,怎么这样说话呢?”吕倩本来心里就着急呛了他一句。他立刻象被点着的鞭炮从床上蹦起! “什么东西!敢这样跟老子说话!”他抓起床头柜上的手机和香烟、打火机就往门外走。 “先生,您还没签单(指小费)呢?”倩雯追了上去。 “签个屁!”那人头也不回走进幽静的走廊。 这下吕倩火了!挨骂不说,还赖账,她和倩雯一起追过去。 按服务程序客人做完按摩应该从原路返回浴区冲洗更衣,可他却不顾她俩的劝阻,趁着酒劲摇揺晃晃从正搂梯下到大堂。 “卖x的,老子有的是钱!臭卖x的!”他迎着跟过来的吕倩破口大骂。 万万没想到,上尉就在大堂,一句话不说冲上来给他重重地一拳!那人顿时仰倒地。“你找死哪!敢……敢打我……”他躺在地上拨通手机。“是我,快带人来!蓝梦洗浴城……” 上尉穿着便装,仍不解气,朝他又踢了一脚。“好、好……有种别走,老子让你开开眼界!”他挣扎着坐起,右眼上一片青紫。 上尉还想上前揍他,被吕倩、倩雯死死拽住。 “大哥!怎么啦?”七、八个汉子冲进大堂,手里全握着钢管、长刀。 “就是他!给我砍……”那家伙指着上尉嚎叫。 这帮人立刻似恶狼一般朝上尉、倩雯、吕倩围过来。 “都不准动!警察!”不知从哪冒出个便衣,用枪指着他们。 有两个亡命之徒仍举起亮晃晃的长刀。 “呯——!”警察朝他俩脚下开了一枪。铮亮华丽的大理石上立刻出现一个小坑。 迎宾小姐尖叫着四散而逃,总台后面的女员工全吓得蹲在地上。 这伙人赶紧抬起他们老大一溜烟的功夫全跑光了。 等那便衣回过头,倩雯惊喜地叫起来:“小文!怎么是你?你怎么有枪?” 小文拉起倩雯的手焦急地说:“快走吧!市长那边还等着呢!” 第十一章 爱欲 “什么重要事这么着急?害我差点闯下大祸!”吕倩还在为刚才那惊心动魄的一幕发怒。 上尉没吱声,想等她平静下来再慢慢告诉她。 “哑吧啦!”她更火了。“赶天赶地跑出来就是看你发呆?” “你熄熄火好不好?” “快说!不说我走啦,谁有闲功夫陪你空耗时间。”她晃着苗条的身体望着别处。“闹成那样,你也不想想那帮龟儿子会怎么收拾我?瞧你这憨样,呔!” 上尉的脸色开始变得难看,颤声问:“你……你就这样对我?” 吕倩也觉得过份了一点,立刻一百八十度转弯,说:“别生气,别生气嘛……”她挽起他胳膊。上尉气消了,说:“这件事说来话长,只怕你听了受不了。找个地方坐坐好吗?”“有这么惊险吗?那我真得听听。”他们在附近找了间酒吧。 入座后上尉久久凝视着她一言不发,点的饮品小食碰也没碰。 吕倩火又想往外冒,她忍住了,压低嗓门问:“说吧,什么事?”她想,是不是要上前线了生离死別?还是在部队受了处分?各种稀夺古怪的想法全涌出来。他再不说,她会瞎想:要和台湾打仗啦?或即将爆发核战争?哼,反正肯定跟军人有关。 “倩倩,你真的爱我吗?”他突然问。 “爱不爱是能单纯用语言来表达的吗?要凭直觉,直觉!懂吗?”她显得很理性。 上尉沉思良久说:“我要复员了。” “复员?”吕倩惊得差点从椅子上跳起。 他默默点头,俩人都陷入沉思。酒吧正放着萨克斯独奏曲《回家》。 上尉来自农村,这点她很清楚。如果说她对他的确有过爱恋,纯属来自于他那身笔挺的军装和肩上的一杠三星。 一想到对面这个她曾经暗自倾心欲嫁的男人即将脱掉军装回农村去,突然觉得眼前的他是那样地陌生。 她很矛盾,不知该说些什么,事先她没有任何思想准备,吃惊的程度不亚于听到核战、台海战争爆发。那些是国家大事,离她相距甚远,也轮不上她去操心。 而此时此刻她必须明确表态、作出选择。上尉的脾气她是知道的,最最关键的时候若再含糊其词,灭她的心都有!但马上答复,她的确很难,这可是托付终身的事啊!况且她如此的状况他能否一生一世包容,无怨无悔?这还是其次。 先决条件是她能否接受眼前这位其貌不扬还回原形的农民大哥。此外,农村对她来说那么遥远、那样生疏。农村的人的确扑实可爱,与倩雯、小慧的朝夕相处印证了这一点。若要她去那里生活,适应那里的一切?她从没想过,也不敢想。 吕倩低着头一声不吭,上尉心里甚感焦虑。看得出,是否与自己继续相处她显得很犹豫。他不敢催她,怕她说出他一辈子也不愿听到的字眼。 与她认识到产生感情已有好几个月,尽管她从事着一般人极端鄙视的职业,但从第一眼看见她,上尉就有些心动,觉得如此花容玉貌的女孩沦落在这种地方简直是人间的一大悲哀。 那天,他负责安棑上级机关几位首长来这里洗浴休闲。一切安排妥当,他独自去了按摩间。等了一小会儿,一位身着粉红色紧身衣,线条优美、明眸皓齿的按摩女出现在面前。“你好先生,要推油吗?”她轻盈地飘到跟前问。 上尉头次来,不明白她在说什么,木讷地点点头。 “请脱掉上衣。”她上前为他解衣带。“干嘛?”他用手护住浴衣,脸涨得通红。 “第一次来吧?别不好意思,浴衣不脱没法做啊!”她开导他。 “我是陪同事。”他说。“可以先说说话吗?” “也行,时间要照记哦!”她微笑着坐在对面的沙发上。 “请问,怎么称呼?”上尉紧张的心开始松驰下来。 “吕倩。” “先生在哪发财?” “当兵。” “军官吧,什么军衔?” “上尉。” “哇塞!这么年轻就当上尉啦!”吕倩从小就对威武神气的军人独有情钟。 “象你这样的年龄应该在上大学,怎么干上这行。”他觉得不可思议。 吕倩深深叹口气说:“有什么办法,这都是命!” “论你的品貌,不愁找不到好的工作呀?”他说。 “要文凭没文凭,要手艺没手艺,谁要你。”她满脸沮丧。“再说,按我这条件能干啥?当歺厅服务员?呔!又脏又累,一天十多个小时,一月下来,挣的钱,还不及这里的一个小零头!” 见他没有回音,她又说:“我干过服务员,做过酒店迎宾,还当过大堂经理。怎么样呢?仍然一贫如洗。还尽同一些三教九流的人打交道,乌七八糟什么鸟都有。而进到这里的,大多是老板和当官的上流人,有钱、有身份、有地位。经常和他们打交道我没觉得有什么下溅。” “听口音,你不是本地人?” “对。” “你父母要知道你的情况,他们……” “他们,他们都在牢里!”吕倩打断他的话。“五年啦……关在哪里?是死是活我都不知道……”她眼里冒出泪花。“比起他们,我要强得多!至少我是自由身。” 上尉心头一震,继而对她产生许多说不出的同情与怜悯。五年前,她那时才十六、七岁,便独自一人生活。她历尽的苦难与坎坷简直令人无法想象! “我可以成为你的朋友吗?”他试问道。 “可以呀!”她收起泪,嫵媚一笑。对军人她一向好感,况且他还是军官。 从此,上尉与她常来常往,成为洗浴城从不消费的“特殊客人”。 酒吧背景音乐换成另一首中国名**》。客人已差不多走光。 抛开上尉以后的身份不说,吕倩承认,内心深处对他是有感情。他们除了上床,什么亲热的举动都有过。正是吕倩的这种默认,使上尉心目中早已认定她就是他的未婚妻,而且势在必得。 他真心爱她,无所谓她做过什么,他只要能一生拥有她那亭亭玉立、出水芙蓉般的柔润躯体,就会有种从未有过的满足。一个偏僻农村出来的男人,情感世界里一生所求,不过如此。 毫不掩饰地说,如果吕倩一旦离开他,他会发狂!会与她同归于尽!有时开玩笑,他不止一次地这样说过。古今中外为爱痴狂的人又不只他一个! 就这样相持了近一个小时,酒吧服务生已忙着收场,看情景要打烊了。上尉浑身的血都一起往脑门上涌,心都快跳到嗓子眼。 吕倩终于开口了。经过反复思索,她竟然作出一个令上尉大感意外的决定! 第十二章 黑社会 酒吧无论多晚从不撵客。已到下半夜,男女招待陆续下班,只留下吧台两名帅气的服务生。 吕倩紧握住上尉的一只手,死死盯住他问:“娶了我你真不后悔?” “不!”他很坚决。 “也不在乎你周围所有人的看法?” “不在乎!” “我最后提醒你一句,我是做小姐的……”她已带着哭声,好似在哀求、在倾述、在忏悔。“在男人眼里,我们不是人……是一堆工具,知道吗?人们都把我们当成社会垃圾……!” “什么也不用说了,我不傻,我很清楚我在干什么。”他眼睛也湿了。“凭你的美丽和善良,无论你做过什么,我一辈子都爱你!离开这阴暗的地方,和我一起回老家吧。县政府已安排我到法院工作。我养活你,永远对你好!” “不!不去你老家。”吕倩已恢复平静。 “你?……”上尉很诧异。 “你呀,真没出息!就没想过干番事业?”她语句中充满柔情。上尉一头雾水,迷茫地望着她。 “还别说,我就喜欢你这憨样。明天我们就去登记结婚!”她说着低头去扯拎包上的拉练。 上尉惊呆了!“我不是在做梦吧?”他傻傻地问。 吕倩狠劲地在他手背上咬了一口。“哎哟!”他疼得大叫。 “是做梦吗?”她一脸的得意,调皮地张嘴又要咬。上尉此时好似中了头彩,欣喜若狂,干脆把手伸到她缨红的嘴唇前。“想咬就咬个够,咬呀!被咬的感觉真好……” “皮肉连着心,你不觉得痛,我还心疼呢?”她说着在那深深的牙印上亲了一口。 “该说点正经事。”她拿出张建行龙卡。“这里面有25万,我们开家餐厅自己做老板。” “你这钱来之不易,留着。”他把银行卡退回到她跟前。 “嫌赃是不是?” “不是这意思。”他忙解释。“我这里存款加复员费也有十几万,开个小饭店应该够了吧!” “这点钱够个屁!你以为办小吃店啊?真没出息!又脏又累能挣多少钱?”她一副不屑一顾的神态令他迷茫。 “要做就做大,找几个姐妹入股,怎么也得投它个百来十万!” “这么多,亏了咋办?”他惊得张大咀。 “大不了你去当你的小干部,我一条心做你家小媳妇。” “行,一言为定!”他伸直身子在她粉嫩的脸上猛亲了一口。倩雯从刘市长家回来,已过午夜。找一圈不见吕倩,她有些担心。问小慧,她毫不在乎地说:“不是和上尉约会去了吗?说不定在哪正亲热着呢?”“你这冷血!上尉打了那老板,那狗日的会善罢干休吗?”倩雯这么一说,小慧也担心起来。“趁现在客人少,我们去找找她?”她问倩雯。 突然,银姐气喘噓嘘跑上搂,神情紧张地说:“那挨打的客人带了一大帮人进了大堂,怕是来砸场子呢!” “张总在吗?”倩雯忙问。 “在,正拦住他们说事。” “那快打‘110’呀!” “张总不让,说他有办法对付。”银姐的脸煞白。 倩雯想打电话给小文,犹豫片刻,她决定先下楼看看情况再说。 “什么也不用说,把人交出来!”那人在叫嚣。 张总一言不发,双方僵持着。 四名保安围过来以防万一。张总示意他们去外面,保安迟疑了一会儿,各自回到岗位。 “这样吧,把那婊子叫来也行,当面赔个罪。那男的总有一天会找到,老子非扒他一层皮!”他声音似乎低了许多。 倩雯走过来站到张总身边。“嘿!那天还有你,还敢出来?”那人又来劲了。“她一定知道他俩在哪。”他凑到倩雯面前,用淫猥的口吻说:“怎样?美女,和哥哥我去吃夜宵,我们慢慢谈。”几个马仔“呼”地一声涌上前。 “干嘛?仗着人多?”张总把倩雯扯到身后。他终于开口了:“这位朋友,我已叫人查过,你叫李锡山,兴荣公司老板。” “是又怎样?”李老扳见对方亮出他的底细,顿时软下来。他很清楚市公安局长宋森和张总的关系。 张总跟这种貌似私企老板、实为黑社会的人打交道,从不抬出宋局作档箭牌。 “金三你该认识吧?”他出其不意地问道。 “金爷?当然认识。”见他直呼金三的大名,李锡三好似矮了半截,曲下身。手下也知趣全闪到一边。 张总掏出手机拨通金三的电话。“三子,睡了吧?啊……还在快活,……没什么事…好久没见了,是死是活打电话问问。”见这情景,李锡山忙给手下递眼色准备开溜。 “等等。”张总拦住他,继续对电话中的金三说:“有位朋友不认识我,只有麻烦你作个介绍!”他故意按下扩音键把手机递给李老板。 “你谁呀?”金三的声音很刺耳,整个大堂的人都能听见。“是我……金爷,我是锡山……”他怯声声地回答,额上渗出细小的汗珠。 “你他妈的x吃了豹子胆,敢去张哥那里闹事?”听得出金三已暴跳如雷。“你活够了是不是……” 见他已无地自容,张总抢过电话。“三子,怎么对我的金卡贵宾这般无理?”“嘿、嘿,张哥,改天抽个空,小弟摆桌酒,当面向你请罪。”“不用客气,你继续玩吧!”他扣了电话。待他转身想与李老板握手道别,谁知李锡山一伙人早已窜到大门口。八个迎宾小姐按规范的送客礼议躹躬齐喊:“欢迎下次光临!”他一边点头哈腰回礼,一边慌张地冲出门外。 不知谁帶头鼓掌,大堂内外一遍掌声! 看到刚才的一幕,倩雯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平时孺雅英武的张总怎么会跟黑社会老大打得火热?他到底是什么类型的人?难道是因为有宋局在背后撑腰?不象呀,听他打电话的口气,他和金三的私交本来就很深。 见倩雯在一旁发呆,张总似乎猜中她的心思,说:“只是认识而已,绝没有其它瓜葛。说起来还有一段惊险的故事呢,有空一定讲给你听。” 他此刻的和颜悦色却使倩雯感到一阵恐惧,她恨不得马上撕下他的假面,辨出他的原形。她之所以有这种激烈地想法,是因为和他一年的相处,她內心深处已由祟拜变为对他的倾心爱恋。他刚才的举止言行完全象一个倩雯感到从未有过的陌生。她这时才猛然醒悟,她对他的过去竟一点都不了解! 他从未提过他的家庭。他满口流利的普通话使人无法判定他究竟是哪里人,来自何方?怎么会同澳门老板认识,成为他的帮凶。倩雯想得头都快炸了! 要知道眼前这位英俊高大的男人与她在三搂包间单独在一起的时候,好几次她都曾想,只要他有丝毫的暗示,她会毫无顾忌地扑进他怀里,任他撫摸,想干啥干啥。可就在几分钟前,她忽然觉得他城府太深,太善于伪装,太可怕了! 倩雯想了这么多,有一点她判断没错,张宇强张总的确不是一般的人。另一点,也是最重要、最关键的一点,是她万万不会想到的:张宇强费尽心思进这家洗浴城完全是为了她…… 第十三章 投身权贵 上午十时,还在睡梦中的倩雯接到小文的电话,说有重要的事约她见面。 “下午行吗?我才睡两钟头困得要命。”她不停地打着呵欠。 “好妹子,就算我求你啦!不是万不得已,我绝不会在这个时间打扰你。”小文哀求道。 昨晚银姐被一名变态的客人折腾到凌晨三时,回宿舍时遍体磷伤,一见倩雯哭着发誓,坚决辞职不干了。问她,什么也不说。倩雯只好陪着她整夜没合眼。 “我也求你……让我再睡一会儿,可以电话里先说说吗?”她太困了,实在睁不开眼。 “他的事能在电话里说吗?”小文埋怨道。 倩雯知道“他”指的是谁,立刻没了睡意,赶紧梳妆打扮火速去见小文。 “有件很紧要的事,说出来不知你能否接受?”小文面部表情极其复杂。 “和‘他’有关?” 小文默默点头。 通过几次上门服务,倩雯已早有预感。 巴结上市长大人,不惜以身相许,是她求之不得的事,在全身按摩的过程中,她装着无意却是有意触碰他的敏感部位。他尽管极力控住欲念,而身体器官的本能反映,再白痴的按摩女也感觉的到,他的性冲动如波浪翻滚、持续激荡。遇上一般的客人早就按捺不住,“缴械”投降。可他却有超凡的定力,稳若泰山。 为使刘市长加深印象,她每次去市长公寓之前,特意换一件低胸、露出乳沟的恤杉,撩人的尤物垂眼可见。 她很清楚,若成功捕获这位在当地一手庶天的父母官,将是她迈上人生颠峰的第一步。 天资聪慧、机敏过人的倩雯不动声色,漫不经心地问小文:“说吧,看是什么事?” “他让你离开洗浴城,已经为你准备了一套公寓单独住。”说着,小文拿出一串钥匙。 “这是为什么?”她明知故问。 “这……怎么说呢?”小文进退两难。他不能提前暴露领导的真正意图,又必须把一切按计划落实到位。出一点差错,那可是天大的绯闻,甚至会动摇顶头上司的乌纱帽。 “这样,他老人家的关心我接受。”见他说话吞吞吐吐,倩雯索性抓起钥匙。 “不过……洗浴城我暂时不能离开。老板、张总对我这么好,才干一年,送到泰国、韩国培训就花了两仨月,突然走了,明摆着拆人家的台。再说,这事也不便明说。既然他这么有诚意,我会设法脱身。” 事已至此,小文也不好再多说什么。 第二天上班时,倩雯遇见张总,把他拉到一边小声问:“有位贵人看上我,要我离开这里,你说该怎么办?” 张总脸色骤变,急忙问:“是来过这里的客人吗?” “算是吧!” “你别太天真,小心上人家当!” “不可能!那人有身份,有地位。” “是哪位局长?或者市里某人?”此刻,他没敢往市长头上想。 “这可要保密。”倩雯诡秘地笑笑。“张总,打听客人隐私可是违规哟!”其实,她把这事故意透露给他,也想试探一下她在他心目中的份量。 张总的真实身份和来洗浴城的最终目的吕倩一直守口如瓶。她哪会想到,他放弃事业前途,背景离乡全是为了她! 他已失去得太多太多…… 前几天吕倩辞职和退伍的上尉筹开饭店,他还没如此激动过。 “怎么?你生气了……就当我开个玩笑好吗?”她看到张总的脸色开始发青。 张宇强没心思说笑,他一板一眼地说:“你若想离开,别说我不会答应,老板更不会答应!” 他显得十分伤感。“记得你以前说过的话吗?” “记得,生死与共,唇齿相依!” “吕倩走了,可她是明媒正娶,应该成全她。你这算什么?”他的声音在发颤。 “我不可能一辈子干这行……我要有自己的生活。”她从內心不愿冲撞他,但又无法对他说明一切,只好低声嘟出一句。 他被彻底震怒了,气急败坏想吼叫,又怕旁人听见,只能压低嗓门从牙缝里憋出一句话:“离开这里我们都会死……你知道吗?”倩雯一听惊呆了! 从死亡线上夺回倩雯生命的那一刻起,马云辉的命运彻底改变了!未来的人生经历注定要与倩雯联系在一起。 过去的他生性孤傲,愤俗厌世,淡漠人世间的事事非非。事业上,他平步青云,既做过政府官员,又当上相当规模的国企厂长。 按说,只要循规蹈矩,积极追求上进,加上年富力强和父辈的人事关糸,不说能飞黄腾达,起码也是前途无量。然而,突发在眼前的意外事件毁灭了他的大好前程。 妻子周琴为平息巨额赌债,设局摧残了倩雯。 他虽在危急关头救了倩雯的命,在送医院的途中,善后的事如何处理,着实让他大伤脑筋。报謷,妻子会被牵扯进去,虽说已是名义上的夫妻,传到社会上就是另外一回事。 病中的父亲若知道不活活气死才怪! 再说,倩雯苏醒后会怎样,他也吃不准。于是特意派一向沉稳的吕倩负责摆平这事。他要她先带倩雯去外地,后面的事他会作安排。 第一夜,他一直守在倩雯身边。她惊人的美丽深深把他吸引,想到由于周琴作孳,令这位纯扑娟秀的乡村女孩遭受如此摧残,他心里涌动的不仅仅是怜悯、义愤和自责。如何为她复仇、义不容辞地承担她未来的人生重责,突然占据了他整个的心! 就是这瞬间的一闪念,使他毅然决然放弃了一切。 马云辉是性情中人,一心向善,他一直认为这个世界对女人最不公平。 造物主从生理上、身体上给予女人的,尽是些承受人生所有痛苦的东西,恩赐于男人的一切却远远超过女人。 而男人往往利用自身先天的优势,处处侵犯女人那少得可怜的权益,甚至性侵犯。用欺骗、钱财、甚至强迫。。。。。。 女人有多少是真正心甘情愿的吗?有多少不是被逼无奈的呢? 在他心目中,女人永远是神圣的! 她们承受了人世间太多的苦难,是她们,人类才得以延续至今。尽管她们有法律的保护,而在一些法律的盲区、死角,谁来保护她们? 特别是象倩雯这样天真无邪的少女,生活所迫来到城市。事前的防范一无所知,性侵意外发生以后,无论对侵害女人的男人如何惩治,能消除女人将背负一生的伤害吗? 有许多花季少女只有选择自暴自弃、沦落红尘,任命运之舟随波逐流…… 俗话说;“将门虎子”。他一旦决定做什么,直达目的,不管后果。 以暴力夺去倩雯贞操、害得周琴人不象人鬼不象鬼的韦老板,被他废了,还挑了手筋脚筋。韦老板召集了所有人马,发誓一是要找到他,要亲自活剝他的皮! 诜浴城澳门老板的唯一合伙人,是马云辉的生死之交,他特意隐姓埋名进了这家洗浴城,把倩雯、吕倩、小慧集中到一起,日息夜出。就这样,相安无事过了一年。 现如今,倩雯只要出了洗俗城,在社会上一露面,准会被韦老板的人发现。依马云辉目前在社会上的势力还无法与他抗衡,他俩的死期也就到了。 “你说,离开这里我们会死,为什么?”倩雯大惊失色问。 “我们有一个共同的仇人在一直找我们。”他神色凝重。 “是谁?我怎么不知道?” 他把她拉进没人的包间说:“还记得韦老板吗?” “他……我死都不会忘记!”她恨得牙快咬碎。 “一年前我把他变成废人!”张总脸色阴沉地说。“所以,他从未停止过找我们报仇。 “张总……你…你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这样舍命帮我?”她百感交集,泪如泉涌。“你早就知道我的事,一直在暗中帮我、保护我,我不明白,为什么……” 因为妻子周琴,他无法说出真相,只好含蓄地说:“别问为什么,有人犯罪就会有人替她赎罪,作恶的人必须付出惨痛代价!” “我还是听不明白。张总,我们一直是最好的朋友,你有事不该瞒我。”她泪迹斑斑逼到他胸前,紧抓住他的双臂。 她第一次挨他这么近,身上散发出的奇芳异香把他紧紧包围,她迷人的双眸含着晶莹的泪水仰视着他,充满温柔与期待。他再也无法克制压抑已久的情感把她拥进怀里。“因为我爱你……”他深情地说。 “我一直等你说出来……”她激动得哭着紧搂住他。“我有家不能回,身边没一个亲人,幸亏有你才熬到今天……” 倩雯手机彩铃响了,是小文的电话。 “你必须立刻离开诜浴城搬进公寓住!”听口气他挨训了。看来,倩雯这边如何,已不容商量。 情爱、名利、富贵,何去何从?需要她立刻作出决断! 第十四章 浴城出事 快过年了,气温骤降,到处冰天雪地。凛冽的寒风中,各大商场、超市门前彩旗飞舞,促销广告铺天盖地。 洗浴城內外更是热闹非凡,小姐们也都铆足了劲,趁着旺季高峰狠赚它一把回家过年。 年关迫近,倩雯却更加失落、彷徨。 她每月钱挣得不少,却只敢按月寄回家数百元,寄多了必然引起家人怀疑,担心她的钱来路不正。 如此算下来,还于文家的彩礼还不够半数。那痞子一见到她管它年不年节不节,不闹出更大的事才怪!因为那小子目的是要人不是要钱。为防止那混蛋寻到她的去处,倩雯几乎断绝与家人的联糸。 刘市长的意图已十分明确,得罪他老人家,别说她一个卑微、下贱的按摩女,就是老板、张总也无法在此地混下去,黑白两道非整死你不可! 再说,能有幸攀上市长的高枝,对她来说也是千載难逢的机会,小文已无数次地描述过令人无比向往的前景。以倩雯的绝代美色把市长彻底搞定,必会权贵一时,财源滚滚。 “有这么神吗?”倩雯认为小文是天方夜谭。 “以你马上拥有的身份,借我个胆也不敢忽悠您啦!”他故作低三下四欠身作揖。 “你还当真啊!”她当胸给他一粉拳。 小文形影不离跟随市长,他的话也不能不信。 在人生转折的关键时刻,机不可失!她思虑再三,决意暂时放弃张宇强,投靠市长。 物欲横流、金钱至上的社会,现实一些,方能改变命运。她要用理智战胜感情,用宝贵的青春去赌一把! 她不再犹豫,简单收拾几件衣物,对谁也没说,随小文搬进一所豪华公寓。 倩雯没来得及欣尝屋里全套欧式古典家私和配置的各种现代化家电设备,张总的电话便追过来。 “你怎么说走就走,不辞而别?” “……”她不知该说什么。 “你总该说明一下,什么人或什么事使你如此绝情……”他情深意切,语气沉重而悲怆。 “我非常理解你对我的感情。我是什么人你应该清楚!你若真的爱我,就耐心等着我。至少在半年时间內别干预我的生活……”她一时哽咽。“我清楚我在做什么,别怪我无情、冷血。象我这样的人还有资格洁身自好、守身如玉吗?” “倩雯,相信我,你和一般按摩小姐不一样。”他仍想说服她。“你的未来,我早有打算,请给我一点时间……”“张总……你怎么就不明白呢?我的生活和未来,自然由我自己来决定!你不用多说什么了……你的恩德我一定报答!”她已泪流满面,知道这几句话会刺伤对方。 为实施她的复仇计划也顾不了这多,她內心深处只迴荡着一个念头:要不择手段挣钱,要复仇!为了和她有同样遭遇的姐妹,要挣钱,要复仇!…… 她关了手机,打开后盖,挖出手机卡扬手扔出窗外。新的生活即将开始,她迸住呼吸等待这一刻的到来…… 倩雯没有任何症兆突然出走,在洗浴城上下引起巨大反响。 小慧傻了,担心向来一意孤行的倩雯会干出什么蠢事,班也不上,包辆的士满街去找。 正闹着辞职的银姐也不敢吭声了,怕张总的火全撒向她。 澳门老板闻报更为光火,乘当天飞机火速赶到。他立即联络黑白两道彻查,谁如此大胆,敢挖走他的台柱。抓到此人绝不轻饶! 倩雯无声无息地走了,走的那么突然。为什么走,去了哪里?连朝夕相处的老乡小慧也一无所知。 张宇强更是心烦意乱,平日里和谒可亲的他,好似变了一个人,整天扳着面孔,动不动乱发脾气。小姐们知趣地远远看见他就躲。 倩雯一走,小姐们心都散了,又时逢春节临近,按摩区和特服区资格老一点的技师有机会就自发地凑到一起,七咀八舌地议论: “倩雯和老板、张总关系那么好,她走得这么急,是不是要出什么大事?” “听说又要‘扫黄’了,也许和这有关,避避风头……” “也许被有钱人包养了吧……?倩雯如此清高的人,谁会有这么大的本事挖走她?” 正说着,张总来了,姐妹们一哄而散。 倩雯在时,小姐队伍管理得井然有序,她一走,全乱了套。 以前只要有客人都争着上钟,现在却是你推我、我推你,那怕熟客点钟也是尽量推托。 只有新来的小姐不知情,不管轮没轮到,有客就上,导致整体服务水平急剧下降,客户投诉逐日增多,营业额也随之下滑得厉害。 洗浴城的兴衰主要靠小姐,倩雯很善于络笼人心,姐妹们大事小事都习惯找她解决,无论客服或个人隐私,她有求必应,立马搞定。 再难对付的客人,无论怎么闹腾,只要她一出面,立刻和风细雨,烟消云散。 倩雯无人可及的影响力,一是来自于老板和张总敬她三分,其次,大部分小姐是她手把手教出来的徒弟。就连特服小姐的必修课首先是学按摩,第一个老师必然是倩雯。 还有更重要的一点,有倩雯在,姐妹们不担心拖欠小费。只要有争议,她便会主动找老板或张总据理相争、圆满解决。 小姐小费是一周一结,有一次,张总有急事外出误了签字,小费没按时下发。倩雯竟取出自己所有的存款,并找几个骨干凑齐了钱,不隔夜地把小费亲自送到每个小姐手。,很多事后听说內情的人,不禁热泪盈眶,发誓雯姐去哪儿就跟到哪儿! 另外,小姐中有人出事,也是她一马当先,设法营救。所以,小姐们无不对她产生一种强烈地依赖感。 如今她走了,大伙儿就仿佛失去了主心骨,信心、安全感全没了,心彻底散了! 如果不是心痛少则5000、多则上万的押金,起码有大半的人会不辞而别。不过,也有几个干的时间较长的技师(多数是特服,以银姐为首)打算回家过年就不来了,区区押金她们根本不放在眼里…… 这些动向,张宇强看在眼里,急在心头。这里虽不是他久待之地,若想走出去,一需要雄厚的财力,二要培育起足以与韦老板抗衡的势力。否则,出了这道门他肯定是死路一条! 倩雯突然离去把他运筹一年、正在暗中实施的计划全打乱。 澳门老板最近为利益分配上的事,与张宇强的委托人(另一大股东)闹得箭拔弓张、几次翻脸,无疑是雪上加霜。 最近效益大幅度下滑,老板甚至怀疑是张宇强策反逼走倩雯,故意拆台,两人关系出现从未有过的裂痕。 真是“天阴偏逢连绵雨”。洗浴城突然被暗访记者曝光。 当晚十一时正,公安机关派出大批警力在营业高峰冲了进来,堵住各出入口。 三楼按摩、特服小姐包括所有女服务员和服务生全被装进警车带走。 十多个警察装扮成客人,一小时前就潜伏进按摩区和特服区,难怪有小姐反映今天的不少客人表现异常。 有三十几位有头有脸客人,也被毫不客气地一起送进机动大队的拘留室接受审查。老板和张总当时正好在三楼,均无一幸免。 第十五章 地下情人 “包二奶”一词不知何人发明,传颂至今。这是当今社会有钱有势人的“专利”。平民百姓中也有“地下情人”、“第三者”等风流韵事,哪能与之相题并论?人家可都是大手笔! 一只倩雯叫不上名的小鸟落在窗台上,外面寒风刺骨,小鸟冻得瑟瑟发抖。 “真可怜!”她打开窗,小鸟竟呆立不动,任她捧进温暖的屋里。 市区周围方圆几十里的农田被全国各地蜂涌而至的开发商侵吞殆尽,盖楼房,建工业园区。动物们没了栖身之地,只有在城里各个角落里搭窝筑巢。 小鸟恢复了生气,舒展着美丽光滑的羽毛,伸出脖子四处张望。倩雯在它面前撒了点饼干硝,它立刻起劲地啄食着,不时回头看看她。她觉得有趣,笑了笑,不知为何又深深叹口气。 在这高挡豪华的公寓里,她独自一人整整呆了三天。 一日三顿,打个电话有人送攴。每天除了上网、看电视无所事事。小文嘱咐过,她暂时哪里也不要去,需要什么由他去办。 “什么意思?急着要我来,却迟迟不露面。”她感到忐忑不安。“难道他变卦了?” 自从意外被韦老板强暴,她再没让第二个男人进入过她的身体。 按摩区明确告知客人是正规按摩,服务中免不了被偷摸乳房或肢体的其它部位,但有两处是会严加防范,即不亲咀,不准碰下面。 至于小姐与客人的私下肉体交易,虽明令禁止,但很难发觉。只有倩雯心里有数,但她从不出卖谁。她只保证自身的清白。 这次,她下定决心,打算接受一个不同寻常的男人,一个可以做她父亲的男人。 倩雯很清楚她在做什么,说白了,就是灵与肉同金钱地位的一场交易。不用小文暗示或诱导,她从第一次替市长按摩,就幻想有机会更多地接近这位大人物。 她是自愿的,她需要金钱,有了钱才能生存,才能获得她梦想的一切。她需要社会地位,她不愿一辈子被人瞧不起。 但她又是被迫的,她,一个乡下女孩,一个平民百姓,想靠个人努力取得富贵比登天还难!只有充分利用上个人唯一的资源——年青漂亮。寻找一座靠山、一棵大树。 古今中外多少美女不就是这样一步登天的吗? 她也要效法去试一试,她自信自己有这种勇气和胆量。至少,小文已开始对她低三下四、言听计从。 她亲眼看见许多区、局长,许多财大气粗的富商都争相拍这位市长秘书的马屁呢! 正当倩雯独守空房胡思乱想的时候,一则电视新闻引起她极大的不安。 洗浴城遭难了!近百名与她朝夕相处的姐妹被抓,老板和张总也被带走。 看到那一幅幅现场拍摄的画面,她急得眼泪都冒出来。她不顾一切地打电话问小文:“怎么回事?我刚走,洗浴城就出事了?” “省厅来人查的,太突然。”小文解释说。“事先市里没接到通知。我们也是刚知道。” “刘市长事前也不知道吗?”她又问。 “对,是公安这条线直接查处的,公安局长没来得及汇报,便随省公安厅的人采取了行动。” “下步会怎么处理?” “只能等省厅的人离开后再说。” 倩雯这才松了口气。 市局的人对老板和张总还算客气,把他俩请进一间办公室,不审不问,还送上两杯热茶。 趁没人的时候,老板小声问张宇强:“一定是内部人举报的,你估计会是谁?” 他想了想回答:“不会吧……我们好象没得罪过谁。” “公安这边一直由你打点摆平,怎么会这么无情?招呼也不打就下手?”老板紧皱眉头。 “刚才在路上我问过,据说省里直接来人督办的,行动前手机全被没收。” “一定是她!”老板眼珠快要暴出。 “谁?”他赶紧问。 “还能是谁?一定是倩雯那婊子!难怪走得那么急,她早知道会有事。” “不可能!”张总一口否定。“她没有理由这么做。” “哼!哪会这么巧,一年没出过事,她一走就出事?” “她不是这种人,我了解她。” “人心隔肚皮,她去哪儿啦,去干什么?你到现在都说不知道,还敢说了解她?”要不是在这样的场合老板早发怒了。 这种时候张宇强不便与他争辩,反问道:“她这样做要达到什么目的呢?” 老板一声冷笑:“目的?这应该问你自己!” “难道你连我也怀疑?”他很气愤。 “你这么护着这婊子,我怎么想,怎么说都不过份。出去后我一定找人做了她!”老板脸已胀成猪肝色。 “你……”他刚想劝阻。两名警察走进屋,他只好住嘴。 第十六章 新花样 省厅的领导终于走了,临行前交待,责成市公安局长宋毅将洗浴城嫖娼卖淫的处理结果上报厅里备案。 老板和张总首先释放。张宇强各方面关系熟,很快打听到是由记者告发引出如此大动作。 “记者是怎么知道的,不是内奸告密才怪?”老板仍坚持他先前的怀疑。 张宇强很清楚,老板因与他这一方的股东不和故意找碴,他再怎么辩解也是白搭,干脆顺其自然,任他去猜疑,事实总归是事实。 服务人员也放了。客人方面,找到熟人作保的罚1000元,没关系人的罚2000元。 按摩小姐分别被罚3000~5000元。特服小姐中没来得及穿上衣服、现场被抓的罚10000元。其他人和按摩小姐同等标准处理。 反正“破财免灾”,张总从公司账上划钱把罚款全垫上,先把人保出来再说。 洗浴城生意仍然照做,反正没有哪一条法令禁止异性按摩。但自这次事发,生意大不如从前。 倩雯、吕倩离开后,小慧替代了她们的位置。她天生机灵,胆子也大,琢磨出不少创收的“金点子”。 小姐所能干的活她全干过,什么吹萧、打飞机、推油等等技巧她全在行。所以,她很善于利用男人心理、生理在处于亢奋时的那种迫切,开发出不少新项目。 小慧花了五天时间,和银姐一起把按摩、特服小姐统统轮训了一遍,凡放不开的小姐全数淘汰,并补充了不少新成员。 她率先推出的是“双式按摩”,即两个小姐同时服务一个客人。好家伙!尽管项目费、小费高出普通项目的三倍,一经推出,不仅回头客逐日增多,还带来不少新面孔。客人如同滚雪球,越来越多,多数都冲这新花样尝尝鲜,谁知就这一“尝”便欲罢不能。用一位客人的话说“比打炮不知要爽多少倍!” 洗浴城的生意又开始火了! 张总平时从不过问小姐内部业务上的事,自从上次洗浴城出事他变得愈发谨慎。他深知小慧的所作所为,只要客人肯花钱她什么事都敢做。因怕她干出格的事,会使他和身后的股东更加被动,便单独找她问个究竟:“双式按摩具体是些什么内容?” “这还用问吗?两个小姐一起上呗!”小慧大大咧咧说。 “客人心甘情愿掏三倍的钱不会有猫腻吧?” 她知道他所说的“猫腻”指什么。 “你放心!绝没有卖淫的成份,只不过充分利用了男人的性激素中的某些元素而已。”小慧如同发明家刚研制成功某项发明,一脸成就感。 “你和倩雯、吕倩一样,与我情同兄妹,你可千万再不能有任何闪失。”他语重心长,说到倩雯时很是感伤。 小慧知道,倩雯意外出走,不仅她如同丢了魂似的,对张总的打击却是致命的。平时张总常借故找她侧面问倩雯的事,再傻的女人也能感觉出他巳深深地爱上倩雯,何况男女情感方面小慧更为敏感,她出于对张总的景仰,自动成为他埋伏在倩雯身边的“眼线”。 “张总,别再为倩雯的事难过。她只要在外面安顿好,会第一时间和我联系。”小慧说着紧紧靠近他,脸对脸地望着他。 “我还是担心刚才说的所谓‘双式’到底是种什么形式如此讨客人喜欢。”他恢复常态。 “真拿你没办法。”小慧无奈地摇摇头。“我什么时候才能使你象相信倩雯一样相信我。” “小慧,你千万别误会,我只是……” “好啦,好啦,什么也不用说了。”她打断他的话。“要不,你亲身体验一下,不就什么都明白了吗?” “你……”他语塞了。因为他从不碰这帮小姐,用行话说叫做“兔子不吃窝边草”。 “怎么?怕了……”她咄咄逼人的眼光直视他。“嫌我们脏是不是?” “试就试!今晚下班后。”他决定破次例。 “行!我挑个帮手亲自为你做!”小慧喜形于声跳了起来。 第十七章 屈辱印记 吕倩的餐厅今天开张,为错开姐妹们的上班和休息时间,特意定在中午。 餐厅分为上下二层,一楼大厅设有五张大圆桌,十多个散座。二楼有十二个包间,装扮得古香古色、风情别致。 吕倩经营过同样规模的酒楼,管理起来得心应手。从后厨、采购、保管一直到楼面管理及其各类服务人员都由她精心挑选,亲自培训。 看似新开的餐厅,却品种齐全,极具特色。管理、服务十分到位。连从事多年管理的行家张宇强也为之惊叹不已。 “真没想到,你这家伙在酒店管理上真有一套,无懈可击!”他巡视各处后,连连称道。 “这一切应归功于你和琴姐的遵遵教诲。”吕倩说得很真诚。 提起周琴,张总顿时神色暗淡深深叹了口气。 “不好意思……张总,我……”她不知所措,知道自己无意间触到他过去的伤痛。 她受过周琴很多恩惠,酒店经营管理全是那时学到的。 当时,周琴不仅视她为知己,毫无保留地传授经验技能,还授权她负责酒楼的所有事务,使她在管理实践中迅速提高水平,积累了丰富经验。 刚才,她的确是发自内心的感激。 “没事,全是你琴姐的错。她若不迷上赌博,不做出那种伤天害理的事,怎会落得现在的下场。”他思绪万千,自然想起杳无音信的倩雯。 “倩雯和你联系过吗?”他问。 “我也一直在担心她。”提起倩雯,吕倩眼圈立刻湿润起来。 “论感情,我与她患难与共超过亲姐妹,不知为什么,她连我也忍心抛下……”说到此,泪水忍不住夺眶而出。 张总也是一肚子隐痛,眼圈跟着红了。 大门外突然一阵喧闹,小慧带着二十几个姐妹嘻嘻哈哈涌进店堂。 “你这死丫头!现在才来!也没说早点来帮忙。”吕倩忙擦干泪迎上去。 餐厅外呈八字形摆满姐妹们送的五彩缤纷花蓝,各种艺术屏匾、贺礼堆满前厅。 小慧打扮得如同出嫁新娘,花枝招展格外抢眼。 她说:“你们跑的跑,溜的溜,把我害惨了,成天都是忙,不信问张总。”她一把挽起张宇强的胳膊。 “好,好,你辛苦了,我知罪行了吧。”吕倩把她拉到跟前,说:“别来享清闲,楼上包间的客人全交给你了,招待不好小心揍扁你!” “切,就这点活?我最拿手,放心吧,老板娘!管叫所有人直着进来,爬着出去!” “臭婆娘!谁让你灌醉他们?只要客人喝得开心就成。”她笑骂。 “故意吓吓你还当真?”她凑近吕倩小声问:“怎么没见上尉?” “他还能闲着吗,忙得两天两夜没合眼,正在包间小歇一会儿。” “我看你也眼珠红红的,忙得没顾上休息吧,就知道心疼别人,不行!都什么时候了,我去叫他。” “你行行好吧!姑奶奶,离开业还有两小时,别去吵他。” “你从没这样心疼过我,重色轻友!”小慧假装生气。 她只好楼住她又亲又哄;“乖,宝贝儿,忙过今天我一定好好陪你三天!”小慧这才消停。 筹办餐厅,小慧入股二十万,银姐出了十五万。其它姐妹多则十万,最少的也拿出两三万,一下汇聚了一百六十多万元。众人拾柴火焰高,一座装修高贵典雅、富丽堂皇,凝聚按摩女郎心血与企盼的特色餐厅终于开张了! 中午十一点八分,军乐响起,鞭炮声震耳欲聋,一片欢声笑语。 由于上尉的面子大,政府部门头头脑脑请来不少人,企业老板、各界名流及亲朋好友陆续鱼贯而入,宣闹声此起彼伏,热闹非凡。 上尉(没人知道他真名)满面春风,忙里忙外招呼客人,他的战友来了一大帮,有校尉军官,也有志愿兵。 包间全是宴请的贵宾,平常客人只能安排在一楼大厅。 吕倩作为东道主在小慧陪同下,挨个上各包间敬酒。 很多老板是在洗浴城认识的,感情依旧,逮住她俩便不撒手,轮番敬酒。 都是赶来捧场的贵人,她俩岂敢怠慢,来者不拒,轮着陪每人单喝了一杯52度白酒。 才敬过一半包间,俩人已醉得不行。银姐忙劝道:“醉成这样,剩下的客人就免了吧?” “不……不行,这几个包间可是马虎不得……都……都是当官的,千万不能得罪……”吕倩还算清醒,坚持要轮流敬一遍。 银姐琢磨着,已喝了一个多小时,客人们只怕也够呛,便端着杯紧随其后。 政府官员好摆臭架子,拿腔拿调,其实大多是洗浴城的常客,却装出和她们素不相识。本来席间正谈笑风生,她们一进来,全垮下脸,换上一副假面,爱理不理。 吕倩担心冷场扫了大家兴,忙举起杯打哈哈:“谢谢各位领导光临,我先干,各位随意……”说罢饮干杯里的酒。却见在场的人无一人端杯,弄得她们很尴尬。幸好上尉及时赶到。 “各位领导,兄弟我被一群战友拖住,多有得罪,来,来,都端起杯……”他举杯邀大家一起干杯。 所有人都端杯站起身和上尉一道把酒干了。 吕倩正想借机离开,有位年长的局长问上尉:“这几位美女是你请来帮忙的?” “笑话,这餐厅就是她们合伙开的。”他朗朗笑答。 “呵……”所有人不约而同地惊叹。 “请柬上可是你和一个叫吕倩的人呀!”有人高声问。 “哦,忘了介绍。”他扯住吕倩说:“这位是我的太太,以后请多关照。” 包间内一片哗然,瞬间又变得死一般地沉寂。 “这是怎么啦?”上尉收敛笑容。 “这……这小姐……我认识,我经常点她……18号,18号……”一位乱醉如泥的客人脱口而出,立刻引起一阵哄笑。吕倩羞得跑出包间。 “啪!”上尉给那醉汉一记响亮地耳光! 原来,被上尉打的那人,是市卫生防疫站站长。 那人随着一记突如其来的耳光应声倒地,咀里还在骂:“婊子养的……老子就认识……认识……” 上尉又想给他一脚,被众人七手八脚扯住。 “他喝多了,别跟他一般见识。”局长拦住上尉。 上尉担心吕倩,撇下这伙人飞身追下楼。 小慧、银姐也全傻了,悄悄溜出包间。 银姐边走边说:“以后就老老实实呆在洗浴城,别四处抛头露面,多丢人!”小慧一声不吭脸色铁青。 外面下着雪,白茫茫的一片,马路两边的人行道又湿又滑。 吕倩没顾上穿保暖衣在风雪中飞跑,她不断淌下屈辱的泪水,一路毫无目标地飞奔。稍不留神,她摔倒了,浑身溅满泥水,她试图爬起耒,右脚腕一阵钻心地痛,挣扎几下,却无法站立。 天色更加灰暗,街上空无一人,她索性侧卧在地上失声痛哭。 上尉赶到了,见此情景心如刀绞。他急忙脱下上衣把吕倩紧紧裹住,又把她整个托起,想抱回餐厅。 “不去了……我死也不去……”她哭喊着。“我要回家……回家……” 上尉噙着泪,紧抱着她进退不能,只有仰天长叹。 他拦下一辆出租车,暂时先回他们的新居。 餐厅开张的第二天,意料之中的事不可避免地发生了,只能被迫停业。 上午,一群穿制服的人对餐厅突击检查,认为清消设备不合要求,卫生状况存在严重问题,不仅扣押了三天前刚发的卫生许可证,还勒令餐厅立即停业整顿。 上尉提出把餐厅转让出去,一起回他老家。 吕倩说:“转让?一半的投资都将无法收回。那可是十几个姐妹的血汗钱,他无端地封我的门,我要去告他!不信这世上就没王法?” “那又能怎样?强龙斗不过地头蛇。王法有是有,全掌握在这帮无视王法的乌龟王八蛋手里。除非我低三下四,去向那狗日的站长赔礼道歉,去求他……” “凭什么?是他先出口伤人。”她坚决反对。 “哼!我可能那样做吗?志可灭不可辱!不过……”他欲言又止。 “有什么话就说,干嘛吞吞吐吐?”她催促道。 上尉想说,鉴于她的“身份”,认识她的人太多,最好能去一个陌生地方发展。但此话一出口必然会刺伤她的神经,还是不说为好。 “没什么。”他搪塞。 “不!你一定有想法。这个时候了,还忌讳什么?说!”她逼他讲。 “说了怕你误解,我……”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她痛苦地闭上眼,脸在抽搐。 “别,别…老婆大人,绝不是你想的那样。”他搂住她安慰说。 “一旦做过按摩女就再也不能干其它的事了吗?就永远抬不起头?就永无出头之日吗?是……我做过按摩,但我发誓从未出卖过肉体,我挣的是干净钱!” 上尉知道此时打断她的话,会引来更大的风暴,只能任她渲泄心中的怒怨。 “按摩吃得是青春饭,年纪大了,从这行退下来该怎么办?靠什么生存?连我们从事正当职业的人都这么难,那银姐这样的人不更是无立足之地吗?总不能因为做过人们不耻的事,连以后生存的权利也被剥夺?”她挣脱他的手直视他。 “你是因为我漂亮才和我结婚,可你内心深处永远抹不去这种歧视,是不是?” “你看你,说着说着就……”他捂住她的咀。“还记得我在酒吧说过的话吗?再重复一遍,‘我清楚我在干什么,我不在乎’!” “你不在乎,人家在乎!我也早已意识到,在我们服务过的成百上千客人中,除了有钱人,大多是政府方方面面有权有势的人,这些人各行各业无处不在。以后干什么都会遇上其中的熟面孔。想想昨天,那色狼一般的异样眼神……不瞒你说,中间一半人我都认识。他们却装着不认识,那是为在他们同仁中保住清廉、虚伪的正人君子假面。只有与他们亲密接触过的我们最明白,都是些道貌岸然的伪君子,表面自恃清高、廉洁,内心世界比他娘的谁都肮脏!” “好了,好了,你打击面也太宽,有些同志也是工作需要嘛!”他劝阻道。“还是说说眼下我们该怎么办,别等到那十几个姐妹股东上门讨债就晚了。” “说曹操,曹操到”,股东姐妹们还果真约在一起找上门来。 第十八章 拼命 小姐圈子里的人都知道,钱就是她们的命。 赚钱的黄金岁月超短,从入行到真正能挣大钱,起码要磨练一年半截才能出道,半数以上的人中途便被各种原由淘汰。 走红的日子就那一、两年。若经常有点钟,收入还不错,人缘差的只有轮排,好不容易上了钟,遇上既不加钟,签小费既吝啬又屁得上隐的客人,一个班等于白上了。 多数男人认为,花了钱就可以肆意在按摩女身上为所欲为,分分秒秒尽想多占便宜。这里摸一下,那里掐一把,敏感部位往往是攻击的重点。 小姐也是人,是人都会有自尊、自爱。 遇上刁钻、猥琐的臭男人,把按摩女根本不当人看。淫言浪语张口就来,稍不顺意,“出口成脏”,什么下流的话都骂。更有甚者不分青红皂白,一顿拳打脚踢。最冤的是,把人糟蹋了一通,还厚着脸皮直接找老板或总经理投诉。 曾经有一个小妹就因此扣发3000元小费,情急之中爬上窗台就往下跳,幸亏张总眼明手快抱住她的腿。 看到了吧,谁说做小姐的不是要钱不要命? 因此,大多数小姐很节省,舍不得吃,舍不得穿,尽可能存下钱做老本。不中用的时候好有个指望。人是英雄钱是胆,没了钱,既无手艺,名声也不好,以后靠什么活? 这次姐妹们投资吕倩的餐厅,一是讲个感情,二是随大流,就这几个为数不多的患难姐妹,人家都入了股,哪好意思袖手旁观?兴许还能毫不费劲挣几个哩。 投资餐厅的股东都来了!十几位姐妹一涌而进,一个个愁眉苦脸,能坐人的地方全“客满”,单缺两个“大股东”小慧和银姐。 吕倩张罗着倒茶,上尉本来就死要面子,见这阵势,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说也奇怪,明明是为钱而来,就没人带头提钱的事。只是一个劲问昨天发生了什么,刚开张怎么就停下不做了? 吕倩把前后经过讲述了一遍。 “唉,这下没戏了。咋就碰上这杂钟!”有人骂道。 “做餐饮就怕得罪防疫站的人,别说证被收了,有证也是三天两头找事。即使你店里一尘不染,病菌可是无处不在,顺手抹一下,显微镜一照,罚你没商量!” “你说得也太玄乎,满街的攴馆不照样在开吗?”吕倩反驳。 “嘿,问题就在这,你得罪他们,随时随地都盯死你,我只是举个例子。” 她总算听明白话中有话,言下之意:你餐厅肯定开不成了,快点还钱吧! 真是墙倒众人推,关系再铁,只要与钱扯上关糸,亲姊妹也会翻脸,况且萍水相逢的同事。只不过谁也不愿领头说出得罪她的话。 屋里死一样地沉静,大伙全低着头一声不吭。 吕倩夫妻尴尬的要命,除了还钱,还有什么可说? “谁让你们来的?”随着一声怒喝,小慧冲进来。“谁领得头?这种时候还火上浇油、落井下石?” “妈的个x,谁讨钱冲老娘来!”后面跟着银姐,一大摞百元大钞往床上一扔。 大家伙头埋得更低,谁还敢搭腔! “根本没人提钱的事,你俩凶巴巴地干嘛!”吕倩按住她们。 “哼!不是来讨账才怪?心倒很齐哦,一个没缺。”小慧讥讽道。 “臭婆娘,你别成心找事,店关了,大家就不能关心关心?”吕倩压低嗓门阻止。“再说了,店能不能正常开下去还没个准,要求退股也是情理之中。” 小慧暂时不吱声了,银姐又来了劲:“快说,谁要退?说个数!”她干脆脱了鞋,一步迈上床。 所有人“唰”地一声全站起。 “排好队,一个个地来,小慧你记好账。”她好似摆摊叫卖,调门特高。 姐妹们却争先恐后朝门外挤,没人朝她这里瞧上一眼。 “全都给我站住!”吕倩突然一声棒喝,小姐们吓呆了,象听到“立正”的口令,猛地停下脚步。 人若被逼急了,啥事都敢干,大不了豁出一条命! 开餐厅投进一百多万元,耗尽了吕倩夫妻全部的资财,外带姐妹们忍辱负重换来的血汗钱。那狗屁站长一句话说停业就停业,二个多月辛辛苦苦白忙活了!不能就这样善罢干休! 吕倩作出让众人大感意外的决定:餐厅继续营业,不信这世上就没有天理? “他们可是会罚款的。”上尉提醒说。 “凭什么?他无理处罚我们就去告他娘的!”她横起秀眼。“旁边几家餐厅我都看过,卫生条件远不如我们。不就因为得罪站长?”吕倩手一招说:“开!今天就开门迎客!姐妹们,一起帮忙去!” 餐厅门前又一通鞭炮轰响,顿时引来不少食客。 凡新开张的店必然顾客盈门。味道好,服务上乘,客人就长久留下了。加上楼上楼下美女如云,侍候得客人舒舒服服、笑逐眼开。连续三天,餐厅竟然爆满,客流高峰时前台有不少人排队候座。正巧,时逢周末、大礼拜,没人来找麻烦。小姐们也信心大增,有空便扎堆往这里跑。 知道生意红火到什么程度吗?每天未到营业时间,包间、座席就被订出一大半! 好景不长,灾祸该来的还是来了…… 第四天一大早,防疫站的人就找上门。 “谁是老板?”一个戴眼镜的白脸胖子问。 吕倩正好在楼上,上尉忙迎上去。“我就是,有事吗?”他明知故问。 “我们是市卫生防疫站的。”他出示了证件。“你们办过卫生许可证吗?” “办过。被你们又无故收走。”上尉镇定自若。 “是吗?没证你们干嘛擅自开业?”白胖子瞪起双眼。 “你们站长以个人恩怨公报私仇,难道你不知道吗?” “你说话可要讲证据,否则就是污陷。” “开张那天,他出口伤人,污辱我妻子,我打了他一耳光,很多人都在场。”上尉义正词严。 事情挑穿了,白胖子也犯难,他知道对方是刚退役的军官,本地军政要员认识不少,事情一旦闹大还不定怎么收场,他可担待不起。于是和随行的人耳语一番,说:“要不这样,我们回去核实下情况再作答复,请你配合一下,先停业,我们也好有个交待。” “不行!”没等上尉回应,吕倩冲下楼质问道:“你知道餐厅停一天损失多少钱吗?” “我们是依照卫生法执行公务,你若不合作,我们只有采取强制措施!”白胖子扳起脸。 上尉正想发飚,吕倩一步迈在前面,说:“你们执法犯法,不配跟我讲什么法律!我要告你们!” “这是你的权利,上哪告都行。请你不要妨碍我们执行公务。”他开出一万元的罚单,并指使其它人拿出封条封门。 “你们太不讲理了!”上尉被激怒,冲上前喝问:“你凭什么这样做?” “难道你还想动粗吗?”白胖子毫不示弱。 “你敢封门我就敢揍你!不信试试?”他挥起拳。 “求求你,别再惹事了……”吕倩急哭了,她知道一旦封门,后果不堪设想,百万投资真要打水漂了。 但眼下求也白求,说也白说,对方看来一定要置他们于死地。 “你先带所有员工离开,求你啦……”她把上尉往门外推。“这里全交给我,快走,快走吧……” 上尉无奈,领全体员工走出餐厅。“你也请离开。”白胖子说。 吕倩说:“我会离开,稍等一会儿,我去取样东西。” 须臾,她缓步走来,手上握着一把明晃晃的菜刀。 “你要干什么?”白胖子一行五、六个人全吓得往门外退。“快报警……报警!”他声嘶力竭地叫喊。 上尉一见想冲进攴厅阻止。 “别过来!”她把锋利无比的菜刀架在自己洁白的脖子上。 第十九章 意外 凄厉的警笛划破长空,一大一小两辆警车开到餐厅门口。七、八个全付武装的特警如临大敌,迅速涌下车围住大门。 “你们这是干什么?”上尉不顾一切挡在门前。“她没有威迫到任何人,这不是把她往死里逼吗?” “谁报的警?里面有人质没有?”带队的警官问。 白胖子也觉得过份了,回答说:“没……没其它人。” “莫明其妙!那干嘛打‘110’说有人特刀行凶?”警官松了口气。 上尉大声喊道:“我是她爱人,叫你们的人让开!” 情况已明了,警官往回摆下手,特警立刻收起枪四下散开。 看热闹的人越聚越多,马路交通已被阻塞。 上尉进了餐厅对吕倩央求说:“把刀放下……放下好不好!”他眼睛湿了。 “不!他们封门,我就死给他们看!”她手一颤动,脖子上渗出血。 “那你先给我一刀,要死一起死!”他再也不敢往前走出半步。 白胖子见收不了场,把门拉开一条缝说:“我们走行不行?快把刀放下。” “滚——!”上尉转头一声狮子般地怒吼。 白胖子吓得缩回头去。 “咣啷”一声,是莱刀掉地上的声音,吕倩晕倒了…… 澳门老板一直没露面,洗浴城出事使他脸面扫地。 他不来也好,张总重整旗鼓,生意一天天地又有了起色。 那天下班后,小慧催着给他做“双式按摩”,他考虑再三推掉了。小慧非常失落,她一直暗恋着他,倩雯走了,她本想借机和他拉近关系,不信他“坐怀不乱”?但不知何故,他放弃试钟。 “敢说不敢做,还算男人吗?”她一肚子怨气。 张宇强一声苦笑:“以后吧……过些日子再说。” 阴历腊月二十,倩雯一生注定有了质的飞跃!刘市长来了!他那天不知在什么场合喝得大醉,由小文搀扶着进了屋。小文朝倩雯使个眼色,意思是说千万别错过这绝好的机会。她心慌慌的把刘市长扶住,小文立刻撒开手闪了。 刚到床边,刘市长乘势一把搂住她,俩人一起滚在床上,她脸涨得通红,想挣扎。 一切都晚了!该发生的事终于发生了…… 倩雯醒来时天已大亮,刘市长不知何时已悄然离去。昨晚的事似在梦中,她努力回忆过程,头脑中竟一片空白。 她拨通小文电话,他说正在开会,有空打电话给她,声音怪怪的。 眼看快过年了,她特别想家。现在这样,她更没脸见父母。 “我这是怎么啦?”一夜之间,她已认不出自己。 “乓乓”有人敲门。 小文正在开会,肯定不是他。难道是刘市长? 她踮起脚尖,轻轻走近门前从猫眼往外看,是个陌生的面孔。她呆住了! 这地方除了刘市长和小文没有其它人知道,可能是敲错门? 她仔细打量那人,高个,脸很白,约五十来岁,觜上蓄着剪刮整齐的小胡子。 “倩雯小姐请开门,我是刘市长的朋友。”小胡子先开了腔。 连她的名字居然也知道!她吓得手忙脚乱,不知如何是好。 “别害怕,这套公寓是我送的,刘市长没提起过我?”他声音很友善。 倩雯没有理由再不开门。 小胡子夹着公文包笑咪咪地走进屋。“真是美如天仙!”一见倩雯他忍不住赞叹。 她不知所措,呆望着对方。 “市长真有眼力,收下这么漂亮的干女儿!”他说。 “干女儿?”她心头一震,差点脱口说出这三个字。 “哦,忘了自我介绍,我姓王,叫王进升。主要做房地产。”他从包里掏出两个本本。“我是专程给你送这房子的土地证和房产证。唠,都写着你的大名。” 她更是吃惊,这么大的一所房子,记在她名下!天啦!太难以令人置信! “你是说这房往后就属于我?”她简直不敢相信这一切是真的。 “当然!”他把证全塞给她。 哇噻!真是她的名字!她把两证翻了又翻,激动得不知说什么好。 “还有一样东西作为见面礼送给你。”他打开公文包。 王进升做房地产已有五年。他经人引见,认识了市政府一把手。 他舍得扔钱,也很善于瞄准目标扔,就象玩套圈游戏,一扔一个准,而且尽套些大家伙! 仰仗刘市长强力支持,他拿到不少低价地皮,一小部分用自己的施工队伍做房产,其它的高价倒出去,一赚就是几千万、上亿。很快由一个注册资金几百万的小建筑公司,做成资产高达数亿元的房地产集团。 刘市长如同他的再生父母,该为市长大人做什么,不用打招呼,他必然捷足先登,绝不给任何想拍市长马屁的人留下机会。 听小文说刘市长认了个干女儿,他心领神会,立刻从旗下楼盘中拨出一套豪华公寓,高标准装修配置齐全。 这不,他亲自把产权手续送上门。 接着,又掏出一张银行卡递给情雯说:“一点小意思作为见面礼,不成敬意。” “这……?”她一头雾水没敢接。 “就当是哥哥我提前给的压岁钱,快收下!”他抓过她的手,把卡强塞进她手心,低声说:“密码是6个‘1’,别忘了改密码。不打拢了……我先告辞。” 临走,他似乎想起什么,掏出张名片给倩雯,说:“有事尽管打电话找我。” 倩雯连个“谢”字还没来得及说,王老板便匆匆离去。 正好,小文开完会打来电话,倩雯把这事对他说了。 “这么快?”他很惊讶,安慰说:“王进升、王老板是刘市长的铁哥们,放心吧!” 倩雯说,能否找辆车想出去转转,快一星期没出门,憋死了。 小文说:“刚才市长专门嘱咐给你配辆车,马上就到。以后最好学会自己开,免得司机影子似的跟着你多不方便。” “行!”她很开心。“你明天抽空陪我去驾校!” 张宇强很久没有周琴和儿子丰丰的消息了。 年关在即,思念之心(特别是儿子)与日俱增。他知道韦老板正发疯似地找他寻仇,他不能轻易在社会上露面。 他托过金三,金三只打听到周琴染上毒隐,但始终没找到她的下落。 听到这消息,张宇强心如刀绞,毕竟夫妻一场,周琴落得如此下场他痛心疾首,对儿子的担心也更加重。 大堂经理打来电话报告说,有四个客人委托浴区服务生保管的手机丢了。 “那服务生呢?一起来我办公室!”他皱起眉喝道。 “人已经跑掉了。” “什么?……”他勃然大怒。“找出他的住址,赶快派人去追呀!” “去……去过了,没……没找着。”大堂经理张口结舌。 根据客人报出的手机品牌型号,少则三千左右,多则七、八千,加起来至少价值2万! 张总马上通知人事部,查找那服务生的身份证复印件。经核查,身份证竟是假的。 “你们是干什么吃的?招得什么鸟人?”一向和颜悦色的他,如火山爆发,人事经理腿都吓软了。 按照服务程序,客人进浴区首先去更衣室脱衣,随身物品全锁进衣柜,上住双锁。钥匙客人一把,另一把公共钥匙由专人保管。 客人诜完澡换上浴袍,才去更衣室取手机、香烟、打火机等物品。 有些熟客图省事,往往在沐浴前把手机交服务生保管,这样可直接上休闲大厅,用不着去更衣室开柜拿东西,麻烦!谁也不会料到如此高挡的场所会出这种事? 四位客人鞋也没换,全站在收银那儿大喊大叫。张总当即立断,按客人说的手机原价先行赔付。谁知四位客人去换鞋时,发现鞋也全没了! “那可是我刚从意大利买的啊!一千多美金……”其中一位客人惊呼道。 张总一听,头都大了! 第二十章 坠落 手机、高档皮鞋被盗,事先巳早有预谋,全是那盗手机的服务生所为。 更鞋处服务员想出去抽支烟,见他从浴区出来,托他照看一下。四位客人的手牌号他已铭记在心,顺手牵羊把鞋一块儿带走了。都是熟客,贵贱身份很明了,知道专挑贵重的拿。 没说的,客人说多少就得赔多少,又是一万多元赔出去,声誉也大受影响。 洗浴城接连出事,澳门老板乘机发难。他提出撤换总经理,另一股东坚决反对。无奈之下他便委派了一名营销总监。并明确规定,洗浴城一切开支需他和张总签字方才有效。 派总监明摆就是楔进一颗钉子,排挤张宇强。 新来的总监名叫陈世明,广东汕头人,是老板表弟。生得尖嘴猴腮,骨瘦如柴。上班仅三天,便禁不住色欲,整天往小姐堆里钻。谁都知道他是老板亲戚,也不敢得罪他,只有叫干啥干啥。 小慧和银姐耐不往了,约在一起找上他,说:“你每天上钟,钟费免了,小费得付呀!否则姐妹们不白干了?” 陈世明一听火冒三丈,喝斥道:“挨个试试钟,这是我的权力!你们好大胆,敢找我的麻烦?” 银姐质问道:“特服小姐也是可以随意试的吗?你这不是白占便宜是什么?” “你……”他自觉理亏,索性撕破脸皮发横。“你什么东西?敢跟老子作对!不想干了是不是?行,立刻给老子滚蛋!” “你咀巴放干净一点!”银姐哪会吃这一套。“我早就不想干了,走就走!” 小慧急忙拉住她。 陈世明威胁说:“你的押金别想退一毛钱!” “谁稀罕!”她挣脱小慧的手,转身往外走。 “要走一起走!”小慧跟了上去。 “反了!反了!……”他歇斯底里地吼叫。 小慧和银姐一走,立刻引起掀然大波。 除了几个新来的人,小姐们集体辞职,几十号人全挤在财务部要求退押金,洗浴城上下全乱套了! 不用张总汇报,早有人向老板通风报信。 老板气急败坏,在电话中把陈世明骂得狗血淋头! 他只好委曲求全,请张总出面收拾残局。 “我也是一时头恼发热。”他辩解说。“张总,你面子大,把她俩请回来,我当面赔礼道歉行不行?”他已深深感觉到事情的严重性,洗浴城若因此做砸了,表哥还不要他的命? 张总说:“她们没在宿舍,手机关机,让我上哪找?” “你总会有办法的,算老弟求你啦!”他一个劲央求。 “你也是,惹谁也不该去惹她们!连老板也一向对她们客客气气,洗浴城没她们咋挣钱?” “我哪知道这些?”他明知张总是在幸灾乐祸,也只能忍气吞声一再求他,只有他才能挽回目前混乱的局面。 遇上这事,小姐们心特别齐。全挤在办公室吵着辞职退押金,客人那边点钟也没人答理。 新招的小姐个个技不如人,上去就被客人退回。 不料,张总出面调解也无济于事,因为大伙都清楚,小慧和银姐是为了她们挺身而出、愤然离去。出来混,没个义气哪行? 客人那头可不管你内部出啥事,等不来所需要的小姐便闹开了!并迅速波及到二楼、一楼,顿时客人全炸了锅! “没小姐做什么生意?忽悠谁呀!”客人纷纷更衣往外涌。等待结账的人把接待大厅挤得水泄不通。 即将开锣的大型演艺因客人没剩下几个,只能被迫中断。 好不容易把情绪激动的客人打发走,老板唯一的合伙人——张总朋友从国外打来电话。 “情况你都知道了,往下很难开展工作,你最好另找人代替我。”张宇强决定退出。 “那怎么行?你我可是多年的交情,除了你我能找谁?一千多万的投资很快就给弄没!”对方立刻回绝他的请辞,张宇强陷入两难的境地。 当初接这摊子是为了倩雯。倩雯意外消失,他留下来已无任何意义。况且处于两大股东矛盾之中,迟早也会成为他们相互争斗的牺牲品,与其在这事非之地勉强支撑,不如在这场即将暴发的纷争来临之前尽早离开。 “要不,我立刻回国再商量商量?”见他一直不吭声,那股东预感大事不好,只好如此问道。 “也行,你要抓紧时间。”他只好最后讲一次朋友感情。 谁知第二天,老板急慌慌地从澳门飞回,当着张总面狠抽了陈世明几个耳光。 “让你来是好好向张总学本事,你他妈的却坏了我的大事!”他暴跳如雷破口大骂。“立刻给老子滚!快滚!” 陈世明吓得屁滚尿流,捂着麻红的脸,低下头,一路小跑躲开了。 “这又何必呢?”张总上前阻拦。“他也许刚来,情况不清楚。” “张总,别为这混蛋东西说情,你还是象往常一样该干嘛干嘛,我全力支持你!”那股东肯定与老板通气了,导致他态度骤变。 张总不便当众泼他面子,一声不吭直接去了财务部。 既然张总出面,吵着退押金的小姐们逐渐散去,但仍没人去正常上班。 “全按旷工处理!扣小费!扣押金!”老板吼叫说,在他眼里小姐如同买来的奴隶。 “你坚持要这么做,洗浴城可真玩了。”张总劝解道。 紧要关头,老板深知只有张宇强有能力挽回这糟透的局面,维持住生意。 洗浴城巨额的投资才回收一半,他不敢再争执,否则投进去的钱肯定打水漂! “这里的事仍由你全权负责,你说了算!”他终于退却。 “不过,你们请尽快务色合适的人选接替我,我家里确有急事要处理。”张总去意一定,借机也向他表明态度。 “你真要走?”老板在经历这场变故后,已彻底打消排挤他的念头。昨天合伙人打电话说张宇强辞职他还不信,以为是两人串通好逼他在股东权益分配上让步。现在看来,张宇强是真的要走。 他深知一时半会儿请到张宇强这样既具领导才能,又业务精明,且让人放心的总经理哪那么容易? “如果是我有对不住的地方千万别往心里去。”于是他破例放下老板架子极力挽留。 “我也是讲朋友义气,在这地方窝了一年多,也该走了。绝不会因为老板你……”他已心恢意冷不愿再多说什么。 话不投机,老扳知道此时说什么也是多余的,他邀请张总中午一起吃个饭,顺便再谈谈。张宇强借故有事推掉了。 倩雯逛了一趟商场,吃的、穿的、用的塞了满满一车。她顺便在atm柜员机上查了一下银行卡上的余额,数字显示为“2000000。00元”,她很吃惊,顺着个位一直往上数,她惊呆了!老天!整整两百万! 王老板凭什么一下给她送这么多钱?她楞了几秒钟,用发颤的手指改了密码。 她感到浑身血在沸腾、在燃烧!心也随之一阵狂跳。她做梦都不曾想到一下子会拥有这么多钱? 她再也没心思闲逛,叫司机立刻送她回公寓。 晚上见到刘市长,倩雯改称他“干爹”。 他很开心,问:“王进升来过了?” “……?”倩雯没反映过来他问的谁。 “就是做房地产的王老板。” “哦,是……来过。”不知为什么,她一见到刘市长就紧张。 “他送什么也甭客气,尽管收下,自己人!”他边说边宽身解带,上了床。 刚叫过干爹,接着与他同床共枕,她感到很不自在。 犹豫片刻她仍贴身躺在他身边,象往常一样用柔滑的纤手在他全身游戈。他一动不动,尽情享受着她那令人心醉神往的揉摸。 第二十一章 横财 上天之所以造出男人和女人充满玄机。 人们常说:男人征服世界,女人征服男人。因此“英雄难过美人关”的经典语流芳百世。 刘市长在改革开放的大潮中属强硬派,敢作敢为。 地方党政机构历来是市委书记“一把手”,而在这200多万人口的地级市,由于刘市长政绩突出,擅长培植亲信、揽权专政,成为实际的党政事务最终决策人。 市委常委会上,他虽是市委付书记,再大的事只要他开口表态,便意味着“一锤定音”,书记随后总结发言必然是“同意”、“支持”之类的套话。 刘市长的威望在当地首屈一指。 常委全是各部门领导,大多是刘市长任期内提拔的干部,一切听从刘市长的具体指挥。守着乌纱和既得利益,明哲保身,但求无过,伊荣俱荣。 好在城市面貌年年在变,经济指标月月刷新,一派欣欣向荣的浮华景象!而这位权贵一方的风流市长,却因色性占了上风而身不由己,心甘情愿拜到在倩雯的石榴裙下。 时间一长,倩雯逐渐摸透市长的秉性,脾气随之见长,动不动耍小性子。他明里做干爹,暗里金屋藏娇见不得阳光,生怕她折腾起来,招来事非。弃之又万万不舍,这软胁被倩雯算瞧准了,她只要赌气说“走”,他什么也顾不上了,对她是百依百顺、言听计从。 古训道:“万恶淫为首”,在下理解为,并不是指淫本身之恶,而指“淫”是导致万劫不复的祸端之源。淫必与女人有关,也有一说直截了当:“女人是祸水”。 王老板的两百万开了先河,倩雯起先是害怕,把一切想明白,弄明白后,她开始由被动转为主动。 市长这里她动辄几十万、上百万地要,万般柔情之下从未被拒绝过。 那些找上门拐着弯拍马屁,托她办事的人,送来的银两她更是来者不拒。 说起来,列位看官一定认为是天方夜谭,但事实上近几年挖出的贪官,涉案金额高达几千万、上亿,有几个不是背后连系着情妇,花着他们的巨额赃款? 钱越来越多,倩雯的野心也恶性膨胀!她心底深处开始萌发一个令所有人意想不到的欲念…… 这天刚起床,倩雯对被她彻底俘获的男人说:“你好久没去洗浴城了,抽空看看去,回来把详细情况告诉我。” “你现在有什么不满足?还惦记那地方?”男人说。 “不嘛……要你去,你就去!”她撒起娇。“好,好,去……去好不好!” 那男人就是刘市长本人。 超级豪华的蓝梦洗浴城曾是本市开放搞活的标志之一,国内外名人来访,必然会光顾这同业中无论豪华程度和档次毫不逊色的休闲场所。威严位高的上级领导一旦来这里“娱乐”,那怕进去一次,明显打出的官腔舌头短了两寸。 所以,洗浴城一直是市政府重点保护对象。上次出事,也是迫不得已而为之,处理上只走了走过场。但却不知什么原因从此一蹶不振,生意日渐萧条。 刘市长之所以给予洗浴城重点关注不仅因为上述因素。神不知鬼不觉地挖走倩雯,他担心一旦走露风声宣扬出去,不仅导致他斯文扫地,弄不好会身败名裂,必须稳住那里的投资人。 他应倩雯要求决定再次去洗浴城亲临视察,一来进行调研,二来给予安抚、络笼人心。 老板接到通知立马赶到,另一合伙人因张总执意辞职也从大西洋彼岸飞回来。 洗浴城的确比以往冷清许多,下午这时段客人应该可达上百人。可刘市长进入休闲区时,客人数量比服务人员还少。 “怎么弄成这样?”他手指向七零八落的浴客问。 “唉,一言难尽,一言难尽啊……”老板扮出一副苦像。 “那个什么……叫什么?手艺很不错的女孩呢?”他故意试探倩雯的事他们知道多少。 “洗浴城成现在这样子就因她而起。”澳门老板诉苦道。“上次省厅派人查办前她就失踪了,我们怀疑就是她告发的。” 张宇强不等市长开口,忙辩解说:“明明是省城记者曝光引起的,怎么能怨倩雯呢?” “你……?”老板有些恼怒。 “宇强说得有道理,一个年青女子哪有那胆量?你若守法经营人家会找你事吗?”刘市长说。“市政府对你们来本地投资一直持欢迎态度,公安方面从未为难过你们。我这次来也再次表明市府一贯的态度。多从自身找原因,怨天由人可不好!” “是,是……我们一定牢记您的教导积极整改。”老板连声附和。紧接着又上前卖乖道:“市长有空吗?放松一下怎样?” 没想到被刘市长“将”了他一军:“有按摩技术比那个女孩还好的吗?” “这个……”他的脸立刻涨成紫色。他可不敢妄吹,这可是凭真功夫!目前最好的小姐比她的按摩水平可差远了! 见老板正处于尴尬之中,张总立即出来解围说:“倩雯可能回家过年了,年后上班她一到我们立刻通知您!” 刘市长嘴角露出一丝微笑,老板这才松口气。 时间尚早,不便提宴请之事,市长的日程一贯安排得很满,不预约千万免开尊口,否则肯定碰一鼻子灰,他只能眼睁睁看着市长大人被前呼后拥送出大门。 市长这次例外白逛了一趟,老板心里很不是滋味。 “集中所有人,一定要找到倩雯,还有那两个婊子!”他声嘶力竭地吼叫。 在一旁自始至终一言不发的大股东此时终于说话了,他经过深思熟虑宣布了一个令老板和张总都万万没想到的决定: “我决定,全部股份有偿转让给我的朋友张宇强。”那合伙人毅然决然说。 “转让给我?”张总很吃惊。“整整一千万啊!我哪有这么多钱?” “我会出一个很低的价钱。” “你出得再低我也无法承受呀!再说,我这辈子注定也当不了老板。”朋友的好意他心领了,但却心有余力不足啊! “这股份你必须接受,这老板你也必须当!”他态度很坚决。 “你的意思是我可以分期或缓期付款?”张宇强猜测说。 “不!马上付,今天就付全款!” “我的老大!你是拿我开涮吧,打对折也是五百万。”他更糊涂了。“除非我买彩票中个500万,那也不会是现在啊!” “宇强,不跟你开玩笑,今天就成交!所有文件我都已带齐,你只需签字,洗浴城的一半股权就属于你!”他的语气十分肯定。 “你是说无偿赠予?” “不,开始我就说过,有偿!” “多少钱?” “买一注彩票的钱。” 他一听,浑身的血仿佛凝固。“你说两块?” “对,人民币两元整。” “你疯了吗?”老板在一旁跳了起来! “我很理智。”他神色坦然,显得异常平静。“钱对我已经不重要了,况且仅占我所有财产的十二分之一。张总和我十几年的朋友,他的为人值得我这样做。” “不,不……我不能白白接受……不能!”张宇强一再拒绝这傥来之物。 合伙人太了解他的倔强个性,于是对正呆若木鸡的澳门老板说:“能允许我们单独谈谈好吗?” 老板尴尬地摇摇头,深深叹口气,很不情愿地走出办公室。 无论这位发小与至交说什么,张宇强死活不肯接受这笔巨产,他说:“别人不了解我,你对我还不了解?做**的官十来年,有的是机会捞钱,但我从未动过丁点儿念头。这也许是父亲遗传的一种气节。如果是出于对洗浴城失去信心,相信我会有办法恢复昔日的红。,相信我!用不了多久!” “不是这个意思。”好心的朋友见怎样也说服不了他,从衣兜里掏出一张病情诊断书。 他接过一看,周身的血开始急速涌动,直扑脑门! “肝癌晚期?” 这位难友默默点点头,眼圈红了。 “这,这……这怎么可能?”张宇强手在颤抖,眼泪止不住渗出眼底。“嫂子知道吗?两个儿女怎么办?” “这就是我唯一求你的事。”他悲怆地抓住他的双手,哀求道:“今后……太太、孩子就托付你照应,只有你……” 俩人紧紧相拥在一起,张宇强十分伤感地说:“放心!有我在,他们绝不会受半点委屈!” 二十多年的朋友竟遭此大难,他神思恍惚,暗自叹息生命的可贵。 人的生命太脆弱了,你即便当再大的官,拥有再多的财富,都无法阻挡死神的追索! 朋友好不容易才恢复平静,说:“我父母早逝,我的事,任何人……包括我家人都不知情,希望你一定严守这个秘密,只到……” 张宇强立刻捂住他的咀,不让他说出“死”字。 倩雯现在有的是时间。 她让司机把书店几乎所有的中外名著全一次性买回。 很多她小学、中学都读过。今天重读起来有一种异乎寻常的感受。 法国作家司汤达的《红与黑》,她两天时间一口气重读了一遍。 书中主人翁于连说:“老天爷把我放在穷人堆里,却给了我一颗高贵的心。”这句话在她心中引起强烈的共鸣。她自认为就是这样的人。 于连“面对强敌,凭我漂亮的行动,就足以解决立身处世的问题。” 她面对社会富贾权贵,凭她天生的丽质,不仅要“立身处世”,更要挤进富人世界,争取做人上人! 于连“心比天高,身为下贱”,为自己位卑命艰而敢于抗争,他面对“残酷的现实,强迫自己去探究卑劣的人心,再以虚伪的言行,行其欺诈的勾当”。而她不正利用人的某些弱点,巧施美人计步步得逞吗? 读完这本书,倩雯联想起涉足纷杂社会所经历的一切,激动得整夜没合眼。 于连靠手段、才智与市长较量占了上风,他投机钻营步入贵族部落飞黄腾达。而眼前的刘市长全在她的掌控之中,她已可以或者说,正在实现她的发展野心。 她要开店、办厂,甚至开间颇具规模的公司。想着简单,真要实质性运作谈何容易? 她想到张总、吕倩、小慧、银姐,他们此刻不知在怎样胡思乱想,猜测她的行踪和境遇。 她要约张总出来好好谈谈。她已今非昔比,拥有雄厚的经济基础,她迫切需要他给自己出谋划策,计划未来。 凭她目前的实力和权势,扳到恶魔般的韦老板已不在话下! 第二十二章 艳女重现 瞬间成了千万富豪,换作平常人会激动不已,而张宇强怎么也兴奋不起来。 一场“人祸”使他妻离子散,心理失衡下他对韦老板用了极端残忍的私刑,实质上已触犯刑刑律,属故意伤害罪,判刑是绰绰有余。 回顾走过的路,从一个将军的独生子,做上国有中型企业厂长兼党委书记、县区级付市长,仅为雪耻仇恨不得不抛弃一切隐姓埋名、远走他乡。 再多的财富对他来说已毫无意义,经历了这多的事,倩雯似乎已成为他生活中的唯一。 不管是伸张正义也好,还是一厢情愿也罢,他已迈出这一步,不可能再回头! 虽然,他将随时面临公安机关追捕或韦老板出其不意的追杀。 倩雯不在了,他正想辞去总经理,想方设法去找她。可眼前,相处二十多年的朋友却突然把名下的股权全扔给了他。一个垂死的人提出的请求无法拒绝,在接受洗浴城一半股份的同时,也承担起朋友的重托。他必须要在短期内振兴洗浴城,同时妥善安排朋友的妻儿,让情深义重的患难兄弟死而无憾! 春节临近,闹着辞职的小姐们急着回家过年,吵得更凶。 澳门老板见张宇强已和自己平起平坐,威风扫地,招呼不打,悄悄溜了。 危难关头,张总召开了员工大会。 通常,管理人员、服务人员与三楼的小姐们是分头开会,这次破例合二为一,大家感到很新奇,到会的三百多号人聚在一起,竟出奇地安静。 张总首先讲话:“一年一度的春节到了,应该是值得欢庆的日子。可是洗浴城接二连三发生这么多事,大家积极性大受损伤,我感到十分心痛!”他停顿片刻,大伙的眼光全聚焦在讲台上。“难道洗浴城就这样完了吗?” 前排突然有位部门经理站起来说“张总,大家都听说您要辞职,所以心都散了。” “谁说我要离开?”他提高声调,浑厚而浓重地说:“我不仅不走,还接手了一半的资产。想走也走不了啦!” 人丛中一片哗然,没弄明白咋回事? “怎么?没听明白?现在我也是占有一半股份的大股东!”他重申道。 全场猛然响起雷鸣般地掌声。 “我的能力,我的为人,众所周知。我会象往常一样善待各位同事,也有信心、有能力使我们的生意做得更旺。当然,这需要在座的各位和我一起共同努力!”他继续说。“尽管这月的营业收入急速下滑,自开张以来首次出现巨额亏损,责任不在员工和兄弟姐妹。是我……是我经营管理不善造成的。但一年算下也挣了不少钱!所以,为让大家欢欢喜喜过年,年终奖照发!年货也备齐了,会后你们去行政部领!” 全场更是掌声雷动,士气大振! “谁还想走,我一个不留!包括三楼按摩技师,开完会我亲自一分不少地退还押金!”张总语气强硬,环顾四周说:“不过,丑话说在前面,以后洗浴城重新火了想回来,没门儿!” “谁说要走呀?”会场上传来大家十分熟悉的声音。 是小慧!身后跟着吕倩和银姐。 “哈!哈!是你们几个!从哪儿冒出来的?”张总好开心! 姐妹们都兴奋得发狂,也顾不上开会,一涌而上,把她们团团围住,许多人激动得冒出泪花。 “各位,各位……”吕倩尖叫着呼喊:“今晚所有人到我的餐厅聚攴,为你们回家过年饯行!” “都去赴宴,晚上洗浴城生意不做了?”张总喜笑颜开,故意问。 “张总放心!我们已有安排。”小慧几步冲上台,对众人高声说:“全体按工号轮着开席,单号中午去,双号晚上去!”大伙欢呼雀跃。 “还有……”小慧对情同手足的姐妹们发号施令说:“从现在起,全体分头去约客人,今晚齐聚洗浴城,谁约得最多,奖金一万拿回家过年!”话音刚落,姐妹们不等张总宣布散会,一哄而散,急着打电话去了。 “你个死丫头!我的员工大会全让你搅黄了!”他故作发怒,嗔怪道。 “我们凑钱捧场还挨训,真冤枉!”小慧假装委屈,一把挽住他的左臂。 吕倩、银姐此时也全冲上台,满肚子的话不知从何说起。她们不约而同一起抱住张宇强魁梧的身躯喜极而泣! 空旷的演艺大厅除了几个忙于保洁和做班前准备的人,重新恢复了平静。 小慧姐仨拥簇着张总刚走下舞台,远远看见一个修长靓丽的身影,在昏暗的灯光里朝他们徐徐飘来。 小慧眼尖,一眼认出来人,她发出一声尖叫:“倩雯——!” 张总和所有人都惊呆了!没错,正是他(她)们日思夜想的倩雯,满面春风地朝这边走来! “倩雯——”吕倩、小慧、银姐飞也似地扑向倩雯,她们紧紧抱成一团,泪水涮涮直往下淌。谁也不说话,只知道哭。 “你个死丫头……死丫头……”吕倩哽咽着一个劲地骂。“还知道回来……呜……呜呜——” 小慧使劲捶着倩雯的背,泣不成声:“你去哪儿啦……想你……想得好…好苦……” 银姐死搂住她一顿狂嚎! 张宇强慢慢走向她们,他悲喜交加!倩雯终于出现了,完好无损!她到底出什么事了?一走就是一个多月? 原只想代妻赎罪,不曾想,相处一年多,日久生情。离别的这段时间,他寝食不安,这才意识已深深地爱上倩雯。 倩雯突然失踪,他心里隐隐作痛,他寻遍了所有的社会关系。 他找过金三,甚至还打电话问过李锡山,怀疑是不是他在背后捣鬼。他同时也变着法找有钱有势的常客,拐弯抹角打探过倩雯的下落。尽管他深信,倩雯不是钱财能轻易撼动的势利小人。总之,他一直没放弃寻找,第一次为一个女人如此揪心! “你终于回来了……”他重重地喘口气,说道。 姑娘们的哭声顿时嘎然而止。 倩雯见到张总,心情十分复杂。她曾心仪过这位对她恩重如山的男人,曾无数次地想过,只要能嫁给他,让她做什么都可以。 她企盼他能为她报仇,雪耻韦老板在那个湿闷的雨夜,给她带来的一辈子抹不掉的伤痛。 当然,之前她并不知晓张总已为她复过仇才沦落于此。 她认为这个仇他无法报,他既无权势,也缺乏足够的实力,更不值得去为她冒这个险。所以,她最终选择靠自己去寻求复仇的途径与机会,不择手段,不惜一切代价! 她成功了!她已财源滚滚,权贵一方。她此刻来找张总,绝不是为儿女情事。 一来她需要张总帮她出谋划策、发展事业;二来要和他密商寻仇良策。 从个人情感上讲,她愧对张总对她一年多的照顾。 但此时的她,再也不是以前天真幼稚的少女、感情用事、拘泥于儿女情长。 她有自己的主见、阴谋、心计、权欲和梦想。 她不可一势的狂野之心,已膨胀为征服所有她想要征服的一切、无理智可言的疯狂暴念! 她们都哭了,连张总也不经意涌出几滴泪。而她是有备而来,竟显得出奇地平静,脸上冷峻,无任何表情。 “你说句话呀!怎么象傻子似的?”小慧抓住她使劲摇晃。 银姐瞪大眼上下打量她好一阵,说:“是不是被人贩子拐跑了?也不像啊,打扮得贵妇一般。别是傍上哪个大款,瞧那神气……哟…哟……还认得我吗?”吕倩扯开银姐斥责道:“闭上你那臭咀!倩雯是那种人吗?快老实交待!这么长时间去哪儿啦?也不给个信,不怕我们担心着急吗?大家都想死你了……”她眼泪又止不住往外冒。 张总一直沉默,全神贯注地盯住倩雯。她的确变了,没有了热情,显得很冷漠。他虽对她曾那么熟悉,此刻却油然产生一种距离感。 倩雯自顾自找一沙发坐下,放下手里名贵的拎包。 “你们都还好吧!”她问道。 “我们好不好无关紧要啦!快说说你自己吧!”小慧一屁股坐在她身旁催问。 “别问我为什么离开、去了哪里?到时候我会一五一十全告诉你们。”倩雯说:“人各有志,不能强勉,我会为自己好好活着。也许你们觉察到我变了,的确是变了!变得连我自己都不认识自己。但无论如何,倩雯绝不会对不往生死患难的姐妹,特别是张总你……” 她意味深长地看了张宇强一眼。 “我这辈子再也不可能回这里!这肮脏、充满罪恶的地方!不可能再重温我在这里留下的耻辱!也劝你们和我一样尽早离开!”她字里行间充满仇视、愤慨。“你——银姐,就心甘情愿领着你那帮可怜的姐妹充当臭男人们的泄欲工具吗?还有吕倩、小慧,你们就情愿象狗一样侍奉那些趾高气扬的达官贵人吗?” 张总和姐仨被她的一番话震呆了!这是倩雯吗?她怎么啦?她疯了吗? 大家一时间无言以对,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知道说什么好。 还是心里搁不住话的小慧打破沉寂,她摸摸倩雯的额头,说:“你没发烧啊,怎么乱说胡话。” “我很正常,听不听由你们!”她脾气也见长了,说话这么冲! 吕倩抢着解释:“我早离开了,和姐妹们合伙开了家餐厅。” “是吗?”她露出一丝微笑。 银姐说:“张总现在已是洗浴城的老板,拥有一半的股份。” 倩雯很意外,吃惊地问:“怎么……张总摇身一变成老板啦?” 第二十三章 寻女心切 离去才不到一个月,洗浴城竟发生这么多事,倩雯感慨万分。 “真是江湖险恶,事事难料。”她说。“也祝贺张总做上大老板,姐妹们总算有指望了。” “回来帮我吧!”张总十分诚恳地说:“无论你这段时间去过哪里,或做过什么,希望你能在这关键时刻能助我一臂之力。” “已经不可能了。”她虽语气平缓,却显得僵硬而生疏。 “为什么?”小慧气哼哼地问:“你到底想干什么?连我们姐妹情谊也不要了吗?” 银姐说:“就冲你刚才劝我的意思,你不干了,我们也不要干了。是呀,你也许已找到依靠,我们今后靠谁?除了这行,还能做什么?” “我的事你们以后会慢慢明白,别一个劲旁敲侧击。我现在不说有我的苦衷。你们可以选择干其它事,比如和吕倩一样开餐厅或别的什么。”倩雯说。 “干别的什么?是呵,谁象你,天生才貌双全,可以傍大款,穿金戴银……”小慧来气了,憋不住放一横炮,张总忙拦住:“说什么呢?你这张不饶人的咀。”可是已经晚了! 果然,倩雯脸色骤变,纵身立起说:“你们爱怎么想是你们的事,该说的我已经说了。如果没别的事我先告辞。” “别,别……”吕倩、银姐忙拉住她。 小慧一肚子委屈,说:“我的脾气个性就这样,我俩同乡同学又加同事这些年,你还不了解我,一向有话憋不住,想啥说啥。你……你这是怎么啦?” “闭上你那臭咀好不好!”吕倩喝斥道。 “瞧她多时不见,变成这样了,你们还尽说我……”小慧急出了眼泪。 张总上前举起双手往下压了压说:“有话好好说,别伤和气。倩雯是个很有主见的人,她有自己的打算很正常,何必为难她。” 大家只有全站立着,沉默不语。 张总既已做上老板,倩雯起初想要他帮忙的念头自然打消了。她脑海里忽地蹦出另外的想法。人真的很奇怪,步入一定的经济地位和社会层次,什么样的欲念都会产生,敢做敢为。 她举目环视着富丽堂皇的休闲大厅,开始酝酿如何压价收购这座富含暴利的豪华洗浴城,二十多天前她还想都不敢想。 她了解并熟悉这里的一切,经营起来会更加得心应手。 她亲眼目赌过澳门老板对小姐的摧残,借此把这灭绝人性的家伙也好好收拾一顿! 一位曾经被常人鄙视的按摩女,能拥有这座豪华洗浴城,是件多具诱惑、怡然自得的事,她暗下决心,拿下蓝梦洗浴城! 无论吕倩她们怎样挽留她一齐参加年终聚餐,她坚持要走。 “我一定还会回来!”临走她说了一句。 张总不知所云,下意识点点头。倩雯搂住小慧狠狠亲了一下,她破泣为笑。 韦老板年近五十岁,几任老婆均无生育。还没来得及下种,命根子被马云辉除掉了。这仇、这恨、这绝后之痛几辈子也难偿清! 他不知毁他的人来自何方,姓氏名谁?但刻骨铭心地记住了马云辉的像貌。 他根据记忆,花大价钱请来画像高手,还原出马云辉的头像。很快查清了他的底细,原来,他竟是酒搂老扳周琴的老公!一家人早在几个月前全失踪了。 他为何对他下此毒手,他百思不得其解,他始终没把此事与强暴那不知名的女孩联系在一起。他更没料到马云辉已改名叫张宇强,和他做着同样的行当。 一年多了,他一天都没停止过寻找仇人。 韦老扳曾派人自称是马云辉的朋友,去找过他年迈的父亲,试图打探他的下落。那退役的将军一听到儿子的名字,竟恼羞成怒,呼唤警卫把来的人撵走。到今天他都没弄明白,老子对儿子怎么这般无情? 他每天早上起床的第一件事,就是逐一打电话,询问部下查找结果,接下来便是挨个破口大骂。 他不敢拿着马云辉画像到处张扬,一怕惊动对方,二怕报完仇公安会直接找上他。只能是明查暗访,不信他会人间蒸发? 万万没想到,年前腊月二十八的半夜,有个来自澳门的电话号码在他手机显示屏上出现。 “你要找的人我知道在哪里。”对方说着浓重广东口音的普通话。 韦老板一听,浑身的青筋暴起,急问:“你说的是马云辉?” “他现在不叫这个名字。” “妈的个x!难怪找不到人!”他心想,接着又问:“嘿嘿……他现在叫什么名?” “别心急啦!这要看你出什么价钱啦……” “好说,好说,你开个价。” “约个时间见面再说嘛!” “怎么都行……”韦老板百依百顺。 没等他再问出什么,电话突然挂断,再回过去对方已关机。 “妈的个x!”他狠狠骂道。 澳门老板为整倒张宇强,特意从香港请来私家侦探,专摸他的底细,意外获悉他的真名叫马云辉。 一个偶然的机会,他得知张宇强有个不共戴天的仇家——韦老板,欣喜若狂!向韦老板打电话,是为了证实这条信息的可靠性,关键时候作为王牌摊出来逼张宇强就范。他很清楚目前洗浴城的复苏还非姓张的不可,现在出卖他也等于毁灭自己。他要等待时机。 韦老板再打澳门那手机号码,却永远停机了,苦苦寻觅一年多的线索瞬间断了,他肠子都悔青了,早知如此,该主动叫个大价钱。 洗浴城春节期间停业放长假,顺便维修设备。 倩雯对刘市长谎称回老家过年,小文亲自开宝马车来送她。 路上,她告诉小文只是想单独静一静,不回家。他心照不宣,说“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你愿上哪上哪,只要开心。” 于是,倩雯约了也放弃回家的小慧,在远离数十公里的一座城市里,订下酒店包间。 可以坐下十二人的大圆桌摆满山珍海味、争奇斗艳。小文说怕碍事,坚持在车里等。 她俩,就她俩,默默无语端坐着,在震耳欲聋的鞭炮声中,聆听着远处浑厚古扑的初一零点钟声。 “来,咱姐妹俩很久没象今天这样单独在一块喝酒,干了!”她举起杯,把名贵的时装往下扯扯,率先一饮而尽。“细梅……”她突然唤出小慧的真名。“千万要相信我,无论我今后会怎样,我俩绝不分离!快喝!” “巳经喝不少了……我有点头晕。”小慧端起酒杯有些迟疑。 “一起出来混这么久了,怎么没一点长进!”她夺过她的酒仰头喝下。 小慧没留神,只好无奈地摆摆头。 “要不,叫小文一起进来喝?”她猜想准是小慧和小文好上了。 “别、别……”她脸红了。 “儿女情长,成不了大事。”倩雯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 “我知道啦!”她切了一片鲍鱼塞进倩雯咀里。 巳经很晚了,小慧紧挽着有些醉意的倩雯走出酒店,小文巳把擦得铮亮的宝马车开到门口。她推开小慧说:“你们去好好玩玩,我想一个人走走。” 小文急忙从车上下来:“倩雯,你没事吧?”他毕恭毕敬地立在一旁。 “去,快去!别煩我呵!”她瞪起双眼。 小慧只好把小文扯了一下,俩人钻进车。 “走……快走!”她扬起手臂喊道。 小文很不放心地看看独自一人伫立在寒风中的倩雯。小慧眼湿润了,拍拍小文。“她不会有事的……”小慧语气中帶着哭声。 她想起刚来这城市时,经受的种种磨难。一位坐台小姐因为小慧抢走她的老客户,叫来几个混混,把她打得满地翻滚。她喊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躺在床上痛哭了一夜。跟上倩雯后才时来运转。 倩雯走在空旷的大街上,五颜六色的霓虹灯不停地闪烁,变幻着各种绚丽的图案。 一辆岀租车缓缓驶近她,司机放下车窗问:“坐车吗?” “不……”她摇摇头。司机仍跟着她。 她想起两年前那风雨交加的夜晚,出租车送她到大桥上。那时她一名不文,想起司机惊慌失措逃走的样子,她哑然失笑。 她从手提袋里掏出一张百元大钞仍进车窗。出租司机惊呆了,停住车,拣起钱翻来复去地看。 倩雯不理他,径直朝前走。一阵寒风袭来,她不由得裏紧裘皮大衣。 一眨眼两年过去了。两年前她刚满十八岁便遭强暴,自从洗浴城遇上刘市长,她的生活全改变了。房、车不用说,年近半百的刘市长很大方,出手就是十万、二十万扔给她,对她着迷怜爰的程度,就连古代揚贵妃都相形见绌。 为巴结市长,向她送礼的人络绎不绝,她的存款立刻超过7位数,并成倍往上翻! 曾经生活在社会最低层的她,为挣钱从农村走进城市,吃尽了苦头。当财富把她推到社会最顶端时,她的自尊与狂妄也随之达到极点! 两年里,倩雯从未放弃过复仇的念头,并且日益强烈。为实现复仇计划,她决心精心编织一个庞大的关系网,以开设工贸公司,招兵买马,利用市长的金字招牌迅速形成琢降蓝纪返那看笫屏Α 她认为,时机成熟了! 美籍华人、著名跨国公司董事局主席冯女士一下飞机,驻国内办事处主任专程从上海赶来和当地政要等候在停机坪。闻讯赶来的记者亠涌而上,有的不断按着快门拍照,更多的记者争先恐后拥挤着把麦克伸到她胸前。国内外知名的商界大享屈尊光临这所名不见经传的城市,无疑是当地一条爆炸性的新闻!机敏的记者深知,很难有机会采访如此重要的新闻人物,于是抓紧机会提问: “您来这里是观光旅游还是投资?” “请问您打算停留多久……” “您的具体行程安排方便透露一下吗?” “……” 没等她有任何回应,办事处主任及其随从立刻挡住洪水般涌来的记者。 冯女士缓缓举起手,示意主任让开。她神色暗伤地说:“此行的目的纯属个人私事,请见谅!” “个人私事?”这更让记者们充满好奇、捉摸不透。提问如潮水亠般更加汹湧! 冯女士视而不见,转身坐进迎接她的轿车。 冯女士刚住进下榻的宾馆,集团常驻大陆和国內公干的主要成员,第一时间全聚集在宾馆会议室候见。 冯女士稍作休息后,出现在仍处在高度紧张和专注的属下面前。 “你们跟随我多年,客气的话不用说了。”她面带微笑、语调平和。“这次回国办一件私事,一件比我生命还重要的事!”她突然沉下脸,声音低沉:“我可怜的女儿二十年前与我骨肉分离……”她双眸噙着泪。“整整二十年,我天天在想……天天在想啊!”她一阵哽咽,秘书忙递上纸巾。 董事会主席从未象现在这样伤感、这样激动、这样流泪。在场的所有人眼圈都红了。知道内情的人眼含热泪、连连摆头。 “你们都为人父母,应该理解一个母亲疼爱女儿的心。我为什么伤心?这么多年,我第一次得到女儿的线索,她已流落到这个不大不小的城市!” “轰”地一声,如一阵响雷在人们头上炸开! “平时,我把你们视为自已的家人。”大伙不约而同地点头。 “为找我的女儿,有事也不能瞒着各位,请各位同仁费心……相信你们也不会对外界透露。” “主席!您尽管说,我们这帮人您还不了解吗?”上海公司首席代表大声说。 冯女士悲痛欲绝,几乎晕倒。几位女部下争先上前搂着她失声痛哭:“主席……” 全体同仁一起拥到她周围,试图安慰这位他们一直敬仰的女人。 压抑在心中二十年的哀痛,使冯女士失态,她拼尽全力在人丛中呼号:“你们一定要找到她!不惜一切代价……哪怕把这里上上下下翻个遍!……” 找寻冯女士女儿的各路人马陆续回来。整整三天,无任何收获。 也难怪,没姓名,没照片,仅凭一条道听途说的线索如同大海捞针! 神通广大的部下,把多年积累的方方面面的关糸全用上。连省里也派来高级官员坐镇指挥。地方上的头头脑脑更不用说了,全力以赴,尽职尽责。他们也很好奇,怎么连娱乐行业的人也要查个遍,弄得人心惶惶,以为类似“二王”的逃犯又流窜本市?难道冯女士要找的什么人会在这群人中间?简直天方夜谭! 公安局长亲自挂帅,对全市按摩从业人员进行了彻底清查。让他犯难的是,这帮人中,大多用的假名。身份证不是丢了,就是未办,反正以种种借口拒不出示身份证明。全拘起来吧?开玩笑!就是把市里看守所腾空也装不下呀! 其实,深层次的原因在于,娱乐业老板无论大小,每年要向公安部门交纳数额不等的“治安费”。这笔钱不开收据、不入账,全以各种名目落入个人腰包,据传数目还不小呢。这帮老板,半边人脸、半边狗脸,真被逼急了,还不把这事给抖落出来! 冯女士见忙活了三天寻女无望,事先安棑的市领导及商界名流的见面会也无心参加,勿勿回了美国。 第二十四章 威胁 澳门老板一下飞机没直接去洗浴城,而是约张宇强去咖啡厅,说有重要事要谈。 张宇强很奇怪,为什么要专门约在外面说事 驾车途中他一直在想,老板究竟想谈什么? 过完年,洗浴城的生意开始一天天好起来。既然张宇强拥有一半股权,又是总经理,为保持平稳发展,规避风,。他断然决定,取消“持服”,银姐一帮人全部转入正规按摩服务。并严令禁止小姐私下**易,违者,从重处罚。 在项目设置上,更是别出新材,不断推陈出新。基本一周弄出个新服务项目,客人赞不绝口,没两天天便名扬四方,吸引了不少慕名而来的外地客。 浴城演艺还请了许多明星大腕登台献艺,人气越来越旺! 这么好的形势,老板还有什么可说?别是想让出股份或转让他人?想到此,张宇强暗自笑了。“一见面不就知道老板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何必去胡思乱想?”他想。 老板是个神秘人物,一向来无踪去无影,至今没人知道他的真实姓名。 他早早要了一壶上等咖啡在包间等候,见到张宇强,忙站起身。 “来,来,咖啡刚煮开。”他招呼说。 “我们好象是头一次这么清闲地坐在一起喝咖啡。”张宇强打着哈哈。 “是呵!机会难得,我们早该好好聊聊。”老板笑逐眼开说。 “打算聊些什么?是不是洗浴城的事。”他呷了一小口咖啡问。 “今天不谈工作,专说说你的事。” 他很诧异,问:“我的事?除了洗浴城还是洗浴城,没什么新鲜的。” “不,不,其中大有文章。” “请指教?” “先说说你的身世。”他诡异地眯起眼。 “我的身世?” “是!我若没说错,你是父亲是将军……” “……”张宇强的心立刻缩成一团。 “你不信张,姓马……”老板故意停顿,死盯住他看。 “你背地里在调查我?”张宇强很恼火。 “请息怒,对新合作伙伴作些了解,也在情理之中嘛!” “你还知道些什么?” “听说……有个姓韦的夜总会老板在拼命找你……” 张宇强一听,忍不住站起,厉声道:“你到底想干什么?” “坐下说,坐下说嘛!千万别伤和气。我们2000多万的资金都绑在一起,我可能做对不住你的事吗?”老板点然一支烟,深深吸了一口,说:“我若想害你,不会和你当面说这些。即便不给你的仇家通风报信,也可报案叫公安局抓你。致人重伤是要负刑事责任的哟!” 一句话点中他的死穴,他只有缓缓坐回到沙发上,心在剧烈地狂跳。 “今天约你来,绝无恶意,是成心帮你”老板一边慢条思理说着,一边不动声色地望着他,似乎在欣尝一头捕获的猎物。 “如何帮我?”他问。心里却想,哼!你可能是与人为善之辈吗? 老板假装沉思良久后说:“你伤人致残的事,既然我能知道,其它人终究有一天也会知道,不如拿笔钱去国外避一避。” “那……洗浴城怎么办?”他终于明白老板的良苦用心。 “这你放心,有我嘛!”他拍着胸脯说。 “狐狸尾巴总算露出来了!”张宇强想。但他别无选择,把柄握在对方手里,象颗定时炸弹,随时都有可能引爆。于是他叹了口气,说:“我朋友那边真无法交待呀!” “股权已全部转让给你,这不都在你吗!” “你的意思是……” “这个好办,我可以设法找人买下你的股份,价钱方面你须作些让步哦!” “朋友无偿地把股份转到我名下,而我立马转手卖掉,那我还是人吗?” “这个……你说怎样吧!”老板问。 “我只好完璧归赵。”他从容自若地回答。 老板一听这话,面孔顿时绷紧,说:“你一定要这样做,我无权干涉。不过……后果你可要想清楚!”语气中明显有威胁的意思。 也许受全球气候变暖的影响,往年冬季冰雪覆盖场景消失了。除了吕倩餐厅开张那天的一场雪,几乎每天天气晴朗,干旱无雨。媒体记者惊呼:“持续干旱已造成万亩良田绝收!” 城里人可不管这些,巴不得天天好天气,生意好做,出门便利。 吕倩的餐厅费尽周折,倩雯叫人给卫生局长捎句话一了百了,再也没人敢来找麻烦。 吕倩却不知内情,只知道一位卫生局付局长亲自登门道歉,送还卫生许可证。 她和上尉受宠若惊,千恩万谢。连声感叹这世道真变了,当官的居然向百姓赔礼? 殊不知,是官场定律在起作用:“官大一级压死人!” 倩雯也参了股,替下除小慧、银姐以外所有姐妹的股份。餐厅索性更名为“四姐妹餐厅”。更令人意外的是,刘市长带着一帮头头脑脑亲临餐厅设宴,四姐妹餐厅顿时声名大震,天天上下满座,不提前三天,根本订不上座席。一到营业时间,门口排起长队,等着里面翻台(指撒席)。 生意正火时,上尉老家打来电话,告知父亲病危,火速回家! 上尉是有名的孝子,岂敢耽误片刻,匆匆忙忙连夜坐车赶回家。 摸黑行了一夜的山路,天蒙蒙亮时,熟悉的山村逐渐清晰地映入眼帘。 推开院门,父亲好端端地拿着一把大扫帚在清扫院子。 “您老……这是……?”他呆若木鸡。 “我压根就没病,不这样说你会回来吗?”父亲扳着面孔,扔下扫帚径直去了堂屋。上尉紧步跟上去问:“您这是何必呢?我那边正忙得不可开交。” “忙什么?娶媳妇这么大的事也不和家里说一声,过年不来家过,你眼里还有我这个老子没有?”父亲训斥道。 “年前信里不都说了吗?至于我的婚事,想有空时,给您老慢慢解释。” “解释?……解释什么……”父亲呼吸开始急促,声色俱厉地问:“那女的是干什么的?是正经女人吗?” 上尉惊呆了!准是哪个烂舌头的和父亲说了什么。 “人家有正当职业,在城里开餐厅。”他竭力辩解。 “我说她以前干什么的?按摩小姐!丢人啊……祖宗的脸全让你丢尽……”父亲声泪俱下。 “您怎么晓得的?” “这你别管!按摩小姐和旧社会妓女有什么两样?丢人……真丢人啦……” “不是这样的,她们做的是保健按摩,全国从事这职业的人有成千上万,是国家允许的正当职业,与妓女有本质的区别!” “别认为老子困在山沟沟里什么都不知道,老子什么都懂!你小子在外面官做得再大,钱挣得再多,老子还是老子!不信管不了你?” 父亲在气头上,说什么也徒劳。他只好沉默,任他老人家喧泄个够,等气消了再好好说。 他心里好生奇怪,是谁这般无聊,不远千里向父亲告黑状?目的何在? 俗话说:老来无人情。任凭上尉怎么说理,一根筋的父亲就是不听,坚持要他退婚,否则,别想离家半步。只要他出了这道门,父亲就和他妈立马喝药向列祖列宗告罪。反正家里农药多得去了! 上尉一直负责餐厅后厨和采购,他一旦离开,绝不可能有合适的人顶替,火烧眉毛之机却被困在家,急得他象热锅上的蚂蚁坐立不安。 上尉一走,吕倩除了收银、楼面管理,还得清晨便急急慌慌早起进原材料,店堂忙得一塌糊涂,时不时又赶去烟薰火燎的后厨为重要客人催菜。每天半夜入睡仅两三小时,她筋疲力尽,头晕目眩,一坐下就打瞌睡,几乎快撑不住了! 上尉也是有苦难言,父亲向来说到做到,一旦出事,他会懊悔终身。 而吕倩这边也的确离不了他,却无能为力。一想到心爱的人正孤军奋战,拼死搏命地奔忙,他心如刀割!他象一头落入陷阱的野兽,几乎发疯! 他双膝跪地求父亲收回成命,仍无济于事。堂堂七尺男儿,忠孝难以两全,只能以泪洗面,仰天长叹! 是哪个狗儿的从中挑事拨非?揪出来千刀万剐也不解恨! 可怜的吕倩心力憔瘁,终于倒下了! 这天,正值正月十五,生意火爆,餐厅楼上楼下全满!所有的员工忙得人仰马翻,大冷天脱成单衣还满头大汗。 吕倩一早就觉得恶心难受,精神恍惚。时逢营业高峰,她硬着头皮上阵,上下打理,忙得不亦乐乎。 许多包间客人只要带来新人,便同往常一样唤她过来介绍一番,少不了举杯交盏喝上几杯。 倘若搁在平时,习以为常,她谈笑风生,应酬自如。今天却感到身心疲惫,喝水都想吐,何况是酒? “我实在不能喝,请各位原谅!”她面有难色,推辞道。 “怎么啦?一点面子也不给,以前可不是这样。”客人不高兴了,认为扫了面子。“是不是菜点少了?这样吧!喝一杯埋单加一百!” “不是这意思,今天的确有病在身,不能奉陪。我为各位倒酒谢罪,千万别扫兴。” “有病?是那个来了吧!哈哈……”客人向来说话肆无忌惮。吕倩羞得脸通红。 她手哆嗦着,轮流给满桌客人添酒,还没行到一半,突然,酒瓶“咣当”一声滑落在地,她同时应声倒下,裤裆里涌出殷红的潮血…… 在场的人大惊失色,全从座椅上蹦起! “快叫救护车……叫救护车!……”有人在喊。 第二十五章 抢救 吕倩真傻!怀孕近两个月,竟毫不知晓。 张总、倩雯、小慧、银姐闻讯赶到医院。她因劳累过度先兆流产,且失血过多,一直处于昏迷状态。 “这个混蛋上尉!出这么大事,竟然不在身边?”小慧气得上串下跳。 打他手机,语音提示不在服务区。“混蛋、混蛋、混蛋……”她急得一通乱骂。 “你消停一下好不好?”倩雯“嘘”了一声止住她。 银姐说:“就你个泼妇骂街似的!吵坏倩儿,小心撕烂你的咀!” 张总默默注视着吕倩,一声不吭。 医生和护士这时进来,他们不约而同涌上去,争着问:“情况怎样?有危险吗?” “难说。”医生翻了一下她的眼皮,说:“谁是病员家属,要签字准备手术。” 大家面面相观,无人作答。 “怎么?……没家属?”医生高声问。 张总解释说:“她丈夫去了外地老家,一时联系不上。我可以代签吗?” “可以是可以,不过……”他从身旁护土那儿取过病历,翻了翻,说:“病人情况很复杂,低血压、先天性心脏病、高度贫血、血小板减少加上失血过多,老实说,手术危险性很大,你要慎重考虑……” 张总一听犹疑了,如果这样,他能代表上尉签下这个字吗?万一出事,上尉会承担后果吗? “时间紧迫,请尽快决断。手术耽误不得!”医生催促道。“错过抢救时机,可真没得救了!” 听这话,小慧首先哭了,银姐泪流满面,挨着吕倩贴身搂住她。 倩雯眼泪汪汪,她想起吕倩领着她东奔西跑,风餐风露的日日夜夜,是她在她孤立无援时,她度过有生以来最痛苦的日子…… “这字……我来签!”她一声哭喊,冲上前。“一切责任由我来承担! 上尉急得象热锅上的蚂蚁,深山大川,手机无信号。村里十几户人家穷得电视都买不起,别说安装电话。他难以想象此时的吕倩已累成什么样子。 他怕真闹出人命,不敢离家半步!他若知道吕倩目前的处境,还不要急疯! 他在外结婚的事,乡亲们不知道。隔三叉五地有人登门探望,实则含蓄地找机会提亲。谁都想把闰女嫁给这十里八乡闻名的“大官”。 父亲很开心、很得意、很自豪,特意把他穿着一杠三星制服的照片,托人去百里外的镇上放大,挂在堂屋土墙的正当中。他深知娃儿是孝子,以死来拴住他,时间一长,不信他不回心转意? 老人暗地里在串通亲戚朋友,选个贤慧的女娃,挑个黄道吉日,着几个身强力壮的后生,就是捆、就是绑,也逼他成亲。只要入了洞房,从外把门一锁,生米岂不煮成熟饭? 吕倩推进手术室已近两小时。所有人都焦急地等在外面。 张总向倩雯招了招手,示意她出来,有事相商。 倩雯随张总来到无人过往的楼梯口。 张宇强很严肃地说:“不管你在哪?正干着什么?你最好离开这座城市!” “为什么呀?”她瞪大秀丽的双眼问。 “别问为什么,反正有危险!” “哧,危险?什么危险?” “你还是不知道为好,走得远远的,最好回老家避段时间。” “不!不说清楚我不会走!我有很多事要做,现在才刚刚开始。” 张宇强无奈地摇摇头,叹声道:“真拿你没办法!” 他望着她雕塑般如天工铸成的绝色面容,冷冷地问道:“还记得韦老板呜?那个让你刻骨铭心的黑脸胖子?” “怎不记得,死也不会忘记那禽兽!”她咬牙切齿回答。 也许是星期日,医院显得格外宁静。 倩雯一改往日的怯懦和温存,狠狠地说:“来了好呀!他不来找我,我还要去找他呢!这个禽兽不如的畜牲!” “你不明白,他找你是为了找我……”张总说。 “我和他之间的冤仇,与你何干!”她很惊讶。 “一句话两句话说不清楚,也不会对你说。总之,杀了我,也难以解他心头之恨。我倒无所畏惧,恐怕你也会难逃一劫。因为,整件事是因你而起。” 她越听越糊涂,也更好奇,这背后究竟发生过什么?听起来似乎人命关天的事,怎么会把她和张总扯在一起?张总到底是什么样的人,他怎会与韦老板结仇?她头都想绿了。 尽管她在当地已权贵一身,无所谓黑白两道,但来之域外的危险,不一定能掌控。 俗话说:明枪好躲,暗箭难防。谁知道何时何地突然冒出个韦老板的人,给你一刀或一枪? 不!一定要让他说出来龙去脉,她要知道真相!想到此,她崭钉截铁地说: “你不说明原因,我不会走,死也死在这里!” “你行行好,我的大小姐,这事若说得出口,我早就说了!”他脑门上青筋直冒。他们正说着,走廊里一阵骚动,他俩停止争论,纵身赶过去。 吕倩被推出手术室,医生说,暂时脱离生命危险,就看会不会再次大出血。 “孩子呢?孩子怎样?”小慧担心地问。 “切……”医生一声苦笑。“还谈孩子,大人保住命已是不幸中的万幸!” “这么说……”银姐凑近前欲言又止。 医生肯定地点点头。接着,神色暗然地说:“不仅孩子没了,恐怕今后也无法生育……” 全体愕然! “这该死的上尉!人都这样了,人毛也不见!”小慧愤愤地说。 “谁是上尉?”医生赶紧问。“病人手术中,一直在叫这两个字。” “就是她那活不见人,死不见尸的丈夫!”银姐气急败坏地说。 父亲还真按他的预谋做了! 天将黑时,上尉被冷不防地锁进里屋,窗户前两天装上铁条,他如同囚犯失去自由。 接下来,外面响起一片嘲杂声,陆陆续续来了不少人,全是他儿时就熟悉的声音。叔、婶、姨、婆,舅爹舅妈,堂兄表妹,外带一大群嘻闹不休的孩子,本来不宽敞的院子挤得满满的。瞬间,象变魔术似的,摆出一张张桌椅板凳。不一会儿,从邻家端过来丰盛的酒肉饭菜。连关在屋里的上尉都闻到扑鼻而来的鱼肉香气。 他重重地敲着门呼喊:“放我出去!快放我出去……”嗓子叫干也无人答理,倒是一堆毛孩子嚼着饭莱,扒上窗户,睁大好奇的眼睛,争先恐后往里看。 随着一阵自远而近的鼓乐声传来,大门外突然鞭炮声爆响,迎亲队伍归来! 上尉这时才恍然大悟,原来要给他强行娶亲啊! 人众里闪过一个他熟识的身影,是陈婷,没错,就是她! 她住在军区大院,父亲是食堂炊事员。一年前过节,部队搞联欢,她阴差阳错与上尉结成舞伴,从此狂热地追求他,均遭拒绝。一定是她出卖了他! “陈婷——陈婷——”他怒不可遏,一阵狂呼。“你这无耻地混蛋!害人精!” 陈婷春风得意,身着艳丽的大红上装,朝他这边乜了一眼,不理不睬,只顾忙着给客人敬酒递烟。 “莫非她就是新娘?荒唐!……”他简直快晕过去! 上尉所在的山村,山高路远,婚嫁一切按乡俗行事,且少有人去百里外的镇政府办理结婚登记。 祖宗规矩,拜完堂、入洞房,就成为铁定的夫妻。 几个后生在老爷子亲自指挥下,一起冲进后屋,架住上尉。 