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好不悲伤》 (1)生活,无聊的定义 曾经是说好不悲伤的,但此时泪水再也无法控制。看见盛开在你周围殷红的玫瑰,我的心支离破碎,一点一点瓦解。 ——选自王晓龙的日记 “喂,想什么呢?” “没有。” “你明明就有嘛!”坐在我腿上的舒舒一下子跳了下来,瞪着那双美丽而又炯炯有神的大眼睛对我说,“你不告诉我,我就不理你了,哼!” 听着渐轻的脚步声,我知道她又去客厅里抽烟了。 她总是这样,爱耍脾气,而且一生气就抽闷烟。对此我已经习惯了。 卧室门外又传来埋怨的声音:“我知道你还想着她,可人死不能复生,你就别再……” “住嘴!”我抓狂似地冲到客厅,“不许你咒她,她没死,而是外出旅游的时间长一点,过一阵就会回来的……” “好!当我没说!”舒舒突然变乖了,“一提她你就这样,真是个疯子!” 我强忍着不让眼泪流下来,为的是不想让她看到自己脆弱的一面。 于是,跑回自己的屋,将门锁上。 不可否认,一进屋,控制不住的泪水就如涛涛江水般倾斜而下。当然有些夸张。 不知什么时候,我悄悄地进入了梦乡。 …… “唉,你死了?”“起床啊,不然太阳就落山了。” 该死的声音。 我揉着朦胧的双眼。 窗外的柳条在微风的拂动下显得格外柔美。太阳此时早已升过枝头。 我急忙打开门,“几点了?”没好气地问了一句。 “你说呢?”她也敷衍了一句,“你这猪头,还知道起床呢?” 看着她诡异的笑,我就知道自己已经迟到了。 匆忙穿好西服,扎上领带,准备出门。 “你还没吃饭呢?”这回她的语气变成了恳求。 “不了。”还没等我说完,门已经被我撞上了。 早就和她说,我这一辈子只爱静雨一个人。她却毫不灰心,对我死缠烂打,或许,至少她以为现在自己成功了。 接下来,一切似乎不那么顺利。 等公车的人比我预想的还要多,路面也不是很畅通。想打的吧,却没见一个空车。 “今天真是倒霉透了。”我在心里嘀咕着。 正当我在犹豫是上班还是回家睡觉的时候,一个熟悉又陌生的声音打断了我的思考。 “晓龙,是你吗?”我转过头时,他已经站在我面前。 他的穿着十分体面,像个绅士。想不到,短短两年的时间,他的变化竟如此之大。 他叫张哲。 与其说是我的发小,倒不如说是我的情敌。 “晓龙,真的是你,最近可好呀?”他开始滔滔不绝地讲起来了,“自从上次打完架后,我就去外地做生意了。从那以后,我们就失去了联系。找到女朋友了吗?长得漂亮不?我就要去国外定居了,以后怎么联系你呀……” 他自顾自地讲着,全然不在乎我的感受。 我却一点没觉得奇怪,他的花花肠子在我印象里是出了名的。所以他能忘记过去,开始了新的生活也是情理之中的。 话说回来,有谁会整天思念,凭吊一个已经离世的人呢? 可能只有我吧。 “怎么不说话啊!” oh my god!他终于停止讲故事了。 “你最近到底过得怎么样啊?” “还好。”我又心不在焉了。 这是常事。 自从静雨离开我的那刻起,我就整日魂不守舍的。喜怒无常。 “哦,我已经结婚了,安顿完公司的事后,我和她就去瑞士定居。” “恭喜你啊!”我不知道当时自己笑得有多难看。 “这是我的名片,以后打这个手机号就能联系到我了。” 他指给我看的时候,我看到了他无名指上戴着一个金色的钻戒。真是事过境迁,人随事变啊!我又胡思乱想了。 “哈哈!我得去开会了,不然就‘群龙无首’了,再见啦!” 这猥琐的笑声,充满着对我的蔑视。要不是今天没心情,我早把拳头对着他那张欠扁的脸上了。 在他准备走后,我看到了一辆崭新的a6l停在了他的身后。 想想自己还是在为几百块的工资整天劳累的上班族,人家已经混成经理了。真xx的讽刺。 突然觉得手里攥着的名片像一个“宣战书”,沉甸甸的。我看也没看,撕碎了将它扔掉。看着白色的碎片漂浮在空气本来就浑浊的空中,心中有说不出来的轻松,还有些许的自豪感。 快十一点了,还是回家吧。 “你怎么回来了?是不是被解雇了?” 真是的,我心情已经遭到极点了,还敢来取笑我。 “嗯。”我随即应了声,便将自己锁在卧室里,一直睡到自然醒。 城市里的夜景才是一天开始的征兆。 霓虹灯下,形形色色的男男女女穿梭在熙熙攘攘的人群。 不是盲目地遛,而是有各自的“目标”。 我打开台灯,准备奋战一夜。敲门声轻而缓慢,听得出来她是怕吓着我。 “有事吗?” “给你做了碗面条。” “我不想吃。” “哦,那我放冰箱里了,想吃就热热吃。” “知道了。” “我妈生病了,我得回去看看,晚上就别给我留门了。” “好的,拜拜。” 走了?竟然走了? 终于走了。 哈哈!前所未有的自由啊! 我打开门,开始欢呼雀跃。隐约中闻到了面条散发出来的香气。我走近厨房,原来这就是她所谓的“爱心三餐”啊!看起来果然那么诱人。我情不自禁地尝了一口,味道真的不亚于它好看的程度。 我把面条全给吃了,才发现自己不是不饿,而是对她太冷淡已经成习惯了。 收拾完碗筷后,我发现垃圾桶里全是烟头。她似乎抽得比以前更凶了。我猜她一定有什么心事。 反正今晚我不想想那么多了。因为自由本来是短暂的。 而且是久违的。 看电视都快看困了的时候,电话声如惊雷般响起,顿时把我的倦意全都赶走了。 “喂,龙龙吗?我妈快不行了,我好难过,你能不能安慰安慰我?” “别着急,你在哪家医院?我这就过去。” “xxx医院。” “好,等我吧。” 挂了电话,我急忙穿上鞋子,出门拦了辆出租,直奔她母亲所在的医院。 车上才想起电视机和灯忘记关了,不过顾不了那么多了。 到医院的时候已经是十一点多了。我发现舒舒坐在冰凉的楼梯上一个劲地抽泣,哭得像个泪人。我走过去安抚似地拍了拍她的肩膀,问她母亲出事的原因。 “也是车祸。”她说,“活的希望不大,就算活着,也顶多是植物人。”她边哭边说,声音不是很大。“龙,我该怎么办?我不想成为孤儿。” 我心里一惊。她为什么说“也……”?难道她知道静雨死于车祸,还是有偷看我的日记?没想到我的伤疤在同一天被揭开两次,尽管我知道他们都是无意的。 为了稳定她的情绪,我只好镇定些。我听她说过她的父亲在她两岁时就患肺癌去世了,一直是她和她母亲相依为命。所以,我不能在这个时候还生气,我应该保护这个小女孩脆弱的心。 至少我觉得,这是我的义务。 我把她抱在怀里,说:“尽情地哭吧。”我想这样可能会好一些。 一点左右。她哭累了,便在我的怀里睡着了。 而我,怎么也睡不着。 可能是又想起那段往事,伤口一直在隐隐作痛。 大约是四点半的时候,一位年长的,看上去资历很老的大夫拿着那张曾经让我无比恐惧的“病危通知书”走过来对我说:“你是病人家属吗?”还没等我回答,舒舒一下子跳了起来,像是梦里被开水烫了一下。“我是,我是。”她一边着急地点头,一边看着医生手里的单子。一下瘫倒在地上。 我急忙把她扶起来,我不希望她在这个时候绝望,所以仍用平时对她说话的口吻:“你不许崩溃,你要坚强起来,你妈妈也不希望看到你这样!”说完我就后悔了。我该不该用呵斥的语气命令她。 “需要家属签字。”医生也不知道说什么,就点了这么一句。 说实话,我也怕她受刺激。 可令我奇怪和震惊的是,这回舒舒没有哭。连悲恸的表情也不能从她脸上找到。 她答应后,便在上面签了字。 过了一会,大约六点。主治医生从抢救室出来了。对其它人摇了摇头,然后走到我们的面前,对我们说:“节哀顺变吧。”我看到了医生一脸无奈的表情。 舒舒蓄势已久的泪水再也控制不住地掉在医院的地板上,吧嗒吧嗒。 泪如雨下。 安顿完她母亲的丧事后,舒舒和我说:“龙,我想把家具卖了,攒点钱,留给我们结婚用,你说怎样?” 我没有拒绝她,仅仅是不想让她再一次受到打击。 可事实上,我怎么也不能忘记那个日日夜夜在我脑海里魂牵梦萦的名字—静雨。 雨,天堂好吗?想我吗? 我真的很想你。 (2)回忆,追溯往事 转眼,已是九月。 舒舒进入了高中学习的最后一年,也是最紧张的冲刺阶段—高三。 我在心里默默为她祈祷祝福,不想让她和自己一样遗憾。 开学那天早上,我特意将闹钟设定提前了半个小时,想做一顿丰盛的早餐。一来是为了给她一个惊喜,二来是想让她以一个愉快的精神面貌迎接新的学期。 当我打开卧室门,准备实现这一伟大的想法时,眼前的景象立刻让我惊呆了。 餐桌上,面包和牛奶的热气似乎还没完全消散。客厅静得能听见自己的心跳。 “舒舒,你起了?”我一边敲她的门,一边怀疑地问,“说话啊,再不答应我可就进屋了,哈哈!” 可还是没人应。 我想她一定是刚出去,可能有什么事吧。 可奇怪的是,客厅里还散落着没来得及整理的新书,新文具。而且刚凌晨五点四十,她从没这么早出去过。 从来没有。 我带着种种矛盾和不安的心情来到了饭桌旁,发现杯子下面有张字条。一定是舒舒留下的。于是,伴随着我的猜测打开来看。 “晓龙: 原谅我第一次没和你道别就离开了。我要办一件对我来说十分重要的事,虽然我不知道等待我的将会是什么?但我已经决定了。 如果有缘,我们还能再见面。 爱你的 ss“ 我有些不解,她在北京举目无亲,又和别人无冤无仇,怎么会凭空说这些呢? 我一下子慌了,不知所措。 想去找她。 北京那么大,她会去哪里呢? 又想报警。 可刚拿起电话,我又放下了。 说不定是一场虚惊,她又捉弄我呢。我呢喃着,像是在自我安慰。 可一转念,我又放弃了这种想法。 整整二十分钟,内心复杂的斗争一刻也没有停止。 突然记起,前几天舒舒告诉我,他从深圳回来了,听说做生意赚了很多钱,现在是一家跨国公司的老板。 那个我本来不想再提起的名字,再一次浮现在眼前。我想舒舒只能去找他,那个她曾经深爱着的人。 我一直不愿回想的过去,画面此刻却如此清晰。 这还得追溯到我上初三的那年。 