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女王爷》 第一章 一秒记住【.】,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父亲,你说什么?”男子放下手中的青花瓷器,眉头微微地皱了起来,语气里带了几分不满。 百里宣看着自己的儿子,冷然地咳了一声,声音低沉如暮钟,叫人无端地开始胆寒,“准备准备,明天成亲!” 百里凤烨一身红装,狭长的凤目一挑,眉目如画的脸上带了几分愕然。 百里宣将身上的佩剑往桌子上一放,“铛”地一声,砸的桌子直响,足以叫人知道这剑的分量。 匆匆上朝回来,百里宣一身军戎还没有来得及褪下,身上那件穿了三年的银色铠甲颜色已经暗了下去,远远地看去便带了几分冷然,这让百里宣整个人都透着一股煞气,“由不得你愿不愿意!为父只是来通知你一身。” 百里凤烨瞟了这个名为他父亲的男人一眼,“父亲,即便如此,你至少也应该让凤烨知道那是谁家姑娘吧!” “夏樱!”百里宣毫无感情的吐出了一个名字。 闻言,百里凤烨的身子不着痕迹的抖了一下,一双凤目里也透出了一些别样的情绪,红装下,他的拳头紧紧地握了起来,几乎不敢相信自己所到的一样,“你说……夏樱?”百里凤烨的语气里难得地带了几分颤音,不确信的问道,“当今皇上最宠爱的妹妹!也是大夏王朝唯一一个以女子身份入朝为官的靖安王爷――夏樱?” 微微点了点头,百里宣道,“没错,就是她!皇帝忌惮为父的势力,想让靖安王爷与我百里府联姻……为父应了,倒算给先皇一个面子。” 百里宣的字里行间,全透着对当今天子的不屑。 百里宣是整个大夏皇朝所握军权最多的一人,毫不夸张的说,当今的皇帝在他面前的确什么都不是,若是他想要皇位,随随便便则可改朝换代! 大权在握的人,身上总是带了几分傲气,整个大夏国内,能叫百里宣看上眼的人实在没几个,可是,这个夏樱,倒叫百里宣不敢小瞧,虽为女子之身,可是,边关几年,只要有靖安王爷的旗号,纵观四海,莫敢来犯豪门前妻,总裁你好毒全文阅读!百里宣自问……这一点,恐怕,连他也做不到。 “好!”出乎百里宣的意料,百里凤烨竟然微微颔首,“若是她愿意,凤烨娶了便是!” 百里宣定定地看着百里凤烨,这些年来,他们父子二人的关系倒可以说是水火不容,甚至……百里宣也不愿承认百里凤烨这个儿子,他不过是百里宣早年捡到的一个孩子罢了,若非百里凤烨生性聪慧,或许……在这将军府内,百里凤烨早就不知死过几次了。 轻叹了一口气,百里宣收回目光,也不想理会百里凤烨是怎样想的,反正,只要达到他的目的便可,“愿意?”百里宣口气里略带讽刺,一掌重重地拍到了桌面之上,“不过一个小小的靖安王爷而已,还由不得她愿不愿意。” 看着百里宣离开,百里凤烨慢悠悠地做回了椅子之上,轻拿过青花瓷器,来回把玩,狭长的凤目之中闪烁着叫人难以探测的深邃,唇边的笑意虽浅,却直达主人的心田。 浅抿了一口茶口,百里凤烨的思绪回到了很早之前。 紧盯着手中浅碧色的茶水,百里凤烨似是在杯盏中看见了一张笑颜,他记得那年,她与如今的夏帝一起学习武术,他跑入院子,看见一个女娃儿耍枪耍的有模有样,一时便惊呆了……因为一只蚂蚱,百里凤烨和夏樱吵了起来,之后两人便打了一架,那时的她,明明是一个小女孩,却一脚将自己踢翻在地,在他那身绯色的华服上踩了两个脚印,轻蔑的瞟他一眼,嘲笑道,“笨。” 也许,这些记忆夏樱早就已经忘记了,甚至不记得曾经和百里家的少主有过那样的过节,可是……这些,他百里凤烨却会铭记一生。 他不记得是什么时候,夏家与百里家的关系开始急速下滑,而她,也从一个小公主,一点一点地蜕变起来,慢慢地,她成了无数士兵敬仰的将军! 听说她要去边关,去军营里带兵……似乎已经是好几年前的事了! 所以,他瞒着家里偷偷跑入她的军营,他看着她的龙渊芒万丈,他看着她指点江山,英勇无畏,他看着她策马天涯,他看着她突破重围,满身鲜血,却依然大笑着饮下烈酒,他看着她砸碗扬头,英姿飒爽! 他百里凤烨在军营里,只是她麾下一名最普通的士兵,他躲在暗处保护着她,放着百里少主的身分不要,却甘以一个平凡男人凤里白的名字呆在她的身边,这样……已是足足三年有余。 战事了结,她回京,他亦回家…… 转瞬间,父亲却告诉他,他要与靖安王爷成亲! 百里凤烨从未想过自己也会有那么幸运的一天…… **** 清冷的月光,青石板铺成的小路,少年安静的坐在草地上,背后是一棵凤凰树,金色的叶子,素白的花,凉风悠悠的袭来,吹起了少年如墨的发,朦胧的夜色中看不清少年的样子,可是,只那星辰下的一抹轮廓就给人如谪仙般的错觉,那样俊逸雅安的气质足以让所有人沉沦。 那棵凤凰树的一边是一个女子酣畅淋漓的舞着剑。 那女子一袭黑衣,一头长发如月华般的微垂着,那发上没有佩戴任何女子的饰物,就连那黑衣也是简洁地如男子的袍子一样,却给人一种清雅而不俗的感觉。 女子腾空,大喝着将剑往前刺去,瞬时青石板上扬起一片灰尘…… 少年静静的看着黑衣少女,微微的笑着,眼底有浓浓的宠爱与骄傲。 女子敛气,收剑,朝着那抹俊逸的身影走去,男子笑着,站起身来,执起袖口将女子额上的汗珠擦去识翠。 女子幸福的转了个圆圈,猛的扑进少年的怀里,蹭着少年的胸口,“我好喜欢你啊,沐煜。” “……”少年没有说话,任由她紧紧的抱着自己,只是那唇角的弧度却泄露他的欢喜。 “沐煜,你以后可要好好对我。”她与他并肩坐在凤凰树下,她永远记得那晚的星星是那样的夺目耀眼。 她枕着少年的肩膀,“沐煜,我要嫁给你。” “女孩子家说这样的话,真不羞。”他伸手抚摸着女子柔顺的发丝。 她轻轻一撅嘴,“我要像其它女子一样,哪里会有今天?” “……”少年笑着,不置可否。 “沐煜,我整整缠了你三年啊,好在如今终于得偿所愿了。”说着,女子往他的身边更紧的挪了挪。 “傻瓜。”少年在女子的脸上印下一吻,那么浅,那么轻,却也那么深,那么重。 于是女子的脸蓦然红了。 少年轻轻的摇了摇头,紧紧的揽住身边的女子,她再怎样与众不同也始终是个女子啊,盯着她桃色的脸,少年笑出了声音,“好,我娶你。” 她看着他,那一双眼睛亮得让星星都失色了,“你答应我了。” 女子惊喜地跳起来,手舞足蹈! “傻啊。”少年刮了刮她的鼻子,重复道,“我答应娶你啊,小王爷!” “你不骗我?” 少年调侃道,“沐煜怎敢,话说小王爷的龙渊宝剑专杀背信弃义之人。” 少年将女子眼边的落发捏起,捻至耳垂之后,“你说,你的龙渊宝剑会不会划开我的脖子?” 女子一跺脚,往他的胸口一敲。 少年捂着胸口一脸痛苦,那眉头紧紧地皱在一起,“我的命本就不长,你莫不是想沐煜死的更早一点?” 女子大惊,赶忙往将深厚的内力向少年体内输去,豆大的眼泪扑扑的掉个不停,“我不是有意的。” 少年收起了那痛苦的表情,轻轻地将女子的泪拂去,往女子头上一敲,“笨,骗你的,沐煜哪有那么弱!” 女子这才止住了泪,高举着拳头,却……怎样也不敢打下去。 “你是他们口中那武功高强,铁血刚毅的靖安王爷吗?”少年好笑的看着她,“我怎么看着也不过是个爱哭鼻子的鬼丫头片子啊。” 女子一声冷哼,转身跑去,少年匆忙追去…… 那两道身影终于重叠在了一起,有笑声从草原中传来,久久不散。 靖安府内―― 一幕幕的画面,拼了命的往夏樱的脑子里钻来,疼得夏樱感觉连灵魂都虚脱了一样! 夏樱将自己蜷缩起来,已是入夜了,可是,整个房间里却没有烛火,下人们也不敢多往前一步。 夏樱苦笑了一声,深深地将头给埋进了膝盖里。 “沐煜,沐煜被囚铁笼中的少女:懒懒小兽妃全文阅读!”夏樱一声又一声的唤着,她是那么想成为他的妻子,可是…… 按了按心口,夏樱咬的下唇都破了,一道道的血迹直往口腔里漫延而去,而她却没有半分知觉。 明明说要与沐煜成亲的人是她,可是,亲口告诉沐煜,他要与百里凤烨成亲的人也是她。 夏樱无法忘记沐煜当时的那个眼神,那么痛,那么伤! **** “沐煜,你别走。”夏樱牢牢地抓着他的袖摆。 “放手……”少年毫不留情地甩开她的手,表情是那么那么的痛苦,“我算什么?” 夏樱低垂着头,不敢去看沐煜受伤的神情,“沐煜,我只爱过你。” “嗯!”沐煜冷情一笑,“你只爱过我?” “……”夏樱含泪看着少年。 少年沐煜带着讽刺的语气说道,“谢谢靖安王爷的厚爱。” 说完后,没有一丝犹豫的转身。 夏樱低垂着头,大滴大滴的眼泪已经落下来了,却依然紧紧地抓住他,“宫廷斗争那么惨烈,他是我唯一的哥哥……” “王爷,不必解释。”胸口传来阵阵的刺痛,沐煜扳开夏樱的指头,转身离开,唇角处溢出一丝血迹。 沐煜的手,死死的压着心口,他那么欢喜的等着她的到来,而她却告诉他,她要做别人的新娘。 她说她只爱他,难道他沐煜不是只疼她一人,只对她一人微笑,只愿为她一人作画,只愿看她一人舞剑,还是……在她心里他本就是一个朝秦暮楚的男子,否则,她又怎会用那样高傲的语气告诉他,她只爱他一人? 哼!冷冽的一笑,沐煜捂着胸口,挺直了后背,一步一步坚定的离开,没有回头看一眼哭的可怜的夏樱。 王爷,你高高在上,却只爱过沐煜一人,是否需要沐煜……感恩戴德,叩头道谢? ……你瞧,多么讽刺! 王爷,若最终的结局如此,那么三年的时光又为何如此对待沐煜,让沐煜在三年中失了心? 王爷,你只是王爷…… 想到这里,沐煜半倚在竹藤条之上,目光呆滞地瞧着上空!那个玄衣女子,他曾经因她身份过于权贵,便有意躲着,可是……三年来,她一次又一次地打破他的防线,终于叫他一颗冷漠的心慢慢接纳她的温情,让他将心遗失在她身上,却依然满心欢喜地揽他入怀。 可是,到头来,不过换得一个此般结局…… “公子!”阿宁吓了一跳,连忙跑去将少年手里的酒水给抢走了,“公子,你在干什么!” 八岁的阿宁嘟了嘟嘴,重重地一跺脚,“你又不是不知道你的身体,你怎么可以饮酒呢?而且,还喝了这么多!” 沐煜仰头望着高空中的明月,月华倾泄在他一身的银装之上,带着一种化不开的忧伤,沐煜轻轻叹了一口气,抢过阿宁手里的酒,“没事,我……只是想醉一场而已!” 可惜……心碎时想要入醉,又怎是一个难字了得? 这酒,反倒是越喝越叫人清醒了! 第二章 一秒记住【.】,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透过大红的盖头往外看去,所有的一切都是朦胧的。 夏樱握紧了双手,就连双肩也在微微的颤抖,她紧咬着唇,却倔强的高仰着头,大红色的宝石挡在眼前,亦,挡住了夏樱眼底那一抹浓到化不开的哀伤。 她褪下了一惯的玄黑服装,着了那大红的喜袍,凤服霞冠,手执百合流霁。 “一拜天地。”她俯身,指甲已刺入掌心。 耳朵旁的敲锣打鼓之声,夏樱什么也听不到了! “二拜高堂。”她再俯身,对着那道明黄色的龙袍与那一身铠甲的将军俯下了头颅。 “夫妻对拜。”百里凤煜微笑着,那手中的百合流霁竟是那么鲜红,夺目的如同他身边的这个女子一般! 只要这一拜下去,他们,从此便是彼此最亲的人! 尖锐刺耳的声音在夏樱耳边炸了开来,不知怎么地,夏樱的腰仿佛僵住了一样,怎么也弯不下去,脑子里只有一句话,“沐煜,我只做你的妻子!” 沐煜……我只做你的妻子! 沐煜,沐煜…… 发现夏樱一直不动身,百里凤烨看向夏樱,扯了扯手中的百合流霁,心里没由来的一阵慌张。 这是大夏百年难得一见的婚礼,前参观的百姓将整个城围的一点不通,众人见了这靖安王爷的举动,纷纷议论了起来,“这靖安王爷好像不愿意成亲一样!” 人群中躲着一道银色身影,他紧紧地盯着那抹红色的倩影,眼里似乎有一丝光亮闪起。 阿樱,我……一直都在…… 你说过的,你只愿嫁给我……我信你,我亦等你…… 而我,就在你身边…… 沐煜用着最后一丝杀望,静安的看着那个在凤凰树下舞剑的女子。 夏乾望着自家妹子,心里一疼!若是可以选择,他也绝对不愿意让自己最疼爱的妹妹与她不爱的人在一起,可是……他虽贵为帝王,却从来没得选择! 瞧了一眼坐在他旁边的百里宣,夏乾慢慢地将手握在明黄色的龙袍里! “樱!”小声地轻唤了一声,夏乾板起脸来,轻声咳嗽了一声! 夏樱被夏乾的这一咳所惊,手中红色的百合流霁似要化成钢刀一般! *** “父皇有二十九个儿子,活到成年的只有十一个,有三十二个女儿,也只有十三个存活。” “我们有那么多的兄弟姐妹,却从不敢深交,甚至不能叫一声哥哥弟弟,姐姐妹妹,一声皇兄皇妹,皇姐皇弟,隔断了所有平凡的亲情傲世九重天。” “只有我们两个不用互相提防,父皇病危的那段时间,母亲死了,太子逼迫,就连你也握起了龙渊,十三个公主中,只有你一人上过战场,受过刀伤。” “我们从来没有想过要得到那高高的龙椅,我们只想离开父皇,带着母亲过着平凡普通的日子,可是,我做不到。”夏乾的声音开始哽咽,“父皇赐死了母亲,那杯下了毒的酒竟是我亲手送到母亲手里的。” “为了活命,我们不得不周旋……好不容易排除了万难,我登上那血色的龙椅,披起了那血色的龙袍,我以为,从此以后,我这双手便能保护我所想要保护的人,珍惜我所珍爱的物,可是,我还是做不到。” “我让我的妹妹嫁给了她不认识的人,只为了掌握百里将军手里的兵权。我害怕我的皇兄皇弟在暗处盯着我,我害怕他们重新掌握了大量的兵权,只为了这样的原由,我伤害了我最亲的妹妹,我无法让她快乐幸福,却要她一直一直为我牺牲,她甚至为我放弃了她那么那么深爱着的人。” “我亲眼看着她哭泣难过,我……”夏乾将夏樱揽在怀里,轻叹一口气,“哥哥对不起你!” 红色的盖头下,夏樱慢慢地闭起眼睛,那一滴眼泪,便这么轻巧地落了下去……打在石板之上,连一丝痕迹也不剩下! 哥哥那么难,她没有理由不去帮他,她不止是夏樱,她还是这个王朝的血脉,她肩上还有一个国家的百姓! “夫妻对拜!”主婚人又重复了一遍! 所有种种,压得夏樱不得不弯腰! 夏樱…… 终于…… 俯身。 百里凤烨与她相对,一同弯下了腰肢。 随着夏樱的这一弯腰,四周响起了此起彼伏的长叹声,似乎都松了一口气一样。 主婚人脸上带笑,大声喊道,“礼成!” 围观的百姓暴发出一阵叫好之声。 从此,她夏樱将正式成为百里凤烨的新娘! “公子,公子。”青衣小童一把扶住沐煜,眼里满是焦急,“你怎么咳血了?” “阿宁,我们走。” 樱,穿喜袍的你真好看。 还是第一次见你穿除了黑色以外的衣服。 真美啊…… 你终于…… 成亲了。 从夏樱的婚礼到离开王府,不过短短几十米的距离,沐煜却走的那样吃力,仿佛每一步都极尽了他所有的寿命。 月色下,少年的背影依旧俊逸,仿佛初见时,他将青草拨开,那个一身黑装的女子倒在草地里。 “我是大夏女王爷。”少女将一封信与一块令牌交在他的手里,“入皇宫,交给皇兄,救救大夏百姓。” 沐煜从初识开始,将他与夏樱所有的一切通通从记忆深处挖了出来,尽管那么疼…… 第三章 一秒记住【.】,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百里凤烨掀开夏樱的凤冠…… 你会记得我吗?在军营里我是你最信任的幕僚! *** 夏樱眉角一凝,冷冷地扫了百里凤烨一眼,喜袍撕开,毫不留恋的置于地上。 喜袍之下仍是她一惯喜欢的玄色黑衣! 龙渊宝剑一鸣,剑尖已抵在百里凤烨的脖颈,夏樱看百里凤烨的眼神……凌厉的刺骨。 “滚出去。” 百里凤烨轻轻一笑,也不抵抗,“好好好,凤烨走,凤烨这就走。” 见百里凤烨这般,不但没有生气,反而低低笑起,夏樱心里一楞,虽未收回龙渊剑,却低声道歉,“对不起。” “为什么对不起?”百里凤烨的中指和食指夹住宝剑,将宝剑从脖子上移开兰香缘全文阅读。 “我为了哥哥才和你成亲,但我不喜欢你。”夏樱咬了咬唇,“等过些日子,朝中稳定了,你就给我写一封休书。” “……”屋子里沉寂了那么几分钟。 “这么说,你和夏帝只是在利用百里家?”百里凤烨将手搭在夏樱的下巴上,“让凤烨想想……你们这么做是为了兵权?还有……先皇给百里家的封土?” 百里凤烨的笑容未褪去,只是,夏樱总觉得他的眼睛里有种莫明的寒意! 没等夏樱继续看清楚百里凤烨眼中的寒意,这个一身红装的男人突然耸了耸肩膀,扯唇笑道,“要写休书啊?到时候再说。” 说着,百里凤烨也解下了那身喜服,“这件衣服得心甘情愿地穿上去才好看,你不屑,凤烨自然也不屑。”百里凤烨手中发力,那喜服染上了赤色的火焰…… 百里凤烨微笑着,喃喃道,“这火焰……真像滴血的心啊!” 夏樱在军营中也见惯了男子的裸体,看着百里凤烨也并觉得不好意思,只是,看着看着,夏樱的目光却凝固了。 *** 看见夏樱凝视着自己锁骨上的镖痕,百里凤烨一喜,也许她记得…… 夏樱不明白,为什么那伤口竟有种熟悉的感觉?摇了摇头,她告诉自己不可多想。 离开了洞房花烛,夏樱匆匆跑到沐煜的小屋里! “沐煜!”夏樱猛地将小竹屋的门给推了开来! 没有人! 竹屋里安静的让夏樱感觉到不安,小心地往里走去,夏樱找来了火折子,将屋子照的通亮! 然后,夏樱心里一窒! 入目的,不是那如谪仙一般的银袍少年,而是那一地的狼藉,像极了那一颗破碎的心! 从遍地的纸章中轻轻捡起一半残像。 夏樱无力地跪倒在地,手里握着的这幅残像,在烛火的照射之下……夏樱看的分明,那并未损坏的半边纸上,分明是……她自己的容貌! 沐煜,你倒底在哪里? 沐煜,你真的那么决绝? 夏樱没有哭,没有歇斯底里的大吼,她只是那样跪倒在地,一夜之间,他走了,只带去了八岁的阿宁。 他毁了所有她亲手编制的平安结…… 满地的红线―― 断了啊…… 风吹过,一抹金**地在半空中旋转。 缓缓地绕着圈…… 她伸出素白的手,捧起了那抹金色。 那是一片凤凰树的叶子…… 夏樱如珍宝一般的端详了那叶子好一会儿,惨然的一笑,蓦地将那金色的叶片捏至变形! 夏樱的眼里闪现了那只有在战场上才会出现的不达目的不罢休的目光,“沐煜,上天入地,举尽大夏国力,我都要找到你,除非你亲口告诉我你不再爱我,否则我决不放手……” 啪拣宝! 有半月形的指甲在地板上弹跳,只一瞬间,那血便浸入了石板中。 绝对―― 不放开―― 纵然粉身碎骨亦不放手。 突然之间,夏樱听到了一阵脚步之声,只听见了那细碎的声音,夏樱强忍多时的眼泪哗啦啦地流了出来! 一双青色的鞋子,踏着青石板,停在了他在面前,她惊喜的抬起头,“沐……” 煜字没有说出口,夏樱便看清来人的样子,眼泪突然住了,眼底的光芒却也渐渐黯淡。 夏樱低沉的唤道,“哥哥。” 夏乾微微摇了摇头,“我就知道,你会在这里!” 夏乾在她的面前,从来不会自称为朕。 “樱,你可怨我!”夏乾说着,轻蹲下身子,目光在夏樱断了的指甲片上停了一下,“樱,对不起!” 轻握起夏樱沾满了双手的血,夏乾定定地看着这个与她一包同胞的妹妹“哥哥……” 没等夏乾说完,夏樱便比了个手势,阻止夏乾继续说下去,“是我自己愿意的,哥哥为了我放弃了那么多,甚至连月华姐姐也离开了哥哥,哥哥身边只有我了,所以……你的身边不能没有我!所以……我会和百里凤烨在一起的,哪怕,会伤害沐煜。” “在我心里,哥哥和沐煜都比我自己重要,因为……我同样是他们最重要的。”看了看手中的那半幅画像,夏樱心里一疼,沐煜啊,你是怀着怎样的心情才撕碎了它? “沐煜心最软了,只要我求他,缠他,死也不放开他,他总会原谅我的,而哥哥不同……朝廷的天平只要稍稍倾斜,就会威胁到哥哥的生命和所有对我们好的人……”夏樱回抱着夏乾,“我分得清轻重,所以,哥哥放心,我没事的。” “……”夏乾轻轻叹了一口气。 夏樱继续说道,“而沐煜……他也会陪在我身边的。”这话是让兄长放心,又何尝不是自我安慰? 沐煜,那样一个骄傲优秀的男子啊…… 夏乾紧紧的护着这样懂事的妹妹,执起衣袖,将夏樱残留在眼角的泪痕试去,真傻啊,这样的她真叫人心痛…… 若自己再有一些实力,就不会逼得月华离开,逼的妹妹远离自己的幸福,若,再有一点实力…… 夏乾想着,双手慢慢地捏了起来! 实力!权力!总有一天,他要将属于他帝王的尊严和权力全都篡在手里! “你瞧我老是哭,我以前还说着最讨厌那些动不动就掉眼泪的小女子,我现在都和她们一样了,这样的自己真是讨厌。”越想止住眼泪,越多的泪却又从眼眶流出。 “是吗?”夏乾笑了笑,“可我却觉得高兴,至少你还能哭。” 是啊,樱,至少你还能哭啊,而哥哥早已丧失了那种资格…… 哥哥对不起你…… 可是,相信我,哥哥总会守护着你…… 夏乾看着妹妹,微微的摇了摇头,此刻,夏樱已经伏在夏乾身上睡着了纱遮花枝。 夏乾并不打算叫醒夏樱,横抱起妹妹,向着靖安王府走去。 百里凤烨早已经在门口等着了,此刻看见夏乾,很是大方的打了个招呼,便从夏乾手中接过夏樱。 百里凤烨的手刚一接触到夏樱,夏樱便立刻张开了眼睛,多年的军旅生涯,让夏樱即使睡着,也随时保持着警觉! 睁开眼睛看见百里凤烨的样子,夏樱皱了皱眉头,挣扎着自己下地,夏乾见状,只得无奈的摇摇头。 百里凤烨看着她清秀而坚挺的背影,自嘲的笑了笑,对着夏乾行了个礼,“皇上。” “起来吧。”夏乾亲自扶起百里凤烨,“别跟她计较。” “凤烨省得。”百里凤烨优雅的一笑,“皇上若是无事便去府里座座吧。” “不了。”夏乾拒绝了百里凤烨的提意,接着两人又寒暄了几句,夏乾便离开了。 百里凤烨走到厅内时,夏樱正在认真的作画! 看了看她画中的那个眉眼温柔,一身白衣的男子,百里凤烨有些意味深长地笑起来,缓缓道,“七日后,跟凤烨去祭祖。” “不去。”夏樱拒绝的口气没有一点商量的余地。 百里凤烨一把将夏樱手中的毛笔夺走! 争执中夏樱绘的那幅人像被打了个大大的叉。 她呆住了! 沐煜……被她弄脏了? 夏樱抑起手,狠狠地给了百里凤烨一个巴掌! 她的臂力不若一般女子,那一巴掌又狠又准,抽在脸上,很痛,但百里凤烨却不同夏樱计较,他甚至更欢地笑起来,凤目里带着叫人惊心的邪媚。 “夏樱,你以为你是谁?”百里凤烨的口气很平常,可是他眼里嘲讽的意味却非常浓重。 从来没有人这么看不起自己过!夏樱一口咬住下唇,将龙渊宝剑举起,“我是大夏靖安王爷!几百年来第一个以女子之身,堂堂正正地走入朝廷的大夏公主。” 是的,她所付出的努力完全不是一般人能想到的,她为什么不骄傲呢?沐煜说过,他喜欢这样自信的夏樱! 听了他的话,百里凤烨并不否认。 他从来不否认,这样意气飞扬的夏樱…… 才该是那个战场上的将军! 才该是自己为之动情的那人! “所以――你比谁都更有责任去维护这片大夏的江山。”百里凤烨敛起笑容,换上一脸凝重的表情,“所以――你必须是我的妻子,所以――你必须得到百里家的认可,所以――你必须成为一颗有用的棋子。” *** 夏樱脸色苍白的后退了两步…… 而百里凤烨的手却牢牢地禁锢着她,阻止她的逃避! 第四章 一秒记住【.】,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百里家从来不是凤烨说了算,对于一个将军而言,儿子只是他仕途上的一块有用的踏脚石头,身为皇室的你比凤烨更清楚亲情的残酷性!” 百里凤烨从来就知道自己在父亲眼里的价值…… 他也曾期待过父亲的一个拥抱! 他也曾期望过父亲的一声夸奖! 他同样期翼过一个属于父亲对儿子的微笑! 可是,漫长的岁月中,磨平了百里凤烨所有的不切实际的……幻想! 夏樱紧握的龙渊宝剑在鸣鸣作响,如同夏樱此刻的心情一样――无比震惊! “凤烨父亲的野心你同夏帝都知道,但……你们奈何不了他,一旦他察觉到夏帝与你挑战了他的威严,他一定会毫不犹豫地投靠其他皇子……” 听百里凤烨这般说话,夏樱的红唇褪去了血色,她将龙渊抽出剑鞘,“你……是在,威胁我?” 哈?百里凤烨恍惚中看见了那件被自己亲手燃烬的喜服! 威胁? 他这般掏心挖肺地将自己的处境与局势分析给她听,却换来了她一句充满了敌意的威胁? 看着百里凤烨那抹不明意味的笑容,不知道怎么的,夏樱竟有一种想要躲藏起来的感觉,这个人明明与她素不相识却为何…… 是阴谋? 是陷阱? 还是别的什么? 从小看尽了皇室勾心斗角的夏樱……怕了三国钉子户! 但,不管怎么说,百里凤烨说的的确是事实,朝廷真的不是她与哥哥能只手遮天的地方。 “我会跟你去祭祖,但……你必须跟我道歉,你弄脏了沐煜!” 夏樱执拗地指着桌上的那幅画! 百里凤烨盯着夏樱的黑色劲装。 许久…… “凤烨不会道歉!” 百里凤烨的声音说不出的疲惫,凤目一眯,绯红色的衣袍衬得那绝美的脸上多了一分凌厉,“是你自己愿意嫁给凤烨的……没人逼你。” 百里凤烨抬起夏樱的下巴,那双狭长的凤目中带着星芒般的怒火。 “你凭什么认为,丈夫应该为――将妻子情人的画像弄脏这种事而道歉?” 夏樱也不挣扎,任由百里凤烨抬着自己的下巴,有些轻蔑的笑道,“百里凤烨,以你的意思是……我这个水性杨花……的妻子,才应该跟你道歉俊p>百里凤烨丝毫不退让,像鹰一样地盯着夏樱,强势而又理直气壮,“没错,我是这样认为!” 夏樱将抬到自己下巴上的手打开,迎着那张俊朗的脸又是一巴掌! 可这一次…… 她的手在半空中就被百里凤烨制止住了。 “夏樱。”这是百里凤烨第一次叫她的名字,“平心而论,凤烨与你可有深仇大恨?” 夏樱将头倔强的偏往一边,没有说话。 “那么……就算做为一个普通的人你也应该给凤烨最起码的尊重。” 看起来一直平静的百里凤烨突然将桌子上的杯子拿起来,狠狠地砸到地上! 啪―― 杯子碎地,那碎裂的声音刺耳难耐! 夏樱有些震惊地看向此刻的百里凤烨,他的表情依然平静如常,唇角依然挂着微笑,可偏偏夏樱却觉得他的怒气会毁了一切…… 看着成了粉末的杯子,百里凤烨感到莫明的亲密。 至少,这世间能有一件物品同他的心…… ――一起碎裂! 碎成粉末! 碎到,看不出原来的形状! 百里凤烨舔了舔唇瓣,“你凭什么生气,你凭什么觉得,你夏樱有资格一而再,再而三的给凤烨巴掌?” 是的,夏樱承认自己确实没有资格这样对百里凤烨。 因为沐煜,她对百里凤烨有着强烈的恨意,可是,这种恨却是莫明其妙的,毫无根据的。 但……她没有办法让自己不去恨他! “夏樱,你该清楚,凤烨才是被你当做朝廷稳定的天平超级女校教师!凤烨才是被你利用的工具!凤烨才是被父亲和大夏抛弃的棋子。” 百里凤烨的质问声一声比一声更大,到最后几乎是吼了出来! 吼完后,百里凤烨转身离开! 只给夏樱留下了一个背影! 当走到门口的时候,百里凤烨停住了脚步,却没有回头,但……夏樱听见他说―― “就算是要恨,就算是要迁怒,也该是我百里凤烨对你发脾气!因为,凤烨比你有资格!” 入夜。 夏樱直接离开靖安王府,她受不了与百里凤烨共处一室! 她喜欢那里―― 草地上的小木屋! 那是沐煜的家,那里有金色叶子的凤凰树! 最重要的是…… 那里有她与沐煜美好的回忆。 没与任何人打过招呼,夏樱便离开了靖安王府,傍晚,百里凤烨去卧室里找夏樱吃饭,却发现里面跟本没有人,他随手拉住了一个小丫环,“夫人呢?” 小丫环低头,“少主,小姐……” “小姐?你别忘了,她是我的妻子!”因为叫错了称呼,百里凤烨凌厉地扫了小丫环一眼。 “是,是,是,请少主原谅奴婢。”被那样的眼神盯着,梅月一惊,赶忙垂下头,改口道,“少夫人傍晚就走了,她说请你放心,七日之后,她一定会跟你去祭祖。” 挥了挥手,百里凤烨让梅月离开。 自己则留在喜字还还没有拆掉的新房中…… 空荡荡的啊…… 百里凤烨的指尖滑过绣着百合的被子,滑过绣着鸳鸯的枕头…… 桌子上的喜盒中还放着花生、大枣与莲子…… 看,这一切的一切,与真正的成亲是一模一样,可是…… 唯一缺少一样最近要的东西―― 新娘子,他,没有新娘…… 百里凤烨慢慢地垂在了新床上,突然,门口响起一声不识时务地声音。 “哟,百里少将……” 那是一个妖媚酥软的声音。 百里凤烨缩回抚摸百合的手指,回头看了看身后之人,走到那人身边,不着痕迹地将她带出了房间。 不管怎么说,这里……始终是自己的新房! 他不希望被其他人弄脏了!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百里凤烨也是有洁癖的…… “芸贵妃……” 百里凤烨礼貌而疏远地对着这个美丽的女人行了个礼。 “你……” 芸湘被这称呼,和那规规矩矩地一个礼节刺激的全身发抖宫谋最新章节。 凄怆而悲愤地大笑起来,“好……好,好得很……” 百里凤烨含笑而立,那笑容却如用冰雕刻成的风华―― ――冷的渗人! 芸湘只觉得自己被置身于冰岛之中。 “你不怕我把当年的事说出来吗?” 涂着丹蔻的指尖细细地摸索着百里凤烨的眉心,芸湘疯狂地妒嫉着那个与他走向红毯的女子,她恨不得撕了他们那身大红的喜服,折了他们手中的百合流霁…… 百里凤烨躲开芸湘的触碰,眼里没有一点惧色,“当年的事,你爱说便说吧,只要……你舅舅同意!” 芸湘的手尴尬地停在半空,“为什么?当初你为什么不肯娶我?为什么要亲手把我送进皇宫?为什么宁愿与你父亲顶撞也不肯要我?” 芸湘捂着脸嘤嘤地哭起来,泪痕将脸上的粉洗掉,那让她看起来有些阴森地恐怖。 “若芸贵妃就是为了到凤烨府上说这些的话,那么……你可以离开了?以后……凤烨这里也不欢迎芸贵妃。” …… 芸湘震惊地看着百里凤烨,这个人竟能无情到这种地步! 擦干了脸上的泪,芸湘咬着牙齿一字一顿地说道,“好,百里凤烨,我走。” 挺直了腰杆,芸湘一步一步地向前迈去。 从此…… 毁了你,百里凤烨,我要毁了你…… 若是得不到,那么,就毁了你! 芸湘的眼神在一瞬间变的疯狂而凌厉! 百里凤烨,你亲手将我送到皇宫…… 你可知道那种勾心斗角的日子有多艰难? 你可知那种无所不用其尽的手段有多肮脏? 你可知道**的女人比战场的刀剑还要可怕? 你不知……即便知晓,你也不曾为我心痛过…… 我所有为你付出的一切,到头来,全都是你嘲弄的微笑。 百里凤烨,你可知…… 出宫一次有多难? 难到上一颗芳心从此毁灭! 当芸湘的身影彻底消失之时,百里凤烨的唇边勾起一抹如水般浅淡的笑…… 芸湘,从一开始我就在算计你! 被你恨着,让你痛苦着…… 这,正是凤烨所期待这种结果! 谁让你的舅舅,不,你还不是道吧,他才你亲爹,他毁了凤烨的计划,凤烨自然要毁了他最钟爱的女儿…… 你们欠我的,百里凤烨必会一点一点讨还回来! 第五章 一秒记住【.】,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子夜―― 百里凤烨负手立于书案,窗子突然被推开。 百里凤烨背对着男子,淡淡道,“无风,你来了?” 男子手中握着长剑,揭下斗笠。 “主子。”蓝无风给百里凤烨递上一份竹卷,垂首,问,“不知主子有何打算?” 百里凤烨打开竹卷,看着上面的情报,眉头不经意间皱起,“暗辰那里可有准备?” “是的,主子。”蓝无风点头,“暗辰早在十天前就已经准备好了!” 百里凤烨许久没有说话,蓝无风听见一声轻叹从百里凤烨口中溢出! 蓝无风心想,主子其实……很累吧! 百里凤烨的眸中似有悲伤,似有不忍,似有快意,似有无奈…… 很多情绪闪过之后,那凤眸中有了坚定若磐石的执着。 “无风,祭祖那天动手吧!” “是!” 百里凤烨摆摆手,“去吧,无风。” “无风领命。” 话音未落,蓝无风已从窗口越出,消失在漫漫夜色之中。 百里凤烨看着璀璨的星空,莫明地感觉到了孤寂,修长地身影楞楞地站着,月光倾了一他一身,无端地让人觉得苍凉。 百里凤烨对着空空荡荡的屋子,喃喃自语道,“师父,为了那个承诺……凤烨,好苦!” 百里宣,你虽不是百里凤烨的生父,但凤烨感激你养了凤烨这么多年,哪怕……这十几年来,你只把凤烨当成仕途上的一颗踏脚石! 如今百里凤烨放你一命,你与凤烨从此两清,日后,你若对北冥玉仍有企图…… …… 百里凤烨凤眸一眯―― ――作为忆冰楼第十九代传人,凤烨绝不轻饶! *** “小姐,你别这样炮灰朵朵开全文阅读。”梅月紧紧地拉着夏樱,有些心疼,“明天早上让侍卫去贴就好了,现在都子时了,你会累坏的。” 夏樱对着梅月淡淡的一笑,“小月,你先回去吧……我要亲自贴,我不能让自已闲着,否则……”夏樱的语气蓦然转沉,如同历经沧桑的老人,“我会于心不安的。” 每一次闭上眼睛,清闲下来的时候,夏樱的脑海中便会出现沐煜绝决地甩开自己的手,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去的情景…… 每一次,夏樱都觉得自己痛到窒息。 梅月呆在夏樱身边的这两年里,她看到的夏樱从来都是意气风发,手握重兵的女王爷,没想到,那样的人竟还有如此……伤心悲痛的神情! “小姐。” 梅月静静地站在夏樱身边,看着她手中那厚厚的一沓画像,一点一点减少…… 于是…… 整条街上都荡起了那个名叫沐煜的男子的微笑! 那些画是夏樱一个人通宵达旦而绘成的,可有谁知道,那些画中,包含了多少夏樱的思念与歉意? 梅月在心底轻声叹道…… 情深、深情,奈何身于帝王家! 最终无非…… 徒徒增加几分伤感与悲凉! 知道劝不回夏樱,留在这里也只是干拢…… 或许,夏樱正是需要一个人在这样的夜里,做一些自以为能挽留那个人的事情,以此来平复内心的悲怆吧! “那我走了!你一定要回府!” 