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撼仙》 上架感言 经历118天的奋战与龟速更新,孤风终于可以厚着脸皮地说:8.1日,《撼仙》正式上架! 感谢诸位一直以来的支持,使得孤风数次在没有动力的情况下仍然顽固地坚持了下来。 孤风的时间,一直很少。这次短暂的半月假期过后,孤风便要步入高三,再也不能在晚自习的时候码字了,只能在午休与课间挤出时间。 但孤风保证,即便如此,孤风上架后一定会保持一天3000字,一月10万字的更新,除非特殊情况(比如手机被校领导没收等天灾**...) 虽然只写了三十多万字,但孤风也感受到了许多遗憾,譬如孤风偶尔加入一些恶搞元素,比如《九十九章 商队之变》中提及贾运财名列帝都富豪榜前三,与排行第一的“毕耳次盖”有的一拼。但事后竟有童鞋友情提醒孤风,说打错字了,不是“毕耳次盖”,是“xxxx”,还说孤风连世界首富的名字都不清楚...孤风很无语地表示,小说中出现真实的人名很不好,各位同学造不造?虽然《撼仙》没有多大名气,不会因为这个而被告上法庭之类,但总而言之小说中或者影视剧中都会尽量避免与现实人名重合,以免发生不必要的纠纷与矛盾,所以一般用谐音来代替...其实大家用心去看,会发现《撼仙》中有许多恶搞的地方(一直严肃会蛋疼的,孤风在很严肃地告诉大家!),这里就不一一例举了。 遗憾之二便是读者的逐渐减少...字越来越多,读者却越来越少,虽然很悲哀,但孤风明白,这一切都在于孤风不够努力,所以,孤风接下来一定会拼尽全力! 虽然创作条件艰苦,可是孤风不会畏惧任何艰难险阻,毕竟写作也是孤风的梦想,即便不才,我也要将《撼仙》这个故事圆满结束,我知道自己能坚持,或许过程会十分漫长与坎坷,但那又何妨? 说起创作《撼仙》的初衷,孤风和很多写手都是一样的心态,一来没书看。这里要顺带一提,孤风最崇敬的大神便是耳根,自从看过耳大的《仙逆》与《求魔》后,便被耳大深邃的文思与奥妙的文笔所折服,这两本书孤风都足足看了几遍,更是细细回味过,可以说《撼仙》的动笔,有六成是受到了耳大的影响。如今因为自己动笔写,已经很少去看,毕竟怕影响太深不小心写出雷同不大好。 写作的第二个原因便是由于看见许多仙侠千篇一律的套路,升级夺宝泡妞,几乎与玄幻没有区别。于是孤风十分不自量力地开始写起自己所认为的有情有义的仙侠,但下场十分凄惨... 不怕大家嘲笑,最初的《撼仙》一共有四次申签失败,大小改动不下于十次,如今的故事已与最初大相径庭,复杂了n倍有余。失败的原因有很多,一是对“侠义”的刻画太多,使得“仙”无处可见,像是武侠而不是仙侠。二嘛,是配角笔墨太多,曾经孤风打算把南宫雁刻画为男二号,于是给他写了足足六章的背景悲剧故事,结果弄得读者与教官都不明白究竟谁是主角,于是在一番痛苦挣扎之后,孤风将这六章浓缩为了一千字南宫雁对腾晨的自白,男二号亦不复存在,沦为了酱油。 还有各种奇葩原因就不一一例举了... 所以,想随意所欲按照自己想法来写的童鞋们,孤风想说,先将签约条件在内心默背五十遍再动笔吧,以免发生孤风这样的杯具,会痛不欲生的! 但即便如此,孤风想要塑造的腾晨,想要塑造的修仙界,绝对不会是那种只会尔虞我诈,一心只为自己得到飞升而不择手段如同“资本原始积累”的单调血腥世界。孤风要塑造的腾晨,是一个有血有肉,有情有义,不会嗜杀成性,不会杀人扮酷,而是犯我者诛之,无辜者赦之,深明大义之人。孤风要塑造的修仙界,是一个宗门林立,老怪四伏,偶尔争斗,但绝非能随意杀戮弱者之地... 总而言之,孤风一定会加油、加油、再加油,用十分的干劲写完这个有血有肉的故事,可能随着故事的展开,有些东西会变,但不变的,一定是孤风的坚持。也许会由于不可逆的意外使得孤风一时间无法完本,但孤风终究会将《撼仙》写完,令腾晨以最完美的姿态,向一直支持撼仙的诸位致敬! 这便是孤风对各位读者大大的承诺,十分感谢! 楔子 ————五界之战 百万年前,魔界、妖界、兽界、阴鬼界解除芥蒂,联合讨伐睥睨六界的最强之界 —— 仙界。那一战持续千年之久,除了人界置之度外,其它五界深受其害,惨烈绝伦。最终仙界妥协,始道仙帝用全部仙力将仙界一分为三,成为下位仙界、仙界、真仙界,仙界的至高地位不复存在。弥留之际,仙帝将全身精血凝为一滴,化为数千血引,打入虚空裂缝之中,自身进入轮回大道。仙界随之洗牌,被四界暗中控制。四界之尊目的达到,心满意足回到各自界面,自此再无战事。 但战后众界关于仙帝精血之踪的搜寻从未中断,因血中蕴含仙帝阴暗怨念,便得名为暗血之引。 百万年后,一缕血引带着他的怨念,落入人界,来到齐雷国,悄无声息浸入一名少年魂魄,使得这名原本就生活在迷雾中的少年更增一分神秘,人界的宁静注定将被其打破。 ————人界背景 齐雷国与尚武国是人界中两大帝国,通过不断吞并其它小国,掠夺资源来强大自己的国家。现存的十几个小国,通过联盟或向齐雷国尚武国进贡来达到苟延残喘的目的。 雷历603年,齐雷国附属国戎嵬进攻依附尚武国戥岳,两败俱伤。从此两大帝国关系更为紧张,剑拔弩张。 雷历605年,天岚城传来尚武国奸细入侵的消息。齐雷国人心惶惶,派使节质问此事,尚武国矢口否认。但天岚城的乱象却令齐雷国人难以信服。夏亲王主张讨伐尚武国,被齐雷皇拒绝。齐雷皇委夏亲王兵权,清剿尚武国奸细与血莲教。 战力对比: 齐雷国版图、人口、经济资源略胜一筹。 尚武国士兵素质、纪律、武力更有优势,资源匮乏。 血莲教: 血莲教在齐雷国崛起前就已经诞生,相传由血莲散人创立。血莲散人残忍嗜杀,武艺绝伦,人界未有敌手,后来莫名失踪,血莲教宣称血莲散人已得道成仙,羽化飞升。 血莲教四处寻觅信徒,日益壮大。没人明白他们的目的,因为知道的,都已不存在于世。 血莲教拥有恐怖的实力,其三大护法境界皆不下于人杰三阶,据传现任教主已是人杰五阶顶峰,每个教徒都有不逊于地灵三段的战力。这也是尚武国迟迟按兵不动的原因之一。 境界: 武林人士境界: 地灵一段——地灵八段大圆满 (对应修仙者炼气一层至炼气八层。) 人杰一阶——人杰六阶巅峰 (对应炼气大圆满至筑基初期顶峰。) 传说: 在尚武国西南面的无边大海正中心,有一座能探索修仙飞升奥秘的仙岛。 第一章 仙缘 齐雷国境内,天岚城外一处密林,绿树参天,溪水清渊。 一名面容青涩俊朗却带着伤痕的青年紧闭双眼,躺在草地之上,合身的青袍贴住并不十分健硕但昕长的身躯。在他周围还能看见无数断树落叶,深坑焦土,让人一眼便能联想到不久前此地曾发生过一场惊天动地的大战。 若有人过来查探,必定会愕然地发现,这男子气息断绝,已经死亡,但身体仍有余温不散,颇为奇异。 “哈哈,尚晴那老婆子每次打赌都要输给老夫,若非看见她那气急败坏的模样,老夫还真以为她每次都是是故意的呢!” 一道青色遁光极速从此地掠过,之内得意的声音在四周回响。忽然,青光一顿,又折了回来,现出一名邪异男子身形。 “啧啧,真是奇事,明明已被重伤致死,但魂魄居然在丹田内完好,没有离体。” 邪异男子探了探青年身体,脸上惊异之色更浓:“区区凡人,魂魄竟然强大得可以与筑基修士比拟,且资质之优异亦是老夫修道百年来还是第一次见到!” 男子将青年身体探查一番后,叹了口气:“相见即有缘,你既然是我齐雷国人,老夫本是爱才之人,便行一件善事!”说罢,男子双手泛出淡金之光,一股金色透明之气涌入青年丹田,青年沉寂的丹田在下这金色气息的涌入之下蓦然出现一团团蓝色水流,魂魄也好似舒展一般,有了动作。 “这些仙力与一丝老夫的修道感悟便当作礼物吧,唉,你脑部受创太重,记忆受损,齐某也没有办法...”邪异青年微微一叹,摇了摇头。 半晌后,腾晨缓缓从昏迷中醒来,狠狠地敲了敲昏昏沉沉的脑袋,想让自己保持清醒。 只见流水从自己脚旁淌过。四周是望不见边的密林,断断续续传传来阵阵鸟鸣之声。 “年轻人,你醒了。” 一道声音缓缓传来,带有一丝奇异之力,让腾晨不由自主地回头。 “你是谁?这是哪?我又是谁?”腾晨茫然地看着眼前陌生男子,发现自己大脑如混沌初开,竟没有了以往任何记忆,但他隐隐觉得自己本应该已经死了才是。 半日前的那场死斗让他脑部遭到重创,不治而亡,因为魂魄天生强大与体内的神秘力量,令他魂魄并未离体,现在虽被眼前金丹期的男子所救,此时却近乎丧失了所有记忆。 男子叹了口气,望向腾晨的眼中带着怜悯:“老夫身为齐雷国始祖齐渊,乃是金丹中期修仙者。这是天岚城边境,往前行一个时辰便是天岚城。而你的身份,老夫也一概不知。” “修仙者?那是什么?” 齐渊一本正经道:“修仙者与你们武林人士不同,你们武林人士靠的丹田内力增长力量增强体魄,而修仙者靠修道增强法力延年益寿,两者在本质上有着天壤之别。只不过修仙者寥寥无几,只有各国高层才能涉及,且不为常人所知。” 腾晨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心想按对方所说自己就是武林人士,而对方是修仙者,那对方岂不是比自己强上许多? “时辰不早,老夫还有事情要办,正好今日随身带了本《修仙入门篇》...” 齐渊凭空取出一本有些破烂的古籍,递给腾晨,笑道:“今日老夫心情大好,这书于我已没有作用,且看你身体颇为奇异,就将它赠你,切忌外传,至于能修炼到哪一步就看你自身了!” 腾晨狐疑地接过古籍,见上面写着歪歪扭扭的几个古文,自己竟认得:《修仙入门篇》。 见到腾晨惊讶的表情,齐渊哈哈一笑,内心更加高兴。若换作其他任何人,即便对方是齐雷国子民,自己能救他一命已是大善,但腾晨不同,资质乃是齐渊从未发现的优异,今日既能有缘相遇,身为齐雷国始祖的他怎能让如此奇才埋没于凡人之中? 他身子倏忽一动,在腾晨的愕然下,化作一条青色长虹极速消失在天际。 “修仙者...”腾晨喃喃道,心中激起了莫名激动。他迫不及待地翻开古籍,顿时书香扑面,密密麻麻而古朴的字迹映入腾晨眼帘: “欲修仙,且须知人体有任督二脉,腹有丹田。任脉主血,督脉主气,而丹田蓄积内力。凡间武林高手皆以打通任督二脉、蓄养内力为主,故血气方刚,能发挥人体极限之力。但此尚不能脱离凡人之身。万余生灵皆有寿元穷尽之时,而气力也有极限之处。修仙正是打破这一规律之法门,通过感悟天地规则,修炼身心来增加寿元,增强实力,最终达到天人合一,与天同寿,力可撼天之境界...” 腾晨看的入神,阅读完首页后意犹未尽,继续翻开第二页,从这里开始便是正式修仙篇。 腾晨按照书中所说,盘膝坐下,呼吸吐纳,感受经脉与天地元力的动向。这只是第一步,感悟天地与自身,增强自身与这片天地的联系,从天地元力中获取灵力、增长修为。 个把时辰后,腾晨惊喜地发现,周围的天地元力中竟有那么一些从四面八方涌入自己体内,在经脉中缓缓流动,舒畅至极。 第二步是将丹田内的内力转换为仙力,按书中所说,修仙的入门境界炼气期是没有仙力的,唯有筑基后才会有一小部分化为仙力。不过书中还例举了两种获得仙力的方法,一是金丹期以上修仙者自愿传输;二是感悟道境中最为精深的始道后,无视境界限制,体内内力会被始道慢慢转化为无比精纯的仙力。 腾晨怀揣着一丝侥幸之心,凝神定力,用心感受丹田内内力循环。 “我体内内力的蕴含量接近于书中所说的炼气期八层,但距离大圆满还要差上很远。”腾晨心底默念,感受着内力在丹田中的悸动。 “咦?”腾晨忽然惊叹,又凝神探去,发现丹田内力旁有一小团极其黯淡的金色,与书上所说仙力极为相似。 “不可能,我才刚刚入门,怎会有仙力。”腾晨疑惑自语,念头在脑中流转,“对了,那齐渊说他是金丹修士,且是他将我救醒,那么这仙力应是他传输于我...” 腾晨心中不禁对齐渊有了不少好感,自己与对方素不相识,对方不仅救了自己性命,更将如此珍贵的修仙法门赠送给自己,这样的大恩大德,自己有朝一日若能修仙有成,定要涌泉相报! 他按捺下心绪,又将古籍往后翻了几页,除了几式简单招数与常用术法介绍以外,后面所述都需要炼气期大圆满以后才能继续,而在此之前要不断重复第一步来感悟天地,用天地元力来洗炼皮肉与经脉,脱离凡人之躯。 “我失忆之前身手必定不凡,不然不会有这样深厚的内力。”腾晨自语道,内心暗暗庆幸。 “幸亏如此,否则若在那么长时间内一直重复这一个步骤烦都会将自己烦死。” 腾晨合上古籍,静心进入了吐纳状态,经脉在天地元力的涌入下变得舒畅无比,丝丝白气从他鼻中吐出,向外扩散,有如两条迷你白龙。 天地元力在经脉内流通至丹田,汇入内力之中,令内力以极其缓慢的速度增长。 阳光缓缓黯淡,不久便日落西山,清风拂来,明月高悬,银色月光倾洒。 腾晨长发飘散,长袍拂动,身躯却一动不动,全心全意处于修炼状态,对外界变化无动于衷。 这一坐,便是整整三日。在第四日时,他将书上记载的大小术法粗略地翻阅了一遍。第五日正午,腾晨吐出一口浊气,缓缓睁开双眼,散发出难以掩饰的喜悦之色。 “修为精进了不少,若长久如此,炼气大圆满指日可待!” 腾晨拍拍身上灰尘,起身就要离去。忽然他双目一凝,望向溪水中一块折射出粼粼金光的腰牌。 第二章 卑鄙 腾晨信步走去,将那腰牌拾起,见腰牌上刻着两个龙飞凤舞之字。 “金捕” 腾晨忽然觉得一阵恍惚,头脑内像是打开了一扇大门,往事争先恐后地涌了出来。 “父亲,你怎么总是这么晚才回来?”少年在一处庭院中正玩着弹弓,见一名身穿银色锦袍的男子满脸疲倦地归来,立刻嘟着小嘴,不满地问道。 身穿银色锦袍,面容慈祥疲惫而不失威严的中年男子爱怜地抚摸着少年的短发,说道:“为父身为银捕,凡事要以大局为重,现在天下可不太平,为父要为夏亲王的拨乱反正尽上自己的全力啊!” 又蹲下来拿着少年的弹弓把玩一番,面露深深的歉意,道:“等为父实现鸿志,便一直呆在家陪你们。” 少年的表情由不满化作了好奇:“父亲,什么是银捕啊?还有,您说的拨乱反正,孩儿不懂。” “也罢,晨儿你迟早会知道。我们所在的天岚城,是齐雷国第二大城,也是军事腹地,若是出现了差错,后果不堪设想。齐雷皇派夏亲王把守,这数十年来得力于夏亲王的强兵富民政策下,天岚城日趋繁荣,足以与帝都并肩。” 锦袍男子叹了口气,面色疲倦而沉重:“但近来有消息称敌国尚武国派出大量密探与武林高手潜入天岚城,企图作乱。为此,夏亲王从手下选出三名精锐,依身手分为金、银、铜三捕,金捕统领五千精兵,银捕三千,铜捕一千,在天岚城内进行拨乱反正、查出奸细,所以晨儿你得体谅为父啊!” 少年听罢,神情变得严肃:“父亲,孩儿永远支持你,我一定会努力练功,成为金捕后将尚武国奸细一个不留地赶出去!” 中年男人慈爱地看着少年,喃喃道:“晨儿懂事了...但为父宁愿你不要走我这条路,做个普通人平平安安度过此生。听说尚武国与邪教血莲教勾结,甚至有修仙者掺入,恐怕天岚城不久后就会刮起一场腥风血雨...” 画面停顿在这,任腾晨如何努力也无法回忆下去。他明白,自己便是那少年,而那男人必是自己父亲。 暖阳倾洒在腾晨青涩而白皙透红的脸庞,淡描的眉宇微微皱下,挺拔的鼻尖映出暖色光泽,看起来稚气未脱,但却能让人从这俊朗脸庞上找到坚毅之感。 腾晨一身青色长袍随着清风轻轻飘扬,清澈的眼眸泛出点点粼光,一股莫名酸楚涌上心头。他能清晰地感受到自己对父亲的尊崇,时至今日也没有被时光消磨半分,那是一种刻在骨子里的尊崇,也是他如今唯一的记忆。 “父亲...” 紧紧握住腰牌,腾晨倔强地昂起略显青涩的脸庞,不愿让眼眶内的液体溢出。父亲是自己仅剩的记忆,也是自己想要变强的信念源泉。 他忽然感到体内有一股狂暴的力量蠢蠢欲动,浑身上下有使不完的动力,修仙的决心变得更加坚决。 “我方才之所以失忆,一定与自己实力不足有关,若自己能参透这修仙古籍,离我与父亲的鸿志便更进一步!”腾晨暗暗想道,一时间斗志昂扬。他从齐渊与回忆内父亲的话语中感受到两国间修仙者必定不多,但实力却一定十分强大,足以打破两国之间的平衡。 腾晨按捺下思绪,将与古籍一同放入怀中,走向天岚城方向。 忽然,树林中刮起一阵怪风,颗颗大树被吹得枝摇叶晃,一只洁白巨鹤在高空扑扇着翅膀,出现在腾晨视线之内。 腾晨凝神望去,那巨鹤之上竟有两人盘膝而座,为首是一须发皆白,身穿蓝袍的老道,手握拂尘左右挥舞,似在指挥巨鹤。 老道身旁是一红脸胡须浓密的红脸大汉,手握巨斧,气势汹汹。 “伍道子,你确定没有弄错?”红脸大汉斧子一抡,神色不满,“我们已经在此找了三个时辰!” 老道不急不缓道:“黄龙兄,我们合作这么多年,你难道还信不过贫道不成?贫道可没有老糊涂,内力与仙力的差异倒还分得清!” “黄某卡在炼气大圆满多年,若这次真能得到些许仙力,进阶筑基有望,倒也不枉此行。”红脸大汉面色一缓,嘿嘿一笑,目光却在四周不断张望。 腾晨双目一缩,通过对《修仙入门篇》的感悟,他已能一眼看出二人境界,竟都是炼气大圆满,离筑基只有一步之遥。 两人言语落入腾晨耳中,他立即明白了前因后果:定是自己修炼时不小心让齐渊输给自己的仙力外散,而那道士恰好有追踪仙力之法,故而寻到此处。 “此地不宜久留!”腾晨暗暗想道,步伐已开始悄悄后退,正要隐入密林之中。 “小友何必急于躲藏?我们二人寻你寻得如此之苦,怎样也该赏些颜面招待招待吧?”老道蓦地回头,眼光中散出强烈威压,令腾晨原本后退的脚步不由自主地一顿。 老道身旁的红脸大汉也同时回头,面露戏谑之色地望向腾晨。 两股巨大威压毫无征兆从天而降,同时轰向腾晨,似一个无形牢笼压下,让腾晨一时间竟动弹不得。 “这就是炼气八层与炼气大圆满的差距么?”腾晨喃喃,心中苦涩。他明白二人所为是自己丹田内的仙力,而自己尚未达到金丹期,不能主动输出,那么唯有将自己杀死后抽取一途... “小友不必慌张,我们只是想从你身上借点东西,事成之后便还你。”红脸大汉阴阳怪气地笑道,脸上却挂起讽刺之色。 老道在一旁附和,神色诚恳,眼中却也有一丝不易察觉的不屑。 腾晨看在眼里,面色不变,他知道这时候自己示弱那便只有死路一条,脸上毫无惧色地大吼道:“真当晨某是傻子么?你我都是炼气期,如何取出仙力?这仙力是家师齐渊输送于晨某,你们若够胆便来取!” 说完这话,腾晨心底颇为紧张,表面仍是一副处变不惊的模样,暗中观察二人反应。 果不其然,两人面色同时一变,面面相觑。这齐渊乃是齐雷国始祖,金丹中期,坐镇齐雷国,与尚武国尚晴老怪同等修为,在人界可谓最强修仙者。 而他们二人虽是不同门派之人,都身为各自门派中长老,却只有那老道所在门派有一位金丹初期掌门,黄龙之门派掌门只是是筑基后期。 他们之所以没有急于动手,便是因为疑惑腾晨仙力之由来,不敢轻举妄动以免真惹下麻烦。 “原来小友是齐渊前辈的弟子,是贫道失礼了,不知齐渊前辈病痛可有好转?”老道念头一转,语气十分卑微。 腾晨松了一口气,心想这齐渊果然是自己福星,连名号都能帮自己一把,于是不假思索道:“多谢前辈关心,家师伤病已于不久前痊愈。” 老道陡然哈哈大笑,拂尘一挥,面露狰狞之色:“黄龙兄,这小辈根本不是齐渊弟子,齐渊身为金丹修士岂会有病痛缠身?” 黄龙面色一滞,继而望向腾晨的眼神化作狂热与疯狂,那表情仿佛看见了一顿稀世佳肴,壮硕的身躯蠢蠢欲动。 腾晨身躯一颤,马上醒悟过来,心底暗骂这老道奸诈卑鄙,居然用套话将自己给摆了一道! “跑!”在心中将这老道全家上下问候了几百遍后,腾晨瞥了一眼上空极速俯冲而下的二人,全力施展遁速,拔腿就跑。 第三章 死局 虽然腾晨与二人境界相差悬殊,但由于体内有仙力运转,腾晨的遁速并不比两人慢上多少。 腾晨身形化作淡清遁光,顾不得辨别方向,在树林内飞速逃遁。 两人见腾晨只不过炼气八层,却能有如此速度,眼中的贪婪一时间又重了几分。 腾晨在心底暗暗叫苦,后悔自己竟忘了向齐渊索要信物之类,这样一来自己何必如此狼狈。 “二位就不想知道我是如何以炼气八层的修为拥有仙力么?”腾晨略带蛊惑的声音传向二人,逃遁的动作却没有丝毫停缓。 老道冷哼一声,白眉轻挑,显然不为所动:“死到临头还想玩花招?等我们将你擒住,带回门派交给筑基后期大长老施展搜魂之术自然会有答案。” “是么?在下仙力只有那么多,不知二位要将在下带到哪个门派施展这搜魂之术,又如何分配仙力呢?” 腾晨云淡风轻道。内心却是有些惊骇,这搜魂之术歹毒无比,在《修仙入门篇》内有介绍,能将被搜魂之人记忆强行提取,必须筑基后期才能施展,搜魂完毕后被搜魂者会痛不欲生地死亡。若非他看出两人各怀鬼胎,否则还真不知如何是好。 两人面面相觑,皆从对方眼中看出了不信任的神色。 他们虽然明白腾晨在用离间之法,但却也说的有理,若将腾晨带到哪一个宗门,另一方都会感到不满与怀疑。 “黄龙兄不要受这小辈诡计欺诈,贫道保证在擒住这小辈后将他交给你元煞宗。我飘凌宗绝不干涉,只求仙力能有贫道一份!” 老道见势不妙,急忙开口缓住黄龙。他可不想还没得到仙力就与自己人干上一场,让那小子渔翁得利。 黄龙听到此话,红脸抽搐一番,眼睛转动几圈,哈哈一笑。 “既然伍道子您这样说了,我黄某岂会有不满?” 二人又重新两目光凝聚于腾晨身上,以最快的速度追向腾晨,掀起两道白色气流,速度惊人,隐隐有了追上的趋势。 腾晨心中一紧,对这叫伍道子的老道已经恨意滔天,自己与他无冤无仇,对方竟然相逼到这种程度。 “这可是你们的选择。”腾晨淡淡道,气势上毫不示弱。 “牙尖嘴利的小辈!”老道怒极反笑,飞遁间拂尘向前倏忽一挥。 在这一挥之下,天地元力极速聚拢、旋转,一股纯白旋风凭空而起,瞬间化作丈许大小,哗哗作响。 “去!” 旋风极速卷动,夹杂着枯枝落叶,以无法形容的速度冲向腾晨。 腾晨心底一惊,身形闪动,在旋风即将到来的一瞬,他身体倏地闪到一棵巨树之后。 “砰” 巨响惊天,巨树陡然化作碎屑炸开,无数断根残枝四分五裂。 腾晨只觉背后一阵刺痛,噗地喷出一大口鲜血。他一手握住那根深陷背后的断枝,一手扶着身旁一棵青树,借力而起,继续向前逃遁。 “哼,我看你能撑多久!” 红脸大汉面露残忍之色,双手抡起手中巨斧,大喝一声。 虚空蓦地一阵模糊,一道与大汉手中巨斧一样大小的巨斧虚影从虚空中浮现,泛起淡清光泽。 这巨斧出来的一瞬,红脸大汉脸色发白,他手中巨斧猛地向腾晨方向一挥。 虚空泛起一道涟漪,淡清之色的巨斧虚影霎时间隐没于虚空之内,消失无踪。 腾晨双目四处探寻,忽然身旁虚空倏地剧晃,带着破空之声与强烈的压迫感,巨斧突兀探出向腾晨斩下。 一股强烈的生死危机在腾晨心底突然出现,腾晨猛地向外一跃,避开了这道猛烈攻势。他还未来得及喘气,却见那巨斧以不可思议的角度转了一个大弯,以斧背再次挥下。 “噗” 腾晨口中一甜,继而鲜血狂吐,整个身子重重地凹下去,砸向地面。 “只有这点能耐?真没意思,不如我们将他戏耍逗玩一番后再擒住如何?”伍道子鄙夷地望向腾晨坠地的方向,轻笑道。 “好!” 黄龙大笑附和,却见烟雾弥漫之中有蓝光骤然闪动,随即一道深蓝光线极速向二人激射而来。 两人轻笑间,老道将拂尘一甩,轻轻拍打在蓝光之上,蓝光一滞,瞬间消散无形,露出一块尺长却浸满血迹的断枝,缓缓掉落。 腾晨面色阴沉惨白,拖着极其困倦的身躯,悄无声息钻出烟雾。他满目狼疮,已经感觉不到伤痛,能感到的只有满腔极度的怨恨与愤怒。 “欺负晨某不会法术么,若我此次能够顺利脱身,这番屈辱他日定当百倍奉还!”腾晨咬牙切齿地想道,视线逐渐开始模糊,但仍速度不减,左拐右拐向远方逃遁。 “嘿嘿。”黄龙发出一声得意怪笑,双手一合,顿时周身散发出耀眼金光。 一个两丈大小的金色法相出现在他身后,三头六臂,不怒自威,将这片树林映得金光闪闪。 黄龙右手向腾晨逃遁的方向一探,那法相也好似受到了命令,三只右手中的一只蓦然抖动,下一刻猛然化作一条金色弧线呼啸着拍向前去。 腾晨反应过来时,那金色手掌已重重击在他后背,这一掌极准,正是适才被斧背中伤的部位。 “咔嚓” 腾晨只觉得内脏翻涌,身上本已麻木的痛楚在这一刻伴随着肋骨的断裂全部爆发,痛不欲生。 若是凡人,在方才任何一次攻击下都会被直接一命呼呜。但修仙者的肉身要强大得多,即使肉身被毁去也不会立即死亡,所以承受的痛苦要多得多! 二人显然不想立即结束这场追逐游戏,没有继续立刻攻击,只是戏谑地与腾晨保持距离,不断使用炼气期的低阶法术,时不时趁腾晨放下防备时蓦然发动攻击,在不重伤腾晨的情况下消磨他的体力。 一个时辰后,腾晨青袍四处破裂,伤痕累累,尤其是背后的创伤更是触目惊心,鲜血淋漓,使人不忍直视。 “一定要坚持,只有活下去才能报仇雪恨!”腾晨神志逐渐有了涣散之感,遁速也在不知不觉中慢慢减缓,但他仍然在咬牙坚持,没有丝毫停顿。 他明白自己身后二人明明可以轻易杀死自己却要看着自己像一个跳梁小丑跑到精疲力尽之时,虽然令腾晨很不悦,但这却是他此时能否逃生日后能否复仇的唯一契机! “够了,迟则生变,动手吧。”老道看见腾晨仍然不知疲倦地逃遁着,神色露出不耐,干瘪手掌已经开始挥动拂尘。 黄龙点点头,与伍道子同时开始有了动作。 老道闭目凝神,口中念念有词,拂尘在身前上下挥动。忽然,他双目一睁,从怀中取出一张深黄符篆,抛向前方。 符篆在半空之中蓦然燃烧,一声嘶鸣从内传出,下一刻一只青鹤从内轻灵跃出,扑扇着透明的翅膀,向四周望了望,嘶鸣着扑向腾晨。 腾晨面色一变,回头望向气势汹汹的青鹤,却看见仙鹤身后骤然出现数把巨斧虚影冲出。虚影之后金光大盛,竟是那三头六臂的法相面色冷峻地赶来。 三者不断变换方向,将腾晨路途完全封死,带着浓烈杀意,愈来愈近。 第四章 血莲 “该死,难道我今日就要稀里糊涂地丧命于此吗!”腾晨心底涌现出强烈的不甘,目眦欲裂,“我不甘心!” 父亲的话语与自己儿时的梦想在这一刻充斥了腾晨脑海的全部,让腾晨心底的不甘浓烈到了极致。在三处攻击临近的一瞬,腾晨蓦地转身,停止了逃遁。 二人看见此景,同时冷笑。伍道子捻须揶揄道:“看来我们不小心将这小辈逼疯了,不过只要我们在他死前用符咒将其魂魄困在体内,一样能施展搜魂之术。” 黄龙轻轻笑了笑,正要说话,忽然双目难以置信地一缩,张大了嘴巴。 伍道子顺其目光望去,与腾晨坚毅的神色正好对上。 腾晨只觉身体内有股莫名的力量在全身上下涌动,令他在这一刻忘却了伤痛,浑身充满了力量。 他猝然动手,近乎本能却又熟练地探出右掌,将左手虎口盖于右手掌心之上,瞬间闭拢。双手忽然变得血红,右手食指更有鲜血淌下。 在那利斧,青鹤,拳头夹带着滔天威势临近之时,腾晨面色从容,食指蓦地向虚空一点,三处攻击顿时停顿在他周身,一时间无法前进分毫。 腾晨动作不停,紧接着其食指不由自主地在半空游走,以食指为笔,鲜血为墨,虚空为画布,几挥之下,半空中浮现出一朵巨大火红的血莲。邪魅与娇艳之感弥漫,令空气中蓦然出现一股强烈的血腥气味。 “血莲三变之一,血莲现!”仿佛曾说过千百遍般,腾晨在这血莲出现的刹那,脱口而出。 “他是血莲教之人!”红脸大汉惊呼,眉宇间竟透露出几分畏惧之色,一时停下了脚步。 伍道子随即停下,眼珠转动,面色变换不定。 血莲漂浮于半空之中,莲身微颤旋转,莲瓣猛张,陡然从内探出万千长蔓,卷向巨斧、青鹤与法象。 长蔓极速扭曲环绕将三者五花大绑地缠住,令三者动弹不得,却没有停止片刻挣扎。 血莲与三者在半空之中僵持,藤蔓不断地颤抖,好似随时都要崩溃。 终于,青鹤长鸣一声,轻灵身躯率先挣脱长蔓,充满怒意地一头扎入血莲之中,身后更是掀起阵阵狂风,将血莲霎时间扎出几尺血口。 法相连续挣扎,面目狰狞,六只手臂上下挥动,金光大盛。伴随“砰”的一声,法相与那几把巨斧同时挣出,将焦点全部聚集向血莲,拳头与斧影如雨点般砸下,使得整片树林狂风呼啸,周边树木随着狂风左摇右晃,绿叶纷飞。 血莲在这些猛烈攻势下,瞬间便已千疮百孔,血瓣溃散。 腾晨暗叫不妙,见二人将目光聚集在血莲之上,连忙抓紧时机,以目前能达到的最快速度向远处奔逃,几息时间就逃出了近百丈之远。 “啪” 血莲终于坚持不住,尽数溃散,化作万千血雨,以无法形容的极速向腾晨倒卷。 血雨浸入腾晨身体,使得腾晨面色一红,气力恢复了几分。来不及细细思索原因,腾晨遁速更快,将二人远远甩在了后面。 “还追不追?”黄龙闷声道,脸色难看无比。 伍道子烦闷地低头捻须,半晌后,望向逃的失去腾晨踪影的方向,沉声开口:“刚才你我不应犹豫,若用雷霆手段将其击杀,自然没了后患,如今已放虎归山,对方又是血莲教之人,我们还是赶紧回到宗门,以免他带上邪教徒前来寻仇。” 黄龙重重叹了口气,同伍道子一拱手,随即化作遁光飞速远去。 伍道子面色阴晴不定,望向前方喃喃道:“传闻血莲教神秘无比,如今看来果然不简单,区区炼气八层的教徒居然会有仙力,此事必须赶紧上报掌门。” 念及至此,伍道子拂尘一挥,那纯白巨鹤似是凭空出现在其上方,伍道子身子一跃,盘坐在巨鹤之上远去。 一刻钟后,见后方没了动静,腾晨没有停下步伐,却也没有继续向前方逃遁。他身子一旋,擦过身旁一棵大树,绕着圈折了回去,小心翼翼地四处张望,果然不见了二人踪迹。 “呼。”腾晨再也坚持不住,气喘吁吁地落地,靠在一棵巨树下喘着粗气,神志愈发模糊。 “恐怕整个人界的修仙者就数自己最悲催了吧,才刚刚步入仙途就被追杀到如此地步...”腾晨自我调侃道,打量全身上下的大小伤势,苦涩不已,“如果最后若非是莫名其妙地动用了血莲邪术吓跑了那二人,自己如今已命丧黄泉。” “但是为何我会使用邪教之术?”腾晨虚弱的脸庞露出疑惑之色,他吃力地掏出金牌,金牌在方才的对峙下已出现几道裂纹,隐隐有白色之光闪现。 腾晨好奇地将其扳开,发现金牌居然是两块重合,中间有一出凹槽,而那白光则是凹槽内一页轻薄纸片。 “金,本王命你即刻潜入血莲教,取得情报后与本王里应外合,将其一网打尽!” 腾晨顿时感到头绪明朗了,一切似乎有了答案:自己奉夏亲王之名潜入血莲教,因此学会了血莲之术。而后来因为某种原因被发现,于是便被重创失忆。一切都显得顺理成章,使得腾晨略感安心。 “伍道子、黄龙,今日之仇晨某铭记在心,终有一日晨某要灭你飘凌宗与元煞宗满门,寸草不生!”腾晨用尽最后一丝力气仰天长啸,随即眼前一白,晕厥过去。 夜幕很快降临,将这片原本就昏暗的密林浸泡地更加阴森,阵阵狼啸猿蹄响彻不断。 一双泛着幽光的眼睛慢慢靠近腾晨,在月光下显出一条白狼身形,贪婪地盯着不省人事的腾晨,闷吼一声后,一跃而上。 “啪” 一道火红倩影蓦然出现在腾晨身前,玉手一扬,那白狼顿时身子弯曲着飞了出去,哀嚎一阵后便吐血而亡。 倩影慢慢走近腾晨,她一身火红长裙长长拖在地上,裹住丰腴腰身,浑身袒露之处白皙无暇。眉如淡描,眸清似水,两颊红润。俏挺的鼻尖下被一条薄纱遮掩,却遮不住那极致的美丽。在朦胧月光下有如九天玄女下凡,不食人间烟火。 她柳眉微竖,轻轻叹了口气,望向腾晨血迹斑斑的脸庞,柔声道:“你还真是多灾多难呢。” 将腾晨伤势打量一番后,女子妖媚的脸庞浮现出几分怒意,她玉手托起腾晨脸庞,面露温柔之色。在她手背,赫然有一朵血莲印于其上,栩栩如生。 “若让我查到是何人将你伤成这样,我绝不会放过他们。”女子低喃,似在倾诉,又似自语。 她将腾晨安放在地,素手左右按在腾晨丹田处,分别泛出蓝红光泽,源源不断向腾晨丹田内输入。随着这两色光泽的到来,腾晨惨白脸庞终于开始缓缓有了血色,嘴唇微张,没有意识地呢喃。 “这是我的极限了...” 女子脸色渐渐变得苍白,随后收回素手,美眸流转,忽然从怀中取出一件轻薄青袍,轻轻披在腾晨伤痕累累的身躯之上。 留恋地看了看腾晨几眼后,女子长裙飘扬,倏忽凌空而起。 一朵血莲兀地出现在其脚下,她脚踏血莲,如驾着红云,轻盈穿梭于密林之中,转瞬间消失踪迹。 女子离开后不久,腾晨挣扎着坐起,缓缓张开惺忪的双眼,四处张望。 “奇怪,方才明明觉得有人在同我说话。” 腾晨迷惘道,却没有任何发现,只有几缕莲香随着晚风沁入腾晨心脾。 第五章 苦练水气弹 腾晨暗笑自己多心,开始探看身上伤势,却忽然表情一滞,继而流露出几分喜悦。 “看来感觉没有错,方才的确有人在此为我疗伤。”腾晨舒展开并未痊愈的身体,换上新的青袍,嗅了嗅空气中的余香,神色惬意,“这味道应该是名女子,可是她会是谁呢...” 腾晨笑着摇摇头,按捺下杂乱的心绪,正要盘膝吐纳。他脑海中又浮现出那二人得意的身影与言语,还有对自己的种种羞辱。 “弱肉强食么?若这便是修仙的潜规则,那我宁愿尽全力变得更强,去做那强势一方!”腾晨在心底呐喊,通过今日九死一生的经历,他明白了实力才是王道,若没有实力便只能被人鱼肉,更别谈去实现什么抱负。 腾晨静默,凝神进入吐纳状态,吸收天地元力来促进伤势的愈合,这次吐出的白气中却隐隐带着暗红血迹。 由于腾晨体内的仙力与一股血色的奇异能量,仅仅只用了两日打坐吐纳便将伤势恢复。 “两日前之所以被他们两人步步相欺,一是我与他们境界差距过大,二是我不会术法!”腾晨睁开清澈双眸,喃喃道。 腾晨取出古籍,认真钻研了几式可供炼气八层使用的数式后,开始了实践。 第一式是炼气三层便能修行的简单术法——水气弹。 腾晨之所以优先选择这一式,不仅因为它是术法中的基本,更因为这一式对元力的消耗较小,施术者意念越强,此术威力越大,且对于自己这个才步入仙途几日的菜鸟有很好的固本作用。 “若自己将这水气弹修炼到极致,拥有强大的威力却对自身的消耗极小...”腾晨想想都觉得激动,于是按照古籍之中所述,集中意志力,全心全意感悟天地元力的流动,让其向自身快速汇聚。 只见腾晨周边天地元力渐渐从无形化为白色水汽,翻腾着汇入腾晨全身。 随后,腾晨内心一动,无数元力汇聚到他手心,使得他手心浮现出一圈厚厚的水雾。水雾仍在疯狂汇聚,形成一团橘子大小椭圆深蓝色的水团,水团在腾晨手心滚动不止,似随时都要炸裂。 腾晨看着手心的水团,内心无比紧张,不断输送内力将元力水球稳住。 元力水球渐渐停止了翻滚,变得安静温顺起来,立于腾晨手心。 腾晨一喜,正要试试威力,却看见水团散出强光,腾晨脸色大变,连忙将其掷出。 “砰” 水团在半空中爆炸,水花四溅,如同倾盆大雨,瞬间将腾晨淋成了落汤鸡。 “失败了...”腾晨怔在原地干瞪眼,重重地叹了口气。他知道虽然自己如今是炼气八层的修为,但由于踏入仙途才几日而已,即便是最基本的招式也不可能一蹴而就,所以他并未气馁。 腾晨重新闭上眼睛,更加认真地感悟周边天地元力的动向与变化。 这次天地元力涌向腾晨的速度明显慢了一些,但却有条不紊,使得腾晨感觉控制起来得心应手地多。 同第一次如出一辙,腾晨将天地元力汇聚于手心,一个比先前大上少许的水球缓缓出现在腾晨手心。 “砰” 还没等腾晨反应过来,水团就突兀爆炸,让腾晨目瞪口呆。回过神来时全身已经湿漉漉,水流如注。若是不知道的,还以为腾晨方才没脱衣服就跳进河里洗了个澡呢! 腾晨哭笑不得,看着全身上下湿透的自己,心里有一个邪恶的念头一闪而过,随即立即摇摇头,恨恨道:“我就不信我连一个最低阶的招式也学不会!” “砰” “啪” “砰” ... 整整三天时间过去,腾晨历经了无数次失败,衣服也从未干透过,但他仍在继续。好在天地元力虽然稀薄,但每次水气弹爆开后又会重新汇聚为无形的元力,腾晨才得以不断尝试。 这三天来腾晨几乎没有眨眼,他每时每刻都在练习,不肯放过一丝契机。还好步入仙途的他已不用十分依赖于世俗食物补充体力,只需从天地元力中不断获取必要的养分就能保持精神抖擞,体力充沛。 “哈哈,成功了!” 腾晨双目略显猩红地盯着手中安静的水团,却无法掩饰眸中浓浓的喜悦。这可以说是腾晨通过自身努力、历经无数失败后完成的杰作,对腾晨来说十分来之不易,心底的喜悦自然是难以言表的。 水团虽然不大,但气息明显比之前的失败品要少了一些狂暴于难以控制之感,能清晰感觉到其内强大能量。 “先试试威力如何。” 腾晨吸了口气,双目一凝,运用内力将水团掷出。 水团破空而动,在虚空中滑行,所过之处透明水花四散,向前方巨树疾驰而去。 下一刻,水团无声无息地浸入巨树中央,好似被吸了进去。 “这么差劲?”腾晨一时间傻了眼,呆呆地看着这一幕,哭笑不得,心底失望至极。 忽然,一声巨响自巨树之中传出,之间巨树中央蓦地向外扩散出无数条裂缝向四周延伸,随之毫无征兆炸裂,出现一个巨大椭圆形状窟窿,木屑断枝四飞。 腾晨神色一怔,又惊又喜,将古籍捧起,又细看了一遍水气弹的概述后,面露疑惑:“这古籍上说水气弹被掷出后触之即炸,且威力应该没有这般强劲才对,难道是哪里出错了?” 腾晨按照书中步骤再次凝聚出水气弹,这次掷向不远处的地面。 水气弹一个翻滚,在腾晨不解的目光下浸入地底,半晌后地底传来一声闷响,地面一震,出现一处数尺小坑。 “难道是因人而异?”腾晨喃喃道,若有所思,“罢了,威力变强反倒是好事,指不定还能出其不意间伤敌呢!” 又是几天过去,腾晨已能做到随意施展水气弹,收发由心。他明显地感觉到,随着这几日对水气弹的练习,自己对天地元力的控制也加强了不少,联系更为紧密,这让腾晨惊喜不已。 腾晨又草草翻阅后面几式招数,将炼气期威力最大的炼气八层术法“炎龙破空”作为自己下一个目标,与水气弹相辅相成。 “该去一趟天岚城了,那里说不定能让我更快地恢复些记忆。”腾晨望向天岚城若隐若现的城墙,将古籍合上放入怀中,开始启程。 第六章 刁蛮女子 腾晨望向天空,见太阳已要落山,洒出灿烂余晖,绚烂夕阳美丽动人。他没有心思去细细欣赏这番美景,一心想得尽快入城安身为宜,他可不想继续在那潮湿的森林呆一辈子,于是施展全速向天岚城方向飞遁而去。 没多久,前方一堵望不见边的城墙便走近腾晨视线,中心位置一座高塔直插云霄,自上而下刻着三个醒目的大字: “天岚城” 恢宏的城门半开半闭,有要关上的趋势,不时有人与车马进进出出。腾晨身形一顿,化为飞跑之势冲入城内,刚进城内,只听见“轰”的一声,城门重重的关上了。腾晨暗自庆幸:看来运气还不错! 天岚城内街道宽阔笔直,楼殿堂皇,府邸森严。四处都是一片热闹非凡的景象,即便临近日落,各行各业的人们此时仍在大街小巷熙熙攘攘,有做买卖的,也有闲逛谈笑的,更不乏巡逻队在两旁手持冷兵,来回走动整顿秩序。 腾晨才走进几步,便感到整个天岚城有股无形的威压,这威压不是针对他,而是将偌大的天岚城笼罩在内。 “恐怕有筑基期乃至更强的修仙者在此坐镇,又或是某种大范围的强力阵法...”腾晨神色无异,将修为慢慢收敛,不散发出分毫,一时间那威压之感荡然无存。 “麦芽糖,甘甜可口的麦芽糖。这位小兄弟,来尝尝麦芽糖吧,肯定有你童年的味道!”卖麦芽糖的老汉一把拉住腾晨,满脸讨好。 “麦芽糖...”腾晨头脑一怔,忽然浮现出一副温馨的画面: 充满稚气的少年尝着麦芽糖,坐在一名面容和蔼的中年男子肩头,两人脸上洋溢着温馨而幸福的笑容。 “父亲,这世上怎么会有麦芽糖这样好吃的东西呢?” “只要晨儿你喜欢,为父每天都给你买麦芽糖,让你吃个够!” ... “小兄弟,你怎么了?”老汉疑惑道,拍了拍恍惚的腾晨。 “没事....只是想起了一些往事。”腾晨摇摇头,勉强挤出几分笑容。 “喂,那个呆子,你发什么呆呀,不买就别挡着本姑娘!”刁蛮刻薄的女声突兀传入腾晨耳中。 腾晨回过头,发现身后站着一位衣着华贵蓝袍的年轻女子,身躯细长,仿佛弱不经风。皮肤白皙,面容姣好精致,双目泛着水灵灵的光泽,给人种未经世面之感。此时一副趾高气扬的样子,一看便是大户人家之女。 “看什么看?没钱就滚蛋。本姑娘最喜欢吃麦芽糖了!”女子见腾晨望来,俏脸一红,继而更加娇怒。 腾晨心底一番思忖之下,不愿惹事生非,便转身就要离去。 “本姑娘就知道你是个穷酸鬼,真是丢人现眼...”女子见腾晨离开,嘴角不屑地扬起,不依不饶。 腾晨刚跨出两步便顿住,听到这话胸中一阵烦闷,这女子将自己兴致破坏殆尽不说,自己更是已作出让步,她却依旧如此,莫非真以为自己是好欺负的主? 对于这种刁蛮而又没见过世面的富家千金,腾晨本不愿多做纠缠,不过给点教训还是很乐意的。 他转身回来,抢在那女子之前,掏出身上不多的银元之一,递给那老汉。 “阿伯,你这的麦芽糖我全要了!” “我这有很多,但加起来也才七十来铜币啊。”老汉拿起一打麦芽糖,难为情地说。 腾晨接过麦芽糖,淡淡一笑,道:“阿伯你每天这么辛苦,其余的便算作辛苦费吧。” “小伙子...哦不,公子,多谢公子!”老汉一脸感激。 “喂,你个无耻小人,卑鄙。”女子满脸通红,从小娇生惯养的她,处处都被依从,何时如此窘迫?顿时火冒三丈,想要给腾晨颜色看看。 腾晨内心暗笑这女子无理取闹,幼稚得有些可笑。不动声色地暼了她一眼后,腾晨淡然道:“晨某先买的,你意欲如何?” 周围逐渐聚满了闲人,小声议论,都以一种戏谑的眼神看着腾晨与那女子。 女子见受到瞩目,显然不想久留,强压怒意,语气也妥协起来:“本姑娘大人不计小人过,这样吧,我给你三银元,把麦芽糖卖给我。” 腾晨摇摇头,他存心整整这女子,岂会轻易如她所愿? “一百银元,舍爱赠你。” “哼,敬酒不吃!”女子顿时脸颊羞红,回头望向人群,“谁替本姑娘将这无赖揍一顿,本姑娘酬谢五银元!” 听到这话,腾晨内心笑意更甚。根据他的推测能够断定这齐雷国乃至人界的修仙者少之又少,如今自己修为已是炼气八层,岂是这些单靠武学的凡夫俗子能比? 但众人怎会知道腾晨想法,那女子此话一出,人群中一片哗然,议论纷纷。 “五银元几乎是一户普通家庭两个月的收入啊,这姑娘可真财大气粗的,我看要不我去试试运气?” “你可别犯傻,那小伙子看起来气势不俗,肯定有两把刷子,到时候被打伤了找谁去?” 议论了半天,却始终没有一人肯当出头鸟,腾晨正准备离去。 “此话当真?”一个皮肤黝黑,五大三粗,操着外地口音的壮汉走出人群。 “是小蛮王!上个月在比武大会虽负伤却仍拿下第二的小蛮王!”人群中立刻有人认了出来。 “不错,在下正是小蛮王,上次因为伤痛而惜败,现在需些银两买点补药,治愈这顽疾,不知这位姑娘说话算话否?”那叫小蛮王的壮汉面带期盼之色。 女子仿佛看见了救星,毫不迟疑地开口: “本姑娘绝不食言!” 小蛮王不怀好意地看着腾晨,道:“小兄弟,对不住了,你蛮爷爷我需要这些银两,谁让你得罪了这位大小姐呢,你就安心让我揍一顿,这样我能拿到银子,又消了大小姐的气,这不是一举两得嘛?” “要是你有那个本事的话,放马过来吧。”腾晨淡淡道,他没能从对方身体上感觉出一丝修仙者的气息,估摸也就是武林高手罢了,这样还不足以令他乱了分寸。 “找死,你蛮爷爷今日就让你见识见识世面!” 那小蛮王怒吼,神色换作恶毒。后脚猛地一蹬地,如一头暴怒的野牛般冲向腾晨,他每落下一步都将大地震地颤动,离腾晨不到两尺时,步伐陡然停下,左手做冲拳对腾晨轰出,有股将腾晨揍飞之势。 第七章 仙路漫漫 “这种程度还不至于令我动用修为之力。”腾晨见对方声势看似浩大,下盘却露出空虚,内心已有了答案与打算。 腾晨面色不变,待其拳头击来的一瞬,心还未动右手已起,轻描淡写地拍在其手腕处,卸了这拳劲道。 小蛮王只觉紧握的拳头被一股柔软之力侵入,顿时不由得一松,这力道却顺着他的手腕向全身蔓延,使得他步子噔噔连退几步。 围观众人一阵哗然,顿时对眼前的俊朗青年刮目相看,再也没有轻视之意。 女子神色一滞,望向腾晨的美眸内隐隐有些讶异之色,若有所思。 “再来!”腾晨淡然开口,语气充满挑衅之意。 小蛮王冷哼一声,暗道对方定然是会两手内家手段,在此处虚张声势罢了。 “呀!”小蛮王大吼,双腿凌空撩起,翻身一夹,想要卡住腾晨脖颈。 腾晨双手蓦地一张,同时击在小蛮王大腿两侧,令其双腿在空中横成了“一”字形。 小蛮王一惊,心知踢到铁板,身体在半空中翻转落地,步子一撤,正欲收手。 腾晨岂会给他机会。方才看似柔弱的手掌蓦然发力,在这一刻好似成了铁爪,一把抓住小蛮王回缩的手腕,用力向下一抡。 只听“咔擦”骨头脱臼的脆响,小蛮王杀猪般的惨叫回响。腾晨并不打算给他喘息的时间,将四成内劲集中在左腿,猛地踹向其膝盖,又是一声脆响与惨叫,小蛮王随之单膝跪地。 腾晨看准他那支撑着的左腿,俯身向下扫去。小蛮王硕大的身躯摔了个人仰马翻。 “这就是你说的要揍我一顿?”腾晨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小蛮王脸上渗满了豆大的汗珠,神色里尽是惶恐:“不敢不敢,是在下狗眼看人低,我这就离开!”说罢,那小蛮王翻身起来,一瘸一拐地扎进了人群。 此时人群死一般的寂静,都见鬼一般地看着腾晨。那几个蠢蠢欲动的人心里暗呼庆幸,小蛮王的身手众人有目共睹,但在这神秘青年手中竟未能撑过两个回合,暗道自己上只有被对方当成人肉沙包的份! 方才还趾高气扬的女子已是脸色铁青,半晌说不出话来。 腾晨心底冷哼,他之所以狠辣地制度那小蛮王,一来是为了杀鸡儆猴,否则以女子深厚家当,麻烦会无穷无尽。二来此地巡逻队众多,闹大了恐怕难逃干系。 他可不想随意显露修仙者的身份引来无妄之灾。不过现在看来目的都达到了。冷冷地瞟了那女子一眼,腾晨走向人群,人群自动让开了一条路。 “就这么走了?”女子焦急道。 “你还想怎样?”腾晨回过头,心想对方难道如此不知好歹,非要苦苦纠缠不成?不由警惕之心乍起,做好应战准备,以防女子使出其它手段。 “我...”只见她涨红了脸,低着眼睛,好似鼓起了极大的勇气才说出口:“本姑娘孤身一人出来游玩,没有随从,看你武功不赖,做我贴身护卫如何?” 腾晨不禁冷笑,这女子好生奇怪,方才还怒气冲冲地要揍自己,现在却又要自己来保护她,果然无论何时何地人们只会认可实力。 “这对我有什么好处?”腾晨古怪地看着她。方才对方如此刁蛮,若不给些好处,想要他既往不咎又尽保护之责是不可能之事。 “每日予你二银元,七日为期。”女子眨了眨眼睛,俏皮地开口。 人群内又是一片哗然,这女子出手如此阔绰,惹得一些人的目光变得火热与贪婪。就连腾晨也有些心惊,暗自掂量了自己的盘缠,有些犹豫。 “你凭什么相信我?”腾晨冷冷看着女子双眸,感觉对方并未在说笑。 “凭....凭你也喜欢吃麦芽糖!” 腾晨哑然一笑,竟觉她变得可爱了,道:“一日三银元,不得妨碍我之私事。” 只见她银牙一咬,似下了很大决心,道:“那便如你所愿!”话音未落,女子将一个鼓鼓的钱袋抛出,“这是五银元,算作订金,跟我来吧。” 女子转过身去,举步轻摇走出人群,蓝袍左右飘动,也不管腾晨是否跟上,一副你爱来不来的模样。 腾晨无奈地叹了口气,随即大步跟上那女子,全然不顾周围的议论之声。拐过几个巷口后,两人最终进入了“天香客栈”。 “两位客官里边请,两位好是面生,想必远道而来。可真是选对地方了,我们天香客栈服务一流,包二位满意。”老板娘讪笑着说道,将二人迎了进去。 “来两间上等房。” “这...”老板娘露出难为情的神色,“由于天岚盛会将在这个月底召开,本客栈从月初开始就生意红火,今日只盛一间上房了,现在天色如此晚,两位就算到达最近的客栈恐怕已经打烊了,不如将就将就?”说罢,她给腾晨使了个眼色。 “和她?” “和他?” 俩人同时失声,互瞪一眼,转过身去。 “客官莫急,本栈上房均配有两张床,包二位躺着舒服睡得香。”老板娘连忙打圆场,心中暗道这小两口别扭倒不小,自己不如做一件美事。 “带我们看看。” 这房间给人的感觉很是华贵,四壁错综挂着不等的深紫与淡黄色饰品,和浅红色的墙壁搭配起来有种说难以言表的格调,室内宽敞别致,两条宽大的床中间由一卷紫帘隔开。房间左右两角各有一间小室,供洗浴方便之用。窗台则在正中,放着几盆幽香的花儿。 “还算凑合。”女子撇了撇嘴,问:“一天多少?” “八十铜币,客官。” “这是六银元,不到七天我们就离开。” “多谢客官!”说罢,她凑到腾晨跟前悄悄说道:“小伙子,眼光不错。” 腾晨心中一凛,知道这老板娘想到了歪处,正准备解释,却见其已讪笑着离开了房间,腾晨只得悻悻关上房门。 “各睡各的,你可不要动什么歪心思,否则本姑娘和你玉石俱焚!”女子一本正经地说道,一副慷慨激昂的模样。 “谁会对你动歪心思。”腾晨鄙夷道,心中却被女子的模样引得暗笑不已。 “你...” “我什么我?”腾晨拿出一根麦芽糖塞进嘴里,顿时只觉甜的快要掉牙,但味道的确不错。正要细细品尝,忽然有种被饥饿野兽盯上的感觉,转头望去,原来是那女子在死死瞪着自己。 腾晨一惊,念头一转便将余下的一把麦芽糖递给她:“送你了!” “算你还有点良心!”女子一把抓过去,二话不说便开始品尝。眨眼功夫已消灭数根,吃相令人望而生畏。 “我说你一姑娘家可否淑女一些?”腾晨表示看不下去,他可以肯定自己就算失忆前也没见过哪个姑娘家吃东西如此狼吞虎咽,这女子还真是一朵奇葩。 “要你管?”她仍忘我地吃着,毫不在意腾晨古怪的眼神。 “您老慢慢吃,我去休息了。”腾晨无奈地摆摆手,走向床头。 “喂,你还没告诉我你的姓名呢?” “你先说。” “夏婉欣。” “晨。” “就一个字?或是外号?”夏婉欣瞪大了眼睛,好奇地问道。 “你肯定不会相信,关于我的姓名,我只记得一个晨字。”腾晨料到她的疑问,不假思索答道“谁说我不信了?”夏婉欣撅起小嘴,不服气道。 “那便早些休息!”腾晨没有精力同她争论,一头栽倒在舒适的软床之上。虽说自己可以凭借吸纳天地元力而不去休息,但一来他才步入仙途,还不够适应。二来天岚城内那股神秘威压让他隐隐不安,不敢随意吐纳显露修为。 没有了天地元力的支持,腾晨顿时觉得身心疲惫,不多久便进入了睡梦。 朦胧睡梦中,腾晨忽然发现自己进入了一处银白世界,白云朵朵,恍如仙境。 “仙路漫漫,且惜春光,把酒言欢...”一位面带邪异却俊美地胜过女子的男子宛如飞仙,掠过腾晨身边。 “这位高人,请留步。”腾晨见对方就要飞远,连忙喊道。 “小兄弟,不知你有何事?”邪异男子脚步一顿,笑着回头望向腾晨。 腾晨心底隐隐有些激动,他立即认出对方是最初拯救自己并引导自己修仙的齐渊,没想竟在梦中到又碰上了他。 “我方才齐前辈听您说什么‘仙路漫漫’,不知是什么意思。”腾晨一字一顿道出了心中疑问,目光希冀地望向对方。 “哈哈。”齐渊忽然大笑,耸了耸肩膀,“这万物生灵生命皆有寂灭之时,力量皆有极限之处。我等为了寻求与天同寿,力量撼天之法,故诞生了修仙一途。” “这些晚辈明白,但敢问前辈修仙真能增长寿元吗?”腾晨讶异道。 齐渊又是一笑,大有深意地望向腾晨:“当然能!修仙之路漫长且艰难,有许许多多的境界,每跨越一道便能增长数百年乃至更多寿元,甚至能令人容颜不衰。但跨越岂是说说这样简单...” 腾晨一时间来了兴致,睁大眼睛问道:“那如何跨越呢?” 齐渊注视腾晨良久,随即缓缓转过身去,化为青色遁光,如流星追月般消失在天际。 “这需要你自己去感悟!”飘渺的声音回荡在整个天空,灌入腾晨耳际。 “仙路漫漫...”腾晨默默呢喃,激动之情难以用言语来形容,他能感到的只有自己对修仙变强的无限向往与炽热的胸膛。 第八章 南宫雁 翌日清晨,窗外嘈杂的吆喝声将腾晨从朦胧梦境中惊醒。 他擦擦惺忪的双眼,脑海中又浮现出昨晚的梦境,虽然如梦如幻,但腾晨明白那或许是修仙者之间某种对话的方式。 “跨越大境界很难么...”腾晨暗自嘀咕,又在心底下了打算,“在此之前,还是老实修炼吧。” 穿戴洗漱好后,腾晨瞟了一眼呼呼大睡的大小姐与满地的麦芽糖棍棒,不禁摇了摇头:“下去过早顺便给她带份吧。” 尽管天还蒙蒙亮,大街小巷却已热闹起来。各种香气混杂在空气中扑鼻而入,令腾晨不争气的肚子“咕咕”叫了起来。 “没有了天地元力的支持竟会如此...”腾晨尴尬一笑,终于没有抵挡住饥饿的诱惑,信步进入一家小摊,点了几份小菜后便开始细细品尝。 “喂,你们说,这天岚盛会就要开始,能否有我寒玉派一席之地?” 一道清脆的声音在摊坊内响起,腾晨循声望去,是名十六七岁的少年正在津津乐道。 同席的络腮胡子笑道:“你啊,平日不好好练功,只知空想。这天岚盛会是为齐雷国各个大家族门派和顶尖高手准备,你我就只有凑热闹的份。不过你若再用心练上四五十年,崭头露脚也不是没有可能!”说罢,几人哈哈哄笑,那少年听得此话满脸失望。 腾晨正看的真切,忽然,一名青年突兀地站在他对面。 “兄台是否赏脸?”他声音清脆中带着磁性,有如天籁之音。其模样很是俊朗,双眸明亮,鼻梁高挑,皮肤也如雪般净白,有股脱尘之气质。只是在其侧过脸时,腾晨才注意到他右颊那一块触目惊心的疤痕。 “请便。”腾晨示意其坐下。 “在下南宫雁,不知兄台如何称呼?” “你可以叫我‘晨’。” “晨兄,喝几杯如何?” “无妨。” 他斟满两杯酒,递给腾晨一杯,道:“晨兄身手如此了得,想必令师定是绝世高手。” 腾晨泯了一小口,顿时来了兴致,心想此人莫非认识自己不成,便笑道:“何以见得?” “昨日有幸目睹晨兄出手,那般轻淡描写就将小蛮王制服,恐怕令许多高手都要汗颜。” 腾晨恍然大悟,不禁摇头苦笑道:“哪里哪里,侥幸而已。” 南宫雁哈哈一笑:“晨兄不必自谦,我相信自己不会看错人。” 腾晨看着笑容满面的南宫雁,心底疑问渐渐浓郁,正色道:“南宫兄找我仅仅为此?” 南宫雁笑意更浓,“当然不会,在下是想与晨兄交个朋友。” “能与南宫兄这样的剑道高手交上朋友,晨某感到荣幸至极。” 南宫雁听罢,神色一怔:“真是神了,不知晨兄如何看出我会使剑?” “方才南宫兄递酒过来时,我发现南宫兄手心与虎口有几个均匀的老茧,必是长期握物所致,但除了剑柄很少有其它东西能让老茧如此光滑,而且我观察南宫兄你手臂并不粗壮,也只有习剑之人会如此吧!”腾晨又斟满一杯,一饮而尽。 南宫雁面露异色,惊讶道:“晨兄观察力果然敏锐,不瞒晨兄,我乃南宫世家春阳一脉传人,七岁持剑,研习《春阳剑诀》,至今才掌握不足四成,实乃汗颜。” 腾晨道:“任何武学都不可能一蹴而就,南宫兄你我都年轻,有的是时间,何必妄自菲薄。” 听腾晨此言,他脸上重新绽出了光彩,道:“晨兄说的在理,是我多虑了。来,干了这杯,我与晨兄便是至交!” “干!” 这南宫雁让腾晨有种志同道合之感,与其交谈如同涓涓溪流划过心口,没有拘束之感,畅快无比。 酒过三旬,南宫雁已面红耳赤,摇头晃脑地对腾晨说道:“晨兄是否对在下有着诸多疑问,譬如在下脸上这丑陋的疤痕?” 腾晨不可置否:“好奇之心人皆有之,但晨某不是喜欢窥探他人**之人,若南宫兄不必说,晨某自然不会问。” 南宫雁笑道:“晨兄这就见外了,既然我南宫雁认了你这朋友,这点小事岂会隐瞒?” “愿闻其详。” “南宫世家乃是天岚城第一大家族,族人遍布齐雷国,仅分家就有四十二家。但很少有人知道,我们南宫世家只有一个本家,而我则幸运地出生在本家,过着养尊处优的日子。本家的孩子必须在七岁起学习《春阳剑诀》,每五年进行一次试炼,不合格者将被逐出本家……” “莫非南宫兄是因试炼失败而……”腾晨恍然道,不禁暗暗为对方感到遗憾。 “非也,《春阳剑诀》何其深奥,族长南宫阳明也只领悟了七成,却能在武林叱咤风云,晨兄你且听我慢慢道来。” 腾晨聚精会神地望着对方,只见南宫雁又斟了一小口,抬头望天。 “当年,我身为南宫世家本家一代天骄,那么多真心爱我的优秀女子我熟视无睹,却阴差阳错地爱上了一名外来女子。”南宫雁眼中泛过苦涩之色,“她是本家一名长老在外风流的产物,五年前母亲病逝,那长老于心不忍,将她引入了本家。” “第一次看见她,我便知道自己一发不可收拾地爱上了她。几月后的灯会,我们相识,相伴,那种感觉无比幸福,我以为我们能永远这样在一起。”南宫雁又饮了一杯,声音愈发低沉,“我为她而拒绝了与夏亲王千金联姻的机会,而不久后,我父母也在围剿血莲教中双双殉职...” 听到血莲教,腾晨内心咯噔一下,却没有打断南宫雁的话语。 “那时候,众所周知本家青年第三南宫薰对我颇有好感,她待我的确真诚万分,关怀备至。若不是那女子,或许我与她现在会是在本家幸福生活...” “可惜没有或许,我与那女子在一起的第二个年头,终于迎来了五年一度的本家试炼,这时她却出现了状况——境界卡在地灵三段瓶颈,无法提升。”南宫雁微微叹了口气,望向腾晨,“我爱她心切,冲昏头脑,将十年精纯内力全部输入她体内,助她突破瓶颈,提升至地灵六段,我却从地灵八段大圆满境界跌落至地灵二段。” 腾晨听着对方急转而下的语气,也重重叹了口气,接下来的事已猜到了大概。 “毫无意外,我在试炼中失败,被逐出本家。”南宫雁低下头,语调蓦地急缓,“一月后我思念难耐,偷偷潜入本家,希望能见上她一面,却撞上她与本家第二、在我境界跌落后一跃成为首位的南宫羽缠绵!” “原来是见你失势,便依附于更有利用价值的人么...”腾晨感慨道,对人性有了新的看法。 南宫雁颔首,俊美脸庞露出悲愤神色:“父母殉职后,夏亲王曾给我三颗巨力丸,每一颗都有使人在百息内爆发巨力的功效。怒发冲冠之下,我吞下一粒巨力丸,将南宫羽斩杀于剑下,放她离开。她却引来内家护卫精锐,想要置我于死地。” “我吞服第二颗巨力丸杀出重围,却仍被穷追不舍。最后薰儿及时出现,将我救下,自己却因伤势过重,离开人世...” “她在弥留之际,在我脸颊上刻出这道疤痕,希望我铭记她的牺牲,好好活下去...”南宫雁泪眼朦胧,哽咽道,“晨兄,定要珍惜眼前人!” 腾晨暗暗心惊,不禁为之动容,竟也有了几分怅然若失之感,只是在这怅然若失背后又多了几分疑惑。 第九章 姬晓云 南宫雁从怀中取出一把薰衣草,递予腾晨。 腾晨握着薰衣草,又细看南宫雁脸颊上那疤痕,的确有几分相似。便还给南宫雁,叹道:“没想到南宫兄与我年纪相仿,竟经历如此波澜,晨某由衷佩服。” 南宫雁沉吟道:“晨兄谬赞,我看晨兄所经历的未必逊色于我吧。” “经历?一个连自己是谁都记不清的人何来经历…”腾晨无奈道。 “竟有此事?”南宫雁愕然,滋生出几分好奇,眸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古怪之色。 腾晨摊开双手,满脸无奈,道:“南宫兄有所不知,晨某失忆不久,往事一概不知,甚至连自己的名字也想不起...” “看来我与晨兄都为不幸之人,真是难兄难弟啊!”南宫雁神情苦涩,将怀疑之色掩盖在内。 腾晨看在眼里,面色不变,又岔开话题,就天岚城的风土人情吐出连连不断的疑问。 南宫雁笑着一一回应,对答如流,显然对天岚城动向了如指掌。同时眼中怀疑之色逐渐消散,似乎信了腾晨的失忆之说。 腾晨渐渐对天岚城有了大致印象,与南宫雁畅谈一番后,点了些早点装起,起身同南宫雁道别:“南宫兄,时辰不早,我先行告辞!” “有缘再会”南宫雁微微一笑,对腾晨拱手道。 待腾晨走后一刻钟有余,摊坊角落走出一个憨厚健硕的青年,凑到南宫雁跟前,憨厚的脸庞露出迷惑之色:“雁大哥,你认为他真是失忆了吗?还有方才我听你讲了那么多,却只有几件为真,就算为了试探他是否为血晨也不必如此大费周折吧?” “阿虎,凡事须小心谨慎,这么久了你的性子还是如此马虎!”南宫雁沉声道,俊美脸庞上的疑惑比对方更甚,“而且我明明记得他应身死才对...” “那雁大哥你为何要来冒险试探?” “阿虎,你忘了雁某精通易容之术么?今天才是我本来模样,即便他没有失忆也不会联想到会是我...”南宫雁轻笑道,话锋一转,“不过我之所以与他详谈,是因为我昨日就看出他同平常不一样,如今看来果真失忆。若能与他结成同盟,未必不能将那个人的野心扼杀!” 那叫阿虎的青年面露讶色,张大嘴巴道:“莫非雁大哥你已找到证据?” 南宫雁点点头,又斟满一杯酒,一饮而下,不再言语。 ... 腾晨走在街头,内心产生诸多疑问。若按南宫雁所说,自己同他之前并不认识,但他为何要同自己讲述这么多他自身的经历,岂是‘一见如故’能够解释的?但若早就相识,为何南宫雁要欺骗自己?且腾晨内心隐隐觉得,自己与南宫雁似曾相识,但却不知在何时。 腾晨沉思间,已不知不觉进入客栈。他猛地推开房门,想吓唬吓唬夏婉欣,却愕然发现房内空无一人。 “糟了!”腾晨飞也似的冲出客栈,奔走在大街上,四处搜寻夏婉欣的踪迹。 与此同时,一处繁华的路段之上,一群人将一美丽女子围住。 “小娘子,跟本公子回府,包你吃穿不愁,顺风顺雨!”手持折扇,面带阴邪之色的青年坏笑道,伸手就要抓住那女子。 “跟着我家公子,以后天岚城横着走!”两旁的随从讪笑附和道,皆是趾高气扬,引以为傲的模样。 夏婉欣猛地挣开对方手臂,感到既好气又好笑,自己父亲夏亲王可是名副其实的天岚城城主。这几个无赖居然敢缠住自己,说什么在天岚城横着走。他们也配? 夏婉欣压下怒意,假笑问道:“是哪一家的公子,让本姑娘见识见识?” “嘿嘿,本公子正是姬家族长之子姬晓云。”青年一脸得意,语气中给人一种高高在上之感。 围观人群中怀着英雄救美想法的,顿时打消了念头。姬家乃是天岚城第四大家族,以强势闻名。只要是招惹了他们的,没有谁得到过好下场。 以前有个男子不小心踩到一名姬家人的脚,那姬家人命其跪下道歉,男子坚决不从,当场被打断双腿。此事曾闹得沸沸扬扬,也使姬家人的狠辣烙印在每个人的心里,谁还敢再触霉头? “我说是哪家人这么大胆,原来是姬家啊!”夏婉欣轻蔑道,双手抱怀,一脸不屑,“识相的,让本姑娘离开,本姑娘既往不咎。否则,后果自负!” “好大的口气,也不怕咬到舌头。你认为你走得掉么?”姬晓云面色铁青。 随从们不知如何是好,其中一名老者凑到姬晓云耳边,小声道:“少爷,我看这女人来历不小,要不就让她离去。天岚城内美女如云,也不缺这一个。万一捅了篓子就……” “聒噪!”姬晓云怒火中烧,他何尝不明白这女子很可能来头不小,但话已出口,若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放她走,让自己颜面何存? “本公子要带走的女人,就算天王老子下凡也拦不住!”姬晓云不由分说,伸出右手就要抓住夏婉欣。 “嘶” 一道白色气流破空而来,正中姬晓云手心,他惨哼一声,手指霎时间呈怪异状弯曲,五指寸断。 那气流散尽,一块寸许大小的石子掉落在地。 “是谁?”姬晓云捂住受伤之手,强忍剧痛地大吼道。 人群中缓缓走出一名青袍男子,面带笑意,一副人畜无害的模样,正是腾晨。但从他身上散发出的浓烈杀意,让众人如坠冰窖。 他自己没有感受到那份杀机,但他的的确确怒了。自己虽与夏婉欣只是雇佣关系,但现在她仍在自己的保护时限内。这群乌合之众对夏婉欣无礼,就是对他腾晨无礼! 腾晨微笑着走向姬晓云,他每走出一步都会散出一股无形的威压,临近姬晓云时,姬家众人已感到大气难喘,就要窒息。 那方才凑到姬晓云耳边的老者,也是众随从中武林境界最高的一个,对腾晨的杀意与压迫也感受得最为清晰。暗道:这气势若非绝世高手绝不会有,起码是人杰一阶以上! 要知道武林境界分为地灵期与人杰期,地灵分为八段,而人杰期有六阶,每一个境界之间都差距悬殊。老者紧张至极,再想到腾晨对于那飞石的精确控制,更是印证了自己的猜测。 “少爷快逃!”老者猛地推开一脸茫然的姬晓云,冲向腾晨。他身为地灵六段,与对方差距过大,自知不是对手,但通过先发制人来为姬晓云争取离开的时间,他还是有几分把握的。 若腾晨真是他以为的人杰期高手,这一手段或许会凑效,但他怎会想到腾晨竟是传说中的修仙者,也就是他们所谓的“上仙”? 老者连踏几步,内力陡然爆发,猛然一拳轰向腾晨面门。 腾晨淡然一笑,双目不屑之色一闪而过,身子随即诡异地侧滑,轻轻避开了这一击,同时其右手反肘一抬。 只见那老者夹带着满脸难以置信,身体如断线风筝般飞起,重重砸在地上,不省人事。 第十章 姬落尘的算盘 其余随从见状,纷纷一怔,张大了嘴巴,随即一哄而散,留下姬晓云目瞪口呆。 “这群废物!”姬晓云骂道,惶恐地望着一步步走来的腾晨,“你可知道得罪姬家的下场?” “我不知道得罪姬家是什么下场,但我知道,得罪晨某,要比得罪你姬家的下场惨上百倍!”腾晨走到他跟前,扬手便要扇下。 姬晓云吓得闭上眼睛,双腿发软,颤抖不止。 腾晨冷哼一声,道:“是要晨某亲自动手还是你自己来?” “我......我自己来!”姬晓云紧闭双眼,扬起左手,“啪”地一声打在自己脸上。 “太轻了!”腾晨面露不满之色,凌厉眼神似要将姬晓云刺穿。 “啪!” 姬晓云吓得一个哆嗦,连忙加大了力度。 “还不够!” “啪!” “差一点!” “啪!!” “继续!” ... 不知过了多久,夏婉欣看着姬晓云肿得像两只叉烧包的脸,怒意全消,便对腾晨道:“罢了罢了,他也没占到本姑娘便宜,稍稍教训便好!” 腾晨面色一缓,冷眼望向姬晓云,淡淡开口:“这次放你一马,要是还有下次,可不是这么简单!” 姬晓云连忙点头,挤出生硬的感激之色:“多谢大侠开恩!” 说罢,姬晓云也不管倒在地上昏迷不醒的老者,径自捂着脸灰溜溜跑掉了。 众人感到十分出气,这么多年来姬家嚣张拔扈,还没有人敢像腾晨这般出手相对,都恨不得拍手称快。只是忌惮周围还有姬家眼线,不敢表面露出高兴之色,只得目不转睛地看着。 “亏你知道来找我!”夏婉欣嘟起小嘴,瞥向远处,一副气呼呼的模样。 “这不是来了么。”腾晨尴尬笑道,“我们还是先回客栈吧。” 回到客栈后,腾晨关上房门,收回笑容,沉下脸道:“为何要独自一人外出?” 夏婉欣撇了撇嘴,不满道:“大清早不见你人影,以为你骗钱开溜了。本姑娘心情郁闷,便出去走走买点东西发泄发泄,谁料遇上那几个不长眼的家伙...” “姬家势力如何?”腾晨话锋一转,问道。 夏婉欣略一思索,吟吟答道:“姬家在天岚城中排名第四,它各项能力靠后,但其凝聚力却是整个齐雷国绝无仅有,在搜集情报上很有造诣,我父亲有时候也会找他们帮忙呢。” “搜集情报?”腾晨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心里忽然有了计划。 姬家,一座奢华府邸内。 “可恶,居然让我在街上丢尽颜面!” 姬晓云恨得牙痒痒,他长这么大,从来都是横行无忌,一直被人让着让别人受气,今天还是第一次受到屈辱,而且如此之大。但一想到腾晨那令人心悸的实力,一个照面就将身为姬家护卫队之一的潘罗击倒,他就不由得双腿发颤。 老仆在一旁唯唯诺诺,心中却在叹气。他知道这少爷贪图美色,一心玩乐,也不知闯了多少祸,却从未长过记性。但他身份尊贵,身为族长姬落尘之子,以往从未有人敢表达不满。 “哼,等我禀告父亲,父亲认识那么多武林豪杰,定会将他五花大绑送到本公子面前磕头谢罪!”姬晓云恨恨道,仿佛看见腾晨被捆成了粽子在自己面前求饶,气一时间消了不少。 话音未落,房门“吱呀”被推开。来者衣着华贵,大腹便便,肥胖的脸上却满是怒气,正是姬晓云之父姬落尘。 “父亲!”姬晓云喜出望外,正要诉苦,却发现气氛诡异。 “孽子!听说你光天化日之下强抢良女,还被狠狠教训了一顿?”姬落尘怒不可遏。 姬晓云脸色一阵青一阵紫,尴尬道:“父亲,您都知道了?” “现在谁不知道姬落尘之子姬晓云光天化日之下强抢良女时自报家门,还说什么‘就算天王老子下凡也要带走’?”姬落尘横肉通红,显然气的不轻。 “爹,孩儿错了,以后办事一定小心!”姬晓云低头道。 “以后?你还嫌自己闯的祸不够?从今天开始,你两个月内不得出姬家大门,两月后再惹祸,就家法处置!”姬落尘厉声道。 这时,一干瘦男子慌慌张张地跑进来,道:“族长大人,您要鹰眼查的事已办好!” “接着说。” “那女子名叫夏婉欣,好像来头不小。而那神秘男子身份不明,但根据潘罗的描述,那男子的境界很可能已到人杰期!” 姬落尘沉吟道:“夏婉欣…夏婉欣…”面色骤变,回头猛地一巴掌将姬落尘扇翻在地,吼道:“孽子,你闯了大祸!” 姬晓云捂住脸,一脸委屈,小声嘟囔道:“不就是一个美女吗?” “混账东西…夏婉欣是夏亲王之女!”姬落尘似乎想到了什么,转身道,“那男子功力高深,又与夏亲王爱女如此亲近,关系断然不一般。鹰眼,你替我找到此人,无论付出什么代价,要让他成为我姬家客卿长老!” “属下这就去办!”那叫鹰眼的男子应道,身形如鬼魅般闪出了屋子。 “父亲,那混蛋将孩儿伤的如此严重,您还要他来姬家做客卿长老?”姬晓云不可思议地望着姬落尘,怀疑他是不是被自己气糊涂了。 姬落尘冷哼一声,望向躺在地上的姬晓云,似笑非笑道:“你那点伤全在于自找!你可知夏亲王得知此事后会如何?” “孩儿不知。” “依那夏亲王的性格,姬家上下,定会鸡犬不留。” 姬晓云面色铁青,他知道自己这次给整个姬家都惹了大祸,半晌说不出话来。 “传闻夏亲王将其爱女严加看管,不许外出。这次她出现在天岚城,定是偷偷溜出,夏亲王并不知情。我们要想办法让她回去后不提此事。但若要讨好她,恐怕姬家至宝她都看不上眼,如此一来,只有从那男子下手,将他拉拢,依他与夏婉欣的关系,夏亲王对姬家下手的可能性很小。” “还有四日便是天岚盛会,你认为凭姬家现在的实力能在盛会取得好的名次么?”姬落尘眼中闪过一丝精芒,这一刻他身上散发出与肥胖身材极不协调的睿智之色。 姬晓云恍然大悟道:“父亲,您这是要一石二鸟!”说罢,蓦然感到右手隐隐作痛。 第十一章 我是腾晨 两日无事,腾晨在客栈内翻阅古籍,期间夏婉欣多次好奇前来询问,都被腾晨敷衍过去,虽然好奇之心更甚,但夏婉欣亦明白这是腾晨**,便不再过问,以免引得腾晨不高兴。 这两日虽然少了夏婉欣的纠缠,腾晨也不敢贸然修炼,他始终顾忌那强大的存在,便每天只是在查阅了一些修仙心得后草草合上。 但令腾晨疑惑的是这《修仙入门篇》只有炼气期到金丹期的介绍,后面的境界只字不提,使得满心好奇的腾晨大为恼火,但也只能无奈地干瞪眼。 “今天陪我出城走走。”第三日清晨,夏婉欣梳理着凌乱的发丝,忽然开口。 腾晨耸耸肩,合上古籍,道:“那便依你。” 两人一并出了城,夏婉欣长舒一口气,微笑地看着腾晨,道:“你相信吗?我这是第一次出城呢!” “是吗?”腾晨坏笑一阵,故意压低了声音,“这里到处是猛虎饿狼,以路人为食,你可要小心!” “扫兴!夏婉欣瞪了腾晨一眼,却将身影与他贴得更近了一些。 两人漫无目的走在旷野上,阵阵清风拂面,吹来绿荫芬芳。溪水潺潺,清澈荡漾。天空蔚蓝,朵朵白云舒卷。 腾晨神色麻木,嘴角流露出一丝无奈。 而夏婉欣一双好奇的大眼睛却左顾右盼,仿佛来到了另一个世界。 “这女子...” 腾晨无奈地摇晃脑袋,觉得夏婉欣真是有时让人好气,有时又惹人怜爱,这就是所谓的“又爱又恨”么? 复前行,青山横亘,绵长两岸,峰峦如画,绿水粼粼。 此时正值晚春,不时传来燕语莺声,与美景交相辉映,令人心旷神怡。 夏婉欣不时停下,采摘几朵不知名的花儿,闭目轻嗅。露出满足的笑容,蹦蹦跳跳跟上腾晨。 不一会儿,夏婉欣玩得筋疲力尽。 “呼,累死了,让本姑娘歇会。”夏婉欣喘着粗气,瞪了一眼腾晨,伸手拽住他的长袍。 腾晨不可置否地点点头,寻了处空地,一同坐下。 夏婉欣抬头望向蓝天,眼神中有些许希冀:“今晚我们露宿如何?” 腾晨打量一番四周,笑道:“当然是雇主说了算。不过我看天色不早,我们还是在天黑前进入树林吧,否则连一处烤火之地也没有。” 夏婉欣欣然同意,约莫一刻钟的功夫,两人已进入树林。 四周尽是遮天蔽日之参天古树。鸟鸣、兽吼,猿啼若有若无。暖阳只能给黑暗的密林添上无数个大小不一的光圈,丝丝寒气弥漫。 夏婉欣双手抱怀,正要抱怨,却听见草丛中传来断断续续的窸窣之声。 不待她发问,腾晨已悄无声息走了过去,蓦地伸手,出来时已拎起一只肥硕的野兔。 “哈,晚饭有着落了!”腾晨大喜过望。 夏婉欣眼中掠过一丝失望,平日在府中吃的都是山珍海味,稀世佳肴。就算在外也少不了精工细作的大鱼大肉,可现在… 不过她很快便释然了,再好的东西,若每天尝试,也只会觉得索而无味,偶尔平淡一下似乎也没什么不妥。 等她回过神来,腾晨已升好篝火,一侧堆放了不少树枝。 “闭上眼睛。”腾晨担心夏婉欣看见自己宰兔子的血腥场面。 夏婉欣闭上双眼,忽然想起堂姐说过的话,顿时脸颊发烫,却没有睁开眼睛。 她忽然发现自己变了,遇见腾晨以来,她从以往的骄横到现在学会努力控制自己的情绪,这在以往是难以想象的,到现在却的的确确发生了。 半晌,事情并未像夏婉欣所想的那般发展,她只觉心中有股莫名失落。 夏婉欣慢慢睁开眼,看见腾晨一手握着一根树枝,其上是两块大小不一的半熟烤肉,在篝火上逐渐熟透,散发诱人肉香。 “你尝尝,小心烫。”腾晨将大一些的递给夏婉欣。 夏婉欣哈了几口气,迫不及待地下嘴。 第一口她便呆住了:她从未尝过如此嫩滑可口的兔肉,以往所谓的美食与这相比起来简直是天壤之别。 就如同你从小看着打厚粉底装饰而成的美女,终于在某天见到一位素颜佳人一样,感觉难以言表。 饱餐一顿后,暮色已笼罩密林。两人随便拾了些干草、树叶绕着篝火铺在地上,躺下。 相对无言。 夏婉欣打破了沉默:“你武功如此高强,吃过不少苦吧,为了什么呢?” “梦想。”腾晨不加思索道。 “值得吗?” “值得,我与父亲都在为之奋斗。” 夏婉欣幽幽道:“如果有一天…你发现梦想并非如你所想,已腐朽变质,你还会继续么?” 未待腾晨作答,夏婉欣已自顾自地说了起来:“我小的时候,希望像母亲那般知书达理,聪颖贤惠。于是我博览群书,学着母亲的样子,每一天都努力着。但她最终却因父亲的冷漠,郁郁而终。” “那之后我觉得一切都塌了,压的我喘不过气。我开始放纵自己,乱发脾气,不顾周围人的感受。父亲却开始对我百般顺从起来,一次次原谅纵容我的任性。可我知道他只是愧疚于母亲,通过对我好来填平负罪感罢了…” 夏婉欣声音越来越小,越来越模糊,终于戛然而止。 腾晨望去,她已经熟睡。浓密修长的睫毛自然垂下,粉嫩小嘴微张,似一张静谧淑女熟睡图,与平时判若两人。 篝火已有要熄灭的趋势,腾晨拾起数条树枝,扔了进去。又暗叹一声,走到夏婉欣身边,脱下长袍,轻轻披在她身上,坐下。 “如果梦想变了质…”腾晨默念。他无法回答夏婉欣,这几天记忆略有恢复,但也只是关乎于武学,如今的他已不会靠本能战斗,而是过去一点点积累的战斗经验与如今修仙的真正实力。同样的,血莲三变之二,血莲摄魂掌、血莲三变之三,血莲之种的口诀也浮现在他脑海。 腾晨取出金牌,他感到份量很重,它不仅是身份的象征,更是一种责任。 仰望苍天,星空璀璨,暮色弥漫。天地之间似有一片薄雾,遮遮掩掩,做着不知所谓的掩饰。 腾晨蓦然觉察到丹田内莫名的悸动,炼气八层的修为躁动不安,居然隐隐有了突破的迹象。他只觉有一股不知所谓的思绪,必须倾诉出来! “不经冬,怎历春;欲向北,先行南!” “无论梦想变得怎样,腐朽变质也好,扑朔迷离也罢,我都将贯彻自认为对的方向!” “真真假假,假假真真;真亦为假,假亦为真。我相信什么是真,那便是真,若不信,便是假!” “天道无情,人有情!天地不仁,我逆之!我腾晨当以今日之言,质问上苍!”腾晨脑中如同混沌初开,一片繁杂。蓦然一点清灵闪现,一切陡然变得清晰起来。他的嘴角轻启,慢慢掀起一抹狂意,言辞之中,满是铿锵之语。 “天地如何!天道,又如何!”腾晨深邃的目光直插天际,他的身躯好似成了一柄开锋的利剑,锋芒毕露。 这一刻,他不再是那个胆怯的小小炼气修士,而是质天之人,而是问道之修。 这时若有凡人欲来聆听,定会被震得吐血昏迷,不省人事! 腾晨长发无风自动,遮掩了那俊秀脸庞,更是为其增添了几分神秘之感。 腾晨丹田内一条不易察觉的血线忽然闪烁不定,随着这血线的闪烁,齐渊在腾晨体内留下的那股飘渺得快要消散的仙力蓦然翻腾,竟缓缓变得晶莹。 一小团淡金之色凭空出现在腾晨丹田,同内力一起流动,与内力相比大小几乎可以忽略不计,但却似乎令内力本能躲避。 灰蒙蒙的天空,陡然变色。薄雾纷纷散去,乌云远遁,露出如玉皎月。 “我!” “是!” “腾!” “晨!” 腾晨蓦然低吼,眸中闪过凌厉之芒,气势陡然上升,不怒自威。在这一刻,他那冰冷高傲的眼神仿佛凌驾于万物之上,成了这片天地的主宰。 第十二章 分别 “晨儿,无论何时都不要忘了练功,它不仅能保护你自己,也能保护你所在乎的人!”父母慈爱的模样突兀地映入腾晨眼帘,比以往更清晰了几分。 “晨儿,别只顾练功,娘给你熬了鸡汤补补身子。” “晨儿进步如此之快,都要赶上为父了,后生可畏啊!但你要知道,能力越强,责任越大!” “晨儿,快逃,离开天岚城,越远越好!” 腾晨双手抱头,脑海中思绪混乱,身体不由自主在地上痛觉地翻滚着。 十息过后,腾晨慢慢恢复了平静。 乌云重新凝聚在天空,清风徐来,明月依旧。 腾晨深吸一口气,压下心绪开始打坐。他感觉身体有种莫名变化,但又说不出来哪里变了。 忽然,腾晨面色大变,满是难以置信——丹田轮廓大了一圈! 腾晨压下喜悦,静心呼吸吐纳,感受修为的变化。但令腾晨诧异的是,自己修为也只是突破了一丝而已,距离炼气大圆满还差上不少,为何却令丹田扩大? “方才那种感觉,书上似乎有记载。”腾晨取出古籍,悉心翻阅,终于找到,“悟道...” 腾晨看完关于悟道的记载后,欣喜若狂,书中所记载的悟道之后大彻大悟之感与自己如出一辙,且悟道需要莫大的机缘与契机。腾晨暗呼自己幸运,竟能偶然悟道,这对自己的修炼大有脾益!但他明白自己境界仍然太低,并未得意忘形。 如此同时,齐雷国某偏僻山庄地下室中,一名邪异青年身上散发阵阵青气,似在休憩。却忽然坐起,双目一闪,桀桀笑道:“想不到我齐雷国竟有这等人物,以炼气八层明悟大道规则中最精深的始道。真不枉老夫耗动仙力救你一命以及对你的一番指点...若你还能有第二次悟道,老夫定助你一臂之力!”说到最后,面容邪异的青年口中却发出苍老的长笑之声。 尚武国,一处恢宏大殿内,一老妪盘膝而坐。下一刻蓦然望向齐雷国的方向,面色阴晴不定,沉吟道:“修为才炼气八层,如此年纪便能摸到始道门槛。不知多少大能都对始道望而却步……你若是我尚武国人,老身定会对你耐悉心培养。可你偏偏是齐雷国人,若被老身寻到,老身只有以绝后患!” 腾晨之所以能初窥始道,并非今晚一时之功。在其失忆前就曾数次有意无意摸索过,直至今晚,才在机缘巧合之下才迈出证道大路上极小的一步。 但哪怕是这么一小步,也能让那些只手遮天的大能们趋之若鹜,其好处自不必多说,更不用提尚未完全脱离凡人之身的腾晨了。 可为他易筋洗髓,渐渐完成从凡人之躯到仙人之身的转变,也为其日后的修仙之路打通了一道捷径! 这一切,腾晨自然不是十分清楚。他一面惊异于丹田内的奇妙变化,一面忙于吐纳,巩固境界,以免付之一炬。 毫无征兆地,腾晨进入了睡梦之中。 “晨儿快逃!永远不要回来,不要想着复仇!” “晨儿,不要过来!!” 惨叫声不绝如缕,震得腾晨头皮发麻。他四处张望,想要寻找声音的源头,却只看见一片血红的世界。忽然,他肩膀被人拍了拍,条件反射地坐了起来。 “你醒了?”夏婉欣关切道,“刚才你一直喊着‘杀’‘杀’,吓死我了。” 腾晨尴尬笑道:“做了噩梦而已。” “嗯,我们回城吧!”夏婉欣将长袍扔给腾晨,脸颊泛起几许绯红。 在溪边简单洗漱后,两人便启程赶回天岚城。 一路上,夏婉欣并未像来时一般欢声笑语,而是一副闷闷不乐、欲言又止的模样。 “怎么了?”腾晨疑惑道。 夏婉欣柳眉微锁,哀叹道:“我今日便要回府,为天岚盛会做准备。” “那倒是便宜了我三日。”腾晨调侃道。 “哼!”夏婉欣撇了撇嘴,“报酬我不会少你的,此次一别,不知何时能够相逢。这玉牌你留着,拿着它到赤勇团找团长赤啸天,说是我夏婉欣推荐的,谋个队长之位绝非难事。” 腾晨问道:“赤勇团?” “天岚城最勇猛善战的军团便是赤勇团,团内两万精锐都是一腔热血的好汉!”夏婉欣认真道。 “夏姑娘的好意我心领了,但晨某认为,男儿当自食其力……” “打住打住…你以为在齐雷国混口饭吃容易吗?即便你武功高强,若没有靠山没有背景,你去了赤勇团也只有两个下场——做一辈子小兵或被逐出团,其它地方亦是如此!以你的身手,在赤勇团当队长绰绰有余,这难道不是自食其力吗?” “还有,你不是说你要为梦想努力吗?在赤勇团当上队长后,好好表现,当大队长并不困难,甚至连团长也有机会。虽然我不知道你的梦想是什么,但这一定对它有帮助,不是吗?”夏婉欣激动道。 腾晨内心升起一股暖意,略一思索,的确如夏婉欣所说,自己如今势单力薄,虽然迈入修仙者的行列,但人界比自己强大的存在数不胜数,若能培养出自己的势力,许多时候自然要对自己有利得多。便接受了夏婉欣的好意。 不知不觉间,两人已走入城内。 “我们就在这里分别吧。”夏婉欣装出洒脱的样子,不自然地微笑着开口。 “等我片刻!”腾晨似乎想到了什么,一头扎进人群。 夏婉欣呆呆站在原地,不明白腾晨的用意,只好静静等着。很快便看见腾晨负手走来。 “你猜猜是什么?”腾晨笑着,一脸神秘,有心给夏婉欣一个惊喜。 “是花么?”夏婉欣试探道。 “不对!”腾晨缓缓将其拿出——一根特质麦芽糖,精巧地刻着一个“欣”字。 “谢谢!但我担心自己会舍不得吃。”夏婉欣笑靥如花,只是在这灿烂笑容背后,有着腾晨无法察觉的苦涩。 夏婉欣转过身,道:“有缘再会!”也不理会腾晨是否有话要说,紧握着那根麦芽糖,径自走远。 目送她消失在熙熙攘攘的人流中,想起这几天的经历,腾晨感概万千。 当初因为麦芽糖,与夏婉欣发生冲突,却又因实力得到她的认可而定下七日之约。今天才第四日便要分别,腾晨不免有些惆怅。 夏婉欣虽然看似强势自大,但通过这几日的相处,腾晨明白,他只是外冷内热罢了,在那高傲的表象下掩藏的是一颗脆弱的心灵。 腾晨取出夏婉欣赠他的玉牌,上面刻着龙飞凤舞的“夏”字。 腾晨淡淡一笑,他最初便对夏婉欣的身份有所猜测,如今看来果然不错:出手阔绰,我行我素,在天岚城排名第四的姬家面前也是不屑一顾的神色,且姓夏的女子,除了夏亲王的爱女还能有谁。 “虽然我不知道你的梦想是什么,但这一定对它有帮助,不是吗?”腾晨走向客栈,夏婉欣那焦急而认真的话语仍在耳畔环绕,似阵阵暖风。又如涓涓溪流,渗入腾晨心扉。 第十三章 客卿长老 忽然,腾晨眸中厉色一闪,沉声道:“你打算跟踪晨某至何时?” “嘿嘿,果然有些本事,我鹰眼还是第一次被人发觉。”一鹰钩鼻男子从角落走出,面显得有些意外。 “谁派你来的?目的又是什么?”腾晨一字一顿道。 “嘿,年轻人,处世最忌急躁,你可有谈话之地?”鹰眼暗自心惊,他从腾晨身上感受到的杀气与潘罗所讲如出一辙,自知腾晨身手定是天岚城少有,不由得有些佩服族长的眼光。 “来吧。”腾晨也不看鹰眼是否跟上,径自走近客栈。 两人相对而坐。 “你不要误会,我可不是跟踪你,只想追上你和你谈几件事而已。”鹰眼赔笑道,暗暗打量腾晨。 “何事?”腾晨面无表情。 鹰眼止住笑容,严肃道:“你与夏婉欣是什么关系?” 腾晨冷笑道:“这于你何干?” 鹰眼双目一缩,在他看来,腾晨的反应恰好表明了他与夏婉欣关系非同小可。便讪笑道:“好奇而已,你不愿说,我不问就是。不知阁下尊姓大名?” “刘成。”腾晨随口道,他还不至于相信眼前这个不速之客。 “嘿嘿,刘成,我们姬家族长姬落尘很欣赏你的身手,想让你来姬家做客卿长老。” “有什么条件?”腾晨淡然道,看起来十分老练。 鹰眼作出神秘之色,道:“客卿长老一职对你的束缚很小,我们为你准备了一户楼阁安身,若是嫌弃,也可以给你银两自寻。每月有不低于三十银元的供奉,若有功劳则额外有赏。只需你在天岚盛会与姬家有难时出手即可。” 腾晨陷入了沉默,对方开的条件十分优厚,要求却很低,这让他有些匪夷所思。 见腾晨犹豫不决,鹰眼急忙补充道:“身为客卿长老,不仅在姬家享有许多特权,若你日后出了什么变故,只需道出身份,只要不是异国之人,定会给姬家三分面子,姬家的名声在齐雷国可不弱!” “行了,我接受。从今日起,我刘成便是你姬家客卿长老!”腾晨不动声色道。 对于姬家如此讨好的原因,他已猜到大概。部分原因是在于自己的身手,更多的,恐怕是自己与夏婉欣的关系罢了。不过,随便姬家怎么想,腾晨可不会让到嘴的肥肉飞了出去。 “嘿嘿,这实乃明智之举。做我姬家客卿长老,你必定不会后悔!”鹰眼大喜道,没想到这么快就将这神秘高手说服,回到姬家定有奖励。 腾晨暗笑,自己不后悔是肯定的,至于姬家…那就说不准了。毕竟他对姬家没什么好感,想要他出全力,很难。除非对方诚心诚意待他,否则他也只会做做样子罢了。 “带我去见你们族长。”腾晨起身,淡淡开口。 “刘长老请跟我来。” 腾晨退了房,并未索要余额,老板娘依依不舍地将其送出客栈,再三叮嘱腾晨有空便来,一定给上优惠。 腾晨哭笑不得,随鹰眼进了姬家,厅堂里众人早已守候多时。 “你能来这,代表你已经是我姬家客卿长老了。”姬落尘长笑道,肥胖的脸上挤出两个深深的酒窝。 “姬族长就如此信任我?”腾晨面露怀疑之色,故意试探道。 姬落尘仔细地打量腾晨,并未回答他的疑问,反而问道:“你叫?” “刘成。” “好,刘成,我们姬家以团结闻名,既然你是我姬家客卿长老,也是我姬家的一份子,你若有难,姬家替你扛,但我不希望你与姬家发生不愉快。”姬落尘深深地看着腾晨。 姬晓云冷哼一声,悠悠唱起了小曲。 姬落尘回头瞪了一眼姬晓云,道:“若你与刘长老发生冲突,我不问缘由,只会找你麻烦,明白吗?” 姬晓云气的语塞,在众人怜悯目光的注视下,跑出厅堂。 “刘长老您和晓云的事,原由我都清楚,都因他咎由自取,怪我没有教养得当。且不谈这个,关于客卿长老的身份,鹰眼可有和你讲明白?”姬落尘恢复了笑容。 腾晨瞥了一眼跑远的姬晓云,点点头,待其继续。 “刘长老,我们去为您准备的阁楼详谈如何?” “无妨。” 阁楼通体纯黑,上下二层。外面看来显得小巧精致,待腾晨进去才发现,阁内真是别有洞天:各类设施应有尽有,尽显华奢。看来姬家的确下了血本。 “刘长老可还满意?”姬落尘笑道。 “不错。”腾晨上下打量一番,平心而论对这奢华的阁楼十分满意,同时不禁对姬家的偏见少了几分。 姬落尘内心一松,说道:“刘长老,不知两日后的天岚盛会您可有把握?” “蒙族长厚爱,刘某定当尽心尽力。” “好,有刘长老这句话我就放心了!”姬落尘点点头,从腰间取出一枚金币塞入腾晨手中,“这是订金,相信刘长老一定不会让我们失望!” 腾晨将金币收下。君子爱财,取之有道。他自恃不是贪财之人,但对于送上门的钱财,只有来者不拒,毕竟没有人会嫌钱多的。 “多谢族长,刘某还有一事相求。” “请讲。”姬落尘有些不悦,暗道莫非自己看走眼了,对方是个贪得无厌之人? 腾晨认真道:“能否调出两人任刘某差遣?” “哦?”姬落尘笑而不语。 腾晨明白对方误解了自己的意思,连忙解释道:“久闻姬家探听情报造诣过人,我有些私事需要查明,还望族长成全!” “小事一桩!从今日起,只要您仍是我姬家客卿长老,鹰眼与听风,我姬家最有能力的两名族人便随时任你差遣!”姬落尘又松了一口气。 两人嘘寒问暖一阵,最终姬落尘满意地离开了阁楼。 厅堂众人面面相觑,各怀心思。姬落尘与那新来的客卿长老一去不返令厅堂内众人渐渐急躁起来。 “鹰老二,你说那姓刘的靠得住么?”一面目儒雅的中年男子急不可耐道。 鹰眼嘿嘿一笑,道:“我敢肯定,这刘长老的武功在天岚城少有敌手!” “你就吹吧,我才不信。要不是碍于族规,我早就试探虚实了!”男子不服气道。 “我说听风老大,你这么心急干嘛,到天岚盛会那一天自然见分晓。”鹰眼笑道,笑容中自信满满。 众人点头称是,听风一肚子不满只得欲言又止。 “族长回来了!”众人望去,正是姬落尘正容光焕发地走来。 “听风,鹰眼。从今日起你们要服从刘长老的差遣!”姬落尘朗声道,语气中带有不容置疑之感。 “开什么玩笑,我听风怎么能任一个来历不明的家伙差遣!”听风猛地站起来,瘦削的脸拉得老长,显然不满至极。 第十四章 试探 “来历不明?”姬落尘不愠不恼,“鹰眼,你同听风讲明白!” 鹰眼随即凑到听风耳旁,挑了几句重点。 听风面色顿时大变,失声道:“晓云他越来越不像话了!大哥你太疏于管教了…也罢,为了姬家,我便委屈一阵,任务完成后让那姓刘的哪凉快哪去!” “我特别欣赏你这点。俗话说识时务者为俊杰,此次天岚盛会有刘长老相助,姬家定有崭头露脚之机!”姬落尘双眼散出精光,仿佛看见姬家在盛会上一举夺魁的景象。虽然付出不小代价,但在他看来,这些与姬家的兴亡比起来,不值一提! 阁楼内,腾晨尝着姬落尘为他准备的美酒佳肴,思考着这几日的安排。他本打算明日去赤勇团探探情况,现在想来只有等到天岚盛会过后才有空闲。 腾晨仍在思索之际,门蓦然被推开。一名身衣裳不整,身材妙曼的绝美女子走了进来,轻轻拴上门。不时拨弄几缕秀发,千姿百媚地走向腾晨。 “不知夫人何事夜访?”腾晨低头道,内心暗暗叫苦。 女子娇笑道:“呸,姬兰名花无主,怎么到刘长老嘴里就成了夫人?”话没说完,又靠近了腾晨一些,将素手垂于腾晨肩上,“莫非刘长老对姬兰有意思?” 腾晨何时见过这等阵仗?他一面运功平静心绪,一面挣开姬兰素手,道:“姬兰小姐,若无事就请回罢。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刘某觉得有些不自在。” 姬兰俏脸露出幽怨之色,幽幽道:“刘长老莫非嫌弃姬兰不成?” 腾晨缓步走向房门:“姬兰小姐天生丽质,刘某何德何能嫌弃你?”说罢,拉开门栓,一手向外,“姬兰小姐请回,今日之事,刘某会当作从未发生。” “好一个正人君子!”姬兰自知留下也是自讨没趣,只好大步离去,还不忘回眸抛给腾晨一个妩媚的笑容。 腾晨正要关门,却听见门外一声长笑。 “哈哈,刘长老定力过人,令我等由衷佩服!”说话者正是之前对腾晨百般不满的听风,也是他派姬兰来用“美人计”诱惑腾晨,探知他的品性。 若腾晨真是好色之徒,姬兰一声呼救便能让他们破门抓个现形。但未料到腾晨竟丝毫不为所动,要知道姬兰身为天岚城第一美人,在天岚城有如众星拱月,追求者数不胜数。且不论腾晨身手如何,就凭这份坚毅的心智便已赢得他听风的尊重。 鹰眼笑道:“听风老大,我早就说过刘长老是正人君子,你现在信了吧?”鹰眼虽然嘴上这么说,心里却同样很好奇。他只知道腾晨功力深不可测,至于品行则一概不知。听风的“美人计”正好打消了他的顾虑。 但相反的,鹰眼对于腾晨与夏婉欣关系的推测又多了几分。在他看来,腾晨连姬兰这样的绝色女子也毫不动心,多半是因为已经死心塌地于夏婉欣。 “您便是听风?”明白方才是二人的试探后,腾晨并未发作。毕竟这反而对自己有利,倒省了一些功夫去立威。 “在下正是听风。”听风又指向一旁的鹰眼,“这是老二鹰眼,我们奉族长之命来此与刘长老商议盛会有关事宜。” “两位请进。” 二人进屋后也不客气,直接坐下了。 听风道:“明日清晨便要报名,此番我们姬家将会派出四人。当然,每个家族门派也只有四个名额,至于其它家族名额的情报,我们将在明晚向您汇报,共同商讨战略。而我们姬家四人,自然是刘长老,我,鹰老二,还有姬兰。” “姬兰?”腾晨不由得惊讶,暗道真是人不可貌相,看似弱不经风的姬兰能占有一个名额,想必有其长处。 鹰眼抢在听风前头答道:“嘿,这也怪不得刘长老你看不出来,姬兰虽然国色天香,但其练功的刻苦程度就连我们也要汗颜,要知道她一手排云鞭曾惊艳一时!” “鹰老二你何必妄自菲薄,你那难以琢磨的身法不知令多少对手干瞪眼!”听风插嘴道。 “嘿嘿,老大你的追风腿法也不赖嘛!” 腾晨听到二人拌嘴,哭笑不得道:“两位前辈,不知以往天岚盛会姬家取得了什么成绩?” 鹰眼嘿嘿一笑:“老大你说吧。” “刘长老,实不相瞒,姬家在家族战中排名从未进过前十,更别提只有进入前十的家族才能进的个人战了。”听风叹道。 腾晨知道问了尴尬处,干笑几声,道:“风水轮流转,姬家终究能够大显身手!” “刘长老所言甚是,时辰不早,我们二人先行离去,望刘长老好好休息!”听风呵呵道,同鹰眼一同离去。 “慢走!”待二人走远,腾晨才缓缓拉上门,将二人的话在脑海理清后,他对这天岚盛会略有一些印象。 天岚盛会不仅有各类活动,最瞩目的还是英雄豪杰之间的精彩战斗。据听风所言,这姬家恐怕比自己想象的更弱一些,不过这样仍能在天岚城中稳居第四,腾晨不由得有些期待其收集情报的能力究竟有多强,能否带来对自己有用的情报? “现在还不是时候…”腾晨按捺住心绪,开始盘膝打坐。 自从昨日悟道后丹田异变后,腾晨就开始每时每刻关注内力的一举一动,生怕其无法适应丹田的扩张而变得松散。现在看来倒是自己多虑了,内力非但没有松散,反而更精纯了一些。腾晨又惊又喜,急忙集中精力运功吐纳,一夜无眠。他没有注意到,丹田外部一层若隐若现的金色薄膜正一点一滴地趋于明亮。 “刘长老,请随我们前去报名!”门外传来听风的呼唤声。 腾晨睁开眼,天已大亮。他略做洗漱便出门了。 门口三人已等候多时,见腾晨出来,听风、鹰眼喜出望外,另外一道倩影却扭过头去,正是姬兰。此时的她哪还有半点妩媚之色?眉宇间尽是冷冽,傲若冰霜,这才是姬兰平时的模样。 几人穿过拥堵的人流,来到报名处。稍等片刻后便轮到腾晨一行。 “你们是代表家族还是门派?”登记人懒洋洋道,头也不抬一下。 “我们代表姬家!”听风一字一顿道。 那登记人连忙抬头望向腾晨等人,讪笑道:“是姬家呀,久仰久仰,几位尊姓大名?” 几人内心冷笑,随即一一道出姓名。 登记人娴熟地记下四人姓名,将一张号码牌递给为首的腾晨,道:“此次比试规则有变。” 第十五章 云龙 “有何变化?”听风惊道。 登记人指向几人身后的人潮,道:“由于此番前来天岚城参加盛会的家族门派过多,将采用直接淘汰制。每个家族门派或个人随机抽取号码进行比试,成功者晋级,失败则直接淘汰,失去资格。” 几人面色一变。这代表一旦有一场失败便再无翻身机会,真是步步惊心。 腾晨将木牌上的“叁拾贰”示向三人,道:“恐怕这是姬家去年天岚盛会的名次罢?” 三人面面相觑,扭怩地点点头。 一切妥当后,几人回到姬家。 “你们将未变的规则同我讲讲。”腾晨不急不缓道,他对于这盛会规则毫无印象。 “以往盛会比武前一天黄昏,会当众随机抽出两张号码公布,直到抽尽。次日按顺序比试,比试双方,若一人败退,这人则在这轮失去资格,反之要是击败对方一人,还能继续战斗,那这人便可以继续挑战下一位,直到一方所有人败退为止。”姬兰脆声道。 鹰眼脸上闪过异色,姬兰在姬家都很少开口讲话,如今却如此详细地回答刘长老的问题…他看向听风,听风也只是笑而不语。 “若是平局呢?”腾晨没有注意到二人的眼神交流,继续问道。 姬兰若有所思,吟吟道:“平局倒是很少见,每年不会超过两次。若是平局,会由夏亲王亲自进行第二次抽取号码。” “个人战又是怎么回事?”腾晨不依不饶。 “个人战有三条途径:一是家族或者门派战排名达到前十方可参加;第二若有人对自己的实力充满信心且孤身一人,可由天岚三杰来考验,通过后便能参加;第三,可由名望人士推荐,批准后亦可。”姬兰毫不迟疑应道。 腾晨又问:“何谓天岚三杰?” 听风见这刘长老问题源源不断,担心姬兰失去耐心。正要为腾晨解答,姬兰却仍有条不紊地答道:“众所周知,武林人士有两大境界——地灵、人杰。地灵分为八段,到地灵八段大圆满便可冲击人杰境界,但这需要极大的恒心与毅力。成功者万中挑一,到达人杰后有六阶,每一阶想要向上提升都十分艰难。天岚三杰除了南宫雁是人杰四阶外,其他二人均为人杰二阶。” “天岚城中并非只有这三位人杰高手,比如南宫世家族长南宫阳明就是人杰五阶的绝世高人。天岚三杰之所以享誉盛名,在于他们三位都还年轻却已达到了这样的高度,前途无限,且他们都是豪迈之人,有着过人的胆魄与侠义心肠,天岚城居民有麻烦都会寻找他们,他们会热心帮助且不索要报酬。”说到这里,姬兰隐隐有些向往之色。 南宫雁?腾晨一惊,表面上却是不动声色,“多谢姬兰小姐为刘某解惑!” “刘长老不必客气。”姬兰面若寒霜,美眸躲开腾晨目光。 “既然疑惑都已明了,刘某便先行告辞,静候佳音!”腾晨说罢,便回到阁楼。小憩一会后,正欲打坐。 “刘长老!”听风敲门道。 腾晨将三人迎进,见听风手上握着四张画像。 听风也不卖关子,立马将其铺在桌案上:“我们第一个对手是排名二十七的云家。”听风指着一个眉目清秀的少年,“此人年纪轻轻,却是云家翘楚,善用弯刀,瞬息便能取人性命,谁有把握?” “我来对付他!”姬兰冷冷道。她本就十分要强,在姬家已达到了一定高度,现在她只有战胜其它大家族的天骄才有荣耀感。既然对方是年轻一代的翘楚,她没有理由不去挑战。 听风笑了笑,指着第二张画像上三十出头的男人:“他是云家三长老之首,精通拳术,力大无比,攻首兼备,已是地灵八段大圆满。谁有信心?”说罢,暼了腾晨一眼。 “刘某愿意一试。”腾晨会意,他正想看看自己的实力达到了怎样的地步、这武林境界与修仙者的差距有多大。 “嘿嘿,接下来的两个,我与听风老大随便分了吧?”鹰眼随口道。 “也好。”听风表示同意。 “刘长老好好休息,为明日比试做万全准备,我们三人这就回去。”鹰眼笑道。 “恕不远送!” 次日,几人在后院会和。 姬兰一身黑色劲装,迷人身段尽显娇娜,凹凸有致,撩人心弦。乌黑长发如瀑布般垂在肩头,脸庞白皙,柔美清纯。神色却是冰冷,素手握着一圈银鞭,英气逼人。 听风,鹰眼却和平时无二,同姬落尘与姬家核心成员站在一起。 “走吧。”姬落尘红光满面地说道,带头走向会场。 会场人潮涌动,场内设了十个大型擂台用于比赛,另有十个稍小一些,以备不时之需。 四人在候场候了一刻钟左右,终于迎来了对手。 “有请姬家与云家出场!”响亮的声音自高台上锦袍男子口中传出。 话音未落,一名青年纵身越上擂台,将手中长刀舞了一圈后,傲然道:“本人云龙,你们姬家谁有勇气上来挑战?” “我有信心打败你。”姬兰款款上台,将手中长鞭伸展、淡然把玩。 “啧啧,竟然上来个美人。你还是认输吧,这样我说不定会原谅你的口出狂言。要知道本少爷可不懂得怜香惜玉。”云龙笑道。 台下不少纨绔子弟盯着姬兰,看得双眼发直,惊呼起哄不已。 姬家青年听到云龙的挑衅,皆嗔怒挥手吼道:“姬兰,抽死这个不长眼的家伙!” 姬兰面无表情,拉开银鞭冷冷道:“鹿死谁手还不一定呢!” “记住,点到为止,不得伤人性命!若有一方认输,对方不得继续攻击。开始!”锦袍男子喝道。 “嘁,就让你尝尝本少爷的厉害!”云龙将弯刀一扬,蓦然冲出。 他暗想对方使用的是长鞭,只要自己能够近身,胜利便毫无悬念! 姬兰后跳一步,面露讥讽之色,以往他的对手都是如此,当然,他们输掉的原因也是如此。 姬兰将银鞭在身前一甩,劲风呼啸,白影虚实相衬。 在即将抽到云龙时,云龙忽然脚步一顿,身子向后一滑,银鞭有惊无险地从其身前划过,热风拂面。 云龙大笑,得意之色更浓,继续前冲。 姬兰未有恼色,将长鞭高高甩起,旋转鞭身,如银蛇乱舞,破空爆裂之声不绝于耳。待力道聚足,她猛然掷出银鞭。 银鞭掀起淡白气浪,更是夹带着无与伦比的速度向云龙呼啸而去,似饥肠辘辘的狂蟒欲要吞噬猎物。 云龙动作一滞,未料到这女子竟有如此手段。这招声势浩荡,被击中不死也残! 他欲侧身躲闪,却见长鞭从他身旁掠过,不偏不倚地打在护栏之上。 “砰” 一声巨响过后,擂台护栏凹陷,木屑四飞。 云龙内心暗笑,心想这姬家莫非是江郎才尽不成?否则怎么会派这样一个菜鸟上场? 云龙这样想道,已来到姬兰面前,想看她惊慌失措的神情,然后让她慢慢享受绝望的滋味… 云龙将弯刀玩味似的一扬,迫不及待地抬头,却见姬兰冷冽的嘴角慢慢上扬,美眸中划过一丝怜悯之色,那表情分明在说:你上当了! 第十六章 震撼 “糟了!”云龙双目一缩,便要将短刀护于身前,却还是晚了一步。 长鞭反弹后劲道更足,席卷而来,鞭影极速环绕,瞬间将云龙捆了个结实。 云龙奋力挣扎,忽而弯刀反向背后一插,身子倏忽变得柔软似水,诡异轻灵地以弯刀为托,自绳中滑出,于半空翻跃而下。 “缩骨功!”姬兰双目一凝,迅速将银鞭收回,护于周身。 “倒是有些本事!”云龙笑道,弯刀指向姬兰,轻视之色荡然无存。 话音未落,其步子猛地向后一蹬,不算健硕的身体竟将这擂台蹬得颤动,其整个身子更是在这一蹬之下如同飞跃一般掀起劲风,以极快的速度挥动弯刀斩向姬兰。 弯刀在这一斩之下猝然一分为二,二又化三,寒光毕露,更有无形锋芒自内倾泄而出。 “化影?我也会!”姬兰冷冷望着斩来的弯刀,俏脸未有丝毫惧色。 她削葱玉手轻扬,银鞭如同玩笑般地轻击在第一道弯刀之上。 “啪” 银鞭看似无力的一击竟将为首的一把弯刀反震而退,云龙心底一惊,却将剩余两把弯刀握得更紧,面色狰狞地刺向姬兰。 台下已有纨绔子弟发出不忍的惊呼与劝阻之声,见劝阻无果,有的甚至开始指着云龙破口大骂,用词不堪入耳。 谁都不愿眼睁睁地看见天岚城第一美人如此香消玉殒,这对他们来说无异于一场浩劫! 在众人心急火燎之时,姬兰却蓦然娇笑,握住银鞭的素手倏忽晃动。 在这晃动之下,甩出的银鞭刹那一分为二,瞬息破空,将第二把弯刀震退倒飞。 云龙面露疯狂之色,此时已经距离姬兰不到一尺,他猛地跃起,躲过第二道银鞭的余力,弯刀自半空极速划下。 “唰” 第三道银鞭陡然出现,极其精准毒辣地击在云龙右手之上,将其最后一把弯刀也震落在地。 云龙“扑通”坠地,身子踉跄后退,喷出一大口鲜血。 姬兰掩唇轻笑:“什么云家翘楚,不过如此!”随轻挥银鞭,三道鞭影顿时作五道,自五个刁钻角度将云龙手脚捆住,素手一扬,将云龙高高抛下了擂台。 全场躁动,没有人料到看似弱不经风的姬兰竟能毫发无损将云家天骄击败,就连听风也觉得不可思议。 待姬兰下台,听风神色凝重,双目中有掩饰不住的喜悦,问道:“莫非姬兰你已达到地灵八段?” “上月才突破。”姬兰颔首应道。 “哈哈,真是青出于蓝胜于蓝!这样一来,你已超越了鹰老二,超过我也是指日可待啊!”听风长笑,心想按姬兰的进展速度,两年内到达人杰期也大有可能,姬家终于有望打破无人杰期高手的魔咒,他如何不喜? 姬兰俏脸一红,吟吟道:“听风叔谬赞了,鹰眼叔身法出神入化,连人杰高手也感到头疼,怎会被姬兰超越?” “第二轮,开始!”几人客气之时,锦袍男子已开口。 腾晨面色平静,缓缓上台。静静望着那而立之年的男人,古井无波。 “他行么?”这是那男子的疑问,也是众人的疑问。 姬兰暗暗担心,对方可是地灵八段大圆满的强者啊,他真的能行吗? 她回过神来,暗道自己怎么会为他担心?一定是怕他输掉会丢了姬家面子。她咬唇想着,腾晨与那男子却已经开战了。 男子巍然不动,他觉得对方太过年轻,没有资格做他对手。 在他看来,云龙之所以失败,那是平日心高气傲疏于磨炼所致,而自己与眼前这个小辈的差距,乃是天差地别。 “罢了,让你攻过来吧。免得我赢了反倒落个欺负小辈的骂名。”男子悠悠道,顿时觉得自己的形象变得高大起来。但他却不知,自己已轻敌得过分。 腾晨微微一笑,身子一晃,一个呼吸间已立于男子身前。 “瞬步,居然是人杰高手才能施展的瞬步!”众人与那男子一同惊呼。 武者不同于修仙者,他们没有神识,无法看出对方境界,唯有通过交手或某些境界特有的能力来判断。 比如这瞬步与乘风,便是人杰高手所独有的特技! 只是腾晨失忆前便是人杰期高手,如今步入仙途,这瞬步施展地更加更加精妙。 在男子满脸难以置信之际,腾晨面带笑意,蓦然伸手在他胸口一按,缓缓下推。 那男子身子陡然一僵,眼中带着无以复加的骇然与恐惧,在数百双错愕目光的注视下,被推下了擂台。 地灵八段大圆满竟被生生推下了擂台!! 全场死一般寂静,众人都死死注视着台上一副云淡风轻的腾晨。 半晌,听风结结巴巴地开口:“他…刘长老他真的是人杰期…”等这话说出口他才发觉自己真的笨到家了,若这刘长老不是人杰期高手,族长又怎么会费那样大的功夫将他请到姬家?自己之前居然还保持怀疑,现在看来愚蠢至极。 “而且还不是普通的人杰期高手,说不定已经…”鹰眼说道,竟有狂喜之色涌现。 “恐怕已经是二阶以上了!”姬兰接口,脸上罕见地划过绯红,想到自己居然曾傻傻地诱惑试探一个人杰二阶以上的强者,她不禁暗骂自己天真。对方年纪同自己一般,却已有这样境界,真是人比人气死人! “他肯定是绝世天才,否则怎么会有如此境界?也难怪夏婉欣会同他那般亲昵…”姬兰喃喃道,心底竟有些失落。 姬落尘开怀大笑,这次可真是捡到宝了!有刘长老在,姬家出人头地有望! 那落下擂台的男子满脸窘迫,刚才经历的一切令他后怕不已。外人只看见他被腾晨轻轻地推了下来,但他自己最清楚发生了什么。 当腾晨出现在他身前,伸手按向他之后,他忽然发现丹田居然在那一刻归于沉寂,身体也动弹不得,仿佛成了一头被五花大绑后放上砧板任人宰割的肥羊。 更可怕的是,腾晨那一推看似毫无劲力,在他感觉却是被千斤巨石砸中,从而跌了下来。他想想都觉得毛骨悚然,人杰高手不是没碰到过,这么恐怖的还是第一次。 “我们云家认输!”男子高呼,自己身为几人中境界最高,却落得如此下场,剩下两人更是不用指望。 “本场比试,姬家获胜!”锦袍男子高喝道。 姬家一片欢腾,核心青年们狂热地喊道:“刘长老!刘长老!盖世神威,谁与争锋!” 腾晨竟觉得有些不好意思,摆手道:“别喊了,侥幸而已!” 众人哪会相信?按刘长老的说法,只要运气好,谁都能侥幸将地灵八段大圆满的高人推倒!那地灵八段大圆满的高人们岂不是要气的一头撞死?于是,一个个又继续喊了起来。 腾晨哭笑不得,随众人回到了姬家。姬落尘大为高兴,命厨子做了一桌丰盛的晚宴,庆祝这次开门红。 “刘长老,没想到你年纪轻轻便有如此成就,日后定是鹏程万里啊。”姬落尘将腾晨酒杯拿到身前斟满,又递过去,“来,我代表姬家敬你一杯!” 腾晨回敬道:“多谢族长夸奖,刘某也祝姬家蒸蒸日上!” “嘿嘿,刘长老,你非但武艺超群,品性也是青年才俊中的佼佼者!像你这样的年轻人难能可贵,来,我鹰眼敬你一杯!”鹰眼端酒,起身道。 “鹰前辈过奖了!”腾晨起身,回敬鹰眼。 “刘长老,姬兰也敬你一杯!”姬兰撩起长袖,素手捧起酒杯,面色通红。 “多谢姬兰小姐!”腾晨与其碰杯,一饮而尽。 晚宴的气氛自始至终都是其乐融融,不时传出欢声笑语,高呼娇笑之声,直到夜深。 “刘长老,你便休息两日。我们已将你是人杰二阶的消息放了出去。据我们查证,这次参与盛会的家族中,除去我们姬家,只有两个家族有人杰高手加入。之一是帝都的王家,派来了一名人杰一阶后期的高手。二是南宫世家,有一名人杰二阶中期的长老。能对你造成一点威胁的也只有那南宫世家的长老罢了。相信其它得知消息的家族定会不战而退!”听风拍拍腾晨肩膀,关切道。 腾晨点点头,和众人一一道别后,回到阁楼。 “人杰二阶?”腾晨自语道,“这样说来,炼气八层就几乎相当于人杰二阶的实力,加上术法之类应该可以力抗人杰三阶...” 腾晨又忆起与那地灵八段大圆满男子战斗时,自己鬼使神差地动用了丹田内一股奇异的力量,竟使他有种能将对方玩弄于股掌之间的感觉。 “与那时使出血莲的娴熟感不同,这次明显是偶然用出,这种神通定是修仙者术法无疑,但古籍上没有记载,如此看来是悟道后的特殊能力。” “还是少用为妙…”腾晨这样想道,又将丹田仔细窥探一遍。忽然,蓝色内力团外的一层淡金色薄膜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第十七章 南宫影 “内力变得越来越精纯了,似乎在向仙力转变。但我还未筑基,又怎有仙力会自行转化?”腾晨喃喃,内心喜悦难以言表。 “仙路漫漫...”梦境中齐渊的飘渺之声缓缓传来,令腾晨有种如梦如幻之感,“感悟,他让我自己感悟,看来如今我已摸到了门槛!”腾晨心中暗暗感激对方指引。 “难道是那晚无意中感悟的是始道!?”腾晨又惊又喜,想起那夜悟道后体内的奇妙变化。 他有些期待,若内力全部转换为仙力,自己的修为会变得怎样?光是拥有仙力,他就在实力与持久作战能力上远远胜过了同阶修仙者,越级挑战也并非难事! “等等,那血色线状是什么!”腾晨双目一凝,只见一条暗红色丝线状物安静地处在丹田中央,腾晨能清楚地感受到其内狂暴的能量。但三者并未有丝毫排斥,似乎已完美地融为一体。 “它仿佛在沉睡...” 腾晨将双目中的仙力收回,集中精力运功,能清晰地体会到内力的缓慢变化,似乎在改造他整个身体,有种说不出的舒适之感。 这两日果然如同听风所说,抽到与姬家对战的王家与张家先后弃权。腾晨则在房内运功打坐,只有进餐时才会动一动。这天晚上,听风等人再次找上门来,自然是为那决战之事。 “如我所料,我们要与南宫世家干上一场!”听风正襟道。 “不知他们参加者实力如何?”腾晨问道。 “除去南宫影是人杰二阶中期外,其它三人都是地灵八段。”姬兰道。 腾晨思索片刻,沉吟道:“南宫家族善于用剑,那我便以剑制剑!” 三人面面相觑,皆是不可思议之色。鹰眼道:“嘿,刘长老,南宫世家在剑道上的造诣过于惊人,依鹰某看还是不要硬碰硬的好!” “刘某自有分寸。”腾晨轻轻笑道,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 三人忽然感觉像是第一次认识腾晨,这个年轻自信的青年,竟让他们同时有了深不可测之感。 决战敲响,擂台四周人山人海,叫喝声此起彼伏。 “刘长老,灭掉南宫世家的威风!”姬家少年喊道,不少其他家族的男女也跟着起哄。 “南宫影大长老,把那姓刘的打趴下,让他们知道我们南宫世家的厉害!”南宫世家也不甘示弱。 一片叫嚷声中,两人同时上了擂台。一边是面容慈祥的长须老者,一边是俊俏却稍显青涩的青年。两人各持一把长剑,互相凝视。 “这就是姬家的人杰二阶长老?真年轻!”有人惊叹道。 “这刘长老疯了不成,和南宫家的人用剑,不是班门弄斧吗?” 锦袍男子大喝道:“南宫世家对决姬家,开始!” 南宫影双目一凝,将长剑在苍劲双手上摆动一周,整个人蓦然失去踪迹。 南宫世家这边的少年一阵惊呼,没料到大长老刚开始就要用杀招:无影斩!一个个都摒气凝神,生怕错过南宫影将腾晨打趴的精彩时分。 腾晨暗笑,这种把戏对他哪有作用,若是普通人杰高手也许寻不出其踪迹而焦头烂额,但他能感受周边天地元力的变化,且有仙力凝于眼内,对方一举一动自己都能感受得到。 “在这里!”腾晨对准一道模糊的身影,挥剑斩去。 “不可能!”南宫影仓促躲闪,身影重新出现在众人视线内,难以置信道:“我的无影斩就连南宫阳明族长也未能发现,你又是怎么做到的?” “若你赢了,刘某便如实相告。”腾晨将内力凝聚在剑身,掺入一丝天地元力,挥向南宫影。一道蓝白色剑气倾斜而出,划破虚空,凌厉无比。 南宫影双目一缩,慌忙狼狈躲避。 “剑气……”南宫影面如死灰,他曾在《春阳剑诀》上见过有关剑气实化的记载,相传只有上仙动用法力或凡人剑道境界达到极致才能使出,隔物伤人,威力无穷。他才不会相信虚无缥缈的仙人之说,自然只有一种可能:对方是绝世剑道天才! 南宫影惊讶之色消散,脸上浮现出强烈的战意,哈哈道:“没想到姬家竟有这般绝世高人,老夫更要好好赐教一番!” 南宫影跨出一步,身后竟出现一个南宫影,南宫影再跨一步,又出现一模一样的身影。三个南宫影看起来毫无区别,同时露出笑容,将剑摆动,消**影! 腾晨再次凝聚天地元力,却看见三个黑影不断变换着位置,向自己冲来。 距离腾晨不到一丈时,三名黑影同时施展瞬步,利剑挥舞,化为三股疾风,试图从三个方向包围腾晨 “终于有些棘手了。”腾晨身形一闪,躲开一个黑影的攻击,倒退之余大袖一挥,剑气陡然化作长虹疾驰而去。 黑影猝不及防,被剑气冲出擂台,摔在人群中间,露出南宫影模样,略一挣扎后,蓦地消散。 腾晨只觉背后一凉,却见寒光乍起,吞吐间已被一道黑影划破脊背。 黑影一击得手,极速向后遁走,腾晨正要追击,忽然双目一缩。 那黑影,竟凭空又多出一个! “嘿嘿,没有用的。老夫虽说最多同时控制两个分身,但却可以无时无刻补充,而老夫本体可以在之间随意转换,你能奈我何?”南宫影身形难觅,却能听见其得意的笑声回荡于擂台周围。 这才是南宫影绝技无影斩的真面目,他本名并非南宫影,只是创立此式后一鸣惊人,故更名为南宫影。只不过这些,腾晨昨晚已从听风那里得知了大概。 腾晨微微一笑,将剑收鞘,凝聚内力后倏地拔出,一道丈许磅礴的月牙状剑气凭空浮现,自腾晨身前极速激射而出,霎时间覆盖了擂台,将南宫雁整个席卷在内。 热流席卷,狂风呼啸,将众人的头发衣服吹得飘扬起来,飞沙走石,难以睁眼。 台下传来一声声惊呼,众人第一次见识到剑气,这么霸气的更加不用说了,都感到震撼不已。 南宫世家的少年们感到无地自容,这位刘长老年纪轻轻,已达到人杰二阶不谈,在剑道上竟也有如此惊人境界,等于给了他们以“剑道”自尊的南宫世家一个响亮的耳光。 “刘长老厉害得太过份了吧……”姬兰喃喃道,“那南宫影恐怕已经尸骨无存。” 听风淡淡道:“他只受了些轻伤。” “什么?”众人吃惊地盯着擂台。 剑气消散,南宫影伤痕累累,喘着粗气出现在众人眼前。 “小子,你要杀了老夫不成?”南宫影怒道,神色中掠过一丝畏惧。 腾晨耸耸肩,笑道:“这种程度还不至于伤了影长老您的性命吧?” 南宫影冷哼,对方那一击太过恐怖,方才若不是自己反应够快,在分身被消灭的瞬间不断召唤新的分身转换位置,恐怕早已灰飞烟灭。不过他也暗自得意,判定那样的攻击腾晨定然不能使出第二次,自己能躲过肯定是在他意料之外。 南宫影连跨两步,又出现两个和他一样狼狈的分身。 三名南宫影同时面露奇异之色,相视一眼,齐齐击出长剑。 三剑相击,一声清脆剑吟响彻四方,下一刻一圈肉眼可见的白色波纹蓦然向腾晨扩张,细看之下竟与腾晨的剑气有几分相似之处。 白色波纹犹如云雾,几息间已萦绕在腾晨周身,更有淡淡香气从内散出。 腾晨只觉心神竟有刹那间的恍惚,急忙退出波纹覆盖之处,搜寻南宫影的踪迹。 空荡的擂台忽然强光一闪,腾晨双眼一阵刺痛,情急之下身子极速倒退,闭眼对着强光闪现出挥出一道剑气。 突然劲风呼啸,寒气乍现,腾晨本能猛地扬剑。 “砰” 两剑相击,腾晨还来不及庆幸,背后却猝然一凉,伴随着撕裂之痛,又挨了一剑。 “该死,这样下去必输无疑。”腾晨强忍背后剧痛,左手蓦然催动天地元力,将一团拇指大小的水气弹神不知鬼不觉地掷向前方。 随着一声闷哼,一名分身轰然倒飞,身形出现在擂台边缘,苦苦支撑不让身体跌下。 腾晨冷笑一声,顾不得身后伤势,瞬息来到那名分身面前,蓦然按在其胸口之上。 那分身身子一僵,表情凝固于恐惧之色,趴在擂台边缘一动不动。 腾晨回头望向两道欲要提剑,蠢蠢欲动的黑影,猝然挥出一道剑气。 两道黑影停下动作,左右躲避。腾晨双目一凝,瞬步闪现在一名黑影之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按下。又闪动身形,以游龙之态到达最后一名黑影跟前,长剑轻提,架在其脖颈之上,泛起森森凉意。 第十八章 月如勾 “你认为这样有用么?”南宫影苍老身形浮现,面露不屑之色,心神一动,蓦地面色大变。 “不可能,分身失去了控制!” “你是怎么做到的?”南宫影骇然道,双眼直勾勾地望着腾晨,内心涌起惊涛ng。 “你永远也不会知道。”腾晨淡淡道,眼中尽是怜悯之色。 “不可能!”南宫影双目圆瞪,布满血丝,面露疯狂之色。 他实在是难以置信,自己为了这无影斩,苦苦研习了二十多年才有了今日成就,居然被眼前青年三番五次破掉,难道这就是天赋上的差距?他不肯接受! 南宫影气血上涌,猛地将脖子上的利剑挑开,嘶吼着扑向腾晨。 腾晨轻叹一声:“不自量力。”将剑收鞘,轻轻提起。 顿时以腾晨为中心,骤然升起一圈剑气,似无边水幕,掀起轻柔之风,急速向外扩散。 尘土飞扬,南宫影带着浓浓的不甘,连同他两具飞身被重重弹飞出去,摔在台外。 胜负已分。 一邪异青年游走在人潮中,恍若无物地穿过众人身体,望向腾晨,双眼透出奇异之芒:“不错不错,居然是禁锢之术。不知尚武国那老婆子看见会是什么表情?” “她好像说过这禁锢之术博大精深,非元婴老怪无法掌握来着?”青年面露玩味之色,忽然化为一缕青烟,飘然无踪。 偌大的会场静谧了,每个人瞪大了眼睛。 “姬家怎么会有这么强的存在!”人群中爆发出一声惊叹。 人群沸腾了,腾晨的大显身手已打破家族序列,姬家必将势不可挡地崛起!一些心思稠密的家族已开始盘算如何巴结姬家,在天岚城站住脚。 腾晨看向南宫世家那不知如何是好的三人,淡淡道:“你们也要挑战刘某吗?” 三人互看一眼,低头道:“我们认输!” “本次家族之战,姬家夺冠!” 姬家欢呼雀跃,这是几十年来姬家首次夺冠,怎能不欣喜若狂? 姬落尘红光满面地走上高台,向众人拱手道:“多少年了,从我父亲开始,就盼望能有今日。今日,在我姬落尘亲眼见证下,姬家夺冠了!姬某的心绪不用多说,大家也明白。但是,此番姬家能够夺冠,多亏了刘长老,若非刘长老出面,我姬家夺冠之日不知要等到何年何月!” 众人将目光投向腾晨,腾晨拱手笑道:“族长过奖了,刘某运气使然罢了。” “刘长老太过谦虚,您的实力大家有目共睹。我们王家在此向您与姬家道贺!”王家一名美妇媚笑道。 “正是!刘长老神功盖世,一鸣惊人。我们李家也心服口服,向姬家祝贺!”李家也不甘落后。 越来越多的家族开始附和,台下尽是恭喜赞誉之声。 姬落尘长笑,道:“姬某今晚在姬家大办宴席,诸位若是赏脸,可去凑个热闹!”说罢,下台与姬家众人一并在讨好声中回到了姬家。 姬落尘先是召集姬家上下所有奴仆,将姬家好好布置一番。又命十几位大厨买来上等肉,配菜,精心烹饪。 准备妥当后,姬落尘走到腾晨跟前,小声道:“刘长老,你且随我来。” 腾晨随姬落尘进入一处仓库,姬落尘拨了拨锁上的灰尘,将生锈的钥匙一转,门缓缓打开。 姬落尘关上门,走到一个箱子前,缓缓打开。 顿时漆黑的仓库有如进入星空,蓝光四射,星光璀璨。 腾晨定睛看去,竟是一把深蓝色宝剑。 姬落尘将其取出,递给腾晨,道:“此剑名曰‘无尘’,是我父亲从他一位穷困朋友手中买来。据说能通灵弑仙。但经过姬家整整一代人的琢磨,并未发现其出彩之处,揣测只是金玉其外罢了,只有将其放置于此。今日姬某观刘长老对剑道的掌握精妙无比,姬某便将其赠给刘长老,相信这宝剑定能在刘长老手中发挥出真正的威力!” 腾晨仔细端详这“无尘”宝剑,见其通体深蓝,无一丝瑕疵。但长时间望去,竟有一种置身于浩瀚星空的错觉。腾晨抽出剑身,一股森然剑气充斥于整个仓库。 “好剑!”腾晨叹道。他握住此剑的刹那便感受到了它传达出的强烈战意,似有睥睨天下之气势。 姬落尘大喜道:“刘长老喜欢便好!我们还是赶紧赴宴罢,客人应该到的差不多了。” 两人出来时,发现席上已经坐满了各个家族有头有脸的人物。十张酒席坐的满满,却仍有一些由于没有空位,只好尴尬站着,相互攀谈。 见二人来临,众人纷纷起身迎接。 “百闻不如一见,刘长老比想象中更玉树临风,风流倜傥啊!” “刘长老,犬子偏爱剑道,能否请您屈尊为其授业?我已将南宫家的人辞退……” “刘长老,您如此年轻,不知可有订下婚事?若没有,我家爱女天生丽质,不知能否入刘长老法眼?” “刘长老……” 腾晨摆摆手,他已听得晕头转向,只得苦笑道:“可能让诸位失望了。一来刘某尚且年轻,有远大抱负,暂不想谈婚论嫁之事。二来刘某明日就要离去,不知多久才会回到姬家。” “我果然没有看错,刘长老志向高远,岂是池中物!”一精瘦男子如是感慨。 “来,刘长老,我敬你一杯!”一位少年面露崇拜之色,起身道。 “刘长老,我也敬你一杯!” “我也来!” 众人死死缠着腾晨,却将姬落尘抛在一边,尴尬地与旧友闲聊着。 席上众人敬完腾晨后,开始谈论齐雷国与天岚城各类趣事与见闻,倒是帮助腾晨涨了不少见识。众人欢笑不断,半夜三更才各自离去。 姬家人也在收拾完残局后陆续休息了。腾晨靠在院内一颗老梧桐树下,毫无睡意。 他虽然为姬家夺魁,但心底却有了莫名不安。 “为何参加天岚盛会的家族所派出之人最高境界也只是人杰二阶?其它家族能够理解,但南宫世家人杰期长老应该不少才是...” 腾晨单手托腮,心底疑问连连:“莫非他们不屑于夺魁?又或是想要隐瞒什么?” “究竟是有什么目的?...”腾晨疑惑不已,只觉这事太不正常,或许有不为人知的阴谋。 忽然,背后一道轻柔悦耳之声打断了腾晨思绪。 “怎么了,一个人在生闷气吗?” 腾晨循声回头,却是姬兰,便道:“姬兰小姐说笑了,刘某何来闷气?” 姬兰淡淡一笑,美眸光华闪动:“你方才在宴席上说的,我都听见了。你真要孤鹜高飞?” 腾晨仰头道:“我不希望有太多束缚。” 他明白现在的自己看似强大,但也只不过是这苍茫宇宙的一粒尘埃而已。唯有不断努力,才能从尘埃化为繁星,自繁星化作明月,明月蜕为烈阳,永恒照耀。 “是吗。”姬兰埋着头,秀发遮住了俏脸,使得腾晨看不清她的表情。 “你一早便走?” “嗯。”腾晨应道,没有一丝喜怒在内,也或许是他没有察觉到身旁女子的哀愁罢了。 “何时再回姬家?”姬兰幽幽道,美眸从腾晨脸庞挪开,上下流转。 “有空便来。” 姬兰蓦然笑了起来,笑得突兀,笑得洒脱。在夜色下百魅顿生,美得动人心魄。 她美眸流转,直勾勾盯着腾晨,似有千言万语,却不愿开口,一切尽在不言之中。 月如勾,可怜寂寞梧桐,怎解伊人情愁。 第十九章 摘星 腾晨被盯得窘迫,万分疑惑:“姬兰小姐为何发笑?” “没有原因。”姬兰撩起秀发,转身留下一道倩影,黑色长袍在夜色中舞动,“姬兰且回房休息,刘长老保重!” 腾晨呆立在原地,不知姬兰何意,暗道莫非自己做了什么惹得她生气了不成? “唉,老大。我看姬兰是动真情了,我还从未见过她对哪个男子这般主动过。” “这丫头从小就要强,有些话也说不出口,可惜刘长老他…” 两人重重叹息一声,都不知如何是好。 “听风,鹰眼。刘某有些事要拜托你们。”腾晨转头望向二人所在,淡淡道。 两人从黑暗中现身,道:“不知刘长老所为何事?我们定当尽心尽力!” “你们替刘某查明是否有姓腾的金捕或银捕,若有,将你们所查到的一切告诉刘某,刘某在赤勇团等你们好消息!” “这...金捕是绝密,除非夏亲王和金捕本人,谁也不会知道其身份。银捕倒是不难查到。”鹰眼尴尬道。 “那便查明银捕罢!”腾晨笑了笑。看来自己是不是金捕还得靠自己来证明,不过若能有父亲的消息也是好的。 “我们一定不会另刘长老失望!”两人虽然有些疑惑,但对方有恩于姬家,这点小事二人不会推辞。 腾晨满意地点点头:“二位也回去休息吧!” “刘长老不参加个人战了吗?”听风问道。 “不了,刘某还有事要办。”腾晨答道。他本想盛会结束后再去赤勇团,但现在看来天岚盛会一时不会结束,只好明天便启程。 腾晨走回阁楼,忽然脚步一顿,问道:“近日为何不见姬晓云?” “族长怕他又惹出什么乱子,便将他关在卧房内让他反省。” “原来如此。” 腾晨走进阁楼,将宝剑“无尘”放于案几之上,剑身在黑暗中散出淡蓝星光,忽明忽暗。 “此剑定然非同小可!” 腾晨将剑提起,叹道:“‘无尘’太俗,日后腾某叫你‘摘星’如何?” 宝剑光芒一闪,似在回应腾晨,表示自己对这新名字很满意。 腾晨哈哈大笑,自语道:“此剑必定通灵,姬家等人未能发现其奥秘,反倒更是验证了此剑的不凡,非常人能驱使!” 将“摘星”在手中把玩一番后,腾晨将内力注入进去,发现此剑果然没有半点反应,与废铁无二。 腾晨面色不变,运转一丝仙力,注入剑身。 异变突起。 剑身蓝茫大盛,嗡鸣一声,脱离腾晨控制。在半空中盘旋一圈,有如天外飞仙,蓦地黯然落下。 腾晨目瞪口呆,随即不禁为之动容。方才摘星盛出蓝光的一瞬,竟有一股刺骨寒意弥漫,让他仿佛置身于冰天雪地之中。 他将摘星拾起,犹豫再三,注入近半成仙力。摘星蓝茫更盛,将整栋阁楼映照得纯蓝,如梦如幻。幸好姬家上下都已熟睡,否则说不准都以为是天地异象发生。 腾晨感到手心一股巨力,摘星就要从中挣出。腾晨双手握剑,将全身内力凝聚于手上,死死将其抓住。 摘星不断在腾晨手中晃动,却无法挣出。似有灵性一般,慢慢趋于平静。腾晨一喜,正要试剑,手心却传来极寒之感。 腾晨双目一缩,却见手掌上全是锋利冰渣,鲜血顺着手掌流淌在剑身,却像是渗了进去。 寒意蓦然消失,摘星剑鞘之上有蓝色碎片脱落,露出几个深蓝色之字: “通灵弑仙,摘星撼天”。 字迹飘逸洒脱,大有桀骜不驯,蔑视苍生之意,明显不是出自凡人之手。 “居然真是摘星...莫非我和此剑心意相通?”腾晨讶道,“摘星”一名是他随口说出,未料到居然是此剑真意,这就是传说中的机缘吗? 摘星真正安静了,就像一个听话的孩童。与此同时,腾晨脑海中突兀浮现“滴血认主”几个字,竟感觉心神与摘星有了联系。 “起!”腾晨一时来了兴致,随意说道。 摘星嗡鸣,飞掠在半空,蓝光外多了一层淡金之色。 “收!”腾晨本想念“斩”,但担心摘星将阁楼弄得天翻地覆,自己不好向姬家交代,只好作罢。 摘星自行合入剑鞘,慢慢缩小,最终在腾晨满脸难以置信之色中,缓缓渗入了他丹田之中。 腾晨大吃一惊,急忙盘膝吐纳,观察丹田,生怕摘星在自己丹田内捣乱,那自己可就死的冤枉了! 让腾晨松了口气的是,此时摘星正静静伫立在那暗红丝线旁,并未有任何异动。 腾晨略感安心,打坐休息。这摘星太过诡异,仅仅几息时间就消耗了他大部分仙力,内力几乎耗尽,其威力可见一斑! 他有些心悸,这宝剑绝非人界所有,他虽不知道金丹期多强,但隐隐觉得齐渊都不一定能够驾驭此剑。若自己将其随意展示,恐怕会造成人界大乱,修仙者倾巢而出,人人得而诛之。腾晨念头一转,便有了打算。若非生死关头,决不使用。 腾晨不知道,这“摘星”乃是阴鬼界的极品仙剑之一,因某种原因流落在下位仙界,引起下位仙界的激烈争夺,最后爆发大战,持有此剑的宗门战败,但其不甘心宝剑落入敌人之手,全宗上下集体自爆,围攻的各宗门被炸死炸伤者数不胜数,同时,产生的空间裂缝将摘星带到此界,辗转为姬家所得。姬家之前,此剑已在人界存在百年,所幸获得之人都为凡人,没有仙力不能窥探此剑隐秘,都认为其中看不中用,将其当做饰品,不断转手,这才让腾晨捡了个便宜。 腾晨之所以使用这摘星力不从心,完全在于他的“仙力”不纯不够深厚,境界太低。若想发挥出摘星的真正威力,只有在腾晨日后提升几个大境界才有可能,何况此剑藏有一式逆天剑诀,可惜在仙界受到严密看管,非一般修仙者能够涉足。 凌晨时分,腾晨骤然睁开双目:“该去赤勇团了!” 第二十章 刘队长 腾晨收拾好行装,悄无声息地穿过薄雾,走出姬家。 赤勇团位于天岚城内极北之地,为了不至于太过显眼,腾晨一路奔走,到达时暖阳依然升起,可见天岚城之广阔。 没有想象中的宏伟,眼前的赤勇团兵营简陋得过分。两侧围墙破败不堪,像是多年未修。只有一块刻有“赤勇团”三个大字的牌匾被擦得发亮。在墙头有两面旗帜一大一小,迎风招展。大的那面是一头挺立在雷电上的雄狮,腾晨有所印象,正是齐雷国国旗。小的那面是一头血红猛虎,自然是团旗。 “荣誉至上,浮华无关!”这是腾晨的第一感觉,也是他的直觉。很难想象一个军团不去装饰外观而每天费力将牌匾擦得雪亮。即便赤勇团穷得叮当响,也不至于如此。唯一的解释也只有其领导者对于荣誉的重视超然于物质之外!腾晨不禁点点头,向内走去。 “来者何人?”两名看门卫士见腾晨面目清秀,好似手无缚鸡之力,便要将他轰走。 腾晨不急不缓地将玉牌掏出,塞给一个士兵,道:“将这玉牌转交给你们团长,说有人要见他。” 那士兵看了眼玉牌,面色一变:“你等等。”转身进营,留下另一个看着腾晨。 腾晨漫无目的地打量这天岚城第一军团,略有失望:团内尽是大小不一的军帐,也不知其是用什么办法将军帐弄得如此之大,仅仅是外围靠近腾晨的就有两个宽大的军帐占地百丈。腾晨无奈,广袤的赤勇团竟这般单调,自己才刚刚过上几天好日子,估计又要想办法适应这种军旅生活了。 那士兵很快便回,恭恭敬敬地走向腾晨,脸上已换成讨好之色:“大人,团长要属下带您过去!” “有劳。”腾晨表面无异,内心却是冷笑。暗道夏婉欣说的没错,这世界处处充斥着势利,连赤勇团也难以免俗。不过有时这些势利也倒是方便了自己。 两人穿过一座座大帐,进了中心那坐低矮军帐。 “团长,属下已将客人带来!” “你退下吧!”一名男子坐在帐中,打着赤膊,全身黝黑,腰身如他的声音一般粗旷,虎背熊腰。浓密的眉毛紧皱,仔细地打量腾晨。在其身后有一个军官模样的中年男子恭敬站立。 “是!”士兵立正,大步离开军帐。 “前辈可是大名鼎鼎的赤啸天团长?”腾晨微微一笑。 赤啸天并无讶色:“鄙人正是赤啸天,不知你是夏亲王什么人?” “在下刘成,是夏婉欣的朋友,欲加入赤勇团。”腾晨淡淡道。 “原来如此!正好七队队长辞职不久,七队无人管理,你前去顶替吧!”赤啸天说道,将玉牌还给腾晨,“我带你去七队。” 腾晨眉头一皱,他还未进帐便已听到帐内传出的鼎沸人声,似夜市一同热闹。 “肃静!”赤啸天大喝一声,众士兵立刻静了下来。 “这位是你们的新队长,刘成!”赤啸天指向腾晨,“若连他也被你们气走,从此便不再有第七队!” 人群中传来嬉笑之声,赤啸天惘若未闻,递给腾晨一块刻着“七”字的木印,“以后七队就由你负责,好好干!” 赤啸天走出军帐,一旁那军官模样的亲卫提醒道:“这刘成是夏亲王爱女推荐的人,团长您这样做会不会将那夏亲王得罪?” 赤啸天冷冷笑道:“得罪?我连成为士兵应有的考核都未让他体验便给了他队长之位,这已经是给足了夏亲王面子。若他走人,只能说明他自身能力不足!呵,我赤啸天最恨这种依附权势的无用之人!”赤啸天将拳头篡紧,蓦地想起自己曾在朝中做大将军时的种种,无名之火燃上心头。 亲卫连连点头称是,不再言语。 腾晨仍立在原地,面带微笑,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 五百士兵有说有笑,高谈阔论,视腾晨于无物。 片刻后,一个翘着二郎腿,贼眉鼠眼的士兵将头一拍,似乎想到了什么。他起身走到水桶前,用大碗盛满水,恭敬地捧着碗,笑着走向腾晨:“刘队长站了这么久,一定渴了吧?” 他来到腾晨身前,就要将碗递出。忽然,其双目狡黠之色一闪而过,脚好似不经意地一滑,将碗向腾晨抛去,他身子向地面倾斜,正要倒下。 腾晨笑意不减,蓦然伸手,一手托住水碗,滴水不漏,一手扶住那士兵,身子自始至终没有移动一寸。 五百士兵瞠目结舌:他们无法无天了两年,终于碰上个厉害的!队帐内一时间鸦雀无声。 此前第七队在赤勇团一直是无能的代词,任哪个提到都会摇头,露出不屑之色。他们是赤勇团最叛逆的一队,军纪涣散,不服从命令,好逸恶劳,风气极坏。两年来换了八位队长,仍无济于事。赤啸天多次想要下决心将其解散,但第七队是所有队伍中老兵最多的一队,也是最有资历的一队,赤啸天顾及旧情,无法下狠手。此次腾晨前来,赤啸天决定做最后一次努力。 “你叫什么名字?”腾晨似笑非笑地看着方才想要整他的士兵。 那士兵汗流如注,暗呼不妙,苍蝇般哼道:“属下名叫张星。” “好!张星,以后你就跟在刘某身边!”腾晨冷冷道。 众士兵一愣,不知这新来的队长葫芦里在卖什么药。张星更是一头雾水:“属下无力无才,恐怕难以胜任!”暗想这刘队长莫非是要以德报怨?他悄悄暼了一眼腾晨,又想:不对,他看起来没有那么善良啊! 腾晨语气更冷:“你是不相信刘某的眼光么?” 张星一颤,急忙应道:“属下怎敢,我答应都来不及!” 腾晨蓦然一笑,又换上那副人畜无害的模样:“这样就对了嘛!”又望向五百士兵,“你们之中谁的境界最高?” 一名光头壮汉昂首挺胸从中走出。腾晨目光一扫,满意道:“不错不错,竟已是地灵七段!” 五百士兵惊愕,暗道这刘队长是神仙不成,看一眼便能知道对方境界?这可是整个齐雷国闻所未闻! 第二十一章 剑指青云寨 众人又恍然大悟:壮汉的境界在第七段已是人人皆知,这刘队长肯定是事先做好打听,如今在此故弄玄虚! “你叫什么名字?”腾晨面露欣赏之色。心想能在第七队如此糟糕的环境下达到地灵七段,定然是品性坚毅之人。 “属下名叫李力!”壮汉不卑不亢道。 “李力,此后你与张星一同做我得力助手!” “属下遵命!” 腾晨满意地点点头,望向众人,高声道:“从今日起,我刘成担任你们的队长。有几条规矩在此申明一二。首先,严禁内斗,违者为全队做苦力一个礼拜!