当时暑假,百无聊赖的我学会了网上聊天。便整天无所事事地在qq上找异性搭讪。 某天,一个陌生的头像加我为好友,出于对她个性签名的好奇,我接受了请求。 那句签名我一辈子也不会忘。 “离开你,是我一生最正确的选择,也是最痛的一次折磨。” 我想会是谁有这么大的魅力,让这个女孩写出如此深刻的感受呢?我从心底莫名地嫉妒起来了。 后来,只要一有空,我就上网。目的很明确,就是想和这个女孩聊天。很凑巧的是,我每次上网,都能遇见她。 从第一次接触开始,我就发现自己有一种想要了解她的冲动。而且随着时间的推移,这种程度越来越深。 经过了解,这个网名叫“静雨”的女孩也是我们学校的,而且和我是同一年级的。可奇怪我一点都不知道,可能是她的相貌过于平凡,无法吸引我的眼球吧。 但有一点我敢肯定,我和她的认识就是一种缘分。 假期在不经意间悄悄地淡出了我们的视线。 我和静雨约好开学那天晚上十点在操场门口见面。于是,开学那天,我异常兴奋。因为那时很渴望与一个异性单独相处。说具体了,就是想谈恋爱了。 从宿舍楼到操场不过几百米的路程,可我好像环绕了赤道一圈。每走一步都在想,自己穿的衣服裤子好不好看?发型够不够酷?洗了十几次的脸是否干净利落?指甲里还有没有残留的污泥? 真是好笑。晚上十点,有谁会看你的指甲呢? 怀着惴惴不安的心情来到了操场,还好,没有迟到。 就这样静静地等,静静地寻觅四周。 一个小时过去了。 两个小时过去了。 …… 可半天不见一个人影,我突然有种预感,我被耍了。 最终,我带着失望回到了宿舍。 到了宿舍,舍友着急地说,我的手机一直响个不停。 我没有心情接电话,不用想,也知道是谁。 准备关机睡觉。 突然,上铺的刘肖跳下来,充满激情地说:“接电话啊,你不会连校花的面子都不给吧?” “关你屁事!”我一句话把他噎了回去。 关机了。 “校花?”我有些奇怪,“真的假的?” 可想起今晚的事,我就一肚子气。就算是校花,也不能随便欺骗一个善良男孩的心啊! 翻来覆去,思前想后,一夜未眠。 第二天起来的时候,已经是上午十点半了。打开手机,竟发现二十四条未读短信,其中二十三条写满了对不起,还有一条是她约我中午吃饭。 看来她很在乎别人的感受。 从她发短信的时间看得出来,她也一宿没睡。 我下定决心,不管是否又是谎言,我也要“赴约”。 如果能见到她,我就问她为什么欺骗我?如果不能,我也做了最坏的打算,和她断绝联系,永不来往。 当我一见到她本人的时候,我就彻底明白昨晚刘肖为什么那么说了。 倚在墙壁的她,身着一身黑色的连衣裙,看上去是那么妩媚,典雅。两根细小的辫子上缀有可爱的hello kitty的发卡,头帘是那年最流行的款式。淡淡的眉毛下有一双并不大的眼睛,但很有神。我想,如果她对我放电,我一定会神魂颠倒的。她的鼻梁稍挺,嘴唇不是很厚。整个脸看上去没有一丝缺陷。好像是上帝送来的礼物。 这样的美女,提着灯笼,打着手电,恐怕也很难找出第二个了。 还没等我走近,她就跑过来对我说:“你就是王晓龙吧!我看过你打篮球,很帅。昨天真的很对不起,我男朋友来找我了。” “没事。”我简单回答了一句。心却好像掉进了蜜罐,昨天的烦恼一下子烟消云散了。 瞧!美女就是美女。 不仅长得漂亮,有气质,就连跑步的姿势都那么优美,而且说话的声音很甜。 那天,我们聊得很投机,也很开心。 也就是刚决定成为好朋友的那一刻,我的心里埋下了所谓爱情的种子。 以后,我们一有空就在一起谈天说地,谈古论今。聊聊人生,聊聊理想,偶尔也聊聊自己的情感。 我从她口中了解到,也就是开学前几天,她男朋友又主动和她和好了。果真,再上网的时候,发现她的签名改成了:失而复得的美好,我一辈子也忘不了。 我的嫉妒又一次产生于一个卑微的角落。 但是我很庆幸,她男朋友不在我们学校。所以我和她在一起的时间会很多。 每天,只要能看她一眼,我就会高兴得合不拢嘴。 当我看到柳絮纷飞的时候,感到了前所未有的不安与恐惧。 我知道,中考已经迫近。 四月初的一个早上,慵懒的阳光早已洒在了我的床上。我接到了远在新加坡的母亲的电话。她问我是否想上高中。 对于我的前途,我没有把握。 对于自己的未来,我也不敢猜测。 我做什么事,向来都是半途而废的。 学习,我从来没有把它看得有多重要,因为我从未认真对待过。 不过,此时此刻,我有必要考虑一下它的必要性了。 有一次和静雨聊天的时候,她看穿了我的心思。当我还在举棋不定,犹豫不决的时候,她对我说:“你必须要考上高中,这样我们以后才能经常见面,经常开心的聊天。我底子比你好,可以帮你。相信自己,你是最棒的!来,把手给我,加油,我们一起努力!” 我战战兢兢地把手递过去。那是我和她第一次亲密接触,我感受到她掌心的温度,心里十分温暖。 这是我生平听到的第一次鼓励。 是我喜欢的人对我的第一次鼓励。 看着她一脸稚嫩的笑,我下定决心,为了以后能和她在一起,我要在剩下的几个月里努力学习,争取考上高中。 对于各科知识一窍不通的我,只能通过恶补来磨砺自己的意志。因此,我每天的学习时间要比别人多一两倍。 很快,我们进入了人生第一个转折点——中考。 结果是我和她谁也想不到的。 我考上了。 她落榜了。 (3)失落,不只有你 我不知如何安慰她。 我认为她一定是为了帮我补习而耽误了自己的复习进度。所以我不断责备自己。 回班级领成绩单的时候,我和她偶遇在二楼的楼梯上。 她穿着浅粉色的上衣,领口是一层薄薄的白色蕾丝,裙子上勾勒着黑白相间的条纹,有点像斑马。一身的搭配怎么看都是那么协调。 经过我的身边时,我以为她会像往常一样,用很甜美的嗓音向我问候。可她却装作没看见我,故意将头低下,脚步越来越快。 “唉!”我叫了他一声,等待着她回头。 可她早已跑下了楼,留下我一人呆呆地站在空荡荡的楼梯上。不过我清楚地看到了挂在她眼角的泪。 我拿起电话,拨通了她的号码,发现已经停机了。 于是去她们班,想找她问个究竟。 一个胖乎乎的丫头探出头来,好奇地问:“你就是丝雨的男朋友吧?” “哦!”我不要脸地答应了。 “她已经走了半天了,你有什么事,我可以帮你转告。” “哦,不用了。”我转身准备离开,担心一会该露馅了。 “喂,你等等。”她一边叫住我,一边匆忙地跑回自己的座位拿出来一封信,“这是她给你的,真羡慕你们啊!” 我下意识地把手伸了过去,虽然我知道这不是写给我的,但我的好奇心一直在作祟。我也确实想了解在她身上发生了什么事,能让这个昔日活泼开朗的女孩变得这么悲伤? 拿着信,回到了宿舍。 这熟悉的字迹,只有在她给我辅导的那几个月经常看到,恐怕以后再也没有机会了。 “ 离开你的世界 你送的手套, 戴上去不再温暖, 所以烧掉了。 你送的毛衣, 穿上去不再御寒, 所以烧掉了。 你送的被子, 盖上去不再舒适, 所以烧掉了。 烧掉了所有曾经属于我们的东西。 烧掉了我全部的回忆。 翻开尘封已久的日记, 记载的还是去年的事情。 圣诞节的前夕, 我趁你向流星许愿时偷吻了你。 那是美好的开始, 却没有预示结局。 突然发现自己, 如此脆弱无力。 泪水从脸颊滑落, 一滴,一滴,一滴滴…… 不想再解释什么, 因为永远多余。 不愿去记录什么, 因为已成定局。 离开你的世界, 不再犹豫, 我一个人也能照顾自己。 离开你的世界, 没有怪你, 只怪自己太不懂得珍惜。 离开你的世界, 不会再有, 束缚与压抑。 如果明天太阳不照常升起, 我会选择在黑夜的笼罩下继续前行。 即使经常出现 风雨霹雳, 电闪雷鸣, 我也坚信会有 雾霭虹霓, 雨过天晴。 扬起一抹微笑, 告诉自己: 没有你, 我还不至于无法生存,无法呼吸! ” 很显然,这是一首分手后写的诗。 我能感受到字里行间透露着她的决心,没想到在那种情况下,她可以写出如此有味道的诗,可见她的思想比一般人要深得多。 奇怪,她不是刚和男朋友和好没多久吗?为什么又分手了?难道是因为我的介入?或者是其它什么原因? 无论如何,我现在必须要找到她,问个清楚。 就在这时,手机突然响起。我没有看是谁就接了。 “是王晓龙吗?” “哦,我是。”我的心一下子被这熟悉的声音融化掉了。 “今天我不是故意冷落你的,我有些难过,想静一静。” “出什么事了?”我焦急地问。 “我……我没……没考上高中,男朋友又把我甩了,我仿佛失去了生活的方向。心里总是一阵一阵感到酸楚。” “你现在在哪儿?” “我在操场溜达呢,因为心情不太好,所以喝了点酒。” “好,你呆在那儿别动,我马上过去。”说完,我就挂了电话,直奔操场。 花园里,牡丹和月季竞相开放,刚刚修葺过的草坪在阳光的照耀下格外扎眼。不过现在这些都吸引不了我的眼球。 我的心只属于她一个人。 静雨躺在草坪上,周围全是撕碎了的照片和大头贴。 “你喝了多少酒?”我问话的语气略带责备。 “晓龙,我是不是很倒霉啊?”她起身,懒懒地问我,目光稍显呆滞。似乎没有听见我说话。 “回答我!”她一把揪住我的衣领,“我是不是很衰啊?” 一股刺鼻的酒气扑面而来,直觉告诉我,她没少喝。看着她哭肿的眼睛,我心疼地说:“不要这样,丝雨,你觉得值吗?既然他不喜欢你了,就干脆把他忘记了。他算个屁,好男人有的是。” “你胡说!”她疯狂地喊着,“我真的很爱她,真的,真的……” 她仍然一边摇晃着我,一边歇斯底里地叫着。 “好,当我没说。”我抓住她的手,试图稳定住她的情绪。 可奇怪的是,为什么二十几度的天气,她的手会这么冰凉。 我缕了一下她的发梢,安慰地说道:“傻孩子,别胡思乱想了,是我耽误了你的学习,对不……” 她的食指已经贴到了我的嘴唇,示意我不要再说下去。 “不是这样的,我是心甘情愿的。是我没有这个能力,所以才考不上的。” “不,你有……”我到底该说些什么,才能抑制住她激动的情绪。 “没有,没有!”她又一次声嘶力竭地喊着,顺势倒在了我的怀里。 一阵暖风掠过,她的裙摆被吹了起来,不过她好像没有要遮掩的意思。而我,此时更不敢多想。 “你还好吗?”我压低了说话的语气。 可是安静在我问她前后两分钟一直在持续着。 我感觉到她睡着了。 夕阳的余晖渐渐地从地上消失,留下了一片深邃的黑暗。 踢足球的人也因看不清球而离开了操场。 整个空旷的场地就剩下我们两个人了。 周围静得出奇。让我有一丝丝恐惧。 我清楚地感受着静雨平稳的喘息,她似乎睡得很踏实。 看着她有些撅起的嘴唇,我又开始浮想联翩了。 “几点了?” 我被吓了一跳,突然有一种犯罪感。 “你睡醒了?” “啊!都这么晚了?” “呵呵,是啊!” “你怎么还不回家?你父母不说你吗?” “我父母出差了,家里就我一人。” 我亲爱的静雨,我也想走。可你躺在我的怀里,我怎么舍得把你抛弃? 她突然站起身,掸了掸身上的尘土,似乎意识到自己的失态,略带愧疚地说:“不好意思,耽误了你这么长时间。” “没关系,你家在哪儿?我送你回去。” “哦,不用了,我自己就可以。”她拒绝得很果断。 “能问一下,你男朋友叫什么名字吗?在哪上学?”我的好奇心还没有停止。 “哦,他叫张哲,在南中上初三。这回和你考进了同一所市重点高中,你要加油,到时候打败他,替我出气,呵呵。”她的笑很牵强。 “回去好好休息,别瞎想了。答应我,开心地过每一天。” “谢谢你,我不会悲伤了。我会用笑声慢慢治愈我的伤口。” 说完,跑着离开了我的视线。 正值盛夏,傍晚的风却有丝丝寒意,让人不禁战栗。 张哲?难道是他? 前几天,我还看见他搂着一个女孩逛街呢。 这个负心汉,我倒要看看你有多大的魅力,可以让我深爱的女孩如此深爱着你。 回到家,在网上看见了静雨,她的签名又改了—— 你做了让你永远后悔的决定,我的爱不会再施舍给你了。 进入她的空间,我读了她新写的一篇日志。 “如果忘记一个人需要付出代价,那么中考失利是不是提醒我不要再回忆甜蜜的过去。 如果忘记一个人需要很漫长的过程,我会用一生作赌注,是否足矣? 哭,不能改变结局。 笑,能否治愈一切? 我是坠入凡间的精灵。 伤心的泪水化作雨滴,渗入尘埃,可以滋润一方土地。 可永恒的悲伤谁也无法抹去。 我答应过你,就不能再欺骗自己。 我答应过你,真的就能忘记过去? 我的世界,不见了刻骨铭心的爱的踪迹。” (4)梦魇,静雨走了 记得母亲说我小时候特别爱哭,可长大以后,从未掉过一滴泪。 不论电影情节有多感动,故事有多悲伤,心情有多糟糕,或有多委屈,我都没流过泪,所以有十几年没体验过哭的滋味。 但此时此刻,堆积在泪腺的泪水像是决堤了一样,控制不了了。安静的房间,除了眼泪掉在键盘上的声音,没有其它动静。 我头一回被一个女孩的文章打动了。 我发现自己不仅深深地喜欢上了她,而且对她十分佩服。 但是现在不是考虑这些的时候,我深知自己应该做些什么。 我和他住在同一社区里。我们是从小玩到大的同学,幼儿园,小学时都是同桌。由于他的学习成绩很烂,所以初中就没再和我同校,而是去了全市最有名的一所技校,南和中学。说到底,还是有后门,他父亲认识教育局的副局长,上个初中对他来说是小菜一碟,如果他要进我们学校,也只是他父亲一句话的事。 切!有什么了不起?靠家长的能耐算什么本事? 我们也差不多有三年没见了。不过有时能碰到他,偶尔打个招呼罢了。 三年,想不到他学会了好多东西。比如欺骗别人的感情。 不知不觉,已经到了他家门口。我突然忐忑起来,思考到底该怎样和他说。 这时门突然开了,我认出了他的同时他也认出了我。 “晓龙,干什么呢?好久不见。”他笑嘻嘻地说,“怎么不进来啊?” “张哲,我想问你点事。” “哦,有什么话进来说吧。” “不用,进去不方便,你能出来吗?” “好,你等我一下。”他倒完手里的垃圾,进屋换了身运动服出来了,“走吧。” 我带他去了一间酒吧,心想,酒后才能吐真言吧。 我们要了八瓶嘉士伯,两杯威士忌。他的酒量很高,喝了几瓶,好像一点事也没有。我想,如果再不问他,就没机会了。 “张哲,我想问你点事。” “你不用说了,我知道。” 我心里一惊,他知道什么?难道静雨告诉了他什么? “她都和我说了,我不怪你。”他有点醉了。 “你为什么要怪我?”我有些生气地问,“我又没做错什么!” “你觉得抢别人女朋友不可耻吗?”他的语气也不甘示弱。 这倒给我激怒了,抓着他衣服喊着:“你知道你对他有多重要吗?” “说这些已经没用了。”他摇了摇头,“我已经不爱她了。”“畜生!”我留下300块钱,算是我结的帐,离开了酒吧。 我在门口撞到了她,差点把她撞倒。 “你去找他了?” “恩,是,他就在里面呢。” “我知道你是好意,可我不希望你被这件事纠缠。”她说得很淡定。 “可我不能看见你这样,我难过,你明白吗?” “我知道,傻子,我不是答应你不悲伤了吗?” 我已经控制不住了,一把把她拥在怀里,她也没有挣扎的意思,似乎早就知道我喜欢她。 我承认我喝多了。 仔细端详了她半天,天使一样的脸孔。 我再也抵抗不了这诱惑了。 悄悄把嘴唇贴到她的额头,缓缓向下移动。 “你还说没有什么?”他从酒吧出来了,有些站不直。 我突然像触电了一样,把双手放开,静雨也往后退了两步。 后面又传来他的笑声。 “骚货,装什么处女?” 我走过去用力推了他一把,差点给他推一跟头。“你说谁呢?”我使劲地叫着,“你敢再说一遍吗?” “你充什么好人?”他的舌头也捋不直了,“我说她呢,怎么样?你敢碰我,我就告诉我爸。” “混蛋!”我给了他一巴掌。回过头,静雨已经消失了。 “回来再跟你算账!”我没有心情搭理他,急忙拨通了静雨的电话。 响了半天,她也不接。我在心底祈祷着,千万别出事。 淅淅沥沥的雨滋润着憋闷的炎夏,顿时万物充满了生机。 为什么越担心的事发生的频率越高,是谁说上帝是公平的? 再次遇见她的时候,她已经倒在血泊中,周围的雨水稀释了浓浓的鲜血。 一辆货车停在旁边,司机像个死人一样坐在车上。一看就知道受了不轻的惊吓。 我从人群中挤了进去,真的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幕。 我把她抱起来,轻轻地问:“你怎么了?别吓我,你说话啊!” 模糊眼睛的不是雨水,而是忍不住的泪。 为什么会这样?我多么希望躺着的是我啊! “没……事。”她说话已经含糊不清了,“哭什么,不……不是说好……不悲伤吗?” “是,不哭,不哭……”转过身,对着卡车里的司机喊,“还愣着干什么?赶紧送医院啊!” 他好像回过了神,帮我把她抱上了车。 在路上,他不停地解释,我根本没听。 给静雨送进抢救室后,我给她父母打了电话,然后安静地在门口等,心里十分紧张。 十多分钟,她父母来了。 “到底出什么事了?”她的母亲抓着我的手,不停地问着。 “我……不是……我……没有”我变得语无伦次。 “说啊!”她的母亲不停地哭喊着。 站在一旁沉默了半天的静雨的父亲拉住了激动的母亲。 过了一会,医生拿着一张病危通知书走过来,沉默了片刻,说:“家属在上面签个字。” 我一下子失去了知觉。 她的父母开始抱头痛哭。 坐在我身边的司机也哭了。 气氛一下子变得凝重。 雨停了,街上已经没有几个人了。 我拖着沉重的步子,缓缓地往家走。 发现手机有一条未读短信,是静雨发给我的。 “晓龙,对不起,我爱你。” 我的泪第三次掉下,衣襟又一次被润湿了。 如果这都不算爱,我为什么为你哭了三次。 如果这都不算爱,我为什么会在乎你的一切。 如果这都不算爱,我为什么感到如此悲伤。 音像店传来了熟悉的音乐:“玫瑰花的葬礼,埋葬关于你的回忆。感觉双手麻痹,不能自已,已拉不住你。真的好美丽,那天的烟花雨,我说要取穿碎花洋裙的你。玫瑰花的葬礼,埋葬深深爱着的你,残朵停止呼吸,渗入大地,没人会注意。一片小雨滴,陪着我等天明,我用这最后一分钟怀念你……” 再牛x的音乐也唱不出我心中的哀伤。 对不起,静雨。 我和你说好的,不再悲伤。 但是我失信了。 到家后,我打开电脑,把签名改了:如果爱我,请别离我而去。 接着,敲下了一篇日志。 “如果喜欢一个人需要付出代价,那么朝思暮想,牵肠挂肚算不算我对你的爱? 如果喜欢一个人需要经历漫长的过程,那我千辛万苦,费尽周折得到了些什么? 哭,你还会回来么? 笑,除非是我疯掉。 我是你灵魂的守护神。 伤心的泪化作梧桐雨,滋润我的世界。 花瓣掉落,一片又一片不现。 我答应过你,不再难过,不再悲伤。 我答应过你,不去抱怨,不去争辩。 可为什么你离我这么远? 难道你忍心看见我哭肿的双眼。” 我写完后,看见墙壁上的表针,十点整。 往事历历在目,心酸涌上心头。 突然,门外敲门声打断了我的思绪。 这么晚了,会是谁呢? 我打开门,发现不是别人,正是张哲。 他靠在走廊的栏杆上,哭着对我说:“晓龙,刚才的事很对不起。我真的很舍不得静雨,可我不能容忍她和别的男生在一起。你帮我和她说说,看看她能不能原谅我?我真不是有意要伤害她的。” 这几句话我听得很清楚。他应该是醒酒了,但他又怎么会知道那个深爱着她的女孩在两个小时前已经悄悄地离开了人世。 “不可能,永远……也不可能了。”我不知道他能否从我无奈的表情中察觉到些什么。 “为什么?”他有些怀疑地问。一定是什么都没有察觉到。 “她……死……了……”我从牙缝中艰难地挤出这几个字。 “你说什么?”他好像没听明白,“开什么玩笑?” 看着这张让我痛恨的脸,我真不知道这个人面兽心的家伙此时作何感受。 “是真的。”我压低了嗓音,“就在两个小时前。” “怎么死的?刚才不是还好好的吗?” “你还有脸问?”