夏樱沉默了一会儿,继而重重的点了点头,“好,我会回来!” 听了夏樱的话,梅月放下心来,又看了夏樱一眼,这才向着王府走去。 当最后一张画像粘贴以后,夏樱并未回府,而是一个人静座在不起眼的墙角,紧紧地抱着龙渊宝剑,目光空洞地望着空无一人的巷子…… 夏日的夜风缓缓地吹过,带来的本是一阵和煦与清凉,然而,夏樱的眼角却被这风吹出了泪水…… “哟,哟,哟……” 子夜时分,竟有人出现? 夏樱原本空洞地眼神中蓦然起了一丝警惕!多年的军旅生涯已经打造了夏樱在任何情况下都剑不离身的习惯。 毫不拖泥带水,龙渊一声鸣哮,冰蓝色的锐芒划破了夜色! 身前是一个把玩着红色鞭子的紫衣女人,那女子轻声调笑,右手背上刻着一只紫色的蝴蝶,眼神放肆地打量着夏樱。 紫衣女子伸出鲜红的舌头,舔了舔手背上的紫蝴蝶,红色长鞭轻轻拍打着掌心,邪气而不屑地轻哼,“大夏靖安王爷竟是如此黄毛丫头!” 听着女子的话,夏樱脑子飞快地转着…… 她说―― 大夏靖安王爷? 那么,夏樱整理出的信息便是―― 这个执红鞭的女子,绝对不是大夏国人,因为,不可能有哪一个本国人会特意强调夏樱为大夏靖安王爷修仙全文阅读! 如今大夏,华褚,守皇,玉沉,四国看似平静,实则内下已是波涛汹涌…… 更何况,守皇与玉沉的老皇帝已薨,四国即便有着和平盟约,也已经难以维持,新皇继位,年少气胜,想要一统大陆的心早已昭然…… 持剑与紫衣女子对视,夏樱的黑色袍子被风吹起,周身立刻散发出危险而强硬的气势,这样的她…… 才是真正的靖安王爷! 夏樱冷声问道,“你是华褚,守皇,玉沉哪国中人?到我大夏有何目的?” 紫衣女子神色微微错愕,竟……那么肯定自己不是大夏族人! 好个聪慧女子! ――怪不得夏乾敢将兵权交到一个女娃手中,怪不得华褚会被小小靖安王爷逼到退兵议和! 掩唇嘻笑,紫衣女子一脸理所当然,“目的?自然是将你带给宫主处治!” 夏樱习惯性地从平凡地话语中分析着重要的情报―― 宫主?这么说……女子身后另有组织?而且,她并不打算伤我性命,想要活捉了我? 夏樱心中打定主意,既然不危及性命,那么便佯败,让她捉了去又何妨?如此……也好探探女子身后那股势力! 夏樱眸中闪出一股狠戾,“多说无益!” 龙渊朝着紫衣女子脸上劈去…… 好强的剑气! 紫衣女子赶忙用红鞭抵挡,强大的内劲如热潮一般涌来,此股力量,比起许多男子更有过之而无不及! 可她紫琉亦不是任人宰割的羔羊! 挡了夏樱的一击,紫琉反守为攻,那泛着诡异红色光芒的长鞭试图将龙渊卷走…… 赤霜与龙渊相碰…… 一红一蓝两道光芒在夜空中暴发出夺目的光芒! ……谁也没有得到便宜! 一击之后,两人对峙,谁也没有先动手! 掩下心中的震惊,紫硫看向波澜不惊的夏樱,很难想像…… 一个十七岁的女子竟有如此深厚的内力? 可是…… 谁知晓这份光华的背后…… ――夏樱到底为此,经历了些怎样的努力与历练? 十七年来,夏樱从未拥有过一盒属于自己的胭脂! 十三岁,当皇妹被大狗吓哭,躲在母妃身后撒娇时,当皇姐们为着衣服首饰争吵时,夏樱却被关在狭小地笼子里与饿了五天的猎犬搏斗! 九岁时,当妹妹们还在为受伤的小白兔流泪时,夏樱却被迫拿起刀,将利刃刺入死刑犯的身体,时至今天,夏樱依然无法忘记初次杀人的那种害怕与愧疚! …… 种种道不清的残忍过后,才有了今日的铁血靖王龙武之祖。 作为一个女子,夏樱身上无法消褪的伤痕甚至比很多士兵都多! 过了两招之后,面对夏樱,紫硫已不敢再轻敌,扭了扭头,活动了一下筋骨,似是轻松地调笑道,“不错嘛,女娃儿有两下。” 话音未落,紫硫的赤霜长鞭如风吹沙石般铺天盖地地席卷而来…… 夏樱毫无还手余地,被逼的节节后退,然而…… 如此境地,她依然未曾受伤! 知道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当下一鞭打来时,夏樱不躲不闪,让鞭子打向自己的后背,趁着那个空档,夏樱飞身一踢,重重地踢在紫硫胸口! 紫硫大怒,右手擦去唇角的血丝,手背上紫蝴蝶的一只翅膀被染成了红色。 接下来,迎接夏樱的是更加猛烈地攻击,鞭子打在哪里,青石板上便会出现一道深深的沟痕! 若以夏樱正常的身手,她完成可以反守为攻,但…… 早已打定要佯败的主意,不是吗? 紫硫执赤霜长鞭攻击了很久,体力也消耗了不少,然而……夏樱的防守丝毫未出现裂痕,如此下去,何时才能是个头? ……必需快点打破这种局面! 紫硫的左手伸到腰间…… 三枚梅花镖朝着夏樱飞去! …… 竟然放暗器? 不过…… 对于夏樱来说,这正是个―― 好机会! 夏樱唇角荡起一个凌厉的微笑,玄黑色的袍子一遮,挡住了紫硫注视梅花镖的眼神,龙渊横扫而过,三枚梅花镖已落入夏樱掌心。 迅速的将涂有剧毒的镖藏匿于腰带之下,夏樱的指甲狠狠地往自己脖子上划去……制造出一道类似镖伤的伤口,夏樱提剑之时,佯装中毒…… 捂着脖子,连连后退几步! 似是无力地承受了紫硫的两鞭! 看着夏樱脖子上的镖痕,紫硫眸中闪过一道惊喜! 得手了! 赤霜收回,紫硫将紫蝴蝶翅膀上的的血痕舔干净,居高临下地看着狼狈摔倒在地上的夏樱。 夏樱见紫衣女子慢慢走向自己,蹲下身子,将自己的下巴抬起,笑道,“女娃儿,乖乖跟我走吧,中了软思,纵你一身内力又如何?还不是半分力气也使不出来!” 紫硫将夏樱紧握的龙渊从手中抢走,“女娃儿,剑可不是玩具噢!” 虽毫无招架的余地,但夏樱的脸上却依然无畏无惧,这让紫硫多少有了些挫败感,同时却又多了几分莫名的欣赏。 “女娃儿知道吗?……太倔强可不是好事噢!”赤霜一扬,夏樱已被从地上卷了起来! 第六章 一秒记住【.】,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紫硫将夏樱扛在背上,在夜色中快速地移动着…… 却不料…… 安静伏在紫硫背上的夏樱,唇边荡起了一个诡异的笑! *** 清晨―― 百里凤烨靠在窗前,愣愣地看着远方,一身绯色的大红色衣裙将百里凤烨的脸衬的越发苍白。 一夜未归? 唇边荡起一个自嘲的笑…… 是的,百里凤烨不得不承认,自己在这坐了一夜,只是为了……等她! 门……吱的响了一声! 百里凤烨的眼里突然亮如星辰,含笑悠悠回头,却见梅月小心彷徨,欲言又止…… 百里凤烨笑容僵在唇边,眼里的光芒……一点一点暗淡下去,最后,消失不见。 “有事?” 梅月点点头,有些焦急,“少主,小……不,少夫人昨夜一直没回来!” 百里凤烨垂着头,梅月看不清他的表情,许久,一个有些疲惫的声音传来,“凤烨知道,怎么了?” “少主,少夫人明明答应过我,她会回来的。”梅月的眼里带了些泪水,“她从不会骗我,可是,昨夜……她,我担心,她有危险。”梅月说着,自己便越发地焦急了起来,紧张地连唇色都白了。 眼前闪过一道红芒!当梅月回过神的时候,百里凤烨已经离开了屋子。 梅月也赶紧出门,或许……小姐是去皇宫找皇上了,梅月擦了擦眼角,这般安慰着自己。 想到这,她再也不耽搁,匆匆跑去夏樱房里,用脖子上的钥匙打开玄天锁,拿了令牌,向皇宫跑去绝情首席霸爱黑道小姐最新章节。 *** 夏樱被带到了一个黑暗的石屋里,照明的仅有两把火把,石壁上挂满了骷髅头,显的有些阴森可怕。 夏樱整个人被用奇怪的姿势绑了起来,龙渊宝剑被紫硫涂满了毒药,若没有事先擦过解药……触及龙渊,必死无疑。 “女娃儿,你就好好在这呆着吧!”紫硫手背上的紫蝴蝶在夏樱眼前一闪而过…… 想点我穴道?没那么容易!夏樱冷冷地瞥了一眼紫硫。 紫硫哪里知道夏樱的内力并未被软思封去,又哪里知道她此刻已运气让穴道偏离了。 “女娃儿,两个时辰后穴道自然解开。” 说完,紫硫带着赤霜红鞭离开了,仅留夏樱一人在此。 当夏樱确定了这个石室里已经不再有人的时候,这才唤了一声,“龙渊!”这一声轻唤,龙渊已从墙壁上飞驰而来,停在夏樱面前,剑身周围散发着浅蓝色的光芒。 夏樱将手背伸去,龙渊出鞘,蓝芒大作,似是有思想一般,自给儿将绑住夏樱的绳子已被割开。 突然,夏樱一楞!眉头也跟着紧紧地皱了起来,虽不明显,但夏樱的确听到了轻微的声音。 “有人!”夏樱反手握住松开的绳子,重新躺回地上,龙渊也回到了剑鞘中,一切与什么情况都未曾发生时一样。 来人蒙面,一袭蓝衫,除了黑色的唇和黑色的眼睛以外,那人的脸全被黑色鬼面遮住。 “夏樱?”鬼面人玄黑的唇缓缓地吐出了两个字。 夏樱不语,只望着鬼面人冷笑了一声。 那人蹲下身子,一把纠住夏樱的头发,随即神态轻蔑地别过了头。 鬼面人对夏樱的态度不以为意,嗤笑了一声,这才腰弯,俯视着倒在地上的夏樱,鬼面人执起了夏樱额前的一缓黑发,唇边甚至含着一丝笑意,然后,他用力地扯了一把…… 头皮被鬼面人扯的生疼,夏樱倒吸了一口凉气,却依然不说话,甚至闭上了眼睛,将头别往了一边,倔强地将下唇给咬了起来。 鬼面之下,那人黑色唇角微微上扬,他气吐如兰,“说出你跟夏乾查到的北冥玉的消息。” 鬼面人的声音突然温柔媚惑到了极至,连扯着夏樱头皮的手也放缓了力道,“说出来,好吗?” 夏樱闭着眼睛,丝毫不去理会鬼面人。 北冥玉?又是北冥玉,这玉究竟有何秘密?为何灯烬大师临终前会将那幅图塞给自己?还有……大师未说完的话又是什么?为什么百里宣也找人查那玉?如果眼前的这个鬼面人是冲着那玉而来,那么,他又是否与朝廷有关? 鬼面人黑色的指甲轻轻地扶上夏樱的脸,“多好的脸啊……我真舍不得毁掉它,嗯……说出来吧,有关北冥玉的所有事。” 如果不是在这处阴森的地下室里,那么,鬼面人的声音可以说是很好听的了,他身上还有一股好闻的凤凰叶的气息……那是夏樱最喜欢的植物! *** 没有?她竟没有去皇宫? 百里凤烨万分焦急识翠全文阅读! “少主,没有。” “少主,少夫人不在。” …… 不断的有侍卫向百里凤烨禀报,而百里凤烨给他们的回答无非是,“再找,再找。” 绯色的红衣的被风吹起,百里凤烨视线一凝,凤目停在了青石板上,那痕迹…… 百里凤烨浑身一僵,连忙蹲到了那个痕迹的面前! 不会看错,那是龙渊制造的! 确定了答案的百里凤烨,连眸子都睁大了几分,细细地观看着那些痕迹,百里凤烨发现,龙渊旁边的……还有鞭痕! 这么说…… 她果然遇到了危险! 飞速地思考着忆冰楼中的资料,江湖中使用鞭子的共有三十九人,其中三十三人在监控之中,剩下六人…… 脑海中迅速过滤了一遍,那执鞭人的身份已被猜中,百里凤烨微微放下心来,“是她?” 紫硫的武术内力虽远远高出夏樱很多倍,但是,几年前,紫硫受过严重的内伤,却一直没有好好医治,现在的武功,只剩下当初的十分之一,远不及夏樱的…… 在军营里跟在夏樱身边的那三年中,百里凤烨多多少少是了解她的,以夏樱的机智,她必是想顺藤摸瓜,查出紫硫背后的组织。 百里凤烨虽这么想着,却依然止不住担心,害怕自己的推测有个万一! 然而…… 如今绝不是任侍卫乱抓着百姓瞎问一通的时候,百里凤烨高声一呼,“行了!”指着一个侍卫头子,道,“你,让他们通通回府,少夫人不用找了。” 梅月一听,眼泪立马掉了下来,“少主,小姐她……” 没等梅月说完,百里凤烨立刻打断了她,他绯袍一挥,每吐一个字都是那么清晰,“凤烨去找,她不会有事!” 梅月楞楞地看着百里凤烨,不知道为什么,这个人就这么淡淡地说出来的话……她竟莫明地相信了。 以忆冰楼的实力,一定能在祭祖之前将她找到!百里凤烨一身绯色红衣,闪耀着的,是张扬的自信! *** 夏樱已经在石屋中呆了三天,那蓝衫鬼面人也不急,每日盘问,也不曾动刑,耐心好得很。 除了石壁还是石壁,就连那个紫衣执鞭女子也不再出现过,在这种情况下,夏樱跟本没有办法摸清这里背后的实力,明白耗下去也不会有什么结果,夏樱决定离开。 自己不在的这三天内,梅月和哥哥大概很着急吧。 夏樱走到石壁前,将龙渊抱在怀里,心想,那紫衣女子真蠢,龙渊是上古神器,千百年的时光中,龙渊已有剑魂,区区毒药,跟本无法使龙渊蒙尘。 咯咯的笑声突然响起,在空荡荡的石屋中,显的异常突兀。 夏樱防备而疑惑地打量着鬼面之下的眼睛…… 那人眸中波澜不惊,深沉的如同世间最深的潭,夏樱看的惊心,只道……这人绝非池中之物,“你是谁?” 鬼面人一楞,这是夏樱第一次和他说话,鬼面人笑着回答,“江湖中人被囚铁笼中的少女:懒懒小兽妃。”顿了顿,蓝衫鬼面人轻舔自己黑色的唇,“你终于不打算装中毒的?” 夏樱看着那人的鬼面,语气狠戾,“你一早就知道我根本没有中毒?” 蓝衫鬼面人无所谓地耸耸肩,黑色的唇瓣微微上扬,“没错。” “我要走,你……拦不拦?”夏樱做出了搏斗的准备。 鬼面人做了个请的手势。 夏樱眯眸看着鬼面人,又一次问道,“你是何人?” 黑色的唇瓣张了又合却没说出半个字。 既然对方不说,夏樱也不多做强求,提着龙渊大步而走,与鬼面人擦肩而过的时候,鬼面人的发轻轻浮动,夏樱无意中扫见了那被发掩盖住的纹身……脖胫之后,有一血色麒麟! 是他! ――华褚新帝! 夏樱心里一喜,若在这里除去他,那么大夏便能多安定几年,华褚的国力不弱,如果新老皇帝一同死去,那么,华褚必乱…… 为达目的,不择手段! 就算背后偷袭,枉做小人,她也要为哥哥多争取些时间,如今四国最弱小的便是大夏…… 夏樱的手向腰后摸去,那是紫衣女子留下的暗器!她记得……上面涂了一层叫软思的的剧毒。 三枚梅花镖同时射出,没有一点含糊,接着,龙渊不声不息地靠近鬼面人背后的死穴。 …… 眼前闪过一道蓝影,夏樱眼睛一花,只觉得有风拂过! 当眼睛能够看见东西的时候,夏樱看见的正是鬼面人手中稳稳地握着那三枚梅花镖,眼睛沉沉地看着她。 偷袭未果? 夏樱不得不赞扬一句……好身手,难怪一国之君竟然敢离开华褚皇宫。 “华褚想吞了大夏?嗯……景枫帝?” 鬼面下,景枫微微震惊,自已化妆至此,竟然还被认出是华褚国主。 “没有。”景枫不为夏樱背后偷袭而生气,“在这里,我只是一个想知道北冥玉下落的江湖中人。” 对于景枫的话,夏樱并不相信,“放我走?” “请便。”景枫仍是一脸无所谓。 对于景枫的气度,夏樱多少有些佩服的,对待想要杀了自己的人竟能如此平和! 那人是真的如此,还隐藏的太深?夏樱并不想追究,只想赶紧回宫将情况告诉夏乾,让哥哥多做准备,以防万一。 对着夏樱的背影,景枫黑色的指甲扶上黑色的唇,不知在想些什么,鬼面下不时地传出几声低低地笑声。 夏樱听的毛骨悚然,不觉加快了脚下的速度,景枫如幽灵一般,总是远远地跟在夏樱背后,即不出声打拢,也不故作偷袭…… 第七章 一秒记住【.】,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越走越不对,夏樱回头,抽出龙渊,剑尖毫不畏缩地对着景枫,“你不是答应放本王离开吗?” “本王?”景枫微微一楞,当今四国中,便只有大夏有那么一个女王爷,不过你别说,她这一声本王倒说的有板有眼,威性却也不低于男儿,玩味的一笑,景枫负手,静看着夏樱,“靖安王爷,见到朕竟然不行跪拜礼,你们大夏都是这么‘礼貌’么?” “你……”收回龙渊,夏樱对着墙壁用力地打去,可惜石窟依然纹丝不动,就连一块细小的石头都未落下,“放我出去。” 景枫耸肩,“怎么?是放你出去,而不是放本王出去了?” “小人。”夏樱懊恼地往墙壁上一踢,“你答应让我离开的。” “哈!”景枫轻蔑哂笑,“没放你走吗?我有拦你吗?是你自己找不到出口。” “……” 夏樱又走了很久,而景枫依然不紧不慢地跟在夏樱身后,又过了半个时辰。 “想出去吗?”景枫半倚在墙壁之上。 “……”夏樱看了看那张鬼面,“条件?” “爽快!”景枫地指尖轻点着鬼面,“将你的龙渊宝剑留下。” 没有半分考虑,夏樱在三尺外,直接将龙渊丢给景枫。 景枫的眼里有些许诧异,竟然……答应了?莫不是剑有问题? 小心地从剑鞘中抽出龙渊,幽蓝色的光微微闪着,当剑全部抽离剑鞘的时候,龙渊的剑气将景枫的手心划开,有血顺着掌心从黑色的指甲处滴落。 夏樱淡淡道,“此剑,认主。” 看着自已手心中那鲜红的血,黑色的唇瓣肆意地上扬,“好剑,好剑,果然好剑。” 将龙渊收回剑鞘,景枫左手握剑,右手做出请的手势,“出口便在此处。” 夏樱还来不及看景枫的任何动作,石壁已经从中间凹下,景枫在前引路,夏樱防备地跟着。 石壁之中,别有洞天。 不断地有人跟景枫行礼,对于夏樱,那些人既不看,也不问。 “宫主。” “宫主。” …… 石壁中竟然有上千人守着,在这里,夏樱看见了那个执鞭的紫衣女子,还有其它人,光听声音,夏樱便知道,这里都是些高手,一股冷汗突然从后背渗了出来! 