他挣扎着,一边胡乱蹬着双腿,一边绝望地嘶叫:“爹……这是犯法的……是重婚……重婚要坐牢的!” “吓唬谁?老子家里的事不归政府管。怕啥?总不能让你娶个……”见众人在场,他把“妓女”二字噎了回去。“……做儿媳妇!” “爹,您不懂!……你是法盲!真的……求您啦!”他试图把部队学到的擒拿格斗用上,却禁不住几个后生的蛮力,四肢全被死死钳住,动弹不得! “把他咀给堵上,看他还能乱叫?”父亲一声令下,他的咀被堵得严严实实,五花大绑拖进堂屋。众亲友一阵哄笑,似乎都已了解内情,全神贯注,等着好戏开演! 年长的司仪一声长呼:“一拜天地——” 上尉那个痛啊!撕心裂肺! 入得洞房,他被松了绑,门仍被上了锁。 他昏昏地睁眼一看,床上坐一女子正蒙着头盖。他箭一般地冲上去,掀开女人头上镶着刺绣的红绸。 不是陈婷?他楞住了!瘫坐在木椅上…… 吕倩正象医生所预料的那样,再次大出血,生命垂危! 她不停地喘着气,用极其微弱的声音,喃喃呼唤:“上尉……上尉……” 守候在身边的人都忍不住热泪盈眶。 “这个挨千刀的!臭男人!死男人!”小慧不停地骂。 血不停地输,她不住地流,卫生纸换了一札又札。 倩雯趁没旁人的时候,悄悄溜进医生办公室,把两迭厚厚的百元大钞直接塞进医生的抽屉。 她恳求说:“医生,您要不惜一切代价挽回她的生命!求求您……” 医生说:“钱你拿走,我们会竭尽全力。病人是因凝血功能障碍引发的大出血。止血药、血小板都已用上,病人吸收还有个过程。尽量吧……” “有几成希望?”她追问。 “这恐怕不好说。”医生解释。“除了上述病因,还有一种可能,就是病人精神过度紧张。如有亲属在,也许会好一点。比如,父母,对……还有她经常念叨的‘上尉’。” “可是她父母亲……”倩雯泪如泉涌,一时哽咽,说不出话来。 她想到上尉,顿时有了主意。 她一把推开医生递过来的钱,一阵风似地转回病房。 “上尉平时爱穿什么衣服?”她把小慧、银姐拉到一边小声问。 “咖啡色的皮夹克。”小慧不加思索回答。 “什么样式?” “和老大身上穿的差不多。”小慧朝张总呦呦咀。 倩雯狂喜,把张总扯到外面耳语了几句。 他迟疑片刻,点点头。 “上尉来啦!上尉来啦……”倩雯尖叫着推开病房门。 昏迷中的吕倩竟抽嗦了一下,晶亮的泪水从眼角溢出。 她缓缓睁开迷雾般的眼睛。 倩雯把张总推到跟前,按在病床边的板凳上,使动把他头压在吕倩胸口。 吕倩瘦弱而苍白的手伸进他的发间。 她说不出话,无声地抽泣,呼唤也嘎然而止。 倩雯拍拍她的头,一语双关地说:“千万别动!” 小慧、银姐会意地在一旁偷笑,高高竖起大拇指。 第二十六章 澳门老板 情感创造了奇迹! 吕倩被“骗”过,心绪趋向平静,药力开始起作用,血终于止住了! “求你啦,告诉我,你到底对韦老板做过什么,他如此恨你?”她摇着张总的双臂哀求。 这次是倩雯把张总邀出来,追问刚才说的事。 “别难为我,按我的话去做,这样,我对付他就无所顾忌。”他说。 “知道你是为我好,可现在的我你了解吗?”她明齿皓眸凝望着他。 “怎么?多时不见,在哪得道成仙啦?” “去!尽讽刺我。”她转变口吻问道:“你说这世道,拥有哪两件法宝可以纵横天下?” “谈武侠小说吗?” “不,现实生活。也就是说当今什么最重要?” “那还用问?钱和权。”他不以为然地回答。话没落音,手机响了,澳门老板如同催命鬼,阴森低沉地问:“考虑得怎样?”满咀广东尾音。 “我绝不出卖朋友利益。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他脸色发紫,语调坚硬。 “这样……”对方似乎在与另外的人商量,没立刻回应。情急之下,他扣了电话。 倩雯吃惊地问:“有人威胁你?” 他愤心难平,低着头在想什么,一言不发。 彩铃重新响起,不用说,又是他! “你处于如此危险的境地,还这么固执,真闹起来,必会殃及鱼池,我可不会用千万资产陪你玩!你不走,我走!”老板的话让他大感意外! “你要干什么?”他赶紧问。 “我这边有人急着接手,我打算退出。” “什么人?你可要慎重。” “管他什么人呢!谁拿出钱就转给谁,就是那姓韦的也不例外!”老板玩世不恭的腔调,使他愈感到危险就要来临…… 老板的决定是有由来的。 世间竟有如此多的巧合,正当他在毫不畏惧的张宇强面前一筹莫展时,冯女士派人顺滕摸瓜找到澳门老板,她决定用重金收购这座当地最豪华、最有名气的洗浴城。真是天上掉馅饼!他名下的资产不折旧,还加价20%,他可不会放弃这难得的机会。 在他给张宇强打电话时,协议已草签。冯女土找女心切,凭官方核定的财务报表评估了资产,现场她上次亲自去过,不必重复考察。 老板心里最清楚,张宇强的那一半股份绝不会轻易让出。而冯女士要的是全部股权。首先找上他,是因为外界一直普遍以为洗浴城是他独资经营。 在与冯女士谈判过程中,他既摊开股权状态,却又隐瞒另一股东誓死捍卫股权的强硬态度。以便在冯女土与张宇强的商洽中,利用时间差,利用韦老板急着复仇,乘机讹诈他认为势力单薄的张宇强,用心何其毒也! 人为了钱,可以卑鄙无耻到丧尽天良! 他这边一成交,便故意透风给韦老板,他寻找的仇人身在何地。却故意不说出具体位置,因为还不到时候。就这,韦老板感激泣零、一诺千金。只要找到马云辉(他不知已改名叫张宇强)赏金不少于百万! 老板这样做,只想让对方感到危机四伏、坐卧不安,乖乖低价让出股份而仓皇逃窜。他一旦得手,会向冯女士开出更高的价。 人算不如天算,发生一件他万万没料到的事,不仅粉碎了他的阴谋,而且连性命都要保不住。 张宇强见吕倩已转危为安,火速和小慧、银姐赶回洗浴城。 澳门老板的为人,张宇强已悉心领教。用“无毒不丈夫”形容他,恰如其分。 他不仅阴险、狡诈、虚伪、势利,更能在生意场上精于算计他所捕捉的目标。 张宇强的朋友是在“广交会”上与老板认识的。当时,他貌似家财万贯的港澳富商,旗下注册的公司好几个(后来才听说,港澳地区开公司无需注册资金)。他爽快地邀请后来成为洗浴城唯一合作伙伴的张宇强朋友,去了一趟澳门。 不知是灌了什么“迷魂药”,已是国内知名民营企业家的朋友,决定与他合作,三天之内将1000万资金打入正在筹建中的洗浴城账户。 趁着洗浴城生意红火之际,老板巧用“蚂蚁搬家”将自己投入的股金连本带利转了出去,还清了高利贷,把由张宇强朋友担保并找关系贷得的1000万银行贷软归入他自己名下,充作股本。等于是白手拥有了洗浴城一半的股份。他还不甘心,又打起蚕食合作方真金白银所投入资金的主意。 这就是前段时间,两位股东之间的矛盾起因。 毫无疑问,张宇强要捍卫朋友的权益,他与老板的隔合也由此开始产生。 现在,是他与老板之间在利益上的争斗。他要报恩、他要无愧于朋友的信任与重托! 他从老板的暗示中,隐隐感觉到,来自韦老板的危险一天天迫近。拼个鱼死网破事小,朋友的千万资产连同苦心经营一年多的洗浴城将会落于澳门老板之手。 他反复思索着对策,没料想,老板就招呼不打,出奇不意地把股份转手他人,也就是说,今后洗浴城就是闹得死人翻船也与他无关。 凭他对老板的了解,他断定,接下来,这澳门奸商一定会借韦老板的事敲诈他,一定会! 正想着,上次顺手牵羊,愉走客人四部手机及进口高挡皮鞋的服务生父母来找他。 他们的儿子被公安机关抓获,赃物已无法追回,案值好几万。他们求张总行行好,去说说情,让儿子能判轻一点。 “这忙我可帮不了。”他说。“法院依法行事,谁敢去干预啊!” “你是这儿的领导,出个面,多少会起些作用吧!”父亲说。 服务生的母亲一把鼻涕一把泪在一旁哭。 “这事我真的无能为力。”他委婉地说。 “你就不怕他把你们内部的事全说出去?”父亲低沉而又小声地说。 张宇强正烦着,又冒出个威胁,他勃然大怒道:“愿说说去吧!我们没做违法的事,怕什么?” 他扔下他们,独自摔门而去。 老板陪着冯女士的接收要员来到洗浴城,办理财产清点与移交。 冯女土的人也打箕顺便会会张总,商谈收购另一半股权的事。他们计划,除了按老板成交的同等价外,张总可以无形资产投入方式,占有全部股份的3%。条件是,他必须留任总经理。如此优厚的收购方案,想必张总会欣然接受。 事情却大大出乎他们意料! 张总全权委托一名律师办理修改章程、股东协议、产权划分等事宜。自己却避而不见任何人。 老板这边的事没两天就办理完毕,他兴致勃勃找来四个小姐到宾馆为他服务。 淫笑浪语中,他尽情渲泄憋了好久的兽欲。他模仿国外三级片的花样,把她们整得死去活来,如同夜猫叫春的哀嚎声不绝于耳。 正在兴头上,忽听见门铃声“叮咚”响起。 他赶紧示意几个**的娘们儿,抱起各自衣物躲进卫生间。 他稍作整理后便去开门。 他估计,此时应是冯女士的代表前来拜访,正好请他们吃顿饭,尽地主之谊。 门一开,触不及防地冲进几位彪形大汉,其中一位手里亮出一把明晃晃的匕首。 第二十七章 老板之死 巴尔扎克说过:挫折和不幸,是天才的晋身之阶,信徒的洗礼之水,能人的无价之宝,弱者的无底之渊。 倩雯是平民俗人中的天才,是弱势群体中脱颖而出的能人,是社会小人物彻底改变卑贱命运的勇士。 她知道张总有写日记的习惯,为彻底查清隐藏在他身后与内心的秘密,她带人趁张总在洗浴城忙碌之机,潜入他的住处,找出了那本日记。困绕她多时的迷团,终于一个个被解开…… 他本名叫马云辉,设计并助虐残害倩雯的酒楼老板周琴竟是他的妻子! 他是为妻赎罪而抛弃一切,为医治她被强暴后留下的无尽伤痛而紧随她左右! 千钧一发时刻,是他在那凄雨连绵的深夜,从死神手中夺回她的生命! 她在医院昏迷当天,是他昼夜在她身边陪护! 吕倩是受他的重托,带着她远离伤心地,四处漂流,历尽苦难! 为了替她报仇雪恨,是他把韦老板给“腌”了!结下了不共戴天的深仇大恨! 澳门老板正利用韦老板报仇心切企图敲诈他…… 了解了这一切,倩雯忽而如冰寒刺骨,忽而似烈火焚烧。她震惊、愤慨、感激、愁怅、凄苦、愧疚。 她百感交集,各种心情、矛盾汇炽在一起。她后悔选择离开他,背叛了他。她怪自己太愚笨,错过了这位有正义感、负责任、无私无畏的男人。她目前的处境不容她回头!覆水难收……覆水难收啊! 思前想后,她决定插手张总与澳门老板的争斗,义不容辞地为他排难解忧! 澳门老板被绑架,是她花重金雇人干的。 “你们是哪条道上的?”老板见过世面,这样的事他亲身经历过,也带人干过。他毫无惧色,镇静自如地问。 没人应声,全都绷着脸。他不敢反抗,任凭他们把自己捆得严严实实。 “你们一定清楚我是谁,却不知为何绑我?”他要抓紧时机讨好对方。“不管是为钱、为仇、或是为其它什么。各位好汉,我愿出高于雇主五倍的价钱,五倍!……” 见仍无人答理,他意识到来者不单单是为了钱,他开始紧张起来。 “要不……你们开条件?什么我都答应!”他极力争取着这帮“不速之客”的回应。 一切都是徒劳,他们根本无视他的存在。 领头的熟练地发着手机短信。 不一会儿,有了回复。 “能让我和雇主通个话吗?”他恳求。 仍然是一片冷漠。 那头目和其中一人耳语了几句,那人点点头出了房门。 老板的嘴被突然堵上,还不够,又贴上黄色的封箱带。 没多久,出去的人拖来一口硕大的行李箱,老板整个肥胖的身躯被塞了进去。 黑白两道圈子里的人,在政府部门、企事业单位、公、检、法,甚至各大社区都有关系,消息传播很快。各路名流都知道倩雯! 一切进行的很顺利。市长“干女儿”交办的事,谁敢马虎? 人绑来关押何处?下步该怎么办?倩雯还没拿定主意。 “干脆做了他!神不知鬼不觉,省得瞎操心!”她的贴身心腹兼保镖杜毅荐言道。 她从未尝过杀人的滋味,但她知道杀人要偿命,她犯不着、也绝不能去冒这个险。 老板连同行李箱还在轿车的后备箱里,闷久了,要出人命,她必须立刻决断。 她忽然想到王进升、王老板,他一定会有办法。 经过长时间的频繁往来,她已把王老板视为知己,无事不说,无话不谈。王老板则对倩雯的亲睐受宠若惊。通往市长权势的绿色通道终于打开,他办起事来一路畅通。他讲义气,知恩图报。只要倩雯有事找他,他恨不得肝脑涂地、在所不辞。 倩雯把绑架洗浴城老板的事对他说了,要他帮忙出出主意。 王进升竟没有丝毫的诧异,这样的事他干的多啦!当年为讨债,他绑过不少人,跨省把人弄回索债的险事他都做过。 “这事你不用操心了。”他很爽快。“人我带走,什么时候放,你给个信就行。包他出去后屁都不敢放!” 倩雯快意地笑了,长舒了一口气。 她吩咐杜毅和王老板一起去,安排妥当后回来报告。 王进升乐此不疲地接下这活,如此以来,倩雯对他事会更尽心尽力,何乐不为? 路上,他禁不住哼起京剧《空城计》里诸葛亮的一句唱腔:“我站在城楼观山景……” 他公司的空置房城里城外到处都是,他选了一套独立的市郊别墅,吩咐手下人立即赶往那里负责看守。 到达目的地后,杜毅掀起后备箱盖,打开行李箱。澳门老板缩成一团,动也不动。他推了几下,发现身体有些僵硬,定晴一瞧,他已气绝身亡…… 接到杜毅的快报,倩雯差点晕过去。 本想暗中帮张总一把,却闹出人命,倩雯感觉自己似乎从天堂掉进地狱。 她觉得心中空荡荡的,眼前浮现出电视画面中,杀人犯被抓、起诉、受审、判刑、绑赴刑场、执行枪决的场景。 前后仅仅一个小时,她的人生,她的未来,她的理想、抱负,将化为泡影…… 王老板和杜毅已经返回。 杜毅自告奋勇说:“我去顶罪,一切由我兜着!” “那怎么成?再想想办法。”倩雯脸色惨白,表情木讷。 “你对我恩重如山,不是你,我父亲已关进大牢;不是你,我母亲早进了太平间。这正是我报答的机会,你让我……” 她无声地摆摆手,示意他别再往下说,她在等王老板表态。 王进升在一旁大口大口吸着烟,双眉紧皱。说实话,他尽管自私,心狠手辣,但关键时候为人处事,却讲求个“义”字当先。刚开始,见倩雯第一面,他承认,与倩雯的交往只是相互利用,是当会社会普遍流行的一种钱权交易。 但他也有人性的一面,他女儿与倩雯同岁,他间接了解到倩雯的过去以后,内心深处产生过同情。 她尽管与刘市长关系“特殊”,也许是刚加入上流社会和豪门圈子,需要朋友相助、高人指点。再也许是“先入为主”,他是她在市长社会圈子中认识的第一人,所以从不把他看外,大事小事先找他商量。 出了这么大的事,他不可能袖手旁观,虽然他深知法律后果。 沉思良久,他终于下了决心! 王进升舒展眉尖对倩雯说:“事情已经发生,急有何用?索性一不做,二不休!” “怎么讲……?”她眼睛里燃起一丝光亮。 “首先,要保守秘密。”他显得异常冷静。“除了我们仨,这件事不能对任何人讲,包括刘市长。” 她赶紧点头,急着听下文。 “尸体我负责处理,杜毅给我作个帮手。” 杜毅连忙表态:“没问题!” “这家伙肥得跟猪似的,我一个人可弄不了。”他笑了笑。 “你打算怎么处理?”倩雯仍想抛根问底。 “这个简单,随便找哪个正在做地基的工地,往里面一扔,灌上砂石、水泥,如同人间蒸发!” 人命关天的事,从他咀里说出来,轻描淡写,如同处理一滩垃圾。 “王叔……”她眼里涌出热泪,脸色开始恢复红润,恨不得给他下跪。 “别,别……”王进升双手扶住她,说:“要叫,叫哥还行,否则市长怪罪下来,我可担当不起!” 杜毅却冷不防双膝跪地,在实木地板上嗑了三个响头。 “我代我老板感谢您!”他说。 王进升慌忙把他掺起说:“我们已上了一条船,还分什么彼此,同舟共济,要沉一起沉!” 临行前,他一再嘱咐倩雯,这事千万别对任何人讲。 张宇强本以为,老板办完股权转移的事会主动来找他。 一连等了几天,不见有任何动静。 他深知老板一旦有搞钱的机会,如同猛兽发现垂手可得的猎物,绝不会轻易放过。否则他不会三番五次以韦老板的事相威胁。 老板下一步会作些什么?不得而知。 他只要透个风,韦老板随时随地会带人找上门寻仇! 倩雯死活不肯离开,她若有什么不测,张宇强一年多的心血白费了。与其这样等着、耗着,不如主动出击! 他决定去宾馆找老板,当面把话说开,看他到底想达到什么目的? 宾馆总台接待见到张宇强象找到救星! 他这才得知,老板已有四天不在房间,既没办理退房,也未续交房费,可私人物品全在,就是不见人。 竟有这样的事?他会去哪里?难道与韦老板交易不成被扣了吗?张宇强实在想不明白。 第二十八章 尴尬 倩雯一直把他们送到楼下,趁王老板去开车的功夫,她对杜毅说:“悄悄把抛尸的照片拍下来。” “为什么?”他不理解。 “叫你做什么去做就是了,问那么多干嘛!”她斥责道。 “是、是……明白。”他自知犯戒,朝脸上“扇”了一下。 王老板的车开过来,杜毅忙启动车跟了上去。望着渐渐远去两辆轿车,倩雯嘴角闪出一丝冷笑。 绑洗浴城老板的人,是她托金三找的。因为和澳门老扳相互认识,她没和人质照面。没想到,人却意外死亡! 出了人命,她犹如脖子上被拴上一只无形的“圈套”。现在看来,只有王老板知道死人的事,但愿只是个意外,没人从中捣鬼。 往深处想,若是有人趁机设局来控制她,以达到操纵市长的目的,那真太可怕了! 所以,慌乱之中她留了一手。她的拓展计划才刚刚启动,她必须物色一个高人唯她所用。当知道张宇强所有秘密后,他已不可能成为这样的人选。常言说,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她终于想到一个人…… 王进升和杜毅趁着夜幕,把澳门老板的尸体扔进一处工地开挖的地基坑中。杜毅偷偷用装有夜视装置的dv机,拍下王老板的侧影和那具浮肿的死尸。 王老板亲自开辆装载机过来,铲起灰土,把澳门老板那肥胖的身躯盖得严严实实。按施工计划,这里明天一早将浇灌一层厚厚的混凝土。 吕倩病愈出院,上尉仍杳无音信。她不明白他家里到底出了什么事?去那么久…… 就是父亲病逝,也该打电话或写信说一声。难道他反悔了?变心了?永远就这样消失了…… 鸡叫天明,上尉没合眼坐了一夜。那“新娘”只顾蒙头大睡,无声无息。 陈婷走没走,他不清楚。这恶毒的婆娘为何下这么大的功夫拆散他们,新娘却不是她?难道仅仅为情而报复?此时的吕倩不知会怎么想?他心里如一团乱麻,头都要炸裂! 餐厅正忙着,一位陌生女子点名要找吕倩。她身体还很虚弱,正躺在贮藏间临时搭起的小床上。 “你是柱子的爱人吧?”那女人竟知道上尉的乳名! 吕倩心头一震,心想也许是上尉老家来报信的人,挣扎着起身相迎。 “果然像貌、气质不一般,难怪他那么一往情深,不弃不舍……”女子自报家门,说:“我叫陈婷,柱子在部队时,我们是邻居。” “陈婷?怎么没听他说起过你?”她有些疑惑。 陈婷自恃清高,轻蔑地瞟了她一眼,说:“我大学没毕业,他就和我约定终身,你们现在这样,他可能告诉你吗?” 吕倩不信,颤声说道;“这不可能!……我们在民政局正式登过记……是名符其实的夫妻!” “哼,登记?一张纸而己。他家里知道吗?他父亲承认吗?”她咄咄逼人,一副不可一势的表情。 “法律认可已足够了,其它能说明什么?”吕倩已感觉出来者不善,毫不示弱。 陈婷一声冷笑,把一叠照片扔在她面前。 敲锣打鼓、披红挂彩的迎亲场面;办酒席、拜堂成亲;上尉坡着红袍被众人拥簇着步入洞房…… 吕倩头脑中“嗡”地一声响,眼前发黑,跌倒在小床上。 “看到了吧,这才叫‘明媒正娶’,你就死了这条心吧!”她一脸的快意,不辞而别。 难怪上尉一去不复返,原来是悄悄把她给抛了……! 他终未抵挡住偏见,那为何要疯狂地追求她?为何娶她? 她对未来美好生活、与他相亲相爱一辈子的向往,倾刻间被撕得粉碎!灰飞烟灭! 再怎么小心提防,还是被可恶的男人耍了!想到此,她连杀他的心都有! 她后悔当初没听倩雯的劝告。干过这一行的女人,会有男人真心爱吗? 澳门老扳失踪,宾馆向公安局报了案。在警察根据他登记的证件核查身份时,大吃一惊!在本市投资上千万的富商,身份证竟是伪造的! 更让警方大感意外的是,在提取失踪人在房间留下的指纹后,与澳门警方取得联系,以寻找此人的下落,竟得知,这位在本市声名显赫的洗浴城老扳是负案在逃多年的绑匪及毒贩! 张宇强从公安局内部朋友那儿得到这消息,着实让他倒吸一口凉气!港澳警匪片他看过不少,好家伙!他无意中,与类似片子中的黑社会人物竟然相处了一年多! 他怀揣着千万资产去了哪里?他会与韦老扳密谋如何收拾他?想着想着,他不由得心惊肉跳! 冯女士的代表进驻洗浴城后才发现,账目上还背负着一千多万元的银行贷款,也就是说,若扣除资产折旧,他们名下的资产还不足400万!顿时傻了眼! 冯女士大为光火!决定亲自来处理这件事。 与此同时,有一位人们熟悉的人物也粉墨登场,他就是在洗浴城闹过事的兴荣贸易公司老扳李锡山。他认识张总,所以不费事就找到他。 “洗浴城最近不景气,里面所发生的事我全知道。把你手上的股份开个价卖了吧!”他趾高气扬,开门见山说。 张宇强说:“听口气,你是想趁人之危来捞一笔?” “别说得这么难听,嘿,嘿……”他一脸坏笑,故作豪爽说:“收购另一半股份的买主听说是一家国外的大公司。”他凑近他低声说:“人家可不会与你平分秋色,用不了多久就会挤走你,甚至压扁你!” 张总对他所说不屑一顾,懒得答理。 李锡山仍自说自话、振振有词:“可我们不一样,你把股份让给我,原班人马我全留用。让我来对付那美国富婆。这就叫做:‘强龙压不过地头蛇’!” 张宇强瞧着他那付志在必得的模样,嘲弄道:“你就对自己这么有信心?” “看来我说的话你听不明白。”他有些沉不住气了,说:“识时务者为俊杰,接下来,你们将没一天好日子过,别怪我事先没打招呼?” 张总顿时脸上浮现出怒气,问道:“你知道我平生最恨什么?” “什么?……” “被人威胁!”他怒吼道。 冯女士着一便装,从容地下了飞机。她没通知任何人,包括派驻当地的代表。 她是完美主义者,从不容忍属下犯低级错误。而这次收购洗浴城损失数百万,是她寻女心切作出的错误决断所致。 是她决定省略资信审查及财产盘点,匆忙签署收购协议。所以她要亲自来收拾残局,包括另一半股份的收购事宜。 冬去春来,气候回暖。马路两旁排列整齐的树木争相冒出新枝,翠绿的嫩芽爬满枝头,向匆忙过往的行人传递着春天的信息。 冯女士深信,失散二十余年的女儿就在这里,在穿流不息的人群中,凭着母亲独有的嗅觉,她似乎闻到女儿身上散放出的、她十分熟悉的婴儿乳香。 她如平民一样挤上公交车,上次来去匆匆,这次她要好好细品一下女儿生活的地方风情。 “你买票了吗?”一位脸上浮肿的女售票员挤上前问。 “哦,买票?……”她惊讶地睁大眼。 “买没买?把票拿出来!”冷面的售票员催促道。 长期以来生活在国外,她只习惯开个人支票、刷卡,从不碰现金,嫌脏。 她打开包,除了支票、各种信用卡,找不出一枚硬币或纸币。 “哼!”售货员冷笑。“看着白皮嫩肉的,坐车还逃票!” 她尴尬极了,也找不出合适的话解释,呆望着对方。 “阿姨,忘带钱了吧?”一名眉清目秀的小学生用稚雅的口气问。没等冯女土应答,便自告奋勇说:“我帮您买!”周围的人神色各异,全绕有兴趣地注视着这一幕。 她自觉可笑,脱离平民生活太久,起码的出行常识都褪化贻尽! “几岁了?上几年级?”她亲切地问身边替她购票的小男孩。 “十二岁,上六年级。” “叫什么?可以告诉我吗?” “马小丰。” “这么聪明可爱,爸爸妈妈一定很疼你?” “爸爸出远门了,我和妈妈在一起。”孩子天真无邪的眼光中露出一丝忧伤。 “单亲家庭。”她心里暗自在想,不禁涌出许多怜悯。 “阿姨,我下车了。”男孩打招呼。 “我也在这儿下。”她慌忙跟着孩子迈出车门。 “你家还有多远?”她边走边问。 “前面不远,一会儿就到了。” “我可以上你家歇歇吗?”她想当面向男孩的母亲表达谢意。 “妈妈说过,别跟陌生人来往,更不用说领回家。”孩子很犹豫。 “你帮过我,我们已经是好朋友。再说,你看我象坏人吗?”她努力说服他。 马小丰偏着头,仰望着冯女土,也许被她充满怜爱的微笑所打动,点点头。 走到他的家门口,她问:“你住几楼?” “五楼502室。”小丰清脆地回答一声,忙往楼上跑,想提前征得妈妈同意。 冯女士望了一眼门牌号码,拨通驻当地首席执行官电话。 “立刻买台笔记本电脑,配置高一点。”她吩咐。“还有,买一辆山地自行车,要最好的!另外,买几套衣服、运动鞋,十二岁男孩,身高约一米五,送到……”她报出地址。 “哦……别忘了带些现金,全要一元的硬币!”她补充道。 “请问需要多少?”部下问。 “废话!多了我拿得动吗?”她挂断电话。 五楼的一扇窗户被推开,探出男孩的小脑袋,他朝楼下指了指,接着,一位篷着头的女人露出憔悴的脸。她警惕地望了冯女士一眼,点点头。 “阿姨——上来吧!”马小丰大声呼喊。 李锡山见张宇强如此顽固,软的不行,只有来硬的。 连续几天,洗浴城里里外外冒出许多挑事的客人,明摆是来踢场子。 他们满嘴粗话,动不动掀桌摔椅、砸东西,口口声声要见老板。惊得客人全跑光了。 张总知道是李锡山在捣乱。报警没用,他们全扮成浴客,散落在各个角落。警察一来,他们象什么事也没发生,老老实实。沐浴、搓背、修脚、按摩等,每个项目轮着做。警察一走,没一人埋单,全一哄而散。闹得洗浴城损失惨重! 张总无奈,找道上龙头老大金三帮忙。 金三却很反常,神秘兮兮地说:“他跟我打过招呼,他现在可不比从前,背后有大人物在撑腰,谁都惹不起!他让你快撒手,口口声声说是为你好!” “背后这人是谁?”他追问。 “不清楚,反正来头不小。否则,他那熊样,敢来张哥你这儿闹事?” 按说,张宇强对地方上红白两道稍有名份的人物无一不熟,但他始终想不出,隐藏在李锡山身后的是何方神圣? 第二十九章 冲出重围 马小丰的母亲面无血色,精神恍惚。看上去才三十多岁,却皮肤松弛,下眼泡浮起,呈青紫色。 冯女士没在乎这些,主动说明来意:“你儿子今天可帮了我大忙,所以,特来登门道谢!” “我家又乱又脏,让你见笑了。”她说话有气无力。 “你生病啦?”冯女土关切地问。 “是啊!永远治不好的病,自找的……”她苦笑。 有人轻轻敲门。 “准又是催房租的,晦气!”她嘟囔着去开门。 进来的却是冯女士手下,抱着一大堆东西蜂涌而入。 “你……你们走错门了吧?”丰丰妈惊慌失措。 “没错,是我让他们来的。”冯女士笑盈盈地拿过一件鲜亮的上衣披在小丰身上。“孩子,试试,看你身上这件,已破了好几个洞。” 小丰怯生生地望着妈妈。她点点头,眼里泛起泪花,感慨道:“谢谢……太谢谢了……”她无法拒绝,她太想让儿子拥有这些别人孩子早就有的东西,可是她一贫如洗! 光彩铮亮的山地车也被扛上来,丰丰惊呆了,他做梦都想要,他兴奋得发狂! “还有笔记本电脑!”孩子一声尖叫。 冯女士看出丰丰妈可能在吸毒,没去点破,说:“大人的一言一行直接影响孩子,瞧,这孩子多可爱!” “我明白你的意思。”她神志很清楚。“我不知为什么,稀里糊涂走到今天这一步,‘一失足成千古恨’啊!”她轻抚着儿子的头说:“若不是因为他,我早就……” 冯女士忙递眼色,让她别往下说。 “孩子什么都知道……”她泪水如柱,倾泄而出。“他象他爸,聪明机灵。跟着我遭了不少罪……” “他爸爸呢?去了哪里?” “还不是去为我赎罪。他一走,我再没脸见他,就带着孩子远走他乡。” “你靠什么生话?” “卖家产,卖首饰……瞧,就剩下这枚结婚钻戒。”她伸出无名指。 冯女士沉默良久,劝慰道:“去戒了吧,费用全由我出。” “我们非亲非故,多不好意思。”她推辞说。 “既然遇上了就是缘份,不用客气,为了孩子的将来。就看你能不能下决心?” “能,一定能!可这孩子……”望着儿子,她涌出一股辛酸。 “这个你放心,暂时由我来抚养,反正我身边无儿无女。”“那合适吗?已经让您破费……” “就这么定了!”冯女士把马小丰揽进怀里,说:“丰丰,快叫干妈!” 孩子顿时脸通红,眼瞅着妈妈。 “快叫呀!傻孩子……”妈妈感动得泪流满面,催促道。 “干妈……”他很小的声音叫道。 “你还没告诉我尊姓大名?”冯女士侧转头问。 “周琴……”她抹去脸上的泪回答。 马小丰的事安排妥当,已是晚上。 冯女士料定洗浴城此刻应是营业高峰,便叫辆出租车直接去那里。 洗浴城门外依然光照如昼,满楼耀眼灯饰,如缤纷的彩虹交替闪烁,光艳无比。 大堂内,往日门庭若市的景象已荡然无存。咨客、迎宾、接待、收银、保安以及服务人员全搭拉着脸,好象在办丧事,无精打采。 冯女士四下张望了一会儿走进去。 “欢迎光临……”迎宾的笑明显是装出来的。 出什么事了?她内心透出一股寒意。 “主席,您来了……我们已恭候多时。”三名接收代表全在。 张总闻声也赶快出迎。 “这是我们董事会主席冯欣雅女士。”首席代表抢先一步介绍。同时向顶头上司介绍了总经理张宇强先生。 张总顾不上客套,赶紧把近几天有人寻畔闹事的情况作了通报。 “有这种事?”冯女士面带怒色吩咐道:“立刻通知刘市长,说我要见他!” 上尉的离叛,使吕倩重新燃起的生活希望被彻底浇灭了! 她无心打理餐厅,整天在悔恨与失落中徘徊。“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她心里不断重复着这句词。 餐厅的许多事务需她作主,有些贵重材料进货,以前是她亲自出马。可是谁找她,准是一通训:“什么事做不了,找你们来干嘛?滚!都给我滚!” 小慧、银姐都瞅空来劝过她,她沉着脸,死人不说一句话。洗浴城那边最近老有人闹事,她们不敢久留,只好惜惜离去。 吕倩真是疯了! 这天一大早,她突然把所有员工集中在一起。这月才过了九天,她命令财务按一个月,把所有人的工资结了。 “我的事,你们大家都已经知道。”她说。“但每天还要起早贪黑,和客人陪笑脸。我再无法支撑下去,实在对不住你们……”她噙着泪,深深举个躬。员工们顿时“炸”开了锅!“倩姐,不要关门……!” “我们不用你操心,我们会好好干……” “生意这么好,可惜啊……” 她不理不睬,径直上搂冲进一个大包间,伏在硕大的圆餐桌上嚎淘大哭! 哭过后,她约倩雯、小慧、银姐一起碰个头,有要事相商。 “冯女士再次亲临考察,人已经到了!”刘市长欣喜不已,答应一小时后,在市政府贵宾接待室会面。 上次和冯女士只在机场仓促见过一面,说是来寻找一个重要的人。并暗示,若能如愿,将把这城市作为项目投资重点。 市府上下很重视,尽了全力,却一无所获。冯女士连工商界人士的见面会和市政府安排的晚宴都取消了,不辞而别。 刘市长当时非常沮丧,世界级的富豪能光顾这座名不见经传的城市,无疑是一次机遇。 他兴师动众为冯女士寻找他至今无法知晓的重要人物,有两个目的。 一是从个人前途考虑。 他的年龄已接近干部选拔的黄金分割线,他需要进行一次仕途中非常必要的冲刺。地方经济发展的各项指标,是最能体现政绩、实现官场飞跃的火箭。 而目前宏观调控,银根紧缩,已造成本市严重资金短缺。国内社会资本只盯着一、二线城市。如想保持并提升同级城市经济排名,只能靠大量吸引外商投资。 冯女土在这关键的时刻,自动找上门,的确是个难得的引资机会。 二是为自己留条后路。 他在国内上上下下的关系网已能满足政治方面的需求,他要开始着手建立国际化的人脉关系。 论公,可为招商引资开辟通道。论私,便于安排子女出国留学或定居。更重要的是,他清楚地知道,他已犯下党纪国法所不能容忍的滔天罪孽。一旦东窗事发,他可在国际友人的帮肋下设法出逃。 过去利令致昏的贪欲所酿成的后果,已使他无法回头!舆论界每次传出中央反贪的呼声和披露的案例令他心跳加速! 冯女士又来了,对他来说无疑是天大的喜讯!这次,他会格外珍惜!亲自安排与接待。 上尉被软禁不少日子了,新媳妇他碰也没碰。女方成天哭着、闹着要回娘家。 心痛儿子的母亲说:“捆绑成不了夫妻,亲事办了圆不了房,你能咋的?由他去吧!” 父亲仍固执地坚持原来的想法,偏不放人! 陈婷见小施伎俩已使吕倩与上尉反目成仇,逼婚强娶的结果正如她所愿。时机成熟,该出场了! 她被允许进入禁锢上尉的新房。 “柱子,恭喜恭喜!”她装出前来道贺的喜样。 “你这狠毒的女人!居然敢来见我?”他双手捏成拳头。 “恨我?想揍我?来吧……我情愿死在你手里。”说着,她便一头扎进他怀里。 上尉猛地推开她,陈婷应声倒地,索性坐在地上哭开了。 “好心当成驴肝肺……呜呜……找一个妓女有什么好……呜呜……” “不许你污辱她!”他怒不可遏。 “实话告诉你吧!”她止住哭,仍坐地不起,说:“你娶亲的事她全知道了,连照片也看了……” “你……你……”他气得话都说不出,胸口涌出一股血腥味。 “你为什么这样做?……为什么……”他跺着脚狂吼。 “因为爱……”她不顾廉耻地爬过来,紧抱住他的双腿。 “爱?你配吗?俗不可耐、自命不凡……”如果对方是男人,他早就拳脚相加! 他难以想象,吕倩在经历着何种打击与煎熬,当她误以为他违背当初的诺言、另娶新妻,她什么念头都会有…… 她会自虐甚至自杀,她会仇视他,即便杀了他也不解她心头之恨! 绝望、暴怒中的她会毁掉一切!…… 忠孝无法两全,他不能为亲情葬送这得之不易的爱情! 上尉已失去理智,他感到天昏地暗,眼前一片漆黑。“吕倩——我不能没有你……”他一声嘶叫,如同孤狼失去伴侣在山野中发出的哀嚎! 他也疯了!用力挣开陈婷闯出院子。 父亲想拦他,被他一把推开! 他拼命在山间小道上一路狂奔。 父亲忙去叫人,后生们全下地了。 母亲含着泪,倚在村头的大槐树下,眺望着儿子远去的背影,喃喃自语:“儿啊……别怨你老子……” 第三十章 面见市长 冯女士邀张宇强一同和市长会面,开他的车去。 市政府大楼共二十二层,坐南朝北,庄严气派。 车到政府大院门口,被武警拦下,要求出示证件,登记。 张宇强正准备下车,值班室里冲出一位白脸胖子,他认识,是洗浴城的常客、市接待处的马处长。 “冯主席吗?市长已恭候多时了!”马处长微欠着身,脸上堆满笑容。 进门手续当然免了,马处长坐上副驾驶位置,张宇强重新发动车。两名武警战士立正,行了个标准的军礼。 贵宾室里头头脑脑坐了一圈人,刘市长两旁空着几只华丽的欧式沙发。 “欢迎,欢迎……”他们一进门,刘市长连忙起身让坐。当他握住冯女士手时,几名记者蜂拥而上,闪光灯四起。 冯女士凑近市长耳语道:“我们能否单独谈谈?” 他怔了怔,忙答应说:“当然可以!要不,去我办公室?” 她点点头。 市长和客人随即离开,扔下满屋的官员和记者茫然不知所措。 市长办公室布置得豪华别致,装满各种精装书籍的书柜占据整整一堵墙,四面挂了不少名家字画,冯女士一边欣尝一边频频点头。张宇强也不客气,自己先找个位子坐下。 “这些全是国内书画大师的真迹,若喜欢哪幅,愿忍痛割爱,聊表心意。”刘市长说。 “呵呵,谢谢!横刀夺爱非君子所为,免了吧。”她婉言谢绝,说:“本人对字画一窍不通,这方面今后请多多指教!” “哪里,哪里,你纵横四海五洲,见多识广,何必谦逊。”他说着,请冯女士入座。 “今夜造访,仅为一件事。”寒喧过后她转入正题。 “有何指教,请讲。”他摆出侧耳倾听的姿态。 “洗浴城最近被一帮人搅得无法正常经营,据说来头不小。” “有这种事?冯女士怎么关心起这个?” “那地方可有我一半的股份。” 市长大吃一惊! “冯女士何时投资洗浴城?我竟一无所知,真官僚!”他望了一眼张宇强,他点头证实。 “你看你们……这么重要的事也不向我汇报?”他责怪道。 宇强张口结舌,求救的目光投向冯女士。 “区区小事,何足挂齿,岂敢惊动市长大人。”她轻轻呷了口茶。 “言重了,言重了……”刘市长预感到冯女士已对当地投资产生兴趣,收购洗浴城也许是投石探路,她亲自来说这件事,分明是想了解官方对外商投资者的重视程度。这可马虎不得! “查清了吗?是些什么人?”他关切地问张宇强。 “表面上的人不难对付,主要是幕后指使,势力太大。” “势力?什么势力?黑恶势力!冒出一个,打一个!你们尽管放心,我立即责成公安部门介入查处!我就不信,在我的眼皮底下,是谁敢有这么大的胆?” 天蒙蒙亮,浓雾迷漫。 王进升立刻驾车赶往埋人的工地,他要亲自指挥倒混凝土,谨防出现意外。 道路的能见度不足二十米,他把大灯、小灯、防雾灯全打开,仍小心翼翼低速前行。平时二十分钟的路程,足足开了一个钟头。 工地夜间防噪不准施工。天还早,施工现场寂静无声,看门老头还没起床。 王进升使劲捺着喇叭,沉重的铁板门缓缓打开。 “王总,这么早?”老头披着脏兮兮的棉袄迎上前。 他点点头,把车一直开到惦记了一夜的地方。 茫茫大雾翻滚着,夹杂着清新的湿气朝他迎面扑来。 他无法看清坑里的情况,只好徒步下到坑底。 走到昨晚埋尸的地方,他惊出一身冷汗,他亲自用装载机填埋的灰土已被挖开,澳门老板的尸体不见了! 他发疯似地在坑中转了好几圈,怪了?难道昨夜被人跟踪?难道另有其人参与此事?难道被警察发现取走尸体…… 他越想越怕,声嘶力竭喊来看门老头。 “昨晚有人来过?”他问。 “没呀!您走后一直没人进过工地。” “你睡觉了?” 老头不语,满脸慌乱。 “那三只狼狗呢?”他怒气冲冲问。 老头赶紧在一片雾云中跑着、呼唤着:“虎子——黑子——来——福……” 平时唤一声,三只大狼狗会应声而来,跳跃撒欢。而此时,四周死一样地沉寂。 “一定被毒死了!”王老板顾不上心痛爱犬,飞身上车,开足马力赶去给倩雯报信。 策划闹事的主谋李锡山被公安局传讯。 由于市长亲自督办此案,市局领导格外重视,局长亲自到场询问。 “为什么找人去洗浴城闹事?” “没……没有啊!” “还不老实!我们没事会找上你?” “也……也就是几个伙计洗洗澡,做个按掌什么的……休闲休闲嘛……” “消费了不付钱,砸人家场子,有这样休闲的吗?”吴局狠拍下桌子,“嗖”地站起。 李锡山身子抖动了一下,立刻便恢复常态,说:“能和您单独谈谈吧?” “有什么事不能当着众人面说?”局长不允。 “只能单独和您说,否则打死我也不会再多说一句话!”他伏下身,头顶在膝盖上。 局长示意其他干警暂时离开。 “这儿有摄像头和监听没有?”他仍不放心。 “没有。” “真没有?” “少废话,有话快说!”吴局已有些不耐烦了。 “金三您知道吗?” “嗯,这事会跟他有关吗?” “他受人之托,要买下洗浴城张总的全部股份,所以叫我去摆平这事。” “他为什么不出面,让你去?” “张总救过他,好意思吗?” “真正买家是谁?” “不太清楚,但有一点可以肯定,绝对是来头不小的人。金三您是了解的,一般人他绝不会买账!我也是被逼无奈才说出这些,您千万要替我保密啊!” “那背后的买家会是谁呢?”吴局陷入沉思。 若是治安方面的问题,他毫不手软,该怎么办就怎么办。若是扯上方方面面、错综复杂的关系,他必须三思而后行。一不小心踩响哪颗地雷,轻则丢掉官职,重则身家性命都难以保全。他的前任已失踪三年,各种说法都有,而判定他化名畏罪潜逃的人占绝大多数。反正是生不见人,死不见尸,成为本市一大悬案。 为慎重起见,他决定先放了李锡山,把这些情况向刘市长汇报后再确定下步行动。 王进升失魂落魄地赶到倩雯寓所,怕撞见刘市长,先拨了她房间的电话。 “谁呀?”她似乎还没起床。 “我,说话方便吗?有紧急情况……”他喘着粗气说。 “我这儿没人,上来说吧!”她答应道。 “尸体不见了!”一见面他惊慌失措地说。 “什么?怎么会这样?”倩雯身着睡衣吃惊地问。 “太奇怪了,一夜之间竟不翼而飞……” “准是被人盯上了。”她冷冷地说。 “难道是警察?”他脸色煞白。“胡扯!若是警察早把你抓了!” 正在这时,门禁对讲机响了,是杜毅。 杜毅进门时,发现地上有个信封,上面什么字也没写。他拾起来,递给正和王老扳坐在客厅密谈的倩雯。 她连忙撕开信封,里面装着几张照片 王进升凑过去一看,差点晕了过去! 照片上正是他填埋澳门老扳尸首的情景。 “我猜得没错吧!你们也太大意了!被人盯了稍竟毫无察觉,这下可好,人证物证都落人手中啦!”她把照片狠狠摔在茶叽上。“这下完了,全完了……” “会不会是绑架澳门老扳的那伙人干的?”王进升问。 “人是你找的,还问我?”她把雪白的双臂交叉抱在胸前。 “我会查清楚的!”他紧咬牙关蹦出一句。 趁他走神时,倩雯与杜毅对视了一下,嘴角闪过一丝笑意。 王老板走后,杜毅不理解,小心问道:“既然王总在帮你,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倩雯得意地说:“这叫做‘金蝉脱翘’懂吗?” “你的目的是……”他更不明白。 “别问了,以后你会慢慢知道这里面的玄机。”她点燃一支烟吸了两口,说:“人是很复杂、贪得无厌,极端自私的动物。人的所作所为一定有他深不可测的目的。表面的一切都是用来伪装,掩饰,心里的秘密无论用什么方式,那怕是最著名的心理学专家、最先进的高科技手段都无法破解。” 她把还剩半截的香烟卡灭,扔进烟灰缸,慢条斯理地说:“我为什么跟你说这些,因为我怀疑,老板意外死亡的背后,一定隐藏着一个巨大的阴谋!” 杜毅一听神色显得格外紧张,他问道:“你是说,有人明里帮你,却暗地借机布了一个局?” “算你还有点悟性!”她冷笑道:“哼!他们太小看我了!” 第三十一章 心中秘密 市场经济渗透各个领域、各个阶层,催生金钱至上的风气盛行。物欲横流社会,更体现出“人为财死,鸟为食亡”的人生规律,不断衍生出新的罪恶。 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变得越来越复杂,尔虞我诈、相互欺骗,没钱的设法搞钱,无视法律禁区。有钱的财迷心窍,胆大包天! 倩雯凭借美艳、聪慧取得财富地位后,急需占个地盘。她打算从她熟悉的洗浴城入手,然后横向发展,扩充事业。因此对那里的动向极为关心。 冯女士收购、李锡山闹事,她一直在关注。她绕着弯委托王进升收购洗浴城股份,说好他参股25%。王进升把事交金三去搞掂,交待说有市里大人物撑腰。金三不好出面便派李锡山去打前站。而张宇强软硬不吃,坚决不出让股权。 收购陷入僵局,偏偏这时候,澳门老板出事。倩雯凭直觉,断定某个环节中,有人在捣鬼。王进升、金三、李锡山个个都不是善良之辈,谁是主谋?三人联手,还是其中一、两人所为? 他们手下都养着一帮亡命之徒,什么杀人越祸、卑鄙肮脏的事干不出! 刚才,她幸亏留个心眼,暂时封了王老板的咀。虽然她心存愧疚,毕竟明里他是在帮她。但若是他在从中作法,这样做也在情理之中,倘如是另有其人在暗中插手,不怀好意,可真委屈了他的一片好意。 她曾强迫自己相信澳门老板是意外死亡,但如果事实不是这样,而真如她推断得那样,是个大阴谋,那她可就惨了,不仅前功尽弃,一辈子也别再想翻身! 只有等吧,静观其变,总有一天会水落石出! 还是该干嘛干嘛吧,她决定以第三者身份约张总,劝他放弃已危机四伏的洗浴城。 王进升费了很大劲找到金三。 “你最近怎么老关机?”大冷天,他头上渗出汗珠。 金三满脸络腮胡子,生得副凶样,他说:“多事之秋,避避嫌为好。” “你找的几个人靠得住吗?”他又问。 “又有活?” “还活呀活的,都出人命了!” “锡山那小子搞出人命啦?”金三很诧异。 “哪是这事,洗浴城老板死啦?” “死啦?我的弟兄可是交的活人,别赖我哟!” “人家当面开后备箱 验过吗?” “这我倒没问。” “赶快打电话问问呀!” “这事一交差,那帮人拿了钱早飞了。” “怎么会这样?”王进升一听,觉出有些蹊跷,着急地问。 他不慌不忙地回答:“瞧你外行了不?这种事能让本地的兄弟去干吗?” “人还能不能联系上?”他不死心,追问道。 “这伙人一向是‘来无踪,去无影’。道上的规矩你也不是不懂,有问人家姓氏名谁、家住何处的吗?” 王老板转着眼珠想了想,反问一句:“假如对方一口咬定,交货时人就死了,你怎么回答?” “酬劳都付了,还敢不认?” “老大——这钱……这钱是我垫上的!”他一声长叹。 “对方是不是想赖账,你说是谁?我替你讨回来!”金三主动请缨。 王进升知道再问下去也毫无结果,垂头丧气地说:“算、算,这事就到此为止,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千万别对任何人说。” 正在这时,金三手下进屋对他悄悄说了句什么,他脸色突然变了。 “出什么事了?”王进升忙问。 “市局的吴局长在派人满处找我。”他说。 “这下麻烦大了!”王老板呆若木鸡。 夜深了,城市景色很美,凭窗眺望,四面八方灯火闪烁,如满天繁星坠落人间,竞相争辉! 冯欣雅女士在窗前站了很久,寻找女儿的迫切愿望与日俱增,只要一到这城市,她就仿佛闻到女儿的气息。 想起那段令人不堪回首的往事,冯女土连声悲叹。 她年轻时,在一次婚介中心举办的舞会上认识了一位仪表堂堂的中年男子,他舞跳得极好。自称离过婚,如今单身。冯女士那时已近二十六岁,因出身不好一直没解决个人问题。 她从小不知什么原因一直寄养在亲戚家里。思想单纯及亲情的缺失使她很快就爱上这位大她十多岁的男人。数月后才知道,这男人不仅在外地有家室,而且因道德败坏被单位开除过。这时,她已怀有三个月身孕。那年月,若被单位发现这种事,将被视为男女作风问题,与犯政治错误、经济错误一样会受到严惩,一辈子都抬不起头。 她无法去医院作流产,因不敢到单位开证明。眼看肚子一天天挺起来,无奈之下,她办理了停薪留职,躲进湖北鄂西山区的一座小镇。 正当她即将临产时,收到表哥不知辗转多少地方的来信,才得知自己曾爷爷是皇室家族成员。父母文革期间被打成“牛鬼蛇神”撵出城市。临行前,父母把她寄养在亲戚家,传给她一块玉佩。没过多久,父母经不住非人生活的煎熬客死他乡。 表哥要她速来美国,说已办好所有出国手续。由于这封信收到时,签证已快到期,按规定不可能带走孩子。既使不出国,举目无亲,未婚带个孩子也无处安身。她只好忍痛放弃出生才七天的婴儿。 趁同室病友不在,她留张纸条和祖传玉佩及一些钱。临走时,望着刚刚喂好奶、正在熟睡中的亲生骨肉她长跪不起,泪水浸透沾满奶渍的衣杉…… 去美国后,冯女士用父母生前存在瑞士银行的一笔巨款,和表哥一起开了家跨国贸易公司,没几年便身家过亿。 近二十年来,她始终独身,唯一的宿愿便是找到当年被迫遗弃的亲生女儿。她去过从前的小镇,去过那家女儿出生的医院。医院文革期间遭遇一场大火,所有病员资料付之一炬。她彻底绝望了! 国际著名跨国集团收购洗浴城的消息传出,震惊各阶层豪绅富贾。各种猜测纷至而来: 太不可思议了!除非浴城中藏有价值连城的宝贝? 假设如此,创办人之一的澳门老板为何这么快将全部股权出让,继而神秘失踪? 另一半股份持有人,洗浴城张总经理为何顽强坚守不愿退出? 投机者、冒险家、黑白两道、商界达人都因好奇把目光投向这里。如同食肉动物,蹲守着即将出洞的猎物。 倩雯和张宇强在一间西攴厅见面。 没等点好的饮品端上,她急着劝说道:“放弃洗浴城吧,没有时间了。” “我不能失信于朋友的重托。”他把接手股份的来龙去脉详述了一遍。 “把钱如数还给他就是了。”她说:“韦老板随时都可能找到这里,他会要了你的命!” “那你呢?你为什么不走?”张总问。 “我正等着他呢,一生毁在他手上,此仇不报我枉活人世!” “就凭你?”他讥讽道:“岂不是鸡蛋碰石头, “切!倩雯已不是两年前的倩雯!还不定谁是石头!” “嘿,口气倒不小,在哪儿拜师学艺,练就一身武林功夫不成?我先领教领教”他双手抱拳。 “去,没心思与你开玩笑,没一定把握,我不会夸这海口。” 热腾腾的咖啡送上桌,张总喝了一口,仍然是一副漠视她的神态。 “要不这样,别光说大话唬人,讲讲你的计划。” “以恶治恶。” “具体呢?”“不方便说。” “对我还保密?” “事成之后再说吧。”她乌亮的眼睛透出自信、坚毅和执着。 张宇强无话可说,头转向窗外。 下雨了,行人或飞快奔跑,或找地方避雨。马路上依然繁忙,车来车往。 “算我求你了,罢手吧!”倩雯说。 “你若远远离开这城市,我会设法撒出。”他又回到最初的话题,抢救吕倩生命的那天,她没正面答复。 “唉……”倩雯长叹一口气,调正一下坐姿,紧紧盯住他说:“实话对你说,买你股份的买主知道是谁吗?” “谁?”他不由得睁大眼睛。 “是——我——” “……”他怔住了,好几秒钟说不出话。 “这世界上,只要有钱,就没有办不到的事!”她用低沉而又缓缓的语调继续说:“别说一个韦老板,就是五个、十个,定叫他有来无回!” 倩雯一席话,使张宇强彻底无语!这世道越来越让人看不懂? 眼前的这位,不久前还是一位扑实、善良、寡言、沉稳的乡村女子竟突然面目全非!貌似财大气粗、成熟老练。 她敢出此狂言,身后必有贵人相助!这人是谁?高官还是豪门? 他暗自连连感叹:混世成英雄,胆大生奇才!如今的人,一歌能走红、一丑压群芳、一文扬天下多得去了! 就是一个混蛋,人格廉耻全不要,可引来万人瞩目热议成网络“红人”! 再平常的草民,只要沾上名人传出绯闻,可一“炮”红遍大江南北! 财运当头,再贫穷的无产者也有可能一夜暴富! 这世道,什么人间奇迹不能创造? 不可思议的社会,奇幻无穷的世态! “怎么?不信?”倩雯见他半天没反映,接着又说:“无论你信不信,我这样做,一来为保全你的安危,二来等待那毁我一生的恶棍自投罗网。” “笑话!我堂堂七尺男儿,要你来庇护?”他终于开腔,却又不便发作。 “唉……男人的尊严啊!”她很无奈。 “仇已给你报了呀!”他说。 “远远不够!他必须死,死得很惨!有他在这世上,我每分每秒都倍受煎熬!为了这一天,我透支了一生的幸福!原来的倩雯已经死了,她已变成冤魂不散的厉鬼、恶魔!这,你总该明白吧?” “你若一定要他从这地球上消失才甘心,那好吧,这事由我来办!” “不!我的事我自行解决,不想连累任何人!我要亲自享受复仇的快感!”她脸上布满杀气。 “你纯粹是狭隘的复仇心理在作祟。”他仍尽力劝阻。 “我决心已定,什么也别说了!”她喝了一大口咖啡。 张宇强明白,此刻说什么也徒劳,但他仍不甘心曾使他倾心相恋、美艳无比的花季女子就这样自绝生路,他决定豁出去了,把一切秘密都告诉她! 第三十二章 复仇之火 上尉总算逃出来,他一到有信号的地方,便急忙打吕倩的手机,语音回复: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已停机。 他整个人都懵了!日夜兼程赶回新家。 他首先去了“四姐妹”餐厅。 招牌已换了,他很吃惊,进里面一看,全是陌生的面孔。 问收银台,说早换老板啦! 上尉如遭雷击一般,焦头烂额。他掉头直奔住处,门用钥匙怎么也开不了,肯定已换了锁。 敲了好一阵子,无任何反应。 一定是误会了!要立刻找到吕倩解释清楚! 他飞身赶去蓝梦洗浴城,天色已晚。小慧、银姐全在上钟,他只有等。不知过了多久,才等到小慧从搂上下来。 她一见到上尉,劈头盖脸就骂:“你这没良心的东西、畜牲!差点害死吕倩!” “出什么事了?”上尉的心缩成一团。 “还好意思问?既然嫌弃她,干嘛要娶她?” “嫌弃?怎么可能呢?她在我心里比命都重要!” “呸、呸、呸……别演戏了!想干嘛?再骗财是不是?”小慧更来气。 “误会……全是误会……”他张口结舌,满腹委屈不知从何说起。 “你的结婚照都有人给送来了,还想抵赖?” “准是狗日的徐婷!”他心里狠狠骂道。 “一句话两句话也说不清,吕倩在哪儿,我去找她解释。” “你问我,我去问谁?她卖了餐厅,给了倩雯、银姐、我一人一张银行卡。我们还没明白过来咋回事,人便跑得无影无踪,怎么找也找不到。”她见他痛心疾首的模样,语气开始缓和。 “我是被家里人捆绑着成的婚,我和吕倩是经过政府机关登记的合法夫妻,可能再去触犯法律重婚吗?”趁小慧平息下来,他说。 “什么年代了,还会有这种事?”小慧将信将疑。 “吕倩到底去了什么地方?她除了我,没一个亲人。” “真不知道,我们一直在满世界找!” “要不,电视、报纸登寻人启事?” “不成,不成,她这人死要面子,这样做还不如杀了她!” “这样吧。”小慧说。“你留下手机号码,我们随时保持联系。” 王进升秘密约了金三在山顶茶馆会面。 这座山,三面环湖,一面背靠繁华闹市。 山上种着清一色常青树种,四季保持一遍翠绿。这是全市唯一的一座山,海拔不过二百米,却能放眼整座城市。 茶馆实行会员制,成员全是社会名流。幕后老板就是金三。 他们没在馆舍内谈话,怕隔墙有耳。而是去了一间隐匿在雪松覆盖的独立小屋。 “老三,出事了!”尽管四周无人,王老板仍凑近身子耳语道。 金三不动声色,压低嗓门问:“咋啦?” “尸体不见了……” “怎么一回事,你慢慢说。”他明白他在说什么,见他一脸惊慌忙便安慰道。 “一切都是按原计划进行,倩雯也深信不巳。在求我摆平这事时,恨不得下跪。我满口答应后,她激动得眼泪都要流出来。”他大喘了口气,不得已说出倩雯的名字。 “可一夜之间,情况全变了。尸首不知被什么人挖走,还拍下我在现场埋尸的照片,悄悄从门缝塞进倩雯家里。”王进升说完,哭丧着脸。 “倩雯是谁?”他早知道倩雯的来头,故意问。 “雇主呀!”王进升真急了。 金三觉得这事太不可思议,难道另外有人在与他们争夺倩雯这块肥肉? 不等金三说什么,王老板追悔莫及地说:“真是偷鸡不成,反蚀一把米。” “那照片呢” “我能要吗?岂不是不打自招?” 金三脸都绿了,说:“让我想想……” 王进升又迫不及待地说:“奥体中心整体工程招标马上就要开始,刘市长这边巳帮了我们不少忙,哪好意思再开口?整整十二个亿啊……” “目前只有倩雯这条路最保险。英雄难过美人关嘛!”金三故作镇定,却又道出担心:“看来有只幕后黑手一直在盯着我们,并暗中牢牢掌握了主动权。倩雯是逃不脱了,铁证如山,她得保全性命。