我又无法平静了,“要不是因为你,她会故意往车底下钻吗?” 我们彼此沉默了许久。 “我觉得,你有必要去看看她。不然会后悔一辈子的。” 我再也不想看到这张肮脏的脸孔了,于是使劲把门撞上了。 屋内再次恢复刚才的宁静。 我看着静雨生前送给我的那张照片。心,又一次痛苦地挣扎着。 站在阳台,向远处的夜空眺望。 一轮明月挂在天中央,皎洁的月光点亮了无尽的黑夜。牛郎星与织女星翘首企盼七夕的到来。有单调的色彩点缀,竟徒添了夜的几分华丽。 静雨,这就是最美妙的告别,你感受到了没有? 静雨,一路走好。 (5)崩溃,颠沛流离 马上就进入新的环境了,新的学校,新的同学,新的老师。 我已经渐渐从悲伤的泥沼中爬出,准备在高中做一个全新的自己。 父亲听说我考上高中了,十分欢喜。往我银行卡里打了十万块钱,作为我购置新文具,新书包的费用。母亲也给我打了五万,算是我一个学期的生活费。 看来他们的确很欣慰。 开学前一星期,我取了点钱,准备买条levis的牛仔裤,再买双t-mac的新款篮球鞋。 不过琳琅满目的商品的确让我挑花了眼,转了差不多俩小时,才满意地买到了所有需要的物品。 接着,又去kfc犒劳了自己一顿。吃饱喝足后,已经晚上8点了,于是打个的回家。 司机把车稳稳地停在了社区门口,我满意地下了车。 小区内很安静。 只有几盏路灯忽明忽暗地不停闪着。 经过后院假山的时候,我隐约听见了有人呼救的声音。顺着声音望去,我看到了张哲家。 不管怎样,我都要去看看,毕竟现在有人需要帮助。 走近才清楚地听到,呼救的是个女孩,声音很嘶哑,我估计是喊了半天了。 “出什么事了?唉,你怎么样了?”我摇晃她的时候,发现她已经昏迷了。 借着昏黄的路灯,我看到了她身旁不断溢出一滩又一滩的鲜血。 没有多想,我急忙把她抱起来,送到离小区最近的一家医院。 把她送进抢救室后,我才发现自己的衣服和裤子上全都沾满了鲜红的血迹。 真是够倒霉的!本来很美好的一天,被这突如其来的事件画上了不完美的句点。但万万没有想到,更糟糕的还在后面。 二十分钟后,一位年轻的护士走过来对我说:“是你把病人送过来的吗?” “是啊!”我在期待着她表扬我。 “你怎么搞的?”她不分青红皂白地指责我,“流产了。如果再晚点送来,你女朋友的命也保不住了。” “什么?流产?”我嘴张大得足够吞进去一个鸡蛋,“不是……你听我给你解释。我不是……” “行了,你别说了。”她没耐心地打断了我,“现在的男生真是不负责任,唉!”说完转身走了。 本来是好心帮助别人,可没想到换来的是这样的结果。 我现在是跳进松花江也洗不清了。 一会儿,那个愤愤不平的护士又过来了,冲我嚷嚷了一句:“她醒了,去看看吧。” 我有些不明白,辛辛苦苦地把一个素不相识的女孩送进医院,还要受护士的气,遭她们白眼。为什么受伤的总是我? 一进病房,我就被这女孩的脸深深地吸引住了。 她的睫毛很长,很漂亮。眼睛特别大。耳环的形状是银色的海豚,可爱而不俗气。 如果说静雨是属于古典美类型的女孩,那她一定是属于现代美。 “你醒了?”我小心翼翼地问她。 “恩,谢谢你。”她眨了眨眼。 “你叫什么名字?发生什么事了?可以告诉我吗?” 她没有说话,默默地流泪。 我才意识到自己问得太多了,“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你先好好休息吧。” “没事。”她很镇定地说,“我叫舒舒,是刚毕业于南和中学的学生。今天我去医院体检的时候,医生告诉我我怀孕了。我很害怕,于是找我男朋友商量一下该怎么办。谁知他听说我怀孕后,不仅没安慰我,而是把我撵走,让我以后不要再来烦他。”她又哭了,比第一次要伤心得多,“后来我感到头有些晕,然后被一块石头绊倒了,接下来我就拼命地求救,再发生什么我就不知道了。” “那你男朋友怎么不来看你?你告诉我他的联系方式,我帮你找他。” “没用了,他说得这么绝情,一定不愿意我再打扰他了。” 这个傻女孩,到这个时候还为那个男的着想,可见她爱他很深。 “你考哪了?”我又开始提问了。 “京南高中。” 天!不会吧?世界真是太小了。我们考的是同一所学校。 “呵呵,我也是。以后咱们就是校友了。”我不知道这时候乐能不能缓和一下气氛。 “真的?”她也微笑了,“我们真是太有缘了。” “你好好休息。我先回去了。这几天的住院费我已经帮你交过了。” “等等,你帮了我这么大的忙,还没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呢?” “哦,我叫王晓龙。”终于有人不误会我了,我突然感到不那么委屈了,“开学见喽。” 我离开了医院,一路跑回了家。 已经深夜了。 我把沾有血迹的衣服裤子里里外外,彻彻底底地洗了一遍。然后一头倒在床上,睡着了。 开学那天,我终于见着了这所闻名遐迩的高中。果然不同凡响。 一幢幢高楼很有规律的分布在十几万平方米的场地上。有教学楼,实验楼,科技楼,宿舍楼,办公楼,还有n多个学生食堂。 很多都是家长开着自家车送孩子报到,而我,则一个人拎着两个行李箱吃力地行进着。 突然,一只纤纤玉手伸过来,用很柔和的语气对我说:“同学,我来帮你吧。” 我抬眼一看,这不是前几天我送进医院的那个叫舒舒的女孩吗? “呵呵,身体怎么样了?” “好多了,不然怎么能帮你拿东西呢。”她爽朗地笑着。 “嗯,呵呵,我们真是有缘呢!” 正说着,旁边走过来一个人,大声喊着:“你们还挺暧昧的啊!” 我转过头,发现张哲已经站在我身后。 “你管得着吗?”我极具讽刺地瞄了他一眼。 “怎么着?刚开学就这么大脾气。小心被开除了。哈哈!” “张哲,你别说了好吗?”还没等我将拳头抡到他脸上,舒舒已经开了口。 我有些吃惊地说道:“你们认识?” “废话,她是我女朋友。” “什么?你再说一遍。”我真的不敢相信。 “晓龙,张哲是我以前的男朋友。”舒舒小声地说。 不过,我还是听见了。 我走到张哲的跟前,用力抓住他的衣领,疯狂地喊着:“混蛋,畜生,你tm算什么东西?就会欺骗女孩的感情。”我一脚把他踢倒,上前一步,又给了他一拳。第二拳被舒舒拦住了,她用渴求的眼神对我说:“饶了他吧,咱们走。” “我告诉你,要不是舒舒求我,我就让你见阎王!” 我用力地朝地上吐了一口痰,潇洒地和舒舒进入了学校。 一进宿舍,我就发现有点异样了。舍友们都用那种恐惧的眼神看着我,好像我是一只怪兽,随时会吃了他们。我还听到隔壁的两个人小声议论:“这回他惹大麻烦了。”“是啊,谁敢得罪张哲啊!”“恩,连校长都怕他三分。” 真无聊! 我戴上耳机,开始听音乐。心里有一种不详的感觉。 果然,下午开完新生大会后,训导主任把我叫住了,和蔼地说:“王晓龙,你跟我来一趟。” 我随着他来到了办公室。 “我听说你今天在校门口打人了,有这回事吗?” “是这样的,我……” “你别说那么多,我就问你有没有这回事?” “有……” “好。让你家长下午来找我。” “我父母不在国内,有什么事您就和我说吧。” “哦。你看看能不能转校,我们学校容不下你。” “我怎么了?”我有些不理解地问。 “你的行为,严重影响了学校的名誉,所以请你离开我们学校吧。” 那帮“麻雀”说得果然没错。 “走就走,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有什么了不起?” 我甩完这句话,大摇大摆地离开了办公室。 回到宿舍的时候,我看到了张哲,他正让保姆帮他收拾床铺。 “你给我小心点,咱们走着瞧!” 我把东西收拾好,下楼准备走。 后面传来了他的叫声:“有种你别走,怕了吧。哈哈!” 我才懒得理这种小人。 一个令我永远鄙视的感情骗子。 还没出校门,舒舒发现了我。“干什么去啊?” “我被开除了。”我苦笑着。 她似乎也知道原因了。 无奈地叹了口气,说:“能告诉我怎么联系你吗?” 我把我的手机号告诉了她。 晴朗的天空,到底哪里才是我的归宿? 我又想起静雨,想起她生前说的最后一句话。 “不是说好的不悲伤吗?” 对!我听你的话。 于是笑着离开了京南中学。 我的高中生涯还没开始便已宣告结束。 我没有把这件事告诉父母,因为我不想这么快就打击他们。 记得母亲说潘家园有套闲置的别墅,我打算搬到那去住。一是不想再看见那张丑陋的脸,二是我想新的环境可以给我带来好心情。 于是,找了一家搬家公司,一下午把所有东西搬到了新家。 晚上,我正想熄灯睡觉时,接到了舒舒的电话。 “是王晓龙吗?”她哭了。 “是,舒舒,你怎么了?” “我一个人睡不着,总想妈妈,特别害怕。” “没事,你暂时先来我家住吧。”我把地址告诉了她。 “谢谢你。”她挂了电话。 大约半个小时,她来了。看到她一脸憔悴,我十分心疼。 我给她接了一杯温水,递到她面前。 听她讲完事情的原委后,我对她说:“别着急,明天我找他去,帮你出气。” “你找不到他了。”她又啜泣着,“他和他父亲已经到深圳了。” 看来他为了躲我,连北京都不敢呆了。 我给舒舒腾了间屋,让她今晚先在这休息。 “明天我用车送你上学,今晚你踏实在这睡吧。放心,有我在,没人敢欺负你。” “晓龙,谢谢你。” “没事,应该做的。” 从我第一次看见她,我就觉得自己有义务保护这个和静雨有几分神似的女孩。 看着镜子中模糊的轮廓,我一下子失去了生活的方向。 我在为谁流泪?我在为谁伤悲? 坐在电脑前,敲了一首诗—— 新月挂空人影少, 添寒冷风夜飘摇。 一声长叹惊鸦叫, 岁月飞逝人渐憔。 一个人的生活真的很累。同时为两个女孩悲伤地哭泣,却未发现原来自己才是最可悲的。 (6)相识,了解舒舒 一年半的时间悄然逝去…… 情人节下午,我照旧呆坐在阳台。