华褚的帝君竟然在大夏有如此势力,而大夏朝廷却丝毫不知……这,何其恐怖? 夏樱被蒙住了眼睛,大约一个时辰之后,一双手往将夏樱眼前的黑布折开,当她睁开眼睛的时候,人已经在郊外了。 “你走吧。”景枫跨上马背。 “多谢。”夏樱微微一笑,没等景枫离开,夏樱又唤了一声,“龙渊炮灰朵朵开。” 声罢,被景枫佩在腰间的龙渊宝剑已经如被人操纵了一般,直直飞到夏樱手中。 景枫愣了一下,跳下马背,“大夏的王爷都是如此耍诈?” “彼此,彼此,我不是跟国主学的吗?”夏樱冷冷一瞥,“而且……我说过,此剑,认主!” 鬼面迎天,景枫哈哈大笑,一挥长鞭,策马而去,“夏樱,我等着你将龙渊亲自送上!” “哼。”夏樱不屑。 当夏樱回府的时候已是第三天的晚上…… 梅月一个人坐在门口,人已经睡着了,一看就知道等了她许久…… 夏樱心里起了一股淡淡的暖流……黑色的劲装在风中动了动,下一刻,她自己身上的衣服已经披到了梅月肩膀之上。 梅月并没有睡熟,揉了揉发酸的眼睛,双手握着身上的黑衣,脸上有了片刻的茫然,好一会后,梅月这才看见了夏樱的靴子,惊喜地高高跳起,“小姐,你回来了?” “嗯。”没有多做解释,夏樱只微微点了点头,眸子里却柔和了很多。 “其实……”梅月小心地看了看夏樱的背影,“少主很关心小姐……这三天内,他也从未合过眼。” 梅月一直是知道夏樱对沐煜的感情的,但……她与沐煜跟本就不可能…… 夏樱的脚步顿了顿,皱头皱突然皱起,再一次扫向梅月的时候,眼神里已经带了一股淡淡地责备,“小月,你记得……永远别在我面前提他!” 在没有回到大夏王朝的时候,夏樱一直在军队中,并且担任的是将军一职,她虽为一女子,但士兵们却极为爱戴她,多年的将军职位,让夏樱习惯了下达命令…… 哪怕她并不是有意,可……这样带着命令般的语气还是刺痛了梅月,苦笑了一声,梅月略带着委屈的点了点头,“是的,小姐。” *** 明明担心的要死,可是……当看见夏樱的那一刻,百里凤烨便收起了所有关心的神色,整个人变得冷漠起来,连声音里也似含了一层冰霜一样,“准备一下,明天……祭祖。” “嗯!”回应百里凤烨的,同样是冷漠…… 火红的外裳被风吹起,看着夏樱离去的背影,百里凤烨垂着眼睑,凤目中看不出任何表情,只是……所有从百里凤烨身边经过的丫环都被一种压抑到极点的气氛吓到了。 成亲已有十几天,夏樱与百里凤烨说的话不到百句,便是洞房花烛那一日也没呆在一起,而此时,夏樱更是和梅月收拾了被褥,搬到无人问津的破旧柴房…… “小姐。”梅月伸手扫破了身前的蜘蛛网,刚一走动,脚下便扬起无数灰尘,梅月被呛的不轻,捂着嘴猛烈地咳了起来,好一会才回过气来,震惊地看着柴房,语气中竟是不可思议,“天!王府竟然会有这种地方!” 看着梅月跺脚怒骂的模样,夏樱淡淡一笑,拿起被褥自己动手打起了地铺…… 梅月目瞪口呆,指着夏樱的指尖有些颤抖,“小姐,你不会真的要住在这种破地方吧?!” “你说呢!”此刻夏樱已经躺了下去,将头枕在双手上,安祥的闭上眼睛…… 梅月睁大了眼睛,有些不可思议,自从与百里凤烨成亲后,小姐从来没笑过,可是此刻,在这种地方……她看见夏樱脸上荡起了一个自由的笑龙武之祖。 好美…… 哪怕未施脂粉! 那种美是由灵魂深处散发出来的!比太阳还要灿烂,比水波还要柔…… “小姐……”梅月痴痴地唤了一声。 “小月,你回去吧。”夏樱对着梅月摆了摆手,示意她离开。 “我不!”梅月倔强的摇摇头,“我要与小姐同甘共苦。” 夏樱坐了起来,将梅月揽在怀里,“谢谢你,小月……于我而言,这不是苦!再说了,这环境比行军打战时好太多了,这些年,我已经习惯了……”灿然一笑,夏樱深深地做了呼了一口气,“让我一个人静一静……” 习惯?多么可悲的一个词啊,要怎么的艰苦,才能让这个大夏国尊贵的公主兼王爷习惯这种简陋的地方? 梅月心里一酸,眼前的那个人是一国公主,更是一朝王爷,可是……她对生活的要求却还不如自己一个小小地丫环,可想而之……她受过多少苦啊! 梅月离开以后,夏樱看着蜘蛛网楞楞地发呆,整个人突然茫然地如同木偶,再不见先前的那一抹倾城之笑…… 沐煜…… 我等你,可是……我怕等不及了! 夏樱看着自己手臂上不知道何时多出的三个红点……紧紧地咬住了牙齿! 九烟罗障之毒,中毒时臂有三点,自中毒开始便已毒发,无痛无苦,但――三月之内若无解药……那么,便是华陀再世也回天乏术! 究竟是什么时候中的? 景枫愣了一下…… 跳下马背,“大夏的王爷都是如此耍诈?” 是那个时候么? 脑海中不竟浮现出景枫的笑…… “夏樱,我等你将龙渊亲自送上!” 该死! 夏樱恨恨地在地板上敲了一下,那个时候,她竟然一点也没有意识到自己其实中了毒,还有……华褚帝君究竟为何到了大夏?北冥玉之中又藏匿了什么秘密? 她不会允许大夏好不容易的和平又被打破,如今国库空虚,朝中的奸细尚未查出,其它几个皇子藩王也在虎视眈眈地盯着帝位,哥哥也没有成年的子儿,现在的大夏,跟本不足以应付大规模的作战…… 先前景枫若要杀了自己,简直太过容易,可是…… 他究竟有何目的?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也许,自己的生命真的只有三个月了吧!夏樱悲凉地自嘲一笑,她还没得到沐煜的原谅的啊! ――那个她倾尽了生命里所有热情去爱的男子,她还没有再抱抱他,再听听他的萧音,她就要死了,这一刻,夏樱竟是如此的不舍。 ***************************** 人家都不敢求推荐了,看我星星眼,就给偶个评论呗…………^3^ 第八章 一秒记住【.】,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冷风不停地从窗口往柴房里面灌,夏樱简洁的黑衣被风吹的鼓鼓的,她却丝毫不觉得冷。 闭紧了双眼,怀里还死死的抱着龙渊宝剑,这是夏樱多年来一直不曾改变的睡觉姿势…… 百里凤烨一身红装,狭长的凤目中微微有些心痛……仅管夏樱的这种睡姿他已经太过熟悉了。 月华洒满了红衣,凤目轻轻闭起,百里凤烨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夏樱早已知道有人在窗外看着自已,但她一直没出声,想着也不过是梅月,这回听见那声低低的叹息之后,才惊觉不是,猛然睁开眼睛,戒备的快速转身朝柴房门口看去,见外面站着的人是百里凤烨后,夏樱握龙渊的手微微松了一松,语气却十分地排斥与冷然,“你来干什么?” 将脸上的心痛与无奈掩饰过去,百里凤烨淡淡一笑,“没什么,只是在想……你不要新房,跑到这里……可还好。” 夏樱楞了一楞,片刻后便又恢复了冷漠,“你不是看见了吗?我很好!” “是很好。”百里凤烨拍了拍红衣上落下来的灰,“可是……这么好的地方,凤烨也想占。” “……”夏樱沉默着没有说话世家子的红楼生涯。 百里凤烨走到夏樱身边,往她那简易的地铺上躺去,双手枕着头,狭长的凤目轻轻闭起的时候,夏樱从侧面可以看见百里凤烨又黑又长地睫毛,如此小小地变化使得这个男人看起来是那么的柔和。 夏樱哪里肯让百里凤烨与自已躺在一块?百里凤烨躺下去的那一瞬间,夏樱便已经从地上直起了身子。 皱了皱眉头,好像百里凤烨一来,自已那身肃杀的黑衣便被沾染了不干净的东西一般,夏樱使劲地拍了拍与百里凤烨碰到一起的衣服,道,“回你的房间去,这里很好。” 凤目猛然睁开,那种凌厉的目光把夏樱微微镇住,不由的握紧了龙渊!夏樱很不喜欢这种感觉! 天生的直觉告诉夏樱,她面前这个表面有些阴柔,名唤百里凤烨的男人不仅不简单,而且更加不会如传言那般,是个无所事事,只会花老爹钱财的世家公子。 “夏樱。”百里凤烨压低了声音,“这里是你的王府,名誉上虽说你是嫁给凤烨,但你倒底是大夏王爷,实则上只是凤烨搬进你府里住着。” “那又如何?”百里凤烨的解释让夏樱心里一疼,那道白色的身影又一次闯到她的心里,死死地攒住夏樱的呼吸,让她难受的几欲跌倒,许久之后,夏樱将双后死握成拳,深吸了一口气,这才脸色惨白的说道,“你我夫妻之名已是无法更改了!” “没错。”百里凤烨点头,“可是,凤烨是一个男人,凤烨有男人的尊严,总不能让自已的妻子住这种地方。” “我不是!”几乎是咆哮,夏樱在听了百里凤烨说自已是他的妻子时,比一般女子多了几分英气的脸上写满了不甘。 百里凤烨冷笑了一声,“不是便不是吧,成亲当日凤烨已经说过,只有心甘情愿穿上那喜袍才好看,你不屑,凤烨自当不会当真。” “……” 没给夏樱喘息的机会,百里凤烨继续说道,“更何况……你的目的只是不想与凤烨同居一室,只要没跟凤烨在一起,在哪里你都无所谓,不是吗?” 百里凤烨躺在地铺上,一头黑发披散在红衣之上,背对着月华,夏樱看不见百里凤烨说这话时那种……悲伤到了极至的表情。 夏樱很清楚的知道百里凤烨说的不错,她的目的,的确只是远离这个与她有着夫妻名誉的男子。 看见百里凤烨眼底的坚持后,夏叹了一口气,“你大可不必如此!”说着,夏樱的脚步已经开始往柴房之外迈去了,没过多久便连脚本步声都听不到了。 “可是,凤烨必须如此啊!”知道无人之后,百里凤烨这才开口,“因为……你是,夏樱啊!” 柴房门口已经没有任何人,百里凤烨的笑容很安恬,可若看得仔细,便会发现那极薄的唇边荡着的安恬微笑其实是有着浓得化不开的苦涩的。 百里凤烨站起身子,透过破旧的窗口看向天空,满天星斗何其繁密?百里凤烨微笑着,将手伸出窗口,似是在拥抱星辉一般,喃喃自语道,“所以……便是没有必要,凤烨还是会去做。” 百里凤烨的语气是那么理所当然,微微透着几分执拗。 正在他时,暗辰的突然出现打乱了百里凤烨的所有沉思。 “少主。”暗辰对着百里凤烨的背影恭敬的颔了颔首,“无风已经办妥了,属下也查清楚了。” “嗯。”随意点了点头,百里凤烨从红衣袖中伸出比女子还要白上几分的素手,将暗辰递来的信函接了过去,片刻之后,那信便在百里凤烨的手中燃烧了起来,看着燃烧着纸章,百里凤烨唇边的笑容异常寒冷,“什么情况?” “国可是分为四:大夏,华褚,守皇,玉沉仙界盗墓专家全文阅读。然而江湖却是四国一家,如今江湖上九大门派,八大世家,七大组织,我忆冰楼算是七大组织的佼首,然而……近两年来媚杀阁与空锡楼发展的极快,属下发现……自灯烬大师圆寂后,不只七大组织盯上的北冥玉,便连九大派,八大世家以及不少名门要开始秘密调查此事……少夫人的处境极其危险。”说着,暗辰扶摸着自已手背上那精致的黑蝴蝶纹身,下了很大的决心,这才又一次在百里凤烨面前开口说起了任务之外的事情,“少主,可否……可否留紫琉一命?” 百里凤烨眼睛一眯,那一身的冷冽气息,激的暗辰浑身一抖,虽什么话都没有说,但暗辰已知百里凤烨生气了,赶忙往地上跪去,连头都不敢多抬一下。 百里凤烨微微一笑,红衣与月华的映衬下,那素白的手被印的妖冶无比,便是那淡雅的笑容,落入暗辰眼里也多了几分冷意。 见暗辰跪下,百里凤烨葱根般的指头把玩着腰上的佩件,很是随意地问道,“忆冰楼上任阁主手刃亲兄之事,你可知晓?” 暗辰听百里凤烨这么一说,浑身的冷汗都出来了。 他该说什么? 知与不知都是罪,暗辰寻思着,余光瞟见手背上的黑蝴蝶之后,深吸了一口气,重重地往地上叩了几个头,“少主,暗辰没有上代阁主的修为,暗辰做不到阁主那般,便是少主生气,暗辰也不得不再为紫琉求情,她好歹是暗辰的师妹,是师傅的亲生女儿啊!” 百里凤烨看着暗辰,指尖微微往上一翘,暗辰只觉得隔着空气,一股强大的气流将自已膝盖往上托起…… 没多久,暗辰便由跪站了起来。 百里凤烨沉默着看向暗辰,被那种目光盯着,暗辰便连一秒钟也呆不下去,不知熬了多久,百里凤烨才道,“回去自领八鞭,凤烨自有定论。” 暗辰松了一口气,作了个揖,刚要从柴房中退去时,梅月慌慌张张地跑了进来…… 听见脚步声以后,暗辰想也没想便往房梁上一跳,躲在了柱子后面。 才刚藏好,梅月的前脚便已经踏了过来! 待梅月走到百里凤烨面前的时候,脸上已经全是泪水了。 “怎么回事?”能让梅月哭成这样的,这世上目前还只有夏樱吧,百里凤烨心里一紧,“夫人怎么了?” “小姐,她……”因为焦急,梅月一时忘了该在百里凤烨面前称夏樱为少夫人,百里凤烨也没如上一次那般怪罪,只用眼神示意梅月别急,慢慢说来。 抹了一把眼泪,梅月才道,“小姐回房以后说头晕,奴婢寻思着不过前些天受了冻,得了风寒,便去府中找大夫,可待奴婢与大夫回房后,却见小姐吐出一口黑血,奴婢吓的半死,叫人进宫去找太医,可小姐不让,说怕皇上担心,又说自已休息一会就好……”说到这里,梅月哭的更伤心了,“小姐一向体健,可是这回……奴婢实在没有办法,这才打扰少主的。” 黑血?中毒? 百里凤烨一惊,那毒是何时所中?昨日她回来之时脸色尚好,便是百里凤烨刚才从柴房中离开,也看不出什么异样? 寻思间,红衣已经朝着本该是他们共同的新房,如今却只有一个居住的新房迈去。 见百里凤烨出去了,梅月知道他是去见夏樱,亦匆匆跟了过去…… 第九章 一秒记住【.】,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夏樱看着自己的手臂,那九烟罗障的红三点开始一点一点地变成黑色…… 怎么回事?夏樱肯定――中九烟罗障之后,便是毒发也无痛无觉,红三点会随着时间的推移一点一点长大,待变成一条红线之后便意味着生命的终结,可是……为何自已的红三点会就成黑色?而且……浑身如同上千只蚂蚁在咬,内脏也灼热的几乎要熟了,可是体温却是亦常的寒冷,将手浸泡在凉水里,那水半个时辰便能结成冰红楼之皇帝是个受! 抱着龙渊,夏樱忍着巨痛,一声都没有哼出来,只是……下唇却被咬出了血迹,顺着下巴,那黑血滴落在夏樱的黑衣上,一点痕迹也看不出来! 百里凤烨冲进房间,看到的,便是夏樱嘴角那一抹黑得如墨的血迹,他快速奔跑的身影,就在那一刻停了下来。 百里凤烨记得,那时在军营,她也是受了箭伤,箭上涂抹了巨毒,与她一起中毒的,还有夏樱十分信任幕僚凤里百,那时,麻沸汤只有一份,割肉刮骨,那种痛岂是常人能受得了的?而夏樱却道,“我是将军,所能承受的痛比常人更多,麻沸汤‘必须’给里百。” 那时的凤里百便是使用了麻沸汤,异是疼的叫出了声,而夏樱,好个女子,好个将军!烧红了的刺刀穿入皮肤时,她不止没叫,还一笔一画,写下了秘令,让人传书回京,替当今皇上查明了军晌被盗之事,还忠良一个清白! 那时候,她也是这般咬着唇瓣,支手撑着龙渊! 她还记得……强忍着痛意时,自夏樱额上滴落的汗水足有……二十七滴! 凤里百正是当时的自己! 从回忆里走出来之后,僵了几秒钟,百里凤烨这才反应过来,快步移到夏樱身边,捏着她的下颔,生生捏到脱臼,迫使夏樱的牙齿与唇瓣分开。 “怎么回事?”百里凤烨的语气十分冷静,几乎冷静到了无情的地步,然而……只有他自已知道,内心,早已失去了从容! 夏樱一手抱着龙渊,一手厌恶地将百里凤烨的手从自已身上打开,接着……又自已接好了骨,一字一顿,森冷的说道,“没事。” 夏樱接下来做的事情,百里凤烨亦常的清楚…… 一纸一笔! 夏樱将被抓时看见的所有情况告诉了夏乾,又将自已从密洞中出所在的郊外仔细地跟夏乾描述了出来,要夏乾小心景枫,提防着华褚。 百里凤烨知道夏樱的脾气,在这种下一秒可能便是死的情况下,没有写完自己要让别人知道的事情,无论是谁都无法靠近夏樱,那把散发着蓝色光芒的龙渊宝剑便是最好的证明! 百里凤烨冷静地看着夏樱,梅月好几次想要扑过去拉住夏樱,但都被百里凤烨制止了,“如果你想死,这个时候可以靠近她。” 百里凤烨这话说的极轻,可那种了然至极的语气,与无意中透露出来的气势却让梅月停住了挣扎! 百里凤烨两双眼睛死死地盯着纸章与毛笔,只待夏樱写完便强行将她带入皇宫。 当夏樱将纸章装入信封时,百里凤烨与梅月还来不及松口气,夏樱便又拿了一纸…… 远远的,百里凤烨只见那信纸上写下四字后便再未动笔。 那四字正是――沐煜吾爱! 沐煜吾爱! 沐……煜……吾爱! 一声冷笑,百里凤烨一扬红衣,不怕死地来到夏樱面前,那龙渊护主,剑从鞘出……朝着百里凤烨的心口便刺了过去绝世武圣! …… 梅月看呆了,“啊!”地一声,捂着嘴叫了出来。 百里凤烨却半点不躲,只是被剑气逼得闭上了眼睛,似是十分清楚龙渊不会伤他一般! 果然,蓝色的剑气在离百里凤烨心口一寸的地方黯淡了下去,最后回到了剑鞘里! 百里凤烨手上运力,直接从后背用手刀将夏樱敲晕! 将夏樱横抱而起的同时,百里凤烨将那封写给夏乾的信递给了梅月,“送皇宫,小心点,别让任何人看见。” “嗯。”