其次,严禁熏酒,违者禁食一日!最后...” 士兵们面露讥讽之色,显然对这新来队长所说毫不在意,不少正自顾自地交谈说笑。 腾晨话说到一半,身形蓦然一闪,刹那间出现在一名眉飞色舞的士兵身前,扬手将其扇倒在地,“在我下命令时讲话者,我亲自掌嘴!” 众人目瞪口呆 —— 方才这刘队长在那士兵五十米开外,如何眨眼间就到他身边的?莫非是人杰高手的瞬步?但团长怎会将人杰高手派到小小七队来当队长?诸多疑问在众士兵头顶盘旋,虽然对腾晨仍不信服,但却无人敢开口讲话。 张星抢道:“禀告刘队长,列队是有的。原分为五列,每列百人。”他已被腾晨雷霆手段震慑,心想必须尽快讨得这刘队长的欢心,自己以后在第七队定能如鱼得水! “好!你们二人按原来队列,将他们重整一遍!” “属下遵命!”二人齐声应道,随即进入士兵中整顿。 腾晨不动声色地观察众士兵见到二人时的表情。大部分士兵见到张星时,神情戏谑,也有一小部分不以为然。而李力那边,更多的是恭敬客气之色。腾晨念头一转,便有了打算。 片刻后,五百士兵已整齐划分为五列百行。 腾晨点头,又说道:“张星你负责管理右起第一列,李力负责第二列,其它三列由李力你来选择三名合适之人。” 李力分别选了一名精壮中年男子,一名朝气蓬勃的青年和一名面带睿智之色的男子,道:“属下保证这三人必然可靠!” 腾晨“嗯”了一声,正色道:“你们分别将自己负责之列的名单在今日之内交给我,自己也要另备一份。以后哪列出了什么状况,我会先找负责之人!” 五人齐齐应道:“遵命!” 腾晨走向帐口,淡淡道:“今日赤团长极有可能分配任务给我们队,你们最好做好准备,不要忘了我说过的话。” “刘队长,请由在下带你进赤团长为你准备的军帐!”说话者正是赤啸天之前身边那名亲卫,看来已在帐外等候多时。 “那就有劳了。”腾晨略感疑惑,面无异色。 军帐比想象中的更要简陋,地面凹凸不平,坑坑洼洼。床简单得只是一张木板放上一些干草棉花之类压匀,使得睡起来不至于太难受。帐内除了一些必要的东西再无其它。腾晨没想到赤勇团的生活艰苦到如此地步,心想可能夏婉欣也没有想到,在外享誉盛名的赤勇团,内部一贫如洗。看来那些家伙没有干劲的原因多半于此吧! 亲卫见了腾晨的表情,重重叹了口气:“赤勇团自去年就失去了齐雷皇的补给,夏亲王也一心热衷于培养听命于他的军队,很少同我们赤勇团往来。如今,赤勇团形式窘迫,天岚城与周边村镇偶尔会委托任务,给一些悬赏,便是赤勇团的主要经济来源,可是僧多粥少,毕竟不是长久之计,这使得赤勇团已有要沦为佣兵团的趋势。但尽管如此,我们赤勇团仍有强大的战力。若是尚武国那些杂碎敢来进犯,我们赤勇团定会第一个给他们颜色看!” 腾晨暗暗钦佩。这些男儿能在如此艰苦的条件下仍然保持昂扬斗志与火热胸膛,不愧是好汉! “刘某不会在意这些外物,我也与诸位一样,一腔热血只为报国!”腾晨郑重道。 “这样很好!”亲卫拍拍腾晨肩膀,“赤啸天团长分配了一个重要的任务于你。报酬是五金,若完成,分配一金任你们第七队开销。” “不知是什么任务?” “青云寨作乱多年,这次周边村镇联合向我们赤勇团发布任务,要求剿灭青云寨的匪帮。” “敌人数量多少?” “两百左右。你们的战利品,团长概不过问,作为给您的见面礼!” “好,刘某定当将青云寨上下铲平!”腾晨应许道。 亲卫面露满意之色,取出一张地图递给腾晨:“沿着地图上的红色标示进军,不出半日光景便能到达。” 腾晨将地图放入囊中,与其客气几句后,进了队帐。 “告诉大家一个好消息,我们有任务了,且奖励不小!”腾晨清了清嗓子,大声道。 “什么任务?”众士兵停止交谈,好奇地问道。 腾晨朗声:“剿灭青云寨,所得全部归我们所有,另有一金作报酬!” 众人一片欢呼,不过这欢呼没多久便诡异地戛然而止。 “开什么玩笑,青云寨寨主故青云多年前就是人杰一阶,他的两百名手下也没有省油的灯啊!”一名士兵猛然醒悟。 “这不是让我们白白送死吗?” “就是,报酬再多也得有命拿啊!”众士兵纷纷抱怨,感觉被赤啸天当猴给耍了一通。 腾晨大喝一声:“肃静!”随即大步走到众人面前,信心满满,“我保证,我们一定能胜,还能过上一段好日子!” 腾晨预计,对方既然是人杰一阶,还有两百名实力不俗的手下,这些年定然搜刮了不少珍宝财物。且自己不动用修为之力便能击败人杰二阶,在天岚城外不必顾忌那强大存在,一旦解放炼气八层修为是,若自己不出意外,此行定会有不小的收获! 众人见腾晨这般十拿九稳,不禁又燃起一丝斗志。不管怎样,团长已下达了命令,与其违抗命令受到军法之苦,倒不如赌一把,说不准还能发笔横财。 “整装待发,随我出征!”片刻后,腾晨身披甲胄,手握赤啸天为其准备的宝剑,踏上战马,英气勃发! 众士兵戴好头盔,排成五列,整齐站立。前八十行一手持盾一手握剑,后二十行手持战弩,腰挂短刀,颇具气势。 腾晨取出地图,双目一扫,扬剑指向青云寨方向,长吼:“冲!”说罢,策马扬鞭,带领第七队的五百士兵冲出城门,冲向青云寨。浩浩荡荡,尘土飞扬。 第二十二章 激战 众士兵都是地灵期,又经过多年训练与磨砺,半日路程并未感到多少劳累。 前方山坡上两座哨塔逐渐进入众人视线,哨塔之间横着一条长匾,模糊地雕刻着几个字。众士兵靠近才看清,正是“青云寨”。 随着距离的拉近,众人慢慢有了紧张之感。他们近一年没有执行任务,没想到一来就干票大的。这位刘队长给他们的感觉是胸有成竹,深不可测。但毕竟他并未将自己的实力正式地展示出来。最重要的是,他看起来如此年轻,到底能有多强? “李力,扬旗!”半日沉默结束,腾晨在距哨塔不到三十丈时大喝道。 李力紧跟腾晨,将团旗高举,血红旗帜上大大的赤虎迎风飘扬。 “杀!!”五百士兵齐声高吼,都以最快的速度奔向青云寨。一时间,喊杀声如闷雷滚滚,狂风怒涛。黄土被士兵们的铁靴震得呼呼颤动,沙石四散。 “赤勇团的人来了!”哨塔上两名喽啰大喊,吹起号角。 不一会儿,山坡上深黑的几大寨子内陆陆续续涌出百来号人,**上身,手上分别操着大刀、红樱枪,飞也似地迎向五百士兵。 后二十列士兵立即扣动战弩,万箭齐发。 冲在前头的二十来名喽啰刹那间倒下,忽然,乱箭中一道黑袍人影蓦然冲天而起,施展乘风踏空飞驰,长笑道:“区区一队五百散兵就想灭了我青云寨?赤啸天真是越来越糊涂了!” 话音未落,他已来到腾晨上空,手中长刀不由分说重重挥下。借飞驰之力,掀起一阵狂风。 腾晨冷哼一声,将马背一蹬,身子腾起,舞动利剑迎了上去。 “咣” 刀剑相击,火花四溅。双方人马眼花缭乱之际,两人已过了近百招。 两人同时后退,竟是不相上下。故青云一惊,他虽说只是人杰一阶后期,但由于手中大刀大有来历,有见血封喉之称,且自己做寨主的这些年经历过无数厮杀,战斗经验丰富,总的实力已不下于人杰三阶。心想对方年纪轻轻,莫非已达到人杰三阶? 腾晨更为惊异,他虽没有完全动用修为之力,但自恃不在人杰三阶之下。对方分明只有人杰一阶,为何却有如此功力? 两人犹豫间,双方人马已杀成一团。第七队虽然人数占了优势,但长时间没有真刀真枪地干过,一时间被青云寨死死压制。 腾晨见状,明白自己这边拖的越久,对己方越不利,必须使用雷霆手段斩其大将,损其士气!他深吸一口气,调动内力集中于剑身,猝然斩出。 一道深蓝色剑气恍如穿越虚空,凭空出现,急速扫向故青云。 “居然是剑气!”在场所有士兵与喽啰都怔住了,谁都听说过剑气 但亲眼见过的少之又少,如今竟被一个赤勇团队长使出来,喽啰们隐隐有些不妙之感。第七队士兵们则士气大振,没想到这刘队长竟强大如斯! 故青云大喝一声,将长刀横于身前,咬牙抵抗,被冲退几步,竟是硬生生将剑气挡了下来。但剑气两翼并未停歇,仍急速向下俯冲,数十名倒霉的喽啰被拦腰斩为两截。 “这...这太可怕了!”喽啰们望见那十余名同伴的身体,倒吸一口凉气,萌生了退意。 士兵们斗志更盛,趁喽啰们吃惊的空当,手起刀落,又是一批喽啰倒在血泊之中。 故青云面色阴沉,将长刀一抛,绷带脱落。刀柄冷光一闪,竟是双刃。 故青云握住正中,手中鲜血淌在刀身,但其却是毫不在意的模样,冷冷道:“没想到赤勇团竟有你这种天才,可惜了,在九泉之下就怨那不长眼的赤啸天吧!”说罢,故青云身形一旋,已到腾晨身前。 腾晨动作更快,在其来到的刹那,骤然挥剑连斩,剑剑封喉。 故青云将刀身鲜血一舔,露出残忍之色,尽数化解腾晨攻势,向前紧逼。 两人打的热火朝天,在半空之上宛如游龙戏凤,翩翩起舞。腾晨越打越是畅快,嘴角流露出几分笑意。 “是时候结束了。”故青云轻笑,身子蓦然倒退。手中长刀似没有目的地来回挥动。忽然,一道风刃自长刀发出,骤然袭向腾晨,腾晨宝剑一扬,轻松化解,却迎来漫天风刃。 腾晨双目一凝,剑气呼啸,将风刃冲击地无影无踪。一同消失的,还有故青云的身影。 “障眼法?”腾晨一惊。正要有所动作,却见眼前尽是血红。一道冷光乍现,随后只觉胸膛一阵刺痛,模糊地看见一把短刃已插进胸膛。 故青云此时惊愕到极点 —— 自己最为锋利的短刃,竟然在插进腾晨胸膛一寸就难以深入,这怎么可能?他方才抱着必杀之心,可是用了全力一击。就算对方皮糙肉厚也不至于如此吧?他怎么会想到,由于始道对腾晨身体的改造,腾晨肉身的强度已是同等级的五倍以上,自己能将刀刃插进一寸已经足以为傲! 腾晨哈哈大笑,笑自己的肉身不知何时变得如此强悍,笑这么久以来第一次有对手能让自己受伤,还险些毙命! 一股属于炼气八层的修为之力猝然从腾晨身上爆发开来,令所有人感受到一种莫名的心惊肉跳之感。 腾晨左手一伸,顿时周身天地元力极速汇聚在腾晨手心,形成一个手掌大小的水团。 腾晨屈指一弹,水团以难以形容的速度浸入故青云双手之中,在故青云反应之前,其双手猛地炸开,血肉模糊,身躯亦被远远弹飞。 腾晨冷笑一声,将刀刃从胸口拔出,手中长剑金色光芒涌动,斩向倒飞的故青云。 金蓝色剑气如泄洪般涌出,有如流星赶月,如梦如幻的长虹中却包含浓烈杀机。 故青云瞬间被席卷至十丈之外,坠落在地。此时的他衣裳褴褛,满目狼疮,口中鲜血狂吐不已。 风还在吹,剑已入鞘。 腾晨瞬息来到故青云跟前,伸手将其禁锢,拧在身前,大吼道:“青云寨已群龙无首,第七队随我歼灭这群乌合之众!” “是!”士兵们战意激昂,顿时对未来充满希望:刘队长如此强大,第七队日后在赤勇团势必会令每一个人刮目相看! 喽啰们难以置信,哪料到战无不胜的寨主竟然这样快就被击败,顿时斗志全无。他们曾无数次让敌人感到的绝望,第一次降临在自己身上。 第二十三章 惩恶得宝 青云寨溃不成军,乱成一团,越来越多的喽啰四散而逃。 腾晨淡淡一笑,长剑随意一挥。几十名喽啰人首分离,血洒黄土。 喊杀声,狂笑声,求饶声,哭喊声此起彼伏。随着腾晨将故青云打倒,出手击杀那几十名喽啰后,局面已不可逆转地成为了第七队对青云寨的屠杀。 腾晨云淡风轻地拧着奄奄一息的故青云,静静地观看这场战斗,他已没有插手的必要。 他看见李力抡起大斧,猛然劈向一名喽啰,血肉横飞。又转斧砍向身后一名正扑过来的喽啰,鲜血将他的甲胄溅得暗红,有如一尊魔神。他并未停歇,又举起大斧,呼喊着冲进喽啰之中。 张星贼眉鼠眼,左瞅瞅右瞅瞅,寻喽啰没有防备的空当,伺机下手。喽啰们此时人心惶惶,眼前的对手都疲于应付,哪会注意到身后有小人袭击?这便让张星以地灵三段的境界,偷袭连连得手,还阴死了几个五段的糊涂鬼。 腾晨会心一笑,他有种直觉,这二人一定会成为自己的得力助手。 半个时辰后,两百名喽啰已死伤殆尽,尸横遍野。几只秃鹰在半空盘旋,兴奋长鸣。 士兵们气喘吁吁,刚才一番激战,第七队牺牲了二十余人。他们经历过无数次生死之战,也有过无数次生死离别,对同伴的死伤已近乎麻木。他们平时虽然懒懒散散,相互开过过分的玩笑,但一到战场,谁都不会愿意让战友白白牺牲,唯有将这些悲情发泄在每一个敌人身上,让同伴得以安息。 他们忽然感到有种东西回到了身体。不错,正是当初入团时的满腔热血,在今天重新沸腾了!当初的他们与赤勇团每一个人一样,怀揣着梦想与激情,不顾家人反对、兄朋劝阻,毅然加入赤勇团。他们无欲无求,只想能为保家卫国献上自己的微薄之力。但残酷的现实将他们的希望一点一点燃尽,经历了一系列变故后,第七队在赤勇团从最初的荣耀之队沦为最无能的象征,被耻笑、冷眼的对象,许多战友离去,那股热血荡然无存。 他们也逐渐习惯了,麻木了。人是会变的,堕落又何妨? 但今天在这新来的刘队长大显神威后,在他们亲手剿灭青云寨后,那种感觉回来了,无比真切! “刘队长剑气出鞘,八方横扫!”张星带头喊道,声音狂热而洪亮。 “八方横扫!” “战神再世,无人可挡。” “无人可挡!”士兵们齐声高呼,洪亮之声响彻四方。 腾晨淡淡一笑,拍了拍奄奄一息的故青云,道:“说出你的藏宝之地。” “说出来你会放了我么?”故青云眯着眼睛,艰难说道。 腾晨冷冷道:“你可以赌一把。” 故青云眸中闪过一丝果断:“中间寨子地下室右墙角一堆酒坛内都是宝贝,总价值不下于五十金!” 腾晨念头一转,不动声色道:“李力,你将他扛住,不用担心,我已让他无法行动,但要看好防其耍花招!” 李力一惊:无法行动?这刘队长是怎么做到的?腾晨在他心中越来越神秘。他并未多问,将故青云一把扛在肩上。 腾晨带着人马进了寨,在中间那低矮寨子门口停下,选了张星李力在内二十余人,道:“你们随我下去,其他人四处寻寻,切忌单独行动,半个时辰后在此会和!” 众人应了一声,便分散开来。 腾晨等人在故青云的指引下进入地下室,找到了那堆酒坛。 腾晨挥出一道剑气,酒坛纷纷破碎,刹那间金光闪闪,耀眼夺目,竟是遍地珠宝。 众人眼中露出狂热之色,但碍于腾晨并未发话,不得不按捺住内心的激动。 “宝物你们已经找到,现在可以放我走了么?”故青云苦笑道。 “不可以!”腾晨双目一凝,蓦然伸手抓起故青云,抛向珠宝。 在故青云身子碰到珠宝的刹那,珠宝上方木板骤然翻转。 “啾” 无数冷箭铺天盖地驶向故青云,他还未来得及惨叫就已被射成了马蜂窝,气绝身亡。 腾晨冷笑:“果然。”随即身子一闪,出现在珠宝之后,大袖一挥,珠宝被卷向众人。在箭矢射来的刹那,他以极快速度冲出,原地在下一刻已插满冷箭。众人倒吸口气,都捏了一把汗。 李力眼中奇异之色一闪而过,转瞬消逝。 腾晨取下故青云依稀能辨别出身份的头颅,将珠宝分别放置于两个空酒坛之内,又分别做好标记,一起抬了出去。 众人走出寨子,寨口士兵已等候多时。 五位负责的清了清人数,减去那牺牲的二十余名士兵,竟又少了三个。 “莫非还有余孽?”腾晨沉吟,带领众士兵一同搜寻。 众人绕了几圈,仍无发现,正要离去,却听见一处不起眼的草房传来呼救之声。众人惊异万分,这竟是女子声音。 腾晨一个箭步上去踹开屋门,却见屋内竟有二十来名女子,皆姿色不凡,想必是故青云多年掳来。 那些女子缩在墙角,神色慌张,望的却不是腾晨,而是三名**着上身,淫笑着的男人,从他们的下装可看出是赤勇团之人。此时他们正将一名衣裳不整的清丽女子死死按住,准备下手。 众士兵在门口看得一清二楚,这三人是七队有名的色徒,每次出征都会做一些令人不耻之事。第七队到如今被蔑视的地步,也有他们的不小功劳。只是三人都为地灵五段,狼狈为奸,众人不敢多言。如今,他们都看着腾晨,不知他会做出什么反应。 “刘队长,我们三人见这女子生得如此漂亮,特地用来孝敬您!”三人中为首的男子念头一转,连忙松手,笑着开口。在他看来这新队长资历尚浅,必定难以经受美**惑。且自己的一番话给足了对方面子,又给了自己一个台阶下,对方定然不会将自己怎样。 “是吗?”腾晨灿烂一笑,身子一晃,一拳将他轰飞,撞在门旁,倒地身亡。又一脚撩起,将另外两人踹在墙上,血洒灰砖。 第二十四章 抉择 众女惊声尖叫,眼前这青年看似单薄,却有如此可怕的实力,杀人毫不手软,丝毫不逊于故青云,令人心悸。 腾晨转身,望向门口骇然的士兵,喝到:“第七队不需要色徒!若以后在执行任务中发生类似事件或是有人欺压百姓,他们三人就是下场!” “是!”众士兵心中一凛,部分在心中暗恨。 “你们可以走了。”腾晨目光扫过众女,淡淡开口。 “走?走去哪里?此地荒芜贫瘠,我们一群弱女子又能去哪?”那衣裳不整的女子理了理装束,幽怨道。 众女点点头,她们虽在这青云寨呆了几年,被故青云百般讨好,但对于故青云的恨意丝毫未减。那恶徒杀了他们至亲,屠光了他们有过美好记忆的村庄,也烧毁了她们纯真的梦,这是无论如何也无法弥补的。今天这群人能出现在此,正表明故青云那帮浑蛋要么被歼灭,要么败逃,总之,她们自由了。她们心生感激,但腾晨却要她们走,以她们的柔弱之躯又如何离开这荒芜之地? “你们是赤勇团吗?”一女子问道。她曾经有听故青云吹嘘方圆千里,能对他青云寨造成少许威胁的只有赤勇团。 腾晨点头:“我们是赤勇团第七队,我是队长刘成。” 众女一惊,一个队长就有如此实力,那团长岂不是能呼风唤雨?这倒是他们误会了,赤勇团四十位队长,除了腾晨扮猪吃老虎外,其余皆在地灵八段左右。四位大队长有两名人杰一阶,一名人杰二阶,一名人杰三阶,团长赤啸天则是人杰四阶中期。 腾晨自然不知道他们心中所想,沉吟道:“若现在赶回天岚城,估计半夜才能到达。倒不如先在这里歇一晚,明早我们一并回城。” 大伙同意后,腾晨又命人将青云寨的伙食,美酒搜刮一空,作为夜宴。众人好久都没有见到如此丰盛的晚宴,都吃得津津有味。腾晨也不时走进士兵中和众人打招呼、碰酒,让众人觉得腾晨似乎并非他们所想的那般冷冽。 “队长,你年纪轻轻便如此厉害,迟早要顶替赤啸天团长啊!”一名士兵借着酒兴,嚷嚷道。 腾晨也正想与士兵们增进关系,便摆手道:“赤团长英勇无双,我又何德何能?” 众士兵听罢,会心大笑,暗道这刘队长武艺高强、为人谦虚,品性之好也是世间少有。 与众人嘘寒问暖一阵后,腾晨吩咐众人找到夜宿之处,轮流值守以防有漏网之鱼作乱。自己则拉上张星李力露宿。 “刘队长,你能来一下吗?”说话的正是先那名女子,一副怯生生的模样。 腾晨信步走去,问道:“何事?” 那女子吞吞吐吐道:“我们有些害怕,队长您能替我们把守吗?”他通过刘成的行为,已断定他是正人君子,否则也不会在夜深时大胆找他。 腾晨淡淡一笑,唤来张星,一同坐在草房门口。没多久,张星刺耳的鼾声很有节奏地响起,腾晨苦笑,并未将其唤醒,而是抬头望向对面的寨子。他在等,等一个人,或是一群人的抉择。 “李大哥,那姓刘的现在必定已经熟睡,只要您一声令下,我们大伙都会听您的,把那姓刘的神不知鬼不觉地干掉,回到赤勇团就交代说他已与故青云同归于尽,我们再顺理成章拥护您当上队长之位!”说话者正是之前李力选择的三位负责人之一,那精壮大汉。 李力坚定地摇摇头:“我怎么能为了一己之私毁掉整个第七队?以前同你们说的,是在七队由那些无能队长带领下的前提。如今第七队好不容易看到了曙光,怎能毁于我手?” 另一个士兵开口:“李老大,你可别犯糊涂。这姓刘的只不过武功高强而已,他如此年轻,相比起来,我们更相信朝夕相处的李老大你!李老大,赶紧做决定吧,机不可失!” 李力将斧子在地上猛地一敲,狠狠道:“你们已经将前辈们离开时的愿望都忘的一干二净了吗?已经将死去兄弟的遗愿全都抛弃了吗?我李力还不知道你们真正所想吗!?你们眼中已只有金钱利益和美人,你们若想动第七队的希望,就从我尸体上踏过去!” 几个士兵凑到那精壮大汉面前,低声道:“怎么办?今晚行动还要继续吗?” 那壮汉笑道:“怎么不继续?大家上,我们原来的所崇敬的李大哥已经不在了,他现在只是这姓刘的一条走狗!” 五十名士兵操起木棍之类,冲向李力。毕竟李力此前一直是第七队的偶像,不管怎样,没人真愿意对他下死手。 李力将大斧扔在一旁,怒吼着迎向众人。大手一扇,将前来的一个士兵扇趴在地,又拽住他的衣领将其提起,左右旋转,挡住四面八方的攻击。 那精壮大汉冷冷看着这一幕,他是地灵六段后期,比起李力略逊一筹,但若把握好时机,未必不能将其制服。 李力此时被四五十人包围,仍无惧色。在连续打趴十来个士兵后,众人隐隐有了退意。 “给我上!这么多人难道还打不赢他一个吗?今晚的事要是暴露了,下场你们很清楚!”精壮大汉身子一动,加入了战斗。 众士兵一凛,每个人都明白要是这事暴露了,不死也不会好到哪去,便不在犹豫,一个个疯狂地扑向李力。 李力抓住一个士兵手腕,猛地一拧,在其惨叫中一脚将其踹开。背上却同时挨了几大重棍。 “好机会!”壮汉大喜,冲上去一棍闷向李力后脑勺。李力脑袋一晃,动作出现短暂停顿。壮汉攻势不减,又是一棍将李力腰身戮得后厥,喷出一口鲜血。 众人连忙围上来,痛打落水狗。转瞬间,李力已趴倒在地,意识模糊。 “你二人将他看好,我们立即行动,连同张星那厮一起杀了!”壮汉随便指挥两人看守李力,自己带着身后四十余名士兵悄悄潜向腾晨所在。 “混蛋...”李力不甘地伸手,想要爬起,却被一名士兵踹向肚子,失去力气。 第二十五章 凯旋 四十余人摒气凝神,紧紧握着大刀,小心翼翼地靠近腾晨。 此时腾晨正歪着身子倚在门柱,双眼紧闭,看起来熟睡已久。 壮汉大喜,大刀一扬,对着腾晨脖颈猛然削去。 “总算等到你们了!” 腾晨蓦地睁眼,在大刀即将划到脖颈的一瞬,两指一夹,刀刃骤然碎成两段。 壮汉将长刀一松,一屁股瘫在地上,一副见了鬼的模样。双手撑地向后爬动,牙齿咯咯战栗,颤声道:“饶...饶命,属下一时糊涂...” 剑光一闪,壮汉的脑袋在地上滚了一圈,到他身后的四十余名士兵之间,脸上仍是一副惊恐万分的模样。 “不好意思,刘某的宝剑一时糊涂。”腾晨耸耸肩,凌厉的双眸扫过每一个士兵,淡然道。 众士兵大乱,四散奔逃。 腾晨瞬步四处游走,速度之快有如鬼魅。他每到一个士兵面前就给其腹部一拳,劈落其武器,一脚踹翻,又移动到另一士兵身前,如此反复。众士兵连碰都未碰到腾晨就感到身体剧痛,随后莫名倒地,一个个几乎要吓破胆。 数息后,四十余名士兵躺在地上打滚哀嚎。腾晨立于正中,云淡风轻地拍拍手,好不威风! 腾晨没有下杀手。这近五十人是第七队总数的十分之一,若全部杀掉,第七队战力会削弱不少,且或多或少会令其他人蒙上阴影,对自己管理第七队有弊无利。所以,他只将为首那人斩杀,用来杀鸡儆猴。 “你们是打算忠心服从刘某还是要顽抗到底?”腾晨冷冷道。 “我发誓,以后一心一意效忠于刘队长!”一名士兵捂着肚子,信誓旦旦道。他明白这刘队长实力之强绝对不是第七队这些乌合之众能比的,况且对方也不是大奸大恶之人,跟随他未必不是好事。 见有人带头,其他士兵接连附和:“我们也会一心一意效忠刘队长!” “好,今日之事,我会当做从未发生,但你们的模样我已记清,且以后犯了任何错误都要加重处罚!”腾晨又踢了一脚那无头壮汉的身体,“他是不幸战死的,明白了吗?” 众人恍然大悟道:“明白!”暗想这刘队长虽然年轻,但做事一点也不生涩,与他作对的下场必会很惨。 腾晨回到草房前闭目凝神,沉声道:“你们回去休息吧!” “是!”众人应道,相互搀扶着走回寨内。 腾晨躺下,喃喃道:“还是不能赢得人心么?看来无法继续藏拙了啊...”他明白自己看起来实在是年轻,统帅这些老兵很难令他们心甘情愿,唯有经过长久的相处与绝对的实力才能取得效果,腾晨并未丧气,毕竟这是人之常情。 他瞟瞟张星,其还在呼呼大睡,鼾声略有降低,仿佛刚才的动乱丝毫没有影响到他的美梦。 腾晨耸耸肩,小憩一会,醒来时已是天明。他将张星拍醒,望了一眼山头露出小圈的朝阳,道:“差不多了,将他们叫醒吧!” 半晌,士兵们整理好装备,闹哄哄地站好。在腾晨的指示下,将二十余名女子置于阵型之后,又命人抬起五坛酒。做完这一切,腾晨跨上战马,带领众人踏上归程。 腾晨暼了一眼鼻青脸肿的李力,暗叹口气。表情却没有丝毫变化,仍不急不缓地带着众人前进。 为了令女子们能跟上队伍,腾晨令士兵们放慢速度,但即便如此也碰上了许多麻烦。虽然耽搁了不少时间,但好在没有发生意外,队伍也在黄昏前进入了天岚城。 “我们即将回团,你们拿着这木牌去姬家,就说我刘成要为你们谋一份差事。”腾晨取出天岚盛会家族战的号码牌,递给众女之一,又将姬家方位详细说明一番。 众女对腾晨的感激无以复加,这位刘队长先是为她们报了仇,又将她们从青云寨解救至天岚城,如今更是为她们谋生。她们恨不得以身相许来报答腾晨的大恩大德,但她们也明白,对方难以看上自己。 “多谢刘队长!”众女子感激道。 “不客气,有缘再会!”腾晨匆忙带领部队奔向赤勇团,第七队的背影被尘土卷的模糊不清,渐行渐远。 众女感叹道:“居然真有刘队长这样的好人,为何自己就没有福气早些遇见呢?” “他叫刘成...”一女子轻启朱唇,低声自语。正是昨天被腾晨从三名色徒手中救下的女子,正一脸惆怅之色。 众女各怀心事,一起到了姬家。在姬家的资助下开了间染纺,生意分外红火,忙得不亦乐乎。当然,这些都是后话。 腾晨等人回到赤勇团后,并未受到想象中的欢迎。 万余将士正在演武场练习,团长赤啸天则在四处巡视。见第七队归来,纷纷停下手上动作,将目光投去。 “瞧他们这副模样,估计是临阵逃跑后不甘心就此作罢,最后在哪个酒庄抢了些酒回来吧?”其它队伍一名士兵取笑道。 另一名士兵摇摇头:“第七队真是一年不如一年,都多久没有完成任务了?” 腾晨等人面色波澜不惊,在众人轻蔑与鄙夷的目光中,昂首挺胸走向赤啸天。 “居然有脸回来,还这样招摇,简直是不知廉耻!”一位队长愤愤道。 那人说话间,腾晨已从容将一个沾血的布袋抛给赤啸天。赤啸天一把抓住,打开。随即表情化为震惊。他提起故青云鲜血淋漓的头颅,端详良久,终于缓缓开口:“这的确是故青云...” 整个赤勇团为之哗然。故青云在匪帮可是久誉盛名,他虽说只是人杰一阶,但因作战经验丰富,出手狠辣,手段多端,不少人杰二阶高手也命丧他手,令人闻风丧胆。天岚三杰曾去征讨,却被他们以诡计逃脱。可如今他却死于这个略显稚嫩的青年之手,且第七队看起来也只是少了二十来人的样子,也就是说,这清秀俊朗青年的实力起码在人杰三阶,甚至往上!他们又将目光转向第七队众人,却发现第七队面貌已焕然一新,每个人都精神抖擞,自信满满。 “这真的是第七队么?”每个人的心里都有这样的疑问,却紧紧闭上了嘴。 “很好!”赤啸天蓦然开口。他怎样也没想到夏亲王之女会向赤勇团推荐一位如此人物。他本以为腾晨是个游手好闲之人,想来赤勇团随便混口饭吃罢了。于是他下达的第一个任务就是清剿青云寨,欲让其知难而退。当他看见腾晨带兵出征,仍以为他只是在做做样子,过不了多久就会带着一无是处的第七队残兵逃回来。然而事实却证明他赤啸天错的离谱! “明日我将会将一金送到你们队,你们先回帐休息吧!”赤啸天赞赏地看着腾晨,笑容不止。 “多谢团长!”腾晨淡淡一笑,带领第七队回到军帐。 赤啸天抬头望向长空,将士们随其望去。天气依旧晴朗,云朵在夕阳的映照下变得多彩绚烂,美轮美奂。好似回光返照,也似艳阳初生。 “恐怕赤雷团要变天了...”赤啸天喃喃,道出这句只有自己听得见自己听得懂的话语后,径自回营。 第二十六章 王志远 “哈哈,这下其它队伍再也不敢小瞧我们了!”张星忍不放声大笑,只觉得多年憋在心底的委屈终于得到发泄。 “就是,我们要多给一些颜色他们看看。”一向沉稳的李力也粗旷开口。 众士兵喜形于色,想到方才其它队伍惊愕的表情,都在心底大呼痛快。也不禁暗暗感激这刘队长,让他们第七队两年来第一次给其它队一个响亮的巴掌。 腾晨见众士兵斗志昂扬,自己也高兴起来,朗声道:“这种感觉痛不痛快?” “痛快!”众士兵快活地应道。 “愿不愿以后一直如此?” “愿意!” “想不想变得更强?” “想!” “想不想在赤勇团成为最强之队?” “想!” “好!”腾晨正色,声音更加洪亮,“从今日起,绝对服从我的指挥,还有,每日早起一个时辰操练,你们绝不会后悔!” “是!”众士兵应答声一波盖过一波,热血澎湃,激情满满。每一个人都想要证明第七队的实力,想要告诉赤勇团的其他将士,告诉天岚城的每一个居民,告诉整个齐雷国:第七队很强!尽管现在还在起步,终有一天会强大无比! 腾晨十分满意,见大家如此有斗志与信心,令他感到无比欣慰:“张星李力,你们二人将珠宝取出,均匀地分了,一定要让大家都满意!” 张星与李力将做好标记的两个酒坛打碎,顿时帐内金光闪闪,遍地珠宝,约莫有百八十件。二人在众人狂热的注视下,招呼另外两位负责人,一并捧起珠宝走向人群。 谁也没有私吞,毕竟他们知道这是第一桶金。跟着这刘队长,以后一定会有更多,但若现在因耍小动作惹得其不高兴,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众士兵不断叫嚷,大笑,却没有一个人去哄抢。 片刻后,珠宝分配完毕,每一个士兵脸上都是大喜之色。腾晨见此,招呼了几句,命李力斟酌一下空缺的一位负责人之选后,放心地径自回帐。 “不知我现在的实力能否与赤啸天抗衡...”腾晨自语道。他知道赤啸天命自己剿灭青云寨是有意刁难试探,如今自己展现出了实力,自然会受其重视。但腾晨之志远不在此,他要在赤勇团培养出自己的势力,一步步向团长之位迈进,然后扩大赤勇团的规模,使其成为一支强大而忠诚有纪的军团。只有如此才会有可能亲手铲除血莲教,将尚武国奸细连根拔起。而要达到这些目的,难免与赤啸天发生直接或间接冲突。 腾晨甩甩头,暗道自己想得太远。当务之急是提升自己的实力,让第七队迅速崛起,也让自己在赤勇团树立威信。如此一来,其它事情自然会好办得多。 放下思绪后,腾晨解下盔甲,从青袍内取出《修仙入门篇》,继续钻研。他来到赤勇团后,感觉那股威压似乎小了许多,于是便小心吐纳,在不惊动那强大存在的前提下提升自己修为。 次日,腾晨走进队帐时,五百士兵已穿戴整齐,正有序地待命。 “不错,现在随我去操练!”腾晨欣喜,他今日已是故意起早一些,未料到众人看起来竟比自己早得多。 偌大的练兵场此时空无一人,显得有几分凄凉。 “出拳!”腾晨喝道。 众人同时使出冲拳,看起来颇有气势,但腾晨却一眼看出不足。 他摇摇头,道:“出拳时,将七分内力集中于腰腹,三分于拳,借腰腹来爆发最大力量,这样才具有破坏力,再来!” 众人试着做了一遍,果然发觉劲道要大了一些,便又做了几次。 “出腿时,要保持支撑腿的稳定,这样便能收发由心,同样是腰腹发力,出腿!” 众人大喝一声,拧腰扬腿。 “很好!”腾晨点头赞许,“就这样,继续!”他对第七队有了新的看法,暗道其天赋并不如何之弱,只是长期的麻木与低迷状态让他们迷失了自我罢了。腾晨暗下决心,一定要尽最大努力将第七队培养得不负众望。 其它队伍陆续到来,见第七队竟然比他们要早,还如此认真操练,不由得一阵诧异。 “第七队已经改头换面了吗?”一位士兵发出疑问。 “谁说的准?指不定又是三分钟热度罢了。”另一名士兵嘟囔。 忽然间,,令他们不可思议的景象出现了:他们人杰二阶的王大队长一改平日冷漠表情,面带微笑地走向第七队。 “刘队长,久仰大名!”男子身披甲胄,但体型仍显偏瘦,脸色蜡黄,神情却是诚恳。 腾晨疑惑道:“你认识刘某?”赤勇团给他的印象是消息闭塞,任何人不许随便外出,只有在执行任务时能与外界有短暂的沟通罢了,此人又何来“久仰”一说? “在下王志远,是帝都王家人。天岚盛会时因事务繁忙无法脱身,但刘队长的英迹还是有所耳闻。刘队长以一人之力,令我们王家与张家不战而退,最终毫发无损地击败人杰二阶中期的南宫影,为姬家夺冠。不知王某所说可有遗漏之处?”王志远笑道,双目一凝,:“恐怕刘队长已是人杰三阶,且掌握了深奥的剑气之道,居然甘心做一名小小的赤勇团队长,王某由衷佩服!” 在场所有士兵张大了嘴巴,人杰三阶?剑气?这第七队新来的刘队长是怪物吗?看他模样也才二十出头罢了,居然如此年轻就达到了这样的境界,还明悟了多少痴迷于剑道之人众其一生也未能悟出的剑气之道。若这话不是从他们所信任的王志远大队长口中说出,任何人都会觉得这无异于天方夜谭,痴人说梦。 第七队众人也停下了动作,满心狂喜。他们原以为将队长定为人杰二阶已经很了不起了。现在看来居然是三阶。也就是说,这在赤勇团是名副其实的二人之下,万人之上! 腾晨在修仙前本身就是人杰期高手,如今加上仙力与天地元力对身体的改造与法术之类的辅助,说他是人杰三阶反而小看了他。不过旁人是不可能知道这些的,就连腾晨本人心里也没有底。 见王志远将自己底子全盘托出,腾晨郁闷之极。虽说这样一来能让自己与第七队受到多方重视,却也难免会成为众矢之之,受到一些不必要的阻碍和排挤。但令他哭笑不得的是,他从这王大队长的言谈举止间感受到的不是恶意,而是实实在在的尊敬! 第二十七章 暗流 腾晨示意第七队众人继续演练,自己则作出一副悲伤之色:“王兄有所不知,刘某师尊是一位隐居的绝世高手,待刘某有如再生父母。他剑技出神入化,灭敌于无形,瞬息便能取百人性命。刘某的粗糙剑气便是师尊亲授,并命我不得外传。师尊在垂危之际,将他毕生感悟与剩余内力毫无保留地传授与刘某,才让刘某有了今日成就。但刘某不才,还未能达到师尊的十之一二...”讲到此处,腾晨潸然泪下,悲伤的模样十分逼真。 王志远重重地叹了口气,一边安慰腾晨,一边问道:“不知令师尊姓大名?” “无名剑尊。”腾晨随口编出个名字,将头埋得更低,心中却在偷笑,暗道自己有才。 “无名剑尊?不就是当年和南宫阳明鏖战三天三夜了不分胜负的那个绝世高人?”一名士兵惊呼。 “谁说的,我分明记得是无名剑尊胜了!”又一名士兵嚷道。 两名士兵争论不休,未多时便有更多士兵参与,将无名剑尊说得活灵活现,栩栩如生。 腾晨听见众人说得有模有样,只觉无言以对,暗道这些人的想象力实在可怕,不知南宫阳明得知自己无缘无故就和一个子虚乌有的“剑尊”鏖战三天三夜,会不会大呼冤枉? 王志远听得入神,更加惊异:“刘兄真是福缘深厚,令王某也感到羡慕。令师知道你如今这般努力,在九泉之下定会安心长眠!”说罢,拍拍腾晨肩膀,结交之意显露无疑。 “呀,志远兄弟,这位是?”一位体型中等,留着一撮山羊胡的中年男人慢步走来,目光如炬。 “秦维兄早!我正同新来的刘队长认识。”王志远抱拳,又对腾晨道,“刘队长,这位是人杰三阶后期的秦大队长,亦有副团长之称。是被大家所公认的最有可能接替赤勇团之人。” 秦维哈哈一笑,摆了摆手道:“志远兄弟言重了,刘队长你可不要当真。我与赤团长出生入死,对他忠心耿耿,只求能与团长共同捍卫齐雷国,接替之类从未有想。” 腾晨内心冷笑,由于修仙的洗髓炼身效果,他能捕捉对方讲话时表情的细微变化,方才这秦维说到“接替”时眼泛精光,更有一丝贪婪与向往,足以说明对方在说谎。暗道这秦维不简单,能达到如此境界,心机果然不能小看,自己得小心提防。 腾晨面色不变,向秦维拱手道:“秦大队长真是重情之人,刘某初来乍到,以后还请多多关照!” 秦维笑容依旧:“好,赤勇团本是一家,理性相互关照相互帮助才是!” “理应如此!好了,我们还是回到各自岗位吧,闲聊太久会惹怒赤团长的!”王志远建议道,面露尴尬之色。 “两位有空再会,到时定当促膝长谈!”腾晨客气道,继续监督众人训练。 “好!”二人抱拳,分别转身离去。 秦维眼中闪过一丝阴狠之色,很快便被笑意所掩盖。 三个时辰后,士兵们收起兵器,脱下装备,随着各自队长回营歇息了。正午时分,五百士兵分十组围着十个锈迹斑斑的锅炉,闹闹哄哄地开饭,锅炉内尽是肉渣、不知名的野菜,汤汁犹如白水,食之无味。每位士兵的碗里只有一小勺半熟米饭,腾晨却看见众人吃得毫无怨色,细细品尝,想来是多年如一日,早已麻木习惯。腾晨叹了口气,他身为队长,碗里也只不过多了一小片好肉而已,不知大队长与团长的饭菜有何特殊?他摇摇头,动起筷子。 休息两个时辰,众人又开始操练,在练兵场上挥汗如雨,卖力苦练。又是三个时辰后,众人回到队帐,吃过晚饭,或翻阅古籍,或高谈阔论,等到夜色渐深便媳烛入眠。 夜色之中,一人悄悄起身,蹑手蹑脚离开第七队队帐,进入一处大队长之帐。 “我要你办的事,进展如何?”漆黑军帐中,一男子负手而立,看不清其相貌,但其语气冰冷万分,给人一种高高在上之感。 “大队长,属下已将那刘成底细全部查明!”进来的士兵单膝下跪,正色道。 “讲明白!” 那士兵一颤,丝毫不敢怠慢:“这刘成之前从未有过名头,但在天岚盛会时仿佛凭空出现,大显身手,为姬家夺冠 ,且其身份为姬家客卿长老,也是不久之事。” “凭空出现?”男子呢喃道,沉吟起来,“此人境界如此之高,以前却从未在天岚城有过名号,他定不会是天岚城之人,甚至连是否为齐雷国之人也值得怀疑!” “大队长,您的意思是...”士兵面露惊慌之色。 “行了,在找到确凿证据前莫要胡乱猜忌,你在第七队替我继续监视,不要露出马脚。退下吧!”男子冷冷道。 士兵应了一声,转身回到队帐,悄无声息。 “哼,刘成啊刘成,你可千万不要被我抓到什么把柄,虽然我不是什么善类,但你来赤勇团也没有安多少好心吧?”男子拂动山羊胡,自言自语。忽然双目一缩,暗道:莫非是上面发现了什么,派他来监视我不成? 腾晨此时正思绪万千,联想到赤勇团士兵们生活的艰苦,他惆怅万分。 “为何保家卫国的英雄们过得如此艰苦,而那些什么也不做的人却享受衣食无忧的生活?”腾晨哀叹,走出军帐,望向漫天星辰,万分惆怅又多了几分。 通过今天的体验,他感受到了赤勇团的艰苦,也明白赤勇团绝非个例,比这更加艰苦的绝对不在少数,他有种深深的无力感。 这种无力感并非是功力境界上的,而是对于自己力量微弱,无法改变齐雷国现状的不甘。 “人人都在追寻那‘至高’,或是至高的财富,至高权力,又或至高力量。可这些‘至高’真能造福于世人么?更多的只是增加他人的痛苦罢。”腾晨一阵失意。 他伸手探向夜空,觉察到自己的渺小与脆弱,轻叹:“若有仙,你们又会在何方?过着怎样的逍遥快活之日?为何对芸芸众生的苦痛视而不见?若无仙,那为何有如腾某这般多的修仙者对修仙趋之若鹜?那种不可能属于凡人的强大力量又该做何解释?” 腾晨垂手,唤出摘星。摘星似乎觉察到腾晨悲伤的心绪,其星光也没有平时璀璨,只是温顺地飞到腾晨手中。 腾晨将它握在手中,一股无比强大但绝非他能驾驭的力量传达到他身体各处,战意沸腾。他忽然想到“英雄无用武之地”这句古话,暗道摘星被自己所拥有实在是大材小用,自己这样的修仙者实力或许在凡人看起来算得上高手,但若走出这个圈子到达更辽阔的天地,恐怕连蝼蚁也谈不上。 腾晨又想起当日追杀自己的伍道子黄龙二人,心中愤恨不已:“若非自己实力不够,又岂会被那般欺辱!” “晨儿,无论何时都不要忘了好好练功,它不仅能保护你,还能保护你所在乎的人!”腾晨耳边毫无征兆地响起父亲的话语。 “父亲...”腾晨紧握拳头,狠狠咬牙,拔剑向天,“我要变强!!” 第二十八章 一线生机 腾晨在带领第七队剿灭青云寨后,再也没有接到给单独第七队的任务,有也是和其它部队一起行动,自己只是必要时出出手,偶然显山露水。 虽然腾晨已尽量低调行事,但因为越来越多的人亲眼目睹了他凌厉的剑气与无可挑剔的身手,“刘成”这个名字在赤勇团炒的沸沸扬扬,无人不晓。 时间很快就过了一月,这一月发生了很多,腾晨境界突破至炼气期大圆满便是其中之一。 腾晨未料到如此快便进阶,在无奈之下,于深夜悄悄遁出赤勇团,离开天岚城,在百里外寻了处隐蔽山洞,做好完全准备后全力突破,毕竟他不想再像最初那般引来其它强者追杀。 没有多少意外,无数天地元力从四面八方涌入山洞,被腾晨贪婪地吸收殆尽,随即腾晨身上爆发出一股强大的威压,将藏身的山洞都震得颤动起来,充沛的灵力更是使得这山峰附近花草树木一夜之间疯狂增长,引来了不少野兽。 感受到力量的明显提升,腾晨心中一喜,又凝聚了一次水气弹,掷出后竟将山洞炸出丈许大坑。腾晨不敢多做停留,飞速赶回赤勇团,收敛修为后一切照常。 这一日清晨,众士兵正在练兵场操练。赤啸天突然出现,并宣布了一条重要任务。 “一支五十人的商队要赶回帝都,正规军人手不足,要向我们赤勇团借二十人。”赤啸天郑重讲道。 众士兵嗤之以鼻:“那些家伙平时还说什么我们赤勇团不伦不类,既不是正规军又不完全是佣兵,现在倒好意思找我们帮忙?” “安静!”赤啸天喝道,“我也知道你们心中所想,我赤啸天何尝不是不满?但此次报酬之丰厚,前所未有!” 众人顿时安寂下来,以待下文。 赤啸天嘴角上扬,扳出两根手指头:“二十金!” 众士兵齐声惊呼,一个个张大了嘴巴。赤勇团建团十年来任务的最高奖励也才十五金,而且付出了极大的代价,如今却高出了三分之一,也就是说... “此次任务事关重大,我已有了人选。三队李凯,七队刘成,二十一队马冶,三十二队张有材。你们四人分别从自己队伍中选出四人一同前往,刘成你境界最高,届时由你指挥!” 四人出列,除了腾晨以外,其他三人都是选择的自己队内境界最高的下属,而腾晨则是选择张星李力与两位地灵五段的壮汉。 “你们稍做准备,马上执行任务。马匹就在营外。若你们圆满完成任务,每队奖励两金!最后祝你们一路顺风!”赤啸天扬手,眼中充满鼓励。 其它没有被点到的队伍都流露出羡慕之色,暗道有刘队长在任务怎么会有难度,等于白白送给其它三队奖励,同时内心皆感叹老天真是不公,为何这任务没有落在自己队伍头上? 王志远面色沉重,快步走到腾晨身前,细声道:“刘队长,这次任务很可能不简单,你可要多加小心!”通过一月的相处,腾晨已与王志远从客气之交成为了可以深交的好友,王志远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劲,性情使然便与腾晨道出所想。 腾晨点点头,他明白天上没有平白无故掉馅饼的事,奖励越丰厚,所要承受的风险自然也就越大。看着王志远离去的背影,他欲言又止,他有很多疑问,但不想令别人也陷入烦恼。 “出发吧,让那些所谓的正规军见识见识我们赤勇团的实力!”赤啸天大喝,神色少见地露出狂热。 两万来名赤勇团将士也一同喊道:“刘队长,给他们点颜色瞧瞧!” “是!”腾晨等人踏上战马,在赤啸天与整个赤勇团将士充满希冀的注视下,奔出赤勇团,奔向城门。 片刻后,众人来到城门前,城门口已站了百八十人骑马等候,神色皆有些不耐。一辆华贵的马车上,一名体型肥胖,商人模样的中年男人倦懒地躺在其内,打着哈欠。 “抱歉,令各位久等了!”腾晨略带歉意地开口,双眼从对方人马扫过,共有三十名正规军打扮,趾高气扬地望着赤勇团众人。还有一名车夫、五十位衣着华贵的男女,看起来眼高手低。 一盔顶红翎,英武不凡却略显清秀的男子骑马走来,打量腾晨后,沉声道:“在下天岚城都尉杨清,想必你就是剿灭了青云寨的刘队长吧?” 众商队及正规军面露奇异之色,青云寨的凶险众人早有耳闻,眼前这名青年竟有勇气与实力将其剿灭,众人不由得侧目。 那胖商也下了马车,讪笑道:“刘队长好身手!我是这商队之主贾运财,此行多多麻烦刘队长您了!” “哪里,剿灭青云寨是第七队共同努力的成果,岂会是刘某一人之力?”腾晨笑道。 杨清也笑笑,扯开话题:“我们先吃上一顿再启程吧,以免‘心有余而力不足’。” 众人应许,现在天色尚早,街上各摊贩刚刚做好第一批早点。众人随便购了些包子馒头,正要出城,却听见城门口不知何时多了一名测字先生,看起来仙风道骨,不食人间烟火。 “测字啦,只寻有缘人,不收一文钱!”老者捻须道,向路过的人们挥手。 腾晨双目一凝,他们买早点也才用了一会儿时间,这老先生什么时候来的,还将工具摆得如此整齐? 一女子扭扭捏捏走过去,坐了下来,持笔写下一个“门”字。 老者见后,哈哈大笑:“这‘门’啊,大有意思。倚阑干,东君去也。霎时间,红日西沉。灯闪闪,人儿不见。闷淹淹,少个知心!”老者大有深意地看着那女子,“姑娘你是寂寞了罢?” 女子脸一红,正欲下问,却见周围百来人齐齐望着这里,连忙扔下纸笔,不满道:“什么嘛,一点也不灵!”说罢快步离开。 老者摇头叹息,又接着喊了起来。 腾晨顿时来了兴趣,下马走了过去,笑道:“老人家,也给我测一字!”说罢,在白纸上写下“毙”字。 老者脸色一变,问道:“敢情你们这是要出一趟远门?” 腾晨点点头,说道:“那又如何?” 老者连连摇头,沉声道:“年轻人,你的字迹笔画端正刚健,说明你为人正直富有胆识,且衣禄无忧。此行你千万不要去才好!” “为何?”腾晨怀疑地望向对方。 老者低念道:“此乃大凶之兆,这‘毙’拆开来是‘比’与‘死’,‘比’又是‘必’之谐音,这便成了‘必死’。且我观你们横竖都为四人,即‘横竖都是死’,大凶啊!” 众人面色大变,腾晨也是一阵语塞,随即又笑道:“老人家您是不是眼睛不好使了,我们横四人,纵五人,且这只是我们赤勇团前来的人数,总的有百来人。再说,凭一个字来决定百人生死,刘某难以信服!” 老者捻须,定睛道:“是我老眼昏花。那么这多出来的一线就是‘一线生机’,你要明白,测字之道在于见微知著,以小见大。你们二十人的命运即这百人命运。记住,横竖都是死,唯有一线生机!” 腾晨满腹疑云,又问道:“恕晚辈不才,请阁下道明这‘死’在哪,‘生’又在哪?” 老者似乎并未听到腾晨话语,只是一边长笑一边重复着:“哈哈哈哈,横竖都是死,唯有一线生机!” “我说怎么讲得莫名其妙,原来是个疯子。大家走吧,不要在意这老头的疯言疯语!”杨清调转马头,喊道。 腾晨心情沉重地踏上马,他觉得那老者并非随口胡说。老者的每一句话都在腾晨心底有了响应,他明白,此行定然凶险万分,固然自己身为修仙者,说不定一不小心也会莫名丧命。 他心里也有些不解:赤啸天定然知道此次任务的险处,但为何派遣他们这些资历尚浅的小队长而不是经验丰富的大队长。难道是信任自己,又或是别有用心?腾晨难以下结论,但他也懂了赤勇团并非自己想象的那样简单。 腾晨思索间,那老者的声音越来越低,终于停止。他回头一看,老者已连同小摊一起,消失踪影。腾晨擦亮眼睛,再看仍是如此,不由得心中一凛。 “队长,别再磨蹭啦,走吧!”张星同李力一把拉住腾晨,催促道。 腾晨这才发现自己一人掉在了队伍后面,于是快马加鞭跟了上去,将疑惑埋在心底,随众人出了城。 第二十九章 闹鬼之林 二十名赤勇团将士,三十名正规军与都尉杨清骑着马,手持冷兵,神情冷峻,将五十位商队成员及马车护在中间,行走在荒漠戈壁,途中不少绿林匪盗窥伺,见一行人举止不凡,并未下手。 众人来到一家孤栈歇脚,这客栈倒也宽敞,众人进入后竟未感到拥挤。百来号人分几桌坐下,一言不发,略显尴尬。 栈内其他桌席纷纷将目光投了过来,打量众人,却有一桌不为所动,其上一个醉汉嚷道:“你们可有听说这前面的寂幽森林闹鬼?” “闹鬼?这位兄台可不要大白天说些胡话,如今国泰民安,怎会有孤魂野鬼?”一名正规军笑道,打断醉鬼酒话。 “刘某也认为鬼怪之说只是无稽之谈罢了。”腾晨淡淡开口,神仙他或许会相信,但鬼怪他从未见闻,太过虚无缥缈。 醉汉摇晃着脑袋走到众人面前,一脸怒意:“哼,不信的人多着呢!但进去后死的死,疯的疯,无一尝到善果。若真不信,你们可以去附近的村落瞧瞧,两个礼拜前二十条汉子进去欲一探究竟,却只回来三个,还都疯了,一天到晚缩在房间角落喊着‘有鬼啊’,那模样你们见了也会害怕!”醉汉说罢,打了个响嗝,挑衅似地扫过众人一眼,又摇摇晃晃地回到自己席上有说有笑。 众人面面相觑,他们今晚便要途径那寂幽森林,听醉汉一说,顿生凉意。但另一条路太过狭隘,百来人马无法尽快且安全地通过,没有选择。 “刘队长,你怎么看?”张有材问道。他曾听说过这刘队长境界高且善用剑气之道,但他不以为然。直到上个礼拜执行任务时,见到腾晨轻描淡写地挥出一道剑气将敌军砍得七零八落后,他才接受这个事实,如今不自觉地想腾晨征询意见。 腾晨略一思忖,沉声道:“不好说,这里面多半有不为人知的阴谋。” “就算有鬼怪又如何?我杨清长这么大还有我见过,正想长长见识。再说,我们百来人马,就算是饿死鬼也吞不下吧?”杨清高声道,面带笑意。 众人哄笑,点头称是,恐惧也被一扫而光,皆埋头进餐,不再言语。 腾晨隐隐有些不安,直觉告诉他事情绝非如此简单,忽然又想到老者的话语: “横竖都是死,唯有一线生机...” 腾晨默念一遍,“一线生机?”反复琢磨,仍无法领会其中奥秘。 众人已经吃完,都开始整理行物,贾运财付了银子后,腾晨也将思绪抛开,随众人再度启程。半日跋涉之后,太阳落山之时,正好进入寂幽森林。 寂幽森林广袤无比,“寂幽”之由来并非空穴来风,而是因为这片森林一到夜晚便会出奇地安静,且怪事连连。齐雷皇曾为安定民心,派遣数百名军士调查,却无功而返。也有不少武林豪杰、无事之人前去一探究竟,最后杳无音信。此后便有了“寂幽”之名,只是这些信息被齐雷皇与夏亲王牢牢控制,鲜为人知,只有“寂幽”这个名号得以流传。 百号人马进入森林的一刻,每个人心底都莫名有了一种难言的诡异之感。这辽阔潮湿的森林在这晚春时分理应有各种生物发出声响,但事实却是安静地可怕,连马蹄声也在踏入后变得微弱。 杨清取出地图,瞅一阵后,皱眉道:“沿着这条路走上两个时辰,我们便会到这寂幽森林的中心,然后露宿一晚,天明启程。” 腾晨骑着骏马,随着对这森林的深入,他心底里的不安越来越强烈。似乎有一个强大的存在在周围窥伺,这存在的给他的感觉比天岚城中那一个弱了不少,但更扑朔迷离。 摘星在腾晨体内躁动不已,蓝光闪耀,似向那强大的存在宣战。 他转身望向李力,见其也是一副警惕模样,好像也察觉到了什么。腾晨又看向张星,张星却是一手拉着缰绳一手拿着酒壶,在正规军的鄙夷之色中,大口大口往下灌。忽然他手一晃,无奈道:“空了?”说罢,随手将酒壶扔在了路边。 腾晨笑了笑,与李力的忠诚木讷相比,张星更显得聪明机智,未料到今日能看见他随性的一面。腾晨骨子里倒是更喜欢和随性之人相处一些,那样谈话便不必强颜欢笑,能够畅所欲言,更要谈得来,比如他与南宫雁。 约莫行了个把时辰,腾晨感到马躯一振,原来是踢到了东西。他随意望去,竟成了惊鸿一瞥。那被踢飞的不是其它,正是一个时辰前张星扔掉的酒壶,之上赤勇团团徽历历在目。 “停下!”腾晨猛地拉马,大喝一声。他这一声运了三分内力,响彻云霄。 众人纷纷停下,疑惑地望向腾晨。 “我们一直在原地绕圈!”腾晨也不多做解释,指向马蹄旁的酒壶。 张星面色大变,失声道:“这不是我半个时辰前扔的么?” 都尉杨清闻言,骑马绕了一圈,眼光向四周扫去,低沉道:“不错,这里我们之前走过。但我们是按地图上的路线在走,不会出错,恐怕,我们遇到了传说中的...鬼打墙!”说出最后三个字时,杨清自己也不敢相信,但如今也只有这一种解释。地图是齐雷国最新印刷,绝不会错。而且这与长辈们曾在槐树下讲夜话时提到的“鬼打墙”如出一辙,他那时还嗤之以鼻,如今竟发生在自己身上! 贾运财听了,双目一缩,神色化为惶恐,窝在马车之中:“都...都尉大人,您不是在开玩笑吧?我们这次运送的物品十分重要,出了差错谁也担当不起啊!” 杨清冷哼,低吼道:“我当然清楚,我杨清还不至于傻到拿自己的脑袋开玩笑!” 腾晨咳嗽一声,建议道:“各位稍安勿躁,依刘某愚见,不如我们就在此露宿,轮流值守。是人是鬼定会现出原形!” “刘队长说得有理,我们便在此观其是何方神圣!”李凯赞同道。 杨清没有反对,众人便各自套好马,升起篝火,将商队围在最内。 谁也没有倦意,无论是赤勇团还是正规军,每个人都紧张万分地紧紧握住兵器,望向周边的黑暗。 未知的恐怖才是最折磨人心,因为他能有千万种可能,而且总能在你最没有防备的时候出现。也许你认为那会是一头猛虎,却突然蹿出一只厉鬼。也许你认为那是厉鬼,却突兀出来一群阴兵。这比面对强敌还要可怕的多。 众人手心、背后都浸出冷汗,眼睛却不眨一下。一个时辰过去了,两个时辰过去了,四周仍然毫无动静,连一只野兔也未出现过。 “原来是虚惊一场。都休息吧,明日还要赶路!”杨清见状,松了口气,暗道原来是自己多心了。 “嘿嘿嘿...嘿嘿嘿...”一道嬉笑声突兀响起,那声音极为难听,似是未经打磨的砂纸在不断摩擦,让众人喉咙发痛,但却出奇地凄厉响彻,从四面八方传到众人耳中。 第三十章 鬼吹烛 “是谁在装神弄鬼?有本事出来堂堂正正一战!”腾晨吼道,他想用激将法将对方从暗处逼出,这样才能解除己方的被动地位。 那嬉笑戛然而止,众人大气也不敢喘。却有一阵怪风刮来,篝火毫无预兆地熄灭。 众人惊疑之际,一名正规军头顶蓦然出现一盏烛火。火光青幽,将那名正规军的脸映得诡异无比。 数百人马刹那间变得死寂,目瞪口呆地盯着那人。那人却不明所以,强笑道:“怎么都这样看着俺,俺脸上又没有刻字。”暗想莫非是正午吃饭留了饭渣在脸上不成?连忙用手在脸上拂动。 “窸窣窸窣……”断断续续的声音自那正规军身后传来。 那正规军一愣,正要回头。 异变突起! 只见他整个身子被猛地扯向后方,飞身撞上一颗古树,闷哼一声,瘫软在地。 腾晨正要上前,却看见令他难以置信的一幕:一张狰狞鬼脸出现在那正规军头顶,披头散发,双目圆瞪,龇牙咧嘴。丑陋的獠牙骤然对着男子头顶烛火一吹,那正规军蓦地变成一具干尸。 烛火随即消失,鬼脸露出享受的神色,舔了舔嘴唇,望向众人,消失在黑暗中。 “啊!!!”商队中一名少女见到此景,失声大叫。 “没想到居然真的有……”杨清深吸一口气,那正规军的惨死过程他看得一清二楚,恐怕今晚是不能安眠了。 众人几乎吓破了胆,一个大活人在众目睽睽下被鬼怪杀死,任谁也难以接受。而且看那恶鬼的模样,肯定不会善罢甘休。众士兵平时都不是贪生怕死之辈,在现场上不知洒过多少血汗,斩杀过多少敌人。但他们今天却害怕了,他们从未和鬼物作战过,且刚才那正规军轻而易举便被解决,他们自量就算是自己也不会好多少,不由得打起了退堂鼓。 “刘队长,这……”张星颤颤悠悠地开口,方才那一幕把他吓得不轻,但他想到有腾晨在自己身边,不禁舒坦了一些。 “不要轻举妄动!”腾晨神色凝重,他本以为那鬼怪传说是山贼匪寇有意为之,没料到竟真有鬼怪。这一行人腾晨境界最高,但腾晨自己也没有把握,毕竟敌人在暗,手段诡异凶残,他得想办法将其本体引出。 众人慌乱之际,又有一名正规军与赤勇团士兵头顶冒出烛火。那两人见大家将目光都投向自己,顿时吓得魂飞魄散,慌忙撕下衣袖在头顶挥舞。但那衣袖却像穿过烛火一般,泛不起任何波澜。 “等…”腾晨将全部仙力凝聚起来,聚精会神地盯着二人,将剑柄紧紧握住。 一道黑影闪现,正是那狰狞鬼脸。他在赤勇团士兵头上出现,神情贪婪可怖。 “咻” 一道金蓝色剑气将暗林映成星海,划破虚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把那张贪婪的面孔连同其后几颗古树斩成两半,一齐消散。 “刘队长!”那士兵痛哭流涕地奔向腾晨。 腾晨深吸一口气,暗道不对劲。他刚才只用了一丝仙力,那鬼物绝非只有这点能耐,否则怎会在他们百人面前高调显出行踪?一定有诈! 腾晨望向那赤勇团士兵,忽然发现其头顶烛火仍然散发着青幽之光,不由得面色大变。 那士兵距腾晨不到两尺时,身子蓦然倒飞出去,一脸骇然。 鬼脸带着怨毒之色,在其头顶狠狠一吹,那赤勇团士兵也成了一具干尸。 头顶上有烛火的另一名正规军吓得神志涣散,哇哇大叫,竟跑进漆黑密林之中。 “不可!”腾晨见那赤勇团士兵在其眼前被杀害,本已目眦欲裂。又见这名正规军竟自寻死路,顿时怒意滔天。 鬼脸桀桀怪笑,消散不见。不一刻便传来那正规军凄厉的惨叫之声。 腾晨心急火燎,忽然,那老者的话语再次浮现:“横竖都是死,唯有一线生机……” “一线生机,一线生机!”腾晨反复重复这几个字,恍然大悟,“各位不要惊慌,赶紧站成一线!” 众人将信将疑,但生死关头,谁也不会放弃一个有可能存活的办法,都快速聚拢,站成了一条直线。 阴风依旧,怪响不断。但的确没有人头顶上再出现烛火,众人不禁对腾晨有些敬佩。 “刘队长,你是如何知道这法子的?”马冶不解道。他听说这刘队长境界颇高,又悟得剑道真谛,他本是不信,但刚腾晨那雷厉风行的剑气让他大开眼界。可难不成这刘队长对鬼道也有探究? 腾晨淡淡道:“诸位可还记得我们出行前那看似疯癫的测字先生说过的话语?” 众人摇摇头,李凯笑道:“都以为他是疯言疯语,怎会放在心上?” “那老头子说,横竖都是死,唯有一线生机!”腾晨缓缓道,面露精光。这“一线”要说浅显也实在浅显,若要说深奥,也深奥得难以想到。 百人恍然大悟,没料到自己认为的疯癫之人竟是先知,后悔莫及。 腾晨就要往下说,身后却骤然响起一声尖叫。循声望去,那鬼脸出现在一名女子头顶,女子平日娇生惯养,哪受的了这种刺激?立马吓得瘫软在地。 “不好!”腾晨一惊,那女子已出了“一线”范围。 电光火石间,那女子被甩了出去。鬼脸挑衅地望向众人,在女子撕心裂肺的哭喊声中,将其头顶烛火缓慢吹灭,化作干尸。 腾晨将拳头死死篡紧。他方才来不及救援,但却终于看清。那鬼脸动嘴前,将女子的魂魄慢慢通过烛火扯出,吸进嘴里。也就是说,烛火相当于其吞噬魂魄的媒介,若没有烛火,他便不会对众人造成威胁!他重重捶向自己胸膛,下定了决心! “大家莫要慌乱!只要我们站在一线,他便无法对我们构成威胁!不管你们看见什么,都不要轻举妄动,刚才那女子的下场你们有目共睹!我去会会那恶鬼,若天明前我还未能回来,你们就自行离去吧!”腾晨蓦然开口,语气平淡至极,但越是平淡,却越让众人清晰地感受到他那无坚不摧,视死如归的信念。 “队长,虽然您的确很强大,但对方可是鬼怪,难以琢磨。恕属下直言,这一去可是九死一生啊!”张星一把拉住腾晨的胳膊,试图挽留。 腾晨笑了笑,随即清秀脸庞露出不可抗拒的毅然之色道:“越是如此,刘某越走去的必要!不去尝试怎么会知道能不能赢?去了,即便身死我也无憾,至少我战胜了自己,不去却是等于同时向自己与鬼魅屈服!”腾晨不由分说地跨出“一线”。 在腾晨跨出的刹那,众人绝望地发现腾晨头顶亮起一盏青幽的火烛,比先前四人明亮几倍有余! 第三十一章 惨烈 腾晨冷笑,方才踏出的一瞬他便感到头顶的森森凉意,他身影一晃,施展乘风向远方疾驰而去。 “想吞刘某的话,尽管放马过来!”腾晨冷冷道,动作不减,速度之快令身后带卷起狂风。 厉鬼桀桀一笑,现出身形,鬼脸之下半透明的身形蓦然一动,追向腾晨。其动作看起来颇为可笑,但速度却丝毫不逊于腾晨。 腾晨左拐右拐,带着厉鬼在寂幽森林不断变换方向,引开其对商队的注意力。他双目一缩,发现“鬼打墙”已经消失。 “现身后就会失去效果么?”腾晨凝神望向身后面目狰狞,紧紧逼来的厉鬼,又将速度加快了几分。 “鬼术,无镜!”厉鬼骤然停下,鬼爪向腾晨方向一抓,凄鸣道。 前方虚空蓦然泛出寒光,映出白云皎月。 腾晨一惊,毫无征兆地撞在虚空之上,那虚空好似成了一块铁板,将腾晨挡住去路。 “你逃不掉。”厉鬼桀桀笑道,贪婪之色显露无疑,已将腾晨视为砧板上的肥肉。 腾晨冷笑:“逃?谁说刘某要逃?”说罢,剑光一闪,前来的厉鬼与其身后的古树刹那间被一分为二。 厉鬼身形瞬间重新凝聚,不屑道:“炼气大圆满的剑气妄图伤到本筑基中期鬼灵?痴人说梦!” “筑基中期?”腾晨惊讶道。 “看不出来是么?我阴鬼界鬼物的修为若不是刻意散发,想要看出我的修为,除非比我高一个境界才有可能!”厉鬼尖啸道,眼神中流露出贪婪与向往。他冥冥觉得对方身上有重大的隐秘,能让自己修为大进,修成鬼王。 “多谢鬼兄解惑,虽然刘某不懂你阴鬼界之事,但刘某知道,今晚死的必定是你!” 腾晨冷喝,双目一凝,将宝剑高高抛起,飞身一跃握住宝剑,人在半空将其向下极速甩动。 厉鬼惊愕之余,腾晨已在其上方晃出漫天剑花,似雪花飞舞,缓缓飘向厉鬼。 剑花出现的刹那,两人间温度骤降,严寒侵袭而来,仿佛身处寒冷冬夜。 “剑气道,雪舞杀!” 腾晨大喝一声,漫空剑花骤然加速,似活了一般,纷纷极速旋转起来,划动八方气流,电光火石间已朵朵穿过厉鬼身躯,将其绞得支离破碎。 厉鬼尖啸一声,身体如同镜片,四散崩溃。 腾晨双眸一缩,方才那式招数是他琢磨数日,灵光一动,将摘星的极寒与凌厉的剑气结合而出的杀招,用于出其不意来逆转战局。但他明白,想用这招来灭杀眼前的强敌是不可能之事。 “螳臂挡车!”厉鬼怪叫,蓦然从腾晨头顶出现,神色怨毒,张嘴就要咬下。 腾晨左手一伸,天地元力迅速聚拢,霎时间一个硕大深蓝色水团出现在其手心。腾晨冷笑一声,不由分说地掷向来袭的鬼头。 水气弹没入厉鬼头颅之中,下一刻在其眉心炸出寸许窟窿。厉鬼面色不变,仿佛不知疼痛,身形一闪,再度消失。 腾晨骤然转身,一拳轰出。厉鬼头一偏,再度袭来.腾晨面色不变,拔剑点向厉鬼天灵.厉鬼大嘴一张,森森獠牙自剑身划过,“叮叮”擦出点点火花。到腾晨身前时,猝然吐出一口黑气。 黑气不断扭曲挣扎,化为三条黑斑毒蛇,吐着信子扑向腾晨。 腾晨几挥之下,毒蛇尽数粉碎,变为一摊黑水凝于剑身。 “嗞.” 剑身沾到黑水处骤然融化,数息间已成为断剑。腾晨大惊失色,身子极速后退。这宝剑虽然远远不如摘星,但经过半月使用,他清楚其品质绝对是上等,还为他立过不少功劳,如今竟在这黑水下被腐蚀殆尽,这样拖下去,自己真会丧命! 腾晨下定决心,吐出一口浊气,将全部仙力凝聚于断剑之上,猝然挥向扑来的狰狞厉鬼。 最终一击,一击定胜负! 刹那间,断剑成为了一轮烈阳,将四周映得金光璀璨。 一道无比磅礴的金色剑气以难以言表的速度冲向厉鬼,厉鬼面露难以置信之色,尖啸道::“仙力!你怎么会有如此精纯的仙力?”他转身就要遁走,却发现自己已被剑气牢牢锁定,那剑气太过磅礴,已将他整个包围在内! 金色剑气速度之快如流星赶月,瞬间冲出数十丈之远。剑气所过,尘土飞扬,烟雾弥漫,参天古树被连根拔起,飞出几丈之远。四周一人高的野草也不能幸免,被卷的漫天飞舞,露出光秃秃的地表。剑气已经消散,但四周仍是狂风呼啸,热浪滔天,这一幕有如末世之灾,憾人心神。 待一切平静,厉鬼已经不见踪影,想必是被在那剑气神威下魂飞魄散。 腾晨从半空落下,方才一击将他仙力全部耗尽,内力也所剩无几。他不是不想使用摘星,但摘星的消耗太过惊人,他还无法驾驭丝毫,现在使用无异于将摘星拱手送给对方,助纣为虐。 腾晨拖着疲倦的身躯,走向商队所在方向。 “急着去哪呢?”尖利的声音自腾晨身后响起。 在声音出现的一瞬,腾晨的身体便被重重甩出,撞在几丈外的古树之上。 “噗” 腾晨喷出一口鲜血,方才那剑气动用了他极限之力,已造成内伤,在厉鬼这一甩之下牵动了伤势。好在腾晨皮糙肉厚,只是断了三根肋骨。 他抬头望向厉鬼,发现其已长出四肢,但与其异常硕大的头颅搭配起来,有种说不出的诡异。 “让我牺牲一个精魂变成这副模样,你不补偿我么?”厉鬼尖啸,慢慢走向腾晨。他心底对腾晨隐隐有些顾忌,身为阴鬼,他能清楚感到腾晨魂魄的强大,所以他打算将腾晨折磨至神志不清时才动嘴。 但令他没想到的是,对方只不过是炼气大圆满,居然能调动如此之多的仙力。据他所知,金丹期的老怪对于仙力都是能省则省,毕竟仙力的恢复慢得可怜,而对方如此大方,且仙力精纯无比。想到这,厉鬼脸上的贪婪之色达到将极致,暗道只要吞了这家伙的魂魄,直接提升两个境界成为鬼王并非没有可能! 腾晨甩掉断剑,双手迅速吸收天地元力,连续施展水气弹,一刻不停地掷向厉鬼。 厉鬼体内不断传出轰鸣之声,但却丝毫不为所动,脸上仍是一副戏谑狰狞模样,挑衅般看着腾晨。 “炼气期与筑基期差距如此之大么?...” 腾晨狠狠咬牙,暗道如今逃遁也不可能,不如堵上一把。瞬步一闪来到厉鬼身前,一连轰出二十来拳,拳势威猛,每一拳的轰出都伴随着爆裂之声。 雨点般的拳头砸在厉鬼身上却不起半点波澜,犹如陷入淤泥。 腾晨骇然,化拳为腿,横扫千钧。 厉鬼摇摇滑稽的脑袋,狰狞的脸庞露出不屑之色:“本打算同你多玩玩,没想到你只有这点能耐。”鬼爪探出,抓向腾晨。 情急之下,腾晨对其胸口蓦然按去,使出曾无往不利的禁锢之术。 厉鬼身子一顿,瞬息恢复正常,惊讶道:“居然是禁锢之术,但你不知道禁锢之术对于高出自身境界的对手无用么?”利爪抓起腾晨,狠狠砸下。 腾晨一时间眼冒金星,神志涣散,鲜血淋漓。 厉鬼显然并不满意,再次将腾晨身躯高高扬起,一连砸了数十下后猛地掷出几丈之外,在地上翻滚几米才停下。 此时的腾晨狼狈无比,披头散发,满目狼疮,掩盖了平日的俊朗。甲胄早已粉碎,青袍之上血迹斑斑,褴褛不堪,双手骨折,处处疼痛。浑身上下再也没有丝毫力气,只能眼睁睁看着厉鬼步步临近。 第三十二章 进阶筑基 “爹、娘,孩儿不肖,竟会以这种方式死去,恐怕在九泉之下也会为人耻笑吧!”腾晨低喃,神志涣散,意识越来越模糊,只能隐隐看见前方一道怪异的身影慢慢走来,他第一次有了绝望之感。 想到所有的努力就要在死亡面前都会化作泡影,腾晨不甘心!他连父母的消息都未明了,连保家卫国的愿望都未能达到,居然会这样早地死去,还是被厉鬼杀死!他恨,恨这天道无情,天意弄人,恨自己无能!可是恨又有何用,腾晨已连咬牙的力气也涣散干净。 厉鬼脚步一闪,将腾晨拽起,面露狂喜之色,想开大嘴,对着腾晨头顶耀眼的烛火一吸。 腾晨顿时感到整个身体被挤在一起,被人大力向外拉扯,痛不欲生,魂魄一点一点被扯向头颅,全身上下变得轻飘飘。 异变突起! 一缕红茫自腾晨丹田激射而出,刹那间穿透厉鬼手掌。厉鬼惨叫一声,放开腾晨,腾晨魂魄随之回归进了身体。 “这是什么!”厉鬼骇然发现被红茫刺穿的手掌血流不止,竟无法修复! 夜空中的朵朵乌云蓦然翻腾,拉开一个巨大缺口,一束金茫从**向腾晨,将腾晨映成将金身。 天地元力在这一刻变得混乱,腾晨的身体仿佛成了一个无底洞,天地元力内蕴含的灵力全部冲向腾晨身体,没有消停的迹象。 腾晨身子蓦然颤动,他丹田居然在这一刻动荡不安,最初是缓缓摇晃,忽然间变得狂暴起来。他感到全身疼痛无比,所有经脉正同时膨胀,血肉似被不停敲打。 突然,丹田内金光大盛,其内骤然出现一个金色漩涡,不断喷出金色水花,汹涌澎湃,丹田随之不断扩大,充胀,数息间已扩大数十倍,竟还在继续!没错,腾晨的丹田正在进化成为丹海!金色海水瞬间将这片丹海填满,更有波涛之声在腾晨丹海内回荡。 慢慢地,一把深蓝色宝剑浮出水面,给这片金色海洋增添了几分星蓝。忽然,一条暗红血线冲出,将金色丹海染成了一半金色一半血红,血线化作万千,延伸进腾晨每一条经脉之内。腾晨肌肉肿胀起来,双腿与手臂变得更加粗壮。 厉鬼惊骇地看着浑身金光的腾晨,喃喃道:“怎么可能!他居然在筑基!”战斗中提升境界他闻所未闻,居然在这里亲眼见到。惊讶持续数息,其神情又化为贪婪。他不是不想现在出手,但大境界的跨越由天地规则所保护,他就算出手也不会有作用。再说他自己身为筑基中期,且有压箱底的招数没有动用,腾晨进阶筑基在他看来是给自己增加补药的剂量罢了。 腾晨身体仍然在不断变化,丹海膨胀到三十余倍时停止扩张,金红大海一时间风平浪静,但其所散发的气势令腾晨自己都感到骇然。那血线也在帮助腾晨突破后,其中一缕回到腾晨丹海,沉了进去。随之丹海内出现一金一蓝两个漩涡,旋转不已,从内分别弥漫出仙力与内力,内力与仙力慢慢交融,数息后,丹海上升起一个半金半蓝的巨大光团。 片刻后,腾晨吐出一口浊气,感到身上翻天覆地的变化,有种说不出的畅快。他全身肌肉紧绷,力量倍增,是之前的几十倍有余,下半身也有种身轻如燕之感。 天地间一切都趋于平静,金云隐入夜色之中,腾晨身体内变化也正式停止。 腾晨负手,闭目面对厉鬼,长发无风自动,伤势已全部愈合,其面貌虽然没有明显变化,但整个人的气质却有了升华。他双目一睁,两眼迸射出血光,与厉鬼对视。 厉鬼心中一凛,竟有了不妙之感。 腾晨伸手一握,顿时这片天地的元气极速翻腾,凝聚在其手心,形成一把白色长剑,其上更有白浪拂动。 “人界元力稀薄,反倒易取。而同时这片天地只能承受结丹期的修为之力。” 腾晨喃喃,这些信息在他进入筑基的那一刻就蓦然浮现在他脑海。 厉鬼尖啸一声,身后冒出缕缕黑烟,五个狰狞鬼头现出身形,前赴后继扑向腾晨。 腾晨冷哼一声,身形一闪,将最前方的鬼头一把按住。 那鬼头整个头颅蓦然出现无数血线,四处鼓起蔓延,看起来更加狰狞可怖。 腾晨拳头一捏,那鬼头顿时粉碎,化作血雨随血线被吸入腾晨手心。 后面四个没有丝毫畏惧之色,眨眼间已来到腾晨身前。腾晨双目一凝,剑光一分为四,四片剑光又化作无数剑刃,同时将四个鬼头切为零碎,在其落地的一瞬,又有无数血光汇入腾晨身体,令他气息不断上升。乌黑长发从上往下化为深红,双眸通红,似要滴血。 “杀!” 腾晨脑海毫无征兆地腾起一片血雾,将其神志全部占据,使得他除了滔天杀意以外再无其它思绪。 厉鬼双目一缩,他所有术法包括他本身都有再生能力,这是阴鬼一族的天赋,因而阴鬼族和同境界修士对战,往往是阴鬼族获胜,但今日他无往不利的再生能力竟对这个比他低一个境界的修士失去效果,实在是不可思议。 在厉鬼思索间,腾晨左手一探,指尖射出五条血线,五条又化成上万,穿透虚空,将厉鬼死死捆住,随即将其拉到身前。 “你不是筑基初期!”厉鬼骇然道,腾晨的血线太过诡异,他无论如何都无法挣脱,对方明明只有筑基初期的境界,但这血线威势却在筑基中期之上,他甚至能感到自己的精血正快速被全身血线吸走,“你虽然有这诡异神通,但我仍然能将修为提升至筑基后期,你真要置我于死地么!” 腾晨罔若未闻,他清醒时便不惧威胁,何况是如今嗜血状态。他将手一握,数万血线立即一紧,厉鬼的身躯被不断挤压,惨哼声连连,终于血肉爆裂,散成点点星光。 腾晨血目一凝,对准前方虚空弹出一道血光,血光没有射出多远便被一只巨大鬼爪拂开。 “该死的人类,你竟让我牺牲五个精魂变成这副模样,且百年再无进阶鬼王机会。我今日要将你抽魂炼魄,细细咀嚼!”半空中一个巨大的身影显现,其长着三个狰狞怪异的头颅,面露痛苦之色,显然死前受到过惨无人道的折磨。而其干瘪的双臂下却其两只巨大的鬼爪与细瘦的双腿,其腹部其最初那张鬼脸,神情极度怨毒,在他身后竟有一条丈长墨黑蟒尾,左右摆动。 第三十三章 血莲再现 厉鬼身形闪动,瞬间来到腾晨身前,蟒尾一甩。 腾晨冷吹口气,双手一拉,一条无边血河汹涌流淌,横在二人之间,蟒尾呼啸,扫起血浪。 “血孽,你的杀罪居然比我还重!”厉鬼满脸兴奋,身形离开腾晨,口中念念有词,“以我之魂,凝聚白烛。夺其血孽,噬其心魂!” 话音刚落,其头顶虚空猛地一振,荡出一圈波纹。两盏白烛从虚空内飘出,一左一右立在厉鬼左右两头之上,飘忽不定。 “白烛其左,撼心神!”厉鬼尖啸,随即左头上的白烛白光大作,丝丝白雾从烛火内升腾而出,好似云雾缭绕,将此地变成了人间仙境。 忽然,白烛一闪,来到腾晨身前,将其整个笼罩在内。 白雾骤然异变,化作一个个痛苦扭曲的冤魂,环绕着腾晨,在他耳边凄厉惨叫,胡乱游荡。更有一些直接钻入他七窍之中,进入其体内,欲撼动他的心神,让他永远堕落于幻境之中。 可惜这些对于此刻只剩杀意的腾晨来说,无异于对牛弹琴。腾晨冷哼,将右手食指一咬,双手掐诀,伴随其动作变化,双手也逐渐变得血红无比,一股浓烈的腥味突破白雾,将这天地笼罩。 “血莲三变之一,血莲现!” 腾晨大喝一声,一朵极大的血莲自其掌心冲出,同时进入他体内的冤魂惨叫着被一条条血线拉扯而出,摄入血莲。 血莲出现的刹那,数百冤魂如见到天敌,惊恐着咆哮冲向厉鬼,白烛也化作一条白蟒,极速遁走。 腾晨面无表情,指向其逃走的方向,血莲一颤,蓦然从中探出铺天盖地的血色藤蔓,将数百冤鬼鞭打殆尽,魂飞魄散。 眼看白蟒就要逃到厉鬼身边,血莲猝然爆发出一股极大吸力,将附近的古树都扯得叶乱枝摇,乱颤不止。白蟒身躯不断挣扎晃动,终究未能抵挡,哀鸣一声后,连同一颗幼树被吸入血莲之中。 腾晨大袖一挥,血莲身形一动,划破虚空,来到厉鬼身前,血蔓遮天蔽月,有如万箭齐发。 厉鬼临危不乱,仅仅冷笑一声,鬼爪相击,嘶吼道:“白烛其右,灭生灵!” 剩下的那支白烛烛火一荡,一张巨大火幕挡在厉鬼身前,血蔓碰触的刹那自动焚烧,几息后便被焚烧干净。 火幕变换不定,终于化为一只青色恶蛟,喷出一口青焰,扑向血莲。 腾晨连忙掐诀收回血莲,却没有丝毫响应。 青蛟利爪一挥,扯下一片莲瓣,塞入嘴中咀嚼,随后,面露满意之色,又将利爪挥动,吞下第二片莲瓣。其身躯肉眼可见地膨胀,气息也变得强大。 在其挥下第三爪时,腾晨右手一弹,一道血镖“嗖”地射向青蛟,镖内血光涌动,在要碰到青蛟的一瞬,血线爆发开来,欲将青蛟包围。 青蛟尾部一扫,将血镖与血线拍得溃散消失,瞥了一眼腾晨方向,把莲瓣吞入腹中。 腾晨面色终于有了变化,身形化作血影,瞬息间来到青蛟面前,翻手一抬,一条暗红瀑布凭空出现,哗哗作响,带着覆天之势涌向青蛟。 青蛟双目发亮,欣喜若狂地迎向血瀑,大嘴一张,将其尽数吞入肚腩。也不理会腾晨,径自飞到厉鬼身边。 厉鬼一喜,这白烛消耗了他十个精魂,足以令他修为跌落至筑基期边缘,但其威能果然没有令自己失望! “血孽已够!以我之身,化为幽龙。驰骋九天,灭杀此人!”厉鬼尖啸,大笑着望向腾晨,面露疯狂之色。 只见厉鬼身躯与那白烛烛身还有青蛟,三者竟缓缓交融,身体不断扭曲,诡异至极。 腾晨趁机取回血莲,一双血红冷漠眸子静观厉鬼变化。 夜空骤然降下一道霹雳,再看厉鬼青蛟已不见身形。一条青色巨龙腾空而起,片片青鳞在夜色中散出冷光,有如锋利刀刃,其身躯左游右动,墨青龙尾不断甩摆。 “吼!” 巨龙吐息,喷出一条几丈青焰,带着高温袭向腾晨。 虚空在这炽热高温下变得模糊不清,散发出来源不明的糊味。 腾晨单手一扬,万千血线凝聚在身前,形成一道血色屏障,将青焰抵挡在外。 见攻势被阻,巨龙愤怒大吼。利爪在身前不断挥动,在其利爪挥动后,虚空元气迅速聚集,顿时燃烧起来,化为一片片青焰风刃,极速飞出。 风刃将两人间的古树切成数截,在青色火焰中熊熊燃烧,眨眼间化为灰烬。 腾晨眼中血光闪动,摊手成掌,对着风刃连切数下,劲风突起,与风刃同等数量大小的血刃自腾晨手心接连迎向风刃,威势一点不亚于对方。 “砰!” 青焰风刃与血刃对轰,数十次冲击令周边元气变得混乱起来,大地也震颤出几条粗浅不一的裂缝。 “幽龙之悔!” 巨龙长吼,整个身子在半空不停游走,速度越来越快,忽然其所游走的中心浮现出一个透明之影,缓缓凝实 —— 赫然是一个与其有七分相似的幽龙头颅,但这头颅紧闭双眼,不怒自威,且有老态龙钟之意。 在头颅凝实一刻,幽龙停止游走,又是一声长吼。 头颅蓦然睁开双眼,瞪向腾晨。那双眼睛阴暗无神,死气浓烈。但好似穿越无数年的时空,蕴含数千年的杀意,通过这一个眼神,在此刻全部向腾晨宣泄! 腾晨身子一振,仿佛突遭电击,猛地喷出一大口鲜血,气息萎靡,直线坠向大地。 那幽龙头颅也在重伤腾晨后化为透明消失不见,巨龙大吼一声,身子一摆,极速冲向腾晨,其速度之快,将气流带出数条炽热烈焰,虚空模糊。 几息间,巨龙已来到腾晨上方,得意地咆哮数声后,龙尾向下猛地一扫。 腾晨整个身躯如陨星坠地,将地面砸出丈许深坑,生死不明。 “砰” 巨龙捶胸顿足,接连对准腾晨坠落的深坑吐出数口炽热青焰,坑旁青焰竟连土地连带着一起凶猛燃烧,没有熄灭的迹象。 巨龙俯身冲下,欲在腾晨魂魄离体前一刻将其生吞。 “呵...”一个狼狈不堪的人影从青光中艰难爬起,站立不稳,好像随时都要倒下。 “你为何还未死!!”厉鬼在巨龙体内目眦欲裂,他方才已动了大半灵力,而且他化化身幽龙后已是筑基后期,和腾晨相隔两个境界并动用了几大秘术,竟还未将对方杀死,要是这事被自己主人知道了...厉鬼一阵后怕,继而更加愤怒,龙头一扬,将全部灵力聚集在嘴中,顿时其龙头有如烈阳,耀眼万分,其蓦地停下,猛然一口青焰泄向腾晨。 夜空的颜色在这一刻只剩下了那极致的青色与一丝不易察觉的暗红。 五百丈外的众人望着远方的青色异变,心中震撼无比。 “那是刘队长的方向...”张星低念道,暗暗希望腾晨能平安归来,通过这一月相处,他已下定决心自始至终跟随这强大善良且给大家带来曙光的刘队长,他想亲眼见证第七队崛起的那一刻,一如四年前。 “他在和那恶鬼战斗,居然有如此声势,队长恐怕比我们想象中的还要强!”李力盯着青光笼罩的那片天地,默默祈祷:队长,你一定不能有事,你可是我李力第一个打心底里崇拜的人! 第三十四章 血莲摄魂掌之威 青光消逝,烟尘散尽。一只一人来高的血茧出现在腾晨之前的位置。 “咔嚓” 血茧从上至下出现数条裂缝,一只健壮的臂膀从内探出,紧接着是第二只,随后血茧化为一地碎片,腾晨整个身子出现在巨龙身前。 此时的腾晨双目清明,折射出几分睿智之色。其长发恢复如初,无风自动,淡清长袍与长发一并飘扬。 腾晨嘴角上扬,流露出几分笑意,没有动作,只是戏谑地望着瞪大眼睛的巨龙。 “你...”幽龙难以置信,对方就像打不死的小强,任自己百般招架没死不说,如今竟看起来伤势痊愈。如果不是确定腾晨是人族,他甚至会以为对方身为鬼王在扮猪吃老虎。 幽龙獠牙一咬,露出几分不忍之色,从嘴内吐出一个人脸大小的云团状物,看似十分不起眼,但这却是他主人赠给他的保命之物 —— 劫云! 这是当初尚武国一个大能渡劫时,强行从劫云中抽取的一团,可见其实力之强。在飞升下位仙界前,他将这团劫云交付给了尚武国下一位修真者。这劫云虽然只有一小团,却能发挥出筑基顶峰的力量,任何筑基期的法宝术法在其面前都会不堪一击。此时幽龙已经别无选择,他灵力近乎枯竭,而对方却是一副精力充沛的模样,若不使用最后的手段,说不定真的会被眼前这个筑基初期的家伙杀掉! 劫云一出,风云色变,霎时间便将腾晨那片天地锁定。 四周元气疯了一般全部涌向劫云,劫云在吸收元气后越来越大,数息后周边元气被吸收一空,劫云也变得如天上乌云一般大小,电光闪烁,红青蓝三色不停变换,闷雷之声躁动,好似随时都要降下。 腾晨能清晰感受到那云团内的磅礴能量,对方如同有生命一般,明明实力远远胜过自己,雷鸣声也一直响起,却迟迟不出手,就像要等自己先发动攻击,通过化解自己的攻势来获得成就感。 “助我一臂之力!”腾晨低念,丹海内本已暗淡的血线仿佛听到了他的呼唤,蓦然颤动,飞蹿到腾晨右手掌心之上。霎时间,腾晨右手通红,触目惊心。 腾晨面色不变,在狂暴的雷鸣之声下,双手并拢,蓦地摊开,一条血海骤然出现。腾晨右手向内探去,血海内顿时出现一个巨大漩涡,血水极速翻滚,一阵巨响后,被腾晨右手尽数吸入。待血海消失,腾晨脸上略一抽搐,左手握住右手手腕,将已肿胀得不成样子的右手手掌猛地向巨龙与劫云方向一按。 一朵极大的血莲自腾晨掌心飞出,瞬间化为与腾晨手掌形状一模一样的几十丈大小巨掌。 “血莲三变之二,血莲摄魂掌!” 腾晨大喝道,血掌随之向前推动。腾晨顿时感觉身体内的鲜血像是被生生抽干,只顾直喘粗气,双腿打战,恨不得趴在地上。 这一掌出现后,天地间仿佛凝固了一般,夜空中的乌云停止了涌动,晚风也不再呼啸,前一刻还在枝摇叶晃的参天古树也忽然安静了。 一掌出,囚天地,灭四方。这一刻,天地万物都被定格,只有那一只血红大掌还在前行。 一片枯叶自一棵古树之上缓缓飘落,在这一掌出现后,蓦地停在了半空。 血色大掌缓缓推进到一棵参天古树面前,在触碰到古树的刹那,古树由下往上全部消散,连灰也未能留下,好似从未来到过这个世界。 数息间,血掌已来到劫云之下。 劫云闷雷声骤然停止,雷光不再闪动,似乎缩了进去。几息后却发出更加狂暴的声音,色光大作,它怒了!它代表这一界的天威,居然被区区筑基修士的招式激发了恐惧之感,这对它们来说是莫大的耻辱! “轰!” 一道红色闪电猛地劈在血掌之上,血掌一顿,血线炸裂,手心出现一个细小窟窿。不到一息时间,血掌又开始推进,这一次的速度明显要快上了几分。 第二道青色闪电带着前者的两倍威势轰击在血掌之上,不偏不倚地打在那窟窿一旁。 血掌顿了两息时间,掌心被轰出一个几丈大小的窟窿,手掌又加快了速度。 在血掌将要触到劫云的一刻,第三道蓝色电光伴随着幽冥紫火风驰电掣间轰在血掌之内。 紫光滔天,自两者中心爆发,轰鸣之声持续数息之久。 再看时,劫云已变得暗淡,而血掌中心已是一个巨大缺口,只剩下最外围一圈与五指仍然完好,看上去就像五指凌空,触目惊心。 这一次血掌并未停顿,它似乎也怒了,掌身猝然提速,夹杂着无数血光撞向劫云。 “轰!” 劫云剧烈摇晃,隐隐有了溃散的迹象,雷丝激射而出,布满在云朵之外。 “咔嚓” 劫云终于全部湮灭,但无数雷丝仍然心有不甘,“嗞嗞”作响中已全部冲进血掌之中。 雷丝在血掌内外飞速游走,不断变换方向,使得整个残掌有如雷神之手降罚于世,气势惊人。 雷丝一凝,骤然发出刺眼强光。在一阵爆炸声中,血色手掌外圈连同大拇指一起,被余雷炸毁,只剩下了四指在半空,没有丝毫停顿地向巨龙方向前行。 方才劫云存在时,分担了大部分血掌带来的压迫之感,也使得血掌对这片天地的禁锢少了七分。此时劫云消散,天地重归于死寂,主动权全部交给了这四指残掌。 “不...不可能,这是空间法则,莫非你已明悟了始道!?”厉鬼在巨龙体内咆哮,绝望地看着那紧紧逼来的只剩四指却让自己有了窒息之感的残掌。他清楚只有明悟大道中最为精深的始道,才可能在筑基初期不借助任何法宝一招便有如此威势。他开始悔恨,恨自己为什么要招惹这个煞星,自己分明一开始就发现了对方的不凡,若是那时见好就收,也不至于如此!可是世上没有后悔药,他现在连自爆都成了奢望! 没有丝毫意外与奇迹发生,四指已来到巨龙身前,最先接触到的龙首犹如纸糊,蓦地消散。紧接着是龙身,龙尾,都在被四指触到的瞬间没了踪迹。 一道白影极速从中掠出,未飞走多远便惨叫一声,被四指摄入其中。 第三十五章 饮水需思源 尚武国,一处富丽庭院内,一慈眉善目的老妪正同几个幼童讲述尚武国的光荣战史。孩童们瞪大了眼睛,听得津津有味。 忽然,老妪毫无征兆地喷出一口鲜血,气息萎靡。 几个孩童不知所措地望着这一幕,老妪摆了摆手,缓缓回到自己卧房,面色阴沉。 “老身筑基中期的鬼灵居然被灭杀,魂飞魄散...莫非是被齐渊那老不死的发现了端倪?”老妪低语,脸色铁青。 寂幽森林这边,血红四指缓缓变得朦胧,化作万千血线回到腾晨体内。 腾晨再也支撑不住,瘫软在地,他刚到筑基,境界不稳就发挥出了极限之力,这对他日后的修行有很大帮助,却也令他此时油尽枯灯。 严格来讲,方才并非是腾晨凭借自身力量筑基,因为炼气期大圆满本就离筑基只有一线之隔,加上有始道转换的精纯仙力,筑基是迟早的事,只不过是时间与成功率的问题罢了。但由于厉鬼的一番刺激,腾晨体内“暗血之引”终于爆发,将腾晨气脉完全打通,为腾晨创造了筑基条件并提供了力量,这才使得腾晨如此短暂便筑基成功。 当年魔界、阴鬼界、妖界、古兽界倾巢而动,突袭仙界。仙界猝不及防下首战便吃了大亏,虽然硬撑了千年之久,最终仍以仙帝的妥协而结束,仙帝动用全部仙力与始道规则将仙界一分为三,自己也在弥留之际将精血化为一千暗血之引打入虚空后进入轮回大道。 这一缕暗血之引机缘巧合来到人界,在腾晨幼时便已进入他的身体,改造他的体质。虽然只有一缕,却能让腾晨的修炼速度如日中天,年纪轻轻便达到许多武林人士望尘莫及的人杰二阶,还有修仙者趋之若鹜的始道。当然,腾晨之所以能感悟始道,也不乏暗血之引对始道的共鸣。 只是,有利必有弊。这暗血之引蕴含的力量太过强大,腾晨筑基前无法控制分毫。且带有仙帝怨念,嗜血成性。一旦激发便会失去心神,被其操控杀戮。此刻腾晨筑基,也只能在那状态下保持神志的短暂清醒罢了。 “为何方才有一阵短暂的失神,脑海中只有‘杀’字将我包裹。”腾晨忽然想起方才大战中暗血之引爆发,控制自己心神之时,心中有种说不出的不安。 腾晨拖着疲倦的身子起身,小跑向商队方向,自语道:“离开了这么久,不知道他们情况怎样,按理说这样厉害的恶鬼不会有第二只才对。” 半个时辰后,腾晨看见一丝微弱火光自几十丈外发出,不由得安心了几分,加快速度跑去。 众人此时仍一动不动地站成一线,有了那女子的前车之鉴,谁也不敢再去离开一线半尺。 “刘队长去了这么久,不会发生了什么事吧...”马冶迟疑道。 众人目光闪烁不定,方才不久前百丈外还不断传来巨响轰鸣,震得众人头皮发麻,那等阵势不亚于千军万马同时交战,令众人大开眼界。但现在却忽然寂静了,没有一点声响传出,反倒令每一个人不安起来。 “不会的,刘队长他一定能平安归来...”张星咬牙道。他不相信腾晨会这样快就死掉,他能感到腾晨一定会创造出奇迹,一定。 李力没有吭声,略带期盼地左顾右盼,希望能看见腾晨如每次执行任务结束那样,面带微笑,云淡风轻地回来,可是他失望了。正当他要埋下头,却看见一个无比熟悉的身影拖着步子,艰难走来。 “刘队长!!”李力激动万分,不由自主第一个冲了上去,将腾晨搀扶起来。 张星热泪盈眶,跟了上来,与李力一左一右搀扶着腾晨,道:“我就知道队长您一定会平安归来,在队长面前恶鬼算什么东西!” 腾晨勉强挤出微笑,悠悠道:“你们已经走出‘一线范围’,还要不要活命了?”他这话有意试探两人,心底却是感动不已,从方才二人的表现来看,他们的确是真心尊重自己。 李力略一迟疑,随即脸上化作坚毅之色:“与刘队长您的舍命挑战恶鬼相比,我们二人走出‘一线’算得上什么!” “对。与刘队长一起丢命是我张星的荣幸!”张星毫不迟疑地开口,话刚说出来就感到不对劲,暗骂自己不吉利。 腾晨瞪了张星一眼,淡淡道:“厉鬼已被刘某斩杀,大家大可以安心入眠。”说话间,腾晨已被扶到篝火一旁,不待众人惊讶,他看了一眼火光,“方才你们未出‘一线’,如何点起篝火?” 众人脸上仍然是惊愕之色,却已有人争着回答:“这夜色太浓,若没有火种太不方便。于是我们让靠近木材旁的兄弟拾取,一个一个递到正中,再由中间的兄弟前后在原地燃火。” 腾晨点点头,这倒是个好法子。他正欲询问其它事情,忽然喉咙一甜,蓦然喷出一大口鲜血,昏迷过去。 “刘队长!”众人齐呼,他们相信这刘队长一定斩杀了恶鬼才落得如此,于是抛开顾虑,纷纷围了上来。 “让一让!”众人议论之间,一位白须灰袍老者挤开人群,来到腾晨身前,俯身伸手放在其手腕处,探其脉搏。 “薛大夫,刘队长伤势如何?”杨清低声开口询问。 众人也摒气凝神关注二人,腾晨身为这些护卫中最高的一个,谁也不希望他现在就出事,毕竟还剩三日才能到达帝都,三日足以发生很多变故。 薛大夫只是一个劲地摇头,并未回答杨清的问题。在他看来,腾晨一声内力已毁,身体也极度虚弱,五脏六腑机能不再,脉搏紊乱五章,能活到现在已经是万幸。这也不能怪薛大夫医术不精,腾晨筑基以后体质怎么能与凡人并论?其五脏六腑都已得到升华,脉搏紊乱却正是仙力在体内畅通的结果,总之,凡人医术再高也无法看出端倪。 半晌,薛大夫重重地叹了口气,沉声道:“恐怕刘队长为了保全我们不受恶鬼之害,在那一战中尽了全力。如今已是苟延残喘,若能侥幸存活,功力定然不存!”说罢,薛大夫回到了马车之类,心底无尽惋惜。 “薛大夫,您确定?要不再看看?”张星满心愕然,望向昏迷不醒的腾晨,又望着马车内的薛大夫,急不可耐道。 “老夫仔细探查了一遍,绝不会错!”薛大夫不耐道,闭上眼睛。 “怎么可能...”李力缓缓蹲下,他感到心中有什么破碎了,落得满腔莫名苦涩。 “也就是说他从今以后就是一个废人了?”贾运财听罢,若有所思,面露为难之色。 “废人倒不至于,沦为凡夫俗子却是难免!”薛大夫回答,又叹了口气,“天妒英才啊!” “既然这样,等我们到达前面的小镇时,将他丢在那,免得成了累赘。”贾运财哼哼,继续道,“我贾运财从不是给人吃白饭的主!” “你!”李力两步上前,一把揪住贾运财衣领,将其提起,怒道:“你这个忘恩负义的东西,你若敢抛弃刘队长,我们赤勇团便走人,回到天岚城定不会忘记四处宣传你贾运财有多么卑鄙!” 周围赤勇团军士纷纷响应,腾晨是为大家才如此,大家谁也明白饮水思源这个道理,即便腾晨真成了废人,在场众人都有义务去照料他。 “你若真做出如此不仁不义之事,我们正规军也会在你做后的下一刻离开,且回到军内后,我杨清会提醒每一个正规军,不要接你贾运财的单子!”杨清面色冷冽,淡淡开口。他对腾晨舍身为众人的举动又敬佩又感动,如今这奸商说出如此不仁义之话,他虽沉稳,却也按捺不住怒意。 “真是人一有钱就会变啊,贾运财你可记得你我年轻时你说过的一番远大报复?”薛大夫悠悠的声音自马车传出,不等贾运财答话,他自接道:“你说等你发财了定要乐善好施,做尽好事,呵呵,如今你做了些什么?” 贾运财面色一阵青一阵白,抽搐道:“是我一时鬼迷心窍,刘队长的身体,一路上我会派人悉心照料。” “这还差不多。”张星嘟囔,见李力仍将贾运财抓得紧紧,便示意其松开手。 李力冷哼,将手一松,同李力将腾晨背到马车之上,凝神望向薛大夫:“薛老,恐怕要麻烦您了!” “无碍,救死扶伤是医者之本。”薛大夫将腾晨身子平稳置于坐处,下面垫上几件衣物,又进入闭目养神状态。 张星拍拍李力,与其一起找到处能看清马车内处躺下,久久不能入眠。 众人也心情沉重地寻了不同地方,垫上衣物树叶等物睡下,此时已是三更,之前由于那恶鬼侵扰,谁也不敢小憩一息。如今厉鬼被除,和煦晚风拂面,谁也抵挡不住浓浓的倦意,很快便进入了睡梦之中。 第三十六章 梦回仙界 腾晨此时却在一处不知名的世界,此地广袤无垠,他漂浮在半空之中,地面上是无数大小城镇,山峦高耸入云,连绵起伏,穿插于城镇之中。 而在天空之上,朵朵彩云舒卷,云雾缭绕。而在云雾之间,竟有不少山峰隐约可见,立于其上,更有琼楼玉宇,千姿百态。 无数身穿颜色各异长袍的俊美男女从腾晨眼前经过,或如流星赶月那般飞驰,或有说有笑踏空而行。他们模样之俊美是腾晨平生从未见过,男子已比人界女子秀丽,而这些女子之容貌更不用说,每一个到人界都可称得上倾国倾城。他们气质非凡,言行举止中散发出无形威压,令腾晨有种炫目之感。 忽然,腾晨注意到这里虽然亮丽堂皇,却没有太阳。 他看见遥远天际上一个男人身穿帝袍,头戴帝冠,背对腾晨以及这地方的一切,宛若一尊宝塔,他身体外散着暖光,却能清晰看见他的身形。这世界的光,竟是他用自己的身体散发而出! 腾晨望向那男子的一刻,便有一股庞大无比的威压将他笼罩,令他感到快要窒息,魂魄似乎就要被那威压挤出身体。但他却无法将视线挪动分毫! “强,太强了...”腾晨喃喃。他一动不动望着那男子,那男子也一动不动立于高空。时间一点一点流逝,他看见男子每六个时辰就将光芒收敛两个时辰,他看见这男子总是一动不动,连他的帝袍也是如此。 腾晨不知道自己望了多久,或许是一年,或许十年,或许更久。但他能感觉到这男子的深邃目光也没有停止对这一界众生的注视。这世界的一切都很平静,如同凡夫俗子的生活一般。 这一天仍然风和日丽,平淡无比,也许会和平日一般,平淡地过去。 “轰隆!” 一道无比刺耳的轰击声将这天地的平静打破,虚空之上蓦然出现一道千丈大小裂缝。 腾晨尚在惊愕之余,第二道裂缝带着更加浩大的声势,骤然出现。第三道、第四道裂缝接踵而至,使得这片天空看起来被生生切出四道伤疤,变得狰狞万分。 飓风呼啸,每一道裂缝上同时出现一圈巨大漩涡,颜色各异。第一道是深红色,血气翻涌。第二道暗蓝色,阴寒席卷。第三道极紫之色,缕缕紫气飘出。第四道淡黄,泛出惊天黄茫。 “桀桀。” 第一道裂缝内冲出无数身影,每一个身影外都有魔气翻腾,将其面貌遮掩。在他们身后仍有无数身形前赴后继,没完没了。霎时间,之前还亮丽万分的天空已有四分之一被血色覆盖。 “嘿嘿。” 一道道透明身形自第二道漩涡中飘出,这些身影中有的与常人无异,甚至要俊俏一些,却散出出阴寒之气,也不乏一些丑陋者,面目狰狞,与腾晨之前所杀厉鬼有七分相似,却明显强大不知多少倍。 第三道漩涡中紫气狂吐,与黄茫大盛的第四道一同冲出无数奇形怪状生物,竟有一些雷同之处,只是第三道有些人首兽身,身躯奇异,不断怪叫。但第四道内却尽是千丈古兽,狂啸嘶吼。 一时间,天空之上尽是侵袭而来的怪物,遮天蔽日,将这天地变得漆黑黯淡。 那帝袍男子冷哼一声,这一声载着怒意,将虚空撼动,化为一股无形冲击轰向冲在最前方的魔军。 腾晨捂住耳朵,仍然有种震耳欲聋之感。 “这境界...这里莫非这是仙界?”腾晨愕然,这男人的强大,居然能让声音化为实质攻击,实在可怕。 “砰” 最前方的魔军犹如被万斤巨石横扫,顿时身体齐齐一振,下一刻血肉四飞,血雾不存,刮起腥风血雨。 但后方大军没有丝毫停顿,疯狂向下扑来。 帝袍男子缓缓转过身,其正面金光闪耀,看不清其面貌。只见他大手一探,其头顶出现一只千丈金色手臂,一把扫向众敌军。 金色巨手还没有接触到四军,便已压破虚空,卷起无数金色龙卷。 四军中有数万名在这一挥与无数龙卷攻势之下变成肉酱,化作血雨,洒向大地。 男子攻势不停,他双手一合,那大手忽然消失。同时这一界天地元气立即如同受到指挥,极速汇向其手心。 男子将双手骤然一拉,顿时前方出现一条百万丈金色大海,金浪卷动翻涌,其内恐怖的能量还未爆发便能让万里外的腾晨清晰感受到。 男子大手一挥,那金色海洋如同决堤一般,只不过他的方向是向上,带着无与伦比的速度与滔天之势扑向上方密密麻麻的入侵者。 一名魔军在手臂接触到这金浪的一刻,金光自那手臂刹那间传便全身,连那血色雾气也变得金光闪闪,似乎成了一尊圣灵。在他搞清楚情况之前,“咔嚓”一声,他身躯出现无数裂缝,瞬间爆炸,连魂魄也没能留下。 后方千万入侵者看见这一幕后吓得魂飞魄散,全速冲向漩涡。 忽然,天边琼楼玉宇内飞来万道流星,赫然是一个个仙风道骨的老者与年轻俊美的青年男女,此时他们手握长剑,一脸怒意。 万人大喝一声,同仇敌忾,齐齐挥出千丈绚丽夺目的剑气,色彩斑驳,这一幕有如万道彩虹齐出。 此时腾晨的心绪已经不能用震撼来形容了,这一切令他大开眼界,更产生了无限的向往:“随便一击在人界都能毁天灭地,这就是仙人的力量吗!?” 腾晨思索间,那万道长虹已扫在天空百万逃遁的敌军身上,一时间惨叫连连,百万大军死伤大半,重伤未死的也被身后无边金浪吞噬,尸骨无存。即便是侥幸跑到漩涡入口的,也被从内源源不断涌出的友军挤出,在自身绝望的惨叫下与友军莫名的目光下,共赴黄泉。 四道漩涡在金色海洋的冲击下缓缓消失,海水浸入裂缝,裂缝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被重新填堵,完好如初。 下方数万身影欢呼雀跃,用腾晨不懂的语言相互交谈,喜形于色。 腾晨却看见最上方那帝袍男子缓缓抬头望向天空,让他心底咯噔一下。 他感受到了那男子的凝重,因为与生俱来的血脉相连,更准确地说是腾晨丹田中那暗血之引与其血脉相连。在这一刻腾晨双眼穿透男子的强光,没有看见其脸庞,却看见他的凝重。 “咔嚓” 天空上出现一道百丈裂缝,瞬息间扩散成为几十万丈,在众人反应过来时,天上裂缝的数量已是数以亿计! “砰” 魔气、阴气、妖气、黄茫在这一刻全部爆发,将这天地变得五彩缤纷,美丽无比,如同一位顶端画师呕心沥血绘出的画卷,只是这绝美的画卷注定要用亿万鲜血来完成最后一笔。 第三十七章 千年之战 短短几息时间,天空上四军已经数以亿计,且源源不断涌入仙界。 数亿四军之人在天空喃喃低念复杂咒语,顿时一道极蓝千丈七角大阵缓缓凝聚成形,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压向万余真仙,瞬间将其笼罩在内! “帝罚,一念灭生。”帝袍淡淡开口,不带一丝感情在内。 在男子说出话语的下一刻,数亿大军身躯蓦地一阵,随即身上冒出无数死气,身体极速枯萎,数息后全部化为飞灰,飘回漩涡之内。 七角大阵失去法力维持,瞬息消散,但其内万余真仙已是奄奄一息,仙力被吸收得一干二净。 “这...”腾晨内心翻起惊涛骇浪,“一语灭苍生,这种境界我能达到么!?”他有些激动,就像井底之蛙有幸重见天日一般,他在心底暗暗将对方作为自己的目标,一定要努力修炼,达到并超越对方的境界! “哈哈哈哈哈!” 亿万飞灰骤然凝固,化为四尊身影。 最左边是一位魔气灌顶的血袍男人,手握褐色大刀,煞气逼人。右边是一位阴森的儒装老者,手按折扇,桀桀怪笑。其次是一位衣着暴露,黑色装扮的长发女子,身材火爆,却有紫色妖气在她周围萦绕。最右边则是一头千丈巨龙,浑身鳞片折射出深黄光芒,似一团团烈火燃烧。 四人散发出强烈气势,甚至比之前数亿大军的压迫还要强,但腾晨能感觉到,他们与帝袍男子相比起来差了很远。 那妖娆女子娇笑着说了句腾晨不懂的话语后,帝袍男子面色一变,蓦然出手。 男子身体泛出无尽金光,上下翻腾,酷似一尊烈阳,将整个仙界都映成了金色。 顿时金阳与四者不断变换身形,在天空上你追我赶,轰鸣不断,招式尽出,斗得不可开交。 四者联手,却在男子的攻势下节节败退,皆面露惊慌之色,同时遁向裂缝处,仿佛计划出错,想要逃离仙界。 帝袍男子冷哼,金光一闪,身形已出现在数万丈之外,拦住四者去路。 四统领动作一顿,此时哪有一点慌乱迹象,脸上已换成得意之色。 腾晨作为旁观者,双目一凝,清晰看见在帝袍男子身后漩涡内电光闪烁,从中飞出数千仙剑,五颜六色,令人眼花缭乱。忽然,腾晨内心一凛,他看见一把仙剑通体极蓝,似星辰闪烁。 “摘星!”腾晨失声出口,仔细看去,的确是摘星不假。 只见数千仙剑极速凝聚,形成一把七彩千丈巨剑。此剑一出,天地色变,整个仙界的元气才这一刻竟无法调动。 巨剑猝然斩下,男子大袖一挥,化作一只千丈大手迎了上去。 金色大手猛地一抓,却从剑身穿透而过。巨剑动作不缓,穿透男子右手,顿时男子右手恍如失魂,蓦然垂下。 男子怒吼一声,一条金色巨龙从其身体冲出,自爆开来。 巨龙自爆威力之强令整个仙界在这一刻只剩下了金色,迸发出暴虐到了极致的力量,以巨剑为中心轰然爆发。 腾晨只看见满眼金光,耳中只有耳鸣之声,只得闭上双眼,捂住双耳,以防被这穿越时空的一击误伤。 巨剑四分五裂,超过九成仙剑化为碎片,剩余十来把跌入漩涡,不知去向。 腾晨双目一缩,他清楚看见摘星脱离巨剑后倒飞,缓缓进入漩涡。 “这就是机缘么...”腾晨会心笑了笑,感叹世事无常。 帝袍男子回头,怒目瞋视身后四人,左手抬起正欲出手。突然,虚空振动,男子所在的空间突兀变成一座五彩牢笼,将其紧锁在内。 四位统领在外哈哈大笑,指手画脚,得意万分。 腾晨看见男子的仙力被牢笼不断吸取,每吸取一点,这牢笼就坚固一分,还有一些剩余的仙力不知被传送向何处。 但他却没有挣扎,其身上光芒逐渐黯淡,表情已是漠然。 腾晨明白,仙界最强之人到此已算是落败,不禁叹了口气。 画面并未停止,腾晨看见四人将牢笼带入漩涡之内,随后漩涡中涌出百亿大军,兴奋地冲向地面。 与此同时,地面上仙人真仙们严阵以待,齐齐从城内、阁楼中、洞府内齐齐冲出,毫无惧色地迎击没完没了的侵略者。 腾晨就这样默默注视着,看见百亿四界大军无休无止地涌入仙界,看见仙界众仙拼死抵抗。也看见无边美丽的仙界大地处处血流成河,残垣断壁。 他听见众仙们的哀嚎与愤怒之吼,也听见四界大军的大笑与得意之声。 最初他感到悲伤,为死去的仙人们默哀,暗暗唾骂四界侵略者的无耻残忍,也在心底有种无能为力的悲恸之感。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这一注视就是千年之久。 腾晨麻木了,看见漫山遍野的残尸与绝美凄惨的头颅也不会有感触了,听见八方传来的哭喊绝望之声也不会心恸了。他已将生死看的淡然。善良也罢,残忍也罢,血腥也罢,他明白只有最后的赢家才有权评头论足。 腾晨感觉丹海内属于始道的那股莫名力量忽然有了躁动,随着他心性的转变,始道所蕴含的力量也在一点一滴增长。而腾晨丹海内始道将内力转化为仙力的速度,也在渐渐加快。 画面跳转,他看见帝袍男子重重叹了口气,同四人说了什么,四人喜形于色,将其从牢笼中放出,紧随其后以防他做什么手脚。 男子大喝一声,双手按向虚空:“始道之极,划界!”说罢,其面色一白,吐出一大口鲜血,气息骤然萎靡。 仙界整个大陆剧震,地动山摇。大地霎时间一分为三,虚空破碎,露出两个无边无际的空洞。两块仙界大陆一大一小先后升起,飞入深邃空洞之中。 男子又是一声大喝,双手一合,两个空洞缓缓合拢。男子身躯在这一系列动作后迅速变得衰老,看起已是六十高龄。 再看仙界大陆,虽然仍然广袤,但也只有之前的一半不到。 男子做完这一切,忽然掐出一道极其复杂手诀,面色顿时惨白毫无血色。一滴鲜血凝于半空,他一指点出,血滴化作千缕血引。血引蓦然飞闪,在虚空空洞即将完全合拢的前一刻,尽数冲入。 帝袍男子身后四人面色大变,正欲有所动作,却看见男子生机完全消散,化为飞灰。便冷笑一声,略一吩咐后,带着千亿四军回到各自界面。 画面急剧跳转,腾晨看见一缕血引在无尽黑暗中前行,穿透茫茫星空,途径无数界面,不知飞行了多少年,终于落入一个生机勃勃的地方 —— 人界。 腾晨张大了嘴巴,联想到自己体内那神秘狂暴的暗红丝线,自语道:“难道这是那男子的精血不成?”他暗自心惊,那帝袍男子的实力他心中有数,说是仙界之主也不过分,虽然这是其虚弱状态的一缕精血 但其强大程度也是自己难以想象的。他暗道自己实在幸运,先是拥有这精血,又偶然得到“摘星”那样能伤到仙帝的重宝,在众界都可以说是凤毛麟角,不知要让多少人眼红。 其穿过尚武国边界,穿过齐雷国大小村镇,来到天岚城。一位青涩少年正在自家院内玩着蛐蛐,血线悄无声息地浸入少年身体。少年眼内血光一闪,蓦地昏倒在地。 第三十八章 仙帝之托 画面再次转换,这次腾晨面对着一张一人来高的龙纹古镜,只不过镜中映出的不是他自己,而是那帝袍男子。 帝袍男子不怒自威,静静注视着腾晨,古井无波。其双目内蕴含日月星辰,似能洞悉世间万物。 “你是什么人?”腾晨同样盯着那男子,淡淡开口,没有丝毫不自然。 “吾乃始道仙帝之残魄。”男子沧桑的声音在腾晨耳畔回荡,似历经无数年,就要风化一般。他眉头一挑,不喜道:“见到本仙帝,你为何不跪?” 腾晨心中一凛,表面仍不动声色,沉声道:“腾某此膝只跪父母,别说你是仙帝残魄,即便是仙帝本体,腾某也不会甘愿下跪!” 始道仙帝双眼一睁,再次打量腾晨,大笑道:“不愧是我本体指引的人选,你很不错,有骨气。若你当真下跪,反倒会令本帝瞧不起!” “不知仙帝让腾某领略当年那场大战有何目的?”腾晨双目一缩,“还有我在究竟此地呆了多久?”他感觉自己在此经历了无数万年,若外界也是如此,岂不是已物是人非,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始道仙帝点头,平淡道:“第一件事说来话长,先回答你第二个问题吧!这里相当于梦境,你在此地无论呆了多久,外面只会是一夜的时间,你大可放心。” 腾晨松了一口气,又想到了什么,隐隐有些兴奋,问道:“在此地无论呆多久外面也只会是一昼夜时间,那么若在此地修炼岂不是...” 始道仙帝笑道:“你这小娃倒挺会取巧。实话告诉你吧,若是本尊当年修为,将这空间维持一夜万年且在此修炼毫无问题,并能提升修炼速度。但你方才感觉经历百万年,其实只是我给你的自身一部分记忆罢了,本帝这残魄是被你筑基所吸收的天地元力唤醒,若在仙界,本帝可以保持一月清醒,可人界元力太过稀薄,过了今晚本尊便会进入沉睡,直至你跨入金丹期会再度苏醒几日。” 腾晨心底不由得有些遗憾,不动声色继续问道:“那便请仙帝回答腾某第一个问题罢!” 始道仙帝微微点头,深邃双眸似乎陷入了无限回忆:“本帝给你看当年一幕是为了让你更能清楚感受到本帝的怨念之深,刻骨铭心!百万年前,本仙帝大道有成,凭借始道纵横众界,自封为始道仙帝,将仙界日月星辰融入体内,掌管仙界,其它各界皆俯首称臣,待本帝恭敬有加,承诺无数。哪料到魔界、阴鬼界、妖界、古兽界暗中勾结,倾巢而动,对仙界发动偷袭。本帝先被斩帝剑封印仙力,再被锁仙笼困住行动,眼睁睁看着仙界陷入生灵涂炭却无力挽救...” 始道仙帝说着,双目迸射出血丝,“他们还不断抽取本帝仙力,用来对付仙界同胞。本帝无奈,提出将仙界至尊地位让出,分为下位仙界、仙界、真仙界三个部分,他们才同意休战。于是便有了你看见的仙界大陆一分为三那一幕,我知道他们绝不会放过我,但我大仇未报,怎么能这样死去!于是在最后关头我将全部精血凝为化为万千血引,打入虚空寻找有缘人,自己则进入轮回大道,转世寻求复仇之机!” 腾晨心神为之振动,暗道这始道仙帝居然能隐忍到如此程度,百万年来寻找一个不确定的因素复仇,这赌注下的太大! 他不急不缓道:“仙帝您说了这么多,却好像并未点明腾某要为您做什么,莫非要等腾某飞升至真仙界为仙帝您与仙界同胞复仇不成?腾某就算再有信心也不会自大到如此地步!” 始道仙帝注视腾晨半晌,缓缓开口:“你猜得没错,我希望你为本帝本尊与那平白死去的数亿仙界同胞们复仇!你且不要妄自菲薄,我能感到你身上有着不亚于本尊的天赋与桀骜不驯的性格。且有本尊蕴含修为之力与始道感悟的精血,你修炼的速度是一般修仙者的数倍,术法威力也要强上不少,始道是万物之始,具有逆天改命,一念生死之威。只要你刻苦修行,达到本尊的境界指日可待!” “另外,当初为了防止阴鬼界在本帝转世过程中动手脚,本帝特地运用始道时间规则,将转世定在百万年后的人界,人界相对于其它界面来说更为独立与神秘,这其中的隐秘连本帝也不大知晓。想来转世本尊现在应该和你差不多年纪,你第二个任务就是帮助本帝将其找到,唤醒传承与记忆!” 腾晨似懂非懂地点点头,不怀好意地笑了笑,问道:“腾某就算相信仙帝您所说,但这两个任务腾某自恃要付出不小代价,不知仙帝您...” 始道仙帝面露古怪之色,静默片刻,沉吟道:“本帝想起本尊当初在仙界,也就是如今的真仙界藏放了不少珍奇宝物,虽然本尊已陨落,但本帝保证他们一来发现不了,二来无法打开。到时你只要完成一件任务,本帝便带你去那地方,任你挑选五件宝物,若两件都完成,任你挑选二十件!” 腾晨心中一喜,他并非贪婪之人,但仙帝的便宜不占白不占,想到仙帝那无与伦比的实力,腾晨不禁对他的宝物有些期待。他作出感激之色,继续道:“腾某才入仙途,许多地方不甚了解。仙帝能否为在下授业解惑?” 始道仙帝欣然同意,郑重道:“我还有两个时辰就要陷入沉睡,没办法同你一一细说,便只挑重点告知与你,你可要听好了!” 腾晨摒气凝神,静待始道仙帝下文。 “修仙共有炼气、筑基、金丹、元婴、化神等十几大境界,每一个大境界之间差距十分之大,比如炼气与筑基,便是天差地别,后者要比前者强上近百倍!但境界上的差距未必不能弥补,比如逆天宝物与通天法术还有战斗经验,若这三者皆有,以筑基初期撼动金丹期未必不可能,但若想重伤甚至灭杀,那比与天同寿还要难!除非对方是用丹药强行提升修为,境界空虚...” 始道仙帝顿了顿,思忖片刻,继续道:“若我没记错,人界所能承受最高为金丹期,到达金丹中期便有天劫降临。若成功,如今应是飞升下位仙界。若失败,则灰飞烟灭!不过你大可不必担心,若你扎实修炼,应付人界天劫绰绰有余。平时莫要松懈,多多感悟天地规则,与天地元力融为一体,用心吐纳,如此一来,境界增长速度自然不会慢。” 腾晨感觉自己跨入了一个崭新的世界,这世界大得自己难以想象,精彩万分。他十分向往,但却有些忐忑不安。 腾晨强压激动的心绪,问道:“不知修仙者所谓丹药与人界丹药有何区别?” 始道仙帝冷哼一声,不屑道:“人界丹药?那也配叫丹药?当年本帝游历之时,见到一位人界飞升修士,在本帝面前炫耀人界巨力丸之精妙。但在本帝看来,这巨力丸虽然能让普通人短暂提升十倍力量,速度却也要降低十倍,简直是废物!而修仙者所炼制的丹药却实实在在能令普通人延年益寿,为修仙者自身易筋洗髓、提升修为,突破瓶颈等妙用,且无副作用。只不过这炼制有难易之分,根据丹药药性不同,所需材料也不同,就算历经千辛万苦凑齐材料,也有失败的可能,所以丹药在修仙者中的地位十分重要!” 腾晨恍然大悟,感觉视野又开阔了一圈,继续提出数个问题,始道仙帝倒也不厌其烦地为他一一解惑。 ... ... “对了!本帝忽然想起人界有‘天罚’一器,专门针对筑基期修仙者,若时运不济被其锁定,其会动用整个人界之力对你进行追踪,直到将你消灭为止,就算我动用残魄之力也未必能救你!我看你如今对修为的掌握着实生涩,不如将你筑基期修为封印,让你境界处于今晚筑基之前,只在生死危机时自动解开百息,且不会妨碍你修炼,如此倒要安稳一些!”始道仙帝沉吟道,面露凝重之色。 腾晨念头一转,暗道其同自己讲了如此之多,应该不会坑骗自己,便同意了其建议。 始道仙帝大手缓缓从古镜中探出,按在腾晨腹部。 腾晨感到腹部剧烈翻滚,暗血之引顿时成了无底黑洞,将金红色大海与仙力极速吸扯而入。约莫一刻钟后,腾晨丹海已重新变成丹田,蓝色内力涌动,还有几小团仙力混杂其中。 暗血之引表面泛着一层强烈金光,所蕴含的能量更为狂暴。 腾晨探了探境界,惊喜地发现自己内力又精进了一些,虽然修仙仍是炼气大圆满,但那种深厚之感远非之前可比! “你体内那把仙剑,不到万不得已绝对不要使用!”始道仙帝沉声道。 他身子缓缓变得透明,最后成为一缕白气飘入腾晨丹田,被暗血之引容纳。 第三十九章 贪财医王 鼾声起伏中,却有一痩一壮相邻躺下,望向灰暗星空,眼神中尽是迷惘。 张星将手枕在脑后,微微叹息,道:“李老大,你说说,造化为何总是这样爱捉弄人呢?” “我不相信!”李力将眼睛鼓得大大的,拳头紧握,脸上布满悲愤。 张星重重叹了口气,他明白李力的感受,便不再言语,翻身卧在一侧。 他忽然想起第七队刚成立不久时,大家那慷慨激昂的劲头还有第七队首任的人杰二阶队长。 那时的第七队如同现在,如日中天,荣誉尽收。首任的队长也像这刘队长一般英勇善战,宽厚大方。可是好景不长,在那次报酬为十五金的任务中,部队受到强敌埋伏,那队长为了保全第七队众人,孤军奋战,为第七队五百士兵换来了撤退的珍贵时间,而他也没有坚持多久就被敌军的人海战术拖得马倒人亡。 张星与李力当时也在场,他们无力地看着队长大笑着冲进敌群,掀起腥风血雨。无力地看着队长背上终于中了一刀,两刀,直至成为了血人。也无力地看着第七队中一些境界较好的按捺不住冲杀进去,被敌军淹没。 “快跑!” 这是他们首任队长最后发出的声音,也是最雄浑的悲歌! 第七队众人带着血泪,转身提绳快马加鞭撤回赤勇团。一路上沉默不语,掩面低头。 当时的张星正是满腔热血之时,他认为自己是幸运的,刚入自己梦寐以求的赤勇团便由这样优秀的队长带领,他天真地以为自己的人生也会这样,跟随队长的脚步,跟随第七队登上荣誉之顶。但这一役,将他的热血全部浇灌成了悲凉,从此低迷不起,直到遇见腾晨。可是这些与当时多么相似啊,短暂的辉煌、有史以来最高的赏金、队长的舍己为人...这些都与当年近乎一模一样。老天总爱与有梦想之人开玩笑么?想到这里,张星的心底尽是苦涩。 当时的李力境界太低,他明白自己上去也只是给队长添乱。而当年队长在自己面前惨死的一幕,一直在李力眼前挥之不去。从此以后,李力加倍努力练功。春去秋来,天赋不高的他竟成了第七队中的佼佼者。但他的心结始终未能解开,也直到腾晨的出现他才有了下一个宏远的目标,但这目标竟被如此扼杀在摇篮之中。他迷惘了,只能等待、期盼真能出现奇迹。 当第一缕朝阳穿透树树叶向密林时,杨清蓦然睁开双眼,睡眼惺忪地扫了扫晨辉散射的四周,吹响口哨。 众人陆续起身,清点好行物后匆匆启程。 “刘队长还没醒么?”张星骑马靠近马车,脸上带着希冀,小心翼翼地问道。 薛大夫摇摇头,未作言语。 张星面露失望之色,继续随着杨清赶路。 大半日后,众人进了处不大不小的村镇。此镇布局颇有特色,街道皆由灰色石砖砌成,整齐划分。镇内房屋通体灰色,尽管相互之间大小不一,但瓦砖却都为纯黑。整个小镇看起来万分协调,令人赏心悦目。 “欢迎来到墨元镇,不知诸位是要去哪?”守城军官在收下杨清递来的入城费用后,主动为众人做起了导游。 “帝都。”杨清淡淡道,看也不看那军官一眼。 “喔,诸位可是要歇息一晚?张某对墨元镇了如指掌,不如让张某为几位物色上好住处?”军官也不恼,满面笑容地贴近杨清。 杨清眼中闪过厌恶之色,道:“那便麻烦张兄弟替我们找一处能容纳百人的住处与一处医馆。” “包在张某身上!”张姓军官将众人带到一处大院,在院口高喝:“李老伯,张某给您揽了笔大生意!” “来了!”老迈的声音自院内传出,下一刻门就“吱呀”一声被拉开。一名白发苍苍,体形微躬的老者出现在众人面前。 “这笔生意还真够大,若是平时老夫定然不会接,如今嘛...”老者瞟了眼马车内慵懒的贾运财,干咳几声,“但既然是贾老板的商队,老夫怎样也不能错过,贾老板,开个价吧!” “一金够不够?”贾运财倦懒道,语气颇轻,仿佛一金在他看来如同脚下的尘埃一般不值一提。 “好!不愧是贾老板,价格够公道,够爽快!老夫这就给你们安排安排。”老者喜形于色,眼露精光。暗道这些所谓的大老板一个个财大气粗,夸两句就飘飘上天。 老者热情地将众人安排妥当,马匹套好后,为腾晨寻到镇上最好的医馆。 薛大夫与赤勇团众人一同前往,进了那“妙手医王”医馆。 众人进去后皆感惊讶,这“妙手医王”竟是一名颇为儒雅的中年男子。 “齐雷国医术最为高明的便是王神医,但其已失踪三年之久,眼前的这位是王神医爱徒王秀,也差不了多少啦!” 李老伯笑道,走出医馆。 “诸位不必惊讶,在下正是‘妙手医王’王秀,以往不少慕名而来者也和你们一样难以相信,不过这可是事实。”王秀略显自负地笑了笑,将长袖一挽,坐了下来,“废话便不多讲,快将病人带来吧!” 张星李力将仍处于昏迷中的腾晨抬出,扶到王秀对面坐下。 “大夫,这是我们赤勇团的刘队长,昨晚一场大战伤了身子,至今未醒,不知如何抢救?”李力问道,他如今也只有寄希望于这“医王”真能妙手回春,让奇迹发生。 薛大夫眼神中透着怀疑,目不转睛盯着王秀的动作。 “待我好好瞧瞧,还请你们不要打搅。”王秀说道,把探腾晨手腕,闭上眼睛。 众人会意,静静出了医馆,坐在馆口安静待着王秀的结果,小声议论。 半晌,王秀走出医馆,喃喃道:“我自幼随高师学医有成,博览群书后孤身闯荡江湖,自恃天赋甚高,医术年年精进,如今更是有了‘医王’名号。但此人脉象之古怪是我平生第一次所见,内力逆流,筋脉异常,似废似强,难以辩驳。但依我多年经验来看,他一身高强武功多半是废了,诸位还请节哀!” 众人心中一凉,虽然早已有了答案,但此刻再次听到,仍然难免灰心。 薛大夫捻须,双目微眯,暗道这“医王”倒也了得,花的时间与自己相仿,竟得出了与自己一致的结果,前途可畏。 “刘队长需要静养,否则能否苏醒都成问题。你们放心离去,刘队长今日便由我王秀悉心照料。”王秀微笑道。 李力与张星嘀咕一阵,片刻后两人点点头,同时上前,不动声色地将一物递给王秀。 王秀接住,双目微不可察地一闪,那竟是一堆碎银,看起来不下于半金。 “哈哈,两位真是客气,王某恭敬不如从命。”王秀笑道,将碎银神不知鬼不觉地放入兜中。 李力大有深意地望了对方一眼,同众人慢慢离开医馆。 “恕不远送!”王秀喊道,不住掂量怀中的碎银,满是得意。 第四十章 杀机暗藏 王秀走入医馆,暗暗揣摩如何压榨这些冤大头才好。 “是开贵重但没有作用的药材呢,还是故意让病情严重一些再用略有作用的药物缓缓,如此反复?”王秀越想越激动,打开馆内书柜一角,笑道:“老头子,你说呢?” “你这人面兽心的家伙,我当初怎会收你这么个徒弟,医德数百你可记得一条!?”苍老无力的叫骂声自柜中传出,带有无尽憋屈与愤慨。 “聒噪!”王秀冷冷关上书柜,望了一眼昏迷中的腾晨,又将目光转向书柜,“多少年了,还是如此不知好歹,若你乖乖交出回春秘方又何须受这些苦头?” 原来,被王秀锁在柜内的不是王秀深仇大恨之人,竟是将他含辛茹苦抚养带大并授他医技的王神医。 当初王神医行医途中在一座破庙歇息,蓦然听见几声微弱的婴啼,他循声找去,发现竟是一名被破布包住的弃婴。王神医中年无妻无子,甚是欢喜,认为是上天给他福报,便将其带回家中,因布上刻着“秀”字,遂取名“王秀”。名义上是徒弟,实际待王秀有如亲生一般呵护,宠爱有加,从不外传的一身技艺也毫无保留地传授于王秀。 可惜好景不长,光阴似箭,二十余载后,王神医偶然间研制出一种秘方,此秘方近乎能逆天改命,有起死回生之功效,故命名为“回春秘方”。但其药效不稳,且副作用极大,王神医决定终止。 此举遭到王秀强烈反对,与老神医的担忧不同,他认为此秘方一出,将会令他们徒孙二人名满天下,名利双收。一向对王秀百依百顺的老神医这次却出奇固执,坚持终止这不稳定的秘方。 王秀一气之下离开老神医,发誓自己一定会研制出这“回春秘方”。但多年苦苦研究,王秀仍一无所获,愁眉不展。于是在三年前他又回到王神医住所,与老神医谈判决裂后,盛怒之下将其掳走,用各种来方法逼问秘方,但其仍是不露丝毫口风。 这三年来,老神医被锁在各个地方,生不如死,但他仍然顽强地活着。有时王秀遇到病人疑难杂症实在难解,也会去逼问老神医,老神医一来出于对病患的“救死扶伤”之本能,二是对王秀尚存半点希望,于是也会毫不保留地告知王秀不同医治之法。如今老神医已经彻底心死,恨不得自己早些死掉,只希望秘方不要落入王秀之手,祸害苍生。但王秀每天给他灌下涣气丸,令他浑身没有丝毫力气,加上本已年迈,连咬舌自尽也做不到! “等我今晚事成,制出迷幻丸问出秘方后,老家伙你就能够解脱了。别担心,还有上百人给你陪葬,我的好师傅!”王秀阴阴笑着,双目透着深邃之色。 忽然,门外传来断断续续敲门之声。 “李老伯,进来吧!”王秀脸上又化为微笑神情,朗声道。 “好的,医王!”门外李老伯甚是恭敬地走进医馆,行动不大自然,看起来对这医王十分畏惧。 “张军官那边谈好否?”王秀问道。 李老瞥了眼腾晨方向,尴尬地对王秀使了个眼色。 “不用担心,我观他三个时辰内不会醒来,但说无妨。”王秀淡然道。 “好。”李老讪笑,低声道:“张大人说他会亲率三十暗杀精锐随您前往,以做到万无一失,只是事成之后这些尸体还有财物...” “财物到时少不了你们的份,至于尸首如何处理,王某自有办法!”王秀不悦道。 “是,是,老朽这就告辞!”李老强笑,走出医馆。 李老擦了擦身上冷汗,外来人不知道这王秀的可怕,但他可清楚的很。墨元镇原本民少富庶,和谐安定。但自从三年前这王秀来到此地,一切都换了模样。这王秀医术高超,出神入化,打着救死扶伤的名号收揽人心。且其本身更是人杰二阶的强者,一旦显山露水,借其对人体穴位弱点的精妙掌控,实力更是可怕。三年间其已将整个墨元镇暗中控制,人人谈之色变,其指挥杀人越货之次数数不胜数,但仍视财如命,不知吞了多少财物。 李老在心底叹气,他听说这行人也就那杨都尉境界最高,不过也才人杰一阶,恐怕也是难逃横祸了! 李老想着,不知不觉地走进了军营。 ... 约莫三个时辰后,王秀正在闭目养神,突然听见一阵剧烈咳嗽,原来是腾晨醒来了。 “刘队长,感觉如何?”王秀满脸关切地问道。 “为何我使不上劲来?这是哪儿?”腾晨问道,表情骇然,仿佛十分惊惧与后怕。 “刘队长...这是墨元镇,我是医王王秀。实不相瞒,您昨晚所受内伤十分严重,鄙人也回天乏术,您一身武功...”王秀歉疚道,欲言又止。 腾晨紧握拳头,闭上双眼,似在努力压制自己心中的情绪。 王秀重重叹了口气,拍了拍腾晨臂膀,语重心长道:“刘队长还请节哀顺变,其实做一个普通人也挺不错,像王某一样品位生活之苦乐,领悟人生之真谛,倒也乐在其中。” 腾晨沉默,点点头。良久,无力道:“带我回到第七队。” “这...刘队长您现在需要静养,宜多作休息。”王秀面露关怀之色道。 腾晨摇摇头,神色坚毅:“带我回去。” 王秀见腾晨下了决心,便也不再假惺惺劝阻,心中暗道正好不必多费心思去压榨什么,到时将你们一网打尽自然会有收获!在包了几副不知有无药效的药物后,王秀带着腾晨回到刘老院中。 “队长,您怎么回来了?身体还好吗?”李力正在院中练功,见腾晨到来,上前关切问道。 腾晨苦笑,未作言语。李力又将目光投降王秀。 王秀干咳几声,道:“刘队长执意要来,我也没有办法,这几副药今晚记得熬熬,对身子大有脾益!”说罢,将药方与药物一同塞给李力,自己则径自离去。 李力一手拿药,一手扛住看似虚弱至极的腾晨,回到临时住处,见到张星等一干赤勇团将士,看到腾晨清醒,众人皆面露喜色。 “行了,我自己能动。”腾晨蓦然开口,大步关上房门,面向愕然的众人,“今晚之前将所有人聚集到此处,不要问我原因!” 第四十一章 大言不惭 腾晨走进人群,自顾自地坐了下来,淡然道:“准备好吧,这次你们先来!” 众人面面相觑,都似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张星小心地凑过去,疑惑道:“刘队长,恐怕大家和我一样不懂您的意思。” 腾晨骤然大笑,眼光似刃,从十八位赤勇团将士身上扫过。 “有何不懂?今晚准备好作战,我们按兵不动,敌人自然会来寻我们!” 众人大吃一惊,但都久经沙场,并未乱成一团。 李力面露忧色,沉声道:“我明白了,队长您的意思是我们已经处于狼窝,将大家聚集在此以防被敌人逐个击破。” 腾晨点点头,暗道这李力不愧是自己看中的人,头脑转的倒快。 李力忧色不减:“我们在明敌人在暗,对方占据有利地势与先机,我们真的能胜么?况且队长您的身子...”他又瞧了瞧手上的药包,“队长,这药还吃么?” “扔掉!”腾晨严肃地摆摆手,不满道:“尽管听我指挥!我看这房间容纳百人问题不大,你们尽快去将商队与正规军叫来。记住动作要小,若是有人怀疑,随便编个理由糊弄过去,若仍做纠缠,将其一并掳来!” “是!”众人响应。张星将房门拉出一条缝隙,左右看看后,最先出去。随后进来做了个手势,李力等五人随之行动。 “够了,人多眼杂。”腾晨望着剩下跃跃欲试的十余人,淡淡开口。 半个时辰后,百人已齐聚在这宽敞简陋的房间,行动自如。只是浓烈的汗臭味扑鼻,使得商队中一些娇生惯养的青年皱着眉头。但一听说是腾晨叫他们来此,便也无什么怨言,大家相信他不会无故放矢。 贾运财悠悠开口:“不知刘队长将我们聚集在此有何目的?”言语中竟有几分讽刺意味,在他看来这刘队长已是废人一个,虽然他答应照料腾晨,但并不等于他会尊敬腾晨。 “为了使大家都能活命。”腾晨冷冷道。 此话一出,百人大吃一惊。 腾晨没有给众人讶异的机会,望向杨清,继续道:“杨都尉,等下恐怕得全靠你了!” 杨清一怔,长笑道:“虽说我武功不及刘队长您,但论豪情热血我可不愿服输!” 腾晨点点头,轻笑道:“那我们便等对方露出马脚!”说罢,盘膝而座,陷入沉默。 百人心情沉重,商队之人默默躲在赤勇团与正规军之后,赤勇团与正规军则握住兵器,时刻准备作战。 杨清走到离房门最近的位置坐下,毫无惧色。 时间静静流逝,很快日落西山,彩霞灰暗。夜幕悄无声息将大地笼罩,房外传来阵阵虫鸣。 几个时辰过去了,众人快要瞌睡之际。腾晨蓦然睁开双眼,沉声道:“敌人进院内了,大家准备!” 众人摒气凝神,听见房外断断续续传来开门踢门关门之声。 “这里没有。” “这也没有。” “奶奶的,见鬼了?” 房外传来叫骂之声与由远及近的脚步声。众人大气不敢喘,时刻准备作战。 忽然,一切动静全部停止,房外之人也好似凭空消失。 “窗外一个!”腾晨蓦地开口。话音未落,杨清瞬步一闪,身形已到窗口。 窗口一侧一黑衣男子拿起毒萧正要吹动,杨清骤然一手将其毒萧打落,一手扬剑劈下,男子惨叫一声,一命呜呼。 “屋顶两个!” 忽然,众人头顶砖瓦晃动,露出两节毒萧。 杨清大喝一声,踏墙而上,离两萧一丈之时,毫无征兆地掷出剑鞘。 剑鞘如飞龙,夹着杨清雄厚的内力乘风而去,瞬间将两萧打落在地,其攻势不停,继续向前冲去。 “啊!” 两声闷哼后,剑鞘自屋顶旋回,随之而来是两人重重摔在地下之声与惨哼。 “近三十敌人在外面不敢进来,大家要不要出去给他们点鼓励?”腾晨冷笑道。 “要!”众人齐声道。 “好,那你们出去给他们点颜色看,我和商队诸位留在此地!” 众人应许,杨清将门猛地一蹬,冲杀出去,赤勇团与正规军也不甘落后,挥刀跟了上去。 “宰了他们,居然敢在太岁爷头上动土!”杨清一刀劈翻一个蒙面刺客,将其死死踩住,怒骂道。 这些刺客在赤勇团与正规军的联手下节节败退,被牢牢压制。他们最拿手的是神不知鬼不觉地置人于死地,每个都是那张军官辛苦训练出的暗杀好手。但若真一对一,其战斗经验太过稀缺,更何况现在基本是一对二,处境尴尬可想而知。 短短一刻钟,刺客已死伤大半,剩下十余名仍在顽强抵抗,竟没有逃走的意思。 “唉...”一声叹息悠悠传来,院门蓦地被轰开,四分五裂。 在众人讶异的目光下,两道人影不急不缓地走来。走近时众人才看清,正是白日所见的张姓军官与那医王王秀。两人相互交谈,有说有笑,似乎只是路过而已。 “张兄,这都尉倒有两下子,境界与你相当,要不给你试试手,待我进房解决那些杂鱼再来灭掉他?”王秀云淡风轻道。 张军官憨笑点头:“恭敬不如从命!”说罢,长刀挥舞一圈,大吼一声扑向杨清。 王秀看也不看五十余士兵,只是从其袖中抛出一个球状物,在其落地的一瞬,顿时紫色烟雾弥漫。五十余士兵连同十几位刺客霎时间瘫软在地,哀嚎颤抖。 只有杨清,张姓军官与王秀安然无事。王秀不屑地笑了笑,身形一晃已到达房前。 “刘队长!”杨清大喝,正欲前去。 张姓军官怒吼一声,挡在其身前,大刀如狂狮猛虎般挥下:“想去得先过我这关!” 杨清连连后退,猛地蹬地,挥剑迎了上去。一时间打的难分难舍,不可开交。 王秀缓缓推开房门,微笑看向房内众人,徐徐道:“让大家久等了!” 商队众人惊慌失色,全部将目光投向腾晨,却见腾晨面色毫无变化。 “盼星星,盼月亮,可是将医王您给盼来了。”腾晨戏谑道,脸上挂着若有若无的讥讽。 王秀笑意更甚,沉声道:“区区一个废人倒也敢大言不惭,那王某就先拿你开刀,让你见见世面!”其大袖挥动,数根银针在内力的充实下看起来如同银蛇游骋,极速冲向腾晨。而王秀身子同时一动,竟赶上了那银针,出现在腾晨身后,形成前后夹击之势! 第四十二章 兽修密典 “自取其辱。”腾晨轻蔑地回头,身躯纹丝不动。 王秀冷笑,右手扬起呈手刀状,内力迸发,猛地劈向腾晨。 腾晨身影四散崩溃,下一刻蓦地凝聚在远处。 王秀大惊失色:“你不是已经成了废人吗?怎么可能还能施展瞬步?” 薛大夫同样面露骇然地望向腾晨,心中无数不解的念头翻滚,甚至第一次对自己的医术有了怀疑。 也就是王秀刹那失神间,猝然喷出一口鲜血。原来是他掷出的毒针扎在自己胸膛,伤到了筋脉。 “不好意思,刘某尚不能以常人度量。”腾晨淡然一笑,都已成功跨入筑基修士的他怎么能用把探普通人的方法观察其身体状况?他不急不缓地走向王秀,悠然无比。 王秀金齿一咬,运气逼出银针,又取出三根金针扎于胸口,挤出一摊黑血。 “你们今晚都得死!”王秀怒极,他一生阴人无数,今日竟然被反过来阴了一把,心中不快至极! 王秀将长袍一甩,露出其内黑色劲装。在这劲装之上还配有各式各样颜色大小不一的刀具、利针。王秀取出一金一银两根长针分别插入后颈左右两侧,一时间其面色通红,两手骤然膨胀。 商队众人瞪大了眼睛,暗道这医王用的什么邪术,竟将身体变成了这副模样。尤其是薛大夫,自恃医术高超,见识广博。对于这种借插入穴道来增长力量的方式虽有耳闻,但没想到居然是真。 腾晨面色如常,已走到王秀跟前。经历厉鬼那一战与亲眼见到五界大战后,他对于一般术法已经难以感到惊讶。 王秀此时全身多处膨胀泛红,已没有了人样,不断发出野兽般的嘶吼。其布满血丝的双眼见腾晨走来,怒吼一声,大手猛地拍下。 腾晨双手负于身后,微微一笑,任这大手袭来。 “砰。” 大手拍在腾晨肩膀之上,卷起狂风。腾晨脚下木板蓦地碎裂,但他仍然纹丝不动。碎裂的木屑随长发飘扬,使得其长发乱了几分,掩盖了其样貌,却依然能清晰地看见他嘴角间轻蔑的笑意。 众人倒吸一口凉气,那一掌声势浩大无比,他们自度若设身处地说不定会被拍成肉酱,但腾晨却如此云淡风轻地用身体扛下,都不由得对他的敬畏更深了几分。 腾晨并非没有感觉,在这大掌拍在肩膀之上时,他感到肩膀上清楚传来酥软之感,不禁有些讶异,要知道始道仙帝虽然将他筑基修为封印,但其**仍然处于筑基期,与人杰期是天壤之别,但这个王秀居然差点撼动自己,暗道其敢来暗算自己这些人果然是有些倚仗。 “他这模样倒也与在梦中所见第四界之兽有些相似之处,莫非有什么渊源不成?”腾晨暗暗思索。 王秀见奋力一击没有效果,心底更加愤怒。他拍拍鼓起的胸脯,大吼几声,硕大的拳头一时间如雨点般砸向腾晨,破空之声阵阵。 腾晨自恃身体强度非凡,但在这样猛烈的攻势下也不敢逞能硬扛。他双手护于身前,双眼凝聚起仙力,王秀动作一时在腾晨眼里被无限放慢,腾晨从容不迫地随其动作见招拆招,没有丝毫慌乱。 众人看的眼花缭乱,更有一些少年眼神崇拜无比,暗自打算若平安到达帝都,说什么也要让腾晨教自己几招。而心思更大的,甚至想离开商队加入腾晨所在的赤勇团第七队。 腾晨神色渐渐有了不耐,他惊异地发现肉搏战自己竟然无法占到上风,甚至隐隐有了被压制的趋势。他步子终于后退一步,而那王秀又是一声嘶吼,攻势更猛。 “虽不知道你身上藏有什么秘密,但既然你如此急着送死,刘某便成全你!”腾晨冷冷道,他的耐性已经到了极致。他在拍开王秀袭来的拳头后,身子迅速一侧,到达王秀面前,右手蓦然按向其胸口。 王秀再度伸出的拳头停在半空,不住颤抖,其面色痛苦,似在拼命挣扎,满脸由于内力混乱而红到了极致。 腾晨暗叫不好,这禁锢之术恐怕禁锢不了对方多久。腾晨飞起一脚将其踹飞,撞破大门,跌了出去。 果不其然,在跌倒在地的一瞬,王秀异常庞大的身躯猛地翻身站起。 在不远处与杨清难分胜负的张军官见王秀出来,以为其将里面的人已灭杀干净,便兴奋地从杨清剑下脱身,瞬步到王秀身旁。 “医王大人,这厮难缠的很,能否...”张姓军官话音未落,整个人已被王秀粗壮的双手死死卡住脖子,举在半空,眼睛死死瞪着王秀,脸憋的通红。 “没用的东西!”王秀大吼,将其脖颈一拧,张姓军官脑袋顿时耷拉垂了下去。 王秀甩开其尸首,也不理会一旁目瞪口呆的杨清,再度冲进腾晨所在的房内。 “受死吧,千针裂心!”王秀大吼,随之其内力肉眼可见的自丹田扩散至全身,又聚集在胸口。随后其劲装胸口位置飞出无数银针,腾晨粗略估计一下,竟不下于千根。 王秀双手向腾晨一挥,霎时间千根银针紧紧凑在一起,似一弯及腰雪发,又似一条银色小河,带着强烈杀意冲向腾晨心口。 腾晨颔首,赞赏道:“居然能将内力精确控制到如此程度,的确有资格做我对手!” 腾晨单手在虚空一按,内力随手掌涌出,形成一圈透明内力屏障,随后一丝金色汇入这屏障之中,使得其真正变得牢固万分。 在腾晨布置好屏障的下一刻,千根银针齐齐击打在屏障之上,发出剧烈声响。数息后,响动结束,银针尽数落地,那屏障上虽有无数道裂纹,但并未有丝毫破碎。 腾晨对这结果十分满意,方才他布置好屏障后已留好后手,以防第一次运用出现意外。这屏障是他与厉鬼大战时操控血线后获得的灵感,如今他心血来潮用内力的流动来聚障,仙力的凝固作用加固屏障,未料到作用要比他预想之中大的多,不禁暗自欣喜。 再看王秀,其身躯已缩小一圈,气息变得虚弱至极,想必是那兽化与操控千根银针给身体带来的巨大压力。 腾晨手掌一挥,一道风刃自其手中冲出,击中王秀,令其倒飞数米,吐血不止。 “不要杀我...否则你一定会后悔!”王秀惊慌失措,对方的强大实力令他在半兽化下清醒了一些,此时只想着如何活命,并在之后逃之夭夭。 腾晨一步来到其身前,将他身子提起,冷笑道:“给我一个不杀你的理由!” 王秀用只有腾晨听见的声音说道:“想必大侠你一定想知道在下为什么能迸发神力,这一切都因为在下从师傅手中得到一本《兽修密典》,在下参悟十年,虽然进展才不到百之一二,却能将**近乎提升两大境界。只要大侠您饶过我,我便将这《兽修密典》双手赠予大侠您以谢大侠不杀之恩!” 