看着散落着花瓣碎片和枯枝败叶的花园,生活单调地足矣使我精神分裂。 其实静雨走的那刻,我就承认,我已经精神分裂了。 一辆出租掠过的声音打破了这安静的气氛,也搅乱了我的思绪。顺着声音望去,有一个女孩正缓缓向我住的地方走来,我把注意力全部转移了。 她一走近,我才认出这不是好久都没有联系的舒舒么? 还没等我打招呼,她已经向我招手了。 “嗨,晓龙,最近好吗?”她的嗓音还是一如既往的甜。 “还可以啊!”我说。 之所以撒谎,是看到她一脸灿烂的笑,不想让她担心我,我是不是有些自作多情了? “哦,晚上有空吗?”她说,“我请你吃饭。” “好!”我也想了解一下她最近过得怎么样。 “那晚上七点,我来找你,不见不散。” “好,再见。” 她很准时。 给她开门的时候,我吃了一惊。想不到一年多的时间,她的变化这么大。 她穿着一件浅蓝色的羽绒大衣,和黑色的靴裤搭配起来,看上去很有气质。我想,如果哪个男生能有这样的女朋友,那他一定是太幸运了。 “唉,你怎么了?”她笑着说,“走神了?” “说什么呢?”我赶紧把目光转移到她脸上。她的脸和很多女孩不同,是一尘不染的透明。皮肤也很好,没有皱纹,没有皴裂。还有一笑时那双清澈的眼睛,是那么地吸引着我。 虽然和静雨是两种类型的女孩,但是一样令我心之神往。 我带她去了附近的一家饭店。 我们要了四菜一汤,又要了两瓶啤酒。 她总是往我的碗里夹菜,然后唠叨地说,“多吃点,多吃点。” 我也不嗔怪她,觉得她对我的照顾让我渐渐感觉到被遗忘的母爱。 从5岁开始,我就学会自立了。父母总出差办事,只是不定期地给我寄钱,我也早就适应一个人的生活了。孤单地看月明星稀,孤单地看日出日落,孤单地享受孤单的生活。 而此时,我真的觉得需要有人照顾我,陪着我。 看着舒舒吃菜的样子,我禁不住笑了半天。 “笑什么呢?”她还好意思问呢。 “笑你呗。”我真不忍心打断她狼狈的吃相。 “我有什么可笑的?切!” 快结账的时候,舒舒呷了一口酒,轻声问我:“晓龙,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吗?” “是情人节吧。”我有些装糊涂。 “那你怎么不陪你女朋友呢?”她的语气像是在试探我。 “那你怎么不陪你男朋友呢?”我反讥了她一句。 “那你知道我为什么今天找你吃饭吗?” “不知道。”我有些紧张,心里的小鹿在乱撞。 “因为……我喜欢你。” “这……这个啊……你……别开玩笑。”我笑嘻嘻地说,祈祷这是个谎言。 “我是认真的。”她深情地凝视着我,“做我男朋友吧?” “我……对不起……我有女朋友了……”我留下200块钱,赶紧离开了饭店。 说真的,我不敢面对。 我是那么寂寞需要找个人依靠,又是那么倔强不允许任何人来打扰。 我承认,静雨是我一辈子用心真正爱过的女孩。她也是我身上的一块疤。不管环境变迁,季节轮回,这道疤时时刻刻都提醒着我那段刻骨铭心的回忆,挥之不去。我仍在默默承受着这无形的压力。 到了家,发现手机有20多个未接电话,全是舒舒打的。 我不敢接,因为我不知道说什么。 我不敢回,因为我不知道怎么说。 我不想回忆心痛的往事,也不想背叛静雨,尽管她离世了。 于是把手机关掉,躺在床上静静地思考。 电脑里传来熟悉的旋律:终于明白你已变成回忆,没有言语能够说明当别人问起,谱了一段旋律没有句点,也无法再继续。像埋伏在街头的某种气息,无意间经过把往日笑与泪勾起,忽然心痛得无法再压抑,原来从未忘记…… 这是静雨生前最爱听,也是我最爱唱的一首歌。 我从兜里掏出一包红塔山,点上一根,猛吸了一大口。然后盯着缭绕的烟雾继续发呆。 现在才发现,这首歌唱出了我的心声。 突然门铃响起,我打开门,看见舒舒坐在门外,她的眼睛明显是刚哭过的。 她听到门开了,站起身,不由分说地进了屋。 “我喜欢你。”她停了一会接着说,“难道我配不上你?” “不,不是的。你很好,我们做好朋友不行吗?”我倒求上她了。 她没有说话。只是低下了头。 我又一次端详着她。她的身材很好,如果不是身高矮一点的话,肯定是模特了。这么漂亮的女孩,竟然会主动追求别人,而且是一个没学历,相貌平平的人。我有些怀疑。突然又因为觉得自己有存在的价值而沾沾自喜。可我还是忘不了静雨,忘不了和她在一起的点点滴滴。 我变得很矛盾。 静雨,我到底该怎么做啊? 你希望有个人照顾我吗? 你希望我幸福吗? 正当我思索的时候,舒舒的嘴边已经叼上一根烟了。 “你干什么?” “你管我?” “好,我不管你。” “你到底同意不同意?” “我……不同意。”好像说得不够坚决。 “是不是因为我不是处女,你才会拒绝我?” “不是,你想哪去了。我有女朋友了。” “那她在哪?为什么不和你过情人节?” “她……可能有事吧。”这个谎话能骗得了谁呢?我有些后悔。 “别欺骗自己了。” “她真的有事。”我还在自圆其说。 “是那个叫丝雨的女孩子吧?”她说,“张哲和我提起过。” “是……”我在心里诅咒着张哲。 “哦,你早说不就没事了。” 看来她只知其一,不知其二。 我总算是松了口气。 “不过,只要你们一天不结婚,我就一天不死心,哈哈,我这辈子是跟定你了。” 说完,离开了我家。 我很纳闷,她为什么有这么大的自信? 有人说过,灾难过后,一切重建,宛如新生。 我是不是不抹掉灾难的阴影就无法获得新生呢? 感触良多,于是将它倾泻于笔端。 “你走的那一刻, 我想哭, 却流不出泪。 你走的那一刻, 我想挽留, 时光再也无法倒退。 你走的那一刻, 夜渐孤独, 人愈憔悴。 没有你, 我的生活不再有插曲。 没有你, 我的人生不会有延续。 没有你, 什么词藻都不够华丽。 没有你, 我的故事没有续集。 没有你, 我的灵魂没有旋律。 没有你, 我的小说没有结局。 你走得无声无息, 无痕无迹。 只留下一句, 对不起,我爱你。 看着镜子中破碎的自己, 想着生活里的颠沛流离。 消逝的往昔, 却无法忘记。 你是不是认为没有关系? 空虚时会想起你, 委屈时会想起你, 悲伤时更会想起你, 是谁说好不悲伤却离我而去? 你觉得你的话语还有何意义? 我的伤口何时痊愈? 我的日子何时继续? 我的爱情何时降临? 既然欢乐无法找寻, 我只好将你埋在心底, 等待时间抹去岁月的痕迹。 只想告诉你, 没有你, 我已经失去了 正常的生活, 规律的作息。 而没有你, 会有谁真正地爱我? 又有谁能替我爱你?” 记得静雨和张哲分手那阵说过,时间可能是那些失恋的人们最好的药方,可为什么却加重了我的思念,渲染了那段回忆? 看来那句歌词说得没错。 “也许时间是一种解药,也是我现在正服下的毒药。” 对我,仅是“毒药”。 我像是走到了人生的岔路口。一边是虚幻的美好的回忆,而另一边是现实的美好的感情。通常没有人会沉溺于过去,都是以一个新的生活作为新的开始。 而我,此时很难选择。 (7)矛盾,身陷爱河 正读高二的舒舒,学习成绩在京南高中绝对是数一数二的。再加上美丽的相貌,优雅的气质,一定受到不少追求者的爱慕。她怎么会单单看上我呢? 这是接下来的几天我每天都会思考的一件事。 喜欢一个人是有理由的,爱一个人却没有理由。我怎么也找不出喜欢舒舒的原因,莫非是爱? 可这种感觉又和我对静雨的感觉不太一样,说不上是哪点不一样,反正不同。 但有时舒舒的举止又和静雨出奇地相似,我怀疑她是不是静雨的转世。 三月下旬的一天,我起得很晚。如果不是被敲门声吵醒,我想我能睡到下午。 “来看看你,宝贝!”舒舒调皮地冲我笑着,让我搁浅了一个月的笑容重新浮现在脸上。 “你怎么有空上我这来了?”我说,“今天没上课吗?” “你脑子进水了?周末上什么课啊!” 看来我的生活真的是一塌糊涂。 的确,本来可以坐在明朗的教室,大声地朗诵课文,快乐地和朋友打球。现在一切都成为泡影,只有一个人浑浑噩噩不知终日地生活。 “哦,进来吧。”我才意识到自己有些怠慢了。 “哦,不了。我一会得去逛商店,这是送你的礼物。”她递给我一个信封。 我又想起静雨,想起她给张哲的那封信,想起那首令我感动好久的诗。她是那么聪明,又是那么可爱,为什么会考不上高中呢?为什么会被别人抛弃呢?为什么会这那么绝情,没有理由就离开我呢? 一个人,一件往事,一段回忆,足够让我花很长的时间不停地回想直到淡化为止。 拆开信封,看到了几张照片。看来她经常旅游。照片中的雄伟的建筑,优美的风景都被她的相机尽收得近乎完美。还有几张她的生活照,应该是自拍出来的,真的很漂亮,想不到她这么有情趣。我还以为她只会学习呢。 照片的背面应该是风干了的字迹,工工整整,落落大方。 她还能写出一手好字,真让我从心底由衷的敬佩。 仔细辨认,这字似乎在哪里见过,不过我不敢确认,因为我觉得不太可能。 照片上写的是:思念是一种病。忘记痛苦的回忆,走出忧伤的低谷,你有权利追求自己的幸福。希望这些照片能打发你无聊的时间。n_n ss 看来她很在乎我的心情,很在乎我的感受。不过她怎么知道我整天活在回忆之中?她是不是已经知道我的过去了?可为什么上次来的时候,我一点也感觉不到呢?是不是张哲把我的过去都告诉她了呢? 种种疑惑缠绕着我,让我一下子觉得舒舒有些神秘了。 一周不知不觉地过去了,早上收到了舒舒的短信,她说中午过来给我做饭。 我给她回了一条:“你还会做饭呢?真看不出来。” 她也回了一条:“我还看不出来你会吃饭呢?哈哈。” 我赶紧把屋里屋外收拾了一遍,又把家具擦了擦,心想可别让她看笑话。 忙活完了,已经十一点多了。我坐在柔软的沙发上看着电视,等待着她的到来。她十二点半多才来,一进门就嘟哝着:“早知道今天堵车,我就打的来了。真是的,我很少迟到的。” “呵呵,没事啊!