梅月点了点头,将泪水抹掉,接过信封,小心地放入胸口,从箱子里找出一块令牌后便首先朝着皇宫跑去。 红衣紧紧地裹住那具冰凉的身子,百里凤烨紧跟在梅月身后…… 出门时,百里凤烨从红袖中抛下一纸―― ――只见那纸章上的‘吾爱’二字,被火光重重包围! 没多久…… 便只剩下一团黑末。 *** 御医林氏,是医术最好的大夫,却有着不小的怪癖,便是皇帝要让他医治也得走到他跟前…… 林阮思眯着眼睛,很享受地哼着小曲,鱼杆在湖中心上上下下地起伏着,显然已经有鱼上钓了,然而,林阮思却也不管,细白如藕的小腿翘得老高,不时地轻轻点着,悠然自得地看着天空,草帽将脸遮了个大半,但可以看出,林阮思的皮肤极好,侧脸也能很清晰的让人知道……她是个女子,而且,非常年轻。 林阮思虽为太医,却没有穿着太医的朝服,而是着了一身很清秀的绿装,只一眼便给人耳目一新的感觉,她的旁边放着一锅炉,炉中热气腾腾,鱼香飘满了整个御花园…… 恐怕,整个宫廷也只有她林阮思敢如此! 要知道,这御花园里的每一条鱼可都是从别国,或者从远离京都很长距离的地方运来,不仅观赏性强,价格不斐,而且十分费事耗力,很不夸张的说,这里任何一条鱼的价值都够普通百姓一家子不愁吃穿的过一辈子了。 “阮思姑娘,你救救小姐吧。”梅月的话音还没落,整个人便已经跪了下去,头在花纲岩上叩的啪啪直响,“她可是靖安王爷,皇上的亲妹妹啊。” 显然,这种显贵的身份对林阮思一点吸引力也没有。 林阮思看都没看夏樱一眼,只是将食指放到了唇边,绿衫一扬,轻轻地说了句,“嘘,别说话,我要钓鱼,锅里的那条已经不够吃了,太吵了。鱼都不上钩。” 想不到这种人命关天的时刻,她关心的竟是这种事,梅月心中又气又急,却也不敢发作半句,这个医术高超举止怪癖的太医,梅月多少还是听过她的事迹的,只得又道,“阮思太医,鱼已经上钩了啊。” “呵呵。”脆生生地笑声从草帽里传了过来,绿衣下,林阮思伸出了纤白的手,指了一指湖面,“这你就不懂啦,钓到的那条太小,一会啊……它会被大鱼吃掉的,那条大鱼才是我要钓的。” 百里凤烨低头看了一眼夏樱,只见她的唇角已经变成了紫黑色,下唇那排浅浅的牙印时刻提醒着百里凤烨,片刻前,夏樱痛得几近自虐! 红袖中伸出素手,百里凤烨温柔地扶摸上夏樱的眼角,目光柔得几乎可以化作一汪清澈的泉水总统少爷,跪地求婚!最新章节。 素手轻轻一扫,湖中起了波澜,涟漪一圈圈地荡开,不过几秒钟的时间而已,湖水的温度便开始升高,群鱼都热的跳了起来…… 百里凤烨冷声问道,“太医看中哪条,凤烨抓来便是!” “……” 林阮思并不答话,继续点着鱼轩! “……”微风吹起了百里凤烨的红衣,百里凤烨沉声道,“如此,凤烨便自作主张了。” 说着,便选中了一条最大鱼! 素手一扬,鱼腾空而起,那一瞬间,百里凤烨随手摘下一片叶子,注入内力,叶子飞去,直将鱼切成了两半,这才够将鱼整个放入林阮思在御花园支起的锅里。 “哼。”一声冷哼,百里凤烨的举动似是惹恼了林阮思,皱了皱眉,她绿袖一甩,“本姑娘今日就不治!” “若是朕让你治呢?”被众多侍人簇拥着的夏乾一身显贵的龙袍,一步一步,气势凌厉地看着林阮思。 “不治!”林阮思回绝的连一点回旋的余地也没有,“当初答应你当这该死的太医,无非是你使计让师父命令我,我凭什么治,你难道还可以杀了我不成?”楞了楞,林阮思挑眉讽刺,阴阳怪气地说道,“我可不是月华姐姐。” 提起月华,夏乾的表情突然暗了一瞬间,张了张口,终是什么也没说。 夺步到百里凤烨面前,夏乾从百里凤烨手中将夏樱接了过去,一遍又一遍地唤道,“樱,樱,我是哥哥,你醒醒。” 然而,回应夏乾的……终是沉默。 当夏乾将夏樱从手中接走的那一瞬间,百里凤烨突然觉得――心里突然空了。 她不可以死!此时,百里凤烨的整颗脑袋里,只在叫嚣着这么一句话!没等百时凤烨反应过来,他的剑,已经架到了林阮思的脖颈。 “危胁?”林阮思将目光从夏乾身上移开,直直地看着百里凤烨,对放在脖子上的剑,丝毫不加理会。 “救她,否则……凤烨杀了你。”百里凤烨的声音一点也不似危胁,反而露透着丝丝笑意,可是这般,却更加令人胆寒。 在绿衣的印衬下,林阮思的脸显的更加娇媚,她脸上的笑容也变得越发的明媚,“杀了我,她也一样死。” 百里凤烨目光一窒,突然一莞尔一笑,“她不会死,凤烨也不允许她死,无非……耗上凤烨一身的内力而已。” “没了内力,你岂不会……”夏乾的话只到一半便止住了。 夏乾低头着着夏樱,一思不明的情绪浮了上来。 林阮思亦是一楞,看向百里凤烨的目光突然变了…… “吻我一下。”林阮思将手臂搭在百里凤烨的脖子上,笑容媚到了极点,不时地眨眨眼睛,这才指着夏樱,“然后……她就活了。” 百里凤烨也没想到她会提这种要求,一时也僵住了。 梅月与夏乾一起看向百里凤烨,眼里都是期望与请求! “少主,救救小,不……少夫人。” “朕要你救樱。” 第十章 一秒记住【.】,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林阮思气吐如兰,温热的气息打在百里凤烨的颈窝中,细白的手指扶上百里凤烨的眉梢,继而持起百里凤烨的黑发,红唇轻轻地往上面一点,“吻我啊。” 百里凤烨深吸了一口气,往夏乾的方向看了一看…… 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突然,百里凤烨的脸色一变,一把将林阮思搭在自已肩膀上的手打开,又往后退了好几步,握起被林阮思吻过的头发,没有半分犹豫的便是一扯,整整一大撮黑发……随风飘过,半根也不剩。 百里凤烨走到夏乾身边,将夏樱重新从夏乾手中接了过来,淡漠了说了句,“皇上,她是凤烨的妻子,凤烨自会救她。只是……若救他的代价是背叛,臣不愿意。”百里凤烨的眼睛一直看着夏樱紫黑色的唇瓣,“凤烨相信,便是没有林太医,她也不会死。” 说着,百里凤烨狭长的凤目中闪过一丝痛意与无奈,“她心里……还有牵挂,她定不会死,而且……凤烨亦要让她活着。” 百里凤烨横抱着夏樱,脑海想到的是那个风华绝代,傲骨不屈的白衣人……夏樱的怀里藏着的,便是那个人的画像,从军营到回朝,整整九年时间,百里凤烨清楚,那幅画像从来没有离开夏樱十米远。 百里凤烨嫉妒的同时又不得不欣慰…… 那么多年的配合,他了解夏樱,了解夏樱的意志有多坚强,若是她心中仍有牵挂,那么……无论如何,她都会活下去。 百里凤烨一生高傲,很少有佩服之人,他的本身更是让人嫉妒,生下来便是将军之子,虽然并非亲生,但勿庸置疑,这种显贵的身份,让他从小锦衣玉食,更何况他天资聪颖,五岁习武,十五岁便小有成就,十九岁更是暗中接手了忆冰楼…… 仕途也好,地位也罢,他百里凤烨什么都不缺战气凌霄! 然而,唯有夏樱,只有她是这个世界他最渴望得到,却又得不到的。 那个名叫沐煜的人,不过是恰巧出现在她最需要帮助的时刻而已,仅仅那么一面,那么一秒,便胜过了自已七年的相守…… 是的,百里凤烨这一生唯一羡慕与嫉妒的人便是此刻维系夏樱生存意志的沐煜,可笑的是,他现在……还必须感激这世间有一个她如此放不下的人! 尽管,百里凤烨依然不服气。 ――若救他的代价是背叛,臣不愿意!那是怎样一种眼神啊,夏乾的心突然尖锐的疼了一下,曾经有一个女人也用这般眼睛凝望过他,可是,他终究伤害了那个人,他甚至逼得她无法留在**,逼得她不得不假死出宫! 百里家族的男子,从小便被迫服用一种特殊的药材,若非从小习武,积累起强大的内力,那么……百里男丁便会四肢瘫痪,可若是内力深厚,反而比较长寿。 若百里凤烨真耗尽了内力,那么,这个一身红装,高傲不桀男人,从此将…… 林阮思不敢想象,那时的他将是怎么一种模样? 为了一个女人,值吗? 无论是夏乾还是林阮思,甚至是梅月都被百里凤烨说话时的眼神震住了,是的,尽管那是一种淡到了极致的目光,可是……偏偏让人沉溺与震撼! 那种眼神,林阮思太过清楚!她曾在师姐月华的眼里看见过。 碧绿的衣服一扬,林阮思脸上闪过一丝落寞! 百里凤烨已经带着夏樱离开了,看着那红的如同一汪血的背影,说不出是怎样的感觉,林阮思只觉得自已心里异常复杂,眼泪就那么流了下来…… 亦是那一刻,林阮思的手轻轻地扶上自已的脖子,那里……是被百里凤烨用剑指着的地方。 其实,刚才若百里凤烨真的亲了,林阮思也未必会救夏樱,然而此时,那红色的背影一步一步,一点一点地从她眼中变小,快要离开时,林阮思却突然叫住了百里凤烨,“你站着,本小姐救!” 百里凤烨脚下一顿,回眸望去…… 很久以后,林阮思依然记得那日…… 那个人,一身红衣,长发披肩,风吹过,片片落英洒落,那人站在最显眼的位置,回眸之时,满眼的欣慰与欢喜……仿佛得了整个世界一般。 看着那一抹浅浅的笑,便连林阮思自已亦轻声笑起。 林阮思撇了撇嘴,恋恋不舍的看了一眼正冒着热气的锅,咽了咽口水,跟锅里的鱼道了个别,接着便朝着太医院的方向走去。 “从来没见过哪个病人能有这么大面子,皇上陪着,将军之子抱着,成群的丫环跟着。”顿了顿,林阮思又咕哝道,“便是皇后病了也没见皇帝这么心急。” 百里凤烨小心地将夏樱放在了凉席之上,又将她散落在脸颊上的头发捻到了耳垂之后。 林阮思看着,一股无名的火气猛地窜了起来,将药箱用力地往桌子上一砸,“让开,还让不让本小姐看病的?” 百里凤烨微微点了点头,难得地露出了一个欠意的眼神桃运狂医全文阅读。 林阮思拉起夏樱的手,扶上她的脉搏,眨上了眼睛,专心致志地把着脉,许久不曾说话,片刻之后,她突然睁开了眼睛,眼里露出了些许疑惑。 夏乾忙紧张的问道,“樱怎么样?没事吧,无论什么药材,只要用得到,朕一定会给你找来。” “全部出去。”林阮思头也没抬地打发道,“我要脱开她的衣服检查。” 丫环侍从们很识相地走开了,除了梅月,屋子里只剩下夏乾与百里凤烨。 林阮思皱了皱眉头,不耐烦地说道,“没听见吗,出去。” 夏乾摇了摇头,“樱是朕的亲妹妹,朕要留下来守着她,此时,樱生命垂危,这里……只有哥哥与妹妹。” “凤烨是她丈夫。”只五个字,百里凤烨便理所应当地留了下来。 凤烨是她丈夫! 林阮思很用力地思索着这五个字的涵意,最终……却毫无所获,脑海里几乎什么都空白缺失了。 “樱!”夏乾几乎不敢相信眼前看到的!那是女孩子的皮肤吗?夏乾不知道!至少……他每一个妃子的皮肤都是白净嫩滑,如婴儿般的湿润的。 可是夏樱,她的背上,横七竖八的,全是伤痕,刀伤,剑伤,鞭伤,镖伤,深的,浅的,有的已经退色了,有的还结着疤…… 夏乾的心,突然酸的厉害,他的妹妹啊,为了自已,为了江山,不止牺牲了自己所爱之人,更是将自已所有的精力都投了战场上,那些伤痕……她是怎样受的?她该经历过多少痛啊。 仅管在军营中便已经知道她的身上会留下疤,然而,知道与看见却是两种概念。百里凤烨握紧了拳头,不觉间,牙关已经紧紧地叩在了一起,他自已也受过伤,挨过刀,知道受伤时的那种滋味…… “小姐。”梅月摸了摸自己的后背,仿佛自已身上也被挨了两刀,只想想便觉得不可思议,她的小姐可是这个皇朝最尊贵的女人啊,不止身为公主,便是在男人的朝堂中亦有举足轻重的位置,她的小姐该是站在最耀眼的位置,高高在上啊…… 可是,为何……为何她会伤的那样深? 林阮思跟本顾不得看身边那几个人的表情,只是楞楞地看着夏樱的手臂,自言自语道,“不对啊,不应该是这样的。” 此时,百里凤烨亦看见了夏樱手臂上黑色三点。凡是江湖中人,不可能不知道毒君九岁的成名作――九烟罗障! 此毒,中毒之时便是毒发之日,三个月内,毫无痛苦地死去,很多时候,中毒者至死都知道为何,唯一可以让人提前预知的,便是手臂上的红色三点…… 林阮思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这种毒,我从未见过……毒君三十前便已经死在了圣玉山,不可能是他新研制的毒。” 看来看去,林阮思亦只道,“此毒是九烟罗障没错,可又不是……似乎,是极懂毒术的人,使九烟罗障与另一毒叠加而成的。” “如何救他?”百里凤烨垂首。 林阮思对着百里凤烨眨了眨眼睛,露出极其妩媚的表情,“一来,她内力很高,武功不错,二来,她求生欲望很强,三来,皇宫中的药材应有尽有,最重要的第四点便是……她很幸运的遇到了我,所以……她不会死。” 收起了玩世不恭的表情,林阮思的眉眼间异常的认真,“给我点时间,让我想想怎么救。” 第十一章 一秒记住【.】,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两种毒的叠加? 百里凤烨皱眉,脑海中快速的思索着…… 紫琉背后的组织是空锡楼,三年前,空锡楼前任楼主亦欢退位之后,便再不打理空锡楼事务,忆冰楼动用了全部的人力资源,也只能知道,空锡楼新任楼主是亦欢唯一的弟子。 至于那个弟子是男是女,是守皇、大夏、华褚,玉沉,四国之中哪国之人,年龄多少……这些,江湖上竟然半点口风也没有,便是强大如忆冰楼也查不出丝毫头绪,仿佛有一股巨大的势力将这一切都通通隐藏了起来。 不可否认,自新任楼主接管空锡楼后,原本在江湖中寂寂无名的空锡楼,三年之内竟一跃而成继媚杀阁之后的又一股新势力。 如今空锡楼已在江湖占有了一席之地,发展速度令人咂舌,但是,尽管空锡楼的规模扩了十倍有余,江湖中依然无法知晓它的总部设在哪里! 空锡楼的发展如同一剂火药,使得整个江湖都陷入了一种不服之下又带着敬畏的奇怪气氛中。 百里凤烨暗叹了一声,对空锡楼,百里凤烨所存戒心不小,打入内部将空锡楼的格局、人数调查清楚,这是百里凤烨一定要做,也不得不去做的事情! 暗辰与蓝无风一直是百里凤烨手下得力的助手,蓝风已经接手了百里宣的事情,所以进入空锡楼这个任务,百里凤烨想让暗辰去办,然而……因为紫琉与暗辰同出一门的原因,百里凤烨知道,这件事……暗辰其实是不愿意去办的! 百里凤烨虽是忆冰楼主,与暗辰的关系是上下级,他若真对暗辰下了命令,那么……无论暗辰有多么不愿,他也必然会尽心尽力地调查下去,平日里,百里凤烨与暗辰的关系虽不见得有多亲密,可是,百里凤烨却依然不愿意以楼主的身份逼迫暗辰。 如今,夏樱与空锡楼的紫琉接触之后才中了毒,百里凤烨更是有一万个理由要去调查空锡楼。 忆冰楼人数众多,在江湖门派中,三百年来一直占着第一的位置,从来没有下滑过,忆冰楼中的能人异士不少,可是,如今北冥玉出世,围绕着北冥玉与玉石背后的秘密,忆冰楼中,几乎每一个人都有任务,在这个空档,除了暗辰以外,百里凤烨还真无法抽出人手。 轻叹了一口气,百里凤烨已下定主意要亲自到空锡楼中走一遭! 如空锡楼楼主一样,他百里凤烨,大夏将军之子会是忆冰楼的楼主!这第二身份,恐怕……江湖中知道的人也不会超过一百个。 收回神思,百里凤烨往夏樱手臂上看了一眼,只见那三点的色泽越发黑暗了。 别过眼睛,百里凤烨的拳头不由的一紧,凤目在红衣的映衬下显昨格外冷情超级女校教师。 不久之后,百里凤烨地目光移向木阮思,“凤烨去查查看,也许能知道第二种毒是什么。” 说完,红衣一扬,这便要离开…… 林阮思冷声,“你站着。” 本欲离开的身影在听到这个医师的话后还是站住了,不解的看了林阮思一眼,“凤烨虽不晓医道,却也知对症下药,凤烨去查有什么不对吗?” 红衫拂过脸颊,百里凤烨素白的指尖扫过眉毛,比女子还要媚邪几分的脸,让林阮思不由的看呆了。 好一会之后,林际思才回过神来,绿衣轻扬,妩媚而笑,带了几分玩味的语气,道,“对症下药不错,但是……若你三个时辰不回来,靖安王爷这么多年苦练的武功可就要白费了。” 这一句话里面的分量有多重,夏乾与百里凤烨不会不知道。 生怕夏樱着凉,夏乾将龙袍脱下,往夏樱身上一盖,语气有些悲凉地说道,“樱为了习武,从小受了多少苦,朕不可能不知道!”说着,这位大夏帝王的声音竟然有些哽咽,“若是樱的武功真的废了,对樱来说,那也许比让她死还要残忍。” 百里凤烨沉默着,只知道,如今夏樱是北冥玉的所得者,若她的武功废了,那么……在未来的日子里,夏樱必将活的十分辛苦。 重新回到床榻边,百里凤烨目光专注而认真,“要凤烨做些什么?” “我虽无法替她解毒,但可以保证,一个月内,靖安王爷的毒能被完全压下去,至少在这三十天内,靖安王爷能如正常人一样生活。”林阮思一边说话,一边快速地往夏樱身上插着银针,“三十天之后,我若还无法替她解毒,那本姑娘地师傅可能就得从地底下生生气活了过来。” 