我们一有动作,对方绝对有好几张王牌置我们于死地!” “真是人外有人,螳螂捕蝉,黄雀在后,高人呀!”王老板赞叹道。 “此时此刻,我们千万别轻举妄动!我马上召集道上各路弟兄,不信查不到敢与我作对的鸟人!”金三眼里冒出凶光! 蓝梦洗浴城换了老板,彻底脱胎换骨。 休闲娱乐场所自古有之,是富人享乐之地。环境并不象人们普遍认为的龌龊肮脏的淫乱之处。做小姐的也是劳动者,凭技能和力气吃饭。至于肉体交易,也是极少数存在于群芳之中。 怎么说呢,含蓄一点,喻作动机与需求的相互苟合吧。 小姐的职业年龄很短促,想在极其有限的时间内挣更多的钱,管它什么服务,有需求就会有人全方位提供。虽然,嫖娼卖淫是禁止的。但这种现象难道与许多行业圈子“潜规则”中涉及的人或事有什么本质区别?而法律禁止“潜规则”吗? 要硬去区别,只能说是世俗偏见人为划分出的人的贵贱等级! 啊!在人们用道德观评判社会丑恶时,也存在人与人的不平等! 命运分割出人的各种生存方式,要活下去,要富有,就得想方设法挣钱!换位思考会发现,现实生活中确有很多的无奈! 巴尔扎克说过一句意味深长的话:想升高,有两样东西,那就是必须作鹰,或者作爬行动物。 这天傍晚,发生一件令倩雯大感意外的事! 姐姐居然找上门来! 当她从猫眼往门外瞧时,还以为是要饭的叫花子。 “牡丹、牡丹……快开门……”姐姐叫着她的本名。 一听到这已经久远、几乎陌生的呼唤,倩雯的泪水立刻涌流出来! “姐呀!……姐……”她疯了似地拉开门,姐妹俩紧抱在一起哭成一团…… 姐妹俩哭过后,倩雯赶紧问家里的情况。 姐姐说:“你一走就是两年多,信也不写一封,电话也不打一个。每三月寄次钱,家里人才知道你平安无事。可家里人咋样了,你知道吗?……”说到此,她泣不成声。 “姐,咋啦?快说呀……”倩雯担心地问。 “咱妈……咱妈…年前得脑癌走了……” “妈————”她长呼一声,与姐姐抱头痛哭。 “那……咱爸怎样?还……还好吧……?”她哭着问。 “好什么好?也快不行了……”姐姐悲伤地说。“爸说…说走之前一定要见你一面,所以,我受尽千辛万苦,一直找你……不能让老人家死不冥目啊!” “姐……我对不起你们,我罪该万死!”她几乎要哭晕过去。 “什么也别说,快动身吧!不然就来不及了……”姐姐催促道。 阔别两年多的家乡仍和过去一样,山清水秀,鸟语花香。 可是她的心却彻底变了!与这里纯扑、善良、勤劳、忠厚的人们已格格不入。 好在她那份孝心尚存,本性未泯,见到从前的一切,她感觉不出一丝的自豪与炫耀。反认为,要对所有亲朋好友隐瞒她在外面的事。以她目前拥有资财,可买下不远的整个小镇。但为遮人耳目,她不敢张扬。每季度往家寄一次钱,不多不少,整整1000块。 父女久别重逢,自然是一番悲喜交加的场面。老人已气息不济,说什么也不愿去医院。 更深夜静,父亲把牡丹(倩雯真名)单独叫到床前,告诉她一个埋藏心里整整二十年的秘密。 姐姐荷花出生的那天,同病房一位打扮入时的女青年也同时产下一个女婴。奇怪的是,女青年住院期间竟没有一个亲朋好友去探望。 多亏老刘夫妇俩心肠好,每天端茶送饭,熬的鱼汤、排骨汤也为她盛上一碗。 临出院,女青年竟不辞而别,留下一张纸条,上面写道:我一时糊涂,犯下弥天大错,悔之晚矣。万般无奈之下抛下亲生骨肉,恳求大叔大婶收下这可怜的孩子,好心定有好报!女婴身下压着3000块钱和一块玉佩。 望着刚出生七天、嗷嗷待哺的婴儿,夫妻俩心肠一软,将那孩子和荷花一起抱回家,谎称生了对双胞胎。说来也巧,俩姐妹虽不是一母所生,容貌却极其相似,只是荷花长得稍黑一点。 牡丹听完这段身世,犹如晴天霹靂被吓蒙了。眼泪象断线的珍珠直往下掉,半天说不出一句话。 待她回过神,老刘取出她生母留下的纸条和玉佩。牡丹这才相信这一切看来是真的了,于是“哇”的一声哭开了。 父亲指着雕有牡丹花的玉佩说,你的名字就是依它而取。十五年前,有位古玩商来村里淘宝,我让他估过价,他一口气出五万要收购这宝贝,和我整整磨了几天,现在值多少钱就难说了。我估摸你父母可不是一般人,当时也许确有过不去的坎,才把你托付给我们,你可千万不要怨他们啊! 此时此刻,牡丹才恍然大悟。难怪从小到大,一家人尽惯着她。好吃的先让着她,穿衣服她老买新的,荷花专捡旧的穿。牡丹一直误认为也许她最小,所以全家人都疼着她。 接着,父亲从箱子最底层翻出张存折,说:“这是你亲妈留下的3000块钱,你带上去找你父母。” 牡丹此时已感动得泪流满面,整整二十年! 家里再穷,那怕是穷得揭不开锅,3000元钱竟分文未动过! 她扑到父亲身上嚎啕大哭。与祟高无尚的父亲相比,她自愧不如,悔恨不已! 父亲说:“你母亲听口音应该是武汉人,一起住院的时候老说起哪里的事,还说过她们家以前住的是小洋楼,文革时被没收了。听话吧,乖女儿,去找你父母,找到后什么也不用愁了。” 父亲做梦也不会想到,他疼爱的小女已是家财万贯,权贵一方! 心事已了,可怜的老人凌晨便咽下最后一口气。 倩雯和姐姐伤心欲绝,三天三夜守在父亲遗体前,粒米未进。 丧事办完,倩雯劝姐姐一起走。 “家里地荒了咋办?这祖辈留下的破屋经常要有人收拾,不然以后回来住哪里?”姐姐一本正经说。 倩雯哭笑不得,也不敢久留,悄悄把身上所有的钱塞进箱子,挥泪而去。 无牵无挂的她,顿时觉得一身轻松。 洗浴城、张总、刘市长、王进升、小慧、吕倩、银姐…… 还有那快死到临头的韦老板…… 恩恩怨怨我将一报还一报! 恨世情仇我会搅它个翻天覆地、人仰马翻! 等着吧,我来也! 第三十三章 奇遇 世界真的很奇妙!生生死死,新陈代谢,延续着人类的繁衍与进化。 每个人如同万倾沙漠中的一粒沙子,人的一生,犹如历史长河中跃起的一滴水珠,那么渺小和微不足道。 但却有人能聚沙成塔,号令天下,万古留名。水珠也能在苦短人生中,聚流成河,荡涤人间! 倩雯手下已聚集了百十号人,几乎全是各路高手和行业里的精英。她买下市区高档写字楼中的整整两层,安营扎寨,准备大干一场! 拿下蓝梦洗浴城是她跻身休闲娱乐业的第一仗。 这一次,是张宇强主动约的倩雯,还是老地方。 “你若对‘蓝梦’有信心,你来接手吧,我分文不要。”他说。 倩雯对他的一反常态深感意外! “不,你出个价,我要公平交易。”她很理性地说。 “你只需确保洗浴城不亏损,不落入他人之手就足够了。其它并不重要。”他显得很平静,好似在进行正常的工作交接。 “不行,这绝对不行!”她涨红了脸。 “我这样做,自然有我的道理。上次见面,我没把话说完,该告诉你所有的真相了!”他深遂的眼睛透出忏悔、期待、诚恳、解脱等等各种复杂的成分。 “不用说了,我全知道。” “你全知道?知道些什么?”他很吃惊! “周琴是你妻子,是你救了我,是你为我报仇把韦老板变成太监,是你为洗涮我心灵的创伤、重树生活信念,抛弃了一切,隐姓埋名,时刻伴随着我……”她一口气把他憋在心里一年多的话全讲了出来。 “这么说,你都知道?是吕倩说的……” “不,这与她无关。”她打断他。“至于怎么知道的,你不用多问。从今天开始,你不要再有任何的负罪感。我说过,以前的倩雯已经死了!”她面色严峻,没有回忆,没有伤悲,没有丝毫地情感流露。 张宇强却犹坐针毡,浑身很不自在。 “这样也行。”倩雯说。“洗浴城我暂时派人接下来,你想好价码随时通知我划账。朋友一场,你绝不会漫天要价。下一步,我再设法对付买下另一半股份的那假洋鬼子。” 不等他有任何反应,倩雯独自站起身,急速走出了咖啡厅。 她一边走,眼泪一边象断线的珍珠纷纷落下。她没去擦,知道张总正远远望着她。 这次谈话,如同生离死别。人非草木,孰能无情。她对他的情感、敬仰、纯真也不是短时间形成。爱情这东西,说不清道不明。一旦粘连上,那感觉真是刻骨铭心、难以抑制。 她已经选择了一条险要、崎岖,貌似荣华富贵,实则充满人世间罪恶的黑暗之路。澳门老板之死,已预兆出,在不为人知的层面,存在着权欲、利益博杀的战场。 那种充满血腥、残暴、尔虞我诈、你死我活的景象,她在中外古典名著中屡见不鲜。 她已不可能回头!远离亲人、远离所爱的人,她才会毫无顾忌,充满斗志! 公安局吴局传唤李锡山后,一面向一把手、市政法委书记兼局长宋毅作了汇报,一面派人通知金三。黑道的人再怎么猖獗,绝不敢与警察作对。 金三从不进局子说话,他派专车把吴局接到山上。 吴局说:“你这家伙,架子一直这么大,到底是谁传唤谁?” “哥,这样说就见外了,咱俩谁跟谁?你吴局从一个户籍警,升到副局长的位置,兄弟我没少出过力。虽然见面不多,我不一直在暗中帮你吗?”金三好烟好酒已装好袋,特意放在显眼的地方。 吴局肯来,也正冲着这点花销。受贿的事他绝不去碰,请客送礼他是来者不拒。 “洗浴城闹事,可是你幕后指使?”吴局一针见血。 “准是山子那软蛋出卖了我?” “这不重要,张宇强是你兄弟吧?” “没错!” “他管的场子你也敢出手,算什么义气?他若知道是你,看你还有什么脸面去见他?” “哥,我也有难言之隐啊!” “说来听听。” “这事我可不能说。”金三犹豫了。 “你金三一贯无法无天,今天咋啦?当起缩头乌龟?”吴局逼视着他。 “哥,你别激将我,反正这事不光牵涉到利益,主要……主要……” “说呀!你什么时候说话,也没这么吞吞吐吐过。” “哥,还是不说为好,这人……你我谁都惹不起!” “此话当真?”他也犯难了,不敢再往下追问。他可不愿卷入到权贵们的纷争中,充当替罪羊。 这事只能到此为止,不了了之。 当天,倩雯带着人马接管了洗浴城。 办理财产转移的过程中,她第一次见到冯欣雅女士。 “这么年轻?”冯女士很惊异。 “你好!久仰久仰!”倩雯彬彬有礼伸出手。冯女士痴痴望着这张似曾相似、略显稚嫩的脸,缓缓抬起手,若有所思地握住她修长的手指。 “你看上去,有二十岁吧?” “这与我们的合作有关吗?”她锋芒毕露。 “不、不、不,看见你,使我想起一个人。”冯女士见对方露出敌意,忙解释说。 “请谅解,初次见面,我就对您这般无礼。因为,从今天起,我们既是合资双方,也是竞争对手!”倩雯直言不讳说。“贵方的意图已经不难看出,我们的观点也很明确。在未来的日子,精诚合作,实现双赢是肯定的。同时,也有必要告戒贵方,只要您吃不了我,我一定会想方设法吞掉您的全部股份。如果贵方现在能知难而退,也许损失会少许多!” 说也奇怪,若换作别的人,冯女士会用更犀利的语言接受挑战。而此时此刻,她却有种心慌意乱的感觉。 三月已过,天气迅速回暖,到处绿叶繁茂,遍地春色、花香四溢。 这座地处中原的地级市,所辖一县八区。金三一帮人,在各区都有据点。如夜总会、游艺城、酒搂、饭店、品牌专卖店、酒吧、网吧等。 他们还在偏僻郊区开了两家休闲山庄,实际是极其隐秘的地下赌场。 金三做人一向低调,从不张杨,公众场合很少抛头露面。 “人怕出名,猪怕壮”,金三在“事业”上与日中天,除了为数不多的几位高官富贾知道他,却很少有人见过他。 就连他手下在各区管事的、号称“八大金刚”的几位弟兄,至今只听说过他,而从未见过这位深入浅出的老大。 自古以来,哪朝哪代,响当当的人物有几个落得好下场?这就叫做“枪打出头鸟”。 因此,他奉行的人生准则是:只讲现实,不图虚名。 王进升在房地产界称得上是一只大锷,在金三眼里,他是个十足的市侩小人、马屁精。三分之一的钱财全铺在官场,他的本事就是到处砸钱买关系。 不象他,凭智慧、讲义气,使些络笼人心的手段,想方设法以所谓“私交”,去操纵别人。 人与人之间的关系不就是相互利用? 使点小恩小惠,节骨眼上投其所好,放长线钓大鱼,吃小亏,占大便宜。貌似各得其所,实质上,他得到的,远比对方多得无法用价值去衡量! 洗浴城澳门老板之死,是他暗中派人做的手脚。 市重点工程顶目——奥体中心,若能争取个总承包,别说各个环节都能挤出油水。仅转包所得,绝不会低于5000万!多么诱人的数字! 金三对房地产一窍不通,王进升却主动找上门,两人一拍即合。 如果以“狼狈为奸”形容他俩的勾结,金三比那“狈”不知要奸狡多少倍! 王进升一直没闹明白,那么粗壮的一个人怎么可能闷死?况且,他留有通风口。更奇的是,尸体不见了! 他初步认定,除了倩雯、金三和他,难道还有一双眼睛在无时无刻盯着他们? 金三说:“各路弟兄都有回信,没发现任何蛛丝马迹。” 王进升说:“那咋弄?招投标的日子一天天临近,咱们一出手,人家就会拿这桩命案与我们叫板!杀人偿命,况且死的不是一般人啊!” 山顶的风一阵接着一阵,刮得门窗只要有缝隙的地方呼呼作响。 “你仍然牢牢抓住倩雯这条线,这事成与不成,刘市长是关键!”金三凝视着远处几位上山拍照的游客。 “是呀,谁都明白招投标只是走走过场,再有实力,名气再大,不如市长的一个表态。” “实在不行,只有采取敲山震虎、引蛇出洞!”他一拳砸在茶叽上。 “怎么讲?” 金三没正面回答。他拍拍他的肩,信心十足地说:“你按正常程序,该做些什么抓紧准备。摸清标的,找人陪标,你轻车熟路,这些就不用我去操心。” “那是……那是……”王进升连连点头。 “到时候,一定会有人出来主动找上你,威胁、开价、讲条件,试图坐享其成。” “那我该怎么办?” “正面接触呀!背后有我呢!”他使劲拍着胸脯。 吕倩赔着老本把餐厅的事处完,身上的钱已所剩无几。 上尉对她的打击太大了!依她的倔强个性,绝不会去求他回心转意。 况且那偏远的山坳她从未去过。按当时得知上尉变心那一瞬间的愤怒,若知道他的所在,她会立马找去,不捅他几十刀才怪呢! 父母至今下落不明,过去熟悉的人,她没脸去见她们。 她该去哪?投靠谁?在何处安身? 什么不用考虑,先离开这块伤心地再说! 她坐上夜间的班机,直接飞回久别的武汉。 她进了一家五星级酒店,没开房,直接去了灯光阴暗的酒吧。 她要一瓶芝华士,自酌自饮。转眼酒瓶见底,头晕目眩。她此刻非常渴望这种感觉。 “一个人喝,多没劲,需要我陪你吗?”一个俊俏的“小白脸”凑上前,用火辣辣地眼神盯住她问。 她缓缓睁开醉眼,哼!准是只“鸭子”!她感到一阵恶心…… “滚…滚……滚!———”她怒喝道。 那人只是往后挪动一下身子,仍象狼似地,添着嘴唇,贪婪地注视着她。 一位吧员走过来,彬彬有礼地对吕倩说:“这位小姐,打扰一下,有位先生巳为您埋过单。您还需要什么尽管吩咐。” “是吗?……”她已经有点神志不清。“这世上……居然还有好人?” “您没事吧?要不要先回房休息?”吧员关切地问。 她迷迷糊糊从手提袋里抽出一张卡,说:“行,麻烦你帮我去开间房。” 吧员说:“是这样,那位先生巳为您开好房,这是房卡,您请收好。” “什么?”她忽然清醒了许多。 这人是谁?她摇晃着站起身,四下张望。 “鸭子”见没戏了,便知趣地离开。 吕倩的酒劲开始发作,为她埋单、订房的神秘人始终没露面。 她觉得胃里有股气浪在不断往上涌,想吐吐不出,眼前的一切开始变得模糊。 她掏出一张百元钞,向远处一直盯着她的服务生招招手。 “请问,还需要什么?”那帅哥飞也似地来到跟前。 “快,快把我扶到房间……”她把钱塞给服务生,小声说:“我不行了……” 吕倩一觉醒来巳近中午,她口干舌燥,四肢乏力,一动也不想动。 她打量了一下房间,差点惊出一身冷汗! 这是间豪华套间,住一夜起码要800元以上。她身上的钱只够吃饭,哪续得起房费? 她急忙找出手机,一看钟点,十二点差一刻,马上就到例行退房时间。 幸亏及时醒来,否则要出尽洋相。 她立刻拨了总台电话:“我是2018号房,请办理退房。” “小姐,确认一下,您已预付了三天的房费,您要提前退房吗?”总台服务的声音十分悦耳动听。 “是这样……”她懒洋洋地打个呵欠,说:“那就不用退了。” “素不相识,干嘛对我如此慷慨?”她想。 她刚洗完澡,穿好衣服,还没来得及化妆。忽听见门铃响了两下,吓她一跳! 莫不是那神秘人现身了吧! 吕倩打开房门,服务生推进来一辆小型餐车,上面摆满丰盛的美味佳淆。有鲍鱼、鱼翅、生爆海参、白灼基尾虾、清炒荷兰豆外带一小碗白米饭。 “弄错了吧,我没点餐呀!”她拦住说。 服务生看看单子,肯定地说:“是这个房间。” “上面有客人姓名吗?” “我们一般只记房号,不留姓名。” “那……埋过单吗?” “客人退房时一齐结算。” 这人到底是谁呢?她要立刻查清楚。 草草吃过饭,她马上去了总台。 “你好!我想查询一下,帮我付三天房费的人是谁?”她递上房卡问。 “您好!请稍等。”总台接待快速地敲击电脑键盘,说“是位先生,共预缴了五千元。” “是刷卡还是用的现金?”她又问。 “刷卡。” “那应该有签名吧?” “当然,我找找……”接待从抽屉拿出一叠单据。“有了……”她抽出其中一张递给吕倩。 她一看那既熟悉又久远的签名,眼睛开始模糊,泪水止不住浸满眼眶。 她怀疑是在做梦,狠掐了下手背,痛得钻心。是真的……真的! “小姐……你……你能不能帮我查一查,这位先生住哪个房间?”她一边流着泪,一边请求。 “可以……”不一会儿,她报出房号:“2016……” 是吕倩隔壁房间!她抓起房卡,已哭出声,飞也似地跑向电梯。 吕倩说不清是为什么流泪不止。 意外、惊喜、委屈、苦怨、责备、凄凉等各种心情在脑际中翻腾。 她冲到2016房间门口,连续按着门铃,呼吸也越来越急促。 门缓缓开启,她大叫一声:“爸爸——”一头扑进父亲的怀里,失声痛哭! 整整五年,她孤身一人四外漂泊,才刚满十六岁,便独立生活。无亲无友,无依无靠,多少次风餐露宿,多少次忍饥挨饿。不知遭了多少罪,不知受了多少苦…… “爸爸……我好想好想你们……呜呜呜呜……我以为再也见……见不到你们……你知道吗?……” “我可怜的女儿……”父亲老泪纵横,哽咽着说不出话。“真……真是……女大十八变,我都不……不敢认了……” “妈妈呢?”她左顾右盼寻找母亲。“你妈妈……她……” “她怎么啦?爸爸……你快说呀!” “她已……不、在、了……” “妈——妈——”她一声凄厉地惨叫,晕倒过去…… 吕倩父女重逢,妈妈却不在了。悲喜交加使她情绪坏到极点! 父亲告诉她,当年他是被人陷害,遭受牢狱之灾。母亲自尊心太强,割惋自杀。临死前一直“倩倩……倩倩”叫着她的小名。听到这些,她更是伤心欲绝,又大哭一顿。 “一切都过去了。”父亲安慰说。“爸爸永远再不会离开你!” 正在这时,他手机响了。 “什么?你们怎么办事的?”父亲脸色很难看,大吼道:“货拿不到,你们别想活着见我!” “爸,出什么事啦?”吕倩问。 “哦……没什么。”他恢复常态。 “你具体在做什么工作?干嘛对人家那么凶?” 几年不见,父亲完全变了。 看来女儿真的长大了,不仅敏感,而且似乎什么都懂。他后悔刚才不该当她面接这个电话。 “孩子,大人的事你别问那么多。爸爸为了你要尽快挣很多的钱,不会让你再受半点苦。” “不!你一定要告诉我你到底在干什么?”父亲是她唯一的亲人,她不能再失去他! “你刚才说话的口气简直象黑社会!爸……你知道这几年我怎么熬过来的吗?” “知道……知道……”父亲眼圈发红,感慨万分。“正因为如此,爸爸要为你赚一笔财富……” “你如果做的正经生意,我不仅支持,还会助你一臂之力。如果是……” “看你想到哪里去了,好女儿,我可能做违法的买卖吗?” 她仍半信半疑,可没真凭实据,不该把父亲往坏处想。 “以后留点心就是。”她想。 第三十四章 黑手 绑架、弄出人命让倩雯忧心如焚、寝食不安。 眼下知道这事的人,只有王老板和杜毅。若王老板身后无其他人,还好办一点。怕就怕姓王的和他人勾结设下迷局。 昨夜,刘市长和她谈起奥体中心招标的事。 不少外省市大型集团公司也参与了竞标,当地的建筑企业就不用说了,全部倾巢出动,争得你死我活。 “你有什么打算?”倩雯把刚泡好的茶递给他,关切地问。 “从本位主义角度,我当然希望本地的公司中标。可是按中央的规定,必须公开招投标,鹿死谁手,等到开标那一天就清楚了。” “不就是个破工程吗!干嘛那么多人拼命去争?” “这你就有所不知了,这工程接下来,光预算就是十二个多亿!工程款不拖不欠。若中标,合同一签便几个亿到手。如果再私下分包出去,少说也净赚个两、三千万!” “啊……有这么好的事?”她张着嘴惊呼道。 “眼红了吧,可惜你不干这行呀!”他深为惋惜。 “王老板不就是建筑行业的龙头老大吗?” “我也正奇怪他为什么一直不来找我?”刘市长抽出一支烟,她连忙点上。 倩雯心里已经有了主意,多难得的机遇啊!她绝不会轻易放过! 冯女士自从见过倩雯后,心情久久不能平静。 常言说:女大象爹,儿大象娘,从遗传基因的角度,女儿一般与父亲神似。 她曾经的男人,与倩雯五官轮廓、投手举止之间真是太象了! 更重要的是,母性特有的心灵感应,使她对倩雯有种似曾相识的幻想。 但眼前的她,仅二十岁左右,却身家过千万,据说是刘市长的干女儿,与私家侦探所提供的资料差距也太大了。 这事可不能冒失,造成误会,那负面影响将无法估量! 即便一时难以判定,但她会对倩雯倍加关注。 才来两天,记者、商界人士纷纷造访,被属下全档在门外。 她决定今天飞回美国。临行前,她叫人约请倩雯吃午饭,被婉言拒绝,她觉得有些失落。 寻女心切,寻女心切呀!连自己身份也不顾了…… 倩雯紧急约见王进升,说有很重要的事。 王老板心花怒放,正愁着以什么借口找她呢! 更让他喜出望外的是,她谈的话题与他不谋而合。 倩雯问:“奥体中心项目马上要招投标,你怎么一点动静都没有?” “是笔大买卖,可许多实力强过我们多少倍的外地公司参与竞标,难啊!……”他故意卖起关子。 倩雯心想:真是老奸巨滑!明明啾着这一大块肥肉,眼睛都鼓穿了,硬装出个不在乎的样子。难怪最近往我这里跑得这么勤! “你的意思是打算放弃?” “不、不、不!这不正想着办法吗?” 嘿嘿,狐狸尾巴露出来了吧!她浅浅一笑。 “刘市长昨天提到过你……”她欲言又止。 “说什么啦?”他立刻身体前倾,焦急地问。 “问你为什么不来找他?” “和这事有关吗?”他还想进一步探她口气。 “你说呢?”倩雯见他一副老于事故的模样有些生气了! 王进升怔了一下,意识到这小姑娘已没有从前那么单纯,城府好象深多了。 他不敢多想,连忙掏出一张银行卡说:“这个,请倩倩转交一下,事成后还有另一半,密码照旧。” “这是多少?”她碰也没碰那卡,冷冷地问。 他伸出三个指头,如同“ok”手势。 “不会是三千万吧?”她讥讽道。 王老板顿时脸色变了! “刘市长的意思……?”王进升战战兢兢问。 “这事跟他没一点关系,现在是我问你!”倩雯一反常态,声色俱厉地说。 他不知说什么好,干脆不吭声了。 “老王啊老王,你们成天把自己当诸葛亮,把人家当阿斗。”她情绪很激动。“今天把话全说透吧!五年前,你巴结上了刘市长。他老人家一个个批示,无数次地和有关部门打招呼,你以低于市场好几倍的价格拿了多少地?几千万、上亿的工程揽下多少?从中挣的钱,傻子也算得出!而刘市长能得多少好处?九牛一毛而已!还成天提心吊胆。” 他如同挨了一记重拳,天旋地转,呆呆地看着她。 “这丫头太厉害了,竟一语道破天机!”他内心发出一声惊叹。 “有些当官的也真傻!为点蝇头小利,甘愿被你们这样的暴发户,牵着赶着,象蠢驴一样把大堆大堆的钞票往你们那儿拉……” “你……你……你这是?”他惴惴不安,张口结舌地问。 “哈哈哈哈…………”倩雯大笑不止。 这让他更加狼狈和窘迫。“老朋友了,开个玩笑而已,千万别往心里去啊!”她一打一拍,目的是,先把对方内心不可告人的一面,淋漓尽致地充分揭示,使之元气大伤。接下来,她将切入主题。 王老扳生平第一次被人当面剥得**,羞愧难当。他联想到,倘若市长也这么认为,他王进升也就混到头了。 倩雯一声安慰,他平复了许多,干巴巴地笑了两声,干脆厚起脸皮。 “倩倩,都不是外人,有事尽管说!咱们谁跟谁呀?”他开始恢复常态,收回银行卡,爽快地说。 “嗯,不错,象自己人说的话!”她和颜悦色说。“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嘛!” 他这才彻底闹明白了,原来如此! 细想一下,若倩雯能参入进来,刘市长那边也就十拿九稳,何乐不为?就不知她的胃口有多大? “这件事先需要弄一个详细的实施方案,到时候我们再具体谈怎样?”他使出缓兵之计,打算把这突发的情况先和金三通个气,再作定夺。 “行,一言为定!”倩雯满口答应。 金三从不用手机,人家找他找不着,而他却对所关注的人和事了如指掌。这也是他与众不同的高明之处。但他有一个电话号码,只有极少数人知道。 王进升急急慌慌上山顶茶舍去找金三,但扑了个空。他手下嘴很严,一问三不知。 王进升急得象热锅上的蚂蚁,背着手在山上满处转悠。 趁等金三的功夫,他把最近所发生的事前前后后履了履。 前不久,倩雯不知为何,找人去绑架澳门老扳。这种事只能是找金三。 但人质拖到倩雯这里交差并在转移途中却意外身亡。 他自告奋勇去埋尸,第二天一早尸体被人挖走,并拍下他埋尸的现场照片,还特意送到倩雯手上。 这一系列的事,他翻来复去不知想了多少遍,硬是没弄明白。 人到底是谁杀的?为什么要这样做?还存心嫁祸到他头上! 凡是知道这事的人都有嫌疑,包括倩雯和杜毅。 那几个受命绑架的人也值得怀疑。 当然,金三的嫌疑最大。 这段时间,他要多加小心! 天不知不觉黑了,他仍不见金三的踪影,只好垂头丧气开车回市里。 一路上,乌云遮月,四处阴森森的,没有路灯。上不见星光、下不见明路。他一直开着远光灯,在崎岖的环山公路上小心行驶。只见前方黑压压的一片可怖极了! 地上杂草丛生,铺满厚厚的烂树叶,不知名的鸟怪叫声此起彼伏,令人毛骨耸然。 行到半山腰时,他隐隐看到前方一棵树杆拦在路当中。 “真他妈的晦气!”他心里狠骂了一句,刹住车。 他刚迈出车门,头猛地被什么裹住,身体被掀倒在地。他立刻意识到:遇上打劫了! 王进升被五花大绑,堵上嘴,蒙住脸,扔回车里。 车接着往山下开,不知跑了多远的路,终于停下。他被推进一间漆黑的小屋,只听见厚重的铁门“咣啷”一响,被锁死。 他暗暗叫苦不迭,活了大半辈子,竟遇上这种要命的事!到底是伙什么人?想干嘛? 除了周围鸡鸣狗叫,整夜没人答理他。 他四肢发麻,冻得直打哆嗦。老伴一直催他请个司机兼保镖,说社会现在这么乱,打劫绑票时有发生,还是小心为妙。 “真他娘的乌鸦嘴!”他没念老伴的好,反而骂道。 第三十五章 稀世珍宝 蓝梦洗浴城的股权争夺出现白热化。 起因是,合资双方,该由谁来偿还银行一千万元贷款。 也就是说,谁全额归还这笔贷款,将持有75%的股份,拥有绝对控股权。 拿出区区一千万,对冯女士来说轻而易举。而倩雯还需筹措资金。 原来决定收购一半股份时,讲好王老扳出资25%,李锡山出10%。 倩雯打了一天的电话找王升进,手机始终不在服务区。 明天,银行贷款就要到期,已明确表示不再延期。 她只有找张宇强讨主意,他的手机竟然一直关机。 她不甘心刚接手洗浴城,就打一场败仗。 情急之中,她拨通刘市长的电话。 “我急需500万,今天就要!”她直截了当。 “你想干什么?张口这么一大笔数目。” “借不借?几天就还给你。” “看你、看你,又耍小姐脾气……”他不说行,也不说不行。 “我真的生意上有急用,过了今天,我损失就大了!”她仍不罢休。 刘市长停顿了一会儿,说:“这事晚上再说吧,我总得弄明白,你到底在干嘛?” “时间来不及了,你今天晚十点之前,必须帮我落实资金!”她卡断电话,重重地喘了口气。 天亮时,关押王进升的小屋终于被打开,进来两位粗壮的陌生男子。 他头上的布袋和堵住嘴的玩意儿被取下。 “你们是什么人?到底想干什么?”他惊恐万状地问。 “别紧张,我们不会要你性命,只想弄清一些事,然后就放你走。”其中的中年人慢条斯理说。 “能不能先松绑,我快要被勒死了,反正我跑不了,也不会跑。”他哀求说,并猛地打了个喷嚏。 中年人点下头,那年轻的上前为他解开绳索。 他挣扎半天才站起身,活动了一下身体,问:“想问什么?说吧。” “上个月,蓝梦洗浴城的澳门老扳失踪了,和你有关系吧?”中年人问。 “你说的这人,我只听说过,根本就不认识。” “你敢狡辩!活得不耐烦了吧?”站一旁的青年“嗖”地拔出一把匕首。 “别、别,不是说过不害我性命吗?”王老扳连连后退,惊慌地说。 “那要看你老实不老实,否则就宰了你!” “可我真的不认识……天地良心……” “你还嘴硬?”中年人掏出那张他埋尸的照片。“你还敢说跟你没关系?” 他目瞪口呆!心想:暗中监视他们的人终于出现了…… 王进升苦拼了大半辈子,好不容易聚集了亿万家财,所以他很怕死。 眼前这两人不象要取他性命,他逐渐冷静下来。 “人真不是我杀的,我对天发誓!”他颤抖着举起右手。 “你找金三干什么?” “为生意上的事。” “什么事?老实说!”中年人喝问道。 “接工程的事。”他觉得说出来也无妨。 “什么工程?” “奥体中心呗!” 对方沉默了许久,中年人发手机短信和什么人在联络。 王进升心想:他们没问谁让他埋尸,也不提丢尸的事,他坚信就是暗中和他们对着干的那伙人。他们来自何方?受谁主使?目的何在? 没容他多想,中年人说:“你的车在外面,可以走啦!” 他喜出望外,分别向俩人连鞠几个弓,转身一路小跑着出了门。 张宇强把洗浴城交给倩雯,目的很简单,他要腾出精力和时间,专门对付韦老板。他迟早会找上门来寻仇,与其等他来,还不如主动出击,做个了断! 他通过关系买了一把六四式手枪,成天带在身上。 现在,他反过来在到处打听韦老板的下落。 与此同时,有一个人,一直鬼影般地在跟踪他。 还是那家西餐厅,倩雯约张宇强吃午饭。她找他是为洗浴城的事。 王老板终于出现了,资金问题迎刃而解。倩雯试图请张宇强出面说服冯女士放弃与她的对峙。 “我可以去试试。”他答应了。 高档场所消费的客人,行为举止十分优雅。人们一边用餐,一边窃窃私语。除了低吟动听的背景音乐,和刀叉轻微的响声,绝无普通饭馆吆五喝六的讨厌噪音。 “给你看样东西。” 倩雯取出块玉佩递到张宇强面前。 一见这玉佩他非常吃惊。 他的业余爱好就是收藏古玩,对玉器更是爱不释手。这块玉,浓、阳、俏、正、和(即浓郁、鲜明、色美、纯正、柔和)俱佳,绝对是玉中上品。他只在北京故宫博物院见过这种玉。 “这玉你怎么得到的?”看得出他异常激动。“是我生母留下的。”她讲述了自己的身世。 “我早就看出,你骨子里就不象乡下人。”张宇强沉思良久后说:“这样吧!先找个行家看看,这玉太珍贵了!绝对有来头!” 他这一说,更刺激起倩雯的好奇心。 “行,借这机会追根朔源,说不定还能打听到我生母的下落。”她异常兴奋! 他们去了一家最大的古玩城,里面灯碧辉煌、人海如潮,热闹非凡。 前来淘宝的人涌进涌出、络绎不绝。古代的、现仿的、真的、假的古董字画应有尽有。到处摆放着奇珍异宝、光彩夺目,目不接暇。 张宇强找到他相交多年、很有实力的古玩商老马。 他们寒暄了几句,接着,倩雯掏出玉。老马一看惊呆了!周围立刻聚集了不少人,一个个七嘴八舌,争着朝前涌。有识玉的扯开嗓门说:“这肯定是皇室用的宝贝!”老马立刻把他俩让进里间关了店门。 “这么贵重的宝贝,怎么能拿到这地方,多打眼!”马老板责怪他们。 当张宇强说明来意,他连连点头,说:“这玉可谓价值连城,不瞒你说,就是变卖我全部家当,也不敢奢求。这玉若拿到拍卖市场上,一亮相,准能引起轰动。” “你最好能查清它的由来,谁曾收藏过,这非常重要!” “那需要回家对照着查资料。” “行、行,这玉佩就交给你,请尽快帮我查个水落石出!”倩雯抢先答应说。见张宇强有些犹豫,她又补充一句:“就这样吧,一有消息立刻通知我们。” 当古玩老板接过玉佩时,双手忍不住微微颤抖。他把玉佩反复擦了又擦,十分虔诚地说:“说句心里话可别见笑。这玉哪怕在我这存放一天,也是我一生的荣辛!谢谢你们信任我。” 第二天一起床,张宇强照例先打开电脑。 网上登出一则消息,标题是:“稀世皇室玉佩惊现古玩城!”并刊出大幅的照片。倩雯、古玩老板和他全被拍入图片中。 帖子发出仅八个小时点击率竟高达十多万条!他不禁惊出一身冷汗。心想自己太大意,千万别惹出什么麻烦。 第三十六章 失而复得 马云辉突然有种不详的预感,忙驾车赶到古玩城。只见马老板的店门紧闭,打电话关机。他联系了好几个认识他的人,都说没见。 “莫非是见财起心,卷走玉佩跑掉了。”想到此,他不寒而栗。觉得若是这样,自己可就闯了大祸!凭他纯业余的眼力,那玉佩来历不凡啊! 好心却办成坏事,弄得现如今焦头烂额、心急火燎,他懊恼极了! 终于,傍晚时刻马老板打来电话,他帶着哭声说:“宝贝丢了!” 张宇强一听如五雷轰顶!整个人都懵了。 马老板说,昨天马云辉和倩雯离开后,为谨慎起见,他特意回家一趟,把玉佩锁进保险柜。晚上回来发现家中被盗,整个保险柜都不翼而飞。 “那里面还有我多年的收藏和贵重物品啊!”他显得伤心欲绝。 张宇强问他报过警没有。他说这事能报警吗?好多古玩虽花钱淘得,却来历不明,只会使事情变得更复杂。 “那你打算怎么办?” “只有花钱请黑白两道的朋友明查暗访啦。”他说,似乎情绪稳定了许多。 张宇强提出要与他见面,马老板却死活不肯,说是一找到玉佩定会当面赔罪。 张宇强也无法确定该不该报警,只能等待马老板那边的结果,静观其变。 第二天,听外面传言,说马老扳因家中被盗导致精神失常,跳江自杀了。有人在江滩上亲眼看到过他遗弃在岸边的衣物和身份证。 晚上10点钟,有人给张宇强发来信息:“想要回玉佩吗?”并约他去一家茶社会面。 公共场合对方绝不敢轻举妄动,他答应了。 约他的人是一男一女。 “我们从其它人手上得到玉佩的。”对方先声夺人。 张宇强暗暗称奇,这么快就能从窃贼手里弄到玉佩,莫不是一伙的。 不等他发话他们便亮出底牌:“我们是外行,也不知那东西到底值多少钱。这样吧,十万块怎么样?” 张宇强怀疑自己的耳朵是否听错,追问道:“你说人民币十万元?” “没错,十万。” 他好不容易使自己冷静下来,因怕中圈套,于是提出先看货。如果玉佩是真的,反倒证明从马老扳家盗走玉佩的是伙小毛贼。若是那样,应该是件值得庆幸的事。 当对方亮出玉佩,马云辉身上的血都仿佛凝固。还真是那块他亲手把玩过多次的玉佩! 他仍不放心,用随身携帶的检测工具照了又照,确信无疑后,假装讨价还价一番。然后点出10万元现金当场成交。要知道,为了却此事他足足带了五十万现金。 其实,马老板意外获得到稀世珍宝,哪里舍得再失去它! 为独吞这到手的宝贝,他谎称家中失窃,苦心积虑伪造了自杀身亡的现场,并聘请高人仿出赝品,接着派人拿仿品与张宇强低价交易。 马老板万万没想到这么容易就蒙过了精明的张宇强! 阴谋得逞后,他打算找个能出高价的买主,待玉佩一出手便偷渡出国,永享天伦之乐。不料想,半路杀出好几个程咬金! 玉佩在网上一亮相,国内外痴迷古玩收藏的豪门蜂拥而来,黑白两道也纷纷出动…… 皇室玉佩失而复得,张宇强总算松了口气。 “只可惜马老扳不明不白死了。”他想:“也许他深知这宝贝太贵重了,以死谢罪。真不该啊!这老朽!” 他赶紧去了倩雯的公司,把玉佩亲手交还给她。 “这玉佩的来头查出来了吗?”她问。 “唉——!一言难尽啊!” “出什么事啦?” “马老板死了。” “怎么会这样?” “什么也不用问,这东西可不同寻常,你一定要保管好!因为它,已葬送了一条人命。” “我怎么越听越糊涂,快告诉我,马老板怎么死的?” “叫你别问就别问!”他生硬地回了句,起身扬长而去。 倩雯望着他远去的背影,又翻来复去看看玉佩,更是一头雾水! 天已经快黑了,张宇强从电梯直接下到地下车库。刚打开车门,觉得身后一阵凉风袭来! “别动!也别出声,否则要你的命!”一个低沉的声音命令道。 两边车门全被拉开,他才看清共有四人。前面迅速坐进两人,他来不及反抗,被另外两人夹在中间挤入后座。 车呜咽一声驶出车库。 他暗自庆幸他们没搜身,否则装在西装里面的手枪准会被发现。 “谁派你们来的?想干什么?”他非常镇定。 “带你去见一个人,问点事情。”副驾驶座上的人回答。 “什么人?问什么?” “到地方你就知道了。”那人说。 他的眼睛被块黑布蒙住。 “难道是韦老板的人?为什么不直接把我干掉?是不是要把我生不如死地先折磨一顿雪耻前恨?”他一边猜测对方身份,一边在想脱身之计。 张宇强被押送到一座很偏远的小镇。 当蒙在他脸上的黑布被揭开,他呆住了! 要见他的人不是韦老板,竟然是澳门老板的表弟陈世明! “怎么?不认识啦?”他呲着满口黄牙奸笑道。 “原来是你……” “哈哈哈哈……”他一阵暴笑后,说:“不以这种方式,你不会见我,更不会把我表哥的事情如实告诉我。” “你想知道些什么?”张宇强十分从容镇定。 “我哥为什么急急忙忙卖掉洗浴城的股份?又怎么会突然如人间蒸发、无影无踪?”他切齿拊心地问。 “哼,这些,你应该问他本人。”他嗤之以鼻说。 “若能找到他,我还会有劳你张总的大驾吗?” “有一个地方你可以去问问。” “什么地方?” “公安局。” 陈世明一听,怒气冲天,咆哮道:“今天你已落在我手里……找不到我哥的下落,你也别想活着回去!” 他不屑一顾说:“嘿嘿,你表哥是什么人,你比我更清楚。想耍横?请便!” 陈世明歇斯底里地命令手下:“给我打!……往死里打……” 第三十七章 致命打击 苦难对于天才是一块垫脚石,对能干的人是一笔财富,对弱者是个万丈深渊。 ———巴尔扎克 美绝无比的倩雯倚仗刘市长一步登天,享尽荣华富贵。凭借拥有的财富,向更高层次发展。但她时时刻刻没忘记复仇,雪耻曾毁灭她一生、差点使她命归黄泉的怒怨! 纯真善良的吕倩本以为找个上尉军官从良,独立创业另辟新路,便可生活美满,安享幸福人生。却厄远连绵,前途惨淡! 现实侠义的小慧用青春赌明天,挣更多的钱是她唯一为之奋斗的目标!荣辱、善恶、苦乐、尊卑她已置之度外。她坚信,只要有了钱,就不愁在社会上无立足之地。 成熟干练的翠银(银姐)如同行尸走肉,为了钱,她什么事都敢干。她得过且过,醉生梦生。世间万物她只认一样东西,就是钱! 到底是命运决定人生,还是人生中自已把握命运?这似乎充满人生哲理的命题,能从她们坎坷、悲凉、曲折、无奈、沉沦的人生演绎中找到答案吗? 倩雯也从网上浏览到关于玉佩来历的各种猜测与传说。如果玉佩真是祖传下来的,且又是皇室物品,她无疑是皇家后代。当年父母为何遗弃她?他们是否还在人世?他们此刻到底身在何处? 她匿名在“稀世皇室玉佩惊现古玩城!”的主贴下跟了一个贴,她写道: “我就是玉佩的主人,玉佩是在我出生才七天留下的。我至今不知我的亲生父母在哪里?有知道他们下落的好心人,请在此回复,一定重谢!” 这跟贴一发,回复无数! 有约见当面提供重要线索的,有愿出高价收购玉佩的,有不少热心网友出谋划策,有问她是否有意中人愿终生相伴,也有人提醒千万别上当受骗!更多的人在进一步抛根问底…… 成千上万条评论回复看得她头昏脑胀! 不经意中,有一条回复映入她的眼帘: “照片上的玉佩应是我当年留给出生才七天的女儿的,妈妈当时的确是出于无奈。孩子,原谅妈妈吧!希望能尽快见上一面,以便当面确认。”并留下手机号。 倩雯觉得呼吸都快要停止了,她的心紧紧缩成一团。 难道真是生身母亲吗?收养我的人家她认识呀,为什么一直不来找我?莫非其中有诈? 她后悔回贴中没隐去某些细节。 于是,她怀着极其复杂的心情拔通了那个手机号。 “喂,你好!请问哪位?”听声音是位十分成熟的中年女性。 倩雯努力控制住自己的情绪,不动声色地问:“那玉佩是您留给女儿的吗?” “没错,请问你是……?” 倩雯突然听出对方的声调非常耳熟。 见她一直不出声,中年女士问:“你是倩雯吧?” 啊!还真是冯女士!她的心一阵狂跳…… 这不可能!绝对不可能!我的生身母亲难道是她?倩雯浑身的血都凝固了,楞在原地象座雕象似的,一动不动。 “倩雯……你有那块玉佩是吗?……我……我感觉到了……” 倩雯仿佛已失去知觉,世间万物都似乎从眼前消失。接着,大地在晃动,天空在旋转,她开始失去重心,一头栽倒在地…… 冯女士仍在美国,她浏览国内网站时,竟然发现当年留给女儿的玉佩图片。她当即铺在电脑键盘上哭了整整一夜! 真是“踏破铁靴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终于找到女儿的下落了! 她回过贴,一夜未眠,焦急等待着电话。 她作过很多种设想,却万万没想到倩雯就是她苦苦寻找了二十年的女儿!真是天意啊!母女重逢正好应验了她头一次见倩雯时的直觉。 电话中,倩雯一言不发,她很理解。女儿有权力恨她、不认她。毕竟她才降临人世七天,母亲就恨心抛弃了她。 当她听到倩雯摔掉话简的声音,她的心都碎了…… 她决定马上启程去大陆,无论如何要求得女儿的谅解,她不能再次失去她! 张宇强深知陈世明是典型的地痞无赖,在那帮马仔扑过来的一瞬间,他掏出了手枪。 “你有枪?你怎么会有枪?”陈世明万万没料到! “谁也不谁动!动一下就打死你!”张宇强怒喝道。 对方连同陈世明一起共有四人,全乖乖地后退,不敢有丝毫举动。 “实话告诉你,公安局已查明,你表哥是国际走私贩毒成员,并查封了他在国内的财产和银行帐户。他的事与我没一点关系,以后别再来烦我!”说完,他握着枪离开了这间破旧的平房。 倩雯突然晕倒,公司上下乱成一团。 情况不明,谁也不敢动她,有人急忙拨打了“120”急救中心。 整整二十年!从倩雯来到人世仅七天,就失去父母,一直被好心农家收养。如果生母是寻常百姓,她也许能平静地接受事实。 令人震惊的是,身家数十亿的富豪冯欣雅女士会是她的亲身母亲? 从小她便生活在水深火热中,贫穷一直伴随着她成长。因为她,无端拖累了养父母一家人! 记得她刚考上高中那年,为缴上学费,养父忍痛把家里的水牛卖了。外公气得要命,没有牛地怎么种?一家人不要活活饿死?老人家一口气没接上来,硬给气死了!姥姥悲痛欲绝,没几天也跟着去了。 高中刚念了半学期,又遇上养母病危,乡霸于文家逼婚,她只好独自一人远走他乡。 人世间的摧残、折磨象饿狼似的一次次朝她扑来,逼着她一步步走到今天这种不耻的境地。 从伦理道德角度,她与生母期待的纯洁女儿形象已相距十万八千里! 她这个样子如何去面对豪门富贵母亲? 她心灵深处仍固守善恶分明的理念和衡量道德的尺度。正因为如此,生母以这种面目出现,无疑对她是一种致命地打击! 急救车呼啸着驶来,倩雯仍处于深度昏迷,公司200多号人不约而同停下手里工作,关注着这位充满传奇的艳丽女老板…… 第三十八章 竞标 倩雯创办的公司专做项目投资。对经营管理、资本运作她一窍不通。 但她有钱,会用人,公司业务开展得红红火火。 中国地大物博,人口众多,啥都不缺,就缺钱。只要有足够的资金和胆识,遍地黄金随你捡。别怪这话牛啊! 倩雯聘的总经理叫周仁祥,金融管理硕士,经济师职称,今年刚满三十二岁,学识渊博,精明强干。 在拥挤的人才招聘会上,倩雯的摊位前人最多,大部分是二十左右的帅哥靓妹。出于好奇,他走了过去。定晴一看,他惊呆了!世上竟有如此丰姿冶丽、绝色无双的女人? 他不顾一切挤到桌前,公司简介、招聘内容全没看,只想与倩雯搭上话。 “我能和您谈谈吗?”周仁祥抑制不住内心的激动,直接问她。 倩雯坐得很靠后,前面三位气质不凡的美女当仁不让地挡在前面。 “这位先生,你先填张表,出示您的学历、职称等原件。”倩雯笑而不语,女秘书张吟抢先说。 “我能不能先和后面那位美眉谈谈,再履行相关手续?”他请求道。 “不行!”看来张吟对他印象还不错,特意站起身,悄声说:“那是我们董事长、老板,想和她面洽,先要过我这一关!” 周仁祥无奈,只好乖乖地先填表。再次抬头时,倩雯已有事离开,他失望极了! 张吟说:“没事,你的条件不错,很优秀!我会尽快通知你。” “是老板直接面试吗?” “当然,应聘总经理肯定是董事长亲自过问。” 整整等了三天,倩雯的影子一直在他脑海里晃悠,令他食宿不安。 人真是个奇怪的动物,若痴迷某件事、某个人,便会拼命相向、奋不顾身!那种冲动、疯狂令常人无法想象! 其实,那天他也是作为公司总经理去招聘,难得的偶遇使他眼睛一亮、忘乎所以。 他年轻,有实力,自信倩雯那家公司总经理非他莫属,于是当机立断辞了职。总经理做不了,部门经理总可以吧! 他的目的很简单,只要能与倩雯这样难得一见的美女朝夕相处,一生足矣。其它方面再说吧! 正如他所料,面试花了不到十分钟,他便被录用为总经理。那天夜晚,他兴奋得一夜没合眼。 倩雯不知为何,突然晕倒,他心急如焚,亲自随“120”急救车去了医院。 经过医生细致地捡查,是因为强刺激下暂时的昏厥,休息两天会自行恢复。 强刺激?出什么事啦?周仁强十分关切,打算等她醒来好好问问。无论发生什么,他会毫不犹豫挺身而出! 直到傍晚,倩雯才逐渐苏醒。 “这是怎么啦?我怎么躺在医院?”她吃惊地问。 周仁祥把白天发生的一切复述了一遍。 “是这样……”她嘴角露出一丝笑纹,说:“让你们受惊了,公司里正常吧?” “很正常,都担心你呢!”杜毅也在场,忙答道。 “我没事,谢谢大家!” “什么事让你……”周仁祥欲言又止。 “真的没事,只是太累了。”她支撑起修长的身体,吩咐道:“快送我回公寓,有重要的事。” “在医院住几天吧,观察观察……”周仁祥劝道。“有什么事你尽管交给我。” “不,不是公司的事,你也无法代替。”她坚持要走。 杜毅了解她的脾气,连忙跑去开车。 倩雯一回到家,立刻打电话问王进升奥体中心的事。 他回答说还在做方案。 “切,什么时候了,还这么拖拖拉拉的,你若不想干,我可以找别人合作!” “别、别、别,倩倩小姐,明天……明天一早行吗?”他央求道。 倩雯二话不说,把电话挂了。 王进升刚被绑架放回来,还没来得及与金三碰头。 他心有余悸,再不敢冒然上山。 昨晚那惊心动魄的一夜,使他预感到,除了公开报名竞标的几家大公司,伸向奥体中心场馆建设的这只黑手绝不一般。连他和金三都敢惹,这到底是伙什么人? 冯女士又打来越洋电话,倩雯故意不接,她心里很乱。母亲若知道她过去和现在的一切,可能承受得了吗? 不满十八岁被人强暴,生活所迫陷落红尘,为复仇,卖身投靠依附权贵。这一切与母亲目前的身份格格不入啊!见是不见?认是不认?她没一点主意。 她想到张宇强,决定向他求助。 冯女士的电话一个接一个打来,她干脆关了手机,心里感到一阵钻心地疼痛…… 一年多没联系的亲舅舅托人找到金三,急着和他见面,他独自悄悄去了外地。 “大舅,你怎么成这样了?”金三惊愕失色道。 他大舅爷不是别人,正是当年强暴倩雯、被张宇强割去命根、正四处寻仇的韦老板! 他四肢被废,只能终身与轮椅相伴。 “这个人你认识吗?”他吩咐手下拿出一张照片。 “太认识了!”金三说:“他叫张宇强,当年还救过我的命。” “不,他真名叫马云辉!”韦老坂切齿愤盈,气急败坏地说:“是他把我变成这个样子!” “他为什么下手这狠?” “别问那么多,你如果还认我这个舅,就亲自把他抓到我这里,我要一点点地折磨他,让他比死还难受百倍、千倍……” 澳门老板自打上次和他通过一次话,便没了音讯。渴望复仇的心理象厉鬼一般每分每秒在抓咬他、折磨他! 他拥有千万资财却无力去纵欲享受,若是平常人早就一死了之,免得活受罪。他却不甘心,哪怕耗尽全部家当,这仇一定要报! 他万万没想到,一个自称是蓝梦洗浴城老板表弟的人打来电话。区号显示正巧是金三所在的城市,便紧急把他招来。 “大舅,你们之间到底怎么一回事?被他弄成这副样子……”金三急于了解前因后果,毕竟复仇的对象张宇强救过他的命,否则他哪有今天? “叫你别问就别问!”韦老板已七窍生烟,喑呜叱咤道:“你妈走的早,是谁把你抚养成人?老子都成这样了,你还跟没事一样……去!照我说的做,立刻把人抓来!”他摇晃着肥硕的身体差点从轮椅上摔下来。 金三这才饮气吞声说:“您老尽管放心,我立马亲自带人把他绑来!不过,他最近已离开洗浴城,找他还需费点时间。” “少跟我费话!你的能耐我早有耳闻,抓不到这王八蛋,我俩从此恩断义绝!”韦老板几乎快发疯!他只好唯唯喏喏安慰大舅几句,动身往回赶。 十年前,金三只是个江湖上的小混混。 有一次为争地盘,江南江北两股黑帮势力发生一场大规模的械斗。二、三百号人汇聚在一起,棍棒、砍刀、斧子、铁锹、钢珠枪等全用上了,杀得混天黑地、人仰马翻! 警方闻讯,调集了大队人马赶往事发现场,荷枪实弹把这伙拼红眼的流氓地痞团团包围。这伙人见事不妙四处逃窜,天逐渐黑下来,突然下起一场瓢泼大雨。毕竟这群人罪不至死,警察只能鸣枪警告,在混乱中抓住一个算一个。 武斗的地方位于宽阔的长江边,会水的人纷纷跳进滚滚激流中,奋力朝对岸游去。不会水的只有乖乖激械投降。 金三有过案底,若被抓住老账新账一起算,轻则劳教,重则牵出伤人连案必会判刑。尽管他水性一般,也不顾一切跳入长江,一进水里便被卷进湍流漂走近百米。 横渡过长江的人都知道,顺水流往下漂的时候并不费劲,关键是游向对岸谓之“抢滩”的那一刻,须拼尽全力才能游近岸边。否则抢不上岸,必被冲向长讧大桥下的巨型桥墩,那里无教个急流卷成的旋涡如凶猛的怪兽张着血盆大嘴,没人能从那里逃生! 当金三勉强游过江面三分之二时,已经筋疲力尽,哪还有力气越过急流抵达江岸。正在这时,他小腿也开始抽筋,动作一乱,连吞下几口混浊的江水。眼见得大桥离他越来越近,才十七、八岁年纪就要葬身江底。 危急关头,一艘渡船开来,拦在他与大桥之间。船上的人都惊呼:“水里有人……快不行了……” 只见一个骄健的身影跃入江中,不一会儿就游到他身边。两人船员立刻抛下救生圈,用长长的竹杆伸向他们。 救金三的人就是张宇强,救起他后,没留下姓名就悄悄离去。但救命恩人的面容已牢牢印在他的脑海里。 金三为逃避警方追捕,在大舅的资助下,改成现在的名字在这座城市安下身。 大城市的小混混到小地方,凭他的狠劲和狡诈,几年时间就成为当地赫赫有名的黑道头目。 一年前零几个月的某一天,张宇强报完仇潜身到这里。 洗浴城开业典礼那天,金三也来了,他俩不期而遇。时隔这么多年,张宇强把救人的事早忘得一干二净,金三当时也没认出他。 直到张宇强上台致词时,金三才回忆起他的容貌。江湖中人,最讲求义气,不等仪式结束,他叫人把张宇强特意请到包间,单腿跪地行了个大礼。接着抱住恩人激动得潸然泪下。当晚亲自拎着装有三十万元的密码箱酬谢张宇强,被一口拒绝。从此,张宇强在金三的心目中如同再生父母。 常言道,不是冤家不聚头。万万没想到,韦老扳不共戴天的仇人竟然是张宇强? 一边有养育之情,一边存救命之恩,两者之间仇太深了,不可能化干戈为玉帛。即便他与亲舅绝情放张宇强一马,依老舅的势力,迟早也会找到张宇强下毒手,他该怎么办? 冯女士派驻蓝梦洗浴城的代表是中美混血儿,名叫席利铭,是她在美国洛杉矶收养的孤儿。之所以让他常驻这里,主要担负一项恃别使命。 她在得到亲生女儿消息后,第一时间通知他:“利铭,一定要掌握倩雯的行踪,想方设法安抚她、稳住她……一切等我来了再说!”从养母嘶哑的嗓音中他感到情况非同一般。 “可是……妈妈,她好几天没来这里了。”他愁眉苦脸说。 “利铭,赶快去找呀,一定要找到她!” 倩雯一再拒接她的电话,发短信也不回复。她理解为,亲生女儿也许在记恨她当年的遗弃。企盼了快二十年的重逢就在眼前,她内心如波涛汹涌、迭荡起伏。如果女儿执意不认她该怎么办? 几个月前,冯女士费尽周析打探到女儿的下落,具体消息来源至今没查清,反正认定她苦苦找寻的亲生女儿就在此地,而且在娱乐休闲行业,所以才有了那次轰动全市的“大搜索”。 “可怜的女儿,原谅妈妈吧!……”她内心深处不止一次地诉求。 经过两天一夜的长途跋涉,她又回到这里。 倩雯始终联系不上,再上那家网站,贴子被删除。冯女士更加确信自己的判断,开始更加焦虑不安。 忽听见门铃响个不停,她急忙打开门。 席利铭一头冲进来,气喘嘘嘘地说:“她……走了……说永远不再回来……”他努力调整气息,拿出一件脂润柔白的玉佩。“这是她托人带来交还给你的。” 她看见玉佩突然眼睛一亮,眼眶泛红开始湿润。她把玉佩翻来复去看了又看,脸上露出失望的表情。“不是……不是……”她喃喃自语道。 席利铭十分诧异,连忙问:“有什么不对吗?” 冯女士哑然一笑,说:“很多年以前,我有块和这一模一样的玉,是祖宗传下来的。后来留给刚出生的女儿。看来倩雯不是我的亲生女儿,只是凑巧而已。” “这也许就是您当年留下的那块玉,是不是时间久了您已认不出它啦?”他仍不甘心地提示说 冯女士解释道,每块玉都具有独特的条纹,经过雕琢更是千差万别,和人的指纹一样不可能重复。“玉是真的,但绝不是我那块玉。”她肯定地说。 “两快玉如此相似,除非这块玉是根据妈妈的那块玉佩仿制的,这也是一条重要线索呀!”此话尽管是一种猜测,反倒提醒了她。 是啊,历经近二十年,会不会不小心被人“调包”了呢? 联想到倩雯的年龄、体貌特征、一系列反常举动以及她的直觉,倩雯应该是自己的亲生女儿。 确定这一点并不难,她身上留有特殊的胎记,还可作dna鉴定。 但首要的,是先找到倩雯,一切自会明了。 同时,她心中又泛起一股阴云,那玉佩可不是一般的玉啊!这中间曾经发生过什么? 奥体中心十二个亿的工程量,引起全国房地产巨头的高度关注。 报名参入公开招投标的有三十多家公司。经过反复筛选,只剩下六家,本地企业仅有王进升的公司,其它五家工程集团公司均具有很强的实力和知名度,他胜出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正式投标书的日子一天天临近,王进升和金三商定后通知倩雯,只要获得总承包权,立刻同她兑现一千万!