腾晨听后若有所思,一副犹豫不决的模样,在王秀充满希冀的注视下,半晌才开口:“除了你师傅,还有其他人知道这密典么?你师傅能保密么?” 王秀连忙点头:“除了我师徒二人与你,这世间没有第三人知道。而且我师傅本就守口如瓶,如今更是被我关在医馆,根本不可能泄露出去!” 听到后半句,腾晨眉头一皱,不由分说一拳轰在其心窝,一代医王吐血而亡。 “抱歉,刘某最恨忘恩负义的家伙。”腾晨将手上血迹擦拭干净,在心底暗自思忖:“这《兽修密典》必定和兽界有关,方才一时冲动将其杀死,到时找起来恐怕要费上一番功夫。” 他早在医馆就清醒,只是装作昏睡罢了。那书柜内老者与王秀的对话腾晨听得一清二楚,对他们关系也有了猜测,现在看来这王秀果然是丧尽天良、罪该万死之徒。 第四十三章 回春秘方 腾晨略一沉思,忽然想起此处仍有近五十名商队成员,不由得望向众人,尴尬笑笑。 众人还未从方才大战回过神,被腾晨这么突兀望来,皆有种胆战心惊之感。 “刘队长您真是太强大了,贾某活了四十多年还是第一次见到您这样强大的武林高人,而且还如此年轻...”贾运财一时找不出形容词,但又想讨得腾晨高兴,只得如此说道。 腾晨像是没有听见,径自走向房门口,贾运财不由得有些失望,却不敢有所不满。这时杨清冲了进来,差点和腾晨撞了个满怀。 “刘队长,您出来看看,薛大夫您也出来片刻!”杨清上气不接下气道,不经意瞟到地上王秀的尸体与剧烈的打斗痕迹,不由得面色微变,却没有发问。 腾晨面带疑惑地同薛大夫随杨清走到院中,眼前的一幕令他不由得面色一变。 近五十名赤勇团士兵、正规军还有十余名刺客装扮者在地上翻滚,更有甚者口吐白沫,呢喃不清。 “这是...”薛大夫大步走向一名口吐白沫的正规军,手背在其额头一探,松了口气,“这是软骨雾,可让吸入之人四个时辰内气力涣散,意识不清,过了今晚自然能好转。” 腾晨等人皆松了口气,却见薛大夫扶起那名正规军走向屋内,道:“你们还在磨蹭什么,赶紧将他们背进去!”说罢,他示意商队众人亦过来帮忙。 腾晨忽然想起一事,指向地上十余名神志不清的刺客,转身对杨清道:“善后就拜托你了,刘某还有一些事情要去处理。” “刘队长请放心!”杨清颔首应许,说话间已走到一名倒地的刺客身前,扬剑刺下。 腾晨不再驻足,走向李老卧房所在,将门缓缓推开。 “吱” 一根冷箭落在腾晨跟前,腾晨抬头望去,却见李老手持弩机,整个身子龟缩在屋脚,颤动不止。 “老朽是受王秀所迫,罪不在我,少侠饶...绕命!”李老紧张得口齿不清,方才他贴在窗口正好望见王秀被腾晨轰飞与王秀将张姓军官掐死一幕,而如今对方毫发无损地进来,答案已呼之欲出:王秀与那些刺客已死在对方手下。不过他所说并未有假,他的确是受王秀逼迫才会与其配合,否则其一家老少必会性命堪忧。 “你起来吧,我没说要杀你。”腾晨淡淡说道,大步流星走向李老,“不过,你可知老神医被王秀囚禁一事?” 李老放下弩机,面露沉思之色:“等等...老朽记得有一次因为急事而冲入医馆,见他不在,便进了地窖。恰好撞见其在鞭打一位头发披散,衣着邋遢的老头子,好像喊着什么‘回春秘方’。他还威胁我此事决不能外传,否则我李家香火将一夜断绝。” 腾晨颔首,暗道王秀身上秘密不少,若是不杀反倒会成后患。这回春秘方必定非同小可,否则以他有兽修之法与精妙医术,也不会轻易作出弑师之事。看来只有从老神医那里寻找答案了。 主意一定,腾晨便不加思索开口:“你随我去一趟医馆,不要妄动手脚,你知道我的身手比王秀只强不弱!” “是,是,老朽感激您为墨元镇除掉王秀这颗毒瘤还来不及,怎么会做对不起您的事!”刘老脸色一变,连忙开口。 “带路。”腾晨不多作言语,神情化为冰冷。 刘老恭恭敬敬为其引路。此时正值深夜,墨元镇本就整体为墨黑之色,如今在这夜色下,腾晨感觉如同进入无边黑暗之中。却见刘老在前面熟悉地穿过不同巷道,很快便到了医馆。 腾晨深吸口气,将内力聚于手心,顿时其双手有如皓月,泛出深蓝之光,四周在其照映下变得有如数轮皎月下,明亮清晰。 刘老在一旁啧啧称奇,对腾晨敬畏又多了几分。 腾晨找到那张书柜,将其拉开,却发现其内空空如也。他又将柜上几百本书籍翻了个遍,也没能找到那本《兽修密典》。 “莫非他欺骗我,从来没有《兽修密典》不成?”腾晨郁闷地在心中想道。不过很快他又推翻了这个猜测,其变化后模样的确与兽界之人神似,凡人无论如何不可能做到如此。 忽然,一本不起眼的书籍引起了腾晨的注意。此书名曰《医王内经》不薄不厚,其通体陈黄,质感粗糙,显然年代久远,但其封面之上几个字却看起来如同近些年才添上去,颇不协调。 腾晨凝聚一丝仙力,在四字上擦拭而过。顿时字迹变换扭曲,很快浮现出“兽修密典”四个繁体之字。 腾晨略一翻阅,大喜过望,其内上半部分详细地叙述了如何进行兽修来将身体强度达到极致的方法,下半部分腾晨并未翻动,想必是如何提升境界之类。 腾晨压下激动,将密典合上,回头对李老开口道:“带我进地窖。” 李老听罢,将书柜与屏风间一块略微凸起的地板挪起,顿时一股难闻的气味扑鼻而来,现出其下一条长梯。腾晨眉头紧皱,顺着梯子进入地窖。 地窖内四处杂物尽收眼底,药味与腥臭味混杂在一起,形成一层薄雾。在那薄雾之后,模糊可以看见一个人影微颤。 腾晨面色一变,瞬步到达其身前。一个老翁披头散发,面容憔悴,邋遢不已。身上衣着泛黑,多处破损,更能见到无数触目惊心的伤痕。 “我那孽徒呢...”老翁艰难地爬起,狐疑道。 腾晨于心不忍,凝聚一成内力,探向老翁伤痕累累的腹部:“在下赤勇团刘成,那王秀多行不义,刘某已替天行道将其击杀。” “死了么...”老翁在腾晨内力输送下脸色略有好转,伤势也有缓慢恢复的迹象。他苦笑,“死了好,死了好...” 沙哑无助的笑声传入腾晨耳中,腾晨却分明看见老翁脸上缓缓留下两行浊泪,似是悔恨。 “你出去吧!”腾晨转身,示意李老离开。 李老拱了拱手,他明白有些事若是听见了足以招致杀身之祸,而他自度还没有活够。便顺着梯子离开了地窖,在医馆门口守候。 “王秀虽不是我亲生,但也是由老夫一手养大,如今他变成这样,都是老夫咎由自取,错就错在老夫太过宠溺!”老神医混浊的双眼望着腾晨,却陷入无尽往事,“那孩子天赋实在了得,不到十岁便能辨认所有药草与功效,十五岁已能为一般病人诊断疾病,开出处方,二十岁便有了老夫三十岁的成就,若非老夫将偶然得到的《兽修密典》给他修炼,令他性情大变,也不会走到这一步!”说罢,老神医泪涕四流,悔恨无比。 腾晨摇摇头,慰籍道:“大错已铸成,王神医您现在谴责自己也没有意义,倒不如行医者之德,于四海救死扶伤弥补当年之失。” 老神医颔首,沉吟道:“我看年轻人你有一副侠义心肠,没有受到世俗污染,这很好,我便将一个惊世隐秘告知于你!其实《兽修密典》并不会致使那孽徒如此待我,他在修行《兽修密典》后脾气暴躁,对功名向往之心已经无法挽救。” “后来老夫无意中研制出能使人逆天改命、起死回生的回春秘方。老夫与他商讨一番后,他希望老夫能将这秘方作为王氏绝技。老夫何尝不希望如此,但此秘方有诸多缺陷,必须是在三日内死亡者才有希望复生,且复生后会被丹内毒性伤到五脏六腑,伴随一生。于是老夫拒绝其意见,并与其发生争执。他离开养了他二十多年的住所,发誓自己一定能研制出更好的秘方令我难堪!” 老神医面露追溯之色,泪光涌动,“他走后老夫十分后悔,日夜对回春秘方进行改进,最终终于研制成功。成功的回春丹能使七日内死亡者复生,且没有任何副作用...” 腾晨内心暗叹,恐怕老神医由于几年来一心冤屈无处可诉,将自己当成了聆听者。 腾晨缓缓接口:“这时候王秀失意归来,向你索要回春秘方,你执意不给,他便将你掳到墨元镇,百般折磨逼问。” 老神医颔首沉默,良久,颤声道:“他归来时,老夫心想只要他再叫我一声师傅,行一次师徒之礼,我便会将回春秘方毫无保留地交给他,可是那孽徒...”说到这里,老神医哽咽地无法继续,只有脸上的神情能表达出那份难言的悔意。 腾晨随之静默,同老神医相对而座,似乎陷入了沉思。 “贪婪终究会害人害己,唯有坚守本心恶憎分明才是正途。”腾晨心底默念,将王秀作为自己前车之鉴。 “好了,扶老夫上去罢。老夫有礼物赠你作为报答!”老神医开口道。 腾晨应许,搀扶着老神医离开地窖。 两人坐定,老神医布满皱纹的右手从怀中取出一张破旧图纸,又从药柜中找出几副药材铺在图纸之上,斟一点水后,图纸顿时换了模样。 “这是回春秘方拓本,你救了老夫一命,老夫也将此物赠你以备不时之需。”老神医双眼紧眯,将图纸塞给腾晨,不难看出他有几分不舍。 第四十四章 帝都吞山 腾晨小心翼翼地叠好秘方图纸,感激道:“多些王神医之恩,以后若是有什么麻烦,尽管来赤勇团寻刘某,刘某定会尽心尽力!” 老神医颔首,强笑道:“报恩什么就不必了,老夫只希望你不要将此秘方外传便足矣!” 腾晨点头道:“刘某牢记在心!” “请回吧,我想好好静一静,这医馆日后由老夫打理。”老神医脸色黯淡,下了逐客令。 腾晨拱手,明白老神医的心事,遂不再言语,走出医馆。见李老仍现在馆外,便示意其带路。 片刻后,两人回到院内。腾晨让李老回房休息,自己则走向众人所在的房中。 腾晨拉开房门,见之前痛苦万分的赤勇团与正规军都已熟睡,却有几个商队之人望着屋顶,不知在想什么心事。薛大夫在一名赤勇团士兵跟前姿势古怪地睡着了,想必是同时照料这么多人劳累万分而不知不觉中睡了过去。而杨清闭目盘坐于人群正中,在腾晨进门的刹那陡然睁开双眼,见到是腾晨,疲倦地闭上了眼睛。 腾晨暗自叹了口气,众人连续两晚都没能睡上好觉,看来今晚已是累的不行。倒是自己睡了大半天,现在仍然精神抖擞。 腾晨轻轻拉上房门,挑了个空位,盘膝坐下,聚精会神进行吐纳。 次日天还未明之时,众人已离开墨元镇,再次启程。 “如今我们距离帝都仅有不到大半日距离,杨某决定一气呵成,不知诸位意见如何?”杨清取出地图,略一扫过,朗声道。 商队之中传来哀嚎,却见贾运财躺在马车内吟吟笑道:“无妨,愈早愈好!” 两军亦没有异议,遂加紧时间赶路。经过大半日的时间,一路无惊无险地进了帝都。 帝都的繁华程度远非天岚城可比,街道之宽敞是后者两倍有余,路边整齐地划分了摊坊区与居住区。楼阁瓦房别致高大,装饰炫目多样。来往的人们皆衣着华丽,举止优雅,骨子里散发出一股傲气。 众人一进城便吸引了大量目光,有不少打量赤勇团简陋的装扮后啧啧发声,小声议论:“这是哪个穷乡僻壤出来的军队,打扮成这副模样。” 腾晨等人置若罔闻,面无表情地护送商队穿过人流,稍微费了些波折,终于抵达贾运财商队总部所在。 这总部气势恢宏,装扮尽显华奢,牌匾都是由纯金打造。连偌大的楼阁也是一半纯金一半镀金,好像生怕别人不知道他贾运财有钱一般。 总部内正有各路人马交谈,有的面露愁苦之色,有的欣喜若狂。见贾运财商队归来,都面露喜色地走向马车。 “贾老板,您可回来了,我刚在想您若出了差错,我也就完蛋了!”方才愁眉苦脸的一名干瘦男子舒眉道。 贾运财冷冷一笑,下了马车:“您放一百个心,我贾运财哪有那么容易死掉?我若归西,我的百万黄金谁来花?” “说得正是。”另一名矮胖男人附和道。 “阿福,阿桂。你们二人为我身后将士们安排好房间,他们辛苦将我们护送到此地,一定要好好招待!”贾运财回头望向两名管家打扮的老人,悠悠道。 “遵命。”两位老人将腾晨等五十余名引入一处高大阁楼之中,阁楼由紫木制成,分为三层,每层可容纳二十余人。各类设施应有尽有,单是豹皮睡椅就不下与五十件。 “诸位且在此等候,我二人去拿着糕点水果。” 二人走后,众兵士议论纷纷。 “帝都的生活真是好啊,不知我等在有生之年能否这样享受一把?”杨清卧在睡椅之上,半开玩笑道。 腾晨笑道:“大丈夫不能将抱负立于物质之上,刘某还是希望能建功立业后再去享受。” 众人点头称是,如今虽看似国泰民安,但只要尚武国存在一天,谁都能感受到那双虎视眈眈的目光。若不征服尚武国,齐雷国上下都会内心难安。 这时,两位管家端着两大盘精致的糕点与色泽鲜艳的蔬果进来,将其放在案几之上。做完这一切后,恭恭敬敬离开了。 众人平日哪有见过如此精致的美食?皆相继上前品尝,拍手叫好,恨不得多拿几个。但鉴于腾晨与杨清都未动嘴,便不敢贪吃。 张星贼眉鼠眼地瞟向腾晨,竟有几分无辜之色。李力则沉着气,但他却不知道自己望向糕点的眼神已经深深出卖了他。 腾晨与杨清见到众人在糕点前似乎不经意望来的眼神,立即明白了什么。两人相视一笑,道:“你们尽管吃吧,我们二人不用。” 众人大喜,连同两份大些本打算留给二人的也一起分了。 吃饱喝足后,众人横七竖八地躺在睡椅上,有的已经开始呼呼大睡。此时才是黄昏,众兵士的架势有一觉睡到睡到明天直接赶路之势。 腾晨苦笑,望向杨清:“不知杨都尉之前可来过帝都?” “倒是因为公务来过两回,并未有空玩赏。”杨清无奈道。 “刘某从未来过帝都,不如我二人趁现在走走,熟悉下路线,若是哪次再来也更加方便。” 杨清应许。于是二人卸下铠甲,腾晨一身青袍,长发飘飘,整个人有种脱俗气质,虽其易容后不及原本俊朗,但在这气质的衬托下更显得神采非凡。 而脱下盔甲的杨清秀发垂肩,前额袒露,清秀无比,没有了戴上盔甲时的英武,更多的是清爽。 腾晨此时才发现杨清脸上光滑白皙,五官精致,眉清目秀。在一尘不染的白袍的映衬下有种说不出的感觉,腾晨却感到一点怪异。 见腾晨望向自己,杨清面露讶色:“刘队长,怎么了?” 腾晨晃晃脑袋,把目光转向别处:“没事,眼睛突然疼痛,不过现在好了。” 杨清颔首,也没有怀疑。 两人在与贾运财打了招呼后,走向帝都街头。 两人走在街头,因长久在战场打磨出的气场,行动之间俊彩飞扬,吸引了不少女子流连的目光。 腾晨与杨清视而不见,相互谈笑,不知不觉间已走了两个时辰。 “刘兄你看,这帝都城内居然环绕着一座大山!”杨清望向前方,激动地对腾晨说道。仿佛发现了天外流星一般高兴。 腾晨抬头望去,看见前方真有一座巍峨大山被帝都环绕,甚至可以看见多处开采的痕迹,而在山上更是建造了几座楼阁。 “进城时我便看见这座大山,还以为是在城外,未料到居然是在城内,不愧是帝都,好大的手笔!”腾晨感慨道,能将大山围于城内,这不仅需要雄厚的人力物力,更是彰显出帝都的庞大与齐雷国吞山之气魄! 腾晨望向杨清,见其望向大山的目光中充满了狂热,看来是与自己想到了一起。腾晨不由得有些欣喜,狐朋狗友易结,但想要碰上志同道合之人却很艰难。眼前的杨清虽然境界不如自己,但对方的抱负恐怕不比自己小多少。 “杨兄,你看这帝都不正如我们齐雷国的胸怀么?”腾晨缓缓道,“它将大山容纳进去仍显得绰绰有余,而我们就是它胸怀中的筋脉,若我们将自己变得更加强大,齐雷国的胸怀便能容纳更多座大山...” 杨清颔首,望向腾晨的目光化为激动,那是一种遇见知己的激动,也是杨清第一次产生的,志同道合的激动。 “刘兄果然与我心意相通。我也有着手刃尚武国大将,将齐雷国之旗插于尚武国国都之上的抱负...”杨清吟吟道。 “嗡” 一阵嗡鸣巨响打断了杨清后面的话语,两人回头,却看见街上众人匆匆收拾东西回到各自屋内。 “我们也回去吧。”腾晨说道,转身就要离开。 杨清点点头,略感沮丧,同腾晨一起回到商队总部。 第四十五章 奇怪的杨清 两人刚进总部便嗅到扑鼻而来的鱼肉美酒香味,发现总部院内正有几大桌宴席,百来人围在一起大吃大喝。而赤勇团与正规军单独处于一桌,桌上菜肴丰富鲜丽,却没有一人开动,皆仰头望天,似在抵挡诱惑。 “刘队长,杨都尉,你们来得真及时,我们正愁你们要是再晚一些,这菜恐怕是要凉了!”张星第一个瞟到两人身形,大喜道。 腾晨会心一笑,这样的大鱼大肉自从他离开姬家到如今已是一月有余没有尝到,说不嘴馋肯定是假。他同杨清坐下,与众人一并品尝,相互交谈,其乐融融。 杨清忽然发现自己率领的正规军居然和赤勇团士兵有说有笑,看起来关系颇好,有如兄弟一般。要知道以往正规军对赤勇团的偏见可是十分严重,互相视为眼中钉。虽然杨清本人对赤勇团没有多大不善印象,但毕竟部下的偏见其也难以改变。可是如今...她心底多少已有了答案。 “都吃饱一些,回去后不知多久才能再次开荤呢!”杨清将长发绾起,笑道。 众人哄笑,在这笑声中却暗杂着苦涩,久久不再讲话。 一名正规军见气氛不对,玩笑道:“都尉大人,您今天这副装扮我们还是第一次见到,比女子都要标志清秀几分。” 杨清一愣,眼中竟有一丝慌乱,正欲开口。 张星思忖道:“张某好像听说过哪个国家曾有一名花木兰的女子女扮男装参军,最后建功立业的故事。” 众人面露古怪之色,面面相觑,有一些更是开始起哄。 杨清听到这里,脸上竟有一抹绯红,六神无主。 “张星,休得胡闹!”腾晨见杨清面色不对,急忙制止张星。却暗地里有了一些意外,人杰高手女扮男装并不困难,若有意,内力更可以改变声音粗细,难道这杨清真是... 张星听罢,识趣地闭上了嘴,埋头夹菜,那名正规军亦面露尴尬之色。 “我们谈谈各自执行任务中的趣事吧!我记得有一次我同张星去抓贼,路过一间澡堂子时忽然不见了他踪影,我还以为他发现了什么线索孤身前往了,便在原地等候,结果你们猜怎么着?”李力倜傥道,望向兴致大发的众人,“结果啊,我听见澡堂子内传出众女气急败坏的声音‘抓住他!’,‘杀了他!’,随后看见张星鼻青脸肿、没命似的跑了出来,身后紧跟着一群只穿了肚兜中衣的姑娘,一个个气势汹汹,恨不得把张星给生吞活剥!” 张星脸憋的通红,咬牙切齿道:“李大哥你竟然卖队友!” “哈哈哈哈!” 众人哄堂大笑,一个接一个开始讲述迄今为止自己或队友身上发生的趣事,妙趣横生。 宴席在欢声笑语中收场,众人相互搀扶着回到阁楼,择地躺下,呼呼大睡。 腾晨在朦胧夜色下也有些坚持不住,迷糊的双眼正要闭下,却看见一道白色倩影缓步拉开房门,沐浴在月色之下,秀发泛着亮丽光泽,身躯洁白如玉,恍若天女下凡。 “我眼花了么...”腾晨再也抵挡不住浓烈睡意,昏昏睡下。 腾晨再次醒来时,杨清已重新戴好了盔甲,众人也闹闹哄哄地整理装束。腾晨径自走到自己装备面前,穿戴整齐。 门突兀地被打开,贾运财亲自端着一大盘点心,笑吟吟地说道:“各位别空着肚子上路,怎么也得吃点东西填饱肚子啊!” 众人眼睛直勾勾盯着贾运财手中的点心,兀自吞下口水。 贾运财笑而不语,将点心放于案几之上,任众人来品尝。 腾晨也忍不住好奇地拿起一块放于口中,顿时觉得酥软香甜,回味无穷,也明白了众人昨日为何那般嘴馋。 杨清见腾晨满是享受之色,也不由自主地上前拿起一块细细品尝,第一口就忍不住惊叹道:“贾老板的厨子真有一手!” 贾运财摸了摸滚圆的肚皮,得意道:“那是,否则贾某怎会胖成这副模样?” 众人心底暗笑,暗度若是自己成了这身段不知会有多么苦恼,眼前的贾运财却引以为傲。 贾运财显然不知众人心中所想,他笑了笑,走到腾晨身前,道:“刘队长,我听说您仍在赤勇团任小小队长之位?” 腾晨颔首,答道:“的确如此,腾某身为赤勇团第七队队长,不知贾老板有何事需要刘某帮忙?” 贾运财自顾自地在房内踱步,好似将其他人全部忽略,语重心长道:“刘队长,雄鹰若久居鸡笼,他日定会难以展翅高飞。鲲鹏若没有振翅之空间,亦难以实现破天之志。” 马冶与李凯放下手中点心,愤愤道:“贾老板,你的意思是赤勇团只是一个鸡笼?” 贾运财摇摇头,轻笑道:“二位言重了,我只是打个比方而已,像刘队长这样...” “贾老板!”腾晨将其话语打断,面色严肃,“刘某不明白您的意思。” “贾某的意思很明确,刘队长您若是在赤勇团不得志,尽可以来我贾运财的商队,我贾运财随时欢迎,一月报酬绝不会低于五金!”贾运财得意地笑道,“怎样,这可比你在赤勇团拼死拼活才拿到几十银划算地多!” 腾晨毅然摇头,沉声道:“抱歉,刘某志不在此!” 贾运财面露不满之色:“一月十金如何?你可要想好了,贾某是不希望你这样千百年难得一见的天才埋没在赤勇团才如此!” 腾晨淡淡道:“我意已决,还请贾老板不要强人所难。” “好!若你什么时候改变主意了随时可以来帝都找我,贾某静候佳音。”贾运财冷冷一笑,他才不信这刘队长真心想要建功立业,只是现在在赤勇团没有尝够甜头罢了,暗道等到他甜头尝尽自然会来帝都寻找自己。 腾晨懒得搭理贾运财的自以为是,大袖一挥,招呼赤勇团众人准备出发。 “贾老板'',后会有期。”杨清冷冰冰道,看也不看身后的贾运财一眼,带领正规军离开了阁楼。 第四十六章 谁说女子不如男 “那贾运财实在是不知天高地厚,还妄图收买刘队长,真是异想天开!”出了帝都后,张星愤懑道。 李力沉默不语,他不知道刘队长的立场有多坚定,便不敢像张星那般肯定。 腾晨摆摆手,面无表情道:“别提此事!” 腾晨明白众人的不安,但他不愿多做解释。自己的立场已经表明得很清楚了,绝非金钱权力能够动摇自己的决心。 张星等人一怔,暗道莫非刘队长真被对方说动了不成?皆有种沮丧失望之感。 杨清也是狐疑地望着腾晨,不知他心中所想。 “不过你们放心,我一定不会为了利益而离开赤勇团!”腾晨坚定的话语再次响起,让大家顿时安了心。 众人不再言语,沿着原路返回,又进入了墨元镇。这次众人进城,立即受到此地居民的热烈欢迎。腾晨与杨清也成了墨元镇的英雄。 原来那日众人走后,李老把腾晨与杨清将张姓军官、王秀除掉一事四处传播,再加上老神医的出面证实,腾晨与杨清在墨元镇已是家喻户晓。 镇长亲自接待众人,大办宴席,吃饱喝足后极力挽救二人,但被二人委婉拒绝。于是众人怀着喜悦,出了墨元镇,迈向寂幽森林。 再次踏入寂幽森林后,这片森林明显没有了那份凄清之感。同样是歇息一晚,这一次却没有发生任何诡异之事。次日天未明,众人醒来时不由得暗暗感激腾晨,若非是他舍生忘死斩杀厉鬼,昨晚自己恐怕仍然彻夜难眠。 “只有半日路程了,再加把劲就能回去领赏!”杨清喝道。 “是!”众人慷慨应答,脑海中已浮现领赏买酒吃肉的画面,不禁将缰绳拉的更紧。 没有了商队的束缚,众人又骑着马,速度无比之快,午时便已回到了天岚城。 两军在城门口停住了。两军对视,却没有了最初的敌意与不屑,如今双方眼中都是对对方的尊敬,甚至有了一丝不舍,这丝不舍是战士与患难战友们分别时的本能! “同你们合作很愉快!”杨清吟吟笑道,“尤其是能与刘队长您并肩作战,那种感觉很好!” 腾晨略显尴尬道:“让杨都尉见笑了,能与杨都尉一起执行任务也是刘某的荣幸!” 杨清颔首,笑而不语。 腾晨笑笑,回头对赤勇团众人道:“赤勇团诸位,和正规军兄弟们握手道别如何?” “是!”张星第一个响应,立即下马走向一名正规军,毫无羞赧地握住对方的大手不断甩动。那名正规军猝不及防,只得表情僵硬地强笑。 大家看的哭笑不得,第一次见到张星这样强行握手的。 杨清目光扫过每一名正规军,正规军这边也会意,纷纷下马,上前迎向赤勇团众人。 两军相互握手,拥抱,看得守城卫士也是一阵愕然。他们也见过赤勇团与正规军共同作战过,但那时的赤勇团恨正规军恨得牙痒痒,正规军也是恨不得除之而后快,经常发生一言不合随即动手的情况。而现在两军居然如此亲密地道别,让守城卫士琢磨不透。 腾晨忽然拉马,走到杨清跟前,笑道:“我们也来吧?” 杨清脸一红,木讷道:“握手即可,拥抱杨某可不会。” 腾晨一凛,心中的推测又肯定了几分,于是颔首,伸出右手握向杨清。 杨清先是本能闪躲,忽然觉得不妥,只得也伸出右手配合腾晨。 腾晨握着杨清白皙稚嫩却满是大汗的右手,将头侧到对方耳前低语道:“很不好受吧?” 杨清身子如遭电击,愣在当场,更多冷汗自手心冒出,甚至连额头也浮现一圈水雾。 “不管你怎样改变声音来遮掩,有些事情是掩饰不了的。”腾晨细声道,咧嘴一笑,将杨清玉手握得更紧,“不过,我不会告诉别人。以后你若有难以解决的事,可以到赤勇团来寻刘某。” 腾晨说完,正欲松手,却感到那只玉手上传来的大力将自己紧紧握住。 腾晨愕然地望向杨清,发现她朱唇微启,死死地盯着自己,眉眼朦胧,似要浸出泪水。 赤勇团众人与正规军正交谈得火热,谁也没有注意到两人的异状。 “为什么...”杨清喃喃,几近哽咽道,“这么多年我一直努力让自己忘记,为什么你要将它揭穿...” “别这样...”腾晨看着无法控制自己情绪的杨清,一时手足无措,左手下意识地将杨清揽在怀里,以免众人感到奇怪。 杨清并未挣扎,她在腾晨宽厚的胸膛中颤抖,眼泪再也止不住,决堤而下,令腾晨也感到一阵酸楚。 同腾晨一样,父亲从小就是她的骄傲与偶像,她希望自己也能像父亲一样征战沙场,杀敌立功。虽然她天赋出众,练功努力,但却有一条铁链将她梦想牢牢捆住 —— 女子不能参军。 无论你身手多强,只要身为女子,便无法参军作战。她失意,却没有放弃,日复一日努力练功,甚至将自己当作男孩子。 自父亲战死沙场,母亲大病不起后,她绾起长发,穿着打扮学着男子汉的模样,她本就眉目清秀,打扮成男孩子更显俊朗,就连身边的朋友也未能发现端倪。后来她从心理上将自己当成男孩子,学着男子汉的口气说话,做事,慢慢的她已经快要淡忘自己女儿身的事实。 她前去参军,凭借高超的武艺屡屡立功,很快晋升为都尉,这一切都令她无比骄傲。但她也有烦恼,不敢与部下待在一起太久,害怕身份暴露产生的严重后果。凭借这份谨慎,一直到如今竟无人发觉。 可是腾晨的话语却将她打回了那个残酷的事实,她最害怕面对的现实。 “谁说女子不如男!”杨清哽咽道,左手擦拭泪水,从腾晨怀中挣脱出来,倔强地望向腾晨。 “疼,疼,疼...!”腾晨差点要惨叫出来。杨清毫无征兆地用力掐住他毫无防备的右手,那种感觉就像快要脱臼一般,只得忍痛说道,“你比刘某强多了...” “哼!”杨清冷哼。垂头低语,调转马头,“有缘再会。”她素手一挥,带领二十余正规军渐行渐远。 腾晨望着发红的右手,沉默半晌,长叹一口气,亦招呼众人走向赤勇团。 第四十七章 晋升大队长 赤勇团,两万士兵正于练兵场上泼洒热汗。近二十人马英姿飒爽地冲了进来,在众人注视中下马。 “很好,比预计的还早了一天。”赤啸天颔首,欣慰的目光扫过众人,“老规矩,奖励会在次日分配给你们!” “多谢团长!”腾晨等人齐声道。 “不必客气,你们能够圆满完成任务,我很高兴。”赤啸天沉吟,将手中大刀把玩一番后,继续说道,“在此我要宣布一个重大决定。” “洗耳恭听!” “我赤啸天决定,正式将刘成提升为大队长!”赤啸天声音如闷雷般炸响,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两万士兵沸腾了,大家都明白以腾晨的实力,晋升为大队长是迟早的事情,但未想到竟会如此之快。连秦维也是在入赤勇团后半年才因大功而升为大队长,其它三位更是呆了几年之久。 但士兵们又安静了,面面相觑。大家都想到一件严肃的事:赤勇团从建团以来到现在,一直保持四位大队长制度,如今这刘队长晋升为大队长则说明有一位大队长要被刷下。 “会是谁呢?”众人议论纷纷。 “反正不会是秦维与王志远大队长,他俩屡屡立功,对部下也宽厚大度,没有理由被替换。”一名士兵思忖道。 另一名士兵反驳:“那倒不一定,两位大队长虽然表现都很不错,但和刘成队长比起来要略逊一筹。” 众人争论之中,赤啸天终于开口:“苏泽麟,若赤某记得没错,你已有三月未完成任务。” 一名体态中等,相貌平平的男子不安地走到赤啸天面前,低声道:“禀告团长,苏某不才...” “行了,将你大队长让给刘成,由他替你监管一到十队,你去负责第七队,你可有异议?” “没有!”苏泽麟虽有不甘,但实力的差距摆在那里,他也不敢怨恨腾晨什么。 赤啸天面露满意之色,道:“刘成,你可有意见?” 腾晨弯腰,鞠了一躬:“在下认为自己资历尚浅,恐怕不能胜任。” “那你的意思是?”赤啸天一字一顿道。 “请让在下与苏大队长共同管理?” “噢?”赤啸天意外道,侧向苏泽麟,“你认为呢?” “在下认为能与刘大队长共同管理是苏某荣幸,岂会有异议?”苏泽麟向腾晨投向感激的目光。 赤啸天颔首,沉声道:“也罢,你也可以给刘成传授一些管理经验,希望你们能愉快共处,做出更好的成绩!” “遵命!”两人响应,相互握手,看起来颇为亲热。 “噢,对了。刘成,赤某看在你最近表现优异,压力颇大,特地给你安排了两日假期,明日起,你可以出团随意,但不要忘了回来!”赤啸天说到最后,露出一丝玩味之色。 “多谢团长!” “好了,你们回去休息吧!”赤啸天挥手,将大刀放回器架之上,径自离开。 “恭喜啊,刘兄,没想到你这么快就晋升为大队长了!”王志远小跑过来,拍拍腾晨肩膀,喜上眉梢道。 腾晨颔首,会心一笑,却见秦维也面带微笑走了过来。 “真是可喜可贺,刘兄弟如今同我们一个等级,我们要更加努力才是!”秦维笑道。 “刘某侥幸而已,论资历论威望我对三位望尘莫及啊!”腾晨摇摇头,谦逊道。 王志远哈哈一笑,转向秦维:“秦兄弟,你得要有危机感啊,照刘兄的进度来看,团长之位指日可待呀!” 秦维眼中微不可察地闪过一抹异色,若无其事道:“王兄弟说的那里话?若刘兄真超越了秦某,某日登上团长之位,秦某应当高兴才是,又怎会有危机感?” “说的也是,倒是王某多想了。”王志远拍拍脑袋,随即哈哈大笑。 三人有说有笑,将苏泽麟冷落在一旁,尴尬不已。 寒嘘一阵后,秦维与王志远相继离去,剩下苏泽麟与第七队等人。 “我们先回第七队吧!”腾晨摘下头盔,甩了甩汗湿的长发,径自走向第七队队帐。 腾晨缓缓拉开队帐帐幕,望向操练归来不久的第七队众人,挥挥手,露出亲切的笑容。 “队长您回了!!”第七队一片沸腾,顿时炸开了锅。 五百人顾不得擦干身上汗水,都激动地围上腾晨,问东问西。谁也没有注意到帐口的四人。 “队长您没伤到哪吧?” “您这几天过得可还惬意?”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关切之心尽情流露,令腾晨在应答的同时内心暗暗感动。 “看来自己的努力没有白费。”腾晨心中想道,望着众人关怀的神情,感到从未有过的温馨,就像重新回到了一个大家庭怀抱的感觉,让他一直紧绷的神经能够有短暂的轻松。 苏泽麟讶异不已,他从未见过第七队如此热情之时,四十个队长中也难以找出第二队如此拥护其队长,暗道难怪这刘大队长晋升如此之快,恐怕实力只是其一,最重要的还在于他能俘获人心,令人真正尊敬。 众人半晌才看见帐口的四人,连忙迎上去,争先恐后问道:“李大哥,张星,快给我们讲讲这几日你们随刘队长的所见所闻,让我们这些没能前往的人也过把瘾!” 两人面露尴尬之色,将目光抛向腾晨。腾晨淡淡一笑:“但说无妨。” 张星听罢,嘿嘿一笑,神秘道:“我跟你们说啊,我们此行凶险无比,先是碰上恶鬼,几人莫名死亡,又在墨元镇遭到暗算,步步惊心呀!” 众人好奇地瞪大了眼睛:“恶鬼?这世间真有鬼物?那你们又是如何化解?” “我张星骗你们干嘛?若是不信,可以去问杨都尉,还有那些正规军,他们都亲眼见证,而且正规军有两人都为那恶鬼所吞!”张星不屑道,又将目光转向腾晨,“可是啊,恶鬼在刘队长面前不堪一击,没撑下几个回合就被刘队长斩杀。” 这下连苏泽麟也是一副难以置信的模样,结结巴巴道:“你...你说刘大队长斩杀了恶鬼?” 张星得意得点点头,继续道:“那一战可谓惊天动地,刘队长宝剑亮出,剑气八方横扫,将这天地都换了颜色,那厉鬼在这逆天一击下支离破碎,但他倒也命大,居然还未死去,想与刘队长鱼死网破,却被刘队长惊天剑气斩于剑下,就连大地都劈出几十丈大的深坑!” 众人倒吸一口气,又接着问:“那在墨元镇遭遇暗算是怎么回事?” “这事说来话长....” 腾晨听张星说的有模有样,不禁哭笑不得,与李力对视一眼,皆无奈摆手,却见众人听得入神,有的甚至发出阵阵惊呼,而张星更是讲得带劲无比,滔滔不绝,唾沫四飞。 腾晨拍了拍专注听着张星鬼话连篇的苏泽麟,道:“带我去看看我们需要管理的其它几队吧!” 苏泽麟回过神,随即点点头,带腾晨分别走进其它九队,一一介绍后,各自回帐各忙各事去了。 而腾晨却不知道,他此次护送商队之行已被炒的沸沸扬扬,越说越夸张,已将他的实力吹到了举手之间毁天灭地的程度。当然,这一切都要感谢张星,若非他的三寸不烂之舌说得栩栩如生,众人不得不信。 ... “厉鬼?这世间真有那东西么?”一山羊胡男子在帐内不安地踱步,音调低沉,“而且那刘成竟然将其斩杀?” “属下亲眼所见,绝不会假,虽然没有其他人传的那般夸张,但刘成的实力恐怕...” “够了,你退下吧,我想静一静。”男子倚床坐下,脸上不安愈发强烈。 “遵命!” “刘成,未料到我居然小看了你,你的目的究竟是什么...”男子喃喃道,闭上双眼,若有所思。 第四十八章 爱人岂是网中鱼 姬家自天岚盛会夺魁后威望就一发不可收拾,势力亦如日中天。一跃成为天岚城第二,直追南宫世家。八方家族乃至大小门派纷至沓来,欲与其交好。 交好虽有千百种手段,但最有效的,莫过于联姻。 姬晓云虽是姬落尘之子,但因太过草包,好色无用,自然没有哪个家族敢放心将自己闺女嫁给他。 于是,理所当然的,姬兰陷入了深深的烦恼之中。 姬家庭院,繁花似锦,姹紫嫣红。花香之浓郁,驻足于庭院之外便能闻到。各色不知名的花儿争相盛开,如同一簇簇跳动的火焰。 一位绝美女子坐在这花火之内,纯黑紧身长袍裹住动人身躯,长长地拖在浅绿草地之上,露出肘部以下洁白手臂,肌若凝脂,气若幽兰,美貌堪称倾城绝伦。 她呆呆仰望蓝天,标志的侧脸泛着如玉光泽。她美目一凝,似乎想到了什么,顿时俏丽的嘴角划过一道优美的弧线,绝美却冷冰冰的脸庞霎时间变得温暖起来,有如春日暖阳,美眸中闪过期盼的光亮,动人心魄。 “姬兰小姐,张家公子前来提亲,小姐您...”一名丫鬟款款走来,小心翼翼地开口。 “说我没有兴趣。”姬兰止住笑意,冷漠道。 “是。”丫鬟应道,识趣地走出了庭院。 “既然不回来,为何要令姬兰如此哀愁。”姬兰摘下一朵淡蓝小花,捻在素手之内,低低念道。 她眼前又出现那个身穿青袍,举止脱俗,俊朗洒脱的青年。 她不知道自己为何对他如此痴心。她只觉得他身上有种气质,将自己深深吸引,无法逃离。 他的每一句话语、每一个动作都浸入姬兰的心绪,流露到每一寸肌肤、每一滴血液之中,挥之不去。 “不知夫人何事夜访?” “我不希望有太多束缚。” ... 想到腾晨说的句句平淡至极的话语,想到那几日的一幕幕,姬兰痴痴地笑了,却笑得凄凉万分。 “姬兰你竟也会有如此傻的时候,明知他不会...”姬兰幽幽自语,柳眉微颦,愁上心头。 姬兰悠悠起身,走向厅堂,如画的脸庞竟显得憔悴了几分,惹人心怜。 饭桌之上,众人皆沉默不语,气氛诡异。 姬兰动了动筷子,又放下,淡淡道:“抱歉,姬兰今日胃口不佳。”起身便要离去。 “姬兰姐,不吃些东西怎么行,你看你都瘦了。”姬晓云拉住姬兰手腕,关切道。 “多谢晓云弟好意,姬兰不用。”姬兰轻易挣开姬晓云,就要走出厅堂。 “姬兰,为父有些话想要和你谈谈。”姬落尘沉声道,瞥向姬晓云,“晓云你先回房,我们有事与你姬兰姐商量。” “哦。”姬晓云应道,径自走出厅堂,回到了自己房间。 姬兰步子一顿,娇躯微颤,缓缓转过身,乏力地开口:“若是婚事,父亲还是不要枉费心机,姬兰不会答应。” “兰儿,为何你不待为父说完。”姬落尘放下碗筷,缓缓道,“这次前来提亲的是南宫世家青年一辈中排名第二的南宫冉。” “那又怎样,南宫世家便能强婚吗?”姬兰娇喝道。 听风与鹰眼相视一眼,垂头叹息,亦放下碗筷。 “姬兰,说实话,你是不是对刘长老...”听风望向姬兰,沉吟道。 姬兰美眸一缩,随即化为坚毅:“如果姬兰回答‘是’呢?” 鹰眼一改平常的嬉笑之态,正色道:“但你应该明白刘长老志向高远,讨厌被婚姻所束缚,你们根本没有可能!” 姬兰娇躯一颤,鹰眼的这句话刺痛了她那最薄弱的神经。是啊,她也明白,自己和对方没有丝毫可能。但越是这样,她对腾晨的爱意便越是痴狂。或许是人的本性吧,总自认为得不到的永远是最好的。就算她明白这个道理,也无法逆转自己的心意啊! “即便如此,姬兰也宁愿飞蛾扑火!”姬兰黯然道,不经意地流露出一丝苦笑。 “胡闹!难道你打算为了自己的幻想而孤独终老吗?兰儿你才貌双全,在天岚城可是炙手可热的明珠。就算南宫世家不来找姬某,姬某迟早也会将你推荐到南宫世家,更何况此次婚事是南宫阳明亲自撮合!”他多次容忍姬兰为腾晨黯然神伤,漠视她拒绝各家求婚,今天听到姬兰这番话语终于怒不可遏。 “‘剑仙’南宫阳明,原来是因为他。父亲,您终于说出真心话了,恐怕您是急于同南宫世家交好,所以急于将女儿送给对方,以助姬家能与南宫世家齐势吧?”姬兰嫣然一笑,媚态中现出几分讽刺。 “姬兰,怎么能这样同你父亲说话!”听风沉声道。 “兰儿,你说的没错,我将你嫁给南宫世家的确是为了姬家的兴旺。我父亲,亦是你祖父,曾经让姬家盛极一时,他临终时要求我一定要将姬家变得更加辉煌,可是...”姬落尘长吟道,眉宇间有些不忍,“我们每个人都在为这个目标努力着,兰儿你能体谅为父么?” 姬兰淡然一笑:“姬兰当然能够体谅父亲的良苦用心,还请父亲放心,姬兰答应这门婚事。” 姬兰蓦地跨出厅堂,悠悠道:“姬兰想出去走走,天黑之前便回来。” 厅堂内三人面面相觑,皆有苦涩之色,叫来仆人草草收拾后,亦各自离开。 姬兰漫步于大街之上,绝色之姿吸引了无数瞩目,但没有人敢去搭讪。这一月的时间,姬家上下已被天岚城人们眼熟个遍,谁都知道这看似柔弱的倾城女郎是姬落尘之女,并且已是地灵八层的高手。 “若你没有出现那该多好,姬兰现在心会是自由的,身也是自由的。”姬兰轻念,一脸迷惘,“但我不怨你,你什么时候能再回姬家...” 姬兰怅然若失地走着,穿过大街巷道。她也不知道走了多久,回过神来时已站在一条小河边。 小河在正午的烈阳下折射出粼粼波光,河水时涌时静,就像姬兰此时的心绪。几只鸭子成双结队,在水面上扑翅,游骋。 河边人烟稀少,三两户人家紧闭着大门。却见一个渔夫将大网撒入河中,在岸边哼着曲,坐下守候。 姬兰一时静了,也择地而坐,想看看渔夫的收获。 两人静静看着变化不定的河水,这一看就是两个时辰。 那些鸭子仿佛享受般,仍然在河水上畅游。渔夫起身,粗鲁地将渔网一拉,那些鸭子受到惊吓,纷纷扑翅,连飞带跳跑开。 姬兰“噗”地笑出了声 。渔夫哈哈大笑,将渔网拉起,顿时网内数十条鱼儿活蹦乱跳。 渔夫面露满意之色,将鱼儿尽数装入篓中,提起渔网,哼着曲子走远。 姬兰愣住了,方才她看着鱼儿无力乱跳那一刻,忽然有了明悟。 “爱情不是一张网,爱人又岂是网中鱼?若强求,只能给他带来无尽痛苦。爱他,便由他在水中自由遨游...”姬兰面露温柔之色,心中的伤感在这一刻荡然无存。 第四十九章 不愿让你受委屈 姬兰望向似火烈阳,勉强挤出一个灿烂的笑容,深深吸了一口气后,理好长袍,快步赶回姬家。 姬家此时张灯结彩,四处挂满红色灯笼,仆人还在忙于装饰,各家之人就已面带喜色提前来道贺送礼,好不热闹。 姬兰刚刚跨进姬家便被各家之人如同众星拱月般簇拥,顿时堵的水泄不通。 “这便是姬族长的千金吗?果然长的如花似玉,倾国倾城,怪不得‘剑仙’南宫阳明会亲自主持这门婚事!”李家一位长老称赞道。 一位妇人咯咯笑道:“姬兰小姐的美貌在天岚城可是首屈一指,南宫世家可真是有福气!” 姬兰嫣然笑道:“各位谬赞了,姬兰相貌平平,如何受的起这般夸奖。” 众人哄笑,又夸奖姬兰谦逊。 “姬兰,一月不见,你还是那样美丽,风采更盛。”一道清脆的声音突兀响起,这声音不大,却穿透人群,在姬兰身边悠悠回荡。 众人愕然间,一名身穿青袍,面容清秀的男子凭空出现在姬兰身边,面带浅浅笑意。 “这青年好是眼熟,他是谁?”一人失声道。 “我想起来了,他是那日帮助姬家夺魁的刘成刘长老!”有人惊呼。 四周之人一阵骚动,议论不断。腾晨自天岚盛会家族战结束后就消失踪影,令众多慕名而来到姬家者失望而归。但如今他回来了,还是在姬家与南宫世家大喜之日,众人不由得满腹疑云。 “你回来了...”姬兰怔怔地凝视着眼前的青年,美眸一眨不眨,仿佛生怕他如一阵青烟被风儿飘散。 腾晨微笑,点点头:“我来住两晚便走。” “是吗。”姬兰垂首,声音似乎带着哭腔,“为什么偏偏是今天...” “不是恰好吗?正赶上给你道贺呢,以后可就不容易见面了。”腾晨摆摆手,一脸茫然道。他上午在赤勇团处理了一些琐事,将两日的任务分配完毕,确定没有纰漏才安心来到姬家,虽然已经尽量趁早,未料到还是耽误了大半日光景。 姬兰毫无征兆地扑到腾晨怀里,紧紧搂住腾晨脖颈,哽咽道:“以后就难以见到你了对吗?” 四周之人一片哗然,未料到在他们看来冷若冰霜的姬兰竟会对这刘长老如此主动,不由得啧啧称奇,暗自揣摩两人的关系。但众人又联想到明日便是姬兰与南宫冉大喜之日,而看她的模样竟对这刘长老颇有好感,众人内心不禁滋生各种想法。 腾晨一怔,莫名望着怀中的姬兰,尴尬道:“姬兰,这样不妥吧,大家都看着呢...” 姬兰立即松开腾晨,脸颊通红,强笑道:“抱歉,是姬兰失态了。” “姬兰,究竟怎么回事,这门婚事看来并非是你所愿?”腾晨正色道。暗想姬兰性格要强,今日居然显得这般无助,恐怕这婚事大有隐情。想到这里,腾晨心底有股无名之火莫名上涌。 姬兰垂头不语,轻轻叹气,没有否认。 “我们去见姬落尘族长!”腾晨脸上有了怒意,顿时明白了前因后果。立即拉起姬兰素手,在众人注视下,两人一前一后走向厅堂。 姬兰思绪有如小鹿乱撞,心乱如麻。有喜悦,那是因为她看见了腾晨眼中滋生的怒意,她明白了腾晨是关心她的。但她也有不安,腾晨这样带自己去找父亲,且不说能否成功退婚,便是退了婚也只会使得姬家与南宫世家双方不喜。该如何去做?她第一次没有了主见,只是偷偷瞥向那稚气未脱的青年,美眸折射出温柔希冀之色。 “刘长老,您回来了。”姬落尘淡淡道。瞥了一眼两人紧紧相牵的手,皱下眉头,但碍于腾晨对姬家有大恩,不好发作。 “军队内放了刘某两日假期,刚刚才回,便听说姬族长您要将姬兰嫁于南宫世家?”腾晨不卑不亢道。 “的确如此,姬兰明日便要与南宫世家天骄南宫冉喜结连理。不知刘长老有何高见?” 腾晨弯腰鞠了一躬,郑重道:“我看姬兰对这门婚事并不满意,不如就此作罢!” 姬兰娇躯一颤,细声道:“刘长老...” 姬落尘冷冷一笑,从座椅上站了起来:“刘长老,我敬你对姬家有大恩,此话姬某就当作没有听见,倘若再提,休怪姬某不讲情面!” 腾晨毫不退缩,上前一步:“倘若刘某执意如此呢?” 姬落尘大笑,恼怒道:“除非你去南宫世家,令对方主动退婚。”他又冷笑一声,“此次提亲的是南宫世家族长南宫阳明,姬某不作多讲刘长老说你也心中有数!” “请姬族长赐刘某一把普通长剑,刘某便用它将南宫世家打的心服口服,从而退了这门婚事。” “好,好,好!”姬落尘怒极反笑,吩咐仆人取来一把长剑,掷给腾晨,“你此行只代表你个人,生死与姬家无关!” 腾晨接住长剑,双目中寒光一闪,冷笑道:“理应如此!” “父亲,刘长老他只是一时头脑发热...”姬兰脸色发白,颤声道。她知道腾晨很强,但南宫世家身为天岚城第一大家族,更是齐雷国第一大剑道之家,以武为尊,高手如云。人杰期高手如云,族长南宫阳明更是人杰五阶后期的绝世高手。她可不希望腾晨因为一时冲动而白白送死。 “兰儿。当年你最宠爱的丫头云曦因犯错受到二十大杖责罚,痛哭声一直传出姬家,你没有求我;两月前你弟弟晓云在外闯祸受到禁闭,足不出户,你没来求我;如今刘长老自愿前去南宫家,你却来哀求为父...”姬落尘语调平静,但眼神却像刀子一般尖利,令姬兰重重垂下了头。 “姬兰小姐请放心,刘某很清楚自己在做什么。”腾晨笑着开口,那笑意在阳光的浸润下,很温暖,温暖到了姬兰整个心田,甚至快要融化一般。 “刘长老请便,时辰不早,快去快回,可不要误了吉日。”姬落尘缓缓坐下,眼神离开二人,疲倦似的闭上。 “刘长老,你不必这样...”姬兰拉住转身就要离去的腾晨,苦涩道。 腾晨微微一笑,缓缓移开姬兰的素手:“毕竟你是我刘成的朋友。” “朋友...”姬兰低头默念,只觉心中似乎下起了倾盆大雨,“原来他对每个朋友都是这样卖命吗?” “我不愿让你受委屈。”腾晨托起姬兰那低垂着的俏丽绝美脸庞,一脸认真之色。 姬兰脸颊滚烫,她那猫一般温柔的眼眸呆呆地看着眼前的青年。 在这一刻,她的世界只剩下了腾晨,那张清秀略显稚嫩的脸庞。她看见对方眼中的真诚之色,也看见了对方清澈的眸中没有泛起一丝波澜,正如他的心一般纯净。她也看见对方缓缓转身,飞也似的冲出,踏出了姬家大门。 而她,仍然呆呆地立在原地,连“愿你平安”也没有说出口。 她脑海中一时间只剩下那句话语,回荡不断。 “我不愿让你受委屈。” 她忽然觉得,自己牺牲的一切是值得的。 第五十章 五行困阵 腾晨紧按长剑,飞速奔走于大街小巷,身后卷起阵阵劲风。他望向天岚城中那座第二高大广袤的府邸,怒意勃发。 “自那日南宫雁对我讲述他在南宫世家的往事起,我便对这南宫世家厌恶至极,如今看来这南宫世家的确够强势。腾某今日就去熄熄你的气焰!”腾晨内心冷笑,不多时已来到南宫世家府口。 南宫世家每一处屋檐都挂上了红幕,鲜艳华贵。深红的灯笼有序地一节一节垂下。两扇敞着的大门上也分别贴上“囍”字,看起来喜气洋洋。 只是腾晨没有一丝闲情关注这些,他要做的只是将南宫世家颜面丢尽,雅兴扫光! 南宫世家内外已聚满各大家族有头有脸的人物,脸上挂着笑容,相互攀谈。 “来者何人?请出示请柬!”两位身着红褂,五大三粗的卫士拦在腾晨身前,面露不耐之色。 “请柬在此!”腾晨右手探入怀中,做出掏东西的模样,在两个卫士面门靠近的刹那,猛地提起剑柄,连撞两下。 两个卫士惨哼一声,昏厥倒下。 方才还在道喜的众人纷纷变了脸色,都尖叫着逃出南宫世家。 腾晨云淡风轻地在人群中穿行,走进南宫世家,寻找下一个目标。 “哪里来的狂妄小辈,吃了熊心豹子胆不成,竟敢在南宫家撒野!”一名地灵八段大圆满的老者见腾晨强闯进来,立即拔出利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刺向腾晨。 腾晨冷笑,在其利剑到达身前一瞬,腾晨凝聚内力,对准剑尖屈指一弹。 “砰” 利剑自剑尖碎裂,迅速蔓延到整个剑身,到达剑柄之时,一股巨力猝然自剑柄爆发,将老者震出数丈之远。 老者鲜血狂吐,骇然地看着腾晨,硬生生地挤出几个字:“人杰期强者!” 腾晨冷哼,他此行的目的是震慑,所以不会下杀手,若下了杀手,恐怕不仅自己自身难保,姬家也会遭到连累。 腾晨不理会那受伤老者,径自大步流星走向南宫世家人流聚集之处,面色冷若冰霜,有如一尊煞神。 “抓住他,那个家伙前来捣乱,还重伤了冽叔伯!”腾晨身后蓦地传来杂乱脚步之声与嘈杂人声,听声音有三十来岁的年纪。 腾晨咧嘴一笑,缓缓转身,见身后已有十几名三十来岁的中年男子,服装统一,皆身穿蓝白长袍,手握细剑,自信满满。 “你若现在跪下来求饶,我们或许会留你一个全尸。”一男子提剑指向腾晨,面露不屑之色。 “砰” 男子这话说出的下一刻,身子就已蓦地倒飞出去,撞在一棵粗壮柳树之上,蓝白长袍顿时血迹斑斑,他歪歪扭扭地站起来,手指向腾晨,艰难地说道:“你...” “啪!” 男子毫无征兆地被扇倒在地,却见腾晨满是冷笑地出现在他面前:“第一,你废话不应该如此之多。” 腾晨俯身握住他那反复举起的食指,笑意更深:“第二,你不该在说话时用你的脏手指着刘某。” “咔嚓” 伴随男子撕心裂肺的哀嚎,腾晨身影已来到剩余十几名男子之间,环顾一周后,轻笑道:“下一个是谁?” 众人不由自主地双腿发颤,方才他们连腾晨动作都没看清,同伴却在自己身边被他不费吹灰之力地击倒,这样恐怖的对手他们还是第一次面对,不禁萌生了退意。 “布阵,金木水火土,归位!”中间一男子见形势不妙,大喝一声,身子向前方迈出一步。 众人位置迅速变换,三人为一行,对应五行,只是在第四行少了一人,想必是那昏迷过去的男子。 五行之阵不断变换,将腾晨包围在正中,不留一丝空隙。 十四人内力涌动,汇聚在一起,形成一个五色无形牢笼,包裹住腾晨。 “有点意思。”腾晨绕有兴致地望向迅速移动的众人,将长剑轻轻提起。 “金,阳启!”为首男子高喝。 随即前三人同时提剑,在身前左右挥动,一轮手掌大小的烈阳浮现,在三人内力的催动下缓缓凝实,散发出温暖之气,形成一道薄雾之障,将十四人尽数覆盖。 “木,春生!” 一二行换位,上下舞剑,似在轻歌曼舞,却有丝丝生机自三人剑中冒出。半空中蓦地出现一棵嫩绿枝芽,缓缓成长,数息竟已长成一棵繁茂大树。三人面色一灰,停下动作。 “水,覆雨!” 第三行上前,却并未挥剑,只是相互按住对方臂膀,内力以肉眼可见地涌出,相互流通。 霎时间,一团房门大小的乌云出现在低空,颜色愈发昏暗,飘向腾晨,黑白变换不定,似乎随时都要倾斜而下。 腾晨望着乌云,提起长剑,撇了撇嘴,冷冷道:“你们若再不布置完毕,刘某可就要动手了!” 众人一惊,动作又加快几分。 “火,燎原!” “土,监牢!” 五人同时向前迈出,二人将细剑胡乱挥舞,另外三人将细剑插入地中,灌入内力。 数团烈火平地而起,熊熊燃烧,散发炙热高温。另外三人土地猝然翻动,形成一张数丈土墙。 “护族阵之五行困阵,合!” 十四人齐声高喝,下一刻烈火猛地飞起,却扑到了茂密大树之上,大树瞬间变成一团数丈火球。土墙翻腾,毫无征兆地扑向腾晨,瞬间将腾晨以及燃烧的大树紧紧包裹在内,看起来如同一个巨大坟包,颇为诡异。 这时乌云缓缓移动到土墙之上,几滴黑色之雨蓦地降下,土墙顿时紧了几分。黑色之雨越下越烈,“哗哗”之声不绝于耳,吸引了远方不少道喜之人的讶异目光。 乌云消散,那巴掌大小的暖阳缓缓升起,照耀在土墙之上,土墙不断凝固,最终化为黑色,有如一个黑色坟头,诡异至极。 “哼,不自量力,居然让我们对其施展五行困阵,这困阵不知封印过多少人杰四阶甚至往上的强者,凭他也敢领教!”一名青年揶揄道,望向那巨大的黑色土墙,哼起了小曲。 为首的男子重重喘气,将手中细剑归鞘,沉声道:“那人的确有两下子,若单打独斗,我们谁也不是他的对手,但其居然自大到任我们施展五行困阵,真是无知者无畏!” 第五十一章 嚣张的腾晨 腾晨细细打量火光滔天的四周,露出几分笑意,蓦地拔剑砍向发黑的土墙。 “嘣” 剑身一震,将腾晨反震退出几步。 “的确有些能耐,但单靠这凡人之阵便想困住腾某?可笑至极!”腾晨狂笑,将仙力凝聚于剑身,猛地挥向土墙。 “砰!” 墙外十四人正准备离去,却感到大地猛地一阵,自土墙内传出一道惊天巨响。 他们愕然回头,发现土墙顶上已裂开一道几尺裂缝。 “怎么可能!”众人面露难以置信之色,五行困阵自创造以来从未失败过,这次虽然火行缺一,但也不会有多大影响,如今竟然第一次有了溃散的趋势! 不光是他们,连远处筹备婚礼的长老们与各族各门派甚至官府有头有脸的人物也在这一刻感到脚下一颤,齐齐回头望向那巨大土墙。 “居然是五行困阵,是谁竟令精锐护卫队花如此大的手笔!”长老们惊叹,纷纷起身,驻足观望。 “砰,砰!” 两道更加强烈的震动猝然传出,不少人站立不稳,一个踉跄摔倒在地。 此时整个南宫世家为之轰动,所有人纷纷跑到这裂缝四散的土墙之下,欲瞧瞧是谁如此胆大包天敢在南宫世家撒野,又是谁如此强横,竟能将五行困阵撼动! “给我破!!”腾晨大吼,一道纯金剑气自剑身狂泄而出,带着滔天威势轰向漆黑土墙。 “嗞...” 土墙坚持了不到两息,瞬间土崩瓦解,金色剑气未作停留,有如一道长虹划过天际,直冲云霄,缓缓消失。 “是剑气,他是姬家的刘长老!”在腾晨的身影从浓烟中浮现之前,当日亲临天岚盛会的几人已立即认了出来,那场家族决战上腾晨的剑气之威令他们记忆犹新,久久不能忘怀,本以为此生见到一次都已十分幸运,没想到今天又见到了对方的剑气,看起来比之前更加威猛! 硝烟飘散,腾晨的面貌渐渐变得清晰。他此时的装扮与两月前相差无几,直接印证了那几人的猜测。 “不知刘长老来南宫家所为何事,若单单为了贺喜,这阵势未免大了点!”一南宫家大长老沉声道,眸中寒芒闪烁。 “所为何事?”腾晨冷冷笑道,将长剑提于身前,猛地一挥,余烟化作漩涡,霎时间全部消散,“你南宫世家逼婚,你说刘某此行所谓何事?” “逼婚?你姬家族长姬落尘不是已经定下这门婚事么?哪来逼婚一说?”另外一名大长老嗔怒道,却不敢上前,面露揶揄之色,“莫非姬家打算出尔反尔,戏耍我南宫世家?” 腾晨冷冷一笑,锐利目光扫过在场每一个人,缓缓道:“姬兰不愿意,这门婚事便是强人所难!我刘成便难以座视不理!” 腾晨将长剑一挥,闷声开口:“还有,此行是我刘成一人意愿,与其它任何人无关。刀剑无眼,无关之人请离刘某远点!”腾晨话语一顿,望向那几个大长老,“我刘成今日存心捣乱,你们谁来给刘某试刀!” 许多前来道贺之人面面相觑,不约而同地远离腾晨,一直退到数十丈开外,在他们看来这样一不会被误伤,二又能亲眼目睹这场好戏,恰是一举两得。 “笑话,真当会点劣等剑气我南宫世家便会怕你不成!”一位大长老怒不可遏,腾空而起,拔剑连斩虚空,数道风刃破空疾驰。 另外几名大长老互看一眼,面露坚毅之色,同时跃起,剑光扑朔,寒光乱颤,齐齐汇向腾晨。 腾晨双目一凝,右手探出,内力迅速聚集在身前,瞬间形成一道淡蓝屏障,碧光荡漾。 “砰砰砰” 风刃极速扑打在屏障之上,未泛起一丝波澜。 那大长老暗叫不好,一时间手足无措,其他几名大长老亦面露愕然之色,但招式已出,短时间也无法收回。 “嘣!” 四人攻击同时落在屏障之上,屏障剧烈晃动,仍然无恙。 腾晨冷笑一声,嘴角扬起一丝不屑:“南宫世家的大长老也才这点能耐么?真是自取其辱!” 四人只见腾晨长剑突然泛出金光,随后一股大力传来,几人身躯同时不可抗拒地被一道金虹冲出数丈之外,坠落在地,意识涣散。 此时半空中只剩下那最先发动攻击的老者,步伐不断后退,满是惧意地望向腾晨,语无伦次道:“你...你不是人杰二阶后期,甚至不是人杰三阶...” 腾晨轻笑,瞬息已来到那老者面前,显出那副人畜无害的模样:“那又怎样?” 老者忽然弯腰,用求饶的语气道:“是老夫有眼不识泰山,希望刘长老您开恩...” 腾晨双手抱怀,露出玩味之色,摇晃着脑袋望向老者。 忽然,老者腰间寒光一闪,一柄利刃极速自腰间刺出。老者面露狰狞之色:“去死吧,乳臭未干的小子!” 腾晨脸色一沉,身子一旋,轻巧地避开了老者的偷袭。半空中将长剑翻手一挥,老者惨叫一声,半截手臂带着零散血雨从空中缓缓落下。腾晨回身一腿甩下,老者身躯蓦地砸向地面,痛苦哀嚎,没多久便昏厥过去。 附近几十几位没有出手的南宫世家长老与剩余三位大长老面色骇然无比,未料到对方比传闻居然要强上太多。他们看出对方并未下杀手,但即便如此也不会有人会嫌身上伤疤不够。甚至在内心有些庆幸自己幸亏没有逞能,否则下场恐怕也不会好到哪去。 远处前来道贺之人更是震撼无比,南宫世家大长老身手普遍在人杰一阶以上,也不乏二阶三阶,五位大长老竟被对方轻描淡写击败,这实在是令人感到恐怖! 现在谁都明白了,眼前这个面容清秀、略显稚气的青年,的确有资格有实力来这里撒野! 前一刻喧闹无比的南宫世家这时诡异地安静了,成百上千道目光齐齐汇向半空中英姿飒爽的青袍青年,没人敢多喘一口气。 腾晨将长剑缓缓收鞘,双手提于胸前,将内力聚集于喉中,蓦地大吼:“南宫冉,你给刘某站出来!” “南宫冉,你给刘某站出来!” “站出来!” ... 这一声内力十足,犹如天降霹雳,以腾晨为中心,在整个南宫世家炸响,久久回荡。 众人死死捂住耳朵,十分难受。 腾晨目光在众人间游走,观察各自表情。很快,一眸子闪烁不定的青年引起了腾晨注意。 那青年一席白袍,皮肤也是白里透红,相貌堂堂,倒给人一种“白面书生”之感。此时眼神闪躲,身躯颤动,看起来颇为紧张。 第五十二章 再遇夏婉欣 “怎么,是要刘某亲自将你拧出来不成?”腾晨冷冷一笑,凌厉双眸似是不经意地自那青年身上划过。 那青年闪躲的眼神正好与腾晨撞上,顿时打了一个冷战。犹豫半晌,终于向前迈出一步。 “我是冉儿母亲,你有何事找我商议便是,何必为难冉儿!”南宫冉身后的美艳妇女将南宫冉往回一拉,自己大步迈出,毫不退缩地望向腾晨。 “他与姬兰之婚事,是你做的主?”腾晨长袍在半空飘扬,表情淡然道。 “的确是由我与族长南宫阳明亲自做主,你若想要退婚,有本事去与族长大人讨价还价!”美妇娇喝道,面色坚毅,却隐隐有几分惧意自眸中显露。 腾晨嘴角微微上扬,露出玩味之色:“刘某稍后自然会去会会南宫阳明,但在此之前,你们得当着所有人的面,放弃这门婚事。” “刘成,你欺人太甚!”那妇人怒不可遏,嗔骂道。 “我给你们三息时间考虑,你们应该能看出,刘某自始至终都没有下过杀手。”腾晨缓缓闭上双眼,语气之冷冽,让众人如同坠入冰窖,寒意陡生。 “你...”南宫冉面色一阵白一阵青,亦忍不住开口。 “一。”腾晨冷冷开口,语调颇有几分不耐。 美妇与南宫冉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出一丝惶恐。 “二。” “够了,我南宫冉之母柳芸放弃这门婚事!”那叫柳芸的美妇咬牙道,仍有不甘之色,“但我的面子远远不及南宫阳明族长,只要南宫阳明族长坚持,这门婚事便要继续!”她不敢赌,若是拿自己的性命来赌,以她柳芸的性格绝不会退缩,但这赌注之内还有她含辛茹苦养育二十载的骨肉,她不想冒这个险。而在她看来,即便自己放弃了,只要对方过不了南宫阳明那一关,婚事仍然是要办下去的。 腾晨颔首,神色满意:“识相便好。至于南宫阳明那里,我自有办法。” “年轻人,你的确很强。但你可知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一道苍老的声音悠悠传来,那声音似乎蕴含无尽沧桑、看透人生百态,使在场人有种无所遁形之感。 “南宫阳明族长!”在场南宫世家之人齐齐转身,睁大眼睛望向南宫世家内那栋最高的阁楼,面露狂热之色。 不少回过头,幸灾乐祸地看着腾晨,想象对方在族长神威下狼狈的模样,顿时激动不已。 腾晨双目一缩,凝神望向阁楼,只见阁楼底层大门蓦地打开,三道人影进入他的视线。 最左边是一名虎背熊腰,体貌魁梧,华贵黄袍上绣着猛虎的中年男人,盛气凌人。最右边是一名白发绾起,白袍上系着一把细剑的老当益壮之老者。 而中间是一名青涩女子,举止颇不自然。秀发垂肩,在阳光的照耀下泛出金色光泽,如梦如幻。身上的蓝色长裙有如深邃夜空,与其纯真的脸庞搭在一起,有种天然的美丽。她嘴角微微翘起,增添了几分顽皮之色,却又显得矜持高贵。 “这玩笑开大了!”腾晨喃喃道,内心郁闷至极。他没想到居然会在这里,以这种形式与对方重逢,他实在想不出自己应该如何面对对方。 三人慢慢接近,那女子的脸庞越发明朗,望向腾晨的眼神也化作骇然。 “晨...”夏婉欣失声道。 众人齐刷刷将目光投向夏婉欣,暗道这刘长老什么时候竟然与夏亲王千金认识了? “你们认识?”夏亲王与南宫阳明异口同声道,狐疑地看着夏婉欣。 腾晨暗叫不好,急忙给夏婉欣使了个眼色。 “不...欣儿认错人了,他与欣儿一位儿时玩伴很像,但那玩伴已病故多年。”夏婉欣连连摇头,胡乱编了个理由。 “玩伴?为父怎么不记得你儿时有这样一个玩伴?”夏亲王面露沉思之色。 夏婉欣冷哼一声,将嘴巴撅得老高,看起来十分委屈,惹人怜爱:“我就说吧,父亲您一点也不关心我,连我儿时玩伴也记不清!” 夏亲王一时手足无措,连忙改口:“宝贝女儿,父王知错还不行吗?这次为父一定能记得清楚!”说罢,夏亲王神色化作慈爱,双手搭在夏婉欣的肩膀之上,道歉不断,又望向腾晨,那眼神似乎要将腾晨模样牢牢刻在心里。 腾晨在心底哭笑不得,不过看着夏亲王的模样,似乎真的相信了夏婉欣,他不由得松了口气。 “年轻人,我南宫世家与你无冤无仇,你却在此大动干戈,伤我南宫世家之人,你说此事应当如何了断?”南宫阳明缓缓说道,语气强硬,给人毋庸置疑之感。 腾晨内心暗骂对方老狐狸,只强调自己伤人,对于婚事只字不提,这样便让人感觉自己在此无理取闹,过错都在自己身上。 果然,夏亲王面色一沉,望向腾晨:“本亲王来此贺喜,居然碰到这等目无王法的事情,说什么也不能座视不理。本亲王要让所有人知道,不是武功高强便能到处撒野!” 夏婉欣脸色发白,立即挽住夏亲王臂膀,娇声道:“父亲,他相貌和我那玩伴着实神似,欣儿求您放过他一马行吗?” “唉,欣儿你...”夏亲王叹了一口气,望着苦苦哀求的夏婉欣,内心一软,“罢了罢了,为父就答应你,不插手此事!” 夏亲王窘迫地看向神色古怪南宫阳明,干笑道:“相信南宫阳明族长您对付一个毛头小子绰绰有余,本王就不献丑了。” “多谢夏千金,多谢夏亲王开恩!”腾晨道。心底捏了一把冷汗,方才若不是夏婉欣让夏亲王放过自己,恐怕这次真的是九死一生,甚至被迫显露筑基修为。 腾晨双目一凝,神情坚毅地看着南宫阳明,一字一顿道:“刘某想要南宫族长您退掉与姬家的婚事!” 南宫阳明哈哈大笑,仿佛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弯目捻须道:“你和姬兰什么关系,竟然让你不顾生死来我南宫世家动手?” 夏婉欣一颤,内心化作苦涩:“她竟是为姬家那明珠来此...”顿时黯然失色。夏亲王看在眼里,若有所思。 “这就不用南宫族长您操心了,您想个法子吧,如何退婚。”腾晨冷笑道,在这“剑仙”面前没有丝毫畏惧。 南宫阳明狡黠一笑:“法子倒是有,你若能在老夫手下撑够一柱香的时间,老夫不但会退了这门婚事,还既往不咎,任你离开。” 第五十三章 南宫阳明的实力 “一言为定!”腾晨毫不犹豫地答应,身子从半空落下,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 众人内心冷笑,暗道这刘成果然是没有见过世面之人,不知天高地厚。南宫阳明族长可是堪称武林顶峰的绝世高手,岂是他能撼动得了的?都面露讥讽之色,准备好看腾晨在众目睽睽下出丑。 见腾晨这般有信心,南宫阳明也不恼,挑起嘴角道:“此地不宜争斗,还是去我南宫家的演武场才好。”说罢,身形倏闪,向演武场方向激射而去。 腾晨轻笑一声,跟了上去。 众人一阵哄乱,全部涌向演武场。夏亲王长笑:“欣儿,我们也去看看这神似你玩伴的青年究竟有多大能耐!” “哼。”夏婉欣嘟起小嘴,跟上夏亲王的步伐。 演武场一时人声鼎沸,数千人在演武场外围摒气凝神望向演武场正中相对而立的两人,他们从未见过南宫阳明出手,就连南宫世家之人也很少见到。但他“剑仙”的名号却如雷贯耳,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此时每一个南宫世家族人都兴奋万分,谁都将腾晨看作了死人,他们想亲眼见证这不知好歹的腾晨被南宫阳明族长斩于剑下,为南宫世家雪耻的情景! 夏婉欣内心一紧,望向场中那道淡然的青袍身影,心乱如麻。腾晨如今犯了众怒,即便是她父王也不可能凭几句话便能息事宁人,如今这一步相比起来倒是最好的选择。她暗暗下定决心,一旦腾晨不能再战,她便立刻制止这场比试,安排良医为他诊治。想到这里,她稍稍安了心。 “可以开始了。”南宫阳明淡淡开口。 一位大长老将演武场正中鼎炉内的檀香点燃,对南宫阳明恭敬一拜后,快速离场。 南宫阳明双目微眯,轻轻拔出细剑,却没有其它动作,似乎在等待腾晨出手。 “老夫让你两招,出手吧。” 腾晨听到此话,冷笑一声,蓦地拔剑,一道剑气激射而出,有如一条蓝色巨蟒极速扑向南宫阳明。 在那剑气到来一瞬,南宫阳明不急不缓地将细剑一提,剑气与细剑相撞,刹那间化为点点蓝光,消散殆尽。 “这便是你自傲的剑气?” 他戏谑地望向腾晨方向,但发现对面空无一人,哪有腾晨踪影? 南宫阳明猛地抬头,却见腾晨在自己头顶上空俯冲而下,极速向下挥动长剑。 一股极寒之意瞬间将整个演武场笼罩,只见无数纯白剑花自腾晨剑身飘落,似六月飞花,又似鹅毛大雪,将南宫阳明笼罩在内。 “且吃刘某一招!”腾晨大笑,长剑重重一挥,“剑气道,雪舞杀!” 漫天飞花同时一怔,下一刻极速旋转碰撞,擦出无数火光,相互交错,混杂着炙热与极寒之气,风驰电掣间划向南宫阳明。 这雪舞杀在腾晨的多次练习下,已明显比在与厉鬼一战中得心应手地多,且随他境界的提升,这一式也随之威力倍增。 “好!”南宫阳明颔首道,倒也不躲。只见他双目一凝,虚影急晃,细剑以难以形容的速度在周身连续挥舞。 剑花与细剑高速碰撞,火花四溅,不断发出“叮叮”之声。南宫阳明步伐一步未乱,翻剑折剑应接自如,将剑花尽数接下,落得满地谢红。 “怎么,你就这点能耐不成?”南宫阳明将细剑折回收鞘,淡然道。 腾晨冷哼一声,双目散出金光:“还没完呢!” 南宫阳明忽然感到脚下一颤,方才被斩落在地的无数剑花忽然泛出耀眼金光,一股多年未有的危机感莫名涌上心头。 “不好!”南宫阳明面色大变,就要撤步,却发现脚下被剑花死死粘住,不能移动分毫! 腾晨金眸中闪过一丝厉色,紧紧按住剑柄,仙力来回流转,下一刻长剑猝然挥出。 “剑气道,极乐葬!” 一道极金之色的月牙剑气泄洪而出,将虚空冲击地颤动模糊,夹带滔天威势轰向南宫阳明。 南宫阳明轻轻吐了一口浊气,闭上略显混沌的双眼。 “轰!” 剑气并未打在南宫阳明身躯之上,而是冲入满地剑花之中,被无数剑花极速吸收。 剑花顿时变得澄亮无比,蓦地升起,围绕着南宫阳明飞速旋转。 “哗” 在剑花的极速旋转之下,阵阵烈风席卷、尖啸,一道金色龙卷缓缓出现,将南宫阳明包裹在内。剑花越转越快,龙卷随之不断扭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膨胀,变大变长。 数息后,演武场上烟雾弥漫,狂风呼啸。巨大的金色龙卷以令人难以置信的极速扭动着臃肿的身躯,甚至将这片天空之上的白云都绞散殆尽,气势之可怖有如洪荒之灾。 众人死死看着腾晨这一恐怖杀招,满脸骇然,已经不知道用什么词语来形容自己所受到震撼之大。 夏婉欣不可思议地望着云淡风轻的腾晨,在她看来腾晨一直很强,但没想到两月未见,他居然强大到了这个地步。 “仙力!...”夏亲王心中翻起了惊涛骇浪,表面上仍然是一副古井无波之态,“这刘成怎么有些眼熟?”夏亲王双目金光泛动,一道神识兀然打向腾晨。 神识悄无声息,数千人没有丝毫察觉,连腾晨也没有发现异常。神识钻入腾晨丹田,正欲扩散。腾晨丹田内蓦然血光一散,无数血线陡然出现,将神识卷入吞噬。 夏亲王闷哼一声,脸色发白,内心的骇然已经到了极致。 腾晨并未察觉到丹田内的异常,他深吸口气,扬剑斩向虚空,大喝一声:“葬!” 金色龙卷蓦然一凝,庞大身躯诡异缩紧,扭成一团,下一刻毫无预兆地泛出惊天强光。 “砰!” 龙卷突然爆炸,强光刺眼,狂风呼啸,一时间风云色变。 爆炸带来的强烈冲击将演武场轰出丈许深坑,余波极速向八方扩散,令围观众人衣裙乱舞,发丝飘扬,连双眼也难以睁开。 一些功力尚可者顶着狂风,努力睁开眼睛,望向爆炸的中心 —— 南宫阳明所在。 浓浓的烟尘将演武场覆盖,连这本是灿烂的天地也染得昏暗。令众人无法看见丝毫里面的情况。 忽然,无数寒光吞吐闪烁,烟雾被生生切开千道裂口。 一位衣裳破败却仍显傲然的老者现出身形,只见他浑身多道细小伤口,使人为之惊心。他面无表情地望向前方,手臂与肩膀同高,后面一截被烟尘所遮掩,看来颇为匪夷所思。 数息后,那半截烟尘被忽然刮来的清风吹散,演武场上现出两人身形与那柄插入腾晨胸膛的细剑。 数千人顿时寂静了,局势逆转之快可谓令每一个人瞠目结舌,随后大部分人开始兴奋地高声呐喊,欢呼,皆在庆祝南宫阳明的胜利。 夏亲王在高台上起身,叹了叹气,略显失望,欲拉起夏婉欣离开。 夏婉欣死死盯着演武场上被南宫阳明快要贯穿的腾晨,双眼噙出水花,正要制止南宫阳明下一步动作,她美眸一凝,却看见腾晨发白的脸庞居然露出了意味深长的笑容。 鼎炉上那根檀香,已燃烧了一半有余。 第五十四章 腾晨的剑道 腾晨胸口陡然金光大盛,身躯蓦地一震,将细剑生生震出胸口,血花迸涌。 南宫阳明双目一缩,心想这刘成倒有些胆魄,不过却太鲁莽。忽然,他倒吸口气,看见腾晨的伤口在那金光流转之下,竟在缓慢愈合! “你是老夫所见的年轻一辈中最强者,但却偏偏要来自毁前途!” 话音未落,南宫阳明右手一抖,不由分说出剑,霎时间漫空华光掣转,有如条条白蛇齐蹿。 南宫阳明苍松般的身躯裂风而动,闪烁不定,一时间,腾晨四面八方已布满南宫阳明的虚影与漫天剑光,同时击向腾晨。这一式威势不大,却带有强烈杀意! 腾晨处变不惊,深邃双眸极速扫视,发现剑光竟将所有死角卡住,无处不在,也无处可躲! 腾晨暗暗佩服,对方不愧被称作“剑仙”,随手一击便有如此威能。暗叹这便是堪比筑基修仙者的力量么,被封印修为的自己若是想要取胜,恐怕必须使用非常手段才会有一丝希望。 漫空剑花如同一张银色大网,带着破空之声极速缩紧,掩盖腾晨。 腾晨嘴角上扬,在其来临的一瞬,双手蓦地并拢,向上方一拉,自头顶划出一道弧线。 一圈金蓝色屏障瞬间在腾晨身外形成,将腾晨整个包裹在内。八方剑华快要斩在屏障外层的刹那,腾晨双手左右举起,形成一个倒“八”形状,按于屏障之上。 无数剑华在触到屏障的刹那间同时一怔,竟停止了前进。 腾晨哈哈一笑,身形一闪便离开了剑华攻击范围,而剑华也在下一息猛地轰向屏障,金蓝色屏障坚持了数息后便出现裂缝,随之崩溃。 “年轻人,不要高兴得太早!”腾晨正要得意之时,背后蓦地传来传来一阵凉意。 “哼!”腾晨手臂金光攒动,身躯陡然盘旋,手中长剑极速向后甩去。 金色月牙凭空乍起,有如流星追月,瞬息就要将南宫阳明淹没。 南宫阳明眼泛寒芒,细剑辗转收鞘,身子微微一躬。在金茫来临瞬间,剑光一闪,随之而来是狂风暴雨般的挥击,出剑速度之快无法形容,身处磅礴剑气之中却有如劈风斩浪,游刃有余。 短短三息,剑气已被其尽数斩断,重归虚无。 腾晨来不及惊叹,南宫阳明已连人带剑飞速攻来,杀气腾腾。 “既然质量拼不过你,那便用数量烦死你!”腾晨瞥了一眼只剩小半截的檀香,心绪飞快转动,在南宫阳明来临前已做好决定。 腾晨身子连续后撤,双手紧握长剑,向着疾驰而来的南宫阳明不断挥舞,每次挥舞都会有一道深蓝剑气带着劲风扑向南宫阳明,一时间两人间剑气有如狂风暴雨,从腾晨剑身不断冲出。 南宫阳明速度慢了几分,手中细剑却是其快无比,一息便能挥出近百剑华,将迎来的剑气搅得支离破碎。他双目一凝,望向无休无止的剑气,露出不耐之色。以他的心机,自然很快便猜出腾晨目的。 “老夫便让你见识见识真正的剑道。”南宫阳明不急不缓道,苍苍白发顿时披散开来,随风乱舞。 “剑道破极!” 他大吼一声,这声音极为嘹亮,如同一把无形利剑向四面八方横扫而过,使得包括腾晨在内的数千人霎时间有种被冷刃架在脖颈上的错觉,喘不过气来。 剑意! 腾晨骇然,没想到对方一句话竟然能引出如此强烈的剑意,与其相比,自己仿佛是一个刚刚摸到剑的孩童,幼稚地可笑! 一股庞大的冲击以南宫阳明为中心陡然爆发,以万马奔腾之势向八方极速扩散。 数百剑气在这冲击下瞬间消散,腾晨感到身体一重,转眼间那恐怖冲击已来到身前。 “轰!” 腾晨身躯猝然一弯,随之被弹飞近百丈,砸碎数尺石砖,口中鲜血狂吐不已。 “啊!”夏婉欣面色一白,惊呼出口,素手紧紧捂住嘴巴,竟要落泪。仿佛受伤的不是腾晨,而是她夏婉欣自己。 “不要再打了!”夏婉欣看着南宫阳明举剑走向狼狈不堪的腾晨,声嘶力竭地喊道。 众人全部将质疑的目光转向夏婉欣,他们恨不得腾晨马上死掉,见是夏亲王之女劝阻,他们也没有权力插嘴,均感到失望与不快。 南宫阳明脚步戛然而止,抬头仰望夏婉欣:“老夫不杀他也可以,但他必须在所有人面前为自己的鲁莽磕头谢罪,自废武功!” 南宫阳明这番话十分毒辣,他见夏婉欣的反应便明白两人关系必定不一般,若是夏婉欣极力阻挠,他也不好当着夏亲王之面将其千金所在意之人斩杀。但对方来南宫世家所作所为众人有目共睹,他这番要求倒显得合情合理。 更重要的是,对方如此年轻就已达到如此境界,且与南宫家结怨,若是任腾晨离去,放虎归山,有朝一日他实力超越自己,前来给南宫世家带来灾难也并非没有可能。 “这...”夏婉欣犹豫不决,她希望腾晨能安然无事,但她也明白若真要腾晨像南宫阳明所说那般去做,以他的性格宁愿选择赴死。 “我还能战!”腾晨粗鲁地打断夏婉欣话语,血肉模糊的双手撑住长剑,艰难起身。 “修为没有解放,代表我还没有达到极限!”腾晨内心默念,清秀脸庞上坚毅之色更浓。 南宫阳明冷冷一笑:“既然你执意送死,那便休怪老夫痛下杀手!”说罢,他手中细剑倏地狂舞,宛若万千新竹破土而出,引得狂风大作,直射腾晨。 腾晨身形激射,内力疯涌,将他体外腾出一片蓝雾。他居然没有躲避,而是选择硬生生迎上这一击! 腾晨扬起通体金光如阳的长剑,奋力挥向万千剑雨。 “砰!” 磅礴金光与数千道白色剑光相互冲击,剧烈轰鸣,强光刺眼,憾人心神。 片刻后,金光一暗,被剑雨强行破开一道缺口,强烈剑意逆流而上,剑光自缺口向腾晨狂涌。 金色缺口下,梭梭剑雨在南宫阳明挥洒自如下,以无可抵挡的攻势暴射进腾晨身躯。 腾晨闷哼一声,身躯瞬间变得千疮百孔,这些剑伤不深,但却能牵一发而动全身,使得腾晨寸步难行。 “他的剑道是‘定’,以定御剑,以已之定造成敌人之乱,从而创敌!”腾晨望向再度挥出剑雨的南宫阳明,心底似乎有了明悟。 “我的剑道是什么?”腾晨在心底呐喊。身上的伤痛在这一刻忽然失去了知觉,他闭上双眼,没有看见滔天寒光,也没有看见夏婉欣绝望的目光。 没有丝毫征兆地,腾晨陷入了寂灭状态。从失忆以来每场大战的画面如同一副副画卷,飞快地在腾晨脑海翻动,自他失忆以来的每一个敌人,每一个动作,每一个细节都在这一刻变得清晰无比。 “我的剑道为‘义’,因义出剑,因义而战!”在漫空剑雨锁来的刹那,腾晨猛地睁开双眼,双眸竟有剑光闪烁。 第五十五章 返璞归真 腾晨气势陡然上升,这气势与境界无关,与相貌无关。他还是他,除了伤痕累累略显狼狈以外,几乎没有变化。 但所有人却突兀地觉得,腾晨整个人在睁开双目后变得凌厉起来,好似有无数把利剑在腾晨身外,蓄势待发。 腾晨蓦地扬剑,没有动用仙力,甚至连内力也没有凝聚几分。 虚空忽然变得模糊,无数肉眼无法看见的天地元力疯狂地汇向腾晨手中长剑。 一道纯白剑气陡然出现,状若天河,兀自横在两人之间,将整个演武场都映成了雪白,恍如人间仙境。 这剑气之洁白,较之天上白云还要胜过几分,隐隐有银光掠闪,宛若银河临世! 这才是真正的剑气!是腾晨在明悟了自身剑道后所施展出的前所未有的、最强的剑气!以往腾晨的剑气都要依靠仙力来凝固,看起来虽然华丽,对付比他境界低的绰绰有余,但真对上高手,等于白白浪费内力。 而这剑气,则是靠腾晨的意志发动,他意志越执着,对“义”的立场越坚定,这剑气就越强! 这是腾晨的剑道! 南宫阳明变色一变,对方这道剑气明明没有之前几道华丽,却给了他一种胆战心惊之感。 南宫阳明放下轻视之心,双目露出凝重之色。人界五阶顶峰境界轰然爆发,内力之磅礴震得虚空模糊。 “日照。” 苍劲之声回荡,南宫阳明一剑向天,烈阳竟在这一刻似乎微微倾斜,火光在细剑细长的剑身上下汇聚,下一息,细剑整个剑身已泛起炽热凶焰,熊熊燃烧,似成了地狱圣器。 南宫阳明冷冷一笑,将烈焰之剑挥向无边剑气。 “轰” 纯白剑气在这一挥之下整个泛起滔天火焰,霎时间已成为一片火海。剑气缩小一圈,攻势不减,夹带凶焰卷向南宫阳明。 “月华。” 万里晴空蓦地一暗,烈阳忽然变得黯淡,白云涌动,现出皎洁月光,凄美如夜。 南宫阳明手中细剑烈焰一凝,下一刻倏地化作千角冰锥,寒气疯狂弥漫,令在场每一个人毛骨悚然。 细剑之上每一条冰锥都有尺许粗细,蓝白光泽闪耀,不断吐出寒气。境界稍低者只是用肉眼望去便能感到双目凝出水雾,寒气蹿入心窝,奇寒难耐。 南宫阳明后撤两步,大袖连挥,极冰已斩于炽热剑气之上。 冰锥自细剑剑身向剑气狂涌而入,瞬间将剑气连带烈火凝成了冰河,浮于半空之上,冰晶闪闪,美丽无比。 “冰河裂谷!” 随着南宫阳明话语落下,半空银色冰河陡然碎裂,化作片片冰晶,缓缓坠地,满地晶莹,有如镜花水月。 在化解腾晨剑气之后,烈阳重新散发出炽热光芒,皎月黯淡隐入云层之中。天地又回归于平常,似乎什么也没有发生。 腾晨暗暗心惊,对方方才手段有如改天换日,如此大手笔地将自己的强劲剑气化解,看起来到真有几分“剑仙”之感。 檀香还剩一丝,南宫阳明手中细剑已恢复如常,他神情淡然,望着脸色发白的腾晨,悠悠开口:“你很强,如果你能活到我这个年纪,说不定早已突破人杰期,达到了更高境界。”他面露惋惜之色,“可是你今日竟执意找死...” “就由老夫的得意之作送你上路好了。” 南宫阳明长吁口气,苍劲手掌蓦地一松,细剑坠出,直直插于硬砖之上。 以其剑为中心,蓦地荡出一圈淡蓝光芒,猛地向八方扩张。 偌大演武场为之一震,地面开始颤动不断,无数密密麻麻的裂缝以细剑为中心向外蔓延,扩散。 咔嚓之声不断,在腾晨狐疑的目光下,有几十条裂缝延伸到了他脚下,却没有停止蔓延,直至扩散了方圆几丈后才开始停歇。 “天堑无涯!” 南宫阳明面门通红,大吼一声,气喘吁吁,仿佛十分费力。 “轰隆!” 方圆十丈的裂缝猛地晃动,摇晃不定,恍如天崩地裂。无数碎石粉末自裂缝腾起,缓缓聚集,并拢。 腾晨身形极速后退,离开裂缝范围。 演武场中心顿时成为了十丈大小的方形巨坑,像是被人用通天大印生生按压所致,足以让人胆战心惊,倒吸凉气。 碎石还在不断凝聚,慢慢形成一把数丈巨剑之状,这巨剑朴实无华,看起来只是平常之剑放大几十倍而已。但腾晨却隐隐觉得此剑绝非如此简单,定有不凡之处。 忽然,乱石之中一道冷光激闪,赫然是南宫阳明最初使用的那把细剑。细剑向巨大石剑激射而去,两者相比,那细剑看起来微不足道。 细剑嗡鸣一声,身形消失,已钻入石剑之内。 石剑蓦地一阵,仿佛顿时有了灵性,兀然寒芒大盛,气势在这一刻轰然爆发,一股无形压迫猛地压向腾晨。 腾晨心神震动,正要行动,却惊骇地发现自己在这强烈的压迫下竟然动弹不得,只能任人鱼肉! 南宫阳明冷哼一声,右手作出持剑形状,吃力地向腾晨方向斩去。 “天堑绝斩!” 石剑庞大的身躯陡然晃动,如同受到了指挥,划破虚空,以绝伦之速拖动巨大剑身向腾晨疾驰而去。 一股强烈的生死危机随着巨剑的迫近而越发清晰地涌入腾晨心头。这是他自与厉鬼一战以来,第二次遭遇的生死关头! “一定有办法!”腾晨死死压抑心中的慌乱,不断在脑海中搜寻解救的办法,近乎焦头烂额。 “剑道...”腾晨呼吸已开始急促,反复默念。他看着古朴的巨剑,忽然想起梦中所见到的斩帝剑。那把剑亦是由无数仙剑组成,却轻轻一挥便封印了仙帝修为,令腾晨记忆犹新。 “越是朴实越能发挥出意想不到的效果,朴实...”腾晨喃喃,望向巨剑的明亮双眸中似乎有了明悟。 童年时刻的种种涌上心头,那些纯真美好的回忆尽数突兀地涌入腾晨脑海。那时候的腾晨还没有内力,还只是一个天真单纯的孩童,对这复杂的世界有太多不懂,不懂什么是力量,更不懂有什么是畏惧! “返璞归真!” 腾晨蓦地开口,紧张之色尽数消散,显得信心满满,令巨剑之上的南宫阳明心底咯噔一下,竟有了莫名不安。 在这一刻,腾晨丹田、经脉、五脏六腑中的内力同时停止运转,同普通人毫无差异,但他却突兀地给人一种深不可测的感觉。 这就是返璞归真! 腾晨五指试着动了动,果然巨剑带来的压迫感已经消失。他眼中露出狂热战意,望向距离自己不到一丈的巨剑,哈哈大笑。 他双手提起长剑,没有动用内力的他,感觉长剑顿时沉重了不少,但这无关紧要,他现在依靠的只有一个 —— 剑道。 这已经无关境界,这是两人剑道的对决! 腾晨知道,若是自己失败了,下场只有死路一条,而姬兰和姬家一定会因为自己而遭到大祸。 他不能败!若是他自己死去能为自己所在乎的人带来无尽益处,他定会慷慨赴死,但绝对不会是现在! 腾晨面露疯狂之色,他的剑道本身是“义”,“义”情越浓烈,爆发出的实力就越强大!而此时,他的气势已经上升到了顶点,连周围虚空都变得模糊。南宫阳明双目一缩,巨剑与腾晨手中长剑已经撞击在了一起。 “砰!” 长剑爆发出的极白剑气将南宫世家方圆百里照映地只剩下白色,只有人杰期的高手能模糊看见两人状况,人杰期以下睁眼便会有刺痛之感,只得闭眼。 剑气大小甚至要超出巨剑身躯,但巨剑却没有丝毫败势,与剑气死死对峙,相持不下。 腾晨咬紧牙关,将自己疯狂的意志毫无保留地通过长剑发泄而出。 剑气光辉更加恐怖,人杰期高手也只能闭上双眼,否则定会落下眼疾! 巨剑惨烈嗡鸣,隐隐有了败退迹象。腾晨心中一喜,更加奋力。 巨剑似是回光返照,剑尾猛地一摆,这一摆带着它强烈的不甘,带着南宫阳明强烈的杀意,令虚空为之一震,威力非同小可! 腾晨闷哼一声,身躯在空中划出一道半圆轨迹,随着血雨坠落在地。 剑气却并未停歇,将巨剑冲击地节节败退。 “咔嚓” 巨剑剑尖部分蓦地碎裂,剑气自巨剑碎裂部分疯狂涌入,紧紧数息时间,巨剑重新化为无数飞灰。一把细剑现出身形,缓缓落下。 剑气也在销毁巨剑之后缓缓飘散,重归虚无。 南宫阳明陡然喷出大口鲜血,面色惨白,满脸骇然地望向腾晨。 腾晨模糊的视线望向鼎炉,发现那檀香早已燃烧殆尽,心底不由得一松,终于昏厥过去。 第五十六章 七年之痛 半梦半醒中,腾晨听见耳边有人呢喃,那话语很轻,也很温柔,令腾晨脑中忽然浮现出一个体态中等,发别银簪的背影,那背影,是母亲。 淡淡的花香在鼻尖萦绕,若即若离,让腾晨如置身于花丛之中。 腾晨缓缓睁开双眼,眼前是一双美丽朦胧的眸子,脸颊通红而可爱,自己与对方鼻尖相对,两张脸几乎要贴在一起。腾晨心底一惊,本能地将脑袋往后一缩。 “砰” 腾晨后脑重重地撞在了墙上,欲哭无泪。 姬兰坐在床边,“噗”地一声笑了出来,眸中却有泪光闪烁。 腾晨掀开被单,发现自己全身上下都被一条条白色绷带包好,他强忍各处疼痛,慢慢坐起。 “我怎么会在这里?”腾晨疑惑道,他模糊记得自己与南宫阳明对决后被重创,昏倒在演武场,但为何会在这里醒来。 姬兰面带歉疚,幽幽道:“你与南宫世家族长南宫阳明比试时负了重伤,是夏亲王同夏千金亲自将你送来姬家。” “南宫阳明那老家伙如何?”腾晨颔首,又问道。 姬兰深深吸了口气,望向腾晨的目光竟带有一些崇敬:“他倒是没有受多重的伤,只是似乎有些动怒。”她话锋一转,轻笑几声,“你真厉害...”最后那句“真不愧是我姬兰痴迷的男子”终于还是没能说出口。 “婚约解除了吗?”腾晨忧心道。 姬兰面目羞红地笑了笑,美丽动人,没有回答,腾晨却已心中有数。 腾晨松了口气,他本怕南宫阳明事后反悔,如今看来对方并未趁自己昏迷时出尔反尔,想必是在数千人自己夏亲王面前放话在先,无法反悔。 但腾晨明白,南宫阳明对自己的恨意恐怕已经到了极致,自己在南宫家大动干戈,还将他最强招式破除,南宫世家可谓是颜面扫地,恐怕南宫世家从此会引以为耻,恨自己入骨。 “姬兰实在羞愧,竟使得刘长老为小事如此...”姬兰细声开口,满怀歉疚。 腾晨摇摇头,正色道:“姬兰,你若再说这样的话语,刘某可要生气了!”腾晨故作怒色,不满地看向姬兰。 “姬兰明白。”姬兰娇躯一颤,继而连连点头,胆怯地望着腾晨,像一只做错事的小猫。 腾晨突然觉得有些难堪,兀自躲开姬兰视线,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忽然想到一事,蓦地开口:“麻烦姬兰小姐将听风鹰眼两位前辈叫来,刘某有事详谈。” “哦。”姬兰眸中掠过一丝失望之色,从床上起身,走出阁楼,倩影隐入夜色之中。 腾晨微微叹了一口气,他何尝不明白姬兰心意,只是在一切尘埃落定之前,他不想被儿女情长所束缚。 虚掩着的房门被轻轻推开,正是听风鹰眼二人。 二人缓缓关上房门,望向腾晨的眼神比以往更加恭敬,甚至有一丝惧意在内。 “两位好久不见。”腾晨微笑着开口,似乎忘记了身上伤势。 两人哈哈一笑,道:“两月不见,刘长老又增添了几分俊朗。” “刘某委托前辈们查明的事,两位前辈可有结果?”腾晨没有继续同二人客套,直接切入主题。 他此次之所以来姬家,一是实在没有地方可去,住在客栈又白白浪费银子,没有玩赏的闲情。二来他时刻惦记着两月前托付给两人的事情,耿耿于怀。 二人相视一眼,皆面露苦涩。听风对腾晨鞠了一躬,拱手道:“刘长老,我们已经将那腾姓银捕身份查明,只是...” 腾晨双目一缩,心底忽然有些不安:“只是什么?” “那腾姓银捕名叫腾烈,有一妻一子,亲朋二十余人,家境中等偏上,仆人不下于五十。但在七年前被以‘私通尚武国’为罪名,全家抄斩,当日刑场血流成河,只有他儿子腾晨至今下落不明。”鹰眼接口,沉声道。 腾晨心底翻起了惊涛骇浪,不管他心机如何沉稳,也无论如何接受不了这样的事实。何况他的心机也只是不久才经过历练,远远不及老江湖们。 “怎么会...父亲母亲居然会因为叛国而被处决?这不可能!”腾晨心底呐喊,顿时感觉天昏地暗。 “如果有一天你发现梦想欺骗了你,腐朽变质...”夏婉欣清脆的声音蓦地在腾晨心底响起,令他仿佛又回到那晚,他们在森林露宿的时刻。 他忽然明白了夏婉欣的痛苦,那种梦想一瞬间破碎的感觉,令他一时间迷惘了。 他不相信那样效忠于国家的父亲会叛国,这绝不可能,一定是哪里弄错了! “叛国的理由,证据是什么?”腾晨按捺住内心的极度悲伤,几近嘶吼出口。 见腾晨反应如此之大,两人心神一震,他们知道刘成定然同这腾烈关系非同小可,他们一度猜测“刘成”便是那下落不明的腾晨,但一番讨论后很快又否认了。因为在他们看来如果“刘成”真是腾晨,何必多此一举询问当年自己曾亲身经历的事情。 于是,聪明反被聪明误,他们理所当然地认为,眼前的刘长老是腾家某位远房亲戚或者是那腾晨的幼时好友。 “证据被上头死死扣住,我们多方打听也未能得出丝毫口风...”听风摇摇头,无奈道。 腾晨长长吁出一口浊气,努力控制自己的情绪,沉声道:“麻烦二位替刘某继续调查,若实在没有办法,刘某也不会怪罪二位。” “是,刘长老请放心,我们二人定会尽全力查明真相!”鹰眼拱手道。 腾晨抿嘴,颔首道:“好了,二位前辈请回吧,刘某想要早些休息。” 二人见腾晨情绪不佳,便识相地拱了拱手,一言不发地走出阁楼,轻声关上房门,离开了。 目送二人离去后,腾晨痛苦地闭上了双眼,感觉身上无处不是刺痛,钻心刻骨。他心痛了,他腾晨不惧皮肉之苦,不惧伤筋动骨,唯有心痛能让他感受到痛苦是各种滋味。 “若父母是为国捐躯,我虽会难过,但不至于如此。可是,为什么会是这样...”腾晨痛苦地呢喃,泪已成行。 “这里面一定有猫腻,若被我查出始作俑者,我腾晨一定要将你碎尸万段!”腾晨咬牙切齿,恨意已然滔天! 第五十七章 姬落尘的恳求 初夏的夜晚注定不会寂静,房外阵阵蛙蝉之鸣扰人心神,让本就烦躁的腾晨烦绪又添了几分。 父母的循循教导仍然清晰地在腾晨脑海中回响,让腾晨有种不切实际的幻想。似乎终有一天自己能踏平尚武国,衣锦还乡后与父母促膝长谈,热泪盈眶。 可是这一切注定只会是镜花水月,美好泡沫,吹弹可破。 腾晨神情恍惚,脑海无数混乱念头飞速转动,忽然他面色一变,双目变得凝重:“既然我失踪多年,又遭到朝廷追捕,那我又是如何成为金捕?”他将金牌从囊中掏出,陷入了沉思。 腾晨又想起胸口上的血莲与自己所使用的血莲教秘术,那血莲三变的威势足以作为自己的压箱底招数,若只是打入血莲教,又怎会习得如此厉害的招数?他顿时有了令自己也骇然的推测。 “不可能,若我本是血莲教的一员,这金牌为何会在我身上?”腾晨面色变换不定,“或许是夏亲王用了什么令我失去以前记忆的药物,让我为其效命也说不定。” 腾晨一时间难以决断,只觉得哪种推断都有可能是真,头疼不已。 “罢了,一切依照原本计划,坚持本心,真相迟早会浮出水面。”腾晨呢喃,忽然间觉得心平气和了许多。 下午与南宫阳明的一战虽让他伤痕累累,伤筋动骨,但也受益匪浅,不仅明悟了剑道,凭借剑道使出真正的剑气,修为更是精进的不少。除此之外,获得的战斗经验也十分宝贵,这可是无数高手梦寐以求却难以轻易得到的。 最让他欣慰的事,自己替姬兰解忧,让他不必在南宫世家受委屈。虽然这一举动将姬落尘与南宫世家双双得罪,但在腾晨看来是值得的,因为他坚持了自己的本心,没有违背自己的道义。 腾晨压下混乱思绪,盘膝而座,进入吐纳状态。 仙力在腾晨丹田内缓缓流淌、溢出,依附于各处伤口之上。腾晨全身上下的伤口在仙力洗涤下缓缓愈合,甚至隐隐有了更加强壮的趋势。 腾晨脑海中慢慢回放自己与南宫阳明一战时的每个细节,心底不由得有些后怕。凭自己靠仙力凝聚的山寨剑气根本无法伤到对方分毫,若非自己最后关头明悟出剑道真谛,恐怕只能在生死危机前显露筑基修为,若是时运不济,招来那恐怖的“天罚”,同样是死路一条。 “以后做事切忌冲动,事前三思,想好对策再行动。”腾晨暗暗叮嘱自己,引以为诫。 夜渐渐深了,蝉鸣渐静,万籁俱寂。腾晨也来了倦意,不知不觉便进了梦乡。 腾晨再次醒来时,天已经大亮,鸡鸣犬吠之声不绝于耳,闹闹腾腾。 腾晨晃晃悠悠地起身,穿上青袍,略一整理仪容,打开房门享受暖阳的滋润。 “刘长老,您的身子好了?”鹰眼正在庭院早练,见腾晨像痊愈一般走出,不由得有些惊讶。 腾晨颔首,轻轻笑道:“多谢前辈关心,刘某现在行动无碍,但要痊愈估计等大半月。”腾晨怕吓到鹰眼,所以没有道出实话,实际上他伤势在仙力洗涤一晚后已好了十之六七,预计明日之前便能痊愈。 鹰眼点点头,关切道:“刘长老您可要多多休息,不要随意活动,以免牵动伤势。” “多谢前辈好意,刘某定会注意。”腾晨向鹰眼拱了拱手,转身走出庭院。 此时的姬家喜庆之感荡然无存,除了花丛中的几点火红,其它地方一如既往,典雅朴素,浅黑而庄重。 姬家之人也早早起来,三三两两左右穿行,看见腾晨,都会恭敬地喊一声“刘长老”,而腾晨也会微笑着一一拱手作揖。 腾晨望向厅堂,厅堂暗紫色的大门敞开着,几名仆人正弯腰打扫,姬落滚圆的身躯尘坐于厅堂正中,聚精会神地看着案几上的一本厚厚古籍。 腾晨心中有了打算,他大清早来此就是为了和对方商讨昨日之事,怕姬落尘迁怒于姬兰。他大步走了过去,扣响房门。 “进来吧!”姬落尘头也没台,兀自翻着古籍。 他眉头紧锁,不知是因为在思考书籍中的内容还是对腾晨不悦。 “昨日之事,刘某很抱歉。”腾晨弯腰鞠了一躬,重重低下了头。 姬落尘缓缓抬头,脸上横肉微颤,看不出喜怒,沉声道:“刘长老,该说抱歉的应该是姬某才是,姬某到底还是太小看了你...” 腾晨干笑,瞥了眼一本正经的姬落尘,疑惑道:“不知姬族长此话何意?” “姬某只是很惊讶而已。”姬落尘摇摇头,话锋一转,正色更浓,“虽然姬某将兰儿嫁给南宫世家有些私心,但以南宫世家的实力,她在那里生活定会比在姬家好得多。” 姬落尘将正要开口的腾晨话语打断,继续道:“如今你用强硬手段迫使南宫世家解除这门婚姻,他们定会怀恨在心。而我们姬家势单力薄...” “若南宫世家来找麻烦,刘某一人承担!”腾晨毫不犹豫地脱口而出。一人做事一人当,他惹下的麻烦自然不愿连累到姬家。 姬落尘眸中厉色一闪:“你能给她幸福么!?” “我...”腾晨一时语塞,他将对方讲的话语联系起来,竟觉得自己的确理亏。自己虽然看起来将姬兰从一门不情愿的婚事中解救出来,但这个“不情愿”完全是因为自己的存在,若不是自己,对方说不定...但他更是明白,以自己如今状态,志向仍遥不可及,连记忆也未恢复,只得四处游荡,怎么能给对方幸福? “唉!”姬落尘重重叹了口气,脸上浮现出深深的无奈之色,“姬某就知道会是如此。也罢,姬某也不强求,只恳求刘长老能多陪陪姬兰,如此一来我这个做父亲的也就安心了。” “对于姬兰小姐,刘某十分抱歉...”腾晨沉吟道,语气中带有愧疚,“但刘某若有时间与空闲,定会多多陪伴姬兰小姐!” 姬落尘笑着点头,望向腾晨的眼中有了欣慰之色。他合上古籍,正要开口,却忽然一顿,慈爱地看着腾晨身后。 “父亲,刘长老,你们在聊什么呢?”一道温柔天籁自腾晨背后响起,腾晨蓦地回过头去,姬兰美丽身影映入眼帘。 第五十八章 轻吻淡别离 “为父同刘长老谈谈心。”姬落尘满是慈爱地笑笑,“不过现在已经谈完了,为父还有些事,今日你同刘长老出去逛逛罢了。” 姬兰俏脸顿时变得绯红,将目光投向腾晨,羞赧万分。 “不知姬兰小姐意下如何?”腾晨微微一笑,与姬兰双眸对视。 “就依父亲所说吧。”姬兰低语道,美眸四处打转,脸上不自觉地流露出幸福的笑意。 “走吧!”腾晨上前,一把拉住姬兰纤细手腕,走出厅堂。 姬兰顿时感觉脸庞滚烫,从小到大她从未与男性有过与腾晨这般亲密接触,自昨日被腾晨拉入厅堂,这是第二次,她仍有些难以适应。 但姬兰却没有挣脱,任由腾晨拉住自己的手腕,跟在他身后。她也只是垂着头,避开周围姬家族人的目光。 腾晨大步流星,面对百余名姬家族人讶异的目光,他步伐不停,只是面带笑意地扫过每一个族人。 这些姬家族人里不乏有被姬兰迷得神魂颠倒,曾明追暗求过的青年,此时见到此景,心底滋味颇为难受,但想到对方是能将南宫阳明撼动的绝顶高手,顿时有如哑巴吃黄连,苦涩不已。 姬家众人惊讶之余,腾晨已带着姬兰走出了姬家。 “姬兰小姐想要去哪?”走在大街上,腾晨松开手,悠悠问道。 “随意即可。”姬兰扭了扭红肿的手腕,吟吟笑道。 腾晨看了眼姬兰手腕上那一圈瘀红,不禁有些羞愧,自己没有同女孩相处的经验,方才一时冲动没有把握好力度,竟差点弄伤了姬兰。 “抱歉,刘某从未...”腾晨挠挠头,尴尬地望向天空,不自觉地手舞足蹈。 姬兰掩面而笑,紧紧贴在腾晨身旁,目若秋波:“姬兰怎会在意这点小事。” 腾晨莞尔,与姬兰相视半晌,不再言语。 两人静默着,却看起来无比默契协调地穿梭于天岚城的每一条街道,有如两小口清晨散步,一个风度翩翩,一个美艳绝伦,惹来了不少羡慕的目光。 “那女子是仙女下凡么,我从未见过这样艳丽的美人。”一坊内闲人嘀咕道,“我看那文弱男子难以长久保住这绝色佳人哟!” 摊坊老板连忙走过去,面色慌乱,止住那人话语:“嘘,小声点。你知道他们二人是谁么?” “是谁?”那闲人满不在乎道,目光继续毫无忌惮地在姬兰妙曼身躯上打量,露出垂涎之色。 “那女子乃是天岚城第一美人,姬家姬落尘之女姬兰。那男子是姬家客卿长老,刘成!” “姬兰?她今日不应该与南宫世家喜结连理么?”那人疑惑道,又望向腾晨,“这刘长老是闲命长么,敢抢南宫世家的人?” 摊坊老板连忙捂住那人嘴巴,哀叹道:“你呀,消息真是不灵通!这刘成昨日一人单枪匹马杀进南宫世家,横扫南宫世家大长老,最后硬是破了南宫阳明最强一式招数,南宫阳明迫于无奈,取消了这门婚事。现在整个天岚城为之轰动,有谁不知道刘成之名!” 那闲人越听脸上越是骇然,听到“横扫南宫阳明世家大长老”时就已是惊恐,等听完最后几句,面色变得铁青。 他偷偷望向就要走出视线的腾晨姬兰二人,实在无法想象这看似文弱的青年实力居然如此可怕,南宫世家底蕴之强在齐雷国都是数一数二,这青年居然能使得南宫世家妥协... 忽然,他看见腾晨蓦地回过头来,眼光凌厉似剑,让他心神骤然一震,惊恐万分。再次望去时,腾晨已经走远。 “刘长老,他们说什么?”姬兰迷惘地看着腾晨。 腾晨微微一笑,伸手理了理姬兰被清风吹得有些散乱的乌黑秀发,一本正经道:“他们说‘那女子真美’。” 姬兰埋下头,心中小鹿乱撞。长这么大夸她靓丽之人数不胜数,一开始她也会在心中暗喜与得意,但久而久之便麻木了,各种形容词与惊讶爱慕的神色她也渐渐熟视无睹。可是腾晨这一句平淡的话语仿佛有奇异魔力,令她感觉自己成为当年青涩少女,第一次受到同样青涩的少年夸奖,那种感觉难以言表。 逃离了众人目光,两人来到那条碧波荡漾的小河边,静默地坐在一起。 这河是姬兰昨日来到的河,几只顽皮的稚嫩小鸭在河上凫动、追赶,只是少了昨日那捕鱼人。 一切并未有什么不同,却让姬兰有了莫名伤感。 “昨日,今朝。昨日姬兰在此时,他不在。今朝我在,他亦在,却少了那捕鱼人。而明日...”姬兰心底喃喃,专注地看着眼前云淡风轻的腾晨,忽然有了怅然若失之感。 “姬兰,做人需知足才能常乐。能与他这样亲近,已经很好了。”姬兰转念想道,心中稍稍好过了一些。 腾晨一言不发,缓缓回头,迎上姬兰深情双眸。 和煦清风,拂来初夏的躁动与激情,也吹开了两人发丝,乱了两颗朦胧心扉。 腾晨望着眼前深情绝美的姬兰,忽然感到全身都要融化了。他看见姬兰美眸中尽是**裸的爱意,这爱意就像汹涌澎湃的海潮,一发不可收拾,将腾晨整个包裹在她的眼中。 他蓦地感到心中一扇久久封闭的大门被这潮水温柔地冲开,青涩的心绪有了一丝动摇,有了一股从未有过的感觉。 二十年来,腾晨一直专注于武功境界,实力的修炼,很少涉及情场。他虽然可以做到杀人不眨眼,做事不顾后果,但在情场上却连初出茅庐也不如,如同一堆枯草,默默无闻,却在今天被姬兰这团奋不顾身的烈火引燃。 “这是爱么?”腾晨脑中突兀地想道,兴奋与不安在内心交替。却看见姬兰闭上了双眼,修长浓密的睫毛搭在眼睑,美艳不可方物的脸颊粉红,竟找不出一丝瑕疵。 腾晨不由自主地靠近姬兰脸颊,嗅到一股淡淡的清香,沁人心脾。 腾晨内心忐忑,摇摆不定。姬兰似是有所察觉,睫毛微微地颤了颤,脸上红晕更加明显。 腾晨深吸一口气,脸憋的通红,终于颤颤悠悠地将嘴唇靠在姬兰前额,在姬兰淡淡的体香涌入鼻尖之前,轻轻吻了下去。 这是腾晨的初吻。 第五十九章 重返青云寨 腾晨忽然感到腰间一紧,才发现姬兰纤纤素手已将自己扣住。他望向白皙脸颊已经通红的姬兰,温柔地笑了笑,张开双臂拦住了姬兰的柳腰。 河面上的鸭群好似害羞似地安静了,不再追逐嬉闹,只是静静地凫动,在河面上荡出一圈圈小小的波纹,多像两人此时不安而紧张的心绪。 “我不会说什么情话...”腾晨在姬兰耳边轻轻开口,声音略显急促。一向遇事处变不惊的他,在感情面前终是乱了分寸。 姬兰靠在腾晨宽厚的肩膀上,感受那份安全的归宿感,温柔说道:“没关系。” 两人静静地拥抱在一起,不再言语。耳边阵阵热浪轻拂,拂乱两人发梢。那不是夏风,而是两人紧张呼吸中无声的情话。两颗心在这一刻好像没有了隔阂,通过写一个拥抱,相互交换对对方的感情。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两人渐渐口干舌燥,但谁也没有想过松手。因为,腾晨害怕这一松开,就很难有下一次相聚。 而姬兰更怕,怕这一松手,就再也见不到对方,再也难以像今天这样亲近。她隐隐有一种直觉:只怕今天一别,永远没有相见之日。 这是一种没有缘由的直觉,虽然可笑,但在姬兰心头却是那样强烈。 眨眼间黄昏日落,美好的时光总是不经用的。 天岚城内已响起第一道催归令,两人紧抱着的双手终于松开,相互凝视良久才将目光挪动。 “走吧。”腾晨挽起姬兰素手,心情沉重道。 姬兰“嗯”了一声,点点头,将腾晨手心紧紧握住。 街道上形形**的人们要么急忙赶回家中,要么收拾摊坊物品之类,不亦乐乎,谁也没有注意到心事重重的两人。 片刻后,两人站在姬家门口,却没有前进一步。 “姬兰,刘某还有其它事情要办,只能送你到这了。我们迟早还能再会,到时刘某定会好好陪伴姬兰...”腾晨面露歉意,使劲挤出微笑的表情,不知不觉中对姬兰的称呼更亲切了一些。 姬兰娇躯一颤,重重地低下了头,不愿让腾晨看见自己眸中不争气的水花。 “我等你!”姬兰近乎哽咽道,怕自己再也控制不住,径自走进姬家。 听到姬兰话语,望着姬兰离去的背影,腾晨心神蓦地震动了。 他脑海中忽然浮现出一个身穿血红长裙,面容娇艳的女子,其美貌与姬兰不相上下,却显得更为成熟风韵。 “我等你。”那女子红唇张开,轻轻吐出这三个字,闪着泪花的双眸蕴含幽怨地盯着腾晨。 腾晨一阵恍惚,却记不起这女子姓名,只有一种浓浓的熟悉感弥漫在心头。 “难道是以前的风流债?”腾晨嘴角抽搐,心中郁闷不已,不知自己与那女子有怎样的往事,也不知那女子如今是否安好。 腾晨叹了口气,暗暗想道:“不管怎样,我腾晨绝不会亏欠别人,但此时我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做...” 腾晨身形一晃,遁速全面爆发,速度之快在天岚城内刮起一股怪风,人们只来得及看见一道青色光华,腾晨就已从天岚城内激射而出。 “不知青云寨有没有被占领,若没有,那倒是一个修炼的好地方。”腾晨身形极速掠过天际,以炼气期大圆满所能达到的极限速度飞遁,再加上有源源不断的仙力支持,虽然筑基修为被封印,其速度竟仍不下于筑基中期。 若有筑基修士看见飞遁的腾晨,定会误认为对方是于自己同等境界的修仙者。 几刻钟的功夫,腾晨就已到达青云寨,立于几大寨子半空之上。 腾晨目光凌厉地向下方扫视,眉头一皱,他发现这里竟已被一伙匪帮占据。 那群匪帮也发现了腾晨,皆放下手中动作,抬头望向腾晨,见腾晨立于半空,顿时几十名土匪心中齐齐咯噔一下。 “刘某只借用此地一晚,给你们五息时间离开,明日便归还于你们。” 腾晨声音平淡无奇,但却字字充满了高高在上的威严,令在场的土匪们心中莫名打起了退堂鼓。 一名高大健硕的男子将几十名土匪聚集在一块,议论纷纷。 腾晨淡淡一笑,双手抱怀。若他愿意,只需稍稍用心便能将这群土匪话语一字不漏听清,但他不愿如此。 片刻后,那为首男子犹豫地点点头,一挥手,带领几十名土匪远去。 腾晨满意地笑了笑,缓缓落地,倏地走进当初取走故青云财宝的地窖。 一片漆黑之中,腾晨将一部分仙力凝聚于长剑之上,顿时偌大的地窖变得金碧辉煌。 将四周的蜘蛛网吹散后,腾晨盘坐在长剑一旁,取出那本从王秀医馆内得到的《兽修密典》,开始细细钻研。 翻开这本密典,腾晨惊讶地发现每一页上都有几种字体,一上一下,细看之下才发现上面是极为生涩难懂的古文,而下面是后人的翻译与注释,明显这本密典曾多次转手。 腾晨集中精力看去,第一页是后人所进行的概括,大致是: 此密典是太古时期人界天地元力旺盛时,某位元婴后期大能在寿元终尽前对古兽强大的**与力量突发灵感,四处搜集整理而来,遗留给其爱徒,堪称人界修妖功法的鼻祖。因年代久远,许多古兽早已被转移至古兽界,因而其中大半神通在人界无法实践。但虽然只有小半部分可行,其对炼体强力仍有无法估量的价值,使**比同阶修仙者高上一到两个小境界不成问题。 腾晨喜笑颜开,继续向后翻阅,顿时明白王秀性情大变的原因。 “此密典需要吸纳天地元力磨炼肉身为基础,浴兽血食兽骨为辅,达到炼体的目的,也就是说需要自身起码是修仙者才可行。”腾晨双目一凝,低声自语,“而王秀急于求成,以凡人之躯淬凶兽之血,虽然也达到炼体之效果,但久而久之性格自然受到其害...” 腾晨闭上双眼,凝神进行此密典的基础修炼 —— 吸收天地元力锤炼**。 虽然听起来与修仙打坐时感悟吸纳天地元力差不多,但实际上却有天壤之别。 修仙者吞吐吸纳天地元力是将天地间天地元力中的灵力吸取至丹田化为己用,用来施展术法缓慢增长修为等等。 但此密典强调吸纳天地元力后将天地元力扩散至全身血肉之中,达到初步炼体,令**能有更加强大的适应能力,这样一来往后淬凶兽之血时才不会令**与心神失去控制。 仅仅相差几个步骤,但后者难度比前者大了几倍有余! 腾晨完全静下心来,心无杂念,感悟着周边天地元力的变化。 整个地窖的虚空开始扭曲模糊,接着是地窖之上的寨内变得云雾缭绕,最后整个青云寨都在腾晨的感悟掌控之内,天地元力就如同淡淡薄雾一般,缓缓涌向地窖,涌入腾晨体内。 “他们还没走?”在天地元力涌来的同时,腾晨清晰地察觉到那几十名土匪在青云寨边缘,正慢慢靠近。 第六十章 一拳打爆 “腾某本不想动手,若你们执意前来送死,那便由不得我了。”腾晨低喃。他如今正是关键时刻,不能分神去管其它,但倘若那帮贼匪执意打搅,他也不会手下留情。 丝丝白气渗入腾晨全身各处,腾晨一动不动,面色庄重,在白气环绕中真有几分仙人之态。 天地元力刚刚进入腾晨身体,就开始被丹田疯狂地吸纳,霎时间就已被丹田吞噬掉了大半。 腾晨暗呼不妙,连忙封闭丹田,令快要涌入丹田内的元力翻腾倒卷,在腾晨体内胡乱冲击,上蹿下跳,令腾晨苦不堪言。 腾晨紧紧咬牙,全身上下渗满了豆大的汗珠,如同有千万只蚂蚁在自己体内叮咬,流窜。这种非人疼痛无论是腾晨失忆前还是失忆后都从未有过的。 此时的腾晨面目全非,颈部以下青筋鼓起,全身肿胀,看起来骇人无比。 “开什么玩笑!”腾晨大吼,死死承受身体内令自己喘不过气的剧痛,眼中尽被血丝覆盖,清秀之感不再,更有极致的疯狂之色。 更多的天地元力源源不断涌入腾晨身体,令他再也无法保持盘坐的姿势,猛地站了起来,发出野兽般的低吼。 腾晨身躯仍在继续肿胀,几息时间轮廓竟又扩大了一圈,天地元力却仍在继续涌入。 “我靠,这样下去老子岂不是要出师未捷身先死?”腾晨再也淡定不住,爆了一句粗口。 感受着撑到已极限、仿佛快要爆裂的身体,腾晨狠狠咬牙,暗暗运气将丹田打开。 顿时在腾晨体内捣乱的天地元力全部如同泄洪般涌向丹田,被丹田尽数吸收,缓缓纠结扭曲在一起,片刻后转化为几缕发丝大小的仙力飘入血引之内。 腾晨蓦地趴在地上,汗如雨下,口中呼呼喘气不断。 “方才自己太过大意,没有把握好分寸,若一不小心说不定真会被撑爆!”腾晨想道,心中竟有种劫后余生之感。 腾晨盘坐起来,观察这次失败炼体产生的效果。 他鼓起手上肌肉,惊奇地发现自己全身轮廓看起来同平时无异,但倘若爆发,块头竟不下于五大三粗的赤啸天。且经脉中内力的流通更为通畅,畅行无阻。 方才的剧痛让腾晨记忆犹新,但此时全身上下却让腾晨有种说不出的舒畅之感,就像是某种长久压抑了的东西终于被解放一般。 腾晨满意地打量自己几近重塑的身体,点了点头。 “看来有时候冒险也是值得的,虽然差点送命,但却仍有如此效果,还真是富贵险中求啊!”腾晨笑笑,忽然双目一凝,望向上方,深邃目光仿佛将整个青云寨看穿。 “老大,我们真的要这么干吗?对方可是人杰期以上的高手耶!”一名土匪手持火把,面色慌张地左顾右盼。 为首那健硕男子面色冰冷地转过头,不带一丝感情道:“怎么,你想违抗老子的命令么?” “小的怎敢!”那土匪面色大变,慌忙唯诺。 就这样,几十名土匪一手操着长刀一手举起火把,走向腾晨所在地窖的那个寨子。 男子脚步一顿,对着身后几十人做了个手势,率先将火把抛进寨中。 几十名土匪虽然皆有不安之色,但却不敢违抗,陆续将火把抛了进去,霎时间整座寨子火光滔天,黑烟弥漫。 熊熊火光闪烁,将男子狞笑的脸庞映得更加狰狞。 “居然在老子地盘上撒野,人杰期高手又如何,还不是被老子一把火烧的灰都不剩!” 男子不屑地哼了一声,转身就要带众匪离开。 “灰都不剩?就让刘某来告诉你什么叫灰都不剩!”腾晨身影蓦然出现在男子与几十名土匪之间,清秀脸庞露出灿烂笑容。 众匪一惊,顾不得其它,霎时间四处奔逃,慌不择路。 腾晨冷冷一笑,手掌一伸,顿时两手手心心各多出一个橙子大小的元力水团。 腾晨屈指一弹,水团在其强劲的指力下倏地飞向逃窜的众匪,在夜色中划出两道纯白气浪,以堪比瞬步的速度追上最落后的两人。 水团渗入二人身体,二人眼睛一白,随即身体同时爆开,连粗布麻衣都化为缕缕碎屑,在落地时被爆裂所产生的劲风飘散,竟没有一滴鲜血留下。 两个水团重新浮现于半空,轮廓明显小了一些,但速度却丝毫不减,如同死神般再次渗入另外二人身体之内。 “你...你是妖怪!?”男子失声道,被这一幕吓得魂飞魄散,但他却发现自己寸步难移,动弹不得。 腾晨笑着望向男子,没有回答他的话语,又回头看着所剩寥寥无几的匪徒,轻蔑地撇了撇嘴。 “你可以当我是妖怪,一个替天行道的妖怪。”腾晨调侃道,面露玩味之色。这是他失忆以来迄今为止第二大开杀戒,不知是不是巧合,两次都发生在青云寨。但腾晨没有丝毫内疚之感,一来自己已经给过这群匪徒机会,但他们居然自寻死路,二来这帮匪徒作恶多端,若今日不除,迟早要祸害一方。 随着最后几声凄厉惨叫的消失,腾晨的两颗水气弹也因元力不足而消散于天地之间。 男子全身上下不受控制地发颤,紧张无比道:“你到底想让我怎样?” “很简单,我们用拳头来对轰一次。”腾晨耸耸肩,一副人畜无害的模样。 “好!”男子爽快答应,心中狂喜不已,暗道这妖人真是愚蠢至极,若是对方要使用那邪门的法术自己或许会惧怕三分,自己可是从小就开始做苦力忙累活,二十来岁时就能举起八百斤石锁,现在怎样不知道,但绝对不会比以前弱! 腾晨见男子这种反应,自然知道对方心中所想。他微微一笑,一拳就要轰向男子面门。 男子深吸一口气,粗壮的右臂电光火石间已迎上了腾晨这一拳,看得出的确有两下子。 腾晨右手猛地一鼓,瞬间自肩膀开始向下壮大,瞬息间块头已不下于对方。且在腾晨右臂变得粗壮的这一刻,天地元力倏忽冲入其右臂,从经脉中极速涌向腾晨拳心,在这一刻爆发出恐怖的力量。 “砰” 在男子表情化为惊愕之前,其拳头已化为碎末,紧接着是整个右手崩溃,腾晨的巨力冲击仍在继续,男子整个魁梧雄壮的身体更是仿佛被向后压缩一般,忽然爆开,鲜血令其身后的熊熊大火的边缘部分熄灭,散落一地血迹。 第六十一章 妖狼 “才刚刚入门便能一拳打爆地灵八段的武林高手,不错不错!”腾晨将手上血迹拭干,满意的神色在看见摇晃的火光时皱下了眉头。 腾晨大袖一挥,一股怪风将周边天地元力席卷一空,被腾晨丹田所吸纳。 没有了天地元力的支持,大火蓦地熄灭,现出一幢被烧的焦黑的寨子。 “居然烧成了这样,看来得换个地方修炼了。”腾晨双目一凝,露出疑惑,“不对劲,第一次来到青云寨时我便感到此处有一股充沛的灵力,如今却消失了?” “嗷” 腾晨沉思之时,忽然自寨顶山峰传来一声悠远凄厉的狼嚎,让腾晨莫名不安。 腾晨抬头望向那低矮的山峰,山峰之巅赫然有一头孤傲白色巨狼仰天长啸,狼头正好处于其身后月亮中间,如头顶明月,看起来神圣无比。 “灵力?”腾晨双目一缩,难以置信道。他居然从这巨狼身上感受到一股磅礴的灵力,这几乎颠覆了腾晨的认知。 还没等腾晨作出反应,迥异的狼嚎之声陆续在这片天地回响。那山峰之上的巨狼身后蓦然出现一圈为数近百的狼群,眼眸寒光闪烁,直勾勾地盯着腾晨,嘴中发出阵阵低吼。 那领头的巨狼发出一声长吼,率先从山峰之上一跃而下,以泰山压顶之势扑向腾晨。 在那巨狼身躯扑下来的同时,其身上散发出的狂暴灵力以更快的速度压了下来,令腾晨体内还未转化完毕的天地元力承受不住这灵力的压迫一般,竟从丹田内被生生逼了出来,化作团团白烟重新融入天地之间。 “筑基中期!”腾晨倒吸一口凉气,再也无法保持平静。 “狼并非古兽,没有修炼天赋与技能,想要修炼只有一种可能。”在那巨狼来临之前,腾晨脑内念头飞速思索转动,“那就是受到灵力或其他因素的影响产生异变成为妖。” “天地万物皆可以为妖,花草树木乃至人以下的生灵,一旦机缘巧合产生灵智,便步入修妖一途,与修仙者有异曲同工之处。” “修妖者法力到达一定程度便可化为人形...” “青云寨一役才几月之久,这妖狼不可能这么久筑基,也就是说这里原本有一处灵力充沛之地,此狼长久吸纳之下,达到了筑基...”腾晨望着已经近在咫尺、挥动利爪的白狼,停止了思考。 腾晨心神一动,一团硕大的水气弹迅速凝聚在其身前,极速旋转,仿佛很不稳定,随时都可能爆裂。他屈指一弹,水气弹宛若幽灵一般浸入巨狼挥动的前爪之中,在狼爪挥下之前砰然爆开。 白狼动作一凝,利爪内闷响一声,其上映出瘀血之痕,却未伤及表面。 “嗷!” 白狼长吼,这吼叫内蕴含浓浓的怒意与杀机,在这长吼之下,一圈若有若无的声波如水纹猝然荡开,有如一圈无边水幕将腾晨包裹。 波纹荡漾一圈后消散,却突然出现几百条恶狼身影,皆翘着尾巴,龇牙咧嘴,口水顺着尖利的獠牙滑下,将腾晨重重包围。 腾晨皱了皱眉头,将长剑插在身前,吹起了口哨,悠然自得道:“什么时候连畜牲也敢来欺负腾某了,还是一群野狗?” 群狼仿佛听懂了腾晨的羞辱,同时怒吼一声,皆俯下身子借惯性高高跃起,一拥而上,看起来要将腾晨碎尸万段。 “咻” 一圈纯白剑气洒脱出现,带着上百条狼尸杀出重围,白气与血雨席卷,腾晨逆行而上,身形自内冲出,身法犹如鬼魅,猝然挥剑斩向领头那筑基中期白狼。 剑气自剑尖迸涌,宛若一条白色巨龙,与虚空激烈摩擦,发出无声的怒吼,更是将这青云寨照得如同白昼,以猛烈的威势向白狼庞大的身躯激射而去。 白狼双眸冷光乍现,面对腾晨剑意强烈的剑气,它没有去躲,而是选择硬生生地对上。 它四肢灵活地一跃而上,在剑气到达的一刻,狼尾骤然一甩,与腾晨的剑气撞在了一起。 “叮叮” 看似柔软弱不经风的狼尾好像突然成了一根可以随意弯曲且无坚不摧的钢铁,与剑气猛烈碰撞,发出狂暴的激荡之声,如同两块重金属相互撞击,声音刺耳万分。 剑气慢慢黯淡,白光在对峙中蓦然一凝,在狼尾的再次甩击下崩溃消散。 “好强大的肉身。”腾晨暗暗咂舌,面露喜色,“用来给腾某炼体真是再好不过了!” 腾晨长笑间,身子飘然腾空,每前进一步便挥出一道剑气,霎时间道道剑气如狂风暴雨划破虚空,如雨后春笋般刺下。 腾晨如今的剑气蕴含了真正的剑道规则,威力今非昔比,用起来更是得心应手。 白狼双眸自始至终都是冰冷,望着近百道剑雨,没有移动一寸,如同是目空一切的王者。在灵智初开的他看来,眼前的腾晨虽然比它之前遇到的蝼蚁要强上不少,也只是强大一点的蝼蚁罢了。 电光火石间,几十道剑气已夹带着狂风临近白狼身躯,白狼身躯轻轻一晃,顿时便发生了令腾晨目瞪口呆的一幕: 剑气在白狼这一晃之下,尽数消散,随即化为乌有! 白狼得意似的长吼一声,身形倏忽闪动,化为一道白色虚影,蓦然消失踪迹。 腾晨面色变得凝重起来,暗骂自己大意,对方虽然只是一头妖狼,但好歹也是筑基中期,怎么能随意忽视? 来不及多想,腾晨双目金光一闪,瞬息间已凝聚好仙力,举目四望。其双腿极速后退,以目前的极限速度倒卷。 忽然,腾晨目中毫无征兆地出现一道白色身影,还没看清其模样就感觉左肩剧痛,霎时间已皮开肉绽,血肉模糊。 “好快!”腾晨顾不上伤口,停止倒退,连踏虚空,猛地冲向前方。 “刷” 白影毫无征兆地出现,腾晨心头一紧,侧身闪躲,身形连连后退。 劲风乍起,白影从腾晨身前一闪而过,腾晨只觉眼前一红,紧接着是胸口传来的剧烈疼痛之感,再看时胸口青袍裂开,已多出三道狭长粗旷且触目惊心的爪印,鲜血迸流,皮开肉绽。 “据说野兽天生惧怕火焰,看来不得不尝试那招了!”腾晨深深吸了口气,强忍肩膀与胸口上的剧痛,清澈双眸瞬间被决然所占据。 第六十二章 炎龙破空 腾晨咬破食指,双手掐诀,随着其双手变得血红的刹那,一朵硕大妖艳的血莲漂浮于半空之上,缓缓旋转。 腾晨蓦地一指,血莲迅速张开莲瓣,从中探出数条长蔓。长蔓挥舞,却将腾晨一把拽住,甩向远处。 腾晨身子借着这股惯性向后一旋,飞速远遁。 “血莲,为我争取一点时间!”腾晨喃喃,双眼紧闭,双手上下极速掐出一道极其复杂的手诀,动作显得十分杂乱却有条不紊。 血莲莲身颤动不止,忽然从内飞出遮天蔽日的长蔓,呼啸着击向虚空。 伴随着一声愤怒的吼叫,白狼身影出现,全身各处除了带着威严的脑袋以外,皆被藤蔓捆了个严严实实。 腾晨一面掐诀一面紧张地注意着血莲的动向,额头上冷汗不断。 看着在白狼挣扎下剧烈摇晃的藤蔓,腾晨并未多作指望,只希望能坚持到自己将手诀完成。 “快了,一定要坚持住!” 腾晨心中想道,手上动作更加迅速,随着腾晨手势变换,周遭天地元力地飞快地汇聚于腾晨周身,不断碰撞、摩擦,发出炽热高温,似有威势极大的招式正在酝酿。 “炎龙破空!” 腾晨大喝一声,一缕火光乍现于腾晨身前,在半空中原地环绕扭曲,慢慢凝聚出形状,爪牙挥舞。如同一条细小的火龙舞动身躯,在其扭曲之间,身形缓缓随着元力的涌入而变得巨大。 腾晨面色一缓,手上动作渐渐慢了下来,其周围逐渐出现第二条、第三条火龙,一直到整整五条时腾晨才脸色发白,停下动作。 五条火龙在腾晨周身环绕,散发出低低的龙吟之声,如同成了腾晨的五尊圣灵,明亮火光更是将腾晨身躯映得神圣无比,有如神威临世,好不威风! 在火龙出现的这一刻,原本初夏夜晚的清凉之感瞬间消失,虚空在热浪的熏陶下变得模糊,温度骤升。 与此同时,白狼怒吼声中,藤蔓猛地一颤,轰然炸裂。白狼冰冷双眸望向腾晨,杀意毕露。在看见腾晨身旁游骋的五条火龙时,它十分人性化地双目一缩,似乎有些犹豫与忌惮,不过这犹豫很快便被冰冷杀意重新取代。 白狼低吼两下,后爪将虚空一踏,在破空声音中卷起一阵裂风,又消失了踪迹。 腾晨心中一凛,双手掐诀,迅速将血莲收回体内。他身子轻灵跃起,在天际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随即大袖一挥。 “去!” 五条火龙长吟咆哮,前赴后继地扑向前方虚空,划出五条火焰涟漪。热浪滔天,白气翻涌,令青云寨附近的天地间尽是一片火红,如同日落西山般的黄昏之景。 周边本就很是燥热的温度在火龙的活动下更加灼热无比,连空气也给人一种滚烫之感。 “砰” 看似空无一物的虚空兀然在火龙的攻势下发出剧烈声响,随之传来两股截然不同的怒吼之声,紧接着一条沐浴在火海之中的巨狼显出身形。 巨狼在半空愤怒地翻滚咆哮,却无济于事,只见其身躯上的火焰涨动翻涌,不时凝聚成龙头模样,如在吞噬撕咬巨狼之躯。 腾晨连连喘气,贪婪地吸收四周所剩不多的天地元力,脸色渐渐有了好转。 这“炎龙破空”虽然是炼气八层便可以学习,但其威力巨大,竟不下于一般筑基初期术法。同样的,所消耗的天地元力与内力自然也是非同小可,寻常炼气大圆满修士都是在最后关头才会用出此式,来拼个鱼死网破。 腾晨此时被封印修为至炼气期大圆满,情况也好不到哪里去。他运起能够动用的不多的仙力,加快了对天地元力的吸收。同时他紧张地望向烈火中巨狼的动向,内心忐忑不已。 这是腾晨第一次使出此式,虽然几月前就下决心潜修,准备将其作为自己的底牌。但由于时间紧迫与不便暴露修仙者身份等原因,腾晨无法进行修炼,只有将口诀不断默背,牢记在心,如今情急之下用出,虽然不知能否起到重大作用,不过好在没有出现什么差错,成功地用了出来,且看起来在仙力的作用下,没有低于预期的效果。 “想要通过这招来致胜,几乎是不可能之事...”腾晨感受到丹田内力量正在缓缓恢复,望向火势有了衰退的巨狼之躯,手上有了动作。 “若是招式连出,凭借我不会衰竭的仙力,未必不能以炼气大圆满的修为打败筑基中期妖物!” 腾晨双目一凝,眼中火光大盛,一阵爆裂之声轰然荡开,却是缠绕在巨狼身躯上的五条火龙齐齐爆炸,自巨狼身躯掀起一朵焦黑蘑菇状的黑云,狂风大盛。 白狼身躯已被烧得漆黑发亮,毛发稀疏,狼狈不堪。最初的王者之气荡然无存,如今看起来更像是一条巨型秃毛狗,龇牙咧嘴,眼神怨毒至极。 “嗷!” 白狼毫无征兆地仰天长啸,这一次的声音凄厉到了极致,它自修妖以来第一次受到如此屈辱,这一声长啸中仿佛包含了天下间最为浓郁的怨恨,在整个青云寨扩散,在虚空中荡起无形的涟漪,一直扩散至距离天岚城几十丈处才停歇下来。 随着这道长啸传出,白狼焦黑的身体霎时间爆发出极为磅礴浓郁的灵力,这股灵力压抑在白狼体内,使得它的身躯在此刻成为了一个黑洞般的存在,产生了极致的吸力。 与此同时,青云寨仅存的少许天地元力以肉眼可见的无法形容的速度疯狂涌向白狼体内,几息后,几股青云寨之外的天地元力也没能逃过一劫,被吸扯过来。 腾晨忽然感到掐诀的双手一软,失去了力气,随之身体内流通的天地元力竟然被一起扯了出来,被白狼所吞噬。 随着吞噬的天地元力越来越多,白狼焦黑的身躯缓缓变得有了肉色,随即毛发从内竖起,几息时间便与之前无异。而原本就庞大的身躯在贪婪的吞噬之下,在腾晨骇然的目光下变得更加庞大。 腾晨倒吸一口凉气,他第一次面对筑基期妖物,未料到竟会如此非同反响,居然能让自己的身体变成吸盘,这般疯狂地增长力量... 腾晨忽然感觉天空变得明亮了一些,他透过白狼巨大的头颅望向其上空,心底的骇然又多了几分。 他清楚地看见,凄美夜空之上,居然多了一轮明月! 第六十三章 灵力本源 “不对,这月亮明显比真实的要明亮一些,且给人一种不真实之感。”望着高悬的明月,腾晨心中并未乱了分寸,反倒十分理智。 他不相信这妖狼能仅凭筑基中期的修为来凝聚出一个真实的月亮,若真是这样,结丹期举手投足岂不是能够毁天灭地?直觉告诉腾晨,这天上的明月虽然是假,但定有玄机在内。 清凉夜色之中,半空之上,一人一狼静静地对峙着,一同对峙的,还有天上的两轮明月。 腾晨双目一缩,却见白狼庞大身躯倏忽闪动,蓦然消失。 这消失并非因为速度太快,给腾晨消失之感,而是的的确确消失踪迹,连同白狼的整个气息一起消失在这天地之间。 “逃了?”腾晨四处张望寻找白狼踪迹无果,疑惑道。思忖片刻后很快将这个推测否定,从最初战斗到现在,总体上是白狼处于上风,而且自己修为比对方看起来弱上太多,对一头灵智初开的妖物来说是上好的补品才对,完全没有离开的必要。 忽然腾晨好像想到了什么,抬头望向那轮新生的明月,瞬间全身有股说不出的寒意 —— 他看见那明月内似乎正有什么东西在涨动,下一刻一只瞳孔状的黑团在内上下左右转动,使得那轮明月霎时间成了一粒狰狞眼球! 这眼球腾晨并不陌生,那种冰冷骄傲之感,除了方才消失的白狼不会是其它。 眼球蓦地一转,与腾晨凝重的目光正好对上。腾晨心神一震,意识陷入短暂恍惚,随即感到周围景物蓦然变化,整个青云寨甚至夜空都消失无踪,身边赫然是一个个血红色不断鼓动的肉球 。而在肉球正中,是一团深蓝光球,散发出一股极为强烈的吸力。 这股吸力极为霸道,令腾晨感到五脏六腑在身体内翻腾,仿佛要被扯了出去。腾晨体内的仙力与内力躁动不安,在他丹田内上蹿下跳,令腾晨心神不宁。 “这种感觉...难道我被他吞到了体内?”腾晨盘膝运转仙力强压身体内的不适,抵抗那股强大的吸扯之力,并放眼观察周围情况。 “该死,这难道是《修仙入门篇》中所记述传说中的灵力本源?”腾晨破口骂道,终于有了一些惊慌。他愕然地发现无论自己怎样努力,仍有一些内力源源不断被那贪婪的灵力本源吸收。 “应该是幼年期,否则以我的修为会被其直接吞噬干净...” 腾晨又举目望去,自己身边除了那灵力本源,其它全部是一团团血红色肉球,无休无止,并且缓缓从四面八方向自己挤压过来。 “这样下去迟早要被吸干,甚至筑基修为都无法爆发出来!”腾晨握紧拳头,站起身来,将前后左右打量一番后,青涩脸庞忽然露出了坏坏的笑容,“既然你诚邀腾某至此,腾某若什么也不做反倒显得太过客气了。” 腾晨身形一动,下一刻已出现于半空,一脚扫向身旁几团肉球,肉球在腾晨体内迸发的巨力之下轰然爆开,化作腥风血雨,却没有令腾晨青袍沾染半点血迹。 活动活动脚踝后,腾晨托起双手,正要聚集天地元力,忽然发现周遭完全被封闭,不能提取半点天地元力。 “居然忘了这是在其体内,那便用内力代替天地元力!” 腾晨双目一凝,丹田中内力猛地迸发开来,涌向其双手。 两团深蓝色水球瞬间出现在腾晨双手手掌之上,腾晨二话不说,屈指一弹,两团水球迅速驶向迎来的肉团之墙。 腾晨紧紧注视着水气弹的变化,果不其然,水气弹在飞行的过程中就有一部分内力被灵力本源强行吸扯下去,变得越来越小。 即便如此,其威力仍不容小觑。水气弹渗入腾晨前方缓缓推进而来的肉墙之中,下一刻轰然爆发出深蓝光芒,看似无坚不摧的肉墙瞬间被炸出一个丈许窟窿。 与此同时,一声凄惨至极的嘶吼从腾晨上方传来,在四周响彻回荡。随之而来是一阵剧烈的震动,令腾晨险些一个踉跄从半空跌了下去。 腾晨冷哼一声,脚踏肉墙,双手一动之下又多了两颗内力凝聚成的水气弹:“别急,腾某才刚刚开始!” “砰” 那面本就被炸出一个窟窿肉墙在这股巨大的冲击下终于崩溃,但其背后仍是无休无止的肉球,蠢蠢欲动。 腾晨还未来得及高兴,只见灵力本源陡然发出耀眼强光,那面化成血水的肉墙忽然间重新凝聚为一团团肉球,拼凑在一起,形成了一张更大的肉墙。 见到此景,感受到内力的不断流逝,腾晨内心烦躁不已,回头望向灵力本源,渐渐有了怒意。 “吸取腾某内力是么?那腾某便吸干你的精血!” 腾晨心意一动,丹田内原本黯淡的暗血之引蓦然血光一闪,从内激射出成千上万条血线,自腾晨经脉疯狂向外延伸。 与此同时,腾晨丹田内力与仙力一并翻涌,以不下与血线的速度冲向腾晨手心。 腾晨双手血红,手上蓦地有了动作,双手掐诀,速度奇快无比。 随着腾晨手势变换,一条金黄火龙自其手掌游骋而出,炙热高温令四周推进而来的肉墙皆为之一凝,放慢了速度。 腾晨动作不停,在第五条火龙出现的同时,万千血引自其十指狂涌而出。 “噬血焚骨!” 在腾晨响彻之声传出的刹那,五条火龙咆哮着翻腾,涌向腾晨十指血线聚集之处,万千血线攒射向四面八方,在火龙的覆盖下,每一条血线上都燃起了炙热火焰,以难以形容的速度刺入四周肉墙各个部位的肉团。 四面八方的肉墙同时一怔,停止了压缩前进,熊熊燃烧起来。每一个肉团都仿佛受到挤压一般,在烈火中收缩,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缩小,发出接连不断的“咕噜”之声。 腾晨隐隐听见白狼哀嚎之声,其身躯连带腾晨一起翻滚,动荡不安,显然受到极大的痛楚。腾晨靠血线稳住身形,面色渐渐变得红润,疲倦之色也消散无形,但他对这样的结果并不满意。丹田中内力的流逝仍在继续,即便靠噬血僵持下去,也会落得内力与仙力尽失而亡的结果。 “哼,我腾晨偏偏不信邪!”腾晨冷哼一声,丹田中不多的内力又化作万千,涌向双手,在腾晨手掌中化作数千微型水气弹,以血线为管道涌向妖狼血肉。 “砰砰砰...” 无数爆炸之声充斥腾晨耳膜,将他震得快要耳鸣,重重火焰之中,肉墙上的肉团接连爆炸,化为一摊摊血水,终于崩溃,如同海潮袭来,将腾晨淹没。 而白狼身躯的挣扎在此刻全面爆发,其幅度之大将腾晨血线全部震断,回到他丹田之内,而腾晨也如同汹涌潮水上的一叶孤舟,在混乱之中被吸入灵力本源之内。 第六十四章 摘星进化 “这是命数么...”腾晨无力地睁开双眼,此时他已内力全失,浑身上下使不出一点气力,而仙力也总在诞生的瞬间被吸扯殆尽。 腾晨只看见这天地一切尽是蔚蓝色的光芒,而自己漂浮于这光芒的正中,身旁是一个拇指大小的极蓝光点。 这光点虽然不起眼,但其吸力却大的惊人,腾晨的所有内力以及仙力,在与其触及的刹那就被吸收地一干二净。 此时的腾晨于凡人无异,甚至更加虚弱,连动一下手指都十分困难。就如同一个迟暮的老人,悲哀地迎接最后的死亡。 但腾晨却面色红润,双眼瞪得极大,死死盯着那蓝色光点,眸中尽是浓烈的不甘与执着。 “怎么能在这里倒下!” 腾晨不甘地大吼,他看见蓝光光点缓缓升起,朝自己飞来,那股吸力仿佛要将自己**连同魂魄吸扯地支离破碎。 他眼睁睁地看着那蓝色光芒融入自己丹田,却无法做出任何反抗,甚至连动一动脸上的表情也成了奢望。 在那蓝色光点摄入腾晨丹田的一瞬,腾晨鲜血瞬间就有大半被其吞噬,好在腾晨方才吸收了不少白狼精血,才挺过了这一次足以致命的吞噬。 “快给我解放!” 腾晨目眦欲裂,心底疯狂呐喊,不断催动黯淡的暗血之引。 暗血之引好似感应不到腾晨的急切,仍静静地悬浮于腾晨丹田中间,毫无动静。 灵力本源正要再次爆发吸力,却好像发现了什么,蓝茫一闪一闪,飘向暗血之引。 正当其距离暗血之引不到一寸之隔时,暗血之引忽然血光大盛,爆发出滔天血光,将腾晨丹田染的血红无比。 灵力本源发出无声的哀鸣,仿佛对暗血之引十分惧怕,蓝茫闪动之间,其以展开极速飞逃,眼看就要逃出腾晨丹田。 从未有过动静的摘星忽然从丹田底部冲出,拦在灵力本源之前,猝然挥出一道极蓝剑光。 剑光化作千丝万缕,四面八方卷向灵力本源,在接触到灵力本源的刹那,陡然变为缕缕坚固无比的寒冰,将灵力本源死死缠绕困住。 灵力本源的挣扎不断,使得万缕寒冰与其一同颤动不已,随时都有可能崩溃破碎。 千钧一发之际,暗血之引血光闪烁,毫无征兆地迸发出数以亿计的血线,同摘星仙剑一起,将灵力本源捆了个结识。 摘星仙剑嗡鸣一声,连续挥出数道剑光,又化为数万缕寒冰,覆盖于血线之上,将灵力本源变成了一团蓝红冰牢,停止了反抗。 腾晨松了口气,丹田内吸力终于消失,但那股极寒之气让他如坠冰窟,有种说不出的难受之感。 暗血之引内缓缓乱转出内力与仙力,为腾晨丹田形成一层屏障,令他感觉丹田内升起一股暖流,略感舒适了一些。 腾晨咬牙起身,盘坐于灵力本源独立的空间之内,吐纳运气,观察丹田内的异变。 “摘星到底想要做什么?” 腾晨疑惑地注视着丹田内闪耀着摧残星光、缓缓向被冰封的灵力本源移动的摘星仙剑,神情中疑惑之色更浓。 只见摘星发出一声轻畅的长吟,剑身陡然冲出一条蓝色龙身形态的冰柱,张牙舞爪地扑向灵力本源,在其周围更是有一股无形却强大的龙威扩散,它不断发出畅快龙吟,看起来兴奋至极。 在这蓝色游龙冲出的瞬间,摘星仙剑蓦地蓝光黯淡,如同失了魂魄一般,与此同时,蓝色游龙已将灵力本源化作的冰牢缠绕,利爪将其举起,张开血盆大口就要吞下。 被冰封的灵力本源发出剧烈的摇晃,它虽然是幼年,但已具备一定的灵智,它能清晰地感受到眼前蓝龙的可怕,此时竟忘了挣扎,只是本能地发抖。 摘星所化的游龙兴奋地眯起深邃的蓝色双眸,大嘴一张,将灵力本源吞入腹中,拟人化地打了个饱嗝,露出满意的神情后,飞快地融入摘星之内。 在蓝龙融入之后,摘星瞬间恢复了神气,璀璨星蓝不受控制般地上下流转,一股不属于摘星的暴虐气息自剑身泄出。 腾晨眉头一皱,有了不妙之感,正要有所动作时兀然看见摘星整个剑身归入剑鞘,飞快地冲出腾晨丹田,冲出腾晨体内,出现在这气息已经开始变得紊乱的蓝色世界之中。 就在摘星刚刚出现的刹那,一阵混合两种极蓝的光芒脱离剑鞘束缚,狂泄而出,将这蓝色的世界映照得如同一半是夜空一半为深海,美丽至极。 腾晨无暇顾及身边的美景,身为筑基修士的他能清楚感到这美丽景物中的恐怖力量,他也能猜到这是摘星与灵力本源进行最后的决战。 “摘星是不想伤到我才会从我体内冲出,否则有我丹田内的血引帮助,它的胜算会更大...” 腾晨望着在半空中闪烁不定的摘星仙剑,心中浮现出阵阵暖意,同时不禁为摘星暗暗担心,自己如今虚弱无比,只能默默为其祝福。 摘星此时正不断发出龙吟怒吼之声,在半空中没有目的地挥舞旋转,剑身之上星光与极蓝激烈地相互冲击,迸发出刺眼光芒,一时间不分伯仲。 慢慢地,这片空间已有一小部分虚空在这场争斗中凝结为冰晶,点点碎裂,露出深邃幽暗的界面裂缝。随着时间推移,这样的界面裂缝越来越多,使得整个空间变得极不稳定,好似随时都要崩溃。 “界面裂缝会将人和物随机传送至任何位置,时运不济者甚至会在界面裂缝中终其一生...”腾晨望着周围几十大大小小的界面裂缝,想起在《修仙入门篇》有关界面裂缝的记述,不禁捏了把冷汗。 “摘星,一定要速战速决!” 仿佛听见了腾晨的呐喊,摘星趋于黯淡的星光霎时间璀璨夺目,一条星蓝冰龙咆哮着从内探出身躯,将覆盖了半个剑身的深海极蓝紧紧缠绕,龙牙轻轻咂于其上,大口吮吸。 深海之蓝疯狂扭动,但在摘星所化冰龙下显得无济于事,毫无反抗之力,一点一滴被冰龙吸入腹中。 ... 不知过去多久,剑身只剩下了淡淡的星空之色。冰龙大嘴张开,惬意地长吟一声,盘旋着回到摘星之内。 摘星通体陡然泛出强烈星光,较上之前看起来耀眼了几倍有余,其内轰然爆发出一股强烈的吸力,这股吸力持续了不到一息,又化作磅礴灵力,尽数涌入腾晨丹田之内。 这股灵力正是之前腾晨被吸收的内力与仙力转化而成,此时被摘星尽数奉还! 腾晨大喜过望,不由分说地掐诀运功,将这些灵力吐纳吸收,很快便恢复了最佳状态。 “摘星,你进化了?”腾晨感受着摘星身上散发出若有若无的吸力与深似大海般的灵力,试探性地问道。 在腾晨看来,此剑既然已与自己滴血认主,那么自己的心情、说出的话语,摘星应该都能明白才对。 