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次成年》 第一章 离婚不离家 “诶？佩姐，你也在啊？” 当朱霖丢盔卸甲的从公司回到合租屋，正费力地蹬下马丁靴的时候，一抬眼，还没等看到沈佩佩，就看到鞋架钥匙碗里的丰田车钥匙了。 她虽然是县城出来的，但丰田对朱霖来说，并不陌生。 沈佩佩的车钥匙之所以不收进她的高仿包里，无非还是因为那是丰田47系列的，也就是陆地巡洋舰。 “啊，昊昊前几天吵着要吃车厘子，家里买多了，想着你和茗茗天天对着电脑，多吃车厘子有助于缓解视疲劳，就特意给你们送过来了。” 沈佩佩翘着逆天的大长腿，连头都没回，像是在回答朱霖，可更像是再次和沙发对面的傅茗强调般。 果然，还是和她大学同一屋檐下相处四年的傅茗，最是了解沈佩佩。 “这是智利进口的4j车厘子吧！” 傅茗眯缝着双眼，弯弯的浅笑，明明是一如既往的人淡如菊，但在沈佩佩的面前，却要故意发出很夸张的问话，打进朱霖的眼底，实在是有够违和的。 同样违和的，还有茶几上的车厘子，个头是不小，不过除了最上面的几个，剩下的都不需要朱霖仔细端详，就能看到很多表皮都瘫软破损了，看来所谓“特意带来”和“买多了快放烂了”，还是有本质区别的。 “行了，你们就当饭后甜点吧，昊昊兴趣班也快下课了，我得去接他了。” 沈佩佩拽上就连刚毕业的朱霖，都能看出一眼假的大logo包包，起身就要离开。 “那个，不管最后做什么决定，你和文远都得把昊昊的需求放在第一位啊。” 就在沈佩佩起身的刹那，傅茗像是忽然想到了什么，皱眉提醒道。 “嗐，这点你放心，我和卓文远两年前就已经是离婚不离家的状态了，你以为孩子会察觉不到吗，现在的孩子可不像咱小时候了，一个个比猴都精，他只是不说而已。” “话是这么说没错，可你们毕竟从头到尾都没有和孩子说明白，再说了，当初不是说好是为了买房子才假离婚的，谁知道……” 接下来的话，傅茗就说不口了。 沈佩佩和卓文远两年前，为了买房子少交点首付，在民政局门口鬼鬼祟祟小半天，结果进去后大妈听了二人的来意之后，直接二话不说，就给盖章了。 这也就是两年前，放现在不管怎么样，都得一顿苦口婆心，外加一个月的冷静期。 “谁知道假戏成真了？” 沈佩佩微微苦笑，就当初城南的那个老房子，别说是百分之五十的首付，以她娘家的实力，就算是全款，也是以秒为单位拿下的。 还不是她妈觉得自己岁数大了，想要把一部分资产转移到沈佩佩的名下，可又怕卓文远也有一半的继承权，这才随便找了个借口，趁着他俩要买房子从婆家搬出去住的空隙，出了这么个假离婚的主意。 结果第二天，当沈佩佩拿钱去首付的时候，她妈直接就扔给她一张卡，“不就差几十万吗，还贷什么款啊，不够麻烦的呢！” 这一扔，在沈佩佩看来，是得了不少的便宜，毕竟这些年她不上班，卓文远在外面瞎折腾，也是饥一顿饱一顿的。 她妈虽然有钱，但还是像她上学的时候，定期给她一两万的生活费，所以说这些年，沈佩佩虽然手里没断过钱，但属实也没什么积蓄。 可是她没想到的是，她妈这一扔，却把卓文远的自尊心再次给砸出来了，从打那天起，就更加坚定了他搞钱的念头。 送走了沈佩佩，傅茗这才注意到朱霖一脸吃屎的表情。 “怎么了，在公司又受气了？” 傅茗手脚麻利的将上面几个完好的车厘子挑出来，然后随手将盘里剩下的丢进垃圾桶，整个动作一气呵成，不带半分拖泥带水，似乎早就已经习惯了，边丢边问道。 “还不是我们主管，茗姐，你说明明你们都差不多大，但她怎么就那么尖酸刻薄啊，今天当着我们这些实习生的面，大谈特谈什么低配人生，说是像是我们这种普通学校出来的大学生，90%换来的都是低配人生，就像是我现在这样，住在合租屋里，过着暗无天日的生活。” “她说的没错啊，你看我，不就是最好的例子么？” 傅茗大咧咧的用手擦了擦车厘子，一个丢进自己嘴巴里，剩下的一股脑的塞给朱霖，耸耸肩，认命般的说道。 “你可不一样！” 朱霖带着几分不安，几分解释，赶紧走到傅茗面前：“茗姐，你是因为追求的太高了，早几年，你要是想结婚的话，不早就把自己嫁出去了，何必到了现在还和我挤在这里呢？” “诶唷，现在人做事，谁还看过程啊，重要的是结果，就说我呢，现在还不和刚参加工作的你一样，挤在这间老破小里面。” 望着朱霖满脸愧疚的样子，傅茗真想伸手摸摸她的刘海，抚平一下小孩子心内的不安。 不过一想到和她接触时间长了，没准儿朱霖也容易养成眼高手低的习惯，就只是淡淡的撇了撇嘴，没再说话。 她的静默，倒是再度引来朱霖的焦躁，她回头看了眼大门，像是为了确定沈佩佩已经离开多时似的，然后转过头，对着傅茗极其认真的说道。 “不结婚怎么了，我看你一个人过的挺好，不然的话，像是佩姐，就算是结了，闹到最后，不还是离了，最关键的是，她现在瞒着远哥胡闹，都整出了小三四五六，这要是在我们老家，会被叫做破鞋的，你说昊昊要是知道了，该怎么面对啊！” 说到这里，傅茗也下意识的透过窗外，瞟了眼刚刚发动离开的陆地巡洋舰，在门口一众车堆里，它是那么的鹤立鸡群，身形大到她甚至怀疑沈佩佩是怎么令它穿进密密麻麻的小胡同的。 然而，当驾驶着它看似风光的沈佩佩，频繁的出入于各个超a高仿店的时候，其中的心酸，或许只有她自己才最清楚吧…… 第二章 虚拟情人 距离被唤作只能拥有低配人生，已经过去了三天，对于朱霖来说，每天依旧是风雨无阻的996。等通勤车的间隙，她站在煎饼果子摊儿前，望着大妈娴熟的翻面刷酱。 与此同时，傅茗刚从事故现场回到报社，开始整理稿件。目前城东那片老城区，正在集体进行外墙改造，本是造福百姓的事，但是在招标的过程中，中标的单位却又将工程外包出去了，层层剥皮下，到了最后干活的公司手里，已经没有多少利润了，所以他们铤而走险，选用的都是最差的材料不说，就连对工人安全连最基本的保障都没有进行防护，这才酿成了昨晚的悲剧。 当傅茗敲完最后一个标点，发完邮件的时候，沈佩佩的电话刚好进来，在傅茗的手机上，沈佩佩的名字显示的是“暴发户”，这个代号沈佩佩也知道，很多时候，朋友就是明知道她有这样那样的缺点，你还能接受的那个人。 “贵妇宝妈，难得你能在大白天的给我打电话啊！” “快别说了，城东旧小区外墙改造那事儿你知道不？” 听到这里，傅茗一下子紧张起来，据她所知，卓文远这些年，除了钻钻金融行业的空子，也没少和人共同承包工程，难不成！ “嗯咳！” 越是到了这种时候，傅茗的嗓子就莫名的发干发痒，直到沈佩佩再度打断了她的思绪，她都没法完整的说出一句话来。 “我跟你说啊，刚才送昊昊去幼儿园的时候，我在广播里听到新闻，差点没把我魂儿都吓出来！就城东那项目，半个月前，文远还和我提过呢，当时是因为他问我要一百五十万，说是才能拿下来，被我拒绝了，这才没干上，你说后怕不后怕！” 听到这里，傅茗才不禁舒缓的深吸口气：“合着你跟我虚张声势了半天，这事儿和文远没关系啊！” “哟，一口一个文远叫的可真亲！你说你当初要是没把卓文远介绍给我，而是留给自己享用了，是不是也就不会有我俩之后的孽缘了？” 沈佩佩坐在陆巡里，横在幼儿园门口。 经过的，全都是侧目的家长。 h市属于二线尾部城市，这个接近百万的车，已经属于豪车的范畴了，再加上坐在里面的又是一个女人，无不令人遐想这户人家得多么有钱啊！ 沈佩佩很是享受这种感觉，这也是为什么明明孩子都已经进去半天了，她还磨磨蹭蹭不愿意离开的原因。 “诶，别介，我当时是真心觉得你俩挺般配的，毕竟他想找个高个儿的，而你一米七四的个头也不是穿高跟鞋堆出来的，至于我俩，要是有那心思，从穿开裆裤到高中，要有早就成了，也轮不到你！” 作为发小，卓文远没在工程项目上栽跟头，还是令傅茗很欣慰的。沈佩佩之所以要给她打这个电话，也是为了让傅茗给卓文远提个醒儿，在城东的事儿上，要不是她拦着，出事儿的可就是他卓文远了。 “行了，总之你让卓文远今天回家一趟，昊昊想爸爸了。” “那你怎么自己不说？” 傅茗边看向领导发来ok的表情，清楚自己可以下班了，边挑眉问道。 沈佩佩坐在车里，悠哉地望着美甲：“呵呵，你嫁不出去还真是有原因的，你这个情商啊，我说咱俩说半天唠啥呢，还不是因为城东这事儿，我没同意拿出一百五十万，人家跟我闹别扭，已经小半个月没回家了。我倒是无所谓啊，有家梁陪着，但是你也知道的，孩子离不开爸爸，他闹也闹了，好在现在没出事儿，就赶紧找个理由回来吧！” “不是吧，你还和那个骗子打得火热呢！” 听到这里，傅茗真想一激动就把手机摔了！ 沈佩佩口中所谓的家梁，细算起来，也不能算是她出轨的对象，毕竟两个人“交往”半年了，还没见过面呢，每天都要抽出五六个小时的网聊，单是想想就足够劝退傅茗了。 “呸呸呸，人家有自己的火锅城，才不是骗子呢！” 对于自己的虚拟情人，沈佩佩向来深信不疑。 即便傅茗已经磨破了嘴皮子，就差和她翻脸了，依旧没有撼动沈佩佩的信心。 最后两个人算是达成共识，只要不往白家梁身上搭钱，沈佩佩乐意怎么聊就怎么聊吧，傅茗索性也就不管了。 “嗯，随你怎么说，我得收拾收拾下班了，熬了个大夜，整个人感觉老了十岁。” 傅茗无意在白家梁的问题上继续纠缠，毕竟人家沈佩佩有妈养着，每天不差五六个小时耗在骗子身上，她连睡眠时长都成问题的打工人，就没必要操那份闲心了。 听到这里，沈佩佩却来了神：“诶诶，你没事啦？那叫上丹丹，咱仨出去下午茶啊！” “你快拉倒吧，我要补觉，估摸丹丹也一样，她昨天夜班，也是早上才到家的。” 隔着手机，傅茗都不禁犯了大白眼，要是说她每天的睡眠不足，那张盼丹就更不足了，毕竟除了要给打工养活自己以外，张盼丹可还要兼顾着养她那个超级大宅男呢。 “不是吧，丹丹现在还一人打两份工呢，从年初就开始了吧，我本以为她只是说说呢，没想到还真坚持下来了！” 沈佩佩张盼丹和傅茗，三个大学室友，在学校的时候，大家没看出来生活有什么不同。毕业十年后，再反观目前的生活状态，沈佩佩自然不用说，有富婆亲妈养着，除了老公扎点心以外，衣食无忧。 傅茗也还算凑合，工作稳定，属于典型的一人吃饱全家不饿。 可当初最天真可爱，没事拽着她们两个去漫展穿萝莉服的张盼丹，反倒是成了最苦逼的一个。 究其原因，还在于那个比她还长不大的啃老族老公——黄杨身上。 “不坚持怎么办，你就说他俩结婚快四年了，当初买的期房下来都两年半了，可就是没钱装修，眼看着其他邻居都陆续进户了，可他俩还在婆婆家赖着呢，能不着急吗？” 第三章 未婚先孕 “嘁，急有什么用！” 身后，有其他家长催沈佩佩离开，正在疯狂的按喇叭，她从后视镜剜了一眼，随手戴上墨镜，启动车子离开的同时，还不忘继续和傅茗八卦。 “你就说，她要嫁给黄杨的时候，身边的朋友哪个不反对，一个在漫展上认识的男人，他能成熟到哪里去，可丹丹就像是被灌了迷魂汤一样，死命的就要和他在一起，谁说都不听！现在好了，不光要养着她那个死宅老公，还要在婆家受气，也不知道图啥！” “那你不也是一样，嫁过去的时候，也没有自己的新房，和婆婆住在一起的？” 就沈佩佩和卓文远那点事，傅茗可以说是从头跟到尾，两家的经济实力相差实在是太大，从一开始沈佩佩她妈就没看上卓文远，但是架不住沈佩佩喜欢，为了嫁给卓文远，还不惜来了个未婚先孕，打了她妈一个措手不及，这才在卓文远家还没有准备新房的情况下，就草草的嫁了过去。 按理说，沈母随便在h市内的空房子，闲着也是闲着，哪套都能给小两口先将就着，可偏生为了抗议，沈母就是不吐口，害得沈佩佩整个孕期都是在婆家挤过来的。就连生昊昊的时候，都是在公立医院顺产，连月子中心都没钱进去。 直到昊昊一岁半会说话，叫了声姥姥，这才算是给沈母的心叫化了，重新开始给沈佩佩漏点零花钱。 “我那能一样吗！该怎么跟你解释呢，这就相当于有豪车不开，有名表不戴，和压根就没车没表的区别！” 或许是被刚才的喇叭声给整烦躁了，也或许是因为卓文远真的已经有半个月没有回家了，细细算来，这次还真是他最长的一次离家出走。沈佩佩都已经快要进小区了，猛然一个掉头，车尾的流氓钩险些刮到身后的小车，隔着车窗挨了一阵咆哮后，直接下命令似的对傅茗说道：“行了，电话里也说不清楚，我现在去接丹丹，咱们cbd星巴克见！” 此时的傅茗原本已经点开打车软件了，听到沈佩佩的话，又默默的退了出来，还没等她质疑，沈佩佩又不忘补充一句。 “用那个超级星期五的信用卡啊，这样点完之后，咱们还能少a一点。” 挂断电话，傅茗不禁扯了扯嘴角。沈佩佩就是这么自私惯了，明明是她疾风急雨的需要找人倾诉，可到头来，账单却要赔上其他两个人共同承担。 这或许就是没有经历过社会毒打的人，能干出来的蠢事吧。 无奈之下，傅茗只好这么安慰自己。 想着和张盼丹也有快两个月没见了，以前三个人天天跟连体婴一样腻在一起，现在却为了各自的生计奔波，品来也挺唏嘘。 傅茗的报社离cbd很近，她只需要步行过去即可。 北城春夏交迭之际，还并没有很热，一路走来，已有不少年轻人迫不及待的换上了短袖短裤，再看看自己包得如同木乃伊的一身，不服老是不现实的，早就过来还需要父母喊着穿秋裤的年纪喽！ 落座后，傅茗趴在座位上小憩，不出意外的情况下，她们两个至少要一个小时以后才能出现。 果然，等傅茗被肚饿叫醒的时候，那两个深度拖延症患者还没有到。 她起身给自己点了份香草拿铁配提拉米苏，都是永远不会出错的搭配，正如同傅茗目前的状态，没有跌宕起伏，一路稳扎稳打。 “茗茗！” 就在她刚被扫码过后，张盼丹就从她身后绕了出来，俏皮的拍在她的右肩上，整个人却藏在傅茗的左边，等傅茗习惯性的向右后方看过去的时候，她整个人再从左边拥了上来，给了她一个大大的惊喜。 “你啊！” 傅茗重新调整方向，映进眼睛里的，还是那个娇小灵动的张盼丹，生活给了这个女孩极大的压力，但是她眼睛里的光，却半点都未曾减少，甚至远超于富足安乐的沈佩佩。 “嘿嘿，等着急了吧，刚才我和黄杨都睡着了，佩佩敲了半天的门才把我敲醒，然后我又赶紧洗了工服，要是今天不洗，明天就没得穿了，这才晚了的。” 就在张盼丹解释的间隙，傅茗的拿铁和提拉米苏也准备好了，她端起餐盘，带着张盼丹来到卡座，沈佩佩的视线一落到餐盘上，就开始了喋喋不休。 “不说好了用信用卡点套餐，这是什么玩意？” “谁知道要等你们俩等到什么时候，这个我自己付。” 伴随着咕噜咕噜的肚子叫，傅茗直接张开血盆大口，咬掉大半提拉米苏。 沈佩佩为了挽尊，不自觉的掖了掖耳边的碎发，皮笑肉不笑的说道。 “我不是那个意思啦！” 认识十年多年了，她什么样其他两人心知肚明，懒得计较。 别看张盼丹现在手头拮据，一人打两份工，卡账外债一堆，但在花钱方面却从不算计，直接拿出手机扫码，递到沈佩佩面前。 “佩佩，这个樱花口味是他家的新品，信用卡上刷不到，我好不容易出来一次，咱们就别吃套餐了。” “可是我不知道该选哪个啊？” 望着如数家珍的张盼丹，沈佩佩就知道这些所谓的新品，她一定已经不止吃过一次了。 当初张盼丹和黄杨在漫展上能够一见钟情，除了两人动漫腐宅这些以外，还有共同作为资深吃货的属性加持。 那个时候，他们两个除了身材一高一矮，一胖一瘦以外，其余的一切都出奇的合拍。 而一米八配一米五，二百斤配八十斤，也在视觉上造成了所谓的反差萌。 活脱脱的就是从动漫世界里走出来的两个人嘛！ “你不喜欢吃太甜的，就选带樱花的茶饮好了，蛋糕选择带桃子的那款，酸溜溜的很适合你。” 不多时，根据沈佩佩的口味，张盼丹已经帮她挑选好了，傅茗这边的拿铁也刚好喝到一半，暂时缓解了她的低血糖，这才抬起头来，笑道。 “以前我就觉得丹丹有当陪吃陪玩的潜质，不论去到哪里，都能提前做好攻略。” 沈佩佩也附和：“可不是，这新款才出了没多久吧，丹丹就门儿清！” 第四章 小心翼翼大方的穷人 或许是被夸得有些羞赧，张盼丹垂下头，面色稍红：“嗐，还不是黄杨定的外卖。” “嗞——” 听到这里，沈佩佩刚拿起傅茗放下的叉子，刮着她剩下不多的提来米苏，一下子就划到了瓷盘子上，发出令人不爽的噪音。 “喂，你能不能有点出息，丹丹不是给你点餐了吗？” 眼看好几个顾客都不约而同的朝她们这边望过来，傅茗翻了个白眼，制止沈佩佩。 “那不还得等嘛，你吃不了也别浪费！” 沈佩佩倒是无所谓，继续划拉着蛋糕送进口中，边砸吧嘴，还不忘对张盼丹说教：“丹丹，你们两个现在什么经济情况啊，怎么还能像是原先一样胡吃海喝呢，自打你家新房下来，黄杨就失业了吧？一开始他不肯找工作，说什么要跑装修市场，把你们的小家布置得温馨浪漫，让你住的安心，就这种骗小孩的鬼话，也就你能相信。直到现在，别说是工作和装修了，你俩的外债都快又能交个首付了吧？” “差不多吧。” 面对沈佩佩的问话，张盼丹早就习惯了，熟络的下单之后，面不改色的回道。 “你看看！” 在张盼丹的脸上，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表情，沈佩佩又转头寻找傅茗一起拉进她苦口婆心的阵营 “看什么啊，要我看，丹丹挺上进的啊，但是就是要注意一点，别逞强累坏身体，其它的不论她做什么决定，我都是支持的。” 傅茗撇嘴耸肩，表面上依旧是那副云淡风轻的样子，身体却不自觉的朝着张盼丹所在的方向略微倾斜。 可事实上却是，她不像是沈佩佩那样，可以在公众场合，就能如同倒豆子一般将别人的隐私给噼里啪啦的说出来。 了解沈佩佩的人都清楚，她就是这样的没脑子，她觉得自己确实是出于好心提醒，只不过方式不是一般人能接受的了的罢了。 类似上述那番话，傅茗私底下不是没有和张盼丹讨论过。然而张盼丹对黄杨的态度，令傅茗只感觉她不是嫁了个老公，而是得到了个儿子，满满的全都是溺爱。 沈佩佩一直都觉得张盼丹和傅茗的关系，要比和她更铁磁。大学寝室一共四个人，除了高曼童人家一直以来就有明确的职业规划，毕业后，一路根正苗红的走仕途，不和她们瞎掺和以外，她们三人中相比较而言，张盼丹和傅茗一直是走得较近的两个。 可沈佩佩怎么也没想到，傅茗居然这么绝情，眼看张盼丹现在过的不如意，白头发都是成簇成簇的往外涌，就连她这么小气的人，上周都看不下去，刷卡带着张盼丹去造型染发，可傅茗却能不闻不问，到底是谁不懂人情世故呢？ 这些话，沈佩佩只是在心底想想，她将剩下本就不多的提拉米苏刮干净之后，刚好张盼丹也把新品给端上来了，算是续上了。 “多少钱，我转你。” 如果换做是别人，或许等到这餐结束，沈佩佩都不会主动提钱的，更多时候，都是能拖就拖，有几个同学就是这么让她生生的给拖没了感情。 但眼前的人是同时打两份工的张盼丹，沈佩佩就算是再自私，在她的面前，也不忍心拖人家一顿钱。 “什么钱啊，你上周不是还请我染头了么，这顿就当我请你了。” 和张盼丹出去最大的好处，就是她习惯性的大方请客。 有句话是怎么说来着，“穷人都是小心翼翼的大方，富人则是大大方方的小气”。 傅茗的眼光流转在两人之中，觉得这句话刚好应景。 果然，沈佩佩在听到之后，倏然眼神放光，这种表情，傅茗只在两种情况下见到过，一种是初见卓文远的时候，另一种，则是在她每次占便宜的时候。 “那也行，转来转去怪麻烦的，下回我请你哈！” 沈佩佩说着就闷头开始大快朵颐，傅茗不禁叹了口气：“别说，大高个儿每天所需摄入的热量就是比咱们多哈，你看佩佩，都生完孩子了，身材还是不错。” “你可快拉倒吧！” 听到这里，沈佩佩忍不住反驳道。 “你还记不记得，我刚上大学那时候，同样是一米七四的身高，就只有九十来斤，自从生完昊昊啊，现在都一百二了！” “大姐，你一米七四啊，一百二也不多好么！” 傅茗夸张把手顺着沈佩佩的头顶，一路捋到鞋边，强烈表示对她身高的羡慕。 “你放眼望去，有哪个女生有你高，你再看看我和丹丹，一个一米六出头，你一个还不到一米六，每每跟你走在一起的时候，我俩就像是两个小孩子，自己明明生了个模特的身材，都不知道好好珍惜。” 傅茗说着，就想站直了身子，踮起脚尖，虽说她比张盼丹一米五几的个头高上几厘米，但是在南方还行，在她们生活的北方，这个身高属实也没有什么优势。 张盼丹见状，噗嗤一下笑出声来，一面拽着傅茗往下坐，一面笑吟吟的说道。 “你长得好看啊，不像是佩佩，除了个头以外，那脸根本就没法儿看！” “嘿，你个小矮子！” 沈佩佩算是被说到了痛处了，如果说一米七四的女生确实是不多见的话，那长得像是男人的女生，就更不多见了。 没错，上天在给了她超高的个头的时候，同时也剥夺了她某些女性特有的温柔娇小的属性。有几次明明是在路灯下，傅茗挎着张盼丹去找沈佩佩，离远了，她俩都统一没认出那是沈佩佩，还一口笃定的说道：“路灯下站着个男人，佩佩去哪了？” “哈哈哈，那我说的是事实嘛，你就说，要不是你现在留长发了，刚上大学那会儿，你一进寝室，我差点都以为是有男生误入尖叫起来了呢！” “可不咋的，佩佩，你明知道自己长得像是男生，上学的时候就不要梳短发嘛！” 眼见能让张盼丹暂时忘却生活的重压，傅茗也跟着补充道。 第五章 鱼塘又见新人 “你以为我想啊，还不是我妈，小的时候，就习惯性的儿子儿子的叫我。诶，我跟你俩说过的吧，我家小时候穷得叮当响，我爸欠债跑路了，就剩下我和我妈相依为命。大冬天的要债的把我俩赶出去，最后在我们老家的谷仓里住了一冬，你们见过比小孩儿脸还大的耗子吗？就那条件，你们还要啥自行车啊，留长发？洗发水不要钱啊！” 友谊这个东西，也跟大浪淘沙一般，在人前显贵的沈佩佩，也不是从小就含着金汤匙出生的。 对于自己的过往，向来都是她不愿提及的痛苦，就连卓文远，知道的都只是些皮毛，但是面对傅茗和张盼丹，沈佩佩却能毫无保留的将自家过往的心酸，一股脑的全都倒出来。 “要不说我姨是我见过最坚强的女人呢。” 傅茗深吸了口气，原本以沈佩佩的做派，是绝对不会被她纳进好友列表的，但随着对她的深入了解，傅茗渐渐意识到正是因为她童年的不幸，后来沈母偶然发迹，两者相结合，这才使得沈佩佩的性格特别的拧巴。 有了这种认识，很多时候，傅茗也能感同身受的理解她的一些行为了。 “诶唷，这话要是让我妈听见了，肯定拍拍我的肩膀，说儿子你找了两个好朋友。不过话又说回来了，丹丹，我妈前一阵子买包的时候，还看到你婆婆了，说她也在挑呢，行啊，都去奢侈品店消费了！” “啊？是么？” 张盼丹对于这个情况，显然也是第一次听到，她歪了歪头，略带尴尬的问道。 “啊？难道她不是去给你买的吗？我妈说她拿的是淡粉色的啊，她那个年纪，再买那种颜色恐怕不太合适吧！” 沈佩佩就是个一根筋，丝毫没看出来张盼丹的不适，还在继续哇啦哇啦的说个没完。 直到傅茗在桌子底下踢了她一脚，沈佩佩这才收了声。 张盼丹没有抬头，闷闷的说：“哦，或许是给杜叔叔姑娘买的吧，那孩子快要毕业找工作了，或许是需要好包包装饰门面。” “杜叔叔又是哪一个啊？行啊，细细算来，光是你认识黄杨短短几年的时间，你婆婆都换了七八个男友了吧，这效率，啧啧，可比咱们强多了！” 一听到张盼丹婆婆杨玲玲的鱼塘又来新人了，沈佩佩的八卦之火就再度被点燃了起来。 她颀长的身子，探过去大半，生怕听漏了一个字眼。 张盼丹搅动着饮品：“杜叔叔挺厉害的，好像是个老总，自己有公司，丧偶，我婆婆自从认识了他，收心了不少，饭局也少了，最近除了和杜叔叔约会以外，都是下班之后早早就回家了。” 沈佩佩：“哟，没想到还有能治住你婆婆的男人啊，看来这个杜叔叔可不一般，你们见过了没有？” 张盼丹：“还没呢，不过应该快了。” 傅茗：“诶诶诶，之前那几个不是也说快了，但我可记得最长的一个都没超过半年，你婆婆的再婚之路啊，我看够呛！” 张盼丹咧咧嘴，颇为无奈的笑了笑：“我倒是真心希望她能幸福，成功的把自己嫁出去，这样一来，我和黄杨寄人篱下的日子也能早点结束，省得她一分手，就拿我俩，不，准确的说，应该是拿我撒气。” “嘿！还反了她了，凭什么拿你撒气啊，她儿子没工作，没钱装修，她咋不说呢！要么就她拿钱给你俩装修，凭什么对你发脾气啊！” 一听这话，沈佩佩当场就火了，直接一拍桌子，再次引得在场的顾客频频侧目。 张盼丹赶紧猫腰，尽量弱化自己的存在，省得万一这群人有认识她婆婆的，再惹来不必要的麻烦。 “你快小点声吧，其实我也理解我婆婆，她那么爱漂亮，自己的工资都打扮买衣服和化妆品了，这些年来，你光看到她一茬一茬的换男友了，但是她背后的自律，我自认都做不到，你不觉得她和同龄人相比，至少年轻十岁吗？” 张盼丹故意压低了声音，问道。 或许是受了她的影响，傅茗和沈佩佩，也凑成一团，小声回道。 “别说十岁，我看夸张点说她是你大姐都有人信！” 张盼丹：“这不就结了，一个女人能活成这样，也算是成功了，再说了，跟我公公有空房子都不让我俩去住相比，我婆婆能收留我俩，已经算是不错了。” 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虽然在黄杨看来，他爸要比他妈好多了，但是在张盼丹心里，只能记得在他俩失业还要还贷款没钱交房租的时候，他公公黄茂学那躲闪的眼神。 傅茗：“你说的也在理，不过我提醒你啊，黄杨可是她儿子，你没有必要为你们两个人的生活买单！” “嗯嗯，这些我都懂的……” 一要开始提到黄杨的不是，张盼丹就会本能的岔开话题，就在沈佩佩要借着话头再补充几句的时候，张盼丹的手机响了，低头一看，不是别人，正是被她们热烈讨论的杨玲玲。 “我去，她该不会是在你手机里装监控了吧！” 沈佩佩翻了个白眼，半开玩笑的说道。 张盼丹的小脸唰的就白了，她倒是不担心什么监控，也清楚杨玲玲没那个技术手段，不过要是在场的有认识她打小报告的，可就说不准了。 “喂，妈？” 来不及多想，铃声还没出三声，张盼丹就赶紧接听，一手捂住听筒收声，一面略带心虚的问好。 “哦哦，那可真是太好了！” “嗯嗯，放心吧，我现在就回家，经过市场的时候带回去。” “就这些么，还用不用再添点什么？” “香菜啊……好的，没问题！” 在一顿点头哈腰的操作之下，张盼丹的面色减缓，从她们的对话中，看来只是婆媳间买菜做饭的日常，听到这里，傅茗也就渐渐的放下心来。 直到她从张盼丹的口中，听到了“香菜”二字，她的眉头不禁再度皱了起来。 等张盼丹刚挂断电话，傅茗直接就毫不客气的问道。 “都这么多年了，黄杨他们家人，还不记得你不吃香菜的事情吗！” 第六章 不做媒人三代好 “你们知道吗，据说不吃香菜的人，是因为身体里携带着一种基因，这种基因会对香菜中的某些特有的物质特别敏感，严重的，别说是香菜，就连和香菜同科的蔬菜里，他们也会吃出肥皂味！而且这种人还不在少数呢，全世界大约有七分之一！丹丹，你就是属于这七分之一里的一员！” 面对沉默的两人，沈佩佩兴奋的卖弄，显得是那么的不合时宜。况且，也并没有缓解多少萦绕在傅茗和张盼丹之间的紧张情绪。 傅茗之所以没有对张盼丹荒唐的生活指手画脚，那是因为在一次次私底下的沟通中，张盼丹始终都表示只要黄杨对她好就足够了。 可事实是什么呢？ 事实就是，就连最基础的，张盼丹无法接受香菜味道这种小事，黄杨明明很清楚，都不肯和他家里人顺嘴提出来。 缓了半晌，傅茗深吸一口气，皱眉问道。 “我就不明白了，之前咱们一起吃饭的时候，黄杨也挺贴心的啊，会帮你把香菜特意挑出来，怎么有他家人在场的时候，就绝口不提了呢？” 沈佩佩：“不提也可以，但是他有没有用实际行动，比如耐心的把香菜挑出来，或者告诉他家人，要吃香菜也可以，毕竟咱们也不能因为自己个人的原因，影响了人家一大家子跟着不吃香菜，可以单独盛出来嘛！” 这边好友们搜肠刮肚的想办法，那边张盼丹只能淡淡的苦笑了一下。 “晚上是吃火锅，怎么单独盛出来？” 沈佩佩一拍桌子：“火锅啊，那就更好办了！最后放香菜不就结了！” 然后还不忘想要寻求夸奖一般，用胳膊肘怼了怼傅茗，等傅茗抬起头来与她视线相撞的瞬间，俏皮的挑了挑眉。 面对沈佩佩的日常求夸奖，傅茗压根就没搭理她，转而就继续用探究的眼神凝视着张盼丹问。 “真的是这样吗？” “哪样？” 张盼丹的习惯性的掩饰反问，傅茗心中已经了然，但还要继续逼问。 “别让我重复，就是火锅，真的是最后等你吃完了之后，才放香菜的吗？” 沉默半晌，张盼丹也清楚，一旦傅茗开始认真起来，逃避是没有用的。 “不是，一般都是刚开始放蔬菜的时候，香菜就一起扔进去了。” 沈佩佩听后龇牙咧嘴：“哈？那岂不是你还没吃几口呢，整个一锅就都不能吃了？” 说完之后，又翻了翻眼皮，小心翼翼的望着傅茗，生怕自己哪句话说错了。 傅茗继续选择性忽视沈佩佩：“那我就想知道每每到了这个时候，黄杨在做什么！” “和他们喝酒，或许是他的精力都全神贯注在应付他家人身上吧，你也知道这几年我俩没有工作，他家的那些七大姑八大姨要是一来的话，就会问长问短的，光是回答那些‘你打算什么时候上班啊’、‘现在靠什么生活啊’、‘你俩是不打算要孩子了吗’、‘装修到哪一步了’之类的问题，就够麻烦的了！” 张盼丹越解释，音调越是不自觉的提高。 让傅茗不由自主的联想到扞卫鸡仔的老母鸡，咯咯咯的噗嗤着翅膀，极尽全力的为黄杨开脱。 而坐在对面的她，则讽刺的成为了俯冲进攻的老鹰，在老鹰捉小鸡的游戏中，傅茗即将破坏的，是张盼丹给自己住建起来的爱的假象。 傅茗始终相信，人类之所以能做出惊人之举，比如同时打好几份工，也算其中之一，背后必是都有信念在支撑。 一旦梦想破灭了，那整个人也就废了。 在她还没有能力完全支撑起张盼丹开销的时候，还是不要轻易的触碰到她的底线。 眼看张盼丹解释的时候，拳头都已经不自觉的攥紧了起来，傅茗渐渐深吸一口气，等她絮叨完了之后，直接指着她的手机，转移话题道。 “那个你们两个的新品好像挺好吃的，既然你都请她了，也不介意再多给我点一份吧。” 原本已经打算好据理力争的张盼丹，没想到下一秒傅茗居然没再纠缠不放。 她微微一愣，然后抓起手机，迅速的操作一番，点餐对于她这个各大软件的白金资深吃货来说，简直是行云流水的操作。 完事后，她抓起几年前买的轻奢包包，站起身来依旧笑得如同孩童。 “那个姊妹们，你们也听到了，我婆婆说晚上我公公要过来给黄杨介绍工作，吃火锅哈，我要去买食材就先走一步了，餐都点好了，取餐码我发群里了，你们两个慢慢吃，咱们改天再聚！” “哎！回去的时候慢点！” 一整段话里，沈佩佩能听到的，就只有餐已经点好了这句话。 她扬着大长胳膊和张盼丹道别，完全忘了，就在两个小时前，还是她火急火燎的开车把人家生拽出来的…… 新品的滋味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美妙，傅茗咀嚼在嘴里，觉得并没有适才经典的提拉米苏好吃。 不过或许因为是免费的，沈佩佩倒是吃得津津有味。 “喂，我上午让你给卓文远打电话回家，你打了没有啊！” 傅茗需要自己急速的从张盼丹的凌乱中摆脱出来，不然的话，深知自己性格的她，恐怕接下来的几周，一想到张盼丹所处的水深火热之中，就会忍不住的胡思乱想。 傅茗呷了口咖啡：“你不是说面谈吗，我以为要当着你的面打，要是万一哪句话说错了，你再跟我秋后算账！” 沈佩佩没脑子，简单的几句话，就能将其打发过去。 她十分配合的跟着点点头：“也是哈，算你小丫头有心了，细细算来，我俩之间也没什么不可调和的矛盾，而且毕竟还有一个昊昊在呢，那你现在打吧，我听着。” 沈佩佩说着，就双手交叠支在下巴上，眼神落在傅茗的手机上，暗示性极强的在手机和傅茗之间来回游走。 这个时候，傅茗的心底升起一句老人常说的话——不做中，不做保，不做媒人三代好。 还真是年少轻狂啊，怎么就没有悟出来老人话中的真谛呢！ 现在倒好，她只不过是把卓文远介绍给了沈佩佩，就好像是这辈子都对她有亏欠似的，他们两口子出了什么大事小情，都要由她来负责了！ 第七章 明星也得接地气 “是我。” 傅茗和卓文远的沟通，向来都是简单粗暴。 电话才刚刚拨打出去，卓文远几乎是秒接。 坐在对面的沈佩佩，神情中微不可查的闪过一丝愠怒。 当然了，这份情绪，并非针对傅茗，而是电话那边的卓文远。 要知道，就一百五十万的事情没有谈拢之后，卓文远可不单单是半个月没有回家，更是接连掐断沈佩佩的来电。 要不是有两次昊昊实在是想爸爸了，她在微信里告诉卓文远是儿子要和他视频，恐怕他这个半个月于沈佩佩而言，真的能做到音讯全无。 所以即便是面对傅茗，事情也并非如同沈佩佩说的那般轻松。 在听到卓文远秒接的瞬间，沈佩佩强烈克制住抢夺手机的冲动，这才勉强使得坐在对面的傅茗，没有一丝丝的察觉。 “嗯咳，我知道，是沈佩佩让你打来的吧，她现在是不是满脸堆笑，正跟你那儿邀功呢！” 电话里，卓文远的嗓音带着明显的沙哑，周遭的环境也是一片吵杂。 傅茗甚至能联想到卓文远正顶着个鸡窝头，浓重的黑眼圈，双眼无神的一夜没睡的情景。 谢天谢地刚刚没有一时冲动而公放，此时不论是卓文远的话语，亦或是他身后的背景，若是被沈佩佩听到了，恐怕都将是一场灾难的开端。 “你知道就好，行了，既然没什么损失，昊昊这几天也快到暑假了，你也知道，现在幼儿园也开家长会，尤其是你们那种高端的，往往还要求父母一同出席，就算是为了孩子，今天能早点就早点回去。” 好歹也是夫妻一场，沈佩佩虽然对人情世故并不通达，但卓文远也了解她，如果不是真的被逼急了，向来自认为要强的她，也不会去找傅茗做说客。 “嗯，我知道了，早点是够呛了，不过我会尽量回去的。” 卓文远在电话里清了清嗓子，算是卖了傅茗个面子。 挂断电话，傅茗舔了舔嘴角：“他说今晚回家了。” “嘁，我都找人给他台阶下了，他还有什么理由不回来！” 沈佩佩翻着白眼，不自信的反手抓着脖子，轻轻挠了几下，还在嘴硬。 “嗝——” 两个已婚好友的生活，接二连三的发生变故，傅茗反胃似的打了个长长的饱嗝，泄出些浊气，这才勉强舒坦了不少。 “呵呵，优雅的傅茗女士，公共场合你能不能注意点，要是在现场采访那些名人政要，你没忍住可怎么办啊？” 沈佩佩所掌握的商务礼仪，完全都是在韩剧上获得的。 在那些无脑剧里，一个个的都是商业精英，不光是衣服上不带有褶子的，就连生活也是被熨烫的服服帖帖的，精致的如同在水晶球里生活一般。 可现实是，成年的世界里，哪个每天经历的不是鸡飞狗跳，蒜皮小事？ 沈佩佩就是被那种剧集洗脑太深了，才导致她得了韩剧里的娇弱公主病，但身上又没有那些财阀小姐一掷千金的豪爽，这才导致她的生活别扭的不成体统。 傅茗也仿着她的样子，捂住嘴巴，呵呵一笑。 “放心啦，现在的名人，生怕自己不接地气，也怕被媒体报道出耍大牌的负面消息，我要是当着他们的面的打嗝的话，说不定他们也会跟我一起互动打嗝呢！” “啊？” 沈佩佩听到这里，联想到自己最近迷恋的小鲜肉要是当众打嗝的话—— 那形象，那酸爽…… 猛地使劲儿摇头，沈佩佩拒绝自己的偶像失了包袱。 如果明星和普通人一样，失去了光环，那她还怎么活在自己的幻想里。 “诶唷，我不和你扯皮了，从你的嗝里我也听出来你是真的饱了，昊昊也快放学了，要不咱们？” “散了？” 还没等沈佩佩说完，傅茗就很识趣的抢话道。 沈佩佩眨巴眨巴眼睛：“那用不用我送你？” “不用了，我坐地铁回去，顺便消化消化。” 在傅茗回答的时候，分明看到沈佩佩放松的呼出一口气来。 沈佩佩拎起不知真假的大logo包包：“那行，等哪天文远不忙了，我们一家三口请你出去吃饭！” 傅茗默不作声的点头，目送沈佩佩离开。 回到家的第一件事，就是摆脱束缚，要不说当女人真的太辛苦了，至少男人每天就不徐需要为了防止下垂和尴尬而戴bra。 之前欧美女权解放的时候，也不戴了一阵，不过这风终究没有大到吹过来。 尤其是在三伏天的时候，戴着bra一整天，那感觉真的如同上了枷锁一般。 “茗姐回来啦！” 原本就是一个大夜没睡，本想趁着下午好好补觉，不想就连朱霖都早下班到家了，她才挤着地铁姗姗归来。 傅茗咧了咧嘴，不爽嘀咕：“还真是砍柴的和放羊的似的无用社交，这一下午啊，人家的绵羊老公吃饱了打算回家了，我的睡眠柴火却是颗粒无收！” “茗姐，你困糊涂了吧，都开始说梦话了！” 作为室友，傅茗一晚未归，朱霖便知她又是出现场了，就刚刚到家的时候，还想着茗姐可能是在补觉，拎着菜蹑手蹑脚的进屋，连灯都没敢开，不想房子里居然没人。 “啊，没事儿！” 傅茗望着朱霖迷惑的小眼神，尴尬的笑道，视线落到摊在桌上的塑料袋上问道。 “哟，看来你今天下午是去摸鱼了，回来的这么早，还有功夫去菜市场呢！” “诶嘛，你不提我都忘了，刚看你不在家，我自己一个人吃饭也没意思，那兜子里还有鱼呢，要么放冰箱要么赶紧蒸上，不然就这天气，不得捂臭了！” 朱霖触电般从沙发上跳起来，拎着塑料袋就往厨房跑。 傅茗跟在后面，就这一连套的小动作，早个几年，她或许也能做出来，不过现在的老胳膊老腿儿，连多上几节楼梯都喘得厉害。 “不服老是不行滴！” 洗手后换好居家服，傅茗便感慨着来到厨房，跟着朱霖一起忙活。 “还好厨艺这件事不会退化。” 傅茗挑出葱姜，利落的切丝，朱霖也没接茬，她现在憋着一肚子的话想说，但具体要从何说起，一时间却又止住了，只能干瞪着水池里收拾好的鱼，发呆了好久…… 第八章 比你优秀的人更加努力 “霖霖，你今天回来的这么早，还没和我说说是怎么回事呢！” 傅茗比朱霖大了八岁，也是从毕业的迷茫中过来的，此时的女生虽然表面上不说话，可傅茗单从她的侧面就能看出来她的心思。 “啊？嘿嘿，其实呢，是公司来新人了，让我帮忙带着参观。” “来个新人就分到相应的部门好了”，哪里还需要找人专门带着参观啊，又不是领导！” 傅茗轻轻将朱霖挤到一边，戴上塑胶手套，按住鱼头，就开始在上面划出漂亮的十字花纹。 朱霖单手撑在桌边，望着干练的傅茗，终还是开启了喋喋不休模式。 “我说茗姐啊，你算是说到点上了，其实是两个新人，不过虽然说是新来的，人家两个可都是大有来头的，其中一个女孩，好像是我们公司老板朋友的女儿，是属于过来体验生活的，你也知道，我们老板在咱们这儿也算是十大富豪了吧，能跟他说得上话的朋友，那肯定也是非富即贵吧！我今天打眼一看那女孩，和我就不是一个风格的，啧啧，长这么大，我还是第一次近距离接触亿万富豪家的千金呢。” 傅茗他们所在的城市，虽说大小也叫个省会，什么星巴克喜茶统统都有，但不比北上广，动辄几个富二代开着超跑飙车还随处可见的情况，肯定是不常出现。 所以说，面对朱霖一脸歆羡的提到那个小公主，傅茗半点都不觉得奇怪。 其实相比于那些仇富心态，朱霖的真实，更加讨傅茗的欢喜。 在不了解小公主的脾气秉性之前，至少朱霖能不加修饰的展现出自己内心的真实反映。 不像是网络上很多人，还没等开始了解一个人之前，首先就因为她家有钱，就直接将这个人给否定了。 “嗯，霖霖，虽然说我也知道，你嘴上是这样说的，但是实际行动起来，肯定是连这位小公主的微信都没加吧？” 朱霖刚端起一杯水，就被傅茗的料事如神给惊到了，赶忙放下，一个劲儿的点头。 “我就知道！” 说话的时候，傅茗手上的刀始终没停，她能接连在鱼背上划出精美的十字花刀，还能同时保持鱼肉不烂，看的朱霖眼花缭乱的。 “其实我也很欣赏霖霖你这样的性格呢，太真诚了，说实话，别说是你这个年纪的我，就算是现在，我都未必能如此洒脱的坦诚自己的内心！可是你虽然嘴巴上那么说，但内心却不屑于做富二代的舔狗，所以我才推测在参观的整个过程中，你也肯定是和接待普通来访者一样的流程，没有一丝一毫的差别对待。” 傅茗说完之后，整条鱼也改好刀，添上她之前准备好的葱丝和姜丝，直接就上锅开蒸。 “那倒是。”朱霖喝完水，继续点头:“我就是觉得大家非亲非故的，她有钱是她的事，就算我一脸哈巴狗样儿，人家也不能就赏赐我什么。再者说来，那样得到的东西，就连我自己都会瞧不起自己，又有什么意思呢？” 朱霖说完之后，还不忘撇了撇嘴，稍作停顿，不过她马上像是又想到了什么似的，猛然抬头对傅茗说道。 “可是茗姐，你说要是因为我清丽脱俗的反向操作，这位富二代小姐姐觉得我与众不同，就是死皮赖脸的要和我做朋友，要供着我养着我，从此以后，我就走上让人生巅峰了，你说我到底要不要接受啊！” “……” 傅茗摘下胶皮手套，伸出手指戳在准的额头上。 “看过玛丽苏小说的，都只敢幻想哪个不开眼的霸总爱上自己，你倒是好，直接把霸总的性别都给换了，还富二代小姐姐看上你不为权势低头的性格了，你咋不说她看上你一顿饭能吃三海碗米饭的豪爽了？” 傅茗边说边去淘米，自从和朱霖合租之后，单位逢年过节发的大米就没剩下过。 从前和她一起合租的是个模特，人家向来是拒绝**致碳水的，而单位发的大米豆油这种东西，又不像是月饼粽子礼盒一样，可以邮回老家。每每到了年底，傅茗都要卖陈米陈面，心疼得她就会抱怨，要是单位能把这些大米豆油折现就好了。 可朱霖的出现，彻底打破了傅茗的焦虑，现在俩人的合租屋里，不仅不会再有收陈米陈面的光顾，甚至还需要定期去超市采购。 “茗姐，你不觉得我让这个老破小里重新充满了烟火味吗？” 朱霖半撩开体恤，露出肚肚上的一圈肉肉，无比自豪的掐了上去。 “是有烟火气没错了，可你自己也说了，那个新来的富二代，和你是两种气质，我猜她肯定是没有‘游泳圈’吧？” 傅茗说着，就在朱霖的肚肚上弹了一下，然后笑着问道。 一提起这个，朱霖就更加忍不住了：“何止没有游泳圈啊，以前都说精英社会都是极度自律的，我还不信呢，我就是觉得，我要是那么有钱的话，我得天天泡在网红饭店里，各种打卡，想吃什么吃什么，可今天一看啊，人家还真是蚂蚁腰，直角肩，天鹅颈，大长腿！” 这些女神集中词从朱霖的嘴里蹦出来，一个比一个音调高。 毕竟面对自己本身没有的东西，讲出来的过程中，总是会莫名的产生一种兴奋感。 “诶哟哟，有没有你说的那么夸张啊，要真是这样的话，这位富二代可真就说传说中的，比你优秀的人还要比你努力的典型代表了！” 傅茗能看出来，朱霖对这位富二代很是欣赏，她倒是不反对她和优秀的人交朋友，但是毕竟人性难测，就像是朱霖自己也说了，人家这样的人，什么舔狗没见过啊，如果她要是也表现的太热情了，很难不会被想成有所图谋。 朱霖先是掏出手机，点开秒表计时：“蒸鱼十分钟就够了，时间长了就老了。” 望着她一脸认真的样子，傅茗这才放下心来，估摸着就凭着这份馋劲儿，她也不会把自己逼到和自律小姐姐成为闺蜜的。 第九章 贩卖焦虑 “茗姐，我可真是一点都没夸张！” 朱霖这边调好倒计时，赶紧还口。 “就是月底北京刚开的bm店，你知道的吧？” 傅茗听到bm当即就把嘴角扯到了耳边：“哼哼，当然听说过，那不就是贩卖身材焦虑的一店么？” 这点无需傅茗强调，三里屯的那家bm自打出现以来，一路顶在风口浪尖上。 在那里，bm女孩争相打卡，把能将自己塞进近乎是童装的小衣服里为荣。 朱霖捏了捏肚子上的肉：“也不能完全这么说吧，最起码在那段时间里，也算是激励我少喝了两杯奶茶。” 傅茗翻了个白眼：“你那一身膘，恐怕不是少喝两杯奶茶能解决的。不过话又说回来，霖霖，我给你算过了，你的bmi值23其实是在正常范围内的，当然了，超过24就属于过重，可是因为咱们现在‘白幼瘦’的畸形审美，导致你就显得有点胖嘟嘟了。” 朱霖也跟着叹了口气：“这个我当然也清楚了，其实我在大学的时候，还是能穿得上小裙裙的，只不过自从上班了之后，几乎每周都996，莫名的就使得我的压力特别的大，心情不好的时候，就只有通过吃东西是最容易获得幸福感的行为，结果你也看到喽。”朱霖摊开掌心，垂头再次看向肚肚。 傅茗站锅边上，摩挲着她的头发：“行了行了，胖了就减，就那bm的主打的风格是‘短、小、幼’，整个店里就一个size，已经不适合你这个年纪再去穿了。说到底，不就是商家的营销套路么，看中的是现在畸形的审美观，你又不是那些脑袋空空的少女，跟着凑什么热闹啊！” 朱霖重新抬起头的时候，俏皮的对着傅茗嘿嘿一乐：“哈哈，骗到你了吧，我才没往心里去呢！那几天看到朋友圈有人打卡，确实刺激的我少喝了两杯奶茶，不过事后想想，我连个男朋友都没有，就算是穿上了给谁看啊！不过我跟你提这事，是因为今天有同事当舔狗去巴结小姐姐，问小姐姐身上穿的是什么牌子真好看，小姐姐直接就回他brandymelville，那男的哪知道这牌子啊，当场就石化在原地，场面一时间别提多尴尬了！” 傅茗皮笑肉不笑：“所以说舔到最后一无所有嘛，人家小姐姐身边什么样的没有，就这种腻乎上来的肯定没戏。不过你说哈，到底是托关系进来的，上班第一天，要是我的话，肯定会穿得倍儿正式，哪里敢穿小裙裙啊！”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傅茗只是随口一提，不知怎的，朱霖的脸色唰的红了，就好像是被戳中了什么心事一般。 “说说看，你是不是还有什么秘密瞒着我啊！” 在傅茗的面前，朱霖简直就是一张白纸，仅仅通过微表情，她就能把她看得明明白白的。 朱霖眯缝起眼睛，陷入回忆模式：“其实公司这次一共来的两个新人里，还有一个我认识，和我一个县的，也是我高中的学长，他可是凭实力进来的哦！在上学的时候，就是我们的校草级别的人物了，总之就是那种家长眼里别人家的孩子，篮球场上，学妹争相送水的大神级人物吧！” 傅茗双手渐渐抱肩，听得很是认真：“合着说了半天什么富二代小姐姐，都是烟雾弹啊，你最想说的，是这位学霸学长吧！我可提醒你啊，在高中的时候，他或许是全员关注的焦点，那是因为你们县城就那么大点地方。虽说咱们市也就是个二线，不过毕竟也是个省会呢，你那学长或许出了你们县就没那么光辉了，在今后的工作中，你们保不齐肯定还有不少交集，我拜托你可千万别用花痴的行为去缠着人家啊！” “那你放心，我最矜持了！”朱霖顿时眼睛瞪得像铜铃，闪闪发光的盯着傅茗保证，弄得傅茗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连连摆手。 “诶诶，要是对方真是个优秀的主儿，你也不必太过端着，幸福是要靠自己争取的，你要是不主动的话，好白菜可就让猪拱了。” 鱼蒸熟了，傅茗又简单的做了道西红柿炒蛋，配上米饭，两个人坐在桌边，继续就学长的情况进行讨论。 朱霖：“我那学长叫肖凯，这个名字，在我读书的那几年，可谓是家喻户晓，谁提起来都得竖大拇指。” 傅茗夹了块柿子往嘴里送，漫不经心随口问道：“此话从何说起呢？” 朱霖瞬间放下碗筷，“那就要从他是我们县里第一个考上清华的说起了！”傅茗就着米饭砸吧了两下嘴还不忘点点头：“能从你们的县城里考到清华，果然不一般，值得钦佩！” “那是自然，但是肖凯学长之所以被大家称赞，除了他本身学习能力超强之外，最关键的是他的家境不好，他爸原来是我们糖厂的合同工，但是因为一次意外过世了，可因为没有编制，再加上当时确实是因为他爸自己操作不当导致意外的，所以糖厂只是象征性的赔偿了一些抚恤金，此事就不了了之了！” 提起当年的这场意外，朱霖就好似亲赴现场般义愤填膺，小胳膊小拳头统统抡了起来，在空气中比比划划，弄得傅茗晕头转向，“行了，快点吃吧，一会儿鱼凉了就腥了。” “哦。” 朱霖正说到兴头上，忽被浇了冷水，转念一想到这鱼正新鲜，她也是花了大价钱买的，就像是傅茗说的，腥了就不好吃了，于是乎赶紧猛扒了两口米饭，叨了一大块鱼肉就饭囫囵到嘴里。 傅茗很是满意的望着朱霖，这种豪爽不扭捏的性格，跟她住在一起是真心舒坦，等朱霖风卷残云吃完之后，她才继续补充道。 “茗姐以你专业记者的角度看肖凯他爸这事，是不是应该糖厂应该包他们娘俩后半生的生活费？” 傅茗有些为难，碍着对肖凯的好感，朱霖明显已经夹杂了私人情绪，而想要报道一则新闻，最关键的就是要客观公正。 “呃，还的是具体情况具体分析吧，不过要是按照你所说，你这个学长在丧父的情况下还能考上清华，实在是不简单啊！” 第十章 社会大哥的标配 “是不是！我就知道茗姐你能理解我！” 朱霖一拍桌子，看那架势，就好像是两个陌生人，忽然发现彼此钟爱的是一个爱豆般惊喜。 傅茗挠了挠脑门：“诶诶，你别误会啊，我只是单纯的感叹而已，并没有对他有什么想法。再说了，艰苦学习的例子有很多，只不过是因为肖凯是你的学长，是你生活中能看得见摸得着的例子，所以你才会这么关注和上心的。” 朱霖不同意，疯狂摇头不止，那模样似是在强调，要是接下来的话，傅茗不听她说，就会生生错过一个亿一般。 “肖凯可跟你印象中那些刻苦学习的男生不同，茗姐我问你，你是不是觉得能考上清华北大的，都是过马路都要背题学习的书呆子，我跟你说啊，那你可就大错特错了，肖凯之所以能封神，是因为这男人简直是无所不能啊！在高中的时候，邻里就都知道他是学霸，再加上他家的原因，所以家里有需要补课的，就都会找他去当家教，你说一面还要准备高考，一面还要外出当家教打工，本身就应该很辛苦了吧，可是这货偏偏还能在此基础上，抽出时间打篮球，还是我们校队的主力！要不是当年他是我们学校升学的指望，老校长最后忍痛强制把他从校队里踢出去，现在说不定都能打cba了呢！” 望着朱霖一脸认真的样子，傅茗强忍住笑意憋到肚痛。 “嘿！你还别不信好不好！” 别看朱霖年纪小，可好歹也和傅茗住了小半年，她垂头带着浅浅的坏笑，她还是能看出来的。 被戳穿了的傅茗半真半假的解释：“我信我信，谁说我不信了，你的学长什么都好，但是现在关键的是需要刷碗，请问他能现在大变活人出来帮咱刷吗？” “嘁，用不着他，我来！” 朱霖撸起袖子就开干，她用力过猛倒了一堆的洗洁精，像是在无声的抗议，她的学长肖凯就是什么都优秀，现在上天既然把这个优秀男降临在她的头上，上学的时候内心不敢表白，再加上肖凯的身边，总是围着一群的莺莺燕燕，这一次朱霖发誓一定要趁着天时地利一举将其拿下，再带回来好好跟傅茗耀武扬威一番…… 城东老工厂区家属楼五楼二门，正敞开门飘散出火锅的香气。 张盼丹一低头，就望见浮在整个红油锅底上面，一大堆绿油油的香菜，差点直接就yue出来。 身旁的黄杨，正在跟他老子黄茂学干杯，这爷俩也就三天没见，之前晚上张盼丹上夜班，黄杨闲来无事下楼乘凉的时候，俩人还一起在道边儿看抓酒驾的呢，这会儿倒好像是又攒了一堆说不完的闲话，在互相推杯换盏中，唠得不亦乐乎。 “黄杨，我听说你上个月买的那个暴力熊升值了，啧啧，我儿子的眼光正不错啊，你快给爸看看，我的这个熊的钥匙扣，能不能升值？” 黄茂学说着，就把从裤腰带上别着的一大串叮叮当当给摘了下来，平时理念完全不在一条水平线上的张盼丹和她婆婆杨玲玲，这个时候的表情倒是出奇的一致——全都带着几分无奈，几分不屑的望着黄茂学，对于他老不正经的行为很是不爽。 没错，直到几年后的今天，张盼丹依旧记得黄杨第一次带她见公公时的场景。 那个时候，张盼丹很紧张，尽管黄杨一再强调他爸很和蔼，能和年轻人打成一片，可毕竟是第一次见家长，张盼丹一早就准备了各种养生保健品，并且还提前打听了黄茂学也有抽烟喝酒的习惯，买了烟酒礼盒，并且穿的极其质朴，乖巧的诚意十足。 然而，在黄杨的带领下，当张盼丹刚踏进包间的一瞬间，她的脚步就下意识的往后退，潜意识告诉她肯定是进错了。 里面坐在主位上的，是个戴着黑方墨镜，大金链子小手表，紧身裤豆豆鞋，就差来顿小烧烤的社会大哥。 可在她都已经往后退了半步的时候，黄杨却像是感知到了什么似的，直接就一把拽住她那时还挺纤细的小胳膊，直接冲着里面喊了声：“爸！” 张盼丹当时第一感觉就是头皮发麻，一来但凡喊错了，以里面人物的造型，被叫得那么老，肯定不会善罢甘休的，可是万一…… 没错，就是那个万一，卡着黑方的大哥，抬头看到来人是黄杨之后，立刻单手摘掉墨镜，站起身来，双眼都眯缝成月牙儿了，咧嘴呲着牙笑道。 “大儿子来啦！” 一张口，还露出两颗金牙，果然是大哥标配无疑。 晃得张盼丹差点晕在原地。 “哟，这就是你说的小女朋友吧！” 或许是因为黄杨的身形过于硕大的缘故，直到落座了，黄茂学方才注意她，张盼丹陡然打了个激灵起身，结结巴巴的回道。 “叔叔，叔叔好！” “你也好。” 对待张盼丹，黄茂学可没有见到他大儿子时候热情。根据黄杨对她的交代，自打他八岁起，父母就离婚了，而他一直是被奶奶拉扯大的，也就是说不论是黄茂学还是杨玲玲，都和黄杨相处的时间不长，除了在零花钱上黄杨能能拿到三份，在同龄的小朋友里算是值得炫耀的一件事以外，在亲情上获得的幸福感并不多。 或许是出于愧疚的心理，不论是黄茂学还是杨玲玲，在对待黄杨的态度上，始终都是客客气气的。 正如此时，之前杨玲玲在电话里，明明是说黄茂学这次过来，是为了黄杨的工作而来的，但是酒过三巡，父子俩就山寨钥匙扣都已经嚷嚷半天了，但还是决口不敢提“工作”儿子，生怕一个提不好了，就会触碰了黄杨的逆鳞，好不容易建立起和谐的父子关系，也会一朝回到解放前。 对于这种情况，张盼丹简直是如坐针毡，尤其是一整锅煮香菜的味道，一个劲儿的往她的鼻子里钻。 “呕！” 天气的闷热，再加上心情的燥郁，她一个没忍住，赶紧起身往厕所奔去！ 第十一章 他不就是个保安吗? 正常情况下，所有人的注意力应该已经转移到张盼丹身上了。 可惜，在这里，根本就不会有人拿她当回事，黄杨只是淡淡的朝着卫生间的方向瞥了眼，而杨玲玲和黄茂学，则还自顾自的捞着火锅里的香菜，皱着眉头，暗想着该怎么和儿子提找工作的事儿呢！ “呕！” 或许是天气闷热的原因，张盼丹在卫生间里，接连吐了三次，一开始的时候，她的脑袋就那么明晃晃的扎进马桶里，直到吐得黄胆水都已经没有了，再一抬头的时候，本想着能有块湿毛巾什么的。 只不过，除了漏水的抽水马桶滴答的响声外，整个昏暗的卫生间里，就只剩下她呕吐的回声，以及飘荡在空气中的发酸发臭的味道。 客厅里，黄杨一家三口吹着空调，杨玲玲这才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若有似无的，往卫生间的方向瞟了一眼。 桌底下，她朝着黄茂学的方向蹬了一脚。 即便两人已经离婚二十余年，但早年相恋期间打下的默契依旧还在，黄茂学也登时顿住了手，顺便给了她一个眼神暗示。 儿媳不在，是时候了！ “嗯咳！” 每每在说话之前，黄茂学都会习惯性的清清嗓子，那是这么多年来，他在众人面前养成的拿乔的习惯，即便在面对前妻和亲生儿子的时候，这个习惯一时间也很难改掉。 “爸，你有话就快说，待会儿音儿的直播就要开始了，我可没时间听你废话了。” 纵使多年不在一起居住，黄杨依旧能辨别出父亲每一个微表情后面，所代表的含义。 或许这就是来源于单亲家庭的敏感吧。 别看黄杨看上去五大三粗的，可实际上，当初能搞定张盼丹，靠的也是心细如尘。 黄茂学并没有动怒，在人前，他或许是大金链小手表的社会大哥，可在黄杨面前，自小父爱的缺失，总是让他不自觉的就矮了一头，既然把儿子表示待会儿还有事儿要忙，黄茂学本能的不敢有半分怠慢，简单的组织了一下语言，赶紧像是倒豆子一般的一股脑儿的和盘托出。 “那个是你严叔儿，他现在大小不也算是个头头儿嘛，听说他们单位现在正招人呢，你要是有兴趣的话，我让他给你留个名额嘛！” “严叔儿？呵呵，他不就是保安吗？” 对于黄茂学认识的那几头蒜，黄杨掰着手指头都能数得过来。 和那些个夏天喝酒撸串儿的混混最大不同的是，这个严叔，多少也算是个有工作的。 即便一开始只是个保安，现在好歹也算是混出头了，成了保安队长了吧。 “诶诶，这你可就说错了！” 黄茂学身边，好不容易出了个正经上班的，他当然受不了听到别人这么诋毁，赶忙下意识的就还嘴。 可还没等下句出口，黄杨接下来的一个眼神，直接就逼得他噤声。 还是杨玲玲见他那怂样儿，想着要是等他开口逼儿子上班，还不得等到他嘎嘣那天，实在是受不了了，眼神再度朝着卫生间的方向觑了觑，眼见张盼丹并没有出来的意思，这才星星开了口。 “儿子啊，妈不是撵你俩哈，你就说丹丹现在是什么情况啊，冲进厕所就直接开吐，该不会是有了吧？！” “她敢！” 最近黄杨又新迷上了个虚拟主播，基本上是没日没夜的守在手机边上观看，小两口有多久没那个了，他掐着日子自己都能算得清。 所以还没等他妈继续说下去，黄杨就斩钉截铁的给堵了回去。 “行行行，你手没有就没有，但是孩子，你有没有想过，万一要是有了，现在你们两个还和妈挤在一起，咱家就这么大点地方，冷不丁的多了你们两个，妈都觉得不适应，要是再添一个娃娃，可怎么办啊！” 杨玲玲越说越开始脊背发凉，一开始她自己还没有意识到，直到她完全意识到了但凡张盼丹要是真有了，这两个明明还是孩子的人，即将面对的是什么样的人生，以及在此种情况下，她这个当奶奶的，又将要承担的是什么样的责任的时候，杨玲玲是真的还是头皮发麻了，也就开始不再顾忌黄杨，有一说一，把这两年憋在心底的话，干脆一股脑儿的说了出来。 “儿子！妈可真不是挑理啊，你说你们两个自从结婚以来就闹着辞职，在家待了整整两年，妈说过什么没有，可是现在眼看着新房子去年就下来了，别人家都欢欢喜喜的装修搬进去了，你们两个倒好，装修装了一半没钱了，弄得新房不新房，毛坯不毛坯的，就那么干放在那里，想住也住不进去，妈不还是半个不字都没说一句吗？” 这话如果换做是黄茂学说，黄杨自然有一百个理由等着他。 可偏生说话的是杨玲玲，当年两个人离婚的原因，黄杨也从他奶那里听说过，无非还是因为黄茂学在外面有了别的女人。 自打那时候起，黄杨对他妈的态度始终还算是客气，很多时候，相比于对待黄茂学的不客气，和杨玲玲相处的时候，还是很在乎她的情绪的。 “妈，我这不是一直找着的么，你说之前你俩给我找的辅警的那份儿活，在交警队上班，听上去挺好听的，可是只有真正去了之后才发现，脏活累活都是我们这些小辅警在做，可是不论是工资待遇，还是福利保障，却远没有那些正式工来得轻松赚得多，你就说这种情况下，我有什么理由不去辞职呢！” 对于黄杨来说，已经很久都没有一口气说那么的话了。 此时体重二百多斤的他，一口气舒出过后，已经明显的开始气喘，并且汗流浃背，豆大的汗珠，就挂在他宽大的额头上，看的黄茂学心疼不已，完全忽视掉了此时卫生间里，儿媳早已吐得天旋地转，身上的味道自己轻嗅了一下，都觉得恶心！ “行了，儿子，妈妈也不是要逼你，但是你爸刚说的严叔介绍的工作，好像是坐办公室的吧，听上去也体面，要不你考虑看看？” 第十二章 小丑竟是我自己 这么多年来，不论是黄茂学还是杨玲玲，都没有担负起对黄杨的养育任务，所以每每交流起来，无不是一副讨好的模样。 杨玲玲这次还算是牟足了劲儿，吐出长久以来憋在心底的浊气，这才一吐为快。 可说到最后，还是难免又露了怯，试探性的挪过去半个身子，带着半脸谄媚的笑意，还是让黄杨本能的觉得占了上风。 “哟，马上开播了，行行行，就听你们的，不就是去上班吗，之前风吹雨淋的，我都熬过来，现在不过是坐办公室吹空凋，有什么受不了的！” 望着杨玲玲一脸期盼的神情，黄杨不自觉的吐口同意，顿时令他爸妈欣喜若狂。 尤其是黄茂学，直接当场就干了剩下的大半杯白酒，口中还一个劲儿的念念有词。 “哎呦喂，我儿子是出席了啊，我们老黄家还真是祖坟冒青烟了啊！” 杨玲玲倒是没说什么，不过从她的表情里，黄杨也能看出来，画满了大写的“满意”二字。 与这一家三口的其乐融融相比，卫生间里的张盼丹可谓是苦逼到了极点。 一面揉着酸胀不已的小肚子，一面有手背擦抹着嘴角的呕吐物，妈的，还说是过日子人家呢，厕所里的卫生纸用完了都不知道添补！ 天知道她到底嫁进了一个什么样的虎狼窝里！ “出来了！黄杨进屋看直播了，正好锅里还剩点肉，这大热天的，今儿不吃的话，明天就该坏了，你快点打扫干净了，我一会儿还要刷碗呢！” 等张盼丹洗漱干净，为了修饰自己吐红了的眼眶，还特意在卫生间里缓了好久再出来以后，发现除了她本人以外，压根就没有一个人在乎她是因为什么原因呕吐的时候，才赫然惊觉，什么叫做“小丑竟是我自己”。 “不吃了，我也回屋了。” 虽然说黄茂学没等打个招呼就离开了，杨玲玲也没有多关心她的身体情况，还好，她还没丧心病狂到要求张盼丹来刷碗。 即便心中的怒火，已经烧到了脑瓜仁儿，可寄人篱下的张盼丹，还是保持着最后一丝理智，轻轻的推开房门，再轻轻的阖上，一开一进中间，仿佛是一缕青烟般，没有任何曾经出现过的痕迹。 尽量弱化自己在这个家的存在，是婚后几年，尤其是自打没钱交房租，搬进她婆婆家之后，张盼丹学会的第一条生存秘籍。 “老公，我都快要吐抽抽了！” 她进屋的时候，黄杨便没有回头。 准确的说，他已经完全沉浸在音儿的声波中，压根就没留意自家媳妇推门的响动。 “你吓我一跳！” 张盼丹娇滴滴的嗓音，并没有换来黄杨的心疼，恰恰相反，更多的，则是恼火于她打扰到了他与音儿的happy时光。 若是换做别的女生，一准就原地开炸了。 可张盼丹唯一不同之处，就是她真的很擅长于忍凡人所不能忍。 这点不光是傅茗，就连沈佩佩都佩服的五体投地。 “我说丹丹，黄杨家是给你下了什么迷魂药了吧，就那种情况，我不当场掀桌子才怪呢！” 早前张盼丹才刚结婚不久，作为唯一两个面临婆媳关系的新媳妇，沈佩佩还总是愿意拉着她，当着傅茗的面，控诉婆婆们的恶行。 可大多时候，沈佩佩所谓的控诉，什么谁花钱多谁花钱少，一大早上醒来做饭声音奇吵无比，和张盼丹所遭遇的奇葩相比，简直就是大型凡尔赛现场，压根就不在同一条level上。 “呵呵，你要是家里也有个弟弟，就知道类似的情况在我身上，早就上演一万遍了，我都已经见怪不怪了，又有什么可大惊小怪的呢？” 张盼丹倒是一如既往的冷静，这个小丫头，笑起来总是眉眼弯弯，生活的不公与重压，似乎并没有给她带来多少负担，反而经过这些历练，倒是造就了她今天这副宠辱不惊的性子。 前提是，只要，黄杨还站在她的身后。 此时，面对黄杨的不耐烦，张盼丹咬了咬嘴唇，没有吭声。 或许是黄杨也察觉到了身后的气氛不对劲儿，他留恋着手机屏幕，不舍的将视线转移到媳妇身上，然后扬起嘴角，安慰道。 “行啦行啦，我错了还不行，你也知道，作为一个粉丝的基本素质就是为偶像打call，音儿今天才刚开始，正需要粉丝疯狂点小心心呢，这也不花钱，我要是再不有所行动的话，那不就真成了个假粉丝了，白嫖的事情，你老公我科做不出来，你当初看上我，不也是看上了我这份担当与责任么！” “……” 张盼丹甚至不知道，黄杨的嘴，是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能说会道了。 还是说，其实从一开始他就具备这项技能，只不过那个时候的她，全心全意看重的，只是所谓的他对她很好这一点上，而忽略了很多细节呢。 张盼丹愣怔在原地，半晌，也仿着黄杨的样子，勾起唇角，凑近了手机屏幕，笑道。 “是么，那我能做点什么呢？” “这还用问么，当然是赶紧上线给音儿打call啊，媳妇儿，我跟你说啊，别看她只是一个新晋主播，但是在我们这些粉丝的推动下，可是一举就窜到了新人榜的第五位呢，我记得上一个有这样成绩的，可还是在2018年呢，能不能创造奇迹，可全权掌握在咱们手里了，冲啊！” 黄杨说着，眼神早就从张盼丹身上转移开了，好似他只要稍微离开一会儿，这位新晋主播就能直接陨落神坛般。 张盼丹砸吧了两下嘴，深吸一口气，艰难的吞了口唾沫。 仅仅是一口，混着空气，直抵她空无一物的胃底，那感觉，别提又多火辣酸爽了。 默默点开手机，找到一早就被迫关注的音儿，横在黄杨身边，张盼丹也开始了疯狂点赞的输出…… 与此同时，卓文远拖着疲惫的身躯，才刚刚回到家中，才脱下一只鞋，还没等站稳呢，沈佩佩迫不及待的数落声，就幽幽的飘了过来。 第十三章 价值十块钱的媳妇 “哟，这是谁啊，还知道回来啊，还真是稀客啊！昊昊，昊昊呢，快来看看，这孩子，家里来客人了，也不知道出来迎接，也不知道是随了谁了，这么没有礼貌！” 沈佩佩掐着腰，指桑骂槐的扯着嗓子喊，没将孩子叫唤出来，倒是引得卓文远渐渐皱起了眉头。 “我说你瞎嚷嚷什么啊，都几点了，孩子不睡觉啊！” 这边卓文远也渐渐没了耐心，直接一脚蹬掉鞋子，也不换上拖鞋，直接赤脚走进客厅，将手中拎着的塑料袋冷脸塞给沈佩佩。 “什么玩意，你想烫死我啊！” 在刚接过塑料袋的瞬间，闻到熟悉的味道，沈佩佩大致就已经猜出来里面装的是什么了。 只是可惜，今儿下午的时候，她刚在星巴克被张盼丹的豪爽给打击到了。 明明是身负重债，人家黄杨还能可着张盼丹，一出什么新品，必是最新打卡。 可反观她呢，百万豪车开着，老公回到家里，递给她的，却仅仅是一碗价值五块，即便加了料也不超过八块的土豆粉！ 对比之下，沈佩佩心态失衡的一撇嘴，立刻就重新将土豆粉塞回到卓文远的手里，嘀咕着。 “半个月没回来，一回来想拿十块钱都不到的东西就把我给打发了，卓文远啊卓文远，是你觉得给你生了个大儿子的我，就值十块钱，还是说你觉得自己就配娶个价值十块钱的媳妇！” 金刚山家的砂锅土豆粉，一直以来，都是沈佩佩的最爱。 之前两个人上大学的时候，也不知是不是为了给卓文远省钱，每次约会，沈佩佩没都会特意选在这家小店。 由于味道好又便宜，等到他们两个都结婚了，这家小店也做成了当地小有名气的人气店铺，可以说，沈佩佩和卓文远的恋爱之路，也算是一路见证了金刚砂砂锅土豆粉的成长之路。 直到现在，店铺扩张大了原来的三倍大，把相邻的几家店铺也全都给盘下来了，雇佣了更多的服务员，每每到店，还是需要长时间的等位。 就拿现在冷不丁又被沈佩佩塞回给卓文远，结果因为两个人都已经对方能接住，而啪的掉在地上，淌了一地汤汁的土豆粉来说，那可是卓文远挤在又闷又热的小破店里，排了半个多小时才带回来的！ 卓文远最是爱干净，尤其是当他穿得西装笔挺钻进金刚山的时候，与周遭的一切，显得是那么的格格不入，直到现在，他一低头，还能嗅到衬衫上一股子的土豆粉味儿，可为了讨沈佩佩的欢心，这些他都忍了，换来的却是连汤带粉直接摔在了地上！ “沈佩佩，你闹够了没有！” 卸下伪装，卓文远俨然已经无法再压抑住怒火，直接单手扯开领带，朝着沈佩佩怒吼道。 沈佩佩自知理亏，可一想到下午的情况，以及这半个月来，她独自一人带着昊昊的情景，也死鸭子嘴硬般的擎着脑袋，不肯低头。 “谁闹了，我要是想闹，早都到你公司去了，还用得着厚着脸皮去找傅茗吗！卓文远，咱俩结婚这么多年，你扪心自问，我沈佩佩做过半点对不起你的事情吗！答案是‘没有！’一件都没有！” 沈佩佩指天指地，捶足顿胸，一米七四的大高个，就差一屁股坐在大理石上满地打滚儿了。 卓文远深吸一口气，放在平时，不为别的，就算是担心昊昊受到惊扰，也肯定会及时制止沈佩佩的行为的。 可这一次，就看着沈佩佩哭天抹泪儿的大声嚎叫，卓文远只是怀疑，眼前的女人，是否还是他曾经爱上的那个她。 他只是感觉有什么无形的力量，正推着他往后倒退，与此同时，沈佩佩的脸，也离他越发的遥远。 这一刻，头昏脑胀的卓文远下意识的想要逃离，可不知为何，双脚却像是灌了铅一般，就杵在原地，动弹不得。 要不是昊昊忽然出现，扯住他的衣角，卓文远真的怀疑这几年所发生的一切，到底是不是只是一个梦，如果可以重来的话，那他一定要警告当初的自己，万不可以重新踏上沈佩佩的这条贼船。 “爸爸！爸爸！你回来啦，你能不能让妈妈小点声，我都带上airpods了，可还是能听到她的声音！” 昊昊边说，边给卓文远展示耳朵上挂着的耳机。 “这？” 虽说不怎么在家，但卓文远绝对不是丧偶式育儿的代表，也就是这几年孩子大了，可以上幼儿园了，他这才勉强放手的，实际上，从昊昊下生开始，沈佩佩几乎连尿片都没换过，一水儿的都是卓文远在做，所以当他看到不应该出现在孩子耳朵上airpods的时候，还是蹙起了眉头，轻轻的把耳机替孩子摘下，然后带着他来到沈佩佩面前。 “这是怎么回事！” 原本沈佩佩还在细数这些年来对卓文远的付出，不想她还没有数完，倒是卓文远这边先发难，摊开掌心，不过是一对儿耳机而已。 “什么怎么回事，别告诉这耳机你不认识啊，还是说你嫌弃我乱花钱了？笑话！我又没花你钱买的，你瞎起什么哄啊！” 沈佩佩一时间还没注意到昊昊的存在，更没明白卓文远的用意，以她那个钱串子的脑袋，最多能联想到的，也就是airpods挺贵的，卓文远是不是在指责她瞎花钱了？ 应该不会啊，别看卓文远家只是工薪家庭，但他从小可是富养大的，上学的时候，浑身上下就都是名牌，花钱更是赚一分花三分的主儿，从来都不会考虑明天，及时享乐说的就是他这种人。 两人相处至今，向来都是沈佩佩让他花钱注点意，别总是大手大脚的，可现如今是哪根筋儿搭错了，居然指摘起她来了！ 此时的卓文远，横眉一挑，真想抽人！ 可转念一想，最想抽的，竟还是自己。 当初，他是怎么看上了这么个市侩的女人，什么大长腿，大高个儿，简直是粗俗！ 这话既是在心中咒骂自己，也是此刻最想说给沈佩佩听的！ 第十四章 假包质量好 卓文远的沉默，换来的不是一时的风平浪静，而是进一步的恶龙咆哮。 沈佩佩一如既往的提上一口气，持续开喷！ “半个月前，你因为区区一百五十万就跟我这儿闹离家出走！卓文远，你还有没有良心啊！当初要不是我家，你能开得起公司，能当上老板？你也不拍拍自己的胸脯问问，这么多年来，要不是我妈，单靠着你们家，你能有今天？更别说那些人见天的在你身后一口一个卓总的叫着，表面上混的人五人六的，其实要不是他们看见你开的豪车，谁会给你那个面子啊！” 沈佩佩口中的豪车，实际上就是她的座驾，价值百万的陆地巡洋舰。 没错，即便明面上这俩口子又开公司，又戴名表开豪车的，但实际上，他们两个始终都是共用一辆车的，更为讽刺的是，直到昊昊都已经上幼儿园了，这车的归属权，目前还是落在沈母的名下。 换句话说，实际上，这俩口子只有使用权，却并没有变现的权力。 沈佩佩对此自然是觉得没什么，她妈的东西，不就是她的么，只不过是早一天晚一天的事儿。 况且沈母在村儿里的事业，才刚到如日中天的地步，她可不想她妈妈这么快退休，只要有她妈一天在，全自动的免费提款机就一直在运转。 沈佩佩或许在人情世故上狗屁不通，但在占便宜的道路上，她可一直是佼佼者，甚至弯道超车过众多一毛不拔的铁公鸡，可谓悭吝界冉冉升起的一颗新星！ 可对于卓文远来说，表面风光的背后，个中心酸就只有他自己清楚。 呵呵，丈母娘像是防贼一般的防着女婿的，或许并不罕见，但是自小被惯宠着长大的他，从来都没有想过这种情况会落到他自己的身上，要不是知道他好面儿，说不定在人前，沈佩佩一早就把他定义为倒插门女婿了！ 视线里，沈佩佩掐着腰，口角磨出白色的唾沫星子，不时的伸出大长胳膊，用指尖朝着卓文远鼻头的方向在空气中挥舞，喋喋不休。 身旁，昊昊已经后退了半步，躲在卓文远的身后，胖乎乎的小手，用力的捂着耳朵，紧闭双眼，阻断接收外界的一切。 以前不是没吵过，为了孩子，卓文远可以息事宁人。 可沈佩佩是越发过分了，现如今已经是不分场合，当着孩子的面就开喷，这就大大超出了卓文远的承受范围了，他揉了揉太阳穴，转身攥着昊昊就要扬长而去。 “儿子是我的！你要把他带哪儿去！” 沈佩佩正说兴头上，眼看卓文远已经开始给昊昊穿鞋了，意识到即将发生的事情，她第一时间冲上来拉扯。 “你放手！” 卓文远也毫不含糊，他的潜意识告诉他，如果要是再不带儿子离开的话，长期在这样的生长环境下，肯定会对小孩子的心理产生影响的。 与黄杨之于张盼丹一样，昊昊就是沈佩佩的命根子，是她枯燥生活的全部希望，就算是豁出命，她也不可能眼睁睁的看着有人带走她的孩子！ “不是钱闹的嘛！” 明知如果硬抢的话，自己根本不是卓文远的对手，情急之下，沈佩佩一声大吼，随即重重跺脚，这才勉强止住了正蹲下给昊昊系鞋带的卓文远。 “你说什么呢，在家里还谈钱，不是，沈佩佩，现在在你眼里，是不是我和你继续过下去，还是为了你们家的钱啊！” 虽说卓文远还是梗着脖子，一副不情不愿的表情，但至少他愿意和沈佩佩交流了。 高挑的沈佩佩，视线跟着卓文远起身，毫无形象的随手抹了把鼻涕，抽噎了两下。 “什么嘛，还不是那一百五十万闹的，你要不是看在钱的面子上，恐怕现在早就带着昊昊出了这个家门了，孩子都没了，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呢！” 沈佩佩话里话外的内容，依旧硬气得很，但在语气上，已经不再强势，甚至大有示弱的情绪夹杂在里面。 昊昊见状，也不愿意与妈妈分开，他暗自拉了拉卓文远的衣角，怯怯低语。 “爸爸，就再给妈妈一个机会吧，你们两个已经好久都没有一起给我讲故事了。” 长达半个月父爱缺失所带来的愧疚，一时间萦绕在卓文远的心头，他重新半蹲下来望着儿子殷切的小眼神，然后点头承诺。 “不走不走，爸爸和妈妈谁都不会离开昊昊的。”又转而抬头望向沈佩佩解释，“儿子才几岁，你就让他戴嵌入式耳机，知不知道那样会对耳膜造成伤害的，还误会我是因为你乱买耳机生气，你也不扪心自问，我卓文远是那么小家气的人吗？还有，我拜托你啊——” 说着卓文远的视线，就落到了头顶上方穿衣镜前挂着的包包上，颇为无奈的叹了口气：“我拜托你以后能不能不要买这种一眼假的东西！之前和你一起出去谈生意，还好咱们是在光线暗淡的西餐厅，要是被同行的其他夫人看出来了，我的脸可都被你丢光了！” 说完之后，他就将昊昊抱起来进了房间，只留下声嘶力竭的沈佩佩，一个人红着眼眶站在门口。 “呵呵，你不是那么小家子气的人，合着我是呗！还有那些包，真包的钱，够买七八个假的了，我能开得起百万的车，不就证明我能买得起几万的包吗，犯得着买真的吗，假的还不是一样背，甚至质量更好呢！” 沈佩佩暗自嘀咕着，但却并不敢再瞎嚷嚷了。 冷静过后，她也清楚对于昊昊的成长，卓文远付出了多少心血，她刚才的那番作闹，无疑是触碰了卓文远的底线。 等卓文远重新出来的时候，沈佩佩已经完全冷却下来，正坐在沙发上刷手机，就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般。 难得她安静下来，细细算来，卓文远也有近五十个小时没合眼了，家本就是休息的港湾，他也不愿意主动挑起事端争吵。 “看什么呢？” 卓文远如同没事人般一屁股坐在沈佩佩身旁，凑近了一张脸，呼吸喷在她的脖颈间问道。 可惜，沈佩佩虽然不吵不闹了，但却并不想同他亲近。 尤其是今儿的卓文远也不知怎么了，向来在外注重仪表的他，此时不仅灰头土脸的，还带着一身的汗味儿，让沈佩佩的本能的就皱起了眉头，就在他凑过来的瞬间，直接利落的向旁边一闪，顺道儿蹬出大长腿，戳在卓文远的胸口上，与之保持一腿的距离…… 第十五章 你喜欢就好 别说，这样的沈佩佩，倒是卓文远从未见过的模样，身上的疲惫顿时消了大半，迷惑间，多了几分想要征服的欲望。 “去去去，一身汗味儿别忘我面前凑！”沈佩佩翻着大白眼收回脚，“你刚不还嫌弃我背假包吗，现在我就去官网买几个真的回来，省得背出去给您丢人！卓总！” 一声‘卓总’瞬间令卓文远清醒至极！ 嘴角微勾，带着几分自嘲，他回想起几年前公司开业前后，每天的划账就和流水一般，看不到进项，全都是花钱的事儿，准备的现金流眼看着就会断裂了，好在沈佩佩那个还算是深明大义，也知道一旦发生那种情况，那么她这个小家之前投进去的钱，也即将付诸东流，于是乎简单的和卓文远问询了情况之后，马不停蹄的就连夜驾车去找了她妈。 沈母听后，二话不说掏了八十万，回来之后，沈佩佩如同一只骄傲的孔雀，趾高气扬的走进卓文远租用的写字楼。 要知道，在此之前，卓文远不是没有邀请过她过来参观，但每每都是被她以‘装修期间都是灰尘，想要呛死我吗？’，或是‘你的公司，我进去凑什么热闹’，亦或是‘还没招来人呢，里面空荡荡的我可不去’为由拒绝了。 但是自打那次之后，当着当时公司十几个员工的面，沈佩佩总算是能有底气端出老板娘的款儿了！ 就拿最简单的公司前台来说吧，也不知道是不是无脑斗小三的戏码看多了，在沈佩佩第一眼看艾米丽的时候，就警觉这丫头肯定是个小狐狸精，带着八十万的支票，大手一挥丢在卓文远的面前，还没等卓文远起身要给她来个大大的拥抱，旋即第二件事就是要他当场开除艾米丽！ “不是，人家小姑娘怎么了呢，你知道一个好的前台，代表的可是公司的门面，多少重要的客户，进来之后的第一眼，见到的就是前台，形象好气质佳，是前台的必须素质，就是因为艾米丽才刚毕业，所以她的性价比也是最高的，同等价位的，可真就找不到气质这么出众的前台了！” 当时的卓文远，还停留在创业初期，即便已经找到了人资经理，但是他凡事还是习惯亲力亲为，剩下的十几个人，都是他和人资经理共同拍板儿招聘的。 公司规模属于小微摆在那里，用人数量也是有限的，注定是一个萝卜一个坑，其余岗位招聘的还算是顺利，直到剩下的前台岗位，由于岗位待遇一般，过来应聘的总是不符合卓文远的设想。 可毕竟是新公司，前台的技术含量又不高，卓文远想要用提薪来找到合适的人选，但是人资经理却不建议，说是如果要是让其他的员工知晓他们的待遇和前台是一样的话，那么势必会引起情绪上的波动，或者是直接离职，或者是要求加薪，不论出现哪种情况，对于一个新公司来说，都是极大的隐患。 卓文远的优点之一，就是听劝。 他的朋友很多，其中不乏有几个大哥，是真心愿意和他推心置腹，就是因为在聆听之际，卓文远一般都很安静，时不时的给出点反应，证明他在听，但绝不会有任何的建议，是个很好的倾听对象。 就在同等待遇下，终于在公司临开业的前三天，艾米丽出现了，青春靓丽的外形，再加上适宜的谈吐，让人资经理和卓文远互对了个眼神，心明镜儿似的就锁定了她。 最关键的是，各项条件都符合的艾米丽，可以接受他们开出的较低薪资！ 有了如此养眼的前台，别说是客户，就连卓文远每天上班的时候，听到那声“卓总”的问候，都会觉得心旷神怡，全身上下都顿时充满了干劲儿！ 年轻是好啊！ 卓文远将公文包像是投篮入网般丢在沙发上，耳边回响着艾米丽的问早声，愉悦的开启一天的工作。 直到那刻，沈佩佩拉长着脸，由于连夜从隔壁市往回赶，风餐露宿不修边幅的坐在他的对面，手指一下一下击打在桌面上，眼睛瞅一下支票，再瞟一眼他，好像是在说，今儿有艾米丽就没支票，你要是强留下那小狐狸精也可以，那就别怪我带着支票走人！ “卓总！” 就在炒掉艾米丽的当天，沈佩佩第一次说出‘卓总’二字。 但与一般的妻子恭喜丈夫的口吻不同，她的那声‘卓总’，明显带着威胁和嘲讽的成分在里面。 以至于日后，每当沈佩佩在公司里耀武扬威，提出无理要求之际，她都会特意从嘴里阴阳怪气的，着重挤出‘卓总’二字来！ 听得久了，这两个字从她的嘴巴里说出来，卓文远潜意识就会习惯性的皱眉近乎动物规避风险般的，本能的往沙发后背上后靠，登时什么兴致都没了！ 沈佩佩并不知情，还以为卓文远也嗅到了自己身上不好的气味，她的视线始终都定在手机上，官网上，一个最新的lv包包要两万三，这还不算是因为新款所以一包难求，如果要是到线下实体店的话，难免会被要求配货。 “你看这个行不行，要是觉得不给你丢人的话，我可就下单了，卓总！” 可毕竟刚在卓文远面前夸下海口，沈佩佩一咬牙，挑眉把手机翻转过去，故意漏给卓文远看。 女人的东西，就算是装点门面的奢侈品，卓文远也没什么兴趣，再加上那一声声的卓总，无时无刻不再提醒他，当初要不是有沈母的八十万，他的公司早就黄了，极度的不爽和自卑，令他只是淡淡的冷哼一声，“你喜欢就好”，然后就起身进了浴室，仿佛只有那样才能冲洗掉什么标签似的。 伴着哗啦啦的水声，沈佩佩犹豫着要不要支付。 没错，她的手在颤抖，一想到轻轻一点之后，两万三可就不翼而飞了，而她柜子里的高仿加起来，也就只花了几万块而已。 就在这个时候，智能大数据似乎也感受到了她的犹豫，精品推送及时到达通知页面，同样一款包，在一款新出的app上，只要三千！ 第十六章 光有交情是不够的 “两万三和三千，中间差了六七个假gi和香奶奶呢！” 沈佩佩暗自嘀咕着，最后利落的叉掉官网，转战山寨app。 下载之后，山寨app果然和山寨包是一样的，上面根本就没有任何包包的信息，想要购买的话，还需单独添加销售的微信。 “嘁，这不就是微商嘛！” 手机屏幕的微光下，映出沈佩佩不屑一顾的脸，然而，她所不知的是，此刻她为了省下两万块而添加的微信，在日后将给她的家庭，带来何种巨变！ 与此同时，凌晨2：00的闹钟刚响，张盼丹就倏然睁开眼睛，生怕把黄杨吵醒，赶紧起身关掉。 睡了不到三个小时的她，整套动作就像是武打片里的女侠般干净清爽。记得网上曾经评选过几种狠人，其中有一种就是闹钟一响就能立刻清醒起身关掉的。 炎炎夏日，凌晨时分，最是凉爽，也是正常人酣睡之时。 张盼丹并没有过多的留恋床铺，只是在临出发前，又贪恋似的多看了流着口水的黄杨几眼，之后就套上送奶工专用的背心，马不停蹄的往奶站奔去。 没错，正经的工作，是绝对不会允许一个人同时打两份工的。 所以除了三班倒的工厂女工之外，张盼丹还身兼着夜晚送奶工的兼职。 好在这个兼职允许她做二休一，正好与女工晚班的时间错开了。 拖着疲惫的身躯，张盼丹本想打车过去，但是看了眼微信余额，又默默的转而去扫共享小蓝车，毕竟花呗还能坚持一段时间…… “来来来！老严啊！不不，严哥！你说咱们都多久没见了，也难怪，你每天都要上班，哪里像是我们这些闲人啊！” 原来黄茂学之所以提前离开，并不是回家休息，而是把老严约出来，来了顿夜宵，用他们老人的话，也称之为“二悠”。 此时的严石宽，双眼已经开始迷离了。 他和黄茂学已经坐在街灯下的野摊儿前，足足喝了几个钟头，野摊儿老板年轻的时候，也是混社会的，和这哥几个关系不错，不然的话，就以黄茂学点的那十几串烤物，外加两箱啤酒，他才不会一直陪坐在一旁。 酒过几巡，黄茂学状态尚可，毕竟类似的酒局对于他来说，算是家常便饭。 可严石宽显然有些顶不住了，可能和黄茂学同桌吃饭，并且还被当成座上宾的滋味，那可是他三十几年来的梦想。 如今这梦非但实现了，而且以今晚黄茂学卑躬屈膝的态度，严石宽甚至都快忘了二十出头的时候，自己曾经受过的折辱了。 “诶诶，你那还有半瓶呢，老黄啊，你可别趁我喝多了就耍赖，是不是看不起我啊！” 严石宽半眯着眼睛，舌头明显已经开始打结了，话都说不利索，还能时刻盯着黄茂学的酒杯，也算是有够执着了。 可惜，他是真的醉得不轻，他所谓的半瓶啤酒，其实是黄茂学超越他的半瓶，严格来说，耍赖不喝的人，其实是他。 黄茂学也是微微一愣，那句“瞧不起我”听上去特别刺耳。 曾几何时，他们确实挺瞧不起严石宽的，用现在的话，那个时候的严石宽，就是个妈宝，被父母管的特严，还总想跟在他们这群浪子的屁股后面转悠。 他们迫切的想要甩掉这个尾巴，也多次当着众人的面给他难看。 可老严就像是块狗皮膏药，执拗的听不懂什么叫做圈子不同，请别硬融的道理，直到有一天，他居然被黄茂学“好心”的请上饭桌，几瓶啤酒下肚，直接就醉的不省人事了！ “老黄啊，我到现在可还记得你的尿味儿呢！” 严石宽盯着黄茂学手中的半瓶啤酒，一顿一眨巴着眼睛，扯着自嘲的嘴角回忆道。 听到这里，黄茂学攥着酒瓶子的手，不禁加大了几分力道。 都这个时候了，他还哪里顾得上到底是谁在养鱼，别说多喝一瓶酒，单是当初拿尿把严石宽嗞醒这件事，就够他踩箱喝赔罪了，更何况如今还要请严石宽给黄杨找工作呢！ 咕咚咕咚！ 黄茂学打了个旋儿，直接半瓶啤酒下肚，末了还倒转酒瓶，示意自己全喝光了。 严石宽这才没有再说下去，转而坐都坐不直，但还是一本正经的说起了他目前所在的单位。 “要说我们公司啊，现在可是省里重点扶持的公司，纳税大户！你知道年产值是多少吗，你知道我们的药品是要销售到全国的吗，你知道成天有多少医院要用到我们的药品吗，你知道我们有多少独家品种吗？独家，意味着什么！意味着不可取代性，也就是黄杨一旦进到了我们单位，那就等于是得到了一个铁饭碗！这个单位是永远也黄不了的！” 父母给子女安排工作，求的就是一个长久稳定性。 严石宽的一席话，处处都说到黄茂学的心坎上了。 黄杨是什么性格，他再清楚不过了，如果说单位不稳定，人事上总变动，敏感的他也会跟着生出离开的想法。 “啊啊啊，那敢情好啊！” 在严石宽骄傲的阐述中，黄茂学不停的点头奉承，还“啪”的声再用牙撬开了一瓶啤酒，咕咚咕咚，再度干掉大半！ “好！” 严石宽什么时候有过这种排面啊，这可是货真价实的黄茂学啊，相当于他们那个时代的神级人物，能为他亲自干啤酒，这是何其荣幸啊！ 别说是严石宽了，就连野摊儿老板，都很久没看到黄茂学如此豪爽的一面了。 他叼着牙签，提了提裤子，站起身来，伸长了脖子，如同有看到什么绝世热闹般，顺着二人的方向望去，无形中也给严石宽的增添了不少面子。 “我说老黄啊，你悠着点儿，别的最后孩子的工作没办成，你再埋怨我！” 眼看黄茂学都已经开始放大招儿了，严石宽这边才想到那个职位并不是他保安部的，黄茂学是什么德行他最是清楚，就怕这事儿万一要是黄了…… “嗐，不办工作咱哥俩儿就不能出来喝点了？” 或许是当年的事并不光彩，但更多的，黄茂学还是习惯性的说着酒桌上的仗义话，哄得严石宽很是得意，一时间觉得他真的可以和黄茂学平起平坐，甚至高他一头的错觉。 “那个，既然老黄你开口了，我也不能看着大侄子找不到工作，可是你刚才也听到了，进了我们单位，就等于是混到了铁饭碗，可是想要吃上这碗饭，光是有交情，可还是不够的……” 第十七章 行业内卷 严石宽说着，就在桌底暗示性的搓了搓手指头。 黄茂学也算是老江湖了，自然清楚严石宽是是什么意思。 “哦哦，那都好说，不瞒你说，早在黄杨刚结婚的时候，我就开始攒钱抱孙子了，谁知道现在因为工作的事，俩孩子迟迟没能要孩子，既然如此的话，干脆这钱就交给严哥你去打点吧！” 眼见黄茂学如此上道儿，严石宽咧嘴笑开了花，露出一口烟渍牙，问道。 “那我倒要听听，你给孙子攒了多少钱啊！” 微怔过后，黄茂学比出一根手指头来。 “十万！”严石宽的双眼倏然放光：“行啊你个老小子，看你一天天吊儿郎当的，没想到还挺能攒的，说说这些年都有什么偏门啊，也让我赚点外快！” 黄茂学窘迫的挠了挠头：“什么偏门外快啊，是一万！就一万块！” 但凡认识黄茂学的都知道，这家伙一个礼拜七天，得在外面吃八顿的主儿！虽说不是大多数时候，都是酒肉朋友请他吃饭吧，亦或是等到开席了，发现缺个喝酒的，再把他叫上，可人家请他三五次，他也是要面儿的人，总不好一直都叫别人请客吧，该表示的时候也得意思意思，再加上他本上就是无业游民，靠补助和打点零工赚钱，生活费大多数都用在吃吃喝喝上了，能攒下钱都属于奇迹了。 “才一万啊，不是老黄，我说你小忒抠儿了吧，谁家给孙子封大红包就给一万啊！” 严石宽撇了撇嘴，带着明显的鄙夷，重新起开一瓶酒，递到黄茂学的面前，示意他干掉。 黄茂学低头扫了一眼，严石宽说的没错，自打黄杨结婚以后，由于年纪的问题，尤其是这些年，他越发的感到自己混的是一年不如一年了。 早前身边的那些狐朋狗友，要么就是包工程成大哥了，要么就老婆孩子热炕头，剩下七七八八和他一样没个正形儿的，不是高血压就是心脏病，出来喝顿酒还得揣着一裤衩子药丸，属实是不服老不行了。 他举起酒瓶子，怀着对黄杨的愧疚，也包含着这些年来的唏嘘，全都兑在酒里，一口闷了！ “好！” 不明所以的严石宽，误以为是自己的威慑力，足以影响黄茂学的行为了。 等到黄茂学一饮而尽之后，他这才满意的点点头，松口说道。 “老黄啊，你的决心我已经感受到了，行那就这样，我给你一个账号，明天你把一万块钱给我打过来，剩下的要是不够，以咱俩多年的交情，大不了哥们给你填补上能怎么地，来！喝！” 整个晚上，在严石宽的劝酒下，黄茂学难得的把自己喝多了，一连在床上躺了几天都没有出去喝酒，只是可惜，他在背后所做的一切，黄杨确实一概不知，依旧每天沉浸在给音儿打卡点关注的粉丝团中…… 在一个平平无奇的早上，傅茗因为前一晚暗中采访出事工地进展情况，再度熬了一个大夜，到家的时候天都亮了，上午还要开会，她只能抓紧时间眯一会儿。 就在她刚梦到自己得了普利策新闻奖，流口水的时候，朱霖尖叫着，举着丫牙刷就冲了进来。 “啊啊啊！茗姐茗姐，肖凯！肖凯他！” “肖凯？” 半梦半醒之间，区区一个肖凯就打碎了傅茗的普利策，就在她还踯躅着肖凯这个名字似乎以前在哪里听说过的时候，朱霖已经迫不及待的开始汇报了。 “茗姐，经过我们不懈的努力，就我那优秀的海归学长，已经打算彻底留在我们公司了，你记不记得，当初还是我带着他参观的呢，所以为了奖励我，人资和我们部门特意给我多发了一千块奖金！” 朱霖在描述的时候，脸上散发着别样的光彩，傅茗已经清醒大半，她能分辨出朱霖的兴奋，绝非是出自那一千块。 “不是，我怎么没听明白呢，你那学长当初进来的时候，不就是董事长助理么，一个助理而已，现在都这么难招了么？虽说试用期间是双方选择的时期，但是你不得不承认的是，除极个别情况下，大多数都是用人单位觉得这人不合适给开除了，怎么到了你学长这里，却掉个儿了，他倒是挑肥拣瘦的，能留下来瞧把你们给乐的，就快放鞭炮普天同庆了！” 傅茗趴在抱枕上，越说越激动，到了最后，干脆直接直挺起身子来，大有与朱霖理论一番的架势。 朱霖不以为意，还沉浸在肖凯留任的喜悦中。 关掉电动牙刷，迅速冲进卫生间简单漱口之后，又赶紧回到傅茗面前解释。 “我的茗姐啊，你在编制内，或许还没什么感受，但像是我们这种私企要是想要留住人才，是一年不比一年了。现在别说是海归了，就连普通本科毕业的，都不愿意留在本市啊！一溜烟儿的扎进北上广深，宁可漂着租房子，也绝不在老家安逸，还有你也知道，近年人口出生率下降，现在为了抢人啊，各省各市可是想尽了办法。就拿琼省举例，人家弄出个什么自贸区，还有人才引进，门槛都降到只要是大专生就申请了，啧啧，你瞅瞅，现在各省市为了抢人，可谓是使劲浑身解数啊，所以由此可见，内卷无处不在，相煎何太急啊！” 朱霖边说边摇头晃脑，一副教书先生的模样。 傅茗拍了拍鸭绒抱枕，砸吧了两下嘴：“别学个新词就滥用啊，你这个毕业实习就一份工作的孩子，经历过内卷吗？” 朱霖：“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啊，你就拿我学长这事儿来说吧，一来呢，是因为他确实优秀，在没来我们这里之前呢，人家就在国外着名大厂给大神当助理，所以在是否接受offer上，选择权一直在人家那边。另外你知道我们人资现在给自己部门的考核和内卷有多严重吗，招人面试都带kpi的，两条腿儿的人确实是有的是，但人才不是时刻都有啊，就以我们公司的考核标准历练历练，以后这些人资出来都能当猎头了！” 第十八章 讨好型人格 “噗！” 傅茗真的要被朱霖给笑抽了，看来这个肖凯学长，真的是她心中的白月光，要不然也不会因为他的留任，而捎带脚的把整个人资部都捧上天了。 “霖霖啊，我承认现在各省市都在想尽办法的留住人才，不用你说，我们做过调查，近几年来，咱们这边别说是人才了，就是人口都流失的十分严峻，为了缓解这种情况，所以市里面还加大力度，实行了固凤留巢的项目，鼓励人才自主创业，并且大力扶持小微企业，要是你那个学长真的有才华的话，大可以一试，毕竟他还年轻，就没想过自己创业吗？” 朱霖略微侧头：“啊？这么大的事儿，我哪能替他做主啊！” 傅茗浅笑：“我看你那架势，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俩处上了呢。” 朱霖脸红，忙摆手澄清：“快别乱说，污了学长的名声。” 傅茗：“……” 朱霖拍了拍脑门，小颠儿凑近到傅茗身前，屋里明明就她们两个人，但因为涉及到肖凯，她刻意压低了声线，生怕调大了一点，就能被其他人偷听了去似的。 “前两天我打电话回家报平安，听我妈顺嘴提到学长了，他这次回来，好像是因为他妈妈生病住院了，原本他是要把阿姨接到魔都去看病的，但你也知道我们小地方的人，生病了向来是能挺就挺，要是真挺不过去了，最大也就是来省会这里的大医院，要是去魔都，光是路费她老人家都心疼！所以学长无奈，只能把他妈暂时接到咱们市里，他自己也是辞了那边的工作，算是回来了。” 傅茗深吸了口气：“还挺孝顺的，不过说实在的，现在都什么年代了，他妈怎么还是一副老思想呢，以现在的情况看来，你那学长也没办法说服他妈啊，该不会是个妈宝吧，要真实那样的话，当姐姐的劝你趁早死了跟了他的心吧，妈宝男耶，想想就瘆得慌！” “诶哟哟，管他妈宝不妈宝的，人家压根就没看上我好吗，他要是真想跟我怎么样，别说是妈宝了，就算是普信男加人类高质量男的合体我都不怕！” 朱霖挺着胸脯，仰着脑袋，一副视死如归的表情。 傅茗也彻底清醒了，从床上爬起站到朱霖面前，比她高了整整半个头，俯视着圈起手指，在她额头上弹了一下。 “别看你现在这么说，等真在一起了，你就知道妈宝的威力了！” 朱霖似乎嗅到了八卦的气息，如同小尾巴一般跟在傅茗身后打听。 “对了茗姐，咱俩好歹也同居这么长时间了，关于你的情史，我可还是一知半解呢，今儿就这喜讯，你有没有什么要和透露透露的啊？” 傅茗简单的用清水沾湿了脸，勉强精神精神，在掏洗脸巾的过程中，顺便用胳膊怼了怼碍事的朱霖，故作生气的剜了她一眼，不耐烦道。 “去去去，要发花痴找肖凯去，别爱情来了，就满眼粉红色小心心，见谁都想组cp！” 朱霖不以为意，歪着头喃喃：“看来我茗姐这是受过伤啊，可是我说姐姐，都说一个人之所以走不出一段感情，无非就两个原因，要么就是时间不够久，要么就是新欢不够好。以我对你的观察，你至少已经素了两三年了，时间上是够久了，可依旧迟迟不找，难道说是因为前任太优秀了，导致一般人还真难以进入您的法眼？要真是那样的话，对方该不会是彭于晏吧！” 傅茗翻了个大白眼，脑海里浮现出一个和彭于晏大相径庭的形象，赶忙嫌恶似的摇了摇头，龇牙咧嘴的回道。 “你快别糟践彭于晏了，我之前那位别说是彭于晏了，就是彭昱畅，我都得死命拽着不松手！” 朱霖讶然，更好奇了。 “啊？不至于吧，那你为什么还要为了他，守身如玉这么多年啊！” 傅茗擦干脸，然后抖了抖一次性擦脸巾，转过身来，正对着朱霖：“我问你，这是什么？” “擦脸巾啊。” 忽如其来的常识问题，朱霖皱眉低声回道。，人就是这样，若是傅茗此时拿着的是个高精尖的物件，如果她认识的话，肯定会特别自信的回答，可越是这种白痴问题，就越觉得有诈，回答得越是小心翼翼。 傅茗挑眉：“对吧，一次性洗脸巾而已，但是我第一次留宿我前男友的时候，等他离开之后，我再洗脸发现刚打开的一盒全没了，等我上完厕所丢纸巾的时候，才发现那些洗脸巾全都被他当做纸巾用了！” 朱霖：“哈哈哈，这有什么啊，男生不认识这些也很正常啊，你该不会是因为这样就不要人家了吧，那我不得不说你也太势利眼了。” 傅茗摇头：“怎么可能呢，只不过再下次见面，我早就把这个小插曲忘得一干二净的时候，他忽然煞有其事的跟我不着边际的提到，‘奇怪，我新买的洗脸巾怎么还没到呢？’，我就知道，其实他在用完一整盒擦屁股之后，也发现了那东西是用来擦脸的，为了挽尊，这才开始买的！” 朱霖尴尬的咧了咧嘴，她性子直，如果是自己干了这种蠢事，八成是要拿出来自嘲一番，哄堂大笑后这事儿基本上就过去了。 可傅茗的这位前男友，还真是玻璃心啊。 “那你当时是怎么回答的啊，要是我的话，应该会忍不住问—你为什么拿我的洗脸巾擦屁股这种话的！” “呵呵，所以说霖霖，这就是我欣赏你的点。”傅茗叹了口气：“我啊，真是太知道我自己是个什么样的人了，从我对待沈佩佩她们的态度上，你也能看出来，我是个不太会拒绝别人的人，说白了，就是略微带点讨好型人格，这种人呢，是因为小时候骨子里就自卑，所以总是以别人的情绪为优先考虑，共情能力强的人，活得往往都很累，没错，我就是太在乎他的感受了，所以别说是当场揭穿了，听了那话之后，我甚至还自作聪明的捧了他一手呢！” 第十九章 男人需要被崇拜 “姐，你咋想的啊！” 朱霖一直都拿傅茗当做人生导师般崇拜，只是没想到这导师在感情的路上，居然这么卑微和坎坷。 傅茗将用过的洗脸巾擦了擦镜子上蹦上的泡沫点点，然后随手丢进垃圾桶里，道。 “也没怎么想，当时就是觉得如果我要是还想和他在一起，就要让男人有种被崇拜的优越感，估摸也是当时还年轻，没什么感情经验，被那些个脑残的营销号给洗脑了，上面总是说要是想让男人爱你爱的更彻底的话，就要不断的给他制造舒适区，让他觉得跟你在一起是被崇拜的，这样就会激发起男人对你的保护欲，我当时是真信了，也是这样贯彻和落实的，具体就是当他和我说完洗脸巾还没邮到的时候，我满是崇拜的望着他，然后反问，没想到你这么爱干净，很少有男生喜欢用洗脸巾呢，大多数都是一条毛巾又擦脸又擦脚，一股味道，难闻死了！” “哈哈哈！真有你的，茗姐！” 朱霖站在傅茗的对面，此时傅茗脸上的表情，深度还原了当时她假意崇拜那人的神情。 虚伪的让朱霖在笑得前仰后合的同时，捂着肚子说道。 “我去，我要是有你这样的懂事又善解人意的女友，还不烧高香了，可是姐，说实话哈，你吧，还是笔杆子过关，但要是论起演技来，还真是差了那么一丢丢，就连我都能明显看出来你是在演呢，你那敏感的前男友不更能察觉到啊！” 傅茗不以为意，走出卫生间，以过来的口吻告诉朱霖。 “呵呵，有一种男人啊，他向来是不会分析对错，只看他想看的结果，听他想听的情话，就好比在床上，女人说的那些你真好，你真棒之类的，搁在现实里，任是谁听了都觉得虚伪，可那些男人不这么认为，上头的时候，他是真心觉得自己伟的太大了，所以当我忽悠他爱干净的时候，就算表情不是那么自然，他也本能的会觉得自己就是爱干净，不同于其他邋遢的男生。” 朱霖竖起大拇指：“绝了！” 傅茗耸耸肩：“还有更绝的呢，你猜之后他跟我说什么？” 朱霖顿时戏精上身，上前一把深情的拥住傅茗：“茗茗，从此以后，你就是我的知心爱人，我这辈子都要与你，在、一、起！” 傅茗简直没眼看，“呵呵，你台词背错了，渣男就应该改成，可是茗茗，我一个大男人，总买女人的东西也不太好，再说了，我也不懂哪家洗脸巾的质量好，不如哪天你帮我挑挑吧。” 朱霖顿了顿，问：“这是啥意思呢？” 傅茗冷哼：“意思就是要我给他买！” “我艹！蹬鼻子上脸啊，没揭穿这个土老帽就已经够给面儿的了，这老小子居然还得寸进尺，还真是看准了你的讨好型人格欺负啊！” 朱霖一个没忍住，真性情了把。 傅茗没有理会，意料之中。 “所以后来你就和他分手了？” 朱霖虽然没有谈过恋爱，可这么得寸进尺的行为，还是头回听说，大写的服了。 对于刘琦，傅茗是真的不愿再回忆起，只是幽幽的回道。 “这样骗财骗色的渣男，哪是那么容易甩掉的，他们会用最廉价的成本得到你，拥有你，在这期间会不停的给自己立人设，最常见的就是画大饼，不止自己不付出，还要想尽办法让女生消费，变着法儿的告诉你他有多喜欢什么什么，时间久了，就会让你觉得不给他买都是一种罪过！” 傅茗的声音越说越小，在她的眼前，出现的是一张张信用卡和账单…… 因为傅茗曾经的遭遇，朱霖一上午都是在恍惚中度过的，直到午休她刚要端着饭盒去打饭的时候，肖凯却出现在了她办公室的门口。 一阵讨论声乍起，公司高薪留住的海归人才，绝对是这几天茶余饭后的谈资，其势头甚至超过了每天只负责打卡签到的美富美杜晓彤。 “就是他吧，长得可够俊的呢！” “是啊，原以为曾经国外it大厂的助理，应该和那些程序员一样，一水儿的矮小秃顶格子衬衫，冷不丁的出来这么个养眼的，还真是不适应呢！” 肖凯早就习惯了别人对他的议论，不论好的还是坏的，他都可以当做没听到般，走近了询问出他想了解的情况。 “你们好，我是心来的肖凯，请问朱霖是在这间办公室吗？” 不同于董事长助理在总经办有独立的房间，朱霖就是一普通文员，所谓的办公室，也就是公共办公区，相邻而立的卡台，一个挨着一个。 “朱霖啊？” 先走出来打饭的，就是之前教训实习生的主管，她已经快四十了，端着饭盒的手，猛然抖了抖，也不知道朱霖是什么时候攀上了新贵，赶紧下意识的回避眼神，向身后的方向指去。 “她就在倒数第二排，你进去就能看到。” “好的，谢了，李主管。” 自从昨天答应了留在这里，肖凯这一上午几乎什么都没做，只是管人资要来了目前总部大厦里人员的资料，熟悉他们每个人的情况。 毕竟所谓助理，更多时候，还是要代替董事长进行一些上传下达的工作，首要任务就是要认识所有人，其中除了李主管这样的中层以外，就连保洁大妈和打更大爷，也是在肖凯的认知名单里的。 “肖特助客气了……” 李主管显然也没想到新贵居然会认识自己，一想到就在上周，她因为家里琐事心情不好，还劈头盖脸的将那些实习生一顿臭骂，其中也包括朱霖在内，就生出一阵后怕，低声回复后直接端着饭盒一溜烟的就冲向了食堂。 “学长？你怎么会出现在二楼？” 还没等肖凯往里走，不多时，饥肠辘辘的朱霖就率先看到了他。 她的心里顿时生出一个答案，但因为一切都太过于梦幻，直到走近了，还需要亲自问出口才能确定。 “你觉得呢？” 肖凯双手插进裤袋，并没有直接回答。 朱霖愣在原地，顿时觉得刚才好像是个自己挖坑了，人家作为董事长助理，自然有权出入各个房间，此时的她，总不好大脸的回答—是为了找她才来的吧？ 第二十章 办公室斗争 “我是特意来找你的。” 仅仅一句话，朱霖瞬间就像是踩在了云朵上，轻飘飘的，害得她在靠近肖凯的过程里差点踩空，直接生扑在人家身上。 肖凯虚扶住她，笑道：“其实我能顺利上大学，其中你爸妈也出了不少力，找我给你补了不少课，甚至有两个科目你当时学的挺好的，根本不用补习，你爸妈已然坚持要补，就是为了让我能多赚点，再加上前几天你带我参观，既然决定在这里上班了，于情于理，我都应该请你吃饭。” 他这话说的很客气，要知道想当年要在找这个县状元补课的，可不止朱霖一家。她爸妈也没肖凯说的那么伟大，不外乎是因为好不容易约上了，能多补就多补的原则，这才直接定了个大满贯。 还有既然是因为工作请吃饭，那就只能是中午的工作餐了，跟朱霖想象中浪漫的烛光晚餐，还差了十万八千里。 “那我们现在出去吃？” 朱霖试探性的问道，她是多么想肖凯回的是晚上单独吃，可惜还没等他开口，一个倩影就飘了过来，正是白富美杜晓彤。 “吃饭吗？当初一起参观的可还有我啊，你们两个休想把我忘了！” 肖凯的神情没有任何变化：“好啊，那就一起。” 朱霖嘟了嘟嘴，说来好笑，在这件事里，表面上是为了感谢她，可实际上，她却并没有决定权。这或许就是微缩版，普通人夹在钱权之间的窘况吧。 在杜晓彤的坚持下，她和肖凯一起坐进粉色mini里，以杜晓彤的身价，mini的确是低调了点，或许也是考虑到她本身才刚毕业，进的又是朋友的公司，原本就是托关系才进来的，再把车库里的各路跑车挨个开出来一遍，未免太过高调容易招人嫉恨。 就在朱霖需要从搬开副驾才能坐到后排的时候，她忽然觉得，自己是不是太不懂事了，两门的mini，明明最好的状态，就是坐着两个人，而此刻身处后排的她，简直就堪称是移动的电灯泡，听着共同有留学经历二人的对话，她真心觉得自己不该在车里，应该在车底。 附近都是工业区，肖凯本身也不是什么好装之人，普通的炒菜馆，干净卫生明档点餐。 “都有什么忌口的吗？” 临去点菜前，肖凯问向两个女生，朱霖习惯性的动作幅度很大的忙摆手。 “没有，没有，学长你点就好了！” 杜晓彤则缓身向前倾，猫般慵懒的半趴在桌前，看向明档，然后柔声说道：“不想吃辣的。” 肖凯点点头，随后收回视线。 朱霖暗中叹了口气，跟杜晓彤相比，她豪气的就跟肖凯的哥们儿般。 “学长？” 杜晓彤抓住了朱霖一时口快，画着精致眼妆的她，貌似漫不经心的问道。 朱霖似有一阵电流导过，忙坐直了身体，她太忘乎所以了，以为不是在公司，在和肖凯相处的过程中，就没注意太多，但不想却被杜晓彤发现了二人的关系。 “啊，没错，他、他是我高中的学长。” “那也就是说，你们以前就认识喽？” 等朱霖再度抬眼的时候，杜晓彤早就不似猫儿般瘫软，那双带着弯钩儿眼线，好像能夹私人的眼睛，如同盯着猎物般，死死的盯着她，等待朱霖给出一个准确的答案。 请原谅朱霖的没出息，她只是一个小职员，刚毕业的实习生而已，无形的压迫感逼着她一时间有些窒息，猛地抓起面前的饮料，喝了几口，这才一口气像是汇报工作般如实交代。 “没错，我们是以前就认识，但只是我爸妈花钱找他帮我补课而已，学长那么有出息，考上大学之后又出国留学了，我们之间就再没联系了，他能进咱们公司，跟我可是半点关系都没有啊！” 两个小地方出来的人，进入到同一间大公司，办公室斗争，就算是朱霖没经历过，也听闻过。 尤其是肖凯目前的职位，说白了，那就是一人之下，她可不想因为自己的关系，而连累了学长。 自古以来，捕风捉影，杀人诛心。 没想到的是，在她一副剖心掏肝的表白下，换来的却是杜晓彤的哈哈大笑。 “嗐，我就是随口问问而已，你那么紧张干什么，不知道的还以为我在欺负你呢！再说了，我是怎么进来的，大家都心知肚明，哪有只准州官放火的道理呢，你说是不是！” 杜晓彤再度眯缝起眼睛，等朱霖一口气说完之后，她的眼神仿佛也变得没那么犀利了，弯弯的眉眼，依旧是一副岁月静好的模样。 朱霖甚至一度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漂亮小姐姐怎么可能会出现狰狞的一面呢！ 小店里需要什么，根本就不会有服务员来帮忙，全都需要自己动手，为了缓解尴尬，朱霖起身，来到消毒柜前，取了三人份的餐具。 “杜小姐，你的碗筷。” 回到桌前，她友好的递了过去，猜想要不是她的话，这位大小姐恐怕直到菜都上桌了，还在等着有人给她送上餐具呢。 “哦，你放下吧。”杜晓彤扫了一眼，根本就没有接下的意思，她摆弄着手机，勾了勾嘴角，然后百无聊赖的放下，“对了，你以后叫我晓彤就好了，毕竟在公司你是前辈，杜小姐杜小姐的叫着，显得我多不接地气儿啊！” “哦，晓彤……” 什么前辈不前辈的，就您现在习惯性命令的口气，哪里像是接地气儿了。 朱霖在心中暗中腹诽，脸上皮笑肉不笑的重复了一句，然后就再度陷入了沉默的尴尬中，直到肖凯点菜归来。 “你说你们两个女孩子不去点菜，我不管，上来之后，点什么吃什么，可不能浪费啊！” 一路上，肖凯和杜晓彤唠了很多留学的趣事，都是年轻人，默契度直线上升，再加上从小就和朱霖认识，又不在公司，说起话来，自然没那么见外。 朱霖同时也留意到，自打肖凯回来，杜晓彤就再没拿起手机，转而双手紧握，放在脸颊处，面带微笑的听着肖凯讲话，那感觉—— 莫不是她也和曾经的傅茗一样，认为男人是需要被崇拜的？ 第二十一章 钢铁巨兽 一顿饭下来，朱霖只觉如坐针毡，吃得更是不香不臭。 在肖凯面前，杜晓彤再没展现出对一次性碗筷的鄙夷，吃的那叫一个香甜，还不忘一再夸奖肖凯会点菜，点得都是她喜欢的。 “没想到晓彤你也喜欢吃下水啊，我还以为在我认识的女孩里，就只有霖霖能吃得下这玩意呢！” 望着一盘由猪肚、猪肝、猪场为主的溜三样儿，肖凯不无感慨的说道。 这个记忆点，可是当初给朱霖补课的时候，她爸的拿手好菜，之所以能练就出如此精湛的手艺，无外乎还是因为是他宝贝女儿的最爱。 肖凯边说，边给把盘子里的尖椒拨弄到一边，露出大片的肥肠和猪肚，晾到朱霖的面前。 朱霖嘿嘿一笑，正如此前一般。 通过肖凯的解释，杜晓彤似乎才意识到自己往嘴里送了什么，嫌恶的低头干呕了几下，然后就彻底放下了筷子。 或许是家乡味的缘故，肖凯并没有留意杜晓彤的表情，于他而言，朱霖吃东西时的表情，算是那段最艰难的日子里，唯一不多的治愈。 如今再度见面，她眼里的光和脸上的表情，阳光依旧…… 令傅茗没想到的是，都已经过去大半个月了，外墙改造意外事件，在一些自媒体的报道下，引起了不小的社会舆论。 在此期间，她几乎每晚不到凌晨都回不到家，偶尔早上的时候，还能听朱霖磨叨一会肖凯，其余的时间，几乎全都泡在这件事上。 直到这天晚上八点左右，久无音讯的沈佩佩忽然来了电话。 “大记者，我发现我要是不主动找你的话，你是真想不起我来啊！” 电话里，沈佩佩嗔怪道，不过给傅茗的感觉，那口气里除了埋怨之外，似乎还夹杂着一丝笑意。 傅茗扫了眼周围，零星的还有几个同事正在加班。 她点开邮箱，难得没再有新消息，从椅背上摘下包包和大衣，随意的挎在胳膊上，然后走到她的组员小周面前，用口形暗示她先走了。 小周比朱霖大不到三岁，也是最近才分到傅茗组内的实习生，干干净净的男孩子，也很上进努力，如果不是傅茗不想吓着他，有几次话都到了嘴边，想要撮合他和朱霖，可小周就像是身上按了雷达一般，每每到了那种情况下，就提前感知的转移话题。 傅茗心里有鬼，又不想表现得太过中年油腻大妈，只得作罢。 小周指了指自己的屏幕，点在了关机键上，然后又晃动了下桌面上的车钥匙，暗示傅茗用不用他送。 傅茗忙摆手，然后赶紧转移到继续和沈佩佩的对话过程中，逃离小周的死亡机车。 之所以说是死亡机车，那是因为在他刚来的时候，大家偶有闲聊，得知小周和傅茗家住的方向一致，小周登时就表示上下班可以顺道接上傅茗。 傅茗乐不得的接受了，当时只是觉得工作多年，混上个小组长也不错，还能有蹭到下属的便宜，然而等她下班看到小周的座驾的时候，当时就傻了眼—— “周自然！你也没说是摩托车啊！” 傅茗胆小惜命，众所周知。 为了降低保费，沈佩佩开车的时候，就够小心翼翼的了，可还是经常会被傅茗吐槽开得太快了。 面对眼前夸张的钢铁巨兽，傅茗忽然有种骑虎难下的感觉。 周自然反手搔了搔后脑勺，指着车尾的牌照呐呐：“也是正规的……” “嘿嘿，告辞！” 傅茗压根就没给他任何机会，眯缝着眼睛，抱拳闪退。 那感觉就像是在说，“孩子不是你不够优秀，而是姐要求高。” 这次之后，小周依旧不死心的推销过几次，但都被傅茗给无情拒绝了。 在她的单位里，不乏有很多家里做生意，就想让孩子进来镀金的，所以说才刚毕业就豪车名表加身的，不在少数，当时傅茗只是觉得或许小周家里也不差钱，直到看到他那v型双缸大排气管的钢铁巨兽，才觉得小周家里不止多金，还多子，不然的话，但凡一家就一个娃，也不敢让孩子骑着这玩意每天驰骋在车水马龙的城市里。 “沈佩佩，直说吧，你该不会又和卓文远吵架了吧！” 上一次要不是卓文远已经半个月没回家了，沈佩佩也不会求到傅茗这里来。 虽然沈佩佩嘴硬，可在两人的关系里，她分明是用情更深的那个，不然的话，也不会在一次次的失望之后，沉迷在白家梁的网络骗局中。 电话那边，传来悠扬的古典音乐，傅茗不禁微微皱眉。 “你快点跟我说实话，你在哪儿呢！” 她有种不好的预感，古典乐，可不是沈佩佩中年广场舞爱好者的歌单里，说明她应该是在西餐厅里，而且绝非一人！ “行了，有生之年能得到你的关系，我也是死而无憾了，我在巴蒂斯呢，和一个朋友。” 一个朋友。 和白家梁面基了？ 如果是网络诈骗的话，那对方肯定是不敢出来见面的，虽然说账号显示的是在国内，但大多数都是境外犯案，一旦诈骗成功，想要破案都是难上加难。 可白家梁既然敢出头，那就说明…… 一时间，傅茗的脑袋一阵眩晕，彻底推翻了她之前的认知和猜想。 直到沈佩佩带着笑声再度开口：“诶，你咋不吱声了，是不是想多了，不是家梁啦，刚认识的一个女性朋友，我也叫了丹丹和朱霖，介绍给你们认识，就差你一人了啊，快点过来！” 女性、朋友？ 这个答案，还不如对方是白家梁呢。 要知道，认识沈佩佩也有十多年了，她除了她妈，和家里的三姑六婆，就剩下傅茗和张潘丹两个室友兼朋友了，大多数人，在认识她不到一周的时间，都会成功的被她别扭的性格给劝退。 尤其是女性，女人之间原本就事儿多，往往只需要一件败好感的小事儿，就很有可能成功推翻她们友谊的小船。 时隔十年，关于沈佩佩又重新交到女性朋友这件事上，傅茗还是很感兴趣的。 第二十二章 九块九就能立人设 巴蒂斯作为城市地标级别的西餐厅，向来都是作为宴请外地朋友的场所。 换句话说，就算是认可它的味道，但作为本地人而言，也本能的认为那是个性价比不高的地方，带着游客过来充充门面还行，但是要是自己去吃的话，还是得掂量掂量钱包。 从前白家梁和她在网络上闹别扭的时候，曾经扬言马上就要乘坐专机到h市，对于白家梁，那只是人妻沈佩佩枯燥生活的调剂，她和卓文远的感情是一年不如一年没错，可要是人真的唰一下就出现在她的面前，讲真，她肯定是没做好准备的一方。 只不过傅茗最是熟悉这种套路的骗局，她以前专门配合当地分局做过一篇防诈骗的宣传文案，其中针对这种主妇的骗局，首先是先把自己包装一下，身份定义为老板或者是集团高管，至于长相，则是在网上各种找同一帅哥的图片，说是自己的，然后再在某购物网站上，九块九买到各种国家旅行的风景图，以及各种豪车的内饰图，一般会存在一个压缩包里一起发过来，等到鱼儿上钩了之后，就天天在发朋友圈，各种晒豪车豪宅，各种悠闲的假期生活，同时坐在电脑边抠脚，边和那些主妇们，说着我爱你，我中意你之类的鬼话。 傅茗在听到这段的时候，当场就对办案民警提出了疑问。 “不是，就这种低端的骗局，不说那些豪车名表是否能看出真假，就那么一个优秀到天花板级别的男人，怎么可能还单着，身后不得跟着一大票未婚适龄女孩儿，怎么可能会独独看上那些已经结婚生娃的师奶呢！” 做宣传的时候，她还不知道沈佩佩也是她口中的师奶之一，不过即便是后来知晓了，丝毫不妨碍傅茗对这群人的评价。 现实就是这样的，这些全职主妇在孩子们没有上幼儿园之前，基本都是全天围着孩子转，可一旦孩子上了幼儿园，白天空出时间来，于她们而言，不是一下子的释放，伴随而来的，竟是忽如其来的空虚。 再加上能承担起全职主妇的家庭，老公往往忙得不可开交，哪里有时间去关心她们的心理变化，久而久之，她们就会试图在网络上寻找慰藉，被那些包装为成功人士的骗子有机可乘。 “傅老师，在你看来不可能的事情，但每年光是我们这里，就有上百上千起报案，那还是敢于揭露的人群，这种事，在很多人看来，还不是女方先生出了红杏出墙的心思，所以如果涉案金额不是很多的话，很多人宁愿选择息事宁人，也不愿意暴露曾经精神出轨的事实，这无疑也给了诈骗分子增添了保护，也令他们的行为更加的隐蔽了。” 傅茗眨巴了几下眼睛，尽量消化这段内容，与她沟通的两个民警，说话的这位年纪偏小，而在他身后的那位，也看出了傅茗的不理解，他下意识的转动了一下手上的婚戒，揣着答案问问题般笑道。 “傅老师应该还没有结婚吧？” “没……” 傅茗那个时候才刚刚甩掉刘琦，这块狗皮膏药说多不多，说少不少的祸害了她四年，那年她正好三十。 “所以说啊，你还不了解婚后的生活，如果两个人都没有用心经营的话，在日积月累之下，是很容易出问题的。” 年长的那位民警，带着过来人的口吻说道。 “这点我也承认，您别说是结婚过日子，每天面对的都是鸡毛蒜皮的琐事儿了，就是谈恋爱或者同居，在互相见识了拉屎打嗝放屁之后，女孩儿也素颜了，男孩儿也不愿意在锻炼了，两个人一起窝家幸福肥，感情就是这样一点点被消耗掉的，我所谓的不理解，是就算生活感情不如意，但是也不能相信那么子虚乌有的事情吧！” “哈哈，你其实是想说，就算天上掉馅饼的事情，怎么可能也有人相信，但是没好意思直说吧！其实也能理解，站在我们这种事后诸葛亮的上帝视角，的确很容易察觉出其中的逻辑问题，但你要知道，骗子的套路，都是能经过心理学考验的，他往往是一步一步的将受害者引进自己的局中，在他事先编好的网里，受害者就算是之前有所防备，到了最后，往往全都抛之脑后了。” “这个套路，您能说的具体点么？” 傅茗打开录音笔，很是认真的问道。 两名民警却同时摆摆手，“具体的施行手段，我们可以和你单独说，但是傅老师，建议你还是不要报道出来，毕竟如果要是被一些有心之人学去了，还是可能造成一定影响的。” 傅茗连连点头，“对对，还是你们考虑的周到。”便又关上了录音笔。 小民警这才继续说道：“其实呢，常见的套路，无非就是让受害者在见识到他绚丽多彩的生活后，放松对他们的警惕，习惯性的认为这么有钱的人，是根本不会看上我的那点存款的，继而对受害者像是讲述秘密一般，讲述他之所以这么有钱，完全是炒基金或者各种投资赚来的，引导受害者产生也想要分一杯羹的想法。你看，这就是骗子的高明之处之一，他不会主动要求受害者投资，那样势必会引起反感，而是先展示一波财力，引得受害者自己上钩，人们啊，往往对自己认定的事情，相当的笃定，几头牛都拉不回来，就算是这个时候，你和他们说是骗局，他们也会义无反顾的往里面跳的！” “没错，对于一些意志力不坚定，经济上又没那么富裕的主妇，这种带着他们投资理财的套路，是最常见的，一开始的时候，她们投的不多，骗子也会放长线钓大鱼，让他们从中获利，当他们尝到甜头了，就会加大投资，这个时候，往往就是收网的时候了，他们一开始说以套牢为名义，让受害者看到钱在自己的账户里，但就是取不出来，要想继续玩下去，就要追大投资，一步一步的，直到最后受害者反应过来，已经为时晚矣。” 听到这里，傅茗举一反三的问道：“那要是对于意志力坚定，且经济状况良好，不缺钱儿的主儿呢？” 第二十三章 人贵在自知 “不缺钱的主儿啊，哈哈，那就是我之前提到的，很多主妇都将精神出轨视为极其羞耻的事情，这个时候，骗子们就会虚与委蛇的吓唬她们，说是自己马上要出差啦，或者找个理由吵架，然后佯装生气要飞过来找她们，一听到这里，那些主妇们往往吓得魂儿都没了！” 讲到这里，小民警有点绷不住了，眼神中露出鄙夷，不屑道：“所以说啊，人贵在自知，明明自己都胖到一百八十斤了，还觉得会有男神会看上她们，怎么可能呢！” “小张！”年长民警严厉出声打断，小张这才悻悻闭嘴。 傅茗耸耸肩，对着小张浅浅一笑。 其实要不是都在工作，作为普通人，有这样的想法实在是太正常不过了，傅茗自知她的思想觉悟不高，所以也只能默默的对着小民警点了点头。 “小张，你要永远记住，你不需要站在道德的制高点去评判别人，正是因为有你这样的想法，很多受害者才会不敢报案，我们要做的，是要给受害者足够的耐心，她们并没有犯罪，需要受到制裁的是那些诈骗分子，清楚了吗！” “是！” 经过训斥和点拨，小张也意识到了自己的狭隘，立正朗声回道。 回到去巴蒂斯的路上，直到现在，虽然小民警在办案过程中，的确不应戴着有色眼镜看人，但是骗子之所以能够成功，仅仅是一招儿“我马上就要飞来见你！”就能顿时吓得那些主妇惊慌失措，任其摆布，还不是因为她们自己本身就有鬼？ 都说苍蝇不叮无缝蛋，要想无懈可击，首先还是要摆正心态，认清自己啊！ 当然了，这些傅茗也就是在心底想想，等在巴蒂斯重新见到沈佩佩之初，还是堆满了笑脸，迎了上去。 “新朋友在哪儿呢，快让我见见！” 傅茗已经很久都没这么兴奋过了，里面不乏有对八卦的因素，她实在无法确信，除了她和张盼丹，这世上还有另一个傻女人能容忍沈佩佩的花式作妖。 “哼，原来你根本就不是想我，而是想见新朋友啊，可提前说好啊，我这新朋友特别温柔内向，你别开玩笑过头把人家吓到了！” 沈佩佩站在傅茗的面前，直接高出她半个头来，在她的严防死守下，即便新朋友就坐在后面，但还是犹如一堵墙般挡得严严实实的，以致于期间傅茗探头看了好几眼，都只依稀看到了个娇小的身影，并没有看清正脸。 “行啦，你好像是那个护犊子的老母牛，快点让开！”傅茗也急了，外墙意外的报道，她已经追踪了二十多天，今天好不容易算是没熬到半夜，急需新鲜事物来转移注意力。 一把推开沈佩佩，她总算是见到了新朋友的真容。 “你好，我是冯夏，你一定就是傅茗了，总听佩佩念叨你，如今一见，果然是有才女的风采。” 八十几斤的冯夏，不卑不亢的站起身来，侧歪着头，笑着对傅茗伸手说道。 这下轮到傅茗呆愣了，人家落落大方，言语合体，哪里有像沈佩佩说的腼腆内向，跟冯夏一比，不论是她还是沈佩佩，都显得那么的张扬舞爪，尤其是放着古典音乐的巴蒂斯，就显得更加的不合时宜了。 “你好，没错，我就是那个傅茗。” 微愣之后，傅茗也把手递过去，好歹也算是采访过众多大人物的记者，略微调整，状态立刻变得正经严肃起来。 冯夏再度淡然一笑，她给傅茗的感觉，别看小小的身躯，但里面却蕴含着巨大的能量，不论是刚才那个和沈佩佩嬉笑怒骂的傅茗，还是此时端出吃饭本领的傅茗，她都能轻松兼容。 沈佩佩见状，赶忙走上前来，“嘿嘿，你们这就算是认识了啊，傅茗我总和冯夏提起，她对你可崇拜了，所以今天才拉着我到巴蒂斯，说是想见见我的这些好朋友，当然了，重点就是想见你啊，老傅！” “诶唷，我的荣幸！” 傅茗神色稍缓，不再僵持，听到这里，转为双手托着下巴，故作惊喜俏皮的模样。 都说女生喜不喜欢另外一个女生，几乎就是一眼的事。 傅茗认为这句话还是有科学原理的，毕竟女生大多感性，如果第一印象不好的话，接下来都会带着主观印象是评判的。 对于这位冯夏，傅茗的第一印象说不上不好，但也绝非亲近。 仅仅从对方形容她是具有什么才女的风采，她就感觉很假。 啥叫才女的风采，这玩意是能看出来的吗？ 再者说来，才女？呵呵，不是她不够自信哈，也就是在间接说她长得不够明艳，只能靠才华取胜了呗。 现在的茶艺大师，骂人都不带脏字了么！ 直呼高级啊！ 难怪沈佩佩会被她哄得团团转，俩人的双商，根本就不在同一水平线上，人家一直在向下兼容沈佩佩，这货还不自知呢！ 坐定后，傅茗的视线转了一圈，皱眉问道。 “你不是说就差我一人了么，丹丹和霖霖呢？” 其实答案早就在傅茗心中生成了，沈佩佩向来都喜欢谎报情况，故意制造紧迫感，让人加紧脚步，可是等到别人叫她出来的时候，她又往往是那个可以迟到半小时以上的人。 “你误会啦，我说的是丹丹和霖霖我都通知了，就差你一个没通知了，结果倒是你离得最近，第一个赶到，怎么，最近很闲吗，都没什么社会新闻的？” 沈佩佩边说边叉起沙拉，她的嘴闲不住，即便人还没有到齐，只要是菜先上了，必保第一个动筷。 “没有新闻说明安定，那还不好，不过也不算完全没有，还是你之前关注的外墙事件，因为意外跌落的工人经抢救无效二死三伤，其中一人还没有脱离生命危险，所以这件事现在格外引起关注，再加上这个事件背后牵扯到的承包方太多，一层又一层，始终都没有人站出来，更加引发群情激愤，如今市里已经就此成立专案小组了，悬而未决的一直都在跟进这一件事，根本就没有时间理会别的。” 傅茗如实回道。 第二十四章 年下恋的潜质 “对了，聊了这么久，冯小姐对我的情况可是了如指掌，还没问您在哪里高就呢？” 傅茗话锋一转，她不喜欢自己在说话的时候，冯夏似有若无投来的眼神，就在沈佩佩还喋喋不休，细数着要不是她的阻拦，卓文远就成了外墙时间的罪魁祸首的时候，她出其不意的问道。 “哦，我是做买手的。” 冯夏依旧是不疾不徐的回道，如同在心中演练过多遍。 傅茗笑了笑，并不点破。 买手也分很多种，如果是自身具有艺术鉴赏力，从事艺术行业多年，专门为顶级富豪采办家私，名品的叫做买手，不过现在很多人，为了往脸上贴金，就连干微商代购的，也愿意称呼自己为买手。 一时间，这个行业可谓是鱼龙混杂。 “冯夏是做奢侈品的！” 在沈佩佩身上，傅茗难得看到一丝可爱。 原来她这个猪队友，在揭穿别人的时候，竟是如此的真挚，要不是冯夏的脸色稍变，傅茗当真以为她是正经从事奢侈品行业的了。 冯夏以为自己的变化并没有看在眼里，掩饰性的掖了掖碎发，重新如沐春风的对傅茗说道。 “茗姐，你要是买包的话可以找我，就比如这款老花，我可以给你做到九折。” 沈佩佩一听，下意识插嘴。 “她的这个是真的！” “……” 这下不用说，傅茗也能猜到冯夏是做什么的了——专卖假奢侈品的代理微商！ 亏得冯夏没当场和沈佩佩翻脸，傅茗顿时有种看大戏的感觉，不过细细想来，原来更多的时候，沈佩佩的这种没脑子的冒虎气，是不是更多的被她和张盼丹给应下来了！ 也就是说，在外人眼里，她和张盼丹也曾经如此窘迫的被拆穿过！ 交友不慎，丢人啊！ 冯夏假咳过后，一切如常。 “干妈！你什么时候来的！”好在没过多长时间，昊昊被工作人员从儿童游玩区带了回来，一见到傅茗，就迫不及待的扑了过去，黏在她身上，活像条八爪鱼。高级餐厅提供的服务就是不一样，为了让客人们吃得专注，也为了不打扰到其他客人，还提供专门的场地和人员陪着孩子们玩耍。 傅茗和卓文远是发小，和沈佩佩又是室友，两人更是她一手撮合的，双重身份的加持下，昊昊自打下生开始，就认了她做干妈。 “妈妈你怎么没告诉我呢，我都想死干妈了！” 对于卓君昊对傅茗的感情，直到现在沈佩佩也弄不明白。 明明这一大一小，平时也不怎么见面，每每见面的时候，也就是逢年过节，傅茗过来拜年吃饭给红包，可论金额，她不是最大的，论逗趣，她也没有张盼丹和小孩子有共同话题。偏生昊昊就是对她念念不忘，每次傅茗离开之后，昊昊都要失落好久才能缓过来。 张盼丹对于这种情况，笑称傅茗的长相，就有年下恋的潜质。 傅茗回道她虽然素着，但还不至于丧心病狂到对幼儿园小班的孩子下手。 沈佩佩倒是不担心那些，她反复思索未果，无奈之下，只能将昊昊毕竟是卓文远的儿子，他对于傅茗的好感，是源于卓文远的dna！ 傅茗当时都没好意思戳穿她，要是dna能进化到父辈的记忆就能根植进孩子的记忆中，那一个物种的本能根本就不用上千万年的演化了。 “妈妈不是在和干妈和阿姨说话吗，哪里有时间去找你，再说了，咱们进这家餐厅，是花了大价钱消费的，单去趟淘气堡还要一百块呢，你要是不玩尽兴了，哪里能够值回票价？” 沈佩佩说着，就张开双臂，迎接昊昊回到她的怀抱，可是孩子压根像没看见似的，就赖在傅茗的怀里。 说实话，傅茗性子偏冷，对孩子向来不是很感冒，可她听到沈佩佩的话后，还是不自觉的反驳道。 “诶诶诶，你说孩子知道什么啊，他现在应该是享受美食和游戏的阶段，而不是考虑享受的过程，是花了多少钱的，你就好比说，这里一份牛排三百多，可他觉得就是没必胜客的好吃，你难道要灌输他因为这个三百多，那个几十块，所以就是这个好吃吗？再比如说，不管是这里的游乐区，还是cbd的淘气堡，昊昊都觉得没有家门口的那堆装修沙子有趣，你就应该让他尽情的享受在堆沙子的乐趣，而并非一定要因为消费了，才能换来好心情，重点是去体会和享受过程，而在于消费金额的贵贱！” 傅茗是真心受不了沈佩佩的教育观，眼看同龄的孩子，家长都在不停的进行鸡娃和内卷，而卓君昊，以沈家如今的财力，不说是直接出生在起跑线上了，和工薪家庭相比，也算是跑完半程了，可怀中的小人，现在连个兴趣班都没上过，再加上每天被沈佩佩灌输着各种没营养的理念，傅茗生怕这孩子以后不仅没见识，还容易走上歪路。 或许也是因为和沈佩佩太熟了，一旦开始数落起来，就没完没了的。 沈佩佩默不作声，有一部分她也知道自己做的过分，可就是因为以前的日子过得太苦了，不管如今怎样，她都会自动自觉的想要节省，或许人类的dna不能从父辈直接过渡给下一代，但原生家庭带给她儿时吃过的苦，却是能刻在她心底一辈子的，影响到她的一举一动。 就在傅茗说完之后，还没等沈佩佩回答什么，坐在邻座的冯夏却忽然开口了，她的声线悠悠的，这个时候，还真和沈佩佩一开始形容的腼腆内向有些相近，可说出来的话，却是句句带刺，直扎人心。 “茗姐，你说的话或许有些道理，但是我总觉得吧，当着孩子的面，数落他的亲妈，不管是出于好心还是无意，都是不可取的，这会让孩子生出对父母的不尊重，想想昊昊以后还是要跟在佩佩身边，外人一时痛快嘴了，可等到回家之后，这孩子不服父母管教了，是不是也挺不礼貌的呢？” 第二十五章 你说的没错 傅茗挺了挺腰，昊昊如今已经上了学前班，还有半年就要上小学了，由于放学之后，长期和沈佩佩在家宅着，缺乏体育锻炼，眼看就要变成一个小胖墩儿。在她腿上坐得久了，自然令傅茗腰酸背痛。 “你说的没错！” 冯夏的职责，傅茗不打算回避。 她承认自己做得不够妥帖，事实上，百分之九十九点九的时间里，傅茗是不会让自己陷进冲动的泥潭里的。可关于昊昊的成长，她真的没办法眼睁睁的看着顶好聪明一孩子，因为沈佩佩的童年缺失，而变得庸俗无用。 “昊昊，你再去那边玩一会儿！” 傅茗对卓君昊的态度，向来是不拿他当孩子的，相比较而言，更像是在进行军事化管理，说来也奇怪，在家一言不合就满地打滚儿的小魔头，到了傅茗手里，却异常听话。 小胖墩儿麻溜儿的一跃而下，眼神轻轻扫过沈佩佩，见妈妈也没有意见，转身蹬蹬蹬就往游乐区跑去。 “佩姐，确实是我失误了，在这点上我给你道歉！” 傅茗说着就举起面前的柠檬茶，算是以茶代酒，一饮而尽！ 十多年了！沈佩佩哪里受过这种待遇，她身上的毛病自己都门清儿，而能看出来傅茗的道歉是真心的，可这声佩姐，却叫得她心底直毛。 没错，如果单论年纪的话，她比傅茗还大了一岁，可大家都是同一年入学，又是室友，没必要像是论资排辈般区分的那么严格，久而久之，也就随便叫了。 傅茗说完之后，舒展身体向后靠去，眼神直接就停留在冯夏身上，压根都没去关注沈佩佩。 她之所以要强调佩姐二字，不是为了说给沈佩佩听，而是说给冯夏的。 自从见面开始，冯夏就一直称呼她为茗姐，而管沈佩佩叫做佩佩，无形之中就把傅茗叫老了，恶心谁呢！ 原本不是一路人，以后也少往一块凑合！沈佩佩愿意和谁交朋友，只要她自己舒服，怎么着都成。既然对方都已经当面开口挑拨关系了，傅茗也不是好惹的，无论是在工作还是生活，她都是那种，平时嘻嘻哈哈怎么着都成，外加讨好型人格的加持，甚至于稍微过分的一些要求，她都能含笑完成。 可熟悉她的人也知道，这个好说话一定要掌握好分寸，一旦触及到了傅茗原则和底线，那甭管是主编还是客户，统统都不放在眼里，脾气比炮仗还爆，说翻脸就翻脸！ 沈佩佩不寒而栗：“茗茗，我也知道你是真心为昊昊好，我没有生气的，只不过你下回和我单说，冯夏也没有别的意思，毕竟现在孩子大了，不像咱们小时候，父母都是高压管制，嚯哟，他们现在可有自己的想法了，我怕时间长了，他该听我话了。” 活了三十三年，沈佩佩很可能就滴水不漏过这么一回。 看在她的面子上，傅茗也不可能把局面闹得太僵，冯夏更是变脸比翻书还快，在张盼丹火急火燎赶到的时候，人家早就恢复如初，恬淡的还能给傅茗建议，说是她现在手里的这款老花已经不生产了，是绝版，如果要是出手的话，二手中古也能卖到不错的价钱。 “啊啊啊，不好意思啊，我才下班！” 张盼丹一来，径直就坐到了傅茗的身边，气喘吁吁的赔笑后，才注意到冯夏。 “这位是？” “冯夏，我新认识的一个朋友。” 沈佩佩看到张盼丹的时候，都快喜极而泣了，她做梦也没有想到傅茗和冯夏，两个天底下她认为脾气最好的人，坐在一起，居然是针尖对麦芒，令她都跟着如坐针毡。 “你好啊，叫我丹丹就行。”张盼丹的制服还没来得及换下，冯夏的睫毛轻轻扫过，表面上不动声色，和张盼丹点头示意。 为了快速打破僵局，沈佩佩开始主攻张盼丹：“上回不是说黄杨家给介绍工作了吗，怎样了，还满意吗？” 提起这事儿，张盼丹就霜打茄子，瘪着嘴叹了口气。 “你是不是故意的啊，哪壶不开提哪壶，这工作啊，是介绍了，黄杨也去了，不过就在今天下午，他给我打电话，说是已经辞职了！” 沈佩佩张大嘴巴：“不是说是份坐办公室的活儿吗，你家黄杨自己啥样不知道吗，还想咋地，说辞就辞啊！” 张盼丹瞪了沈佩佩一眼，但也自觉她说的在理儿，“嗯，怎么说呢，我觉得黄杨是不应该辞职，不过那份工作吧，实际说起来，也挺鸡肋的。茗茗，你见多识广，你说黄杨到底应不应该辞职啊！” 说着，张盼丹就抱住了傅茗的胳膊，傅茗嫌弃的抽身出来，“应该不应该的，你家黄杨不是也已经辞了么，现在事情的关键，不应该在他辞职与否上，而应该在他甚至都没和你商量一下，就擅自决定离职了！” 张盼丹垂下头，又叹了口气。 她又何尝不知，可在婆家，她简直连小透明都不如，人微言轻，根本就没人会听取她的意见。 沈佩佩也为她感到不值：“单从形象上来说，丹丹你可是超出黄杨一大截来，你要是想找他那样，还不是一抓一大把，可你倒好，就为了一句黄杨懂你，黄杨对你好，结果瞅瞅现在过都是什么样的日子，我要是你啊，一早就和他离了！” 张盼丹小声嘀咕：“离什么离，你又不是我，行了，那活听上去好听，还有个洋名儿，叫officeboy，说白了，不就是个打杂儿的么，黄杨跟我说，什么坐办公室啊，给他分配的就是个小仓库！你们也知道他有多大一坨肉，他说那里面就给他空出一米见方能活动的场地来，就我家黄杨，二百来斤的身躯，这不为难人呢么！” 张盼丹要是想给黄杨找理由，就是说上三天三夜都不带重样儿的，傅茗实在是太了解她了，只能悄然掐上张盼丹的手腕，心疼道：“一段时间，你都饿瘦了，是不是没好好吃饭！” “哪有啊，现在天儿渐渐转热了，我是开始苦夏了。” 张盼丹鼻头一酸，依旧傻呵呵的笑着对傅茗回道。 第二十六章 熟不逾矩的自律 回去的路上，傅茗还想和张盼丹交代些贴心话，即便沈佩佩难得要送每个人回家，她还是拒绝了：“算了吧，不顺路。” 沈佩佩也不坚持：“那行，霖霖加班今天没见上，改天我再带着冯夏，咱们几个再约！” 傅茗点点头，等车门刚一阖上，她就拉起张盼丹的手，往步行街的方向走去。 “茗茗，咱俩不回家吗？” “回啊，不过我想先溜达溜达。” 马上入夏了，步行街上的小姑娘，一个个的恨不得一早就把超短裙和露脐装披在身上，眼看张盼丹还穿着双捂脚的厚马丁靴，傅茗拉着她逛了几家，按照她的号码，买了两双夏季新款。 张盼丹并没有傅茗客气，两个人的默契，是在大学互借衣服时就建立起来的，心里都有数，不必矫情。 出了步行街，张盼丹自己拎着新鞋，瞟了眼新开的奶茶店，笑问：“因为黄杨的事儿，我刚都没怎么吃饱，要不咱俩再去喝杯奶茶？” 傅茗了然：“哎，这时候你就别往人家黄杨身上赖了啊，分明就是沈佩佩绝口不提加菜的事儿，你这个人啊，一看桌面上菜不够了，就主动停筷了！” 张盼丹：“那咋整啊，总不能让昊昊挨饿吧！再说了，我和那位冯小姐也不熟……” 接下来的话，两人互相对了个眼神，一副“懂你”的表情。 冲进网红奶茶店，打卡的人果然不少。 