三方总算达成默契。 所有相关的人员都在上上下下频繁活动,气氛越来越紧张。 刘市长集体接见了参入投标的各企业老总,包括建委和市招标办负责人,一再强调,确保公正、公平、公开,严禁任何人利用工作之便营私舞弊,违者从严查处! 明天,市招标办正式开始受理各单位标书。金三约了倩雯、王进升在山顶茶舍汇合。 “标书没问题吧?”金三问。 “都已准备好,标的的正负误差在1%以内。”王老板回答,却又无不担心地问:“对手都太强大了,我还是有些担心……” 金三说:“你只管明天按时把标书送去,其它的事你不用操心,我自有办法。”接着又对倩雯叮嘱道:“市长那边就交给你啦!最后环节由他表态,千万别出什么岔子。”她默默点头。 尽管他们摩厉以须、势在必得,当晚,意外还是发生了…… 第三十九章 无奸不商 半夜,金三打电话告知倩雯:“王进升刚才被公安局的人带走,说是与一桩命案有关。” “那明天投标的事咋办?”她忙问。 “是啊,你没法找人通融一下,招投标完事再抓人,否则功亏一溃。怎么说他也是著名企业家、商界名流。” “牵扯到命案的确很棘手,容我想想……首先,要弄清他犯了多大的事”她似乎显得很为难。 “天阴偏逢连绵雨”,金三在随后也被警察抓了。 一个匿名举报电话打到公安局,告金三雇凶杀人,并说出埋藏被害人的确切地点。 两人的案情毫无疑问都与倩雯有关。 “他俩会出卖咱们吗?”杜毅担心地问。 “现在无确凿证据,他们肯定会死咬住不认账。你去洗浴城盯住冯女士有什么动向,我去会一个重要客人。”倩雯超乎寻常的冷静与泰然自若的神情,令他从内心叹服! 奥体中心工程竞标队伍中有家建筑集团公司,业绩、实力等各项指标评定均名列第一,与之势均力敌的是中龙集团的华东分公司,关键就看开标后谁的预算最接近标的,便可一决高下。 一夜之间情况突变,貌似地头蛇的当地龙头老大错过投标时限。五家外地公司暗自欢呼雀跃,他们最担心“地方保护”导致暗箱操作,现在好了,公平竞争输了也心甘情愿。 终于等到正式开标!当所有公司标书的统计数据公布后,四家公司正负值均超过±3%,唯独中建华东分公司仅0。41%!真神啊!败者无不甘拜下风! 其实这次招投标至始至终被一个女人在操控,她不是别人,正是苦心积虑设下层层密局的倩雯。 她委派总经理周仁祥专程去华东分公司办理了挂靠手续,成为该公司旗下的项目部。书面承诺,以总公司名义全力配合奥体中心竞标成功,无条件向公司上缴500万。 而后,为不使金三、王进升搅局,临到报送标书前一天,导演了一出“捉放曹”。 这样做还有另一种考虑,以一家外地企业参入竞标,可遮人耳目,刘市长也方便从中做些工作。而这一切的策划与实施,单靠倩雯的力量是远远不够的。为此,在倩雯豪华别墅,她和老谋深算的“老情人”密商了两个通宵。 这些还不是倩雯真正想达到的目的,她还有更长远的计划…… 金三和王老板被特意关在同一间号子里,没其它犯人,一天一夜无人答理。 金三心想,市公安局大小头头从他那儿得过多少好处?平时在一起称兄道弟,出天大的事也该先打个招呼,真他妈太不仗义了!不过,真把他十来年的案底通通掏出来,不枪毙也要坐一辈子牢。想到此,他从心里感到一种从未有过的恐惧! 王进升更是叫苦不迭,他好歹也是当地有名的民营企业家、市人大代表,怎么不分青红皂北,说抓就抓呢?说他与一宗命案有关,笑话!不过是知情不报而已。他自信政府各部门要员哪个没从他这儿拿过整扎整扎的钱?真把他逼急了,不咬翻他几个才怪! “老三,我就弄不明白。”王进升锁双眉,百思不解地说:“既然牵涉命案,应把咱俩分开审讯,干嘛关在一起?不怕串供吗!” “我早想到了。”他指指墙,意思“隔墙有耳”。 王进升沮丧地说:“现在恐怕已正式开标了,节骨眼上出这样的事,唉……白忙了,前功尽弃……” 金三心态反倒平和,说:“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能侥幸度过这一劫就不错了,还想着那?” 他想也是,长吁口气说:“标书就算报上,也未必有把握中标?” “这你错了,如我俩不出事,你知道我下步计划怎么做吗?” “说吧,趁着现在无聊。” 他对王进开细着声耳语道:“我已安排天亮以前,偷走他们的标书,他们哭也来不及重新做了!” “这招真毒,就你金三想得出……哈哈!” 他们正彼此寻开心,看守警察通知说,有人前来探视。 按规定未审讯前绝对不允许会见任何人,这人一定来头不小! “是你……?”金三和王进升都很吃惊。 来探视的人竟然是张宇强! “张哥,快设法救我呀!……”金三迫不及待抓住他的手。 王进升更是如久旱欣逢及时雨:“张总……你来得真是时候!” “二位别急,我问几个问题你们要如实回答,否则别怪我不帮你们。我可是冒很大风险来见你们哦!”他神色凝重地说。 “你诚心来解救我们,岂敢撒半句谎?”金三信誓旦旦说。 “什么时候了,那不是自己害自己……”王老板也抢着表态。 张宇强盯着他俩沉默了足有二十多秒钟,突然问道:“澳门老板是谁杀的?” 他俩全楞住了!相互对视了片刻,不知如何作答。 “不愿说是不是?那你们就安心呆在这里吧!”他起身要走。 “别、别、别……”两人连忙一前一后把他拖住。 金三和王进升迅速用眼神交流了一下,说还是不说? 一说事情的来龙去脉肯定会说出倩雯,那真正救他们的人也没啦! 还有,若承认杀澳门老扳无疑是死罪! 见他们仍不搭腔,他说了句节骨眼上的说:“看来你们真与澳门老板被杀无关?” 王进升的确与这起谋杀案无关,赶紧点头。 而金三却如梦初醒,会意地朝张宇强挥挥手,示意他可以走了。 “话没说清楚,你怎么……”金三急捂住王进升的嘴。 从刚才张宇强的举动,金三料定关押他们的房子不可能有监听装置,但他仍很小心。不管王老板再问什么,他一言不发。 实在是被逼问急了,怕他言多必失,拎住他耳朵悄声说:“今晚我们就会放出去。” “真的吗……?”他大惊失色。 “对谁都一问三不知,懂吗!” “明白,什么都不认。” 果然,他们关押不到48小时就被释放了。 他俩直接去山上舒舒服服洗个澡,狠狠睡了一整天。 更深夜静,王进升一觉醒来,想到占尽天时、地利、人和的12亿工程竟连个边边也没捞着,越想越憋气,干脆把金三也叫醒。 “老三,我越想越觉得吧……好象有人在背后操控主宰着一切。我们干了什么、打算干什么,仿佛都了如指掌、收放自如。本地会有谁有如此胆略和势力?” “本地人谁出手干啥事,能瞒过你我?此人不会在我们熟识的人中,我们见不着他,他却时时刻刻盯住我们的一举一动。”金三说。 “难道是张总、张宇强……” “狗屁胡说!他若是那欲致我们于死地的人,会来救我们吗?” “你不说过证据不足才放了我们吗?” “真是个猪脑袋!怎么会做上大老板?不是张哥找关系进来一趟,你我还不知是啥状况? ” 金三对王老板解释道,他当时问“澳门老板是谁杀的?”说明公安局并未确定真凶。 他最后说“看来你们真与澳门老板被杀无关?”一则暗示,警察除了匿名举报没掌握有力证据,二是让我们死不认账! “老三,还是你脑子最管用,这种眼子话也听得出?”他不禁赞叹。 “张哥又救了我一命啊!……”金三想到舅爷交办的大事,更难下手了! 王进升仍然满面愁容,说:“把柄握在手中,又不置我们于死地,莫非想利用我们?” “我也一直在这样想,他们到底想干什么?”金三有种穷途末路的感觉。 苦心经营这么多年,被一桩命案给套住了,对方只要亮出手握的证椐,他只有死路一条。 张宇强通知倩雯,公安局已把金三、王进升放了。 倩雯会意地笑笑,说:“还要求你一件事。” “还有事?”他很诧异。 “放心,是一桩美差,你去最合适。” “说来听听……” “你作为中间人,去找王进升商谈奥体中心分包。他肯定会认你是活菩萨!” “发包方就是那个一举中标的中龙集团华东分公司?”他十分迷惑,倩雯什么时候与这件事搭上钩的? 她一言不发拨分机叫来周仁祥,介绍说:“周总现在的身份是奥体工程总承包方首席代表,全权负责工程发包事宜。” “这……这不是你公司的周总经理吗?”他更糊涂了,问:“怎么摇身一变成了开发商?” “张总,有些事不便和你说得更详细,以后你自然会明白。记住:和老王、包括金三,千万别提到我。周总和他们素不相识,操作上应不会有难度。合同文本已准备好,你只负责牵线搭桥,具体细节让他们去谈。” 真是“仕别三日当刮目相看”,眼前的倩雯更让他感到陌生和遥远。但他无法拒绝她的任何请求。 “行吧,虽然我不知道你的目的性。”他无奈地说。 “张总,你永远都是这么伟大!”她调皮地说。 “去!酸不酸?” 周仁祥一眼就看出,他俩关系非同一般,心里说不上是啥滋味。 周仁祥与倩雯走得越近,知道的事也就越多。 这位足足小他一轮的女老板身后的故事充满传奇与奥秘,她来自贫困山区,做过按摩小姐,接着不知深得哪些富豪权贵的亲睐,转眼发迹暴富,身家至少也在千万以上。 如果说周仁祥当初是为倩雯天资绝色甘心投靠,而此时他有了进一步的企望,即由倾心暗恋升格到狂热追求! 他始终保持着附首贴耳、竭智尽忠的谦卑,深得她的信任与重用。公司日常事务全由他全权处理,最近连十二亿的奥体中心项目也由他具体负责。倩雯为此与他推心置腹谈了整整一个通宵。末了,她拿出整整十扎百元大钞摆到他面前说:“周总,这次竞标成功你立了大功,这是公司给你的奖励。” “我只是履行份内的职责,这钱我不能要。”他显得很理智。“再说,董事长付给我的年薪已超出我以前收入的两倍,我都不知该怎么报答?” “收下吧,这是你应得的。”她拍了一下那叠钱,说:“我向来赏罚分明,如果你工作失职,给公司造成损失,我也会严厉处罚,绝不手软!” “说句掏心窝的话,董事长,我死心踏地跟着你绝不是为了钱。” “出来不为挣更多的钱,还能为什么?” “为了信仰和追求。” “呵呵,我的周总,我这里可是私企,和什么主义、奋斗终身之类完全不相干。” “人的信仰与追求难道除政治、经济领域,不可以从其它方面去体现吗?” “你是经济师和硕士生,你那些高深的理论我这辈子再没有机会去学习探索,你尽情在工作中去运用发挥吧!这奖励你不能拒绝,否则我会认为你嫌少。” 周仁祥知道再说下去,倩雯也不会体察到他所说信仰、追求的真实含义,他也不敢挑明,害怕稍有不慎,眼前的亲近也会丧失。 但今天是个难得的机会,他不能轻易放过。他灵机一动,说: “董事长,你如果一定要奖励,答应我一个请求就足够了,算是精神鼓劢吧!” “什么请求?说吧。”她含着迷人的微笑问。 “按西方礼节,给我一个拥抱……”他声音有些发颤。 “就这点要求,早说嘛!”她毫不犹豫给他一个热情的拥抱。 短短几秒钟,他零距离与她飘逸柔软的身躯紧紧贴在一起,醉人的芳香与欲诱的气息浸透他全身的神经。激动中,他竟流下两行热泪。 该商量的事都基本有个定论。已快天明,烟灰缸里堆满烟蒂。 “董事长,有个想法也可说是担忧,不知该不该说。”周仁详认为与倩雯的关系又进了一大步,理当为她主动操更多的心。 “你我之间知无不言,别太多讲究。”她觉得今夜的彻谈很有成效,他忠心可鉴使她深受鼓舞。真是“千军易得,一将难求。”有周仁祥这样的人才辅佐她,没有干不成的事。 “据我所知,金三是当地有名的黑帮老大,心狠手辣,极端狡诈。王老板称得上是当地首富,既有权势又有亿万财富。而我们现在所做的一切,就等于是狮口拔牙,老虎屁股上拔毛。这还不算,你又设计抓他们、放他们,继而把工程全分包给他们。一旦有一天,他们发现其中的内幕,还不要对我们实施疯狂报复?”周仁详一口气说出埋藏心里多时的忧虑。 倩雯非常理解他此刻的心情,她不能把她的全盘计划透露给任何人,否则,某个人或某个环节出现丝毫的疵漏,不仅毁了她苦心积虑精心策划的扩张计划,还会招来杀身之祸。 用张宇强作中间人,周仁祥负责具体运作,是她独具匠心的设计。只要这两人把住口风,老天爷也不会知道她才是真正的决策人和权益人。 她安慰他说:“谢谢你的提醒,所有的事我自有应对策略。你只需把握两点:一、在任何场合不要提到我。二、你的公司和我没任何经济利益上的瓜葛。公司那边已放出风,你是跳槽去的中龙集团华东分公司。” “我明白了,一切遵循董事长的意图!”他信誓旦旦表态。心里却由衷地赞叹:有志不在年高,自古英雄出少年。难怪战争年代,古今中外二十岁当将军屡见不鲜。这次他切身感受到,什么是年轻有为! 第四十章 近在眼前 金三虽被关押了两天一夜,却使他吓得不轻。他庆幸警方没去盘问他的老底,否则判个十年、八年也不冤。他自己都记不清在黑社会里犯过多少伤天害理的事。 大舅责令他绑张宇强的事绝不会去考虑,这次侥幸脱险多亏了张哥,恩上加恩。以怨报德的事他金三这辈子也不会干!十多年江湖生涯他一向“义”字当先,不惜大义灭亲。 不过,他需要给“恩人”提个醒。他深知大舅的势力和残忍。 “张哥,在哪儿?现在有空吗?”他电话中的语气比以往更谦卑。 “三子,恢复元气啦,有事吗?” “晚上一起吃个饭怎样?” “行呀,我也正想设宴为你和王总压惊呢!”张宇强正有事找他俩便满口答应。 他们约定晚七点在金城海鲜大酒搂会面。 张宇强立刻通知倩雯,正好借此谈工程分包的事。 倩雯说:“周仁祥这边已万事俱备,可以摊牌了。我以他们合伙人的身份出面,你就专心导演好这场戏。我和周总扮演着不同的角色,演得成不成功全在你啦!” 他接着又找到周仁祥把谈判的所有细节重新履了一遍。 回过头,他又接通金三的电话。 “做房地产的王进升、王老扳你熟吗?”他问。 “太熟了!有事吗?” “有个工程不知他有没有兴趣?” “工程?什么工程?” “奥体中心。” “不是被一家外地公司拿到了吗?”金三很吃惊,说:“你怎么会参入到这事中间?” “人家虽然竞标成功,但不知从哪儿打听到你们这帮人的背景,以后会有好日子过吗?所以打算私下转包出去。”张宇强说。“那公司周总是我过去的一个朋友,找上我,不能不管吧?” “张哥,既然是你朋友,我还能不关照吗?”这消息来得太突然、大意外!煮熟的鸭子飞走居然又从天上掉了下来!他不能推辞,同时借机给“恩人”一个面子,便模凌两可地回答:“我问问王老板再说行吗?” “就你们那副德性,会眼睁睁地看着这块肥肉让人家叼走吗?别装了!” “嘿嘿……我马上联系,要不,晚上带来见你?” “行!甲方老总我也请在一起,具体情况你们谈。强调一句,是我朋友,条件方面别斤斤计较。瞅着这项目的也不是只有你们。” “知道、知道,王老板听到此事恨不得叩几个响头,还敢讲什么条件?”听得出,金三欣喜若狂! 倩雯早已把他和王进升相互勾结的事告诉过张宇强,他心知肚明,故意激将一下,免得他们从中使什么绊子。 不出所料,金三搁下电话便紧急约见王老板和倩雯。果然,王老板一听这事差点喜晕过去! 山顶茶社挂出停止营业的告示,王进升早倩雯一个小时赶到这里。 金三把奥体中心转包的事从头至尾说了一通。 王进升说:“如此以来,发包方只能干拿两、三千万,这工程做下来少说也有二个多亿的赚头,他们为何放弃?简直不可思议!” “有两种可能。”金三说:“一是刘市长从中做了工作。二是人家真是怕强龙难压地头蛇,见好就收罢了。” 两人正说着,倩雯到了。 王进升抢着报喜,她听了故作很欣喜的样子。 “莫非刘市长起了关键作用?”他试探地问。 “你说呢?”她反问道。 “嘿嘿……”他显得很尴尬。 金三忙说:“这类事只能意会,不可言传,干嘛要去说破?我们三人已绑在一起,还分什么彼此。抓紧商量一下谈判条款吧!” 他虽然这么说,心里却对最近几天发生的一系列事件愈来愈感到不安。肯定有一个不可小视、又深知他们底细的人时刻威胁着他们。 投标前夕匿名举报把他们弄进拘留所,这次工程重新回到他们手中,不会又弄出什么岔子? 他真后悔弄死澳门老板,以为从此套住倩雯为他所用,现在倒好,硬把自己给套进去了。他和王进升再敢轻举妄动,接下来对方肯定亮出他们杀人的铁证! 这“神祕人物”到底想干什么?他越想越觉得危机四伏…… 古玩界的人都有猎狗般的嗅觉,鹰一样的眼睛。 马老板玩的这套把戏,骗得过业外人士,却躲不过业内圈子里的行家。与仿品高人打交道的不止他一人,只要肯花钱,不仅能获得以假乱真的仿品,也可打探到某件稀世珍宝的动向。 他尽管改头换面已潜人到滇缅边境腹地,却总感觉一路上都有好几双眼睛在盯着自己。 他曾深夜去拜见一位熟识的职业鉴赏家,得知这玉佩最保守的估价至少在五百万元以上,国外市场就很难说了。狂喜之余,他越发精神紧张。 他再也不敢乱跑了,索性躲进丽江一座古镇。他不敢去国外冒险,只能通过多年可靠的朋友找国内买家。这宝贝一天不脱手,他的生命每分每秒都会有危险! 古玩大家一般常驻省会城市,真正有实力的买家,只要听说好东西,天涯海角也会找来。 这几天,先后见了三位古玩界的名人,价钱已开到680万! 马老板的贪欲被刺激起来,一发不可收!他暗下决心,不熬到800万绝不能出手,否则会追悔莫及。 马老板时刻提防遭人暗算,不敢在一个地方呆得太久。天价宝贝带在身上令他成天惶恐不安,他不得不在方圆百里的村镇之间游来游去,手机卡几乎一天一换。 开价680万的那位买主咬死了价钱,凑个整数也不干。他很犹豫,知道对方已料定他急于出手,和他在拼耐力。继续熬下去肯定能再抬点价,买方一直没放弃,说明诚心想要这宝贝。 皇室古玉佩如同催命符,使得马老板半个多月消瘦了二十多斤,头发花了一大片。 “脱手吧……保住性命要紧!”他终于痛下决心。 交易地点定在风景区一所独立的别墅内,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买家是通过熟人介绍,他不用花功夫考察对方背景如何,验货付钱就行。 事先约好一对一交易,双方不带任何随从。 “可以验货了吧?”买家是位留着小胡子的中年人,身材单薄,脸上布满刀刻般的皱纹。 “钱带齐了吗?”马老板小心翼翼地问。 小胡子指着停在外面的一辆半旧的越野车说:“680万一分不少全在里头。会开车吗?” “当然……” “那好,车也归你了,反正也不值钱。” “爽快!你等等,我去取货。”他紧张的心开始松弛下来。 马老板每到一处,哪怕只呆个半小时,首先是藏东西,这样才能确保万勿一失。 他转身去拿宝贝,小胡子朝窗外挥挥手,两个黑衣人迅速从越野车上下来,悄悄潜入了房间。 待他取了玉佩回来,两把闪着寒光的匕首架在他脖子上。 “朋友,你这是干什么?”他顿时脸色惨白。 小胡子一把夺过他手上的玉佩,狞笑着说:“你这可是不义之财,已经盯上你多时了,若想保住性命立刻从这里消失!” “是、是……”他只有认栽了,连滚带爬、仓皇而逃。 车上又下来一位身着唐装的老先生,笑眯眯地接过小胡子手里的玉佩。“劳驾您啦,请掌眼……”小胡子毕恭必敬。 “白忙了……”老者失望地摇摇头。“赝品、仿制的……高手,真是高手!足以以假乱真。” “这个老滑头!”小胡子勃然大怒,忙对手下一通狂叫:“他不会跑远,快追!快追呀……” 周仁祥带上秘书张吟开车到了海鲜酒楼,张宇强已先期到了。 金三和王进升提前半小时便在此候迎,唯独缺倩雯故意滞后姗姗来迟。 “周总看上去不到三十吧?真是年青有为!”王老板很激动地握住周仁祥的手。 几个人相互客气了一番,就等倩雯来了开席。 张宇强提议,趁这机会先看看合同,待会儿可以边吃、边喝、边聊细节。 王进升当然求之不得,欣然同意。 金三在一旁不哼不哈,冷眼审视着这两个貌似才华横溢的年经人。 行有行规,一切都按范本,各项条款很容易就达成共识。 王老扳意外获得这项全市最大的建筑工程感激涕零,只顾着对甲方代表点头哈腰、千恩万谢! 在张宇强的搓合下,双方基本没什么分歧。 正在这时,倩雯打电话说临时有急事不能到场。 张宇强与周仁祥对视了一下,暗自偷笑。 倩雯为躲避冯女士,很久没去蓝梦洗浴城,全靠小慧和银姐全权打理。 她们管理上哪及张总与倩雯,营业收入一路下滑。于是大开禁忌,什么项目都上,什么样的钱都敢挣。小姐们也借机行事,放开胆子大捞一把。表面上客如潮涌、人气大增,实际上已演变成彻头彻尾的**场所,巨大的风险也随之悄悄袭来。 合资的另一方代表席利铭见洗浴城被搞得乌七八糟,再也无法忍受,气冲冲地质问小慧:“现在这里都成妓院了,中国法律会允许吗?” “你有什么权力干预经营?你们才四分之一的股份,一边歇着吧,坐享其成还不满意吗?”小慧一边抽着烟,一边翘着二郎腿喝洋酒。 “倩雯知道吗?她支持这样做吗?” “你懂得个屁!假洋鬼子,别搬出倩雯吓唬本小姐!” “你……你怎么骂人?” “骂你是客气的,早说过要你们让出股份快滚回美国,偏要赖着不走,活该!”小慧“嗖”地站起冲到他面前。 席利铭长这么大,从未受过这种侮辱,气得浑身发抖,却又奈何不了她。真是“秀才遇上兵,有理说不清”。 “小慧,这是干什么?”张宇强突然走进办公室。 “啊……张总!”小慧尖叫一声紧紧抱住他。 张宇强轻轻推开她,说:“你对席先生做什么啦,把他气成这个样子?” 她顿时如同泄了气的皮球,软了下来:“没……没有啊,只是争论工作……” “还不老实?我远远就听到了,快向席先生道歉!”他厉声说。 “我……这……”她不知所措。 席利铭很有绅士风度,忙出来解围:“是工作上的争论,别为难我们总经理啦!” 他紧握住张宇强的手说:“你来的正好,我正有事找你。”见小慧瞪起双眼忙解释:“是我的一点私事。” 张宇强把小慧拉到一边低声说:“最近举报电话快打爆了,全是我和倩雯的面子扛着,你们再象现在这样如此放肆,非出大事不可!我是持为这事来的。” 小慧一听,也觉得最近的确放过头了,姐妹们赚钱都赚疯了,立刻刹车还不是很容易,她打算找银姐好好商量一下。 席利铭把张宇强请到他的办公室,拿出一块玉佩,问道:“你见过这块玉吗?” “这不是倩雯的吗?怎么会在你这里?”他很惊讶。 “没错,她托我转交给我母亲的。” “你母亲?……冯女士?”他更是目瞪口呆。“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席利铭说:“这块玉和我妈妈当年留给女儿的玉佩简直一模一样。” “你是说倩雯有可能是冯女士的女儿?”张宇强很惊喜。 “不过……” “不过什么?” “妈妈认定这不是原来的那块玉,只是相象而已。”他很沮丧。“我猜想历经这么多年,会不会被人调换了,哪能这么巧?所以找你问问,兴许会有一些线索。” 张宇强听他这么一说,立刻意识到玉佩可能被马老板偷梁换柱,脸都白了,额头上不断地朝外冒着虚汗。 他确信冯女士寻找的女儿就是倩雯!因为一块极为相似的玉和失散二十年的女儿联系在一起,绝不仅仅是巧合。一定是马老板仿冒了这块玉,并导演了一出离奇的玉佩失窃案。又设计让其他人欲盖弥彰低价让出玉佩仿品,转移他的视线。真玉佩一定还在马老板手里,他活不见人死不见尸,很有可能诈死,早已带着玉佩逃之夭夭。 他把倩雯这边有关玉佩的前后经过对席利铭说了,并把自己的分析判断复述了一遍。他对他发誓一定要夺回玉佩! “果然不出我所料!”席利铭孩子般地手舞足蹈,无比激动地说:“这么说,倩雯果真是我妹妹,对妈妈来讲真是天大的喜汛!” 他问张宇强能否找到倩雯。 “应该没问题吧,昨天我们还见这面。” “太捧了!她没走……”他兴奋得跳了起来! “我要赶快把这好消息告诉妈妈,这一天,她苦苦等待了二十年啊!” 张宇强联想起倩雯最近一系列怪异的举动,他忽然有种预感,这事不会就这么简单…… 人生几多悲欢离合、大起大落、时刻演绎着人间传奇与悲欢。 倩雯无疑是名扬海外的富豪女儿,张宇强十分震惊!他可以说最了解倩雯,从她十八岁那个罪恶的夜晚,道德、良知、忏悔、罪感一直压迫着他的每根神经! 前不久,倩雯已与他冰释前嫌、达成谅解。可她的宽容却无法代表身为亿万富翁的生身母亲。 他回想起冯女士首次轰动全市的“搜索大行动”,省里官员都惊动了!最近她又执意赔钱收购洗浴城,从她与倩雯头次相见的反常举动,他强烈意识到,找寻女儿是冯女士未来人生最大的心愿! 而当她得知日思夜想的宝贝女儿所经历的人世间种种凌辱、摧残及非人的惨状后,无法想象和预知她的感受、伤痛与心酸! 他感知到一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恶兆,母亲得知女儿的不幸,定会报仇雪恨!她会不惜钱财,动用官方权力、挥起法律利刃。 韦老板、周琴就是逃到天边也会受到制裁。他的伤害罪也会被牵出来,随时接受审判…… 命运啊!为何如此捉弄人?苍天在上,我马云辉(真名)人生之路难道就此完结? 但无论如何,他真心希望这对分别二十年的母女尽快相认。 女儿的身份已经被证实,冯静雅女士通知了所有人停止寻找。 她除了泪如雨下,无法以任何方式表达内心淤积的企盼与渴望。她激动得不知该说什么、该做什么,不停地来回在屋里走来走去。 她好不容易使自己稍微平静下来,对着席利铭大声说:“立刻找到你妹妹,无论她现在什么地方,我要马上见到她……马上!” 席利铭只有打电话找张宇强求助。 张宇强约倩雯会面时心情极为复杂。促成母女会面,也意味着他和他那已破碎的家庭将遭受灭顶之灾。丰丰会沦为孤儿,只能送乡下姐姐们收养。他,曾经何等风光的马云辉将成为囚徒。多么可怕,多么凄惨!近二十年的奋斗毁于一旦…… “张总,出什么事啦?脸色这么难看?”倩雯关切地问。 “哦……没什么,只是有点累。”他极力掩饰心中的失落。 倩雯心里也很清楚,在张总眼里,她的秘密越来越多,比如到底在干什么?哪来的这么多钱?为何同金三、王老板搅在一起?连她目前的寓所也没请他去过一次。表面上感情依旧,心的距离已逐渐拉开。不过,总有一天,她会给他一个全面交待。 依然是他们经常见面的咖啡厅,人很少,优雅**》乐曲仍是这里的主旋律。 “那个玉佩……”他想从马老扳欺诈的事说起。 “我正有事告诉你。”倩雯抢过话头。“我生母有消息了。” “你已经知道了?” “对,就是大名鼎鼎的冯静雅、冯女士。玉佩已让席利铭还给她了。” “可那玉是假的!真的已被古玩城马老扳掉了‘包’!” “马老板?他不是自杀了吗?”她差点跳起来。 “这全是演戏!这事我会亲自处理。”他开始切入正题。“说说你的事吧!” “什么事?” “玉虽然假,我问你:你是‘o’型血、左肩甲有颗红痣是不是?” “是又怎样?你到底想干什么?” “冯女士是你生母已确信无疑。” “我没否认呀!”倩雯手有些颤抖,点燃了一支烟。 “找到生母你仿佛不高兴,为什么?”他大惑不解。 她连续大口大口吸着烟一声不吭。 “你还在记恨她当年抛弃了你?” “不是……” “那你还不快去与她相认?,这一天,她足足盼了二十年啊!” 话音刚落,倩雯脸色突变,一跃而起,用阴冷的腔调说:“这件事就到此为止,我求你以后再不要插手这事!”她眼泪夺眶而出,飞也似地跑出咖啡厅。 他怔住了,百思不得其解。母女相认是多么值得期待和无比幸福的事,倩雯为何反应如此强烈?难道这中间还有什么他所不知的隐情? 倩雯刚离开,席利铭电话便打过来。 “她已经走了,不愿和她母亲相认。”张宇强说。 “你问过她的血型、胎记吗?” “没错,倩雯肯定是冯女士的亲生女儿。”“能把她的住址告诉我吗?我和母亲上门去见她。” “对不起,我不清楚。”对方还想说什么,他挂了电话。 他感到心里乱极了,想打倩雯手机问个明白,她竟关机了。 第四十一章 血案 从咖啡厅出来,倩雯开着车一路狂弄。 母女重逢近在咫尺,却难以相认。而母爱的力量具有任何人难以抵挡的穿透力!亲情的诱惑和无法抗拒的心灵召唤,使她多想扑到亲生母亲温暖的怀里,哭它个三天三夜! 一切都太晚了,她有何面目去见现如今处尊居显的豪门母亲? 生母若是个平民、是个乞丐多好!妈妈呀……你为何不早两年出现? 她已驶出市区、驶上高速。近两年的坎坷、遭遇、屈辱、凄凉、交恶及那不堪的回忆不断在脑海中涌现。 事实证明,不是上天把她扔进穷人堆里的,不是上天,而是亲生母亲!贫困、求生本能使她滋生扭曲的虚荣与贪欲。她貌似获得了巨大成功,而浮华背后却藏匿着多少丑恶? 她以市长小情人的身份,混迹江湖、涉足商界。她耍尽阴谋诡计巧取豪夺,狂敛财富、权贵一方。 她还可能回头吗?回到善良、纯扑、天真、秀丽的少女时代吗? 脱离刘市长她就失去与金三、王进升之流抗争的屏障,她策划的一切会败露,会招致疯狂的报复,还有那已顺着踪迹找寻过来的韦老板…… 下雨了,她的内心比乌云密布的天空更阴沉。路标显示,她已行驶了三百多公里。泪水已流干,心情却久久难以平静。 她进入一处服务区,静静地呆在车里。何去何从,她必须尽快决断! 她打开手机,短信多达三十几条。一半是张宇强和席利铭发的。还有周仁祥、杜毅、小慧、小文…… 小文?他找我干嘛?无疑是市长那边有事。 倩雯立即回了电话。 “我快急死了,你手机一直关机……”小文说。 “找我干嘛?” “你快回家我要见你!” “我不在市内,电话里说不行吗?”天色已晚,她感觉好累。 “出事了……” 她立刻紧张起来:“你说刘市长?” “他老人家会出什么事,是小慧……把人打伤了,正在医院抢救。” 她一听整个人懵了:“小慧怎样?” “已被拘留了。” 小慧出事,洗浴城还不要乱成一锅粥? “到底怎么回事?”她追问道。 “电话里说不清楚,见面再说吧,我在你家等你。” 不容她再说什么,小文把电话挂了。 她无奈,只有电话指示杜毅,迅速把小慧的事查清楚向她报告。 真是雪上加霜,她自己正火烧眉毛,偏偏这时候小慧又出啥事? “真他妈的祸不单行!”她暗暗骂道。 她向张宇强、周仁祥分别发短信:有急事去上海一趟,手头上的事请自行处理,暂时需要中断联系。 刘市长那边,她托小文说明一下。 “这么大的事你不来处理,还出差?”小文责怪道。 “我已责成杜毅了解情况,见机行事。” “可这事与我有关啊……” “怎么会牵涉到你?”她觉得太不可思议。“难道不是与客人争执发生斗欧?” “不关洗浴城的事,唉……我没法跟你说……”他似有难言之隐,说话吞吞吐吐。 倩雯此时已心烦气燥,说:“我要上飞机了,有事以后再说!” “倩雯、倩雯……”他拼命呼叫。 她干脆关了手机扔到副驾驶座上。 洗浴城自张总特地过来打招呼,便开始内部整顿。 钱赚顺手了,那帮特服小姐们哪肯善罢干休?明里不让干便来暗的,淫乱势头非旦没有遏制,却比以往更加疯狂。因为私下交易,不用分成了,小费全落入个人腰包,按摩区成了免费提供的场所。 银姐作为三楼总管,却对此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手下人都知道,瞒得过小慧却瞒不过她的火眼金晴,主动和她分账。这笔收入可不是小数目,银姐自然同流合污,不仅积极参入,还帮助大伙瞒天过海。 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几十张嘴不可能个个合丝严缝,银姐的所作所为立刻传到小慧耳朵里。 “倩雯一向对你不错,你为什么要这样做?”小慧异常气愤地质问她。 银姐理屈词穷,只能低着头保持沉默。 “你们暗地里捞钱事小,会害了整个诜浴城知道吗?”她越说越来气。 “事情已经发生了,你说怎么办?”她弱弱地问。 小慧当即宣布了三项决定: 1、 私收的小费全部上交财务部。 2、 暂时禁止所有**服务,违者立即开除,没收全部押金。 3、 今后私收客人小费,一律处以五倍以上罚款。 “吞进去的钱让人家吐出来,你觉得可能吗?”她感觉有难度。 “必须退出来!否则坏了规矩,以后还怎么管理?倩雯要知道了会对我们多失望!”“谁私收多少小费我也不清楚呀!” “哼,你什么时候学会装无辜了?账都分了,你会不清楚?” 银姐见她把什么都给捅穿了,只有彻底认输:“好吧、好吧,我错了行不行?” “今晚把名单交上来,下不为例,再犯绝不轻饶!” “你有完没完,就会假正经!你要在我的位置上比我还不如!”她沉下脸。“好啦,今天我请客,向你赔罪总行了吧?” “吃饭可以,别想收买我哦……”小慧半开笑半认真说。 “你去不去?不去拉倒!”她扳起脸。 “去、去、去……好久没吃大餐了?”她挽起银姐便朝外走。 隔墙有耳,小慧训斥银姐的事一下在特服区传开。截留小费数目少的不以为然,私下拿得多的付出也多,若一律上交,如同在身上剜去一块肉! 其中有三、五个新到不久小姐,本身和小慧、银姐没什么交情,自动凑到一起商议: “银姐也分了不少,她可能退吗?” “就会整我们新来的,老技师她们敢动吗?” “辞职不干了,去别的地方……” “押金怎么办?” “要退的小费加起来是押金的几倍哩!” “要走也不能好死她们……” “打‘110’举报!……” “这招够毒的,同意举手……”她们全举起了手。 俗话说:“民不告,官不究。” 警方对休闲娱乐行业的管理通常是张驰有度,平时无事很少光顾这些地方,知道会惊走客人,影响人家正常生意。 但只要有群众举报,次数超过三次,便会立马出警。 “由于你的错误性质非常非常严重!所以本宫罚你去‘新罗马假日’。”小慧一本正经说。 “不至于吧,那地方多贵!”银姐听了头皮直发麻,说:“你是不是想吃掉我一套名贵时装?” “事情不大你看着办吧!”她打算留步。 玩笑归玩笑,银姐也觉得这次利欲薰心做过了一点,换作别人开掉十次也不冤。破一次财呗,只要小慧能真心原谅自己。 新罗马假日是家驰名中外的意大利古典风格餐厅,一贯由国外正宗名厨主理,以西式莱点精美地道、价格昂贵著称。 这里是名门望族、达官贵人汇聚的高端场所。一般食客从门前经过,看到两名身穿罗马宫廷盛装、举止高贵威严的侍从,也会望而却步。 倩雯在这里请过她们,细致周密的皇家服务和令人赏心悦目、胃口大开的皇室佳淆使她俩时隔数月仍记忆犹新、留连望返。 她们被引领到预订的餐位前,银姐要去洗手间,要小慧先点攴。 四周的陈设古扑典雅,柔和华丽的灯饰布满屋顶及四壁,放眼可见吉卜赛侍女与王子装束的服务生肃然起敬地站立各个角落,客人有任何举动便会迈着轻盈的脚步,迅速走到跟前。 小慧点好攴,粗略算了一下,冷热菜点加一瓶“人头马”外加两支古巴雪茄少说也得七、八千块! “狠放你一次血,让你再贪!”一想到银姐埋单时将会呆傻的熊样,她暗自窃喜。 她正打着整蛊的如意算盘,银姐一阵风似地刮过来,气急败坏地说:“你知道我看见谁了?” “谁?” “小文,文松!” “和谁在一起?” “和一位妙龄女郎。” “单独?……”小慧已秀眉紧锁,气哼哼地问。 “对,象一对情侣咧!”她火上浇油说。 “在哪?”小慧猛地站起身。 “姑奶奶,你小点声好不好,这不是你撒野的地方。”银姐想拉住她。 不料,她一甩手,如同发怒的母老虎,一头冲向银姐刚才过来的方向。 今年元旦小文就和她好上了,目的为了更接近倩雯。谁知小慧本身水性扬花、温情似火。见市长秘书对她有意,顺势投怀送抱,短短几个月两人感情迅速升温,春节长假还一起去过新、马、泰旒游。 银姐怕她在广庭大众面前闹事,紧随其后劝她熄熄火。 “你别拦我,不然别怪我翻脸!”她义愤填膺怒喝道。 餐厅所有的人都惊愕地呆呆注视着她。 小文果然和一位穿着时尚、气质高雅的年轻女子在一起,桌上的残汁剩菜表明他们已呆了很久。 “你怎么会来这里……?”小文呆若木鸡压低嗓门问。 “你能来,我就不能来吗?”她满脸怒气地问:“她是谁?”手尖快指到人家额头上。 “一个朋友,谈点事。”小文面子扫地,也来气了。“有事我们去外面谈,这种地方都不是一般人,注意点影响好不好?” 她还没来得及发话,那女子忽然站起,厉声说:“文松!你怎么会跟这种人来往?” “你什么意思啊?”小慧问。“什么意思?你不就是洗浴城的按摩小姐吗,谁不认识你……” “啪——”小慧触不及防地给了她一耳光。 那女人毫不示弱,照着她脸上就是一拳。 小慧竟抓起一把餐刀刺向对方的胸膛…… 前后时间仅仅几秒钟! 倩雯万万不会想到小慧持刀伤人。她面临的难题够多的—— 生身母亲就在跟前,会全力以赴找她与她相认。以她目前的境遇,只能选择逃避。 奥体中心工程虽然顺利发包,前期很多手续需要她亲自出面协调。而中间不能有任何的疏忽,更不能露出她的蛛丝马迹。金三、王进升无论哪一个知道了内幕,都完全可以致她于死地。 澳门老板之死一直是个谜,她派人绑架并审过王进升,仍没查出真凶。这命案犹如只屎盆子,迟早会扣在她头上。 韦老扳的血海深仇她至今没找到机会,而这恶魔却随时可能出现,报复张总。 她近两百号人的投资公司和蓝梦洗浴城最近也无心打理。 她和刘市长在一起的时间越来越少,感情危机时刻可能爆发。若失去他的庇护,她将会被黑白两道的人活活整死。所以,她必须尽快拥有自己的事业和根基,形成黑白两道望而生畏的强大势力。 发展事业并不是踌躇满志就能如愿以偿,需要耗费精力、时间,需要面对各类复杂的人和事,需要时时刻刻冒风险,接受来自各方面的挑战! 她深深体会到,成功人士并不比普通人过得轻松美满。无形的重压往往可以使人彻底崩溃! 她需要休整,调整好心态,把所有的事重新细致谋划。她决定暂时抛开所有的事,独自驾车去上海,顺便在那里招聘一些人才。 银姐失魂落魄地回到洗浴城,刚才那可怕的一幕把她吓呆了。那女子倒在血泊中,冒着热气,腥味扑鼻,令她想呕吐。 警察当即对小慧刑事拘留,她也被带到公安局作询问笔录。小文因为其特殊身份未遇上任何麻烦。但灵敏嗅觉的记者肯定不会轻易放过他。 银姐死命打倩雯的电话始终关机。她不断在心里祷告:那女人千万不能死……千万不能死…… 总服务台打来电话,有四个穿制服的警察上了楼。 “嘿嘿,真会凑热闹。”她一声苦笑。 “谁是这里负责人。”领头的警察问。 还能有谁?只剩她啦! “有事吗?”她已习以为常,镇定地问。 “有不少群众举报,说这里嫖娼卖淫,我们要进行查证,请你们配合。” 原来不是为小慧的案子,她反倒轻松了,说: “查吧、查吧,最好查出点事把我也抓走。” “你这是什么态度?” “你们动不动穿着制服往里闯,还让不让人做生意?这事传出去,客人还敢来消费吗?”她本来压了一肚子火,正想找人发泄。 “人家举报,我们公安机关不能坐视不管吧?”警察也知道洗浴城的背景,说话还算客气。 “如果有人使坏、报假案怎么说?”银姐也是老江湖了,毫无惧色,据理相争。 “去按摩房看看一切不就清楚了吗?放心,我们脱掉制服,绝不惊扰客人。” 话说到这个地步,再阻拦就太不合情理了,银姐只好领他们去了三楼按摩区。 警察到三楼每个房间巡视了一遍,未发现违法行为,说声“对不起”直接走人。 但无论多留意,却仍在平静如水的按摩区掀起不小的骚动。 客人习惯了这里无处可比的宁静,一群人沉重的脚步闹出的声响和挨门挨户的窥探,吓跑了不少客人。并且一传十、十传百,谁还有兴致往这里来? 有两面讨好的小姐背地里打报告,把几个暗中使坏的人供了出来。银姐气得七孔冒烟,从楼下调来两个心腹。如此这般地交待了一番,他们心领神会各自去作准备。 四个打“110”的按摩小姐合租一套房,出这事后格外小心。若不是押金加未结小费人均上万元没拿到手,早就找借口跑了。 不过,她们都按规定提前十五天交了辞职申请,只等时间一到便一起跳槽。但她们万万没想到会有人告密。 小姐中不少人经常在外“走穴”捞“外快”,并把手机号码留在各娱乐场所的“妈咪”那里。 银姐是这行里的“人精”,各处“鸡头”没有她不熟的。因此,行为再诡秘也逃不过她的眼睛。 晚十点,夜生活才刚刚开始。纸醉金迷的公子哥们、猎艳高手、各类城市达人纷纷出动。所有娱乐场馆挤满酒足饭饱的休闲人群。 午夜过后(官方规定除洗浴行业,营业时间不准过二时),蹦过迪、唱罢ktv、洗完桑拿、泡过酒吧的人们才拖着疲惫不堪的神情陆续打道回府。有不少意犹未尽的花心男人却通过“妈咪”找小姐开房。 那四位倒霉的按摩小姐就是这个时间,不约而同地接到“妈咪”电话。 “在哪儿……有空吗?快过来吧!”接着报出哪家酒店、房间号码。 “妈咪”已从客人那里得了好处。小姐这头与嫖客直接交易。 这次可赶巧了,客人全在同一家酒店。双方都精于此道,行情明摆着,不用多话。见过面,讲好价,小姐便洗澡、拿避孕套、手纸,赤裸着身子走出卫生间。 活还没开始干,房门被突然撞开,几名警察冲进来! 治安大队每天夜里都少不了这类猥男淫女被抓进来。 按程序,先询问,后处理。四位十七、八岁少女出道不久,第一次进公安局,吓得浑身发抖。 世界真小,审她们的不是别人,正是吕倩的合法老公上尉! 这里顺便要作个交待: 上尉几乎找遍了大半个中国,也没发现吕倩的任何踪迹,只好又回到这承载过他的幸福与悲伤的城市。有位老首长转业分到政法委,见他没有回原藉,便推荐给公安系统,当上治安大队二中队长。 四名女子抓现场时,口口声声自称是蓝梦洗浴城的按摩小姐,引起他的注意,于是亲自审这案子。 其他卖淫女都一长溜蹲在外面走廊上,冻得直打哆嗦。她们四个破例坐进暖和的屋里。 “你们说是‘蓝梦’的人?”上尉问。 “是……是……做了三个月。”中间年龄稍大一点的叫秀红,忙回答。其他人羞愧地低着头。 “那地方禁止嫖娼卖淫,你们跑去外面,洗浴城挣的钱还少吗?” “……”她们哑口无言。 “我真怀疑你们是不是那儿的人。”他喝斥道。 “是……不信,可以打电话问……” “哼!你以为我不会核实吗?若是,叫小慧把你们领走,好好收拾你们!”上尉马上拨了洗浴城的电话。“小慧在吗?不在……别问我是谁……找翠银也行,对……银姐。” 不一会儿,银姐接了电话。 “银姐吗?……靠!我的声音也听不出了?哈哈哈……好久不见了,想你们啊!……吕倩一直没有消息……唉……听天由命吧!……我吗?一直在这里……对,没走……对了,问你几个人,说是你们这儿的……你等等……”他看了看询问笔录,报了四个名字。 几位少女深深舒了口气,心里说:真是不幸中的万幸! “什么?不是你们的人?好、好,就这样。”看来银姐已予以否认。她们一听如同当头一捧!眼泪也急得滚出来! “你们胆子也够大的,敢对我们撒谎?”上尉瞪起双眼,命令门外干警:“把她们带走,从严从重处理!” “我们真是的……”她们全都竭力哭喊。 这事是秀红领的头,哭得更惨,后悔一时冲动把姐妹们也害苦了…… 四位“报警”的小姐被行政拘留十五天,各处罚金一万元。洗浴城这头以她们严重违规、败坏“蓝梦”公众形象为由全部开除,按公司规定,押金、小费一分钱也拿不能。 仅这些,她们对银姐已恨之入骨,专门四处找黑道的人实施报复。不料,社会上的人听说这事谁也不肯出面。接着,她们又得知,卖淫被抓也是银姐一手设计。四人中除了秀红,全回了老家,再也不敢踏入此地半步。秀红知道,再呆下去恐怕小命都保不住,只能含恨离开。她发过血誓:谁为她报仇就嫁给谁! 第四十二章 神秘人 马老板甘冒极大的风险,不原轻易把倩雯祖传的宝玉出手,除了企盼卖出更高的价以外,还有一般外行人无法理喻的不解之缘。 现实社会,没有人不知道玉为何物,但很少有人敢说对玉有真正的了解,认为某些世上罕见的玉品拍出天价简直不可思议! 这里不访沿引资深玉器行家的一番“玉论”: 在所有做首饰的材料中,玉与人最亲也最近。 金钱是钱,钻石是价,而玉,是生命。 将玉握在手中,轻轻地抚摸再抚摸,就象抚摸自己光滑的肌肤柔软的心。你会发现玉是活的,有体温有心跳,有温润的水份,正和着你的思绪在共鸣。 能够让玉常常贴着肌肤最好,玉不会辜负你丝丝缕缕的滋养,经过你手的玉,也必定会留住你生命的信息。 玉器收藏家将玉器持于手上,一边盘玩,一边想着玉的美德,不断的从玉的美德中吸取精华,养自身之气质,久而久之,可以达到玉人合一的高尚境界,玉器得到了养护,盘玉人的精神也得到了升华。“意盘”是一种极高境界,需要面壁的精神,与其说是人盘玉,不如说是玉盘人,人玉合一,精神通灵,历史上极少能够有人达到这样的精神境界,遑论浮躁的现代人了。 呵呵……长了见识吧?这还只是一种很肤浅的精神感知。试想一下,倩雯这块古玉佩源自明末清初,绵延数百年,曾历经多少帝王将相、皇宫贵族之手,如从意盘角度,人玉合一,通灵的贵气、王道,凝聚的久远历史精华岂能用有限的价值去衡量? 张宇强与倩雯若识货,打死也不会那么轻易地把价值连城的宝贝交给马老板啊! 马老板挟宝出逃,张宇强已深知玉佩的价值无法想象。他决心竭尽全力,哪怕寻遍天涯海角,一定要找到那该死的马老板! 张宇强找公安局的朋友调出市区各出入口岸的监控录像,终于查到马老板的去向,他去了云南…… 张宇强为了带枪方便,决定开一辆悍马越野车去云南。追回玉佩是他目前最大的心愿,这个失误可不同于一般的失误,它关系到他的个人声誉,它是倩雯认母的唯一证物。他曾把照片上传给北京的一位古玉鉴宝专家,初步评估市扬参考价至少在人民币500万元以上! 这块玉若追不回耒,他有何脸面在倩雯面前晃来晃去,他背负的旧恶还没偿清,又添上了这样一项大罪,一定要追回这价值连城的玉佩! 清晨,他刚出发,一辆挂着外地牌照的宝马商务车悄悄跟上了他。 张宇强追宝心切,在高速公路一开就是五、六百公里才歇一次脚,他开始注意到,不管在路上或在服务区,总看见这辆宝马车,不由得产生怀疑。 那车上贴着深色的太阳膜,共有几个人一时分辨不清。奇怪的是,他们从不下车方便、吃饭。他有意从车前过了一趟,开车的和副驾驶座上的人并不认识。哪这么巧?他走他们也走,他歇他们也歇? 再过大约一个小时天就要黑了,不怕一万,只怕万一,他必须设法甩掉这辆车。 再次上路,他提高了速度,车速曾加到200迈以上。在过贵州省界收费站,他仍看见那辆车。 在交卡缴费时,他探出头小声对收费员说:“在我后面的第三辆宝马商务车有异常,请通知警方进行检查。”收费员默默点头。 当他把车开出约150米远,从反光镜上看见几名警察冲向出站口。他忍俊不住哈哈大笑,加大油门冲上高速。 他边开车边引吭高歌:“有一个美丽地传说……” 夜幕降临时,后面已没了那辆宝马车,他又是一阵狂笑。 开了一天的车,他浑身腰酸背疼,便下了高速,住进一家四星级酒店。 今天的确太累了,一气竟跑了近2000公里。他美美地洗了个澡,临睡前走到窗口朝停车场望了一眼。啊!仍是那辆宝马车正缓缓驶入停车场。真他妈的象幽灵一样甩也甩不掉!很明显,这伙人就是冲着他来的! 已是深夜二时,酒店的住客除了极少数还看着电视,都进入了梦香。 张宇强所住的房间位于走道尽头,豪华套间。 万籁俱尽之中,他住处门被人弄开了,安全保险链条“咔嚓”一声被剪断,共有四条黑影迅速地穿过外屋扑向卧室。 他们围成圈悄悄扑向宽大的双人床,上面竟是空的没有人! “不许动!”灯开了,张宇强不知从什么地方冒出来,用枪指着他们。 又是陈世明!其它三人是生面孔。 “跟你说过,你表哥的事与我无关,干嘛还来找我?”他质问道。 “这种地方不信你敢开枪?”陈世明手握住闪着寒光的匕首,渐渐逼向他。 “真不知死活!”话音刚落,他飞起一脚,尖硬的皮鞋头正踢在他心窝上。 陈世明痛苦地弯下身,骤然倒下,疼得满地打滚。 其它三人如亡命之徒,从不同的方向一起冲过来。他们哪里知道,张宇强在部队练得就是侦察兵,拳脚足可以以一当十! 只短短几秒钟,这三个年轻力壮的汉子全被他撩倒在地,呲牙裂嘴挤在一堆,“哎哟哎哟”地叫苦不迭。 “哼!也不打听打听我过去是干什么的,就凭你们几个?”他蔑视地说着,把手枪收了起来。“快说!你们到底想干什么?” 四人全不吱声。 “你说!”他一步迈到陈世明跟前。 “我……我不能说……”他还嘴硬。 他又抬起了脚说:“踢死你算正当防卫!” “我说我说……”他终于软了,指着另外三人说:“他们是韦老板派来的……” “韦老板?你怎么和他搞到一块儿?”张宇强很是吃惊,再想问那三人,忽听得外面响起零乱地脚步声,好象有不少人,他立刻闪身进了外间。 张宇强关了套房中间的门,一个箭步跃到门口,轻轻掩住门。 不一会儿,门铃响了,从猫眼往外看原来是几个保安。 他停顿了片刻,迅速脱了外衣,扔进洗手间,然后才去开门。 为首的保安警觉地问“我们从监视器里发现,有四名男子好象用非正常方式开门,进入了您的房间。” 酒店有严格规定,未经客人允许不得擅入房间,他们在门前止住脚。 “哦,没事,几个朋友……喝多了。”他回答,并亮出酒店专用智能卡。 “是这样,不好意思,打扰了。”保安离开了,他长长呼出一口气,迅速穿好衣裳,返身回到卧室。 陈世明他们几个好似被点了穴,仍窝在地上。 “继续说,怎么回事?”他用脚尖拨了一下陈世明。 “问他吧,他叫韦苗,是韦老板的亲戚。”他指着其中一名头梳得很整齐的青年。 “是……是这样……”韦苗一紧张,竟站了起来。五色无主地说:“只说让我们把您绑回去,别的,什么也没说。” 张宇强懒得再跟他们废话,真用了点穴功,四人哀叫一声,全身酥麻,瘫在床边无法动弹。 “放心,三个小时**道会自动解开。回去跟你们韦老板说,我事情忙完会去主动见他。上次留了他一条狗命,若不信邪,再轻举妄动,等着找人给他收尸吧!” 他收拾了随身物品,把他们的手机卡全抠出来扔到窗外,提着旅行包走出房间。 张宇强坐电梯下了楼,把房卡交给总服务台说:“还有位朋友明早直接走,别去打扰。”结过账,便开车继续赶路。 第四十三章 内奸 奥体中心场馆建设终于拉开了序幕。 隆重的奠基与开工仪式声势浩大、热闹非凡,不仅请来明星大腕聚集人气,还请来市有关领导到场助威。开工现场 彩旗飞舞、鞭炮爆响、锣鼓喧天。歌舞、小品、地方戏曲轮番上场。那气氛,简直比过年还热闹! 按工程承包合同,王进升的公司向发包方——中龙集团华东分公司交纳了1200万履约金,承诺一个月内工程如期开工全额退还。并规定按工程进度付款,即完工25%才能获得首笔3000万的款项。 资金方面金三是一毛不拔坐享其成,理由很简单,他只协助承揽工程,若成功从中提取三个点的回扣。 一期工程垫资估算至少需三千万元。王进升哪有这么的流动资金。只有从两个渠道融资,一是申请银行贷款,二是与甲方进行沟通,争取些工程预付款。他获得准确信息:政府财政已向甲方拨付了5000万元。另外,压一部分供应商的原材料款。 融资首先需要高强度的“公关”,这种事须王进升亲自出马,单独行动。 这天,他趁天黑敲开信贷处李处长家的门。 “哟!王总,真是稀客、稀客……”李处长满面春风把他迎进门。 寒喧了几句,王进升说:“我无事不登三宝殿,我不说你也知道来意。” “那笔三千万到期还没还哩!”李处说:“银行的规矩你也清楚,‘前账未清,后账免言’,嘿嘿!” “这次可是政府重点工程,还望李处象过去一样支持。”话中含有另一层意思,不说李处完全明白。他又说:“资金缺口不大,约四千万左右(肯定含些水分),你就帮个一千五百万怎样?若行长那边不好说,我明天叫刘市长给他打个电话。” 王进升可谓是公关高手,这话说得真够份量!意思是这事你办也得办,不办也得办。 李处也不正面回答,闲聊了几句,王进升便借口还约了人,起身告辞。 刚进门时,趁李处为他沏茶,他故意把装有五十万现金的密码箱预先放入不易察觉的地方。 有人会说,这么多现金干嘛不打进卡里送人,那多隐匿?呵呵~~外行了不是,傻瓜才把行贿的钱纳入银行的监控范围。 为何查处的贪官家里能抄出那么多的现钞,就是这个原因。 王进升还真约了人在蓝梦洗浴城会面。谁?甲方公司总经理周仁祥。 洗过澡,王进升安排周总做按摩,他谢绝了。他很清楚倩雯是这儿的老板,稍有不慎会暴露身份。 两人要了包间,王老板和周仁祥边喝茶边聊天。 “张总你们认识很久了吧?”王进升问。 “许多年了,我们是同乡。” “听口音,你是江苏人?” “是,从小随父母在无锡生活。”周仁祥倒吸一口凉气,他是在摸自己的底。 “哦,是这样……倩雯你们也认识?” “倩雯是谁?”他故意装糊涂。 “这家洗浴城的老板呀!上次谈判她临时有事没参加。” “想起来了,听张总提起过,呵呵,说的是她……” “嘿!她可了不得,你难道没听说吗……”他凑到周仁祥跟前小声说:“她是刘市长的干女儿呢!” “真的?……”周仁祥吃惊不小。 “这还能有假,圈里人谁都知道。”他神秘地眨眨眼睛。 “她怎么攀上市长这门亲的呢?”有关倩雯的事周仁祥格外关心。 “反正以后我们成了一家人,和你说说也无妨。”王进升为进一步套近乎,说:“刘市长就是在这洗浴城认识倩雯的。” “在这……???”他更惊奇。 “这你也不知道?倩雯以前在这做按摩小姐,功夫可了不得!” 周仁祥如遭迎头一击,心里感到一阵绞痛。这消息太意外了! “周总,你脸色怎么突然发白?在冒冷汗……”王老板关心地问。 他连忙搪塞,说“可能刚才在蒸房呆得太久。” 他顺势闭上眼睛,详装出要休息的样子。 心目中一直敬仰的“女神”居然做过按摩小姐?市长的“干女儿”,鬼才相信! 王进升的初衷是讲点对方感兴趣的小道消息,以拉进彼此间的距离,使关系更加融洽。甲方那边有什么事还不是周总一句话。他万万不会想到,他这张乌鸦嘴会给倩雯捅出多大的漏子! 被害人侥幸保住性命,鉴定为重伤。小慧被正式批准逮捕,将移交捡察院提起公诉。 小文一直与倩雯联系不上,急得象热锅上的蚂蚁。他因此事也被传讯多次,刘市长把他狠狠训了一通。好在小慧矢口否认和他的关系,才使他未受到任何处分。因他是当事人之一,不便出面,只能明珠暗投,指望倩雯设法营救。 倩雯是从杜毅那边得知了小慧的案情,任何人她可以撒手不管,而小慧与她有千丝万缕的联系,情同手足。上海不能去了,她必须马上回来解救,某种意义上说,小慧是她的根基、是她的土壤、是她的影子、是捆在一根绳上的蚂蚱,她万万不能失去她! 