令他惊喜的是,摘星对他摇晃着剑身,嗡鸣一声,似是在回应自己。 腾晨望向千疮百孔的蓝色空间,开始发愁:“怎么出这破地方呢?难不成要铤而走险进入界面裂缝?” 摘星仿佛感受到了腾晨的烦恼,不由分说地摄入腾晨丹田,星光黯淡无存。 与此同时,蓝色空间忽然消失,一轮明亮圆月出现在腾晨视线,一同出现的,还有白狼奄奄一息的庞大身躯。 第六十五章 炼体成功 白狼双眸直勾勾地望着腾晨,眸中仍是冰冷,但却少了最初那浓重的戾气。它此时平静至极,双眸中似乎有感激之色一闪而过,终于缓缓闭上了眼睛,气息断绝。 看着平躺在地的白狼尸身,腾晨叹了口气,暗道凡事有利有弊,这白狼因为灵力本源而达到筑基中期的强大实力,却也因为灵力本源而葬送了自身。 腾晨走近白狼,挥剑正欲斩下,去发现地上有一处自己被撕碎的衣角,斑斑血迹清晰可见。 “血迹未干,可我记得在那蓝色空间应该呆了很久才对...”腾晨拾起那沾满血迹的衣角,陷入了沉思,“难道那空间涉及了时间规则?” “理应如此,我记得始道也有关于规则的掌控,只是我如今修为太低,仍无法随心使用。” 腾晨放下衣角,缓缓起身,不再犹豫,挥剑斩向白狼身躯。 “叮” 剑气击打在白狼躯体之上,发出清脆之声,只在上面留下一道浅浅的红印。 “幸好它是将我吸入它身体之内,要真和它硬抗,光这**恐怕就得费不少功夫。”腾晨庆幸道,弹指间又挥出数道剑气,辗转之下,总算将白狼开膛破肚。 腾晨放下长剑,取出《兽修密典》开始阅读用妖兽之躯淬炼肉身的步骤。 “第二步吸入精血,通遍全身,达到益气健身功效...” “第三步抽其骨髓,混于精血,吞下后方能与骨肉强度不相上下...” 腾晨略做思忖,随即走进白狼腹部。没有理会白狼腹中小河一般淤积的鲜血,腾晨已来到其腹部中心位置。 环视一周后,腾晨心神一动,下一刻暗血之引血光狂涌,血线蜂拥而至,缠绕在腾晨周围,瞬间织成一个一人高的血茧将腾晨包裹在内。 血茧缓缓升起,到达半空时从内迸发出无数血线,向四面八方激射而去,深深扎根于白狼血肉之中,疯狂地吮吸白狼精血,送达至血茧内的腾晨。 腾晨闭上双眼,感受着精血涌来的快意,精力也愈发充沛抖擞。 精血源源不断进入腾晨躯体,使得腾晨面色红润无比,皮肤看起来吹弹可破,面容又多了几分青涩,如同青春少年一般,惹人喜欢。 当腾晨躯体对精血的承受终于达到了临界点时,暗血之引蓦然闪动,随即多余的精血似乎受到指引,不再涌入腾晨经脉与血肉之中,而是被暗血之引尽数接纳。 片刻后,白狼精血已被吸收得一干二净,而暗血之引的光泽却只是稍稍亮了少许,看起来与平常没有什么变化。 对于暗血之引的情况,腾晨并未太过惊讶,毕竟这可是始道仙帝的精血,虽然只有一缕,但也不是区区筑基中期妖兽精血能满足的。 腾晨伸了个懒腰,此时的他精力太过旺盛,不动动身体实在是难受。 他心神转动之下,数亿血线回到暗血之引内,腾晨缓缓落地,走向妖狼脊背部位。 斩断覆盖于脊骨上的皮肉后,腾晨手中血线激射,蜿蜒探入脊骨骨节的缝隙之内。 “直接大口大口灌下未免太过恶心,幸亏腾某有血引...”腾晨露出灿烂的笑容,享受白狼骨髓与自己血肉混合的快意,又将长剑归鞘,慢慢等待。 白狼强劲有力的骨髓自腾晨经脉穿过全身血肉,进入他每一块骨头,与其原有的骨髓混合、交融、改造,使得腾晨有种说不出的舒适之感。 不到一刻钟的时间,白狼骨髓已被腾晨吸取干净,其狼尸失去骨架支持,蜷缩成一团,看起来颇为诡异。 腾晨走出狼腹,回头看了一眼庞大蜷缩的狼尸,心底暗暗叹息:“古籍上记载仙界最低级的修仙者都会有储物袋,小小囊袋却能放入阁楼大小的物品,且不会有负重之感。” “这筑基期的狼尸浑身是宝,可惜我无法带走,真是浪费了...” 腾晨叹了口气,才想起淬体的最后一步还未完成,连忙盘膝吐纳,准备最关键的一步。 说是最后一步,其实和第一步基本一致,只是需要承受更多的苦痛罢了,当然,收获与这苦痛相比,绝对是值了! 腾晨咬紧牙关,紧闭双眼,摒气凝神开始聚集天地元力。 这次他不敢再如同最初那般冒险地吸入天地元力,毕竟那时自己还未淬体就差点落了个自爆身亡的下场,如今吸收了这么多精血与骨髓,恐怕后果会更加严重。 腾晨选择慢慢开始,这样是最安全也是最稳定的办法。况且此时天色未明,时间仍然充足,他完全没有冒险的需要。 随着灵力本源被吞噬,摘星吞吐出的庞大灵力使得周遭天地元力重新变得充足起来。 缕缕白气肉眼可见地缓缓飘入腾晨七窍之中,为其再次打通经脉,洗炼骨肉。 未多时,腾晨盘坐之地已是云雾缭绕,白烟盘旋,将腾晨的身形掩盖在内。 腾晨隐隐感到阵阵酸痛,但这与最开始的剧痛比起来完全不值一提。他一面努力使自己忘却痛楚,一面运功引导天地元力的流向,以免阴沟里翻船,功亏一篑。 当日出的第一缕光线洒在青云寨,映照在腾晨闭着双目、青涩且白里透红的脸庞上时,腾晨蓦地睁开双眼,眸中折射出难以掩饰的极度喜悦。 “成功了!” 腾晨猛然跃起,哈哈大笑。此时的他感到浑身上下每一个位置都具有使不完的力气,仅凭自身感受就能察觉到身上强大的爆发力,比之上强上了几个档次,甚至更多! “若爆发起来,我的体格会有多恐怖...” 腾晨幻想自己变成全身尽是硕大肌肉的可怕肌肉男,不由得有些咂舌。他犹豫片刻后,终于好奇战胜了惊惧。 他做好心理准备,试着鼓起肌肉,却发现体格与平常无异,肌肉均匀对称,既不夸张也不显瘦弱。 “还好还好!” 腾晨长吁口气,眸中却有一丝不解之色:“虽然这是好事,但按理说我应当变得更加粗壮才对...” 腾晨甩甩脑袋,不愿多想。他径自走到青云寨四座寨子中最高的那一座,在寨子门口停下。 “我看不惯比我高的人,寨子也不例外。腾某今日就拿你来试试招好了!”腾晨坏坏地笑道,在晨曦的辉映下竟显得有了几分童真,看起来阳光潇洒,使人不知不觉中放松警惕。 腾晨紧握拳头,将天地元力凝聚于手心,猛地轰然寨子。 “砰” 巨响过后,烟雾弥漫,一片狼藉之中,腾晨灰头土脸地从瓦片中钻了出来,无辜与喜悦在他脸庞上各占一半,颇为怪异。 “这太变态了!” 腾晨满脸灰尘,无辜地大吼,却掩饰不住声音中那份极其喜悦的心情。 第六十六章 修炼神识 “想必是因为我第一次淬体才会有如此效果,以后想要提升恐怕会一次难于一次。” 腾晨拍拍身上的灰尘,从腰间取出备用的青袍换上。 前几次大战后总是使得腾晨衣衫褴褛,破损不堪,极为狼狈。于是后来每次出行前腾晨都会备好两件青袍以备不时之需,避免尴尬。 腾晨望了一眼初生的朝阳,没有急于离去,而是缓缓盘坐下来,运气吐纳,令自己适应这副变得强悍万分的身躯。 仙力在腾晨的控制下游走至全身各处,沐浴血肉,巩固骨骼。这一过程只持续了不到一个时辰,腾晨就将剩余的不多仙力用完,正好巩固这具新的躯体。 腾晨不经意间查探了下被暗血之引封印的修为,发现竟已达到筑基初期顶峰,不由得喜上眉梢。 “离筑基中期只有一步之遥了!不知是淬体的好处还是摘星吞噬的灵力本源的作用,又或许两者皆有...” 腾晨笑着喃喃,又望向白狼干瘪之躯,显出犹豫不决的模样。 终于,腾晨蓦地走近白狼,双手掐诀,随即几条火龙在腾晨的指引渣扑向白狼,瞬间便燃起重重凶焰。 狼尸没有了精血与强韧骨髓支持,**强度不再,连普通火焰都难以抵抗,更不用说炼气期最高级的技能了。 不多时,狼尸化为一片灰烬,只留一地飞灰,从此消失于世间。 腾晨拍了拍手,露出满意的神色,身形闪动之下化作一道青色遁光,极速掠向赤勇团。 ... 腾晨进入赤勇团时,正赶上众士兵操练,众人见了腾晨,皆面露古怪之色,只是在这古怪之色内有着几缕崇敬与怀疑。 “刘大队长,你很守时!”赤啸天温和一笑,双眸在他身上上下打量,仿佛刚刚认识腾晨一般。 腾晨含笑颔首,心底却有一丝疑惑:“赤勇团今天是怎么了,难道这两日我不在的时候发生了什么,连赤啸天也是如此...” 腾晨沉思之际,赤啸天已缓步离开。却见王志远笑着迎了过来。 “刘大队长,王某真是有眼不识泰山,请刘大队长见谅!” 腾晨被这话弄得莫名其妙,面露疑惑道:“王大队长何出此言?” 王志远哈哈一笑,大有深意地望着腾晨,打趣道:“刘大队长您若是如今还打算深藏不露,那就太不够意思了!” 腾晨一怔一怔,一脸无辜地看着王志远,道:“王大队长你就别卖关子了,直说便是。” “刘大队长,您如今的名号在天岚城可是响彻万分,可以称得上是家喻户晓,就连消息闭塞的赤勇团都听到了传闻。” 众将士停止操练,纷纷将目光投向两人,皆是半知半解与好奇不已的模样。 “什么传闻?” “您为天岚城第一美人姬兰而单枪匹马横扫南宫世家,在绝代高手南宫阳明面前毫无畏惧,还破除他最强招式‘天堑绝剑’,迫使南宫世家退婚...” 腾晨一愣,没想到自己的冲动之举竟引起这么大的风波,使得天岚城无人不知,这还真是腾晨始料未及的。 他尴尬一笑,道:“王兄言重了,刘某运气使然罢了,如今有重伤在身,可能仍需一段时间才能好转。” 众将士哗然,腾晨这话虽然说得客气,但也算是承认了横扫南宫世家一事。敢问整个天岚城哪有几个人能有如此气魄去挑战天岚城第一大家族南宫世家的威严?恐怕除了眼前的腾晨再无其它。 震惊之余,众将士亦对腾晨暗暗钦佩,不仅是因为腾晨的实力,更因为他过人的胆魄。 王志远听闻腾晨负伤,皱下眉头,露出沉思的表情,随即叹了口气,道:“刘兄您养伤期间的任务我王某为你承担,奖励也会一分不少归入你们的队伍,好让你尽快复原。” 腾晨听罢,内心感到有些温暖,虽然他明白王志远如此关怀自己多半是对自己实力的尊重,但这样已经很好了。 腾晨有些歉疚,表面上却是犹豫思考之色,半晌后才抱拳歉意道:“王兄说的在理,那就要麻烦王兄一阵了,刘某日后定当涌泉相报!” 王志远哈哈一笑,双手抱怀,洒脱道:“刘兄哪里话,举手之劳而已。时辰不早,王某先行离去!” “再会!” 腾晨轻轻叹息,作出行动不是十分灵便的模样,在一到十队间巡视操练情况。 苏泽麟正在中间指挥,见腾晨走来,立即面露恭敬之色,一副以腾晨为主的模样。 腾晨微微一笑,示意他继续指挥,而自身在巡视一周后走到第七队众人跟前。 “刘某可能要修养一到两个月的时间,届时你们要听从苏大队长和王大队长指挥,明白吗?” 第七队众人动作一凝,方才腾晨与王志远的对话众人都听的清楚,所以没有表现出多少疑惑,只是心中多多少少有种不适应之感。 “明白!” 腾晨将众人表情尽收眼底,心底暗叹一声,他不想太过突出。如今说自己重伤在身,一是打消众人疑虑,二是让这件事慢慢淡出视线,而最重要的是让自己能多一些修炼的时间。 在交代几句琐事后,腾晨径自回帐,开始思忖日后在赤勇团的打算。 “如今自己已处于风口浪尖,如果继续高调行事,即便赤啸天不排挤我,也会有许多人将我视作眼中钉,使我在赤勇团难以立足。”腾晨低喃,苦笑间想起一句俗语:年少轻狂。 “也罢,不就是轻狂一次么,日后腾某不仅要轻狂,还要张扬!” 腾晨笑笑,取出那本《修仙入门篇》翻到《神识》开始研习。 “神识是区分修仙者与武者的基本方式之一,神识能感知自身视野以外的人与事物,且能作为攻击手段。” “神识覆盖范围随着修为的提高而扩张,且意志越坚定者神识越强...” 腾晨越看越感兴趣,索性压抑修为,直接在帐内展开修炼。 在腾晨修炼期间,整个赤勇团却如同热锅上的蚂蚁,话题焦点全都聚集于腾晨一身,队长们都幸灾乐祸,往上却有两人坐立不安。 第六十七章 暗杀 腾晨自然不知道赤勇团的状况,他潜心修炼神识,需要十分集中精力才可。 虽然腾晨曾吩咐过众人不要随意进入自己的营帐,但王志远等人还是经常前来送上食物水果慰问,使得腾晨不得不一次次中断修炼。 腾晨虽然烦躁,却也无话可说。为了避免众人怀疑,腾晨将修炼按计划进行,只在进餐时间与一些必要的场合露面,当然也会适当地作出一副虚弱的模样。 在此期间,也有一些无聊之人有意无意试探,腾晨内心有数之下皆巧妙地示弱,免去了众人最后的疑虑。 与此同时,腾晨的神识也于几日的苦练后终于开辟成功,虽然暂时不能发挥作用,但也算是迈出了重要的一步。 在神识开辟出的那一刻,腾晨感到大脑内的空间好像一下子扩大了好几十倍甚至更多,更有一些幼年时代的往事浮现于脑海之中,让腾晨陷入短暂的失神。 腾晨从回忆中挣扎出来时,清秀脸庞已被泪水浸染。 他从回忆中看见了慈祥却总是神色疲惫的父亲,也从父亲疲惫的神情中感受到了父亲对职业的忠毅。 他也看见了美丽和蔼的母亲,为家中的琐事操劳,毫无怨言地打理点滴。 他还看见了慈眉善目的老管家与若干丫鬟仆人为这个天岚城内不大不小的腾家忙碌。 腾晨默然,泪眼朦胧,陷入了久久的沉默。若是在得知那个噩耗之前见到这些回忆,他会十分高兴,并会傻傻期待再次与父母团聚的情景。 但现在,这些美好回忆的对于腾晨来说只是平添痛苦罢了。 他试图去忆及七年前那场变故,却依然毫无头绪。 通过这几月的时间,腾晨记忆已恢复了大半,只是七年前往后的记忆仿佛被一股强大的阻力控制,使得腾晨想不起分毫。 “那之后究竟发生了什么...”腾晨不甘道,百般尝试无果后,终于选择了放弃。 “希望听风鹰眼能尽快将此事查明。” 腾晨放下心绪,双眸中怒意渐退,重新进入神识的修炼之中。 随着修炼的加快,腾晨感觉脑中浮现出越来越多的东西,最先是自己身上的青袍,其次是帐内的一切。腾晨虽然闭着双眼,但却能清楚感应到每一个物品的存在,甚至能感觉到潜伏在暗处的昆虫的一举一动。 腾晨欣喜不已,睁开双眼与所感知的一一对应,竟无半点差错与遗漏。 高兴之余,腾晨又加快了对神识的修炼。一个礼拜过去,腾晨的神识已能将以自己为中心的方圆十丈范围覆盖。在这十丈内,一切风吹草动都逃不过腾晨的感应。 这并非是腾晨修炼速度有多么快,修仙者炼气期就可以修炼神识,炼气大圆满的极限是方圆十里。 而腾晨如今接近筑基中期,若修炼下去,神识能够覆盖方圆百里,几乎能掌控大半个天岚城的一举一动! 这是人界武者达到极限也不可能做到的,高强的武者最多对杀气与周围很小范围动静有所察觉而已。所以神识成了筑基期修仙者与绝世武者的本质区别与分水岭,也是一道无法逾越的鸿沟。 但是神识却不能随意使用,修仙者在动用神识之时也等于暴露了自己的位置,一旦周围有高于自己境界的修仙者便会被对方察觉。 若对方没有恶意还好说,若有那便是羊入虎口,九死一生。 腾晨之前之所以没有修炼神识便有这个顾虑在内,如今修为提高,自然不用那般小心翼翼。他相信只要自己把握时机,这神识之术定能发挥巨大作用。 又过了几日。这天夜晚,腾晨仍在专心修炼,帐外却是月黑风高,寒蝉凄切,是个杀人抛尸的好时机。 腾晨正在总结感悟这几日修炼神识的心得,静谧之际,忽然双目猛地睁开,皱下眉头。 念头转动之下,腾晨迅速闭上双目,卧于草席之上,气息平缓,好似熟睡一般。 忽然,一股怪风将帐幕卷起,随后显出一名身穿黑色劲装,黑巾蒙面的男子身形。 男子踮起脚步靠近腾晨,右手蓦地向躺在草席上的腾晨一伸,未伸出一尺便极速收回。 “看来是真的睡着了。”男子细细低语,被黑巾包裹的嘴角挂起得意而残忍的笑容。 男子双手收于胸前,手掌向上一翻,吸气将双手提起。顿时男子双手出现几圈白色雾气,围绕于双手边缘。 他十分吃力似的将双手一合,下一刻其双手蓦地变成银白之色,更有淡淡虚影闪动。 男子冷冷一笑,身子闪烁之间已站于腾晨身前,银白双手分别对准腾晨心肺猛地拍下。 “砰” 一声巨响回荡在帐内,好在队帐之间相隔较远,而且此时三更半夜,众将士都已熟睡,谁也没有被这响声惊动。 腾晨青袍在这一击下轰然粉碎,露出古铜色而结实的胸膛。 男子收回双手,脸上的骇然达到了极致。 他难以置信地感到刚才自己的双手就如拍在坚不可摧的磐石之上一般,更让他不敢相信的是,他看见腾晨的胸膛在自己全力一击下居然只留下两个白印而已! “真麻烦,又要换衣服了!你说刘某应该怎么跟你算这笔账才好?” 腾晨突然睁开双眼,盘坐起来,绕有兴致地看着眼前欲来刺杀自己的男子。 男子浑身颤抖,身子连连后退,转身就要逃跑,仓促之下竟忘了施展瞬步。 “不知死活!” 腾晨冷笑一声,方才还盘膝而座的他蓦地化作一道虚影,瞬息间已现在帐口,挡在男子身前。 “人杰期高手不可能有这样的速度,你是修仙者!”男子望着突然出现在身前的腾晨,失声喊道。 腾晨微微一笑:“有区别么,反正你今晚难逃一劫。” 男子颤抖的身体一怔,负于背后的双手正要有所动作,却感到双手一紧,身子被甩向队帐上方。与此同时,他脸上包裹着的黑巾被一股轻柔之力兀然扯下。 “秦维!” 腾晨大喝,他早就料到这秦维对自己笑里藏刀,没想到今日竟会亲自来行刺自己,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 秦维惊恐不已,他早就看腾晨不顺眼,欲除之而后快。如今见腾晨与南宫阳明战后重伤,自认为是下手的好时机。 经过几次试探后他已确定腾晨的确身负重伤,如今亲自出马是因为怕不中用的手下出现意外,没想到对方居然在扮猪吃老虎,不仅没有受伤,身份竟然是罕有的修仙者! 秦维虽然实力不如腾晨,但论心机与经验要比腾晨深厚得多,如今见腾晨因为出手而离开帐口,且面带犹豫。他猛地一咬牙,倒飞的身子向后面一踏,借这股惯性突然施展瞬步,极速从腾晨身旁掠过,逃了出去。 腾晨看着秦维消失踪影的地方,面露沉思之色。他方才之所以犹豫,是因为不知道该如何处置这秦维。杀也不是,放也不是,才给了秦维逃跑的机会。 他叹了口气,暗道自己心机仍然太过浅显,方才应当将秦维擒住才是,其它最后决定也不迟。 不过事已至此,后悔也是无用,腾晨只有引以为戒,算是吸取教训。 “他怎么会知道我修仙者,莫非他见过或者与修仙者有过接触?”腾晨缓步坐于草席之上,单手托腮,陷入了沉思。 第六十八章 进阶筑基中期 腾晨思索推敲半晌后,所得仍没有偏离最初的结论,便不再纠结于这一个不确定的答案。 腾晨揉了揉额头,皱眉自语道:“总觉得这秦维背后应该有什么势力...” “罢了,腾某倒要看看他能使出什么花样!” 长吁一口气后,腾晨皱眉换上仅存的一件青袍,重新进入修炼状态。 与最初步入仙途不同,修炼几个月后,腾晨渐渐对枯燥无止的吐纳感悟有了些许厌倦。 在这厌倦之感诞生的刹那,腾晨想要变强的决心便将其死死压抑在心底。通过回忆的逐渐恢复,他已经知道了自己的年龄,二十一岁。 二十一岁便达到筑基初期顶峰,这在人界绝对是史无前例,后无来者的成就。甚至在下位仙界与仙界都是罕有,可谓千年一见。只有在灵力与仙力充沛绝伦的真仙界才会在不服用丹药的前提下,百年出现那么几位而已。 腾晨身为筑基初期顶峰,虽然在人界距离齐渊与尚晴那样的结丹期老怪相差遥远,但按照他如今的修炼速度,可谓指日可待。 一份耕耘一份收获,腾晨提升修为虽有奇遇原因在内,但他所经历的磨难也是常人难以想象的。 如今腾晨虽然那份记忆尚未恢复,但熔铸于骨子里的坚韧却无法忘却分毫,这也是他能快速进阶的主要原因。 凭借着这份百折不挠的坚韧,腾晨潜心磨炼神识,同时不忘吐纳修炼。仅仅一月时间,腾晨神识的覆盖范围提升至方圆五百丈,能感知赤勇团五分之一面积的风吹草动,进展不可谓不迅猛。 在此期间,腾晨与秦维在众人面前表面上仍是相敬如宾的客气之态,没有丝毫异样。 腾晨在小心提防的同时不禁对这秦维刮目相看,对方险些丧命于自己却还能如此镇定,看来经历这秦维过的大风大浪远非自己可想。 不知不觉间,距离腾晨淬体后回赤勇团宣称养伤到现在已经过去了一月余半,腾晨忽然发觉丹田内像是堵塞了一般,无法继续吸纳半点天地元力。 “这么快就瓶颈了么...”腾晨低喃,面露苦涩。他停止吐纳,专心致志磨炼神识,一直持续到傍晚时分。 凄清夜色宣洒在赤勇团成千上百大大小小的营帐上,伴随着寥寥蝉鸣,给人以独特美感。只可惜如今众人都已熟睡,无法领略这份别致之美。 月色之中,一道青袍人影倏忽闪现,化为一道淡青之光,极速从天岚城飞遁而出,如同一道黯淡流星,消失在天际。 这人正是腾晨,方才到达筑基初期顶峰瓶颈的他忽然感觉丹田狂热躁动,似有千军万马要从丹田内杀出重围。 万般压抑无果之下,腾晨无奈作出离开天岚城进阶筑基中期的决定。 毕竟当初进阶炼气期大圆满就将那座山洞弄得灵力充沛,筑基中期与炼气大圆满可以说是天壤之别,声势浩大自然不必多说。 就算没有惊动天岚城内那个可怕的存在,惊醒赤勇团众人定是不可避免的,到时腾晨又得煞费苦心辩解一番,这是一向雷厉风行的腾晨最厌烦之事。 思考间,腾晨身形已经掠过青云寨,速度依旧不减,极速向前飞遁。 也不知过了多久,腾晨体内仙力翻涌使得他没有丝毫倦怠之感。直到估摸距离天岚城有了千里之远,腾晨才缓缓稳住身形,寻到一处低矮秃山掠了过去。 腾晨心神一动,神识化作一张无形大网,以秃山为中心将方圆千丈迅速扫过,感应着周边的一切动静。 除了成百不同种类的野兽以外,并未有其它因素能对腾晨进阶进行干扰。 腾晨又将这秃山可供容身的山洞探寻一番,不禁眉头一皱。他发现这秃山大大小小山洞不下余几十,但能令自己进去伸展拳脚的却只有一个。 走进山洞后,盘膝坐下,丹田内汹涌的灵力再也无法按捺分毫,如同泄洪般狂涌而出。 随着这股磅礴灵力散开,腾晨的气息疯狂增长,灵力卷起的旋风将他青袍与长发卷得左右飘扬,整个人更是泛起淡蓝光泽,将狭隘的山洞映得晶蓝。 但腾晨暗血之引内被封印的修为之力却始终处于筑基初期顶峰,距离筑基中期只有一步之遥,却仿佛咫尺天涯,难以逾越。 腾晨体内灵力仍在狂涌,这股灵力并非腾晨本身,而是摘星仙剑吞噬灵力本源后所有。但腾晨已与摘星滴血认主,此时腾晨要突破瓶颈,摘星自然不会吝啬。 当腾晨的境界终于达到临界点之后,暗血之引蓦然金光闪烁,一弯仙力小河缓缓流出,在腾晨丹田内静静流淌。 凄清月光兀然变得明亮,皎洁月华倾洒于洞口边缘,若有若无却十分精纯的天地元力从月华内涌入山洞,被腾晨贪婪吸收。 普通的天地元力可以转化为灵力与内力,而精纯的却能转化为仙力! “还不够!!究竟要多少!?”腾晨极速运转修为,疯狂地吸收月华与山洞周边的天地元力。 在腾晨疯狂的吞噬下,腾晨处于瓶颈的修为渐渐有了一丝松动。但这是腾晨努力一个时辰的结果,若继续如此,起码要耗费几日时间才能达到筑基中期,这几日足以发生很多变故! 在腾晨焦急之时,摘星嗡鸣一声,自腾晨丹田内蓦然飞出,立于腾晨身前。 未待腾晨作出指示,摘星已泛出璀璨夺目的极蓝之光,陡然爆发出一股极为强烈的吸力,较之之前的灵力本源更要强上几分! 随着这股吸力的爆发,方圆百里的天地元力如同惊涛骇浪,化作层层海潮般的白雾以无法形容的速度汇聚向这坐秃山,涌入腾晨所在的这个狭隘山洞之内。 霎时间整座秃山的花草树木疯狂生长,朵朵绚丽花朵倏忽盛开,野草刹那异常高大,畸形的树木瞬间变得茁壮起来,甚至连本已枯死的树木也焕发出蓬勃生机。 仅仅几息时间,秃山已变得茂密无比。山中正在沉睡的野兽仿佛被唤醒一般,嘶吼着争先恐后扑向腾晨所在的山洞。 腾晨虽然感受到了外界的异变,却无法作出任何举动。此时那大海般的天地元力正源源不断涌入腾晨身体,使得他不得不无时无刻运功吐纳,将天地元力不断转换吸纳。 随着吸纳的深入,腾晨那裂开一丝的瓶颈极速出现裂纹,这样下去用不了几个时辰便能完全突破。 从未有过的舒适惬意之感浸染了腾晨全身各处,让他有种沐浴在极乐温泉之中的错觉。 正在这时,洞外极其扫兴地传来百来阵野兽嘶吼之声,阵阵嘶吼随着野兽的靠近愈来愈近,随时都有可能冲入洞内。 腾晨处于冲击瓶颈的最后关头,无暇顾及这些野兽之乱。洞内充盈的白浪在他的疯狂吸纳下逐渐稀薄,而腾晨的瓶颈亦只剩下了一丝。 “吼!” 终于,一只健硕猛虎率先冲了进来,身后雄狮恶狼前赴后继,如同本能般齐齐扑向腾晨。 摘星嗡鸣一声,一阵寒气毫无征兆地席卷而出,只见洞内星光一闪,下一刻洞内洞外的数百野兽竟同时凝为了冰雕,都保持着前扑的动作,有的甚至凝于半空,似乎就要扑下。 摘星剑身蓦然泛出冷光,在这冷光激射出的刹那,数百冰雕齐齐碎裂,化作万千冰晶坠于大地。数百野兽尸骨无存,甚至没有一滴血迹留下。 与此同时,腾晨大吼一声,这一声蕴含了无尽的狂喜,冲出山洞,将整座矮山震动,响彻八方,回声嘹亮! “成功了!” 一股属于筑基中期的强大气息自腾晨暗血之引内散出,令他狂喜不已。 第六十九章 魔道之人 “果然筑基期开始每一个境界都是天差地别!”腾晨双目中深邃之色闪烁,感受着体内因进阶筑基中期而带来的力量与畅快之感,欣喜之情无与伦比。 虽然他修为仍被封印,但倘若爆发,加上强大的肉身、暗血之引与摘星仙剑,足以力撼筑基后期,甚至在结丹初期修士面前也有自保之力。 腾晨对着洞口山石随手一抓,周边荡出一圈天地元力,化为纯白之手将山石抓住送至腾晨身前。 腾晨手掌一松,随即那天地元力化作的小手亦松手,山石就要坠向地面时,腾晨隔空对准山石蓦地一抓。 在山石就要落地的刹那,一只白色大手瞬间出现在山石下方,将其一把抓住。 “这便是传说中的隔空取物么?”腾晨收回手掌,若有所思。 那天地元力化作的两只手掌蓦然消失,重归虚无。 方才腾晨进阶筑基中期后,隐隐觉得自己对天地元力的控制更进一步,没想到无意中使出“隔空取物”。 根据腾晨的揣测,这“隔空取物”不过是凡人的有意夸大罢了,实际上只是修仙者在筑基后对天地元力的控制更加精准,如此之下才能进行所谓的“隔空取物”,而凡人肉眼看不见天地元力,便有了各种夸大的版本。 实际上也的确如此,天地元力能被转换为各种形态,而威力与效果则在于控制者对天地元力的联系与自身实力。 如今腾晨的极限是同时控制五股天地元力进行转换,而金丹期却能在极短的时间内控制几十股不同的天地元力进行攻击与变换。 “是时候宣称自己伤病痊愈了。”腾晨晃了晃脑袋,一步踏出山洞。 在腾晨踏出山洞的下一刻,一声轰隆巨响自腾晨后方传来,山洞刹那间坍塌,被巨石与散沙掩埋。 腾晨淡然一笑,身形化为青光闪烁,在未明的天空之上飞速驰骋,速度比来时明显要快上不少,一刻钟时间便悄无声息进入赤勇团。 呼吸吐纳了几个时辰后,天色趋于明亮,腾晨睁开深邃双目,脸上挂起标志性的淡淡笑容,随即站起身子,整个人看起来精神抖擞,开朗阳光。 “给他们一个惊喜看看。”腾晨微笑自语,径自出了营帐,走向练兵场。 腾晨并不算得上太早,偌大练兵场上已经有大半将士聚集于此,剩下的亦源源不断敢来,见到腾晨都会客客气气地喊一声“刘大队长早”,腾晨也没有摆架子,亦十分亲热地一一回话。 众人最先为腾晨的出帐而感到诧异,如今见腾晨不仅精力充沛,还如此和善,不禁都心中一暖,对腾晨的钦佩更甚。 虽然腾晨最为重视第七队,但也没有忘却隶属与自己的其它九队,于是在九队之间巡视一阵,同四千五百名士兵与九位队长简单寒嘘了几句,开了几句玩笑后,最后来到了第七队所在。 苏泽麟此时正在负责第七队操练,见腾晨赶来,动作一停,眼神中闪过一丝诧异。 “刘大队长,您伤势...” 腾晨淡淡一笑:“劳烦苏大队长操心,刘某伤势已经痊愈。” 苏泽麟一怔,随即笑道:“那真是可喜可贺,苏某无时无刻不在挂念刘大队长您的伤势呢!” 苏泽麟虽然说的客气,但他的确真切希望腾晨伤势能尽快痊愈。这倒不是多么关心腾晨,而是腾晨一修养,管理十队的担子全部交给他来担,且第七队没有队长,他只得自己亲自管理。 也就是这一个半月的管理,令他苦不堪言,暗暗佩服腾晨是如何管理好如此叛逆的第七队。 腾晨颔首轻笑,没有同他客套,而是将目光投向第七队众人。 四百余人亦将欣喜与狂热的目光投向腾晨,那股狂热之深,似乎要将空气激射出火花,溅入腾晨心窝。 “大家都很好!” 目光扫过每一个第七队成员后,腾晨长笑道,笑声爽朗雄浑,令人心中不自觉地产生共鸣。 长笑过后,腾晨又归于沉默,但他方才所说的话语之声仍在第七队与苏泽麟耳边回荡,使得听见的每一个人心神剧震,心中突兀地有了死死跟随腾晨的冲动。 言出法随!这是腾晨领悟始道并到达筑基中期后的收获,如今境界太低,只能感染凡人,若是对始道的领悟更加深入,随着修为的提高,这言出法随亦能做用于修仙者,起到出其不意的效果。 “好!” 第七队众人胸膛火热,齐齐高呼。就连苏泽麟也被这种氛围感染,差点控制不住也跟着喊了起来。 “苏大队长您去巡视吧,第七队就交给我了。”腾晨颔首道,笑容不减,示意众人继续操练,自己则在一旁指点。 有了腾晨在身边,众人操练更加卖力,尤其是张星与李力最为突出。 张星一改以往偷懒卖乖的作风,不算壮硕的身躯在朝阳下挥动大刀,汗水从额头不断下淌,一对三角眼已被汗水浸得眯成了一条线,不仅不会让人觉得滑稽,反倒显得认真可爱。 而李力自始自终就是认真的风范,几百斤的石锁被其粗壮的双臂轻松提起,他将举在头顶又放下,不断重复。他健硕的肌肉在这一过程鼓得青筋暴起,让人为之侧目。 这一过程对李力来说并不算吃力,但长久重复仍难免有疲倦之感,不多时已大汗淋漓,却没有停下的意思。 而其他人虽然不及二人卖力,但也差不了多少,没有一个人偷懒半分。 腾晨满意地看着这一切,心中暖意倍增。他同第七队相处几个月以来,归属感愈加强烈,他也明白第七队需要自己,他也不想离开... 但他更明白,自己迟早要飞升下位仙界,而分离乃是不可避免之事。 到时第七队又何去何从? 腾晨是重情义之人,自始自终都是如此。滴水之恩涌泉相报,以往之仇百倍奉还。 腾晨悠悠叹了口气,心想自己必须在飞升前打点好一切,令第七队每个人都能成为独当一面的好手方能安心飞升。 三个时辰很快过去,众将士陆续放下手中兵器,说说笑笑地走回各自帐内。 “刘大队长,看来你身体已经无恙?” 腾晨正带领第七队回帐之时,却听见赤啸天雄浑的声音自后方传来。 “禀团长,刘某伤势昨日已痊愈。”腾晨转身,微微一笑。 “那便好,有一个十分重要的任务赤某一直给你留着在呢。”赤啸天长笑道,似乎很是欣喜。 “不知是什么任务?” 赤啸天咳嗽两声,止住笑容,面色有了凝重:“天岚城附近的水韵村上个礼拜有一户人家三十口惨遭灭门,行凶者是其自家人,疑为魔道之人。” “魔道之人?”腾晨双目一凝,仿佛想到了什么。 第七十章 惹不起的人 “莫非是修魔者?”腾晨内心喃喃,表面上却不动声色道:“还请团长明示此次任务相关事宜!” “三日前水韵村村长连夜筹集五金赶来天岚城向我们赤勇团发出委托,据老汉所言,那魔道之人是一个年纪不大的青年,几年前全家三十余口因为逃避战乱而来到水韵村住下,几年无事,偏偏那晚魔性大发。” 赤啸天咽了口唾沫,继续沉声道:“据说那户人家的惨叫哀嚎之声一直传出几里之外,令人毛骨悚然。” 腾晨眉头渐渐皱下,面露担忧之色道:“如今已过去三日,水韵村之人会不会有危险?” 赤啸天摇摇头,缓缓道:“据那村长交代,青年自从魔性发作后就将自己锁在房内,足不出户,也没人敢进去一探究竟,站在门口就能看见遍地尸首。” 听到这话,腾晨感觉被一盆冷水从头顶淋下,一直凉到脚跟。 “究竟是什么魔功会让人作出如此伤天害理之事,竟将自己家人残忍杀害...” 腾晨内心苦涩,继而问道:“此次任务有谁与刘某同行?” “只有你与秦维二人。” 腾晨心中一凛,不知赤啸天是有意为之还是无意之举。 不过,不管怎样,他身为筑基中期修仙者又怎会惧怕一介习武之人? 阴谋诡计又何妨?在绝对的实力面前只不过是空谈罢了,他倒要看看这秦维究竟能玩出什么花样。 “遵命!”腾晨应道。 赤啸天满意点头:“做好准备吧,明日出发,给你们两天时间完成任务。” 腾晨应许,缓步走回营帐。 拉紧帐幕后,腾晨陷入了沉思, 他对修魔者的了解少之又少,只能通过梦中五界大战的情形进行推断。 “修魔者因长期受到魔气影响,所以生性嗜杀,残忍好战。” “根据仙帝当年出手的情形,在仙力下湮灭最快的是魔界之人,其次是妖界...” 腾晨将两者结合,很快得出了结论:修魔者嗜血残忍,但仙力必定对其有着先天的克制作用。至于多少克制多少,腾晨不得而知。 “何必如此紧张,对方是不是修魔者都难以确定。”腾晨自嘲道,从沉思中回过神来,“就算是修魔者,只要他没有达到金丹期,对我来说也难以构成威胁!” 腾晨抛下心绪,进入修炼之中,这一日如同往常一般平淡过去。 次日,腾晨早早出帐,将一些琐事托付于苏泽麟后就不由分说地同秦维一并上马,在众人眼中毫无异色地离开了赤勇团。 两人沿着事先划分好的路线行进,一路上互不交谈。 “我还以为秦兄会吓得不敢前来呢。”腾晨淡淡开口,目光却看着前方,像是自言自语。 腾晨语气平淡,但愈是平淡,愈是表现出了他对秦维毫不在意的态度。 若是腾晨语气中带着几分轻挑,表情揶揄几分,秦维或许会铮铮还击,但腾晨却是如此平淡地开口,令秦维比脸上挨了一巴掌还要难受。 “团长之命秦某怎敢违抗?”秦维拉着缰绳,强自镇定道。 腾晨双目一凝,语气陡然一沉:“那么你来行刺刘某也是团长之命?” 秦维嘿嘿一笑:“老实说吧,这事与赤团长无关,反正是一个你惹不起的人。” “即便你是修仙者。” 秦维瞥了一眼面露疑惑的腾晨,轻轻笑笑,闭口不再言语。 “我惹不起的人?” 腾晨双目一缩,内心顿时滋生出无数猜想。目前他能确定整个人界只有尚晴与齐渊两大结丹中期高手,自己的确惹不起,但这两人无论如何也不会屑于对自己出手。 “莫非是某一个隐藏的金丹初期高手?”腾晨内心呢喃,双目中的凝重愈发浓郁。 “会是谁呢?”腾晨怎么也想不起自己什么时候招惹了这样一个存在,不禁有些无辜之感。 思索间,他不动声色望向秦维。本来按照腾晨的打算要趁着这个机会将对方除之后快,但如今被对方这么一说,腾晨立即改变了主意。 他不是没有想过秦维在打肿脸撑胖子,但腾晨将整件事连串起来分析后,尤其是秦维那晚如此肯定自己是修仙者,令腾晨更加肯定其身后有强大的修仙者撑腰。 “暂时不可打草惊蛇,到时机成熟时再顺藤摸瓜找出幕后主使也不迟。” 腾晨内心很快便有了打算,不动声色地继续赶路。 ... 水韵村距离天岚城颇近,两人骑马奔驰了两个多时辰,穿过几条坑洼小径、越过两座山头后便看见山下绵延出十来里密密麻麻的低矮茅屋,虽然简陋,却在两旁青葱绿树、百亩良田与几弯清流的陪衬下有种惬意美感。 腾晨看着周边的一切,现在天色正早,却有不少淳朴的村民已开始在地里辛苦劳作,黝黑的脸上没有丝毫怨色。整个村子和谐安宁,偶尔有几只黄狗你追我赶,发出一两声犬吠之声。 很难想象如此和谐的村庄竟会发生那样的惨案,腾晨内心暗叹,不禁滋生出几分同情。 两人骑马而下,很快引起了村民们的注意。 村民们见证了前几日的惨案后神经都绷得紧紧的,如今见两名外来之人闯入村子,不由得警惕之心乍起,皆目不转睛面带狐疑地盯着二人。 “瞧这打扮,你们应该是赤勇团派来的人吧?”一名老当益壮的老汉停止耕作,满身泥泞地走向腾晨。 腾晨点点头,微笑道:“在下是赤勇团的刘成大队长,我身边这位是秦维大队长。想必您就是水韵村的村长吧?” 老汉连连称是,他本有些不满赤勇团只派来两人,但得知来的两位竟都是大队长后,内心不禁狂喜。 据他所知赤勇团的大队长起码是人杰一阶的高手,两人联手定能解除水韵村的危机! 腾晨将周围打量一番,目光扫过聚集的村民后,道:“这几日那魔头没有作恶吧?” “没有。自从那件事发生后林公子...哦不,那魔头他就将自己紧锁在房内,没有出现过一次。” 老村长摇摇头,面露追溯之色,扼腕叹息:“那魔头原名林坤,本来是个很好的小伙子,善良开朗,人也潇洒。” “水韵村本来是个贫穷至极的小山村,自从三年前他们一家人来了后,在他们的资助下愈发兴旺。一家子都是好人呐...” “行了,这些与我们的任务无关,你只管带我们去会会那魔头。”秦维冷冷道,神情有些不耐。 与腾晨不同,他出生高贵,在赤勇团蛰伏几年就已经很是憋屈。如今又来到这穷乡僻壤,虽然只是执行任务,他仍然难以忍受这附近浓浓的乡土气息片刻,更不用说听这老村长滔滔不绝地追溯往事。 老村长尴尬笑笑,识趣地闭上嘴巴,将二人带往那林坤住处所在。 百来村民跟在三人身后,不时小声议论,面露忧色。 不到一刻钟时间,众人已来到一处四壁由土砖砌成、面积稍大的瓦房面前,停下了脚步。 第七十一章 林坤 众人还未进入便已嗅到一股扑鼻而来的血腥与腐臭气味,惹人作呕。 腾晨皱下眉头,走进宅内,神识蓦然散开,发现院内竟横卧着几具死尸。 他继续探索,除了院内的死尸与多个空荡荡的房间之外,终于感应到了某处房内一名二三十岁的青年男子,正在蜷缩在屋内抱头翻滚。 腾晨正要收回神识,忽然那男子猛然抬头,猩红双眼隔空望向腾晨等人所在,狰狞可怖的脸庞蓦然散发出一股无比强横的气势,这股气势化为无形冲击,以不可抵挡的威势轰向腾晨。 腾晨心神一震,神识在这股冲击下一阵刺痛,被迫收回。而他的身体在众目睽睽之下,毫无征兆地向后倒飞,面色骇然地喷出大口鲜血。 “筑基后期!?”腾晨心底骇然,强行稳住身子,将嘴角血迹擦拭干净。 他自恃经历过不少生死大战,但方才那种命悬一线的感觉竟令他忆及最初踏入仙途时被伍道子与黄龙追杀的情形。 他明白若非对方没有动杀念,自己就不是受点轻伤这么简单了。 秦维假意搀扶腾晨,眼中闪过一抹异色,随后神情化作茫然望向腾晨。 “大队长,您没事吧?”老村长见腾晨突然受伤,不由得吓了一跳,心中更加没了底。 “刘某无碍,这魔头攻击高深,劳烦村长您带着村民远离此地,以免伤及无辜。”腾晨摆开秦维,回头望向村长与百来村民,示意他们离开。 村长连忙答应,带领惶恐的村民急急忙忙地走远,不一会儿便没了踪影。 腾晨见村民走远,稍稍松了口气,又瞥了一眼秦维,淡淡道:“对方境界比我高,是走是留,你自行选择。” 秦维一怔,眼珠左右转动,面色阴晴不定。 以他的心机一眼就能看出腾晨方才受伤并非作假,而是的的确确受到攻击所致。从这一点他就能够断定那魔道之人境界绝对凌驾于腾晨之上,而自己更加不是对手。 既然腾晨给了自己一个台阶,自己没有必要客气什么。毕竟小命为重,回到赤勇团就算受到赤啸天责备他自忖也有对策搪塞而过。 半晌,他冷哼一声,捻动山羊胡揶揄道:“多谢刘大队长善意,秦某便不多作逞强。” 说罢,秦维调转马头,在腾晨的注视下风风火火离开了水韵村。 腾晨神色凝重,一步步走向青年男子所在的房间。 每走近一步,腾晨就会感到四周无形的压迫愈发浓郁,他明白这是境界上的压制,但他依旧大步走近。 如果腾晨想在始道与修仙之路上走的更远,就不得不面对强敌,否则这将会成为腾晨的心魔,阻碍他悟道与修仙的步伐! “不要过来!”房内忽然响起炸雷般的怒吼,这吼声中夹带着哀怨与愤怒,猛然灌入腾晨耳际。 腾晨微微一笑,罔若未闻,双手拉向房门。 “滚开!” 当晌午的烈阳照射在林坤布满血迹的脸庞上那一刻,其全身陡然翻涌出无数漆黑魔气,如同怒海狂花,蜂拥蹿出,将其裸露在外的皮肤全部覆盖在内,形成一团深黑魔雾。 他被魔气包裹的干瘪手臂向着腾晨一挥,顿时其手臂内魔气狂蹿,化为数百条魔气黑蟒,争先恐后地扑向腾晨。 腾晨面色愈发凝重,大袖一挥,猝然拔出长剑。 一道金色剑气乍现,夹带破空之势迎滔天向魔气。 魔气在这仙力凝聚而成的剑气面前攻势陡然一滞,似乎有了畏惧之感。 男子低吼一声,魔气包裹中的手臂又是一挥,魔气黑蟒瞬息增加了近百,随后更加疯狂地扑在剑气之上。 剑气与黑蟒相互消融,魔气被点点金光带入虚无,但疯狂之意丝毫不减。 剑气持续不到片刻便消散殆尽,一同消散的,还有大半魔气所化黑蟒。 剩余魔气极速凝聚翻腾,瞬息间又化作一只漆黑大手,向着腾晨狠狠抓下。 腾晨双目一缩,身形急退之下一连挥出三道剑气,每一道都犹如惊鸿游龙,与那魔气大手碰撞在一起。 大手一把抓向剑气,在这一抓之下,魔气与剑气相互噬咬,其五指迅速与剑气同归于尽。 忽然,退散的魔掌中骤然暗光一闪,两道黑茫以无法抵御的速度激射而出,瞬息渗入腾晨体内。 魔气细丝迅速侵入腾晨经脉,魔气在各处蹿动,使得他一部分内力竟瞬间被同化为魔气。 腾晨脸色发黑,只觉体内阵阵刺痛,急忙运转仙力调息魔气。 “你快走!”魔雾中的林坤蓦然死死抓住头颅,半跪在地,声嘶力竭地大吼。 在这大吼之后,其体外的魔气竟有大半消散,露出他急剧挣扎的脸庞。 腾晨眼中闪过一丝果断,调息魔气的仙力倍增,涌向全身上下。而魔气仿佛天生被仙力所克制,还未沾染到仙力时便有了溃散的迹象。 数息后,魔气在仙力的驱使下终于湮灭。 腾晨面色沉寂,紧握长剑走向挣扎中的林坤,见他并未有继续攻击的趋势,腾晨松了一口气,俯下身子,将仙力借一缕剑气射出,散发出柔和光泽包裹住处于魔雾之中的林坤。 腾晨还未达到金丹期,无法输送仙力,唯有通过这种方式为其清洗魔气。 剑气化作一圈淡金光幕,将林坤包裹在内,渗入体外魔气之中。 林坤逐渐停止了挣扎,体外魔雾以肉眼可见之速度倒退渗入体内。其双眼猩红消退,渐渐露出清明之色。 他目光在四周打量一圈后,茫然地望向腾晨:“你是谁?” 腾晨微微一笑:“我是奉命来杀你的人。” 林坤“啊”地一声坐在地上,双眸中尽是浓郁的恐惧与悔恨之色。 “但我如今改变主意了。想必你是被魔气控制而作出那等事吧?”腾晨叹了口气,面带遗憾地看向林坤。 “控制...我想起来了,我亲手将亲人们...”林坤瞪着布满血丝的双眼,面露追溯与痛苦之色,垂下眼帘。 “林兄弟,切莫激动,你先同我讲明事情始末。”腾晨说着,将林坤扶起,神情疑惑。 “我...” 林坤痛苦地抬头,脑中回忆起几日前惨案的始末。 忽然他双目一黑,一股比方才强烈数倍的浓黑魔气骤然疯狂席卷而出,魔雾翻涌,陡然成了一道鸿沟,将腾晨与林坤瞬间隔开。 其背后更是多出一个几丈之高的淡黑之色、体型非人魁梧的男子虚影,那虚影双目红茫激闪,表情无情而冰冷,散发出筑基后期的强大威压。 魔气中的林坤面色狰狞,蓦然一指点出,指尖霎时间生出一朵幽冥紫黑火焰,散出寒热两重极端之气,以无法形容的速度点向毫无防备的腾晨胸口之上。 “死!” 第七十二章 魔尊投影 腾晨身形正欲暴退,却被魔雾中突然探出的干枯手掌一把扣住胸口,在其怪力下寸步难移。 眼看那蕴含着毁灭性力量的幽冥魔火距离自己不过一尺之遥,腾晨目中有了一丝慌乱,不过这慌乱转瞬间便被决然所代替。 他腾晨本就死过一次,还会惧怕所谓的死亡么? 千钧一发之际,腾晨左手一伸,一团瓜果大小的水气弹迅速凝成,在他手心旋转不已。 腾晨冷笑,不由分说地将水气弹拍在那干枯手臂之上。 “砰” 伴随一声巨响,那手臂骤然炸为两半,其炸裂处更有一股巨大的冲击之力轰然爆发,将魔雾与腾晨同时震开。 腾晨双目一凝,将那仍紧紧抓着自己胸口的半截手臂甩开,借着这股冲击身形暴退,双手极速掐诀。 在腾晨双手变得猩红的刹那,一朵半人高的血莲兀然漂浮于半空之上,与激射而来的幽冥魔火碰撞在了一起。 两者接触的刹那,血莲边缘就已被体型毫不起眼的魔火烧出一个尺许大洞,且有了蔓延的趋势。 腾晨面露奇异之色,手诀极速变换,蓦然一掌探出,手掌浸入血莲之内。 下一刻血莲陡然扭曲,变化成为一只丈许血掌,气势随之直线飙升,更有一丝法则之力隐隐浮现,使得魔火的前行竟有那么一两息的停顿。 做完这一切,腾晨接连后退。这血莲摄魂掌是他仓促使出,威力与法则之力远远不如与厉鬼一役时的巅峰状态,但也不可小觑。 腾晨看了一眼林坤身后冷冷的虚影,这才是最让他忌惮的存在。想必林坤是被其控制而遁入魔道,缘由腾晨不得而知,但有一点可以肯定,对方绝非等闲之辈,很有可能是魔界之人! 腾晨退到门口,手中再次掐诀,同时注视血莲摄魂掌与魔火的情况。 只见血莲摄魂掌势如破竹,将幽冥魔火向林坤方向缓缓推进,纵然魔火将血掌烤得血肉挥发也未能阻挡其攻势。 几息时间,血掌在对峙中变为几尺大小,而那幽冥魔火不断模糊,终于归于虚无。 血掌毫无阻碍地向林坤方向推进,其携带的空间规则更是让林坤与其身上的魔雾陷入了沉寂,不能动弹分毫。 那虚影中的男子冷哼一声,不受始道规则影响般地挡在林坤身前,异常宽大的黑袍向外一挥。 在其一挥之下,其大袖内魔气狂涌,将整个房间兀然飞蹿出无数狰狞黑蝠,纷纷不要命般扑向血掌。 “居然能领悟始道规则,可惜还不成气候!”男子沙哑开口,晦涩的声音如同来字九幽之外,不属于这一界。 随着其话语的传出,那群黑蝠扑在血掌上的身体骤然膨胀,散发出团团黑雾,血掌在无数黑雾的侵袭下转瞬变得漆黑无比,下一息轰然爆裂,化为满屋黑血,腥臭之气弥漫。 “我在你身上感受到了仙界的气息...”男子拉下长袍,虚影中的脸庞冰冷之色化作凝重,迈步走向腾晨。 “你是魔界之人!”腾晨双手负于身后,手诀仍在不停变换,发间冒出几滴冷汗,故意作出畏惧之色。 男子脚步一顿,深红双眼杀机一闪,声音生涩且更加沙哑:“你果然非等闲之辈,居然知晓魔界。” 说罢,他双手一合,口中念念有词,随着其虚幻之口的一张一合,其嘴中飞出一个个黑墨之字,在其身前飞速凝聚,几息时间后,一尊魔雾缭绕的邪佛出现在男子身旁。 这邪佛与男子同样大小,肥大可怖,全身各处都是漆黑之色,更有若隐若现的魔雾在其身上进出环绕。他紫黑之脸面露邪笑,表情诡异至极。 在邪佛出现之后,男子本就虚幻的身体更加透明了几分。他杀机更浓,魔气在指尖萦绕,一指点向腾晨。 邪佛随之一怔,发出一声令人恶心的邪笑,没有动用术法,而是一步跨越数丈,数息来到腾晨身前,肥硕的手掌猛地拍下。 与此同时,腾晨手诀终于准备完毕,他长发在邪佛的扇动下飘扬飞舞,却临危不乱,冷笑间右手自身后蓦然轰向邪佛拍来的手掌。 “砰” 一股无形的冲击自腾晨的拳头与邪佛肉掌中猝然爆发,疾风尖啸,邪佛肉掌被腾晨的巨力震得反弹而回,更是将腾晨身后的房门直接震飞了出去。 男子面露异色,显然有些失策。 邪佛哈哈邪笑,他身子被腾晨的反震之力强行倒退一步,仍是一副乐天之模样,肉掌就要再次挥下。 “找死。” 腾晨双目散出炙热火光,下一刻五条火龙夹带炽热高温,自腾晨手心蓦然冲出,整个房间的布帛书籍在这高温下自行燃烧,瞬间化为灰烬,竟没有触及其它。 火龙怒吼着轰向邪佛肉掌,淡金之光在其体表闪耀,在触及邪佛肉掌的刹那,其肉掌轰然爆裂,化作滚滚魔气。 五条火龙不依不饶,长吟着分别冲向邪佛身体各处,疯狂吞噬燃烧,将其化作一个火人。 令腾晨感到不适的是,这邪佛在烈火中的表情仍是眯着眼睛面带笑容,而这笑容终于逐渐消融,重新化作魔气。 这股磅礴的魔气在出现的刹那就有小部分被火龙中的仙力所净化,更有一些被凭空引燃,而更多的极速向着那男子虚影翻腾倒卷,浸入男子身体,使得其身体凝实了几分。 缩小了一圈的五条火龙怒吼着扑向男子,男子冷哼一声,异常修长的五指齐张,顿时魔气在其手心之前极速旋转,形成一团幽黑深邃的魔火,气息紊乱,散发出不属于人界之气。 五条火龙游骋速度蓦然一滞,那魔火蓦然散发出一股不亚于灵力本源的吸力,眨眼间将五条火龙尽数吸扯而入,更有阵阵不同的哀嚎凄厉之声隐隐回荡。 腾晨双目一缩,未料到这魔头仅仅是筑基后期就如此强大,联想到其出手前后,心中不禁有了另一个可怕的猜测: 对方修为远远不止如此,眼前的虚影只不过是对方的分身罢了,甚至可能连分身不如! 念及至此,腾晨心中一时竟没了底,自恃若不动用特殊手段,这一战会是异常艰难。 男子见腾晨面色犹豫,对腾晨心思已猜到**。 但他可不是好生之辈,以他的修为,一眼便看出腾晨真正实力乃是筑基中期。而且通过腾晨以炼气大圆满施展的种种手段,他对腾晨更加感兴趣了几分。 “你是不是在想本尊只有筑基后期修为却能轻松化解你的招式?” 男子神情木讷,嘴角却有一丝戏谑闪现,干笑道:“的确,本尊修为早已达到合体,在魔界也小有名气,而这只不过是本尊近万年前的一个投影分身罢了。” 他连踏两步,巍然立于腾晨身前,其无论身高体型竟看起来将近是腾晨的两倍。 看见腾晨一脸恐惧的表情,他血红双目中不屑之色与贪婪同时闪烁,沉声道:“放心,本尊会给你一个痛快,毕竟你这身体太让本尊满意!” 说罢,他墨黑双手向着腾晨一按,在这一按之下,腾晨身前陡然出现一个半人大小的魔气漩涡,爆发出强烈的吸扯之力。其内更有几十只枯瘦之手突然探出,向外胡乱摸索,有一只忽然一把抓住腾晨,将他扯向漩涡。 男子贪婪之色更盛,看着不断挣扎却仍一步步被拉扯向漩涡的腾晨,他双眸中竟有了期盼之色。 “此人明悟始道,仙力不绝。若将此人吞噬,本尊有望步入魔界中传说的仙魔之体,到那时仙力再也无法克制本尊的魔气!” 在男子狂喜之时,腾晨嘴角轻挑,眸中嘲弄之色一闪而过。 “起!” 腾晨陡然大喝。与此同时,一把极蓝之剑如同蓝色流星,从腾晨丹田内激射而出,将拉扯住腾晨的干瘦手臂轻松切断。这柄蓝剑蓝光晶莹流转,比上美人更甚几分。 随着这极蓝之剑的出现,整个房间连同整座大宅都被极寒所覆盖。 而腾晨身前的漩涡表面更是蓦然多了一层深厚寒冰,几十手臂同时凝结为冰柱,“砰砰”碎裂,化作无数冰块,而这些冰块在坠地之前竟又不断分化,最终成为点点晶光,消散于天地之间。 在漩涡崩溃的刹那,男子望向半空之上的蓝剑,神情骇然到了极致。 他脸上的桀骜之气也在霎时间荡然无存,身形疯狂倒退,仿佛见到了极为可怕之物。 第七十三章 摘星灭魔 “摘...摘星!”男子失声惊呼,他在魔界身份虽然不高,但对魔界圣器“摘星”早有耳闻,甚至有幸目睹过其仿制品,对摘星的可怕可谓了解透彻。 对方即便只有筑基中期,但有摘星在手,足以将自己这投影斩杀无数次! 他惊恐之际,身形已来到林坤之前,将其一把掳起,随后毫不犹豫地凝聚出一个巨大漩涡通道,就要跨入。 目睹仓促奔逃的男子,腾晨冷笑一声,既然自己已动用最后的底牌,怎会放任对方离去? 腾晨双目金光狂闪,迅速将仙力凝聚于摘星之上,一指点向半个身子跨入漩涡的男子。 “斩!” 摘星剑身琉璃金光与极蓝星光极速交融,双色闪耀,下一刻剑身陡然发出清脆至极的嗡鸣,犹如仙界天籁。 在这道天籁之声发出的刹那,男子迈入漩涡的半个身子一顿,在他难以置信的目光下,自己的身子竟不受控制地后退,跨回一步!紧接着第二步、第三步,乃至整个身体连同昏迷的林坤重新出现在房间之内。 与此同时,摘星第二道嗡鸣猝然响起,这嗡鸣凄厉刺骨,散发出强烈的肃杀之意。 六道晶莹剔透的冰柱凭空出现,冰柱蓝光闪烁,迅速交汇,组成一个六角冰星阵,在这星阵出现的瞬间,整个房间除了腾晨三人,其它一切都被冻结为冰锥,冰冷彻骨。 星阵缓缓转动,股股寒气与冷光迅速向四周弥漫,更有金蓝双色光泽在六角之间流淌变换。 腾晨打了个哆嗦,摘星这寒气虽不是针对他,但此房间太小寒气太重,也让他有些刺骨之感。 而那男子虚影已泛起一圈水雾,身躯难以抑制地颤抖,仿佛随时都有可能凝结成冰。 不待腾晨命令,摘星蓦然一转,一道蓝光打入星阵之内。 星阵停止转动,六角之上多出点点星辰,竟将屋内烈阳之光掩盖。 极蓝六角正中骤然射出一柱纯白光线,这光线速度之快无法形容,在其出现的瞬间便已贯穿男子胸口。 男子只觉胸口传来一股深入骨髓的极寒,再看时胸口已整个变为寒冰,更有无数冰丝向身体各处蔓延。 他甚至察觉到自己体内的魔气被一股莫名的力量转化为灵力,被这光柱所吸收。 “娘的,和这小辈拼了!” 男子嗔骂道,这虽然只是他的投影分身,但也蕴含了他的感悟与神识在内,一旦死亡对本尊会有不小的影响,甚至很有可能修为跌落。 他一拳向天,陡然大喝一声,一圈混沌魔气自其口中蠕动而出,而在这魔气之首,赫然有一只拳头大小的血红之眼瞠目圆瞪。 这诡异的独眼魔气出现之后,男子身上已经扩散至腹部的冰丝为之一凝,出现了短暂的停顿。 这独眼魔气发出嗞嗞怪叫,倏忽扑在光柱之上。 光柱立即有一小部分被魔气侵蚀为墨黑之色,而那魔气之眼也有一角被凝结成冰,无法转动。 魔气似乎无视光柱中的极寒之气,瞬间自内肆虐出滔天魔气,以灌顶之势逆流而上,追溯至六角星阵中心。 与此同时,星阵六角处星光骤然璀璨,形成六条斑斓色光,齐齐汇向星阵中心。 光柱极蓝之色瞬间达到了极致,与魔气碰撞,魔气仅仅坚持了不到半息,被光柱内的流光以兵败如山倒之势冲散无形,其内更是发出龙吟之声,极速向男子激射。 男子面色骇然,猛然喷出一口黑血。魔气本源被毁,虽然只是百中之一,也能让他受到重创。他明白今日必死无疑,望向腾晨的目光中怨毒至极,已将这青涩青年铭记在心。 “好小子,今日之仇,本尊记住了。若有朝一日你误入魔界被本尊寻到,本尊定当将你抽魂炼魄,让你生不如死!” 在男子说出这话的刹那,其胸口的光柱陡然一分为六,盛开冰花朵朵,将其完全笼罩在内。 男子庞大的身躯蓦然变成雪白,咔嚓之声不断,下一刻其身体已凝为一块巨大冰雕,更有裂纹自中心扩散蔓延,随后骤然崩溃,化为漫屋晶光。 其身后漩涡渐渐缩小,逐渐消失无形。 光柱黯淡,缓缓缩回六角冰星阵之内。星阵转动,光华消散,六角合为一体,化为一条迷你冰龙,兴奋长吟中,飞入摘星剑内。 “收!” 腾晨脸色惨白,嘴角更有鲜血流淌。望着摘星渗入丹田,他眸中有些感激,更有一些苦涩。 以他如今的修为,终于能勉强使用摘星,但付出的代价也是极大。 方才腾晨的内力与灵力已几乎全部转化为仙力,而这些仙力在使用摘星的过程中竟全部枯竭,更是让他有种深深的疲倦之感。 “我终究是太弱了,合体期一具投影就能让我如此狼狈,恐怕若他本体亲至,一个念头便能令我魂飞魄散。”腾晨喃喃,内心有些后怕,若非摘星仙剑显威,自己就算全力以赴恐怕最多得到一个重伤败逃的下场。 “必须准备更多底牌,否则遇上结丹期会更加狼狈...” 腾晨盘膝而座,调息吐纳。好在摘星之内灵力充沛,在腾晨的吸纳下大半被直接转化为仙力,而另一部分则分化成内力。 两个时辰过后,得力于始道对仙力无时无刻的供给与摘星仙剑内灵力的支持,加上腾晨的运转吐纳,状态很快恢复了十之**。 “还好被毁之血莲并非本命血莲,否则想要恢复恐怕得要一月以上的时间。”腾晨庆幸道,方才被魔气所毁的血掌乃是他吸收白狼多余的精血所作,幸亏如此,否则腾晨当时恐怕就要败退。 他举目望向仍然昏迷不醒的林坤,沉思片刻,迈步走了过去,俯身探看其身体状况。 林坤此时皮肤之上尽是触目惊心的黑斑,这些黑斑每一个寸许大小,皆错落有致,没有一寸肌肤能够幸免。 而他的修为,在腾晨神识的查探之下,也只是炼气五层。 “所幸魔气已被逼至体表,若在体内,我也只能干瞪眼了。 ”腾晨松了口气,眸中金茫闪烁,随后双手金光大盛,将满屋映成了黄金之色,不由分说地按于林坤身上黑斑覆盖之处。 在腾晨的一按之下,林坤脸庞抽搐,表情变换。口中发出无意识的呢喃,似喜似悲,而他身上的黑斑在金光之下更是逃遁般地极速游走,却仍未能逃过湮灭的命运。 几刻钟之后,林坤缓缓睁开双眼,感到全身一阵舒畅,竟有了突破炼气六层的迹象。 正当林坤喜悦之时,他看见了身旁盘膝而座的腾晨,不禁有些疑惑。 他觉得眼前这名青年有些陌生,但对这青年的存在却并不感到突兀,甚至觉得与对方有过交手。 他试图探看腾晨修为,下一刻神色蓦地化为惊骇,失声开口:“筑基前辈!” 并非他有奇异法宝看破腾晨的修仙封印,而是腾晨的神识通过这两个月的修炼,已经基本达到筑基中期水平。修仙虽然能够封印,但神识的强度可无法作假。 腾晨面无异色,笑着看向林坤,不急不缓道:“你体内的魔气,刘某已帮你清除干净。” 林坤闻言一喜,急忙仔细窥视体内情况,发现魔气果真荡然无存,不禁狂喜道:“这样说来,那魔头已被刘前辈剔除?” “举手之劳而已。你且说说你是如何被那魔头趁虚而入?” 腾晨沉吟道,他知晓修仙共有十几大境界,合体期并不算极致,很疑惑对方投影是以何种方式来到人界。 根据他的推断,这种情况应当极为罕见,若多上几例,人界早已被这些跨界之妖魔统治,如今怎会看起来如此安宁。 第七十四章 离村 林坤面露挣扎犹豫之色,半晌,他避开腾晨目光,缓缓开口:“前辈救我一命,若前某多作隐瞒,自己也会于心不安。” 腾晨点点头,对眼前比自己大十来岁的林坤三番五次称呼自己为前辈并未感到错愕。 修仙者强者为尊,纵然自己年纪小于对方,但修为高上对方一截,这“前辈”自己倒也担当得起。 “我真名前坤,本是前炜国皇子。而被那魔头所害的,是我前炜国曾经的皇室,其中也包括我的父皇与母后...” 前坤苦笑道:“前炜国被尚武国侵略之前,父王曾将修仙之道秘密传授于我。而前炜国覆灭后,逃亡之际,我偶然在一处山涧内得到一本《天元炼魔诀》。” “我以为这是天赐我前坤良机,为前炜国准备的复国之业,于是我没有告诉父皇与母后。来到水韵村后,我悉心修炼这魔道法门,功力竟也进展飞速。直到五日前,我发觉进展已到达瓶颈,便按照法门中所述献出精血,展开唤魔仪式,却不料...” 前坤苦笑更甚,两行血泪自眼眶淌下,悔恨万分。 腾晨心中一凛,暗道那魔头定是不知用何种方法将投影分身与《天元炼魔诀》相互联系,设下这个局来达到某种目的。 “那么也就是说人界至少有一位接应人,否则这个局难以实现!” 这个推测令腾晨内心骇然,没想到人界居然会有人与魔界之人达成交易,若一不小心,局面定会难以控制。 “此人究竟是出于何种目的,居然作出与虎谋皮之事...” 腾晨面色变换,忽然想到前坤仍在身旁,不由得放下思绪,重重叹气,道:“事情已经发生,盲目后悔也已无用,你只有好好修炼才能不负亲人们的在天之灵,当你修为通天之时,未必不能将他们救回。” 腾晨轻柔的声音灌入前坤耳际,这声音中蕴含着一丝奇异之力,使得前坤心中的烦闷顿时在这奇异之力下消散无形,心中更是对未来有了极大的期盼。 前坤拭干血泪,点头称是,随即站起身来,用恳求的语气道:“前辈能否随在下去安葬父母亲人?” 腾晨颔首,前坤的心情他能够理解,他们都是亲人皆亡之人,那种痛苦,腾晨自恃体会了两次。 虽然两人的遭遇不同,一个是家人被冠以子虚乌有的罪名而被处死,一个是被妖魔附身手刃家人。 但腾晨明白,前坤的痛楚绝对在自己之上,此时竟有了种惺惺相惜之感。 他默默跟在前坤身后,看见他在院内几位家仆模样的男女尸身前跪下,几人身下的血泊都已凝固发黑,更有一些腥臭之味散发。 这几人正是腾晨最初神识探知到的几名死尸,而其它的尸首,按照腾晨揣测,应该被村长收拾去了。 前坤哽咽着对着几人的尸体说了几句含糊不清的话语,腾晨没有细听,也不必去听,他懂。 半晌,前坤抱起两具尸首,以他炼气五层的修为,并未感到吃力。 腾晨主动前去将剩余两具尸首抱于胸前,恶臭弥漫,腾晨却没有皱一下眉头。 前坤向腾晨投来感激的目光,随即走出大宅,走向村子上方的山坡。 两人静默地走着,不久已来到一处泥土较为湿润处,停下脚步。 两人将尸首轻轻放置于一旁,开始了挖掘。即便是炼气五层,想要用法术来制造一个容纳一人的深坑也是轻而易举,更不用说筑基中期的腾晨。 但两人没有动用法术,更没有借着任何工具,用的,只是两双平凡的手掌,一言不发地弯腰向下挖去。 在这一刻,两人好像两名普普通通的农夫,而不是高高在上修仙者。 渐渐的,日落西山之时,两人大汗淋漓地坐在二十九道浅坑之旁,面带欣慰,不断擦拭额头之上的汗水。 片刻后,两人小心翼翼地陆续将四具尸首放于四道浅坑之中,填上泥土。 前坤从周围找来四片断木,用指力分别刻上四人姓名,表情凝重地插于四座坟包之上。 腾晨回头,望向不远处观望的百余村民与为首的老村长,思忖片刻后,径自走了过去。 “村长,林坤亲人的尸首,应该在您那里吧?”腾晨面带微笑地看向老村长,从容的语气中却带有一种毋庸置疑之意。 老村长连忙称是,很快明白了腾晨之意,迅速带着十几名较为强壮的汉子离去。 未多时,这些人扛着二十多具臭气熏天的尸首来到此处,在腾晨的建议下,一一小心放入了坑中。 见前坤仍沉默着用手指在不同的树根上分别刻下名字,腾晨轻轻叹了口气,暗道这皇子长期在皇室的庇护之下 虽然年近三十,但心机之类甚至不如二十岁之人,这样固然是好,但在修仙之路上注定难以走远。 他回头看向村长等人,喝道:“诸位听好,林坤所作是被妖魔附身所为,而那妖魔已被刘某斩除,希望诸位能够继续接纳林坤!” 村民们面露怀疑之色,相互挤眉弄眼小声议论,就连老村长也皱下了眉头。 “我们不管!让他滚,有他在我们怎么安心过日子?”一位黝黑痩矮的妇女叉腰尖叫道。 “对!保准哪天他又被妖魔附身,前几日杀的自家人,下次杀的就是我们了!”一位壮汉揶揄道。 “滚出水韵村!” “滚!” 众村民尖酸刻薄的话语如同刀子划过腾晨心际,他虽然不是当事人,但连他都觉得难以忍受,更不用揣摩前坤此时的心情。 老村长无奈地摆手摇头,一副“我也没有办法”的模样。 正在这时,前坤将最后一个坟包安置完毕,缓步走向腾晨身前,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前辈,不必如此。凡人啊,就是这般。你若对他好,他会记得一时,若不能一直好下去,他很快便会遗忘。即便你一直对他好,若是有一天做了一件在他们看来损害了他们利益之错事,他们会彻底忘却你的好,将这错事铭记一生。” 腾晨内心触动,竟有了共鸣之感,同时对前坤能将此事看破也有些慰籍。 毕竟即便是自己靠强硬手段震慑水韵村村民,使得前坤能留在此地,村民们与前坤都不会有快乐之感。 他目光扫过满脸不屑与眼神怪异的村民,回头望向前坤:“你欲去哪?” “帝都。”前坤淡淡一笑,看起来已经确定了将来的方向。 腾晨点点头,道:“如此甚好,也要回赤勇团,不如我俩同行一程?” 前坤欣然应许,同腾晨走出村民视线,再次来到大宅,清理了些许行物,却又看见了那本《天元炼魔诀》。 “刘前辈,您的大恩大德前某无以回报,这本法门除却唤魔那几页,其它对修炼却是极有益处...”前坤拿起《天元炼魔诀》递予腾晨,诚恳道。 腾晨将其握在手心,看也没有看一眼,在前坤不解的目光下,手心蓦然出现一团炽热火焰,瞬间将这魔功焚烧殆尽。 “这魔功本就不应存于人界,流传下去定会祸害苍生!”腾晨拍了拍手上的余灰,望向前坤的目光中有了责备之意。 前坤面露恍然之色,点头道:“的确如此,是前某糊涂了!” 说罢,他不禁对腾晨更加敬佩,若非碍于对方看起来比自己年轻太多,他甚至会有拜师的冲动。 腾晨不再言语,示意前坤一并上马,腾晨在前策马扬鞭,两人风尘仆仆地离开了水韵村。 ————————————————————————— 孤风在此祝大家端午节快乐,晚上还有一更哟! 第七十五章 善恶之道 “前辈,您如此年纪便已筑基,想必对‘道’的感悟颇深。”出了水韵村不久,前坤终于按捺不住心中的疑问,试探性地开口。 腾晨不可置否地笑笑,道:“看来你也有些感悟,刘某且听你讲讲。” 前坤面露尴尬之色,略一迟疑,说道:“前某所思乃是‘善恶道’,若有不对之处,还请前辈包涵!” 腾晨颔首,双手提着缰绳继续赶路,静待前坤下文。 “在下认为,每一个人初生之时善恶本性各占一半。譬如幼童会主动亲近熟人,对亲人示好,但却会本能虐待小猫小狗与小虫。” “但随着受教化之程度与生长经历,每个人心中的善恶会向某一方倾斜,所以有的人会偏于善,而有的则偏于恶。” “而每个人心中对“善恶”的度量又不尽相同。” “极恶与极善之人暂且不论。父皇曾教导我与人为善,少生杀孽。但他曾当着前某之面将几名贪官污吏斩杀,并告诉前某,这对前炜国来说,是善。” 暮色渐浓,明月高悬,骏马穿梭于羊肠小道之中,飒爽晚风与骏马疾驰之风使得两人在这闷热之夏竟觉得分外清爽。 腾晨依旧沉默,静静听着前坤的讲述,心中竟有那么一刹那的灵光闪烁,但又难以琢磨。 腾晨惊喜地发现,那竟是始道的气息。 前坤清了清嗓子,继续道:“直到尚武国进犯我前炜国,并将父皇一手打下的江山划为尚武国领土...我前炜国人皆唾之为恶,但这对尚武国人来说何尝不是善呢?” “两国交战,皆是为本国利益而战,所以皆认为自己是正义,对方为作恶。家族之间的争斗也是如此道理,只是所处角度不同,对善恶的看待也就不同罢了。” 前坤语气淡然,仿佛对前炜国覆灭一事早已看开。但腾晨却能感受到其话语中的昂扬斗志与那股不甘的豪情。 腾晨忽然觉得,坐在自己身后的前坤之气势极速上升,这上升与境界无关,但却使得腾晨有种与顶天立地的巨人坐在一起之感,自己在这一刻渺小的可怕。 这种感觉只持续了数息,随着前坤的沉默,他的气势又回到了不起眼的炼气五层,仿佛方才的一切都是腾晨的幻觉。 腾晨双眸中有异色一闪而过,不动声色地问道:“讲得很有道理,但却不够。刘某有个问题问问你。” 前坤应道:“前辈请问。” “你讲的每一句都有道理,但在刘某却让刘某有种模棱两可之意。不知你认为善与恶的根本划分是什么?” “这...”前坤沉吟,半晌后无奈地摇摇头,“还请前辈明示。” 腾晨气质陡然变换,老气横秋地开口:“是自己。” “修仙之人本就逆天而行,凡事要为己考虑。俗话说‘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修仙者更应如此,你自己或者所在乎之人与物被别人所伤害,那么对方便是恶,反之即是善。你可明白?” 说出这话后,腾晨惊出一身冷汗,这并非是他自己所想,而是方才一股莫名力量突然涌入心头,令他将这番话脱口而出。 “怎么会这样。” 腾晨心底满腹疑云,令他更加震惊的是,其丹田内属于始道的金色光点居然在这话语下有了悸动,更是有了突破的迹象! 前坤并未发现腾晨的异常,他耳中还在反复回荡腾晨方才的话语,愈来愈觉得这话虽然简洁,但却蕴含了至深的奥妙。 到最后他情不自禁地在口中喃喃,良久,他感到脑中那层朦胧的迷雾蓦然茅塞顿开,随后卡在炼气五层的瓶颈忽然像被一股神秘之力生生撕开,竟直接突破至炼气六层中期! 前坤内心的激动无以复加,对腾晨感激的同时更加觉得腾晨的深不可测。他没有多作言语,迅速在马背上运功吐纳,稳固境界。 腾晨也察觉到了身后前坤修为的变化,心中有些欣慰。自己的莫名之语竟能帮助对方突破瓶颈,或许这是冥冥之中的天意吧。 晚风萧瑟,时间飞速流淌,骏马很快便来到帝都与天岚城之岔路。 前坤还未有作出感激之语,腾晨已拉住马,径自跃下。 “刘某身为筑基中期,遁速要比你快上许多,帝都仍然遥远,这骏马便赠你方便。”腾晨笑道,不待前坤挽留客气,便已化作一道青色遁光消失在夜色之中。 前坤望着腾晨消失的方向,目中有了遗憾,这遗憾很快便化作狂热。他神色坚毅,调转马头,策马扬鞭,向帝都的方向飞驰而去。 腾晨飞遁不远,神识蓦然扩散,将方圆五百里覆盖在内。确定前坤已远去且周围没有其他人时,腾晨松了口气,身形自半空缓缓降落在地。 他神情罕见地露出焦急之色,急忙盘膝吐纳。他有种强烈的感觉:始道距离升华就差一线之隔,随时都有可能再进一步。 但那种若有若无且捉摸不定的感觉却让腾晨焦头烂额,脑中思绪混乱。 悟道不同于修炼,修炼只要扎实努力,若寿元充足,迟早便能进阶。但悟道往往是突然的灵光一现,可谓是莫大的机缘。若真错过,很有可能此生再也没有第二次机会! 腾晨不断运功促使自己平静,又集中精力试图抓住那虚无缥缈的灵光一现。 “善与恶...” 腾晨低喃出口,脑中无数念头翻涌,在这些念头翻滚之际,他忽然感觉自己的身体脱离了这个世界,失去了双手,双脚,乃至整个身体。 他只剩下了脑中不断压抑起伏的思绪,相互排挤,相互否认。 腾晨闭上了双眼,与此同时,他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寂灭之态,他的身躯渐渐变得虚幻,他的长发被清风拂过,却没有一缕飘扬。他的脑海之中没有丝毫征兆地,蓦然出现了一副副画面。 那是一个个至亲之人在自己眼前被夏亲王亲卫屠杀的场景,他从悲愤至极的双目中看见了夏亲王与那些亲卫嗜血的笑容。 他又从画面中看见了面对围剿的自己,全身被鲜血浸染得血红,就连双目双手与不及如今长度一半的短发,也是血红。自己正踏于血莲之上,手起刀落,面无表情地将一个个冲来之人杀的血肉横飞,血洒长空。 他还看见了自己加入赤勇团之后所杀与伤了自己的每一个人,犹如再次经历一般,无比真实。 腾晨的身体愈来愈缥缈,这缥缈已经达到了一个临界点,使得他看起来如同一个幽灵,仿佛一阵轻风便能将他吹散。 忽然,他紧闭着的双唇骤然张开,一句话语如同晴天霹雳般猝然炸响。 “何为善,何又为恶!?” 在这声音炸响的一瞬,腾晨那本要消散的身影蓦地停止了虚化,陡然开始凝实起来。 原本云淡风轻的夜空蓦然一震,凭空出现一个丈许窟窿,这窟窿极速扩张,转瞬之间已达到百丈大小。更有层层千丈白色气浪向八方泛出涟漪。 这窟窿内漆黑深邃,其内有墨色之气以难以形容的速度旋转,在这旋转之下,窟窿的深度开始了增加,变得更为深不见底,仿佛通向天外之界。 腾晨的身体在即将凝实之际,蓦然又开始了虚化。只是这虚化尚未持续两息,一双与虚幻的身体毫不协调的明亮双眸蓦然睁开。 这双眼眸清澈明亮,折射出明悟之色。在这双眸乍现之处,腾晨身子直接化为实质。他抬头望向头顶上方那巨大的窟窿,眼中的明悟又多了一丝。 “我腾晨即是善,逆我腾晨者,即为恶!” 腾晨这一声话语并不响亮,更像是自言自语,但在其说出的刹那,天空之上的漩涡陡然变化! 一道极金光柱如同穿越无数万年,蓦然出现在漩涡之内。这金光的乍现将整个黑色漩涡映成了极金之色,但这金色却没有散出漩涡外一丝。 极金光柱自万里高空径直下坠,在这下坠的过程中缓缓缩小,到达腾晨头顶时已只有一缕细丝大小,散发出两股极致却相互排斥的毁灭之力,有如善与恶之交融。 金丝夹带着这两股毁灭之力,在腾晨冷静的注视下,悄无声息地浸入腾晨丹田,如同受到指引般,与暗血之引融为一体。而那始道光点也追随着金丝,渗入了暗血之引。 随着这三者交融,腾晨全身自丹田处金光大盛,他的每一寸皮肤,每一点血肉都在这金光之下,在始道的升华之中,同时开始了升华。 天空之上的幽黑漩涡,仍在飞速旋转,像是一只巨大的黑色眼眸,静静地注视着腾晨身体的变化。 与此同时,十万里外的尚武国国都。一老妪蓦地睁开满是皱纹的丹凤眼,杀机之浓郁使得其四周虚空骤然凝结出一层寒冰。 第七十六章 断臂 此时此刻,腾晨正享受着始道对身体的二次改造,对十万里外的杀机毫无所知。 如果将几月前腾晨的初窥始道比作拉开了始道大门的一丝门缝,那么这次腾晨就是一气呵成,将始道这扇门完全推开! 只是在这大门之后,还有无数错综复杂的道路,这些道路没有尽头,静默着等着腾晨踏入。 腾晨丹田内的仙力较之以往数倍的速度诞生,一部分被暗血之引所吞噬,而另一部分则以丹田为中心,源源不断地涌入腾晨每一寸血肉之中,使得他的血肉甚至有了一层不易察觉的金光闪烁,变得更加紧实。 “肉身又强壮了几分...”腾晨闭眼轻喃,心神时刻转动,引导仙力的流动方向。 他的每一寸皮肤都开始冒出白色烟雾,随即散发出阵阵腥臭之气,在烟雾散尽之时,腾晨的皮肤渗出了滴滴黑水,腥臭之气浓郁至极。 这黑水是腾晨体内已经无用的凡体之根。在这些黑水渗出之时,腾晨的身体便产生了质的飞跃,已彻底脱离凡人之躯,开始迈向...仙体的第一步! 腾晨身躯一震,点点黑水在这一震之下,同时穿透腾晨青袍,在半空之中凝成一团黑色水球。 腾晨一把握住黑色水球,手心蓦然燃起一团炽热火焰,将这水球连同其腥臭烤得无影无踪。 再次睁开双目时,腾晨双眸有炫目之光闪耀,他的气质在这一瞬升华了数倍,原本清澈的双眸更是成了两轮明月一般,足以与皓月争晖。 他整个人看起来更是出尘万分,飘渺潇洒,与其梦中所见真仙竟有几分相似之意。 这脱俗的气质在出来的瞬间就被腾晨刻意压抑,他本是低调之人,变得太过瞩目反倒会觉得不安。 “不知修为有无进展。”腾晨淡淡一笑,随即又摇摇头,暗骂自己太不知足,修为才一月前进阶,怎可能如此之快又有突破? 但侥幸之心人皆有之,腾晨不由自主地探查了一下修为,下一刻惊呼出口: “这也太他奶奶的刺激了,修为居然达到了...筑基中期顶峰!?” 腾晨深吸口气,强压内心的狂喜之情,准备回程。 忽然,他双目一缩,急忙将神识收回,神情化作骇然:“金丹期老怪!” 一股冰冷到骨髓的杀意将腾晨牢牢锁定,腾晨甚至能听见遥远天际传来的破空之声,那强大的威压使得他竟有了窒息之感。 “该死,居然引来了这样强大的存在!”腾晨嗔骂,全力施展遁速,朝着天岚城飞速逃遁,内心紧张至极。 在腾晨刚刚迈出几丈的刹那,其原地蓦然坠下一道紫电雷霆,下一刻化为一片紫电雷池,电光狂涌,所触之处生机全无。 腾晨眼皮狂跳,运转全部仙力,其遁速瞬间又快了一倍有余,身后更有金光闪耀,虚空震荡。 忽然,他脚步一顿,倒吸一口凉气。他绝望地看见,前方虚空荡出几圈无形涟漪,凭空出现了一个两丈大小的铜镜。 这铜镜古朴无华,甚至在它的边缘更是锈迹斑斑,看起来岁月久远。但这远远不足以令腾晨乱了分寸,真正令他绝望的是,铜镜内缓缓出现一道虚幻人影。 那是一个面色冰冷,满脸皱纹的老妪。这老妪身穿灰色旧袍,体态微躬,若是没有那浓烈至极的杀机,或许会令腾晨觉得她很是和蔼。 这老妪还未完全现出身形,在他对面的腾晨就已感到修为涣散,好似他苦苦修炼的全部功力在对方面前,只需要一个念头就能土崩瓦解。 这便是筑基期与金丹期的差距! 金丹期的修仙者通过感悟天地,剔除凡尘,将内力全部抽取,使得全身上下重新受到仙力洗礼,在这洗礼之后借感悟和修为之力凝结出金丹,与天道相通。 而金丹期也正是修仙之路上一道极为重要的分水岭,达到了金丹期,也就等于有了成仙的资格。 那老妪面带和蔼笑容,但却没有丝毫掩饰地,苍老的身躯散发出令天地为之色变的极致杀气。 腾晨举目望去,正好与老妪混沌无神的丹凤小眼对视在了一起。 他只觉有一只千斤铁锤重重地砸在自己脑海,心神剧震之下,身子猛然被弹飞十丈之远,骤然喷出一大口鲜血,在他的七窍之中,更是同时有了鲜血迸涌而下。 在这极大的痛楚之下,腾晨竟发现自己能够勉强活动。此时他再也顾不得其它,调转方向,亡命而逃。 他自恃道心靠战胜强敌而巩固增强,但眼前的老妪与自己的差距之大,已不是“强敌”二字能够形容! 腾晨知道自己此次九死一生,但不管如何,他骨子里的那份执着使得他必须要去搏,要去搏出这一线生机!搏出这日后能够复仇的生机! 在腾晨的遁光飞速逃出几十里外之时,铜镜中的老妪脸上大大小小的皱纹挤在了一起,露出玩味的笑容。 她微躬的身躯向前方迈出一步,迈出的那只左脚跨出了铜镜,踏于虚空之上。她右脚轻提,随即整个身子自铜镜跨了出来。 在她跨出的一瞬,其整个佝偻的身躯随着这一跨蓦然消失,虚空荡漾,下一刻已立于腾晨身前。 腾晨双目一凝,以他的经历,岂会料不到有这一幕发生? “晚辈同前辈无冤无仇,前辈为何要做这等以大欺小之事?” 腾晨作出恳求与无奈之色,双手负于身后,手诀早已在飞遁中准备妥当,只待老妪攻势到来。 老妪混沌之眸依然古井无波,她的眼中根本没有腾晨,或是认为腾晨根本没有资格令她作出解释。 她神情冷峻,向着腾晨轻轻屈指一弹,在这一弹之下,虚空破碎,苍茫紫意激闪。 一道紫电雷光乍现,瞬息化作数千紫光雷蛇,嗞嗞作响,电光火石间如同千军万马向腾晨狂涌。 “血莲三变之一,血莲现!” 腾晨双目圆瞪,身形暴退,一朵妖艳血莲自他手心极速冲出,迎向了千条紫电雷蛇,在刚要接触之时,血莲气势陡然变换,形态更是化为一只丈许血掌,猛地按向雷蛇。 两者碰撞的刹那,紫光狂泄,血掌在腾晨骇然的目光中,没有丝毫抵抗之力地,在一片紫光下化为了虚无! 腾晨鲜血狂吐,面无血色。血莲本源被毁,使得他气息瞬间萎靡了一半有余。 他双眸渗出鲜血,牙关紧咬,浑身上下更是战栗不止。 但腾晨苍白的脸庞却没有一丝气馁之色,要他放弃希望,不可能! “还没完!” 腾晨血目中火光闪耀,随着这火光的跃动,血掌方才消散之地骤然有五条火龙咆哮而出,凶焰滔天,没有丝毫畏惧地扑向那强大的电光。 眼看第一条火龙就要在紫电之下溃散,腾晨大喝一声,猛然扬起手中长剑,挥出一道白蓝金三色长虹,划破虚空,将五条火龙全部覆盖。 剑气呼啸,将五条火龙融入在内,顿时形成一片剑气火海,虚空动荡,炽热火光蹿涌奔腾,与紫光相互交融,吞噬。 剑气与烈火仅仅坚持了几息,在紫电神威之下崩溃无形,而千道紫电亦有五百在这对峙之下消散,剩余的五百紫电再无任何阻碍,骤然汇成一缕,风驰电掣般袭向腾晨胸口。 腾晨双眸紧缩,情急之下左手举起挡在胸口之前,瞬息被紫电浸入,轰然爆开。 他的身躯在这爆震之下,如成了断线风筝,伴随着漫天血雨,极速下坠。 腾晨惨笑,乱发飘扬。他望着自肩膀以下空空的左臂与血肉模糊的胸口,内心苦涩,这苦涩化作一股浓烈到了极致的恨意,望向高空之上神情冷峻老妪。 在这一刻,他丹田内被封印的修为,终于开始有了悸动。 ... 齐雷国边境,某处隐秘之所,伸手不见五指。 “少主血莲被毁,你等速去找来十名狂热信徒,准备仪式!”一道冰冷清脆之声乍响,使得这漆黑大殿竟有那么一刻变得血红明亮。 五名血袍男子单膝跪地,迅速化作五道血光消失踪迹。 良久,大殿内发出一声悠悠叹息,那发号施令之人缓缓起身,柳步轻摇,其身下蓦然出现一朵明艳血莲,载着她动人娇躯,轻灵离去。 第七十七章 疯狂 尚晴轻咦一声,方才她那所弹紫电看似轻松,却是经过了许久的酝酿,灭杀寻常筑基中期绝不在话下,未料到腾晨竟只是受到重伤。 她目中杀机更浓,腾晨越是非同反响,她越要除之而后快。 在她眼里,腾晨的确前途无限,很有可能达到令她仰望的无上境界。 但现在,腾晨只是一只可以任她随便捏死的蝼蚁! 她俯视着断臂坠地的腾晨,混沌双眸中有了残忍得意之色。 “紫电惊雷二绝,听老身号令,集破灭之刑!” 在其话语传出的下一刻,万里黑云陡然变色,电闪雷鸣,狂风大作,随后一声闷雷轰然炸响。 紧接着铺天盖地的紫光倏忽乍现,伴随着闷雷声声,如同亿万条紫龙自万里高空向下疯狂蹿涌,瞬息形成了一只百丈大小紫电巨龟,其通体皆是紫电狂闪,甚至连双目与尖细之舌也是紫电构成。 紫电巨龟形成的刹那,粗短四肢在高空之中猛然向下一拍,其脚下虚空在这一拍之下顿时崩溃。 崩溃的虚空之中,闷雷骤然作响,更有极致白光自破碎空间之内突然暴射而出,一声猛虎般的咆哮突然炸响,令这片天地为之狂震。 血泊之中的腾晨心神剧震,身躯之上的创伤在这震动之下不断受到撕裂,痛不欲生。 “居然是两股筑基后期的气息...”腾晨苦笑,忍受着失去左肩同身体上的撕裂之痛,望向那头紫电巨龟与恍如白昼的破碎空间,心中苦涩不已。 那名金丹期的老怪的身份,他已有了答案,必定是尚武国始祖尚晴无疑。 仅凭她一人就足以玩弄自己于股掌之间,如今又多出两个天地元力所化筑基后期妖兽,这已成为了必杀之局! 他看见那极白的破碎空间内探出一头通体极白地白虎之躯,那白虎与巨龟等同大小,其脚踏虚空,一步跃出百丈之远,奔紫电巨龟所在。随着其脚步的迈出,在其周身有阵阵雷鸣之声持续轰鸣。 尚晴布满皱纹的脸顿时一白,眼中厉色闪烁,手中紫电狂涌,隔空一指点向腾晨。 腾晨心中的不安在这一刻浓烈得无以复加,被封印的修为仿佛随时都有可能爆发,但却总有一层若有若无的薄膜将其阻挡,令腾晨目眦欲裂。 那团紫电紫意之强使得其它紫电都显得黯淡,自尚晴手中蹿出,钻入虚空之中,似与虚空融为一体。 腾晨只觉身体如遭电击,心神恍惚中,那紫电已无孔不入一般,渗入腾晨全身各处。 这一刻,腾晨全身紫光大盛,无数电光极速游走,其身躯更是抽搐不已,如同万蚁噬心,使得他原本就已撕裂的创口更为剧痛。 与此同时,天际之上的紫电巨龟与纯白巨虎望向腾晨的目中骤然有了贪婪,仿佛腾晨身上有他们极为喜好之物。其身躯在这贪婪驱使下,双双驾着紫电雷云,破空御风,朝着腾晨极速坠下。 “难道真的没有办法了么...”腾晨抑制身体的颤动,竭力仰起头来,直视自上空扑来的两头天地元力所化妖兽,虽然相隔千里之远,但却已有两股强烈的压迫令他心神不宁。 腾晨双目中的痛苦忽然一凝,开始渐渐散去,他的眼前前毫无征兆地出现了一个个人影。 为首是一名仙风道骨的邪异青年,他面带笑意,似是不经意地看了腾晨一眼,笑道:“仙路漫漫,且惜春光...” 其话语还未说完,就已化作一缕青烟飘散,没了踪迹。 其次是一对夫妻模样的中年男女,望向腾晨的目光中尽是慈爱,他们没有说话,但那眼神却足以说明他们对腾晨的无限关爱。在这关爱的目光之下,两人身形渐渐褪去。 腾晨眼中流出血泪,这血泪将他双眼浸得通红,顺流至他的嘴角,进了腾晨嘴中。 在那血腥与酸咸之感传来的刹那,腾晨眼前,出现了一个女子身影。 这女子容貌精致,嘟着小嘴望向腾晨,其目中有无奈,更有不忍。 “如果有一天…你发现梦想并非如你所想,已腐朽变质,你还会继续么?” 女子甜美悠悠的声音传入腾晨耳际,使得腾晨心神震动,在这震动中,他心神陷入了一瞬间的恍惚。 当腾晨回过神时,看到的是那一身黑色长裙的绝美女子,秋波潋滟,美眸中尽是柔情。 “我等你。” 那女子朱唇轻启,轻轻吐出这三个字,消逝无踪。 “姬兰...” 腾晨呆立在原地,脑海中只剩下了那女子的容貌,只剩下这三个字不断回响,愈发洪亮。 他的身体之上仍有紫电狂涌,但身躯却停止了颤动。 他的长发被距离仅是咫尺之遥的两头凶兽卷起的狂风冲的四散飘扬。他的目光呆滞,但在这呆滞之中却有一股浓烈无比的深邃之意。 “我不能死!” 腾晨说出这话的刹那,身形便已随着一声惊天巨响,被淹没于两头巨兽泰山压顶所带来的狂暴冲击之内。 “不堪一击!” 尚晴冷笑一声,就要施展遁速离去,忽然眉头一锁,神色化为骇然。 只见腾晨所在之地尘埃落定,烟灰被巨龟与白虎搅得一干二净,原地已化为了近百丈的深坑。 但在这深坑之中,腾晨毫发无损地立于紫电巨龟与白虎之间,气息不仅没有消失,反倒比最初强大数倍有余。 巨龟与白虎同时怒吼,庞大身躯向着腾晨怒压而下。 腾晨面若冰霜,手中蓦然出现一把极蓝之剑,在这蓝剑出现的刹那,一股冻结天下的气息轰然爆发。 尚晴双目一缩,神色有了骇然与疑惑,面色变换不定,下一刻再看时腾晨已再次被巨龟与白虎淹没。 “冰极溃星阵!” 一声大喝陡然传出,巨龟与白虎扑下的动作为之一凝,天地在这一喝之下变得如同到了深冬,极寒无比。 随即方圆十五里的天空之上,蓦然有了片片洁白雪花自天际缓缓落下,随着漫天雪花的下坠,其落下的轨迹亦变得纯白,赫然成为了一道道冰柱。 不多时,方圆十五里已是白雪皑皑,寒气刺骨,更有百万计的冰柱插于地面,形成了一副绝美之景。 “溃!” 又是一声大喝传出,巨龟与白虎身下骤然星光璀璨,蓝茫大盛,一颗璀璨星辰陡然穿透两兽身躯,将两兽包裹在内。 百万冰柱仿佛受到了指令,同时从白雪中挣脱而出,风驰电掣间自四面八方疯狂汇向那蓝色星辰,使得这方圆十五里天地间的极寒更为浓郁,万籁俱寂,生机不存。 就连尚晴也是眼皮一跳,正欲掐诀阻拦,却仍是晚了一步。 冰柱铺天盖地,夹带极寒蜂拥而至,百万尽数贯穿那蔚蓝星辰。星辰连带着两头妖兽霎时间已千疮百孔,随即极蓝强光兀然一闪,整个星辰骤然崩溃。 这崩溃化作一场强烈的冰晶风暴,将身为施术者的腾晨也席卷在内,使得腾晨同数百已被冻僵的树木倒飞百丈之远,在摘星的庇护下才得以稳住身形。 腾晨猛地喷出鲜血,独手将摘星撑于地面,左手在仙力的运转下以极其缓慢的速度恢复增长。腾晨吐了口混着血腥的唾沫,望向半空之上面如死灰的尚晴。 他修为虽在千钧一发之际解封,但却消耗了大半仙力用来施展摘星的术法,此时已接近油尽枯灯。但令他欣慰的是,他清晰看见尚晴嘴角也淌下了一条血迹。 “垂死挣扎!”尚晴强压震惊,冷冷喝道。 她在人界的地位与齐渊不分上下,今日竟被一个筑基期的小辈反扑出了伤势,此事若是传了出去,恐怕任何修仙者都会笑掉大牙。 尤其是想到齐渊每次嘲弄自己时得意欠扁的模样,她内心恨意更甚。 “就算你天纵奇才又如何,今日老身非要将你夭折!”尚晴内心冷笑,双手开始了掐诀。 她手诀不断变换,错综复杂,其手诀的每一次变换,天际都会出现一道百丈紫雷。 腾晨紧握摘星,盯着尚晴的一举一动,也开始于身前布置仙力屏障,更将摘星的寒冰汇入在内,使得这屏障足以抵御寻常筑基后期的一次全力攻击。 当天际的紫雷达到数千道之时,尚晴脸色发白,手诀终于停止。 “紫意三千裂,吞!” 三千紫电不带任何花哨地,电光激闪,疯狂轰向腾晨。 “砰砰砰” 三道紫电轰击在腾晨屏障之上,使得腾晨布置一刻钟的屏障竟开始有了裂纹。 腾晨面色一变,连忙调转所剩无几的仙力进行弥补。然而,这弥补还未进展到一息,又是五道紫电轰然撞击于屏障之上,使得屏障霎时间多了一个窟窿。 这窟窿出现的刹那,又是十道紫电划破长空,猛地撞上屏障。 “呯” 屏障如同镜片崩溃,化作无数晶莹碎片,散落于无形。 “糟了!” 腾晨还未来得及做出反应,百道紫雷蓦然降临,毫无阻碍地劈在他肉身之上。 一股酥麻之感传便腾晨全身,更有一丝焦糊味自他身上散发。 腾晨长笑,望向上方以无法形容的速度冲下来的五百紫雷,挥动了手中的摘星。 一道千丈极蓝剑气自摘星剑身狂涌而出,这剑气是腾晨的拼死一击,是包含了他此时所有的仙力在内,作出的反扑! 剑气与五百紫雷轰然撞击,在撞击的刹那,剑气兀然化作一道千丈冰河,将五百紫雷尽数冰封,冰河极速上升,顺着这五百紫雷,扑向了其后的两千! 两千紫雷中,又有五百化作冰柱。而冰河在一千五百紫电的狂轰乱炸之下,轰然破碎。 一千五百紫电汇成一条千丈麒麟,挥舞爪牙,疯狂般的撕裂虚空,紫电粼粼,极速向腾晨扑下。 “砰” 腾晨所在之地被紫光覆盖,轰然出现一个几十丈之焦黑深坑。他整个身体重重飞起,躺于深坑边缘。鲜血狂吐,全身焦黑,散发浓郁糊味,神志更是有了涣散之感。 尚晴面露残忍之色,一指点向腾晨。一只紫光巨手蓦然浮现,向腾晨狠狠抓去。 “想除掉腾某,你也要付出惨重的代价!” 腾晨惨笑,看着那巨手抓来,丹田内的亿万血线疯涌,就要孤注一掷,与尚晴拼个鱼死网破之际。一道青虹兀然乍现,化作一把青色小剑,将巨手轻松斩断。 “尚晴老婆子,你竟暗算我齐雷国之修,莫非想破坏当年之约不成?” 第七十八章 腾家之灾 腾晨循声望去,当他看清眼前之人时,身躯猛地一颤,疲倦的眼中立即有了浓浓的感激之色涌现。 “齐前辈!” 齐渊微笑颔首:“修炼进展倒是神速,老夫是爱才之人,今日便再救你一次!” 说罢,齐渊长袖一挥,袖间一道青虹破空疾驰,瞬息就已来临于尚晴身前,显出一把青光小剑,锋芒毕露,直指尚晴咽喉,剑柄周围更有青雾寥寥环绕。 尚晴身形急退,看起来对这青色小剑极为忌惮。她一手掐诀,一手取出一面铜镜护于身前,嘴中念念有词。 “小友你且放心,尚晴这老婆子永远不可能斗得过我!” 齐渊冷哼,不再去看尚晴动作。在查探腾晨伤势一番后,他轻叹一声,掌心抬起,一只青鸟蓦然在其手心出现。 这青鸟迅速变大,很快已有一丈大小,一把叼起腾晨。 齐渊轻轻吐出一圈青烟,青烟灌入腾晨鼻息,令他立即昏昏欲睡,进入了梦乡。 青鸟扑扇起翅膀,叼着腾晨迅速飞起,消失在天际。 尚晴面露阴狠之色,用铜镜架住青色小剑攻势,干瘦手指骤然一弹,一道紫色惊雷划破天际,瞬间追赶上了远遁的青鸟。 正在这时,一缕青丝蓦然闪现,将这道惊雷贯穿,同时溃散。 也就是几息的时间,青鸟已带着重伤的腾晨飞出了千里之远,离开了尚晴神识覆盖的范围。 “老婆子,看来不给你点教训你又不长记性!” 在尚晴气急败坏之际,齐渊坏坏的笑声自下方传来,随之其身前已乍现出一名邪异青年身影,脸上仍挂着两百年前两人初次相遇时,令还是青涩少女的她十分不爽的坏笑。 ... 一片混沌中,腾晨感到脑中封存七年前的记忆那一层薄膜正一丝丝裂开,那一段血色往事一点一滴浮出水面。 那一年,腾晨十四。 那一夜,雷雨交加。 电闪雷鸣之下,腾晨与母亲还有几名仆人呆在厅堂,望着大雨滂沱的屋外,夜很深了,但父亲还未归来。 这是父亲第一次这么晚还未归来,在腾晨印象中,父亲虽然总是很晚才回,但却没有哪次如此之晚。 “娘,父亲怎么还不回?” 腾晨不安地望向一旁的母亲,母亲亦摇头不语,慈爱的脸上也是浓浓的不安,他心中的担忧不禁又多了几分。 一道惊雷蓦然炸响,令这墨黑的天地有那么一瞬间陡然亮起,一个令腾晨再熟悉不过的身影出现在了屋檐之上,缓缓落下。 “父亲!” 腾晨大喜开口,不顾厅堂外的大雨,高兴的迎了上去。 待腾晨走近时才发现,眼前的父亲已是一副茫然的模样,甚至连看向自己的目光中也少了平日的洒脱与慈爱。 “父亲,您怎么了?” 腾晨疑惑地拉住父亲粗壮的臂膀,却感觉到一股浓浓的血腥气味,竟是满手鲜血,而那鲜血从父亲臂膀上不住淌下,令腾晨头脑发昏,吓得愣在了原地。 腾烈血迹斑斑地大手揽住腾晨,面色沉重地走进了大厅。 叮嘱仆人好好照看腾晨后,腾烈与妻子进了房间,似有事商谈。 腾晨很久以后才回过神来,不顾仆人与老管家的劝阻,走到父母门外偷偷听着父亲的一言一语。 在他看来,父亲今天实在是过于反常,也是十几年来的第一次对自己如此冷漠严肃。 直觉告诉腾晨,一定是发生了什么极其重大的变故。 “难道是尚武国的奸细做了出格之事?”腾晨暗自嘀咕,耳朵紧紧靠着房门,聚精会神。 “通过我这几月的暗中调查,已经可以确定,尚武国奸细潜入天岚城之事纯属子虚乌有!” 腾晨听到父亲的第一句话后,顿时心神一震,脑海中轰鸣不断,更有无数疑问在心中敲响。 “既然没有尚武国奸细,那么这消息又是如何使得齐雷国人人皆知?夏亲王又为何大动干戈?” 那时的腾晨虽然只有十四岁,但也在父亲的影响下熟读兵法,心思稠密远非同龄孩童可比。仅凭父亲这一句话,他就已能明白真相所指: 一切是夏亲王有意为之,制造出尚武国奸细潜入乱国的假象,来增强自己的兵权! 腾晨差点大骂出口,但想到自己在外偷听,一旦被父亲发现,后果定然很严重。于是他按下思绪,将耳朵贴得更近一些。 “且据我调查,血莲教是个与世隔绝之教,虽说靠血液增强教徒实力,但这血液并非必须从人身上获得。”腾烈沉重的声音缓缓传出,令门外的腾晨都能清晰感受到父亲心中的沉重。 “血莲教主动出手的次数,一年不到五次,每次出手必有贪官污吏被吸尽鲜血而亡。而外界传闻却是血莲教个个皆是嗜杀成性之人,耸人听闻。” “后来,我查到这一切的传闻都来源于一个人。” 腾晨呼吸愈发急促,他努力控制住自己的情绪,轻轻吐出三个字,几乎是和腾烈同时出口: “夏亲王!” 腾晨瘫坐在房门口,无助而迷惘地看着屋檐外的倾盆大雨,烦闷与苦涩一同涌上心头。 腾晨大小崇拜两人,一位是尽职尽责,志向高远的父亲,令他感到十分荣耀,并像父亲一样努力奋斗着,使得他才十四岁就已达到了武林高手疯狂向往的人杰期。 而第二位就是当今被天岚城奉为镇国之王的夏亲王,一度被腾晨当作奋斗的最终目标。而这目标在今天,听见父亲话语后的下一刻,轰然破碎。 他的理想轰然崩溃,就如同眼前的大雨落地,散落满地水花。 “怎么会这样...” 腾晨眼中尽是迷惘,呆呆地望着地上的水沟,只觉灵魂也被抽空了一般。 半晌,他怀揣着最后的一丝希望,继续听着父母的对话。 “今晚潜入府中时太过大意,被那几个麻烦的亲卫发现,不慎留下了证据,恐怕...” 忽然,腾烈话语一顿,大喝一声:“谁!” 这一喝带着腾烈人杰二阶的强劲内力,化作一股音波冲击,轰然撞向门口的腾晨。 腾晨面色一白,硬扛下了这道攻击,嘴角更是溢出鲜血,仓促之下施展瞬步离开。 他正要进入自己卧房,却在雷电的连闪之下,看见六道身影夹带着劲风,轻灵地跃上瓦房。 腾晨见六人并未发现自己,连忙躲藏,暗中观察六人举动。 这六道身影在雷雨之中巍然不动,气势不俗,腾晨更从他们身上感受到了六阵冰冷浓郁的杀意。 “六位人杰期高手!” 腾晨心神剧震,正要唤出腾烈,却见六人中的一人蓦然抽出长剑,身形瞬息消逝踪影。 与此同时,腾烈所在房间房门轰然碎裂,化为无数木屑,这些木屑在碎裂的一瞬,诡异地聚集,化作片片锋利木刃,齐齐斩向虚空。 那手持长剑的男子现出身形,浑身上下尽**满木刃,鲜血狂涌,脸上带着难以置信之色,倒了下去。 鲜血与雨水混合在一起,将水沟染成了血色,分外妖艳。 下一刻,腾晨见母亲在父亲的庇护下,急急忙忙冲了出来。紧接着五道人影已接连闪动,下一刻已将腾烈包围在内。 腾晨将母亲招呼到暗处,正要去帮助腾烈,却被母亲一把拉住。 “晨儿,你就去了也不可能是他们的对手。娘与父亲已做好觉悟,你父亲叫娘亲我叮嘱你,我们腾家上下拖住那五人,你抓紧时机离开腾家,走得越远越好!” “可是...”腾晨望向在五人攻势下节节败退的父亲,心中冲动更加难以抑制。 “没有可是!有朝一日你定要重振腾家,若没有足够的实力,不要想着复仇!”母亲的话语已化作焦急,更有一丝尖利,用尽全力将腾晨一把推出。 第七十九章 血海深仇 做完这些,她跑向厅堂喊出吓得不敢动弹的仆人与不知所措的老管家,同五人厮打在了一起,使得五人根本没有机会追赶场外的腾晨。 “晨儿,快逃,离开天岚城,越远越好!” “晨儿快逃!永远不要回来,不要想着复仇!” 腾晨看着这一切,听着父母焦头烂额的话语,眼中泪光狂涌,脸上已分不清是泪水还是雨水。 他心中进行了一番痛苦而激烈的斗争,终于理智战胜了冲动。他向着父母与仆人们猛然跪下,深深一拜,随后义无反顾地冲出了腾家。 腾晨握紧拳头,在雷雨中狂奔,不知过了多久,终于寻到一户废弃茅屋歇脚,他忽然有种深深的无力之感。 “夏亲王!!” 这个曾经令腾晨无比尊崇的名字,如今带给他的却是极致的痛苦与怨恨。 那一晚,他彻夜难眠,脑中尽是父母的容貌与话语,令他万分痛苦。 次日,腾晨乔装上街,得知父亲与仆人们已被夏亲王关押,而罪名竟是“私通尚武国”。 腾晨内心冷笑,看见各处亦布满了自己的通缉令,更多了几条子虚乌有的罪名。 腾晨一面寄宿于那偏僻茅屋,一面四处探寻父母情况,很快过了半月时间。 这日晴空万里,天岚城街头人群熙攘,看起来比以往更热闹了几分。 因为这一日是齐雷国的叛徒 —— 腾家行刑之日。 无数天岚城人涌向刑场,拍手称快,瞠目怒骂。 腾晨头戴斗笠,身穿破旧衣裳,混杂在人群之中,尽量平息自己的情绪。 而这平息,在见到消瘦得不成模样,枯槁憔悴的父母时,终于露出了怨毒与不忍之色。 他望向刑场之上那充满威严但眉宇间冷酷无情的男子,男子目光冷冽,在场下左右扫动,像是在寻找什么。 “居然是夏亲王亲自审刑,夏亲王可真是亲民啊!”腾晨身旁一老汉如是感慨道,目光中尽是尊崇。 老汉身旁几人一同附和,皆对夏亲王此举十分满意,同时唾骂刑场上的腾烈等人为卖国贼子,罪该万死。 腾晨压低斗笠,面色化为平静,避开了夏亲王的目光。 “腾晨,本王知道你一定混迹在此。只要你投案自首,本王能保证不伤你父母性命!”夏亲王蓦然开口,声音雄浑有力,甚至带有一丝蛊惑,在刑场周围回荡。 腾晨心神一震,若他身为旁观者,定然能一笑置之,暗笑这计谋实在是太过可笑。 但如今在刑场上的是他父母,是陪伴他抚养他十四年的至亲!如今父母即将面临灭顶之灾,身为亲生骨肉的他哪怕是能抓住一线希望也要去尝试!哪怕这是一个可笑的陷阱... “亲王大人您不必多费苦心,在下便是腾晨!”腾晨摘下斗笠,在众人讶异之余,面无表情地走上刑场,目光与夏亲王静静对上。 “晨儿,不要过来!!”腾烈吐出口中棉布,目眦欲裂。 “好一个孝子!你还真相信本王会轻饶尔等叛国之贼?”夏亲王似笑非笑,双眼骤然金光一闪,两缕金丝猝然激射而出,刺入腾晨眼中。 腾晨只觉双眼刺痛无比,眼前只剩下漆黑,而那刺痛顺着眼睛向下蔓延,所过之处内力全无,几息时间使得腾晨人杰期的功力几近全失。 “来人,给本亲王将这小叛徒抓住!”不待腾晨惊骇,夏亲王的声音就如闷雷炸响。 “是!”周边二十名亲卫齐齐响应,不由分说将腾晨按倒在地,五花大绑捆在刑场之上。 “不必等到午时,现在即可就地正法!”夏亲王冷冷道,大手一挥,示意刽子手自仆人先开刀。 一片漆黑之中,一声声惨哼传入腾晨耳际,使得腾晨心急如焚,焦急运转内力,双眼在无数次的运转下终于有了好转,却看见刑场上一具具仆人尸首躺在血泊之中。 “阿凤,阿平,蝶姐...”腾晨哽咽着唤出,看见朝夕相处的仆人们一个个死在自己眼前,心神几近崩溃。 终于,又是一声闷哼,腾晨绝望地看着总是慈祥对待自己的老管家的头颅在大刀下飞起,血贱刑场。 “不!!”腾晨再也无法压抑那份痛苦至极的心情,声嘶力竭,双眼通红,望向夏亲王的眼中尽是恨意,那是一种浓烈到了顶点的恨意。 虽然他达到了人杰期,虽然他天赋异禀,但他也只有十四岁,这份痛楚是他无论如何也难以承受的。 更令他快要疯狂的是,他看见刽子手越过了仆人们的尸首,一步步走向母亲。 他感觉大脑蓦然停止了运转,只剩下了无数与父母在一起时的记忆碎片,不断裂开,重组。 在这过程之中,一缕血光骤然自腾晨爆发,迅速侵入腾晨脑海,蔓延至全身各处。使得腾晨原本涣散的内力在这一刻完全恢复,更是有股不属于凡人的力量侵占了腾晨全身。 “杀!” 腾晨脑海中一片血红,这血红化作前所未有的杀意,使得捆在他周身的麻绳猛然“砰砰”炸开。 在众人还未来得及作出反应之际,只见血光一闪,那扬起长刀正要挥下的刽子手忽然双手一松,长刀毫无征兆地落在地上,在其眉心猝然出现一个寸许血洞,鲜血狂涌。 腾晨冷哼,双目猩红,就连短发也成了血红之色。在他周身突然迸射出无数血线,织成一圈血网。 血网血光上下闪烁,下一刻疯狂血光涌动,化为两半。一般向夏亲王激射而去,而另一半刺向夹击而来的二十名亲卫与十几名衙役。 亲卫与衙役在接触到血网的刹那,每一个人的血肉都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干瘪下去,这些人还未来得及惨叫,就已化为四十具干尸,更有无数血线自这些干尸体内涌出,摄入扑向夏亲王的血网之内。 “妖怪啊!” 围观行刑的人们都见鬼一般,再也顾不得看什么热闹,皆一边咒骂一边慌不择路地离去。 腾晨信步走向父母,血红双目中露出温柔之色,伸手就要解开绳索。 忽然,劲风乍响,一股无形波动猝然爆发,整个刑场在这爆发之下四分五裂,腾晨亦被震飞数丈之远。 他忍住伤痛爬起,半度清醒的双眼望向刑场,竟是夏亲王击溃了血网,居高临下地望着自己。 “很抱歉,小叛徒,今日你们全家必须死!”夏亲王面露残忍笑意,从地上随便拾起一把弯刀,二话不说斩向腾烈。 “住手!” 腾晨狂吼,五指死死按向夏亲王所在,其五指指尖顿时有成百上千血线疯狂涌动,疯狂地扑向夏亲王。 夏亲王看也不看来临的血线,手中大刀已然挥下,血洒长空。与此同时,数千血线已打在夏亲王手臂之上,还未有下一步动作,竟已自行溃散。 “狗,娘,养,的!” 腾晨仰天长啸,却见夏亲王将刀锋一转,斩向了面容枯槁的母亲。 撕心裂肺的喊叫自腾晨口中发出,这声音饱含他对夏亲王那达到了顶点的恨意,将整个天岚城覆盖在内,凄厉至极。 “我要把你碎尸万段!” 腾晨手中鲜红得仿佛要滴血,万千血线自其双手掌心极速交织飞蹿,化为两只丈许血爪,成为了腾晨此事的双手。 腾晨疯狂地奔向夏亲王,身形化作血影,血爪掀起狂风破空,向着夏亲王狠狠挥下。 夏亲王的表情自始至终没有变化,在腾晨双爪来临的一刻,他右手轻轻抬起,迎向了两只血爪。 一股极为霸道的怪力猝然爆发,血爪在这怪力之下轰然崩溃,而腾晨更是喷出一大口鲜血,身体再度被震飞数十丈之远。 “你现在可明白螳臂挡车有多愚蠢?”夏亲王缓步走向腾晨,脸上带着温暖笑容,眼中却有几分戏谑之意。 “狗屁!” 腾晨口中鲜血狂吐,神志在剧痛之下逐渐变得清明,心中的痛楚却因这清明变得更加深刻。 夏亲王笑而不语,手掌之上金光乍现,猛地拍向腾晨天灵。 异变突起! 一道血莲凭空出现,一名身穿血袍,红发飘扬的老者踏于血莲之上,隔开腾晨与夏亲王,轻抬血指点向夏亲王那金色手掌。 伴随着一声巨响,夏亲王手掌在众目睽睽之下仍然炸裂,血肉模糊。 他面露惊骇之色,身子噔噔连退数十步,骇然地望向那血发老者,竟说不出一句话。 “这好苗子,老夫要了!” 老者玩味地瞥了一眼夏亲王,将腾晨揽在怀中,甚是欢喜地驾着血莲,以无法形容的速度消失在了天际。 经历了方才的一切,好不容易有了喘息的功夫,腾晨再也坚持不住,在老人的腋下进入了昏睡。 “居然是先天嗜血,若能拜入我血莲教 ,实在是后继有人啊!”老者血发飘扬,望向腾晨的眼中甚是欣慰与得意。 昏迷之中,腾晨脑海内又涌出刑场那一幕幕沉痛的画面,令他在痛恨夏亲王的同时更恨自己的实力不足,否则也不会眼睁睁看着腾家上下惨死。 他感到自己的灵魂在这恨意下逐渐消融,仿佛成了一叶孤舟,随时就要飘散。 “罢了,这样无能的自己,活着有什么意义,倒不如死了干脆...”腾晨苦涩,任由全身气力涣散,气息一点一滴萎靡。 忽然,一道苍劲声音在腾晨脑中回荡开来:“老夫明白你的痛苦,老夫亦知道你复仇心切。老夫保证,若你愿意加入我血莲教,老夫即日传你少主之位,并对你极力栽培,全力助你复仇,你可愿意!” 在听到这话语的一瞬,腾晨心神疯狂震动,那原本就要溃散的灵魂忽然迸发出光亮,开始了回暖。 他黯淡的双眸开始有了明光,那快要崩溃的意志也随着老者的话语重新变得坚毅。 “对啊,夏亲王那狗贼还好好地存活于世,自己还未亲手将他碎尸万段以告慰腾家上下在天之灵,我怎能这样轻易死去!?” “我愿意成为血莲教少主,并手刃夏亲王那狗贼!”腾晨毫不犹豫地答应了老者的提议,在他答应的下一刻,双目睁开,看见了老者无比希冀慈祥的脸庞。 第八十章 圣女柳卉 这脸庞带着周边的一切忽然扭曲变幻,渐渐化为一面容沧桑和善的老翁,而腾晨所处之地,亦从树林成为了一间不大不小的医馆。 这医馆,他来过,正是墨元镇的医王医馆。这老翁,亦是他亲手所救,正是被医王王秀囚禁多年的老神医。 “你昏迷了三日,总算是醒了。”老神医松了口气般的开口,紧绷的眉头随即舒展开来。 腾晨点点头,环视医馆,脑中思绪一片混乱。 七年前的记忆清晰无比,使得他有种发生在昨日的错觉。这错觉在无数回忆碎片的拼凑下渐渐消退,使得他忆起自己是被尚晴重伤而昏迷至此。 “神医您莫非与齐前辈认识?” 腾晨不由自主地发问,待出口后才发现自己的不妥,反观老神医的神情却似乎并未有何异样。 老神医沉吟少许,颔首道:“老夫与齐渊曾是故知,不过那都已是往事。最近他听闻我重出江湖,亦有来墨元镇与老夫寒嘘几番...” 见到老神医毫无在意的模样,腾晨不禁有些讶异。齐渊在齐雷国可是传说一般的存在,绝非等闲之辈可以知晓,更谈不上接触了。 老神医在腾晨的心中突兀地多了几分深不可测,让腾晨放下了轻视之心。 “你且在医馆修养,切忌随意走动。老夫即刻上山采些草药,为你治愈尚晴在你身上留下的紫电之毒。” 老神医戴上草帽,提起篓子,二话不说就离开了医馆。 腾晨目送老神医离去,越发觉得对方深不可测,但竟会被王秀那恶徒囚禁三年。 他方才悄悄散出神识,观测到老神医体内的确没有一丝修为波动,甚至就连内力也少的可怜,接近枯竭。 “真是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腾晨暗叹,将目光投向仅剩一半的左臂,眸中闪过一抹怨毒。 他又尝试着坐起,却自全身各处传出阵阵麻痹之感,使他不得不放弃。 “该死!” 腾晨轻轻解开腹部一条绷带,发现伤口竟已成为了紫色,与当初所见紫电如出一辙,隐隐作痛。 吐出一口浊气后,腾晨无奈地将绷带缠好,重新躺在了床榻之上,脑中思绪混乱。 “夏亲王...” 腾晨眼前又映出夏亲王那英武而虚伪的容貌,浮现出七年前的一幕幕,牙齿已咬得噔噔作响。 他现在已经可以确定,自己绝不会是什么狗屁金捕,而是血莲教少主。这金牌的来历,则是在与潜入血莲教对决时对方不慎留下。 对于夏亲王的实力,腾晨也有了大概的猜测。自己当年虽然并未步入仙途,却有人杰一阶初期的实力,加上盛怒之下动用血引之力,一般筑基期修仙者决计难以抗下,而夏亲王却三番五次不费吹灰之力地破解,想来实力定不下于筑基后期,甚至有可能达到了金丹期。 腾晨脑海内那空洞一般的七年记忆亦在腾晨忆起当年那场血案后,终于补上了空缺。 为了复仇,他在血莲教不要命般练功、修行,加上教主对他的大力栽培,腾晨进展飞速,在血莲教内更是一呼百应。 他的境界因为修行血莲秘术而止步于人杰二阶,但若动用血莲三变,战力丝毫不亚于于人杰四阶。 腾晨忽然想起自己初入血莲教时,有一个和自己年纪相仿的女孩,那女孩身世可怜,被教主外出游历时收为门徒。 他想起每次自己打坐练功时,都会隐隐注意到身后那双水灵灵的大眼睛充满好奇的目光,使得他烦躁不安。 终于,腾晨在一次练功时压住内心的烦闷,主动与她交谈,从而得知了她名叫柳卉,并有着不亚于自己的悲惨经历。 两人谈了一整天,腾晨心中的排斥之情也随之一扫而空,内心更是将这个可爱水灵的少女视为了妹妹。 自此,每当腾晨外出或是历练时,柳卉都会紧紧贴在他身后,与他形影不离。虽然两人地位相差悬殊,但因为腾晨少主的尊贵身份与血莲教严格的等级制度,没有教徒作出异议。 腾晨也在许多方面指导柳卉练功,以前辈的姿态给她指引。令腾晨讶异的是,柳卉修炼的进展速度堪称变态,甚至有了将他赶超的趋势。 仅仅两年,对武学一窍不通的柳卉就从入门达到了地灵八段,使得一向自恃天赋绝伦的腾晨也要捏一把汗,长得也是越发水灵动人。教主也发现了这一状况,甚为欢喜,在教会上隆重将柳卉定为血莲教圣女,并与腾晨订下婚事。 腾晨经过长久与柳卉相处,虽谈不上喜欢,可也有些许好感,但复仇之计遥遥无期,婚事便被腾晨以不同理由一拖再拖。 “若没有记错,距离婚期仅仅不到两年...” 腾晨苦笑,想起自己几月前告别血莲教进行为期两年的外出试炼时,身穿血袍的柳卉在依靠在柳树下楚楚动人的模样与傲人身姿,血袍同秀发随着落下的柳絮飘扬,无论是气质或是相貌看起来都不逊色于姬兰,甚至更为动人。 “我等你。” 那三个字如同柳絮一般温柔,像轻风那样缥缈,从两个女子口中吐出,却都蕴含了无限的关怀与信赖,让腾晨有了种重合之感,接下来却是深深的愧疚。 至于夏婉欣,腾晨对她心存感激,但更多的是义气之心,况且夏亲王与他有深仇大恨,两人根本没有可能。 他明白自己内心归宿,等两年过去,必定会面临一场艰难的抉择。 “教主曾说待腾某试炼归来,会赐我惊喜。” 腾晨喃喃,他在试炼之日故意召唤早已看出端倪的左护法进行陪同,想要将其铲除在外。到达那片密林时腾晨用言语激将对方,“左护法”果然中计,无奈之下与腾晨兵刃相接。 “左护法”在完全动用血莲之力的腾晨面前处于下风,垂危之际,其怀中金牌偶然掉出,被腾晨所见,忆及儿时志向,精神陷入了短暂的恍惚。 就是这已刹那间的恍惚,腾晨就挨了对方拼死一击,重伤致死,便有了最初一幕。 “当务之急是查出这金捕身份,不知他是否依然潜伏于血莲教之内...” 腾晨沉思间,医馆的大门被轻轻推开,老神医佝偻着身子走了进来,上气不接下气,而他背后的篓子里已装满了药草。 “总算是完工了!人老了,这身子骨也不中用啦!” 第八十一章 养伤疗心 “神医...” 望着老神医操劳的模样,腾晨心中蓦地有了说不出的感激,忍着剧痛试图挣扎着坐起。 老神医走到柜前放下药篓,拂手示意腾晨不要激动,自己则坐于柜前,有条不紊地整理草药,神情认真细致。 腾晨看着这一切,心中感触颇多。自己曾从王秀手中将老神医救出,算是结了个善缘。而这善缘也使得如今自己落难之时获得了老神医的鼎力相助,或许这便是所谓的冥冥之中的天意吧。 看着老神医老态龙钟地将药草混杂煎熬,腾晨内心温暖的同时,对老神医的医术与医德亦有了揣测。 既然对方能与齐渊结识,表明老神医的医术绝非凡夫俗子可比,定能妙手回春,且医德恐怕也是一般人望尘莫及,否则以齐渊的身份怎会屈膝来访。 不待腾晨细细思索,老神医已煮好一碗散发浓烈药香的药汤,端到了腾晨身旁,将腾晨身子微微扶起。 “趁热喝下吧,再服用两次就能下床走路无碍。” 腾晨点点头,托起药碗将滚烫而苦涩的药汤一饮而尽。 老神医面露满意之色,将药碗放回原处,又从柜内取出一个紫色匣子,小心翼翼地将其打开。 匣子内三粒紫色药丸映入腾晨眼帘,这三粒药丸大小、色质一模一样,每一粒紫色药丸的周身更有密密麻麻的紫色细丝,使腾晨蓦然联想到尚晴老妪使出的紫电之术,身子随之一颤。 老神医两指轻轻夹起一粒药丸,笑道:“这是齐渊一月前委托老夫制作,说是用来以防不测,想必是担心与尚晴老怪争斗时受到紫电之毒,不料竟会在少侠你身上发挥作用。” 老神医笑着理了理苍苍白发,走到腾晨跟前,道:“少侠你身子受紫电之毒太深,三日前老夫曾用定魂丹与养气丸为你安定三日,如今三日已过,必须服下此丸,三颗分三日服下,方可解毒!” “多谢神医救命之恩,腾某定当涌泉相报!” 腾晨颔首,对老神医的相助十分感动。虽然自己曾救过对方,但对方也以“回春秘方”相赠,已两不相欠才是。如今老神医慷慨相助,且不提一分报酬,腾晨感动之下便不再以“刘某”掩饰。 他接过丹药,一口服下。在服下的瞬间,腾晨便感到一股极致的清凉之意袭遍全身,如同一弯清流极速泉涌,化作无数道细流流经全身各处,使得他的疼痛之感在这清凉下一点一点变得缓和,趋于安宁。 “你且安心休息,等过了这三日便会好上许多,老夫还要接待病人。” 老神医见到腾晨舒适的神情,知晓他伤病有了好转,便走出医馆,将牌匾重新装上,迎接等候多时的各路病人。 病人们早已排起了长队,却听闻老神医这三日有急事而无法坐诊,便都自发守候在医馆之外,等待老神医忙完。 这些等候之人内并未有病危者,否则以老神医之医德,怎会仅仅安心为腾晨守候。 老神医舒展白眉,挽起长袖,一位接着一位开始听诊把脉。 这些病人似乎有了默契一般,都很是安静,除了老神医轻声询问病状时回同样轻声地回应之外,不会有过多的言语。 腾晨躺在一帘之隔的床榻之上,神识已感知到了一切。看着老神医不厌其烦地一连接见几十位病患,甚至对贫穷的患者不收取一文钱的费用,他心中的温暖更甚。 “王神医若是修仙之人,恐怕境界会不逊于齐渊前辈与尚晴老妪吧...” 腾晨暗暗想道,又联想到自身的伤势,不禁多了几分烦恼。 “王神医说我仍需三日才可下床行走,那么想要康复恐怕得很长时间,不知赤勇团与姬家情况如何。” 赤勇团内唯一能让腾晨有些不安的自然是秦维,腾晨如今已有九成把握秦维背后是夏亲王为之撑腰,还有一成则是尚晴老妪。 不论是这二人中的谁在幕后指使秦维,都对腾晨来说毫无差别。 腾晨隐隐有了几许不安,这不安来自他始道内对天道演变的一丝掌控,却十分模糊。 “不知姬家有无变故,只能期望在我到达天岚城之前,听风鹰眼不要查到不该知道的事为好...” 腾晨长叹一口气,闭上双目,进入了休憩。 接下来的两日,腾晨都老实按照老神医所说,乖乖躺在床上静养,而老神医也会大清早出门,为腾晨采集药草熬制药汤,准时吞服解毒药丸。 第三日腾晨醒来之时,再看身躯之上的紫电瘀痕果然全部没了踪迹,身上的疼痛之感也消失殆尽,只是左臂仍剩下手掌部分没能完全愈合。 老神医亦重新摘下医馆之外的牌匾,关了医馆,说是带着腾晨出去故意故意墨元镇的清新之气,排除体内多年淤积的浊气。 “老夫只是给你治愈了外伤而已,内伤还需疗心,少侠你手掌之所以难以痊愈,就因为十指连心,心中有伤,这手便无法愈合。” 穿过数条巷道后,老神医瞟了一眼腾晨空荡荡的手腕,淡淡开口,带着腾晨走向镇民们耕作的田园之处。 腾晨抬起左手,似懂非懂,问道:“疗心?” “对。你心中存在死结,难以与自然相融,长久如此对你的修行定会产生许许多多的阻碍,这手掌之伤便是之一。”老神医停下脚步,略显混浊的双眼一转,望向腾晨。 腾晨一怔,与老神医目光对撞,竟有种被对方那混浊双眸看透之感。 “还请神医明示...” 腾晨惊出冷汗,暗叹这老神医果然不简单,就是不知其有着怎样的往事。 “这疗心说难亦难,说易也易。你且在这墨元镇再呆上半月,将自己全身心融入到这片天地之中,将自己设想为一介凡夫俗子,好好体会这自然的苦乐,忘却那令你烦心之事。” 老神医话语一顿,似还有下文,又似不愿多说,将目光投向迎着烈阳耕作的镇民,苍老脸庞古井无波。 “疗心...”腾晨顺着老神医的目光望去,看着一个个男人赤着上身,拉着耕牛,在满是泥泞的田地内挥洒着热汗,面带笑容地耕作着,偶然相互交流,更多时是独自哼着曲子,踏踏实实地劳作。 腾晨眸中渐渐有了迷惘,他不由自主地坐下,安静地看着这一切,墨元镇的一切。 他看的太过入神,甚至没有注意到悄然离去的神医。他忘却了内心的仇恨,忘却了一个个熟悉的人们,甚至忘却了自己的身份。 他的眼中只剩下了由朝阳向晚霞的落幕,只剩下了一个个镇民的来回耕作直至他们赶着牛儿回去,只剩下了天边的一道道彩霞与彩霞下的行行白鹭。 “疗心。” 腾晨轻轻吐出了这两个字,眼中的迷惘迅速消散,取而代之的是若有若无的明悟。 他那恢复极其缓慢的左手手掌处,蓦然鼓动,刹那间恢复了一小截,又平息了下去。 第八十二章 好手面铺 腾晨缓缓闭上了双眼,良久,其左目率先睁开,透出迷惘之色。随之右目混杂着少许清明,在暮色中有如一盏白烛。 暮色笼罩之下,医馆泛着昏暗的火光,微微左右摇曳,倒映出几条体态各异的人影。 腾晨慢步走近,医馆的木门并未关闭,而是留下了一条细小缝隙,正好窥见老神医在柜前的身影。 腾晨轻轻将门推开,悄无声息地走了进去。整个过程中除了老神医有那么一瞬间的双眼微眯以外,竟无第二人察觉。 “老神医身上究竟藏着怎样的隐秘?” 腾晨双目一缩,身形恍如鬼魅,倏忽进入帘幕之后,未带起一丝涟漪。 他静静地坐于床榻之上,抬起有些于恢复的手掌,陷入了沉思。 通过今日的尝试,腾晨发现这所谓的“疗心”竟与悟道有些异曲同工之处,皆需要沉寂身心对某些特定事物进行感悟,这绝非凡人之力能够做到,即便是南宫阳明也会感到头疼。 “看来这‘疗心’亦有些门道...” 腾晨目中精光一闪,一缕神识以肉眼无法捕捉的大小与极速穿透帘幕,精准地摄入老神医丹田进行感知,将其内一举一动毫无遗漏地传达给腾晨。 并非腾晨对老神医心怀芥蒂,而是老神医以一介凡人之躯却能使得身为筑基中期顶峰的腾晨有了深不可测之感,实在是不可思议,好奇之下腾晨便有了这番举动。 他庆幸地发现,老神医神色竟无一丝异样,便专心进行感知。 “内力深厚程度同地灵四段相仿,且趋于枯竭,应是多年之前有过习武,长久疏懒所致。”腾晨闭上双眼,内心低喃,“但其生机之旺盛...” “恐怕仍余五百年寿元!” 腾晨面露骇然之色,将神识收回,难以置信地望向须发皆白的老神医。 五百年寿元,足以与筑基初期修士一争高下!凡人能达到这个地步,足以死前仰天长笑,目空筑基以下一切修仙者! 腾晨只觉心神受到莫大冲击,一时竟无法抚平心绪,半晌才从震惊中回过神来。 多年的磨砺使得腾晨迅速压下心绪,即便是方才的震惊也未令他表情产生丝毫变化。 他闭上了双眼,开始打坐。转念想来,神医越是非同寻常,越对他有利。 毕竟他身为修仙者,若是被一个凡人医者指指点点,还获得了感悟,这才是可怕之事。 许久,随着医馆木门吱呀地关上,老神医沙哑的声音同时响起: “悟性不错,难怪齐渊如此看重你!” 腾晨闻言,念头一转,随即苦笑,道:“神医谬赞,晚辈只是误打误撞罢了。” 神医干笑几声,眼含笑意地走向腾晨,来到其身前,盯着那还剩大半截未长出的手掌,道:“按照如此进度,少侠你这手掌不出十日便能复原!” 腾晨点点头,神色中有几分失望,问道:“不知这‘疗心’可有原理所依?” “原理?问得好!” 老神医仿佛听见极为开心之事,蓦地爽朗大笑,又看向腾晨,道:“这万物啊皆生于自然,死于自然。‘疗心’便是通过感悟自然,窥视其中奥秘来获得延长自身寿命等一系列好处。” 腾晨恍然大悟,如此便不难解释老神医拥有五百多年寿元这等逆天之事,原来皆在于“疗心”之功效。 “少侠你这几日切莫打坐修炼,必须如同凡人一般休息,去感悟这“疗心”之妙,否则可能会前功尽弃!”老神医沉吟少许,不再理会腾晨,径自佝偻着走到医馆内狭隘的卧房,十分疲惫似的躺下。 腾晨虽心生疑惑,却也在短暂的思虑过后停止了打坐,将内力敛进丹田,如同一介凡夫俗子般睡下。 次日,天未全亮,腾晨就已翻身起床,轻轻走出了医馆。 “感悟自然并非必须拘泥于花花草草罢...” 腾晨行走于墨元镇整齐划一的墨黑街道之中,看着来来往往的镇民与刚刚开张的店铺街坊,脑中念头飞转。片刻踌躇过后,他终于在扑鼻面香中进入了一家“好手面铺”。 “嘿,店家,来两碗好面!” 腾晨随性坐下,如同一般镇民那样对着忙碌的店家吆喝道。 店家爽快大笑:“好嘞!不过我们这店条条都是好面,保准客官您满意!” 说罢,他一把抓起大摞面条,手中尖刀如同流星破空,又如飞龙夺月,飞快连续剁下,面条在这活灵活现的刀下竟齐齐自行飞入热锅之中。 “好刀法!” 腾晨附手大喝,心中忽然觉得做凡人也倒别有一番趣味。 店家得意地笑了笑,双手极速操劳,继续做着面条。不多时便已将两碗热气与香气弥漫的面条端上腾晨桌前。 腾晨满意地点点头,将一银元塞进店家手中,不由分说地动起了筷子。 店家眼前一亮,大为欢喜地将腾晨全家上下赞美一番后,又继续忙活去了。 腾晨尝着辛辣爽口的面条,心中亦是不甚欢喜。他从小就爱吃面条,父亲亦总是在清晨时带着他前往天岚城数一数二的面铺尝鲜,但随着七年前那场变故发生之后,他再也没能尝到面条的味道,甚至忘却了面条的味道,直至如今才如梦方醒。 醒来的不仅仅是关于面条的记忆,更是腾晨曾经对于单纯事物的热衷,让他有种做回当年那个稚嫩少年之感。 腾晨愣住了,筷子停在嘴巴之前,双目却陷入了深深的沉思。甚至他整个人都陷入了静止,仍保持着弯腰要尝面条的姿势。 而腾晨的双眼,却死死的盯着面条,仿佛这面条成为了他心中的一切。 渐渐的,越来越多的客人发现了腾晨的异常,皆啧啧称奇,甚至唤来亲朋密友前来驻足观赏。 就连店家也连呼不可思议,却没有赶走或唤醒腾晨,毕竟拿人家的手软,加上腾晨的奇怪姿态亦明显为他揽来了越来越多的客人。 几个时辰过去,这家在墨元镇名声并非十分响亮的面铺已被围得水泄不通,无数镇民在亲朋好友的相传之下争相来见见这奇异之景。 腾晨相貌本就颇为俊朗,加上修仙与长久厮杀磨炼出来的气质,已使得凡人根本就无法抗拒地被其所吸引,更别提此时这颇为奇异的姿势,那目光分明在说:怎么会有这么好吃的面! 他赫然成为了这“好手面铺”的一道风景线,成了活人招牌! 店家更是欢天喜地,虽然忙的恨不得多出十双手来,却仍希望腾晨能一直这样下去,他亦死而无憾! 在众人议论纷纷之际,呆滞了半日之久的腾晨忽然身躯一怔,将已凉透的汤面狼吞虎咽地塞下,几息时间就将两碗汤面消灭殆尽,随后在人群的尖叫声中,旁若无人地擦擦嘴巴,走出人群。 他怀中的左手手掌,竟在下一刻蓦然长出大截,只剩下了一半。 腾晨笑了笑,在夕阳的倾洒与镇民的注视之下回到医馆,他忽然对这“疗心”之法有了一些理解。 ———————————————————————— 抱歉,今天更的有些晚。因为高三学长学姐们高考完了,我们高二就苦逼地搬到了高三的地盘,这就耽误了许久,再加上校领导无限从后门的巡视,那种菊花随时可能被爆裂的恐惧感让可怜的孤风不敢上课和晚自习码字,只能十点下自习后补上,希望大家能够谅解。。。以后熬夜码字 第八十三章 第二意志 再次见到腾晨时,老神医目光中再也难以掩饰那份震惊,死死盯着腾晨那长出大截的手掌,好半晌才将目光挪开。 “好!” 老神医久久看着腾晨,那神色仿佛重新将腾晨认识一般,惊讶之余更有欣慰之色浮现。 腾晨含笑颔首,宽衣解带就要休憩,脑中思绪却仍沉浸于“疗心”所带来的感悟之内。 那种感觉算不上十分深奥,甚至腾晨有着似曾相识之感,就如童年时以最单纯的眼光看待这个世界,用最单纯的方式应对一切那般,没有其它杂念。 但腾晨如今已经经历太多磨难与成长,不可能真正如同童年那样做到单纯无邪地看待一切,更别说他心中还有死结未解。 腾晨现在才明了,只有将那深入骨髓的仇恨抽出、淡化,他才有可能解开这个死结,做到“疗心”的圆满。 “呵,若必须要腾某将灭族之仇遗忘才能痊愈,这手掌,腾某不要也罢!” 腾晨心中冷笑,夏亲王欠自己的血债,无论如何也要亲手收回,即便是自己身死,无法飞升,也要相报此仇。否则,他寝食难安! “心境有了不稳,看来得少去思仇,须将其隐忍在心,待到时机成熟再全意报仇亦不迟,否则时时挂念只会毁我道心...” 念及至此,腾晨强压心绪,迫使自己进入了睡梦,调养生息。 翌日清晨,腾晨尚在熟睡之中,朦胧听见一阵互换之声,接下来就感到耳际一阵剧痛,睁开双眼才发现是老神医正掐着自己的耳朵,一副急不可耐的模样。 不待腾晨发问,老神医就已飞快开口:“今日随我去参加墨元镇最盛大的一场葬礼,对你的感悟会有所帮助。” 老神医说罢,抛出一套墨黑长袍,其胸口赫然有朵尺许白花,与墨元镇的格调极为协调。 腾晨洗漱一番后,不由分说地换上黑袍,整个人在下一刻蓦地变得成熟了数倍有余,庄重而深沉,俊朗在这黑色的渲染之下又增添了不少。 老神医满意地点点头,带着腾晨走出了医馆,进入一条在墨元镇中罕见的宽敞大道。 两人还未深入,便已看见汹涌人潮皆统一身着黑色,神情憔悴地涌向前方。 “看来此人在墨元镇也是极为有威望之人。” 腾晨喃喃道,目光直视前方,看不出喜怒。 老神医点头道:“的确如此,此人名叫李墨元,是墨元镇的开镇之人,平时乐善好施,几乎资助过每一位镇民,更是在暗中管理墨元镇。” “只是这几年老得无法继续,便将担子全部给了这不中用的镇长。直至昨日才被发现寿终正寝在自家卧房,享年一百零七岁。” 腾晨静静聆听,眸中有异色一闪而过,很快化作平静。 两人交谈之间,不知不觉已随着人流来到一家墨黑大宅之内。 这大宅虽大,却并不豪奢,甚至有些简陋,但却显得庄严肃穆,让人心情不自觉地沉重起来。 腾晨与老神医默默地挑了个空地站着,在这气氛之下没有说出一句话,只是静谧地同大宅内的几百人等候着仪式的开始。 良久,当大宅内堵的水泄不通时,几名身着白褂的仆人拉上了大门,随后一名穿着孝服,头戴白巾的老夫人用满是皱纹的双手颤抖着捧着一张紫黑灵牌从厅堂内颤颤悠悠走了出来,在一位道士模样的中年男子陪同下,在距离众人几丈处停下。 在老夫哭的梨花带雨之时,道士面色惋惜,开始絮絮叨叨讲述李墨元的往事。 腾晨神情凝重地听着,大致是李墨元自幼遭到拐骗而失去父母,偶然逃脱,经历乞讨等一系列非人磨难后终于发家致富,并筹资建立了墨元镇,救济无数受难之人等等。 看见周围的人们有些已经开始潸然泪下,更不乏低声啜泣者,真情流露。腾晨心中明白这李墨元的确是个大善人,不禁也有些伤感。 他忽然想起了幼年时第一次参加长辈的葬礼,那位长辈亦十分和善,待他好极。当时的他虽然懵懂,却也能从父母与亲人的眼中捕捉到哀痛,令年幼的他也有了莫名感伤,正如心底少了一块肉般,说不出,唯有痛。 如今时隔多年,这种感受竟在一位素不相识之人的葬礼上得到重温,使得腾晨的感伤又多了几分。 接下来的流程十分繁琐,腾晨却十分耐心地参与其中,哀怒溢于其表,态度之真诚令李家之人都有些动容。 在晚宴结束之后,腾晨随着人流,与老神医一言不发地返回医馆。 他感到内心像是经历了一场洗涤,淤积了多年的仇恨慢慢变得空虚,心绪也随之有些飘渺,有些空灵。 他抬头望向繁星,忽然有种看淡尘世,看淡生死的错觉。 他的手掌并未有丝毫恢复,但体内的生机却有了缓慢的增长。 ... “疗心”第四日,腾晨来到墨元镇一户铁匠屋内,在要求其为自己打造一把顺手的长剑之后,两人十分投机地谈了起来。 腾晨亦放下修仙者的姿态,与这位四十出头心地淳朴的铁匠自墨元镇琐事大事谈起,直达天文地理、对人生的看法与感悟,愈来愈投机,直至黄昏才把酒离去。 同前日一样,这番谈话使得腾晨内心更加平静,心中的感悟愈发深刻,生机亦有了增长,但手掌依旧没有恢复的迹象。 ... 又是两日过去,第七日时,腾晨出了墨元镇,于墨元镇不远处的一弯碧河旁驻足,躺在遍地缤纷夜芳之内,任由各色芬芳扑鼻而来。 他望着灿烂朝阳,心中无比舒畅,在这梦幻之景中竟蓦然熟睡。 梦中的他身处一片纯白色光之中,忽然感到身体不受控制地左摇右晃,飘飘扬扬。 在这飘扬之中,一对巨大的双腿向他走来,随之那双腿弯了下来,一个男孩的脸庞出现在他面前。 “这是...” 腾晨心中翻起了惊涛骇浪,这男孩他感到无比熟悉,更有种血脉相连之感,使得他瞬间明白了这男孩的身份。 那男孩的衣装很是简陋,明显是不知多少年前的装束,不属于腾晨这个时代。 他从男孩的眼中看见了自己的身躯 —— 竟是一株雪白透亮的小草,仍在随风摇曳。 腾晨只觉大脑猛地轰鸣,不断冲击他薄弱的心神。在这冲击之中,他看见那男孩的脸庞慢慢贴近自己,最终竟然融合在了一体。 一股莫名的力量夹杂着狂暴与温柔两种排斥之力,自其脑海内疯狂向全身各处席卷,最终齐齐汇向其丹田。 这莫名之力仿佛没有形体,有的只是其强大的气息,被暗血之引尽数接纳在内。 与此同时,腾晨大脑中毫无征兆地,另一个意志有了苏醒征兆。那意志诞生于腾晨的善恶之道,如今在腾晨的“疗心”之下更是有了成长的迹象。 腾晨缓缓睁开双眼,其目中的青涩从此淡然无存,有的只是一股超然物外之傲意,更有凌厉锋芒闪露,使人无法与其直视。 他抬起左手,手掌已不知何时复原如初,更有强大数倍的生机在他周身环绕。 “该离开了...” 腾晨低喃,声音蓦地化作一缕灰烟,下一刻已出现在医馆之内。 “老夫明白了,少侠你尽快回城罢!”老神医没有多作挽留,在腾晨回到医馆的刹那,仿佛就知晓其心事般地说道。 “神医的大恩大德,腾某永世不忘,有朝一日必定十倍奉还!” 腾晨眼中有了水雾,声音也不易察觉地有些低沉,他微微叹了口气,终于化作虚影,消散于墨元镇。 老神医眼中露出复杂之色,望向屋顶,似是自言自语般喃喃:“齐渊,看在你将我‘测天’本体融合的份上,我便尽心帮了你这次。这腾晨入尘进展如此之快,实在万年难得一见,想必是极其重情之人,但到结丹所需‘斩尘’之际,他会如何选择?” 老神医重重叹气,其容貌在下一刻陡然变换,竟与腾晨几月前所遇那测字老者一模一样。 第八十四章 两条噩耗 腾晨一路飞驰,随着对天岚城的临近,他心中那股莫名不安愈发浓烈,总觉无端烦闷。 “半月没有回去,不知有无发生变故...”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腾晨终于看见了天岚城的轮廓,随即放慢了遁速,化作乘风之势,在守城卫士的恭迎下进城。 腾晨掏出大队长之牌,又从兜中取出一金换了一张乘风令,便在周围羡慕的眼光之下施展乘风,如同惊雁般极速掠向赤勇团。 前脚刚刚踏入赤勇团内,腾晨便感受到一股极为诡异的气氛。他环顾四周来来往往的赤勇团将士,发现每个人望向自己的目光皆带有古怪之色,有的面露惋惜,有的露出戏谑,更有少数人摇头叹息,却无一人前来招呼。 “刘队...唉,刘兄弟,你总算到了!” 腾晨循声望去,却见王志远瘦削的脸颊带着遗憾之色,连连叹气地走了过来。 “王兄,莫非刘某不在之日,赤勇团发生了什么大事不成?” 腾晨笑了笑,脸上透出不解之色,双眼疑惑地看着王志远。 “这...”王志远结结巴巴开口,眉目中带有几分尴尬,略做踌躇后,终于将腾晨悄悄带到自己所在的队帐之内。 “刘兄且做好准备,王某有两条坏消息要告知于你。” 腾晨心底一沉,没想到自己的直觉居然真的有了应验,不禁略微有了紧张之感,但。 “但说无妨。” “嗯,那么请恕王某直言,刘兄您因为半月不归,引发赤团长大怒,将您贬为了队长,还有第七队也被...” 王志远断断续续地说着,偷偷瞥向腾晨,没有将秦维在赤啸天那里谗言一事道出,毕竟他接下来要说的就足以令腾晨疯狂。 腾晨内心猛地咯噔一下,眉头紧锁,急忙问道:“第七队怎么了?” “第七队遭到解散,编入了秦大队长所在的大队,而李力与张星因为拒不服从,甚至煽动第七队反乱而于十日前被抓捕,一死一伤...”讲到这里,王志远长长叹了口气,一脸无奈。 “呵...好一个秦维!” 腾晨冷冷长笑,脸上表情化作冰冷,那寒意使得王志远感觉如被冰针刺心,寒战不已。 他不由得退后一步,瞥了一眼杀机显露的腾晨,脸上惋惜之色浓郁得无以复加,沉声道:“第二件坏消息是...姬家于两日前被一夜血洗,无一幸免!” “什么!?” 腾晨面色陡然狂变,一时间竟从以往的温文尔雅变得无比狰狞,看起来目眦欲裂,其身上所散发出的浓烈杀死使得王志远再也承受不住,噔噔急退数步,竟一个踉跄摔在了地上,心中骇然无比。 他知道腾晨的强大,所以才选择将这两件事告知于腾晨,而不是像其它将士那般打算将腾晨蒙在鼓里。 因为王志远所在的王家,在齐雷国亦算得上是消息灵通。他更是知道腾晨与姬家的姬兰关系不浅,此次姬家血案发生,腾晨一旦明了,必会陷入疯狂,再加上在赤勇团被贬与心腹受灾,腾晨必定会冲冠一怒下与赤勇团对立。 而他,相信腾晨的实力,只是怎么也没想到对方居然仅凭杀机就能令自己失去反抗之力,这实力绝非赤啸天能敌! 这杀机只持续了几息,王志远便感到身体一阵轻松,再看向腾晨时,对方已低头沉默,面色恢复如初。 “让王兄见笑了,王兄可否让刘某静一静?” 王志远闻言,点头不语,静谧站在了腾晨身后。 腾晨深深吸了口气,闭眼坐下,努力使自己平静下来。 他明白自己遭到贬职必定是秦维向赤啸天道出谗言,而赤啸天多半对自己心怀芥蒂,便正中秦维下怀。 若仅仅如此也便罢了,这秦维居然胆敢对第七队下手,对他最信赖的两名部下下手,使得李力身亡! 这口气,腾晨不可能就此咽下! 另一方面,对于姬家的惨状,腾晨心里在极度愤恨之余,更有一些自责。 他明白这件事或多或少都与自己有关,甚至很有可能是自己派听风鹰眼查探当年真相时,被夏亲王发现了端倪才得以致此。 他脑海中蓦然浮现出一名绝美女子凄惨地倒在血泊之中的图景,这图景无比真实,那女子呆滞而充满死气的美眸沾染着鲜血,半边通红,死死地盯着自己,使得腾晨心神剧震,双眼蓦然流出血泪,心中如同遭到千刀万剐,痛苦与自责无以复加。 他忽然感到心中少了点什么,却无法说清,只剩下了空荡之感。 “姬兰...听风、鹰眼,还有每一个姬家族人,我腾晨愧对你们。”腾晨内心低喃,血泪更是将双目浸得猩红不已,“我承诺自己一定会竭尽全力为你们复仇!” “不过当务之急必须救出张星,重整第七队!” 腾晨牙关一咬,运转仙力将血泪拭净,心中已做好了打算。 “王大队长可否带刘某去探望一番那不争气的部下?” 腾晨陡然开口,脸上竟挂着几分笑意,只是那笑意中所夹带的冰冷,使得王志远再次心神一震。 他没有多言,微微叹了口气,目中闪过一丝坚定,拉开帐幕走向前去,缓缓道:“刘兄且随我来。” 腾晨表情冷冽,静静跟在王志远身后,很快便双双来到赤勇团唯一一处地下之室,阴暗潮湿并散发恶臭之地,“冷狱”。 “王大队长,这是什么风把您给带来了?” 皮肤青黄的狱卒见到王志远,连忙自矮凳起身,满脸奉承,又瞥向腾晨,神情掠过浓浓的鄙夷与戏谑,阴阳怪气道:“哟,刘队长您也来了呀!” 王志远在周围牢栏与重犯扫视一番后,淡淡开口:“带我们去张星所在。” 狱卒连连点头,玩味地瞥了眼腾晨,走上前去。 腾晨内心冷哼,神识悄无声息扩散开来,几百名面容枯槁,死气沉沉的犯人进入了腾晨感知之内,在那些犯人周围更有无数蚊虫与四处蹿动的老鼠,脏乱不堪,使得腾晨根本无法辨别这些犯人的相貌。 毫无征兆地,狱卒停下了脚步,掏出钥匙打开了一间牢房,怪声怪气地冲着里面大喊道:“张星混账,你又有好事了!” “呵,又来这套么?你们还是杀了本大爷吧,反正李力不也被你们害死了么?我张星这辈子只跟随刘大队长,绝对不会屈从于那姓秦的狗贼!” 一阵冷笑之声自牢房内传出,一名体型瘦弱得令人发指,身上更有无数血印与变成紫黑之色血迹的男子蹲在墙角,干瘦的手掌抓了抓蓬乱的头发,缓缓抬起了那张令腾晨感到无比熟悉却失去了颜色、只剩下决然与污垢的尖脸。 这尖脸扬起了嘴角,混沌无神的眼眸带着戏谑,望向腾晨等人。 在看见腾晨的刹那,他那死气弥漫的双眼蓦然爆发出璀璨的光芒,脏乱的嘴巴下一刻骤然张大,很快就由震惊转变为狂喜,整个人更是猛然站起,颓废之意荡然无存。 “刘大队长!!”这声音带着哭腔,带着狂喜,带着愤怨,如同一道晴天霹雳轰然在冷狱之内炸响,久久回荡。 第八十五章 爱与义的抉择 “王大队长,您先回去罢。”