清一水儿的年轻小哥哥小姐姐，点的全都是高糖的能量炸弹！ 相比之下，俩三十出头的老阿姨，坐在店内一角，扫码点餐，权衡再三，最后添加的还是零卡糖、燕麦、天然茶。 没办法啊，尤其是近两三年的时间里，就连她们都感叹，自己再也不是那个需要妈妈提醒才会穿秋裤的小仙女了！就更别提日渐降低的新陈代谢了。 “嗯嗯，没有奶盖也挺好喝的，清爽!” 呷了口低卡奶茶，张盼丹自我安慰的扭了扭腰，还算是满足。 傅茗清楚，每个人脚上的泡都是自己走出来，她不可能代替任何人去生活，更何况，朋友之间，有一种自律，叫做熟不逾矩。 就在两个小时前，她因为卓君昊，刚打破了自己定下的规矩，好在沈佩佩为数不多的优点之一就是听劝还大咧咧。此时再面对张盼丹，哪怕只有眼下这一刻的岁月静好，能带给她稍许安慰，忘记生活的鸡鸣狗碎，傅茗也愿意就这么静静的陪在她的身边，不打扰，不置喙。 然而，一阵急促的手机铃，顷刻打断了这份美好。 张盼丹蹙眉扫了眼来电人，顿时惊慌失措。 “我公公？” 她显然也不知都这个点儿了，黄茂学为何会联系她，抬眼看看傅茗，深呼一口气，最终还是接起了电话：“爸？这么晚了，怎么了？” “你快点给我过来一趟！” 张盼丹的手机虽然是两年前的款式，但绝非是什么山寨机，听筒质量不会漏音，可眼下即便隔着手机，傅茗都能清楚的听见黄茂学的咆哮。同样的，张盼丹的耳膜也不出意外的被震得够呛，她脖儿一缩，下意识的远离电话，甚至不惜挤出了双下壳儿。 缓了几秒，黄茂学那边还在继续，反应过来的张盼丹，手忙脚乱的按住降音键，但依旧阻挡不住听筒里的嘈杂。 “哦哦，爸你别急，我现在就过去！” 张盼丹实在被喷得晕头转向，抓起包包赶忙对着手机一顿承诺，黄茂学那边这才勉强消停。 傅茗急了：“你等等！怎么现在都可以不经过黄杨就随便叫你过去了吗，你是儿媳妇，又不是他亲姑娘！前二十几年，也没吃他家一粒大米，凭什么现在跟骂孙子似的骂你啊！” 电话里的内容，傅茗听了个大概，无非就是什么工作，严叔，托关系之类的话语。 张盼丹艰难的吞了口唾沫：“嗐，我公公就是个急脾气，人不坏的，可能也是这么多年，向来都是别人求他办事，头一次拉下脸来，却没想到弄成这样，面子上挂不住，这才……” 傅茗更急了：“他丢了面子，找他大儿子啊！找你有什么用，对了，你不能去啊，赶紧给黄杨打电话，让他过去！他爷俩之间的事儿，拉上你在中间算是怎么回事！” 说话间，冰奶茶已经化了大半，杯身上全是水珠，里面的燕麦也泡得稀软，张盼丹低头看了一眼，顿时没了食欲，正如她目前的人生，烂软如泥，任谁都能欺负上一脚。 傅茗见她愣神，一把夺过手机，直接打给黄杨。 “按掉了！” 电话里刚响了一声，就直接被掐掉，傅茗不死心，又接连打了三遍，全部是是一样的结局！ 张盼丹恍然：“啊，他现在正在观看音儿的直播，是不能中断的！哎呀，没关系了，不就是过去挨顿骂吗，无所谓了，我就当听狗叫了！”转身没等连新鞋都顾不上拿，就飞也似的跑出了门外。 傅茗回头收拾的功夫，再出去已经不见了她的踪影。愤恨的打了几拳空气，闷闷不乐的拎着大包小包往地铁站走去。 宽敞的陆巡里，沈佩佩把空调温度一降再降，为的就是让冯夏感受到车内的舒爽。 “车载冰箱里有凉可乐，冯夏你和昊昊要是渴了的话，可以拿出来喝！” 可乐不是重点，关键是要点明车载冰箱。 “佩佩，你这车也太高级了吧，还有冰箱呢，啧啧，要不说配置就是高呢，这要是去野外露营什么的，还能喝到冰镇的饮料，可真惬意啊！” 要不说冯夏实在是太拿捏沈佩佩了，她的每句言外之意，都能被她精准无误的捕捉到，并且毫无负担的捧上一手。 这在傅茗和张盼丹身上，是绝不可能发生的。 倒也不是说她俩听不懂，只不过真是太熟悉沈佩佩了，实在是懒得应承她。 别说这两位室友了，就算是后来通过傅茗认识的朱霖，在面对这种情况的时候，大多也是尴尬的咧咧嘴，像是冯夏这种违心的赞叹，她也实在是做不到面不改色心不跳啊！ 第二十七章 共同的秘密 沈佩佩从后视镜收回视线，腾出来的左脚，满意的颠儿着。除了空调温度以外，进而将音乐也调大最大，无不在彰显心情的美丽。 也难怪她这般忘乎所以，纵观她三十三年的人生，任何都阶段都是平平无奇，不值称赞。就连她和卓文远的恋爱，也是由傅茗一手牵线，根本就没享受过被追求的感觉，所以如今，不论是冯夏，还是网络上的白家梁，吸引沈佩佩的，实际上都是他们那张捧她上天的巧嘴。 “昊昊你看，这是什么？” 后排座椅上，冯夏抱着卓君昊，借着音乐的遮掩，从包里掏出一个瓷器玩偶，造型是个德国胡桃夹子的士兵玩偶，里面其实装的是牙签，之前一直摆在桌子上，由于是玩偶造型，昊昊的小眼神不时的飘在上面，逗留几秒。 “胡桃夹子！” “嘘，冯夏姐姐知道你喜欢，特意帮你装回来的。” 冯夏凑近孩子的耳边，轻声说道。 一听是给自己的，卓君昊便也不客气，攥进胖乎乎的小手里，开始摆弄。对于这个年龄的男声而言，能拆卸胳膊腿儿的士兵玩偶，还是具有很大吸引力的。 和沈佩佩接触了也有五六次了，在一步步取得她的好感之际，算起来，她也在冯夏这里消费了近一万块。 虽说这次巴蒂斯的消费，冯夏相当于把之前赚的全都吐了回去，但她始终相信一个开得起陆巡的女人，能给她带来的资源，价值一定是比这顿饭要大得多得多。 就在她迫不及待的要接触富婆闺蜜，进一步拓展交际圈的时候，这一晚上，认识的都是些什么人啊！ 且不说那两个都是普通的打工族，尤其是那个张盼丹，还穿着工厂制服来的，还有那个傅茗，仗着自己有点文化，说话就夹枪带棒的，仿佛能看穿一切的眼神，令冯夏极度不爽。 几度吃瘪过后，冯夏再看到傅茗和昊昊间的互动，几乎习惯性的就想要拆散他们。 上车的时候，她故意要求和昊昊一起坐在后排，这点倒是出乎沈佩佩的意料。 要知道她这车高大，只有坐在前排，才能感受到视野好的就像是坐公交车，冯夏给出的理由是昊昊还小，一个人坐在后面她不放心，倒是更让沈佩佩刮目相看了。 不出一会儿的功夫，灵活的小胖手已经将玩偶折叠出各种造型了，专注得就连冯夏微微前倾，透过侧面观察他的表情，都没有发现有人在盯着自己。 就在孩子玩得最出神的时候，冯夏忽然在他的耳边提醒道：“昊昊，胡桃夹子毕竟是餐厅的东西，要是被妈妈发现了，是要没收的。” 小胖手猛地一缩，刚得到的玩具还没捂热乎呢，就要被抢走，他担心的回望着冯夏，糯糯地问：“冯夏姐姐，那怎么办呢？” 冯夏姐姐、焦虑心态，以及，共同的秘密。 只需一句话，冯夏就完全掌控了一个六岁男孩。 “那姐姐先帮你揣着，等下回见面的时候再拿给你。” “嗯！” 昊昊重重的点头，然后很乖巧的把玩偶递还给冯夏。无形之中，完成了拉高了下次见面的期待值。 前排，沈佩佩专注于路况，全然不觉后面正在进行着一场秘密的交易。包括卓文远在内，若想从昊昊手里拿走玩具，连哄带骗，都要费劲心思，最后那孩子不是被糖衣炮弹打败，一家三口出去连吃带玩，就是被卷起来对着屁股一顿胖揍。 可人家冯夏，只是云淡风轻的说了几句，昊昊就双手奉上，这景象要是被那俩口子看到了，估摸一口老血卡在喉咙，定是要被气翻在原地了。 同样都是住在城东这片儿，黄茂学的房子可是带电梯的，比杨玲玲的五层全靠人自己往上爬要舒坦多了。 即便如此，张盼丹也不愿意多往这边跑，一来这房子严格意义上来说，名字还是黄杨奶奶的，当初是靠动迁分到手的，奶奶过世之后，原本应该落在黄茂学的身上，可当时他名下无房的他，刚好申请下来政府的廉租房，本着占便宜的心态，迟迟拖着不去过户。 二来，即便坐拥两处空房，但赶上黄杨和张盼丹失业交不起房租的时候，张盼丹曾经劝黄杨去和爸说说，腾出来一套借给他们住，可那天同样是涮着火锅，黄杨的汗都把背心打湿了，明里暗里也说了很多，人家黄茂学就是不松口。 所以一到这里，张盼丹就犯膈应。 果然，刚出电梯，还没等走近呢，黄茂学的大嗓门就又传进了她的耳朵，要不是这些老邻居也知道黄茂学不好惹，估计就他这扰民的架势，片区投诉电话早都被打爆了！ “我哪知道那臭小子主意那么正啊！他都没和我商量！真没有，但凡我要是提前知道了，也不能同意啊！” “哎哎！老严！严哥！别那样！有话好好说，毕竟咱不是还打点了嘛！” “不能吧！那可没有这么办事的！不地道啊！歪？老严？艹！挂啦！” 张盼丹的到来，可以说是正好撞枪口上了，黄茂学这边在电话里，被严石宽这顿劈头盖脸的数落一番，她后脚就按响了门铃。 “爸，我知道黄杨辞职没事先跟您商量，是我们的错，您消消气儿，回去我说他！” 明明黄杨是他儿子，儿子做错事，老子担着应当应分。 可黄茂学是个不讲理的，他不去找他的宝贝儿子，而是一股脑儿的把气儿全都撒在了张盼丹身上。 “消气？你说的轻巧！”黄茂学堵在门口，连门都不让张盼丹关，更没有让她进屋的意思，“我当初怎么就能同意黄杨把你娶进门呢！自从你进门，他就开始不思进取，看来你的迷魂汤是没少给他灌啊，在认识你之前，我们孩子可上进了！这份工作有多少人惦记，我费了多大的劲儿，又是求人，又是托关系的，我黄茂学这辈子都没求过人，这回算是豁出我这张老脸了，可还是被你给搅黄了！你这个扫把星，狐狸精！” 第二十八章 她一定是疯了! 不多时，已经有几个好信儿的邻居敞开门看热闹了，一见是黄茂学在呵斥儿媳妇，又赶紧慌慌张张的关上门，好似生怕被秋后算账一样。 打年轻起，黄茂学就在这片儿作威作福惯了，不然的话，杨玲玲当初可是区里一枝花，也不会看上他。 张盼丹虽然和这些邻居不熟，可好歹也都在城东工厂家属区，低头不见抬头见的，如今这年代，还被公公这般训斥的，估摸也就只有她一人了。 “爸……” 张盼丹眼圈红红的，压低了声线，几乎是在祈求。 黄茂学冷哼一声，这才让了半步，算是能让她勉强挤进来。 过来之前，张盼丹给黄杨留了言，她原本已经做好了被埋怨的准备，当初辞职的确是两人共同商量的结果，后知后觉的黄茂学心底一直有怨气，时不常的就搬出来挤兑两句，张盼丹也习惯了。 只是没想到这次居然来势汹汹，如此苛刻也的确是头一次。 张盼丹深吸一口气后，抬头瞄了眼挂表，距离音儿直播结束还有半个小时，黄杨在看到留言之后，应该能第一时间赶过来吧？ 黄茂学在客厅转了个圈，又绕回到张盼丹面前，伸出手指头点在她面前的空气中，继续数落。 “你自己说有什么能拿得出手的，家也不是本地的，要不是我家黄杨，你的户口能落到城里来吗，既然都结婚了，就应该本本分分的，不要眼高手低！要不是你的话，当初黄杨能连交警队的工作都不要了？还有你的那个弟弟！当初会亲家的时候，你爸妈一个劲儿的跟我面前推销他，你以为我看不出来，是想要我也给他介绍一份城里的工作吗！我当然有这个能力，只不过就连你都没让我满意呢，凭什么要给他费心啊，我吃饱了撑的啊！” 黄茂学在说话的时候，唾沫星子直飞，有几滴更是直接溅到了她脸上！ 这些张盼丹都能忍，直到他提到了她的弟弟！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底线，她弟张天赐既是张盼丹的软肋，更是她的逆鳞！ 默默的，她的拳头攥紧了起来，等黄茂学刚一停下，张盼丹猛然抬起头来，眼睛里的光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股令人捉摸不透的冷清。 “爸，好歹我们家也是城镇户口，只不过不是省会而已，h市在咱们省是省会，可也不是什么一线城市，这儿的户口和我们家也没什么区别，您别一口一个进城了进城了的，毕竟这城就算没有黄杨，光凭我的毕业证，说进也能进！” “你！” 黄茂学显然没想到张盼丹敢这么和他说话，平时蔫得跟兔子似的，没想到还有这样不为人知的一面！ 张盼丹挺了挺身，眼神更加坚定了，继续抢白：“我还没说完呢！张天赐念的是职高，几天前还发朋友圈，说是有单位到他们学校来抢人呢！根本就不用您费心介绍工作！会亲家的时候，我不知道我爸妈做了什么让您误会的事情，如果有的话，我替他们道歉！黄杨辞职是我们夫妻的事儿，请您以后不要刮着我家说事儿！” 说完之后，张盼丹直感自己的心跳扑腾扑腾，都已经跳到了嗓子眼。 她一定是疯了！ 赶在黄茂学还没反应过来之前，她转身就要逃，但凡等要是等他再度爆发的话，张盼丹真怕自己看不到明早的太阳！ “哎！你等等！” 这边黄茂学刚要上前拦住她，他的手机就再度响了起来，他只得顿住脚步，看到是老严之后，便没再追出去。 出了小大门，张盼丹这才敢回头看，眼见黄茂学并没有跟上，这才呼出一口浊气。 这一天她似乎全都在奔跑中进行的，送完鲜奶之后，工厂的早班险些迟到，工厂远离cbd，晚上聚餐，为了省点打车钱，倒了三班公交才勉强赶上，为了来见黄茂学避开傅茗一路赶来…… 人啊，往往最后悔的，就是在该上学的时候不努力，该赚钱的时候又矫情。 但凡张盼丹能预料到有这样一天，当初就不应该退出校田径短跑队。 蹑手蹑脚的上了五楼，一路上，甚至连声控灯都没有惊亮。这个点早已过了杨玲玲睡美容觉的时间，没人会记得给她留灯，摸黑推开房门，黄杨正戴着耳机，趴在床上看直播。 这一刻，张盼丹眨着眼睛，死死的盯着眼前的男人，她忽然觉得他好陌生，陌生到她完全感受不到两人心内的默契。 脱下工服，张盼丹坐在梳妆台前，之前染好盖住的白发，还不到两个月的时间，又冒出了不少。 在巴蒂斯的时候，她就有刻意留意过沈佩佩和傅茗，跟她们一比，她明显老了不止五岁，还有冯夏，细细打听，才知道其实她和她们是同龄，只比沈佩佩小一岁，可不论是言行举止，还是穿衣打扮，看上去就跟刚毕业的小姑娘似的。 木讷起身，张盼丹来到衣柜前，自从搬到杨玲玲家以后，四开门的衣柜，除了一门挤得满满登登是她和黄杨的衣服以外，剩下的全都是杨玲玲的。 对此，她不得有任何异议，作为这个家里的不速之客，是他们打乱了杨玲玲的生活节奏，况且同时打两份工的急促，也让张盼丹根本就没时间打扮，出行全都是工服在身。 狭小急促的房间内，她已经绕了大半，可惜的是，直到站在衣柜前，回眸，发现黄杨依旧没有发现她已经回来，专注地盯着手机屏幕，嘿嘿傻笑。 唰的拉开衣柜，不出所料，满满的压力之下，最边上的几件衣服，立马滑落了出来，掉在张盼丹的脚边。她并没有捡起它们的心思，在工厂劳动一天，此时能还能站起来，完全是凭借一腔怨念。 张盼丹伸手，取出挂在正中间，用防尘袋捂得严严实实的萝莉服，那是她的珍宝，绝版正品，当初为了买到它，她可是蹲了三天才抢到手的。可惜，自从婚后，它就一直在柜里接灰，她捏了捏走形的身材，甚至不知是否还能穿得上…… 第二十九章 我就是传说中的gold digger 傅茗拎着两双鞋，落寞回家。 刚一进家门，就被里面的欢笑神吸引了。 朱霖加班也刚回来没多久，不过在她开灯的瞬间，差点被不请自来的方媛媛吓得魂风魄散！ “媛姐！你怎么又自己进来了！” 方媛媛是傅茗和朱霖的房东，算起来，这间老破小的第五任或是第六任主人。 “我有钥匙啊，早就和你俩说过可以换的，可你俩非是不听呢，我有啥招儿？钥匙一捅就开的事儿，你难道指望我还能傻傻的在门口站着等嘛，那可不是我的风格！” 方媛媛用爱马仕的方巾包着头，盘腿坐在沙发上打坐，被朱霖带来的光亮打断。可她毫不在意，按照她的理论，就是一切随缘，什么起心动念皆是因，当下所受皆是果。要是要她开启长篇大论来，恐怕这一晚上都不够她说的。 朱霖是傅茗招进来，初见面的时候，傅茗就已经交代了自己也只是房客而已，朱霖很忧心怕房东不同意合租，直到见到了方媛媛，才意识到自己的担心很是多余。 方媛媛的一举一动，犹如隐士，不畏生死，一切皆空。 然而，就在朱霖单纯的把她归为高人，视金钱如粪土的清高之士的时候，却得知原来这房子的由来，竟是方媛媛从男人手里要来的！ 关于这段历史，她本人倒是没有半点都忌讳，更是逢人就说。而方媛媛更是不是如同朱霖想象中的不以物累，而是妥妥的爱财如命。 用她自己的总结，“没错，我就是传说中的golddigger，怎样？！” 行，拜金能明目张胆的写在脸上，您也算是敢作敢当了。 傅茗如释重负的把东西散落一地，加入其中。 方媛媛展开手臂，迎接着说：“我的茗茗，你干什么去了，本以为你们两个都在家，进来之后才发现就我一人，那种感觉啊，就像是原本只想睡个午觉，结果一觉醒来，发现天都黑了！失落、孤独、无助，就像是海水一样，把我淹没其中……” 说着，方媛媛就蹦了起来，如同吟游诗人般开始畅想，傅茗揉着太阳穴，出手拽她下来，“得得得，我们都累一天了，可没心情听你感慨啊！我就纳了闷儿了，大晚上的你不去约会，怎么跑我们这贫民窟来了，咋地，你最近打算上演贫民窟的百万富翁啊！” 方媛媛翻了个白眼：“嘁，这房子怎么说也算是我发迹的开始，风水好得不得了，两年前要不是你见你拖着行李箱，手里攥着一摞信用卡账单跟小广场里痛哭，你以为我能低价租你啊！啧啧，我啊，就是心软！菩萨啊菩萨，您说的日行一善，我可是真真儿做到了，眼前的这位，就是活生生的例子啊！” 傅茗：“我呸！你以为后来我没打听啊，还不是因为你当时接连处了八九个男朋友，留的地址全是这里，直到你分身乏术，这些男友也渐渐发现了彼此的存在，不得已，你才着急从这里搬出去的啊！” 方媛媛扁扁嘴：“小样儿的，可以啊，快跟姐说实话，是不是从隔壁钟洪宝他们家听说的，哟，没想到我才离开多久啊，他们就开始出卖我了，想当初那些臭男人送的瓜果梨桃，吃不了的我可没少救济他们家啊，养不熟的白眼狼！” 傅茗做了降音的手势，传闻确实是从钟洪宝他妈嘴里听的，可他妈张翠芬，那是有杀人执照——急性短暂性精神障碍患者证，也就是俗称的精神病证的人呢！虽说接触下来，傅茗始终都觉得张翠芬与常人无异，不过自从因为硬纸壳的归属问题，张翠芬和一楼秦大爷大打出手，秦大爷的脑门都被挠出血了，正要集结儿女讹上一笔，谁料，张翠芬及时晾证，当场和解！在那之后，整栋楼就无人不知了！ 傅茗当时特意查了，那证属于残疾证的一种，可与普通残疾证，或许会引来歧视不同，张翠芬的证件一出，至少在这栋楼里，换来的是妥妥的瑞思拜！ 任谁见了，不得尊称一声张姨好！ 此时，傅茗就差跳起来捂上方媛媛的嘴了，刻意压低声音：“喂，等会儿你拍拍屁股走了，我们可还要面对张姨的！” 方媛媛不以为意：“没事，我和芬芬好着呢，她那点事儿啊，我早就知道了，就此我俩还探讨过呢，结果就是她把主治医生的手机号都给我了，建议我要是够资格的话，也可以去开一个，毕竟拿着这玩意，去哪个景区都免费或者半价呢！” 这话如果是别人说，傅茗指定不信，眼看方媛媛向来也是一脸神神叨叨，身上净是些怪力乱神的东西，别说，没准儿她和张翠芬还真能唠到一块儿去，成为好闺蜜呢！ 朱霖换好居家服，敷了张面膜重新出来，“媛姐，今儿到底是什么风把你吹来了，我和茗姐的房租可是上个月才交的，当时你还请我吃了顿日料呢，我可记得一清二楚！” 没错，让朱霖印象深刻的，除了日料以外，还有直至今日，方媛媛收房租，居然还是只收现金！ 之前都是傅茗负责交房租，要不是因为她最近忙着报道外墙意外事件忙得不可开交，朱霖也没想到，身处现代化都市的方媛媛，居然连支付宝和微信支付都没有卡通。 “茗姐，你不是在和我开玩笑吧！” 当傅茗交代给朱霖的时候，她第一反应就是傅茗在拿她打趣。 傅茗盯着电脑，手指飞快的在键盘上滑动，“当初我也和你一样震惊，况且那个时候我们才刚认识，她把我带到这儿，然后就摊开掌心问我要现金，我当时第一反应就是完了，这是遇上骗子了，看我孤苦无依的坐广场上哭，就觉得我好欺负是不！就在我转身就要离开的时候，她眼疾手快的掏出了房产证！之后，我才知道，原来她收现金，是因为连银行卡都没有！不出意外的话，等你明天交完钱，她一准儿先领着你去银行，在柜台，把现金存进存折里！” 第三十章 凡尔赛大师 存折…… 那玩意，朱霖貌似只在教科书上见到过！ 如果非要给其加个批注的话，或许可以是，一种古老的存款方式…… 方媛媛重新挺直的坐进沙发，随手扬了扬：“放心，钱的事儿我记得门清，跑不了你俩！哎呀，还不是最近雷雨天，我脑子也跟着进水了，明明昨晚就已经扎过飞镖了，可今早又扎了一遍！” “哈？” 朱霖到底认识她的时间还短，不明其中深意。 傅茗在旁科普：“自从你媛姐认识到自己分身乏术之后，便采取了每天用扎飞镖的方式来选取今日份的约会对象。来来来，你现在点开她的微信，告诉我她昵称后面的数字。” 朱霖歪了歪头照做：“12？” 傅茗点头：“嗯，就说明同一时期，她现在处了十二个对象。” “噗！” 朱霖一单手狗，每天可望而不可得的盯着肖凯，还真是应了那句，旱的旱死，涝的涝死哈！ 了然的傅茗重新问方媛媛：“那最后的解决方案，就是谁也不约，改道我家？” 方媛媛：“哎，还是茗茗懂我，你也知道，房子对于我来说，只是睡觉的地方，早一分钟回去，都是囚禁我的牢笼，想着你连交房租都没空来，是不是最近又有新情况了，我就寻过来了！” 傅茗挑眉，半推着边说边粘过来的方媛媛，“喂喂，你能不能不要凡尔赛了啊！就你那房子两年前开盘就是最贵的，现在涨了一半多了吧，二环里，名副其实的富人区！你现在满h市随便找，就你当初那开盘价，直到现在，房价涨了一轮又一轮，可还属于顶天的价格！多少人做梦都想住进去呢，还牢笼！” 朱霖也跟着附和：“就是就是，别说二环里，现在您要是嫌弃牢笼，把这里过户给我也成，我不嫌弃，有多少要多少！” 方媛媛鄙夷的挨个瞟向她俩：“要不说你们活得不通透呢，我爱钱，也爱自由，可这两者间并不冲突啊，房产是钱，我不能舍弃，可那用钢筋水泥圈起来的盒子，就是牢笼！现在的什么宅男宅女，就是最典型的例子，他们啊，都被困在牢笼里出不去了，不出来接触人那哪成啊，在牢笼里呆的久了，不就成废人了吗！” 傅茗眨巴两下眼睛：“得了，您是出来接触人了，但接触的也忒多了，我呢，最近感情这块还是一片空白，真没啥进展。可您那儿边要是谈恋爱呢，能不能好好处，找个靠谱儿的嫁了，到时候我一准儿包个大红包！” 方媛媛一听不干了：“嘿嘿！注意用词啊，我只处过对象，可没谈恋爱！别整混淆了！” 朱霖：“那有啥区别啊！” 方媛媛：“区别可大了，说明我的心没动过！就这么跟你说吧，我虽然上过学，但我没读过书，明白了吗？妹砸！” 朱霖砸吧两下，似懂非懂。 傅茗竖起大拇指，转而对着朱霖说道：“这理论，新奇哈！我等凡人自然是无法理解的。她老人家可不愧是搞艺术的！就拿她当初去买现在住的房子来说，我记得她跟我说这里租给我她就没地儿了，让我给她找个新开盘带装修拎包就住的现房，我当时找了一圈，就只有那个盘了，可是太贵了，人家艺术家说没关系，带着我就冲到了售楼处，打开驴牌的旅行袋，霖霖啊，你猜里面装的啥，当时就把我和售楼小姐都震那儿了，还以为是行为艺术呢！” 说到这里，朱霖已经大致猜出是什么了，可还是深吸了一口气，试探性的问：“装的啥啊，该不会是现金吧？” 傅茗重重点头：“没错，一大包现金啊！全款！不过是两年前啊，居然还有人拎着现金去买房！你是没看着售楼小姐的表情啊，一时间，整个售楼处的人都围过来了，盯着你媛姐看，就好像是在看外星人。最关键的是，再看她一身的行头，全是低调的奢侈品牌，也不是什么土老帽儿啊，当场就有工作人员悄咪咪的把我拉到一边，问我这姐妹儿要么就是哪里有毛病，要么很有可能是总部派来考验他们的，总之，肯定不是来买房的！” 朱霖回看方媛媛，这货现在又继续开始打坐了，就好像傅茗回忆的往事，跟她半毛钱关系都没有一样。 “那你咋说的啊？” 傅茗：“楼盘是我找的，销售也是我联系的，我能咋办，只能一个劲儿的解释，她真是来房的，难道你们有送上门的业绩不要吗？在我的保证之下，销售才半信半疑，但是还是必须要刷卡，这就为难了，因为你也知道，这姐妹压根就没有银行卡！” 方媛媛缓缓睁开眼：“你说哈，现在什么世道啊，有钱都花不出去了！” 傅茗：“大姐，我当时满脑子全都是庆幸啊，得亏我给你看的是楼房，但凡我嘚瑟点给你看了别墅，你是不是还打算扛麻袋过去啊！” 朱霖也跟着笑得前仰后合，她听傅茗提过，因为买房的过程，方媛媛决定交下傅茗这个朋友，两个人虽然一开始是房东和租客的关系，可随着深入了解，发现彼此还真是挺投脾气的，尤其是方媛媛的生活方式，别看朱霖只接触过她几次，但每次接触，总能再度刷新她的认知，但傅茗好就好在，即便方媛媛是如此的离经叛道，可她还是能不闻不问，不评判不置喙。 半晌过后，方媛媛数次深深吸气，又轻轻吐气之后，好像才完成了某种特定的仪式，她仔细盯着傅茗的脸，看了好久，这才收回视线，有些失望。 “看你的气色，也知道你确实没男人，啧啧，茗茗啊茗茗啊，做人，不，尤其是做女人，可不能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啊，男人这个东西，你只有去多经历，才能悟出其中的道道儿，像你这样封闭自己，很有可能最后变成单身寡人，孤老终生哦！” 傅茗：“滚滚滚，管好你自己得了，对了，我提醒你啊，玩归玩，可别弄出人命，具体有两种意思，你都懂的哈！” 第三十一章 要钱没有，要情不忠 清晨时分，半梦半醒间，傅茗才算是勉强睡着。接连熬了几个大夜，好不容易早下班一天，可方媛媛随口的话语，却再度将她拉回到两年前，刚被迫从刘琦的出租屋搬走的那天。 自打住进这间老破小，两年里，她都没带任何男人出入过这里。 对于方媛媛来说，简直是不敢想象的。 傅茗也不是不想找，期间单位里的热心同事们，也没少给她安排相亲对象。照理说她是在编制内的，工作性质说出去也好听，应该是相亲市场的枪手货色。可每次相亲结束，男方给媒人的反馈，都是傅茗太能接近了，对谁都是一股防备心理，好像是压根就没打算把自己嫁出去的架势，委婉对媒人表达，希望下次介绍的时候能找个靠谱的，大家都是大龄未婚人士，不好这样浪费时间的。 结果就是，每每相亲过后，傅茗除了要搭上和那些男人aa的饭钱，还要自掏腰包，再请媒人们大搓一顿。 刚分手的时候，傅茗刷手机总能看到这样一段话：世界上有一种男人，他不爱你，也不放过你。不珍惜你，也不打算失去你。说爱你的话，做伤你的事。要钱他没有，要情他不忠。 “哦靠，现在大数据都根植进我脑海了吗，明明我也没冲着麦克风喊失恋啊，精准推送得我都起鸡皮疙瘩了！” 感慨之下，傅茗连夜写了一篇关于手机软件监听、经过大数据计算和推送的文章，发表之后引起很大的关注，接踵而至的是她直接被调配到去带一个新组，事业上的小小起步，算是带她走出了失恋失身失财的泥潭。 被方媛媛一提醒，两年前，暴晒的广场上，那个孤寂的背影，又再度浮现在她的脑海里——那是个三伏天，广场上的人稀稀疏疏的，大多都躲在树荫下乘凉，可她拉着行李箱就那么坐在台阶上嚎啕大哭，人们对她投以同情的目光。 说实话，那个时候，她宁愿有人笑话她，也不希望是那种同情的目光，因为那样，更能证明她是个loser的事实。 傅茗原以为刘琦二字早就应该翻篇了，原来他的阴影，一直都隐匿在她的记忆里，包括那些失败的相亲，也无不是阴影带给她的副作用…… 同样一夜没睡的，还有张盼丹。 傅茗好歹还是在松软的床上，铺着160支匹马棉的床品，翻来覆去的睡不着。再反观她，足足一个晚上，黄杨在音儿的晚安声中，竟然抱着手机睡着了！任是她翻来覆去折腾着，想要把自己塞进lolita原创浮生系列里。可惜的是，拉链都已经把肉卷进去了，疼得张盼丹龇牙咧嘴，差点还把小裙裙给撑坏了。 对着梳妆镜，伴着黄杨惊天地动的呼噜，张盼丹呆坐了一整个晚上。快到鱼肚白、距离她的闹钟响前一分钟，她扭了扭僵硬的脖子，嘎嘣作响，关掉闹钟，静静的推门去了奶站。 “哟，今儿没跑着过来啊！” 一同送奶的，清一水儿的大老爷们，从他们黝黑的皮肤和健硕的肌肉上，就能看出来都是些能吃苦的。张盼丹这个小媳妇，对于他们来说，就犹如吉祥物般的存在，见了面免不得要逗趣几句，也算是他们年复一年枯燥生活中的一点调剂了。 张盼丹笑了：“大川叔，你以后可都看不到我跑喽！” 外来务工的李大川，是这里干的最久的一个，早年因为超生，家里被罚的连门板子都让人给卸了，现在他那几个娃娃，最大的都已经出来打工了，小丫头和儿子都还在念高中，要看着要上大学了，一下子要供两个孩子，不同时打几分工，根本就负担不起。 这些年的务工经历，令他见过太多形形色色的人们，性格虽然依旧淳朴，但也变得会察言观色了。 听她这么一说，李大川立刻就警觉了起来，他走近张盼丹，蹙眉问：“咋啦，是不是遇上啥困难了，要是临时有事，不行你那份我先帮你送几天？” 张盼丹叹了口气，舔了舔嘴唇，每天送奶的路线，大家各不相同，唯一能打照面的，就是这取奶的短短几分钟。相对来说，和李大川他们并不算熟，能做这份兼职的，谁的腿都恨不得会飞，每天的时间连睡觉都不够，汗滴砸地上摔两半的主儿，可偏生就是他们，让张盼丹觉得比黄杨他家人不知好了千倍、万倍！ 张盼丹吸溜了下鼻子，眼看入夏，北方早上却还是微冷，出来的时候失魂落魄，没批外衣，恰好遮掩了她的感动，“嗐，放心吧大川叔，我不能和你客气！是我老公找到工作了！他怕我辛苦，勒令我不许再兼职了！” “真的？” 李大川自是将信将疑，初见的时候，工友们就有质疑，但凡男人要是好样的，还能让这娇滴滴的跟花似的小媳妇，出来受这份罪？ “莫不是她男人有什么意外残疾吧？” “快别胡说，她嫁的人家可是坐地炮，树大根深，不是咱们这些外地人能砸背后议论的！” 奶站站长，那也是见到黄茂学就躲的，黄茂学在这片儿的影响力，不亚于厂长，他才来到这座城市十来年，年轻的时候，黄茂学可正值当年，因为在这边没去拜会黄茂学，当初还交了不少学费呢！ 所以当听到工人们在背后议论的时候，赶紧出声制止。 李大川并不在人群中，不过还是将这些听进耳中，他不明白为何这样的家庭，会甘心让儿媳出来兼职，看这小媳妇也是个本分孩子，因此在张盼丹倒班的时候，也经常帮忙。 可这一次，从她的眼神中，李大川能看出来，这孩子变了，她的眼睛里布满了红血丝，显然是一夜没睡的缘故。可除了红血丝，还有一些复杂的情绪，具体是什么，李大川也说不出来，但他知道，张盼丹这一走啊，不是单单离职那么简单，或许她的人生，就此就不可逆转了！ 第三十二章 颜值保险 接连辞去了送奶和工厂女工后，张盼丹用信用卡里仅剩额度，给自己报了个视频剪辑培训班。转眼已经学了将近一个月，在此期间里，傅茗抽空去给她送了趟鞋，顺便提起最近难得沈佩佩没有定期骚扰她俩的怪事。 张盼丹只能勉强找理由：“是不是和远哥出去玩了呢？” 傅茗莫名无奈，呲牙一笑：“你远哥躲都来不及呢，自从和沈佩佩结婚，卓文远那小子每逢醉酒，必给我致电，埋怨我当初怎么就把沈佩佩介绍给他了！还质问我，自己曾经是不是哪件事做得不好，惹我生气了，所以我才会打击报复！天地良心啊，他俩大学好得蜜里调油的时候，怎么没说给我包个媒人红包？婚后暴露问题了，倒是想起我来了，咋的，介绍对象还得负责三包和质保啊！那是不是他家沈佩佩的颜值保险和身体折旧费，也都要算到了头上了？哦，对，沈佩佩本来也没有什么颜值，呵呵呵！” 张盼丹扫了眼最新的课程表，等她再抬起头来的时候，也跟着嘿嘿一笑：“别人或许不能，但我佩姐和远哥，绝对能做出来！” 傅茗深吸一口气，摆摆手：“得，我也不耽误你学习了，话说我也挺长时间没见卓文远了，正好下午没事，我再过去看看他。” 张盼丹并不强留：“好，等我找到工作开工资了，请你吃大餐哈！”傅茗弹了弹她的额头：“你啊，还是改不了打肿脸充胖子的习惯！走了，别忘了替我跟黄杨问好！” 比起和卓文远的发小情，傅茗和黄杨算不得深交。可在这两口子失业之际，傅茗没少请他俩吃饭，每每与张盼丹见面，也会提前和黄杨打个招呼，为的就是让黄杨清楚，就算哪天他那混球老子爹把张盼丹赶出去了，也还有她这么个好友给张盼丹兜着底呢！ 卓文远的公司还是在老地方，刚开业的时候，他总是隔三差五的就邀请傅茗上来坐坐，那个时候傅茗才刚开始独自带项目，整天忙得跟陀螺似的，哪里有时间上去喝茶聊天。 倒是这几年组内成员也稳定了，流程也熟悉了，如果不是遇到特殊事件，傅茗有时候闲得无所事事，只能靠购物软件打发时间之后，他倒是再也没邀请过她过来聚聚了。 这一次的不请自来，显然打了卓文远一个措手不及。 “大姐，你来之前就不能打个电话吗，现在都什么时代了，一通电话花不了你几个钱，再不济还有微信呢，别告诉你连流量都舍不得用！” 办公室里，卓文远摆摆手，示意前台离开，然后盯着眼前的报表，极不耐烦的嘟囔。傅茗根本不理会，一屁股坐到茶盘前，主人味儿十足的开始自斟自饮。 当记者的别的好处没有，就是见识多。品茗这种附庸风雅的事，傅茗是做不来的，不过象征性花里胡哨的操作一番，她在采访的时候，所谓的大师可是手把手的教导过，如今卓文远的这些瓶瓶罐罐，刚好派上用场。 “哎哟喂，可真是白瞎了！” 等卓文远愁容满面的看完报表，再缓过神来的时候，傅茗已经接连去了两次洗手间了。她甩了甩水渍，给卓文远让了半个身位，示意他走近点过来坐，“给别的女人喝不心疼，倒我这儿就磨叽起来没完，我发现这些年你和沈佩佩别的没学会，讹人要钱的本事倒是见长啊！” 望着卓文远端起自己刚用过的茶杯，毫不避讳的一饮而尽，傅茗眼睛都不眨的掐腰数落，“还有我拜托你啊，你们大人是分是离，孩子心里门儿清，你以为现在的孩子，还和咱们小时候呢，荧幕上看个接吻都得被家长捂住眼睛。信息爆炸啊大哥，孩子每天接触电子设备的空闲时间，可比你我都多得多！他们啥不懂，有的时候冒出的金句，细品之下啊，还真是那么回事，简直就是醍醐灌顶！” 卓文远放下茶杯，长叹口气：“你以为我每天下班回家看到昊昊不心疼吗，沈佩佩啊，给自己买多少个包都不心疼，可对待孩子的教育，那可真是糊弄，我看不过去要接手，她就哭死哭活的，说是我现在开公司了，眼界高，再也不是那个工薪家庭的朴实孩子了，还说什么儿子要穷养，不能从小把孩子惯坏了，我都不懂她的用心良苦，一到家就开始乱哔哔，瞎指责，还不如那些丧偶式育儿的家庭呢，人家好歹只做甩手掌柜，不像我，不出钱不出力，每天就会瞎指挥！” 傅茗翻个白眼，撇嘴往沙发上靠去：“嗯，这口气还真是沈佩佩能说出来的话。不过她的那些包……嗯咳！” 一个眼神，懂的自然懂。 卓文远摇头：“被我刺激到了，最近入手的好像都是真的，背出去也更自信了。”然后又补充道：“说实话，我在外创业这么多年，表面风光，卓总二字人前人后的叫着，但要细细算来，光是各种宴请和交际的费用就不少。还有这生意越大，往里面投的钱也就越多，咱家以前都是工厂的，哪里懂做生意的门道儿啊，前期也搭了不少，所以属实没往家里拿过太多的钱，生活费什么的一直都是佩佩家出的，我也当真不好说什么。” 傅茗挑眉：“合着你这父亲就是一虚衔儿呗！行啊，卓文远，没想到你还有当小白脸儿的潜力呢！啧啧，也是哈，别看我就比你大几个月，可男的就是抗老，和其他同学比，我就算是舍得往脸上砸钱的了，可你看你，哪里像是三十出头的人，穿上篮球服，脚蹬一双乔儿，啪啪往校园里一站，少年感十足，不出几分钟，必有小姑娘过来送水，比不得啊！” 傅茗说地兴奋，双手还在空中不停舞着，却没注意到卓文远越发阴沉的脸色，或者说，即便是真留意了，她也不在乎。要是连这点玩笑都开不起，也就不是那个打穿开裆裤起，就一起在公园里用尿嗞蚂蚁窝的发小了。 很多话，她不好和沈佩佩明说，却能和卓文远吐露。 “你说哈，之前我还净巴巴的给人沈佩佩上课呢，说是人家不懂教育孩子，险些和她闹了个半红脸，现在我才反应过来啊，原来造成这一切的人，竟然是你啊，是你不往家拿钱，导致你在昊昊的教育问题上，没有半点发言权，别怪我没提醒你啊，你再这样下去，早晚得变得和张盼丹似的，更让沈母看不起了！” 第三十三章 未完成的风流韵事 向来冷漠的傅茗，之所以能和卓文远这么说话，一来俩人确实熟到不行，打他们父母那辈儿起，就是彼此的干爸干妈，楼上楼下的住着，你家几天我家住几天的，和亲姐弟也没什么区别了，二来关于卓文远和沈佩佩之间发生的事儿，除了床上的具体细节，傅茗打住坚决不听以外，卓文远算是事无巨细的全都要和傅茗学上一遍的，其中，自然也就包括沈母这些年来对他的歧视和侮辱。 也不知是不是提到了沈母的原因，向来在女人堆里如鱼得水的卓文远，相当怵头地往外看了眼。傅茗微皱眉头，不满的叫他回神：“喂喂！你不是怕被抓现行吧！不知道的还以为你真是妻管严呢！” 卓文远挺了挺身子，佯装不以为意，算是最后的倔强，“我有什么好怕的，虽说在金钱上，我远不及她妈给这个家带来的多，可这些年，我卓文远就一点值得骄傲，坐怀不乱！大茗，你是不知道啊，在那些商务会所，我有几次差点都擦走火了……”说着他就冲着傅茗会意耸眉，那副贱样儿引得傅茗当即就一脚碾了上去，五厘米细跟的感觉，有够酸爽，眼泪儿都直在眼眶子里打圈圈！ 傅茗说：“用不着搁我这儿邀功啊，你那些未完成的风流韵事，还是说给沈佩佩听吧，这次过来主要也是我妈给我寄了几箱山货，老规矩，都带出来你的那份儿了，我刚放前台了，你走的时候别忘了拿啊！” 卓文远吸溜了下鼻子：“还是干妈惦记我啊！对了，你也是昊昊的干妈，虽然可能用不上，但要是万一，我说的是万一哈，佩佩和我都不能在他身边了，大茗，你可得务必答应我，要承担起照顾昊昊的责任，这孩子交给谁我都不放心，只有你……” 临终托孤这种戏码，傅茗实在是听不下去，都什么年代了，还来苦大仇深这一套。 “一般来说，聊天里，以‘我有一个朋友’开始的，那‘朋友’就是我自己，说说吧，你又闯什么祸了，怎么这会还连累沈佩佩要和你一起跑路了？” 别看傅茗双手交叠，悠哉的抱臂置于胸前。可实际上，噗通的心跳声，只有她自己能感受到，卓文远和沈佩佩有一点很像，都是那种死要面子的人，不同的是，沈佩佩的好面子，是属于打肿脸充胖子，而卓文远则是习惯性的报喜不报忧。 如果不是他提前预判出将有很大的危机，也不会半个玩笑的试探她了。 被点中的卓文远，最终还是绷不住了，整个身子都垮了下来，所谓的少年感也立马被愁云取代。沮丧低头的时候，傅茗甚至还在他的头顶看到了几根白发！拜托，对面的人可是卓文远啊，她所认识的人里，最有闯劲儿，最能折腾的一个，且不说他能不能成就一番事业，至少闲来无事顺嘴问句“远哥最近忙啥呢”，卓文远总能给她说出点新鲜事儿来，也能为常年缺稿的傅茗提供几个思路。就是这样变着法的活出精彩的卓文远，居然也有无光沮丧的时候。几乎只在一瞬适才的插科打诨不见，一切都好像是在为接下来的事做铺垫，傅茗屏住呼吸，静等一边。 卓文远转过头，淡淡的开口：“我看新闻了，外墙保温的报道，几乎都是你的署名，就不用我多废话了，你当然知道事情的严重性。” 傅茗嗓子再度发紧，背后一阵软麻，缓了一会儿：“佩佩不是没给你拿钱吗？” 卓文远苦笑：“别说是我做了这么多年生意，就算是你，有正常工作流水，想要借出来一百五十万，也是分分钟放款的事情。只不过在于后续还款和利息，我这公司，说白了就是个中介，拼缝儿多年，刚想自己实打实的找点事做，我是真没想到会出事啊！” 傅茗探过身，轻拍卓文远的肩膀，“别急，把你在这其中具体什么角色先和我说清楚！还有，你明知道是我负责报道，多少能认识点人，打听到些消息，早点怎么不来找我！”说着，放在他肩膀上的手，就不自觉的加大了力道：“不管你牵涉多少，早点发声，把影响降到最低，也就不至于发展成今天这个局面了！” 卓文远自知欠妥，耷拉着脑袋闷声道：“我也只是想赚点快钱，看到是个机会就凑上去了，可到了饭桌上才知道原来上家也是抽成的，想要把活包出去，承包价是一百五十万，等全部完工了，刨除人工材料，至少还能剩下三百个！” 傅茗倒抽一口冷气：“所以，你就是那个最后负责施工的？”充分里阿杰事情严重性的她，双手已经止不住的往卓文远的身上抽，最近一段时间，正好赶上娱乐圈地震，几个大爱豆的房子塌了，竟然还违法被拘留，一时间全民变身吃瓜群众，这才勉强减弱了风声。 一旦这阵风儿过去，市内的那些营销号没有话题了，此次意外就会被旧事重提！ 卓文远被她打得无处可躲，赶忙摆手：“不是不是不是！我手底下也没有懂建筑的啊，是我后来认识一哥们儿，他说他手底下也施工队，前期还不用我再往里搭钱，但是说好了，结算之后刨除工人和材料，我还要支付给他一百万。我一听，这个可以有啊，不用再往里添钱了，只需要凑到一百五十万，就能二百万，当场就动心了。后来的事你也知道了，佩佩不拿钱，不想放弃机会的我，就去找了小额贷款公司，结果工地出事了，利息却越滚越大，这几天要债的天天过来送单子。喏，就是我刚才看的那些。”卓文远用鼻尖儿点向办公桌的方向，“上面清楚的写着我的欠款详情，我算了一下，还真是没有半点错处，你说现在放债的都这么专业了，还真是干一行爱一行啊！” 傅茗剜了他一眼：“还有功夫和我贫嘴呢，我看放债的还是没把你逼到绝路！”呼出一口浊气，继续分析：“既然活不是你找人干的，一切就还有救。我的建议是，你还是应该尽快去专案小组，把事情的起因经过都交代清楚。” 第三十四章 就差二寸 由于事情迟迟没有人出来承担责任，其中又拔了萝卜带出泥的牵扯很多，所以市里对此专门成立了专案小组，从上周一开始，已经正式开展调查。 傅茗身处光明，能想到的解决之道，自然也是阳光积极。可卓文远不同，他太清楚从上到下，除了他以外，这里面还有多少人物牵涉其中了，作为其中小小一环，如果大家要是都被一起抓进去了，那就正常交代，可若是此时有大人物正卡在中间周旋，而他个不知死的忽然蹦出来，主动交代了一切，那不就成了叛徒搅屎棍吗？！ “不不不，我觉得你说的有瑕疵！”卓文远的脑袋摇得跟拨浪鼓似的，一百一万个不同意，“大茗，现在说白了，大家都是一条绳上的蚂蚱，要死一起死，我绝对不能当那个出头鸟，不然的话，其他人就会调转枪头，视我为攻击对象了！我跟你说这件事的目的，不是为了去主动交代，而是希望……”说着，卓文远就不自觉的挠了挠脖子后，暗示性极强的搓了搓手指头。 傅茗当即了然，反手指向自己：“好意思吗你！问我一个租房人士借钱，亏你能张开嘴！” 卓文远耸肩扬眉：“谁让你一人吃饱全家不饿啊，别看你没房没车，小日子可是比我们过得精致多了。前几天佩佩还抱怨呢，就我家那车，跟喝油似的，上个月光加油她就花了几千块，这还不算保养保险呢，哪像你啊，旱涝保收，要是你想借的话，我当然不介意！”紧接着，他又坐得靠近了些，谨慎的说：“我的意思呢，是让你去开导开导佩佩，说是男人需要在外面成就一番事业，手里没钱是不行的，所以……” “所以就是去问她妈要钱？你可快打住吧，沈佩佩那我努努力，演得情真意切，一副为她考虑的样子，或许还能打动她。但就她那个妈，不瞒您说，我也算是阅人无数了，就是一个软硬不吃的主儿，沈佩佩别的优点没从她妈身上继承，单单把刻薄多疑学会了七八成，可就差这二寸的道行，跟她妈就不是一个能量级的，你信不，就我那点说辞啊，到了她妈的耳朵里，立马就能分析出是你出事了需要钱！” 沈母精明的眼眸，霎时浮现在卓文远的脑海里，令他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寒颤，整个人再度蔫了下去。 临走的时候，傅茗再度建议他主动去找专案组，并把秦组长的手机号发了过去。为了钱的事，卓文远心不在焉，只是若有似无的点点头，表示会考虑的。 牛不喝水不能强按头，卓文远这么大的人了，又在社会上历练多年，傅茗也知道有些事情从他的角度看去，会有不一样的解决方法，再加上近段时间她们组也被迫一起去帮忙明星违法，并且给适龄青少年做普法宣传，外墙意外事件暂且告一段落，她也就没再过问。 这天晚上十一点多，她和朱霖已经各自回了房间，准备休息，砰砰砰！老破小的生铁门，疾风暴雨似的被敲打着，两人各自披了外衣出门，互相疑惑的望着对方，显然不是她们两人中有人得罪了谁。 “茗茗！霖霖！你们在吗？！” “是丹丹！” “是丹丹！” 傅茗和朱霖说着，就冲到门口，解开防盗链，给张盼丹开门。 可老破小里的一切，就愿意和她来作对，越是着急，一直都被觉得没什么卵用，只是为了图个心理安慰的防盗链，这个时候却死死的缠在门锁上，解不开了！ 隔着一道门，傅茗都能听到张盼丹急促的呼吸声，窗外电闪雷鸣，正值雨季，丹丹该不会是顶雨跑过来的吧！ 傅茗双手发抖，越发不好用，朱霖上前握住她的手，示意换她来开，就在傅茗正要错开的时候，门外“扑腾”一声，随后传来张盼丹更为肆意的抽噎。 傅茗彻底没了耐心，直接大力拽开房门，由于防盗链还没有解开，门被拉开一道儿缝儿就再也打不开了。可不耽误她急迫的望去，果然和她猜想的一样！，、适才的扑腾声，是张盼丹双膝跪地的响动！此时的她，狼狈至极，浑身湿透了，雨水正顺着她的发梢滴水，淡粉色的连衣裙上面嘣的全是泥水，脚上蹬的还是傅茗买给她的夏季新款，可惜，另一只已经不知所踪！ “好了，终于打开了！” 傅茗震惊之余，朱霖始终在和防盗链较劲，还好在门后的她，一直没看到张盼丹的形象，不然的话，恐怕今晚不出动消防员，她们是没法儿和张盼丹相拥而泣了。 傅茗几乎是拧着地板窜出去的，她把外套脱下来缠在张盼丹的身上，然后又指挥朱霖，去取条浴巾出来，朱霖讷讷点头，缓了一会儿才转身飞奔进浴室，出来的时候，正看到傅茗努力的怀抱住张盼丹，试图将她从冰凉的水泥地上搀扶起来，她也赶紧将浴巾搭在肩上，加入其中。 好不容易把张盼丹弄进屋里，朱霖先用浴巾擦干她脸上的雨水和泪水，然后才跑回去把大铁门牢牢的锁上。 傅茗艰难的吞下一口唾沫，别看张盼丹身材矮小，性子也软，可她骨子里是很坚强的，不然的话，为了偿还欠款，同时打两份工，小小的身躯也不可能支撑得住！如今能让她失魂落魄到如此境地的，除了黄家，不做他想！ 朱霖几度想要开口，但都被傅茗的眼神制止了，她咬着下嘴唇，也猜到了此事和黄家有关！到底年轻气盛，胸口憋着一口气，像是被什么堵住了一般，朱霖实在是见不得这场景，捏紧了拳头，转而愤恨的打开冰箱，从里面掏出块生姜，来到厨房乒乒乓乓的就开始剁姜，似在宣泄心中的不满！ 窗外的雨依旧在下，没有丝毫减弱的架势，等朱霖端着滚烫的姜汤重新回来的时候，张盼丹的泪更是大汩大汩的往出涌，她盯着冒着热气的汤碗，扁着嘴，唇瓣开了又关，关了又开，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才委屈的说：“是我公公，他跑我学校来闹事了！” 第三十五章 树挪死人挪活 张盼丹的情绪显然不稳定，她说完这句话后，就好似被抽干了全身的力气，躲进傅茗的怀里，不停抽泣。 傅茗紧搂住她，抬头对朱霖说：“帮我把手机拿来吧。”说完再垂头看了眼张盼丹，改口道：“直接替我打给沈佩佩，密码是我生日你知道吧！” 朱霖点头去拿手机，解锁后边拨通沈佩佩的手机，边重新回到沙发这边，张盼丹蜷缩在傅茗的怀里，并没有反对，这个时候的她，最需要的，就是姐妹们的温暖。 几乎是最后几声的时候，沈佩佩才接起电话，不等她开口，朱霖就紧忙汇报这里的情况。 “佩姐！不好了，丹丹哭着跑我们家来了！” 沈佩佩一愣：“朱霖？” 朱霖这才离开听筒，看了眼手机，也知道自己太急了，一时竟忘了这是傅茗的手机，点开扬声器公放着说。 “啊，是我，茗姐正在安慰丹丹呢！” 沈佩佩：“不是，到底是怎么回事啊，怎么还哭了呢，你把电话给茗茗！我来和她说！” 朱霖不做他想，把手机调个方向，端着话筒对准傅茗。 傅茗皱眉扫了手机一眼，不耐烦的问：“你在哪呢！” 沈佩佩强调：“我在家啊！” 傅茗继续：“和谁在一起呢！” 沈佩佩顿住三秒：“嗐，冯夏。” 傅茗面无表情：“赶紧过来。” “嗯……” 等沈佩佩到之前，在傅茗和朱霖的耐心下，张盼丹已经喝了小半碗姜汤，朱霖试探性的攥着她的手，已经没有刚进来时那么凉了。朱霖比量了下自己和张盼丹的身材，她只比她高几厘米，体型相近，便提议：“丹丹，你要不要去洗个澡，换上我的睡衣能舒服些。” 也不知道是在雨里泡的，还是哭了太久眼部缺水，此时的张盼丹只能艰难的掀开红肿的眼皮，往卫生间的方向望了一眼，似乎是想到这样一来就会和姐妹分开，她猛然摇头，继而再度一头扎进傅茗的怀抱！ 朱霖慌了：“啊啊啊，咱不去咱不去啊，丹丹就在坐在这里，我们陪你！” 傅茗也摩挲着她的头顶，如同安抚一只受伤的小兽。 熟悉傅茗的都知道，她是个极没有耐心的人，天生性子冷，被分到她组上的实习生，走的时候，都表示舒了口气，终于不用每天提心吊胆的了。 尤其是对张盼丹这如泥的性子，更是不止一次当场没了耐心，拂袖而去。 自打张盼丹进了这门，朱霖是真怕傅茗犯病，没说两句呢，就把她给轰出去。好在傅茗虽然脸色紧绷，但对张盼丹始终轻轻柔柔的。 已然凌晨过后，街上无车，前后不到半个小时，沈佩佩就带着冯夏进来了，朱霖开门的时候，看见她身后还跟着一个尾巴，也愣怔了一下，但马上就邀请她们共同进来。 “怎么了！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至于大晚上的顶雨跑出来！快让我看看！” 沈氏大嗓门一进来，小屋里顿时像是多了十几个人，沈佩佩骨架子本来就大，她一个人挤过来，傅茗也要略微让位。 三人都太熟悉了，张盼丹一听到沈佩佩的声音，就转头去抱住她，在她的怀里，一开始还是低声的啜泣，越到了最后，越是控制不住，情不自禁的嚎啕大哭，愣是在沈佩佩刚拿到手的假香奶奶上，留下了几道大鼻涕！ 冯夏看了都直皱鼻子！ 陆续折腾到快两点，张盼丹这才终于平复下来，窝在傅茗和沈佩佩的中间，有气无力的回忆。 “之前我算了笔账，就算我同时打两份工，不算房贷，也就只够勉强换上信用卡和网贷的利息！都说树挪死，人挪活，我也不是一时冲动才辞职报班学习的……” 沈佩佩惊诧抢白：“你辞职啦！什么时候的事儿啊！” 张盼丹若有似无的往冯夏的方向望了一眼，没有接茬，继续回忆：“这事儿我和黄杨说了，他你们也是了解的，向来也不会干涉我的自由。因为是速成班的缘故，所以课程安排的特别密，但我当真从中重新感受到了学习带来的快乐，那种久违的感觉，令我很亢奋，也很用功，哎，但凡上大学的时候，我能拿出这种吃奶劲儿来，也就不至于门门大挂，最后连个毕业证都没混到手了。” 朱霖下巴都快掉到地上了，才刚实习的她，一直以为大学四年，除了长胖以外，毕业证就是最容易混到手的了。就连她班里四年没住过寝，每天沉迷网咖组团打游戏，外号闪电侠的张大霞都有，谁能想到看上去文文静静的张盼丹，大学期间竟会如此叛逆。 她的面部太过扭曲，隔着冯夏，单用余光，张盼丹都能感受到。恢复了些许气血，张盼丹吐舌自嘲式的一笑：“呵呵，想来也是，就我爸妈，当初能同意让我上大学，都纯属一个奇迹了，可我偏是个不争气的，大学期间遇上了黄杨，我就没见过对我那么好的人，一时间什么学业、自我成长统统不要了，只要能待在黄杨身边，就是我这一生最高光的时刻了。” 沈佩佩跟着歪头回忆：“没错！丹丹，你还记得不，刚见面的时候，我一直以为你和高曼童是一类人，每天就是寝室食堂教室图书馆，不到快熄灯绝对不回来，当时我还以为你也是特困生，为了奖学金努力呢！有多少回你喊我帮忙带饭，零头我都没要，嘁，直到后来，我才发现你用的化妆品，都是我没听说过的大牌，当时就有种被骗了的感觉，合算下来，也得有上百块了，你快点还给我！” 沈佩佩的大长胳膊已经完全抱住了张盼丹，在她半干不干的兜里搜寻着，弄得情绪低落的张盼丹都跟着笑起来，眼见她的情绪好转，众人也松了口气。 傅茗在一旁默不作声，沈佩佩不知情，可张盼丹家里重男轻女有多严重，她可是一清二楚。如今一提，确实奇怪的很。 第三十六章 私企算个啥 张盼丹被缠得紧，挣脱着说：“我都这么惨了，暴发户还跟身后要她那一百块！要不是我临上大学前中了彩票，咱们都没法儿认识，还更别提你那一百块了！” 沈佩佩的手登时就停住了，“丹丹！你中过彩票！一等奖，好几百万啊？！” 张盼丹摇头：“去了税不到十七万，在当时可是笔不小的财富呢！” 沈佩佩摇得更厉害：“搁现在也是啊！” 冯夏看了眼天花板，一副“沈佩佩你见过钱没有啊！”的表情。 张盼丹无意间流露出的信息，也算是解决了傅茗心中的疑惑：“怪不得这些年没听过你往家里要钱，原来上学的时候就个小富婆了。” 张盼丹苦笑：“我倒是想要啊，得有算啊！当初能让我念到高中，那还是在社区几双眼睛的关注下，我爸妈怕被戳脊梁骨，这才勉强同意的！我高考从考场出来的那天起，我妈就在把早前打听好的工厂名单递给我，美其名曰让我自己选！迷迷茫茫走在街上，我用兜里仅剩的两块钱买了一注彩票，呵呵，早知道日后还是要进工厂的话，还真是有愧于老天当时对我的眷顾！” 眼看她又要哭，朱霖赶紧凑上前，半蹲下来问：“所以你并没有告诉父母中彩票的事么？” 张盼丹自嘲似的点点头：“拿到通知书那天，我只是告诉他们，因为分数好，学校有政策，不需要他们出学费，而生活费我可以自己打工，要是这样还不同意的话，我就去找社区的叔叔阿姨评理！其实这谎言稍微用心就能被戳破，可扎心的是，他们对我的漠视程度，甚至都不想打个电话查证一下，一听到不需要动张天赐的一分钱，就能有个大学文凭，直接就同意了。” 沈佩佩颇为心疼的拍了拍张盼丹，一直以来，只知道她有个弟弟，却不知为了张天赐，她的爸妈居然能偏心到如此程度！ “可今晚又是哪一出啊，该不会是你爸妈又来逼你了吧！” 半晌过后，沈佩佩大惊失色的叫道，张盼丹和朱霖一脸无奈，傅茗侧头扁了扁嘴，刚好看到冯夏一脸鄙夷的神情。 眼泪也流干了，嗓子也哭哑了，张盼丹这才苍凉开口，娓娓道来。 “我公公之前不是给黄杨找了份工作么，后来黄杨嫌弃待遇不好就辞职了，后来才知道，就那私企的工作，还是我公公托关系花钱买来的！因为黄杨未经他同意就辞职了，那钱自然也就打了水漂，他就让我去做黄杨的工作，说是重新上班的话，一万多块钱就没白花。可连他妈都说不动他，我就更不行了！偏巧不巧的，他也不知道从哪里得知我也辞职了，还报班学习，气不过的他，赶在我今晚下课的时候，把我和同学们堵在教室里，大声质问我是不是打算学完了之后，就把黄杨甩了，还说就是因为我吹枕头风，所以黄杨才决定再度辞职的！你们说他咋那么不讲理呢，全世界最希望黄杨上班的，不就是我嘛，我又不傻，还能劝他离职？” 现场的情况，张盼丹没有细加描述，可熟悉黄茂学的都知道，既然他能将人堵在教室里，说出的话就绝对不会客气。其中夹杂着多少骂骂咧咧，污言秽语，从张盼丹躲闪的眼神里，就可见一二。 傅茗微微攥紧拳头：“那他现在什么意思，自己儿子不争气，打算把儿媳也拖下水吗！” 沈佩佩也跟着没好气儿的嘟囔：“可不是！不要脸！谁求着他花钱了！难道还打算把这笔账算在你头上不成！再者说来，好歹黄杨也是本科毕业，不就是个私企么，还是个打杂儿的工作，至于又拖关系又搭钱的吗！” “锐翔生物。” 张盼丹随口回道，朱霖一个没忍住，直接载到地板上，重新站起来之后，她尴尬得咧了咧嘴：“嘿嘿，蹲太久，麻了……不过锐翔生物，好像是我单位……”说完之后，还不忘抬头看了傅茗一眼。 别看大家平时挺熟，除了傅茗，剩下两个压根就没问过她在哪里上班。 张盼丹是因为交朋友从不看出身，只愿意和自己投脾气的在一起，沈佩佩则是了解到她在私企上班后，就没接着往下问。 几个人的目光，顿时聚焦在朱霖身上，害得她急忙摆手解释：“几位姐姐，你们可别误会，我也就是一小文员，收礼的事儿向来轮不到我啊！” 沈佩佩将张盼丹扒拉到身后，一掐腰：“那是谁负责的，你说！法治社会，一个私企，还敢收钱买官！” 张盼丹补充：“国企也不行啊！” 沈佩佩不同意：“国企起码旱涝保收！私企算个啥，朝不保夕，随时倒闭！” 朱霖被激发出了集体荣誉感，梗着脖子说：“我们公司可是全国高新技术认定单位，技术过硬，独家品种，供应全国，福利高待遇好，绝对不会轻易倒闭！” 几个女人中，还属傅茗冷静，她拿起手机点开通讯录，锐翔生物的老板她不认识，不过几年前这家公司为了环保提前进行排污改造，达到国标水准，算是给省内其他生产企业打了模板，她曾经采访过他们的生产部长，也不知那人现在还是否留任。 “何天祥还管生产吗？” 傅茗盯着手机道出这个名字，朱霖随即虎躯一震，怯怯的探过身，谨慎的问：“管着呢，茗姐你俩认识啊？” 傅茗漫不经心：“算是认识吧，以前采访过他，做我们这行的，你们也知道，别的好处没有，交际面还是有的，认识的人也多。” 一旁的沈佩佩炫耀似的看了冯夏一眼，挺了挺身，赞许着溜缝儿：“茗茗你也不用谦虚啦，这不就是人脉吗！现在要想在社会上立足，人脉真的太重要了，就拿我家文远来说，他的公司能做到那么大的规模，还不是因为这些年来，作为贤内助的我，没少替他跑关系拉资源，要不然就以他那点能耐，估计早就关门大吉了！” 第三十七章 坑夫小能手 这话说的，就连夸夸团团长冯夏，都不知该如何接茬了。 她虽然还没见过卓文远，可和沈佩佩接触下来，自然清楚她的眼界和肚量有多少。要是沈佩佩都能被称作贤内助的话，那世界上恐怕就没有“坑夫小能手”的称号了。 趁着朱霖介绍锐翔生物基本情况的间隙，冯夏悄然转身，对老破小内的布置，来了场未经主人同意的探索。 “何天祥是生产部长没错，但同时据小道消息，也是我们大老板关泰锐的弟弟，只不过是个私生子……” 八卦向来是沈佩佩的精神支柱：“啧啧，豪门狗血剧情啊，是不是这个什么何天祥内心一直不服，正找机会把公司给抢过来呢，和你们老板也不是吃素的，在董事们面前，处处压他一头，让这个黑心弟弟只能干看着百亿家产旁落？” 朱霖笑回：“姐，你连续剧看多了吧，哪有那么多私生子黑化啊，上阵父子兵，打虎亲兄弟！”一提到何总，她就止不住的赞美:“何总是mit的高才生，当初我们公司在研发方面砸了大笔资金，终于研制出了独家新药，临床效果极好，可实验室的成果要想转为批量生产，却是个大难关！为了克服不稳定性的技术难关，当时还在读博的何总提前归国，和国内的科技大拿日以继夜的共同研发，最终才解决了生产难题，使得我们锐翔生物，一举成为国内一流的药品生产企业！” 沈佩佩已经彻底将张盼丹的事抛在脑后，只顾着和朱霖辩论。 “嘁，这只能说明他是个有能力的坏人，往往越是这样的人，就越可怕，到了最后，你们老板的那些身家啊，恐怕都得被这家伙给骗走喽！” 朱霖起身掐腰：“何总但凡要有这想法，也就不会留在国内了，国外的那些药业巨头，为了挖他派了一拨又一拨人过来，直到现在我们单位门口，还总有穿西装扎领带的猎头呢！专利期限没到，全球独一份！别的公司都是销售为王，可在我们那里，想要进生产车间，简直堪比拜访军事基地了，需要经过层层筛查，摒除一切电子设备，严格到能让你怀疑人生！” 沈佩佩继续追问：“说了那么多，你到底进去过没有啊！” 朱霖嘘出一口气：“没有。” 沈佩佩横了她一眼：“说的我以为你有多厉害呢！” 朱霖不甘示弱：“从始至终，说的都是公司厉害，我又没说我自己！” 张盼丹不得不从中协调，眯缝着眼睛，从背后拱了出来：“那个，hello各位，还有人关心我的大型社死现场吗？我公公可是把我所有的新同学，全都骂了个臭够，说他们也是和我一样，早年不学好，现在扮努力给谁看呢！还威胁男同学们，说是这里面要是有人敢和我不清不楚的，看他不打断他们的腿！” “嘶——” 光是听张盼丹描述，朱霖都跟着尴尬，双手交叠搓着肩膀，后脊梁骨传来阵阵凉意，大拇脚指不停抠地。 傅茗长吸一口气，这才勉强没把手机砸出去，她在背后将拍了拍朱霖：“找个时间带我去你公司。”然后又转向张盼丹：“你也别闲着，让黄杨去问他爸钱给谁了，还有剪辑班该去就去，记住在行业培训班里，你是消费者，有话语权，别当是义务教育那般唯唯诺诺，不敢发声！” “那我呢！” 沈佩佩听着其他人都被安排了工作，也迫不及待的毛遂自荐。 傅茗扯了扯嘴角，拖着长音：“你—啊？不然的话，还是多陪陪昊昊？” 沈佩佩扭了扭脖子：“瞧不起谁呢，我现在可是有帮手的人了。”说着就不自觉的压低了声音，眼神朝四外圈看了眼：“喏，冯夏她是做微商的，也不用坐班，一门心思只想赚钱，靠着我给介绍了几个客户，就对我死心塌地的，现在我一有临时需要出门的事儿，就把昊昊放到她那儿，俩人相处的可和谐了，昊昊有好几次都不愿意回家呢！” 直到这时，傅茗才意识到冯夏消失了，她皱眉吩咐朱霖：“去看看，是不是客人找不到洗手间了。”朱霖还算机灵，刚要还口‘就这么大点儿地方，怎么可能找不到洗手间’，在她看到傅茗的表情时，这句话霎时卡在喉咙里，拄着膝盖站起身来，给沈佩佩留了个笑眯眯的表情，一转身，马上五官紧绷，朝着卧室的方向小颠儿过去。 绕到拐角经过洗手间的时候，还不忘朝里面瞟了眼，果然没人！ “冯小姐？！你在这里做什么！” 傅茗卧室，房门虚掩，朱霖轻轻一推，就看到冯夏正坐在床边，她的身旁是床头柜，不能确定早前她是否曾经打开过。 即便如此，她的行为，也可以归到不礼貌的范畴了。 冯夏淡定的稳坐，明明听清了朱霖的质问，依旧岿然不动，几秒钟之后，她才像是刚听到一样，揉着太阳穴，缓缓转过身来，气若游丝的说：“霖霖，我低血糖犯了，你家里有巧克力吗？” “哈？巧克力啊？”朱霖眨了眨眼，盯着冯夏煞白的一张脸，半信半疑的回想：“士力架行吗？” 冯夏抬起一只胳膊，欲要起身，也不会怎么的，朱霖几乎是下意识的就走上前，搀扶她起来。冯夏垂目，紧紧盯着脚下，好似稍不留神，就会腿软绊倒一般。 客厅里，傅茗心中已经大概有了打算，听沈佩佩洋洋自得的说完之后，她皮笑肉不笑的说：“你是交朋友，还是找保姆呢？” 沈佩佩不以为意，大动作的从包里拿出粉底，在打开拉链的时候，还不忘放缓了速度：“冯夏给我的可是原单货级别的哦！还有这个气垫儿，杨树林儿的，你说我也不咋化妆，她说买多了，偏要塞给我！” 张盼丹揉了揉鼻子：“其实严格说来，原单应该是真的，但因为本身数量少，需求大，所以才会出现假货来应对市场，还真是无辜背锅啊！” 沈佩佩怼了怼她的脑袋：“行了，总之我这个可以大摇大摆去专柜都不怵，你就别跟着科普了，还是好好想想该怎么去和黄杨控诉吧！” 第三十八章 赤贫工业风装修 三天后，黄杨才出现在傅茗家的门口。 朱霖正叼着吃完了的冰棍杆儿，大摇大摆的在客厅晃悠，剧烈的砸门声直接就令她震掉了冰棍杆儿，傅茗加班不在家，她转而神情紧张地回望张盼丹。 “是黄杨没错了，你坐着我去开门。” 自打那晚过后，张盼丹就没回过家。期间，杨玲玲来过一个电话，细数了黄茂学的几宗罪，最后绕来绕去，还是绕到了他俩当初离婚的时候，是黄茂学先出轨的，于张盼丹而言，非但没有解决任何实质性的问题，反而还要抽出时间来安慰她。 至于黄杨，得知事情的当天，就撂下一句“交给我”后，直接给黄茂学打电话对峙。那天早上朱霖趴在张盼丹的身边，傅茗觉轻，朱霖特意叫张盼丹和她一起睡，打电话的时候，张盼丹也没特意隐瞒，而是大大方方的用了公放。 “可以啊，丹丹，别说你家黄杨还是有点男子汉气概的，关键时刻力挺你，我现在有点明白你不顾一切嫁给他的原因了！” 张盼丹把手机攥在掌心置于胸前，一副小女儿姿态：“霖霖，我和你说件事，你可谁都不能告诉，尤其是茗茗，行不行？” 朱霖面露难色，张盼丹深感安慰，起身把手机放到一旁，随手揉了揉朱霖的肚子：“放心吧，不是要你当叛徒，这事儿本身和茗茗没关系，只不过要是被她知晓了，又该说我傻了。” 朱霖依旧平躺着，举着三根手指头信誓旦旦的说：“那行，丹姐你说我听着，保证不外传！” “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就是大学四年，刨除学费和生活费，我那彩票钱花了还不到十万块钱呢。”张盼丹颇为自豪的说道。 朱霖不解：“可我听说你大学期间过得可是挺滋润，尤其是佩姐，一提到你当时的生活状态，就忿忿不平牙痒痒呢！” “你说的这些她都跟我抗议过。”张盼丹浅笑回忆：“我说你个暴发户有什么好不满的，只不过是看不上而已嘛，这才多少平息了你佩姐的不甘。还有你们都觉得我花销大，那是因为在和黄杨交往期间，他基本不怎么让我花钱，还总买贵重的礼物给我，包括早起我对那些大牌的认知，几乎都是从黄杨那里学到的。你根本无法想象，一个在家要靠弟弟旧衣服度日的女孩儿，第一次收到999，萝卜丁时的喜悦，更别说动辄上千块的萝莉服了，而且但凡是我想吃的东西，不论多晚多远，黄杨都能给我送来，这些都不是大学四年对我不闻不问的父母能比得了的！” 提到沈佩佩的时候，张盼丹还是一脸揶揄的调侃，直到再度提及她的原生家庭，不论是表情还是声调，都跟着有了极大的改变！ 朱霖赶紧翻了个身，撑住自己观察张盼丹，张盼丹也察觉出自己的唐突，赶紧话题一转：“所以说啊，当我要结婚的时候，我家偏要黄杨家拿出二十万的彩礼钱，我几乎连想都没想，就把这些年剩下的钱，又从早前陪着黄杨办理的信用卡里套出来几万块，加一起凑了十五万，这才堵住了我家的窟窿！” 这些年来，沈佩佩总纳闷张盼丹的钱都花到哪里去了，就算赋闲在家不上班，他们俩个也没出国游什么的，再加上住的还是杨玲玲的房子，水电煤网、包烧物业，统统不用他们两个管，怎的就能欠下那么多的债务！原来早在嫁进黄家前，张盼丹就已经开始负债了！ 朱霖长叹了口气，表示理解：“丹丹，遇上一个对你知冷知热的不容易，如果我是你的话，或许也会这样选择。” 张盼丹大感意外：“小霖霖，彩礼的事儿我憋心里快五年了，当初担心会给黄杨家里压力，我只透露出需要五万块，可当时他妈的钱都用来给我俩交首付了，他爸压根就指望不上，最后还是他奶奶拿的棺材本的钱。因为这事儿，我没少遭他爸的白眼，说是我们家见钱眼开，不顾他家人的死活，可殊不知，就我爸妈狮子大开口的程度，哪里是区区五万块能止住的！” 话都说到这份儿上了，朱霖也不再有所保留：“不过丹丹，我觉得你是不是也太好了，这事儿就算不告诉别人，你好歹也和黄杨知会一声啊，至少还能在他面前卖个好儿呢！” 张盼丹摇头：“不涉及柴米油盐的时候，我始终坚信黄杨和我是soulmate，要是说了，就是对我们感情的玷污！我绝不能冒着失去黄杨的风险，就为了区区的十五万！” 朱霖竖起大拇指：“十五万啊，还区区！丹丹，上周末我跟看房团去城北新区看房子了，结果起得比我上班都早，快到中午才下车！到了才知道哪里是城北啊，都干到周边区县了！可人家确实便宜，要是不挑户型和楼层的话，十五万就能全款安个家了！” 张盼丹不信：“你快拉倒吧，十五万，你不算后期装修的？我俩那新房，不就是因为装修到一半预算被我俩花光了才停工的！” 朱霖撇撇嘴：“那是你俩要求高，那个耳朵眼大的鸽子笼公寓，主打的就是我们这种单身狗，反正是一个人住，甭管是什么工业风，还是叙利亚风，或者是赤贫风，总之能开火做饭洗个澡就足够了！” 关于买房，朱霖确实没少做功课。 她和傅茗都是一人吃饱全家不饿，但傅茗向来都是赚一个花一个，对生活品质要求很高，从来不会委屈了自己。尤其是在还清了为刘琦欠下的债务之后，更是在能力范围内，看上什么都直接拿下，在讨自己欢心上向来不遗余力。 而以朱霖目前的实习工资，甚至不比傅茗的一篇奖金，但真要临时出了什么意外，傅茗卡里那点零头积蓄绝对不够，恐怕还要问朱霖借上一些周转。 张盼丹瞪大了眼睛，在朱霖身上，仿佛看到了高曼童的身影。 她砸吧了两下嘴，试探性的问：“你该不会把未来二十年要发生的事儿，也都计划在小本本上了吧？” 第三十九章 娶妻的沉没成本 朱霖哑然：“还真有这样的人？” 张盼丹：“亲身经历，童叟无欺！茗茗和佩佩也都认识，不过霖霖你相信我，长期规划绝对不是什么坏事，毕业十年，人家高曼童已经甩开我们一大截了！” 说着，张盼丹只恨自己当初的恋爱脑，正如沈佩佩回忆的，开学之初，她明明见天跟在高曼童的身后，频繁出入于图书馆和自习室，直到那次在漫展上遇见了黄杨，从此便一发不可收拾。 关于这些经历，张盼丹不怨别人，只说明自己没有远见，被暂时的糖衣炮弹俘获，经不住诱惑。 作为过来人，她怕朱霖误会，诉说完秘密后，还不忘特意强调：“今天和你说彩礼的事，可不是叫你效仿啊，而是给你提个醒儿，以后可别学我，跟自己婆家还学**做好事不留名！俗话说的好，羊肉贴不到狗肉身上，这话早八百年沈佩佩就和我讲过，我还嫌她粗俗呢，现在想来，还是自己太年轻喽！你在婚前不拉高他们家娶你的沉没成本，那人家就不会记得当初娶你花费了多少精力和金钱，一旦双方发生了不可调和的矛盾，大不了再换一个就是了！或者像我这样，因为太主动倒贴了，以至于在婆家根本就不受重视！哎……你要是摊上个好人家还能强点，要是和我一样，遇上黄杨他爸那么个人间作精，可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了！” 张盼丹的话语，彻底逗笑了朱霖，她原本已经起身了，听完之后，又倒床上笑得前仰后合，捧腹不起，指着她断断续续的说：“你说你这不什么都懂吗，怎么实操起来，反倒被他们老黄家牵着鼻子走了呢！” 张盼丹回头盯着她：“当局者迷没听过吗！笑吧笑吧，这些话我也就和你说说，让你以我为戒，千万不要在恋爱中迷失了自我！” 回到此时，三天前，张盼丹还不忘给朱霖上课呢，而眼下，听着黄杨如雷般的砸门声，她先是走近了，冰着脸拉好防盗链，把门开了个小缝儿。 “老婆！” 体重二百多的黄杨，满头汗水，见到张盼丹的一刻，就如同和失散多年的亲人重逢一般，亲切甜腻的叫道。 如果单听声音，朱霖绝对想不到此时站在自己门口的，是个三十多岁，二百多斤的男人。或许是没有正经长时间工作的原因，黄杨的声线，属于妥妥的正太音！听得朱霖一愣一愣的，赶紧朝着门口的方向探过身去。 可惜的是，张盼丹把仅有的细缝儿也堵得死死的，使得朱霖上下寻望了一遍，最终只能佯装趴在地上捡到东西，勉强看到了一双四十四号的大脚，正满满登登的塞在一双新款钩子鞋了。据目测，那鞋是限量版，具体价格，朱霖未知。 张盼丹使劲儿绷住：“你走吧，还知道自己有个老婆啊，你老婆就快被你爸给逼疯了！” 黄杨委委屈屈的嘟着一张脸：“我已经在第一时间给爸打电话了，谁能想到那么个破工作他还是花钱办的，真是越老越不让人省心！老婆，我在电话里说他了，也算是替你出气了，你就和我回家吧，没有你在我身边，我睡觉都不安心！” 我去，这声音，萌化了！ 朱霖已经从地上爬了起来，那些动漫里的小奶狗，也不过就是这个声线！之前张盼丹总是在强调黄杨对她如何如何好，才令她非君不嫁，可就算是单凭这个声线，在网上打个游戏连个麦，朱霖能确定他也能撩到不少小女生！至于面基什么的，只要聊好了，一切都好说！ 张盼丹根本不清楚朱霖的胡思乱想，她原本就憋了一肚子的委屈，以为黄杨在了解完真相之后，会第一时间接她回家。 细细算来，结婚多年，之前纵使受到不公平对待，顶多也就是和他唠叨两句，再不行就拿上信用卡，约上好友出门购物。可如今是信用卡也刷爆了，有家还不能回，在老破小的三天里，张盼丹的耳朵每天都跟狗似的竖立着，但凡走廊里有稍微重点的脚步声，都会被她本能的以为是黄杨。 但在“制造失望”这点上，黄杨从来都没令她“失望”过。 接连等了三天，就在张盼丹都已经麻木了，不再期许他会出现的时候，这家伙却来了个出奇反杀，都没有提前通知一声，就跑到了老破小这里，而人家给出的理由，也相当的清奇了。 “老婆，第一天晚上音儿正在打擂台，我抽不开身；第二天因为晚上打call太晚没起来，白天又太热了，我不愿意动弹！我看今天天气不错，一睁开眼睛就来找你了，我乖不乖吖？” 乖你个大脖溜子！ 朱霖都听不进去了，纵使黄杨在问话的时候，声线还是萌萌的，可这都是些什么奇葩理由啊！ 就这张盼丹还为他同时打两份工，说什么只要黄杨对她不离不弃，她必然也会生死相依？我靠，武侠小说看多了吧！ 可偏偏张盼丹很吃这一套，黄杨扭动着二百斤的身躯，她半点都不觉得油腻，视线落到他晶莹欲滴的汗珠上，甚至还牵起了她的恻隐之心，恨铁不成钢的用鼻子呼出口长气，皱眉问：“你走过来的啊，大热天的，怎么不打车呢！” 黄杨一听有门儿，更来劲儿了：“我也知道咱家现在什么情况，都是因为我上班你才那么辛苦的，再加上我爸也不懂事，惹老婆大人生气了，我还哪里敢打车呢！” 张盼丹带着娇怨的剜了他一眼，然后就解开了防盗链，甩了甩头，示意黄杨进屋。黄杨立马开心的如同二百斤的宝宝，跟在张盼丹的身后，一蹦一跳的走了进来。 在他行进的过程中，朱霖只感觉地板都跟着直震，导致她的头也一上一下的跟着他的频率摆动。 “霖霖，这是我老公黄杨。”张盼丹不等黄杨完全进来，回头看到朱霖早就站近在她身后，赶紧开口介绍：“黄杨，这位是和茗茗同住的朱霖，之前我和你提过的，还有印象吗？” 第四十章 扶风摆柳的小胖手 勉强从门里挤进来的黄杨，喃喃道：“有点印象，小姐姐好！” 若是不盯着他的大身板子，光是一声小姐姐，就足够朱霖回味的了，结合现实，她拨浪鼓似的狠狠摇头，“黄姐夫好。” 仅仅是从门框走到沙发上坐下，黄杨就好似使尽了毕生的力气，朱霖分明看到豆大的汗珠砸在地板上，天呐，能看出来他胖，但也不能虚成这个样子吧！ 震惊之余，转眼望向张盼丹，不到一分钟的功夫，她竟然已经熟练的沾湿凉毛巾，拧去水分，巴巴地搭在黄杨的脖颈上面。随后又跟陀螺一般，转到冰箱前取出西瓜，三下五除二的就去厨房切成小块，等再端上来的时候，那块块西瓜里居然连籽都一并剔除了，插上几根牙签，给黄杨和朱霖分别装了两大碗。 在合租的日子里，傅茗也会煮饭烧菜，可作为非亲非故的成年人，朱霖深知交际法则，做饭的不用洗碗，扫地的不用拖地……就算是西瓜端上来了，西瓜皮也得是她去扔，在这间老破小里，哪里曾经享受过小公主般的待遇？ 可如今，蹭着黄杨的到来，她真的感觉如同被宠成小公主一般！ 做完了这些还不够，就在朱霖讷讷的扎着冰镇西瓜往嘴里送的时候，张盼丹也并没有闲下来，而是举起一把老式蒲扇，坐在黄杨身边，就开始跟小丫鬟似的给他扇风！ 如果不是不方便，朱霖真想放下大碗，掏出手机拍下这精彩瞬间。朋友圈文案她都想好了——现代童养媳的一天。 难怪刚才彩礼的事张盼丹不让她告诉傅茗，以傅茗的独立程度，要是知道了，肯定会戳着张盼丹的额头，跳骂她没出息！ 黄杨一路走来是真的渴坏了，他风卷残云般的生吞了一大碗冰镇西瓜，直到仰脖儿把剩在汤碗底下的西瓜汁儿一饮而尽的时候，朱霖的那晚也不过才刚吃没了个尖尖。 “丹丹，黄姐夫是不是没够啊，要是不嫌弃的话，我这下面的都没碰过呢！” 望着黄杨意犹未尽的样子，朱霖举着汤碗问道。 张盼丹停住摇扇的手，往黄杨的碗里探了眼忙摇头：“不用不用！西瓜还有很多，想吃我再去切，霖霖你吃你的，好不容易放假一天，别让我们两个客人打乱你的节奏！”说完便起身，一把按住朱霖的肩膀，示意她不用起身，只需要坐着好好享受就好。 虽说是在自家，可已经很久都没有享受过被人服侍滋味的朱霖，顿时还是受宠若惊。等张盼丹重新回到厨房忙活之后，她再偷瞄黄杨，脸上的汗意显然已经褪去了不少，拿起张盼丹放下的蒲扇，正在慢悠悠的扇着，那副悠哉的样子，立即让朱霖联想起她老家农家院里的王叔。 “霖霖是吧，我听丹丹提起过你，现在有没有对象呢，要是有想法的话，我可以给你介绍一个吖！” 或许是两人之间的气氛实在是太尴尬了，黄杨想着这几天张盼丹都在人家打扰，就算他再不愿意交际，出于礼貌，也应该先找一些话题主动开口。再加上自从进来之后，朱霖这妹子始终都很亲切客气，就算黄杨已经很久都没和陌生人接触了，面对她，还是很愿意多说几句的。 可他所不知的，于朱霖而言，什么男友对象相亲之类的话题，就好比于黄杨而言，被问及工作事业赚钱，统统都是十分禁忌的。只听他刚脱口而出的瞬间，朱霖立刻就呛得咳嗽了起来！ “哎呀哎，霖霖你没事吧！” 黄杨没有意识到是自己的问题，出于关心，赶紧从沙发上起身，想要上前拍拍朱霖的背，多少能缓解点她的剧烈咳嗽。 尽管朱霖咳的直皱眉，依旧能明显的感觉到眼前忽的出现一团阴影，紧接着，一座移动的大山，就直直的朝着她压了过来！ 最关键的是，在黄杨起身的瞬间，她分明听到沙发弹簧“吱嘎”了一声，刚要想要开始回弹，但却因为之前受力过大，导致失去弹性，终还是没能反弹回来。 “没、事儿！真不用！咳咳咳……” 朱霖急忙摆手，但她的动作显然是晚了一步，黄杨白嫩得跟卓君昊有一拼的胖手已然攀上了她的后背，一下一下的轻拍着，很是春风化雨的感觉。 奇怪！ 原本在朱霖的预感中，以黄杨的体型，要是万一真一巴掌拍了上来，不得直接给她干吐血了啊！都说铁汉柔情，任谁能想到，这胖汉更是温柔！看上去凶猛，可实际却扶风摆柳，拍在她后背的时候，还不忘向下轻抚，果然那口不上不下的西瓜汁，就轻易的被他给往下顺去了不少，喉咙的不适感也跟着减少许多。 这个时候，张盼丹端着另一大碗西瓜从厨房里出来，刚巧看到这一幕！ 完了！张盼丹才离开多一会儿，这俩人就到了上下其手的境地，朱霖刚下意识的想要解释，就看到张盼丹赶紧把碗放下一边，走近了问黄杨：“霖霖这是怎么了，没事吧？” 黄杨根本不存在任何，扬起挨胖嘟嘟的脸蛋，转头就开始邀功担心：“嘴急吃西瓜呛到了，老婆，你看我给妹妹拍背拍得好不好，你是没看见，她刚才呛得有多严重，憋得脸通红！在我的祖传手法之下，才缓解了不少呢！” 张盼丹也并没有觉得有任何的不妥，冲着朱霖点点头，夸赞般的跟着附和：“可不是嘛，多亏了我老公！霖霖，你是不知道，就黄杨这手法，是跟他奶奶身前练出来的，以前老人嗓子眼细，吃东西就常呛着，多亏了他在身边照顾，一呛到了就赶紧拍背，无形中，不知化解了多少场危机呢！” 这一捧一逗，你们两口子不去说相声真是屈才了！ 朱霖再次清了清嗓子，那口西瓜汁儿没把她怎么样，倒是这把狗粮噎得她直发腻，下意识的朝着挂钟的方向望了一眼，现在的朱霖，只希望人间清醒傅茗能快点回来，将她从这堆狗粮中给解放出来！ 第四十一章 送给魔女的礼物 这几天，傅茗没有闲着，除了日常工作以外，她还主动和通联部的打了招呼，希望能够追加一篇对锐翔生物的报道。 周自然进来的时候，刚好看到通联的陈姐抱着文件和伴手礼离开。通联的工作，向来事多且杂，除了对他们这些个新来的小鲜肉，偶尔能有点好脸色外，陈姐对待任何人，都是一副苦大仇深的表情，目的就是为了让前来拜托她办事的人退避三舍。 而今她居然能主动出现在傅茗的办公桌前，并且眼带笑意，看来那份伴手礼绝非是礼轻情意重那一挂的。 周自然跟了傅茗多时，她这个人向来都是用实力说话，在这个说不准谁就是谁家亲戚的单位里，竟然不屑于经营，人缘也只能说是一般般。也不知道今儿是哪根筋搭错了，或者说难道是她终于想开了，居然懂得了送礼之道，能把魔女陈姐哄得笑意连连，看来果真是下足了血本！ “嘿嘿，师傅一出手，就知有没有！” 周自然搓着手凑上去，好奇心满满的盯着陈姐离开的方向，意味深长的说道。 傅茗没有回话，只是把刚才陈彩虹拿来的签署副本pia给了他：“喏，这是下周的采访对象，你熟悉熟悉，跟我一起去。” 周自然只看了两行，就不禁嘀咕：“啧啧，锐翔生物啊，那可是咱省内近些年发展势头最强劲的民营企业了，据说有好几次都可以上市的机会他们都主动放弃了，就是不想让技术有旁落他人的风险！” 傅茗这才掀开眼皮：“你小子可以啊，平时也炒股？关注财经版？不如我给你申请申请，实习结束了，去强哥那组？” 周自然再度嘿嘿，不赞同也不反对。在傅茗眼里，他绝壁是个中二青年无疑。 “资料我拿走了，不过茗姐，我真的很好奇你那口袋里装的什么啊，能让魔女都乐得合不拢嘴？”周自然吊儿郎当的甩着文件，贱兮兮的趴在傅茗的办公桌前，距离她打字的手就很近，近到傅茗想要瞬间感到指尖发软，在想要缩回去的时候，又太过明显，只好硬着头皮回答他的问题：“周边。” 短短的两个字，听得周自然一头雾水。 “具体点嘛！” 他躬着身子，又凑近了两厘米，现下不仅炙热的呼吸喷在傅茗的手上，更是抬起无辜的puppyeyes，弄得傅茗心猿意马，略带酥痒。 “同人周边！” 陈彩虹和沈佩佩一样，都是某现象级同人电视剧的cp粉，那伴手礼夹的是傅茗拖同行要来的两人合体签名，这玩意在粉丝群里据说已经炒到了天价，还有市无价！这不傅茗才刚刚透露手里有存货，百忙的陈彩虹也要提前抽出她的申请，一路小跑过来，为的就是早点拿到爱豆的签名！ 周自然大直男一枚，别看他在傅茗面前间歇性犯傻，好歹人家也是v型双缸摩托的骑手，一听到同人二字，本能的就下沉式的蹲了蹲，打了个激灵，随之掩饰性的清了清嗓子，“得，没想到魔女还有这嗜好！” 傅茗不满回怼：“各花入各眼，存在即合理！魔女怎么了，她不还占着一个‘女’呢么，再说了，就凭你们臭男人每晚舔屏，我们女的就不能有点精神寄托了！” 这些话，原本只是就事论事，可说着说着，傅茗不禁联想到了黄杨身上，言辞不自觉的激烈，神情也跟着激动，尤其是那双眉毛，更是上挑到令周自然都跟着踮脚的程度！ 说完之后，傅茗也自知过头了，赶紧又深吸一口气，如同没事发生般的摆了摆手：“回去好好把资料背熟！给你个机会，这次你来采访，我在一旁记录！” 如果换做是别人，得了这样的机会，不说当场给傅茗跪下吧，也早就感恩戴德的三连谢了。可周自然偏生没有任何反应，所有思绪还停留在上一秒中，一副呆头鹅的神情，揣摩着傅茗失态的原因。 傅茗见他没反应，也管不得许多，啪的合上电脑，夹在腋下溜溜达达的往下楼开例会。直到彻底转进拐角，她才长嘘了口气，用空出来的一只手轻抚了下脸颊，这才意识到已经红了大半边！ 身旁走过财务的一个年轻女孩，和她微笑的点点头，傅茗也跟着回以微笑，确认女孩已经进了电梯，傅茗狠狠的翻了个白眼，对自己咒骂：“你个老色批，想什么呢！” “贪财好色”，是半年前，傅茗在三十二岁生日喝多了的时候，给自己未来设定的目标。 口嗨谁不会，可等真正实行起来的时候，是钱也没赚到攒下，男人更是没尝着。 走进会议室，包括陈彩虹在内的几个负责人已经到了，职场女性都会变脸，傅茗和陈彩虹就是最好的例子，甭管上一秒是什么形态，此时清一色的扑克脸，静等主编选题…… 锐翔生物的预约忒多，以陈彩虹的能力，也只能勉强约了周五下午。自从那天黄杨来了之后，张盼丹就被他接走了，按照朱霖的回忆，两个人走的时候，感情已经修复成连体婴模式了。 “茗姐，一想到今天我要在公司见到你了，就有种莫名的兴奋呢！” 周五早上，素来贪睡的朱霖，守在傅茗的门口，刚听到里面传来点风吹草动，便迫不及待的敲开了她的房门。 傅茗把水杯重新放在床头柜上，重新躺下，问：“霖霖，你家养过狗吗？” 朱霖一屁股坐在床边，拄着下巴回忆：“住平房的时候，看门护院的那种算吗？” 傅茗闭着眼睛摇头，从嗓子眼里挤出句：“不算。”随后又深吸一口气，猛然将身体撑起，顶着一头乱发在朱霖面前倏然睁眼：“是那种惯得不成样子的宠物狗，它好像是在你身上安了gps，就比如不论有多少人经过你家门口，它都能准确的识别出那不是主人，而一动不动，可当你刚从电梯里出来的时候，它马上就能起身以百米冲刺的速度到门口迎接，还有包括早上的时候，你明明没有睡醒，只是稍微翻身，或者半梦半醒之间，微微眨动眼皮，那家伙就像是心理感应一般，冲过来舔你！” 第四十二章 你是有夺笋 朱霖被感动得一塌糊涂，抱着双拳枕在脸侧，发出软萌且拖着长音的惊叹：“哦——那也太暖心了吧！” 傅茗撇着嘴，渐渐靠近她：“这种狗，我养过，就和你刚才的表现差不多啦！” 朱霖这才反应过来，反手玩笑似的拍在她身上，乡音都跟着被带出来了：“茗姐，你是有夺笋！” “夺笋？下回你再扰人清梦，还有更损的呢！” 睡意全无的傅茗无奈起身，如果是早几年，她或许也和朱霖的心境一样，激动兴奋的如同要去春游一般。 工作几年，最初的热情早就被日常的繁琐给磨没了，这次如果不是张盼丹，她断是没有见义勇为的心情的。 采访被安排在下午，因为夹私，傅茗特地腾出了时间，接连赶了两天的稿，偷偷藏在电脑里，像极了提前写好作业，但却拖着不交的小学生。 朱霖一早要赶通勤车，简单洗漱过后，就为穿什么犯了愁，傅茗大咧咧的捡起她吃剩下的半片煎蛋，倚在门口看朱霖对着衣柜较劲。 “宝贝，不是我打击你，我今天的采访，你是不会上镜的，这点你清楚的哈？” 朱霖素来白加黑经典造型示人，当然主要因为简单好搭单品，这次竟破天荒的取出了年初购入的淡紫色套装。 就连傅茗都跟着抹了抹嘴边的油，进屋指着问道：“这不是你说升职的时候再穿的吗？也是因为过年你没回去家，特意花大价钱犒劳自己的，怎么现在就要启动了？” 一直以来，傅茗都佩服两种人，一种是闹钟响了即可就能起床的，另一种则是买了新衣服能忍住不穿的。 对于第二种，尤其还是女人，对于傅茗这种恨不得在商场就要扯掉吊牌去交款的人来说，简直如同神级的存在。 朱霖把套装举到镜前比量，叹了口气：“我买它的时候，纯属冲动消费，回来之后钱包在抗议，内心也在愧疚，为了能让自己好受点，就找了个升职再穿的理由。不过都是借口而已，既然升职遥遥无期，又难得能让你们看到我办公时的状态，尤其是佩姐啊，我知道她习惯了看人下菜碟，平时已经很忽略我这个小透明了，要是让她看到我工作的时候还是那么的苦逼，以后在她的面前我就更抬不起头了！” 傅茗边听，脑袋边不自觉的往后缩，等朱霖说完之后，她愣是讶然到给自己挤出了双下巴。沈佩佩确实有戴着有色眼镜的毛病，她也无意做圣母，帮着解释和开导。既然朱霖能坦言，想必也释然了，就是唠叨唠叨。 “那行，你快穿上，我帮你参谋参谋怎么搭配！” 送走了朱霖，傅茗重新将自己摔进床里，同时拿出手机，再度确认严石宽的手机号。等陆地巡洋舰穿过层层胡同进来的时候，刚好是下午两点。 还没等车子完全停稳，张盼丹就从后座跳了下来，带着几分心虚给自己壮胆似的扑向傅茗。 “臭丫头，还好你能跟着过来了，也不打个招呼就跟黄杨回家了，就你这点城府，难怪他们老黄家会对你召之即来挥之即去！” 傅茗嘴上说着难听的话，双臂早早就不自觉的张开相拥了。 张盼丹依旧俏皮的吐了吐舌头，这个表情向来是她在傅茗面前的保护伞，多少雷霆暴雨都能在其中化解：“那我不是见你忙，不忍心再打扰嘛！” 嘿！这就是典型的得了便宜还卖乖了！ 傅茗周末加班到底是为了谁，张盼丹当然清楚，在她俩的相视一笑中，只有沈佩佩怕被贴条，把胳膊横在车窗上，探出头单手抓住墨镜腿卡退到鼻尖，提醒喊道：“喂，你们俩，有什么事上车再说！” 唯有这个时候，沈佩佩最有力度，傅茗和张盼丹照做上车，一进来傅茗就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她佩姐，你不冷啊！” 傅茗眼尖，前排空调24度微风，后排冷风18度还是大风，很不是沈佩佩的风格！如果很可能的话，她只需要自己凉快就够了，甚至都不想给后排开冷气，也不知道今天是抽了什么风。 果然，沈佩佩也马上意识到了什么，心疼的调高了后排的温度，然后才幽幽的说：“上午去接冯夏帮我看昊昊，这丫头不愿意出风头坐副驾，我寻思有求于人，最起码能做到的就是让她凉快舒适啊，这才把温度调到最低的！” 傅茗反问：“不对啊，今儿周五，昊昊怎么没去幼儿园呢？” 沈佩佩也纳闷：“谁知道了，早上起来的时候还好好的呢，也许是我催他急了，那也怪不得我啊，我不是寻思早点把他送幼儿园去，然后再和丹丹汇合吗！” 张盼丹垂下头：“都是因为我的事儿……” 沈佩佩转过头劝：“你别什么事都往自己身上揽啊，我看那孩子就是找借口不想去幼儿园，眼看着他快上小学了，幼儿园里的作业也跟着多了，今天不是周五吗，会留更多作业的，他那点小心思，跟他爹一个样儿！我还能看不出来！” 一提到卓文远，沈佩佩的语气就开始加重，张盼丹开始扶额，傅茗则漫不经心的转移话题：“你好好开车，然后听我说啊。丹丹哭着过来的大雨天，朱霖看到冯夏进我房间了，事后说是低血糖眼前一黑误入了，但我得给你提个醒儿，这女人可能没看上去的那么简单。” 背后说人闲话，不是傅茗的风格，对方是自打第一眼起就喜欢不上来的冯夏，而且显然沈佩佩已经同意她轻而易举的登堂入室了，傅茗觉得如果为了明哲保身继续沉默的话，或许太不够朋友了。 “嗐！那事儿啊，当晚冯夏就和我说了，和你说的一样，是低血糖犯了！其实早前她就有过几回，都是我赶紧给她买饮料啊糖水啊，这才缓过来的，为了谢我还送了不少小样儿赠品呢！你们也看到了，她才不到九十斤，那么瘦自然容易低血糖，你们就别多想了！倒是那个小霖霖，平时闷闷的，居然还会打小报告呢！” 第四十三章 死要面子活受罪 沈佩佩倒打一耙的功夫，嫁给卓文远的这些年，非但没有退步，反倒精进了不少。 傅茗点到为止，不再言语，张盼丹从中调解，憋了半天，终于想到一个问题，赶紧开口：“茗茗，黄杨可是说了，那个严叔年轻的时候，和我公公一样，也是混社会的，我们这次过去，钱不钱的不重要，重要的是不要影响你的工作啊！” 不等傅茗开口，沈佩佩就忿忿的说：“挺大个岁数了，跟谁玩社会那套呢！扫黑除恶没把他和你公公逮进去，都算是他俩及时回头了！再说了，霖霖不都给打听了，就黄杨那工作，是凭他自己投简历符合筛选出来，正常大专的就行，黄杨一个本科的能不要嘛！还用得着那老家伙给找人？要我说干脆直接报警算了，还犯得着我们大热天的跑这一趟？” 张盼丹颇为无奈的解释：“哎呀，还不是为了我公公的面子，按照他的理论，人在江湖，就要守江湖的规矩，当初说好了是拿钱办事，别管是通过什么途径，严石宽确实说到做到，大家也都看到了，最后是黄杨自己不干了的，跟人家没关系！还有一点，我公婆那个年代的人，始终认为凡事惊动了警方，那就相当于撕破脸了，长期以来，大家都是一个厂区的，低头不见抬头见的，要是让外人知道了，也会在背后议论我们家不讲究的！” 沈佩佩大呼无法理解：“你公婆的思想该不会还停留在上个世纪吧！现代人都是向钱看的，没见过被人骗了钱还能忍气吞声的！这不就是典型的死要面子活受罪嘛！亏得你公公还自称是什么社会人呢！我呸！社会人现在应该早就大斧子砍过去了！” 还好傅茗及时制止了抡起胳膊的沈佩佩：“诶诶，你要砍人等我俩下车再砍啊！”然后又对张盼丹说道：“也不怪佩佩生气，你公公嘴上仗义得很，可私下里对严石宽的愤恨，不都转移到你身上去了么！光是这几天晚上我给你打电话的时候，都听到好几次他在旁边冷言冷语了！” 张盼丹原以为她已经捂住了话筒，可没想到黄茂学的那些话，最终还是传进了傅茗的耳中。 向来多嘴的沈佩佩，听到这里，一时间也噤了声。 推己及人，如果不是她妈近些年来事业有成，以她高中以前过的生活，嫁给卓文远的话，恐怕待遇和处境还比不上张盼丹呢！ 尤其是被她气跑的公婆，如果不是她仗着给卓文远开公司的功劳，挤兑走了他们，还不知道现在家里到底是谁说了算呢！ 剩下将近一个小时的车程，车内静的出奇。 采访时间被安排在了下午四点，锐翔生物是标准的朝九晚五，之所以安排在周五的下午四点，想必也是因为何天祥一周的工作，基本上都完成了。 “周自然！” 傅茗从高高的车踏板上一跃而下，和早半个小时就在闸门前的周自然打招呼。 周自然单脚跨出摩托，把他那全黑碳纤维头盔往车把上一扣，摘掉手套和傅茗打招呼。 沈佩佩正挎着包从车上下来，刚好撞见周自然迎面摆手走来，不得不承认，那一刻，她的心脏也跟着偷停了半拍！ 她一把拽过张盼丹，走近傅茗身前，眼神在两人之间来回游历，直到周自然走近了这才问道：“茗茗，你没说还有个小鲜肉啊！” 傅茗漫不经心：“啊，我们组新来的小孩儿，带他来见见市面。” 周自然私下念叨：“不小了……” 沈佩佩摘掉墨镜的过程中，还不忘特意把蓝气球的正面对着周自然停留了三秒，仔细端详了一会儿：“别说，虽然没有我家爱豆精致，不过在普通人里也算是鹤立鸡群了！” 傅茗挠头，眼神飘向门岗保安亭里，漫不经心的胡诌：“那明星上镜都是提前几小时做妆发的，还要找最适合自己的角度，你看我们自然的坐骑，就知道他有多么的不修边幅了，我看要是好好捯饬捯饬，可不比那些明星差！” 听到这里，周自然全然忽略掉了傅茗对摩托车的嘲讽，满耳朵只涌进了“夸我帅！”三个字。 傅茗收回视线，给朱霖发了“我们到了”的微信，然后就带着二女一男，敲开了保安亭的门。 “晚报记者，约了给何总做专访。” 随后不顾眼前接待的保安，便径直来到最里面的人面前。傅茗熟练的出示记者证，而她的视线，则刚好落在严石宽的胸牌上。 查问这种事，向来不是他这个保安队长干的活，只见他极不情愿的起身，勉强扫了一眼，嘴里嘟嘟囔囔：“看不着前面还有人呢吗，直勾勾就过来了！耽误我斗地主！”然后就对手下吩咐：“给行政的打电话，叫他们过来接人！” 沈佩佩在后面翻了白眼，心中腹诽：排场还不小！ 张盼丹则一直紧张的掐着她的手腕，眼睛只敢盯着严石宽的鞋子，压根不敢抬头，好像生怕对方认出自己似的。 其实她大可不必忧心，她和黄杨结婚的当天，虽说黄茂学通知了严石宽，但他只是礼到人未到，压根就没见过张盼丹！并且一想到就连黄茂学这样的人渣，都能混到儿子娶媳妇，而他却还是单身，还个后人都没有，就郁闷到喝到三更半夜不省人事，第二天连班都没上！ 座机才半声响动，一早就蹲守原地的朱霖就瞬间接起，“好的，我知道了。” “主管，我下去接人啊！” 关断电话，她朝着李主管的方向喊了声，然后人就没影儿了！ 李主管这才翻看了今日的来访预约，回想起是报社的，耸了耸肩，也没多想。 朱霖几乎是一路小跑到保安亭的，但是快到了的时候，她还是急刹车的顿住脚步，整理衣服，调整呼吸，最后还不忘掏出手机点开自拍，看看妆面是否晕开，确定一切都很完美之后，这才满意的走了进去。 “啊，是傅老师吧，我们何总都等您半天了，上次就因为您的报道宣传，才让各方都熟知了我们，并且给我们带来的极高的口碑，这次我们也是多次邀约，才能在百忙之中，把您请到我们这里来啊！” 第四十四章 我能上电视了? 平时大家都拿朱霖当做小妹，谁能想到，在锐翔生物，换了身套装，小妹瞬间化身假笑girl，标准制式化的微笑，令白领精英都大呼“行家啊！” 尤其是沈佩佩，她以往见到朱霖的时候，大多都是她身穿居家服的时刻，那个时候的朱霖，劳累一天，卸下一身的防备，自然显得人畜无害。 可此时的她，待人接物，举手投足间都蕴含着女白领的干练，那风采和韵味，岂是从未上过班的沈佩佩能比拟的！ 一时间沈佩佩心内五味杂陈，失神到全然忘了此行的目的。 自从公司研发出独家品种后，严石宽的保安亭每天都会接待不少人，其中不乏有新闻媒体，时间久了，也就不觉得有多新鲜了。 可这位傅老师似乎很不一样，光是从那个小行政嘴里听说的，就是当初公司的兴起，似乎离不开她的报道！换句话说，她不就是锐翔生物的大恩人？！ 这样的人物，可是在何总面前都能说上话的，严石宽巴结还来不及呢，一改几分钟前的傲慢，他当即决定亲自护送傅茗一行人进主楼。 傅茗顺着朱霖的“奉承”，皮笑肉不笑的回道：“哪里，过奖了，还是贵司自身技术过硬，和我关系不大。”说完之后，还不忘十分做作的低头看了眼表，充分暗示自己是个大忙人。 朱霖见状，心领神会：“傅老师过谦了，既然如此，那您跟我这边请，据您上回过来啊，我们厂区又扩大了面积，新盖了几栋楼呢！” 严石宽眼看讨好的机会马上就要溜走了，结合自己刚刚倨傲的表现，生怕傅茗会在何总面前告状，赶紧发声阻拦：“诶！等等！” 朱霖皱眉不耐烦的回过头来：“怎么了？” 严石宽眼珠一转，指着门口那本已然卷边泛黄的签到簿，挤眉弄眼儿的说：“签字儿！” 现代化办公，其中一项就是无纸化办公，这也是锐翔生物积极响应环保政策以来，行政部重要的改革项目。拿这次接待来说，早前就已经在内部系统上打了申请和批示，等全部采访结束后，再打个上报总结，每个环节相对应到各个部门，根本就不需要在纸上签字。 为了表示不满，朱霖用鼻子重重的呼出口浊气，上前抓着笔用力划下自己名字：“一切都流程走的，哪那么麻烦啊！” 严石宽在旁盯着，搜肠刮肚的说：“小同志，你才来几天，这是招待贵客的规矩！不光要签字，还要我亲自护送，才能显得有排面呢！” 排面…… 朱霖咧了咧嘴，尴尬的对着傅茗眯缝着眼睛，心道：幸好来之前茗姐就知晓严石宽是个什么样的人了，不然的话，人家还以为是到了什么不正经的公司呢！ 做戏做全套，眼看严石宽上钩了，傅茗很是受用的回过头，饶有兴趣的打量着严石宽，眼神从上到下，又从下到上，三百六十度审视的模样，弄得他顿时手足无措，表情僵硬到可以打120的程度。 半晌过后，傅茗才收回视线，似乎很满意的对朱霖交代：“我们这次过来，除了何总，也要采访一些基层员工，我看这位严师傅就是个典型！” “我？！能上电视……了？” 严石宽反手指向自己，不可思议到结巴。 周自然也微微蹙眉，按照方案，并没有这个环节。傅茗做事向来缜密，甚至到了严苛的境地，如果因为一顿彩虹屁就能临时改变采访环节的话，她的组内实习生也就不必每天都嚷嚷着实习期一到就申请转组了。 傅茗掸了掸严石宽肩膀并不存在的灰尘：“不是电视，是报纸，您看可以吗？” 甭管什么，都是严石宽这辈子从未企及的高度。 送傅茗一行进主楼的过程中，严石宽的腰都快弯折了，一路赔着笑，直到傅茗他们都踏了进去，他还不忘挥手提醒：“那个什么，傅老师啊，我就在这儿等你们出来，你们可别忘了我啊！” 坐进电梯的时候，张盼丹的手还是冰凉的，碍于有周自然在场，姐妹几个都不敢表现得太过亲密。尤其是朱霖，她的任务就是加深傅茗神通广大的可信度，可再怎么说也是锐翔生物的员工，如果不是为了张盼丹，这种串通外人欺瞒的事，她定死是不会做的。 叮咚！ 就在他们以为电梯会直达之时，忽然在中途停了下来，从朱霖加重的呼吸中，傅茗就能判断出上来的青年是肖凯。 “小朱？这几位想必就是采访何总的老师们吧！” 严格意义上来讲，肖凯只是关泰锐的特助，是不需要留意何天祥的行程的。但他能者多劳，又过目不忘，轻轻扫上一眼，便记下了。 朱霖有些紧张，几乎在看到肖凯进来的瞬间，她就慌了神，小鹿乱撞不说，早就没了对付严石宽的那两下子：“啊啊啊，是的，没错！是采访何总的！” 肖凯也跟着愣了下，朱霖是什么样的工作状态，他很清楚。面对杜晓彤都是不卑不亢的，如今不过是几个不搭界的记者，更犯不着如此紧张了，除非——肖凯的视线，已经开始多加留意，尤其是傅茗和她身后的周自然，因为四人之中，只有他们两个挂着胸牌，看上去很专业的样子。 “哦，正好，我也要给何总送报表，一起吧！”说着，肖凯就抖了抖手里的文件夹，走到朱霖的面前和煦一笑，然后转过身，重新按下电梯的关门键。 在他身后，朱霖忍不住捏了捏傅茗的衣角，在她往下看的时候，用口型对傅茗说，肖——凯！ 张盼和沈佩佩也凑近去看，沈佩佩还好，对肖凯并不了解，可张盼丹和朱霖同住的时候，关于肖凯，朱霖可是没少描述，张盼丹又是个心里藏不住事儿的，担忧的表情一下子就写在了脸上！ 傅茗心明镜儿似的点点头，表示看出来了，然后伸出食指放在唇上，示意朱霖淡定。殊不知这一切，却都被站在最后的周自然收进眼底！ 第四十五章 拿来吧你! 好不容易挨到了何天祥的门口，朱霖带着傅茗他们跟在肖凯后面，磨磨蹭蹭的走得很慢。肖凯向后看了好几眼，这才催得她不得不加快脚步。 “先在这边等一下，肖特助出来就轮到我们了。” 等肖凯进去后，朱霖这才缓了几口气，明显做贼心虚的表情，令傅茗忍俊不禁。她垂眼低笑的样子，继而又被周自然撞见，奇怪真是奇怪，今天的傅茗和在报社里的，完全就是两个人嘛！ 周自然的实习期才刚开始不久，算起来这是第一次跟着傅茗出来，不知是不是不在拘谨的办公室的缘故，此时的她，格外的放松。 傅茗压根儿就没留意周自然的注视，她走近朱霖面前，“我以前采访过何总，所以这篇文章我们打算以新的角度报道，换我的男同事来进行采访，我在旁辅助。” 言下之意，是再度提醒朱霖，待会儿进去的时候，把周自然安排在何天祥的对面，而傅茗则找个理由开溜出来。 没了肖凯，朱霖总算从一片空白中解脱出来，清醒几分后重重点头，示意绝对能够完成任务。 事实上，计划进行的比想象中的还要顺利，进去之后，傅茗和何天祥简单的客套了几句，然后介绍周自然，随后便是人如其名的自然进入主题…… 等傅茗出来的时候，朱霖正陪着张盼丹和沈佩佩来回踱步，看到傅茗全须全尾的出来，这才算是勉强放下心来。 张盼丹也迎了上去，她素来胆小，自始至终都怕连累傅茗：“怎么样了？茗茗我好害怕啊，要不然还是算了吧，才一万块而已！” 沈佩佩不乐意了：“一万块不是钱啊！就是因为你这种不差钱儿的态度，才让姓严的觉得你是冤大头！还有啊，我们差不多穿越了整个市区才到这里的，你说回去就回去了？茗茗她为了争取到这次采访费了多大的劲儿，丹丹你脑子里都想什么呢，不划算啊！”沈佩佩掐着嗓子，就快指上张盼丹的鼻头了，期间傅茗并没有阻止，张盼丹临阵退缩的毛病是时候也该改改了，包括她大学的时候为什么三番五次的挂科，还不都是因为她觉得自己没有复习好，就干脆连考都不去考了，殊不知不光是题目简单，有的时候甚至是开卷或者监考松动到可以互相打掩护！ 机会遍地都是！但前提是她不能逃避！ 或许就连沈佩佩都没想到自己可以完整的说完，不吐不快后舒坦多了，表情也跟着随和起来，甚至还带着些许的自责，自省刚刚是不是言辞过激了。 傅茗横在二人中间，简单安慰下张盼丹：“行了，佩佩也是为你好，带你来不为别的，就是让你了解了解整件事的运作过程，省得回去之后你公公再瞎怀疑，你就安静的在一旁待着观看就行。” 再看向沈佩佩，沈佩佩下意识的就要移开视线，生怕傅茗会讨伐她似的。 然而，傅茗却踮起脚尖，双手猛然搭在她的肩膀上，郑重其事的盯住沈佩佩的双眼说：“很好，保持这个气势，一会儿就看你的了！” “哈？你什么意思啊！” 沈佩佩的潜台词是，你剧本里也没有啊！ “临场发挥，懂不懂！” 傅茗潇洒甩头，示意所有人跟上，等她们出了主楼的时候，严石宽早已不见踪影！ 沈佩佩最先忍不住了：“这种人果然不靠谱儿，刚也不知道是谁跟看门狗似的，巴巴的说要等咱们出来，现在却连人影儿都不见了！” 然而，就在她话音刚落，不知从哪个角落里，忽然窜出来一道男声：“那个……老严、不！严部长让我在这里等各位……” 定睛一看，正是保安亭里被严石宽呼来唤去的小青年。 沈佩佩眯缝着眼睛：“严部长啊……他刚才不是说要自己在这儿等的吗？怎么到头来却换人了呢！” 小青年显然刚参加工作，沈佩佩蛮不讲理的脾气上来，就连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笑面虎卓文远都头疼，更别说他了！“那个……严部长他……好像是洗漱去了，要不？我打给电话问问？” 傅茗摆了摆手：“没关系，他什么样儿我们都不介意的，你还是直接带我们过去吧！” 又不是真的要他登报，严石宽就算把自己捯饬成严屹宽，都没人能看到。 还没等踏进保安亭，就听到里面乱哄哄的，再一看，严石宽边吹头，边把剩下的人指挥到乱蹦！ “你！去把发胶给我拿来！” “什么？没有！那你不会去借吗！我看今早过安检的时候，人资那个小伙儿就带进来了！” “还不快去，找踢吧你！” “对了，刮胡刀！这玩意总该有了吧！” “拿来吧你！” 短短十秒钟的时间，连傅茗都跟着忙叨起来！ 以前听张盼丹描述黄茂学就够折腾人的了，对比之下，这个严石宽也不是省油的灯！ 傅茗边走边鼓掌：“呵呵，严部长也忒重视我们了吧，三生有幸，三生有幸啊！” 严石宽当即石化在原地，显然没想到傅茗一行怎么会回来的这么快！“傅老师？你们？” 朱霖在最前面开道，并解释：“严、部长啊！”她挑眉停顿强调“部长”二字，别提有多讽刺了，“你看傅老师多重视你啊，知道你在太阳底下晒着，就连何总撂下不理了，特意折返回来，可谁知道你人却不见了，啧啧，还真是让傅老师心寒啊！” 严石宽才刚给胡子上喷了泡沫，手忙脚乱的拿毛巾擦了擦，就赶紧上前解释。 可他真的是太紧张了，居然直接绊倒了水盆，哗啦啦的洗头水撒了一地，傅茗一低头，上面还漂浮着不少严石宽的发屑，难不成这么短的时间内，这家伙不光洗头了，在此之前还剃了头！ 真、快的男人啊！ 傅茗根本不理会，径直从他的身边走过，淡定坐到严石宽的位子上，翘起二郎腿，如同审问犯人般问：“锐翔生物的保安部，应该和外面有很大的区别吧，毕竟你们的生产车间是高度机密，对于你们的安保工作，也要求更加严格，不是么？” 第四十六章 保安和安保的区别 “啊？……” 仅仅才第一个问题，就能把严石宽弄得哑口无言，傅茗也是提前做足了功课。 作为锐翔生物的门岗，保安部门其实只是第一道屏障，与其他公司不同的是，除了自家的保安部门，在何天祥的强烈要求下，公司还外聘了专业的安保团队，一水儿的退伍军人，军靴、狗牌、蛤蟆镜！只负责那条独家的生产线，和人家一比，严石宽的队伍连个杂牌军都算不上！ 不等他多解释，傅茗的下一个问题就抛了出来：“严大雷是你的什么人，据说老关总刚成立锐翔时的看大门的，怎么现在看大门都需要世袭了吗？” “……” “还有151……这个手机号是你的吗？我们前几天接到匿名电话，说是锐翔生物内部涉嫌明码标价买卖职务，这是匿名者给我们留下的手机号，刚我也和行政部的同事确认过了，就是你严部长的，对此，你有什么想说的吗！” 傅茗终于绕到了重点上，先前的几个问题，严石宽答不答得上来没所谓，重点是要打击他的气势，直到精准无误的背出手机号的那一刹那，他这才意识到是老黄家的事东窗事发了！ 沈佩佩心中的恶气还未完全消散，在傅茗身后猛然蹿了出来，错开双脚一掐腰，指着严石宽的鼻尖儿就开喷：“你说你也挺大个岁数了，怎么那么不知羞呢，区区一个私企，也不是什么旱涝保收的地儿，办一个小会计就十万块钱！一个生产主管就二十万！我看还真是穷疯眼了，你咋不去抢呢！” 天地良心，严石宽一共就受过一万块，那还是因为和黄茂学宿怨太深，为了给自己出口恶气才收取的，听着这个大高个儿，张口闭口的就污蔑他收了十万二十万，看那架势办事的还不止是一个人，范围更是涉及到财务生产等多部门，根本不是他的能量级能促成的！ 显然，他这是替人背锅了啊！ “没有没有！那不是我！我只做过一次！还就收了一万块钱，多一分我都没收过啊！” 为了尽快洗清自己，严石宽也顾不得下属们是否还在场了，一时间老泪纵横，杵在傅茗的面前，挥舞着手臂，含冤至极。 傅茗兴致缺缺地抠着手指，将信将疑，等了好一会儿，这才轻勾唇角，回头望着朱霖，不咸不淡的说：“这招儿避重就轻玩得好啊！我都不知道该怎么接了！” 朱霖也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走上前来，对着严石宽继续施压：“老严啊，刚在去见何总之前，傅老师已经核实过你的手机号了，之所以没当着何总的面提及，就是看在你年纪大了，马上要快退休了，想再给你个机会！可你要是执迷不悟，死鸭子嘴硬，我看傅老师可就没什么耐心了啊！” 一听事情还有缓和的余地，果然，严石宽的眉头虽然依旧紧绷，但神情显然放轻松了不少。兔子被逼急了还咬人呢，再来之前，傅茗就反复强调，此行的目的讨钱，一定要给严石宽看到希望，这样才不会鱼死网破。 再三思忖过后，严石宽这才试探性的问：“傅老师，你们当记者的，是不是和警察一样，凡事都要讲证据的？要是能证明我真的只收一万块，并且事情到最后也没给人办成，我还把钱退回去了，是不是就和我没啥关系了呢？” 沈佩佩狠狠剜了他一眼：“一万？我们接到举报，那人可向来都是收十万以上的，要真是一万的话，那就不是你，我们会再调查的！可问题的关键是，你怎么证明你只收了一万，还给人退回去了呢！” “稍等！稍等！”严石宽颤颤巍巍掏出手机，想来也是快六十的人了，才第一次铤而走险，就被逮了个正着，心脏已然跳到了嗓子眼，就连解锁的时候，都是接连按了几遍密码才输入正确的。 此时的黄茂学，还在杨玲玲家抠脚。他原本上来只是想要再劝一劝黄杨，毕竟那一万块可是他攒了几年的成果，可自打黄杨从卧室迷迷糊糊的跑出来，只穿了条小内内给他开了门之后，黄茂学已经在客厅等了将近三个小时了，还不见儿子睡醒，百般无聊之下，他只能不断重复的转台，奈何杨玲玲家的卫星电视，就能收到不到十个台，看来看去都是那几个节目！ “支付宝到账，一万元！” 就在黄茂学正踮着脚，寻思着要不要叫醒黄杨之时，他音量大到堪比扬声器的手机里忽然传来支付宝的机械化女声。 可这句话在黄茂学听来，可比世界一流女高音还要悦耳多了！ 他已经许久都没有过百米冲刺的速度了，把手机抓起来的瞬间，甚至都能感受到掌心的汗水！ “老严！果然没有骗我！” 账号是严石宽的没错！那这笔一万块—— 黄茂学激动到无法自抑，除了金钱方面的失而复得，还有事实再次证明，江湖虽已不再，但江湖情谊依旧！ 殊不知，锐翔生物的门岗里，还在进行着一场博弈。 在严石宽自以为偷偷转账的时候，高挑的沈佩佩早已看清了一切，只见她背过的双手，正在对着身后偷偷比v字，傅茗和朱霖登时就浅笑而过，张盼丹更是差点就喜极而泣！ 等严石宽再转过身的时候，所有人已经恢复如初，齐齐盯着他，似乎在等一个答案。 “傅老师，您看，从头到尾，我都只收过这个姓黄的一万块，就在刚刚，我也把钱还给他了，其实严格说来，他儿子的工作，也没用到我，他也没干两天就离职了……” 他的声音越说越低，言下之意，从头到尾，就是竹篮打水，人既然都不在锐翔生物工作了，那也等于是死无对证了…… 傅茗接过手机，转交到张盼丹的手里，目的是让她确认账号的真实性。张盼丹只是略微的扫了眼，就看到黄茂学夸张的暴力熊头像，当即就点了点头。 说来有趣，曾经有几次黄杨张口之后，父子俩明明有n种转账方式，可黄茂学偏偏不用，偏要把钱打进张盼丹的账号，好像是在故意提醒她——我儿子手头没钱了，你这个做媳妇的必有责任！ 第四十七章 骚扰男实习生的女上司 傅茗似乎很满意，掀了掀眼皮，用鼻尖对着严石宽努了努。对方立刻感受到了她的默许，心中的一块大石，算是放下了一半儿。 就在严石宽琢磨着，要不要给傅茗也来点封口费什么的之时，他的绝世神曲手机铃声乍起，张盼丹下意识的看了一眼，上面虽然没有备注姓名，可那一串她倒着都能背下来的数字，分明是黄茂学的来电！ 立刻如同烫手山芋一般，张盼丹几乎是把手机扔还给了严石宽！ “这是……” 傅茗了然：“是你说的那家姓黄的吧，行了，既然收受巨款的不是你，我们也必要在这里浪费时间了。”傅茗起身就要带着众人离开，临走的时候，望着捧着手机愣在原地，显然还带着侥幸的喜悦不知所措的严石宽说道：“不过我还是要提醒你，不是每个记者都像我这么好心的！” 严石宽顺着话茬，除了一个劲儿的点头，就快把脖子都拧断了之外，也想不出什么更好的表达方式了…… 距离拜访锐翔生物已经过去了两天，傅茗始终都没有收到周自然的稿子。 事实上，不光是稿子，自打那天从何天祥的办公室出来，她连周自然的人都没再见到…… 倒也不能完全怪周自然，谁让那天收钱之后，几个姐妹都太过兴奋，除了朱霖不得不回去照常工作以外，剩下的三人全然已经把采访的事忘得一干二净，开着车一路高歌的就冲进了火锅店。 等朱霖都下班参与其中了，提到她在通勤车上的时候，还看到周自然的黑色大摩托还停在门口的时候，傅茗这才一拍大腿，赶紧给周自然打电话。 周自然接得倒是挺快，可听着周围寂静的环境，似乎还是在何天祥的办公室。 “那个，小周啊，你该不会……” 傅茗有些慌了，好歹也带过几波新人了，她还从未如此窘迫。 周自然的声音闷闷的：“嗯，我需要请几天假。” 傅茗本能拒绝，甚至后反劲儿的嗅出一丝威胁的味道。可惜周自然那边也不知抽了什么风，一反常态的没有解释，只是再次强调：“过几天去上班。”，就掐断了电话。 “嘿！这小子！” 傅茗将手机抽离耳边，正对着自己死死盯着，不可置信的模样立刻引起了沈佩佩的注意：“咋地啦，你家小帅哥生气啦？别的啊，今儿是高兴的日子，把他叫过来，没什么是一顿火锅解决不了的！” 朱霖打趣：“佩姐啊，咱还是省省吧，昊昊再长个几年，也有那帅哥那么高了！还有下午进电梯的时候，我看你还跟人面前放电呢，你知道我当时有多紧张吗，生怕你电力太强，直接触发紧急制动啊！” 沈佩佩耀武扬威的扭了扭脖子，只把这些当做夸奖：“那你看看，你佩姐还是宝刀未老的！没跟你们开玩笑啊，把那小伙儿叫来乐呵乐呵呗，你们知道现在市场上单独点一个也需要花不少钱呢！最关键的是，叫来的还可能没他帅！” 张盼丹扬起手，轻拍在沈佩佩的大腿上：“没个正形儿！”又转向傅茗问：“把人落下是咱们的错，要不？……” 傅茗不耐烦的挥挥手，“用不着，惯得他！” 心内却在犯嘀咕，这小子该不会是瞧出什么吧！ 好在之前留了不少存稿，就算没有周自然的报道，也能应付交差。‘ 所以当周自然依旧吊儿郎当的出现在她眼前的时候，傅茗一时恍惚，实在分辨不出眼前的大男孩，和那天带着上位者命令式口吻的男声，究竟是不是同一人！ “wuli茗姐，你怎么了？” 周自然把稿件往桌上一丢，伸手就往傅茗的额头上摸。傅茗应激一挡，之后立即暗骂自己蠢笨，明目张胆的占鲜肉便宜它不香吗？！ 似乎是为了挽尊，更似乎是为了宣泄对他之前霸道请假的不满，她抄起稿件塞进周自然怀里，挑眉强调：“电子版！” 周自然就知道傅茗会如此反应，手里捏着稿件，猛地挤进她身前，弹开她握着鼠标的手，只留一个背影给到傅茗，接着就在电脑上一顿操作。 “喏，你要的电子版。” 隔着一件衬衫，傅茗竟然还探上前去嗅了嗅，而后她也觉得不妥，四下张望见无人理会，这才放下心来，完全把心思放在了屏幕上，紧接着，就不禁翻了个白眼——这小子果真鸡贼的很，明知道她只关注组内公共邮箱，私人账号很少翻看，原来早在那天当晚，周自然就已经交稿，不过发送到的是她的私人邮箱，如此一来，就算是傅茗要追责，他也有应对的。 傅茗面露不快：“无故旷工的事儿，你打算就这么算了？” 周自然露出奸计得逞的笑容：“那哪能啊，这不马上要开工资了，想着单独请茗姐吃饭呢！就单位旁新开的法餐怎么样！” 傅茗抓起一支水性笔，用末端插进头发里，毫无形象的挠着头皮，故作考虑：“法餐啊，会不会太那个了……” 其实她想说的是，会不会太暧昧了，可人家周自然嘴上意思为了请假的事，并没有透露其他信息。就算她这头老牛再心急，也不能太主动不是。万一吓退了嫩草，再反告她一个职场性骚扰，身处媒体行业，被挂上报道是分分钟的事儿，作为首位骚扰男实习生的女上司，傅茗岂不是要出大名了！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她的电脑里忽然传来一阵提示音，周自然下意识的转过身去看，结果等他再转过来的时候，脸上的笑意瞬间全无！ “法餐？会不会贵了点啊？” 傅茗显然还在纠结吃什么的问题，周自然于她而言确实嫩了点，可如果只是一顿饭的话，完全不耽误她既能欣赏帅哥，又能享受美食，此种双赢的好事，傅茗已经很久没有遇到过了，就连她都开始相信自己最近真的开始转运之时，完全没有留意到周自然铅块般的脸色。 “傅老师，稿子我可是当天就发你了，用不用是你自己的事。” “嗯？” 傅茗一愣，这小子翻脸比翻书都快的么？ 再结合手机里请假的语气，傅茗甚至怀疑周自然是不是精神分裂！ 然而，就在周自然走出去没两步，傅茗还在琢磨的时候，他又不甘心的快步走了回来，指着电脑右下角qq跳跃的小喇叭，酸溜溜的说：“至今依然爱你的刘琦正找你呢！” 第四十八章 恐婚恐育的好理由 再次听到这个名字，傅茗只敢天旋地转！ 《别来纠缠我》！ 刚失恋那会子，每每到了ktv，傅茗必点的就是黑豹的《别来纠缠我》。 两年的光景，不论是刘琦，还是ktv，俨然都成了过去式，令她不得不感慨，也不知是世界变化快，还是人心太善变。 周自然的背影越离越远，傅茗幻想自己伸出手去挽留，现实却是她只能望着他的离开。 年轻总是好的，想来就来，想走就走，试错的容忍度也是极高的，不像是她——一个三无大龄人员，在和小鲜肉互撩的游戏中，实在没什么太大的优势。 屏幕右下角，添加好友的小喇叭还在闪动。对比之下，傅茗苦笑一下：“真就是贱的！”从牙缝里挤出五个字，既是对刘琦的形容，更是在对自己说，然后飞蛾扑火似的点下了同意！ 老破小里朱霖正霸占着风扇，吐槽：“茗姐你能不能和方媛媛申请一下，给咱们装个空调吧，天知道今年怎么这么热啊，她这房子格局太差了，根本就没有穿堂风！” 傅茗坐她身旁摆弄手机，偶尔能蹭到点风，尽管穿着最清凉的吊带，头皮里还是呼呼冒汗，整个人就好像是刚洗完澡一样，“别闹，就这个价位，你还好意思提空调，万一方媛媛要是反应过来，行啊，安空调可以！涨价吧！你说咱俩哪多哪少！” 朱霖也明白，架不住这屋子是真没法儿待了，原本还能自我安慰似的要得个“心静自然凉”，可偏偏隔壁张翠芬家又开始了每日一吵，今儿的主题，不出三分钟，她就听清楚了，起因竟是谁多喝了一瓶ad钙奶！ “我明明买了一连，就喝了一瓶，咋就没了！”说话的是张翠芬的儿媳万晓春，在傅茗的印象里，万晓春是个和沈佩佩一样的大高个儿，平时不施粉黛，清汤寡水的戴着一副眼镜，除了和她老公钟洪宝，在任何人面前，都是一副温婉的模样，就连说话都是轻轻柔柔的，谁能想到就是这样的万晓春，每每和钟洪宝说话的时候，不带爹骂娘的，都算是她心情好的。 钟洪宝闷吃闷吃的，有一搭没一搭的解释，直到张翠芬加入进来之后，战局立即就发生了转变，再加上万晓春也是个窝里横，一瞬间好似多了十几个人在争吵一般。 朱霖挠着头发，八卦的好似现场转播员，时不时转过头给傅茗描述最新情况：“诶嘛，都赶上现场破案了！他们老钟家可真是我的快乐源泉啊，不就是瓶ad钙奶嘛，谁喝不是喝啊！” 傅茗头脑发热的盯着手机，朱霖以为她是热的，可实际上，却是刘琦那些蜜语甜言外加些成年间的虎狼话语，弄得她绯红不已。为了不让朱霖起疑，这才偶尔抬起头来，回上一两句：“她那不是纠结一瓶奶的问题，而是在控诉家里多了两张嘴的情况！我还记得刚搬进来的时候，小两口才刚结婚，见天儿的一起上班下班，买菜做饭，整个楼道里都飘着他们家乡菜的香气，那叫一个狂虐单身狗！可好景不长，自打万晓春怀孕后期，钟洪宝他爸妈从乡下过来之后，一切就都变了！尤其是你也知道张翠芬的精神状态，啧啧，就冲着他们家的情况啊，可谓是每天都能给我找到一个恐婚恐育的好理由！” 朱霖也深表赞同：“这个简直就是活生生的例子啊！” 傅茗打趣：“哟呵，你又不打算和肖凯学长组建小家庭啦！” 朱霖垂头丧气：“人家每天都有大小姐缠着，哪里还有功夫搭理我这个小透明啊！” 傅茗暂时划走qq，“那天在电梯里我看清他了，长得确实不错，不过你和我说实话啊，和我们组里的小孩比的话，他在你心里还是那么帅吗？” 那天朱霖光顾着紧张了，对于周自然，也是轻轻扫了几眼，“不一样的风格吧，怎么，你是想让我退而求其次的跟你们组内的那个？” 傅茗可做不到那么又当又立，内心的自卑确实让她对周自然望而却步，但还不至于为了恶心人而恶心。“什么退而求其次啊，你是不是瞎了，周自然可比肖凯潇洒多了，钢筋水泥格子间里的金领，哪里能比得上自然生长的杂草，生机盎然！欣欣向荣！” “嘿！不就是个实习生嘛！我学长年薪几十万！是经过大厂考验的！”朱霖不争不抢的性格，唯有在有关肖凯的问题上，才会据理力争。 傅茗撇撇嘴，重新回到qq页面，近段时间，她和刘琦一直都在这上面闲聊。刘琦多次要求加她微信，索要手机号，甚至还扬言要回到h市去找她，但都被傅茗以为了惩罚他而一一拒绝！ 其实傅茗也清楚，她这么做，无疑是在飞蛾扑火，重蹈覆辙。包括沈佩佩和张盼丹的事，她都能一眼看穿，可当换到自己身上后，不是看不清楚，而是压根就不想认清现实，一味的沉醉在过往编织的梦里，不想醒来罢了。 同样沉迷其中的，还有沈佩佩。 与傅茗不同的是，沈佩佩用来闲聊的，一水都是网上认识的陌生人，灵魂匹配，竟还都能匹配到远超她身价十几倍的超级土豪！ 闷热到房盖都被晒透了的顶层，朱霖一面叽叽喳喳，不喋不休的细数肖凯的优秀，一面侧耳，就差贴到墙面上去偷听隔壁的争吵。 而傅茗则深吸一口气，手指狠狠的划着手机屏幕，直到翻到最初重新添加上刘琦的那天，不知不觉中，他俩竟唠了那么多，除了忆往昔之外，还有刘琦的近况。 可笑的是，比起相处时的虚伪，这一次，刘琦居然是有问必答，真实到令傅茗都惊诧。 “你最近还好吗？” 就别重逢后，最不会出错的开头问话，也是渣男的惯用伎俩。 傅茗捏着手机，想起网络上的段子，赌着一口气，发泄似的的回道：“还好吧，你呢，还那么渣吗，还花女人钱吗，还在吃软饭吗？” 等了半晌，就在傅茗等着刘琦把她拉黑的时候，对方居然坦荡的回了一句—— “应该没有了。我，已经，结婚了。” 第四十九章 逃单的ceo 原本心里憋着一口气，傅茗也是这么告诫自己的，之所以重新加回刘琦，不是为了别的，而是单纯的羞辱他一番之后，再拉黑，也算是报了当年被渣被骗之仇。 殊不知，当她有这样的想法，自己骗自己的时候，就已经再次认输了…… 然而，当刘琦告诉她，他已经结婚的瞬间，傅茗的心底，就像是有什么东西碎了！她能肯定，这次心碎，不是因为刘琦这个人被人抢走了，而是，狗东西居然结婚了！收心过日子了！难道说明当初有问题的人，其实是……她吗？ 这天热的心烦意乱，傅茗破天荒的主动约了沈佩佩。她是个容易自省的人，自从和刘琦重新联系之后，潜意识里总是觉得之前对沈佩佩要求过于严格了，带着愧疚似的讨好，特意把姿态放得很低。 巧合的是，沈佩佩这边才刚和卓文远又吵了一架，怒气之下，卓文远强行带着昊昊夺门而去！原本沈佩佩正在家砸门摔物呢，半个小时后，她几乎同时收到了傅茗和卓文远的微信。 一个是要请她去吃下午茶，一个则象征性的汇报带着孩子去了淘气堡，算是间接的给彼此一个台阶下。 沈佩佩大咧咧的梗着脖子，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吸溜着鼻子抹了把脸，这事儿就算是勉强过去了，然后在衣柜里挑出最近才购入，但根本还没有机会穿的连衣裙，蹬上并不是很搭的松糕鞋，最后再卡上大墨镜，自以为又酷又美的前去赴约。 等她到了的时候，张盼丹和朱霖面前的甜品都吃了一半了，反观对她最没耐心的傅茗，倒是眼前空空，沈佩佩咧着嘴，不可置信：“茗茗啊，你越来越过分了啊！我还没到呢，你就已经吃完一整份了！” 傅茗就知道不该可怜她！“是啊是啊，所以你快点补回来啊，不然结账的时候少吃一份，多不划算！” 沈佩佩略带惊恐：“不是说好了你请客！” 傅茗故意冷笑：“知道还算计，最近忙啥呢，昊昊怎么样了？” 沈佩佩利落的点了三份小众且价格偏高的，然后转而对着傅茗絮叨：“嗐！一提起这事儿我就一肚子火气，还不都是你的好发小，现在昊昊和我的关系差极了，卓文远平时不咋回家，一回家就挑拨我和儿子的关系，我看这日子是没法儿过了！” 朱霖笑道：“大不了就离呗！”紧接着一拍脑门，和张盼丹对了个眼神，相视一笑：“哦，对了，你俩早就扯证儿了！” 沈佩佩挥挥手：“小孩子别瞎裹乱！你们给评评理，卓文远平时对昊昊就是一三不管，现在倒好，也不知道是着了哪个小妖精的道儿，最近是公司也不怎么去了，应酬也变少了，倒是抽出了不少时间回家看着我和孩子！” 傅茗揉了揉太阳穴：“大姐，人家卓文远之前忙得团团转的时候，你控诉他不顾家！现在得空回归家庭了，你又嫌他管东管西。喂！当你老公也忒难了吧，做人啊，尤其是为人妻，最重要的是知足常乐好吗！” 沈佩佩不满道：“亏你还标榜独立女性呢！啥叫尤其是为人妻，咋地，成了别人老婆，就相当于自动添加标签了吗！还有，我凭什么要知足常乐，霖霖也说了，我和他现在可是离婚状态！如果有好的，我随时都可以一脚踹了卓文远，自寻佳偶！” 傅茗喝了口咖啡，继续反驳：“诶诶，你这就是典型的骑驴找马了啊！卓文远什么德行我太了解了，说实话，他外面真没人，你别总疑神疑鬼的！” 其实潜台词是，卓文远最近可能要贪官司，所以才开始顾家了。 沈佩佩挺了挺身子：“你咋知道没有！他那个小发型，小香水喷的，说外面没人谁信啊！” 傅茗扁了扁嘴，一个念头闪过脑海，不禁低笑出声。 其余三个女人围上来，就知道她没憋好屁，尤其是沈佩佩，直接上手掐在她的胳膊上，“快说，你到底知道什么！” “没、没！”傅茗手舞足蹈的反抗：“不是，我的意思是，但凡卓文远外面要是有人了，就以他的性格，一早就已经开始着手争夺昊昊的抚养权了！你当跟你似的呢，手机里藏着白家梁之流，还要对前夫哥指手画脚的，呸呸，不害臊！” “嘿！好你个傅茗啊，我跟你们掏心窝子的，把家梁的秘密一股脑的都招供了，合着是让你看笑话的吗！”沈佩佩涨红了脸，显然有些恼怒，傅茗忙摆手求饶，朱霖想要上前帮忙，张盼丹则是结结巴巴的在一旁不知所措。 为了哄好沈佩佩，更是为了抒发压在心底多时的秘密，傅茗在沈佩佩八爪鱼的攻势下，勉强探出了脑袋，自行招供：“得了，我和刘琦又联系上了，这样总行了吧！” 戛然而止。 沈佩佩被电击似的停下手脚，张盼丹霎时就捂住了嘴巴，还有朱霖，刘琦这个名字，如果她没记错的话，是那个伤得傅茗体无完肤的……渣男的名字！ “你疯了！” “茗茗！” “啥时候的事啊！” 三个人三种不同的问话，无不突出她们对此事的震惊。 尤其是沈佩佩，她放开傅茗，改为伸出手指戳向对方的额头，恨铁不成钢的挤兑：“当初也不知道是谁啊，被人骗得连裤衩带都不剩了，还怕我们这些朋友笑话，谁都不告诉，就自己一人憋着！我拜托你啊，那个刘琦我们又不是没见过，那家伙长得说他像是个屠夫，我都觉得给人家屠夫抹黑了，五大三粗的，还贼黑！半点怜人肉都没有，还特能装！丹丹，你记不记得，第一次和咱们见面的时候，不到十分钟的时间里，那家伙出去接了八个电话！呵呵，国家总统都没他那么忙吧！要是真有事，还答应出来吃什么饭啊！等我回去之后才分析出来，合着这小子根本就是装忙，究其原因，恐怕是为了逃单吧！” 张盼丹这才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我说的嘛，那家伙当时也不过才实习，穿着一身不合适的西装，弄得跟个ceo似的，也就骗骗咱们这些涉世未深的小姑娘吧！” 第五十章 成为渣男的门槛 在朱霖的眼里，这仨姐姐，每个人都扮演着不同的角色，总体而言，都比她有阅历，可谁能想到，其实刚毕业那会儿啊，也是一样的菜！ 之前听傅茗提过刘琦，那个时候，已经觉得对方并不是很优秀了，可从沈佩佩的口中，哪里是不优秀，简直就是不堪！ 可她实在弄不懂的是，就这！就这！就这样的男人，也能算是渣男？！ 渣男不都应该是那样！那样！那样的吗！ 不说别的，座驾起码得是bba，长相精致，身材自律，打扮得体，举止绅士。如此一来，甭管那车是租的还是借的，华服名表是真的还是假的，至少能让小姑娘在视觉上有个慰藉啊！ 可沈佩佩刚也说了，那个刘琦长相粗鄙，行为小气，眼神猥琐，办事差劲！ 最关键的是，沈佩佩在吐槽的时候，傅茗居然半点都没有反驳，那也就说明，她全都默认了！ 朱霖缓了半天，这才强迫自己接受现实，咧嘴到耳根，尴尬问道：“不是啊，茗姐，你咋想的呢，能被这么一奇葩渣到，你也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了吧！” 沈佩佩也跟着挖苦：“是呗，霖霖啊，你要感谢你的茗姐，是她一手孵化了新一类型渣男的诞生，让成为渣男的门槛越来越低了呢！” 张盼丹虽然没吱声，可从她的眼神里，也能看出来她的认同。 傅茗捂住眼睛，低头趴在桌上想要静静，就在这个时候，两个服务员端着几个大盘子，每个上面都只有一小块甜品，华而不实，像极了从前她以为的爱情。 “那个小姐，不好意思，我们能把甜品放下么？” 领头的眼见桌面摆不下了，不得已才开口向傅茗问道。 “噗嗤！” 其余三个女人实在憋不住了，傅茗向来都是她们的领头人物，可因为一个刘琦，她却一而再再而三的甘心被她们取笑。 傅茗不情愿的挪开身子，眼神只敢盯着甜品看。 直到服务员说了句：“女士们，您的餐品都已经上齐了。”后便离开，傅茗终是了解，关于她的审判马上即将开始了。 这一次，是张盼丹先忍不住了，她倒是没有沈佩佩那么激动，只是敲开朱霖转而坐到傅茗身旁，抓着她的手，皱眉悄声问道：“茗茗，你和我说实话，你……是不是有什么把柄在刘琦手里啊？” 这一次，轮到傅茗憋不住了。 “不是！我是那么不谨慎的人嘛！” 虽说该做的都做过了，刘琦也不是没提出过不健康的想法，但都被傅茗尚存的理智一一拒绝了。 沈佩佩接茬：“既然没什么把柄，你为啥还要联系他啊！当初你俩在一起的时候，就弄得众叛亲离！因为他的挑拨离间，咱们的关系都跟着疏离了不少，即便是偶尔相聚，也绝口不提你男友的事情！直到两年前卓文远回家命令我要多和你接触，要多开导开导你，我才知道你居然被那家伙骗得那么惨！说实话啊，当时光顾着陪你走出泥潭了，可我始终都不知道，你和刘琦，到底图啥！” 张盼丹也挽住傅茗的胳膊，一个劲儿的点头：“就是嘛就是嘛，茗茗你学习好，工作好，长得也不差，怎么就非要挂在那棵歪脖树上吊死呢！” 傅茗被摇晃得昏头转向，咬咬牙，想了会儿，这才勉为其难的回道：“因为他说，‘我不关心你，谁关心你啊’！” “哈？” “啊！” “什么玩意？！” 谁能想到傅茗居然仅仅因为一句话，就沉沦了这么多年，当代女孩都这么痴情的么？ 沈佩佩大呼不敢相信：“我们也关心你啊，也没见你豁着透支信用卡往我们身上砸钱啊！” 关于傅茗的负债，是在她分手后众人才知晓的。当时卓文远是受他干妈的委托，说是几天联系不上傅茗了，让同在一个城市的他去看看，等卓文远到了傅茗单位时，这才发现如同行尸走肉的她，俩人虽为发小，可毕竟男女有别，很多事情，他并不方便过问太多细节，就只能回家交给沈佩佩去处理。 两年前的张盼丹还有钱有闲，虽说那钱也只是信用卡里的，但至少额度还够用，所以有这两大闲人陪着，再加上工作上的繁忙，不到半年，傅茗这才算是勉强走出了失恋的阴影。 傅茗不耐烦的扬扬手：“不是咱们闺蜜情的那种关心啦。” 张盼丹不解：“那是哪种？是黄杨对我的那种么？” 傅茗仔细琢磨，然后摇头：“也不是吧……至少他是量力而为的。” 沈佩佩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量什么力？用你的钱挥霍，省下他自己的，这叫量力而为？纯纯的占便宜加极度自私，好不好！要是这么看，他还不如人家黄杨呢，起码人家消费的还是自己实名制的卡片呢！” 张盼丹也挽起袖子，一副争辩的架势：“可不咋地，我家黄杨是提前消费没错，但那钱都是我俩吃了喝了玩了，他爸虽然对我有失公允，但有句常挂在嘴边的话，我觉得说的特别对，那就是钱啊，只有花出去的才是自己的！所以这才养成了黄杨觉得花的越多，自己越有钱的误区！”说着她又摆了摆手，“言归正传，那你自己当时不舍得不舍得喝的，却给刘琦大把砸钱的买奢侈品，什么bv的裤腰带，欧米茄的手表，各种大牌的德比鞋，一双比一双贵！当时我就觉得钱是小事，你能恢复就好了，可现在既然你又不知死的联系上他了，那我也不管会不会揭你伤疤了，快点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啊，难道说是因为他现在发达了，要打算还你钱了？” 傅茗轻抚了下张盼丹的头顶，以前只觉得这丫头恋爱脑，今儿才发现她的小脑袋瓜里想象力还挺丰富的，也是个人才了。 将手从张盼丹的脑袋上挪开，傅茗又像是用指甲敲了敲盘边儿，清脆的声音，像是在提醒诸位，她即将要说的话，是要划重点的。 “其实呢，刘琦已经结婚了，也没有要还钱的意思，用他的原话，之所以要加我呢，纯粹是因为希望我能做他的婚、外、情、人！” 第五十一章 失去分享的欲望 傅茗原本都已经做好了准备，不过是下一轮腥风暴雨，她能扛得住。既然主动交代了重新加上刘琦的事实，就知道总是逃不过姐妹们的数落。 然而这一次，三个人倒是一致的沉默。 更准确的说，是漠视。 曾经有几次，在钟洪宝和万晓春刚开始整宿整宿吵架的时候，朱霖抱着玩偶熊，诉苦明天公司还有个参观活动，需要她赶早去布展，眼下这种情况，万晓春不依不饶的揪着不放，恐怕会一直持续到天亮！ “茗姐啊，你说我才搬进来几周啊，那户人家就五天一大吵，三天一小吵的，他们第二天都不需要上班的么？” 傅茗闷头改稿的间隙，拍了拍床边，示意朱霖过来坐。“孩子啊，你还小，我以前在生活板块的时候，这种家长里短的事见识多了，我和你说啊，两口子要是还有得吵，就说明还有感情在，要是真的没话说了，那缘分恐怕就要散喽！” 朱霖下巴压在玩偶熊上，喃喃自语：“都闹到这个份上了，换做是我，早离了！” 傅茗手指敲击在键盘上，过了一会儿，停了下来，转过身子面对朱霖，笑道：“缘分要是真要没了啊，那往往是从失去分享的欲望开始的！你看对面，现在何止想要失去分享啊，简直就是沟通的不要太频繁嘛！老话不是说，夫妻床头打架床尾和么，不就是因为心中有怨气抒发出去就散了，要是两个人都不说，全憋在心里，那才可怕呢！” 朱霖刚走出校门，能联想到的，也就只有校园里那点情况。“哦，茗姐你的意思我听明白了，就像是老师对一个学生最大的惩罚不是咆哮，而是不理不睬。” 傅茗十分欣慰，好在这孩子还算正常。这年头，想要碰到个正常的室友不容易，她想要快速还账，也不想身边再继续那么寂寞空虚冷，家里有个人点灯也是好的。“我这屋子挨着齐爷爷，他睡得早起得也早，起来之后就看新闻，但是耳背电视音量调到最大，不过这会儿是睡了，反正我今晚注定是通宵了，你要是不介意的话，可以在我这儿眯一会儿。” 朱霖的小手摸在傅茗的高档床单上，留香珠的香气似乎在跟她sayhello，上了一天班，她是身心俱疲，倒下后不久就睡得死死的。大概也就是从那时开始，俩人的关系也跟着水涨船高…… 傅茗之所以回想起这段记忆，无非是因为此时的情景，正如朱霖所说的，放弃一个人最直观的不是继续纠缠，而是选择漠视。 她并没有漠视刘琦，换来的，就是姐妹们出奇一致的冷漠。 气氛压抑到极点，就连沈佩佩都放下勺子，不吃不喝就盯着她审视。