林阮思将手伸到胸口,从里衣里面掏出一红包,打开之后,百里凤烨发现,那红包之中是一套银针,那银针尾脚雕着金色凤凰,凤凰下有一片羽毛,红的耀眼…… 微微一楞,百里凤烨一眼便认出了那银针的来历! 那套锦凤华针,是铸器大家鬼母生前用自已亲生儿子的骨头做的! 相传,鬼母之子死时,悲痛欲绝的鬼母为了不让后人再经历如自己一般的丧子之痛,花了四十年的时间铸出这套银针,古时,知道银针法门的医师能凭着锦凤银针让人死而复活,只是……随着时间地推移,锦凤华针的法门逐渐遗失,死而复生变成了一种神话,然而……便是将锦凤锦针当做一般银针来使用,效果也比普通银针出色几百倍。 江湖之中,高价寻找银针的收藏家,比比皆是,却不料,这套银针的主人竟是一个二十岁不到的小丫头! 泛着银白光泽的银针,如无数火光在眼前飞过,那种速度与流星相比,竟半分不落,百里凤烨看的仔细,虽快,但林阮思的每一针都能准确地刺入穴道中! 插入夏樱穴道中的锦凤华针针尾上的金色凤凰不断地变暗,最终全黑了,一只只乌凤,似是在将夏樱体内的毒全部吸出来了一样。 不到片刻,银针便全变成了青黑色,拨出之后,穴道里流出的血,红的不似正常颜色,看着,便让人胆寒。 施针过程不过几秒钟而已,然而……林阮思额际的汗水却如暴雨一样,落个不停。 又施了几针后,林阮思才吩咐起来,指着梅月,道,“你回王府,将皇上曾经赐给靖安王爷的吐番贡品――呈雪夜明珠带来。” “唉宫谋!”答了一声,梅月转头便跑。 见梅月走后,林阮思才看向夏乾,“你若不想你妹妹死,便去找什么贵妃,什么答应,什么嫔妾,把你赐给她们美容的天山雪莲全部要回来,数量越多越好。” 天山雪莲是药中极品,但在皇宫中,却被看得没那么珍贵了,夏乾武艺虽不及夏樱,但多少能够强身健体,故而很少生病。天山雪莲这种极品药材放在太医库中,也没人敢用,久而久之,竟然闲罢了下来,后来,不知是哪个宠妃得知了此事,便向夏乾讨要雪莲。 有一必有二,继那位宠妃后,皇宫中所存的八株雪莲都被夏乾其它的宠妃讨要了,如今夏樱需要天山雪莲急用,这种向妃子讨还之事,当然只有皇帝出面才能要得到了,夏乾也不推辞,“朕很快便回。” 说音未落,夏乾的身影早已经冲出了太医院,连龙袍也还来不及穿上。 见屋子里只剩下自己、夏樱与林阮思,百里凤烨这才开口,“凤烨能为她做些什么?” 林阮思妖媚一笑,“你能为靖安王爷做的最多,也最重要,但我怕……你未必乐意。” 百里凤烨凤目一眯,笑容中带了几分可笑,好似听到最无聊的笑话一般,唇角满是嘲讽,“你且说来听听。” “渡气。”林阮思扯起碧绿色的衣袖,擦了擦额头上的细汗,收起了最后一根银针,“用特殊的方法,向靖安王爷体内输入内力,待将天山雪莲的药汁完全送到她血管内之后,我再想办法让你的内力回到体内。” 百里凤烨的红袍在夏樱脸上轻轻一扶,眼里满是爱意,“什么时候开始?” “哼。”娇笑了一声,林阮思看着百里凤烨,纤细的指头指着百里凤烨的心口,“急什么,本姑娘还没说完呢。” “噢!”百里凤烨的表情露出一丝疑惑,“还有什么是凤烨不知道的吗?” 深吸了一口气,林阮思将夏樱的手臂塞入龙袍中,继续说道,“渡气之后,你的内力里将会积攒起不少的毒素。” “那么……凤烨会如何?” 听百里凤烨如此问话,林阮思唇角一勾,带了些许讽刺,果然……还是怕了! “内力积了毒素后,三个月内,你的内力将只剩下一成,一日也只能运功一次,否则……轻则六脏俱损,重则……从此只能成为废人一个,再也碰不得武学,老年也将多受病痛折磨。” “三个月?”百里凤烨素白的手轻轻地点着下巴,“还好,虽然会有不少麻烦,但凤烨能应付得来,这三个月内,夏樱不会出事。” 林阮思一惊,这才反应过来,百里凤烨刚才的确是怕了,但不是为自已而怕,而是担心失了内力之后无法保护夏樱? 若说林阮思心里没有震惊与羡慕,那……是不可能的。 林阮思看着那一抹红衣,突然觉得……这世上最幸运的事,怕就是得到眼前这个男子的爱了。 能得到丈夫与哥哥如此疼爱,靖安王爷应该知足了,若她林阮思拥有亲人与爱人,并且他们对自已能如夏乾与百里凤烨对夏樱那样,那么……无论要自已受多少苦,都是值得的,她林阮思绝对会对些苦楚甘之如饴。 “等皇上将雪莲拿来便可以开始了,你先准备一下。”说着,林阮思递给百里凤烨一颗药丸,“此药虽能让你顺利渡气,但是……药丸本身也是有毒的。” 没有一丝犹豫,百里凤烨红衫掩唇,将那药丸整颗含入了口中。 第十二章 一秒记住【.】,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皇上。”芸湘提起裙角,对着夏乾行了个礼,蜀锦本就极薄,芸湘这么一拉,将自已雪白的皮肤暴露了不少在空气中,若隐若现,春色一片,芸湘轻柔一笑,唇瓣涂的极红,整个人看起来成熟而又有风韵,见夏乾没穿龙袍,只着了里衣,又听婢女们说,皇上已经半个月没有到**,芸湘大着胆子起身,直接将玉手伸到了夏乾里衣里,“皇上好久没来芸儿这里了。” 芸湘强忍着心中的厌恶,整个人完全伏在了夏乾身上,脸上的笑几乎可以甜的堆起蜜来,“芸儿好想皇上。” 夏乾跟本没有理会芸湘,直接着芸湘推开,眉头一皱,语气里尽是不耐烦,将手往芸湘面前一伸,“把上月朕给你的天山雪莲拿来。” 芸湘楞住了,一时没有理解清楚夏乾话中的意思,只是呆呆地看着夏乾,没有任何动作。好久之后,芸湘脸的笑都僵住了,硬撑着撒娇道,“皇子不是把它赐给臣妾了吗?为什么又要收回?” 夏乾脸上一暗,多年的帝王让他一举一动都透着绝对的威严,“朕不想说第二遍。” 芸湘吓得冷汗都下来了,然而一想到……八株雪莲,只有自已手中的要被收回,心里就是一阵酸涩。得不到所爱之人也就算了,至少有天子的庇护,然而……以色待君安得几时好?**从来不缺女人,天子的宠爱也只是昙花一现,瞬间即逝。 **争斗激烈,杀人不见血,在一重又一重地斗争中,她已经筋疲力尽了,若是这件事传出去后,自已还不得被别的妃嫔踩在脚下? 想到这里,芸湘只得硬着头皮,重新爬到百里凤烨身上,欺唇而去,妩媚妖娆,“皇上,芸儿不要嘛,芸儿可喜欢那雪莲了,留下来给芸儿嘛。” 对于芸湘的撒娇,夏乾跟本就不买账。 “不给?忤逆君王,芸湘,你可知道,你犯的……是死罪。”这一会,夏乾直接将芸湘推倒在地上,“朕念你女子无知,饶你一命,只将你贬为容华,你呆在棠梨宫好好思过吧。” 夏乾一拂手,吩咐一旁的小太监道,“去将芸容华的天山雪莲拿来,再让她从四妃殿移到别外去。”说完,头也不回,转身离开。 若是平日里,面对着芸香的媚笑讨好,夏乾纵心里不屑,却也不会这般不给面子,今日此举,实在是因为担心夏樱的安全,也怪芸湘倒霉,偏偏撞到了这个时节。 芸湘瘫软在地上,楞楞地看着夏乾的背影,实在想不通,不过两句话的功夫自已便已经从妃子的品位降了四级…… 心中悲痛不假,然而……芸湘却发现自已无论如何都哭不出来,只是一颗心空落地难受,眼睛也是异常的干涩。 “容华娘娘。”小太监走去将芸湘从地上扶了起来,“走吧,容华该居住在棠梨宫,您就跟安小主住一块吧,安小主啊,脾气好,娘娘在里,跟在四妃殿是一样的。” 芸湘什么话也没说,仿佛被抽走了灵魂,整个人如同木偶一样,似乎没有任何知觉,只顺着小太监的脚步。 宫中此起彼落,落而重起的例子多不胜数,凡是在宫里呆过一段时间的宫人,说话做事都会留着些余地,落井下石的事也知道少做些,见芸湘如此,小太监安慰道,“容华娘娘也别急,皇上是太着急了,您不知道……咱靖安王爷出事了,听说是中了毒,林太医说了,要想救王爷,一定需要天山雪莲,这不……皇上心里挂念着自家妹子,脾气自然就坏多了,娘娘又撞在这挡口,自然……”顿了顿又继续道,“等王爷好了,皇上心情自然也会跟着好了的,到时候,指不定娘娘就能重新复位兰香缘。” 没人答理也罢,,小太监习惯了,依然自语着,“唉呀!咱王爷有福了,她这一病啊,王府上上下下都急了个团转,就连宫外的不少名医也往宫里敬献了不少奇珍石,老百姓们进庙烧香,为王爷求平安的,都排了老长。” “哎呦!还有少将军百里凤烨,听说……为了帮王爷去毒,少将军愿意将自已一身内力都输出来呢。” 听到这里,芸湘的表情猛然一变! 夏樱,夏樱!又是夏樱! 为了她,百里凤烨对自已冷情不已,也是为了她,夏乾迁怒于自已,还是因为她,自已娘家里三分之二的兵权都被她捏到了手里。 凭什么?她夏樱不过是一个女子,凭什么个个都如此对他? 芸湘越想越恨!银牙咬的死死的!眼睛里……有凶光闪出! **** 梅月朝着御书房的方向望去,在太医院里不停地走来走去,眉头紧皱着,“怎么还不来?” “十九岁的姑娘,这眉头要再皱下去,可就得长皱纹了。”打了个哈欠,林阮思笑继续道,“还有‘怎么还不来’这话……你已经说了第七十三遍了,本姑娘求求你换句别的台词。” 林阮思吩咐人去烧水,眉眼却偷偷地往那抹红色的身影瞟去,只见百里凤烨自始至终都是闭着眼睛,安静地躺在席榻上,素白的指头轻轻地点着侧腰,整个人浑身都散发着一股妖媚的气息。 百里凤烨那一种散发着妖气的美,不似女子般娇柔婀娜,亦不似男子般粗犷豪爽,而是一种介于男女之间的清秀雅逸。 林阮思轻叹了一口气,为了那张脸,她花了不少珍贵药材,而眼前的那个男子……唉!瘪瘪了嘴,在他面前,林阮思只得自卑了。 正看的入神时,夏乾满头是汗地闯了进来,一脚过去,太医院的门都被踢翻了,林阮思咂舌……果然是皇帝,有钱! 八株天山雪莲,夏乾手中捧着的只有六株半,终究被用了一些…… “朕只能要到这些,够了没有?”夏乾眼中闪过一丝凌厉,“若不够,便是派兵南下……朕也要从玉沉天山中将雪莲挖出来。” 林阮思放下手中的茶杯,看了夏乾了一眼,见他的表情并非开玩笑,只得轻声一笑,“六株半,足够了,省省你的兵力吧……浪费。” 听了这话,夏乾这才松了一口气。 还没来得及擦一擦头上的汗水,林阮思便开始下逐客令了,“出去,出去,别烦我……我要开始替你家妹子压毒了。” 夏乾咬了咬牙齿,脸色极差,但也还是很听话地朝外面迈出脚步,末了,又看了一眼夏樱,回去身来,走到了床榻边,将夏樱的长发别到了耳垂后面,“樱……别怕,哥哥就在外面。” 这个习惯了称朕的大夏帝王,在夏樱面前,却永远只是个哥哥!这……于一个帝王来说,实在太难得了。 最后看了夏樱一眼,夏乾瞧向百里凤烨,“朕要谢谢你。虽然……把夏樱交给你,是朕对你父亲的无奈,但是,现在看来……朕放心了。” 夏乾因为自已的父亲才让自已与夏樱联姻,说实话,百里凤烨心里不可能没有芥蒂,然而,此时……听夏乾那么说,百里凤烨的心里淌过一丝暖流,仿佛所有的一切,在这么一句话之后,便已经得到了超出付出的结果清末北洋海军提督。 仿佛……只要自已努力下去,总会有……精诚所至,金石为开的日子! 睁开眼睛后,百里凤烨看着自已的红衣,唇角荡出个微微的笑容,极淡,淡的看不出来,但是……任何人都可以感觉到自百里凤烨心底流露出来的喜悦,“皇上言重了,凤烨……情至,心甘!” “少主。”梅月忘情的唤了一声。这些天,百里凤烨的一举一动,梅月都看在了眼里,不由的心里出了丝丝感动。 突然,梅月竟然跪到了百里凤烨面前,“少主,让小姐忘记沐煜吧,他们……”梅月眼中有些别样的情绪,那是什么,百里凤烨一时没看清楚,只知道――梅月绝对不是单纯地跟在夏樱身边的婢女! “他们跟本不可能在一起,求你……求你让小姐爱上你。” 百里凤烨不说话,突然―― 凤目一眯,目光中泛着极其冷艳锐利的光芒,一扬红衫,从榻上一步一步走下,一把掐住了梅月的脖子,“你知道些什么?” 百里凤烨的手指慢慢收紧,“你凭什么知道他们不会在一起?” 梅月睁大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百里凤烨,想说话,可是……脖子上那双比女子还要白皙的手掐得她喘不过气来,半个字都吐不出来。 “你是谁安插在夏樱背后的?你的目的是什么?”百里凤烨的语气并不冷,反而暖如春风,媚如酥唇,“为了大夏皇朝,还是为了……北冥玉?” 梅月大惊! 眼睛慢慢地闭了下去,唇边竟然笑了起来…… 也许……这么死了,也好! 林阮思拿着银针,嘴巴张的老大……就,就那么两句话,他竟然能分析出那么多? 眼见着梅月的样子,林阮思一楞,这……会明就是承认了她是暗线! 百里凤烨地这一表现,让林阮思的佩服之情又增了几分。 空气渐渐地重新回到脖子,梅月不解地睁开眼睛看向百里凤烨…… “你对他没有恶意。”拍了拍素手,百里凤烨云淡风轻地看了窗外一眼,“她也不希望你死,不过,凤烨……不会让你和你背后的人有机会。” 夏乾出了门后,找了个石凳,也顾不得自已身份尊贵,就那么坐到了石凳上,眼巴巴地望着屋子里面。 此时,林阮思的压毒已经开始了。 那颗呈雪夜明珠被放到了夏樱的口中,林阮思又叫梅月去找了几味药材。 “你干什么?”百里凤烨不解…… 只见林阮思将夏樱的所有衣服都脱了,便连……亵裤也一并脱了! 别过眼睛,百里凤烨皱眉,没有人注意到……他的脸竟然红了。 “你也要脱。”林阮思一手配药,一手试探着浴缸里的水温,将六株半雪莲全都放了进去。 “一会……你们要裸身相对。”林阮思的碧衣已经被水全弄湿了,一气之下,她将整条衣袖都撕掉了,“你最好别有任何想法……否则,两人一起死!” 第十三章 一秒记住【.】,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没多久的功夫,夏樱身上已经一丝不挂了……虽说夏樱的皮肤并非嫩如琼脂,身上还布满了许多的伤痕,但……毕竟是妙龄女子,女子该有特征,夏樱身上也有,并且,异常的明显,因为长年的习武锻炼,夏樱身上的肌肉,异常的紧致……小腹之上一丝赘肉都没有,平滑矫健中带着另一种刚阳的美感。 百里凤烨并非贪欢之人,但毕竟是血气男儿,更何况……那个人,是自己的妻子,更是自已所爱之人,百里凤烨不是圣人,不可能半分感觉也没有。 深吸了一口气,百里凤烨别地眼去,开始大口大口地呼吸空气,端起桌上的凉茶便一个劲地往口中灌去世家子的红楼生涯。 林阮思见他如此,只觉得心里突然涌出了一股酸涩,嘴上便已经开始讽刺道,“我当你百里凤烨仙风道骨,清雅俊逸……道头来,还不是凡夫俗子一个。” 说着,便故意将那撕破了袖子的手伸到了百里凤烨眼前,眼中妖媚不减,白如葱根的玉指若有若无,似点非点地触过百里凤烨的嘴唇…… 然而……林阮思不得不失望,对着她那比夏樱不知好了多少倍的皮肤,她从百里凤烨眼中根本就看不出一丝别样的情欲…… 百里凤烨是习武之人,静心定魂的的心经想来也学了不少,没一会的时间……那双凤目里便已经波澜不惊,澄澈如水。 林阮思无趣,只得重新将精力投到了放着雪莲的浴桶中。只见林阮思瓶瓶灌灌地往浴桶里倒了好些东西,接着……又划开自已的指头,往渗着天山雪莲的浴桶里滴了几滴血……将出血的指头含在嘴里,吮吸了几下,林阮思终于拍了拍手,满意的一笑,碧袖往腰上一插,一扬头道了句“好了。” “喂!”见百里凤烨没反应,林阮思伸出指头,指着百里凤烨,又指了浴桶,没好气地一哼,“把她抱进去。” 百里凤烨楞着,没有说话,脸上出现了一个极不自然的表情。 林阮思白了他一眼,又接着说道,“本姑娘有多大力?你该不会让我抱她吧?还是……你根本就不想救她?” 百里凤烨无奈摇头,吞了吞口水,慢慢移动着红色的身影,几秒钟便能到的距离,百里凤烨硬是走了半分钟。 停在夏樱的身边,百里凤烨根本不敢去看夏樱,伸出红袖,摸索着……扶上夏樱的后背与膝盖,手上一用力,便将夏樱整个人横抱了起来,然而,百里凤烨的头自始至终都是看向窗外的…… 百里凤烨长长地出了一口气,终于将夏樱放入了浴桶里。 浴桶里水汽弥漫,白色的雾气使夏樱看起来朦胧不已,然而,如此……却也另有一种美丽。 其实,夏樱的脸是极漂亮的,只是,她从不刻意的打扮,也不会打扮,整日都穿着最简单的袍子,从不着裙,便连头发也不会挽成发髻,只如男子一般用一根发带随意地栓起来。 此时,夏樱寸缕未着,头发披散,水汽使得夏樱从不施粉黛的脸微微红了几分。再加上那些白色的雾气……还有天山雪莲丝丝缕缕清幽异常的香气…… 不觉间,这里便已经塑造了一种如神话仙山的气氛。 紧闭着眼睛的夏樱现在看来,高贵清雅地如同女神一般。 直到林阮思轻咳了几声,百里凤烨这才将目光从雾气中移开,脸上闪过一丝红晕。 “脱衣服。”林阮思站在一旁,目光中不知含了些什么,看着百里凤烨扬了扬眉毛。 