腾晨会心一笑,看着面目全非的张星,尽管语气平淡,但心中的怒火已经达到了顶点,他明白自己随时都有可能失控,不想连累王志远。 “那王某便先行告辞,刘兄切莫冲动...” 王志远朝着腾晨拱了拱手,会意般转身离去,他明白腾晨所想,自然不会在此碍事惹得对方不喜。 “刘大队长...”狂喜过后,张星脸上表情左右变换,继而化为了怨毒,“李力被秦维那狗贼给害死了!” 他与李力都是最早加入赤勇团的一批,两人虽在第七队并肩作战多年,但因为性格迥异,谁也看不惯对方。 只是这种局面随着腾晨的到来而被悄然打破,凡事都有分歧的两人终于在一件事上达成了共识 —— 腾晨是第七队的希望,更是整个赤勇团的希望! 两人渐渐解除了隔阂,更是在不断的合作中成为了生死之交,都在为能赶上腾晨而奋斗着。 张星仍清晰记得李力谈及理想时眼中坚定得令他心神震动的神情还有对自己如同大哥一般温暖的照顾。 但这些却都随着李力的惨死而全部烟消云散,剩下的只有他留给第七队每一个人的记忆,那憨厚的笑容与健硕可靠的身影依然活在第七队心中,仿佛从未离去。 腾晨微微叹了口气,眼前蓦然浮现出那个憨厚的身影,眼眶在下一刻也变得模糊起来。 “走...我们去第七队。” 他将张星稳稳扶住,脸上忽然有了笑容,如同七月暖阳,令张星如沐春风,心中的阴暗亦被一扫而空。 张星含泪点头,紧紧握住腾晨双手,正要开口,却被牢房铁门关闭的巨响猛然打断。 “嘿,还真将自个当成大队长了?什么狗屁不如的第七队,依我看你们还是在这里叙叙旧,慢慢等死比较合适!” 狱卒站在牢房之外,将钥匙收入兜内,满脸揶揄地看着牢内的二人,得意万分。 “那姓秦的给了你多少好处?” 腾晨语气冰冷,对于被困于牢笼仿佛毫不在意,使得牢房外的狱卒竟有了不安之感,竟感觉被困住的是自己而不是对方。 狱卒只觉被冷水灌顶,从头凉到到脚根,但仍强自镇定道:“死到临头哪来那么多废话,为秦大队长做事是小人三生荣幸,怎会索要好处?” “哦?那你就先去阴曹地府等着你的秦大队长吧!” 一道冰冷刺骨的声音骤然摄入那狱卒心神,使得他心神猛地一震,下一刻整个冷狱轰然狂震,只见张星所在的牢栏伴随着一声惊天巨响,齐齐碎裂,待他看清造成这一切的源头时,脸上的戏谑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到了极致的惊恐之色。 因为,那将这精铁打造而成的牢栏震碎的居然是...一只普普通通的拳头! 这拳头之后,是一双冰冷得没有一丝感情的双眼,毫无停顿地向他冲来。 “怎...怎么可能!” 在这话语说出的刹那,其整个脑袋就伴随着浓浓的悔意与绝望,在这一拳之下轰然炸裂,全身各处更是如同陶瓷摔碎一般,出现无数裂缝,轰然爆开,骨肉不存。 漫天血雨在半空之中骤然一顿,齐齐卷入腾晨拳心,汇聚出一朵半透明的血莲之影。 “本命血莲恢复了么...” 腾晨看了一眼掌心渐渐隐去的血莲印迹,握上了拳头。 他回头望向还未回过神来的张星,目中杀意隐去,脸上更是有了笑意,朗声道:“我不会让任何一个部下白白受辱,人不犯我,我不犯人,若先犯我,百倍奉还!” “刘队长...”张星再也按捺不住,泪如泉涌,失声哽咽。 腾晨的话语使得将近三十的他竟哭的像个孩童,而他却没有感到尴尬。 在别人眼里,他一直是鬼点子多多,无所事事又爱投机取巧,即便是少数几个好友也少不了借此对他调侃一番。 但鲜有人知,他原本也曾认真过,奋斗过,也曾将全身心寄托于一个人身上,为之能付出一切。 那个人,同腾晨很像,那个人,是第七队的第一任队长,也很强。 两个被泪眼模糊身影在张星眼前重叠,仍是腾晨的模样,那笑容仿佛具有无形的力量,令张星跟随腾晨的决心又坚定了几分。 两人默然之际,冷狱之内突然有铁甲碰撞之声齐齐响动,无数火光将阴暗的冷狱照映得透彻明亮,随着冷狱的晃动,嘈杂人声从四面八方响起。 “如刘大队长您所见,赤勇团早已不是当初那般纯洁磊落,如今的它由于背地里的阴暗而散发出黄昏般的垂暮之光,一步步将自己逼入黄泉,它却浑然不知...” “若是继续如此,赤勇团迟早要将自己亲手覆灭,将整个天岚城也染上污秽。” 张星说话间,已有几百赤勇团将士将这间牢房之外团团包围,身后更有源源不断的兵士伴随着铁靴与泥坑的碰撞之声赶来。 但他面色毫无变化,仍是一脸坚毅地看着腾晨,期待他给出答复。 他已经将意思说得十分直白,赤勇团因为秦维等人的影响,初衷完完全全遭到破坏,不思进取,甚至连赤啸天也为了保住团长之位而听信秦维谗言,贬职腾晨,解散第七队。 如今的赤勇团,已经没落了,已经无力回天。 眼下只有一个人有能力改变现状,只有一个人能...让赤勇团浴火重生! 没错,那个人便是腾晨! 那个方法就是...夺权! 但是,腾晨会答应么?会为了他,为了死去的李力,为了第七队而与赤勇团为敌么? 他不知道。但他知道若是腾晨答应,他自己绝对是第一个冲出来的人。腾晨若是不愿,他亦不会抱怨半句。 腾晨沉默了,他的确明白张星的意思,而他内心也进入了挣扎。 对于李力的死、第七队的解散,他十分心痛,对秦维也有了必杀之心。 但他最痛的,却是姬家的变故。因为自己使得姬家遭受灭族之祸,因为自己而使得深爱自己、自己亦爱着的姬兰香消玉殒,他自责、悔恨! 李力的死他亦有责任,若非当初放任秦维回到赤勇团,也不会发生如此变故。 但是,他还有老神医赐予的回春秘方拓本,姬家惨案发生于三日之前,也就是说自己若在四日内凑齐药材制出回春丹药,姬家还有救! 战还是不战? 战了若是耽误了拯救姬家、拯救姬兰的时机,那该如何是好? 若不战,他有何脸面去面对死去的李力,面对对自己忠心耿耿,寄予莫大希望的张星与第七队!? 在腾晨苦苦挣扎之际,已有几十名平日早就看腾晨不顺眼的赤勇团将士疯狂地扑了上来。 十几把锋利冷兵在内力的灌输之下泛起淡蓝光泽,带着劲风对着腾晨轰然斩下。 “刘大队长!” 张星惊呼,面露疯狂之色,以超出他本身境界太多的极速冲向腾晨,在十几道攻击来临之前,毫无畏惧地挡在了腾晨身前。 他闭上双眼,嘴里粗气狂喘,身形还未来得及站稳,忽然感觉一股巨力将自己猛然提起,甩了出去。 “队长!” 张星忍痛睁开双眼,担忧地看向被夹击的腾晨。 只见腾晨乌黑长发在劲风之下左右飘扬,但其双目却是平静至极,甚至有那么一丝轻蔑在内。 在所有攻击到达的一瞬,腾晨俊秀的嘴角蓦地上扬,露出一抹玩味之色,右手猝然一指点出。 “这腐朽变质的赤勇团,就由刘某来洗涤!” 在这话语道出一瞬,腾晨手指与刀刃长枪猛然相撞,轰鸣惊天。 在所有人震惊的目光之下,大刀与长枪在腾晨看似微不足道的一指面前,齐齐发出“咔嚓”之声,下一刻猛地弯曲,碎裂成无数断刃残枝。 一同浮现的,还有腾晨冰冷刺骨的笑意,自他身上骤然散出一股极寒之气,使得在场每一个人有了大难临头之感。 第八十六章 黄昏黎明 在众人仍处于惊骇、尚未从震惊中脱离之际,那几十片被震飞的残器在半空之中骤然一顿,下一刻片片刀刃之上血光狂闪,化作无数血影,以无法形容的极速卷向那包围腾晨的十几将士。 “噗” 十几名将士还未来得及发出一声惨叫便已被血刃瞬间贯穿,霎时间血肉横飞,连同盔甲一起,被切成了无数碎片。 而在漫天血雨的中心,腾晨清秀脸庞之上有了邪笑浮现。 他右掌抬起,对着上方的血雨微微一抓,顿时血雨落下的方向骤然变换,仿佛受到极为强劲的吸力一般,极速冲入腾晨掌心,不见踪影。 “怪物!这刘队长是怪物!!” 死寂的千余名赤勇团将士之内终于有人再也压抑不住接近崩溃的心神,大喊了起来,手中兵器不住抖动,就要逃窜。 “他一定是这次执行任务遭到妖魔附体,难怪如此之久才回来!” 一名队长面色变换不定地望向腾晨,牙关一咬,大喝道:“大家不必慌乱,这刘成就算被妖魔附体,但此地有我们近千弟兄,还怕斗不过他?” 此时千余将士已经乱作一团,你推我挤,惊慌不已,使得这队长的话语只有其周围两百人听清。 “杀了这妖怪,为刘成队长报仇!”像是为了表明自己的决心,这位队长在吼出这话之后,率先奔向腾晨。 其身后千人面面相觑,面露犹豫之色,下一刻又有上百人牙关紧咬,面色决然地冲向腾晨,只是在这决然之后,隐隐有那么一丝快意在内。 那为首的队长见到身后有近百人跟来,眼中闪过喜色,故意放慢脚步与百人持平,待所有人到达腾晨跟前,准备发动攻势之时,他脚步一顿,隐入百人之内。 这是他多年担任队长的经验!他明白腾晨实力之可怕恐怕与赤啸天不相上下,他自恃自己地灵八段大圆满与其相斗无异于拿鸡蛋去撞石头,之前那些倒霉鬼毫无例外就是前车之鉴。 但他有信心即便是赤啸天,在近百地灵三段以上的赤勇团将士围攻之下,就算不死也会受伤,从而露出破绽,那么只要自己把握准时机,这刘成定会死于自己之手,如此一来自己也立了大功一件。 心底这么美滋滋地想着,他将手中大刀握得更紧,不动声色地看向腾晨。 这一看,令他差点魂飞魄散! 他上气不接下气,心中顿时充满了恐惧,甚至有了立马转身逃走的冲动。 他看见腾晨的目光是他从未见过的妖异,这妖异好似能够嗜血摄魂,如同具有实质,穿透他前方几人,牢牢锁定在了自己身上,令他瞬间掉了胆一般,只剩下了恐惧之感。 “顺我者,即善,善即安。” “逆我者,即恶,恶即亡!” 腾晨洪亮之声蓦然在偌大的冷狱之内响彻回荡,向前踏出两步,迎上攻来的百人,大袖一挥。 其一把精巧长剑显露出来,在腾晨的一挥之下,一道狭长剑气骤然出现,下一刻化作大网之状,盖向百来将士。 惨叫之声此起彼伏,无数鲜血与尸块在腾晨的有意指引之下,向着蠢蠢欲动的上千将士身上飞溅,除却站在腾晨身后倒吸凉气的张星,无一例外。 腾晨没有时间同他们细细厮杀,回春秘方所需药材必定极为珍贵,搜寻起来定要费下一番功夫。 赤勇团的事,必须今日就将其了断,一来他不是嗜杀之人,二来若是赤勇团折兵过多,实力亦会大打折扣,不利于自己的复仇之计。 所以,唯有通过震慑,通过对每一个赤勇团将士进行心理与实力上的双重震慑,他才能迅速夺权,取得威信! 就如同腾晨所预料,在场的赤勇团将士们一个个都面如死灰,任由前一刻还生龙活虎的战友的血肉溅洒在自己脸庞上、手臂上,心中有了不甘,望向腾晨的眼神有了怨毒。 但更多的,是对腾晨恐怖实力发自内心的恐惧,他们此时已经能够完全肯定,腾晨的实力绝对在赤啸天之上,若是想杀自己一伙,亦是手到擒来! 死一般的寂静,唯有不少人身体的颤抖之声轻微作响,每一个人都将惊惧的目光投向腾晨,忘记了抵抗,忘记了手中握着的兵刃。 “你们是选择跟随刘某,还是愿意得到他们一样的下场?” 腾晨邪异俊美的脸庞蓦然浮现出暖阳般的淡金之色,其长发也好似受到渲染一般,霎时间竟有那么一半也成为了淡金之色。 他面带微笑,长袍上沾染着猩红血迹,一步步走向那千名不敢动弹的将士。 随着他每踏出一步,在场的每一个人就会感到心神受到一股莫名的冲击之力,意志好似随时都有可能崩溃,且这冲击之力一次强于一次,使得将士们脸上更是露出了痛苦挣扎之色。 终于,随着腾晨一连踏出第五步,距离第一列将士仅有不到一丈之遥时,那名领头的队长已是大汗淋漓,青筋暴起,近乎哀嚎地喊道:“鄙人愿意跟随刘团长,能为刘团长效力时鄙人上辈子修来的福分!” 腾晨微笑颔首,暗道这队长倒也识相,单手一扬,将其拉在了自己身后。 在到达腾晨身后的一瞬,他立即感到压力全散,不禁冒出冷汗,暗自庆幸。 他不会知道,若他晚了几息表明立场,腾晨会第一个拿他来开刀。 其它将士一片哗然,这队长平时亦是老实本分之人,谁能料到他竟会道出对赤啸天如此不敬之言,竟将这刘成尊为团长。 但众人也心明此时保命为重,谁又会拿自己的小命开玩笑,在这种关头装出一副贞洁烈士的模样不是纯粹找死么? 看见腾晨笑中藏刀的眼神四处扫动,终于又有人承受不住那强大的压力,在心神即将崩溃之前选择了屈从。 有了带头的,众将士再也没有觉得不好意思,在不到一刻钟的时间里,千余将士全部倒戈,尊腾晨为新的团长,行部下之礼。 “相信你们也知道刘某的实力,只需一个时辰,刘某便能将这赤勇团化为囊中之物。” “若你们到时选择倒戈,下场不必刘某多言,想必你们亦心中有数。” 腾晨将双手负于身后,缓步穿过单膝跪地的千余将士,半金半黑的秀发无风飘扬,俊秀脸庞之上挂着从未有过的邪异与戏谑,走向冷狱的出口之处,那里已有三三两两的人影敢向此处,那里还有光,看似明亮却已昏暗迟暮的光。 张星一言不发地跟在腾晨身后,在他眼里,如今的腾晨便是这赤勇团唯一的光,璀璨夺目的黎明之光,那光是崭新的希望。 他看见那璀璨的光芒之内,扬起了一条手臂,那手臂指向冷狱之上的赤勇团,指向那团垂死之光,发出了一声炸雷般雄浑的话语: “刘某,来了!” 第八十七章 秦维的手段 仅仅几息时间,就有几十名兵士涌向冷狱入口处,而在这些兵士身后,更有几百人陆续赶来。 腾晨冷笑,望着上方黑压压的人潮,向前踏出一步,陡然大喝一声。 冷狱在这一喝之下猝然震动,一股无形波纹伴如同虚空之水,随着这惊天之声自腾晨身前迅速荡开,眨眼间已扩散至冲下冷狱的数百兵士。 “砰” 尘土飞扬,碎石飞舞。数百名兵士不分先后,皆身子一弯,同时喷出大口鲜血,向后倒飞而去,倒地哀嚎,武器也被震飞地七零八落,更有大半已被震碎,散落在地。 这一喝看似简单,却是腾晨在善恶道的第二意志之下动用的善恶法则之力,使得他所有攻击只对反抗自己的“恶”有效果,抵抗越强,腾晨招数的威势则越强。反之,若是顺从腾晨,那么腾晨所有的术士则会避开那顺从之人,没有任何效果。 这便是始道所具有的法则之力,有着任何招式乃至仙术都不具备的逆天之妙!但如今的腾晨使用起来,仍然有着不小的负荷。 腾晨身后倒戈的千余将士齐齐倒吸一口凉气,皆面带难以置信之色望向腾晨。 他们实在是无法想象,什么样的境界能够凭借一声大喝就能引发如此威势,竟让数百地灵期的武者同时受到重创,即便是传说中的人界六阶也不一定能够做到这威势的一半。 甚至有人暗自揣测,这腾晨不是绝世魔头就是那梦中才能有得一见的仙人。 这想法虽然有些幼稚可笑,却也算是接近了真相。 这千名将士心照不宣,不待腾晨吩咐,就前赴后继地冲上前去,迎向冷狱入口之外被吓得不敢轻举妄动之人,与其厮杀在一起。 看见这一幕,腾晨有些讽刺地笑了笑,将手中长剑抛向身后的张星,道:“这把剑算是刘某给你的礼物,其用精铁打造,价值不菲,你可要好好利用!” “多谢团长!” 张星捧着长剑,面露狂喜之色,越看越是喜欢。心想这剑能被队长看上,必定属于极品,否则以队长强大的实力,怎会使用区区凡铁? 腾晨颔首,缓步走出冷狱,眼光从四周交战之人身上扫过,心中很快有了分晓。 他从双方将士的眼神与出手可以看出,双方都没有动用全力,明显都不想置对方于死地。 这点腾晨可以理解,毕竟虽然众将士所属队伍不同,但多年的并肩作战,难免会有兄弟之情,而如今这千人虽被自己实力所震慑,但心底的旧情可是一分未少。 腾晨没有在意这些,如同无所事事般自交战双方的缝隙穿插而过,双眼却在凝实远方。 赤勇团虽然简陋,但却十分之大,而这冷狱便地处赤勇团内极东之处,仅有不到两千人把守。 “终于来了。” 腾晨望着远方黑压压的队列,感受着脚下黄土的震动,邪异脸庞露出戏谑之色。 不多时,一张张熟悉的脸庞映入腾晨眼帘,赫然是秦维、苏泽麟以及另一名腾晨不知晓姓名的大队长带着三人身后不下于三千兵马风尘仆仆地赶来。 “秦维...”腾晨淡金眼眸中杀机毕露,身子随之倏忽闪动,极速迎向秦维等人。 苏泽麟二人面露异色,未料到腾晨一人面对三千将士居然不退反进,不由得眼皮一跳。 秦维目光冷静,望着极速冲来的腾晨,他山羊胡下的嘴角蓦地微微上扬,有了笑意。 腾晨冷哼一声,在距离三人几丈之时陡然停下,对着秦维猛然一拳轰出。 虚空震荡,狂风呼啸,一股极为霸道的冲击之力夹杂着旋风骤然扩张,轰然爆发。 秦维处于这道攻势正中,受到的攻击最为强烈。在这拳风到达身前的一瞬,其战马嘶鸣一声,身躯噔噔急退,终于抵抗不住,连带着马背之上的秦维倒飞出去,撞在了身后大军之上。 秦维将马背一踏,跃于半空之上,试图摆脱拳风的追踪,其表情在下一息骤然化作慌乱,毫无征兆地身子一僵,被一股大力猛然拽起,身形向腾晨方向飞去。 而苏泽麟与另一位大队长则在拳风到来之时,同时连同马匹一起被震飞出去,落入了三千行进的将士之中。 原本整齐行进的大队在这变故之下,前方几列为了顾及两名大队长安危,蓦地停下,而后方没来得及反应,已撞上前方队伍,便又是一顿,这一顿便又导致后方队伍接着撞了上来。 就这样一撞一顿,整个大队霎时间乱成一团,甚至有大半将士已从马上摔落,被踩踏成重伤,哀嚎之声不绝于耳。 腾晨微微一笑,这番效果是他有意而为之,毕竟他对赤勇团亦有感情,此番变故秦维是主谋,他不愿大开杀戒,但这些将士是奉命而来,若不给点颜色,一样会给他带来不小麻烦。 “你胆子不小,但你可知太大胆的人,往往会很早丧命?” 腾晨似笑非笑地看着被禁锢拧在手中狼狈不已的秦维,冷笑间将其随手抛在地上,正欲逼问其幕后主使,却见秦维满脸挑衅,竟没有一丝慌乱,嘴角若有若无的笑意更甚。 “''得意过早,一样会死的很惨!” 秦维蓦地冷笑,一张枯黄符篆毫无征兆自其怀中飞蹿而出,在腾晨还未来得及反应之时,电光火石间浸入了腾晨脑海。 腾晨面色剧变,只觉脑海中有如被烈火焚烧一般剧痛难耐,他身子踉跄倒退,眼内景物只剩下了一团团在脑中熊熊燃烧的烈火在脑中越来越旺。 忽然,烈火在燃烧到了顶点之后,腾晨的疼痛之感竟随着烈火一起缓缓消散,在腾晨脑中变幻出现了一副副画面。 他看见自己身处人山人海之内,而前方则是一处刑场,刑场之上有着一个个自己最熟悉的面孔,和当年一般毫无变化。 他看着刽子手手起刀落,每一次下手都会收割一位自己至亲的姓名。 他发现自己只能眼睁睁看着这一切,竟连声音也发不出一丝,更别谈上去救人。 他发现夏亲王面露嗜血之色,缓缓将目光瞥向自己所在,那目光带有戏谑,带着嘲讽。 他看见当刑场上只剩下父母时,父母同时将绝望至极的目光投向自己,那目光中有很多含义,绝望、悲哀、怨毒...每一种都如同一把尖刀在腾晨心口划下,令他痛不欲生。 终于,鲜血将刑场浸得血红,所有人蓦然回头,将目光不约而同地投向腾晨,那些目光无一例外地,都带着深深的嘲讽与讽刺,带着轻蔑,使得腾晨近乎无地自容。 “真是可悲啊,连自己至亲也拯救不了...” “你一直以来的努力只不过是无用功罢了,你根本就是一个废物!” “至亲都死去的你,有什么脸面苟活于世?” “去死吧...” “去死吧!!” 腾晨只觉眼前一片黑暗,耳畔尽是咒骂之语回响不断,内心压抑多年的阴暗随之悄然蔓延,使腾晨此时蓦地有了绝望之感,一点一滴侵蚀他的心神,如同坠入万丈深渊。 ———————————————————————— 本打算今天请假,但孤风还是努力码出了一章...断更不好,唉 第八十八章 悲催的秦维 这绝望之感如同怒海狂涛,自那枯黄符篆内席卷而来,将腾晨淹没在内。 一股强烈的生死危机再次降临在腾晨身上,使得他快要涣散的神志重新恢复了清醒。 “魂魄,在被吸扯...” 腾晨眼前一片漆黑,但却能清晰地感到体内魂魄的剧痛与无力,正不断地被那诡异符篆所向上吸扯。 这股力量内更是有若有若无的金丹威压向着腾晨体内压迫,使得腾晨感到自己与外界的联系,竟被生生隔断,就连神识也无法探知分毫。 “的确有些手段,但想借此诛杀腾某,却太过幼稚!” 腾晨感受着体内的重重异变,其神色自痛苦蓦地化为了平静,窥视身体的神识亦在这平静之下被收回。 他的眼前蓦然出现一副画卷,缓缓舒展。在这画卷之上是一个个水墨色的人影,型貌互异,似忙碌、似休憩、似攀谈。 尽管每一个人的相貌都各不相同,但在他们的脸上,却都洋溢着笑意,洋溢着满足,充满着温暖,充满着幸福。 这画卷一人来高,简约朴素,似有无形的力量将其推动,使其环绕腾晨,缓缓转动。 画卷很大,其上的人物更有成百上千,栩栩如生。 这些人随着画卷的转动而在腾晨眼前变换着位置,尽管腾晨不能一一喊出姓名,却有种深入骨髓的熟悉之感,他更是在其内看见了自己的父母,他随即明白了,这些人,自己是认得的,且关系不浅。 这些水墨之人在腾晨的注视之下,渐渐有了颜色,有了生机,衣着与肤色各异,仿佛就要从画卷中走出。 他们并未走出,而是在生机到达顶点之时,眉目同时向下一弯,看着腾晨,眼神中皆是鼓励与希冀,使得腾晨心神震动,一阵温暖之感蓦地袭来,令其脑海内被绝望侵蚀的部分瞬间溃散,重归于清净。 那画卷内短暂涌出的生机开始了消散,其内的千百人物也趋于黯淡,就在一切将要消散之时,腾晨清晰的看见,所有人近乎透明的嘴角,同时露出了温馨的笑意。 这笑意随着画卷的崩溃而消散,在其消散的一刻,腾晨内心身处的黑暗,蓦地有了纯白光亮绽放。 一朵白色花苞缓缓盛开,将其周边的黑暗悄然驱散,盛开了三叶形如草状的白色花瓣。 待三朵花瓣全部绽开,形体已成为一株洁白之草,在其四周更有纯白之光笼罩,看起来神圣不可侵犯。 这是腾晨第二次见到此草,心内的轰鸣愈发强烈,他已能万分确定,自己与此草有着有如血脉的联系,亦或者,此草是无数年前,自己的前世! 它静静地立在腾晨丹田身处,没有一丝晃动,而其周围的纯白之光却愈发明亮,当这明亮之光将腾晨整个丹田笼罩之时,那白草之后,慢慢地出现了一张脸庞,那是一张稚嫩的,少年的的脸庞。 那脸庞带着青涩,带着微笑与懵懂,缓缓抬起,似是有所联系般,望向了腾晨。 再次看见这张脸,腾晨心中并未感到震撼。他平静地与其对视,仔细地看着,这张曾属于自己最美好时光的脸庞,心内平静如水。 那稚嫩脸庞会意般地扬起了嘴角,对着腾晨微微一笑,在这笑容之下,白草的三叶蓦地有了颤动。 阵阵孩童银铃般的笑声在腾晨耳际响起,与这笑声一同出现的,还有腾晨全身上下凭空涌出的阵阵清凉之意。 在腾晨讶异之际,其丹田内的三叶白草陡然盛出一股极致纯白之光,使得腾晨黑暗的视线只剩下了纯白之色,其全身各处的黑暗骤然消散,甚至连那枯黄符篆也在“咔嚓”一声之后,化作了点点灰烬。 就在腾晨呆立之时,一名秦维手下的第三十队队长,手持长矛,怒吼一声向着腾晨刺下。 在其还未刺下之时,却见腾晨陡然睁开双目,对着长矛猛然一掌劈下。 长矛崩溃,虚空震荡。 那人面色一红,神情刚要化作惊骇,其两条手臂就已化为齑粉,只见其痛苦地将嘴巴大张,却无法发出任何声音。其整个身躯在下一刻轰然爆裂,尸骨无存。 方才腾晨神志被那诡异符篆所侵,感觉废了不少功夫,实际上却也只是几十息罢了。 他望向倒在地上,仍被自己所禁锢,神情却化作了无比慌乱的秦维,目中有了残忍之色。 他知道方才那一击是秦维最后的底牌,甚至就连解散第七队、杀害李力也是为了使自己大怒,而创造诛杀自己的机会。 从秦维眼中,腾晨看出对方的的确确是真真慌了,并非继续作假。 秦维内心除去惊慌,更有不少苦涩。那位主人将这符篆交付于他时保证此符篆能灭杀金丹期以下所有修士,他听后自然狂喜不已,心想这回腾晨定然难逃一死。 为了使自己不被怀疑,他特地设下此计,引得腾晨动怒反叛,自己便有了除掉对方的理由,这样一来自己不仅除掉了心腹大患,在主人和赤啸天那里都是大功一件,可谓一举三得。 但他怎么也没想到,这被主人再三保证威力的符篆,竟在腾晨身上如此快便失去了效果,反倒使得自己落入对方手中。 “难道他是金丹期始祖!” 秦维苦笑更甚,主人没有坑他的必要,那么也只有一个可能,对方已经步入金丹期,所以才如此清淡描写地破解主人术法。 但他又怎会知道,腾晨已经过“疗心”,也就是凝结金丹的最初一步“入尘”,如此对心神攻击的术法于腾晨来说已不会有太大作用。 联想到自己的所作所为,看见腾晨笑里藏刀的眼神,秦维重重叹了口气,他明白自己定然难逃此劫。 腾晨冷冷一笑,像拧阿猫阿狗一般,将秦维扔给了身后的张星,道:“这狗贼先交给你处置一番,可不要玩死了,刘某还有事情问问。” 秦维看着露出邪恶笑容的张星,心中有了不好的预感,却无奈全身动弹不得,只得面带哀求讨好地看着对方。 忽然,他双目一缩,望着比划剑柄的张星,神情化作了慌乱。 张星反握着长剑,面上露出坏坏的略显猥琐的笑容,一步步走向秦维。 “你...你要干什么?” 张星嘿嘿一笑,再次将长剑比划一番后,猛地捅向秦维身上的某个部位。 “啊!!!” 一声杀猪般凄厉的哀嚎在赤勇团上方蓦然响彻,回声嘹亮,使得周边还有余力作战的将士手中动作一滞,目光投向声源所在之处。 待看清发生何事时,众人嘴角一阵抽搐,紧接着只觉身后凉意嗖嗖,望向秦维的眼光化为了怜悯。 看着众人都将目光看向这里,张星笑得更加猥琐,将剑柄提起,对秦维的求饶之声罔若未闻,又是一记猛刺。 这一次的惨叫之声比先前大了几倍有余,众人再也没有心思继续交战,皆放下武器悚然地望着曾经风光无限的秦维大队长被一介普通士兵如此羞辱的一幕,心中竟有了快意。 又是一声惨叫,这声惨叫已经不能用杀猪来形容,其凄厉之深令腾晨都感到头皮发麻,竟有些可怜秦维了。 就连远在数百丈外大营内的赤啸天也是背后一凉,被这无比凄厉的惨叫声吸引,走出了营帐。 第八十九章 已成定局 腾晨似笑非笑地瞥了眼被张星折磨地血肉模糊的秦维,心中隐隐有了快意,他明白张星是个聪明人,做事自有分寸,自己没有必要担心秦维被他玩死。 他目光在周围扫过,连续两拳拳将两名秦维的走狗轰爆过后,目光停留在一名瘦弱的兵士身上,面色有了温和。 “咣当” 在与腾晨对视的刹那,那兵士手中大刀猝然掉落在地,随即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刘队长!” 那兵士满脸愧疚,双膝跪地,低头听候腾晨处置。 他来到此地之前才听闻刘队长归来,但却与同行的三千将士一起,接到的是将腾晨斩杀的命令。 出动三千将士,只为斩杀一人。这在赤勇团前所未有,甚至整个齐雷国也只有过几例,且那都是人杰五阶的重犯。可见赤啸天对腾晨的重视! 在他看来,刘队长虽然神通广大,但面临如此阵仗,恐怕在劫难逃。而他身为原来第七队一员,能做的也只有不对刘队长出手,不去做任何直接威胁到刘队长生命之事,并在刘队长被处死以后,寻觅一个机会,同原第七队的兄弟将刘队长的尸首偷偷安葬。 身为赤勇团一介普通兵士,这些,已经算是他的全力了。 但他没有想到,刘队长居然比他想象中强大得多了太多,居然强大到一拳将三名大队长打得没有还手之力。 他忽然想到刘队长在那时曾承诺过,要让第七队变得赤勇团最强,要让第七队成为天岚城中闪耀的新星。 现在,他明白了,刘队长是来实现诺言的,是来拯救第七队,拯救赤勇团的! “你同张星去将在场我所有第七队之人召集起来!” 在听到这话语的一瞬,那名原第七队兵士只觉有股轻柔之力将自己轻轻托起,重新回到了战力的姿势,甚至连自己的内力也在这轻柔之力下有了补充。 “遵命!” 那兵士想着腾晨鞠了一躬,同张星一起,提着奄奄一息的秦维,将其作为招牌,一面震慑周围其它队伍之人,一面展开搜寻。 “时间不多了...” 腾晨喃喃,望向乱成一团的三千大军,神识蓦然散开,锁定处于大军中心,已受重伤正被保护的苏泽麟与另一名大队长,身形骤然冲出。 他五指隔空一抓,几十道血线如同蛛丝般激射而出,巧妙而精准地避开了挡在两人身前的近千将士,下一刻化为两张大网,将两人笼罩在内。 在众将士愕然之际,腾晨冷哼,手臂一挥,两人随着大网被一把拽出人海之内,扯到身前。 两人因为受到腾晨那带有规则之力的一拳而受到重伤,如今在这一拖一拽之下更是痛苦,不由得低低哀嚎。 腾晨不由分说将二人禁锢,面带笑意地打量二人一番后,淡淡开口:“你们能坐到大队长之位,想必是聪明人,我的意思不说出来你们也应明白。” 两人神色一滞,在见识腾晨的强悍实力后,两人心中都已明白这刘队长压根是扮猪吃老虎,压根不是什么人杰三阶,他们曾见过赤啸天出手,虽然霸道非常,但与腾晨相比则显得相形见拙,可见腾晨实力定在赤啸天之上,甚至高出许多。 且看腾晨出手,仅凭之力对抗自己这三千大众绰绰有余,己方被消灭殆尽也只是时间问题。 两人相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看出含义,随即异口同声喊道:“参见刘团长!” 两人故意将声音喊的极大,使得方圆百丈内的四千赤勇团将士听得一清二楚。 奉命前来斩杀腾晨的三千将士神情愕然,纷纷放下手中兵器,显得有些难以置信。就连最先倒戈腾晨一方的千余将士与张星等人亦面露古怪之色,却也有着难掩的得意与喜悦在内。 “在赤勇团一切尘埃落定之前,刘某还不能给你们自由。” 腾晨颔首,语气不急不缓,内心却有些赞赏二人的明智之举。 二人不由得有些失望,念头一转之下,正要试着谈些条件之时,却见腾晨已将目光瞥向他处。 两人顺着腾晨目光望去,却见张星与身后几百原第七队成员一并走了过来,皆面如桃花,喜上眉梢。 腾晨妖异的脸庞有了不大协调的欣慰之色浮现,他的善恶道规则在见到第七队众人时,因为情感的波动有了一丝消退。 他知道,自己再也见不到那个忠心耿耿的李力了,再也难以有如此忠实的心腹。不过令他稍感安慰的事,至少张星安在,自己仍有能够完全信赖的第七队,足矣。 “苦了你们了...刘某发誓,再也不会发生同类之事!” 腾晨叹了口气,将目光自第七队每一个人身上扫过。那目光带着鼓励,带着慰籍,更有一种奇异之力,将第七队众人心中的种种负面情绪一扫而光,望向腾晨的神情皆斗志昂扬。 腾晨微微一笑,缓缓道:“你们去劝降这些做无用抵抗之人,刘某还有最后一事要办。” 话音未落,腾晨就已化作青色遁光,向着赤啸天所在飙射而去。 众人头发被腾晨遁速卷起的狂风而吹得散乱飘扬,神色中除了惊讶更有羡慕,久久凝视腾晨消逝的方向,半晌才回过神来。 “赤某知道你一定会来。” 赤啸天站在营外,如同一尊魁梧的雕像,巍然不动,语气平淡得像是在说一件平淡无奇的家常,对于来临的腾晨并未有任何惊慌之感。 腾晨嘴角轻轻上扬,俊朗的脸庞更添几分妖异,玩味似的说道:“看来赤团长您已做好为自己的糊涂付出代价的觉悟了。” “的确,是赤某愚昧在先...”赤啸天长笑,缓缓回过头来,饱经风霜的大眼精光闪动,露出浓浓的战意。 “但赤某很想知道,以赤某堪比人界五阶之力,同所谓的‘上仙’会有多大差距!” 在这话语说出的一瞬,赤啸天身前虚空一震,仿佛凭空出现一般,其手上赫然多了一把火红长枪,通体火红,如同跃动的火焰,更有一股炽热之感在长枪周围使得虚空亦变得有些模糊。 “赤虎七焚,焚天枪诀!” 赤啸天将长枪在身前一抡,一圈火焰自枪身蓦然凝出,将长枪连同枪杆一同化为烈焰熊熊,使得赤啸天此时仿佛成了一尊烈焰战神。 腾晨面色凝重,竟从这烈焰之中嗅到了一丝危险的气息,在暗道这焚天枪诀有些意思的同时亦运转内力,以防不测。 与此同时,赤啸天双目一凝,握住长枪的双手对枪身烈焰毫无畏惧,猛地向着腾晨一刺。 枪尖未至,其上的火舌就已顺着这一刺摇曳涨动,蹿上腾晨胸口。 腾晨冷哼,身子轻轻一侧,将火舌连同枪尖一起躲过。却感到胸口一阵炽热,再看时长袍胸口处已被烧了个窟窿。 “怎么会这样,方才明明躲过了才是...” 腾晨眼中闪过奇异之色,却见赤啸天神色戏谑,长枪在下一刻似乎活了一般,随着赤啸天的双手疯狂转动,对着腾晨发动了狂风暴雨般的袭击。 烈焰之枪在其手中伸、缩、点、弹、抡、拉、扫、转,招招直逼腾晨要害,竟使得他一时只得躲避,无法做出回击,甚至连长袍都已处处焦黄,满目狼疮。 “看来这赤啸天经历的生死之争少说也有百次以上,虽然只有人杰四阶顶峰,实力恐怕和南宫阳明那老头有的一拼!” 腾晨暗暗想道,却见赤啸天目中寒光一闪,其猛然张开大口,一道猛虎咆哮赫然响起,使得腾晨竟有那么一瞬间心神陷入了恍惚。 再看时,那长枪已然消失不见,却有一头烈焰巨虎凝聚与赤啸天身前,狂吼之下猛地扑向腾晨,瞬间将腾晨淹没于火海之内。 “太让赤某失望了,看来所谓上仙亦不过如此!” 赤啸天冷笑,正要收回烈焰之枪所化巨虎,忽然心内一震,一道龙吟带着愤怒轰然自烈焰巨虎内传出。 下一刻,一条火龙似鱼跃龙门般,骤然穿透巨虎身躯,冲向长天,消失不见。 巨虎在这冲击之下虎躯一震,其身体伴随着哀鸣消散于无形,只留下一地零碎的长枪碎片,支离破碎。 赤啸天坚毅的神情化作骇然,浓密的胡须因为惊骇而几乎被挤上宽大的鼻子,随即其有些黝黑的脸色蓦地一红,鲜血狂吐不已,魁梧的身躯亦在颤动之下,借着手臂支撑才没有倒地。 腾晨略显狼狈的身影随着长枪的崩溃而显现出来,他玩味似的看着气息萎靡的赤啸天,在他嘴角,有些一丝不易察觉的血迹。 第九十章 团长腾晨 “咳...” 赤啸天哈哈大笑,每一声大笑都伴随着剧烈带血的咳嗽,但其笑声依旧爽朗,给人一种虽败犹荣之感。 他原本红里透黑的脸庞变得煞白,整个人霎时间看起来苍老瘦削了许多,甚至蓦地多了一些白发。 “赤某已败,要杀要剐随你处置,只希望阁下能善待赤勇团,莫走赤某的老路!” 赤啸天淡淡一笑,双眸中似有追溯之色划过,在这追溯之色浮现的瞬间,他立刻闭上了双眼,等待来自腾晨的决断。 腾晨叹了口气,将前因后果在心内思忖一番后,发觉赤啸天并未有太多过错,只是一时糊涂,而第七队的解散李力的死亡则大多由于秦维,赤啸天并非罪大恶极。 念及至此,腾晨微微颔首,缓声道:“也罢...” 几乎在腾晨开口的刹那,他脸上的微笑陡然凝固,将目光望向了远处。 “赤团长!!” 一声声带着焦急的爆喝自四面八方赶来的人马中传出,令腾晨眉头微微皱下。 前来救援的人马,竟有万余之多! 赤啸天紧闭的双眼蓦地睁开,在看见万余赤勇团将士之时,脸上被欣喜与犹豫所交织。 终于,他重重叹了口气,眼光从四面八方临近的将士中扫过一圈后,摇摇头,朗声道:“从今往后,赤某不再是你们的团长!” 众将士大惊失色,齐齐拉马,面露难以置信之色,万人哑然,竟无言以对,气氛一时间安静地诡异。 其中几名领头模样的人左右看了一眼,互换了几个眼色后,不动声色地点了点头。 “赤团长被刘成用卑鄙手段逼迫退位,为了赤勇团的将来,大家速速同我们将这奸恶刘成擒住!” 几人似是早就约好一般,异口同声将这话语吼出,率先冲向了腾晨。 他们并未看见腾晨今日来到赤勇团后出手的一幕幕,只是据他们所知,这刘成最多不过人杰三阶的实力罢了。 他们对于今日赤勇团之变的缘由与过程一概不知,但他们知道,赤勇团已经大乱,此时不动,更待何时! 至于为何能让赤啸天心甘情愿宣布退位,定是达成某种协议或者使用了某种卑鄙手段。 在他们看来,这刘成无异于是处心积虑最后却为自己几人奉上嫁衣,几人心里更是暗笑不已,脸上亦情不自禁地浮出了狂喜与得意之色。 就在几人心中得意,距离腾晨不过丈许距离,正要齐齐发动攻击时,脸上的表情却同时一滞,眼神随之黯淡,失去了光泽。 他们的神情,永远的凝固在了那阴笑之上。 仿佛枯萎了一般,几人自脸庞有着无数裂纹向下以难以形容的速度扩散,就连他们身上的盔甲也未能逃过一劫,咔咔迅速裂开,无数道裂纹一直蔓延至几人脚跟才有了停歇。 众人还未来得及愕然,一道清风不知从何而起,轻轻自几人身上拂过。 风势轻柔,聊胜于无,却在众人骇然的目光之下,将几人化为了漫天飞灰,吹散于无形,吹散了几人在这赤勇团、在这世间的所有痕迹。 赤啸天倒吸一口凉气,这万余赤勇团将士因境界太低而感觉腾晨自始至终并未出手就将这几人灭杀,但他却因为功法的特殊与境界高上那么一些才勉强看见,腾晨在几人来临的刹那,手臂在身前轻轻地摆动了一下。 这摆动十分细微,非常人所能发觉,且在这摆动过后,腾晨的身体之外立即出现了一股奇异之力,以无法形容的速度浸入了那几人体内,才使得几人形神俱灭。 “这便是上仙的真正实力么!?” 赤啸天心中激起惊涛骇浪,同时也明白了腾晨适才对自己已是万分手下留情,否则... 他打了个冷战,不敢继续往下去想,回首整个事件,他心内顿时泛起浓浓的苦涩。 “你们服不服?” 腾晨面无表情,洪亮的声音如同晴天霹雳,带着质问,带着毋庸置疑,带着绝对的权威,在万名赤勇团将士耳边炸响,恍如天神下旨,使得原本就处于惊慌状态下的将士更加慌乱。 “从不从?” 每一名将士都在这质问之下陷入了激烈的心理斗争,他们一方面为腾晨恐怖的实力所震慑,不敢轻易拒绝。另一方面又因为同赤啸天效力多年,对赤啸天的归属感难以就这般割舍。 “为何我们上万人会惧怕他一个手无寸铁之人?”一名将士从惊骇中恢复理智,恍然道。 “他功力再高又如何,莫非能以一敌万不成!?” 万名将士如梦方醒,皆在恍然的同时暗笑自己之前的犹豫,若万人联手,就算是天神恐怕也会皱下眉头,而自己居然会有了畏惧之感,实在是可笑。 万余将士议论纷纷,眼神在交谈之中逐渐变得坚定,将手中兵器握得更紧。 腾晨面色微不可察地有些泛白,显然长时间动用善恶道的法则之力对他来言也是一笔不小的负担,此时已有了疲惫之感。 “事情变得棘手了么...” 腾晨内心喃喃,又联想到姬家,不禁有了烦躁之感。 “刘团长!!” 正当腾晨思索对策之时,万人包围的缺口之外,闷雷般的呼声穿过万道人墙,在腾晨身边回荡。 却见为数五千上下的大军以张星等第七队兵士为首,将秦维等三名大队长绑在身后,浩浩荡荡地穿过万名赤勇团将士包围,挡在了腾晨身前,与那万名将士形成对峙之势。 张星等人急忙下马,将被整个第七队折磨地半死不活的秦维甩在一旁,自己连同第七队四百余名兵士齐齐护在腾晨体侧,形成四堵密不透风的城墙。 腾晨松了口气,深深地望了一眼张星,内心对这个忠心的部下竟有了感激之心。 他明白张星定然耗费了不小的心思才将三名大队长带去的三千多将士全部收服,这个过程不用张星讲述,腾晨亦明白非常不易。 若不是张星及时赶来,自己的结局,很难说。恐怕即便是胜了,也会付出极为惨重的代价。 “自始至终都没有见到王志远...” 腾晨双目一凝,趁着这空当进行呼吸吐纳,脑中念头亦没有停止转动,准备迎接新的变化。 万余将士仍没有多少惊慌之感,在腾晨发现王志远与其部下迟迟没有出现之时,这万余将士中亦有聪慧之人发现了这点。 “王大队长品性中正,手腕强硬,他定是早就发现这刘成的阴谋,如今正在筹备一切,欲同我们共同将刘成的阴谋抹杀!” 那些发现王志远未出现之人中的一名兵士面色兴奋地开口。 在其开口的一瞬,赤勇团的大地又是一阵晃动,整齐的铁靴踏地之声由远及近,使得众人为之侧目。 “王大队长来了,赤勇团有救了!” 不知是谁发出的一声高呼,紧接着万名将士中接连不断地响起附和之声。 “王某来了。”王志远带领着五千将士,云淡风轻地拉着缰绳,双眼蓦地有了光华一闪而过,“是为覆灭已经变质的赤勇团而来!” 万余将士连同倒戈在腾晨一方的五千皆是一片哗然,只是心境完全相反而已。 腾晨脸上绽放出了笑容,在这一刻,其面容恢复到了最初的清秀俊朗,发色亦回到了乌黑之色。 他的眼神穿过第七队,穿过万余对峙的将士,凝视在了王志远身上,很是欣慰。 王志远似是察觉到了一般,向着腾晨方向微微一笑,接着将战马一拉,继续开口:“从今日起,刘成团长便是赤勇团新的团长,你们可有意见?” 他看了一眼犹豫不决的万余将士,又深不可测地笑了笑,沉声道:“又或是你们想要战上一场?” 万余将士齐齐打了个冷战。本来腾晨堪称变态的实力就让他们畏惧不已,如今双方兵力已经持平,对方那里又将秦维等三名大队长擒住,赤团长也失去战斗能力,甚至连王大队长也加入了腾晨阵营,他们如今已经彻底没有了斗志。 多年的作战经验使得他们明白,要想活命必须要懂得看清局势。 没有任何意外地,这一万将士亦归顺于腾晨,整个赤勇团都真正成了腾晨的囊中之物。 一旁的赤啸天英气的脸庞有了苦涩之色,这苦涩没有持续多久便化作了释然,没有留下一点痕迹。 “参见刘团长!!” 两万将士将腾晨环绕在中心,齐齐单膝跪地,面露恭敬之色,向着腾晨高声大喝。 嘹亮的声音赫然形成了一股音浪,在整个赤勇团回荡,使得腾晨亦有了震耳欲聋之感。 第九十一章 幕后主使 “刘某与诸位本是兄弟,诸位不必客气!”腾晨淡淡一笑,将赤啸天扶起,“自此赤啸天前辈便是我赤勇团副团长,刘某资历尚浅,若作出不当之事以后还望赤前辈多多指点!” 赤啸天灰暗的神情在听到腾晨后半句话语的传出,立刻有了光亮,他望着腾晨,心中的复杂难以言表。 “承蒙团长厚爱,赤某定尽职尽责!” 在赤啸天说出这话的一瞬,周边两万余名赤勇团将士就连王志远也露出古怪之色,不过却也无人敢言。 “够了,这几日暂且一切照旧,赤前辈请随刘某来一趟。” 腾晨伸手将苏泽麟二人解除禁锢后,提起秦维,径自走出众将士的屈膝环绕,在万众瞩目之中提着秦维,带着曾叱咤风云的赤啸天,进了自己原来的队帐之内。 “还请刘团长明示,将赤某邀此所谓何事?”赤啸天望了一眼神志不清,血肉模糊的秦维,内心有些忐忑。 腾晨缓缓转过头,脸上却带着神秘莫测的笑意,道:“你可想知道修仙之法?” 赤啸天虎躯一震,即便是以他万事临头处变不惊的阅历也不禁露出了骇然之色,哑然了半晌有余,怔怔地看着腾晨,难以相信自己有生之年能有这等好事。 因为曾在朝做过大将军,位高权重,对于“修仙”一事亦曾有耳闻。 相传修仙者法力无边,呼风唤雨,与天同寿...种种传闻铺天盖地,亲眼所见者却少之又少。 赤啸天曾秘密调查一番,经历多年时间,得出的信息却让他心中激起了惊涛骇浪。 甚至他被贬至赤勇团,也与此事有那么一些关联。 他之所以能确定腾晨是修仙者,也是因为曾有次目睹腾晨出手,尽管腾晨有所掩饰,但根据他对修仙者的了解,很快便明白了腾晨是自己梦寐以求的修仙者。 而之所以轻视腾晨,在于他明白修仙者亦有境界等级之分,弱的也就与地灵期不相上下,且他看在腾晨如此年轻,暗想对方境界理应不会太高,却未料到... 联想到腾晨爆发出的恐怖实力,他倒吸一口凉气,神色中顿时出现多年不见的难以压抑的向往之色。 他,心动了! 腾晨将赤啸天脸上表情的细微变化尽收眼底,尽管对方没有开口,他也已经明白赤啸天有了兴趣。 “当然,这修仙之法不会与原来完全一致,腾某会稍作改动,使得其更适合尔等修炼。”腾晨微微一笑,“你既然知道修仙之事,那么也应明了修仙亦需要资质才可走远,刘某的改动只会对尔等更有脾益。” 赤啸天喜上眉梢,也顾不得内伤,道:“既然刘团长肯下如此大手笔,想必有事要托付于赤某,还请刘团长明示,赤某定当全力而为之!” 腾晨颔首,清秀的脸庞露出本不应该出现的老成,笑道:“赤前辈果然英明,那么刘某就明说了。” “前辈你应该了解,修仙者不能同凡人混迹太久,但刘某有重事在身,不得不如此。而一旦达到了金丹期,刘某就要飞升离开人界,到时赤勇团会重新交给赤前辈你,还望前辈对第七队多多照顾!” 赤啸天摒气凝神,听完腾晨话语后内心松了口气,他本以为腾晨会狮子大开口,他更是做好了耗费血本的打算,没想到腾晨的要求竟如此简单,他不禁有些狂喜。 “多谢刘团长信任,赤某必定尽心尽力!” 腾晨点点头,取出《修仙入门篇》,又从帐内找到一块半人大小的木板,将入门篇的前几页略做一番修改后,雕琢在木板之上,递给了赤啸天,道:“这是最基本的修仙之法,习得后可算是半步迈入仙途,而余下的,刘某会在飞升之前交给你。” “赤某感激不尽!” 赤啸天接过木板,稍稍看了一番后,双目情不自已地泛出亮光,本就喜悦的脸色更是狂喜,正要再次答谢时,却见腾晨瞥了一眼地上的秦维,对着赤啸天使了个眼色。 “前辈请回罢,刘某还有些私事需要处理!不过关于此时,请务必保密,否则引发的后果,刘某概不负责!”腾晨将笑容收敛,语气霎时间变得冰冷严肃。 “遵命!” 赤啸天连连点头,找了条布匹将木牌裹住大半后,急不可耐地退出了营帐。 看着赤啸天离去,腾晨脸上有了笑容浮现。 他之所以如此放心赤啸天,全在于他在最初对其出手的一刻,就已不知不觉地将血莲三变中最后一变也是最诡异的第三变,血莲之种值入了赤啸天体内。 这血莲之种无色无味,被值入者只要修为不是高出施术者太多,便不会有丝毫察觉。同时,其平时亦不会有任何异变,但倘若其要做出任何对施术者不利之事,哪怕仅仅是一个念头,就能让施术者在万里之内察觉,并且能通过血莲之种来进行惩罚。 他玩味地看着已经陷入昏迷的秦维,其已然被怨气冲天的第七队折磨得面目全非,狼狈不堪,哪怕是其父母见到,也要花费一番功夫才能辨认得出。 但即便如此,腾晨也不打算放过这奸诈之辈。 今日,他必须死!还不能轻易地死去! 腾晨脸上渐渐浮现出笑意,俯身向着秦维胸口一按。 在这一按之下,一圈波纹在秦维周身蓦然荡开,立即汇入秦维体内。其煞白的面色顿时变得异常鲜红,一大口鲜血猛地自其口中喷出。 他神色迷惘地向四周张望,当看见腾晨时,迷惘立即消散,化为了浓郁到极致的骇然,又是一口鲜血喷出。 “如果你不想死的太过凄惨,那就将你所知道的一切告知于刘某。” 腾晨淡淡的话语带着刺骨的杀机传入秦维耳中,使得他眼皮狂跳,更是牵动了全身的伤势,剧痛不已。 “做梦!”秦维山羊胡一撇,对着腾晨露出不屑的笑容。 “哦?” 腾晨脸上有了微笑,手掌毫无征兆地向着腾晨胸口一拍。 这一拍带着一股极为霸道的巨力,在进入秦维身体的瞬间就使得其全身上下所有骨头如同陶瓷一般,化为了齑粉。 其面色扭曲,似要发出最为凄厉的哀嚎之时,其整个身体就要扭成一团,成为一堆烂泥之时,迎来了腾晨的第二掌。 这第二掌带着一股奇异之力,在秦维体内充斥,使得其本要瘫软的**勉强支撑为人形,更是将其哀嚎堵在了喉咙之内,只有满头大汗与极度狰狞痛苦的神情能表现出他的痛不欲生。 “再问你一次,说还是不说!” 腾晨话语带着威严,带着杀意,再次灌入秦维耳内。 秦维狰狞的脸庞使尽全力般挤出恶狠狠的笑容,更带着得意之色,顶着满头大汗吼道:“凭你这样的垃圾,就算再多出百个也不是我主人的对手!” “聒噪!” 腾晨冷笑,一掌拍在秦维天灵之处。其体内那股奇异之力在这一拍之下猛然爆发,瞬间将秦维血肉捣烂,使得其整个身子霎时间干瘪下去,化作一摊烂泥。 但其痛苦到了极致的脑袋却被腾晨死死按住,眼球上翻,模样好似已经失去神志,脸皮不断抽搐,比先前更为淋漓的大汗自其额头疯涌而下,似正经历非人的痛苦。 半晌,腾晨松开了手掌,其手掌下的秦维眼眼睛一白,随即七窍流血,倒地身亡。 腾晨大袖一挥,一团火球立即将秦维尸首包裹,几息后便化为灰烬,在原地留下几道焦印。 “果然是夏亲王那狗贼...” 腾晨嘴角溢出鲜血,神色有了凝重,一手托腮,开始在房内来回踱步。 第九十二章 佳人已逝情犹存 虽然腾晨修为未到筑基后期,但凭借强劲的神识与仙力的支持,已能勉强施展搜魂之术,但所得记忆难免零散不全,且会对自身造成反噬,这便是腾晨选择先去逼问秦维的原因。 自秦维脑内获得的零散记忆,腾晨已得知这秦维从小便因天赋甚高,聪慧过人而受到夏亲王关注,后来更是因为一些原因而直接成了夏亲王的手下,为其效力多年。 后来不知何等原因而受夏亲王指使而潜入赤勇团,凭借天衣无缝的演技与仅次于赤啸天的实力,很快便升至大队长之位,在赤勇团内亦颇有威望。 而设计陷害自己,使得第七队分崩离析,这一切就是为了使得他能够有名正言顺杀死自己的理由,并能借此更有胜券迈向团长只为,好将整个赤勇团也化为夏亲王囊中之物。 “好一个夏亲王,恐怕你的计划远远不止于此!” 腾晨脸色化为冰冷,心内又惦记起挽救姬家之事,救人要紧,只得暂时将揭破夏亲王的野心放在一边,自怀中取出了那张回春秘方拓本,小心翼翼地将其摊开。 “龙鳞草、檀椿木、碧螺清灵散、七色石各取二到三两混合磨制,同养魂剂一起熬制于天冰雪水之内,三个时辰会自行化为回春秘丹一颗...死者必须是在七日之内死亡,且头颅完好,此秘方才能发挥起死回生之作用。”腾晨望着秘方低喃,脸上有了凝重之色,“居然需要六种药方,这每种药方光是听名字便可知非同小可,恐怕得费上不少功夫。” 腾晨叹了口气,把六种药方记在一页黄纸之上后,连同秘方揣入了怀内,脸上有了坚毅执著之色。姬家惨案因他而生,他无论如何,无论付出多大的代价都必须去尽全力将所需要的药方筹备齐全,制出回春秘丹他才能心安。 没有多做停留,腾晨散开神识,锁定赤啸天之后,他立即赶往其营内,随便搪塞了个理由,要其在自己离开的几日内照常打理赤勇团,并对赤勇团的变化严加保密后,迅速地离开了赤勇团。 记忆彻底复苏后的腾晨,对整个天岚城已是了如指掌,再加上有神识的帮助,已经能将自己所欲前往之地准确无误地锁定在脑海之内。 “此事才过去不到三日,按照齐雷国的规矩,姬家尸首应该仍在衙门义庄之内...” 腾晨身形不断闪动,以常人根本无法看见的速度飞奔,距离衙门愈来愈近。 “砰” 三名守在义庄入口的衙役正百无聊赖地拉扯着家常,忽然有阵狂风自三人身前扫过,只见一道青影倏忽闪动,下一刻义庄被三把铁锁紧紧拴着的大门轰然爆开,竟诡异地没有发出一丝声响。 正当三人骇然之际,一阵轻柔之风带着昏睡之意灌入三人七窍之内,使得三人同时身子一软,栽倒在地。 做完这些,腾晨神色凝重,将神识紧紧压缩,在充满腐臭与乱尸的义庄之内搜寻姬家族人的踪迹。他的神识自数百具凌乱的尸体之上扫过,忽然,他双目一缩,身形迅速闪到一颗几人腰杆粗细的粗壮榕树之后,望向义庄深处。 “真他大爷的晦气,我们堂堂名捕居然要做如此低贱之事!” “这有什么办法,那位大人的命令谁敢违抗?” 几个身穿黑袍的男子骂骂咧咧地走了出来,每个男子身后都扛着一具尸首,另一只手臂紧紧捂着鼻子,眼神在四处不断张望,似乎有些紧张。 腾晨目光自这几名黑袍男子周身扫过,当他看清几人身后尸首模样时,不禁身躯一颤,目中同时涌出激动与悲恸。 “听风...鹰眼...姬晓云...”腾晨双目中泪光狂闪,身体抑制不住地颤抖,当他目光扫到最后那名黑袍男子身后时,终于再也无法控制,扑通跪了下来。 “姬兰!” 腾晨内心疯狂呐喊,虽然没有发出一丝声音,但在心中却早已声嘶力竭,泪水如同决堤一般,蜂涌而出。 他看见姬兰的脸庞依旧美丽可人,只是面色一片死灰,再也没有了当初的娇艳与明媚,有的只是浓烈的死气。她表情十分安详,若没有嘴角那一道近乎成了黑色的血迹,任谁都会以为这位绝美女子正在熟睡。 她的蓝色长袍已被染得近乎全部血红,而在她的腹部,却有那最为浓郁的已凝固为黑褐色的血水,使人明了那伤口便是造成这佳人香消玉殒的致命之伤。 忽然,那背着姬兰的男子仿佛想到了什么,脸上浮现出邪笑,在叫住其他几人之后,将姬兰自身后放下,怪笑道:“据说这就是天岚城第一美人姬兰呢,就这样不明不白地死了,比起将她就此掩埋,不如我们几人....嘿嘿。” 那男子没有继续说下去,只是面露邪笑地看着其他几人,右手更是搭在了姬兰绝美脸庞之上,发出啧啧之声。 “说的也是,如此美人这样浪费实在是暴殄天物...”几人中的一名壮汉毫不犹豫地符合,亦同那男子一起怂恿另外三人。 那犹豫之中的三人见此地荒芜,遍地除了死尸以外也只有自己这几个大活人,再加上对姬兰的美色早有耳闻,禁不住二人蛊惑,亦不再遮掩,双眼齐齐聚向姬兰,露出垂涎三尺之色。 最先提出的男子嘿嘿邪笑之下,右手不安分地有了动作,就在他邪笑更甚,右手正要接触到姬兰的刹那,其动作骤然凝固,右手仅仅距离姬兰一尺,却再也无法前进分毫。 他邪笑蓦地变得僵硬,带着尴尬与不解望向身旁的几名捕快,却看见几人满脸惊慌,皆大张着嘴巴看着自己,那紧接着自己欲要过来的壮汉更是一屁股坐在地上,带着骇然向后爬动,那种难以形容的恐惧,仿佛大白天见了恶鬼一般。 男子脸上的邪笑霎时间凝固,化作了迷惘与恐慌,欲要将头抬起,却感觉脑袋仿佛有千斤之重一般,无法抬起分毫,只得将眼珠向上一翻,看见了盖在自己额头的五只手指。 在他还未来得及求饶之时,只觉一股磅礴巨力陡然灌入自己大脑之内,带着震动,轰然在脑内爆开。 在他生命的最后一刻,他只看见漫天漫地的血红,只看见自己的身体轰然爆裂,化成了一场血雨,洒在了昔日的四名好友身上。 那四人尚处于骇然之中,身体还未能够动弹,便见那身穿青袍、将自己同伴秒杀的青年化作一缕青烟,消失了踪迹。 “砰” 又是四场血雨洒落,在血雨正中的腾晨却风雨不沾一般,没有被鲜血溅到一滴。 腾晨长发随风飘扬,冰冷的面色甚至能使凡人窒息。他目光的寒意在望见地上那女子的一瞬,陡然消散,化作了一股浓密的温柔之色。 这温柔带着暗伤,带着悔恨,带着爱意,使得他忘却了杀戮,不由自主地上前一步,将姬兰抱在怀里,久久凝视。 “对不起。” 腾晨本已制止的泪水再次就要夺眶而出,他深深吸了口气,使自己的目光艰难地从姬兰晦暗的脸庞之上挪开,在运功之下,终于将泪水制止在了眼内。 腾晨的坚强,绝非常人能够想象,绝非常人能够比肩,就连人界那些所谓的天骄也是望尘莫及。 尚在青涩时期的他,在亲眼见证父母双亡之后,第一次留下了眼泪,从此在血莲教每日都要经受极度痛苦的磨炼,虽然他贵为少主,却从未对自己降低过要求,这一切,都为了能够亲手向夏亲王那狗贼复仇。 失忆后的他来到姬家,在被姬兰对自己使用“美人计”后,他从未有过悸动的情窦,就在这不经意间悄然初开。每当与姬兰在一起时,他那莫名躁动的心都会得以安分平静,那种感觉,他不明了,但他明白自己实实在在的喜欢。姬兰的死亡令他联想到了腾家之难,难以抗拒地,第二次留下了泪水。 “我等你。” 他蓦地想起姬兰同自己最后一别之时的话语,心中的自责更是达到了前所未有,那股痛楚难以言表,使得腾晨此时近乎癫狂。 直到得知了姬兰的死亡,感受到内心那抓狂的剧痛,他才明白,自己已经无可救药地爱上了姬兰,爱上了那对外人冷若冰霜却对自己温柔端庄的女子。 他的眼框水雾升腾,已经有那么一瞬在眼前全部陷入了模糊。 也就是这一瞬,腾晨没有注意到,姬兰修长而浓密的睫毛,微微地,颤动了一下。 第九十三章 毒辣 “是天意么...” 腾晨将多余的心绪抛在一旁,散开神识自姬兰等人身上扫过,下一刻目中露出了异色,神情在喜与悲之间变幻不定。 他发现五人中除了姬兰不知何故只在腹部有着一道致命伤以外,姬落尘等死人皆有一道几尺裂口横贯脖颈与脑内,手法残忍而凌厉,定是凡人中的顶尖高手所为。 腾晨看向义庄屋檐之上四处高悬的白色布匹,大袖一挥,一张丈许大小的布匹径自飞来,覆盖于姬兰身躯之外,将她包裹在内。 “你是什么人!?” 正当腾晨欲要再次伸手之时,一声大喝凭空炸响,紧接着是阵阵吆喝之声,一群衙门官兵打扮模样的百许人马接踵而至,将义庄入口从两边封死,手持利器,虎视眈眈地盯着腾晨。 “既然见到了腾某,你们也别想活着回去了。”腾晨冷冷一笑,他之所以没能发现这些人马靠近,一来是对夏亲王略微有所忌惮,不敢鲁莽将神识太过散开,二来他方才心神全在姬兰几人身上,故而对外界的变化有所疏漏。 但既然这些夏亲王的走狗都见到了自己的模样,那么他们的下场无疑只有一个: 死! 在那百余官兵带着怒意与不屑齐齐靠近的刹那,腾晨双目金光一闪,清秀脸庞之上蓦地浮现出妖异之色,嘴角撇起一丝戏谑,向着来临的官兵一指点出。 一道金色光芒自腾晨指尖绽放,在这光芒绽放的刹那,百余官兵前冲的脚步齐齐一顿,有的甚至一只脚停在半空,身子仍保持着弓腰冲跑的姿势,仿佛成了百余座雕像,再也没有了任何动作,就连呼吸也是如此。 腾晨脸上浮现出玩味的笑容,其指尖的金色光芒蓦地一闪,一道淡金之色的波纹有如在虚空之上流淌的潮水,骤然向着百余官兵扩散而去。 波纹狂涌,在接近百余官兵之时轰然散开,如同金钵倒扣,将每一名官兵笼罩在内。 在众官兵心中骇然,还未弄清究竟发生什么事时,却见那好似毫无伤害的金色波纹已然来临。 没有一丝征兆,没有一声惨叫,这百人的神情同时化作了茫然,身躯亦在这茫然之下,同时化为了金色,渐渐趋于透明。 这透明仅仅持续了几息时间,接下来百余人身躯同时崩溃,全部化为了点点金光,连同魂魄亦成了金色,向着腾晨手指倒卷而去。 无数金光自指尖汇入腾晨体内,使得腾晨之外多了一层淡金光芒笼罩,看起来如同一尊圣佛,与其面容之上的妖异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善恶道的规则之力加强了少许,而筑基中期顶峰的瓶颈亦有了一丝突破的迹象...” 随着体外的金光消散,腾晨感受到了在将那百余官兵所化金光吸收后善恶道规则与瓶颈的变化,不禁有些欣喜,虽然鉴于这百余官兵最高才不过地灵三段的修为,腾晨的突破只是九牛一毛,但却为腾晨开辟了一条提升修为的崭新大道。 但即便如此,他也不会仅仅为了提升修为而随意杀人,所谓人不犯我我不犯人,若是他人无故前来招惹,腾晨倒也不介意将其化作自己体内修为的大餐。 念及至此,腾晨取下一练白布遮掩于鼻梁以下,将怀中的姬兰搂得更紧了一些,正为如何将姬落尘等人带走之时,却听见“嗖”一声在耳际骤然呼啸,一股高温蓦然降临,一支火箭带着难以想象的急速,不偏不倚地射在姬落尘尸身之上,使得其肿胀的身躯立刻燃烧起来,瞬息已成为了一团火人。 一股莫名危机使得腾晨眼皮一跳,身形急速向后暴退,双手紧紧抱住姬兰,望向箭矢射来的方向,看见的却是漫天火箭飞舞。 腾晨双目一凝,他透过铺天盖地的火箭,看见了屋檐之上的一名男子。 “看不透修为?” 随着腾晨的低喃,漫天夹带着炙热火焰的箭矢已划过虚空,如同流星临世,将整座义庄映成了末日之景,落在了义庄内数千尸首之上。 一时间,义庄火光滔天,除了腾晨怀中的姬兰,其余数千尸首无一幸免,焦糊之味同腐臭之气混杂在一起,若有凡人吸入必会陷入窒息。 看见四团已被烧成了火人的姬落尘等人,腾晨目中寒光一闪,丹田内悄然运转仙力,正要扇灭火焰之时,直觉双腿一紧,随后一股炽热之感自双腿传遍全身。 腾晨低头望去,却是面目全非的姬晓云身处熊熊烈焰之中,全身都已被烧成焦黑,面色却已化为青黑,翻白的眼中更有血丝弥漫,在烈火中看起来狰狞万分。 他双手更有一股出奇的怪力,竟使得腾晨一时举步维艰。 好在腾晨不堪忍受每次作战都要换衣之苦后,最近已习惯于在体外凝成一层仙力屏障,虽说若对上强敌不会起到太大的作用,但在此时便使得腾晨身上的青袍于烈火中幸免于难。 腾晨面露犹豫之色,面对着嘴里发出咆哮,疯狂撕咬自己大腿却无功的姬晓云,他心底有了愧疚,这愧疚使他联想起姬兰因自己而遭受大难,使他陷入了挣扎,竟忘记了屋檐上的射箭之人。 那是一名四十出头的男子,其长相颇为奇异,大鼻小眼,有种异域之风,不似是齐雷国之人。 男子看见腾晨呆立在原地,不禁冷笑一声,手中蓦然出现一张白色纸片,纸片无风自动,在刚出现的刹那遍自行燃烧起来,却诡异地化为紫色飞灰,向着义庄急速落下。 被烈火焚烧得只剩下大半个身子的姬落尘三人随着飞灰的来临,身躯竟有了缓缓的抽搐,下一刻立即僵硬地站起,目中紫光转瞬即逝,嘴中发出含糊不清的响声,如同饥饿的野兽一般疯狂地扑向腾晨。 腾晨苦笑,将姬兰牢牢护在怀内,任由姬落尘等人扑在自己身上,任由他们疯狂地在自己身上撕咬拉扯。 “夏亲王,你果然够狠!” 感受着已化为行尸走肉的四人在自己身上尽最大努力地撕扯,腾晨心如刀绞。虽然四人的撕扯在炼体已经小有所成的他感觉不过是挠痒罢了,但越是这样他内心的羞愧更加深刻,恨不得死的人是自己,用自己换来姬家与姬兰的平安幸福。 他明白定然是夏亲王对自己来义庄劫尸早有预料,故而设下此局逼迫自己现身,更是布下了一场杀局要置自己于死地。 “好狠的夏亲王,好狠的心机!” 腾晨仰天长笑,血泪自眼框静静流淌而下,自他脸庞滑落,落在了怀中包裹姬兰的白布之上,使得其更增添了几分娇艳,一如往昔的姬兰。 同时,腾晨对于夏亲王的恨意更是滔天,他若不亲手将这奸诈不择手段之辈碎尸万段,他寝食难安,他无法苟活于世! 那屋檐上的男子露出戏谑之色,无奈地摇了摇头,手掌向下探出,猛地握成拳状。 随着这拳头的握下,姬落尘四人动作一顿,不再对着腾晨撕咬,而是分别将腾晨死死抱住,更有四股狂爆的毁灭之力自四人体内躁动不安,这四股毁灭之力气息之强,可以令炼气大圆满修士在其爆发之下形神俱灭,就算是筑基期修士也不敢近身相迎,稍有不慎便会身负重伤。 腾晨深深吸了口气,将姬兰护得更紧,闭上了双眼。在他闭上双眼的一瞬,四股毁灭之力轰然爆发,如同绚烂的紫色烟火一般,将整个义庄染成了紫色。 “呵呵。” 腾晨头发披散,嘴角流出两行血迹,青袍也已有了破损。他妖异的脸庞带着浓烈的杀意,身形自火光之中冲天而起,紧抱着姬兰,急速冲向屋檐伤的始作俑者。 男子见腾晨冲来,神色中有了一丝意外,这意外在见到腾晨怀中被白布包裹的姬兰之后,化为了嘲讽。 “人总是会被珍惜之人所伤害,这话果然没错。” 男子带着嘲弄的话语传入腾晨耳际,使得他脚步在半空之中蓦地一顿,目中有了疑惑。 与此同时,腾晨竟愕然地发现,怀中的姬兰,突兀地有了动静。 第九十四章 规则之力 “噗” 一只纤细素手以无法想象的速度自裹住姬兰的白布内冲出,在腾晨最没有防备之时,毫无阻碍地刺穿了他的胸膛。 腾晨身子本能一侧,那素手顺着胸膛,如同锋利白刃,自腾晨心脏边缘划过,带着冰寒穿过他整个后背。 残阳如血,素手如葱。 腾晨苦笑,口中一甜,强行将鲜血憋了回去。他强忍着体内的剧痛,目中露出温柔之色,一手抓住姬兰那刺穿自己胸膛的纤纤素手,而另一只手则在姬兰再次有所动作之前,按在了她的小腹。 在腾晨这一按之下,姬兰的身躯重新化作了僵硬,恢复了安静,温柔地躺在腾晨怀中。 “禁锢之术?” 身处屋檐的男子面露异色,神情中有了一抹被掩饰的忌惮。他冷哼一声,双手将弓弩向外一折,拉下弓弦系于十指之间,双眸自淡淡的蓝色瞬间化为深紫。 他蓦地俯身,十指连带着弓弦向着脚下屋檐的龙头雕像一压,在这一压之下,一片紫色光幕随着男子十指迅速进入龙头,将整个龙头化为了紫色。 “三千行尸诛杀大阵!” 在男子沙哑之声传出的刹那,通体紫色的龙头蓦地一缓,扭曲之下形成了一道紫色阵法图案,更有一张暗紫光幕迅速扩散,盖于义庄下方被火焰包裹的数千具死尸之上。 大火在这紫幕覆盖之下骤然诡异消散,一具具焦黑而残缺不全的尸体齐齐一震,头顶同时出现条条淡紫丝线,在这些丝线的尽头,是那男子身前不断旋转的紫色阵法。 男子原本就白皙地没有血色的脸庞在这阵法运转之下更加煞白,轮廓更是如同被吸走般,突然瘦下一圈。 他撑地的右手蓦然一抬,向着腾晨一指划下。这一指的划下以后,男子嘴中喷出一口鲜血,他十指中的弓弦更是全部碎裂,化作无数紫色丝线融进了阵法之内,随着紫线的融入,紫意滔天的阵法之内陡然有了一丝规则之力,将腾晨锁定在内。 这丝规则之力虽然十分之弱,甚至不及腾晨善恶道规则的百分之一,但也足以将腾晨完全锁定。 义庄之下的数千尸骸在这一刻漆黑的眼窝之内竟同时有了紫意,僵硬身躯亦在这紫意的牵引之下,以诡异的弧度弯下,猛然弹向半空之上的腾晨。 数千焦黑之尸同时跃向半空,仅仅是其身后飘落的无数焦灰便将整座义庄搅得壮观无比,身躯更是像一头头大雕,从四面八方向腾晨激射,如同黑云压境,壮丽绝伦。 腾晨脸庞之上有了笑意,他缓缓将姬兰插入自己胸膛中的素手拔出,任由鲜血将裹住姬兰的白布连同姬兰衣着染的猩红,将姬兰素手重新合拢。 他拉开白布,没有看见阵法愈来愈快的运转,没有看见身后涌来的数千行尸,他眼中只有那一张曾经倾国倾城的素颜,只有那一个令自己第一次萌生了爱意的家人。 他眼中在这凝视之下化为了浓郁的金色,他的黑发亦自刘海开始有了金色,向着左右极速扩散。 仅仅不到一息时间,腾晨的整个身躯除了脸庞,连同他的青袍都化为了金色,他整个人的气势,更是在这金光笼罩之下,有了截然不同的变化。 他抬起脸庞,神情淡然地望向那操纵阵法的男子,俊俏的脸庞上有了若有若无的戏谑之意。 男子心神一震,与腾晨对视的他,心中居然突兀地有了种心惊肉跳之感与前所未有的危机之感。 他更是从腾晨身上看见了一股莫名的威严,使得他一时竟忘了继续操纵阵法。 那是一种俯视众生,唯我独尊的威严! 那是一种顺我者昌,逆我者亡的威严! 男子恍惚之时,腾晨抱着怀中的姬兰,向着阵法迈出了一步,在这一步迈下之时,顿时有一股无形冲击轰入阵法之内。 阵法轰然一顿,更有碎裂之声自内接连传出,阵法内的紫意亦在这声响传出后,顿时缩小一圈,颜色更为黯淡。 腾晨淡淡一笑,脚步再次抬起,正欲迈出第二步之时,身后三千行尸已低吼着冲到腾晨身前。 只是在这些行尸还未来得及作出任何动作之时,腾晨身后蓦然轰鸣,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升起了一道金色屏障。 所有的行尸在接触到这屏障的刹那,身躯立即崩溃,化为点点金光,融入屏障之内,使得这屏障更为凝实。 这些没有神志的行尸仍前赴后继,争先恐后地撞在这屏障之上,很快便一只不剩,皆被融入这金色屏障之内。 与此同时,腾晨第二步已然迈下。随着这一步的迈下,腾晨身后的金色屏障立即有一半消散于无形,在他脚下轰然爆发。 金浪漫天,碎瓦四飞。两人所处的屋檐及下方房屋轰然爆开,瞬间消散于无形,只剩下半空中的二人与那凝固了一般的阵法。 “咔嚓” 阵法轰然破碎,化作无数紫光,消散无形。男子猝然喷出大口鲜血,两耳同时有了血迹留下。他再也无法掩饰那份震惊,惊恐而难以置信地望向腾晨,身形连连后退,转身就要遁走,却突然有了寸步难移之感。 他面色惊恐,缓缓回头,却见腾晨淡然的表情中露出了意味深长的笑容。 “既然你这么喜欢尸体,腾某便将你也变成尸体如何?” 男子连惨叫也未来得及发出,便已眼睁睁看着腾晨声后的光幕骤然一闪,迅速压缩成为一团金色光团,极速向着自己激射而来。 “哼。” 男子身躯一震,血如泉涌,自七窍内飙射而出。在那光团进入他身体的一刻,他全部的内脏连同魂魄都被震碎,唯有一具血迹斑斑的空壳坠向义庄大地。 金光消逝,腾晨全身的金色从头到脚迅速消退,脸色更是变得煞白,全身发软,气喘吁吁。 “这便是善恶道的规则之力么,对现在的我来说,负担仍然过重...” 腾晨望向义庄残破的义庄大地,心情有些沉重。好在义庄为放置死尸之处,地处偏僻,附近官兵又无一幸免,所以方才的大战并未吸引到多少注意。 腾晨甩了甩近乎恍惚的脑袋,心神一动之下,将一层仙力覆盖于姬兰周身,使得凡人无法看见姬兰半分。 做完这些,腾晨身影一晃,化为一缕青烟,带着姬兰赶往赤勇团。 第九十五章 偶遇故人 夜幕下的赤勇团一片安宁,只有几点萤火微光漂浮不定,徐徐晚风伴着蝉鸣之声,微微作响,格外安详。 恍若一阵清风,没有惊动任何人,腾晨悄然跨入营帐,轻轻放下怀中如同熟睡的姬兰,陷入了沉寂。 “兰儿,抱歉,恐怕又得让你等候腾某了...” 眼前的姬兰,原本白皙无暇的脸庞已化为了暗青,更有一些紫褐色的暗斑遍布于肌肤之外,虽然仍能给人美丽之感,却不及原来十之一二。 浓郁的死气在她周身环绕,如同一层灰暗云雾,在这云雾状的死气之内,有一小团银白光球散出微弱之光,缓缓趋于黯淡,那是姬兰魂内的生机。 这死气与生机,凡人无法看见分毫,即便是人杰六阶的顶尖武林高手也不能发现端倪。唯有将神识修炼到一定程度的筑基期修仙者才能清晰感知,但也仅仅是感知,无法干预丝毫。 腾晨那日之所以能被齐渊所救,一来是源于暗血之引对魂魄的改造与加强,使得他的魂魄在地灵八层时已与筑基修士相当,生机顽强。二来那时他仅仅死亡几个时辰,且齐渊修为已是金丹中期,故而能将他复活。 如今姬兰已经死去三日,魂魄也已在这三日中日趋萎靡,即便是齐渊也束手无策,除非是有化神期以上的老怪动用意境之力才可挽回。否则长此以往,姬兰的魂魄不出七日定会自行离体,坠入轮回大道。 腾晨眼中露出一抹悲哀,轻拂姬兰冰冷的脸颊,将她有些散乱的发丝拨弄一番,看着安详地彷若熟睡的姬兰,轻轻叹了口气,取出了摘星仙剑。 “冰封。” 摘星嗡鸣一声,在腾晨操纵之下,深蓝剑身有了层层薄冰涌现,一股极寒之意勃然爆发,在这寒意爆发的刹那,摘星剑身的无数薄冰恍若被吸引一般,迅速覆盖于姬兰身躯之上。 寒雾缭绕,薄冰散尽,姬兰娇躯在薄冰的覆盖之下显得冰清玉洁,如同不屑于沾染尘世的仙女,不禁令人神往。 这薄冰由摘星仙剑所施展,自然不会是看上去那般简单,它如同一个没有点滴死角的屏障,将姬兰庇护在内,可抵御筑基期以下的一切攻击,更可防止姬兰肉身出现损坏,至于如何将这股寒气驱散,腾晨亦有了准备。 他盘膝坐下,眸中金光大盛,双手迅速掐诀,在手诀变换的同时,口中开始了低喃。 “瞒天莫瞒己,瞒己空悲愁;瞒天莫问天,问天罪临头!” 在腾晨铿锵话语道出的一瞬,其仍在不断变换的手诀中蓦然冲出一个个形状各异的金色符号,接连不断地涌入姬兰体内。 姬兰被薄冰覆盖的身躯在这些符号的涌入之下,逐渐自冰蓝变得淡金,身躯亦开始趋于透明,如同灵物一般,缓缓消失。 当腾晨掐完最后一个手诀,停止一切动作之时,姬兰的身躯已经彻底消失,与她身躯一同消失的,是那席卷整个营帐的森森寒气。 腾晨面色不变,眼中金光一闪,下一刻姬兰身形再次出现在原地,没有丝毫移动,当他眸中金光散去之时,姬兰的身躯亦再次从原地清空消失。 此术名曰“瞒天”,是筑基初期术法之一,可将施术者指定的没有生命之物掩盖踪迹与气息,若非境界高出施术者太多者,无法发现任何端倪。 做完这一切,腾晨在松了口气的同时渐渐有了疲倦之感,他闭上双眼,开始了吐纳,等待第黎明的到来。 次日清晨,腾晨将姬兰安置一番后,没有丝毫拖泥带水地奔向天岚城最大的交易坊区“珍异坊”。 腾晨径自走进珍异坊内一家规模中等的店铺,四处打量一番后,来到了那中年掌柜面前,掏出那张制作回春秘丹所需的药方,不由分说地递了过去。 “掌柜的,您这里可有这些东西?” 男子盯着那枯黄纸片,渐渐皱下了眉头,将纸片递予腾晨,摇头道:“恐怕要让客官您失望了。这些材料太过珍贵,本店一件也无,且这周边的店铺也不会有,若客官您迫切需要,可去‘奇物阁’碰碰运气。” 男子说罢,走出店铺,给腾晨指出奇物阁方向,收下腾晨赏的一银元后,高高兴兴地回了铺子。 腾晨按男子所述,很快便来到了珍奇坊内最为华奢的奇物阁。 这奇物阁四方皆有一头琉璃石狮,五光十色,不知用何种材料制成,但一定不会是凡品。从外便能看见楼阁有五层之分,每一层的砖瓦都是用美玉雕砌而成,且每往上一层的美玉的品质都胜过下方任何一层。 待腾晨走进去后才发现,阁内更是奢侈无比,美玉珍宝与黄金打造的饰品与用具尽显豪奢,令人目不暇接。且在这阁中来往之人皆衣着华贵,谈吐举止颇为不俗,显然皆为达官显贵。 两位侍者见腾晨气质不凡,连忙前来热情询问试探,百般讨好。 腾晨也不卖关子,直接自怀中取出那张黄纸,递给了其中一位侍者。 两位侍者凑在一起,仔细将六种材料看完之后,脸上皆露出狂喜之色,互看一眼后,那名拿着黄纸的侍者将纸片还给腾晨,抑制住眼中的兴奋,道:“客官,您需要的东西在第四层可以找到一二,请随我们来!” 腾晨点点头,随着两位侍者登上楼阁的第四层,发现这一层并不宽敞,但却充满药香,想必是多为珍贵药材。 一中年美妇百无聊赖地坐在柜前玉凳之上,见到腾晨等人前来,原本空洞无聊的眼眸顿时大放异彩,丰腴身躯立即自玉凳站起。 不待她迎向腾晨,两位侍者就已走了过去,连说带比划一番,只见美妇面色变换,半晌才走向腾晨,有些尴尬地娇笑道:“客官,实在是不好意思,您需要的那些材料,我们这儿只有龙鳞草与檀椿木,且都已被人提前预订...” 说到这里,美妇难为情地望着腾晨,话中似乎还有些别的意思。 腾晨自然很快听出了她的弦外之音,也无暇计较,只是淡淡道:“无论预订者出的多少价钱,刘某在他原价上多出二十金!” “啊!” 美妇兀然失声,立刻发现自己的失态,连忙掩嘴,娇笑连连,道:“客官好气魄,这两样东西我们是每件五十金卖给那位公子,既然客官您如此豪爽,那么本店便一百一十金将这两件卖给您!” 腾晨点点头,心中却不禁十分肉痛。他通过大半年的攒积才有了如今不到一百五十金的资本,未料到仅仅是秘方中的两样药方便将自己积蓄耗去大半,联想到后面四样,腾晨不禁打了个寒战,暗叹真是钱到用时放恨少! 正当腾晨要掏出自己的大半身家时,一声长笑打断了他的思绪与动作,紧接着他看见一名身穿白袍,俊朗脸庞上带着笑意的男子与一名身着纯白长裙,身材高挑、体态婀娜却有轻纱遮住半个脸庞的女子相互谈笑着,走上了第四层。 那女子虽然遮住了面容,但却有股脱俗之意无法遮掩地散露而出,与其秋波潋滟的双眸搭配起来,使人一眼便能看出此女之美定是世间少有。 “如烟,雁某这次给你父亲准备了一株千年人参,相信他的顽疾定能得到根除!” 男子在笑着说完这话后,目光无意地瞥向腾晨等人,当他看见一脸古怪与愕然的腾晨后,爽朗的笑声戛然而止,神色同样化作了惊讶与愕然,同时还有一丝喜色在内。 第九十六章 冤大头南宫雁 “南宫兄!”腾晨在对方看来的刹那,脸上的惊愕迅速化作了喜色,笑逐颜开地开口。 没错,这青年正是近半年前曾与腾晨有过一面之缘,短暂交谈却令腾晨记忆犹新的南宫雁,虽然对方脸上那道伤疤已毫无痕迹,但其模样却丝毫不差。没想到如今竟会在这里相遇,就算以腾晨的心机也难免有些意外。 南宫雁一愣,显然也吃惊不小,但以他的阅历之丰富,很快便恢复了平静,随即哈哈大笑,道:“久别一场,晨兄风采远胜当初!” 他笑着望向身旁女子,道:“这位便是雁某多次向如烟你提起的晨兄,如烟可有印象?” 那名叫如烟的女子听罢,美眸流转至腾晨身上,忽然有了一抹奇异之色,轻轻摇头,略显病态的俏脸有些歉意地望向南宫雁,柔声道:“如烟记不清了,但这位公子气宇轩昂,难怪会被雁兄牵挂在心。” 不知是否是腾晨的错觉,在与她对视的一瞬,腾晨竟有那么一刹那的熟悉之感。 他忽然想到了什么,看向二人,意味深长地笑道:“想必这位佳人定是天岚城中响当当的天岚三杰之一,柳如烟吧?” 南宫雁与柳如烟相视一眼,见柳如烟美眸中有些浓浓的不解,不禁干咳几声,正要开口,却被腾晨打断。 “南宫兄你身为天岚三杰之首,真是瞒得晨某好苦!”讲到这里,腾晨露出一抹悲伤之色,似乎对南宫雁隐瞒身份十分不满与哀伤。 南宫雁见柳如烟迷惘之色更浓,不禁有些哭笑不得,道:“雁某无意隐瞒,实在是当日时间太短,不够与晨兄畅所欲言,若能多喝两个时辰,雁某恐怕已将自己底细全盘托出!”他念头一转,立即有了化解尴尬之法,“也罢,为表歉意,晨兄你所需药材的费用便由雁某来承担。” 他这话倒不是托大,实在是今天出门怀揣了三四百金巨款,一来为讨好身旁这位佳人,二来来取前不久所订之物。在他看来,腾晨所需药材可能不同凡响,但依据他对腾晨的判断,理应不会是太过昂贵之物。 南宫雁此话一出,看见的却是那美妇与腾晨不约而同的古怪表情,尤其是那美妇,双眼已眯成一条缝,似乎在强忍笑意。 “这...南宫兄你确定?”腾晨面色恢复正常,一本正经地看着南宫雁说道。 南宫雁有些疑惑,心想莫非对方是来购买妇人之需不成?但他仍毫不犹豫地点头,道:“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这回不待腾晨开口,那美妇就已咯咯笑道:“这位客官所要是公子您前几日所预订的龙鳞草与檀椿木!” “哈哈哈哈,雁某还以为是多么珍贵之物,原来是龙鳞草与檀椿木...” 南宫雁哈哈大笑,仿佛毫不在乎一般,在笑过一阵后,这笑声忽然戛然而止,南宫雁的表情随即化作了颓然,仿佛突然被雷劈了一般,申冤似的失声喊道:“龙鳞草与檀椿木!?” 死一般的寂静,腾晨与那美妇一言不发,笑着望向南宫雁,这笑容看似平和安详,使人如沐春风,心中一暖。但却只有南宫雁从这温柔的笑意中看出了二人那笑里藏刀、仿佛要吃人的目光,他更是仿佛从两人的嘴角中看见了两颗贪婪而尖利的獠牙,那獠牙似乎也长了一双贪婪的眼睛,死死地盯着自己,不,是死死地盯着自己的钱袋! 南宫雁如坠冰窟,只觉欲哭无泪,他一脸无辜地望向身旁的柳如烟,不知是不是错觉,他忽然觉得柳如烟面纱下的俏丽嘴角,竟是笑了笑。 他忽然发现自己竟已在不知不觉中被孤立在外,陷入了无尽的黑暗之内,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全在于自己竟傻傻地提出那个条件,还说什么“君子一言,驷马难追”的傻话,实在是这辈子干过最蠢的事。百金虽然尚不能令他一贫如洗,但也是近两年才能获得的薪酬,这让他不得不肉疼。 如今话已脱口,自己也作出保证,还有佳人在一旁亲身见证,唯有实现承诺一途,否则自己日后如何立足?柳如烟又会如何看待自己? 他不知道,也不想知道,百金虽然数目不小,但与自己的名声与柳如烟亲睐相比,实在是不值一提。 “好,不就是龙鳞草与檀椿木么,雁某权当作为与晨兄的相识之礼,晨兄不必放在心上!”南宫雁嘴角略做抽搐,努力装作云淡风轻的样子,自钱袋中取出两张能够换取五十金的纸钞,递给了那美妇。 美妇收下纸钞,脸上泛起吟吟笑意,也不多说,莲步轻移到一玉柜之前,取出一大一小两只精心包装的黑色匣子,分别交予两位侍者同时将匣子打开。 “客官请看。” 腾晨循声望去,只见左边侍者手中捧着那偏小的匣子,匣内是一株紫草,有三片紫叶,每一片都呈龙鳞状,更有粼粼光泽上下流淌,散发出一股连腾晨也琢磨不透的奇异之力。 他将目光移到右侧,见匣内是某种树木的半片残枝,表皮萎缩扭曲,呈灰暗枯死之状,但腾晨却在其周围看见了十分浓郁的生机,足以媲美一位凡人的六十年寿元! 南宫雁凑上前来,仔细观摩一番后,目中有了赞许之色,缓缓开口:“的确是龙鳞草与檀椿木不假,且品质皆为上等!” 腾晨望向南宫雁,见他脸上有着无法掩饰的惋惜,再加上自己的感知,已能确定这两样东西的确不假,便毫不客气地将其双双放入怀中,笑着对南宫雁一拱手,道:“南宫兄今日大恩大德,晨某铭记在心,日后定当报答!” 南宫雁面色一红,摆手应道:“晨兄不必客气,只是雁某有些疑惑,晨兄你要这二物有何用处?” “晨某记忆尚未完全恢复,听闻这二物可养神健忆,便欲花下血本购来,助我记忆复原。”腾晨笑道,故意作出感激之色。 南宫雁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道:“的确如此,龙鳞草有清心提神之功效,而檀椿木则能养魂强魄,对晨兄记忆的康复作用不小,雁某本打算用来赠人,如今算是给对人了!” 腾晨莞尔一笑,同南宫雁客套一番后,取出了那张枯黄纸片,道:“不知这些材料南宫兄可有寻觅之法?” 南宫雁定睛看去,神色逐渐变得凝重,沉吟半晌后,缓缓道:“据雁某所知,帝都有家彩石坊,可能有晨兄你所需的七色石,至于其它,恕雁某孤陋寡闻,从未有过听说。” 柳如烟闻言,美眸划过一丝异色,好奇似的靠近南宫雁,目光在纸片上的药材名称一一扫过,忽而柔声开口:“如烟曾对‘天冰雪水’有过耳闻,相传在齐雷国与尚武国边境之极北有泉夺天地之造化,融日月之精华,名曰‘天冰泉’,五百年才凝出一团巴掌大小的天冰雪水,极为珍贵...” 听到这话,腾晨内心一沉,但想到姬兰那温柔的面容与话语,不禁将拳头篡地更紧,神情重归为坚毅。 为了姬兰,就算再苦再难,他也不会放弃! “多谢南宫兄与柳姑娘的指点,晨某有急事在身,这便告辞,有缘再会!”腾晨接过纸片,同两只匣子放在怀中,在侍者的恭送下离开了奇物阁。 “哈哈,如烟,来看看我给令尊准备的千年人参!”南宫雁畅快地笑道,径自迈开大步走向里去。 “嗯?” 柳如烟粉唇紧抿,美眸滞滞地望着腾晨下楼的方向,半晌才回过神,云步轻摇,拖着长裙,跟上了南宫雁。 第九十七章 储物袋 腾晨离开奇物阁,漫步于珍异坊各大小摊铺,希望能有所发现,但在耗费两个时辰后,仍然一无所获。腾晨只得悻悻按着原路返回,正要走出珍异坊,突然脚步一顿,停在了珍奇坊入口旁的一处小摊。 小摊十分简陋,紧紧是用几张野兽毛皮铺在地上,而兽皮之上是各类手工制作的玩物,有栩栩如生、神态各异的人像雕塑;有精妙别致、巧手匠心的小鼓、弹弓等妙趣横生之物。 但腾晨身为修仙者,这些凡物即便做的再巧夺天工也不会令他有丝毫动心,唯一令他动心的,是处在那小摊末端的,一个破旧不堪、甚至有多处缝补痕迹的囊袋。 腾晨只觉内心狂跳,生怕自己看错。他又定睛看了几遍,悄然将神识在那囊袋上来回扫过数次,确定无错,心底的激动顿时难以言表。 他强压住内心的喜悦之情,努力使自己恢复平静后,没有露出一丝异常地走了过去。 摊坊主是位白须飘飘,身材矮小且略显邋遢的老者,他一脸懒散与无聊,仿佛在此是十分难受之事,即便是看见腾晨走了过来,也只是眯了眯眼睛,稍稍挺直了身子,懒洋洋道:“要什么?” 腾晨微微一笑,指着那破旧的囊袋,道:“这个如何卖?” 老者无神的眸中闪过一丝光亮,他大有深意地望了一眼腾晨,堆满皱纹的脸上看不清表情,仅仅是摊开了五指手指头。 “五银元?”腾晨笑道。 老者摆了摆手,将眉头皱得凹陷,沙哑开口:“五十。” 腾晨一喜,自怀中取出一金,笑着递给那老者,道:“老伯,刘某今日心情不错,多余的五十银元便不用找了。” 他将一金放置于小摊之上,身手便要将那囊袋取来,突然发觉手臂被一股巨力所阻。 却见那老者一脸漠然地看着自己,而阻挡自己动作的,竟是老者那枯瘦得看起来没有一点劲道的手掌,使得自己右臂一时间竟使不出丝毫力气。 “我改变主意了,五金。” 老者似笑非笑地看着腾晨,双目紧眯,脸上的皱纹缩在一起,竟给了腾晨一股无形的压迫之感。 腾晨心中一惊,暗道这天岚城还真是龙蛇混杂,居然有这等高手混杂于坊市之内,自己仍然太过大意,对方能有如此宝物,怎会是凡夫俗子? 好在对方看起来没有恶意,令腾晨暗自松了口气,他没有说话,露出无奈之色,又从腰间取出四金,放在老者手心。 “还差一金。” 正当腾晨以为老者要放手时,却感觉右臂蓦地一紧,老者带着寒意的话语再次灌入自己耳际。 “这些老怪物不仅修为古怪,连脾气也是古怪...” 腾晨暗自嘀咕,又自腰间取出一金塞入了老者手中,满脸无辜地看向对方。 老者没有看腾晨一眼,只是将剩余的一金也一把抓住,同时松开了腾晨右臂,神色又化作枯燥之色,缓缓闭上了干枯的双眼。 腾晨苦笑,一把将囊袋紧紧抓住,来不及细细观摩把玩,他迅速转身,大步离去。他此时只想将这囊袋护住,尽快离开这里,离开这可怕的老怪物,越远越好。 “小伙子,你说谁是老怪物呢?” 沙哑飘渺之声在腾晨就要走出珍奇坊之时,蓦然传入他的耳内,惊得腾晨后背一凉。他回过头去,却见老者连同那小摊一起,竟没有了丝毫踪迹。 腾晨只觉有股冰泉自头顶灌下,使得他有种从头凉到脚尖之感,直觉告诉腾晨,对方若是想要杀他,可以轻而易举地抹掉自己在人界的一切痕迹。 他不再犹豫,心中更是不敢多想,迅速向着赤勇团飞驰而去。 ... 腾晨盘坐在地,取出自那神秘老者所得的囊袋,随着神识的散入,腾晨的喜悦已无法抑制地从内心溢出,喜形于色。 “果然是储物袋,与《修仙入门篇》中记述的一致,虽是低阶,但其内空间之大,足以容下半个赤勇团!” 他以为人界修仙者数量稀少,仙家之物必定同样难得,腾晨倒是不羡慕其它法宝密典,就如今来说,只有这储物袋之方便令他梦寐以求。 毕竟随着他修为的提高,需要随身携带之物也越来越多,虽然以他的修为不会有负重之感,但都放在兜内怀中总归不方便,这储物袋却正好解决了一切麻烦。 甚至在《修仙入门篇》有注释曰:只需小小储物袋,钱财法宝随身带! 腾晨喜出望外,使神识与储物袋相连,试着按书中所述,仅仅通过心动便一连将几件杂物移入移出储物袋之后,心中的新奇与喜悦自不必多说。 在将心绪平定后,腾晨双目金光一闪,随即姬兰被冰封的身躯在营帐内蓦然闪现。腾晨闭上双眼,不想令自己又因为看见姬兰而感伤,乱了心境。 姬兰肉身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融入储物袋,连同龙鳞草与檀椿木一起囊括在储物袋之内。 腾晨并未急于出发,而是沉思一番,将行程稍作安排,同张星交代自己将要离开四日后,带着储物袋踏出赤勇团,瞬息离开了天岚城。 一道青色长虹极速划破天际,长虹尾部更是带着一道白色气浪,风驰电掣,天地为之变色。 这长虹前进的目的地并非帝都,而是有帝都中转站之称的墨元镇。 墨元镇,神医医馆之外,腾晨显出了身形。 解铃还需系铃人,这回春秘方既然是老神医所作,那么老神医这里很有可能有现成的秘丹或者药材,即便都没有,消息必定能得知一二。 “老夫等你很久了。” 正当腾晨在医馆外徘徊,不知如何交代之时,医馆的木门蓦地吱呀被打开,老神医熟悉的声音自内悠悠传出。 腾晨先是一惊,对老神医的料事如神有些吃惊,但转念一想如今事不在此,救姬兰为首,便压下了心中的那份疑虑,面色沉重地进了医馆。 “老夫这里没有成品,但药材倒是有龙鳞草与碧螺清灵散。少侠若不嫌弃,拿去便是。” 老神医慵懒地抬起手,指了指药柜上的一打散发阵阵药香的青色晶莹粉末与如龙鳞般的紫色草叶,随即闭口不语,含笑看向腾晨。 腾晨向着老神医恭敬地一拱手,毫不迟疑地将碧螺清灵散与龙鳞草收入储物袋之内,虽然不知老神医为何对自己如此倾力相助,但他此时唯有感激,待到将姬兰复活与手刃夏亲王后,他定会将所欠的人情一一还清,不差分毫。 “神医前辈,不知养魂剂可在哪里获得?”腾晨忽然问道。 “养魂剂?”老神医低喃,沉吟半晌,继而正色望向腾晨,“那东西与天冰雪水也许会在尚武国拍卖会中出现...” 腾晨颔首,正为接下来如何辞别发愁,老神医的话语再度响起:“时候不早了,赶紧出发吧,她还有救!” 第九十八章 贾运财的幸运星 腾晨心神一震,再次向着老神医一拱手,缓步走出医馆,轻轻将木门拉上,双目一闭,整个身子迅速消失在原地。 艳阳高照,疾风尖啸,青虹破空。 以腾晨如今的遁速,从墨元镇到达帝都仅需片刻时间。很快,帝都的大致轮廓已出现于腾晨眼帘。 忽然,腾晨轻咦一声,身形在距帝都不到五百里处蓦地停下,望向下方官道。 官道上有两方人马,一方随从打扮,约莫有三十四人,而另一方蒙面裹巾大约为数六七十,正手持砍刀利剑相互拼杀。 腾晨一眼便看出,这些随从不论是数量还是功力皆远远不如匪徒,如此一来,被全歼也只是时间问题。 路上已是血流成河,五十来具尸体横七竖八地歪在血泊之中,伴随着一声声惨叫,一个个随从接连倒地,很快便只剩下了不到十位,但这十人仍然死死将身后的三辆护住,没有丝毫退却之意。 腾晨不由得心生敬意,这群随从明显与马车主只是雇佣关系,但却在众多强敌前面不改色,以命来尽责,令他也不禁为之动容。 若是放在平时,他定会毫不犹豫地下去将这些劫匪屠戮殆尽,惩恶扬善。 但如今他有要事在身,实在不想节外生枝,耽搁了挽救姬兰的时机。他可不想因为素未谋面之人而悔恨一生。 腾晨在半空踏出一步,正要离去之时,却见下方一辆马车之中滚出一团硕大的身影,那身影一个踉跄从地上爬起,拖着肥胖的身躯,一瘸一拐没命似的向帝都方向跑去。 在他身后,已有十余名匪徒紧追而上,按这架势过不了几息,那人就会成为刀下亡魂。 看着那道笨拙的身影,腾晨露出古怪之色,立即放弃了全速赶往帝都的想法。 因为,这逃命之人不是别人,正是腾晨当日护送商队的商队之主,富甲一方的贾运财! “一群王八羔子,居然欺负到贾某头上,等...” 贾运财后面的狠话还未来得及说完,却因疲于奔命,没有注意到脚下一块石子,满是赘肉的双腿蓦地一滑,肥胖的身子顿时向前一倾,立即“砰”地一声趴倒在地,捂着肥肉哀嚎连连。 他望着近在咫尺的十余名匪徒,目中有了绝望之色,在这绝望之中,更有深深的悲哀与不甘! 他贾运财自幼被拐卖至偏僻齐雷国一小村,后来侥幸自人贩子手中逃脱,历经波澜终于到了帝都,依靠乞讨勉强度日。 直到被如今所在的商队发现,当初这支商队在帝都默默无闻,而贾运财也从最初的打杂做到如今身份,更是将商队的规模扩大的数倍,其中的心酸苦辣自是不必多说。 外人只看见他贾运财如今的风光无限,何曾想过他暗中流过多少汗水血泪,经历过多少挫折嘲笑与白眼。 如今好不容易事业做到顶点,贾运财本打算干完最后一年,随后从商队中选出合适的接班人,自己则安享晚年。 这是他辛苦忙碌大半辈子后,最后的小小愿望,与他一生所干之大事相比,这愿望实在是太过卑微,甚至有些窝囊。 只是这有些窝囊的愿望,在今天看来竟会伴随着自己的死亡而永远成为奢望... 他看向狂笑的匪徒,看向迎面劈来的血迹斑斑的大刀,仿佛突然换了一个人般,畏惧之色兀然消散,肥胖的双颊蓦地有了笑容, 那是一种决然得抛开一切,置万物于度外的笑容,是本不应该出现在这张脸上的笑容。 那持刀就要砍下的男子在见到贾运财的表情后,动作为之一怔,但也仅仅是一怔,大刀便再次落下。 “等...等一下!” 在大刀极速来临之时,贾运财脸上镇定的笑容陡然消散,戏剧性地化为了无比惊恐之色。 因为,他忽然发现自己还是没有做好赴死的准备! 因为,他忽然发现自己藏匿的近万金还无人知晓! 而最重要的是,家中数名貌美如花的娇妻他还难以割舍。若自己死了,岂不是会被他人鸠占鹊巢!? 十余名匪徒见到贾运财脸色的双重变化,顿时捧腹哈哈大笑,那最开始挥刀之人将长刀收回,带着嘲弄嗜血之色,与那十人一起,同时挥刀斩向贾运财。 “不!!” 贾运财肉手抱头,紧紧闭上双眼,口内发出杀猪般尖利的哀嚎,脑内更是迅速回忆起了自己曲折悲哀的一生,又想到自己好不容易长出的肥肉即将被切成七零八落,不禁痛哭流涕,悲从中来。 正当十余把锋利大刀同时极速斩下,在劫匪们的狂笑与贾运财的尖啸之下,在不远处已将随从屠戮殆尽的一众劫匪赶来之时,贾运财的华贵大衣已被划破,眼看就要刺入骨肉之中。 异变突起! 一道青色虹光蓦然闪现,在这虹光闪现的刹那,十余名劫匪还没来得及反应,顿觉手中一沉,长刀齐齐咣当落地,随即脑内陡然刺痛,每一名劫匪额头正中都出现了指尖大小的血洞,眼白一翻,立刻全部身亡。 十余人砰砰倒地,腾晨显出身形,人畜无害的脸上露出无奈之色,将中指上的鲜红血迹轻轻一擦,腾晨挥起袖袍,看向那冲来的六十来名劫匪,笑意满满。 “绝世高手!” 匪徒中传来一声惊呼,众匪皆觉后背一凉,不待谁先发号施令,众匪就已不约而同地转过身去,以最快的速度向反方向奔逃。 已经不用多说什么了,方才他们还未看清腾晨出手,甚至还未看见腾晨什么时候出现,那十余名自己人就莫名其妙被其瞬间秒杀,就连惨叫也未能发出就已做了糊涂鬼。 虽然看起来是自己这边人多,但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出,就算己方人马再翻上十倍也不一定是对方对手。 他们此次执行任务的命令是“若败则亡”,一旦失败,谁也别想活命,因为那位大人自有手段将他们找出,一一灭口。但即便如此,现在死与将来死,无论哪个正常人都会本能选择后者。 可是,腾晨既然选择了出手,又怎会傻得留下活口? 望着远逃的众匪,腾晨微微一笑,右手蓦地探出,一团头颅大小的水气弹在其手心迅速汇聚而成。 他屈指一弹,水气弹立即自其手心冲出,极速隐入虚空,下一刻骤然出现在众匪正中。 众匪还未来得及愕然,已有一人来不及停下,撞在水气弹之上。 “砰” 随着一道惊天巨响,恍如降下一道晴天霹雳般,天地间强光一闪,再看时众匪已无影无踪,只留下一地血河,在官道上缓缓流淌,将其内的花草亦染的猩红娇嫩。 腾晨轻叹一声,用一丝内力注入吓得昏厥的贾运财体内,将他唤醒。 “你是...刘队长?”贾运财揉了揉肿胀的双眼,惊疑地看着腾晨,“我不会是在做梦吧!” 腾晨不可置否地笑了笑,望向身旁劫匪的尸体,没有说话。 贾运财疑惑地顺着腾晨目光望去,当看见血河与遍地横尸时,他立即明白了发生的一切,随即狂喜地抓住腾晨,双目放光,语无伦次道:“刘队长您真是贾某的大福星,是贾某积八辈子,不,是积八千年的德换来的福报,真是太感谢您啦,像您这样英俊潇洒武德登顶而又谦逊有为的青年实在是太少啦,真是我齐雷国一颗闪耀的星辰,齐雷国所有青年的楷模。为了能多见你一面,贾某就是折寿三十年心也甘啊...” 听着贾运财滔滔不绝的马屁,腾晨差点笑出声来,暗道对方不愧是大商人,类似的奉承之语必定数以千计,倒背如流。 他没有立刻打断贾运财的阿谀奉承之语,毕竟这倒是给了他时间考虑在帝都的安排。 他之所以只救下贾运财而没有去为那十名随从解围,是因为随着他对“道”感悟的加深,愈发明白了修仙者不能太过干扰凡尘因果。 一切事物的发生都有因果轮回,若自己随便干预,只会适得其反,将这因果扰乱,会造成许多意想不到且棘手万分的麻烦。 而他只救下贾运财也是因为自己曾与他有过“因”,这“果”却未了。联想到自己需要在帝都寻觅七色石,而贾运财又身为帝都大商人,他很快便明白,自己与他在此相遇并非偶然,而是这因果轮回给的必然! 他忽然有了一丝明悟,这明悟关乎因果,但却十分扑朔迷离。他感到自己如同偶然间瞥见一只亿万丈的鲲鹏一角,却无从继续。 他干咳几声,打断了贾运财不知疲倦的讨好,淡淡道:“贾老板,刘某正好欲去帝都办一件要事,同行如何?” 贾运财正在暗想如何说服腾晨与自己同行,他最担心的便是腾晨将自己一人扔在这荒郊野岭,听到这话自然求之不得,立即应道:“贾某正有此意...” 他话还未说完,便看见腾晨面带笑意,二话不说地将他拧起,不可思议地腾飞而起。 “刘队长,您可别不小心就松了手啊,那贾某好不容易捡回来的一条命又要丢了...”当腾晨飞上几里之高时,望着越来越小的地面,贾运财颤声道。 腾晨微微一笑,蓦地提起遁速,不由分说地全速冲向帝都。 “啊!!” 一道青虹如同天外流星,极速划破天际,令人位置侧目。只是令侧目者们疑惑的是,他们隐隐约约,听见了这美丽青虹内,似乎传出了极不协调的杀猪般的尖叫。 第九十九章 商队之变 临近帝都之时,腾晨将遁速逐渐放慢,身形亦缓缓落下,令面色煞白、胃里翻腾的贾运财终于松了口气。 虽说身体不适,但通过方才短暂却极快的飞行,贾运财对腾晨实力的推测又往上加了不少,暗道若有对方撑腰,商队定会蒸蒸日上!想到这里,他巴结腾晨的心思更为坚定。 “刘队长,您在帝都人生地不熟,不如先去一趟敝处如何?”眼见就要进入帝都,贾运财追上已甩开自己大段距离、仿佛就要独自离去的腾晨,讪笑道。 腾晨应了一声,面带犹豫之色,似乎有些为难,在贾运财的希冀之色下,半晌才挠头同意。 “刘队长,虽然贾某不是在帝都土生土长,但经过近四十年的居住,对帝都可是鲜有不知...” 贾运财喜出望外,立即同腾晨打开话匣子,滔滔不绝地为腾晨讲起了自己这些年所知晓的帝都传说与常识之类,倒是讲得绘声绘色,有模有样。 腾晨正想借此了解帝都,当然不会错过这么好的机会,亦认真地听着,将贾运财每句话语牢记在心,在了解帝都的同时竟又觉得帝都多了几分神秘。 两人一左一右踏入帝都,仍是有说有笑。守城将士见到平日目空一切的贾运财竟对一名青年才俊如此客客气气,不禁面露异色,暗自揣摩腾晨究竟是何等身份。 过往的帝都之人对贾运财更是熟悉,讶然更甚。 贾运财是谁?那可是帝都富豪榜上排名前三的人物,与排行第一的毕耳次盖也有一拼之力,可谓是帝都有头有脸的大人物。 可是如今这大人物竟与一位不知名的青年这般亲近,实在是令人摸不着头脑。来往之人皆用奇异的目光打量腾晨,想知道这位气宇轩昂的青年是不是哪位大国的皇子。 腾晨看在眼里,却没有太过在意,只是面带笑意,静静地听着贾运财滔滔不绝的叙述,偶尔将飞溅到脸上的唾沫擦拭干净,不急不缓地同贾运财走向商队总部。 不知不觉间,两人已来到商队总部。腾晨在贾运财后一步跨入,却听见了嘈杂人声,这些人声虽然嘈杂,但却能切实听出其中的喜气。 贾运财的嘴巴在进入总部的一刻便立即闭上,呆若木鸡地站在原地,看着前方。 腾晨向前一步,站在贾运财身旁,望向总部内热闹至极的景象,不禁有些疑惑。 他看见一名身穿红马褂的男子笑容满面,在众人的拱手簇拥与道贺之下,向着身前三张黑色灵牌拜下。在这个漫长的过程中,竟没有一人发现站在门口的腾晨与贾运财。 贾运财肥胖的嘴角开始控制不住地抽搐,脸上渐渐有了怒意。 腾晨作为外人,当然不知这是什么情况。但他身为商队之主,也曾数次见到、甚至经历过这仪式。 因为,这仪式不是其它,而是每届商队之主换位之时必须走的过场,而那灵牌则是在上一届商队之主死亡后,才会在仪式上出现之物。 以贾运财多年的江湖经验,立刻便明白了,自己被那群劫匪所埋伏,并非偶然,而是商队中有内鬼欲置自己于死地! 当他看清那身穿红马褂男子的模样后,不禁横肉一颤,心中有了哀凉之感。 这男子不是别人,正是他贾运财最器重最看好的心腹,贺雲。 他死死的看着对方,看着贺雲春风得意的神情,与平时那个老实聪慧的他判若两人。贾运财的心,灰冷了,也立刻明白了一切。 “贾老板!” 一人无意间回头望了一眼,顿时吓得魂飞魄散,失声大叫。 原本喜气洋洋的众人顿时一愣,立即安静了下来,同时回过头去,当看见贾运财时,人群中又炸开了锅,更有不少人戏谑地看向神情同样震惊的贺雲。 “贾老板,您不是死了吗?”老管家目瞪口呆地看着贾运财,脱口而出。 “哼,我死了,这贾运商队的基业岂不是要被某些居心叵测者毁于一旦?”贾运财冷笑,在众人讶然的神色中,一步步走向已经乱了分寸的贺雲。 腾晨双目一凝,略做沉吟后,内心亦将事情猜到了大概,便迈开大步,跟上了贾运财。 贺雲惶恐的面色在见到腾晨的一刻,蓦地化为镇定,伸手指向腾晨,义正言词道:“快来人!这是个阴谋,是这来历不明的家伙找来的冒牌贾老板来陷害贺某!” 腾晨一愣,脸上露出无奈之色,未料到对方居然敢如此胡言乱语,将自己莫名其妙地拖下水,实在是有趣。 想到这里,腾晨脸上有了每次玩弄对手前都会浮现的笑意,正要将这贺雲戏耍一番时,却被贾运财将话堵在口内。 “贺雲,你的胆子倒是日益增大,真有贾某当年之风范!” 贾运财冷笑,望向老管家身旁一满脸皱纹的老婆子,淡淡道:“嬷嬷,贾某那时被带到商队时,由你将贾某拉扯乃至得以自理,想必贾某昔日的一些特征与旧事你定然记得。” 老婆子闻言,干皱的嘴角嘿嘿一笑,脸上竟有了绯红,脱口而出道:“那是,你小子从小就是半根葱,几年也不见长!” 众人闻言皆是一愣,下一刻哗然之声四起,更有不少掩面捂嘴,差点笑出声来。 腾晨面露异色,茫然的看向四周,看到众人坏笑的表情与贾运财的窘迫之色,立刻有了明悟,顿时噗地笑了出来。 “嬷嬷,贾某不是要你说这个!”贾运财面色一红,猛然喷出一口鲜血,横眉怒吼,“说起来就像贾某和嬷嬷你有过什么似的!” 贾运财干咳几声,生怕老婆子再说错话,于是不待其回应,就已再次开口:“贾某曾经左腿比右腿粗上一圈,且右眼与鼻尖有过两颗肉痣,可有不对?” 老婆子点点头,咧嘴道:“对对对,那时候你特喜欢...” “这些事只要随便打听便能获悉,又能证明什么?”贺雲不屑道,将老婆子话语打断,挑衅地望向贾运财。 贾运财冷哼一声,又看了一眼老管家,不急不缓道:“贾某十三岁时,曾不慎跌入粪坑,在命悬一线之时,是嬷嬷与老管家将贾某救起,之后贾某当场吐的不省人事,亦是老管家与嬷嬷你们二人在接下来的几日偷偷将自己的伙食给贾某,使得贾某得以恢复身子...” 老婆子与老管家闻言,相视一眼,面露感慨之色,异口同声道:“你的确是贾老板。” 贾运财冷笑,又步步逼近贺雲,冷冷道:“为了得到贾某的位置,你竟不惜雇上百匪盗,劫杀贾某,好大的手笔!” 众人听罢,皆不由自主地退后,用鄙夷的目光看向贺雲,发出阵阵唏嘘之声。 “贺雲,原来贾老板那封赴死信是你伪造而成, 你真是枉费大家对你这般信任!” “贺雲,贾老板待你不薄,你为何做出如此之事?” “贺雲,难道你平日的老实表现都是故意作出,实则为了谋得商队之主?” 面对众人的指责与质问,贺雲看着步步逼来的贾运财,脸上的温和谦逊之色消失殆尽,陡然哈哈大笑:“你们说的没错,贺某觊觎这位置已有多年之久,本打算上台后给你们一点甜头,如今看来已经没有丝毫必要!” 贺雲狂笑,面色化作狰狞,手中蓦地探入怀内,掏出一团漆黑球状物,疯狂吼道:“反正都是死,不如你们陪我上路!” “轰天弹!”贾运财面色狂变,身躯一颤,陡然失声。 第一百章 七色石的消息 “给我炸,把这贾运商队也炸上天!”贺雲疯狂大笑,轰天弹兀地引燃,自其手中抛出,在众人惊恐的目光中,从半空划出一道黑色弧线,缓缓下坠。 众人呆若木鸡,已经忘了奔逃,准确说来,是根本无法升起逃跑的念头。 轰天弹的名号在齐雷国久负盛名,即便是街头乞丐也会有如雷贯耳之感。 轰天弹,像其名字一般,体型虽不大不小,其内却充满齐雷国最好的炼丹师动手秘技压缩的强劲火药,威力恐怖无比,只需一颗轰天弹,便能将一座中型府邸炸毁,但同样的,因制作工艺极其繁琐复杂,数目少的可怜,只有地位尊崇到一定程度者才会获得。 而由于其隐患过大,为防意外发生,齐雷皇在齐雷国上下曾广为宣传,使得人人皆知轰天弹的恐怖。 四百余人哑然,呆滞看着轰天弹引线在半空中迅速引燃了一半,缓缓坠向地面。 商队总部府邸边缘悬挂的喜色横条在这一刻停止了左右拂动,府邸四周原本被清风拂得唦唦作响的柳树亦不再发出任何声响,仿佛万物都被凝固,凝固住了贺雲疯狂到狰狞的神情,凝固住了众人脸上的惊慌。 只剩下了,那引线已燃了大半,即将坠地的轰天弹。 “这轰天弹,刘某收下了!” 在众人呆立之际,腾晨话语如雷,化作一股轰鸣与冲击,席卷每一个在场之人的心神。 他面带微笑,陡然冲出,青色身影在轰天弹距离地面不到一尺,即将坠地之时,骤然现身,一手将轰天弹抓在了手心。 众人骇然地看见,那本要燃烧殆尽的引线,在轰天弹被腾晨抓住的一瞬,竟诡异的熄灭了。 腾晨微微一笑,暗中将储物袋一拍,一股无形吸力锁定轰天弹,顿时使得轰天弹在众目睽睽之下消散无形,被腾晨摄入储物袋之内。 人群内发出一声声惊呼,皆感叹腾晨的雷霆手段与强硬实力,更有劫后余生之感,使得每一个人都捏了把冷汗,暗自心惊。 贾运财面露复杂之色,他已记不清对方这是第几次救他性命,他已不知该如何回报对方才好。 “怎么会这样!” 贺雲颓然瘫倒在地,疯狂之色消散,取而代之的是被腾晨实力所震慑出的惊恐,竟颤抖得说不出一个字来。 腾晨冷冷一笑,一道肉眼无法看见的神识骤然极速激射而出,刺入贺雲脑海,使得身躯一怔,双目折射出涣散之色。 青影飞闪,腾晨数息间已出现在贺雲身后,一手按在了其头顶。 这轰天弹绝非常人所能拥有,就连贾运财也很难得到,而贺雲仅仅是这贾运商队中稍微有些威信之人,竟能获得此物,不得不让他怀疑。 联想到之前的劫匪劫杀贾运财和贺雲的诡计,他不得不怀疑,这贺雲背后很有可能受到了某个大人物操纵,通过暗中呑并贾运商队来获得打量的财力支持,以此达到某些不为人知的目的。 于是,腾晨不由分说地对其展开了搜魂之术。 这是腾晨第二次动用搜魂之术,效果较之第一次对秦维使用时明显要强上不少。 一副副画面飞速映入腾晨脑海,仅仅几息时间,腾晨就已将贺雲大半生的经历通晓在心。 这贺雲是土生土长的帝都之人,家境贫苦,从小在贾运商队做些琐碎之事,后被贾运财看中其机灵老实,得以随其左右,且贺雲的初心亦确是为贾运商队贡献出自己的全部力量来报答贾运财的恩情。 但随着其对一点一滴的成长,一系列的变迁使得他愈发明白金钱在这世上的重要程度,他原本一颗赤诚感激之心化为了对利益的狂热追求。 在某一天,回到卧房的他发现卧房内多了一封密信,打开后发现信中大致意思是若按照对方的指示去做,对方会提供帮助,使得自己成为贾运商队之主。 内心激动不已的贺雲在准备一番后,与写信之人秘密会面。 那人黑巾蒙面,浑身上下亦被黑袍紧裹,显得神秘莫测,而其左肩之上,却有一道鲜明图案,是一只黄虎龇牙咧嘴的模样,栩栩如生,更有无形的煞气自内散出。 腾晨双目一缩,手掌蓦地自七窍流血的贺雲头顶挪开,在几百道不解目光的注视之下,兀自陷入了沉思。 这图案常人可能不知,但他却记忆犹新,刻骨铭心,是伴随腾晨至今痛苦的根源。 那是当日在刑场时,亲卫们肩上,看起来并不十分显眼的图案,那是在刑场最后的,夏亲王黄袍上的图案。 他怎么会忘? “先是赤勇团的秦维,现在又是贾运商队的贺雲...”腾晨望向栽倒在地的贺雲,心内愈发阴沉,“夏亲王,你究竟藏了多少底牌,安插了多少奸细?” 整个过程看起来漫长,实际上不过十息时间,腾晨已从贺雲的记忆与思索中回过神来,没有理会众人各异的神情,他径自将贺雲的尸首抛在贾运财一旁,拱手道:“刘某下手不知分寸,还请贾老板见谅。刘某有急事在身,便不多作滞留。” “刘队长且慢,你随贾某来一趟,贾某还有些话与你单独谈谈。”贾运财上前一步,和颜悦色地拍了拍腾晨,拉起他的袖口,穿过一道道带着奇异目光的身影,走进了总部院落之内,进了其中一家府邸。 “刘队长,你三番五次挽留贾某性命,实在是贾某的再生父母,若您有什么需求,贾某一定倾尽贾运商队之力办到!”贾运财神色诚恳地说道。 这番话是贾运财多年经历商道的尔虞我诈,你欺我瞒后为数不多的肺腑之言。对于腾晨,他是实实在在的感激与尊崇。尊崇的不仅是对方强大绝伦的实力,更是他宠辱不惊的品性。 这样的年轻人,他贾运财平生所见,只有腾晨一个。而且,他相信,整个齐雷国也只有这刘队长一人能够做到如此。 腾晨沉吟少许,略一思索,笑道:“那么有劳贾老板了,刘某急需七色石,听说帝都可以寻得,不知其在何处?” “七色石...?”贾运财若有所思,面露沉思之色,“贾某倒是认识一位技艺绝伦、却隐于凡流中的石匠。” “贾某曾对他有恩,刘队长您持贾某的亲笔信前往,他应会尽力而为。”贾运财不由分说,自案几上拿起纸笔,行云流水地写下一行字之后,将其略一翻折,塞给了腾晨。 不待腾晨道谢,贾运财又自案几内的夹板内翻出一叠银票,用信纸封存后,递给腾晨,道:“恩人,小小薄礼不成敬意,您终究会用到这些,所以不必客气,算是贾某的一片心意!” 腾晨微微一笑,没有做什么虚假推辞,二话不说便将贾运财的亲笔信与那装满银票的信封塞入怀中。毕竟他还要去尚武国拍卖养魂剂与天冰雪水,钱当然是越多越好。 而且,他不知道贾运财与那石匠交情究竟有多么深厚,若是时间太过久远,对方早已忘记,而自己钱财不足以买下七色石,那真就欲哭无泪了。 “贾老板可有帝都地图?刘某第二次来帝都,对路线太过生疏...”腾晨笑道。 “当然有!”贾运财立即应道,转身在房内搜寻片刻,取出一张略显干皱的图纸,用笔悉心在两处位置圈出后,走近递给腾晨,道:“贾某圈出的便是贾运商队与那石坊所在,刘队长一路顺风!” “承蒙吉言,刘某这就告辞,有缘再会!”腾晨将地图放入怀中,向着贾运财一拱手,微微一笑,身形立即化为一缕青烟,消散无形。 “保重!”贾运财向着腾晨消失的方向鞠了一躬,目中透露出复杂之色,随即叹了口气,走出府邸。 第一百零一章 七色石 晌午时分,烈日炎炎,使得帝都道路两旁的府邸楼阁都蒙上了一层淡金之色,那被帝都包裹的巍峨大山亦在这艳阳下犹如一座金山,华美端庄。 过往的行人无论华贵与否,皆挽起长袖或是抬起扇子,尽力遮住上方刺目烈阳,汗流如注。 腾晨手握地图,目光在左右房屋店铺模样与牌匾上游走,身形鬼魅般飘忽不定。 约莫半个时辰,腾晨在一间简陋地如同民房的石坊前停下了脚步,狐疑地向内张望。 这石坊的牌匾看起来十分陈旧,更有多处破损,其上歪歪扭扭刻着几个字迹模糊之字:石头石坊。 腾晨脸上露出古怪之色,暗道这石匠未免太过随便,招牌不做打理也就罢了,连店名也如此乱来,让他不由得有些怀疑,这石坊内究竟有无七色石。 他叹了口气,抱着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想法,踏进石坊。 石坊不出意料地,甚是简陋破旧,屋内阴暗无光,各色品质的石头被堆积在各个角落。 而在屋内正中,蹲坐着一名身穿灰衣,胡须浓密,手握侧刀,在他身旁是堆积如山的碎石。 腾晨看不清男子表情,却看见男子悠然而娴熟地将一颗颗碎石打磨,随后按照色泽抛入不同角落之内。 “要什么?”男子淡淡开口,手中侧刀却没有停下。 腾晨目光留在男子被阴影覆盖了一半的脸庞,笑道:“七色石。” 男子手中动作蓦地一停,瞬间又恢复了平常,不紧不慢道:“从没听说过那东西,您还是请回吧。” 腾晨微微一笑,走上前去,将贾运财的亲笔信放在男子身旁,道:“是贾老板让刘某来此,这七色石对刘某万分重要,希望您能给些薄面。” 男子轻咦一声,回过头来,一双出乎腾晨预料的大眼闪烁精光,将腾晨打量一番后,略带迟疑地将信打开。 半晌过后,男子吐了口浊气,将信原封不动地叠好,递给腾晨,道:“贾老板对余某有大恩,余某早欲报答,如今终于有了机会...” “我这的确有七色石,虽不知你做何用途,但余某看在你与贾老板交好之情分上,不会收取你任何费用。”男子放下侧刀,转过身来看着腾晨,话锋一转,“当然亦不会如此轻易地给你。” 腾晨急不可耐地问道:“请余前辈明示!” 男子嘴角略一抽搐,目光中增添了几分笑意,那笑意很温暖,化作似有若无的低语:“七色石就在屋内石堆之中 ,若日落之前你还未能找到,那便作罢。” 男子轻笑,向前跨出一步,这一步瞬息跨出数丈,身形出现在石坊之外。当其跨出第二步时,虚空骤然模糊,其整个身子仿佛清空消失一般,隐入了虚空。 “看出我也是修仙者才故意如此么...” 腾晨摇摇头,面露苦涩,暗道人界亦是龙潭虎穴,仅凭自己如今的修为,想要进入强者之列,恐怕得煞费一番功夫。 他叹了口气,将目光放在周身一堆堆数以万计的碎石之上,神识轰然散开。 一丝丝若隐若现的灵力波动自颗颗碎石内传出,但这些碎石的灵力恍若约好一般,灵力波动如出一辙,令腾晨无从下手。 “罢了。”腾晨走近其中一堆碎石,俯下身子,一颗颗开始了排查。在他想来,七色石顾名思义,定蕴含七色光泽,只要找出有七色光泽的石头,那定是七色石无疑。 于是,腾晨在神识无法发挥作用的情况下,选择了“逐一排查”这个看似笨拙却最有效果的方法。 “单色、双色、单色、三色...”近乎用了一个时辰的时间,腾晨将第一堆碎石翻了个底朝天,却仍一无所获,所见之石最多也才蕴含四色。 “该死!” 腾晨大汗淋漓坐在地上,口内粗气直喘,目中涌出愕然。 他不可思议地发现,那一颗颗分散起来灵力还十分微弱的碎石被他一一拿起后,竟好似汇合一般,形成一股不可小觑的灵力场,令他丹田内的仙力迅速涣散。仅仅一个时辰就已涣散四之一二,有了气力不足之感。 望向其余的六座碎石小塔,腾晨苦涩更浓,就算自己能在黄昏之前将所有碎石扫完,怕是也会累的不省人事,功力倒退。 但一想到姬兰,想到那为了自己可以不顾一切的女子,腾晨的心中蓦地有了炽热火焰涌动,这火焰熊熊燃烧,化作澎湃的动力,使得腾晨站起,面色坚毅地走向第二堆碎石。 “单、双、双、单...四。” 腾晨的双手磨出了血泡,手掌鲜红,沾染在一颗颗碎石之上,使得颜色灰暗的碎石已分不清颜色。 但腾晨分的清,他双目通红,血丝四起,但他的心却极其明亮,对姬兰的爱意,使得他能将所有能够挽留姬兰的生机牢牢紧握在手。 当将第二堆碎石清理完毕,腾晨双目空洞地坐在地上,通红目中渐渐升起疯狂之意。 “没有,还是没有!” 腾晨猛然站起,冲向了第三座石塔,双手鲜血狂涌,却不能阻挡腾晨分毫。一颗颗鲜血淋漓的碎石飞速被腾晨举起抛下,其双目迅速左右扫动,汗水自发间流淌而下,表情愈发焦急。 “没有...!” 腾晨颓然躺倒在地,双目血泪交织,体内仙力如同被蒸发一般,涣散殆尽。 他望向屋外炫目多彩的晚霞,悲凉之意乍起。 “这世间景物再美,也匹不上姬兰一分。” 腾晨苦笑,忽地念起了往日与姬兰相处的种种,泪珠滚烫。 一见钟情么?不对,初次见到姬兰时,他亦只是觉得对方国色天香而已,却并未动情。 日久生情么?不对,虽在姬家担任客卿长老一职有几月时间,但真正在姬家的时间却不足半月,同姬兰相处之日更是少的可怜。 为什么呢?究竟是什么原因招致自己爱上了这女子? 或是因为她的似水柔情?或是因为她的秀外慧中? 腾晨不明白原因,但他只知道,在姬兰真正离自己而去后,那份刻骨铭心的伤痛,使得他彻底明白了,自己所爱,只有姬兰一人。 只有她,就足够了...真的够了... 爱情总是因为没有任何理由才让人深深着迷,坠入迷雾却不知自已,即便下方是万丈峭壁。 也因如此,腾晨对姬兰的痴情,无可理喻,亦无法自拔。 失去了至亲的他,无论如何亦不想再失去至爱,仅此而已。 “嘀嗒。” 晶莹泪珠混杂着鲜血,悄然而清脆地滴落在地。 毫无征兆地,昏暗的屋内骤然散发出耀眼光芒,七堆碎石小塔猛然依次散发出赤、橙、黄、绿、青、蓝、紫七色光芒,令腾晨不由自主地掩住双眼,其光泽之炫目,竟让腾晨有了刺痛之感。 七色光泽极速流转,使得屋内顿时富丽堂皇,光华璀璨。 几息过后,七座石塔已化为七色光团,缓缓向着中心汇聚。七色光芒汇聚为一团,不断肿胀缩软,终于凝成了一颗掌心大小的七色宝石,更有七种色泽在其周身如同细水流淌,美丽非常。 “哈哈,七色石由世间七情之种孕育而成,却只有痴情之种才能将其唤醒 ,看来你对那女子用情的确极深,这七色石便归你!”男子蓦然出现,长笑间,伸出手掌将七色石一推。 七色石倏忽飘动,轨迹炫彩缤纷,随着七色石一同飞入腾晨手心。 第一百零二章 拍卖会 腾晨将七色石紧紧握住,感受着其在手中散发出的温暖与惬意,顿觉有股暖流涌遍全身。这暖流带着一股奇异之力,使得腾晨有种将整个身体沐浴在暖阳之下的舒适之感,精神霎时间充沛无比。随着这暖流的徐徐涌入,腾晨的心情也随之有了莫名愉悦之感。 “你走吧。” 腾晨还未来得及细细感受这份奇异之感,却听见男子冷冷声音传来。在这声音传来的一瞬,一股大力蓦然将腾晨牢牢锁定,下一刻腾晨直觉有一只无形大手按在自己身上,使得其身形毫无反抗之力地倒飞,被推出了石坊。 腾晨愕然地看向已开始扭曲的石坊,只见整个石坊像是被压缩一般,蓦地扭曲成一团,连同在内的徐姓男子,骤然消失,只剩下了一片黄土之地。 腾晨双目一缩,神识自石坊消失之地扫过,竟未有任何发现,仿佛石坊真的从未存在过一般。但手心七色石散发出的奇异能量却让腾晨知晓,方才的一切都是真真切切地发生,只不过这石坊为何消失,恐怕与那男子所用术法有关。 其内的玄妙,腾晨自知以自己如今的修为无法探知。他摇摇头,没有多做停留,将七色石放入储物袋后,他将地图略一扫过,奔向钱庄所在。 待腾晨完全走远,石坊消失之地缓缓荡出一圈圈波纹,“石头石坊”四个大字再次显出,紧接着石坊出现在了先前消失之地。 “年轻人,老夫只能帮你到这里,接下来只能靠你自己了。是去尚武国么...有趣!”男子站在石坊门口,脸上露出不大协调的老成笑容,似是要捻须般,摸了摸下巴,发现下巴没有胡须时,顿时尴尬地笑了笑,将大门一关,走入屋内。 才走入几步,男子忽然身躯一震,两眼一白,蓦地倒地。一道透明而苍老的身影带着笑意,自其天灵骤然掠出,穿透石坊,如烟般掠向远方。 ... 腾晨走入钱庄,将贾运财给自己的信封原封不动地递给钱庄掌柜。在掌柜大嘴巴的一张一合下,提着装着五百两金子的大袋,被钱庄大半伙计恭敬而神往地送出了钱庄,一直送出半里路才面带深情地送走腾晨。 腾晨苦笑,未料到贾运财居然如此大方,一次就给自己五百两金子。要知道,虽然其它小国常以“黄金万两”来吹嘘某某财力雄厚,但这在齐雷国与尚武国只会成为一个天大的笑柄。 齐雷国与尚武国两大帝国的黄金同其它小国不同,乃是将纯金经过三次甚至以上的提纯后才能用作货币,所以有“一金抵百金”的说法,听起来夸张,但丝毫不过。齐雷国财力是整个人界最为雄厚,究竟有多少万两,腾晨不知,但想来也不会超过五十万。 欣喜之余,对于竞拍到最后两样药材,腾晨心中已有了八成以上的把握。待周围无人时,腾晨将储物袋一拍,五百黄金悄无声息被收入在内,离开了帝都。 帝都与尚武国之间被无边海域所阻,无法逾越,唯有折返至天岚城横向穿越,才可自尚武国边陲小镇“望泷”到达尚武国国都。 全速飞遁了半日光景,几近耗费全部仙力,腾晨终于在次日天明到达了望泷。 望泷之大,同天岚城不相上下,只是人流较为稀薄,不及天岚城百分之一。据腾晨所知,这望泷本是被夹在尚武国与齐雷国之间的一个小国,后来被尚武国攻陷,八十万军民惨遭屠戮,被尚武国部署为军事要塞,居民不到一万,军队却有三十万之多。 镇内更有一堵高大的墙中墙将望泷森严掩护在内,黑色哨塔随处可见,数以千计。在哨塔之下,有密密麻麻的军营与要塞般的房屋,兵士在外来回巡逻,严整无比。 飞掠之际,腾晨更是看见,这里的将士们无时无刻都在进行如同生死厮杀一般的肉搏与真刀实枪地对战,那横蛮血腥的训练阵仗,是腾晨首次见到。他不得不承认若是同阶对战,齐雷国之士必败无疑。 为了不引人注目,在即将进入尚武国国都之后,腾晨悄然显出身形,将修为全部隐匿,使得自己境界化为了凡人的人杰二阶,若非时运不济遇到金丹老怪,否则不会被察觉到分毫。 一方水土养一方人!这是腾晨进入尚武国国都的第一感受。 远远不及齐雷国帝都的繁华,甚至不及天岚城。尚武国国都的房屋林立,却毫无华奢之意,皆低矮有序。 而即便没有动用神识,腾晨也能从周围来往的尚武国之人眼中看到一道道锐气,那些锐气仿若实质,如刀子般锋利,若非是从小就经历百般磨砺,定然不会如此。且大多尚武国人腰间都佩戴了各色佩刀,气势凌厉。 经过一番打探,腾晨终于打听到拍卖会的具体位置。在客气几句后,腾晨急急忙忙地赶往拍卖会之处。 按那人所说,拍卖行将在巳时举行,而如今已是辰时之末。腾晨不由得加快速度,直接施展瞬步,在一道道诧异的目光中,很快便到达了拍卖行。 尽管距离拍卖进行还有一段时间,但拍卖行门口已经聚集了不少人,大都是衣着不凡,面带焦急之色。 “这位少侠,您是要上等包厢还是中下包厢?”一位婀娜女子款款向腾晨走来,妖媚脸庞上笑意浓郁,犹如百花齐放。 腾晨一怔,顿觉一股魅惑之意自这女子摄入自己心神,连忙暗中仙力运转,将这魅惑瞬息驱散。 他面无异色,淡然道:“刘某初来乍到,有些规矩不大明了,不知这上等与中下有何种区别?” 女子内心骇然,未料到对方看似年轻,竟能轻易化解自己的魅惑之术,不禁对腾晨丛生几分惧意。 “我们拍卖会分为三等,最上等除了海量拍卖品外更有三件压箱之物与最惬意的享受。”说到这里,女子掩面轻笑,“中等则一切从庸,有足量拍卖品与一件压箱之物可供拍卖。至于下等...想必嫣然不说,少侠您也明白。” 腾晨点点头,问道:“拍卖会持续多久?” “申时才会结束。” “那便给刘某来间上等包厢!”腾晨笑道。 “嗯,上等包厢须交纳一两金子。少侠请稍等,嫣然马上为您挑选本拍卖会内姿色最为上乘的佳丽为您在拍卖会开始时细细讲解每件物品的价值,供您斟酌挑选,届时您将一两金子交给那位佳丽便可。”那名叫嫣然的女子说着,就要往内走去。 “你叫嫣然?”腾晨忽然问道。 女子脚步一顿,略有疑惑地回过头来,道:“小女的确名叫嫣然,少侠可有它事?” “那么不必挑选了,有你便足矣。”腾晨笑了笑,看向嫣然。 嫣然一愣,继而俏脸有了愠色,强笑道:“恐怕少侠误会了,嫣然所负责是引导每位前来拍卖会的客人,还从未有过为可人讲解的经验,还请少侠见谅。” 腾晨灿然一笑,对方的话语虽然看似坚决拒绝,他却从其语气中感受到了其它意思。 他摆了摆手,做出无奈之色,自怀中储物袋内掏出一袋金币,抛了过去。 嫣然将钱袋接住,面带疑惑地将其打开,只见其内居然有十两金子,不禁心内一紧。 她俏脸上不由自主地露出纠结之色,她方才所说的确是真,在丰盈拍卖行内,她虽能算得上阅历丰富,但却从未屈膝做过为客人讲解之事,即便是利润丰厚的上等包厢她也从未参与。 她偷偷瞟了眼面色淡然的腾晨,心内隐隐觉得对方不会是因为自己的美色才如此看中自己,再加上对腾晨轻易化解自己魅惑的忌惮,她轻轻叹了口气,终于做了决定。 “少侠请随嫣然来。” 第一百零三章 图纸残片 嫣然拖着淡蓝长裙,轻灵身姿摇曳扭动,自拍卖会熙攘人群中穿过,踏上了盘旋曲折的阶梯。 腾晨面带笑意,跟上嫣然,与其一同踱步,到达拍卖会第三层所在。 他举目望去,发现这一层与第一二层结构迥异,整个第三层整半圆弧线状,想来如此设计是考虑到方便客人进行拍卖。而在半圆状紫木组成的壁障之后,一扇扇精致小门如同被镶嵌一般,有序地罗列成一条弧线。 嫣然走向正中三扇门其中靠右那扇,掏出一把银色钥匙,轻轻拧开小门,率先踏了进去。腾晨跟在其身后,亦不由分说地随之入内。 待得嫣然将小门关上,腾晨才有些讶异地发现,这个所谓的“包厢”规模已能与一般房室相比拟,其内用具应有尽有,摇椅柜台笔墨纸砚等皆形貌不俗,虽同齐雷国平常家具样式有些出入,但腾晨亦能看出每件用具价值不菲。 腾晨信步走向包厢,见包厢中心最前方被两帘碧帘遮掩,更有几缕阳光自帘中散射而出。腾晨大袖一甩,一股轻风悄然而起,将碧帘拉开,露出一个可容纳三人大小的窗台。而在这窗台之后,有着一层若有若无的透明屏障之物。 “届时展开拍卖会之时,这便是供少侠您物色之地。而这屏障乃是我们丰盈拍卖行人杰六阶至尊真气所化,可抵御一切暗器,且只能自包厢内看见外界情况,而外界无法看见包厢内部丝毫景象。”嫣然不知何时出现在腾晨身旁,削葱般的纤纤玉手轻轻按在那屏障之上。 屏障蓦然一亮,泛起丝丝涟漪,一股轻柔之力骤然出现,将嫣然素手瞬间弹开,随即又化为透明之影。 腾晨面露异色,暗道此地竟有人杰六阶坐镇,且这“真气”他还是第一次听说。乍然看去,竟令腾晨有些捉摸不透。这真气同灵力有些相似,但却更像是仙力与内力混合而成的异变之物。 “这大千世界的奇异果然不是一时间便能参透的...” 腾晨苦笑,放下疑惑,将目光放在阳台一悬空的杯状物之上。不待他发问,嫣然仿佛早有预料一般,银铃般的声音已然响起:“少侠果然是首次来我们丰盈拍卖行呢,这可是我们丰盈拍卖行的招牌之物--扩声杯。只要少侠您对拍卖之物有任何疑问或者欲要参与竞拍,都可在这扩声杯前道出,自可传达。” 腾晨点点头,目光游移,一本正经地看向身旁女子。 嫣然,人如其名,笑靥如花,一笑嫣然。其秀发微卷,粉红脸颊犹如两片水嫩桃花,白皙中透着红润,朱唇轻启,泛着微微笑意。而其身段之婀娜,亦是腾晨所遇之少有。只是其乌黑眉目中,若有若无地流露出几分傲然与凌厉,加上其一举一动显露的气质,使得常人不敢贸然亲近。 被腾晨大胆地直视,嫣然只觉双颊忽然变得火辣,更加红润。她呼吸顿时变得急促,一时间心中犹如小鹿乱撞,暗道若是对方有什么不轨之念,自己该如何应对。 “论身手,我在他手中撑不过一个照面。论手腕,这青年出手如此阔绰,其背后势力定然也不可小觑。怎么办...”想到这里,嫣然立即有了绝望之感,有些后悔适才为何会不经思索便同意这笔交易,如今想要离开,恐怕几近无望。 腾晨泯然一笑,顿时明白了嫣然心中顾虑,不禁有些无奈。他之所以看中这嫣然,当然不是被其美色所吸引,而是在看见这嫣然的一瞬,他忽然想起了姬兰。这嫣然除了那在尚武国培养出的凌厉气质以外,举止动作可以说很多地方与姬兰有着相似之处,有如复制版的姬兰,腾晨如何不看中? 当然,他也明白,对方不可能是姬兰。且即便是姬兰,腾晨也不会去做什么斗胆之事,何况是这结识也算不上的嫣然?看中这嫣然的第二个因素,即最主要的因素,那便是他观察到这嫣然在拍卖会上的谈吐举止大方得体、优雅而从容,定然是有着极为丰富的经验与资历。相比上其他,腾晨更愿相信自己的眼光。 “各位客官,欢迎来到丰盈拍卖行,七日一次的拍卖会如期举行,此次定能给诸位带来不一样的惊喜,请大家拭目以待!” 腾晨还未来得及解释,便听见一道极其甜美之声忽然响起。他自阳台举目望去,发现下方会场之上已摆好了各式各样的黑色匣子,而在这些匣子身边,皆有一名面容庄严之人身披甲胄,在旁严阵守护。与这些甲胄之士形成鲜明对比的是会场中心十余名衣着暴露,身材火爆、容貌娇媚的女子,而方才那甜美之声便是从这十余名女子之中那最为娇媚之女口中传出。 在这些女子旁边,更有几名彪形大汉与两位面容庄重的老者,一言不发地站立在一旁,目光自一至三层包厢的阳台上扫过。 腾晨顿时来了兴致,大手向着身后一挥,顿时两把座椅向着二人飞掠而来。腾晨向着面红耳赤的嫣然微微一笑,将其扶上座椅,自己也坐下,饶有兴致地望向会场。 “想必诸位远道而来,自然不愿多听与拍卖无关的废话。那么妾身便不再多言。”那美艳女子笑了笑,素手一抬,指向会场最前方,“首先亮相的,是男儿征战沙场必备之物,巨力丸!” “众所周知,巨力丸研制十分困难,需凑齐五种珍贵材料才可淬火研制,且成丹率五五分成,一旦失败,前功尽弃!”女子煞有介事地说道,“但若是成功,只需服下一颗,便可百息内增长十倍力量,十倍力量的概念,妾身不说,诸位也明白!” “如今尚武国同齐雷国局势日益紧张,想必诸位亦心中有数,这巨力丸届时会有带来什么样的妙效...” 在女子说完的下一刻,整个拍卖会蓦地躁动,哗然之声四起。虽说来者有那么小部分对巨力丸的利弊熟知在心,便不屑一顾。但更多的,是从未有过听说,如今听闻能提升十倍力量,任谁也内心难以平定。 腾晨面露古怪之色,嘴角有了抽搐。心道好在自己对这巨力丸早有了解,否则在这美人的巧嘴下,恐怕一不留神就入了套。 “这是我们丰盈拍卖行的老板娘,李三娘。她秀外慧中,巧舌如簧,可以说丰盈商会的一半地盘都是凭借她强硬手腕打下,每当念及老板娘,嫣然自惭形愧。”嫣然美目看着下方会场,声音之轻柔有如自语,“巨力丸虽说的确可以使人百息内增长十倍力量,却同时会使人反应速度迟钝十倍,少侠你可有兴趣?” 腾晨摇头苦笑,暗道“无奸不商”果然不是空穴来风,在很多情况下自己若是不知全情,很有可能就会吃了大亏。 令腾晨更为哭笑不得的是,这两颗巨力丸最终竟以五十金的高价卖出。且那买下之人竟是从一层走出,接过巨力丸时,其神情沾沾自喜地扫过每一个阳台,看起来颇为自得,最终大摇大晃地走了回去。 “方才那位客官可真是识货,接下来妾身要介绍的第二件拍卖物是一张图纸,不过只是残片。” 一张枯黄纸张被李三娘在手上张扬一圈后,腾晨眼前的屏障忽然有了淡淡波纹涌动,下一刻赫然变成了那张图纸残片的放大之景。 腾晨面带疑惑,一丝神识悄然在这图景上左右扫过,发觉这残片上唯有半点灵力波动,与普通纸张没有什么差异,顿时有些失望,正当他准备收回神识时,忽然面色一变,在这残片一角,发现了一条海域般的沟壑。 “这难道是...” 第一百零四章 破计 见到腾晨讶异的神色,嫣然莞尔一笑,道:“这图纸是某位穷困潦倒之人走投无路时来本行典当之物,据他所言这是到达无边海域必备之物,是其传家至宝,还有一半在齐雷国某地...” 腾晨双目一凝,关于无边大海的传闻,他也曾有过听闻,只是那时自己尚未修仙,所以并未放在心上,如今既已修仙有成,便自然而然地将其重新重视起来。 无边大海无边无际,从古至今从未有过一人能成功将其穿越,即便是五百年前响彻人界的人杰六阶的绝世武林高手,也在大张旗鼓地出发后,至今没有了音讯,为无边大海的神秘更添了几分。而吸引无数强者舍命也要前往的原因便是,在人界有条亘古传闻:无边大海的中心,有座蓬莱仙岛,有缘者可从仙岛内寻得飞升仙界之法。 于是,无数境界已接近顶点的武林强者为了突破瓶颈,不惜冒着九死一生的危险,毅然跨入那埋葬强者尸骸无数的海域,去寻找那虚无缥缈的仙岛。 凡人不知晓飞升之事,将仙人皆看作法力无边、仙风道骨,于是便对这仙岛如此向往。但腾晨等修仙者自然明白,修仙之路漫漫无期,怎会因为到达仙岛就能得道飞升,这简直是对他们苦苦修炼的亵渎。 令腾晨疑惑的是,据他所知,想要从人界飞升,前提是达到金丹期,渡过天劫才可,而这仙岛的传闻岂不是与之自相矛盾,自己扇自己巴掌么?但这传闻之悠久,必定有其确凿之处,否则怎会亘古至今未有一人能够成功达到,这其中很有可能就是那仙岛作祟。 “可能有些客官对这残图感到十分陌生,没关系,妾身便为大家讲解一番。”李三娘掩嘴轻笑,五指将那残图轻抚一番,“这残图上所画不是其它,而是逾越无边大海之法。” “无边大海!?”一声惊呼陡然自会场响起。 “就是那有着蓬莱仙岛的无边大海?” “据传若是到达那蓬莱仙岛,凡人亦能成仙,不知是否可靠。” 原本寂静的拍卖会立即变得躁动,前来拍卖之人皆按捺不住,不再沉默,而是直接通过“扩声杯”来左右交流,议论纷纷。 李三娘美目中掠过几丝光芒,待得众人安静下来,才笑吟吟道:“诸位猜的没错,这残图便是记载的那可供成仙的蓬莱仙岛之地,只是还有一半,遗落在了齐雷国。” 听得此话,众人话语中的狂热很快消散,来此都非庸人,皆很快恢复了平静。 “怎么描述无边海域的只有一小半,而周边都是其它海域?”一名苍老的声音带着不满,冷笑着开口。 腾晨双目一缩,随着这声音望向图纸,发现果然如这人所说,残图上大半是其它海域,而只有右下角一小圈是无边海域,且只有三百里范围的样子。 “客官息怒,这残图虽说不大完整,却也起着至关重要的作用。若连无边海域周边情况都不了解,又如何深入至蓬莱仙岛呢?”李三娘面色不变,笑着答道。 “哼,反正这不完整的图纸在老夫眼里就是垃圾,也奉劝各位不要花冤枉钱买这无用之物,毕竟那传闻可从未有人能够证实,在老夫看来,不过也是一个弥天大谎而已,至于受益者是谁,大家都心中有数!”那苍老之声再次响起,这次却增添了几分戏谑。 会场顿时鸦雀无声,就连腾晨也陷入了短暂的沉思,接下来面带玩味之色地看向身旁的嫣然。 嫣然无辜地摇摇头,道:“蓬莱仙岛的传说可谓人人皆知,但的确如这人所说,至今未有一人能够证明是真...” 李三娘面色铁青,对方这话可谓滴水不漏,一方面拿图纸的不完整说事,贬低图纸的价值。而另一方面又从传说的无法证实下手,狠咬她等商人一口,使得她一时间竟哑口无言。 但她也是在商场打过多年滚的铁娘子,虽措手不及,但也不至于毫无还手之力。 李三娘强笑道:“这位客官多虑了,这图纸经过我们丰盈拍卖行的专业人士鉴定,是用上古珍稀古兽之皮所制,所以绝不可能是假。至于传说,信则有之,不信则无。要知道这图纸只有两张,今日若是错过了,恐怕三生都难以得到,诸位可要三思!” 众人在那老者的话语中顿觉清醒了许多,明白即便那传说是真,也轮不到自己。何况这传说太过虚无渺茫,很有可能只是奸商刻意散播,仅仅为了谋取私利罢了。于是,无人再去将李三娘的话语放在心中,皆将注意力自残图上移开,转向接下来的拍卖品。 半晌无人回应。李三娘叹了口气,正要将残图收入匣内,打开下一件物品之时,那苍老之声再度响起。 “罢了,还请李夫人恕老夫直言,老夫未料到自己一番肺腑之言竟使这残图无人问津,老夫要负起这个责任。”那苍老之声带着内疚之意,仿佛有那么一霎那的犹豫,“罢了,老夫出五十两银子,将这无用残图买下,以表歉意。” 李三娘目中划过一丝茫然,这茫然在下一刻便被冷意取而代之。以她的心机,瞬间便明白了这老者所图,老者之前之所以针锋相对,无故找茬,一切都为了使得其他人对这残图丧失兴趣,而自己能以低价将残图购下。 但是,以丰盈拍卖行的规矩,一件拍卖品若是只有一人拍卖,只要出价在十两银子以上,皆需强制成交。所以,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这老者的奸计得逞。 腾晨冷笑,饶有兴致地看着老者发出声音所在,蓦地开口:“刘某出一金!” 嫣然美目流露出不解之色,带着几分茫然,眨着眼睛看向腾晨。她不是不明白老者的计谋,但她认为老者虽然狡猾,但也说的在理,即便拍下这残图,那蓬莱仙岛也如天边明月,难以追寻。 李三娘紧皱的眉头蓦然舒展,些许希冀自其双眸涌现,望向了腾晨所在阳台。 “年轻人,你真要拍下这废图?”老者声音带着几丝讶异,显然未料到竟有不知好歹之人敢和自己争抢。 “抱歉,刘某天生嗜好年代久远的图纸,家中图纸成百上千,但看见古朴图纸,仍难以克制喜悦。”腾晨笑道。 “年轻人,老夫是为你着想,这图纸对你不会有丝毫用处。老夫出两金就当做件善事,为子孙积德!” “五金!”腾晨淡淡开口,丝毫不为所动。 “罢了罢了,既然你执意如此,老夫只好作罢,希望你买下后不要悔恨!”老者带着几分怒意,不再开口。 腾晨轻笑,没有理会老者威胁之语,动用仙力乔装一番后,在众目睽睽之下走上会场,将金子交给李三娘。带着残图上了包厢,解除了乔装。 