张盼丹则眼圈红红的，不知道还以为是她受了什么委屈呢。 最后还是朱霖打破了僵局，“茗姐……我觉得吧，大家不是针对你，主要还是这件事吧，忒恶心人了，我们一时间都不知道该咋接了！” 张盼丹也跟着点头：“嗯嗯，没错！不是，我刚才脑袋嗡的一声，一团浆糊，什么人啊！不说他以前干的那些龌龊事儿吧，单就他都已经结婚了，咋就能大言不惭的还要找婚外情人呢！” 沈佩佩死死的捏着勺子，感觉就像是自己受到了极大的侮辱：“他当自己是谁啊！傅茗，他又把你当成啥了！婚外情？我呸！他也配！行啊！他开什么条件，是买车买房，还是现金转账！不是，我就纳了闷了，就他那副尊荣，是咋自信到开口的啊，合着你傅茗在他心里就是一傻x呗，要是我的话，早就骂得他找不到北了！”说着，沈佩佩就像是忽然想到了什么似的，二话不说，起身就要去抢傅茗放在桌面上的手机。 “诶诶，女侠！莫要冲动！”傅茗眼疾手快，抢先一步，把手机捂在怀里。沈佩佩叫上张盼丹一起掏，“你看看，这家伙现在魔障了！不对，是中了丑男的邪了！” 眼看就要失手，傅茗只好放大招儿：“你们要是再不松手，我可就答应了啊！” 这招儿果然好用，对面两个女汉子几乎同时双手举高投降，傅茗洋洋得意，有种对赌成功的窃喜，她们两个最是嘴硬心软。 朱霖能够稍显冷静，完全是因为她只是口头听说过而已，三人重新坐回到原位，静静的看着傅茗吃得心安理得，等她痛快的打了几个饱嗝之后，这才缓缓开口。 “我来问问你们哈，你们有没有那种感觉，就是随着年纪越来越大，你们越来越不愿意打开自己了。就好比说啊，以前同学聚会，那上来不光是大绿棒子叮咣乱响，嘴巴也是毫无遮拦啊，这位在哪儿发财呢，那位跟哪儿高就呢！总之，就算是没来的隔壁班的二麻子，你都想要打探出来他最近干啥呢，为的就是和自己比一比，也为了看看能不能有朝一日，能够用得上谁的！而现在呢，别说是同学聚会能凑齐一桌那都算主办人有本事，真到了饭桌上唠的都是些啥啊，你们自己回忆回忆，是不是都是些跟自己八竿子打不着的实事！最扯的一回啊，我们都研究上黄金奶源带牧场的分布范围了！这不那次尬聊之后，一桌子人就再也没聚齐过，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小日子要忙，大家也不愿意再向众人展示自己了，其中最生动的例子，就是你微信朋友圈里，几年不发一条动态的人越来越多！当你回想起这人想要点进去看看的时候，迎接你的往往就是三天可见，冷冰冰的提示着你，嗯，他还没有把你删除！” 傅茗说的这些，张盼丹很是赞同，尤其是她和黄杨赋闲在家这几年，大多时候，不是别人删除他们，而是他们出于某种自卑心态，主动删除甚至拉黑了别人，尤其是黄杨，有几个朋友明明只是晒了晒日常生活，都被他归结为炫富的那一类，明里暗里提示张盼丹，也应该把他们一并拉黑…… 第五十二章 苍蝇不叮无缝蛋 沈佩佩自诩跟同学们关系还不错，殊不知私底下，有多少场聚会，喜好拔尖儿的几个宁愿叫上张盼丹，都以各种理由，十分默契的把她闲置到一边。 “不对吧，咱班混得好的除了高曼童，不就是早前命好，进到独角兽的那几个么？嘁，还不是校招的时候没挤进去，改投的小企业，后来的发展谁能预料到，倒是现在，一个个的全都陡然而富了，举手投足也拿腔作势的，暗戳戳的说是自己有眼光，让人听了就不烦别人！” 傅茗撇了撇嘴：“所以说，就连你也承认不愿意和老同学联系了？” 沈佩佩再次强调：“不对啊，不是不愿意和老同学联系，而是不愿意和装13的老同学联系，不然的话，我咋那么稀罕你俩呢，天天和你俩在一起也呆不够！” 说着她还不忘伸出两条大长胳膊，一左一右的去够傅茗和张盼丹，勾肩搭背的以示对其的重视。她俩则是十分默契的朝着反方向躲去，尤其是傅茗，都快钻进朱霖怀里了，一面笑一面问：“那陈亮呢，他要是找你出来，你会拒绝吗？” 陈亮是当时班上唯一真正从山沟沟里走出的特困生，不论是校里院里还是班级寝室，对他都格外照顾。 沈佩佩先是一愣，这个名字她已经将近十年都没有听到了，回想起相关人事之后，马上改口：“那行啊！” 傅茗一脸得逞的笑意：“你看看，我就知道，以你这么事儿妈的人，都不会拒绝陈亮的！” 张盼丹和朱霖听得一头雾水，只得眼巴巴的望着她。 “有这么一句话没听过吗，帮过你的人会永远帮你，你帮过的可就不一定了！”傅茗换了个坐姿，一改之前的颓势，开始卖弄。“且不说你帮过的人有没有良心，当然了，以咱这个条件，也没啥太多能帮到别人的，但是你们发现了没啊，以前咱们年级小，总觉得求人办事不是要搭人情的嘛！脸皮儿薄，所以往往求过一次之后，就望而却步了，再见面的时候，还小心翼翼的不愿意靠近，但殊不知呢，其实这是有科学考证的，但凡帮过你一次的人，更容易再次拔刀相助。所以不论是你们对待陈亮的态度，就比对待其他同学要更加宽容，还是我对待刘琦，我有种天然的优势，觉得我以前对他那么仗义，是我的选择，我要拥护我的选择，所以总想着给刘琦一个机会。反之，刘琦也是这么觉得的，他和我说了挺多的，包括在他老婆那里受到的不快与委屈，全都跟我大吐苦水……” “你打住！” 就在傅茗要对阐述刘琦这两年近况之时，忽然被沈佩佩抢白。 张盼丹和朱霖倒是听明白了，正等着八卦呢，却直接被沈佩佩打断了，两个人握着拳头一敲桌子，“嘿哟！到底咋地了，别说一半儿啊！” 沈佩佩扒拉她俩，身处对立面：“不是，你们两个未婚的，是真不懂还是装不懂啊，现在这渣男是在同时玩弄两个女人的感情！你们两个还当啥好事听呢！” 朱霖不同意：“没说是好事啊，刚你没听茗姐说么，渣男过的不好，才想起她的好了！”然后又凑近了傅茗面前，翻着抬头仰望着她，“好茗茗，快说，让姐几个乐呵乐呵！” 张盼丹也在旁调节：“是啊，佩佩你就是自动代入角色了！你看我就没有啥事，不认为自己已经结婚了。来来来，总算是恶有恶报了，咱们一起听听那货婚后都遇到什么麻烦事了呗。” 沈佩佩翻了个白眼，“那是你家黄杨身边没有其他莺莺燕燕！”然后又反手制止刚要反驳的傅茗：“我不是说你是上杆子的莺莺燕燕啊，但是苍蝇不叮无缝蛋，就算那只裂缝的臭蛋主动找你，你这只花蝴蝶也不应该中招儿啊！” 众人期许的目光下，傅茗搔了搔头皮，嘿嘿两下：“其实吧，不外乎就是中年男人的通病——腹型肥胖啤酒肚、秃头谢顶、一宿醒三次，每次还尿不出来多一点……” “哈哈哈，不会吧，连这他都跟你说啊！” 朱霖最先绷不住了，还没等傅茗说到最精彩的部分，连个男友都没有同居过的她，就开始狂笑不已了。 弄得最开始连听都不想听的沈佩佩，忍不住一个劲儿的怼朱霖：“别插话，除了起夜的事儿，就没别的了？” 伸长了脖子探着身子，像极了那些看热闹的老头儿老太太儿，傅茗摇头晃脑，故弄玄虚：“那能没有呢，你想知道的那点事儿啊，卓文远有的，他也都有！” 张盼丹顿时来了劲儿：“啊啊？我远哥咋地啦？” 傅茗举着咖啡杯装红酒，轻轻一点：“就是在某方面已经彻底放弃你佩佩姐了呗！” 沈佩佩梗了下脖子，刚想要争辩，眼珠子转悠一圈，暗自咂摸还真就是那么回事。 “卓文远那张破嘴，一天天的啥都往外瞎嘞嘞！” 傅茗捂嘴偷笑，直到再也止不住了，这才招供：“人家卓文远才不会到处乱说呢，我炸你呢！”转头又捂嘴对着朱霖看似低声，实际上却每个人都恰巧能听到的音量说道：“可千万别让佩佩做卧底，不然就以她那点智商加胆量，没等敌人严刑拷打呢，自己就跟倒豆子似的全都吐出来了！” 沈佩佩鼻孔里泄着粗气，杀了傅茗的心都有了，尤其是再看向张盼丹和朱霖，这俩货更是过分，眼泪都笑了出来，就急头白脸的要上手往死了掐上她们几个。 张盼丹边躲边笑：“你别看我啊，我家黄杨可不那样。”紧接着又补充了句：“正常的很呢！” 沈佩佩剜了她一眼：“说谁不正常呢，我们家卓文远男人的很呢！”掖了掖鬓角的碎发，顺便清清嗓子，“嗯咳！是我生完孩子之后不愿意了，要不然，你们是不知道卓文远有多厉害！” “咦！……鸡皮疙瘩掉满地呀！” 话音刚落，立刻迎来了其余三人的鄙夷。她们颤着手，对着沈佩佩一阵抖搂。 第五十三章 知三当三 沈佩佩最后拍板：“总之我不同意啊！老傅，你可不能本着做生不如做熟的原则，最后又掉进丑男的陷阱里！婚外情这种事呢，往小了说是道德层面有问题！往大了说那就是重婚！那是要判刑的！” 傅茗扬扬手：“我就是寂寞无聊打发打发时间啦！” 张盼丹眨巴眨巴眼睛：“可是不论怎么说，对他妻子似乎也不太公平吧。” 傅茗耸肩，憋闷一口气，沉默半晌，也不得不表示赞同：“你们说看电视剧的时候，都愿意看手撕渣男的戏码，可到了现实中，白天还大赞独立女性不要男人也能独活的精致生活，到了晚上，却夜夜买醉，痛诉着为何会被抛弃！我也骂自己贱，但是你们知道吗，当他跟我说他老婆的那些恶习，什么不工作还不做家务，每天就会点外卖买化妆品，好高骛远，打扮俗气之类的，再对比我的好处，我简直感觉自己美炸了，就好像是掉入了一个免费夸夸团，着实能为枯燥的生活带来一些颜色。” 傅茗缓了口气，就在沈佩佩正要插话的时候，又举起掌心挡住，示意让她先把话说完。 “当然了，除去最开始几天的好胜心和好奇心以外，接下来的时间，每次和他聊天的时候，我也是挺复杂的。咱不是圣人，但绝对是有底线的，是个人就会犯错是吧，在事情还没发展到不可挽回的局面之前，我也想着该收手了。” 傅茗的话，其实都是在为自己找借口，原本都招供了之后，以为能换来姐妹们的赞同，可惜与之前相比，这下沈佩佩的反应却更大了！ 她唰的起身往后甩了甩双手，顺带着连衣裙的后摆都跟着飘了起来，难得高光，站在制高点上的沈佩佩决定好好说道说道。 “既然话都说开了，我也不在乎得罪人了！你知道你这叫什么行为吗？知三当三！” 张盼丹喷出一口奶茶，结果现在的奶茶，哪里还有液体，一堆的芋泥、珍珠、仙草、啵啵、椰肉、奥利奥……结果就是桌面上登时出现几块不知名固状物的结合体。 张盼丹半红着连迅速掏包，她的大托特里，总是装着数包纸巾湿巾，还有消毒免洗酒精，手风扇，雨伞，创可贴，姨妈巾，急用药……很多时候，傅茗甚至怀疑，她能从里面掏出一整套九年义务教育的教科书来！一面擦着桌面，张盼丹一面随口附和。 “知三当三，是不是就和知山穿山差不多啊？” 这个冷知识半点作用都没起，沈佩佩的个子实在太高大，朱霖皱着眉头将她拉低了下来，“就事论事啊，你别把个人情绪条件夹杂在里面！其实茗姐把大家叫出来，不就是交代这个事的嘛！网聊口嗨的事儿，要说在座的，恐怕都没你熟吧！” 沈佩佩当场就麻了半边身子，张盼丹离得近，甚至能看到她额角的青筋，都在抽动。明显感到压不住火了，张盼丹一个劲儿的往后退，直到脊背都贴到沙发背，逃无可逃的时候，望着沈佩佩喘着粗气的背影，看来也是要打算来个鱼死网破了。 “够了！”傅茗一拍桌子，“为了我这点破事儿，还不至于反目成仇吧！” “可是！”沈佩佩不甘心，傅茗和张盼丹是围着她共同成长的，不说别的，就连卓文远都是傅茗推给她的，平时互损几句也就得过且过了。 可她朱霖算是个什么东西，要不是傅茗，就她一个出身县城，满大街随手一抓，就能抓一大把的本科实习生，也配成为沈佩佩的朋友，如今更是蹬鼻子上脸，还敢当众揭短了！ 其实朱霖话一脱口，就已经开始后悔了：“不是，我的意思是咱们虽然都成年了，但谁说犯错只是小孩子的专利呢！” 三个三十加女人，比朱霖大了将近十岁，可有的时候在看待问题的角度上，竟不如一个刚毕业的学生。 一时间桌上的气氛异常安静，傅茗搓了搓手，保证似的总结：“我现在就把他删了。” 沈佩佩噘着嘴：“那他之前欠你的钱呢，你也不打算要了吗？” 傅茗边操作边笑：“不论是现在还是以前，那家伙可是决口都没提过借钱的事儿啊，所以更谈不上‘欠’这个字了！” 朱霖也在尽力烘托气氛：“那是咋回事啊，该不会是你主动往他身上砸钱吧？” 傅茗咧嘴：“我还没虎到那种程度，套路，套路你们懂吗？就是原本你们俩看电影吃饭逛街之后很开心的，这个时候，他忽然就愁云惨淡的，吐槽因为自己着装不够奢华，被单位同事或者重要客户鄙视。你们想想，那种情况下，换做是你们，你们会忍心让男朋友受人欺负吗！之后的事情，就很顺理成章了，逛街刷卡！女人一旦买买买起来，都是不加节制的，尤其还是在冲动的情况下，越买越多，后期家里堆得小山高的礼品盒，一进去都绊脚！” 沈佩佩嗤之以鼻：“k！这还不如光明正大的要呢！” 傅茗摇头：“绿茶知道吧！人家朝土豪要礼物的时候，都是一面拒绝，‘我不要我不要’，一面眼睛就专往那些贵得能交首付的包包上看。刘琦也是一样的，在我刷卡的时候，一面虚与委蛇的拦着，一面嘀嘀咕咕说什么‘大不了就是让人瞧不起呗！’。开玩笑，我傅茗的男人，居然敢被人瞧不起，那是瞧不起刘琦吗，那分明是在打我的脸！”说着，傅茗还不忘真在自己的侧脸上忙活了两下。 张盼丹捂着嘴巴，惊讶于渣男的套路。 沈佩佩也捧着下巴：“呵呵，这哪是处对象啊，分明是给自己找了个儿子！我感觉你对刘琦的容忍度，都能赶上我对卓君昊了！” 傅茗这次没有否认：“所以你们都不理解，为什么刘琦要啥啥没有，还能骗到钱，无非就是因为他抓住了女性特别容易母爱泛滥的特点吧？” 第五十四章 自我感动式的母爱 这话说的，傅茗自己都不确定。 其实她和刘琦的那一段，除了他特有的套路之外，还有不为人知的其他原因。 还没等傅茗继续分析，其他三个女人已经听得头皮发麻，恨不得当场掀桌子了。 当妈的沈佩佩最有发言权：“合着我们自我感动的母爱，到头来竟成了他们用来攻击的武器了！呵呵，这都不能称之为渣了吧，真是有够狗的了！” 张盼丹轻抚沈佩佩的胸口，捋顺她的恶气：“别侮辱狗狗哦。” 朱霖不解：“可是有一点我不理解，茗姐啊，听你话里话外的意思，你前男友不是也有工作的么，那他怎么不用自己的钱买那些奢侈品啊！” 傅茗呵呵一笑：“要不说他套路深呢！画大饼的功夫啊，堪比公司老板了都，早在刚开始实习的时候，就用几万块钱交了首付，不瞒你们说啊，那房子旧的楼梯还在外面呢，后来我才听说，但凡再晚个几个月，那房子都不能贷款了！我和他挤在夏天漏雨冬天漏风的房子里，他的钱每个月用来还贷款和攒钱买车，我的则是用来生活和给他购买奢侈品！” 朱霖瞪大眼睛：“我去，真长见识了，这笔投资，划算啊！” 沈佩佩也主动接话：“可不划算嘛，人家的钱都用来投资固定资产和理财里，而她的纯粹用来消费，这要是结婚了算夫妻共同财产，离了存款和不动产也有她的一半，可问题的关键是，他俩当时没结啊！你茗姐在那场恋爱里，完全就是个工具人提款机！”俩人一搭一唱的，很快又把矛头指向了傅茗。 傅茗此时太需要有人来点醒自己了，身旁两人的比比划划，在她看来可爱至极。 两人最后一致总结，这次绝对不能让渣男全身而退！ 至少也要让他老婆知道知道，自家丑男在她身后是有多会撩骚！ “不要搞事。” 本着不再伤害另一个女人的原则，傅茗摆手不同意。 这会儿朱霖和沈佩佩又同仇敌忾了，“我们哪里是搞事啊，早点让一个女人认清她老公是个彻头彻尾的渣男，那不好嘛！” 朱霖：“就是就是，上回丹丹家的一万块钱，不也是咱们一起要回来的，你们后来走了，没看到严石宽那张老脸上的沮丧啊！别提有多大快人心了！” 沈佩佩也卖好似的转向张盼丹，拿胳膊肘怼了怼，问：“对了，你还没说说后续呢，回家之后怎么样了，你公公有没有跪下高呼瑞思拜啊？” “诶哟，你说的那些，我可是想都不敢想啊！其实我也有想过在他面前翘着尾巴洋洋得意，可每当我提起是咱们几个去锐翔生物讨债的情景，我公公就会故意岔开话题，不是拉着黄杨说一些大网红直播间一晚上刷了多少礼物，怂恿他儿子不行也去干直播吧，要么就是故意和我婆婆挑事儿，说她现在找的杜叔叔，就是个假大款，到了最后也不免竹篮打水一场空！最后的结局，就是我婆婆就差那拖把把他扫地出门了！” 张盼丹说得唉声叹气的，她是真拿黄茂学没招儿了，现在都不指望他感恩戴德了，只要能让她安安稳稳的上完课程，她就阿弥陀佛了！ 女人这种生物，情绪上最是会一一传染。张盼丹的愁眉，也带动了其余三位，这种玄学上的现场，就寝室里大家的生理期最终都会凑到一起是一样的。 沈佩佩最先抽离出这种情绪，她掏出手机，微信上红彤彤的十几个标记，正在急匆匆的催促着她，白家梁又开始定点报时了。 【老婆，你在忙么，为什么都不理我了。看来我去h市的计划，要提前了哦！】 “我去！不要啊！” 当初和白家梁认识的时候，沈佩佩就半隐瞒了她自身的情况，离异没孩子，经济独立且自由。原本她以为在资料里曝出几张和陆巡的合影，在加上去隔壁市妈妈的别墅里自拍几张，白家梁就会自惭形秽。 可她也没想到自己的运气居然好到爆棚，在网上聊的第一个网友，居然就是彻彻底底的有钱人！ 她晒出陆巡，白家梁就晾出保时捷，她展示蓝气球，他还有理查德米勒。 总之处处都能压她一头，还都是那种不动神色，在朋友圈的一角，不经意的露出来。 最绝的一次，还是在他拍的一段高速上的小视频，全车只是露出内饰，大多都是穿越一片白桦林的美景。 沈佩佩在网上查了半天，也没能看出来他当天开的是什么车，最后还火急火燎的求助傅茗。 “茗茗！茗茗！你见多识广，认识的体面人也多，这个车的内饰你帮我发发朋友圈，问问是什么车！” 傅茗当时正在赶稿，下巴和单肩夹住手机，敷衍的问：“咋啦富婆，咱妈又要给你换车啦？那你直接问她老人家就行了呗，还是说她要给你一个大大的惊喜？” 沈佩佩已经被冲昏头脑了，她原本只是想排遣一下寂寞，谁知道才刚出师，天上就掉下一个十强互联网公司的老总的前助理加保镖！ 没错，白家梁当时介绍自己的时候，就是这么说的，他比沈佩佩小三岁，也是离异无娃，之前在北京跟在某老板身边做助理和保镖，现在辞职回老家，经营着属于自己的火锅城。 但凡上过班的，都清楚，保镖和助理，好像并不搭配。 可换做是网上，大厂老板助理，说明有头脑，保镖嘛，啧啧，那必有的条件就是身材好啊！ 要知道，诸如刘琦之流，为何会在几年后忽然记起前女友的好了？那是前女友好吗？他所怀念的，不过是那段自己还青葱帅气没有大肚腩的时光！ 在白家梁首次给沈佩佩发来的一批照片里，就有他露出巧克力腹肌的型男造型。隔着屏幕，沈佩佩都快贴上去细数腹肌的块数了，由此可见身材颜值，不论是对男对女，杀伤力都是极大的。 不同的是，男的大多数不避讳对美女的欣赏，甚至还能自诩风流，而女的则是看得小心翼翼，跟做贼似的偷偷摸摸。 当然了，即便如此，也丝毫不耽误她们点开帅哥主页的次数。 就在傅茗刚接到沈佩佩发来豪车内饰图片的时候，正巧周自然前来报道，还没等自我介绍，看到图片便惊呼：“哟，这不是最新款的长轴距古斯特么，市场价五六百万吧!” 第五十五章 恋爱的错觉 “什么不要！” “不要什么！” 沈佩佩夸张的表情，让其他三人瞬间就凑了过去。 带着三分担忧，七分炫耀，沈佩佩摊开手机，指着她和白家梁的聊天界面：“喏，还不是家梁，我就是稍微晚回一点信息，他就急得要赶过来了！” 傅茗太是清楚这些伎俩了，反诈骗专栏结束后，她和民警小张依旧有联系，如同沈佩佩这般推三阻四的，说明是有事隐瞒，无形中给了骗子们极佳的突破口，动不动就以要过来看她为借口，弄得当事人一惊一乍的。 张盼丹点开白家梁的头像，那一身迷彩服的扮相看上去是在打真人cs，脸颊上还有一抹深绿色伪装油彩，看上去有型有款，赏心悦目。 沈佩佩注意到之后，赶紧抽回手机：“嘿嘿嘿！让你看聊天记录，谁让你对着头像流口水了！” 张盼丹分别给了朱霖和傅茗一记眼神：“哟哟，瞧她小气吧啦那样儿，看一眼能少块肉啊!” 朱霖也附和：“这种福利不就应该和姐妹共同分享的嘛！” 沈佩佩只能干瞪眼，看着朱霖罪恶的小手，再次把手机抽了回来。“啧啧，有一说一啊，这个白家梁的身材是真的不错！有资格加进我的收藏清单！” 张盼丹也挤进去再次舔屏，她是嫁给了黄杨没错，但不表示天生就喜欢吃大肥肉。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可不单单是为了悦己者容，更表现在对型男的爱好上。这二位的举动，令沈佩佩颇为受用，短短几分钟的时间，她也不着急收回手机了，而是双手交叠搭在桌面，高高在上的，有一种是她正在施舍恩赐的感觉。 傅茗咂嘴问道：“那你打算怎么办啊，眼睁睁的等着他过来？” 沈佩佩犯了难：“那哪能啊，可是为了拖住他，能用的借口我都用尽了。”说着就捂住太阳穴，一副绞尽脑汁的样子，“要不？……” “要不就让他过来吧！” 原本沈佩佩是想说，要不她去一趟白家梁所在的城市，可没想到的是，傅茗居然如此建议。 沈佩佩吓了一大跳：“不是，你是哪根筋搭错了啊！之前不是特别反对我和家梁交往吗？现在怎么又同意人家过来了？” 哼，他能来才怪呢！ 傅茗暗暗腹诽，那种连人都不在国内的骗子，能过来才怪呢！ 张盼丹和朱霖也跟着起哄，一脸花痴：“对嘛对嘛，好吃好喝都要共同分享，更何况是好男人哩！” 沈佩佩还在犹豫：“可他要是真来了，那我们……” 傅茗在心底翻了个大大的白眼，耐着性子开导：“以我和卓文远的关系呢，照理说不该怂恿你，可刨除他不说，我也是个女人，既然你都觉得卓文远外面有人了，那也是时候该向前踏出去半步了。注意我说的，是半步哦！” 沈佩佩蹙起眉头：“咋是半步？” 张盼丹笑着解释：“面基什么情况都有可能发生！这个白家梁在网上看着挺不错的，可他万一要是个ps高手呢！说不定有可能还有什么不可治愈的疾病！所以你们可以先见一面，算是踏出半步了，至于好不好，满意不满意，那就要看相处下来的感觉了，反正只是交朋友，谁规定网友见面就一定要发生点什么了？” “噗！”朱霖忽然想到在校期间，她们寝室老大就曾经有过一段网恋，对方那低音炮的烟嗓，当时是给她弄得五迷三道的，再结合对方发过来的照片，老大几乎每晚都要重复听着语音，抱着手机睡着。 直到面基当晚，老大失魂落魄的回来，才知道对方的嗓音确实是真的，可照片却是从他同学朋友圈的盗图。最令她接受不了的是，即便那家伙长大张大驴脸，与原图极度不符，可当他一开口，那熟悉的嗓音，就让老大瞬间的沉沦其中了，看向大驴脸的时候，竟然也幻生出和原图高度重合的一张脸了…… 朱霖：“佩姐你知道吗，高频率的聊天，会产生恋爱的错觉！这不是我说的啊，是有科学依据的！” 沈佩佩急忙否认：“我俩也没太聊吧？”随后视线就落到朱霖的手指上，她已经开始往上翻看聊天记录了，手指划的飞快，四五下之后，那记录依旧还没翻出昨天的。 “那个……其实最重要的，也是得有天可聊吧！”沈佩佩还在尽力找补：“真的，我说的每一个梗，家梁都能接住，也会跟着一起傻乐。不像是你们，没事就打击我，我讲的笑话你们也都理解不了！” 傅茗本想反驳说那些都是装出来的，他要是不装做很懂你理解你的样子，你还愿意借着往下聊，连带着自己的身价都暴露出去了吗？ 话到嘴边，为了让沈佩佩彻底死心，还是违心的转移话题：“那不是你学识渊博，像我们这种浅薄无知的人哪能听得懂呢！不过讲真的，臭媳妇害得见公婆呢，那个白家梁他想来你就让他来！咱们这么多姐妹都能帮你参谋参谋不是！” 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关注，一时间沈佩佩有些得意忘形，当众举起手机，嘀咕着：“那我可让他过来了啊！” 其余三人频率一致的点头。 傅茗多留个心眼，笃定白家梁绝对不敢过来。 沈佩佩打字速度极快，几秒钟点击完发送键后，手机就如同烫手山芋似的唰的被丢了出去，然后她又捧住自己的脸颊，半眯着眼睛，想看又不看的来回觑着手机，少女心思中年模样，违和得不像话。 等她脸颊的红云都快退散的时候，素来秒回的白家梁居然还没有任何消息！ 朱霖的手指一下一下无聊的敲击在桌面上，张盼丹也等到双眼发直，一会儿回家还要完成剪辑班的作业，她暗示性的怼了怼傅茗的腰间，示意她提议离开。 早就知晓结果的傅茗，望着沈佩佩落寞的神情，竟有些不忍心了。 直到她们两个的手机几乎同时响起，四颗脑袋顿时凑到桌子中央—— 白家梁：“好，下周见。” 刘琦：“茗茗，不要删我！为了你，我可以离婚的！” 第五十六章 三代经商 五天了，张盼丹除了白天学习，半夜剪辑，剩下的时间，全都奉献给了沈佩佩。 为了迎接白家梁，偌大个h市，从南到北，再从东到西，几乎被她逛了个遍！ “不是她佩姐啊，你就不能换个人遛吗？”张盼丹只感自己还不如公园里跟在大爷大妈身后的泰迪犬，耷拉着脑袋，表示抗议：“你不是新结交了一个好朋友，对对对！就是那个叫冯夏的，你咋不拉她出来购物呢？” 沈佩佩戳着张盼丹的额头：“你傻啊，冯夏她是干啥的，我不都和你说过的么！” 张盼丹不以为意：“卖假奢侈品的啊，我都知道呢。” 沈佩佩戳得更用力了：“知道还让我找她，你是打算让我在她那里消费吗？” 张盼丹不解：“买就买呗，搁谁那儿不是买啊！再说了，你又不是没在她那里买过！”说着眼神就不经意落在了沈佩佩的腰间，上面盘着的，正是今年风很大的腰包。 沈佩佩掩饰性的往里收了收，还不忘给自己解释：“这里鱼龙混杂，小心被刀片划花了。说正经的啊，我的丹丹，以后我说话的时候，你多往心里记一记！家梁是什么人物啊，别说我身上这些假货了，就算是真的，也都仅仅是些常规款而已，根本就入不了他的法眼！” 张盼丹咂舌：“他到底是干啥的啊，咋能那么有钱呢！” 沈佩佩暗爽得意，摇头晃脑的掐着嗓子回道：“原来他不仅自身足够优秀，家族更是了不起！在我不着痕迹的打探下，他才勉为其难的吐口，跟我简单的交代了一下他家三代经商的背景！你说怎么会有这么谦虚的人呢，还特意叮嘱我，叫我不要告诉别人。丹丹啊，这么大的事儿，我可就和你一人说了，你可千万不要到处瞎传啊！” 张盼丹左顾右盼，好似在演谍战片，“你和我说了，我也不认识啊！” 沈佩佩眼波一转，抬头暗示性的冲着连锁火锅店的牌匾瞟了一眼，紧接着就挽着张盼丹跨了进去。 “我的天啊，佩佩！你的意思……该不会是，这家？！” 张盼丹吃惊的不是沈佩佩今天没带她进苍蝇馆子，而是按照她的意思，这家连锁火锅的背后家族，难道真的和白家梁有关？！ 沈佩佩笑意岑岑，讳莫如深的点点头。旗袍美女领班带着她俩落了座，张盼丹环视一圈，这里的装潢简直太气派了，刚开业的时候，她就和黄杨来过一次，后来手头越来越拮据，再加上杨玲玲和黄茂学都觉得在外面吃火锅，纯属就是浪费钱，食材买回来扔锅里一涮就能吃，没必要去外面吃个环境，所以就再也没有来过。 “她佩姐，今儿托你的福，我也能再过来高消费一把。诶唷，你都不知道啊，自从报了班，我的口袋就彻底空空如也，现在嘴巴都淡出了鸟味儿了，我也不和你客气了，毛肚、鸭肠、郡肝、红糖糍粑……” 张盼丹细数着平时在家里吃不到的食材，沈佩佩一一在餐单下挑勾。一开始她并没有注意，直到张盼丹的小嘴还在喋喋不休，她这才一面记下，一面把先前的都涂成了半份。 “嘿嘿，我是不是又犯了眼睛大肚子小的毛病啊？” 张盼丹吐了吐舌头，她真的太怀念堂食的感觉了，最近半年，不是在家吃就是点外卖。类似的烟火气，她已经很久都没有见到过了。 杨玲玲为了保持身材，晚上一般不进食，即便要吃的话，也就是随便对付点水果，白天上班吃单位食堂，周末还有约会基本都不会在家里开火。若是张盼丹不做饭的话，黄杨就只能点外卖，其实外卖也不便宜，杨玲玲不在家，张盼丹也建议过出去吃，但都被黄杨以不想见到外人，或者外面不是冷了就是热了，总是有各种各样的理由搪塞她，久而久之，她也不再提议了。 沈佩佩摆摆手，难得大方：“没事儿，在这里消费等同于间接支持家梁了，回头啊，我多拍点照片给他发过去，让他知道我有多捧场！” 一顿饭下来，张盼丹心满意足，沈佩佩倒是没吃几口，为了迎接白家梁，她这几天是又减肥又美容的，单是各类的美容健身卡就接连办了四五张，简直是花钱如流水。 与此同时，卓文远的主卡信息也是一个接一个的提醒着。 外墙改造的风声似乎没那么紧了，可他还是不怎么敢出现在公司，偶尔必要出席的时候，一听到走廊里有任何动静，就下意识的想要拔腿开溜。 “爸爸，晚上吃什么啊，我都饿了。” 昊昊从乐高班下课，揉着小肚子就手举高高要抱抱。 卓文远想要抱起胖娃，这些年来，他每天晚上都泡在酒桌上，生意也算是一笔接一笔，但最后钱好像也没剩下多少。儿子倒是好像是气球吹大了一般，在卓文远第一次尝试抱他起来的时候，居然用力过小而失败了！ “这孩子，你妈平时都喂你啥了？” 卓文远再次提了口气，这才把儿子举得高高的，也间接证明了自己还年轻有力。 昊昊奶声奶气的，手里还攥着老师发的奖励：“大白馒头大米饭！” 卓文远叹了口气，眉头紧皱：“也没不能光吃碳水啊，蛋白质和dha，孩子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呢，走！爸带你去亲子餐厅，那里还有滋补锅呢，可得给我大儿子好好补补！” 这话要是让沈佩佩听到，肯定会指责卓文远矫情。毕竟在她的概念里，孩子胖乎乎的不就证明健康了吗！ 卓文远在昊昊出生之前就特意研究过幼儿营养学，三大营养素要全面均衡，不能图省事就糊弄了事。可惜在他创办公司之后，昊昊的食谱里就再没出现过深海银鳕鱼之类的单品，这一次去的亲子餐厅，还是上回招待客户，客户抽不开身，带着自家一儿一女一起过来，那个时候，卓文远就觉得愧疚儿子，望着他在绘本区安静的模样，卓文远的鼻头不禁酸到泛红。 第五十七章 无能的表现 距离白家梁过来的日子不到两天，沈佩佩哼着小曲到家，正好赶上卓文远从浴室里出来。 “哟，早知道和大茗一起吃个饭，就能把你乐呵成这样，我就应该砸钱包养下她，专门陪我媳妇儿逛街！” 男人的自信一般都来得快，尤其是洗完澡后，发梢还挂着水珠，身上也若有似无的残留着点沐浴露的香气，霎时就能让他们感觉像是喷上了高级香氛，开屏孔雀般在沈佩佩面前晃荡，就连说话的嗓音都可以压到很低，玩世不恭的暗示着她。 如果放在从前，确认昊昊已经睡了的话，沈佩佩或许还能给他一次机会。 不过这些天，她满心满眼的全是白家梁，即便她一直在告诫自己，真见面了也不一定真要发生什么，可并不耽误她为其梳妆准备。 沈佩佩面露不爽：“我看你真是有钱没处花了，还要保养她？” 卓文远：“怎么了，她不是你最好的好闺蜜吗？” 沈佩佩先是点头，然后又摇头：“文远啊，咱俩关起门来说话，这些天，我是真悟出了一个道理，那就是亲戚远来香，其实朋友也是一样的。你说我以前成天跟在傅茗后来，她都没什么好脸色给我，搞得我感觉自己像个粘人精似的。可你看看我近段时间没搭理她，她倒是好，主动请客约我，你说人是不是都贱啊？” 说完之后，沈佩佩就去隔壁衣帽间换衣服，等她再出来的时候，卓文远早已没了刚才神采飞扬那股子劲儿了。 “咋啦，为你发小不平呢！”沈佩佩早知道背后议论傅茗，一定会引发卓文远的不满。可她现在根本不在乎，问话的时候，脸上还带着挑衅的神情，似乎是在刻意缓解因白家梁的到来，给她带来的紧张感。 卓文远不搭理她，最好的办法就是左翻右翻的找指甲钳，沈佩佩明知道在哪儿也不打算帮他，就那么盯着卓文远几乎翻遍了所有的抽屉，这才找出了一个旧到都已经有些生锈的那枚，闷不哼的缩回到沙发上，连张纸巾的不垫，就开始咔嚓咔嚓的剪起指甲。 “呵呵，这是跟我以牙还牙呢！亏你还是个老爷们儿呢！” 望着卓文远剪完手指甲，开始剪脚指甲，碎屑蹦的满沙发都是，脸上带着浅浅的得意，沈佩佩没忍住的挖苦几句。 卓文远抬起眼皮：“那我能怎样，你说大茗对咱俩也够意思了，她就一个人，还要上班赚房租，我看她那架势，也是不打算再找了，那就得拼事业呗！一个女人，要想在职场上拼出头，那得付出比男人多得多的汗水！”越说越激动，卓文远想起那天和傅茗在他办公室的对话，情不自禁把自己也代入其中：“她可不像是你，有你妈养着，不用上班就有钞票，所以你说话也别太难听了，什么贱不贱的，这话就不该从你的嘴里说出来！” 沈佩佩气得当场就抬脚抽出一支拖鞋，朝着卓文远的方向砸了上去！ “姓卓的！我看你这几天还算顾家，所以也就忍了！什么叫我妈养着，说这话你也不害臊！咋地，我嫁给我妈啦！那算不算是她老人家自产自销啊！你说这话自己不觉得丢人吗？！这么多年来，要不是我妈……” “诶！你快打住啊！别一有问题就把你妈搬出来！沈佩佩，你还说我幼稚？也不知道是谁一吵架就把妈给搬出来，和有问题就找家长的老师一样，都是无能的表现！” 想当初公司是在沈母的资助下，才得以保全下来的。一直以来，但凡俩人吵架，沈佩佩只要搬出她妈，那就是制胜的法宝。 可惜她所不知的是，自从出事以来，卓文远也看透了很多，这些天他没去公司，个人感觉却意外良好。他不记得自己是有多久都没有好好观察过路人，今儿他带着昊昊回家的时候，经过一个公园，坐在长椅上嗅着青草香，儿子蹲地上玩沙子，路上不时有秀恩爱的情侣，遛弯的大爷，形色匆匆的打工族，就连流浪狗显得都是那么的惬意。 “小爷我特么不干了！”卓文远在心中暗暗起誓，要是能让他躲过这一劫，什么公司面子，干脆统统都不要了！ 想他在外面混了这么多年，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还自觉混的不错，总算有个馅饼摔进了他的脸上，谁能想到到了最后，这馅饼果然是有毒的！ 所以当沈佩佩再提到她妈的时候，卓文远一个连公司都要放弃的人，自然不会再惯着她，三言两语就把沈佩佩怼到无话可说，只能像是一条离了水的鱼，张着嘴巴一开一合的，想要反驳，又无话可说。 这可把卓文远痛快坏了，印象中，这还是他第一次在争吵中取得领先优势呢！他带着王之蔑视，轻哼一声，眼角还不忘夹了沈佩佩一眼，然后就低头继续剪脚指甲！ 也不知道是不是被阶段性的胜利冲昏了头脑，就在他一指甲钳刚狠狠按下去的时候，登时就知道坏菜了！这一剪子没对焦好，直接干进了肉里！ 米白色的沙发垫上，立刻被溅出了血花！ “媳妇儿！媳妇儿！快给我拿张纸巾！” 随之而来的，是右脚中指肚上传来的撕痛感，卓文远急了，丢掉指甲钳就摊开掌心问向沈佩佩。 沈佩佩上前两步，紧张的盯着看了几眼，刚要转身抽纸，却又立即顿住了身子。 “想要纸找你家大茗去啊！我一个无能的媳妇，做什么都是错的！”然后就翩翩然的往昊昊的房间走去，临进门之前，还特意提醒卓文远：“对了，那上面都生锈了，你最好去打针破伤风！啧啧，早就和你爸妈说过了，这些没用的破玩意的坏了就扔掉，非要当古董似的收藏着，这下好了，把她儿子剪出血了就高兴了！呵呵，没办法啊，谁让我在这个家人微言轻呢，你要是真得了坏血症，可别怨我啊，要怨就怨你那啥都舍不得扔的好妈妈！” 第五十八章 乱吠的小犬 沈佩佩进屋的时候，卓君昊已经睡得流出了口水。 和她宅居带娃不同的是，卓文远更偏向于带着儿子走出家门，多和外面的世界接触。每次回来，小家伙都累得双眼放空，甚至在洗澡的时候，眼皮就已经耷拉下来，最后还是卓文远费劲儿的将他抬到了床上。 早前他不忙的时候，也喜欢张罗带着媳妇和儿子出门野炊，尤其是开着陆巡徜徉在高速上，也不提前规划好目的地，赶着夕阳，随便能够到哪个露营地，就在此处休息一个晚上，第二天再继续出发。 可次数多了以后，沈佩佩一结算油费，好家伙，竟然多出好几千块！ 至此，卓家公路旅行的计划，就再也没提上日程。 沈佩佩气不过，挤上昊昊一米二的汽车小床上，开始在群里发难。 【傅茗！你给我出来！】 傅茗：【在呢，乱吠什么！】 沈佩佩：【都是因为你，我和卓文远冷战了！】 傅茗：【没我你俩该冷也得冷，这锅我不背！】 朱霖：【狗头保命】 张盼丹：【围观一下，待会儿你们帮我参谋参谋这段视频的背景音乐哈】 沈佩佩：【滚！别在我面前秀勤奋！卓文远说了，你们都是辛苦上班族，就我不知民间疾苦，何不食肉糜！】 傅茗：【他远哥说的没错啊，为他点赞】 沈佩佩：【你这么晚还不睡，是不是还在和刘琦纠缠不清？】 朱霖：【我举报！她一早就鬼鬼祟祟回房间了，谁知道都这个时间了还不睡！】 张盼丹：【有情况啊，不过希望不是刘琦，不然的话，我都瞧不起你】 傅茗：【加我几次被拒绝之后，就没音儿了】 张盼丹：【那还好！算他有自知之明！】 傅茗：【可是自打没了他追命似的添加，心里空落落的怎么破？】 朱霖提醒：【别忘知三当三……】 傅茗：【知道啦，我也就和你们敞开心扉，就当是我贱了，成么？】 沈佩佩捏着手机，真想冲出去给卓文远开开眼！ 不过姐妹之间的矛盾，姐妹内部了解。 就好像是她可以和卓文远吐槽友谊的亲疏远近，但绝对不会把傅茗和刘琦又勾搭上的事吐露出去。 正好比傅茗也明知白家梁的存在，她和卓文远还是发小呢，可在一切还没尘埃落定之前，她也绝对不会冒着拆散俩人家庭的风险，去卓文远面前打小报告。 如今朱霖每每在厂门口遇见严石宽，这家伙都跟三孙子似的和她打招呼。 仗着自己在锐翔做了大半辈子，再加上为了留住人才，公司几次的人事变革，都在内部进行了选拔和升迁，即便文化程度不高，严石宽依旧乘着东风，一路升了好几个级别。因为他的特殊存在，锐翔人资内部，还一直有一则流传——有能耐的都走了，没能耐的当部长！ 可就是这样一个在级别上高出朱霖几层的严部长，却愿意屈尊跟她一个小丫头低三下四的，每天早上当朱霖从通勤车上下来的瞬间，食堂早餐限量版打肉包子，必保被恭敬的端到她的面前。 害得一起乘车的同事，都会笑着调侃：“霖霖，这是你刚认的干爷爷么？” 朱霖有苦说不出，再加上那肉包子的香气实在太过诱人，要知道这等美味大多数时候都是被住宿的同事瓜分了，像是她这种坐通勤车的，到了之后，也就只剩下馒头米粥咸菜之类的早餐，所以基本上，坐车的都选择在路边随便买点什么，而懒得再去食堂。 没想到还没等她开始解释，上一秒还一脸乖孙像的严石宽，下一秒就变了脸：“你这个小同志，是哪个部门的！我已经注意你很久了！” “注意我什么！” 严石宽掏出对讲机：“你过来一下！” 不多时，那天被严石宽呼来唤去的小保安，就叼着一张大饼，几乎是一路跑了过来。 严石宽粗暴的一把扯下他嘴里的饼子，恨铁不成钢的训斥：“我让你过来吃的啊！视频呢！” 小保安乌龟似的一探头：“啥视频啊，严部长你就叫我过来，也没说视频的事儿啊！” 严石宽敲打了下他的头顶：“就是咱们最近重点盯梢的生产部！” 话音刚落，那个同事炸了眨眼，下意识的就回头去找寻她的同伴。 朱霖拎着包子，不明所以的站在原地，她只是一个小专员，这位同事和她是一个乘车点的，早晚上车下车的时候打个照面，只知道大家都称呼她为婷姐，甚至连她具体是哪条生产线的，朱霖都一概不知。 不知不觉中，婷姐身后已经聚集不少看热闹的。更有好事儿的，还特意先进大厅里打了卡，然后再特意绕出来等着看笑话！ 小保安一拍脑门：“啊！您说的是那段视频啊！领导不是交代先掌握线索吗！怎么现在就要抓人了吗？” 严石宽也自知冲动了，可他极好面子，尤其是在朱霖面前，他已经难堪过一回了，正巧赶上这一次冒犯他的人，还是正在调查的，几乎没经过大脑思考，严石宽直接就爆出了杀手锏！ 抓人？！ 婷姐伙同其他人盗取独家品种原液的事儿，就这么败露了？ 很多时候，都是本能，大脑潜意识就已经开始指挥双脚离地了，可惜，到底还是小保安年轻反应快，在婷姐刚要有所行动的时候，一把就把她扑倒在了地面上！ 唰唰唰！ 围观的员工纷纷举起手机，忙着拍照和录小视频，纷纷上传到各个群里！ 还是最内圈的朱霖最先反应过来，急忙叫嚷着：“不要外传！” 在她的提醒下，有些员工放下手机，默默撤离，可已经有人手快一步，把照片和视频上传到了小浪上，等他们想要撤下的时候，已经引起了围观和截图！ 严石宽也没想到年轻人居然这么冲动，他的血压蹭蹭上涨！扶额之下，拼命的舔着嘴唇，气短到眩晕！ “来人啊！谁会急救！” 朱霖已经懵了，不就是几个肉包子吗，至于惹出这么大的祸事？ 随着严石宽的到底，包围圈迅速扩大，众人皆如同怕沾染到什么脏东西似的，接连后退，就在这个时候，一个清新靓丽的身影，逆着波浪，径直走来…… 第五十九章 特型演员 类似的急救过程，朱霖只在新闻上才见到过。 杜晓彤一个白富美，救治严石宽的时候，趴在柏油路上，膝盖都跟着磨红了。最关键的是，她那价值数万元的精致小包里，居然还随身装着硝苯地平！ 杜晓彤绷着脸，反手伸向身后：“水！” 即便她的身后有四五个人，但朱霖有种直觉，她是在冲自己命令，来不及多想，摘到双肩包，朱霖赶紧把早上从家里煮好的红枣银耳汤递了上去。 接过保温杯，杜晓彤绾过头发，低头扫了眼，随后不满的放在地面，又转头问道：“还有别的吗？” 有几个男这回刚刚反应过来女神所需，也不再谦让，纷纷拥挤着献上水瓶子。杜晓彤随便取了一个离自己最近的，那个手头空了的男生，当场就眉飞色舞的看向其他男生，好似在炫耀女神是在青睐于他一般。 杜晓彤毫无察觉，回头继续指挥严石宽：“你躺好了，别动！一点点小口的把药吃了！” 等到医务室匆匆来人，杜晓彤这才起身，连头都没回的穿过人群。 “好一个‘事了拂衣去，深藏功与名’啊！” 有男生高声跟在她的身后，刻意用诗词来引起杜晓彤的注意，剩下的也是搜肠刮肚，想着能有什么更好的表达方式。 就在这个时候，走在前面的女神，猛然回头，盯着那几个男生一一扫过他们的眼睛，害得他们顿时手足无措，然后笑了笑，说：“想要约我直说就行！” 赋诗的忙摆手解释：“不不不，我们可不敢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杜晓彤歪了歪脖子，冷冷浅笑，反问：“你还能代表他们了？”说完之后，不等那男的回答，解开头绳甩了甩头发，扭着小腰就进了办公主楼…… 等朱霖回过神来，整个楼前就只剩下她一个人了。严石宽是为了替她争口气才……思来想去，她预料一场例行问话是少不了的，好在手里还拎着几个肉包子，就算是真被解雇了，也想吃饱了再说！ 然而，当她在瞟向地面的时候，刚被杜晓彤嫌弃扔到一边儿的保温杯却不见了！ 嘿！那可是贫穷女孩的养生大套啊！吃不起燕窝人参，弄点红枣银耳都有人惦记！ “都熬出胶了……” 朱霖叹了口气，泄愤般的踢起一块小石子，耷拉着脑袋溜进了办公室。 中午吃点啥，向来是办公室里的一大难题。 即便单位有食堂，可吃了几年过后，任是谁都嫌弃到够呛。 傅茗和陈彩虹挽着胳膊从办公室里出来的时候，不远处，刘琦正举着举着一把遮阳伞站在街对面。 傅茗还在考虑周自然的稿子，自从采访完何天祥之后，那篇稿子一直被她压着，一来原本这事儿就是不再计划内，二来细读之下，傅茗总是觉得这稿子似乎不是周自然的水准。 倒也不是说他写的不好，只不过和他平时玩世不恭的文风，大相径庭，令傅茗不禁困惑。陈彩虹甩着手，嘴里还叽里呱啦的念叨着上回傅茗送的礼物里，有一款徽章是官博限量款，一直求而不得。 “傅茗啊，你那到底是个什么朋友啊，神通广大啊！对了，当初你火急火燎的要采访锐翔生物，怎么过后却连个水花都没有呢，稿子呢，石沉大海啦？” 傅茗不追星，那东西于她而言，就是一堆废品。可对于陈彩虹，却宝贝得不得了，就算是吃个饭的空档，也要掏出来别在胸前，美其名曰，是要在路上碰到了其他cp粉，还可以进行扩列。 “啊？那个污染物排放可能要出台新的试行方案，我想着等征求意见稿出台之后，再结合锐翔的情况报道。”傅茗没有说谎，近些年，居民的环保意识逐渐加强，各国也都在制定相应的排污新规。 陈姐彩虹没有怀疑，单手轻轻擦了擦徽章，这次她主动叫傅茗出来吃饭，就是希望她能把那位同行介绍给自己认识。从办公室到大门口，一路上，无不在念叨着，听得傅茗头都大了。 “我说傅茗啊，你不负责娱乐版，是不知道现在这帮小年轻的，追起星来，是有多大手笔啊！就拿上个月哥哥代言的名表来说，原本只是一个欧洲低调的小众品牌，在大家的努力下，愣是给卖断货了！就连欧美都震惊了，现在咱们的明星的带货能力是真的强！当然了，主要是得益于我们这些粉丝。就拿我来说吧，上有老下有小的，虽说名表咱是帮不上啥忙了，可但凡是家里能用到的，什么牛奶啊，面膜啊，只要有代言，我必先囤上几箱，也算是为哥哥们做贡献了！”陈彩虹越说越上头，到了最后，她搓了搓手，也不得不感慨：“但我能做的，终究还是太少，在后援会里也是默默无闻的小角色，所以说啊，那么早结婚干什么，弄得自己现在上有老下有小的，想给偶像消费，都得掂量掂量现有存款，够不够家里的日常开销，不像是那些年轻人，甩开膀子就是干，没日没夜的豁出去全部身家，终是换来了大粉头的地位！” 傅茗暗中瞥了她一眼，心道：你真应该感谢自己结婚早。 就在这时，陈彩虹忽然嗔怪的尖叫了起来，紧抓着傅茗的那只手抠得她生疼：“妈妈咪呀，这大白天的是个什么玩意儿！” 顺着她的目光，傅茗也抬头望去，那人？嘶—— 刘琦！ 傅茗当即就要干呕出来，不是，那家伙之前是透露出自己胖了，不过两年前他也不瘦，再加上长得也不出众，本身颜值就处于低谷，就算是胖了，傅茗想着也不能再低到哪儿去了。 正所谓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傅茗眨巴着眼睛，再三确认之后，那货还真是刘琦无疑！ “呵呵，可能是个明星吧……” 傅茗的声音小到她自己都听不清，陈彩虹耳尖，听到过后震惊到双下巴都挤了出来。指着刘琦所在的方向，咧嘴叫嚷：“不是吧？就他？还明星？特型演员吗？！” 第六十章 再见不如回忆 咕咚一声，傅茗艰难的吞下一口唾沫。刘琦重新出现在h市，她实在是始料未及。 再加上他的扮相，如今像极了蝙蝠侠里的企鹅人。如果不是陈彩虹还伴在身侧，她真心想抽自己的眼眶子，当初到底看上这家伙什么了？！ 陈彩虹拉着傅茗，警惕的望着街对面，催促快点走。在她的认知里，大白天把自己穿成这副模样，一个粗犷汉子还打着把遮阳伞，绝对是哪里有问题！再加上在报社工作，社会新闻看得多了，生怕对方是来报复社会的，一个不小心就当街无差别乱砍可就糟糕了！ 即便陈彩虹并有看出什么，吃饭的时候，傅茗还是心虚的答应陈彩虹，但凡新出了什么周边，能搞到的她都会帮陈彩虹要到。 回到办公室打开电脑，果然，消失几天的刘琦，再一次给她留言了！ 【茗茗，就当给我最后一个机会，临走之前，我想要见见你！】 “说得跟自己得绝症了似的！” 傅茗不屑的叉掉好友申请，就在十来天前，她还和刘琦在网上聊得火热。忆往昔不光只属于男人的权力，女人容颜易老，多了个懂事嘴甜的帮她回忆水灵的少女时代，也令长久空虚的她，找回了几分青春的影子。 还真是应了那句话，再见不如回忆。 当傅茗痛定思痛删除刘琦之后，不想这家伙居然追回到了h市，虽然只是远远的隔街相望，她依旧清晰的望到了他的地中海，大肚腩，小短腿…… 或许是见她没反应，不一会儿，刘琦又发来了一条好友申请—— 【当初你为了我欠了不少卡债，我这次过来就是为了补偿你的】 看到这条留言，傅茗不可置信的挑了挑眉：“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回头钱？” 该来的果然还是来了，临下班的时候，朱霖还在做着日常汇总，李主管的出现，忽然挡住了天花板上的白炽灯，她依旧是那副死鱼眼，偌大的眼白下，充满了对朱霖的冷嘲热讽。 “今早的事，你是不打算和我汇报了是吗？” 朱霖赌了一口气，反问：“围观的好像不止我一个吧？” 李主管继续阴阳怪气：“你知道他们偷的是啥不，是咱们独家的原料药！你说你一不是生产的，二不是安保的，都能七拐八绕的牵扯进去，行啊，朱霖，长本事了！” 本着大不了不干了的心态，朱霖反唇相讥：“呵呵，都是平日里李主管教的好啊！” 李主管横了她一眼，也有些不自然，但又不愿意承认，端着架子道：“别介，待会儿到了肖特助那儿，可别乱说话啊！” “肖凯？” 朱霖不解，他一个董事长助理，还需要管这种芝麻大的小事？ 李主管颇为得意的耸耸肩，并不回答。从朱霖惊诧的反应看来，她并不知情，也就说明她和肖凯也就是普通关系，并不需要太忌讳。 等朱霖敲开肖凯办公室的时候，一屋子的人，全都在等她一个。 又是李主管！ 明知道事情的严重性，她还故意磨蹭，不止套朱霖的话，甚至在接到通知之后，还故意去上了个卫生间，才再去找的她，为的就是让她迟到！ 肖凯冲着朱霖笑了笑，然后转向众人：“行了，人都到齐了，现在老严还在医院，没什么大碍。下午从他的口中也印证了，老同志明知道有人盗窃公司财物，一时间正义感爆棚，没把控住，就当众抖露了出来。他这么做确实加快了收网的进程，不过好在该掌握的证据我们也都掌握了，是吧，钱大富？” 沙发边上，走出一个熟悉的声音，朱霖定睛一看，正是跟在严石宽身后，最近经常和她打照面的小保安，原来他叫钱大富。 “嗯嗯，其实我们上周就接到了生产部的委托，排除生产损耗，近几个月来，投入产出比总是对不上，怀疑有人盗取原料药。在严部长的带领下，我们迅速锁定了几个人，后来发现，他们是利用监控盲区作案，所以特意在盲区紧急安装了隐藏摄像头，将他们整个作案过程，都逮了个正着！” 说完之后，钱大富就把手机里的视频，已经一份完整的u盘拷贝都交到了肖凯面前。 朱霖捏着拳头，手心里全是汗！ 严石宽的答话是在情理之中，他只是冲动，但并不傻，绝口不提奉承朱霖的真实原因。 这个钱大富可是知晓一切的，拒朱霖观察，严石宽平时对他呼来喝去，技术性的工作也都是他在完成，功劳却都归了严石宽。就在刚刚，明明严石宽都不在现场，他依旧不忘把功劳都推到他的身上。这是什么高风亮节，神仙迷弟啊！ 朱霖再回忆起严石宽那个畏畏缩缩，老得掉渣的形象，这才打消了将他俩强行灌装成cp的念头！ 肖凯收好u盘，双拳交叠置于桌上总结：“这么说，其实一切都是巧合。咱们没有执法权，那伙人现在已经移交派出所了，等会儿我会把收集到的证据报告上去。不过你们也知道，咱们公司对独家那条生产线，向来看管严格，还特意请了外援，没想到他们捡钱眼看，技术偷不到就偷原料，何总很重视这件事，看来以后再招人的时候，我们也要多留个心眼了，艾瑞克。” 艾瑞克，锐翔生物的人资总监，当初肖凯回国前，就是在他的主动邀约下，才促成了这次合作。朱霖悄眯眯的望过去，刚才来得太匆忙，进屋之后就只顾着琢磨自己那点小九九，压根就没注意与会人员都有哪些。 艾瑞克翘着二郎腿窝在沙发里，顶着一款商务男性的格外青睐的飞机头，两侧鬓角极短，重点突出顶部分。 自打朱霖入职以来，每每经过艾瑞克身边，总能嗅到浓烈的发胶气息，弄得她鼻炎都快发作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当她留意到艾瑞克也在这里的时候，鼻头又开始不禁意的发红发痒，还没等艾瑞克开口，她就打出了一个大大的喷嚏！ 第六十一章 可恶，又被他装到了! 如果有机会的话，还是换个托尼吧！ 这是朱霖相对艾瑞克说的，好死不死的，艾瑞克也有话要对她讲：“对了，这位……朱霖？”他朝着她的胸牌看了一眼，然后才半确定又不确定的问道。顺着艾瑞克的视线，朱霖也低头瞅了眼自己胸前，乖乖！合着刚才上来匆忙，一路小跑，不知何时，她的胸牌已经颠倒了过来，除了白色的低卡，根本就什么信息都没有留下！ 换句话说，艾瑞克根本就是认得她的，只不过出于高管的虚荣，这才摆出做作的脸谱化流程！ 可恶，又被他装到了！ 职场套路多，朱霖也见怪不怪了，原本就只是小透明一枚，她不指望有谁能记住自己，可真当这种深度自恋装b犯冒犯到自己身上的时候，她才真切的无语到反胃。 “是我，艾瑞克。” 一屋子的眼睛都盯着朱霖，就连肖凯在看到她翻过去的胸牌之后，也不自觉的偷摸浅笑，朱霖不得已，还是硬着头皮，配合艾瑞克继续演下去。 亏得都这种情况了，艾瑞克还能极其自然的点点头。 事后，朱霖总结，想要做好高管也不是件容易的事情，需要有颗强大的内心，至少她就没办法做到装b失败后，还能熟视无睹的继续谈笑风生。 “肖特助，据我所知，整件事的导火索，和这位朱霖也一定的关系，相信你把她叫上来，也是听说了什么。眼看整件事都快要拍板了，也不见她发言，我不明白，那她这次上来，是起到什么作用呢？” 都说干人事的不干人事，今天朱霖算是真正见识到了。 不就是肖凯刚染指到招聘事宜上了么，即便朱霖不知艾瑞克是否清楚他俩的关系，不过从他能准确的叫出她的名字这点看来，大概率是知晓的。至少从肖凯邀请无关人员与会上，也能找到攻击点。 然而，还没等肖凯发言，隔着几个人，独坐在单人沙发上的杜晓彤却抢白道：“这么一说，也没我什么事儿啊！”她精致纤长的美甲片，指向艾瑞克：“拜托，我还有三个韩剧要追呢，跟你在这儿浪费一下午，晚上的轰趴你替我去啊？” 杜晓彤的底细，艾瑞克是清楚的，与其他舔狗不同的是，仗着自己高管的身份，艾瑞克自觉还有之一博的资本，要是真能把杜晓彤追到手，短时间内实现阶级跨越也不是不可能的！ 包括这次事情大致的来龙去脉，早就有眼线私下跟他汇报清楚了，别的细节统统被他忽略，唯有杜晓彤居然懂得急救，还随身带降压药大大引起了他的关注！ 艾瑞克的视线，从朱霖身上移开，等对焦到杜晓彤的时候，立刻换了一副面孔，单是一个侧脸，朱霖都能看到他如同菊花般的笑意。 “咱们单位的考核里，有一项是积极向上，晓彤啊，我觉得你就是这个典型啊！下一期厂刊，你有没有兴趣上封面啊？” 杜晓彤臭脸一副：“你自己也说了，是厂刊！我上了不就真成了厂花？啧啧，说话都不过大脑的么，自己又不是什么时常杂志，也好意思在这里炫耀！” 在场的还有几个部门的经理，从级别上讲，杜晓彤就是个实习生，连编制都没有，随时可以请她走人。要不说艾瑞克有追她的心思也不足为怪，这年头，大家争名逐利是为了什么，不就是想要自家女儿也能像是杜晓彤一般，美其名曰出来历练，可到头来，还不是谁都要给上三分薄面。任是话都已经说到让艾瑞克下不来台了，还是没人跳出来反驳，这就是当小公主的乐趣！ 场子冷了至少三分钟，肖凯才愿意出声解围：“我也刚回来没多久，听说公司各部门现在都主张不能搞一言堂，所以便抽了几个基层员工上来旁听。艾瑞克，你是公司老人，考虑事情也周到，我初来乍到的，看问题难免有所遗漏，那按照你的意思，这次内部盗取原材料事件，还有什么需要补充的么？” 艾瑞克是弄权的高手，独家这条生产线，但凡出了事，就没有小事！ 今天是丢了点原料药，明天很可能就整条流水线设计图！ 事情处理好了是应当应分的，处理不好，就是失职！ 肖凯表面是在请教，给他戴高帽子，实际上他要是真应了茬儿，开始指点江山，到了最后，万一整件事没处理到领导心坎上，或者说还有同伙，那岂不是要他来背锅！ 艾瑞克眼角抽动，笑话，在锐翔，向来都是他甩锅，肖凯一来，非但风头出尽，出了事还打算让他顶包，小算盘不要打得太响嘛！ “哈哈，肖特助，您这说的是什么话，您的能力，我们都看到啦，这才上任几天啊，j 省的医保目录不就增补进去了么。要知道j省分公司尝试了多少年，接连两次增补都没成功，可你才来多久，就对症下药，充分发挥咱家品种的优势，比很多老人都更熟悉企业和产品，真是太谦虚了！” 类似的商业互吹，朱霖听得耳朵都要长茧子了，等她出来的时候，通勤车早就开走了。跟她一起开会的，不是经理级以上就是住宿的，都是开车过来的。公司给肖凯配了车，可他显然还要忙到很晚。朱霖站在办公楼门口，抬头望了眼天色，盘算着要走出这片工业园多远才能打到车。 “愣着干什么，上来啊！” 粉红色mini戛然停在她的面前，杜晓彤降下车窗，勾了勾脖子，声音带着明显的不耐烦。 朱霖有些犹豫，上次共同进餐的感官不是很好，尤其是对方天生就带着富家小姐的鄙夷，弄得朱霖很不自在。 “啊？我吗？” 杜晓彤哼了声，环了眼空旷的停车场：“除了你，也没别的滞留人员了啊！” 本着有便宜不占王八蛋的原则，省下打车的钱，还能买个榴莲回家呢！朱霖咬咬牙，一头就钻进杜晓彤的车里，她才刚要感谢，一低头，视线落到水杯槽里，那里面安放的，不正是她早上丢了的保温杯么？ 第六十二章 赫鲁晓夫楼 千算万算，朱霖甚至怀疑是打扫卫生的阿姨捡起扔了，也没想到会是杜晓彤！ 她那保温杯上，还印着经典牙膏的logo，一看就是超市清仓的赠品，不值什么钱的。而且就在杜晓彤接过保温杯的时候，朱霖分明清楚记得她那嫌弃的小眼神，说实话，那眼神，和上回吃饭时如出一辙，无形中，又让她产生了不小的挫败感。 好在朱霖本身就心大，再加上一白天的时间，她都在忙碌离职前要交代的工作。锐翔是她的第一个单位，即便是被开除了，也要站好最后一班岗，所以很快就把杜晓彤的不屑抛在了脑后。 “这个？” 朱霖拿起保温杯，左看右看，甚至都拧开来看到了里面吃剩下的枣核，这才敢确定还真是她的保温杯！ 在她研究的间隙，杜晓彤早就一脚油门开出了厂区。强烈的推背感差点没把朱霖顶出前风挡，迷你愣是开出了玛莎的气质，看来杜晓彤平时还是习惯了开超跑的。 幸运的是，这位大小姐竞速归竞速，还算是遵守交通规则，在空旷的工业园区的一处红灯前，尽管她大半个车身已经压出了斑马线，还是及时刹车停了下来。 朱霖举着保温杯，尴尬的活像个推销员，杜晓彤点开车载音乐，身子前后摇摆，嘴里嚼着大大泡泡糖，满不在乎的回道：“嗯，是你的。” 朱霖斟酌的问：“还真是……我的？” 人真的很奇怪，明明杜晓彤都已经承认了，可她还要再次确认，同等条件下，换成是沈佩佩，或许朱霖就不会揪着不放了。 杜晓彤纤长的夹片一下一下打在方向盘上，发出滴答滴答的声响，直到她切出满意的歌曲，这才再次不耐烦的“嗯”了声。 朱霖很奇怪：“为什么啊！” “傻不傻啊！当然是渴了！” 绿灯亮起来，杜晓彤一路飞驰，再也没给朱霖留出问话的机会，她只能将保温杯攥在手里，如同里面夹着什么藏宝图一般，才会被大小姐高看上一眼。 老破小前，杜晓彤熟练停车，印象中，朱霖从来没和她透露过自己住在哪里，从早上的施救，到此刻熟练掌握她家的住址，无疑令杜晓彤在朱霖的心底，又增加了一份神秘感。 “到了。” 杜晓彤一只手搭在方向盘上，指甲冲下，晃呀晃的，侧过身子，冲着朱霖朝外甩甩头，示意她可以下车了。 细思极恐之下，朱霖就像是生了根扎在座椅里，动弹不得。她伸出食指指向窗外，犹犹豫豫的问道：“你咋知道我住在这栋老破小里？” 杜晓彤嘴角一弯：“首先，这种上世纪不超过五层的建筑，一般统称为赫鲁晓夫楼，就是你口中的老破小，在这座城里，大多都是我们老杜家建的！” 提到老杜家的时候，杜晓彤脸上总算能看出点笑模样，不过也是转瞬即逝，等朱霖再想详细打听的时候，对方直接按下中控解锁键，耳朵响起嘎嘣一声，朱霖记得她刚在会上还说下班要参加什么轰趴，看来并没有撒谎。 “行滴吧，总之今天谢谢你了！” 一脚跨出车门，临下车前，朱霖故作熟络的感谢。就在她已经阖上车门准备上楼，杜晓彤的车子也已经重新发动了之后，她忽然摇下车窗，隔着一个空座位将朱霖喊停下来。 “你喜欢肖凯是吧！” 朱霖先是像被电流导过全身，后背都跟着发颤了好一会儿，然后赶紧抓着还没来得及背上的双肩包，重新折返趴到车窗前，紧张兮兮的提示：“喂，你小点声啊！”还不忘小角度的四处寻看，生怕周围有偷听的邻居。 杜晓彤撇撇嘴：“是就是，不是就不是，不过是喜欢一个人，你都多大了，至于还青涩的跟只鹌鹑似的，你该不会是……！” 说着，杜晓彤像是想起什么似的，马上捂住了自己的嘴。 朱霖当然清楚她指的是什么，无奈的点点头。 “哈……哈哈哈！” 笑弯了腰的杜晓彤，再看向朱霖的眼神，就好像是在观摩一尊活化石一般。 朱霖深吸一口气，至于嘛至于嘛，她才刚毕业好不好，大学期间算上暧昧的有过一个半男友，但都不到一个月就分手了，没有过不也正常？ 等杜晓彤捂着肚子重新准备好之后，朱霖看到挂在她脸上的笑意，猛然消失，然后很认真的告诫道：“我也喜欢他，所以，你放弃吧！” 朱霖真是火大，她这一代的孩子，从小被教育的理念，就是这个世界是公平的。当然不会存在绝对公平，可至少在感情问题上，应该不试过怎么会知道呢？ “杜小姐，你是不是自信过头了！” 双手几乎是捏在车窗玻璃上，朱霖有种感觉，以她的蛮力，要是再稍微加点力道，说不定会直接捏爆！ 杜晓彤轻轻摇头，类似的场景她经历得多了。那摇头在朱霖看来，里面似乎蕴藏着一句话，叫做给脸不要。 “想要公平竞争？当然可以，不过你以为我为什么会清楚你住在哪里，都是因为我早就做好功课了，掌握情敌的一切，才方便知己知彼啊！那我问你，跟我一比，你连公开承认喜欢肖凯的勇气都没有，你还有什么资格和我争抢呢？” 路灯透过前挡风玻璃，罩在杜晓彤的钻石美甲上，发出璀璨的光，打进朱霖的眼底。 杜晓彤的情绪相当平静，平静到有那么一两个瞬间，朱霖甚至真的觉得她是在站在她的角度着想。她僵在原地，半晌才憋出一句：“至少我们还有回忆。” 杜晓彤认可似的点点头：“也好，你觉得有就有吧。你们啊，就是不撞南墙不死心，非要把自己撞得头破血流才肯收手，有那时间换个目标都好，青春短暂，尤其是你们的青春，就更宝贵了。红枣银耳汤挺好喝的，有时间多煮点带给我。” 你们的青春？其实她想说的是，你们穷人的青春吧？ 听完之后，朱霖本以为自己会气到跳脚，可奇怪的，眼看着杜晓彤即按下关窗键，她的内心却出奇的平静，甚至有种释然的情愫，正在酝酿而升。 第六十三章 美女向来不准时 “你要去赶轰趴吧？晚高峰路上车多，慢点开。” 在车窗临被关上的瞬间，朱霖收回手，叮嘱道。 车内，杜晓彤微微一愣，不自觉的点了点头，轻笑着回：“放心吧，美女向来都不准时。” 晚上，傅茗翻来覆去的睡不着，莫名的焦虑，自打朱霖下班开灯看到独坐沙发上的她，空气中就开始一点点蔓延开来。 朱霖特想把赫鲁晓夫楼的知识点分享给傅茗，当然最重要的，还有杜晓彤的家世。可在傅茗的唉声叹气中，她根本就找不到合适的切入点，再加上为了严石宽的事也折腾一天了，简单洗漱之后，朱霖抱着保温杯就回到了卧室。 刘琦要还钱？ 傅茗不是不可置信，但总觉得他话里话外的意思，想要拿钱，还要付出点别的什么东西。尤其是当她看到他发来的酒店名称和房间号的时候，甚至不禁意的轻轻嗅了下自己身上的体味，试图检验出有没有会被误会的气息。 “老子要回自己的钱！干嘛还要疑神疑鬼！” 对着镜子，傅茗也觉得自己魔障了，不行，她现在就要打车去酒店，多一分钟都不想耽搁！ 城市连锁快捷，很符合刘琦的个性。从之前的聊天中，他特意透露给傅茗说自己现在创业当老板了，不再给人打工赚钱的感觉，简直不要太奈斯。 傅茗当时就很纳闷，以刘琦保守的性格，当初在h市的时候，宁可守着不到三千的基本工资，也要誓死磕在国企。后来之所以勉为其难离职，还是因为国企改制单位黄了，不得已而为之的。 直到她出现在他的房间门口，刘琦还是白天那一身黑衣黑裤，连外套都没有脱下，好似清楚今晚她一定会出现一般。 傅茗双手插兜，连鞋都没脱径直走了进去。 身后，刘琦还在费劲的掏一次性拖鞋，眼看着傅茗都已经走到床边，他又赶紧折返回去。 如此简单的一来一回，刘琦的头上，身上，立即就被汗水打湿。傅茗下意识的抬头看了眼开着的空调，调侃道：“几年不见，竟然虚成这副样子！” 刘琦绷着脸，傅茗忽如其来的尖酸，令他无法适应。 “茗茗，你还在怨我？” 闷声思索半天，唯一能让刘琦释然的，或许就只有这个借口了。 傅茗想笑，想放肆大笑，想要在笑声里否定，并进一步打击他。 可笑到一半，她忽然觉得自己也挺可悲的。 刘琦说的没错啊，她怎么可能没有怨气？如果真的没有，就会风轻云淡的一笑而过，甚至不会出现在这里。 房间不大，典型的连锁房型，一眼就能望到头。傅茗坐到小桌前，歪头问：“你打算还多少？” 至少也应该把来回打车钱还出来吧！ 灯光下，刘琦显得很窘迫。白天的时候，隔着街道，傅茗就看清了他急速衰减的容貌，如今临近了再观察，果真都不敢拿正眼瞧。 又是一阵沉默，刘琦反问：“茗茗，我们之间，难道就只剩下钱这一个话题了么，你知道你让我想起了谁吗？” 傅茗并没有回答，她后悔了，后悔来到这里。 倒不是担心刘琦会未经她的同意做出什么，只不过见面交流了几句之后，忽然生出股子无趣。她清楚，有了这感觉，才算是真正放下了。 刘琦见她不语，干脆直接公布答案：“我老婆。” 傅茗起身就要离开，刘琦一把拽住她的袖口，以为是这句话激怒了她，哑着嗓子挽留：“对不起！茗茗，我错了，我不应该刺激你！” “刺激？”傅茗转回头，犀利的目光落在刘琦抓着她的手上，刘琦马上火烧般缩回手，她很满意，这才愿意多说两句：“该准备的东西都准备了么？” 刘琦本还想着软磨硬泡，眼看着煮熟的鸭子就要飞了，没想到她竟然会主动提出。 “准备了……我不知道你喜欢什么牌子，所以就，都买了一盒。”说着，他就从床头上拿起公文包，从里面掏出花花绿绿的盒子。 傅茗冷笑：“以前你不都是用社区免费发放的吗？怎么现在能力下降了，就需要外在辅助了？” 刘琦心无旁骛，满脑子都是傅茗给他的暗示，既然能占到便宜，被讽刺挖苦几句又如何。 傅茗眼尖，从他的公文包，一下子就锁定了一份合同。 不经过刘琦的同意，她抄起合同，直接翻转到最后一页，果然签署的法人并不是刘琦，签署日期是在昨天，也就是说，刘琦非但在创业的事情欺骗了她，就连这次回到h市，也是为了签合同出差，捎带脚来看她的。 可以啊，公费约p前女友，钱还真就特么的全都被他一人省下了！ 要是举办个全球悭吝第一人，以这家伙的尿性程度，冠军都能被他直接内定！ “不是，茗茗，你听我解释！” 被戳穿的刘琦还算镇定，类似出糗的行为，他在傅茗面前也不是一次两次了。更值得玩味的是，其实包括在他老婆面前，刘琦始终都是带着一层面具，没有把自己最真实的一面展现出来过。 唯独在傅茗这里，她曾见识过最自私无力的他，并还能一并的包容并且接受他。这几年，来自生活和老婆的双重压力，让刘琦愈发的认识到了傅茗的好，他拦在傅茗的身前，生怕她离开一般，嘴巴一开一合，就像是机关枪一般，突突突的开始解释。 “你知道这几年我是怎么过来的吗！” 好家伙，你跟我俩在扮演张家辉么？ 傅茗双手交插置于身前，强压怒火，冷眼望着刘琦表演。 随着刘琦卖力的解释，他的肚腩也跟着一跳一跳的，十分出戏。 “我是在网上认识的她，她比我小五岁，茗茗，咱俩在一起的时候，我总觉得你就像是个大姐姐，把我照顾的无微不至，以至于我总觉得自己像个长不大的孩子，在你面前，一点男子汉的威风都没有，所以当她娇滴滴的喊我那声哥哥之后，我就真的沦陷了……后来直到婚后，我才意识到，哥哥不好当，尤其是她洗衣做饭家务样样都不会，也不出去找工作，就指着我养活，还喜欢到处攀比，买高档化妆品，逼着我不断的辞职跳槽，只为了眼前的一丁点利益，根本就不顾我的长期发展……” 第六十四章 国货怎么了! 傅茗很不耐烦：“刘先生，你的感情史我没兴趣。” “好，我也不废话了，茗茗，以前觉得几万块是大钱，现在即便我还在打工，但也混到公司管理层里，欠你的我会还的，可你也不得不承认，咱们俩在一起的时光，还有很多美好回忆的，比如……” 说话间，刘琦的目光，就再次聚焦到床上的一摊凌乱上。张口闭口说的都是还钱的事，脑子里却一直在想着男盗女娼，美其名曰，重温旧梦。 整个过程，傅茗都在告诫自己，绝不能做情绪的奴隶！ 可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屋里的东西已经被砸了个稀巴烂！ “赔偿从你要欠我的钱里面扣，剩下的当做给你请离婚律师了！” 之后就瞪了眼愣在原地的刘琦，头也不回的离去！ 这个周末是白家梁要来的日子，傅茗还在被窝里抱着手机刷短视频，就被沈佩佩的集体视频给打断了。 “你们都快给参谋参谋，我这几套搭配的怎么样！” 除了傅茗接起来以外，另外两个头像方块还都是黑的，沈佩佩就已经迫不及待的展示了。 傅茗揉了揉眼睛，打了个哈欠：“你就露到腰，要我怎么看？把手机拿远点！” “好嘞！”沈佩佩充分相信傅茗的审美，把手机放在梳妆台上，自己接连蹦跶着后退几步。 随着她的移动，身后的家私也都一览无余。 眼看着成山的衣服堆叠的到处可见，傅茗感叹：“你这是把家拆了，还是把商场搬回来了？” 无论哪种情况，在沈佩佩听来，都是对她财力的一种肯定。 一面向后退，她一面捂嘴偷笑：“哪有，就你夸张！快给我看看穿哪套合适？” 傅茗将视线集中到她身上，从上看到下，再重新看回来，这才反应过来：“不对啊，你这裙子，怎么那么眼熟？” “嘿嘿，能不眼熟嘛，是丹丹的！” 早古的时候，有部电影叫做《牛仔裤的夏天》，讲述的是四个闺蜜同穿一条二手牛仔裤，居然都出奇的合身，所以在那个暑假，她们在一个月的时间里，每人轮流穿着一次牛仔裤，并且利用牛仔裤来联络友情。 张盼丹的这条裙子，虽然没有电影里的那么神奇，可当初在高端成衣定制店里，留给傅茗的印象很深，主要还是因为她和沈佩佩在那里喝到了极其正宗的英伦下午茶。 “你和丹丹上周不是一直在逛街吗，怎么都没有买到合身的吗？” 大致的情况，傅茗已经猜出来了，可上周俩人大张旗鼓的见天出去潇洒，光是朋友圈每天晒的吃喝，都是一笔不小的开销。再加上张盼丹目前是什么状况，傅茗最是清楚不过，难得看出来这次沈佩佩是下了血本面基，怎么到了最后，竟然选择的是借衣出行？ 沈佩佩反手吃力的拉上拉链，对着镜头，捏着裙子下摆晃动了几下，不耐烦的问：“你就说好不好看！” 傅茗有些为难：“裙子挺好看，你也不错，就是……” 沈佩佩急了：“就是什么啊，我一会儿还约了做头发和美甲！没时间和你耽误，有话快说！” 傅茗干脆把心一横，从床上蹦坐起来，搂起头发露出额头，开始强调：“就是和你不搭啊！佩佩！你和丹丹差了将近二十厘米！她的裙子，尤其还是高级成衣，穿在你的身上，一看就是你生抢过来的，抢得还得是童装！” 沈佩佩把脸侧到一旁的穿衣镜，左右扭动，自顾自嘀咕：“短是短了点，可我也能穿进去啊，这可是丹丹婚前特意定制的，你忘了，咱来陪着去的，花了一万多呢，就只穿了一次，干放着多可惜啊！” 傅茗继续挠头，前额的那点碎发更油了许多：“它再贵咱不也的讲究个合身么，再说了，按照你的描述，白家梁是什么人，他什么没见识过，会看不出你衣不合体吗！” 总算是说到了正题，原本傅茗笃定白家梁肯定不会出现，即便口头上答应了，到了最后，也会找出各种理由开溜。 可随着时间的临近，白家梁不仅没有反悔的意思，还把自己在网上做的出行攻略，和订好的机票全都发给了沈佩佩。这几天，沈佩佩如同24小时秘书般，但凡白家梁有任何的风吹草动，都会第一时间向群里汇报。 沈佩佩砸吧两下嘴，再反复对比镜中自己的形象，原本穿在张盼丹身上端庄大气的裙子，到了她的身上，的确是有那么一丢丢的不伦不类。为了这次约会，她连沈母找她去体检都给推掉了。虽说是每半年的日常体检，并且沈母身边也不缺拎包打杂儿的，可作为唯一的亲生女儿，每年两次关键时刻展现孝心的机会，沈佩佩是从来不肯错过的。上一次缺席还是因为要生卓君昊，由此可见白家梁在她心里的位置，都能和卓君昊平起平坐了。 “那我穿什么啊，就像是你说的，家梁他是见过大世面的，我那点行头根本就不配出现在他的眼前！” 沈佩佩费劲的去够拉链，但拉上去容易，这裙子原本就不是为她量体裁衣，想要拉下来着实需要费上不少力气。 隔着镜头，傅茗都能感到她的焦虑，赶紧叫停：“你等等！挺贵的衣服小心拉坏了！还有谁在家，你找人来搭把手！还有谁规定一定要穿名牌了，我看咱来去来淘的那套湖蓝色的小套装就挺好看的啊，你又没穿过几回，估摸现在还半新着呢吧？” 沈佩佩转了个圈，开门大叫：“昊昊进来帮帮妈妈！”在等孩子的间隙，有走到镜头前摇头：“不行，那套打完折才不到一千块，还是个国货。” 傅茗不乐意了：“国货怎么了！现在国货不论是从设计还是从质量，都比甩开那些奢侈品好几条街去！再说了，你知道现在奢侈品的logo为啥越来越大，还放在最显眼的地方吗，就是为了迎合你们这种国人心态，生怕别人不知道你穿的是奢侈品一样！真正有内涵的富人，人家穿衣服也会选择不露标的低调品牌，重视的是面料和剪裁，懂？” 第六十五章 社死现场 最后，沈佩佩还是听从了傅茗的意见，套上了那件湖蓝色的裙子。 原本还想睡个回笼觉，眼看着其他两个家伙一直都没有上线，傅茗不情愿的起身，问道：“还是我陪你去吧，他是啥人咱也不清楚，万一……” 沈佩佩轻身熟路的换上自己的衣服，翻鞋的时候偶尔回道：“没有万一！我和家梁聊了那么久，要是有问题，他早就和我提钱了。你真以为你说的那些套路我没往心里去吗！” 说完之后，她也正好找到了合适的鞋子，模特身高，配上高跟鞋，气场全开！ 傅茗欣赏着镜头里的沈佩佩，忽然有些理解卓文远，最起码沈佩佩还有一双相当养眼的大长腿。 傅茗欲言又止，既然她心里已经有了盘算，她也只好转移话题：“对了，选好在哪见面了么，可千万别因为人家说随便，你就当真随便了。” 沈佩佩还在对着镜子花里胡哨的搭配着，有一搭没一搭的附和：“嗯，是巴蒂斯啦，够气派吧！照理说是我该尽地主之谊没错啦，不过以我对家梁的了解，他应该不会让我花钱的，说实话，那个巴蒂斯啊，我一共也没进去过几次，最近一次……” 剩下的统统都是没营养的废话，傅茗忽然就觉得心安了，毕竟以沈佩佩的抠门程度，即便白家梁真的是骗子，她也能用独门小气来进行自救。 下午出门的时候，在门口刚好遇到钟洪宝和万晓春。他俩和傅茗是脚前脚后搬进来的，傅茗也算是见证了他俩从浓情蜜意到剑拔弩张的转变。 “喂，我跟你说话呢，单位又催我回去了！可是就以你妈的精神状态，真怕我这一走，儿子就会遭殃！” 楼道里灯光昏暗，又常年被各种堆积如山的杂物遮住了阳光，万晓春卡着眼镜，根本没注意到傅茗举起打招呼的手，笑意也跟着凝固在她的脸上。 钟洪宝倒是看到了傅茗，可他手里掐着烟，生活的重压弄得他根本不想顾及她的尴尬，愤怒的吸了两口，然后狠狠砸在地上，伸出一根手指对着万晓春的鼻尖嚷嚷：“你别不知好歹！我妈我爸辛苦过来帮忙已经很不错了，怎么不见你爸妈过来呢！” 万晓春也急了，一直以来，都是她冲着钟洪宝指爹骂娘，也不知道今天他是抽了什么邪风，居然敢！“行啊，钟洪宝，你不就才升了个副组长么，狐狸尾巴就露出来了，当初你是怎么求我嫁给你的都忘了是吧！真是笑话了，孩子姓钟，他也不姓万！再说了，我怀孕之前就和你说了，我爸妈都快七十的人了，根本就不可能过来看孩子！你家不也同意了吗，现在倒好，跟我翻小肠！钟洪宝啊钟洪宝，我当初怎么就眼瞎选了你了呢，要知道为了跟你过来，我可是降级调岗的！” 随着万晓春的哭天抹泪，傅茗的眼睛也跟着有节奏眨巴。难怪万晓春每次骂娘的时候都理直气壮的，合着是因为在这段婚姻中，她是先奉献的那位。 仅仅隔着一道房门，就在他俩在门口吵吵的间隙，门里也传来了张翠芬摔摔打打的嘈杂。傅茗是真后悔这个时间走出家门，更后悔为了碍于社交打招呼，而没有第一时间离开。 处在钢筋水泥的城市时间长了，大家都自带社恐属性。 办公室里常开的玩笑之一，就是比自杀更可怕的，居然是当众讲话。身处这种境地，傅茗内心一部大戏都上演七八遍了，可双脚就是死死的抓地，不肯挪步，好似生怕发出半点响动后惊扰到他们全家以后，出现大型社死现场。 钟洪宝听着屋内的声音，原本想要服软的心态荡然无存，他推搡着万晓春往里走，嘴里不干不净的骂骂咧咧：“总之你要是不放心，就再请几天假！要是考虑好了，就回去上班，我妈把我和我姐都拉扯大了，一个奶娃娃，有啥难的！” 万晓春转过身反抗，双手胡乱朝着丈夫脸上拍，奈何臂展不够，只能在空气中挥舞，完全是拍了个寂寞。 “你装什么糊涂！我说的是，要么我去上班，你家出钱找个保姆！要么我辞职全职带孩子，你让精神病赶紧回老家！” 这句话算是彻底激怒了钟洪宝一家，张翠芬干脆也不局限在屋内了，而是大摇大摆的推开门，一双浑浊的眼球，死死的盯着万晓春，无形中，给人巨大的压力。 如果换做是傅茗，这个时候已经缴械投降了。 她的性格确实是典型的吃软不吃硬，也足够霸道和强硬，但那都是对待正常人而言的，面对张翠芬，对方可是拥有杀人执照的女人，暂避锋芒也未尝不是一个保命的好选择。 可万晓春不在乎，她和钟洪宝本来就是一个村的，张翠芬是什么情况她一早就清楚，所以根本就不存在钟洪宝骗婚的说法。 当初也是她不顾家里的反对，死活都要和钟洪宝来城里，好在她所在的工厂，是h市的分公司，专科毕业的她原本都已经干到了主管级别，但为了调动到城里，还是需要从最普通的一线工人做起。 万晓春甩开钟洪宝的手，面对张翠芬的死亡凝视，也瞪了回去：“你愁啥啊！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私下里怎么教我儿子的！我嫁到你家真是倒霉！全村人都笑话我没见过爷们！你现在好了，不用被村里人戳着脊梁骨在背后叫疯子了！可我都快要被你逼疯了！整座楼里，包括我们单位里有好事儿的，都私下里跟我打听你的病！问我把孩子叫给你能不能放心！我不放心还能怎样样，你儿子没出息，赚的那几个钱根本就不够请保姆，我想要辞职全职带孩子，他还不同意，就惦记我那点工资，你们家是想要逼死我吗？！” 痛诉着，万晓春就坐在地上不起来，她撒泼打诨的样子，傅茗曾经见过类似的，同张翠芬刚来时一样，讽刺的是，不知不觉间，万晓春也悄无声息的变成了她曾经最瞧不起的那类人…… 第六十六章 绝对疯癫 直到视线与地面齐平了，万晓春忽然意识到，在场的除了钟洪宝和张翠芬，似乎还多出了一双脚！ “傅老师？” 住在赫鲁晓夫楼里的，普遍年纪偏大，尤其擅长打听邻里的工作和婚姻。 傅茗的工作性质，在这里多少有些鹤立鸡群的意思，毕竟能在那座大楼里办公的，即便不是本地的，至少也会给自己租一套带电梯的公寓。 傅茗清楚，她这是无处可藏了，只好反手摸着后脑勺，不断尬笑的同时，没过脑子的来了句：“都在呢，吃了么？” 万晓春马上从地上起身，在傅茗面前，她向来显得很有素质。实际上，傅茗和朱霖，也是她在这栋楼里，为数不多能够认可的人。“啊，还没有呢!傅老师，您这是要出门？” “是啊，周末在家待着无聊，出去找找乐子，也不知道能不能找到，嘿嘿。”傅茗憨憨的，和平时区别很大。能让她做出这般模样的，上一次还有追溯到高中住寝的时候，走出单元门，傅茗总结，知识分子之所以高冷，那是因为没遇到不要命的！在绝对疯癫面前，自由诗人也得接连让步！ 招待好冯夏，沈佩佩激动出门，一路上，她甚至能感受到心脏就快跳出胸腔，需要特意打开最响爆的音乐，才能勉强将其压制下来。 临走之前，冯夏有试探性的问过她去做什么，毕竟之前几次的看护，都是在白天，而且当天就回来了，可这一次，居然还特意嘱咐一句，有可能还需要给昊昊准备早饭。 冯夏接连问了两次，见沈佩佩都不接茬，便不再自讨没趣。 谦逊的笑意，再度挂上她的脸颊，轻揉着卓君昊头顶上的软发，承诺着：“把昊昊交给我，你就放心吧，我俩现在可是最好的朋友！是不是啊？” “嗯嗯，冯夏姐姐懂的可多了！” 作为一个男孩子，卓君昊不属于极度顽皮，但也绝非是乖乖仔。尤其是在沈佩佩言行的教养下，出街旅游，她对待服务员的态度，总是习惯于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如果说不消费还好，只会拿着鼻孔看人，但凡要是消费了，那必定是一副趾高气扬，不把服务员使唤到动弹不了，她都会有种吃亏的感觉。 久而久之，卓君昊也养成了见人下菜碟的习惯。这一点，傅茗深有体会。单拿卓君昊对待她和张盼丹的态度上，就可见一斑，更不用提沈佩佩一直就没瞧得上的朱霖，那小孩子的就更是没有礼貌了，就连见面，都不说问声阿姨好。 傅茗能做的不多，她也不想好为人师。 据说中年的爹味娘味，最直观的表现，就是喜欢说教，她还没结婚，甚至连个对象都没有，可不想早早就一身的中年油腻气息。 难得卓君昊对冯夏非但不反感，反而还与之十分亲近。在沈佩佩看来，一定是自己之前的消费打动了冯夏，所以才令她全身心投入的照顾卓君昊。 “那行，时间不早了，就辛苦冯夏了，都怪昊昊他爸，这几天明明闲得要死，偏赶上我有事他又来活了！” 沈佩佩露出大大的钻表，对外声称是五十三万在免税店买的，晃得冯夏略微出神：“说起来，姐夫还真是一个大忙人，这么长会时间了，我愣是没见过本尊。” 听到这里，沈佩佩暗中掐了自己一把，她一会儿要去见白家梁，这个时候，提卓文远做什么！ “嗐，不见也罢！他啊，就是个闷葫芦，每天就想着赚钱。”皮笑肉不笑的搭上两句，借故再次看表。冯夏送她离开，跟着附和：“那岂不是和我的兴趣一样，改天真的要见一下才好。” 白家梁的飞机五点落地，沈佩佩四点半不到就到了机场，从前接机的时候，她为了省停车费，都是不到十五分钟就绕出去，这样一来，十分五钟以内免费，就能省下十几块钱，这一次，难得她一直守在地下停车场，小鹿乱撞的抓着手机，等待着对方的消息。 五点一刻，手机响起来的时候，沈佩佩的心才算是落地。别看她在傅茗面前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实际上，关于白家梁是否真的能来，她也不太确定。 微信里，是一张h市停机坪的外景，沈佩佩在心底给自己比耶，这一仗，她终究还是赌对了。 配文是：【宝宝，飞机晚点了，我现在过去找你。】 短短的一句话，沈佩佩左看右看盯了很久，两人间的对话，向来都是习惯她用文字，而白家梁用语音，尤其是他那该死的低音炮嗓音，好多个寂寞的夜晚里，即便已经互道晚安后，还是能让沈佩佩抱着手机重复听还几次才能满足。 难得他也有难为情的时候，估摸是飞机上人太多了，他要是一口一个宝宝的叫着，迷人的嗓音很可能会直接带出来几个迷妹。 赶在白家梁下来前，沈佩佩又是补妆，又是整理裙子的，对着镜子确认了四五遍，这才确认自己是最好的状态后，眼神真是上下左右全方位的瞄着，就怕白家梁会从哪个不知名的角落里忽然窜出来！ 就在沈佩佩正在后悔，是不是不应该绷着面子，应该去大厅接机的时候，那道令她魂牵梦萦的身影终于出现了！——是他，没错，虽然和照片上还是有出入，不过都是在可接受的范围内！ “佩佩！” 白家梁轻装简行，拎了个旅行包，反手抗在肩膀上，帅气又自然。 沈佩佩下车迎接：“家梁你好，终于见面了。”很老套的开场白，但却是沈佩佩精心准备好久的了。私底下，她自诩文学造诣不比傅茗差，尤其是在风花雪月这一块，更是独具匠心，喜欢舞文弄墨，朋友圈里的小酸诗，更是张口就来。 可就是这短短的一句话，对于沈佩佩而言，费了她n多的脑细胞，写了删删了写了不知多少文字，最终还是觉得那些都太过花里胡哨，还是需要真诚一些才好。 第六十七章 精修成照骗 真诚的作用很明显，白家梁的眼神微微一亮，看向沈佩佩的眸光里，仿佛带着星星。 巴蒂斯不论任何时候过去，都热闹非凡。中央小舞台上面典型的弦乐四重奏，拉弹着时而高亢欢乐，时而悠扬悲怆的乐章。为了凸显舞台，其余桌面的灯光并不明亮，如此一来，沈佩佩和白家梁之间的暧昧情愫，更跃升了一个层级。 点菜并非沈佩佩的特长，戴着白手套的侍者静立在她身旁，很有耐心的看着她在菜单上，翻上一页又一页。本来他以为只是因为女性特有的挑剔，才会令这位客人选择困难症发作，实则她在心底打起小算盘，详细计算着一套西餐下来，怎么点餐最划算。 最后还是白家梁利落，基本上都没怎么看菜单，就熟练的点好了自己所需，捎带脚的把沈佩佩那份也要了出来。 直到这个时候，沈佩佩才算是把心放在肚子里，以她对饭局的理解，谁点菜，谁就是最后买单的那个。 虽说她对白家梁的喜欢程度，早已大到可以无怨无悔的请他吃上一顿，不过在巴蒂斯这种地方消费，或所或少还是令沈佩佩觉得不值。 把菜单交给侍者半晌之后，白家梁的注意力，始终都集中在舞台上，他的手指修长，跟随着音乐有节奏的敲在桌子上。沈佩佩的面前有一篮免费餐包，她对着舔了舔嘴唇，眼见白家梁沉迷于表演，不是心思的沈佩佩忽然开始发难。 “家梁，一路上你都没怎么说话，是觉得我和照片上不一样吗？” 算起来，两个人在晚上聊了很久，可真正见面不超过两个小时，沈佩佩就开始端出正牌女友的架势来，吃相上确实不大雅观。尤其她还是一离异已育人士，在面对单身男青年的时候，未免显得有些急不可耐了。 白家梁收回视线，要死了，他的眼波恬淡，里面装满了故事，却只对沈佩佩一人温柔。 即便她刚刚的口气，轻车熟路的如同在质问自家老公卓文远一般，可白家梁依旧彬彬有礼，修长的手指，也不知怎的，就触上了沈佩佩的。见她没有抵触，又反手将整只手，都攥在了自己的掌心里。 “佩佩，我早就和你说过，喜欢你是因为你的内在，你就是我万里挑一的有趣的灵魂。” 沈佩佩不敢置信的深吸一口气，要不是手被白家梁紧紧的握着，这个时候她一定会捂住嘴巴，来掩盖自己的惊诧。 没错，自打她第一次收到白家梁发来带着八块腹肌的健身照，她就变得很没有自信。好在那个阶段只是在网上，万物皆可p。有段时间，沈佩佩很双标，她在给傅茗她们显摆照片的时候，一方面希望白家梁用的是实拍，等见了真人，好友们就会更加羡慕嫉妒恨。另一方面更是担心如果人家真的长成这样，对比之下，她发过去的精修就成了照骗。 如今，白家梁的一句万里挑一，让沈佩佩的自信瞬间爆棚。没错！小丫头有什么好的，不知情来不识趣，就算是盘靓条顺，也不过就几年光景，等青春一过，最后能享受一生的，不还得源于灵魂上的高度统一？ “家梁……我……” 一时间，一股愧疚涌上沈佩佩的心头，她自身的实际情况，不值当讲不当讲，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自信，她真怕实话要是一脱口，白家梁立刻就会转身离开！ 犹豫之际，好在白家梁及时制止了她。 “佩佩，你不用和我解释太多，大家都是成年人了，自然有很多的不得已，如果有一天你准备好了的时候，再告诉我也不迟。” 沈佩佩忽然有种感觉，不论是幼时所遭受的苦难，亦或是成年后卓文远对她的亏欠，都在白家梁短短几句话之中，得到了宽宥与弥补。 夜色过半，酒过三巡，两个人都处于微醺的状态。 结账的时候，沈佩佩差点就破费了，可她心甘情愿。到了款台才被告知，原来在刚进来的时候，白家梁就已经支付了押金，现在只需要把多余的部分退还给他即可。 即便喝得再醉，沈佩佩也清楚这顿饭价格不菲，尤其是后期他们开的那瓶酒，大几千块呐！ 早在白家梁说要来的时候，她就询问过几个姐妹的意见，傅茗最为卓文远的发小，不予置评，还不忘敲打沈佩佩，说清楚她是个心中有数的女人。张盼丹则一脸诚惶诚恐，表示普通处朋友还行，可不能打破底线。最说到她心坎里的，居然是朱霖，别看她年级小，胃口和野心倒是不小，盯着白家梁的私房照，擦擦口水，然后抬起头来，憨憨的对沈佩佩郑重说道：“佩姐，要是小哥哥真长成这样，咱就收了吧。” “哈？没想到最支持我的居然是你！” 朱霖耸耸肩：“在占便宜的道路上，我已经被逐渐佩佩化。其实男女之间呢，想开就好，什么就女的吃亏啊，这都什么年代了，佩姐，听我的，这小哥哥看上去就很好吃的样子，见面你别生扑过去就算是给咱姐妹长脸了！” 沈佩佩摇摇手，笑盈盈的开玩笑：“哪有你说的那么夸张，你茗姐说了，网上骗子多，等真见面了，说不定难看到我都吃不进去饭呢！” 朱霖双手撑住下巴，略微思索：“那就更不能便宜他了，浪费那么多时间和感情，就为了和一丑八怪谈情说爱！以我佩姐的能耐，不把他吃到破产，都算是便宜他了！” 沈佩佩挠挠头，怎么听都觉得朱霖这话不像是在夸赞，可关于到底是吃不吃了白家梁的问题，当天晚上回去之后，她也思考了一宿，还是未能得出结论。 眼下，一切都水到渠成。 既没有照片里的丑八怪，也没有图人钱财的套路男，白家梁就站在车前，温文尔雅，并没有暗示，更没有强迫，就只是静静的和沈佩佩一起等代驾师傅的到来。 吃！ 月色下，沈佩佩盯着白家梁锃亮的皮鞋，在心底暗下决心！ 第六十八章 给本宫学个猪叫 与此同时，卓君昊正在客厅里玩的不亦乐乎。 “小耗子，把本宫的桂花特饮端过来！” 冯夏躺在贵妃椅上，一只手撑住头，另一只手举着手机，对着卓君昊发号施令，慵懒的模样，与在沈佩佩面前的谨小慎微，大相径庭。 卓君昊放下手头的玩具，抹了抹膝盖上蹭的灰尘，恋恋不舍的看了眼电视上正在播放的动画片，再回头看到冯夏怒瞪的双眼后，赶紧一溜烟，蹬蹬蹬地就往厨房跑。 不多时，他胖乎乎的小手上，就多了一杯冒着泡的饮料，仔细看的话，里面还特意加了冰块儿，想必是他踩着小板凳才勉强够到的制冰机。 冯夏并未第一时间起身，在卓君昊准备期间，她重新点开手机，短短几分钟的时间里，微信的红色标记就多出了二十几条未读信息，她一一看过后，并没有着急回复，而是点开了一个上午就邀请她晚上看电影的消息，按住语音键，先是叹了口气，声音里带着浓浓的疲惫：“飞机又延误了，才刚开机。” 听到这里，卓君昊下意识的愣了愣，上一刻他俩还在古装剧的世界里，怎么才一会儿的功夫，冯夏姐姐又跳到了飞机上？ 说完之后，冯夏就把手机随意的丢到一旁，梗了梗脖子，接过卓君昊一直捧在手心的水杯。 “小耗子，这一晚上，眼看娘娘口干舌燥，你也不知体恤，白的给你点了那么多的炸鸡，还让你可以近距离的观看佩奇，来，给本宫学个猪叫。” 卓君昊现学现卖，在动画世界里学到的东西，可下有了用武之处：“哼！哼哼！”他伸出手指戳在鼻头先上拱，同时重复哼哼着，整个五官都挤作一团，表演十分卖力。 如此生动的形象，也引得冯夏哈哈大笑，她越是欣赏，卓君昊就越是兴奋，演着演着，已经不单单满足于声音的模仿，他猛地弯下腰，双手双脚撑在地板上，就开始爬行前进，在此过程中，还不忘一面吆喝式的学猪哼叫。 这种freestyle的临时发挥，更是引得冯夏乐得合不拢嘴，“对对，去那边再擦擦，让你妈回来看看咱俩把家收拾的有多干净！” 小孩子自我沉醉式的的游玩，可以一直高能持续下去。说完之后，冯夏便不再理会已经蹿到卧室的卓君昊，而是拾回手机，继续撩拨着备胎们。 “唔，可不是嘛，去首都转了一圈，也没买到客人心仪的包包，这次还真是做了赔本的买卖，不开森~” “我才不许你可怜我呢，当初是我自己选择的时尚买手这条路，就要坚定不移的走下去！” “去登山露营啊？可是我没有装备耶~” “我那么在乎你，怎么可能不再第一时间看手机呢。好了，不说了，我要去找大巴了。” “你别来接我，我也不打车，创业阶段吃点苦不算什么的~” 等卓君昊转悠一圈，蹭了一身灰回来的时候，冯夏的手机里，正传来各种支付宝到账的提示音。 冯夏对着手机，一扫之前的“疲惫”，笑得眉眼弯弯，合不拢嘴。直到她看到微信上的转账后，心情立刻变得不是很美丽，先是狠狠地剜了手机一眼，然后郑重的对着卓君昊提示道：“小耗子，你给我记住了，以后追女生的时候呢，一定要用支付宝，不然的话，你说你给她发个微信转账，人家是接是不接？点开之后要不要退还给你呢？啧啧，这种人啊，就活该一辈子单身！” 卓君昊歪着脑袋瓜儿，当然不清楚冯夏意欲何为，眼见沟通无效，并没有迎来自己想要的附和，冯夏不耐烦的挥了挥手，蛮狠的将水杯塞还给他，“都和你说了多少遍了，这个气泡水要加无糖的！” 这一下明显是用力过猛，杯子抵在卓君昊的胸口上，硌得他生疼，下意识的往后退了几步，委屈的噘起小嘴，嘟囔着：“可是那个没有味道，冯夏姐姐……不，娘娘，小耗子觉得，还是有糖的更甜。” 盯着可望而不可点开的1314转账，卓君昊不解释还好，他絮絮叨叨的话语，像是瞬间点燃了冯夏的怒火，只见她腾的从沙发上坐直了身体，捏着卓君昊的衣领，用力朝着自己的方向拽了过来。 卓君昊本来就偏胖，冯夏第一次拽的时候，没有掌握好力道，小胖墩愣是丝毫未动，这下更是惹毛了她！ 就算她再瘦，毕竟是个成年人，真正发起火来，使劲浑身力气再度发力之下，卓君昊直接一个踉跄，险些磕绊在她的身上，手里的水杯更是不受控制，撒了一地。 “小耗子，你就是个奴才！我让你做这点事情你都做不好的话，那你就算是出宫也是个废物！不会有人会要一个废物当孩子的！我现在是在为你好，是在锻炼你，你妈妈不愿意做事情，所以拜托我来做！如果要是连我也不能把你教好，那你就上不来小学！你大可以去问问你妈，不上小学的后果是什么！” 真真假假，戏里里穿插着生活，即便是威胁，也要打着对你负责的旗号。 卓君昊吭哧吭哧，艰难地从沙发旁重新站起身来，心里七上八下，一时间分不清戏剧和现实。 直到手机里支付宝再次到账的提示音响了起来，冯夏这才面色稍缓，点开刚才那个微信转账男的留言—— “亲爱的，我就知道你不会收的，这样钱我给你打支付宝里，已经入账了，你就别和哥客气了。一个女孩子，犯不着跟自己较劲，有空给自己买点好吃的，照顾好自己就算是报答哥了啊！” 冯夏勾着嘴角，不屑的嘁了一声，然后看向湿漉漉的地面，对着卓君昊粗鲁指挥：“还愣着干什么啊，找东西擦了啊！” 卓君昊的小眼神四下巡视，抓起茶几上的抽纸就开始蹲地上吸水，可惜抽纸不多，软塌塌的根本就不够用，而沈佩佩的原则又是但凡东西还没用完，就绝对不会添置。眼见冯夏已经柔声细语的回完了微信，卓君昊有些急了，冲进沈佩佩的卧室，随手就抓起了摊在床尾凳上的连衣裙…… 第六十九章 极限男孩 下午出了门之后，为了尽快摆脱钟洪宝一家带来的压迫感，傅茗随便找了家咖啡店进去，喝了两杯美式以后，眼睛瞪得像铜铃。 店家打烊之后，她漫无目的的在巴蒂斯附近闲逛，时不时的看眼手机，生怕错漏沈佩佩发来的求救信息。 然而，事实上，自从沈佩佩在群里发了句，“真人更帅”的消息之后，整个晚上，群里静得出奇。除了朱霖回了句“无图无真相”外，张盼丹更是怪到一晚上都没有出声。 初秋的晚上，昼夜温差就开始显现出来，下午出门的时候，傅茗只穿了件半袖，或许在她的心底，还是期望沈佩佩约会不成功，如此一来，不论是于她先前骗子的推断，还是卓文远头顶的青青草原，都是种告慰。 可惜，现实总不会一厢情愿，那边沈佩佩在白家梁的提议下，早就已经转战酒吧，这边只剩下傅茗还在傻傻的摩挲双臂，冻得如同一只脱了毛的蠢鹌鹑。 不知不觉中，她溜达到一处小广场。巴蒂斯所在的地区，是整个h市最繁华的商业步行街，这里常年汇聚着各种文艺青年，由于和远东挨得比较近，在交响乐和油画方面，h市一直处于国内领先的水平，同时也输送了不少艺术家。 可在这处背街小广场里，却并非步行街上随处可见的小提琴手和街头画家，目之所及，竟是全都是飞驰的滑板、轮滑和小轮车之类的极限少年。简单的楼梯扶手，还有几个低洼的坡道就成了他们挑战自我的领地，路灯不多，且还坏了几个，在不明亮的区域内，他们一圈又一圈的坚持着，看得傅茗不禁出神。 很快，她就锁定了其中一个滑板少年，他戴着经典藏蓝色棒球帽，将帽檐压得很低，配合昏黄的灯光，根本看不清他的脸和表情。也正是因为如此，众人的关注点，统统在压在了他行云流水的技术动作上。 虽说极限运动讲究的是追求自我，并没有太过拘泥于形式，但能做出内转一百八十度，同时利用肩膀和后腰发力，浑然天成的扭转，完美至极。整套动作下来之后，在场的所有极限男孩都惊呆了，愣神三秒之后，才想来给他鼓掌助威！ “靖宇！你现在的水平，都可以去国际上拿奖了！” 一个看上去年纪比他们都大，中途匆忙赶过来，步入人群之前，还特意脱掉西装外套的青年说道。 滑板少年没有接茬，闷着头，重复练习刚才他认为失误，但其他人根本没看出来的技术动作。 西装青年颇有自说自话的尴尬，他身边站着的黄毛不乐意了，在少年身后一脚踩住板尾，阻止他继续练习的同时，嘴里不干不净的吼道：“张靖宇，别跟老子耍什么忧郁青年的派头！波哥可是og元老级人物！他玩滑板的时候，你还不知道在哪里穿开裆裤呢！现在和你说句话你竟然还爱理不理的，我看是给你脸了！” 黄毛说话的时候，张靖宇完全没有理会，只是不断的扭转身体，似乎在寻求一个最舒服的转体姿势，直到对方说完，他这才回过头，视线掠过黄毛的头顶，利用身高的优势，冲着波哥微微扬头，算是致敬。 紧接着，还没等黄毛反应过来，张靖宇猛地一松脚，黄毛瞬间重心失衡，踩在板尾上的脚一滑，滑板就重新回到了张靖宇的脚下！ “哈哈哈！” “漂亮啊！” “靖宇666！” 极限男孩的世界很简单，技术和反应就是王道，技术是需要后天训练的，但是触发反应却是因人而异，黄毛的反应明显不够，没有提前预判张靖宇的动机，这才栽了跟头。 在一片叫好声中，张靖宇一面滑向远处，过程中又不自觉的压低了几分帽檐，一面重新规范动作。黄毛一看也不是吃素的，本来就是个火药桶，一点就炸，平常最不爽的就是跟他面前装13的家伙，如今张靖宇不止不给波哥面子，还当着众人的面羞辱了他。作为这一带小混混的头领，他自然不会善罢甘休。 带着半吊子文身的手臂一挥，身后几个跟班立即明了。 波哥太是清楚他的意图了，伸手阻拦，可黄毛真的是被激怒了，甩开波哥的手，带着几个人气势汹汹的就往暗处走去。 傅茗坐在台阶上，将这一切都看在眼底，轻挑眉毛：“呵呵，小孩子的把戏。” 一个小时后，张靖宇明显意犹未尽，可短短五分钟内，傅茗眼见他都已经接起了三个电话，不得已，他只能泄愤似的一脚蹬在板尾上，顺着他的力道，滑板上跃，不偏不倚，刚好到达张靖宇的手边，顺势一捞，就将滑板夹住，然后潇洒退场。 整个小广场，因为他的离开，瞬间显得黯然失色，傅茗侧着脑袋，眼光始终不离张靖宇，忽然觉得，这或许就是偶像的力量，填补了她半天的失魂落魄。 既然如此，为了承了这份张靖宇并不知晓的恩情，傅茗也跟着站起身来，转而跟着他一同往暗巷子方向走去。 果然，黄毛一群人已经蹲在那里半天了，穿过巷子是，是到达附近站台最近的一条小路，张靖宇还没进巷子口，就看到里面星星点点的烟头红光，便猜到了黄毛等人的行动。 可他只是略顿脚步，便义无反顾的扎了进去。 “来了！来了！” 说到底还是不经事的少年，黄毛手下负责望风的，一看到张靖宇，就撒丫子似的往回跑，嘴里还高声喊着，好似生怕张靖宇听不见似的。 惹得跟在身后的傅茗不禁捧腹，正要回头，认为警觉的张靖宇，一定会掉头离开的时候，却见张靖宇的脚步，却在一声声高叫中，越发坚定了起来！ “哎呀，是傻的吗！” 傅茗探头望去，整个巷子乌漆嘛黑的，整个就是片待拆迁的旧址，肯定连个摄像头都没有，这家伙要是就这么走进去了，还不得被黄毛一干人揍成猪头？ 第七十章 恭喜沈女士开启神龙套 果然，就在张靖宇义无反顾的走进去之后，黄毛紧接着就吹了个口哨，马上有四五个人冲上去将他团团围住。 “来了。” 面对这种局势，张靖宇出奇淡定。黄毛吊儿郎当的点着打火机，火光一闪一闪，忽明忽暗，打在张靖宇的脸上，却并没有看到想象中的慌张。 正是这种从容，令黄毛恼羞成怒，他看了眼四周围的手下，确定今晚张靖宇是插翅难飞之后，二话不说，直接抬腿就是一脚，不偏不倚，刚好踹在张靖宇的肚子上，他吃痛的弯下腰来，闷哼了两声。 黄毛很得意，勾着嘴角左顾右盼，指着张靖宇向手下炫耀：“呵呵，这小子也有低头的一天！之前看他跩得跟二五八万似的，我就神烦，偏偏波哥还就看上他做接班人了！” 就在他碎碎念似的细数过往之时，张靖宇缓缓抬起头来，帽檐下，一双眼里毫无畏惧，就那么盯着黄毛，让他周围的手下，都不禁往后退了几步。 黄毛还在侃侃而谈，似乎是察觉到了气氛不对，再一抬头，这才发现黑暗中，一双眼睛正死死的盯着自己. “嘿，你小子，死到临头了还跟我装是吧！实话告诉，刚才踢你一脚，你要是乖跪下求饶，小爷我也就既往不咎了，但你现在如今这副德行，摆冷脸给谁看呢，你还真觉得波哥会为了你而得罪我们哥几个吗！” 黑暗中，张靖宇微微一笑，“你打好了，打完了我正好……” 还没到他说完，巷子口忽然警铃大震，黄毛当即啐了口唾沫，大喊：“不好，有人报警！” 原本就只是几个街头闲散人员，以为看过几部港台电影，摇身一变就能成为陈浩南，说到底还是年纪小，连派出所的大门都没进去过，就学人做古惑仔，结果被一阵子虚乌有的警铃就吓得化作鸟兽散。 张靖宇揉了揉肚子，看着他们几个逃跑的背影，笑了笑转过头，冲着巷子口说道：“出来吧。” 傅茗探出头来，关掉手机，边走边问：“你是怎么发现的？” “你我不认不识的，从小广场一路跟过来，还不是为了见义勇为？”拾起滑板，张靖宇面向傅茗，面不改色回道。 傅茗嘟嘴：“见义勇为谈不上，可你到底是咋想的，明知道他们要对付你，还往枪口上撞！是傻的吗？” 张靖宇哂笑：“没见过撞破别人好事，还这么理直气壮的。” “好事？！” 傅茗皱眉，原来这孩子只是运动细胞发达，竟是个没脑子的。张靖宇目光如炬，望着傅茗扭曲的表情，就清楚她肯定在暗暗吐槽。忽然间，那顶藏蓝色的棒球帽就蹿到了傅茗面前，张靖宇故意弯下腰来，由下到上打量起傅茗，顿时弄得她不知所措。 “你，要干什么！” 半晌，张靖宇重新站直，与傅茗的距离只有几厘米，坏坏笑道：“既然小姐姐救了我，那不介意我以身相许吧？” “哈？” 翌日清晨，沈佩佩是在酒店里醒过来的，可笑的是，一个连孩子都生过的女人，面对一屋子狼藉，居然无法判断出自己到底失没失身。 “嘶——” 昨晚出了巴蒂斯，白家梁就提议去酒吧坐一会儿。既然决定吃掉这棵比自己小五岁的嫩草，沈佩佩也觉得酒吧是个不错的选择，二话不说，就在他的指挥下，让代驾到了一家新开的夜场。 一进去，沈佩佩立刻就晕头转向，震耳欲聋的音响，舞池里扭动的躯体，晃得她眼花缭乱。这里显然不是她的主场，以至于一路上都忘了他们是怎么坐进卡座的。 “佩佩，一看你就是贤妻良母，平时很少来吧！” 落座后，白家梁望着沈佩佩看什么都新鲜的眼神，笃定道。 沈佩佩有些不好意思，自觉露怯，为了不让白家梁嫌弃，她摆摆手，叫来销冠，趴在他耳边嘀嘀咕咕，听得销冠眼神都亮了。不出片刻，全场就爆发出了尖叫声，dj大声宣布：“恭喜沈女士开启神龙套！祝她和朋友玩得开心！玩得尽兴！” 与此同时，几个小哥哥举着黑桃a的灯牌，朝着他们走了过来，刹那间，引爆全场！ 即便是在她和卓文远的婚礼上，沈佩佩也从未如此被如此关注过。白家梁带她坐的位置属于最好的boss卡，对此，沈佩佩并没有什么概念，神龙套这个词她还是刷短视频看到的，至于里面的黑金粉金白金什么的，是真是假，她更是喝不出来。所以在销冠过来刷卡的时候，她就满脑子一片空白，只想尽快开瓶，想都没想就直接支付。 顶着聚光灯，沈佩佩举起酒杯，与全场干杯！在众人的仰视下，她一杯接一杯的喝，期间白家梁曾劝过她少喝点，可都被沈佩佩甩手拒绝：“钱都花了，不喝不浪费了吗！嗝~” “可以存酒……” 白家梁叹了口气，轻抚额头，无奈说道。 直到早上，沈佩佩是在一阵头痛中被惊醒的，她先是死命的揉着太阳穴，却根本不起任何作用，缓了一会儿之后，忽然意识到了什么，猛地在被子里摸索着，这才发现自己居然什么都没穿，而一旁的白家梁则还在熟睡。 懊恼的敲了敲自己的脑袋，沈佩佩蹑手蹑脚的下床穿衣，洗了把脸精神不少，这才重新回到床边。没想到的是，区区不过几分钟的时间里，刚才还打鼾的白家梁，不知什么时候也起身套上了浴袍，正坐在床上看手机。 沈佩佩小心翼翼的问：“是不是我声音太大把你吵醒了？” 白家梁并没有正面回答，而是掀开被子，拍着床边，示意她过来坐。 即便真有事实了，也是两情相悦的结果，可不知为何，面对比自己小了五岁的白家梁，沈佩佩居然有种做贼心虚的感觉，下意识的就顺着他他的意图坐下，任由白家梁像是轻抚小兽般，揉着她的头发。 “饿不饿？” 沈佩佩原本以为两人会对昨晚的事进行复盘，没想到白家梁却只字不提，她本想说不饿，满肚子的酒气令她根本就吃不下任何东西，可在白家梁期许的目光下，她还是顺从的点了点头。 第七十一章 你爸外面有人啦 这顿早饭，沈佩佩吃的寡然无味，如果换做平时，五星酒店的早餐，她必是要拍照后到处发圈发群的。吃到中途，忽然又有人敲门，当时沈佩佩只有一个念头——来人会不会是卓文远！ 坐在对面的白家梁，若有所思的望着她，然后拍意味不明的拍了拍她的手背，起身起开门。等他回来的时候，捧着好大一束红玫瑰，沈佩佩当场就傻了眼，站起来的时候，还险些打翻了餐盘。 “佩佩，首先我要和你说声抱歉。” 终于要说到正题了吗，沈佩佩情不自禁的摸着肚子，努力回想昨晚他是否使用了安全措施。 隔着花束，她看不到白家梁的表情，但音色依旧是迷人的低音炮，令人越听越想陷入其中：“你也知道我家里的情况，我不想被人说是靠家里才取得如今的事业，这次出差，原本h市是不在计划中的，可我真的太想见到你了，事实也证明，我的选择是正确的，你本人比网络上更加生动有趣，是我的灵魂伴侣。可惜我接下来还有行程要赶，不然的话，真想陪你多待几天，这束话就代表我的歉意，等我过段时间不忙了，再来看你。” 说完，还没等她反应过来，那束巨型玫瑰，就已经到了沈佩佩的怀里。 一切就好像是个梦，等她抱着玫瑰独自走出酒店的时候，竟一时分不清白家梁到底路过这座城市没有。 与此同时，一夜未归的卓文远，也昏头涨脑的刚刚清醒。不过与沈佩佩高床暖枕的五星级酒店不同的是，他醒来的地方，未免有些尴尬，是在一间饭店包房的桌子底下！ “来人啊，给我开门！” 上午九点半，饭店还没开始营业，规定员工到岗的时间是十点，卓文远在里面大喊大叫半个小时，才被服务员发现。 “先生，不好意思，昨晚我们真没发现您还在。” 服务员望着狼狈不堪的卓文远，虽然嘴里说着道歉的话，可表情已经按捺不住了，就快直接笑出声来。要知道喝到桌子底下这种糗态常见，可在原地睡了一整晚的是真不多。 卓文远瞪了他一眼，不忘猫腰从桌子底下够出西装外套，重新回到桌底，木之所以，正好是几个白酒空瓶，回想昨天当他得知几个大分包商在这里聚餐，其中不乏有涉及保温外墙工程的，便死皮赖脸的跟了进来。作为非受邀人员，自然没少被灌酒，可他为了打听消息，就一直赔笑喝酒，喝到最后，便失去知觉的钻进了桌子底下！ “piapia”两声，卓文远狠狠抽了自己俩大嘴巴，然后迈着迷踪步，臭气熏天的出了饭店。接近正午的阳光，格外刺眼，卓文远从未觉得自己如此落魄，如果不是当街，他差点就哭出了声…… 这天傅茗正忙着，自从周自然去了趟锐翔生物，回来就隔三差五的请假。 虽然她嘴上不承认，可整组实习生，就属他最出活，少了他一个后，傅茗真心觉得工作量倍增。 尤其是那晚过后，她还莫名其妙的多了一个小男朋友。事后，在和张靖宇聊天的过程中，她才知晓，那家伙并不像他长得那么年轻，他在h市985大学里都已经念到研二了，即便中间跳过级，也一早就过了成年年纪。 “看来没经过风雨的象牙塔里，就是出显嫩的苗子。” 对着镜子，傅茗拍打着脸颊，左看右看的，总觉得哪里开始下垂，可要真想要指出来，又好像没什么突出的迹象。 傅妈的电话接连震了三遍，前两遍傅茗都看到了，可就是故意不接，直到她把脑子里的思路都用光了，这才抄起手机，夹在肩膀和下巴间，敷衍接听。 还没等她说话，手机那头就传来了傅妈的哭喊声。 “不是！妈，你咋地啦！” 傅茗顿时心跳加速，腾的一跃而起，由于起身过猛，椅子差点都被她掀翻在地。 前排的组员们，纷纷回头打探，傅茗无谓暴露家事，便径直来到走廊接听。短短十几米的距离，傅妈那边就如同机关枪般，biubiubiu对着手机开炮。 “茗茗！天要塌啦，你爸外面有人啦！” 傅茗连想都没想，直接回复：“不可能！” 傅妈：“怎么不可能！我都抓到证据了！” 傅茗登时就有种抓不住手机的颤抖，勉力支撑到走廊，找了个墙边扶好，然后问：“啥证据啊？” 傅妈神神秘秘，半天才说：“一根长头发！” 傅茗呼出一口浊气：“妈！这算什么证据啊！” 傅妈不同意，怒吼：“怎么不算！我的头型二十年没变过的中长款！今早在厕所，我蹲地上擦地，好死不死的就捡到一根长头发，不是小三还能是谁的！茗茗，我知道你和你爸好，但都这个时候了，你可不能还偏心了，这回可一定要站在妈妈这边！” 傅茗真的不知该说些什么，可要是一直保持沉默，更会引来傅妈的咆哮。 “妈啊，现在不是向着谁的问题，而是一根头发，不足以说明问题，再说了，你怎么就能确定头发是爸带回来的呢，说不定是你的哪个老姐妹窜门的时候留下的呢？” 听到这里，傅妈难得消停，过了好一会儿：“听你这么一说，昨天你刘姨和翁姨来过，可她俩的头型……” 单听她的口气，傅茗就清楚傅妈这是知道错了，她的脚一下一下轻轻蹬在墙边上，静静等待着傅妈的懊恼。 “诶唷。行了，你要是说你爸外面没人，我也就认了。像你说的，两口子都在一起过一辈子了，偶尔开个小差有能怎么样呢，到了最后，还不得是我俩互相送终？” 傅茗反驳：“首先你没有证据证明我爸出轨，其次，咱能不能别凡事上来就是‘像你说的’当做口头禅，给被人扣帽子，我可什么都没说过。” 傅妈吃了瘪，有些不情愿：“你看看，你和你爸一个样儿，沾你点光就叫屈！妈妈不是觉得你有主见，才和你商量的吗，不然的话，我现在早就闹翻天了！对了，咱家的房贷应该快还完了，你有空是不是得回来一趟？” 第七十二章 童工出身 傅茗移开手机屏幕对着自己，点开日历，细细算来，可不都十五年了吗。 “时间过的还真快啊，记得办房贷的时候我还上高三呢！” 傅妈：“可不咋的，你说你妈我有没有远见，当时就写的你名，反正我和你爸就你这一个姑娘，两腿一蹬就也都是你的，改来改去的还怪费劲的，再者说来，一趟一趟跑银行，光是那些手续就烦死人了，你一小孩学啥都快，当时交给你去处理就对了！” 听到这里，傅茗真心想要反驳。 您倒是省事儿了，可我一个高考生，隔三差五的就请假去跑房贷，那个年代查得松，再加上找了办厂子的亲戚和中介，愣是给她开出了在职证明和流水，这才勉强贷下款来。 可对于房贷的知识，她区区一个高中生，原本就是一片空白，还要抽时间去拓宽新领域。 要不是自小她爸妈就习惯了做甩手掌柜，大事小情的都交给她来办，她也想利用空闲时间再冲冲刺，说不定还能再上一个台阶呢！ 不过想归想，傅茗是不会真说出来的。 别看快五十多岁的人了，傅爸傅妈一直都像是长不大的孩子。从小到大，家里的大事小情，但凡是傅茗能够做主了，就统统交给她去做，美其名曰是锻炼。 就连管账这种大事，打上初中开始，傅茗手里就没断过钱，每月到了发工资的日子，她爸妈就会把钱交到她手里，再由她支配。 这种情况，在同学眼里，简直酷毙了，可只有傅茗压力山大，因为父母的工资，并不高，除去生活费和学费，杂七杂八加在一起，也就刚刚好，她一个不小心，手稍微松一松，到了月底就会捉襟见肘。 傅爸傅妈是爱她的，这点傅茗很确定，她虽然管钱，但她爸妈不会要求她买菜做饭，即便钱不够用了，也不会说她，而是转身去朝亲戚朋友去借钱周转。 可越是这样，她的担子和压力就越大，同学若是得了钱，都可以肆无忌惮的胡乱消费，只有她，明明兜里比任何人都富裕，但从来舍不得给自己花钱，因为她太知道一个家庭的茶米油盐水电煤气需要花费多少了。 支支吾吾的应付两句，傅爸“出轨”风波就算告一段落，临挂断之前，傅妈再次强调：“你可千万当个事，要不然这几年你光顾着还钱，到头来银行再不认账可咋办！” 傅茗仰天深呼吸，强烈抑制情绪，“啊，放心吧，就算你错了，银行都不会错的，行了，没别的事我先忙了！” “诶，天凉穿秋裤！” “知道啦！” 每次打完电话，傅茗都如同经历了一场大战，父母的爱很浓，她能感受到，可这份爱的下面，还有她必须要承受的压力。在这个家里，年纪最小的她，却活成了三个人的大家长，不论是工作上的不顺心，还是亲友之间的不畅快，傅爸傅妈都习惯性的向她倾诉，并且需要她来拿主意做决定。 久而久之，除了面相青春以外，只有傅茗自己清楚她的心有多老多累。 所以当初刘琦的一句“我不关心你，谁关心你啊！”算是彻底说进她的心坎里了，再加上他习惯不懂装懂，打肿脸充胖子的性格，如果换做是别人，或许会被当做缺点，但在傅茗这里，却恰恰是他愿意大包大揽负责任的体现。 分手后，傅茗曾暗讽自己，当初还真是王八看绿豆，对上眼了。细细想来，那些大包大揽，不懂装懂，不过是源于他的自卑。还有什么天杀的“关心”，呵呵，刘琦除了关心过她信用卡的额度之外，好像就没再关心过其他了。 不论如何，房贷还清，总算是件值得庆祝的事情。回办公室前，傅茗拨通了银行的电话，七拐八绕，最终才换到了人工客服，问清了房贷结清流程。等她挂断手机的时候，除了新增的知识点外，额外还生出一篇电话智能客服弊端的文章来。 “嘁，这就跟快递不经同意就放驿站和丰巢一样，为了降低成本，凭什么浪费我们的时间和口舌啊，再说了，这是我逻辑清晰，换做是老人，他连对方是机器人都听不出来，就能一直循环解释下去！” 傅茗嘀嘀咕咕的构思着，就在这个时候，身后一道男声响起：“哟，十五年前就买房了，茗姐你难道是童工出身吗？” “周自然！” 都不需要回头确认，这贱兮兮的声音，就只有他能发出来。 刨除那次间歇性暧昧之外，自打看到了刘琦的留言后，傅茗和周自然之间，就再没有出现过类似的尴尬。 成年人的世界有一点好处，凡事不用说破，好多事情很没等开始呢，就已经结束了。 毕竟这年代效率当头，不说破便意味着维持不变，一切都可以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 周自然绕到傅茗身前：“嘿嘿，我回来啦！” 傅茗拿手机敲打着他的头：“都几天了，你还知道回来啊，实习期就快过了，出勤也是算在评分里的，就算你业务水平我给高分，行政可不归我管啊！” 明明是警告意味十足的一段话，可在周自然的脑回路听来，却喜出望外，甚至在傅茗面前跳了跳脚，兴奋道：“这么说，茗姐是对我的工作很满意喽！” 傅茗自知说漏了嘴，也不搭理他，只是头也不回的往办公室方向走去…… 周自然一开始还在原地傻笑，直到傅茗都进屋了，他也才反应过来，拔腿就要跟着进去，然而，就在这个时候，他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低头一看，来电显示居然是“何天祥”！ 周自然脸色立刻绷了起来，铁青的接起电话，还没等何天祥开口，便一口回绝：“我都和你说了八百遍了，不可能！你们好歹也是个万人大厂，缺人缺到这种地步吗！再说了，你和他有血缘关系，我可没有。说到底，我连个外人都算不上！何天祥，你可别道德绑架啊！” 第七十三章 被搞臭的名声 距离上一次洗脸，张盼丹记不清是三天前还是四天前了。逼仄的小屋里，她没日没夜的剪辑着接来的私活，由于技术还不熟练，成手一个小时能做完的工作，她往往需要三四个小时，有的时候，甚至还需要返工。 为了提升效率，专心剪辑，除了沟通工作外，手机始终关机，来的消息一律不看。 之所以这么拼命，一切还是要从沈佩佩拖着她去逛街说起。 原本距离培训班毕业还有两个月的时间，老师也承诺了，说他们的行业，现在处于风口，但凡是合格的，肯定都不愁找工作。张盼丹在里面虽然不属于拔尖的，可兢兢业业的中等水平，按部就班的学完是不成问题的。 她吃亏就吃亏在和沈佩佩吃吃喝喝的同时，就不应该发朋友圈。发朋友圈也没关系，最关键的是忘了屏蔽黄茂学！ 黄杨从各处离职的情况，黄茂学一直都耿耿于怀。尤其是这次，锐翔生物是他豁出去老脸求来的，结果还是没干几天就歇菜了，这些小账他不找自己儿子，统统记在了张盼丹的头上。 更有离谱的，私下里，黄茂学还托人找了个跳大神的，拿着从木梳上拽下来的头发，烧成了香灰，偷偷放进张盼丹的杯子里，说是能化解她身上的狐狸精气息…… 对此，张盼丹一无所知，直到沈佩佩去见白家梁的前一天，她刚一进家门，就看到客厅里，端坐着黄杨一家，脸色铁青，架势如同三堂会审。 “妈，我回来了！这么巧，爸也在呢，想吃什么，我现在就下楼买！” 眼见气氛不对，张盼丹第一反应，就是先跑再说，她问得小心翼翼，眼神挂在黄杨身上，希望他能跳出来解围。 不用说两个人一起出门买菜，哪怕就说一句，爸馋什么什么了，你快去买也行啊！ 可惜，这一次，黄杨连回看她的勇气都没有，张盼丹心底顿时咯噔一声！大叫不好！黄杨一定是做了什么亏心事，被他爸妈抓住把柄了！ 想来也是，在离异父母面前，黄杨的腰杆子一直强硬，如果不是…… “那个……媳妇儿，音儿出新手办了……” 关于这件事，黄杨已经和张盼丹磨叨有一阵子了，作为头号大粉丝，无法在第一时间拥有音儿的手办，简直就是奇耻大辱！ 可他俩划拉划拉账单，就连正规渠道限量发售的都买不起，就更别提从黄牛那里溢价购入了。 张盼丹咬紧下唇，一种不详的预感，在黄杨起身的同时升起！果然，黄杨从房间里再出来的时候，掌心里还多了一套限量版手办！ “老公，你哪来的钱？” 由于是限量版，又是在国外发售，所以来到国内之后，身价已经翻了几翻，据张盼丹所知，一整套的话，没个大几千都买不来。 黄杨柔嫩的胖手，轻轻的将手办放在沙发上，夹在爸妈中间，单眼皮偷偷觑了黄茂学一眼，觉得不放心，又将手办朝着杨玲玲的方向挪了挪。 杨玲玲不耐烦了：“行了，你们有完没完了，不就是套玩具吗，孩子愿意买，你就让他买呗！谁让你把钱给他了呢！” 黄茂学也火了：“我给他钱是让他找工作的！老严讲究，把一万块钱退了回来，我寻思着这钱都掏出兜了，也没有再收回去的道理，左右是他找工作的，他自己找还能找个喜欢的，谁知道！” 或许是太过激动的原因，说着，黄茂学就被自己的唾沫给呛到了，一整句话都没有说完整，就咳咳咳的喘个不停。 另一边的杨玲玲嫌弃极了：“你嘴里有味！咳嗽的时候能不能捂住嘴！” 黄茂学老脸气得通红，要不是他的嗓子不舒服，接连清了好几次，再说话的时候还带着嘶哑，早就反唇相讥了。 张盼丹站在对面不知所措，在反观黄杨，身为导火索的他，这个时候，居然不知道从哪里变出一块披萨，正一面观战，一面大快朵颐的咀嚼着！ “爸，你先喝点水！” 张盼丹冲进厨房，端出杯水，恭恭敬敬的端到黄茂学的面前，就差跪下来请求了。 只见黄茂学根本不领情，甚至觉得张盼丹是在近距离看他的笑话，大手一挥，水杯就砸到了地上，清脆的破碎声，也代表张盼丹此时的心情。 渣子和水溅了一地，也险些崩到了杨玲玲，她触电一般缩回双脚到沙发上，叫嚷着：“丹丹，你小心着点啊！我明早还要去陪明康呢！划伤了你替我去啊！” 张盼丹忙蹲下来处理残局，捡走大片的玻璃之后，又取来扫帚和拖布，当着他们一家三口的面，毕恭毕敬的像个小丫鬟。 等她收拾完了，黄茂学的嗓子也缓过来了，不等张盼丹将工具放回原位，便不客气的问道：“你打算怎么把钱补上？” 张盼丹愣住了，钱是黄杨花的，凭什么让她补？ 再看向黄杨和杨玲玲，哦，他们母子倒是连心，这个时候出奇一致的回避她的眼神。 合着她嫁进他们老黄家，就是来给黄杨擦屁股的？ 张盼丹死咬住下唇不松口，这一次，她再也不要委屈求全。如今一块钱的公交她都舍不得坐，更别说一下子要拿出一万块了。 沉默换来的是黄茂学的再次爆发，如果不是给黄杨面子，他就差跳起来指着张盼丹的鼻子骂了。 “你说你老公也管不住，工作也辞职了，还跑去和年轻小伙一起上课，也不害臊！这些都过去了，也就算了，但我看你这几天过得可是潇洒的很啊，又是逛街又是吃火锅的，怎么，有钱逛吃逛吃，没钱给黄杨找工作啊！还是说，你就是打算靠到黄杨坐吃山空，然后在那群小年轻里再找一个继续祸害！” “爸，你说什么呢！” 张盼丹委屈到几乎是喊出来的，杨玲玲皱着眉头制止，“都几点了，小点声！为了一万块钱，也不怕被邻居听到了笑话！”然后又转向黄茂学，数落起来：“你也是的，这么晚了，还在前妻家里做客，知道的是为了孩子，不知道还以为咱俩又复婚了呢，我可告诉你啊，我和明康目前感情稳定，你可别把我的名声搞臭了！” 第七十四章 夜间出殡 黄茂学彻底炸了：“杨玲玲！你都多大岁数了，咋还这么恋爱脑，幸好黄杨不随你！” “笑话，我亲生的宝贝儿子，你看他对丹丹宠得都没边儿了，不就是遗传我的优秀基因了吗！”黄茂学越是恼怒，杨玲玲就越是高兴，俩人当初离婚，男方是过错方这点，杨玲玲恨他一辈子！ 张盼丹轻轻叹气，有一种冷叫做你妈觉得你冷，有一种宠溺，叫做你婆婆觉得你受宠。 两个人加起来一百多岁了，可吵起架来，却谁也不迁就，不是东风格压倒西风，就是西风压倒东风，定是要争出个一二。 眼见杨玲玲得势，黄茂学也冷静下来，思索一阵，总算让他抓到漏洞，阴阳怪气的反问道：“不对啊，你怎么还大早上就约会呢，该不会是你的那个明康，身边女人太过了，而你只是个不受重视的备胎，所以才会放在早上吧？” 说完之后，还不忘抿嘴一乐，乐得杨玲玲的眉头一抽一抽的，真想上去撕裂他的那张狗嘴！狠狠剜了一眼之后，回道。 “呵呵，你家葬礼晚上办？行啊，等到了你的那一天，我就让黄杨特意跟殡仪馆的交代一声，给你晚上出殡！” “你！” 黄茂学被激得险些背过气去，在他们这里，大晚上的出殡，不止瘆人，最关键的是，还意味着是横死的，也就是不得好死的意思。 黄杨见状，赶紧上前轻拍爸爸的后背，这才捋顺了不少。 作为独家秘笈，这招无往不利，即便犯了天大的过错，只要让小胖手轻轻拍背，长辈立刻喜笑颜开。 “妈，杜叔叔家死人啦？” 黄杨仰起胖到看不见的脖子，天真问道。 杨玲玲耐心解释：“是他远房的一个表叔什么的，但他家是大家族，讲究排场。算起来啊，这也是他第一次带着我见他家里人，所以你们快点散了，别耽误我一会儿睡美容觉。” 黄茂学嗤之以鼻：“秀了半天恩爱，结果只是个陪衬的花瓶，要是真想娶你，为啥不提前整个场合，摆个十桌八桌的，大肆宣布？” 杨玲玲不屑一顾：“你就酸吧，我图的是明康这个人，什么十桌八桌的，有啥用，真到了分手那天，就算之前摆一百桌也得分。所以只要他愿意和我在一起，哪怕只是做一个小小的影子，我也愿意！” 这话虽然并不激烈，但更伤人。 俩人当初在一起的时候，是黄茂学主动追求的杨玲玲，情窦初开的男青年，最是难忘初恋情。如今杨玲玲保养得当，跟同龄人相比至少显小十岁，难得的是，还能飞蛾扑火似的敢爱敢恨，光是这种心态，就令黄茂学很不是心思。 为了挽尊，他空啐了口，嘟嘟囔囔：“要是没钱，你也不可能这么上杆子！”继而转向张盼丹：“你倒是在一旁捡乐偷笑了，一万块钱！拿来啊！” 得，本以为能躲过去的，谁知道他还念念不忘，看来在折磨张盼丹的道路上，黄茂学还是百折不挠，勇攀高峰的。 “爸，我是真没钱，如若不然，黄杨也不会用你的钱去买手办了！” 张盼丹扣着手指头，据理力争，黄杨张开嘴，本想也跟着说点什么，可却被他妈的一个眼神给劝退了。 黄茂学不依不饶：“啧啧，有钱吃火锅，没钱给你老公找工作是吧！”接着他面朝杨玲玲拉拢似的说道：“你看看，别让我说中了啊，等把咱家的钱都祸害干净之后，这狐狸精就得去找下家！” 杨玲玲半信半疑，但和黄茂学之间的气氛，也不似先前剑拔弩张：“不至于吧，丹丹，你卡里还有多少钱，哪怕五千也行，先给你爸个态度。” 张盼丹都快急哭了，黄杨也跟着着急，看了眼身边的手办，又看了眼张盼丹，接连三五次之后，最终咬牙下定决心：“爸！妈！我还是把它退了吧！” 黄茂学大手一挥：“退什么退，好不容易抢到的！难得我大儿子喜欢！再说了，你不是这东西还有升值空间吗，就摆家里，搁在最显眼的位置上，算是爸爸送你的礼物！” 听到这里，张盼丹居然不想哭了，只恨得牙痒痒！反观黄杨，在黄茂学那里卖了乖，也不介意继续充当大孝子。 他伸手搭在黄茂学的双肩上，帮他捏背，然后撒娇道：“亲爱的老爸，你咋那么通情达理呢，就知道你会站我的。行了，我和丹丹会努力的，她报班的事一早就和我说了，也马上毕业就找工作，到时候我俩再把钱还你，成不？” 黄茂学反手轻拍在他的手背上：“傻儿子，你咋不懂呢，老爸是为了要钱么，给你了就是你的了，只不过不想看到你媳妇有钱宁愿乱花，也不愿意给你找工作！行啊，你既然沉醉于温柔乡，爸爸也就点到为止，你只要记住，不论到了什么时候，只有我和你妈，是永远不会害你的！” 这话说的，够绝！ 张盼丹实在是绷不住了！她是缺钱没错，但钱在她的生命中，素来都不是最重要的，听完黄茂学的话，她连想要解释的欲望都没有了，只想快点还钱之后，迅速和他划清界限！ “爸，你容我几天，我把一万块钱还你，这钱你就揣好了，想给黄杨找工作就找，不找就拉倒，但可千万别在给完又要回去了！” 说完之后，她就冲进了房间反锁房门，门后是黄茂学骂骂咧咧，以及杨玲玲推诿阻拦的声音。 张盼丹的背，抵在门上，捂住耳朵，随着眼泪大汩大汩的涌出，身体也跟着下滑，直到蹲坐在门前，哭得泣不成声……随着剧烈的摔门声，她清楚黄茂学最终是被劝走了，他的力气很大，跟着一个客厅，张盼丹都能感到墙壁跟着震动，她抹了抹脸，掏出手机，给老师发了条微信，表示现在真的很缺钱，能不能有什么办法，这才接到了这次私活。对方的要求很高，明确表示只能要成手，老师是冒着风险把活给她的，所以张盼丹只能付出几倍的辛勤，甚至于手机都不敢看上一眼，直到那天傅茗实在憋不住了，给她打了一个电话…… 第七十五章 里外不是人 那天刚巧张盼丹刚和老师沟通完，剪辑工作还算顺利，不出意外的话，这周就能交活。一时间她太过高兴，坐回电脑桌前就忘了关机。 傅茗的来电接连响了几遍，手机背光晃得黄杨实在睡不着了，他气呼呼的抄过手机，连看都没看，接起电话：“喂？谁啊，大半夜不睡觉，一个劲儿的给我媳妇打电话！” 算起来，傅茗和黄杨已经很久都没见过面了。上学的时候，黄杨虽然胖，但也愿意social，饭局逛街随叫随到，可自打他从交警队辞职之后，原来的一个月见两三次，就变成了半年，直到今时今日，更是变成了一年到头，见上一面都难。 傅茗先低头确认了一下拨通的是张盼丹的手机号，然后又重新把手机贴在耳朵上：“黄杨，我是傅茗，丹丹呢？在洗澡吗？” 不知为何，黄杨一个天不怕地不怕，耍起横来连爹妈面子都不给的主，唯独对傅茗有些忌惮。 说起来，还是当初追求张盼丹时落下的根，为了能把张盼丹追到手，他不止做24小时护花使者，更是连她的室友都一个劲儿的讨好。 其中有一个叫高曼童的，每天早出晚归的学习，寝室里压根就找不到她的身影，可以基本排除。 剩下两个，据张盼丹透露，是她最好的闺蜜，所谓得闺蜜者才能抱得美人归，只要别本末倒置就成。 因此黄杨那个时候是格外殷勤，每次给张盼丹买礼物的时候，都不忘给傅茗和沈佩佩多带出来一份。 沈佩佩好糊弄，给点东西就乐颠颠的说好话。可傅茗却是人间清醒，在拿下张盼丹的道路上，往往她的一句提点，就成了黄杨的绊脚石。 “哦，是茗茗啊！没有，丹丹她……” 床边上，张盼丹正戴着耳机剪辑视频。狭小的空间里，就连一张电脑椅都放不下，张盼丹只能坐在床上对着电脑桌。时间一长，没有靠背导致她的腰弯得像一只大虾米，不停的打着瞌睡，还要努力识别出每一个关键卡点。 “嗐，丹丹她到底怎么了嘛，跟我还有什么不能说的？这样，你把手机给她！” 傅茗眼里不揉沙子，隔着手机，虽然感觉她是在笑问，可还是令黄杨不由心虚。 “哦，那……行的吧。” 莫名的紧张感，令黄杨很不舒服，为了尽快摆脱这种感觉，黄杨不假思索的戳了戳张盼丹的后背。 张盼丹一激灵，她正在剪辑一个悬疑开头，音乐、背景、气氛正烘到位，就连她自己都被代入进去了，结果好死不死的被黄杨这么一吓，她的心脏瞬间跳到了嗓子眼！ “老公！”张盼丹摘下耳机，拖着长音嗔怪。 事实上，除了这次，在张盼的工作期间，黄杨还有很多次不合时宜的打扰。很多时候张盼丹也不是真的想完全关机，可只要是黄杨清醒期间，小屋里是不是就会响起他的一惊一乍。 “媳妇，媳妇！你快看这段搞笑视频！” “媳妇，媳妇！这场游戏直播简直太帅了，一挑三啊！” “媳妇，媳妇！音儿……” 剪辑工作的注意力需要高度集中，被打断后需要重新回忆很长时间才，才能恢复到之前的思路。即便张盼丹的脸色蜡黄，已经很憔悴了，可他还是一次次的打断她，央着她陪他一起看视频，打游戏。 张盼丹很无奈，只能抽出一小段时间来应付他，然后再等到黄杨睡着了之后，加快速度进行剪辑…… 面对张盼丹的埋怨，黄杨举着手机，中气十足：“和我没关系啊，是茗茗！” 张盼丹难得硬气一回，听完黄杨的话，又瞬间秒怂，讪讪接过手机，调整了下呼吸：“我的大茗茗，想我啦？” 听到张盼丹的声音，傅茗放心大半：“啊，也没什么，就是挺长时间没有你消息，想知道我家丹丹最近在哪发财呢！” 张盼丹噗嗤一笑：“你快别拿我开玩笑了，还发财，不被债主追的满世界跑就不错了！” 接下来，张盼丹简单的和傅茗解释了下私活的事情，傅茗表示挺好的，又暗中猜想了下沈佩佩和白家梁见面的情况。 “你说这事我也没法主动询问，毕竟我俩中间还隔了一个卓文远，啧啧，倒头来，最后就我一个里外不是人。” 傅茗叹着气，沈佩佩的静默，令她很烦躁，如果当天沈佩佩在群里吐槽或许还好，但越是静默，就越代表有事情发生。 事到如今，张盼丹也不再有所保留，直言道：“说实话哈，佩佩和远哥，一直以来，我都以为会是远哥先出轨的！倒也不是说佩佩没有优势，只不过她真的给远哥太大压力了，你就说，当着咱们的面，有多少次让远哥下不来台了，我要是男人，媳妇这么不给我面子，我也想找一个听话懂事的小三纾解一下郁闷情绪啊！” 张盼丹嘴上如是说，可说着说着，就意味不明的回头看了眼黄杨。 她倒是无论在哪里都给足了黄杨面子，导致黄茂学和杨玲玲压根就不把她当回事不说，黄茂学更是蛮横无理到都快要骑在她脖子上拉屎了！ 黄杨原本都已经快睡着了，被晃醒之后，直接开了盘游戏，正厮杀得过瘾。张盼丹百味杂陈的收回视线，继续和傅茗分析沈佩佩的情况。 “要不，等我交工后问问呢？” 傅茗略作思考：“到时候再说吧，总一味逃避也不是个办法。也怪我，最近分身乏术，对你们两个都疏于管教，哈哈，行，你哪天忙完了告诉我一声，组织组织，眼看都快过中秋了，咱们几个也该聚聚了。” 有一种感情，没有血缘，却胜似家人。 尤其对于张盼丹而言，除了黄杨，在这个世界上最亲的，就属傅茗和沈佩佩了。 中秋，阖家团圆……张盼丹的心底隐隐作痛，不假思索的问：“中秋你是不是还得回家呢？” 傅茗漫不经心：“对啊，每年都得折腾，今年更是，我妈说房贷还完了，估摸这次回去，要连着国庆一起请假了！” 第七十六章 只有银行在乎我的死活 张盼丹发出艳羡的声音：“唔，茗茗，你真是太厉害了，都有属于自己的全款房了！” 傅茗搓了搓鼻子：“厉害什么啊，人家买房买车，销售都说，年轻人，你不逼一把，永远不知道父母有多少钱！到了我这儿，还没等考上大学呢，先背了十五年的债！没错，一开始的时候，是他俩还，可总有还不上需要出去借钱的时候，等我好不容易毕业工作，一寻思得了，反正名也是我的，还是少让他俩出去卖脸吧，算来也有十年了，尤其是前两年，你们也知道我是怎么过来的，身兼巨债，让我想跳楼都没有勇气！” 张盼丹结合自身情况，也跟着自嘲：“我要是早点有你这个思想境界，早就不迷茫了，就是闷头搞钱！可每月到了还款日那几天，我真有种扛不住的感觉，就在想那些炒股输了跳楼的，你说他们是想不开呢，还是想开了呢？” 傅茗听出话里有话，便不再这个话题上继续深入：“多想想身边值得留恋的人，管它想开想不开，只要人活着，就有希望，钱是王八蛋，总不能花的时候潇洒快活了，还的时候就要死要活吧！要是那样的话，更应该多想想借给我们钱的银行，作为债主，当初人家可是完全信任咱的，做人要讲诚信，你说是不？” 张盼丹被她逗得勾了勾嘴角：“大茗茗，你也太正能量了！不过你还别说，每年过生日，最关心我的就是xx银行信用卡给您发来贺卡，xx宝祝您生日快乐……越是那个时候，你就越得它们是真怕我没了，我爸妈都没有它们在乎我的死活！” 半开玩笑中，张盼丹的心里却是真的苦涩。 傅茗抿了抿嘴，保持静默，最后还是张盼丹调整好情绪后岔开话题：“对了，佩佩去赴宴前把我唯一的成衣定制都给借走了！你说她迟迟不联系咱们，是不是不想还我裙子了？” 傅茗在电话另一边连连点头：“你说的有道理，挂了电话快检查一下她给没给你拉黑吧，以我对佩佩的了解，为了件定制连衣裙，她绝对能干出来这事儿！” 说说笑笑间，张盼丹的头也不胀了，心也不堵了。尽管腰还是窝得酸疼，放下手机重新关机后，她的脸上难得重新挂上了笑容！ “同志们加把劲儿啊！诶嘿哟！” 伸了个懒腰，张盼丹决定通宵。 可还没等她继续上十分钟，打完一局间歇的黄杨，用胖脚趾夹了夹床尾的媳妇，张盼丹不情愿的摘下耳机，生生压下被打断的气郁。 “wuli老公怎么了，渴了么？我去给你倒杯水？” 黄杨四仰八叉的摊在床上，即便入秋夜间天气凉，他依旧需要开窗，只穿一条小内内才不至于热到汗流浃背。 “渴倒是不渴，不过媳妇你要是能给我那瓶冰可乐就最好了！” 张盼丹起身爬在床上，在黄杨白白的肚皮上狠狠掐了一把：“咱不是说好不喝可乐了么，那东西就是你大肚子的元凶！” 黄杨耍赖，甩开膀子就在场上左右翻腾，空拳挥舞在空气中，一副万圣节不给糖就捣乱的架势。 张盼丹变化思路，斗智斗勇：“明天就买，咱明天喝哦！” 黄杨眯着眼睛：“冰箱里有！” 张盼丹：“最后一瓶上周不是消灭了吗？” 黄杨高深莫测：“爸都给钱了，还能少得了饮料么！你以为我那么败家，除了买手办，还剩下一千多呢！” 张盼丹欲哭无泪：“你买的是无糖的么？” 黄杨没吱声，张盼丹也没有继续追问，下床去冰箱里取出一瓶，等离开厨房的时候，还发现除了冰箱里，地上居然还堆着三整箱可乐！ 看来几天没喝，的确是给黄杨憋坏了。 回到卧室，张盼丹没好气的把可乐扔向他：“说好了啊，喝完这几箱就再也不买了！你说你也是的，喝多少买多少呗，平时让你下个楼你都嫌费事，现在为了可乐，今天来来回回多少趟，腿儿都溜细了吧！” 咕咚咕咚！还没等张盼丹说完，一整瓶可乐已经快见了底儿，等黄杨满意的打了几个气嗝之后，这才自作聪明的回道：“你当我傻呢，五楼啊媳妇！这么沉的饮料，我当然要叫外卖啦！” “……” 张盼丹不能强迫自己说话，不然的话，她真怕一直以来在黄杨面前维持的小仙女形象会毁于一旦！ 见她不说话，黄杨还以为张盼丹是折服于他的聪明才智之下了呢，没等她反应过来，径直一个投篮，将只剩下几滴的可乐瓶往垃圾桶里投，只可惜，他太过鲁莽，压根就没瞄准，叮叮当当！可乐瓶砸在地板上，弹跳了几下，发出清脆的响声。 张盼丹紧张坏了，她赶紧赤脚下去捡瓶子，应激式的伸出食指放在唇上：“小点声！咱妈睡了！要是被楼下投诉，她一定以为是我大半夜的闹出动静！” 黄杨满不在乎，甚至还有点恶作剧之后的洋洋得意。 