便是林阮思在一边看着,百里凤烨也没有丝毫忸怩,比女子还要好看上几分的素手搭上腰带,毫不客气地用力一扯,那条红腰带便已经散落在地上,百里凤烨的红袍松散开来,若隐若现地露出半边胸膛…… 百里凤烨的红袍是用上好的丝线织成,腰带一松,红袍便开始下坠,慢慢地滑落,半个肩膀便那么呈现了出来。 百里凤烨地凤目本就女性,如今没了红衣的映衬,林阮思这才清晰的看见……原来,他的凤目之上,眼尾之外还带了一点淡淡地红…… 一眨眼一闭目,俱是妖媚到了极点,哪怕……百里凤烨本人并不那么觉得,也没有刻意流露出媚态。 解下头上的束带,一头乌发滑落,打在百里凤烨一惯喜爱的红衣之上,只如墨汁在红莲之中盛开……一点一点地化开仙界盗墓专家。 那是一种精致的灵秀,甚至已经胜过了百里凤烨自身。 阳光透去窗外的枝叶,穿透纸窗……如一粒粒圆圆地珍珠一般,小而斑驳。 阳光洒在百里凤烨的身上,如同一朵一朵永不凋谢的的烟花。 有风吹过,墨发飞扬…… 咽了咽口水,林阮思指着百里凤烨的下身,“脱了这里之后,与王爷共浴一池。” 话音刚落,林阮思已经快速地转过了头……不由地叹了一声,“好险,没被他看见,否则……这脸丢大了!” 于是,林阮思便开始胡乱地擦拭着鼻子上的血迹。 听到水声之后,林阮思知道百里凤烨已经下池了,从怀里摸出几颗如冰雪一样,泛着淡蓝色凉气地药丸,数都没数,一把四颗,全往嘴巴里塞去。这……才止住了不停外流地鼻血,回身来到浴池边…… 浴涌不小,但也绝对不大,两个人撑在里面,彼此挨近,胸口之处最多只隔着一拳头的距离。 不过,好在那些白色的雾气,便是相隔得如些之近,百里凤烨亦无法看清楚夏樱的整个轮廓,只能看出个大概,否则……他不敢想象自已是否还能控制自已。 能分辨出哪里是手,哪里是肩,已经到了极致了。 可是……视觉地不见,却造就了触觉的终极!百里凤烨几乎不敢乱动一下,每一次扭身,那酥软的身躯便会弹到百里凤烨的手中…… 你最好别有任何想法……否则,两人一起死! 想起林阮思的嘱咐,百里凤烨强迫自已,逼自己做到心如止水。 明明不是很热的水,百里凤烨却楞是泡得流汗! 视线触碰到浴桶边的两套衣服―― 一红一黑,两件衣服便那么堆在一起,安静地躺在地上,缠绕着,重叠着,百里凤烨眼里一热,心中说不地震撼……虽然,只是那么简单的一副情景。 ――并蒂、新房! 只两件缠在一起的衣服,便足以演绎出如此如此旖旎的温馨感觉。 透过雾气,百里凤烨看了一眼夏樱,突然很想伸手戳一戳她那被泡的有些发红的脸蛋,事实上……百里凤烨也那么做了。 此时……所有的燥热感都已经远去,百里凤烨心里唯一剩下的便是温暖,如同那交缠在一起的两件衣服。 百里凤烨渐渐平和了下来,脑海里再无一**望。 “怎样解毒?”百里凤烨瞧着一脸看好戏地林阮思,重重地点了点头,“凤烨已经准备好了。” 竟然这么快?林阮思微微有些诧异,“你确定?若是一会……你面对着你心爱的妻子有那个、那个的感觉什么的……你们两可都活不成。”说着,又强调了一遍,“你确定你真的可以了?” 凤目温柔地投在地上缠在一起的那两件衣服上,百里凤烨便那么笑出声来。 林阮思只觉得天地失色,在此从之前,她从不知道,一个人的笑容竟可以是那般天真,纯如孩童。 第十四章 一秒记住【.】,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林阮思将呈雪夜明珠放入夏樱的口中,又执起锦凤华针,在夏樱的周身大穴上横插了过去! 百里凤烨诧异而紧张地看着夏樱,只见她并无异样,这才微微放下心来。 一般来说……医者针炙都是直插入穴,最多也就微微倾斜,如林阮思这般完全横着的,百里凤烨从来不曾听说过,不过……从小习武的百里凤烨很清楚的知道,人体中的某些穴道若是受到外来的刺激,那么……穴道被刺激的人很可能经脉尽断!更有可能全身瘫痪,最严重时……能当场死亡。 所以……武功越高强的武林之人,认穴越准,中伤对手的几率越大,特别是高手对决,你会发现……他们的目标与招数都是随着对方的死穴而来的。 如林阮思这般横插穴道算是对穴道的极大的刺激了!看到这里,百里凤烨突然发觉……对于这个世上的事情,他所了解的实在太过稀少了。 ――若有机会……一定要远离江湖,带上自己一生唯一的妻子去好好去看看这个世界! 这一次,是百里凤烨第一次萌生了这样的想法! 后来……他也确实为这想法付出了许多,代价之惨重,超出了他的想像!然而……那时,他却依然邪媚一笑,轻声道,“凤烨愿意,凤烨不悔。” 锦凤华针插下之后,在一瞬间,夏樱口中的呈雪夜明珠突然光芒大放,幽绿色的光芒将整个浴桶里的泉水都印成了浅绿色,那些被放入浴桶中的干涸的天山雪莲竟然在幽光下重新开放。 世人只道呈雪夜明珠夜晚光芒足以当灯点,是珍珠中极其珍贵的珠宝,却不知道呈雪夜明珠性寒,从医用价值上看,它更可以使性寒的植物枯木逢春。 一瓣一瓣……天山雪莲洁白的花瓣一点点地舒展开来…… 林阮思手上一用力,将夏樱的下额打开,呈雪夜明珠被放在夏樱的舌头之下,这一张口,那些幽绿的光芒就好像是夏樱喷出来的一样…… “运气至百汇穴!”林阮思还在快速的下针,这回……连百里凤烨也无法避免,身上好几处都被扎了针,“将内力输入她的陶道穴!” 百里凤烨反应极快,林阮思话音刚落,他的第一步动作已经完成了。 内力刚入,夏樱的身体自中毒之后本就冰凉,此刻……触及夏樱的后背,百里凤烨不可能不知道那种温度究竟凉成什么! 那简直不是一个活人可以达到的凉度! 短短几秒钟的时间,那刚才还泛着热气的浴桶里几乎在眨眼之间便结成了厚厚的冰层,夏樱昏迷时便一直紧皱的眉头,现在竟然放缓了不好,似乎感觉舒服了许多,不再似最初那种剜心的疼。 可是,在夏樱转好的这一刻,百里凤烨的皮肤却开始发起了紫色。 若是平时,便是再冷的温度百里凤烨也能承受,可是此刻……他已经将所有的内力都输入了夏樱的身体里,在没有任何内力抵御的情况下,将自已致身于冰层,可想而知……那将是一种怎样的折磨! 更可怕的是那些天山雪莲! 它们在热水里复活,如今在这寒冷到了极致地温度下,它们依然在努力的绽放着花瓣!可是……没有温水的滋润,那些花瓣跟本没有办法完全舒展开来! 天山雪莲都市古董大亨全文阅读!在世人印象中……那么白净,那么清冷的花朵,竟然将枝蔓伸到了人的皮肤里面,吸取血液以供自已开放! 藤蔓一点一点地长长,刺入冰层,将夏樱裹了起来,许是察觉了夏樱身体里面的毒素,天山雪莲的藤蔓只伸入夏樱皮肤里一点点,便突然如同见到天敌一般,快速地从冰层里抽了出来,速度之快,绝对让你难以想象! 白色冰层的温度还在降低,没多久,那么温度竟使得冰层变成了湖蓝色!百里凤烨的黑发上已经结出了白霜,白花花的一片,使得他看起来苍老了许多。胸口中地窒息感觉越来越紧,那些冰,封起来的似乎不只是他的身体,便连呼吸系统,以及内部运行都被封住了…… 百里凤烨的嘴唇开始发紫,可是……那些内力,他一丝也没有用,全不知保留地全给了夏樱。 “你感觉怎样?”林阮思按了按百里凤烨的肩膀,只感觉百里凤烨的皮肤几乎没有任何弹性了,如同枯木一般,“如里实在受不了,就用内力催动体内的毒药……这样,你会感觉好很多。” 百里凤烨摇了摇头,咬着牙齿,吐字声音正常如厮,连一点颤抖都没有,“凤烨不需要!” 林阮思看着他青紫色的皮肤,心里微微感叹了一声――好! 林阮思年纪虽小,却已行医十年,她从小在医术方面天赋极高,又加上生于君子谷,被鬼医寂凉收为徒弟……几乎是从生下来有意识的一天起,她便已经开始接触医术。 九岁行医,林阮思所治之人,没有百万,亦有十万! 面对剧痛尚能如此自若之人,十年行医,她只遇到两人,一个是百里凤烨,另一个则是十七岁那年在沙漠里遇到的男子! “若能撑住最好,那药丸能不用就不用,这样……你的内力可以回复的更快,对靖安王爷也有好处。” 百里凤烨沉默下去,再没说话…… 只因一句对靖安王爷有好处,百里凤烨在更难的时刻也都没有去理会那颗药丸一下! 慢慢的……浴桶里的低温开始蔓延! 不只头发上,便连插入穴道里的银针也都结了冰,湖蓝色的水面……六株雪莲开的极美。 那冰将林阮思手上的肉牢牢粘住,拔出锦凤华针之后,林阮思颤抖地看着自己手上掉下的那一大片皮,眼睛睁的很大! 想不到……这毒竟然这么厉害?林阮思脸色惨白,若只是压毒便能这般,那么…… 林阮思第一次没了信心! 三十天内,自己是否能找到法子将这毒解了? 惊异只是一瞬间的,下一刻,林阮思再一次拿起了那冰蓝色的锦凤华针,对着百里凤烨的太阳穴浅扎下去。 没多久,那浴桶中湖蓝色的冰层开始破裂,天山血莲的根一点一点地延伸着,最后……所有的根须都顺着百里凤烨的指甲缝进入他的身体里…… 冰冷的温度已经让百里凤烨麻木了,他似乎根本感觉不那些血莲在吸收自已的血液,雪莲白色的花瓣因为饮了人血,慢慢地转变成血红色。 不知过了多久,几乎是在百里凤烨的内力完全枯竭的时候,夏樱突然睁开了眼睛! 结成了冰的水面完全破裂了开来。 林阮思松了一口气,对着门口大喊了一句,“提热水进来,放在窗口!” 梅月与夏乾同时一惊通天记! 赶紧站起身来,往水房里跑去…… 小太监急的不停擦汗,“皇上,这……这哪是您能做的事啊,这水……奴才提。” 夏乾哪里顾得上与小太监说话,直接一脚踢去,怒吼道,“给朕滚开,你瞎了不成!”一手提着热水,一手指着身后,“没看见还有吗?赶紧去提,慢了……朕要你的脑袋。” 温暖的水重新注入浴桶里,天山雪莲的根须停止吸血,一点一点地从百里凤烨体内里伸了出来,百里凤烨青紫色的皮肤也好转了一些,只是……他的身体,还没有完全恢复过来。 看见夏樱睁开眼睛,百里凤烨垂下头微微一笑,哪怕他自已连手指都无法动一下。 可惜……谁也没有看见百里凤烨如此欣慰的笑容! 夏樱睁开眼睛之后,看见自已与百里凤烨都赤裸着身体,那一瞬间,夏樱不是没有生气,可是……感觉到自已体内的那一股暖流后,她才明白,那……正是百里凤烨的内力,在一刹那间,夏樱便已经知道了百里凤烨正是在为自已治伤逼毒。 她不想死,那么多年的军营磨砺,她早已经不是一般的女子了,所以,她的第一反应不是给百里凤烨一个耳光,而是闭上眼睛,引导那些气流将身上的阻塞的穴位打通。 百里凤烨的内力已经尽了,此时,失血加上这忽冷忽热的水温,已让百里凤烨有些晕眩了。 突然……百里凤烨眼里一热,整个人真正清醒了过来! 他不可置信地看着夏樱! 毒素被压制下去的夏樱竟然将她自已的内力,运到了百里凤烨身上…… 天山雪莲的花瓣因为吸了血而变成红色……此时,林阮思在夏樱身上又扎了一针,夏樱被迫将口张开。 从夏樱口里拿出了呈雪夜明珠,林阮思在珠子上酒了些粉末,没一会,呈雪夜明珠光芒大作,那六株雪莲在夜明珠幽绿的光芒下,于最美的时刻开始凋谢,没多久便完全干枯了。 林阮思从水里摘起那些雪莲,将雪莲的花瓣捏成粉末,又从半空中拿下呈雪夜明珠,以同样的方法将夜明珠捏成粉末,用绿色的帕子将两者包在了一起,这才轻身笑起,“好了!” 夏樱很不自然地将脸别过,狭小地空间里,便是如此轻微的动作也让她碰到了百里凤烨。 饶是夏樱的女子天性已被磨的极淡,却也还是微微的红了脸,整个人突然僵住了。 片刻后,夏樱一咬牙,碰便碰吧,长痛不如短痛! 猛地一弯腰,将那一红一黑地两件衣服拾起,往浴桶里一丢,也不管湿或不湿,夏樱将黑衣往胸前一披,直接从浴桶中站了起来,接着,又将太医院里的帘子的把扯下,往身上就是一裹。 背对着百里凤烨,夏樱赤着脚站在浴桶之外,黑发还在不停的滴水,她的背影,异常的清攫…… 夏樱深吸了一口气,酝酿了很久才轻声道了句,“多谢你救我。” 其实……百里凤烨原以为,这般与她裸身相对,她应该会更恨他的,百里凤烨从来没有想过会在夏樱口里听到这几个字。 百里凤烨愣在了浴桶里,嗓子里似乎突然被塞了东西,什么话也说不出来,几乎像是过了一个世纪那么久,百里凤烨这才缓缓的、艰难地说道,“不,不用谢。” 第十五章 一秒记住【.】,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百里凤烨接过衣服,亦从浴桶中站了起来,待他穿好衣服的时候,夏樱已经握着龙渊宝剑,定定地看着百里凤烨。 系腰带手楞了一楞,百里凤烨不解地看向夏樱。 夏樱对着百里凤烨深深地鞠了个躬,“请你从百里家抽出一千士兵给我!” 百里凤烨重新开始系腰带,凤目中看不出一丝情绪。 夏樱继续道,“华褚新君已经来到了大夏,而且……他们有盘大的地下组织,就在大夏!” “……”百里凤烨继续沉默着。 夏樱眼里闪过一丝凌厉,“我一定要查出那股势力,否则……后患无穷。大夏刚刚稳定,朝堂上,哥哥政治还不稳,大夏连一丝风吹都受不了。如今……大夏所有的兵力都用在了边疆上,皇宫的守卫……”说到这里,夏樱一声冷笑,眼里闪过一丝无奈,“他们……三分之二的人,还不如江湖中十岁的孩童。” 百里凤烨扯过丝幔,开始擦拭头发上的水滴,凤目中闪过一丝了然! 如果…… 那是华褚新君,那么……百里凤烨绝对有理由相信,为何动用了忆冰楼所有的人力,却只能查到空锡楼的新楼主是老楼主亦欢的弟子。 江湖势力与朝廷抗衡…… 百里凤烨凤目一眯,心中已经有了盘算,几乎已经可以肯定――那空锡楼主就算不是华褚新君,也定与他关系不轻! 百里家是大夏军事上很重要的一个支柱,百里家的卫风侍卫在大夏更是小有名气,夏樱会提出这个请求,百里凤烨一点也不奇怪,而且……就算夏樱不说,这件事,他也不可能就那么算了的。 更何况……夏樱还告诉了他那么一个重要的信息。百里凤烨一直沉默着不说话。 夏樱见他这样,也不打算继续为难百里凤烨,转身便走,手中,更紧地将龙渊握住了,眼中尽是不可回逆转的决心,便是没有卫风待卫,她也一样会想办法查出来。 百里凤烨这才反应过来,在夏樱转身的一瞬间,一把拉住她的手。 握的,那么……那么……紧! “待祭祖过后!”百里凤烨看着夏樱轻轻一笑,“凤烨和你一起去查!” 夏樱皱了皱眉头,猛地将百里凤烨地手甩开! “如此……多谢!”夏樱的语气很冷。 百里凤烨的凤目中暗暗一沉,哪怕夏樱没有因为此事而生气,却也不可能因为此事对他存了好感灵舟! 夏樱推门而出的那一瞬间,夏乾与梅月同时围了过来。 “阿樱!” “小姐。” 夏樱扶了扶黑衣,唇角微微带了些笑意,眼里也在一瞬间柔和了下来,一左一右,将梅月与夏乾的手紧紧地握住了,“哥哥,小月,我没事。” 淡淡地几个字,却让夏乾与梅月喜上眉梢。 “小姐……你吓死我了。”梅月又是微笑又是流泪,额头搭在夏樱肩膀上便起不来了。 夏樱腾出一只手来,将梅月眼里的泪水擦干,“别哭了,我不是没事吗?” 梅月吸了吸鼻子,还想说些什么。夏樱却没给她这个机会了! “哥。”回过头来,将手心搭在夏乾的手背上,夏樱低声道,“我饿了!” 夏乾瞧着夏樱,轻轻地摸了摸她的头发,“好,哥哥这就让人去做阿樱喜欢的竹笋荷叶鸡。” “我去帮忙。”梅月抹了一把脸,高高地将手举了起来,“小姐最喜欢我做的东西了。” 夏樱看着眼前忙上忙下的两个人,慢慢将眼睛闭上,有他们在身边……自己,再苦再累都没关系! 百里凤烨站在门口,看着这一幕唇边带笑! 天外,夕阳如血! 那里,他们三个人,有说有笑…… 真的,很热闹! 自已只是一个人站在这里,哪怕看着他们的热闹,听着他们笑言,这样……也很好! “咳咳……”毕竟消耗了太多体力,一冷一热又失去了内力,百里凤烨铁打的身子也感了风寒。 红衣那么鲜艳,却那么寂寥…… 林阮思站在远处,见百里凤烨这般,慢慢踱步走来,对着百里凤烨的后前,林阮思轻轻将手搭在百里凤烨肩膀上。 百里凤烨身子突然一楞,凤目睁得老大,待看清是林阮思后,百里凤烨这才摇了摇头,语气有些落没,“是你啊!” 林阮思见百里凤烨眼中的那一份惊喜一闪而过,自是知道百里凤烨将她认错了。随意地点了点头,林阮思扯了扯自已的绿衣,一脸好奇,“靖安王爷与你真是夫妻?” 百里凤烨看着如血地夕阳,淡淡扯了扯唇角,那笑容却是那般无奈与苦涩! 林阮思看见百里凤烨张了张口,本以为他会说些什么,然而……他只是摇了摇头,什么也没有说。 林阮思叹了一口气,俏丽的脸上闪过一丝顽皮,“懒得理你了,我得去捉鱼吃!”说着,林阮思的人已经朝着御花园走去了,走了几步,又弯腰朝后丢出两样东西! 百里凤烨隔空,稳稳地接住了。 林阮思没有回头,只是……她那清澈快乐的语气却清晰地传入百里凤烨耳朵里是,“红色包里的药是你吃的!” 颠了颠手中的两个小包,百里凤烨的目光落在了另一个蓝色的小包里。 “蓝色的那包是呈雪夜明珠与天山雪莲的粉末,每日一勺,记得交给靖安王爷战气凌霄最新章节!”