握着图纸,腾晨能隐隐感受到其中的微弱灵力波动。他没有用神识查探,而是在嫣然的注视下,将残图收入了怀中。 他本不打算拍下这残图,但那老者最后突然出价拍卖的话语却让他突然来了兴趣。他隐隐觉得,这图纸定然有用处,并且用处不小,否则那老者不至于用这种把戏。而图纸的另一半在齐雷国,他身为齐雷国之人,获得的希望自然更大。且腾晨即将达到筑基后期,距离凝结金丹也指日可待,有了这通往蓬莱仙岛的图纸,他对于飞升的把握又多了几分。 在腾晨欣喜之时,下方的拍卖正如火如荼地进行... 第一百零五章 天冰雪水 因为腾晨的解围,李三娘心中的不快一扫而空。她吟吟一笑,将手中袖珍小匣轻轻拨开。在这匣子被拨开的瞬间,耀眼得刺眼的绿色光芒自其内蓦地散出,登时将整个会场浸成了绿色,使得众人有种身处青翠葱郁密林之感。 “这是南越国被我们神勇的武灭军灭国后,遗留的七宝之一。”李三娘妖媚的脸庞上露出浅浅笑意,她玉手轻拂,两指夹住那翠绿光源,红唇轻启,“七角翡翠——绿玲珑。” 在四周哗然声起的霎那,腾晨双目一缩,目光在仙力的强化下穿透绿光,看向李三娘手中的七角翡翠。 那七角翡翠呈七角状,大体匀称,色泽翠绿欲滴 ,看起来浑然天成。而其浑体通透,晶莹剔透,流光在各个小角之间流转闪烁,美丽万分,犹如一位典雅端庄的稀世美人,就连腾晨有那么一瞬的动心。 嫣然美目中流露出几分艳慕,看着绿玲珑,轻声对腾晨开口:“绿玲珑是南越国一位鬼斧神工的工匠耗费三十年光景,动用三百颗上等翡翠呕心沥血打造而成,其价值不可估量,就连齐雷皇也垂涎不已...如果真是原本的绿玲珑,我们丰盈拍卖会是不可能得到的。” 腾晨轻咦,将目光自绿玲珑上移开,问道:“难道说你们老板娘手中的是仿制品么?” 嫣然摇摇头,轻叹一声,道:“当然是真,只是绿玲珑在运回尚武国的途中,因为一位将领的疏漏而出了差池,造成了无法修复的创伤,价值大减转而为我们丰盈拍卖会所得...” 腾晨目中露出遗憾之色,他仔细看去,果然发现那绿玲珑七角中有两角有些残损,而最严重的是,整个翡翠中心像是被锥子刺过一般,有着不大协调的凹陷。 李三娘也并未打算隐瞒,她柳眉一展,直截了当道:“当然,若是完美无瑕的绿玲珑,本行无法得到不说,就算得到了,起码也要作为几年一次的大拍卖盛会上拍卖。实不相瞒,这绿玲珑的确不假,但却因从难约国运来的途中,不慎掉下马车,且被马蹄踏中,造成了两角残缺与翡翠中心的凹陷...” 整个会场立即被叹息声与啧啧之声包裹,李三娘显然早有预料,仍然吟吟笑道:“起拍价,二十金!” “少侠,您有兴趣么?”嫣然微微笑道,“虽然有些瑕疵,但其美丽丝毫不减,送给心上人仍不失为最佳选择。” “心上人?”腾晨喃喃,目中有了苦涩。他心中蓦地浮现出姬兰将这绿玲珑挂在脖颈上的图景,美丽到极致的翡翠与那美丽得温暖心窝的佳人构成了一副绝美之图,使得腾晨的眼框瞬间模糊,有股莫名心酸。 在心内略作踌躇后,腾晨摇摇头,选择了放弃。此物有瑕疵都是次要,他来此地是为了得到天冰雪水与养魂剂,若是为这暂时没有作用的翡翠而无力竞拍主要之物,到时哭都没地方哭。 嫣然美目中掠过一丝失望之色,望向会场。而同时,那绿玲珑最终也以一百二十两金子的高价,被一头戴斗笠之人拍下。 接下来的几件拍卖之物是几本武林的高阶功法,以腾晨的身份,根本不屑一顾,但出于对嫣然的尊重,他还是细细听完了嫣然对这几本功法的详细讲解,在对方希冀的目光下,笑着地吐出了两个字:“不要!” 在将一些稀奇古怪之物也拍卖完毕之后,李三娘身后大门被嘎吱一声打开,两个黑衣男子提着一个墨黑箱子走到李三娘身前,在她的吩咐下,小心翼翼地放下箱子,离开会场。 “各位客官,你们期盼已久的压箱底之物,就让妾身倾情奉上!”李三娘娇笑着,从怀中取出把金色钥匙,塞入箱上石锁内,抡了十来圈后,箱子轰然打开。 三个不大不小的匣子并列成一行,正好挤满箱内位置。李三娘轻笑间,素手已将左数为首的那纯白之匣捧于柜台之上,掏出一把白色钥匙,同样是抡了十圈,将那白匣打开,一个透明白色小瓶登时映入众人眼帘。 这小瓶朴实无华,但在其底部,却有一层浅浅的白水,白水内诡异地升起缕缕白烟,在小瓶中环绕。小瓶的内壁更有大小白色水珠依附于其上,却并未滴落。 腾晨脸上顿时有了难掩的兴奋,死死地看着李三娘手中的小瓶,激动万分,就连身躯亦有了轻微的颤抖。 “我们尚武国的东北方向,有一天冰泉,泉水极寒,却能治愈顽疾、强身健体,是天神之恩赐。而此泉每隔五百年会凝结一次‘天冰雪水’,数量极少,极为珍贵,有延年益寿、美化容貌等逆天作用。”李三娘美目中流露出几分惋惜,“第一件压箱之物,便是这天冰雪水!” 一道道惊呼在会场内响起,更夹杂着不少女子的疯狂尖叫。这天冰雪水的作用,无论对于武林高手还是爱美的世家贵族来说,都是极为垂涎之物。习武需要大量的磨炼与时间,每一个习武之人都害怕若有朝一日自己终于达到了顶点,但却已步入垂暮之年,无力回天。而世家贵族们热衷于外交,外貌对于外交更是起着极为重要的作用,若是有了这天冰雪水改善容貌,一切都会变得容易起来。 “起拍价,七十金!” 这次拍卖会上最高的起拍价却第一次地没有将众人的狂热压下,随着议论之声四起,一声声加价抢拍亦不断传出。 “八十金!这天冰雪水我们极武家势在必得,识相的莫要参合!”一道男声带着威严的大喝骤然响起。 “嘿嘿,它有说自己是你家的么?我铁爪金狮偏要和你们极武家对上,一百金!”一道有些猥琐的声音悠悠传出,丝毫不惧那男子的威胁。 嫣然面色一变,失声道:“居然是极武家与铁爪金狮...” “那是什么?”腾晨笑着问道。 “嘘...少侠可不要随便说话,要是被极武家的人或铁爪金狮知道了,会大祸临头的!”嫣然连忙下意识地上前捂住腾晨嘴巴,忽然又觉得这样不妥,俏脸顿时通红,素手急忙自腾晨脸上缩回,又退到了座椅之上,继续开口,“极武家是国都响当当的家族,光是人杰高手就有二十位以上。而铁爪金狮则是人杰五阶的绝顶高手,脾气古怪,稍有不称意便会出手。” 腾晨点点头,装出一副有些心悸的模样,问道:“这天冰雪水可是真?” “少侠可是武林中人?”嫣然不答反问。 腾晨略一思索,点了点头。 “那嫣然奉劝少侠还是不要浪费身家比较好。”嫣然摇摇脑袋,“天冰雪水的确对于我们常人来说是无异于圣物,但对你们武林高手来说作用就要小得多,何况这小瓶内的天冰雪水已经历多年蕴藏,数量稀少不说,效果恐怕也消褪了不少...” 腾晨目中异色一闪而过,望向李三娘手中的小瓶。的确,瓶中雪水实在过于稀少,而天冰雪水在炼制秘丹的作用中是相溶,这么点天冰雪水,恐怕连一种药材也无法溶解。 与此同时,会场上除了那极武家的男子与铁爪金狮外,又杀出了几个程咬金,争执得激烈万分,互相威胁,价格更是在一抬再抬中,被那极武家的男子攀上了四百金的高价。 腾晨摇摇头,心内有些失望。暗道这天冰雪水恐怕是没有指望了,只能将希望寄托于接下来的两件压箱之物。 终于,天冰雪水被那极武家的男子以五百两金子的天价拍下,洋洋得意地在众人艳慕的目光下将小瓶装入怀中,大摇大摆地离开了拍卖会。 “接下来的宝贝,大家可能有些陌生,不过没关系,妾身会为大家讲解一番。”李三娘抚媚地笑了笑,将第二个紫色匣子端放在柜台之上,缓缓将其打开。 第一百零六章 奇异古玉 “啪”地一声,紫匣一分为二,一叠紫色粉末呈三角状,出现在众人视线。这粉末刚已出现,便在会场引起了轩然大波,倒不是有人将其认出,无它,仅仅是因为这粉末周身竟有淡淡紫光萦绕,紫意勃发,好似有了生命一般。 腾晨看着这堆紫色粉末,有些疑惑。令他不解的是,这些粉末究竟是因为运来途中的摇晃而形成的三角状还是能自行固定为三角状,若是后者,那倒真是有些仙家之物的味道。 忽然,他扑哧一笑,发现这堆粉末周边有一层透明状的薄膜,想必就是这层薄膜将粉末的形状固定起来。 “如今距离申时还有些时候,就容妾身卖卖关子,若有哪位客官能猜中这宝贝为何物,我丰盈拍卖行就在成交价上免去五十两金子。”李三娘掩面而笑,百媚丛生,“当然,前提是这位客官参与竞拍并出的最高价。” “依我看,这东西是紫色,那么肯定叫‘紫气东来’!”一名男子毫不迟疑地接口,话语中颇有几分自得之意。 李三娘摇摇头,笑而不语。 “胡说,我觉得应该叫‘紫色粉’或者‘迷情粉’!”一道有些醉意的叫嚣随之响起,话刚说完便打了个饱嗝,引得众人哈哈大笑。 李三娘依旧摇头,美眸中尽是失望之色,笑道:“还有一刻钟的时间,诸位可要努力!” “这不是‘悠悠粉’吗?老夫年轻时每天都用,效果棒极了!”一道苍老的声音颤颤悠悠地开口,更有不少回味的意味夹杂于内。 会场内唏嘘之声四起,古怪的笑声一波接着一波,待得渐渐安静下来时,才有一女子略带迟疑的声音响起:“在小女子看来,这紫粉不同凡物,名字应该也是非同凡响才对,莫非是叫‘紫魂散’?” “好,好,好。”李三娘面露赞赏之色,“这位姑娘已经说得十分贴切于答案了,还有没有客官能更进一步呢?” “紫气散!” “魂紫散!” ... 在李三娘连连摇头之际,嫣然撇了撇嘴,有些不解地看向一言不发的腾晨,问道:“少侠,您何不猜一猜呢?” “嗯?” 腾晨从沉思中回过神来,挠了挠脑袋,又望向那散发淡淡紫光的粉末,沉吟半晌,缓缓开口:“莫非是养魂剂?” 腾晨话语并不响亮,却有意动用了体内尚存的几分内力,使得吵闹的会场霎时间安静,李三娘更是露出讶然之色,望向腾晨所在的窗台处,素手在下一刻双双合拢,拍了拍巴掌,终于点头。 “这位公子年纪轻轻竟有如此见识,没错,这件宝贝便是隐没于江湖多年,被认为不该存在于这个世界的逆天之物——养魂剂!”李三娘一字一顿道,妖艳脸庞上第一次露出了凝重,“养魂剂的作用,谁也无法说清,但使用过的,有些人智慧突增,成为了一国智囊;有些人功力猛涨,成为了绝世高手;还有些人更是活到了两百余岁,才与世长辞。” 会场一片死寂,所有人都从阳台内隔窗望向腾晨所在,面色各异。 “但是...也有的人,服下后却毒发身亡,无人能给出解释。”李三娘美目一凝,干咳了几声,“本来这养魂剂的价值,要放在一年一度的盛会上才能彰显,但其所有者急于出售,便使得其出现在本次小会。” “起拍价,一百金!” 会场立即沸腾,这养魂剂的作用听起来比那天冰雪水还要逆天,让人难以不动心,但考虑到其副作用,也就是说要赌上性命去获得造化,这赌注使得这些贵族豪奢们很难作出决定,毕竟一切造化的前提是有命去享受才行。 “一百一十金!”嫣然正思索这养魂剂什么来头,好为腾晨讲解时,却听见对方已然开口。 李三娘美目中闪过异色,瞥了一眼腾晨方向,红唇有了笑意。 见有了出头鸟,几名豪奢也将铁齿一咬,参与到了竞争之中。 “一百一十五金!” “一百三十金!” ... 很快,在越来越多的叫喝声之中,养魂剂的价格已被抬到了三百金,大多数人逐渐放弃了参与,却仍有四人继续,当然少不了腾晨。 眼见价格节节攀升,已要突破四百大关,腾晨面露决然之色,对于这养魂剂他志在必得,别说四百金,就算六百金他也要将其买下。 “四百金!” 在腾晨这斩钉截铁般的话语说出后,会场为之一静,先前参与的那几人也化为了沉默,只有一人带着试探的声音开口:“四百零五金。” “四百一十金!”腾晨毫不退让。 终于,会场一片死寂,再也没有了其它声音。在场之人虽然都可称得上是财大气粗,但四百金也不是小数目,这养魂剂有天大的风险不说,其效用也不得而知,四百金可以说已经是极限。 李三娘美目在四周扫过后,将紫匣轻轻合上,笑吟吟道:“既然无人与这位公子争抢,那么这养魂剂便归这位公子所有。妾身有言在先,公子既然答对养魂剂之名,只需支付三百六十两金子即可!” 腾晨松了口气,如此一来,他身上还有将近三百两金子可供挥霍,不需担心出现囊中羞涩的情况。同样是乔装打扮一番,他低调地走到会场,一手交钱一手交货后,将养魂剂收入怀中,来到了包厢内。 对于腾晨为何花费如此大价买下不知有无作用的养魂剂,嫣然心中有些疑惑,但她也明白这里的客人都是为各种原因而来,她自然不会自讨没趣地打听什么,以免惹得对方不悦那就真是自讨没趣。 待腾晨坐定时,李三娘已将最后一件压箱之物打开。 没有前两件的光芒闪耀,这件物品很是古朴,甚至有那么点与前面两件不协调之感。非要形容的话,简直是两位仙女遇上一位乡下土生土长的“如花”。 因为,这件物品太过寻常,就连贫苦人家都是人手一件——古玉。 这古玉通体呈暗青之色,甚至有些发黑。其表面刻着几道含糊不清的字迹,显然年代极为久远,其顶端更是被一条纤细草绳贯穿,来回打了两个死结。 包括腾晨在内的众人都疑惑地看着这古玉,他们都明白,能成为压箱之物的绝对不是凡品,更何况是尚武国最有威望的丰盈拍卖行的压箱之物,定然有其十分不凡之处。但任众人看了半晌,仍是未从这绝对无法拿出手的古玉上找出一丝非同寻常的气息。 “此玉是我们丰盈一位人杰四阶的大长老一次在某处山洞躲避暴雨时偶然发现,据他所说,以他的境界,竟在这古玉前有武功全失之感。”李三娘伸出纤纤素手,将古玉小心捻起,“据我们丰盈拍卖行二十余位大长老鉴定,这古玉很有可能是某位武功境界达到顶峰的前辈终其一生所造,其内有股奇异之力,虽然不是真气,但却比真气更为玄妙。” “比真气更为玄妙?莫非是仙气?”一名男子哈哈大笑,带着玩味之意开口。 李三娘不可置否地笑了笑,将古玉重新放置于匣内,道:“千真万确,不过是不是仙气,诸位在拍下后做一番研究未必不可。妾身相信,此物定能给各位带来惊喜!” “起拍价,一百金!” 会场内议论之声有如蝇嗡,没有人急于竞拍,皆左右通过扩声杯而展开交流。腾晨面露异色,悄无声息地打出一道神识,汇入了古玉之内。 一道**大海毫无征兆地出现在腾晨脑海,这大海无边无际,令腾晨顿时有种恍惚之感,而令他不可思议的是,这大海的颜色,忽然从深蓝迅速变为金色,在这金色之下,蓦地出现一股令他十分熟悉的气息。 那竟是几缕若有若无的仙力! 第一百零七章 杀机 这感觉仅仅出现了一瞬,腾晨的神识就蓦然消散,在这大海内化为无形。 他猛地自座椅上站起,死死地看着那古玉,良久才回头望向嫣然,面无表情道:“给我讲讲这块玉的来头。” 嫣然内心一震,她从腾晨眼中看出了毋庸置疑之意,更有那冰寒得令她坐立不安的冷意,顿时脑中不由自主地只剩下了于这古玉来历的一切。 “老板娘说的没错,这古玉是我们丰盈拍卖会的大长老偶然得到,至于其具体来历,别说是我,就连整个丰盈拍卖行也没人知道...”嫣然低下头,抿了抿嘴唇,“不过可以肯定的是,这古玉绝非凡品。” 腾晨目中闪过一丝失望之色,点点头,又将目光转向古玉,陷入了沉思。 不是人人都有神识,所以,发现这古玉真正奇异之处的只有腾晨一人。对于这古玉,腾晨有种强烈的感觉——没那么简单。对,就是这有些荒唐的直觉,使得腾晨对这古玉蓦地有了说不明的兴趣,使得他对这古玉忽然有了志在必得之心。 “有意思,这玉,汪某将其放在家中辟邪未必不可。一百一十金!”苍劲的男子之声骤然打破了无人竞拍的尴尬局面,令面色变幻的李三娘顿时有了喜色。 “一百二十金!嘿,我铁爪金狮也对这玉来了兴致。”猥琐之声再次响起,却能使人很明了地察觉到其中的戏谑之意。 腾晨略一沉吟,终于按捺不住,开口道:“这古玉像是刘某朋友遗落之物,刘某出一百五十金算是还我哪位朋友一个人情,不知各位能否赏脸?” “哈哈,你这小子,当我们都是傻子么?你说是你朋友的就是你朋友的了?那老子还说这玉我铁爪飞鹰失散多年的亲兄弟呢!”铁爪金狮玩味道,对自己的聪明颇有几分自得。 会场内顿时哈哈大笑,不少人直截了当地指出腾晨这招老套,用在他们身上简直是不知天高地厚。 就连嫣然也是眨了眨眼睛,在她看来,眼前这名气宇轩昂的青年应该不会做出没有意义之事,但对方适才说出的话语实在是有些令她也感到无语,但越是这样,她越发觉自己看不透对方,看不透对方究竟在打什么算盘。 “老板娘,还请您看看,那古玉的反面正中是不是有个‘懿’字?”面对诸多质疑,腾晨面带笑意,云淡风轻地说道。 李三娘美目一凝,脸上的无奈顿时化作了浓浓的兴致,她素手轻覆于古玉之上,将其蓦地一翻,使得古玉的反面清晰地出现于每一个阳台的屏障之上。 “真的是‘懿’!”一声声惊呼自各个包厢外响起,众人皆以为腾晨是耍小聪明,未料到真如他所说,皆吃惊不小。 李三娘也不由得双目一缩,这古玉她未十分仔细研究过,而其上字迹由于太过模糊,她也未去细看,今日放大一番后,竟真能看清几个,且被对方说中,以她的心机不由得也吃了一惊,有些相信腾晨所说。 嫣然不可思议地捂住嘴巴,呆呆地看着眼前面带笑意、意气风发的青年,竟让她有种面对浩瀚宇宙之感,愈发地猜不透了。 “诸位何必惊讶,‘懿''是我那好友的字号,这古玉他万分喜爱,多次曾展示于我,才使得刘某记忆犹新。”腾晨笑道。 “哼,这算什么,运气使然罢了!既然多次展示给你看,那你应该还记得什么吧?”铁爪金狮有些愠恼。 “哦?前辈还不相信?也罢,这古玉的草绳之中有三缕发丝,两缕黑发,一缕白发,麻烦老板娘为刘某证明一番。” 李三娘闻言,娇媚地笑了笑,没有开口,只是将那草绳攒在手心,仔细地拨弄。忽然,她红唇一张,神情内有了几分惊异,随之其素手一捻,两指间赫然多了一缕白丝。 惊呼声四起,铁爪金狮心中顿时有了不妙之感,却见李三娘俏脸上再度露出笑容,指尖又环绕了一根黑发,不到片刻,第二根黑发也出现在众人眼前。 两缕黑发,一缕白发,与腾晨所说,一点不差。 会场一片死寂,再也无人质疑腾晨所说真假,就连铁爪金狮也一时语塞,找不出话语捉弄腾晨。 李三娘捧着古玉,掩唇娇笑道:“这位公子真够讲情义,实在可嘉,但是这古玉现在是我丰盈拍卖行之物,可不能随便赠人,一切还是要按照规矩来。” “那么,接下来,还有哪位客官对这古玉有兴趣呢?” 会场陷入了短暂的寂静,仿佛所有人都在沉思,无人竞拍。 “看在你小子那么重情义的份上,我就不欺负你小子了,两百金,我铁爪金狮最后的竞拍,要是你超过了这个数目,其他人怎样我不管,反正我肯定不会和你抢。”铁爪飞鹰嘿嘿笑道。 腾晨面色一沉,他很明白,对方知道他不管怎样一定会全力购买这古玉,所以有意如此,但他还是不得不去拍。不过这笔帐,等出了这拍卖会他一定会和对方算清。他身为齐雷国人,本身就对尚武国人不喜,更何况自己同对方无冤无仇,对方却如此刁蛮,实在是自寻死路。 “承蒙前辈好意,小子心领了,二百零一金!” 铁爪飞鹰哼哼道:“不错不错,孺子可教,待会儿拍卖会结束,你可别走了,前辈我有些江湖经验要和你好好谈谈。” 听到这话的其他人都面带古怪之色,铁爪飞鹰这话在丰盈拍卖会中说过不下于十次,而那些对象失踪的失踪,缺胳臂的、少腿的也占了三成,使得这些人心中不由得有了看好戏的念头。 嫣然面色一白,脱口而出道:“少侠,万万留不得!待会拍卖结束嫣然为您掩护,您还是赶紧离开国都为妙!” 腾晨心中本来有些疑惑,联系到嫣然的表情与其言语,顿时猜到了个大概。他轻笑一声,对着嫣然摆了摆手,未做言语。 “这位公子的出价是二百零一金,若是没有更高的价钱,那么这奇玉就归这位公子所有了哦!”李三娘带着魅惑之声在会场内响起,但来参加拍卖会的多是经验丰富之人,当然不会因为一点点诱惑就傻到拱手送出自己的钱袋。 半晌无人回应,李三娘略微有些失望,强笑着开口:“那么恭喜这位公子成为这枚古玉的所有者,也是本次最后一件压箱之物的所有者!” 会场内响起如雷掌声,在腾晨前去取货之时,已有大半人整理好行装,离开了会场。 “少侠,您真的要见那铁爪金狮么?”嫣然看着进来整装的腾晨,有些关切地开口。按理说她不应该管客人自己的选择,但想到这位给自己印象不错的青年就要受到声名狼藉的铁爪金狮毒害,她还是于心不忍。 “这是刘某的选择,刘某自由把握。”腾晨向着嫣然微微一笑,看似毫不在意。 “可...”嫣然还准备说些劝阻之语,当看见腾晨那充满阳光与信心的脸庞,终于将话语塞进了心中,目送腾晨出了包厢,心中竟有种莫名失落。 “嫣然,你觉得此人可有问题?”在腾晨离去片刻,两道身形毫无征兆地出现于嫣然身旁。 嫣然原本有些发白的面色立即变得煞白,美目望向地面,抿嘴低声道:“问题?应该不会有,但是我却从他身上感受到了一种强者才会有的气息,况且他竟然丝毫不惧铁爪金狮那样的魔头...” “强者?哈哈,你们眼中的强者,在我们看来不过是蝼蚁罢了,弹指间便能让这小子灰飞烟灭。”左侧的长发男子哈哈大笑,神色中更有弄弄的不屑。 “你们真的非做不可么?”嫣然目中有了挣扎,望向二人。 短发男子面露古怪之色,揶揄道:“嫣然,你该不是情窦初开了吧?你可别忘了你的身份,更何况这小子马上就会变成死人,若你胆敢有什么妄念,下场会更为凄惨!” 嫣然颓然坐于座椅之上,正要说些什么之时,却见二人身形忽动,犹如清风消散。 ---------------------抱歉,今天去了医院,忍受着痛苦坚持到现在才码完一章,实在是差劲,唉! 第一百零八章 不知死活 腾晨悄无声息地将模样换成与出现在会场时如出一辙,悠然自得地走下拍卖会一层,目光自形形**之人身上扫过。 在腾晨目光游离之际,一名面带猥琐笑容的男子讪笑着走了过来,道:“阁下可是刘公子?” 眼前的男子枯发披散,面容邋遢,衣着破旧得不堪入目,其身上更有阵阵臭味散出,使得腾晨不由得皱下眉头,道:“您可是铁爪前辈?” “正是正是,小子,这里不是说话之地,你且随我来,我越看你越是心喜,真是和我当年一般俊朗。待得到了地方,我将毕生不传之秘割爱赠你!”铁爪金狮似乎丝毫不在意腾晨表情,讪讪说道。 “还有这等好事?小子感激不尽!”腾晨一脸狂喜道,双目发光,看起来十分动心。 铁爪金狮神秘一笑,拉着腾晨衣袖走出拍卖会,向着国都城门走去。 腾晨内心冷笑,表面上却是不动声色,神情谦卑,使得铁爪金狮未有丝毫怀疑。两人几绕之下出了国都,来到通往望泷的管道之上。 四野空旷,白云寥寥,人烟更是稀少难寻。待得行了半个时辰,才有一处孤屋光秃秃地立于旷野之上。 “我啊,喜好清静,故选择此处,活的自给自足,其乐融融。”铁爪金狮笑道,将腾晨引进屋内。 腾晨故作出一副担惊受怕模样,仍是一言不发,胆怯的目光在屋内不断打量。 铁爪金狮见状,内心暗笑,顾虑更是消除了不少。以往被他骗来此地的青年都是这幅模样,待得见到好东西时又会同样双目放光,就连死状也是一模一样的凄惨。 铁爪金狮笑道:“见你这小子番打扮,想必不是本地人吧?” 腾晨怯生生地点点头,道:“刘某乃是齐雷国墨元镇李家之人,听闻尚武国人善物美,特来游玩几日...” “你小子倒是有胆识,与我年轻时实在是神似!”铁爪金狮哈哈大笑,拍了拍腾晨肩膀,径自走向屋内一角。 “看,这是我铁爪金狮当年名震江湖的赤炎双爪!”铁爪金狮将屋内一尊毫不起眼的石像轻轻一拨,地板轰然转动,露出一对火红色铁爪,铁爪之上寒光与火光齐闪,更有缕缕发黑血迹。 腾晨双目自铁爪上来回打量,这精雕细琢对于武者来言简直是杀人利器的鹰爪,对他来说无异于废物,但若给了赤勇团定能增加不少战力。 铁爪金狮嘿嘿一笑,将铁爪取出,放置于地,再次左右拨弄石像一番。 “咔嚓” 两人头顶天花板忽然响动,随之两本古籍蓦地掉落在地,落得满地飞灰。 铁爪金狮悠悠将其拾起,脸上浮现出追溯之色,一本正经地开口:“这《铁爪修录》与《金狮裂》乃是我祖上所传,未料到我这里竟然后继无人,如今见到你小子,竟让我感到十分投缘。” “也罢,我铁爪金狮便将这对铁爪一起赠你,你小子可要好好保管。”说罢,他脸上露出不舍之色,将那赤炎双爪同两本古籍一并递予腾晨。 腾晨上前一把将三样物品接住,手忙脚乱的放入怀中,对着铁爪金狮连连拱手,满是讨好之色,看起来竟有些失态。 铁爪金狮内心更为冷笑,已经将腾晨彻底看作表里不一的脓包,先前在拍卖会时看见腾晨那番义正言辞,如今自己给了点好处竟如此丑态,想到就要将对方撕碎并夺走其所有财物,实在是令他内心暗爽。 “前辈大恩大德,刘某永生铭记,若无其他事宜,刘某就此告辞!”腾晨向着铁爪金狮作揖道,转身就要走出矮屋。 “想走?”铁爪金狮嘿嘿一笑,金光粼粼的右手不知何时已搭在腾晨肩膀之上,猥琐的脸庞已挂满贪婪,“把命和宝贝留下!” “扑哧” 阴暗矮屋内金茫滔天,无数爪影凭空而其,带着人杰五阶雄厚之力轰然爆发,霎时间压缩成为一张金色铁网,向着腾晨轰然砸下。 “总算是现出原形了啊!” 腾晨冷笑,脸上生涩之意消散无形,取而代之的是让铁爪金狮内心一震的不屑笑意。 面对即将砸下的铁网,没有丝毫的华丽与多余的举动,腾晨目中金光一闪,缓缓抬起手指,在铁网近在咫尺之时,屈指一弹。 一股金色风暴自腾晨之间骤然出现,在铁爪金狮无法置信的目光之下,与那铁网轰然碰撞。 “砰” 矮屋轰然爆开,化为漫天碎屑。铁爪金狮身躯在风暴之下倒飞数十丈之远,全身皆布满伤痕血迹,面目全非,只有脸上浓烈至极的骇意仍依稀可辨。 “你...你是人杰六阶!?”在说出这话的下一刻,铁爪金狮脸上骇意更甚,口中鲜血更是难以抑制地狂喷不已。 “你猜啊。” 腾晨脸上浮现出贱贱的笑意,一个瞬步走到铁爪金狮面前,笑着看着对方,道:“若你能改过自新,跟随刘某,刘某可以饶你不死。” “真的?”铁爪金狮艰难地爬起,跪拜在地,“我铁爪金狮这条贱命以后就由刘主人差遣!” 腾晨微微一笑,伸手欲将其扶起:“不必如此多礼!” “跟随你大爷啊!”铁爪金狮蓦地狂笑,五指间倏忽多出三枚毒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刺向腾晨。 腾晨无奈的摇摇头,将身躯轻轻一侧,手掌同时拍在了其头颅之上。 ... 约莫一盏茶的功夫,腾晨将手掌自铁爪金狮血肉模糊的脑袋之上挪开,轻轻叹了口气。他本打算将这铁爪金狮收为自己小弟,带回赤勇团好好培养,使其能成为赤勇团壮大的不小助力,但对方如此不知死活,他也没有将其留下的必要,以免养虎为患。 通过方才的搜魂之术,腾晨心中对尚武国的风俗习惯与一些背景有了较为全面的了解,装作土生土长的尚武国人已没有问题。他望了一眼怀中鼓鼓的铁爪金狮,毫不犹豫地走了过去,将其翻了个底朝天,颇有不小收获。 “疗骨散、化瘀散、清神散、明目丹...”望着数以百计的袖珍药瓶,腾晨心花怒放。这些丹药之类对他来说虽然无用,但对整个赤勇团来讲可是一笔不小的财富。 在清点完各色丹药之后,腾晨又发现这铁爪金狮将三百两金子藏匿于丹田之内,虽然略微觉得有些恶心,但在清理一番后,腾晨还是将其收入储物袋,用作赤勇团不时之需。 将铁爪金狮整个洗劫一空后,腾晨屈指一弹,一团火焰瞬间将其尸首烧毁无迹。 拍了拍发热的手掌,腾晨面带笑意地回过头,微微笑道:“躲了这么久,是不是该出来打个招呼呢?” 第一百零九章 冤家路窄 “能够发现我们,看来你也不是普通的武林高手。”虚空一阵模糊,一高一矮两名男子凭空出现,脸上皆有些讶异之色。 两名男子身形出现的刹那,平静无风的旷野霎时间疾风大作,似阵阵鬼哭狼嚎之声乍起,更有一些透明魂影四处游荡。 腾晨双目一缩, 那高瘦男子竟已达到筑基中期,而矮胖男子则是筑基初期顶峰,他更是在二人身上感受到一股浓烈的阴冥之气,与那被自己所斩杀的筑基中期阴鬼极为相似。 “将那古玉交出,我们二人可留你一条全尸。”矮胖男子瞥了腾晨一眼,冷笑开口。 腾晨微微一笑,反问道:“如果刘某说不呢?” “不?”高瘦男子轻咦一声,鄙夷地将腾晨打量两眼,“那就只有将你五马分尸后拿去喂狗。” “看来你们是做好了被刘某拿去喂狗的准备呢?”腾晨玩味笑道,面对这境界同自己相仿的二人,他并不打算动用摘星仙剑等底牌。 “狂妄!”高瘦男子冷笑,手掌在腰间一拍,手中蓦地多了一张漆黑之旗。在这旗子出现的刹那,立即有无数黑气自内蜂拥而出,使得四周天地顿时变得阴暗起来。 男子脸色煞白,显然实用这旗对于他来说负担不小。他冷哼一声,将手中大旗一挥而下。 无数黑气疯狂涌动,在这些黑气之中更有一张张无比狰狞的面孔漂浮不定,在这一挥之下,全部齐齐转向腾晨,形成一条漆黑冥河,带着能渗入灵魂的寒意对着腾晨狂泻而下。 与此同时,那矮胖男子脸上蓦地浮现出几条青筋,诡异地搐动一番后,其大嘴以不可思议的弧度张开,一张与其脸孔有着八分相似却诡异至极的人脸,在这人脸之上,更有数条青筋蠕动,随着那冥河一同冲向腾晨。 腾晨微微一笑,在两道攻击临近身前的霎那,手中准备已久的水气弹已然掷出,迎了过去。 “砰” 伴随着一声巨响,冥河与那脸庞的攻势同时一顿,再度袭来。也就是这一顿的时间,腾晨手心散发出炽热高温,嘴角浮现出几分笑意,手掌向着率先来临的那张人脸拍去。 “吼” 一条火龙自腾晨手心怒吼,急速蹿出,瞬间将那脸庞穿了个窟窿。怪脸发出一声哀嚎,那矮胖男子也是面色一变,嘴角随即有了血迹。 “你是修仙者!”两人如梦方醒,很快便明白了对方为何有胆只身一人前往国都,且毫无惧意地参加拍卖会,这一切都因为对方有那个实力。且他二人的神识都无法将其伪装看穿,也只有一个解释——对方修为比他二人都高! 二人对视之际,余下四条火龙已带着将虚空燃烧得模糊动荡的炙热温度,宣泄而出。 “噗” 怪脸瞬间被燃烧殆尽,矮胖男子猛然连喷几口鲜血,身形自半空中一个踉跄就要落下,被那高瘦男子一把抓住才得以脱险。 与此同时,冥河之内凄厉哀嚎不绝于耳,与五条火龙缠绕在一起,相互侵蚀。五条火龙身躯逐渐变得墨黑之时,冥河亦开始在燃烧之下渐渐消融。 道道叫声愈发凄厉,一条条幽魂仿若蜉蝣,自冥河之内冲出,扑向五条变得虚化的火龙。 火龙消散殆尽之时,百条幽魂带着疯狂之意,凄厉着扑向腾晨。 腾晨摇了摇头,双目中金光涌动,向着身前的幽魂一指点去。随着这一指的伸出,腾晨的长发自发尖开始有了金光浮现,一路向下迅速蔓延,直至其整个身躯之外,都多了一层金色光泽。 在这金色光泽出现的刹那,腾晨的指尖已与涌来的幽魂相触。 没有任何声响,没有任何风浪,有的,只是自腾晨指尖涌出的点点金光,将数百幽魂一同,化为了无数金光中的一角。 在被金光同化之时,这些幽魂脸上的痛苦之意化作了茫然,随后露出从未有过的解脱之色。 高瘦男子面色煞白,同身旁矮胖男子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目中看出了悔意。当初他们将腾晨当成武者莽夫,才前来追杀,欲取回那枚被老祖看中的古玉。本以为是信手拈来之事,未料到对方竟是扮猪吃老虎,将自己二人反过来但称了瓮中之鳖。 但联想到方才自己所说要将对方喂狗,他们明白,此事绝不可能善罢甘休,言语上无法解决,而对方境界又高于自己二人,逃跑更是希望渺茫,如此一来只有硬着头皮应战,说不定倒有一线生机。 “和他拼了!” 高瘦男子将手中大旗在身前一抡,一圈黑气顿时将其整个身躯笼罩在内,而其双手,隐隐可见地开始了掐诀,其口中更是吐出阵阵含糊之语,使得其周身的黑气有了转动。 “白费心机。”腾晨冷冷一笑,身形倏忽闪动,瞬息已来到男子身前,再次一指点出。 金光激闪,有如惊雷,就要触及男子周身黑气之时,却有一道庞大身躯挡在了男子身前。 “损命唤灵!” 矮胖男子大喝一声,其肥胖身躯之前瞬间出现一道庞大数倍的灵像,其浑身被死气缠绕,却死死拦在腾晨攻势之前。 “咔嚓” 灵像被触及之地轰然碎裂,其身躯更是在这碎裂之下出现无数裂纹,死气溃散,其身躯在下一刻轰然爆开,化为漫天碎屑。 仙力对魔气与死气有着先天的克制作用,修魔者与鬼修虽然修行速度快人一等,但其弊病却同样极大。比如若是此时的腾晨只是普通的筑基后期修仙者,要想将这两人重伤,必须费上不少功夫。但其仙力充足,便使得局势成了无法逆转的一边倒,更别提腾晨此时已动用了始道之内的善恶道规则。 腾晨面无表情,一手按在神色仍处于难以置信的矮胖男子胸口。男子表情一滞,其身躯在下一刻金光大盛,毫无预兆地自中心爆开,化为了漫天金光。 筑基初期顶峰男子,卒。 当那高瘦男子终于将最后一道手诀打出,身上弄弄黑气正开始转化为一道死气铠甲之时,看见的却是矮胖男子凄惨的死状。 “你...你杀了丰益!” 高瘦男子惊呼出口,就要扬起大旗,却见漫天金光已汇成一条金色巨狗,在腾晨面无表情的一指下,向着自己急速扑来。 “这狗如何?想到自己将要喂他,是不是感到十分荣幸?”腾晨冷冷笑道。 “如此磅礴的仙力!”高瘦男子惊呼出口,颤抖之下竟将大旗不慎掷落在地,转身就要逃遁 男子还未逃出两丈,整个身子便在身后巨狗蕴含仙力的一扇之下,猛地砸在了地面。 “你不能杀我!我是...”男子绝望大吼,自怀中掏出一枚玉简,这玉简出现的刹那,一道紫电凭空乍现,紫云翻腾,闷雷滚滚。 腾晨面色一冷,目中杀意更甚,向着挣扎的男子一指划下。巨狗一声长吼,对着男子张开血盆大口,在凄厉的哀嚎之声中一口咬下。 鲜血迸涌,哀嚎之声逐渐微弱,巨狗将男子身躯咬住,向上一抬,连同其魂魄,整个吞入了腹中。 半空之上的紫云似是怒极,翻腾更甚,更有数道紫电自半空急速划下。 “砰” 一道丈许粗细的紫电犹如天神发威,轰然砸在巨狗身躯之上,巨狗还未来得及发出一声哀鸣,整个身躯就在这紫电之下轰然破碎,消散于虚空之中。 “小畜生,你好大的胆子,竟将老身得意门生斩杀,老身即刻便将你碎尸万段!”一道怒极之声自紫电之内骤然传出,紫电狂涌,电闪雷鸣,一道苍老佝偻的身形在这末世之景下,缓缓凝实。 第一百一十章 虎口脱险 腾晨双目透出凝重之色,这老妪不是别人,正是那日在他明悟善恶道之后,险些置他于死地的尚武国金丹始祖,尚晴。 尚晴面色阴沉至极,其身躯四周无数紫电吞吐闪烁,更带有一股噬骨的杀意毫无保留地宣泄而出。 “不是本体!”腾晨心内低喃,与尚晴有过一次生死对峙的他,对于尚晴的气息已铭记于骨髓之内。眼前的老妪虽说相貌举止与尚晴毫无差异,但气息却相差太多,远不及当日举手投足就能将自己重伤的老怪之态。 即便如此,腾晨仍不敢有丝毫怠慢,趁着尚晴还未作出举动之时,他身躯一震,体外立即出现一层金色护甲。 几乎是在这金色护甲出现的同时,闪电内的尚晴混沌双目中猛然划过数道紫色电光。 一道极紫霹雳陡然出现,犹如一条百丈紫电惊龙,以无法形容的速度,在电闪雷鸣之中,轰向腾晨。 “砰” 腾晨身躯如遭万吨巨石重击,全身各处皆有紫电游走,同时被弹飞数百丈之远,金甲更是在瞬间碎裂, 化作缕缕金光,退入腾晨体内。 “差距还是如此之大么!” 腾晨口中鲜血狂涌,被血迹染的有些狰狞的脸庞之上露出浓浓的不甘之色。他因善恶道规则在身体上浮现的金色光晕也在这一击之下消失了大半,只剩下长发仍是半黑半金之色,在半空之中随风飘扬。 “小畜牲,老身本体马上便到,你跑不了!” 尚晴蓦然冷笑,这冷笑化作一股磅礴之力,轰然进入腾晨体内,而其身躯,却在道完这句充满杀机的话语后,连同漫天紫电,消匿不见。 腾晨脑内兀然一阵轰鸣,大脑一片空白,待得回过神来时,脑内神识已多了一股陌生却又熟悉的气息,却无法将其剥离。 “糟糕,被尚晴那老不死的给用神识锁定了!”腾晨暗呼不妙,只觉背后多了一双杀气重重之眼,死死的盯着自己一举一动,无处可逃。 他更是感到有一道极为可怖的力量,极速向着自己所在赶来,那气息毫无疑问是尚晴无疑。 “腾某注定是飞升真仙界之仙,怎会被一小小金丹期所杀?我不信!” 腾晨仰天长笑,迅速运转仙力抑制体内伤势。这紫电虽然威势极大,但对于他超出同阶强度太多的肉身来说,威胁不算太大。 尚晴紫电秘术之强大是在其具有强力威能的同时,更有能侵蚀被紫电击中之人的紫电之毒,对于寻常筑基期来说无异于灭顶之灾,即便是与她同阶的金丹修士也会敬畏三分。 但腾晨与齐渊都中过紫电之毒,且被老神医所解,对这毒已有抗性。故而齐渊才会得心应手地对付尚晴,腾晨虽不敢那般大胆,但也不至于十分担惊受怕。 仅仅是半息沉吟,腾晨就已下定决心,身子在金光大盛之下,冲上百里高空,施展最快遁速,冲入望泷范围之内。 原本晴空万里的天际忽然划过一道紫电,数百团紫云风驰电掣般在腾晨身后出现。 “好快!” 腾晨心中一凛,施展遁速所用的仙力立即多出一倍,瞬息出现于望泷的天际之上。其身后更有一团百丈大小的紫云带着身后数百,紧紧跟了上来。 仅仅几息时间,望泷的天空就已是紫云密布,暗无天日,更有密密麻麻的紫电无声划过天地,犹如末日来临。 下方无论是忙碌的居民抑或是操练的将士,皆放下手中所作,呆若木鸡地抬头看向这可怕的一幕。 “菩萨保佑,老天爷保佑啊...” 地道的凡人们从未见过修仙者出手,更何况是这已经接近人界所能承受的极限之力,皆以为是自己不经意做了大逆不道之事,惹得天神发怒,要降罚于整个望泷镇。 他们紧紧闭上双眼,等待灾难的来临,却久久没有动静,等到他们睁开双眼时,才发现天空仍是晴朗万分,仿佛一切都未曾发生。 无论是那数百团紫云还是漫天紫电,抑或是那最前方飞速疾驰的青虹,皆如同南柯一梦,失去了踪迹。 望泷镇,还是一如既往的平静。 但腾晨此刻的心境却与望泷平静的景象截然相反,他所在之地,距离齐雷国足足有数千里,但身后的尚晴,却与自己的距离愈拉愈近。按照这样的速度,不到片刻时间,自己就会被其追上,依这尚晴对自己的愤恨,腾晨明白若是被其逮住,下场必定极为凄惨。 “还差天冰雪水...”腾晨内心有了浓浓的不甘,若非这尚晴老不死的穷追不舍,自己完全有时间去各大拍卖会找寻天冰雪水的踪迹,如今距姬兰魂魄离体只有一日时间,他忽然有种深深无力之感。 但是这些前提是,自己能活着回去!若是无法从尚晴手中逃脱,别说救活姬兰,自己就已万劫不复。 “你果然天赋异禀,这才一月光景,你又变强了如此之多。但你越是如此,老身越要置你于死地!” 尚晴恶毒的话语自紫云内传出的一瞬,其佝偻之躯驾着一条丈许大小的紫电麒麟,自最前方紫云之内,猛然冲出,横在了腾晨身前。 “你冒着被老身斩杀的风险,千里迢迢来到我尚武国,恐怕所图不小吧?”尚晴一反常态,冷笑着开口。 在她看来,腾晨已是瓮中之鳖,如此发问,只不过想在结束捕猎之前制造点乐趣。 毕竟,好不容易才到手的猎物,轻易捏死了可不好玩。 “老太婆,事到如今,要杀要剐随你处置,何必多费口舌?”腾晨淡淡开口,眼中古井无波,未有丝毫慌乱之意。 “也是,待老身稍后对你使用搜魂之术,一切终会明了。但你若想死的畅快,恐怕不能如愿以偿!”尚晴面色狰狞,苍老枯瘦的脸庞之上皱纹被压缩成为数条黑印,阴森可怖。 腾晨双目一缩,他竟从尚晴身上感受到一股浓烈的阴寒之气,这阴寒之气与当日那阴鬼与方才所斩二人极为相似,要说区别,那便是,尚晴的明显要更为精纯! 在腾晨讶然之际,尚晴的右臂已陡然膨胀开来,化为一条漆黑状腐烂树根状物体,其上鬼雾重重,更有细小紫色电丝闪烁不定。 尚晴苍老的脸庞立即有半边被鬼雾所包裹,她面无表情,将那已不能称之为手臂的右臂,猛地挥向腾晨。 那怪手还未触及腾晨,腾晨周身已然凭空出现无数鬼雾。几乎是在这些鬼雾出现的刹那,那怪手仿佛穿透虚空,霎时间到达腾晨身前,其内更是有无数倒勾极速延伸,以枯竭拉朽之势,刺入腾晨体内。 鲜血迸涌,将那犹如树根的怪手染的猩红,与尚晴古怪至极的脸庞看起来极为诡异。 腾晨只觉浑身无力,伴随着深入骨髓的痛楚,令他口中鲜血狂吐,更有无数鬼雾随着怪手侵入腾晨体内。 这些鬼雾顺着腾晨各个经脉,一点一滴侵蚀其血肉。在这些鬼雾进行侵蚀的同时,便有同等数目的仙力进行抵抗,与鬼雾相互消融。 但是,腾晨的仙力点点滴滴消散之时,鬼雾却如同无抽出穷无尽一般,涌入腾晨体内。 腾晨意志逐渐消散,就要完全丧失神志之时,体内蓦地传出了一阵剧痛。 他艰难的睁开双目,却见那怪手带着斑斑血迹,缓缓从自己体内抽出。 “这点程度还不够让你踏入黄泉吧?”尚晴脸上涌出残忍笑意,看着眼前鲜血淋漓的腾晨,想起了当年的齐渊,恨意更甚。 尚晴冷笑,枯瘦手掌上多了一团深紫雷球,缓缓按向腾晨胸口。 “好好尝尝这个!” 就当雷球即将触及到腾晨之时,腾晨胸口陡然青光一闪,其整个身体忽然扭曲成一团,瞬息间化作漩涡,自尚晴眼皮底下消失。 “瞬移!?”尚晴大惊失色,惊声开口。 第一百一十一章 父母之心 “这里是...” 呼啸的冷风与铺天盖地的寒气将腾晨从昏沉中唤醒。他缓缓睁开双目,映入眼帘的却是漫天飞霜与遍地寒冰。 这是一片冰天雪地,放眼望去尽是朦胧,就连腾晨的神识也受到了些许阻碍,无法完全扩散。 “照身上的落雪来看,我到达此地不会超过一刻钟之久...”腾晨拍了拍周身白雪,运转体内为数稀薄的仙力,盘膝而座。 在体内伤势被仙力抑制的同时,腾晨身体之外多了一层淡金薄膜,将飞雪与寒风抵御在外。 待得伤势被完全压制,腾晨心神一动,手心顿时多出一枚古玉。 这古玉朴实无华,给人一种廉价之感。其表面此时却有黯淡光泽微微闪耀,仿佛随时都有可能灰暗下去。 望着这古玉,腾晨心中蓦地浮现出一丝侥幸,同时也有了复杂之色。 因为这古玉,他遭到那两名男子的追杀,从而引来尚晴险些置自己于死地。 但也是因为这古玉,自己在生死一线之际,被其内心的神秘之力传送至此,才得以脱险。 “方才古玉内的神秘之力将我传送至此,却也消耗了大部分仙力...”腾晨内心暗道,推测这古玉应是某种传送或挪移方位之物,且每次使用都会耗费大量仙力才可驱使。 要知道随着始道的不断转化,腾晨如今的仙力之深厚,已不亚于寻常金丹老怪,但仅仅挪移一次便感到匮乏,由此可见,此玉对金丹老怪也足以称得上奢侈品了。 “既然此玉通灵,那么定能滴血认主!” 腾晨咬破食指,鲜血顺流而下,滴在古玉之上,却仿佛渗透一般,隐没不见。 就在鲜血隐入古玉之内的同时,腾晨脑内与古玉立即有了联系,更是获取了一些与古玉有关的记忆,但他并未洞悉。 他深吸口气,将古玉放入储物袋之内,缓缓起身。 他要做的是确定此地在何处,是否为人界,又如何离去。 腾晨一步步走向远处,他每跨出一步,便是数丈之远。但约莫过了两个时辰,暮色渐临,出现在腾晨眼前的,仍是皑皑白雪。 “有星辰,有昼夜,这里多半是人界。” 腾晨抬头望向愈发浓郁的暮色,神情更为坚定,迈向远方。 终于,又是两个时辰过去,腾晨的神识内出现了一座座冰屋,每座冰屋内都有一条尸骸,而其中一座,透出了凡人的气息。 那气息十分微弱,更有不少死气环绕,明显是一名迟暮老人。 腾晨轻咦,按理说这极寒之地凡人根本难以生存,更别说这位迟暮老人,竟不知以何种方式存活至今,实在是诡异。 他脚步一顿,思忖片刻后,仍是走了过去。 因为,无论他怎样用神识查探,那老人也只是一介凡人,一介苟延残喘的凡人。若要腾晨视而不见,任这位老人自生自灭,他做不到。 没有多去思量其它冰屋内之人的死因,仅仅几息时间,腾晨已跨越数十里,来到老人冰屋之外,轻轻推开小门,抬起脚步,踏了进去。 几乎是腾晨踏入冰屋的一瞬,那躺在木榻上,身边只有一小堆枯草的老人,干瘦塌陷的脸庞有所察觉般地动了动,将目光转向了腾晨的方向。 那目光之黯淡,是腾晨生平第二次所见,第一次,是幼时随父亲出门时,在路边看见的瞎眼算命之人。那人的眼神,与这老人相差无几。 “是大壮么?”那无神的双目盯着腾晨望了许久,沙哑地问道。 腾晨一愣,正要脱口否定,忽而想到了什么,缓缓开口:“是我...我大壮回来了!” 老人僵硬的身躯在听到这话语的下一刻猛地一震,混沌双目之内忽而有了神采,这神采只持续了不到一息就消散殆尽,但其身上的死气却是少了那么几缕。 “大壮...为父与你娘都以为,你再也不会回来了...你过来,让为父摸摸,这些年有没有在外面受罪...” 腾晨眼眶蓦地湿润了,望着床榻之上瘦的不成样子的老人,心中想了很多很多。 他不知道,究竟是怎样的执念,才使得老人独自一人,为儿子守候到如今这种地步。 他不知道老人守候了多少年,但腾晨却能从其狂喜的神色与沧桑的话语之中了解到,这个过程一定很久,很苦。 腾晨心内一阵酸楚,忽然想起了自己父母,如果他们健在,现在又会是怎样一番光景... 想到这些,腾晨在心中暗暗做了决定,为了能让老人在临走之前心念圆满,自己便扮演他那不知音信的“大壮”罢了。 他略微改变了一番容貌与体格,使得身体与“大壮”这个名字更为符合。这些对于修为筑基的腾晨来说,实在是小事一桩。 “嗯。” 腾晨轻声应许,迈步走到老人身边,紧紧握住老人枯瘦的手掌,贴住了自己脸颊。 老人吃力地抬起头,顺着腾晨双手,感受着其脸庞的轮廓与温度,枯瘦脸颊渐渐有了满足笑意。 “大壮...你越来越结实了...当初你执意出远门的时候,可没有这样扎实...”老人将手心贴在腾晨变幻后的脸庞之上,欣慰之意愈发浓烈,“不过,知道你过上了好日子,为父终于能安心去九泉之下陪伴你娘了...” “大壮对不起爹与娘亲,若有来事,大壮定给爹娘做牛做马...”腾晨嘴角抽搐,从老人的话语中,他明白了,这大壮的母亲恐怕也是在大壮执意出走后,因为某种原因死去,留下了老人独自守候,守候那个不可能回来的大壮。 若非机缘巧合,自己来到此处,老人会是以多么绝望与悲恸的心情告别人世,他不敢去想。 “这么多年过去,你还是没有改掉冲动的习惯...”老人脸上有了追溯之色,沙哑之声再度开口,“从小你便是牛脾气,你娘和我总是宠着你,也让你有了专横的性格...” 腾晨紧紧抓着老人双手,静静地看着老人,静静地听着老人的叙述,听着那属于“大壮”的一切过去,没有插嘴。 慢慢地,一个与自己毫不相干的男子的成长历程在老人断断续续的叙述下,变得生动。 腾晨亦明白,这大壮因为从小受到老人与其妻子溺爱,横行无忌,性格暴虐,甚至有些病态。而老人与其妻子却仍然尽自己所能,将自己的一切奉献给大壮。 而大壮却在几十年前一个夜晚,因琐事与其父母发生争执,一气之下执意离家出走,自此杳无音信。 而老人与其妻子,却在无尽的悔恨之中,日复一日地等待着,期盼他们所爱的大壮能够转变心意,回到他们身边。 腾晨心内叹了口气,他明白,这大壮很有可能早已不在人世... 老人的声音越发细小,使得腾晨逐渐有些听不清了,其紧紧握住腾晨的双手,也渐渐失去力气。 腾晨双目一凝,老人身上的死气已经达到了前所未有的浓郁,将其生机飞速吞噬。 这死气之上更有一股强大之力,推动死气对生机的吞噬。这股力量换作他人可能无法明白,但对于掌握了善恶道的腾晨来说,一眼便能看出,这股力量与其善恶道规则之力有些异曲同工之处。 腾晨叹了口气,目中有了悲恸之色,他明白,这是规则之力,且远远凌驾与他的善恶道规则之上,非他这样的境界能够阻止。 在老人终于失去全部生机,双手无力垂下之时,腾晨看见老人干枯眼眶两侧,有着两行清泪缓缓留下。 而其神色,十分安详满足... 其实,腾晨察觉到老人在诉说其妻因念成疾之时,其心中的点点恨意。但这恨意在自己扮演的大壮道歉之后,迅速消散了痕迹。 多年的等待苦守与亡妻之痛,仅仅换来一句带着歉意的话语。 然而,就是这带着歉意的话语,将老人多年的怨念全部化解。 这便是父母之心... 腾晨眼眶湿润了,不禁回想起七年前爹娘为掩护自己逃生而作出牺牲的一幕幕,有辛酸,有悔恨,更有对夏亲王的浓烈杀意。 但最多的,却是体会到了爹娘的良苦用心,体会到了爹娘对自己的无私之爱。 所以,他明白如今来之不易的一切,自己更要分外珍惜,若不珍爱自己的性命,那便是对爹娘的辜负。 就在腾晨心中感触之际,其身处的冰屋陡然消失,连同周边大大小小几十冰屋亦消失踪迹。 而床榻之上的老人,躯体也随着冰屋的消失,逐渐虚化,但其脸颊上的清泪,却是万分的晶莹透彻,顺着床榻流下,在床榻消失之时,冰地之上已然汇成了一团碗口大小的晶莹水块。 “天冰雪水,是期盼游子归家的父母之泪...” 这话语似温柔暖风,在这天寒地冻之中驱散了冰寒,汇入腾晨耳际。 而前方的茫茫冰地之中,蓦然出现一弯方圆百丈,灵气充沛的冰湖。 第一百一十二章 梦碎 “天冰雪水么...” 腾晨单手一招,那碗口大小的天冰雪水立即浮起,汇向其手心,化作一团蓝色水球,浮在腾晨手心之上。 腾晨心神一动,另一手掌上出现一只中等大小的丹药之瓶,此瓶是自铁爪金狮身上所获众多之一。他将其内丹药倒出,右手一翻,又将天冰雪水灌入在内。 做完这些,腾晨在这药瓶之上留下一缕神识,放入储物袋。 “既然此地有天冰雪水,那么这湖必定是天冰泉所化,也就是说,此地处于尚武国与齐雷国交界极北之处...” 腾晨不由得皱下眉头,若真是如此,那么自己距离两国恐怕已有数万里之远,以他如今的遁速,最少要几天几夜才可回到齐雷国。 他本打算就在此处将所有药材进行融合,但在一番思虑后,腾晨最后决定还是将其交给老神医来做更为妥当。 毕竟这些药材皆极为珍贵,来之不易,若是出现什么差池,自己无论如何也无法承受。 正为如何返回而发愁之时,腾晨忽而想到将自己传送至此的古玉。 “只有赌一把了!” 念及至此,腾晨闭上双目,将心神与古玉相连。在与其相连的一瞬,腾晨便感到体内刚刚恢复大半的仙力如同被生生抽空一般,顿时枯竭无存。 而其眼前的景象,也随着仙力的抽空,开始了扭曲,下一刻化作漆黑。 当腾晨再次睁开双眼之时,眼前是一片空旷贫瘠之地,只有几棵光秃老树苟延残喘。 他双目自四周扫过,神情随即化作了苦涩。 此地,正是先前自己险些被尚晴擒住之地。 几乎是腾晨出现的刹那,一股如同怒海般磅礴的浩瀚之力瞬间锁定腾晨,甚至在腾晨身形还处于虚幻之际,这浩瀚之力就已猛然爆发。 “轰” 一道惊天紫雷在夜色之中轰然炸响,恍若紫气东来、紫龙破天,陡然又有无数条细小紫蛇般的电丝自这千丈大小的紫雷内疯涌席卷而出,电光火石间已冲入腾晨体内。 腾晨双目一缩,立即连喷数口鲜血。他全部仙力都用在这次挪移之上,根本无法对紫雷作出任何抵御。 在腾晨还未来得及思索应对之法之际,汇入其体内的无数紫电蓦地疯狂爆发。 腾晨只觉体内有股难以言表的钻心之痛,胜过万蚁噬咬,这痛楚向着全身各处蔓延,直到无论是体内或是体外都被这痛楚占据。 他身躯在剧痛之下开始抽搐,其全身皮肤甚至就连脸颊之上也布满了紫电之斑,在夜色之下闪烁。 “你这小畜牲果然没有离开,真不枉老身在此苦等一番。” 腾晨身前虚空蓦地破碎,尚晴自内一步跨出,满是皱纹的脸上带着得意之色。 腾晨双眼自剧痛中艰难地睁开,双目通红地望着尚晴,眼中除了极致的愤怒外没有一丝其它情绪。 方才冲入他身躯的紫电使得他无法动弹,甚至口不能言,死亡第一次距离腾晨如此之近。 但他,仍不会有丝毫惧意! “本打算将你杀死,但老身如今改变主意了。”尚晴冷冷一笑,目光自腾晨倔强的脸庞之上挪开,移向腾晨胸口之处,“让你眼睁睁看着珍视之物被毁掉,却无能为力,这比杀死你更令老身感到愉悦!” 见到尚晴目光穿透自己胸口,腾晨心中一凛,顿时有了不妙之感。 果不其然,只见尚晴冷笑之际,干瘦之手一挥,腾晨胸口内的储物袋毫无阻拦地,自其胸口内飞入了尚晴手内。 “混蛋!!” 腾晨心内狂喊,却只能眼睁睁看着储物袋落入尚晴手中。 尚晴脸上冷笑更甚,戏谑地看了看心急火燎的腾晨,忽而口中低念一番,腾晨烙印在储物袋之上的神识随之碎裂。 腾晨面色一红,口内顿时被鲜血堵满,神色更为疯狂,丹田内枯竭的仙力在这疯狂之下,复苏的速度竟快了几分。 尚晴看在眼内,笑意愈发浓郁,她双手翻转,将腾晨储物袋内之物一一用神识取出。 “这么多废物丹药,小畜牲你是修炼的蠢驴功法么,难道是废物也要用废物丹药!?”尚晴哈哈大笑,将腾晨自铁爪金狮那搜刮来的丹药全部揽出,神色化作鄙夷,“老身平生最看不得废物。” 她单手一摆,在这一摆之下,其周身上百药瓶仿佛被人同时挤压一般,齐齐化为了齑粉。 唯独有一个药瓶,在碎裂之后,却有一团冰洁透彻之物毫发无损,在夜空之中光芒闪耀。 “天冰雪水!”尚晴目中有了惊讶,望向腾晨的目光更为得意,“小畜牲你虽然废物,运气却是不错,居然能找到天冰雪水这种仙府奇珍,但可惜遇到了老身...” “老畜牲!” 看着尚晴大有深意地看着天冰雪水,腾晨心内大骂,不顾一切地运转全身气力,冒着被反噬的风险同体内猖狂的紫电进行反抗。 尚晴目中掠过不屑之色,她正要将天冰雪水收入囊中,忽然眼珠一转,似笑非笑道:“小畜牲,你肯定还有最贵重之物,这天冰雪水,老身暂且不急。” 说罢,她不由分说地探入储物袋之内,将其内剩余之物一一取出。 “龙鳞草、养魂剂、七色石...”尚晴神色渐渐有了讶异,这讶异随着所见之物数目的增加,亦变得有些浓郁。 “小畜牲,老身到底还是小看了你,居然能凑齐如此之多的珍稀宝贝。”尚晴刮目相看般看向腾晨,“若老身没有记错,这些宝贝是炼制回春秘丹的材料...” 尚晴忽然露出极致的兴奋之意,直接将手探入储物袋内,下一刻已拧起一名女子躯体。 这女子紧闭双目,全身皆被冰封,使其体外闪烁着一层淡蓝柔和光泽,而其容貌本是绝美,在这淡蓝光泽之下更有一股绝佳气质,堪称倾城绝伦。 “放开她!!” 腾晨声嘶力竭地大吼,其被紫电占据的身躯忽然有半边已被金色所覆盖,他口中鲜血迸涌,面目狰狞,却在这女子出现的刹那,仿佛忘却了一切苦痛般,血红双眼死死地看着这女子,狰狞之下却有着不易察觉的温柔之意。 “果然,小畜牲你来我尚武国就是为了复活这美人么?”尚晴啧啧说道,忽而一愣,望着手中的女子,有那么一瞬陷入了回忆。 她,也有过爱人。 尚晴蓦然大笑,看着腾晨,愈发觉得对方同当年的齐渊相似,这相似让她十分之恨,恨到了极点! “老东西,我叫你放开她!!” 腾晨陡然怒吼,吼声如雷,其身上的紫电在这一吼之下,竟消失了一半,化作耀眼金茫,而其身躯更是在颤抖之中,向前迈出一步。 尚晴自回忆中如梦方醒,见到腾晨如此疯狂,她脸上浮现出了变态般的笑容。 “她对你很重要是么?” 尚晴狂笑,蓦然一掌拍向就要再次迈来的腾晨。 “噗” 腾晨胸口陡然紫电大盛,血肉模糊。而其身躯更是在这一掌之下,轰然倒飞,洒落遍地血迹。 腾晨身躯之上的金光迅速溃散,几近崩溃,而其双目更是被鲜血染成了血红,疯狂地看向尚晴。 “哈哈哈哈!真是深刻的执念呢,老身今日就帮你了却一段牵挂!”尚晴狂笑,那笑容带着变态,带着快意,转向手中的姬兰。 “灭。” 尚晴轻轻笑道,在腾晨骇然与疯狂的目光之下,尚晴手中的冰层猝然炸裂,其内的姬兰躯体更是轰然爆开,化作漫天血雨。 “不!!!” 第一百一十三章 勿忘我 姬兰柔弱的凡人之躯在尚晴强大的金丹之力下,没有丝毫反抗之力地崩溃开来,肉身无存,只有一小片衣角仿佛有灵性一般,缓缓飘向腾晨。 腾晨目眦欲裂,在看见姬兰在这世间仅剩的遗物之时,他的头脑顿时一片空白,顿时抛开了所有痛苦,眼中只剩下了这片寸许大小的蓝色衣角。 腾晨神色化作呆滞,在紫电环绕之下,嘴角不断有鲜血溢出。 颤抖之中,腾晨向前迈出一步,却一个不稳,就要倒地之时,他一把抓住那飘忽不定的衣角,目光陷入了定格。 “兰儿...” 腾晨低喃,鲜血在嘴边已已成为一层血痂,使得他的话语已有些含糊不清了,但他的目光,虽然呆滞,却有些仿佛穿透时空般的深邃。 “我等你...” 没有预兆地,腾晨耳际又回想起这道蕴含了无尽温柔与真情的话语,让他又想起自己与姬兰共度的光阴,实在是太短,短的令他不知用什么话语来回答这女子的柔情,不知用什么方式来回报... 他明白,姬兰在最后道别之时,定有千言万语想要同自己诉说,但却因为自己执意离去,而憋在了心底,化作了沉默。 谁能料到,此次一别,真的就再也没有了相聚之日,再也没有了厮守之期。谁又能料到,此次沉默,再也不会有共语之时... 他又想到姬家与南宫世家联姻之事,或许自己不去多管闲事,不去阻碍姬兰的终生大事,那么,就算姬家遭遇横祸,身处南宫世家的姬兰也能逃过一劫。 但是,这世上之事,从来就没有或许... 腾晨面无表情,心中却已被极致的悔意与怨愤包裹,自责之外,还是自责。 尚晴面容上的笑意渐渐消退,将储物袋随意掷在地上,继而回过头去,目中闪过一丝复杂之意。 她瞥了一眼呆立的腾晨,双手向下一压,其身下蓦地出现一头紫电麒麟,载着尚晴,风驰电掣间消失于天际。 腾晨看着手心的衣角,往昔的一幕幕带着无法触及的酸楚,涌上心头。 夜色渐深,明月边缘倏忽蒙上了重重暗影,一道万丈闪电有如银龙破空,将整片天地映得如同白昼,却见数朵墨黑乌云已有倾盆之势。 闷雷滚滚,大雨未至,风却已起。 腾晨的长发随着大风左右飘扬,但他的目光仍没有一丝动摇,静静地注视着手心上的衣角,仿佛对外界之变没有任何察觉。 对于尚晴的离去,他虽说没有刻意关注,却已先被所存的神识所感知。 对于她离去的原因,腾晨没有多去思索,也没有必要去思索。 不管是对方兴尽而归又或是忽然起了善心,对于腾晨来说,已经没有任何区别。 只要尚晴不趁着自己尚且弱小之时将自己铲除,那么,等待她的,将是日后自己无休止的疯狂报复! “嘀嗒” 一滴豆子大小的雨水打落在地,来自天际的轰鸣,更为频繁了。 终于,随着一阵由远及近的淅淅沥沥之声,大雨降临。 腾晨呆坐在地,没有仙力维持对天地元力运转的他,体外对雨水已没有丝毫阻碍。很快,他全身已在大雨的侵袭之下,全部湿透。而他,任由这冰冷雨水淋在自己的身躯之上,冰冷自己的心窝。 “兰儿...” 腾晨再次低语,就在他快要再次陷入回忆之时,手中的衣角蓦地一闪,眼前忽而出现了一道绝色倩影。 这倩影通体银白,显得如梦如幻,加上其略带透明的身体,使得她给人一种不真实之感。 而大雨自其身上,恍若无物般穿透落地 在见到这倩影的刹那,腾晨心神一震,呆滞之色瞬间消散不再,继而是略带迟疑的狂喜之色。 “兰儿...是你么?” 那身影仿佛有所察觉般,缓缓回过头来,纯白脸庞看向大雨中的腾晨,美眸中有了茫然之色。 腾晨凝视着对方,凝视着这神似姬兰的女子,心中的迟疑立即消散,脑海中只剩下激动与希冀,就要继续开口。 “你是...”姬兰茫然开口,身形却向着腾晨靠近一步,目中有了浓浓的不解,“为何我会对你有种亲近之感...” “因为...”腾晨心中一阵酸楚,脸上不断有水珠淌下,分不清是泪或是雨水,他目中浮现出温柔之色,右手缓缓抬起,贴向姬兰那有些虚幻的脸庞。 姬兰虚影一颤,她头脑一片空白,犹如新生婴儿,什么都记不清,但却对眼前男子有种深入心底的好感,这好感给她莫名温暖,使得她对于腾晨看似出格的举动,竟没有躲闪。 就在腾晨快要触到姬兰之时,手掌仿佛碰在空气上一般,自姬兰脸庞穿过,穿透其整个身躯。 “果然是我的臆想么...”腾晨苦笑,望着愈发虚幻的姬兰,收回手掌,心内苦涩万分。 姬兰神情又化作茫然,忽而走向腾晨,在腾晨讶异之时,其身形已穿过腾晨,走向远方。 “你要去哪?”腾晨问道。 姬兰身形又虚幻了几分,没有回头,声音如同一叶孤舟,在这风雨中飘忽不定:“我也不知道,但直觉告诉我,这条路我必须走下去...” 腾晨看向风雨中姬兰摇曳的身形,牙关一咬,跟了过去。不管是自己的臆想也好,真是姬兰魂魄也罢,自己都不能看着姬兰一人离去。 雨,一直下。深暗的天空,不时划过几道闪电,伴随着雷鸣,使得这雨,愈下愈大。 腾晨静默的跟在姬兰身旁,风雨无阻,走向远方。 这条路,既不是通往齐雷国也不是尚武国,就连腾晨也说不清其方位。 一路磕磕绊绊,不能动用天地元力的腾晨,已与凡人无异,加上内力已被转化为仙力,此时的他,连武林高手也不如,以至于在这条曲奇怪路上受了不少苦。 而姬兰,表情自始至终没有丝毫变化,只是目不转睛地望着前方,向着前方走去。 不知走了多久,风雨终于停息,腾晨与姬兰所在已是一片沼泽密林,四周怪叫之声不断,更有许多腾晨从未见过之物穿梭,使得他心中竟有些发懵。 正当腾晨目光在四周打量之时,姬兰望向沼泽,毫不迟疑地踏了进去。 在姬兰踏入的刹那,沼泽之内蓦地一道幽紫光柱冲天而起,将姬兰整个笼罩在内。 “兰儿!” 腾晨怒吼一声,猛地扑向那道光柱。几乎是腾晨碰到光柱的刹那,一股惊天之力轰然爆发,将腾晨猝然震飞几十丈之远。 腾晨口吐鲜血,体内伤势在这震动之下更是有了加剧,他强忍剧痛,不甘地自起身,一瘸一拐走向那道光柱。 光柱内,姬兰看着这满脸执念的男子,脸庞之上的茫然顿时消散,脑海中浮现出与腾晨的所有回忆,忽然明白了一切。 “刘长老,姬兰给您添麻烦了...”姬兰身形已经接近虚无,一起变得虚无的,是其脸颊两侧难以察觉的清泪。 “兰儿,我...”腾晨声嘶力竭地大吼,却被姬兰轻声打断。 “别说了...姬兰明白。”姬兰绝美脸庞之上浮现出动人笑意,美眸温柔地看着腾晨,“,刘长老您为姬兰做的够多了,姬兰不怨你。” 腾晨一言不发,静静地看着姬兰,泪水滚烫。 “姬兰就要坠入轮回,但是,姬兰一定不会忘记您!您也要答应姬兰...” “无论以后怎样...” “勿忘我。”姬兰身躯一怔,随之连同那冲入云端的光柱,消失了所有痕迹,只留下其温柔话语,让呆立在原地的腾晨心神震荡。 第一百一十四章 恶人 就在光柱消散的下一刻,周围景物与那沼泽顿时扭曲,化作缕缕死气,汇成雾海,向着光柱消失之处狂涌而去,留下腾晨一人。 “滴答” 一滴雨水悄然滴落在腾晨发间,将其混乱思绪蓦地打断。他抬头,却被滂沱雨水浸湿了双眼,雨水顺着脸庞不断划下,模糊了四周的一切。 他挽袖,将眼旁雨水擦拭干净,望向四周,却发现自己身在与尚晴交锋之处,交战的痕迹虽被雨水冲刷了一些,却仍依稀可辨,还有那储物袋与六种被自己精心包装的药材,在风雨中安然无恙。 腾晨神色复杂,面色苍白,苦笑着信步走去,将药材一一拾起,放入储物袋之内,又重新在储物袋烙印上自己的神识,将其放入自己破损不堪的长袍之内。 “兰儿,腾某必定永生将你铭记在心,即便你将转世轮回,即便你可能将我忘却...”腾晨将那已失去灵气的衣角紧握在手心,脸庞不断抽搐,“不忘你...” 腾晨心神一动,衣角自其手心飘出,隐入其胸前储物袋之内。这是姬兰于这世间仅有之物,对于腾晨来说,重要的程度有如姬兰本人一般。 腾晨起身,回过头望向尚武国的方向,目中不是怨恨,而是深邃之色。他转过身去,向着尚武国,缓缓走去。 有如凡人一般,此时的腾晨一步步向着尚武国前行,看不清其表情,但其脚步,却是极其坚定。若是有人看来,腾晨每一步的动作与常人赶路没有丝毫区别,且竟有些悠哉。但诡异的是,若仔细看去,他每一步都跨出了几十丈之远。 随着步子的不断迈出,腾晨的身影看起来,渐渐地苍老了许多,其周身更有死气随着其步子的增加而以肉眼可见的浓郁增长,使得其身躯渐渐有些佝偻,远远看来,就如同一位垂暮老者。若是有人见证整个过程,定会以为自己穿梭时空,看见一位青年自年轻至衰老的全部。 与此同时,腾晨的气息也逐渐的,开始有了截然不同的变化。其长袍在死气的环绕之下,变成了跃动的黑色。其脸庞亦有了死气翻涌,贴在脸庞之上,形成了一张墨黑面具,只能看出那双漆黑深邃双眼,似乎能与夜色融为一体。 他体内枯竭的仙力在这一步步的迈动之下,正以惊人的速度,迅速地恢复。 他被封印的筑基中期顶峰修为,也在死气与规则之力的扭转之下,解放而出。 而腾晨所过之处,无论是杂草或是树木,皆生机全无,化为了腾晨周身的死气。 “原来如此...”腾晨漆黑双目之中闪过一丝明悟,步履自始至终未停,向着近在咫尺的望泷走去,“今夜,我腾晨便化身为恶,为你尚武国送来一场噩梦!” 沙哑笑声自腾晨口中发出,就当他要跨入望泷之际,忽然双目黑茫激闪,望向望泷边境几百里之外,面具下的脸庞有了深深的笑意。 ... 望泷边境之下,地底百丈之处,一座小型宫殿之内,宫殿富丽堂皇,与凡间皇宫奢华程度相比,亦差不了多少。而宫殿四周更有一道大阵运转,使得外界无法探知内部情形,更无法知晓这宫殿的存在。 金色厅堂内,道袍打扮的两男一女正尝着桌案上的珍果美食,面色得意地相互交谈。在这些人身后,更有数百尸骸与枯瘦之人被困在一座小型青色阵法之内,这些人有的是平民百姓装束,有的是军官打扮,更不乏武林装扮之人,他们体内生机正飞速流逝,通过那诡异阵法,源源不断地汇入三人体内。 随着这些生机的汇入,三人境界开始一丝丝的波动,有了一丁点的增长。 “杨道友,李道友。对于老祖所托,你们可做好准备?”女子莞尔笑道,其容貌算不上美丽,但脸庞却有一股奇异之力,使得她看起来脱尘出俗,颇有气质。 杨姓男子握住珍果的手臂一顿,苍白脸上浮现出几分无奈,苦笑道:“羽仙子,这‘天罚’虽有近百年未曾降临,但你我筑基修士又岂敢拿命去赌...” 那李姓男子面容俊美,若有所思般望向头顶,缓缓开口:“李某虽是百年内筑基,但对于这‘天罚’亦有所耳闻,传闻其只针对筑基修士,一旦有筑基修士不经意间显露筑基修为,便有可能沦为这‘天罚’之下的亡灵,而这‘天罚’,即便是元婴期大能被击中,也会形神俱灭,魂飞魄散。” 羽姓女子冷笑,道:“元婴大能?按老祖所说,人界已有十万年未曾出现元婴修士,你那传闻自然是无稽之谈。” “至于‘天罚’,你们不必担心,老祖既然让我们离开这幽闭之地随意出手,自然有使我们不被‘天罚’察觉之法!” 二人正要开口,听到女子如此说道,心底才稍感安心。 他们三人虽然皆为筑基修士,但那李姓男子步入筑基期近百年,只是筑基初期,杨姓男子则是筑基中期,而羽姓女子已是筑基后期,因此二人对其马首是瞻。 “如此甚好,为了躲避这天罚,我等已近百年未曾大显身手,到时定要大闹一番,血洗齐雷国!”杨姓男子哈哈大笑。 三人相互对视,脸上浮现出嗜血的笑意, 同时向着身后那小型阵法一按。 在这一按之下,阵法之内尚存的数百瘦骨嶙峋之人立即发出凄厉哀嚎,肉身以肉眼可见的极速干枯萎缩,化为一条条枯骨。 三道精纯生机分别涌入三人体内,在这三道生机来临的同时,三人齐齐掐诀,吐出一口浊气,脸上涌出惬意之色。 那小型阵法在将阵内之人生机吸收殆尽之后,缓缓缩小,归于虚无。 在小型阵法消散的刹那,笼罩着整个宫殿的大阵蓦地一暗,有了刹那的虚弱。 几乎是这虚弱即将自我修复、重归坚固的一瞬,无数死气蜂拥而至,侵入大阵虚弱之处,仅仅数息时间,死气便顺着那寸许大小的虚弱之处,覆盖了半个大阵,使得这大阵之下的宫殿开始剧烈摇晃。 “怎么回事!”李姓男子俊美面容浮现出惶恐之色,他筑基后在此百年,从未出现过如此情况,一时间竟乱了分寸。 杨姓男子也面色惊疑不定,望向还算镇定的羽姓女子。 “有人在试图破坏大阵。”羽姓女子面容冰冷,望向宫殿之上,神识自上方扫过之后,不禁露出一丝不屑之色,“区区筑基中期也想破坏老祖所设大阵,这大阵非金丹期老怪无法造成任何威胁...” 其话语还未说完,宫殿忽然猛地大震,顶端万千玉砖齐齐破碎,向下坍塌。而大殿剧烈摇晃,随时都有可能崩溃。 “怎么可能!老祖所设大阵,居然被区区筑基中期修士,给破了...”女子再也无法保持镇定,大惊失色,其双手迅速掐诀,使得其身前出现一头数十丈大小的黄毛巨人。 那巨人双目无神,黄发散乱,在出现的刹那便本能般护于羽姓女子身前,抬头向着上方虚无捶胸顿足。 其身后二人亦不愿坐以待毙,同时掐起手诀,身前亦出现不同的防护之物。 在三者出现的一瞬,三人相视一眼,目中闪过一抹狡黠之色,下一刻身形同时暴退。 死气如潮,兀然涌入,在宫殿之上缓缓游荡,倏忽环绕聚合,变化为人形,浮现出腾晨的模样。 第一百一十五章 斩杀 羽姓女子望向腾晨,一脸无辜道:“不知阁下何人,为何无故破掉我们三人大阵,毁去我们三人居所?” 腾晨一言不发,立于虚空,冷冷看向三人,一副毫无顾忌的模样。 羽姓女子冷哼,她再三窥探腾晨修为,发现对方的的确确只是筑基中期罢了,心中不由得松了口气,暗想对方定是动用了某种可以破阵的法宝,才得以将老祖所设大阵破开。 想到这里,她丹凤眼内浮现出兴奋之色,暗中传音给身后二人达成共识后,三人脸上同时出现兴奋与恼怒之意。 “区区筑基中期也敢来挑事,本仙子即刻便让你尝尝苦头!”羽姓女子一声娇喝,修长手掌向上一翻,手心立刻多出一条三色彩绫,左右飘舞,波光粼粼。 在这彩绫出现的刹那,那立于女子身前的黄毛巨人魁梧身躯一抖,双目中立刻同时出现三色光芒,浑身上下青筋暴起,气势更是陡然上升数倍。 腾晨目光依旧冰冷,看着羽姓女子,摇头道:“庸脂俗粉,也胆敢自称仙子...” “你!”羽姓女子气的面红耳赤,修道至今,谁不是对她奉承美言,如今竟会被一筑基中期修士这般羞辱,实在是不知死活!她不由分说地大喝,手中仙力运转,将彩绫向上一挥。 “去!” 三色光芒流转,化作一条三色气浪,通向半空之上的腾晨。 巨人双手捶胸,猛然跃出数丈,踏于气浪之上,以与其身躯极不相称的极速,噔噔几下已来到腾晨身前,硕大的双拳高高抬起,紧紧合拢,嘴中发出怒吼,就要砸下。 与此同时,羽姓女子身后的杨李二人亦不再犹豫,同时祭出法宝。 杨姓男子身前多出一把银色短剑,这短剑灵气充沛,锋芒毕露,银光吞吐,不由男子指挥,短剑就已在半空一闪,化为一道银茫,划出一条银白轨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尖啸着刺向腾晨。 至于那李姓男子,俊美脸庞上闪过一丝果断,手握一把淡蓝折扇。如女子般纤细的手指将折扇轻扣,向着腾晨一摊。 几乎是与那短剑和巨人攻向腾晨的同时,层层透明波纹自折扇之内冲出,宛如无数重叠刀片,追上短剑,擦过巨人脚下,席卷腾晨。 就当短剑即将触向腾晨之时,其剑尖银茫大盛,一道长达百丈的月牙状磅礴剑气轰然出现。 上中下,甚至就连腾晨身后,也被封了退路。 三人脸色皆有些发白,虽然对方是筑基中期,但能破开大阵,孤身来到此处,想必定有所恃。他们亦不敢托大,不出手则已,一出手便是各自杀招,以求先发制人。 如今看到腾晨如此托大,竟不作出任何自保之举,三人不由得心中暗喜,已将腾晨看作半死之人,正各自打算如何分配其遗物。 腾晨嘴角露出几丝笑意,这情景与自己最初步入仙途,被伍道子与黄龙所追杀时的情形,实在是太像。 当时他修为不足,更没有任何法宝在身,才落得那般狼狈。 但是如今的他,早已今非昔比,今日既然敢来,岂会没有完全准备? 几乎是三道攻击到来的瞬间,腾晨手臂轻轻一抬。 腾晨周身看似薄弱的寥寥死气忽然有金光暗闪,最先落下的是黄毛巨人半丈大小的双拳,砸在了腾晨头顶死气之上。 “砰!” 恍若击打在铜墙铁壁之上,死气消散了少许,而同时黄毛巨人哀嚎一声,双拳被反弹松开,其身子更是在这反震之下连退数步。 “砰砰!” 剑气与波纹同时击打在腾晨周身死气之上,使得其身前与脚下死气又消散了几许,露出其内金色仙力屏障。 “怎么可能...死气与仙力怎么可能相融!”羽姓女子大惊失色,其身后杨李二人望向腾晨周身与仙力几近融为一体的死气,目中惊骇比羽姓女子更甚。 死气乃是极阴之气,而仙力则是至阳之力,仙力对于死气的克制极大,若无极为特殊之法,绝对无法令二者共存。 不过,在有些情况之下,仙力无法压制死气丝毫。譬如凡人步入晚年或是修士大限将至而产生的死气,由于带有至深的天道规则,仙力已无法起到任何克制作用。 而腾晨能令死气与仙力融合,也是凭借始道善恶规则之力才得以实现。 人界修仙者稀少,所知晓之事自然极为有限,三人怎会料到眼前区区筑基中期的腾晨竟拥有逆天的规则之力? 腾晨并不打算给三人吃惊的空当,他冷哼一声,死气之下的手臂大袖一挥,顿时有无数死气自其袖间立即疯涌,一半卷向身前已调转剑身,就要飞离的短剑。 瞬息时间,短剑就已被死气完全包裹在内,其表面死气翻涌,一点一滴将其内灵气侵蚀。 与此同时,另一半死气已涌向那怒吼哀嚎的黄毛巨人,在其再次迈进之时,其硕大身躯已被死气环绕成漆黑之色,脚步一顿,停于虚空之上。 腾晨冷冷一笑,向前迈出一步,一把将那已化为墨黑之色的短剑捏在手心。 一股冰寒之气带着奇异吸力在腾晨掌内轰然爆发,在其爆发的刹那,腾晨掌内短剑仿佛承受不住般,有了剧烈颤抖。 短剑内的灵力更是飞速流逝,被腾晨掌内奇异之力迅速吸收,本就被死气充斥地微弱的光泽在灵力的消逝之下彻底溃散,短剑亦同时化为了凡铁。 “啪” 这颤抖只持续了数息,腾晨摊开手掌,无数碎铁有如天女散花,掉落在地。 杨姓男子面色一红,身子踉跄跌倒在地,嘴角溢出两道血痕。 “我耗费百年寿元祭炼的玄离剑!”他颤声开口,随着这一声道出,其口中鲜血再也无法抑制地狂喷。 在将短剑毁去之后,腾晨面无表情,又是一步,踏于黄毛巨人身前,金色与灰暗之色交相运转之际,腾晨一手拍于黄毛巨人胸口之上。 “砰” 几近没有任何阻碍地,黄毛巨人庞大身躯猛烈一震,下一刻胸口金灰色光泽狂闪,伴随着一声惊天巨响,其身躯自胸口砰然爆开,化为无数块碎肉。 诡异的是,其身躯爆开之时,竟无半点鲜血溅出,就连其碎肉之内亦无半点血迹。 羽姓女子煞白脸庞浮现出一抹阴狠,双手迅速并拢,连掐数下,目中精光一闪,娇喝道:“毒噬!” 半空中正要落下的碎肉随着这声娇喝炸响,骤然一凝,下一刻皆受到牵引那般,同时向中心汇聚,瞬息间化作一张黄绿大嘴,电光火石间已自腾晨头顶狠狠咬下。 “咯噔” 腾晨头顶死气与仙力所融合之屏障,竟在这大嘴的一咬之下,生生破开,其脸上死气面具轰然破碎,露出腾晨本来面目。 “你是老祖所交代之人!?”在看清腾晨面容后,羽姓女子心神狂震。她老祖不久前秘密给其两份玉简,而其中一份内就记载了腾晨的画像以及老祖对其准备实施的计划。 “你们的老祖,可是尚晴那老东西?”腾晨玩味笑道,手掌内天地元力迅速聚集,变幻为一团金灰色硕大水气弹,在那大嘴再次咬来之际,腾晨笑着,将水气弹一把塞了进去。 “砰” 大嘴瞬间爆开,顷刻间灰飞烟灭。 “放肆,你算什么东西,竟敢对老祖出言不逊!”杨姓男子此时面色惨白,对于法宝被毁,他本已十分愤恨,如今见腾晨竟口出狂言,不由得怒声开口。 腾晨冷冷一笑,大袖一甩,袖间死气化作长龙,极速涌向那杨姓男子。 二人正要前去阻挡,那死气长龙内蓦地散发出一股极寒之气,这极寒之气通过骨髓渗入魂魄,令他们顿觉毛骨悚然,动作一时间竟停顿下来。 也就是这一停顿的时间,死气黑龙忽然大嘴一张,一把极蓝之剑飞掠而出,二人还未看清发生了什么,杨姓男子头颅已经高高飞起,鲜血喷涌。 然而,其头颅却在落地的一瞬,与其身体一同化作寒冰,砰然破碎。 第一百一十六章 天罚来临 “这是什么剑!”羽姓女子花容失色,她从虽说杨姓男子有伤在身,但这宝剑居然能一击便能令其形神俱灭,她怎么也想不起人界居然会有这等恐怖的法宝。 望着折回斩来的摘星仙剑,杨姓女子目中闪过一丝果断。 在摘星来临之际,羽姓女子毫无征兆地一指点向身旁还未从同伴的死亡中回过神来的李姓男子。 “噗” 可怜他还未理解发生了什么时,就已被一指洞穿,双目顿时翻白,眉心血流不止。他手掌一软,折扇随之落地。 几乎在折扇掉落在地的同时,羽姓女子手中彩绫一甩,将男子尸身包裹,甩向近在咫尺的摘星仙剑。而自身则借着彩绫的反弹之力,头也不回地迅速飞向宫殿之上。 “咣” 在接触到摘星的刹那,李姓男子尸身立即化为一座冰雕,重重落地。 就在冰雕落地的一瞬,摘星带着嗡鸣,飞速自其腹部破出,向上飞去,再次袭向羽姓女子。 剑风呼啸,寒气化作两条寒流,以无法比拟的速度追赶那羽姓女子。 羽姓女子心内一寒,回头望向愈来愈近的摘星仙剑,心内恐慌不已。 老祖曾经秘传她飞遁之法,在近百年苦修后,她的遁速可谓是金丹期之下第一人,如今竟被这诡异之剑紧追不舍,甚至就要被追上,这种情况还是她平生第一次所遇。 再联想到筑基中期的杨姓男子在这蓝剑之下毫无反抗之力,仅仅一击就被形神俱灭,她不禁有些绝望。 她虽说是筑基后期,但也只是三年前才进阶,她自忖想要灭杀那杨姓男子也要费上一番功夫,而这剑却... “老祖第一道密令勒令我们若干筑基修士暗中调查这男子所有消息,且不可打草惊蛇,要将其引诱至尚武国...”羽姓女子内心苦涩,愈发吃力地催动体内仙力维持飞遁速度,神色不甘,“当初我还觉得是老祖小题大做,如今看来,这人只有老祖才能将其击杀!” 羽姓女子回头看向距离不到数丈的摘星仙剑,脸庞上有了决然之色。她忽然降下遁速,素手在腰间一拍,手心内多出一枚观音玉佩。 这玉佩栩栩如生,其上的观音面容和蔼,紧闭丹凤双目,大掌紧紧合拢,盘坐于碧莲之上,庄严而肃穆。 几乎是这玉佩出现的同时,摘星仙剑寒气轰然爆发,剑身已然来临。羽姓女子银牙一咬,立刻将玉佩抛向摘星仙剑。 就在与摘星碰撞的一瞬,玉佩之上的观音仿佛活了一般,蓦地睁开双眼,下一刻一张几丈大小的碧绿光幕猝然张开。 “砰” 光幕破碎,玉佩化为碎末。摘星嗡鸣一声,仿佛受到了极大的反震之力,剑身一弯,向着宫殿下方极速坠下。 腾晨目中划过一丝意外,瞥了一眼飞遁的羽姓女子,脸上笑意不减。 “收!” 随着一声轻喝,坠向大地的摘星剑身立即一顿,蓝茫流转,随即有了灵性一般迅速调头,极速回到腾晨体内。 腾晨微微一笑,自宫殿顶端被洞穿处望向上方即将逃出地面的羽姓女子,摇了摇头。 “果然是最毒妇人心,倒也果断。”腾晨低喃,大手向下一招,那杨李男子尸骸所化碎冰之内光芒四起,立即有无数生机向其手心汇聚而去,飞速涌入腾晨体内。 腾晨身躯在生机的涌入之下,有了轻微的颤动,脸庞上浮现出惬意。 “修为又增长了少许,距离突破又近了一步,难道是善恶道规则所助...”腾晨低喃,忽然眼中一亮,伸手向下一探,一把精致折扇出现在腾晨手中。 这折扇正是那面容俊美的李姓男子所有,虽然其修为不如自己,不过这折扇想必亦有不凡之处,腾晨没有多想,心神一动之下,将其放入储物袋内。 “你逃的掉么?”腾晨抬头,神识骤然扩散,将方圆六百里囊括在内,立即锁定了近百里外飞遁的羽姓女子,脸上涌出玩味般的笑意。 在确定对方所言的“老祖”是尚晴后,腾晨已没有任何手下留情的打算。毕竟,他因锁定一件信物的气息才寻到此地,否则以此地金丹期的隔离屏障,境界的差距使得腾晨即便有始道规则也无法感知三人存在。 那件信物,使得他几近死亡;那件信物,使得他最爱之人尸骨无存;那件信物,使得他杀意与怨念滔天! 而他现在可以肯定,那信物,就在这羽姓女子身上。 腾晨微微一笑,脚步向前一踏,猛然一脚踏于虚空之上。一圈波纹化作无形冲击,以腾晨为中心,骤然向四面八方扩散而去。 “轰!” 本就正在崩溃的宫殿在这道冲击之下,顶端立即下陷,下一刻分裂为千百巨石砸下。 碎石之内,腾晨身形化作灰虹,在夜空之中恍若无物般的、以肉眼无法察觉的极速冲出,向着百里外的逃遁的羽姓女子疾驰而去。 浓浓的夜色之中,在云层深处,一团丈许白焰仿佛沉睡,没有任何摇曳与热度。在云层之内犹如一个细小白点,毫不起眼。 忽然,火焰像是活了一般,猛然摇晃、燃烧,几息时间便已有了千丈大小,化作一只身躯被白焰覆盖,散发出炽热到了极致高温的独眼奇异巨兽,面色冰冷地俯视被无数云层遮盖地人界之地。 ... 羽姓女子口中气喘吁吁,慌不择路,一路飞驰,不时回头望去,心惊胆战。 她不敢将神识太过散开,以免与对方撞上而暴露自己方位。待得确定腾晨未在身后时,她才略感心安,但仍不敢放慢速度。 “老祖说那佛玉乃是元煞宗的宝贝,可抵挡承受金丹修士的两次攻击,竟被那蓝剑一击毁去...”想到这里,对于摘星的恐怖,她心有余悸,暗道若非及时将那佛玉用出,自己现在定已尸骨无存。 因为此次事关重大,而她又是尚晴麾下境界最高修为者,尚晴在交代许多后,赠其两样保命之物,其中之一便是那佛玉。而另外一件,不到万不得已,羽姓女子实在不愿用出。 毕竟如今计划尚未进行,若是连那物也动用了,恐怕自己迟早凶多吉少。 “显露如此之久的筑基修为,若是引得天罚降临...”羽姓女子呼吸急促,如今她已没了退路,自己若是不逃,那么很快便会被杀死。还不如去赌一把,说不准那天罚早已不存... 正当其心存侥幸,满心以为腾晨不会追来之时,其身前忽然灰气缭绕,死气骤临。 在腾晨脸庞出现的刹那,其拳头已猝然砸在羽姓女子腹部。 “噗” 羽姓女子脸上骇然之色还未消退,便已被腹部传出的剧痛而扭曲为痛苦,口中更是咳出鲜血,一时间竟无法言语。 “继续逃。”腾晨淡淡开口。对于这女子,腾晨已是厌恶至极。抽取凡人生命来增长修为、为了保命而杀死同伴,仅仅是见证了这两件事,腾晨就可以判断出此女之歹毒,怎能让她轻易死去? 羽姓女子一怔,继而很快明白腾晨所想,目中顿时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怨毒之色。 她二话不说,立即转头继续飞遁,心中愤恨不已,却不敢道出。 腾晨轻笑,脚步轻踏,不紧不慢跟在其身后,忽而手心多出一拳心大小的水气弹,向着羽姓女子激射而去。 “哼。” 羽姓女子身躯一颤,长衫有了一角破损,嘴中更是发出一声闷哼,内心屈辱万分,却仍然没有回头,继续飞遁。 腾晨微微一笑,手中又多出两道水气弹,屈指弹去。 “你!” 羽姓女子鬓发在水气弹爆裂之下直接散开,玉容之上随之有了几道伤痕,终于忍无可忍般回头怒喝。 “你不打算逃了?”腾晨轻笑,目中寒意一闪。 羽姓女子顿时心中一凛,不再犹豫,又向反方向逃遁而去。 ... 夜色逐渐消散,朦胧晨光悄然洒落于大地。此时仍是万籁俱寂,却有两道身形一前一后,在半空之中极速追逐。 此刻的羽姓女子已面容枯槁,长衫破损不堪,其身后的腾晨却一副云淡风轻之色,偶尔动用低阶术法将其羞辱一番。 随着体内仙力在飞遁中的不断流逝,羽姓女子再也无法硬扛腾晨的攻击,终于开始同样动用法术来抵抗。 而其每一次动用术法,便有筑基修为显露,向着这片天地,无形地扩散开来。 万千云层之上的白焰巨兽独目一凝,仿佛察觉到了猎物的踪迹一般,怪脸上露出拟人化的兴奋之色,庞大身躯随着眼珠的转动而缓缓移向腾晨与那羽姓女子所在之处。 正当羽姓女子继续施法抵抗腾晨再度袭来的水气弹之际,她即将完成的手诀骤然一滞,让那水气弹生生的击打在腹部,喷出一口鲜血。 然而,她神情忽然化作从未有过的惊恐之色,面色死灰,缓缓抬头望向天际,似是自言自语般道:“它...居然真的存在!” 第一百一十七章 天罚隐秘 “来了么?”腾晨顺着羽姓女子目光望去,却未能发现有丝毫异常,但他却切实地感应到,有一股极为恐怖的磅礴之力,隐藏于遥远天际之内。 那力量之可怕,远非尚晴可比,那是一种强于金丹期千百倍的极致之力,使得腾晨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 他明白对方的目标不是自己,否则,以自己与对方的差距,现在自己恐怕已经窒息。他更是明白,即便是像尚晴与齐渊那样的老怪,只要这天际内的存在心神一动,也会魂飞魄散。 “这就是天罚么...” 看向神情停滞在惊恐,身躯在半空中颤抖却没有一丝移动的羽姓女子,腾晨目中有了笑意。 他之所以要追逐这女子且不断动用术法对其进行干扰,为的就是让她筑基修为不断显露,从而来证实是否真有天罚存在。 这羽姓女子心肠如此歹毒,与其脏了自己的手,不如让天罚来了解,倒也与“天罚”之名相称。 忽然,腾晨双目露出凝重之色,身躯更是立即向后倒飞数丈,望向苍天。 与此同时,一股强大无匹的威压轰然降临,在这威严降临的同时,二人所在的方圆百丈范围,已被炙热之气笼罩在内,犹如万火齐燃,使得腾晨额头竟渗出热汗。 他能清晰的感觉到,那气息愈来愈近,甚至已近在咫尺,但任凭他如何张望,就是无法看见任何端倪,就连神识也无法感知分毫。 反观羽姓女子,已是大汗淋漓,长衫浸湿,但其表情却是极为诡异,似笑似颠,但她眼神深处,分明是浓烈至极的痛苦与恐惧之色。 “莫非只有被天罚锁定之人才能看见...”腾晨低喃,羽姓女子的表情,分明是看见了极为可怕之物才会如此,“究竟是什么,居然能一眼便让筑基后期修士心神崩溃?” “轰!” 正当腾晨不解之际,一道百丈白焰犹如天降神威,自云层内冲出,以无法形容的极速坠下,所经之处,就连空气亦被点燃。在其距离腾晨万里之时, 腾晨便已感受到那股地狱般的恐怖温度,不由得面色剧变,身形暴退。 不过很快,他发现自己完全是多此一举。因为,那百丈白焰在下坠的过程中,缓缓压缩,最终临近羽姓女子天灵之时,已只有水珠大小。 羽姓女子仿佛痴傻一般,呆呆地现在秃地之上,傻笑着看着极速临近的白焰,哪有半点之前的傲冷之气。 若是不知情者见到了这一幕,定会被羽姓女子笨拙模样而逗笑,但此时的腾晨却觉得这一幕有着说不出的诡异,使得他心中不禁一凛。 异变突起,一道紫光蓦地自羽姓女子腰间飞出,化为一枚寸许大小的紫色玉简。 这玉简出现的刹那,立即有紫电凭空乍现,化作一张紫电之网,紫光流转,更有道虚影缓缓浮现。 正当这虚影逐渐凝实之时,那白焰仿佛动怒一般,下坠速度骤然激增,与那虚影撞在了一起。 “什么!” 虚影霎时间四分五裂,其内传出一道闷哼,只剩惊恐之声在四周回荡。 随着虚影的崩溃,紫电之网立即失去魂魄般黯淡,消退。而那玉简也在白焰的触及之下,轰然化为无形。 “哗” 就在白焰再无阻碍,到达羽姓女子天灵的刹那,其整个身躯猝然化为一团大火,这大火仅仅持续了一息,瞬间消散。 随着大火的消散,羽姓女子极其在这世间的所有痕迹随之消逝踪迹,但其脚下的几根杂草却安然无恙,仿佛一切从未发生。 “逃,还是不逃?”腾晨倒吸一口凉气,方才在这白焰坠落的过程中,他分明感受到这片天地如同受到指引一般,对那羽姓女子有了排斥。且同时有一道强大的规则之力,如同一座牢笼,将其紧锁在内,使得羽姓女子被生生从半空中压向地面,更是丧失了甚至。 心念转动之下,腾晨放弃了逃遁的想法。这存在之可怕远远不是以他如今修为能够逃脱,比起显露筑基修为逃遁,不如在原地赌一把! 腾晨深吸口气,丹海内仙力疯狂运转,将至今所杀之人的全部死气逼出体外,使得他浑身上下散发出无数黑气,很快便将腾晨整个覆盖在内,形成一个几丈死气之茧,将腾晨牢牢护住。 腾晨心内忐忑不已,在茧内思索对策,思前想后之下,终于决定,若是自己没能躲过这天罚的锁定,那么便不惜一切代价,将血引内的仙帝残魄唤醒。 唯有此法,他才能感受到一线生机。 不知过了多久,当外界似乎归于平静之时,腾晨才将血茧撕开,映入眼帘的却是艳阳高照。 “离开了么。”腾晨忽然有种劫后余生之感,听着四周不知各处传来的蝉鸣之声,身体亦随之轻松了许多。 他忽然想到了什么,急忙将储物袋一拍,神识几番扫荡之下,腾晨脸上终于有了喜色。 心神一动之下,腾晨手中已多了一本古籍,正是那本引导腾晨步入仙途的《修仙入门篇》。 他匆匆翻阅,看似慌忙却实则小心翼翼,片刻之后,腾晨手指一夹,停在了炼气大圆满与筑基之法的中间一页,神情变得严峻起来。 “当初未料到自己会如此之快筑基,便未有细看这几页,即便是后来,也因事务繁忙而将其忽略...”腾晨双目一凝,很快锁定了几行小字。 “天罚,据传是数百万年前,人界尚存合体大能时,一位惊艳之修所有的生杀圣器,后被百位合体大能伏击才得以陨落,但其魂魄却因为极端怨愤,化为鬼圣与生杀圣器融合,当场将那百位合体大能血洗,后来杳无音讯。此后万年,人界突然出现‘天罚’,不断诛杀元婴期以上修士...” “经历一系列异变,人界只能承受金丹修为之时,‘天罚’开始针对筑基修士,使得人界修仙者几近成为传说...” “被‘天罚’锁定之人,无论逃到天涯海角亦难逃一死。‘天罚’会毁灭被锁定者的一切气息,却不会伤及一草一木...” “间隔十日才能降临第二次么...”腾晨低低念道,心情沉重地合上古籍,明白了自己之所以安然无恙极有可能是因为那羽姓女子先于自己被锁定,从而使得自己逃过一劫。 至于人界曾有合体期大能,如今却只能承受金丹之力,他心底隐隐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测。 这猜测关乎到“天罚”为何有力量能支撑其成为人界规则一般,维持百万年之久。这猜测更是关乎到为何人界元力日趋稀薄。 “此女身上定有与尚晴有关的消息,如今一切都被天罚所毁去...”念及至此,腾晨不由得略感遗憾,此女与日前那修鬼之人皆有能召唤尚晴的玉简,想必身份定然特殊,身上亦有隐秘。若是自己最初就将其擒住,指不定能获得有用的情报。 腾晨叹了口气,事已至此,遗憾亦没有作用。他透过绵延百里的黑色城墙,望向望泷,能隐隐感受到,望泷内,也有那玉简的气息。 “既然做了,那么腾某便要将你们连根拔起!”腾晨冷冷一笑,体外死气极速变幻,使得他的身子不断佝偻,容颜亦变得苍老,看起来如同一位六旬老人。 “善恶道若能维持的规则之力还剩两日...”腾晨双目精光一闪,向着望泷一步跨去。 第一百一十八章 宋一雪,送一血? 望泷镇一片安宁,其坊区只有方圆十里大小,而周围,则布满了森严军营与寨塔,就连曾经的皇宫,亦被改装成了军事重地,哨塔林立。 而无各个街道之上都有身着锦袍,面容肃穆之兵士腰挂佩刀,来回巡逻整顿。百姓见到,无不低头避开。 一位黑衫老人举步维艰地走于坊区之内,引来不少奇异目光,但却无人与其攀谈。 这老人面带犹豫地左顾右盼,终于进了一处饭馆,寻了个空位,慢悠悠地坐下。 这老人自然是腾晨所化。他目光左右一扫,这饭馆不大,但生意却挺好。在座之人除去平民百姓,亦不乏军将模样打扮。 目光深深地瞥了一眼其中一名大吃大喝的军官后,腾晨脸色归于黯淡。 “老先生,要点什么?”一名贼眉鼠眼的伙计走了过来,望向腾晨的目光中鄙夷之色一闪而过。 腾晨毫不在意,对方越是这种表情,越表明他的伪装有效,他又何须同这些势利俗子计较? “上你们这最好的酒菜来!”腾晨微微一笑,悠然道。 那伙计一愣,仿佛没听清一般,迟疑道:“老先生,麻烦您再说一遍?” “老朽说,上你们这饭馆最好的酒菜来!”腾晨挑眉道,神色中有了不悦,更是故意将声音提高,使得饭馆内形形**之人皆面带异色,回头望来。 看着伙计一副不买账的模样,腾晨内心暗叹,自怀中取出一两金子,戏谑地砸在桌上。 伙计双目一亮,立即射出精光,神情更是遮掩不住般的狂喜,化为阿谀之色,讨好地看着腾晨,那神情如同见到自己老祖宗一般恭敬。 “大人,小的有眼不识泰山,小的这就去给您奉上本店最好的酒菜,包您满意!”他欢喜地说道,双手更是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金子捧入怀内,飞快离去。 饭馆内顿时议论之声四起,看向腾晨的目光亦各不相同。 “一顿饭一两金子,即便是皇亲贵族也不过如此,这老头到底什么来头,竟如此奢侈?”有人小声嘀咕。 “小声点,说不准对方真是某位皇亲国戚呢!”同桌另一男子提醒道。 那正大吃大喝的军官将手中碗筷放下,红润而发福的脸庞露出一抹奇异之色,僵硬的表情随即被笑容所取代,起身走向腾晨。 腾晨悠悠地靠在座椅之上,满脸无奈,如同老顽童一般,看着这军官站于自己对面。 “在下是望泷镇守城大将宋一雪,不知是哪位贵人大驾光临,若有招待不周,还望阁下见谅!”宋一雪面色恭敬,拱手道。 腾晨摇头笑道:“坐下吧。老夫不是什么贵人,只是早年经商,挣了些银两,如今年迈便四处游赏,图个高兴,以遂平生之志。” 宋一雪听罢,神色倒也不变,十分自然地坐下,笑了笑,道:“先生居然是经商之人,鄙人自幼便有经商之梦,怎奈人生无常,误打误撞成了军将。” 腾晨笑而不语,目光瞥向一旁,正是那伙计已毕恭毕敬地端着两碗佳肴走来,而在其身后,赫然有四名小二亦小心翼翼地各端一叠菜肴,缓缓走来。这几人身后,更有两名壮汉每人左右肩膀各扛一坛美酒,噔噔走向腾晨。 整个饭馆立即香气四溢,令入鼻者皆不禁吞下口水,食欲突起。而自四坛美酒内溢出的酒香更是令嗜酒之人不能自已。 待得酒菜被众小二精心叠好于饭桌之时,腾晨脸上才露出满意之色,悠悠开口:“你们下去吧!” “小的们这就退下,大人还请慢用!” 腾晨不可置否地点点头,自顾自提起酒壶,斟满酒杯,看了看对座的宋一雪,笑而不语。 宋一雪一愣,很快便会意,一手接过酒壶,哈哈大笑。他没有端起酒杯,而是直接仰头,将酒壶酒壶高高提起,灌入口中。 腾晨淡淡看着对方,并未感觉其有多少爽朗之感,而是从这看似开朗的举动之中,看出了刻意做作之意,使得本就对其没有好感的腾晨,心中又多出几分厌恶。 “哈哈,托先生的福,鄙人得以尝到这样的美酒,实在是人生一大幸事!”宋一雪长笑,又将目光转向菜肴,笑了笑,“不知在下能否享用这些菜肴?” 腾晨所化老者白眉轻挑,微微一笑:“无妨,反正老夫也无法全部收入腹中,你能与老夫,倒是乐事一件。” “那么宋某就不客气了!”宋一雪笑道,筷中已夹起一块鱼翅,立即将其吞入口中。 腾晨神色淡然,悠悠动起筷子,夹向饭桌正中的巨虾。就在他即将夹起巨虾之时,一双筷子毫无征兆地出现于盘内,几乎是与腾晨同时发力。 腾晨望向笑嘻嘻的宋一雪,内心冷笑,但表面上却是不悦与吃力之色,握住筷子的手腕一抖,似是无力一般,松开双筷。 筷子应声落地,与此同时,腾晨将手腕连连甩动,神情十分难受,指着宋一雪道:“哎呦喂,你...你这年轻人,老朽请你共餐,你却欺负我老人家!” 宋一雪脸上顿时浮现出尴尬之色,连忙解释道:“实在是对不住先生,鄙人自幼对虾肉情有独钟,方才见到这巨虾,一时不能不自已,还望先生见谅!” 腾晨满脸愠怒,哼了一声,叫来伙计换上一副新筷,兀自埋头喝酒吃菜。 期间宋一雪不断好言道歉,但腾晨仍不为所动。就连其先前桌上的几名军官亦看不下去般,走到腾晨面前,进行苦口婆心的劝说,终于使得腾晨板着的脸孔松了松。 “罢了,老朽又怎会真的与你这晚辈计较。”腾晨怪声怪气开口,理了理黑衫,起身就要离去,“既然饭也吃完了,老朽也理应离去。” 就在腾晨起身的刹那,宋一雪立即拉住腾晨衣袖,笑道:“老先生,方才是鄙人的不是,您千万不要放在心上。既然您来我望泷游赏,那么我这大将无论如何也不应怠慢,就由鄙人与手下带您四处逛逛,权当赔罪!” “带老朽逛逛?”腾晨作出讶异之色。 “对,您老孤身一人,人生地不熟的,有我们为您引路,一来不必走弯路,二来有个照应!”一名军官立即回答道。 腾晨单手抚须,故作犹豫之色,沉吟少许后,缓缓点头,道:“的确如此,那么...老朽便麻烦各位将士兄弟了!” “先生不必客气,举手之劳而已!”宋一雪笑道,其脸上涌现出喜悦之色,在这喜悦之中,更有隐藏得极深的贪婪在内。 “据老朽所知,望泷镇本是小国,那么定然有皇宫遗址,诸位可知这遗址的具体位置?”腾晨淡淡开口,对身旁宋一雪等人的表情尽收眼底,心中更是冷笑不已。 “先生随我们来便是。”宋一雪面带笑容,率先跨出饭馆,走向皇宫遗址方向。 而腾晨亦在众将士的簇拥下,随着宋一雪走去。 “先生,您觉得望泷镇如何?”一名军官似是为了打破沉寂,突然开口。 腾晨毫不犹豫道:“很好!” “承蒙先生美誉,但当年我们为攻下望泷而付出的代价,却是出人意料地极为惨重。”那军官深吸口气,目光忽然变得深邃,仿佛回到了当年那场血战,“望泷国只有五十万兵力,但抵抗却万分强烈,我们经过三月的鏖战,用一百多万将士的牺牲,才换来如今的望泷镇。” “但是,其作用也是显而易见的重要。有了望泷,我们对齐雷国又多了一道屏障与关卡,多了一道途径去获得胜利。” 腾晨心不在焉地听着,看向远处与皇宫有些类似的墨黑恢宏建筑,发觉四周的人烟亦逐渐稀少起来。 就在腾晨嘴角露出一抹不易察觉的笑意同时,却听见为首的宋一雪忽然开口:“近年来,望泷镇兵力剧增,而上头的经费迟迟不拨发下来...” “所以?”腾晨接口道。 “所以如你所见,我们这些将领甚至连肆意挥霍的银两也没有,只能从你这老家伙的尸体内搜刮一些了!”宋一雪猛然回头,微笑之色变为浓烈到极致的贪婪,猝然挥刀斩向腾晨。 在其挥刀的同时,刀身竟同时带动起四周天地元力,形成一股无形压力,轰向腾晨。 “宋一雪啊宋一雪,你就那么想要送一血么?”腾晨脸上浮现出戏谑之色 筑基中期顶峰之力轰然爆发。 第一百一十九章 劲敌 在腾晨修为之力爆发的刹那,其体内无数死气极速蹿出,将自己与宋一雪等人包裹在为,立即使得其内发生的一切与外界完全隔离开来。 与此同时,腾晨身边那数名将领在腾晨堪比筑基后期的强大修为之力压迫之下,身躯轰然倒飞,口中更是喷出白沫,横七竖八栽倒在地,不省人事。 “你也是修仙者!”宋一雪手中大刀还未触及腾晨便已在天地元力的反噬之中,砰然破碎,而其身躯随之不受控制般,扑通跪地。 他浑身颤抖,手中仅剩的刀柄应声落地,心内泛起惊涛骇浪。 他适才之所以与腾晨争抢巨虾,目的便是试探对方有无功力,以防碰到扮猪吃老虎的老怪物。 虽说他是炼气七层的修仙者,但通过师尊的不断叮嘱,他亦明白人界虽然修仙者稀少,但也有一些老怪大能生性古怪,隐于市野。 他怎么也没想到,对方最初一番举动居然完全是在演戏,逼真得将自己这般小心谨慎之人也蒙骗过去。而腾晨所显露的修为,竟给他有如当初面对师尊全盛之时的错觉。 而自己居然打这样强大的老怪身上的银两,甚至扬言让对方变成尸体...他顿时明白,自己摊上大事了! “前辈,是晚辈一时利欲熏心,求前辈饶过晚辈小命,家师必有重赏!”宋一雪看着步步走来的腾晨,浑身颤抖更甚,口不择言道。 腾晨笑容满面,缓缓走到宋一雪身前,扬起手来。就当宋一雪立即闭上双眼,脸庞上浮现出不甘与悔恨之色的同时,腾晨的手掌轻轻拍在其肩膀之上。 “若你不想真的送一血,那么便带我去你师尊所在之地。” 宋一雪听罢,顿时双目一睁,目中透出狂喜,连连点头。 ... 在宋一雪的指引之下,腾晨与其一并到达望泷坊区尽头一家冶铁屋。 这冶铁屋地处偏僻,虽说与军队驻扎之地临近,但也隔着数道铜墙铁壁,而其本身又矮又破,就连招牌也破旧得看不清字迹,其内更是空空荡荡,如同弃屋。 这场景使得腾晨立即回忆起那日在石坊内所发生之事,他明白,愈是修为高深者,愈喜欢隐居于破旧之处。 “师尊就住在这里。”宋一雪笑道,方才的紧张之感全然消退,仿佛在此处便有绝对的安全之感,足以使得他的一切危机被迎刃而解。 腾晨颔首,先于宋一雪一步跨了进去。他倒不担心这宋一雪撒谎,他之所以会去那饭馆,就是因为感受到其身上有着那紫电玉简的微弱气息,从而设下局中局。 如今他到达此地,那紫电气息亦随之更为强烈给他近在咫尺之感,使他明白,玉简就在此屋之内! 就在腾晨跨入冶铁屋的一瞬,他清晰地看见,房门口处荡起一圈无形波纹,更有如同阵法一般的透明图案转瞬即逝,通往小屋二层。 “感知阵法?”腾晨脱口而出道。 就在腾晨话语道出刹那,二层传来一道男子的悠悠叹息:“道友好眼光,这是宋某煞费十年光景才布置出用于感知的拙阵,还望道友不要笑话。” “师尊!”不待腾晨回应那男子话语,宋一雪就已抢在前头冲上二层,声音内竟带着哭腔,“师尊,你可要为我做主!这不知来历之人扮作迷途老翁,欺诈我等。我等不从,他便以强大的修为相胁。弟子迫于无奈,只好将其引到师尊此地,师尊你一定要为弟子做主啊!” “好一个颠倒黑白的小辈!”腾晨眉头一皱,冷哼之间,袖袍一甩。 一道死气长龙以铺天盖地之势,飞速扑向冲上楼层的宋一雪,就当死气长龙即将吞没宋一雪之际,一只元力巨手倏忽从天而降,将死气长龙自颈部生生压成两节。 “道友,有话好说,我这徒儿...”男子略显悠闲地开口,忽然话语一顿,发出一声惊呼。 只见被元力巨手斩首的巨龙,竟在停顿不到半息后,以比最初还要快上数倍的极速赶上朝着自己飞奔的宋一雪,在自己眼前将其吞入口内,被死气同化。 “一雪!”男子怒喝,内心更是如同刀绞。这宋一雪他名义上是因为缘分将其收为弟子,实则却是他一手安排。 在男子修道之前,曾有一位情同手足般的挚友,然而那位挚友却因一次意外而全家上下惨遭血洗,只剩下还是婴儿的其子,宋一雪被事先托付于他。 那件意外,男子负有一半责任,对于侥幸存活,他一直愧疚不已,为了赎罪,他将宋一雪当作自己亲生骨肉一般抚养,即便是后来在老祖恩泽之下步入仙途,他也暗地传授宋一雪修仙之法。 然而,这宋一雪却没少给他添麻烦。隔三差五便有人找上门来要人,竟他左右为难,有时只好赔罪,有时迫于无奈只能出手。 但是,即便如此,即便宋一雪这些年来胡作非为,送出无数“一血”,将他坑了不知多少次数,但宋一雪,依旧是他挚友的遗孤,依旧是他的徒儿! 如果方才腾晨不杀宋一雪,他会心平气和地送走腾晨,因为他明白宋一雪的品性,但腾晨偏偏将其在自己面前杀死! 他杀心顿起,双目怒瞪,右手立刻向天一握,登时手中多出一把丈许锋利长矛。 这长矛锈迹斑斑,但被男子握在手中之时,男子身上立即有了一股浓烈战意,杀气骤起。 几乎是在这战意浮现的一瞬,男子将手中长矛猛然一掷。层层气浪凭空而起,随着这长矛形成一圈圈元力漩涡,这些漩涡在形成的同时,便极速地汇向长矛顶端,使得其顶有如日照,更是夹带无尽磅礴元力,刺破虚空,数息点向死气所化巨龙。 没有丝毫反抗之力般,巨龙从头至尾一怔,随之轰然崩溃,而所有死气亦在元力的冲击之下,消散于无形。 那长矛却未有停顿,破空声惊天,数道虚影来回晃动,下一息已临近腾晨身前。 腾晨双目一凝,在那长矛来临之际,手诀已起。 “砰!” 长矛轰然撞于腾晨死气屏障之上,仅仅是一次撞击,便让腾晨胸口的死气溃散殆尽,露出半透明状的仙力护甲。 “嗞” 长矛骤然旋转,其顶端的天地元力在这旋转之下,迅速汇入长矛之内,使得原本锈迹斑斑的长矛顿时变得崭新发亮,气势更为磅礴。 在长矛疯狂的旋转之下,仙力护甲自中心终于出现了一道裂缝,“咔嚓”之声四起,更有阵阵反震之力顺着护甲传入腾晨体内,他顿觉五脏六腑皆随着这连续不断的反震而翻腾,嘴角更是溢出血痕。 “砰” 护甲破碎,长矛已近在咫尺。腾晨目中顿时浮现出浓浓战意,在长矛几乎触及自己胸口的瞬间,右手猛地向前探去。 一道血河冲天而起,自腾晨胸口隔开长矛,与此同时,腾晨身形暴退,双手一合,喝道:“血莲现!” 就在那血河即将被长矛穿透的刹那,血河极速扭曲变换,凝为一朵巨大血莲,猩气扑鼻。 几乎是这血莲出现的刹那,腾晨手掌金光大盛,立即打出一道手印,向着血莲极速按去。 在这一按之下,已被长矛洞穿一般的血莲第二次变幻,化为一只金红巨掌,与腾晨一同,按向冲来的长矛。 “砰” 先前波澜不惊的小屋似乎无法承受这般强大的冲击,猝然一晃,发出吱呀怪响,所幸没有倒塌。 长矛疯狂旋转于金红巨掌之上,血光四溅,而随着血光的飞溅,长矛之上光华亦在飞速褪去。 就在长矛光华即将褪尽之时,巨掌终于有了推动。当巨掌第一息之时,长矛尖端宛若瓷器,骤然碎裂,粉末不存。当巨掌推动第二息之时,长矛之身轰然化为齑粉,与此同时,屋内一道透明光幕,有了震动。 “咚” 第三息,光幕急剧晃动,而其方形轮廓亦随之展现而出。 第四息,伴随一声惊天轰鸣,光幕碎,巨掌溃。无数天地元力冲出小屋,重归于天地之间,而巨掌溃散后化为的血雾,则向腾晨身体倒卷而去。 “好,居然破了宋某第一道天罡固本阵,宋某倒要看看你还能破几次!”男子哈哈大笑,手诀飞速掐动,一道道阵纹仿佛凭空出现,霎时间已铺天盖地。 第一百二十章 阵师 “莫非是阵师?” 腾晨双目一缩,看着铺天盖地四散而去的阵纹,脑海中立即联想到《修仙入门篇》内一种特殊修士,这种修士对自然有着过人的感应天赋,使自然之力为自己所用。他们将这种天赋运用于阵法之上,使得普通阵法威力倍增,且布置阵法的速度是寻常修士数倍以上。 他们通过阵法阻击敌人,杀敌于无形之中。他们利用阵法在短时间内增强修为,粉碎强敌。他们更能夺取对方的天地元力,化为己用。 因为,在他们的阵法内,他们是主宰,是占有绝对优势的王者! 他们便是阵师! 念及至此,腾晨昏暗双眸内血光一闪,右手迅速扬起,手内血光狂涌,对着闭目掐诀的男子屈指一弹。 就在血镖撕裂虚空,瞬息来到男子身前,要看就要穿透其眉心之时,男子骤然睁开双目。 “晚了!” 就在血镖穿透男子的同时,男子毫无异样地起身,对着腾晨作出一道意味深长的笑容,身形倏忽有了飘散迹象。 “宋某将寒舍‘噬’‘护’‘幻’三阵合一,这份大礼,宋某还是第一次奉献,你就慢慢享用吧!” 在其话语悠悠传出的一瞬,其身形彻底消失踪迹。与此同时,腾晨惊异地发觉,周边景物骤变,已不知何时被换成了另一片天地。 这是一片广阔无垠的荒漠,遍地黄沙,连绵起伏,寸草不生,唯有缕缕热风穿透腾晨身前层层死气,轻轻扑在腾晨脸颊之上,久久不散。 “居然能让我丹海内仙力化为灵力,将其剥夺?”腾晨喃喃,脸上浮现出浓烈的感兴趣之意,方才热风拂面之时,他分明清晰地感应到,那些热风透过自己脸颊,涌入了自身丹海之内,在这些热风涌入的霎那,丹海内的仙力立即有了躁动,被这热风生生化为了灵力,不知被吞往何处。 腾晨微微一笑,脚步向前跨出一步。就在这一步跨出之后,原本轻柔无比的热风立即狂暴开来,将腾晨长发拂得左右飞扬,其吞噬之力亦在这狂暴之下,变得强大数倍,使得腾晨有种仙力正飞速流逝之感。 要知道,腾晨如今解放筑基修为后,体内丹田已化为丹海,仙力蕴含乃是解开之前的半百倍之多,即便如此,仍能感受到仙力的消逝,足以见得吞噬之力的疯狂。 “那男子修为亦仅是筑基后期,不可能长时间维持此种吞噬大阵,何况如今三阵合一,更不可能维持长久。”腾晨面色不变,向着荒漠前方走去,每一步都跨出半百丈之远,而同时的,随着腾晨的跨出,那股吞噬之力愈发强烈。 约莫半个时辰后,腾晨顿下脚步,脸色竟有些发白。他望向荒漠边缘那轮烈日,目中有了冷冽。 “果然,这荒漠没有尽头...”腾晨面色凝重,看着周边近乎毫无变化的景物,忽然发现一个残酷的现实,“若是此阵能互补,通过吸收我丹海内的仙力来维持运转,那么,若是我仙力不竭,则此阵不灭...” “若要如此,布阵者亦必须寸步不离,也就是说,对方亦在冶铁屋之内!” 想到这里,腾晨目中反而重新浮现出笑意。他唯一担心的,便是自己破除此阵后,对方早已逃之夭夭。如今既然能肯定那男子正躲在暗处,他心中反而有了胜券。 没有顾忌体内仙力愈发快速的流逝,腾晨抬起脚步,再次向前迈去。只不过这一次,腾晨脚下金光乍起,使得其速度快上之前数倍有余,向着荒漠边缘的烈日极速冲去。 又是两个时辰过去,腾晨与那烈阳的距离,肉眼可见地接近了丈许,但与整个无边无际的荒漠相比,实在是太过微不足道。 与此同时,腾晨更是发觉体内的仙力在这两个时辰之内,竟已被吞噬了大半。 “如此下去不是办法!”腾晨心神一动,将全部死气收回丹海之内,在仙力之外形成数道死气屏障。虽不能阻止仙力被吞噬的现状,但多少能起到一些暂缓作用。 果然,再这些死气屏障出现后的下一刻,腾晨丹海内仙力的极速流逝立即减缓了不少,令腾晨稍稍安心。 再同一时刻,腾晨双目内死气与仙力同时闪烁,而其周身立刻出现一股规则之力。这规则之力带着扭转乾坤之威势,轰然爆发,向着荒漠八方扩散。 腾晨动作不停,脑海内神识更是飞速张开,与规则之力一同,将这片荒漠整整八百里的范围覆盖在内,使得神识在某种意义上亦包含了规则之力。 “一、二...四,四个阵眼!”腾晨闭目,全神贯注将精力集中于神识之内。毕竟仅仅依靠腾晨的修为,覆盖六百里已是极限,如今的八百里范围,是在善恶道规则之力下才勉强达到,若是不集中精力,很有可能造成反噬。 几乎是在确定阵眼方位的同时,荒漠之上呼啸的狂风骤然一凝,半空之中蓦地出现一只半透明球状之物,此物缓缓旋转,形似眼珠,更有精纯灵力自内勃发。 就在这阵眼出现的同时,其数里外的半空之中,出现了一枚一模一样的阵眼,紧接着第三个、第四个同时在不同方位出现。 这四个阵眼在出现的一瞬,便仿佛具有灵智一般,向着远方飞逃。 腾晨脸上浮现出戏谑笑意,双手向外一张,十指内立即有无数血线激射而出,迅速追赶上四个阵眼,将其尽数穿透。 滔天血光之内,炙热火焰乍起,转瞬间已将阵眼尽数席卷在内,使得这原本就炙热的沙漠高温更甚。 血光倒卷,高温散尽,四个阵眼顷刻间已化为飞灰,灵力亦被血引吸收殆尽。 几乎是阵眼被焚尽的同时,伴随着一声砰然破碎之响,腾晨眼前的景物猝然变换,赫然变为了绿水青山。 燥热之感随着这场景变化顿时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从未有过的舒适惬意之感,伴随着清凉畅快,传便腾晨的全身经脉,涌入丹海之内。 令腾晨讶异的是,带给他畅快之意的不是它物,而是此地无比充沛的灵力,比之人界,强烈数千倍之多! “若是在此地修炼...”腾晨心中隐隐有些兴奋,但这兴奋尚未持续一息,便被他强行驱除。 他明白,此地只是幻境而已,自己一切所感,虽说可能在某个时空可能曾经存在,但至少不是现在。且那男子也才筑基后期修为,若真能布置此等逆天阵法,其修为恐怕早已通天,何必大费周折将自己困在此地。 腾晨微微叹了口气,望向四周如画般堪称仙境的美景,竟有种心旷神怡之感。 山峰层峦叠嶂,每一座皆高达千丈,郁郁苍苍,翠绿欲滴。而其下无数道路绵延曲折,遍地野花青草芬芳四溢,灵气充沛。 更有数以百计的清潭遍布于这片广阔土地之上,潭边不时有各类异兽驻足,为这片土地又增添了几分生气。 “莫非是古人界?” 腾晨深吸口气,他明白许多幻阵皆以曾经存在过的时空为基础,在其内精心布置而成,由此可见,这明显便是最为普遍的幻阵。 但腾晨对于这古人界的诸多隐秘亦是颇感兴趣,与其直接将其破坏,不如借此良机了解一番,以免留下遗憾。 他散开神识,将死气笼罩于身躯之外,向这天地深处走去。 第一百二十一章 戮猺与孩童 “此地灵力如此充盈,应当有本源才对...”腾晨内心暗道,同时更是有股奇异之感在脑海萦绕。 那是一种说不出、道不明的感觉,在这感觉出现的同时,就像是受到牵引一般,腾晨不受控制地朝着前方走去。 不知过了多久,当那感觉终于平息下来之时,腾晨已到达一处千丈山顶之上。 这山顶较之其它,生机竟磅礴了十倍有余,古树参天而上,枝繁叶茂,而就连周围杂草也有丈许之高,令人望而生畏。 然而,却有一株三叶纯白小草,静静躺在孤僻一角,散发出缕缕清香。三叶之上更有银白光华流转,无风摇曳,似是在对着腾晨温柔微笑。 方才牵引腾晨的莫名力量,便是来自于这株看似弱不经风的白草之上。 这白草与这片天地极不协调地,未有一丝灵力波动显露,但腾晨却能隐隐发觉,这白草内,有着一股极为恐怖的力量蕴藏,甚至在潜移默化地影响这片天地的一切。 正当腾晨俯下身子,欲进一步观察这数次出现于自己脑海与心神中的白草之时,白草半开半闭的三叶猛然张开,其中心蓦然出现一团极致白光,这白光在腾晨眼内愈来愈大,瞬息便已占据腾晨全部心神,使得他顿觉脑内亦如同这无暇白光一般,变成了一纸空白。 待得腾晨回过神来,自己已身处万丈高空,身披三色神甲,脚踏洁云,手持开天大刀。 “这是哪...我又是谁?”腾晨被流光覆盖的脸庞下露出浓浓茫然之色。 忽然,一道惊天咆哮响彻八方,打断腾晨所思。随着这咆哮的响彻,一股飓风飞速刮起,更有滔天凶焰在飓风之外燃起,向腾晨飞速卷来。 腾晨循声望去,却见大地之上赫然有一头百丈巨兽仰头而立,那巨兽龙首马身,铁甲一般的鳞片之后更有碧绿六翼轻轻扇动,脚下利爪更是将大地按的凹陷丈许,三角双目正凶神恶煞地盯着自己。 腾晨眼中凝重之色一闪而过,他突然想起来,自己来此地是为寻仇,而对象便是下方将自己所爱的宗门屠戮的凶残异兽。 此兽名曰戮猺,在人界凶名累累,以嗜杀修士为乐,被其所杀修士不计其数。但其生性狡诈,修为更相当于合体中期,来找其复仇的修士虽然不计其数,但最终无一例外皆成为戮猺腹中美食。 腾晨目中怒火蹿动,主动迎向飓风,几乎是在火焰飓风来临的同一时间,腾晨手中大刀已猛然挥下。 “砰” 飓风轰然崩溃,一道千丈大刀虚影带着开天辟地之势,自飓风消失之处凭空出现,夹带着一股石破天惊的压迫之意,向下方戮猺极速斩下。 在这虚影斩下、还未落地之时,虚空震裂,山河动荡,大地破碎。狂风骤起,草木纷飞。地面上顿时出现一道千丈沟壑,随着大刀的临近愈发下陷。 戮猺狰狞面目中闪过一丝戏谑,面对这威势惊天的大刀,竟站立在原地,直勾勾地看着虚影临近,不闪不躲。 就在大刀虚影斩于戮猺身躯之时,其六翼倏忽一扑,体外立即出现一层五彩光幕。 “砰” 地面在大刀碾压之下,那千丈沟壑顿时拉长一倍有余,沦为深渊。深渊边缘更有潭水顺流而下,如同飞瀑,无数禽鸟受惊飞逃,野兽奔散。 然而,在那触目惊心的天堑深渊中心,却有一仞绝壁巍然孤立。在那绝壁之上,赫然是那戮猺身处光幕之内,安然无恙。 戮猺扬起前爪在硕大的头颅上挠了挠,似是挑衅般的看向腾晨,打了个哈欠。 腾晨眉头一皱,不由分说再次提起大刀,手中金光狂涌,近乎化为一轮烈阳之时,腾晨大喝一声,大刀向下猛劈三下。 三道长达千丈的金色大刀以奔雷之速,夹带灭天之势骤然降临,以无法形容的极速暴射而下。 腾晨目中闪过一丝果断,在挥出那毁天灭地的攻势后,身上神甲三色光华忽而向后背处极速汇聚,使得腾晨的后背立即出现一对三色羽翼,光华婉转。 在这羽翼出现的同时,腾晨俯身向下,手中开天大刀快速在手心来回翻转,其身后双翼一扇,霎时间整个人化为一道三色流星,破空而坠,身后气流化为熊熊烈火,随着腾晨''紧追三道金色大刀,向戮猺极速冲去。 似是察觉到了危机,戮猺三角双目一缩,口中发出一声怒吼,四爪齐屈,正要跃起之际,忽而远处传来一阵幼童哭嚎之声。 距离戮猺仅剩数千丈之远的腾晨脚步一顿,侧目望去,却见一名稚嫩幼童紧紧贴于自己方才一击所造成的悬崖边缘,仿佛随时都有可能落下。 “此地怎会有凡人?”腾晨面色一变,手中大刀立即收回,而那三道金色大刀亦在同时停顿于高空之中。 戮猺眼中露出一抹残忍之色,前爪向着幼童一挥而去,一股怪风乍起,飞速卷向幼童。 “哇!” 幼童一声惊呼,连哭带喊被怪风卷起,毫无反抗之力地跌入深渊之内。 “不好!” 腾晨怒喝,此时顾不得其它,脚步于高空一点,迅速改变方向,掠向跌入深渊的幼童。 他嘴角溢出鲜血,冒着被反噬的危险,强行将攻击收回,此时施展全速,只为拯救那因为自己的过失而可能丧命的孩童! “咻” 合体期的瞬移瞬息万余里,但腾晨方才动用太多仙力,已无法像平时那般自如,此时虽然慢了些,但待他身形出现于深渊之外时,双臂内已多了一名哭啼不已的孩童。 “还好未伤及无辜...” 腾晨长吁一口气,目中透出欣慰之色,正当他要将这幼童送走之时,却见幼童神色惊恐地望着自己身后。 “怎么...” 腾晨还未回头,却只觉心口蓦地一阵剧痛,随之一股麻痹之感瞬间传遍全身,他的心神亦在这麻痹之下,逐渐陷入恍惚,全部修为更是如同被封印一般,无法动用丝毫。 他看向心口,那里赫然出现一只鲜血淋漓的利爪,利爪上的鲜血顺着爪间,流淌到幼童的脸颊之上,使得他脸上的惊骇之色,与鲜血一同凝固在了此刻。 “对阵本王也敢如此大意,你,该死。” 身后传来戮猺冰冷的话语,那话语中带着难掩的贪婪,使得腾晨苦涩顿起。 腾晨缓缓回过头去,玩味地看向戮猺,强笑道:“畜牲也能言语么,真是可笑...” 戮猺怒极反笑,利爪自腾晨心口猛然抽出,口中哈哈大笑,贪婪与残忍之色同时浮现于狰狞脸庞之上,死死盯着腾晨与其怀中的幼童。 鲜血自心口空洞中迸涌,腾晨苦笑,一手卸下神甲阻于心口,一手紧紧抓住已然呆住的孩童,仰天长笑。 他身躯已然开始下坠,怀中的孩童亦似乎忘却了哭泣,呆呆地看着腾晨,那目中有茫然,也有疑惑。 戮猺紧随腾晨身后,脸上浮现出极致的兴奋之色。他最喜欢的便是将修士修为全部废去,亲自将对方折磨至死,最后将其吞噬,每次这样都会使它心中感到无比愉悦。 如今,它要看着腾晨在这深渊之下,与这凡人孩童一起粉身碎骨的模样,这足以使它兴奋百年! 随着下坠的加快,腾晨意识愈发模糊,他看着怀中的孩童,目中尽是自责与后悔之色。 “连累你了,小家伙...” 腾晨尽最后一丝力气,抬手轻轻抚摸幼童柔顺发丝,微微叹了口气,意识几近崩溃。 就当他意识即将彻底崩溃之际,他忽然看见,怀中的幼童,眼内骤然迸射出极白光芒,这光芒霎时间传便其全身,使得其整个身躯成为了一团白光,无暇的白光。 在腾晨意识完全消失前,最后映入腾晨眼帘的是,一株三叶纯白之草与其后戮猺恐惧至极的神情。 第一百二十二章 破三阵 待得再度清醒之时,腾晨发觉,自己的身躯变得异常轻盈,正无风自动。 透过模糊的视野,他隐约看见两叶纯白叶片左摇右晃,他更能感到,自己体内有股极为磅礴的力量,那力量正左右周边的一切,维持着这片天地中某种微妙的平衡,但他却有种深深的无力之感。 此时此刻,腾晨已经彻底忘却了身处幻境一事,忘却了自己的身份与一切,他能察觉的,只有如今微弱稀薄的意识,无力地注视着周边的一切。 他看见天边炫目烈阳,周边野花芬芳,一片鸟语花香,偶尔有一道道人影与飞禽自其视线中迅速掠过,一切的一切,成为腾晨生活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时常有和煦微风拂来,如一双双无形的温柔之手,将腾晨身躯轻拂摇曳,使得腾晨有种舒适之感,意识亦更为模糊。 腾晨所能做的,所能想的,也只有冷眼观望,在观望的同时,感受着体内力量的缓缓流逝。 不知过了多久,这片仿佛永远只有晴天的世界,忽而风云变色,凝聚起了漫天乌云。 整个人界一片灰暗,闷雷滚滚中,大雨倾盆而至。 “啪” 一滴异常硕大的雨水,打在腾晨勉强可以称之为身躯的叶片之上,使得他恍惚的心神顿时有一刹那的清醒。 在四溅的水花纷飞之时,腾晨自无数碎片内,拼出了自己的模样。 那是一株草,一株三叶纯白,泛着微弱白光的小草,在这绿野内,成了道别具一格的风景。 腾晨心中忽然有了明悟,这明悟仅仅持续了数息,便被接踵而至的大雨打散,重归于深深的懵懂之中。 雨,整整下了一个年头,待得炎炎烈日拨开重云,终于出现于天际之上时,万物又恢复了生机。但这生机却使得腾晨的意识更为疲倦,如往常一般,呆滞地看着周边所有。 日复一日地逝去,又不知过去了多少个年头,腾晨没有去数,当习惯成为烙印,人心便会麻木,更何况此时腾晨的思想已如同新生婴儿一般简单。 渐渐的,这片天地的气息潜移默化地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有了四季之分,这对于不断虚弱的腾晨来说,这无异于雪上加霜。 四季的变换使得腾晨虚弱速度激增,就连注视的气力也已消散。他脑海中忽然涌现出许许多多的念头,使得他明白“自己”在人界诞生之初便已扎根此处,那时的自己,仅仅是一株普普通通的白草,在不断吸收人界混沌初开时无比精纯充沛的灵力后,它在不知不觉中成为了人界本源一般的存在,甚至关系到人界的稳定。 这样虚弱的状态,已于漫漫岁月中在它身上发生过数次,每一次疲倦的终点便会使它获得新生,成为更强大的存在。 腾晨沉重地收敛全部气息,逐渐陷入长达千年的沉睡。 无尽的黑暗之内,随着腾晨沉睡的渗入,其浩瀚如星海却黑暗无际的体内渐渐出现一个个灵力光团,这些光团大小不一,但灵力却极为充沛,赫然皆是灵力本源成熟之体。 岁月有如白驹过隙,转眼间腾晨就已沉睡九百余年,而其体内已有十之**被灵力本源所充斥,气息亦变得强大如初。 忽然,腾晨发出一道无声的哀嚎,其体内所有的灵力本源在下一刻同时崩溃,化为乌有,九百年的努力功亏一篑。 他只觉身体阵阵刺痛,却见眼站着一只巨大野鸡,而其嘴中,赫然是自己近乎残缺的三叶身躯。 看着这双目麻木而贪婪的野鸡,腾晨内心苦涩,真是人算不如天算,他实在无法料到,到自己所有的努力,居然会毁于一只野鸡口中。 正当它准备将体内所剩不多的灵力本源爆发,传达整个人界,以寻得下一个镇界者代替自己完成使命之时,一块小石不知从何处出现,飞速打在野鸡头颅之上,使得野鸡顾不得口中的美食,急忙将腾晨吐出,两爪左摇右晃慌忙跑远。 一名手持弹弓,面带青涩笑意,身披虎皮的少年闯入腾晨眼际,在见到这少年的一瞬,腾晨心神顿时轰鸣不已,立刻涌出一股极其浓烈的熟悉之感。 他与这少年,准确地说是镇界神草曾与这少年有过一面之缘,有过生死之别。 几乎是在这熟悉之感浮现的刹那,腾晨毫不犹豫倾尽体内所有灵力本源,在少年愕然的表情之下,连同己身,尽数融入少年体内。 与此同时,人界顶端,忽而涌现出万道彩霞,在这彩霞出现的刹那,三道被金光笼罩的人影出现于万里高空之上,睥睨众生。 忽而,其中一道人影似乎察觉到了什么,金光之下一道极为耀眼金茫蓦地向腾晨与少年的方向一闪,在这一闪之下,整个人界山河破碎,天崩地裂。 “幻阵怎会发生如此异变,此人究竟是谁?最后那三道身形又是怎么回事,为何以往从未出现这副画面!” 幻阵之外的宋姓男子猛然喷出一大口鲜血,目中尽是浓烈至极的骇然之色,他更是难以置信地发现,自己仿佛被某道穿透百万年的目光锁定,那目光之强,竟使得自己一时间竟无法动弹,修为亦无法发挥半点。 腾晨身躯仓促后退,口中鲜血迸涌,神识更是在那目光之下遭受重创。与此同时,在他自幻境中挣脱的刹那,其眼前一切恍如镜片般,轰然破碎,取而代之的是最初男子所在的屋内。 只不过在腾晨身前,有着一道透明光幕,这光幕内被灵力尽数占据,更有道道阵纹若隐若现,泛起蓝色光泽。 “‘护’阵么?就让腾某看看,你还有几分能耐!” 腾晨冷笑,轻轻拭干嘴角血迹,手中仙力狂涌,下一刻已化为一把金色大刀。 在这大刀出现的刹那,阵内本应被那宋姓男子掌控的天地元力不受控制般,齐齐汇向大刀顶端。 腾晨大喝一声,手中大刀已然斩向光幕,其身姿在这一刻竟给人一种与最初其在幻境中所化那男子重合之感。 仙力与天地元力迸涌,交融,疯狂轰击于光幕之上,使得光幕在这猛烈冲击之下逐渐变得弯曲,却未能有一丝裂缝。 “哈哈,宋某的护阵乃是耗时一甲子光景才布置而成,区区筑基中期妄想将其攻破?痴人说梦!”宋姓男子于光幕外看向腾晨手中缓缓消散的大刀,哈哈大笑。 腾晨面色不变,仍死死将大刀按在光幕之上,仙力极速蹿涌消逝。就当腾晨手中大刀即将消散的刹那,其身后忽然出现一道三叶白草透明之影。 在这透明之影出现的同时,腾晨手中大刀蓦地一凝,下一刻骤然胀大数倍有余,竟将光幕生生劈开。 “砰” 随着最后一道大阵崩溃,宋姓男子得意笑容迅速凝固,脸上化为见鬼般的惊骇之色,看着缓缓走来的腾晨,他汗如雨下,情不自禁向后退去。 “你究竟是什么人,怎会在幻境内同时融入定界神草与那人界传说之修,怎会招惹那三道恐怖的存在...难道,难道你是...”宋姓男子无与伦比地慢慢道,面色愈发煞白,在话语最后,其神色已化为浓烈至极的惊恐。 第一百二十三章 麻烦上门 腾晨冷冷一笑,并未回答任何话语,步子踏出的同时,手中大刀已轰然挥下。 剑气如虹,金茫滔天,转瞬间便要将男子淹没在内。 男子噔噔后退,一时间已是汗流浃背,无路可退,靠在屋角,心内已是大浪翻涌。 方才三阵内幻阵乃是他煞费苦心所得,是蕴含人界惊天隐秘的一大杀阵,就连尚晴也是七日后才自内狼狈走出,对其啧啧称奇,称赞不已。 但眼前的男子,不仅使得幻阵出现了前所未有的变化,更是仅仅用了一日时间便破开自己一甲子才布置而成的此阵,他实在是无法想象。 况且,对方明明只是筑基中期的修为,无论如何也没有理由凭借自身之力一日连破三阵。 若要说腾晨破噬阵是凭借灵机一动,但在幻阵内的表现,分明是与幻化之物融为一体,竟未有任何排斥,才使得其心神未被幻境所侵蚀,更是最后借助幻阵内残余之力,一击破开足以抵御金丹期以下所有攻击的护阵。 他心中忽然有了答案,那是一个足以让人界为之色变的答案,那是一个让他决定在此后将其大肆宣传的答案! “老祖救我!” 在剑气呼啸而来的刹那,男子脑中清醒了几分,手掌立即在腰间储物袋一拍,一枚紫色玉简立即出现在其手心。 就在这玉简出现的同时,腾晨目中露出冷笑,对于这玉简的出现,他心内早有预料,早已做好了万全之策。 “嗡” 剑气砰然消散,一股极寒之气骤然席卷整个小屋,在玉简之上的紫电闪烁之际,六道手臂粗细的冰柱同时自虚空内猝然出现,以无法形容的极速凝成一张六角星蓝冰阵,冰阵极速扭转,蓝化激闪,迅速汇为一道丈许粗细的深蓝光柱,瞬间将玉简与那宋姓男子一同贯穿。 没有召唤出尚晴的玉简未能有丝毫抵抗之力,在摘星的极寒之冰下化为碎末。 至于那宋姓男子,其仙力早已在操纵三阵之时枯竭,更是受到自己所布置的幻阵中受到那最后出现之人反噬,遭到重创,此时面对摘星运转的极冰之阵,同样没能有任何自保之力,连同魂魄一起,被凝为冰雕。 腾晨单手一挥,男子身躯立即崩溃,块块冰晶之内,一枚干瘪储物袋缓缓飞入腾晨手心。 这储物袋内神识随着宋姓男子的死亡而溃散,此时随着腾晨神识的扫动,其内全部物品已无所遁形。 “玉简被毁,恐怕尚晴那老东西已有所察觉,此地不宜久留!” 腾晨念头一转,迅速带离储物袋离开此处,下一时辰已重新化为一邋遢老人模样,出现于尚武国国都东方附近一小城之内。 “还有最后一道玉简的气息,善恶道规则所剩时间无几,得速战速决...”感受着体内死气的迅速流逝,腾晨乱发下露出凝重之色。 通过善恶道规则对那玉简独有气息的锁定,他能感应到,玉简共有四枚,除却被自己毁去的两枚与天罚毁灭的一枚,还有最后一枚就在这小城之内。 那气息与先前几道不同,给腾晨一种若有若无之感,且飘忽不定,难以捉摸。 腾晨拖着破旧衣裳,面无表情地穿梭于大街之上。由于其行装与尚武国经常出现的流浪汉几乎毫无差异,所以并未引起任何注意,有见者也只是面露鄙夷之色,卷起袖子走远。 忽然,腾晨双目一缩,迅速走到街道拐角之处,面容凝重。 “那气息越来越近,并非由于我的靠近,而是它自己跟来了...”腾晨低喃,蓦地面色大变,身形极速倒退。 就在他倒退的同时,原地忽而卷起漫天桃花,绚丽缤纷,如美丽女子身着红装、歌舞升平,给人以炫目之感,更有扑鼻芬芳自内向外四溢。 腾晨一不留神,吸入一缕芳香,顿觉头晕目眩,胸口闷热难耐,眼内更是出现数个衣着暴露的妖娆女子搔首弄姿,作出妩媚之态,使得腾晨体内仙力顿时有了逆转,面红耳赤。 “哼!” 腾晨陡然大喝一声,丹海内摘星蓦地一动,极寒之力立即疯狂散出,瞬间便将腾晨体内邪火驱散,下一刻其双目重归清明。 “明明是个俊朗小哥,却偏要扮作臭老头子,这样可不好喔!”一道妩媚甜美之声忽然响起,带着勾人心魄之力,汇入腾晨耳际。 在这声音出现的下一息,一道面如桃花,极美却妖娆无比的女子在朵朵桃花的汇聚之下,凝聚出其在桃花中半遮半掩的白皙娇躯。 其身段可谓无可挑剔,丰腴可人,凹凸有致,与其水嫩白皙的肌肤,足以令人血脉喷张。 她赤足如玉,轻点于虚空,眸中柔情万种,一眨不眨地盯着腾晨。 “金丹初期!”腾晨内心一震,在面对这女子之时,他居然有种与尚晴相遇的错觉,他明白造成那错觉的,定是金丹之力。 他更是明白,眼前这女子虽然看似年轻动人,但却是与齐渊尚晴一般,活了几百年的老怪物! “妇道人家光天化日之下穿的如此稀薄,恐怕不大合适吧?”腾晨轻笑,故作镇定,暗中却运足仙力抵抗对方境界与魅惑的双重压迫,实在是苦不堪言。 听到腾晨这话,女子妩媚双眼一弯,顿时咯咯笑道:“小哥哪里话,妾身是为了寻你才如此,要是换了别人见到妾身这副模样,妾身非得将他眼珠子扣下来不可。” 腾晨心内一阵寒意,对于这女子的来意更为不解,但他知道,来者不善,善者不来。对方手持玉简来此寻到自己,绝对不会是好事。 “若是前辈没有要事,晚辈便先行离去!”腾晨向着女子一拱手,转身便要遁走。 “急什么,妾身欲邀小哥你去妾身闺房一度,不知小哥意下如何?”女子眨了眨眼睛,眉目间秋波暗送。 腾晨苦笑:“万万不可,晚辈何德何能受到前辈如此厚待?前辈保重,晚辈还有急事在身,这便告辞!” 腾晨二话不说,体内仙力轰然爆发,下一刻整个人已化作金光,向天边极速激射。 “想走?难!”女子依旧咯咯轻笑,白皙素手对着腾晨一挥,顿时无数桃花化为一道长虹,紧追腾晨。 第一百二十四章 归来与进阶 腾晨极速飞驰,遁速更是超越了修为的极限,在规则之力与仙力的爆发之下,已然无限接近金丹期,身形几乎化作波纹,肉眼已无法捕捉,半个时辰已冲出尚武国国都,距离望泷亦只有几十里之遥。 他并非是惧怕对方,以他如今的修为,尚且自信足以在金丹初期老怪面前有还手之力。 毕竟,他的摘星仙剑曾参与四界大战,甚至与其它仙剑一同封印了当时身为四界至尊的仙帝修为。而他体内更有仙帝之血与始道规则之力,这些,都是一般修仙者动动念头都不敢的存在,但腾晨却以筑基期的修仙尽占。就算说出去恐怕也会被当作笑谈,供人取乐。 若是退一万步讲,即便腾晨底牌尽出也不能将对方重创,但拼个鱼死网破他却有十足的把握。 他真正担心的是,自己身处尚武国,尚武国内发生的一切动静都有可能被尚晴所知晓。自己将那宋姓阵师灭杀定已被其察觉,如今虽被死气掩盖了不少气息,但尚晴若是略加思索,便不难发觉是自己所为。 而他一旦与那金丹初期女子交手,势必会闹出极大动静,到时尚晴赶来,自己被两位金丹老怪夹击,就算是有十条命也不够活的。 与此同时,腾晨身后朵朵花瓣正以更快的速度贴上腾晨,如影随形一般,破空声回荡之间,很快便与腾晨持平。 “咻” 朵朵花瓣倏忽旋转,化为一只粉红小手,一把将腾晨手臂拉住。 腾晨只觉身体一阵酥软,脚步立即慢了下来,而那被抓住的手臂,更是整个变得通红,毫无知觉。更有阵阵奇痒自手臂扩散至全身上下,使他不得不停止遁走。 “你为紫电令而来,难道就不想得到妾身怀中最后一枚,也是最为重要的一枚紫电令么?” 一道妩媚之声乍响,腾晨回头望去,却见那女子面带娇笑,身处花海之内,于乱花飘舞之中,极速赶来。 腾晨眉头微皱,眼见那女子越发临近,就连其娇笑之声亦愈发清晰。腾晨心内一紧,忽然脑中灵光一闪,顿时闭上双眼,口中迅速念起口诀。 “瞒天莫瞒己,瞒己空悲愁;瞒天莫问天,问天罪临头!” 就在腾晨道出这话语的刹那,一股无形之力轰然爆发,紧抓其手臂的花瓣之手在接触到这股无形之力的瞬间便诡异消失,仿佛人间蒸发一般,不见了踪影。 “什么!我的千面桃花!?”女子旋即顿下脚步,娇容已然大变,本就绯红的双颊顿时通红,震惊之余更有怒意浮现。 腾晨顿觉身躯一轻,不由分说立即运转仙力克制花毒,同时释放摘星极寒之气抑制体内奇痒之感。 趁着女子停顿之际,他大喝一声,不惜借着燃烧仙力带来的冲击之力,向齐雷国方向,以接近自己修为极限的两倍极速,如同火焰陨星,霎时间已飞出几十里之远,消失在天际。 一只粉红小手缓缓出现于腾晨先前所立之地,下一刻化作朵朵桃花,漂浮于虚空之中。 女子一愣,娇容继而化为羞红,望向腾晨消失方向,脸上浮现出浅浅笑意:“居然用区区筑基术法戏弄妾身,胆子倒是挺大。不过,这也让妾身对你更感兴趣了呢...” “至于尚晴那怨妇...哼,谁稀罕你的紫电之毒,待得妾身人面桃花倾心蛊大成,你那所谓紫电之毒根本就是废物!”女子喃喃自语道,淡眉美目中掠过一丝愤恨。 她素手一招,手中赫然多出一道玉简,这玉简与先前腾晨所毁几道极为相似,但其紫意,却明显精纯了几个档次。 女子冷哼一声,手中立即有无数桃瓣纷飞,下一刻已将玉简笼罩在内,轰鸣飞转之间,尽数落下。 “嗞” 玉简轰然碎裂,在其碎裂的一瞬,其内忽然紫意滔天,一股磅礴之力就要爆发。 在这紫意即将爆发的刹那,其四周不知何时已被密密麻麻数以万计的桃瓣包围。几乎是紫意爆发的同时,桃花在女子素手一捻之下,齐齐涌向紫意,形成一团硕大花茧。 “砰” 桃花纷飞,漫天飘舞。花茧之内紫光一闪,随即逐渐黯淡。 女子红唇微张,轻轻吹出一道粉红之气,卷向花茧。 花茧顿时一颤,在这粉红气体的牵引之下,重新化作朵朵桃瓣,涌向女子。 望着化作碎末的玉简,女子娇容之上露出快意,又看向遥远天际,粉红脸颊更为妩媚,娇笑道:“小哥,这次妾身便助你一臂之力,下次相遇之时,妾身定要窥透你所有秘密,无论是体内还是体外...” 漫天桃瓣飞舞,环绕于女子玲珑娇躯之外。就连其身上覆盖的稀薄桃瓣,亦同时离开其娇躯,与其周身无数桃瓣一同飘舞,使得其近乎完美的娇躯有那么几息春光外泄,只可惜无人有幸欣赏。 随着一阵清风拂过,女子连同其周身的无数桃瓣已然飘散,不见踪迹,唯留下阵阵馨香。 ... 数个时辰后,腾晨身形出现于齐雷国边境一处山脉之上,面色苍白,大气难喘。 “总算是逃过一劫...”腾晨叹了口气,盘膝坐下,开始吐纳生息。 随着四周天地元力的涌入,腾晨煞白脸色逐渐有了好转,体内由于方才连续数个时辰的燃烧枯竭的仙力亦随之缓缓恢复。 摘星在融合灵力本源后对灵力的嗅觉十分敏锐,使得此时这片山脉周边数十里范围的灵力齐齐汇向腾晨,大大加速了其恢复速度。 