等张盼丹重新爬上床，打算继续工作的时候，他才猛然想起来自己刚才想要说什么。 “不是，媳妇儿，都怪你，非要给我喝可乐，整的我差点都快忘了要说什么！” 张盼丹转过身，静等他的高谈阔论：“要我说啊，傅茗也太不懂事了！” “啊？” 看他一本正经的样子，本以为他要说工作，或者对自己前几天不当消费行为的反思。 可令张盼丹万万没想到的是，他居然对傅茗颇为不满！ 黄杨就知道张盼丹会维护傅茗，还没结婚之前，三人偶有一起吃饭逛街的时候，每每都是傅茗决定去哪吃饭玩耍，在傅茗面前，张盼丹完全听从指挥，永远像个小跟班，毫无怨言。 虽说婚后，对待黄杨的态度，张盼丹也是唯唯诺诺，以他的指令马首是瞻，可黄杨自小霸道惯了，打心眼里认定能这么对待她的，也就只有他一人！因此对傅茗的不爽也跟着愈发浓烈，好不容易逮着个机会，他当然不吐不快！ 第七十七章 字面意思 黄杨又接连打了几个嗝，才捋顺了思路：“你刚也说接了私活的事情，明知道你时间不够，还拉着你一起吐槽沈佩佩！我觉得你就是被傅茗给洗脑了，明明是三个人的小团体，凭什么她一直当老大啊！” 张盼丹皱着眉头反驳：“没有啊，我们三个之间是独立平等的！” 黄杨撇撇嘴：“你快拉倒吧！这种话你也就骗骗自己，傅茗在单位就是个小组长，在那种大牛满地跑的地方，算个屁啊！所以她也就能在你和沈佩佩身上刷存在感。诶唷，想想也是啊，你说你们两个是够不争气的了，一个就完全靠家里养活甘心当宝妈，另一个毕业多年，一事无成。都说人往高处走，我的傻媳妇哦，你换个思路想想，要是傅茗真有能耐，是不是应该去结交更有身份的朋友，为啥还守着你们两个歪瓜裂枣不放手呢？” 这话实在刺耳，最近一年，只觉得黄杨不愿交际，所以和傅茗见面的次数也少了，可谁知道其实他心底一直对她有这么深的怨念。 张盼丹最害怕争吵，尤其是和黄杨，更不想闹得太僵，只是不咸不淡的嘀咕两句：“茗茗不是那样的人……”之后，就又继续闷头工作，等她忙活完了，再一回头，黄杨居然还没睡，背对着张盼丹不停的打游戏。望了眼窗外，天光大亮，这种昼夜颠倒的生活方式，她也不知道还会持续多久，更不知道自己能够坚持多久…… 沈佩佩这几天都没闲着，除了日常要照顾卓君昊之外，最重要的行程，就是流窜于各家干洗店。 那天从酒店回来，她先是失魂落魄了几天，偏激起来，甚至会狂抓自己的头发，强迫自己回想到底和白家梁有没有发生既定事实。 尽管白家梁离开之后，每天依旧会准点报时问安，可沈佩佩依旧不安，生怕男人在得到手了之后，就会不珍惜。 又是一个下午，和白家梁结束聊天后，沈佩佩特意翻看了最近几天的聊天记录，发现和上个月相比，每日平均时长居然缩短了整整二十分钟！ 这可不是个好兆头。 按照这个形式缩短下去，不出半年，她不就是要和白家梁saygoodbye了！ “问题是我连他到底得手了都不知道啊！” 沈佩佩总想弄清楚两人那晚到底发生了什么，偏执的认为聊天时长的缩短，定是与当晚有关！ 可惜，那晚上除了银行卡被划走的六万多块神龙套消费以外，并无其他证据支持她的论点。 沈佩佩呆坐在沙发上，六万啊！事后，以她脑袋接连疼了三天为代价，她确定那些黑桃a绝对是假酒无疑！ 每每想到这里，沈佩佩甚至希望白家梁真是个骗财骗色的家伙，这样一来，她宁可把那六万块给他花了，也不想上交酒吧，白白让别人占了便宜！ “嘿！想什么呢！儿子饿了！” 就在沈佩佩还在琢磨，能不能以冲动消费为名，去酒吧要回一部分钱的时候，卓文远带着饥肠辘辘的卓君昊，从外面推门而入。 “妈妈，最近咱家连大米饭都没有了！” 卓君昊指着茶几堆着的橘子皮，揉着小肚子奶声奶气的提示着。 沈佩佩原本就心烦意乱，再加上卓文远最近也不知道抽了什么风，成天在家呆着，连公司都不怎么理会，她隐约觉得或许是洞察了她的改变，刻意在家严防死守，就更加的不耐烦了。 “吃什么啊，幼儿园不是交了伙食费吗，难道不包晚餐的吗！” 卓文远什么都能忍，唯独在刻薄孩子的问题上不能忍。 他也立刻就被点燃了：“沈佩佩你别太过分啊！你说这几台不舒服，换我接孩子放学，行！没问题！但我拜托你关注一下昊昊的体脂率，或者说你就算不明白这些科学数据，难道不会跟同龄的孩子比较吗！整个班级里，就属昊昊最胖，可他的个头却只是中等水平！这些都得益于你每天把孩子接回来就不管不顾了，自己懒孩子也跟着懒，你倒是多带他出去转转，进行一下体育锻炼，把那些肥肉都转化成肌肉啊！你不做也行，现在我带着他在健身广场跑步打球，你也不看看几点了，在幼儿园吃的那点东西早就消化了！” 卓文远早就憋了一肚子的火，念在自己很可能过两天就会被带走喝茶，这才心生愧疚，对沈佩佩一忍再忍。 可没想到她真是愈发过分，现在居然连孩子都不管了，每天不是摆弄手机，就是瘫在沙发上愣神！ 沈佩佩先是一愣，对于卓君昊的体型，一直以来，她都是十分骄傲的。所谓大胖小子，大胖小子，男孩子嘛，小的时候就是要圆乎乎，胖滚滚的才可爱！ 不然带出去个小瘦猴，要么别人就会觉得你家穷得连饭都吃不起，要么就会本能的怀疑这孩子是不是有什么先天性的疾病，怎么吃都不胖！ 可此时，卓文远居然拿这事来埋怨她！沈佩佩顿时有了种被侮辱的感觉，她觉得这些年来她对卓君昊所付出的疼爱，就全都体现在了他胖胖的身材上，如今倒是被一手不伸的卓文远给全盘否定了，简直就是奇耻大辱！ 揉了揉太阳穴，沈佩佩跌跌撞撞站了起来，冷冷笑道：“卓文远，你是不是忘了，咱来的离婚协议上写得很清楚，儿子是判给我的！” 卓文远瞪大了眼睛，听得脊背发凉：“沈佩佩，你什么意思！” 沈佩佩冷静异常：“字面意思。” 卓文远向后退了几步，潜意识的把卓君昊护在自己身后：“当初是你家要假离婚的，这里面多少弯弯绕的腌臜事我就不提了，你现在倒好，还反咬一口，沈佩佩啊沈佩佩，你可以啊，现在和你妈是越来越像了，心可真狠！” 沈佩佩轻哼一声：“别抬举我，我要是能有我妈一半的能耐，也就不会还跟你凑合过了。但是卓文远，你给我记住了，假离婚也是受法律保护的，当初白纸黑字签的可是你的大名，卓君昊归我，在抚养问题上，请你事先征求我的同意再去行动！” 第七十八章 我不饿了 “爸爸，妈妈，我不饿了……” 随着争吵升级，胖嘟嘟的小脸，表情逐渐凝重，最后，好不容易寻得个间隙，卓君昊小心翼翼的说道。 短短一句话，听得卓文远的心都碎了。 沈佩佩又何尝不是，回想这些天来确实失职，她走近卓文远的面前，轻轻推开他，半蹲下来，带着哭腔问孩子：“好孩子不能撒谎哦，昊昊饿了是吧，想吃点什么？” 卓君昊绷紧了小脸，抿紧双唇，小脑袋摇晃得跟拨浪鼓似的。 沈佩佩回头秒变冰块脸问向卓文远：“是你嫌他胖，非要带出去锻炼，到了晚上又饿了再吃，那不更胖吗！” 卓文远指向冰箱：“你不会多买蛋奶鱼肉回来，既补充蛋白质，晚上吃又不胖！” 沈佩佩长呼一口气，自知卓文远说的有道理，便不和他计较，转身吃力的抱起儿子，让卓君昊亲手打开冰箱，指着上面保鲜层问：“大儿子，想吃什么随便挑，要是没有，就让你爸出去买！” 卓君昊的眼神看向冰箱上层，那是他很难企及的高度。原本以为能有多么的琳琅满目，不知妈妈背着他在上面藏了多少好吃的，可真正看清了，才发现，都什么乱七八糟的啊，不过是被各种调味料，干菜豆类，粉条米面塞得满满登登而已。 唯一能让他感兴趣的，或许就是一盒午餐肉了，卓君昊伸出小手，指向唯一能入口的罐头，还不忘略带犹豫的回头看了爸爸一眼。 卓文远气也就气在这里，也不知道沈佩佩是真会过日子还是装的，要说她不会吧，还节省的吓人，就拿垃圾袋来说，以他家的条件，完全可以用现成的撕扯式专用垃圾袋，可她偏偏狂能攒菜市场的垃圾袋，一攒就是一大抽屉。要是光挑干净的攒也就罢了，可有的时候，里面还带着才菜叶子或者肉血丝，她也往抽屉里塞，有好几次卓文远换垃圾袋的时候，一打开抽屉，差点直接被里面的气味给熏医院去！ 你要说她会过日子吧，好像还真没系统学习过，就那米面来说，卓文远他妈都交代几次了，说是正常放橱柜里就行，为此还买了专门的米箱，不用特意放在冰箱里，可沈佩佩偏不听，什么东西都怕放坏了，可劲儿的往冰箱里塞，弄得冰箱里是半点缝隙都没有，时间长了，又是一股味道！ 不过即便如此，因为家里有小孩，冰箱里的蛋奶也都是一直备着的，可就这几天明明蛋奶都已经没了很久了，也不见沈佩佩添补，一天天的心就跟长草了似的，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类似的情况，卓文远已经观察好几天了，他当然可以自行购买，可他心里也憋着一口气，哪怕是带着卓君昊在外面买一瓶奶一路喝完回家，他也要看看沈佩佩到底要粗心到什么时候！ 望着卓君昊指着的午餐肉，以及冰箱里确实也没什么能拿得出手的食材了，沈佩佩鼻头一酸。 她难过的原因有两点，一来这段日子她确实疏于对家庭和孩子的照顾，二来，tmd六万块钱啊！能买多少蛋奶鱼肉！ 把卓君昊在餐桌前放下来，沈佩佩扫了眼站在原地的卓文远，抄起外套说道：“你看好儿子，我出去采买！” 卓文远没有反对，然而就在沈佩佩临出门之前，卓君昊像是忽然想到了什么，蹬着小腿从餐椅上一跃而下，跑到妈妈面前，不好意思的承认道。 “妈妈，你说的对，好孩子不能撒谎，所以，我有件事要告诉你……” 沈佩佩歪了歪头：“你说吧。” 卓君昊：“那天我不小心把饮料打翻了，家里没有餐巾纸了，我就随手拿你的裙子擦了地板，后来我怕你发现说我，就把裙子藏起来了……” 随着卓君昊的描述，不好的预感顿时涌上沈佩佩的心头，墨菲定律告诉她，果然是张盼丹的那条裙子！ 沈佩佩从床底下把裙子够出来的时候，它已经皱皱巴巴的不成样子，别说是将近一万的成衣定制，就连是拖地抹布，都得遭人嫌弃！ “卓君昊！” 适才的一副母慈子孝，顷刻间荡然无存。 沈佩佩积压在心头的郁结，在狮吼中得以释放，卓文远赶紧把孩子重新抱了起来，不满道：“不就是条裙子吗，你至于吗！” 沈佩佩反手指向自己：“还至于嘛！你知道这裙子多少钱吗！” 卓文远：“钱钱钱，你一天天就知道钱！” 沈佩佩：“这裙子是张盼丹结婚时穿的，有再多钱也买回来回忆！” 卓文远讶然，细细思索，马上找到漏洞：“张盼丹的裙子，怎么会在你这里？” 沈佩佩结巴：“是啊，为啥在我这儿呢？是我、是我借的呗！”至于原因，她当然不会透露，双手掐腰找回气势后，还不忘反咬一口：“还不是你拿不回钱来，昊昊最近又要开家长会，我没有合适的行头，才会管她借的！” 卓文远真的快被她逼疯了，如果不是现在儿子在他怀中，他是真怕自己会一个控制不住，直接家暴了这个女人！ “走，爸带你出去吃！” 稍许冷静后，卓文远摔门而去！ 沈佩佩手里攥着乱成一团的裙子，也跟着泣不成声！ 怎么什么事儿都让她给碰上了啊，六万再加一万，见一次白家梁，居然要花七万块钱！ 所以那天过后，沈佩佩便收起心思，每天送完昊昊去幼儿园后，就满城市的寻找能复原裙子的干洗店。只可惜，她接连跑了都快一周了，其中也包括很多着名的连锁干洗店，都纷纷表示只能尽力复原，可要是想恢复如初的话，几乎是不可能的！ 这天，她听人介绍，进了一家专门洗护高档奢侈品的店铺，刚一进去，沈佩佩就受到了vip级别的关照，再看向里面矗立的两排巨型机器，她端着花茶杯，觉得即便是贵一些，这家也一定能向承诺似的，将张盼丹的裙子恢复如新…… 然而。 就在一切都向着好的方向发展的时候，忽然间，一阵坐立不安的瘙痒席卷了沈佩佩的全身，她颤抖着放下花茶杯，急冲冲的就往车上跑！ 第七十九章 孩子都生了还有什么可矫情的! 作为一个成年女性，沈佩佩太清楚自己的身体情况了。在白家梁没有出现之前，她定是要去三甲医院检查的，可就在车子都在医院的石碑前停了将近半个小时了，坐立难安的沈佩佩最终还是一脚油门，鬼使神差的就开到了一个私人小诊所前停了下来。 “能看妇科吗？” 沈佩佩几乎是蹭进去的，拨开诊所门前挂着的透明塑料门帘，火急火燎的问道。 前台正在用手机追剧，连眼皮都没抬起来，“可以，最里面！” 沈佩佩管不了太多，耽搁的时间越长，她就越痒。推开最里面的门，里面坐着的，居然是个男医生！ “那个，我看妇科……” 男医生：“可以，上台吧。” 沈佩佩有些难为情，她也清楚妇科有男医生很正常，毕竟他们都是专业的，可这事落到自己头上，多少还有些别扭。犹豫片刻，她咧起嘴来，对着男医生谄媚笑道：“那个……能不能给我换个女医生？” 类似的情况，男医生早就习以为常，不气不恼，连身都没站起来，坐在办公椅上向后一蹬，连人带椅就滑到了转角处，冲着里面大喊：“老姑，换你了！” 沈佩佩探过视线，如果不是男医生熟练的滑向那里，她根本都没注意到转角还有间储藏室。而那个被他唤作是老姑的女医生，显然正在睡午觉，被男医生这么一叫，顿时起床气发作。 “能不能行啊，昨晚打麻将输了一千多，我的心情已经很不美丽了，现在更是连个觉都不让睡，我说你的证不是挂墙上了吗，咋还有人那么封建呢！” 老姑女医生不情不愿的套上白大褂，不爽的叫嚷着。 沈佩佩低头看向自己的鞋尖儿，这个时候，她忽然觉得也没有那么痒了，不然的话…… 可惜，还没等她转身，女医生已经走了过出来，沈佩佩只看了一眼，就有种感觉——比起医生这个职业，对方的一脸横肉，似乎更是做屠夫。 女屠夫，不女医生来到装满金属器具的白色搪瓷方盘前，从里面抠出一副医用手套，当着沈佩佩的面，啪啪两下穿戴上手，然后竖立双手，不耐烦的催促道。 “还愣着干什么，脱了吧！” “啊？！” 沈佩佩不是没有做过妇科检查，只是……那个男医生…… 顺着她的视线，女医生更不耐烦了，用脚背踢了踢男医生：“你还不快点闪开！别介回头再告你！” 男医生翻了个白眼，拖着脚步离开，沈佩佩上了台子，摆好造型，紧张的等着女医生的检查。冷不丁的，在没有任何警告的前提下，女医生直接出手，沈佩佩只感一阵寒凉，下意识的将自己缩成一团！ “你别动啊！” 女医生感觉不便，出手用力按在沈佩佩的肚子上，迫使她稳固。 “可是有点疼……” 沈佩佩既羞又恼，但也不敢太过表现，只好声若蚊呐的哼哼。 女医生像是忽然意识到了什么，赶忙收手，然后问道：“你结婚了吗？” 沈佩佩如实回答：“结了。” 女医生继续追问：“生小孩了吗？顺的还是剖的？” 沈佩佩：“生了，是个儿子，顺产。” 原本趁着这个间隙，沈佩佩还打算缓上一缓，再放松心情，方便医生检查。 没想到问完这些之后，女医生忽然就火了：“孩子都生了还有什么可矫情的！你好好躺着，我快点你也能少遭点罪！” 一通操作下来，沈佩佩觉得自己不是在检查台上，而是案板上待宰的羔羊。她的视线只能落在女医生的发顶，那上面的油腻程度和悬挂着的塑料门帘一样，抓上一把，都感觉粘手。 “行了，下来吧！” 女医生嫌恶的摘下手套，泄愤似的狠狠丢进垃圾桶里，然后就不再理会沈佩佩，坐到电脑前继续猛击键盘。 沈佩佩重新穿戴整齐，临过去之前，她还特意检查了好几遍，就是生怕自己哪里衣衫不整，再引起女医生的反感。 “那个，您看我这是怎么了呢？原本都好好的，就是今早忽然就这样了……” 女医生敲了敲屏幕，示意沈佩佩过来一起看：“你看好了，现在这里已经糜烂了，里面都已经烂成这个样子了，外面能不痒吗！” 沈佩佩不懂，但看女医生的面色，貌似很严重的样子，便也跟着紧张起来：“那能治吗？” 直到这个时候，沈佩佩第一次在她的脸上看上一丝喜悦，虽然只是一闪而过，可或多或少减轻了些她的负担。 “能是能，不过你想采用哪种治疗方案呢！” 沈佩佩搓着手：“都有什么方案？” 女医生面无表情：“电熨！激光！冷冻！” 每从她的口中多吐出一个词，沈佩佩的嘴角就跟着多抽动一次。 她确定自己说的是医学范畴的词汇吗，该不是哪个速成美容班往届毕业生吧！ 女医生望着对面一脸吃屎的表情，挑了挑眉，也不强求：“你要是不愿意就吃药，不过我得提前声明，吃药肯定不是立竿见影的，相对保守，但是温和，具体总么选，你快点决定吧！” 说完之后，她就掏出手机，把上面的软件挨个点开，收了一波菜，又领了一波虚拟金币，捎带脚的还帮人砍了几刀。等她都忙活完了，见沈佩佩还是没有下定决心，就又开始催促：“我看呐，你还没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早发现早治疗，这么简单的道理你家小孩都懂，你咋就拎不清呢！实在不知怎么办，那干脆就吃药吧，要不然就以你刚才表情的这么矫情，我真怕你坚持不下来！” 被她这通数落过后，沈佩佩只能干咽了口唾沫，磨得嗓子生疼。最终勉强点点头，算是同意了女医生的说法。 女医生拿出早就准备好的处方笺，边写边念叨：“早点头不就得了，女同志就是墨迹，但是你想啊，最后伤害的是谁，不还是自己受罪吗！” 沈佩佩坐在对面赔着笑，还在考虑这个什么糜烂，会不会和白家梁有关？ 第八十章 过度包装 沈佩佩抱着一大捧药盒子回家，在藏东西这点上，他们母子还真是相像，第一优先选项统统都是床底下！ 奈何女医生给她一次性开了太多，任是沈佩佩怎么塞，都没办法全部塞进去。抬头看了眼挂表，昊昊已经放学了，也就意味着他和他爸随时都有可能回来，沈佩佩干脆一不做二不休，蹲坐在床边，把一堆药盒全部拆开，只抽出药片留下来，剩下的全部丢弃！ “啧啧，这不是过度包装吗！” 边拆着，沈佩佩这才发现，原来偌大的药盒里面还有硬纸壳折成的小盒，层层包装之下，一盒药里实际上只有六片。她又从被丢弃的药盒里翻出说明书，用法用量上规定：一日三次，每次3-4片。 手里攥着刚倒出来的六片小药，沈佩佩龇牙咧嘴：“嘶——这点玩意还不够一天吃的呢，至于包得跟个俄罗斯套娃似的吗？” 实际上，不论是药盒还是药片，这东西她但凡拿去给朱霖瞧瞧，对方都会根据上面的剂型：压缩糖果，还有在食药监局无法查明备案号的事实，来明确告诉沈佩佩，这东西它就是一三无产品！ 同时，锐翔生物可同时容纳五百人的会议室里，坐无缺席。甚至像是朱霖这种行政与会人员，压根就没有座位，只能站在茶水台前，盯着咖啡奶茶甜点是否需要补充，时而和前来品尝的领导微笑致意。 三天了，这次与会的，主要是从全国各地分公司赶来的新人，说是培训动员大会，可实际上，不就是肖凯的个人solo么！ 没错，过去的一段时间，肖凯在锐翔生物，可谓大放异彩，公司几年都没能拿下的项目，补充进的目录，递补进的医院，在他的攻克下，纷纷出现了新的转机。 即便他在会议上也强调，这些成绩离不开前辈们的努力，他只是交接棒的最后一环，可就像是登月，人们只会记得第一个踏上月球的阿姆斯特朗，而不会在乎之前失败宇航员们的姓名。 朱霖寻得个舒服的姿势靠在茶水台边上，如此一来，双腿才稍微得到缓解，没有先前那般发酸发胀。她有种感觉，要是再继续折腾下去的话，不出一个礼拜，她准保得患上静脉曲张。 抬头看向主席台上的肖凯，他是那么的从容淡定。正如先前在学校的时候，每每迎接新生和毕业演讲的大会上，他也是最受瞩目的焦点。 有的人，从生下来就自带光环，比如肖凯，而更多的，则是一辈子都默默无闻，做着无足轻重，任何人过来都能随时取代的工作，就好比现在，即便是茶水台，朱霖所负责的，不过也是五个茶水台的其中一个，根本就无法做到什么不可代替性。 再将目光稍微移动，一排人中，就属坐在最边上的杜晓彤最为扎眼。公平而言，也可以说是最为养眼。 她是最后敲定的上台名单，之前朱霖打印名牌的时候，始终都差一人，为了保持一致，她追着李主管要名单，给李主管弄烦了，没好气儿的回怼她：“领带还没定的事儿，你问我有什么用啊！你不是和肖特助是老乡吗，这次大会就是为了以他为典型进行动员，你咋不去催他呢！” 提到肖凯，朱霖立刻没了干劲儿，李主管提到的办法，她不是没有争取过，当然了，两天前走到肖凯办公室前的时候，朱霖可不是抱着完成工作的心态，完全是给自己找个正当理由去接近肖凯。 就在她自作聪明的以工作事宜打扰肖凯的同时，电梯门叮的应声打开，朱霖赶紧掖了掖碎头发，下意识的抹了抹衣角，然而就在这个时候，电梯口传来的却是杜晓彤爽朗的笑声！ 杜晓彤和朱霖一样，不过是个专员的级别。她没有独立的办公室，所处的办公区域也是在低层区，当然了，来不来，或者即便上班了，也是躲在车里摸鱼也没人敢管她的现实情况，则另当别论。 如今出现在这里，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她是和肖凯一起上来的！ 肖凯：“晓彤，昨天在葬礼上，你为什么不解释呢？” 杜晓彤：“解释什么呢，他们愿意把你当做是我的男朋友，不应该是你的荣幸吗？” 肖凯：“我是怕惹你父亲不高兴，毕竟如果我要真的是男友的话，一定会先登门拜访他老人家，得到他的认可之后，再陪你在公开场合亮相的。” 杜晓彤继续笑出声来：“没想到你一个留过学的，思想居然还这么保守。” 肖凯也跟着笑：“不是保守，是传统，两者是有很大区别的。再说了，尊重女方，才要做事之前，先征求她父亲的同意，如果只是想玩玩的话，则没有必要。” 杜晓彤严肃起来：“你是在和我曝光广大男性朋友的心态吗？” 肖凯笑着摆手：“那你可误会了，我的观点仅代表自己，和他人无关啊！” 随着脚步声的临近，朱霖慌了，她明明抱着厚厚的一沓文件，看上去公事公办的样子。但实际上是什么情况，她心里门清儿，要是被杜晓彤看到了，她也门清儿。 至于被竞争的当事人肖凯是否门清儿，那不重要. 没错，很多时候，一段三角恋的产生，到了最后，很可能和被追求的人已经无关了，而完全扭曲成了竞争者间的互相攀比，好像谁能拿下那个人，就能证明比其他人高出多少似的。 最后仅差一个拐角的时候，朱霖彻底败下阵来，转而抱着文件躲进了楼梯间里，顺着铁门的细缝儿，她看到肖凯和杜晓彤从她面前一闪而过，快到她根本捕捉不到，唯一留下的，就只剩下杜晓彤身上散发的斩男气香水，一个劲儿的往朱霖的鼻子里钻！ “葬礼么……” 回去的时候，朱霖失魂落魄的嘀咕着，如果不是亲耳听到，她实在无法相信短短几天的时间里，他们两个的关系居然突飞猛进，都到了在葬礼上见家长的地步了！ 第八十一章 提神醒脑的利器 现如今，朱霖靠在茶水台上，可以光明正大的望向杜晓彤，不止她可以，由于杜晓彤实在太过亮眼，全会场的新人们的焦点，都时不时的会被她吸引走。 可朱霖就是闹不明白，明明杜晓彤面前还个话筒都没有，也就是说明她压根也没准备发言稿，那她出现在这里的意义是什么，难不成真的只是为了给睡眼朦胧的同事们提神醒脑？ 直到肖凯在会上忽然cue到她的名字，朱霖这才意识到，杜晓彤之前同她说的话很对，她是根本竞争不过杜晓彤的，毕竟，除了自身条件外，朱霖所要对抗的，还有在h市盘根错节的整个杜家。 肖凯一开始只是在对目前的行业态势做出合理分析，直到结合锐翔生物自身特点，设计销售方案的时候，忽然就提到了杜晓彤的名字。 朱霖当时脑子嗡的一声，她见过俩人在一起走路、说话、吃饭的样子，可那都是私下里的交流，此时，从肖凯的口中，第一次郑重其事的叫出“杜晓彤”三个字，即便他的声线还是那么的低沉迷人，打进朱霖的耳朵里，却格外难听，甚至扭曲。 三天以来，杜晓彤一直都在台上划水摸鱼，甚至有几次她都已经明目张胆的把手机拿到台上横屏打游戏了，可就在肖凯提到她的瞬间，向来玩世不恭的杜晓彤，明显的挺直了下腰背，正襟危坐的样子，与平时简直判若两人。 由于离得远，朱霖只能大致看个轮廓，不确定肖凯是否留意到杜晓彤的转变。他还在继续规划着下季度公司的销售预案，就在这个时候，会场最前面的大门被应声打开，随之进来的，是风尘仆仆的何天祥！ “是何总！” “他不是出差了吗？” “我听说他从来都没有参加过新人大会！” “别说是新人培训会了，就连公司的高管会，都要可着他的时间来呢！” “那他该不会是走错会场了吧？” 锐翔的新人，除了走正常招聘流程进来的，得有至少百分之二三十是托关系进来的。虽然法人是关泰锐，可何天祥和老板的关系，私下里早就被传得沸沸扬扬，导致如同朱霖这种没任何关系和势力的小白丁，都跟着如数家珍。 何天祥身后的秘书和保镖，一前一后的为其开路，临近主席台的时候，秘书这才接过他手里的公文包，自动顿住脚步，而保镖则始终以半步的距离，紧跟在他的身后，直到何天祥都已经落座了，还始终站在他的后方。 给何天祥让座的是艾瑞克，他原本是坐在肖凯旁边的，新人培训大会，原本牵头的就是人资部，而他这次显然不像之前那么喜欢出风头，除了讲讲新人的基本待遇，和公司的企业文化之外，全程都充当主持人，处处都显得在给肖凯抬轿。 直到何天祥出现以后，艾瑞克的眼睛瞬间放光，仿佛看到了大救星，卑躬屈膝的赶紧让位。 面对这种变化，肖凯先是停顿下来，起身跟何天祥打招呼：“何总。” 何天祥边坐下边点手，示意肖凯不用理会他，继续往下讲。 在场的新人有自作聪明的，暗暗猜想是何天祥想要拉拢肖凯，所以才会破天荒的出现在新人会议上。 然而实际上，只有肖凯本人回头瞟了艾瑞克一眼，艾瑞克离开将头扭到一边，同时还不忘翻翻白眼。 脱稿的肖凯，下意识的低头看了眼并不存在的演讲稿，再抬起头来的时候，已经变得若无其事，可以继续侃侃而谈。 “作所周知，我们锐翔是做大输液起家的，所以一直以来，和我们对口的，都是医疗机构，这也是为什么，即便我们的规模已经做得很大，在全国各处都设立有分公司，可在老百姓的概念里，知名度还不高的原因之一。毕竟，大多数时候，很多百姓即便是用了我们的药，也是因为医生根据临床给他们开具的处方，他们甚至连咱们的药品的通用名都读不齐全，又怎么会关心这药是出自哪个厂家呢？ 或许有人会说了，我们本来也不需要他们了解，说白了，我们的客户是医院，是医生，我们的药效好，只需要在医院进行普及，给医生和科室开宣讲会就可以了，为什么还要普及到老百姓头上呢？ 好，这个问题，我留到最后再说。那么让我们回归到销售的问题上来，大家可以看这个表格，刨除我们的独家品种，其余品种在医院的销售，也是非常可观的，在这里我们都要特别感谢何总，是他在生产环节上的精益求精，使得我们的有效含量基本高于同品种其余厂家，并且质检严格，也没有出现过医疗事故，这才让我们的销售人员，在和医生对接的时候，有佐证资料进行商讨。” 说到这里，肖凯特意停顿了一下，示意在场的把掌声给到何天祥。 在此起彼伏的掌声中，何天祥皱着眉头，再度一下一下压着点手，示意大家不必如此，把现场交还给肖凯。 实际上，原本这段内容也都是肖凯的临时起意，艾瑞克拿给他的流程里，根本就没有何天祥这一趴，子啊不清楚对方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的情况下，他只能尽量迷惑众人，令他们猜不出他和何天祥，到底是何关系。 这不，这段话说完之后，立刻就有人资部艾瑞克的亲信，给他发微信问道：“领导，当初做背调的时候，肖凯和何总可是没有任何交集的，可看这架势，他俩是提前就认识的？如果是这样的话，我用不用重新进行一次背调，毕竟关总那里，我们是否需要重新交代？” 艾瑞克的眼睛眯缝着，扫了眼手机没有回话，他就知道肖凯不是那么好对付的，这小子除了自身业务能力超强以外，更是个算计人心的好手，不然的话，也不会在短短几个月的时间里，就让全集团上下广为流传着他的事迹，弄得一副好像是锐翔离了他，就经营不下去的样子！ 第八十二章 做人留一线 肖凯故意没有重新起头，而是等掌声消散之后，才缓缓开口。这期间他有用余光感受一旁的何天祥，只见他一开始还能摆摆手，直到后来，干脆低头看起了手机，烦躁的心情，连掩饰都懒得掩饰。 “那好，接着刚才的情况，咱们试想一下，对于医院的开发，我们别说做到了百分之百，但至少也做到了百分之九十，在这种情况下，每多开发百分之一，都比之前要难上好几个程度，从成本角度来讲，根本就是合不上的。况且，开个玩笑的说，都说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你也要给竞品厂家留个活路不是？ 那好，既然不做医院了，我们把眼光就要放到otc上，目前我们除了处方药品外，也生产otc品种，还有很多处方和otc双跨的品种，可这些品种的销量，简直难看至极！你们可能不清楚，但是回去问问你们分公司的老总，每年年会过来述职，他们连otc的销量提都不提，就算是偶尔有个别提及一下，也是因为这年他处方销量没有达标，所以用otc那点微不足道的销量往上勾一勾！但凡是处方销量达到公司标准，且稳步上升的，全都对otc闭口不谈，生怕集团会给他上调来年otc的指标！ 但是大家有没有想过，市场盘子就这么大点，我们在没有其他新品种研发成功的前提下，不能一直吃老本，而是要去拓宽新市场，才能有未来，有出路！况且，对于otc事业部来说，就是一片蓝海啊，只需要稍微努力，就能做出成绩来，集团会有明确的费用支持，各位尽管放手去做就好了！” 费用支持，四个大字一出，甭管肖凯之前说了什么，也甭管是听得懂还是听不懂，或者听得云里雾里，可只要有了这个四个字，那就必保掌声雷鸣！ 这也难怪，作为一个流程清晰的大集团，每年成本预算都卡得死死的，集团内部的财务审计和风控，简直太丧心病狂了，除了基本费用精算到骨髓之外，还额外添加了很多扣分项，时不时的就搞个突然袭击，但凡检查出流程上有错误的，该地的分公司，从上到下都要挨罚。为此，分公司还给这种行径起了个外号——撸串。 一听说要有新的费用支持，分公司的新人们都快要沸腾起来了，纷纷给各家分总及时汇报，场内场外祥和一片。 何天祥还在闷头看手机，与场内的兴奋显得格格不入，肖凯往旁边瞄了一眼，他正在看的，好像是份论文，具体是什么方向的他无法确定，只能隐约看出来抬头是份外文资料。 可是场上已经没有人在乎了，如果不是离得远，他们甚至都要冲上来拥抱肖凯了。 这种场面看得朱霖热泪盈眶，她本身就刚刚走出校园，在锐翔的这段期间，除了在李主管手下尝尽职场欺辱以外，还从未有过如此热血沸腾的时刻，她跟着众人，把手掌都拍红了，此时的肖凯，在她的眼中就是神，已经完全没有任何想要将其据为己有的想法了。 与之正相反的，则是杜晓彤，她虽然没有重新玩手机，可那些什么数据，费用，晃得她脑仁疼，精致的美甲贴片敲在桌面上，嘎巴嘎巴的表示她的百无聊赖。 肖凯再度回头看向艾瑞克，对方的脸色不好，但又不想让他瞧出来，只能故作矜持的一扭头，不再和肖凯对视。 弯了弯嘴角，肖凯毫不在意：“好了各位，回归到我们刚才说到的品牌形象的问题上来吧。” 他现在就等同于送钱的财神爷，说话相当之有力度，开口的同时，嘈杂一片的会场立刻鸦雀无声，众人屏气凝神，希望能听到费用支持的具体额度。 “做otc和做处方不同，我们面向的是老百姓，所以提升品牌形象真的太重要了，除了你们需要在各地的药房，商超等地举办活动之外，集团接下来也要开始打造自己的品牌形象，我们一些保健类的药品，不止要在药房卖，更应该顺应潮流，在线上，在网上，在直播间进行销售，这样一来，可以更快，更精准的打开我们品牌的知名度！” “直播带货？我们集团？” 作为传统医药行业，即便直播已经深入到大家生活的方方面面，但在集团内部，他们还都没有涉及到。 肖凯笑了：“是啊，以前我也是不敢想的，总觉得直播带货不靠谱，尤其是作为一家老牌药企，我们要是和网红合作的话，会不会让公众觉得我们太过浮夸，以至于降低公信力呢？直到上周我和市场部新人杜晓彤一起见了几家机构的创始人，他们给了我全新的认识，尤其是在选品的把关和控制上，让我意识到，找对主播很关键，卖保健品又有什么，现在连火箭都能卖了，不是么？” 原来在那场葬礼上，肖凯不仅给事主鞠躬献花，最重要的，还认识了h市的不少风云人物。据说离开的只是杜家的一个表亲而已，可就拿他们公司老总关泰锐来说，人家虽然没有出席，但也敬送了挽联，由此也可窥见杜家的声望。 “杜晓彤，就是边上坐着的那位美女吧？” “我见她一直没说话，以为是个花瓶呢，结果也是挺有能力的啊！” “这不废话么，不厉害能刚来就坐上去啊，没听见肖特助这是在故意给她刷存在感呢，看来，是哪里有能用得着这位大小姐的！” “啧啧，原来也是个靠家里的啊！” “你还别酸，家族实力也是个人能力的一部分，网上不是有那么一句话么，人家几代人的努力，凭什么要败给你的十年寒窗？” 朱霖站在原地，将这一切听得一清二楚。 这话虽然扎心，但也足够人间真实，真实到就如同他们几个清楚她和杜晓彤间的竞争一般。 杜晓彤的手指停了下来，万众瞩目的情况，于她而言，虽不怵头，可大多数情况，都是异性投来的暗示，像是这种在工作场合上的关注，倒是头一遭，说不上享受，也还有些奇特，尤其是这份殊荣，还是肖凯带来的，就更加别有一番滋味了…… 第八十三章 都怪嫂子太优秀 三天的大会就一片讨论声中结束了，肖凯在临了的时候，给新人们留了作业，要他们在培训报告里，完成一份直播网红的调查报告，换句话说，就是结合锐翔自身情况，选出实力与流量兼具，并且符合锐翔气质的主播，统一汇至人资部和市场部共同查阅。 等到众人都已经走得七七八八的时候，肖凯站起身来，视线落到何天祥身上，他显然还在研读那份报告，甚至于都到了忘我的境界。 “何总？何总？” 不等肖凯发言，艾瑞克抢先一步提醒道。 何天祥猛然被打断，略带悻然，只是一闪而过之后，又恢复了平常的一副扑克脸，跳过艾瑞克，直接抬头望向肖凯：“做的很好，我哥让我来恭喜你。” 肖凯素来冷静，可何天祥漫不经心的一句话，却在他的心底掀起来一场海啸，同样震惊的，还有艾瑞克。 要知道关泰锐和何天祥同父异母的关系，在锐翔虽然人尽皆知，但从来没人敢把这件事拿到明面上来。 豪门的狗血桥段，向来都是他们自家争得头破血流的，可这个时候，要是有个不知死的高管偏要牵涉其中，那他们哥俩顿时会调转枪头一致对外。 可当着肖凯的面，何天祥用的居然是“我哥”，而不是“关总”，一时间肖凯蹙眉抿嘴，艾瑞克更是噤若寒蝉，颤抖着左顾右盼，试图弄清俩人间到底有什么故事是他所不知的。 就在这个时候，杜晓彤打着哈欠，大大咧咧走了上来：“都是大老爷们，说个话就别藏着掖着的了，我说何总，你来怎么也不提前通知一声啊？” 别看他们一副很熟的样子，可算起来，何天祥一共也就见过杜晓彤三两次，还都是在慈善舞会等公开场合，当时只是互加了微信，私下里根本就没有任何往来。 何天祥难得笑了笑：“临时起意，要是提前知道你也在的话，我肯定推了行程，第一天就过来捧场。” 杜晓彤一副了然的模样，也不去深究这话里的含水量，扭腰捏脖子之后叹了口气：“您那么忙，就别在这里浪费时间了，我看这开会啊，太不适合我了，哪里是受表彰，根本就是来遭罪的嘛！”说完还不忘嗔怪似的瞪了艾瑞克一眼。 艾瑞克赶忙上前找补：“晓彤你可真逗，我就问你，那些明星的颁奖晚会，你看过没有？” 杜晓彤嗤之以鼻：“呵呵，不光看过，我还坐在现场呢，说来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没了滤镜，我看他们和普通人也没什么区别。” 艾瑞克继续谄媚：“那是你天生丽质！不过晓彤你想啊，就连那些明星都格外重视新人奖，是为什么呢，还不是因为什么最佳女主角，最佳导演，只要有你肯努力，这辈子有很多次机会，可最佳新人奖，就只有一次机会，错过了可就没有了！张爱玲不是还说成名要趁早嘛，你在我们锐翔的新人奖啊，就必须一举拿下，才能突出你的才能啊！” 都说伸手不打笑脸人，即便杜晓彤打心眼里看不上艾瑞克，但已经下过他几次面子之后，也不再刁难，转而对何天祥说道：“那么何总，来都来了，就一定要来参加晚宴哦，我待会儿回去换套礼服，专门为你一个人而穿的！” 何天祥晃了晃手上的婚戒，半开玩笑：“听你这么一说啊，晓彤我真觉得自己结婚早了！” 杜晓彤根本不会当真：“哈哈哈，你看看，谁让嫂子太过优秀啊！行了，咱们也早点散了吧，省得耽误工作人员收拾会场！” 说着，眼神就落到朱霖他们几个行政部的，没错，就算是众人都离开了，他们还要负责善后工作，把会议室还原成之前的样子后，指挥保洁进行彻底清扫。 不知怎么的，杜晓彤明明说的是行政部的所有人，可朱霖却忽然感到寒芒在背，下意识的哆嗦了一下。 距离很远，肖凯根本没有察觉，杜晓彤歪着脖子对着何天祥莫名一笑，弄得他也接茬道：“那行，先到这里，晚宴我把你嫂子也带上，她们公司最近也想要找头部主播带货，晓彤你要是有门路的话，多和你嫂子探讨探讨。” 杜晓彤抿嘴偷笑：“不是吧，现在大开发商都要找主播卖房子了吗，何总您回去得说说嫂子，钱是赚不完的，叫她可不要太拼了，给我们家里那些老人家留点活路吧！” 何天祥听到后笑而不语，表情中夹杂着对妻子的骄傲。 都说时尚娱乐就是个圈，不论是穿衣风格，还是流行趋势，亦或是人情往来，绕来绕去，终究还会绕出个小圈层。名流豪门又何尝不是个圈呢，商人之间互相介绍项目和门路，利益至上，举杯相庆。 等一众人跟在何天祥和杜晓彤身后离开之后，朱霖才敢回头看向主席台，适才的喧哗和虚伪，好似是一场梦，唯有她背上的寒凉，证明他们刚刚确实都曾真实的存在过…… 傅茗匆匆从办公室冲出来的时候，脚上的高跟鞋还有一只没有提上。 她平时上班的时候，穿的是平底鞋，而她的工位底下，永远都摆着一双拖鞋和一双高跟鞋，拖鞋是她每天都要踩在脚下的，而高跟鞋则是开会或者重要外出时的装备。 就在刚刚，门岗来电，说是楼下有人找，傅茗点开行程表，自认今天没有安排采访，潜意识里就觉得是推销的，刚要让大爷把人撵走，就听到了张靖宇的声音！ “这是什么军事化管理的地方吗，我来找我女朋友的！” “这小子！” 傅茗的头忽然就炸开了，她先是回身冲到窗口，在她办公室的窗口，刚好可以望见门岗。果然，戴着一顶小款针织帽，一身黑白造型，胳膊下夹着个滑板的，正对着门岗里叽里呱啦不知说什么的，不正是那个自封为她男朋友的张靖宇吗！ “诶，茗姐，我刚发你邮箱了，过了吗？” 下楼时，有组内的实习生扯着嗓子问话，那稿子是她的实习作品，成与不成完全在傅茗的一念之间，换做是平时，她一定会停下来唠叨几句，让她回去具体修改哪里，可这次，傅茗完全没有心情，只是一门心思的想要将张靖宇尽快带离这里！ 第八十四章 年纪大了记性不好 话不用多说，张靖宇只是把视线落在傅茗的脚下，立刻便笑逐颜开。 傅茗下意识的想解释，可见到这小子坏坏的低笑，便清楚越是解释，他肯定越是得意。 大爷很好奇，探听到半截腰都快钻出门岗窗户了，傅茗回头接连看了他好几眼，这才强行逼退大爷。 “你来干什么，还胡说八道一通！” 傅茗拉着张靖宇的衣袖，就像是沈佩佩平时拉卓君昊那般，迅速将他带离门岗。 张靖宇背过手，磨磨蹭蹭从屁兜里掏出张车票：“喏，这是回你老家的高铁票，过节咱们一起回去吧！” 傅茗往后缩了缩脖子，十分诧异：“你怎么知道我老家是哪儿的，还有，谁说要和你一块回去了？” 张靖宇哀怨的瞪了她一眼：“你跟我说的话这么快就忘了？还是说你想不认账！” 傅茗莫名冤屈：“谁要赖账啊，我跟你说过家里的事吗？” 张靖宇转过身，背对着傅茗，朝着天空抓狂了几下，随后又重新转过来：“算了，谁让你年纪大了，记性不好，我就不和你计较了。这是你的车票，收好别弄丢了，咱俩的座位挨着！” 说完之后，不等傅茗拒绝，猛地蹬上滑板，那小子就像是滑不留手的泥鳅鱼一样冲出了傅茗的视线。傅茗扭了扭脖子，嘎巴作响，她好像是和他提过家里的事情吧，还有他说谁年纪大呢，老娘明明还年轻直溜着呢！ 哎哟，直溜的代价，就是傅茗踩着高跟鞋，做作扭捏地往回走的过程中，差点崴着脚。 当天晚上，张盼丹的私活全部审核通过，她便在群里高调宣布复出。 沈佩佩还在大口大口的喝水，试图吞下那些苦涩的药片。自从白家梁离开后，这些天别提过的有多憋屈了，从床边的地板上站直了身子，略微揉了揉蹲麻了的小腿，沈佩佩抓了件外套就往外走。 卓文远正在沙发上陪儿子组装乐高，自从那天从饭店桌子底下爬出来，他就隐约觉得自己将成为一枚弃子。因此这段时间，他索性不去烦恼，收心在家，想着能多陪陪孩子就多陪陪，或许以后…… 除了卓君昊，对于沈佩佩，卓文远也心存愧疚，可他俩之间的鸿沟，不是一天两天形成的，所以化解起来，更不是一句话两句话能说得清楚的。 “诶，这么晚了，你做什么去！” 眼看沈佩佩要出门，卓文远心内是记挂的，可话一出口，就变成了质问的口气，听得沈佩佩是万分的不舒服。 “你是不认识表吗，八点都不到，你就觉得晚了？想你刚开公司那会儿，哪天不是喝到凌晨才回来！怎么就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呗！还是说，你觉得女人这么晚出门，就不是去干好事了？那我告诉你，你要是觉得我没去做好事，傅茗也跟着一起去了，她也不是什么好人！” 或许是源于心虚，沈佩佩外强中干的叽哩哇啦半天，直接害得卓文远没了耐心：“你可真是够了！我说什么了吗？你该干嘛干嘛去！不过以后说话少带上傅茗，她又不欠你的，要是不喜欢就少来往，成天阴阳怪气的背后说人你也不嫌累！” 沈佩佩刚想掐腰反驳，转念一想卓文远和傅茗的关系，她刚才只是想拿傅茗当挡箭牌，证明自己没有出去鬼混，可听话听音，很多时候，对卓文远的不满，她也会转嫁到傅茗这个介绍人身上，一开始还没觉得怎么样，时间一长，狭隘的沈佩佩还真就怀疑当初傅茗把卓文远介绍给她的动机了…… “砰！”的摔门声，既是沈佩佩在向卓文远表明态度，又是她在抒发这些天来的苦闷。 一路上沈佩佩将油门踩到底，接连强行超车，到达老破小的时候，还不到八点半。 一开门，又差点被傅茗吓个半死！ “见鬼啦！你脸上的是什么玩意！” 此时傅茗的整张脸上，都覆盖着一层灰绿的泥浆，如同糊墙一般，可能是时间长了的缘故，仔细看的话，有些地方竟然都已经干到了龟裂。 傅茗不能做太夸张的表情，压低了声音解释：“硅藻泥面膜，去皱纹的。” 沈佩佩兴致缺缺，把包丢进沙发里，整个人也跟着坐下，随手抄起放在茶几上的面膜，拧开盖子闻了闻，疑惑：“没什么味儿啊！” 傅茗：“你想有啥味道？” 沈佩佩：“香香的啊，化妆品不就应该是香香的，你这个该不会是买到假货了吧！” 傅茗僵硬的脸上，勉强挤出一丝笑容，甚至在她笑的时候，沈佩佩分明看到有一小块渣渣掉落了下来。 “大姐，一千多一瓶，主打的就是天然成分，咱就别往里面添加工业香精了成么？” 沈佩佩抓着盒子的手，明显加了几分力道：“多少钱？就这么一小瓶？一千多？” 傅茗敞开卫生间的门，边洗脸边说：“没错啊，今儿下班刚巧路过，就这个价格，还是趁着中秋搞活动才有的呢，平时要小两千呢！” 沈佩佩翻了白眼，抠出一小块摸在手上，好像也没什么特别的。傅茗洗好了出来，擦着脸问她：“要不要试试？” 沈佩佩摆摆手：“快拉倒吧，就这么一小盒，用一次不得就一两百啊！” 傅茗大咧咧笑着打趣：“没事，你脸小，省材料！” 沈佩佩立马喜笑颜开：“也是也是，你等会儿啊，我去洗个脸！啧啧，第一次用这么高级的面膜，我得把脸洗秃噜皮！” 等张盼丹赶到的时候，开门的是沈佩佩，她本想像傅茗一样，给她来个惊吓，没想到仅仅是一眼，张盼丹就立刻认出她脸上的是什么东西，尖叫道：“这不是那款经典硅藻泥吗！哇哦，味道还是那么清新自然，佩佩你还真是识货，快拿给我用用！” 说着，张盼丹整个人就已经冲了进来，只留下沈佩佩一个人扶住门框，傻傻的愣在原地，也不知道是脸上的紧绷感，还是心底的吃味，令她十分的不自在…… 第八十五章 不存在的病理 等到张盼丹也一副大花脸，三个人才难得坐下来，安静的聊会天。 沈佩佩坐在最中间，被左右两个女人盯得直发毛：“你们两个好像要把我吃了！” 轮到张盼丹不能做太大表情：“她佩姐，家梁的事，你真的不打算交代一下吗？” 沈佩佩硬装不在乎：“有什么好交代的，不过是个网友而已。” 傅茗：“可你那晚怎么就没了音儿？” 沈佩佩掩饰性的清了清嗓子，左看看右看看，也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原因，她居然又开始痒，干脆把心一横，全盘托出：“嗐，大家都是女人，你们也应该理解我，卓文远那家伙就是个绣花枕头，中看不中用！” 张盼丹一个没忍住：“不是啊，之前是谁总是在强调远哥威武来着？” 沈佩佩连忙叫停：“那不是为了给他面子嘛！再说了，也不是完全不中用，只不过你们也知道的，说到底，我们女人想要的，更多的还是安全感和关心。卓文远心粗，骨子里又有点大男子主义，这个你不信问傅茗，她应该比我清楚！” 傅茗点点头，算是勉强同意：“佩佩，照理说你和老卓离了，要是没在一起过，俩个人愿意怎么玩就怎么玩，没人会说些什么。可现在算是什么？你应该庆幸他是个粗心的大男人，不然的话，就你那点小心思，小变化，稍微一琢磨就能被人看出来！我也跟你透个实底儿，你这事是他没有主动问我，我也就睁一眼闭一眼了。要是真问了，以我俩的交情，我也得说实话实说，你懂吗？” 此话一出，还没等沈佩佩做出什么反应，张盼丹最先绷不住了，瞬间紧张到双手捂脸，完全忘记了脸上的面膜还未完全干透！ “啊啊啊，完蛋了！”张盼丹搓着手，不由在心底咒骂自己蠢笨，随后又赶紧对着傅茗摇头，示意她不要把话说的太死。 沈佩佩吸了吸鼻子，皱眉回道：“不是，你俩现在啥意思啊，咋就判断出我和白家梁发生什么了？” 张盼丹和傅茗同时瞪大了眼睛：“没睡？不可能啊，那一晚上你俩干啥了？” 沈佩佩颇为无奈，只好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了个遍，其中自然也包括去小诊所的事情。 听完之后，张盼丹和傅茗不禁扶住额头，缓了一会儿，才算是捋清思路。 在张盼丹鼓励的眼神中，傅茗最先开口：“佩佩啊，咱先不管你和白家梁怎么样，可是糜烂这个病理，早就已经被澄清是不存在的了，是一种错误用法，你知道么？” “什么！” 沈佩佩当场就急了，乍听到这个词的时候，她的心脏都快跳出了嗓子眼，只感自己从里面就开始发臭腐烂，很可能快命不久矣了！ 她急忙移开张盼丹，从她屁股下面拽出自己的包，掏出一大把药片，献宝似的呈现给傅茗：“那你快帮我看看，这药是治什么的，别瞎吃再给我吃死了！” 由于药盒全都被沈佩佩处理掉了，光看白花花的药片，就算傅茗是科学家，也没长了双光谱仪的眼睛，根本无法凭借肉眼分析出成分。 张盼丹从茶几上拽出几张湿巾，随便抹掉面膜，然后解锁手机，给沈佩佩进行科普：“所谓糜烂，不过是柱状上皮外移，这东西每个月会随着月事的激素水平变化，而进行变化，也就是说，也许你那天去检查是那个样子，等过几天再去，激素水平变化了，又是另一个样子了！” 沈佩佩既懊又躁：“不是吧！可是真的痒，你们又怎么解释？” 傅茗耸耸肩：“两种情况，要么白家梁不干净……” 还没等她说完，沈佩佩赶紧打断：“我都说了，不确定我俩到底有没有事，再说了，就算真发生了什么，也不会是家梁的问题，他可健康了！” 傅茗一个头两个大：“你看他体检报告啦？有八块腹肌就叫健康了？沈佩佩，我说你点什么好啊！你以为你现在不确定是否发生关系就是好的了，我跟你说，这种不清不楚，稀里糊涂的情况，还莫不如你真真实实的感受并且享受呢！如果是在你清醒的条件下，最起码你还能记得他到底用没用安全措施！再往难听了说，酒醉的情况下，这家伙有没有提前征得你的同意？那他的行为，是否构成犯罪？！” 傅茗真是越说越气，语调也跟着上扬，变得尖细，听得张盼丹情不自禁的咬住下唇，有些胆怯。 沈佩佩也接连深吸了好几口气，她清楚傅茗平时极为冷静克制，此时的张牙舞爪，不过是出于对她的保护。 “那现在怎么办啊，药吃了也不见什么效果，更不知道是否被人占了便宜，我真是要疯了，今晚要不是出来见你们两个，准保又是一个失眠夜！” 张盼丹略带心疼的抓起沈佩佩的手：“可怜劲儿的，你本来也没长出欺上瞒下的脑袋，如今背负这么大的包袱，还真是为难你了。” 沈佩佩顺势靠在张盼丹的肩上，低声道：“臭丫头，别以为我听不出来，现在心情沮丧，懒得和你计较而已。” 傅茗继续冷冷分析：“把裤子脱了！” 张盼丹大惊，推开沈佩佩，娇滴滴喊道：“茗茗！” “你要干什么！”沈佩佩也不明所以，虽然都是女同志，但这未免也太直接了吧！ 傅茗皱眉不耐烦：“废什么话啊，让你脱就脱！” 沈佩佩照做后，傅茗一副了然的表情：“是内衣的问题，你穿的是化纤的。” “分明是蕾丝，我可是花了大价钱买的，还化纤的，啥东西到了你嘴里咋就变得那么廉价！”沈佩佩刚要继续证明内衣的价值，打算展示品牌，忽然一拍脑门，像是想到了什么：“对啊，这内衣是我为了迎接家梁，特意买的，之前从来都是穿纯棉的……” 张盼丹缓缓呼出一口气来，她真担心沈佩佩得了什么不可言说的隐疾，真相之后，这才重新有心思开玩笑：“弄了半天是你自己吓唬自己啊！佩佩，要我说，你没事还是少洗几回澡吧！” 沈佩佩歪头不解，张盼丹凑近了她的耳边：“要不然脑袋进了太多水，不容易干。” 第八十六章 两相生厌 寻出了具体原因，沈佩佩也顿觉没有那么痒了，很多时候，心理原因也占很大因素，用傅茗的话讲，源于白家梁的这场闹剧，令沈佩佩心痒难耐，才会具体幻化到身上来的。 沈佩佩并不同意，只是急急的在网上下单了好几套纯棉内衣，之后便继续侃侃而谈：“我现在是看开了，可能我天生就不适合男人，用我妈的话，我就适合当儿子。” 张盼丹脑洞大开：“按照你的理论，弄了半天，我远哥是找了个兄弟当媳妇啊！” 傅茗也笑了笑：“不过是一次失败的网恋，犯不上更改性别吧！不过佩佩，我还是得劝你，要是真和卓文远过不下去了，就彻底分开，这样对你对他对孩子，都好，省得你或者他再想散发第二春的时候，都前怕狼后怕虎的，无端端的给自己增添思想负担。” 沈佩佩如同过电般的站起身来，盯着傅茗问：“是不是卓文远和你说什么了？！他外面也有人了？” 这个“也”字用得很奇妙，傅茗眨巴眨巴眼睛：“他有没有不应该问我，而应该问问你自己。还有自始至终，不论白家梁是不是个诈骗犯，我都不认为你和他是在谈恋爱，咱能不能不要骗自己了？” 对待沈佩佩，傅茗真的是在苦口婆心，别看平时总挤兑她，换做其他任何人，傅茗都不会有如此耐心。 自从多了白家梁的话题，张盼丹就总怕她俩会打起来：“茗茗，我觉得佩佩清楚自己在做什么。况且，你可能是因为和远哥从小的关系，看待这件事不太客观，站在我的角度来看，好像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傅茗挽起袖子，戳在张盼丹的额头上：“没什么大不了的？丹丹，你们俩可都是结婚的人了，说话办事怎么还能不仅对自己不负责，更是对婚姻不负责任呢！” 沈佩佩冷着一张脸：“傅茗，你说的很对，正是因为你没结过婚，所以你才根本就无法了解，一个女人在一段婚姻里逐渐迷失自我，是一件多么可悲的事情！” 傅茗哑然，沈佩佩的确絮叨呱噪，可她很少当面翻脸，这一次，她憋红了脸，大有和傅茗一争高下的意思：“就拿丹丹来说，一个好好的小丫头，现在都被摧残成什么样了，我们是嫁出去了，不是被卖出去了！被折磨了还不允许反击回去吗？” 傅茗也不乐意了：“按照你的意思，是卓文远折磨你了呗，他怎么折磨的，打你了么？” 沈佩佩扯着嗓子：“冷暴力也是暴力，他对我的漠不关心，就是在变相的折磨！” 傅茗只觉她真的不可理喻：“所以说，叫你离开他，这样你们两个就用不着两相生厌，互相折磨了啊！” 仿佛被击中了要害，沈佩佩先是沉默了一小会儿，随后情绪崩溃似的啜泣：“我也不知道自己是咋想的，对于卓文远，是又爱又恨的，茗茗，你得理解我，你想啊，我要是不爱卓文远的话，也就不会想在网上找其他男人来报复他了！我、我其实就是想让他多关心关心我而已！但我和家梁打得火热这么长时间了，他居然都没有返现，你说他是不是压根就没爱过我啊！” “这……” 两个人的感情太过复杂，即便傅茗能看到表面，也实在想不到沈佩佩的网恋，竟是基于对卓文远的报复！ 张盼丹显然也没有想到：“佩佩，你咋不早说呢？” 沈佩佩揉了揉眼睛：“早说有什么用，让你们看到我在卓文远面前低到尘埃的样子？怎么可能呢？你以在这个家里，就只有他好面子吗？啧啧，其实我比他还好面子，啧啧，在这点上，我俩倒是挺般配的……” 沈佩佩自嘲似的苦笑了下，引得傅茗和张盼丹更加自责了几分。 傅茗叹了口气，拍拍沈佩佩的后背：“当初是卓文远先看上的你，我一直以为你是半推半就的那个，可是没想到你对他……行了，有时间我会点点他，但是你放心，关于你的想法，我是绝对不会透漏分毫的。还有佩佩啊，你刚才说阿姨从小把你当做儿子养，受苦遭难都要咬牙挺住，不然会被外人看笑话。可在你和卓文远的婚姻中，你们两个都不是外人，反而是要相守一生的最亲密的人，比我和丹丹，甚至还有阿姨还要重要的另一半，在他面前，你有任何情绪，都不需要掩饰。我知道，一时间要你去充分的表达对他的爱意，可能很难，但你可以一点点的试着转变，或许会有不一样的效果呢？” 沈佩佩换了个坐姿，拧过身去，正对着傅茗：“咋表达啊，也不能成天把情情爱爱的刮在嘴边，那样还过不过日子了？” 傅茗犯了难，她清楚沈佩佩自小和她妈相依为命，过着吃了上顿没下顿的生活，活着本身就够艰难的了，哪里还有心思去管什么小情小爱的。 这个时候，张盼丹用力掰过沈佩佩的身子，令她重新看着自己的眼睛：“这有什么难的，你就撒娇啊，我和黄杨每天都要亲亲，抱抱，在他的怀里告诉他我有多爱他，好多好多呢！” 沈佩佩鄙夷的挑了挑眉：“亲亲？抱抱？好多好多爱？yue，亏你也觉得我能说得出口！还有，从你俩好上到结婚，都几年了，咋还能日复一日的保持这种腻歪的姿态，咦，要是我，非得腻死不可！”说着，沈佩佩就不自觉的掸了掸鸡皮疙瘩，如果说她是不懂该如何表达自我，那张盼丹就是太会表达了，自从黄杨出现以后，她就每天都把他挂在嘴边，好像生怕别人不知道她有个二百多斤的男友一样。 张盼丹不满的朝着沈佩佩的腰间掐上一把：“是你自己说远哥没给你安全感的，那我问你，安全感是怎么来的，除了别人给的，你自己也要坚定啊！没错，就像是我一样，坚定的告诉全世界，黄杨是我的！我也是黄杨的！” 第八十七章 包教包会包分配 沈佩佩继续吐槽：“我滴丹丹啊，想当年，就是你这股虎劲儿，不知吓跑了多少想要追求你的有志青年。回头看看跟在你身后的黄杨，那身板，无形中就建立一堵墙，你可不是有安全感了，弄得其他男生都不敢靠近了，连带着我和茗茗都无人问津！” 张盼丹撇撇嘴：“她佩姐，就以你刚上大学的造型，不知道还真以为你是男生呢，说好听点叫英气逼人，说不好听的，不就是假小子么！” 傅茗从中调解：“你俩快打住啊，都上古时期的事儿了，也能拿出来说道说道。” 没想到换来的却是沈佩佩和张盼丹各自的一记白眼，傅茗自讨没趣，拿出手机开始刷朋友圈，直到话题转移女王张盼丹再度开口，拌嘴才算暂时告一段落。 “喂，别怪我没提醒你们啊，要想约我就在十一之前，十一之后我就要上班了，到时候想约饭什么的，可能都要排到过年了！” 沈佩佩先是升起一阵羡慕，不过很快就自行压了下去，带着几分好奇问道：“什么单位啊，正规吗？” 张盼丹：“不知道啊，反正我们老师说了，现在我们这行不愁找工作，都是别人主动过来要人的。” 沈佩佩微微发酸：“都什么年代了，还整能有包教包会包分配的好事儿？丹丹，你该不会是被骗了吧！” 傅茗揉了揉太阳穴：“不管是不是被骗，学一门手艺总是没错的，再说了，现在短视频行业确实处于风口浪尖，市场上缺人缺的厉害，主动被要走也不是不可能的。不过佩佩说的也对，防人之心不可无，但凡要是你们老师问你们要介绍费什么的，统统都不能交，记住了么？” 张盼丹心领神会的点点头：“放心吧，我机灵着呢！” 沈佩佩想说：机灵你还嫁给黄杨？可话都到嘴边，又让她生生咽了回去，只好起身去冰箱里拿了瓶椰子水，强噎了下去。 好在这个时候，门锁转动，朱霖从晚宴上姗姗晚归，算是及时化解了无人说话的局面。 自打那次在锐翔见识到朱霖职业女性的一面过后，沈佩佩对她的态度就恭敬上了几分，眼看这次朱霖身穿礼服小黑裙，虽然不是平时她在电视里看到的拖尾大长裙，但过膝的小黑裙却恰巧衬出了朱霖的年轻活力。 “哟，霖霖这是出去约会了，穿得这么好看！” 朱霖放下钥匙，有些惊喜：“佩姐和丹丹来啦！茗姐你咋不早点告诉我，临走的时候宴会承包商还要把没动过的冷餐拿给我们分掉呢，我以为茗姐早就睡了，就没要。” 沈佩佩大为可惜：“傻孩子，下回再遇到这种事，管它有用没用，先拿了再说，大不了回家再扔呗！或者你也可以联系我，我不怕麻烦，多晚都行，开车给你拉回来！” 傅茗笑了笑：“快别为难孩子了，你当她真有那么大权力能让你整车端呢！应该是承包商的额外准备的应急餐吧，怕是没有多少。” 朱霖换上居家服，还没来得及卸妆，就凑过来接茬：“是啊，这次晚宴空前隆重，明明是新人大会，弄得堪比公司年会，关总甚至还邀请了很多其他行业的大拿，害得肖凯整晚都跟在他的身后，时不时的提醒一下来人的身份。” 虽然说平时没什么交集，可傅茗毕竟曾经给锐翔做过深度采访，深知从老一辈开始，锐翔就是个极度低调的企业，讲究的是闷头做事，今晚的派头，明显和他们以前的思路大相径庭，难不成是企业结构要做出什么改变了吗？ 听到肖凯的名字，张盼丹也来了神：“霖霖，快和我说说，你和你那学长进行到哪一步了，咱俩当初可是说好了，要是事成之后，你可要请我去巴蒂斯大搓一顿的！” 沈佩佩也凑近了，指着朱霖强调：“听者有份啊！” 朱霖耷拉着脑袋：“就算是不成功，我也请你们去搓一顿，还不行吗？” 沈佩佩听出话里的弦外之音，很是八卦：“咋地啦，人家看不上你啊！” 朱霖重新抬起头来：“佩姐，你能不能不要总把心里话说出来，做人得含蓄，youknow？” 张盼丹也跟着白了她一眼后，转过头继续安慰朱霖：“没关系的啊，很多时候，暗恋才是最美的，不掺杂任何成分，只是单纯的小美好也挺不错的。霖霖，我马上就要上班了，要是公司有合适的小男生，一定想着给你介绍！” 傅茗挠了挠鼻尖，觉得她这俩朋友都挺不会说话的，只好咧嘴假笑。 相比之下，朱霖本人倒显得没那么在意，她从小包里套出手机，打开相册，找到杜晓彤的照片，指给她们边看边说：“喏，这位就是我的有力竞争者，其实自从看出来她也喜欢肖凯之后，我就做了必输的准备，本来就没抱希望，所以也不觉失望。” “我看看，我看看，是哪个小妮子敢抢霖霖的男神！” 沈佩佩八卦心思浓重，还没等其他人的眼神聚焦，她就把手机一把抢了过去，放大了又缩小，继续放大精确到杜晓彤脸上的雀斑，仔仔细细的打量着，还不忘时不时的加以评判。 “她有什么好的啊，一看这脸就是动过了，要不然哪能那么光亮，没错，肯定是打针了！” “还有你们看看，她以为自己是公主吗，穿的是什么啊！霖霖，你说她也是个新人，新人都这么高调吗，穿的活像只五彩鸡！” “对了，她家是做什么的，她背的包肯定是假的！前两天冯夏也给我推荐过，说是巴黎限量款，全球才发售两百个，她怎么可能会有！” 沈佩佩对着手机就是一顿狂喷，傅茗分明能看到她的唾沫星子都已经喷到了屏幕上，她不动声色的抽出一张酒精湿巾递给朱霖，朱霖回以一个感激的眼神。 张盼丹有些担心，抬头问：“霖霖，就算是情敌，你这样偷拍人家也不好，不被发现还好，要是万一被她知道了，怕她会不依不饶啊！” 朱霖给了她一个安心啦的眼神：“没事儿，我本来就是负责给公司内刊拍照的，没人会怀疑的。” 一听到这里，沈佩佩自觉会有其他精彩的照片，便不经过朱霖的同意，直接划出了其他相片！ 第八十八章 房子车子票子 沈佩佩出了名的没有分寸感，一旁的张盼丹刚要阻止，忽然瞟见其中一张照片里，杨玲玲正挽着一个男人的胳膊，笑得合不拢嘴。 “是我婆婆……” 张盼丹嗫嚅着，指着照片低声说道。 沈佩佩手忙脚乱，接连划回好几张：“哪儿呢哪儿呢！”张盼丹抢过手机，恢复到最后一张：“这里。”四颗脑袋全都凑了上去，傅茗眼睛一亮：“还真是耶，丹丹，你婆婆新处的男朋友可以啊，和何天祥站在一起谈笑风生，看来是个人物啊！” 朱霖很是诧异，抬起头来，指着照片里的女人问：“听你们的意思，杜明康的女伴，就是丹丹的婆婆？！” 张盼丹对着她的眼睛，点点头，算是默认。 朱霖使劲儿的揪起自己的头发，一副不可置信，还不得不强迫自己相信的表情：“偶买噶！” 众人不明所以，尤其是张盼丹，没有明说，但或多或少感觉有被冒犯到。 沈佩佩快人快语，像是在为张盼丹鸣不平：“朱霖你什么意思啊，我们是没上过班，也没参加过什么大型晚宴，可不代表我们不配！” 冷静过后，朱霖赶忙解释：“没有没有，这位女士，不不，丹丹的婆婆，保养得当，气质出众，虽说我不清楚她是做什么的，可在同龄人里她确实耀眼，不然的话，你们看，杜明康也不会特意跟何总介绍她了。”朱霖指着照片，她所捕捉到的，刚好是杜明康带着杜晓彤和杨玲玲，去和何天祥问好。 接着朱霖又将视线转移到张盼丹身上，问：“丹丹，你知道吗，你婆婆的男朋友，可是我情敌杜晓彤的亲爸啊！” 此话一出，众人皆错愕！ 尤其是张盼丹，杜明康和杜晓彤的大名，她分别从杨玲玲和朱霖口中都有听说过，可原来这来人居然是父女，这个世界还真是说小不小，说大也不大。 沈佩佩也跟着起哄，用肩膀顶了顶张盼丹的：“你还学啥剪辑啊，回家多舔舔你婆婆，让她的老baby给你谋个职位不就啥都有了！” 张盼丹没好气的白了她一眼：“得了吧，她要是有那本事，我都不求她能给我安排工作，先帮她儿子找份工作再说吧！” 沈佩佩也跟着把话拉回来，“你说的也在理，话说黄杨在家也有几年了，我是真佩服他啊！” 朱霖脱口而出：“你佩服他啥啊！” 沈佩佩振振有词：“佩服他能呆得住啊！你想啊，我也不上班，可我每天都要送卓君昊去幼儿园，隔三差五也出们逛街消遣，黄杨不是啊，他就在家干呆着，一个人能坚持一件事好几年的时间，你能说他没有毅力吗？也算是个战士了！” 张盼丹生无可恋的苦笑两声：“我就当你是在夸他了。现在我们家里，是提不得‘工作’二字的，你想啊，他爸之前没办明白的事儿，最后让他妈的新男友给搞定了，就以我公公”作天作地的性格，还不得把房顶都掀喽！” 沈佩佩梗着脖子强调：“这事儿有啥好攀比的，就这么一个大儿子，谁有能耐谁使呗！总不能因为他没出息，连带着他儿子也跟着啥也不是吧！” 傅茗很理解张盼丹的意思：“话是这么说没错，可既然两个人离都离了，劲儿就不会再往一块儿使了，如果还能两个人拧成一股绳，那干嘛还离婚呢！” 沈佩佩砸吧了下嘴，联想到她和卓文远的情况，没再说什么。 朱霖见缝插针：“喂，喂！各位大姐，就没人多关心关心我这个失恋的人吗？” 傅茗摆摆手：“暗恋的不算数！” 沈佩佩也开玩笑的搡了她一下：“在我已离异人士面前，失恋都像是在凡尔赛。” 张盼丹拍了拍朱霖的手背：“听姐一句劝，人啊，最重要的是要有自知之明……” 朱霖见状，也撒泼打赖似的在地板上直蹬腿儿：“好啊，你们一个两个三个的！合起伙来欺负人，老天啊，这日子没法过了，我要退租！” 傅茗无所谓的笑了笑：“那是你和方媛媛之间的事儿，别在这儿刷存在感，快起来！” 张盼丹顺势挪出一个空位，拉起朱霖过来挤挤。 沈佩佩则将注意力重新关注回手机上，盯着晚宴上形形色色的人物，幻想着自己也能置身其中。尤其是再看到杜晓彤的时候，虽然她嘴上对其恶意满满，可单从杜晓彤从容的神态，以及在这种场如鱼得水的模样，沈佩佩就清楚，她和真正的豪门之间，差的不是一星半点。 此时的客厅，安静异常，除了那台已经用了快十年电冰箱的压缩机偶尔启动的声响以外，就只剩下沈佩佩时不时呼出的叹息声。 傅茗不喜这氛围，就在沈佩佩都快把朱霖的手机盯出个窟窿的时候，一把抢了过去，敲着屏幕反问：“身份这东西也不是你盯着看就能变成自己的，凡事不都得往好处想，幸好你还有个有钱的妈，不是么？” 沈佩佩虚拳托起下巴，心不在焉：“丹丹刚说什么来着，对对对，人啊，就是得认命，我现在看的可开了，我妈的成就，就是我这辈子的天花板，不可能达到的，我也放弃了，不再做什么大女主的梦了。不过我虽然不行，可至少我还有儿子，卓君昊或许能继承他姥姥的事业呢！” 傅茗也同意：“没错，刚才我说的也不对，你除了有钱妈，还有大儿子，比我们都幸福都有希望！” 沈佩佩的小算盘忽然打起来：“对哈，不算朱霖，你和丹丹到现在都没个一儿半女的，到时候养老送终的问题有想过吗？不如就现在全都认我家昊昊当干儿子，等他把你们送走了，你们的房子车子票子也就全归他了，怎么样？” 傅茗撇撇嘴：“你不愧是话题终结女王，本想安慰安慰你，到最后还盘算到我们身上来了！来来来，你不是羡慕照片里的生活吗，给你看个够吧，我们可不管你了！” 说着傅茗就把手机网沈佩佩怀里塞，就在两人互相笑着往外推的过程中，傅茗的视线，忽然落到了照片上的一个角落里…… 第八十九章 珍爱生命，远离职场 “这不是……王可欣？” 角落里灯光昏暗，傅茗把屏幕亮度调到最大，也不敢确定。 朱霖接过手机，点点头：“没错，就是我们何总的夫人。” 傅茗愕然：“原来王可欣和何天祥竟然是一家的！哟呵，这还真是大新闻啊！” 朱霖不解：“怎么何夫人很出名么？我一共就见过她两次，上一次还是刚入职的时候，那天晚宴她迟到了，人都走没了就只剩下我们行政的在和承包商对接的时候，她才误打误撞进来，我们都以为她走错宴会厅了，后来直到她上了何总的车，才知道她的身份。怎么，这位何夫人很厉害的么？” 能让傅茗都惦记的人，朱霖很是好奇，可她实在是想不通，如此上不得台面，每每都躲在暗处，光环甚至都没有杨玲玲耀眼的一个女人，到底有什么本事能让傅茗放在心上。 傅茗也跟着轻哼了一声，似乎是在感叹自己的运气，她圈着手指弹在朱霖的额头上：“不懂别瞎说，你口中的这位何夫人的身价，可比何天祥的高上不止一星半点。可她就是太低调，低调到几乎查无此人。等她要是哪天忽然想通了高调起来，那就不是何夫人那么简单了，而是你们何总要被介绍称王总的爱人！” 朱霖的脑袋嗡的一声，结结巴巴的回道：“真的假的？这女人……”猛然一拍脑袋，又想起了杜晓彤打趣的话：“杜晓彤说，她好像是搞房地产的，我当时以为只是一个管理层，竟然能比何总还有钱？茗姐啊，你该不会是搞错了吧，何总在我们集团可是也占着股份的！” 傅茗接连又看了好几眼，这才抬起头来：“所以说啊，人家豪门之间的消息才是互通有无的，就拿这个王可欣来说，她在前年开始进军市里的地产行业，一开始谁都没拿她当回事，以为只是一家外资的小打小闹，谁知道就在不到两年的时间里，现如今拿到的地块和项目，全都是市里最为重点的！最关键的她还异常低调，除非必要场合全都由她的助理代为出席，所以在你们眼里，她才会是一个可有可无的nobody！” 张盼丹扭了扭脖子，顺着傅茗的思路整理：“对啊，我婆婆说杜叔叔他们家也是做房地产的，这么说来，这位何夫人也算是竞争对手了！” 沈佩佩继续感慨：“你们发现了没，现在这女的要是强起来，基本上就没男的什么事了！” 朱霖困惑着回忆：“真没觉得她有多强，穿的衣服也挺朴素的，就连出席宴会都不知道换个隐形眼镜，顶着个框架镜就过来了，难不成海归学霸就是这造型？” 傅茗不忘叮嘱强调：“人家有钱想找明星造型师都可以，只是觉得没必要而已。不过我提醒你啊，这事就自己知道就行了，回去可别大肆宣扬！” 朱霖摇头晃脑：“我又不傻，办公室里那几个大嘴巴，没有的事儿都能让她们传出花来，何夫人这事儿要是从我嘴里传了出去，那到最后追查起来，她们肯定得添油加醋的把我卖喽！” 听到这里，沈佩佩对着面前的空气，做法一般比比划划一通，口中念念有词：“珍爱生命，远离职场！” 张盼丹看傻子一样盯了一会儿，转而继续关心朱霖：“肖学长那边，就真的放弃了？” 朱霖鼓起嘴巴，颇为无奈：“散会的时候，他俩一起走的。与其坚持下去自取其辱，我还是选择体面离开，这样至少见面还是朋友嘛！” 张盼丹渣渣眼睛：“问题的关键是，肖学长是否了解你的心意呢？” 朱霖摇头：“他知不知道不重要，杜晓彤知道才最致命。”见张盼丹不解，后又补充道：“我不想让她看到我一副输不起的样子。” 沈佩佩难得拍拍朱霖的后背：“你自己想清楚就好。”然后说着站起身来，伸了个懒腰，对张盼丹催促：“行了，时间也不早了，咱俩个无业人员就被耽误人家休息了。”复又像是想起了什么，落寞的嘀咕了句：“哦，你也眼看是有工作的人了……” 张盼丹微微一愣，还没等宽慰沈佩佩也报个什么职业课程学学的时候，隔壁就传来了张翠芬嘹亮的嗓音。 “孩子啊，你的命怎么那么苦呢，人家都是有爷爷奶奶，姥姥姥爷疼的，到了你这里，就只有爷爷奶奶，你那姥姥姥爷躲起来享清福啦！” 钟洪宝忙了一天，才刚躺下，就被他妈的哭声给震了起来：“妈！大晚上的，你又吵吵什么，别让晓春听到！” 客厅里，张翠芬脑袋上包着块大红色头巾，怀中婴儿抱姿抱着个被裹得严严实实的玩具熊，唱大戏般的丁字站姿，腰背挺直的瞪着眼睛，就等着房间里有人出来看她演戏。 好不容易把钟洪宝盼出来了，张翠芬带着唱腔，食指中指并作一起齐齐指向钟洪宝叫道：“大儿砸！” 钟洪宝顿时哭笑不得，无奈到只能跺脚：“妈，你这是又唱的哪一出啊！” 张翠芬：“花鼓戏《母女讨饭》！洪宝啊，你媳妇今儿可又要我回老家了，为了给你看孩子，咱家的地今年可都包出去了，你让我和你爸回去喝西北风啊！” 钟洪宝推着张翠芬往里屋走：“妈，你别多想，晓琴也就是嘴上说说，有我在，她不能撵你回去，你就放心在城里猫冬，等明年开春了再回去就行。” 张翠芬甩开钟洪宝的手，严厉的指责道，怀中的玩具熊也不再是她的宝贝大孙子，瞬间就转化为了攻击钟洪宝的武器！“锵锵锵！说到底，你这个不孝子还要把我撵回去！” 钟洪宝困得要死，类似的戏码，他在老家的时候就没少看，早就没了耐心。偏生张翠芬又力大惊人，纵使他一个年轻小伙子使出吃奶的劲儿，都无法推动他妈分毫，是在被逼急了，他只好扯着嗓子朝着里面喊：“爸！你出来！把她整走！” 可惜，屋里的钟老汉就像是聋了一样，将电视声音调大最大，世选赛的解说很快就盖住了客厅里的嘈杂…… 第九十章 小姑凉的真正含义 沈佩佩的耳朵都快贴到墙根上了，张盼丹在后面拉都拉不回来。 朱霖不以为意的翻手耸肩：“小场面而已，犯得着大惊小怪的？” 沈佩佩喜滋滋回过头：“在城里我都多少年没听过墙根了，这可真刺激……” 朱霖也跟着挤眉弄眼：“你要是想听，天天都有！干脆这样，茗姐过几天不是回老家么，你搬过来陪我呀？” 沈佩佩显得意兴阑珊：“得了吧，偶尔听上个一次两次还新鲜，要是天天大半夜的不让人睡觉，长期下去，我可受不了，我跟你说啊，我这人本来就觉轻，外面稍微有个风吹草动，就能把我惊醒！你们记不记得有一年，学校组织……” 傅茗和张盼丹互对了个眼神，清楚沈佩佩的回忆，向来都跟老太太的裹脚布似的，又臭又长，赶紧制止道：“行了行了，霖霖就是逗逗你，还当真了，这人还真是实在！” 沈佩佩自觉是在夸她：“那可不，我这人优点不多，实在是一个！” 张盼丹跟着点头同意：“你要这么说，自知也能算上一个。”又转过头问傅茗：“确定订票了？那我岂不是要十一之后才能见到你了，讨厌，人家才刚说十一之后就要忙了，你看你！” 傅茗心虚的看了眼电脑包，夹层里有张靖宇塞给她的车票。半安慰的搓了搓张盼丹的发顶：“好啦好啦，大不了这次回去给你带牛板筋，大辣片，还有菠萝汽水！” 她说的这几样，都是她们当地厂子的特产，味道不错，但因为销售格局不强，始终都没能走出本地。 张盼丹是吃货一枚，这些年跟着黄杨，嘴巴也变得刁钻了不少，可傅茗家的那几样特产，她和黄杨都钟爱的不得了，一听到有礼物，眼睛也跟着亮了不少。 沈佩佩对此倒是不屑一顾，毕竟，傅茗的老家，也是卓文远的，更是卓文远爸妈的。和傅茗家不同的是，卓文远一家一早就在h市买了房，原本是想要跟儿子享福的，没想到沈佩佩来了之后，他们老两口倒是要灰溜溜的回老家了…… “丹丹，你能不能有点出息，现在网上啥没有卖的，就说那菠萝汽水，咋就非得喝那个牌子的，大厂家的不遍地都是，我都喝过，没啥区别！” 张盼丹不同意，攥起小手反驳：“茗茗家那边的气特足，碳酸饮料嘛，喝的就是那种沙口的感觉！” 沈佩佩一副鸡同鸭讲的无奈，扶额翻白眼：“可你也不想想，傅茗就一个人，能拎得动吗？”然后又像是忽然想到了什么一样，回头问傅茗：“你是自己一个人吧？” 傅茗嗓子火辣辣，差点被口水呛到，抬头看了眼挂表，一来时间确实不早了，要是说起和张靖宇那点说多不多，说少也不少的事情来，还不得直接干到天亮？二来也不确定张靖宇那家伙到底看上她哪点了，明明也不缺胳膊少腿的，咋就那么想不开呢？ 再没有搞清楚俩人到底是怎么想的之前，傅茗实在无意透露太多，免得从老家回来之后，俩人就分道扬镳了，还有浪费口舌再和她们解释一通。 “啊，一个人啊！不然还有能有谁？” 沈佩佩觉得她的回答很是可疑，上下打量一番：“没别的意思，就是怕你再一个想不开，把那丑八怪拽去见你爸妈！” 傅茗在心底舒了一口气：“你说刘琦啊，放心吧，早就被我拉黑没联系了！” 张盼丹很是欣慰：“那就好，茗茗我跟你说，那人就是癞蛤蟆糊脚面，不咬人膈应人！” 朱霖哈哈大笑：“你们别说啊，老话是真的有道理，就丹丹刚说的这些，用现在的话翻译，不就是不要和垃圾人往来嘛！” 垃圾人！ 傅茗勉为其难的跟着点头同意，目送沈佩佩和张盼丹离去的背影。 距离傅茗回家已经一周了，朱霖一个人守在老破小里，无聊到发霉。 这天她好好收拾了一番，打算趁着假期去趟市中心的夜市广场。h市地处北方，四季分明，夜市这种热闹，每年只有在夏天的时候才开始，勉强维持到十一过后，那些出摊的小贩就要陆陆续续回老家了。今年是朱霖在这座城市的第六个年头，前几年每年都能去上几次这个最大的步行夜市广场，可毕业之后，算来算去，却只有次团建晚上打车回家的时候经过这里。 “啧啧，要不说想要做点什么就一定要趁着年轻呢，还真是越长大就越没时间也越没钱！” 朱霖卡着最后一班公交，到达中心夜市，这里的序幕才刚刚拉开，明明已经步入初秋，可热度却是丝毫不减。由于周围守着三所大学，夜市里穿着超短裙的不在少数，朱霖这才理解“小姑凉”的真正含义。 从前过来的时候，都是三五室友成群结队，小丫头都是小鸟胃，买上一份吃食几个人分，这样可以多吃到好几种不同的美味，如今就只有朱霖一个，她才刚排了一张梅菜扣肉饼，吃了半张后竟就有些饱了！ “不是吧，一会儿我还要打车回去，来来回回折腾一圈，就是为了吃张饼？” 朱霖懊恼的盯着饼，身边来往的不是情侣就是家人朋友齐上阵，看来看去，就只有她是孤独一人，这个时候，她忽然觉得，十级孤独里，也应该把独自一人逛夜市算进去，至于杀伤力嘛，至少是独自一人吃火锅是一个级别的。 由于战术性的失策，使得朱霖不得不举着半张饼，跟随着人挤人的脚步，被随波逐流的挤到一个又一个的小摊前，如果恰巧赶上是个卖小饰品的，她还能好运的站在前面挑挑拣拣，顺便消化消化。 就在一个卖耳钉的摊位前，朱霖挑的正欢，一抬头，险些被正对面的女人晃瞎眼睛，没办法，那个女人整个头发上，全都是blingbling的钻饰，虽然明知道是假的，可架不住是真的多啊！ 等等，再仔细一看，这位差点被她误认为是卖头饰的女人，不正是她的房东方媛媛吗！ 第九十一章 必定有猫腻 “媛姐？你怎么在这儿？” 换做是别人，朱霖这句话，绝对仅是用语应酬的废话。可对方媛媛，却是真心实意的觉得她不应该出现在这里。 方媛媛先是反应了一阵，好似才想起来朱霖的身份，她的直接，让朱霖很是受伤，刚要尴尬的挥手离场，方媛媛就一个大跃步，从摊主身后蹿了过来，拉着朱霖就跨过了摊位。 “诶诶，这样不好吧，要是万一踩到了什么……” 方媛媛看了眼脚下，火急火燎：“踩坏了什么我赔！快别墨迹了，十万火急，人命关天啊！” 朱霖的心里七上八下，方媛媛给她的感觉素来疯癫，她甚至开始有些后悔跟她打招呼了。 夜市摊位的背街里，也有不少小吃店，方媛媛带着朱霖左绕右绕，最终在一家串串香的门口停了下来。 朱霖指着牌匾小心地问：“媛姐，你说的十万火急，人命关天，该不会就是吃串串香吧？” 在朱霖的提示下，方媛媛这才注意到串串香的存在，摆摆手：“嗐，你要是想吃我改天请你！” 然后她又先是四下觑了好几圈，目光终于锁定了一辆白色高尔夫，拽着朱霖打开后门就坐了进去：“我说下回你这车能不能停个显眼点的位置，跟玩具似的，叫我怎么找！” 主驾上坐着一个女人，还没等转身，朱霖就嗅到了她头发上传来的油烟味——噗！女人从纸巾盒里接连抽出三四张纸巾，毫不避讳的大声擤鼻涕，似乎又觉得浪费了，丢出窗外前，还不忘再顺手抹了抹眼泪。 一通操作下来，给朱霖看得差点干呕起来。 方媛媛倒是习惯了，没有理会对方的行为，还心大到的不忘补妆。 “媛姐？” 在朱霖的轻声提醒下，方媛媛这才放下口红，介绍的十分随意：“霖霖，萱萱。” 朱霖颤抖着嘴角：“然后呢？” 方媛媛踢了踢主驾的座位：“哎呀，你来说，我说不明白！” 直到这个时候，那个叫萱萱的女人才缓缓的转过头来，她不转还好，刚转过来披头散发的不说，还有几绺油腻住的头发都已经粘在了鼻子上，再加上的她的身材简直就和女版黄杨如出一辙，哭成了肿眼泡，鼻头也红红的，看上去属实有些吓人。 朱霖还算克制，对着她笑了笑叫人：“萱姐……” 萱萱吸了吸鼻子，嗯了一声，转而就数落起方媛媛来：“怪我怪我都怪我，谁让我没有你的那些男朋友有本事，出门都是好车相送，自然看不上我的小破车了，哎哟，我不光没赚钱没本事，现在更是连老爷们都看不住了，谁能想到他竟然出来花钱找女人！” 别看在车里萱萱已经哭了一通又一通，可数落起人来，依旧是中气十足。尤其是在提到她的老公董大浩的时候，那更是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控诉的全是血泪史。 半个小时过去了，朱霖从萱萱十八岁不到九十斤的时候，听到她给董大浩生了个儿子，舍弃工作在家照顾儿子，身材逐渐走形等等一系列的琐事，到了最后，也不清楚她们现在被困高尔夫里，停在串串香的对面，是意欲何为。 “那个，该不会是姐夫现在在串串香店里和其他女人约会吧？” 朱霖冒昧的问道，其实也在腹诽，要是一个男人带着第三者过来这种小破店，那也就别搞什么婚外情了，还不够丢人的呢！ 就在这个时候，方媛媛一拍大腿，惊呼：“可以啊，霖霖，我就知道带你来就对了，你天生就有当侦探的潜质！” 朱霖张大嘴巴，阿巴阿巴：“不会吧，真让我说对了？” 方媛媛勾起精致的大红唇：“差不多啦，你看那边，是不是露出半个足疗保健的牌匾？实际上是这样的，就在昨晚，董大浩一开始和萱萱说是在周边外县干活，可是等他到家的时候，还不到一个小时，要是真在周边外县的话，是绝不可能这么快到家的！” 听到这里，朱霖这才明白个头绪，想来是董大浩在这间足疗保健花钱找女人，被萱萱发现了。不过平心而论，就萱萱这个造型，嗯……要是她是董大浩，或许也会选择这条路…… 就在朱霖发呆的时候，忽然从后视镜传来一道犀利的目光，直接将她拽了回来。朱霖下意识的打了个寒战，接着问道：“那萱姐是怀疑姐夫在那里消费了？” 萱萱扭转过肥硕的身躯，急急抢话：“不是怀疑，是抓住了！” 朱霖纳闷：“哈？咋抓的呢？” 萱萱得意洋洋：“他自己承认的！” 朱霖竖起大拇指：“可以啊，萱姐有手段！” 方媛媛补充：“你萱姐还是有些智商的，昨晚趁着董大浩洗澡的时候，偷偷把他的手机翻出来，发现他在那个保健店里消费500元，就知道这里面必定有猫腻！” 朱霖不解：“是花多了？” 方媛媛摇头：“和花多少钱没有关系，霖霖你应该没去过这种地方，正常情况下，不论是做什么项目，都不会是整数，比如采耳198，开背298，以此类推，是怎么样也不会出现500这个整数的，换句话说，只有是找女人了，才给人家是整数的消费，要换你是男人，也不好意思给人家498不是！” 朱霖点点头，能够理解。 萱萱又开始嚎啕大哭，脸上的肉都跟着颤抖：“那个挨千刀的，我俩平时很和谐啊，我真想不通他为什么要花钱！他！他怎么还有那个精力！” 朱霖想安慰萱萱，又看看方媛媛，眼见她无奈的撇撇嘴：“就和你说了管理好自己，再说了，人家董大浩也挺好的，不是当你面都亲口承认了吗，你还跑过来干啥啊！” “承认了？” 朱霖很惊诧，她虽然没谈恋爱，可架不住听得多啊，尤其是傅茗她们几个，婚姻男女那些事，她们讨论的时候，从来都不背着她，有一次在探讨出轨问题上，沈佩佩就直接说道，男人这种生物，不把他堵在床上，是绝对不会承认自己出轨的！ 第九十二章 攀比型夫妻 具体过程萱萱又像是汇报战绩似的和朱霖复述了一遍，总之就是一字口诀——缠！ “昨晚董大浩被我磨得都要崩溃了，哼！让他花钱找女人，一花还五百，我明明知道他今天早上还有砸墙的活，可就是不让他睡觉，困得实在是不得已了，他这才招供，还假模假样的给我跪下了！” 朱霖从小受到的教育是男儿膝下有黄金，在她的认知里，不管这个男人之前有多man，但凡是下跪了，那就一辈子都抬不起头来了。 “来来来，给你们看看他那怂样！说到底啊，他还是太爱我，不然的话，也就不会跪下求饶了！”这会儿萱萱也不哭了，甚至有些得意忘形，十分随意的就把她们夫妻间的隐私掏了出来。点开手机的时候，朱霖特意注意到她的手指足足有一小截胡萝卜那么粗肿，尽管如此，指甲上面的彩钻倒是新鲜，看上去极不协调。 照片的时间显示是今早两点四十五拍的，看来萱萱没有说谎，她的确像是在熬鹰一般的审问董大浩。方媛媛扫了眼手机，她和董大浩之前应该是认识的，看到照片里跪在床上昏昏欲睡的男人，又笑又气。 “喂，我说你是不是过了，董大浩明显是被你逼烦了，想着赶紧把事情解决赶紧睡觉。再说了，我们这儿还有孩子呢，你家男人的大红底裤就别四处招摇了！” 孩子指的是朱霖，方媛媛边说还不忘捂住朱霖的眼睛。 萱萱很不甘心，端着手机在车里打了几个空拳：“可我看他那么快就承认了，还是觉得有鬼，要不然的话，怎么可能那么不在乎我的感受！”然后自己又忽然突发奇想，神神叨叨的谈过身来，细细揣摩：“还有一种情况，你们说，会不会其实他找的是固定情人，担心暴露，为了敷衍我才说是花了钱的！” 朱霖低下头，摸了摸鼻尖，心里合计，当男人有时候也挺难的，这咬死不承认吧，会被整夜折磨到天明，可承认之后，表面好像云淡风轻什么事都解决了，可实际上隐患也随之被埋下，今后但凡他俩有个争吵，这件事必保会被拿出来翻旧账！或则就像是萱萱现在这个样子，完全是属于后反劲儿系列，得到答案的她，并不满足，还想要继续深挖，最后不把董大浩掘地三尺的挖出个大洞来，她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反观照片上的男人，正如萱萱所言，是装修队里出苦力的，扛包砸墙做零活，褐色皮肤，一身的腱子肉，正绷紧了一张嘴，半跪在床上。 出去花钱找女人肯定是有错的，可一段婚姻的瓦解，双方肯定都有过错，只不过孰大孰小的问题，就在这个时候，朱霖重新仰起头来，问了萱萱一个极其重要的问题：“萱姐，你还想和姐夫继续过下去吗？” 萱萱愣住了，她缓了一会儿，拨开几缕粘在一起的头发，金鱼一样突出的眼球盯着朱霖深吸了几口气，然后赌气一般回道：“那具体得看他的表现！” 只是一句话，方媛媛就了然了：“行了，你也别在这里装了，你说你，除了洗衣做饭，现在还会做点啥，还是乖乖回去好好伺候你家董大浩得了！” 朱霖也跟着劝：“萱姐，我看姐夫也知错了，要不你回去再好好和他聊聊？” 萱萱扭动着身子拒绝，连车子都跟着震颤。 “我不！凭什么他做错了还要我主动找他聊？大功臣啊！还有，我觉得媛媛你说的不对，我不是只会洗衣做饭的，原本我上班上的好好的，要不是为了照顾董大浩和那个小的，我能从加油站辞职吗！” 方媛媛：“你在加油站也就是个打杂的，不是正式工，刚好董大浩在那边加油，一来二去你俩就认识了，他的工作虽然辛苦，可赚得不少，这不挺好的么！” 萱萱：“好啥啊，都是表面现象！董大浩平时干完活回家就是一身臭汗！油瓶子倒了都不扶一下！他总觉得我干待在家里是享清福了，还总问我花钱怎么花得那么凶，几千块一周就花完了，钱都花哪去了！呵呵，他在外面丢人现眼的，我不得在家好好的美一美啊！媛媛你快看我的指甲，今天新做的，六百！一定要比他花的更多！” 听到这里，朱霖都惊呆了，两口子之间还能这么玩，互相比谁更能败坏钱！ 看来她还真是从小县城里走出来的，平时见惯了父母之间为了给彼此买份像样的礼物不舍得吃不舍得喝的样子，却不知还有这种互相攀比型的夫妻。 方媛媛舔了舔嘴唇：“那你现在到底是什么意思啊，要是认命了，走，咱们就去吃日料，我请客；还是说你打算和董大浩离婚，跑着来搜集证据了？” “离婚？那还真是便宜他了！” 萱萱对董大浩的控诉，远不止如此，听到离二字，更是情绪激动。 “我嫁给他这么多年，自己都跟着变low了，我的青春都给他了，凭什么现在叫我走？！”说到关键处，萱萱干脆直接推开主驾的门出去，打开后座门站在方媛媛的面前，搓着她的手，几近哀求的说道：“媛媛，我现在就想看看他到底找了个什么样的，什么样的女人能让他觉得比我好！” 朱霖顿感不妙，尤其是当萱萱如同是一座大山一般堵在后座前的时候，她简直有种泰山压顶的压迫感。 方媛媛皱着眉头，咧着嘴：“看了能有什么用，不过是断露水情缘，逢场作戏，你有这闲工夫，还不如提升提升你自己！” 萱萱攥着她的手，更加卖力的撒娇：“不嘛不嘛，我就想看一眼，你也说了，我要提升的话，我总得有个前进的方向吧！我就想看看那女人是什么类型的，能勾搭的董大浩那么抠的人都给她消费五百元！” 方媛媛叹了口气，最终还是敌不过萱萱的哀求，拿起手机找到一个许久未曾联系的男人，拨通了电话…… 第九十三章 七十多条未接来电 男人来得很快，跑车的轰鸣声，与夜市背街显得格格不入。 车上还坐着个年轻美眉，一身jk，光看脸蛋的话，二十出头。 自从他下车以后，萱萱的眼睛都看直了，一个劲儿的拍着方媛媛，追问：“这人谁啊，是你前男友？你当初咋想的，这么好的都不要？” 朱霖也觉得挺可惜的，男人虽然一身休闲，可单是走几步路就让她感到气质非凡，他们这边现在流行穷穿貂富穿棉，大款一身穿休闲，再结合目前互联网那些大佬的钟爱单品竟然是清一水的牛仔裤，朱霖判断这位应该也是个喜欢跟风的科技公司小老板之流。 方媛媛没有回答，只是埋怨的瞅了萱萱一眼，就跟着下了车。 车外，是各种小贩的叫卖声，在一片十元三串、煎饼果子烤冷面的叫卖声中，即便萱萱竖起了耳朵，也没能听清方媛媛和男人说了什么，只是看到他们偶尔回头瞟向她，又继续自顾自的聊着，好似很久没见的老友。 方媛媛一开始抱臂，等重新熟络后，说到好笑处，还不忘蜻蜓点水似的拍搭男人几下：“老刘啊，你能不能别逗我！” 老刘：“不是媛媛，你说我逗你有意思吗？你也是的，结婚了也不告诉我，还找了个什么玩意，来这种地方找女人！” 原来，老刘是方媛媛一个前男友的朋友，当年对方媛媛也有意思，碍于哥们儿情谊，便没有出手，等他俩分手之后，和方媛媛好保持着微信联系，逢年过节互相问个好。 为了把他找出来，方媛媛别无他法，只能胡编滥造，说是她老公出来找女人被她发现了，足疗保健店她一个女的也不方便进去，就算是进去店家也不会和她说实话的，这才大晚上的厚着脸皮把他叫了出来。 方媛媛抿嘴笑了笑，略带嗔怪：“那我等你这么多年，也不见你有所行动，当然要先下手为强，把自己嫁出去，让你追悔莫及啦！” 老刘顿时感慨万千，愣在原地缓了一会儿，问：“这一片儿我也算是熟，你确定是这家吗，有什么证据吗？” 方媛媛这才回头，用鼻尖儿冲着高尔夫努了努：“喏，一起去的还有她老公，是她老公承认的，我俩才找到这里的。” 老刘咧了咧嘴：“这玩意是有结伴的，可没听说过还有一起招供的，她老公也忒不讲究了吧！” 方媛媛尴尬的清了清嗓子，“啊，因为是她老公一起付的钱，所以……” 老刘半信半疑：“多少钱啊？” 方媛媛脱口而出：“五百！” 老刘脖子一缩，不可置信：“啥玩意五百！还俩人？”复又用哀其不幸的眼神望向方媛媛：“媛媛啊，你信不信，就这个价格，我往群里一发，他家门槛子都得被踏碎了！” 方媛媛极度无语，她只顾着找老刘过来，却没准备太多细节，现在人家得怎么想她，找了个那样的老公不说，还一个人只花二百五消费，那得找的是什么样的女人啊！ 从老刘的眼神中，方媛媛甚至看到了同情，分明是在说，她老公宁可找二百五水平的女人也不找她，间接说明，她这个女人当得有多失败啊！ 方媛媛的一世英名，为了萱萱，毁掉大半。 为了找补，只能半开玩笑问道：“你那啥群，凯迪车主群吗？” 老刘也跟着玩笑：“不不不，我不配，只能是雅迪车主群！” 高尔夫内，萱萱还在揣度老刘的身份地位，完全忘记方媛媛把人找来，是为了打探她老公的婚外行为，她时不时的问向朱霖：“小妹儿，你说这个男人和我家董大浩哪个好？” 朱霖腹诽，那还用说，不过天底下好男人多得是，前提得是人家能看上你啊！ 嘴上却浅笑回答：“这好不好的啊，重要的是要对你好，就算是有一百亿，可舍不得给你花一百块，还是说，本来就只有一百块，却舍得都给你的人好呢？” 说完这些之后，就连朱霖自己都在骂自己虚伪，唯今令她实在想不通的，就是方媛媛这种人极致的利己主义者，为什么会认识萱萱，还能为她做到如此？ 朱霖好意的劝说，萱萱根本就不当一回事，厚厚的嘴唇一歪歪：“哼！我啊，算是看来了，甭管有钱没钱的，最后都是要出轨的，与其那样，我还不如找个有钱的呢，最起码感情没了，最后还能剩下钱！” 朱霖生吞下一口唾沫，才压抑下吐槽的欲望。 自从参加工作，她自觉变得很佛系了，没想到还是能被萱萱气到倒仰，她甚至生出一种念头，希望此时董大浩在外面风流依旧，挥金如土。 “那个萱姐，你出来了，孩子咋办呢，还有姐夫，他不会怀疑的吗？” 很快，朱霖用实际行动问出声来。 萱萱冷哼一声，把手机亮给朱霖看，好家伙，七十多条未接来电！ 朱霖惊呆了，颤抖着问：“都是姐夫？” 萱萱不以为意：“哪能啊，还有他家人朋友。” 朱霖更加不解：“为啥都给你打电话啊？” 萱萱笑了，很是得意：“因为这个啊……”说着就把点开朋友圈，朋友圈小红点已经炸了，原来是她把昨晚董大浩睡意朦胧的半跪照发了上去，配文是：出轨渣男董大浩，为保婚姻，下跪求饶！ 在此之前，尽管朱霖压根就不认识这两口子，可她现在是真心同情董大浩啊，咋找了这么个败家老娘们！不，不光败家，还败德，丧良心！ “萱姐，你快点撤了吧，都说家丑不可外扬，你可倒好，咋还带自爆的呢？再说了，你就算不为了姐夫，也应该为了孩子想想，朋友圈里除了姐夫的亲朋好友，孩子的老师同学家长看到了怎么办，学校也是个小型社会，尤其是孩子们说话不经过深度思考，往往更加伤人！” 朱霖说这话是深有体会，她隐隐记得当年在县城上学的时候，有两个同学经历过校园暴力，一个是刚失去父亲的肖凯，另一个则是大家口中的“弱智”…… 第九十四章 小孩子的恶更纯粹 其实说是“弱智”，但鞠明轩实际上聪明得很，偏偏因为学习不好，次次考试都是零分，成为了老师口中的批判典型，学生们也都喜欢拿他消遣。 同样的，肖凯在他爸刚出事故的时候，也被欺负了一段时间，小孩子的恶，往往更加纯粹，近乎不留底线的歇斯底里。 不过最终，肖凯凭借天生的聪颖，和远超同龄人的交际手腕，很快以学霸的人设逆风翻盘，成为老师和家长口中优秀的代言人，孩子们见大人都护着他，自然也不敢再造次。 就是可惜了鞠明轩，在朱霖的印象里，高中毕业之后，鞠明轩就离开了县城，直到上一次回家，还是没有他的半点消息，同学聚会的时候，还有人神神秘秘的传他已经在外面饿死了…… 所以放眼当下，当朱霖得知萱萱的儿子也有可能面对那种情况的时候，心底一抽，很是严肃的提道。 萱萱却大手一挥，满不在意。 “那小子终归是董大浩他董大浩的儿子，随他爹，一个损出！我看他要是能提前被暴力暴力也挺好，叫他知道出轨的代价，以后别什么不三不四的女孩都给我往家领，我也算是省心了！” 我k！这也是当妈的能说出来的话！ 这段时间，接连又有三个未接来电，萱萱故意不去点开通讯录，就是想积攒未接来电的的数量，等到最后一起截图发朋友圈。 大无语的朱霖，只能看向正前方，希望快点完事的方媛媛能回来救她于水火之中。 谁知道方媛媛也不知道和老刘达成了什么协议，老刘带着她直接上了超跑，简单和自己的小女友介绍了一下情况，就径直走进了那家保健店！ “进去了！进去了！” 萱萱见状，忙向广播站一般拍着方向盘和朱霖汇报，朱霖不愿意搭理她，暗想长眼睛的就都看到了，再说了，她那么激动是为了什么，人家进去查探也是为了媛姐，跟她有啥关系！ 超跑里，小女友很是豁达，根本就不介意老刘看方媛媛的眼神有多暧昧。初秋的夜里有些凉，小女友光着腿，打开暖风，开始和方媛媛推心置腹。 “姐啊，你说你怎么那么想不开呢，事情都已经发生了，你还偏要一探究竟，有必要吗？” 这事儿要是换做真实发生在方媛媛身上，当然以她对男人的掌控力，只有对方被绿的份，也是不可能的，可真就是发生了，她只会借此机会从对方那里索取更多，而犯不着大晚上的跑过来捉奸。 方媛媛佯装苦笑，欲言又止：“妹妹，道理我都懂，可……” 小女友扬了扬同款黑长直的发：“姐姐，你那么漂亮，想要找啥样的男人找不来，就拿我家老刘来说，我知道他心底一直有个忘不了的人，只是他不说，我也不想问。直到今天见到了你，我这次服气了。” 方媛媛拉下遮阳板镜子，对着照了一通，再看向旁边的小女友，岁月不会说谎，她为了保留青春，不惜砸进大笔银子，可胶原蛋白这东西，在小女友的脸上都快要溢出来了，她还要靠各种科技手段才能获取那么一丢丢。 “傻丫头，年轻就是资本啊，能在最好的年华，遇到想要嫁了的人，就果断嫁了吧，像姐这种挑三拣四的，最后你看看，落得个什么下场？” 方媛媛以自己虚构出来的老公，以身说法，对小女友也算用心良苦。 小女友眨眨眼，似懂非懂：“可是姐姐，你要是打算离婚的话，脱身就是抢手货，何必可着一颗歪脖树上吊死呢？” 方媛媛故作高深：“感情的事，就是这么玄幻，年轻的时候，做错了很多事，也负了很多人，等到老了，报应这不就来了么……” 小女友陷入沉默，下意识的把暖气温度也调升了几度…… 与此同时，傅茗正在家里和亲友周旋。 她刚到家的那几天，接连跑在银行和房产交易中心，忙得不亦乐乎，等到全部房贷全部还清办妥之后，傅妈和傅爸才从海边回来，一进屋，就对傅茗疯狂展示这次旅游的纪念品。 “茗茗啊，看妈给你买的玉貔貅！发财的！” “茗茗，那个鱿鱼丝你倒是吃啊，可好啦！” “还有我这个银碗啊，排毒养颜！” “……” 傅茗听到头大，转身对傅爸埋怨：“老头儿，出发前我不是让你看好她的吗？” 傅爸摊开掌心：“我在咱家什么地位你不清楚吗，就连小白龙斗比我的零花钱还要多！” 小白龙指的是傅家的一条京巴串串，养了十多年，有的毛色都已经开始发黄，还有白内障，一只眼球已经变得浑浊，看不清东西，走路东倒西斜的。临出门的时候，傅妈再三给傅茗打电话确认她的归期，为的不是早点见到女儿，而是确定在他们到海边的当天，傅茗就能进家门继续照顾小白龙，这样一来，小白龙独自在家的时间不会超过十二个小时。 傅妈撇撇嘴：“给你钱就乱花，以前是茗茗管钱，你在女儿面前要脸，不敢太伸手，自从她上大学离家之后，隔三差五的就说零花钱不够了，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干什么去了！” 才刚见女儿，就被傅妈当众揭短，傅爸面子上过不去，胀肿了一张脸，一路红到脖子根，指着傅妈发问：“你把话说清楚，我都干什么了！” 傅妈放下纪念品，无缝切换到战斗模式：“呵呵，可是你要我说的，别等茗茗走了之后，；唠叨我不给你留面子，再和我翻小肠啊！” 傅爸一掐腰，挺直了背：“你快说，别整得跟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似的！” 傅妈清了清嗓子：“你去隔壁街打电动，还在值班的时候偷溜出去上网包宿组团打游戏，被领导发现了，扣了当月的奖金，我就问你，有没有这事！” 这下子换傅爸不做声了，原本扣奖金那月他用上班迟到的事给搪塞过去了，也不知道是哪个一起打游戏的小兔崽子走漏了风声…… 第九十五章 你的冰淇淋，我承包了! 除了旅游归来的当天，傅茗在白天的时候，很少能看到傅爸傅妈。大多数的时候，他们俩都要出去与朋为乐，而她则跑遍了建材市场，维修家里坏了的边边角角。 相比之下，傅茗不像是久未归家的儿女，倒像是傅爸傅妈雇来的勤杂小工。她这个勤杂小工还十分的卖力，为了省几块钱的4a电线，愣是多走了几公里，害得张靖宇的身体都跟着吃不消：“好姐姐，咱们就回去买那家的吧，你看你走了这么长时间，烈日炎炎的，一会给我买个冰淇淋也要好几块呢！” 傅茗步速未减分毫，连头的不回：“秋老虎没听说吗？你个夜猫子不好好在酒店休息，大白天的出来嘚瑟什么，也不怕被烤化了！” 张靖宇嬉皮笑脸的跟在后面：“姐姐这是在关心我吗？我就当你是在关心我了！” 傅茗表情微微一动，步速减缓，但还是没有转过头：“你不懂，自己的小家，就要自己亲手布置才有意义。那是我的第一套房，里面住的还是我最爱的人，我当然要保证它具有十足功能性的同时，也要更安全合理了，现在的人工作忙，装修这种事大多都交给装修公司来承办了，最起码也是半包起步，可是我的家，我却希望一个螺丝钉都是自己买的，这样住进去的时候才有成就感！” 不知不觉间，傅茗和张靖宇唠叨了很多，这些话，她连傅爸傅妈都没有倾诉过，她对这个家的热爱，宛如一个大家长一般，这次归家的时间，大多也都用在了对家里两个“孩子”的照顾中。 等都买齐了，张靖宇生拉硬拽的把材料全都自己扛着，为此还换来了傅茗主动去哈根达斯给他打了一杯比利时巧克力冰淇淋来。 树荫下，张靖宇腾出手，也不跟傅茗客气。北方的秋天昼夜温差大，正午时分，闷热得厉害，才走几步路，他的t恤就被打湿了，几口冰淇淋下肚，热气也跟着消散了不少。 傅茗望着街上来往的人群，才几年的光景，这条建材街也大变样，同样变化的，还有父母的容颜。 或许是感到她的伤感，张靖宇停了下来，用胳膊肘碰了碰傅茗的，等她偏头过来的时候，顺势把冰淇淋杯递给她，问：“你该不会是为了省钱，所以才只买了一杯吧？” 傅茗很是认真的点头：“这都被你看出来了？！” 张靖宇深吸一口气，强烈压抑下自己的懊恼，然后抓起傅茗的手，就把纸杯塞了过去：“你替我拿好了，就在原地等着！”说完就往店里跑去，根本就没给傅茗制止的机会。 傅茗在他身后喊了两声，没能唤回来，脚下又是一堆材料，根本离不开人，她本就是个轻度社恐人士，再大声的高叫，她也实在做不出来。 张靖宇再次出来的时候，手里多了一杯草莓味的，在他年轻且直男的印象里，女生就应该喜欢这种粉粉的东西。 “吃吧！” 张靖宇递给傅茗草莓的，复又把巧克力的重新端了回去。傅茗的手心沾上了些纸杯挂着的水珠，丝丝凉意令她清醒了许多。 以前在网上有句话——搬起砖我就抱不了你，放下砖我就养不起你。 而今傅茗捧起一盒甜蜜的负担，真是吃了你就抱不动我，不吃你又觉得我不够爱你。 最后，在张靖宇的注视下，傅茗还是浅浅的吃了几小口，然后就收起来解释道：“这么好吃的东西，我还是留着回家慢慢享用吧！” 张靖宇把傅茗送上楼并没有多做停留，都已经走出门口了，还不忘又折返回来，对着傅茗承诺：“以后对自己好点，你的冰淇淋，我承包了！” 傅茗站在阳台上，目送他离开的背影。承包冰淇淋的土味程度不亚于承包鱼塘，可一想起那少年信誓旦旦承诺时，眼底的那道光，傅茗又真心觉得暖意十足。 掏出化掉大半的冰淇淋，就连纸杯都有些瘫软凹陷了。长期一个人过的好处就是在吃穿方面从不委屈自己，面对这种情况，正常的处理流程是直接扔掉，傅茗拿着纸杯，盯了好久，甚至还想挖出一小块给小白龙拌在狗粮里，可最终，她还是整理了下纸杯，确定液体不会撒出来之后，把它冻进了冰箱。 等傅爸傅妈忙了一天回来的时候，桌上已经是四菜一汤，准备齐全。 傅茗听到开门声，从客厅走出来，到了傅爸傅妈面前叮嘱：“洗洗手开饭啦！”然后又冲进厨房准备起最后一道凉菜。 等她端着凉菜重新回来的时候，刚好看到傅爸在偷吃，身旁的傅妈则在帮他探风，一见傅茗过来，就赶紧在桌子底下猛踹傅爸，吓得他手一哆嗦，直接把一块排骨丢在了桌上。 “你就让他吃嘛，万一卡着了怎么办！” 傅妈不好意思的搓搓手：“那能行吗？现在一家人最重要的，就是齐齐整整！老头子嘴急，可让我的宝贝女儿看到了，爸爸连吃饭都不等她，该有多伤心啊！” 这又是从哪里学到的港言港语，如果说沈佩佩是韩剧看多了，傅妈就是铁杆的港台迷，有时候就连说话的强调，都是一嘴的译制tvb腔。 傅茗指着凉菜解释：“黄瓜要是提前拌上了就会见盐出水，影响口感，这才耽误了，快吃快吃！” 得了女儿的许可，傅爸终于可以大快朵颐，傅妈给他用来下象棋听曲儿的钱，全都被他充了游戏，到了月末，更是连买瓶矿泉水的钱都没了，只能每天拎着个大茶壶出门去游戏厅蹲点。 吃饭的时候，傅茗很少说话，就只听傅妈在一旁唠叨，尤其是最近几次回家，傅茗越发的觉得妈妈好像是长了两张嘴，她的神奇之处就在于，说话的时候，半点都不耽误她吃饭，两件事情可以同时进行，无缝连接。 “对了茗茗，我在网上看见的红裙子，你给我参谋参谋，要是好看的话，就帮我下单吧，我的尺码你知道的。” “还有你三姨说了，都已经好久没见你了，记得你上大学的时候，还是坐她家车去的火车站呢！” 傅茗夹了一块鱼肉，反问：“三姨！我三姨不是没了吗，妈你可别吓唬我啊！” 第九十六章 三十八的都不要你 傅妈放下筷子，忙摆手：“不是你亲三姨，你大姨姥家的那个！” 傅茗反应了一会儿，不禁翻了白眼，不情愿的拖着长音承认：“哦，那个啊……” 傅妈：“什么这个那个的，好歹也是亲戚，你忘了你上大学那年……” 傅茗：“快打住，不过是碰巧打车打到了她老头的出租车，又不是没给钱，再说了，当时你俩说是沾沾喜气，还特意给他塞了两盒烟呢！” 傅爸抿嘴一乐：“我茗随我，记性好。” 傅妈剜了他一眼：“就知道你看不上我家人，我可警告你，你看不上归看不上，别怂恿我姑娘也跟着起哄啊！” 傅茗：“说吧，这回又是什么事？” 傅妈顿了顿筷子，不愿意承认：“什么什么事啊，不过是长辈想你了，想看看你，你这孩子，不怪人家说你，在大城市待了几年，人情都变淡了！” 傅茗耸耸肩：“诶，她说的没错，就是淡了，不光是现在淡，以前也不熟啊！”说完之后，还不忘傅爸隔空来了个击掌。 傅妈不理会他们两个，自顾自说着：“总之十一期间，你怎么都要陪我过去一趟，就算是给咱家长脸了！” 傅茗一副受宠若惊的样子，夸张的问道：“不是吧，就我这点出息，也配给咱家长脸？她家不是有个在检察院的儿子么，人家才是正道的光，是家族的希望，我去不合适吧，顶多算是凿壁偷光？” 傅妈呵呵冷笑，指着桌子上饭菜：“我不管你什么光，现在只需要饭扫光！你说你们这些个大龄剩女，也不知道是咋想的，要说你们没有上进心吧，减肥锻炼保养身体，做的比谁都来劲儿，可要说是有上进心，你们倒是往家领回个男朋友啊！” 这个时候，傅茗下意识的朝着冰箱的方向瞄了一眼，嘀嘀咕咕：“小男朋友算数吗？” 傅妈常年没什么操心事，和其他长辈相比，身体硬朗，尤其是耳聪目明，即便是小声嘀咕，也被她瞬间就捕捉了去。 “要小多少？三岁以内，都可以接受！” 傅茗略带不满：“自由恋爱，只要成年，就是合法。” 傅妈：“十八岁就成年，你还想给我带回来个十八的不成？” 傅茗噘嘴反问：“我要是真带回来了，你还能把人打跑不成？” 傅妈再度呵呵冷笑：“做什么梦呢，快醒醒吧，三十八的都不要你，还十八，我看你是想嫁想疯了，不过这样也好，就该刺激刺激你，等过两天上你三姨家，问问你表姐在医院有没有好介绍吧！” 傅茗憋了一口气，她怎么了，也不差啊，凭什么就不能找十八的？ 杨玲玲这几天心情不错，自从上次葬礼之后，杜明康好似已经彻底承认了她的身份，接连又带着她出席了几个饭局，前几天见她没打过高尔夫，又带着她一次性购齐了一整套装备。 所以即便黄杨和张盼丹还在家里蹭吃蹭喝，中秋的时候，她也不像往年重大节日那般，跟在黄杨的屁股后面，对着他进行所谓的语重心长。 没了她的唠叨，黄杨的压力也轻巧了不少，张盼丹肉眼可见的他又长胖了不少，她很担心的提示：“老公，节后我就要去上班了，你自己一个人在家，不要点外卖，不要喝饮料，有空就多下楼走走，锻炼锻炼身体。” 黄杨拍了拍肚皮，自我感觉良好：“我感觉现在状态超好，媳妇，你尽管安心去上班，不用惦记我！” 张盼丹从床底下掏出几双臭袜子，还有几只袜子根本就配不上对，重重的砸进脏衣篓里。不过这些无声的发泄，黄杨根本无从得知，他趴在床上钻研二手中古包，看得格外认真，就连张盼丹都没忍住被他吸引了过去。 “这个app是专门给中古鉴定师设计的。” 黄杨没有抬头，感受到床边微微震颤，便知道是张盼丹爬了上来，闷头对她解释。 张盼丹更加疑惑：“老公，你什么时候成鉴定师了，咱家也没有中古包给你鉴定啊！” 黄杨空出一只手，指向门外：“妈那里刚买了两个，哦，杜叔叔掏的钱，我寻思给她瞧瞧。” 提到杨玲玲，张盼丹就变得格外谨慎，不敢说错一个字不说，就连回话的时候，都先是抱着脏衣篓下了床，出门放在洗衣机旁边，其实是在查探杨玲玲是否在自己的房间。等确定她在房间里打电话之后，张盼丹才又静悄悄的回到房间，把门轻轻阖上，然后迫不及待的问向黄杨：“是妈让你这么干的？” 黄杨摇头否认：“我妈是出了名的恋爱脑，你也不是不知道，我是怕她被骗了，所以才想要看看她收到的那些礼物到底是不是真的。” 张盼丹回想起朱霖的照片，特意提示：“杜叔叔好像挺有钱的，应该不至于买假货。” 黄杨不以为意，继续浏览：“沈佩佩有没有钱，浑身上下，除了性别是真的，剩下的全是假的！你以为就你们女人贪慕虚荣，其实男人，尤其是那些上了年纪，还有点资产的老男人，往往更会算计！我妈都这个岁数了，难得处了个可心的，我不得替她好好把把关！” 这些话虽然听得张盼丹有些吃味，可看到老公能为了母亲做到这个份上，甚至于连音儿正在开通的直播都没有及时关注，她忽然觉得嫁给黄杨这么个贴心大暖男也挺好的，至少在人生关键抉择的时候，他会帮着把把关。 可惜，还没等张盼丹自我陶醉的美滋滋多久，黄杨接下来的一番话，却彻底颠覆了她所有的想象。 只见黄杨关掉手机，重新抬起头来，被肉挤得只剩下一条缝的小眼睛眨巴眨巴，对着张盼丹神秘说道：“还有，媳妇你知道吗，这些包如果都是真的，可值好几万块钱呢！鉴定师不光是可以鉴定，还有渠道能把这些包高价卖出去！你说我妈她懂什么啊，倒腾出去之后，咱们再问问沈佩佩她的a货都是在哪买的，给她买个一模一样的回来，老太太背出去照样儿开心！” 第九十七章 一滴香的细节 张盼丹蹲在黄杨身后，接连生吞了好几口唾沫，才勉强能够接受刚才那些话，竟都是从她老公嘴里说出来的。 熟悉的陌生感再度袭来，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她觉得与黄杨间的鸿沟似乎越来越深，即便沟渠一直存在，可以前张盼丹还能用薄雾骗骗自己，现在雾散了，梦醒了，她不得不强迫自己认清现实。 以黄杨的体量，头发就应该一天一洗，可他仗着不出门，基本上都能挺上个三五天，尤其是因为他也不定期理发的原因，头发像是野草般疯长，还油腻腻的贴在头皮上，还没等离近了，就能闻到那股恼人的气息。 张盼丹不想再让黄杨沉迷手机，更不想他因为几万块钱与自己亲妈交恶。毕竟人家娘俩的血缘是割舍不掉的，一旦东窗事发，到了最后，被埋怨冤枉的，肯定还是她。 “老公，你该洗澡了。” 张盼丹战略性的先提出黄杨最不喜欢做的事情——洗澡，果然一听到这两个字，连想都没想，黄杨就一口拒绝：“我才不要，现在还没来暖气，屋里比外面都冷，洗个澡出来就像是掉进冰窟窿里，都快冻成冰块了！” “哎哟，那不行，冰山百分之九十都是隐藏在水下的，我老公的帅气要是被遮挡住了百分之九十，那简直就是世界的损失！咱不能洗澡，要不洗洗头吧，这样既不影响帅气，也不至于冻成冰块，成不？” 一次一番哄弄小孩的话下来，黄杨这才勉为其难的接受，张盼丹大作鼓舞的拍了拍手，跳下床：“好嘞，我这就去给你烧水！”说着就拿着手机进了厕所，按下热水器的开关键后，阖上马桶盖坐在上面，举起手机发呆。 上面给她家里发的最后一条信息，还是在中秋节那天发的，是祝福二老和弟弟节日快乐，往年赶上这种阖家欢乐的节日，张盼丹明知家人也不需要她回去，也都会在群里说声抱歉，今年没能回去，给大家发个红包当做补偿之类的废话。 今年的她，实在是囊中羞涩，因此只发了祝福，并没有附带红包，果然，在她的祝福之后，群里就再没了回话，现实到她甚至想给妈妈打个电话，试探试探家里的无线网是不是坏掉了。 自取其辱的事情，小时候她没少干，现在已经应激的学乖，偶尔会犯傻想想，可不会真的行动。 开开关关手机，又分别点开了爸爸妈妈弟弟的朋友圈，除了弟弟每天都有几条鸡肋无营养炫耀式朋友圈以外，两位老人的都是两三年前的转发类养生文章。 别看只是短短的二十分钟，别看只是厕所里狭小的一隅，让张盼丹暂时有了种专属于自己港湾的感觉，直到杨玲玲的房门吱嘎出声，张盼丹赶紧站起身来，转头按下冲水阀，哗啦啦，被冲走的，除了根本空无一物的马桶水，还有她短暂的安宁时光。 “妈，我用好了。” 出来的时候，刚好与杨玲玲走了个照面，临进去之前，杨玲玲还不忘回头问：“用一滴香了吗？” 张盼丹慌忙点头：“用了用了！” 杨玲玲这才满意如厕，实际上，张盼丹没上厕所也就没用，可杨玲玲也没察觉，用与没用似乎没那么重要，重要的只是做儿媳的一个恭敬谦卑的态度。而以张盼丹的兔子性格，她之所以敢面不改色的撒谎，也是据她所次观察，黄杨从厕所出来的时候，杨玲玲就很少过问一滴香的细节，所以她笃定那味道只是婆婆用来架起她和她们家人之间的一堵无形的墙。 重新回到房间，铺天盖地的黄杨头上冲天刺鼻的味道，就一个劲儿的往张盼丹的鼻孔里钻，她想吐，想逃，却只能闻着，忍着。 “老公，水烧好了，妈在厕所里，等她出来，你就可以去洗了。” 一想到今晚不用嗅着头油味入睡，张盼丹的心情这才稍缓，谁能想到一听到杨玲玲不在自己的房间，黄杨瞬间就从床上蹿了起来，动作之灵敏迅捷，是张盼丹从未见过的状态。 随着空蹬空蹬的脚步声，黄杨的脚每砸在地板上一下，都好似踩在张盼丹的心头，鬼使神差的，她就跟着黄杨进入了杨玲玲的卧室。 黄杨动作娴熟，显然不是第一次做这种事情了，他翻出杨玲玲摆在衣柜最上层的几个盒子，那里面装着的，都是杜明康送给她的礼物，除了项链首饰衣物之外，最值钱的，就是那几个包包。 从走线，到花纹，再到保卡和擦拭布，黄杨根据从网上学到的知识点，一一进行甄别。 张盼丹的心脏一直悬着，根本就不敢想象要是万一杨玲玲提前从厕所出来，看到这一幕后，对她会是怎样一番指着鼻子埋怨。 好在因为常年节食的缘故，杨玲玲的如厕时间一般都很久，刚搬过来的时候，张盼丹很不适应，她是那种来得快去得也快的选手，有好几次早上都等不到杨玲玲出来，就飞奔到楼下的早餐铺里解决。讽刺的是，等她出来之后，还能捎带手的给黄杨带上来份早餐。 黄杨倒是一早就习惯了，除非地震级别的大事，能让从五楼出们，否则即便是憋到绞痛，他也坚决不会下楼，实在不行就在垃圾桶上套上好几个好几袋，完事之后再用黑色胶带缠紧了，随着生活垃圾一同被带出门。 这种情况张盼丹一开始并不知道，毕竟就算是黄杨，也觉得是件挺尴尬的事情，所以他都是趁着她去早餐店的时候解决的，直到有一次，张盼丹拎着包子油条上来一推房间门，正好撞见黄杨撅着在垃圾桶上的模样，当时不论是味道还是造型，都足够让张盼丹辣眼睛好多天。 恍惚间，她先是下意识的说了句“抱歉”，然后下意识的就想要推出去，可复又想到味道已经飘到了客厅，要是被她婆婆闻到了的后果，就赶紧重新回到房间打开气窗，退出来关紧房门后，再把客厅里的窗户也全都打开。 至此之后，夫妻俩都没再提起这件事来，只不过黄杨似乎没了包袱，每当他想要用这种方式如厕的时候，只会给张盼丹一个眼神，她就会立刻了然的开窗关门…… 第九十八章 回老家是为了作秀 这天张盼丹在家憋得实在难受，再加上黄杨又故技重施，害得她总是能闻到房间里有股厕所味儿，她给沈佩佩发了个信息，让她给自己假装打电话约出来。 沈佩佩难得充当及时雨，以前要她做点什么事的时候，不是推三阻四，就是隔了半天才看到，这次张盼丹原本都已经做好了下午再出门的准备了，谁知道信息才刚发出去五秒，沈佩佩的电话就及时打来，打得她一个措手不及，连妆都没来得及化，清汤寡水的就急急出门。 “不是，昊昊真得阑尾炎了，怎么还在家呆着呢，打120啊！” 等张盼丹冲进沈佩佩家的时候，第一时间就要找120抬人，只见沈佩佩倒是全程淡定的坐在沙发上剥柚子。“你快歇会儿吧，昊昊不在，阑尾炎是我现编的理由，不然你家黄杨哪能那么轻易就放人啊！”沈佩佩的长腿一挥，指着脚边的空位，示意张盼丹过来坐下，还不忘等她经过的时候，塞过去一瓣柚子。 原来只是虚惊一场，张盼丹横了她一眼，略带撒娇的赌气道：“等我洗个手再吃！” 等她从洗手间出来，边甩手边问：“不对啊，大过节的，不向来是远哥最忙着应酬的时候吗，怎么今儿还有闲心剥柚子，昊昊呢？” 沈佩佩就知道张盼丹得哪壶不开提哪壶，她指着门口的行李箱，颇为酸气的说道：“看到了吗，那原本是我的，可是临出门前，我和卓文远大吵了一架，最后就他一人带着孩子回老家了，留我一人在家也挺好的，省得回去还要在他爸他妈面前作秀！” 张盼丹好心提醒：“佩佩，你现在在二老的眼中，到底还是卓家的儿媳妇，之前的那些不愉快，早就随着他俩搬回老家而烟消云散了，你就是不看在远哥的面子上，也要为昊昊想想，毕竟再这么说，他们也是昊昊的爷爷奶奶啊！” 沈佩佩把柚子皮往桌子上一摔：“就是因为他们是卓君昊的爷爷奶奶，所以我才没拦着啊，想看随便看，别整得跟我成天霸着孩子不去看他们似的，见着个人就说想孙子，你说这不就是等于在背后骂我不孝顺吗？等到真正见到我的时候，又是左一个佩佩好，文远娶了个好媳妇，右一个这么多年照顾他们大孙子辛苦了，听听！多假啊！要是他们显得真诚点，有什么话都当我面说，或许我还能给他们点好脸色看！” 张盼丹抓抓头，表情讪讪的，她清楚沈佩佩对卓家的埋怨，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对卓文远的不满。 话说回来，卓家也算是有远见，早年间就搬到了h市买房置业，原本是想等着卓文远上班之后老两口的钱再加上卓文远的公积金，再在h市给儿子买一套婚房，不想沈佩佩的肚子等不及了，再加上一开始大家相处的还挺融洽，所以便暂定新婚之后先在一起生活，等到孩子出生，也正好就伺候月子了。 谁知道这个看似美满的决定，为今后的不和埋下了炸弹，就算是亲妈亲爸，和孩子都会拌嘴吵架，更何况还是儿媳。要是说起对婆家的不满，沈佩佩能坐沙发说上一天一宿。换做是别人，或许能跟着产生共鸣，可以张盼丹的遭遇，沈佩佩的那些所谓的控诉，在她面前，完全就是无病呻吟，往歪了想，甚至觉得她是在炫耀幸福。 “不管怎么说，你都是最后的胜利者，他们也不再你眼皮子底下晃悠了，灰溜溜的回老家了，佩佩，得饶人处且饶人啊。” 张盼丹见她在回忆的时候，都快把柚子给分离到细胞壁了，连忙递给她一张湿巾，示意她歇息一会儿。 沈佩佩原本就憋了一肚子的火，要不然也不会接到信息就火速把张盼丹叫来，这会儿根本停不下来，嘴快的跟机关枪似的，突突突的说个不停。 “行，不说别的，就以刚才为例。上次从傅茗那里回来，我也有认真反思过自己，或许是对卓文远还有他爸他妈太过苛刻了，所以这几天我都尽量压着火脾气，凡事都迁就他，就算他对我有抱怨，在卓君昊的事情上指手画脚，我也就都忍了，所以才有了他提出要一起回家看他爸妈这档子事来！” 张盼丹掰开几块柚子皮泡在杯里祛火，“这不挺好的么，就当回去破冰了。佩佩，你和我不一样，我站在你的角度想，还是那句话，见好就收，明白吗？” 沈佩佩给我张盼丹一个“放心，我懂”的眼神，可说出来的话，却和她的表情大相径庭。 “光说是破冰，能空手回去吗？我也服了，你说卓文远咋就那么好面子呢，他老家也不是荒山野岭，这年头网购那么发达，为啥非要都在商场里买呢，那里场地费加上人工水电多贵啊，羊毛出在羊身上，都算在消费者身上，可他非要跑去充当冤大头，昨天我跟他逛了一下午，把昊昊都给逛虚脱了，才算是满意！” 嚯，合着是因为钱的缘故，张盼丹更是不能理解：“哎哟，这有什么的啊，男人嘛，好不容易带着老婆儿子，豪车豪礼，荣归故里，你就让他装壮阔呗！” 沈佩佩轻蔑的笑了笑：“呵呵，还豪车？这次我不回去，他也别想把车开走，我把车钥匙扣下了，早上他和卓君昊走的时候，是带着那些个礼盒打车去的火车站，我在楼上看着就想笑！” 张盼丹咧着嘴问：“不是，到底是因为啥啊，至于让远哥带着昊昊那么狼狈的离开吗，佩佩啊，你心也忒狠了吧！” 沈佩佩其实也有些懊悔，可她还是要继续装硬：“你那是什么眼神看着我，还是不是我闺蜜了！反正这事儿不赖我，要怪就怪他爸妈，这一早上，本来就跟打仗似的手忙脚乱，你说都说好了要回去了，他爸妈还一会儿一个电话的催，烦都烦死了，我的心情当时就不美丽了，反正说了句不好听的，具体什么你要我想也想不起来了！可问题的关键是，明明是回卓文远的家，我抱怨几句怎么了，他听到之后，居然还同我理论起来了，我原本也不想走啊，好啊，既然他要吵，那干脆就别回去了！” 第九十九章 成熟的标志 整整一个下午，张盼丹和沈佩佩大眼瞪小眼的坐在沙发上，一个看电视，一个玩手机，要不是连那酸溜溜，苦涩涩的柚子都吃光了，两个失落的女人依旧没有挪地方的想法。 张盼丹出来的急，早饭都没吃，肚皮早就抗议过很多次了，沈佩佩全然装作听不见，只给她拿来了昊昊的牛奶。 “你就对付喝吧，想着要回老家，我俩这几天紧赶慢赶的把冰箱给清空了，就剩这个了。” 张盼丹接过牛奶，看看又放下，她是真的被黄杨养废了，以前在家的时候，牛奶是要留给张天赐的，现在倒好，明明都已经攥在手里了，可却半点想喝的欲望都没有了。 都说成熟的标志是，以前得不到的，现在不想要了。 那还是没饿到份上。 插上吸管，张盼丹狠狠的吸上了两口，果然寡淡，比不上平时黄杨喂给她的工业奶茶。 沈佩佩看出了她的为难，“这可是好东西，我们家专门给孩子买的有机奶！你不爱喝别浪费，都给我！” 张盼丹无奈笑笑：“心里苦，嘴巴也苦，这个喝着没味道。” 沈佩佩这才作罢，少有的恻隐心泛滥：“瞧你一副阿庆嫂的囧样子，倒霉鬼看了都嫌你丧气，行了行了，晚上姐姐带你去潇洒蹦迪，动一动十年少，跳一跳小伙来！” 张盼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佩姐，去趟夜场不便宜啊！我远哥是给了你多大的刺激，让你都肯这么为我砸钱了？” 沈佩佩撇撇嘴，这才把自己为了白家梁在夜场一晚上消费六万的糗事如实道来，张盼丹听到激动处，干脆双脚都跳上了沙发，紧紧的拉扯着抱枕，咬着牙被震碎了三观。 “我的天啊，佩佩，六万块啊，你大学四年也没花上这么多的钱吧！” 张盼丹不是在夸张，上学的时候，沈佩佩家才刚脱离温饱线不久，陡然乍富让她不敢太张扬，以前过苦日子过惯了，生怕一个不小心再被打回原形，所以用钱总是很谨慎，包括现在也是，虽然手头宽裕了不少，可每次花钱还是和割肉般难受。 沈佩佩也跟着叹气：“你以为呢！就这么说吧，我从酒店醒来不知是否和家梁发生关系的时候，都没有后来看到账单的时候懊恼！六万啊，能买多少盒有机奶！” 张盼丹被她一句话破防，哭笑不得：“那可能让卓君昊喝到七老八十！” 沈佩佩隔空丢了抱枕过去：“所以老娘在那地方可是存了酒的，谁让卓文远惹我了，咱俩今天就去来个不醉不归！” 与此同时，朱霖还苦苦挣扎在高尔夫里，她真的受不了萱萱了，以前只听说过普信男这个称呼，眼前这个和女版黄杨的女人，甚至连普信女都称不上，恶俗一点，甚至应该被称作丑信女。 朱霖不停的在心中默念大悲咒，试图不要让自己恶意满满，可萱萱满口流油的啃着猪蹄的样子，令她又不得不在心中暗骂。 没错，就在刚刚，明明上一刻还哭得震天的萱萱，在看到老刘进入到了保健店，方媛媛也上了车之后，居然戛然就停止了哭声，在她身上，哭泣与宣泄的情绪，就如同自带一个阀门，可以随时关闭和开启，看得朱霖当场就石化了，甚至有种想要为她拍手称绝的冲动。 这种能力简直正是朱霖所急需的，收放自如的情绪管理，堪称奥斯卡级别的完美演出，下回李主管再阴阳怪气的挖苦她，朱霖就给她上演一出，等李主管棋魂被吓没了三魄之后，她就可以跟没事人一样该吃吃该喝喝，心理健康半点不受影响，伤敌一千的同时，还不带自损的，在职场里，得是到了什么样的化境，才能修炼至此啊！ 萱萱打着饱嗝，也不管朱霖饿不饿，在车里四处翻找抽纸，油乎乎的手印按在座椅和中央扶手箱上，没等找到抽纸，基本上也被涂抹干净了，剩下的只需要在身上随便一抹，除了空气中散发的烧烤味，与油腻融为一体的她，外人基本上看不出她曾经吃过东西。 补充好体力之后，萱萱又开始躁动不安了，朱霖有些后悔，刚刚她在啃猪蹄的时候，朱霖没有利用好难得的安静时光，好好进行修整，现在倒好，只见萱萱先是下车踮脚往保健店的方向一顿张望，没把老刘盼出来，倒是把超跑上的方媛媛和小女友给吸引过来了。 方媛媛皱着眉头，裹着小香风的外套，一路小跑：“你不在车上好好呆着，下来干嘛？” 萱萱被她说中了心事，这才支支吾吾的开口：“我就是想进去，看看，里面的小妖精究竟是个什么样的货色！” 小女友跟着走过来，对着方媛媛问：“这位是？” 方媛媛深吸一口气解释：“啊，我老公昨晚就是和她老公一起花的钱。” 小女友好像听懂了什么似的，自顾自的点头嘟囔：“哦，就是五百俩人中的另一个……” 听到这话，在配上小女友，看看萱萱，再看看方媛媛，再转过来看看萱萱的眼神，似乎在说，原来你和她，是同一个层级的女人，怪不得你们俩的老公能玩到一起去！方媛媛简直想要一头撞死在高尔夫上！ 外面站着三位女士，朱霖再赖在车上显然也不合适，万般无奈的下了车之后，小女友更加好奇了：“那这位又是？” 方媛媛赶紧摆手否认：“就是一个朋友，路过，人家可是正经大学生，现在在锐翔上班！” 锐翔在当地是龙头企业，在那里工作不亚于国企，小女友家里是本地的，虽然没什么问话，自然也是晓得的。 小女友认可似的跟着点头：“哦，高才生啊，那我想听听你是怎么想的？其实你有文化，更应该好好劝劝两位姐姐，这种事看开点，不行的话，是不是还可以走法律途径？” 朱霖一下子就被问懵住了，她只是个普通大学生，并非法盲不假，可也没到了可以四处普法的境界啊，再者说了，她一个连男朋友都没有的单身狗，要现场科普婚姻法，是不是有点太扯了？ 第一百章 厌女症 朱霖没有作答，而是转移话题，邀请几位上车：“那个天冷，要不咱们上车唠？” 方媛媛和小女友都是模特身材，瘦竹竿一样自然不受冻，跟着朱霖上车，三个女生挤在后座竟还有些宽松。萱萱却固执的站在外面，如同一尊望夫石一般的严防死守，倔强的等着老刘出来。 “其实具体我也不太清楚，但她老公的行为，应该属于婚内出轨了，如果萱姐执意要离婚的话，她男人应该是过错方。” 小女友顺着朱霖的思路，忽然想到了什么，晦涩不明的看了方媛媛一眼，方媛媛这才不得不承认：“好吧，我没结婚，从头到尾就是她们家的事儿。其实我和你的想法一样，男人这东西，就和沙子一样，越用力抓越抓不住，就是适合散养的一种动物。” 小女友顿时像是找到了知音般一拍大腿：“我就说嘛！姐姐你长得这么漂亮，说话办事潇洒果断，飒到我都想要和你处朋友了，怎么可能为了个花二百五找小姐的老公，就寻死觅活的！” 朱霖听得饶有兴味，没了萱萱在车上，外加两个美女身上散发的高级香水味，她的头也不疼了，整个人的精气神都跟着提升了许多。 这个时候，她忽然有点同情董大浩，她才和萱萱相处了不到一个小时，就快被她给弄崩溃了，要知道董大浩可是过了十多年这样的生活，只能说他也是好样的，换做其他男人，或许早就提离婚了吧。 “媛姐，你认识那个叫董大浩的吗？” 方媛媛还在和小女友交流美妆心得，朱霖想到哪里就随口问道。“认识啊，没出这事儿之前，隔三差五一起吃个饭，人还行，挺老实的。但我也能理解，不是单看在萱萱形象和性格的问题上，而是人往往越老实呢，就越需要其他的发泄窗口，不然的话，长期下去，得憋疯！” 朱霖赞许似的点点头，然后将目光转向窗外，盯着萱萱说道：“那是因为她是你朋友，所以你才觉得形象和性格不重要，可在我看来，董大浩跟着她，可是遭了大罪了，一个正常男人的审美就算是再跑偏，也不可能会心甘情愿的和这样的女人生活在一起，我想要不是他俩还有个儿子，他应该早就和她离婚了。” 方媛媛转过身来，像是第一次认识朱霖般看了会儿，笑呵呵的问：“哟！霖霖，没想到你还有厌女症啊？” 朱霖可不敢当，“媛姐！！话不能乱说，这顶大帽子扣不得！” 在方媛媛身上，一直以来都是拜金女，恶臭女，绿茶之类的标签，所以她一知半解的听说了个厌女症，就自动自觉的认为说她的人都有厌女症，久而久之这个词也就常被她挂在嘴边。 可朱霖是具体清楚什么是厌女症的，尤其是作为一个女性，如果有厌女症的话，那是一种很严重的心理疾病，是需要去看心理医生的。 朱霖强调：“媛姐，这么说吧，如果我今天因为你俩的穿着品头论足，恶意贬低诋毁，比如说你俩穿成这样是为了勾引男人，或者还没看到萱姐之前听到她老公这事就直接妄断，说是肯定是女人的错，她没守住自己的男人，让男人还要出去觅食，她应该反省而不是跳脚，单纯的把女人当做男人的附属品，这或许是属于厌女症。可现在是种什么情况呢，我觉得吧，没错，女人的确是需要自立自强，可是不是也得建立在自助的基础上啊，不能仗着自己是女人，在网上听了点女权的皮毛，就开始和男人叫板，从不在自身找原因，出了事就把自己择得一干而近，我觉得那不是女权，而是不负责任！喏，就好比那位——” 说这些话的时候，朱霖的眼睛，始终都没离开过萱萱。 她的话，也引起了方媛媛的深思，沉默片刻之后，她忽然想起了一件事，于是便带着请教的语气问道：“萱萱曾和我说过，因为董大浩的工作性质，经常需要早上四五点就起来，她很不想那么早就起来给他做饭，于是在董大浩起来的时候，她就装睡，这样就不用早起给他做饭了，你指的就是这个不负责任吗？” 朱霖嘶了几下空气，模棱两可的回答：“这得看具体情况吧，毕竟没有谁规定就非得是女方做饭，可装睡这种事也太幼稚了吧！你不是说她是全职主妇吗，就算是不想给老公做早饭，能不能像个成年人一样摊开说出来，这样一来，她老公也不用指望，或许还能自己提前把饭准备出来吃口热乎的……” 都说清官难断家务事，涉及到家里细节的问题，朱霖也不好妄加评论。只不过方媛媛提供的这个装睡的问题，让她更加坚定的站在了董大浩的一方。 诚如朱霖所坚持的，不能因为自己是女性，有弱势群体的一面，就仗弱欺人，占尽了柔弱的便宜博同情之后，还不忘卖乖，结果倒头来，自己却半点都不想反思，那就不应该单纯的把事情分成男人女人来看，在评判她家事之前，首先应该考虑的是她做的那些事，是不是个人应该做的事儿！ 或许是因为之前总是被人添标签，一遇到什么事，方媛媛总是本能的想要保护女方，听了朱霖的一番话，让她也开始意识到这件事其实是个必然，萱萱在生活方面，很多时候做的都不够完美，包括对待董大浩和她的儿子，也不是十分的上心…… 还没等方媛媛深度细品，这边老刘就从保健店里走了出来，萱萱一见就迫不及待的蹿了上去，横在老刘面前，吓得他误以为是劫道儿的，险些直接起脚飞踹！ 好在串串香的牌匾够亮，在看清了来人是个女的之后，老刘这才不耐烦的驱赶：“去去去，要饭上一边儿要去，今天没心情！” 萱萱的火也跟着冲到天灵盖，双手插腰：“你瞎啊，说谁是要饭的，你见过这么富态的要饭的吗！” 第一百零一章 你就是那个小妖精! 老刘本是个脾气火爆的，上下打量了一圈萱萱的造型，愣是被她的自信给逗乐了。 “嗯嗯嗯！全天下你最富态，最有钱！去去去，要炫富找别人炫去！” 萱萱纹丝不动的杵在他面前，强调：“我找的就是你！里面的人咋说的啊！昨晚董大浩到底找的是哪个老娘们！” “你是？” 恍惚间，方媛媛赶紧下车解释：“她是我朋友，昨晚就是她老公和我……家那个，在一起……” 还没等方媛媛说完，老刘也反应过来了，“啊啊啊，了解了！” 萱萱好不容易把人盼出来了，才不管老刘一行是怎么看待方媛媛的，就差上前揪住老刘的脖领子问了：“快点的啊，里面的人怎么说的，昨天他是什么时候去的，五百块钱都花在什么项目上了！” 碍于方媛媛在场，老刘才强压火气，在解释的时候，也只是看着方媛媛说：“人家说了，自家是正规按摩，项目单就挂在墙上，是经过物价局备案的，从98到998不等，可是很多客人大方，付账都转整数，剩下的一块两块就不用找了当小费了。要我说啊，这种事也确实不好取证，除非你老公再来的时候，你在门口带人堵住，否则换做你是商家，也不会承认的不是？” 等了这么长时间，换来的却还是一无所获，萱萱急了，不等方媛媛回答，推开老刘，就要只身一人往保健店里闯！ 方媛媛高喊着：“赶紧拦住她！那种店里肯定都有看场子的，岂是她想闯就闯的！” 老刘一个回身，直接拽住萱萱大衣帽子，这个时候，萱萱倒是机灵了一回，直接解开拉锁，双手往后伸的同时，身体向前继续奔跑。等老刘反应过来的时候，只留了件空大衣攥在手里！ 老刘愤恨地把大衣摔在地上，当着女友和方媛媛的面，他连个肥婆都搞定不了，令他顿感很没有面子。小女友很贴心走过去，凑到他面前耳语一番，得知内情的老刘转过头，情绪复杂的望着方媛媛，方媛媛傻傻一笑，老刘当场释怀。 既然从头到尾都是那个肥婆的事，老刘自然不会再放在心上，更何况得知女神并没有嫁人，那种失而复得的快感，也让老刘莫名的兴奋起来。 朱霖站在原地，不停的用平板鞋摩擦着地面，全程冷眼。 一时间，大家似乎都忘记了萱萱的冲动，她就像是个没头苍蝇一样乱撞，最后到底是把保健店的老板和一群服务员给招惹出来了。 老板是个瘦如细狗的社会男，刚一出来，身后就有一个服务员为他披上皮衣，嘴里叼了根烟，也不点上，就如同那件黑色皮衣，也不穿上，就挂在他的肩上，自以为很有派头的用鼻尖指着萱萱问：“你到底想干啥！” 萱萱站在他的面前，身形够装下两个细狗还有富余，她的眼神掠过细狗，重点停留在他身后的服务员上，最后抓住一个可能是刚入行，还有些羞赧，不敢用正眼看她的服务员不放，一个箭步就冲到人家面前，直接逼问：“是不是你！” 年轻的服务员吓傻了，期期艾艾的转向细狗，不知该如何作答。 细狗双肩一抖，皮衣脱落，出手就死死的扣住了萱萱的肩膀，试图把她掰正回来，面向自己。 可萱萱的吨位在那儿摆着，根本就不是细狗能轻易左右的，眼见年轻服务员不敢作答，她更是确定昨晚服务董大浩的，肯定就是她无疑！ 望着服务员年轻的脸庞，小细腰来小细腿，一看就是个狐狸精，萱萱怒火中烧，二话不说，扬起手就要胡上一个大嘴巴！ 细狗急了，别管他们从事的是什么行业，可保护这些从业者是当老板的本分，他恶狠狠的吐掉香烟，一面朝屋里喊：“滚出俩人来！”一面用他微不足道的力量拖住萱萱。 这边，老刘也收回视线，赶忙调节，就在他往店里跑去的时候，一辆皮卡急急开了过来，在店门口猛然停下，都没来得及熄火，董大浩几乎是从车里蹦下来的，三步并作两步，就冲到了萱萱处，从身后拦腰将她一把抱住，二话不说，拖着就往车里塞！ 萱萱看清了来人是董大浩之后，挣扎的更欢了，随之细狗的手下也蹿了出来，正要上前，却被细狗一把拦住。董大浩确实有劲儿，隔着十几米，朱霖甚至都能看到他胳膊上紧绷的肱二头肌，在经过细狗的时候，俩人还不忘互对了个眼神，说明他是这家店的常客无疑。 细狗往地上啐了唾沫，然后使了个眼色，自然有人将他的皮衣捡起重新为其披上，然后就带着人浩浩荡荡的回去继续营业。 董大浩一面拖着萱萱，一面还要防止她挣脱再去找麻烦，憋着一口恶气，铁青了一张脸。 方媛媛听了朱霖的话，不再想掺和他们两口子的事，董大浩她也是认识的，等萱萱彻底被他拖上皮卡之后，她趴在车门前叮嘱：“大浩，你们回去好好唠唠，孩子都那么大了，没什么过不去的。” 萱萱还在不依不饶：“跟他有什么好唠的！分明就是被我猜对了，就是刚刚那个小妖精！行啊，董大浩，你还护着她！我看你俩不止是花钱那么简单，而是花出真感情了吧！我呸，真恶心！” 自从萱萱发了他下跪的朋友圈，董大浩的手机就没消停，家里人直接就炸锅了，都在打电话质问他为什么没看好自己的女人，要她在朋友圈里胡闹！ 给萱萱打了无数个电话未果，董大浩这才意识到她应该是跑到店里了，一路飞驰，这才在萱萱没有闯出大祸前，将其制止住了。 “你给我闭嘴！” 董大浩向来沉默寡言，是个三棍子都打不出一个屁的闷蛋，这一刻他真的不想再憋着了，直接转头冲着萱萱吼道：“明天就去离婚！” 萱萱瞪大了眼睛，倏然闭紧嘴巴，不敢相信刚刚那话竟是出自董大浩之口，直到董大浩不停的重复着：“对对，没错，我要和你离婚！离婚！”她才确定，这回董大浩是动真格的了！ 第一百零二章 一百万的保证书 当着方媛媛的面，萱萱塑造的，向来都是一副董大浩离不开她的假象。别看方媛媛男友众多，可萱萱仗着自己有老公有儿子，没少在她面前秀幸福。之前董大浩都是极力配合的，而这一次，他怎么敢大庭广众之下，令她如此下不来台！ “董大浩！你被那个小妖精灌了什么迷魂汤！你是过错方！要是离婚，你啥都别想剩下！” 董大浩轻蔑的呵呵一笑：“就那个破家，也没啥值得留恋的，你要是喜欢，就都给你！” 