我也刚收拾完。怎么样?漂亮吧?”我得意地指了指周围的家具。 “不错,想不到你挺爱家的啊。”她又神秘地笑着,“饿了吧?宝贝,看我给你做‘爱心午餐’!哈哈。” 说罢,拎着一兜子菜去厨房,我给她打下手,不到一小时,一桌丰盛的饭菜摆在了我们的眼前。 “哇,你真厉害啊!” “小意思,从小就是我一个人做饭吃的。” “那你父母呢?”我问,“就等着吃饭了?” “父亲在我两岁时就去世了,母亲……” “哦,对不起。”我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 “没关系了,那都是过去的事了。”她说,“我给你的照片好看吗?那是我和姐姐旅游时照的。” “好看啊!” “那是,我姐姐摄相的天赋,我学都学不来呢。” “呵呵,你已经很棒了。” “嗯,最起码会做饭。” “啊,我也会,别小看我。哼。” “哈哈,那有空咱俩比比。” “好,谁怕谁啊!” 很快,我们就吃完了饭。 舒舒突然问我:“晓龙,你女朋友对你好吗?” “好……”她怎么突然问起这个。 “真羡慕你们这些情侣,生活多甜蜜啊!” “你也可以找啊!你的条件比任何一个女生都好。这可是我发自内心说的。” “可我对那些男生不感兴趣,我只对你感兴趣,哈哈。” “你可饶了我吧,我受不了啊!” “你女朋友长得有我漂亮吗?” “当然没你好看了。”我很谦虚地说。 实际上,她俩都很美丽。如果静雨不离开,还和张哲在一起,我可能真会接受舒舒。不过现在说什么都晚了,静雨走了,张哲也躲起来了,我还敢奢望太多吗?“你不怕你女朋友知道了,找我报复吗?” “不会的,她永远也不会知道了。” “什么意思?” 我究竟是怎么了?为什么和别人说起这件事了。难道我还觉得这事牵扯的人不够多吗? “哦,没什么。”我不想让舒舒分担我的痛苦。 “说嘛,不然我生气了。” 她从包里掏出一盒白云,点上一根,默默地吸着。 “吸烟对身体不好,少吸吧。”我伸过手,试图把她的烟没收。 “不用你管,先告诉我为什么她永远不会知道。” “你别问了好吗?舒舒,我知道你喜欢我,可我实在不能和你在一起。我忘不了她,我这一辈子只爱她一个人。” “看来她真的对你很重要啊!”她说,“我真嫉妒她,有个这么好的男朋友,却不要了。” “她不是不要我,而是……反正你不会了解的。” “你不告诉我也没关系。”她把手中的烟头掐灭,“反正你迟早都会接受我的,哈哈。” 她又莫名地,自信地笑了起来。 真是个怪人。 两天后的下午,快递公司说有一件来自新加坡寄给我的包裹。我知道母亲又开始编造借口不回来了。 果然不出我所料。 她寄来了好多衣服和裤子,全都是国外的名牌。还有许许多多的装饰品和挂件,很时尚。 看来她为了讨好我费尽了心机。 不过,我都习惯了。对我来说,现在的生活也不错。她突然回来,我还会有些不适应呢。何况她还不知道我没上高中的消息呢。 我又相继收到了一封署名为ml的信。 我想一定是舒舒的恶作剧,于是拆开信来看。 “晓龙: 你读到这封信的时候,我已经不在你身边了。我承认,从第一眼看见你,我就喜欢上你了。但我一向不太善于表达,我最后一次改的个性签名不知道你看没看见,那是专门为你改的。你不用担心我,我现在挺好的。还记得我们的约定吗?不准悲伤啊。这封信我托别人在这个时候寄给你,你应该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吧。不要趁我不在,偷偷地哭泣,我可是会生气的哦。 ……” 我已经读不下去了,泣不成声。 看来她自杀是早就预计好的了,而且好像一切都在她预料之中。 静雨,你在做什么?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为什么喜欢我还要寻死去呢? 我真的不明白,真的不明白…… 静雨,你听到我的哭声了吗? 你说啊! 你说啊! (8)困惑,神秘的舒舒 我已经没力气再哭了。 走到日历前,翻到了今天的那页,4月4号。 我又拿起那封信,继续忍痛读下去。 “今天可是清明节啊!你有没有去看我呢?我也很想你啊!不要总沉浸在悲伤和痛苦中,你可以追求自己的幸福。我会在远方默默祝福你的。你生命中的女人,或许就在你的身边,你却没有发现。 晓龙,别怪我啰嗦,我真的希望你能开心地过幸福的生活。 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你要敢于面对。因为你是真正的男子汉,你要坚强地活着啊!” 我断断续续地读完了这封神秘的信,落款清楚地写着ml=my love 。我的泪禁不住第二次滑落。 静雨,你究竟为什么这么做? 我承认自己当时失控了。哭得撕心裂肺,昏天暗地。 信上的字已经模糊了,但直觉告诉我这字迹和那些照片背面的字迹是同一个人写的。 我生命中的女人?就在我身边?会是谁?我只认识舒舒啊! 难道舒舒真的和静雨有关系? 我感觉事情没有想象的那么简单。 就在这时,敲门声突然响起,是舒舒。 “你还没吃饭吧?”她笑着说,“这是给你做的哟!” “谢谢你,我没胃口。”假装揉了揉眼睛,实际上是擦未干的泪。 不过舒舒还是发现了。 “你哭了?怎么了?”她突然很着急的样子。 “哪有,我才不会哭呢!”我苦笑着。 “你又骗我?为什么不和我说说?或许我能帮你分担一些。” “好。”我决定问问她,“你认识丝雨吧?” “丝雨?不是你那个女朋友吗?怎么了?她回来了?” “没有,她永远不会回来了。”我觉得舒舒越来越神秘了。 “哦,既然她那么绝情,你就把她忘了吧,省的你天天难过。” “这是她给我写的信,你看看吧。”我试图从她的表情中判断她是否认识静雨。 她仔仔细细地看完了,对我说:“晓龙,对不起,我不知道她已经死了。我不是故意要伤害你的。” “不,她没死,她真的没死。”我发疯似地喊着,只能是自我安慰。 这倒把舒舒吓哭了,站在那儿啜泣了半天。 我意识到自己有些过了,于是急忙走到她身边,示意她坐下。她很听话,坐在那一会就停止了哭泣。 “对不起,我不想再回忆那段往事了。” “晓龙,我求你别再想她了。”舒舒用哀求的眼神看着我。 “我知道,我也在慢慢摆脱这段心痛的过去。”我说,“只是突然收到了这封信,觉得很奇怪,静雨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她为什么要自杀?” “你可以帮我分析分析吗?”我还在试探她。 “这个……我也说不好,我对爱情也曾经失去信心,不过遇见你以后,我觉得你是我可以依赖一辈子的人。”她还是那么坚持着。 “舒舒,你别说了。我暂时不想考虑这些问题,希望你能理解我。” “好,我不是那么不通情达理的人。”她终于不哭了,“我该回去了。 “哦,好吧。你到家给我发个短信。” “嗯,你要好好照顾自己,不准悲伤了。我走了。” 天!这不是静雨经常和我说的话吗?她到底是什么人?怎么和静雨这么像? 舒舒走后,我打开电脑,上了q,寻找那个我曾经十分关注的女孩。她的确改了签名,而且真的是为我改的。 “我们的相遇,是缘分前世的累积。却无法逃避,早已注定的结局。” 我从来都不信命,我觉得那是唯心主义。从来没有谁能准确地预计一件事情的结果,为什么静雨却知道结局是早已注定的? 这里面有什么玄机? 越来越多的疑问,已经让我身心崩溃。现在的我,只是猜测,但不敢肯定。 有些饿,于是把舒舒送来的饭热了热吃了。收拾完以后,已经晚上8点半了,我拿出一根烟,默默地吸。 大约9点40左右,我接到了舒舒的电话。她说保姆回家了,自己不敢在家睡。 “晓龙,我想去你那里住。”她的声音带有祈求。 我没有犹豫就答应了,真不知道当时中了什么邪。 挂了电话,我有些后悔。不过覆水难收了。 不到20分钟,她就到了。看来应该是打的来的。 一开门,我就被她的穿着吓了一跳。她的衣服,裤子,鞋子,对我而言,是再熟悉不过了。这正是静雨给我补习的那阵穿过的一身。我越来越确信自己的猜测了。 “呵呵,看什么啊?”她问我。 “没有,我女朋友也穿过这身衣服。觉得挺巧的。” “是吗?”她很惊讶,不像是认识静雨的样子。 “真的。”我也很兴奋,好像静雨就站在我的面前。 那晚,我让舒舒睡在一间闲置的卧室,她很高兴地接受了。 第二天,我开车送她上学。 她不停地向我介绍路边的小吃,装饰店,和学校附近的拉面馆。她说那间拉面馆做的拉面很好吃,有空请我去那儿吃。 很快,就把她送到了学校。 下车时,舒舒冲我做了个鬼脸,对我说:“晚上我还睡卧室,呵呵。” “我晕,我可怕了你了。” “放学接我来吧。” “好,几点?” “五点半。” 好久都没逛街了,室外的空气真是清新。我买了好多水果和蔬菜,准备晚上给舒舒做顿饭。 不知为什么,我对舒舒没有那种复杂的感觉了。我觉得她就是一个天真的孩子,偶尔傻傻地笑,可以带给身边的人们快乐。 我仅仅把她当成一个好朋友。 晚上,把舒舒接回来后,我问她:“你保姆又不陪你了?” “呵呵,是啊!” “她什么时候回来啊?”我总不能让这个女孩无缘无故地在我这里过夜啊。 “哦,她暂时回不来。”她笑着说,“反正我就在你这住了。” 她说得还真轻巧。 吃完饭后,舒舒照例在自己的屋里复习功课,我仍在网上找工作,以打发无聊的时间。 窗外寒风凛冽,即使关上阳台门,也能感觉到寒意。我披了一件外套,继续在网上搜寻着。 花花绿绿的招聘广告差不多铺满屏幕,可要求应聘者的学历最低也是本科毕业生。而我,初中文凭,是很难找到工作的。 不知不觉两个小时过去了,舒舒那屋的灯已经熄灭了。只留下我独自在客厅敲击着键盘。 我的命运真的就无法改变了吗?我的生活就只能这么无聊下去吗? 