次日清晨,腾晨睁开双目,缓缓吐出一口浊气,随之双目中精光一闪,浮现出浓浓的惊喜之色。 “筑基后期!”腾晨看向自己双手,感受着体内更为磅礴的力量,心中畅快无比。 对于这次突破,他心中在下一刻立即有了答案。这突破瓶颈的钥匙,全在于自己处于善恶道状态下之时,自所杀死之人获得的规则之力。 前几次之所以规则之力太弱,全在于对手只是凡人之躯,而这几次杀戮,却皆为与自己近乎同阶的修仙者,所获规则之力自然而然就提升了不少档次,才让自己得以在今日突破。 半晌过后,腾晨将内心激动平复下去,脑中又不由得开始联想到方才令自己不解的一事。 在逃遁之时,他忽然感受到,最后那一道紫电玉简的气息,忽然崩溃。那崩溃并非是距离带来的飘忽之感,而是实实在在地被人为摧毁所致。 “有摧毁那女子手中之物能力,且如此之迅速的,整个人界恐怕也只有两人。齐渊前辈要是在此,恐怕早就出手,不至于去做黄雀。”腾晨单手托腮,目中疑惑之色更浓,“但尚晴那老东西更不可能,紫电令是她自己发布,何必多此一举...” 腾晨念头飞转,几番推敲之下,下一刻便得出最为可能的答案,那便是此女自己将其毁去。 思前想后,无数结论之中,腾晨只觉这个最为靠谱。至于其原因,他懒得多去猜想,反正金丹期老怪都是活了几百年性格古怪的前辈,他自知资历尚浅,自己在此擅自揣摩亦只是无用功罢了。 反正对方没有追来,自己保住了性命,且已达到筑基后期,距离金丹期更进一步,这才是实实在在的! 腾晨晃了晃脑袋,脸上浮现出兴趣满满之色,取出一个储物袋 —— 正是那身为阵师的宋姓男子之物。 第一百二十五章 阵师是怎样练成的? 腾晨身形闪动,瞬息间已出现于一山洞之内。他目中金光一闪,一掌拍于那储物袋之上。 依附于储物袋之内的神识轰然崩溃,其内之物犹如天女散花,在腾晨的有意为之下,立即铺满整个山洞。 各色光华闪烁,各式各样之物琳琅满目,使得这昏暗山洞顿时变为宝库。 腾晨目光如炬,迅速在这些略显杂乱无章的物品之上掠过,很快便理清了层次。 “一共有三百把中上品质刀剑,各类丹药数百,精工巧物近百,阵幡五件,阵图...”腾晨目光游离,露出疑惑之色,“怎会没有阵图?” “难道是我猜错,此人并非阵师,仅仅是一初出茅庐的菜鸟而已?”腾晨心内有些郁闷,但突然又想起对方能令三阵融合,且布下那般玄妙之幻阵,除了阵师绝无其它可能。 尽管满腹疑云,腾晨仍旧再次扫视一遍,在神识的逐一排查之下,大半个时辰过后,终于有了发现。 那是一本半旧的古籍,被藏匿于一把大刀空刃之内,且有阵纹对感知进行干扰。若非腾晨神识足够强大,恐怕要耗费不少功夫。 腾晨单手一招,古籍自刀刃内自行飞出,飞入腾晨手内。 他定睛看去, 却见古籍封面题着几个歪扭之字——《阵师是怎样练成的》 腾晨面露古怪之色,只觉得这名字似乎在哪见过,但却没有丝毫头绪。 “此书应当对阵法有极大脾益....” 他双目一凝,金光闪耀的同时,双手捧起此书,将其摒气凝神翻阅一遍,一字不漏。 约莫大半日时间,腾晨深吸口气,将古籍缓缓放下,目中浮现出似懂非懂之色。 此书整整有一大半篇幅是记述其自身是如何成为阵师以及成为阵师后的种种日常,使得腾晨不由得怀疑其是否为某位阵师的自传。好在其后面逐渐切入重点,叙述极为详细,令腾晨逐渐改变了看法。 按照书内记述,想要成为阵师,第一需要极高的天赋,越是高级的阵法越是复杂,若没有极高的天赋与悟性,难有所成。 第二是对灵力的转换必须娴熟,阵法的基础便是灵力,防御类型的阵法需要灵力层层排序,才能坚不可摧。幻阵则需要将灵力搅乱,形成混乱灵场,才具有迷惑敌人、使其产生幻觉的作用。攻击类型更不必说,其对于灵力的需求更为庞大。 第三则需拥有高于同阶的仙力,阵法威力随大,若但想要长久维持,爆发出更强杀伤力,对于仙力的需求自然亦是极大。 对于第一条,腾晨不敢肯定,但对于第二个条件,其体内摘星仙剑已与灵力本源融合,若有摘星相助,想必转换灵力不在话下。而对于第三个条件,腾晨差点笑出声来。他目前最不缺的便是仙力,虽然他仅仅是筑基后期,但他自信自己丹海内仙力绝不会少于尚晴与齐渊太多。 同时,他也了解到,阵法可分为六类:攻、防、幻、噬、益、融。 “攻”自然是在敌人步入阵法的下一刻自行对其进行铺天盖地的攻击,使得敌人应接不暇,从而露出破绽。 “防”顾名思义自然是抵御敌人攻击,牵制对方的同时,自己趁机反击或是逃遁。 “幻”则是自身与敌人一同处于阵内,通过操纵阵内灵力来扰乱敌人感知,从而使其不能自拔,待到何时之时出击,往往能够不费吹灰之力将其灭杀。 “噬”便负责吞噬入阵之人仙力,将其转化为维持阵法无限运行的辅助之阵,起着举足轻重的作用。 “益”是起到增益自身能力效果之阵,能使在阵内的阵师各项能力在特定时间内猛增,能起到出其不意以弱胜强之妙用。 最后的“融”则是将前五种甚至更多的阵法融为一体,混合所有效果的逆天大阵,在此阵内,只要不是修为与对手差距实在悬殊,只要不是同时面对成千上万修士。那么,阵师在“融”阵内毫无疑问是相当于无敌般的存在。 但“融”又分完美、吻合、有缺三个等级,每个等级之间的差距亦十分悬殊。譬如那宋姓男子融合的三阵,便是有缺,否则腾晨没有十天半个月绝对无法破开任何一阵。 据这《阵师是怎样练成的》中所记载,自此书罢笔以来,真正能将五阵融为一体的寥寥无几,且都是腾晨望尘莫及的通天大能之辈。就连这些一心潜修阵法的大能,亦只能做到“吻合”顶峰,无法达到传说中的完美。 同时,在此页末端有着几行歪曲字迹,仿佛是作书之人随笔写下。 “据传有些巧夺天工的阵师在自身大限将至之际倾尽其毕生造诣布置成一道极其玄妙的阵法,有的甚至能''对真仙构成威胁,而他们往往将此阵嵌入自己最爱的器物之内,器物不灭,仙力不竭,则阵法永存。” 腾晨忽然忆及摘星仙剑内诸多冰阵,现在联想起来,想必是百万年前甚至更遥远时期某位通晓冰阵的阵师前辈所设。 腾晨脑内灵光一闪,忽然有个念头一闪而过:既然有这极冰之阵,那么是否阵法种类远远不止书中记载的几种类型,是否会有极炎之阵或是极暗之阵? 他无从解答,更明白在人界几乎不可能得到答案,摘星的出现仅是百万年前的一个偶然造成罢了,像这样的仙家奇珍能有一件出现在人界都能说是为人界蓬荜生辉了。 通过后面的长篇大论,腾晨算是明白了男子储物袋中的各类物品之妙用。几百刀剑是为了布置攻击阵法中的剑阵而准备,一旦布置完毕,便可随心所欲操纵每一把利器,在阵纹的伪装之下,将敌人杀个措手不及。 丹药自然是在运转阵法时用来补充仙力与灵力,而那近百精工巧物却是用来储存灵力,毕竟像腾晨这般仅仅筑基期便对灵力与仙力的掌控不亚于金丹期老怪的实在是凤毛麟角,大多数阵师都会选择器具实现储备好灵力,以维持大型阵法运转。 阵幡则根据品质,可以储存不同类型与大小的阵法,带到遇敌之时,可以直接将其祭出。不过同样的,阵幡对于仙力的消耗亦是惊人,即便是最下等的阵幡,金丹期老怪亦不敢随意动用。 “此人有五件阵幡,足以证明其在尚晴目中地位甚高...”腾晨心中掠过一抹快意,将古籍收入自己储物袋之内。 他大手一挥,地上零散之物顿时齐齐飞起,被其囊括于自身储物袋之内。 就当腾晨正准备将宋姓男子遗留储物袋销毁之际,零落在储物袋旁一道朴实无华的玉简吸引了他的注意。 “为何方才神识未曾发觉...”腾晨伸手一握,那玉简立即被其握于手心,用神识探知。 “是尚晴的气息!”腾晨双目一缩,面色挣扎不定,“既然此玉简被其如此看重,必定有所隐秘。” 一番思忖过后,腾晨决定暂时不将其贸然打开,以免被尚晴发觉踪迹。待到自己回到天岚城,那时自然可以无所顾忌地将其窥探。 腾晨心念一动,此玉简随之被收入储物袋。他手中烈火突起,一指点向宋姓男子之储物袋,将其化作灰烬。 与此同时,腾晨在胸口一拍,手心顿时多出一张阵幡。 方才腾晨神识扫过之时,发觉五张阵幡之内皆是空空如也,令他在失望的同时,不由得感叹宋姓男子的抠门。 为了以备不时之需,腾晨决定就地布阵,将其收入阵幡。一来可以当作练手,二来若是在天岚城内布阵,很有可能引起不必要的麻烦,得不偿失。 此时距离他离开赤勇团已是半月有余,远远超出其离开之时交代的七日之期。 留给腾晨的时间极为紧迫,在深思熟虑之下,腾晨决定布下最为省时的防御之阵。 第一百二十六章 天岚城之变 腾晨深深吸了口气,神情露出少有的凝重之色。书中所述布阵之法虽然看似繁琐,但对于拥有过目不忘本领的修仙者来说,并不复杂。但这是腾晨首次布阵,心中难免有些紧张之感。 “休、生、伤、杜、景、死、惊、开。八门齐开,强攻亦排...”腾晨目中神光炯炯,手诀不断重合变换,其周身更有淡淡灵力蓝光摇曳不定。 约莫一刻钟后,自腾晨闭合的双手掌心之内,蹿出了第一道阵纹。这阵纹呈浅蓝之色,如同浅浅波浪,看不清其含义。在这道阵纹出现的霎那,自腾晨手心又陆续出现一道道相同大小的阵纹,密密麻麻,最终以铺天盖地之势,甚至遮掩了腾晨面貌,使得这山洞内尽是浅蓝之色,犹如一潭清流。 “怎么会如此...”腾晨前额渗出汗珠,眉头紧皱。按书中所述,阵纹在归位后应当是看不见摸不着才对,且他与宋姓男子对决之时,对方在布阵时出现的阵纹也仅仅是转瞬即逝,不得不承认自己与之相比,实在是天差地别。 “是因为太过紧张么?” 腾晨轻叹一声,双手一摊,丹田内仙力停止运转。在仙力停止运转的同时,整个山洞的无数阵纹立即一凝,尽数消散。将失败的原因在心内估摸一番后,腾晨再次念起了口诀,掐诀布阵。 这次只用了不到百息时间,便有一道道阵纹自腾晨手内飞出,且看起来较之先前更为有序。此次,阵纹在飞到腾晨头顶高度之时,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逐渐虚化,在达到洞顶之时,已接近彻底消失,但却仍有若隐若现之感。 不待阵纹将洞内铺满,腾晨便已将手一甩,站起身来,望向消散无形的阵纹,顿时咬下嘴唇,单手托腮,在洞内来回踱步。 “莫非和熟练程度有关?” 腾晨拍了拍脑袋,半晌过后,再度打起十二分精神,盘膝坐下布阵。 七十息之时,阵纹排列成为一条,自腾晨手内有序升起,在到达腾晨脖颈之际,同时开始了虚化。依旧是在洞顶之时,阵纹愈发模糊,较之一二次,更为透明,却依旧相差甚远。 腾晨此时已是大汗漓漓,善恶道规则之力在他为从那金丹初期女子手中逃脱而燃烧仙力达到此处后,便已消隐。也就是说,此时的他,又归于被封印了修为的炼气大圆满修士,丹海亦同时退为丹田,相当一部分仙力同时被封印,使得他无法像前几日那般随意消耗。 但他眼中却并未有气馁之色,反而是一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无比倔强之意。他牙关一咬,已被汗水浸湿的手掌再次合拢,随着口中复杂绕口的口诀变换而同时变换,霎时间已是汗如雨下。 ... 整整一日一夜过去,不知历经多少次失败后,腾晨自怀内取出一瓶本属于那宋姓男子的恢复少量仙力丹药,倒入口中,望向周身整整覆盖了方圆五十丈的淡蓝阵法,目中露出欣慰之色,长长舒出口气,疲倦与喜悦同时浮现。 此阵按照腾晨的估计,至少可以在半个时辰内抵抗两千地灵四段凡人的同时攻击或是四位筑基后期修士的夹击。虽然不论是布阵速度或是阵法质量,此阵都远远与宋姓男子当日布置的“护”阵相比,但腾晨有信心,若是自己勤加练习,很快便能远超那宋姓男子。 他嘴角掠起一抹浅笑,手掌在怀内储物袋上一拍,手心顿时多出一张阵幡。腾晨二话不说,在握住这阵幡的同时,将其向上一挥。 其周身防御之阵立即急速缩小,迅速化为一道蓝烟,汇入阵幡之内。 腾晨心念一动,将阵幡收入储物袋,又取出几瓶加速灵力与仙力恢复的丹药,如同吃糖丸一般,毫不迟疑地尽数倒入口中,囫囵吞下。 在吞下这些丹药的下一刻,腾晨立即运气吐纳,使得体内入不敷出的仙力逐渐有了好转。 做完这一切,腾晨双目精光一闪,没有丝毫犹豫地,身形化作一道虹光,急速冲出山洞,冲向天岚城。 ... 原本人流熙攘,热闹繁荣的天岚城此时却人烟稀薄,昔日繁花昌盛的大街小巷之上如今只能寥寥看见几人失了魂一般浑浑噩噩走过,愁眉苦脸。 就在几日之前,天岚城发生大变。不知何处传来消息,尚武国将要大举进犯,且来者都为尚武国精锐军团,已十分迫近天岚城,而天岚城的兵力,即便是加上赤勇团,也才不到十五万之众,也就是说,若此消息是真,那么天岚城随时都有可能面临沦陷。 就当习惯了安逸生活的百姓与达官显贵们希望夏亲王能将这无稽谣言亲自镇压之时,得到的,却只是夏亲王的沉默。 且这沉默,在两日前,以夏亲王的疯狂招兵买马与扩军而告终。 事已至此,即便是孩童,亦明白了,那消息不仅不是空穴来风,甚至十有**是确凿之事。路子广的商贾显贵们,许多不知通过何种消息与方法,在消息发布的第一时间便已远远离开天岚城,到达其它富奢之地。这两日虽也陆陆续续有数万平民百姓撤离,却也留下来了近三十万人。 这三十万内,有二十多万是赤勇团与夏亲王手下的正规军,而其它的,则是天岚城百姓。 这近十万百姓,大多是土生土长在天岚城,更有不少是世世代代在天岚城传宗接代,对天岚城刻骨铭心的羁绊,使得他们即便明知留下很有可能遭到杀身之祸,却也不愿就此离去,放下祖宗基业。而还有极少部分,则是贫苦潦倒之辈,他们明白,即便是离开,亦只会落得个在漫长路途中饿死的命运,倒不如就在这里得到一个痛快。 “晨兄...不对,刘团长还未归来么?”赤勇团军营入口处,一面容十分俊朗的男子露出焦急之色,急切地问道。 门口两名卫士对视一眼,皆摇摇头,涌现出无奈之色。其中一名苦笑道:“雁少侠,刘团长的行踪我们也无从得知,若是他回来,我们必定会向他禀告少侠您五日内上门寻他近百次!” 当听到那卫士说到“近百次”之时,南宫雁俊朗面容之上掠过一丝尴尬,随即化作失望与苦涩。他抿了抿嘴唇,向着两名卫士拱手道:“那便劳烦二位了,雁某在此先行谢过。” 南宫雁大步转身,重重叹了口气,心中苦涩不已。自从天岚城被那消息带入恐慌之中后,他心中便明了,那人精心编织十余年的计划,终于要真正付诸于实践。仅凭他一己之力,无论如何也不够与那人抗衡,甚至就连做对方对手的资格也未有。 当他偶然得知腾晨在赤勇团的种种神勇表现,最终竟不知以何种手段坐上团长宝座,使得一向自视甚高的赤啸天也屈服后,他明白,自己当初的眼光果然没有错。能够将那人阴谋扼杀的,只有腾晨。 但是当他来到赤勇团后,却得知腾晨已因为要事离开赤勇团数日,而接下来数日的苦等,却也没有将对方盼来,这令从来都不相信命运的南宫雁,心中竟有了绝望之感。 “这便是命中注定么...”南宫雁摇头低喃,苦涩地看向荒芜的街道,眉目中尽是哀愁,“偏偏这时候如烟也失去踪迹,如烟,你可不要有事。” “是什么大事竟让晨某眼中一向笑容灿烂如春日暖阳的雁兄看起来如此感伤?”一道悠扬之声蓦然自空荡街道左右回响,使人不由得有种荡气回肠之感。 南宫雁一愣,目中下一刻露出狂喜之色,望向身旁瓦房顶上那青袍飘扬的清秀男子,心内激动不已。 “晨兄!!” 第一百二十七章 大战在即 “雁兄弟,别来无恙?”腾晨自瓦房之上轻灵跃下,信步走向南宫雁,笑若春风。 南宫雁苦笑,摇了摇头,清澈双眸中涌现出悲哀之色:\"晨兄,能否带雁某去你营内一聚?雁某有些要事需同你商谈...\" “好,晨某也略有疑问想要问问雁兄!”腾晨微微一笑,拍了拍南宫雁肩膀,与其一并走入赤勇团。 “你们二人去传达刘某回来的消息,记得吩咐若无要事,莫来打搅刘某,刘某有要事要同雁兄弟详谈。”不待迎面走来的两名卫士道出恭迎之语,腾晨已然下令, “遵命!” 两名卫士毫不迟疑地冲入团内,神色激动,相互奔走相告。 腾晨信步走向大帐之内,招呼南宫雁坐下,面容之上的微笑之色缓缓消散,化为凝重:“天岚城内究竟发生何事,为何气氛如此诡异?” “此时说来话长...”南宫雁叹了口气,将手中银白折扇把玩一番,眼眸左右转动,继而露出奇异之色,“但雁某想知道,我究竟该称呼团长您为晨兄还是刘成,亦或是...腾晨?” “雁兄你...”腾晨眉头一挑,悄然吸了口气,心内略有惊讶。 南宫雁摆了摆手,将折扇摊于案桌之上,强笑道:“不错,我便是潜入你血莲教,将左护法调包之人,金捕南宫雁!” 腾晨心内一震,猛然醒悟。他终于明白为何自己对这南宫雁总有一股若有若无的熟悉之感,且为何才初识,对方便与自己一见如故,倾尽苦水。 若非不是早就相识,谁又会因为简简单单的一见如故,而用百金对自己顶囊相助? 腾晨心内百般念头飞速流转,他很快便否定了对方要与自己摊牌这种可能,若对方要下手,早早便有多次机会,怎会傻到在敌人大营以一人之力敌两万大军? 没有多想,腾晨在怀内一探,手中立即出现一枚金色令牌。他轻轻一笑,手腕一抖,将金牌抛给南宫雁。 “原来雁兄弟便是金捕,那么这家伙也算是物归原主了。”腾晨笑意不减,颇有兴趣地看向南宫雁。 南宫雁面色无异,将金牌一把接住,下一刻蓦然握紧。 “砰” 拍了拍手中的金牌爆裂后的碎末,南宫雁神情亦化为了庄重,缓缓开口:“金捕这个身份,雁某不要也罢。自从看清夏亲王真面目后,雁某便下定决心,不做其走狗,何况这人面兽心的夏亲王是害死我父母的凶手!” 腾晨轻咦一声,心中的疑惑不免又多了几分,道:“雁兄能否将前因后果告知腾某?” 南宫雁点点头,目光自案桌之上挪开,缓缓抬头望向帐顶,道:“雁某自从被逐出南宫世家、斩杀南宫羽后,就漂泊于齐雷国各大城镇,凭借微薄之力惩恶扬善,以游侠自居...” “两年转瞬即逝,我也恢复了以往的功力,达到人杰一阶,而我南宫雁的名号,亦如同功力飞涨,在齐雷国内小已有名气。那时我寄居于一不知名小镇内,正打算进入周边一处藩镇时,却收到一封密信。” “密信中此人宣称自己身为天岚城一位小小官吏,最为尊崇我们这些游侠之士,其本人更是自幼立志做一位名扬四海的游侠,可惜无法得志。遂邀我前去天岚城某地一聚,畅谈一番。” “若换做其它,雁某必定委婉拒绝,但信中语气十分赤诚,使得雁某找不出推脱之语,只好动身前往天岚城。” 讲到此处,南宫雁干咳一声,目光四处看去,一副口干舌燥模样。 不待其开口,腾晨便已微笑会意,立即亲自走出帐中,找到后勤处,提来一壶茶水与好酒,端着茶杯,进账奉于案桌之上。 南宫雁尴尬笑笑,斟满一杯美酒,倒入口中,继续说道:“到达指定之地,我才发现,那竟是我曾于南宫世家有过一面之缘,为我带来父母双双阵亡消息的,夏亲王本人。” “他表示很看中雁某心肠与武艺...一番言语过后,终于将彼时年轻气盛的自己说动,加入其麾下,为其效力,并很快被其提拔为权位显赫的金捕。” “最初我十分感动,是因为其对我练功的时刻帮助,使得我境界飞涨为人杰四阶,更于天岚城内外有虚名‘天岚三杰’...”南宫雁自顾地摇了摇头,拿起酒杯却又放下,“但很快,我便发现了不对劲之处。” “夏亲王时刻宣称天岚城内潜伏了众多尚武国奸细,并多次指示我们前去搜捕,但最终要么一无所获,要么是一群乌合之众。虽然他总能有近乎天衣无缝的解释,但我却愈发怀疑。” “金银铜三捕名义上统领众多精兵,看似威风凛凛,实际却毫无支配之力,全部听由夏亲王掌控,若是夏亲王之令不发,那么就连身为金捕的我,也无法调动一兵一卒。” “于是,疑惑重重的我,便于暗中展开了调查,更于调查中发现了七年前银捕腾家被满门抄斩之内的重重疑点...” 腾晨双目一缩,目中划过一丝愠怒,却并未打断南宫雁叙述,仍面无异色地聆听。 “与此同时,夏亲王不知以何种手段,将血莲教内左护法调包,并下达命令命我前往血莲教充当左护法。”南宫雁苦笑,将手中折扇一甩,“虽身在血莲教之内,但我的调查却仍在每时每刻进行,一方面是你血莲教的隐秘,例如身为血莲教少主的你的任何消息,另一方面则是夏亲王图谋为何物。” “果不其然,通过心腹秘密汇报过来的消息,将所有事物迹象总结后,我终于发觉到,什么尚武国奸细,什么尚武国勾结血莲教,都是夏亲王撒下的弥天大谎,而其目的自然是借此谋得兵权,起兵造反!” “而我父母,亦是在他突击血莲教之时充当的炮灰而已...呵!”南宫雁目光一转,悲哀中带着无奈地望向腾晨,“正当我欲趁你历练而离开血莲教之时,却被你发觉,不得已才与你交手...” 腾晨亦面露尴尬之色,道:“雁兄弟不必如此,是腾某技不如人罢了,如今误会已解,腾某又岂是不明是非黑白之人?” “晨兄好肚量!但此番夏亲王放出消息,谎称尚武国即将强攻天岚城,使得天岚城人心惶惶,其本人更是利用此次机会大肆扩充兵力,恐怕兵变之日不远矣!”南宫雁正色道。 “雁兄弟既然早有预料,想必定然有所准备?”腾晨笑着问道。 南宫雁点点头,道:“夏亲王自以为所有精兵会全心全意听从自己差遣,殊不知雁某手下五千精兵已被雁某培养成一支全意效忠于雁某之军,待得其反叛之时,我南宫雁必定是第一个给其重创之人。” “但是这点程度远远不够,既然其谋划十余年,想必准备极为充足,所以雁某希望晨兄的赤勇团能够给予雁某帮助,不知晨兄意下如何?” 腾晨哈哈一笑,毫不迟疑拱手应道:“义不容辞!” “那么雁某便先行谢过,有了晨兄相助,此战已多了五分把握,只可惜天岚城中走了不少名门望族...”南宫雁叹了口气,神色喜忧参半。 “可有留下来的家族么?”腾晨问道。 “留下来的家族不少,但有名望的却只有南宫世家,以雁某与南宫世家的过往,怎可能寄希望于它?” “南宫世家留下来了么?” 腾晨双眸精光一闪,目光左右转动,陷入了沉思。 第一百二十八章 莫名不安 “言尽于此,雁某这便告辞,以便尽快应战,还望晨兄亦做好完全之策!”南宫雁目光左右顾盼一番后,欲言又止,对着腾晨一拱手,径自走出营帐。 腾晨点点头,将其送出赤勇团后,自己又大步回到了营帐之内,面色变幻不定。 “复仇之机,终于来临了...”腾晨仰头低喃,眼前浮现出一道道人影:父母、亲友、管家、仆从、姬家上下,还有...姬兰! 往昔一幅幅画面涌上腾晨心头,化作酸甜苦辣,在腾晨心内翻腾,使得他的神色时而温柔,时而微笑,时而痛苦,时而狰狞,不断变化。 缠绕自己二十一年的爱恨情仇,无数次折磨自己、令自己寝食难安,令自己内心被呼之欲出的满腔仇恨占据的根源 ——夏亲王,如今终于能有机会,亲手将其碎尸万段,以祭奠腾家与姬家的在天之灵! 他仿佛看见了父母与姬兰虚幻的脸庞之上露出期盼之色,那期盼之内更带有弄弄的幽怨之意。 半晌,腾晨自臆想内回过神来,忽的想起一事,立即在怀内储物袋上一拍,手中出现一枚古朴玉简。 腾晨将其紧握于手心,盘膝而坐,神识更是倏忽化作一股磅礴之力,将五百里范围硬生生压缩在营帐之内,以玉简为中心,不断压缩而去。 在腾晨强大得堪比金丹期的神识压缩之下,玉简仿佛承受不住一半,逐渐发出咔咔之声,表面更是出现数道深浅不一的龟裂纹路,似乎随时都要奔溃。 就在玉简表面之上的纹路愈发深刻密集,即将爆开的刹那,一道滔天紫光蓦然自内狂涌而出。 腾晨双目一凝,在这紫光即将爆发的一瞬,其双手已然飞速掐诀,手心内霎时间涌出数以千计的透明道纹,这些道纹在出现的瞬间就已在腾晨的心念之下,以不亚于紫光的速度尽数覆盖于玉简之上,将其围的水泄不通。 道纹在玉简之上微弱光芒缓缓流淌,其内紫光依旧猖獗,却在道纹的压制之下,无法泄出分毫。 腾晨松了口气,心底一块石头顿时落地,这玉简内留有尚晴那老怪物的神识,一旦自己强行打开,那么这神识会在重创自己的同时并使得远在尚武国的尚晴能对自己清晰感知。 运用道纹将神识困住,实在是腾晨急中生智之举,未料到真弄巧成拙,成功将尚晴神识困住。 他深吸口气,将玉简贴近自己额头,神识化作细丝,避开尚晴神识所能感知的范围,开始解读玉简。 “聚修士,速备战。九月半,巳时初,发闪攻,灭齐雷...” 一道沙哑之声缓缓传入腾晨耳际,这声音如同砂纸相磨,生涩难听,正是属于尚晴。在其绵长话语道完之际,腾晨脑中立即出现一张古朴卷轴。 卷轴缓缓摊开,其上一个个姓名映入腾晨眼帘,在每一个姓名映入腾晨眼帘的刹那,便有一张脸孔与其姓名对应。这些被记名之人皆为尚武国修仙者,共有十余之众,其上更是详细记述其修为与负责区域。 这份名单之内亦包括了被腾晨先后斩杀的七人,想来是事先备好,尚晴并未来得及一一确认。 腾晨叹了口气,心内忽然有了疑惑:“根据这玉简内消息可以判断,尚武国强袭齐雷国一事是真,且倾尽全国修仙者,別说区区天岚城,即便是整个齐雷国,若是自己与齐渊毫不知情,也有可能一夜覆灭。” “但夏亲王那里又如何解释,莫非那消息并非夏亲王放出,而是尚武国动作太大,热得齐雷国眼尖之人早早发觉?”腾晨托腮低喃,神色苦闷,“但夏亲王筹划如此之久,此次忽然有了行动,按理说不应如此简单...” 思忖半晌,腾晨仍然无法得出确切答案,只得起身作罢,但其内心却已估摸出了应对之法。 他径自走出营帐,命帐外将士唤来张星,自己则回营等候。不出一刻钟的功夫,在帐外低语之声传来的同时,营帐被缓缓拉开,一道令腾晨熟悉无比的身影已然站于帐口。 虽然才半月不见,那身影却比半月前看起来更为坚实,其脊背更为直挺,那总是略显猥琐的面容也已被坚毅所代替,如同脱胎换骨一般,整个人给人一种十分可靠之感。 “不知团长有何吩咐!”张星单膝跪地,低头道。 腾晨微微一笑,手臂一抬,一股柔和之力化为无形,将张星扶起,道:“你我不必如此多礼,此后你就随我左右,你且同刘某讲讲,赤勇团这几日可有任何不妥?” 张星目中激动之色尚未消褪,随即又化为沉思,道:“赤勇团最近日子并无不妥,自从团长您上次大显神威后,未有人敢轻举妄动。但天岚城却...” 腾晨颔首,摆手示意其不必再说下去,道:“天岚城的变故我已知晓,唤你至此还为一事,那便是应对尚武国与天岚城内变两件大事。” “两件!?”张星一惊,神色化为不解,“难道不单单是尚武国进犯么?” 腾晨嘴角一扬,笑容深不可测:“尚武国的进犯当然是应对的重要方向,但如今天岚城内风云色变,也要防止有心怀不端之徒乘机兴风作浪。” “天岚城内秩序不是有夏亲王掌控么,我们何必多此一举?”张星疑惑道。 “哼,要是作乱者是掌权者本人呢?”腾晨冷哼,意味深长地看向张星。 “什么?团长您的意思是,夏亲王他...”张星失声开口,身上更是惊出一身冷汗,“这怎么可能...” 腾晨耸耸肩,正色道:\"总之,夏亲王那里不用抱一丝期望,我们也不要轻举妄动,暂时应当迅速做好作战准备,以待敌军突袭。你来传令下去,自今日开始,全团备战,打起十二分精神,休息时每个队要轮流职守,不得松懈一息。\" “刘某届时前去巡查,若有哪个小队胆敢马虎,刘某定不轻饶!”腾晨面色冷峻,音浪如潮,“一旦开战,指挥权交予张星你、王志远、赤啸天,刘某只会在重要时机提出意见!” “遵命!”张星神情肃穆,宏声应道。 腾晨微笑颔首,道:“你退下吧,速速传令!” “是!” 望着晃动的帐帘,腾晨长长舒了口气,低喃道:“九月半,还有三日...” 忽然,腾晨眼皮毫无征兆地狂跳不已,使得他原本得意平复的心绪顿时有了不安,这不安随着眼皮狂跳而愈发清晰,使得他顿时坐立不安,有了一股前所未有的危机之感。 这危机之强烈,皆是在以往腾晨遇到强敌之时才会出现,但这次却出现得如此突然,更是前所未有的真实,使得腾晨心中不禁疑惑起来。 “怎会如此...尚武国修仙者已被我除去六七名之多,在战力方面已远远不如实力均衡的齐雷国才对,有能与尚晴分庭抗礼的齐渊老怪,更有老神医与上次在坊市中所遇实力深不可测的老怪,齐雷国无论如何应当稳操胜券才是...” 腾晨抓起长发,眼皮却仍然狂跳不止,他忽然想起,自己更是血莲教少主,教主当年曾轻易化解夏亲王对自己的必杀一击,想必修为亦在金丹期以上,如今自己由于历练之故,无法差遣信徒,但自己一旦有灭顶之灾,教主无论如何也会全力化解才对,自己这股不安又是从何而来? 第一百二十九章 齐渊所在 “事关齐雷国存亡,有此心绪实属正常...当务之急是寻到救国良方,而不是在此胡乱猜想...”腾晨喃喃,身形忽动,下一刻已进入赤啸天营帐之内。 此时的赤啸天正闭目凝神修炼,对于腾晨的闯入,竟无丝毫察觉。 腾晨面无表情,淡然观察赤啸天一举一动。如今赤啸天给他的感觉比自己离去时要强大不少,其气息已变得如同炼气大圆满修仙者,且随着其吐纳,其周维更有微不可查的天地元力在震颤之下,被吸入其体内,使得其修为以一种极其缓慢之速增长。 在天地元力的涌动之间,赤啸天壮硕的身躯有了轻微的膨胀与收缩,青筋四鼓,更显健壮。 忽然,其双目猛睁,面色狠厉,一股与炼气大圆满极为相似之力轰然爆发。待看清来者是腾晨后,其脸色恢复如常,略带意外地看向腾晨,道:“刘团长,您回来了?” 当称呼对方为团长时,赤啸天心中掠起一丝低落与自嘲,以他雷厉风行、从不服人的性格,如果换做其它人从他手中夺得团长之位,他必定会任其处置,但绝不会寄人篱下,而是前往他处寻觅时机东山再起。 但腾晨不同,其身手与品性是赤啸天征战三十余载从未有见,自己败在对方手下,原因有很多,当然最为重要的是实力不足,但对方不仅没有将自己灭除,反而将自己梦寐以求的修仙法门交给自己,这使得他原本有些暗恨的心绪立即被无以复加的感激所替代。 且通过这半月的修习,他发现这几页修仙法门竟使得自己实力飞速增长,令他不由得感激更甚,对腾晨这里再也无法升起一丝许逆之意。 “赤前辈修行速度实在是飞速,才短短半月,便已接近炼气大圆满,令晚辈实感汗颜!”腾晨笑道。 赤啸天面色一红,自盘坐中站起身,正色道:“多亏刘团长所赠修仙神功,否则赤某想要有所进步还不知会是何年何月...赤某斗胆请问刘团长前来所为何事?” 腾晨微微一笑,道:“自然是为救国之事,想必赤前辈对于外界传闻已早有耳闻,刘某思前想后一番,仅靠赤勇团与天岚城之力实在微薄,好在刘某认识几位修仙界的大人物,若有他们相助,齐雷国渡过此次危机又多了几分可能。” “修仙界的大人物?有修仙者来相助仍无胜算,难道...”赤啸天戛然失色,目中罕有地掠过一丝惊慌。 腾晨颔首,大有深意地看了一眼赤啸天,淡淡道:“赤前辈,有些事心中有数便可...这三日刘某要去会会几位前辈,还请赤前辈就按决战之姿将赤勇团彻底整装,若是三日后刘某还未归来,那么届时最高指挥权便是赤前辈您。” 没有理会赤啸天的惊愕,腾晨身形飘忽闪动,霎时间已不见踪迹。 阴云万里,凉风习习,仿佛是预示着接下来决战在即,又或是某种不知其名的大阵,暗中窥伺。 风驰电掣,青光如梭,长虹一顿,腾晨身形已然站于墨元镇内。 墨元镇如今的状况,比之天岚城已好不了多少,街上凄凉冷清,杂物遍布,却无清扫之人,唯有冷风凄凄。 腾晨站于医馆之前,长长松了口气 —— 尽管墨元镇坊市已关得七零八落,医馆却依旧安在。 他没有犹豫,轻轻拉开木门,走了进去,却见老神医面容枯槁,一人呆坐于柜前,唯在腾晨进来半晌后才回过神来,怔怔望向腾晨,似乎有些惊讶。 “你,来了。”老神医面无表情,淡淡开口。 腾晨点点头,神情诚恳,道:“神医,晚辈有一事相告!” “老夫明白你所为何事,所以,请回吧,老夫早已不问凡人征战,更不会参与。”神医淡淡道。 “若此次征战是由尚武国始祖尚晴发起,统帅尚武国上下修士,意图覆灭我齐雷国呢?”腾晨正色道。 老神医昏暗双目猛然一缩,精光突起,沉声道:“真有此事!?” 腾晨再度点头,也不再废话,其手掌在储物袋一拍,一枚古朴玉简迅速飞入老神医手中。 老神医闭目片刻,再度睁眼之时,紧握玉简,面色复杂。 良久,老神医将玉简归还腾晨,双手一合,沉声开口:“即便如此,老夫早年与几大老怪有约在先,无法事先干预,但...” “但什么?”腾晨迅速问道。 “你可以将持此玉简与老夫木牌前去寻找齐渊那老家伙,是他的话,一定会最快做出反应。”老神医说罢,枯瘦手掌在腰间一探,一块刻有“齐”字之木牌立即出现于腾晨手中。 腾晨将木牌细细打量一番后,收入储物袋之内,继而问道:“敢问齐前辈居所在何处?” “你用神识探入那木牌后自然知晓。” 腾晨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忽而想到一事:“前辈能否为晚辈炼制回春秘丹?” “药材可齐全?”老神医闭目低语。 腾晨颔首,自储物袋内将六种药材尽数取出,放于老神医柜前。 老神医目光一扫,点了点头,枯瘦手掌倏忽一动,手中多出一只洁白之碗。在这洁白之碗出现的一瞬,丹药瓶内天冰雪水已然渗入。 五种药材接连落入碗内,在腾晨双目还未察觉之际,就已在天冰雪水的流淌之下,开始了融合。五种药材缓缓消融,天冰雪水随之缩小,最终化为一粒雪白药丸,光泽圆润,灵力极为充沛,更有缕缕近似规则之力隐隐做现。 老神医面色从容,五指一抓,洁白之碗立即化为一只稍稍大于回春秘丹之匣,将其封存在内。老神医屈指一弹,这白匣迅速飞入腾晨手心,被其一把抓住。 感受着手心中回春秘丹的奇异之力,腾晨目中渐渐有了喜色,却在内心深处,同时有了一丝悔痛。 “多谢神医前辈!”腾晨将白匣收入储物袋之内,对着老神医一拱手。 老神医淡淡一笑,道:“你速速赶紧去寻齐渊,晚了可就来不及了!” 腾晨点点头,再度拱手,离开老神医住处,飞速奔向木牌内所示齐渊所在。 第一百三十章 赠宝 约莫过了大半日光景,待腾晨迫近木牌内指引之地时,天色已然昏暗。 腾晨回过神来,却见周边竟是一片方圆数里之野冢,阴气森森,寒意之深令腾晨也不由得打起寒颤。 青光幽幽,凄切啼哭之声不绝于耳,续续传来。 越过一座座孤冢,腾晨来到野冢正中一座气势最为恢宏古墓之旁,看向那丈许大小的墓碑。 或许是因年代太过久远,墓碑之上的字迹已显得十分模糊,更有密密麻麻的断裂之处。腾晨双目一凝,手掌之上泛起淡淡金茫,在墓碑之上轻轻乡下擦拭。 原本模糊不清的字迹顿时一阵扭曲,下一刻全然清晰可辨,犹如初刻。 “老祖齐渊之墓...” 腾晨低喃之际,墓碑上的字迹已缓缓虚幻,重归于模糊,很快复原。 “老夫还在纳闷是谁这么大胆,原来是你小子。” 一道戏谑之声骤然传入腾晨耳际,使得他心神一震,正当他要辩解之时,却见墓穴之门忽而缓缓升起,灰尘散尽,露出其内广袤地底。 “下来吧,老夫对你甚是欢喜,正想对你再度指点一二...” 腾晨笑着一拱手,道:“晚辈恭敬不如从命!” 说罢,他大步一踏,跨入墓穴之内。在轰的一声巨响之下,墓穴内同时亮起两行灯火,如同白昼,一路引导腾晨走向深处。 灯火尽头,是一处方形密室,只不过如今这密室之门已被打开。一名邪异青年面带深深笑意,坐于圆木桌一旁,手持酒杯,看向腾晨。 腾晨微微一笑,大步走去,坐于这青年身旁,端起酒杯,自顾自地斟满灌下,继而放下杯盏,同样面带笑意地看向齐渊。 “齐前辈,虽是久别一场,但您的大恩大德,腾某永生不忘!”腾晨笑道。 齐渊尴尬似的摆了摆手,俊朗非常的面庞掠过一丝满不在乎之色,道:“那是你小子运气好,缕缕在紧要关头遇到老夫。不过...这也正是证明了你与老夫实在有缘。” 腾晨点点头,望向头顶,面露追溯之色,忽而想起自己初次被齐渊救回一命的情景,心中感慨万千,却无从言表。 “不错,虽然看起来只有炼气期大圆满,但底蕴之深厚,足以与筑基顶峰一决高下,你小子莫非修炼了某种隐藏修为的功法不成?”齐渊捻灌酒入肚,面带狐疑地打量腾晨,忽而神色一变,“不对,人界应当不会有那种功法,你小子莫非是遇到了深不可测的前辈高人,否则修炼怎会如此神速?” 腾晨不可置否地笑了笑,谦逊道:“晚辈修为的确已达到筑基后期,至于隐藏修为...晚辈也不晓。但晚辈来此,是有一件天大之事与齐前辈商讨。” “哦?”齐渊笑容一僵,皱下眉头,“你小子倒是给老夫说个明白啊。” 腾晨轻轻一笑,知道齐渊性格如此,倒也不恼。他手掌一晃,手中登时多出一枚玉简,抛入齐渊手中。 齐渊两指夹住玉简,双目精光一闪,表情仅仅凝固数息时间,便抬起头来,面容中多了几分戏谑。 “尚晴那老婆子胆子倒真是越来越大,莫非真以为老夫念及旧情不会伤他不成!?” 齐渊冷哼,双目中厉色激闪,其周身若隐若现的青色气息在这激闪之下顿时变得狂暴,使得其对面的腾晨有种坐立不安之感。 他屈指一弹,玉简飞回腾晨手内,而其双手合十,总是玩世不恭的面容上多出几分深思之色。 腾晨未有多言,将玉简收回储物袋后,便静静注视着对面思忖的齐渊,心内亦是一团乱麻,不知从何说起。他对于尚晴的恨意,已不下于那人面兽心的夏亲王,这两人在他心内都已被列入必杀之人,且他更希望自己亲手将二人灭杀,这样方能连同腾家与姬家那份怨气一同报答。但通过齐渊与尚晴的言语与表现,他发觉,或许两人有一段不为人知的旧情,先不论自己如今实力远不及尚晴,即便是走运将尚晴击败,恐怕在自己即将灭杀尚晴之时,齐渊很有可能出言阻止,那么自己无论如何也不可能成功复仇。 良久,齐渊沉声开口:“还有两日光景,两日足够齐某唤来隐匿于齐雷国各地的老怪,但你小子先告知老夫,这玉简你是从何得来?” 腾晨点点头,将自己为寻回春秘方药材而前往尚武国的种种粗略讲述给齐渊,虽说修仙之人人皆为己,但腾晨对齐渊却有着极为深厚的信任之感,这信任之感来源于齐渊数次无偿对自己施以援手,且齐渊的每次援助,都使得自己修为或者修仙之途发生重大进阶,这令他近乎道出了十之七八。 这其中便包括他一连斩杀六位尚武国筑基修士,使得齐渊目中赞赏之色更为浓烈,当腾晨说到自己挚爱姬兰被尚晴毁去尸身之时,齐渊目中闪过一丝怒色,但怒色过后,却有一抹不易察觉的愧疚一闪而过。 但关于善恶道规则和那古玉与自己幻境中所见,腾晨并未提及,并非不够信任对方,而是如此关头道出哪些扑朔迷离之事,只会无故增添对方烦虑。 “原来如此...你小子真是十分了不起,比之老夫年轻之时有过之而无不及!”齐渊长笑,拍了拍腾晨肩膀,点了点头,“但尚晴那老婆子,真的做的太过了,你放心,这次老夫一定要给她尝到苦果。” 腾晨心内有些失望,但仍挤出几分笑意,道:“那便多谢齐前辈...” 对于腾晨神情细微的变化,以双方修为差距,齐渊一眼便看出。他轻轻叹了口气,道:“你小子这次为齐雷国立了大功,若非有你这消息,齐雷国就算不被重创,也会有不小损失,老夫身为齐雷国始祖,总不能什么也不表示...” 说罢,齐渊邪异神情上闪过几率神秘,使得其原本邪异的脸庞变得妖异,似笑非笑地看着神色不解的腾晨,手中不知何时已然多出一本枯黄古籍与一张同样枯黄之图纸,在其手腕一动之下,被腾晨一把接住。 “这是...?”腾晨不解地看着手中两样散发着陈腐气息的物件,疑惑却带着几分期盼地看向齐渊。 “那小破书是《修仙入门篇》的完善本,或许已不能称之为入门,应当叫进阶才对,适宜你这种即将突破至金丹期的小子修习,比那入门篇可强上几百倍。”齐渊慵懒地耸了耸肩,指向腾晨另一手心内的图纸,“那图纸啊,他们说是什么通往仙岛的地图,老夫本来颇有兴趣,但研究几十年发现竟只是一张残图,几年寻找亦无法寻到另一半,看来其实在是与老夫无缘,不如赠你。” 第一百三十一章 美人一怒 “残图...”腾晨喜形于色之间,神识轻轻掠过残图,将其中大致模样扫过之后,脸庞上更是显示出难以抑制的兴奋。 这喜色落在齐渊眼中,并未有几分意外,毕竟腾晨虽然进阶飞速,但在他看来,终究是未见过世面的小娃娃而已,自己的宝物在对方眼里是稀世珍宝也不足为奇。 他得意地笑了笑,邪异脸庞上尽是不在乎之色,道:“这点东西就让你小子心动了?老夫这里的宝贝多着呢,若你能百年内进阶金丹,老夫便分你一半!” 腾晨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暗道自己仍心机尚浅,好在这是在自己人面前,若是其它场合下,恐怕会坏了大事。他连忙点头称是,道:“多谢齐前辈好意,晚辈定会勤加修炼,不负前辈您的一番期盼。” “闲话便到此为止吧。”齐渊收回笑容,将青色长发一甩,“老夫即刻动身,你小子也要做好大战的准备,现在的你可是我齐雷国的中流砥柱,可不要半路上出什么差错,还有...” “还有什么?”腾晨问道。 “老夫认为,此事没有如此简单。依老夫对尚晴那老婆子的了解,她从来只会做十拿九稳之事。这二十余名修仙者虽战力强大,但她不会蠢到以为我齐雷国毫无办法,这其中可能有些猫腻...”齐渊说罢,似是无意地瞟了一眼腾晨,继而陷入沉吟。 腾晨面色微变,正色道:“莫非齐前辈怀疑在下有所欺瞒?” “非也。”齐渊摆了摆手,“你小子不必多想,老夫只是觉得此事不会那么简单,总之你要多多小心提防...你先回到天岚城吧。” 看见齐渊袖内散出隐隐青芒,腾晨忽然想到夏亲王一事,连忙开口:“齐前辈,晚辈还有...” 在腾晨还未来得及将话语道完之际,却见强光突闪,继而眼前一暗,再次看清周围时,已身处野冢之中。 天色已然大亮,明媚骄阳将此地凄清之意驱散于无形,一同归于无形的,还有齐渊隐居的巨大墓室。 腾晨瞪了瞪眼,脸上尽是无奈之色。他本打算将夏亲王一事好好同齐渊商讨一番,未料到对方这么急着送客,实在是自己的失算。 他叹了口气,看向手中两样物品,皱下的眉头稍稍松开,有了些许欣慰之色。 “齐渊前辈给我的恩惠,实在是太多,我腾某处理完这一切后,定当涌泉相报!” 腾晨深深看了一眼原本属于齐渊隐居之地,不由分说地将古籍与图纸放入储物袋之内,略一踌躇后,终是选择飞向天岚城。 “既然齐渊前去笼络那些老怪,自然比我去要省事,但除了那些老怪、赤勇团、南宫雁,还有谁能相助?” 走在人烟稀少的天岚城内,腾晨颇感心烦,与天岚城上方不知从何而来的昏暗一般,心情亦化作昏暗。 忽而,他脑内灵光一闪,顿时想起一道身影,那身影并不高大,甚至有些柔弱,但却散发出一股凌厉之气,锋芒敛露。 那便是天岚城正规军都尉,女扮男装却不输于男的杨清。 腾晨脚步一顿,看向耸立在远处的正规军军营,立即下定决心,飞奔而去。 在他印象当中,杨清虽然只有人杰一阶,在修仙者面前有如蝼蚁,但其身份确是都尉,兵权亦有数千之众,即便可能被夏亲王所利用,但自己若是告诉她一切,若能将她说动,凭借她在军中的影响力,将其统领的兵士化为己用,脱离夏亲王控制不是没有可能。 军营前沿四五名兵士正侃侃而谈,其中一名忽而转头,看向步步走来的腾晨,露出狐疑之色。其余四名兵士见状,亦回过头去,齐齐看向云淡风轻而来的腾晨,同时皱下了眉头。 “哪里来的毛头小子,不知道如今天岚城就要成为战场么?还不快滚回家去!”为首的虎须大汉浓眉一挑,大步走向腾晨,猛然伸手抓去。 他目中露出阴狠之色,这几日军中人心惶惶,上头不仅不给明确交代,反而扩充兵士,致使伙食等待遇降了数个档次,他心中早有积怨,如今看见身子单薄的腾晨,立即将其当成人肉沙包,来发泄这几日之愤! 眼见腾晨不闪不躲,甚至就连看也没看自己一眼,他不怒反笑,嘴角勾起一抹狞笑,拳头已然落下,眼看就要砸在腾晨俊朗脸庞之际,大汉面色骤变。 “砰!” 拳头在腾晨脸庞一寸前猝然停下,宛若撞在铜墙铁壁之上,发出惊天巨响。 大汉拳头以不可思议的弧度向后一弯,其嘴中发出一声撕心裂肺般的哀嚎,整个身躯在一股莫名的反震之力下轰然向后爆飞,撞在军营铁门之上,身处血泊之中不省人事。 其余四个兵士目瞪口呆,皆看向倒在血泊中的战友,又回头望向愈发临近的腾晨,一股寒气自脚尖迅速蔓延至全身。 他们不是没有见过强者,在他们正规军内,能够扛起千斤石锁的比比皆是,剑术高超者,更能在百步之外御剑封喉,瞬间取下敌人首级。 但如此这般,不用动一根手指头就能将地灵六段的战友重创昏迷,别说看见,更是前所未闻。他们如今已经没有任何其它思绪,甚至不想去追究这腾晨闯营伤人之事,只想赶紧逃离这里,逃入军营之内,逃入二十多万大军之内以保全性命。 但是,他们却惊恐地发现,双腿好似被黏在地上,无法动弹分毫,只能怔怔看着腾晨走来。 四人惊恐之际,最初回过头来的那兵士望向腾晨的目中忽而有了些许恍然,试探性地问道:“你是当初的刘队长?” “正是刘某,不过刘某如今是赤勇团团长。”腾晨微微一笑,自怀内掏出昔日担任队长之时的“七”字木牌,“杨都尉如今可安好?” “杨大人一直安好,是否需要小的为您去告知于他?”那男子心内一松,连忙说道。 “不必如此,刘某马上便走。”腾晨扬起眉头,将手中木牌塞入男子手内,与其对视,“这木牌便麻烦你交给杨都尉,并告诉她,速速来一趟赤勇团商议要事。” 说罢,腾晨自怀内掏出一两金子,放入第二位男子手中,在四人狐疑与狂喜的神色之中,淡淡开口:“这件事一定要保密,若是你们泄露给任何人,那么等待你们的,是比你们同伴更惨的下场。” 腾晨戏谑地指了指昏厥的大汉,又看向四人,道:“至于他如何处置,你们将其寻机带到杨都尉那里,如实道明来龙去脉后,杨都尉定会作出英明的决定。” 四人面面相觑,斜晖皆不自觉地自那一两金子上扫过,同时吞了一口口水,再联想到腾晨强大的实力,顿时同时下定了决心,点了点头。 腾晨见状,微微一笑,就在方才四人迟疑的刹那,他已在四人身上皆摄入自己神识,窥伺四人一举一动。若是这几人有任何他心或者出现意外泄露什么,这神识便会成为致命杀机,若是未发生任何不快,这四缕神识便会自行消散,不会影响四人一丝一毫。 没有理会四人如何去办,腾晨微微一笑,施展瞬步离开此地,回到赤勇团,在营帐之内静候杨清到来。 他忽然想起那次执行任务中与杨清的种种,脸庞上不知不觉已露出温和笑容。 那时的杨清一身男儿行装,举止大方粗鲁,口中亦尽是豪言壮语,谁又会料到她竟会是女儿之身?就连腾晨也是在其不经意间露出的破绽之中,才有所发觉。 但平心而论,杨清那高超的武技、远大的心胸与抱负足以令许多男儿都自愧不如,而腾晨亦是对其暗暗钦佩,明白其女扮男装之艰难,且就凭这一点,腾晨可以肯定,杨清如今的地位完完全全是凭借自己的无数汗水与付出而得到。 当然,腾晨心内也不禁冒出许多古怪的念头,譬如日后对方如何成家才好?莫不是要孤独终生?若是齐雷皇赏赐美人又或是许配哪国的公主又该如何是好? 想到这里,腾晨笑着摇了摇头,暗骂自己想的实在是太过离谱。 忽然,他又想起自己在离别之时,自己鬼使神差地做出的一番举动,揭穿对方女扮男装的身份,惹得对方落泪而走,不知对方是否会记仇... “刘团长,自顾自地在笑着什么呢?” 一道清脆悦耳之声打断腾晨无休无止的思绪,待得他回过神来,却见帐口已然站立一道英姿飒爽的身形。 腾晨举目望去,正好与对方清澈至极的双眸相撞,顿时心内一亮,嘴角勾起几分笑意,更加认真地看着对方那淡金头盔下白皙清秀的面容,笑而不语。 那身形白皙双颊一红,颇带羞怒地瞪了腾晨一眼,修长双手娴熟地摘下头盔。 乌黑亮丽的秀发随着其素手左右飘扬,其玉洁面容随着头盔的摘下,在长发的映衬之下显露无遗,更多了几分清纯之美,水灵双眸却一眨不眨,赌气似的看向一脸悠哉的腾晨。 第一百三十二章 风雨欲来 两人对视良久,最终却是杨清噗地一笑,清澈双眸中怒意全消,化为浅浅笑意,秀发一甩,转过头去。 腾晨一愣,摸不透杨清一怒一笑中卖的什么药,只得面带尴尬地问道:“杨姑娘...不,杨都尉,你不会还在生腾某那日冒犯之举的气吧?” 腾晨语毕,杨清却仍无动于衷,只是双手负于柳腰之后,不知做着何许拨弄,使得腾晨越发摸不着头脑,心底甚至已升起了不断道歉的念头。 正当腾晨束手无策,准备道歉之时,却听砰地一声,覆盖于杨清身躯之外的盔甲齐声落地,露出其内一席如雪白袍,无风自飘,恍如仙子突临,令腾晨更为惊异。 与此同时,杨清回过头来,清秀白皙面容上夹带吟吟笑意,白袍飘舞,款款走向腾晨,轻笑道:“杨某怎会那般记仇?刘团长,你可知今天是什么日子?” “什么日子?”腾晨心内一松,看见杨清在自己面前这般穿着,暗道莫非是女子佳节不成?于是立即不假思索开口,“女儿节?” 杨清又是一笑,在腾晨身前几尺处停下脚步,素手将两侧鬓发轻轻一拨,一本正经道:“今日可是七夕。” “七夕?”腾晨讶然道。在他印象中,齐雷国有各类稀奇古怪的节日,虽然种类繁多,但他如今已记忆全部恢复,凭借筑基后期底蕴,只用在心内念头一扫便可全部区分开来。这“七夕”却在他心内毫无印象,按理说应该不会是齐雷国之节日才对。 杨清浅红嘴角撅起一抹无奈,抿嘴道:“这‘七夕’是杨某家乡特有的节日,相传是某个强盛至极的王朝流传下来,那王朝于几百年前犹如人间蒸发,不知所踪,却有一些习俗遗留于杨某家乡,这‘七夕’便是其中之一,是两情相悦的男女外出游乐传情之日,杨某在家乡之时,每逢‘七夕’便会看见一对对恩爱的男女衣着整齐,幸福无比地漫步于家乡各处...” 腾晨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看向一身雪白的杨清,不得不在心内承认,自己曾经的确看走眼。如今的杨清原本白皙透明的皮肤在如雪白袍的映衬下更显纯净,其双眉如轻抹淡描,双眸清澈如幼童,鼻若悬胆,小嘴浅红,于一片纯白之中更显清纯美净。 他嘴角抽搐一番,双手一摊,尴尬笑道:“杨都尉,这‘七夕’与我们二人并无关系,不是吗?” 杨清闻言一怔,白皙双颊上十分明显地浮现几抹绯红,立即开口解释道:“杨某只是忽而念及家乡,提一提家乡之节而已...我们还是谈谈正事,刘团长你邀杨某至此所为何事?” 说罢,杨清将身前木椅轻挪,飘然坐下,面向腾晨。 腾晨颔首,深深吸了口气,正色道:“我们所剩时辰不多,刘某便长话短说。杨都尉,想必你对于尚武国即将大举进攻天岚城早有耳闻,且有所准备。但根据刘某多方查证,尚武国的确要攻打我天岚城不假,但他们的目标却不仅仅是天岚城,而是整个齐雷国,其战力远远不止三十万精兵,而且...” 杨清面色大变,双手一合,不由自主地靠向腾晨,问道:“而且什么?” “我齐雷国内,不,很可能天岚城内已有内鬼,会与尚武国一同夹击我齐雷国!” “这怎么可能...”杨清深吸口气,怔怔地看向腾晨,希望对方仅仅是在同自己开玩笑而已,毕竟这条消息实在太过震撼,也太过绝望,他们的时间已经迫在眉睫,却得知如此消息,无异于明白自己是在螳臂挡车,根本没有胜算。但她在腾晨双目中却只看见了认真,使得她明白,腾晨没有开半句玩笑。 腾晨叹了口气,缓缓开口:“杨都尉不必太过忧心,我赤勇团上下已做好全面准备,你相信我们么?” “相信么?...”杨清低喃,嘴中忽然有了苦涩之感,她本觉得以天岚城之力抵抗尚武国三十万精兵都有些勉强,若对方所说是真,这无异于雪上加霜,几乎没有胜算,“我连自己都不敢相信,又如何去相信你...” 杨清垂下头,秀发遮住满面忧容。她心乱如麻,尽管明白眼前的刘团长实力深不可测,或许有着武林顶峰的实力,但战争岂是能由一人所左右的?连年在边境上的摩擦战使得她心内十分明白尚武国精兵的战力之可怕,每一个都是同阶战力三倍的存在... 忽然,一阵莫名的温暖打断了她心内的无边烦愁,她缓缓抬头,却见是腾晨厚实有力的双手贴于自己紧紧并拢的手背之上,散发出阵阵温暖,传入自己心内,使得自己烦如乱麻的心绪顿时被安定下来。 “相信我!”腾晨面色庄重,目中透射出温柔与坚毅之色,一眨不眨看向杨清。 杨清内心一颤,想起腾晨与自己同行时的多次出手,多次使得自己与商队一行人在绝境中化险为夷,忽而有了莫名的勇气,使得她冥冥中觉得,眼前这个深不可测的男人或许真的有办法能给天岚城,能给整个齐雷国,能给自己带来希望。使得她内心忽而变得无比安定,有一个声音突然出现,告诉自己,相信他,相信他一定会有办法... 她双手立即逃离腾晨的掌控,抬头看向对方,认真道:“告诉杨某,杨某应该怎样去做。” 腾晨微微一笑,略一思忖后,问道:“杨都尉,你如今能发动的兵力,有多少?” “三万。”杨清不假思索道。 腾晨点点头,三万这个数目听起来很多,却只是如今夏亲王手下的八分之一而已,且精兵与普通正规军的实力差距之大,腾晨亦心中有数。不过若是先发制人,这三万兵士并非不能给夏亲王重创。 “若是刘某告诉你,夏亲王最有可能为天岚城中的内鬼,杨都尉你会如何去做?”腾晨笑道。 杨清娇躯一颤,面带难以置信之色,狐疑地看向腾晨。 腾晨淡淡一笑,道:“杨都尉不必怀疑,刘某绝不会是信口开河之人。当然,我亦不会勉强杨都尉你做何许为难之事,这两日你只需暗中注意夏亲王,一旦发现其有不对劲之举,立即先发之人。不过在行动之前,最好同刘某交代一声,刘某才能助你事成。” “好!”杨清颔首,面容上虽有几分怀疑之色,却对腾晨所说大致相信,“若真如刘团长所说,夏亲王欲做乱国之事,即便会使杨某丧命,杨某也万死不辞,第一个前去制止!” “杨都尉不必如此,若是小心行事,未必会出差池。” 杨清点点头,双手拢起长发,忽而红着脸看向腾晨,扭捏道:“刘团长,你能帮刘某将头发抓住么?” 腾晨一愣,继而起身,走到杨清身后,小心翼翼托住其长发,手心内顿时有了一股无比柔顺之感。却见杨清双手迅速拉起头巾,将长发飞速绾起。 “多谢刘团长!”杨清起身,走到帐口,娴熟地戴上头盔与盔甲,头也不回地走出了营帐。 看向杨清离去的方向,感受着手心余留的柔顺之感,腾晨心内忽而有了莫名奇异之感。 刚毅与柔情,本不该同时存在的两种感情,腾晨却清晰地从杨清身上体会而出。使得他明白这看似坚强的女子在内心深处也有身为女子柔情似水的一面,那柔情无论经过多少年沙场的拼杀,多少次的染血,亦无法从身上抹去,那便是每一个女子的本性。 良久,腾晨悠悠叹了口气,拉开帐幕,看向那近日来总是昏暗的天空。天空之上,乌云密布,更有无数细小电光自乌云的缝隙之内飞速游走。在这些乌云之内,有着一道道筑基期以下无法看见的狭长阵纹。 腾晨双目内金光涌动,神识在这些阵纹之上仔细窥探,面色随之变得愈发严峻。这些阵纹比他所掌握的哪些阵法,足足高了数个等级,绝非寻常金丹期可以布置,而且腾晨更是对这些阵纹有所了解。 他面色巨变,手掌在胸前一拍,手中立即多出那本《阵师是怎样炼成的》。他五指迅速在上翻动,数页过后,腾晨两指一夹,于“防”阵内顿下。 “‘防’阵到达一定程度后,便可起到困敌作用,将其内天地元力逆反,施术者修为愈高,困敌数目则愈多,效用愈大...”腾晨面色接连变化,又抬头看向阴云密布的天空,“此阵一旦成型,只能进,不能出,被困者更会遭受阵内各种陷阱与压制,几乎必死无疑!” 腾晨深深吸了口气,低头看向阵籍,下一刻立即松了口气,喃喃道:“此阵应当还未完全成形,否则先前我不可能顺利先后寻到老神医与齐渊前辈,看来如今只有两个办法,一是在此阵发动之前,将其摧毁。但仅凭我如今炼气大圆满之力,基本不可能做到,更别提无法寻到其阵眼。二来则是在这之前做好充分准备,将齐渊前辈等召集到此地,一同应对此阵!” 第一百三十三章 万事俱备 “只有不到两日时间...”腾晨拉上帐幕,迅速走入帐内,盘膝坐下,“但足够我再度布置一张阵法!” 他脑内迅速打出一道神念,传入赤啸天帐内,命其在无自己准许之下,禁止任何人进入自己营帐。虽然赤啸天并非真正跨入炼气大圆满,但其脑海内已初步形成神识,对腾晨这道神念立即有了感知,下一刻便面色凝重地走出大帐,吩咐几名亲卫在腾晨帐口严加把守。 查探到这一切后,腾晨心内一安,立即集中全部精力开始布阵。他双手一合,虎口向下,又旋即向上一体,在体侧猛地拉开。 一道淡蓝光幕自腾晨手心内迅速扩散,以无法形容之速席卷整个大帐,波光粼粼,将大帐与其内一切气息掩盖在内,不泄漏分毫。 腾晨双目精光闪动,手掌不由分说地在储物袋上一拍,一把把刀剑数以百计,以铺天盖地之势,迅速将营帐铺满,环绕于腾晨周围。 腾晨十指飞速上下掐动,目中金光狂涌,十指之上更是逐渐出现淡淡金光,在腾晨的不断催动之下,化为一道道金虹,汇入每一把刀剑之中,使得看似朴素无奇的三百把刀剑顿时表面有了淡金光晕,剑身与刀身齐齐颤动,在颤抖之中,同时向上立起。 “还不够!”腾晨额头渗出汗水,丹田内仙力已接近油尽灯枯的地步。此刀剑杀阵乃是筑基中期以上才能布置,如今的他修为被封印在炼气大圆满,且因身处天岚城内,无法明目张胆地吸收天地元力,使得此阵的布置变得无比艰难。 他眉头一皱,再次在储物袋上一拍,三百刀剑之中立即多出百来件器物,乃是那宋姓阵师用来储存灵力之用。每一件内储存的灵力都不算多,但百来件合计起来,其内灵力蕴藏数量亦不可小觑。 这些器物在出现的刹那,其内立即有无数淡蓝色灵力自四面八方,向腾晨丹田狂涌而去,使得腾晨略显苍白的面色迅速有了好转,丹田内的仙力亦逐渐在灵力的转换之下得到恢复,维系布阵所需的仙力。 腾晨神色凝重,手诀转变之速愈发加快,其手心内渐渐有若隐若现的金丝缓缓凝成。数个时辰过后,三百道金丝已然成型,分别牵于每一把刀剑柄之上,使得三百刀剑密密麻麻却井然有序地排列于营帐之内,环绕成一张方圆几丈之剑阵,气势如潮,剑意凛然。 看向肃杀之意萧然的剑阵,腾晨心内松了一口气,最关键一步已然完成。这些刀剑看似只笼罩方圆几丈大小,但倘若爆发,足以将方圆百米敌军迅速斩杀。 他并未停歇,双手并合之际,口中已念起道道生涩口诀。一道道阵纹自其手心之内迅速飞出,顺着仙力金丝涌向一把把刀剑,使得刀剑色泽逐渐趋于透明。 又是数个时辰过后,腾晨双手一摊,手心内跃出一个拳头大小的阵眼,金丝密布,牵连于每一把刀剑。在这阵眼出现的刹那,三百刀剑所覆盖的帐内土地之上立即有淡蓝光泽一闪而过,如图深海浪潮。下一刻无数密集阵纹飞速蹿动,三百刀剑在内若隐若现。 阵眼浮于半空之上,忽而圆目一闭,一股无形波纹瞬息扩散。再看大营之内已毫无刀剑之痕迹,连同那阵眼一起消失无踪,唯留下一地散落的百来储存灵力所用器物。 腾晨目中露出满意之色,手掌在胸口一拍,手中多出一张阵幡。 无需腾晨指使,阵眼便在阵幡出现的同时连带着剑阵汇入其内。腾晨心神一动,地上所有器物连同阵幡一同,被囊括入储物袋之内。 “果然还是耗费了近一日光景...” 腾晨摇了摇头,站起身来,忽而双目一凝,看向帐外,露出喜忧参半之色,喃喃道:“这么快便来了?莫非是夏亲王已蠢蠢欲动了不成?” 心内略一沉吟,腾晨目光恍若实质,穿透营帐,看向在帐口争执的几人,沉声道:“这一日多亏你们把守,刘某如今已无恙,你们离去便是,这位是刘某好友,你们莫要为难!” “遵命!” 帐口几名亲卫后背一凉,拽住南宫雁的双手齐齐松开,不由分说地离开此地。 与亲卫争执得面红耳赤的南宫雁脸庞上顿时有了喜色,立即冲入帐内,二话不说地坐下,急切道:“晨兄,大事不妙!” “雁兄弟,长话短说。”腾晨正色道。认识南宫雁这么久以来,他还是第一次自对方神色中看到如此表情,立即明白有大事即将发生,心内已做好最坏的打算。 “夏亲王方才忽然下令要求我们将领速速整顿,两个时辰后便出征,其原本交代应是两日后才会有第一步动作,雁某与暗中笼络之人皆谋定明日清晨才行动,这可如何是好?”南宫雁语无伦次道,双手不断在案桌上敲打,已急得焦头烂额,“莫非只能眼睁睁看着这狗贼的阴谋得逞么?” “两个时辰后?”腾晨沉吟,径自走到帐口,看向昏暗如夜的天空,忽然有了头绪,“原来如此,大阵即将完成,是欲在大阵施法前离开天岚城么?” “但若是如此,为何要煞费苦心布下如此大阵?” 这疑惑刚一出现,便被腾晨强压在心。他转身大步走到南宫雁对面,道:“雁兄不必太过悲观,我赤勇团一定全力把守北门,只要我腾晨尚在,不会让其出北门一兵一卒!” 南宫雁强笑,叹了口气,道:“那么我南宫雁届时率领八千精兵发动奇袭,若是发生什么不测,晨兄你一定要为雁某与父母报仇雪恨!” “雁兄,腾某相信届时一定会与雁兄你共同弒敌,保家卫国,我相信忠义之人必有天助!”腾晨正色道。 南宫雁点点头,抱拳起身道:“那么雁某先行告辞,这就去联络所能动用之人,届时与晨兄浴血奋战!” 腾晨亦拱手,并未言语,而是深深看了南宫雁一眼。不用过多话语,仅仅是这一眼,仅仅是志同道合之人的一眼,便令南宫雁心内明白了那份信任与鼓励,使得他对此行的信心,蓦地多了几分。 南宫雁脸庞上重新换做那份常年的爽朗之笑,大步走出营帐。就在腾晨神色变换,正欲思索应对之策时,却听见帐外传来一道轻咦之声。 帐幕轻摆,却是杨清身披厚重甲胄,清澈双目不断回头望去,却仍是走进帐内。 “刘团长,你与雁少侠认识?”杨清讶然道。 “雁少侠?”腾晨低喃,忽而想起金捕身份乃是绝密,虽同在夏亲王手下行事,杨清不知南宫雁身份亦是情有可原,便立即改口道:“刘某与雁兄乃是故交,杨都尉可有疑惑?” 杨清面容上疑云顿散,她秀眉一挑,取下厚重头盔,坐于腾晨身旁,沉声道:“你说的没错, 这两日我观察夏亲王神情与言语,与其说是紧张,不如说是一种按捺不住的兴奋...他方才传令,命我等于两个时辰后同时发兵出城,但其路线并非望泷,而是顺着望泷往回饶一个大圈,分为两翼夹向帝都!” 腾晨冷笑,双手抱怀,淡淡道:“果然如此...” “他更是禁止一兵一卒跨出兵营...方才我乃是借着职守之便,换来片刻与刘团长您之机。”杨清一字一顿道。 腾晨点点头,心内却有几分忧心,按照他的推测,夏亲王修为最低也是金丹初期,若是有意动用神识,很有可能已经察觉到杨清与南宫雁二人来此。不过他并未在二人身上察觉到神识的踪迹,但即便如此,他亦不敢掉以轻心,毕竟金丹期乃是人界顶峰之力,其深奥远远不是侥幸步入筑基后期的自己能够理解。 “杨都尉你可有任何打算?”腾晨问道。 杨清双唇一抿,颔首道:“杨某已与部下协定,到时杨某将会将三万部队安插于二十万大军正中,一旦杨某打起暗号,三万大军立刻自内发动猛烈攻势,将二十万大军从中搅乱。” “但如此一来,杨都尉你...”腾晨疑惑道。 杨清咧嘴一笑,清雅笑态竟有几分可爱,看向腾晨道:“杨某自然不会傻到送死。夏亲王命我们未时发兵,届时将敲锣二十响,第十五响时杨某便会行动,还望刘团长施以后援!” 腾晨闻言一愣,立即明白杨清所指,顿时无奈地耸耸肩,摆了摆手道:“既然杨都尉如此给我赤勇团面子,赤勇团怎好意思不与杨都尉一同奋战?” “那便多谢刘团长!” 杨清轻轻一笑,眼睛眨了眨,将头盔迅速戴好,走出大营。 许久,腾晨才站起身,在大帐内来回踱步,脑内有诸多疑问盘旋。按照人界修仙者之间的盟约,在灭国战爆发前,无论是何种修为,都不能对凡人出杀手,如今齐渊正从齐雷国各地召集筑基修士与金丹老怪来天岚城,但即便是来此亦无法问题。 他信步走向帐口,看向阴云浓郁至极的天空,似是想到什么,忽而面色大变。 第一百三十四章 大战爆发 “难道布阵者的计划是将齐雷国所有修仙者集中在天岚城,随后一网打尽...”腾晨喃喃,呼吸已近乎急促,神情愈发凝重,甚至隐隐有了悔意,“那么让我得到那玉简亦是尚晴事先安排好的么!?” 腾晨面色巨变,若真是如此,那么齐渊所说果真一点没错,这样一来整个齐雷国便瞬间失去所有高阶修仙者,其余的数百万大军与筑基以下的修仙者在尚晴等老怪的法术之下根本不会有任何还手之力,齐雷国的覆灭仅仅需要一个昼夜。 “怎么会这样...为何在如此关头才发觉,如此一来我腾晨不是成了千古罪人么!”腾晨深深吸了口气,望向已初步凝成的大阵,只能在心内祈祷齐渊等人在大阵彻底展开后到达,虽然这种想法看来十分幼稚,但如今所距夏亲王发兵已迫在眉睫,腾晨即便是此时出去,想要寻到齐渊等人踪迹亦无异于大海捞针,不仅无法挽救此局,反而会让南宫雁与杨清等人白白牺牲。 毕竟他明白,夏亲王可是有金丹期的恐怖实力,若无自己前去阻拦,南宫雁即便有人杰四阶的武林高阶境界,在夏亲王的手中就连一个照面也撑不住,瞬间便会被秒杀。 “怎么办...”腾晨不由自主地抓起头发,面容顿时憔悴,第一次露出不知所措的神情。他虽有筑基后期的修为,但也不过才活了二十一年罢了,连那些金丹老怪的十之一二也不到,此时想到因为自己的过失而可能造成齐雷国灭亡的惨况,深深的自责之余,甚至有了些许自暴自弃。 他忽然想起,在自己童年时,曾不小心弄碎父亲非常喜爱的一个青花瓷瓶,正巧被老管家看见。老管家明白若是腾晨父亲知道此事,定会将腾晨痛打一番以作教训,于是便默默将瓷瓶碎片拾尽,到腾烈那里顶替腾晨之错,正逢当日腾晨火上眉梢,遭受了一顿毒打。 此时烙印在腾晨心底很久,久久无法抹去。更使腾晨明白了,因为自己的过错而使得别人受伤,比自己挨打更加难受,也使得腾晨再也不愿犯下同样的错误。 可是这次却又实实在在地发生了,且后果比之要严重万万倍,一旦真正爆发,恐怕是腾晨毕生都无法挽回的遗憾。 “咚!...” 一声悠扬锣鼓在天岚城内骤然响彻,打断腾晨所有烦绪,令他为之一愣。 “咚!” 半百息过后,当第二声再度响起之时,腾晨立即双目一亮,颓然之色顷刻间全然消散,化作浓浓的坚定:“无论如何,腾晨一定要拼尽全力挽回局面,挽回过失!” “还有十二响!” 腾晨嘴角划过几分冷笑,步子一跨,立即冲出大营,来到令兵场,不由分说地一掌排于大鼓之上。 “嗡!!” 在这一拍之下,整个赤勇团上下顿时为之一震,更有道道轰鸣之声环绕于每一个大营之内,使得本已整装待发的两万余将士目中同时亮激昂光芒,一列列迅速冲出营帐,手持大刀长剑弩机等器具,神色中尽是兴奋与期待。 “张星,志远兄,你们分别率领三千精锐,随我前往南门,其余人马便交给赤前辈,记住,不要让一兵一卒进出北门!”腾晨大喝,看向一个个神色不解的将士,考虑到没有时间踌躇,立即解释道:“腾某已有确凿证据证明夏亲王企图谋反,我们只需稍稍阻拦其步伐,稍后便有援军赶来援助,这可是大功一件,比以往任何任务的报酬都要大得多!” “好!”两万将士同时高喝,就连赤啸天在内亦是为之精神一震,士气倍增,相互交谈的面色中皆洋溢着无法遮掩的喜悦,仿佛已对接下来的战事迫不及待。 张星与王志远对视一眼,皆迅速自两万大军内分别挑选出三千轻甲精锐。如今赤勇团虽然在这几日因为大部分豪强与富奢离开天岚城而牵来不少马匹,但也只有不到四千,想要尽快到达南门,唯有让将士皆上马,如此一来,轻甲军自然可以一马二人,跟上大队。 看到众将士脸上的表情,腾晨心内有些不忍,但毕竟是以少敌多,想要增强士气并打消每个人的顾虑,如今只有出此下策。 “事不宜迟,赶紧行动!赤前辈,北门就交给你了!”在众人交谈之际,南门又有两道锣鼓之声先后敲响。 腾晨随意在兵器架上取下一把长剑,跨上快马,向身后的王志远与张星大手一挥,在第五道锣鼓敲响的同时,头也不回地飞奔向南门。 张星脸盘上划过一抹奇异之色,凭他与腾晨的相处,他总觉得,今天的腾晨有些不对劲,至于不对劲在哪,他自己也说不清,只得挥挥手,按照与王志远事先协定,命马夫牵出三千壮硕马匹,令六千将士二人一马跟上腾晨步伐。 原本繁华喧闹的天岚城大道此时阴暗如夜,凄清冷风肆掠。因为腾晨等人的到来,整个天岚城街道之上立刻狂震不已,马蹄声如潮,尘土飞扬,落叶纷飞。 腾晨心急如焚,在注意自己与王志远等人距离的同时亦保持能在第十五响之前到达南门的速度。令他惊异的是,不管是在赤勇团内还是如今,赤勇团将士们对天岚城上方阵法所造成的异变似乎熟视无睹,仿佛压根没有看见一般,使得腾晨对这阵法的玄妙又有了新的看法,不由得更为紧张。 “咚...”当第十二响敲响之时,腾晨已隐约能用肉眼看见南门轮廓。 “全速行进!!”腾晨回头大喝,率先扬起马鞭,飞速抽下,使得这快马在嘶鸣的同时,奔跑之速立即达到了先前的两倍之极限。 “王大队长,我们也不能拖刘团长的后腿啊!”张星看向与自己并行的王志远,微微一笑,将马鞭迅速抽动,紧随腾晨其后。 王志远摇头长笑,向着身后六千大军单手一招,做了个全速进军的手势,亦带着六千大军随着张星跟上腾晨。 在锣鼓敲响第十四声之际,南门附近的正规军军营轰然打开,一支支装备精良的大军自内迅速冲出,在军营口摆起阵形。 一名军官模样的男子正指着军内皱眉吆喝,忽然仿佛是察觉到什么一般,猛然回过头去,看到的却是腾晨等人风尘仆仆地全速接近。 “那...那是赤勇团!”男子看向张星手中紧握的赤勇团赤虎之旗,面色立即变幻不定,“他们这时候过来干什么,莫非是北门失守,灰头土脸地来找我们求援?” 男子冷笑,目中增添起几分戏谑与不屑,嘴角扬起,指向飞奔而来的腾晨,阴阳怪气道:“没用的废物,赤勇团这么快就被灭了么?你要是在大爷面前磕十个响头,本大爷指不准会为你在夏亲王那里求情,增援北门” “聒噪!”腾晨看也未看那男子,在其话语刚刚说完的一刹,其手中长剑已不知何时砸下,将那男子霎那间砸成肉泥。 几乎是腾晨以迅雷之势出手的同时,第十五道锣鼓已然敲响。就在这锣鼓敲响、大军还未从腾晨出手中回过神来的刹那,堵在南门的二十余万大军中心蓦然爆发出一声声凄厉惨叫。 原本看向腾晨的外围大军同时回头,却见大军中心鲜血四溅,有如血雨突临,下一刻大军如同炸开了锅,同时向四面八方溃散,仅仅数息时间,光是死在踩踏中的将士已数以千计。 “开始了么?” 腾晨嘴角勾起森森冷笑,向着身后观望的六千将士打了个手势,手中长剑上下挥动,看向外围疯狂溃逃的正规军,眼中露出嗜血笑意,自语道:“若我不动用修为之力,那么便不算是修士吧...” 他手掌在丹田处猛地一压,顿时全部仙力被生生压抑于丹田深处,身上一时间立即多出不少迟钝之感,他抬头望向天空,依旧是晴朗如常,看不出丝毫异样。 “果然。” 腾晨冷笑,一步跨入乱军之中,瞬步突起,长剑在手心飞速转动,所到之处血肉横飞,惨叫连连。不少正规军连腾晨身形还未看见便已身首异处,至来得及发出一声人生中最后的哀嚎。 见团长已动,敌军已乱,张星与王志远略一商议,立即由王志远由带领三千将士自外围冲杀至南门,绞杀欲逃出南门的正规军散兵,而张星则在外围趁机伏杀军心涣散的军士。 仅仅片刻时间,整个天岚城就化为了人间炼狱,大战还未开始,便已被屠戮万余,不少还未弄明白是怎样一回事,便已被身后自己人的兵刃穿透胸膛,与世长辞。 而在这片刻时间,腾晨已凭借着飘忽不定的瞬步与剑术,加上淬炼后已变态无比的**,将顺百正规军化为剑下亡魂。代价则是,青衫背后与肩头被划开数道切口,所幸一般武林凡人之力已无法对他**造成丝毫损伤,否则这也会成为不小的伤势。 随着斩杀的数目激增,腾晨已在大军内打开一道大口,愈发接近中心。看向密密麻麻冲杀而来的正规军,腾晨眼中露出一丝不耐之色,手掌在长剑上轻轻一顿,立刻挥出。 一道数丈大小的月牙剑气呼啸而出,速若迅疾狂风,将冲来的百余正规军瞬息斩为两截,鲜血纷飞,剑气却仍未停歇,犹如一名冷酷无情的刽子手,向后疯狂收割性命。 在斩杀近两百正规军后,剑气中忽然有一道身形跃起,在空中轻灵一旋,十分漂亮地将剑气躲过。 腾晨冷漠面色中不禁出现几分奇异,待得那身形回过头后,不由得摇头苦笑,道:“杨都尉多日不见,身手倒是越来越了得了!” “哪里比得上刘团长万中之一?”杨清浅浅一笑,大步走向腾晨,正要说些什么,却忽然柳眉一竖,立即抬头望向天空。 腾晨随其目光看去,却是近二十道纷彩遁光接踵而来,使得腾晨脸庞一阵抽搐。 “他们还是来了...!” 第一百三十五章 关门打狗 腾晨立即散开神识,顿时只觉数属股属于金丹期的强大威压自四面八方轰然降临,笼罩而来,使得他有种窒息之感。 二十余万将士一时间停止争斗,同时哑然般看向高空中的虹光,皆面露惊奇之色。 与此同时,二十余道虹光光华一凝,下一刻在天空中化作男女老少各色身形,脸上皆有几分不屑,撇向下方大军,身上所散发气势甚至超过二十万大军所形成的气场。 大军内更是一片哗然,除了腾晨,其他人都已被眼前的景象所深深震撼。他们深知武林高手可以脚踏虚空,在半空之中如履平地,在这二十多万人中,就有不少可以做到。但像天空上这二十来神秘人物一般稳稳站于数千米高空并如此云淡风轻,他们从未听说,更从未敢想。 但所有人都明白,这二十余人就算不是仙人,也是武林境界登峰造极之人,完全有能力左右目前的战局。就连赤勇团兵士亦忘了争斗,此时即便是腾晨发号施令,也无人敢轻举妄动,皆看向上方来历不明之人,想要明白这些人究竟是站在哪一边。 一名鹤发童子双目如炬,自下方一扫一而过,被其扫过的每一名兵士,连同腾晨在内,皆有种被如芒在背之感,不禁为之一颤。当其目光落在腾晨身上时,冰霜脸蛋上蓦地泛起几分玩味笑意。 “凡人军队中,怎会混杂入我等修仙者在内?这要是传了出去,岂不是坏了我等名声?” 童子白眉皱了皱,正要挥动手中木杖之际,却被身旁邪异青年修长手指轻轻一夹,青光闪耀之际,童子攻势已于无形间被其所阻。 “桦谷道友,此人是齐某半个弟子,能否赏个薄面?”邪异男子温和笑道。 只是这笑容落在童子眼中却有几分寒意,使得他心中一凛,身为修仙者,若是修为相近,对于彼此的杀意便极为敏感,方才对方明显已流露出几分杀机。以他对对方的了解,对方虽然平时对任何人都笑脸相迎,但倘若是翻脸,无论是谁也无法阻止,何况其无论是身份与实力都在齐雷国无人能匹。 想到这里,他不禁为自己方才欲出风头而感到后悔与心悸,他桦谷天不怕地不怕,却只对眼前的男子有所忌惮,毕竟对方可是齐雷国开国始祖,齐渊! 桦谷连连赔笑,目光悄然自同行二十余修士中扫过,见每个人都是一副漠然神情,心内不禁暗骂不已。 “我们便在此静观其变吧。”齐渊轻轻一笑,似是无意地瞥了一眼腾晨,又笑着看向其余修士,径自谈起修道趣事,以其身份与口才,很快便令众修士冰冷的面容化作笑意满满,在半空之上旁若无人地交谈,令下方大军目瞪口呆。 腾晨正欲前去与齐渊汇报天岚城上方大阵一事,却惊奇地发现,大阵已不知何时消散不见,如今已无影无踪。 “莫非是前辈们来临时将大阵破了不成?”腾晨低喃,此时亦顾不得其它,脑中灵光一动之下,回头向着赤勇团兵士大吼道:“诸位看啊,天上的众仙人便是我们的援军,他们为我们坐镇,你们还有何惧!” 此话一出,正规军与赤勇团将士同时一怔,面面相觑之下,正规军方才安定一些的军心下一刻立即被外围溃逃之人再次打乱,且更为惊恐,大部分甚至直接扔掉兵器与甲胄择路而逃。 反观赤勇团与杨清所倒戈的正规军,士气顿时倍增,不待腾晨再次发令,已纷纷操起手中刀剑与弩机,于外围与中心同时展开疯狂的杀戮。 这是一场以不到四万敌二十万大军的悬殊之战,这是一场二十万大军被不到四万军士杀得落荒而逃的荒唐之战,这也是一场从赢得没有悬念到输得没有悬念的戏剧性战争。 “噗” 腾晨云淡风轻地行走于正规军乱军之内,停下之时,手中长剑已贯穿两名正规军胸膛。几乎是在长剑刺入这两名正规军的霎那,他们便已死亡,没有感受到丝毫痛苦,此行中腾晨所杀之正规军都是如此。战争虽然残酷,但腾晨亦不想让这些人多受痛苦,纵使他们难逃一死。 身为战士,便要时刻做好在战场上牺牲的准备,这才是男人,这才是汉子。 腾晨不会因为他们是被夏亲王所利用而轻饶,毕竟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选择,有的人因为选择了正确的路而飞黄腾达,有的人则坠入万劫不复,不管怎样,每个人都要为其所作出的选择而付出这代价,很显然,这些正规军的代价便是死亡。 如果说此时还有一小部分正规军尚且因为自己人马众多而抱着尚存的一丝希望的话,那么忽然自远方大街小巷不知何时冲杀出的两万军队,彻底将这希望抹杀于残酷的喊杀声于无时无刻散发出的凄厉惨叫之中。 腾晨回过头去,被鲜血溅得妖异的面容在看清两万大军的领头人之时,露出了微笑。即便对方做了一番乔装,但他还是能从那白皙面容与温和笑容中,认出其身份 —— 南宫雁。 就在腾晨看向南宫雁的一刹,南宫雁仿佛有所察觉一般,看向腾晨方向,深深一笑,下一息自马背上飞跨而起,杀入大军之内,其身后两万不知从何处集结而来之军,亦步伐十分敏捷地紧随其后,层层横向展开,堵住后方街巷,硬生生将逃遁的正规军赶回南门范围,形成关门打狗之势。 在腾晨、杨清、南宫雁三人的联手之下,正规军节节败退,已有不少意志薄弱者看着战友的突然死亡而哭爹喊娘,人数更是每时每刻成群倒在血泊之内,愈发向后后退,斗志全无。 上方畅谈的齐渊等人忽然有了片刻的停顿,看向下方不断乘胜追击的腾晨等人,目中皆有了欣赏之色。 “我齐雷国年轻一辈竟有这等人才...”一名白发披肩的老者哈哈大笑,随着其笑声的传出,其周围虚空蓦地有了轻微的动荡。而其本身修为赫然是筑基后期登顶,距离金丹只有一步之遥,而其功法,明显是与音波有关。 一名蓝袍男子摇了摇头,指向下方随时可能崩溃的十余万正规军,皱眉道:“依周某看,分明是这些正规军太过草包!”其话语中带着几分怒意,更有些许失望之感,这些思绪恍若实质,传入周围每一名修士心内。能做到这一点的,唯有金丹修士的道念才可,其修为赫然是金丹初期! 老者叹了口气,自己虽然看似比对方年迈,但实际上可能对方反过来比自己大百岁,念及修为不如对方,他亦不好反驳什么,只得依旧欣赏地看向下方。 男子对面的花袍女子蓦然咯咯轻笑,其面容乍一看十分清纯可人,再看却又是娇媚丛生,如此反复,使人无法摸透,但至少有一点可以肯定,其面容是女子中少有的美丽, 她长袖轻轻一甩,娇笑道:“在妾身看来,这正规军的窝囊全是拜这几人的奇袭所赐,我们如今虽是修仙者,但按妾身所晓,我们之中有一半曾经征战沙场,对用兵之道明了者应当不少吧?” 听闻此言,众修士中立即有数名颔首,对腾晨等人大加美言赞赏。当然,这赞赏有一半是由于先前齐渊所言‘此人是齐某半个弟子’所致。 齐渊倒是满脸云淡风轻,依旧是那有几分邪异的淡淡笑容,心内却是欣喜不已。在场所有的修仙者中,若要说看好腾晨,恐怕无人能及齐渊的千中之一。 想当初他无意劝导腾晨步入仙途之时,对方才是一介人杰二阶的武林中人而已,这才短短数月时间便已步入筑基后期,若是此事传出,人界定会掀起滔天大浪,而腾晨必将成为众星拱月一般的存在。 此时此地,他心内倒真有几分收对方为徒的念头,他修道两百余年,多少人苦苦哀求数年,他仍从未答应,但对腾晨,他忽然来了浓浓的兴趣。若非此时不大方便,他已将腾晨直接掳来直接当着齐雷国所有修士之面收为唯一弟子。 不过他已决定,待得此次风浪平息,他无论如何都要收对方为徒。 众修士七嘴八舌之际,一名筑基中期的矮个子修士忽然想到什么般,面色古怪地开口:“龚...龚某怎么发现,下方厮杀的,都是我们齐雷国自己人?” 一阵冷风夹杂着下方血腥之气自众修士身旁飘过,众修士死一般的寂静,传来的只有下方正规军响彻整个天岚城的求饶惨叫之声。 忽然,一道气势极为磅礴之力自正规军军营内轰然爆发,整个军营在这突如其来的爆发之下,轰然爆开,漫天碎砖有如陨石,铺天盖地砸向大军之内。 “除了我们怎会还有金丹修士!”齐渊面色一变,大袖一甩,一股柔和之风迅速卷起,将碎砖拦下大半,却仍有后继无休无止冲入大军。 其余修士亦不再藏拙,皆动用各种法宝与法术,将铺天盖地的碎砖拦下。 就在众修士忙于拦截漫天碎砖的同时,一道遁光以无法形容的急速冲入大军之内,就在其身形即将出现的刹那,以其为中心蓦然出现一道巨大漩涡,迅速爆发出一股奇异吸力,将尚存不到十万的正规军残军尽数吸入。 第一百三十六章 战局逆转 “混元集兵幡!”齐渊面色大变,双目已是前所未有的凝重,此幡乃是人界三大邪幡之一,能将十万凡人转变为十万行尸走肉,听由持幡者号令。其制作者乃是人界传说中的元婴老怪尸阴子,后传被各大宗门联手伏杀,此幡亦下落不明,齐渊未料到此幡居然会出现于此时此地,惊异之余更加震怒。 他目光穿透漩涡,看向其内本质。其身后更是青光如潮,灵力外泄,随时做好冲出之准备。 仅仅一眨眼功夫,方才还处于包围之中的近十万正规军恍若人间蒸发,随着漩涡一同消逝踪迹。 几乎是漩涡与正规军消逝的同时,其后的人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化作一道黑虹,瞬息间已来到南门口张星等人身前。 黑影冷笑一声,其身躯之外的黑气陡然轰的一声蜂涌而起,急速冲向周边赤勇团将士。在接触到这些诡异黑气的一霎,所有赤勇团将士齐齐白眼一翻,下一刻昏厥在地。 与此同时,黑影中的男子身形在黑气彻底离体之时显露无疑。其黄袍随风飘扬,健朗面容中透露出一股桀骜之意,自然是夏亲王!他浓眉向上一扬,略带几分戏谑地看向上方齐渊等人,手臂倏忽一动。 腾晨严重怒火迸射,但考虑到自己与对方的差距,联想到方才对方一瞬将十万大军吸收的诡异手段,更料想对方敢在这众老怪云集之时现身,想必有着天大的依仗。腾晨只得将这份怨怒强压在心,他隐匿于大军之中,目光在齐渊等老怪身上停留,决定伺机而动。 虚空一阵模糊,一张丈许大小的巨幡悄无声息出现于夏亲王手中,几乎是在这阵幡出现的刹那,天空中被隐匿的昏暗再度出现于天岚城上方,一时间使得天岚城阴暗如夜,伸手不见五指。 “小困仙阵!究竟是通过何种手段瞒过我等神识!?”齐渊惊呼出声,再也无法保持以往云淡风轻之态,已不由分说化作一道青色长虹,向夏亲王飙射而去。随其到来的各个老怪亦面色凝重,紧随齐渊之后,化作各色遁光激射而下。 望着急速接近的齐渊等人,夏亲王神色中露出不屑,丝毫不惧。就在齐渊率先近在咫尺的霎那,夏亲王将手中大幡猛地一挥,一股极为霸道的毁天灭地之力轰然爆发,将齐渊及其身后二十余修士生生弹开百丈,涌入天岚城上方大阵之内,使得大阵一时间有了灵气一般,自这股毁灭之力汇入之地为中心,紫黑霞光铺天盖地,顺着大阵轮廓向八方交汇,犹如仙霞万丈,突临尘世。 下方腾晨赤勇团与杨清南宫雁所率领的近六万军队心绪尚未从十万大军突然消失中回过神来,如今在这奇景下不禁面面相觑,皆瞪大双眼,无言以对,心内震撼之深乃是此生绝无仅有。 他们只在传说中听说过仙人力大无穷,法力无边,举手投足光彩万丈山岳可平,踪迹更是可遇不可求。未料到今日竟见到如此多的仙人在此争斗,且他们眼中的反贼夏亲王竟也是“仙人”之一! 腾晨心中震撼更甚,未料到夏亲王竟有手段隐匿大阵,竟能瞒过齐渊等老怪的神识,对方明明才金丹初期,却能戏耍如齐渊这样的老怪,且如此淡定,使得腾晨心内不禁多了几分不安,一时间踌躇起来。 就在大阵恢复生机的同时,夏亲王冷冷一笑, 悠悠跨出南门,身形消失于天岚城之外。 “小困仙阵应是尚晴持有,怎会落到这夏亲王手中?”齐渊强稳住身形,看向夏亲王离去方向,神色中少有地露出苦涩意味。 其身后一名皂袍青年嘴中咳出一口鲜血,骇然地望向齐渊,问道:“前辈,这小困仙阵是何种阵法?” “小困仙阵乃是人界上古阵法‘困仙阵’的仿阵,虽然只是仿制,但倘若是发动,足以同时将三十位金丹初期老怪困在阵内三日三夜。”不待齐渊开口,其一旁的花袍女子深深吸了一口气,心有余悸地说道。 齐渊点点头,在身旁众修士的目光下,沉声道:“小困仙阵在人界只存三面,是两百年前我齐雷国与尚武国开国之初,一位金丹后期大能分别赠予齐某与尚晴那老婆子,最后一面则随着那位大能而不知所踪。三面小困仙阵虽然功效毫无差异,但由于混杂需要我等长久祭炼,便会自然而然地显露出一些与我等相符的特征。譬如这天空之中的暗紫之色,便是尚晴那老婆子修炼的紫电之调,所以齐某敢确定,这小困仙阵便是尚晴那老婆子所有!” “但那老婆子一向吝啬至极,怎会将如此宝贵之物借给敌国之人?”齐渊低声自语,下一刻面色从未有过的凝重,目光如电,扫过在场每一位修士,正色道:“恐怕诸位需要同齐某同心协力,否则三日内无法自此阵内走出!” 他目光一转,又看向下方的腾晨,心神一动之下,已有一道传音无声汇入腾晨脑海。 “你现在修为是炼气期大圆满,此阵只困筑基与金丹修士,无法影响到你与这些凡人,速速带领你们的军队侧路支援帝都,齐某将此阵破去后便到!” 腾晨听罢,毫不迟疑地向着上方的齐渊重重一拜,与南宫雁和杨清商议一番后,迅速带领军队走向城门,就在其即将出城的霎那,一道大喝蓦然有如惊雷炸响,使得众将士汗毛直立,齐齐停下脚步,回头看向发声之处。 “慢!”齐渊喝道,蓦地看向天岚城遥远天际,眼中凝重更甚。 “尚武国的修仙者正迅速接近此地...”齐渊苦笑,无奈地看向同样面容苦涩的众修士,道:“你们信的过齐某么?” 众修士一愣,互看几眼后,虽有一些疑惑,但考虑但齐渊的身份与为人,仍是不约而同地点了点头。 “那好,齐某便借诸位仙力一用,以此发动齐某的小困仙阵,将趁火打劫的尚武国那些兔崽子们困住后,再来破开尚晴这老婆子的阵法,将诸位救出!” “前辈您如何打算出此阵呢?”那嘴角尚存血迹的青年望向漫天紫光下的无数光幕,忧心忡忡道。 齐渊神秘一笑,拍了拍那青年的肩膀,道:“这个嘛,齐某自有办法。尚晴那老婆子此计虽然较之以往有了不少长进,第一次令齐某中招,但她千算万算又怎会想到,这两百年间,齐某闲来无事之时可都在研究这小困仙阵,已将其摸出了些门道,自己想要出去已不成问题...” “但晚辈以及在场数位筑基道友又如何将仙力传输给前辈您?前辈您不会忘了仙力需要达到金丹期才可主动传输吧?”皂袍青年迟疑道。 “这你就不用操心了...”齐渊嘿嘿笑道,手中已多出一张与夏亲王先前拿出的同样大小青色之幡,在这青色大幡出现的刹那,一股迅猛吸力立即爆发开来,使得齐渊周围所有修士体内仙力以肉眼可见的形态,源源不断地涌入大幡之内。 随着时间的推移,众修士在体内仙力的急速流逝下,脸色逐渐发白,但碍于齐渊并未开口,无人敢言。而同时,大幡在仙力的汇入之下,其青芒逐渐变得耀眼。 一刻钟的功夫过后,众修士已觉得头晕目眩,而那几个筑基中期左右的修仙者更是面色极度煞白,苦苦咬牙坚持。终于,随着大幡青光闪烁到极致之际,吸力顿时消失。 众修士心内一松,口中粗气连喘,齐渊却是微微一笑,向着众修士一摆后,手持大幡,飞速飞向天岚城边际,在众修士与腾晨等人率领的大军齐齐注视之下,浑身上下蓦然散出滔天青芒,一股强大至极的威压与灵压轰然爆发,使得众军士身形在这压力之下同时倒退数步,只有腾晨等人仍强自镇定地站在原地,紧紧注视着齐渊的一举一动。 “齐前辈真能破开此阵一人出去么?这可是能同时困住三十位金丹老怪的大阵...”腾晨低喃,若齐渊此时无法走出此阵,那么他亦无法带领大军追击夏亲王,毕竟此时尚武国修仙者已倾巢而动,仅靠自己与这六万大军出阵,无异于羊入虎口,自取灭亡。但若是不出此阵,那么齐雷国又必将很快在尚武国修士与夏亲王的攻势之下灭亡。如此一来,全部希望便只能仰靠于这昔日令齐雷国步入辉煌的齐雷国始祖,齐渊! 在腾晨等人聚精会神之时,青光之下的齐渊手掌向前一推,在推行数寸之际,如若碰到墙壁一般,紧紧按于其上。 只见其手掌左右移动,仿佛在寻找什么,其身形亦随着手掌的挪动而左右不定,片刻后,终于在南门附近停住,向着某处猛然按去。 “咔嚓” 一道半人宽的裂缝轰然出现,在这裂缝出现瞬间,便从大阵四面八方涌来无数密密麻麻符文状之物,不到一息就已将这裂缝堵住一半,眼见这裂缝就要被符文再度封死,齐渊身形骤然一闪,自裂缝消失于天岚城内。 就在齐渊消失的同时,腾晨身躯一颤,脑海蓦地轰鸣一声,脑内顿时出现齐渊传音: “齐某去会会那些尚武国的小兔崽子们,将他们一网打尽。没有我的传音,你们不要轻举妄动!” 第一百三十七章 坦诚相待 天空之上众修士深深的看了一眼齐渊消失之地,又相互相视一眼后,同时盘坐于天空之中,闭目打坐。 众军士纷纷低语,却无人敢于上前询问什么,但所有人此刻都明白,这场莫名大战恐怕比以往任何一战都要艰辛与危险,紧张之余,心内却不由得都有了几分期待这仙人大战之景,会是何等非同凡响? 南宫雁与杨清心内震撼更甚,在低语片刻后,终于从大军内穿行至腾晨身前,将其拉到军士稀薄之处,神色神秘而忐忑。 “腾兄,你是如何与这些上仙相识的?”南宫雁瞥了一眼盘坐在天空中的众修,俊朗面容中有掩饰不住的憧憬之色。 杨清闻言一怔,疑惑地看向南宫雁,疑惑道:“雁少侠,哪有什么腾兄,这可是刘团长啊!你莫非是脑子...” “咳...杨都尉,这要怪腾某隐瞒在先。”腾晨拍了拍杨清肩膀,尴尬笑道:“腾某真名腾晨,家门于七年前被夏亲王陷害至满门抄斩,只有腾晨孤身一人在逃,所以便用化名乔装来躲避夏亲王的追捕...” 杨清点点头,露出恍然大悟之色,继而抿嘴说道:“那杨某以后便叫你腾团长好了。” “叫我腾兄便好!”腾晨与南宫雁相视一眼,哈哈大笑。不知是否是得意得过头,南宫雁大笑之余,亦学着腾晨,将手掌搭在杨清肩头。 前一息仍面带和善微笑的杨清在南宫雁的这一搭之下,白皙脸庞瞬间通红,眉宇霎时间阴沉下来,双目中更有火光激闪。 南宫雁正欲发问,却见杨清的铁拳以肉眼难以分辨的急速带着炙热温度,更是在空气中不断发出夸张的音爆巨响,向着自己面门袭来。 “不要碰我!!” 毫无死角,必中之击!这已经是发挥出武者极限之力的一击,本不该在仅仅是人杰期的武林人士身上出现的一击!更不应该是如此突然,如此迅猛,如此毫无征兆的一击! 面对这般莫名恐怖的攻势,南宫雁至来得及发出一声惨叫,劲风呼啸之间,其身躯已于瞬间被轰飞出数丈之远。 腾晨长发飞扬,骇然面色之中更夹杂了几分无奈,在南宫雁即将撞上民房之际,大袖一挥,立刻有一股柔和之力将其倒飞的身形托在半空,令其稳稳落地。 “为什么...” 南宫雁气喘吁吁,脸色煞白,左边脸颊却有一道红紫拳印,高高鼓起,神色极度无辜,与那鼓起的脸颊看起来令人啼笑是非,就连腾晨也忍不住捂嘴止笑。 杨清此时已经恢复如常,白皙面容上带着几分歉疚之色,方才挥出惊天一拳的手掌摸了摸鼻梁,尴尬笑道:“对不住了,雁少侠,杨某不喜欢别人碰我,尤其是突然碰我,我也会突然...” 南宫雁脸上无辜更甚,摸向高高肿起的半边脸,一时间说不出一个字来,在腾晨的搀扶下才稳住身形。 腾晨摇头苦笑,事到如今他明白已没什么可隐瞒,便身手运转灵力,按在南宫雁受伤之处。南宫雁只觉一股清凉舒爽之意传遍全身上下,在这舒爽之下,脸颊之上的痛楚渐渐消失,而於肿更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散。 杨清见到南宫雁的狼狈模样,面容微微一红,不好意思地走到南宫雁身前, 为方才过失之举低声致歉。 “杨都尉,雁某不就碰了一下你的肩膀么,为何你会有如此大的反应?”南宫雁在心惊腾晨输入自己体内那股奇异之力神奇的同时,看见杨清走来,不免又诉苦般地说道。 腾晨笑了笑,看向更加窘迫的杨清,轻轻叹了口气,道:“杨都尉,不如将有些事情同雁兄讲明白,这对我们以后的合作亦有所帮助。” “这...”杨清面容悄红,沉吟半晌后,终于决定似的点点头,低声道:“雁少侠的为人,杨某还是信得过的。那么杨某就阐明来讲吧,其实,杨某是女儿身...” “什么?”南宫雁失声惊道,见不少军士看来,立即捂住嘴巴,但神色仍是难掩的质疑,古怪地看着杨清。 “即便是女扮男装多年,杨某仍对别人触碰我的身体感到反感,且随着时间的推移,不仅没有好转,反而愈演愈烈...所以,方才...真是对不住雁少侠了!”杨清不敢直视南宫雁,径自低语道。 南宫雁拍了拍胸膛,尽力平抚自己骇然的情绪,好半天才开口:“但腾兄分明也...” 这话还未说到一半,他便立即自行顿悟,看见二人奇怪的表情,他立即将后半句咽了下去,改口道:“既然杨姑娘...不,杨都尉你都如此坦诚交代了,那么雁某也不该有所隐瞒,其实雁某便是夏亲王麾下的金捕。” 杨清将清澈双眸睁得老大,看向南宫雁的眼光也有了变化,明白了对方为何能以天岚三杰的身份带出两万战力惊人的部队,要知道之前的大战虽说正规军已差不多军心涣散,但却有不少于绝望中变得疯狂,使得杨清偷偷捏了把汗,但南宫雁率领的两万部队却轻松地将这绝望的疯狂彻底化为了绝望,使得正规军完全失去斗志。 若非有传闻中的精兵,绝对无法做到如此,且金捕亦曾是她杨清的梦想之一,如今得知这年轻天岚三杰中的南宫雁不仅早早便是人杰四阶,且早已成为金捕,她心内不禁有了一丝挫败之感。 三人继续交谈,逐渐在言语之中,杨清与南宫雁得知腾晨已是上仙,对其更是刮目相看,相谈更畅。 ... 天空之上的众修士虽在闭目打坐,但因为神识的扩散,对于周围发生的一切都能清晰感知,更是都看见了方才腾晨等人发生的一幕幕。 “那腾姓小娃果然不同凡响,虽然表面的修为只有炼气大圆满,但其体内仙力之多,恐怕已接近我等金丹,难怪齐渊那老顽童会史无前例地动起收徒之念,还有齐明那老古董竟让我为其送去储物袋!”一名面容枯瘦的老者长笑着开口,若是腾晨细看便会发现,这正是他当日在摊坊上遇见的实力恐怖老者,其修为赫然已是金丹初期顶峰,距离金丹中期只有一线之隔! 那名叫桦谷的白眉童子闻言,神识在腾晨身上扫过后,心中的轻视之感已然全失,喃喃开口:“为何我等就没有这般运气,若是我也遇到这般万年不遇的修道天才那该多好!” “桦道友何必怨天尤人,妾身看呐,这腾姓小辈身边那两位小娃娃天资亦不差!”同为金丹初期的花袍女子娇笑道,美眸更是倍感兴趣地在杨清身上上下打量。 “是么?”众修齐齐将神识在二人身上扫过,考虑到二人身为凡人,所以众修在动用神识之力时刻意压制那份灵力波动,以免伤及二人。 桦谷面色一振,颇感兴趣地看向南宫雁,嘿嘿笑道:“那长得玉树临风的娃娃不错,桦某便勉为其难地将其收下...” “不可。老夫对此子颇有指点之意,桦道友可愿给个面子?待得此战结束,老夫便正式将其收下。”金丹初期顶峰老者悠悠打断桦谷道。 桦谷脸色铁青,顿觉有种被人欺负之感,但对方乃是齐渊之下第一人,他又怎敢与其争抢? 他长长叹了口气,又看向杨清,目中又恢复了喜色,立即开口道:“这清秀的小辈...什么,原来是女子,女子也好,我便再次勉为其难地收下了!” 他心中暗喜,琢磨着众修已将注意力放于南宫雁身上,而这次总归没人和自己争抢了。 还未高兴片刻,便听见自己最不愿听到的话语从自己最不愿看到的人口中说出。 正是方才提醒众修注意的花袍女子,此时笑颜如花,娇声道:“这女娃和妾身年轻时实在是太像,若是错过,想必妾身道境终会出现裂纹...” 听到这话,桦谷心中顿时凉透,对方虽然与自己同为金丹初期,实力相当,但其背后却有一股神秘实力,据说能力抗一个小型宗门,这是身为一届散修的桦谷最为忌惮之处。 此处二十二人中,他实力排在第四,第一便是那初期顶峰的老者,第二则是其不远处与世无争的刀疤中年男子,第三则是那花袍女子,本以为自己怎么都能抢到一个,未料到竟是落得吃了个哑巴亏的下场。 他内心暗骂,却同时甘心地耗费大半仙力强化神识,在整个天岚城内扫过一圈,当其扫过赤勇团之时,忽然眼前一亮,颓然的脸庞之上划过一抹不易察觉的笑意。 而下方的腾晨三人,除了腾晨在老怪们神识扫来之时略有察觉,其他二人自然毫无所知,腾晨亦仍然面无异样地与二人畅谈甚欢。 ... 与此同时,天岚城西方数千里处,正在飞遁的齐渊骤然停下身形,猛然向后暴退百丈,而几乎是在其暴退的同时,一道数百丈大小的紫电轰然落在其上一息所在之处,在这紫电落下的同时,无数桃花犹如飞湍瀑流,自其内猛然蹿出,在这桃花之中,更有数道拳影以更快的急速带着毁灭之力轰向齐渊。 第一百三十八章 夙敌对决 几乎是齐渊暴退的身形即将落定的同时,一道漆黑虚影毫无征兆地出现于其后,那虚影双目虹光激射,粗壮双手猛然轰在齐渊双肩之上。就在这双手即将接触到齐渊双肩之时,一股威压轰然爆发,随着这股威压的爆发,齐渊体外立即出现一层耀眼青光,骤然扩散。 在青光的突然扩散之下,那双距离齐渊不到寸许的大手顿时一怔,下一刻虚影口中发出一声凄厉惨叫,其双手不知何时已然崩溃,而那崩溃却并未由于双手的消失而停顿丝毫,反而以更快的急速自其手腕处向上飞速蔓延,使得其身躯诡异至极像是被急速蚕食一般,在其惨叫之下,归于虚无。 青光散,虚影溃! 就在虚影与齐渊身外的青光一同消失的瞬间,滔天紫电骤然轰于齐渊天灵,使得其身躯一颤,双目中紫电游走,被其生生逼出。与此同时,那漫天桃花已不知何时出现在齐渊身前,娟娟起舞,迅速将齐渊笼罩在内,使得其神色有了霎那间的凝固与茫然。 也仅是这半息的茫然,数道拳影就已尽数轰击在齐渊面门,将其震飞数丈,妖异面容上更是多了累累血痕,鼻内鲜血迸涌。 就在齐渊就要坠地之时,看似无异的地表之上忽然一震,一股无形大力轰然传出,将齐渊震上天空。而此时,空荡的半空之中倏忽出现数把不同大小模样之飞剑,自各个方向,以及其刁钻之攻势,向齐渊左右开弓。 齐渊邪异面庞上掠过浓浓的戏谑,双手迅速掐诀,身形顿时化作几道虚影,左右闪避,将飞剑之攻势悠然化解。 飞剑嗡嗡作响,仿佛对齐渊的漫不经心极为愤怒,下一刻剑尖急转,以齐渊为中心,齐齐爆射而去。在这数把飞剑爆射的同时,其剑身更是节节相连,形成一把几丈长短之细剑,威势猛增,速度更是快了数倍有余,在齐渊身形倒退的同时,就已将其虚影连连贯穿,直至穿透齐渊胸口,剑尖才绕回一个大圈,连于剑柄,形成一道铁环,将齐渊紧锁在内。 齐渊面色一青,发觉自己身体一时间竟动弹不得,立刻便要强行运转体内功法,却顿觉脊背一阵凉意。 “咻” 一阵剧痛划过齐渊胸膛,这剧痛犹如穿心之蛊,瞬间传遍全身,疯狂作痛。待齐渊看清穿透自己胸膛为何物时,却发现,那只是一支看似平常无比的箭矢。只是这平常外表下,有着异常强大的灵力正不断爆发,其内更掺杂多种毒素,正是造成齐渊痛苦的根源,使得他彻底放弃了抵抗,他叹了口气,缓缓闭上双眼,一副任你们如何处置的模样。 见到此景,天空中阵阵波纹荡漾,一道道身影面带笑意,自内缓缓浮现,将齐渊围于正中。 这些身影人数不足二十,服饰或白或黑,较之齐雷国之修看起来要更为整齐,大多是青年才俊,更有几名貌美如花的女子,此时皆笑意满满,更有掩饰不住的得意在内,低声交谈,却无人轻举妄动。 忽然,高空之上一道紫电轰然降临,将虚空划开一道裂缝,一名老妪与一娇艳妩媚女子自内走出,自然是尚晴与腾晨那日所见金丹初期桃花女子。 两人倒也不急,尚晴似笑非笑地看着齐渊,与那女子一同悠悠飞来,使得齐渊神色中划过一抹不易察觉的无奈,嘴角抽搐几下,又归于平静。 “齐渊,老身从未料到你居然会有这样一天,真是可悲啊!”尚晴阴阳怪气道,双目扫过齐渊伤势,笑意更甚。 至于那娇艳女子,则是淡淡看了齐渊几眼,一改平日风情万种模样,仿佛对于齐渊有种发自心底的厌恶。 被尚晴冷嘲热讽,齐渊非但不恼,反倒悠哉地哼起了小调,无所事事地举目张望,一副无赖地痞模样,仿佛伤痛全消,忘却了自身正被敌人包围,使尚武国众修士一时间哭笑不得。 “哼,死性不改,你真以为老身舍不得杀你么?”尚晴怒极败坏道。 齐渊闻言,忽而满脸玩味之色,盯着尚晴看了半晌,坏笑着开口:“老婆子你啊,真以为你能逮住我么?还早了一万年呢!” “什么!”尚晴双目眼皮一跳,以她对齐渊的了解,心内立即涌出不妙之感,就要逃脱。 在众修士还未来得及反应之时,被他们所重重包围的“齐渊”忽然金光四射,在这金光之内,一股庞大至极的威压瞬息降临,将此地所有修士全部笼罩在内,就连尚晴也是一时间无法动弹,只能任由那“齐渊”渐渐化作一张丈许大小的青色大幡, 就在这大幡出现的同时,齐渊毫发无损地一同显身,将大幡紧握在手,向着周边修士猛然一挥。 “小困仙阵!你居然将身外化身用到如此程度,竟能瞒过老身,可恶,老身到底还是小看了你!”尚晴面目狰狞,看向齐渊的神色不甘至极,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无数阵纹将周边天地淹没。 齐渊贱贱一笑,戏谑地看向尚晴,怪声道:“老婆子你啊,连小困仙阵的真正用法都不明了,又怎能逮住齐某呢?再见了!” 说罢,齐渊身形一闪,于覆盖方圆百丈的滔天阵纹之中,消失无踪。 就像齐渊所说,这小困仙阵的用法,可根据施术者的要求,化作不同。譬如尚晴那精心覆盖整个天岚城的做法,看似手笔非常之大,但却是非常奢侈,且需要长久的布置,一旦受到妨碍,立即会功亏一篑。而齐渊方才之所以能瞬间布置,一来是因为其对小困仙阵已极为了解,几近了如指掌,加上汇聚齐雷国所以筑基以上修士的庞大仙力,所以使用起来便十分娴熟。二来则是他所布置的范围极为狭小,这小困仙阵的普通范围是方圆千丈,而齐渊只布置百丈,虽说只有百丈,但加上其内恐怖的仙力支持,使得其作用十分明显,甚至能直接束缚其内修士行动,若是想靠一般方法,绝对无法从内走出,只得在六日后其内仙力散尽之时逃脱。 尚晴心内所受震撼亦是极大,此时以她金丹中期修为,竟发觉在阵内举步维艰,且这仍是齐渊走后半个时辰之时,她甚至无法做到走出一步。 她无法想象对方是如何从自己布置数月之久的小困仙阵之内走出,更是用身外化身,将自身形体与小困仙阵阵幡转换,将自己与所有尚武国之修摆了一道,被对方反困于此,这无异于当着自己人的面将自己扇了一耳光,更可气的是,自己居然没有任何还手之力,只能眼睁睁看着那可恶的家伙离去。 想到这里,她心内恼火万分。这两百余年来,还未筑基,两人的争斗便已开始,虽说每次都是自己被对方戏耍一番后恼怒归去,但从未有哪次像这样一般屈辱,生生将自己在尚武国的权威给拖下,此仇不报,让她如何继续在尚武国立足,如何让尚武国之修心服口服?如何继续统领尚武国之修? 且她那玉简虽是故意泄漏给腾晨,使腾晨无意间将齐雷国修士全部诱导至天岚城困住,但玉简所命之事,并无半句虚言,她尚晴的的确确要带领尚武国之修,迅速踏平并覆灭齐雷国。她之所以与夏亲王联手,便是想借齐雷国之兵将齐雷国灭亡,不费尚武国一兵一卒,这样的胜利,对于她尚晴来讲才有意义,才有复仇的快感。 但此时尚武国所有修士连同自己亦被困于此阵,尚晴不由得目中怒火猛燃。她环顾众修士,发现竟无一人能够动弹,都将希冀的目光投向自己,仿佛自己成了此处的救世主一般。 她暗中咬了咬牙,心内无奈与愤怒交织,暗道方才只见齐渊一人,且其仙力明显有所不足,很有可能其是靠着齐雷国之修才得意走出小困仙阵,既然自己与其修为实力相当,对方能够走出,那么自己应当同样没有问题才对。 念及至此,尚晴心内稍安,她轻轻叹了口气,动起此时感到十分沉重的双手,开始了掐诀,此诀是她以交易的方式从魔界一位大人物手中所得,她明白,即便当时的交易看似十分公平,但魔界一向视人界为囊中之物,怎会真正做到公平?此诀内定有那魔头并未提及的隐患,但此时想要成就大业,她尚晴亦别无选择。 “呐、灭、弑、极、杀...” 尚晴口中低低念出道道咒语,手诀以及其缓慢之速掐动,在这缓慢的掐动之中,一丝丝墨黑之气自其身后缓缓浮现。 ... “哈哈,尚晴老婆子啊,你还真是不长记性,被齐某三番五次戏耍,还是落得这番下场,齐某都不知道如何说你是好...” 齐渊一面飞遁,一面哈哈大笑,邪异面容上挂满得意,向着天岚城迅速接近。 忽然,其双目一凝,身前立即多出数道青色光幕,与此同时,其身形急速暴退,向着身后数指连连点出。 “砰砰砰!” 虚空破碎,起浪狂卷,一道被包裹于墨黑之内的佝偻身影出现于齐渊身后,鲜红双目带着几分不屑,蓦然一手探出,迎向齐渊手指。 有事请假 因为马上要开始第二轮补课了,九月初有次重要考试,这几天在抓紧复习,今天弄晚了,所以没来得及更新,不过没关系,明天八千字补上,一定! 第一百三十九章 前朝恨事(补)第一更 墨黑之手即将接触到齐渊指尖的霎那, 数股魔气蜂拥而出,向齐渊全身各处急速涌去,腥气扑鼻。 齐渊神色凝重,点出的数指立即在墨黑之掌内瞬息变换为拳,手腕猛地向内一震。 “咣” 一道锋芒骤然出现,就在这锋芒出现的一瞬,那墨黑之手仿佛被凭空切断般,瞬间化为数截,显现出齐渊手中的青光小剑。 与此同时,齐渊手臂猛然一收,将小剑双手紧握,向着来临的魔气猝然一抖。 青色旋风悄然刮起,将齐渊护于其内,飞速卷动,尽数弹开来临之魔气,向后方疾驰而去,重新化为齐渊身形。 齐渊面色煞白,看着不远处的佝偻身形,心内顿时翻起惊涛骇浪。他虽从未与魔界之修有过交锋,但魔界窥伺人界数百万年,大大小小千余次对人界展开侵略之举,其中最大的一次乃是百万年前四界成功崩溃仙界之时,魔界百万大军在返回界面途中,不知用何种方式打通界面通道,使得令仙帝也感到头疼的人界先天规则崩溃三日,这三日内,近万合体期以下的魔军疯狂涌入人界,给正值修仙繁盛时期的人界带来一场修仙史上最大浩劫,死伤近十万大能,百万凡人沦为魔奴,最终更是以三千合体老怪的生机将人界规则圆满,使得魔军无法再犯。 这场浩劫自然被详细载入人界修仙史册,成为后世之修血淋淋的教训。而魔修的特征与弱点亦被详细描述,以防惨剧再度发生。 齐渊身为齐雷国始祖,自然博览群书,对于魔界之修可是知晓如透。此时凭借着对方那不同寻常的气息与攻击手段,他立刻就能肯定,对方便是典籍中所技术的魔修。 但不知为何,他隐隐从对方形体之内,找到一丝若有若无的熟悉之感,仿若似曾相识,却又无法想起。 就在齐渊迟疑之时,那墨黑身影已然于不知何时消失,就连其所有气息亦不复存在,仿佛忽然间自人间蒸发一般,凭空无迹。 “走了?”齐渊双目一凝,神识在四周扫过数圈后,直至毫无所获,才终于松了口气,将小剑缓缓放下。 几乎是齐渊就要施展飞遁的同时,方才还风平浪静的骤然黑气疯涌,瞬息间黑云密布,几近在齐渊察觉的同一时刻,陡然化作一只百丈大小的巨大黑手,穿透虚空,以狂风骤雨之势,电光火石间已到达齐渊天灵,向着其轰然拍下。 齐渊面色狂变,从未料到这一日内竟接连发生两件自己神识无法察觉之事,且他知道,仙力对魔气有先天克制作用,若是修为相当或者接近,那么魔修在修士面前定当无所遁形。既然自己方才未察觉到对方分毫,那么只有一个解释,对方修为高过自己! 惊讶归惊讶,但其身为一国始祖,更是如今人界修为最高的金丹中期之修,自然不会在此关头坐以待毙。他迅速咬破食指,按于青光小剑之上,使得小剑的青光之中随之多了点滴妖艳血红。在这血红出现的刹那,齐渊体内金丹中期极限之力勃然爆发,其周身更有道道青血之光狂泻而出。 虚空震荡,光华狂泻,在那大掌与光华对轰的同时,周边天地仿佛承受不住一般,开始层层碎裂,露出其内幽暗空间,更有阵阵风刃自内急速掠出,所过之处寸草不生。 就在这些风刃即将来临齐渊身前之时,忽然化作青色,齐齐震动,在一股莫大之力的催动之下,转身冲向上方巨掌。 “嗡!” 一道钟声毫无预料地敲响,震耳欲聋,更是带着音波大力,轰然降临。 风刃破碎,天地复原,齐渊抬头看向天际忽然出现的虚幻魔气大钟,面色骇然,口中随之喷出大口鲜血,双手已然合拢,就要掐诀。 “嗡!!” 第二道钟声陡然来临,齐渊掐诀的双手重重一抖,双目血红,七窍逐渐淌出血迹,脚步更是啷当连退。他面色惨白,立即在胸口一拍,一只青色小碗迅速出现在其手内。 齐渊面目凝重地看了一眼仍在摇晃的大钟,不由分说地屈指摊在碗口正中一弹,小碗内立刻出现数道光晕,急速汇入齐渊体内,使得他七窍内的鲜血不再溢出,体外更是多了一层淡淡的神秘光晕。 与此同时,第三响如期而至。 “嗡!!!” 在第三响发出之时,天际之上的大钟明显变得虚幻,这虚幻随着第三响的持续而变得更为透明,足足持续近十息后,终于消散。 而此时的齐渊长衫已近乎破烂,到处是坑坑洼洼般的小口,拜那小碗所赐,并未受到多大影响。 忽然,齐渊面色一变,嘴角溢出黑血,双目圆瞪,难以置信地回过头。 其胸口不知何时,已被一只墨黑手爪穿透,却诡异地未流出一滴鲜血。一道佝偻人影随之缓缓出现,口内发出桀桀怪笑。 黑气陡然席卷,自这佝偻身影内疯狂涌向齐渊身体,使得齐渊迅速化为墨黑之形,就连长衫亦被同化,所有气息戛然消失。 黑影冷笑,手爪一抖,自齐渊胸口拔出,就要离去之时,却见齐渊本已沉寂的躯体忽而一动,嘴角露出一抹戏弄之色,猛然一手抓住其即将缩回的手爪,另一只手猛然撕开胸膛,一道青影迅速从内掠出。 赫然是完好无损的齐渊! 他看了一眼被化身死死抓住的佝偻身影,冷冷一笑,双手迅速掐诀。化身随之变化为一页金光大卷,顺着墨黑手爪将那身影完全包裹在内,形成一道金光之柱,立于半空。 丝丝魔气自柱内溢出,更有声声凄厉惨叫回荡,齐渊面色冷峻,体内仙力却在接连的动用之下临近枯竭,所幸在一旁盘膝坐下,呼吸吐纳。 约莫一个时辰过后,金柱内的惨叫逐渐微弱,而魔气亦不再外溢。齐渊双目一眯,心内细细思忖片刻后,盯着金柱看了半个时辰,终于将其解开。 待得看清眼前之人后,齐渊嘴角抽搐几番,摇头晃脑地看向天空,片刻后才冷笑开口:“齐某还以为真是魔修降临,没想到会是你这老婆子...” 尚晴盘膝不语,脸色却是煞白,周身更有淡淡魔气环绕。这些魔气较之平常,明显更为精纯,在尚晴仙力的抵抗之下丝毫不为所动,依然以电光火石之速冲向其天灵。 一道青影突起,在尚晴天灵周边刷刷连斩数下,将魔气斩为虚无,又化作青光小剑,回到齐渊手中。 “为何要救我。”尚晴表情依旧冷漠,话语中却流露出几分复杂。 齐渊哼哼一阵,挑眉道:“说到底,齐某还是欠你的,就这样看着你在我面前被魔蛊反噬,齐某会于心不安。” “哼,你还记得自己欠我?当年若不是你杀害老身夫君,老身又怎会落得如此模样!”尚晴哈哈大笑,目中透出狰狞与悲哀。 “此事已过去两百年,老婆子你还牢记在心...齐某不是解释多次,当年之事只是意外,齐某与魏兄交情深厚,怎会有意害他!”齐渊叹了口气,双眸划过一丝歉疚。 尚晴冷笑,目中带着愤恨与嘲弄,看着齐渊,练练颔首冷笑:“好一个意外,毁了老身一生,你齐渊却三番五次用意外来辩解,你真的问心无愧么!?” 齐渊身形猛地一震,一股来自心灵上的冲击轰然降临,使得他的道心顿时有了那么几息的不稳,而被其压抑的无数往事顿时恍如昨日,重重浮上心头。 那是他最不愿触碰的记忆。 三百年前,人界并没有齐雷国与尚武国,有的,只是一个盛世王朝秦国与无数弹丸小国。而他与尚晴还有一名叫做魏冲的少年自幼父母双亡,在那时的玲珑城,即现在的齐雷国帝都乞讨之时相识,三人惺惺相惜,结为兄妹,后被一老者同时收为徒弟,在其门下学习武艺。 三人在师傅的疼惜下逐渐成长,齐渊越发英俊潇洒,玩世不恭,将邻里少女迷得神魂颠倒,其亦乐此不疲。尚晴则出落得水灵漂亮,举止端庄,在玲珑城亦小有名气。而魏冲则身形硬朗,对待齐渊尚晴二人如图大哥,体贴备至,武艺更是超群,深得师傅与所熟悉之人信赖。 数年后,尚晴与魏冲喜结连理,结为夫妻。 就在三人年龄与武艺渐增,天真地以为生活就将如此美好而充实地度过之时,秦国却发生一件天大之事,将这平静永远地打破,坠入万劫不复。 数股叛军以枯竭拉朽之势,迅速占领秦国各大军镇城邦,逼近国都,对国都形成包围之势,若这还不算危机,那么国都内突然涌现的军团倒戈便是毁灭性的打击 身为延续数千年的盛世王朝,秦国发生的叛乱数以百计,但像这般迅猛与危及的前所未有。 就在叛军接近玲珑城的前夜,师傅将三人召入房中,夜谈了整整一晚,话中师傅道出其身份是秦国老祖,修为乃是金丹后期,因为看在三人天赋异凛才将三人收入门下,更是详细地将修仙一事与三人密谈后,做出了一个决定: 令齐渊与魏冲展开生死决斗,存活的一方与尚晴共同修仙,击退叛军,将秦国化为两大帝国,各自镇守。 第一百四十章 腾晨为赌(第二更) 以往和善慈爱的师傅在那晚却及其坚定, 任凭三人如何哀求,无论如何绝不松口,使得三人心中都有了寥寥恨意,但只有齐渊在最后离去之时看见了,师傅眼角那丝不易察觉的泪痕。 次日凌晨,后院寒霜之上被染上斑驳血迹,仆役拖着被白布掩盖的魏冲尸首,几人将哭的死去活来的尚晴大力拉开后,离开大院。 齐渊靠在枯瘦梧桐之上背对尚晴,面无表情,心内却在滴血,他明白,若非魏冲的故意失手,现在倒下的一定是自己,他不敢和尚晴交代,更不敢正视对方,唯有顶着飞雪,坐在白雪皑皑的后院,坐了整整半日,将同魏冲相识到如今的种种在脑内不断回放,直到被师傅传唤。 此后,秦国覆灭。他与尚晴持师傅所给之物,各奔东西,师傅亦不知所踪。尚晴自毁容貌,学习歹毒而威力无穷的紫电毒蛊。齐渊则凭着聪明才智将书本秘典融合,研习出《青息破龙诀》,但代价则是时刻给人的邪异之感。 而他们则在修仙的同时,逐渐培养出自己的势力,步步壮大,坐拥东西,两面推翻叛军所立新国,分别创立尚武国与齐雷国,让齐渊选择让后人继承皇位,而尚晴则选择上傀儡上台,自己暗中操控。 经过两百余年的征战与吞并,两国无论是领土亦或是军事实力皆已与当年秦国不分伯仲,直到如今不得不磨拳接掌的地步。 齐渊长长叹了口气,望向苍天,沉吟一刻有余后,深深地看向尚晴,道:“我们当初不是有约在先么...” “如今两百年已过,那约定早已作废!”尚晴冷冷瞟了齐渊一眼,说道。 “你意欲如何?” 尚晴冷笑,冰冷眸子在齐渊身上停留许久,缓缓开口道:“不如我们二人打最后一个赌。” 齐渊立即问道:“什么赌?”他从未自对方脸上看到今天这般表情,那是一种抛开了一切,看似冰冷却认真至极的表情,他明白,这个赌必定和之前所有的截然不同,是尚晴与自己的最后一搏,若自己胜了,对方定然永远不再追究当年之事。但自己若是败了,那么很有可能将永远反劫不复。 “你们齐雷国那个叫腾晨的小辈,很有意思。”尚晴微微一笑,良久才如是说道。 齐渊心内一震,顿时有了不好的预感,道:“你想怎样?” “你果然很看中他啊,他与当年的你,的确很像。”尚晴一字一顿道,脸上笑意更甚,“这个赌便是,我们尚武国与你们齐雷国的筑基以上修士概不插手,让这小辈带着他的势力前去追击你们齐雷国的反贼,夏亲王。” 尚晴继续说道:“若是他成功平息叛乱,制服夏亲王,我尚晴不记前仇,还会将小困仙阵与数件珍贵法宝相赠。若是他败了,你们的小困仙阵便归我尚武国所有,我尚武国并会在下月此时于你齐雷国展开决战。” 齐渊听罢,面色变换不定,半晌后开口道:“那夏亲王已是金丹初期,更有混元集兵幡将十万大军转成行尸走肉,腾晨仅仅适才步入筑基后期,又如何与他相争?你莫是欺人太甚?” “齐渊,你莫忘了这腾晨早已明悟始道?始道之逆天功效,你我心中有数,论仙力,他如今虽只是筑基后期,但仙力蕴含已不下于金丹初期,且他手中更有一件比你那青煞剑更为诡异的极冰之剑,威力就连老身亦不敢小觑。然而更惊人的是... 老身自尚武国启程前,曾特意调查过几名筑基修士的死因,无一例外地发现,他们不仅死于同一人之手,更是在这几人的周边,感受到了强烈的规则余力,也就是说,那小辈已能娴熟地掌握规则之力并得心应手地发挥... 所以其实力,即便不及金丹,亦无限接近金丹。你又何必菲薄?”尚晴一字一顿道,脸上一半是戏谑,一半是挑衅,死死地盯着齐渊。 齐渊脸上神色随着尚晴话语不断转变,他忽然发现,自己对于腾晨了解的实在是太少,仅仅是尚晴方才所说,他便有大半不知,而他知晓的,也仅是对方天赋异凛,是世间少有的奇才罢了。 他摇头苦笑,修道两百余年,未有哪日带给他的震惊如同今日,联系起所有,他猛然发觉,那腾晨若是动起真格,说不准真与金丹初期有着一拼之力,要胜那夏亲王并非不可能之事。且即便腾晨败了,他齐渊也有手段在保住对方的同时,保住整个齐雷国。 “那便依你!到时候可别做毁约之事!”齐渊面无表情道。 尚晴冷冷一笑,枯瘦之手在腰间一捏,顿时手中出现一枚细小玉简。他猛然在自己胸口一拍,咳出一滴鲜血,滴在这玉简之上,使得这玉简瞬间便有半边被染上猩红。 “你的精血。”尚晴面色发白,将玉简抛向齐渊。 齐渊一把将其接住,不由分说地咬破食指,按在玉简之上,使得玉简整体通红。他两指一掐,玉简自正中分为两半,他将尚晴精血所覆盖的那半握住,将另一半又扔给尚晴。 尚晴眯眼轻扫后,嘴角轻轻扬起,身形化作一道紫电,迅速离开此地。 齐渊看着尚晴所离去方向,心内却多了几分疑惑。对方是如何化作魔修并获得那接近金丹后期的魔修之力令他倍感好奇,况且自己是以金丹中期之速飞遁,却在近两个时辰后被对方所赶上,实在是匪夷所思。 虽然万分遗憾,但凭借他对尚晴的了解,他明白即便是问了,对方只会遮掩过去,不可能道出真正答案。但有一点可以肯定,那便是尚晴与魔修有着微妙的关联。 方才他之所以不要求尚晴解开小困仙阵,原因便是双方修士都被困住,如今只剩他与尚晴,形式反而对齐雷国有利,不必做那些多此一举之事。 他微微叹了口气,表情又化作平日玩世不恭的模样,飞速掠向天岚城,寻找腾晨。 第一百四十一章 行尸走肉(第三更) “齐前辈去了这么长时间怎么还未归来?” 天岚城,与二人聊了大半日光景后,腾晨实在觉得毫无话题可以继续,但齐渊却仍无音信,不由得令他心急如焚。 正在腾晨抱怨之时,却见大阵中蓦然出现一条缺口,紧接着一道人影迅速蹿入,正是齐渊。 不待腾晨说些什么,众修士已先一步冲上去将齐渊团团围住,问东问西。 齐渊得意地扬起嘴角,摆了摆手,道:“尚武国那团渣渣,老夫不费吹灰之力便将他们赶到猪笼一般的困阵内,赢得实在是太过轻松... 还有尚晴那老婆子苦苦哀求,我才放她出来,你们都知道齐某这个人心地善良,太容易心软,未料到...” 齐渊滔滔不绝地说着,全然不顾下方腾晨怪异的眼神,而众修士亦听得如痴如醉,仿佛对齐渊话语深信不疑,对其膜拜透顶。 半个时辰后,齐渊才缓缓结束了这段绘声绘色将尚晴破开小困仙阵改为自己在对方的哀求之下将对方放出却惨遭偷袭与威胁的描述,在众修士意犹未尽的目光之下,忽而面色凝重地低声喃喃几句,使得众修士陷入沉吟之际,齐齐回头将目光转向腾晨,皆带着少许怀疑之色。 腾晨一怔,却见齐渊迅疾来到身前,脑中传音随之响起。 “咳咳,腾小子,老夫已困住尚武国之修,如今你可以去追击那夏亲王了,他动用混元集兵幡,大军已是行尸走肉,走不了多远,你现在去肯定来得及!” 腾晨点点头,看向齐渊,道:“那齐前辈您可会与腾某一同前往?” 齐渊脸一红,干咳几声,道:“齐某还要地方那诡计多端的尚晴,要是我一走,齐雷国被她肆意破坏怎么办?” 说到最后,齐渊面色郑重,带着批评与不悦之意看向腾晨,那神情仿若大人看向不懂事的孩童,使得腾晨一时间亦有些愧疚之感,只得连连点头。 “你要小心,那些行尸走肉乃是不死之身,刀枪不入之体,唯有火攻才能杀死,且那夏亲王看来亦不是简单人物,你要全力应待!” 腾晨再度点头,心内不禁多了几分把握。自己有体内血引可化作千千万,与火龙破空之术相辅相成,既然这些行尸走肉惧怕火焰,那么倒是正中自己下怀,且夏亲王仅仅是金丹初期,自己有诸多底牌可以动用,再加上人海战术,自己还真未有什么好担心的。 他迅速吩咐给南宫雁杨清二人,又来到王志远与张星身前,细细交代一番后,自己亦开始做足准备。 六万大军同时行动,四处寻找燃火之物,每人手中皆高举一只火把,距离严谨,以免烧到友军。而另一手则霍霍擦拭兵器,无论是大刀长枪利剑亦或是弩机,此时皆被擦拭地发亮,蓄势待发。 将大军再次整装一番后,腾晨等人跨上战马,由腾晨率领,冲出天岚城,冲向齐渊在腾晨脑内所留神识之近路拦截夏亲王。 ... 数个时辰的行军过后,腾晨终于看见远方有着一群黑压压之军队,以及其缓慢的速度向着前方推进。 这些军队每一名士兵周围都是阴气环绕,整体看起来犹如黑云压境,气氛诡异至极,阴气之森烈令腾晨后方人马亦能感受得到。 众将士心内不禁有些发慌,但看见腾晨等人依然于前方毫无畏惧地向前,又联想到己方有着那么多的上仙来临,说不定这些上仙就在暗中观察自己这些人的表现,若是表现的好了,还有可能被上仙收为弟子,前途无限! 想到这里,众将士紧张的心绪迅速得到平复,丝毫没有动摇地跟上腾晨等人的步伐,不断接近那支诡异大军。 待得能全部看清之时,杨清一定,惊声开口:“果然是正规军!” 对面的军士虽然被引起环绕,但身上铠甲衣着与正规军毫无差异,杨清所倒戈之军之所以未被误杀,便是在倒戈之前便已在内换好行装,倒戈之时同时迅速脱下所披铠甲,得以被区分开来。而这些步履诡异地甚至有些滑稽的正规军,正是先前被夏亲王弄得神秘消失的十万大军!如今竟然被其化作这般模样,虽事先早有预料,但久经沙场的杨清与南宫雁等人亦还是不由得有些震惊。 就在两军距离不到百丈之时,对面已化作行尸走肉的正规军猛然同时转过身来,使得腾晨等人所率领的大军得以看清那一张张腐烂而恶心的脸庞。 突然,前一刻还行动迟缓的正规军仿佛看见美味至极的猎物一般,腐烂的眼珠中同时露出贪婪之色,以难以想象之速飞奔而来,同时冲向六万大军。 “弓弩手,迅速上火放箭,快!!”腾晨大喝,这喝声内带着其特有的规则之力,使得被眼前突变吓愣的将士迅速回过神来,并在内心有了一股无形的勇气,使得六万大军在这猛烈而恐怖的攻势之下未乱丝毫阵脚。 五千弓弩手迅速在战友的协助之下为箭矢燃上火焰,飞速拉弓,一支接连一支,转瞬间已是漫天成千上万带火飞箭,如同星陨临世,将这片有些昏暗的天地一时间染得火光滔天,温度激增,更是使得军士们的战意在这沸腾的温度下一起燃烧起来! 一个个行尸走肉在火箭之下挣扎,有的甚至头颅被火焰烧断,只有半个身子向前方猛冲,最终在熊熊火光下倒地。 仅仅数息时间,便有数千行尸走肉葬身于乱箭之下,却有那么一些,自乱箭中冲出,疯狂地涌向腾晨等人,却无一例外地,在腾晨与南宫雁还有杨清的绝妙配合之下化为灰烬。 “真正的厮杀就要开始了,战士们,烤兵,备战!”在第二波正规军行尸走肉地疯狂袭来之时,腾晨高声喝道,手中已取出当日所布置的攻防两面阵幡,随时准备布下。 欲让兵器覆盖上火焰,对于凡人来说或许很难,但对于武者来说,只要有火源,这并不是难事。当然,像腾晨这样的修仙者,只要心念一动便有天地元力所化火焰随意取用。 军士们齐齐响应,南宫雁率先举起火把,内力翻涌之际,一剑自火焰中穿过,再次折回之时,剑身已燃气炎炎烈火。杨清自然亦不会松懈,在功法的催动之下,长剑尖端亦有透明焰火带着高温燃烧。 后方的王志远同时催动火焰,在张星希冀的目光之下,将兵器赠给张星,自己则又迅速令长枪燃气烈火。 六万将士亦通过各式各样的方法,使得兵器在火把的帮助下燃起,在炽热火光下冷冷看向冲来的非人生物,心内无一点畏惧。 “战!”在第二波距离不到十丈飞速靠近之时,腾晨猛然将两面阵幡插于地面,双手迅速掐诀,将这一万行尸走肉彻底与后方隔绝。 “杀!!”众军士大吼,举起兵器疯狂斩向来临的行尸走肉,一时间碎肉断肢四飞,这些残肢的落地的途中便逐渐化为灰烬,随风飘逝。但却没有一声哀嚎,有的,只是这些化为行尸走肉的正规军在最后一刻的解脱神色。 正在大军厮杀酣畅,战意倍增之时,腾晨的攻阵已然发动!三百把刀剑在腾晨的准备之下尽数被火焰包裹,这火焰与凡火不同,乃是仙力与天地元力所化,在三百刀剑的四处飞掠之下,凡是被火焰触及的行尸走肉,立即化为灰烬,不复存在。 被攻阵所击杀的行尸走肉最初只是腾晨周身的一小部分,所以并未被杀红眼的大军所注意,直到腾晨将周身行尸走肉尽数灭除、操纵攻阵掠向大阵内各处行尸走肉之时,终于为大军所发现,士气为之大振! 在这攻防一体的两阵之内,这些原本见到活人而行动异常灵敏的行尸走肉在内行动又恢复到赶路之时的及其缓慢之速,再加上腾晨等人的屠戮,此时在阵内只能任由大军割宰,几乎是成了活靶子。 不到半个时辰,当军士们持兵器四处搜寻之时,才发现这一波行尸走肉已被彻底灭绝,而自己人的损伤,不到一百。 如此一来,每个人心中对此战的信心,立即又增添了数倍。 与此同时,腾晨关闭两阵,任由第三波重来,又将两阵开启,开始了新一轮的屠杀。 如此循环,一直到了第七波之时,所有的行尸走肉像是癫狂一般,疯狂地冲入两阵之内,使得这本就有些拥堵的阵法顿时被两军所挤满。而这些行尸走肉仿佛多了智慧,看见手持火把的军士,必定先疯狂袭向军士手中火把,再进行围杀。 在这四万余行尸走肉疯狂的攻势之下,六万大军半个时辰便死伤一万,军心第一次有了动荡。 腾晨心内万分焦急,一面操控攻阵应对疯狂进攻的行尸走肉,一面用心神控制防阵之效用,渐渐有了疲倦之意。 他狠地一咬牙,双手掐诀,手心内顿时有无数血光狂涌,在这些血光狂涌的同时,阵阵龙吟带着炙热高温轰然传出。 第一百四十二章 再遇南宫阳明 随着这散发着龙威的龙吟之声蓦然响动,偌大战场之中的温度在这一刻陡然上升,使人如置身于火炉之内,顿时汗流浃背的同时心内斗志随之莫名增添几分。而反观那些行尸走肉们,本已因为在阵内而被限制得迟缓的行动变得更为迟钝。 但即便如此,凭借着对人肉的疯狂渴望与对皮肉之痛的麻木,这些行尸走肉仍然以最大限度前赴后继地疯涌而来,但凡被其抓到或咬到者,皆会在数息之内全身发黑,立即倒地死去,又会在片刻后起身,与其化为同类,向活人发动进攻。 所以,军士们一旦不慎被其袭伤,便会毫不犹豫地将被咬到之处斩下,在将伤口简单包扎后,迅速再次投入战斗。 就在战斗陷入胶着,军士已死伤近一万之时,数道咆哮之声带着猛烈威压猛然响起。 “吼!!” 五条火龙争先自腾晨手心内蹿出,在天际接连游骋数圈后,身形迅速转动,火目快速扫过下方行尸走肉,同时张开大嘴,猛然一头扎入正规军大群之中,自一名名正规军体内贯穿而出,回到腾晨身前,缓缓在其周身环绕,使得这一刻的腾晨好似被龙神庇护,威风凛凛。 几乎是火龙回到腾晨身前的霎那,下方被腾晨穿透身躯的千余正规军顿时双目猛睁,下一刻身躯齐齐化作飞灰。 所有见到这一幕的军士立即张大嘴巴,在惊异的同时更是明白了腾晨乃是处于传说之中,被他们无比尊崇与向往的上仙!不光是这尚存的近五万军士,就连带头的南宫雁与杨清亦是心内一凛,对于腾晨的敬畏立刻又多了几分。 然而,被异化的正规军却对同伴的突然死亡毫不在乎,依然对众军士以及其癫狂之势围攻,即便每一次围攻便会造成大片死亡,但腾晨所率领的大军同样会造成不小的伤亡。 在事先的预备之下,大军阵形迅速变换,将持盾牌之死士分为两层环绕于大军之外,分别蹲站持盾护在前方,而阵内军士则或持刀剑、或持枪弩于阵内接连发动攻防之战,对于伤亡的减少立即有了明显作用。 而然这样的阵形,对于目前形式,却无异于饮鸩止渴,片刻之后,防线被突破数道大口,化作行尸走肉的正规军立即蜂拥而入,外围的军士立即受到惨烈攻击,哀嚎连天。 而张星,亦在外围之处,几乎是前方死士被突破的同时,张星眼中便已被排山倒海穿着正规军军服的行尸走肉所充斥。他心内一阵酸楚,死亡的阴影毫无预料地将其心内完全笼罩,尽管他能清晰看见腾晨所控制的火龙与火焰刀剑在眼前对重来的行尸走肉进行电光火石般的屠杀,但这就如沧海一粟,对于自己,已没有任何意义。 尽管如此,他依旧将手中长剑紧紧握住,冲向来临的行尸走肉,长剑以平生最快迅猛之速挥动。 手起刀落,无数干枯头颅凌空而起,在张星身前化作飞灰飘散,这些行尸走肉所化的飞灰,使得他身后仿佛有一对灰色羽翼,忽隐忽现。 一个、两个、三个...十个、二十个... 张星愈杀愈勇,径自杀入敌群,等他回过神来时,自己已深陷行尸走肉之内,而他的脸颊不知何时,留下了两道泪痕,而他的心内,却仿佛有了一团火焰在燃烧。 “刘团长,您看见了么,张星,再也不是那个怯懦胆小之辈了!”望向四周疯狂冲来的行尸走肉,张星独自站在正中,仰天狂笑。 笑声在整片战场回荡,那是张星从未有过的爽朗与释怀,被行尸走肉淹没在内。 就在他被八方异化的正规军同时抓向之时,其体外蓦然出现一层光幕,使得这些攻击全部被阻拦在外。 张星一愣,联想到腾晨所施展的种种威能,立刻便明白了,这是腾晨在自己身上所设置的防护之术。一股深深的感动在其心内油然而生,化为更为浓烈的尊崇与追随之意。 几乎是张星体外光幕出现的同时,一道惊天巨响轰然响起,使得这片大地为之猛然一震。 张星身形一个踉跄,再次站定之时,却惊异地发现周身无数正规军所化之行尸走肉已诡异般地陷入呆滞,下一刻身躯齐齐爆裂,化为无数飞灰,露出其内无数燃烧血线,迅速回缩而去。 不但张星这边如此,在整片战场的各个角落皆同时发生这般情景,在同一息的时间内,一万余行尸走肉立即被这些血线所穿透,消失于这片天地之间。使得有些正在逃遁的军士,齐齐脚步一滞,略带迟疑与惊喜地回头看去,待得发现这些血线是自腾晨手中施展而出之时,皆心内升起浓浓的钦佩之情。 腾晨双手一摊,顿时万千血线又自手掌回到体内,火龙亦在同一时刻消散,其脸色更是化为煞白。今日之所以施展术士如此迟缓与吃力,完全是在于此时他修为受到压制,乃是炼气大圆满而已,而他面对的却是四万正规军所化行尸走肉,与平常一对一斗法所需消耗要大得多,绝非寻常炼气大圆满能够承受,即便是筑基期修士,亦不敢如此动用。 少了一万多“疯子”般的敌人,大军在对腾晨敬畏至极的同时亦对接下来的战斗倍感轻松,接下来不断组织有序的进攻,终于将剩余的两万多行尸走肉逐渐压制。 数个时辰后,在腾晨的不断显威与众军士猛烈的回击之下,十万行尸走肉全部被歼!而腾晨、南宫雁、杨清三人集结组成的六万精锐也付出了近两万死伤的代价。 在众将士气喘吁吁、默默祭奠死去的同伴之时,不远处一道苍老松健的身影背对着大军,直直挺立,而在他手中,有着一把细长利剑,从远处便能给人森森剑意,令人不寒而栗。 那道身影,腾晨十分熟悉。自己层在南宫世家与其发生过惊天动地的一战,凭借着一把平凡之剑,在其手中惜败,却明悟了剑道,得以掌握真正的剑气,虽然败了,但却收获匪浅。且自己当初是碍于太多旁目,并未使用修仙之术,而如今即便是被封印修为的自己,在动用法术之下,他亦有把握将其打败。 而腾晨身旁的南宫雁却是死死看向那老者,心神强烈震动。与其相处十七载,即便只是一个背影,他也能将其身份直接道出。更不用提其手中那象征其独一无二身份的“陨铁剑”。 在其看向那老者的同时,老者仿佛发觉什么一般,其缓缓回过头来,沧桑面容之上带着浅浅笑意,看向南宫雁的眼神如同一个慈祥和蔼的老人看着自己的儿孙。 “雁儿,这几年过的还好?” 一道沧桑话语悠悠传来,汇入南宫雁耳际,使得他本已震颤的心神顿时更为慌乱。 南宫雁心内一阵恍惚,脑海内立即浮现出这老者于南宫世家对待自己的种种,如同慈父般的关爱,使得他常常自家中溜出,前去寻找对方。而对方除了会悄悄传授自己南宫世家的绝密剑术,使得自己武艺远远高出同辈的同时,更是孜孜不倦地教导自己人生之理,亦使得自己明白了胜不骄败不馁的道理,令自己武德兼备。 在自己父母围剿血莲教双双殉亡,自己陷入无尽痛楚之时,亦是对方宽慰自己,更是将南宫世家不传秘术教于自己,使得自己有了成为族长的资格。然而,这一切却因为当初在南宫世家发生的一次动荡而毁于一旦,自己亦在被逼迫与无奈之下,选择了叛逃南宫世家,成为南宫世家的罪人。 他对南宫世家充满憎恶,却只对一个人有着愧疚之心,他明白自己辜负了对方的一切期望,辜负了对方的一切投入,这个人便是眼前的南宫阳明。 “雁兄,杨都尉,我们二人去看看这老头在耍什么招数,其余人在原地待命!”腾晨看了一眼面色复杂的南宫雁,又望向远处悠然自得的南宫阳明,低喝道。 二人点点头,随着腾晨走向南宫阳明。而南宫阳明看见三人逼来,面色未有丝毫变化,反而有些得瑟之意。 在距离不到一丈之时,南宫阳明忽然笑着开口道:“腾晨、雁儿、杨清...天岚城内最杰出的青年齐聚于此,真是令老夫欣慰无比啊,看着你们,老夫仿佛看见了齐雷国的希望,只可惜这希望很快便要破灭...” “你怎会知道腾某真名?”腾晨讶道。 “哼哼,腾团长,以我南宫世家的底蕴,调查你的身份实在是轻而易举。夏亲王要老夫给你托个口信:‘他在距帝都五百里处等你,要是你带了一兵一卒,那么你将眼睁睁看着你的部下送死’。” “什么!?”三人同时惊声开口,南宫雁与杨清更是将目光看向腾晨。 “还有,我南宫世家在整个齐雷国的大小分家与本家已齐聚于天岚城,你们确定不回去救场么?”南宫阳明笑道。 腾晨双目一凝,看向南宫阳明的目光中有几分怀疑,道:“天岚城内有齐渊等修仙者坐镇,你们南宫世家前去不是自投罗网么?” 紧急通知 抱歉,因为步入高三,校领导开始狠抓用手机之类的违反校规行为,实在是意料之外的狠毒与阴险!!今天孤风在厕所……就差点被逮住,还好命大逃过一劫,但以后想安逸地码字肯定不可能了…有可能要几天一更,希望大家为小生安全着想,见谅……!! 第一百四十三章 救人之剑 “那又何妨?一切早已在老朽与夏亲王的预料之内。” “很快这齐雷国”南宫阳明顿了顿,眼中闪烁出贪婪之色:“不这整个人界,都会是我们的!” 杨清美目一凝,愤然喝道:“一派胡言,就凭你们南宫世家与区区夏亲王,也妄图得到整个天下?” 南宫阳明抚了抚长须,一脸戏谑道:“有何不可?” 腾晨面色变换不定,夏亲王那边,即便南宫阳明不刻意交代,他也会只身前往,亲手去报这血海深仇,不会让南宫雁等人插手。