萱萱彻底傻了眼，以前关起自家房门，董大浩不是没有提过离婚，但都被她三言两语给吓唬回去，到头来，还要反着向她道歉。 “那儿子呢！你是不是不要他了！好啊，我回去就告诉他，说他爸在外面有了别的女人，不要我们娘俩了！” 提起儿子，萱萱多了些底气，蛮横的扭过头，一副决绝的样子，故意不去看董大浩。 董大浩的沉默，换来的是萱萱的洋洋得意，她就知道！董大浩离不开儿子，更受不了儿子误会他！ 可惜，这一次的撕破脸，令董大浩颜面无存，也撕破了他好不容易在亲友面前维系的幸福假象，董大浩是真的累了，就在他刚要张口商量离婚条件的时候，萱萱一把拉开面前的手套箱，从里面取出纸笔，转身过来，大言不惭说道：“你，现在就给我签保证书！说是要是再敢出轨一次，就赔偿我和儿子一百万！” 一百万！ 董大浩确实能吃苦，每个月都能往家里上交一万多块，可是这些年来，萱萱是一分钱都没攒下，没钱了就伸手再问董大浩要，眼看家里也没添置什么大件儿，董大浩也纳闷这钱都花哪去了，后来才知道，别看萱萱其貌不扬，可为美容院，美甲店倒是贡献不小，办一张卡至少五千打底儿，而她以为美容院的钱好赚，逢人便说自己以后也要开个美容院，这些钱就当做是提前打探敌情了…… 后来董大浩每个月都留了心眼，不再全额上缴，用他的原话是，他们两口子都没有正式工作，别看现在赚的多，可都没有保险，攒下的钱，到了退休的年龄，还要一次性的补齐社保呢！ 结果现在萱萱倒好，上来就狮子大开口，要求董大浩签下一百万的忠诚协议！ 这个名词，是她在网上看到的，早前就想要董大浩签约，但碍于没有借口，现在可下抓住了个机会，萱萱抓紧时间实施，生怕事情结束后，董大浩就不认账了！ 董大浩最后一点耐性也被所谓的忠诚协议给磨没了，他冲着窗外的方媛媛，自嘲式的的一乐，这么多年，明知道萱萱对他，对儿子，对这个家都不上心，可他依旧苦苦坚持，在外人眼中，简直就是个大笑话。 “我受够了，最后说一次，明天一早，民政局见，你要什么都可以拿走。你要是不出现，我就起诉，你没有工作，儿子肯定判给我！” 说完之后，董大浩就打开副驾驶的门，示意萱萱下车，从此之后，他俩再无任何关系。 萱萱拉扯了下领口，这样呼吸也能顺畅些，渐渐看清楚皮卡疾驰开走的景象！ “嗷呜！” 直到这时，她才意识到真正发生了什么，不顾地面的冰冷，一屁股就坐在地上打滚。 可是除了方媛媛试图拉扯她起身，几次之后，还都以失败告终，便不再理会外，其他人全程都无动于衷，更绝的是老刘和小女友，直接掏出手机打起了排位。 她的作闹再也没了观众，最后只得拍拍身上的尘土，尴尬起身。 方媛媛看穿了董大浩眼底的坚定，问：“你今后有什么打算？” 萱萱搓了搓鼻头：“老娘要开美容院！”复又拉起方媛媛的手：“媛媛，你也知道，我就这一个梦想，现在董大浩不要我了，你来帮我实现这个梦想吧！我打听好了，只需要二十万，我就能东山再起！” 方媛媛挑了挑眉，缓缓挣开：“可你上个月还和别人说只需要十万，到我这儿就变二十万了？萱萱，要不是看在咱俩从小在一个大院长大的，我是真懒得管你！”说着，她就拿出手机给萱萱转账，朱霖想要阻止，可又没有理由。 萱萱的脸上闪过一丝得逞的笑意，生怕方媛媛反悔似的，也赶紧掏出手机，等着收账，结果当她看到转账界面显示的数字之时，接连确认了好几次后，抬眼皱眉问道：“你是不是少转了一个零？” 方媛媛拉起朱霖的手，冷冷地回：“没有，就一万，爱要不要，以后别来找我！”说完之后，就拽着朱霖往夜市的方向转身离开。 大戏结束，老刘吹了个口哨，带着小女友也回到了车上，还没等到方媛媛和朱霖走到夜市口，她的手机提示音就响了起来，朱霖清楚，那是萱萱收下了一万块，不过之后她会不会再度麻烦方媛媛，实在是不好说。 夜市口，超跑吸引了很多年轻男女，围观拍照。 老刘早就看到麻木，当初选这车的理由就是足够拉风，等到方媛媛离近了，老刘下车问：“哪儿快活啊，要不泡澡，驱驱丧气？” 方媛媛摇头：“不了，改天请你！”复又往车里看了眼，补充：“请你俩！” 老刘抿了抿嘴，没接茬，转身上车，轰鸣离去。 说实话，在此之前，朱霖对方媛媛就是一纯路人无感，此人虽然传奇，但离她的生活太远，无法评判。直到今晚过后，她这才发现这姐妹是真飒啊，对朋友更是好到没话说，对萱萱那种坑货最后还能再掏一万元，仗义到令人心疼。 最关键的是，在朱霖的印象里，男人于方媛媛来说，向来都是来者不拒的，可今天这个老刘，都已经把劈腿写在脸上了，可方媛媛依旧不为所动，甚至毫不吝惜的表现出对小女友的欣赏，说明她虽然拜金，可还算是有底线。 “媛姐今晚没约会？” 临近凌晨，夜市口，小商贩们陆续推车离开，朱霖双手插袋，不停踮脚，一高一低的问道。 第一百零三章 老年人作息 方媛媛也很无语，皱着鼻子回：“空出时间给了狗，结果花了一万块才狗嘴脱险，你说冤不冤？” 朱霖砸吧下嘴，没有回答，只是又试探性的问：“那咱俩各自回家休息？” 方媛媛一万个不同意，“这才几点啊，你老年人作息啊！” 朱霖诧异：“十二点啦，正常人都应该进入深度睡眠了！” 方媛媛一把揽上她的肩：“那姐今儿就带你过过非正常人类的生活！” 嘈杂的酒吧门口，排着一溜长队，类似的情景，朱霖只在电影里看到过，没想到今儿居然见识到了。 “媛姐，好多人啊，这么晚了，大家都不用睡觉的么？” 方媛媛看怪物的扫了朱霖一眼：“咱俩差了没有十岁，也有八岁吧，能不能别整天暮气沉沉的，不知道还以为你是我姐的呢！” 说着，就带着朱霖绕开人群，进到一扇只有熟客才知晓的内门里，里面的人一看是方媛媛，都笑着和她打招呼：“艺术家来啦！” 方媛媛很是霸气的回了声：“滚蛋！谁提艺术家跟谁急啊，带小朋友来的，快给安排安排！” 对方在夜场里见惯了美女，偶尔见到朱霖这种纯情的，换句话说，就是没那么妖艳的，还挺新鲜，“呦，这是从哪儿拐来的女学生？搞行为艺术呢！” 方媛媛就势踹在那人的膝盖骨上，差点直接给对方干报废：“不会说话就闭嘴，快点安排，不然我叫你老板了！” “你的暴脾气能不能收收，要不现在是不是早成我们大嫂了！” 方媛媛十分不屑：“就他？啧啧，还是算了吧，那点资产不够我败坏的！” 一路上，朱霖跟在方媛媛的身后，有内保开道，一路上畅通无阻。 在他们经过卡台的时候，朱霖一下子就捕捉到了高挑的沈佩佩，在她旁边的，则是小巧的张盼丹。 “丹丹！你们两个？” 张盼丹和沈佩佩正聚精会神的盯着dj台正上方包间的vip包的方向，虽然只是一个侧脸，可沈佩佩怎么看都觉得那人是白家梁！ 被朱霖这么一叫，没做亏心事的她俩，也像是被抓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一般，吓得汗毛竖立，惊悚的回过头来！ “霖霖！你知不知道什么叫人吓人，吓死人啊！” 张盼丹松了口气，娇嗔道。 朱霖不以为意，指向她俩：“好啊，等茗姐回来，我要告诉她你们俩背着她来这种地方！” 傅茗就是大家长，沈佩佩和张盼丹下意识的就要去捂住朱霖的嘴，等离得近了，这才发发现她身边还多了一个方媛媛。 以前在老破小的时候，方媛媛过来收租，彼此打过照面，清楚对方发身份，但并不熟悉。 方媛媛扫了眼她们的卡台上还极不协调的摆着两瓶酒，甩了甩头，不给她们选择的机会，说：“那一起吧！” 穿过整个舞池，她们径直上了二楼，沈佩佩和张盼丹私底下交换了下眼神，颇感意外。 整个过程中，方媛媛如鱼得水，这里就像是她的大本营，招待什么的一应俱全，只需要一个眼神，就全部搞定。等外人都退出去之后，她转着酒杯感叹：“当了这么多年的会员，来这里，还是头一次没有男人相伴呢！” 其余三人舔了舔嘴唇，尤其是朱霖，难怪她找不到合适的优质男，原来都是被方媛媛这种一人多占的给截胡了！ 为了缓解自己不适，朱霖绝对转移话题：“对了，你来刚才看啥呢，那么入神？” 张盼丹看了眼沈佩佩，又悄咪咪的偷瞄了方媛媛一眼，不知当讲不知当讲。 沈佩佩心里苦闷，时间都到了第二天凌晨，卓文远早就应该到老家了，也不知给她来个电话，还有卓君昊那个小兔崽子，平时白疼他了，到了也不知道给妈妈报个平安！ 狠狠的呷了口烈酒，沈佩佩也顾不得什么体面，叽哩哇啦的一顿痛诉，把她和白家梁那点破事和盘托出。 在方媛媛面前，沈佩佩的那点情史连新闻都算不上，顶多算是花边儿。 听完之后，方媛媛讳莫一笑：“那有什么，混进去不就完了！” 混进去？虽然就在隔壁，可也是vip包啊，几个内保把手，岂能是说进就进的？ 不等三人反应过来，方媛媛就叫了人进来，嘀嘀咕咕一通，那人直直摇头，方媛媛双手环臂，置于胸前，万分不满，就要掏手机叫人，对方求爷爷告奶奶，最后委委屈屈的看了她们三个一眼，万般无奈的一摆手：“你们几个，跟我来吧！” 别看那人在方媛媛面前委曲求全，出了包间，还是很有排面的，酒吧里的工作人员见了他都尊称声虎哥，看来是个小头头。 他带着她们进了更衣室，取出三套服务员的衣服递了过去：“换好了就出来，我再门口等你们，记住了，一会儿跟着进去什么都不要说，就在门口现切水果，摆果盘会吧？” 张盼丹点头：“会的会的。” 别说，她们几个虽然没做过服务员，不过套上统一的制服，系上相同的领结，往人群里一站，还真跟那么回事似的。 在众人的掩护下，跟着虎哥大张旗鼓的就进了疑似白家梁在内的包间。一进去关上门，原本嘈杂的声音立刻小了大半，透过前面其他服务员空出的细缝，沈佩佩一下子就认出了那天卖她神龙套的销冠。 销冠也很惊诧，急急起身问道：“虎哥，您怎么来了？” 虎哥反手指了指身后带着的一群人：“听说你小子这个月又是销冠啊，可以啊，哥哥带人过来给你庆祝庆祝，怎么，有朋友在，不方便？”说着，虎哥的目光，就落在了透明玻璃前的西装男身上，那人听闻，不疾不徐的转过身来，见到他的正脸后，沈佩佩的心脏明显偷停了半拍！ 是他，是家梁，没错！他不是应该在雾都么？不对，他一定是偷偷过来的，想要给我一个惊喜！ 一瞬间，沈佩佩已经情不自禁的脑补出了整出浪漫韩剧！ 朱霖和张盼丹一左一右拉扯着她的衣角，示意她不要看的那么直接，小心被人发现。 沈佩佩乐滋滋的垂下头，借着外面音响的掩饰，频频点头重复：“是他，是他，是他！” 第一百零四章 真心下不去口 张盼丹和朱霖也一下子兴奋起来，白家梁在沈佩佩的口中，那可是难得的钻石王老五，最关键的是，自打认识以来，他对沈佩佩那可是一心一意，用情至深到令人高呼不解。 如今一看，单是外在条件这一块，沈佩佩的确没有夸张，确实长得挺帅，身着时髦，颇有韩剧继承人的风范。 对面，白家梁眼见晓峰对虎哥很是尊崇，自然也不敢怠慢，伸出双手握上虎哥的，寒暄道：“总听晓峰提起您，说是在这场子里，只有有虎哥罩着，就可以横着走。” 虎哥哈哈一笑，露出两颗小虎牙，满脸横肉上，竟生出几分可爱：“兄弟过奖了，晓峰能有今天，全靠他自己的本事！”然后用余光向后扫了一眼，甚至都不用回头，就能感受到人群后面，有三束火辣辣的目光，直勾勾的盯着这里，赶紧命令着吩咐：“来来来！该上酒的上酒！该切水果的切水果，行动起来！” 经他这么一提点，张盼丹最先反应回来，她下意识的拉着沈佩佩同时转过身去，低着头处理起已经是半成品的果篮。 沈佩佩很不情愿，自从上次一别，白家梁对她的态度就很冷淡，令沈佩佩接连失眠好几个晚上，敲着脑袋回忆到底是她哪里做的不对，惹他不高兴了。 朝思暮想的情郎就在眼前，沈佩佩却只能闷头切水果，实在心有不甘，也无可奈何，毕竟如果白家梁这次过来真是为了给她一个惊喜，提前被她撞破不止尴尬，更是会引起他的反感。反之，如果只是商务往来，她不合时宜的出现，多少显得有些不懂事了。 晓峰一一给虎哥和白家梁倒酒，然后举起酒杯，不等对面两人举杯，自己先连喝三杯，以示敬意。 虎哥并没有阻止，只是等他喝完了才慢悠悠的劝道：“咱家的酒啥情况你自己清楚，别喝那么猛。” 晓峰嘿嘿一笑：“多亏了虎哥和家梁，我才能稳坐销冠的宝座，聊表敬意，聊表敬意！” 说着三人这才一起干掉一杯，酒劲儿冲头，虎哥咧嘴晃脑，指着白家梁问：“这小子也是常客？没怎么见过啊！” 晓峰赶忙解释：“他以前也是在这片儿混的，后来……哈哈，要不，你自己说吧！” 白家梁轻哼了声，摸摸后脑勺，笑道：“嗐，在虎哥面前就别藏着掖着了，不瞒您说啊，年轻不懂事，把一个女孩儿的肚子弄大了也不敢跟家里人说，偷了两千块钱连夜就跑南方去了，这不最近手头宽裕了，才敢回家，顺便看看女儿……” 五雷轰顶！ 沈佩佩的脑袋顿时就嗡嗡作响，门外混响震天，包间内却分贝适中，所以白家梁的话，基本上是一字不差的全都传进了她的耳朵里！ 同样震惊的，还有朱霖和张盼丹，她们俩同时默契的扶住沈佩佩，不然的话，双腿瘫软的她，早已经倒地不起了。 身后，虎哥三人的对话还在继续。 虎哥看上去很感兴趣，扫了眼酒杯，晓峰很识趣的为他满上，眼见白家梁并不介意，也就放开了回忆。 “虎哥，事情是这样的，您看跟我一比，我这哥们儿是不是就是书里那种白面书生的形象，特招小姑娘喜欢的那种！” 虎哥大手一挥，蹭过晓峰的头顶：“胡说八道什么呢，就你那黑瞎子的长相，我和你比都显得秀气，更别说人本来就是帅哥了！” 晓峰巴结的笑到抽筋，然后继续补充：“可不咋地，所以我俩就合计啊，他引来一些女客，到咱们这儿来消费，就这俊模样，每晚不消费个万儿八的，都对不起他这张脸！” 虎哥又细细端详了下白家梁：“好看是好看，不过咱们向来宰的都是大老爷们儿，女客可不容易啊！” 晓峰贱兮兮的笑着：“诶唷，我的虎哥，这您可就out了！没说宰的是十七八的小姑娘啊，人家不愁没酒喝！可是那些三四十的大妈，就没人请喽，我们家梁一出手啊，哄得她们是团团转，要点啥就点啥，说开啥就开啥，就那上回那个大高个儿来说，一晚上就在咱这儿消费六万多啊！” 虎哥带着好奇，举杯，其余二人也跟着一饮而尽。 “真有这样儿的女的啊，这不虎吗？哈哈，比我还虎！” 晓峰也跟着起哄：“可不就是虎吗，不光是虎，还蠢！也不照照镜子看看自己的模样，就那副家庭主妇的尊荣，我们家梁会看上她？” 虎哥：“那你小子最后到底是下没下去口啊，你要说啥都没干，一晚上就骗人消费六万多，那你是个人才啊！” 白家梁被夸得飘飘然，再加上几杯酒下肚，也开始口无遮拦：“可不就啥也没干嘛！哥，别看弟弟现在混得一般，可是审美不跑偏啊，就那样的，是真下不去口啊！不过你说的对，她们那群老色批要是没占着便宜，肯定不乐意，好在咱们这酒也不是真的，喝完贼上头，随便找个酒店开个房，对付一晚上，她们就以为事成了，也就不作不闹了！大不了事后，弟弟再找几个年轻妹妹调剂调剂，做做心里辅导，日子总还得过下去不是！” “哈哈哈！精辟！” 难得虎哥高兴，除了晓峰和白家梁，身后的其他服务员也跟着鼓掌叫好。谄媚，讨好，各种表情汇聚在一起，房间的气氛也顿时被顶到了制高点…… 一口老血卡在沈佩佩的胸口，如果不是朱霖和张盼丹强行将她死死拽着，恐怕她手里的水果刀，现在已经出现在白家梁的胸口了！ 沈佩佩根本不记得是怎么回到方媛媛的包间的，她的脑子乱做一团，谁在她耳边说话都听不真切。这段感情她是付出了真情真心，以及真金白银，到头来，换来的除了取笑，还有屈辱。 张盼丹和朱霖对了个眼神，自知待会儿虎哥回来自会汇报，还不如提前和方媛媛招供，看看她见多识广的她，能不能给出出主意…… 第一百零五章 难度系数5.0 方媛媛指着桌子上的空酒瓶：“酒你都喝完了，这种事哪有找后账的？” 沈佩佩如同丧家之犬，不到24小时的时间里，先后失去了卓文远和白家梁，作为一个女人，她无疑是失败的。 朱霖和张盼丹也不知道该如何劝慰了，认栽？不甘心。去找麻烦？更是自取其辱。 等虎哥和那边寒暄完了，再度归来的时候，依旧是一副谦卑，完全没有了在隔壁的威风。朱霖觉得很好笑，也很纳闷，为什么见了方媛媛，虎哥就能秒变hellokitty呢？ 方媛媛给了虎哥一个眼神，那家伙马上坐到沈佩佩身边，试图进行话聊：“大妹子，我不知道咱俩谁大啊，但你比我显年轻，我就叫你一声大妹子了！听哥一句劝，那种小白脸，不值得咱付出真感情。你呢，就当花钱买个教训了，以后再谈恋爱的时候，多留个心眼，这男人啊，其实和女人一样，都是越漂亮的，越不能相信！” 说完之后，小眼神还不忘往方媛媛的方向瞟了瞟，意味深长。 方媛媛没好气儿的瞪了他一眼，“把店交个你打理，还以为你现在混得有多牛x，结果到头来这么点小事都办不好，还有啊，别怪我没提醒你，店里出现这种里应外合的家伙，已经相当于酒托了！瞧给你们能耐的，人家酒托都是年轻小妹，你们倒是另辟蹊径啊，一帮糙老爷们躲在暗处，整个小鲜肉出来骗财骗色，真男人啊！” “姐啊，你就别挖苦我了！”在方媛媛的挤兑下，虎哥也抬不起头来：“我也不容易，大哥把店交给我，底下人为了赚钱，无所不用其极，这事儿我也真是刚知道，只能说以后我多提醒提醒，可之前的都已经入账了，店里这么多张嘴，也不容易，总不能把好不容易吃进去的再吐出来吧？” 方媛媛停下喝酒的手，皱眉嚷嚷：“滚一边去，恶心不恶心，甭在我这儿卖惨，你是吃是拉，跟我半毛钱关系都没有，只要你们别碰到真碴子就行！”她表面上极不耐烦，但从话里虎哥也能听出来，还是多少有些关心的成分在里面的。 “嗯嗯，那大哥那边？”最后，虎哥犹豫着，还是把最关心的问题问出了口。 方媛媛“啪”的把酒杯往大理石台上一摔，站起身来，单手撑在虎哥的肩膀上：“放心，我俩啊，早就没什么联系了。你以为你有多大面子啊，还犯得着我特意跑去跟他那儿告状？” 虎哥把压得根本不敢动弹，只是一个劲儿的讨好：“我能有啥面子，不过大哥心里还是有你的，姐！但凡……” 方媛媛根本不给虎哥说完的机会，给了朱霖和张盼丹一个眼神，她俩马上收拾收拾，裹着沈佩佩离开…… 酒吧门口，豪车林立，沈佩佩的陆巡，自然也在其中。 “咱们打车回去吧！” 站在车前，张盼丹怯生生的提议道。众人也跟着附和，她们无不担忧的盯着沈佩佩，就算她没喝酒，以她目前涣散的状态，上了车就是个车毁人亡的下场。可她偏要拖着大家来到车前，拇指和食指捏着车钥匙，置于面前一晃一晃的，看得出神。 “有车，打什么车啊，你来开！” 说着沈佩佩就东倒西斜的硬把钥匙塞给张盼丹，张盼丹打了酒嗝：“大姐，你是真喝多了，我没驾照啊！” 方媛媛也摊开手：“别看我，我也没有！” 沈佩佩半梦半醒，看向朱霖，笑得阴森：“小霖霖，我知道你有驾照，还、还没喝酒！” 朱霖慌了：“我在驾校学的那点知识，证到手后就全都就饭吃了！佩姐，这可是你的爱车，你就不怕我撞了吗？” 沈佩佩笑得更加狂狞了：“怕什么！有保险呢！再说了，我现在要人没有，要钱花光了，打车找代驾不花钱啊，有你这个现成的代驾，不用白不用！” 朱霖举着车钥匙，彻底无语，她这简直是不拿一车人的命当回事啊！ 听到她这么说，众人非但没有恼怒，反而舒了一口气。 还知道省钱，那就说明沈佩佩没疯，还是原来的那个她，就好。 大家上了车，从起步的五部曲开始，朱霖就演练了三四遍，期间张盼丹多次有跳车的冲动，都被方媛媛给拦了下来。 “哈哈哈，太刺激了，霖霖，你要谢谢你佩姐啊，上来就给你整个难度系数5.0的大车！” 朱霖无心回答，好在目前是凌晨三点多，道上基本上没车，以她二十的速度，一路龟速到了沈佩佩家，一进家门，朱霖就把车钥匙丢还给沈佩佩，抖着手招呼张盼丹过来：“丹丹啊，你快给我捂捂，这一路真是惊心动魄，吓得我手都冻麻了！” 张盼丹人是过来了，但没真上手，只是笑话朱霖：“就你那速度，晨跑大爷都比你快，还过来问咱们用不用帮忙推车呢！” 朱霖眯缝着眼睛反驳：“你是不知道她那车有多大，跟她那车一比，我在驾校用的就是个玩具车！啧啧，公交车的视野也就是那样了！行了，以后再上道我可不怕了，咱可是开过公交的人！” 这一晚上，受害者沈佩佩倒头就睡，空留其余三个女人大眼瞪小眼。方媛媛比在自己家还自在，从酒柜里拿出一瓶红酒，也不查查品牌，扫扫二维码看看价钱，打开就喝。自己喝着不过瘾，又叫来了朱霖和张盼丹。 “以我的经验，佩佩难过是难过，但不至于想不开，时间总会抚平一切，过阵子就好了！” 别人说这话，那就纯纯是安慰，可从方媛媛嘴里出来，可信度就大大增加，毕竟这里面其余三个女人的情史加起来，都不如人家一个月经历的多。 朱霖不胜酒力，耷拉着眼角：“我虽然看不惯佩姐一脚踏两船，可在包厢里，听到白家梁那么形容她，也真想上去抽他俩嘴巴！” 张盼丹也跟着感慨：“谁说不是呢，都说钱是最能衡量一个男人对女人的认真程度，这话也适用于女人吧，我认识佩佩这么多年，从她兜里一下子掏出六万！简直想都不敢想！” 朱霖补充：“还有远哥，以前我还挺同情他的，但最近我不是也正在经历一些情感挫折吗，让我对男人又有了全新的认识。你说，包括白家梁在内，既然他们对我们没有那么大的兴趣，为什么还要表现得很好奇，让人误以为有机会呢？” 第一百零六章 社牛vs社恐 方媛媛哼哼两声，示意这事儿她熟。 “嗐，说白了，不给你点希望，你能主动上钩么？霖霖，我就问你，表白了吗？” 朱霖缩着脖子：“我傻啊，人家都和杜晓彤好到一起参加葬礼了，我还往上热脸贴冷屁股，那不是自讨没趣吗！我跟你们说啊，幸好我及时悬崖勒马，没有和肖凯表明心迹，不然的话，以后见面得多尴尬啊，同一个公司，低头不见抬头见的，咦，光是想想我就浑身不得劲儿！” 方媛媛笑了，“嗯，没错，你是真滴傻。还是傻而不自知，自作聪明的那种。” 张盼丹也不理解：“媛姐，你不知道，霖霖的竞争对手实力很强，不仅是白富美，对肖凯还死心塌地，不作不闹的，要我是男人，一对比，也会……”剩下的话，张盼丹没有再继续说下去，朱霖了然的拍拍她，示意她不用放在心上。 方媛媛放下酒杯，往沙发上一靠：“看样子，是时候该给你们上上课了！对手强劲又能如何，你们要记住，在感情的道路上，从来就没有谁强谁弱！走大道上，你们观察哈，那美女往往配丑男，帅哥身边也总有猪头妹，你要问我为啥，我只能回答，人家有手腕呗！” 朱霖紧忙接话：“啥手腕啊，姐，你也教教我呗！” 张盼丹也凑近了，抓着抱枕盯着方媛媛，一副受教了的表情。 方媛媛清清嗓子：“这个吧，没有固定的流程，得具体情况具体分析。你就好比你这个什么学长，你俩本身关系就比较熟，那你就大大方方跟他表白啊，把关系更递进一步！” 朱霖咧着嘴，拖着长音不情不愿：“啊？就这样啊，刚不都说了，会让人瞧不起的！” 方媛媛很是不屑，摇头晃脑的继续输出：“幼稚！谁说你表白完了就非得死缠烂打了？我喜欢你，就非要在一起吗，在你各方面条件都不达标的情况下，你就可以反向操作，成为他心头的痒痒挠，哎，时不常的搔上那么一搔，但中途就止住，不再出手，该干什么干什么去，甚至都可以去相亲！相信我，当一个男人得知有人喜欢自己之后，他对这个女生就会格外的关注，可当她表白完却不急于要结果，甚至可以很洒脱的拍手离开的时候，这个男人就会对她越发的好奇，当你能成功的勾起一个男人的好奇心的时候，妹砸，你就离征服他不远喽！” 这是什么狗屁理论？听上去一塌糊涂，仔细咂摸，好像又有些道理？ 朱霖和张盼丹互相看了一眼，全都面露难色。 张盼丹挤眉弄眼地坦诚交代：“姐，你说的每个字我都能听懂，可真要实施起来，太难了。又要表现得很喜欢那个男生，又得能绷住了不去找他，我跟你说实话，我要是鼓起勇气冲着一个男生表白完了，转身就得跑的远远的，回去之后，更是左思右想，回忆表白过程中，自己有哪里做的不够完美，在场的都有谁看到了，背后得怎么议论我。最关键的是，我很难做到表白完就该干嘛干嘛，肯定得成天抱着手机，等那个男生的回信，成是不成，他倒是告诉我一声啊……所以说，于我而言，表白不单单只是我喜欢你那么简单，更是一场灾难的开始，接踵而至的各种情况，都会把我逼疯，一想到这样那样的后果，我便清楚自己这辈子都不可能跟别人主！动！表！白的！” 张盼丹的一番话，也正是朱霖所想。 她揉着太阳穴缓解酒力，低声嘀咕：“这就是社牛和社恐的区别啊！不说别的，就拿那些网红而言，普通人嫉妒人家一夜暴富，说什么网红上位，德不配位！可就拿最基础的出镜来说，至少我是做不到在镜头前扮演各种角色，就算不是刻意丑化，只是正常的念稿，我都会紧张到双腿发软的！” 张盼丹也深有体会：“那可不是，这事儿我有发言权！你们看到的，都是我们剪辑过的视频了，我跟你们讲啊，那原片更夸张，不是谁都能随随便便成功的。之前我家黄杨看人家网红赚大钱，还酸葡萄呢，说不就是上去唠唠嗑，侃侃大山吗，其实不是的，他们从写稿到设计，拍摄，剪辑，都是有一套流程很严谨的，而且就像是霖霖说的，有的人在镜头前说话都结巴，更别说完整的表达出视频所要呈现出的内容了。”她又忽然灵光一现的转向方媛媛问：“对了，姐，你有没有当网红的想法啊，你长得那么漂亮，又不怵镜头！” 方媛媛表情乖张，大笑：“哈哈哈，我要是当网红，粉丝都得被我骂跑喽！” 朱霖很是认真：“你别笑，有这种主播，还可火了呢，现在人都有心理病，啥需求都有，有的就喜欢被骂，骂得越难听，打赏越多！” 张盼丹瞪大了眼睛：“真的假的，神经病啊！” 朱霖点头：“可不就是神经病！大千世界无奇不有，丹丹，你永远记住，存在即合理，不然的话，你说，有些炫富主播，明明都能肉眼可见的他家的别墅是画贴出来的，可他就咬死了说是真实的别墅，为的是啥，说明他这波炫富不是给别人带来了享受，就是给他自己创造了价值，不然的话，谁会闲得无聊，把大白墙贴成别墅，主动跑到网上去找骂？哎呀，主播类型实在是太多了，不过最常见的还是那种直播带货的，就拿我们公司来说，肖凯牵头要利用网红经济宣传公司品牌，正好杜晓彤也认识几个大网红，这不俩人一拍即合，估摸这个十一啊，俩人也没少碰头。” 张盼丹听出这话里的醋意，耸耸肩，转移话题：“所以，我就跟我家黄杨说，你也犯不着焦虑，以前没有短视频的时候，你不知道世界上还有那么多富得流油的人，同时呢，也有很多挣扎在贫困线上的人，每天忙于生计，根本没时间上网发视频，总之就是比上不足，比下有余的过着吧！” 方媛媛颇为无奈：“你家黄杨还真听话，偏安一隅，自得其乐。” 张盼丹憋红了脸，问：“姐，这事儿你都知道了？” 方媛媛重新举起酒杯，冲向天花板致敬：“略有耳闻，略有耳闻。” 第一百零七章 别人家的孩子 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女人堆里更是如此。 别说是张盼丹家里那点事，她自己都往外说，就算是闭口不谈，以方媛媛的阅历，也能从她的生活状态窥见一斑。 傅茗这边亦是如此，在老家这座小城，更是过犹不及。 这天她拎着三个礼盒和一箱奶，跟在父母身后，吭哧吭哧往八竿子打不到的三姨家走，忽然想起张靖宇的好。 这小子现在应该在表演赛上！ 直到昨晚傅茗才得知，这次张靖宇并非专门陪她回老家，而是有个品牌为了扩大影响，找他们这些滑板青年过来表演，演出费不多，可对于这群半地下的年轻人来说，还是蛮诱惑的。 张靖宇在说的时候，如履薄冰。全程垂着头，偶尔怯生生的抬眼看上傅茗，对上眼神之后，又赶紧低下头，好像是犯了什么大错一般。 相反，傅茗听完不仅没有怪罪，反而长松了一口气。 本来他俩的关系就不确定，张靖宇没和她商量提前购票这事就出乎她的预料，曾经一度忐忑到怀疑这小子是不是想借机发生点什么。 结果事实证明，人家孩子纯洁着呢，之所以瞒着她，是因为从小到大，他爸妈都反对他玩滑板，说是不务正业。虽说他现在已经研二了，可从小生活在h市的他，从未离开过父母的管制，为了方便照顾他，他考到哪里，父母就搬家到哪里，导致他长达十几年的学生生涯里，竟一天寝室都没住过。 而今，眼看儿子明年就毕业了，现在还没个女朋友，老人又急了，下了命令要求他在年底前带人回家。 张靖宇抓着头发：“茗姐，你是没遇到过凡事都提前列计划的父母啊！我跟你说，我家有个比我岁数都大的计划本，上面罗列着他俩所有的计划，包括我上哪所小学，初中，高中，甚至大学，以及毕业之后做什么工作，哪年结婚，哪年生孩子都至少提前十年就计划好了！在他们的计划下，我就是个工具人，必须严格贯彻落实他们的安排，不能有一招行差踏错。就拿滑板为例，那是他们计划里为数不多的偏航，直到现在提起来，我妈还会埋怨我爸，那个暑假带我去图书馆的路上抄近道，结果让我撞见了一群不良少年……” “我说你好好的一个不缺胳膊不缺腿儿，还能考上研究生，说明脑子也好使的小鲜肉，怎么非要上杆子赖上我一个大龄剩女呢！合着你是为了参加表演赛，拿我当挡箭牌呗？” 听完张靖宇的解释，傅茗面无表情的反问。 张靖宇忙摆手解释：“也不全是，真的！”说着他又急了，伸出三个指头赌咒发誓的：“我张靖宇，真的不是利用傅茗，如果是的话……” 傅茗连忙拍下他的手：“我可没那么小气，回头你要是表演的时候再出了事故，我会一辈子不安心的。”说完之后，她也觉得不妥，又朝着地上空吐了两口：“呸呸，就当我没说，那行，明天放你自由活动，不过你可要知道，我们这小地方治安虽然不错，但是有点欺生，你要是真惹了麻烦，千万别硬刚，记得给我打电话，知道吗？” 见傅茗不生气，还很关心他，张靖宇这才收起不安的心，跟着点头…… 进门之后，还没来得及拖鞋，傅茗先把礼盒卸到一边，肩头这才轻松了不少。她躲在人后，尽量不被发现，结果可想而知，那个什么所谓的三姨，自然不肯放过她，穿过傅爸傅妈，尖着嗓子喊道：“哟！这是傅茗吧！还真是女大十八变，现在越来越有女人味了！” 啥叫女人味？跟爹味差不多吗？那这句话到底是不是在夸她？ 傅茗浅浅尬笑，算是回应。 傅妈站在前面，看不到傅茗的表情，几乎是下意识的，转头拽上她的袖口上前，督促：“快叫人啊！” 傅茗深吸一口气，表情始终不变：“三姨。” “诶诶！” 三姨的嘴都快咧到耳根了，即便如此，依旧扯不开她满脸的皱纹。 一家三口挤在双人沙发上，三姨叫醒在里屋休息的三姨夫，三姨夫只穿了条秋裤就钻了出来，看到傅茗也连连惊讶。 “茗茗啊，还记不记得你上大学那年……” “是你开车送我到车站的，记得，记得。” 就这点破事，拉扯了十余年，他们一家子也真是够可以的了。傅茗坐在沙发上，肠子都快悔青了，要是当年临走的时候，她没磨磨蹭蹭的依依惜别，那就不会打到这位三姨夫的出租车，更不会被这一家子念叨一辈子。 她甚至有种错觉，当年上的不是三姨夫的出租车，而是坐上了人生的黑车，一辈子没有终点！ 三姨夫睡得头顶凌乱，鸡窝一样的不修边幅，就连傅爸都不忍心直视，只好试探性的问道：“茜茜在医院挺好的？” 周茜是傅茗的表姐，同时也是她小时候那个别人家的孩子。因为是旁系，傅茗和她见面不多，可每回凑到一起，三姨都会变出一摞的奖状证书，换着法儿的炫耀。 傅妈心态尚可，尤其是她也没怎么管过傅茗，只是偷摸着红丝绒金字边的证书，感觉有些烫手。 可是苦了卓文远，没错，老家这边地方小，七拐八绕的，说不定谁和谁就沾亲带故，虽然傅家和卓家没啥血缘，可都和三姨算是远方亲戚，卓妈要强，看到这一摞摞的荣誉，不禁就红了眼，回去再看到和傅茗满院子疯跑傻玩的儿子，抄起扫帚就是一顿胖揍。 后来更是放狠话，老家的证书有什么用，要考也要考h市的，才有含金量！ 提到周茜，三姨微不可查的闪过一丝难色，三姨夫更是扭了扭脖子，回避似的不愿提及。 傅妈嗅到了可疑的气味，这些年她嘴上不提，可孩子是她唯一能炫耀的无形资产，不顾傅茗偷掐大腿的警示，脱口问道：“怎么了，是出了什么事吗？” 三姨咬了咬嘴唇，故弄玄虚的欲言又止。傅茗皱紧了眉头，隐约有种不祥的预感…… 第一百零八章 骗婚的女人 “妈，我回来了！” 就在三姨搓着手，不知该怎么开口的时候，周茜带着刚从小提琴班下课的女儿，过来蹭饭。 一进屋，就看到了许久未见的亲戚，周茜没反应过来，生疏到都不知该如何称呼。 “你姥爷家那边的，叫五姨！五姨夫！”然后又起身，十分郑重的给了周茜一个眼神，指着傅茗说：“这是你表妹！h市的大记者！” 周茜带着女儿：“五姨，五姨夫。哦，表妹，你们坐着啊，我先带孩子喝口水，没想到白天太阳出来还挺热，我好像给她穿多了！” 傅妈笑眯眯：“孩子重要，你忙，不用招呼我们！”然后又小声的问三姨：“茜茜老公也挺好的？听说在检察院上班，公务员铁饭碗呢！” 听到这里，三姨一改适才的颓废，眼神一亮，挺直了腰板回说：“那可不是，一个公务员，一个事业编，他们两个确实挺般配的，诶对了，你们家茗茗是不是还单着呢，用不要我家茜茜和女婿给介绍一个？” 傅妈双手一拍：“那敢情好啊！求之不得，求之不得啊！” 三姨又是一副为难的表情，打进傅茗的眼里，觉得她真的是完美诠释了什么叫变脸比翻书还快。 “不过茗茗在h市工作，要是处了个老家的对象，长期异地恋，终归不是办法啊！” 傅妈也是为傅茗操碎了心，眼看着身边那些老姐妹家的孩子，一个个的全都结婚生子，就她家茗茗还没个着落，就算心再大，傅妈也寝食难安，甚至还放话，说是只有傅茗嫁人了，她才能安心的合上眼睛。 傅茗一听这话，还戏谑的回：“得，为了您长命百岁，晚点合眼，我也不能找对象啊！” 傅妈被气得又是一宿没睡。 眼下几乎连考虑都不考虑，直接擅自做主：“要是男方真的足够优秀，咋地，老家没有报社啊，茗茗回来就是嘛！” 这话说完，傅爸都觉得不妥，一个劲儿的在背后拍她，傅妈根本不理，还当场揭穿：“你打我干什么？怎么，你难道不想女儿早点嫁出去吗？” 三姨看戏似的望着对面，冷笑都已经溢出了嘴角。 傅茗并不吱声，心底清楚，傅妈做不了她的主，可在外面，她从不拂了她老人家的面子。 一时间客厅变得很安静，等到三姨也看够了，这才煞有其事的叫来周茜。 “茜茜啊，你快来！” “妈，你又怎么了，吃饭完换完衣服，我还要带着孩子去练舞蹈呢！” 周茜挽着袖子，匆忙过来，边走边说。 傅茗和她不熟，但从她仅从她赶场似的状态，就判断没准和沈佩佩一样，又是一桩丧偶式婚姻。 三姨的脸色当场就阴沉了下来，即便是亲生女儿，口气依然尖酸：“呵呵，有了自己的女儿，就不认我这个娘了？周茜，别以为你嫁得好，就可以不再把这里当做你的家了！我告诉你，要是曹军不要你了，到时候你还不得夹着尾巴回来！” 傅妈一听，慌忙调节：“说什么呢，我们茜茜那么优秀，医科大脑外科的副主任医师哦，曹军是八辈子修来的福气，怎么可能不要她呢？她三姨，这个玩笑可开大了，行了行了，时间也不早了，我们也该回去做饭了，就不打扰了。” 就在傅家人抹着额头的冷汗，起身告别的时候，被压抑极了的周茜，直接扯开发圈，披散下头发抓了抓，然后开始捂嘴偷笑。 一开始她的笑声很细很低，不仔细听根本听不到，到了后来，愈发的放肆，甚至捧腹。傅茗想上前查看她到底怎么了，却被她一把推开，然后指着三姨的鼻尖，大笑着问。 “不是吧？不是吧？到了现在，你还跟他们说我是在医院上班的吗？还脑外科的？你想象力挺丰富啊，我看有病的是你，才应该去看看脑袋！” “周茜！你把嘴给我闭上！” 三姨立马意识到了周茜接下来要说的话，她猛地一拍沙发站了起来，与女儿面对面，死死的盯着周茜的眼睛，试图把她想说的话给噎回去！ 可惜，周茜已经不想再忍了，她上前几步，反观着三姨，直勾勾的眼神看到她开始发毛，踉跄着后退几步，竟不敢再与之对视。 周茜一步步上前，最后错开身子，对傅家三口说道：“怎么在工厂上班很丢人吗？怎么被裁员很羞耻吗？你们啊，还真是好骗，她说什么就是什么，不知道奖状在校门口的文具店里五块钱能买十本吗？还有医大是那么好考的么，我一个三本的毕业生，你要我冒充脑外科的专家？咋想的啊，幸好我家曹军不计较，不然的话，我就是骗婚，你懂不懂法啊！” 说完这一切，周茜是释然了，留下了傅家三口互相呆望着，站在原地很久才匆匆告别。 下楼的时候，傅妈更是接连一起跳下三级台阶，好像楼上有鬼在后面追她似的。 在傅妈给卓妈打电话的时候，傅茗没有跟着幸灾乐祸，她和周茜没有来往，连手机号和微信都没有，可这个女孩，从小就被迫生活在一个谎言当中，活在三姨幻想中的世界里，也实在是有够憋屈的了…… 等傅茗回过神的时候，她已经坐在了另一张沙发上，身边，多了一个胖胖的肉团子，没错，正是卓君昊。 “我和你说啊……” 身侧，傅妈得了这种天大的丑闻，当然要第一时间和卓妈分享，傅茗阻止不来，也懒得搭理，随手掏了几块点心给卓君昊。 卓君昊难得拒绝：“不了，里面都是糖。” 傅茗顿住手：“糖怎么了？” 卓君昊认真科普：“糖会引起肥胖和衰老。” 傅茗撇撇嘴：“你妈教你的？她人呢？” 自从进屋之后，就没看到卓文远和沈佩佩，傅茗还以为这两口子逛街去了，刚要给沈佩佩打电话，埋怨她回老家了也不知道提前通知一声，是不是闲来无事还能一起溜达溜达，就在这时，卓君昊却摇晃着脑袋强调。 “不是妈妈，是冯夏姐姐，她说我的肚子里就是装了太多的糖，所以才会肥头大耳的！” 第一百零九章 我俩真的是过到头了! 肥头大耳？ 听上去可不像是什么好话，还没等傅茗接着往下问，卓文远就带着一身酒气回来了，推门后冲傅茗点点头，径直抱起卓君昊，不顾孩子的反对，就用满是胡茬的脸，蹭在孩子的小嫩肉上。 “我的大儿子啊，你成天冯夏姐姐，冯夏姐姐的，是不是都把你干妈忘啦？喏，还记不记坐沙发上的那个就是你干妈啊？干妈来了，你快管她要红包！” 傅茗捂着鼻子跳脚：“有你那么教孩子的吗，是不是跟沈佩佩学的？我拜托你们一家三口每天多整点正能量的行不行！你俩大白天的出去喝酒去啦，沈佩佩人呢，停车呢么？” 卓文远没有回答，只是蹭得更欢了。卓君昊一面躲，一面嘴急的抢话：“妈妈没来，临走的时候，和爸爸吵架了，也不让我们开车来奶奶家！” “这个沈佩佩，我平时是怎么劝她的！” 傅茗急了，说着就要给沈佩佩打电话，却被卓文远一把拦了下来：“大茗，你别闹！这回我俩是真的要过到头了！” 一瞬间，卓文远无比清醒，连带着身上的酒气，也跟着消散了不少。 对于发小，傅茗一直都心怀愧疚。卓文远本身就是大直男，再加上外墙保温的意外令他不在状态，不然就以沈佩佩那沉不住气的架势，换做是别人，一早就发现她和白家梁那点事儿了。 “佩佩就是嘴硬，说不定这会儿正在家怄气呢，你总不在家，她肚子里也有怨气，要我说趁着假期，你明天回去接她一趟，她最无法抵住浪漫，肯定感动得一塌糊涂，还不乖乖的和你回来？还有干爸干妈这边的工作我来准备，都是一家人，有什么不能说开的，等再回去，你俩就把复婚证领了，以后专心过日子，也算是了了我的一桩心病！” 傅茗说话的时候，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压根没发现卓文远早就抱着昊昊开溜到厨房，观摩卓爸正在复炸的锅包肉。 “诶，我和你说话呢！” 傅茗不甘心，追到厨房，继续念叨。 卓妈悄无声息的走到她的身后，轻轻拍了拍傅茗，示意她过来。 傅茗跺跺脚，跟着卓妈来到了书房。 “以前啊，你和文远最喜欢躲在这里看闲书。”卓妈指着书房的沙发边上的角落，大有深意的回忆着。 傅茗磨蹭着不敢上前，她自觉是因为自身的缘故，导致她和卓爸原本都已经算是半个h市的人，最后不得不又回到了老家。 卓妈打开书柜，翻出一本《动漫时代》的杂志，从封面的卷皱程度傅茗回想起来，这本杂志当时在班级里被传阅了被遍，最后周末到了她和卓文远手里，结果刚一到家，就被卓妈翻书包给翻出来了！ 为此，傅妈还巴巴的跑过来求情，说是小孩子看点课外杂志也没什么，卓妈差点当场翻脸，话里话外的意思是，你家傅茗学习好不用管，连补课班都没上过，无师自通，可卓文远不一样，在他的教育上，卓家每年至少砸进去三四万。 那个年代的三四万可比现在值钱多了，在他们这儿，甚至能买到一套一居室。 傅妈听到后，嘴巴开了关，关了又开，最后只是默默的把傅茗带走，回到家之后，就和傅爸一顿夸赞，说是咱孩子真省钱。同时也感叹卓家这几年混得不错，卓文远一人花的，都赶上傅爸傅妈俩人的工资了。 这件事过去不长时间，卓家就在h市买了房子，全家都搬了过去。如今再见到这本杂志，傅茗还真有些感慨。 卓妈抓着傅茗的手，郑重的把杂志交还给她，傅茗注意到，不知什么时候，卓妈的手腕上多了一串佛珠，想来是年轻争强好胜惯了，老了老了心态也发生了转变，反而不那么激进了。 “佩佩的事儿，你不用放在心上，她是我们卓家的儿媳妇，相处的如何，主要责任在我们家的，和你有什么关系！茗茗，你这孩子从小心思就重，大包大揽的习惯了，可在我们家，我和你卓叔就是孩子的主心骨，当初佩佩怀着孕进门，打乱了我们的计划，本来想着先凑合在一起方便照顾昊昊，不过说到底，还是我和你卓叔把事情想简单了，你说我也是从做媳妇的过来的，为了一时的方便，怎么就忘了婆媳间最好的相处模式，就是不能24小时都贴在一起呢？” 卓妈越说语速越快，弄得她赶紧盘着佛珠，这才勉强重新静气。 傅茗抿着嘴不说话，过了会儿，才敢挑了一只眼偷偷看她，卓妈笑了，拉着她坐到沙发上，继续说道。 “其实啊，刚回来的时候，我确实难受，不光是因为佩佩，更多的还是担心左邻右里的会笑话！什么当初她挣命似的要往外跑，结果到头来，还是不是夹着尾巴回来了？不怕你笑话，那段日子，我可怕出门了，在家憋到幻听，有人在家门口议论说我是被儿媳扫地出门的，最后还是你卓叔感到事情不对，带我去专门的精神专科看了，诊断为中度抑郁，这才找到病因，开始积极治疗……” 听到这里，傅茗揪心极了。 卓妈加了把劲儿，握着她手的力度更加大了几分。 “我说这些不是为了博取同情，更不是在控诉佩佩，而是想要告诉你，人的各种心结情绪，其实都是自己想不开，绕不过的也都是自己心里的坎儿，一旦自己想通了，别人的想法偏见，自己的担心和焦虑，就都变得不重要了。” 傅茗深吸一口气，不安的问：“可你不想昊昊吗，要是佩佩不那么霸道的话……” 卓妈：“想啊，但是佩佩也不容易，我们离开后，相当于是她自己把昊昊拉扯大的。我的儿子我清楚，小时候我给他的压力太大，导致他总想要出人头地，在外面闯荡不会照顾家人。这些年我能和你卓叔四处旅游，不也得益于佩佩的掌控全局吗？所以说呢，有一利就有一弊，反之，有一弊也有一利，我现在知足常乐，凡事都向好的方面看，自己也能活得轻松自在。” 第一百一十章 婆媳间的心墙 “干妈，几年不见，你可真是活通透了。” 熟悉她的都知道，傅茗不轻易夸人，偶尔蹦出两句，让人听着特新鲜。 卓妈自谦的说：“那也得是你这孩子懂事，才能看得出来。不像我家文远，这次回来，心事重重的，我也不敢问。岁数大了，问了也不能给解决问题，徒增儿女烦恼，倒不如躲到一旁含饴弄孙，还能显得识趣些。” 傅茗安慰道：“干妈，你这么想就对了，他们两口子的事儿就应该让他们自己解决，你和我卓叔只管照顾好自己，就是给他们积福了。” 卓妈认命的说：“我也是这么想的，帮不上忙就别添乱。以前啊，总想着和佩佩家争个高低，让我儿子在她娘家能抬得起头来，现在想想，都是一家人，做什么非要压别人一头的糊涂事呢，最后肉不是还要烂在锅里，都给我大孙子留着么！” 关于卓家和沈佩佩的矛盾，说白了，也不过都是些鸡毛蒜皮，家长里短的小事。 正如卓妈所言，或许在老家被旁人羡慕奉承惯了，自从沈佩佩嫁进来之后，她就总想要在其面前展示卓家的财力，想要从沈佩佩的嘴里，也发出她常听到的惊叹声。 可惜，沈佩佩再不济，身后还有沈母兜底，那个老太太可不是吃素的，从底层一路摸爬滚打，身价斐然，绝不是卓家一个小康之家能比拟的。 沈佩佩从小习惯了算计，卓妈在展示一波财力过后，得到了她的赞许，却并没有留给儿媳的意思，这令沈佩佩十分的恼火，再加上生活上的琐事，久而久之，心墙高筑。 傅茗建议道：“那你们有没有想过回去，可以不买房子，租一个挨着的，没事也可以常看看昊昊。” 卓妈轻轻摇头：“一切都按佩佩的意思办，她要是觉得一个人忙不过来，需要我们过去我们再动身，要是不提出要求，我们也别去惹人厌烦。茗茗，干妈和你说了这么多，也是为了让你在合适的时机，把话带给佩佩。但是你不用刻意的，我是怕啊，她真的需要我们，可又不好意思张口，你的作用呢，就是一座桥梁，帮我们传达传达，干妈就心满意足了！” 傅茗默许着点头，攥着杂志绕到厨房，把卓文远单独叫了出来。 公园还是那个公园，以前觉得很大，现在看来，不过是几座秋千和滑梯，矮到和记忆里偏差很大。 傅茗和卓文远站在台阶上，夕阳的余晖打在他俩的背上，照得暖暖的。卓文远逃避似的摩挲着下巴，等着傅茗先开口。 “工程的事，你就打算一直瞒着？” 卓文远无所谓的耸耸肩：“以你对沈佩佩的了解，要是被她知道了，这个假期我还能安心回来看我爸妈吗？不得一分钟一个电话，不把我家祖坟都骂出青烟来，她是不会罢休的。” 说这话的时候，到了最后，卓文远都把自己给说乐了。 傅茗想笑又强忍着，跟着点头：“嗯，像是她能干出来的事儿，不过你也知道，她这个人，尤其是对，向来是刀子嘴豆腐心，你那一百五十万，如果她去找她妈的话……” 卓文远大手一挥：“彻底打住。我就算是进去了，也不想去求她妈！这事儿没的商量！” 傅茗搔搔头，“都说女婿和老丈人不和，丈母娘最疼女婿，可你倒好，偏生和丈母娘处不来！你就服回软嘛，不丢人！” 卓文远冷冷笑道：“大茗，你从小就是你家的顶梁柱，说话一言堂。在我的印象里，你家大事小情都由你来做主，就连楼上漏水后期的交涉和刷墙，都是你出头去做，我当时挺羡慕，想着我妈要是能放权，也把家里的钱啊，事啊都交给我来处理就好了。可直到自己有了家，有了公司，才发现有父母的难处，进一步想到你也是挺不容易的，那么小的时候，就承担了那么多……” 傅茗掸了掸肩上并不存在的灰尘：“咋还绕到我这儿来了，现在说的是……” 没来得及说完，就被卓文远抢白：“不是跟你吹，我要是和沈佩佩坦白了，敢打包票她会去找她妈拿那一百五十万！佩佩说到底心眼不坏，也很爱我，我俩之间存在问题，这我也承认，不光是她的错，我也有做的不好的地方。但是现在，我不能只为自己想，就像是我刚才说的，我长大了，也得为我爸妈想想，为他们的脸面想想，大茗你知道吗，前一阵沈佩佩过生日，我妈想给她发个红包，缓和缓和关系，重新加了她微信，她连看都不看，就直接拒绝了！你说这是为什么啊？还不是因为我卓文远啥也不是！做生意没赚到钱，在她的眼里，她妈的眼里，无足轻重，所以连带着我妈也跟着不受重视！” 傅茗轻轻叹气：“你这么想就偏激了。” 卓文远转过身来，指着自己胡子拉碴的脸，自嘲的说：“你以为我下午去做什么了？小黑他们你还有印象吧？” 傅茗：“嗯，就是校门口跟在你身后，蹭吃蹭喝，哥长哥短的几个小滑头。” 卓文远：“大茗，没碰上沈佩佩之前，我就觉得自己贼有钱，没办法，爸妈能挣啊！后来娶了沈佩佩，别管自己心底清楚有几斤几两，可架不住豪车开着，名表戴着，走在街上，谁不高看一眼，也倍儿有面子！直到今天——” 像是为了强调一般，卓文远边说，边伸出一根食指，一顿一顿的指在地面上，语无伦次的说着：“直到今天！我才看清了！在路边遇到哥几个，久别重逢，必须相聚啊！也不是谁问了一嘴，问我咋没开车回来呢，我一想到沈佩佩那死出，就来了句我欠了一百五十万，以后都没车可开了！好嘛，就这一句话，哥几个不做声了，到了饭店，都在玩手机，噼里啪啦的发信息，直到那个时候，我还没反应过来，原来他们是在互通消息，议论我破产的事儿呢！” 第一百一十一章 怕你有，笑你无 傅茗揉着太阳穴，把手搭在卓文远的肩膀上，以示安慰。 卓文远仰着脑袋，不让傅茗看到他酸到微微泛红的鼻头，倔强接着回忆：“这一顿饭就我吃满头大汗，他们都像是有心事的郁郁不乐，还有那个小黑的对象，什么玩意儿，更是直接问我说这顿饭谁请客！我艹，二十几年了，老子啥时候让他们花过钱！你说我也是反应迟钝，这话都问出来了，我还没放在心上，又要了好几瓶酒，寻思让他们吃喝尽兴！直到我举着举着酒杯，忽然发现桌上的人竟然越来越少了，他们一个个的，不是家里有事，就是要接孩子，最后那个更有才，说是去上厕所，结果就再也没回来！我后来反应过来，这是怕我管他们借钱，一个个的都跑啦！” 傅茗没什么话宽慰卓文远，正如他自己所说，前三十年过得太顺风顺水，后面就要尝尝世间的人情冷暖，这样才显得接地气儿不是。 从小家境优渥的卓文远，在傅茗的记忆里，从未如此狼狈过。 卓妈干净要强，就连校服，都一口气给卓文远买了三套。别人的穿到最后，不是小了就是旧了，就只有卓文远的，大小合适，依旧如新。班级里，别的男生都穿深色的衣服，这样脏了不容易看出来，就只有他，常年都是白衬衫白球鞋，发型也打理的纹丝不乱，其他学生和他一比，简直像是从林子里跑出来的野人。 此刻，卓文远的面庞也不再清澈，小发型也不再支棱，眼神涣散，周身散发着颓废的气息：“你知道啥是最搞笑的吗，就是他们以为我不能那么快出来，或许也以为我没钱付账会被扣下，总之当我拎着剩下的半瓶白酒出来的时候，他们几个还在饭店门口议论呢，说什么早前看我就不是能开得起陆巡的人，就是个装13犯，还说现在倒欠一百五十万也是活该！我当时就火了，把酒瓶子摔在地上，质问，你们tm的说谁呢！本来我以为他们会吓得抱头鼠窜，结果他们看看我，无所谓的横了几眼，完全拿我当空气，吹着口哨就走了，呵呵……” 回忆到最后，卓文远已经说不下去了。 比起轰轰烈烈的街头干架，这种无声的鄙视，更加刺得他心底淌血。 傅茗舔了舔嘴唇，嗫嚅着：“这种不亲不近的小人，最是怕你有，笑你无。行啊，一百五十万，认清了一些人和事，也不算白花。” 卓文远吸了吸鼻子：“这学费是不是忒贵？” 傅茗放开搭在他肩上的手，从后面踹上一脚：“你要是再在外面瞎混，净交些不三不四的朋友，何止一百五十万！听我句劝，找份工作，安心回家和沈佩佩好好过，你会发现平平淡淡的才是真。” 太阳完全降到了地平线下，卓文远嘎巴嘎巴扭了几下脖子，没有回话。 就在这个时候，不远处出来遛弯的老太直勾勾的朝着他俩走来，直到离近了，借着夕阳的余晖，这才敢认人。 “这不是小远和小茗吗？” “你是？” 傅茗性子冷，尤其不愿意和邻居打交道。 可不同于大城市，在老家这种地方，邻里间还是很熟络的，家长里短的更是每天茶余饭后不可缺少的话题。 卓文远从小就被要求和邻里搞好关系，细端详了一阵，恍惚的问：“是秦大妈吧？” “哎呦，还是小远认亲！是你秦大妈，小时候卖冰糕，我还总多给你几两呢！” 秦大妈说着就拉上卓文远的手，同时把傅茗挤到一边。 傅茗后退半步，自得逍遥，给卓文远递上一个同情的眼神。 秦大妈殷切的问：“小远听说你儿子都快上学了，我听说大城市的学区房可贵了，一套能买咱们这里三五套呢！” 卓文远咧嘴寒暄：“也没有那么夸张，优质的教育资源，不论是在哪里都稀缺，谁不想让自己家的孩子上好学校跟着名师啊，不过啊，学习这种东西，也是看天赋的，不是学习那块料，家长搭多少钱和精力都是白费！就拿我和傅茗来说，不就是最好的例子吗，我妈牟足了劲儿，拼了命的让我补课，最后高考也没人家分高啊！” 不知不觉，卓文远又把皮球踢到了傅茗这边，说完趁着秦大妈回头看傅茗的时候，还不忘做了个鬼脸。 傅茗没时间收拾他，只好跟着咧嘴假笑。 比起傅茗那张不情不愿的脸，秦大妈当然更愿意看卓文远，后头象征性的瞅了几眼，然后随口问道：“哎呀，小茗学习好是好，可天生劳碌命，她爸她妈享福享惯了，就是苦了这孩子了，为了给家里减负，现在也没个对象！” “……” 傅茗心里一万头草泥马飘过，这都哪儿跟哪儿啊，什么风马牛不相及的，都能扯到一块儿，长舌妇的思维她真是弄不懂。 卓文远在一旁捡乐，高声的问：“是么，大茗，原来你是为了不给家里添麻烦才单着的啊！” 秦大妈没听出来二人间的调侃，很是认真的和他解释。 “那可不是，小远，你想啊，茗茗家里不富裕，她爸她妈都是挣一个花俩的主儿，也不知道存钱，那嫁人不得给嫁妆啊，茗茗家里的啥情况，我最是清楚，别说是嫁妆，就是现在住的这套房子，都是俩人哭着喊着，又拉上茗茗才还上的贷款，不然的话，她们全家都要住到大马路上了！啧啧，你说，要是嫁给外人还要贴补嫁妆，要我说啊，你俩一起长大的，两小无猜，怎么就没搭在一起呢？这要是在一起了，你家也不好意思要嫁妆，茗茗是不是就嫁出去了？” 傅茗想骂人，出口成脏的那种。 埋汰完她爸她妈不说，咋还又乱点上鸳鸯谱了？ 卓文远窥到秦大妈的眼神里，正暗示着他俩关系不一般，赶忙摆手解释：“秦大妈，你说笑了不是，我和大茗就是朋友，一辈子的好朋友！我老婆还是茗茗介绍认识的呢，再说了，茗茗也不是一直单身……” 听到这里，秦大妈的眼珠转了转，再度回头试探傅茗：“怎么，小茗你不还是一个人吗？” 傅茗勾起唇角，瞪着眼睛回：“是啊，没错。我怕我是半个人吓死你啊！” 第一百一十二章 沉浸式单身 “诶！胡说什么！”秦大妈晦气的抖抖手，然后边转身离开，还不忘对着傅茗诅咒：“你个没人要的老姑娘，也不怕死家里了都没人发现！” 傅茗双手插袋，在台阶上一蹦一蹦：“你能被人发现，发现了还能诈尸呢！”紧接着，卓文远也绷不住了，跟着傅茗在秦大妈身后一阵狂笑…… 晚饭过后，傅茗以外出散步为由，抽空和张靖宇见了一面，这小子在滑板上确实有天赋，回回都能拿冠军。 “这个，给你！” 傅茗接过张靖宇递来的玻璃奖杯，下面还粘着一个信封，“什么啊，该不会是情书吧？” 打开一看，并没有发现什么情书，而是一张二千元的购物卡，消费地点指定为这边的百货商场。 傅茗抬起头，同时对上张靖宇的眼睛，两个人心照不宣的叹了口气。 “不是说好的奖金，到了最后，咋变成购物卡了？” 张靖宇摸了摸头：“购物卡也是钱，这里面特别说明了，到百货商场买那个品牌的指定商品，还能打折呢！” 傅茗翻了白眼：“什么品牌，大老远的把你折腾过来了，还玩套路，简直是一生黑！” 眼见傅茗为他鸣不平，张靖宇反倒舒坦了不少，伸手揉了揉她的发顶：“留着给我岳父岳母，他们在本地，总有能用得着的地方。” 傅茗一个激灵，敏捷的向上伸手抓住张靖宇的：“快打住！两千块钱就想收买我爸妈，你当我那么便宜呢！”说着就把购物卡塞还给他，心里有鬼似的低头研究其奖杯来。 张靖宇攥着购物卡，再看向傅茗的表情，浅浅一笑。 “茗茗姐，你听说过什么叫做沉浸式单身么？” 称呼中多了个“茗”字，傅茗着实适应了一阵。 在单位的时候，周自然他们也会叫她茗姐，可从张靖宇口中发出茗茗姐三个字，怎么听怎么都有撒娇的成分。 “啊？你说什么？” 张靖宇很有耐心地重复：“沉浸式单身。” 傅茗摇头：“没听说过。” 趁着她思考的间隙，张靖宇悄然把购物卡放进她背包的夹层，然后又若无其事的解释：“比起倔强式单身和自杀式单身，沉浸式单身已然是到了另外一重境界，简单的来说，就是已经完全不考虑找对象的事情，习惯并开始享受单身的状态了，用我妈的话，就是——没救了。” 傅茗快要被他绕晕，弱弱的问：“就一光棍儿还能衍生出这么多种说法呢？” 张靖宇抬起下巴：“那你以为呢？这些词儿可都是我妈给我科普的！你现在能看出来她是有多着急让我找对象了吧？倔强式单身呢，就是嘴上明明说找，可一旦有人给介绍或者遇到表白的，往往却直接拒绝的；自杀式单身呢，是指不主动去探索爱情，但却在梦里憧憬爱情的。一个是口嗨型，一个是幻想型。” 说完之后，张靖宇伸手轻轻敲在傅茗的额头上：“你呢，就厉害了，是屏蔽型，能把外界所有的示好全都屏蔽掉，不去接受任何的信号，根据我的推断，就是属于沉浸式单身的那种！” “有没有你说的那么夸张，还屏蔽型，我要是真有那种能耐，最先屏蔽的，就是我们单位的工作群！” 傅茗嘟着嘴转移话题，故作轻松，张靖宇也不揭穿她，只是坐得更近了些。傅茗有些不自在，兀自来到窗口，打开窗户，夜里的小凉风就倒灌了进来，也将她吹醒了不少，转头对张靖宇发问。 “那你呢，你是属于什么类型的？” 张靖宇想了想：“叛逆型吧？你也知道从小我都是按照我妈的计划，按部就班的长大，除了滑板这一个bug外，目前最大的变数，就是你了。” 傅茗反手指向自己：“我有那么特别吗？”复又像是自我肯定似的点头：“也是哈，你这次是打着谈恋爱的旗号，才能蒙混过关的，要是被你妈知道，其实是跟着一个大龄剩女的话，恐怕会很难交差吧？” 张靖宇并不反对的笑了下：“听你这么一说，我更想看到妈妈见到你时的表情了。” 感谢这一笑，解开了傅茗暗藏心底的疑惑。 她重新坐到张靖宇身边，耐心的说：“小老弟啊，说的没错，你就是叛逆型的！你在明明知道你妈不会接受我的情况下，还是选择和我出来，其实不过是种试探，是对你妈权威的一次挑战。正如你所说，你从小都是在母亲的管制下长大的，可现在你有能力独立了，却不知该用什么样的方式来表达，所以就选择了这种激进的行为。” 傅茗虽然坐的很近，可那一声声的小老弟，明显让张靖宇察觉到了疏离。 他极其慌乱的矢口否认：“不是那样的！你还记不记得咱们第一次见面的那天晚上，你没有选择对我置之不理，也没有选择当众呵斥黄毛他们，而是用一种相对体面的方式把他们赶跑，保留了我的尊严，从那一刻，我才意识到原来世界上不止有我爸妈的那一种保护方式！茗茗姐，你说的没错，我现在是在挣扎，想要从父母的计划中脱离出来，可你绝对不是工具人，我能看清自己的内心！” 傅茗咬着下唇，眼见张靖宇捶着胸口保证，可越是这般，她就越能察觉二人之间的距离。 “既然你提到了第一次见面，那就说说波哥吧，就是那个穿着一身西装赶过来的那个人。” 傅茗故作轻松的转移话题。话出口的瞬间，她才意识到，跟他在一起的时候，她总是会不自觉的转移话题。 张靖宇愣了愣神，不想傅茗还能记得波哥，脑中闪出他的形象，竟全是一片黑白色调。 “波哥啊，呵呵，不瞒你说，我总是在想，自己将会是他的翻版。” 傅茗探寻的问：“看你的表情，你不想成为他。可听那个黄毛说，波哥技术很好，是你们那片儿滑板鼻祖级的人物，那不好么？” 张靖宇无奈的笑笑：“就是因为他的天赋太好，结果到了最后，不得不为了生存向生活妥协，所以才会令人觉得格外悲哀。” 第一百一十三章 奥运冠军的人生导师 波哥的故事，普通到不能再普通，不过是个天才滑板少年向生活屈服的成长史。类似故事，每天都在街头上演——摇滚、民谣、说唱、滑板、跑酷、小轮车……这些伴随着少年们成长起来的热爱，却往往被家长贴上不良嗜好的标签，而被迫放弃。 h市唯一一所全国顶级高校旁，遍布的都是考研考公、出国留学辅导班，家属区里住着的，除了大学职工，基本上就都是走读的学生，很少能看见到了大学还陪读的家长，张靖宇一家就是其中很特别的存在。 “张工，这两天没听到你家靖宇晨读呢，孩子是外出实习了吗？” 邻居是张靖宇隔壁系的一对老教授，这天张爸出门的时候，正好赶上他俩也往校园里走，边扔垃圾边随口问道。 没等回答前，张爸先是不自觉的把最新款万元手机放回了包里，然后这才抬头对上老教授澄清的眼睛：“啊，说是处了个对象，和人家回老家了！” 老教授笑了笑：“我教过这么多学生，还没见过像是靖宇这么乖巧听话的，算起来，他是不小了，也该找个对象了。不瞒你说，我先前还在系里给他留意呢，但又怕你和李工觉得会耽误孩子学习，就一直没敢提。” 张爸摆着手上前扶住老教授，颇为感慨：“瞧您说的，我俩可没那么传闻的那么专治，尤其是他妈，为了靖宇付出许多，至少错过三次晋升职称的机会，只为了他能少走点弯路。” 老教授没有赞同，也没有反对，只是语重心长的拍着张爸说道：“你们两口子都是高学历的海归，又是校友会里的干事，在教育方面，我不担心，可靖宇他毕竟是个年轻人，有些事，哪怕是错的，多经历经历，对他的成长也是有好处的。” 到了单元门口，张爸挤出笑意，目送老教授跨上二八自行车，朝着校园里悠然而去，自己这才挪动脚步，上了公司配制的奥迪a8。 楼上，张妈相对轻松，送走高管老公后，打发保姆去菜市场买新鲜的大黄花鱼，说那是张靖宇最爱吃的，要他晚上一到家，就能尝到家里的味道。 正如张爸所言，张妈原本也是不让他分毫的工程师，为了张靖宇的学业，耽误许多，到了现在，草草退休，并没有被返聘。 收拾妥帖后，张妈点燃一根清香，净了手，戴上老花镜，从书柜最显眼的地方，虔诚地捧下一个精致的木盒，里面安置的，是她这辈子的“圣书”，人生计划书。 一页页打开来，能看得出来，前面几页分明是粘在上面的，都已经开始发皱泛黄，年代感十足。里面记录的除了她和张爸的规划外，更多更细的，就是对张靖宇的人生设计。 大到以后出国考进哪所常春藤，小到几岁了该长多高，穿多大码的鞋，都有详细的记录。最夸张的是，上面除了有做计划外，还有计划未能实现的补救措施，比如说在张靖宇十岁的时候，并未能长到她所预计的一米四，她还特意托国外的朋友弄来了增高针，连着给张靖宇打了好几年，这才有了他现在的身高。 张妈摩挲着目前计划的最后一页，那张纸明显还比较新，上面写着的，也是张靖宇未来五年的规划，其中最近期的，就是谈一场恋爱，张妈心满意足的在上面挑了一个对号，然后摘掉眼镜，重新将“圣书”放回原位。 回程的火车上，张靖宇回忆着和傅茗的最后一场对话。他的身边空荡荡的，来的时候还是两个人，再回去，就只剩他一个了。 “茗姐，现在极限运动已经纳入奥运会了！虽然机会不大，可我想试试！” “挺好的，到了最后，人总是要为自己活着。” 傅茗转过头，借着月色，灿然一笑。 张靖宇不舍的问：“那我们还能再见面吗？” 傅茗拍着他的头顶：“当然，奥运冠军的人生导师，传出去我也有面子嘛！” 直到送张靖宇进了站，傅茗转身的时候，忽然想到“意难平”三个字。 “遗憾吗？”她问自己。 “在一起才会更遗憾吧。”这是她的回答。 以傅茗的工作强度，这次回来在家超长待机，可是动用了她攒了很久的假期，以及临行前豁出去老脸四处拜托同事帮她分担任务，才得以完成的。 回h市前，傅妈组织最后一次家庭聚餐，果不其然，还是在卓文远家。 席间，傅茗百无聊赖，傅妈倒像是只花蝴蝶，翩翩飞舞在桌边，请来的十来号人有卓家认识的，也又不认识的，但无一例外的，都以她为正中心。 卓文远带着昊昊过来偷吃，私下压低了声音问：“这都谁啊？” 傅茗撇嘴摇头，表示她也不清楚，手不自觉的跟着卓君昊一起够盘子里的可乐鸡翅，念念有词着：“你发现了没，席面就是人还没上桌前，偷着吃才香呢！” 再傅茗还想偷第二个的时候，卓文远打掉她的手，回：“那时候小，大人在桌上聊的听不懂，自然觉得席面无聊。现在不一样了，和不同的人聊着聊着，没准儿就能发现商机，就算买卖没谈成，最后还能落一人脉，也挺好的。” 傅茗眼睛飘向油炸花生米，这回她学聪明了，没有直接送进自己的嘴巴，而是抓了一粒先给卓君昊，眼见卓文远并没有反对，这才继续一粒一粒的丢进自己的嘴巴里。 “啥人脉啊，我看都是无用社交。” 一想到几天前那几个混小子，傅茗真心不赞同卓文远的交友方式。 卓文远分别拿了两块红肠，一人一块塞进傅茗和卓文远的嘴巴里：“吃都堵不上你的嘴，还有一道菜就开席了，你们两个坐到小孩那桌去，别在这儿添乱！” 不在主席，意味着不用喝酒，卓文远嘴上强硬，其实就是故意的。 傅茗自是求之不得：“遵命大老爷！” 和卓君昊对了个眼神，美滋滋的又一人拿上一瓶花生露，闪到一旁。 卓文远揉着太阳穴，看着傅茗和自家傻儿子的背影，忽觉要是傅茗再嫁不出去的话，莫不如给卓君昊当童养媳算了！ 第一百一十四章 为村民解决燃眉的民间金融 酒过三巡，傅妈当众宣布自家的房贷还清了，从此傅茗也是有房一族了。 傅茗坐在小桌上，笑脸相迎，暗自里却把酒杯紧紧攥着，尴尬到脚趾在拖鞋里，偷偷抠出了一幢大别墅。 卓妈紧跟着在后面找补：“这是我家亲戚从法国葡萄酒庄空运回来的，大家快尝尝！” 傅妈依旧没有理解，在她的认知里，有好事是一定要和众人分享的。 “小华，你的红酒先等会儿，我还有正事儿要说呢！傅妈拉开卓妈，回想了下发言稿，继续说道：“是这样的，大家也都知道我家傅茗，从小就独立懂事儿，学习又好，现在单位也不错，唯一的不足，就是还单着。以前，我和她爸总苦中作乐的开玩笑，说是别人家的父母临终前给孩子留下的是遗产，我俩要是到了没的那一天，给茗茗留下的，却是房贷！现在好了，如今我家小茗也算是无债一身轻了，你们身边要是有合适的，别忘了给我们多留意留意啊，我和傅茗她爸，在这里就谢谢大家了！” 说完之后，傅妈还不忘接连敬上三杯。能看得出来，她是真的很高兴。用她自己的方式。 卓文远暗中再度拉扯了下卓妈的衣角，卓妈笑着扶住有些打晃的傅妈，继续跟众人推荐红酒。傅茗草草下桌，抱着闹觉的卓君昊来到小屋，和她一起挤在一米二的小床里，胡乱的刷着新闻，心不在焉的看得走马观花。 “妈妈……” 几天不见，即便是睡着了，在梦里卓君昊也惦记着沈佩佩，旁边傅茗轻拍了他记下，小胖墩儿这才微微抽动了几下，重新熟睡过去。 卓文远带着酒气进屋，用脚踢踢傅茗悬空的半条腿，示意她起来让出点地方。 傅茗极不情愿的往里挪了挪，卓文远毫不避讳的顺势坐了上去，整张小床都跟着颤了颤。 “大茗，我想她了。” 傅茗紧张的观察着卓君昊，直到确定他没被吵醒，这才不留情面的挤兑：“说你儿子不是亲生的都没人信，刚才这家伙也在梦里喊妈妈，你们爷俩是不是都离了女人活不了啊！” 卓文远挑眉，小声嘟囔：“你嘴里的女人，可是你亲闺蜜，比跟我还亲！” 想到沈佩佩那般作天作地的能耐，傅茗也跟着头疼。 就在两人不约而同的陷入沉思不语之际，卓文远的手机忽地响了起来，他压制住一个酒嗝掏出来看了一眼，惊恐的举到傅茗眼神甩了甩，居然还真是沈佩佩！ 傅茗眼疾手快，先给按了静音，静默的手机背光一闪一闪的，催得人心里跟着烦。 “接吧，别是家里出了什么事。” 眼看卓文远将手机按在床单上，似要放弃，傅茗不安的看了眼卓君昊，劝道。 最终，赶在沈佩佩挂断前，卓文远绷紧了一张脸，出门接听。 等他再回来的时候，却像是换了个人。用繁花一夜之间全部盛开来形容，一点都不为过。 “佩佩和我道歉了？！还说想我和昊昊了！大茗，快收拾收拾，连夜回家！” 卓君昊兴奋到手舞足蹈，说着就要把卓君昊摇醒！ 傅茗冷眼看着，还真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沈佩佩和卓文远有个共同点——用完就扔，吃完就甩！再有一个，或许就是明明都很惦念对方，可偏又都嘴硬。 沈母家里，沈佩佩掐断电话，心有暖意，可还是为了自己先败下阵来主动求饶，而不甘地打了下抱枕。上面沾着的，全都是她的眼泪，自从得知白家梁的真相后，她已经回来闷哭了五天，在这十个昼夜的时间里，她和沈母见面的次数相加，也不过三两面。 沈母总是很忙，尤其是都了秋收时节，附近村屯正是用钱的时候，也是她上门放债的好时机，还冠以一个极佳的名声，叫什么为村民解决燃眉的民间金融。 期间，沈佩佩也想给自己找点事做，正如傅茗之前所说，她之所以会戒不掉白家梁，无非是因为太闲了，要是能有个事儿做，忙到把他彻底忘了就好了。 可惜，就在回来的第一天，她跟在沈母的身后来开车门，就看到三个五大三粗的男人正坐在车里抽烟，对上她的眼神，里面凶光乍现。 沈母发迹的时候，沈佩佩还在上学，也从未插手过她所谓的生意。想来也是可笑，既是放债的，自然就得匹配收债的。要是没有雄哥他们，本就不受法律保护的高额利息，脑子进水了才会按时还账。 “愣着干什么，叫人啊！” 沈母一回身，就看到沈佩佩傻呆呆的站在原地，立刻不耐烦地提醒。 按理说，沈佩佩也是知晓他们的存在的，可听说归听说，一想到待会儿大家要坐在同一辆考斯特上，挨着这几位裹着烟味，语言粗俗，满臂分不清是刀疤还是纹身，就是看不到一块好肉的大哥，沈佩佩就打起了退堂鼓，呐呐的叫了声“哥”后，就缩着脑袋，对她妈说：“我肚子不舒服，要不今天还是……” “肚子疼去凑什么热闹，又不是去游山玩水，回头再把你折进去，哪儿多哪儿少！快麻利回屋呆着去！” 没等沈佩佩说完，沈母就呵斥着推她回别墅。车上的雄哥起身下车扔了烟头撵灭，接着在沈母的耳边说了几句话，沈母当即沉了脸色，从鼻子里发出一声冷哼：“那小子还真是翅膀长硬了，敢跟我打对台！这么多年维持三个点的平衡，他一来就给我降了一半？抢生意都抢到别人的饭碗里来了，也是时候该有人替他舅教教规矩了！” 雄哥朝着沈佩佩所在的方向扫过，沈佩佩的脚做贼心虚的想进去，脚却如同灌铅了般动弹不得。 沈母抬起墨镜，卡到头顶，利落的短发，每隔十天就有专门的理发师上门给她修剪。她也看了眼沈佩佩，这才却难得没有发火，只是大有深意地对雄哥说：“我就这么一个女儿，胆子小，万一要是出事了，还要你以后多关照。” 第一百一十五章 离婚会传染 雄哥垂了头，没有吱声，看着沈母上了车，用力的帮她阖上车门后，又小跑上了副驾，示意司机驾车离去。 白天，为了排遣寂寞，沈佩佩就一个劲儿的骚扰张盼丹，煲电话粥能煲到手机发烫自动关机，晚上，她就抱着枕头哭，夜声幽魅，吓得小保姆都不敢上二楼。 好不容易把沈母盼了回来，沈佩佩站在二楼，而拖鞋都没来及穿，蹬蹬蹬跑着下去开门，撞见的，却是被雄哥扶下车的妈妈。 她的脑袋上裹着纱布，脸上脖子上也挂了彩，从一道道血印上，沈佩佩能看出来是被人挠的。 雄哥身后的几个兄弟，也没比沈母强到哪去，有几个衣服都被扯烂了，身上也添了几处伤。 自从沈母为了方便出入附近的村屯，在隔壁市买了别墅，沈佩佩就没来过几次，还都是赶着沈母不忙的时候，母女带着卓君昊一起逛逛街吃吃饭，待个三两天沈佩佩就告辞了。 可这一次，她是第一次见到母亲工作时的模样，沈佩佩只感自己的身体在发抖，牙齿在打颤，她拼命想要控制，可说出来的话，声线依旧不稳，几乎是尖着嗓子扯出来的。 “妈……这是咋的了！” 沈母抿着嘴，疼得厉害，她推开雄哥，往后瞟了瞟，示意他带着兄弟们去包扎，转而拽起沈佩佩的手臂，一瘸一拐的拖着她进了别墅。 小保姆端出医药箱，里面的用具十分齐全，拽下临时包着止血的纱包，换上带着药的，麻利熟练的样子，让沈佩佩判断出这种事情已经发生过不止一次了。 一时间，她的心像是被什么揪住了，回忆也不停的涌现出来，手尖脚尖的寒凉，让她仿佛置身于当初的那个粮仓里。 沈母只休息了一天，就和没事人一样拆了纱布要往外走。沈佩佩叫上小保姆一起阻拦，却被怼了回去：“罪没有白遭的！别看你妈我弄成这副模样，你以为对方就好过了？有你雄哥在，那小子只有更惨！他们现在要求和，是开条件的最好时机，你别拦着我，去晚了叫你好看！” 在绝对强势的妈妈面前，沈佩佩向来没有过多的发言权。她横在沈母面前，一动不动，沈母说完就绕道而行，连啰嗦的机会都不留给她。 沈佩佩喘着粗气追了出去，迎头撞见的，还是雄哥，这次她给自己鼓气，赶在妈妈上车前喊道：“把头发留长吧，这样能把疤遮住！” 沈母顿住了脚，没有回头，仅仅站在车前愣了一会儿，就带着人手再度扬长而去。 回到房间，沈佩佩实在抑制不住，这才给卓文远打了电话…… 回程的路上，卓文远还特意租了辆车，载着傅茗和卓君昊，后备箱塞满了卓妈准备许久的各种干货，放着嗨曲，跟着哼哼了一路。 傅茗揉着太阳穴，抗议：“大哥，五音不全就别出来祸害人了，我要知道蹭车能蹭到耳膜破裂，打死我也不上你家的贼车！” 卓文远压根就不在乎，这次归家，他的心被甜得满满，自打毕业结婚以来，很久都没有过如此了。 傅茗口中恶语相向，却转头冲着卓君昊不停眨眼。 小孩子最是敏感，他能明显感到父亲心态的变化，咧嘴笑起来的样子，也跟着灿烂了不少。不一会儿，他又像是忽然想到了什么，猛地从座椅上跳下，趴在主驾的椅子后，急吼吼的问：“爸爸！爸爸！等回家以后，你能和妈妈一起去幼儿园接我放学吗？” 卓文远正在开车，没有回头，随口回道：“当然可以。”随后又补充着说：“要是我和你妈都有空的话。” 卓君昊开心极了，对着傅茗啪啪拍手：“太好喽，我再也不会被人笑话了！” 卓文远下意识的点了脚刹车，傅茗警惕的帮着他问：“有谁笑话我们昊昊了？快跟干妈说说！” 提起这个话头，卓君昊立刻一脸沮丧，嘟着小嘴：“还不是后转来的那个农村孩子！董成龙！仗着他爸他妈没有工作，是开早餐铺的，晚上就能一起接他放学，他说从来没见过我爸爸妈妈一起来，所以我的爸爸妈妈离婚了，我也是个没人要的孩子！” 卓文远在前面不自觉的握紧方向盘，傅茗踹了前排一脚，示意他安心开车。 “这是什么道理？难道说其他小朋友的爸爸妈妈也能天天一起来吗？再说了，你是怎么知道他是农村的，他爸妈是开早餐铺的呢？” 昊昊仰着脑袋努力回忆：“哦，我也是听其他小朋友说的，他们一开始都笑话董成龙，可自从董成龙说我爸妈离婚了，他们就改为笑话我了！” 傅茗下意识的捂住嘴巴，她怎么也没想到校园暴力居然从幼儿园就开始了。 卓文远关上音响，从后视镜匆匆看了几眼儿子的表情，问：“那老师是干嘛的，都不管吗？” 昊昊叹了口气：“管！她不让我们随便议论董成龙的家事，也不让他们再笑话我，说家长的事情，不能上升到小朋友，我很听老师话，不再当面说董成龙是农村人的话，可他却很坏，总是背着老师对我指指点点，和其他小朋友说离婚会传染，要是再和我一起玩，他们的爸爸妈妈也会离婚不要他们的！” 要是规定学龄前儿童能治罪，估摸八成都犯过造谣生事罪。 傅茗舔了舔唇，怜惜的将卓君昊抱在腿上。 卓文远郑重承诺：“行，等假期一结束，爸爸就拉着妈妈一起去接你，大儿砸，你还想要什么玩具，爸爸一起带过去，就当着那个董成龙的面玩，咱们也不带他！” 傅茗皱着眉，再度踢上前排座椅：“咋还没完没了呢，让你出面是化解矛盾，不是制造矛盾！小孩子嘴没把边儿的，可离婚的内容却不是他编造的，而是他从什么地方听来的，追本溯源，你得把造谣的元凶找到，才算是找到根儿了！” 卓文远大咧咧的冷哼：“那还能是谁，就是幼儿园老师呗！她们一个个的不干正事儿，最是能在背后嚼舌头根子！” 第一百一十六章 这家还容不下你了 傅茗很不赞同：“你别不懂装懂，要说市立幼儿园的学风是出了名的正派，为了挤进去，恨不得抱着刚出生的娃娃就去报名了！要说我干妈也是有眼光，选了那附近的房子不说，临回老家前，还拿着户口替昊昊报了名，这才赶着最后几个名额拼了进去，你还不满意了！” 卓文远顾着开车，没有反驳，闷闷的重新打开音响，换了曲风。 国庆假期结束，临上班前一天的晚上，张盼丹站在穿衣镜前，仔细打量。从衣柜里掏出的衣服撒了满床，那件从沈佩佩家里取回的裙子，也在其中。 黄杨还在研究二手中古包，随手抄起张盼丹的一款轻奢小包，开始品头论足。 “一看你这个走线和做工，就没人家那个专业，还有防伪，也太不走心了，难怪市场上假货特别的多！” 张盼丹不以为意：“原本这包的受众就是年轻打工一族，都是挤公交地铁的，管它真假，好用够大就成，和你看那些样子贵太太的样子货，比不了！”说话的时候，她还在镜前不停比量着那款连衣裙，如果不是沈佩佩把它折腾出来，恐怕现在还在柜子底下吃灰。张盼丹幻想着不出几个月就到了年底，届时公司举办年会的时候，或许还能有它露脸的机会。 黄杨见她心不在焉，心生不安，又不愿太过显露，只能含沙射影的提点：“你是去工作的，不是去玩，那是礼服，穿出去太招摇了，你也不怕遭到女同事的嫉恨？” 张盼丹掐着长裙，转过身来，心生怨气：“我脑子又没得什么大病，是有多想不开才会在第一天上班的时候穿它？是怕领导对我印象不够深刻，还是怕同事嫌我不够招摇？闪亮登场也没有这么想不开的啊！” 自打嫁进黄家，张盼丹乖巧的像只小白兔，没想到小白兔也有炸毛的一天，黄杨一时很不适应，刚要接嘴反讽，看到桌上新摆出来的一沓子钞票，又悻悻的闭上了嘴巴。 没错，这一万块是张盼丹前阵子接私活的报酬，今天刚刚入账，她就急忙取了出来，叫他去拿给黄茂学，省得他老人家以后再拿锐翔的工作找茬儿。 张盼丹已经彻底没了试衣服的心情，她把摊开一床的衣服一次过的划拉都怀里，胡乱的重新塞回衣柜，重重的呼气吸气，然后解释：“就拿这套经典款小黑裙套装来说吧，当初买的时候也不管兜里有钱没钱，只是试穿好看就一掷千金。这么漂亮的衣服，总不能在送奶和上工的时候穿吧？明天那份工，不说多光彩，好歹也是份坐办公室的活，自然要穿的正式一些，更何况衣柜里又不是没有，我就是心血来潮的翻一翻，你没必要冷嘲热讽吧？” 她的话，盯着手机的黄杨，只听进去一半。即便如此，也令他足够羞恼，面色阴郁的绷着脸，对着张盼丹不满的说：“你有完没完了！不就是上个班儿吗，这家还容不下你了？张盼丹我看我就是对你太纵容了！宠得你无法无天的！你就说，你想要啥我没给你买！包括你报这个什么狗屁剪辑班，我也没指望你能真赚到什么钱，就当是个兴趣，想报就报呗！结果呢？你还没上班呢，就开始对我挑挑拣拣了！行啊，你要是这么看不上我，咱俩就离婚！我看你出了这个门，还能找到谁像我似的对你这么好！” 说完之后，躺在床上的黄杨就猛地一转身，赌气似的不再去理会张盼丹。她的手，停在半空中，惊到静止。 离婚？ 纵使沈佩佩都已经暗示过她很多回了，张盼丹从来都没有想过，一次都没有！ 这话从任何人嘴来出来她都觉得顺理成章，独独从黄杨口中说出来，令她尤为不能接受。 日子过成今天这个模样，要提也应该是我来先提吧？ 张盼丹轻轻的阖上衣柜的门，委屈的话只敢在心底想想，强力忍住憋闷的泪水，还要搓着手爬上床，用膝盖轻轻点在黄杨的背上，试图求和。 黄杨的上身只穿了件工字背心，假期这几天似乎又胖了不少，背心已然是盖不住他的大肚腩了，倔强的露出大半截腰出来，黄杨艰难的扭动了下，示意张盼丹不要烦他。 哄都哄了，张盼丹不打算半途而废。 刚才的她，的确是带着气儿的，本是个翻身做主的好机会，可一听到黄杨居然主动提了离婚，也不知怎么的，张盼丹当时就慌了，火气瞬间就被浇灭，不自觉的又开始主动讨好。 “老公？” 嗲声嗲气的，张盼丹带着鼻音，摇晃着黄杨山一样的后背，“你不要不理伦家嘛！那还不是因为我好长时间都没有上过班了，心焦嘛！你都不懂我，我就是想发发脾气，发泄一下！其实我心里怂得一批，紧张得要死！” 黄杨在前面偷笑，却依旧不肯吭声。 张盼丹继续发力：“咱俩这么多年经历那么多风雨，你舍得不要我吗？再说了，我家啥情况你又不是不知道，你要是不要我了，我可真就没处去了！” 直到这时，黄杨才找到机会，吭哧吭哧的转过身来，脸上肚子上的肉，都跟着抖了又抖。 “哟，怎么会没地方去呢？你不是还有闺蜜呢么，我都不稀罕说你，前两天和沈佩佩玩疯了，还学会夜不归宿了！你闺蜜那么有能耐，你就和她们混呗，非赖在我家做什么？” 算起来，是从近日张盼丹外出的频率愈发的密集起，就开始不舒服了。 到了今晚，好不容易找到个由头，这才彻底爆发。 望着他酸到扭曲的圆脸，张盼丹这才反应过来，马上带着笑意的伸出手，轻抚在黄杨的胸口，为他顺气：“诶哟哟，原来我老公吃醋了呀，是是是，我不该丢你一人在家里独守空房，更不该让你跟着我一起焦虑，总之都是我不好，天底下最好的老公，你就原谅我这一回呗？” 第一百一十七章 已婚未育 面试这天，张盼丹一早就给自己化了个全妆。一开始她还随心所欲，化完之后才发觉浓得更适合去夜店，赶紧洗掉重新化了个心机伪素颜。 在黄杨的额头上蜻蜓点水般的亲了一口，张盼丹披上许久未穿的西装外套踩着朝阳踏门而去。 街上，匆忙而过的行人，梯笼上肉包子的香气，以及过往车辆的鸣笛，都给她带来久违的安全感。 整个培训班里，就属她到的最早，在门口等了二十多分钟，老师才拎着早饭从电梯上晃晃悠悠的下来。 见她在门口安静的等着，也很诧异：“丹丹，我就够早的了，本以为会是第一个，早知道就把教室的钥匙留给你了！” 张盼丹很用心的接过老师的电脑包，看着她从通勤包里翻出一长串钥匙开门，边推边问：“你都准备好了吗？” “简历吗？在这儿呢！” 张盼丹作势就要拿给老师看，却被她笑着拒绝：“那些都不重要，我说的是你想好怎么和hr沟通了吗？” “啊？不是学校都联系好了吗？” 张盼丹出神的站着，许久不曾接触陌生人，令她的好心情瞬间碎了一地。 老师打开所有的窗户，回身发现她还没有进来：“怎么了？嗐！是怪我没说清楚，你也不用太紧张，专业技能这块他们认得是我们提供的成绩单，涉及到的问题，无非也就是你们目前的生活状态，户口是不是本地的啊，结婚了没，女同志的话，还会被问到有没有孩子之类的。” 张盼丹润了润嗓子，谨慎的问：“这是不是涉及到隐私了？” 老师撕开汉堡包装，边啃边点头：“那肯定是啊，而且还违法呢！但你能咋滴，没错，说是面试的时候双方平等，男女平等，不能有性别歧视，可问题就摆在那里，用人单位就是不想招已婚未育的啊！其实换位思考，你要是老板，也不想要这种光拿钱不干活，还得当祖宗一样供起来的不是？” 张盼丹哭丧一张脸，没错，她就属于典型的已婚未育，用人单位最害怕招收的类型。 老师一口气啃完大半个汉堡，噎得直凿胸口，张盼丹赶紧拧开瓶水，等老师顺了气儿，嘴巴又开始不停的嘚吧嘚。 张盼丹盯着她的一张大嘴，吃饭说话两不耽误，也是个特殊人才了。 “虽然说不允许性别歧视，但我估摸你这个年龄的女性，还是会被问到有没有孩子的问题。不同的是呢，有的公司可能隐晦点，会引导性的问你问题，比如职业和生活上有没有什么规划啊，或者会安排你进行入职前的体检，然后像是无意间提起来似的，跟你说体检涉及妇科，所以你结婚了吗，有孩子吗？我们这儿之前有几个女学员还真以为公司是要带她们去体检呢，就傻乎乎的实话实说了，结果最后等来的却是不符合录用条件的通知。她们思来想去，回忆在面试中的表现，最后才发现原来是这个环节出现了问题。所以丹丹啊，你要想安全通过面试，就要提前准备好相关的回答。” “可是我确实没生过孩子啊！” 张盼丹摊开手，一脸为难。 老师咕咚咕咚喝了半瓶水，把汉堡包装扔进垃圾桶里：“要不说你实在呢，正常我不应该和你透露太多，可咱们都是女人，你看我就知道了，一大早上的，等我忙活完他们爷俩上班上学，还哪有空给自己掂量口吃的，一切以简单快捷为主，对付对付就过去了！你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吗？身边有没有带孩子的家长，多和她们接触接触，想想她们的生活状态，自然也就学会了。面试的时候，你也别支支吾吾的，没等人家问呢，上来就告诉她们，你已婚已育了，也省得他们拐弯抹角的打听了，大家都省心不是？” 张盼丹似懂非懂的，没等她继续问下去，几个男同学就陆陆续续的来了，他们一改平时邋里邋遢的形象，一个个都捯饬的人模狗样的，看上去对这场面试也是志在必得。 下午张盼丹手脚冰凉坐在会客厅里，到她进去的时候，人已经走光了一大半。 面试的是个中年女人，身后还站着两个小年轻的，张盼丹紧张到喉头干涩，递上去自己的简历之后，就不敢再用正眼看hr了。 中年女人的手指敲在她的简历上，只停留了很短暂的时间，就开门见山的问道：“距离上一份全职工作，你有将近两年的空白期，请问这段时间在忙什么呢？” 忙着和黄杨家里蹲啊！ 张盼丹抽了抽嘴角，深吸一口气：“实话跟您说，我是一个宝妈，孩子今年一周岁了，所以才空出身子出来工作。” 说完之后，她就重新垂下目光，好巧不巧的，正好看到hr在她的简历上记录下“已婚已育”四个大字。 最艰难的问题已经提前交代完毕，也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张盼丹总觉得在此之后，hr的脸色都跟着和蔼了不少。 “那现在孩子是谁在带呢？” “我婆婆……”万事开头难，在撒完一个谎之后，她惊奇的发现，自己好像解锁了一个新技能，如有神助的开始胡编滥造：“公公也退休了，偶尔搭把手。” hr：“哦，家是本地的，那还挺方便的。” 张盼丹笑颜如花：“是啊，没准备好的话，我也不能轻易回到职场啊，那样的话，既是对家庭不负责，也是对公司不负责。” hr满意的回头望了眼，两个小年轻很会看脸色，应付着回以微笑。 接下来，换其中一个小年轻拿着个平板电脑过来，指着其中几个短视频，问了几个关键性技术，张盼丹全都对答如流。 等从里面出来的时候，张盼丹早就不紧张了，面试间的门才刚在她身后轻轻的合上，她就有种想要仰天长啸的冲动，直觉告诉她一定能成功。 然而，当她驻足门口的时候，里面却传来了不和谐的声音，她们三个是在念着下一个面试者的简历，才刚刚念到年龄四十一的时候，其中一个小年轻当即就忍不住了，直言道：“都四十一了还出来找什么工作？简直就是在浪费我们的时间！好好在家看孩子得了！” 第一百一十八章 资深公主病患者 第一个月的工资，扣除保险，张盼丹只拿到了三千七百块，并非是公司托大，存在欺骗成分，而是作为新入职的员工，她需要尽快掌握企业文化和各种规章制度，因此接的剪辑工作并不多。而入职的时候，hr就和她说好了，这份工作除了无责任底薪两千之外，剩下的绩效完全是看她的任务量，正所谓多劳多得，在他们公司，剪辑成手月入过万也比比皆是。 所以在完全适应了公司节奏后，第二个月，张盼丹就开始发力，一周七天，至少五天她都会带着工作回家，一加就是凌晨，有几天更是睡的比黄杨还晚。 这天杨玲玲正在拖地，指着洗手台地面上的碎发，和黄杨唠叨：“自从你媳妇上班以后，家务活是一手不伸啊！” 黄杨坐在沙发上，电视开着却不看，只顾着玩手机，偶尔抬头应付杨玲玲几句。 杨玲玲愤懑至极，又不敢直接冲着黄杨发火，她抱着手一遍遍的看向墙上的挂钟，盘算着张盼丹归来的时间。 好不容易等到黄杨玩完一局，杨玲玲借故凑了上来，小心翼翼的问：“儿子，你媳妇都上班了，你是不是考虑考虑也出去找份工作了，妈是过来人，我跟你讲，当初我为啥到后来就看不上你爸了，除了他喝大酒以外，最主要的也是他不思进取，没一份正经工作能干长的，我和他看不到未来，这才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吵的！你别看丹丹现在没说什么，可要是长此以往下去，她在外面眼界高了，很难不生出别的小心思啊！” “她敢！我借她俩胆儿！” 这个时候，黄杨说话的口气和神态，都像极了黄茂学，令杨玲玲不禁颤了颤。 手机里的游戏提示黄杨开局了，可他只是玩了两下，就烦躁的退出游戏，把手机狠狠的摔进沙发里，对着杨玲玲问：“妈，我俩是自由恋爱后才走进婚姻的，是有感情基础的！丹丹家什么情况你也清楚，她要是和我离了，有家都不能回，你说她敢吗？” 既然话都说到了这里，杨玲玲索性全都摊开了：“没说她现在就要跟你离，可她现在接触外面的人多，现在的男人，一肚子的花花肠子，你爸那么不堪还出轨呢，更何况她现在的公司，人家男生可都是有正经工作的，她要是到时候嫌弃你，我可一点都不奇怪！” 黄杨顿时语塞，眨了眨眼睛，思忖片刻：“不至于吧，我对她多好啊！再说了，丹丹说过，只有我能给她安全感，换了是任何人都没有我踏实。” 杨玲玲撇了撇嘴：“呵呵，安全感？说白了不就是一种感觉吗？等你活到我这个岁数，吃够了感情的亏，就知道感觉是可以随着对方的身份、财富、地位、长相而转变的。你爸总说我是恋爱脑，那是以前！我现在可想通了，一切向‘钱’看，不然的话，同时有好几个男的追我，我为什么独独看上了你杜叔叔了呢？” “难道不是因为杜叔叔符合你对完美感情的幻想吗？” 从小杨玲玲就是一个浪漫至上的女人，别看黄杨长得五大三粗的，但有些性格真的很随他妈，都属于资深公主病患者。 顺着他的话茬，杨玲玲立刻切入到她自己虚构的幻想世界：“那可不是，在高尔夫球场上，你杜叔叔挥杆的模样，像极了童话里斩妖屠龙的骑士！要是换做以前，我一定认为这份气度是他与生俱来的，直到碰了那么多次钉子，遭遇了那么多的男人，我才总结啊，哪是什么天生的，不过都是因为钞能力而已！” 黄杨被他妈逗乐了：“诶唷，这话要是被我爸听到，肯定会骂你物质！” 杨玲玲挑着眉毛，虽是嘲讽，但极其媚态的勾起唇角：“他越骂说明他越恼火，我就越开心！妈妈的大儿子，以前我都是拿你当孩子看待，可自打你俩住进来之后，我才意识到儿子长大了，需要独立的空间，都怪妈妈没本事，早前就知道打扮，花钱大手大脚的，没攒下什么钱，现在眼看着你俩新房子装修到一半却被迫停工，心里是真跟着急啊！” 说着说着，眼泪就开始在眼眶子里打转转，杨玲玲立刻仰头，双手忽扇忽扇的，少女感十足。 黄杨很暖，贴心的将妈妈拽了过去，跟着她一起扇。 “瞧你说的，我压根也没怪你，其实我不是没心没肺，私底下悄悄计算过的，要是装修好了我俩搬进去，各种水电费什么的，每个月就不少，以我俩的经济状况，到了最后，可能连包烧费都交不起，冬天不得冻死人！还是我妈妈这里好，包吃包住还包网，让人来了就不想走！” 二百斤的胖子撒娇卖萌，绝对致命。 杨玲玲夸赞似的竖起大拇指：“我儿子不去当精算师白瞎了，我听说这行现在也挺抢手啊，你要不要考虑一下？” 黄杨摆摆手：“妈，你还是饶了我吧，人家都是年轻人，我现在年纪大了，拿什么和人家年轻人拼啊！你刚刚也说了，找杜叔叔是看在他多金的份上，我是一百万个支持你的，到时候等你嫁给他，我自然不就成了富二代了吗？” 杨玲玲破涕为笑，轻轻刮了下黄杨的鼻头：“你这孩子，倒是敢想！我就寻思跟他长长见识，也没指望他能娶我的。” 听到这话，黄杨双手抓着杨玲玲的双肩，一把将她推到自己的正对面，眯缝着小眼睛，郑重其事地说：“不行，这是咱家改变命运，蹿升阶级的重要唯一机会，怎么还没开始你就要放弃了呢！” 杨玲玲哭笑不得：“我没说要放弃，只是我们都一大把岁数了，就算最后能修成正果，也是搭伙过日子，还能真敲锣打鼓的把我娶进门？” 黄杨努力瞪大眼睛，试图让杨玲玲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那是最基本的！妈妈！能改变命运的机会不多，这一次，你可一定要抓住啊！” 杨玲玲深吸一口气，不知不觉中，跟着儿子一起重重点头…… 第一百一十九章 事少钱多离家近 深夜，张盼丹因为无法做出满意的作品，狂抓头发。 从小营养不良的她，头发本来就脆，再加上近段时间的疯狂熬夜，轻轻一拉扯，就是有大把。 黄杨从厕所出来，刚好看到张盼丹又在拽头发，赶忙制止：“哎哎哎！你别往地上扔！回头我妈收拾起来费劲！” 被他这么一吓，张盼丹缩回悬在垃圾桶上方的手，刘海遮住眼，问：“是咱妈说什么了吗？” 黄杨侧身进门，自从打定主意要当个富二代来，他越发的觉得自家实在是太小了。就拿这房门来说，最近总感觉它愈发的窄了。 “那可不是！我妈最近真是太累了，厂里边组织年会，她是老年模特队的队长，自然要张罗，还要抽空和杜叔叔约会，你要是再不自觉点，是想要累死她老人家吗？” “……” 张盼丹已经很累了，仔细看的话，她的双眼布满了红血丝，干涩难忍，还不敢用手去揉，为了转移注意力，只能拼命的薅头发。 黄杨见她不回话，上床从后面戳戳了张盼丹：“我跟你说话呢，记住了吗，头发！头发！” 张盼丹死死咬着下唇，几近屈辱的点头。 黄杨满意打了个滚儿，回到自己的那边，顺便从睡衣口袋里掏出一盒蛋黄酥，不管不顾的往嘴里塞。等吃到一半儿，才想起来张盼丹，起身爬过去，凑到她的耳边问道：“媳妇儿，你要不要也吃点？” 随着他的嘴巴一开一合，蛋黄酥的渣渣也跟着喷得到处都是，张盼丹一低头，就看到她键盘的缝隙也不能幸免。 她真想一把推开黄杨，可一来她推不动，二来也不敢。 强忍着怒气，张盼丹再抬起头来的时候，已又化作春风一片：“好吃的都留给我老公！” 黄杨心头一甜，将自己对亲妈寄予的厚望，和盘托出。 听完之后，张盼丹愣是缓了许久，不可置信的说道：“自从中了一回彩票，我就仿佛把这辈子的运气都给用光了，哪里还敢想逆袭成富二代的戏码！老公，你觉得吧，一切还是得以咱妈高兴为主，要是哪天她忽然察觉自己不爱杜叔叔了，那咱们也不能逼着她嫁过去啊！” 黄杨三下五除二的吃完剩下的蛋黄酥，掸了掸身上的渣，全部掉落在地，张盼丹若有所思的盯了一会儿地板，没说什么，只想快点结束工作后休息。 眼看正唠到成为富二代后的幸福生活，张盼丹却重新盯向屏幕，戛然而止了。 黄杨自然不肯罢休，缠着她再陪他唠十块钱儿的。 “哎呀，我的好媳妇儿，自从你开始白天上班以来，家里连个陪我说话的人都没有了！你都不知道我有多憋得慌，好不容易把你给盼回来了，你又只顾着看电脑，也不理我，我感觉好委屈啊！” 张盼丹想要搔头揉眼，却不得不统统止住，她紧紧的握住拳头，指甲扎着自己转移注意力，然后单腿跨上床边，面向黄杨温和的问：“不是还有咱妈呢么？” “快别提她了！原本我以为她这回学乖了，不会再傻傻的只跟着感觉走，可说来说去，她所看重的，还是杜明康带给她的感觉，虽说她自己也承认，那感觉里，的确有一部分是用钞票堆出来的，但还是有很多不稳定的因素在，就好比前几天约会的时候，有一个离异的单身女老总特意绕到他们的包厢和杜明康打招呼，我妈回来就开始吃醋了，使小性子不接杜明康的电话，到最后他又是玫瑰又是西餐的，才把她重新哄好喽，你说这不就和小孩儿一样嘛！” 黄杨一口气说完，满头大汗。 张盼丹很不理解：“这不恰恰说明杜叔叔对咱妈很好，那么大的老板，还能容忍她耍脾气，也是难得了，说不定，是真爱呢！” 黄杨摆摆手：“甭管姓杜的是怎么想的，关键是我妈不能动了真感情啊！” 张盼丹更不理解的往前探头，主动听黄杨接下来的解释。 黄杨得意极了，故意摇头晃脑的卖关子，等把张盼丹的胃口吊足了，这才缓缓开口。 “我是男人，太了解我们这种生物了。一个女人，越是表现得不在乎，我们就越是有趣征服她的欲望，相反的，一旦我们察觉出她是囊中之物了，反倒是没那么喜欢了。” 张盼丹蹙起眉头，心情复杂：“那你当初对我，也是一样吗？” 黄杨伸手去够她，弯着的胳膊一勾，就将张盼丹搂进怀里：“瞎联想什么呢！咱俩那可是初恋，是最纯粹美好的，哪里是他们那种充满了尔虞我诈的黄昏恋能比拟的？我可告诉你啊，下回你要是再不信任我问出这种话来，我就一个月都不理你！” 张盼丹表现的很慌张，甚至有些手足无措，黄杨更加得意了，搂着她的手臂加紧了几分力道：“好吧好吧，看在你这么乖的份上，就缩减为半个月吧！” 张盼丹笑了笑：“谢主隆恩。”然后试探性的问道：“那我现在可以去剪片了吗？” 黄杨大手一挥，予以恩准：“去吧去吧！” 可惜不一会儿，百般无聊的他，就又开始在张盼丹的身后碎碎念—— “媳妇儿媳妇儿，你说以后咱买啥车呢？跑车吧，太高调，而且对我的身形也不是很友好，太憋屈了！可要是不买跑车，又彰显不出我富二代的身份！” “还有房子，咱们是搬进杜明康的别墅呢，还是在旁边在买一幢，要是只有你我二人的话，住别墅到了晚上会不会太吓人啊！那么大，要是万一再进个贼什么的……” “喂，我说你能别整那破电脑了吗？同样都是找工作，人家怎么就能找到个事少钱多离家近的呢？你看你，找个工作还得看什么绩效工资，那和你之前干的计件儿女工有什么区别！哈哈哈，要我看，你要想干这活，莫不如出去卖手腕子，当专车司机，也是干得多赚得多！” “对啊，要是开专车的话，就更不能是跑车了，得是劳斯莱斯，迈巴赫……” 对面，黄杨看不见的另一只耳朵，一早就被张盼丹塞入了耳机，她醉心于工作，懒得听他的胡言乱语。 第一百二十章 不如请个外援吧! 这天早上，杜明康对着镜子打领带，杜晓彤难得早起，看见父亲一脸严肃，俏皮的吐了吐舌头上前帮忙。 “爸！你又要和杨阿姨出去啊？” 杜明康垂下手，任由女儿瞎折腾：“你这个‘又’字用的可是挺别扭，怎么我和你杨阿姨交往，你不喜欢吗？” 杜晓彤系得很认真，龇牙咧嘴的跟领带较劲儿，半晌才抬起头来，梗了梗脖子：“老头儿，你都多大了，怎么还那么在乎外人的眼光呢？我喜不喜欢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喜欢啊！拜托啊，你能不能拿出点富豪的款儿来，有钱任性，穷奢极欲，在你身上，我是一丁点都没看出来！结果到头来，败家的事儿，还是得靠我自己发挥啊！” 杜明康憋着满肚子的温柔，依旧板着脸：“一个女孩子，成天口无遮拦！你妈走得早，我把你送出国，是为了培养你独立，可不是要你把国外那些乌七八糟的东西全都带回来！” “哎呀行了行了！我说老头儿，你一天天总端着有意思吗？杨阿姨也是这么一本正经吗，我看和你一比，她倒是挺天真的！有几次你俩逛硬拖着我逛街的时候，我可分明看到她的眼睛往钻戒柜台瞄了啊！我说你心里得有点数，别到了最后再被她给黏上了，甩都甩不掉！” 杜晓彤越说嘴越快，手也跟着瞎忙活。杜明康的眉头渐渐皱了起来，呼吸也加重了不少，直到实在被勒得太紧，这才不得已打掉女儿的手。 结果再一照镜子，上万元的领带，已经被拧得跟麻绳般狼狈，上面还打着几个死疙瘩，再配一板凳，直接可以踩上去悬梁了！ 杜明康发愁的望着女儿，问：“就你这种干啥啥不行，吃啥啥不剩的性子，在锐翔干得怎么样了？” 杜晓彤嘟嘟嘴：“您老人家都打招呼了，关总当然要卖个人情了！”随后如同骄傲的白天鹅，伸长了脖子，顺手又捋了捋翘起来的领带，骄傲的说：“也不看看我爸爸是谁，哪个敢管我？” 杜明康再次划开女儿的手，耐心的打开死结，不忘叮嘱：“姓关的不重要，主要是何天祥，那小子是有才华的，你多跟着他混混，没准儿以后有大发展。” 杜晓彤撇撇嘴：“他不就是个上不得台面的私生子嘛！发展再大，还能隔着锅台上炕？” 杜明康空出一只手戳在女儿的额头上：“要不说你道行还浅着呢！我啊，这辈子是没什么指望了，也就在h市这一亩三分地瞎折腾还行，可你不一样，晓彤，爸爸就你一个女儿，希望你能天高任鸟飞，海阔凭鱼跃，带着杜家走出去，省得别人总说咱们是地头蛇，出去了就不灵光了，只能在h市里耀武扬威！” 杜家在h市盘根错节，各行各业的都有。近几年来，杜明康愈发的觉得力不从心，他有一种预感，如果杜家再不推陈出新，守着老一套的旧标准行事，恐怕早晚都要被时代所抛弃喽！ 类似的话，杜晓彤耳根都快听出了老茧，她缓解压力般的轻轻呼气，表情也不再娇俏可爱，一丝愁云布在她的脸上，了无生趣的眨眨眼：“说来说去，还是老三样，这么多年了都没有长进。” 杜明康已经重新将领带整理好，他笑了笑：“我这原地踏步你都还跟不上呢，要是步子迈得大了，你不更着急了？没关系，爸爸呢，还有些时间，可以等着你慢慢长大。” 杜晓彤不喜杜明康把家族的命运交到她的手上，“嘁”了声，“说的倒是好听，你的时间恐怕都是用来谈恋爱了！”转念间，一个想法应运而生，马上又换上了一副讨好的神态，笑嘻嘻的问：“爸爸！爸爸！不如我们请个外援吧！” “职业经理人？咱公司有啊！我就让你和他多学学，同样是海归，你看看人家……” 没等杜明康开始新一轮的说教，杜晓彤立刻打断他，摇头解释：“你那个海归算个什么！不过是个绣花枕头，学了点皮毛就回来卖弄，看到他我就不烦别人！爸！我说的是肖！——凯！” 两个月前杜家表叔的葬礼上，杜明康见过这位肖特助，碍于杜晓彤丰富的感情史，杜明康并未把他放在心上，没想到这次女儿居然这么长情。 “还没分呢？”杜明康下意识的脱口而出，他也意识到有些不妥，又找补了两句：“嗯咳！我是觉得有点不像是你一贯的行事风格。” 涉及肖凯，杜晓彤没有再争辩，只是化身人形挂件，摇着杜明康的胳膊晃：“爸爸，我没说笑！更不是色令智昏！肖凯他真的很优秀，你女儿也算是阅人无数，他是难得的人才，你可一定要抓住啊！” 不知不觉间，杜晓彤攥着双拳，至于身前，一改往日的嘻嘻哈哈，神情严肃到杜明康都开始怀疑，这还是我那不学无术的女儿吗？ 低头看了眼表，杜明康挥挥手：“我有你杨阿姨呢，用不着抓住那小子！再说了，人才满地都是，可女儿只有一个！你要跟他交往学习，爸爸都不反对，但要时刻记住，本事只有学到自己手里，别人才无法取代你。这招儿不光适用在事业上，更适用于婚姻里！” 说完之后，杜明康就抄手离开，杜晓彤反应了一会儿，不以为意的朝着窗外翻了个白眼，紧接着就一路下到车库，开上里面最便宜的mini，直奔肖凯家楼下。 “晓彤，公司有给我配车，你不用这么麻烦，每天早上都绕路过来。” 肖凯举着保温杯，里面装着的，是他妈特意给杜晓彤现磨的豆浆，自从出院回家静养以来，肖妈接连辞退了四个保姆，到了最后，愣是以自己要多活动为由，不允许肖凯再给她聘请保姆。 杜晓彤嚼着口香糖，听到肖凯的话，不自觉的嚼得更来劲儿了，往里吸了一口气，随后嘴里就能发出响炮的动静，“啪！啪！”的着实让肖凯惊讶。 “不是吧，你小时候没这么玩过？” 肖凯素来循规蹈矩，小时候的时间大部分都用来学习了，哪里有空钻研这种没有的技能。 见他没有回答，杜晓彤也闭上嘴巴，没有再炫技，不过车子在锐翔主楼正门口横切停下，眼看肖凯就要下车之前，她忽然叫住了他…… 第一百二十一章 妖精，我不想努力了 “豆浆……” 还没等肖凯把保温杯交到她的手里，杜晓彤不知从哪里掐了两粒口香糖，唰的就塞进了肖凯的嘴巴！ “唔……” 肖凯的脸色微红，映在杜晓彤的眸子里，是淡淡的粉色，她有一次领略到他的帅气，一个男人的皮肤，怎么能生得比女孩还要细嫩呢？ 杜晓彤轻轻拽过肖凯的衬衫领子，面对面的对他说：“来，你跟着我一块嚼！”肖凯下意识的想要拒绝，可一想到早上他妈的叮嘱，说她对杜晓彤很满意，看到她和儿子一起，感觉复健的生活都变得明媚起来，肖凯便没有在第一时间拒绝她。 小杜老师难得有耐心，一次不行，就试第二次，直到肖凯嘴里的口香糖都被嚼得没了味道，只是小小的炸出一个声响来，并未达到杜晓彤要求的程度。 车子就横在主楼前，来往出入的，都是锐翔员工，仅仅用余光，都能察觉出他们往里面窥来的视线，肖凯只感浑身不自在，没等杜晓彤又要从盒子里倒出两粒口香糖之前，他紧忙找了借口。 “晓彤，我真得下车了，今天关总还要签一个……” “这不还没到上班点呢么，关总是不会来这么早的！” 杜晓彤打定主意要教会肖凯，眼见肖凯面露难色，甚至还不惜拿出身份来压人：“再说了，就算是关总真要找你麻烦，不是还有我呢么？就算我不行，不是还有我爸呢么？哎呀，你就别担心了，堂堂学霸，这么简单的动作都学不会，传出去是要被笑话的！” 说完，她就又举止亲昵的给肖凯递上口香糖，同时还不忘从纸抽盒里拉出两张纸来，暗示性的努了努嘴，示意肖凯把旧的吐在上面。 肖凯的脑子还在反应关杜两家的关系，身体就顺从的按照她的指示吐在了纸巾上。这一幕，刚好被从通勤车上下来的众多同事所捕捉到，朱霖自然也在其中。 几个男同事本着看热闹不嫌事大，亦或是吃不到杜晓彤这颗甜葡萄，就开始了酸柠檬，就直勾勾的站在粉色mini前，吹口哨起哄。 人群的缝隙中，朱霖拎着早上刚熬好的桃胶粥，匆匆闪进主楼刷脸打卡。肖凯手忙脚乱，拿起公文包就要下车，杜晓彤却笑得跟朵花似的，冲着起哄的人群挥手致意。 等到肖凯的一只脚都已经迈进主楼了，她又煞有介事的下车追了过来，当众踮起脚来，凑近他的耳边，嘀咕：“先前那几个流量一般，你都不满意，今晚我动用私人关系约了个头部网红，你一准儿满意。” 肖凯眼前一亮，早在新员工大会上，他就已经夸下海口，说是能利用网红效应提升锐翔的品牌效应，可真正实施起来，才发觉并非如同他想象的那般轻松。 专业、口碑、流量、品质……一个都不能少，之前也见了不少，可不是有人气没品位，就是沽名钓誉没流量。以锐翔生物今时今日的体量，宁可毙掉他的方案，也不会铤而走险的去采用劣质网红。 说完之后，杜晓彤还不忘极其暧昧的帮肖凯整理了一下领带，这下子不出一个上午，劝集团都传遍了，白富美终于收服了海归一哥，锐翔最被惦记的两大单身，通过自己的努力，完成了脱单kpi，实在是件可喜可贺，适合拿来用作茶水间和洗漱台上交流情感的超级八卦。 这不，午饭过后，朱霖还在厕所蹲坑。男神被妖精拐跑了，想来也就剩下个带薪拉屎来算是可堪欣慰了。隔壁间里接连进去俩人，先是哗啦啦的冲了几遍水，然后就传来了她们压低着嗓子的对话。 “你最近是不是胖了？m码都套不进去了？” 合着是进来试衣服的，带薪摸鱼的方式有很多种，女员工最乐此不疲的，就是把快递寄到公司，然后在上班时间，像是模特走秀场一般，在洗手间里一试就是十几件。 “嗐，快别提了，前一阵子肖特助带着我们市场部的流窜于各大公司里，别说哈，他们的招待确实挺热情，就算最后没合作成功，临走的时候，还不忘给我底下的这些人一人拎了几大袋的零食，说都是各大厂商提供的试吃，他们选品部的也吃不过来，来人就送！” 闺蜜拍拍了长胖的这个，“呵，所以凭着这些免费的零食，你硬是给自己吃胖了十斤？到最后还得再花个几千块来减肥？你当小便宜是那么好占的？” 市场部小妹：“行了行了，我也后悔啊，可是那些都是当红的零食，肖特助又跟台永动机似的，就是不知道累，网红人选一天不定下来，他都能变着法儿的折腾我们，好几次后半夜还往群里布置工作呢，寂寞的长夜，伴随着压力山大，不吃点零食排遣，可怎么熬啊？” 听到这里，闺蜜笑声极大，爽朗到不停拍着隔间的门板，震得朱霖还以为她需要被抢救呢！ “哈哈哈哈！永动机……折腾你……后半夜！这些词都好暧昧哦！你跟我说实话，是不是对那个肖凯有意思啊？” 这回轮到市场部的反击了，她不满的把双手搭在对方的肩上，然后几乎一字一顿的说：“他有女朋友了，就是那个，杜晓彤！” 闺蜜显然是2g网络，轰动锐翔一个上午的新闻大事件，她居然才刚刚听说。伴随着又是一声震破耳膜的尖叫，“啊啊啊！什么，居然便宜她了！” 市场部小妹也很无奈：“谁说不是呢，她不就仗着家里有钱，成天迟到，上班睡觉，浓妆艳抹，败坏风气！原本我还以为肖特助是朵出淤泥而不染的小白莲，谁知道也是个见色忘义的小白脸！” 闺蜜拨开她的手，安慰的开解：“男人嘛，都一个样儿，表面上装得好像自强不息，一切都要靠自己出人头地的样子，实际上比女人还要势利眼，看谁有钱有势，一副舔狗模样，恨不得生扑过去！不信的话，你去网上看看，叫唤着‘阿姨我不想努力了’的，大有人在！一看年纪，有的还是高中生呢，你说现在的孩子都是怎么了？” 听到这里，市场部小妹破涕为笑，“哈哈，一想到肖凯在杜晓彤的怀里，也撒娇的说，‘妖精，我不想努力了！’我就释怀了！还是亲爱的你最懂我，回头我点杯奶茶送到你办公室里，算你的心理咨询费啊！” 第一百二十二章 高高在上的礼貌 朱霖直感屁股都要坐麻了，那两个人才从隔间里出来。然而还没等小妹掏出手机点奶茶，抬头一看，当场石化在原地。 “杜、杜、晓彤？” 闺蜜跟在她身后，并未察觉，拍着她的后背笑话：“不是都说好了不提那个仗势欺人的小妖精了……吗？” 最后一个“吗”字刚一落地，正对着镜子补妆的杜晓彤就回过身来，两个人很有默契，同时向后退了几步，好似杜晓彤会杀人一般。 “好看吗，新入的。” 杜晓彤对着她俩嘬了下嘴，用来展示新买的口红。前一秒还在背后说人坏话，后一秒就被正主堵在原地，大型社死现场也不够如此，更何况对方还是杜晓彤，在锐翔是出了名的嚣张跋扈。 市场部小妹被盯得心里直发毛，唯唯诺诺的回：“好……看？” 杜晓彤哼了哼，转而对另一个问：“你觉得呢？” 闺蜜吞下一口唾沫，硬生生的回：“也好看。” 杜晓彤随便从化妆包里掏出两支口红，丢给她们俩个：“好看就拿去用吧！” 乖乖！这可都是新出的色号，市场上是买不到的，而且就算能买到，一支也要近千元！随随便便在厕所里说了几句坏话，就能免费得到一支绝色口红，天底下有这好事换谁敢信？ 两个人举着口红，如同两根烫手的山芋。 互相对视了一眼，又重新对上杜晓彤的，一脸吃屎的尴尬。 杜晓彤一扭一扭的走上前去，高跟鞋踩在大理石地面上，发出清脆的响动。每一声也如同踩在两个人的自尊上，是主动辞职还是被迫离职的两种选择，在她们的内心反复横跳。 “葡萄芋泥啵啵，两杯。” “哈？” 原本以为杜晓彤会一人甩她们一个大嘴巴，谁成想离近了之后，杜晓彤忽然把手背过去，翘起一条腿，轻轻摩擦着地面，如同一个女学生般甜甜的说道。 “不是要喝奶茶么，两杯葡萄芋泥啵啵，可以么？” 怪，是在是太怪了……别说，还真是——怪可爱？ 美女都撒娇了，岂有不满足的道理，更何况还是个手握她们把柄的。 “好的好的，我们这就点！新开的那家是吧？要是不给送外卖的话，我俩就打车出去买！” 说是屁滚尿流略带夸张，可等两个人相继扶着走出洗手间之后，头发丝里，额头上，乃至后背脚尖儿，一身的冷汗倒灌，头皮发麻。 整个过程中，朱霖大气儿都没敢喘，直到杜晓彤再次对着镜子确认完自己的容妆后，这才慢声慢语的冲着里面问：“还不出来吗？还是打算就着马桶水一起被冲回家？” 哗啦啦啦！ 朱霖拖着早就麻了的一条废腿，不情不愿的从里面出来。 下午的杜晓彤格外花枝招展，朱霖明明记得早上在车里远远望见她的时候，身上穿着的，还不是眼前的这身行头。 杜晓彤清高的仰着头，俯视朱霖的眼神，好似在打量一团细菌的集合体。 “快过来洗洗手。” 说完，她就给朱霖让出了半个身位，那种与生俱来的疏离，以及高高在上的礼貌，令朱霖十分的不爽。 “你怎么知道我在里面？”对着镜子，朱霖不解的问。 杜晓彤拿着化妆包，一下一下打在掌心上，反问：“我放着独立卫生间不用，跑到这里来，你难道就不好奇？” 朱霖张大了嘴巴：“你说……你是特意来找我的？” 该不会是为了炫耀她和肖凯的事儿吧？ 朱霖小人之心的忖度着，转念一想，应该不至于，换做是她也会选杜晓彤，原本就是一场没有悬念的仗，现在跑过来耀武扬威，不是在自跌身价吗？ 杜晓彤不置可否，回头冲着洗手间的门轻点了下，对朱霖交代：“待会儿别忘了去市场部取奶茶！” 朱霖抽了抽嘴角，不想何时劳烦杜晓彤如此挂念，用顶级口红的换的两杯奶茶，居然不是拿给肖凯的！ “你不生气吗？她们在背后那么说你？” 杜晓彤转身，背对着朱霖扬了扬手：“习惯就好。”临出门时，还不忘从西装的大口袋里掏出一个保温杯：“刚去你工位找你时看到的，好东西不喝还真是浪费！” 朱霖一看，那不是她的桃胶粥吗！ 这人怎么总是不经允许就拿她的东西啊！ 晚上回到老破小，朱霖整个人就闷闷的，重重的把保温杯按在桌子上，连鞋都没脱就坐进了沙发里。傅茗从厨房出来，眼睁睁的看着她失魂落魄的样子，就知道是和肖凯有关。 “方媛媛不是教给你战术了吗，放着经验那么丰富的老师，你倒是用啊！” 朱霖垂头丧气，气若游丝的说：“南橘北枳，我要是有她那两把刷子，何至于到现在还是单身狗，不说做个女海王，最次也能把自己嫁出去吧？茗姐啊，媛姐的方法只适用于她那种胆大心细的风格，我呢，正相反，平时怂得一批，偏偏还特粗心，看不出个眉眼高低，很多时候，人家都明示了，我还蒙在鼓里当电灯泡呢！” 傅茗举着锅铲，迅速回到厨房扒拉了两下炒菜，然后又闪了回来，跟着点头：“你对自己总结的很到位！不错，人嘛，最重要的就是认清自己，你能这么想，我感觉你离找到对象不远了。” 朱霖苦笑了下，朝着冰箱瞄去：“有没有冰啤酒啊，我失恋了，今天要痛痛快快的喝到断片儿，醒了又是一条好汉！” 傅茗毫不留情的拆穿：“我从老家带回来的那点精酿，全都进了你的肚皮。想喝就喝呗，还找什么借口，你一暗恋的也能算是失恋？还没开始就结束了，你当是无痛人流呢？” 朱霖冲着空气胡乱挥拳，大有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架势。 “我不管，我的青春不再了，今天过后，我正式宣布，从此以后，我和肖凯那点事正式翻篇！以后不管他是嫁入高门也好，流落街头也罢，统统与我无关！我要放开他，也放过我自己，我要和我的过去说再见啦！” 还真是自愈青年欢乐多。 看她这股虎劲儿，傅茗就知道没啥大事儿，转个身的功夫，就继续进到厨房里忙活。 客厅里，朱霖的视线落到保温上，那是她上去给杜晓彤送奶茶的时候她还回来的。只是她有所不知的是，与此同时，肖凯正坐在杜晓彤的车里，喝着另一杯葡萄芋泥啵啵奶茶，朝着市中心奔赴…… 第一百二十三章 最后的体面 自打从老家回来，卓文远和沈佩佩牵着手，从幼儿园里溜溜达达回来，可谓天天上演夫妻双双把家还。 有几次秀恩爱秀得昏了头，甚至还把睡熟的卓君昊落在了车上，都吃了晚饭才想起来。幸亏已经到了晚上气温凉爽，要赶上正午阳光最烈的时候，小胖子非要被烤化了不成。 这天，沈佩佩躺在沙发上，头枕在卓文远的大腿上，任由他往她嘴里送切好的芒果，随口问道：“文远，你最近都不怎么去公司了，是不是资金周转遇到问题了，要真是的话，你可千万不能瞒着我啊！” 卓文远捏着牙签的手顿了顿，随后又恢复了自然，反问：“我也不指望能赚什么大钱了，公司里现有几个项目，有老李他们看着我放心。这段时间我想多陪陪你和孩子，要是能遇到什么好的咱再接，要是没有的话，等那几个项目一结束，要不就……” 说到这里，沈佩佩几乎是跳着坐起来的：“就怎么的？把公司关了？你也舍得？” 卓文远淡然一笑：“要是以后不盈利，租金、人工、水电，哪个不要花钱？舍不舍得的，到了最后，也都要关门。” 那家公司不光是卓文远的心血，更是他的脸面。 没错，沈佩佩太是了解他了，比起没钱，他更在乎的，是面上无光。 “嘶——你怎么就忽然想开了呢？”沈佩佩先是暗自琢磨着，可她没有心机，想着想着竟然小声嘀咕了出来，话一出口，又眯缝着眼睛重新看向自家老公，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 卓文远很少能看到沈佩佩小女人的一面，情不自禁的将她搂进怀里：“年轻气盛呗！这次回老家，多亏了大茗，苦口婆心的劝我，让我认清了不少。” “比如呢？”提到傅茗，沈佩佩下意识的挪开身子，与卓文远微微保持了些距离：“其实你也不用完全听她的，茗茗是干什么的啊，就她那张嘴，死人都能说成活的！” 卓文远清楚沈佩佩的自卑，别说是傅茗，自从张盼丹上班以来，她都开始刻意疏远了，但他始终都是看破不说破，留给沈佩佩最后的体面。 “比如，你说哈，过去一说到谁谁谁朋友特多，是不是倍儿有面子？现在呢，要是有人说你朋友多，这话不像是夸人，倒像是在骂人，毕竟等你真出事了，最先跑没影儿的，就是那些所谓的朋友了！大茗说我以前净整什么无用社交了，仔细想想，她说的挺对的，有对付那些酒局应酬的时间，我还不如空出来多陪陪我的宝贝媳妇和儿子呢！” 这话本说的贴心，可是因为多了傅茗的因素，激起了沈佩佩胜负欲。 “我说最近怎么一找她就有事儿，不是在忙着赶稿，就推说要出差，弄了半天，她是把我这个家庭主妇也归纳为无用社交了吧？” 卓文远放下果盘，摩挲着沈佩佩的背：“多想了不是，大茗要是那种人，一早就不和咱俩联系了！就像是你们大学的那个叫高什么的，人家不就是不管你们多能闹腾，始终无动于衷，杜绝一切干扰因素，最后考公成功上岸的嘛！” “哦，你说高曼童啊！”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比起傅茗，沈佩佩跟看不上她，总在背后说高曼童能装，出席个聚餐交友也浪费不了多长时间，别的寝室都是倾巢出动，盛装打扮的跟四朵金花似的，唯独她们每次都只有三个，特别扎眼。 卓文远：“对对对，就是她！” 沈佩佩倾过身子，去够茶几上的果盘，端在手里狠狠的往嘴里一连丢进几块芒果，嚼的时候也分外卖力。 “人家现在还能保留着我们的微信，都已经属于格外开恩了！其实我也挺纳闷的，照理说我们这等平民，怎么有资格能加上娘娘的微信呢，况且娘娘从来也不给我点赞留言，如果不是偶尔我还能点进去看看她那三天可见的主页，我甚至还以为娘娘早都把我们删除了呢。后来我才发现，虽然是三天可见，可架不住娘娘也是个老凡尔赛了，人家那小日子过的，一个字儿，爽！两字儿：舒坦！三个字：真不戳！也找了个体制内的老公，好像还是个博士，人才引进来的，生了俩娃，儿女双全。要不说还得有文化啊，国家那点好政策，都落到他们两口子身上了！一到假期，人家就开着房车到处自驾游，啧啧啧，原本我还觉得自己过得挺悠哉呢，可一看她发圈，我就来气，要不说人比人气死人呢！到了后来，干脆直接屏蔽，我才好受了不少！” 卓文远忍不住的一阵狂笑，沈佩佩怒瞪着，连芒果都不觉得甜了，二话不说就要上前掐他的脸。 “别别别，我不是在笑话你，而是真心觉得我老婆真是太天真了，那朋友圈里发的东西也能信，你没听过一句话吗？人啊，往往越缺什么，就越喜欢秀什么，尤其是朋友圈，那可是虚荣的重灾区！”边躲避沈佩佩发来的进攻，卓文远边头头是道的说着。 其实他本想接着补充，说沈佩佩的朋友圈不也全是一些炫富的视频么，可话都到了嘴边，他又生生的给咽了回去，只是笑嘻嘻的进行防守，直到沈佩佩没了力气，这才作罢。 “老公！要不然咱俩也来一场说走就走的旅行吧！” 过了一会儿，沈佩佩依旧不甘心，以前卓文远总是在忙，两个人黏糊不到一起去，现在难得他想开了，沈佩佩也想拍几张家庭旅行图，放在朋友圈里，痛快秀波恩爱。 “咱俩当然可以，只不过昊昊明年就要上学了，总请假对培养他自律的性格有影响。” 卓文远拿起手机，开始翻看卓君昊的日程，自打他回归家庭后，卓君昊的起居学习就一手抓。沈佩佩一把夺过手机，神秘兮兮的凑过去：“谁说带他了，让他留家上学，咱俩单独行动！” 卓文远忽然觉得这是个缓和婆媳矛盾的好时机，赶忙兴奋的说：“那要不把我妈叫过来看几天？！” 第一百二十四章 骨灰级科幻迷 沈佩佩的脸色说变就变，摔摔打打的放下果盘：“也没几天，大老远的折腾她干啥，不是还有冯夏呢么，反正只是接送孩子去上个幼儿园，白天她愿意忙什么就忙什么，晚上还可以住在咱们家！” “冯夏啊……” 这个名字卓文远已经听了几个月了，始终都未见过真人。 在沈佩佩的夸赞中，冯夏可是个难得的好姑娘。 工作认真，有问必答，不光专业超强，人也和善到要命。最关键的一点，是她秉持着客户至上的原则，从不介意牺牲个人的时间，不论身在何地，都能及时过来照看卓君昊。换句话说，冯夏的好，主要还在于能让沈佩佩占尽便宜。 “那等咱们回来，请她出去好好吃顿饭吧！” 安顿好了卓君昊，卓文远已经开始构思本次的自驾路线，沈佩佩追剧前给冯夏发了条消息，让她做好准备，随时待命。 为了赶回年假的进度，傅茗是没日没夜的赶稿，凌晨三点，办公室就只剩她一人，随着一声摩托音浪划破长空，她便知道是周自然拎着夜宵上来了。 “喏，刚跟哥几个吃剩的，你要是不嫌弃，就对付吃吧！” 打开包装，里面叠放的是整齐的寿司，旁边还摆着三块甜点，傅茗用嘴撕开一次性筷子，惊叹的说：“你管这叫吃剩的？地主家的就是不一样，随随便便的剩饭都能让人大呼真香。” 她是饿极了的，早在周自然过来之前，胃里就像是住了一只刺猬，没食的时候，就会伸出刺来扎她。 傅茗毫无形象的大快朵颐，一面吃着，一面还斯哈斯哈的就着热水。 周自然看得忍俊不禁，拽了把椅子过来，趴在桌子上看她吃饭。 等到傅茗吃到半饱，才有功夫搭理他。 “你小子这又是上哪儿浪去了，大半夜的不回家。” 周自然起身帮傅茗添热水，不满的嘟囔：“吃了我的还那么多废话，整个办公室，也就我还能惦记惦记你！我可听说了啊，这次实习生里面，你可以挑两个，怎么样，考虑考虑？” 倒完水，周自然伸手冲向自己，从头到尾囫囵一遍，活像个推销讲解员。 傅茗攥着杯暖暖手，充分审视一番后，撇撇嘴：“你这个配置，还是不够。” 周自然急了，反复指向自己独领风骚的一张脸，说话都开始结巴：“你可以不留下我，但话必须说清楚，我哪个配置不够了，整个办公室里，你能找出第二兼具外形与内在的男生来吗？” 傅茗抹着嘴浅笑：“说你嫩吧，还不信，这就急了。我只是觉得你还没定性，没想好自己到底想追求的是什么。小周啊，我看过你写的文章，很有想法，可不适合纸媒，你懂吗？” 周自然浑身僵了下，傅茗说话总能卡在裉节上，周自然的想法天马行空，进到他们单位之前，还往nasa投了几封求职信，不过都石沉大海。他是个骨灰级的科幻迷，投师无门的情况下，听说整个h市，就只有在傅茗的手底下最能磨练，到这里来完全是出于对写作的爱好，这才托了关系，赶在实习生报名截止前参加了考试。 而那次托人，也是他隔了十多年，唯一一次求到他亲哥的地方。 傅茗见他不说话，也不催促，低下头继续工作，缓了一会，周自然默不作声的开始收拾外卖。与他机车男孩身份不相符的是，周自然特别心细，甚至有点轻微的洁癖，平时他的办公桌就比一般女孩的还要干净整洁，衣服更是一天一换，绝不重样。 等全都收拾妥帖，周自然嘘了口气，几度想要开口继续和傅茗说上几句，见她实在太忙，最后不得不悄然离开，临走的时候，还不忘把办公室的门带上。 傅茗站在百叶窗后，目送周自然离开。他的一举一动，令她想起张靖宇来，前几天他们还通话，说是他去办了休学一年的申请，把他妈直接气到住院。 “严重吗？你要是训练脱不开身的话，我可以去照顾阿姨。” 张靖宇的离经叛道，或多或少，傅茗总觉得和自己有关。她主动请缨去照顾张妈，也是想要减少一些不安。 张靖宇口气轻松：“没事儿！我爸都跟我交了实底，她只是血压有点高，常见的老年病，之所以要折腾进医院，无非是想要我妥协！” 傅茗：“哦？你爸这次咋站到你这边了？你不说他一向都是和你妈一个鼻孔出气么？” 张靖宇也很纳闷：“可能他也不想再循规蹈矩了，想要换种活法儿吧！” 傅茗没有接着分析，张靖宇又跟她说了些训练时发生的趣闻，她笑得前仰后合，那是些只有年少青春才能犯下的错事，累积成笑话，偶尔回忆起来，虽糗也甜。 说到最后，张靖宇放下滑板，虚踩其上，貌似不经意，实则蓄谋已久的问：“茗姐，要是我得了冠军那年你还没把自己嫁出去呢，不如咱俩就凑合凑合？” 幸好隔着手机，不然傅茗肯定是要戳伤他的额头了。 “我宁可单着也不凑合。你小子也是，别仗着自己年轻就轻易许下承诺，在你备战的这些年，要遇到多少女孩，会心动多少次，谁都说不准。不要总盯着我这一棵歪脖树而舍弃了整片森林，知道不？” 张靖宇很是无奈：“你知不知道这样很伤人耶，你为了不和我在一起，都不惜诋毁上自己了，我真的有那么菜吗，让你一点和我在一起的欲望都没有？” 傅茗侧头想了想，真诚的回：“我要只是想吃干抹净不负责的话，那说实话，你很有吸引力，可既然我比你大，就要比你想得长远，和一次性朋友相比，我还是比较倾向于细水长流。” 傅茗的话，让张靖宇重新抬起头来。 别的他都听得不够真切，唯有那句“你很有吸引力”，令他顿时自信爆表。 “那行！从明天开始，我就申请在太阳下训练，提前把自己变成糙汉子，显得跟你岁数差不多再来追求你！” “……” 这回傅茗不光想戳他，更想抽他。 直男癌啊，可怎么办！ 傅茗不禁为张靖宇发愁，就他这个情商，拿到冠军之前，还真未必能找到对象。 实在不成，就当做好事了，把他给收了？ 傅茗挂断电话，背手摇晃着脑袋，试图清空某些不成熟的邪恶想法。 第一百二十五章 红色炸弹 结婚几年下来，张盼丹觉得自己做的最正确的决定，就是报了这个剪辑班。 如今她已经过了提前过了试用期，虽然比起欠下的房贷卡债，日子依旧入不敷出，可毕竟有了营生，也算是看见了曙光，重新有了盼头。 这天，张盼丹一踏进办公室，就收到了同事的红色炸弹。别看她内向，不愿意多说话，但正是这种不争不抢，闷头干活的性格，也赢得了不少同事的喜欢。 “恭喜，恭喜。” 捏着批量打印的名片请柬，张盼丹跟着大家一起应酬。 其实早在几天前，她就已经在朋友圈里看到这位同事的电子请柬了，只不过一来这位同事入职才不到半个月，属于比张盼丹还新的员工，还试用期都没过，谁知道他会不会收完礼金就辞职；二来当时是电子请柬，没特意标明邀请谁，上班的时候大家也都心照不宣的闭口不提，张盼丹自然也不会冒头。 可这次不一样了，或许是因为电子请柬并未掀起什么水花，这位年轻的同事赶忙又加印了名片请柬，张盼丹将请柬凑近鼻孔，轻嗅之下，上面还残留着淡淡的墨臭。 默默回到工位，张盼丹偷偷看了眼微信余额，还有不到六百，她急忙把其中五百块提现到银行卡里，生怕自己乱花超支后没了礼金。 午饭过后，果然就有人冒尖提出了这个问题。 “诶，你们说，咱们去吗？” “去啊，钱都花了，凭啥不去吃回本？” “那要是不去，不就不用花钱了？” “嗐！请柬都塞来了，你好意思不去？算了，以后低头不见抬头见的！再说了，万一那小子有朝一日爬到咱们头上去了，犯不着因为五百块钱得罪他！” 或许是张盼丹平时安静地出奇，一门心思只忙活手头上的活，这几位探讨的时候虽然压低了声音，可也丝毫没有回避她的意思。 提到具体钱数，张盼丹也竖起了耳朵。 一听到五百，相隔不远的好几个同事，顿时都炸开了锅！ “什么！五百？咋那么多呢！” “是啊，我寻思就二百应付应付得了！” “可不是，二百就不少了，就是一普通同事，没必要那么大的礼吧？” “……” 以前在工厂和奶站的时候，张盼丹你也不是没有随过礼，但她没有什么经验，本身还好面子，往往都是包了一个五百的红包，托同事给带过去，为了和黄杨在家宅着，往往连婚礼现场都不会去的。 直到有一次，她在工厂听到有人议论她不讲究，细细打听才知道，原来她托人送去的红包，根本就没完全落进新娘的手中，而是被送信的人抽走了四百，到了最后，只给人家一百，能不在背后议论吗！ 这次张盼丹留了心眼，不论随多少钱，务必要亲手交给对方！ 只不过，在经过一个上午的探讨之后，最后众人集体决定，每人拿三百，大家都放在一个大红包里标上姓名和钱数，下班之前交给那位新人。 众人的决定张盼丹自然没有意见，她悄咪咪的低下头偷笑：还能剩下二百，晚上给黄杨买他最喜欢的卤味！ “三百！他们说多少你就给多少啊！丹丹，你们两个都还没立事，以后生不生孩子都还两说，现在就随出去这么大的礼，以后能不能收回来还两说呢！” 此时此刻，张盼丹真想抽自己！ 拎着卤味到家的时候，黄茂学刚好起身要走。 事实上，自此张盼丹上班以后，趁着杨玲玲也不在家，黄茂学就隔三差五的上来。这点张盼丹也是清楚的，不过或许是那一万块的作用，黄茂学自觉没面子，每每赶在她回来前都会离开。今儿和黄杨探讨着怎么从杜明康那边捞到好处，父子俩一时兴奋过了头，忘记了时间，这才有了和张盼丹的不期而遇。 张盼丹也很尴尬，上一次和黄茂学的碰面以不欢而散告终，她应激的挤出一个微笑，问：“爸？留下吃饭吗？我买了卤味。” 黄杨本就刚说到兴头上，近些天来，只要一提到富二代三个字，他就立即能陷入无边无际的幻想中。 “是啊，咱爷俩好久都没喝点儿了！丹丹，你去妈那屋柜里翻翻红酒，我记得四五年前好像有个做商贸的男的送过她一箱，里面足足有六瓶呢！” 张盼丹的脚步沉重，原本只是客气客气，黄茂学显然也没有留下来的打算，可架不住亲儿子的撺掇，他试探性的看了张盼丹一眼，她紧忙把嘴角扯得更大了些，依照黄杨的吩咐，进了杨玲玲的房间。 房门阖上的瞬间，张盼丹的笑意也随之不见。 杨玲玲今晚有约会，也就意味着这父子俩势必也要扯皮到很晚。 原本还想着找个电影，和黄杨一起窝在沙发里，啃着鸭脖种草莓。可惜，现在中间横着个黄茂学，别说是一分钱的浪漫都不剩了，到头来她还要像是小偷一般溜进杨玲玲的房间…… “老公，是这瓶吗？” 等张盼丹再出来的时候，脸上已经看不到丝毫的情绪，依旧是绷着面皮儿挂着笑，一副不太机灵的样子。 黄杨手脚很快，已经把卤味装盘端到了茶几上，同时黄茂学也去冰箱里取了几瓶凉啤酒，打算和儿子来个不醉不休。 “是是是！拿来给我醒上！” 别看杨玲玲的家不大，喝酒的工具倒是不少，不光有开瓶器和醒酒器，就连调制鸡尾酒的东西也不少，能看得出来，她本是个很小资的女人，隔三差五也会邀请三五好友上来小酌，可自从黄杨两口子搬回后，那些东西就再也没拿出来过。 不出一刻钟，黄家父子已经大快朵颐上，期间，黄杨的确招呼过张盼丹一起吃，面对黄茂学的那张脸，张盼丹根本就难以下咽，她搜肠刮肚，以在单位吃过了为由婉拒，刚要张口解释是因为有同事结婚，请大家吃的下午茶，她一不小心就吃多了，结果，还没等说完就被黄杨生生给打断了。 “媳妇儿，咱家还有花生呢吧？你去炸点过来。” 第一百二十六章 厨房禁地 等着张盼丹端着一盘半糊不糊的花生米上来的时候，卤味已经所剩不多，茶几上全都是吃剩的骨头渣子，有几块藕片和海带还掉在了地板上，被黄茂学没轻没重的踩上几脚，模糊一片。 黄茂学不管不顾的夹了一筷子放进嘴里，一股焦糊味就顺着嗓子往鼻子里钻，他意识的呸呸两下吐出来，刚要发作，复又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强行喝了好几大口啤酒，这才勉强顺气。 张盼丹站在原地搓手，她也清楚自己的厨艺拿不出手，为这事儿，黄杨不少打趣她，说她不像是个有弟弟的大姐，照理说这种姐弟关系的家庭，姐姐应该在上学的时候就得为弟弟做饭了，哪里像是她，初嫁进来的时候，只会泡面，连最简单的蛋炒饭都不会做。 张盼丹心里委屈极了，她哪里是不想学做饭，而是压根也没有任何机会啊！ 小时候她够不到灶台，等上到五年级的时候，有一回她妈临时有事中午只剩她和张天赐，张盼丹想要一展身手，就搬了张小板凳去冰箱找到冻饺子，然后又去厨房尝试了好几次，总算点燃了液化气，烧了好大一锅水用来煮饺子。 正当她和张天赐吃着被煮散开了花，饺子皮和馅儿都混在其中的面汤的时候，她妈回来了，见到此情此景，二话不说，抄起扫帚，给张盼丹劈头盖脸的就是一顿揍！ “谁让你吃这个带肉的了！” “那是给你爸和你弟包的！” “连我吃的都是纯素的，你凭啥吃带肉的！” 至此以后，厨房就成了张盼丹的禁地，逼仄的一室一厅里，爸妈睡里屋，张天赐睡客厅。她只能睡在过道，旁边是厕所，前面是厨房，一不留神就能瞥见冰箱，每次张盼丹都会及时把眼神收走，好似看上一眼，都是犯了天大的罪过一般。 因此，一盘看似普通的油炸花生米，其实最讲究火候了。既然是黄杨要求的，即便是硬着头皮，张盼丹也不敢耽误，生怕做慢了显得怠慢，就心急火大炸糊了。 黄茂学在心底措辞，端着筷子一下一下的敲在盘子上问：“诶？丹丹，你刚才说单位有同事结婚啊？” 难得他没找茬，张盼丹松了口气，便将同事结婚和随礼的事娓娓道来，末了还邀功似的说道：“这不省下二百块，我寻思黄杨很久都没吃到这个牌子的卤菜了，下了班就特意跑去买的，还好没到高峰期，所有种类都齐全，就连最火的鸭脖也抢到了五根呢！” 结果，她话音刚落，黄茂学就止住了敲击声，将话头引到了他俩还没生孩子的问题上。 话里话外，除了孩子的事情，还在暗戳戳的苛责张盼丹乱花钱。 三百块钱，又不是三千，三万！张盼丹就不明白了，怎么就上升到要不要得回来的高度了？ 黄杨倒是不挑食，寻了几粒没那么糊的花生吃掉，咕咚咕咚接着喝了半杯啤酒，打马虎眼地劝着说：“老爸！我以后就是富二代了，三百块钱就当是打发要饭花子了！你就别说丹丹了，她也是为了给咱家长脸嘛！不然的话，以后在我的个人传记里，因为三百块钱到时候被人诟病，多丢人啊！” 黄茂学举着酒杯，猝不及防的摸上儿子的额头：“臭小子，你没喝醉吧！还传记？那我可真是连想都不敢想！只要你能保证以后衣食无忧，我就烧高香了！” 黄杨大咧咧的拨开爸爸的手：“要不说你老了呢，连想都不敢想，以后咋成大事？老爸！丹丹！我上网查了，那个杜明康可不是小角色，保守估计，他在h市的资产就过亿！哼，这些个富豪，能露在明面上的钱那都只是冰上一角，更多的，还都藏在见不得光的地方呢，那你们猜猜，他到底有多少钱啊！今后不管他和我妈成不成，随随便便从手指缝里露出来点儿不都够咱们吃香喝辣了！” 听到这里，黄茂学很是吃味。对于杨玲玲，他曾预言她眼高手低，少不得最后落个孤独终老的下场。 可现在呢，人家不单在老年交友圈混得风生水起，还在追寻真爱的同时，意外捕获土豪一枚，简直就是人生赢家了啊！ 反观他黄茂学，除了能打打嘴炮，吐槽杨玲玲傍上大款了以外，是个连掏出一万块都捉襟见肘的主儿，就连儿子的终极幻想，都是倚仗他妈实现富二代的究极梦想，他还有何颜面坐在这里喝啤酒吃花生呢？ 眼见黄茂学不吱声了，张盼丹心底乐开了花。 曾几何时，他张口闭口的就用农村人来泛指张盼丹的老家，还总把h市那不值钱的户口挂在嘴边，不知道的还以为h市啥时候晋升为祖国的首都了呢！ 动不动就问张盼丹，“你们那里冬天烧还烧煤吗？”，“对了，你们那里有自来水吗？还是说打水要去井边呢？”，“你们那现在还是都是烧柴油的三轮车吧？不会还有马车吧？”的那张嘴，此时俨然闭得严丝合缝，要不是张盼丹仔细观察黄茂学的胸口还在起起伏伏，她甚至一度怀疑他是不是嫉妒到了咽了气儿！ 黄杨依旧兴奋，他不过是在几个贴吧里偶然窥见了杜明康的实力，从此便一发不可收拾，陷入了幻想的海洋。一开始张盼丹也觉得不靠谱，总觉得杜叔叔有钱是人家的事儿，况且婆婆都没指望人家给买什么别墅豪车，只是一门心思的想要好好过日子，黄杨的指望未免奢求了些，相比之下，还是那个二手中古店的想法靠谱一些。 经过这些天的洗脑，在黄杨身上，张盼丹也难得看到他激情的一面，便也不再阻止他学习奢侈品鉴赏，只求他能找到个自己喜欢的营生，坚持不懈的做下去。 然而，刻苦钻研了几日，黄杨最终还是草草放弃了变卖二手包的想法，转而一门心思的开始策划成为富二代之后的生活…… 第一百二十七章 离了婚的女人 不知不觉中，张盼丹已经坐下吃上。 此消彼长，她总觉得自己和黄茂学之间的气场不相通，不是东风压倒西风，就是西风压倒东风。 当然了，大部分的时间里，她都是被压的那个。 随着黄茂学的消沉，黄杨自然成了话题的中心，再加上张盼丹时不时的奉承，小夫妻俩空前和谐，更是挤兑的黄茂学无地自容。 说到一半，黄杨一拍脑门，“你说怪不怪哈，你妈中午给我打电话了！” 咯噔！ 张盼丹再也笑不出来，端着酒杯的手滞在半空，呆呆的问：“她……说什么了？” 黄杨从桌上重新捡起一个没太啃干净的鸭脖，继续嗦着，漫不经心的回道：“啊，我正睡着呢，没太听清，好像是你弟弟的事，他要来h市实习了。” 还没等张盼丹做出反应，黄茂学一改几秒钟前的颓势，立马来了精神。 “你看！我就说嘛！你家能找到什么好工作，还不是求到咱们这里来了！用脚丫子想也是大城市机会多啊，丹丹，你看你嫁过来等于给你弟弟也多了条可选的路，想想我们老黄家还真是功德无量啊！” 张盼丹只感觉周身的血液全都凝固了。 一个人可以不要脸，但这未免也太…… 也顾不得黄茂学的胡吣，张盼丹心里明镜似的，她妈轻易不会回电话，更不会找黄杨，既然跳过她直接找上门来，说明事情不是一般的大！ “就说这些？还有么？” 黄杨还在桌上四处寻摸，那些骨头被他二次加工后，干净到连狗都不要。 “哎哟，我都说了在睡觉，你妈也真是的，有什么事不能给你打啊，我就是忘了静音，正梦到开大牛呢，结果她倒好，一个电话弄没一辆兰博基尼！” 张盼丹不敢再多问，捏着手机，不知是否应该给她妈回话。 黄茂学见状，在旁怂恿：“丹丹啊，我是为人父母的，我清楚，这老人啊，最是不愿意麻烦儿女，但凡要是还有点别的办法，她一定不会给你们打这个电话的！” 好嘛！他这一说，等于是把张盼丹给架起来了，她如果不回个电话的话，明天这楼里就能传出来她嫁到城里不顾亲娘的鬼话来！ 当着黄家父子的面，张盼丹极不情愿的回了电话，黄茂学的耳朵伸的老长，张盼丹气不过，干脆调成了公放。 几乎是在最后几声的时候，张妈才接听了电话。 以她一贯的风格开场：“哟，这是吹的什么风啊，嫁出去的女儿，还知道往家里打个电话，看来我今天真的要杀鸡祭祖了！” 张盼丹早就习惯她的冷嘲热讽，从小练就的油盐不进。 “妈，你给黄杨打电话了？” 张妈“嘁”了声：“我就说嘛！无缘无故的，怎么会想起我们来！不就是给你男人打了电话，至于大半夜吵的别人不休息吗？有本事你打车回来追杀啊！” 张盼丹继续敬着，哄着：“妈我不是这个意思，黄杨他……忙，你有什么事跟我说就行。” “他忙？！” 张妈习惯性的生怼张盼丹，一开始没过脑子，不过停顿了几秒钟后，便转移了话题，没再在黄杨是否忙碌的事情过多纠结。 “我给你打电话你也得接才算啊！” 张盼丹大惊失色，隔着手机都忙摆手解释：“我啥时候没接了！不论我在干啥，家里的电话我是一定会接的！” 张妈很不耐烦：“行了行了！甭表孝心了，空头支票谁不会开啊！黄杨都和你说了吧，你弟要去你们那实习了！” 张盼丹跟着接话：“说了说了！哪天到啊，用不用我去接他？” 张妈略带得意的拒绝：“接倒不用，他们统一送去单位报到！” 黄茂学皱了皱眉头，嘴角撇得很歪。 张盼丹又问：“那等天赐到了，我买点好吃的过去，他不是喜欢吃牛排吗，我给他打包几块，再配上一个蛋糕，让他和同学们分享。” 张妈呵呵一笑：“你还当他是小孩子啊，买个蛋糕就给打发了？” 张盼丹：“妈！我不是这个意思！天赐来都来了，我这个做姐姐的既然在这儿，当然得表示表示！”说完之后，她又自作聪明的忽然想到了什么，急匆匆补充：“啊！对了！是在哪个单位实习？我过去的时候也顺便拜见一下他的领导，男的就买点烟酒，女的就买套化妆品！也让他们看看，咱们天赐在这边有亲戚，多给照顾照顾省得他们欺生！” 绕了这么久，可算是说到点上了吧！ 张盼丹暗自庆幸着，不想她妈还是不满意：“人家都是正规实习单位，用你去充什么大尾巴狼！我跟你说啊，别去给你弟丢人现眼！要是因为你把天赐的实习弄巧成拙了，看我不杀到h市锤死你！” 接连几次的打击，弄得张盼丹垂头丧气，一旁的黄杨听不下去了，将张盼丹一把推开，凑到手机话筒前问：“那你到底啥意思啊！” 一听换了男声，张妈也不再强硬，笑嘻嘻的回：“是黄杨吗？女婿啊，中午的时候，妈听出来你正在睡觉就没过多打扰。是这样的，你看你们家是h市本地的，你弟人是去了，可实习单位安排的住的是集体宿舍！这孩子觉轻，在技校的时候也没住过两天，可那离家多近啊，公交就三站，冷不丁的离我远了，别的我都不担心，就担心他这个睡眠，你看看给安排个住的地方呗！” “那能住哪儿啊，我家也没地方啊！” 黄杨一根筋，他打了一个酒嗝，直接拒绝。 张妈依旧不死心：“你说的是你妈家没地方吧？” 黄杨翻了个白眼，原本就对张妈没什么好印象，听到从她嘴里“你妈，你妈”的叫着，心里更加不爽。 “啥叫你妈？那不是你亲家？丹丹的婆婆吗？” 张妈冷冷的回：“黄杨，不是我说你，这孩子咋不懂事呢！我认的是你老黄家是我的亲家，可是你妈都离婚了，就不是老黄家的人了，充其量就是个外姓人，我还是看在你的面子上才提到她的，不然的话，离了婚的女人，我真是说都懒得说！” 第一百二十八章 只有魔法才能打败魔法 黄杨的下半生，可都压宝在他妈身上了！ 几乎是出于本能，当场就拉下脸面，撸起袖子就要冲着手机骂街！ 做了一晚上的隐形人，不想在张盼丹她妈这里找到了存在感，黄茂学一看儿子的架势，急忙将他拦下，这才免去了张盼丹再度被喷到狗血淋头。 “嘿嘿，亲家，是我呀！” 一次通话，三个人轮番上阵，一个比一个受待见。 张妈一听是黄茂学的声音，愣了一下，态度也有所好转：“我就说嘛，这才是我的亲家公！黄杨他爸啊，你最近咋样，身体还好吗，用不用我给你有点我们这儿的山参，泡在酒里可老好了！” 在杨玲玲这里，当着两个孩子的面，黄茂学得到的，大多数只有嘲讽和挖苦，哪里受到过如此座上宾的待遇。 他满脸的老褶子笑得更加重了几分，对着手机就是一顿假客气：“您真是太客气了，我觉得身体还行，你也知道我，没别的本事，要是身体再不好的好，可真是不剩啥了。我就是帮朋友问问，你那山参主要是管啥的呢？” 张妈也不跟他客气，直接开门见山：“黄杨他爸，你说这话我可就不爱听了，啥叫没本事，啥又叫有本事呢？你娶了那么个不守妇道的女人，没被气死已经算是万幸了，再怎么说，也是有两套房产的人呢，不像黄杨他妈，在外面那么多年，也没给孩子留下啥啊！” 两套房产，莫不是要惦记那套房子给她儿子住！ 沉浸在被吹捧中的黄茂学，忽然惊出一头的冷汗，张妈那边并不知情，还在絮絮叨叨：“嗐，咱家这山参，你就吃去吧！补气补血，什么都管，什么都治，尤其是对男人，更是有大大的好处！” 冷静过后，黄茂学赶紧转移话题，生怕她把儿子塞进他的空房里。 “咳咳，那么好的东西，你还是给丹丹她爸留着吧，我这人糙惯了，哪吃过那么好的补品啊！” 张妈哪能听不出黄茂学的小心思，不加理会，自顾自的接着说：“你就别跟我客气了，明天我就邮过去，你只管接快递就成了！还有我家天赐的事呢，你也教导教导他们两个多上点心，嫁出去的女儿就不管娘家弟弟了，这事要是传出去，不光是我们家，就连你们老黄家的面子也会受到影响的，你说是不？” 黄茂学无奈的抹着额头上的汗，万般后悔接了这个电话。 果然，只有魔法，才能打败魔法。 张盼丹本着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想法，凑过去抢白：“妈！我公公空着的那个房子是老房子不隔音，张天赐要是过去住也不得消停，咱还是别给人家添麻烦了。” 如果换做是平时，黄茂学一定以为张盼丹是在故意埋汰他，可现在，为了不让其他人住进去，他也管不了许多，一个劲儿的跟着点头，示意张盼丹说的很对。 张妈从鼻孔里呼出长长的一口气，足以听出她在极力克制。 到了最后，她干脆直接拍板：“他那个房子是老房子，你的房子不是新的吗？就这么定了，你的房子暂时借给你弟弟住！” 张盼丹急了：“妈！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俩的新房还没装修好呢！要是装好了，我俩也不至于还赖在我婆婆这儿了啊！” 张妈不耐烦的回：“大致不都完事了吗，就差软装了，没关系，回头你给你弟弟买张床垫子，让他进去就行！一个男孩子也不开火做饭，平时吃食堂外卖，就是回去住一宿，让同学也看看，咱们家是在h市有房子的！谁稀罕和他们挤在同一个宿舍里！” 说完之后，不给张盼丹任何反驳的机会，张妈便掐断了电话，等张盼丹再打过去的时候，她已经关机了。 无奈之下，她又给张天赐发了一段长长的语音，详述她的新房现在根本无法住人，里面什么家具家电都没有，因为没住进去，供暖也一直是办停的，等过两天就入冬了，晚上冷得能冻死人。 可张天赐根本不在乎，只是回问：“床垫子什么时候送进去？” 张盼丹深吸一口气，起身，独自回到房间里低泣。 等她离开了，黄杨这才不服不忿的问他爸：“我就说她妈不识抬举！你非得好言好语的，现在好了，新房我都没住呢，就被张天赐那小子捷足先登了！” 黄茂学还在后怕，只要不住他的空房，别的他也管不了许多了。 安慰似的拍了拍儿子的背，黄茂学的眼神瞟到紧缩的房间门，又瞟了回来，刻意压低了声音，问黄杨：“儿子，你就不觉得这里有古怪？” 黄杨一摔筷子：“当然了！” 黄茂学就势捂住儿子的嘴，警告：“你给我小点声！” 黄杨呜呜呜的掰开爸爸的手，也小声的说：“没事的，丹丹其实和她家并不亲，尤其是她那个妈，从小就苛待她，不然的话，她也不会对咱家死心塌地的！” 黄茂学很谨慎，再次走到房门前趴了一会，听闻里面还在抽抽搭搭，这才蹑手蹑脚的又回到桌前，换上一副十分世俗的面孔对黄杨说道。 “我不是说房子的事儿！就像是你说的，抱紧了杜明康这条大腿，以后是要住别墅的，那个小破房子，她稀罕就让他儿子住几天又何妨！我说的是刚刚你丈母娘无意间透露出丹丹出轨的事儿，你可听清楚了？” “什么玩意？！” 黄杨腾地一下就拍桌子站了起来，黄茂学双手在空气中拼命的向下压，这才勉强压下了儿子的怒火。 “不是，老爸，你有啥事儿明说成不，这样神神秘秘的，我心脏受不了！” 黄茂学横了儿子一眼：“你丈母娘说的没错，都这么大了，咋还那么不懂事，好冲动，凡事多学学你老爸，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这才是能成大事的。我跟你说啊，你刚才没听见吗，你丈母娘说中午给她姑娘打电话了，她没接才转给你打的，可她却撒谎说她妈没给她打电话，你说这是为了啥？” 第一百二十九章 我忍你很久了! 黄杨的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一对大耳朵也跟着来回忽扇。 “为了啥？” 黄茂学很是嫌弃的样子，敲在他的头上：“那还不是因为她外面有人了！” 黄杨半信半疑：“不能吧，丹丹上下班都很正常，除非是万不得已的加班，不然的话，一下班就赶紧飞奔回家，就拿今天来说，下班之后还不忘给我买卤味，对我很好的！” 黄茂学不屑的笑了笑，一副过来人的嘴脸，继续对儿子说教：“那是因为她中午做了对不起你的事儿，晚上才会想办法补救！”为了能进一步的说服儿子，黄茂学甚至不惜用自己以身试法：“我以前对不起你妈的时候，晚上也会给她买最爱吃的草莓！那时候草莓多贵啊……” 黄杨的脑袋乱成一团，他努力回忆着自从张盼丹上班以来的全部细节，可有些事越是怀疑，就越是经不起推敲，在黄茂学的推波助澜下，他也开始留意起和张盼丹的一点一滴来…… 圣诞节这天早上，十分应景的飘起了鹅毛大雪，方媛媛穿得活像个要饭的，在地下车库遛狗。 没错，网格的针织衫，破洞裤，露脚面的豆豆鞋，说她是要饭的一点都不为过。别看方媛媛有钱是有钱，可正如傅茗所描述的，什么九块九包邮，夜市大甩卖，天桥地摊儿，都是她购物的绝佳场所。出街的造型也是一大早上随即乱抓，摸到哪什么就穿什么，根本就不在乎天气和温度。 好在长相身材在线，就算是个麻袋套她身上，也不会太违和。 她家狗子是只茶杯犬，别看体量小，脾气却大得出奇，每天都要在固定的地点如厕，即便方媛媛已经耐着性子在车库里转悠了半个小时，小家伙就是倔强的不肯讲究。 无奈之下，方媛媛冻得嘶嘶哈哈，用鞋尖儿轻轻地戳了戳小狗的屁屁，骂骂咧咧的带着它钻出了地库。 雪虽然比先前小了，可还在继续，小区院里没什么人，就在她俩刚从地库冒头出来的时候，蹲守在车道垃圾桶前的一个黑影忽然叫嚷了起来，惊得方媛媛还以为是劫道的，抱起小狗撒丫子就要跑。 “什么狗东西！出溜出溜的！大白天的，你弄只耗子出来，是想要吓死人啊！” 定睛一看，原来是捡废品的，方媛媛稍作安定，没搭理她，只求狗儿子快点拉尿，等下九点她还要去彩排。 那女的看她不吱声，误以为方媛媛是怕了她，气焰更加嚣张，干脆从袋子里掏出刚捡的空瓶子，直接朝小狗砸了过去！ 方媛媛这边才刚把狗儿子放到草坪上，到了熟悉的领地，狗儿子正抬腿儿撒得欢畅，一个飞瓶扑面而来，小狗躲避及时，躲到方媛媛的后，就开始冲着那人吠叫！ 方媛媛也被吓得不轻，上前半步挡住狗子，怒道：“你干什么！我忍了很久了！” 原来，这位捡废品的，曾经不止一次辱骂过方媛媛，最开始的几次，都是小声嘀咕，见方媛媛不反抗，她的胆子也逐渐大了起来，上一次是骂方媛媛穿得像是出来卖的，更上一次则是骂她没有素质，任由狗子拉尿。 方媛媛攥着宠物专用拾便器，始终没有吭声，然而这一次的飞瓶显然已经触及了她的底线，福利院长大的她，无依无靠，唯一给过她家的感觉的，就只有狗儿子。于她而言，狗儿子就和母校是等价的，就是自己骂了千百遍，却不允许别人碰一下。 面对着方媛媛的怒目圆睁，那人并没有丝毫惧怕，反而大摇大摆的从垃圾桶后走出来，上前和方媛媛对峙：“咋地！我就问你，你这破狗叫没叫！我要是心脏被吓出问题来，你负责啊！” “你不打它能叫？我看你也不容易，大冷天的每天早上上班前还要捡会儿瓶子，不愿意和你计较，还蹬鼻子上脸是吧！” 熟悉方媛媛的，都知道她并不好欺负，具体点说，何止是不好欺负，简直就是不好惹。这一幕要是被虎哥看到，绝对惊呼“活久见”，难得他媛姐还能被其他人给呵斥住了，这是要反了天啊！ 对方下意识的愣了愣，不清楚方媛媛是怎么知道她待会儿还要上班的，莫非…… 天气原因，方媛媛不愿多作停留，见对方偃旗息鼓，她抱着狗子转身归家，洗漱完毕后，换上小黑裙演出服，外面套了件maxmara的羊绒大衣，半敞开的衣橱里随便拎了只大象灰的菜篮子，就匆匆下到地库疾驰而去。 因为和捡废品的扯皮，差点迟到，全团的人就等她一个的事儿，方媛媛能对她的历任前男友做得出来，可换到工作上，是万万不可能发生的。毕竟再怎么说，她也是受聘于h市乐团的花腔女中音，是正儿八经的在编人员。 “方老师，您总算来了，我还以为是路上……” 场务小伙刚分配进来不久，跟过几个大型晚会，每次彩排的时候，方媛媛都是第一个到的，这回却始终不见其踪影，小伙担心她是在路上遇到了车祸，刚要说出口，又觉不妥，便及时止口。 方媛媛把包和大衣交到他手上，眼睛往台上瞄，果然指挥和交响的人都已经就位，该整理乐谱的整理乐谱，伸懒腰的伸懒腰，要不就是在打瞌睡，还有几个正在闲聊，她随口回了句：“啊，下雪天，路上堵车。”之后，就匆匆上台。 “方老师，不用着急，缓一缓把气喘匀，咱们今天先排练《蝴蝶夫人》，你看怎么样？” 郭指是享誉国内外的着名指挥家，这次市乐团能把他老人家请来，完全是因为马上即将到来的成团一百周年，演出就在新年伊始元旦进行，在这个节骨眼上，可不能有一丝一毫的偏差。 方媛媛做了几个深呼吸，她的鼻尖还冻得有些发红，嗓子也有些紧，完全没有舒展开来，试着颤音了几下，捂着喉咙，勉强站到了舞台中央…… 第一百三十章 饱吹饿唱 所谓饱吹饿唱，等到彩排结束后，方媛媛饿得能吞下一头牛。 等她赶到火锅店的时候，傅茗她们几个已经开动了。 沈佩佩最先放下筷子，上回在夜店的遭遇，让她认清了白家梁，同时也见识到了方媛媛的厉害。 “媛姐！快坐！”象征性的扫了扫身边的椅子，沈佩佩殷勤的让方媛媛坐在自己的身边：“我都说了再等等，可这帮饿死鬼投胎的，偏不听，你们看，其实也用不了多久啊！” 朱霖夹了块肥牛塞进嘴巴，不满的拆台：“也不知道是谁一来就显摆自己有老公，陪着远哥跑了一天的业务，连午饭都没吃饿得发慌，菜都还没上全呢，就搂了一盘免费的虾片，要你一直等着，恐怕你都要跑别桌去行乞了！” 被揭穿后，沈佩佩单手掐腰，空出另一只对着朱霖指点：“你啊，吃都堵不住嘴！难怪连青梅竹马的学长都留不住，这么不会办事，以后可怎么在公司立足啊！”复又转过头，卖好似的对方媛媛问道：“媛姐，听说你们团里元旦晚会有内部票，能搞两张不，我和文远也去高雅一把！” 方媛媛吸溜了下鼻子，先像是老鼠搬家一样，把火锅里剩余的煮熟的食材全都夹到自己的盘子里，等着晾凉的期间，这才有功夫回道：“有倒是有，但位置可不敢保证，不是在偏的就是在二楼，你可想好了啊！” 只要是能便宜，沈佩佩也顾不得许多，连忙点头应下：“都行啊，我俩都没啥艺术细菌，你们那歌剧就是对牛弹琴，可昊昊眼瞅着就大了，我寻思着也应该给他报个乐器班学学，说不定以后考学还能有加分呢！” 傅茗从埋头干饭中解脱出来，推了推身旁的沈佩佩：“我可跟你说啊，不论学什么，都是以孩子的兴趣为出发点，你总是带着功利性，那孩子能学好才怪呢！” 沈佩佩根本听不进去，按下傅茗的头，匆匆说了句：“快吃你的吧！”随后就继续对着方媛媛谄媚的问：“媛姐，以你对艺术届的了解，现在小孩子学什么以后吃香啊？” 方媛媛已经开吃，为了保护嗓子，她都提前将食物在矿泉水里涮了又涮，一面涮菜，一面思索着回：“这东西其实也没有固定的风向标，况且距你儿子成年还有十几年呢！谁能保证十几年后是什么样！所以傅茗说的对，要真想成才，那还得是要绷着一颗初心，不然很难坚持下去的！” 自从磨着傅茗说出方媛媛的职业以后，沈佩佩就对她肃然起敬，眼下明明方媛媛和傅茗是同一套说辞，可从她的嘴里说出来，就是比傅茗有说服力，沈佩佩赞同似的喃喃：“那成，等我听完音乐会回去放给昊昊看，看他喜欢什么我们就报什么。” 方媛媛不忘在旁提醒：“场内不允许录视频，会有工作人员劝道。” 沈佩佩不以为意：“没事儿，我偷着录，发现不了！” 和几头饿狼不同的是，下午的时候，部门的孔部长给大家点了下午茶，尤其是对于上个月的最佳员工张盼丹，他更是当着大家的面，多给她准备了一份芋泥空心麻薯，要她带回家和老公一起分享。 一想到今晚黄茂学趁着杨玲玲不在家又来了，张盼丹就气不过，狠狠的咬在麻薯上，发泄似的一口气连吃了一整盒！所以到了火锅店的时候，她的小肚子圆鼓鼓的根本不饿，就只有陪着干喝饮料的份。 “诶？丹丹，你怎么不吃啊，没关系的，都说了这顿是佩姐请客，你多吃点啊！” 朱霖最先发现情况后，戏谑的说道。 果然沈佩佩当场炸了：“啥时候说我请了？！” 张盼丹安抚着往下压：“没有没有，霖霖开玩笑呢，我是真不饿，你们什么时候见我客气过了？” 方媛媛本身就是小鸟胃，吃几口就饱了，她盯着张盼丹看了许久，这才问道：“你最近是不是又熬夜了？怎么好像老了呢？” 张盼丹揉着自己的脸蛋，唏嘘不已：“成天对着电脑，都是辐射，能不老嘛！” 朱霖大咧咧的接话：“不是啊，你之前也干到半夜，也没见你这么发愁啊，说实话，是不是又是你公公作妖，害得你不得安宁了！” 傅茗彻底放下筷子，二话不说，就强行扳过张盼丹的肩膀，对着她仔细端详。 被盯得发毛，张盼丹生怕傅茗会打电话质问黄杨，情急之下，这才说了实话。 “不是我公公，是我妈啦！准确的说，其实是我弟，他现在也在h市呢，实习，住在我和黄杨的新房子里……就在前天，我过去的时候，那房子被他和他的小伙伴们住的是乌烟瘴气，烟头外卖扔了一地，糟蹋得实在不成样子，我说了他两句，谁知道转头他就给我打电话了，我妈把我好一顿损，说什么我嫁到城里就不管弟弟了，没良心的狼崽子，早知道当初还不如把我扔山里冻死！你们说，那新房子要是我一人的，张天赐就是把它炸喽我也不能说啥，可那是黄杨和我的新房，他们家人啥样你们也是知道的，总之现在就我在中间夹着，里外不是人！” 听她说完，众人都陷入了沉默，不同于沈佩佩和白家梁那档子事，张盼丹所要面对的，是她至亲至近的家人们，处理起来最为棘手，一个不小心，就会两边受气。 沈佩佩最沉不住气，也最是瞧不上张盼丹这种唯唯诺诺的性子。 “我说你能不能有点出息！先不说你娘家弟弟臭不要的事儿，单就你现在是出门赚钱的那个，白白养着黄杨，他老黄家还敢对你说三道四的吗？” 说到这里，张盼丹的脑子里立刻浮现出的，竟是那盘炸糊了的花生米。 别说是说三道四了，当着她的面，黄茂学都敢吆五喝六的呢！ 见她沉默，沈佩佩便知她的处境，是半点都没有改变，更加来气，即刻开启絮叨模式：“你快别叫张盼丹了！干脆改名就熊包蛋！我就纳闷了，一个赚钱养家的，还要看一家子闲人的脸色，早我怎么没发现呢，你是不是有受虐倾向啊？！” 第一百三十一章 每临大事有静气 沈佩佩一旦开喷，一桌子都别想安静吃饭。 朱霖的筷子是端了起，起了放，最后干脆也不吃了，听着沈佩佩把黄杨家狠狠的骂了一通，这才勉强平息了她的怒火。 “你光嘴上说说有什么用啊，再说了，咱们这里头，好像就你一个不赚钱的闲人，明明和人家黄杨也差不多，哪里来的自信多出那么的优越感的呢？” 朱霖最近和沈佩佩抬杠上瘾，很多傅茗懒得说出口的话，都由她这个贴心小妹来完成。 沈佩佩也不甘示弱，高傲的扬起头来：“我的自信，全都得益于我妈给我创造的家庭条件！丹丹，不是我跟你吹嘘，之前我公婆惹我生气的时候，我拉上卓君昊就要回娘家，昊昊那时候还小，问我去做什么，我说咱们回姥姥家，你过去和爷爷奶奶说再见，那孩子当场就跑到他奶面前，特自然的告别‘爷爷奶奶，再见了，我要去我姥姥家了，再也不回来了！’你们都不知道啊，当时我公婆的脸都绿了，一想到自己的大孙子，怎么就再也见不着了！哼，到了最后，还不是他俩乖乖的卷铺盖走人！” 回忆的时候，沈佩佩格外骄傲，那时候仗着卓君昊还小，不懂什么叫做永别，只是兴奋的觉得要去隔壁市游玩，开心的去和爷爷奶奶告别。 可卓父卓母心疼儿子，也怜爱孙子，宁可自己受了委屈，也不愿眼睁睁的看着沈佩佩和卓文远闹离婚，这才对自己狠下心来，连夜从h市搬离回了老家。 朱霖张大了嘴巴，诧异到打出一个大大的嗝，坐在对面的沈佩佩做作的捂住鼻子：“你能不能行啊，打嗝也不捂着点嘴，待会儿满饭店的人都知道你肚里装了肥牛和脑花！” “我呢，没家没娃的，连个对象都找不到，也就破罐破摔，犯不着顾忌着什么淑女形象，每天把自己束缚在条条框框里，活着忒累没劲儿！”朱霖接连又喝了几口可乐，肚子里的气憋得更足了，像是在和沈佩佩示威一般：“可你就不同了，毕竟昊昊需要大人来做榜样，尤其是妈妈，对一个孩子的成长有着至关重要的作用，所以呢，就辛苦我佩姐了，再演个十几年的贤妻良母，你就能够解放喽！” 沈佩佩双臂交叉怀抱于胸前，不认识朱霖眨了眨眼睛，再三确认之后，这才随意往椅子背上一靠，半嘲讽的说道。 “怎么现在可乐里也添加酒精了么，喝个可乐都能醉，你也算是古今第一人了！霖霖，我承认你说的都对，昊昊这个年纪，确实需要大人做榜样，可我和你远哥，现在可不是装出来的样子，而是真的和好了，就拿今天来说，我俩连孩子都顾不得，全权交给冯夏帮衬。一天的时间里，我可是陪着他见了几个十分重要的客户，谈的那都是上百万的买卖，都说夫妻同心，其利断金，我看我和你远哥也算是苦尽甘来了，你难道不为我高兴吗？” 说完之后，沈佩佩就举起两个酒杯，起了瓶啤酒，分别倒给自己和朱霖。 傅茗见状，朝着张盼丹使了个眼色，张盼丹立刻了然，随即也递给方媛媛一个酒杯，姐妹几个一起分了一瓶啤酒，傅茗起头：“虽说现在不提倡过洋节，可既然赶在了这一天，大小也算是个节，这一年咱姐几个过的都不容易，可这就是日子，大家也都是这么熬过来的，马上就要到新的一年了，那就祝我们往后的日子里，做人有爱，做。爱有人！” “好！” 沉浸在幸福里的沈佩佩，是真心觉得傅茗的提酒实在到位，把她想说的都概括了，不愧是大编辑，短短的几句话，就化解了一场尴尬。 朱霖也咬咬嘴唇，一饮而尽。 方媛媛因为还要演出，只是呷了口，算是捧场。 最出神的还是张盼丹，做人有爱……爱？到底是什么样的？她在最需要母爱的时候，没有感受到，自以为黄杨对她的追求，就是来自异性的爱了，现在看来，似乎也不是。 那到底什么才是爱呢？ 她会一生都缺爱吗？ 朱霖敲了敲张盼丹的酒杯，示意就差她一个了，张盼丹苦笑着分了三口下肚，如鲠在喉。 “诶，对了，你最近在忙啥呢，我听文远说，上回你还带了个小伙儿回老家，什么情况啊，有新人也不介绍介绍，保密工作做的也太好吧！” 沈佩佩把玩着空酒杯，意味深长的问道。 朱霖和张盼丹也竖起耳朵，她俩从没听傅茗提到过什么小伙子。 傅茗摆摆手，给自己开一瓶啤酒，打了个旋儿，直接吹掉，倒转酒瓶，示意全干了，这才求饶似的说道：“都过去的事儿了啊，就别提了！” 朱霖和张盼丹的八卦之心未泯，不依不饶的要求傅茗把事情说清楚，躲闪的过程中，傅茗的手机不幸被她俩抢去，朱霖利落解锁，张盼丹迅速开启搜商，一目十行的浏览起来。 傅茗懒得去理会，转头继续和沈佩佩畅饮。 酒这个东西就是很神奇，喝之前大家总是会找这样那样的理由拒绝，可一旦喝上，乃至于喝开了，就会越来越沉迷其中，直到互相把心底的那点秘密全都和盘托出，才算释然。 方媛媛不能喝，就在一旁看着，听着。她难得安静下来，傅茗便知那场新年演出对她十分重要，用方媛媛之前告诫傅茗的话，就是每临大事有静气。 “茗茗啊，不瞒你说，我之前真是混账，守着文远这么好的老公看不到，却被外面的小白脸给骗走了真心，险些害得自己家破人亡！” 傅茗顺着她又干了一杯，劝慰道：“也不至于那么惨，你家底殷实，被骗了几万块钱不伤筋动骨，就当是买教训了！”紧接着又看向方媛媛，问：“对了，听霖霖说那家老板你也认识，白家梁最近怎么样了，还在那个场子行骗吗？” 方媛媛放下回消息的手：“这事儿归根结底还是民不举官不究，但有虎子在，分寸还是有把握的！对了，听说那小子是在别的酒吧故技重施被人点了，具体咋回事我也没细问，不过按照虎子的意思，近段时间，他是别想再回到h市了！” 第一百三十二章 笑到最后才是赢家 别看沈佩佩坐得腰板挺直，可在接收到白家梁近况的瞬间，只有她自己能明显感到狂跳的内心，以及控制不住颤抖的双手。 傅茗故意别过头装作看不见，等沈佩佩缓好了之后，才又接着问：“那文远接下来有啥打算？你说他又开始去见客户了？公司是还有开下去的打算吗？” 沈佩佩就等着傅茗问公司的事情呢，那个公司，当初她是不同意开的，现在她又不同意关。 “公司现在账面上是盈利的！为什么不开！没有理由关门啊！”沈佩佩摊开手，故作不解的反问傅茗。 外墙事件卓文远也参与了她是不知情的，据傅茗所知，卓文远前阵子刚收了几笔回款，还了几十万，还差不到一百万，以及一百万每个月产生的利息…… 沈佩佩还在强调：“茗茗，你没做过生意不懂，你当做生意像你想象的那么简单呢，这个月投资，下个月就能看到受益了？根本不是的，这个我家文远最有发言权，其实往往都是要经过一段不赚钱，甚至是赔钱的低迷期，大多数人，也基本上是在这段时间内因为看不到希望，早早的就缴械投降，坚持不下去只能关门。可你看我家那公司，坚持了这么久，眼看着一切正在往好的方向发展，开始盈利了，你叫文远在这个时候放弃，别说是他了，我一想都跟着心疼！” 二人间的信息不对等，傅茗没法与之争辩，相信卓文远心里也有数，前阵子听说出事的其中一个民工苏醒了，看来情况也真像是沈佩佩所言，正往着好的方向发展…… “嗯嗯，你说的都对，能笑到最后的，才是赢家嘛！” 傅茗举起酒杯，对着沈佩佩敬酒，沈佩佩受宠若惊，难得傅茗还能认同她的观点，这点酒算是没白喝，兴奋得她也学着傅茗刚才的模样，想要直接干掉一整瓶啤酒，可她哪里学过那种技巧，喝到一半的时候，啤酒里的气就顶在她的食道里，上下不成，最后一口全都喷了出来，鼻空嘴角全都是气泡，看得朱霖放下手机就哈哈大笑。 “佩姐！你是跟我在这儿扮演圣诞老人呢吗！哈哈哈，要我夸你点什么好呢，你可真是太敬业了啊！” 沈佩佩被她说的无地自容，张盼丹赶紧抽出几张纸来替她擦拭。 傅茗竖起大拇指：“佩佩性情了啊！但这玩意不是那么喝的，要把气儿先都摇出去，你喝的时候才不会被呛到，就是借助手腕的力气，来来来，你跟我学……” 有了傅茗的教学，这一次饭桌上的人，都跟着挥舞起酒瓶子来。 朱霖学是学会了，可她的脸上挂着一层愁云，等着傅茗来说：“行了，一晚上跟吃枪药似的，不还是因为感情上的那点挫折嘛，你佩姐心大，不和你计较，你也较好就收吧！” 朱霖摇头否定：“我承认是有点妒忌佩姐现在的生活，可茗姐，你跟我说实话，这喝酒的本事，你是和谁学的啊，是不是在酒桌上，只有靠耍宝犯贱，才能获取领导和客户的青睐呢？” 她这话，倒是把傅茗给问懵了。 这个小技巧，是当初刘琦传授给傅茗的，那个时候，他是做销售的，在酒桌上签单的时候，自然少不了向客户表演节目。可傅茗的学习，完全是出于兴趣。本身就酒量不俗，她又觉得好玩才缠着刘琦教给她的，并非是为了什么应酬交际。 “你这又是听谁胡说什么了，是不是你们那个李主管？不是我说，这老娘们儿是不是早更了，咋就见不得年轻人好呢！” 也是酒劲儿上头，傅茗也开始口无遮拦，对于真正在乎的人，她比老母鸡还要护崽子。 朱霖沉闷的点点头，算是默认。 傅茗问她要手机，当即就要拨给李主管。方媛媛眯缝着眼睛全程看戏，张盼丹急得直跳脚，最后还是人高马大的沈佩佩把手机抢了去还给朱霖。 “她茗姐！孩子总是要长大的，他们有他们的烦恼，咱们也有自己的磨难，谁都代替不了谁，只有自己经历了，才能成长！” 接连试着一口气干掉几瓶啤酒，沈佩佩的舌头都僵硬了，可说出来的话，倒是比她平时要有水平。拿回手机的朱霖，更是感激加震惊的一个劲儿的对着她点头，沈佩佩飘乎乎的，笑着一把拽过朱霖的上衣，离近了站在一起，朱霖才刚到沈佩佩的肩头，她低头冲着朱霖傻笑了会儿，然后叮嘱。 “小霖霖，你可不能学那些个不正经的女孩，以色侍人，换取订单，那都不是长久的事情，我跟你说，你远哥他公司，以前就有这么个女业务员，没错，她的销量确实好，拿的奖金和提成也最高，可结果呢，人家正妻都打到公司门口来了，指着你远哥的鼻子骂，说他的公司走的都是歪门邪路，养着这些狐狸精出去勾引男人拿订单，也不怕祖坟遭雷劈！你是不知道啊，在婚姻里失去老公宠爱的女人，是有多么的可怕！你远哥原来有个前台，那家伙长得可好看了，拦着那个正妻不让她冲进你远哥的办公室，最后连带着她也一起被揍了，正妻还撂下狠话了，说是你远哥的公司里但凡是个女的，就没一个好东西，哪怕是进了监狱，她也见一次就揍一次！” 原本是劝人走正道的话，经过沈佩佩的嘴里，就越来越偏，她的本意是好的，可架不住凡事都愿意扯到卓文远身上去，没办法，二次热恋的女人，就是喜欢无脑吹。 朱霖略有所懂的跟着寒暄：“那最后呢？” 沈佩佩顺杆爬，极其夸张的瞪着眼睛，告诉朱霖：“还能怎么办啊，女业务员和前台，一起开了呗！” 张盼丹小声嘀咕：“有人家前台啥事，还不是你看艾米丽不顺眼，吵着闹着要远哥把人家开了的……” 沈佩佩一记白眼飞过去：“你懂啥，我那叫防范于未然，要是真被那个正妻说着了，两人搞到一起去，我肠子都得悔青了！” 第一百三十三章 事出反常必有妖 距离艾米丽被开除，足足过了三年多了，直到现在，从沈佩佩的嘴里提到这个名字，依旧是一副咬牙切齿的模样，不知道的还真以为她家卓文远和艾米丽有事儿呢！ 大约半个月前，张盼丹在公司写字楼里，看到一个背影很像艾米丽，无奈当时她着急上班，对方也形色匆匆，身后还带着几个跟班，看上去很大牌的样子，直觉告诉张盼丹那身影像是艾米丽，碍于那人身后还带着保镖，她又没敢太靠近。 再三思忖过后，张盼丹还是决定把话烂在肚子里，生怕她说完之后，沈佩佩嫉妒到发慌，回家再和卓文远吵闹。 傅茗见场子再度冷了下来，便转移话题的问：“眼看着昊昊明年就要上小学了，最近是不是忙得连我这个干妈都没时间见了？” “嗐！你要想见他随时都可以啊！我和文远年末忙得紧，巴不得有人给我带孩子呢！”沈佩佩见缝插针的说道：“你们说我总麻烦人家冯夏也怪不好意思的，文远的意思是改天请她吃饭，可现在的人也不缺饭啊，人家缺的是这个！” 说话间，沈佩佩就摩挲着拇指和食指，暗示性的问，用不用给冯夏些钞票。 傅茗一共也没和冯夏打过几次交道，感官上不好的人她也无意多结交，既然沈佩佩问到她了，想了想回道：“我觉得她还是想从你这里多认识些优质客户吧？或者说，你不是说她还没结婚呢么，会不会也是想你给她介绍介绍相亲的对象？” 世界上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事出反常必有妖，傅茗坚定的认为冯夏对沈佩佩的亲近，一定是出于某种目的，而也恰恰是因为这种目的，一切才会显得合理，如若不然的话，则更加细思极恐。 沈佩佩的头摇得像拨浪鼓一般：“这你可就真说错了！冯夏那小丫头，长得也不赖吧，身材又好，那小腰细得我感觉一使劲儿都能给她掐断了，可为什么迟迟还没找对象，就是因为她一门心思的只想赚钱，别的统统不考虑！” 傅茗心领神会接着说：“那好办，把你那些车友会认识的人全都推给她，总有需要买包应酬的吧！” 沈佩佩的头摇得更凶了：“你傻啊！我买假包是为了冲阔，他们背的穿的我看不出来真假，可就能看不出来，彼此也是心照不宣的事，把冯夏那种货色推荐给他们，无疑不是在打人家的脸嘛！以后我和文远还要不要在这个圈子里谈生意了！大茗你平时看上去挺精挺灵的，原来这么不懂人情世故啊，难怪你在单位一直都是有实力没功劳，勉强才混上个小组长，我可算是弄明白了，合着你是暖心话不会说，贴心事儿不会办，就你这样的，领导能看上你才怪了呢！” 傅茗无所谓的挠挠头，然后又指向沈佩佩一点一点的说：“诶诶诶，好好说话不行啊，咋还人身攻击了呢？” 沈佩佩得意洋洋，“就是得让你知道知道我们的厉害，省得你一天叭叭的就会说教别人，看不到自己身上的缺点。” 傅茗佯装郁闷喝光一杯啤酒，其实她单纯的只是口干，放下酒杯反手指向自己：“我又不瞎，顶多是有点近视，自己啥样能不知道？” 原本是风马牛不相及的事儿，她的话却一语点醒沈佩佩，急忙转过头，求助似的看向方媛媛，问道：“你看光顾着和这群家伙拌嘴了，最关键的是昊昊学乐器的事儿！媛姐，我想问的是，有没有什么乐器练习的时候，是可以不用看琴谱的啊，我家昊昊啊，最近也不知道是不是网课上多了，那双小眼睛总是皱着的才能看清，等过两天抽空带他去眼科看看，别介成了近视眼，到时候还要配眼镜，多麻烦！” 方媛媛耸耸肩，一副爱莫能助的表情：“学乐器一般都看孩子的手的大小，或者肺活量，来选择他们适合什么，从来没听说过还有要求不看乐谱的，你学啥都得会看乐谱，懂乐理，要不然不就等于考驾照，你光会开车是没用的，还得懂交通规则，不然的话，上了道也是马路杀手，谁敢给你发证啊！” 短短几句话，就把沈佩佩的计划给打乱了，她耷拉着脑袋，重新坐回进自己的座位，开始浏览起关于儿童近视的网页。 也不知道是不是被传染了，张盼丹应激性的也跟着揉眼睛，她最近见天的对着电脑屏幕，眼底总是不舒服，傅茗像是忽然想起什么似的，从包里掏出一盒新的眼药水，塞给张盼丹：“这是用于缓解视疲劳的，我们组内小孩推荐的，我觉得好用，就又给你买了一瓶。” 张盼丹拆开包装直接滴进眼底，缓了一会，再睁开眼睛的时候，果然红血丝也跟着减少了些。 沈佩佩见状，一把夺了过来，仔细阅读说明书，口中念念有词：“一有什么好东西，第一个想到的就是丹丹，昊昊还是你干儿子呢！他都快成四眼狗了，也不见你有所表示啊！” 傅茗也觉得冤枉：“你之前也没说啊，再说了，这人工泪滴只能缓解视疲劳，眼干眼涩的时候用一用还行，也不管治近视啊！我拜托你读书少就把嘴闭上，一说话就暴露出没文化来了！” 朱霖笑嘻嘻的跟着起哄：“佩姐，老公又体贴，儿子又可爱，好事也不能全被你一人占了啊！你看我，从小戴眼镜，也都习惯了，现在学习好的孩子，哪个不戴眼镜的，说明昊昊有文化，恰巧填补了你的空缺不是？” 沈佩佩不耐烦的摆摆手：“就知道你狗嘴里吐不出象牙！现在实行双减了，我看以后文化课也不是那么重要了，要不怎么考虑让他学个乐器，往文艺方面发展呢！可不管怎么说，戴眼镜始终是麻烦的，尤其是咱们北方，到了冬天，一进屋眼镜就上一层霜，就昊昊他们幼儿园里，我就看到不少戴眼镜的小孩，上霜之后连路都走不直，跌跌撞撞的，我真怕我家昊昊哪天也是那样，再直接撞大门上！” 第一百三十四章 家长会，就是争奇斗艳的秀场 “哈哈哈！”安静的不像话的张盼丹，这个时候忽然迸发出极不和谐的笑声，等四下全都将目光集中在她身上的时候，又戛然停了下来，半红着脸，用手忙扇风解释：“真出画面了，小胖墩冬天穿的像是只小企鹅一样，还看不见路，晕晕乎乎的找不到北！嘣！撞墙上了！哈哈哈！” 沈佩佩抽了抽额角，这笑点，也着实够低的了！ 作为近视眼的代言人，朱霖很不服气：“没有你们说的那么夸张啦！其实毕业之前，我也有考虑过做手术，激光矫正，可我爸的一句话提醒了我，这才没做的。” 其余四颗脑袋都凑了过去，等着朱霖解释。 朱霖颇为无奈的指了指窗外，正对着的，刚好是h市的一家三甲医院：“我爸说了，你看给你做手术的主刀医生，大多数都戴眼镜，要是激光矫正真那么好的，他们自己咋不做呢？或许说这手术是没有风险，可毕竟也是最近十年才流行的，具体到老了有什么后遗症，还需要时间的检验，你要是想做小白鼠也要做得明明白白的，不然的话，就算是给人家拿去了做了实验，功勋章上也没有你的名字！” 听完之后，沈佩佩整个人都无精打采的，瘫在椅子上，喃喃的说：“我刚才在网上查到，咱们国家青少年的近视率日趋增长，现在已经达到52%的近视率了。啧啧，多么吓人的数字啊，那也就意味着每两个孩子里就有一个近视！跟你透露个实底，自从做了家长之后，我就开始习惯了随大流，既然有一半的孩子都近视，那我家昊昊也不算特别突出，大不了等他大学毕业之后，再带他去做近视手术，直到听了霖霖的一番话，我这个心情啊，瞬间就跌落谷底。” 朱霖上前拍了拍沈佩佩的肩膀：“不至于的，等昊昊大学毕业的时候，科技发展成什么样还不一定呢，很可能高端到都不用进手术室就矫正了，所以你就别跟着操心了，与其担心他的近视眼，还不如想想该怎么给他减减肥呢，我可不是危言耸听啊，现在小孩也有审美，就拿我那小外甥来说，中秋和我爸视频的时候，他们一家也在，他当着全家人的面，指责他妈妈是个大胖子，让他在班级里丢人了，逼着他妈妈不许吃月饼，要减肥！” 沈佩佩当即火大：“小兔崽子，没他老子娘哪里来得他！管天管地，还敢管到亲娘头上了！我跟你讲，这就不是卓君昊，他要是敢嫌弃我胖，你看我不往死里揍他，让他班同学分不清他到底是胖的还是肿的！” 这一次，张盼丹强忍笑意，噗嗤噗嗤的，憋得活像煮开了水的高压锅。 “要笑你就好好笑！别整得跟我欺负你似的！”沈佩佩白了她一眼，继续感叹：“你说咱以前上学的时候，发愁的只有成绩和肚皮，我不知道你们啊，反正我要是考得不好，回家就没饭吃，正好家里也穷得揭不开锅，倒是了却了我妈的一桩心事。哪里像是现在的小孩啊，要操心的事儿可真多啊，连他妈是不是好看都要攀比，你们说这些到底是为了什么啊！” 傅茗叫来服务员，重新点了一些食材，听着她们说话都给她听饿了，这些女人也是个人才了。 “小孩子向来都是上行下效的，要不是家长之间攀比，孩子懂什么啊！” 别看傅茗没孩子，可办公室里的大姐们，个个都是育儿高手，跟着她们耳濡目染的，多少也学了不少。 说了一晚上，傅茗就这句话说到沈佩佩的心坎上了。 “可不咋的，我就不愿意去给卓君昊开家长会，还没等进屋呢，你就看吧，那哪里是家长会啊，简直就成了这帮宝妈们争奇斗艳的秀场！一看就是平时在家没人欣赏，跑幼儿园里去刷存在感去了！” 朱霖撇撇嘴，跟着附和：“所以说，在这种风气下，还指望孩子能把全部的心思都用在学习上？你刚才说等昊昊毕业了之后去做近视眼手术，那都是正常的需要，还不算太奇葩。我刚从大学里出来最有发言权，现在的高中生一毕业，不再像过去似的，要求家长给换新手机和电脑了，而是争相往整形医院里扎堆！就我们大一新生同一个宿舍的女生，四个里面有三个是同一家整形医院里出来！好嘛，在医院当病友，出来当室友，敢情整形医院是建立友情的提前桥梁啊！” 张盼丹边对着新上来的生鱼片下手，边随口说道：“那不是还有一个落单的，想想也是可怜，跟她们三个恐怕没啥共同话题，会不会被排挤啊？” 朱霖玩味的勾起嘴角：“呵呵，说到那个更厉害了，家里是卖麻辣烫发家的，人家毕了业就直接飞到泡菜国做的，动的地方何止是脸蛋啊！据她的室友分析，这位妹妹浑身上下，除了性别是真的以外，剩下的恐怕都是假的！” “啊？！我不信！”张盼丹张大了嘴巴，惊得生鱼片的残渣也跟着喷了出来。 朱霖顺手给她一张纸巾，继续调笑道：“不相信只能说明你见识少！就拿咱俩来说，都不到一米六，别跟我说你不想再长高个几厘米啊！人家整形医院有办法啊，把腿骨敲碎了再长出来，就能长高了！我问你，换做是你，你干不？” 张盼丹的嘴算是彻底闭不上了：“有病啊？还是大病！病得不轻，为了长高，把腿打折喽？你这觉得是道听途说，太夸张了吧！” 朱霖砸吧了下嘴，不乐意了：“咋就道听途说了，我说的都是真事儿！还有更夸张的呢，为了脑型好看，增高颅顶，往脑袋里灌水泥，你可听说过！” “！！！” 眼下，除了胆小的张盼丹，其他三个也都同时捂住了嘴巴，惊恐的盯着朱霖，期望她能嘿嘿一笑，然后说是逗你们玩呢！ 可惜，从朱霖严肃的脸上，她们并清楚这些并非危言耸听，而是真实存在的！ 敲碎骨头，灌水泥…… 这哪里是整形啊，分明是在自残！ 第一百三十五章 万物皆内卷 朱霖还在继续：“精灵耳听说过没有，就是俗话说的招风耳啦！拥有那种耳型的人上镜显脸小，于是乎就有一堆不要命的跑去往耳朵里打玻尿酸，可人专家都说了，招风耳是属于先天性耳廓畸形，哈哈哈，上杆子把自己整成畸形，你们就说现在的审美得有多畸形！” 说完之后，朱霖还不忘捏了捏自己的小圆脸，要是按照整形机构出具的三庭五眼的规则来弄，她这一遭动下来，没个百八十万的下不来。 张盼丹已经彻底吃不进去了，朱霖的一番话，太适合在饭前服用，绝对可以起到引起不适，减少饭量的效果。 傅茗也不无感叹的说：“都说万物皆内卷，没想到现在都卷到孩子辈了，嘶，想想还真是庆幸咱们小时候物质条件不好，大多都是散养，想卷都卷不起来！” 沈佩佩还在有气无力，趴在桌子上嘀咕：“你连孩子都没有，跟着瞎操什么心啊！” 这话傅茗就不爱听了，“卓君昊不是我干儿子啊，那行，你要是这么说的话，回头我就认老家表姐的女儿为干姑娘，以后我死了，钱啊，房子啊，全都是她的，你同意不？” 沈佩佩一听，扑腾一声坐了起来，脸上的五官都聚在一起，笑着讨好傅茗：“别介啊，咱都说好了，以后昊昊给你养老送终，凭白无故多了个小丫头出来抢食儿，算是怎么回事啊！” 张盼丹低低的说：“你这是看准了茗茗这辈子都嫁不出去？” 傅茗并不在意的接话：“她是看准了就算结婚，我也不会要孩子的。丁克挺好的啊，至少不用拖累孩子。” 沈佩佩伸了个懒腰：“那是你爸妈积福，生出你这么个大包大揽的女儿来，换做卓君昊试试，离了我和卓文远一天，他都活不下去！” 既然没了胃口，张盼丹索性一怼到底：“人家跟着冯夏不是挺好的，还亲切的叫着冯夏姐姐呢，我听了都吃醋！” 朱霖也跟着补刀：“可不咋地，我这么年轻昊昊都坚持叫我阿姨，可她冯夏就是姐姐！哎，我才发现啊，你儿子挺功利啊，还看人下菜碟！” 沈佩佩倒是一脸骄傲：“哈哈，那就对了，听说过一句话没，叫做‘努力和选择同等重要’，我儿子选择了他的冯夏姐姐，就是清楚家里真没人的时候，只有他冯夏姐姐肯抽出时间来照顾他，说来说去，还是现在的小孩太聪明了，看来优生优育也是有好处的！” “呵呵，哪里是优生优育的功劳，分明是他们能接触到的电子产品太多了，接收到的信息也是过去同龄人的几倍之多！要不说那眼睛能好了才怪呢，天天捧着个平板电脑不是看动画就是上网课，专家也说了，要多带孩子亲近大自然，走出去看看世界，你们这些家长这个时候咋就不听专家的了？” 朱霖的小外甥和卓君昊年龄相仿，早前在孩子他妈的暗示下，朱爸把她淘汰初代ipad送给了他，好家伙至此之后，便一发不可收拾，没日没夜的看个没完，就连睡觉都要抱着，ipad一离开他的视野就哭闹个没完，家里大人最终拗不过，只能可着他看，直到早早就架上了一副小眼镜。 “那不看咋整！”沈佩佩也颇为无奈：“就拿我来说吧，虽然没有正式工作，可今天不是你远哥需要我陪着应酬，就是后天昊昊姥姥需要我过去算算账目，别看不上班，我竟然很难抽出一个全天来给自己和孩子，我都尚且如此，更何况是那些双职工，父母都要上班的家庭，那小孩谁来看，大多还是爷爷奶奶吧！老人嘛，呵呵，我最了解了，都特能惯着孩子，孩子稍微一哭闹，他们就缴械投降了，吃的喝的看的玩的，要啥给拿啥，就为了搏娃一笑！诶，昊昊幼儿园一起接孩子的妈妈，一看到我就大吐苦水，说她好不容易利用一个周末把孩子的坏习惯都给矫正过来了，可不出半天，老人们又全都给宠回来了！有多少家庭因为育儿观念不合都要闹翻天了，为此离婚的也大有人在！所以你说的那些什么专家的话，纯属放屁！还带着孩子多走出去，亲近大自然？就这么说吧，就连他们的爸妈累了一天，回到家里都只想摔进沙发玩手机，更别提折折腾腾的带着孩子出门了！” 理想和现实，差得总是不止一星半点。 朱霖哑口无言，在具体操作层面上，她确实没什么发言权。 沈佩佩也认命似的收回锋芒，摆摆手：“算了算了，人各有命，儿孙自有儿孙福，就像是你们说的，兴许十几年之后，毕业割双眼皮和做近视眼能合并成一个热卖大套餐也说不定呢！” 苦笑之下，是几个成年女人对下一代容貌内卷的焦虑。 张盼丹重新端起筷子，疯闹了一整晚，她的那点麻薯早就消化了，此时就只有她还能吃得下去，朱霖双手拄在下巴上，看着她大快朵颐，不无歆羡的说：“丹丹，你还真是属于干吃不胖的那种类型，就没考虑过转型去当吃播吗？” 张盼丹笑着往嘴里塞，鼓鼓的腮帮子好似一只小松鼠：“催吐的那种吗，我可做不来！” 朱霖舔舔嘴唇：“也不全是吧，也有真吃的。” 张盼丹轻轻摇头：“真吃的太少了，我家黄杨天天守着直播看，那里面有多少弯弯绕他全都盘得明明白白的，要不然你以为他没想过去当吃播吗，可光是饲养员一天的投喂量，就连二百来斤的黄杨都受不住，更别说是那些纤细的小姑娘了！” “行滴吧，我就是听公司的人说，杜晓彤也不知从哪里弄来个吃播网红，要做我们的品牌代言人呢，照你这么说，很有可能是骗子啊，会不会对我们公司的声誉有影响啊？” 傅茗正低头摆弄手机，上面是周自然发来的消息，问她眼药水用得怎么样，要是好用的话，回头再给她带几盒，听到朱霖的话，她第一时间便清楚这小丫头是还对肖凯念念不忘呢！ 第一百三十六章 姐妹局的重要性 几个女人凑到一起，也不完全是为了吃饭，更多的还是家长里短的唠个不停。 都说男人解压的方式是玩游戏，而女人就是唠嗑，平均下来的话，一个女人一天平均要说七千个字，而男人只需要两千字。 所以说当女人回家开启喋喋不休模式的时候，男人往往很疲惫，毕竟他的那两千字在单位就已经说完了，此刻只想安安静静的玩会手机，咋就那么难呢？ 女人也很憋闷，攒了一天的话，回家不说给知心爱人还能说给谁听呢？ 所以说，适当的姐妹局事关一个家庭的健康和睦，即便卓文远此时已经在车里等得开始打瞌睡，他也不敢进门把沈佩佩生拉硬拽出来…… 双节过后，朱霖早早起来，打车进了厂区。 李主管难得大方一回，同意他们全程打车给报销。朱霖以前就觉得很奇葩，公司制度明文规定，不论是起早还是贪黑，只要是加班，就报销全程打车费用，可到了李主管这边，那打车钱就好像是从她口袋里往外掏一般，要求她手下的人只有到了公交车不到的地方才可以打车。 今儿情况极为特殊，说是会有重量级客人进厂参观，行政部一定要提前准备好接待工作，不能给公司抹黑。连休了三天，傅茗都在赶稿，朱霖独守在老破小里，除了隔壁老人的碎嘴、媳妇的咒骂，男人的叹息以及小孩的哭闹以外，她闲得都快长出蘑菇，只等着上班活动活动呢。 “主管？早啊……” 本以为自己会是第一个，不想仗着自己带孩子上学，早班从来不出现的李主管，竟更早的就进了办公室，正在检查茶水间的供应情况。 “哦，你来了。”李主管压根就没用正眼瞧朱霖，这点她早已习惯，按照朱霖的计划，茶水间本来是她来检查的，如今主管的出现，着实打乱了她的计划。 “愣着干什么！去保洁部把她们全都叫过来，我有话交代！” 装走托盘剩余的速溶咖啡，李主管从上层的柜子里，拿出了进口的浓缩胶囊咖啡，那些咖啡向来是供应高层的，看样子，朱霖临走前，还看到她又摆上了巴黎苏打水，如今李主管是要确保每层楼的茶水间里全都换上各种高级货！ “啧啧，这是接待哪位贵宾啊，需要摆出这么大的阵仗吗？” 叫来保洁阿姨的路上，朱霖暗自琢磨，一开始她本以为还是有各级领导过来参观，可人家领导参观，向来都是直奔主题，不是进厂房，就是进会议室，忙起来连水都顾不上喝，就去检查下一家企业了，哪里会有闲工夫还在各个办公区茶水间里逗留。 “如若不然，难道是投资商？还是说公司经营不善，需要引进外资！” 很多事，就怕琢磨，带人过来的一路上，朱霖甚至已经开始酝酿起下一份简历她要投进哪家公司了…… 在她离开的这段期间，部门里其他人员也陆续到齐，李主管平时遇事是能推就推，可偏偏这次她全程在线，安排事物具体清晰，在她的指挥下，大家马上各就各位的行动起来。 “窦阿姨你们几个一定要保证卫生间的清洁，为什么没在放假前让你们整理完再回去，我也是怕这段期间公司有加班的，又把卫生间给弄脏了！从墙面到马桶，上面是一丁点污渍都不能有！还有香薰，一会都弄干净之后，小朱你来负责，挨个栅格都检查完了之后，在每个卫生间里都放上顶级香薰，至于洗手液啊，毛巾啊，还有擦手巾，也一定要用最好的，关总办公室用的那种，听明白了吗？” 嚯！关总的头等舱待遇，如今他们普通员工也终于要享用了吗？ 朱霖木木的点着头，随后又痴痴的问：“那预算和成本呢，我们要不要提前和财务申请，省得到时候……” 早前李主管一到过年过节家里就一堆琐事，可年前也是各个部门做预算方案的时间段，去年就是朱霖代劳，她深知过去一年里，行政部已经把预算用得七七八八，到了年前，刚好差不多用尽，可现在要是超标接待的话…… 忙活了一早上，李主管的嗓子都已经冒了烟，烦躁到她刚要发火，可一想到白天要过来的人物，还是马上做了几个生呼吸，强行压制住自己的火气，虚伪的笑着对朱霖解释：“小朱啊，你以为要不是上面发话了，我能有这么大限权吗？以后呢，该你管的事儿呢，你就多操操心，不该你管的，你就当没看到，成不成呢？” 她越是这样皮笑肉不笑，心平气和的同朱霖讲话，她的心底就越是发毛。 “哦……我知道了。” 朱霖眨着眼睛，试图让李主管看到她的忠心，李主管胡乱摸了一把脸，深吸一口气后，最终还是没憋住，大声呵斥着说：“知道了还不快去！” 朱霖接连点着头向后转，一路小跑进了二楼最近的卫生间。 还没等进去，里面就飘来了浓烈的消毒水味儿，窦阿姨戴着口罩站在门口，给朱霖也递过去一个口罩，闷闷的说道：“上回搞得这么严重，还是为了环评等级呢！想想都快有十年了吧！这次也不知道又为了什么，弄得人心惶惶的！” “十年……” 朱霖惊诧于这个数字，不光是因为李主管的兴师动众，还有一方面原因，是窦阿姨居然已经在这里做了十年之久！ 窦阿姨倒是不以为意：“差不多吧，反正就是十一二年，具体我也记不清了，那个时候，你们那个李主管也就和你现在差不多大。但是她啊，总是带着一股重生牛犊不怕虎的劲儿，干什么都要冲在最前面，和她同期进单位的那几个，实力都不如她，我本以为她能最先升到行政部当头儿呢，谁知道却被后来关总家的亲戚截了胡！哼，也难怪她那个时候太要强，得罪了不少人，别人一周能做完的活，她两天就干完了，那部门其他同事能待见她才怪呢！关总亲戚当上部长之后，就有不少人到她面前打小报告，说她因为没提上部长心生埋怨，结果后来被随便找了个由头，从副部长直接降到了主管！” 第一百三十七章 金三银四期的集体跳槽 回忆过后，消毒水的雾气也消散得差不多了，窦阿姨身形利落的钻进卫生间，挨个栅格进行清洁，而朱霖则还傻傻的站在门口，不晓得原来李主管居然还有那样不为人知的一面。 “她为什么不辞职呢？” 就在窦阿姨重新出来的时候，朱霖这才缓过神来，拿出一条全新的毛巾，示意窦阿姨擦擦脸上的汗，然后很认真的问道。 “嗐！傻孩子，在哪儿不是做啊！做生不如做熟，你听说过没有？” 朱霖依旧不解的追问：“那是在条件都相差不大时的选择，可那时明显欺负人都欺负到头上了，我还听说过，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呢！” 窦阿姨摆摆手，摘掉口罩，仔细擦脸，然后对着洗漱台的镜子，露出一个“你太天真了”的表情，一面给就手在镜子上喷上玻璃水，一面用刮水器刮掉。 “你以为她没走过么？算起来，她这都是三进宫了，来来回回的，跳来换去，还不是觉得在别的地方，还不如锐翔呢！既然做不惯，索性也就不勉强自己了，当个游手好闲的老油条，还能方便照顾孩子呢！” 窦阿姨手脚麻利，几个阿姨里，就属她的保洁工作最为到位。以前朱霖也没怎么和她打过交道，这次不到半个小时的时间里，就连消毒水和清洁剂的配置比例，窦阿姨都和她说的明明白白的。 “总之呢，对于咱们公司的大理石，这么配置的去污能力最强，还省材料，我要是退休了，小朱你可以把这个配方告诉下面的保洁员，省得她们干活费劲儿不说，还搭材料！” 扫地僧…… 等朱霖从二楼卫生间出来的时候，脑子里就只过了这三个字。 李主管、窦阿姨，她们在锐翔，都是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一员，即便如此，她们也有各自发光发亮的地方。工作职务或许别人可以替代，但对一间公司的情感，却是谁也无法剥夺…… 赶在九点前，行政部终于全部忙完。朱霖站在门厅前，握着保温杯，难得悠哉的看着来来往往打卡的同事，他们同平常的她一样，打着哈欠，步履匆匆，生怕一旦晚点打卡就被算成是迟到。 到了九点一刻，几乎已经没人再从外面进来了，偶尔有几个要出门办事的，经过朱霖的时候，都会好奇的问上一嘴—— “诶？你们行政部新年新气象啊！我进厕所的时候，还以为是进了五星级酒店呢！” “是啊，我也以为是没睡饱眼花，反反复复确认了好几遍，才确定自己没走错厕所，要是不小心进了高层专用的卫生间，再听到点什么不该听的秘密，被发现了还不得被批死啊！” “对了，今天是要来什么大人物吗？咱们公司不是总喊口号要开源节流吗，不可能为了我们花费那么多心思吧？” 朱霖全都一一摇头，表示自己也只是奉命行事，至于谁要过来，她也一概不知。 “你们用车都提前申请了吗？根据今年新填的规定，没有的话即便再急，司机也不会破例出来的！” 行政用车也归朱霖负责，由于这条规定是新加进去今天才开始执行的，她特意提醒面前的几位。 那几位的眉头瞬间皱得老高，以前她们都是习惯临时有事出门临时或者过后补申请，如今却要改为提前，自然是极不乐意，拉长着脸，对着朱霖发牢骚：“你看看，这才像是咱们公司的作风！什么高级香薰，胶囊咖啡，那根本就不是给咱们专门准备的！行啊，我也认命了，年后是找工作的高峰期，金三银四你们听说过没？要不要集体跳槽啊……” 说话间，那几位已经进了电梯，朱霖长叹一口气，直觉无聊，自打她入职以来，那几位就要离职，这都多长时间了，要走早走了！ 真正要走的人，总是一声不响的离开。那些成天叫唤得最欢，吵着闹着要走的，却最是拿大棒子轰都撵不走的！ 再度低头了眼保温杯，也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心理，昨晚临睡前，她特意定时熬煮了银耳红枣粥，可始终都没看到杜晓彤的身影，朱霖耷拉下脑袋，缓缓走进办公室，放下保温杯还没等趴一会儿，李主管这边又扑腾一下站了起来，尖着嗓子提醒所有人注意—— “vip马上就到！你们都精神点，别给咱们部门丢脸！” 朱霖往旁边眯了几眼，其余同事也全都和她一样，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别说是什么vip了，就算是上门过来求合作的代理商，也不会踏进他们行政部分毫的，今儿也不知道李主管是得了什么风声，执拗的认为对方会屈尊来到他们这边来。 该有的态度还是需要的，朱霖吸了吸鼻子，冲进茶水间，先是想要尝尝平时不舍得买，就算买了也没有咖啡机的胶囊咖啡，可等她的手都要抓起来那个球的时候，却又转向了腿边的柜门，摸出速溶咖啡，急急冲上一杯，水温六十，刚好一饮而尽。 重新回到工位不出五分钟，果然，二楼的电梯门一开，从里面乌央乌央的走出了一堆人。朱霖的工位在里面，虽然听得不够真切，可与此同时，从她身侧的楼梯间里也不约而同的传出了阵阵脚步声，说明一拨人根本坐不下，而对方已经重要到他们本部的人连坐到二楼电梯的时间都要节省，剩下的人，一律爬楼梯的地步了！ “啧啧！好大的排场！” 先入为主的印象，便让朱霖对这个什么vip好感全无！ 她是以锐翔为家的，这种动不动就折腾人的主儿，不论能给公司带来多大的效益，也无法令朱霖从心底里接纳。 当然，她也深知，自己的喜恶实在没有必要，更不会有任何影响，唯一能做的，就只有转向重新转向电脑显示屏，找到刚才几个同事的用车申请进行答复，就在朱霖忙碌于oa上的大事小情之时，肖凯悦耳的嗓音，却忽然在她的耳边炸响…… 第一百三十八章 粉丝八千万而已 “没错，这就是我们公司的行政部了，刚您在一楼洗手间里闻到的香薰，就是出自他们的选择！” 不论何时，肖凯的性格，都是公认的自负。 独自一人的时候，朱霖也在回想，其实他选择和杜晓彤在一起并不为过，毕竟从骨子里的骄傲和自负是掩盖不住的，即便最难的那几年，肖凯需要到各家给人补课，但不论是学弟学妹，还是那些比他大出二三十岁的父母，对他的态度无一不是恭敬有加的，而他则一律都是淡淡的，带着与生俱来的疏离，似乎是在告诉他们，如果不是因为家事，这辈子他们都不会有机会和他如此近距离的接触。 那声音无疑是来自肖凯，一道战栗导过朱霖全身，顺着声音的来源，她直勾勾的转身望去——到底是什么人？ “啊，英国皇室的选择，总是没算的，他们公司先前也找我带过货，可惜，后来被我的团队查出来，价格不是历史最低，那会他们的解释是因为赶上金融危机，所以才只此一次销售了低价，除了那次之外，就只有给我的价格是最低了。不过肖特助你也知道，我对外宣传就是全网最低价，如果不能回馈给众多粉丝的话，那不等于是在打自己脸嘛！” 隔着厚厚的人群，朱霖由远极近的听到了这番话，想来这位就是杜晓彤介绍的超级大网红，呵呵，还没等签订合同呢，就开始明里暗里的敲打肖凯，要求锐翔做出最低价的保证了！ 肖凯依旧亲民得不像平时的他，几乎想都没想，就把公司的底牌交代出去了：“哦，这点您放心，我们前期推广的产品，都是全新产品线上的保健品，刚刚上市，还没有定价，就把第一次亮相的机会交到您的手里了，只要直播间的成交量达到我们的预期，我保证在您的直播间只有更低，没有最低！” 嚯！ 就连关总都不敢打包票的事，肖凯也真是豁出去了！这让朱霖更加好奇了，对方到底是何方神圣，能让冷面肖凯卑躬屈膝到如此地步。 然而，当她潜进人群三分之二处后，却无法再度突破面前的几座大山，本就身材矮小的她，想要利用人群中的缝隙看上一眼，哪怕只是远远的一眼，她也知足了。然而，朱霖终究还是失算了，大家伙对于网红的好奇程度，不亚于明星，甚至比明星还要狂热。早前公司各大产品线也曾有不同的代言明星，不过本届年轻人嫌弃人家要么就是四十加中女妈妈级的，要么就是实力最佳男演员老戏骨，远没有那些年轻偶像养眼，所以即便明知他们来本部参观的情况下，也没有上前哄看的想法。 这次不同，头部网红，粉丝八千万，光是一场直播就过亿，如此正当红捞金的人物，正是大家想要争相目睹的。无奈之下，朱霖只能随着人群向前走，边走还不忘边蹦跶，试图错开前面的男同事，跳起的时候能够一探真容。 整个行进的过程中，大家都出奇一致的保持安静，只有肖凯还在不遗余力的宣传锐翔，走到最里面的时候，对方刚好站到李主管的面前，肖凯介绍说公司的布置都是李主管的功劳，如果有什么问题的话，大可以向她发问。 “你好，我有注意到贵司的办公用品与其他家有很大区别，请问如果选用这些奢侈品牌的话，贵司每年的行政费用将是一笔不小的开支吧？” “这个嘛……” 李主管红了脸，胡乱的搓着脖子，不知该答不该答。 “没关系，如果要是涉及公司机密的话，你可以选择沉默。你要是看过我直播间的话就应该知道，我最近都在给各大企业兼职采购顾问，因为最低价原则，他们对我都很信任，我也想在让企业使用好产品的同时，顾忌到他们的运营成本，所以便多嘴问一问。” 听到这话，李主管更是激动不已。 其实，她可是这位网红的死忠粉，早在他刚开始直播没有多久的时候，就已经加入到了他的粉丝团，从零元消费到最高等级，只用了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就连他最早期的感恩礼盒，李主管每笔都有收到过，直到现在，她还是每场他的直播必看，无一例外！ 所以她一早就知道他在和各大企业合作，也从他的直播间了解到他会特意抽空和其他公司的行政交流，李主管盼星星盼月亮的希望有朝一日，锐翔也能和他合作，没想到这天还真就来了，所以她才会那么确信他一定会来行政部咨询的。 “啊啊，我不是有什么疑虑，只不过我猜之前和您沟通的行政，为了顾全公司的形象，都没和您说实话，要说起行政采购的门道，实在是太多了，不是一句话两句话能说明白的，您贵人事忙，哪有闲工夫听我这些一根水性笔，一张a4纸的小事呢？” 李主管说着就怯怯的望向肖凯，她当然不想错过与偶像近距离接触的机会，可毕竟肖特助还在一旁等着，他们要谈新产品带货的大事，那可是关系到公司形象和销路的，自然没必要在她这里浪费时间。 “不论是水性笔还是a4纸，用的人多了，就是不是小事。大宗买卖听过没？如果只是个人购买的话，那是零售价，可换做是锐翔企业采购的话，就是采购价，但你有没有想过，以后要是有上百家，千家的企业联合在一起采购的话，又能压到一个什么样的价格？其实不光是企业，政府也早就这么干了，药品带量采购，不就是个最活生生的例子吗？你们身处药业集团，就更应该清楚，政府在和药企谈判的时候，都是一分钱一分钱的往下压，既要给你们留下利润空间，也要尽力为老百姓砍价，压下一分钱，量大了之后，那就不是一分钱，而是几百万的事情。一种药品几百万，常用药有多少品类，你们应该比我更清楚，不是么？” 说着，他就从旁边拉出一把椅子，大有要坐下来细细听取李主管意见的意思，不过就在他拉取椅子的过程中，眼神却忽然落到了一个上下跳跃的身影上—— “朱、朱霖？！” 第一百三十九章 豌豆射手何在! 众目睽睽之下，朱霖从未如此瞩目。 一直以来，她都如同丑小鸭般的存在，不，准确的说，还不如丑小鸭呢，本质上，丑小鸭本身就是白天鹅，用现在的话说，人家只不过是从小就被父母下放到群众中体验生活，等满十八岁后，自然会公布他富二代的身份，开场白更是十狗血得不能再直白：孩子，你也长大了，我们要告诉你一个关于你身世的秘密…… 别说当众揭秘身份这等戏码，就连幼儿园文艺汇报演出，朱霖都是角落里最不起眼的那个。 就在此时此刻，连肖凯都懒得搭理的超级大网红，居然拨开一众好奇同事，张大嘴巴，踉踉跄跄就朝着她袭来！ 从朱霖的角度望去，鞠明轩根本就和千万级粉丝大网红不沾边，完全就如同一只行走的呆滞僵尸！令她在心里疯狂呐喊——豌豆射手何在！ 可惜的是，除了一干和她一样，全都痴愣静置在原地的小伙伴外，根本无一人打算上前帮忙，任由鞠明轩迈着魔鬼的脚步，一步步走近到她的面前，瞪大双眼，不可置信的掰住她的肩问：“朱霖？真的是你！” 朱霖先是下意识的摇头否定，要知道这小子在他们县城可是家喻户晓的存在，谁家的孩子要是有丁点叛逆不学好的苗头，大人端出的反面案例，肯定是鞠明轩无疑。 “嘿！你个臭小子，现在不学习，以后想干啥！难不成要和鞠家的那个混球一样，考试个位数吗！” “老鞠家也是倒霉，妈死的早，再找一个媳妇，只生了个小女孩，留下的男丁却是个弱智！他们家可是三代单传啊，要是就一个女孩也就认命了，偏偏还有一个男娃，只不过，这有啊，还不如没有呢！” “也别那么说，前一阵子我听说老鞠带着傻儿子去医院验过了，不是先天基因型的，或许是因为他妈死的早受刺激了，经过后天的药物的治疗，没准能矫正过来呢！” “嗐！你当啥病都跟发烧感冒似的好治呢！弱智诶，那不就是傻子吗！今天我就把话放这儿，要是光傻还能好点，可你有没有想过，傻病往往还都带着疯病！没准儿哪句话说的不对了，他就会举斧子砍人呢！” 类似的中伤，鞠明轩实在是听过太多了，他甚至可以蹲在墙角听着他们的侮辱，一面若无其事的啃包子。 即便被人发现了，也只是痴傻的抬起头来，嘿嘿一乐了事。 说八卦者往往先是怕到后脊梁骨发凉，生怕鞠明轩真的会发疯拿斧子砍死他们，可当看到他那无邪的笑容后，又会不断安慰自己不过是个傻子而已，恐怕连他们的对话内容都听不懂，又何来报复一说呢！ 日复一日的嘲笑之下，鞠明轩渐渐养成了二皮脸的性格。脸皮厚到即便对方扬手给了他一个大嘴巴，他都能笑着贴过去另一侧脸去给人家打！ 他笑的时候，时而憨傻，时而阴损。 毕竟只是个傻子嘛，他哪里能分辨出自己的面部表情是什么样的！在他笑到狰狞恐怖的时候，果真还就没几个敢过去挑衅的。人们总是用他们狭隘的认知去安慰自己，在鞠明轩身上，也总是能以最大的程度重获自信。 细细算来，朱霖最后一次见到鞠明轩，还是在她高考过后的那个暑假。 那年很热，天上就像是下了火，比起学霸和学渣，差一分都能关系到能不能上985和过三本分数线。向来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她，并不担心成绩，反正注定都是二本上下，多一分少一分的没什么大影响。 所以那个夏天，比起图书馆里，为了上大学继续奋战的学霸，和篮球场上，恐怕今后就要去搬砖的学渣相比，只有她难得悠哉的躺在家里睡大觉。 高中三年缺的觉，朱霖发誓要用一个假期全都补回来！ 那天下午，朱霖是被生生闷醒的，薄薄的毯子缠在脖子上，害得她捂着一身大汗惊醒，捋了捋被汗水打湿的头发，她猛地的推开气窗，刚好看到鞠明轩的背影，在她家楼下一闪而过！ 之所以单从一个背影就能认出对方是鞠明轩，并非是因为对他有什么想法，无非只是源于那件糖厂发的红色t恤，不止缩水小了一圈，更是从一开始的艳红色，已经褪成了橘黄色，在糖厂的职工学校里，就只有他有特权不穿校服，成天套着这件奇葩的破衣丢人现眼！ 到底是同学一场，高中是他最后的庇护场所，一旦过了高考，恐怕这家伙就要被他继母扫地出门了，朱霖本想叫住他，从家里偷出三瓜俩枣的帮他填饱肚皮，可等她打开大窗的时候，那小子早已跑没影儿了！ 尴尬还继续在锐翔上演，最令朱霖感到可怕的是，震惊过后的肖凯居然也顺着人群走了过来！县里年轻一辈最出名的两个人物，如今的关注点全都聚焦到了朱霖的脸上！她从未有过如此耀目的时刻，当然，她更是情愿没有。 “霖霖，你认识锤哥？” “哈？” 锤哥是鞠明轩的网名，曾经被人嘲弄的痛点，却被他四两拨千斤的用来自立门户。 李主管也扒拉开人群，强行挤了进来，急着跟朱霖解释：“锤哥啊，全网爆红带货大主播，你不会连他都不知道吧！”随后又略带着熟悉的鄙夷，上下打量了着朱霖，“你到底还是不是年轻人啊！” 朱霖居然习惯性的应下了她的质疑，不好意思的反手摸了摸后脑勺：“嘿嘿，我只看搞笑主播……生活太苦了，我想我需要点甜来调剂。” “谁问你那么多了！”李主管丝毫没有意识到在鞠明轩的心中，朱霖占有多么重要的位置，她只是一心一意的想讨好锤哥，要知道这年头能如此近距离的观看偶像而不用付费的机会，可并不常见。 可谁知道她的分贝才刚提升一丁点，非但没有引起偶像的注意，转而取代的，竟然是锤哥径直绕过她身侧，一把将朱霖给拉进了怀中！ 第一百四十章 变成自己最讨厌的模样 直到当天晚上的签约仪式上，朱霖才端着酒杯，抖着胆子问向肖凯：“你是真的不认识鞠明轩吗？” 肖凯才刚从一轮敬酒中周旋出来，脸色泛红，微微失态，与平时的他很不一样。 “锤哥的真名。” 几乎是憋尽了脑袋，才挤出这么几个字来。 朱霖皱着眉提醒：“他在咱们县里也很出名！”随后由又着重强调道：“和你一样！”似有感觉不对头，再度抢话似的补充：“不过是相反的，他……学习不好……” 明明学习不好的也不是她，朱霖实在是弄不明白，她为毛要跟着羞涩。 那种奇特的羞耻感究竟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滴酒未沾的她，竟也开始眩晕不已，勉力站定后，这才急迫的看向肖凯，希望对方能够给出一个肯定的答案。 可惜的是，眼神迷离的肖凯，根本连思考的能力都不复存在了，在他的认知里，只知道这是他来到锐翔之后，拓展的第一项大合同，促成与锤哥的合作，同时也意味着他的网红拉动品牌的方案正式过审。 肖凯的自负，朱霖也是清楚的，可她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他居然能对鞠明轩的名字闻所未闻。要知道，在整个县里，同龄相差不大的孩子，就算没有欺负过他，至少也听说过他。唯独拥有过目不忘能力的肖凯，独独对其半点印象都不剩——他到底是有多么冷漠！ 寒意一点一点侵上朱霖的心头，她捏着酒杯想要逃，逃离这场专门为肖凯举办的庆功宴，就在她慌不择路转身的瞬间，身后传菜的服务生刚好经过，她还算清醒，步履轻松的躲了过去，不想往后退的同时，竟又落到了那个熟悉的怀抱中。 “鞠——明——轩！” 一切好似又好像回到了高中时代，朱霖跳着脚，追着鞠明轩就要开打！ 肖凯眯缝着眼睛，眼前的一幕，令他也好像被拽回到了从前——那个他最不愿意提及的时代！ 同样眯缝着眼睛的，还有鞠明轩。他和肖凯不同，那声声呼唤于他而言，简直犹如天籁！多少年了，就连在睡梦中，他都希望能重新听到朱霖气赧羞愤的声音，在那些背井离乡，半地下室打拼就快要熬不下去的日子里，正是这一声声并不甜美的嗓音，才支撑着他一路打拼过来，即便是在被工会坑骗的最艰难的日子里，只要一想到朱霖，鞠明轩的心头，便能涌起丝丝甜蜜。 “小霖霖你小点声！要是再把你们李主管招惹过来，就是我恐怕也救不了你了！” 被曲解为弱智的那段时光，鞠明轩别的没学会，察言观色的本事倒是自学成才。这也促成了他一开始是走模仿路线的，粉丝都说他不但长得帅，还比那些偶像明星有演技，当属偶像派里的实力派！凭借模仿生活中的点滴，不到半年的时间里，鞠明轩就收获了不少流量和粉丝，可也就是在这个时候，没有任何社会经验的他，被网络上的无良工会给洗脑，骗着加入了他们的工会。 原本工会承诺会给鞠明轩的资源和流量，非但统统没有，他们只管抽成不说，竟然每天还给鞠明轩安排不少奶新人的活动！ 鞠明轩本就没有团队，从视频的录制到剪辑配字幕，全都是他一个人搞定。一开始的时候，他也不会，没关系，跟着偶像科比学，早上四点就起床总没算。不同的是，人家科比四点看的是洛杉矶的太阳，而鞠明轩则是马家沟的。 即便如此努力，入了工会之后，非但工作量没有半点减少，反而还要替工会的那些新人想剧本，帮他们剪辑视频！ 几个月下来的一天，鞠明轩终归还是没能抗住，拍着拍着视频，直接当街一头栽到了板油路上，再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在急诊了。 账号、名气、钱……统统都压在了工会里。 解约就意味着要从头再来，在医院八天的时间里，鞠明轩痛定思痛，钱没了可以再赚，命没了可就真的什么都没了！ 在这八天的时间里，混蛋工会果然一个人都未曾出现过，就连他亲身@出的新人，都没说过来打个招呼，连微信留言也不曾有一句。 鞠明轩从小就保受欺辱，本以为已经习惯了世间冷暖，这次意外则更加令他看透了这个世界。 唯有朱霖…… 他发着高烧，思维混沌的时候，唯一能想起的，还只有她的笑…… 回到酒会，果然，提到李主管之后很是奏效，朱霖扬在半空的手，立刻就停了下来，谨慎的四下张望过后，刚要转身再挥过去，鞠明轩一早就已经侧身到了她的另一边，等她这一巴掌打下去的时候，一准儿就扑了个空！ “哈哈哈，小霖霖，这都多少年了，你怎么还那么好骗啊！” “那是因为你无耻！” 朱霖已经很久没有气出河豚脸了，她嘟着嘴，鼓着腮帮子，双手叉腰，气呼呼的瞪着鞠明轩，如果此时有面镜子的话，她一定会从中看出另一个人的身影来，没错，正是沈佩佩！ 朱霖平时最看不上的，就是沈佩佩的这副三八相。 有朝一日，我们都变成自己最讨厌的模样！ 沈佩佩对着卓文远，也是习惯于这般撒泼，不同的是，朱霖好歹还有些理智，晓得注意文明用语，不会发起疯来就只记得破口大骂。 听到这里，鞠明轩忽然捂住心脏，受了天大的委屈般的难过：“别人说我是弱智也就算了，没想到霖霖你更过分，居然说如此天真无邪的我是无耻之徒！” 他悲恸欲裂的表演很快吸引了一圈人的围观，朱霖被周围人的目光盯得脸上火辣辣的，尤其经过上午鞠明轩那么一闹，现在整个锐翔，全都在传她是超级大网红的初恋情，早在锤哥还没出道的时候，两个人就在一起过，什么当初朱霖嫌弃锤哥穷，没发展才甩了他，现在锤哥虽然暴富发达了，但是还对初恋情恋恋不舍，所以才会有再度追求她的戏码在锐翔激情上演！ 第一百四十一章 新年伊始 新年伊始，沈佩佩挽着卓文远的胳膊逛超市。 过往的都是些老邻居，很多都清楚她把公婆撵走的事，以前卓家每每传出摔碗砸盆的响动，他们都要伸长了脖子听，近些日子静的出奇，他们之间都在传，说是老卓家的正在办理离婚，那彪悍媳妇马上就要净身出户了！ 当在超市里巧遇之后，那些人明显就带着心虚，视线落到夫妻俩紧攥着的双手上，既想上前打听，又怕二人听出什么端倪，只能远远的冲其点点头，就算是打过招呼了。 若是放在以前，沈佩佩定会敏感察觉，回家大闹一通，说是因为卓文远的原因，导致她在邻居面前都抬不起头来。 不过此刻她自然是无心顾及，卓文远的全心守护，就是她最大的倚仗与底气。 卓文远特意带她去进口食品区挑选牛排，随便拿起一小块，都要二三百，沈佩佩呲着牙，对着从雪柜里取出的牛排吹气，不满的说：“它是坐专机运过来的，也不是说吃了这玩意，也能送张私人飞机的机票，同样的价钱，购买好几斤牛肉了！” 卓文远轻轻扶额，动作极其微小，沈佩佩还在对着雪柜埋怨，大道理一堆一堆，充分鄙视那些崇洋媚外的叛徒，究其原因，还是因为那些叛徒在哄抬物价，倘若这牛排变得和国产的同样价格，那她绝对是第一批冲进进口超市的种子选手。 最后，沈佩佩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回头对卓文远邀功似的说：“你不是总嫌我给昊昊吃的不好嘛，那这一次，就给孩子买块这个算了，至于咱俩，还是去买国产的吃，一样香的，你觉得呢？” 说话间，卓文远已经从雪柜里又拿出了四块，回头对沈佩佩解释：“你忘了，今天不止咱们一家三口，还有人家冯夏呢！我说去巴蒂斯，你非说过元旦订不到，可你那点为了省钱的小心思我还能不知道嘛！虽然我没见过冯夏，可人家对咱家的贡献可是不小，哪次你有事，不都是任劳任怨的过来！” 被说中了心事，沈佩佩并未不悦。事实上，近段时间，卓文远变得极为有耐心，从前几乎要靠吼来输出的话题，自从转为轻声细语之后，俩人之间来真就没再拌过嘴。 卓文远总是自诩是个大商人，活了三十多年，他现在算是想明白了，所能做出的最划算的一笔买卖，原来竟是用和颜悦色买来媳妇的安心！ “家和万事兴，家和万事兴。” 卓文远总是在心底告诫自己，自从和沈佩佩重归于好，生意上也逐渐有了起色，赶上年末，大家手头都有钱，有几笔汇款卓文远都没有亲自去催，就自动找上门来了！ “呵呵，这年头还有主动上门来还钱的呢！” 面对财务递来的支票，卓文远边往西装口袋里装，边笑眯眯的喃喃自语。 沈佩佩倒是对冯夏没那么上心，她别扭的从卓文远的手里再拽出一盒牛排放回冷柜，其余四盒算是批准般放进推车，往前继续走着说道：“她哪是为了昊昊啊，冯夏你没见过，小丫头精着呢，她是看咱家有钱，觉得跟着咱们能接触到更大的客户，这才任劳任怨的！就这傅茗也提醒过我，还以为我看不出来呢！我都聪明啊，之所以捂着不说，就是想多利用利用她帮忙照顾孩子，这个小丫头，她也不用脑子想想，买假货之间可没有互相介绍生意的先例，这就跟整形一样，都整成统一的一张脸，可笑不可笑！” 卓文远听过，一把揽过沈佩佩的肩膀，劝说道：“是是是，老婆大人说的都对，但不管她是出于啥目的，帮咱照看孩子是真实有效的，就凭这点，咱也不能亏待人家。” “诶，谁亏待她了！我不是刚又在她那儿……” 还没等沈佩佩开始展示她新买的赝品，卓文远就又把话给拉了回来：“不是亏待，按照老婆大人的说法，算是赏赐！或者说是一种激励措施，鼓励她继续为咱家的安稳殚精竭虑，死而后已，成不？” 还没说完，卓文远就把一侧的脸凑了上去，暗示沈佩佩亲上去。沈佩佩娇嗔的轻砸在卓文远的胸口，看似不情愿，可还是当着路人的面，“砸吧”一口，结结实实的亲了上去！ 卓文远收了回去，颇为得意的说：“嗐，其实老婆你细想啊，四块牛排里，咱家占了仨，待会儿回家路过驿站，正好去取我妈邮过来的有机蔬菜，那都是她和我爸俩人自己在楼前弄了个大棚种的，保证绿色无污染，最重要的是还不花钱！” 沈佩佩听到卓文远提起他妈，本能的皱了皱眉，不过后面听他说蔬菜不要钱，也就释然了，还追问：“小区门前是公用的，他们这样圈成自家的大棚，能行吗？” 卓文远摆摆手，并不担心的说：“什么小区啊，老家那边说是楼房，其实连物业费都不用交，门前那点地方，就是留给闲来无事的老人瞎折腾的，虽然说是大棚，但实际占不了多少地，就是大家没事种种菜打发打发时间罢了，没人管的。” 沈佩佩点点头：“那还行，别的为了几斤蔬菜，在被人罚个几千块钱，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卓文远赶紧就坡下驴：“听你的意思，是在关心他们老两口喽，那要不今年过年让他们回来，咱们一家人好久都没在h市一起过年了！对了，把你妈也叫来，她老人家总是跟一个保姆一起过年，算是怎么回事啊，都叫过来，咱们一起过，热闹！” 沈佩佩先是尖着嗓子反驳：“谁是关心他们啊，我是在心疼罚款！说句实在的，他们两个的钱，最后不还是要留给你和卓君昊！给人罚了去我也心疼的！”随后又“嘁”的舒出一口浊气，低声的说：“要是想回来也行，省得刚才那几个多管闲事的总在背后指指点点，说我不孝顺，把公婆撵走自己住大房子，他们愿意回来就回来，不过说好了，只是过年那几天，时间久了，我可没心情伺候！” 第一百四十二章 违约金 有了这话，卓文远立刻感恩戴德的凑到沈佩佩的面前，就差一把将她举高高，原地转三圈，高呼老婆万岁。 不过就他的个头，刚好又赶上沈佩佩穿的也是高跟鞋，仔细瞧着，还比他高出半个头来，实在是无法做出青春校园风的举动来。 即便如此，却并不影响卓文远的喜悦。 细算下来，已有多年，在他的润物细无声下，沈佩佩终于还是软下心来，重新接纳了他的爸妈。 “他们回来了，买菜做饭洗衣打扫，年夜饭什么都归他俩，你和咱妈就只管看好孩子看电视，咱妈一年到头都在外面奔波，年关将近，也该好好歇歇了！放心吧，家里的活就都交给姓卓的，保准完成任务！” 提着超市的购物袋和刚从驿站取出的包裹，卓文远压根就不让沈佩佩伸手，即便她有几次都提出要替他分担一个购物袋，可卓文远就是不同意，说是好男人哪能让老婆拎东西，说着就加快脚步，朝着单元门飞奔而去！ 望着他的背影，沈佩佩乐得眼泪都快掉了出来，就在这个时候，眼前的卓文远原本还时不时的回头冲她傻笑，然而就在他刚跑着拐向单元门的时候，却忽然和从里面走出的一伙人撞了个满怀！ “你tm的瞎啊！” 购物袋，包裹盒全都摊开在了地上，卓文远只感眼冒金星，犹如撞在了一堵后墙上，眨着眼睛，辨别方向。 沈佩佩的笑也戛然而止，她撒开腿就奔向卓文远，扑腾一声跪到他的身前，查看他的情况。 卓文远的鼻子都被撞出了血，在他不明所以的涂抹两下之后，结果给自己弄成了个大花脸。 还没等沈佩佩护犊子似的发怒，对方在看清了来人之后，马上也兴奋起来，回头冲着几个小弟呵呵一乐，指着地上的卓文远很认真的说：“刚去你家不见踪影，还以为你小子跑路了呢，没想到是出去采购了哈，是知道哥几个要上来收账，所以特意买回来孝敬老子的吗！” 说着就腆着啤酒肚，蹲下打算一把拽起卓文远，可奈何他的肚子实在是太大了，只蹲到一半，就再也无法继续。更为可笑的是，此时的他，即便是想重新站起来，也很费事，无奈之下，只能朝后面摆手，示意他的弟兄们帮忙将他搀扶起来。 沈佩佩冷眼望着眼前的男人，就这样也配当老大？ 还有，他刚才是不是说要收账？收什么账？公司不是已经开始盈利了吗，怎么还有外账呢？ 沈佩佩重新冷静下来，已经不再去看大肚男，而是转而低头望向卓文远，但凡从他嘴里说出一个不字来，即便是豁出去一条命，沈佩佩也要上前去抓花那张满是横肉的肥脸！ 可惜，从卓文远压根就不敢正视的眼神中，沈佩佩意识到对方没有说谎，她慌了，从小在温饱线上挣扎的她，最怕遇到的，就是收账的！ 没错，现如今沈母从事的工作，就是曾经她们娘俩挤在破旧的谷仓里，最怕遇到的一伙人。 大哥被重新搀扶着站立起来，看向地上的两口子，便清楚男方并没有完全和女方实话实说。类似的场景他见过太多了，无一例外的都是男人在外面欠了钱，等到收账的时候，才敢对妻子说实话。 沈佩佩也跟着从地上站起身来，吞了吞唾沫，滑下火辣辣的嗓子，艰难的问道：“他，欠了你们，多少？” “不多，一百五十万而已！” “胡说八道！我明明都已经还了六十三万了！” 听到这里，卓文远再也躲不下去了，他坐在地面上愤怒的指着大哥，眼底冒火。 大哥掰着手指头，哼哼冷笑：“六十三万？规定去年还清的账，到了今年还没还清，那六十三万就只能当做违约金了！” 违约金…… 卓文远狠狠的皱着眉头，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当初借钱的时候，的确有签一个什么合同，可上面只写了欠款金额和每个月的利息，并没有规定偿还时间和违约金啊！ 况且他去还钱的时候，每笔还都给签了收条，加起来一个六十三万，他这才安心还钱的，可是究竟是什么时候，多出的条款…… 眼见卓文远陷入了沉默，对方也司空见惯。 又到了收账时他最喜欢的环节了，勾了勾粗粗的手指，身后立马就蹦出来一个带眼镜，看上去又奸又滑的一个排骨精，与大哥的肥硕，形成鲜明的对比。 排骨精从公文包里掏出一沓文件，上面满满的，都是不同人的借款合同。排骨精并不着急找到卓文远的，而是像在炫耀一般，从上往下开始大声朗读—— “程思平，欠款七十五万，于去年还清五十万违约金，今年依旧欠款七十五万。” “萧清，欠款三十万，去年只支付利息，未付违约金，故而近几年欠款增加到五十万。” “……” 一条条的读下来，已经有很多人都掉入了违约金的陷阱里，卓文远的一只手支撑在地上，手指深深抓在地面上，每听一条，就加大几分力道，抠到指肚发红。 沈佩佩与大哥面对面站在原地，她分明看到排骨精每念一条，大哥的眼神里，就多出一分骄傲与犀利。 念到卓文远名字的时候，从不远处拐进来一群大妈。 沈佩佩很是要面子，眼看大妈越走越近，她猛地出手叫停：“行了！欠款一百五十万，我知道了！” 大哥笑了：“大妹子，光知道可不行啊，你也得有钱还啊！” 沈佩佩扬扬手，按下车门解锁，不远处陆巡的大灯也闪了两下：“看到了么，就算是卖车我们也有钱还，你要是还想痛快收钱的话，就赶紧滚！” 大哥一副笑面虎的样子，干他这行的，平时打打杀杀吓唬人的手段多了去了，但是夸下海口要还钱的却不多，再加上他来之前也听说了，这个小白脸是个空壳子，可他老婆娘家有钱，再看向沈佩佩那双坚定的眼睛，他深知面子是小，得到实际利益才是真的道理，于是便笑着回道。 “行啊，今天就给我大妹子一个面子！一百五十万，连本带息，一分都不能少啊！”之后眼神又落到洒落在地上的袋子上，交代道：“把那兜子肉带走，至于菜嘛，是留给兔子吃的，哈哈哈！” 第一百四十三章 他，依旧是那个一事无成的自己。 卓文远犹如丧家犬般，拎着他妈邮过来的有机蔬菜，灰溜溜的跟在沈佩佩的身后。 进电梯的时候，沈佩佩就率先一步挤了进去，还没等卓文远反应过来，她就用按下了关门键，等他想要顺势也跟着上来的时候，她又用独有的眼神将他给呵止回去了。 等到卓文远哼哧哼哧的爬进了屋一看，沈佩佩已经从卧室拖出大行李箱，正在鞋柜旁毫无章法的把他的鞋子统统往里面丢！ 卓君昊还在旁边兴奋的手舞足蹈，在他的认知里，这个大行李箱的用途只是用来旅行，上一次卓家集体出远门的时候，还是在他很小的时候，记忆里有海风沙滩，阳光打在背上，暖洋洋的，模糊中还有一个沙滩城堡，随着粼粼波光，一闪一闪的，记得不够清楚。 他雀跃的拍着手，听见卓文远从外面回来的声音，炫耀似的扭动着跑过去，急急汇报：“爸爸！太棒了，妈妈又要带我们出去玩了！” 卓文远自然清楚情况没有那么乐观，他摸了摸儿子的头顶，蹲下来劝他回到自己的房间玩去。 “可是爸爸，冯……” “快点进去！爸爸有话要和妈妈说！” 卓文远从未在儿子面前发过火，一次都没有。 如果世界末日发生的话，需要让卓君昊在父母中选择一个来跟着逃亡，那他一定会选择卓文远无疑！ 显然，来自父亲的骤然发怒，令他当场就无法适应，眼泪珠珠就在眼眶里，除了委屈，还有对于父亲也有朝一日，会变成和母亲一样情绪失控的怪物的担心。 沈佩佩冷静异常，她止住还在扔鞋的手，轻轻的阖上鞋柜，回头柔声对卓君昊解释：“没错，我们就是要去旅行，不过第一站暂且先定在姥姥家，昊昊你快进屋收拾一下吧，一会儿要是晚了，妈妈可就不带你去了哦。” 这次卓君昊心里托了底，小幅度的点了点头，乖乖的朝着自己房间的方向走去。 才刚刚走进拐角，就发现不知什么时候，原本一直在他的床上休息的冯夏姐姐，已经悄然钻出了房间，正静静的趴在门柱上偷听。 眼看卓君昊刚要礼貌性的叫人，她身形轻巧，立马捂住他的嘴，让卓君昊根本来不及开口，就被她连推带拽的弄进了卧室。 客厅，卓文远的脑子一片浆糊，多日来的美好与宁静，仿佛是为了这场闹剧而做的铺垫。他，依旧是那个一事无成的自己。 沈佩佩闭上眼睛，在心中默数，确定昊昊进了房间之后，这才狠狠的拉上行李箱的拉链，随着并不顺滑的斯嘎声，卓文远的心，也像是被钝锯子割肉一般，滴滴淌血。 “佩佩，你听我解释……” 过了足足有五分钟的时间，卓文远终还是憋不住了，几乎是带着哭腔，请求沈佩佩能给他一个机会。 与先前不同的是，这一次沈佩佩没有选择大吵大骂，她静得出奇，眼神中带着笃定的坚毅，手脚麻利的成竹在胸，让卓文远第一次在她的身上感受到什么叫做不寒而栗！ 没有回答。 偌大的客厅里，不同频率的呼吸声被无限放大。 卓文远以为沈佩佩没有听清楚，快速的深吸几口气后，复又搓着手开口：“佩佩，几个月前，那真是个很好的机会，反手就赚钱的项目，我真的不想错过……” “所以你到底还是瞒着我接了外墙保温的项目！” 除了一百五十万这个高额的数字外，还有就是卓文远的先斩后奏，也是令沈佩佩恼火的重要原因。 被戳破之后，卓文远反倒没有那么紧张了，他垂下目光，像是在对自己说，但话里话外的，更像是在埋怨沈佩佩：“要是当初钱立刻到位的话，也就不会去找那个中间人，而是直接找到负责人，没了层层抽条，工人们的安全……” 一股火气顿时冲上沈佩佩的天灵盖，她下意识的想要破口大骂，可当她看向卓文远的那张脸的时候，又眨巴了两下眼睛，失望至极的闭上了嘴。 把行李箱递给他之后，沈佩佩冷冰冰的说：“你看看还有没有临时需要的，一起装走吧，剩下的等你找到住的地方后，我一起给你寄过去！” 得，这是要他净身出户的节奏啊！ 卓文远的手指刚触碰到行李箱的瞬间，他的身体就如同触电般，脑子过的，全都是他即将要露宿街头的画面，本能的摇头拒绝：“我哪里也不去，这里是我家，就算最后要账的找到这里来，我也要保护你们娘俩！” 沈佩佩轻蔑的呵呵两声，反问：“你能拿什么保护？要钱钱没有！要人一年三百六十五天，你得有三百六十天不在家吃饭！唯一的五天还在过年的时候给了你妈！我和昊昊啊，也不用你来保护，反正咱俩也离婚了，收账的来了，我就把离婚证往外一掏，一百五十万跟我半毛钱关系都没有，我看到时候谁敢动我和孩子一根汗毛！” 沈佩佩伸出手臂横在卓文远的面前，大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气势。 收账的于她而言，自是儿时的梦魇，不过自从她家底殷实了后，这事儿目前也不是什么大问题了，至少于她而言，同等条件下，也算是比别人有经验许多。 卓文远被沈佩佩的一番话弄得抬不起头来，本打算用昊昊来唤起沈佩佩对他尚存的情感，但不想前后加起来不到半个小时的时间里，这女人居然已经深思熟虑到用离婚证来摆脱追债的了。 离婚证上的日期显示的很清楚，早在借款一百五十万之前，他们两个就已经分道扬镳了，而且当初的协议也明确规定了，房子和孩子都给了沈佩佩。换句话说，现在需要逃亡的，就只有他卓文远一个，法律意义上，人家沈佩佩可是分毫都没占到一百五十万的便宜！ 无计可施的他，只能落寞的抬起头来，望向半个小时前，还和他有说有笑，畅想着过年回家喜悦的前妻，苦笑的说：“那这菜，就算是我留给你的唯一念想吧，毕竟下回再见面的时候，也许就是在停尸间认领尸体的时候了……” 第一百四十四章 总有刁民想要害朕 但凡沈佩佩对过去几天还有一丝留恋，都不会任由卓文远就此里去。 可或许是儿时这种事经历的多了，沈佩佩并没把收账的威胁听进耳里，反而是卓文远塞给她的一箱有机蔬菜，瞬间令她破防。 “砰！” 就在卓文远已经拉上行李箱，准备带着东西离开的时候，全程都在压抑的沈佩佩，猛地把那箱蔬菜砸到地上，摔了个稀巴烂。 一路上，不知过了多少遍手的纸壳箱，终还是禁不住这最后一折腾，落地的瞬间，里面的瓜果蔬菜，全都骨碌碌的摔了出来，沈佩佩看到这些东西就来气，当着卓文远的面，抬起脚来，宣泄般的一顿狂踩。 “你妈就会送这些没用的东西，表面功夫做的可好了，顶什么用！能当钱花还是能堵债！与其花心思来弄这些，不如想想怎么给儿子孙子减轻点负担才是真的！” 很快，客厅里就一片狼藉。 黄色的南瓜汁，紫色的茄子，红色的柿子，以及各种绿叶菜，染在灰色的大理石地砖上，令人无处下脚的同时，一股发酵的气息也扑面而来。 如果不清楚一百五十万的典故，单凭沈佩佩这通发泄，无疑会被归结到疯女人一栏里。 她每踩上一脚，就如同踩在卓文远的心尖上，这些品质精良的有机蔬菜，是平时他妈都舍不得吃上一口，就在十一的时候，还在窗前兴冲冲的指给他看，说是等完全成熟里，寄回去给佩佩和昊昊吃，这些东西都是纯天然无污染的，可比市面上的卖的要健康多了。 结果，沈佩佩越踩越起劲，好似每踩上一脚，都能减少一万块不用去还一般。 全程卓文远都没有阻止，在他的理解中，沈佩佩只是单纯的不喜欢自己的母亲，连带着她精心培育出的蔬菜也跟着遭殃！ 这一顿飞踹，也令卓文远彻底死了心。 夫妻间要是只能同享受，而不能共患难，那还叫什么夫妻呢？ 哦，对了，再者说来，人家沈佩佩分的很清楚，他们两个一早本就不是夫妻了，唯一记不清的，看来只有他一个。 等沈佩佩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晚了。 她先下意识的去找卓君昊，竖起耳朵，听见昊昊的房间里已经传来了动画片的声音，这才略带心虚的重新看向卓文远。 卓文远的脸色难看至极，极度紧绷，薄薄的嘴唇抿成一条线，喉头上下蠕动，奋力的把想说的难听的话，全都又生吞了回去。 就在这个时候，昊昊忽然打开门，蹬蹬蹬的从里面跑出来，看到冯夏的时候，赶紧汇报似的说道：“冯霞姐姐，我眼睛痒痒，是不是真的要变成小瞎子了？” 之前冯夏推卓君昊近距离看电视的时候，孩子就总吵着眼睛痒痒，希望她能找到眼药水，像是妈妈那般帮他滴上几滴。 家里有孩子的都清楚，给小孩子上眼药水，是最费劲的。 他们往往都不会理解为什么要往眼睛里滴凉凉的水，挣扎的满地打滚，大有一种总有刁民想要害朕的既视感。 可卓君昊不一样，每次都老老实实的，很是享受难得妈妈安静下来的时光，惬意的眯起眼睛，只等妈妈抖着手，生怕滴到眼睛外面一滴眼药水，小心谨慎的样子，立刻填满卓君昊内心，让他意识到自己也是被宠爱的孩子。 可前几次到了冯夏这里，却碰了钉子。小胖墩前一秒还兴致冲冲的举着眼药水过去找她，后一秒就被冯夏一手捏着鼻子，一手用来支撑开她和昊昊间的距离，严肃警告他不要再凑近过来：“我和你说没说过离我远点！你身上多重的羊肉串味儿自己心里没数吗！还用我一而再再而三的提醒你，看来你和你妈一个蠢样子，全都是自作聪明的高手，还真以为她那点小心思别人看不出来呢，只是不愿意同她计较而已！” 卓君昊呆呆的望着平日里和蔼的冯夏姐姐，此时的她，龇牙咧嘴，面目全非，完全就不是他平时见到的那个样子。 那个时候，卓君昊只感冯夏阿姨的样子，像极了电视屏幕里出现的大白鲨，动物世界曾经介绍过，说是大白鲨不光只有一副牙齿，前后排加起来一共竟有六排牙齿，就算什么都不做，一个月也要更换88颗牙齿，一年就是1056颗！ 而冯夏张牙舞爪数落他和妈妈的样子，就如同是同时在她小小的嘴巴里，多出了好几排牙齿！卓君昊越来越看不清楚，冯夏的牙齿，在他的眼中重合又交叠，他只能拼命的揉着眼睛，试图看清到底冯夏阿姨是不是大白鲨附体，到了最后，只记得当天晚上迷迷糊糊的睡着了，直到第二天重新见到妈妈的时候，她才发现他竟然得了沙眼！ “卓君昊，你是不是又调皮了！肯定用你的脏爪子揉眼睛了，冯夏阿姨都和我说了，你这孩子，真是不听话，我警告你，要是连冯夏阿姨都不再管你了，那你就等着我一有事就给你送进孤儿院吧！” 原本卓君昊是打算把冯夏阿姨的话，一五一十的全都学给妈妈听的，可一听到“孤儿院”三个字，小胖墩当场吓得脸色都变了，急忙挥舞着小胖手，往床边蹭向妈妈的怀抱保证：“不不，我听话！最听冯夏姐姐的话了，她让我干啥就干啥！我还给她制作饮料呢！妈妈，你渴不渴，我也给做一杯！” 说着，小胖墩就跳下了床，小脚后跟砸在地板上，发出空空的响动，跑进厨房要给妈妈也做上一杯夏日特饮！ 沈佩佩担心的是他的视力，哪里在乎什么饮料，翻箱倒柜的找到左氧氟沙星，一把从厨房把卓君昊拖了出来，按在沙发上就是扒开他的眼睛，惊得孩子接连几天都做了噩梦！ 在此之后，昊昊每次眼睛不舒服的时候，都宁可忍着不说，也绝对不会告诉沈佩佩，偶尔会和冯夏抱怨痒起来是真难受，冯夏就吓唬和挖苦他，说他再嘚瑟就变成小瞎子了，到时候出门都要拎个小盲棍，他妈妈还要在她这里给他买假墨镜！ 第一百四十五章 鸟不拉屎的地方 冯夏正听得起劲儿，卓君昊冷不丁的出现在她的身后，惊得她扬手就要挥向孩子，却在再次听到卓文远的声音的时候止住了手。 卓君昊已经明显感受到了对面的掌风，之前不是没有挨过巴掌，被打之后，冯夏往往都会给他一个甜枣，说是为了磨炼他的演技，才会如此。 卓君昊在幼儿园的时候，就听说廖茜茜没有妈妈，所以才会导致她性格孤僻，没有小朋友愿意和她多接触。眼看妈妈让冯夏姐姐看护的时间越来越长，他总是担心终究有一天，自己也会没有妈妈，因此即便有的时候被打疼了，也不敢有任何反抗和不满的情绪表现在脸上。 久而久之，越是这种投鼠忌器的怯懦，就越是助长了冯夏嚣张的气焰，扬手的次数也愈发的频繁起来。 沈佩佩的疯狂已经深深刺痛了卓文远，本想一走了之的他，在听到儿子软酥酥的声音后，立刻又改变了主意。 强烈压抑住颤抖的嗓音，冷冰冰的说道：“我走可以，但要带着儿子。” 沈佩佩原本还带着一丝心虚，可在听到卓文远居然要抢孩子后，瞬间母狮子附体，又满身带刺起来：“开什么国际玩笑！昊昊长到今天，一刻都没离开过我的视线，你那个时候在做什么，为这个家，为我为孩子，又拿回来多少钱？到了现在欠下一百五十万，倒是想起孩子了！孩子跟着你能过上什么好日子，难道要他跟着你东躲西藏喝西北风？还是说你打算带着他躲会你妈家，我可警告你，那里鸟都不拉屎，你要是敢让卓君昊在那边上学，就等于是毁了孩子的一生，你看我不和你拼命！” 一天之内，沈佩佩三番两次的表现出对卓家的鄙夷，换做是任何一个有骨气的男人，都会受不了，更何况是卓文远这般本身就略带些直男癌性质的男人了。 可令沈佩佩，甚至冯夏都没想到的是，听完这些，卓文远不怒反笑，他将声音压得低低的，好像是那种得了什么小便宜需要偷藏起来的窃喜，弄得沈佩佩都搞不清楚这个男人究竟在抽什么风！ 沈佩佩的余光，瞄到冯夏正抱着卓君昊，小心翼翼的从里面走出来，昊昊一抽一抽的呜咽着，明显是已经察觉了父母的争吵。 “卓文远，你别演了啊！总之，今天你走也得走，不走也得走！” 为了快速结束战斗，沈佩佩只能哑着嗓子，给对方下了最后通牒。 说完之后，卓文远也停止了莫名其妙的笑意，转而凉薄的说：“说起鸟不拉屎，请问你的老家又是哪里的？哦，我来想想，对了，你没有家。” 沈佩佩对外一直宣称自己是隔壁市的，尤其是在冯夏面前，她难得找到专属的优越感，可卓文远的一句话，就再度将她打回原形。 “你少胡说八道了！” 基本上是应激似的，沈佩佩都不需要经过大脑思考，就冒出了反驳的话，不过她的反驳显得是那么的苍白无力，狗急跳墙的窘迫完全都映衬在脸上，都不需要卓文远来拆穿，自己就先乱了阵脚。 越是这般，卓文远就越是得意，一扫先前的颓相，转而继续嘲讽的说：“嗯嗯，没错是我胡说八道了，你不是没有家，而是四海为家！行了，我也不说废话了摆在你面前的就只有两条路，要房还是要孩子，你只能选一个！” 以前在村里的时候，只听说过男人提上裤子就不认人，现在更是翻脸比翻书还快。 不等沈佩佩有所反应，卓文远已经朝着卓君昊的方向走了过去，冯夏吃力的抱着小胖墩，孩子不时的往下滑，就在眼看她快要抱不住的时候，卓文远抢先一步从下面托住了孩子的屁股，同时他和冯夏的手，也有了短暂的接触。 不得不说，由于常年没有任何的经济压力，卓文远在同龄男都已经发福油腻的同时，自身条件还是相当优越的。 当他朝着冯夏走过来的时候，冯夏的眼睛里，瞬间锁定了他全身上下，加起来几万块的行头。 有钱人，亦或是装有钱人，在她的顾客名单中，数不胜数。 可同时兼备有钱和帅气的，还真不多见。 自从卓文远把孩子接过来后，娇小的冯夏未吭一声，只是不停的皱眉揉着手腕，疼得令人生怜。 “你就是冯夏吧，早就想认识你了，一直也没有什么机会，以后昊昊跟着我，免不了还要麻烦到你，今天让你见笑了，等哪天有机会的，我单独请你吃饭，算是感谢你这段时间为昊昊的付出。” 毕竟是公司老板，卓文远这就开场白，可谓是滴水不露。最关键的是，即便眼下的情况乱做一团，他还能保持着从容与得体，当真令冯夏倾慕万分。 冯夏并没有在第一时间主动添加卓文远递过来的二维码，而是怯怯的看向沈佩佩，就好像是需要得到沈佩佩的首肯她才敢添加一般。 沈佩佩的霸道，卓文远太是了解，她平时在家里跋扈也就算了，可人家冯夏和她非亲非故的，小姑娘一个人在h市漂泊，无非只是想要多赚点安身立命的钱，凭什么就任由沈佩佩践踏的连尊严都没有了！ 推人及己，卓文远立刻也联想到自身和沈佩佩间的相处模式。 他憋屈了这么多年，不想冯夏也受此委屈。 “你不用看她，我俩已经离婚了，你也有选择朋友的权力，来，加上！” 说着，卓文远就一把抢过冯夏的手机，根本就没注意到她一早就已经按下了解锁键。利落的添加好友后，冯夏这才柔柔的劝慰着：“远哥，你也别和佩姐生气，她这人就是刀子嘴豆腐心，我和她虽然接触的时间短，可人真的不坏，你们俩也没啥大矛盾，说开了就好了。” 然后，她就顺势从卓文远的手里接过手机，接触的时候，分寸拿捏的极准，基本上她小拇指的边缘，仅仅是轻轻擦过卓文远的，从他的感受上讲，只是两个人手上的汗毛轻轻擦过，问题的关键是，冯夏在接触的过程中，卓文远并没有着急撤手，这叫让她心里多了几分拿下卓文远的底气。 第一百四十六章 逼急了我什么都做得出来! 等沈佩佩反应过来的时候，两个人已经抱着卓君昊走了过来。如果不知道的，一定以为他们三个才是一家三口，至于沈佩佩嘛，充其量是他们家的保姆吧。 “佩姐，你和远哥再好好说说，我就不打扰了。” 走到门口，冯夏郑重的抓着沈佩佩的手，比自家亲姐妹还要关心，趴在沈佩佩的耳朵边上说：“佩姐，昊昊眼睛又痒了，你要不要带他去看看？” 她的声音压得极低，卓文远根本就听不到，不过在她离开沈佩佩的时候，眼神却自始至终都望向卓文远，对着他轻轻点头，清泉般的透彻，里面似乎蕴含了无穷的力量，正在鼓励卓文远，说是“放心吧，我已经劝好佩姐了。” 等她前脚刚一离开，沈佩佩就野蛮的从卓文远手里抢下孩子。 卓君昊更是连大气都不敢喘，小孩子最是敏感，先前的小打小闹，都能令卓君昊干睁着眼，一修睡不着，更别提这次的大规模爆发了。 “我再说最后一遍，要房还是要孩子，你自己选！” 此时的沈佩佩，既恼又愤，全素颜的脸蛋上，胀满了红色，看上去就一副不好惹的模样。 她死死的抱着卓君昊，直视卓文远的眼睛，恶狠狠的问：“你的意思是，如果我选了孩子，你就打算让我们娘俩露宿街头呗！” 说完之后，还没等卓文远解释，他只是想让他们一家三口不分开，一起生活，沈佩佩就已经转而去告诉儿子，什么他爸爸在外面欠了钱，现在收账的要钱家里拿不出来，爸爸就要赶走他们，把房子卖了去换钱…… 卓文远听完之后，大惊。一直以来，在卓君昊的认知里，父爱本就是缺失的。诚如沈佩佩所言，他的确也没为这个家付出多少，可因为他个人原因，要让老婆孩子流露街头去要饭的事，也是万万做不出来的。 “你能不能不要当着孩子面诋毁我！” 卓文远看向卓君昊，眼神里充满了慈爱，算是对其的承诺。 沈佩佩却一把将孩子给移到自己身后，拒绝父子间的眼神接触，威胁的说：“你别把我逼急了，我可什么都做得出来！” 不过是一套房子，立刻就试验出这女人的真心。 卓文远只觉得这些年来的感情和付出，于沈佩佩而言，究竟算是什么。 身后，卓君昊倒是乐了，他不顾妈妈拦着的一只手，绕到前面来，很是认真的问：“妈妈！妈妈！那你能做出锅巴肉吗？” 卓文远立刻心情大好，尽管他和沈佩佩的婚姻已经名存实亡，可并不耽误孩子的天真烂漫。 直面回答自己的内心，如果说这些年来，他和沈佩佩间，唯一还能剩下的，就只有卓君昊这么一个宝贝疙瘩小胖墩了。 摆摆手，卓文远落寞的拿上行李箱，转身离开…… 临近年关，老家属楼这边，张盼丹还在继续挑灯。 黄杨刷着游戏，看到一套新出的皮肤，猛然一拍脑门，想到今天是张盼丹发薪水的日子。按照她前两个月稳步增长的趋势来看，这个月势必会突破万元大关！ 兴冲冲的点开手机银行，即便是张盼丹的银行卡，预留的手机号也是黄杨的，输入短信验证码后，黄杨兴奋的点开余额选项——结果令他大失所望，当即就拉下脸来。 “张盼丹，你给我过来好好解释解释！” 隔着震天的摇滚乐，张盼丹都能听到黄杨的不满。她赶紧放下手头的活，爬在床上去到黄杨的那一边，呆呆的望着他，不敢发问到底发生了什么。 “你自己说是怎么回事！” 黄杨一甩手，手机就砸到张盼丹的肚子上，掉在她盘着的腿边上。张盼丹赶忙捡起来，定睛一看，上面七千多的数字，先是令她骄傲的会心一笑，不过生怕黄杨会多心，赶紧收了起来，不解的问：“是哪里不对吗？” 黄杨挖了挖耳朵，一挑眉毛：“你问我啊，我还要问你呢，怎么这个月还没上个月开得多呢！” 张盼丹长舒一口气，解释：“老公，你难道忘了我提前转正的事儿了吗，茗茗说了，我们公司不太正规，非要等到转账之后才给交保险，这个月是扣了保险，所以才开得少了。” “咋地，你保险个人要交三千多啊！骗鬼呢！” 黄杨“哼”的从鼻孔里呼出一丝嘲讽，食指戳在手机屏幕上，如同教训儿女一般严厉的问：“你现在可是每天都带着任务回家，一加班就是到后半夜，很多时候我陪着你都陪困了，可你还是在工作，以这么大的工作量，每个月要是不开个万元以上，你对得起自己的熬过的夜和掉下来的头发吗！” 张盼丹以为黄杨是在关心她，心里暖暖的笑着解释：“嗐，我的好老公，之前我不是就和你说了么，公司分给新人的，都是相对容易的任务，你媳妇现在已经是成手了，自然不能和新来的抢，正巧公司新接了一批任务，完全属于技术型的，难是难了点，剪辑一条耗时是之前的两三倍，可我就当练手了，就像是你总嘱咐我的，学到手里的本事才是真的，你说我做的对不对啊？” 这话可不是黄杨和她说的，张盼丹之所以卖好似的安到黄杨的身上，完全是为了安抚他的怒火。 她甚至有些认可黄杨的行为，毕竟没有工资没有打到老公的心理预期，说什么都是她的错。 黄杨依旧是一副死人脸，面对张盼丹的示好，无动于衷。 张盼丹只好更进一步的爬到黄杨的双腿上坐下，两只手方能吃力的举起他的一条胳膊，使劲儿的摇晃，情况类似于讨好主人的小宠物，对着黄杨嬉皮笑脸的说：“老公啊，我听说张经理说，年底的时候，会有一个剪辑技术大比拼，奖金很丰厚呢，你不是喜欢音儿的手办吗，要是我能在比赛中得到大奖，咱俩就专门飞去岛国买，怎么样！” 黄杨勾了勾嘴角，并没有一如既往的兴奋，抬起一条腿，把张盼丹抖落下去，呵呵的说：“张经理，张经理。看来你挺崇拜他啊！” 第一百四十七章 人吓人，吓死人 在张盼丹的印象中，黄杨素来是“自信”的代言人。 就好比这本是一个身材焦虑道畸形的社会，可黄杨从不会对自己产生自卑，甚至还认为富态是有钱人的象征，要知道一身的肥肉，也不是谁想拥有就能即可拥有的。 因此，在提到张经理的时候，张盼丹丝毫没有察觉黄杨的醋意，还在自顾自的说着：“这你都看出来啦？我老公就是厉害！没错，张经理他人确实不错，比我之前在工厂的那个领班强多了，他不仅技术过关，最关键的是还能给我们这些下属机会，就好比这次任务，其实都需要主管以上级别才能承接的，当我表示自己也想尝试的时候，他先是让我试了几个，给出指导意见后就分给了我少量的任务，到了今天，虽然速度上我不及主观他们做得快，但质量上已经能有所保证了！” 张盼丹越说越兴奋，完全没有察觉到黄杨愈发难看的脸色。 黄茂学近些天来，总嚷着要带着一帮小弟去张盼丹的单位闹事，上蹿下跳的样子让黄杨不禁回想起他小时候爸爸的不务正业。在他的保证下，黄茂学这才勉为其难的同意交给儿子自己处理。谁知不到一个月的时间里，张盼丹自己就露出了马脚，已经毫不掩饰对张经理的溢美之词，黄杨听得醋意大发，仔细观察的话，就连他腮帮子上的横肉，都气得一抖一抖的。 “这么说来，他现在于你而言，不光是领导那么简单了呗！” 张盼丹的全部重点，还都集中在技术层面的提升上，虽然她嘴上不说，可心底还是希望黄杨能说出些夸赞的话来。 可惜的是，黄杨抿紧着嘴唇，非但没有任何称赞，就连话都变得没了。 深夜里，静默得可怕。 接连几宿，依旧无言，张盼丹一开始还没有放在心上，她实在是太累了，年前最后一批任务，全部完成后，不仅可以空出时间来陪黄杨，更重要的是，这次的奖金也十分丰厚，大可以满足黄杨月入过万的要求。 直到周六那天，张盼丹终于紧赶慢赶的加完班后，再一回身，发现黄杨正戴着耳机看视频。 要知道，从前不论张盼丹有多么忙碌，黄杨都是毫不忌讳的打大音量公放的，可这几天，都安静得出奇，不等她忙完，他就已经早早睡下了。直到今天，张盼丹难得闲下来，打算调皮的吓唬他一下，蹑手蹑脚的爬到他的身后，弯起拇指和食指，从嘴里哈出一口气来，冲着黄杨的后脑勺就弹了过去！ 即便是调皮捣蛋，张盼丹也极有分寸。就她那点力道，别说弄疼黄杨，只怕等他反应过来之后，还要让她替他搔搔头皮止痒呢！ 然而，就在张盼丹下手之后，黄杨先是迅速按黑手机，随之怒气冲冲的转过头来，质问她：“你是不是有病！不知道人吓人能吓死人啊！” 张盼丹从来都没和黄杨发过脾气，在她妈的教育下，男人就是家里的顶梁柱，女人不过是附属品，你见过哪个附属品敢随便和顶梁柱犟嘴的，哪天顶梁柱要是一不高兴撂挑子不干了，到时候房倒屋塌，她连哭的地方都没有！ “没有，我就是和你闹着玩呢！” 从前也不知没和黄杨开过玩笑，他一律都是会顺势将她一把拽进怀中，升级为肥硕版霸总，俩人在逼仄的卧室里，上演一出辣眼般言情剧，个中欣喜，只有他们两个能体会。 面对张盼丹的手足无措，黄杨并未缓和，反而冷嘲热讽地问：“恐怕是借着开玩笑的名义，实际上是想要窥探我到底在看什么吧！” 也难怪张盼丹听不懂他的弦外之音，如果她在搞怪之前，能看清手机屏幕上正播放的，是一段捉奸私家侦探事务所的宣传片的话，那便不会再出现后续的悲剧了…… 年前的一周，除了傅茗以外，其余几人都不忙。沈佩佩在联系她们几个的时候，原本没抱任何希望，不想朱霖说提前请了年假，正在打包行李后天回家，而张盼丹更是闲到可以随意外出来喝个下午茶。 一进到咖啡厅，张盼丹就蹙起了眉头，沈佩佩的旁边，冯夏正悠哉悠哉的摆拍，按照沈佩佩的说辞，这个女人不是应该在家里照顾昊昊么！再加上先前的几次接触中，傅茗对其印象不好，张盼丹本就是个没主见的，这些年来，跟着傅茗少走了不少弯路，只要是傅茗看不惯的，她也一律都没什么好感。 冯夏抬眼扫过，望见来人是张盼丹，压根连招呼都懒得打，继续俯下身子，做出各种清纯间夹杂着诱惑的动作，看似不经意间的举动，充满了浓浓的心机，将她认为是有优点的局部一一放大。 沈佩佩难得大方，在点餐前就郑重对张盼丹说：“这顿我请啊，你别我和争！” 张盼丹举着餐单，沈佩佩的这句话，无疑加大了她点餐的难度。贵了怕沈佩佩肉疼，便宜了又不想委屈了自己，只好专盯着本店特色来选择，这样既不会超支，又不至于难吃。 半刻钟后，朱霖也随之赶到。 咖啡厅明显不是她的第一站，大包小裹拎着的，全都是清一水的保养品。 沈佩佩打趣道：“还真是个大孝子啊，一看就是给二老带回去的吧！不过我说，你也是的，这种东西在网上也能买到，还包邮，犯得着你大老远拎回去，不嫌沉啊！” 朱霖叹了口气：“我也知道啊，可你没吃过在外漂泊的苦，不懂游子特有的仪式感。” 沈佩佩先是若有似无的看了眼冯夏，自从卓文远当面戳破她的身世后，一开始沈佩佩还羞愤难当，可当里子都让人戳破之后，面子好像也没有那么重要了，反倒多了几分破罐破摔的洒脱。 难得做自己，沈佩佩化身杠精模式，反驳：“谁说我不是游子了，我比你们都游，连家都没有！” 张盼丹瞪大了眼睛，这些典故向来都是沈佩佩的大忌，她和傅茗都忌讳得闭口不谈，今儿也不知道她是受了什么刺激，居然自己就噼里啪啦的往外倒！ 第一百四十八章 最有野心的花瓶 能看得出来，沈佩佩的心情是真的不错，都没有和继续和朱霖纠缠，转而还是同样的说辞：“小霖霖这顿我请，你想吃什么就点什么，不用和我客气！” 冯夏这个时候，也刚好完成自拍，卡点精准到张盼丹很是怀疑。可她自知没有傅茗的观察力，即便有心猜想冯夏是故意等着沈佩佩说完之后，再刷一波存在感的，她也拿不出任何证据。 “霖霖，我看新闻说，你们公司最近把锤哥签下来！那可真是大手笔哇！” 不怕美女有长得靓，就怕她还有脑子。关注时事，浅谈经济，见解独到，耳目一新。 听着冯夏和朱霖一问一答的对话，张盼丹揉着太阳穴，深刻的意识到傅茗当初那句“冯夏绝对不只是花瓶，就算是，也是那个最有野心的。” 俩人聊到兴头上，冯夏更是从她的那只装满各式小样的大托特包里，翻出几个试用装，往朱霖的手里塞了一大把，同时也不忘雨露均沾的象征性给到张盼丹和沈佩佩手里。 沈佩佩本以为自己才是这场聚会的主角，既然花了钱，她当然要刷尽存在感，眼看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聚焦到了朱霖身上，便极为不爽的提醒道：“小霖霖，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当初签下这个网红，可是杜晓彤给肖凯牵的线，为了报答杜晓彤，肖凯还不惜以身相许了呢！你倒是好大方啊，这么快就把这事抛诸脑后了，还能欣然接受了网红小组的邀请，调岗去做了组员？” 没错，在张盼丹疯狂加班的前段日子，朱霖也是早出晚归的不得闲。她受鞠明轩的力邀，加入到了锐翔和锤哥工作室的特别办公小组，主要负责日常锤哥直播间与锐翔的事务对接。 沈佩佩说的没错，由于杜晓彤和肖凯的缘故，一开始朱霖本是拒绝的，加入网红小组，也就意味着势必会与肖凯在工作上产生不少的交集，她本就是那场隐形竞争的唯一输家，不动声色的全身而退，似乎才是保有足够尊严的合适做法。 这期间，鞠明轩和肖凯，轮换着跑来劝说，鞠明轩依旧是那副插科打诨的姿态，她实在不懂，凭借这副尊荣是如何获取八千万粉丝的，曾有一度，朱霖甚至怀疑他那些粉丝都是花钱买到的僵尸粉。 “我的小霖霖，你就答应了吧，你知道为了争取你进组，我退让了多少利润嘛，就连我家小助理都不干了，吵着要来看看你是何等的盛世美颜，能把我这一届浪子都劝回了头！” 满嘴跑火车。 鞠明轩在大放厥词的时候，朱霖的脑子里没过别的念头，就只有这一个。她双闭环抱，一副拒人于千里外的姿态，高冷范十足。那是多年来，她和鞠明轩之间养成固定的相处模式，不论身份如何转变，身价相差如何巨大，都难以转变儿时早已养成的习惯。 事实上，在整个锐翔里，她也就只敢和鞠明轩这般态度。 与之正相反的，在整个锐翔里，也就只有她，敢对鞠明轩冷鼻子冷眼。 “那是供咱们打开市场的财神爷，你就不能顺着点？！” 自从见识到鞠明轩对朱霖的格外包容后，就连李主管都开始和颜悦色起来。 与之前对待肖凯的曲意逢迎不同，李主管是真心拿鞠明轩当神的，卑微的她，只求大神能在锐翔做得舒心顺畅，这样一来，续约的机会也能更大，她见到偶像的机会也跟着加多了几分。 朱霖回到办公室，还没等坐下，李主管就端着养生壶走了过来，殷切的给她倒上后，继续劝说着：“你是新来的，不懂咱们公司内部竞争的规则，跨部门合作，往往是升迁的必要条件。这就和出国留学去镀金是一个道理，当你有了外出的经验，再回到原部门之后，职位和薪资肯定就不是原来的水平了！朱霖，我是看你入职以来，表现一直都不错，才好信提醒你的，如果你这次选择加入的话，再回来没准就能升到主管级别了，你这个年纪，在锐翔是主管级的可并不多见，咱们是大公司，同样级别出去之后，混得再差也能做个经理！这么好的机会，可不是人人都要的，你可要考虑清楚了，别的到时候想后悔都来不及了！” 李主管一溜烟的说完之后，自觉口干舌燥，刚给朱霖倒好的那杯养生茶，正好也放温了，她不拘小节的端起杯来一饮而尽，在杯口处留下厚厚的唇印后，又满不在乎的给她重新倒上。 朱霖深吸一口气，望着原来根本不化妆，成天卡点刷脸，到点下班，两点一线的李主管，自从鞠明轩出现以后，她好似是把压箱底的粉底液都翻出来了，每天抹着厚厚的底妆，嗜血的红唇，游走在锐翔的各个楼层，就是希望能有机会和偶像说上一两句话。她的改变，无不提醒着朱霖，如今的鞠明轩，已经再也不是那个放学以后，赖在后操场上不等天黑不回家的小弱智了，人家是光，是神，是八千万人的偶像，不再是她能随意靠近和指导的小菜鸟。 眼见自己说得妆都花了，朱霖还是没有反应，李主管一面从裤兜里掏出口红，一面打开原相机补妆，刚一打开前置摄像头的时候，面对油头粉面的自己，着实还有些不适应，强力稳住心情，补好唇妆后，又再度催促，推了推朱霖的肩膀：“喂，我说的话，你到底听进去了没有啊！” 朱霖回过神来，猛劲儿点头：“听进去了听进去了！你说我这个年龄的主管级别在锐翔可是不常见的，可据我所知，咱们部长不就是年纪轻轻就先成了经理再升到部长的吗？所以说啊，人有多大胆，地有多大产，就算是只是在同一个部门，最终也终有混出头的一天的，您说是吗？李—主—管！” “你！听谁说的？” 没错，现任的部长，就是当初挤走李主管的内部人士，朱霖本无意触及她的伤心事，可眼下，为了能尽快摆脱掉她的无效劝说，即便是当面得罪人，她也不得不说了…… 第一百四十九章 十个男人捆在一起也没她能喝! “学长，你这是？” 朱霖惊呆了，自从她认识肖凯以来，还从未见过他如此邋遢的形象。要知道，这儿和县里大家邻里邻居的互相数落亲近不同，在他们那条街上，即便男人打着赤膊，趿拉着拖鞋，单穿一条从洗浴顺出来的汗蒸裤也不会有人觉得奇怪。可在锐翔，传统到连办公灯都要选用那种最古老的绿色灯罩款的生产企业，他的今日的形象，的确令人不得不怀疑这人是不是生了场大病。 周围，已经有不少人在窥探，男士们全都西装革履的，头发和皮鞋锃亮，上下呼应。这是他们入司之初，艾瑞克给打下的基础，当时朱霖还颇为赞同的认定，海归精英就应该是这副扮相，与她幼时在港剧里看到的职场精英也如出一辙。可直到上班久了，渐渐才发现，越是脑袋空空，没什么想法的，才越是喜欢在着装上下功夫。 “你出来，有话和你说。” 肖凯面无表情，任由数道目光齐齐上下打量，朱霖硬着头皮，只觉得自从鞠明轩出现以后，她那不足两平方的小小工位，顿时成为了锐翔生物的热门旅游景点，前前后后不知来了多少连她都交不出名字的老总，还有其他楼层的八卦爱好者们，为了一睹锤哥女神的容颜，成天趴在二楼集体办公室的门口，害得李主管每次都要冲着门口播放火警警报，示意他们不许聚集。 当然了，在见识过朱霖的真面目之后，人们也无一例外的很是失望，公司内部甚至还流传着这样一则笑话，说是锤哥在外面见识过太多的美女之后，便对白菜粉条感了兴趣，毕竟就算是成天吃红烧肉，终究也会有吃腻的一天，偶尔换换口味权当是清清口了。 朱霖顶着巨大的压力跟着肖凯一路上楼，进了他的专属办公室后，更是连大气都不敢喘。 “这就是你干的好事！” 合上门后，肖凯将一摞解约书半砸半塞的给到朱霖，朱霖不明所以的翻看几页，上面明确写着是来自鞠明轩工作室发来的解约书，要求解除与锐翔生物的合作关系。 “不是，他是不是傻啊，和咱们合作，是多少明星都期盼的大饼，区区一个网红，给他脸了不是？还有，当初签约的合同是杜晓彤让我准备后再传给你的，上面可明确规定了要是有一方提前终止合作的话，违约金可是一笔不小的数字啊！” 朱霖并没有夸张，当初签下鞠明轩的时候，采用的价码是当红一线明星的价格单，所以各方面的参数也都是按照娱乐圈的标杆进行的。除了违约金，还有后续的赔偿金，总共算下来，锤哥要赔上近亿。 这个数字于朱霖而言，是一辈子都不敢想象的天文数字。早在拟定合同的初期，她就暗暗腹诽，什么正规合同，分明就是霸王条款嘛！相信如果不是代言人出现有损自身形象的问题时而不得不终止合作，他们是绝对不会主动提出违约的。 可事实上，在合同签订还不到一周的时间里，鞠明轩就要单方面解除合作了，而原因竟然只是因为朱霖不肯进组。 当肖凯把这个原因讲出来的时候，别说是朱霖，就连宿醉后的他，也依旧是一副不可置信的面孔。 “你知道为了挽留鞠明轩，我昨晚陪着他的助理喝了几瓶五粮液吗？就那也能算是女人？十个男人捆在一起也没她能喝！” 肖凯揉着快要爆炸的太阳穴，头痛欲裂的回忆着当时的情景—— 在得知鞠明轩要单方面违约后，他立刻放下手头上的工作，拉上杜晓彤就前往到鞠明轩的工作室，助理说他刚巧要去帝都谈一个新的外资药厂，如果顺利的话，后天中午返程，如果还有什么挽留的话，不妨晚些时候到她定好的包房里边吃边和鞠明轩视频连线。 什么狗屁外资药厂，一听就是在糊弄人，肖凯和杜晓彤俩人都酒量不俗，即便明知对方是在故意刁难，事到如今，也只能任由她牵着鼻子走了。 谁知等助理过来的时候，身边一个帮手都没带，就她一人，酒过三巡，就把杜晓婷直接喝趴下了。 肖凯还在强挺着等待鞠明轩上线，助理端着酒杯，眼看肖凯眼底猩红，又恨又怨的盯着她不放，这才不紧不慢的拿出手机，给鞠明轩发了视频邀请。 临到都快自动挂断的时候，鞠明轩才缓缓接了起来，肖凯半醉半醒，早没了他往日的理智机警，随口唠叨了一句：“真能装！”然后又马上意识到自己怎么把心里话都讲出来了之后，再想捂住嘴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助理把手机递了过来，刚打个照面，肖凯的酒瞬间醒了大半！ 原来鞠明轩真的没有说谎，此时他所在的位置，正是那家全球闻名药企的大中华区总部，回国之前，他也曾给他们投递过简历，当时的视频面试，面试官也是在这里与他进行的连线。 “肖特助，如果朱霖那边不松口的话，我想我们之间实在是没有什么好谈的了。” 鞠明轩的态度依旧冷漠，正如他在提出解约时所强调的，一切都是源于朱霖不肯加入到网红小组。 抱歉，这个原因着实令肖凯难以信服，上亿的买卖，怎么可能就是因为一个小小的行政专员而告吹！ 他之所以带着杜晓彤不管不顾的杀过来，就是希望能撬开助理的嘴，得知鞠明轩终止合作的真实原因。 可惜的是，这位身材高壮的女生，显然没给他任何机会，眼下他的战友早已不胜酒力，剩他一个还在苦苦支撑，冲着镜头晦涩一笑：“锤哥，你就别演了，究竟是他们的出价高到你无法拒绝，还是说我们的条款中你有哪项不合心意。如果是代言费的问题，合同已经签订，但我保证可以从其他方面给你进行找补，当然了，如果是公司其他规定让你感到不舒服了，我们也可以尽量配合修改，你看怎么样？” 第一百五十章 靠口嗨躺床上都能赚钱! 鞠明轩也跟着笑了，还很夸张，大有上学的时候，陪着那些取笑他的人一起表演的架势，回头对着几个金发碧眼的负责人，用一口流利的英语叽里呱啦一番。 肖凯在心中自动把他说的话翻译过来，大致意思是休会半个小时，各方面条件他还要再考虑。 外企对他很客气，客气到不禁让肖凯回忆起他当初视频面试的时候，他家可没这么好态度了，一副种族优越感的贱样，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现在脚下的土地不是我们大中华地区呢！ 得到了对方的应允后，鞠明轩继续转过头来，很认真的对肖凯说：“我再说一遍，我只要朱霖，没了她，我们的合作就此终止。” 肖凯觉得鞠明轩绝对是在跟他打哑谜，既然这家伙嘴里没句实话，他也有必要告诉他自己不是个软柿子，不能就这样被他随意拿捏。 “到底咱俩也是一个地方出来的，我虽然和你不是同年级，可中间毕竟还带着一个朱霖，小姑娘一人再外打拼不容易，你一个老爷们儿，不要什么事都拿人家女孩当挡箭牌，要是你给的这个理由传回到公司，你知道她即将面临的是什么吗！你不知道，也不懂，因为你这种随随便便靠着口嗨就能躺床上赚钱的人，自然不懂我们普通打工人的辛苦！” 借着酒劲儿，肖凯七分真的把心里想说的话，一股脑的全都吐了出来。鞠明轩对此并不在意，肖凯的这番话，也是当今人们普遍对于网红的刻板印象。 如果他现在解释，说自己已经足足四年没放过假，经常工作到午夜，还要第二天早上四点就起来，恐怕是没人会相信的。他能有这般成绩，当中走了多少弯路、岔路、跑偏过多少次，进过多少次急诊，直到现在，他还在冒着声带随时断裂的风险，继续直播。面对误会和质疑，他更不想把私下里以个人名义进行的捐赠曝光出来，那样的话，更是会被人说成是沽名钓誉。只有鞠明轩自己内心清楚，即便是作为网红这种新型行业，该交的税，他半分钱都没有少交过，该尽的义务和社会责任，他也时刻谨记在心，至于其他人愿意怎么说，怎么想，他也无能为力，正好比上学的时候，不是他蹦出来，指着自己的胸脯大喊他不是弱智，别人就能相信的。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被曲解和误会是他一早就已经习惯的家常便饭，面对种种流言蜚语，他总能极为快速的治愈自己，第二天就能调整回最佳状态，重新投入到工作中。 鞠明轩咔咔两下，扭动着谈判到僵硬的脖子，就如同他脆弱的声带一样，他的颈椎也早已道了不堪重负的临界点。 为了能尽可能维持在镜头里，他在直播的五六个小时内，基本上都会维持一个姿势不动，甚至连厕所都不去。毕竟根据后台的监控数据显示，粉丝就是冲他的影响力才会进入到直播间的，如果中间插播助播的话，就会导致短时间内，大量游客转到别的直播间。锤哥的敬业程度，在跟过很多大网红的员工转进他的工作室之后，全都赞不绝口，称其是他们见过最敬业的网红，没有之一。 “好，既然你提到咱们是同乡这个事实，那么请问，在你荣升为肖特助之后，你又给朱霖提供了什么样的便利呢？你以为我让她进到网红特别小组，只是为了私人利益？还是说，就像是你现在所想，那不过是个蹩脚的借口，是我这个无良网红正打算用有个无辜女孩来开到祭旗？” 鞠明轩的一连串反问，让肖凯的脑子搅作一团。他坚信是由于被灌了太多的白酒所致，不然以他缜密的逻辑，怎么可能会被区区一介网红所问倒！ “废话少说！你知不知道，要是真和锐翔解约的话，你至少要掏出一个亿来！” 这句话，本是肖凯最后的杀手锏，不到最后时刻，他不想和鞠明轩闹僵，毕竟人是他亲自签回来的，当初在签约大会上，他是那么的风光，有多少人都争相敬酒恭祝，若是等到鞠明轩真和他们解约那天，就有多少人在私底下等着看他的笑话！ 一个亿。 谁会有人为了和普通同学，去放弃一个亿。 结果在听到这个数字的时候，鞠明轩的脸上，并未出现一丝慌乱。事实上，肖凯能想象出的各种神情，统统未曾出现。他疑神疑鬼的凑近了手机，试图找出些端倪，不过直到鞠明轩面无表情的要求他把手机重新交还给他的助理的时候，始终都没看出来鞠明轩的葫芦里到底卖的事什么药。 鞠明轩并没有再说话，只是同助理比划了几个手势，长期的默契，让助理已经清楚他的用意，挂断视频，助理冷冰冰的对肖凯说：“一个亿而已，你该不会以为锤哥拿不出来吧？” 而今，回到公司，肖凯别无他法，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以职级的身份，强压着朱霖进到网红小组。 “牛不喝水强按头啊！” 如果说当初朱霖不同意，完全是因为不想再和肖凯有过多牵连的话，那此时，她还真就是憋闷了口恶气，脑中浮现出沈佩佩的嘴脸，指着锐翔生物的门牌大骂——“不过是个私企而已，反了它了！” 没错，不过是个私企，又不是旱涝保收的铁饭碗，我凭什么委屈了自己！ 就在朱霖打算说出“再逼我就辞职！”的话语前，肖凯却一改十分钟前的跋扈，忽然神色黯淡的掰着她的肩膀，开始和她回忆起了二人过去的点滴。 “霖霖，你一向是个爱笑阳光的女孩，你或许不知道，其实在众多的学弟学妹中，我最喜欢上你家去补课了，你和你爸爸一样，为人热情厚道，都让我暂时忘了生活只能怪遇到的糟心事，其实在大学期间，我也有想过和你联系，可我自卑，我怕你会嫌弃我，这才始终没敢踏出那一步！” 肖凯？自卑？ 朱霖这辈子做梦都不敢把这两个词联系到一起！此时，那个让她第一次怦然心动的男生，就这样脆弱的站在她的面前，朱霖的心狂跳不已，不清楚他适才的那番话，算是对她的表白么？ 第一百五十一章 没经过玻尿酸洗礼的脸蛋掐起来手感就是好 肖凯的哭腔愈发浓重，在朱霖的面前，早就没了帅气阳光学长的骄傲。 “霖霖，其实有件事我藏在心底很久了。” 朱霖的心越跳越快，不受控制的令她慌忙的闭上眼睛，心底有种声音正在疯狂的呐喊，叫嚷着“没错，就是这个时候！他要向你表白了！” 肖凯并没有理会死死闭眼的朱霖，他反胃式的打了个酒嗝，胃里再度升腾起一阵翻江倒海。顾不得身体上的难受，肖凯只想快速出击，利用感情牌让朱霖就范。 “其实，我爸的死，严格意义上来说，不应该算是工伤……我永远都忘不了那个下午，学校停电了，提早放学前物理课上刚好学到了电磁转换，我进到糖厂里面找我爸一起下班回家，等他卸完最后一波货的时候手欠触碰了那个让我懊悔一辈子的红色按钮！” 回忆至此，肖凯已经完全是泣不成声，事情过去了那么久，其实事故发生的时候，就连他都弄不懂到底是爸爸的操作失误，还是真是因为他误碰到那个红色按钮。 唯一记得的，只有瞬间从天车上坠落的几顿重的货物，瞬间将他爸压没了半个身子，肖凯慌不择路的跑回家，缩在被窝里，直到晚上糖厂的领导敲开他家的门，他才装作和妈妈一样，第一次听到这个噩耗后开始嚎啕大哭。 “所以说，我虽然和喜欢你们一家人，但你也知道，你爸你妈都是糖厂的工人，他们也懂技术，懂操作，我真怕哪天要是说漏了嘴，怕他们察觉出什么，那我的人生也就毁了！我不想背负误杀生父的罪名，所以考上大学之后，也就与你家渐渐断了联系。” 就在朱霖上大学的那几年，每年回家，朱爸还在感叹糖厂当年对不住肖凯他爸，试图联系当时几个同样是临时工的同时，一起去给肖爸爸讨回公道。 如今看来，倒是他们一家多管闲事了！ “我……” 朱霖还在犹豫不决，她纠结的点已然由要不要和肖凯共同工作，转变为了知道真相后，被人裹挟的愤懑。 就在这个时候，办公室的门砰的被推开，未施粉黛的杜晓彤，风风火火的闯了进来，她进到肖凯办公室的熟练程度，比回自己的还要驾轻就熟。径直绕过肖凯，杜晓彤直接来到朱霖的面前，拽着她坐进沙发里，指着对面的肖凯说：“你以前不是喜欢他吗？就算是为了避嫌，也应该加入进网红小组啊！” 相似的三角恋狗血情节，换做是其他人，绝对不会当着涉事三方，明目张胆的说出来。可杜晓彤就敢，讨论整件事的时候，就好像是在探讨早餐吃什么一样随便。 朱霖和肖凯都心照不宣的往对方的方向觑了一眼，他们两个从小生活的环境，告诉他们这种事，只要没有捅破最后的一层窗户纸，那便是可以当做不存在。 如今杜晓彤机关炮一样哒哒哒的帮他们完成了最后的仪式，两个人愣怔在原地，一时间不知该说些什么。 最后，还是杜晓彤先开了口，“诶唷，眼看着锤哥都要和那边签约了，你们两个还在闹别扭，要不这样成不成，我把他让给你，省得你在这里一天天别别扭扭的，心思都飞走了，还怎么开展工作啊！” 朱霖顿时哑住，她在胡说八道什么啊，肖凯又不是可以随意转让的物件！ 同样震惊的，当然还有肖凯。 杜晓彤当初为了追他，可是不惜动用家族势力，帮着肖凯争关系抢资源，眼看二人的关系已经算是半公开化了，她却要将他拱手让于她人？！ 都说女人心海底针，这也未免太深了吧！ 肖凯兀自琢磨着，是不是刚才自己的表演被杜晓彤听去误会了，所以才要甩掉他？ 心中有鬼的人，做什么都觉得别人是在盯着他那点腌臜事，凭借强大的学习能力，能让肖凯伪装的事并不多，促成和鞠明轩的合作，是肖凯回国后完成的第一件大事，于他个人经历而言，也是具有里程碑式的作用，为此，他不惜利用朱霖对他感情！ 杜晓彤翘着二郎腿，悠哉悠哉的坐在沙发上，视线不停的在两个呆愣的人脸上流转，望着他们脸色的变化，自觉比看电视剧还精彩，强烈憋住笑意，拍着朱霖的肩膀，擅自替她做主：“你不吱声我就当你默认了，其实李主管说的没错，出去转一圈，回来就升职加薪了，多么好的条件，搁谁谁不心动啊！也就是你一还顾全脸面的，才会前怕狼后怕虎的，这要是有一天你连饭都吃不上了，有了这种好机会，我保你比任何人都冲在最前头！” 说着，杜晓彤就伸手捏在了朱霖的脸蛋上，很是惊喜的念道着：“哇，没经过玻尿酸洗礼的脸蛋掐起来手感就是好，水嘟嘟的，好解压！” 朱霖不满的躲闪了几下，没说同意，但也不再坚持不进组。等她们两个一起从肖凯办公室进到电梯里的时候，她才气鼓鼓的转过头，对着杜晓彤质问道：“你究竟把学长当成什么了，怎么可以当众让他下不来台呢！” 杜晓彤大咧咧的，还在找机会摸上朱霖的脸蛋，全都被她一一闪开：嘁，宝贝，你能不能答应我，一个男人只玩一次。” “哈？” 朱霖知道杜晓彤开放，但没想到她居然能开放到这种程度！ 杜晓彤舔了舔唇角，女妖精喝血似的刮了刮嘴边并不存在的血迹，笑着对朱霖解释：“他以为我半瓶就倒了，实际上我的酒量，完全与我想睡的人有多帅成反比，到了肖凯这里，是半瓶白的，要是换做是彭于晏的话，或许一杯啤的就倒了，你懂吗？” 不愧是锐翔第一女海王。 朱霖实在开始钦佩起当初想到这个称呼的同事，就刚在肖凯办公室的时候，她的脑子里同时过了很多事，其中竟也包括倘若肖凯真的和她表白了，那杜晓彤该怎么办，到底都是女生，她不想让她也饱受失恋好背叛带来的双重痛苦。 不想她的担心是如此多余，肖凯既没同她表白，杜晓彤更是洒脱得令她咂舌。还是那句话，看来小丑只有她自己。 第一百五十二章 当下最流行的废话文学 这些小插曲，朱霖就同傅茗一人诉说了，听完之后，两个人全都不禁感叹，肖凯居然背负如此巨大的负担将近二十年！ 由此，二人也难得出奇一致的认为，其实当代社会里，每个人的心中全都或多或少存在不少隐秘，白天嘻嘻哈哈，欢笑怒骂的人，谁知道到了晚上，会不会一个人偷偷一面网抑云，一面无病emo。 咖啡厅里，冯夏还在打听锤哥的个人信息，除了工作上的小细节外，她最关心的，还当属锤哥的个人情感问题。 “怎么，你该不会是看上那个网红了吧？” 沈佩佩好不容易找到切入点，见缝插针的问道。 冯夏微微一笑：“就是好奇嘛！听说现在不少当红的美少女网红，都签在了锤哥的工作室旗下，守着那么多的美女他不心动，除非他喜欢的是……” 接下来便是女生间心照不宣的一阵窃笑，说来也奇怪，卓文远就成就这个问题特意咨询过沈佩佩，问是你们女生为什么会喜欢看两个男人走在一起，不是变态嘛！ 沈佩佩当时十分不屑，像是欺负小孩似的拍着卓文远的头顶，耐心解释：“我跟你讲啊，这种事呢，主要还是看要双方的颜值，你要是换成是乡爱系列，那简直就没眼看，光是想想都能减少食欲！” 卓文远挪开她的手：“抱歉，乡爱十级爱好者有被冒犯到，再说了，你给人家钱都不会去演那种戏，人家老戏骨也是有底线的好不！” 沈佩佩没有再去和卓文远纠缠，此时的她，回想着锤哥的模样，与她一早前追看的一位哥哥神似，要是换头到那部电视剧的话…… “嘿！佩姐，你可别想歪了，鞠明轩是什么样的人，我太了解！哪怕世界上的女人都死光了，他也绝对不会的！” 朱霖从沈佩佩闪着微光的眼神中，就清楚这家伙再想些什么，几乎没经大脑思考，就赶紧攥拳为鞠明轩辩护。 沈佩佩瞪了她一眼，继续拉着冯夏叮嘱：“姐妹儿，我和你说，娱乐圈就是个大染缸，那里的男人可找不得！