一切简直糟透了。 “还没睡啊?”舒舒从卧室里出来,打了个哈欠。穿得十分单薄。 “是啊。正为找工作的事发愁呢。”我自嘲地解释着。 “哦,别着急,慢慢来。”她一边说着,一边去了厕所。好像还没从梦里醒来。 我看着她娇滴滴的背影,心中无限感慨。自己连个稳定的工作的没有,怎么能保证这个漂亮女孩的幸福生活呢。 我这一辈子就恨自己为什么认识张哲,这个禽兽不如的畜生,改变了我的一生。 “别太上火了。”舒舒走过来,抓住我的手,“早点休息吧。” 我下意识地把手缩了回去。 “你睡吧,我一会就睡。”我赶紧把头对着电脑屏幕。 她看出了我的尴尬,回屋休息了。 我的生活因为有了舒舒而变得有些复杂,也正因为有了她,变得丰富了。 (9)抱歉,我要你活着 半年过去了,我就和舒舒这样一起生活。从没发生过任何事,我一直把她当成自己的妹妹,平常对她的冷淡是为了不想让她继续爱我。不过丝毫没有影响到她,反而对我的喜欢越来越深。 着实可笑。 还记得那天晚上,我喝醉了,回到家抱着舒舒一直喊静雨的名字。醒来后,舒舒冲我笑个不停,我就知道没什么好事,可自己什么都不记得了。 有一次,舒舒放学回来告诉我,她给我找到了一份工作,让我先试着做。想想自己闲着也是闲着,所以就接受了。没想到自己已经沦落到让别人给自己介绍工作了,真是没能力啊!我自嘲着。 回忆终于戛然而止。 我不知为什么会哭得一塌糊涂。是因为担心舒舒,还是想念静雨。连自己也不清楚。 门被打开了,我以为是舒舒回来了,可站在我面前的竟是,我的母亲。 “妈,你怎么回来了?”我有些奇怪,其实很不情愿让她回来。 “没什么,回来开会,顺便来看看你,一会就走。”母亲笑得还是那么慈祥,尽管我们很久没见面了,但印象里母亲的笑总会浮现在眼前。 “哦,我也正准备上……”我才想起来母亲还不知道我退学的消息。所以编了个借口,反正她一会就走了。 还没等我说完,母亲就兴奋地说:“我送你上学吧,正好看看你们学校。” “不用了,我和同学一起去就行。”于是匆忙把地上,桌上的书装进舒舒的书包里,准备逃开。 “钱够花吗?”身后又传来母亲的声音。 “够了,你放心吧,忙完了你就回去吧。”我的脚步变快了,生怕多说什么再露馅。 可我刚要拉开门的时候,门却被推开了,最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 “这么着急去哪啊?”舒舒惊讶地问。 我一下堵住了她的嘴,“别说话,出去再说,我妈回来了。” “晓龙,是你朋友吗?”卧室里传来母亲的问话。 “哦,是,我走了。”于是拉着舒舒赶紧离开了家。 我们一直在跑,终于在看不见别墅的地方停下了脚步。我才发现不对劲,舒舒的胸口好像被什么染红了似的,藏蓝色的衣服一下子变得污浊。 “你怎么了?干什么去了?”我嗔怪她。 “没有……”舒舒一边咳嗽,一边有气无力地说。 “你怎么受伤了?”我一下拉开了她的衣服,雪白的内衣被浸成鲜红色。“是谁干的?是不是张哲?”我抓狂似地问。 她没有说话,应该是失血过多,没有力气了。 我急忙背上她,去了附近的一所医院。 挂在墙壁上的时钟滴答滴答地响,我在抢救室门口焦急地等待,不停地自责。 静雨,这是为什么?我又伤害了一个可爱的女孩。我真的是一个罪人,一个十恶不赦的罪人。我现在只希望这样的祈祷可以管用,我不想再失去一个我喜欢的女孩。实际上,我早该承认这一点,舒舒也不会去冒这个险了。 这时,一位大夫走过来拍了拍我的肩膀,对我说:“你是她男朋友吗?” “哦,我是。”我只能这样回答了。 “病人胸口上的伤口因为剧烈运动而裂开,照目前情况看来,不是很乐观。而且她患有贫血,需要注射和她血型相匹配的40的血。” “我有,用我的。”我急忙拉着大夫的衣服。 “你先别着急,如果你的血型和她的不一样,你注射再多也是没用的。一会你和我去做个检查,我再决定能不能用你的血。” “哦,好,现在去吧,我要她活着。”我的声音全走廊都能听到。 做完检查,我彻底疯了。我的血型和舒舒的不匹配。 该怎么办呢?舒舒还在昏迷中,到底有谁能帮助我呢? 我想母亲可能还没有离开家,便向她寻求帮助。 拨通了母亲的电话,我才发现自己不知如何向她说。 “喂,晓龙,怎么了?”母亲好像很焦急的样子。 “没,没什么。”我支支吾吾地回答。 “哦,你要没钱就和我说,我给你。” “不,不是。妈,我有朋友受伤了,现在在医院呢,您能过来一下吗?” “好,你等着我。” 我把地址给了母亲后,挂了电话。 10分钟,母亲赶到了医院,看着呆若木鸡的我,问:“你朋友呢?” 我指了指抢救室。 “这位同志,你不能进去,病人还在昏迷。”大夫拦住了激动的母亲。 “我是她妈妈,难道我不能进去吗?”母亲生气地喊着。 “你是?张琴?” “是啊,你是哪位?” “你忘了我了?我是刘胖子啊,就是小时候给你写过情书的那个胖子啊?” “哦,哈哈,你看我这记性。怎么把你给忘了?你最近过得还好吗?在这工作?” “是啊!毕业后直接被分配到这里了。嗨,总比没工作强啊!” “哦,呵呵。” 我打断了他们的聊天。“妈,你干嘛呢?救人啊!”“哦,你看我把这事给忘了。不好意思啊!胖刘,这里头是什么人啊?” “不是你女儿吗?你还问我。她失血过多,需要输血。她男朋友和她的血型不匹配。” 母亲将信将疑地把头转向了我,似乎不相信。 “母亲,这个以后再和你解释。先救她好吗?我想让她活着。” “知道了,别着急。”于是母亲和那位胖医生进了办公室。 不一会儿,母亲出来了,笑着对我说:“晓龙,别难过,她有救了。” 就这样,母亲无偿地将血献给了对她来说很陌生的一个人。 “好了,过一会,你就能看她了。”胖医生笑着说,又把头转向母亲,“你儿子都这么大了,在哪儿工作呢?” “哦,他还在上学呢。” “晓龙,要不我去找老师给你请个假?” “不用了,我看完她就走,您去开会吧。” “好,有事随时联系我。”她又开始打官腔了。 母亲走后,我怀着忐忑的心情进入了病房。看见舒舒一脸憔悴,我心痛得泪流不止。那一刻,我发现她是第二个让我感动得不知所措的人。 比起静雨,我更多了一份怜惜,所以怕失去她。 头倚着舒舒的床边几个小时,她也不醒来,我有点担心了。 快到中午了,感觉有点饿了,于是去小吃店买了两个面包,顺便给舒舒买了面包和矿泉水,一路祈祷,舒舒能快些醒来。 可,摆在我眼前的是空荡荡的病床。她要不要命了,真让人着急。 我站在原地,心无法平静。左思右虑,还是觉得舒舒只可能去找他。于是,转过身,抱着一线希望,冲出病房。 差点把她撞倒。 “你干什么啊?这么着急,家里出事了?” 待我发现是舒舒,便松了一口气,悬着的心终于降落。“你还好意思问呢,我以为你又跑了呢?以后再擅自离开,必须要和我打招呼,听见没有?”我的语气很重,呵斥的话里其实暗藏对舒舒的怜惜。只是不想再一次失去,只是觉得很恐惧。 “你凶什么凶啊?我刚醒,你就说我?”舒舒欲哭无泪,但眼神透露着乞求。 “好啦,我不是故意的。只是很不想失去你。” “你终于说实话了。呵呵,是不是喜欢我了?” “胡说,我一直把你当妹妹,所以顾及的只有亲情。” “哦。”舒舒看起来很不情愿地接受,不过还是感觉到她气色恢复了好多。 把她扶到了床边,我又开始审问了。“你干什么去了?怎么受伤了?” “晓龙,我现在不想说这些。我想一个人静一会儿,好吗?” 也好,总不能刚醒,就问这问那吧。于是,我站起来,说:“好,你先休息一下,吃点东西,我出去办点事。”看着舒舒憔悴的面容,不由升起一阵心酸。握紧拳头,心中只有一个想法,就是替舒舒出这口气。 可她似乎感觉到了什么,当我一脚跨出病房门外的时候,舒舒叫住了我。 “怎么了?”我故作惊讶,“你不是想静一静吗?” “晓龙,我知道你是为我好,但是我求你不要去找他,好吗?”顿了一会儿,她又说,“他现在不好惹,而且就凭你一个人,是无法替我出气的。你理智一点好吗?” 我笑笑,说道:“我想你是多虑了,我不是去找他,只是去银行取点钱。” “哦,这样。”舒舒信以为真了。 于是,我怀着愤恨与不安的心情离开了医院。打了一辆出租,直奔张哲的住所。 (10)真爱,就在身边 到了张哲家,已经是下午3点了。 小区还是那么熟悉,花朵在花园里静静地绽放。松柏桀骜地林立在亭子周围。一切还是那么亲切,只是有些斑驳早已定格在离逝的时光里。看到他家门口窄窄的灌木丛,回忆起与舒舒的邂逅,还真是有些缘分呢。 敲开了他家的门,想着如果是张哲开门,我就直接给他一拳。 可打开门的竟然是一位年迈的老奶奶。“小伙子,找谁?” “哦,我找张哲,他在吗?” “你等会,我给你叫。”说完她就转身离开了。 “谁啊?真烦,有什么事一会再说。”我听到客厅里摔门的声音。 过了一会儿,老人出来了,略带愧疚地说:“他现在有事,不好意思。” “没关系,告诉他,我叫王晓龙,晚上8点京南中学门口见。” “呵呵,好。”老人慈祥的面容让我不禁生起一丝同情。这个畜生,我非得教训他一下。 晚上8点,我很准时。 他还没到,我只有静静地在原地等候。 “你怎么还不依不饶的,我给够你面子了,以后少tm烦我。”随着摩托的汽笛声,我看到了张哲。还有后面手持棍棒的地痞们,大概有20几个。 想起舒舒和我说他不好惹,原来就是这个情况。 “我没别的,只是想问问舒舒是不是去找过你?”我承认自己当时是不敢声张的,所以语气很低很弱,似游离的空气。 “那个骚货,没想到事还挺多。说要我负责,真tm看得起自己,我给她5000块钱,她还不要。真以为自己多纯洁。哼!老子x过的处女多了,哪有这样的,所以给了她一刀,真是弱不禁风。” 