而至于天岚城,对方在有二十余金丹老怪坐镇下仍然云淡风轻,势必有着天大的倚仗,若是连齐渊也无法应对,那么即便自己前往,也只是徒增累赘罢了 南宫雁沉默不语,心内却踌躇万分,以他对南宫阳明的理解,对方身为一族之长,从未有过信口开河。而恰恰相反,他所说之事,往往言出必行,言出必果! 如今对方如此信誓旦旦,也正表明了其蓄谋已久,准备得已是充足万分,所以才会如此有恃无恐! 恐怕齐雷国当真危矣! “晨兄你去追夏亲王罢,此时正是与他清算往日恩怨的最好时机”南宫雁又看向杨清,缓缓说道:“杨都尉,还请你率领大军,赶往天岚城,以雁某对这老头子的认知天岚城恐有危险。” “至于我有些话要与他单独谈谈。” 腾晨惊疑地看向南宫雁,与对方相识如此之久,此时看着面色刚毅,满脸坚决的南宫雁,却仿佛是第一天与其结识。 腾晨不是不识相之人,见到南宫雁这幅姿态,心中顿时明白了一些,于是伸出手轻拍南宫雁肩膀,道:”雁兄,一切小心!“ 说罢,腾晨身形一晃,虚实相映间,很快便消失了踪迹。 杨清怔怔望向腾晨离去的方向,喂喂张嘴,喃喃细语,不知要说什么,终究没有说出口,眼中的关切之色却早已代替了任何言语。”雁兄台,杨某便先行告辞,保重!“杨清对着南宫雁拱手道,旋即转身,带着身后的正规军与赤勇团将士,向天岚城的方向折返。 张星方才从腾晨的消失中回过神来,此时又看见折返的杨清,不由得挠了挠头,恍若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王志远笑着摇了摇头,狠狠拍了张星一下,喝到:”跟着杨都尉走吧!“ 南宫雁轻轻叹了一口气,看了看腾晨与杨清离去的方向,呢喃道:”保重“ 不到半个时辰的功夫,方圆数里,天地之间,只剩二人,数丈之距,沉默对峙。 半晌,南宫阳明脸上蓦然浮现出和蔼之色,一时间看起来如同一位慈祥长着,全没有往日的仙风道骨不近人情之态。”雁儿,你应该明白,老夫一向最为器重你“南宫阳明蓦地开口,言语中流露出些须惋惜。”呵“南宫雁笑了笑,笑的讽刺,笑得苦涩:”你器重我?当我落入圈套,被陷害之时,被追杀之际你,又在哪?!“ 南宫雁一字一顿,双目有了血丝,更有了那么一层水雾,道:”南宫一族内,大家都认为你料事如神,族内之事,都在你掌控之内,而你,却眼睁睁看着,我被奸人所害“”我被逐出南宫世家之时,你又在哪!?“”薰儿为我而死之时,你又在哪!?“ 低吼之际,南宫雁双目已经通红,脸上却仍然挂着笑容,只是那笑容,带着浓烈的疯狂。他又冷笑一声,带着轻蔑与讽刺之意,缓缓说道:”倘若这些就是你所说的看中,那我南宫雁真是承蒙族长您的好意!哈哈“ 南宫阳明沉默半晌,缓缓开口:”这一切,都是老夫的安排这安排并非是为了害你,恰恰相反“”并非害我?“南宫雁笑意更甚,脸上疯狂之色更是此生从未有过之浓郁。 ”你的心情,老夫能够理解,你且听老夫讲完罢”南宫阳明微微叹息,随即说道:”你资质聪颖,自小便在内家大显身手,更是在每年武斗大会独占鳌头“”这是好事,却也令你招致一些心怀不轨之徒的怨恨于是老夫便令人煽风点火,设下一场局,好将这些不轨之徒一网打尽“”当然,那外家进入内家的女子,也是老夫安排这一切只为激励你罢了。“”至于南宫熏的死却在我意料之外,除你以外,老夫最器重的便是这女娃“南宫阳明摇了摇头,眉目中透露出追忆,道:”你离开南宫世家后,老夫便将那些杂鱼逐一清算,此后,我也尝试以各种办法邀你重归南宫世家,但都被雁儿你坚定拒绝“”而老夫身为一族之长,族内大小事务繁忙,在齐雷国内无人不晓,亦不能随意露面,当面与你畅所欲言,也成了老夫这些年的遗憾啊“ 待得南宫阳明说完,南宫雁脸上疯狂之色逐渐消散,但愤怒之意却丝毫未减:”好一个安排一个令我丧失一切的安排!然而你才和我说这些,不觉得为时太晚么!?“”雁儿,你又错了“南宫阳明面露神秘之色,桀桀笑道:”现在,才是时候啊现在才是振兴我南宫世家的真正时机!“”何出此言?“”夏亲王已与老夫在南宫族内布下阵法,以没有资质之人身体为容器,召唤魔界修士人界修仙者寥寥无几,而那些金丹期的大能已被夏亲王困住,一旦魔修降临,无人可挡,整个齐雷国一日之内便会沦陷那时,我们便是齐雷国之主!至于那些弱者,在这弱肉强食的世界里,死亡对他们来说,只不过是宿命罢了。“”回来吧,孩子,现在还来得及让我们共享这片天地,往后没有什么能阻挡我们!” 一日为师,终生为父。 南宫雁看着眼前的老者,在父母围剿血莲教双亡后,这老者便成为了他儿时最亲近之人,授他剑法,护他出行,为他讲述族外的天地,以及那时候看似是神话的修仙者 那时的南宫阳明那般和蔼,他始终记得对方所说。 “剑可伤人,亦可救人!雁儿,救人之剑,较之伤人之剑,无论是道义还是实力,都更胜一筹!唯有练就救人之剑,才会感悟剑之最高境界!” 那时的南宫阳明,告诉他要变得更强,并以此保护弱者 而如今,对方却是如此陌生,虽然容颜未变,却语出二人,对方眼里已只有对弱者的蔑视,再无昔日之善良甚至以族内同胞族内弱小作为容器,他不明白这些年发生了什么,才会让对方变成这样,这般丧心病狂。 他明白,以前那个自己最亲近的人,已经死了而眼前的,不过是一具利欲熏心的空壳,再多的花言巧语,也只是为了掩盖内心的**罢了 他无法认同。 “救人之剑,你可曾记得”南宫雁蓦地说道。 第一百四十四章 剑指恩师 “救人之剑么听起来,仿佛是几十年前那般久远。” 南宫阳明笑了,笑得轻蔑,这轻蔑之内,却带有一丝疯狂:“雁儿,你现在不会理解为师,往后,我也不需你的理解,但你只需要记住一点!” 南宫雁冷冷问道:“什么?” 南宫阳明闪烁出光芒,旦旦地说:“牺牲小我,成全大我。为师所做的一切,只不过是为了更大的道义。而你与你那些所谓的兄弟,却被太多的小仁小义所束缚,固步自封,如何成就大义?” “你心中的道义,我不明白,亦不想明白””雁某只明白,坚守本心,才是雁某需要贯彻的道义!“ 南宫雁冷冷说道,右手下一刻蓦地拔出腰间佩剑,指向南宫阳明:”道不同,不相为谋。从我被逐出南宫世家的那一天起,你便不是我师傅,如今,你的谬论我更是无法认同“”我心中的那个人系天下的师尊已经死了,而你不过是一具徒有我师尊模样的空壳罢了!“ 南宫雁深深吸了一口气,尽快表面上振振有词,他内心却十分清楚,自己与南宫阳明功力悬殊乃是天差地别。 但他要战,也必须去战! 眼前的人,一手成就了自己,却也亲手毁了自己。令自己这些年来背负屈辱,在齐雷国内隐姓埋名而活。 而他最恨的是,这个人竟操纵自己感情,设局令自己险些丧命,最终害死真正爱自己的薰儿。 就算是为了薰儿,他也要战! 就算结果是九死一生又何妨!”哈哈哈哈哈,好一个逆徒!“看着南宫雁手中的佩剑,南宫阳明怒极反笑:”此剑是为师青年时游历所得,其珍贵程度不亚于为师手中这把絮风剑。“”你十二岁时初次显露剑道天赋,为师甚为欣喜,将此剑赐你,并以你名字中的雁为其命名。“”如今,你竟要用为师赐你的剑,来忤逆为师!“”好好一个逆徒!为师今日就要看看你有什么本事来忤逆我!“ 就在南宫阳明惊雷般的话音落下的同一时间,一股极强的冲击之力,以南宫阳明为中心,轰然爆发。 在这冲击之下,数丈之外的南宫雁立即喷出一口鲜血,下一刻立即将手中佩剑向周身急速挥舞,霎时间数个南宫雁的虚影在剑身前闪现。 仅仅数息时间,一层银色之罩便将南宫雁大半身躯护在其内,那股冲击之力的后劲,几乎是在这屏障出现的同时来临。”砰“ 屏障在这霸道的冲击之下,瞬间龟裂,下一刻化为万千碎片,消失于无形。 所幸的是,那冲击之力随着屏障的溃散,亦随之消散。至于屏障后面的南宫雁,却依旧被震飞数十丈之远,若非在半空中动用人杰期轻功,恐怕不堪设想。”果不其然“南宫雁面露苦涩,看向云淡风轻的南宫阳明,心知对方并未动起真格,否则此时又会是另一番光景。 忽然,南宫阳明身形骤然化作一道流星,瞬息间已来到南宫雁跟前。 他伸出干瘦的手掌,隔空对着南宫雁轻轻一握,竟有如隔空取物一般,将南宫雁拉到身前。 南宫雁只觉全身上下每个经脉都被禁锢一般,在一股未知力量的牵引之下,不由自主地靠近南宫阳明。 在南宫雁惊异的同时,南宫阳明得意地大笑道:”逆徒,你有所不知,为师,现在已经成为了上仙!“”上仙!?“南宫雁失声道,立即联想到腾晨所说的上仙,一想到腾晨杀敌于无形,瞬息从大军中取敌军大将的手段,南宫雁顿时明白,自己与南宫阳明的差距,已经不是一道鸿沟那么简单”这一切都亏了夏亲王,若非夏亲王将仙道之事讲授于我,老夫此生恐怕都要被蒙在鼓里,被那些修仙之人愚弄!“南宫阳明冷笑道,眉目中却流露出得意之色:”雁儿,为师再给你一个机会,你若此时与为师重归于好,为师既往不咎,并将修仙法门传授与你,和为师一起与天同寿,得道升天!“”不必。“南宫雁淡淡吐出两字。他心知自己一介凡人,若能得到修仙法门乃是天大的机遇,与天同寿,得道升天这样的字眼更是十足的**,但他明白此时的南宫阳明已被**蒙蔽了双眼,所做之事已是伤天害理,自己不能违背本心,助纣为虐。”敬酒不吃!“ 南宫阳明冷喝一声,手心随即向下一握。一股剧痛瞬间在南宫雁体内从头到脚传遍全身各处,仿佛有千万根银针同时插入身躯,令其疼痛难忍,却无法移动身躯半分。”那你便与老夫在此慢慢观赏齐雷国覆灭之景罢!“南宫阳明桀桀阴笑,从袍内拿出一张卷轴,在其单手一挥之下,卷轴立刻平铺开来。 这卷轴有丈许长度,其上大大小小刻画着许多诡异图案,似魔似兽,给一旁注视的南宫雁心内极度的不安之感。 在这卷轴铺开的同时,南宫阳明脸上涌出一股阴森之气,整个人的气质瞬间变得阴森可怖,那是南宫阳明脸上从未有过的表情,南宫雁只觉内心一颤,下一刻便看见南宫阳明带着阴笑,咬破自己的食指,以指为笔,以血为墨,从卷首拖到卷末。 祭出鲜血后,南宫阳明闭上双目,凝聚全部精神,念起夏亲王交代的咒语。据夏亲王所说,这一步极为重要,念咒过程中不能被外界有丝毫影响,否则会筑基修为泄露,产生极其可怕的后果。虽然夏亲王并未详细交代这后果是何事,但南宫阳明一向是小心谨慎之人,念咒之前便已确定方圆百里并无人烟,而仅有的南宫雁已被自己筑基修为禁锢,别说妨碍,就连一个字都无法说出,这才安心念咒。 约莫一炷香时间,在南宫阳明的咒语之下,一道暗紫色光柱冲天而起,直冲云霄。 下一刻,齐雷国,天岚城内,一道同样大小的光柱从天而降,猛然冲入南宫世家宅府之内! 紧接着,又有两道光柱自卷轴内争相冲出,最后同样落在南宫世家! 帮随着光柱降临的,还有南宫世家内,混杂着男女惨叫之声的哀嚎,使得这曾经齐雷国境内最为傲人的家族,一时间竟成了人间地狱。 第一百四十五章 血莲教现 看更多诱惑小说请关注微信 npxswz各种乡村 都市 诱惑 在那三道光柱降临在南宫世家的同时,南宫世家内的每一个族人身上顿时涌现出浓烈无比的死气,随即而来的是无止境的极致痛苦之感,仿似全身上下遭受一股无形之力撕扯。 可怜这些族人上一刻才听完南宫阳明之宣告,被要求呆在南宫世家内不得外出,将会有天大的造化降临,一个个心中之欢喜溢于言表。 这是南宫阳明首次带离族内天赋异禀之族人,而单单对他们这些天赋较弱之人进行宣告。他们不由得满心期待,这造化究竟为何物。见到南宫阳明的严肃模样,他们之中的一部分,甚至认为这造化足以让他们逆天改命... 而此时这造化来临时,他们却只能发出一阵阵哀嚎,在剧烈的痛楚中翻滚。 “怎么会这样...族长怎么会...”一男子由于体内之痛苦,双目通红,血丝迸涌,艰难地**道。 他自幼天赋不足,习武进度较之同龄族人,似乎总是慢了些须。而族长从未有过怪罪,甚至偶尔好言对自己进行鼓励... 他至死都不明白,为何族长要毒害自己与身后这些无辜族人。 还未来得及发出一声惨叫,男子身体蓦然爆开,化为一摊血雾。 诡异的是,这血雾漂浮在半空之中,仿似凝固了一般,并未落下。在其他南宫族人惊恐的目光之下,血雾形状缓缓变幻,不多时后竟已初具人形。 而就在这团血雾变幻的过程中,一个又一个的南宫族人身体接踵爆开,一股比死亡更为恐怖的气氛将整个南宫世家完全包裹在内... “来晚了一步么?” 就在南宫世家产生异变的同时,一道血光自虚无中冲出,滔天而起。 血光溃散后,数道人影显露身形。这些人皆身穿血色长袍,面戴红白面具,在其现身之际,一股强烈的肃杀之意骤然产生。 为首之人虽然遮盖严实,但却仍旧无法掩饰其婀娜身段,显然是女子无疑。若是腾晨在此,不必其摘下面具便能唤出其名字。 她,便是柳卉,血莲教圣女。 “封魔阵准备!” 柳卉一声娇喝令下,紧接着素手轻轻抬起,身形迅速化为一道血影,冲入南宫世家之内,身后数人紧随其后。 到达南宫世家之时,环顾一眼四周惨烈之景,就连在杀戮中成长的柳卉都为之心神震动,只不过这震动不到片刻,其美目一凝,冷漠面容上露出果断之色。 “封魔阵,出!”柳卉伸出素手,迅速接过身后教徒递来的阵图,下一刻立即咬破食指,向着阵图正中奋力按下。在这一按之下,阵图瞬间爆发出耀眼光芒。柳卉并未停下,另一只手迅速伸出,以肉眼无法辨别的速度飞快掐决,这一过程仿似十分痛苦,不多时柳卉鬓发已有豆大汗珠浮现。 而南宫世家周围亦在柳卉的掐决之下,有了一圈淡白光幕逐渐笼罩。 随着掐决的深入,这光幕亦越发厚实,而柳卉玉面早已大汗淋漓,表情甚至已经开始扭曲。 “圣女大人小心!”柳卉身后原本沉默的众教徒中,忽然有一人惊声喊道,并以极快的速度冲出,挡在柳卉身前。 待柳卉发觉之时,那名教徒已被魔气贯穿腹部,倒在自己身前。 “可恶!”这些教徒都是教主多年培养,守护自己多年,此时竟在自己面前被魔物暗算,柳卉不禁勃然大怒。 方才按压在阵图的手掌蓦地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抬起,于半空中轻轻一握,素手中立刻多出一把血红长剑。 柳卉冷冷一笑,笑意中带着无穷的杀气,素手猛地向前一挥。在这一挥之下,那柄血红长剑有如出弦之箭,在那筑基初期的魔修桀桀阴笑之时,划过其头颅,其表情带着极致的震撼与难以置信之色。他怎样也不会想到,以自己筑基初期的修为,就算不能在魔界横行霸道,但也足以自保,怎料到刚来这被成为修仙者灭绝了的人界便被一击斩杀,他无论如何也无法相信... 柳卉眼中杀意未减,似是还不解气,手指隔空划动之下,将那魔修身躯斩得七零八落才作罢。 “胆敢伤我柳卉之人...”柳卉恨恨道,下一刻回头看向身后教徒,伸出刻有血莲之手,冷冷开口:“借我雪莲之力!” “遵命!”众教徒齐声响应,随即同时召出体内血莲,从雪莲内涌出无数血丝,疯狂涌进柳卉掌心。 在这些血丝的涌入之下,面色发白的柳卉脸色逐渐地红润起来,整个人看起来更为娇艳。 “够了!” 片刻后,柳卉将手掌蓦地一握,其余教徒的血莲立即自行飞回各自体内。 然而,此时南宫世家的魔修已经愈来愈多,且都注意到柳卉这边的动静。霎时间,这近百筑基期修为的魔修皆面露残忍之色,同时以最快的速度冲向柳卉等人。 看向蜂拥而来的魔修之众,柳卉冷哼一声,就在最前方的魔修露出得意之色,挥出的魔气即将触及到自己的一瞬,其吸收足够精血的手掌蓦地向阵图拍去。 “轰!” 一道极为强烈之光有如蚀日之辉,自阵图骤然散开,几乎是在强光散开的同时,一道屏自阵图内障陡然升起,生生将柳卉与那上百魔修隔开。 柳卉舒了口气,看向分明触手可及,却被封魔阵隔开的魔修们在阵内哀嚎咒骂,脸上不禁浮现出轻蔑之笑。 “此阵可以净化魔气,这些魔修在阵内无法自行修炼出魔气,等到魔气耗尽之时,便是他们灭亡之日”柳卉淡淡说道,目光看向天岚城之外,杀气外泄的眼神中闪过一丝关切,“既然魔修之事已经解决,我们赶紧去寻少主!” ... 天岚城外,方在还在掐决念咒的南宫阳明忽然双目猛地睁开,惊恐地望向天岚城方向,竟发现,那三道降临的紫色光柱,竟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变淡。 笔趣阁手机端http:// 第一百四十六章 天罚再临 看更多诱惑小说请关注微信 npxswz各种乡村 都市 诱惑 “这情况可是在夏亲王算计之外啊...” 南宫阳明面露骇然之色,他与夏亲王交好十余年之久,其毫无疏漏的算计曾让自己大开眼界,并使得自己对其颇为信任,才有了堵上南宫世家命运与其一同合作之举。 他怎么会料到,这合作才刚刚开始,就出现了如此变故。 看着那三道光柱的消逝,他知道,南宫世家,多半是毁在自己手上了。南宫世家三百余年的传承,因为自己这次冒险的举动,而牺牲如此多的族人,自己必遭千古后人唾骂,为人不耻。 想到这里,他脸上有了苦涩,若非自己鬼迷心窍,为了提升武功,在夏亲王拿出修仙之法的蛊惑下,听了他的一面之词,答应与其合作,也不会酿成现在的苦果。 现在,一切都迟了... 在南宫阳明悔恨自责之际,他没有注意到的是,自己体内的修为之力已在悄然之中,出现了混乱。这混乱随着其思绪的转动,开始变得狂暴,待其自责之感达到顶点之时,那股混乱的修为之力终于变得一发不可收拾。 这股混乱的修为之力轰然向外爆发,竟生生将一旁南宫雁身上的禁锢冲破,将其击退数十步之远。 这修为之力更是在南宫阳明的体外形成一道护盾,有如一只巨茧,只是在这巨茧之外,有着丝丝魔气扩散。 “这便是他的真正实力么?”南宫雁此刻已被震惊地站立不稳,看着体外修为之力不断向天空汇聚的南宫阳明,已经说不出任何言语。 感受到体外修为之力的扩散,南宫阳明亦是心中一惊,随后是深深的惊恐。 夏亲王将修仙之法赐予他时便有和他提及,筑基以上时,修为之力万万不能随意显露,否则会有杀生之祸。 那是他第一次从桀骜不驯的夏亲王眼中看见恐惧之色,那表情使他明白,对方所说之事绝非儿戏,显露修为定有极为严重之后果。 想到这里,南宫阳明立即调整气息,用尽全力将体内混乱的修为之力压制,但却为时已晚。 他只觉得后背蓦地一凉,仿佛被一股极为强大的力量盯住,被当成一只猎物,一时间竟动弹不得。 三岁学习剑术,十三岁第一次斩人,到三十岁以修炼到极致剑术以一敌百的他,现在已经年逾七十,这种窒息之感,以往都是他给对手留下。 这恐惧之感前所未有,使得南宫阳明明白,身后的那股力量,强大自己百倍不止。 今日,自己已是瓮中之鳖,在劫难逃! 想起方才片刻内因自己而死的近百族人,自己倒是死得不冤。 他惨然一笑,看向站在自己对面的南宫雁,这个自己曾经最为器重的族内天骄,心内悔意更甚。 若是自己未曾出此下策逼走对方,那南宫族内又会是怎样一番光景?或许那样,自己就不会因为落差而将族内那些无辜之人害死... 然而,人生就像一盘棋,一步错,步步错。 没有可是,也没有后悔之药。 他能感到,身后的那股力量,已经距离自己越来越近,似乎正张着血盆大口,随时准备将自己一口生吞, 他长长叹了口气,放下所有杂念,看着神色复杂的南宫雁,缓缓开口:“雁儿,这一切,都是为师的不好,都是为师的错。怪为师鬼迷心窍,中了夏亲王圈套...” “念在往日的情分上,你能再叫为师一声...师师父?” 南宫雁怔住了,这时候的他,终于从南宫阳明的神情,从他的话语与声音中,将其与往日那和颜悦色、悉心善良的老者相重合。 他也觉察到,现在的南宫阳明,才是自己以往熟悉的那个无欲无求,萧然洒脱的一族之长。 尽管他心内有恨,但这恨,在对方充满悔意的话语与眼神中,顿时消散。 他眼中迸出热泪,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大声喊道:“师父!” 在这一刻,他看见,南宫阳明神色中有了欣慰,其浑浊的双目中有着水珠倏忽滑落,表情是前所未有的解脱。 在这一刻,他看见,南宫阳明的头顶,蓦然降下一道白色烈焰,还未来得及呼喊,其整个身躯就已在电光火石之际,顷刻间化为了飞灰,在南宫雁眼前飘落。 他不知道什么力量才可以做到这般地步,他也不想知道。自从结识腾晨后,自己见到的怪事远不止这么一桩,早已习以为常。 曾今的恩师,如今的仇人,竟如此在自己跟前陨落。尽管曾经设想过无数将对方变为自己剑下亡魂,一雪前耻之景,却未曾料到当对方在自己面前消逝之时,自己心内竟会有些痛楚。 或许自己只是没有想象的那般恨他罢了... 南宫雁走到南宫阳明陨落之地,看着地上那把南宫阳明用了无数年,引以为傲的无名细剑,叹了口气。 将细剑拾起后,南宫雁望向远方,目中似乎有了答案。 “别了,腾兄,杨都尉。” ... 齐雷国帝都五百里之外,一座破旧古庙之类,一名男子蓦然睁开双眼。 “南宫阳明这老东西,还真是没有辜负本王的期望啊...” 男子冷冷笑道,英气逼人的脸上有了得意之色。 就如南宫阳明所想,他的计谋,从来都是百无遗漏。在他看来与南宫阳明合作,无论结果如何,都是对自己百利而无一害。 对方若是成功维持唤魔噬灵阵,那么魔修们自然可以在齐雷国内大闹一番,牵制那些金丹期的老怪们。 对方若是失败,以唤魔噬灵阵所需的天地元力,南宫阳明本就刚步入筑基,根基不稳,必然会修为外散,招致天罚。 而天罚降临一次后,相隔十日才可能降临第二次,那么在这十日之内,自己便可以随意显露修为,爆发出真正的实力。 这,才是他的真正目的。 此时的腾晨,正飞速赶往夏亲王所在之地。方才天罚的动静,他亦有所察觉,但此时他已无法顾及其它。 他能感觉到,自己距离夏亲王所在,已是近在咫尺。 笔趣阁手机端http:// 第一百四十七章 夙敌 看更多诱惑小说请关注微信 npxswz各种乡村 都市 诱惑 “晨儿...腾家想要光宗耀祖,恐怕只有靠你了。” 父亲慈祥的容颜再度浮现在腾晨眼前,使得其双目中立即涌出一层水幕,往事顿时如潮水袭来。 与此同时,姬兰绝美的容貌渐渐清晰,美眸中闪动着温柔之色,似有万千话语想对自己倾诉,却紧闭朱唇。 ... 越是接近夏亲王所在,腾晨心中回忆片段越是更多地聚集起来,化作无比浓烈的愤怒与仇恨。 他无法原谅,那么慈爱的父亲,居然仅仅因为察觉到夏亲王的阴谋便被其无情手刃,令自己尚且年幼就失去至亲之人,饱受孤儿之苦。 他无法原谅,那么温柔的姬兰,自己那般深爱的姬兰,居然一夜之间,连同整个姬家都遭夏亲王毒手,从此与自己阴阳两隔。 想到这里,腾晨目中恨意更甚,双眼仿似要滴出鲜血,全身修为之力更是疯狂涌出,咬牙看向前方触手可及的寺庙。 “夏亲王,你给我滚出啦!” 腾晨一拍储物袋,手中立刻多出摘星宝剑,他冷冷一笑,手中蓝光大盛,猛然向前方庙宇一斩而去。 一道极蓝剑气伴随着杀意与寒冷之气,凭空而起,飞速冲向庙宇。 一时间大地震动,风尘漫天,庙宇在这剑气之下立即四分五裂,无数碎石坍塌而下。 随着庙宇的坍塌,一道人影从内悠悠走出,似乎漫不经心。其所过之处,碎石绕道,沙尘自散。若要仔细看去,此人身外有着一层淡淡金色光幕,将他护于其中。 这人身材高大,苍髯如戟,双目傲然,不怒自威,给人一种久居上位之感。 在这人现身的刹那,腾晨目中怒火砰然爆发。 “夏亲王,你个谋朝篡位,蛇蝎心肠的狗贼,我腾某今日就替天行道!” 腾晨大喝一声,挥动摘星宝剑的同时,身形暴起,化作一道流光,所过之处就连空气都化为一道道冰柱,肃杀之意显露无遗,数息间就已出现在夏亲王身前,将摘星连同身后的数丈冰柱骤然挥下。 这一幕,腾晨有如天神附体,周身寒气在其修为之力的爆发下化为一层层薄冰,有如一张冰之铠甲。同时,摘星之剑与其后的冰柱一起,化为一把数丈寒冰长剑,而其面前的夏亲王,除了身躯外有着一层难以察觉的光幕外,与常人无异。 两人在此刻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然而,面对腾晨如此惊天动地的气势,夏亲王那里却是轻轻上扬嘴角,没有任何动作,任凭腾晨这一击砸向自己。 “砰!” 一声巨响有如天雷炸响,剑与幕的交接,立刻以两人为中心,化为一道无比狂暴之气,向方圆数里冲击而去。 又是一阵阵嘈杂之声,方圆数里的树木花草,竟在这冲击之下,化为了飞灰,使得两人附近寸草不生。 寒冰破碎,冰甲迸裂,腾晨身形亦在这冲力之力下向后倒卷数丈之远。 他抬头看向夏亲王,待得烟尘散尽之时,却见其光幕在方才自己全力一击下,竟仅是碎了一道拳心大小的小口。 “什么...” 腾晨心神震撼,方才那一击用了自己十足修为之力,竟连对方一道护体光幕都无法击溃,况且对方甚至都没出手。 来不及顾虑其它,在夏亲王有所动作前,腾晨已咬破食指,双手飞速掐决,其身前立即多出一颗血莲。 这血莲较之以往任何时候都要鲜艳,其大小更是近乎达到一丈,令人触目心惊。 这血莲在腾晨体内,随着腾晨修为的增长而增长,如今随着腾晨达到筑基后期,其无论是大小还是能力都是以往无法企及。 “血莲,缠。” 腾晨目中厉色一闪,知晓自己修为不如夏亲王,那么只有先发制人,才有致胜的可能! 在其话语吐出的刹那,血莲内藤蔓陡然暴涌而出,铺天盖地,以遮云蔽日之势,向夏亲王狂涌而去。 腾晨动作未停,右手摘星悄然一挥,一层层劲冰立即覆盖在那数以千计、碗口粗细的藤蔓之上,使得这藤蔓的韧性提升数倍有余,而其左手一拍储物袋,先前早已准备好的困阵立即出现,带着幻象与二十余把被腾晨精心淬炼的大剑,将夏亲王包裹在内。 冰与血交汇的藤蔓形成一只数丈大茧,紧紧缠绕住夏亲王身躯,而那困阵更是使得夏亲王目中有了混沌之色。 但这混沌之色只持续了片刻,便又归于清明,透过藤蔓之茧,淡然看向腾晨。 腾晨只觉心神一震,脑内顿时一阵嗡鸣,恍如混沌初开。 “不好!” 腾晨一惊,立即运转灵力抵抗,数息后才从混沌中挣脱。 再度清醒之时,腾晨心中震撼更甚,只见夏亲王身上藤蔓与困阵在自己抵抗混沌的仅仅数息时间内,就已不知何时消失殆尽。 “枉本王等待多年,在你身上耗如此多心血与精力,你居然还是如此之弱...” 夏亲王语气平淡,话语中却带着至高无上的威压,这威压化为无形之力,使得腾晨心神轰鸣,身形更是连连后退,体内修为竟在其这句话道出后开始混乱。 “少给腾某装神弄鬼!” 腾晨冷喝一声,手心飞速一转,将摘星陡然插于身前。 一股寒气自摘星剑身骤然爆发,无数冰块自腾晨身前蜂拥而出,有如蝗灾过境,瞬间便连同那一丈大小的血莲都化为冻冰,涌向神色平淡的夏亲王。 “雕虫小技。” 夏亲王看也没看涌来的寒冰,手指淡然伸出,指向腾晨所唤血莲。 仅仅一指,血莲轰然碎裂,化为丝丝血线,倒卷着就要卷向腾晨。 夏亲王冷冷一笑,方才伸出手指之手蓦然向后一拉,一股无形之力悄然传出,还在倒卷的千万血线骤然一停,齐齐向夏亲王飞去。 距离自己不到一丈之时,夏亲王蓦地将手一握,万千血线顿时化为飞灰,消失与天地之间。 腾晨面色大变,口中一甜,下一刻喷出大口鲜血,脸色立即差到极点。 他目中露出骇然之色,就在这血莲所化血线消失的一瞬,他察觉到血莲与自己的心神彻底断了联系,仿似真的彻底消失。 笔趣阁手机端http:// 第一百四十八章 天罡固本阵 “怎么?本王留你贱命直至今日,你不会就这点本事吧?” 夏亲王脸上忽然扬起几分笑意,只是在这笑意之内,有着不加遮掩的同情与戏谑。 “现在看来,你与你那不成器的父亲真是一模一样。” 话音未落,一片残影陡然降临在腾晨身前。 腾晨只觉腹部一阵剧痛,下一刻身体已重重跌落于百丈之外,腹部不知何时多出一个寸许大小的窟窿,血流不止。 “这速度...恐怕连齐渊前辈都无法达到,难怪这反贼一副有恃无恐的模样。” 无暇讶异,腾晨挣扎着从身下巨坑里站起,同时运转仙力,加上其在兽修秘典上习得的炼体之术,使得其腹部窟窿迅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起来。 “居然还修习了炼体之术。” 这一幕落入夏亲王眼中,其面容上的戏谑立即化为讶异:方才他那一击蕴含着仙力与金丹期的感悟之力,已足以灭杀一般筑基修士,虽不求将腾晨灭杀,但眼前腾晨的模样分明只是受了些轻伤。 “不过,在本王眼中,你就如一只披着龟壳的蝼蚁罢了。” 在这话语传出的同时,其身影再度融合于天地之间,就连腾晨的神识也无法探测分毫。 忽然,劲风狂啸,在距腾晨双目数寸之处,一把仙力大刀带着无与伦比的气势与速度,呼啸着冲向腾晨。 在这大刀之上,更有无数蓬勃仙力金光迸发,将这大刀照映得金碧辉煌,有如一条咆哮的金色龙头,气势磅礴。 紧随这龙头之后的,是满脸肃杀之意的夏亲王! “莫非你以为,同样的招式腾某会中两次?” 就在大刀抵达腾晨眉心的刹那,腾晨脸上突然浮现出一抹诡异的笑容,使得夏亲王心中竟生出那么一丝不妙之感。 “天罡固本阵,启!” 大刀接触到腾晨的一瞬,腾晨身躯恍如纸糊般,轰然爆开,下一刻化为漫天长剑,以夏亲王为中心,飞速向外扩散。 每一柄长剑之上都有仙力流转,数目近百,此时有如灵动,层层环绕。 与此同时,在这些长剑之外,三道光幕连接出现,将夏亲王围得水泄不通。 “有趣!居然学会了齐渊那老头子的身外化身,还习得了尚武国的阵法,看来是本王小瞧你了!” 身处阵中的夏亲王双目掠过一丝讶异,这讶异在下一息化为平静,随即竟闭上了双目。 在光幕之外,腾晨缓缓从一块巨岩后走出,脸上带着虚弱之色,双目透过阵法,看向阵中处变不惊的夏亲王。 身外化身乃是腾晨从齐渊后来赠予的法门中所学,只是使用条件太过苛刻,对自身消耗极大,腾晨以往并未轻易动用。 方才若非夏亲王因处于上风而掉以轻心,自己绝不可能如此轻易得手。以对方的修为,稍加留意便能看破自己的把戏。 “此阵无法将其长久困住,只需为我争取到一点直接便足够!” 腾晨虚弱面容上浮现出凝重之色,双手以肉眼无法跟进的速度飞速掐决,身上随之开始涌现出丝丝死气。 此时此刻,夏亲王面对身旁不断呼啸而过的飞剑罔若未闻,其手中的大刀在陷入天罡固本阵时就已黯淡,但就在腾晨掐决的一刻,夏亲王仿似察觉到什么般,忽然向前踏出一步。 随着这一步的踏出,其身前环绕的三把飞剑顿时一凝,下一息竟砰然迸裂,而其手中的大刀亦在这一时间再度闪烁起金色光芒。 “想拖延时间么?那就让本王看看你小子究竟有没有这个本事!” 夏亲王冷喝一声,手中大刀不由分说地向周身猛然挥去。这一击带着其金丹期半数以上的修为之力,随着大刀向前冲出,化为一道凌厉之气,以不可抵挡之势由内向外冲击而去。 “轰” 金光所到之处,长剑破碎,剑阵崩溃,百余带着仙力的长剑组成的三层剑阵在这一击之下层层崩溃,嗡鸣之声响彻纷纷,不绝于耳。 其势如破竹,下一息就已到达天罡固本阵的第一道防御光幕之上。 轰鸣滔天,大地震荡不断,两者的反冲之力使得自光幕至夏亲王所在之处的大地生生下陷了丈许之深! 待得金光散尽,第一道光幕之上已多出密密麻麻的裂纹,看似随时都会如同之前的剑阵一般,消散于无形。 “以自己目前对剑阵的造诣,果然还是不能对金丹老怪构成威胁么...” 望向溃散的剑阵,腾晨嘴角有了鲜血涌出,但其双手掐决却愈发迅速,体外死气亦愈发浓郁,比在尚武国时多出一倍有余。 而其左目已不知何时连同眼白都变成纯黑之色,右目中开始涌出血丝,模样颇为奇异。 就在第一道光幕岌岌可危之时,夏亲王手中大刀一晃,正要再度出击,却见光幕忽然上下晃动,下一刻竟浮现出无数涟漪,数息后化为一片汪洋大海。 “幻阵么...可惜未成气候。” 夏亲王双目一凝,神识向四面八方散去,随即伸手隔空一探,如同探囊取物般,阵眼顿时出现在其手心。 “砰” 大海褪去,第一道光幕亦随之归于虚无。 腾晨冷冷瞥了一眼正缓缓走向第二道光幕的夏亲王,面色依旧平静。这天罡固本阵的幻境会自行幻化为受困人的心结,剩下的两道光幕足以给他充分的准备时间。 走到第二道光幕跟前时,光幕涣散,夏亲王眼前忽然多出一名女子。 女子一席火红长裙,乌发披肩,在那一头乌发之上有着一支金簪璀璨生光。而其姿态略显丰满,此时背对着夏亲王,分明近在咫尺,却令后者刚抬起的步伐硬生生顿在了原地。 “婉柔...” 夏亲王低喃,凌厉的眼神中多了一丝少有的柔情。 “你如今的所作所为,对得起我,对得起婉欣么?” “你从来只会为自己考虑,自私自利!” 女子并未回头,话语却一字一顿,铿锵有力,有如一把尖刀捅在夏亲王肉身之上。 “要成大业,怎拘小节...终有一日你会理解我的,婉柔。” 夏亲王语气轻柔,闭上双目,右手不知何时已探入女子心脏位置,猛然发力。 一道凄厉的惨叫之声自女子口中传出,她缓缓回头望向夏亲王,病态的面容上带着难以置信之色。 “婉柔早已病故,你不过是那小子妄图动摇我而捏造出的镜花水月罢了。” 尽管出手果断,但远处的腾晨依旧能清晰的看见,夏亲王脸上有那么一瞬间,涌现出了愧疚。 “你想像杀死母亲那样,把我也杀死吗?” 就当夏亲王走到第三道光幕前之时,一名面容稚嫩、双目水灵灵的女孩歪着脑袋仰视着夏亲王。 见到这女孩的刹那,夏亲王面容上的威严瞬息之间消散,取而代之的是慈爱之色溢于言表。 “欣儿,为父怎么会忍心伤害你呢?” 夏亲王说着,大步向前,伸出双手就要将女孩抱住,却被满脸警惕的女孩避开。 “你方才当着我的面杀死了母亲,现在肯定想把我也杀了,你不是我父亲,我父亲才不会像你一样坏!” 女孩眼中涌出泪光,下一刻竟坐在地上呜咽起来。 就在夏亲王犹豫之时,其身后突然涌出一团魔气,这团魔气蕴含着人界无法承受的修为之力,在这魔气出现之时,小女孩的身影竟有那么一息化为了虚影。 “你还在等什么,这不过是幻境罢了,杀了她,然后从姓腾的小子那里拿到我们要的东西,此后你可在人界做人界之尊,而我在魔界纵横无阻!” 第一百四十九章 棋子 “聒噪!本王岂会被这雕虫小技扰乱心神?” 夏亲王话语中带着不悦,而其望向身前少女的眼神中却有一丝不忍一闪而过,下一刻忽然闭上双目,大手一抬,一道金色弧光凭空冲出。 一切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少女还未来得及呜咽,身躯便已在这道弧光之下分为两半。 少女身形渐渐消散,无邪的双眼中却带着浓浓的茫然与无助,一眨不眨地看着夏亲王。 “早该如此!接下来速速解决那小子!” 夏亲王身后那团魔雾见到此景,顿时发出桀桀怪笑,又化为缕缕飞烟,涌入夏亲王体内。 “那小子胆敢用欣儿来试探本王,本王今日势必将他碎尸万段!” 随着少女身形的褪去,夏亲王缓缓睁开双目,两团魔焰在其双目之上跃动,其脸庞之上忽然涌出条条青筋,这些青筋刚一出现,便被魔气浸染,化为漆黑之色,使得其面容看起来颇为狰狞。 几乎是夏亲王面容发生变化的同时,其身后魔气疯狂外溢,撕裂其金色长袍,缓缓汇聚,最终化为一对漆黑骨翼。 在这骨翼出现的刹那,夏亲王气势猛然上升,一股接近金丹中期的修为之力猛然爆发,在这修为之力的压迫之下,夏亲王周身的空间仿似无法承受一般,咯吱作响。 方才尚在缓慢褪去的最后一道光幕在这威压之下竟轰然破碎,现出光幕之外腾晨的身形。 “果然又与魔修有关么!” 见到夏亲王此刻模样,腾晨双目一凝,却见夏亲王那里双翅倏忽扇动,下一刻狂风呼啸铺天盖地的魔气凭空而起,被夏亲王双翅汇聚的一瞬,立即化为不计其数的黑色利刃。 密密麻麻的利刃嗡然而动,仿似要撕裂这片天地一般,有如蝗虫过境,使得天地都化为黑色,此时前赴后继冲向腾晨所在之处。 面对如此恐怖的攻势,腾晨冷哼一声,仿佛早有预料。 只见腾晨右手隔空向前探去,其本已被血红之色填满的右眼此时血光一闪,而其右手探去的方位顿时出现一只百丈大小的血手,在这血手凝实的一瞬,腾晨左手亦向前一推。 死气如潮,自腾晨体内蜂拥而出,顺着腾晨左手,向其身前的巨大血手汇聚而去。 顷刻之间,百丈大小的血手在死气的汇入下,瞬息扩大了一倍有余,更有掌纹于上缓缓浮现而出。 而其颜色亦化为了深灰之色,虽难掩其内血红之光,但仍给人一种古朴沧桑之感,而在这数百丈大小血手后的腾晨身形有如大海之中的一叶扁舟。 夏亲王狰狞的面容在见到这无边无际的大手之时,有了一抹诧异之色,而那原本冲向腾晨的漫天利刃在这巨手出现的刹那,竟有那么一息时间定格在天地之中。 腾晨气息在这血手出现之时便已萎靡,他自知与夏亲王修为差距太大,越是拖延就对自己越为不利,只有拼尽全力一搏,才有一线胜利之机。 而这血手正是腾晨动用全部修为与规则之力的产物! 他抬起右手,使出全身所剩无几的气力,猛然向前一推。 “轰!” 一道巨响猝然爆发,巨手缓缓向前推进,霎时间便与利刃撞击在一起。 音爆与轰鸣之声不绝于耳,不到数息光景,巨手便已千疮百孔,虽仍在缓缓前行,但仿似随时都可能崩溃。 “徒有其表。” 见到此景,夏亲王冷笑一声,嘴角流露出轻蔑之色。 不过这轻蔑只持续不到了一息,便被震惊所取代。 “怎么可能!” 夏亲王惊呼出口,他竟看见,这方才还千疮百孔的巨手,数息间就已被死气重新充满,而那些向巨手的利刃,无一例外都如石沉大海,有去无回,被巨手连同魔气一起吞噬在内。 “阴界的生死道规则果然霸道,死气就连魔气都可吞噬,这小子怎会有如此感悟...” 看着那无坚不摧的大手正缓缓向自己靠拢,夏亲王面容之上第一次有了郑重之色。 一声叹息自夏亲王口中发出,其右手在怀中一探,手中多出一枚手掌大小的鳞片,这鳞片通体紫色,其上更有密密麻麻之字,不像是人界之物。 在这枚鳞片出现之时,夏亲王面露果断之色,猝然将其抛出。 “唤灵,紫电玄龙!” 几乎是夏亲王喊出的同时,尚在半空的鳞片紫光大盛,紧接着一道数百丈大小的裂缝凭空出现在鳞片所在之处。 “吼!” 一道龙吟之声自裂缝之内猝然传出,令腾晨与夏亲王同时被震退数丈。与此同时,一只比腾晨身前巨手还要大上数十丈的巨大龙爪自裂缝内探出。 这龙爪出现之时,一股无形的威压之力陡然降临,使得腾晨原本就虚弱的身体此顿觉时头昏脑胀,竟有些站立不稳,嘴角亦随之溢出鲜血。 而夏亲王身为施术者,在这股威压之下竟也有心神不宁之感。 未给腾晨任何缓冲之机,这龙爪方一出现,便猛然向巨手抓去。 紫电如蟒,蟒如生花,龙爪所过之处,紫电横行,虚空震颤,音爆之声不绝于耳。 当龙爪抓在巨手之上之时,万籁蓦然俱寂,强光猝闪,灰与紫之色将方圆百里的天空分割为两半。 仅是片刻的宁静,下一刻巨手突然颤动,竟是食指与无名指在龙爪的按压之下,崩散开来。 一口鲜血自腾晨口中喷出,其脸色随着两指的崩溃而化为苍白,望着再度向大手袭来的龙爪,腾晨右手猝然一握。 大手像是听到了号令,亦跟随腾晨的动作,用仅剩的三只手指将那硕大的龙爪一把抓住。 就在龙爪即将挣脱的一刻,腾晨淡淡开口:“摘星。” 一道蓝芒自大手正中闪烁,随之而来的是一股极寒之气,带着刺骨的冰晶自大手中心迅速向外扩散开来,刹那间就已覆盖了整只大手,更是向龙爪蔓延而去。 “摘星!果然是魔界圣剑摘星,居然在这小子手上!” 再度见到这股蓝芒之时,夏亲王被魔气充满的双目中有了贪婪之色,口中发出与本人平日所不符的低沉之音。 那龙爪却仿佛见到极为忌惮之物,竟在摘星的寒气蔓延与其上之前,借助紫电之力逃离出大手的掌控,遁入了裂缝之中。 随着龙爪的逃遁,裂缝亦随之迅速合拢如初。 虽不明白其中缘由,但这对于他而言无异于是可喜之事,此时大手已与夏亲王近在咫尺,而那被龙爪毁去的两指也在摘星之力下化为了冰晶之指。 “受死吧,乱臣贼子!” 腾晨目中厉色一闪,大喝一声,旋即右手猛然一握,巨手之上顿时有死气狂涌而出,下一刻以毁天灭地之势,将夏亲王猛地紧握在内。 一声闷哼自巨手之内传来,紧接着一股巨力自巨手拳心之内爆发,硬生生将巨手撑开了一道裂缝,现出夏亲王此时狰狞且带着痛苦之色的面容。 腾晨面无表情,再度将右手一握,巨手随之砰然聚拢。 随着一道凄厉之声的传出,大手渐渐变得虚幻,腾晨亦从半空缓缓坠下,瘫倒在地。 这一战已耗尽他体内全部仙力,此时的他已虚弱得连普通人杰期人界高中都无法对付,望着百丈之外自巨手消失之处坠落的夏亲王,腾晨心中五味杂陈。 此时的夏亲王衣衫褴褛,身躯大部分都被鲜血所覆盖,狼狈至极。 而其金丹,也在方才蕴含腾晨全力的巨手一握之下碎裂,不仅修为尽失,生机也被死气吞噬了大半,面容苍老如古稀老叟。 这是腾晨多年来的夙愿,他盼此时此刻足足七年有余,但大仇已报的感觉,并未有他所想象的那般畅快。 心中反倒突然有了迷惘之感。 看了一眼仍在天边的摘星宝剑,腾晨轻叹口气,手指微微一动,摘星立即嗡鸣一声,向其急驰而去。 “呵!” 突然,一道冷笑之声不知从何处传出,正在疾驰的摘星顿时一凝,下一刻毫无征兆的被一团魔气所裹住。 一道身影自魔气中现出,其身高丈许,面容扭曲,相貌颇为丑陋,望着手中摘星的神情中更有难掩的贪婪之色。 “夏亲王不过是一枚棋子罢了,可怜你努力至今仍被蒙在鼓里,不过如今这些对你而言都已没了任何意义...” “看在你赠我摘星的份上,我便让你死个痛快吧!” 这身影桀桀怪笑,下一刻大手一挥,无数魔气立即朝腾晨席卷而去。 “终于到了这个时候么...” 几乎是这魔修现出真身的同时,一名红发老者喃喃自语,下一刻蓦然睁开双眼,只见其无神的双目中有一道血丝一闪而过,竟霎时间令原本昏暗殿堂有了那么一瞬的通明,也照映出其身后二十余身穿血袍之人的身影。 第一百五十章 血莲老祖 “到此为止了么...” 眼见蕴含金丹期修为之力的魔气飞速涌来,腾晨脸上浮现出苦涩,他心知以自己此刻的状态已然是在劫难逃。 “看来夏亲王只是魔界之修的一粒棋子...那么,迄今为止我所做的一切,又是为了什么?” 腾晨苦笑,过去的一幕幕如同走马灯,随遮天蔽日的魔气一起,出现在腾晨面前。 一张张面容自魔气中显现,这之中皆是腾晨至亲与熟悉之人,此时轮廓都变得无比清晰,就连曾经毫不起眼的几位侍女,此时模样都极为清楚,仿似自己又回到了青涩少年之时,在腾家无忧无虑生活之日。 他看见父母的脸上正挂着笑容,而在他们身后,正是目光温柔的姬兰。 “罢了...兴许这便是腾某的宿命吧。” 腾晨长吁口气,望着近在咫尺的那些面容,正要闭上双眼之时。 突然,一道血红之影自其中乍现,越过滔天魔气,一把将腾晨抛起。 下方的魔气仍旧不依不饶,紧随腾晨而上,却见老者大手一挥,魔气顷刻间化为乌有。 与此同时,天空之上蓦然出现一弯血月,将整片天地照映为血红之色。 “怎么可能!” 就在这轮血月出现的一瞬,人界各地修士齐齐抬头望向被血色浸染的天空,脸上皆是无法置信之色。 原本正在飞遁的齐渊动作猝然一滞,玩世不恭的面容在这血月的照映之下罕见的露出凝重之色,这凝重之中更带着几分惊恐:“他终究是出手了...” “夏亲王那里还是出了差池么!” 尚晴面色复杂,心中升起不妙之感,目中厉色一闪,随即飞速朝尚武国方向遁去。 腾晨只觉身体一轻,还未看清老者面容,身体便已被定格在半空之上。 而那方才还得意万分的魔修,在见到这老者之时,魔气之下的身形竟开始颤抖起来。 “怎么可能...按法王的说法,目前的人界最多产生金丹期修士,怎么会有元婴的存在...” “该死...既然有元婴修士,那便可能有更为强大的存在,这样一来那个大计定会功亏一篑...我得立即回魔界禀告法王!” 念及至此,他立即自储物袋中取出一枚漆黑之色的符咒。此符乃是魔界罕有的传送符咒,整个魔界拥有此符之人屈指可数,而其数目亦是罕有。 若非此番行动意义重大,以他的修为绝不可能得到此等至宝。 在他取出这符咒的刹那,身前立即多出一个不到一丈大小的青色光幕之阵,光幕之内各色古文流转旋转,看起来复杂无比,底下更有魔气不断涌出。 见到此阵之时,魔修心底霎时间有了劫后余生之感,身躯立即化为磅礴魔气,就要冲入传送阵之内。 “见到了老夫,不打声招呼便想走么?” 一道苍老沙哑之声蓦然响起,自四面八方传来,回响于天地之间。 血色天地之中,一名红发老者缓缓自血色内走出,仿似已与这天地融为一体。 而那半只脚已踏出传送阵的魔修身躯一颤,下一刻惊恐的发现,自己那只踏入传送阵的脚,竟已不受控制地往回走出一步,随即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身躯再度化为魔气,飞回之前行动之处。 “时间法则!” 他脸上的惊恐立即浓烈到了极点,他虽然心知对方达到了元婴,定然或多或少对法则之力有所掌握。 但令他始料未及的是,对方所掌握的,竟是所有法则里最为难缠与恐怖的时间法则! 他曾见过魔界掌握时间法则的大能者将对手玩弄于股掌之间的场景,那位大能一次次折磨对方,对方却无计可施,也无法死亡,最后苦苦哀嚎着只求一死! 对方那痛苦的表情深深烙印在他心里,令他毕生难忘。 当然,法则之力也不是无法破解。 只要修为差距达到了一定程度,法则之力的作用便会变得微乎其微。 而这名魔修在魔界的修为已是无限接近元婴,倘若在魔界,也许与眼前老者尚有一搏之力。 不巧的是,为了能顺利展开计划,在到达人界前,他已被压制了修为,此时所能发挥的修为之力仅仅是金丹中期。 此刻面对元婴大能的法则之力,已然成了瓮中之鳖。 他内心一横,魔气之下的容貌立即有了恭敬之色:“前辈饶命!我只是奉命行事,所有事情都是不得已而为之!” “是么?”老者捻须,目光中透出沉思。 “正是如此!” 沉吟片刻后,老者点了点头,缓缓开口:“罢了,老夫也不是嗜杀之人,在老夫改变主意之前,你赶紧回去吧!” 腾晨心中一惊,未料到老者竟会如此仁慈,正要开口之际,忽然又想到什么,旋即打消了这个念头,仅仅是盯着二人,不做言语。 魔修亦是讶异万分,随即感受到身上的禁锢之力已然消失,不由得大喜:“多谢前辈!” 其身影化为一缕飞烟,急速奔进传送阵之内,喜悦之余更是得意万分:“人界之修果然都是心软无脑之辈,我回到魔界之日,便是魔界大计实现之时!” 随着传送阵的晃动,魔修身影渐渐变得虚幻,而腾晨的心也随之提到了嗓子眼处。 于情于理,他都无法想像老者会如此轻易放走这个负罪累累的魔界之修,但此时眼见魔修已然要离开人界,老者却仍未有半点阻拦的意思。 他明白,若此人回到魔界,对于人界来说,定然是一场浩劫。 而他也明白,老者应该比自己更清楚这一点才对。 眼见魔修身躯与传送阵一同变得极为虚幻、随时都可能消失之时,一声惊叹突然自传送阵内传出,随即一道强光自传送阵内陡然盛起。 “轰!” 传送阵猝然爆开,一道身影面容之上带着茫然之色,被轰飞出来。 “你在传送阵内做了手脚!” 待他脸上露出恍然大悟之色时,却见老者不知何时出现在其身后,而他生命中最后所见之物便是老者向其面门伸来的干枯之手。 “居然在神识内下了禁制,连老夫的搜魂术都不能窥探丝毫...” 片刻后,老者轻叹一声,将魔修僵硬的身躯扔垃圾般地随地一甩,在其快落地之时,一朵巨大血莲不知从何而来,叶瓣猛然张开,瞬息便将魔修躯体吞噬殆尽。 老者回头看了一眼腾晨所在之处,摇了摇头,大手一挥,这血莲立即不断缩小,迅速向腾晨手掌飞去。 腾晨只觉掌心一阵刺痛,随即一股热胀之感从血莲钻入的掌心向全身各处扩散开来,仿似全身血液都在沸腾一般。 这种感觉自手心起始,汇通全身,最后涌入腾晨丹海,更在腾晨神识之内响起阵阵涛声,最后缓缓化为一朵血莲,悬浮于丹海之上。 不知是否因为吸收了那金丹魔修之故,这朵血莲比以往任何一朵都要鲜艳精纯,所蕴含的血莲之力更是接近金丹,令腾晨心潮澎湃。 他自忖最初若体内的血莲有如此精纯,先前对战夏亲王时绝不会落得如此狼狈。 “这恐怕是老夫最后一次帮你,此次出手已违背老夫誓言,恐遭业报...以后的路,得靠你自己。”红发老者悠悠开口,看向腾晨的目光之中有了一抹复杂。 “多谢教主!” 腾晨向着老者微微一拜,心内亦是复杂起来。 这老者正是血莲教神龙见首不见尾的教主,自己虽为少主,多年来却也只见过对方两次,只知晓对方实力极为强大,但直至今日才发现,对方居然已强大到突破了人界之极限。 加上多年前在刑场的那次,这算是第二次被对方所救,说自己这条命是对方给的亦不为过。 血莲老祖干咳一声,打破了腾晨的沉思,只见其忽然望向不远处躺倒在地的夏亲王,又回头看了一眼腾晨,缓缓开口道:“此人,你打算如何处置?” 第一百五十一章 亲王往事 腾晨双目微微一缩,身形倏忽一动,下一刻出现在奄奄一息的夏亲王身前。 “一切都是本王咎由自取,要杀要剐,悉听尊便。”夏亲*音微弱,即便心知自己大限将至,语气中依旧透露出刚烈。 “我对手刃将死之人没什么兴趣。”腾晨语气冰冷,淡淡看了一眼夏亲王憔悴不堪的面容,话锋突然一转,“但腾某很想知道,你是如何与魔界之修取得联系的?” 他本可使用搜魂之术,不过倘若如此,夏亲王会死得极为痛苦,如今他要对方亲口讲出,只不过是想给对方一个赎罪的机会。 至于其中是非曲直,他与血莲老祖自会有定夺。 “咳咳...” 夏亲王面露痛苦之色,艰难地挣扎了几下,发现身躯已然无法动弹之时,神情忽然化为释然。 “罢了...既然如此,本王在临死之前,便将真相告知予你。” ... 二十年前,帝都: “夏亲王到!” 随着城墙之上守城将士的一声高呼,帝都城门缓缓开启。在众人的簇拥与注视之下,意气风发的夏亲王带着其身后不见尽头的军队,浩浩荡荡地向着巨山之上的皇宫走去。 命军士驻扎在山脚后,夏亲王看了一眼山顶金碧辉煌、有如蓬莱仙境的皇宫,心内激动澎湃。 此番他拿下了南方齐雷国多年久攻不克的丘元国,加上近年来的累累战绩,在他看来,这位因自己迎娶了对方皇妹而总对自己抱有偏见的皇帝,亦会从今天开始对自己刮目相看。 “亲王夏启,参见陛下!” 看了一眼龙椅之上面带倦容的矮胖之人,夏亲王大步向前,随即单膝跪地,自怀内取出一枚玉玺。 这玉玺正是此次攻克的丘元国之物,也是夏亲王此行最大的战果。 那矮胖男子眯了眯眼,半晌后转头看向身旁宦官,不耐地挥了挥手:“呈上来,退朝后赠给朕的李贵妃。” 见到对方如此态度,夏亲王心内顿生凉意,在将玉玺交给宦官后,却见对方再度开口。 “夏亲王啊,你屡建奇功,朕对你甚是满意...” “陛下过奖!” “考虑到婉柔分娩不久,母女身体虚弱,加上你立下的那些功劳...”男子脸上横肉挤在一起,似笑非笑:“朕决定让你们回到天岚城静养一段时日,不知亲王意下如何?” “这...” 不待夏亲王反驳,龙椅之上的男子脸上立即涌现讶异与玩味之色:“怎么?亲王难道有何不满之处?你可别忘了,你这个亲王之位都是朕的皇妹婉柔给你争取而来!” “难不成你还打算违抗朕?” 此话一出,满朝上下,文武百官中发出阵阵嗤笑之声。 这一声声嗤笑不加任何掩饰地落入夏亲王耳中,化为一股难以言说的耻辱之感,在夏亲王心底蔓延。 “微臣不敢!” 寥寥数字,几乎是从夏亲王牙缝内挤出,强忍着内心的屈辱与愤怒,双目死死盯着脚下由一块块金砖铺砌而成的地板。 “久闻丘元国美人辈出,朕届时得好好物色一番...”男子略一沉吟,目中露出期许之色,“罢了,既无他事,你便退下吧,回去后收拾好行李,明日便启程。” “遵命!” 夏亲王颔首,缓缓站起,双目古井无波,看不出丝毫情绪在内。在众官员戏谑的神色与议论之声中,大步走出殿堂。 绕过一座座奢华阁楼,夏亲王最终在一座低矮古朴的房屋前停下脚步,看了一眼门口的“亲王府”三个大字,夏亲王叹了口气,面色复杂,沉吟半晌后,终于踏入屋内。 管家侍女似乎早已收到消息,此时都在整理衣物行李,竟无一人发觉归来的夏亲王。 推开内室房门,映入眼帘的是一名面容之上尽显病态的女子,怀内正抱着一名熟睡的婴儿,稚嫩的面容与夏亲王有几分神似。 “你回来了。” 见到夏亲王,女子脸上并未有丝毫意外,将婴儿小心放置在床上,盖好被子后,自己也坐于床边,神情呆滞。 “打点打点行李吧,明日就要赶往天岚城,路途遥远,婉柔你的身体...”夏亲王看了一眼床上熟睡的婴儿,又看向女子,脸上有了温柔之色,随即亦在女子身旁坐下,“我打算请来一名御医陪同,你看如何?” 齐婉柔微微一笑,摇了摇头,细声开口:“不必多此一举,这点小路,妾身自然能挺过去。况且御医都听候皇兄差遣,你与皇兄关系本就微妙,妾身不想你因我而与皇兄再起争执...” “可是...” “就算是妾身求你,不要再去找皇兄了,行吗?”齐婉柔低声说道,语气仿似在央求一般。 夏亲王冷哼一声,目中涌出怒火:“行!可你这位皇兄三番五次对我进行刁难,无视我为齐雷国立下的赫赫功劳!如今更是将我贬到天岚城,美名其曰静养,难不成是怕我身居帝都会夺了他的大好河山、酒池肉林!?”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忍忍便过去了...”齐婉柔幽幽叹了口气,目中尽是无奈之色。 夏亲王闭上双目,沉默不语。 翌日,夏亲王出发之时才发现身边已只剩下寥寥几个仆从,而山脚之下隶属于自己的十万大军也被齐雷皇帝尽数收编。 尽管都在意料之中,夏亲王心内仍旧难免出现不适之感,这不适之感在见到专程过来迎接的简陋破败之轿时,立即化为愤怒。 本应有两台大轿前来迎送,如今不仅只有一台,还如此寒酸! 夏亲王此刻终于明了,不论自己有多少功劳于齐雷国,这齐雷皇帝始终乐于羞辱捉弄自己! 命仆人将轿子修补一番,足以遮风挡雨后,夏亲王令齐婉柔与其怀中的夏婉欣坐上,而自己则走在轿旁,以护二人周全。 不足十人的队伍清早出发,穿过帝都街头之时,众人看清来着是夏亲王,皆不由得唏嘘一番,不少市民眼中带着幸灾乐祸,更有甚者窃窃私语,谣传夏亲王因私通敌国而落得如此下场。 以夏亲王人杰顶峰的功力,这些人的一举一动都能传入他的耳中,但他此时已不屑于去计较。 齐婉柔与夏婉欣的周全,成了他全部的心愿,至于其它,他已然无谓。 帝都通往天岚城之路崎岖坎坷,山贼层出不穷,夏亲王一路小心谨慎,担心会有大批山贼来犯。 不过似乎是看一行人太过寒酸,一路上并未起任何波澜,倒是恰逢梅雨,本就磕绊的路面变得更为难行。 走走停停近十个日夜,众人终于抵达天岚城。 而齐婉柔在此行中染上了温病,到达天岚城内的住处之时已然不省人事。 躺在床上的齐婉柔脸色因为高烧而变得通红,额头上不断冒出热汗,神智陷入昏迷已长达两日。 夏亲王接连叫来十余名天岚城颇有威望的名医,最后都是一筹莫展,铩羽而归。 “都是废物!一群饭桶!!” 当最后一名医师连连摇头,表示自己也无能为力之时,夏亲王人杰期顶峰的蛮力猛然爆发,一拳砸在内室房门之上,将房门瞬息间轰为满地碎屑。 医师吓得瘫坐在地,接下来几乎是连滚带爬地离开亲王府。 “让我抱抱婉欣...” 就在这时,似乎是被夏亲王引发的声响惊醒,齐婉柔忽然开口。 夏亲王立即抱起尚在熟睡的夏婉欣,颤颤巍巍递到齐婉柔怀中。 “都怪我,若是当日启程之时请来御医陪同,便不会落到如此下场...” 夏亲*音颤抖,眼中涌出泪花,下一刻伸出双手,俯身将母女二人仅仅抱住。 “你看,婉欣睡觉的模样都这么像你...” 齐婉柔语气温柔,看着怀中的夏婉欣,眼神中带着无限柔情。她吃力地扭头看向夏亲王,嘴唇微张,语气轻如呢喃:“一定要...替我照顾好...婉欣。” 话音刚落,齐婉柔紧抱着夏婉欣的手犹如断线风筝,蓦然垂了下去。 “齐雷皇!本王从此与你势不两立!!” 夏亲王噗通跪在齐婉柔身前,双目血红,泪如泉涌。 他对齐雷国皇帝的恨意在此刻升到了极点,若非对方三番五次的刁难,甚至将自己贬至天岚城,齐婉柔也不会落得如此下场。 倘若此时他身在帝都,定然会不顾一切冲入皇宫,取了齐雷皇性命泄愤。 而夏婉欣的存在,使得夏亲王此时多了一分理性。 “婉柔,你放心吧...我一定会照顾好欣儿”夏亲王一字一顿,泪中带血,看着面色红润得异常且始终安睡的夏婉欣,夏亲王心中陡然升起不妙之感。 他伸手探向夏婉欣前额,却发现夏婉欣此时的症状,与齐婉柔一模一样! “哈哈哈哈...天要亡我么??”夏亲王哈哈大笑,神色癫狂,这癫狂内尽是绝望,“带走婉柔还不够,还想把我的骨肉也带走吗?” “罢了,婉柔,欣儿,待我取了那齐雷皇帝的狗命,再与你们团聚!” 夏亲王面露疯狂之色,取出甲胄与长剑,看向帝都方向,正要行动之时。 突然,一阵渗人笑声不知从何而起,在夏亲王周身回响: “桀桀...我们来做个交易吧?我帮你治愈夏婉欣,帮你向那好吃懒做的皇帝复仇,你帮我实现我的计划,如何?” “什么计划?” “届时你自会知晓,桀桀...” 第一百五十二章 与虎谋皮 翌日,夏亲王出发之时才发现身边已只剩下寥寥几个仆从,而山脚之下隶属于自己的十万大军也被齐雷皇帝尽数收编。 尽管都在意料之中,夏亲王心内仍旧难免出现不适之感,这不适之感在见到专程过来迎接的简陋破败之轿时,立即化为愤怒。 本应有两台大轿前来迎送,如今不仅只有一台,还如此寒酸! “好一个齐雷皇!” 夏亲王此刻终于明了,不论自己有多少功劳于齐雷国,这齐雷皇帝始终乐于羞辱捉弄自己! 命仆人将轿子修补一番,足以遮风挡雨后,夏亲王令齐婉柔与其怀中的夏婉欣坐上,而自己则走在轿旁,以护二人周全。 不足十人的队伍清早出发,穿过帝都街头之时,众人看清来者是夏亲王,皆不由得唏嘘一番,不少市民眼中带着幸灾乐祸,更有甚者窃窃私语,谣传夏亲王因私通敌国而落得如此下场。 以夏亲王人杰顶峰的功力,这些人的一举一动都能传入他的耳中,但他此时已不屑于去计较。 齐婉柔与夏婉欣的周全,成了他余生全部的心愿,至于其它,他已然无谓。 帝都通往天岚城之路崎岖坎坷,山贼层出不穷,夏亲王一路小心谨慎,担心会有大批山贼来犯。 夏亲王本人就曾数次率领部将在附近扫荡贼寇,虽然军队实力强大,但贼寇对此地了如指掌,地理优势颇大,使得夏亲王每次都只是剿灭了外围的小喽喽,未能彻底将根除贼寇。 不过似乎是看一行人太过寒酸,一路上并未起任何波澜,倒是恰逢梅雨,本就磕绊的路面变得更为难行。 本就体弱的齐婉柔尽管身在轿中,却还是经受不住气候变化,开始咳嗽起来。 走走停停近十个日夜,众人终于抵达天岚城。 而齐婉柔在此行中染上了温病,到达天岚城内的住处之时已然不省人事。 躺在床上的齐婉柔脸色因为高烧而变得通红,额头上不断冒出热汗,神智陷入昏迷已长达两日。 夏亲王接连叫来十余名天岚城颇有威望的名医,每位到最后都是一筹莫展,铩羽而归。 “都是废物!一群饭桶!!” 当最后一名医师连连摇头,表示自己也无能为力之时,夏亲王人杰期顶峰的蛮力猛然爆发,一拳砸在内室房门之上,将房门瞬息间轰为满地碎屑。 医师吓得瘫坐在地,接下来几乎是连滚带爬地离开亲王府,管仆们亦被夏亲王此番动作吓得不轻,纷纷跑出内室,留下神色呆滞的夏亲王。 “让我抱抱婉欣...” 就在这时,似乎是被夏亲王引发的声响惊醒,齐婉柔忽然开口。 夏亲王又惊又喜,立即抱起尚在熟睡的夏婉欣,颤颤巍巍递到齐婉柔怀中。 “都怪我,若是当日启程之时请来御医陪同,便不会落到如此下场...” 夏亲*音颤抖,眼中涌出泪花,下一刻伸出双手,俯身将母女二人仅仅抱住。 “你看,婉欣睡觉的模样都这么像你...” 齐婉柔语气温柔,看着怀中的夏婉欣,眼神中带着无限柔情。她吃力地扭头看向夏亲王,嘴唇微张,语气轻如呢喃:“一定要...替我照顾好...婉欣。” 话音刚落,齐婉柔紧抱着夏婉欣的手犹如断了线的风筝,蓦然垂了下去。 “婉柔!!” 夏亲王双目圆瞪,他的心在这一刻也随着齐婉柔垂下的手,一同坠入了深渊。 他突然回忆起,数年前帝都城外,自己骑在骏马之上,正要执行任务之时,忽然远远看见河边有位女子孑然而立,美丽动人的面容之上略显病态,却为她平添了几分常人所没有的气质。 他突然回忆起,自己为她翻山越岭,在帝都巨山峭壁之上摘下美人花,赠给那女子时,那女子脸上的娇羞摄人心魄。 他突然回想起,大喜之日,女子不顾皇兄阻拦,拼命捍卫自己时,病态面容之上呈现出来的坚毅,令他在那一刻死心塌地。 他忘不了,每次出征之前,女子都会站在城门最前沿朝他挥手,直到大军消失在群山之中。 此生挚爱,香消玉殒。 伊人声形,从此梦中寻。 “齐雷皇!本王从此与你势不两立!!” 夏亲王噗通跪在齐婉柔身前,双目血红,泪如泉涌。 他对齐雷国皇帝的恨意在此刻升到了极点,若非对方三番五次的刁难,甚至将自己贬至天岚城,齐婉柔也不会落得如此下场。 倘若此时他身在帝都,定然会不顾一切冲入皇宫,取了齐雷皇性命泄愤。 而夏婉欣的存在,使得夏亲王此时多了一分理性。 “婉柔,你放心吧...我一定会照顾好欣儿”夏亲王一字一顿,泪中带血,看着面色红润得异常且始终安睡的夏婉欣,夏亲王心中陡然升起不妙之感。 他连忙伸手探向夏婉欣前额,却发现夏婉欣此时的症状,与齐婉柔一模一样! “哈哈哈哈...天要亡我么??”夏亲王哈哈大笑,神色癫狂,这癫狂内尽是绝望,“带走婉柔还不够,还想把我的骨肉也带走吗?” “呵...罢了,婉柔,欣儿,待我取了那齐雷皇帝的狗命,再与你们团聚!” 夏亲王面露疯狂之色,取出甲胄与长剑,通红的双目中充斥着煞气,死死看向帝都方向,大步一抬,正要行动之时。 突然,一阵渗人笑声不知从何而起,在夏亲王周身回响: “桀桀...我们来做个交易吧?我帮你治愈夏婉欣,帮你向那好吃懒做的皇帝复仇,你帮我实现我的计划,如何?” “什么计划?” “届时你自会知晓,桀桀...” 第一百五十三章 父亲 “所以自此你就成了那魔修的傀儡,在他的指使下,将天岚城搅得乌烟瘴气?” 听完夏亲王的叙述,腾晨原本怒火未消的双目渐渐化为平静,不禁有了一丝动容,与他心中的无奈以及恨意夹杂在一起,在其面容上化为了复杂之色。 夏亲王叹了口气,脸上浮现出歉疚,道:“自那时起,我活下去的意义便只剩下复仇与照顾欣儿。” “那魔头所命之事,只要不危及欣儿,我都照做...” “你的父亲腾烈性格刚正不阿,是条真汉子,与我当年极为相似,所以我颇为器重他,若非...”夏亲王再度叹了口气,脸上愧疚之色更甚。 腾晨双目一缩,脸色立即变得冰冷,双目冷冷看向夏亲王:“腾某虽然睚眦必报,但也懂得冤有头债有主的道理,总有一日,腾某要去魔界揪出此事的始作俑者!” “不过腾某现在更在意的是,那魔修是如何让你从武林境界一跃为修仙者的金丹大能期,以及他的真正目的。” “如何办到...”夏亲王沉吟半晌,双目透出追溯之色,“那魔头并未有任何实质行动,仅是在与我达成协议后,化为一团魔雾融入我体内。” “在其融入的同时,一股极为痛苦之感传遍我全身,我痛得当场昏厥,再度醒来之时,我便有了脱胎换骨之感。” “在其指点与帮助之下,我很快凝结了金丹,不过这金丹有大半都被魔气所侵蚀...” 听到此处,血莲老祖双目中闪烁出奇异之色,蓦然开口:“生魔之术么...” “何谓生魔之术?”腾晨问道。 “所谓生魔之术,便是在魔气的特性之下,魔界特有的一种上乘功法,施术者牺牲自己部分寿元与修为,强行令施术对象的修为在短时间内提升至与自己相仿的境界。” 腾晨深吸口气,讶然道:“竟有如此逆天的术法!?” “但此术弊端也是极大...” 夏亲王那里闻言点了点头,又缓缓开口:“据那魔头所言,我只能在施术之日起的二十年内保持金丹中期,一旦丧失修为便无回天之术,只有等死一途。” “之所以选择行动,便因为今日正是大限之日。” “这二十年来,我虽与那魔头朝夕共处,但其想法从未向我透露半点,只在需要行动之时给我下达指使,有时更会占据我心神,当我清醒之时,却对其所做之事毫无印象。” “今日这魔头的打算是将腾晨带回魔界,至于为何要这样做,我也一概不知...”夏亲*音愈发微弱,目光中透出少许不甘,“而我则打算在待他办完这一切后,前往帝都让那狗皇帝为婉柔偿命,这样一来我便死而无憾了,但...” “带走我么...”腾晨心内一惊,暗自盘算起来,“莫非魔界之人已经发现我身怀仙帝精血一事?这便麻烦了...” 即便心内举棋不定,腾晨面色依旧不变,又淡然开口问道:“至于其它,你都一概不知么?” 夏亲王气息已然十分萎靡,此时微眯的双目中仍有追溯之色,半晌后蓦然开口:“那魔头似乎对血莲教颇有兴趣,但又有些忌惮...” “察觉到了血莲老祖的存在么?”腾晨双目一缩,联想到先前那魔修见到血莲老祖时的讶异与震惊,又立刻将这种可能性抹去,“兴许只是意识到血莲教不可小觑罢了...” “他还提到了‘无边之墙’...” “无边之墙?” 血莲老祖双目猛然睁大,下一刻神态竟有些慌乱,其身躯立即化为一道血光,闪烁至夏亲王身前,正色问道:“他还提到了什么?” 见到血莲老祖竟如此失态,腾晨与夏亲王都为之一惊。 夏亲王轻轻摇摇头,声音低得近乎能被被风吹散:“他仅仅提过一次便从未再提,而我觉得有些蹊跷,便记了下来...” 血莲老祖冷哼一声,苍老面容上出现极为失望之色,转身不再言语。 “我也算死得其所了...为了复仇,这二十年来我手上沾了太多罪孽,后人知道了,恐怕只会拍手称快,笑我死有余辜...” 夏亲王缓缓转过头,看向腾晨,死灰般的面容之上涌出真挚与解脱之色:“腾晨...我有愧于腾家,我知道你恨我入骨...但欣儿是无辜的...” “你能否答应我,在我死后,替我照顾好欣儿...” 腾晨心中一颤,看着眼前风烛残年般的夏亲王,那真挚的眼神与话语竟使得自己多年来的仇恨之感顿时显得云淡风轻起来。 眼前的夏亲王不再是那个高高在上、威名远扬的天岚城城主,也不是那个嗜血成性、不择手段的刽子手。 他对夏婉欣的感情,真挚而简单,即便是路人亦能一眼看穿,稍有心机者更是能轻松地加以利用。 腾晨知道,自己真正的仇人,并非眼前这为了女儿而苟延残喘之人。 并非这为了女儿而在生命最后一刻之时央求自己之人。 他只是一个父亲。 他只是一个父亲,一个为了女儿甘愿牺牲自己全部的父亲。 是个只要女儿能幸福下去,即便是放弃全部尊严也在所不惜的父亲。 “嗯。” 腾晨僵硬地点了点头,这一幕落在夏亲王眼中,像是早就用尽毕生气力般,其双眼终于渐渐闭上,面容之上呈现出安详,瞬息间便生机全无。 腾晨瞥了一眼血莲老祖,见其毫无行动之意,不禁面容挣扎,半晌后轻叹一声,取出储物袋。 “真的要这么做么?腾家与姬家灭族之祸,他终究罪责难逃。” 似乎是察觉到腾晨的心思,血莲老祖转过身来,话语意味深长。 腾晨点头,目中露出果断,手上不知何时一粒光泽圆润的雪白药丸。 这药丸出现的瞬间,方才还生机全无的夏亲王那里,毫无血色的面容竟有了一丝红润。 只是这红润只持续了不到一息,便又重回灰暗。 腾晨身形一动,出现在夏亲王身边的一瞬,拿着药丸之手已探入夏亲王口中。 在这药丸进入夏亲王嘴内的刹那,夏亲王陡然睁开双目,只是这双目内看不见任何神智在内。 下一刻其身躯疯狂抽搐了数下,待得静止之时,面容忽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从黯淡迅速化为红润,紧接着其身上伤口在腾晨的注视之下快速愈合。 “呼...呼...”夏亲王再度睁开双目看见腾晨之时,震惊之感溢于言表,“我不是刚刚已经死了么...” 他缓缓站起,活动活动了下筋骨,发现自己虽然修为在金丹碎裂之时尽失,但现在却又回到了人界六阶顶端的实力。 “难道是传说中的回春秘丹...”夏亲王喃喃自语。 却见腾晨微微一笑,道:“抱歉,腾某可能要食言了。” “毕竟思来想去,照顾夏婉欣一事,没有谁能比你更能胜任。” “走吧,快去夏婉欣那里吧,她一定等你很久了。” “别再去想复仇之事,也别再让夏婉欣独自一人...” 夏亲王身躯一颤,双目中涌出热泪,魁梧身躯方才站起,便在腾晨这番话语下扑通一声跪下,朗声道:“腾晨,我夏启欠你一条命,你需要我夏启之时,我定会舍命相助,在所不辞!” 说罢,夏亲王缓缓转身,下一刻以人界六阶的速度向前飞速冲去,脸上溢出笑容,笑中带泪。 他仿佛看到了夏婉欣那可爱稚嫩的面容正在窗前顾盼,等待着自己回去。 想到之前居然计划与齐雷皇帝同归于尽,夏亲王不禁在心中暗骂自己。 “欣儿,为父再也不会离开你了...” 夏亲王面色坚毅,速度又加快了几分。 第一百五十四章 人界疑云 “难不成你以为自己能瞒过老夫神识?还不速速现身?” 就在夏亲王身影化为黑点之时,血莲老祖蓦然抬头看向虚空,神情似笑非笑。 “哈哈哈,师尊说笑了...弟子怎敢?” 腾晨循声望去,只见虚空中泛起一圈圈波纹,一位身穿青袍,面容邪异的男子脸上带着讪讪笑意,缓缓浮现。 “师尊?!”在听到这男子所说之话时腾晨心内一惊,险些失声。 这男子不是别人,正是将他引入修仙一途、传授他修仙法门并数次对他出手相救的齐雷国老祖,齐渊! 齐雷国老祖的师尊居然是血莲老祖! 腾晨此时心中翻起惊涛骇浪,种种猜测充斥在他脑海,使得他一时间思绪竟有些混乱起来。 血莲老祖却未给腾晨思考之机,在齐渊出现的同时,血莲老祖缓缓开口:“腾晨,你且回天岚城将此次乱事彻底平息,我还有些要事要与此徒商谈商谈。” 腾晨识趣地点点头,心知二人之间必然有许多不便告知于自己的隐秘,深深看了一眼齐渊后,腾晨立即运转体内所剩无几的仙力,身躯一动,下一刻化为一道长虹,直奔天岚城。 “方才那些话,想必你都听到了。” 瞥了一眼腾晨离去的方向,血莲老祖又淡淡看向齐渊。 齐渊笑容一凝,很快便化作恭敬:“如师尊所言。” “兴许老夫当初就不该将秦国托付于你们!”血莲老祖冷哼一声,“一个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不惜背弃人界修仙条例,竟与魔界勾结!” 血莲老祖话语一顿,目光似剑,扫在齐渊身上:“一个玩世不恭,不问世事,任凭后人将国家弄得乌烟瘴气!就连国内出现金丹期魔修都后知后觉,逼得老夫不得不违背誓言出手!” “老夫真是教出了两个好徒儿!” 血莲老祖一字一顿,言语如雷,铿锵贯耳,在齐渊脑海内炸响。 其怒意化作一股压迫之力,随着其话语压向齐渊,使得后者在这压迫之下连退数步,身形更是险些从半空中跌落。 “都是弟子疏忽,弟子即日起便命齐雷国上下全部修士彻查人界,即便将人界翻过来,也不会放过任何一个魔修。”齐渊踉跄着稳住身形,面容上浮现出惧色,“只是尚晴那里,恐怕...” “此事你们自行解决,老夫此次出手已是万不得已,若非腾姓小子太过重要,老夫会索性让你们自生自灭!” “弟子不明白...” 血莲老祖白眉一挑,眯着双眼打量起齐渊:“亏老夫还认为你是所教的徒儿中最为聪颖的一个,你最初发现腾晨之时,难道未发现他虽是凡人之身,体内却大有乾坤?” “弟子那日只当他是个命不该绝的凡人,并未细探...还请师尊明示!” 看着满脸错愕的齐渊,血莲老祖脸上有了无奈之色,旋即沉声开口:“数百年前,老夫将秦国托付与你与尚晴后,便云游人界,遇见了神算子邱云道友。” “虽然那时他与老夫都为金丹后期,但他却有一件仙界遗留下的法宝,使得他能够预知人界之大事。” “相遇之事,他仿似早已预料,老夫所问之事都一一按其推衍发生,随后他力劝老夫创立血莲教,并静候一腾姓之人。” “他告诉老夫,此人关系人界之存亡,一定要将其寻到并护其周全,否则人界必遭大劫...” “竟有此事...”齐渊面色严肃,下一刻化为不解,“既然如此,师尊为何不在寻到他之时就授他修仙之法,而是等到其濒死之时,机缘巧合之下被我所救?” “难道说...这一点也在神算子的算计之内?” 血莲老祖摇了摇头,捻须道:“非也,此事是老夫一手安排,老夫虽碍于誓言,不能随便出手,但以老夫的修为,你们尚武国与齐雷国的一举一动都在老夫的感知之下,安排此事简直轻而易举。” “难不成师尊的本意是让我与腾姓小子结下善缘?”齐渊脸上出现恍然大悟之色。 “你总算是开窍了!”血莲老祖冷冷一笑,目光忽而看向齐雷国之外,隐隐有了忧虑之色,“如今人界之修皆知人界可有元婴修士,不知此事是福是祸...” “老夫当年若非大限将至,抱着一丝侥幸之心强行突破,可能至死都以为人界之修的极限只是金丹...” 齐渊面色讶异,喃喃开口:“也就是说,有一股力量篡改了人界历史,刻意隐瞒人界修仙者的实力么?若真如此,那他们的目的又是什么?” “老夫自从突破至修为以来,便一直在思索这个问题,但老夫可以很确切的告诉你,人界修士的极限绝非元婴,或应该说远不止元婴...”血莲老祖语气低沉,面色上忽然浮现出恐惧,“而我,正是在突破元婴后,向无边大海之上的一位大能许下誓言,不能随意出手,那位大能的修为深不见底,我在其面前竟有种婴儿般的无力之感。” “人界竟还隐藏了这么强的存在么?居然连师尊都感到恐惧...”齐渊深吸口气,又想到一事,“那无边之墙又是何物?” 血莲老祖目中恐惧之色更甚,语气亦随之变得更为低沉,甚至有些颤抖:“无边之墙就处在无边大海的尽头,老夫当年用了两年光景才接近无边大海的尽头,刚一到达,便看见有一堵无边无际的墙壁横在无边大海之外,在墙壁周围,更有一道无比强大的禁制,令老夫无法靠近。” “而真正令老夫恐惧的是...老夫在距那堵墙万丈之时,神识便发现在那墙壁周围有着堆积如山的修士尸骨,这些修士之中,有人界之修,有魔修,更有仙界之修...他们的修为最低都是金丹中期,而大部分都是元婴期,甚至更高...” “虽然老夫十分好奇那堵墙究竟隐藏了怎样的隐秘,足以令这些修士不惧死亡,前赴后继...但老夫能察觉到,就在那堵墙附近,有着一个极为强大的存在。” “那气息不同于修士,但却给老夫一种死亡的压迫之感,使老夫立即逃遁。” “因为老夫明白,那个存在足以将老夫秒杀...” 齐渊已然呆若木鸡,片刻后才回神缓缓开口:“人界居然有如此之多的隐秘...如此一来,倒也不难理解那些魔修为何对人界这般向往。” “老夫能告知与你的也就这么多了,至于其它,你好自为之。”血莲老祖神色重归冷漠,忽而大手一挥,数张枯黄符纸自其手心飞向齐渊。 “这些乃是封魔符,可抑制魔气,将其分给你所信任之人,速速解决魔界那些漏网之鱼,莫要老夫动怒!” 血莲老祖话语回荡,其身影化为血光,瞬息间消失于这片天地。 齐渊毕恭毕敬地点点头,将封魔符放入储物袋内后,身形蓦然一动,化为一缕青光向天岚城激闪而去。 第一百五十五章 奈何 就在腾晨即将冲过天岚城城门之时,十余道红色虚影自其下方数丈处向外冲出,在与腾晨交汇的一瞬,虚影中传出一道女子的惊呼之声,旋即其后的十余道身影收到了号令一般,立即随其折返。 腾晨见状一怔,身形立即自长虹中现出,随即唤出摘星宝剑于脚下,缓缓降落于天岚城外。 “参见少主!” 那数道虚影还未现身,声音便齐齐自虚空中传出,下一刻天岚城外忽然涌出一片血色幕布,有如血月绽放,十余人在血色之中毫无征兆的走出,单膝跪于腾晨身前。 为首的女子一头红发,在艳阳之下恍若烈火,淡黑面纱亦无法遮掩住其无暇似玉的面容,红袍之下的身段更是尽显婀娜。 “柳卉?”见到这女子的一瞬,腾晨脑海中不禁又浮现出当年在血莲教订下的婚约,那婚事本是血莲老祖所定,并未腾晨之本意,而如今已然迫在眉睫。 腾晨大手一抬,示意众人起身:“不必多礼。” “谢少主!” 柳卉起身之时,素手轻扬,将面纱摘去,露出其两颊泛着红晕的精致面容,望向腾晨的眼神内带着些许闪躲,朱唇微启,似乎有难以启齿之事。 腾晨微微一笑,柳卉此时展现出的气质分明与自己印象中的那个在血莲教内事事需要自己关照的妹妹大相径庭,虽还是如之前一般可人,但却多了几分成熟的韵味。 见到其身后数个神色恭敬的教徒,他更明白柳卉已然有能力在血莲教内发号施令。 不过更令腾晨惊异的是,他神识扫向柳卉之时,竟发现对方体内亦有仙力存在。 也就是说,柳卉在自己离开血莲教的两年内亦不知在何种办法下,成为了修仙者。 看了一眼欲言又止的柳卉,腾晨眼光立即在柳卉身后十余教徒身上一扫,淡淡开口:“你们且先回血莲教,我与圣女还有要事商议!” “遵命!” 众教徒齐齐响应,下一刻身形同时化作血光,数息间消失不见。 “是教主授你修仙之术的么?”腾晨问道。 柳卉美目一凝,美眸中透出追溯,轻启朱唇:“在少主你外出历练的前一个月,老祖便召我近身,暗中授我修仙之法...” “这也是血莲老祖的安排么。”腾晨双目一缩,正色看向柳卉,“教主对你可有其它吩咐?” 见腾晨向自己看来,柳卉顿觉脸颊火辣辣的发烫,眼神亦不由自主地移开以躲避腾晨视线:“教...教主上个礼拜忽然赠我封魔之阵,并告知我今日天岚城将有魔修侵入,令我带领十余精英教徒前来伏魔。” 腾晨面色立即大变:“魔修入侵?” 柳卉微微点头,随即将南宫世家发生之事一五一十向腾晨交代一番,听到南宫世家上下被魔修屠戮殆尽之时,腾晨亦不由得唏嘘不已。 “堂堂齐雷国第一家族南宫世家,居然在南宫阳明的野心之下落得如此下场...” “那天罚定是南宫阳明引出,这莫非就是因果报应...” 腾晨摇头低喃,想到与南宫阳明交战的南宫雁,又联想起自己寻夏亲王途中时感受到的天罚气息,心中也有了判断。 他能感受到南宫雁的存在,对方正朝齐雷国边界前行,想必是此事对他打击过大,令其无法安心继续留在齐雷国。 “天岚城内还有不少实务需要我去处理,若无他事...” 腾晨蓦然开口,却被柳卉所打断。 “等等...” 柳卉面色变化不定,美眸左顾右盼,模样十分纠结:“我在天岚城内听到了一些传言...” “传言?” “关于你与姬家姬兰之事...” “她已经死了。”腾晨语气云淡风轻,目中却闪过一抹悲戚。 “我知道...但我更想知道,姬兰,她是个怎样的女人?”柳卉幽幽开口,神色平静。 一抹清风倏忽拂来,自两人发间拂过,四目交接,秀发飞扬。 腾晨面色化为坚定,这坚定之内带着温柔与悲恸之色,他抬头看向天空,随即一字一顿的开口:“她很好,好得在我眼中,世间没有女子可与她相比拟。” 柳卉面容上泛起笑意,只是在这笑意之内,有着一眼便能试穿的苦涩:“她自然是好,好到即便是死了,你心中也放不下...” “你知道,我一直把你当亲妹妹看待...” “我当然知道!但我以为自己这么多年来的苦苦守候与等待终会有结果...” 她始终记得,自己所在的村落惨遭马贼洗劫屠戮,只剩自己一人被马贼围追戏耍之时,从天而降的那名老者与少年。 老者大手随意一抬一压,便有一名马贼被凭空抛起,随后坠落在地,摔成肉酱。 而那看似弱不禁风的少年竟不知用什么办法唤出一朵半人大小的血莲,将那名杀死自己父母的马贼吸入其中,任其发出凄厉之极的惨叫之声。 几乎是数息时间,二十余彪悍高大的马贼就被眼前一老一小屠戮殆尽。 在她还处在惊慌与震惊之时,少年看也未看他一眼便将其抬起,带入了血莲教。 自那时起,她便默默关注起这名少年。 在得知少年乃是血莲教少主后,她心凉数日,随即暗下决心要好好修行,望有朝一日能与少年平起平坐。 功夫不负有心人,在竭尽自身全力的努力修行后,自己武林境界的增长速度在血莲教内一鸣惊人,甚至得到了教主的关注。 而这时腾晨终于主动找她交谈,令她失望的是,对方却早已忘记当年救下自己一事。 从此以后,一有机会她便会贴在腾晨身后,想尽办法与他多呆一刻,多说一句话。 她又何尝不知对方只是将自己当作妹妹看待? 她从未有过更深的奢望,只是在教主突然宣布自己与腾晨的婚事之事,她第一次觉得自己与他有了可能,第一次觉得他不再遥不可及。 第一次在心里涌现出希望的光。 只是这光,消逝的未免太快了些。 “柳卉...” “不必多言!这次回到血莲教我自会向教主提出解除婚约之事,你且放心,我柳卉不会做你的累赘!” 柳卉语气归于冰冷,再度将面纱戴起,下一刻抛出一枚血符,身形很快便隐入血色之中。 腾晨叹了口气,即便能感受到柳卉此刻心如死灰,他亦并未做丝毫挽留。 他并不想给对方不切实际的希望,那样到时候反倒会伤她更甚。 “若非遇见姬兰之时我正好失忆...” 腾晨又想起与姬兰相遇的种种,若非失忆,腾晨恐怕会碍于婚约而与姬兰保持距离,那么便不会有接下来与尚晴的那些摩擦之事。 “待我处理完天岚城之事,便去找你这倚老卖老的家伙算账!” 想到尚晴对自己的百般刁难,甚至害得姬兰肉身溃灭,腾晨转头看向尚武国方向,滔天恨意积攒在心头,目中迸射出怒火。 第一百五十六章 天岚无战事 天岚城,这座腾晨土生土长之地,是齐雷国最为繁华之城,亦是无数齐雷国人理想中的安居乐业之所。 而如今在腾晨放眼望去下,整个天岚城尽是残垣断壁,碎砖乱瓦,竟无一处完整之地,无一处完整房屋可供人安身。 这一次动乱,使得天岚城几近化为了废墟,除去夏亲王在城墙上轰开的那道触目惊心的缺口外,天岚城内所有建筑及道路几乎皆在这次战斗中被毁坏。 若有旅人途径此地,肯定不会把这座近似荒废之城与昔日繁华兴旺的天岚城联系起来,定会以为是地图出现了差错,或是自己记错了道路。 路面坍塌,建筑破败,城内一副百废待兴之景。城中往来的军士表情或惆怅或麻木,一个个皆自发的参与到天岚城的重建工作之中。 腾晨抬头望向天岚城中昔日最为昌盛的家族——南宫世家所在。只见整个南宫世家都被掩盖在一层凡人无法窥见的魔气之中,即便是身处数里之外的腾晨都能感受到其内浓郁的魔气,只是这魔气正在以不合常理的速度被压制,按这速度下去,南宫世家内的魔气不出一日便能被完全净化。 腾晨身形一闪,下一刻立即出现在南宫世家之外,神识一扫之下,南宫世家内的惨状尽收眼底。 即便南宫世家之人大多目中无人,自视甚高,更与腾晨以往有少许过节,但亲眼见证其遭受这番景象之时,腾晨亦不由得摇了摇头,心内一紧。 身为齐雷国第一大家族,其实力不可谓不雄厚,据腾晨所知,帝都的朝廷要官之中,南宫世家便占了十之一二。 不知那些在帝都躲过一劫的南宫族人获悉此事时会做何感想?是愤怒?抑或是庆幸?总之南宫世家的地位从此以后必将一落千丈,万劫不复。 腾晨喟叹一声后黯然离去,齐雷国日后兴盛或没落都与他再无瓜葛,夏亲王之事已有了结果,凡人之事他从此都不会随意插手。 他抬头看了一眼天岚城天边先前多名齐雷国修仙者被困之地,只见天边斜阳,除此之外了无痕迹。 “想必是被齐渊前辈救走了,”腾晨微微点头,神识继续在天岚城内扩散开来,“杨清,王志远,张星...” 腾晨眉头一皱,正纳闷这三人的去向之时,天际蓦然冲出一道青色长霞,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到达腾晨身前。 来者正是齐渊。 “你那几位朋友都已被我齐雷国道友看中收为弟子,这些道友都修为不俗,阅历丰富,你大可放心!” 齐渊面带笑意,步履在腾晨身前来回走动,面色有几分踌躇。 腾晨微微一拜:“多谢齐前辈,不过前辈前来定然不是单单为了通知腾某此事吧?” 腾晨脸上同样浮现出笑意,他知道若齐渊若只想告知他杨清等人被收为弟子之事的话,单凭一道神念便足以在千里之外传音,大可不必大费周章亲自来寻到自己。 无事不登三宝殿,既然对方来了,那么必有所求,这所求之事恐怕十有八九还与自己的下一步行动有关。 果不其然,就在腾晨心内暗自盘算之时,齐渊嬉皮笑脸般开口:“腾晨啊...想必你也知道,老夫与尚晴乃是旧识...” 腾晨面色不变道:“晚辈知道。” “其实,我与她不仅是旧识,更是同门,曾经亲如兄妹...”齐渊幽幽叹了口气,“她变成如今这样,老夫责任重大...” 腾晨笑意一凝,道:“前辈莫非是希望晚辈莫去寻尚晴麻烦?” “正有此意!”齐渊脸上笑意更甚,顿时多出几分劝诱之意,“你也应该明了,你目前与尚晴修为差距过大,即便你凭借那些法宝与争斗,代价亦定会十分惨重。” “不如待到时机恰当之时,老夫与你一同前往尚武国,与那老婆子好好讲一番道理?” 腾晨再度向齐渊一拜,身形却后退一步,脸上笑意不减,只是这笑意内尽是果断:“前辈过奖了,晚辈何德何能去找尚晴麻烦?只是有些事,有些债,必须得偿清!” “你这小娃...” “前辈不必多言,晚辈心意已决!我本与尚晴无冤无仇,而那尚晴三番五次刁难于我,无故重伤我便罢了,更在我历经艰辛取到回春秘丹的药材之时将姬兰肉身毁去,之后险些要了晚辈性命。晚辈无论如何都要前去尚武国将尚晴揪出,令她自食恶果!” “也罢,此事是她做的太过,我齐渊便不插手了。”看了一眼面色坚毅的腾晨,听到尚晴所作所为,齐渊亦心知以自己的立场,此时不方便多言。 腾晨抱拳向齐渊深深一拜,正色道:“请前辈放心,晚辈此行是晚辈一人之意,与齐雷国毫无干系,任何后果晚辈一人承担!” “罢了罢了...由你吧,尚武国任何风吹草动都在那老婆子掌控之下,你且小心!” 齐渊身形倏忽一闪,一道青虹横跨天际,转瞬之间就已消失于无踪。 腾晨望了一眼齐渊离去的方向,又回头看向处于天岚城边缘的赤勇团所在之地,身形随之一动。 赤勇团以住处简陋,将士善战而闻名,即便是腾晨后来担任团长,亦未改变赤勇团一贯作风。或许正得益于其简陋之风,赤勇团竟成了这场战斗中受到波及最为轻微之地。 团内的数百营地帐篷除却十余座破损之外,其余皆是完好无损,帐内设施皆是完整,不可谓不是奇迹。 “刘团长回来了!” 正在接受编整的军士中有一人不经意的回头看了一眼赤勇团大门方向,见腾晨正面带笑意、云淡风轻的站在门口,不由得失声惊呼。 在这一声惊呼之下,方才还井然有序的两万多赤勇团将士顿时炸开了锅,纷纷甩下装备,脸上洋溢出激动与兴奋之色,涌向腾晨。 在这乱军之中,只有一名中年男子静静看着远处的腾晨,不为所动。而其面色复杂,听到将士门口中不断喊出的“团长”二字之时,复杂的面色中多了一抹不甘。 望着向自己蜂拥而来的将士们,腾晨笑了笑,下一刻陡然运转仙力发声:“肃静!” 简简单单的两个字,在腾晨的仙力作用之下,瞬间传入其方圆两里内的两万余将士的心神,更有一股奇异之力悄然传出,使得将士们同时后退数十步,哄闹之声同时戛然而止。 “此次作战,诸位辛苦了!”腾晨再度开口,“待得帝都获悉此事,届时定会有丰厚奖励犒劳诸位!” 众将士听到此言,皆面露喜色,但在腾晨方才呵斥之下不敢发出半点议论之声。 “我欺骗了诸位,我本名腾晨,是天岚城腾家之人,家族因察觉夏亲王此次动乱而被灭口,只有我一人幸存,此后便用化名苟活于世...” 腾晨面色无常,他已决定离开天岚城,离开齐雷国,如今夏亲王之事已然解决,对于这些与自己出生入死的将士们,腾晨亦不愿再去隐瞒什么。 众将士一片哗然,尤其是身处众将士之后的中年男人面色更是顿时化为难以置信之色,下一刻望向腾晨的眼神中多出几分懊恼与欣慰。 “竟是腾烈之子...” “还有一事!” 腾晨目光透过众人,定格在唯一身处大军之后的赤啸天身上,缓缓开口道:“我腾晨今日便离开天岚城,即日起,团长之位移交给赤啸天前辈!” 第一百五十七章 绸缪 众将士听罢,纷纷心内一阵愕然,不少人眼神错愕地在腾晨与赤啸天之间流转,各有所思。 “腾...”眼见腾晨转身就要离去,赤啸天立即开口,眼内浮现出踌躇之色,“腾前辈,且留步!” “前辈!?” 众将士又是一片哗然,心内翻起阵阵骇浪,正当他们思绪混乱之际,却见到令他们更为震惊一幕:只见赤啸天身形一动,下一刻以人杰期不可能达到的速度瞬移到腾晨身边。 “赤团长多礼了,你我之间不必有辈分之称”腾晨脚步一顿,看了一眼身旁的赤啸天,“不知赤团长还有何事?” 赤啸天悠悠叹了口气,回头一扫身后的两万余赤勇团将士,随即低声开口:“赤某决定将修仙之法传授给所有赤勇团将士,不知腾晨你意下如何?” 腾晨听罢,面色微微一凝,目中涌出沉思之色:“无妨,反正此番动静之大,足以让帝都发现端倪,更别提附近村落之人,届时人界存在修仙者一事定将迅速传遍天下,我等亦不必隐瞒什么。” “只是修仙一事,全靠资质与运气,并非人人皆可...” 话音刚落,腾晨目光亦在全部赤勇团将士之上扫去,这一扫带着神识之力,足以将所有赤勇团将士的资质尽收眼底。 在这一扫之下,腾晨不由得轻咦出声,他原本以为即便是偌大的赤勇团,能有足够资质修仙之人亦是寥寥无几,但而今他发现,整个赤勇团之内半数以上的将士竟都具备修仙资质! “不知是福是祸...” 腾晨轻喃一声,心内百感交集,旋即转身跨出一步,正要离去之时,又听见赤啸天之声在身后响起: “家父可是腾烈?” “正是。” “腾烈乃是赤某拜把之交...” 腾晨听罢,面色上浮现出笑容,这笑容之上带着些许欣慰,又显出一抹遗憾。他并未回应赤啸天,只是身形一动,在数万将士的惊呼与赤啸天复杂的神色之下,化作一道长虹隐于天际。 天岚城百里之外,原接近于青云寨的一处山峰之上,腾晨现出身形。 在神识略一覆盖之后,腾晨立即发现处于山腰的一处洞口,身形一动之下,便出现于山洞所在。 “倒也宽敞。” 腾晨扫了一眼这可容纳数十人并有数丈之高的山洞,面露满意之色,大手随即在洞口一挥,一道禁制随之在洞口浮现,散出隐隐波纹后,又隐没于虚空。 做完这些,腾晨将腰间储物袋一拍,阵阵哐当之声伴随着烟尘四起,于山洞之内回响不断,不绝于耳。 待得烟尘散尽,密密麻麻的铁剑与长枪从内现出,堆集在一起,数量之多,不下于千把。 这正是腾晨自战场内搜集而来的兵器,此时在腾晨的动作之下,纷纷有了灵性,皆自动飞起,一把接一把,层层环绕于腾晨周身。 “能击败夏亲王是因为他强行提升修为至金丹,修为不稳,所以自己才有可乘之机”腾晨面露严肃之色,双手飞速掐决布阵,缓缓闭上双目,“但尚晴乃是实在的金丹中期大能,更有无数次斗法经验,此次定要准备充足!” 念及至此,腾晨掐决速度更为迅猛,一丝丝仙力自其体内溢出,涌向其周身的兵器,而这些兵器在仙力的汇聚之下亦散发出屡屡金光,气势与速度同时有了提升。 约莫两个时辰之后,腾晨再度睁开双目之时,其面容之上呈现出疲惫之色。 而在其周身环绕的兵器之速度,已然快到了肉眼无法察觉的地步,只能见到重重金色虚影飞速旋转。 “收。” 腾晨淡淡开口,其周身的阵法立即化为巴掌大小,在其触及储物袋之时,立即进入储物袋之内。 “摘星。” 在将阵法放入储物袋的同时,腾晨轻喃一声,一道蓝色长虹仿似听见了号召,瞬间自其丹田之内的血莲之中飞出,漂浮于腾晨胸前。 此时的摘星,原本极蓝的剑身中央,不知何时多出一条漆黑细线,在这细线之内,竟散发出屡屡精纯的魔气。 而摘星的气势,亦不知何时增加了许多,除却本身的极寒之外,多出了几分邪魅之感,使得腾晨在望向摘星之时,竟有那么一刹那神智陷入了恍惚。 这还是在腾晨与摘星定下契约的情况之下,若是寻常修士见到此时的摘星,恐怕半晌都无法从摘星的邪魅之力中挣脱。 “那些魔修都称摘星为魔界圣器,莫非...” 联想到自己所遇两位魔修见到摘星时眼内的向往之色,对于摘星的来历与变化,腾晨心内不禁有了答案。 “既然摘星本是魔界之物,能吸收魔气倒也是情理之中,而这般精纯的魔气,定是在那魔修没血莲老祖秒杀后,摘星自那金丹魔修体内提炼而出。” “那么也就表明,摘星可以不断吸收魔气来增强自身...” 想到这里,腾晨深吸口气,目中顿时有了难掩的激动之色,右手更是不自禁地握紧摘星。事到如今,他终于才明白为何摘星被奉为魔界圣器,为何能让那些魔界之修如痴如狂。 若自己想杀入魔界找出这一切的始作俑者,摘星定会是最大助力! 腾晨定了定神,将这些念头抛至一旁,又探出左手,手心中顿时多出一枚古玉。 这古玉散发着黯淡之光,通体灵透,其内更有丝丝若有若无的仙力传出,一眼便能让人看出此物绝非凡品。 这玉正是腾晨在尚武国内拍卖场中获得,后来更是因为此物躲过尚晴追击,意外地获得了天冰雪水。 但也因为此玉,他又再度落入尚晴手中,自己身负重伤不说,姬兰亦受到牵连,肉身被毁,魂魄归于六道之内。 望着此玉,腾晨神色复杂,他心知姬兰肉身被毁一事不能归咎于这枚古玉,即便没有此玉,自己与姬兰也是同样的下场,而此玉亦令自己因祸得福,取得了回春秘丹中最重要的材料——天冰雪水,使得夏亲王得以与夏婉欣团聚。 “初次发动此玉可以瞬移至千里之外,再次发动之时又会让持有者回到初始之地...”腾晨眼内精光一闪,“尚武国内修士众多,届时此玉定可以发挥出奇效!” 第一百五十八章 刘靖鑫 望月湖,位于尚武国与齐雷国交界处一座小县之外。此湖状若弯月,绵延数里,湖边芳草萋萋,树木苍苍,更有高山相伴。小县与邻村之人常来此湖驻足观赏,故取名为望月湖。 是日三更,望月湖周围已无人烟,却见湖中泛起阵阵波澜,随即一前一后两道光幕自湖心缓缓出现,显现出一男一女两道身影。 为首的男子身形瘦削,面容之上带着几分阴沉之色,在其出现之时,目光不由分说的望向齐雷国方向,淡淡开口:“方师妹,若老祖所言不出差错,那姓腾的小子现在已在通往此地的路上,你我二人要在他深入尚武国之前将其扼杀,莫让境内的泛泛之辈抢了风头!” “可据说这腾晨虽然仅是筑基中期,但其实力已然接近金丹,金丹之下并无对手...”方姓女子面露忧色,瞥了一眼身旁刘姓男子,“况且此人法宝众多,其手中宝剑摘星曾在望泷附近掀起腥风血雨,连斩数位筑基道友,只怕你我二人...” “住嘴!” 未待方姓女子道尽心内担忧,刘姓男子脸上立即露出不耐之色,双眸似冰,冷冷落在其面容之上:“方倩师妹,我刘靖鑫是何许人也?” 方倩身躯一颤,清秀面容浮现出忌惮之色,低声开口道:“师兄乃是飘凌宗内宗大弟子,是百年难得一见的修仙奇才...” “你又以为,是什么让我放弃飘凌宗内大好前途,不远万里来到区区尚武国,做她尚晴门徒?”刘靖鑫蓦然大笑,眼中浮现出轻蔑之色,“若非宗内长老告诉我仙界遗落之宝大多在齐雷国与尚武国境内,我又怎会在区区尚武国蛰伏五年之久!?” 方倩双目一凝,继而恍然道:“刘师兄的意思是...一切都已在你掌控之中?” “哈哈,若非如此,我又如何会突然邀你至此?”刘静鑫嘴角轻扬,原本阴沉的面容之上顿时多了几分厉色,“届时师妹你就在一旁看这场好戏便足以。” 方倩听罢,面容之上忧色一闪而过,抿唇不语。 “来了!” 刘靖鑫猛然抬头,目中迸出精光,下一刻一道青虹自天际呼啸而来,就当即青虹激射到望月湖上方之时,骤然一凝,下一息砰然巨响。 青光溃散,一道人影自半空缓缓坠落。 “哈哈哈哈,区区一道飞行禁制就能将你重伤,你腾晨也不过如此!” 刘静鑫哈哈大笑,身形一动之下,飞速冲向仍在半空下坠的腾晨,就当与腾晨近在咫尺之际,其右手立即向前探去,大有徒手生擒腾晨之意。 眼见其手指即将触及腾晨之时,一道话语带着刺骨的寒意与磅礴的怒气,在这天地间轰然炸开: “腾某现在便废了你这只脏手。” 刘靖鑫心内一惊,方欲后退之时,一团黑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猝然冲出,其只觉右手一麻,旋即一股奇异之力迅速自其指尖传遍整只手臂。 “刘师兄!” 就在方倩惊呼的同时,刘靖鑫的右手与其手外的长袍在其注视之下瞬息化为灰色,下一刻砰然爆开,化为漫天飞灰。 “接下来...” 腾晨目中厉色一闪,方才佯装被重伤之时,他分明看见这刘靖鑫面容之上的贪婪与杀意。 既然对方已经动了杀心,那自己这里也不应有任何怜悯之心! 他大手一挥,死气如潮,在其一指之下,向满是惊恐与痛苦之色的刘靖鑫面门之上席卷而去。 “咻!” 就在死气接触到刘靖鑫面门的一瞬,其身躯蓦然自行爆开,一只丈许大小的仙鹤凭空出现。 此鹤方一出现,便张嘴向腾晨大手之内涌出的死气吸去,在这一吸之下,腾晨体外的死气竟瞬间消失殆尽。 “此鹤甚是眼熟...” 正当腾晨心内讶异之际,却见那仙鹤羽翼轻扇,下一息竟以极其可怖的速度向自己这里冲来。 此时腾晨与此鹤距离不过一丈,即便腾晨在炼体之后有着接近于金丹修士的强大肉体,在如此之近的距离下被此鹤冲击,亦定会身负重伤。 来不及细细思量,腾晨心念一动,一朵硕大的血莲立即出现在其身前。 几乎是这血莲出现的同时,腾晨双手飞速掐决,血莲内顿时冒出漫天血线,铺天盖地,数目极其夸张。 而这些血线之中的半数在出现的刹那便立即有了动作,只是这动作不是针对迎面而来的仙鹤,而是急速冲向腾晨,有如万千细手,瞬息将腾晨推开百丈之远。 就在将腾晨被推理的一瞬,那仙鹤已越过腾晨先前位置,不依不挠地向腾晨追击而去。 亦是同一时间,方才将腾晨推开的那半数血线,借着反冲之力,于腾晨身前化作一张血色大网。 血色大网刚一形成,仙鹤便已撞于其上,被其弹开数丈之远,而大网在这一撞之下,竟破了一个巨大的窟窿。 腾晨双目一凝,在那仙鹤再度袭来之际,双手手诀立即变换。 还未有任何动作的其余半数血线立即随着腾晨手诀动作,立刻自仙鹤身后的血莲中狂涌,与血线大网之内的血线形成前后夹击之势,将仙鹤牢牢困住,包裹成一个巨大的血茧。 “血莲,蚀。” 腾晨淡淡开口,随着其话语的道出,方才还在血茧内剧烈挣扎的仙鹤,瞬时间没了动静,下一刻血茧上金光大盛,丝丝血线之上都多了一层金光覆盖。 这金光自血茧涌出,随着血线,缓缓涌现血莲。 而那原本巨大的血茧,在这金光的涌出之下,缓缓缩小。 看起来就像是被血茧蚕食一般,诡异之极。 “居然有如此神通,难怪连尚晴老祖都忌惮三分...” 远处的方倩将方才的一切尽收眼底,如今看着腾晨,心内除了忌惮,还有深深的恐惧。 他难以想象眼前这名面容清秀儒雅的青年,动起手来竟如此诡异狠毒,手段比起刘靖鑫亦是丝毫不逊色。 待得血茧干瘪,腾晨微微抬手,血莲立即化为拳心大小,汇入其手心之内。 他缓缓抬头,望向方倩所在的方向,四目相接,方倩心内一惊,心中立即萌生退意。 但让她绝望的是,在对方的注视之下,她只觉头顶有一座大山般,压得自己不能行动丝毫,双腿只能不听使唤地打颤起来。 “腾某想起来了,这仙鹤...”腾晨微微一笑,这笑容内带着玩味之色,“你小子是飘凌宗之人!” 就在腾晨语毕之时,方倩身后,隐隐出现一名面容虚弱,神色阴厉至极的男子。 这男子赫然是方才已然自爆的刘靖鑫,而其不仅未死,就连其在腾晨死气之下湮灭的右手,此时亦是安然无恙! 第一百五十九章 请君入瓮 “我苦修十二载的仙鹤之体...” 望向此时正云淡风轻立于半空的腾晨,刘靖鑫虚弱面容上的怨毒之色又多了几分。 仙鹤之体乃是飘凌宗独有的一大绝技,只有炼出仙鹤之体的弟子,才能进入内宗,得到飘凌宗的重点栽培。只是这仙鹤之体对修炼之人的天赋要求极高,放眼整个飘凌宗内,能炼出仙鹤之体的弟子十不足三。 而即便是炼出了,这仙鹤之体也有上中下三品之分,大多飘凌宗内宗弟子只是勉强炼出下品罢了,就连中品亦是鲜有。 但刘靖鑫却炼出了整个飘凌宗除了掌门外的,第二只上品仙鹤之体! 光凭这一点,就足以令他傲视全宗,备受推崇。 更因这近乎完美的仙鹤之体,他在宗门试炼中屡屡逢凶化吉,获利无数,使得他年纪轻轻便达到了足以令无数人界修仙者仰望的筑基后期! “罢了...仙鹤之体可以再炼,可这腾晨,我今日非杀不可!” 念及至此,刘靖鑫双目圆睁,目中刹那间涌出血丝,下一刻双手在胸前猛然一合,旋即大喝一声:“仙法,无极天鹤!” 一声鹤鸣紧随着刘靖鑫动作响彻八方,而亦在此时,刘靖鑫的生机仿似被抽出大半一般,发丝瞬息化为雪白,皮肤血肉一同干瘪下去,而其面容更是苍老如六旬老叟。 与此同时,其身后猝然迸发出极为璀璨之光芒,一头巨大的仙鹤虚影缓缓凝实。 “居然直接使出此术,看来这腾晨今日是凶多吉少了...” 一旁的方倩见到此景,霎时花容失色,身形下意识地暴退而去,待得距刘靖鑫数十丈之时才稍感安心。 “仙法?” 腾晨双眉微挑,看着神色癫狂的刘靖鑫与其身后那道气势磅礴的鹤影,心中竟有了一丝不妙之感。 “仙术,月蚀。” 几乎是这鹤影出现的同时,刘靖鑫蓦然抬手,向着上空一指点去,在其身后的鹤影立即张开大嘴,吐出一刻黑色球状之物。 这黑球方才被其吐出,便顺着刘靖鑫手指方向,迅速向上扩散,仅仅数息时间,便与天上之月重合,令望月湖方圆百里的天地立即被笼罩在黑暗之中。 “方师妹,不想死的话,离我远点比较好。”刘靖鑫干瘪面容上浮现出冷意,伸手向虚空一探,其身后仙鹤虚影之上的仙力立即有了灵动,纷纷向其手心汇聚,一把仙力长枪瞬间被其紧握于手。 方倩娇躯一颤,身形不由分说向后飞盾,直至退出这仙术范围之外才稳住身形,面容上却仍有着忧色,怔怔望向前方被黑幕所笼罩的望月湖,不知其心中所想。 而腾晨这里,几乎是在这黑球出现的刹那,其视线便已被漆黑与混沌所取代,在这异象出现的同时,腾晨清楚的察觉到,自己的感知亦受到了干扰。 “这便是仙术么?威能竟如此之大...但看那姓刘之人的模样,此术即便真是仙术,以他目前的修为,定然撑不住多久。” 腾晨心念一动,体内修为之力轰然爆发,一层金色光幕有如大茧瞬息出现,将腾晨包裹于正中。 这光幕方一形成,一道金色流光划破长空,疾如闪电,其声势尚未发出,腾晨身前的光幕已然爆开。 “什么!” 腾晨此时虽然目不可视,耳不能听,但光幕刚一破碎,其心神便已受到震撼。 多年的战斗经验使得他身体迅速向后暴退,即便如此,其胸口已然传来一阵钻心刻骨的刺痛。 “我在明,他在暗,再加上那诡异的术法,自己目前的状况,撑不了多久...” 腾晨身形一边暴退,脑内一边飞速做出判断:“此术虽然声势浩大,但就那刘姓之人的修为来看,此术最多是伪仙术...” 《修仙入门篇》上对于伪仙术有详细记载,下界修士修为有限,资质亦无法与仙界之人相比拟,即便缘接触仙术,亦无法融会贯通,若强行修行,轻则走火入魔,重则爆体而亡,于是伪仙术便应运而生。 比起仙术,伪仙术威力与作用都远不能及,放在仙界,伪仙术自然是笑柄。但在人界,伪仙术足以令施术者发挥出数倍甚至数十倍其修为的能力,但其副作用亦是不容小觑,令许多有意者望而却步。 再者,伪仙术极为难得,大多被名门望宗收入门下,列为禁术,寻常修仙者与之几乎绝缘,见过的便寥寥无几。 就连腾晨最早也以为伪仙术不过是无稽之谈罢了。 “伪仙术分为幻术与威术...这定然是幻术!” 腾晨口中喃喃,被黑暗所充满的双目中,忽然出现一个沧桑的身影,那身影立如苍松,如同一座大山厚重,却转瞬即逝,只留下了寥寥数语,是腾晨最为熟悉的话语。 “晨儿,我们腾家不是好欺负的,若有人来犯,必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腾晨漆黑的双目中闪过一丝明光,暴退的身形骤然而止,右手立即探入储物袋之内:“这幻阵本是腾某带给尚晴那老妪的大礼,既然你对腾某这么伤心,腾某送你便是!” 就在腾晨止步之时,一阵劲风拂过,其本已受创的胸口再度传来一阵较之最初还要钻心之痛。 也就在这时,腾晨探入储物袋的右手,立刻向前挥出。 “但相应的,你也得付出代价!” 几乎是腾晨右手抛出阵法之时,一股前所未有的通畅之感瞬息涌遍全身,仿佛全身经脉被打通、绑在身上的巨石被卸去一般——这便是感知恢复之感。 虽然视线仍被头顶遮住皎月之物遮挡,但腾晨已然无所顾忌。 “那便是阵眼么。” 腾晨右手一抬,顾不得胸前不断传来的阵痛之感,右手之上立刻汇聚出一把血气与仙力合成的奇异长剑。 这长剑形成的瞬间,便被腾晨猛然掷向头顶那将整个望月湖笼罩住的巨大阵眼。 “砰!” 这数十丈大小的巨大阵眼在长剑的冲击之下,竟毫无招架之力般的,轰然爆开。 随着阵眼的破碎,黑雾散尽,皎月又重新投照在望月湖这片天地之中,现出了腾晨创伤累累的身躯,也现出了,腾晨身前佝偻如老翁、神色狰狞却双目呆滞的刘靖鑫。 他手握长枪,直指腾晨,枪尖距腾晨不过三尺。 倘若腾晨再慢一步,即便是有兽修炼体之术,凭此枪的威能,也必然会穿透腾晨的胸口。 腾晨面色泛白,看着刘靖鑫的怪异模样,他嘴角不由得微微上扬,脸上露出玩味之色:“方才你玩了这么久,想必是玩够了,那现在倒是该我了!” 第一百六十章 破苍弓 “血莲化形,饮血剑!” 腾晨冷哼一声,右手向虚空蓦然一抓,手心内立即涌出无数血线,瞬息汇聚成一把近乎三尺的血色长剑。 血剑之上血线来回攒动,有如活物一般,此剑被腾晨握在手中,使得其身上的煞气又增添了几分。 远处的方倩见到此景,心内对于腾晨的忌惮又浓郁了不少。 “刘师兄居然会落得如此狼狈...” 方倩身躯猛然颤抖,心内又惊又怕。她跟随刘靖鑫数年之久,亲眼目睹其与人交手近百次,几乎每次都是将对手碾压得没有还手之力。 毫不夸张的讲,即便是金丹期老怪,刘靖鑫也能有还手之力,并安然而退。 而如今,面对同样是筑基期的腾晨,刘靖鑫居然会在动用伪仙术的情况下仍处于下风,且随时有性命之忧。 “莫非,只能用那一招了么...” 方倩面无血色,刘靖鑫身为名门刘家天骄,无论是资质或背景,都令寻常修士望尘莫及,对其展开追求的女修与各大家族更是络绎不绝。 而她方倩之所以能被刘靖鑫选在身旁,正是凭借她天生的凤火之体。 众所周知,人界与仙界之修,虽是殊途同归,但因为人界仙力的稀薄,导致寻常修士的体质难以承受仙术所带来的巨大负荷。 而这凤火之体与真龙之体,便是人界之修中的仙体。 论资质,她与刘靖鑫相距甚远,但论体质,她方倩却是万中无一。 而只有凤火之体,才能练就人界中被视为禁术之一的涅槃归元术。 此术一旦发动,自身修为便会燃烧,而与此同时,施术对象身上所有伤势与仙力便会在瞬息之间恢复,达到巅峰状态。 而相应的,此术会导致她在很长一段时间内都陷入虚脱状态,修为跌落至炼气初期,弱如凡人。 刘靖鑫正是看中这一点,才将她留在身边,以备不时之需。 就在方倩心内剧烈挣扎之时,腾晨手中血莲所化之血剑已然砍向刘靖鑫右臂。 手起刀落,刘靖鑫右臂应声落下,就在其右臂落下的一瞬,只见其身后巨鹤虚影一闪,右肩断裂处立即又长出血肉,迅速向下蔓延。 “你断我一指,我废你一臂!” 腾晨冷哼一声,他早料到会出现这一幕,怎会让他如意? 就在刘靖鑫右臂长出一半之时,腾晨血剑之上蓦然涌出缕缕血线,钻入刘靖鑫右臂血肉之内。 刘靖鑫方才还在生长的右臂在这血线汇入之际,猝然萎缩,下一刻猛然蒸发,只剩右肩创口有丝丝血线翻腾。 “啊!” 剧烈痛楚传入刘靖鑫心神,使得其陷入幻术的神智出现片刻的清醒。 他瞪大眼睛看了一眼血肉模糊的右臂,又望向表情冰冷的腾晨,眼神内充满了毒恨之色。 就在双眼再度陷入混沌之前,刘靖鑫用尽全身气力朝方倩嘶喊道:“姓方的,你还在等什么!!!是盼着我死吗!” 方倩闻言一怔,神色由惶恐化为决绝。 “涅槃归元,第三重!” 此话一出,一股炽热高温瞬息席卷方圆十里,原本在初日照耀下有些光亮的天际此刻突然变得耀眼夺目,有如艳阳降世。 腾晨侧目望去,只见方倩所在之地,不知何时出现一只身长数丈的金色凤凰,凤凰之上烈火熊熊,位于其正中的方倩生机涣散,其修为之力正不断化为烈火,汇聚于凤凰之上。 “燃烧修为,借此...” 腾晨瞥了一眼身旁的刘靖鑫,只见其身上不知何时亦燃起金色烈火,其伤势在这凤火燃烧的同时快速恢复,就连被血线侵蚀的左臂,也正以惊人的速度生长起来。 “此术有些棘手...” 腾晨身形暴退,方才恶战已然消耗自身大半仙力,而对方却在这诡异之术下接近巅峰状态,此时若是轻敌,后果将不堪设想。 一柄深蓝小剑不知何时环绕在腾晨周身,沿着腾晨暴退的轨迹,可见到一层淡蓝薄幕随其动。 “本想给你留个全尸,现在看来没有这个必要了。” 刘靖鑫猝然开口,其神智不知何时已自幻术中恢复,而其身后的仙鹤虚影此时似是实体一般,近乎凝实。 “此物是我私自从宗门内取出,从未料到会派上用场,方师妹,你就在那边好好看着,冒犯我的下场,会有多么凄惨!” 看了一眼瘫倒在地的方倩,刘靖鑫冷冷一笑,右手在储物袋上一拍,手中顿时多出一把长弓。 这长弓平平无奇,通体呈暗灰之色,加上其上已看不清字迹的古文,给人以破旧之感。 但就是这看似平平无奇之物,在被刘靖鑫取出之时,一股强烈的威压向四面八方笼罩而去,就连腾晨身边的摘星亦是一震,剑身不断嗡鸣起来。 “居然能让摘星忌惮,看来此物来历不小。” 腾晨心神一动,三枚紫色令牌立即出现在手心,这些令牌正是尚晴赐给尚武国修士之物,能释放尚晴独有的紫电之术并使尚晴瞬移至令牌所在之地,在那几个倒霉鬼被腾晨斩杀后,他们身上所带的令牌便也落入了腾晨手里。 腾晨既然敢随身携带,自然是对这些令牌动了些手脚,使得尚晴无法感应到令牌所在。 “这破苍弓,以我如今的修为,只能射出三箭”刘靖鑫淡淡开口,旋即转身面向腾晨,一手握弓,一手张弦,其身后巨大仙鹤在其动作之下陡然发出痛苦嘶鸣之声,下一刻仙鹤的左翅猝然扭曲,化为一支仙力之箭,“三箭之内杀了你!” 话音未落,长箭破啸而出,所过之处,空间颤动,嗡鸣震耳,带着极强的杀意与威势,以无法言喻的速度冲向腾晨。 腾晨心神为之一震,他感受到此箭不仅威势极大,更是强大到将空间封锁,牢牢锁定自己所在。 无处可逃! “既然如此...” 就在长箭扑来的一瞬,腾晨当机立断,抛出手中三枚令牌。 “轰!” 一时间,紫光狂涌,电蛇缭乱,天地之间一片紫意。 “这是尚晴的紫电之术!”刘靖鑫双眉一挑,显然有些意外。 第一百六十一章 差距 三道紫电长龙出现的一刹,紫光滔天,闷雷滚滚,在与仙力箭矢交汇的瞬间便缠绕而上,方才还威势绝伦的箭矢一时间在紫电之内疯狂攒动,却寸步难移。 腾晨冷哼一声,大手一张,向着箭矢方向猛然一握。 方才还紧紧缠绕的三条紫色长龙轰然爆开,漫天紫光倾泻而出,化为点点星光。 位于电网之中的仙力箭矢没有丝毫挣扎之力一般,与三条紫色长龙一同溃散而去,湮于长空。 “这令牌竟如此好用,早知如此,当初应多斩杀几个尚晴门徒才对...”想到此处,腾晨心内竟有些懊悔起来,但话虽如此,在紫电溃散的同时,腾晨手中早已有了动作。 “不愧是尚晴那厮引以为傲的紫电之术,竟能与破苍弓之威抗衡”刘靖鑫嘴角微微扬起,冷漠面容之上却有一抹虚弱之色,“那接下来的两箭,我倒要看看你如何应对!” “咻!” 话音刚落,刘靖鑫背后仙鹤另一只翅膀也已化作箭矢,被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射出。 其势如山,其速如虹,其声震天。 眼见那箭矢已是近在咫尺,腾晨双目一缩,右手猛然一抬,一抹蓝光蓦然蹿出。 “冰极溃星!” 此式是腾晨当初被尚晴逼入生死关头时所领悟出,尽管其威势极大,但却十分消耗仙力,一旦动用,腾晨便会陷入油尽灯枯之境。 但此绝境时迫在眉睫,腾晨已别无他法。 就在腾晨开口的同时,一股前所未有的寒意蓦然降临,霎时间天寒地冻,片片雪花出现的突兀无比,有如无尽白羽,自腾晨上空迅速飘下,看似轻柔,却在接触到箭矢的一瞬,令那飞驰而来的箭矢有了肉眼可见的凝滞。 一片雪花带来的凝滞或许十分短暂,但接踵而来的万千雪花,令箭矢冲向腾晨的速度变得奇慢无比。 “冰凝,山至!” 腾晨大喝一声,尚在飘落的白雪猝然一凝,下一刻陡然变得狂暴起来,恰似柳絮狂舞,又如波涛万顷,疾风呼啸,声势浩大之余,寒意更甚数分。 不多时,漫天飞雪停止舞动,尘埃落定,而箭矢所在的虚空之处却已被一座十丈大小的冰山代替,场面只能用惊骇二字形容。 腾晨此时已气喘吁吁,此术使得他体内仙力已然透支,而视线亦因为侵袭而来的虚弱之感而变得模糊起来。 “前几日与夏亲王一战尚未恢复么...”腾晨心内喃喃,意识已接近涣散。 若全盛时期对战刘靖鑫,腾晨尚有胜算,但此事的腾晨旧伤未愈,加上对方有破苍弓这件逆天法宝,能撑到现在已是腾晨极限。 “莫非真要命丧于此?我不甘心...” 刘靖鑫轻哼一声,面带寒意,冷笑道:“我承认,金丹以下,你绝无敌手,即便是寻常金丹初期,你亦能一战...” “不过,碰到我刘靖鑫,你也只能认命!” 此话一出,腾晨身前冰山骤然崩溃,冰屑四溅的同时,第三支箭矢猝然冲出。 虚空破碎,空间定格,一条白色气浪紧随箭矢其后,速度无与伦比。 速度之快,腾晨眼内只能看见一条由远及近,飞速接近自己的金色长线。 幼年之时,腾晨听闻父亲讲述,人在将死之时,会快速回忆自己一生的过程,点滴不漏。 看着飞驰而来的金色长线,腾晨忽然眼内映出一幕幕图景,这些图景突然出现,又迅速变换,一幕幕画面,一张张面容飞速流逝。 这之中,有腾家大院,有腾晨父母、管家、仆从,有腾晨幼时玩伴,甚至有腾家大院外,偶然路过的一位卖麦芽糖的阿伯。 有血莲教大殿,有柳卉与众教徒,也有血莲教教主。 有齐渊,南宫雁,有姬落尘,有听风、鹰眼。 有姬兰。 “看来父亲所说不假。” 腾晨缓缓闭眼,想在最后一刻永远记住映入眼帘的姬兰,那娇弱却不失英气的姿容,以及自己曾暗自发誓要守护一世的温婉笑容。 “抱歉没能保护你,我这就去找你,你要等我。” 腾晨低喃,面容之上有了释然笑意。就在双目其双目即将完全闭上之时,一道人影不知何时出现,立于腾晨身前。 “我对你很失望。” 这话语传出的一瞬,时间恍若静止,世间仿佛只剩下腾晨与身前之人。 腾晨睁开双目,在见到身前之人面容的一刻,心内猛然一震。 此人的面容,竟与自己一模一样,但气质截然不同。 其头发呈黑灰之色,身穿灰袍,就连瞳孔亦是灰色,给人以冷漠肃杀之感。 腾晨疑惑道:“你是睡?” “我就是你,准确的说,我是你在领悟生死道之后,分身于你体内的另一个自己。” 男子面无表情,双目古井无波,看不见有任何情感在内。 还未等腾晨继续发问,男子已然再度开口:“你太弱,若不使用我的力量,你今日必死无疑。” 腾晨正色道:“你的力量?你我本为一体,怎有借用一说?” “不,自从分身以来,我便被封印于你的体内,若非紧要关头,我便无法冲破封印”男子淡淡开口,“你太弱,若是长此以往,我迟早受到连累,而我还不想这么早去死。” “你若是自暴自弃,不如把身体让给我!” 腾晨心神一震,正要还口之际,男子已然消失无踪,映入其眼帘的,骤然化作那支势不可挡的仙力箭矢! “你就用你的双眼看着吧,你我之间的差距。” 腾晨心神骇然之时,脑海内忽然传出灰发男子之声,下一刻便看见右手被人控制般,骤然抬起,亦是这时腾晨才发现,自己右手不知何时已化为灰暗之色,猝然按在那冲来的箭矢之上。 方才还雷霆万钧的箭矢,在这一个简单的举动之下,竟蓦地停在虚空,一股灰黑之气自箭尖迅速涌入尾部,下一刻毫无征兆的龟裂,化为飞灰飘散。 “这不可能,抬手化解破苍弓,金丹期都不可能做到,你究竟...” 刘靖鑫神色自得意化为无比的骇然与恐惧,在其失声之时,灰发飘舞的腾晨不知何时已然站在其身前,面无表情,没有一丝感情的抬起右手,在刘靖鑫的求饶声与嘶喊之中,大手猛然按在了其头顶之上。 灰飞烟灭。 “这破苍弓,我替你收了。” 灰发腾晨淡淡开口,大手一扬,飘在空中的破苍弓立即被收入其储物袋之内。 第一百六十二章 似曾相识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 “相去甚远,此心可鉴...” 山路崎岖,杂草丛生,一名书生模样的白净男子此时正背着行囊,吃力地越过丛丛及腰杂草,嘴中念念有词。 “娘子,我这次一定会金榜题名,你要在家等我考取功名的好消息!” 男子名叫孙云,是齐雷国中南部一个小县城之人,此县依山伴水,风景秀丽,乃是齐雷国不可多得的鱼米之乡,而此县曾经出过震国大将军,此将在齐雷国内乱之际,据守县城要地,采用火攻,一举击溃沿江而来的数十万叛军,平复齐雷国之乱,震撼全国。 为表其功勋,上一代齐雷皇曾赐于此县一物作为震县之宝——一枚通体赤色之璧,因为这枚璧的缘故,此县后来更名为赤璧县,闻名于齐雷国。 孙云乃是此县秀才之一,虽年纪轻轻便通过县里的乡试,但之后郡里三年一次的统考却次次落榜,每每兴尽而去,失意而归。 “掐指算来,这已是第三次前往蕴灵城...” 孙云重重叹了口气,望了一眼远方,杂草与树木交汇之处,勉强能看见些许城镇轮廓。 那便是孟云向往之地——蕴灵城。 蕴灵城位于齐雷国南部,大小不及天岚城,却也人才济济。不同于天岚城遍地的练武之才,蕴灵城乃是齐雷国文化气蕴最为浓郁之地,书生才子放眼可见,实在是钟灵毓秀之地,故此得名蕴灵城。 越过这座山丘,便是一处渡口,这渡口沿江而设,有乌篷船数十艘,客栈两处,还有零零散散几名在此处落脚之人,或沿江而行,或相谈甚欢,年纪皆与孟云相仿,穿着朴素,看来都和孙云一样,是要往蕴灵城赶考的书生。 不过,倒是有一名男子引起了孙云的注意。 此人静默地倚靠在客栈木门一侧,只见其一席白衣,面如冠玉,俊朗非常,加上其脱俗气质,显然是大户人家之公子,不免与周身环境有些有格格不入。 但腰间所佩长剑,与其剑眉相映,又给人以肃杀之意。 “此人定然非同寻常,我得速速离去,免得招惹麻烦”孙云心中喃喃,旋即加快脚步,走向离自己最近的一艘小船,“要是我出了什么差池,苦的是我家娘子...” “蕴灵城么?五两银子。” 孙云方一上船,船夫已然开口。 “五两!?” 孙云失声,这是他第三次渡江前往蕴灵城,前四次都只要二两银子,今儿这船夫竟狮子大开口要收自己五两。 要知道此次出门,孙云也只带了二十两银子而已,光是到达渡口前的路程已经用了五两,届时到达蕴灵城还要解决食住问题... 念及至此,孙云抬头环顾一眼周边船夫,欲下船依次询问。 像是看破孙云心中所想,船夫将斗笠微微上抬,露出沧桑面容望向孙云,沉声道:“不必多问,这次都是五两银子,如今天色不早,你若不想睡在城外,便爽快些!” 孙云苦笑一声,心想也只能认栽,的确如船夫所言,现在已是午时,若再不动身,便只能日落后达到蕴灵城城下了,虽然城下渡口也有客栈,但那都是富绅公子才住得起之地,一晚少说也要十两银子往上,孙云如何都不敢去思量。 正当孙云右手伸入腰间,手心已经握住五两银子准备付给船夫之时,一席白衣蓦然横在眼前,旋即入耳的是男子的温润之声: “这是十两银子,我也随这位兄弟去一趟蕴灵城。” 船夫略一迟疑,沧桑双目闪过一抹狡黠之色,不动神色地将银两收入囊中。 “二位可要坐稳了!” 话音刚落,还没等孙云与男子进入篷内,船夫就已利索地解开了船绳,江边本就阵风习习,船绳一解,船便剧烈颠簸起来。 孙云一介书生,本就体弱,哪禁得起这般颠簸?左摇右晃之时,心内暗道这船夫定是故意难为自己,紧接着随船晃悠了两步便一个踉跄要栽倒在船板之上。 眼见船板离自己只有咫尺之遥,清晰得能见到船板纹路,孙云暗骂一声,便闭上双目准备迎接这场与船板的亲密接触。 忽然,孙云只觉腰间一紧,一股大力不知从何而来,硬生生将自己抬起。 孟云睁开双目,发现眼前正站着那名佩剑男子,心中顿时尴尬丛生,略一思量后,便拱手笑道: “多谢兄台慷慨解囊!” 船已驶离渡口,颠簸渐趋平复,方才一幕尽收船夫眼底,此时望向白衣男子的目光中带有些许异色。 男子面带浅笑,并未多言,仅是抬手示意孟云进入船篷。 这艘乌篷船大小虽然中规中矩,但篷内却别有洞天,酒水茶杯木桌一应俱全,孙云放眼打量,粗略估计此蓬最少能容下五人,且篷内有两处修补痕迹,榫卯咬合之处多有脱落迹象,却不知何故并未将其完善。 似乎若非这两处修补,篷内空间尚能更大一些。 “为何有股莫名不安之感...”孙云暗自思忖,“此人出手阔绰,身手不凡,不像大奸大恶之人,只是这船有些诡异...” 孙云望向坐在自己对面的白衣男子,见其正望着榫卯脱落之处,作若有所思之状。 “想必兄台这是要去蕴灵城参加统考?” 正当孙云遐思之际,白衣男子蓦然开口。 孙云颔首,反问道:“兄台也是?” 男子摇头笑道:“非也,在下此番去蕴灵城,只为处理一些私事罢了。” 孙云点头,既是私事,自然不必多问。 “不过,兄台可有听过这一带的山贼传闻?”男子忽然话锋一转,脸上的浅浅笑意化作神秘之色。 孙云不解道:“山贼?在下跋山涉水从县城过来耗费半月光景,并未听闻此事。” “那倒情有可原,此事发生在前几日,恰逢夏亲王造反,天岚城大乱,虽终被镇压,但不少残兵败将南下加入当地山贼,组成乌合之众,欺压搜刮南部百姓,甚至...”讲到此处,男子话语一顿,不露声色的瞟了一眼船头正泰然自若摇桨的船夫。 孙云一惊,心内好奇之心大盛,立即凑近男子问道:“竟有此事!?甚至什么?望兄台告知!” “甚至有传闻言,这伙山贼将渡口的船夫都给绑了,然后取而代之,痛宰往来的船客。”男子脸上再度浮现出笑容,这笑容带着几分挑衅意味,再度瞥向船头,却见船夫已然侧过身子,面容在斗笠的照映之下显得有几分阴森之意。 第一百六十三章 雁归来 孙云闻言一怔,以其心智,心中立即明白对方话有所指,亦随男子目光望向船头船夫。 “据闻这几日已有数名船客不见踪影,想必是这伙人做的好事”男子忽然起身,笑意大盛,径直走向船头,“在下说的没错吧?扮成艄公的山贼兄弟。” “***,话可不能乱讲。”船夫镇定自如,不紧不慢地摇曳船桨。 白衣男子打量了一眼眼前之人粗壮的双手,轻哼一声,道:“第一眼看见你的双手,我便知晓你绝非常人,在下曾周游齐雷国全境,所见艄公数以百计,从未见过如此壮实之手,倒是在不少军队中有所领略。” “徐某做了艄公十余载,不仅往返渡客,亦会帮船客搬运重物,身躯异于常人又有何为奇?只是如此便能冤枉我徐某人了么?简直荒谬!”船夫冷笑道。 “自然不限于此,在下在此地住了两日,这两日我已从客栈与此地附近村民口打探到消息,虽然迫于尔等欺压,他们对此事绝口不提,但通过旁敲侧击,在下还是了解到这一带自古以来便有专门的纤夫为船客搬运重负以维持生计,船夫绝不干涉,此乃心照不宣之事。” 船夫闻言默然不语,手中双桨不知何时已然停下,气氛顿时冷若冰凝。 “若在下没有猜错,你乃夏亲王旧将”男子反手踏步,待到船夫身后之时,语气瞬间沉了下来,“我可有猜错?” “本想让你们死的痛快,但既然如此不知好歹,那就别怪老子不给你们留全尸”船夫骤然冷笑,猛然将斗笠掷于江面,一道尺许刀疤赫然印在其额头之上,使得本就粗犷沧桑的面容多了几分狰狞,此时双目如珠,面露残忍之色,瞪向其身后的白衣男子,“没错,老子就是夏亲王旧将徐启!你们两个今天都得被老子扔下船喂鱼!” “就凭你?”白衣男子面容上再度浮现出浅浅笑意,目中带着几缕不屑。 “你小子倒是挺狂,那就让老子看看你有什么能耐!”那叫徐启的大汉怒极反笑,大手按在一只木桨之上,随即猛然一抬,竟抽出一把大刀。 孙云看在眼里,双腿霎时间发软如泥,更是不受控制的狂抖起来,这二十余载他连看见他人打架都会绕远躲避,更何况亲历如此真刀真枪的阵仗。 “这真是上了贼船啊,搞不好还会性命不保,该如何是好,如何是好...” 哆嗦之余,孙云双手撑着身子,慢慢向后靠拢,想借墙角稳住身形,但正要靠到榫卯之际,却听身后传出一道吱呀之声,一名壮汉仿佛凭空出现一般,站在了他的身后,双目冰冷。 下一刻孙云对面的榫卯之处亦传出声响,随即走出一名大汉。 “难怪会有不安之感,这竟是两处暗门!”孙云失声开口,却见背后那名壮汉正狂笑着提刀走向自己。 “兄台救命!” 白衣男子闻声望去,正见孙云振臂高呼,男子不由得轻叹一声,右手倏忽一抖,下一息剑鞘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飞向孙云身后壮汉,壮汉尚在狞笑之际,剑鞘已然正中其面门。 这一击极为迅速,力道却恰到好处,这壮汉只来得及发出一声闷哼,便被震倒在地,不省人事。 “废物!” 徐启瞥了一眼倒地的壮汉,又给另一名壮汉使了个眼色,冷笑道:“你还有心思管别人!” 几乎是其发出声音的同时,手中大刀以力拔千钧之势抬起,斩向白衣男子面门。 白衣男子面无波澜,在大刀砍来的一瞬,身形蓦然一侧,使得大刀扑了个空。 徐启面露异色,下一刻嘴角蓦然上扬,只见其左手之上不知何时竟多了把利剑,这把利剑方一出现,徐启眼中顿时多了几分神采。 “刘先!”徐启突然大喊。 “部下在此!”白衣男子闻声回头,却见另一名壮汉竟神不知鬼不觉间出现在自己身后,手中大刀正悬在自己头顶。 悬头大刀,身前利剑,几乎同时斩向白衣男子,两人狂笑不已,在他们看来,这一击毫无死角,眼前之人已无处可逃,而他们也曾凭借这一招杀敌无数,无一生还。 即便眼前这个年轻人身手了得,也免不了受到重创! 就连船篷里的孙云见到此景也是闭上了双眼,被吓得几近昏厥。 “夏亲王部下只有这两把刷子,也难怪会落败。” 就在两人大刀与利剑即将交汇之际,白衣男子笑意不减,下一刻在二人错愕的目光中,抛起手中长剑,口中轻轻吐出四字:“御剑归鞘。” 几乎是同时,白衣男子身形倏忽消失,二人心神震撼之余,在刀剑交汇之前猛然收手,险些自相残杀。 四面望去,哪有白衣男子的身影?只剩那长剑,仍缓缓旋转,上扬。 忽然,一阵劲风袭来,一席白影如鬼魅般晃过二人,迅如疾电,长剑随之无影踪。 再度望去之时,剑已连鞘,横在徐启颈前。 阵阵哐当之声不绝于耳,将尚在恍惚的孙云震醒,却见徐启与刘先手中刀剑犹如落叶般,化作片片铁屑,飘落于船板之上。 “这...兄台莫非是神人也!”孙云猛然站起,却觉双腿依旧发软,只得扶住木桌,双目死死看着白衣男子,震撼崇拜之色溢于言表。 那名叫做刘先的部下满脸惘然,方才还惊异于对方的突然消失,如今见到此景,又看了一眼手中仅存的刀柄,霎时间面色大变,噗通一声瘫坐在地,嘴中吱吱呀呀似乎想要说什么,却没能开口。 徐启亦是一怔,望见剑鞘的一瞬,重重叹了口气,背后已然汗如雨下。 “这剑法...你是南宫世家之人!?”徐启双目猛睁,缓缓回头,目中带有浓郁的难以置信之色。 “不可能,南宫世家之人不是已经连同族长南宫阳明悉数死于天岚城一役了么?” “但倘若不是南宫世家之人,齐雷国还有谁的剑法能达到如此造诣...” 白衣男子轻笑一声,面带追溯之色,道:“南宫世家么...我曾属于那里,只是早已断绝关系。” “是老子有眼不识泰山了!哈哈,能死在南宫世家之人手里,也算是死得其所了,要杀要剐随你处置!” 说罢,徐启掷出手中刀剑,闭目不语。 “倒也有些骨气。” 白衣男子冷哼一声,却将手中长剑放下,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两条长绳——这本是徐启与其部下用以捆住船客之物。 “你们对我而言还有些用处,在到达蕴灵城之前,你们便给我安分些。” 说罢,男子将长绳甩给徐启,徐启一怔,心内竟对眼前之人有了感激之情,微微一拜后,便拿着绳子,拉起那名瘫软在地的部下,将自己与其他二人捆在船篷内。 白衣男子看了一眼绳结,微微点头。 孙云望了一眼方才还恶狠狠想取自己性命的三人,此时却是服服帖帖的模样,心内竟有些暗爽。 只是这暗爽在他抬头望向船头空荡荡的双桨时,又化作了绝望。 “喂...兄台,你将他们三人捆了,那...谁替我们划船?”孙云晃晃悠悠走到船头,小心翼翼地看向白衣男子,低声讲道。 白衣男子朗声大笑,一把提起长桨,回头看向孙云,道:“兄台,在下可有说过自己不会摇桨?再者,我等齐力而行,岂不快哉?” 说罢,男子又提起另一只长桨,猝然抛给孙云。 孙云双手接住长桨,竟觉有些站立不稳,却见对方单手摇桨自如,心内不由得汗颜万分。 孙云抱着长桨,背对白衣男子,吃力地划了起来:“在下孙云,多谢兄台救命之恩,不知兄台如何称呼?” “孙兄不必客气,叫我南宫雁便可。”白衣男子倏忽回头,音似暖阳,笑容如春。 第一百六十四章 迷雾 "晨儿,练习剑法切记要心无旁骛,摒弃杂念,集中精力于眼前!" 腾晨心神一震,耳边蓦然传出十分熟悉却又有着些许疏远的声音,身上的刺骨剧痛提醒着他方才发生的那场恶战,而当腾晨强忍疼痛与疲倦睁开双眼,映入眼帘的却是腾烈与一名手持长剑的少年。 少年面容稚嫩,双眼中带着些许怯意与犹豫,持剑的双手微微颤抖,而在两人周围,数名丫鬟与仆从模样之人全神贯注地盯着二人,其中不乏少男少女,窃窃私语的同时,目中透露着希冀与钦慕. 目光轻移,却见庭院拐角有一名衣着华贵的女子静静伫立,面容之上尽是担忧,每当少年挥动长剑,女子双目中都会同时闪烁出喜悦与忧心两种矛盾之色. 腾晨微微一笑,这是他第一次握剑之日。说来可笑,练剑的要求本是自己所提,因为年幼的自己时常看见父亲腾烈在演武场带领士兵操练,心里满是好奇与憧憬,常常也会期望自己能早日手握长剑,征战沙场,为齐雷国立下汗马功劳,成为像父亲那样受人尊敬的人物. 但当自己真正拿起剑时,沉重的长剑里似乎夹带着一份不可言说的责任,让年幼的腾晨意识到这看似简单轻松之事是如此不易. 也是第一次,切身体会到了父亲走到这一步该是经历了多少苦痛、跨越了多少重磨难... "哐." 腾晨思绪随着一声闷响而中断,他循声望去,只见少年手中长剑不知何时已掉落在地,而少年此时的神情化作慌乱,在这慌乱之中夹带着明显的疲倦. "拿起来,继续练!" 腾烈的声音沉闷而有力,似乎并不顾及少年脸上的倦意与女子眼中的焦虑. 方才尚在拐角的女子忽然冲出,拦在少年与腾烈身前,细声道:"晨儿已经练了数个时辰,不如改天..." "晨儿,你怎样想?"腾烈眉头紧皱,转身望向尚在迟疑之中的少年. 少年闻言一怔,下一刻忽而将牙关紧咬,道:"父亲,我想继续练!" 腾烈面露讶异之色,随即问道:"可是你已经累的拿不起剑了吧." 少年点了点头. "那为什么还要坚持?"腾烈面容之上的讶异之色更深了几分. 少年神色坚定,一字一顿道:"因为,我想变得像父亲一样强!" 腾烈闻言哈哈大笑,神情从严肃化为欣慰,左脚蓦地轻抬,长剑顺势而起,被其大手一把握住,朗声道:"晨儿你看好了,为父就从剑术开始指导你!" 女子轻叹一声,旋即走向侍女中间,远远望向二人,忧色丝毫未减. "真是其乐融融的一家人呢,回忆的滋味果真如此美好么?" 嗤笑之声凭空响起,一团黑雾骤然在腾晨眼前凝聚,下一息化作一名黑袍男子,出现在腾晨身前. 男子面容煞白,黑袍无风自动,而其周身环绕着森森死气,倘若屏息听去,甚至可以听到阵阵哀嚎,骇人之极. 腾晨倒吸一口凉气,并非因为男子周身的死气,而是男子的面容--分明就是镜中的自己! "不可思议么?"男子邪魅一笑,未理会腾晨的惊异,而是自顾自地望向庭院之中的众人. 腾晨亦随其望去,发现庭院众人并未意识到自己与男子的出现. "这只是你的回忆罢了,你无数个梦境中的一幕"男子喃喃道:"不管你怎样变强,修为如何提升,你始终被困在回忆的牢笼中,被过去的枷锁所束缚." 腾晨沉声道:"你又是何人?" "哈哈,你不是自认为很聪明么?竟会问如此显而易见的问题"男子笑意更甚,忽而散作一团黑雾,自腾晨身体穿过,又化作黑袍男子模样,冷冷道:"我就是你啊,腾晨!" 腾晨被其这般挑衅,心中不免怒火顿生,大喝道:"一派胡言!" "方才倘若没有我,你早已死在那刘姓男子手上,你可真的不记得?"男子笑意骤停. "刘姓男子..."腾晨略一迟疑,随即想起在自己意识即将涣散之际,朦胧中见到一团黑雾凭空出现,之后便再无印象. 联想到男子周身的黑雾与死气,腾晨对其怀疑顿时褪去了几分. "你身上的死气...莫非与我所悟生死道有关?"腾晨问道. 男子面带笑意,点头道:"猜对了一半,不过...也没那么简单." "倘若如你所言,你就是我,那你又何必对我如此卖关子?"腾晨双眉微皱,渐渐有些不耐烦起来. "呵,还真是一如既往的急性子"男子嗤笑一声,神情继而变得凝重,道:"上古仙祖为巩固人界,创造了一株神物,名为定界神草..." "定界神草三魂一体,而你乃是定界神草其中一魂之转世." 腾晨双目一缩,立即联想到那日在尚武国幻阵中所见,道:"莫非就是那日在幻境中..." "正是。定界神草本是神物,即便是其中一魂,亦不可小觑,你身上仙力之所以较之于寻常修士更为充沛,除了因为仙帝之血外,更主要的原因便是在此." "再加上那日你感悟生死道,我便由此而生"男子沉声道,"准确来说,是因你对逝去之人的执念,与生死道相结合,再加上定界神草的本源之力,便产生了我." "而我,亦是你的执念." 腾晨闻言微微颔首,问道:"既然你本是我,为何你能轻易将足以匹敌金丹初期的刘姓男子轻易打败?" "因为,我掌握着本源之力"男子面露神秘之色,"只是目前的我还不够完整,只有在你意识涣散之时才能出现片刻,否则..." "否则如何?"腾晨心里突然升起一丝,不安,问道:"莫非你想鸠占鹊巢不成?" 男子嗤笑道:"倒也有这种可能...不过,你就没有觉得奇怪么?为何仙帝之血偏偏选中是定界神草转世的你?仿佛是早有安排一般..." 腾晨闻言一怔,正要继续发问之时,突然四周猛然晃动,下一刻空间砰然震动,有如明镜碎裂之势,接连破碎,同时一道夺目之光自上空猝然迸发开来,其后三个身影缓缓走出. 男子面色骤变,神情顿时凝重至极:"他们终于还是找到这里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