救小慧首先要做受害人的工作,她决定亲自做这件事。 她在杜毅的陪同下直接去了伤者所在医院。据医生介绍,攴刀几乎贴着心脏刺进去,偏一点准会要人命。 那女孩名叫陈婷,今年将大学毕业,和小文认识还不到一个月。 “陈婷?”这名字怎么这么耳熟?好象听谁提起过。倩雯反复回忆,始终想不起来。 受害人的父母态度十分强硬,坚决要求严惩凶手!再多的赔偿也无法动摇家属的决心。这案子若想争取轻判或免于刑责,受害一方是关键。 小慧的一生全寄托在倩雯身上,钱权可以收买任何东西,在庄严的法律面前却很难起作用。 小慧能逃过劫难吗?倩雯也没多大把握,但她必须要作不懈的努力! 倩雯去看望小慧的时候心里空荡荡的。 “牡丹你要救我!”她叫着她老家时的名字。“在这里我每分钟都倍受煎熬……”她面容憔悴,眼圈发青,泪水在布满血丝的眼球上滚动。 “我会的……细梅……”她也回叫看她的原名。 “我当时也不知为什么那样做……我好悔!我还这么年轻……” “什么也别想,我不会丢下你不管……会尽力的……”看着小慧绝望、失神的表情,她再也无法控住自己悲伤的情感,留下一大堆用品悻悻离去。 她联想起澳门老板的死,一旦案子告破,她的下场会比小慧更惨! 她走出拘留所立刻去见小文。 责怪、埋怨都是多余的,必须赶快找出有效的办法。 小文知道被害人徐婷的家庭背景,她父亲是军区机关食堂炊事员,母亲是家庭妇女。 “谁和军区的人最熟?”倩雯问。 “光熟有什么用?要能和军区首长说得上话的。”小文思考了一会儿,说:“这种案子只有刘市长打招呼才起作用。” “亏你想得出这种馊主意,这事能让刘市长知道吗?” “那还能有谁?部队首长很少与地方上的人来往。” 她和他沉默了许久,倩雯突然想到一个人,眼睛一亮。 “你还记得上尉吗?” “记得,吕倩的老公。不是复员了吗?” “他没找到吕倩绝不会离开这座城市。”“能找到他吗?” “他换脑袋也决不可能换手机号码。” “为什么?” “你呀!都被吓成脑瘫了,等心上的电话呗!”倩雯急忙翻老电话本。 她推测得一点没错,上尉仍在用原来的手机号码。 “上尉同志,猜猜我是谁?”她咯咯发笑。 “倩雯!大美女,谁会忘记你这美妙动听的声音。”上尉好兴奋。 “没时间开玩笑,跟你说……小慧出事了,在‘新罗马假日’执刀行凶被抓了。” “我也刚听说这事,具体情况还不清楚,怎么会是她?你们在哪儿?我马上过来!”听说小慧出事他还能不急? 倩雯约他去她的公司。小文便赶回市里。 周仁祥懊恼极了,堂堂名校的硕士研究生,竟然狂热地暗恋一位按摩女郎,在她手底下象一只哈巴狗使唤来使唤去。真是奇耻大辱!过去的老板、同学、同事知道了还不笑掉大牙?做机关公务员的父母若听说了不活活气死! 什么“干女儿”?不就是社会流传中包养的“二奶”(只是猜想,没真凭实据他可不敢对任何人说)! 他是知识分子,狂妄自大,激进而动摇,爱情观纯正,年过三十不婚全耽误于死守处女情结。须不知贞女意识已在开放型的社会潮流荡涤下淡化淹没,除非突破门弟观念去偏远乡村觅亲。 “狐狸精……妲妃……”他试图用尽恶毒的词汇平息为爱痴狂而遭受的重创! 因爱他投身入倩雯公司旗下,无意中知道了倩雯竟是他极端鄙视的人,他莫明地迸发出一种仇恨!爱情是什么?幸福时它是美酒,受伤时它是毒液,会令人发疯! 倩雯去公司呆了一会儿,见到周仁祥时他表现十分反常。 “怎么啦,在生谁的气?”她问。 “我要辞职!”他扳着脸蹦出一句。 “出什么事啦?干嘛要辞职?” “这要问你自己!” “奇怪?我没做对不住你的事呵?” “你以前到底是干什么的?” 倩雯楞住了!哪个嚼舌头的背后说了什么? “这与你辞职有关糸吗?”她定了定神问。 “关糸大了,我的老扳居然是……”他把“按摩小姐”四个字吞了回去。在倩雯充满愤怒的一双美丽大眼睛逼视下,他开始有些底气不足。 “我明白了……”她叹了口气,神色忧伤地说:“你的人生经历也许一帆风顺,不可能理解人在遭遇磨难、犹其是意外摧残时的无奈与无助。那种叫天天不应、生不如死的凄凉感受你有过吗?”她和他不在一个阶层,她不想再多说什么,强忍住已浸入眼底的泪。 “人各有志不能强勉。”她说:“因为公司运作的特定因素,你离开后希望能严守秘密。” 他本以为倩雯竭力挽留他、哀求他留下来,他会予以更猛烈的抨击,讨回一些自尊。可事出愿违,她竟一句挽留的话也没有,他很意外,很失落。毕竟倩雯对他一直重用,非常信任,他觉得开头便提辞职太急了点,他也付出了不少,确有些不值? 说出的话如泼出去的水,他简单收拾一下私人物品,高昂着头走出公司。 临阵换主帅虽犯大忌,可她是不得已而为之,周仁祥戳在她痛处上,留下迟早是遗患。她需要对公司整个运作重新全面调整布署,特别是代表奥体中心项目甲方的中龙集团华东分公司。 倩雯还没从刚才的烦恼中解脱出来,上尉赶到了。 “我来之前先去了刑侦大队,你猜我发现什么?”他满脸的惊愕。 “有话快说,别卖关子,正烦着呢。”老友重逢少不了一顿玩笑。 “哇噻!被刺伤的女人正好是徐婷,真是恶有恶报!” “徐婷是谁?听得耳熟,好象你认识?” “何止认识?就是这个狠毒的女人活生生的拆散了我的家庭!”他越说越来气。 “哦……我想起来了,吕倩说起过她。”她说:“吕倩就是因她拿出你办婚礼的照片,彻底绝望才失踪的。” “如果是这样,小慧就有救了。”倩雯想出个办法。“上尉,你要受些委屈了。” “你不会说要我去说服徐婷吧?”他听出她话里的话。 “你觉得还有其它办法吗?”她直视着他。 “这……” “吕倩、小慧和我的感情已超过亲姐妹,你不救小慧,吕倩知道了绝不会饶你!” 上尉回忆起餐厅股东上门讨债时,小慧拔刀相助那付豪爽的样子,心中涌动着感激。 “行,我去试试!” “这还差不多。”倩雯露出几分欣慰。 “她若仍提出让我娶她咋办?”他有点担心。 “别自作多情,这么久了人家早有了意中人。” “要真提出呢?” “那你就暂时答应下来,等救出小慧再说嘛!”上尉犹豫再三,决定去与徐婷会面。心里却一个劲打鼓,这次可别真的生米煮成熟饭啊! 因上尉曾是部队军官,和徐婷家做过邻居,她父母对他很客气。加上他们从头到尾也不知道他和徐婷之间曾发生过什么,因此,他的到来让两位老实巴交的双亲受宠若惊、大为感动! 路上,他还诅咒徐婷该遭报应,当看到她面色苍白,呼吸困难,话都说不出,他心肠热了,这种状况他如何开得出口说小慧的事? 徐婷神志很清楚,见上尉能亲自来看她,显得异常激动。她软弱无力地抬起手,示意近点,他立刻靠近她。 “你……心里还……还有我……”她紧抓住上尉的手。 他无言地注视着她。 “差点……命……命都没……没了。”她很吃力地说。 他食指贴住嘴唇“嘘”了一下,她会意地微笑。 真是惨不忍睹!而他却专程前来为行凶者开脱。“我成什么人了?”他在心里问自己。虽然他做人一贯讲诚信,答应的事必须会尽全力。今天肯定不行,等她恢复后再说吧!他把装有5000元的信封悄悄塞在她枕头下。 上尉还没走出医院,倩雯电话就追来:“谈得怎样?” “她伤成那样怎么说?” “可是小慧这边等不了呀,一进入法律程序,她这辈子就完了!” “这种时候说什么也没用啊!只会适得其反。” “你说都没说怎么知道有用没用?如果她真心爱你,想真正得到你,你的请求她会不认真考虑吗?”倩雯越说越来气。“再说了,她把吕倩害得那么惨,不是我们姐几个抢救及时命早丢了,这叫一报还一报!” 他理屈词穷,觉得关键时候退缩也的确不仗义。只好说:“她刚度过危险期,不能再受刺激,等她稍有好转我一定设法说服她。” “那好吧。”她语气缓和下来,说:“根据案子的进展,最多不超过五天,记住,五天!” 周仁祥辞职后越想越觉得自己太吃亏,说什么也忍不下这口气。由痴狂地暗恋到倩雯华丽的外表被剥光,他仿佛用高价买回一件艺术珍品,却发现是赝品时,不由得震怒与失落。 浮燥、自我、冲动、叛逆、目空一切、不计后果是他这个年龄层特有的秉性。他决定找王进升再好好问一问,倩雯到底是怎样一个人,他不能就这样被一个“坏女人”给耍了,他要找出倩雯的软胁,狠狠插上一刀,以解心头之恨!正是:爱之深、恨之切! 王进升见周仁祥主动约他,高兴极了!银行方面一千万已弄到手,只要周仁祥答应先预付一千万工程款(他愿承担提前支付的利息),他完全可以周转开了。 见周仁祥之前,他特意备好三十万现金,聘用的总经理哪能不见财起心? 接下来的情景却使他大失所望。 一见面周仁祥就说:“我已经辞职了。” “为什么?”他如同被浇了一盆冷水,从头凉到脚! “具体原因现在不方便说,有机会再告诉你。我今天是把你当朋友才约你。” “对对,朋友是永远的。”他嘴上说得好,心里已开始不把对方放眼里。刚来就走,也不太合适,顺便打探一下他们的内部情况和人事变动也有些价值。 喝了一会儿茶,周仁祥神秘兮兮地问:“上次你说起倩雯的事,还有不少更有趣的没说吧?哈哈哈哈……” 此言一出,王进升叫苦不迭,后悔当初嘴巴真溅,这要传到倩雯和刘市长耳朵里,他可要倒大霉了! “你怎么对她这么感兴趣,别是看上她啦?”话柄已掐在人家手里,他不敢冷落他,只好一边应付一边见机行事。 话不投机,而且从王老扳的语气中,周仁祥已感觉他没了上次的热呼劲,干脆一不做二不休,便压低嗓门说:“看来王老板是个精明人,不花点本钱很难从你这里套出什么话来。不如这样,我们之间做笔交易。” “什么交易?说来听听。”王进升来了精神。 “你告诉我她过去的事,我告诉你她现在的事。” “她?你说倩雯?” “没错,不过我所说的远远大于你的情报价值。” “嗯,有点意思。可惜有关倩雯的事我可不敢乱说,这你也清楚……”他把指头朝上指了指。“不过,你的情报如果有价值,我肯花大价钱买怎样?反正你可以一走了之,我可是身家性命都在这儿。” “让我想想……”他深深吸了一口气。 服务员进包间加水,王老板厉声道:“不叫再别进来!”吓得女孩踮着脚跑出去。 周仁祥心想,王老板的难言之隐可以理解,不妨换回些补偿也行,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出卖她也不失是一种报复。 “一口价,二十万。” “什么情报这值钱,张口要二十万?”讨价还价是商人的本能。 “关于倩雯与奥体中心之间的秘密,你说值不值这个数?告诉你吧,我就是她聘请的!” 王进升一听就明白咋回事,惊得差点从椅子上滑落下来。 “你只要能提供有关此事的所有证据,我另加你十万,共三十万!”他把装钱的提袋扔上桌子。他心里已有了新的计划,这个人对他将有大用! 周仁祥此时已顾不上讲斯文,物欲横流的商品社会,还是钱最重要。 他咬咬牙,把什么信义、良知、廉耻全他妈扔在一旁,说:“其实奥体中心招投标全是倩雯幕后操纵,匿名举报你和金三只怕也是她捣的鬼。” 王进升起先只是以为倩雯暗中与他人相勾结从中获利,听他这么一说,真是心胆俱裂无比震惊! 但老于世故的他强压住内心的愤懑,不动声色说:“这一切我们早有耳闻,只是证据不足。” 周仁祥今天是有备而来,很利索地从公文包里取出一迭材料。 王进升信手翻了翻,面无表情地说:“行,成交!”便把钱推到他胸前。 他无法掩饰内心的激动与贪婪,悉数把三大扎百元大钞从纸袋掏出塞进包里。看那架势,已是心惊肉跳准备辞行。 “拿这点钱你就满足了?”王老板露出蔑视的神情。 他面红耳赤心虚地问:“还有何指教?” “难道你不想赚更多的钱吗?比如上百万……” 这太具诱惑力了,他稳定一下情绪,点燃一支烟。 “你必须重新回到原来的岗位,继续做甲方总经理。” “那怎么可能……”他很诧异。 “倩雯小姐我非常了解,她心软,考虑问题肤浅,毕竟年轻防范意识很差。你只要装出诚心悔过,求她饶恕你的冲动,会取得她的谅解。”王进升打算将计就计,彻底收卖他。“你只要打入她内部,与我里应外合,事成之后无论你功劳大小,我付给你200万怎样?” “若走漏风声,让她知道了,还不要了我性命?钱再多有什么用?” “咳!真是个书呆子,你我都不说,还能有谁知道?反过来讲,你放弃与我的合作,以后咱俩形同陌路,我可不能保证你出卖她的事不会透出去。” “你这明摆是在威胁我?” “这叫做‘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如果我们捆在一起,情况就不同了。”他阴森的脸凑近他说:“因为我们有共同的目标和利益。” “真是无奸不商!”他心里骂道,但无法抗拒,只能顺从。 周仁祥突然辞职打乱了倩雯的整个布署,在公司内部引起不小的震动。她立刻找到张宇强,提出华东分公司暂由他来管理。 张宇强说:“这样不妥,金三、老王知道了肯定会引起怀疑”接着又问:“周仁祥干得好好的,为什么要走?” “不知谁对他说了我过去的事。”她回答。 “荒唐!过去怎么啦?又没做见不得人的事,这个书呆子!脑子转不过弯来,嘿嘿……”他觉得太可笑。 “我都急死了,你还笑?” “没事,我去和他谈谈,真是小题大做。” “他这么死要面子,会吃回头草吗?” “可是你想过没有,把他放在外面迟早会坏了你的大事。”他严肃地提醒道。 “他答应过一定保密。” “现在的人有几个真正讲信誉的?拉在身边也许会听你的,出去了凭什么还听你的?到时候想做什么就由不得你啦!” 倩雯想也是,一切都刚刚开始,周仁祥若真把奥体中心招投标的事张扬出去,还不在全市上下掀起喧然大波,弄不好还会影响到刘市长。 “他会听你的吗?”她问。 “应该没问题吧,不就是给个台阶让他下来,哪里都是打工,说不定他换个老板背后才真叫黑呢!” 请周仁祥重新回来当总经理的事就这样确定下来。 当张宇强找周仁祥,打算苦口婆心说服他回心转意,他却出人意料地主动自我检讨说,由于一时冲动伤害了倩雯,事后追悔莫及。只要她不计前嫌,他愿意回公司。 本来认为要费些周折,竟解决得如此顺利,倩雯很开心,吩咐已升任董事长助理的张吟去酒店订了一桌宴席,迎接周仁祥总经理归来。 席间,所有人和往常一样相互敬酒谈笑风生,唯独周仁祥表情木讷,老是走神。第一次做“卧底”,比做贼还心虚。脑海里不断闪出儿时印象很深的两个叛徒名字“浦志高”、“王连举”。 王进升回到家里,整夜没有合眼。 他想,关于倩雯招投标作弊的事绝不能告诉金三,这家伙心狠手辣,歹毒无比,弄不好会坏了他的大事。 他更不敢直接找倩文兴师问罪,有刘市长罩着,岂不是拿着鸡蛋往石头上碰? 但他思前想后,怎样也咽不下这口气。这臭丫头真不仗义,他与她初次见面又送房又送钱,出了人命她第一个找的就是他,非但不感恩戴德,反倒让他背黑锅。“最毒妇人心”真是不假! 第四十四章 人生感悟 徐婷淡定一笑说:“你敢说不是为小慧的事?” 上尉羞愧得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 “没事啦。”她显得很大度,说:“经过这一次生死之劫,我想了很多很多。人的生命其实很短暂,而且在生命旅途中随时都可能发生意外,人们为什么不能和平共处,共同去珍惜她、去维护她?何必为了个人私欲相互争斗、你死我活?就是战争又怎样?国与国,不同信仰,不同的政治制度,宗教之间,政党之间,种族之间谁是正义或非正义?一打仗,多少无辜的人死于非命?现实社会中,人与人之间为利益的争夺相互干仗,与发动战争有什么两样?” 他楞住了,不知她想说什么,她要干什么? “一头雾水是不是?”她抚摸了一下他的脸,继续说:“这是一种感悟、一种境界。从现在起,我将与世无争,一心向善,每一分种都温馨、平静地活着!” 说起来,他也受过高等教育,部队里培养锻炼这么多年,此时此刻在徐婷面前却好似稚懦的、犯错的小学生。 的确,她似乎脱胎换骨变了个人,体现出优雅、美丽、豁达、善良、富有内涵的品格与气度。这不正是每个男人梦寐以求的伴侣吗?说实话,他真有点怦怦心动! “别在我身上费什么心思了。”她从枕头下取出一盒磁带,说:“这是我的证词,把它交给公安局吧,在此之前我可什么也没说!” 他羞愧难耐,一刻也呆不下去了,抓起磁带便奔出病房。 倩雯自从收到匿名信一直忐忑不安,周仁祥却表现得比以前更加积极主动,不仅把项目部的工作开展得有声有色,这边公司的事他也十分关心,经常提出许多合理化建议。 奥体中心工程建没已全面铺开, 往日寂静的旷野,钻探、打桩的轰鸣声此起彼伏、彻夜不停。钢材及砖、瓦、灰、沙、石等各种建筑材料源源不断运进工地。拖土方的大型翻斗车在街上来回穿梭,洒下满处泥土。 仅一个多月时间,一幅幅雄伟耀眼的骨架拔地而起,在一片农田与低矮破旧的黑瓦房中如鹤立鸡群、分外夺目,引得市区居民纷纷前往参观。 1200万元履约金已于几天前返还给王进升,按说他资金缺口应有所缓解。其实不然,房地产企业从它诞生的第一天起,就靠“拆东墙补西墙”及反复轮回的“三角债”维系着周转缓慢(建设工期长)的资金链。 他糜下有二十多个工地在同时开工,这边钱刚一到帐,各处拖欠的土地出让金、各项税费、材料款、工钱等等如潮水般地涌来!貌似再多的钱也只杯水车薪。即便如此,哪一个项目都不能停,否则将损失惨重,甚至会引起连锁反映,波及到其它工地,导致全线崩溃。 钱,资金,他整天忙忙碌碌就为了它们。 他寄出匿名信后,一看反映,二等机会。周仁祥发来暗报,倩雯似乎和平常一样,没发现有什么不寻常的举动。 他有些沮丧,这丫头哪来的定力,面对扔来的重磅炸弹竟如此沉得住气,没露出半点惊慌?他不信。 “有空吗?好久不见了,出来喝茶吧?”他拨通与她联系的专用号码。 “哟,王叔,我在上海呢,回来再聚吧!”倩雯回答。 他哑然失笑,不动声色说:“哦,是这样……行行,等回来为你接风洗尘。” 搁下电话,他心中聚起一股恶气。真有你的,躲得过初一,躲得了十五吗?该发力了,来个“敲山震虎”,不信你会无动于衷? 他和她无法当面撕破脸,毕竟怯着刘市长的权威。 沉吟很久,他决定斗胆冒一次险。他给倩雯发了一条短信: “据说你是奥体中心总承包方真正的老板?” 沉寂了半小时后,短信回复: “匿名信是你寄的吗?” 他心跳都仿佛停止了,回复: “信,什么信?不明白。” “如果说是领导从全局出发,实施的策略呢?你还会有想法吗?工程已在你手上了,只不过赚得少了些,你还想怎样?”语气咄咄逼人。 “真会拉大旗作虎皮!”他心想,但不由得暗自佩服她的胆识与机智。他不敢再有所放肆,停止回复。 短信却盯上了他! “谁跟你说的,切!问也白问,告诉我,还有谁知道?” “说不好……” “要不要老人家亲自问你?” 他后悔不该冒然行事,这倒好,孤狸尾巴没揪着,反惹来一身骚! “没事了,只是随便问问。”他回复。 “下星期提前拨给你2000万,这下满意了吧!” 王进升见到这条短信喜出望外,哈哈,还是有收获呵,他乐得差点晕过去。 高兴还没过劲,又发来一条: “今天这事你一定要说明白!否则,我跟你没完!” 他呆若木鸡! 上尉派了一个小民警把磁带交给负责小慧案子的同事,然后给倩雯打了个电话。 “你交待的事已解决了。” “什么事?”她一时没听明白。 “还能有什么?小慧的案子。” “这么快就搞定啦?” “结果如何还说不准,徐婷录了证词让我送公安局。” “说的些什么?对小慧有利吗?” “我不知道磁带的内容。” “切,你没事先听一下?万一对小慧不好呢” “你呀你……”上尉忍不住发火了!提高了声调:“你知不知道警察也要讲纪律!不该听的不听,不该看的不看,不该说的不说,懂吗?” 她好一阵子没说话。他自知过份了一点,语气缓和下来,说:“对不起,我心情很不好,不该对你发火。” “我能够理解,你肯定会受些委屈。”她又恢复了通话。 “我明白,比起你们姐妹几个当初救吕倩,我做的这点破事的确微不足道。我烦,我沮丧,是因为今天在徐婷那里,我失去了男人最宝贵的东西。” “什么?” “男人的尊严!” “哈哈……”她忍不住开怀大笑。 “都是你出的馊主意,还好意思笑?” “你……你……”她笑得快喘不过气来。“难怪刚才那么凶巴巴的,吓得我不敢吭声。也算把您那高贵的尊严从我这儿讨回去了吧?” 他也被逗笑了。 下午,上尉听到消息,小慧被无罪释放。他很惊愕,这怎么可能?具体一打听,原来徐婷提供的录音说(警方为此找她确认过):是她先动手打了小慧一拳,然后抓起一把攴刀欲刺向对方。小慧便抢夺攴刀,相互争抢时,她无意中把刀刺到自己身上。 当攴刀刺向她时,她本能地握了一下刀把,留下了指纹,正好与她的证词不谋而合。而当事人之一的小文在接受询问时,一直坚持说他正低头吃东西,伤人的瞬间过程没亲眼看见。在场的客人视线全被挡住了,更没人提出案发现场目击证据。 直到这时,上尉才深深领悟了徐婷所说的一番话。他自言自语哼出一句感慨:“宽恕也是一种境界啊!” 小慧出来后,倩雯再也不敢安排她做独挡一面的事。她脾气暴燥,自我约束力差,综合素质低下,只能先拢在身边慢慢教化。 小慧虽躲过了刑处,却对小文的“背叛”耿耿于怀,暗下决心一定要好好修理这花心男人!她装出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仍象往常一样与小文会面,甚至表现得更加缠绵、如胶如漆。肚子里的花花肠子却一直在酝酿着如何使他痛不欲生的坏主意。这可是她的强项! 洗浴城不能群龙无首,倩雯便委派张吟代表她去宣布,任命席利铭为总经理。 银姐当场就变了脸色,提前退出了会场。在此之前,她自信总经理的位子非她莫属,况且小慧出事后,实际由她在行使总经理职权。万万没想到,倩雯竟把“蓝梦”的大权拱手让给了“敌人”(她要知道席利铭是倩雯的哥哥也许不会这样想了)。 她正躲在三搂包间生闷气,倩雯打来电话。 “你心里居然还有我?多久没答理我啦?”银姐来个先发制人。 “我的决定你敢不执行,想造反啊?”倩雯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 “人家整天想着怎么吃掉我们,你倒好,干脆乖乖地把自己往人家嘴里送!” “有些事暂时没法跟你说,你必须按我说的做!你只负责三搂的服务,其它部门由席总全权管理。” “那我的工作以后对谁负责?” “废话!当然归席总统一领导!” “他懂个狗屁!领导得了我吗?” “你这娘们也太狂妄自大了,席总是美国名校的博士,你才小学毕业,跟他比,你还差十万八千里呢!” “什么‘波氏’?我还是‘波氏’她姥姥哩!”本来是即兴玩笑,却招来倩雯的万丈怒火! “翠银你听好了!不想干了是不是?离开你,地球就不转啦?立刻给我滚!爱上哪上哪儿!我永远再不想见到你!”电话挂了。 她吓呆了,刚才还有说有笑开着玩笑,怎么说翻脸就翻脸?她委屈得要命,难过得眼泪“扑扑”直往外冒。“倩雯啊,倩雯,我没对不起你呀,干嘛要对我这般无情?” 滚就滚!我这号人本来就没人瞧得起,连你倩雯也这样鄙视我,我还有什么脸面在这里混? 她脑子里一片空白,象坠入万丈深渊,她真想大哭一场! 她过去一直认为,她从未有过自尊和人格,现在才意识到,她错了!人只要有大脑、有思想、有情感就必然有自尊心、有荣誉感、有被人尊重的渴求。 她如同喝醉了酒,跌跌跄跄回到住处。 她什么也不打算要了,只挑了一套换洗的衣服,叫辆的士,直接赶去机场。 倩雯气过后,忽然觉得刚才气头上,不知自己无意识地说过些什么。她叫来刚才在旁边听她打电话的秘书。 “我刚才发火了吗”她问。 “是,从没见你发过这么大的火。” “我说了些什么?” “前面的话我没注意听,只听见后面叫谁立刻滚,还说永远不想见到他。”秘书认为老板只会对男性这样发脾气,所以把对方理解成“他”。 “我真这样说的吗?”她仍怀疑秘书是否听错。她肯定地点点头。 她这才意识到犯了一个不可饶恕的错误! 银姐不知道她和席利铭什么关系才那样开玩笑的呀,她为这发火就大错特错了,竟还失去理智说出那种伤感情的话。这对银姐的打击有多大啊!会伤透她的心…… 对,张吟还在洗洽城,她立刻拨通电话。 “楼上搂下都找过,有人说她眼睛红红的出去了,好象哭过。”张呤汇报说。 倩雯心里顿时象被针扎了一样疼!“我真混蛋!”她骂道。 “去她家了吗?”她急忙问。 “去的人刚回来,椐和她住一起的人说,她请假回老家了。” 倩雯觉得浑身发冷,对着话筒厉声命令道:“所有的行政管理人员马上分头去找!一定要把银姐找回来!” 接着,她吩咐小慧带人立刻赶去机场。小慧一听这事狠狠瞪了她一眼,撒脚便往外跑。 银姐无亲无故,孤苦伶汀,她独自一人会去哪儿? 倩雯不断地在心中呼唤:“银姐,一起姐妹患难相处这么久,眼看苦日子已熬到头,你千万不要离开啊!” 第四十五章 翻脸 倩雯许诺的2000万已过一个星期,不见有任何动静,王进升坐不住了,准备厚着脸皮去求求她。 资金短缺已压得他喘不过气来,这笔钱若不能及时到位,他公司一半的项目将面临停工,那麻烦可就大了! 电话响了十几声,无人接听。他想倩雯可能仍在生气,故意不接他电话,无奈之下只有向小文求救。 “你的事我听说了。”小文说。“你胆子也太大了,敢在太岁头上动土!奥体中心项目已归你了还想怎样?倩雯做什么自有她的道理,其中的奥妙你比我更清楚,下步怎么做还用我教你吗?” 他脸红一阵白一阵,不由得担心起来。听小文的意思,倩雯并不是在孤立地操纵这次招投标,一定还有不为人知的内幕,假如在后台撑腰的是刘市长,我的老天爷,这祸可就闯大了!随便暗示哪个部门查他一下,不说别的,光偷税漏税一项就是个天文数字,他这辈子就算彻底交待了! 虽然王老板在市长及其关键人物身上花的本钱也不小,按“有钱能使鬼推磨”的贿赂法则,对已被他收买的官员他应是无所顾忌,但现实情况并非如此,他怕官的心理一直存在。因此,不到万不得已,他可不愿拼个鱼死网破。 当今社会,被异化的官商之间的相互关系(也可称为“潜规则”),已发展到什么程度,的确很难作出评估。对此,在下也曾探求过,但始终没弄明白。一句话,太复杂了! 王进升权衡再三,若想与倩雯消除隔合,只有两条路可走,一是放弃怨恨与报复,把这次招投标损失全认了,从此归顺到她的旗下,听之任之。二是“丢卒保车”把周仁祥供出去。 他选择了前者。 大势所趋,和倩雯斗下去只会输得更惨,况且埋尸的照片还在她手上,小不忍则乱大谋,还是“勉从虎穴暂栖身”为上策。 他给倩雯发了一条短信: “一时糊涂多有冒犯,望念过去的交情原谅我一次,往后一定听从你的领导,叫干嘛干嘛!” 倩雯一看短信很惊奇,指望和他之间会有一场恶斗,不料竟如此轻松化解。她干脆顺水推舟给个扶梯让他下台,真要闹僵了,狗急跳墙反咬一口,岂不会坏大事?于是,她通知财务部给王老板公司拨付3000万元。 当地民间把金三、王进升比作“山上山下两只虎”,山下这只虎被降服,倩雯甚感欣慰。金三这只虎不知是否也得知内情,他可比王老板凶残的多,动不动会暗下黑手。 倩雯坚信她身边一定有内奸,王进升好似油抹布,浸不湿拧不干,从他嘴里想掏出点什么完全不可能。 但此人不挖出来终成大患,她必须要彻查!凡是接触过招投标相关资料的人,从办公室、机要室、财务部、预算、技术等各相关部门一个个地查,不信发现不了蛛丝马迹? 小慧和各路人马纷纷回巢,银姐没能找到。 在旁人看来,也许不是什么大事。而倩雯是性情中人,有过切身经历与痛苦,只有她最能体谅做小姐的苦楚与辛酸。在熟识的小姐圈子里,相互帮扶银姐还能过得去,若只身一人外出闯荡,其难度可想而知。 银姐早已过了最佳年龄,她还能做什么?下一步肯定会急于嫁人,求个生活安宁,如遇上骗财骗色的坏男人,还不要倒大霉? 真让倩雯算准了,不久,银姐的确碰上个道貌岸然的大骗子,这是后话,按下不提。 金三最近为与王进升合作分成的事搅得烦燥不安。 原来商议,获得总承包权后他可分二成,约2500万元,这次只弄到个分包权,王进升答应净分给他800万。如此大的落差他心里本来就不平衡,这笔钱王进升以甲方款没到帐为由,迟迟又不予兑现。当初为彻底控制倩雯,以争取刘市长暗中支持他们投标,他弄死了澳门老板,立了大功。至今一分钱还没到手,他越想越气,不能就这么干等着,夜长梦多,必须主动出击。 他这号人平时不显山露水,真要闹起事来不是地动山摇,就是死人翻船。 金三急着搞钱还有一个根本原因,最近全国打击黑恶势力的专项斗争如火如荼,他深知自己作恶多端,寝食难安。有了足够的钱,他便会移民去加拿大或澳大利亚。拉美、非洲国家也行,总之时间已刻不容缓。 他约王进升来山上聊聊,老王借口忙,一再推辞。他更觉得不对劲,打听到王进升确切位置后,亲自开车摸了过去。 王进升万万没想到,金三会破天荒地找上门来堵他,只有硬起头皮说:“最近资金的确周转不开,甲方工程款迟迟不付,我能有什么办法?再缓缓嘛……资金一有松动,首先解决你这一块。” “多长时间?”金三翻起眼皮问。 “这怎么说得准,主动权可不在我手上。” 他一听这话立马翻了脸:“好你个姓王的,别他妈地在我面前哭穷,象你们这帮搞建筑的,祖宗八辈都是老癞出身,让你们从口袋里往外拿钱比生孩子还难!” 他正发着火,一下从屋外涌进好几个人,有原材料供应商,也有大小包工头,全是来要账的。 “看、看……说曹操曹操到,瞧,都是来要钱的……”王进升总算盼来救星。 金三可不吃这一套,暴戾姿雎地大吼道:“滚!都给老子滚——!” 中间有认识金三的,忙点头哈腰应承道:“是、是……金爷……”转身便往外颠。 其他人闻听“金爷”二字脸都白了,吓得一哄而散。 王进升见他动了真火,也格外紧张。说:“要不这样,我先挤出100万你拿走?” “100万?打发叫化子呀?给你三天时间,800万一分不能少!” “我本来就愁死了,你这不是逼我上吊吗?” “我的为人你是知道的,到时候拿不到钱,可别怪我对你不客气!”看样子他是动真格的了! 王进升此刻又急又怕,窘迫得要命。钱早已悉数安排出去了,帐户上仅留下二、三百万元应急。金三生来是要钱不要命,发起威来轻则伤个把人,重则不定会闹出多大的事,谁都难料。 情急之中,他想到倩雯,不妨先分散一下金三的愤怒情绪如何? “息怒息怒,有件事本不愿对你说,怕你沉不住气把事情搞糟。”他说。 “什么事?”金三一转移注意力,果然平伏许多。 “你知道奥体中心真正的总承包商是谁吗?”他阴阳怪气地说。 “谁?我认识吗?”金三青筋都暴了起来。 “太认识了!说出来准吓你一大跳。”他仍在火上泼油。 “别卖关了!说……”他不耐烦了。 “倩——雯——”他故意拖长声调。 金三脸都变了形,怒不可遏地咆哮:“狗日的,把老子们都给耍了,这就找她去!” 金三在市区上上下下包括各个角落都有眼线,所以想找倩雯非常容易。 倩雯正忙着处理积压多日的报批材料,秘书通报说,有位姓金的客人来访。 “难道是金三?他怎么会找到这里?”她很惊愕。心想:“难道是他和王进升商量好了来找我麻烦?” 是福享不了,是祸躲不过,迟早总要面对。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怕啥? 金三人未到声音先进了门。“好气派呀!”他赞叹道。 刚才,他虽在老王面前不可一世,见到倩雯却是另一种面容,他是玩的“先礼后兵”。 对倩雯的底细他略知一、二,他绝不会当面与她撕破脸,如果双方谈不拢,就去玩阴的。 “今日造访不为别的,仅来表示祝贺!”他爽爽一笑。 “祝贺什么?”她故作惊讶。 “哼哼,咱仨一起合作没搞定的事,你一人就拿下来了。这难道不值得祝贺么?”他讥讽道。 “原来为这事。”她妩媚地伸了个懒腰站起身说:“站客难留,既然来了坐下慢慢说吧!” 他仍站在宽敞的办公室门口不肯进来。秘书送来茶水,见此情形,只好端着杯陪在一旁。 “你就不想听我解释解释?” “能解释得通吗?” “你不听,凭什么去作判断?” “行,愿闻其详……”他这才缓步进屋坐下。 秘书见来者不善,奉上茶便赶紧离开。 “当初凭你、老王和我的实力,能拼得过那几个全国知名的房地产巨头吗?”她心平气和地问。“头一天晚上你又和老王先后出事。” “继续说……”他摆出一幅很放松的姿态。 “没错,事情是我牵的头,你也不想一想,凭我个人的能耐能一举拿下这个项目吗?” “就是说,你背后还另有其人?”金三联想到,前段时间一直困饶他的幕后黑手,顿时产生了浓厚兴趣。 “至于人家内部的事,我没有义务透露给你。你不妨退一万步想一想,假如我不参入,工程落入他人之手,你们能顺顺当当获得承包合同吗?” 她说得头头是道,金三哑口无言。 “再说了。”她话锋突然一转。“你们两人现在分享本应由三人瓜分的利益,我若没猜错,准是老王挑着你来找我。真是‘人心不足蛇吞象’,本来没指望得到的东西,现在得到了还不满足!该往外拿的耍赖不给,却煽风点火让你来找我?”她接着反攻道:“如果我该说的都说了,你还要兴师问罪,那好,我可以不背这个名誉立马退出,到时候,你和老王别再怪我!” “误会……纯属误会……”金三很尴尬,急忙一个劲赔不是,笑着说:“恕我一个粗人,没事先把事情搞清楚就冒然行事。真是不打不相识,倩雯,怪我有眼不识金镶玉,多有得罪,请海涵!从今往后,你的事就是我的事,我手下一帮弟兄全听从你的调遣!”他双手抱拳致意。 他意识到,暗中一直盯着他们的人绝非等闲之辈,说不定是政府某个领导在坐镇指挥,恐怕已把他的罪证摸得一清二楚,不动他是因为他有利用价值。 他感到危险正在朝他逼近,便见风使舵说了前面讨好的话。他必须要赶快离开这事非之地。 钱!他现在急需要一大笔钱,若处理名下财产,必会惊动警方,不知有多少双眼睛在盯着他哩!当务之急,只有找王进升逼出那800万! 想到这里,他匆忙告辞,直奔王进升的公司。 席利铭拿着倩雯亲笔签署的文件赶回家,一进门就大喊大叫:“妈妈、妈妈……您看我带回来什么?” 冯女士不慌不忙地接过文件扫了一眼,说:“怎么让你做总经理?” “这没什么,您看看下面的签字!”他兴奋得象个三岁小孩。 “刘牡丹……”她不解地问:“这签名怎么啦?看把你高兴得……” “您啊——您,还没明白!” “明白什么?” “这是您的女儿——倩雯啊!” “真的?”她手颤动着,重拿起那文件看了又看,说:“瞧……这孩子笔迹可象我……”她说着眼圈不由得湿了。 “妈妈,妹妹这样做已表明了一种认可。” “你见到她哪?……”母亲焦急地问。 “她仍没露面,但我想应该快了,相信迟早有一天,她会理解您的苦衷!”他紧挨着母亲坐下,安慰她。 她仍旧失望、愁怅、担忧、企盼,恨不能尽早见到苦思夜想的女儿,把她紧紧抱在怀里,不让她再离开自己半步! “哦,丰丰今天该放假了,你记得去接他。”她嘱咐利铭说。 “知道啦!”他答应一声,一阵风似地走了。 丰丰是谁?看过前面章节的看官一定还记得,他就是张宇强失散快两年的儿子。 自打丰丰上次在公交车与冯女士偶遇,丰丰就认下她这个干妈,后被送入寄宿学校,每月放一次假。丰丰的妈周琴(当然也是张宇强的妻子),在冯女士资助下已在戒毒所呆了好几个月,据说情况大有好转。 貌似家庭成员不断增多,唯一的亲生骨肉却迟迟不愿回到身边。她已无心去打理庞大的集团经营业务,她向董事会致函,将集团总部迁入上海。 她反复抚摸端详着倩雯的亲笔签名,好似看见女儿稚嫩如玉的面容。她发自内心一遍又一遍地呼唤:“快回到妈妈身边吧!我的女儿……” 王进升没料到金三会这么快返回,躲避不及,只好笑脸相迎。 金三说:“你这只老狐狸!你不敢碰的事让我去当炮灰,姓王的,你不用在老子面前玩什么心眼,800万老老实实给老子拿出来!你信不信?老子一个电话,别说你公司,就连你家也给一锅端了!” 王进升明白,他已经疯了!他为什么这么急着要钱?为什么一反常态?难道他那边出什么事了? 他此刻说什么也是徒劳,只有陪着笑脸,一句话不敢多说。反正俗话说得好,“伸手不打笑脸人”。金三大不了发顿狂、出口气,真把他怎样了,找谁去拿这800万? 金三见王进升一言不发,脸上皮笑肉不笑地自顾自坐在沙发上喝着茶、抽着烟,心里更来气!说:“你是死猪不怕开水烫是不是?那好吧,我让你见识见识‘金爷’二字是怎样叫出名的!”他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了手机。 “慢!”王进升忙阻止他,说:“毕竟朋友一场,何必把事情做绝?我答应过钱一到,首先给你解决,确实账上没这么多钱,等不了多久,奥体一期工程一完工3000多万就到手,不就什么都解决了吗?” “我等不了那么久。” “你是出什么事啦?” “暂时没有,不过我已闻到血腥味。” “笑话,谁长了几个脑袋,敢动你金爷?” “哪一天你到了我这种处境,自然什么都会明白。靠……说这些有啥用?说吧,钱三天之内能不能解决?”金三猛然间觉得心里堵得慌,有种不祥的预感,便把话扳回到正题。 “话既然说到这份上,我尽全力想办法吧,实在不行就借高利贷!”他拍着胸脯说。 “这才象兄弟说的话,早这样哪会对你动气?”金三终于有了笑脸。这时,他很久没叫过的手机响了,肯定有情况! 原来是山上弟兄急报:好几辆警车向山顶开来,要他先别回去。他挂了电话脸全黑了,准出事了,必须赶快去外地避一避。他面目峥嵘地对王老板低声说:“三天之内,钱准备好,打入我指定的账户,超过七十二小时,我发誓一定会灭你全家!”他惊恐万状地走了。 王进升也不知到底发生了什么?木讷讷地望着他离去的背影。 第四十六章 里应外合 云南的气侯四季如春,到处是青山绿水、鲜花盛开。 张宇强在崎岖的山路上走走停停,逢大小旅店都要拿着网站下载的照片打听马老板的下落。他明知这好比大海捞针,希望非常渺茫,但他始终凭着一个信念,只要马老板还活着,他到过的地方,必然会留下踪迹。一定会找到他,夺回玉佩! 他开车进入海拔3000米以上的地区时,经常感到头晕,有时甚至昏昏沉沉。他以前出差来过昆明,知道是正常的高山反映,因经过的路段地势险要,他行进速度开始减缓。 距离边境约五百公里时,终于发现了线索。当时他把车停在一座小村镇的路边,去一家小食品店买矿泉水,顺便拿出照片问店主人。马老扳长相很特别,被店家一眼就认出。 “请问,他是什么时间来过这里?”他急忙问。 “昨天上午买了香烟和饮料。” “开车没有?” “没开车,买了东西拦了过路长途车,朝这边走的……”店主指了指边境方向。 他兴奋极了,拿出一百元搁在柜台上就走。这家伙不可能跑得很远,看来已经离他越来越近了…… 他分析,马老板怀揣着价值几百万的古玉绝不敢去人多眼杂的地方,只会猫在穷乡僻野。少数民族老百姓殷实善良,便于做掩护。他可能用手机联系买主交易,万不得已,便花钱找人越境混出国外。 天逐渐暗下来,张字强每超一辆破旧的长途车,就注意眺望上面的乘客。越往前行,人烟更加稀少。一路上,乌云薰月,四处阴森森的。前方黑压压的一片可怖极了,在车灯强光映照下,只见路两旁杂草丛生铺满厚厚的烂树叶,山谷里悽厉的飞禽走兽怪叫声此起彼伏,令人毛骨耸然、不寒而栗。 该找地方休息了。他摸黑开入一条岔道,朝着亮灯的方向驶去。 这是一座很小的山寨,只有十几户人家,却见停了一辆轿车、二辆越野车。 “这么偏僻的地方也会有人来?”他想。“现代化生活过腻了竟来这原生态找乐子,有意思!” 如今,再原始的少数民族地区,村村寨寨都开有“农家乐”,食宿一条龙服务非常方便。 他不想在这充满梦幻与浪漫的地方遇见城里人,于是把车开到山寨尽头,敲开一间吊角搂。开门的是位健壮的小伙子,用带有浓厚地方口音的普通话问:“你找哪个?” “能在你家借住一个晚上吗?”张字强笑眯眯地问。 “前面有三家住宿的嘛!” “不,我就喜欢住这样的,可以吗?” “你等等……”他也许进屋与老人商量。 不一会,两位老年夫妇一起迎出来,那后生怯生生地跟在后面。 “我们家脏的狠,没啥的好吃的。”大爷说。 “没关系,我当过兵,什么苦都吃过。” “那好的……进屋说话吧!” 这农家外面看似不大,一进屋全是薰黑的木板隔成的房,足有好几间。 他被安排进一间布置得象新房似的屋子,家俱被褥全是新的。 大妈热情地说:“这是准备儿子结婚用的,没人住过。” “使不得、使不得……”他急忙退出。 大爷说:“没那多讲究,你这远方的客人还能给儿子带来福气哦!” 他大受感动,多好的一家人啊!恭敬不如从命,只有这样了。 山里人吃饭一般很晚,夜饭是特意准备的,乡土风味的丰盛菜肴摆满一桌。 吃着山珍野味,品着香醇的米酒,张宇强一路的疲惫荡然无存…… 酒足饭饱后,他在阵阵的树叶沙沙声中美美地睡去。 朦胧中有人敲门,他被惊醒,问“谁呀?” “有人找你。”是房东的儿子。 “这么晚有谁会来找我?再说这地方没有我认识的人哪?”他很疑惑。 他很快穿好衣服,把枪掖进后腰。 当他随着小伙子来到屋前小院,昏暗的灯光下站立着一位年轻女子,面容看不太清楚。 “是张总吗?”啊!好熟悉的声音! 他迅即跑下搂梯,走近一看,惊呆了!竟然是吕倩! “张总……”她一下扑入张宇强的怀中,紧紧抱住他高大的身躯。 “你个鬼丫头,怎么会在这里?”他既惊喜又难过。 她喜极而泣,一句话也不说,只知伏在他身上哭。 “你的事我都知道了,干嘛一声不吭就跑得无影无踪?”他扳起她的肩头无比感伤地问。“倩雯她们几个找你都找疯了!……还有上尉他也一直在找你……” “别提他!这个背信弃义的陈世美!”她松开了手,怒目圆睁道。 “你完全误会他了。”张宇强把上尉被父亲逼迫成亲,和徐婷设计拆散他们夫妻的前后经过讲了一遍。 “这么说他没有嫌弃我?”吕倩张大秀丽的眼睛问。“你这么好的妻子,他打着灯笼都难找,可能放弃吗?” “那他现在在哪儿?” “就为了等你回心转意,他一直没走,听说靠老首长的关系进了公安局。” “真的?”她挂满泪珠的脸庞绽放出笑容。 他们说着走进张宇强下榻的新房。 “张总呀,你到哪里都是这么精明,找这么个好地方住。”吕倩在他背上拍了一掌赞道。“我们住的那‘农家乐’房间不隔音,吵死了!人来人往,到处脏兮兮的。” “‘我们’?你和谁一起到的这里?”他问。 “对,还没来得及说,我找到老爸啦!嘿……真是奇迹!父女相会的过程,简直可以拍一部感人的电视剧!” 她的确变了,变得活泼开朗,更加美丽。可见,亲情的滋润使她愈加幸福,充满活力! 她兴致勃勃地说,她父亲专做边关贸易,在山区各地方收了山货加工包装后,销往周边好几个国家。同时也兼做些珠宝生意及古玩收藏。 “你怎么会有闲功夫来这里旅游?”她问道。“我嫌吵出来兜兜风,才发现了你的车,这也是奇遇吧,哈哈……” 吕倩不是外人,他把倩雯祖传玉佩被人“调包”的事说了,他就是为这远涉几千里来到这里。 “原来是这样,太可恨了!要不……”她建议道:“你最好能和我爸见一面,兴许他能帮上忙。这边境一带没有他不熟的。” “那当然求之不得!”张宇强喜出望外,说:“今天太晚了,要不明天一早行吗?” “行,一言为定!”她说:“我要赶快回去了,不然他们会到处找我。” 吕倩恋恋不舍地与他告别,久别重逢,他无比地快意,心想,上尉和倩雯她们几个要知道有了吕倩的下落,不知会高兴成什么样子…… “你们这帮饭桶!混蛋!”韦老板破口大骂。“几个人都奈何不了他……反而打草惊蛇,他以后肯定会倍加防范!气死我啦……” 张宇强要韦苗带的话还没敢说出口,否则他真要气疯! 陈世明事先领过一笔数目不小的赏金,更加心虚,辩解说:“您不在场,不知当时的情况。他武艺高强,还带了枪,再加几个人也不是他的对手啊!” “他有枪?”韦老板这才平和了一些。“为什么不早说?” 对陈世明他一直很客气,毕竟他是来帮忙的,再说若不是他,张宇强的影子他也别想碰着。 韦苗瞅这机会赶紧说:“姓张的说办完事会主动来找您。” 韦老板一阵心惊,觉得真是低估了对手的实力,他既然放出此话,一定会来,再来定会取他的性命!他明白了,为什么金三不敢轻易动他。 必须花重金请高手!他决心痛下狠招。 陈世明见韦老板好久没吭声,试探地问:“澳门那边有不少国际职业杀手,不过要价很高。您看……” “有认识的吗?”他血红的眼睛里饱含杀机。 “怎么不熟?我和表哥以前就吃这碗饭!堂兄没了我才如此落魄。” “就这样!你抓紧联系,我不怕花钱,我有的是钱!我不灭了他,他就会灭我!真不知如何结下的这门冤啊!……”他雍肿的身体在不停地颤抖,人都废了,还要这么多钱有何用?直到现在他都没弄明白他与此人有何血海冤仇,不仅致他残废,若不是碍于法律早结果了他的性命,还会等到今天? 陈世明就等他这句话,表哥不明不白地人间蒸发,他失去了靠山,社会上再没人理会他。更让他心痛的是,表哥名下的巨额财富也随之化为乌有。分析来分析去,只有张宇强最有可能杀了表哥。或者说他一定是主谋! 他决定当天就飞去澳门。 绑架澳门老板的几个人在外地作案被抓了,供出了金三。本市公安机关接到协查通知,立刻去山顶茶社逮捕金三,结果扑了空。 消息很快传到倩雯这里,绑架的事她托的王进升,金三会不会知道她是顾主?若知道,他要被抓了,她和老王都会被牵涉进去。虽然人不是她杀的,但绑架也会治罪呀!真出了事,刘市长也无法保她。 她真希望金三跑得远远的永远再不要回来! 正往焦虑万分的时候,王进升找过来。 “金三出事了!”他脸色很难看,很小声地说。 “你消息很灵通嘛!”她不知是赞赏还是讽刺。 “警察去山上抓他那会儿,他正好在我公司。” “哼!是你鼓捣他来找我闹的?”倩雯满脸怒气。 “误会……误会,借我个胆也不敢啊!” 此刻不可能把金三找来当面对质,她甩开了这个话题问: “他找你干嘛?” “还不是为了我答应分给他的800万。” “你不是刚从我这儿拿走2000万吗?没给他?” “你不知我有多难,到处都饿鬼似地伸着手要钱,钱都给他了,我如何能保证工期?” “我这儿拨的钱是奥体工程专款专用的,你可不要往你那些个无底洞里填!” “哪能呢?不全用在奥体中心了吗!” “你的话鬼才相信!”她不屑一顾地横了他一眼。 王进升是专程来求她的,也顾不上廉耻,保命最要紧。 “倩雯,有一事相求,你无论如何要帮帮我!” “你反正是‘无事不登三宝殿’,说吧,什么事?” “金三说过,三天之内不把800万给他,会杀我全家!” “那你就给他嘛,跟我说是啥意思?” “我账上的钱全开支出去了……今天是最后一天……”他哭丧着脸,眼泪巴沙地盯着倩雯。“你知道,他是说到做到的,算我求你啦……”说着他就要跪下。 “别……别这样……!”她急忙掺住他。 唉!人啊,真是三十年河东,四十年河西。记得第一次见到王老板时,又是给她送房,又是送钱,为她的事忙前忙后不亦乐乎!她当时把他看作亲人胜似亲人。 才大半年的光阴,他(她)们之间怎么成了这个样子?这都是钱权交易闹的,为了彼此之间的利益,为了相互利用,为了控制与反控制,她对王老扳由感恩到使唤他,又演变成提防他、厌恶他。金钱与权力的交换空间里充斥着多少虚伪、阴险、狡诈、邪恶、冷漠、残酷的因素。正是这些因素在潜移默化地加速财富与权力的混合、转换,催生出一个又一个政治和经济领域的怪胎与毒瘤。 刹时间,她动了侧隐之心,说道:“王叔,别担心,金三的事交给我来解决,钱可要从你下笔工程款里扣除。” “此话当真?这人命关天的事可开不得半点玩笑!”他深感意外,却又怕象上次一样“闪”他一下。 “你放一百二十个心,把我的专用手机号码告诉他,让他直接和我联系,这你该放心了吧!” 他公鸡啄米似地连连点头叩谢,感激之余,差点把周仁祥背叛的事说出来讨好她。不过,他忍住了! 政府为加快奥体中心工程建设,又下拨了一笔资金共5个亿。 周仁祥再也坐不住了,偷偷约了王老板。 “我这边公司账户又到了5个亿!”他说。 “啊!这么多?”王进升很诧异,不断往喉咙里吞着口水。“我这里被资金压得都喘不过气来,她手上握着那么多钱干嘛?总是一点一点往外扣。” “我找你就为商量这事。”周仁祥说。“这需要使些手段。” “用何手段?” “虚报瞒报呀!” “监理公司那边过不了关啊,再说合同预算都卡死了。” “你可以收买我,同样也可以收买别人,其它的事也就好办了,不过是些数字而已。”他玩世不恭的口吻连王进升都有些吃惊!仅三十万元就把这个受过高等教育的人的灵魂也薰黑了,钱的腐蚀作用简直超出了他的想象。 “钱虽不归我管,但各种统计报表、各标段工程结算审批权不全在我手上吗?只要把监理搞定,弄这些瞒天过海的把戏你可是行家。这叫什么?”他故意停顿了一会儿,得意洋洋地说:“里——应——外——合!” “不过,每次钱成功划进你的账户,我不要多,百分之二怎样?”他补充道。 这还有什么可说的!他们一拍即合。 两人狼狈为奸只为一个目的:大量的、不择手段地从倩雯那儿往外套资金…… 第四十七章 潜逃 雨季来临,天空接连一周阴云密布。雨下得不大,却很少停过,星星点点如花洒一般,很有耐心地浇在狼烟四起的城市街头。 久不见阳光,心情也会潮湿,倩雯不知是气侯原因,还是繁忙过后突然静了两天,觉得很烦、很矛盾、很焦燥。 五个多亿打入账户那天,她说不出是什么感受。她拥有了对这笔巨额资金的处分权和支配权。她粗略估算了一下,同建设方签定的合同与转包合同之间差价就接近上亿,加上原材料、设施配套方面所得利润,她拥有的资产将达到两个亿! 她自己也无法相信,一个两年前从穷山沟里出来的少女,怎会发迹到这样的程度?传奇也好,奇迹也罢,这一切居然已成为了现实!她的初衷由于财富的膨胀也在悄悄发生改变。 找韦老板报仇的欲望在逐渐减弱,她甚至经常后悔,早知有今日,何必当初一时冲动与黑社会打交道,去绑架澳门老扳?为报恩?为情?为张总免受伤害?还是…… 当时,理智与情感交炽、对垒中,感情战胜了理智,做了违法的事。金三一旦出事或者王进升扛不住,后果将不堪设想! 财富的高速积累,使倩雯对权势的依赖已慢慢抵消。刘市长已看出她的貌合神离,他暗查过她的近况,不查不知道,一查吓一跳!她尽管按五五分成将所赚的钱如数打入他私立的帐户,仅她公司的净资产已过亿元。 最近已得到上面吹风,现任市委书记另有任用,将派新书记来本市。这种人事变动有勃常理,如上头认可他,要么由他接任书记并兼任市长,要么他升任市委书记,再提拔一名付市长任市长。政治上的敏感与警觉使他精神开始处于高度戒备! 跟过他的女人大多安排进了县级或乡镇四大班子,暂时断了私情,不可能对他构成威胁。与他有染的女人中,唯独倩雯异军突起,竟奇迹般地创造出财富神话! 到现在,他也说不清他和她之间谁在利用谁?她为他带来的财富远远超过他数年的非法所得。所以,他把凡认为靠不住的受贿脏款以各种名目陆续退了回去。受款人一个个被弄得目瞪口呆!这种数千万的退脏“壮举”可能在中国“反贪史”上也闻所未闻! 之所以细说倩雯与刘市长的暧昧关系已出现的质的变化,是为接下来围绕倩雯及其相关的人等,即将展开一场更为残酷激烈、扣人心弦的生死大搏斗作些铺垫。 昔日威震四方的金三如丧家之犬四处躲避。 多年苦心经营的产业和一帮精心培育的弟兄此时发挥了巨大作用。他精就精在平时不过度张扬,凡他投资的项目,没有一家由他出任法人代表,工商登记、股东协议根本就没他的实名。更高明的是,在这些实体中,全是守法正经的纯生意人做老板,公司成员中,没有一人是和他一起打打杀杀的患难弟兄。 各区县“八大金刚”都是在金三资助下另起炉灶。人绝对听他的调遣,一呼百应。财产方面自负盈亏,各自为政,这种极具隐蔽性的黑社会性质的体系结构恐怕国内都少见。 时代在进步,社会在发展,黑社会团伙也在失败的教训中不断进化演变,绝非象小说、影视中描写的黑帮团伙那么不堪一击。金三经常以“没文化”、“弱智”嘲笑那些反黑中被打掉的同类。 然而,智者千虑必有一失,当时雇人绑架澳门老板,他千不该万不该亲自出面。 他破天荒地亲手操办有两个原因:一、这事关系到12个亿的大工程;二、此事间接地与市长有关(王进升事先已晓已利害)。为保险起见,他特意联糸的数千里之外的异乡人。他真后悔当初没把这几个人灭口! 不过,不出市区他的藏身之处多得去了,警方的动向他也一清二楚,暂时不会有什么危险。只要从老王那边拿到钱立刻逃之夭夭。 正当他一筹莫展时,王进升通知他800万元倩雯答应承担。金三好不开心!幸亏没与她撕破脸,这小女子危难关头竟敢于出手相救,真是女中豪杰! 他约她去郊外一个荒无人烟的黄河滩见面,他深信倩雯不会害他。 他稍作伪装后由一名贴身马仔开车去了会面的地点,一路上湿滑的土路翻起一坨坨黄泥,越接近河边,车行走越困难。他后悔干嘛不开辆悍马? 远远望去,倩雯的丰田越野车已停在河边。我造!还是她想得周到! 车打滑,再无法往前开了,金三只有下车踏着泥泞朝河边走,示意马仔别跟着他。 倩雯远远见他过来,下了车。她身穿一件米黄色风衣,更显出匀称的曲线,婷婷玉立。 “准备出远门了?”她的声音顺风漂过来。 “我的事你应该全知道啦,谢谢你能帮我!”他迈着满是稀泥的脚几步跨上前,望了一眼车内,只有一名司机,便问: “钱呢?” “急什么?” “那还等什么?” “就这样把钱拿走,你不觉得太容易了吗?” 金三一阵心颤,问:“难道还有什么条件?”“没错,来而不往非礼!” 他呆呆地观察了一下她的表情,不象是开玩笑,虽然认为她是在“乘人之危”,却又不便发作,真是龙在浅滩被虾戏啊! “说吧,什么条件?”他无奈地问。 “我问你,以后还打算回来吗?” “说不准。” “公安局已把你查了个底朝天,你回来不就等于送死!” “你的意思是……?” “你这龙头老大走了,你那帮弟兄们怎么办?为了争地盘、抢财产,还不要自相残杀、危害社会?” “说的也是,群龙一旦无首非乱不可!”他由衷地佩服倩雯想得周到。