我看八卦公众号说，他们那边玩得可花了，全都是咱们老百姓想都不敢想的玩法！” 冯夏依旧是那副浅浅的样子，在她的面前，好像一切震惊眼球的大事，都不算什么。张盼丹始终只对着眼前的饮料使劲，偶尔抬头应和两声，就算是示意自己还在聆听了。 眼看沈佩佩只顾着拉着冯夏唠家常，朱霖这边一下子便冷了场，张盼丹最会调节气氛，喝完最后一口饮料，随意提起：“霖霖，后天用不用我去送你，年前的任务我提早完成了，我们部门领导人好，准许我们这些提前完活的可以在公司摸鱼，或者提个外出申请就可以去采办年货。” 朱霖百无聊赖的敲着桌子，偶尔看一眼手机，并没有任何人给她发微信。 最近这段时间，除了每晚直播的时候，鞠明轩会寸步不离的守在设备旁，其余的时间，都会时不时的给她发微信，所讲的内容，无外乎是当下最流行的废话文学。 一开始的时候，朱霖连看都不看。正如她始终对他的刻板印象，不学无术，聪明劲儿从不用在正地方！ 偶尔闲来无事，看上几眼，从此便一发不可收拾。同一条消息，闲来无事的时候，她甚至会看上好几遍，渐渐的，明知他在直播，根本不会给她发消息，竟也会生出期盼的心思来…… 朱霖带着几分落寞，强打精神回复张盼丹：“不用，本来也没多少东西，就像是佩姐说的，那几个大件，我一早就用快递邮回去了，丹丹你是不知道，年前快递不止会涨价，更是说什么时候停发就停发了，所以你要是要回老家的话……” 话刚说到一半，朱霖立刻意识到失言。 张盼丹倒是不介怀，拿起朱霖的那杯没怎么喝的莫吉托，轻轻喝上一口，笑道：“今年张天赐要留在这边实习，我分析我爸妈也会跟过来，想想还挺激动的，我都有好几年没和他们一起过年了！” 朱霖也真心替她高兴：“那你可得好好准备准备！虽然我还没嫁人，可每年当我爸妈催婚的时候，同时也很伤感，念叨着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结婚之后，再过年就只能在婆家过了，这要是找个同省的婆家还好，要是嫁到了外省，想回来一次都难！” 每每到了这个时候，朱霖总是如同贴心小棉袄一般腻乎在爸妈身边，信誓旦旦的承诺：“那我就不嫁了呗！” 换来的却是爸妈齐齐将她推开，高声斥责：“不许胡说！” 张盼丹接连点头：“是啊，为了他们能在这边过个好年，可是把我忙坏了，我那新房你也知道，里面除了一张床垫子给张天赐临时搭个窝以外，就什么都没有了，那孩子也不会做饭，家里连盐和油都没有，好在我们领导体恤，这段时间，早上到了公司打个卡，我就直奔批发市场，把什么调味料啊，折叠桌椅啊，锅碗瓢盆啊，能搬的统统带回到新家去，省得他们过来的时候，临时再买不到。” 朱霖搬进老破小的时候，这些东西傅茗就统统准备好了，听着张盼丹还在碎碎念什么又去了服装一条街，给她爸妈和张天赐买了新衣服，还做了新被褥，杂七杂八的一大堆东西，不禁感叹：“幸好你还有个壮老公，不然的话，单听这些东西浮现在我的脑海前，我的头都大了，更别提还要把它们统统搬上楼了！” 张盼丹舔了舔嘴唇，咕咚咕咚又喝了不少莫吉托，只觉这鸡尾酒里是不是忘放基酒了，当她想醉的时候，为什么就那么困难。 望着张盼丹喝酒的疯劲儿，朱霖立刻就意识到了什么。她的脑袋最近不知是出了什么问题，说话不是缺根弦就是少根筋，接连放炮得罪人。 朱霖凑近了，愧疚的弱弱的问：“黄杨他，没和你一起啊？” 张盼丹扁着嘴，轻轻摇头的同时，把食指放在唇上，示意朱霖不要声张。 第一百五十三章 单独分组 她的脆弱，只愿意透露给少数几个真正懂她和关心她的人。 如果沈佩佩身边坐着的不是冯夏，换做是傅茗的话，张盼丹一早就已经大吐苦水了，冯夏在和沈佩佩交头接耳的间隙，还不忘朝着她和朱霖这边打探。 朱霖适时闭嘴，张盼丹也又在自助点了两杯鸡尾酒，沈佩佩看到后大为不满，锤着张盼丹的后背，就开始吐槽：“不是说好了这顿我请的嘛！你这是什么意思，是不是瞧不起我？” 张盼丹摆手解释：“你可别冤枉人啊，咱可没有那意思，不过是看你和冯夏讨论正欢，不好意思打扰而已。” 朱霖也凑过来：“是啊，有啥好事还非得藏着掖着的，不如说出来姐妹几个一起乐呵乐呵？” 沈佩佩明显还在犹豫，卓文远离开的当天，她就生了一场大病，多年前在生卓君昊的时候，医生就特意叮嘱她孩子太重，半年之后一定要回医院来复查。沈佩佩当时答应得好好的，可过后她觉得身体没什么问题，再加上她没有工作，去趟医院全程都是自费，令她实在是肉疼，因此便一直拖着，直到这次也不知道是不是被卓文远气到发病，在家里时候，小腹就疼地直不起腰来，慌乱的打给还未走远的冯夏，由她打车送沈佩佩进了医院，已检查，果然是当初生产的时候，恶露没有排干净，导致的宫腔粘连。 那几天幸亏有冯夏的照料，才让沈佩佩不至于惊动隔壁市的老妈。术后还在病房的时候，有几次她分明听见有客户约着冯夏来买包，但是都被她一一拒绝了。 沈佩佩笃定卓文远的烂摊子傅茗肯定知晓，赌气似的拦着冯夏不让她给她们打电话：“我啊到了h市十几年，直到今天才认清了就交下你这一个朋友，其余的人，不过都是看在和卓文远的情分上，才愿意联系我的，那样的朋友，在我和卓文远分开之后，交情也就淡了，人走茶凉的道理我还是懂的。” 冯夏正在给她打水泡脚，沈佩佩还没有排气，不能吃东西，身子发虚发冷。为了能让她加速代谢暖和，冯夏几乎每隔两个小时就督促她烫遍脚。 沈佩佩紧紧咬着下嘴唇，原本应该是卓文远来做的事情，现在都由非亲非故的冯夏代劳了，她当即决定等出了院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让卓君昊也认冯夏当干妈！ 术后第五天，沈佩佩基本上已经能够自理，有一天她挨着冯夏的时候，忽然发现她的领口都出现了淡淡的黑色，这才想到自打进了医院，冯夏就没回去过！就连她还有手术服和病号服来回切换着穿，可冯夏一周都没有换衣服，这对于一个时尚买手，每天至少换上两三次打版的样衣的她来说，实在是难以想象。 沈佩佩急忙把她撵走，一开始的时候，冯夏坚持再陪护上一晚，可沈佩佩不忍心，扬言冯夏要是不走的话，她就满地打滚，直到伤口撕裂！ 冯夏煞白着一张脸，还以为沈佩佩要动真格的，抓起不离身边的大托特包，随意将头发绾到脑后，揪成了一个俏皮灵动的丸子头，叮嘱好沈佩佩的吃药时间后，这才安心离开。 “嘿！小样儿的，我还治不了你了！” 沈佩佩随手从床头柜上拿起一个苹果，削掉果皮后，很社会的用刀一块一块的片着吃。 隔壁床的病友开始互相打听，其中一个外县的大姐问道：“那是你亲妹妹啊，还没结婚呢吧，不然的话，也不能日夜颠倒的守着你！” 沈佩佩的嘴可以同时用来说话和吃东西，两不耽误。她重重的摇着头，很是得意：“我是独生女，哪来的亲妹妹！就是我一朋友。” 大姐很诧异：“朋友！那也太仗义了！大妹子，你这是平时积了多大的德啊！” 沈佩佩笑得更开怀了：“那你看，做人嘛，就是你来我往的，谁都有求人时候，但是咱绝对不是那种现用现交的人，所以身边的，都是靠谱信得过的朋友。发病那天是赶巧她很好在我家，要是换做是其他朋友，也一样会尽心伺候我的！” 在对于亲情、爱情、友情的渴望上，沈佩佩有着异于常人的执念与贪婪，都说朋友圈里常年越是晒什么，就表示越缺失什么，除了晒车晒包外，沈佩佩最愿意秀的，还有常年不变的公众号老鸡汤文，无不在彰显她现在过的有多么的幸福。 就在沈佩佩和大姐还在探讨着她得付出多少，才能让身边的朋友多这么死心塌地的跟着她的时候，冯夏磨磨蹭蹭的，还没有离开医院的主楼。她翻看着屏蔽掉沈佩佩的朋友圈，上面所记录的，全部都是她在医院里的点滴——面黄肌瘦的脸庞，羸弱纤细的身材，包括去打饭打水，这些最普通的日常，在她浓厚的黑眼圈下，都显得十分的辛劳。 这些倒也与她这些天的所作所为相符，并没有任何夸张的乘成分，唯一与事实不相符的，或许就是做手术的人，被她换成了二舅妈，在她在喷狗全的描述里，父母从小进城务工，是二舅妈将她带大的。乌鸦反哺，舐犊情深，现在二舅妈生病了，即便是要她放下一切，熬坏身体，也要为她老人家尽孝。 这些内容，可以进行查看的权限，是被她标注为“资深舔狗”的一栏分组，果不其然，这些资深舔狗们，在看到冯夏如此善良有孝心后，都纷纷发来了慰问红包，有几个还上赶子要过来医院与她共同照顾二舅妈，都都被冯夏以男女有别不方便为由拒绝了。舔狗们觉得她说的有道理，于是乎便更加殷切的发红包，语音留言让冯夏找几个护工来帮忙，别什么倒屎倒尿的脏活累活都自己一个人扛！ 除了这组以外，还有一人是单独在一人在一组，上面标注的备注名是“终极目标”，而那人正常的微信名，用的就是自己的真名——卓文远！ 第一百五十四章 距离后妈的身份，更近了一步 冯夏的努力果然没有错付，当晚下着雨，卓文远赶到的时候，大半边身子都淋湿了。 最新的一条是她抱怨唯一等空回家却赶上下雨，医院附根本打不到车，急得都要哭出声的视频。 不同的是，这一次，她这给终究目标这组留了权限，就想看看卓文远会不会特意赶过来。 在他出现的瞬间，冯夏没有直接起身，而是暗地里朝着自己的大腿下狠手的掐了几下！ 大颗大颗的泪珠，刷的就涌出了她的眼眶，卓文远慌乱的翻遍全身，也没找到纸巾，只能笨拙的试图用衣袖帮替她擦拭掉眼泪。 “远哥，让你见笑了。” 冯夏任由卓文远在她的脸上胡作非为，有几次甚至于笨到直接用他的掌心触碰到了她娇嫩的肌肤。前几次，冯夏只是娇羞的略微低头，直到感觉气氛烘托的差不多了，这才发出了几声娇吟，惊得卓文远立刻收回了手，十分不好意思的说：“你看我粗手粗脚的，弄疼你了吧！” 冯夏并不回答，只是轻轻的摇头，可她微微蹙起眉头，分明就是那个意思，卓文远的心底升起一股奇特的暖流，对这个善解人意的女孩子，不由得又加深了几分好感。 原本冯夏也没打算今晚就和卓文远发生点什么，可当她上了车，看到卓君昊也在车上的时候，顿时哑了火。 沈佩佩发病的时候，卓君昊抹着眼泪儿哭得筋疲力尽的睡着了，对于冯夏去而复返，又把妈妈扶进医院的事情，一概不知。 诊断过后，医生建议做宫腔镜手术，她紧忙给卓文远发了条消息，说是她妈那边临时有事找她，这几天孩子就交由他来负责了！ 卓文远那边才刚在酒店安顿下来，沈佩佩就催命似的让他紧忙回家，他几次提出抗议，都被她以已经出发了，现在就卓君昊一人为由拒绝。 卓文远一面大骂沈佩佩不负责任，怎么能留那么小的孩子独自一人在家，一面着急忙慌的打车往家赶，一推房门，果然只有孩子一个人在家睡觉！ “沈佩佩！有你这么当妈的吗！再着急，也不应该留孩子一人在家啊，你有想过万一他要是半夜醒了，发现屋子里没人，那得多害怕啊！你要是不想带孩子，就和我直说，咱俩重新上法院，把昊昊判给我，你放心，我是绝对不会问你要一分钱抚养费的！” “沈佩佩！沈佩佩你给我接电话！” “……” 直到卓文远早饭都准备好了，沈佩佩依旧没有回话，甚至当他再打过去的时候，还关了机。 卓文远直觉这女人的心，是石头做的吗！他可以理解她对他爸妈的苛刻，对他借了一百五十万的不满，以及她平日里各种各样的小毛病，小自私，这些卓文远通通都可以包容，唯有她竟然可以不顾自己亲生儿子的危险，留他一个人在家！要是真如卓文远所言，卓君昊半夜醒了，一看家里没人，吓得出门找妈妈，出了车祸或者被人贩子拐跑，再或者他乖乖在家，可是肚子饿了，点开煤气想要给自己做顿大餐，结果不小心酿成了火灾，哪怕是切菜的时候，不小心切到了手指，后果也是不堪设想的！ 卓文远搬了张小板凳，蹲坐在卓君昊的床头，记忆里，自从卓君昊的那几天还在保温箱里的时候，他已经有很久都没有这么静静的，近距离的端详过他了。 别看这孩子现在跟个小胖球似的，各自也不高，可他妈的基因在那里摆着呢，男孩子都随妈妈，等到了高中之后，只要营养能跟得上，那个子就像是坐火箭一样蹭蹭的蹿！ 此时，卓君昊已经在车里睡着了，出租车司机大哥人很好，下雨天生怕孩子冻着，暖风开得足足的，等到冯夏和卓文远都上了车，这才颇为感触的说：“咱们这边的男人，普遍都疼媳妇，可不像网上说的那样，咱们都爱酗酒家暴！就拿你们小两口来说，孩子都这么大了，感情还这么要好，车接车送的，一来一回的要多花多少车费！还有咱们这边的男人，不光对媳妇好，对孩子也好！你老公，着急出门接你，就带了一把伞，为了不让孩子淋到雨，宁可自己都浇湿了，回去之后，你可得给他好好煮上一碗姜汤，你没看天气预报吗，这不是简单的雨，而是雨夹雪，大雨过后就要大幅度降温啦，今年三十儿啊，注定是个冷冬！” 一路上，司机大哥都在喋喋不休，冯夏和卓文远都没有解释的欲望。 冯夏不难理解，她巴不得全天下的人都误会才好呢！至于卓文远，冯夏一看他也不愿意解释，八成是和她的想法一样，那不正是说明她距离卓君昊后妈这个身份，不是更近了一步么？ 好在冯夏最是懂得放长线钓大鱼的道理，即便对待那些舔狗备胎们，她都能克制矜持到不见兔子不撒鹰呢，更何况是这个她打算与之扯证的男人呢！ 到了楼下，卓文远撑着伞，护着抱着卓君昊的冯夏进了单元门，刚一见到有瓦遮头，冯夏立刻把孩子还给卓文远，起身就要离开。 卓文远将她叫住：“这么大的雨，你上去多加几件衣服再走啊！” 冯夏为难极了，连连摆手：“不了，未经佩姐同意就擅自穿她的衣服，不好。” 卓文远如今最是听不得沈佩佩的名字，一听到就火大：“她这个家，连儿子都不要了，几件衣服算什么！再说了，谁稀罕要碰她的东西，我给你找几件我的大衣穿上，省得你回去再冻感冒了！” 冯夏依旧拒绝：“不麻烦了，医院不好打车，远哥你能来接我我已经很感动了，小区门口就有出租车，我冲出去就呢个回家！”说着不等卓文远把雨伞递过去，拔腿就开跑，临到冲出单元门的时候，还不忘叮嘱：“你回去给自己农口热乎的，昊昊就剩你一人照顾了，你要是倒下了，家里的老人和孩子该有多着急啊！” 说完之后，只留给卓文远一个开朗的笑容，便消失在了一片黑暗之中…… 第一百五十五章 做死人生意 老人…… 孩子…… 如今在这世上，卓文远也就只剩下这点血缘上的羁绊了。 冯夏不光说到了他的心坎上，更是以亲身力行，在医院照顾她家的老人来提示卓文远，她是有多么的孝顺…… 然而，卓文远所不知道的是，冲出小区后，冯夏并没有回家，而是打车重新回到了医院，在那里，她真正二舅妈家的亲表哥正焦急的等待着她！ “大半夜的，外面还下着大雨，你说有笔只赚不赔的买卖，我才过来的！啥买卖啊，非得在医院谈，该不会是做死人的生意吧！” 乍看之下，表哥和卓文远还真有几分相似，尤其是即便是半夜，他每逢出门，也定是要细细打扮一番，油头皮鞋古龙水，样样精致不落于人后，掐尖儿极端的性格，尤其和沈佩佩相似。 冯夏冻得直打哆嗦，指着门口的自助咖啡机，示意表哥去给她弄上一杯来。 别看在家里她是最小的，可包括从村里带出这几个兄弟姐妹，几乎全都是靠她帮衬才在h市生根发芽，如今冯夏虽然还没有结婚，可她身边的备胎朋友们，为她这个大家族也都是操碎了心，包括这位表哥的几单生大生意，就是当年还在追求她的备胎之一提供的。 表哥站在咖啡机前，打了两杯饮料，除了一杯咖啡外，还贴心的准备了另一杯燕麦牛奶，一手举着一杯端给冯夏的时候，不忘提醒的说：“都这个时间点了，再喝咖啡的话，我怕你睡不着。” 冯夏领情似的冲他点点头，不过依旧选择了那杯咖啡，在口中停留几秒，再缓缓咽进肚，等身体全都暖和起来了，这才把她的计划和盘托出。 “啊？你要我去！大姐啊，再怎么说，我现在也是有女朋友的人了，你要我去干那事，是不是不太妥当啊！” 听过之后，表哥实在难以接受，连连摆手加摇头，表示拒绝。 冯夏也跟着接连翻了几个白眼，不满的哼哼：“陈汉奇，你之前做‘菜商’收集贩卖个人信息卖钱的时候，说白了不也是诈骗的一环吗？现在交了个女朋友，就打算金盆洗手了？你当洗白跟你们‘水房’洗金币似的呢，要是那么好洗的话，也就不会出现那么多说好了金盆洗手，结果又回来重操旧业的了！” 好在午夜接诊大厅里的人不多，冯夏的一段话，立刻引起表哥的惊恐。他前几年赚了不少，在h市买了几套房，后来赶上省重点高中搬家，正好搬到了那几套房周围，现在的他也算是小有资产，还交了个白富美女朋友，一切都正朝着洗白的路上努力。 “你小点声，谁知道这里有没有美佳的朋友！” 孙美佳正是陈汉奇的女朋友，两个人相遇的过程完全是个巧合，那天孙美佳陪她朋友去租房子，全程陈汉奇都以为孙美佳才是那个租客，对其提出了不少诸如不许损坏家具，养宠物之类的要求。直到签订合同的时候，才发现原来是另一个女生要租房子，陈汉奇过意不去，执意要请两个女生吃饭，上车时发现美佳开的竟然是911！原本就对美佳的长相垂涎的他，见识到其不凡的财力后，更是萌生了要疯狂追求她的念头！ 冯夏也跟着往四周了一圈，她不是真的想要搅黄表哥的好事。在她的概念里，家族里但凡有一个人出息了，就可以直接带动一大家子完成阶级的跨越，之前她是这么做，现在换成是陈汉奇有机会了，他也一定要把握住。 “我也是实在没谁能信任了，这才找你的！”眼看四下无人，冯夏回过头来，压低声音说道：“表哥，你也知道，这么多年，我之所以一直单身，并不是因为找不到，而是不想将就，更不想委屈自己。就拿帮过你的凯哥来说，他压根就不差钱，也肯给我花钱，可是那长相和脾气，我是真的难以接受啊，我听说他后来又找了几个女朋友，稍有不顺心的，就全都给人家揍进医院了，我当时是机灵听话，再加上懂得见好就收，没坑他太多钱，人家身边不缺女的，也就把我给放了……” 回忆起过往的时候，冯夏眼圈都红了，与她在沈佩佩和卓文远面前的装腔作势不同，当合家人的面，自打初中辍学只身一人来到h市后所受到的委屈，一股脑的全都涌进了她的脑海里。 之所以看上卓文远，除了他干练精致的长相以外，最重要的，还有他对卓君昊的用心和关怀，让冯夏能一眼就看出来他是个会疼人好脾气的。虽然大多数未婚女人都不愿意找离异男士，可冯夏却不同，如果真是她看上的男人，首先根本不会在乎对方是否离异，甚至于对方是否已婚都无所谓，反正到了最后，她都有办法将其弄到手。其次，大多数女人也不会想要找一个有孩子，尤其还是个男孩的男人结婚，冯夏依然不在乎，在她的概念里，到了最后，反正除了这个男人的孩子，房子车子票子，赌将揣进她的腰包。 而恰恰是因为卓文远离异又带着孩子，让她在这段感情还未开始前，就占尽了优势。冯夏最擅长利用人心，在事成之前，她会无限利用卓文远的劣势，以达到操控他的目的。 陈汉奇被表妹说到动容，别看他如今出息了，可当初要不是冯夏生拉硬拽将他从村里带出来，又花费不少积蓄对其进行改造，里子面子都重新包装之后，才放他一个人闯荡，期间又介绍了不少生意给他，这份恩情，不论何时何地，他都是要感念于心的。 陈汉奇本也没什么羞耻心，既然决定要去做了，径直站起身来，走到对面洗漱间，对着镜子好一番整理之后，出来问道：“行了，你别说了，我答应你就是了，她人呢，需要我做什么，我完全配合！” 冯夏噗嗤笑出声来：“不过是要你去勾搭个少妇，又不是上刀山火海，至于搞得如此壮烈吗？” 第一百五十六章 焕发第二春的节奏 在冯夏的策划下，不出半天的功夫，沈佩佩和陈汉奇就成功加为了好友。 等她再装作风尘仆仆的从家里赶回来的时候，沈佩佩已经直接表示这里暂时用不到她了，她已经成功找到自己的白马王子！ 咖啡厅里，张盼丹和朱霖伸长了脖子，听着沈佩佩讲述她和白马王子陈汉奇是如何再病房里偶遇，他是多么的体贴和细心，帮助她成功进行复健治疗。 而她刚才和冯夏的窃窃私语，聊的也不是别人，正是陈汉奇今天又给她在外国定制了什么好东西，有几个品牌的名字，沈佩佩更是听都没听过，还要现去百度才发觉那些都是世界级顶级奢侈品，专供有品位且小众的顶级富豪，很多品类就算是有钱也不一定能买得到。 难怪她今天心情好到要宴请全场，朱霖低头往着张盼丹刚点上来的饮料，忽然觉得刚才实在是太替沈佩佩省钱了，太有粉丝们拿着不到三千的月薪，去关心日薪百万的割割的架势。 “服务员，再来两块浓浓芝士蛋糕！” 沈佩佩毫不在意，若是换做平时，她一定会跳脚提醒朱霖大晚上吃芝士，小心第二天胖死她。 “佩佩，这么大的事儿，你都不用和茗茗商量一下的吗？” 张盼丹不无担心的提醒着，生怕这个什么孙俊德也和白家梁一样，是个骗财的酒托！ 没错，陈汉奇化名孙俊德，按照冯夏的指示，他只需要哄骗沈佩佩一段时间，迷得她神魂颠倒，直到卓文远彻底放弃她就好。 前段时间出院，他特意从孙美佳手里借出了911，带着沈佩佩游遍了h市的着名景点，还特意到上百层的观光旋转餐厅里吃了顿价值不菲的晚餐。 沈佩佩一开始也是带着疑惑的，毕竟白家梁那档子事她还记忆尤新，可与白家梁不同的是，孙俊德的钱，是真金白银的花出去了，她也跟着见识和享用过了，沈佩佩甚至一度很感谢卓文远，感谢他借了那一百五十万，让她给了自己一个去认识其他优质男人的理由！ 沈佩佩原本还在眉飞色舞的回忆着，她之所以弄出这么大阵仗要请客，无非也是想要当众炫耀目前的幸福生活。 目的不在别的，就是为了能通过张盼丹或者朱霖的嘴，间接的传达给傅茗，再由傅茗去和卓文远提及起来。 能想出绕了如此之大圈子，就为了转告卓文远目前她很好，也很幸福的，也就只有沈佩佩一人了！ 朱霖边嚼着芝士蛋糕，便咧嘴嚷道：“佩姐，你这是要焕发第二春的节奏啊！” 沈佩佩愣了愣神，略带落寞的回：“还不是被卓文远逼的。” 冯夏见状，赶忙在旁补充：“都说头婚是拿来代练的，二婚才算是真爱，今儿我算是见识到了，佩姐，那这位富豪有没有和你表示，打算什么时候求婚啊！” 结婚！ 张盼丹和朱霖都同时抬起了头，尤其是朱霖，她是个连男友都没有的母胎solo，可人家沈佩佩转眼都要二婚了！看来要是再不果断出手的话，等到卓君昊都要谈婚论嫁了，她可能还没把自己嫁出去呢！ 沈佩佩故弄玄虚的笑而不语，急得张盼丹站起身来，抓着她的小臂问：“不会真有动静了吧，佩佩，你俩才认识多长时间啊，现在就谈结婚是不是草率了些！还有昊昊，你和他提起来过你还有个孩子的事吗？” 自打出院以来，沈佩佩就没回家，在冯夏的劝说下，跟着她回家，每天由冯夏为其准备三餐，好吃好喝的伺候着，外加上孙俊德的强烈攻势，简直到了乐不思蜀的境地，哪里还有空跟他提到昊昊。 眼见沈佩佩不吱声，张盼丹就知道她一定骗人家说自己还是单身！ “她佩姐，你知不知道，领证的时候，信息员会核实你的婚姻状态的，包括你曾经是离异还是丧偶，结过多少次婚，有没有被判过刑，家族有没有精神病史，这些统统都有义务要告知对方的！” 张盼丹并没有在吓唬沈佩佩，她一想到那天吃饭的时候，孙俊德的手机上蹦出一条信息，上面显示的是，孙先生预定的南非粉钻已经到货，她的心就跟着狂跳不已，鸽子蛋大小的粉钻，特殊工艺人工切割，全世界仅此一份！ 沈佩佩哪里最近涨了不少见识，孙俊德也的确在她身上搭了不少，她确信对方和白家梁那种只动嘴不掏钱的货色不同，也萌生了想要嫁给他的冲动。只不过，现在看来，卓君昊的存在，的确是个大问题…… 陆巡停在楼下，张盼丹一路狂奔上了楼，她要在第一时间把这个消息告诉傅茗，沈佩佩的感情路向来不顺，唯今能劝动她的，也就只剩下傅茗了。 谁知她前脚才刚进屋，就看到黄杨如同一堵墙一般，拦在大门口。 “老公，这么晚了，你怎么还不睡呢？” “你上哪里去了？” 黄杨没有回话，只是冷冰冰的问。 张盼丹如实回答：“和佩佩她们吃饭去了，我有给你留言。” 下午接到沈佩佩邀约的时候，张盼丹刚把买回来的南北干调放进新房子，给黄杨打了两个电话，但是他没接，她便猜想他正在睡觉，改发了个信息，也没再多想。 “哼，你现在就算是到地方了，都不打算和我汇报了是么？张盼丹，我现在在你县里到底算是什么，你是不是觉得我一天天只是在家睡觉打游戏，毫无建树？你要是觉得我给你碍眼了，没关系，不用顾忌我的脸面，直接和我提离婚就行!” 算起来，这是近期黄杨第二次和她提出要离婚了！ 张盼丹习惯性的朝着杨玲玲的房门望去，黄杨会意，嘲笑的说：“别看了，我妈出门约会去了，你也是挺逗的，都明摆着不把我们老黄家放在眼里了，这个时候，还会在乎你婆婆的想法？还是说，你还赖在这个家里的真正原因，实际上就是为了等你婆婆傍上杜明康，你也顺理成章的成为富二代？！” 第一百五十七章 烟酒西施 张盼丹无意与之争执，自从她找到工作开始，黄杨的冷嘲热讽就没停止过，时至今日，已经称得上是位“老阴阳师”了。 默默的换上居家服，她就开始在网上搜索年夜饭的教程，今年难得全家都要到h市来过年，在她的主场上，自然要露上一手。 张盼丹的沉默，更加换来黄杨的猜忌，他爸在男女关系的问题上，要比他有经验的多，黄茂学曾预判过，但凡有一年，张盼丹翅膀硬了，能独立在h市生存了，一准儿将他给抛弃！ 黄杨不信邪，一度还误会父亲是因为嫉妒他有媳妇陪伴，而他只能守着两处廉租房孤独终老。直到张盼丹近来是越发的不把他放在眼里，老张家一家子都要在h市过年的事，他也是通过银行账单才发现端倪的，质问之下，这才算是被通知。 “啧啧，行啊，张盼丹你现在是个人物了，你们全家都打算搬进我的新房子，事到如今，这件事就只有我一个人不知道是么！” 黑暗中，张盼丹关掉手机，并不与黄杨争吵。自打搬进这里来，她从未有像此时这么期盼婆婆回家。巴蒂斯里，杨玲玲还在和杜明康推杯换盏，他们两个同处于一个时代，每每回忆起那时的青春岁月，总是有聊不完的话题。 “玲玲，你原先在国有商店的时候，就是商店里的一枝花，他们都叫你烟酒西施，就是因为你在烟酒部，害得咱们周边有多少年轻小伙，原本不会抽烟，更是滴酒不沾，为了能和你说上两句话，买着买着，抽烟喝酒就全都学会了！” 没错，杜明康对杨玲玲的痴心，实际上并非一日两日，而是基于一种年轻时最初的悸动。 那个时候，他们杜家的家底就已经很殷实了，在年轻人普遍还在穿布鞋啃窝头的年代，杜家的男孩，清一色的黑皮鞋和发面馒头。让杜明康记忆最为清楚的一幕，就是他在学校又一次不小心把发面馒头掉到了地上弄脏了，还没等他捡起来丢掉，一个饿狼般的孩子飞的就扑了上来，蜷缩在他的脚边，三口两口就把馒头整个的生吞了下去！甚至于连口水都不就，看得杜明康都跟着嗓子发干。 黑色皮鞋微微转动脚尖，试图不动声色的离开，不想脚下的人在吃完一个馒头之后，似乎激发了他对食物渴望，长期处于饥饿的人，冷不丁的吃到粮食，使得他的胃部迅速分泌胃酸，不等杜明康离开，猛地伸出一只指甲里满是污垢的脏手，拽住杜明康的脚腕，抬起头威胁：“把吃的留下，人走，没有吃的，人也走不了！” 杜明康哪里受过这般待遇，他摸出饭兜子，几乎想都没想，就用尽全部力气，丢了出去。 那人看到从饭兜子里骨碌碌滚出几个雪白的大馒头后，也顾不得继续抓住他了，如同野狗般连滚带爬的冲了过去！与此同时，杜明康拔腿就跑，直到确定那人追不上来了，这才回头细细端详着他接连风卷残云的吃了剩下的三个馒头，这才作罢。 后来杜明康才知道，那人名叫黄茂学，是附近有名的小混混，因为家里穷，小学偶没念完就辍学了，饥荒年总是拦人抢钱，抢不到钱就抢饭，天生神力的他，好像是有一个总也填不满的胃，多少食物都能生吞进肚。 这种被人抢了吃的糗事，杜明康自然不远提及，同样不愿意提起的，还有对于烟酒女王杨玲玲的暗恋。好端端的一朵花，他甚至连跑过去轻嗅一下的勇气都没有，可黄茂学不同，仗着自己脸皮够厚，一副无赖相，狗皮膏药一样的缠着杨玲玲的同时，还不让其他追求者靠近半步，最终成功拿下了当年多少人的梦中女神。 杨玲玲捂嘴偷笑，遥想当年，她确实风姿绰约，追她的人能将整座国有商场的门槛踩烂。 “哎哎哎，我要澄清一点啊，是他们自己想抽烟喝酒的，可别把罪名都安在我的头上，你这么提起来，感觉我就像是迷惑纣王的苏妲己一样，可如果不是纣王本身就残暴不仁，又贪恋女色的话，就算是苏妲己有心，他也不会上当啊！” 不论在任何年代，美貌带给一个女人的，不见得就是好事。 如果这个女人足够强大，有其他方面足以匹配她的美貌，或许还能驾驭得了这份上天赐予的礼物。但凡她若是除了美貌，什么都没有的话，那她的生活将比那些其貌不扬的女人更加凄惨。 于杨玲玲而言，年轻时候的她，刚好就属于后者。 家境一般，学习也不好，脑袋空空的她，除了对时尚和打扮感兴趣外，就一无所知了。可惜那个年代，根本就没有什么穿衣达人，时尚博主的职位来供她选择，不得已的情况下，她一早就继承了父亲的职位，去了国有商店的烟酒部，去做一个最普通的售货员。 她可悲就可悲在，在众多年轻有为的追求者中，当时她大可以选择一位有实力的，或者有发展的年轻人，可她当时只贪恋黄杨的胆大心细，能给她讲笑话，哄她高兴，还能再其他人都不敢与她对视的时候，就在逢年过节，尤其是什么洋节，情人节圣诞节的时候，当众给她捧花点蜡烛！ 要知道在那个年代，黄茂学的做法，不出半天，就能成为人尽皆知的事情！自打他给杨玲玲当街送过玫瑰花之后，很快便掀起了一股恋爱中的女生要求男生送花的习俗，处于暴风中心眼的杨玲玲，眼看着由于自身的原因，刮起的一股新风，虚荣和自负裹挟着她，误以为是和黄茂学在一起，才让她成为受人瞩目的焦点的。 在得知杨玲玲即将嫁给黄茂学的时候，杜明康整整三天没有吃饭，一看到饭桌上雪白雪白的大馒头，他就想起了黄茂学恶狗扑食的阴森眼神，懊悔如果小时候没被他抢了粮食，是不是到如今，也就不会任由他抢走杨玲玲了…… 第一百五十八章 顺转剖的尴尬 年前最后一天上班，张盼丹的公司组织了团建，他们这个公司是近三年才成立的新公司，但随着短视频被推到风口浪尖上，这家新公司也在迅速成长，这一年同前两年一样，结算下来，发展势头迅猛，创始人和投资人都很高兴，特意给他们找了一个五星级的酒店，白天可以在里面泡温泉做spa吃自助，各部门自行组织游戏进行团建，等到了晚上的时候，再同意到宴会厅，进行公司内部的员工表彰。 张盼丹跟着几个女同事，一起穿梭在酒店的哥哥角落。她们都是有孩子的宝妈，由于在入职之初就说了谎，所以被自动自觉的分到和她们一组。除了偶尔聊到的话题，张盼丹插不上话以外，其余的时间，她大多都在自娱自乐，倒也落下个悠闲自在。 直到进了温泉更衣室，她这才忽然意识到，有可能会露馅！ “你们看，这是我剖的刀口！你们的呢，有我的长吗？” 其中一个同事在换泳衣的时候，特意把她的刀口展示给众人，其余几人但凡肚皮上有的，也都纷纷凑过去比较。 到了张盼丹这里，她们的眼神一致看向她，立刻使她大囧。 如果是些普通的育儿小知识，在平时和沈佩佩的交流中，依葫芦画瓢的，她也能说上个几点来，可在产房里的故事，如此私密，她也不好意思问沈佩佩，况且沈佩佩是顺产，当时疼地她死去活来的，整个十层就听她一个人叫唤了，还哪里有闲心记得旁枝末节。 “啊，我是顺产……” 张盼丹的声音微若蚊呐，就连她自己听着都觉得毫无底气，旁边那几个同事一脸震惊，凑过去摸着她的肚皮，急忙问道：“丹丹，你平时看上去弱不禁风的，没想到还能承受顺产的痛苦呢！” “都说顺产的孩子生出来聪明，我当时也想坚持来着，可是开到六指的时候，我是真的挺不住了，临时喊人顺转剖！” “你这样的最倒霉，罪是遭了二遍，到了婆家眼里，就是个娇生惯器的小公主，月子都不愿意好好伺候！” “你咋知道的！想起来我就一肚子的火！合着躺在台上像头待宰的猪的不是他们一家老小了！我跟你们说，但是幸好我爸妈也在场，不然的话，我的顺转剖，绝对不会那么顺利！” 这两个人冰凉的手，还攀在张盼丹的肚皮上，但是由于共同对婆家的不满情绪，导致她俩开始你言我语的，好不畅快。 等到回想起张盼丹的时候，她的腿都站麻了，呲着牙小心翼翼的说：“其实顺和剖都一样，最主要是看医生给的是什么建议。” 其中一人不同意：“只要疼不死人，医生都会建议顺产，毕竟现在提倡顺产！” 另一个人也跟着附和：“总体说来，胎儿还是要经过产道的挤压才更健康，毕竟这是附和自然生产规律的事情，但是现在的女人，也都金贵的很，十级疼痛啊，可不是谁都能轻易承受的！” 然后她们两个的视线，又一致转回道张盼丹的肚皮上：“话说回来啊，，丹丹你是用了什么去皱神器吗，顺产的肚皮还能这么光滑，一点妊娠纹都没留下来，也太神奇了吧！” “是啊，我生仔仔的时候，营养太好了，八斤多重，加上羊水什么的，把我的肚皮都要撑爆炸了，等卸货之后我才发现妊娠纹爬满了整个腰部，花了不少钱才消退，可要是仔细看的话，还是能看到浅浅的印记！” “哎呀，你这就已经够不错的了，你看刘姐，她不是生了双胞胎吗，她的那个肚子，可不止是妊娠纹那么简单了，而是肚皮被撑到失去了弹性，等生完孩子之后，麻麻赖赖的，就像是一堆失去了弹性的皮筋儿一般，让人看了就没有胃口。” 刘姐类似于部门的小组长，张盼丹胆小怕事，本就不敢在人后议论领导，当她听到刘姐的名字的时候，下意识的打了个寒颤。 那两只摸在她肚皮上的手，也随即察觉出来，哈哈大笑的放下了手：“没关系的，刘姐的肚皮，之前在洗手间的时候，还给我们展示过呢！女人啊，生完孩子了，那就不能称之为女人了，你可以被叫做老妈子，管家婆，孩子他妈，可就是没了女人味！诶，丹丹我问你，你和你家那个……” 接下来的话题，直接让张盼丹羞得无地自容。 以前她总觉得公园里的大爷大妈没素质，尤其是在那些着名的相亲角，谈及的话题，无不非常直接和露骨，很多平常不好意思，不是熟悉到穿一条裤子都不好意思问的问题，到了两个刚认识的大爷大妈嘴里，人家就很自然和平常的问出了口。 诸如你一个月退休工资是多少啊，有多少存款啊，如果我跟了你，你一个月打算给我花多少钱啊，你的房子会不会分我一半啊，你的身体条件怎么样啊，还能不能怎么怎么样啊…… 还兼职送奶的时候，每天清晨她的行动路线里，就必须要穿那个公园，一开始她都绕道故意不去接近那个相亲角，可那样的话，她就要多走很多冤枉路。习惯了之后，刚开始的确不理解，直到有一天，一个常年在那里相亲的大妈，那天夜里忽然突发脑溢血去世了，在老人们的讨论声中，张盼丹才恍然大悟，其实老人们在见识过风雨之后，已经不像是年轻人那么还停留在仪式阶段了，他们要的很简单，就是找个人陪伴，原本就没有过多的时间，就更没有必要浪费在互相猜测和揣度上了。 正如现在两位同事大姐，根本就注意不到她涨红的脸。 从这里回去之后，她们所要面对的，就是过年期间的家庭琐事了，公婆孩子都要聚在一起，一家人乱哄哄，无不在挑战着她们的神经，因此任何事情讲究都是效率，再也不是那个吃个橘子都要剥半天丝络的小姑娘了…… 第一百五十九章 过命的交情 张盼丹第一次参加年会，一切正规的都让她很新鲜。 刘姐她们倒是兴致缺缺，还在回味下午在spa开背时的酸爽。 都说北方没有夜生活，想来也有道理。随着冷空气的降临，将近零下二十度的街上，要是大半夜能把人叫出门，那都得是有过命的交情。 颁奖仪式结束后，大家草草吃了顿晚宴，会上没几个真吃的，完全都在互相敬酒。张盼丹端着酒杯，不敢主动敬，只是在领导的带领下，集体跟着大家喝了几杯。 结束刚走出门，张经理就憋不住了，哗哗吐了一地！ 刘姐她们几个有经验，赶忙又是递纸巾，又是送水的，嘴里还念念有词：“咱部门男的少，领导为了照顾我们，拼命的挡酒，这是为难他了！” “那个啥，小嫂子要是埋怨起来，等过了年，我们一起去登门谢罪！” 张经理还剩几分清醒，空出一只原本撑在膝盖上的手，不停的向后摆：“你们可别去，去年就拿了一箱奶和苹果，就骗了我一顿私厨的饭菜，你们走了，我媳妇可更埋怨了呢！” 刘姐她们几个，早在上一家公司，就一直跟着张经理的。从她们平时的闲谈中，张盼丹也清楚张经理是二婚后，娶了比他小近十岁的媳妇，小媳妇不工作，两个人正在积极备孕，可惜也不知道是不是早年张经理太拼命加班，熬坏了身体，从婚后就开始一直努力，到现在没有结果。 听着张经理的抱怨，刘姐她们几个哈哈大笑，就在这个时候，对面街边上，刘姐老公的私家车用远光晃了两下，示意她们怎么还不赶紧过来。 刘姐不耐烦的掏出手机：“喂！你有啥事不会打电话啊，我们领导喝醉了！你正好过来搭把手！” 听到这里，张经理酒醒了大半，正如刘姐她们所了解他一样，他对她们家里是什么情况也都一清二楚。刘姐家里那位是抠门品性，他太是知道了！不用他细打听，就光听刘姐自己往外倒的，同样身为男同志，张经理都替他臊得慌。 正如此时，刘姐听了老公的话，已经叉上腰打算破口大骂了：“你到底是不是个男人啊，买得起车加不起油！早就告诉你了大冬天的提前把油加满，不然开着暖风费油，跑着跑着就容易熄火！你倒好，为了省那两个油钱，宁可冻着不开空调！咋不冻死你呢！大过年的让我不知道说你点啥好！你到底过不过来！我告诉你，你要是不过来帮忙的话……” 接下来，就在刘姐马上要说出一拍两散的话语前，张经理急忙抹了把嘴，一把抢过她的手机，啪的挂断了！ “小张！我早就不想跟他过了！你干什么啊，快点把手机还我！” 没错，刘姐和张经理原来就在一家公司，最早她还是他的师傅，不过职场就是这样，当刘姐为了双胞胎不得不提前几个月回家保胎的时候，就注定了最后是没有孩子一身轻松的张经理来取代她的位子。 对此，两个当事人都显得很豁达。就算是后来跳槽到更有发展的公司，也是两个人共同商量的结果。 张经理猛劲儿晃了晃头，试图让自己更加清醒：“刘姐啊，不管怎么说，大冷的天姐夫还是过来接你了不是！实话跟你讲，其实论起关心程度来说，还是原配的好啊！” 张经理颇有深意的话语，刘姐却并未听进去多少，她朝着继续朝他们的闪远光的方向啐了一口：“呸！他哪里是专程为了接我！还不是为了一会儿去火车站接他家的一个什么亲戚！我啊，只是顺路捎带脚的！呵呵，为了这个捎带脚的，指不定我待会儿还得给他掏油钱呢！还不敢打车回去舒心呢！” 刘姐越说越气，再加上一想到今年她公婆好像抽风似的把那些七大姑八姨叫过来一起过年，她也是一个头两个大。 张经理给了身后其他两个大姐递了个眼神，示意她们拉上刘姐快速上车，一面帮着她们两个一起拉扯刘姐，一面笑呵呵的打哈哈：“嗐！我算是听出来了！你那哪是和姐夫生气，无非是一想到这几天要伺候那一大家子害怕了！我的好刘姐啊，你在我心里可不是这么胆小怕事的人啊，大过年的，听弟弟的一句劝，就算是不看在姐夫的面子上，咱家俩娃的面子总是要给的吧！别吵了，回头再给孩子们留下什么心理阴影，以后一到过年就害怕，你自己说值不值！” 提到孩子，算是命中刘姐的要害。 算是半妥协的沉默过后，任由其他两个同事跟她一起上了车。 张经理站在主驾车窗旁，给刘姐的老公递了支华子，刘姐老公开门下车，一出来就冻得直跺脚：“小张啊！我真忘了加油，出门的时候才发现油表快到头了，可要是迟到了让你刘姐在外面等着，回头还是少不了一顿埋怨，本想接上她以后就带她赶紧找最近的加油站加油，可不想你还喝多了！” 张经理一副憨憨的模样，分别给他和自己点上烟：“姐夫你真是跟我见外了！老婆的事儿比天大，这些我都懂！但是我今天是真喝多了，芳姐和田姐只能拜托给你和刘姐了，对不住啊！” 说着，张经理就双手合十的抱拳，脸上依旧是笑眯眯的，让人无法拒绝。随后他绕到后车门，对着坐在后面的芳姐和田姐，压低了嗓音叮嘱：“好好劝着刘姐，别让她当着亲戚面让姐夫下不来台……” 目送车子离开之后，张经理这才发现自己还只穿着单薄的西装，羊绒大衣还在张盼丹的怀里，她还傻站在街对面，朝着这边张望。 仔细反复确定了道上无车，张经理这才又急匆匆的过道回去，张盼丹也冻得鼻头发红，眼见张经理重新回来，赶紧像是丢掉烫手山芋似的把大衣还给他。 “小张啊，你打车了吗？” “啊？还没有……” 张盼丹的脑子嗡的一声，猛然意识到自己实在太不会来事了，急忙掏出手机，点开快车，张经理带着酒气凑过去，和煦的说：“你那不行，看我的。” 第一百六十章 别叫我老公! 所谓不行，是指都这个时间了，道上也很少有快车，张经理随即掏出自己的手机，在上面打了专车，等和司机确定好地点后，回头对她说道：“我这个级别打专车好报销，要是你的话，还得填申请单。” 三生有幸能遇到如此体贴的领导，张经理的笑，让张盼丹想起了奶站的大川叔，他和张经理一样，都是那种话不多，但很暖的男人。 专车司机也是外地人，很少到老工厂区这片接送人，再加上老工厂区的路况不好，颠簸的厉害。身侧的张经理本就醉酒，张盼丹几次提出要提前下车，但都被他阻拦了下来。 “咱们部门好不容易又来个小张，看到你加班的样子，我就想起我刚参加工作那会儿，要不是遇到像是刘姐这么热心肠的领导，不知道还要走多少弯路！小张啊，体恤下属是咱们部门一直以来的光荣传统，等你当上领导那天，也不能忘记啊！” 黑暗中，张盼丹的眸子里闪过一丝别样的光。 半年前，她还是半点生活的希望都看不到的小透明，这世上多她一个不多，少她一个不少。 可在张经理的口中，俨然已经把她当做部门接班人来培养了。 不管这句话里是否有水分，也不论张经理在说的时候，是真情亦或是假意，于她而言，都是最好的新年礼物。 “嘶——就是这里吗？” 车子开到第一个楼前，已经无法再前进了，伫立了五十多年的楼，过去是小产权，严格意义上来讲，这房子已经不属于杨玲玲他们了，可没办法，目前还没听说有动迁的打算，他们一家三口，还是不得不暂时住在这边。 张盼丹点点头，常年失修的路灯在呼啸的北方中，只能吱嘎吱嘎的响，却不见半点光亮。张经理对着司机嘱咐：“你计时等我，我给她送上去就回来。” 张盼丹已经很过意不去了，一直在摆手拒绝，张经理执意要送，就连司机也跟着劝：“去吧，大过年的出点啥事我心也不安，你只管去，什么计时不计时的！” 有了这话，她便也不好再拒绝。 下车吹吹冷风，张经理的头晕也好了大半，穿过三座楼就到了，不过这一路上，张盼丹经常走，什么坑啊包啊的，她都能轻松避过，对于张经理就不太友好了，几乎是一步一卡，两个人走得很慢。 “好了，经理，我到了，你快回吧！” 张盼丹指着面前的单元门，感谢的说。 张经理吸了吸鼻子：“我看你进去再转身！” 别看张盼丹没有说话，只是转身加快脚步迅速跑进单元门，但实际上，她的眼泪早就夺眶而出了，这个从小爹不疼娘不爱的姑娘，本以为嫁给黄杨之后就是全世界最幸福的人了，不想只是同事的一个小小的善举，就能将她从小试图粉饰的美好给轻易的打碎！ 啪啪啪！ 就在张盼丹靠在单元门里面的门框上压低了呼吸抽泣的时候，从一楼转角处却忽然传来几道清脆的掌声！ 直到空空的脚步声，从一级一级台阶上传下来，张盼丹才意识到来人是黄杨！ 原本惊出了一身冷汗，差点以为司机的话一语成谶，年前容易滋生犯罪率，张盼丹刚要转身冲出去，意识到来人是黄杨之后，立刻咧嘴大声笑道：“老公，你来接我啦！” 黄杨也难得重新露出笑容，张盼丹眼看着那堵厚厚的人形墙体，正春风拂面的朝她走来，忍不住欢悦，主动上前迎了上去…… “老公，明天上午咱们先去新房子，我妈他们……” “啪！” 就在张盼丹正计划接下来的七天，该如何进行的时候，黄杨直接扬起手甩到她的脸上！ 张盼丹根本来不及反应，相差悬殊的体重，更是带来力量上的绝对优势，黄杨使出全力的一巴掌，使得张盼丹瞬间失去重心，连带着整个人都在向后仰，站在一楼第三级台阶上的她，不出意外的瞬间跌坐在了缓台水泥地上！ 忽如其来的变故让她脑袋发空，同时身体上传来巨大的痛感又令她瞬间清醒。 “老……公？” 一口气憋在张盼丹的胸口，吐口而出的质问，在对上黄杨似要冒火的眼眶的时候，又马上憋转了回去。 “别叫我老公！我可受不起！破烂货！” 黄杨平时在游戏中也经常在线骂人，可张盼丹从未想过有一天他的恶毒，会有直指向她的一天！ “老……你说什么呢？是不是咱爸又过来要钱了？还是说……” 黄杨不让她叫老公，张盼丹便下意识的不敢再称呼。她乱如麻的脑子里，唯一能想出的理由，就是趁着大过年期间，黄茂学又来闹事要钱。 张盼丹反手撑住腰，不确定尾椎骨是否裂开，但与身体上的疼痛相比，黄杨冷漠的态度，以及似要手撕了她的表情，都令她脊背发凉。 黄杨的脸上还挂着笑，但早已不是那种温暖的笑，他阴鸷瘆人，随着他的靠近，蹲坐在地上的张盼丹，本能的连连后退！ 人人都会的亚洲蹲，于黄杨而言，却并不容易做到。 这一次，他迈着魔鬼的步伐，寒意渗透张盼丹的内心，在她退无可退，后背抵在门上的时候，黄杨竟破天荒的蹲在了她的身前，用一种上位者审视的目光，调侃似的打量着她。 就在张盼丹收紧的神经，即将断掉前，黄杨这才不屑的回道：“别什么脏水都往我爸身上泼！老人吃过的盐，比你走过的路都多！张盼丹，这世界上有一种说法叫做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干的那点事儿，都是当初我爸玩剩下的，看你在原地拙劣的表演，要是想戳穿的话，也是分分钟的事情！” 没错！事情果然还是和黄茂学有关。 在公司里面，张盼丹听得最多的，就是刘姐她们如何智斗刁蛮婆婆，可她的情况却十分特殊，谁能想到老黄家里跟她过不去的，竟是那个所谓社会人的公公！ 第一百六十一章 连撒谎都没有资格的女人 既然确定了是黄茂学在背后搞鬼，张盼丹反而有了底气。 她试着重新挺直了腰板，虽然还带着丝丝痛楚，但至少要要黄杨看到她的底气，说明她并没有做什么亏心事！ “我演什么了？黄杨你别听你爸胡说，我家人来过年这件事我也没藏着掖着啊！” 听到这里，黄杨的嘴咧得更大了：“装，接着装啊！你要是不嫌地上凉，我能一直陪你装到初七上班！” 张盼丹皱着眉，明天就是除夕，为了第二天早上就开始的忙活，楼里的老人基本都已熟睡，他们两个所在的一楼是门市房，没有人居住。张盼丹有种不祥的预感，就算是今晚黄杨把她给熬死了，都没有人会发现的。 张盼丹死死的咬住嘴唇，犹豫着要不要把真相告诉黄杨。 苍天可鉴，结婚这么多年，她就瞒着他做了这么一件事，没想到钱刚到手半天，还没捂热乎呢，就被她那老奸巨猾的公公给发现了！ 为了保持蹲下和张盼丹平视，黄杨几次调整姿势，到了最后，感觉腿都蹲麻了，不得已，又用单手撑在地上，不耐烦的说：“你要是现在承认的话，我还能念在咱俩夫妻一场的份上，和平分手。” “就为了五千块钱，你就和我分手？！” 每一次黄杨主动提出分手，张盼丹都要经历一次心如刀割。 她似一只缺乏安全感的小兽，从小便是如此，但凡能有人愿意收留她，保护她，给她一个容身之所，于她而言，那人就是若彤太阳神般的存在，，照与了满大地的金色之光，同时也点亮了她的人生。 黑暗中，张盼丹看不清黄杨的表情，话一出口，她只觉得自己的脸烧得火辣辣的，没错，在刚刚的表彰大会上，她参选的剪辑大赛得了奖，拿到红包的时候，张盼丹想到她爸妈今年会在这边过年，进而回想到中秋的时候，由于没在群里发红包带来的窘迫，鬼使神差的，她便没有在第一时间把这个好消息分享给黄杨。 都说好人不能做坏事。原本张盼丹对这句话的理解，是因为长期做老好人的话，别人就会理所应当的认为他就应该是个好人，当有一天好人做了一件坏事，大家就会难以接受，觉得这人怎么变得这么坏了呢？ 可实际上，如果从她自身出发的话，就这五千块的红包，已经足足折磨了她几个小时，内心一直有个声音，再警告张盼丹，如果她不主动告知黄杨而被发现的话，他一定会更加执拗的认为张盼丹现在有工作了，瞧不起他了，都学会和他藏心眼了…… 为此，张盼丹特意把红包装进了包包的夹层，和她的护垫姨妈巾放在一起。黄杨是有多忌讳这些东西，她是见识过的。有一次去她包里翻耳机不小心翻到了，还特意晦气了一翻，然后还将那一整天的游戏失利，全都归结到了不小心碰到了姨妈巾上！ 黄杨先是反应了一会儿，随后便联想到了张盼丹之前提到过的大赛。 “发奖金了啊！我就说你是有实力的，不过可惜，你的实力这些天都没用到正地方！也是，光想着与人私会的事儿，怎么会有心思放在工作上呢！” 既然主动交代了奖金的事儿，张盼丹就没指望黄杨能轻易放过她。 可想象中的不同的是，黄杨抓着不放的，明显不是他们一向稀缺的软妹币，而是…… “哟哟！装得还挺像第一次听说那么一回事儿的！张盼丹，既然做了，就承认吧，要是我把事情闹到你们公司的话，你和那个姓张的都得被开除！” “你是怀疑我和张经理！” 直到这个时候，张盼丹才反应过来。她恨自己的反射弧，明明黄杨都已经把事情说得那么明显了，她竟然还需要他亲自点破才意识到。 黄杨用力向后一撑从地上站起来，高大的身形直接把楼道里最后一丝光亮也夺了去。 张盼丹瑟缩在单元门前的角落里，无助的听着黄杨细数着她出轨的罪证。 “其实我给过你机会，早在你刚和姓张的勾搭在一起的时候，我就提醒过你，要把心思都放在工作上，别去痴心妄想什么以色侍人博出位，你没那个姿色，更不是会耍心机的女人，不然的话，也不可能在我爸面前都毫不掩饰，直接就被他老人家给看穿了！” 唯一能激起张盼丹斗志的，或许就只剩下黄杨在她的面前夸赞黄茂学的机智了…… 她接连深吸了好几口气，试图让自己平静下来。黄杨还在她的面前絮絮叨叨，什么原本就是白天在公司就能完成的工作量，非要拖拖拉拉的带回家里，究其原因，不过是白天和别人在外面乱搞，所以工作才做不完，要带回家里，不然的话，同样的工作量和时间，工资却不见涨，骗人也是需要逻辑的，像是张盼丹这种程度的选手，连撒谎都没有资格！ 等黄杨一口气说完他近期的观察与分析后，张盼丹没有多加质疑。她太是了解黄杨了，一旦他偏激起来，多少头牛都拉不回来。只是等他喘匀了气，轻轻的问：“这些都是你爸说的？” 黄杨先是一愣，主要吃惊的点，还是张盼丹的态度：“你爸？张盼丹你现在都懒得伪装了是么，不光藏钱，还和我开始分家的地步了！你爸！你爸！你干脆直呼他的大名，黄茂学算了！” 他急了他急了！望着黄杨炸毛的样子，张盼丹反而淡定了下来。 “捉贼拿赃，捉人捉奸。你们是哪只眼睛看到我偷人了？” 黄杨没想到张盼丹居然敢如此直言不讳，站在原地惊了一会儿，颤巍巍伸手指向她的鼻尖，呸了口稀唾沫：“给你留着脸面不要，咋地，还非要我和我爸把你俩堵床上才满意啊！张盼丹，你真是出息了，长本事了，要是这样的话，你干脆就别再回这个家门了，我家庙小，装不下你这尊大佛！” 第一百六十二章 等你想清楚了我再回来 黄杨说完后，就开始暗自得意。 以他对张盼丹的了解，她现在肯定怕极了，如果要在受人误会和被扫地出门之间做一个抉择的话，张盼丹宁可被人曲解为出轨烂货，也绝对不会忍受自己孤苦无依的过新年。 然而，他终究还是失算了，平时对媳妇的漠不关心，导致黄杨完全把张家要在h市过年的事给抛诸脑后。 只见张盼丹艰难的从地上爬起来，最开始那巴掌带来的灼烧感已经逐渐消退，取而代之的，则是因为肿胀而随之的紧绷感，涨得她一开口的时候，就能感受到自己的牙龈都跟着酸痛。 “黄杨，你现在还在气头上，我多说什么都没用，这样，咱俩都好好冷静一下，你先回去，别让妈惦记，我也先暂时不再你眼前晃悠，等你想清楚了，我再回来，咱们把剩下的年好好过完，你看行吗？” 矮小的张盼丹仰着脖子，直视着黄杨。 黄杨遮住了大部分的光，却挡不住她眼底迸出来的！ 那是种充满希冀的光，是他所正缺少的一种能量，也不知是处于敬畏还是别的什么原因，黄杨竟然没有阻止，而是放任张盼丹夺门而去…… 出了家属楼足足四十五分钟，在靠主干道的街边，张盼丹才打到一辆专车。 坐进车里的那一刻，她才算是真正安心下来，司机透过后视镜，一眼就注意到她肿得老高的左脸。纵使深夜拉活的他，经常能载到这种被打出家门的女人，可后面坐着的只有巴掌大的一张脸，左右不对称到令人发指，他还是忍不住关心的问：“要不还是送你去医院吧？” 张盼丹强力绷住情绪，她可以抵住黄杨的谩骂和诋毁，黄茂学的猜忌和嘲讽，甚至于杨玲玲的冷漠和疏离，却无法在陌生人投射过来的关怀里继续坚强。 司机见她不语，大致也猜到了原因，找了间夜间售药的药店前停下，匆匆买上消肿止痛酊和纱布，临走的时候，还不忘问售货员要了个冰袋。 等他递给张盼丹的时候，从他下车到递给张盼丹的时候，全程不超过五分钟。张盼丹默默的接过药物，敷在自己的脸上，不忘轻笑自己，早在司机把车停在药店旁的时候，她就猜出了他的好意，可面对黄杨几乎是明示的嘲讽，她却一丁点都没多联想，只是慌张的忙猜他是因为钱而迁怒于她…… 与老家属楼大相径庭，新小区张灯结彩，一片通明。张盼丹下车的时候，本想多转司机五十元，算是感谢他的消肿药。 可临在付账前，她却止住了手，只负了正常的车费…… 走进小区，不光是院里照得跟白天一样，由于每家都是新搬进去的，红灯彩灯大灯笼，也都挂在各家各户的阳台上，照得张盼丹略微恍神，有种游走在生门与地狱间的边界感。 接连输了三次密码，都显示错误。就在她掏出手机要给张天赐打电话的时候，张妈裹着睡衣猛然打开大门，一望见女儿那肿成馒头的脸，便了然的退了半步，一把把她拽了进来。 “嘘！小点声！你爸和你弟都睡着了！” 还是同样压低了声音的警告声，张盼丹已经有多年没有听到了，不想曾经最不厌烦的话，现在听来，却是那样的亲切。 全程用冰袋捂脸，张盼丹断断续续的讲述了黄杨对她的误会，以及自打她嫁进黄家之后所遇到的过往…… 张妈难得很有耐心，始终都没有打断她，等张盼丹把该说的都讲完后，天已经大亮了。 期间，张天赐迷迷糊糊的起夜上厕所，看到姐姐的出现后，并未产生过大的惊诧，象征性的冲她点点头，就算是打过招呼了。 或许是这些年来实在憋屈得要命，也或许是血缘间的互相羁绊，张盼丹第一次毫无保留的对母亲敞开心扉，几乎是一口气讲完了她几年的遭遇。 说完之后，张盼丹并没有长舒一口气，她缓缓的闭上眼睛，等待母亲疾风骤雨的说教。 好不容易有了敞开心扉的勇气，既然一吐为快，就不要害怕会承担接下来的后果。 然而！ 最令张盼丹震惊的是，从小多吃一口肉馅的饺子都要挨骂的她，在和母亲讲述完自己婚姻的不幸之后，母亲居然没有把过错全都推到她的身上！ “孩子，前段时间我给黄杨打电话，是他爸接的，我就觉得不对劲，你说一个离了婚的老公欧诺个，天天闲来无事跑到前妻家里蹭吃蹭喝，算是怎么回事啊！摊上这么一个不讲理的老公公，你也算是倒了血霉了！没事儿，以前你娘家人不在这边，遇上什么事遇上什么事都没人给人你做主，现在不同了，你妈你爸，还有你弟都在呢，我就不信了，他老黄家就算再蛮不讲理，还能把死的说成活的？” 生平第一次，张盼丹感受到了家庭的温暖。 她期盼这一刻期盼了三十多年，人生的意义就在此处得到满足，她压抑多时的情绪终还是绷不住了，扑在妈妈的怀里，开始嚎啕大哭起来！ 在她跌进怀中的刹那，张妈僵硬了下身子，双手滞在半空中不知该如何是好。直到张盼丹不自觉的鼻涕眼泪全都一股脑的蹭到了她的身上，张妈这才反应过来，默不作声的推她向前几分，和自己保持一定的距离。 张盼丹揉了揉眼睛，看到妈妈正板着张脸，立刻意识到自己太过忘形，不自觉的打了个冷颤后，弱弱的问：“要是黄杨真的不要我了，该怎么办呢？” 关于这点，张盼丹绝对是在故意试探，她只想给自己一个底线，一个倘若她真的被离婚了，是否还能重新回到张家的机会。 不过张妈却并没有明确回答，只是愤然的站起身来，走到窗前，望着楼下运输垃圾的转运车，以及正在洒扫的工人，感叹的说：“习惯了h市里的生活，谁还想再回老家！丹丹都说人往高处走，你放心，妈就算是豁出去这条老命，也要让你和天赐一起留在这里！” 第一百六十三章 十年，换不来一个进入家族群的指标 足足七天，黄杨那边始终悄无声息。 白天，张盼丹在父母和弟弟的欢声笑语中，一起择菜包饺子，夜里，她偷偷一个人躲在被窝里刷朋友圈，希望能从她和黄杨的共同好友中，察觉出些蛛丝马迹。 可悲的是，直到确定毫无收获后，张盼丹才意识到原来除了她这边的傅茗和沈佩佩，她对于黄杨那边的亲友，还真是可以用“一无所知”来形容！ 从相识到相知，再到步入婚姻的殿堂，潦草生活了几年后，加起来也快有十年了。十年的时间，换不来一个进入家族群的指标。 没错，就是那个沈佩佩做梦都想逃离的《相亲相爱一家人》、《幸福大家庭》的家族群，黄杨家一共有两个，黄茂学和杨玲玲各占一个，十分默契的统一没有加上张盼丹。 以往杨玲玲在家族群里秀年夜饭的时候，都是张盼丹先各种摆拍，然后经过她的精修后，原本没那么美味和正宗的味道，看上去也极为美味诱人。 然而，等她传给杨玲玲之后，便再也听不到家里人的反馈与夸赞了，一开始的时候，她还会偷偷拿黄杨手机看看群里人的反应，直到有一次黄杨着急带着手机上厕所，找了一圈才发现手机竟然在张盼丹那儿，气得他直言“屎都被你气得憋回去了！你拿我手机查啥，我又没背着做对不起你的事儿！” 后来张盼丹隐去了被滞留在家族群外的事情，特意去请教沈佩佩，男人的手机到底碰不碰得，不想向来霸道的沈佩佩给出的答案竟然是——碰得，但不能当面看，要偷偷的看，一旦发现任何问题，还不能声张，必须要在短时间内搜集大量证据，然后再一击致命！ 这答案像是说了，又好像没说。 毕竟张盼丹天生就不会掩饰，要是让她大半夜的偷偷摸摸，钻进黄杨的枕头下面去掏手机，别说是查出来些什么了，光是担惊受怕，就够她喝上一壶了！到了最后，非但没能查出来人家黄杨有啥猫腻，反倒是自己落下个失眠多梦的病根！ 不过至此之后，张盼丹也多了个心眼，那就是没事不能碰男人的手机，尤其是一早一晚当他们要如厕的时候，那手机可比擦腚纸还重要，天知道手机没发明出来之前，男人的痔疮是不是都是因为没有手机而得的！ 过年期间，卓文远带着儿子回老家，冯夏和孙俊德也都不在，可怜了傅茗这个留守儿童，要见天的被沈佩佩缠着，一刻都不得消停。 傅茗：“喂，大姐，我在工作！”接到沈佩佩的追命连环call后，傅茗就无奈的搔着耳垂，想着怎么摆脱。 “全国人民都放假，咋就你们单位搞特殊！” 沈佩佩刚从家里拿出不少行头，搬进冯夏的出租屋内，她惊叹于冯夏一个单身人士，为什么要给自己租住着一个比她家还要豪华的房子，冯夏却只是谦虚的解释，说是以前有个模特和她一起合租，后来人家发达了，也懒得退租了，所以就两间屋子随便她住。 沈佩佩很是兴奋，自认为是托了那位模特的福，才捡了这样一个大便宜。 傅茗听着话筒里传来她吭哧吭哧粗气声，眉头皱得老高的问：“你要是真不打算和卓文远过了，就找个正经房子好好住，总赖在冯夏家里，人家是收是不收你房租，再说了，你和卓文远之间还夹着卓君昊，总不好再带着卓君昊一起住进冯夏家吧！” 沈佩佩不以为意：“嘁，我就是临时征用她的房间一段时间，等她的租约到期了，没了模特出大头，她也不打算继续租住了！不过以我对俊德的杀伤力，估摸还没到那个时候，我就已经搬进他的私人别墅了！” 傅茗本在值班，中秋和十一的那次长假，组里的同事都有帮忙替她值班，既然今年决定不回家了，她干脆一股脑的把她们全都放回去休假，整个组内就她一个人撑着。 沈佩佩的家务事，那天朱霖一回到家，就跟小广播站般的向她如实汇报。 傅茗听得头都大了，不想俩人才和好没一两个月就又开始闹，赶上那段时间她超级忙，索性闭麦装聋作哑。 逃过了卓文远的回乡邀请，却躲不过沈佩佩的追命电话。傅茗看了眼挂钟，不到五点，街上的行人已经陆陆续续回家吃饭了，饭后一般都是放烟花和泡澡等保留节目。 “是你来接我还是清华池集合？” 傅茗给沈佩佩发了条语音，这家伙也真是闲的发慌，立马响应：“二十分钟，你们的单位门口！” 门岗大爷也是一个人，这么多年，他一直都把单位当做自己家对待，傅茗去他那儿取快递，有几个需要标注冷冻食品的，大爷还特别贴心的替她放到了门外。 “大爷，真是水饺！我一会儿要去澡堂子，带过去就化了，你煮着吃吧！” 傅茗放在桌上转身就走，大爷捧着饺子追出来：“那有啥的，放外面比冰箱都冷，准保不能坏！” “哎哟，买多了我也吃不完，您就当帮帮忙，替我分担一些嘛！” 傅茗在单位向来都是酷酷的，即便是在领导面前，也是万年冰山脸，并非是她想要拒人于千里之外，也并非是她高冷孤傲，其实恰恰相反，她之所以这般，无非是源于自卑，一切看上去的冷冰冰，其实都是她的保护色。 自打入行，傅茗就没换过单位，在这个频繁跳槽的年代，也算是一种坚持了。就连她的顶头上司，都接连换了四五茬，如果按照在单位的时间计算成就的话，那门岗大爷是第一位，恐怕傅茗就是第二位了。 入职第一天，傅茗抱着领导一个纸箱，仿着港剧上班族的模样，在纸箱里放了带着一家三口的合影、各种办公用具，以及她私人的水杯和杂物。进门前还阳光明媚的和大爷打招呼，大爷却一把将其拦住，眼皮都没翻一下就问：“新来的？” 傅茗双手捧着纸箱，把裤袋一侧伸向大爷：“啊！没错！新来的！我的报到证在裤兜里！” 大爷纹丝未动，根本就没有查验的意思，只是一副高深莫测的说：“你之前来过我记得，不过你就打算这样进去吗？” 第一百六十四章 不公只针对还不够强大的人 那天幸好大爷提前拦下了傅茗，要求她把纸箱放在门岗，等具体有了自己的工位后，再过来取。 原来在被具体安排到各个实习组之前，领导都会带着同一批实习生先去参观。同一批次的实习生里，有不少家里都从事过出版行业的，所以他们在过来的时候，基本都是轻装便行，即便有背着双肩包的，听说要参观后，也把包交给了各自的亲友保管。 只有傅茗，还傻傻的带着那么多东西，如果不是大爷的话，她就要全程捧着个纸箱四处参观了！ 傅茗倒是不怕丢人，那个时候，她天真的觉得，自己是凭真本事考进来的，就算没有提前得知行程，或者没有地方安放物品，那又能怎样？ 直到一个和她一样，也没有任何背景关系的男生，不仅带着大包小裹，更是迟到了站在他们的面前的时候，她才品出大爷的良苦用心。 问题的关键，不在于参观的时候，大包小裹会有多拖累，或者阻碍别人的视线，而是一下子就把这个男生和众人区分开来了，他和他们，就好似来自两个世界的人，思维习惯和行为，完全不在同一个频道上。 不公平？ 没错，当她还在感叹不公平的时候，男生在被孤立的三天时间里，就已经承受不住的自动离职了！ 后来，傅茗才意识到，所谓不公，无非还是因为自己不够强大！如果那个男生能强大到让所有实习生都不敢小觑，如果他的履历能丰富到惊人，即便在参观的时候，他拖着厚厚的行礼，那也只是会被人当做是他丰厚的见闻，而不会蛮狠的区别为什么都没见过的土包子！ 恶意，不论是职场还是生活，总是满满的围绕在普通人的周围。 就好比当方媛媛再次见到那个捡瓶子的女人的时候，是在全城最为着名的专卖奢侈品的商场里。 原本方媛媛是从来不钟情于那个品牌的，就是因为她在那里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那天才鬼使神差的跟了进去。 “贵宾您好，请问我能帮您……啊！” 一开始女人还在低头整理模特身上的新款，一个上午，凭借这套新款，她已经有了进十万的营业额，想着这个月即将到手的提成，女人就抑制不住的激动，哼着小曲帮假人模特摆出一个更好看的造型，以期晚些时候，能凭借新款赚出这个月的贷款！ 她的视线里，蓦然多出一双华丽的秀款鞋子。凭借这么多年的导购经验，她一眼就认出这双才上市一周的鞋子，市场价值大三万多。几乎没做其他反应，哗啦啦的金币响动在她的脑中作响，随后就脱口而出制式化的问安—— 然而，当她的视线刚转到方媛媛的脸上的时候，一阵漫彻心底的恐惧，便立刻支配了她的全身。 她不傻，明知在那个小区居住的人非富即贵，还敢去招惹方媛媛的原因，无非是因为她总是穿得破衣褴褛，让她认定方媛媛一定是同她一样的人，买不起那种高档小区，却还硬是要消费，最后面对每个月高额的房贷，不得不节衣缩食，搞得自己活像一个乞丐一样。 其实商场开门的时间很晚，每天她大可以睡个懒觉再去上班，但是没办法，早上是那些保姆们集中倒垃圾的时间，在这个小区里，捡到的瓶子和废品，可比一般小区都要值钱的多，不说别的，光是那种动辄一个空酒瓶子就能卖到几百块的品牌，赶上逢年过节，行情好的时候，每周她都能捡上个五六个。 况且他们小区实行严格的登记政策，这就使得外人想要进到这里来捡废品几乎是不可能的，少了竞争对手，再加上早上往往也是保姆们最忙碌的时间，每天早上的那点时间，都被她用作额外创收，效果斐然的同时，也带来了一种歧视，没错，是来自哪些扔废品的保姆的歧视，她们在她背后指指点点，表示她一个业主，活得还不如她们这些保姆！ 这让女人的内心产生了极大的扭曲，平时服务的顾客，也是清一水的对她颐指气使，到了自家小区，没想到还要被那些外来的保姆挤兑挖苦，还真是不论走到哪儿都活得里外不是人！ 直到她留心观察到方媛媛，一个和她一样，看上去就不是很富裕的业主，那种长期被压制的扭曲与不满，就在一次次的试探中，完成了最后的爆发！ 店里面放着轻快的古典音乐，有两个客人在试穿，面对vip们，就连店长都要亲自半跪服务。女人的惊呼，明显惊动了店长和其他顾客，在这个讲究优雅与时尚并存的品牌里，她的大呼小叫格外刺耳。 “啊，不好意思，我肚子疼，能不能给我一杯温水！” 就在客人不满的抬头张望，店长也正要起身训斥女人的时候，方媛媛戏精附体，第一时间把矛头指向了自己。 她的嚎叫，并未换来客人的谅解，她们蹙着眉头，对店长不满的说：“你家品牌怎么越来越掉价了？是不是只要出得起钱，就什么人都服务？” 另一个还不忘在旁补充：“还是xxx的好，不是什么人都能拿到现货的，一切都要审查资格和复购率，这样的话，也算是讲究个传承，不是什么阿猫阿狗的暴发户都能去消费的！” 说完之后，她俩起身就转出店外，经过方媛媛的时候，还不忘给了她一个蔑视的眼神。 店长没接到生意，自然不爽，她刚要去教训女人，视线就落到了方媛媛一身的行头上，那些都是比她家品牌高上一两个档次的新款，店长不敢开罪大客户，毕竟其他店员的业绩，也都算在她的总提成里。 受了惊吓的女人，眼看店长只是给了她一个警告的眼神，并未深究，复又抖着手，指向新款，怯怯的问：“请问您需要试穿吗？” “嗯？我不喜欢和别人撞衫，你们这里有没有小众一些的？” 年后，方媛媛所在的团就要进行全国巡演，在此之前，她特意抽出时间想要给自己置办一身新行头…… 第一百六十五章 掌心向上朝人拿钱的滋味并不好受 一切就好像是做梦一样，平时压根卖不出去压箱底的礼服，方媛媛一口气就买了三套，还不算她配货又买了零七八碎的一堆没用的物件，一个人消费的金额，都快赶上他们一周的水平了！ 这才是真正的大客户！ 等店长堆着笑，护送方媛媛从停车场回来之后，她用过来人的口吻，对女人叮嘱：“你看那些所谓的名媛，其实兜里没几个钱，越是像这样看上去神经大条，大大咧咧的暴发户，就越是容易被忽悠！” “可那些衣服穿她身上，确实挺有韵味的！” 不自觉的，女人已经开始为方媛媛辩护了，她在这行见识过太多摆阔充大款，光怪陆离的事儿了，自以为练就了一双火眼金睛。然而在对方媛媛的判断上她终究还是失策了，对方显然不是她平时所见到的那些故意装富或者装穷的人，对待服饰，她只挑选合适自己的，就好比被她选走的那几件，哪怕是穿在专业的模特身上，并且走在秀场上，都会令人觉得怪道离谱，可在方媛媛身上，却好似就是为她专门设计的，极为贴合她的个人风格！ 店长没有理会，只是自顾自的计算着这单她能从中抽成多少。 瑟瑟寒风中，傅茗站在门岗前，咒骂沈佩佩。 “该死，我就不该信她会准时！” 平时也就算了，可这个时间段是一年当中对冷的时候，傅茗明明都已经磨蹭着晚了五分钟下楼，又和大爷唠了一会儿，不想沈佩佩还是如此没有时间观念。 就在傅茗正犹豫着要不要摘下手套给沈佩佩打个电话的时候，庞大的陆巡晃晃哟哟的开了过来，傅茗盯着它根本不会走直线的四个轮子，周围的小车全都避之不及，不禁皱起了眉头。 “愣着干什么，上车！” 沈佩佩一如既往的喊道，在她的概念里，压根就没有迟到一说。好在她并没有问向傅茗为什么那么早就站在楼下，不然的话，以傅茗的脾气，当即就得摔门下车。 “茗茗，我刚才急刹车，不小心把副驾上的礼盒给摔地上了，你帮我在脚底下找找呗！” 合着刚才开车开到东扭西歪，完全是因为东西掉了，傅茗翻了个白眼，嘴里絮絮叨叨：“没听过道路千万条，安全第一条，行车不规范，亲人两行泪吗！” 沈佩佩一脸的不耐烦，威胁的说：“呵呵，你要是再踩在我的订婚戒指上，你信不信今儿晚叔叔阿姨加起来就得给你流出四行泪来！” “啥订婚戒指啊，没见过啊是咋地！” 傅茗嘴上满不在乎，身体却很诚实的弯腰往地上摸。 果然在座椅下的夹空里，寻到了一个精巧的丝绒盒子。 傅茗毫不客气，蛮力打开盒子，借着车外的灯光，一枚闪着神秘之光的大钻戒，正炫耀似的和她耀武扬威。 “你不是说孙俊德回家了吗，那这是什么？别告诉我他求个婚都是用快递啊！” 沈佩佩加紧了力道握住了方向盘，还在嘴硬：“不要注意细节嘛！这个牌子我上网查了，拿身份证一个男人一辈子只能买一个！” 傅茗虽未被求过婚，但对这个品牌也略知一二。 姐妹俩这个时候倒是难得一致的嘴硬，傅茗也装作毫不在乎，低低的嘁了一声：“不过是博人眼球的噱头，偏偏没见过世面的小姑娘还行，你一个离异带娃的家庭主妇，也能上这当？” “嘿嘿！说话注意点啊，谁家庭主妇，你才家庭主妇呢！” 沈佩佩跟着冯夏这段期间，没少听她给下面的微商上课。微商这个供应链，说白了和传销组织也差不多，冯夏是从源头拿货，等想加入她的下线，不光要交加盟费，还要被她层层加价。所以说，到了最后，倒霉蛋总是最末尾的那个，货压了不少，可因为价格太贵，却卖不出去！ 跟着冯夏干的，有不少宝妈，她们操持着一大家子的吃喝拉撒，自然不能像是正常男人一样去上班，闲来无事想要给赚点零花贴补家用，就只能选择做微商。 面对宝妈们的质疑和退款的要求，冯夏并不推诿，可在退钱之前，都会语重心长的跟她们说：“我也知道伸手要钱的滋味不好受，就拿我亲姐来说，她老公啊，可真是让人摸无语道而来极致，照理说，他每个月”五号发工资，该给多少家用就主动上交呗！诶，人家偏不，就等着我姐伸手去要！你要知道啊，掌心向上朝人拿钱的滋味不好受，咱们女人啊，无论到了什么时候，手里都要有属于自己的钱，那样腰杆子才能硬，不会被男人动不动就以分家要挟！” 基本上每个宝妈，都有伸手要钱的尴尬。 有的男人正如冯夏所说，会在发薪的日期当天装糊涂，故意看着妻子手足无措的试探，而满足他所谓一家之主的虚荣心。当然大部分男人只是偶尔忙忘了，但是女人手里没钱，一大家子就没法运转起来，不得不厚着脸皮提醒自家老公。 不论出于哪种情况，女人伸手时的小心翼翼和尴尬窘迫，却都烙在她们的内心，成为一道永远也无法磨平的伤疤，让她们重复的陷入自我价值的怀疑之中。 “行了，那钱我不退了，就当是投资了，等孩子再大些能独立了，我也不能一辈子都当家庭主妇！” 因此，在冯夏的微商大军里，家庭主妇四个字，好像是被施了诅咒一般，是带着极度贬义和侮辱的字眼！ 傅茗握着钻戒，里面折射出的光，闪得她太阳穴发紧，沈佩佩迫不及待的反驳，更是令她不适。 沉默半晌，傅茗不禁发问：“家庭主妇怎么了，我觉得那是对一个女人的最佳褒奖！” 沈佩佩抽空斜视傅茗，不解的问：“这话我真没想到会从你的嘴里说出来！你不是向来标榜自己是职业女性吗，怎么会对家庭主妇产生好感呢？” 傅茗笑了，她蓦地合上盒子，眨了眨眼，难得耐心的跟沈佩佩解释起来。 第一百六十六章 成功女人的标配 “佩佩，你发现了吗，咱们现在对于女性身份的认可，尤其是成功女性的定义，似乎陷入了一个怪圈，那就是必须是有颜有钱有身材有气质，同时要求有家庭有事业，不止要有娃，最好还要有上两三个，即便如此，她们的生活里也不会一丝凌乱和匆忙，一切都被要求井井有条，她本人也从容优雅，完美的根本和我们现实中的一地鸡毛天差地别，对着镜头展示她平日里的名媛生活外，捎带脚的再好似不经意的给你推荐上几个所谓的好物……” 沈佩佩也笑了：“你说的这些我在短视频里常刷到，也关注了几个，说实话，跟她们一笔，我觉得自己简直活得不像个女人，人家光孩子就生了仨，可那小身材小模样，都能去参加维密秀了！再看看我自己，就卓君昊一个都把我坠成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傻子了，她们推荐的好物我也有入手，一来是便宜，二来，你说我也幻想着，能和那么精致的女人用一样的东西，是不是也说明我距离精致又迈进了一步呢？” 傅茗单手抵在下巴上，带着探讨性质的询问：“要不说其实短视频在让我们了解他人生活的同时，也在无形中增加了不少焦虑，你就好比说，原先你看这陆巡在街上招摇的时候，还觉得自己挺美挺有钱，可自从关注那些更有钱的博主之后，这才发现原来天外有天人，人外有人，比你还要有钱开豪车的，比比皆是。近段时间风气已经好很多了，我记得有段时间，在短视频里，你就刷不到穷人，清一水的都是炫富的，弄得我们国家好像一下子变得比石油国还要土豪了！” 放眼望去，整条街上，能比沈佩佩的座驾还值钱的，还真就没有。这是在h市这个二线城市的一条街上，或许她还能做到鹤立鸡群，可放眼全国，乃至全世界，尤其是在短视频里，的确正如傅茗所说的，遍地都是富豪！ “茗茗，实话跟你说啊，我一开始确实焦虑，逼着卓文远去赚更多的钱，我们也不要再在h市里坐井观天了，而是要去魔都去帝都，给孩子创造更好的学习条件，让他长大了出国留学镀金！但是当刷着刷着，都刷麻木了之后，反倒没了那种想要出人头地的念头，觉得孩子单纯的就享受童年也挺好的。” 傅茗的笑意更深了几分：“对啊，你这就相当于从受了刺激，打了鸡血，过度到自然躺平的状态了。再说了，你看现在海归那么多，一个花盆砸下来，十个得有九个是海归，还有一个一问是专门办理留学的中介！那些都是国外野鸡大学回来的，本事没学会多少，毛病倒是不少，我警告你啊，你可千万不许让昊昊也出去弄那么张虚假文凭回来！” 唠着唠着，清华池就在街对面，挑个头就到了，可一听到傅茗说卓君昊以后可能会念个野鸡大学回来，沈佩佩当场就不乐意了，光顾着反驳她，却忘了并到最左侧的车道。 趁着红灯的间隙，沈佩佩一面还在观察街上的豪车情况，一面不忘纠正傅茗：“你咋就不能想点你干儿子的好！同样都是考大学的，凭啥他就只能上野鸡大学啊！常春藤，免试，免学费的那种，不行吗！” “佩佩，白日做梦也是要有理论依据的，就卓君昊那随了你的智商，常春藤啥的，咱就别指望了哈。” 说完这句话，傅茗才发现挖苦讽刺沈佩佩，才是她们真实有效的日常嘛！可惜张盼丹正忙着一家团聚，没空搭理她们两个孤寡老人。 傅茗双手抱胸，原本都已经准备好等待沈佩佩更为凶猛的反扑了，以沈佩佩惯常的说不过就打的伎俩，傅茗还真是得提前做足准备才行。 然而！ 这一次，沈佩佩却没了和她玩笑的心情，就在她掉头的同时，眼神也跟着向后瞄了几眼，这一看不要紧，忽然发现一辆黑色的私家车，自打在傅茗单位的时候，就一直尾随着她们！ 一开始沈佩佩还没当回事，毕竟这个天气去泡澡的大有人在，可知道她走错了路，在这个路口才想起来掉头，那辆车也急忙跟着占道掉头，这才让她大惊失色的喊道：“完了！大茗，有人要绑架我！” 傅茗还以为她在开玩笑，没有放弃抵御姿势，调笑的回：“快拉倒吧！谁绑架你干啥啊！吃啥啥不剩，干啥啥不行！一天天还跟个事妈似的，最后为了养你，绑匪都得破产，主动投案自首说这娘们我们可养不起，谁愿意绑谁绑去，我们只求能快点收监，省得多看她一眼，我们都少活十年！” 傅茗算是彻底说开怀了，她越说越兴奋，不自觉的也放开了双手，在空气中挥舞着调侃。 沈佩佩始终保持严肃，没心情理会傅茗，她的状态也让傅茗意识到事态的严重，立刻也跟着紧张的问：“你从哪儿看出来对方要绑架你的？” 沈佩佩并没有停车，一直在清华池附近绕圈子，那辆黑色的车也跟着绕，端详出事情不妙的傅茗暗中抓着皮椅，不安的问：“那咱们报警？” 沈佩佩这时来了底气，从鼻孔里长长呼出一口气：“你傻啊，道是你家开的啊，不许人家走啊！警察也没有证据抓人，报警只会惊动这帮绑匪，让他们下次作案再隐蔽一些！绝对不能报警，不然的话，你下回再见我，就只能去江里捞尸块了！” 沈佩佩的话，深深的刺激了傅茗，顿时画面感就上头了。 傅茗的时事新闻也报道过类似的，但事情不发生在自己身边，所有的报道都只是站在第三者的角度上，并不能感同身受。 她的嗓子又开始习惯性的发干发痒，像糊住一团鸡毛一样难受。胃里也开始翻江倒海的折腾，身体控制不住的抖个不停，用力稳住同样发颤的嗓音，问道：“那你是得罪了什么人吗？是不是和冯夏有关？” 沈佩佩砸吧下嘴：“冯夏？你快别开玩笑了，她的胆子比兔子还小，有什么值得这么大费周章的！我估摸着不是我妈那边出事了，就是有人盯上了俊德，知道我是他的未婚妻，所以才想要从我身上下手要挟他！” 第一百六十七章 有后妈就肯定有后爸 傅茗即使个普通人，富豪的惊心动魄的生活，她哪里经历过，沈佩佩的判断犹如一记重拳锤在她的胸口，憋得她半天都没上来气，好不容易把气喘匀了之后，这才出谋划策的建议道：“要不然你在下一个路口给我放下，然后你慢慢开，我悄悄的跟在后面，看看车里面到底有多少人？” 沈佩佩一开始并不同意，处于自私的想法，她几乎都没过脑子，直接充满危机的说：“大茗，你可不能丢下我啊！” 都到了这个时候，傅茗也懒得同她计较：“且不说咱俩认识这么多年了，就是仗着你是卓君昊亲妈这层关系，我也不可能放任为他变成孤儿的！” 沈佩佩吸吸鼻子，倔强的说：“怎么可能成为孤儿呢，不是还有他爸，你的死党，卓文远呢吗？” 傅茗对此颇有深意的回：“你没听说过一句话，叫做有后妈就肯定有后爸吗？” 这句话，算是深深的刺激了沈佩佩，她缓踩刹车，故意装作在附近寻找停车位的假象，在一个转弯处赶紧停了车，傅茗瞅准时机跳了下去，沈佩佩在后面重复着说：“注意安全，无比注意安全！小心不要暴露！” “他们要的是你又不是我！” 傅茗边关车门边匆匆说道，她不确定沈佩佩是否完全听得清楚，随着车门被推上的瞬间，沈佩佩就一脚油门蹿了出去，道边儿冷不丁的钻出来个庞然大物，惊得其他车都纷纷按喇叭表示抗议。 傅茗趁乱躲了起来，等那辆黑车也跟着冲了出去之后，她才又加快脚步，从小路直插了进下一个路口，沈佩佩一早就还在绿灯的时候，就直直停在路口，挡住了身后的车。其他的车一面狂躁的按着喇叭，一面在绕过她的时候，都将怨恨的眼神投向她。就连沈佩佩都觉得不好意思，要不是为了保命，她一定会摇下车窗和他们一一道歉的，如今别无他法，只能充耳不闻。 沈佩佩没有判断失误，那辆黑车果然就停在了她的身后，并没有跟其他车辆一样，转道通过绿灯。 等到红灯正常亮起来之后，所有车都给行人让道，这个时候，傅茗并没有和其他行人一样走斑马线，而是故意绕到沈佩佩的车后，同时也是黑车的最前方，凭借她拙劣的演技，几乎是生扑在了黑车的机箱盖上！ 司机见状，先是下意识的看了眼档位，在确定不是自己误碰了前进挡之后，急急骂道：“妈的，碰瓷儿的！” 说着不等后面的乘客制止，就愤怒的推开车门，拉下傅茗就破口大骂起来：“你看上去年纪轻轻，挺斯文的一个女孩，干点什么不好，非要跟别人学碰瓷儿！我说你长人家大爷大妈那副一碰就粉碎的骨头了吗？面色红润看上去比我都健康！真要是把事情闹大了，人家宁可相信我是受害者都不会信你的！” 傅茗根本不在乎对方的说辞，她拼命张大眼睛，往挡风玻璃里探去，与她想象中车里面坐着三四个大汉，各个着黑面罩，虎视眈眈的等着捉拿沈佩佩不同的是，看来看去，车厢的后座上，也只是坐着一个女人，就在傅茗努力的往里望的同时，她也同样回以惊恐的目光。 等路灯再度变回绿灯的时候，身后不明所以的车辆，都在用鸣笛表达自己的愤怒，司机上来就要拽向傅茗的胳膊，就在这个时候，他的前车下来一个女人，一把就抓住他扬起的手，大声呵斥道：“你还想动手是怎么的！” 司机都惊住了，要是换做是后车下来人，他多少还能理解，毕竟他们的占道行为，明显阻碍了交通，人家就算是过来说道说道，也是无可厚非的！可前车的女人，下来主持公道算是怎么回事，原本他才是那个被碰瓷儿的苦主，怎么到了这个女人的嘴里，倒好像是他在耍无赖呢！ “大姐，摆脱你多管闲事之前也分清是非好吧！是这个女人硬往我车上撞的，现在可多有行测记录仪，不论是告到哪里，我可都不怕！”他先是壮着胆子直挺挺的对着沈佩佩说道，复又朝着傅茗扫了几眼，发现她和前车女人正在挤眉弄眼，马上意识到她们可能是一伙儿的之后，又赶紧吼着说道：“呵呵，哪里有什么正义感爆棚，我算是看明白了，你俩是一个诈骗团伙的啊！你负责在前面挡拆，你负责碰瓷儿！行啊，流水线作业分工的挺明白啊！” 既然被揭穿了，沈佩佩反倒是不怕了。面对着比自己矮上一头的男人，她也跟着来了脾气：“你嘴巴给我放干净点！张口碰瓷，闭口骗子的！要不是你一路尾随我，我朋友至于用这种方法来探你的底儿吗？” 一句反问，顿时把司机也弄熄火了。可他不甘心，快走几步打开后车门，对着里面的女人说：“你快点出来给解释解释，为啥偏要我跟着这俩老娘们不放！哼，我要是早知道她俩这么难缠，就就是再给我加五百我都不干！” 合着是车里的女人主张要跟踪的，司机只不过是个收钱卖手腕子的. 女人吱吱扭扭的从车上下来，几乎不干抬头正眼看向她俩。 司机被人误会，还要搭上被人倒打一耙的风险，自然不会放过她，就像是刚才对待傅茗一眼，二话不说，粗鲁的就拽向女人的袖子，提着她面相她俩，叫嚣着要她给出一个合理的解释，不解释清楚了就不准走！ 傅茗上下粗略扫过，这是近些年最冷的一个冬天，夜间都已经将近零下二十度的低温，可女人却只穿了一双单薄的球鞋，看上去很是潦倒。 她和沈佩佩对了眼神，沈佩佩一开始还在揣测这女人会不会和孙俊德有关，直到看清了她的穿着之后，也不禁纳闷起来，不明白她这样看上去还不如幼儿园门口卖早点的一家，这种层次的女人，究竟会和她们有什么瓜葛呢？ 第一百六十八章 离家出走还带菜刀的女人 女人怀里搂着一个大包，看上去很金贵的样子，抬起头来，也不去回答司机的问话，只是直勾勾的盯着傅茗，似乎要把看穿一般。 良久，才呐呐开口：“你就是傅茗？”一股浓浓的哀怨之气，顿时扑面而来。 左右不过是沈佩佩和孙俊德间的事，在确定和绑架无关后，傅茗已然做好了看热闹的准备，然而，从女人的眼神和问话中，明显就是冲着她来的啊！ 傅茗采访过很多人，对于这位实在没有过多的印象，只好耐着性子问：“你是？” 确定对方正是傅茗本人无疑后，女人像是给自己壮胆般往前探了探身子，然后梗着脖子，挺起抬头的说：“我是刘琦的妻子！” 嗡！ 傅茗最是听不得那个男人的名字，本以为与他的纠葛早就戛然而止，没想到不光他是个难缠的，他老婆更是不惜跨省过来追踪。 沈佩佩也愣住了，说好的富豪未婚妻绑架案件呢？害怕归害怕，可一想到孙俊德的财富都已经到了可以驱动绑匪的境地了，实际上，她的内心还是有几分窃喜的。 “刘琦？！不就是那个前段时间还纠缠你的渣男!” 傅茗早就已经习惯了沈佩佩的坑队友，她冲着天空翻了个白眼，然后转向司机，诚挚的说：“我不是什么碰瓷儿的，这是我的工作证。”司机猫下腰，借着车灯看清了傅茗的记者证，不情不愿的交还给她后，嘟嘟囔囔着“女人还真是麻烦！”驾车离开…… 傅茗叹了口气，几乎是命令的，对着充满敌意的女人轻声说道：“你叫毛启琴吧？上车。” 沈佩佩不满的打量着还站在原地，犹犹豫豫的女人：“你是打算一直站着阻碍交通吗？真是可笑，大过年的，要死往远点死，能不能少给别人添堵！” 相比之下，傅茗倒是和蔼很多，她从刘琦的口中，听过不少关于毛启琴的过往，在他的口中，她就是一个不择不扣的拜金虚荣女，自己不上班工作，每个月却逼迫刘琦要固定往家里上交多少钱。而且随着她花销的日益增长，给刘琦的压力也越来越大。按照刘琦的说法，他的销售提成都是两万三万的往家拿，一年到头怎么也有几十万，可当他家里需要用钱的时候，毛启琴却推说全都花掉了！ 平时家里并未见到添置什么大件，刘琦便质问钱都花道哪里去，毛启琴只是打开衣柜，给他展示自己的战利品，那个时候，刘琦的脑袋都快炸了，很是后悔为了一时贪图毛启琴的年轻漂亮，而娶了这么个败家的样子货！ 不得不承认的是，当时傅茗在听完之后，还曾经当着刘琦的面冷嘲热讽过一番，大致的意思就是，你跟我这里省的骗的，最后却都给另一个女人消费了，还真是因果好循环，苍天绕过谁啊！ 可是在确定了毛启琴身份的瞬间，傅茗随即便了然了，所谓是狗改不了吃屎，刘琦的那些说辞和谎言，不过是为了骗她同他继续欢愉而已。想来他也是很聪明的，知道女人最是地扛不住的，就是前男友在她们面前数落现女友的缺点。 傅茗承认自己是个俗人，不会那些针对毛启琴的吐槽，听了就是爽！ 她不是圣女，更不是懂得装腔作势的白莲花，当初刘琦对她造成的伤害，几个月前，在她和刘琦的暧昧微信里，又以同样的方式转嫁到了毛琴琴的身上！ 最讽刺的是，两个被用作互相比较和取笑的女人，被折磨到彻夜失眠，而当中兴风作浪的男人，却安然无事！ 死死的攥着那个不能称之为包的布兜，毛启琴最终还是上了车。 车内，沈佩佩摆满了孙俊德送的香氛，再加上暖风开得通彻，刚一坐进去，毛启琴就立刻鼻子发痒不停的打喷嚏。 沈佩佩受不住后面车辆的连续催促，一脚油门就蹿了出去，目标明确的在清华池门口停了下来。 短短几分钟内，同样坐在后排的傅茗，进一步观察了毛启琴的打扮。如果说现在奢侈品流行乞丐风，她的一身都能卖到不少价钱，而且也不知道是不是舟车劳顿的原因，毛启琴的发丝间，散发出浓浓的头油的气味，傅茗不动神色的屏住呼吸，停车后继续命令式的说道：“走吧，去泡澡。” 毛启琴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本应该称作情敌的两个人，才刚打过照面，就这么赤诚相见的吗？ 傅茗表现出一副无所谓的态度，下车之前，还特意甩了甩头，指向沈佩佩复又解释性的说：“她请！” 一路上，毛启琴抱着大兜，畏畏缩缩的跟在沈佩佩和傅茗身后，要不是沈佩佩特意交代前台拿出三个手牌，服务员压根就没看到她的存在。 “刘琦说你也是北方人，是家里介绍的，澡堂文化应该很了解啊！” 在换衣间的时候，毛启琴就站在原地，傅茗把刷开她的衣柜，示意她把不离身的大包也装进去，然后又毫不避讳的在她面前脱衣服，看得一旁的沈佩佩不由脊背发凉，直到毛启琴想通了似的把包塞进去，也开始脱衣服的时候，她才悄咪咪的凑过来，伏在傅茗的耳边低低的说：“你就不怕她的包里装的是菜刀，砍死你啊！” 傅茗回瞪了她一眼，更低声的说：“你见过哪个离家出走的，包里还装菜刀的？” 温热水没过肩膀，三个女人同时发出舒适的轻叹。水的确是个好东西，可载万物，去污排浊，更能洗去心灵上的疲惫。 十来分钟后，傅茗掬起一汪清水，拍在脑门上，反复几次之后，就像是和自家姐妹唠家常一样问道：“你打算什么时候回去啊？” 一说到这里，明明置身于温水中的毛启琴，几乎在瞬间导过一阵电流，同时打了寒颤。 沈佩佩见状，立刻敏感的问：“他打你了？”随后视线就一直游走在毛启琴的身上，似乎想要找出青紫於痕什么的，来佐证自己的推断。 第一百六十九章 冷暴力往往更可怕 “你别看了，他从没动过手。” 细细算来，这是两个小时以来，毛启琴说过最多字的一句话了。 傅茗半眯着眼睛，能看得出来她并没有说谎，况且也没有必要说谎，联想到刘琦之前的所作所为，她舔了舔嘴唇，带着肯定式的语气发问：“冷暴力往往更可怕，不是么？” 毛启琴再度震惊到发抖，离开之前，她只是不死心，想要看清能让刘琦如此死心塌地的女人，究竟是什么样的。 其实下午的时候，她就已经在傅茗单位附近来回徘徊了，或许是她运气好，赶上傅茗值班，自打傅茗出现在门岗大爷那里的瞬间，毛启琴一下子就认出了她就是一度令刘琦将微信置顶的女人。当然了，那个位置，她也曾经霸屏过，后来又陆陆续续出现过很多女人，可只有傅茗，是在和刘琦分手以后，又重新出现在他的微信里的！ “我……并不是什么家里介绍才和他认识的，而是当初他在南方跑业务的时候，我是和他对接的工作人员，当时他疯狂的追求我，并且表示他已经有车有房了，就等着一个令他心动的结婚对象。都怪我那时眼皮子浅，看他穿的用的都是名牌，权衡再三，我决定和他来到人生地不熟的北方来，结果嫁给他之后才发现，所谓的房子，只是在这里有套老房子还是贷款的，车子也是公司的，只有他们外出的时候才可以申请使用！我哭过也闹过，觉得自己真是没长眼睛，带着婚前赚的三十万，千挑万选就找了这么一个大骗子，可就在我打算离婚回去的时候，却发现自己怀孕了！” “刘琦有孩子了？” 还没等毛启琴说完，最先大呼小叫的是沈佩佩，如果说要在同龄人里挑出一个最讨厌的男人，那非刘琦莫属！ 熟悉沈佩佩的人都知道，她这个人对女人的敌意，明显高于男人。同等条件下，她会抓住女人的小错处不放，而忽略掉男人，可奈何在刘琦的身上，沈佩佩愣是半分优点都挑不出来，用她常挂在嘴边的，就是“刘琦这个渣男，浑身上下没一点怜人肉！” 并且当她得知刘琦害得傅茗债台高筑之后，更是对其越发的怨恨，甚至不惜恶毒的诅咒：“这家伙，肯定生不出孩子来！就算生出来，也没屁眼！” “……” 傅茗当时听了就破涕为笑，即便被骗，但望着沈佩佩信誓旦旦的诅咒，好像她骂得越凶，咒语就能越灵验一般。 所以在傅茗一时脑热和刘琦暧昧期间，沈佩佩不止一次的打听刘琦目前的婚姻状况，张盼丹想起来当初她的诅咒，还在旁不忘打趣的提醒：“你主要是想知道人家的孩子到底有没有……” “滚！别用不文明词汇啊，学术上那叫‘肛门’！” 沈佩佩一脸认真的纠正，张盼丹更笑得厉害，肚子疼地直不起腰来。 所以当她听说毛启琴怀上了的时候，立刻很认真的又冲着人家肚皮上盯，毛启琴尴尬的溅起水花，试图扰乱她的视线。 沈佩佩尴尬的收回目光，毫不避讳的从池中站了起来，大方的展示自己的身材：“嗐，都是女人你有啥可害羞的，我也是生过孩子的人，你看现在我要是不说的话，你能看出来我家昊昊都快上小学了吗！” 毛启琴在水中缩得更厉害了，傅茗也跟着从池子里站了出来，不过她倒不是为了展示身材，根据流程，带着毛启琴进入到了搓澡环节。 毛启琴显然还不适应被人按在皮床上的程序，直到搓澡大姐给她摸匀香香的奶膏，并且用保鲜膜将她裹得比木乃伊还要严密，微微发汗，每个毛孔劝都被打开了，奶香带着热气，瞬间钻了进去，整个人都舒适透了。这个时候，毛启琴才真心体会到什么叫做享受！ 女人都愿意三五成群的出去泡澡，除了这个项目本身的解乏舒坦外，最关键的，这里还是一个绝佳的密闭的吐槽场所。 分别给三个女人裹好之后，搓澡大姐就回去休息了，剩下三十分钟的时间里，女人们面对着天花板，闲来无事，都不需要逼问，自己就跟倒豆子似的把在家里受的委屈全都一股脑的吐了出来。 “哎！” 毛启琴先是叹了口长气，似乎一切不幸的婚姻的开始，都要从这口长叹讲起。 “我这个人，就是心软，看上去挺精明的，可骨子里到底是个小女人，怀孕之后，我就劝自己，既然已经嫁给他了，那就把孩子生下来，两个人好好过日子，不出几年，我相信也能攒出新房子和车子的。呵呵，谁知道那只是我自己一厢情愿的想法，自打我怀孕，才真的是噩梦的开始，刘琦一开始对我无微不至，我以为他是真心想要迎接那个小生命的出生，谁知道那些都是他刻意制造的假象，为的就是把我那三十万辛苦钱给骗到手！” 保鲜膜下，傅茗的手已经攥成拳头，同样的招数，刘琦适用于每一个女人身上！ 不，毛启琴总结的很正确，照理说，她和傅茗都属于比较聪明的女性，对于一般骗术都有一定的防备。就好比白家梁那档子事，换做是傅茗和毛启琴中的任何一个，都绝对不会任由他在酒吧消费自己六万多块！ 可也正如毛启琴所说的，她这种看似精明的女人，实则往往是聪明反被聪明误。 像是白家梁那种帅哥，她会本能的产生警惕，就算对方不是图财，她也会理所应当的怀疑人家会出轨，盯梢查手机，让男人感觉好像是有人在拿着领带勒紧他们的脖子，最后导致分手的，大多数不是因为男人出轨，而是他们无法接受这种长期的高压状态，最后迫不得已，只能以不再爱了为由，跟女友提出分手。 可被分手的女友们，根本接受不了抽象的“不爱了”。她们一口咬定，一定是对方劈腿有了新欢，才会不爱。久而久之，注入傅茗和毛启琴这般女性在择偶方面越发的慎重起来，她们坚信帅哥会靠不住，却不想，有的时候，丑男更靠不住！如果能调过头来重新选择的话，还不如一早就选择帅哥，至少在视觉上还能一饱眼福，不至于每晚惊醒的时候，再看向枕边人，更是悲哀到彻夜难眠！ 第一百七十章 只配洗衣做饭的黄脸婆 毛启琴的故事，和傅茗大同小异，无非就是刘琦拿着共同创造我们美好小家为借口，哄着骗着把她的三十万弄到了手。不同的是，死男人还是很有法律常识的，清楚信用卡账是扶起共同债务，便没有丧心病狂到动用她的信用卡和小额贷。 “那孩子呢？” 沈佩佩的关注点，始终都在孩子身上。 正如她之前所预判的，刘琦这种人渣，何德何能可以生出孩子！他也配！ 孩子是毛启琴的梦魇，天知道她为了保住那个孩子，做出了多么大的牺牲，可惜，因为刘琦到手三十万之后就不怎么回家，她一个孕妇，在五个月的时候，孩子没保住，最后生生引产才把堪堪保住了命！ 对此，毛启琴整个人陷入了深深的自责当中，刘琦趁机切断了她和亲朋好友的联系，弄得她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里，联系人就只有他一个，刘琦于她毛启琴而言，不仅仅是她的丈夫，更是生命的图腾与象征。 她从一个喜好时尚打扮的小丫头，彻底沦为了只会为刘琦洗衣做饭的黄脸婆！ 可惜，即便她已经妥协至此，刘琦依旧不满足。眼见当初花一样的女人，凋落到连给他提鞋都不配的丑八怪，让向来只能看见别人丑，看不到自己丑的刘琦如何能下口呢？ 于是乎，渐渐的，刘琦的微信里，添加上各种来路不明的女人，她们都很统一的有个英文名，每当夜深人静，毛启琴偷偷查看刘琦手机的时候，就会发现他与她们的聊天记录里，清一色的都是语音通话和转账记录，除此之外，就是偶尔他会将其中的一两个设为置顶…… “简直太不要脸了！花钱找女人他还舔脸置顶！” 沈佩佩实在是听不下去了，她无法想象在那个奇丑无比的男人，是如何征服如同傅茗和毛启琴这般优秀的女人，并且还能让她们全都心甘情愿的为他奉献花钱。 傅茗并不感到诧异，以前总觉得pua是海王的专利，后来在周自然亲身潜进那个培训群里，才赫然发现，其实里面如同他一般长相出众的并不多，后来他才想明白，要是说在现实中长得好看的男人，身边也不缺女孩，谁会去花钱苦哈哈的学习泡妞技巧呢！ 当时傅茗在给他改稿的时候，立马就联想到了刘琦。寻思着他是不是一早就从专门的培训班毕业了，赶在杀猪盘大批量曝光之前，就先拿她练手了。 听完毛启琴的讲述后，傅茗更加确定刘琦一定是pua的高手，甚至能去给他们当讲师！ “不是，你偷看他手机，他不知道吗？还有，作为他老婆，你渡明知道他花钱找女人了，怎么还能忍呢！跟他作啊，闹啊，大不了就离呗！反正他是过错方，你到底在顾虑什么呢！” 在婚姻方面，沈佩佩总是自诩是过来人。 其实不过是她所遇到的卓家人太友好，念在她童年过得太凄惨，心善不愿意计较罢了！ 不说别的，就拿傅茗身最常见的刘琦、钟洪宝、黄杨来说，一类是本身人品就有问题，嫁给这样的男人，就等着吃苦委屈吧！还有一类是自己和老婆关系挺不错的，可偏偏婆家不省心，隔三差五的就闹出一场大戏，搅得小俩口都跟着过不消停。 最后，就是老公不行，婆家也事多。张盼丹的境遇，傅茗很是了解，都说结婚之后，男人容易受夹板气，可在在张盼丹和黄杨的婚姻里，受夹板气最多，却是弱小的张盼丹。明明是黄杨娇气不肯上班，可黄茂学却把过错全都推脱到张盼丹的身上。再加上本省爹不疼娘不爱，还有个张天赐在作怪，张盼丹不仅要受着黄家的气，更要担着原生家庭的兴师问罪，用她自己的话说，自打嫁进黄家之后，每天一睁开眼睛，就发愁该怎么和婆家的人打交道，无奈黄杨从不体恤，在她发愁的时候，还会埋怨她太内向拘谨，不懂社交…… 毛启琴在保鲜膜里动弹不得，不然的话，一定会锤着胸口反问自己：“是啊，她又不是什么不三不四的女人，明明早都已经是合法夫妻了，为什么被出轨的她，反而活得像只下水道里的老鼠，半夜查看手机还要偷偷摸摸，终日不见阳光，活得人不人，鬼不鬼的！” 一旁的傅茗倒是逐渐冷静下来，她转过头去，给了毛启琴一个鼓励的眼神，然后再转回去跟沈佩佩解释：“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刘琦就是故意在给她看和那些女人的关系，不然的话，你想男人要是想隐瞒一件事，那多么容易不说别的，至少不会傻乎乎的还把那些女人给置顶！不过也正是他自作聪明的手段暴露了他的心思，实际上他是迫切的想要她意识到，除了她以外，他还有其他女人！” 沈佩佩长手长脚，极有力气，带着浓浓的不解，她从保鲜膜里挣脱开来，奶香奶香的站到傅茗身前问：“你把话说清楚，他到底是啥意思，当初卓文远看上艾米丽那小妮子，也就敢趁着没人的时候偷偷看两眼，刘琦做出那种伤风败俗的事儿竟然还敢到处宣扬！” 傅茗哼了声：“那是卓文远素质高，有所顾忌，知道自己是个有家的人，所以才只敢偷偷放在心里想想！”随后也试图挣脱出手来打断沈佩佩的抢白，可惜她根本就没有沈佩佩的大力，用力撕扯了两下后发现根本就是徒劳，只好作罢，赶在沈佩佩开口前继续补充。 “不是因为他是我哥们儿，我才给卓文远说好话啊！你摸着自己的良心说，走大街上，要是碰到个高颜值的小鲜肉，你是不是都得偷偷瞄两眼，更别提看美女本身就是男人的天性，当初仗着自己是公司老总，他大可以虽艾米丽开出些诱人的条件，但他没有，你说他是有贼心没贼胆也好，或者认了他是个好男人也罢，总之卓文远在男女关系这方面，绝对没有做过对不起你的事情！” 第一百七十一章 下单了就得消费! 原本还在听热闹，却听到了自家里来，沈佩佩不管不顾，仗着自己目前行动自由，绕到傅茗头转过去的一边，逼着她去欣赏自己。 “合着你是在替卓文远打抱不平吗？傅茗，我俩已经离了！况且一百五十万的事，你明明都知道也不告诉，那我问问你，你到底有没有把我当朋友！还是说，在你心里，我只是卓文远的妻子，卓君昊的老妈子，抛去这两个身份，换做是任何一个女人，你都可以！你要真这么想的话，那咱俩这十年的交情算是白处了！” 沈佩佩说完之后，掐着腰，在搓澡大姐诧异的眼神中，就直接跑到淋浴区简单的冲洗了一下，随后接连裹了好几条浴巾，匆忙擦干自己，套上件汗蒸服，就冲进了休闲区。 “你……不用去追她吗？” 在大姐的帮助下，好不容易挣脱开来，毛启琴望着沈佩佩离开的方向，怯生生的问。 “诶，躺好了！告诉你们啊！我已经下单了啊不管你们搓不搓，都是收费的！” 大姐生怕这俩人也跑了，回头再去前台扯皮，害她没了提成。 傅茗得空，趁机搔了搔头皮，乖乖的躺在皮床上，等着大姐。 “奶搓醋搓红酒搓？” “都泡奶了就奶搓呗！” 大姐一听傅茗上道儿，也不废话，叫来另一个大姐服务毛启琴。二十分钟过后，两个红了半边的女人，才睡意十足的从皮床上走了下来。 等她俩来到休闲区的时候，沈佩佩果然还在，她正喝着茶水，啃着冰激凌，傅茗拧干毛巾上的手，一屁股就坐到她的面前，唠唠叨叨：“又冷又热的，你也不怕窜稀！” 沈佩佩横了她一眼，没有理会，反而又招来服务员要了两根冰激凌，等上来的时候，递给毛启琴一根，自己又留了一根，傅茗坐在原地，看着她撕开包装，一脸享受的吧唧嘴，傅茗当即觉得是又好气又好笑，抿着嘴看着沈佩佩表演。 沈佩佩看到毛启琴抓着冰激凌，不知如何是好的样子，就赶紧催促道：“看什么，你吃啊！给你买的，这里面多热啊，吃得慢点就化了！” 毛启琴咧着嘴，看向傅茗，傅茗和睦的笑着：“快吃吧，特意给你买的，一片好心别浪费了。” 在汗蒸房里吃冰激凌，对于毛启琴来说，是一个全新的尝试。 可笑的是，在她和刘琦生活的城市里，也遍地都是洗浴，可自打她嫁过来也有一年多了，每周至少去一次的刘琦，竟然一次都没带她去过，一次都没有！ 沈佩佩和毛启琴对着吃冰激凌，嘴上冰得哈哈冒凉风，身体在汗蒸房里还不停的冒汗。 傅茗不和她们逞能，养生保健的喝茶水，试图逼出体内更多的寒气。 沈佩佩见状，不屑的说：“你看你，未婚先老，你没听网上说，年轻人的标志就是骂人永远难听，生理期永远吃冰吗？” 傅茗耸耸肩：“哦，那要是这么说的话，你能一直年轻，毕竟就连平常说话，你也没说过一句好听的。再说了，保持年轻哪有那么麻烦，直接修改年龄就好了啊！” 沈佩佩故意不接茬，就那么冷着傅茗，转头对毛启琴问道：“那你现在是什么打算啊？”指着傅茗故意挑衅的说：“特意来找她是来打架的吗？要是的话，现在就可以出手了，你放心，我保证不拦着！” 毛启琴赶紧放咬了一般的冰激凌，连连摆手：“不，不是这样的！你们别误会，其实我后来也反应过来，自己是被他给pua了，可认清现实是一回事，想要强迫自己接受现实，就又是另外一回事了。在那些不正经的女人过后一段时间，忽然有一天，刘琦开始想办法不让我碰到他的手机，那个时候，我更怕了，毕竟那些能让我看到的，都不是什么走心，唯有重新添加上你之后，他才真的萌生出了甩掉我的想法。” “你说的事几个月前吧，抱歉。”傅茗咬了咬嘴唇，如果毛启琴不找来的话，她也就得过且过了，谁的人生没有污点，本着能苟一天是一天的原则，稀里糊涂的过吧。 可此时这么个大活人就坐在她的对面，她的喜怒哀乐，对这段婚姻的失望透顶与深深的无力感，全都毫无保留的呈现在傅茗的面前，回想几个月前她为了贪图复仇的快感，而给她带来的伤害，傅茗直视着毛启琴的双阳，再次强调：“我是认真的，对不起。” 毛启琴终几度隐忍，生生掐断了冰激凌的木棍，终还是没能憋住，心里紧得发慌，眼泪一旦流出来，就决了堤，再也止不住了。 沈佩佩也吃不下去了，和傅茗互相看了一眼，起身走到毛启琴的身后，摩挲着她的后背帮她顺气：“别哭了，我也离婚了，相信我，这事儿没那么难，只要你肯迈出第一步，剩下的就交给社区的工作人员就好了！” 几乎是同时，毛启琴和傅茗一起摇头。 “你说的那是和卓文远。” “不，刘琦没有那么好对付！” 两个人的思路保持一致，不得不说，刘琦在挑选女人的眼光上，一向格外出众。她们两个默契的对了眼神，由毛启琴开头跟沈佩佩解释。 “我嫁过来之后，户口就落到了刘琦那里，要是正常协议离婚的话，还需要他带着户口本和结婚证一起去民政局，可以我对他的了解，不在我身上扒层皮的话，他是不会轻易放过我的，所以协议几乎是不可能的。” “那就起诉呗！” 沈佩佩马上插话道。 “起诉？自打我嫁过来之后，原本是想找工作，可一直没遇到可心的，随后就怀孕流产抑郁症，这些医院里都是有记录的，也就是说，在这段婚姻中，我并没有对这个家庭做出什么具体的贡献，相反，刘琦是一直工作赚钱的那个，他要是有心刁难的话，起诉拖上个几年，甚至十几年，他是男人能靠的起，可我是个女人，我的青春可是有限的啊！” 毛启琴其实真的很聪明，想通之后，她的逻辑清晰，心思缜密，沈佩佩歪着头，不理解这样的女人，当初是怎么被刘琦那种货色玩弄于股掌之间的！ 第一百七十二章 我对你，真的有那么重要吗? 沈佩佩望着傅茗颇为欣赏的眼神，不禁有些吃味。 “你不是还有三十万呢吗！刘琦骗了你三十万，还不够作为你为这个家付出的证据吗！” 毛启琴轻轻摇头：“要是有那么简单就好了，当初拿走我钱的时候，刘琦说是用于投资，还让我签了一份什么合同，后来他推说投资赔了，就等于说我的钱全都打了水漂，可具体是亏了还是被他藏起来了，谁也说不准！” 傅茗越听越后怕，刘琦的心思深沉的吓人，对于结发的妻都能下得去黑手，看来当初对她还算是轻的。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的，那你现在究竟想怎么办呢！” 不知不觉中，沈佩佩已经将自己代入进毛启琴的处境中了，别看她嘴硬，但心实则是善良的，尤其是望向毛启琴的愁眉苦脸，自己都急得跟着原地跺脚。 傅茗搓了搓手，问：“你那包里装的都是啥啊！” 毛启琴不好意思的垂下头：“说出来都不怕你们笑话，我原本是想带着值钱的家当跑路，但好不容易抓着刘琦外出给他爸妈采购的空档，翻箱倒柜的找我带过来的首饰和银行卡的时候，这才发现，在我抑郁的那段期间，他早就把那些东西都偷龙转凤了，我也不是刚步入社会的小丫头，是真金白银还是假货，佩戴了那么长时间，一眼就能看出来！呵呵，刘琦还真是狠绝啊，一丝生机都不给我留！要不是年前我在南方的理财顾问给我打电话，提醒我早前买的一笔基金目前收益了，是继续理财还是全部取出来，我连坐火车来这边的票钱都买不起！” 沈佩佩听得牙齿发痒，偷梁换柱这种小偷小摸的伎俩，是个男人都为之不齿，刘琦好歹也是高校毕业的，还真是应了那句话，素质人品与学历职业本无关系，只不过是因为具有优良社会地位的人，他们的犯罪成本更高，权衡利弊之下，会让他们把心中的恶隐藏得更深罢了。 傅茗握着手，关节一下一下的敲着桌子，看似漫不经心，实则大为震撼的问：“拿到钱的第一件事，你想的不是回家，而是过来看我，我对你，真的有那么重要吗？” 毛启琴笑了，别说傅茗会有这样的疑虑，就连她自己，在售票窗口临时改变主意的那一瞬间，都觉得惊讶无比。 “我想可能就是不甘心吧！清醒之后，有的时候，明知道刘琦是在故意刺激我，说什么他之所以找那么多女人，无非是在她们的身上，看到了你的影子，而现在，他又重新和你联系上了，说你是个事业有成的女人，比我这个只会在家浪费粮食的米虫不知强上多少倍！为原本也是想一走了之，等回娘家之后，再和他慢慢算账！但我真的不甘心，在他的言辞里，你就是完美的化身，天底下任何一个女人都无法比拟！所以即便输得彻头彻尾，我也要死得明白，看看到底是什么样的女人，能让刘琦那个花心大萝卜始终不能忘怀！” 傅茗停下敲桌的手：“所以，你现在见到了，失望么？” 毛启琴狠劲儿摇头：“不做出来这里的决定，我很庆幸！如果我就那样灰头土脸的回去了，你在我心中将一直是个谜，即便以后费劲千辛万苦摆脱了刘琦，可你傅茗也将会成为我的噩梦，不管之后我是结婚生子还是继续工作，始终都将是我人生中绕不过去的那个坎！我会处处同你比较，事事都有心魔，可悲的是，你却只是一个活在刘琦的描述中，我幻想出来的女人，假想敌才最可怕！好在我现在见到你了，并且确定你和我一样，也是曾经被刘琦诓骗的受害者，如此一来，就算回去，我也不会觉得孤单。” 等到茶水彻底凉透了之后，毛启琴也终于看清了自己的内心。与傅茗相见，是她自从嫁给刘琦之后，做出的最正确的决定，此时她心安的站起身来，对着傅茗和沈佩佩告别。 “让你们虚惊一场实在不好意思，为了躲避刘琦，我特意换了手机号，现在我打算回家了，你们也早点回去休息吧。” “哎？不是，你就这么走了？” 一开始看人间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沈佩佩，在听到毛启琴告辞的呼吁之后，反而失落的追问道。 毛启琴抓举着手牌挥了挥：“来h市也不是一无所获，至少我还泡了澡，也算是享受到了。” 傅茗咬着下唇的死皮，大脑高速运转，就在毛启琴要转身的瞬间，她伸手一把够上她的手腕，用力往下一拽，令她重新跌回道原座。 “接下来的话，完全就只是个建议，如果你要是觉得为难的话，还是按照圆顶计划回家就好，但如果你不想和刘琦纠缠太久，我想你也可以试试。”傅茗在说的时候，可以伏低身子，完全朝着毛启琴的方向探过去，沈佩佩也很好奇，三颗湿漉漉的脑袋凑到一起，气氛立刻变得紧张起来。 “是这样的，别看你换了手机，可以我对刘琦的了解，在他发现你失踪24小时以后，肯定已经报警了，这样做有两个目的，一来他是你的合法丈夫，是有权上报你的失踪信息的，可以通过警方来查找你的购票记录，换句话说，他此时应该已经知道你到了h市，而且很大程度上是过来找我的；二来，他就是要留下报案的证据，这样的话，有朝一日，如果你要想和他离婚的话，他也可以拿出你精神状态不好，还曾经无故离家出走的证据，来证明你对这个家毫无贡献，都是他一直在默默付出，由此掩盖他转移三十万的事实！” 沈佩佩鼻子哼出冷气：“果然是只有吃过他亏的女人，才能那么了解他！这么阴损的招数，你就是告诉卓文远，他都不屑于去使用的！” 傅茗意味深长的看了她一眼，并没有扯到卓文远身上，说完之后，就看向毛启琴的反应，不知她对此是什么看法。 第一百七十三章 人生如戏，全靠演技! 和聪明人对话就是不需要解释太多，毛启琴几乎一点就透，她绷紧了嘴唇，不无担心的问：“可我已经出来，要是再回去的话，该用什么样的借口呢？” “你刚才不是已经说了么，就是不甘心，正常你是怎么想的，就怎么说！记住，在人前的时候，你一定要表现出清醒的状态，逻辑语言思维样样都不能掉队，去销案的时候，只是说明是因为小俩口吵架拌嘴，一时来到这边旅游散散心，在派出所刘琦也不敢说他和我的那点破事儿，既然他在外面要立好好先生的人设，你也不甘示弱，占尽好好太太的便宜，男主外女主内，原本就是天经地义，只不过回到家里，你大可以歇斯底里一些，让他见识到你为爱痴狂模样，其实这些不也正是他一直pua你的成果吗？” 傅茗的一番话，算是彻底打开了毛启琴新世界的大门！ 没错，凭什么他就可以对外演戏，里外装好人，而她却只能任由精神失常的一盆脏水泼下来，默默承受！ 人生如戏，全靠演技！ 既然先前的几步都已经走差了，接下来的路，她一定要拨乱反正，按照她的规划，从头来过！ 沈佩佩越听越兴奋：“对对，没错！骗财骗色的渣男，不就是长得一副人畜无害的样子，嘴好会忽悠人吗！那咱也装，还要比他装得更像更投入，让外面的人都觉得，刘琦离了他老婆，日子就邋遢到过不下去，每天就得吃不上饭穿着脏衣服去上班！” 傅茗点头：“大致是这样，但是这也只是表面功夫，在你准备和他离婚的这段期间，还要在家里搜集证据，走出家门多和外界接触，最后再找个工作证明自己经济独立。” 这也是毛启琴最为担心的一点：“傅茗，你是不知道，虽然我才离开职场一年多，可变化之快让人咂舌，还有就是每年都有大量的应届毕业生，公司更愿意选用年轻又听话，性价比高的他们，想来也是，人家就是一张白纸，怎么教怎么是，可我们这些老鸟不止学东西慢，总是有自己的想法，而去和公司对着干，久而久之，要我是hr，也愿意多录用应届毕业生。” “那就向下兼容。”她说的情况，傅茗在张盼丹就业的时候就已经提出来过，“你要是不想转行的情况下，完全可以先找一份技术含金量没有之前高的工作，薪水什么的，也先不要一上来就想要达到原来的水准，可以先干着再骑驴找马。如果还没能找到顺心的，不妨给自己报一个职业培训班，一来让自己走出去，多和人接触，二来现在国家鼓励职教，还给补贴券呢，你自己也花不了多少钱！” 说着就拿起手机，给毛启琴展示如何再网上报名，并且领到相应的补贴券。 一系列的小操作，看得沈佩佩是目瞪口呆，原先的日子，基本上都被卓君昊所霸占，等到孩子大了，卓文远也有事业要忙，她就一门心思的追偶像剧，电视里看得不过瘾，现实里就容易遭人骗。可被白家梁骗了之后，她依然相信爱情，直到遇到了更为出色的孙俊德，在勇敢追爱的道路上越走越远。 “有这好东西，你咋不早点介绍给我！” 眼看傅茗已经成功给毛启琴报上了职教班，沈佩佩秉持着有便宜不占王八蛋的理念，也吵着要让傅茗给报上一个。 “咋地，你现在交了个真富豪男友，也要开始学习向下兼容了？” “啥意思？” 沈佩佩从傅茗第一次说这词儿的时候就不懂，本以为只是用在类似于毛启琴和张盼丹这种身无分文的女人身上，她噘着嘴，似乎对将她和她们化为一组这件事颇为不满。 傅茗把手机还给毛启琴，转身对沈佩佩说：“你没发现现在不论是电视里，海慧寺短视频里，有钱人的都在想尽办法的装穷，和普通人一样，吃路边摊，逛夜市，穿十块钱三双的袜子，买东西用拼夕夕，点外卖使用优惠券，总而言之一句话——接地气儿！” 沈佩佩皱着眉头，回想她自打上大学就一直粉着的几个女明星，的确，她们现在在机场的街拍照里，基本上已经看不到背太大牌的包了，一水的小众国民品牌，要不就是国货之光，远没有之前那么隆重了。 傅茗接着说：“你发现了没，越是这样，往往越能收获大家的好感，毕竟当一个人大家都知道他有钱后，反而是接地气的和普通人一样，大家才觉得他平易近人，好相处，路人缘自然也就上来了。你就好比说马老板带电子表，恰巧你也有一块同款，那你和顶级富豪的品味是不是就是一样的，不知不觉中，拉近了你们俩的关系，让你对他产生好感。与之相反的，穷人还停留在他们根本消费不起，却硬要消费的阶段，借此来展现自己早已枯竭的财力，想来也真是有够讽刺的！” 沈佩佩听得云里雾里，但有一点她听明白了，那就是说，现在越是有钱人，就越是喜欢装穷！ 那敢情好啊！装穷她根本都不用学，从小耳濡目染的环境，那真是一学一个准儿，简直就是神来之笔！ 二话不说，沈佩佩就架起胳膊，把双手插进袖管里，吸溜着鼻子蹭在衣服上，装作虚弱的说：“可怜可怜我吧，好几天没吃饭了，不行我给大爷唱段小曲儿？” 傅茗翻了个大大的白眼，事后才发觉自己用力过猛，翻到眼睛都发胀发涩了，无语的说：“大姐，是让你接地气，不是让你接地府！卖力演出要要分清场合，别介再让人把你直接关起来！” 沈佩佩小声嘁了一下，然后嘟嘟囔囔的说：“不是你说要装穷的吗，装也不是，不装也不是，嫁个富豪也忒难了！唉，也难怪，谁让我长得跟朵娇花似的，人见人爱呢！算了算了，下辈子我还是把自己扮丑一点，随随便便跟着卓文远将就一辈子算了！” 第一百七十四章 最怕空气突然安静 说到卓文远，人家小日子过得可滋润着的呢，远没有沈佩佩想象中的那般凄惨。 在老家的日子里，不光吃喝不愁，孩子老人抢着照看，最关键的是，每晚还有冯夏的问安信息。三十那天，冯夏给他发了个拜年消息，内容不长，但上面特意标注了远哥，说明并非是群发，而是很有心的专门编辑发送给他的。 至此之后，闲来无事的卓文远，便开始关注起冯夏来，最先还是浏览的她的朋友圈，虽然只有短短的一个月可见，里面除了偶尔的自拍以外，最多的就是和家人团聚，尽孝道的日常。 这天刚巧赶上卓妈端了盘煎饺进来给卓君昊加餐，看到儿子平躺在床上对着手机傻乐，误以为他是在和沈佩佩聊天，便不禁感慨的说：“要是佩佩她妈有空的话，就让她们娘俩一起过来多好，原本说好我们过去，但是既然她们娘俩临时有事，还是你和昊昊回来比较好，毕竟要准备的东西实在太多，还是用我们自己家的顺手些。” 卓文远放下手机，尴尬的咧嘴一笑。 赶在他爸妈过来的前两天，他忽然带着卓君昊一声不响的杀了回来，惊得卓爸卓妈还以为发生了什么大事。 要说大事也算是有，不过就是临近过年，要债的也催得更紧了，卓文远无力再和他们纠缠，索性带着卓君昊躲回了老家。 “啊，佩佩她妈出了点事，今年不在h市，你们过去不就是主要怕她挨累吗，既然她都不在家，那还过去干嘛！” 卓文远随便找了个理由就打发了，老人的心思全都是在大孙子身上，含饴弄孙是他们梦想中的生活，虽然也跟着追问了几句用不用过去帮忙的话，但被卓文远一一拒绝了之后，也就没再发问。 眼看年关都快过去了，儿子依旧没有回去的提议，在此期间，儿媳也没有半通电话。 “你说她不想我们不要紧，可是昊昊可是她身上掉下来的肉，怎么也不知道通个视频看看孩子呢？” 卓妈平时不愿意多说话，对待两个大人的感情，也不愿意多掺和，可事关她孙子，有几天夜里，她把卓君昊哄睡着了之后，孩子在梦里都呓语着要找妈妈，事后，卓妈特意交代卓文远多和沈佩佩联系，让她没事给昊昊打个电话，但都被卓文远哼哈的找借口避过去了，直到这天，卓妈实在是看不得昊昊想妈妈想到满嘴起泡，这才不满的唠叨了几句。 卓文远也知道这么拖下去不是办法，借着这个空档，试探性的问道：“妈，你说我要是再给你带回来一个儿媳妇，好不好？” 卓妈一开始并没有当回事，以为儿子是在开玩笑，边帮卓君昊把饺子吹凉，便随手轻打了卓文远一下：“当着孩子的面，嘴上没个把门的！” 卓君昊见状，忙上前隔在爸爸和奶奶中间，推着奶奶不让她打爸爸。 卓妈表面佯装生气的说：“嘿！你个小没良心的，这些天我管你吃关你喝的，可到头来有什么事，你还是向着你的老子爹！” 卓君昊没看出奶奶实在逗他玩，还以为她真的生气了，赶紧掉头出卖卓文远，奶声奶气的汇报工作似的说：“爸爸正在忙着给我找新妈妈！就是冯夏姐姐！” “童言无忌！童言无忌！” 几乎是条件反射的，卓文远从床上一跃而起！摆着手跟卓妈解释。 卓妈太是了解自己的亲生儿子了，如果他要是表现得毫不在乎的话，那这事十有八九是孩子瞎说的，可他越是这般紧张，表现的像是当初猫被窝里看有色读物被抓包时的手舞足蹈，就越是说明有问题！ “昊昊乖，去找你爷爷要巧克力吃去！” 家里一早就给孩子准备了过年吃的各种零食糖果，但都被卓文远以孩子体重超标为由，每天控制数量的发放。如果不是儿子拦着，卓妈和卓爸恨不得带着卓君昊天天逛超市，喜欢吃什么就一个劲儿的买，直到孩子回去的时候吃得够够的，这辈子都不想再碰那东西了！ 今天的指标，一早就用完了，卓君昊怎么也没想到还有意外收获，乐不颠儿的就跑了出去。 等孩子刚敲响爷爷的房门，卓妈立刻跟上去把门合上，没了对孙子的慈祥，板着脸问向卓文远：“我就觉得你这次回来有问题，原来是做了对不起佩佩的事情！卓文远啊卓文远啊！都说惯子如杀子，我和你爸还不够惯着你吗！从小就为你的学业操心，长大了又在婚姻上跟你上火，好不容易想开了、认命了，相信儿孙自有儿孙福，我们退居二线回到老家不给你瞎指挥了，结果呢！你告诉我结果呢！结果就是你倒好，出轨弄出个第三者来，还恬不知耻的让孩子管小三叫姐姐！我说你咋想的啊，脑瓜子让门弓子抽了！” 卓妈一着急，什么难听骂什么。卓文远坐在床边，双手夹在双腿里，委屈得像个孩子。 等卓妈这边消停了，他才重新抬起头来，对着他妈解释：“不是您想的那样，我和冯夏八字还没一撇呢，实话跟您说吧，我和沈佩佩早就扯了离婚证了！” 最怕空气突然安静。 卓妈接连做了几个深呼吸，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等着她完全调整好了之后，出其不意的，一脚就踹在了卓文远的膝盖上！ 那速度和力量十分精准的同时，还极具爆发力，搞得卓文远一个没反应过来，吃痛道当时就从床边跌落到了地上，直直的跪在了卓妈面前！ “妈！” 剧痛之下，卓文远嗔怪的大喊。 卓妈狠狠剜了他一眼：“别叫我妈！我没你这么一个三观不正的儿子！” “啥叫三观不正啊！那离婚也不是我提出来的，而是她沈佩佩怕我将来也跟着继承她妈的遗产，而故意找茬离婚的，当时说好的买完房子就复婚，可迟迟也没有动静，随着她妈叫她过去的次数越来越多，转移到她名下的财产也越来越多，可是那些通通和我没有半毛钱关系，你说她家是不是在欺负人！” 第一百七十五章 把咱家的面子摔在地板上摩擦 这话里的信息量巨大，即便是卓妈，也用了相当长的时间才反应过来。 等她完全的反应过来之后，复又颤抖着，上前扶起卓文远来，小心翼翼的问：“儿啊，是不是摔疼了？” 一地鸡毛都是卓文远带回来的，他哪里敢叫苦，拼命的摇着头，等到母亲将他重新伏上床，这才把自打卓爸卓妈搬离后发生的事，一股脑的全都说了出来，其中，唯有一百五十万的事，他刻意瞒着没说。 听完之后，卓妈好像一下子捞老了好几岁，原本因为长期信佛养成的好心态，也几乎是在一夜之间就崩溃了。 “妈，我知道你和我爸都要脸，在没有和佩佩断利索之前，我的自尊心也不会允许我去做出轨的渣男的！可是你反过来想想，咱们家是要脸了，可她和她妈，在乎过咱们家的面子嘛，她们像是防贼似的防着咱们家，不就是在把咱家的面子摔在地板上摩擦吗！” 卓文远越说越激动，俨然已经忘了自己前阵子还被追债的按在地上羞辱，在他看来，若不是沈家母女那么瞧不起他，他也不至于会拼了命的想要出人头地，更不会铤而走险的去借那一百五十万！ 不知不觉，在冯夏的影响下，卓文远对沈佩佩，乃至她妈，都越发的不满起来。言语间，也不难听出对其的埋怨。卓妈坐到他的对面，斜眼打量着自家儿子，虽说沈家做的的确过分，可如果感情还在的话……佩佩毕竟是昊昊的亲妈…… “那个冯夏又是怎么回事，为什么昊昊会一口咬定她就是他的后妈呢？” 卓妈一下子就点出了问题的关键，如果不是卓文远会意的话，那么小的孩子知道什么！ 卓文远反手摸着后脑勺，心虚的回：“就是新认识的一个妹妹，人美心善，我对她挺有好感的。” “才刚刚认识就把她带回去见昊昊了！小远，你这件事做的可欠考虑啊，你有没有想过孩子要是和佩佩学了，那你们俩……” 还没等老太太说完，卓文远就率先解释：“不不！冯夏是她先领回家看孩子的，我们是后来才认识的。” “啊？！”卓妈的嘴都快咧到了耳边，现在的年轻人，关系也忒复杂了。 接着，卓文远又耐着性子给她讲了一遍冯夏和沈佩佩的关系，言辞中，无不透露着沈佩佩是如何利用冯夏，帮忙照看孩子，一开始冯夏可能确实是为了能被多介绍几个客户，可是后来随着她和昊昊的接触，愈发的喜欢这个孩子，就算沈佩佩到头来也没给人家多卖出几个包，冯夏依旧无怨无悔的忙前忙后，绝对是个靠谱又孝顺的女孩。 “哦，既然你们俩还没有跨越雷池，妈妈也就放心了。” 听完卓文远的描述，卓妈还算满意。毕竟还没有达到佛祖的境地，她最在乎的，还是卓家的脸面，如果要是卓文远真和那个冯夏不清不楚的，到时候沈佩佩作闹起来，邻居朋友的还不得在她身后戳着脊梁骨笑话她！ 卓文远极力为冯夏作保，拖着长音为她解释：“妈！我不是都和你说了吗，冯夏她不是那种轻佻的女孩，现在我们只是聊得来的朋友，具体能不能成还两说呢！我也不知道人家到底是啥想法，不过最后就算只是和她当朋友，我也心甘情愿，你不知道，那女孩就像是冬天里的小太阳一样，点亮了我原本已然黯淡的生活，重新给了我前行的希望和勇气！” 听着这些酸腐的话，卓妈都感到倒牙。 她缓缓的伸出手，轻揉在卓文远的膝盖上，喃喃的说：“打在儿身，疼在娘心，我和你爸也不指望你有多大的出息，只要能养活你和昊昊，俩人都健健康康的就成，要是真和佩佩无法挽回了，昊昊也可以带回来给我俩照料，趁着我和你爸还走能动，能帮你多分担一点就多分担一点吧！” 母亲的举动和言语，说得卓文远眼眶发红。 他感叹的不光是妈妈无私的爱，更是痛恨自己的无能！都到了这把年纪，居然还让老母亲跟着着急上火！ 卓妈也揉了揉眼睛，不忘补充的说：“不过，当妈的还是要提醒你一句，就算哪个女孩再好，你们俩毕竟是通过佩佩认识的！你们俩当中还有个昊昊，日后低头不见抬头见的，要是让她知道最后你和那个叫冯夏的成了，心里难免会有芥蒂，如果不是到了非她不可的境地，还是算了吧，省得到头来吃不到鱼还惹了一身腥！” 这次说完之后，不等卓文远继续帮冯夏解释，卓妈起身便开门走了出去，望着妈妈离开时踉跄的背影，卓文远才惊觉母亲是真的老了，迈步的时候，腿都没有年轻时抬得高了……而他和冯夏，到底应该何去何从，是否应该听取母亲的建议…… 同样是在老家，朱霖这边可是要热闹多了。 一来她家本来就亲戚众多，朱爸又是个热心肠的，一大家子的聚会，全都是以她家为核心，不论是哪家孩子回来了，第一个要送礼拜见的，一定是朱爸！ 据朱霖的不完全统计，过这个新年，光是奶品类的，他们家就收了不下二十箱，这还不算大多时候，朱爸还要从先前别人送的礼品中挑几样给别人还回去。 面对堆得像是小山高的门口，朱霖的太阳穴突突的跳，吃力的帮忙把这些东西都转移到冷阳台去。 再有热闹的一点，是他们当地几十年难得出一个的明星——鞠明轩，荣归故里啦！ 说起来实在是太讽刺了，当年那个逢人见到都打骂两下的弱智，出去几年之后，摇身一变，居然就成了亿万富翁。 老家的人对钱的理解天花板，那就是亿万富翁。 一个人要是能有上亿资产的话，那绝对是可以在当地横着走的。 鞠明轩回来的很高调，虽然说他本人是死皮赖脸的跟着朱霖蹭火车回来的，但以下火车，他的助理就在车站前，拉着三辆豪车夹道欢迎。 在他们那个小县城里，百万豪车都难得见到，更何况鞠明轩这次开回来的，清一水的都是限量款的名车，很多时候，有钱都买不到！ 第一百七十六章 谁说天才就不能活成普通人的样子 “你自己不是有车吗，为什么还要跟着我打车！” 老式出租车后备箱前，鞠明轩正殷切的帮忙搬行李，身后停着三辆豪车，引起围观人群的驻足。出租车司机更是连车钥匙都不拔，直接下车前去和合影。 “好久都没回来了，怪怕生的。有你罩着，我还能壮壮胆。” 这话说的实在可笑，八千万粉丝，加起来能把他们这小县城都给挤破了，要是说鞠明轩说打算在县里开个公司，税收全都算老家的，那县长都得亲自过来和他洽谈招商引资的大事。 朱霖抱着双手，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样子，身后，其中一辆车忽然鸣了下笛，吓得她当即就朝着鞠明轩的方向跳了半步，一不小心就撞进了他的胸膛。 这时，路边上已经有不少人认出了鞠明轩，朱霖贴在他的怀里，脸唰的就红了。 鸣笛的那辆车里，走下一个女人，透过鞠明轩半开的夹克拉链，朱霖垂头见到一只极为漂亮的手，美到可以去做手模的地步！ 没错，女人对于这种细枝末节的美，总是过分的留意。 女人显然和鞠明轩交情匪浅，在网红小组工作期间，与之对接的员工，没有一个敢用厉色对鞠明轩说话，更别提用鸣笛来催促了。 “元宵节专场你到底接是不接！给个准话！” 等等，这声音粗狂豪放，与那双纤长白嫩的手，实在是不够相符。还有就是，不知为何，朱霖总觉得在哪里听到过，缓缓的从鞠明轩的夹克里探出头来，直到看清了对方的脸，这才大喊出对方的名字：“张大霞！” “好久不见，朱霖。” 老同学的重新会面，并没有带给张大霞多少惊诧，她平静的伸出手来，和朱霖打招呼，两个人在信息的接收上明显存在不对等，朱霖一拍脑袋，忽然回想到肖凯曾经提到过比男人还能喝的助理，莫非…… “你是什么时候？” 朱霖犹记得当年张大霞终日泡在网吧里打游戏，差点连毕业证都没混到，虽说同为室友，可想要见上她一面简直是太难了。四年的时间里，最集中见面的，还要数院里开大会的时候，其他人都是班长通知，唯有张大霞是要被导员亲自打电话催促，才兴致缺缺的从网吧出来，即便进了会场也是坐在最后一排补觉。 毕业前夕，有风传张大霞家在院里有背景，不然的话，她怎么可能拿到毕业证，直到拍毕业照那天，她丢出登录着她学籍网的手机，上面各科考试的成绩，竟然都及格了，无疑更加证实了同学们的猜想——嗯！的确是提前有人给她透题！ 面对质疑声，张大霞懒得解释，回寝收拾东西那天，面对几乎没怎么动过的床铺，只有朱霖愿意上前帮她打包。 那个时候，朱霖已经提前进入锐翔实习了，她的东西也可以统统搬进老破小里，可张大霞显然还没有任何找到工作，浓浓的黑眼圈和糟乱的头发，无不显示她依旧沉迷于网吧不能自拔。 两个女生一前一后抬着铺盖卷出了寝室楼，朱霖原本以为张大霞要把东西统统带进网吧，方便在李曼安营扎寨呢！可谁知在男寝和女寝间隔的操场边上，有几个临时搭建的猫窝，张大霞似乎对这里很熟悉，那几只平时高傲得不理人的流浪猫见到她之后，也全都纷纷跑来蹭在她的腿上，呼噜呼噜的发出友好的声音。 “把这些都给它们铺上吧！” 张大霞的外表就是个假小子，大多时候面无表情，嘴角还自然下坠，天生凶巴巴的面相，使得没几个女生愿意和她玩耍，更是很难与可爱的小猫扯上关系。 借着张大霞的光，朱霖终于在校园里实现了撸猫自由，要知道这几只小兽原本都是历届师哥师姐偷养在寝室的，等毕业了，它们也被丢弃了，所以对人类不免产生敌意。以前朱霖路过的时候，也不免想要过去亲近一番，但统统都被炸毛警告了，可没想到这些小东西居然还看人下菜碟，在张大霞的手里，乖得真如同是在上演《hellokitty》。 “你真是院里领导家的孩子？” 和小猫戏耍的过程中，朱霖咬咬牙，还是把心中的疑虑问了出来。 “是又怎样？反正那些书本，我在初中的时候就学过了。” 张大霞很坦然，从兜里掏出随身携带的营养膏，喂给两只刚出生的小奶猫。 天才！ 朱霖相信她没有撒谎，张大霞的字她是见过的，刚劲有力的同时，又不失女生独有的娟秀，可以说是自成一派。如果不是很好的家世的话，恐怕未必能写出堪比大师的好字。 “找份正经工作吧，成天打游戏也不是办法。” 朱霖也不知哪里来的勇气，刚认识的时候，她总觉得张大霞身上有股匪气，令她甚至都不敢与之直视。此情此景，温顺的小猫，配上午日的阳光，打在张大霞的脸上，让她多了几分女性的柔美，朱霖也不由得开口劝道。 张大霞正在投喂的手没有停下来，不过眼神却已经放空，似乎将她拽到了某个回忆当中。 “朱霖，你知从小被人夸赞是神童，是种什么感觉吗？” 朱霖在她身后摇头，张大霞都不需要看就继续自顾自的说着：“那伤仲永的故事总听说过吧！我只是用了四年时间，来验证神童也不是样样都拔尖儿的，跳出所熟悉的领域，照样会碰壁。可谁规定神童就得在她擅长却不喜欢的领域发展呢！我，只是想要选择自己喜欢的电子竞技专业，又有什么不可呢？” 简单的对话，朱霖已听明白了张大霞想要表达的态度。那天是同窗四年以来，她俩对话最多的一次，至此之后，只有偶尔劝说想要放弃的朋友的时候，朱霖才会搬出张大霞的例子，从未想过有一天，俩人还能有再度见面的时刻！ 对面，张大霞向前半步，抓住朱霖的手，紧紧的握了一下，然后松开反问：“给锤哥打工吗？” 朱霖瞪眼点头，实在想不通这样两个风马牛不相及的人物，究竟是怎么凑到一起去的！ 第一百七十七章 我就是她的一个赚钱工具 张大霞调转目光，探寻似的看向鞠明轩。 鞠明轩立刻疯狂摆手，带着几分自保的意味回道：“快别开玩笑了！哪里是她给我打工？说白了，我就是她的一个赚钱工具，懂？” 朱霖又摇头，俩人是她不同时期的老同学，上学的时候，同样是受排挤和误会的对象，除此之外，她实在想不通他们两个还能有什么样的交集。 鞠明轩的讨好并没有换来张大霞的好脸，她瞪了他一眼，敲着手机点亮屏幕继续催促：“元宵节的事你到底是怎么定的！给个准信儿！” 鞠明轩低头瞄了眼朱霖：“那得看她啊！” 朱霖避嫌的说：“和我有啥关系，我们公司正常初八上班。” 鞠明轩像是得了什么机密消息一般，颇为肯定的回馈给张大霞：“接！” 然而，就在他们所看不见的地方，肖凯也正和她妈从车站里走出来。 想当年肖凯离开这里的时候，那可真是锣鼓喧天鞭炮齐鸣，小品里的段子照进现实，半点都不带夸张的。 要知道他是这里头一个考上清华的，代表的可是他们县教育水平质的飞越。按照他妈的设想，本想来个荣归故里的戏码，可惜，他提前租来的奔驰，完全没有鞠明轩世界级炸街豪车抢眼，完全埋没于街头…… 朱霖归家的这段时光，完全是在朱爸的填鸭式投喂中度过的。捏着日渐增长的小肚子，她既苦又甜。 鞠明轩俨然已经成了人们津津乐道的话题，在朱家迎来送往的客人中，谈及的话题中，也但凡能涉及到他，哪怕是今早上出门买早点的时，看到鞠明轩的车从他身边经过，都是一件极为有排面的事情。 更有甚至，明明和人家没什么交集，可平时造谣生事习惯了，出于对人家财力的嫉恨，撒谎的时候眼皮都不带眨一下的，坐在朱霖家的沙发上，大言不惭的说：“据我在派出所的朋友透露，鞠明轩那小子啊，昨儿晚上，进去啦！” 最后三个字，他还在着重强调着，夸张的神情，瞪大了眼睛咧着嘴，就好像是他亲眼所见一般。 朱爸听到这里，赶紧双手虚攥成拳，捂着嘴巴，暗示性的轻咳两声。 那人并未察觉他的意图，误以为朱爸是在鼓励他，继续瞎编乱造的说：“是真的！据说还是因为风气问题被逮进去的！呵呵，那种不入流的货色，有点小钱就不知道给怎么嘚瑟好了！竟搞那种不三不四的小动作，早晚都有被打回原形的那一天，你信不信！” 说着说着，还不忘把话题抛给朱爸，只见那人给了朱爸一个颇为期待的眼神，希望他也能跟着他的节奏，讲出些更加恶毒难听的话来。 然而，还没等朱爸解释，从里屋忽地就钻出一个黑影来，恶作剧似的拍了一下他的头顶，就在那人刚要发火的时候，蹿到了他的面前！ “泥鳅哥！好久不见哇！” “大弱……” 后面的那个“智”字，在泥鳅哥反应过来来人正是鞠明轩之际，生生的吞进了肚里。 泥鳅哥其实岁数挺大了，严格意义上来讲，不论是鞠明轩还是朱霖，都应该问他叫叔，可惜他辈小，同龄人里，有的都被叫做了姑奶，他还只能被唤做小泥鳅。 朱霖跟在鞠明轩的身后，几乎是蹭着脚步出来的。 过年期间，她比平时起得晚，不到十点绝对不会睁开眼，这天早上，生物钟习惯性的在六点半叫她起来上厕所，才刚走出房间，就被客厅里沙发上正端坐的男人给吓着了。 朱霖揉着惺忪的睡眼，几经确定，才发现来人真的是鞠明轩无疑！ “你怎么在这儿！” “这孩子，怎么和客人说话呢，小鞠说有工作上的事要和你商量，听说你现在加入公司特意为他成立的网红小组了，既然是做服务工作的，态度首先就要端正起来！” 朱爸正端着刚洗好的茶杯从厨房里走出来，听到女儿不是很礼貌的问话后，赶忙制止。 还没等朱霖指责他根本就是不怀好意，现在整个公司除了打更大爷以外，全部都休假了还哪里有什么直播的工作需要洽谈，鞠明轩就抢先一步站起身来，诚惶诚恐的说：“叔叔，您别说朱霖了，是我耽误她放假不好意思才对，您放心，等过完年，我一定叮嘱助理去和锐翔谈判，给表现优异的朱霖升职加薪！” 一直以来，朱爸都是个极为正派的人，正如当初他要想办法帮助并不熟悉的肖爸方案一样，听到鞠明轩的话后，当时就变了脸色。 “什么升职加薪！那不都是她应该做的吗！小鞠，你可不能因为朱霖是你的老乡，就利用职务之便抬举她！你这样做不是在帮她，反而是在害她！你想啊，有一天你不和锐翔合作了，可朱霖还要留在那边的，到了那个时候，没了你的庇护，；领导同事都会在背后议论她，挤兑她！她本来心眼就小，要是万一一个想不开的话……” 说着说着，朱爸就激动不已，声音都开始颤抖，好似真的看到朱霖在锐翔受了欺负一般。 鞠明轩也为之动容不少。 他并非身处双失家庭，可很多时候，他宁愿没有爸爸，这样一来，也就不会有后妈，更不会有后妈带来的继妹。 