我再也听不下去了,愤怒地冲他吼道:“混蛋,你个畜生,你还算人吗?” “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不然别怪兄弟的刀不长眼。” “兄弟?呸!狗屁,你就是再狂,我也不怕你。” 还没等我说完,我就被后面的棒子打昏了。由于天黑,什么也看不清。只是记得当时有好多人围着我踢了好几十下,直到我失去知觉为止。 就这样,我败了。不“战”而败。 头沉沉地在医院躺了三天。 醒来后,第一眼看到的是舒舒。她抱紧我,睡得很香。风干在眼角的泪水清晰可见。我抚着这张可爱天真的脸,试图拭去泪痕。她的眼圈很重,一定是熬夜看护我的缘故。细细地发,一根一根,一绺一绺,在阳光下显得格外柔美。如果我的感觉没有错,她一定和静雨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或许真是静雨赐给我的礼物。 她的手,娇小纤细,让人心疼。由于平时和她在一起时很少注意她,所以印象中舒舒的样子也记得不是很清楚了。不过,突然莫名地喜欢,怜惜,是无法抗拒的。 “你醒了?”舒舒惊慌地坐起来,捋了捋零乱的头发,害羞地问。 “哦,我想喝水。”我感到很疲惫。 “好。”她很利索地从桌边递给我一杯凉白开。 房间安静了。只剩下我喝水发出的声音,与这寂静很不协调。 “舒舒,回答我的问题好吗?” “行,你问吧。” “你认识丝雨吗?”我想了一会,又解释道,“就是我以前的女朋友。” “认识。不过只是听别人说过而已,所以没见过她本人。” “是吗?你最好诚实地告诉我。”我觉得没那么简单,也说不定是我想得太复杂了呢。 “是……是啊。我只是听说,真的。”舒舒有些迟疑,让我看到了一丝希望。 “不对吧?” “真的……真……的,你别问了好吗?我难受。” “你为什么会难受?她是不是你姐姐?” “你怎么知道?我本来想隐瞒一辈子的。”舒舒终于告诉我了那个不为人知的秘密。 “我比姐姐晚5分钟出生,当时天正下雨,一滴一滴,如丝如缕。所以父母给她起名叫丝雨。而我出生时,雨停了,父母不知道怎么给我起名,所以随便起了个我不爱听的名字,我已经忘记是什么了。舒舒是我自己起的喜欢的名字。而姐姐的网名是静雨。舒舒的静雨,多么唯美的画面啊。一岁时,由于种种原因,父母离婚了。父亲带着静雨,而母亲带着我。就这样,我和姐姐就被隔离在两个新建的家庭,很少见面,但彼此都很想念对方。不幸的是,母亲找了另外一个男人,就是我的继父,他是一个警察,在我两岁的时候就去世了。此后,我就一直过着单亲生活。从没感受过所谓的父爱。而静雨很幸运,生活在一个很和美的家庭。娇生惯养。她喜欢摄影,所以每次我们约出去玩时,她都带着一架古董照相机。她说那是祖辈留下来的,尽管年头久了,但是照出来的效果也还说得过去,画面也不至于失真。姐姐一直把她当成自己的珍宝。走到哪恨不得都背着。直到她和张哲交往的时候,她也是那么执着摄影。因为这个和张哲吵过好几次,姐姐虽然思想很复杂,但是木讷于表达自己的感情。每次都找我来和解。就这样,几次后张哲就向我表白说他喜欢上我了。我当时觉得自己很对不起姐姐,所以就拒绝了。有一天晚上,我回家发现张哲站在门口,手里攥着一大把玫瑰,向我示爱,当时我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竟被这个畜生感动了,还把最重要的东西失去了。就这样,我们的事一直瞒着姐姐,或许她早就知道,或许永远不会知道。渐渐地,我发现,张哲原来只想占有我的肉体,我们在一起聊天的时候很少,每次我说话说到一半,他就嫌烦了。接下来,就是不间断地做爱。我实在受不了了,准备向姐姐‘摊牌’,可张哲竟跪下来求我,我又一次原谅了他。可能是自己从未享受过爱情的甜蜜吧。”舒舒说着说着,泪水倏地掉落,像晶莹的珍珠。 我用手接着那些伤心的泪滴,阳光的照射,瞬间将它们蒸发。此刻,连空气都是悲伤的。 “你们并不在一个家庭,为什么说话的语气,行为都这么像呢?”我继续发问。 “我们经常在一起玩。一起购物,一起赏花,一起聊天。买一样的衣服,头饰,发卡。彼此心照不宣。当姐姐提起你的时候,我就觉得你可以带给她幸福,让她感受到爱的存在。姐姐中考失利的原因是和张哲吵了一架,无法及时调整心态。我从心底恨那个畜生,是她改变了姐姐的一生,也摧毁了姐姐的梦。从那以后,姐姐一直沉溺于悲痛之中,整日喝酒抽烟,身体愈渐消瘦,整个人看上去就是一副空架子,没有思想。我很心疼,一次次找张哲让他劝劝姐姐,每一次都遭到拒绝,而且被他玷污。我想自己已经不干净了,就找他算一账去。没想到,姐姐及时出现,平息了这场没有硝烟的战争。一周后,姐姐给了我一个信封,说让我给你。我问为什么不直接给你,她只是用害羞来搪塞我。我信以为真了。却怎么也想不到她会走极端。两天后的晚上,我接到她的电话,她说让我以后找到你,和你一起好好生活。我还反讥她就这样给我卖了。然后,姐姐就这样静静地走了。留给我的是手机里的回音,还有一条只有五个字的短信,听姐姐的话。” “那……你去过医院吗?见着静雨了吗?”我试探性地问,舒舒的眼泪已经决堤了。 她一边抽噎,一边说,“那次我和你擦肩而过,但我的直觉告诉我你就是王晓龙。这个曾经深爱姐姐,亦如我现在深爱着的人。” 我没有理由再问这问那了,一把把舒舒的头埋进自己的胸口。一切停顿。 我出院了。 和舒舒的生活如故。只是我对她的感觉改变了许多,爱,已经融化在彼此的心里。不需要过多的语言来解释什么。但我们不会再为过去伤心难过了,为了静雨,为了我和舒舒的爱情。 舒舒以骄人的成绩考到了重点大学。拿到通知书那天,我请她去必胜客吃pizza。她笑得很开心,一边吃一边自我陶醉。我被这种似曾相识的情景吸引住了,又一次,把她拥进怀里,深深地吻她的额头。她看起来很甜蜜。我想这可能是我们体会到的前所未有的幸福吧。 (11)心碎,说好不悲伤 “老公,假期太无聊了。我想去旅游。”舒舒在我怀里又开始撒娇了。 “无奈。好了,老婆,我去买报纸,咱们找个旅行社,择日启程。” “mua!还是老公好!呵呵!”我已经习惯这个称谓了,我生病以后,我们就这样“名正言顺”地称呼彼此了。我感觉很幸福。 静雨,你也感觉很幸福吧。 把报纸翻了个底掉,终于找到了一个价位合适,比较理想的环境。新马泰10日游,4400元。 “早就想去马来西亚了。真好,老公,爱死你了。”说完吻了一下我的脸颊。 我们的爱情真的很纯洁,很纯粹。只是拥抱,睡觉,不做爱。这样我们感觉都挺好。 为了这次出行,舒舒整天逛街,每次都满载而归。动身那天,她穿了一件细麻编织的卡通短袖衫,领口有一层薄薄的蕾丝,看上去可爱又性感。 到了机场,我给母亲打电话,告诉她我可能会去找她。顺便想让她看看我未来的媳妇,舒舒也是这么想的,当她知道是母亲把血献给了她,救了她的命,她就有这个想法。一方面是感激,更重要的是我们之间的那份深深的爱。 到了新加坡,我们开始了3天的疯狂旅行。玩遍所有的娱乐项目,吃遍所有的地方特色。舒舒买了好多装饰品,个个如珍宝似地疼爱。每次购物都是我极力劝阻,她才肯收下心来。 临走前,我们决定去母亲的单位观摩一下,顺便给母亲带个好。 我们来到了一个车站,她的英文很好,逐个给我翻译。我耐心聆听。过一会儿,舒舒说想去厕所,我就只好耐心在原地等她。可是二十分钟还没见人影,不详的预感袭上心头。顺着厕所的方向,过了一条马路,我边走边祈祷。可是人们各自忙活自己的事,好像什么也没有发生。我暗自庆幸,这又是恶作剧。揣着种种猜测和不安又回到了那个车站。车水马龙,一切依旧。 十分钟后,我接到了旅行社的电话。他们说舒舒出事了,现在在医院里。我一下瘫坐在地上,一片眩晕。 来到医院,看到舒舒的时候,她的脸被一层白色的棉布蒙住,似乎像睡觉的孩子,不愿醒来。 那一刻,我承认,我崩溃了。 我愤怒地抓着一个大夫的衣领,像天尊般怒吼:“xx妈!你们一群傻x!连个人都救不活!”用力地不停地撕扯。最后终于被旅行社的管理人员拦住。看着大夫恐惧的眼神,零乱的衣服碎片,终于了解到心碎来得突然,让我猝不及防。 大家都回去了。留下我一个人。我轻轻地掀开那层梦魇般地白布,看到几个小时前还是那么鲜活的面容。为什么?一次次地折磨我?指尖轻轻掠过舒舒的脸,竟是如此憔悴。我轻轻把头低进她的怀里,已经泣不成声。 …… 醒来时,母亲父亲都来了,他们轻轻拍着我的肩膀,告诉我要坚强点,敢于面对现实。我已无力去发泄,无心去掩饰什么,我的心彻底碎了。从舒舒离开我的那一刻起。 如果说好不悲伤,请不要离我而去,我不想一次次承受这么大的打击,留在心里的只有忏悔。 有些东西,一次便是永远。那两次呢?谁愿去流连如此不堪的记忆? 父母陪我一起回国,打算陪我度过这段日子。我却没有丝毫感动。 到了熟悉的家,回忆的画面再一次让我痛彻心扉。这个曾经充满着爱与甜蜜的空间,如今空荡荡的,只有游离的肮脏的浑浊的气体。 什么都不剩。 心如死水。 之后的生活,寂寞,恐惧,压抑常常伴随,我在慢慢适应。 张哲那个畜生也没了消息。有人说去瑞士定居了,也有人说是闹事拘留了,还有人说在国外犯事了,正在潜逃。 众说纷纭,如果最后那种情况成立,我想我会拼命弥补之前的遗憾的。不过现在,什么都不重要了。 静雨走了。 舒舒走了。 心碎了。 还有什么比这更悲伤的呢? 这一年,我经历了太多太多。这一年,生命中重要的两个人离开了我。这一年,我开始分不清幻觉与现实。这一年,回忆周而复始。以后,我的日子一片昏暗,我的前途一片黯淡,我的爱情没有波澜,我的悲伤会持续泛滥。 ——选自王晓龙的日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