“你说该怎么办?” 她平心静气地说:“平常你从不抛头露面,除了几个贴身的人认识你,其它弟兄只闻其人,未谋其面。你可以无声无息想去哪去哪,人家只会认为你是隐身。但有一点,凡知道你真实面目与身份的人你必须全带走!” “我明白了,你是说为我物色个替身,笼住这帮无法无天的弟兄?”他恍然大悟。 “算你聪明,否则你撒手一走,江湖就乱了套,谁也奈何不了,这叫做社会责任感!” “我想想……”他倒吸口凉气,揣摸着知根知底的有哪些人。 “这么说李锡山要带走,还有王进升咋弄?” “那倒不必,这两人我自有办法对付。你只需带走几个心腹就行。”看来她对一切都早有预谋,金三不得不甘拜下风。他拿出一张“神州行”卡,说:“这是联系‘八大金刚’的专用号码,只要手机显示,他们会一切听从指挥。” 倩雯掏出一张银行卡说:“这里面有800万,密码是我的车牌号,这纸上写着。” 他接过卡,犹疑了一会儿又说:“还有我那几处生意咋办?” “切,你那些破地方加一起,一年也难挣个百八十万,还提不起放不下的,我会安排人处理。” 他无话可说,以后人走了也是鞭长莫及,送个顺风人情也行! 第四十八章 血案 一大早,吕倩便过来叫张宇强,他收拾了东西放回到车上。临走掏了五百元交给房东。 “不行不行……太多了……”大爷只抽出一百,多余的坚持不要。 “新房睡一夜成了旧房,这点钱不算多!”他使劲把钱挡了回去,掉头就上了车。一家人全挤在院子门口感动得不知说什么好。 吕倩的父亲也许听过女儿的介绍,对张宇强深怀感激,一见面十分客气。 “张总,幸会幸会!”他紧握住他的手自我介绍说:“鄙人名叫吕书凯,主要在边境一带做些小买卖,有机会请多关照!” “太谦逊了,听吕倩说做出口贸易,若不嫌弃还望指条发财的门路,哈哈哈……”他笑道。 双方都有事急着赶路,很快进入了正题。 吕书凯分折说:“昨晚听过倩倩说了事情经过,我们圈子内前几天还真听说,有人收了件古玉从内地过来在托古玩界的名人找买家,据说价值连城,若倒到国外至少可赚个几百万。” “这卖家肯定是马老板,如今谁会有这么值钱的玩意儿。”张宇强紧接着问:“有什么办法能找到他吗?” “听说这人行踪游离不定,手机号码打一次就换,不知交易出去没有。不过,我会通过朋友尽快以买家身份联络上他,到时立刻通知你。” 目前只能这样了,他感激地点点头。 吕倩说:“张总,我和你一起走。”她父亲立刻阻止说:“你吃的苦还不够?说什么也再不会让你离开我!” “爸,我已经长大了,我要去找我的丈夫!……”她大声说道,泪珠激动得冒出眼圈。 父亲见女儿如此伤心,陷入两难的境地。他欠女儿的太多太多,再不想让她离开自己半步。但女儿毕竟成人了,她要成家立业,要有自己的生活,这一切做父亲的岂能阻止? 张宇强说:“吕倩,我这次出来是完成一项特殊使命,你都知道了。而且,时刻处在危险之中。来的路上就曾被一伙人跟踪追杀。” “有这种事?要不,我派两个人给你?”吕书凯说。 “不用,那样目标太大容易引起别人的注意。”他说。“所以吕倩,你不能跟我一起走。劝你也不要性急,你们的手机号码我不都留下了吗?一到了能打电话的地方,我马上通知倩雯,她会立刻通知上尉与你联系。” 听他这么一说,吕倩情绪稳定下来,她想,离开上尉这么久了,还不知道他现在是什么态度。如果他真心爱她,一旦得知她的消息,天涯海角也会赶过来找她。 他们就此道别各奔前程。 张宇强坚信,马老板只要没偷渡出境一定不会走远,可能就在附近转悠。他放慢速度走街串户打听,即使最偏僻的村寨也不放过。 果然,在一家小旅店,女老板也从照片上认出他,不过登记名不姓马。她说,那人来得很晚,天没亮就退房离开了。这更加证明,他离马老板越来越近了…… 中国与好几个东南亚国家相邻,边关贸易十分活跃。地下黑市混杂其中,形成许多功能齐备的走私贩私国际通道。 自从上次险遭黑手,马老板更加小心翼翼,惶惶不可终日。这玉佩价值太高、太引人注目。他试过走私通道,黑市中没人有如此财力一口吃进这件宝贝,唯一出路就是去国外。他明白,正常口岸他这辈子也别想靠近,只能选择偷渡,花钱找蛇头出去。 一时的贪欲使他过上人不象人鬼不象鬼的逃亡生活,钱带了不少,却不敢大把大把地花,怕有人盯上他。 本来以他目前的财力,有房有车,有正当生意和稳定的经济来源,接下来娶妻生子平平安安过日子多好,干嘛要见财起心?他想起母亲小时候给他讲过“小偷针大偷金”的故事,可他在这事发生之前一直安于本份啊!钱有时真象个魔鬼!谁遇上谁就会遭殃。 一想到他妈,他更伤感,泪水止不住挂满脸庞。 他今晚过夜的地方是座边陲小镇,靠近中缅边境。四周不断传来狗叫,叫一阵他的心跟着跳个不停。长久的失眠已使他精神接近崩溃,他把玉佩握在手里反复地揉摸,顿时心若止水格外安宁,也许是疲痨过度,他不知不觉睡了过去。 他睡得很死,第一次做了个美梦,玉佩被一位大胡子的阿拉伯富商出价800万元成功收购。他面前摆满了现钞,全是美金,他心花怒放!富商一离开,他急忙把一扎扎的钱往大麻袋里装。朦胧之中,有个金发女郎出现了,穿着紧身衣,皮肤白得发亮,不由分说,丰满坚梃的**朝他压了过来。 “走开……不要呀!……”他猛然惊醒,喉咙已被一手毛茸茸的巨掌卡住。 “玉佩交出来!”站在身旁的另一个人低声命令他。 他已喘不上气,不交出东西只有死,命没了再多的钱有何用?只好伸出握着玉佩的手。 旁边那人把玉佩拿在手里看了看说:“没错,就是它!” 话音刚落,一把匕首深深扎入他的心脏…… 天刚蒙蒙亮,张宇强继续循着马老板的踪迹朝边境方向走。当进入一座小镇时,好几辆警车呼啸而来,全停在一家旅社门前。他把车靠在路边,锁住门,走进围观的人群。 不一会儿,一具血污的尸体被抬了出来,他一看差点叫出声!那不是马老板还能是谁?他绝望得快晕过去! 数千里奔波白费了,竹蓝打水一场空…… 稍微一清醒,他立刻想到,他曾沿途打听过马老板下落,警察一定会找上他。 他首先担心车上的枪,便迅速回到车里。 张宇强把车开到离小镇不远的交叉路口,把枪埋了起来作上记号。 果然不出所料,他的车才开出二十多公里,便被公安武警设下的路卡拦住。 他一点也不慌,慢慢把车停向路边。 一路上认识他的人太多了。 警察问身边的乡民:“你确认是他吗?”乡民肯定地点点头。于是对张宇强说:“请到公安局协助调查。” “没问题!”他把车钥匙交给警察笑着说:“我那车值好几十万,可要好好保管哦!”便上了警车。 第四十九章 感伤 倩雯送走最具危险的金三,长长地松了一口气,回到公司还没来得及进办公室,刘市长紧急召她回公寓。出什么事了?她很惊讶,立即独自驾车赶回家。 刘市长神色凝重,沉默无语地狠吸着烟。 “这么急找我回来,又一声不吭,到底什么事快说呀!公司还有一大堆事等着我去处理。”她催促道。 “公司、公司,就知道你那公司……”相处这么久,他还是第一次发火。 “切,谁招你惹你了?发这么大的火?” “马上要大祸临头了,你知道吗?”他脸色发青怒喝道。 倩雯明白,不到危急关头他不会说出这样的话,顿时心缩成一团。此时此刻她需要特别冷静,人不是还好好在这儿吗,何必说得那么恐怖?先听听到底是什么事,有多严重?再一起想想办法。 她乖巧地挨着他坐下,安慰说:“先消消气,就我们两人有什么事不能好好说呢?发火能解决问题吗?再说了,无论出天大的事,总会有应对的办法,我们可不能自乱阵脚啊!” 听她说得也在理,刘市长眉头舒展开来,叹了口气。 “你喝酒啦?”她问。 “是啊!中午单独为书记离任饯行,我们整整谈了三个多小时。” “如来如此……”她算是听出点眉目,继续问:“准是听到不好的消息?” “毕竟搭档好几年有了些感情,他私下透露,省里接到不少针对我的举报信,全转到他手上。上面怪他查办不力,才将地调离,近几天会派来一位新书记,这不明摆着是冲我来的吗?” “是这样……”她沉吟片刻说:“该退给人家的钱不都全退了吗?现在谁也不可能抓住你任何把柄,怕什么?” “问题就出在这里。”他很赞赏倩雯极高的悟性,索性什么担忧都亮出来:“涉及到经济方面的问题,正如你说,划清界限就可以了。但在政治权力的层面,特别是面对一群怀着个人目的投机钻营的政客,处理起来就不那么简单了。” “怎么个复杂?能剖析给我听听吗?”她联想起司汤达小说《红与黑》中的于连,对刘市长的话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我年轻时就养成写日记、记账的习惯,所以最近凡是下面人以任何名义送的现金,哪怕一万、两万,全责令他们拿了回去,你知道新书记到任以后会出现什么状况吗?” 见她很专注的神态,他更是毫无顾忌,如同在进行宣讲,侃侃而谈:“这帮势利小人屁股上多多少少都粘着屎,会以为我这样做不仅加官进爵没了指望,接下来还会一个个地查他们的问题。当然,我幸亏有你才解了套,而他们拿什么来擦干自己的屁股?况且,还有不少人想着继续捞得更多哩!所以,新书记一来,你看吧,这伙无耻之徒定会一起倒戈,共同来对付我!”他从容地又点燃一只烟,说“如果我没估计错,这些举报信一定是这群混蛋发的。上头有几个老领导一直在为我说话,再说,也抓不到我的什么把柄。省里若掌握了我违法违纪的确凿证据,早把我‘双规’了!还用费这种脑筋换书记吗?” 官场上的斗争竟有这般复杂激烈,她都听迷了,如果说商场如战场,官场照这一说,简直象古罗马的搏斗场! “就按你刚才所说的这些,也不至于大祸临头呀?”倩雯天真地说。 “这你就有所不知,我问你?奥体中心十二个亿的工程怎么拿到手的?没有我这个市长背后操纵,单凭你既便有再大的本事能成功吗?”他质问道。 “这我承认。” “这是什么性质的问题你知道吗?” “……”她哑口无言。 “是利用职务上的便利谋取利益而实施的犯罪行为,这叫职务犯罪懂吗?因为它侵犯的是国家对职务活动的管理职能。这么说你不一定明白,贪污受贿你总该知道吧?” “有这么严重吗?” “不仅严重,而且数额巨大,查出来是要杀头的!” “我们全是走的正规程序,而且这事目前只有老王知道。”怎么知道的她没敢说。 “这么机密的事你对老王说啦?”刘市长又瞪起了眼。 “这……我……”她张口结舌不知该如何解释。她想到隐藏在公司的内奸更感到毛骨耸然。 “你呀你……不知道怎么说你好!常言说‘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老王虽一直贴我贴得很紧,可他为的什么?哦,对了……他给的钱、这房,尽快全退回去!新书记一来,你能保证他不会见风使舵?还有,奥体中心的事要设法封住他的嘴。新书记首先会从查这件事情入手,一举扳倒我!”他表情严峻,一副如临大敌的架势。 倩雯的心犹如掉进冰窖里,感到浑身发冷…… 第五十章 接受重任 刘市长的一番话在倩雯心中引起不小的震动! 整整一上午她没心事做任何事。“大祸临头、大祸临头……”这声音一直在脑际回响。 她从小爱读名人传记,近年来十分关注成功人士的成长历程。她深刻体会到,伟人也好,成功人士也罢,无不靠勤奋、智慧、胆识、机遇取得举世瞩目的成就。 而她的成功靠什么?利用人性的弱点,进行肉欲交易,巧取豪夺…… 费尽心机获得的权势朝不保夕,拥有的财富浸满社会的丑恶与肮脏! 她偶尔良心发现也有过自责,更多的时候,虚荣、占有、仇恨、报复心理占了上风。 她有时也自嘲自己,简直就是披着华丽外衣和艳女画皮的恶魔! 正漫无边际想着心事,张宇强从云南打来电话。 “张总啊!出去十多天电话也不打一个,你想把人急死呀?”倩雯对着话筒喊叫。 “嘿嘿……有个好消息有个坏消息,你想先听哪一个?”听得出他情绪不佳,也许太累了。 “我正郁闷得要命,先捡好的说吧!”她心不在鄢地猜想,不就是玉佩找到了,切,多大的事? “你知道我遇上谁了吗?” “马老板?夺回了玉佩?这也算好消息?” 不料,此话一出口,张总一直沉默。 她以为电话讯号中断,连声呼叫:“喂,喂……说话呀!” “既然提到这事,那……先说坏消息吧!”他声音顿时变得阴沉。 不就是玉佩没找到吗?有什么了不起!她立刻抢过话题,说:“以后别再提玉佩的事,我若事先知道你出远门,绝不会让你走!” “这次马老板真的死了,我亲眼所见,被人暗杀了。” “你怎样?没事吧?”她关切地问。 “没事,警察把我带走审了大半天。问明情况后,决定把追查玉佩下落和马老板被杀并案调查。” “那你就赶快回来吧,我现在非常需要你……”不知是思念、委屈,还是忧虑、焦急,她泪如潮涌,竟哭出了声。 “你怎么啦?出什么事啦?”他担心地问。 “没事……真的没事。”她抽泣着说。“不知为什么就是想哭。张总,我求求你快回来吧!……” “本来我还想留下配合警方找回玉佩,既然这样,我答应你马上往回赶。” 她破泣为笑,抓了好几张抽纸擦着眼泪。“哦,还有个好消息你不想听了吗?” “对……好你个张总,只会逗着人哭!快说!别卖关子了!” “你可要站稳罗!别高兴过头摔个大跟头!” “放心吧,我正坐在沙发上哩!” “我碰见吕倩了……” “真的?……”她一跃而起!茶几的茶杯也“咣啷”一声撞翻了,秘书慌张地跑进办公室。 “快、快,让她接电话……这个臭婆娘!” “她和她父亲一起走了,我这儿有她的联系方式,你尽快通知上尉。” “是、是……我立刻通知他。”她兴奋极了,激动地说“他救了小慧,我正不知道用什么方式感谢他呢!” 倩雯连“再见”也忘了说,挂了电话,迅即拨通上尉的手机。 “上尉吗?” “哦,倩雯你好?” “你没心脏病吧!” “什么意思?突然问这,告诉你,我啥病都没有!不会是要给我讲一个恐怖的鬼故事吧?” “是呀,讲出来怕你心脏难以承受,所以事先问问。” “你玩笑开够没有?说正事吧。” “你怎么知道我有事告诉你?” “字里行间都藏着笑,我能听不出来?说吧,是不是准备请我喝喜酒?” “是啊!”她十分调皮地说:“不过不是喝我的喜酒,而是喝你的!” “哈哈……别拿我寻开心了,老婆也跑啦,不知去向……”戳到他的痛处,他嗓音也变了。 “告诉你吧!你老婆……吕——倩,已经……找——到——啦!” “哗啦”一声,只听见手机掉在地下的声音。 “喂……喂……”她拼命地对着电话叫。 “这个冒失鬼!”倩雯摇着头叹口气。 她本想和吕倩通个电话,但忍住了。把这意外和惊喜还是留给这对相亲相爱的情侣吧! 突然,一阵刺耳的警笛呼叫声传来,她不知为何心跳了一下,赶快跑近窗前。 一辆警车飞驰而来,停在办公大楼广场前,车上跳下一位身穿制服的警官,倩雯“卟吃”一笑。 “电话里也说不清,看,手机也摔坏了,我……我……就赶过来……”上尉喘着粗气说。“吕倩在哪?快告诉我……” “这是她的手机号码,你自己和她联系!”她递给他一张纸条。 看得出他特别激动,手在不停地抖动。 他不敢冒然打这个电话,万一吕倩还在误会、不原谅他咋办?万一一句话说不好,她挂断电话再去哪里找她? 他犹豫、彷徨、焦急、茫然,不知如何是好? “对,先查查是哪儿的手机号码。”他一步冲到电脑前。 “别费事了,该向她解释的,人家张总都帮你解释了,她心中一直对你念念不忘哩!” “张总……是张总找到她的?” “准确地说是奇遇,他正好出差去那里,在云南瑞丽的一座山寨碰见她,和她父亲在一起。” “她父亲?……”上尉越听越糊涂。 “好啦、好啦……具体什么情况我也不清楚,你自个儿去问吧!” “是是是……我立刻打电话,我想想……该怎么说……” “切,还当过兵呢?怕老婆怕成这样!”她说。“你千万别指望她先跟你打电话!” “我的姑奶奶,人家本来都束手无策,这消息太突然了!你没说帮忙出出点子,还尽在一旁说风凉话。” “切!帮你找到心上人,一句感谢的话也没说,还埋怨?”倩雯佯装生气。“我故意没事先与她联系,就是不让她有任何思想准备,好让你争取主动,还说呢!” “我知罪……我知罪行不行?” “哈哈哈哈……”她笑得好不开心! 上尉火速赶回局里,直接去了宋森局长的办公室。 “局长,我要请半个月长假。”他开门见山。 “有事啊?”宋局问。 “我要去云南找我爱人。” “找你爱人?怎么回事?” “她失踪好几个月了,刚得到她的消息。” “失踪……?以前从未听你说起过?” “唉……家丑不可外扬啊!”他哭丧着脸说。 宋局十分同情地拍拍他的肩头说:“你呀……你……!” 上尉在部队时就和宋局很熟悉,无话不说。 “正巧……”宋局说:“我们接到线人密报,有人雇了澳门职业杀手去云南刺杀张宇强。” “竟有这事?”他非常吃惊。“我爱人就是他在云南瑞丽遇上的。” “哦……老张和我也是朋友,昨天夜里那边警方打电话核实他的身份,我才得知,他为了寻找一件珍贵的玉佩独自开车去了云南。你这次去是公私兼顾,一要保护老张,二要安全地把他护送回来。哦,还有你爱人。”“是!保护完成任务!”他行了个标准的军礼。 “开车去来不及了,你立刻订当天的机票,带上枪。记住,对方可是极其凶残的国际杀手,需要几个人由你挑。” “不用了,宋局,我一人就行,人越少,越不容易暴露目标。您别忘了,我和老张可都是行伍出身,再说还可以寻求地方同行的支援。” 宋局考虑片刻,说:“也行,我刚和老张通过电话,提醒他注意防范,祝你们成功!” 他们的手紧紧握在一起。 上尉权衡再三,还是别给吕倩打电话,等到地方再联系。反正几个月也等了,也不在乎这几天。俗话说得好:“人怕当面,树怕剥皮”。只要见了面,她纵有再大的气、再大的误会、再大的委屈也会烟消云散。 另外,从未谋面的岳父还不知道是什么态度?谨慎为妙! 第五十一章 血溅归途 倩雯一大清早便去了山顶茶社,一来透透气,二来想清静一会儿,把前前后后发生的事好好想一想。 昨天夜里,她查了一下金三那张手机卡里储存的号码,共200多条,有许多熟悉的名字,各行各业的人都有,政府各部门及公、检、法里居然还有眼线。简直就是一个成建制的“地下别动队”!这股强大的黑恶势力是如何形成的,对她来说的确是个迷。这伙人一旦纠集在一起兴风作浪,对社会乃至地方政府潜在的危害不言而喻。 太可怕了!金三是怎么做到的? 倩雯责成杜毅按她的指令,专门负责这个手机的对外联络。 她上山之前,试着叫杜毅通知茶社停业一天,并封锁唯一的盘山公路,仅放行她这辆号牌的车。 果然,好几辆轿车被卡在山下没让进,只有她的车畅行无阻直达山上。 经理和众多管理人员早已静候在大院门口,她挥挥手示意他们散去。 上下营业面积近2000平方米的茶楼此时空无一人,服务人员依然按规范肃立在各个角落。 经理亲自上前服务,问喝点什么? 倩雯说:“沏壶普洱茶就可以了。” 片刻功夫,两名体貌俊俏的绝色女子端来全套茶具,熟练轻盈地表演了茶艺。伴随着优雅动听的古乐,闻着清醇浓郁的茶香,倩雯犹如处在天庭仙境之中,几乎忘却了所有的烦恼。 乘着兴致她问一直守候在一旁的经理:“生意怎么样?” “还可以吧!这里实行会员制,来的都是些大老板,所以一直比较稳定。”他毕恭毕敬地回答。 “今天不对外营业,人家不会有意见吗?” “哦,没事的,这种情况说明有重要来客,别人会理解。” “金老板常在这儿吗?”她又问。 “金老板?”他愣了一下,说:“您说的是金爷吧?我还从没见过,只听说过……” “好个金三,隐藏得够深的,成天呆在这儿,居然茶社经理也没对上号!”她暗暗叫绝。 呷了两口茶她又问:“老板不露面,茶社的收入怎样交给他?” “我们每到月底把营业所得苴接打入指定的帐户,我……”他意识到失言,脸突然红了,借故有事赶紧离开。 言者无心,听者有意,一句话提醒了倩雯。她要所有的服务人员下去休息,打电话把一直守在外面的杜毅叫上楼。 “把装有金三手机卡的手机给我。”她吩咐道。 杜毅忙把手机递到她手里。 倩雯翻了翻里面的信息资料冷笑了一声。 “立刻去银行去开一个私个帐户,并群发短信,通知这电话簿中注有商号的人,这月起把钱打进新帐户,违令者严惩!” “你现在下山?”他问。 “我说好在这儿呆一天,你快去快回。”她说完,向躲在远处的经理招招手。 他急匆匆地跑过来,脸色惨白。 “那么紧张干什么?我有这么可怕吗?呵呵……”她爽朗地笑道。 她从包里拿出一张银行卡放在桌上,说:“告诉你吧,我是这里的新老板,这卡里有十万元,你拿走吧!” 经理冷汗直冒,不知发生了什么,更不敢去拿那张卡。 “您这是……我、我……我不能拿……”他身体弯成虾样。 “叫你拿,你就乖乖拿走!”她厉声道。然后缓慢站起身,把银行卡塞进他手里,轻声说:“记住,密码六个‘6’,你现在起被辞退了,交出你的手机,快滚……” 经理浑身颤抖着掏出手机连银行卡一起放在桌上。 “卡拿走,那是你的赏钱。听好了,这事对谁也不要讲,金爷的脾气你比我更清楚。”她命令道。他惊恐万状地拿了卡,对倩雯深深鞠了个弓仓皇朝山下跑去。 这时,那经理用的手机响了,她顺手拿起。 山下报告:刘市长一行共五辆车往山上开来,他们没敢挡架。 倩雯挂了电话,心想:“他来干什么?” 市委书记调整的消息不径而走,党政机关内部闹得沸沸杨杨,“一朝君王一朝臣”的官场规律一直左右着人们的判断。 得势的台上人惶惶不可终日,怀才不遇的台下人磨拳擦掌,蠢蠢欲动,谁也不愿错过这难得的机会。刘市长靠“打压”政策竖立的“绝对权威”开始动摇。 在这种背景下,刘市长决定召开一个小范围的“秘密会议”。 成员全是他亲手培植的亲信,身居要职,对他十二分地忠诚。其中市委常委就有好几个。 市长一行上山约需十分钟。是随便逛逛,还是议事?倩雯也吃不准。 看得出来,茶社的员工训练有素,有经理没经理照样运转正常,一切都井然有序。 “谁是这儿的领班?”她高声问。 一位二十岁左右、穿蓝色制服、气质很好的女孩应声跑来。 “您好,我是二楼的主管,请问有什么需要吗?”她问。 “叫什么名字?” “李倩雯。” “太巧了!和我一样的名字。”倩雯心想,在她身上仿佛看见自己过去的影子。 “市长上山你们知道吗?” “知道,有客人上山,山下会提前通知。” “刘市长常来这儿吗?” “是,不过这次没事先来人安排或电话预约。” “时间不多了,快去准备吧!” “贵宾室、会议室都已布置好,负责接待的员工已经到位。”李倩雯仍然笔直地站着。 真是高效率!她不禁赞叹。 “原来那经理,叫什么来着?”倩雯不等回答,接着宣布:“他已被‘炒’了,从现在起,你就是茶社的经理,好好干!” “谢谢!”她脸红了,不知该怎么称呼对方。 在那伙人没到来之前,倩雯藏进树林中那间金三当作密室的小屋。 反正不是正式的会议,十多个人聚在一起漫无边际地闲聊,主题当然离不开新市委书记。 上面口风很紧,具体派谁来,心里都没底,七嘴八舌地胡乱猜疑。 比如,围绕省内地市级有可能动的干部中,谁会调来?原职务,姓氏名谁,哪个地方人,属温和派还是强硬派等等。 另外,便是议沦圈子外的要人最近的表现,有些什么言论和动作云云。 刘市长一直在注意听,从中捕捉他需要的信息。这种讨论,限于身份和地位他从不插言,但从中可以判别每个关键人物对他的忠诚度及狭义的向心力。 按约定俗成的组织程序,上头应约他去省里吹个风、通个气,和新任“一把手”见见面。这次却例外,在通知老书记调离的同时,只顺便提了一下,会尽快派新书记过来,其它什么也没说,这更使他感到凶多吉少。 他从不和下属私下单独往来。他络笼人心的方式,一靠干部提拔(肯定走正规程序),二就靠类似这种“沙龙”式的酒会。 接待处马处长咐在他耳边提醒说:“一个小时后有个外事活动。”他轻轻点头。 马处长于是大声说:“诸位,新领导咋样?来了不就全知道了吗!总而言之,我们今天的大好形势,是在刘市长的英明领导下,各位用血汗换来的!谁来当这个书记都决不允许破坏我市来之不易的经济繁荣!” 他的总结式发言获得一片喝彩与掌声。“老马说话有些偏激了。”刘市长站起身,表情十分严肃。说:“无论谁做书记,是组织上的决定,我们不仅要无条件服从,还要不折不扣地支持新书记的工作!”他把手臂用力朝下一挥。 “‘四项基本原则’难道大家都忘了吗?要坚持党的领导!党永远要指挥枪!我还是市委付书记嘛,所以会积极主动作好书记的肋手,你们都是党员,该怎么做还用我多说吗?” 他的一席话激起更热烈掌声! 大家心照不宣,官场上领导这种光冕堂皇、口是心非的“重要指示”人们已习以为常,那怕听过一百遍这种千篇一律的套话。但每次听,必须专注、认真,而且要表示热烈拥护…… 倩雯好不容易等他们走了,钻出小屋。 杜毅早到了,他对市里头头脑脑的车牌太熟悉了,特意把车停在隐蔽的地方。 他神色紧张地走到倩雯面前说:“张总出事了……” “什么……”她脸色骤变,慌张地问:“快说?咋回事?……” 第五十二章 深夜伏击 韦老板下了最后指令:生擒马云辉(张宇强)已不可能,不管在什么地方见到他就地解决,把他的“命根子”带回来交差。 他这次真下了本钱,一下付了三十万港元作定金,事成后另付五十万元人民币。为保险起见,他责令陈世明。韦苗一同开车前往。 张宇强开着车,目标大,韦老板托云贵的朋友立刻就查到他目前所的位置是瑞丽。 张宇强迟迟没动身回返,是因为对寻找玉佩还没彻底死心。既然警方已在积极侦破此案,等几天又何妨?正好宋局打电话说上尉已飞往云南的途中,他深感欣慰,一棒打散的鸳鸯即将团聚,正好一起同车回家。 自从宋局告知有人要买凶追杀他,不用猜,只会是韦老板。他不敢大意,住进了星级酒店,深入简出。他的枪已抽空取回,整天带在身边。 上尉在昆明一下飞机便给张宇强打了个电话,他需等到明天凌晨乘坐约十二个小时的长途汽车来瑞丽。他会心地笑了,上尉和吕倩这次久别重逢的会面,一定要安排的神秘一些,颇具些感人的戏剧效果,使这对有情人永生难忘! 他给吕倩打了个电话,问她现在哪里? “我正在姐告边贸区逛着街呢”听到他的声音吕倩好开心。 “你难道不想和我一起回去?” “怎么不想,你事情办完啦?” 提起这事,他心情又沉重起来,说:“唉!天不遂人意啊” “遇到麻烦啦?” “还不是小麻烦。” “张总,你一定要小心呀,听我爸说这里什么样的人都有,挺复杂的。” “是呵,玉佩没找着,马老板却不知被什么人给杀了……” “啊……太恐怖了!”吕倩一声惊叫。“张总,你在这里人生地不熟,还是尽早离开为好。” “不用担心,你若想和我一起回去,明天下午五时前到我这里。” “上尉那边不知啥态度……”她有些担忧。 “见了面,一切不就真象大白了吗?” “分别了这么久,不知他变了心没有?哼!身边没有女人的男人最花心!” “也包括我吗?”他温怒道。 “嘿嘿……”她嘻皮笑脸说:“你张总可是天底下最好的男人!我明天下午一定到。” 陈世明请的杀手是美非混血儿,体格强健,浑身绷满肌肉,在黑道里名气很大,人称“豺豹”,意指既具有豺狼的凶残,又拥有猎豹的敏捷与神勇。 豺豹听说对手是特种兵出身,又带着枪,不敢有丝毫的马虎。既然雇主出的价钱如此之高,绝非一般的活儿,他必须计划周密,确保万无一失。 他与云南那边道上的朋友取得联系,要求派出四。五个弟兄一起帮忙。 他在大陆曾有过两次失手,知道这里的警察相当精明。干他这一行既要干掉目标,还必须设法逃生,否则丢了命或被逮住,岂不人财两失? 他们三人乘一辆车日夜兼程轮换着开,第二天下午便到达瑞丽。 这边老大听说出的赏金如此之高,亲自带了三个马仔参入这次行动。 张宇强住的酒店有豺豹的内线,传出话来,说这位客人已办理退房,好象在等什么人再离开。 豺豹兴奋地打个响指说:“太好了,真是天赐良机!市内无法下手,我们的来路,正好是他的去路,在高速路上找个荒无人烟的地方伏击他!” 下午五时,张宇强估计吕倩该到了,便退了房,叫了一杯咖啡在大厅酒吧等她。 时间卡得真准,刚坐下,只见吕倩花枝招展地从外面飘进来。 听见叫声,她迅速走到他身旁,问:“怎么坐这里?” “准备出发呀!” “你做什么事都这么利索。” “倩雯催得很急,只好抓紧往回赶。” “我也想她们快想疯了,那快走吧!” “等等。” “干嘛?” “还有一个人没到。” 吕倩只好坐下。 “喝点什么?”他问。 “来杯咖啡。”她扫了一眼周围,问:“等谁?我认识吗?” “这在于你啦。”他诡异地笑笑。 “什么意思啊?”她听不明白。 “你瞧大门口……那进来的警察……”他朝前扬下头。 天哪!是上尉……正在大厅中央东张西望。她惊呆了,眼里冒出泪花。 张宇强说:“千里寻妻,多感人的场面!”他调换了电影《冰山上的来客》的台词鼓动说:“古兰丹姆,冲呵……” 她竟然腿脚发软,挣扎几下没站起来。 上尉发现了他们,飞奔过来,看见吕倩他似有种既熟悉又陌生的感觉,呆站在一旁不知所措。 “还用我介绍一下吗?”张宇强怡然自得地闪开了。 “你看你瘦成啥样了……”她心疼地哭着说。上尉象抱小孩一样,把她一把拖进怀里,泪如雨点洒落在地毯上。 “没死就已是万幸,你不知道我找你找得好苦哇……”他们的脸紧紧贴在一起,泪水溶为幸福的甘泉在流淌。此情此景,令在场的所有人为之动容! “你永远再别想甩掉我……”她边哭边捶打他。“你去哪,我跟到哪……一步也不离开了……” “放心吧,我死也不会再离开你!”他把她搂得更紧。 “行了吧,还急着赶路呢!”张宇强催促道。 俩人这才依偎着出了酒店。 “穿着警服,广庭大众之下搂着个大美女,象话吗?”张宇强逗趣说。 吕倩忙推开上尉,说:“张总你真坏!也不事先说一声。” “哈哈……”他笑着打开车门,说:“这样多浪漫。多有情调。” 上尉说:“万万没想到你会这么快安排我们相聚,谢谢你!”他把他扯到一边,问:“你打算怎么走?” “还用说吗?怎么来的怎么走,基本上全是高速,先去大理,过昆明走贵阳,进湖南……” “现在有新情况,建议你改个路线。” “不就是几个毛贼吗?怕什么?何况有你相助。” “张总,小心无大错,如果力量悬殊,凭你我一条枪,恐怕很难对付。” “我也带着家伙呢?”他贴近上尉耳边小声说。 “你……” “用不着紧张,一到家我就神不知鬼不觉地扔进大河。” 上尉无奈地摇摇头,只好随他动身起程。 酒店的内线立刻打电话通知豺豹:“目标已朝大理方向出发了,有一名警察和他老婆也上了车。” “也许是搭便车吧?”他想。于是,安排韦苗同当地黑老大的人先开车去瑞丽至大理320公路龙陵段埋伏。他同陈世明驾车从瑞丽至大理公路入口开始跟踪,到地方立刻超过去拦截,一起动手。 陈世明上次吃过亏,担心地问:“他这人很精,跟久了一定会被发现。” 豺豹说:“马上就要天黑了,跟远一点他很难察觉。他这个时候出发,一定是急着赶路,到龙陵之前,中途绝不会停车休息。” 正说着,陈世明惊慌地说:“来了。来了……这就是他的车……”他急忙府下头。 “真是个孬种!竟吓成这样?好几辆车,我知道是哪辆?” “那辆悍马……”他仍不敢抬头。豺豹照他后恼勺拍了一下说:“已经进了收费站!真没出息!” 他们忙发动车子远远跟了过去。 瑞丽至龙陵相距约150多公里,实际是320国道最难走的一条路,山高路险,坡很陡,2l以下小排量车上坡经常要推二。三档才能爬上去。所谓的高速公路,过了龙陵往大理方向才象那么回事。 经济欠发达地区,白天公路上车本来就很少。一到夜间,很长时间见不到一辆车。 白天,道路两旁可见青山碧水。万千景色。一到晚上,特别是阴天,四面八方漆黑一片。伸手不见五指。 天很快暗下来,张宇强在前面开着车,上尉和吕倩在后座如干柴烈火,急不可奈地好一番亲热!若不是张宇强在车上,两人早扒光对方的衣服。 “唉。唉……”他头也不回地说:“别让我太受刺激哦,不然车没法开了!” 他(她)俩这才消停。 上尉说:“你歇歇,我来开?” “嘿嘿……你现在恐怕已浑身酥软,还有力气开车?” “张——总……你就拿我们寻开心吧!”吕倩给他背后一掌,他没防备,车在高速行驶中晃了几下。 “看看……多危险!”正好此处地势平坦,张宇强干脆把车靠在路边停下。 “你干嘛?才走一个小时就要方便?”上尉问。 “不是我方便,而是给你们一个空间,让你们夫妻俩方便。这样,办完事再走吧!”他飞步一直朝前走去,很快便淹没在茫茫无际的夜幕中…… “张总……” “张总……”他们交替呼喊无任何反映。 上尉立刻爬上驾驶座想撵上他,还没来得及发动车,忽听见前方不远处传来几声枪响。 “不好……”他急忙打开车大灯。 只见几个人影晃动着跃上公路,张总已侧身躺在地上。他迅速拔出枪朝那伙人开了一枪,为首的家伙应声倒地,其它人一边还击,一边退下路基。 “张总——”吕倩一声惨叫准备扑上去。 “危险!”他把她压在车内。 正在这时,后面驶过来一辆奥迪轿车,离他们约五十米远停下,强烈地灯光照射过来,依稀看见下来两个人,他立刻打开车门探出半截身子,想警告那两人:前面有危险。 “砰——”后面的人也居然也朝他开枪。他感到左肩被重击了一下,觉得发麻,不一会儿,涌出一络鲜血。 “这是怎么啦?……”吕倩大声哭叫。 “我……我没事……”上尉头上冒出了汗,朝后面还了两枪,轿车的一对大灯全被击碎。 他忙关了车灯,把吕倩一把拉下车,抱着她滚进路边草丛。前面却停止了射击,后面的枪一直响个不停。 待上尉定住神回头看时,悍马车旁出现一个人影,啊……是张总!他还活着!他一个箭步窜过去,把他按倒。 “砰。砰——”后面匪徒又开了两枪。 “我……我来取枪……”张宇强很吃力地说。 上尉这才发现他胸脯上全是血。 “伤哪儿啦?” “没……没打中要害……”他已从车座下摸出枪。 “奇怪?前面那伙人怎么没动静了?”上尉说。 “是啊……不然我回不到车里。” “砰——”后面仍在开枪。 他们两把枪一起开火,只听见车窗玻璃发出阵阵爆裂地响声。 吕倩也悄悄爬到车前,上尉忙把她塞进车里,说:“张总,快上车,我们往前冲过去!” 他轻声叫着,猛然发动车,拼命开足了马力,悍马车狂吼一声朝黑幕般的前方飞驰而去。 这么多武器两面夹击竟让人跑了,豺豹恼羞成怒。 “你为什么不拦击?为什么一直不开枪?”他斥责对方的老大。 “如果你的女儿。女婿在车上,你还会开枪吗?”哇噻!那老大不是别人,竟是吕倩的父亲——吕书凯!他听见女儿的哭喊声才知道刺杀的目标是谁,当即下令手下停火。 豺豹抓着头皮说:“没搞错吧?这么说你女婿是警察?” 他没立刻答理他,点燃一支烟狠吸了几口,才说:“我亲生女儿的声音还能听不出?我女婿干嘛关你屁事?” “嘿嘿,这种事谁会想到呢?老哥,咱们可是多年的兄弟,你曾经救过我的命,我哪会存心伤害侄女呢?别生气。别生气!小弟跟你赔罪啦……” “早知这样,堆座金山我也不会干!快各自找小路跑吧,警察该来了。”他欲转身,似想起什么,警告说:“丑话说在前面,你们杀谁我不管,若伤了我女儿。女婿的一根毫毛我就灭他全家!”他一挥手,两个手下扶着负伤的马仔上了车,扔下他们还有韦苗一溜烟把车开走了。 “我们下步该怎么干?”陈世明问。 “瞧这地上的血,他们肯定有人负了重伤,会在前面不远的龙陵找医院疗伤。”豺豹说。“我们只有趁半夜三更冒险在医院下手。” 韦苗胆怯地说:“还干啊?”刚才那惊心动魄的一幕,早把他吓得屁滚尿流,再说,他怕吕倩会认出他。 豺豹说:“小老弟,道上的规矩你有不知,拿人钱财替人消灾,谁也不愿坏了江湖名声。” 陈世明说:“这次我和豹哥进去,你在外面负责开车接应。” 很远的方向传来急促的警笛声,划破寂静的夜空。豺豹示意快往山林里撤。 “那车咋办?”陈世明问。 “扔下它,反正是偷来的。”他说着猫着身,先朝树林方向飞奔而去,他俩紧随其后慌不择路地跟着狂跑。 第五十三章 从天而降 杜毅是从公安局听到张总和上尉昨夜遇袭的消息。据说张总伤势很重正在抢救,上尉只是左肩挨了一枪暂无大碍。 “还动枪了?遇上劫匪啦?……”倩雯感到一阵揪心地疼,眼圈也红了。“他们现在哪儿?” “云南龙陵的一所医院,从昨夜起,当地警方已采取了严密地保护措施。” “有吕倩的消息吗?” “暂时没有。” 倩雯立刻轮番拔他们三人的手机,全是“不在服务区”的提示音。她哪会想到,两天一夜他们手机早没电了。 她心急如焚,想立马赶过去,网上查了一下交通信息,飞机只飞昆明,要转乘长途汽车,此时赶去,又怕他们转移地方彼此错过。 这时,秘书抱来一大堆资料说:“这是奥体中心一期工程结算报批的,催得很紧。” “先放我桌上,现在哪有心情看这些?”她说。 “可是……”秘书想说什么,见气氛不对便停住。 “没看我正有事吗?”她厉声道。秘书吓得吐吐舌头,赶紧把资料放在办公桌上跑出去。 电话铃响了,杜毅忙抓起问:“请问哪位?哦……稍等,我看看。”他捂住话筒小声说:“王老板……” “就说我不在!” “不太好吧……”他乞求的眼光望着她。 也是,非常时期不能对王进升太冷落,物极必反。她走上前接过电话。 “倩雯啊,真怕你不在。我这边已火烧到房顶啦!所有该报的不都齐了吗?就等你的签字了……” “王叔呀,你是不是在我这儿安摄像头啦?我的一举一动好象你全知道?” “看你这话说得……我不是着急吗!” “好吧,我会尽快处理的。”她挂断电话后立刻拨通周仁祥的手机。 “奥体中心的结算资料各部门都仔细核对过没有?这可不是个小数目。”她严肃地问。 “都反复核对过,我也从中抽查了好几个项目,准确无误才敢签字。” “你也清楚,实际最后把关的是你,我这边只是走走过场。” “知道、知道,所以我每次审核都特别小心。” “行吧,那我就批啦!”她放下电话,拿起笔在每份结算报告上签了字。 杜毅走到跟前低声对倩雯说:“有句话我犹豫很久,不知当说不当说。” “说吧。”她把笔插进笔筒。 “我发现周总最近和王老板来往很频繁。” “他们要经常进行工作沟通,这很正常。” “可他们不是去大酒店,就是去各种娱乐场所,一呆就是好几个小时。” “废话!谈事情不在这些地方,难道站在大马路上说?” “我担心周总会不会被王老板收卖?” “你太多虑了,周总是海外学成归来的硕士生,哪会那么轻易被人收买?无凭无据别尽瞎想。” “国外当总统的还有被拉下水的,国内从中央到地方多少高级官员是因贪污受贿落马,何况是周总?” “你提醒是对的,表明对我的忠诚。况且,公司的确存在‘内奸’,但据我观察,周总绝不可能背叛我。有件事我一直没告诉过你,奥体竞标成功后,我一次性给他十万元奖励,他竟断然拒绝了!” “哦,是这样……”杜毅不由得取消了怀疑。“但是,王老板有些异常举动不能不引起我们的高度重视。” “说说看。” “他最近和监理公司,以及我们的各大部门经理之间经常往来,甚至还去过很多人家里。” “有这事?”她心里“咯咚”一跳,立刻拿出计算器把各总表的统计数字进行汇总,顿时惊出一身冷汗!计算结果整整超出预算5000多万元! 这里面肯定有问题!她觉得一阵心惊肉跳,难道这么多部门经理,包据工程监理都在从中搞鬼?周总平时业务那么精明,这次四个多亿的款项他也会疏忽?如果这一切是事实,真是太可怕了! “你怎么一下知道这么多?”她脸色发青,颤声问。 “你忘了?金爷留下的人马可是无所不能。”杜毅见倩雯有了如此强烈的反映,好不开心!“我只要把所有我想找的人的照片发出去,这些人的一举一动立刻会反馈到我这里!” “这事就到此为止,我批过的这些东西你拿给秘书,叫她马上返回到各相关部门。” “这样还往下批啊?”他深感意外。 “你按我说的做,绝不能打草惊蛇,我自有办法对付。”她镇定自若地说。 杜毅刚抱起那堆资料,张吟神色紧张地从外闯进来,同倩雯耳语道:“不好了,你知道谁找到公司来了吗?” “谁?快说呀,我今天非被你们两个整疯掉不可!”她满脸苦笑。 冯女士这段时期一直为女儿拒不认她而百感交集。 整整二十年了,天天日思夜盼能找到亲生女儿,现在受尽苦难的女儿就在跟前,却迟迟不愿相认,相信只有做母亲的人们,才能体会到她此时此刻内心的极度痛苦与忧伤。 她后半生唯一的宿愿就是能和亲生女儿生活在一起。如果说财富与女儿之间必选其一,她愿为重新得到女儿倾家荡产!世间有哪种爱能比得上母爱?倩雯能明白这一点吗?只怕若干年以后成家有了孩子,才会体会到这些…… 冯女士整天关在屋子里哪里也不想去。为回避社交活动,她声称去了美国,管家、佣人们全是从国外带来的,与外界无任何往来。而这种清静更加剧了她对亲生骨肉的思念。 中午,席利铭回家吃饭时,告诉养母一个绝好的消息,使她郁积在心中的愁云终于露出一缕阳光。 他说:“妹妹的公司地址我已经打听到了!” “是吗?你去找过她啦?”她脸上顿时挂满久违的笑容。 “还没,下午我去找妹妹好好谈谈。” “对、对……问清楚她到底有些什么想法。”她急促地说,眼圈又开始红了。不知为什么,一说到女儿她就想哭。 “妈妈,还有一件很重要的事,电话里不方便说,所以特地赶回家。” “也和你妹妹有关?” “不,是另外一个人……哦……也可以说和妹妹有很大的关系。” “你别急,慢慢说。” “张宇强,张总您还有印象吗?” “当然。” “他昨天夜里在云南遭人暗算,正在当地医院抢救。” “伤得很重吗?”她非常吃惊,关切地问。 “听说胸部中了两枪。” “中抢?怎么会这样?”她更惊讶。 “妈妈您知道吗?张总对我们非常重要,妹妹一直在由他照顾,我们该报答人家啊!” “说得没错,你有什么打算?” “听洗浴城的人说,妹妹在这世界上最敬重的人就是张总,只有他最有可能说服妹妹与您相认。所以,我们一定要尽全力救张总!如果在美国就好办,我们可以派直升机送最好的医生去做手术……” “直升飞机……这好办,立刻电令昆明公司与民航联系,不行就请军方帮忙。不,这事由我亲自安排!你抓紧时间去你妹妹那儿,她要知道这消息不定会急成什么样子。”冯女士立刻抓起电话。 母亲出面从来没有办不到的事,他彻底放心了,立即开车去倩雯的公司。 倩雯听说席利铭居然找到这里,既感动又意外。她自从知道与他的关系后,早已从心里认下这个帅气而又才华横溢的哥哥。她非常理解他的一番苦心,但她不敢认生身母亲的真实原因,又如何对他说得出口?在哥哥面前,他,龙章凤姿、气宇轩昂。而她,简直就是一堆人间垃圾。她时常象祟拜偶像一样想见他,象其他做妹妹的一样,在哥哥面前撒撒娇,却又丑颜人世、羞面见他。 “我已叫保安把他稳在楼下,就说你出去了?”张吟自作聪明地问。 “谁让你擅作主张?快快有请!”她喝斥道:“以后记住:席总可在公司自由出入,不用事先通报。” “遵命,老板。”张吟夸张地敬个礼,一路小跑下了楼。她想:“今天怎么啦,情绪这么反常。” 杜毅马上退了出去,顺便叫秘书冲杯上好的咖啡招待客人。 席利铭虽在国外见多识广,各国社会名流更是屡见不鲜,而对这位充满传奇色彩的漂亮妹妹,却说不上是什么原因总有几分敬畏。 “来啦,请坐。”倩雯一付公事公办的样子。弄得他有些尴尬,手脚也不知往哪儿放。幸好秘书奉上咖啡,他连忙端起捧在手里,喝了一小口后,心情才逐渐平静下来。 “我有个小小的请求,私事免谈。工作上的事你尽管说,可以吗?”她首先约法三章。 虽然这请求很出乎他的意料,但他暗暗克制住自己的情感,说:“我尊重你的意见,但我会有足够的耐心说服你。” 她微笑了一下,说:“除此以外还有其它事吗?” “张总的事不算私事吧?” “他受伤的事你也知道了?” “对,现在正生命垂危,需要赶快想办法派最好的医生前去抢救!” “有办法吗?他离得这么远……交通又不便利……”她急得泪水直往外冒。“席总……不,哥——你一定想办法救救他……”她再也忍不住心中的悲伤,哭着说:“我不能没有他……不能……”她哽咽得话也说不出了。 “她叫我哥?”他心里如倒海翻江,热血沸腾!他怀疑刚才是否听错,不知是激动,还是受妹妹感染,他从有记忆以来第一次流下珍贵的眼泪…… 席利铭无瑕享受这突如其来的幸福,救人要紧!特别是妹妹伤心欲绝的哭泣,让他产生一种责无旁贷的使命感。 “别太难过,我们正在想办法。”他安慰说,倩雯这才止住哭。 席利铭的手机彩铃响了,是妈妈打来的。电话里说:直升飞机已经落实,随时可以出发。美国总部的专机在上海,已联糸了优秀的外科专家,要他立刻作好准备,公司专机两小时以后到,然后直飞昆明。 “你能抽出时间吗?”他问倩雯。 她木讷地问:“干嘛!” “去救张总呀!”他说。 “怎么救?”她仍不明白。 他把刚才的电话内容复述了一遍。他知道,在母女之间的死结没解开之前,不宜提到妈妈。其实不说,妹妹也能想到谁在如此出力。 倩雯立刻破泣为笑,张总有救了!她孩子般地一跃而起扑向席利铭,紧楼住他的脖子。 “哥……太谢谢你了!你真是世界上最伟大的哥哥!”她激动万分。 他却在心里说:“应该感激的是我们伟大的母亲啊!……” 这是一个山区小镇,位于怒江和龙川江之间,医疗条件当然远不及大城市医院。 张宇强一直处于深度昏迷,经过抢救,血暂时止住,并输了大量的血浆。若不即时进行开胸手术,随时会有生命危险。可医生从未做过这种大型手术,不敢冒然行事。如果送别的地方,山高路远,只怕还没到达目的地,人就会丧命,上尉几乎绝望,一再自责怪自己太大意。 他24小时守候在床前,一步也不敢离开。 吕倩眼都哭肿了,她由于过度疲劳,爬在床边一个劲地打瞌睡。 病房周围都配备了警力,豺豹和陈世明在医院附近转了一夜,也没找到下手的机会,眼看天已大亮,他们只好先隐藏在离医院不远的车里。职业杀手一旦接了活,不达目的誓不罢休。 刚过中午时,张宇强脸色发白,气息越来越弱。上尉赶紧叫来医生,哀求道:“你们一定想办法救救他呀!无论花多少钱……” “这不是花钱就可以解决的问题。”医生无奈地说。“我们已经尽了最大的努力!” 吕倩被惊醒,见此情景扑在张宇强身上大哭起来:“张总……你要梃住啊……你不能离开我们呀……” 上尉含着泪把她揽在怀里,她仍在失声痛哭,整个身体都在抽搐。 豺豹和陈世明假装看病潜入医院,他们也听到张宇强病房里传出的哭声,暗自窃喜。豺豹扯了陈世明一把悄声说:“不用我们费事了,目标已清除,走吧,回去交差。” 来到医院外面,韦苗正在车里等他们。上车后,陈世明问:“韦老板说要把他的‘命根子’带回去咋弄?” “球!他是他娘的变态!”豺豹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他如果不付余下的钱呢?” “他敢!从没遇上这样的主儿,人死了还要从身上下零件。”他直视韦苗问:“你说呢?” “是、是……言之有理、言之有理……”他忙随声附和。 “我们现在去哪儿?”陈世明问。 “还用问吗?回去领赏!” 张宇强的血压逐渐降低,心跳正在慢慢减弱,呼吸仿佛就要停止。他能挺到现在已经是个奇迹,若是一般的人早就过了气。 上尉明白,他已越来越接近生命的终点,他却眼睁睁地看着他一分一秒走向死亡而无能为力。他曾想打电话向宋局汇报这里的情况、向倩雯讲述这里所发生的一切,可他说什么呢?说什么也无法挽留张宇强的生命啊! 一切都早有预谋,他们在明处,人家在暗处,防不胜防。他后悔没带多些人,初当警察,他把当今职业杀手的能量估计得太低。他印象中的职业杀手应象影视剧里那样单枪匹马,独往独来。没想到会是团伙作案。太没江湖规矩了,这能称得上职业杀手吗?“我拷!”他狠狠骂道。 突然,空中传来震耳欲聋的轰鸣声。上尉和吕倩不约而同朝窗外望去。只见一架庞大的直升飞机从天而降,卷起一阵飞沙走石,外面的人纷纷跑出医院门前的空旷地带。飞机平稳地落在地面,机舱门一打开,好几个穿白大褂的医护人员手提肩扛着许多医疗器械,快步冲了过来…… 吕倩狠掐了上尉一下,他疼得裂嘴“哎哟”叫了一声。 “我们没做梦吧?”她简直不敢相信眼前发生的一切,他俩象木头似地呆立在窗前。 就在这时,机舱口又出现一个他们十分熟悉的靓丽身影,天啦!是倩雯…… 第五十四章 死里逃生 小慧被“软禁”在倩雯的公司郁闷已久,倩雯出行去救张总,她总算得空出去狠逛一圈。 上次西餐厅血案,幸亏上尉出手相助,徐婷大义释怨,她才躲过一场牢狱之灾。然而对小文的轻薄背叛,她始终耿耿于怀。 自从年前与小文热恋,她曾有过许多幻想。小文心里怎么打算她不管,反正她把一切都交给了他,包括全部的情感。她离家已快三年,下月将满二十一岁,她要马上和他结婚、生孩子,做全职太太,一心一意相夫教子。她可不是那种傻女人,被男人玩弄感情后想怎么甩就怎么甩。她柔起来,钢筋铁骨也能溶化,野起来,任你百般狡猾也逃不脱她的死缠乱打! “今天端午节,也没说打电话请我出去吃顿饭?”她在电话中对小文说。 “工作太忙,改天行吗?”他压低嗓子说。 “忙你个头,和别人约会你就有时间?” “过去的事,老提它干嘛?” “说吧,你到底见我不见?” “好好好……晚上你订好地方打电话通知我。” 小文挂了电话心情好久都无法平静。当时同小慧好,的确是为了利用她而接近倩雯,她却对他的虚情假意信以为真。 有天夜里,小文由于工作上的一个小疏忽,被刘市长狠训了一通,他心情很坏,约小慧出来喝酒。谁知一喝就没个完,他醉成乱泥,怎么回的家也忘得一干二净。 直到快中午的时侯,他才清醒,小慧竟赤条条地睡在一旁,再瞧自己也是一丝不挂。 小慧醒了,说:“瞧你昨晚象饿狼似的又撕又咬,很久没碰过女人是不是?”她洁白的肌肤上留下不少的抓痕。 小文整个人都懵了,很长时间不说一句话。 “你这人真莫名其妙,追我的时侯避也避不开,甜言密语简直要把人迷晕。现在得手了,干嘛象傻了似的,你不会还是个童子军吧?”她一边穿着衣服,一边气吭吭地说。 “不……只是毫无思想准备……太……太突然了。”他把被子紧紧裹在身上。 “我都不在乎,你在乎什么?我俩处的时间也不短了,今天把话都挑明,论年龄、长相、身段、钱财我哪点配不上你?你不过是市长面前的一个奴才,成天就知道看着人家的脸色过日子,有什么可神气的?哪天出点岔子,被一脚踢开,就什么都不是了,连街上的流浪狗都不如!告诉你,追我的人全是清一色大官和大款,凑在一起足有个加强排!可我不是个轻眺的女人,我见你斯文老实才看上你、投入了感情。不是倩雯从中搓合,你这种人在哪里我也不会正眼瞧一下!” 一席话说得他脸红一阵、白一阵。象他这类长期蹲机关的干部,人前人后虚伪惯了,说话哪有这么直接的?即使谈恋爱也要讲究个循序渐近、水到渠成。用他这号人的话说,重要的是享受过程。 何况当初与小慧交往是为了取悦于倩雯,以早日完成市长的“特别任务。” 目的达到了,他知道她不是个省油的灯,不敢冒然全身而退。一方面在应付小慧汹涌而来的爱潮,另一方面时刻找机会脱身。不过,在这期间,忧烦时小慧的确是个不可多得的抚慰工具,有时还真离不了她。但他一直固守着底线,即什么亲热的举动都可以放纵,唯独不能和她那个,就这样貌合神离厮混了近半年。 这次却神不知鬼不觉和小慧上了床,若他们之间无任何感情因素还好办一点。既然走到今天这一步,他还能从容推辞吗? 小慧做小姐以来,个人情感处于麻木状态,对男人她没有一丝地好感。就是和小文最初的接触,也没打算来真的。但时间一长,她在小文那里无形中找到一种归宿感,情感的暗流下意地朝他身上滔滔不绝地奔涌。 她天生就有强烈地占有欲,付出了就一定要得到! 在西餐厅愤然举刀刺向对方,足以可鉴,她内心对小文已在乎到什么程度!虽然大事化小,小事化无,她也要给他一次结结实实地教训,对待男人最管用的教育方式就是:不能让他有下一次! 下午五时正,该约定晚上会面的时间和地点了。她特意在五星级酒店订了房间,并精心策划了能让小文一辈子牢记的恶搞节目。她提前一小时,在他将走出政府大门的那一刻发出通知。 白天已有约定,小文不敢有任何怠慢,立刻开车朝她说的酒店赶去。 小文快步走到小慧预定的房间,门虚掩着,他边脱了外衣边说:“怎么约在这里?过节嘛应该去热闹的地方,两人单独呆在屋里有啥意识?” 小慧侧身头朝里面躺在床上,蒙住头一声不吭。 “又在耍小孩脾气。”他想,便扣上门,迅速脱光衣裳往另一张空床上一扔,说:“我先洗个澡,你叫餐吧,想吃什么尽管点!”直接进了洗手间。 他进门时所说的话等于放屁,他压根儿不想和小慧一起在公共场合露面。在酒店开房约会、聚餐是他开的先河。外面认识他的人太多,这些人中不少曾是小慧的熟客。他这么做,说得难听一点,典型的就是既要当婊子,又想立牌坊。 洗完澡后他光着身直接钻进小慧的被窝,自从上次那事发生以后,他已毫无顾忌,走一步说一步,婚不婚、娶不娶以后再说。 小慧居然也光着身子,他顿时热血膨胀、性欲迸发。他使劲把她那赤裸的身体扳过来,顿时吓呆了,娘耶……是张陌生的脸!那女子掀开棉被尖叫起来:“你是谁?干嘛跑到我床上?”接着抓个枕头护住胸。 他叫苦不跌,狼狈地跳上另一张床,赶紧找衣服穿。 刚穿上内裤手机响了,他顾不上接,慌忙继续穿衣服。 更要命的事发生了! 门被人用房卡打开,进来一位身着西装格领的男人,见小文正哆嗦着穿衣服,惊愕地问:“这是怎么回事?”女人忙喊道:“老公……我睡着了,这男的突然闯进房间要非礼我……” “不不……不是这回事……听我解释……”他衣服也来不及穿了,干脆全抱在怀里战战兢兢地往外冲。 “想跑,没那么容易!”男人一把抓住他的手臂,说:“叫警察来解决问题。”他惊恐万状不知所措。 在这紧要关头,对面房间的门开了,小慧走出来。见此情景忙飞步上前说:“误会误会……纯属误会!一定是走错房间了。” 男人见小慧气质像貌非同一般,便松了手。小文忙在小慧的护拥下,曲着身窜进对面的房。 “你怎么会钻进人家房间?” “不是你说的房号吗?‘1207’。” “明明是‘1210’,你怎会记成‘1207’呢?” “难道真是我听错或记错了吗?”他也无法确定。 “你跑错房间倒也正常,但你当着不认识的女人面脱衣服干嘛?”她快笑岔了腰。 他真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急忙把衣服穿整齐,拉开门就要走。 “餐也订了,你走什么?”她叫道。 “人家真要把警察叫来,那可就麻烦大了!”他不由分说,急匆匆地‘闪’了。 小慧在床上笑得直打滚…… 张宇强终于被抢救过来。一颗子弹离心脏仅2毫米穿胸而过,有粒子弹头楔入胁骨被顺利取出。病情稍微稳定,直升机立刻把他送到昆明转去上海。 小文打电话告诉倩雯,刘市长紧急召她回去,可能新书记这两天就要到了。她只好拜托吕倩随机去上海照护张总。上尉公务在身,只有随倩雯一起返回。 冯女士终于为女儿做了一件使她为之感动的事,无形中拉近了与女儿的距离,她无比快慰,让司机把她送到市中心。 她每次上街,目的是为女儿买东西。从首饰到时装、化装品,全挑最昂贵的买。她相信总有一天女儿会回到她身边,她要用全部心血,补偿二十年的亏欠。 她预感到,母女团聚的日子已越来越近…… 天气逐渐热起来,街上的人全是清一色短袖、t恤杉。穿着暴露的美女、艳妇比比皆是,吸引了不少路人的目光。 今天周五,一过中午,党政机关百分之八十科级以上的干部全没了踪影。名义上是外出“公干”,实际上全去了各自社交圈子的集结地。 当前,打麻将、玩纸牌赌博最为盛行。宾馆、茶社、咖啡厅都设有若干专门的房间,服务设施一应俱全。固定的圈子有固定的地方,一般在居民小区或豪华公寓里,有专人提供吃喝玩乐等全套招待,不仅按约定“抽头”,还可获得玩家不少的赏钱。 各种圈子里绝少不了来自各行各业的生意人,这帮人纯属为了结交党政要员而来。输赢在其次,主要目的是拉拢方方面面的关系,这样的场合不认职位高低,财富多少,进得圈子都是哥们姐嫂,全都称兄道弟。对于怀有目的的生意人真是如鱼得水,过去出点事托朋友找关系、请客送礼,到处求爷爷告奶奶的那种低下的境遇已不复存在。办啥事圈子里一说,条条大路通罗马,分分钟就能搞掂。 圈子里的人输赢少则几千上万,赌得大的一场牌也有几万甚至数十万的输赢。这样的刺激,玩久了谁也会上隐。当官的大多数都输得起,赌运不佳时,不用张嘴会有人暗中输送“粮草弹药”,彼此根本不提归还之事。到时候大笔一挥,连本带利外加人情一并加倍奉还! 这种官商的大融合是社会关系学的一种进化,也成为当前“反腐倡廉”的新课题。 新市委书记就是在这样的星期五下午三时正,悄悄进入到这座繁华的城市。 他姓杨,今年四十六岁,身材矮小,衣着扑实。唯独能引起人们注意的,是黑瘦的脸上一双深邃的双眼格外炯炯有神。 他独自一人开着那辆老式丰田皇冠轿车,路上没歇,三个多小时车程一气开到头。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省重点工程奥体中心工地。他停下车,顶着炎热徒步走了进去。他找门卫借了一顶安全帽戴在头上,和工地上的施工员没有任何区别。 他主管过建委口,经常深入到各类建设工地视察。俗话说:内行看门道,外行看热闹。技术上他虽不太懂,土建这一块他倒有几分在行。 工程规模远远超出他的想象,足球场、体育馆、游泳馆、酒店兼会展中心等项目占地约一千余亩。来之前,他花了整整一星期研究这里的情况。他知道下拨的工程款已达4。5亿元,然而他的经验,整个形象进度不会超出6000余万元。各个工地并没有他预想的那样热火朝天,年底交付使用岂不是一句空话? 他遇见一位貌似包工头或施工员的人,走上前去递了一支烟,并主动点火,俩人便无可讳言地攀谈起来。 “看上去投入的力量好象太少哦,这要干到什么时候?” “已经不错了,没钱谁肯花大力气。” “没钱?听说政府前期工程款不都分两次拨到位了吗?” “我们干了大半年了,还没见到一分钱!开工的时候我手下有近一千号人,现在就剩下不到三百。” “老师付是包工头还是施工员?” “这种经济条件还敢多雇人?全一肩挑了。” 杨书记又上了一支烟,说:“这我就弄不明白,上面拨的款是谁给卡住了呢?” “我们这边的总老板叫了好几个月,说钱马上下来了,就听见打雷,不见下丁点儿毛毛雨。现在两三百号人连吃饭都成问题。” “会有这么严重?” “不信你老哥去工棚看看去,每顿都吃得啥?还不能管饱。” “那怎会有劲干活儿?这样下去还能撑多久?” “是啊!都是本乡本土的老少爷们,一天到晚拼着命干活连肚子都填不饱,还不说挣钱回去养家糊口,早知这样不如不带人家出来,免得受这份活罪……”他说着竟流下两行昏浊的眼泪。 杨书记听到这番话,感到无比地愤慨,都什么年代了,还让这群城市的建设者们遭爱如此非人的待遇! “别难过。”他安慰对方。“你们这儿的情况我会马上向有关部门反映,尽快帮你们解决。” “你是记者,还是……?”他一脸的惊讶。 “什么身份并不重要,为民排忧解难是我们的职责所在。” “真遇上活菩萨了……”他如同见到救星,一把握住他的双手。 “你尽可能把原来的队伍再恢复起来,工程款的事我帮助解决,保质保量按期完工可全靠你啦!”他拍着包工头沾满灰土的肩膀说。“另外,把我的原话也告诉其他工地的老板。”“行行……一定一定……”他激动不已。“请问您贵姓?” “免贵姓杨,你尊姓大名?” “不敢,我叫王来富。”他仍难以相信,眼前这位姓杨的好心人所说的一切会成为现实吗?于是犹疑地问:“如果我把人都召回来,光路费就是一大笔费用,要是工程款……” “你看我是说话不算数的人吗?”他目光中饱含诚信、坚毅。“如顺利,我负责在下周三将拖欠你们的钱催下来。” 那包工头冷不防双腿跪地说:“太感谢了……这下我们总算有救了……” 他忙把他用力扶起,眼眶已经潮湿…… 杨书记一看手表正好是下午五时,离正常下班还有一个小时。应该去市委机关报个到,明天是大礼拜,他打算找有关领导领他趁这两天休息四处转一转,尽快熟悉情况。 这地方他之前来过许多次,所以很快找到市委大搂,办完来客登记手续,他直接去了组织部。却见人去楼空,人影都没一个。他感叹道:老书记才走几天?真是群龙不能一日无首。 “机关里几点钟下班?”他返回到门口警卫室问。 “六点。” “现在才五点二十五分怎么就找不着人了呢?” “今天不是周末吗?”听口气似乎还顺理成章。 “每周五都这样吗?” “差不多,不过以往有些年轻人一般很守时,后来也随了大流。” “平时怎样?” “这个很难说。”当兵的娃儿都很实在,有啥说啥。 市政府大院离这儿不远,他顺便也去那边看看。 他五年前与刘市长在省党校学习时住一个宿舍,彼此间很熟悉。接到调令时,省有关领导和组织部门在介绍情况时有几个不同的版本。本来定的报到时间是下周二,由组织部一名副部长陪同上任,鉴于上面对市里班子评价褒贬不一,他没跟任何人打招呼,提前出发了。 市政府这边倒是门庭若市、人来人往。杨书记直接去了刘市长办公室。 路过秘书处,门开着,有位戴眼镜的小伙子见他往走廊深处走,忙叫住他:“请问找谁?” “刘市长,他在吗?”他停住脚。 “你预约过吗?” “没有。” “那对不起,刘市长正有客人,再说马上要下班了。” 青年挡住他的去路。 “你给他打个电话,就说是老朋友从外地过来看望他。” “先生,很对不起,市长正有事,我不方便打扰他。” “你这个小同志啊,人不让我见,电话也不肯打,大老远的赶来,总不能让我吃闭门羹吧?”他有点急了。 这时,走道尽头的双开门被推开。 “刘市长——”他高喊一声。 刘市长一楞,定睛朝他望了一眼,立刻甩开身边的两个客人,大步流星赶过来,笑逐眼开地说:“哈哈……杨书记,刚接到省里的电话你人已经到了,真是兵贵神速!” 小青年立刻明白,被他挡架的竟是新来的市委书记,连声道歉:“真……真对不起!我……” “没关系,应该认真负责。”他拍拍小伙的头。 他和刘市长手拉手走进华丽的贵宾接待室。 “要不,通知全体市委常委过来见见面,一起为你接风?”刘市长问道。 “不用了,市委那边我刚去过,没到下班时间就空了城。” “有这事?没个当家的是不行呀!” 杨书记低头看下手表,说:“现在还有点时间,能在半小时以内通知召开一个处级以上干部的会议吗?” “没问题,召之即来嘛!”他立刻拨通秘书长的电话;“是我,立刻通知处级以上干部……”他突然移开话筒问:“区县一级的要来吗?” “机关内部的吧,包括各直属部门。区县一级恐怕来不及。” “六点半开会,保证都能赶到。” “行吧,你来主持。” 他接着命令:“包括区县的局级以上全体干部,六点半准时到市委小礼堂开紧急会议,不得请假!” “你也太夸张了,弄得大家还不知出啥事了。”杨书记笑道。 “哈哈哈哈……”他大笑。“新书记到来,不给他们个下马威可不行!这个队伍不严一点不好带啊,弄不好就各自为政,在所管辖的地方滥用职权称王称霸,市长书记都奈何不了他。” “这样的人一定不能姑息迁就,否则党的组织纪律是干啥的?”他义正词严说。 “是呀,党性、组织纪律性教育迫在眉睫,你来了就好办了。” 既然做过党校同学,两人彼此之间多少有些了解。杨书记相信,只要不是如省里传言的那样,刘市长这位新搭裆应能很好相处,配合默契。 这时,秘书长敲门进来汇报:部委办中有三名处长联系不上,区县中有一名区长、两名副县长、两名局长和五名副局长出差去了外地,其他人都可以准时到。 刘市长勃然大怒:“三申五令副局级以上出差要事先申报,谁敢有这么大的胆?立刻把名单报给我!” “以前下过正式文件吗?”杨书记问。 “发过,为遏制领导干部带头组织公款旅游搞过专项整治,边整边犯!这次一定要好好抓几个典型严加惩处!还有那三个处长,哪个部门的?手机为啥不接?” 秘书长神色紧张地说:“我马上派人去找。” “找个屁呀!你的电话谁敢不接?人现在干嘛还用猜吗?今天无论多晚让这三个家伙来找我!” “是、是……”秘书长惊慌失措退了出去。 本想在和谐的氛围中与党政骨干队伍见个面,这样一来,免不了会上要通报批评这些违纪违规的干部,杨书记不想初来乍到就与下面的人针锋相对,但他已经预感到,第一天就被无形中推上了风口浪尖…… 第五十五章权欲 参加会议的处级以上干部陆续涌进小礼堂,若在平时会相互打招呼,谈笑风生,今天似乎事先已知道这个会议非同寻常,全都悄然无声地自觉找位子坐下。 市委常委破例没上主席台,刘市长和杨书记相互谦让着走上演讲席。 会议由刘市长主持。 “今天是个很特殊的见面会。”他声音异常洪亮。“首先给大家介绍——”他站起身摆出个“请”的手势,话音又高了几度:“新到任的市委杨书记!” 场内响起一片稀拉地掌声,有的热烈,有的勉强。刘市长有意扬起双手用劲鼓掌,顿时全场掌声雷动。 “先请杨书记作指示。”又是一片掌声。 杨书记眼睛朝台下足足扫射了十秒钟,好似在寻找什么,会场里鸦雀无声,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地全瞄着他,气氛变得紧张起来。 “现在你们仅一秒钟都认识了我,而我需要花很长一段时间了解你们,这不公平。”他的开场白出人意料,引起一片哄笑,人们木讷的脸上挂起笑容。 “没有调查就没有发言权,今天就不多讲了,只是和各位同事见见面,便于以后的工作联系。”他表情突然严峻起来,大声问:“在市委大楼办公的同志都请站起来!” 人们先是楞了一会儿,等反映过来后七零八落地站起二百多号人。 “我下午五点二十分到市委机关里敲过所有的门,六点钟下班却找不到一个人!都干嘛去啦?全是公干吗?机关党委书记在吗?” “在……”一位五十多岁的老干部面红耳赤举手示意。 “上班不守时,无组织无纪律,什么工作态度?”他厉声质问道。 “你们都坐下吧!”他说:“细节决定成败,组织部协同机关党委要从这件小事抓起,认真整顿干部的作风!” “是、是……”机关书记连连答应道。 “建委的同志在吗?”他又问。 建委主任忙应声站立答道:“都在呢,书记请指示!” 他府下身对刘市长说:“我要越权办点小事哦!” “什么话?有事尽管吩咐。” “散会后,立刻组织五天的粮食、蔬菜、肉蛋送到奥体中心建设工地。” “没问题!书记。” 刘市长心头一震,不禁暗暗叫苦,新书记一定去过工地,果然要先从那里开刀了! 接下来,他果然把火全撒向那些没到会的干部身上。倩雯当晚接到通知,新市委书记要在奥体中心工地亲自主持召开现场办公会,刘市长、建委领导、建设方和施工单位全参加。 她很清楚,肯定是工程款未及时支付,导致工期延误,书记亲自出面协调。 果然,刘市长当晚来到她的寓所,一进门就大发雷霆:“建设资金早就划给你了,为什么拖这么久不付给老王工程款?” 散会后,杨书记婉拒专为他安排的宴会,更让刘市长觉得,这位书记大人正象事先预料的那样来者不善。他侧面找王进升了解情况,老王吐了一肚子苦水,说:“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啊!” “真是一窝屎不臭挑起来臭,早跟你打过招呼,马上要大祸临头,你还这么大意……”他仍发着火。 倩雯解释说:“蓝梦洗浴城张总招人暗算,差点丢了命,我去云南处理这事耽误了几天。” 他这才气消了许多,说:“那你走之前为什么不先预支一部分款?就不至于如此被动嘛!” “老王的一期工程预结算报告虚列了5000多万元,我没查清之前能付这笔款吗?”她气愤地说。 “虚报5000多万?他到底想干什么?” “明摆着趁机敲诈。” “敲诈?凭什么?他为什么这样做?”他连珠炮似地发问。 “有件事我一直没敢告诉你。”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事瞒着我?”他又来气了。 “我们公司出了‘内奸’,把招投标的内幕透给了老王。” “什么……”刘市长大惊失色,紧抓住她的肩膀问:“这事还有谁知道?出卖的人查出来没有?” “你抓痛我了……”她挣脱他发颤的双手。 “一切都完了……我一生将全毁在你身上……”他绝望地瘫软在沙发上。 “事情没你想的那么糟,我已经采取了有效的措施。”她把最近时期所发生的事和盘托出后,说:“金三的人已全部归我指挥,老王负有命案决不敢轻举妄动,接下来我一定有办法让他说出奸细是谁。一切都由我杠着,你还有什么可担心的?” 一番话使刘市长心中重新燃起希望! “澳门老板被杀也与你们有关?”他惊讶地问。 “都过去快半年了,反正我不是凶手怕啥?”她理直气壮地说。“我这边一大摊子事你不用担心,你只要设法把新来的书记搞掂,其它事就好办了。” 直到现在,他才真正意识到,身边这位年轻绝色美女的确非同一般!短短半年时间,她不知用的什么魔法,不仅敛财无数,竟将黑白两道的龙头老大也悄然制服,而且处事不惊,深谋远虑。他不禁为她的机智、胆略、果敢、老练、世故而叹服! “还有件事我也该告诉你。”她乌黑晶亮的双眸透出忧伤。 “还有事?我心脏快要崩裂了。”他无神的眼珠突起,惊愕地望着她。 “那个美国来的冯欣雅女士你该认识吧?”倩雯问道。 “是阿,跨国集团的大老板,你问这干嘛?”刘市长感到有些莫明其妙。 “你知道我和她是什么关系吗?” “你不会与冯女士也有生意上的往来吧?” “切,你看什么都是一副经济头脑,除此以外就没别的思维。” “难道你们之间还能有什么交情?” “何只是交情,实话告诉你,她是我的亲生母亲!”她轻描淡写说道。 此话犹如一声响雷在刘市长头上炸开! 他目光呆滞地久久盯住倩雯,好象在打量一位天外来客。他怀疑刚才有没有听错,这可能吗?她的身世他仔细了解过,不就是一个偏僻乡村的普通女孩吗?怎么可能摇身一变成为旅美亿万富豪家的千金小姐? “这不可能……完全不可能!”他梦呓般地喃喃自语。 “就知道说了你也不会相信。”她一声冷笑。“没想到你这堂堂市长也如此势利!富豪怎么啦,她就不该有我这样的女儿是吗?” “不不,这简直太不可思义了……”他重新过电影似的把从认识倩雯至今的全过程回顾了一遍,无不感受到她身上确实饱含着一股常人不可能拥有的贵气与霸气。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他急于知道事情始末。 她慢条斯理地把二十年前被遗弃,和那隐藏她身世之谜的玉佩被骗,以及冯女士千方百计与其相认的过程讲述了一遍。 刘市长联想起冯女士第一次到访,曾兴师动众地在全市范围寻找过什么人,不能不对她的话深信不疑,同时立刻有种坐在火山口的窘迫感。 “你母亲若知道你和我的事,那还了得?” “说的没错,这就是我迟迟不愿与她相认的原由之一。” “你们母女还没相认。”他很震惊。 “我已成了这个样子,与她理想中的女儿形象差之千里,还有什么脸面与她相认?” “那……我们……以后不来往了总该可以吧?”他有种无地自容的愧疚,心跳、发虚。一再从心里发问:她怎么会是冯女士的女儿? “切,这事跟你说,不是要你退缩,而是让你帮我。”她虽然语气、腔调、态度和以往没什么区别,但在刘市长看来已是今非昔比。几十亿美元的资产是个什么概念?在国内可是屈指可数的大富豪,冯女士的千金大小姐却以这等身份在与他相处,岂不是在太岁头上动土吗? “我怎么帮你?”他心里一边想着如何解脱一边问。 “你放心,我不可能认我生母,但也不愿她影响我现在的生活,所以,你要帮我逼她回美国,永远再不要来这里!”她尽管故作镇定,仍然掩饰不住内心的矛盾、痛楚、失落和感伤。她美丽动人的眼睛里浸满泪水。 “你为什么要这样绝情?你是她找寻了这么多年的亲生女儿啊!无论你做过什么她也不会计较。” “你没有经历过我所经历的一切,因此,你永远不会明白我要做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做?”她眼泪终于止不住流下来。 “好……好……等你彻底冷静下来,我们再好好谈谈。”他需要点时间把今天突如其来的事都认真想一想,包括杨书记迫不及待地提前上任、奥体中心那头还存在哪些疵陋。尽管倩雯似乎胸有成竹,但她的身份突变,他无法预知未来将还会发生什么?倩雯小小年纪该得到的都已经得到了,有一个如此富贵的母亲她不认,到底想干嘛?要说为了钱财按她目前已拥有的,难道还不够吗?若不是为钱那为什么? 他想起明天上午奥体工地的现场会,应先找王进升碰个头问明情况,和倩雯一起先进行磋商,达成共识。否则当着杨书记的面,不定会闹出什么麻烦。 一接通老王的电话,他却先急不可待地说:“我正要向您汇报呢!有位身份不明的人来工地调查,问了很多。” 他立刻明白肯定是杨书记。 “你见着啦?”他问。 “不,我当时不在,是下面的包工头……哦,是本家兄弟……”老王把两人谈话的内容绘声绘色学了一遍。 “我说你们呀,有事没事到处叫苦,有困难可以找我嘛!” “是……是……我一听当时就狠扇了他两巴掌,真是嘴贱!” “行行,不多说了,你马上到倩雯住处,我在这儿等你。” “建委的人刚才也通知我去有事谈。要不……我先上您这里?” 建委主任也属于圈里人,他完全不用担心,说:“你先去建委,完事再过来。”搁下电话,他心提到嗓子眼,会不会是杨书记也去建委了,那也该通知他一声呀?也许自己太多虑了。为稳妥起见,他给建委主任打电话问情况,回答说是杨书记要进行调查研究,组织了这次小范围座谈。 “太不地道了!”刘市长怒火万丈!“第一天就背着我搞小动作,好嘛,那我也不用留情面了!看谁斗得过谁?” 那次见面会后,第二天市委的干部自觉地放弃了“双休日”,直到现在也无人休过假。说不清是补偿过失?还是某种期待? 市政府的全套人马当然也不能“按部就班”,与党的机关保持高度一致。两座办公大楼竟然夜里也灯火通明、遥相辉映。每个公务员都感到一种从未有过的无形压力。 刘市长这两年专权惯了,就象眼睛里揉不进一粒沙子。他似乎忘了,书记才是真正的一把手。省委组织部长得知杨书记已提前出发,特意给他打了个电话,若不是利令至昏,他应该明白是啥意思。但他已把组织原则抛在脑后,沉湎于经营个人小王国,唯我独尊,这无疑加速了自己的末日来临。 杨书记到任一个多月了,未召开或参加任何会议,拒绝所有媒体的采访,去哪里都是自己开车,不带一兵一卒,如同一位普通的游客,不声不响地深入到各基层单位,甚至走街串巷。不久,“平民市委书记”的美誉在民间传开。 刘市长在奥体中心协调会开过后,一直没和杨书记照过面。他几次想以汇报工作名义约杨书记,每当拔了前几位号码,都放弃了,他的自尊心不允许他有任何懦弱的举动。这样无声的对峙使他感到心悸,但他没有理由阻止书记下基层调查研究。 倩雯忍辱负重按王进升上报的结算账目,拔出了四亿五千多万元工程款,工程进度立刻日新月异。王老板按约定如数把钱打到周仁祥的个人账户上。款到帐的那天夜里,周仁祥一整晚没合眼,90多万加上那30万,他已是百万大享了! 兴奋和恐惧同时侵入到他的每根神经。“三十六计,走为上策”,他再次提出辞职,理由很充分,爹妈要他立马回去完婚。 “准你一个月假还不够吗?”倩雯诚心挽留。 “我年纪也不小了,父命难违,婚后只能在当地工作,顺便对双方老人尽些孝心。”看来他是去意已定。 正在这时,杜毅敲门进来,说:“老板,有件事要向你汇报。” “那我先告辞。”周仁祥说。“我准备一下,希望中午之前能办完交接。”“人各有志,不能强勉。”倩雯说。“叫财务部把你工资结一结,多算两个月吧!” “不不不,是我突然提出辞职,已违反公司提前十五天申请的规定,工资就免了。”他显得非常大度。 “不行,我从不欠员工一分钱。中午我还要为你饯行,顺便送你上路!”她爽朗地笑着说。“你领了工资就回家打理行装,不用交接工作了,情况我都清楚,十一点半杜毅去接你。” “恭敬不如从命,我先告辞。”他向倩雯深深鞠了一躬。 杨书记微服私访,所到之处只听不说,对任何大小事务也不表态。他听见不少对市委、市政府工作不满的意见,和他亲眼目赌的情况大径相同。比如黑恶势力欺行霸市,官商勾结鱼肉百姓,干部队伍吃、喝、嫖、赌等不正之风盛行,买官卖官、请客送礼跑官大有人在。若象小说、影视剧里的“清官”,掌握了如此多的情况,早就拍案而起,铁腕整治。 俗话说“新官上任三把火”,这市委书记上任时间也不短了,咋没一点动静呢? 告刘市长状的人也不少,大多出言谨慎,只要没有直接证据,他表情冷漠,三下两下便把人家打发走。他来无踪去无影,谁也无法掌握他的行动规律和目的。更摸不清他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刘市长手下一帮人坐不住了,纷纷去他那里探口风,全被他毫不客气地撵走。 很多期盼杨书记拨乱反正的干部也开始泄气了,主动找他反映情况的人越来越少。他仍象往常一样作他的调查研究,范围扩大到边远区县。许多他去过的地方连当地四大班子都没人知晓,事后无不感到失落与恐慌。 杜毅准时把车开到周仁祥住处楼前,捺了几下喇叭,他从窗口探出头,随即拎着一只小旅行箱跑下搂。 “就拿这点东西?”杜毅边问边接过箱子扔上后座。 “越简单越好,省得路上麻烦。”他说着上了车。 轿车穿过市区,上了郊区的国道。 “吃个饭跑这么远?” “订了老板常去的野味山庄,那里别拘一格,很有特色。” “何必这么麻烦?” “最后一次宴请周总这样的大功臣,哪能马虎?” 说话间,车开进一条山林环抱的幽深小路。不一会儿,来到一座荒凉的小山坡前。 “下车吧。”杜毅熄了火,拉上手闸。 “这……这里哪有吃饭的地方?”他惊恐万状,赖在车上。“吃你娘个屁?下车!”杜毅命令道。 “你……你……你想干什么?”他脸上已成死灰色,被杜毅象老鹰抓小鸡似地拖到车外,朝着他左腮帮子就是一拳。 “来人啊……救命!——”他滚倒在乱草坪上,杀猪似地嚎叫。 “叫吧,你若能叫出个人,我立马送你回去。” “你这是为什么?我们平日无冤无仇……”他嘴里冒出了血水。 “你自己干了什么,还敢装糊涂?”他从车上拿出一把半尺长的匕首。 第五十六章索命封口 杜毅揪住周仁祥的衣领恨恨地说:“你只要老老实实回答我的问题,我就饶你的狗命!否则……”他把刀背在他脖子上划了一下。 “是是……只要知道,我什么都说……”他不停地哆嗦着。 “招投标的内部资料你卖给谁了?” “我……我……没有、没有……” “你还敢抵赖?”杜毅把刀翻个面,他立刻感到一阵钻心地疼痛。 “我说、我说……卖给了王老板、王进升。” “还有谁?” “没……没其它人。” “老实点!” “天地良心啊,就这,我已是寝室难安。” “你这种见利忘义的小人还佩讲良心!他给你多少钱?” “十万……不,十五万。” “到底多少?” “就这么多……” “这事先不多问了,有账跑不了。还有,你和王老板合谋做假账虚报了多少?” “这事我可没参与。” “你他娘的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他从衣兜掏出一份银行对帐单亮在周仁祥眼前。“老王凭什么给你打进92万?” 他彻底崩溃了,身体瘫软,有气无力地说:“总共有五千多万……” “都有哪些人参入?” 周仁祥决不会为这些与他无亲无故的人搭上性命,一五一十把所有人的姓名报出来。 杜毅关掉装在裤袋里的微型录音机,把他拖回车里。 王进升为在杨书记面前博得好印象,每天亲自到奥体中心各工地监工。他再也不敢把工程款往外挪,配足了施工设备和人力物力,很快就进入二期工程。 这天,他回得很晚,因为太累便叫司机开车,自己坐在后面闭目养神。 突然,“嘎”一声,司机猛地急刹车,他随着惯性头跃向前面,清楚地看见一个人被撞得飞了起来,重重地落在发动机盖上,滚向马路,正好是很陡的下坡,车又从那人身上碾压过去。 司机惊慌失措地嚷道:“他……他自己冲、冲到车前的……” “撞了人还有什么可说?快看看人咋样?”他抢先下了车,忙蹲下身朝车底看。 明亮的路灯下,只见被撞的人已血肉模糊。司机用尽浑身力气把伤者拖出来。 王老板大吃一惊:“这不是周总吗?这么晚他怎么会来这里?为什么硬朝车上撞?”再摸颈上脉搏,已没了心跳。司机整个人都傻了,懊伤地嘶叫:“你干嘛找死要找上我呀——” 这时老王的手机响了,他听到一个阴森而恐怖的声音:“又是一条人命……”对方立刻挂了电话。 不用说,又是那只一直不放过他的黑手! 杜毅到深夜才出现。 “情况如何?”倩雯赶紧问。 “一切顺利,他什么都说了。”他把录音机放在她面前。 “人呢?” “已处理了。” “什么意思?” “我给他注射了不少毒品,导致他神志不清,然后等在王老板回家的路上,把人往他车上一推……”他双手使劲朝前一伸。 “只要你问他事,没让你要他命呀!”倩雯恼羞成怒。 “嘿嘿……那也不能放了他啊,若留下这活口定会坏大事,只有死人才不可能开口说话。”他很委屈,说:“这样,老王现在已有两条人命在身,他还不会更老实?” “可惜了一个硕士研究生……” “他害你害得还不够吗?王老板四个多亿一到手,他就要辞职,如此巧合我觉得有些蹊跷,便从金三的手机里找出银行的人,查出他个人帐户上突然多出90多万元。” “这情况你上午怎么不说?还骗我说只是怀疑。” “我要说了,你还会给我这个立功的机会吗?”他嘻皮笑脸地说。 “立功?警察马上就会查到你头上!” “不可能!警方只会得出两个结论:一是他吸毒过量在幻觉中撞车而死;二是老王为掩盖侵吞的五千多万元杀人灭口。”他显得非常自信。 “不和你说了,出这大的事好象一点都不在乎。” 她话音刚落,一股强烈的灯光照进窗户,两人都吓得不轻,这么晚了还会有谁来这里? 第五十七章良知未泯 来人竟是刘市长。这么晚了他来这儿干嘛?杜毅赶紧躲了。 “大事不好!”他头上冒着热气,一边脱着外衣,一边神色紧张地说。“省里有人给我透信,说要派调查组进驻我市。” “怎么会这样?”倩雯深知这意味着什么,也跟着担心起来。 “姓杨的这一招真厉害,不动声色地到处收集一手材料,他准是抓到什么把柄上报给了省里。”他点了支香烟狠吸了几口。 “那你打算咋办?” “不知情况有多严重,所以不好决断。” “按最坏的方面想,会是什么结果?” “那还用问吗?‘双规’。” “啊……那你要快想办法啊!”她着急地摇着他手臂。 “我连夜赶来就专为商量这事。”他把半截烟头掐灭站起身,在房间里来回走了走。接着来到窗前,默默凝视着遥远的星空。屋里静极了,倩雯轻手轻脚地关了所有的灯,只留下一盏淡黄色的台灯。 “你觉得我象不象坏人?”他突然侧转身问。 “不象……”她摇摇头不解地望着他。 “可我就是个十恶不赦地坏人!贪财、贪色,玩弄权术,把个人利益凌架于国家利益之上,为所欲为!”他的脸已成死灰色,眼球突出,面部表情极其复杂。“报纸、电视经常报道许多高级干部违法乱纪被‘双规’、判刑、坐牢、甚至丢了性命……身败名裂!我老在想,难道他们不懂党纪国法?难道他们当初不知道这是条不归路?不,他们比任何人都清楚,比任何人都明白!那干嘛还要挺而走险呢?”他如同散了架似的坐回到沙发上,无比忧伤地说:“现在轮到我自己,才深有体会,这全是因为贪婪!见了垂手可得或送上门的钱财便昏了头、中了邪。在抱有侥幸心理的同时,从未想过,有多少双眼睛明里、暗里在盯着、看着,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啊!” 倩雯脑子里一片空白,只能静静地听,一声不吭。她无法想象万一刘市长出事,她会怎样?或者,她目前可以为他做些什么? “不过倩雯,有一点我要特别感谢你!” “感谢我?”她忽闪着美丽的大眼吃惊地问。 “你帮我还了那么多的钱,等于救了我一命。” “看这话说的……没有你,我能有今天吗?” “这正是问题的关键!”他眼光忽然变得炯炯有神。“奥体中心项目,是唯一可以置我于死地的炸弹,而你就是引爆这颗炸弹的引信。”“我不明白……” “奥体招投标只有你最清楚,出卖我的人只能是你。” “切,我可能出卖你吗?” “一旦省调查组对这事展开调查,你能扛得住?” “放一百二十个心,天知地知,你知我知!” “老王无非只知些表面的东西,把矛头指向你。” “没错。” “这样我就可以赢得足够的时间。” “赢得时间?你又要干什么?” “这可要高度保密。” “连我也不能说?” “你不知道为好,到时候自然就会明白。”他长长松了口气。 第二天一早,倩雯把小文叫到寓所,说:“听说被小慧捉奸在床了?哈哈……” “天大的冤枉!明明是小慧说的房间……”他连连叫屈。 “你别再三心二意了,干脆娶了她,不然不定还会闹出什么绯闻。” “让我娶她?你饶了我吧!” “因为她做过小姐?”她脸色骤变。 “不不不……没这层意思,她那脾气我可真吃不消。” “你没打算和她结婚干嘛去招惹她?玩弄感情?” 小文无言以对,低下头。 “实话跟你说,小慧昨天找过我,交给我这个……”她顺手拿起遥控器放了一段录像。 他立刻面如土色,圈套!全是圈套!他一辈子都不会想明白,这一切是如何发生的。为报复他和徐婷私下约会吗?为逼他和小慧结婚? 也许小慧的用意就这么简单。但倩雯却借以大用,她必须要彻底拉住小文,只有他是唯一知道刘市长秘密的人,包括与她的地下情人关系。 小文叫苦不迭,左右为难。若答应,他一生的幸福、对美好未来的梦想将全成为泡影。如果拒绝?他将会名誉扫地,个人前途全部完蛋! 杨书记并不是刘市长所想象的那样为整人而来。他是从基层提拔上来的,为老百姓办实事、让全体市民生活安定是他的宗旨。靠听取汇报、看材料了解市情必然主观片面,很难作出正确的判断,从而很容易造成决策失误,对此他曾有过深刻教训。所以,他认为,求真务实首先必须亲历亲为体察民情。 他在调研中或多或少也听到过不少有关刘市长经济、作风方面问题的反映,无凭无据,他不愿在这上面花精力。纪监部门有明文规定、国家法律体系完备,一切按正常程序,何必去掺杂人为因素?何况是他上任前的事,不可能追究他监督不力。 省委派调查组事先征求过他的意见,他持反对态度。上级领导责问他:为何不见有任何动作或实质性的进展?哪怕是舆论上有所反响?目前基层干部反映很强烈,连他也未能幸免,诉他有“不作为”之嫌。 他并未动气,因为他很清楚是哪部分人、抱着什么目的如此急不可耐。无非是些置国计民生而不顾,热衷于争权夺利、投机钻营、充满权欲、官瘾十足的人! 他平静地接受了派调查组的决定,但拒绝担任组长。 天气越来越炎热,生活工作的快节奏和气候影响,使人们变得愈加性情浮躁。一点小事,引发一场口角,甚至升格为聚众斗欧。交警按章执法,对方不服发生争执,可引来数百人围观。“域管”突袭路边小商小贩,罚的罚,收的收,掀的掀,如风扫残云!哭声、骂声、苦苦哀求、满地打滚,杨书记见过几次,心里很不是滋味。成百上千的民工、退体职工讨薪无门,聚集在党政机关门口静坐;房价一天天暴涨、失业率逐年上升、贫富悬殊加剧…… 身为市委书记,执掌地方大权,杨书记深感责任重大,他已形成一整套工作方案,准备先找刘市长个别磋商,达成共识后,提交市委常委会讨论,最终形成决议。 这天下午,刘市长接到杨书记通知,说有要事相商。 终于要开战了!他想。迟早都要面对,在调查组来之前正面接触一下也好。 他们中断了与外界的一切联系,从下午两点一直谈到晚上八点多钟。内容是为老百姓办实事的十二项举措,涉及到劳动就业、控制物价(特别是房价)、收入再分配、社会治安、安居工程及旧城区改造、全民素质教育、医疗和社会劳动保障、城市公共基设施建设、反腐倡廉等等,全是民众当前最为关心的热点问题。 刘市长目瞪口呆,心底深处感到耻辱与羞愧,本是他职责范围应该全盘考虑并早就该付诸实施的事,他却从未系统地去谋划过。成天热衷于虚张声势、哔众取宠的所谓“政绩”。 他本质中正义的元素被激活,在听杨书记陈述细节和前景分析的同时,他不断在反省、在悔过。想到他过去的所作所为,他充满了罪恶感。他还没到人性泯灭的地步,觉醒、自悟使他瞬间作出了选择,全力配合书记的工作,最大限度地偿还工作上的“欠账”。在他受到党纪国法惩治前,尽可能洗涮一些罪孳。 天黑了,杨书记打电话叫人去买两份盒饭。“今天不谈出个结果,我觉都睡不着,不介意吧?”他说。 “嘿嘿,我深受教育和启发,感激还来不及。” “老同学了,干嘛这么客气?哈哈……”笑过后,他拧紧眉头说:“目前最大的矛盾就是资金问题。我的意见,能不能先把奥体中心建设暂时停下来?先解决现实问题,以后再设法融资。” “一切听书记的。”他没有丝毫地犹豫答道。“善后工作我负责处理。 杨书记深感意外,本以为会有一场论战,却如此轻松化解。 倩雯一听奥体工程暂时下马,无论如何也难以接受。 “这是市委、市政府的决定。”刘市长说。 “你也同意了?” “废话,市委常委会一致通过,不理解也必须坚决执行!” “你准是被姓杨的灌了什么迷魂汤,怎么突然一反常态?你也不想一想,我会遭受多大的损失?” “不许你对杨书记这般无理!叫你停就停,没什么可说的!”他震怒了! “如果我不停工呢?”她眼里快冒出火花。 “可以呀,你只要有能力把它建成,,可享有十五年的经营权,市里不可能再拨出一分钱。” 她知道再说什么也是多余的,眼眶里滚着泪水。 刘市长二话不说摔门而去。 第五十八章穷途 倩雯整整呆坐了两个多小时,杜毅一直守在门外。已到该吃晚饭的时候,他吩咐保姆把做好的饭菜送进书房。 过了好一阵子,杜毅敲门进去,饭菜原模原样动也没动。 “这又何必呢?不吃饭能行?” “没味口。” “你无论如何也该吃点呀,晚上公司还有个重要会议呢!” “你不说我还差点忘了!来来……一起吃。”她脸上终于恢复常态。 “不……我去餐厅那边……”他连忙拉上门。 全体中层干部会议晚八点准时开始,董事长助理张吟主持会议。 总经理一直由倩雯兼任,她表情严肃,与过去和颜悦色形成巨大的反差。公司共有十二个部门,参入这次奥体工程结算作弊的部门有5个共十多人,其中7人是正副经理。 张吟的开场白锋芒毕露,她说:“令天开会的议题只有一个,就是当面揪出出卖公司利益的叛徒!”气氛立刻紧张起来。 “公司自组建以来,董事长对在座的哪一位同事曾经亏待过?无论工资侍遇、各项奖金、福利全按同行业最高标准,难道还不知足吗?”她的话掷地有声,所有人都屏住呼吸,空气几乎凝固。 “一个人收受贿赂三、五万元,加起来才区区三十几万,却使公司蒙受了5000多万元的损失!”会议室里如同响起一声惊雷!所有人在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性质如此恶劣,只要将证据材料送到检察院举报,判个十年、八年应该是绰绰有余。但董事长宽厚仁慈,硬把这事给压下了。为什么?给你们一个改过的机会!她不愿你们为此付出一生的代价,还有你们的家人……” 话没说完,那涉案的七人全自动站起来,经营部经理带头说:“董事长,我有罪!我拿的5万块一分也没敢花,全交出来……”他声泪俱下。其他人也都追悔莫及,恨不得下跪求饶。 立刻引来一片声讨: “太没人性了,不能便宜他们!” “真是吃里扒外!” “快过去两个月了,真沉得住气……” “家贼难防啊!……” “大家静一静!”张吟高声呼喊。会场立刻变得鸦雀无声。“现在请董事长讲话!” 倩雯摆摆手,示意那几个人坐下。她清清嗓子,重新恢复平日友善的表情,说:“一失足成千古恨,每个人都有犯错的时候,谁也不会例外。我认识一个女孩,比你们在座的都年轻,错了,但已无法再回头,失散二十年的母亲就在眼前,却不敢相认……”她突然声音哽咽。大家都吃惊地望着她,眼里充满迷惑。 “有些错误是可以挽回的,就看别人给不给机会。”她继续说:“比如你们几个,可以将功补过嘛!”她站起身提高声音说:“我宣布,你们七个人组成项目审计组,给你们一周的时间,将奥体中心一、二期工程从头至尾统统审一遍!你们手上的钱不用退,任务完成,就作为你们的奖金,这可是干净的!哈哈……”她的笑使会场气氛变得活跃起来,顿时掌声雷动。 “董事长,钱我们一定要退,任务保证提前完成!”还是那位经营部经理表态说。 “不必了。”她说:“一辈子要记住这次惨痛的教训哦!” 散会后,张吟问倩雯::“这几个内奸你还敢用呀!” 她说:“你如熟读过《水浒》》、《三国》就会明白,情义产生的魔力有时会远远胜过金钱!” 张吟听了似懂非懂。 张宇强伤口刚愈合,便催着席利铭和吕倩从上海飞回。他特意嘱咐别通知倩雯,给她一个意外地惊喜。上尉早早就等在机场,一见到吕倩,完全无视张宇强和席利铭的存在,俩人足足拥吻了五分钟!为了这激情时刻,他特地换上了便衣。 倩雯为奥体中心的事几乎愁白了头,工程如果下马,她算了笔细账,王进升肯定赚了,刘市长的一份已拿走,金三拿了八百万元。这样,她将会血本无归,连这两年辛辛苦苦挣出的家当也要赔个精光,落得个人财两空! 金三手下的产业因最近风声紧,只有正当买卖能交上点钱杯水车薪,根本帮不上忙。若为救这边的驾把他名下的财产全抛出去,就意味着社会上要多出一帮害群之马,她绝不会干。 洗浴城的股份出让,将宣告她彻底失败。血拼了两年多,灵与肉的付出,已葬送了她一生的前途与幸福,大仇未报,她却先一败涂地,她不甘心! 难道我生来就是天地不容吗?命运为何始终要与我作对?绝望之中,她又一次想结束这已是遍体磷伤的生命…… 倩雯呆立在公寓窗前,放眼望去,碧蓝的天空漂浮着洁白如絮的云彩。 矫阳似火,把所有的建筑镀成一片片金色。街上车水马龙、人流穿梭,如同小号玩具木偶一般散落在绵绣大地。此时此刻眼睛一闭纵身跳下去,一了百了,屈辱、苦难、血与泪的回忆、无法逾越的人生坎坷、所有的烦恼与负罪感、已不可能复圆的亲情与爱情都将灰飞烟灭!刘市长一走了之,事先没有任何征兆。电视新闻中频频出现他的身影,各种会议、重要会见、下基层走访、活动剪彩等等,显得空前繁忙。 倩雯想起那天深夜他所作的忏悔,她明白,他在争分夺秒竭尽全力赎罪。善恶之道势不两立,弃善从恶或弃恶从善,事在人为。他古寻求解脱,与贫念、色欲一刀两断,移除困扰多年的心魔。 她该怎么办?一个奥体中心工程下马的决定,已将她的事业彻底葬送。世上最值得她去爱的男人张宇强因她当初的选择而忍痛放弃。坠落的人生、扭曲而丑陋的面目使她无颜与豪门母亲相认…… 事业和情神的双重压力使她喘不过气来,壮志未酬,远大理想与抱负便成了催命符。 她端过来一把椅子,站到椅子上,一只脚踏上窗台,只要这只脚使点劲,她就可以如天使一般飞向天堂…… 这时,杜毅正好开门进来,见此情景飞身跃过去把她一把拖住。 “老板,你这是干什么?”他大惊失色,带着哭音问。 “你放开我……”她闭上眼有气无力地挣扎。“我活得太累了,需要休息……永远地休息……” “你睁开眼看看谁来了。”他使劲扶起她。 “还能有谁,刘市长呗……我一辈子也不想见他。”她瘫坐在椅子上。 “不是他,你看看嘛!” 朦胧之中,她感到一股气浪向周身涌来,是张宇强,是张总…… 她不顾一切地扑向他怀里,放声大哭起来。 杜毅向窗外指了指,作了个手势,然后踮起脚走出客厅。张宇强明白发生了什么事,不顾刺骨的伤痛把她紧紧拥在胸前,她的泪水湿透了他的衬杉。 杜毅一听说张总归来,也不管犯不犯忌讳,第一时间把张总接过来,他深知倩雯这时候最需要他的帮助,也只有他有能力使倩雯转危为安。不料想竟碰巧遇上那惊心动魄的一幕,他心里一直狂跳不止。好险啊!若迟到一会儿,一切将无法挽回。 倩雯哭着哭着象婴儿一样在沙发上睡着了,见到张总她似乎有了安全感,几天几夜没合眼她太困了,刚才的举动中她已毫无知觉。疲劳加失意差点要了她的命! 她做了一个梦,眼前突然出现一片起伏的山川,茂密的山林里,百花争艳,众鸟齐鸣,清澈的小溪源源流淌。 一群喜鹊在她头顶上叽叽喳喳地盘旋,她竟随着喜鹊飞腾起来!不一会儿,看到老家了!村里男女老少都涌了出来,一边招手一边喊她小名:“牡丹!牡丹!” 她飞着、笑着、叫着在空中起伏翻滚。细梅(小慧)孤零零地站在一旁,阴沉着脸冷冷仰望着她。她身边不远处,立着一个男人,一个高大英俊的男人。“啊!是张总!他怎么会找到这里?”她一慌神,,身体顿时失去控制,猛地往下坠落。她手脚不听使唤,完全僵直,倒栽葱似的、挺挺地朝村头那棵千年苍槐直摔下去…… “妈啊……”她尖叫一声睁开眼。 “做恶梦啦?”张总坐在一旁关切地问。 “我睡了多久?” “有五个多小时了。” “你伤还没好吧,干嘛这么早回来?” “还说呢,再晚到一会儿,恐怕就阴阳两隔了。” 她难为情地笑了。 “你给我永远记住:你的生命不属于你自己,它属于所有深爱你的人,所以你没有权力毁灭它!”张总情绪异常激动。“世上没有过不去的坎,好好活着!” 倩雯敞开心扉,把她面临的一切全倒了出来,刘市长的事她没敢说。不曾料到,张总胸有成竹地说:“奥体中心的事你就交给我来全权处理,你就不用操心了。还有,你母亲今晚设宴为我接风,托我无论如何劝你到场,怎样?给个面子吧?” “任何事我都可以答应你,唯有这件事我需要时间好好考虑,希望你能理解。”她态度十分坚决。 他十分了解她的个性,估计她再不会做傻事,只好单独去赴约。 送走张总,倩雯忽然觉得信心倍增,她吩咐杜毅去最豪华的酒店订桌酒席,约请吕倩、上尉、小慧、小文、张吟,今晚好好聚一聚。 “老板,你再不会有事吧?”他到现在还心有余悸。 “放心吧!这世界上还有许多美好的人和事我无法舍弃,去吧!”她此时已是眉飞色舞、满面春风。 张宇强到达时,冯女士亲自在一间恃大包房迎候。二十二人的大圆桌已围圈摆上五彩斑斓的各色凉菜,正中央以《龙凤吉祥》为主题的雕花华丽无比、争奇斗艳。 他小声问坐在身旁的席利铭:“今天有多少客人?” “还差两位加我们仨共五位吧。”他回答。 “才五个人?太破费了!” 冯女士听见接上话说:“本想一来为你接风,二来家人团聚,可是女儿仍不肯原谅我……”说到这儿她很是伤心。 “不,您误会了,倩雯的确有事无法脱身,我一定会带她来见您!”他忙解释。 “水到渠成,妹妹一定会想明白的。”席利铭安慰母亲说。 这时进来一个稚嫩的小男孩,清脆地叫了声:“干妈!”一头扑进冯女士怀里。 “哎……好孩子,放学这么晚,你妈妈呢?”她爱抚地摸着他的头。 张宇强惊呆了! “丰丰……”他颤声叫道,眼里禁不住落下激动的泪水。 冯女士很惊讶,问:“这孩子认识?” 丰丰回过头愣了一下,猛地哭喊着扑过来:“爸爸——” “儿子……儿子……爸爸找你们找得好苦哇……”他一把抱起已满十三岁的丰丰,紧紧贴住儿子瘦弱的脸庞。 “你妈妈呢?” “在外面。” 他忙抽身走出包间,哪还有周琴的影子?他顺即飞跑下楼,一直追到大街上。 周琴早已躲进了卫生间,一顿嚎淘大哭,由于嗜赌成性酿成大祸,毁掉丈夫的大好前程,她哪有脸见他? 餐台上的山珍海味香味扑鼻,张宇强没有一点味口,只顾往儿子碟子里夹菜,怜爱地看着他狼吞虎咽。 席利铭讲述养母乘公交车偶遇丰丰解围的趣事,他开怀大笑。当说起冯女士遂服并资助周琴去戒毒所戒毒,他感激泣零,更觉得应尽早促使倩雯与生母相认,以报冯女士的大恩。 宴毕,席利铭有意把丰丰领出包间,让母亲向张宇强进一步了解妹妹的状况。 他心领神会,对冯女士说:“您不妨先听我讲一个故事,最后再说倩雯的事,也许您会从中得到一些启发。”她频频点头。 “有一个纯扑善良的乡村女孩,从小学到高中一直品学兼优。因父母病重,姐姐早早许了婆家,换回两万元彩礼给两位老人治病。没想到,对方却看中了她。那时这女孩正读高中还未满十八岁,姐姐死活不允。彩礼钱已花了无法退婚约,那臭小子便闹上门来,还帶一帮地痞去她学校,硬把她从教室里拖出来,当着满操场同学面讨要彩礼钱、百般羞辱。他仗着富贵老子财大气粗,乃乡下一霸。闹得她学无法上、家不敢回。可怜她被逼得走投无路,只能独自一人逃到城里打工,发誓拼上小命也挣回于文家的彩礼钱。” “她还未成年呀,真可怜!”冯女士连声叹息。 “更悲惨的还在后面呢!”他继读讲:“她在一座酒楼才干了半个多月,老板娘因整日豪赌欠下巨额赌债,便设计叫来一名债主趁着更深夜静把她害了……”“啊……那她该报警呀!” “她没有,她怕家人知道会伤心死,怕这事传出去一辈子没脸见人,于是独自跑到长江大桥准备跳江自尽。幸好被人及时发现才保住性命。从此,她和另一位小姐妹四处流浪,什么脏活累活都干过,吃尽了苦头,却差一点又遭受污辱。可是不找份工作她们会活活饿死,为安身立命,便去了一家高档洗浴城做按摩小姐。” “真可惜了……” “她因为天生美丽,被一位好色的政府官员看中而百般利诱。她为获取更多的财富报仇血恨,甘愿沦为他的地下情人……”讲到这里他满脸的悲愤。倩雯的事他早已知晓,只是没说破而已,她生性好强,一意孤行,他根本无法阻止。 “就因为如此,她的生身母亲不远万里找到她,而她因羞愧万分不愿与日思夜想的母亲见面……”他突然停止叙述,眼睛红红的望着冯女士。 “原来你说的是……”她恍然大悟,顿时泪如雨下。她颤颤微微地想站起来,却差点晕到,张宇强连忙过去扶住她。 “我的女儿啊……”她放声恸哭。“都是我二十年前作得孽……把你害得这么惨!……孩子、孩子……你在哪儿呀……” 张宇强好不容易劝住冯女士,说:“您的心情我非常理解,目前母女相认时机还不成熟,急于求成只会适得其反,弄不好她再次出走,就很难找到她了。” “你说……我……我该怎么办?”她抽搐着用餐布擦着泪水。 “据我所知,倩雯现在遇上大麻烦。” “什么?你快说!需要我做些什么?”她忙问。 “她承揽的市重点工程因资金问题被市政府强令下马,她正为此事深感绝望,想死的念头都有。” “她为什么不来找我?我可是她的亲妈啊!再大的事也会帮她。” “她性格刚烈,加上前面说的那些因素,她死也不会来求您啦!” “张总,你快帮我想想办法,只要女儿愿意回到我身边,让我做什么都可以!” “依我看能不能这样……”他说出自己的整个计划。 冯女士拍手称道,说:“就这么办!由全权负责,我调集一批精英全力配合你!” 第二天一大早,张宇强专门找到杨书记。 “我叫张宇强,今天特地来向您汇报一件事。” “欢迎欢迎!早就听说过你,果然一表人才!请坐。”杨书记非常客气。 “不用了,只是有一事相求,说完就走。” “请讲。” “请市委、市政府收回奥体工程下马的决定。”他请求道。 “这我可办不到,市财政要将有限的资金用于为老百姓办实事,相信你能理解。” “如果有人愿意投资把这项目建成呢?” “有这种好事?那当然求之不得,要建成投入使用,至少还需要7个多亿咧!” “这些我都了若指掌,况且工程总承包方已委任我做总经理。” “投资商也是你联系的?” “没错,并且任命我为首席谈判代表,享有最终决定权。” 杨书记惊愕地睁大眼睛足足盯了他十几秒钟,问道:“你不是在和我开玩笑吧?” “嘿嘿,书记啊!您看我象是开玩笑吗?” 他异常激动,紧紧握住张宇强手说:“你真是雪中送炭,帮我解了大围呀!说实话,奥体工程下马,是不得已而为之。一个城市经济发展的标志是什么?是人民生活普遍得到提高。单纯搞几个‘政绩工程’就说明经济繁荣了吗?典型地好大喜功!话说回来,工程一旦下马,前期投入的5个多亿咋办?党内外提出质疑的人也不少。这下好了,遇上你这位贵人真是我杨某三生有幸!” “书记太客气了!” 他约定谈判时间和地点,立即去找倩雯。杜毅说,她清晨就被刘市长接走了,他心情立刻降到冰点。 山顶茶社浓雾弥漫,除了叽叽嘤嘤的鸟鸣声,四周一片寂静。 倩雯已通知暂停营业,仅留下很少的员工。 新任经理李倩雯更显得英姿飒爽充满朝气。 “这边我无瑕顾及全靠你啦!”倩雯说。 “老板,您放心,上月营业额已破了记录。”她神彩飞扬报告说。 “干得不错!”倩雯微笑着赞羞道。“你比我小三个月,做我妹妹怎样?” 她激动得半天说不出话,脸涨得通红。 “不愿意?” “不不……我……这太突然了……” “人和人都是平等的,别太低估自己。” “我不知怎么感激您……”她很利索地为她添上茶,又为自己倒上一杯,双手端起举过头顶说:“姐,小妹敬您一杯薄水!” “哈哈哈哈……”倩雯开心地笑了。 “妹子啊,无论何时何地牢记姐的一句话。”她郑重其事地说:“世间布满险途与陷井,自信、自尊、自强、自爱是最好的防范武器。” “嗯,我记住了。” 倩雯望着她纯真、扑实、靓丽、青春的面容,内心深处泛起一丝悲凉。 “哪天我不在了,你就是这茶社的主人……” “姐,您何出此言?您要去哪儿?”李倩雯一脸惊慌。 “我只是假设,人生变幻无常,世事难料,你既然是我妹妹了,说出来也无妨,也算是提前处理善后吧!”她苦笑道。 刘市长在山上转了一大圈,这才慢吞吞地上了茶社二搂,李倩雯忙把沏好的茶奉上,悄然无声地退下。 “你约我上山,不会只是看看风景、呼吸点新鲜空气吧?”倩雯问。 “没错,只想你最后一面。” “你要走?” “事到如今,什么都不瞒你了。马处长昨晚已被‘双规’,我也快了。” “接待处的那个白胖子?” “对。”他泰然自若,似乎早有思想准备。“我无法想象失去自由、声败名裂会是什么感受,思想斗争非常激烈。出逃?自首?自杀……我该如何作出选择?”他叹了口气,深有感触道:“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呢?” 即将失去权力的刘市长瞬间会降格为一介草民,随时面临法律的制裁,多富有戏剧性的反差。倩雯沉默无语,一切的思维已处于静止状态。 “借此机会,我只能对你说一声:对不起!”他十分谦诚地向她深深鞠了一躬,头也不回地快步下了搂。他发动车,长捺了三声喇叭,便朝山下飞驰而去。 刹那间,她泪水夺眶而出…… 尾声 刘市长的秘书小文一上班,和往常一样先去市长办公室收拾办公桌,发现茶叶方盒下压着一张纸条,上面写道:“我走了,永远地走了!开弓没有回头箭,现在说什么已于事无补,我承认我是个十恶不赦的罪人,我无法想象审判过程和失去自由等是否能够承受?也许我会自杀,也许出逃,也许会自首……我需要时间考虑,希望不会牵连我的家人。我的非法所得已全部存入这张银行卡里,请查收!借此,郑重地对所有人说声:对不起!” 小文慌忙火急地拿着这封信和银行卡去找杨书记。 “的确是个人才啊,可惜了……”杨书记一声叹息,他必须立刻上报省里。 才过三天,刘市长畏罪潜逃的消息传遍大街小巷。树倒猴狲散,以前贴着刘市长的人有门路的辞职下海经商各奔前程,没本事的惶惶不可终日。省调查组已经到位,杨书记受命担任组长。声势浩大的纯洁干部队伍的专项整治全面展开。 冯女士赶回美国,参加了本书开头的那场国际拍卖会。她以1500万美元的天价竞得祖传的玉佩,打算十天后,在合作共建奥体中心签字议式上,送给女儿作为见面礼。 王进升被审出虚报工程6000多万元取消承包资格。 豺豹伙同陈世明、韦苗潜入到张宇强住处附近,趁天黑正欲下手时,被暗中保护张宇强的上尉带看武警一举擒获。当他们顺藤摸瓜去抓韦老板时,得知他已于昨天被仇家砍死,案件还在侦破中。 银姐流落他乡,遭到秀红男友的报复,在逃跑途中不慎跌下山涯,命归黄泉…… 倩雯自从那天离开山顶茶社后便没了踪迹。直到奥体中心签字议式结束,也设见到她俏丽的身影。冯女士得知后,整天以泪洗面,发誓再也不离开本市,至死也等到女儿回来。 市红十字会接到无名氏的一笔巨额赠款,指定为贫困地区建三所希望小学、一所儿重福利院和两所敬老院。 接着,张宇强、小文、小慧、杜毅都相继失踪。吕倩委托上尉将金三的手机交给警方,里面储存了黑恶势力及关系人的所有秘密。 有诗为证: 大千世界 寒暑天成, 红尘薄命 游戏人生, 瞬间富贵 暗现浮沉, 情仇未了 魂断豪门。 — 全书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