两个孩子明明年纪相差不了几岁，可在他的印象里，凡事却要处处想让于那个何他没有半点血缘关系的女孩。 不光如此，家里出了什么乱了，坏了什么东西了，丢了什么财物了，明明那些东西他连见都没见过，可到了最后，却都能归结到他的身上！ 直到有一天放学，明明不贪玩，可就是磨蹭着不愿意回家，好不容易挨过了饭点，想着回家吃点残羹剩饭就满足了的少年鞠明轩，才刚一到家，鞠爸的皮带就生生抽了过来，说是他弄折了他刚买回来没几天的新钓竿！ 那一次，鞠爸喝醉而来酒，打得很凶，鞠明轩最后只记得他爸胡乱的抡起一张餐椅，猛地就砸到了他的头上，等他再度清醒的时候，人已经处在医院了…… 第一百七十八章 女儿的择偶标准 至此以后，鞠明轩就傻了。 县里的人后来都习惯了他的装疯卖傻，渐渐忘却了鞠明轩以前是个多名精明的小孩，而鞠爸为了掩盖是自己把亲生儿子打傻了的事实，也对外就说儿子从小的智商就不高，越到大了，表现的就越严重…… 面对朱爸的爱女心切，每走一步之前，都为朱霖做足了十步的打算，鞠明轩心里百感交集，真想就此赖在这个充满爱的大家庭里。 事实上，他也确实这样做的。在朱爸的默许下，鞠明轩厚着脸皮在朱家吃过早饭，就以商量直播的相关事宜为由，进了朱霖的房间。 进屋关门的时候，朱霖为了表示自己的愤怒，还特意狠狠的摔门，鞠明轩接下来的举动，倒是大大出乎朱霖的意料，只见他依旧保持一副贱兮兮的笑模样，绕过正在打开台式机的朱霖，又乐颠颠的上前把门给打开了。 回来之后，眨着眼睛，对着起疑的朱霖骄傲的说：“我可不能给你和我独处一室的机会！” 朱霖都快yue出来了，憋着一口气，反手分别指着自己和鞠明轩，支支吾吾的气到失声。 鞠明轩就喜欢看到她把自己气成金鱼嘴，如果不是碍于朱爸断则茶杯，正不时的找机会朝着女儿的房间偷瞄，他真的控制不住自己想要过去掐上她双腮的冲动！ 其实，这一上午，朱霖也不算是浪费，跟着鞠明轩，接收了不少带货行业的黑话和章程。各行各业都有潜在的规则，尤其是新生的网红带货，由一开始的三不管地区，到逐渐的正规化，都需要经历一个过程。 “那这么看来，你公司还挺正规的，至少没有偷税漏税。” 在成功的和一个品牌方洽谈之后，朱霖颇为感叹的说道。 鞠明轩倒是没有听出来里面夸赞的意味，只是随口回道：“那不是每个公民应尽的义务么？” 朱霖登时就呆住了，机器人一样一格一格的偏转回头，盯着鞠明轩看了半晌，这才说道：“你刚才说话的样子，真像我爸！” 鞠明轩听了之后，心情大好，凑到朱霖的耳边，轻声说道：“你没听过女儿最终找老公的标杆，就是参照父亲的性格去找的么？” 他的声音，比起直播间里的，更加好听。 那是种她从小就听习惯了的声线，悦耳舒适。其实自打重逢之后，了解到他的新身份后，朱霖就真心觉得他算是选对了行业。上学的时候，如果不是鞠明轩那令人发愁的个位数成绩，凭借一把好嗓子，朱霖真心要力荐他去考取播音主持系了…… 朱霖的耳边被他弄得痒痒的，烦躁的挥了挥手，就在这个时候，泥鳅带着礼物登门造访，说是他的九十岁高龄的妈不方便拜年，要他过来给朱爸送礼。 朱爸刚和他寒暄几句，起身就要拎着几盒保养品去给他妈送去，谁知道泥鳅哥就忽然话锋一转，转到了小道消息，鞠明轩因为作风问题，被关进派出所的谣言上！ 此时，整间客厅的气氛尴尬极了。 亿万富翁根本就毫发未损，全须全尾的出现在他的面前，泥鳅哥的嘴巴张得老大，脑筋飞速运转，绞尽脑汁，怎么也想不到他和朱家到底有什么渊源。 “你……刚才，是从霖霖的房间里……出来的？” 泥鳅哥双腿发软，站不起来，只能坐在沙发上左右移动身体，快速回头看了眼朱霖的房间，确认之后，又回头望着众人，求证似的问道。 朱爸呷了一口茶水，不紧不慢的回：“两个孩子目前不都在h市吗，工作上有点交集，所以……” 泥鳅哥根本不信，大过年的，谁会把工作带回家！ 可记忆中，他刚坐下的时候，那个房门就是开的，当时泥鳅哥一心只想快点造谣，接着朱爸这个大家都信服的人，肆意的将谣言传播出去，以这个小县城的规模，不出一个下午，谣言就会像是滚雪球一样越滚越大，直到所有人都相信鞠明轩真的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要他走在街上都像是过街老鼠一般，人人喊打！ 没错，那种状态，也正是和过去的情形如出一辙！ 要问具体是什么原因，泥鳅哥也说不出来，他只是决定明明昨天，鞠明轩还是那个大家口中注定失败的弱智，他还能拿着土块和树枝，追着他屁股后面喊打喊杀，可怎么一觉醒来，他就成了大家口中成功的典范，甚至于他那九十岁高龄的老母亲也听说了鞠明轩发达了励志故事，对他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挑毛拣刺！ 泥鳅哥只感天是真的变了，他这辈子一事无成，如果不是接班制救了他，老母亲以提前退休为代价，把接班的指标让给了他，让他勉强在糖厂有了份装卸工的工作，身无一技之长的他，现在和指不定在哪里讨饭呢！ 后来，等他耷拉着脑袋离开之后，朱爸才安慰的说：“你也不必放在心上，有的人，就是不羡慕皇帝，却嫉妒邻居。你现在已然是做出成绩了，但等你能长长久久的保持下去，比他们的段位高出不止一星半点的时候，他们就再也无话可说了。” 鞠明轩默默的举起茶杯，以茶代酒，敬了朱爸一杯。 这些忠告，本该由他的父亲传授的，可不知是真的放弃了，还是处于自责的心理，自打他装傻之后，鞠爸就再也没怎么管过他，而是更沉迷于酒精，每天不喝上个一斤白酒就浑身难受。 后妈根本不在乎鞠爸的死活，反正他死了只有，财产就会都落到她和女儿的腰包里。 早在几个月前，鞠明轩就接到了后妈的电话，她也是在无聊的时候，偶然刷进他的直播间的，谁能想到当初她用尽了计谋，才赶出去的大傻子，非但没有客死异乡，反而有了天大的出息，腰身一变成了炙手可热的大网红！ 后妈催促着鞠爸叫他回来，可鞠爸默不作声的观看了几场他的直播之后，在一个夜里，忽发脑溢血，直接仰倒摔在水泥地上，便一病不起了！ 第一百七十九章 我们的故事，未完待续 凭借对后妈多年的了解，鞠明轩还以为依旧是她哄骗要钱的新伎俩，只是派了张大霞过来给他们点钱，就算是应对了事。 不想张大霞到了之后，才查明鞠爸的情况属实，还真如后妈电话里所说，是突发脑溢血导致的昏迷。鞠明轩慌了，那滋味，远比他当初被工会骗到一无所有，甚至解约还要背负巨额违约金还要难受百倍。 放下一连签下的好几场专项直播，鞠明轩指派张大霞一刻都不要耽搁，连夜把鞠爸接到医疗条件更好的h市来。要不是重新遇上朱霖，后妈那边，他只是每个月汇款而已，算是替父亲继续尽了责任，反正后妈也根本不想见到他，只要保证每个月都有钱拿，猜懒得搭理在医院里靠着输液维持体征的鞠爸。 重新回到朱霖的房间，鞠明轩的状态明显比之前低迷了几个度。朱霖不时的用余光瞄着他，平日里那些犟嘴的话，倒是一点都吐不出来了。 忽然间，她的视线落到电脑桌旁的书架上，朱爸很暖心，自打朱霖高考结束离家之后，她备考的那些参考书和试卷，也没被他当做废品卖掉，而是全都整整齐齐的摆在书架上，偶尔想女儿了，就进她的房间里坐一会，回想她挑灯夜读的样子，顺便是掸掸灰尘。 “其实，你能把生意做这么大，就说明你也听聪明的，就属没把心思用到正地方，你看这些都是咱们高考前出的模拟试卷，你记不记得有几次我还想给你辅导呢！” 说着，朱霖就来到书柜前，翘着脚试图取下摞在最上面的试卷。朱爸保留的不多，全都是当年她模拟成绩较为出色的几套。也正是因为那几次她考得不错，所以在周末学校补完课之后，看到鞠明轩的时候，除了想帮他一把之外，还有种炫耀的小心思在里面。 周六放学早，夕阳下的操场上，除了鞠明轩之外，同学们要么就早早回家休息，要么就是被各种补习班所占据，为了避免学生放学在学校出事故负责，学校向来是驱散他们快点离开，唯有鞠明轩，是出了名的钉子户，什么网吧娱乐场所他没钱去，小树林也没有女生肯跟他钻，他不愿意回家，就钉死在操场上放空自己，打更大爷几次驱赶都驱赶不来，看他也只是静静的在操场仰望天空，后来干脆也放弃了。 “鞠明轩，有你看天儿的功夫，背会儿课文多好。” 朱霖的家，正好在学校后身，孩子们最是喜欢走捷径，腿脚又灵活，越是需要翻越栅栏，他们就喜欢挑战，哪怕有的时候衣服裤子被铁栅栏上的尖钩子划破了，依旧忙着比较谁爬的更快一点。 朱霖素来是个文静的小丫头，朱爸从小就教导她女孩子要有女孩子的样子，因此在哪怕是最迫切的放学的时候，她收拾书包的速度，也比其他小朋友要慢上许多。 鞠明轩和人说话的频率，完全是看心情，大多数时候当别人换着花样儿嘲弄他的时候，他只是默不作声的离开，可有时候，当他犯了话痨病之后，明明对方还什么都没说呢，他就能在人家背后不分场合话题的噼里啪啦的一顿说，人家陈芝麻烂谷子那点破事，他全都生冷不忌的说出来，往往害得对方尴尬得要死。 偏偏他还只是个说不得的傻子，当对方恼羞成怒的想上手打的时候，周围的人就会规劝：“你跟一傻子使什么劲儿啊！狗咬你一口，你还能咬狗一口吗！” 等朱霖仰着头，望着坐在单杠上的他，掏出试卷的时候，鞠明轩只是低头匆匆扫过一眼，就歆羡的说：“哇，116，朱霖你又进步了！” 随着鞠明轩的话音刚落，朱霖这才笨手笨脚的把试卷摊平，露出红闪闪的“116”数字，她并没有多想，完全沉浸在鞠明轩对她的夸赞中沾沾自喜。 这么多年的周末时光，她都在肖凯的绝对压制下补课，等肖凯考走上了大学之后，这才令他有机会也给别人当回教师爷，那个被传授的对象不是别人，正是县里有名的大弱智鞠明轩。 “其实你要是现在开始学的话，不一定能考上大学，可专科要死努努力，没准儿会有奇迹呢！” 朱霖指着试卷上面几道最基础的题型，开始叽里呱啦的讲解。在这一过程中，鞠明轩难得安静下来，并且很认真的在听。自己唯一的学生能这般用功，朱霖也是受到不少鼓舞，讲解起来更加卖力，不知不觉中，天色就渐渐暗了下来。 “糟糕！我爸等着急了！” 掏出家长们团购的老年机看时间，朱霖看到上面有八个未接来电，为了又能联系到孩子们，又能防止他们沉迷手游，家长们也算是用心良苦了。 “可是最后那道大题！” 望着朱霖手忙脚乱的折叠起试卷，鞠明轩很是意兴阑珊的提醒。 朱霖把鼓鼓的书包甩在肩头上，边跑边回头冲他喊道：“那道题我也不会，空着呢！哎呀，那是超纲题，你暂时还用不上，不能一口吃个胖子，先把我教你的弄会了再说吧！” 她的声音越来越小，直到空气中连她的回音都听不到了，鞠明轩这才从书包的最底层翻出上午发的零蛋试卷，随便划拉上几笔，就是最后那道大题的正解…… 如今再看到这些卷子，鞠明轩也是恍如隔世，感慨颇多。 “小霖霖，要不你再受累给我讲讲？” 等他重新再从椅子上站起来的时候，鞠明轩的脸色已经好了很多。 朱霖摊着卷子的手，平行在空气中，不上不下的，一脸呆滞的问：“高考都结束多少年了，你如今都都成了多少人羡慕嫉妒恨的大网红，还学它做什么？” 鞠明轩神秘兮兮的凑到她的面前，随便一抓，就拿下更高处的那一摞试卷，拍了拍上面被红色水性笔改过的痕迹，笑道：“可是最后一道大题，你一天不给我讲清楚，我们的故事，就算是未完待续……” 第一百八十章 牺牲自己，娱乐大众 过年期间，别人都是放松心身的享受，方媛媛却是一场接一场的演出，忙到起飞。 用她自己的话，那就是牺牲自己，娱乐大众了。 等到别人都恢复了日常工作，她也难得空出时间，亲自跑到老破小，经过傅茗和朱霖租住的门口却没有一丝停留，转而敲响了隔壁钟洪宝家的房门。 “媛妹子！你咋来了！我在电视上都看到你了，穿的真好看！比我们村里的于大美人都漂亮！” 于大美人是张翠芬的审美模板，早年间也是风靡全村的偶像，大家都说她出息了，嫁给了城里的一个大老板，每天都有保姆和司机伺候，过着神仙娘娘般的生活。可没几年，于大美人竟被弄坏了脸，破败不堪的回来，身边还多了一个女娃娃。 从此以后，于大美人的脑子就坏掉了，总是早半夜里跑出去找儿子，疯疯癫癫的样子很是令家里人丢脸，后来他们干脆把她锁进了后屋的柴房里，每天除了放饭以外，其余时间根本见不到人。偶尔夜半三更的时候，会听到她比闹春的猫还要凄惨的叫声，张翠芬也正是被这种声音所吸引，在一个月黑风高的晚上，偷偷潜进柴房，结果等于家人早上发现她的时候，她也已经半疯了！ 后来没出半年，于大美人就死在了柴房里，张翠芬至此也落下了病根，隔三差五的就犯病，好在她家里人并没有放弃她，不惜欠债带她来h市里看病，不仅可以用药物控制住病情，还给她办理的残疾证，在国家的扶住下，生活上有了低保，这才令家徒四壁的钟磊下定决心把她娶回家。 方媛媛不请自入，摆着手纠正张翠芬：“可别！你们村里的那个于大美人把你祸害成这样，至今都没走出去呢，我可不要像她一样，活在憋憋屈屈的柴房里，结束自己的一生！” 关于她变疯的经过，不光在钟家，就连在他们全村，都是不可明说的禁忌。于大美人死后，于家人更是连葬礼都没办，随便裹了张席子，就草草的给她埋进了后山。村里人都传于大美人虽然脸坏了，可她当初在城里也是混到了不少好处，那些钱都在她随身不离的存折里，少说也得有一百万呢！ 可除了被埋之后，于家的几个兄弟连夜从外面赶回来后，第二天天不亮就又匆忙离开以外，村里人压根就没见到过于大美人给家里留下的巨款。老于家依旧是住在那几间破烂不堪的土房里，于大美人的留下的丫头也是在她才刚成年的时候，就被迫辍学嫁给了村外人。 当时村里有人指责与家人不讲究，人家于大美人把全部身家都托付给她家哥几个，就是为了让他们能好好对待那丫头，可到头来，把丫头嫁出去的，还是老于夫妇，那几个在县里城里的哥哥，压根都没露面。 于家人不好惹，在听到村里的风言风语之后，老于头就带着他那个悍妇欺负，拿着铁锹挨家砸门，谁说了他儿子的坏话，他就敲打谁家，期间还不停的跳骂和诅咒这家人，说是再敢说他们家儿子，于大美人的鬼魂晚上就会过来索命！ 大家都见识过于大美人对张翠芬的影响力，外加上也不愿意与泼皮无赖扯上关系，渐渐的，关于于家的谣言，也就都消停了下来。 其中隐情，就连钟磊老汉都不知甚解，可她却和方媛媛一见如故，在为数不多的见面中，就把他们村里近三十年的秘闻全都说了出来。 方媛媛本身就有信仰，听完于大美人的遭遇之后，还自掏腰包，帮她做了几场超度。两人原本年纪相差悬殊，因为有证在手，张翠芬行事还很跋扈，可到了方媛媛面前，却难得的安静乖巧，做事之前，都要看她脸色。 一坐进沙发里，方媛媛就搓着手发号施令：“来点开水！你家怎么和冰窟窿一样冷！” 张翠芬很殷切，先是拎了下暖瓶，晃悠几下发现暖瓶也空空，急忙去厨房烧水。 方媛媛也坐不住了，跟着她进了厨房，问：“孩子呢，这么冷，孩子能受得了？” 张翠芬坐上水壶，鼻头冲着里屋点了点：“他睡着了，你轻点儿自己去看。” 推开里面的门，一股暖流随即便冲了出来，孩子正睡得香甜，阳光照在他的眼皮上，让他不经意的转了个身，继续酣睡。 “到底是咋回事啊！” 方媛媛从里面退出来，重新回到客厅，皱着眉头问。 张翠芬不满的说：“没交热费，停气儿了，这屋不冷才怪呢！” “那交啊，咱这里没有暖气，冬天是要冻死人的！” 方媛媛上下扫了张翠芬一遍，在屋里她还穿着大棉裤和棉拖鞋，羽绒服更是一连裹了两件，要不是碍于方媛媛一直盯着她看，也不会脱下一直戴着的手套，十分不自然的搓着手，解释：“晓春说反正整个楼都交包烧费了，就我家没交的话不影响啥，实在要是冷的话，就开电暖器。你说我和他爸过来这段时间也没少往孩子身上花钱，村里的地包出去了，我俩那点钱就都给孙子当压岁钱了，她说不交，我俩也实在是没辙了，只能可着孩子暖和，那个电暖器多费电啊，我可舍不得用！” 方媛媛听了当场就急了，她过来本来是听朱霖说，最近张翠芬晚上要开始作闹，吵得她睡不消停，所以才想着来劝劝，听完这种情况后，冷是什么心思都没了，直接命令张翠芬给钟洪宝打电话，要他即刻回来拿着房产证去办理恢复供热！ 可惜，在张翠芬接连打了三通电话以后，钟洪宝这才接了起来，焦急的问：“是不是孩子出事儿了？” 当他听完张翠芬的要求后，态度马上转变，懒散怠慢的说：“我正忙着呢，回不去，妈我都跟你说了，不是什么大事儿的话，你找晓春，现在我单位特别忙，离不开人，有什么你都找她去办！” 挂断电话，张翠芬浑浊的眼球溢出几分湿润，一转眼的功夫，似乎又被干冷的空气给带走不见了…… 第一百八十一章 十年看婆，十年看媳 客厅里两个暴脾气的女人吵得厉害，钟磊老汉趿拉着拖鞋从屋里走出来，一见老人是方媛媛，神色立刻变得友好起来。 在村里的时候，他就以惧内而出名，大家都传他是因为张翠芬有证才不愿意和他一般见识，实则钟磊这辈子都希望能找个厉害媳妇，能帮他在村里出头撒气。 凭着张翠芬的心理残疾证，就算村里有人议论，也只敢关起门来自家讨论，本着听不到就不存在的心态，钟磊一直骗了自己一辈子。龟缩在媳妇的庇佑下，他的小日子过得很是自在，到了时节就下地干活，秋收了就猫冬养着，除了抽抽旱烟这点兴趣爱好，就是听听广播里的戏文，直到有了孙子，一辈子没出过村儿的老汉，才在张翠芬的生拉硬拽下，别别扭扭进了城。 到了儿子家，他依旧一副甩手掌柜的姿态，秉持着让我做什么就去做，不问不管不负责的三不政策，在这个家里，乃至邻里就像是个隐形人一般的存在。 与之相反的，正是张翠芬，别管众人之中，她只交下了方媛媛这么一个忘年交，可在这栋楼里，提起她的大名，那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哪个见了她都要自动绕道走。方媛媛算是绝无仅有的能降得住她的人，可她并不是贪图钟家什么，甚至于逢年过节的，她还总是往钟家拎礼盒，那些高档补品，有不少钟老汉只是在录音机里的戏文中听到过，做梦也没想到现实生活中还能有见到实物的一天！ “呀呀，这是来贵戚了啊！洪宝他妈，你快给上茶啊！” 钟磊好不容易想刷一波存在感，却当即就被张翠芬给顶了回去：“你没看到水才刚烧上啊！屋里冷得跟冰窖似的，那水不也跟着冻上了，烧起来也比平时费劲儿！” 钟磊站在原地，正要垃圾桶里倒烟灰，他顿了顿，并没有丝毫发火的迹象，唯一能进行挽尊的，就只有小声嘀咕：“儿媳妇说停气儿的时候，你不也同意了吗，现在倒想起来找我晦气了，是不是看我是软柿子好欺负啊！” 明明当了一辈子缩头乌龟，没操过心扛过事儿，在外人面前倒想起来要面子了。 张翠芬横了他一眼，跑进厨房取下正叫着的水壶，赶紧往预先就装上茶叶的杯里倒水。 方媛媛已然是喝不进去水了，她反讽意味十足地对张翠芬发问：“你不是这楼里的一霸吗，咋对你儿媳妇就没辙了？不是啊，我听说你平时跟她也挺起劲啊，有好几次都把她给骂哭了！” 张翠芬把冒着滚滚热气的茶杯推向方媛媛，然后插着腰，难得清醒的说：“都说十年看婆，十年看媳。说我运气好吧，没婆婆，可晓春就不行了，遇上我这么个蛮不讲理的，她也算是倒了血霉了！我不犯病的时候，心里比谁都清楚，孩子们在大城市里打拼不容易，雇个月嫂保姆啥的，我们也没那个条件。你看她一下班就往孩子的小屋一钻，不到饭店不出来，我也知道她这是变着法子撵我们咧！可我在这里一天，就能给他俩省下一天的保姆钱，我就不走，省下的钱还要给我大孙子娶媳妇呢！” 方媛媛平生最是看不得亏待自己的人，尤其是张翠芬这种宁可顶着天大的误会，也还任劳任怨的。 她从鼻子里狠狠呼出一口气来，算是在宣泄不满。 “那你要是万一犯病呢！不说别的，万一伤到孩子，你这辈子肠子都得悔青了！” 方媛媛的话说的没错，相信万晓春除了一早就看她不顺眼以外，还有很关键的一点就是张翠芬的病，就像是一枚定时炸弹，随时可能会波及得全家不得安宁！ 话音刚落，张翠芬就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一把揪住老伴儿的衣领，一个踉跄就把他拽到自己和方媛媛之间：“所以说我才走到哪儿都带着这个老东西啊！” 方媛媛简直哭笑不得，合着钟磊老汉的作用，就是张翠芬发病时的人型靶子！ “行了，你算是为了这个家付出全部了，等你儿子回来，让他加我微信。” “你要干啥，媛妹子，我可告诉你，不能给他转钱！白吃白拿你那么东西我们已经很过意不去了，怎么还能再问你要钱呢！” 方媛媛往大门方向走去，在背后摆着手说：“想多了啊，我就是闲得慌，想找个人骂骂！” 有了鞠明轩的豪车接送，朱霖这次从老家带回来不少特产。价钱加起来并不算高，难得的是每回烹饪的时候，她都能吃出所谓的妈妈味。 这天傅茗下班早，打车回来的路上，先是和毛启琴做了简单的通话，那边进展的很顺利，刘琦怎么也没想到被他洗脑的老婆，有一天会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茗姐，我和你说哦，那天在派出所，我还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说是和刘琦只是因为一点鸡毛蒜皮的小事拌嘴，冲动之下才像出门旅游散心。不想刘琦爱我爱得那么深沉，居然到了报警的地步，简直就是在浪费警力，一点都不懂事，我当场替他道歉了！搞得刘琦十分下不来台！” “哈哈，真想看看刘琦吃瘪的样子！” 坐在车里，傅茗眺看着窗外，浮想出刘琦的满脸痤疮的脸涨得通红，在派出所还不敢大发脾气的样子，就暗暗好笑。 毛启琴还在继续：“你以为这样就完了吗？按照你说的，我要在外人面前温柔贤淑，知书达理，可回到家，就变身泼妇，歇斯底里，让他吃也吃不好，睡也睡不好，他要是受不了问我原因，我就只说因为我实在是太爱他了！这辈子都离不开他，一想到他有可能会离开我，就变得患得患失，所以才会如此的！” 接着，毛启琴又和傅茗汇报了很多，最主要的是，趁着刘琦白天精神不佳，在单位连连出错，焦头烂额的机会，毛启琴联系了还在南方时的几个朋友，其中不乏有律师和精算师，在他们的出谋划策下，很快她就搜集到了不少刘琦骗婚和精神控制他人的证据。 临下车之前，傅茗给她发去了最后一段语音：“我要提醒你，刘琦很狡猾，所谓的精神控制只要他没让你做犯法的事情就很难考证，你要做的是尽可能多的拿回属于自己存款的同时，尽快甩掉他这个烂人，而不是为了争上一口气而与他耗时耗力！” 第一百八十二章 恋爱中请陪玩也是要钱的! 直到傅茗都已经进了厨房，毛启琴才回了条：“刚和朋友商量过了，你说的很对，对烂人最大的惩罚就是不搭理他，尽快切断和他的一切联系，老死不相往来！茗姐，等我拿到离婚证那天，一定第一时间就到h市来拜访！” 傅茗给她回了几个笑脸，同时提前恭喜的说：“那到不用特意跑一趟，听说你老家景色很美，有机会的，我们一定会再见面的！” 等到朱霖到家的时候，小型的铁锅炖已经被搬上了桌。 往常朱霖刚上到三楼就能被这味儿勾得魂牵梦萦，进到家门恨不得手都不洗，就开始造了起来！然而这次，傅茗眼睁睁的望着进门之后，连鞋都不脱，蹬蹬蹬就奔向靠街的窗口，矮小的个头，需要踮着脚探出大半个身子，这才能穿过四楼王大爷的秋裤，二楼李大娘的咸菜缸，望到楼下那辆炸眼的大黄蜂。 跑车上的人似乎也感受到了她，随着一声红轰鸣，朝着更为热闹的新区方向蹿了出去。 “要我说你就从了鞠明轩吧，人家对你可真是没话说，又是提携工作，要是车接车送的，你也不照照镜子看看，和每天在直播间里刷礼物的女粉丝比，你是要钱没有，要颜没长，啥啥都没有，还能吸引大网红，说明啥？” 望着跑车消失的一道残影，朱霖落寞的回转过头，问：“啥啊？” 傅茗夹起一块排骨，挤眉弄眼的说：“说明是真爱呗！” 朱霖憨憨的笑了，从她呈现出来的花痴样，傅茗就知道大抵上是离被降服不远了。 “可是茗姐，就像是我们单位传闻的，鞠明轩对我的照拂，不过是处于老乡间的关照，小的时候他不得志，整个锐翔就我知晓他的难处，所以他才会对我格外照顾，目的是要弥补以前的缺憾，等我俩那点同乡情消耗殆尽了，说白了，就是青菜终归是青菜，浅尝辄止之下，总会觉得寡淡，到了那个时候，他会不会就腻了，想要换回大鱼大肉了呢？” 自打回来之后，朱霖的小圆脸，日渐消瘦，不是因为操劳，只是单纯的害了相思。 没错，明明每天都能见面，为了多增加和她接触的机会，往往鞠明轩甚至都不需要去锐翔，也会让张大霞找出各种各样的理由，每天都去报道，作息比锐翔自身的员工还要规律。 这不送完朱霖之后，他还要风风火火的赶回公司直播，如若不然的话，他是不会放弃品尝家乡铁锅炖的滋味的！ 傅茗擦了擦沾满排骨汤汁的手，换上筷子，给朱霖的碗里夹了一块，边问：“‘心力交瘁’听说吧？那到底啥是心力呢？你就好比说，水果手机大佬万年不变的衣着，还有脸书的小伙创始人，也是为了节约搭配服装的时间，搞得一打开衣柜，清一水的灰色t恤，为的啥，不就是为了节省心力吗？你要是为了还没发生的事情担忧，那就是妥妥的浪费心力，人的心力本来就是有限的，尤其是我们这些普通人，根本就没有大佬们的意志力和自控力，别说是洛杉矶四点钟的太阳了，就是h市八点钟的太阳，你哪个周末见到过？所以说啊，你那点有限的心力，就别浪费在无效的内耗上了，与其殚精竭虑到日渐消瘦，不如放手一搏，反正到头来，你也没什么损失！” 朱霖一开始还挺得挺认真，连连点头，后来就逐渐跟不上傅茗的思路了，只能三两句一点头，到了最后，听到那句“反正你也没什么损失”之后，赶紧捂紧了自己的开衫，强调：“咋就没损失了，不算暗恋的话，这可是我的初恋！” 傅茗直接没憋住，笑到肚痛：“所以说人家给你机会练手，你还不珍惜，要知道现在请陪玩也是要钱的。” “……” 朱霖能感受到自己的脸蛋子都跟着下沉。 哈？她最引以为傲的矜持，到了现在，竟然成了羁绊吗？ 母胎solo就要被人瞧不起？甚至于能有个人看上就要抓住机会，省得那个不开眼的认清形势后哪天再跑了？ 傅茗也知道朱霖无法接受，可她们同居一个屋檐下，她不想让朱霖犹犹豫豫的跨不出去。前阵子赶上没有直播的时候，鞠明轩上来蹭吃过几顿饭，从他的言行中，至少现阶段是朱霖还是很用心的。 “霖霖，现在是提倡女性要独立没错。可独立的代价不是不婚不育。没错，我们是大可以拿自己的婚恋状态自嘲，可不是说没有婚姻和恋爱，就是实现女性独立自由的通道！很多理论，总会过犹不及，今天这阵风鼓吹要独立，不能沦为生育机器，明天那阵风又普及什么好嫁风、斩男色。为了博人眼球，营销号什么都能鼓吹，可你有没有想过，这些文章，其实可能是比你还小的兼职大学生写出来的，他们自己本身都没经历过什么感情生活，更有什么资格能对别人的生活指手画脚呢？” 朱霖也拿起筷子，不吃，只是在碗里拌，看得傅茗脑壳疼。 “行了，你要吃就吃，不吃别浪费！” 傅茗刚要出手制止，朱霖马上抢先一步端起偏坐到一边，护食的样子让傅茗好像看到了最初认识的丫头。 一口排骨下肚，什么今天他爱我，明天他不爱我的烦心事，统统丢到一边！朱霖一口接一口，直到吃得满嘴流油，打了几个饱嗝之后，这才拍着肚皮给傅茗回复：“好！我明天就去找鞠明轩，问问他要不要做我的男朋友！” 傅茗耸动着眉毛，嘴角也在微微抽搐：“果然是直女，表个白都和要上战场似的，也许还真像是你猜的那样，鞠明轩就是山珍海味吃多了，想换个萝卜白菜清清口！” 朱霖才不在呼唤傅茗的调笑，舔掉唇边的最后一粒米，她把饭碗推到傅茗面前，大咧咧的说：“今晚直女要贴张膜面再睡，明天你就等徒手拿下头部主播的好消息吧！” 第一百八十三章 我还以为你早更了呢! 同样是妈妈的味道，张盼丹小时候很少能尝到，过年期间倒是顿顿吃到撑。 她天真的认为，小时候是因为物质条件不够丰富，所以妈妈才紧着更加需要长身体的张天赐来，现在也算是两个孩子都出手了，因此今年春节期间，她终于实现了娘家自由。 出嫁了的女人，最大的指望就是娘家人，张盼丹以前不敢和黄家人闹翻，完全是担忧被撵出去后就没地方回了，从这次娘家人对她殷切的态度看来，就算哪天真在h市混不下去了，她爸妈也能给容给她一席之地的。 “丹丹，十五都过去了，你也上班好几天了，黄杨那边，还是没什么表示吗？” 按照原定计划，张爸张妈本来是过了年就要回去的，可因为张盼丹的婚姻始终悬而未决，张妈直接替张爸请了一个月的长假，两人滞留在h时无所事事。白天张盼丹和张天赐出门上班，他们两个就开始捣腾房子，反正都已经弄到半装了，剩下的无非是添置些软装，对于老一辈的人来说，最是手巧，到建材商店买来半成品，回来自己组装，既打发时间又能省钱。 每逢张盼丹下班归来，都能看到家里又新添置了不少物件，这也是自打她有记忆以来，父母为她单独的事情上心，心里美滋滋的同时，也不免思念黄杨，想着他要是看到两人的小窝如今已经被改造得可以入住了，是否也会像她一样兴奋呢。 这天她加班到九点，到家的时候，张天赐早己经溜进房间打游戏去了，张爸给她开了门，随后回头看了她妈一眼，也默默的进了屋。 张盼丹一下子就紧张了起来，类似的气氛她最是熟悉不过。虽然已经有十年左右都没有被问询过，可那种沁入心底的恐惧，就像是被黑色墨汁染透了一般，身体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寒颤，提醒她不可放松一丝警惕。 “啊……那个，还没有。” 来到饭桌前，摆着的都是些剩饭剩菜，张盼丹已经饥肠辘辘，可她压根不敢动筷，根植骨髓的规矩，令她只是愣愣的站在餐桌前，结结巴巴的回话。 张妈带着明显的不爽，与其说是接，不如说是抢似的拿下她的背包，也不问一声，就开始翻。 “妈，你找啥？” 张妈一开始还只是在里面翻腾，找了半天也没有看到那东西，到了最后，干脆直接把包里所有的东西都倒在了地上！ 哗啦啦，里面的小物件全都滚落出来，不乏有她用来补妆的粉饼和眼影，那些粉妆压成的饼，一摔就碎，听着它们霹雳吧啦被摔在地板上的声音，张盼丹似乎也听到了自己心碎的声音。 那些可都是黄杨以前在专柜买的高档货，有的已经用到铁皮，有的已经过期。以张盼丹现在的节俭程度，是断不可能再去消费那些昂贵的奢侈品牌了。 张妈把摊在地板上的物件全都翻找了好几遍，最后也没搜寻到她想要的结果，这才意兴阑珊的抬起头来，质问：“你工资卡呢！” 几乎没有经过大脑思考，张盼丹直接退口而出，说完之后又觉得欠妥，这才又改口道：“啊，就是我婆婆家。” “还在黄杨手里？”张妈一下子就抓住了事情的重点，她鹰一样的眼神，死命盯着女儿，好似她们不是至亲之人，更像是仇敌！ “嗯……” 张盼丹低下头，再也不敢直视妈妈同等条件下，明明张天赐也会做出相同的抉择，但只有她一人会遭到打骂。 “真笨！别的东西可以不拿，可存折银行卡什么的，你必须要带着啊！” “我也没想到黄杨能忍住不联系我，要不我明天给他打电话？或许他的气已经消了呢……” 张盼丹委屈极了，明明是黄杨误解她在先，可妈妈今晚的言行，让她意识到或许是自己的状态，已经耽误到了他们的日常生活，她本就不是张天赐，哪里来的那么多的特权，能多留下一周，已经算是父母的极限了。因此她才违背着本心，想着给黄杨打个电话或许能解决问题。 谁知道这令张妈更加不爽了，烦躁的她，甚至本能的扬起手来，就像是小时候一样，直直的朝着张盼丹就要甩过去。 张盼丹下意识的迅速偏转过头，只感一阵掌风从她的面前抽了过去！原来是张妈在最后关头，紧急调整了角度，这才没让这巴掌结结实实的挨在她的脸上。 不想由于用力过猛，再加上角度刁钻，张妈倒是一不小心闪了腰，张盼丹心情复杂的噶忙上前扶住她，缓缓的坐到椅子上。 就在这个时候，张天赐打着哈欠从房间里出来找喝的，路过的时候，看到满地狼藉，尤其是最中心的位置，还有一片姨妈巾的时候，不禁失声发笑。 张天赐才刚好出来的时候，张盼丹就马上意识到了潜在的尴尬，可她还在扶住张妈，根本无暇抽身去处理杂物，只能期盼张天赐拿完喝的就赶紧进屋，可没想到还真是怕什么来什么，虽说是姐弟，可从小俩人的关系就不对等，张天赐最是喜欢在妈妈面前搬弄是非，明明可以躲避的祸事，被他一宣扬，最后都要由张盼丹来承担。 张天赐先是恶作剧般瞄了眼姐姐，然后蹲下神来，用食指和中指夹起那片姨妈巾来，来到两位女士面前，贱兮兮的展示：“哟，你说你也生不出孩子来，我还以你早更了呢！我想现在还用这玩意啊，那是为什么没有小孩呢？还是说……姐夫不行？” 张盼丹虽然恼，可根据以往的经验，面对张天赐的挑衅，一定要忍，若是忍不住了回呛上几句，打了最后，受伤的一定是她！ 可她万万没想到的是，铁树也有开花的时候，这一次被责骂的，居然是张天赐！ 坐在板凳上的张妈，一面轻拍着按在她肩膀上的张盼丹的手，一面板着脸，冷冷教训弟弟：“去去去！玩你的游戏去，进厂这么长时间了，也不见你转正！要是你在单位的嘴能像你在家里这么能叭叭，也就不至于连一个转正名额都混不来了！” 第一百八十四章 高级的猎手，总是以猎物的形势出现 张天赐向来是块宝，在家里的地位比张爸还要高，说呼风唤雨未免夸张，但在他们那个小县城，同龄孩子里，至少也是一呼百应了。原因无外乎唯有他，可以满足当地弄潮儿的称号，很么钩子鞋、最新款的手机，甚至闪电联名款，别人连听都没听过，他也能在发布的第一时间拥有。 就在张盼丹还在为每个月的信用卡账单头疼的时候，张天赐早就拿着妈妈从黄家讹来的彩礼挥霍无度。 可是谁也没能想到的是，这一次张妈居然没有护着他，张天赐的嘴巴张开了好半天这才重新阖上，想要说点什么，却不知如何开口，最后只能紧紧的抓住饮料瓶子，恹恹的回了屋。 张盼丹显然还没有从震惊中缓过神来，刚才发生了什么，过于戏剧化的情节令她如梦如幻。张妈把手放了下来，深深吸了口气，指点道：“会亲家的时候，你公婆就看我们不顺眼，不就是因为咱家不是本地的么，弄得好像是谁要图他家点什么似的！丹丹，你听妈的，明天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去银行先把工资卡补办了，黄杨没了你的钱，自然就没了底气，咱不能就这么平白无故的被他家冤枉！要钱，他家是拿不出了，至少这一次咱要齐心协力扭转你在他们家的地位！” “可是他妈……” 张盼丹不是没有想过翻身农奴把歌唱，可就算没了她的工资，黄杨还是可以问他父母要钱，甚至说如果一切顺利的话，杨玲玲也会成功拿下杜明康，到了那个时候，黄杨压根就不会稀罕她那三瓜两枣，甚至会因为她收回工资卡的举动而恼怒，一气之下彻底跟她分道扬镳！ 张妈根本不给女儿还口的机会，她强硬的站起身来，张盼丹能明显感受到她是在勉强，腰力不支的她，站起来的时候，甚至还带着几分踉跄。 “你社会经验少，根本就分不清什么叫做画大饼！一直以来，黄家就没有他爸吹嘘的那么显赫，我甚至怀疑当初的彩礼，都是他家东拼西凑借来的！” 提到彩礼，张盼丹明显心虚了几分。 张妈没有留意，继续说道：“还有你婆婆，那种不守妇道的女人，就应该被浸猪笼！她还想着嫁富豪！我呸！你当富豪都眼瞎啊，看不出她就是个祸水，你看黄杨他爸，都被她诅咒成什么样了！跟过她的男人，有哪一个落得好下场的！” 张盼丹也跟着叹了口气，难得张妈愿意多和她说两句，即便她并不觉得杨玲玲有那么不堪，可为了能维持来之不易的亲子关系，她也不得不随便附和几句。 按照妈妈的叮嘱，张盼丹上午请了假，去了银行补办新的工资卡，从银行出来时间还早，难得清闲，她在群里发了条约饭信息，没想到不到五分钟的时间里，当即就引爆了闺蜜群。 “你舍得出来啦！阿姨叔叔就是给力，说不走就不走了，弄得丹丹只能继续装乖乖女，难受死了吧？” 说这话的是沈佩佩，过年期间，附近村落都陆陆续续回来人了，许多陈年的烂账，也都能堵住欠款人，沈妈这些天没干别的，就只是单纯的带着一干人等在村落周边落脚，听说谁家的欠款人回来了，当即就进行疯狂的围追堵截！ 而卓文远和昊昊，也不知道是老家太有吸引力，还是他单纯的只是为了躲避追债的，过了十五居然还迟迟未归，害得沈佩佩疯狂想孩子，有好几次都是强烈压制住驱车前往的念头，始终坚信，在她和卓文远的博弈中，谁先低头谁就占了下风，这辈子都难以翻身！ 而当她得知张盼丹这个年倒是过的挺滋润的，家人全都团聚在一起，其乐融融，比她这个孤家寡人要幸福多了的时候，心态立马发生了转变，说起话来也酸溜溜的。 张盼丹早已习惯沈佩佩的阴阳怪气：“是啊是啊，难得有机会，你们还不快点出来污染污染我的灵魂，不然我被我妈净化到只记得三从四德，到时候你们想找回原来的张盼丹都找不到了！” 傅茗很忙，为了张盼丹，抽出顿午饭的时间还是有的，她只匆匆打了几个字：“时间，地点，定好微我。” 朱霖在群里急得上蹿下跳，一连发了几段，几乎快要刷屏—— “哎呀！我出不去啊！” “太远了！” “出去一趟又要申请，又要签批，等我拿到手，估计你们都吃完了！” “等等，事情好像有转机！” “嘿嘿！姐妹们，你们说在哪儿吧！” “我都出来了，顺丰车不等人，你们快点定啊！” 就在张盼丹还在考虑吃什么，朱霖一个人已经完成了一场独角戏，配合她的事鞠明轩，作为锐翔的特殊部门，她只服务于鞠明轩一人，俨然成了她半个上司的大网红，同时也是朱霖唯一的追求者，鞠明轩自然有求必应，甚至不用求，瞄到她和小伙伴们的对话，直接就主动请缨，说是要朱霖去和他弄点宣传物料，下午才能回来，午饭自理。 啧啧，摸鱼的理由和台阶都给朱霖准备好了，她实在找不到什么不去的理由。 等张狂的跑车到达指定地点的时候，老板都懵圈了，还以为是锤哥吃好了他家的味道，刻意过来探店的呢！ “你走开啦！” 朱霖已经很久都没有见过张盼丹了，两个人性格相似，很多她难以和傅茗开口的糗事，都可以和张盼丹倾吐出来。 鞠明轩尴尬的摸着后脑勺，笑眯眯的说：“在你眼里是香饽饽，可人家不稀罕啊，你家挺好的，等我有机会单独过来哈！” 老板半信半疑的望着朱霖，这小丫头其貌不扬的，怎的就…… 战术！ 高级啊！ 难道说这就是传说中的，高级的猎手，总是以猎物的形势出现？ 即便只是短短的拍摄了个锤哥的背影，已经从门口监控上剪辑下来的视频，放到网上，当月这家店就营业额就翻了三番！不得不说，那顿老板对朱霖她们免单的饭菜，简直就是笔超强回报率的投资！ 第一百八十五章 习惯性的以貌取人 “什么！你说黄杨要和你离婚！等等！我再来确定一下，是黄杨主动提出来的？” 在朱霖不可思议的重复中，张盼丹只能尴尬的一遍遍点头，尴尬到她想用脚指头抠出个三室一厅来。 傅茗也很诧异，知道她爸妈过来了，她特意叮嘱沈佩佩不要去打扰丹丹，可谁能想短短半个月不见，居然就闹出这么大的事来，比兔子还乖的张盼丹，竟被造谣成了不守妇道的代表！ “所以说啊，男人都是大猪蹄子！” 朱霖总算是勉强接受了现实，几个女人中，如今就她一人春风得意，沉浸在鞠明轩的滋养中茁壮成长，曾经何时，在黄杨和张盼丹身上，她也曾感受到过类似的温情，无缘无故弄出这么一出来，实在令她对和鞠明轩的表白更怯懦了许多。 傅茗有些自责，初见黄杨的时候，沈佩佩原本是不同意的，傅茗清楚她那是习惯性的以貌取人，接触下来，她觉得黄杨对张盼丹挺用心的，劝说她不如给自己个机会。大学的恋爱，一般都是毕业即分手的，可谁能想到张盼丹和黄杨却能一直坚守下去，他俩办婚礼的时候，作为伴娘之一的傅茗，还借口说自己相当于媒人多要了个大红包呢，可这才几年的光景，她的闺蜜挚友就被冤枉偷人了！ 空气安静得吓人，与身旁其他桌热闹的氛围，想成鲜明的反差。 傅茗努力压制自己的情绪，转头看了眼沈佩佩，相比之下，沈佩佩也好不了多少，虽然她嘴上不说话，可嘟着一张脸，两颊的肉都快掉到了嘴角，满眼冒火的盯着张盼丹，好像要把她生吞活剥了一般。 “佩佩，想什么呢？怎么不说话。” 眼见张盼丹已经被她盯的快要逃离现场，傅茗用胳膊肘碰了碰沈佩佩，提醒她不要露出过多的杀气。 沈佩佩收回目光，转而拿起一根筷子，也不用，就死死的攥在手里，好似要把它当做黄杨捏扁搓圆，这次啊解气。 “哼，还能想什么，想咱们的熊包蛋不争气呗！” 事到如今，沈佩佩懒得再顾忌张盼丹的情绪了，哀其不幸不幸怒其不争的冷嘲热讽道：“你就说，无论在长相气质事业上，黄杨哪里比得上你！他爸有什么好骄傲的啊！不就是占了个本地户口的便宜吗？那算啥啊，还不是首都呢吧！再说到家庭，好歹你爸妈始终相濡以沫，他从小连个完整的家庭都没有，他爸他妈一见面就掐架！就这种家庭，你有什么好放不下的，跟他离！我支持你！” 沈佩佩终于说到了重点，单看各方面条件来说，黄杨的确没什么可骄傲的。 但偏偏也不知道他哪里来的自信，人家都说普信男普信男，普通且自信，反观黄杨，连普通的及格线都达不到，却异常自信，这种莫名的反差，总是会令人不禁怀疑，这小子肯定是中了彩票，正在想方设法逼迫媳妇主动离婚，最后一人独吞奖金！ 黄杨到底有没有中彩票，终归是不得而知，几个女人唯一知道的，就只有若是张盼丹这次默默忍了下来，那她今后在黄家的日子，只怕是更不好过了！ “对啊，我妈也是这么说的！”分析到这里，张盼丹很兴奋的回忆着这段时间，父母，尤其她妈对她的关心和包容。 都说上帝关上一道门的同时，也会留开一扇窗。张盼丹只觉得现在自己就是这种情况，虽说她和黄杨的感情出现了裂痕，但却难得弥补了母亲三十多年的冷漠。 对于黄杨，张盼丹在他的身上感受过温暖，也相信他们俩间存在的只有误会，既然是误会，等他想通了自然就会和好。 “行了，既然你们都说不能主动认错，那我的事，就只有交给时间了。快说说你们几个最近有什么新故事吗？尤其是你啊，小霖霖，我在网上可都看见了，嚯！大网红啊，你医护要是成为了那种名媛太太，到时候可别把我们给忘了啊！” “快别开玩笑了成吗？瞅瞅你们一个个的，全都在爱情的泥潭里翻过跟头，见多了你们头啃泥的模样，我就不怕的吗？” 说完之后，朱霖端起杯子就要来口鲜榨果汁，可惜，她的那口果汁还没等喝到嘴，就已经被三位大姐给集体围殴了。 “小东西，有锤哥罩着，说话都狂了！你跟单位同事装装也就算了，在我们面前虐狗，门儿都没有！” 沈佩佩的大长胳膊，绳索一般牢固的束缚着朱霖，令她动弹不得，傅茗和张盼丹则上下其手的瘙痒，弄得朱霖都笑出了眼泪，连连求饶。 老板见状，看清了被瘙痒的女生就是锤哥中意的那个，不知是否应该上前帮忙。想了一遭之后，觉得现在的年轻人，脾气都古怪得很，没准只是人家姐妹间的日常，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猫进厨房，充耳不闻。 “她佩姐！你说谁虐狗啊，我这个充其量不过是个上不得台面的网红，哪有你那个超级名门富二代靠谱啊！” 这话说得正中沈佩佩的心坎上，虽说孙俊德还在欧洲旅行，但日常的风景照，和每到一处，就会给她邮寄当地的明信片和礼物环节，也是必不可少的。 一开始沈佩佩还美滋滋的打电话给傅茗冯夏之流炫耀，可随着次数的增多，她越来越觉得寡淡，甚至还开始怀念起卓文远的笨拙了来！ 类似的想法一出，就连沈佩佩都大骂自己没出息，只能强迫着自己不去想卓文远父子，每天沉浸在各类增长见闻的app上，尽量缩短与孙俊德的差距。 “嗯咳！” 沈佩佩收回捆住朱霖的大长胳膊，耷拉出左手，让众人的目光，全都聚焦在她无名指上。 “哇塞！这也忒大了吧！” 沈佩佩个子高，手大脚也大，如果那枚钻戒在她的手上都格外突出的话，那不用怀疑，绝对不是显大，而是它真的很大！ “俊德说了，这是专门订制的，本以为他能赶回来，所以地址就留了h市，谁知道家族临时再欧洲还有几个生意要谈，你们也知道，西方人又不过春节，好项目自然不等人，不得已，他说只能暂时委屈我见不到他啦！” 第一百八十六章 忽而今夏，一夜入冬 “咦哟！鸡皮疙瘩掉满地啦！” “是哪里来的恋爱的酸腐味，快开窗户放放味儿！” 围绕着沈佩佩的打趣，几个人就算说上三天三夜都不会疲累。更多的时候，沈佩佩就像是几人中的开心果，她单纯天真，从未经过社会的洗礼，经常会犯傻，但在纠正她错误的过程中，往往也会让其他人完成一次心灵上的救赎。 等到张盼丹和朱霖开始讨论起鞠明轩的时候，傅茗也把沈佩佩悄悄拉过来，贴在她耳边问：“讲真的，这次你真的打算和卓文远分开了？唯一需要担心的，就是我干儿子了！” 沈佩佩也颇为感慨的跟着点头：“谁说不是呢！我要是再婚了的话，昊昊就得跟着后爸，我怕他会不适应的。” 傅茗狠狠的掐了她一把，不满的提醒：“说什么胡话呢，难道你还想放弃孩子的抚养权不成！” 沈佩佩像是一早就想好了答案，深思熟虑过后，轻轻点头：“我是这么想的，至少现在卓文远还没有女友，要是昊昊一开始就跟着我嫁进孙家，这孩子难免会心生怨恨，觉得是因为妈妈的原因，才毁了好好的一个家，我不想那么小的他，就背负上仇恨的种子，让他先和卓文远生活一段时间，等我这边一切都安顿好的，我再将他接过来。” 傅茗能看出来，沈佩佩在说的时候，明显是已经盘算了好久。如果不是为了卓君昊，像是沈佩佩这般得过且过的人，是绝对不会动用那么多的脑细胞来思考的。只是这一切还都只是她的设想，具体实施起来…… “上次一百五十万的事，我瞒着你确实不对。”印象里，傅茗几乎没给沈佩佩道过歉，同样惊讶的，还有沈佩佩，很难想象有朝一日，号称万事通的高傲傅茗，也能有向她低头的一天。 不等沈佩佩重新合上嘴巴，傅茗已经继续道：“你想成是弥补也好，亏心也罢。同样，这次孙俊德的事情，我也没主动告诉卓文远。但是佩佩，如果你确定在卓文远身上感受不到的爱意，能在孙俊德身上重新找回来，那姐妹也不再说什么好自为之的屁话，而是发自真心的祝福你！” “我……” 傅茗的一番话，恰似沈佩佩要彻底和卓文远saygoodbye前的赠言一般，令沈佩佩不由得幻想出倘若她和卓文远，真的走到桥归桥、路归路的那一天，她是否还能潇洒爽快的说出这些话来。 痛！ 难以名状的什么东西，震撼着沈佩佩的心，瞬间就将她拉回到小时候，还在谷仓居住的那段时光。 类似微妙的感觉，回忆起来，还是在她大学毕业，身穿学士服和礼帽的那一天。本来妈妈说好了要来观礼的，直到他们全班的聚会都散场了，她也没能等到妈妈。 沈佩佩目光空洞的望着眼前的傅茗，不知她也有过类似的感觉，那就是不论她做了什么高光的事情，正在洋洋得意炫耀之时，隐藏在记忆的最深处，总有一个黑影，要跳出来提醒她，以前曾经过着多么窘迫的生活，使得她的心情瞬间就跌到谷底，所有值得庆祝的美妙，也跟着失去了原有的光彩。 而这一次，预想到和卓文远分开的情形，使得沈佩佩再度尝到了那种苦涩的滋味。 “呵呵，都说爱一个人有多深，就要看失去的时候有多痛！”沈佩佩边说，边抄起一瓶啤酒，直接用牙撬开，咕咚咚的就猛灌自己。 进来的时候，沈佩佩就推脱下午还要去美容院做脸，她的顾问特别交代，为了让美容效果达到最佳状态，近期不要饮酒，不然的话，一次三五千的护理，效果要是不理想的话，美容院可是不包赔损失的。 钱是从沈佩佩兜里真金白银掏出去的，其实女人和男人一样，钱和时间花给了谁，就说明那个人特别重要。 只不过，这一次，沈佩佩咂摸不出孙俊德于她而言，到底是可以供人炫耀的成分多一些，还是说单纯的只是为他这个人所着魔。 好不容易挨到开春，都说北方的四季就是夏冬，没错，春天和秋天的占比都很小，好像没怎么体会到春天的滋养，夏天的闷热就提前来到，而盛夏的三伏还没等过去，街上就有换上羽绒服的了！ 忽而今夏，一夜入冬，一热一冷之间，一年也就过去了。 然而，今年老天似乎格外眷顾，春姑娘不止早早就来了，而且天气也难得的一只维持在十五度左右的舒适区，让人不禁怀疑自己是不是到了西南彩云之巅。 这日清晨，张盼丹脚踩着才刚冒出尖儿的四叶草从，不由感叹生命的旺盛。重新抬起头来，六点半的天空上，云彩呈现的是鱼鳞状的波纹，远观之下，好似真的有条锦鲤在天上游动。 举起手机，调整到最佳光源，咔嚓拍下来之后，直接发到朋友圈里，附文：不要只顾着低头走路。 陆续早起和上班的同事朋友，在公交地铁，甚至等车的时候，站在早餐摊边上，生怕赶不上通勤车的人来说，这条鸡汤似的文案，无疑敲醒了他们心底的什么东西。 很多许久未曾联系、在通讯录静静躺尸的朋友同事，甚至客户，都纷纷给她发来消息。 午休的时候，张盼丹没干别的，全都很认真的一一回复，其中居然还有兼职送奶时，因为超生而不得不背井离乡的李大川的问候，简短的交流中，张盼丹得知大川叔最终还是决定回老家了，孩子们的成长离不开爸爸，就算是回家种地，最起码能保证全家人在一起，就格外有干劲！ 其实她本是个有情饮水饱，知足常乐的女孩，一年到头难得矫情一回，不想竟引起了这么大的轰动。等张盼丹全部处理完毕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两点了。她将微信内容从上到下，再从下到上的重新捋了好几遍，最希望出现的那个人，却始终没有任何踪影。 足足两个月了！ 如果不是她确定二人之间还有一纸婚书维系，张盼丹实在说不准，这段期间，她和黄杨的关系，究竟算是什么！ 第一百八十七章 以色侍人的下场 下班的路途中，张盼丹还抽空回了几条微信，老家那边，有十多年没联系的同学把她拽进了班级群里，早先还上学的时候，别人看她就像是小太阳般的存在，自从毕业之后，就各奔东西，这不刚被拽进群里，就有不少的老同学单独加她，天南地北的都要，相约明年一定要凑在一起。 和黄杨困在房间的日子里，每天最犯愁的，或许就是吃点什么。人一闲下来，嘴巴就容易寂寞，那段时光，张盼丹几乎肉眼可见的看到黄杨的脸蛋子蹭蹭的长！原本他就胖得憨头憨脑的，更胖了之后，不是显憨，而是变得蠢笨蠢笨的，看上去就不太聪明的样子。 有几次难得黄杨肯动身出门，走在街上，张盼丹不时能听到有人在他们背后指指点点，恶言难听，什么傍大款、女的眼瞎，男的就是一猪头的话，统统打进她的耳朵。 转头看向黄杨，人家倒是没觉得什么，明明也听清了身后的话，还顺势一把就搂住张盼丹的肩膀，高声的问：“宝贝儿，你一会儿是想吃空运过来的和牛还是波龙？” 这一问，倒是把身后那些嚼舌根的给问没声了，想着自己一个月薪不到三千块的，还去笑话随便一顿饭就能吊打他们的二代，想想就觉得可悲！ 那个时候的张盼丹，是真心为黄杨感到骄傲，他能无视很多质疑的声音，专心做自己，不为外界所影响的心态，恰恰是她所缺少的。 可惜，黄杨也太容易满足了，他的随遇而安，造成了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里，张盼丹每天只能和他蜗居在不足十平米的房间里，终日以看直播和打游戏度过。 回家的路上，她就已经约出去四五个饭局了，这些加起来甚至比她和黄杨去年出去吃的次数还要多！ 然而，令张盼丹没想到的是，就在她早上发了那条岁月静好的朋友圈，被黄茂学看到之后，一场黄氏父子的报复计划，就已经悄然进行了！ 她才刚转入小区，就看到黑压压的一堆人围在单元门前，张盼丹无心驻足，等了一天，也没有等到黄杨的消息，现在的她，只想尽快的回家，回到那个充满着爸爸妈妈和弟弟人气儿的家里！ 可当她穿过重重人群之时，目光不由自主的，就被其中的庞然大物——更加肥硕的黄杨所吸引了！ “老公？！” 张盼丹带着激动及窃喜，本想在第一时间冲过去的。但随着她的视线，透过黄杨，停留在他身后的黄茂学身上的时候，经验告诉她，事情远没有她所想象的那么简单！ 果然，除了黄氏父子以外，在他俩头顶的正上方，还悬浮着一条长长的横幅，上面罗列着张盼丹的性命年龄单位手机号，她在新家的门牌号等一切个人信息，以及在她工作期间，多次与上司发生不正当关系的谣言！ 张盼丹的脑袋已经不能用简单的“嗡”的一声来形容了，事后当她被妈妈搀扶着进了家门，缓了很久之后，这才发觉自己的后脑勺，乃至于整个后背，全都已经发酸发麻，失去了知觉！ “回来了！回来了！她就是住在17层的小媳妇！” “不是吧，17层不是一大家子住在一起的吗？好像两个孩子都没有结婚呐！” “你到底有没有仔细看，那上面不是说了吗，为了谋夺男方在h市的家产，这才骗婚的！” 骗婚…… 她搭着自己的私房钱，填补给家里充做彩礼，到头来，却被说成是骗婚！ 人群中，一旦有了一个人带头，得知了她就是当事的女主角，剩下的人，也都跟风，纷纷掏出手机，怼着张盼丹的脸拍！ 大家本就处于一个人人自媒体，流量为王的时代，为了能博人眼球，不惜以出卖他人的隐私为代价，也要出名！ 被戴绿帽的老公，现场痛诉出轨老婆！ 这是多么劲爆的标题啊，还有几个年轻人，干脆开启了直播，那个时段，几乎所有正在上网的用户，都刷到了这条同城视频，其中自然也包括张经理的小媳妇！ “老公，别闹了，跟我回家。” 一个人可以卑微到什么程度，张盼丹只觉得但凡她可以减少一分对黄杨的爱，都会毫不犹豫的直接上楼，而不是当着长枪短炮的镜头前，坐实了出轨女的身份，唯唯诺诺的拉着黄杨的衣袖，想让他跟着她一起上楼。 就在她才刚开口，后面一连串解释的话没等吐出来呢，黄茂学就急不可待的跳了出来，抖了抖被他挂在两棵树之间、满满罗列着张盼丹罪证的横幅，冷言冷语的说：“呵呵，这个时候你知道丢人了，出轨勾搭汉子的时候想啥去了！那个房子被你这种不要脸的货色住过了，充满了丧气，你还想让我儿子跟你回去？做梦！张盼丹，今儿你就把话说清楚，当初借着我们家，你才能在h市站稳脚跟，怎么现在能独立了，就翻脸不认人了，还把银行卡给注销了！你行啊，长本事了是吧，不想过就痛快离，不要净在背后搞见不得人的小动作！” “我没有！” 换到和黄茂学对话之后，张盼丹的眼珠子都快蹦出来了，除了交通费和餐费，她自己一个人根本花不了那么多钱。眼看着张妈给她和黄杨的爱巢添置了许多物件，自打把银行卡补办回来，她就交给了妈妈，就像是小时候一样，每周固定去妈妈手里领钱。 黄茂学依旧不依不饶：“你没有什么你没有！别弄得这副委屈相给谁看呢！我可告诉你，在我这里，火眼金睛，根本就不会被所迷惑的！狐狸精，当初嫁过来就没安好心，迷得我儿子玩物丧志，工作也丢了！可你倒是凭借一副色相，勾引了你的上司，这才换来了工作！你以为自己翅膀硬了，可以独当一面了，就像跟着奸夫吃香喝辣，甩掉我儿子，我告诉你，只要有我在一天，在这个h市里，就绝对不会让你好过的！” 第一百八十八章 反向吸血儿媳妇 近些天来，张天赐一直都没有去工厂，每次被张妈问及理由，原因都是因为他不开私家车上班，会被同事笑话。 当初张盼丹彩礼的钱，张妈可是自己分文都没舍得花，全都贴在了张天赐身上，县城的消费水平本来就低，这小子平时过的已经比城里的孩子还要体面很多了，可他还不满足，在他们工厂里，有一个比他大哥两三岁的男生刚提了新车，他看到人家有车，心里也开始发痒，回家便作闹起来。 “你爱去不去！” 在听了张天赐要购买的款式，需要四五十万之后，张妈只撂下这么一句话，就不再言语。 实际上，但凡张天赐没狮子大开口，一步到位就要买辆bba，或者说张妈也没因为平日了的惯子无度，而到了捉襟见肘的地步，只要是张天赐提出的要求，她都是有求必达的！ 这天晚上，张天赐才刚醒，张妈已经在门口催促他很多次了，他依旧赖赖唧唧的躺在床上不愿意动弹。 然而，当他百般无赖的刷着手机的时候，忽然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大呼大叫道：“妈！妈！你快来！快点的！” 张妈见到儿子醒了，这才起身炒完几个小菜，刚在围裙上搓着手，就听到张天赐的鬼哭狼嚎！第一反应不是别的，而是儿子生病了！ 几乎是从厨房一路小跑着过来，来的时候，脚还不小心踢到了桌子腿上，疼得张妈叫唤两声，单腿儿一瘸一拐的蹦着才拐进了张天赐的房间：“咋啦，大儿砸！” 张妈的额头都急出了汗，张天赐正在焦急的找寻散步在床边各处的臭袜子，根本来不及凑成一对的套上之后，把手机丢给张妈：“你自己看，我姐在楼下被黄杨欺负了！” 手机里，现场直播的年轻人还在用力的吆喝：“新进直播间的宝宝们不要划走！这是真事儿！我再强调一遍！这是真真实实发生我们小区的事情！老婆出轨上司被老公发现了，联合自己亲生父亲，正挂着大条幅来控诉呢！” 要说年轻人的手机像素也是不错，天色都已经黑了，还是能让张妈清晰准确的看到条幅上面的控诉！ “xxx！” 国骂之后，张妈似乎忘却了高肿的脚背，二话不说，带着张天赐就往下冲！ 张爸听闻后，也要跟着下去，却被张妈一把拦了下来，急匆匆的吼着说：“家里得留个爷们儿！” 足足17层，张妈愣是连等电梯的时间都来不及，不顾脚痛，风风火火的跑了下来。 光是从单元门口挤到暴风的正中心，她和张天赐就没少费劲儿，等到有人认出了他们也是女方家里之后，立刻便很有默契的让出一条小路，供歪歪扭扭的张妈气势汹汹的走了过去！ “黄杨！你这是闹哪出！我家姑娘没有做对不起你的事儿，倒是你和你爸，两个臭不要的蚂蟥！吸血鬼！一大家子人不上班，就指望着我姑娘的那点公子养家糊口！好啊，既然你家不嫌丢人，要把事情闹大，我们一个被害方有什么好藏着掖着的，当着大家伙的面，都来给评评理！” 说着，张妈就端出泼妇吵架的姿态，双手叉腰的同时，一只脚向前迈了一步，前倾探出半个身子，一副咄咄逼人的样子。 “我k！没想到事情居然还有反转！” “惊天大逆转啊，宝贝们！你们能想到这是现实里发生的事情！我也没想到啊！我跟你们讲啊，我就是一美妆博主，但是没想到有一天我家楼底下居然能发生这么狗血的事情！” “等等！或许女方的所谓出轨，真的是男方造谣编造的，原因是女方前阵子不想再被男方吸血了！” 随着张妈的加入，故事的走向又产生了新的变化。 这对于正在直播的小伙伴们来说，简直就是如虎添翼，直接引爆全城的关注！恰逢又赶在晚高峰，出行的人们，闲来无事，全都纷纷关注起来，甚至一度蝉联话题榜和流量榜第一的位置！ 黄杨也仿着丈母娘的姿势，腆着肚皮往前撅：“你胡说什么啊，我妈还上班呢！她一个人够养活我们全家的了！” 刚一发声，就是奶萌奶萌的正太音，现场的人都惊呆了，谁也没想到二百多斤的躯干里，发出的，居然是清脆稚子的娃娃音！ “哈哈，这么一听，还真没准儿啊，这老公明显就是一副没长大的样子，他那个爸倒是看上去挺社会的，或许还真是利用他儿子反向吸血儿媳妇呢！” “你有没有搞错啊，只听说反向吸烟，啥事反向吸血啊！” “要不说你没见识呢！你看他的那个儿子，肥头大耳的，其貌不扬，要是你是用人单位，会选择这种人来影响公司形象吗？他肯定是找不到工作，又想赖给儿媳妇，借着这个理由，让儿媳妇把赚的钱全都上交，他们爷俩儿就可以不用上班啦！” “……” 张妈本就是个得理不饶人的，借此机会，抓住黄杨声音上的漏洞，更要大做文章了。 “哼！要不说群众的眼睛都是血亮的嘛！没从，这哪是什么男人啊，就是个长不大的男孩子！当初在追求我姑娘的时候，他们就是全家一起出招来骗！刚上大学的小姑娘，哪里经得起这个老东西的招数，吃了几顿饭，看了机场电影，就被轻易拿下了！我这个当妈的，含辛茹苦的，把她养出娇花一样的美貌，还真应了那句话，好白菜都让猪给拱了！我当时那个悔那个恨啊，早知道还不如让她就在老家随便找个卫校当个小护士算了，寻思供她到大城市里来读书，到了最后，倒是白白给别人养了个女儿！” 曾经有一度，在张妈声泪俱下的控诉下，张盼丹真的迷茫的信了妈妈的话——“她是在温室里长大的花朵，妈妈为了她，省吃俭用的供她读书，没想到最后被黄杨一家给得了便宜，成了被人吸血的老黄牛，任劳任怨的背负起一家的吃穿用度！ “听到了吗！宝宝们！真的有反转！” “要不说怎么不让你们离开直播间呢！来来来，大伙儿都看看啊，这现场围观的人群，乌央乌央的，可不是我们小主播能请得起的群演！这就是真实发生的事儿！” “我建议啊，每个家里有女儿的都应该看看，兴许有一天，发生在这个女孩身上的事儿，也会发生在咱们身边！现在的骗子实在是太多了，层出不穷！快点号召身边的姐妹都刷起来啊！” 第一百八十九章 别打我妈! “诶？那不是黄茂学嘛！在老工厂区那片横行霸道的混混！原来被戴绿帽子的是他儿子啊，呵呵，那事情可就有蹊跷了，要知道他以前可是为了半块面包，都能讹人的主儿！” “你不说我没发现，对对，就是那个姓黄的，我家以前开小卖店，他隔三差五就去赊账，说的好听，是欠账，可实际上，就是拖着不还，后来我家人要去账还被他给打了呢！” “你那算是不错的了，我家的粮油店，不给他赊账，他就带着一群混子隔三差五就去我家闹！最后粮油店也开不成了，我们一家人只能搬到新区这边，这才躲了过去……” 正所谓多行不义。张妈怎么也没有想到，早年间黄茂学做的那些混账事，会成为她一大助力。 人群中，陆续有人认出了黄茂学，他实在在太出名了，被他欺负过的人，如今拧成一股绳，仗着人多，大家纷纷将控诉过往，希望能有人给他们做主。 按照目前的形势，伸张正义的重任，指定是要落到张妈身上了。 在众人的注视下，她一瘸一拐的走到黄茂学的面前，嘲讽的说：“哟，没想到亲家你还是个名人咧！呵呵，当初我要是知道你干过这么多混账事，无论说什么都不会让女儿嫁进你们家的！” 黄茂学早已经被指摘到气恼，正愁没地方宣泄，张妈既然自己撞上枪口，那就别怪他狗急跳墙了！ 只见他紧握的拳头，二话不说，就朝着张妈袭来。 按照张妈的敏捷程度，就算是腿脚不灵光，至少猫腰躲闪也是能做到，可她就是直勾勾的站在原地，尽管黄茂学的拳风根本不够快，她也丝毫没有躲避的意思。 就在拳要到肉的瞬间，黄茂学有一丝的犹豫，他本想着收手，可就在这个时候，背对着群众，却正对着他的张妈，倏然勾了勾唇角，轻蔑的“嘁”了一声，眼神中也无疑充满了对他的挑衅！ 黄茂学哪里禁得住，原本就已经被旁人煽动起来的情绪，在那瞬间化为愤怒而失去理智，在把张妈打翻在地之后，他还不忘习惯性的上前去猛踩几脚！ 嘶—— 多个直播平台都在实况转播，张妈倒在冰凉的路上，努力护住头，避免发狂的黄茂学踢中她的要害！ 原本还在恍神的张盼丹，见状立马清醒过来，拼了命的拽着黄茂学的衣服，将他往后拉。可她一个小姑娘，哪里是成年男人的对手，回头喊了张天赐一声，让他赶紧过来帮忙，随后便奋不顾身的扑向张妈，整个人盖在妈妈身上，独自一人承受着黄茂学的拳打脚踢。 反观张天赐，要他在学校里作威作福可以，真遇到这种场面，整个人都已经吓得呆愣在原地，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最后，还是有围观的邻居实在看不下去了，几个男人互相对了个眼神，上前分别抱住黄茂学的胳膊腿，几乎是把他抱着架走的！ “看到啦吗，宝宝们！大家以后找男人一定要擦亮眼睛啊，不仅妈宝男不能找，暴力公公更是大毒瘤！要说咱们女孩子现在可太不容易了，什么牛鬼蛇神都能遇上，也真是醉了啊！” “有人打120了吗，我看这个老太太快不行了！” “打110！这种事涉嫌违法了吧？” “不知道啊，要说这是家务事，110管吗？” 在场的人们你言我语，但都迟迟没有付诸行动，最后还是两个经过的大学生，一个报了警另一个叫了救护车。 如果可能的话，他们真想叫来法外狂徒张三过来给普普法，凭什么因为家务事打人了就不犯法！ 救护车和警车几乎是同时赶到的，张妈被抬上了担架，张盼丹浑身全是和着污泥的脚印，在张天赐的搀扶下，跟着上了车。而另一边，匆匆赶到的片警中，也有认识黄茂学的，一见到打人惹事的居然是他，也是一头汗水，不忘调侃的说：“你都多大岁数了，怎么还干这种打仗斗殴的事儿！” 再回头一看受害者，立刻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板起脸押着黄茂学边走边教训：“到底什么情况，你也没喝酒啊！什么人品，对方都是老弱妇孺，你也能下得去手！” “诶，警察同志，一起来的还有他儿子呢！” 眼见黄茂学要被带走，围观的人赶紧发声提醒。 “他儿子也动手了？！” 另一名片警正在录取周围人的笔录，提到黄杨，大家这才意识到自从黄茂学开始打人开始，他那个儿子好像就消失了，作为事件的核心当事人，警察赶忙在小区里搜寻，最后令所与人没想到的是，找到黄杨的地点，居然是小区正中心的便利店里！ 黄杨一个人，坐在便利店的窗口，一连吃下了三块奶油蛋糕！ 那种表着鲜花老式奶油咸蛋糕，或许是因为怀旧的原因，这段时间这种早就被大家吃腻了的植物奶油蛋糕，又风靡了回来，由于保存时间久，很是受便利店的青睐。 “黄杨！你在做什么！” 8寸的蛋糕，别人吃一个都费劲，黄杨却一口气吃了三个！ 等片警赶到的时候，桌上只剩下三个空盒子，黄杨的嘴角边上沾满了奶油，眼神发虚发困，如果不是片警的一声大喝，马上就要进入梦乡！ 就在这个时候，半梦半醒间的黄杨，忽然发出一声惨叫，随后就紧紧捏着桌角大喊道：“别打我妈！” 片警上前想要叫醒他，哪知处于梦魇中的黄杨力气更大了些，一个挥肘，直接把片警掀翻在地，然后更是惊恐的躲进了桌子底下，瑟瑟发抖。 “黄杨，你知不知道自己正在做什么！醒醒！” 其中一个老道的片警，明显察觉他状态不对，也不强迫，只是蹲在地上，与换黄杨的视线平行，冲他喊道。 由于一下子摄入了过多的植物奶油，即便胃口如黄杨，胃里也不禁传来一阵排山倒海，哗啦一下子，在逼仄的桌子底下，一下子就全都吐了出来！ 等他吐之后，整个人似乎也清明了许多，看到身穿制服的片警，顿时瞪大了眼睛，急哄哄的问：“我爸是不是又打人了？不对，打的不是我妈！是我丈母娘！” 第一百九十章 气氛烘托下的离婚 如果可能的话，黄杨也不想患上暴食症。 与大多数女生多度节食不同的是，黄杨的暴食行为，完全取决于黄茂学第一次动手打杨玲玲的那个晚上！ 他没办法印象不深刻，毕竟那天是他的八岁生日，桌上的老式奶油蛋糕上蜡烛还没有被吹灭，爸妈就因为买蛋糕的时候，老板少收了杨玲玲五元钱而产生了口角。 那年黄茂学做生意赔了，完全要靠着杨玲玲微薄的工资养家。原本黄茂学就属于半哄半骗将杨玲玲娶了回来，赶上好时候，做什么生意都赚钱，即便在很多事情上意见不合，可也还算是将就的过了小十年，奈何后来下海的惹越来越多，黄茂学本就没有什么经商头脑，又好冲动，最后一次把之前赚的钱全都压了进去，结果到头来赔得精光。 要不是黄杨偶尔在奶奶家还能吃点荤腥，他似乎早就忘了肉的滋味，更别提香香甜甜的奶油蛋糕了！ 可惜，杨玲玲也不知说了什么激怒了黄茂学，就在黄杨盼望着唱完生日歌就可以吹蜡烛的时候，黄茂学却一把将桌子给掀了，连带着整块奶油蛋糕也跟着摔在了地上！ 梦，碎了！ 一时间女人的嘶喊声，奶奶的规劝声，还有男人愤怒的呼吸声，汗臭和奶油的香腻，统统夹杂在同一片空气中，令黄杨头脑发胀。 瘦小的他，躲藏在床底下，脚边，就是那块已经摔成泥的蛋糕！ 他怯怯的伸出小手，挖了一小口含在嘴里，香甜的味道，瞬间充斥在他的鼻腔，再蔓延至全身，到了最后，外面的纷杂与吵闹统统与他无关，只剩下奶油的香气令他忘却忧愁…… 民政局门口，黄杨即将面对的，与他八岁的时候，父母要做的事情一致，幸运的是，他和张盼丹并没有孩子，还不需要有任何一个无辜者为这场不幸的婚姻买单。 “老……要不……” 张盼丹带着明显的哭腔，并不认同黄杨的决定。 可惜，黄杨的眼神坚定，在黄茂学的陪同下，直接拒绝道：“这事儿没得商量！有种离婚，叫做气氛被烘上去了而不得不离！你家已经把我家逼到这个境地了，要是咱俩不离婚的话，网上还要继续风传我们爷俩是要靠着吸血你的工资才能度日的！” “可是……” 眼泪就在张盼丹的眼眶里打圈圈，事情过去一周了，整整七天的时间里，她都不敢开机。 网上的议论还在发酵，评论也是处于两极分化的状态，有占在她这边的，说老爷们要是没本事，就尽早离，别搭着钱和人，最后一个多没留下。 也有说张盼丹是白眼狼的，当初拿着黄杨当跳板，跻身到了大城市，长了眼界，就翻脸不认人了！ 隐藏在键盘后的恶毒，不需要付出任何的成本，他们以偏概全的总结，一个个都好像是高知一般，指点芸芸众生。 对于这些谩骂与诋毁，张盼丹或许可以置之不理，大不了注销所有娱乐软件就好了。 然而，最令她无法接受的，居然是公司对她的辞退！ 没错，就在她已经成为了众矢之的，人人喊打之时，张经理的小娇妻，也不负众望的跑到公司去作闹，强烈要求惩治这对奸夫**！ 芳姐她们一个劲儿的劝，这才让她意识到如果说张经理被开除了，她的生活质量也将受到断崖式的下降！ 最后，小娇妻虽然接受了规劝，不再要求共同惩治，但是提出的条件，即使单方面的开除张盼丹，给出的理由也很奇葩—— 就算他俩没事，这女人也肯定不是啥正经人！正所谓苍蝇不叮无缝的蛋，留她在公司，不知又要勾引多少男同事，祸害多少家庭！ 因为张盼丹的表现优良，公司原本是拒绝的，架不住小娇妻也不是好惹的，她直接横在公司所处的写字楼的大门口，吆喝着这里的第31-35层的网络公司，就是昨天直播的奸夫**所在的单位，领导包庇，才使得他们有恃无恐，那么猖獗！ 幸好当时正值10点多，写字楼前人不多，公司的高管赶紧又亲自把接了回去，并且保证一定会把张盼丹给开除的！ 接完辞退通知后，张盼丹整个人都不好了，即便后面芳姐还在强调，张经理最后也因为受不住内心的谴责，而主动离职了，可那些话，她统统都没听进去，手机就被张妈抢走没收了…… 七天的时间，傅茗和沈佩佩找她都快找疯了。 还在上大学期间，但凡需要填报紧急联络人的，她都不填父母，而是落下傅茗的手机号，所以算起来，根本就没有知晓她父母的联络方式，再加上张盼丹手机关机了，事后从同事嘴里听闻到那场闹剧的傅茗，即刻联络了沈佩佩，原本沈佩佩正在孙俊德的陪伴下试穿婚纱，在接到电话的瞬间，她忽然闪过了一丝被救赎的侥幸，简单说明了情况就一路飞奔到了傅茗单位。 朱霖在得知消息后，急得直跳脚，鞠明轩在得知闹剧的主角，竟是女友闺蜜之后，也在当天晚上的直播中，插了一些号召粉丝不要无脑跟风的心里话。 就在傅茗和沈佩佩要报警的时候，却意外接到了张妈的电话，她用的是张盼丹的手机，还没等傅茗开口，便单刀直入的说。 “是茗茗和佩佩吧，我是张盼丹的妈妈，她现在情绪不太稳定，事情出了以后，我们也没脸再在那个小区住下去了。我和她爸还有她弟，带着她先在附近县城找了个宾馆住下，等她情绪稳定稳定，再回去找你们啊！” 虽然说勉强吃下一颗定心丸，可不知为何，傅茗的心里还是七上八下的，她总觉得在整个事情之后，还会有一场更大的暴风雨正在静悄悄的酝酿着…… 民政局口，踯躅的张盼丹，压根就不知妈妈曾经偷偷联系过两个挚友，在县城宾馆的这段时间，她每天能做的，就是躺在床上，盯着长毛的天花板发呆。 除了身体上被黄茂学踢到淤青的痛以外，最痛苦的，还莫过于黄杨的冷漠。 没想到昨天晚上，才刚从妈妈的口中，听到黄杨联系他们的消息，还没等她矜持的说要在考察考察才能原谅黄杨的时候，张妈就直接堵住了她的嘴，冷冷的回：“黄杨来电话，说是要和你离婚，明天民政局门口碰头！” 第一百九十一章 住房一套，赠与女方 这段时间，黄杨可谓吃尽苦头。 虽然他没有直接动手，但要配合调查，被关进去的那两天，他只感觉把这辈子的罪都遭尽了。 杨玲玲心疼的把儿子接出来，为此还和杜明康大吵了一架，原因竟是她觉得儿子挺委屈的，想让杜明康派辆最高级的车，去风风光光的接黄杨。 可杜明康的意见却与她正相左，原本他就看不上黄茂学，觉得年轻人好好的一个小家，为什么要让他在里面掺和！ “老人要是不能给孩子树立积极的榜样，那么孩子最后也一定会步他的后尘！玲玲，不是我说你，你的问题是在于太溺爱儿子，而黄茂学则是引导他不走正路的祸端！我看这事儿你们两个还是都不要再理会为好，孩子的事情，就让孩子自己去解决！” 杨玲玲在单位的时候，也没少被问及是不是真的如张妈所说，她们一大家子，都要靠着儿媳妇的工资度日！ 去找杜明康帮忙，完全是为了破解谣传。 眼见杜明康非但不肯出车，还劈头盖脸的给她一顿指责，杨玲玲急了，一跺脚，对着杜明康吼着说道：“你能不能不要站在有钱人的角度看问题，你穿着西装皮鞋，自然不知道光脚的苦！不想借车就不借，哪里来的那么多大道理！再者说来，你咋不说说你女儿呢，她是什么好货色，回来之后，光是我知道的，就处了不下七八个男朋友！是说她浪荡好呢，还是说她没有家教对呢？总之，谁都看自己家的孩子好，你看不上黄杨我不怪你，大不了就分手！” 说完之后，杨玲玲便愤然离去。等到打车到了派出所接上黄杨之后，母子俩又一顿抱头痛哭…… 张妈这边一直有自己的打算，期间她去了趟派出所，表示达成和解，不予追究，回来之后，就一直在等着黄家的电话。 果然，在她的耐心下，黄杨亲自打了电话，约定时间办理离婚。 “你们俩……就是前几天闹得沸沸扬扬的那对儿？到底还是来了，行吧，那咱们就按流程走！” 隔着办公玻璃，工作人员一眼就认出了他俩。 按照流程问询了最基本的情况之后，便到了两家人最关心的财政问题。 “名下有无资产？欠款？如何分配？” 张盼丹的脑子一片空白，黄杨却回头看了一眼，只见黄茂学掏出了手机，在这一段的开始的时候就录起了视频。 “有住房一套，赠与给女方。” “男方，我再确定一遍，住房是要赠与女方吗？” “没错，我们家不差那点钱！” 黄杨在说这句话的时候，格外有底气。而黄茂学正在录像的手，也微微发抖，一方面是在暗喜终于有证据能够扳回一局了，另一方面，也在为了失去了首付款的新房而心疼不已。 “房产现在是在谁的名下？” “女方。” 没错，由于当时黄杨的信用记录不好，无法进行贷款，所以便落在了张盼丹名下，这么一来，离婚后只需要张盼丹继续偿还贷款便可，甚至都不要更名过户。 等到从民政局出来的时候，黄杨和张盼丹一直被塞了张白纸，上面是他们离婚的协议，如果经过一个月冷静期后，双方还没有复合的意图，就可以共同过来领取离婚证了…… 在卓妈的一再催促下，卓文远终于不情不愿的带着卓君昊回到了h市，不想还没等出了火车站，就被一早守候的专案组秦组长等人请去喝茶！ 接到电话的时候，沈佩佩慌了神，第一个想到的，不是联系未婚夫孙俊德，而是傅茗！ 等她们赶到的时候，秦组长一行人很客气，并且把正在啃汉堡啃得欢畅的卓君昊，毫发无损的交还给了沈佩佩。 “卓文远目前还不能被保释，不过这大胖小子倒是挺招人稀罕，来了不到俩小时，都点了三回外卖了！” “那个……多少钱，我给你……” 沈佩佩说着就要用手机扫人家，秦组长亲切的笑着回：“那到不用了，这里难得来个孩子，提醒我们正是因为有这么多天真无邪的笑脸，所以才更要加劲儿扫除罪恶啊！” 听到这里，卓君昊放下手中的汉堡，软糯糯的问：“妈妈，干妈，秦叔叔说的那个罪恶，指的是爸爸吗？” 一句话，顿时给沈佩佩和傅茗都弄得无比尴尬。 秦组长很耐心，蹲下来平视孩子的眼睛，解释：“爸爸只是过来配合调查的，一切还都是未知数，你只要回去安心上幼儿园就好了。” 回去的路上，由于饥困，卓君昊在傅茗的怀里迷糊着了， 傅茗皱着眉头，在心底盘算，早就听说负责外墙意外的组长姓秦，好几个月没有动静，本以为这件事就此不了了之呢！ 合着其实他们一直是在私底下暗中调查，直到相关细节都掌握的差不多了，这才开始收口。 “我要把卓文远给捞出来！” 还在开车的沈佩佩，冷不丁的冒出这样一句没头没尾的话来，一下子把傅茗的思绪也来回到了现实。 傅茗不无担忧的劝道：“你别冲动，如果说这事和卓文远的关系不大，人家也只是例行问话，差不多了就会把人给放出来，但如果卓文远在里面牵涉的比较深的话，那也不是说你有钱就能保释出来的！” 沈佩佩哼了一声，只是一个侧脸，都能看到她高耸的眉头，正在筹划着什么。 傅茗开始回忆，事情间隔了大半年，虽然当时是她报道的，但很多具体的细节，她都忘得差不多了。对了！不是说还有几个昏迷的民工么，如果醒了那还好说，如果说要是…… 一想到这里，她赶紧给周自然打了个电话。 响铃通了半天，周自然才慢吞吞的接听起来，还没等傅茗开口，他就抢先一步回道：“别问我怎么知道的那么清楚的，就在今早，外墙保温意外事件中，其中一个重伤的民工没能挺住，去世了！” 第一百九十二章 嫂子找你有事儿! 傅茗的嗓子一紧，再回话的时候，带着似要吐血的沙哑，不解的问：“你怎么知道我给你打电话，是为了这事儿？” 其实她只是抱着试一试的态度，想着这会儿周自然可能还在单位加班，叫他帮忙调取一下她电脑的资料，可谁能想到平时吊儿郎当的他，这会儿倒是难得的清醒，都能预判出她想要做什么了！ “都叫你别管太多了，之前来单位找你的那个男的，就是这次事件的背锅侠，消息我就只能透露这么多了，如果可能的话，让你朋友的家人赶紧和他划清界限吧，省得到时候被罚的裤衩带都不剩了！” “自然，来一下！你嫂子找你有事儿！” 就在傅茗还想继续追问周自然的消息来源的时候，一道熟悉的声音，忽然传进她的耳膜！ 她下意识的捂住嘴，做贼一般的回看向沈佩佩，同时心虚的挂断了电话！ “你见鬼啦！能不能别盯着我看！怪瘆人的！” 沈佩佩目视前方，都能感受到傅茗的注视，傅茗收回视线，把原本已经冲到嘴边的话，又噎了回去。 刚刚那个声音，她不止听过一次，可是问题的关键，周自然是怎么和他攀上关系的，难道说是上次采访的时候…… 跟着沈佩佩安顿好卓君昊之后，傅跟着她连夜赶往了隔壁市，路上，她不无担心的问，“以前你妈说要给昊昊找个保姆，你都不放心，但对新认识的冯夏，可是一百二十个放心啊！” 去年中秋，傅茗犹记得昊昊曾经提过一嘴，说冯夏说他胖得跟头猪似的！ 后来备什么事请打岔给打过去，就在刚刚，沈佩佩一想到需要人照看孩子的时候，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冯夏，一下子又勾起了傅茗的回忆。 夜里的高速公路上，静得可怕，如果身边每个人照应的话，的确是挺容易出事故的。 拐个急弯的时候，沈佩佩一面调整方向盘，一面回答傅茗：“没错，如果说是一开始，我的确存着利用她的心态多一些，但你有所不知的是，就在年前我手术期间，是人家冯夏不眠不休的照顾我，才能让我以那么快的速度出院，说实话，我妈对我都没这么耐心过，你说就是这样的交情，我能不念人家个好吗？” “你生病了？还手术？那你咋没告诉我和丹丹呢！” 傅茗梗着脖子反问道，沈佩佩却异常冷静，淡淡的扫了她一眼，不满的说：“哼，你到底有没有认真听我说话啊，我说的是年前！也就是刚得知你和卓文远合起伙来骗我一百五十万的时候！” 傅茗这回倒是偃旗息鼓，悻悻的闭上了嘴巴。 沈佩佩还在自说自话：“其实说起来，也正是因为那场手术，让我遇上了俊德，说实话，一开始接触的时候，我真没想到他的身家能过亿，他为人很和善，总是给人很儒雅的感觉，后来接连带着我出入了几个只有是会员制才能出入的场所，我这才意识到人家跟我压根就不是一个阶层的！” 傅茗缩了缩脖子：“你该不会忘了白家梁的教训吧？不是每个高档消费的，都是有钱人，就好比那次在酒吧里，他不是骗了你消费……” “快打住！你以为我吃一百个豆不嫌腥啊！”沈佩佩最是听不得白家梁的名字，还好恶人自有恶人磨，他现世报的状态，多少抚平了些她的怒火。 说着，沈佩佩又习惯性的伸出手来，展示那颗明晃晃的钻戒：“你光说俊德是骗子，可是你见过哪个骗子，动辄给你花上七位数买戒指的？可直到他这次回来，带着我跑遍了h市大大小小的婚纱店，那些都是高级定制的成衣铺，最简单的一件礼服都要十几万！那还不算单独点名的面料和配件，可是你猜怎么着，选来选去，我都没有遇上合心意的。” “你该不会是得了选择恐惧症了吧？” 深夜，傅茗实在困得慌，再加上本就不愿意多提及沈佩佩的新恋情，傅茗实在太了解自己了，她觉得这事儿在卓文远还未知前，每一次和沈佩佩单独提起孙俊德，都是一次都卓文远的背叛，所以她只是有一搭没一搭的附和着，并没有走心。 沈佩佩笑了，傅茗挑眉转头望着她，不觉得选择恐惧症也可以被当做一个梗来大笑。 “大茗啊，你是真不明白还是跟我装糊涂呢！” 沈佩佩叹了口气，收回戴着戒指的那只手，放在方向盘上，回到道：“俊德也问过我同样的问题，只不过问完之后，他又马上给了答案，他的原话是这样的‘我们最不怕的，就是选择恐惧症，大不了就都买下来好了！’” “呵呵，好大的口气，听上去可是挺暴发户的做派啊！” 傅茗的酸腐气上来，抱着双臂，讥诮的说道。 沈佩佩不以为意，只沉浸在自己的情感里：“如果换做是从前，我当时肯定只会感叹着说，有钱真好啊！但是没有！茗茗，我没有那种感觉！我满脑子想的，都是我和卓文远结婚的时候，穿的那件根本就不合体的婚纱，你知道那意味着什么吗！tmd意味着什么吗！” 沈佩佩越说越激动，右脚狠劲儿的踹着油门，傅茗能明显的感觉到一阵推背感！ 几乎是本能的，傅茗举手抓住吊环，带着颤音说道：“大姐啊，你冷静点……意味着你还没彻底放下卓文远？” 这话就像是某种神器的咒语，能让本来已经处于癫狂状态的沈佩佩彻底放松下来，她泄了气似的，渐渐松开了油门，整个人也都恹恹的，深深呼出一口气来。 “没错，原来我最先珍惜的，一直就在眼前，可是因为我的贪婪和逼迫，让卓文远铤而走险，结果我却不理解他，吵着闹着要和他分家，就在下午你给我打电话的时候，我满脑子只想着不能让卓文远出事！不论要花多少钱，哪怕是三百万，五百万，一千万！我也要把他弄出来！” 第一百九十三章 远哥他要和我结婚! 这天一早，当冯夏连早饭都顾不上吃，就要送卓君昊去幼儿园的路上，煎饼果子摊儿的小贩，又和她攀谈上了。 “你先等会儿，我把这累赘送进去再和你唠！” 冯夏口中的累赘，自然指的是卓君昊，早前班级里有风言风语，说卓君昊的爸爸妈妈马上就要离婚了，昊昊就会变成一个没人要的小孩，实际上，也是从冯夏的嘴里穿出去的。 她之所以赶着要把卓君昊送到幼儿园，并非是为了沈佩佩，而是之后方便她去看望卓文远！ 原本看中的是个潜力股，怎么到头来，却还欠别人一百五十万！ 钱倒还是其次，毕竟就算是他没有，从沈佩佩身上也能挤得出来，只不过问题的关键，要是万一卓文远真是替上面背锅的，那他那后半辈子恐怕都要在监狱里度过了，这点冯夏不敢赌，只能由她自己去亲自验证。 “姓名，身份证，手机号！” 在秦组长的授意下，负责接待的警探，给冯夏办理了探访。 进去之后，就看到了面容憔悴的卓文远，冯夏娇滴滴用手半遮着脸，好似十分不忍心看到卓文远的惨状。 其实，人家秦组长他们只是例行问话，并没有对卓文远做什么。可他非要自己吓唬自己，胡思乱想导致一夜没睡的他，不光是胡子拉碴的不修边幅，整个人也好像瞬间老了十岁，肉眼可见的衰老下去。 “没想到第一个来见我的人，居然是你。” 这一夜的时间里，卓文远想了很多，尤其是在面对沈佩佩的时候，他甚至设想了好几套说辞，只为了能在见面的时候，快速交代好自己的后事，希望沈佩佩能看在昊昊的面子上，替他尽孝，到了真有那么一天的时候，帮着忙活送走两位老人最后一程。 还有他也想过父母会过来看他，也有可能带着孩子，所有可能发生的事情，都在卓文远的脑海里过了一遍，冯夏自然也在其中，只不过占比不大，既然只是一层没有捅破的窗户纸，估摸着等她知晓的时刻，他人都已经进去了吧！只能说是有缘无分。 可令卓文远做梦也没想到的是，第一个出现的人，就是已经被他判定为陌路的冯夏！ “远哥，佩姐她昨晚把昊昊交给了我，我就知道你出事了。我担心了一夜没睡，估计现在的样子丑死了，你快转过去别看我！” 卓文远的心里正在打鼓，都说雪中送炭不容易，即便冯夏的出现，改变不了已成的事实，至少温暖了他这颗孤寂的心。 “你说？佩佩她把孩子送到你家去了，那她人呢？” 曾经有一瞬间，卓文远也想到了沈佩佩回了她妈家去搬救兵，但接下来冯夏的一番话，算是彻底浇灭了他希望的小火苗。 “那个……远哥，既然事情都已经到了这个地步，有些事我实在是看不下去了，即便冒着会被佩姐打的风险，我也要把事情告诉你！” 在卓文远的认知里，冯夏本就是弱不禁风的小丫头，她和沈佩佩两人的性格天差地别，或许走在路上，踩死只蚂蚁都会让她心跳加速，于是便故作不在意的问：“到底是什么事啊，有没有你说的那么严重？” 接下来，冯夏便以第三人称的角度，描述了沈佩佩和孙俊德的故事，只见听着听着，卓文远的手，就不由自主的抓紧了扣住他的椅子，钢制的把手，被他抓得发烫，好似随时能从中挣脱出来一般。 “事情就是这样的，我估摸着这些天她还要准备婚礼，所以不会把心思放在昊昊身上了，还有你这边，也别指望她能想办法救你出去，如果你不介意的话，不放把事情的来龙去脉和我讲讲？” “这样的女人，你让我怎么把儿子放心交给她！” 听完之后，卓文远只觉得七窍生烟，冯夏口中的沈佩佩简直不堪到了极点，不光不守妇道，还蠢笨如猪！ 卓文远犹豫再三，觉得如今只有冯夏值得托付，于是乎，探着身子，把之前咬死了的上线的名字，轻声告诉了冯夏，并且叮嘱她出去给他找一个好律师咨询，要是他能在这里全身而退的话，出去之后，就马上和冯夏领证结婚！ 冯夏装作半懂不懂的，接连问了好几遍重复的问题，这才犹犹豫豫的申请离开。 实际上，早在卓文远说出上线名字的时候，她就已经确定这个人没救了！ 当年她的表哥陈汉奇跟着的其中一个干工程的大哥，就是卓文远口中的那个上线，而她包括她现在谎称租住的房子，其实也是那个工程大哥以低价转卖给她的。 这些年，大哥身边的女人，虽然换了一茬又一茬，但因为冯夏脾气好又不粘人，每每念及的时候，大哥还会找她过来叙叙旧，同时也会在从手指缝里露出点机会给到冯夏和陈汉奇。 虽然说大哥上面还有大哥，可光是这位爷儿就够他们表兄妹喝上一壶的了，可是不敢为了一个小小的卓文远，把大哥的名讳给暴露出去！ 所以说当秦组长回问她卓文远都和她透露什么了，冯夏就开始装傻充愣，一问三不知的装纯情少女。 “远哥他……他说要和我结婚！” 秦组长欲擒故纵：“就这？没有别的了？” 冯夏的脸涨得更红了：“他还说喜欢我？领导，这些难道不都是隐私吗，我为什么要交代这么清楚啊！” 秦组长黝黑的皮肤下，也透出点微红，空手握成许拳，从中吹了口气，掩饰性的说：“嗯咳！没别的事了，你要是再想到什么，欢迎随时回来补充！” 冯夏就这样施施然的退了出去，才刚走出去没几步，就迫不及待的给陈汉奇打了通电话。 “歪，表妹！我还在满城的找婚纱店呢，你说那个沈佩佩，长得不咋地，品味还挺高，小来小去的店还看不上，我呸……” 冯夏调整了下呼吸，直接打断表哥的埋怨：“行了，你不用再找了，你和她的事儿，黄了吧！” “啥玩意，你再说一遍！” 一辆公交车飞驰着胫骨陈汉奇的身边，惊得他把家乡话都彪出来了。要知道在扮演孙俊德的时候，他可是从来都没有这么土气过！ 第一百九十四章 圈层的力量 其实，就在不远处，秦组长已经在暗中派人监视器冯夏来了。 她自以为做事滴水不露，秦组长也和那些没见过市面的男人一样，撒撒娇就被她给骗过去而来，可其实秦组长就是在故意露出破绽，让她主动露出狐狸尾巴！ “你说我不用在装孙俊德了？不是，凭啥啊，你知不知道前前后后我在那娘们儿身上搭了多少钱！还有我对象，人家这些天本来要约我出去玩的，还说只要我露面，就送我一套走秀的新款！老妹儿啊，是你说跟我承诺这笔买卖只赚不赔的！是你跟我说的，这个娘们儿家里有钱，比我对象还要阔气，结果呢！我看她倒是精明的很，跟着我见识了不少，还要了我不少礼物！” 隔着手机，冯夏多能感受出表哥的不满，在陈汉奇罗里吧嗦墨迹起没完的时候，冯夏把手机离得耳朵老远，直到他说完了，这才重新将事情梳理了一遍。 “所以听懂了吗？现在不是涉及到沈佩佩和你对象那点破事，而是关系到大哥！咱大哥是什么样的人，你应该比我清楚，最痛恨的就是有人出卖他！这次算是我看走了眼，没让你骗到富婆的钱，但是我保证，今后要是再有类似的机会，哪怕是自己贴钱，也让你能赚到，行不行？” 陈汉奇依旧不满，如果说事情才刚刚开展也就罢了，可眼看煮熟的鸭子要飞了，这让他如何能够接受！ “冯夏你记住了，这次的损失，可不光是名流会所和礼物花的钱，还有我对象那边呢？原本都是她在给我贴钱，可现在却变成了我要买礼物来哄她开心，你说里外里，我得损失多少钱，这些你想咋跟我来算，我听听！” 听着陈汉奇一笔一笔的要和自己算清楚，冯夏勾了勾嘴角，冷笑着说：“陈汉奇，别人不知道你对象是咋回事，我还不知道嘛！什么富二代白富美，她和你一样，都是骗的！只不过她是拿着骗老头儿的钱，来养着你这个小白脸而已，快别给自己脸上贴金了，她的那个什么金主我都调查清楚了，就是城里有名的骚老头，他专门包养小网红，每个月打个十来万块钱，为了找寻青春的影子，谎称自己是二十几岁的高富帅，让她们问自己叫哥哥！呵呵，其实也挺好哈，你情我愿，还不用出卖自己。啧啧，还真是天下之大无奇不有，下回要是再见到你对象，你也拜托她给我介绍一个这样的哥哥……不，爷爷呗！” 冯夏的手里，捏着所有人的把柄！ 别看她平时一副小白兔的面孔，但要是真撕咬起来，十个沈佩佩也顶不住！ 被她这么一吓唬，陈汉奇立刻灭了火，赶紧冲着手机点头哈腰的，祈求冯夏的谅解，是自己刚刚昏了头，都是自家人，分什么你的我的算得那么清楚。 冯夏懒得和他计较，但是有一点陈汉奇说的没错，就是他们兄妹从来不做赔本的买卖！ 既然卓文远这个终身伴侣没有掉到，她就要博上一博，去大哥那边，看看能不能套出他背后的大佬究竟是何人。 冯夏始终相信圈层的力量，从一个温饱都是问题的乡下丫头，到在h市站稳脚跟，她靠的是一个大哥，但要是能认识更上层的大佬，实现阶层跨越，也不免是塞翁失马，没了卓文远，还有更强者！ 于是，就在她挂断电话之后，随即就打了辆专车，报上江景别墅的地址，连司机都高看她一眼。 车后，秦组长的手下一直默默尾随着，他们需要确定的是，为什么冯夏要隐瞒卓文远交代的事情，到底她和外墙保温事件有无瓜葛。 所谓蝴蝶效应，牵一发而动全身，原本在冯夏到来之前，卓文远已经认命的要把所有的事情都扛下来，然而当她报复性的汇报完了沈佩佩的所作所为之后，让卓文远忽然有了自救的欲望！ 没错！ 他在心底告诫自救，无论如何，也不能把孩子交给那样一个不负责的母亲手里，他要出去！要光明正大的出去！要以一个合格父亲的身份，站在法庭上和沈佩佩争夺孩子的抚养权！ 隔壁市，沈母一行人正在疗伤。 沈佩佩带着傅茗闯进去的时候，她妈刚好包扎完最后一块纱布。雄哥往地上吐着带着血的唾沫，骂娘的吼着：“奶奶的！以前去收息的时候，也没见他们反抗的那么厉害！这次是怎么了，见到咱们跟见到鬼似的，抄起家伙就干，从没见过他们那么团结！” 沈母大马金刀的坐在正中间的沙发上，身后，小保姆还在查缺补漏，看她身上还与那些伤口没有处理妥帖。 和沈佩佩她们一同进来的，还有麻古，他探头探脑的回望了沈佩佩一眼，见来人是她，也根本不避讳，火急火燎的就和沈母汇报。 “查清楚了，是阿强那小子！也不知道那小子最近抽了什么邪风，之前不是低于市场价疯狂放债吗，结果他们的合同本身就是有问题的，根本就不按利息收款，要是还不上本金的，就自动充作违约金！原本有几个老汉本来去年都还上百分之八十了，今年又要重头再来，不同意就打，打到同意为止！所以等到咱们再过去的时候，村里人才像是看仇人似的对付咱们！” “我k！” 雄哥听完之后，更加气愤了。 早前沈佩佩过来的时候，就听说过这个名字，为了抢生意，沈母的脑袋还被开了瓢缝了针，到现在仔细看的话，还能看到伤疤。 而且，从他们行事的手法和违规的合同听来，怎么那么像…… “妈，我要和你汇报一件事，或许也和这个叫阿强的人有关！” “啥事啊！你快说！” 不等沈母发话，心急的雄哥就赶紧抓着沈佩佩的胳膊问，沈母的脸色微微一变，机灵的麻古干净横在俩人中间，指责雄哥：“喂喂，你轻点，沈姐的宝贝女儿，受不住你这大老粗！” 雄哥摸着后脑勺也意识到自己的莽撞：“嘿嘿，妹子你别怕，我就是不想让阿强太嚣张！” 不等他说完，沈母就打断了他们：“又不是金尊玉贵的人家，哪里有那么娇气，看你那样子，是不是家里那个又闯祸了？” 第一百九十五章 工资翻倍，天天挨骂都成!ca 家里那个，指的自然是卓文远。 沈母向来看不上他，其实也不怪卓文远，主要还是因为他的这位老丈母娘，早年被男人骗得太深，沈佩佩的生父，长得和卓文远有七八分相似，她当初也是被沈父的玉树临风所吸引，任何仪式都没办理，就生下了孩子，最后沈父在外面欠了钱，还把担保人换成了她的名字，一堆债主堵门。 至此，才刚出月子的沈母，就带着女儿过上了东躲西藏的日子，年轻时受过的苦太多，令她很难再相信男人的花言巧语。 “嗯……其实文远他，也是为了我们这个家……” 沈佩佩垂着头，视线低到不能再低。回忆的时候，接连被不耐烦的沈母打断，导致她越说越语无伦次，到了最后，也没把整件事的来龙去脉交代清楚。 傅茗急了，也跟着帮忙解释，在她的帮衬下，沈母一群人，这才勉强梳理出了事情的脉络。 听完之后，类似于军师的麻古摸着下巴问道：“没听说那小子的业务还涉及h市啊！现在合同在你手里吗？” 沈佩佩慌忙掏出手机，打开相册：“只有照片！” 麻古仔细研究之后，确定合同的模板和他在村民手里发现的是一致！ 他把手机又恭敬的交到沈母手里，试探性的说出自己的推测：“自从那小子开始胡来之后，我就总感觉他背后有人指使，会不会其实他们的老大就是h市的人，之所以到咱们这边来，无非是为了掩人耳目？” “你是说他是‘水房’的？” 沈母关上手机，仅仅一个眼神，麻古立刻恭敬的双手接了回去。 所谓“水房”，就是把不干净的金币负责洗干净的黑话。 雄哥是个急性子，还没等麻古发言，他就直接否定了：“那小子，幼儿园都没毕业呢，你让他假模假样的去骗骗人还行，水房里那么多金融的门道儿，他能弄懂才怪呢！” 麻古笑了，沈母也跟着低低发笑，雄哥被他俩笑得直发毛，站在对面的沈佩佩和傅茗也不清楚他们到底是发现了什么。 “看来是时候回趟h市了，要是再晚了的话，咱们早年间的客户，就全都被别人抢走了！” 沈母说这话的时候，是早上五点，他们几个明显都带着伤，再加上沈佩佩也是开了一夜的车，沙发后面，小保姆直接建议：“大姐啊，要不你们先去睡会吧，正好我也能空出时间把行礼和午饭准备好！” 沈母拍了拍她的手，赞赏的回：“还是你想得周到，行，那咱们就十二点楼下集合，改回去准备的、休息的就都上楼去吧！” 傅茗只是一味的挂念卓文远，她实在太了解这位大兄弟了，表面总是说自己多么多么能吃苦，实际上，他最是养尊处优，没经过半点风雨的娇花，也不知道沈母他们到底有什么打算，能在h市里掀起什么风浪。 “茗茗，你看到了吗？” 刚关上房门，沈佩佩立刻就愁容满面的问道，傅茗眨眨眼，不清楚她指的到底是什么事儿。 还没等她追问，沈佩佩就已经迫不及待的埋怨了：“我妈对那个保姆的态度啊！你听听她说的是什么话！什么叫还是她想得周到！她不就是个保姆吗，也太有话语权了吧！就这么跟你说吧，从小到大，我压根就没从我妈嘴里听到过夸奖，可是每次我回来，我妈都对那个家伙格外客气，柔声细语的让人以为她才是我妈的亲姑娘呢！” 合着是吃醋了！ “大姐，都什么时候，咱能关注重点不？” 傅茗边说边走进洗手间，随手抹了把脸，边擦边提醒。 沈佩佩一屁股坐到床上，依旧闷闷不乐：“什么叫我没重点啊！你是不知道那滋味，就是你拼了命想要得到的东西，其实在人家那里，多到可以用箩筐来拉！你又不是没看到她那样儿，我妈的夸赞对她来说，恐怕已经习以为常了吧！反正我在她脸上，是半点受宠若惊的态度都没看到！” 傅茗擦好脸，来到沈佩佩的身旁坐下，摇晃着她的胳膊笑着安慰：“诶唷，那你想她怎么样，当即跪下来给你妈磕仨响头？拜托，人家就是个打工的，拿钱办事，你还指望人家被夸奖一句就感恩戴德？就这么说吧，你妈要是说明天就把她的工资翻番儿，就算是天天指着她鼻子骂，我想她都不带有怨言的！所以说啊，谁亲谁近，你这不一眼就看出来了？” 傅茗的话，多少让沈佩佩还能舒心点。 她从小就被严格要求，不许扭捏作态，不许娇气柔弱，一切都要像是个男孩子般坚强。可惜，再怎么改造，沈佩佩身上也总是戒不掉女孩家特有的气质。直到后来沈母发迹了，多了外在的加持可以保护女儿，对她这才没那么严格要求，任由她选择了自己想要的人生。 回去的路上，麻古非要赖在她们的车上，有一搭没一搭的问了沈佩佩很多追债者的信息，其实这些都是沈母让他去求证的。类似的暗中保护还有很多，只不过沈佩佩并不清楚母亲的用心良苦罢了！ 就在傅茗和沈佩佩忙着解救卓文远的期间，张盼丹整个人赌颓废到不行。 捏着那张冷静期的通知书，茶饭不思，一看就是一天。 也正是在离婚的当天，他们一家就回到了十七楼，前几天的闹剧人们显然还没忘，在电梯口，立刻就有人认出来他们一家四口，指指点点的跟随了一路，直到他们进了自己家的门，门口立刻有人给主播们通风报信：“歪！我给你发的视频收到了吗？对对对，就是他们回来了！” 张盼丹快步冲进房间，重重关门，试图把自己和身后的一切隔离。可惜的是，生活并不打算就这样放过她，就在她躺尸的第五或者第六天，迷迷糊糊的她，被门外的一阵争吵声倏然叫醒。 张妈先是推开她的房间门，透过从厚重的窗帘里透出的一丝光亮，注意到张盼丹紧闭双眼，这才又放心的阖上了房门。 “嘘！你小点声！你姐可还在家呢！” 第一百九十六章 等爸妈没了，这个家都是你的! 其实张盼丹早就已经醒了，之所以不想让妈妈看出来，完全是怕她又会逼着她做出什么和黄家撕破脸的事情来。 原本离婚的事儿，按照张盼丹的想法，就是拖上一拖，最起码也应该等她和黄杨开诚布公的交谈上一次过后再说。 可惜，张妈是吃了秤砣铁了心一般，说什么都不允许她再进行沟通，到了民政局就直接领证走人！ “您快别说笑了，她根本就不是我姐！” 门外，张天赐的一句话，瞬间惊得张盼丹睁大了双眼。 张妈急了，作势就要上前去捂住张天赐的嘴巴，却不想高大的他，只是轻轻踮脚，张妈就怎么也够不到他的嘴边了！ “我警告你，这事儿你可别打出乱说！” 张盼丹的心，扑通扑通跳个不停，终于，她真的要被证明不是亲生的了么？ 没错，其实这个结论不用张妈总结，过去的三十年来，有数不清的被冤枉的夜里，她都在怀疑自己的真实身份，其实并非是父母的亲生女儿。 原本她以为自己会平静的接受这个结果，可就要在被验证的瞬间，一股莫名的紧张，反而席卷了她的全身！ 那是种来自远古的呼唤，内心深处渴望着回归原始的冲动，正刺激着她，提醒着她，如果说在这个世界上，她无牵无挂，孑然一身的话，那走的时候，才可以不带着一丝留恋！ 为了验证这个结论，张盼丹尝试着从床上一跃而起，第一次体力不支的她并没有成功，揉着发胀的太阳穴，几乎是爬到了门口，透过门缝，她半眯着眼睛，看到紧握双拳置于胸前的张天赐，还在和张妈理论。 “不是吧不是吧！我都多大了，你难道还以为能藏得住呢？实话告诉你吧，早在我上初中的时候，就翻到了自己的身世了！小姑！” 如果不是因为磨了好久，张妈还没答应买车，张天赐也不会轻易暴露自己的身世。犹记得那是上初三的一个暑假，仗着张爸张妈都在上晚班，他和狐朋狗友偷偷约出去去网吧包夜，可惜才刚玩了一会儿，就有人提议要出去吃宵夜，那天他兜里只揣了不到一百块，为了避免朋友起哄要他请客，张天赐临时回到家里开始翻箱倒柜。 印象中，为了对抗突发事件，张妈总是会在床垫子底下压个几千块钱，可是那天张天赐都快把整张床给拆了，也没能摸出一张钞票来！ 一气之下，他直接就把床板子给掀了！然而，就在他以为是在床板下藏着现金的信封里，却没想到找到里自己真正的出生证明！ 张天赐整个人都呆了！在这个家里，他原来才是最不亲的那个！ “你叫我什么？” 就在张天赐精准的叫出张妈应有的辈分之时，张妈就已经确定了这孩子是真的清楚自己的身份了。 她的状态想来饱满，不论走到哪里，都像是打了鸡血般亢奋。可就在张天赐毫不留情的戳穿她身份的瞬间，张盼丹能肉眼可见的看到，妈妈几乎瞬间就低迷了下去。 “小姑啊！” 张天赐还在洋洋得意，这件事他憋在心底将近十年了！ 十年间，他都像是潜行在这个家里的卧底，很多生活上的格格不入，也被他归结为不和他们是一家人的原因。 张妈扶着桌面，缓缓的坐在餐椅上，嘴巴几度张开，几度又合上，到了最后，也没敢问出张天赐到底是什么发现的。 整个期间，最先失去耐性的，倒是张天赐。 他原本还指望着揭开真相之后，张妈能够投鼠忌器，乖乖的把钱掏出来，可是换来的除了沉默之外，就什么都没有了。 “不是，小姑！这么多年，你也从我爸，也就是你大哥那里搜刮了不少吧！每年春节的时候，我可是都有看到过大舅背着大舅妈偷偷塞钱给你！那钱是给谁的啊，不还是给我的抚养费吗！” 原来，张天赐才是那个被收养的？！ 门后，张盼丹已经被这个事实震惊到失声！ 随着爆料的增多，张妈的呼吸也跟着急促起来，她艰难的掀开眼皮，有气无力的说：“天赐，不管你信不信，你大舅给的钱，我是一分钱都没花过，一水的都搭在你身上了。你自己其实心里也应该有笔账，就以咱家的收入，怎么可能供你享受那么高端的生活，其实除了你舅的钱，还有我和你爸的生活费，甚至是你姐的彩礼钱，这个家里所有的钱，可都花在了你一个人的身上啊！” 张天赐根本不想听这些废话，急吼吼的打断了说：“那我管不着，呵呵，你说钱给我花了，可我可是一个大件儿都没有看到啊！车！车就是一个一大件儿，你要是没钱的话，就去管我亲爸要！反正他当大老板的，有的是钱！” 同等情况下，如果换做是张盼丹，张妈早就一个大嘴巴糊上去了，可是她对张天赐，倒是格外的有耐心，叹了口气，继续解释：“傻孩子，你以为你大舅，哦也就是你舅为啥不要你，他不是不想要，而是不能要，他的那点家当，原本就是靠你大舅妈的娘家起家的，直到现在，他的现金流还掌握在你舅妈的手里，而你呢，则是他和秘书的私生子，当年如果不是秘书长了心眼，提前托人验出你是个男孩，恐怕你早就被打掉了！” 张天赐的脸也开始红了，他只知道自己是大舅的儿子，但却不知生母是谁。 “呵呵，只是个秘书么？我还以为是什么老相好之类的呢！” 张妈颤颤巍巍的站起身来，怜惜的劝说：“孩子，咱俩母子一场，也算是有缘，你大舅也知道我一直想要个男孩，但是身体条件不允许。你摸着自己的良心说，到了我家之后，我有没有亏待过你，妈妈向来觉得男孩比女孩出息多了，女孩就是祸水，男孩却是家里的顶梁柱！你不就是想要车么，没关系，别说是车了，等爸妈没了，这个家都是你的！” 第一百九十七章 少给我画大饼! 一阵湿咸导进张盼丹的口中，原来这么多年，妈妈都是在替舅舅养儿子！ 看来她是真的招人烦到妈妈宁可善待别人的孩子，也不愿意多看她一眼！ 张盼丹不甘心，如果真的如同她幻想的，自己才是那个被领养的，或者哪怕张天赐是她的亲弟弟，家里老人重男轻女，她甚至都能接受！ 可明明自己才是拥有双亲完整血缘的孩子，为什么到头来，却是她要承受不该有的委屈呢？ 回想张妈曾经的所作所为，“厌女症”这个词再度袭上了她的脑海！ 最初这个词好像还是从傅茗嘴里听到过的，以前她一直不理解，如今结合小的时候，她妈妈不仅对她苛刻，就连对自己也十分苛刻，家里但凡有点好吃的，明明够四个人共同食用，可她还是要一水的留给爸爸和弟弟，原因竟然是她们不配！ 门外，张天赐一把甩开张妈的手，咆哮着说：“少给我画大饼！等你死了？那还不知道要等到猴年马月呢！既然你说张家的东西以后都是我的，那现在我姐不是分到黄杨的房子了吗，你倒是把它卖了给我买车啊！” 隔着一道门，张盼丹都能感受到张天赐的唾沫星子，好像正对着她喷一样！ 就在这个时候，张妈也出离愤怒了，她猛地一巴掌拍在桌子上，斩钉截铁的说：“那不行！” 还好！ 虽然说年幼的时候受了不少委屈，至少在关乎房产的大事上，妈妈还是向着她说话的。 只是这一点点温暖，就足够张盼丹倚仗着走出这段最黑暗的时光了。 然而！ 张妈又深深吸了口气，继续好言好语的对张天赐说道：“妈妈好不容易才从黄家人手里把房子骗出来，你以为是为了谁？还不是为了你能在h市有个落脚的地方？傻孩子，车那东西是不保值的，今天你买到手里就贬值！可房子可是升职的，你看帝都和魔都，那房价都长到天上去了，你要是在h市有套房，将来找对象结婚也容易些！至于说车嘛，你等妈妈再攒攒，再问你舅要点，早晚都能给你买上！” 心如死灰！ 张盼丹实在是听不下去了，多年的委屈和怨恨，全都积攒在这一刻爆发了出来！ “砰！” 她一把拉开房门，泪眼模糊到根本看不清眼前的人是谁，只是冲向他们嘶吼着：“你们到底有没有把我当人看待！为了给张天赐谋划一套房，宁可牺牲我的婚姻，那我到底算是什么！任人摆布的玩偶还是交换利益的筹码！你要是一早就想这么对我，为什么还要把我生出来！干脆在肚子里的时候就把我做掉好了！” 眼见事情败露，张妈却并不心慌，极度厌女症的她，已经看张盼丹不顺眼三十多年了！其实何止是张盼丹，她就连她自己都打心底的厌恶，她恨自己为什么是个女人，甚至于本身她的学历、美貌和事业都要远高于张爸，之所以下嫁，也是因为她觉得自己不配那些更高层次的男人，只配跟着张爸窝窝囊囊的过一辈子！ 张爸也清楚自己得了宝，所以就算张妈要强行留下张天赐，甚至对他的疼爱，远超于对他们女儿的关心，他也就只能默认了。 在这种畸形的家庭里长大的张盼丹，并不自知，就在真相大白的今天，她哭着喊着嘶吼着，终于把怒火完全的宣泄了出来。 等她由声嘶力竭的放声大喊，完全转变为低低啜泣之后，张妈这才蔑视的眯缝起眼睛，对她下了最后通牒。 “给你弟买房，就是能你最后的利用价值，既然你现在什么都没有了，就快点给我滚出去，省得我和你爸还得倒贴钱养活你！呵呵，都说女儿是赔钱货还真是没错，哭哭哭！一天天就知道哭！我看到你就不烦别人！” 张妈越说越来气，不等张盼丹反应过来，她已经被张妈连推带搡的拽出了大门！ “啪！” 仅仅穿着单薄的衣服的张盼丹，就这样被关在了大门外！ 被关在了落在自己名下房产的大门外！ 等对门上来的时候，看到她失魂落魄的样子，都吓破了胆子，确认之后，又以为张盼丹没看到似的，自欺欺人的录了视频，发给相熟的主播…… 就在那人听从了主播的建议，打算在录制一些张盼丹失魂落魄的样子的时候，张盼丹出其不意的抬起头来，一双肿得跟桃子似的眼睛，遍布红血丝，猛然间对着那人做了个鬼脸，口中还念念有词的说：“啊！我吓死你！” 果然，她的风格实在转变过快，一时间令对方惊得跌坐到地上！ 随着张盼丹自嘲似的哈哈大笑，游魂一般飘进了电梯，那人才探着脖子，试图从地上站起身来，给主播打了电话，嘶哑着念叨：“你还是别上传了！那女的疯了！真疯了，你要是再继续传播的话，很可能大家因为同情她，而反过来谴责你的！” 在网络上，是易红体质，还是招黑体质，完全是一个玄学的概念。水能载舟亦能覆舟，不论是明星也好，网红也罢，翻车塌房，都是粉丝的一念之间。 在那人的警告下，张盼丹疯了的情况，迅速传遍他们的内部私群，谁都怕被人肉和网暴，所以便不约而同的停下了相应的报道。 至此之后，连手机都没被留下的张盼丹，就只能漫无目的地走在大街上，直到第二天上午，因为内急，只好愣头青似的进了一家中介公司。 “您好，能借用一下厕所吗？” 张盼丹羞红了脸，忽然发觉自己还没完全丧失理智，至少她还存在着羞耻心，清楚不应该随处便溺。 等她从卫生间里出来，站在洗漱台前，镜子里面如枯槁的人，着实吓了她自己一跳！ 曾经那张爱说爱笑，到处散播阳光的小可爱，如今竟然成了这般鬼样子！ 难怪昨晚那人会被她吓到倒地不起！如果她早知道自己是这般尊荣，绝对不会肆意妄为了…… 第一百九十八章 常年用工荒 “大姐，你们这儿还招人吗？” 出来之后，张盼丹尽量把手上的水渍摸在自己的衣服上，然后壮着胆子，怯怯的问道。 店主是个四五十岁的大姐，白白胖胖的很面善，刚进来的时候，就给张盼丹一个大大的笑脸，算是这些天来，为数不多能让她感到温暖的人了。 “招！一直在招啊！你是不知道，我们家政行业，每年都是用工荒的代表！嘿，甭管是第一还是第十，总之就没有跌出过前十！小姑娘，你上过初中没？会写字吗？” “我是h财经毕业的。” “噗！” 平时大姐能接触到的，清一水的都是初中以下文化，有的甚至连自己的名字都不会写，忽然间进来个大学生，大姐属实不太适应，一口茶水喷得满地都是。 张盼丹见状，连忙抄起桌子上的抹布，先把桌面处理干净，随后又蹲在地上擦拭，经她这么一折腾，不光是水渍，就连大姐椅子下面的陈年老灰，都连带着一起被带了出来。 “h大财经……”、 大姐低头望着努力的张盼丹，真心觉得这小姑娘不仅学历高，还有眼力劲儿，不怕脏不怕累，是个做家政的好苗子！ 她这个小店里，前来咨询的，都是只需要会做饭和打扫卫生便好的客户，不过前段时间，在他们同城的家政群里，似乎有一个高端用户要找寻学历高的家政…… 在大姐的牵线下，张盼丹很快被送到了一座江边的豪华别墅里，她做梦也没有想到，就在昨晚，她还是被扫地出门的流浪汉，此时竟然就能站在上千万的豪宅里，人生还还真是处处是惊喜啊！ “别怪我没告诉你啊，这家主人，一周之内，已经炒了四个保姆了！” “那您还……” 张盼丹本就没有任何经验，刚才之所以壮着胆子，要大姐给她介绍份家政的工作，无非是看中了住家保姆包吃包住这个优势。 就在洗手间的镜前，张盼丹想通了一件事，那就是她不管怎么颓废下去，即便是真的死了，那伤心的，也只有那几个姐妹而已。 都说真正的死亡，不是肉体的消亡，而是被人所遗忘。几年过后，朋友还会结交新的朋友，而就连她的亲妈都从未拿她当过人来看待，她要是死了，或许对于张妈来说，是需要普天同庆大摆宴席的吧！ 如此亲者痛仇者快的事，张盼丹自然不会任其发生，于是在重新回去之前，她一定先要在h市落稳脚跟，她要让张妈黄杨他们都看看，就算是没有那套房子，仅凭她一人，也能在h市混得风生水起！ 然而，现实就是，当那家高端家政所火急火燎的带着她来到江边别墅之后，她本以为是板上钉钉了，没想到，人家只是用她来平息别墅主人的怒火，用他们的话说—— “大妹子，我们也知道你没有经验，但是我们这边收了人家的中介费，就得不满意就换人！其实呢，一开始设置那个vvvip至尊用户的时候，谁也没想到会有冤大头上钩，原本我们还在为那笔大单庆祝呢，谁知道其实那家伙才难伺候呢！经过我们一直分析啊，他虽然有钱，但肯定是个变态！要不然怎么可能好端端的一周换了四个保姆！” “那四个保姆多少因为什么被辞退的啊，您说说我听听，待会儿也好避讳着点。” 张盼丹太渴求一份工作了，毕竟如果她今天不被留下的话，今晚就要饿着肚子露宿街头了。 “嗐！你要说因为什么具体的原因，我们也好处理！”一说起这个，负责人就头疼的厉害，她先是看了眼表，根据前几个保姆的回忆，这个人会在下午三点的时候，准时跑步回来，然后开启一天的工作。 目前是两点半，也就说满打满算，她们还有半个小时的准备时间。 “要不说这人是变态呢！好像其中有一个眼神不对，也不知道是哪里让他觉得不舒服了，当天就给遣送回来了！我也是醉了啊，人家小姑娘和你差不多年纪，哪里是看他眼神不对，分明是隐形眼镜掉了一只，眯着眼睛到处找寻呢！要不说有钱人难伺候呢，以为消费了全世界就得围着他转呢，我看他也不是单纯的对那些保姆不满意，就是觉得在我们那里消费高了，变着法的折腾找心理补偿呢！” 负责人越说越来劲，气到一屁股坐到沙发上，随后又像是闪电般的弹跳起来，如临大敌的叫唤着：“妈耶！我忘了他有洁癖了，要是被他发现沙发有人坐过的话，肯定会跟我们解约的！” 张盼丹望着负责人诚惶诚恐的样子，心里也跟着打鼓，七上八下的，不知该如何是好。 负责人不再搭理她，只是俯下身子，拼了命的抹平沙发上留下的印记！ 然而，就在三点整，这家的主人准时从外面跑步归来的时候，负责人也没能处理好痕迹，张盼丹眼见一个中等个头，身材健硕的男人从外面擦着汗走进来…… 由于逆着光，她只能看到男人的轮廓，根本看不清他的五官和神情。 不过从男人微微偏头，正盯着撅着屁股整理的负责人来看，他应该是已经发现了沙发被人坐过的事实。 “对不起老板！是我不懂规矩！” 就在负责人也明显察觉到头顶上倏然多了一片阴影的时候，张盼丹抢在她的前头，率先朝着男人鞠了一躬！ “这就是你带来的人，还真是一个不如一个！” 男人绕过张盼丹，她没敢抬头与之对视，但是经过的时候，能明显的嗅到他的汗意，虽然说随着蒸发，还夹带着清新的男士沐浴露的味道，可是更多的，还是男士荷尔蒙特有的汗气。 “来之前我们交代了，可是这丫头没见过这么高档的房子，一时忘了形，就坐了一下，徐先生，我们这就回去给您换个新人来！” 既然张盼丹已经主动出来背锅，负责人也跟着就坡下驴，小丫头的情她领了，等以后有机会再给她介绍几个好人家，哪个不比这个事事儿的变态好相处！ 张盼丹的头也死命的低着，一副做错事的可怜状，希望几次男人能够不再追究。 然而，就在她能感受到头顶上，男人正在审视的目光的时候，忽然间，她的肚子传来一阵哀鸣！ 那声音很大，在空荡的别墅里，显得格外的刺耳！ 第一百九十九章 幕后黑手 “不用换人了，就她吧！” “哈？！” 就在负责人已经准备好拉着张盼丹回到车里的时候，男人忽然叫住了正在她俩，说完之后，就径直回到而来楼上。 负责人和张盼丹都懵了，原本她只是用来凑数的，从未接受过任何相关的培训，实在是这边换人换的太快，根据合同，没换一个人一定要在当天找到一个合适的，即便最后雇主并不接受，也要把人带来。 “姐，我该咋办啊！” 当心愿成真，张盼丹这才发现，对于家政工作，尤其是高端家政，她真是半点经验都没有！ 别说那些精致可口的饭菜，就连打扫间里，那些标签复杂的进口清洁用品和工具，她都不会用！ 负责人绞尽脑汁，最后也只能闷闷的得出一个结论：“妹子，你先在这里忍几天，等姐一招到合适的，马上把你接回去！” 说完之后，就飞一样的逃离了这里！ 这年的夏天，来得很快，五一期间，已经隐隐有了七八月的温度，对于地处北方的h市来说，实在难得。 自从卓文远被放出来之后，整个人就自闭了，就连傅茗都没有看到过他，就更别提朱霖和张盼丹了。 接到他电话的时候，傅茗还在和周自然讨论何天祥的违法报道该如何处理！ “他是你哥，虽然说爹不同，但至少还有一半的血缘，如果你打算夹带私货的美化他的话，我劝你还是尽早退出这个项目！” 经过锐翔的大地震之后，周自然整个人的气质也变得沉稳了很多。不再像看见面的时候那样满口俏皮话了。 周自然犹豫了片刻，很是认真的回：“本来从小就不生活在一起，感情是有的，但和在单位里的点头之交也差不多，最关键的是，他的野心我向来欣赏不来，不是一路人，你懂么？” 傅茗：“我不管你们到底是不是一路人，总之这篇报道，你得给我如实了写！外墙事件！包括在隔壁几个省市、村落里的金融案件，都和他的私心脱离不了干系，秦组长他们一行人经过一年的时间才终于掌握了他才是幕后大佬的犯罪证据，可不能因为你的关系而被错误报道！” 周自然绕到傅茗的耳边，有一瞬间，似乎恢复了曾经的少年感，轻声承诺道：“知道的，做新闻报道的，最重要的就是新闻的真实性，你放心，我还是有职业操守的。只要茗姐肯给机会，保证百分之百还原！” 目前来的几个实习社生里，就只有周自然申请留在了她的那组，傅茗清楚，她的组里活多事多钱还少，如果不是因为周自然家底颇丰的话，很少会有人愿意留在她身边。 其实，从始至终，周自然都没有刻意隐瞒他和何天祥的关系，正如那晚通风报信的电话，叫他过去说话的，就是何天祥，而这么多年来，为了能确保拥有足够的资金吞并锐翔，以他的妻子王可欣为挡箭牌，在各行各业都从事着非法的勾当，尤其涉及到利润丰厚的建筑行业的时候，更是一面用各种手段拿下工程，另一面还不用偷工减料，层层盘剥，更有甚者，他的手下还在里面做起而来高利贷的生意，钱是左口袋进了右口袋，回来之后，就至少翻了一番！ 然而，事情的最终败露，居然和一个在已经认定放弃的卓文远有关！ 当天顺着冯夏的那条线，秦组长跟踪到了借给卓文远钱，同时也是沈母口中越线的那小子强哥，而强哥背后的大佬，正是何天祥！ 有了这个线索，再秦组长的抽丝剥茧下，最终一直以来控制h市及附近系统的高利贷头目强哥，已经在多起承包工程中，涉嫌贿赂违建偷工减料的王可欣，已经在背后操纵他们的何天祥，全都被一网打尽！ 当时警察过来抓人的时候，整个锐翔当场就炸了！ 鞠明轩当晚还在直播，眼见有穿着制服的人员闯进来，控制住直播间，他还误以为是临时演员，直到确认他们身上的肩章，这才乖乖配合的问：“锐翔的保健品，质量一向很好啊，怎么会？” 警察倒也和善：“和药品质量没关系，我们只是过来抓人的，我妈在家也吃他们家的产品！” 就这一问一答，锤哥的粉丝量又怒长了几百万！ 大家一面称赞他临危不乱的敬业，一面也为锐翔的产品质量点赞，并且还很理解警察相当于辟谣的做法，不然的话，一旦涉及质量问题，锐翔的股票肯定大跌，又不知会有多少员工和家庭血本无归！ “文远？” 傅茗半信半疑的接起电话，据她所只，从里面出来之后，卓文远就回了老家，就连最挂念的卓君昊，都没见上一面。 他倒不是因为在里面受了罚，正相反的，与他在外面被人背叛愚弄相比，秦组长他们倒是很真诚，一直在开导他，并且表示只要他肯说实话，就会给他戴罪立功的机会。 真正让卓文远接受不了的，实际上，确实他身边唯二的两个女人，因为这场事件，一个被发现早就出了异心，精神出轨多次。 另一个则更不是什么好东西，一直在扮演独立女性，小白莲一朵，平时娇滴滴的什么不懂，实则心狠手辣，玩得比谁都花！ 卓文远心如死灰，万念俱灰之下，只能独自回到老家养伤。 “没错，是我，我回来了。” 一段时间不见，卓文远的声音，还是那般深沉好听。 傅茗马上站起身来：“你在哪儿呢，我去接你！” 卓文远那边还有座机的响动，似乎是在一座写字楼里。 “啊，不用，回来有一周了，我也刚找到工作，今天第一天上班，特意通知你一声，晚上出来聚聚，庆祝一下？” 傅茗有些没站稳，身后的周自然马上贴心的给她拽过椅子，压着她的双肩安心的往下坐。 “你说你找到工作了，是什么工作啊，佩佩知道吗？” 卓文远那边，身边的座机不停的在响，他一面接了起来，一面对傅茗交代：“具体晚上再说，我这边忙有时间给你发地址！” 第二百章 做自己最重要 晚上七点，傅茗准时赶到与卓文远相约的地点。 “这里不是？” 卓文远下午给她发来的地址是街道和门牌号，等到她到了才发现不就是之前张盼丹上班的写字楼嘛！ 难怪在过来的路上，傅茗越来越觉得眼熟。很多时候，男人和女人的思维，尤其是在地理位置上的描述上，总是天差地别，他们似乎更喜欢用东南西北或者抽象的图形来描述，而女人则需要具体的标志性建筑物来找寻。傅茗撇撇嘴，只觉得这种差别后续来自于基因里男人需要外出打猎，而女人则需要留在山洞里育儿的关系，所以女人路痴的情况会较多。 等她上了楼，七拐八绕的才找到卓文远发来的6e-1308室，还没等进门，就被玻璃门上贴着的艾米丽工作室几个字所吸引了去。 “什么鬼，远哥该不会是在什么美妆公司上班吧？” 傅茗嘀嘀咕咕的走了进去，没想到迎面而来的，还真是为大美女——许久不见的艾米丽。 “茗姐，你来啦！” 早前在卓文远公司的时候，艾米丽就曾经接待过傅茗几次，那时候，其实傅茗心里门清，卓文远并没有多么忙碌，之所以让艾米丽负责接待，并且像模像样的给她现场做了杯手冲，完全是为了彰显他当时的身份，让傅茗刮目相看。等待的时间，傅茗百般无聊，记者的职业病犯了，一来二去的，也就和艾米丽聊得火热。 “艾妮儿！” 没错，艾米丽的本名，就叫艾妮，那个时候，她告诉傅茗，以前在班级里，有个女同学嫉妒她长得好看，就管她叫艾妮儿，听上去土土的，好像是村姑，弄得她有段时间，很是讨厌自己的名字，回到家里吵着闹着就要改名。 可是她的爸妈却跟她说，长大之后，她将遇到比这委屈万倍的事情，总不能每遇到一件事，就大张旗鼓的改掉些什么吧？ “小妮，你要做的，是尝试接受自己，活出自我，而不是为外在无关紧要的人的闲言闲语去改变自己！” 艾妮记得很清楚，那晚妈妈在她的被窝里，讲了很多自己小时候因为家庭缘故被群嘲的事例，可那又怎么样呢，她现在很幸福，过去觉得是天大的事儿，如今回过头看，不过是芝麻绿豆大的小事儿。 也是妈妈给了她力量和自信，自打那天起，不用同学主动笑话，就连她自我介绍的时候，都会说：“我叫艾妮，大家可以叫我艾妮儿，方便又好记……” “所以说啊，当我自己不在乎的时候，反而堵住了那些好事的嘴。到了现在，只有跟我关系亲密的闺蜜，喜欢用艾妮儿这个名字，妮儿明显成了我的昵称，听起来的确亲近！” 后来傅茗再上去的时候，就都叫她艾妮儿，可自打沈佩佩无故逼着卓文远把她辞退之后，艾妮儿就换了手机号蒸发了，现如今再见到，她已然貌美夺人，不过与之前的青春靓丽相比，倒是多了几分都市丽人的干练与豁达。 傅茗回头指着玻璃门上的门牌：“啊，原来艾米丽……” “没错，是我的公司，规模不大，茗姐不要笑话的好。” 艾妮边说边引着傅茗来到卓文远的工位，曾经独占一个大房间的老板，如今和艾米丽工作室的众多员工一样，只有小小的一个工位，上面摆着五六个文件夹，卓文远正在按照里面打印出来的电话号，挨个进行回访。 “远哥，快别忙了，茗姐都来了！” 艾米丽这个老板明显没什么架子，对卓文远也是一如既往的尊敬。 “稍等，这页的品牌方已经都敲定了，他们都表示有继续合作的意向。” 不知为何，他说这话的时候，傅茗不经意的张大了嘴巴，与其说是诧异，不如说是刮目相看。 眼前的卓文远，就连他自己开公司的时候，傅茗都没见过他这般卖力过。 每每上去的时候，他不是在打那些无效电话，就是在喝茶看报，没有半点的方向和目标，然而此时，在一堆繁杂的报表和文件里，他却干劲十足，好似不是在给艾米丽打工，而是在为自己赚钱！ 出了门，傅茗提议找个清吧坐坐，卓文远却挥挥手，“嗐！算了吧，咱俩就甭学着小年轻那样附庸风雅了，找个麦当劳，陪我啃个汉堡，现在他家全线都打五折。至于你，无糖可乐？” 傅茗上下打量个遍，啧啧称奇：“你还是我认识的卓文远吗，刚才提出去清吧的时候，我都怕你觉得没有不够排场，现在你居然主动跟我提出要去麦当劳？！我说远哥，上学的时候，我们以吃顿麦当劳为荣，你那副极其不屑的嘴脸，我现在都可都记得呢！” 卓文远搭上傅茗的肩膀，二话不说，带着她就往金拱门的方向去：“年轻的时候装13啊！这几天我才发现，麦当劳是真香啊！味道是其次，关键是它方便健康，还便宜！尤其适合我这种离异单身男！” 傅茗有些忌讳的问：“那你和沈佩佩？” 卓文远看似不在乎，可傅茗分明能察觉到她肩上的那只手，似乎沉重了几分，虽然马上就恢复如初了，可那一瞬间的刺痛，也正是卓文远内心的写照。 “嗐！顺其自然吧！我现在不求别的，只要她能把昊昊带好就行！现在回想起来啊，你说的太对了，有的人啊，就不适合自己创业，你看现在多好，没了公司的压力，我反倒少了顾虑，只需要忙活自己手头的那点活，也能更专注在业务上！” 傅茗只砸吧了两下嘴，并没有再提议，坐定之后，卓文远熟练的拿出手机点餐，从前这些事，一律都是他的跟班负责的，可看他如今熟练的样子，还真不是只来过一次两次能做到的。 “你说你们现在的女人，对自己的要求就是高，你就快瘦成麻杆了，还喝无糖的。难怪现在女的都不愿意找对象了，就是自己赚钱能养活自己，不愿意给别人当保姆呗，要这么看，沈佩佩的牺牲还挺大的，尤其是我创业的时候，其实我也知道自己不是那块料，但就是仗着她的家底不需要我养活老婆孩子，才敢放手一搏，说来也挺自私哈！” 第二百零一章 附庸风雅的女强人 一个晚上，卓文远对自己的剖析，已经远远超出了傅茗对他的认知，他甚至还引用了曾国藩的唯天下之至拙，方能胜天下之至巧。 “我啊，以为凭借点小聪明，干点拼缝的买卖就能赚钱！不想能把拼缝干好的，人家都是大佬，到了我这里，上不上下不下的，早就是第n手了，说白了，也是被割韭菜的对象！” 傅茗喝了口无糖可乐，那口酸爽，立刻让她涨肚到不想再吃任何东西，前两天和沈佩佩通电话的时候，她正在去探望沈母的路上，由于非法放贷，沈母一伙最终和何天祥一样落网，只不过她并没有涉及人命，再加上在h市检举有功，可以考虑适当减刑。 “最近忙啥呢，我可是听说何天祥那狗东西还没判呢！” 有风声从传来，想必是沈佩佩并没有开空调，而是一路上开着窗户去往监狱。自从沈母进去之后，她就把豪车卖了，换了辆二手的新能源，经济又环保。 傅茗解释：“他的案子和阿姨的性质不同，牵涉的黑幕也很多，一旦深挖起来，不是咱们能想象的！” 沈佩佩：“我不管！总之你给我盯着这个事儿，需要我作证可以随时出席，要不是他手下的阿强把事情闹大，原本我妈是可以跑出去的！还有卓文远，因为他要和关泰锐斗法，搞得他也从里面就人不人鬼不鬼的，现在昊昊半夜总是找爸爸，弄得我都没有办法解释！” 傅茗叹了口气，叮嘱：“你现在上班了，要是不方便的话，随时把孩子送我家来，可别再相信什么不三不四的女人了！” 在抓捕何天祥的时候，冯夏和陈汉奇也是被一起抓获的，当时他俩才刚刚攀上何天祥的高枝儿，正打算越过强哥大展拳脚呢！包括前后三次围殴沈母一行人，其中就有他俩的手笔！ 沈佩佩明知傅茗提醒的是冯夏和陈汉奇，可她并不往深了说，只是打哈哈的嗯了两声，随后就以听不清为由，挂断了电话。 麦当劳里，傅茗觉得不管沈佩佩之前做了什么，还是有义务把她现在的情况告知卓文远的，至于今后二人如何选择，那便是他们两个成年人的事情了。 “其实，如果不是为了你，沈妈妈也不会带着人回h市，只不过谁也没想到强哥背后的人居然是何天祥，有他那么大的靠山，他的行事嚣张就一点都不奇怪了！” 卓文远皱着眉头，很是自责的回：“说到底，终究还是我害了她。我一直都怪她妈看不上我，所以很少主动亲近，可就算如此，她妈还是看在我是她女婿的份上，主动回来犯险！” 傅茗安慰的说：“你也别这样想，其实在她妈被捕的当晚，曾经单独找过我谈话，她表示既然干了那行，就想过被抓的这天，与其每天担惊受怕的，倒是进了局子反而睡得踏实了。她说最放心不下的，其实就是沈佩佩，她对她太严格了，让她没有安全感，所以行事上多少会带着偏激。这就好像是叫得越欢的狗，其实内心就越发虚，真正咬人的，从来都不叫，是一个道理。” 卓文远被这番话弄得哭笑不得：“都这个时候了，还是不能从我丈母娘嘴里听到半点夸奖啊，真不知道佩佩要是知道被她妈比喻成狗，会是什么心情……” 不出意外，这年果然是个酷暑。 江边别墅里，张盼丹正跟着老师学习插花，傅茗她们一进来，就听到什么登天梯，沈佩佩大咧咧的坐进徐言生人勿进的沙发上，一副来过多次的样子。 “嘿！女强人，现在也要附庸风雅了？” 等老师带着三个徒弟离开后，一身休闲的沈佩佩挤兑的说道。 张盼丹正在收拾的手并不停下，而是反过来怼她：“再强也没你强啊，销冠！我老板下周要办一个高管培训会，可以携家眷入场，算是福利吧！白天高管开会，家眷也会被拉着做些spa或者插花等沙龙活动。” 朱霖听到就忍不住笑：“家眷？那还不得带来都是小三儿？” 张盼丹摇头：“可没人敢拿工作上的事儿开玩笑，你说那些高管的原配互相都认识，要是在别人的朋友圈里看到爱人和小三，那还不得闹上天！” 傅茗也随手拿起一棵叫不上来名的植物，随口一说：“那你们就没有女高管，男家眷吗？” 张盼丹认真的点头：“有啊，我老板说了，为了那几个，可以搞点强度高的运动，比如马术之类的。” 说到这里，沈佩佩很有发言权：“诶，你们看我今天穿的，就是为了晚上陪昊昊去上马术班，顺便拓展几个高端客户！” 朱霖不禁竖起大拇指：“行啊，保险能被你买进马术班里，要是你上线知道了，得夸你太有境界了！” 沈佩佩撇了撇嘴：“那是，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这个班光是一个季度的课程就两万多！啧啧，不过你们别说啊，贵有贵的道理，我们家卓君昊的气质和谈吐，自从上了马术班以后，确实和以前那个只知道吃喝玩乐的小孩不同了。尤其是在吃东西方面，我发现他学会细嚼慢咽，享受食物本身的味道了，一问才知道，在上课前的理论班里，有一节课讲述的是贵族的礼仪，再加上几次野餐的时候，他班上的同学吃东西也很斯文，他自然也就有样学样了！” 朱霖张大了嘴巴，下意识的摸了摸肚子，喃喃自语：“没想到生下孩子之后，环境对其的影响居然这么重要！” 沈佩佩笑着就伸手摸了上去：“咋啦，害怕你家锤哥以后在孩子面前，就会不要998，不要668啊！哈哈哈，放心吧，且不说你家的钱让这小东西一出生就在终点线上了，根本不用发愁，但其实对于孩子来说，幸福的家庭，恩爱的父母，才是稳住他们情绪最重要一点。” 朱霖就坡下驴的问：“那你和远哥？” 沈佩佩晦涩一笑：“一切未知，但可期。” 第二百零二章 未来，可期 没得到答案的朱霖有些不甘心的嘁了一声，沈佩佩趁机转移话题：“快别说我了，你呢，真的不打算办婚礼吗，锤哥耶，要是你俩有心办的话，根本都不需要花一分钱，就有品牌方上杆子过来赞助的，说不定还能大赚一笔呢！” 朱霖摇头：“他倒是想，我可不想，回老家领证已经是我能做出的最大让步了，这还是看在肚子里的小东西的份上呢！鞠明轩那家伙，就是在套路我，我可不想成为八千万粉丝的仇人，只想把我俩，不，我们仨的小日子过好就成！”说着，她就轻轻摸着肚皮，满满的母爱，沈佩佩能够看出来，虽然朱霖嘴硬，但她对鞠明轩，和这个孩子，是真心充满爱的。 这点不禁让她想到另一个问题：“你那学长呢，现在没联系了？” 幸福中的朱霖，正经想了一会儿，才意识到沈佩佩提及的是肖凯！ “哦，你说他啊！” 实际上，自从她得知当年是他操作害死了自己的父亲后，朱霖对这个人就是半点好感都没有了！ 后来，玩弄世间的杜晓彤要重新出国考察，临走的时候拉上朱霖出去潇洒，叫了好几个小哥哥一起，那天她喝多了，还和朱霖透露，肖凯这个人真是没半点骨气，软膜硬派的要她带着他一起出国创业。 “嘿！姑奶奶的男人，从不重样儿！再说了，我爸说了，h市要变天了，我们杜家也该考虑换个战场了！最终能和我走到一起的男人，肯定还得是家族联姻，别说是他肖凯了，就是雨神来了，也不好使！” 果然，就在杜家举家搬离h市之后不到一个月，何天祥的事儿就败露了！肖凯眼看锐翔有可能会塌房，连夜提交二楼辞呈。 然而，关泰锐并不是吃素的，别看他平时闲云野鹤，联合鞠明轩的危机公关做的那叫一漂亮，再他的露面及积极配合，并且及时发布正向声明到股民之后，除了一开始的几天外，股价基本维稳。肖凯知道后，肠子都悔青了，但也无济于事。 “哦，我俩回去领证的时候，在办公楼遇上他了，他好像是正在去办理创业基金。其实也挺好的，他是有才的，或许经过这些以后，思想上能更加成熟，不会遇事就躲了……” 朱霖显然早已走出了对肖凯的迷恋，没说上两句，就自动跳过，跑去冰箱里翻找吃食来补偿小家伙了。 沈佩佩兴致缺缺，转而又加入了张盼丹和傅茗的对话。 “喂，你现在好了，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谁知道你是走了什么狗屎运啊，天载难逢的机会，能让你碰上徐言这样的真.钻石王老五。” 沈佩佩说这话的时候，意味深长的自嘲的笑了笑，张盼丹倒是不好意思起来，反手搔了搔头：“或许是老天看我前三十年过的太苦了，所以才……” “快拉倒吧！我看你分明是离开黄杨之后，衰神也跟着远离你了，运势起来了，整个人自然也好起来了！” 傅茗抬手就打了沈佩佩一下，直到现在，她都不能确定张盼丹是否从黄杨那段里走了出来。 没错，虽然说感情可能不在了，可毕竟伴随着黄杨一同逝去的，还有她的原生家庭。 沈佩佩也自觉失言，赶紧弥补的说：“我有个客户，也是老工厂区那片的，我听她说啊，自从黄茂学从里面出来，隔三差五的就上杨玲玲家闹去，说什么要她的富豪男友给他儿子买大别墅，一定要好过新区的那个房子！可是啊，杜家人早就跑国外去了，根本就没带杨玲玲，在得知她妈是没本事了之后，那孩子，也就是黄杨，就要搬去他爸家住，谁知道黄茂学拿老东西，说是两个房子，一个自己住，另一个用来找女人的！你说说，世界上还有这样当爹的呢！直到现在，黄杨还和他妈挤在那个小屋子里呢！” 如果不是沈佩佩，张盼丹已经很久都没有听到黄杨这个名字了。 按照徐言的话，当初之所以留下她，完全是看中了她明明自己都朝不保夕了，还惦念着给中介公司的人找补呢。 “在我看来，善良是最基本的品质其实我根本就不是洁癖，之所以苛刻，是因为我出的价钱，值得我挑剔！” “可是我根本就不熟悉业务……” 张盼丹捏着衣角，忐忑不安的说道。 “三天，中介公司会负责教的，别人用一个月，我只给你三天。你记住，所有本事，都要学到自己手里，走到哪里都不怕！” 就这样，在徐言的高压下，张盼丹以惊人的能力，学会了家政的技巧，虽然一开始饭菜还属实一般，但至少打扫已经过关。后来徐言听说她会剪辑，又开始引导她做内容。 “你要记住，剪辑只是在给别人打工，内容为王的时代，你必须有自己的观点，才能有立足之地！” 就这样，短短几个月的时间里，张盼丹没睡过一天安稳觉，但她都是自愿的，成长也是肉眼可见的飞速，如今已经做到徐言的私人助理的位子上，是多少人羡慕的对象！ 傅茗不无担心的回望着张盼丹，只见她从杂物间里拿出吸尘器，熟练的使用着最新型号的仪器，打扫之前，递给傅茗一个摸上去很高级的黑色皮质本本。 “这是？” “就像是上面计划的，我的行程很满，哪里有时间去追忆过去。我现在核心需要关注的，就是自我成长，至于旁的，不论是今后黄杨找我打官司要回房子，还是我妈问我要抚养费，只要是经过法院判的，我都接受。因为和我的个人成长相比，那些都是太无关紧要的小事，当我的眼界已经在外太空了，又怎么会在乎地球表面上的垃圾呢？” 朱霖也端了盘水果回来，刚站稳，就听到张盼丹的壮志豪言，不禁为她点赞：“说得漂亮，就像是佩佩刚才说的——我们的未来，全都可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