顿了顿,林阮思又强调道,“记住,一定得每日必服!” 林阮思重新来到御花园,远远的……她便看见了一抹黑色的身影,孤傲而又冷清地立在那里!那玄色的背影与男子很像,可是,气质却相差了很大,以至于所有人都能一眼便认出来,那个人――是一个女子! 林阮思看着那个玄黑色的背影慢慢走了过去。 只见夏樱将龙渊宝剑放在手边,整个人坐在地上,手中……正握着一片金色的凤凰树叶子,那眼神异常的专注,不知在想些什么。 林阮思好奇,跟着打量了几眼那叶子,见这叶子并没有什么奇特的地方,这才耸了耸肩,问道,“你很悲伤?”与夏樱并肩而坐,林阮思好奇地眨了眨眼睛,“什么……让你那么伤心。” 在林阮思看来,夏樱分明是最幸运的女子,她实在想不到,这样幸运的人,究竟能有什么事是值得悲伤的。 夏樱扫了一眼林阮思,只见她碧衣亮丽,整个人都透着灵秀,不觉间……有些微微羡慕,她的身上一定什么负担也没有吧。 夏樱垂下头,将那凤凰树的叶子递到林阮思手上,“它在哭泣。” 翻来覆去地看着那叶子,林阮思有些莫名其妙找着,“怎么可能!我从不知道植物有这么奇怪的病。” 御花园里,那锅炉还在,林阮思眼中一亮,将凤凰树的叶子还给夏樱,走到从草丛边,从绿草里拿出鱼杆,继续她的垂钓! “你不像一般的王爷。”林阮思瞧着夏樱,“他们很讨厌,可你不同!” 夏樱淡淡一笑,其实……林阮思比夏樱还大两岁,可是,两人这么站在一起,夏樱却显得老成了许多。 “你也不像一般的御医。”夏樱将目光投入池水中,“我还没有谢谢你救了我。” “别拿我跟御医院的那些草包放在一起比。”林阮思得意地一扬脖子,“本来本小姐可不愿意救你。” “是吗?”夏樱淡淡的问了一句,“为什么后来又救了?” 林阮思没有回答夏樱的问题,而是问道,“你与百里凤烨怎么回事?他惹你伤心吗?你们……不是夫妻吗?” “不是!”夏樱答的飞速,“我与他不是夫妻!” 林阮思张大了嘴巴,瞪大了眼睛,“可你们不是拜堂成亲了么?” “……那又怎样?”夏樱将脸别到一边,很显然……她一点也不想继续这个话题! 林阮思的眼睛一亮,“你不喜欢百里凤烨?” “怎么可能!”夏樱一把将龙渊握住,整个人显得有些激动! 听夏樱这么一说,林阮思将眼睛眯出了一条缝,连忙放下鱼竿,“可我喜欢他。”笑眯眯地勾住夏樱的脖子,林阮思亲昵在夏樱脸上蹭了蹭,“这么说……我可以喜欢百里凤烨了!” 夏樱眼里闪过一丝诧异,片刻后便又恢复了清冷,“随你,他的事,与我无关!” 林阮思在夏樱脸上亲了一下,一蹦一跳地跑开了! 夏樱一向不习惯与别人这般亲近,摸着被林阮思亲了一下的脸,夏樱有些无措地摸了摸鼻尖,这举动落在旁人眼里,无端了多了几分……可爱! 第十六章 一秒记住【.】,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看着林阮思飞奔而去的身影,夏樱心里一痛,那个白衣少年…… 曾经,自已也是这样奔到他的怀里。 每每这时,他便会轻轻将自已额前的发梢揽到一边,然后……微笑地任自已在他脸上又亲又舔! 夏樱死死地咬着唇,沐湿……我好想你,可是……我又不能去找你了。 芸湘躲在树后,看着夏樱的背影,只觉得眼睛被刺得生痛…… ――“随你!” 夏樱对林阮思说的这两字,不停地在芸湘脑海里回放! 为什么?紧紧地咬着银牙,她一遍又一遍地问自已,百里凤烨――那个自已倾尽一切都无法得到的人,为什么到了她口中,便能轻易说出‘随你’二字? 为什么?就算将自已所有的家财都放在那个人的面前,他的红衣也会毫不留恋地从自已身边走去,就算把自己最珍贵的东西放到他的脚下,他也可不屑一顾地一脚踢开,可是……那样一个百里凤烨为什么愿意为那个女人牺牲到这种程度? 去死吧,夏樱! 芸湘一步一步地接近夏樱,只想将他推入池中! 然而……在离夏樱还有半米不到的距离时,夏樱手边的龙渊突然腾到了半空中,剑尖直直地对着芸湘,虽末进攻,但那暗蓝色的光芒却突然大放,芸湘心里一惊,哪敢真的将夏樱推到池中? 夏樱虽未回头,却早已知道了身后有人,拍了拍玄黑色的衣袖,看着湖面中芸湘的倒影,夏樱沉静问道,“芸妃娘娘找本王有何事?” 芸妃的称呼更是让芸湘火冒三丈,要知道,她此刻只是一个小小地容华! 冷冷一笑,芸湘扶了扶发髻上的金步摇,“怎么,大夏靖安王爷是这么对自已的大嫂的?”顿了顿,芸湘的语气突然凌厉了起,“把你的剑给本宫收起来。” “抱歉!”夏樱微微点关,淡然地将手伸手,唤了句“龙渊。” 龙渊立刻调转剑头,回到了夏樱手上。 夏樱本就天性淡然,可她这样的语气听在芸湘耳朵里却成了极大的侮辱与不尊生化之猎杀谭小雅最新章节。 芸湘还要再说些什么,梅月的突然出现却将她的话打断了。 “容华娘娘。”对着芸湘行了个礼,梅月一脸笑意的拉过夏樱的手,“小姐不是饿了么?快点去吧,皇上也在,大家都等着小姐呢。” 于是,没与芸湘打招呼,两个人便离开了。 从一边摘下一朵海棠,捏在手里,狠狠揉碎,芸湘一字一字地说道,“好得很,真是很好,很好!” 偏偏倒霉的时候,你会发现,刚才的,永远不是最惨。 “哟!”几个打扮俏丽,面容娇美的女人从一边走了出来,掩唇娇笑,“这不是容华么?” “菊姐姐,可不就是容华吗?” 芸湘白了那几女人一眼,转身便想离开。 为首的那个穿着一身鹅黄色衣服的女人,对着身边的小太监说了句什么,又伸手指了指芸湘,“将她给本宫拦住。” 一左一右,两个小太监将芸湘架在了中间。 “菊贵人,你这是干什么?”芸湘投给刘菊清一个冷冷地眼神!接着又望着身边的那个小太监,咬着牙齿狠狠道,“放开本宫,你个狗奴才,你有几条贱命敢对本宫这样?” 两个小太监脸上一白,投目看向刘菊清,刘菊清却并没有理会,小太监只得硬着头皮,继续压着芸湘。 被唤做菊贵人的女人,摇着毛茸茸的白色羽扇,姿态优美地朝芸湘走去,“容华也知道我是贵人?” “虎落平阳被犬欺!刘菊清,你不过是个贵人,少在本宫面前耍威风。”芸湘娘家本是武将,她虽未曾习武,但生起气来身上还是多了几分硬气,“刘菊清,你给本宫记着,如今便是本宫份位低于你,但是……本宫的舅舅、哥哥,还有父亲,官位都在你刘家之上,今日……你若敢动本宫一下,本宫定让你刘家――家破人亡!” 刘菊清位屈贵人,芸湘为妃时,时常将她看的比奴婢还不如,刘菊清年龄小,长相也十分出色,在一干贵人中,就数她最得恩宠,芸湘对夏乾虽无爱意,但却见不得她人受宠在自已之上,故对刘菊清多加刁难,如今……刘菊清好不容易能报报昔日之仇,却被芸湘说出那么几句威逼恐吓的话来,能不生气吗?一时间,也顾不得芸湘的话是否真的有道理,抬起手,便朝芸湘脸上抽了几个巴掌,“本宫叫你嚣张!你芸家能怎么样,有本事,让皇上抄了我全家啊,看你有没有那个本事。” 芸湘一惯嚣张,从来不曾想到有人真敢动手打她,此时……被刘菊清这么一打,整个人还真的被打蒙住了。 见芸湘的这种表情,刘菊清只当芸湘是怕了,越发得意起来,对着身边的宫女说道,“见过本宫不曾施礼,甚至妄议朝政……依律,当掌嘴一百,给本宫好好地打!” “是,奴婢领命!” 啪……啪……啪! 一声接着一声的耳光声与刘菊清得意地尖笑声,清晰地传入芸湘耳朵里,这回……芸湘没有再挣扎,只是用两只眼睛瞅着刘菊清! 不知道打了多久,也不知道那一百,有没有打够了数目! 脸上也已经完全没有了知觉,再也感觉不到疼痛,有没有流血……芸湘不知道,她只记得,当自已用手去摸脸时,整个巴掌都无法将脸部全部遮住。 待回复意志的时候,芸湘听见一个无比熟悉的声音,“菊贵人清末北洋海军提督最新章节。” 刘菊清瞧见百里凤烨,第一个动作便是带是去整理自已的头发,然后,羞涩的一笑,“是百里世子啊。” “贵人客气。”百里凤烨扯了扯红衣,凤目一眯,露出绝世笑容,“菊花清雅,贵人可比菊花更动人啊!” 刘菊清淡淡一笑,“世子爷过奖了!” “可是……贵人若在此处如此对付个小小容华,凤烨怕会有辱贵人清誉。” 听到这里,刘菊清算是明白了百里凤烨的意思…… 打也打够了,再这样下去,反而做的有些绝了,刘菊清笑了笑,算是给百里凤烨一个台阶下,“世子说的对。” 挥了挥手,将架着芸湘的小太监叫开,刘菊清带着一干人等,得意地走了。 芸湘心里升起一丝暖意…… 芸湘跑来,一把将百里凤烨的衣服抓住,连嘴唇都在颤抖,“你心里有我……是不是?百里凤烨,你心里有我的!” 百里凤烨邪媚一笑……将芸湘的指头一个一个地搬开,嘴上笑着,眼睛里,却比任何时候都冷! “皇宫重地,容华如此说话,是不是忘记了自已的身份?” “凤烨!”芸湘执拗地又一次握住他的手,“你明明……” 百里凤烨突然一个巴掌打在芸湘脸上,芸湘捂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那个红衣浅笑的身影。 “凤烨不会救你!”百里凤烨欺近芸湘,在芸湘耳边轻声说道,“凤烨只是想告诉你,别在打夏樱的主意!更不要……妄想伤害她!” 看着百里凤烨的身影一点一点地消失,芸湘第一次感觉到了――绝望! 漫无目的地走啊走,最后,芸湘竟然走到了冷宫墙外! 终于在冷宫门口跌倒了,芸湘蒙脸而哭。 “恨吗?”一个清幽的女声从树上传了过来,“你恨吗?” “恨!”芸湘握紧了手,狠狠地往地上砸去,一锤又一锤,“我恨,好恨啊!” “想报仇吗?”树上的女人跳了下来,蹲到了芸湘身边,将手缓缓伸出,手背上的那一只紫色蝴蝶似是要振翅而飞,她一身紫衣,声音媚得如同妖孽魔鬼,“来把,来我身边。” “去哪里?”芸湘缓缓将手伸出,拉住了紫琉的手。 “走吧,跟我走!我带去空锡楼。” 芸湘顿了顿,眼里闪过一丝狠色,“那……先帮我杀了刘菊清一家。” 紫琉微微一惊。 “不用给我下药,只要……你杀了刘菊清和她身边的小太监,那么……我定会跟你走。” “你,你没中……” 芸湘从怀里拿出一个香包,“这是机缘大师送的!天下间,无毒可以接近我!” 紫琉听着,更是开心地笑了出来,“不错,不错,这般可比没有意志的傀儡要好的多!” 紫琉贴近芸湘,在她耳边轻声说道,“我答你!三日内,刘菊清一家定将惨死!” 第十七章 一秒记住【.】,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紫琉看着芸湘,轻轻地抬起她的脸,“你看……那么美的脸,却被那样糟蹋了,我看着都心痛啊!” 紫琉的声音很媚,哪怕并没有中毒也让芸湘听的迷迷糊糊,不由自主地将手扶上自已的脸,眼中含满了恨意,“都是因为她……都是因为她!” 紫琉咯咯地笑了起来,舌头在芸湘脸上舔了一舔,“是啊……都是因为她。” 冷宫外,一切是那么萧条,乌鸦凄厉的叫声一声高过一声。 紫琉温柔地将芸湘从地上拉了起来,手背上的紫色蝴蝶在芸湘眼中轻轻一滑,“我带你离开,我去帮你把脸治好,好么?” 芸湘看着眼前一直对着自已微笑的紫衣女人,重重地点了点头。 紫琉将芸湘一把横抱起来,用力一蹬地,脚尖轻轻一点,人已经到了树梢之上,再一点……两人便已经跃出了宫墙! 不知过了多久,也不知道到了哪里,芸湘只记得,那里到处是一片荒芜,野草地长的比人还高,隐隐的……还能听见几声野狼的嚎叫,若是平时,在这种环境中,芸湘一定会害怕的大叫起来,可是此刻……她却如同木偶一般,楞楞地站着,任由紫琉打整。 哪怕……腿上爬了一条红蛇,她也只是呆滞地看着…… 紫琉将芸湘的眼睛用黑布蒙了起来,“别怕……我带你去把脸上的伤治好!” 紫琉刚要走,脖子上却被抵住了一把长剑,那把剑……她认得。 哪怕背对着那人,紫琉也还是叫出了身后的人的名字,“暗辰师兄,若你要杀我,紫琉半句怨言也没有噢!”紫琉的媚笑,一声妖过一声,一声柔过一声,“师兄,你把剑刺过来吧,紫儿绝不还手。” 暗辰的手开始颤抖,手背上的那只黑蝴蝶似是在拼命地挣扎一样! 紫琉见暗辰如此如此,笑的更欢,绝色的脸上隐隐闪过一丝恨意! 从腰间将赤霜解下,狠狠地在野草中打了两下,又往空气中洒了一种不知名的药粉! 没过多久,远远地可以看到,四团如影子一般的黑影朝着他们移动! 那种速度,快的简直不像人……仿佛四只幽灵一般! 不过片刻的时间而已,那四团黑影便已经从好千米之外来到了紫琉面前,那幽灵般的四人通通蒙着头,整个脸上只有眼睛处留着一点点空隙。 四人在紫琉面前弯膝跪下,“幽影见过主人。” “起来吧!”紫琉对着他们轻轻地勾了勾指头,又指着一旁被蒙上眼睛的芸湘,“将她带去,让老鬼替她把脸上的伤治好。” “是!”四个幽影这才站起了身子,对架在紫琉脖子上的那把剑不闻不问,也没有救人的打算,而是把那大红色的轿子从肩膀上卸了下来,将芸湘接到了轿子里面。 “记得将他带到楼主那里!” 紫琉话音才落,那四个黑影已经如同鬼魅一般消失在荒野之中! 周围已经一个多余的人也没有了,紫琉眼中的恨意很快通能不见,剩下的……只有那媚到骨头深处的酥软清末北洋海军提督。 “师兄,你这剑都拿不稳了!”将赤霜重新系回腰间,紫琉将头发在手指上绕了一圈,“师兄,你小一点,可别真的将紫儿的脸划伤!” 说着,紫琉的两个指头便夹住了脖子上的剑尖,把那剑移开了!这才转身,慢慢悠悠地看向身后的人…… 见紫琉回身,暗辰下意识地避开紫琉的目光! “师兄,你都不敢看我么?”紫琉媚眼如丝,声媚如药。 暗辰无奈地将手中的剑重新放回了剑鞘之中,“紫儿,跟我回去。” 紫琉脸上微微一楞,那一抹娇笑似乎僵住了,不过……仅仅一个瞬间而已,“好啊,我们回去!” 说着,紫琉已经将暗辰扑倒在了地上,红唇轻轻地吻上暗辰的眼睛,“师兄,你喜欢紫儿,师兄,你很喜欢紫儿,是么?” 紫琉那只绘有紫色蝴蝶纹身的手,紧紧地握住了暗辰,一紫一黑,两只蝴蝶紧紧地依偎在一起。紫琉的另一只手已经伸到了暗辰的衣襟内,张口,紫琉便将暗辰的衣服撕咬开来! 暗辰开始喘息,紫琉的吻也越来越深! 没过多久,暗辰身上便已经完全赤裸了,暗辰紧紧地握着手中的剑,牙齿紧紧地咬着,表情是那么的无奈与心痛…… 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果然…… 下一秒,紫琉的赤霜便已经狠狠地扎进了暗辰的胸口! 鲜血开始不停地往下滴,紫琉却依然媚笑着,俯在暗辰的胸口上,紫琉开始轻舔自那里流出的血液,“师兄,痛吗?” 暗辰想恨,却无法真的恨,真杀去又下不了手! 便是那赤霜真真切切地刺了进去,他想到的却是……紫儿对自已还是有情的,否则……赤霜便不会只刺到他的胸口,而是,刺进自已的心中。 紫琉握着红鞭,纤手轻轻地扶着暗辰的眼睛,“师哥,痛吗?” 暗辰眼中闪过一丝沉痛,“紫儿……跟我回家!” 紫琉的媚态马上转换,立刻成了娇笑的小女儿,眨着眼睛可爱的问道,“家?家在哪里?带我去哪里?” 暗辰挣扎着直起身子,那赤霜因此更深地刺入了暗辰肉中。 紫琉停住笑容,舔了舔自已手背上的紫色蝴蝶,猛地将赤霜从暗辰胸口抽了出来,红热的血渐了紫琉一脸。 再没与暗辰说一个字,下一秒,暗辰觉得,整个空间中似乎只剩自已一人,捂着胸口,与紫琉背道而驰…… 暗辰哪里不知道,说要杀她……不过是给自已一个见她的借口。 风吹起,发飞扬……黑色蝴蝶沾满了鲜血! **** 芸湘感觉有人将自已从轿子里扶了出来! 当眼睛上的布条被扯下来的时候,刚才从皇宫中出来时,所带着的那种窒息感已经淡了许多,她甚至开始有些慌张起来…… 眼睛慢慢的可以看清楚周围景色,便连芸湘也微微惊了一下生化之猎杀谭小雅! 那是一间用琉璃做成的屋子,哪怕从小生在官宦之家,十六岁时还进了皇宫的芸湘也不得不被屋子里的华贵深深地吸引住。 琉璃剔透,玉石温润,整个屋子,便连一砖一瓦也都是极其珍贵的翡翠…… 那里还坚着一面晶莹的光墙,芸湘不知道那是什么,但是……她可以从里面清楚地看到自已的模样! 站在光墙边,看了好一会,芸湘只觉得光墙里的人太过熟悉,当自已动时,那人也动,又过了几秒钟,芸湘才彻底清醒过来,那里面的……竟是自已! “啊――”一声尖叫,歇斯底里地传了过来,芸湘连连后退了几步,一下子坐到了地板上,那……那张脸,又红又肿,完全看不出下巴,肥大地似乎只有两只眼洞,若不仔细看,恐怕连鼻子都找不到。 那……怎么可能是自己? “鬼叫什么?” 芸湘无法形容自已听到的究竟是一种什么声音,男声?不像!女声,也不像! 那种声音,是男音里面夹着女音,乍一听上去,别提有多么刺耳! 走进琉璃房里的,是一个中年男子…… 那男子穿着一身橙色的衣服,最让人惊恐的还是――那衣服竟是一套华丽的女装,长长地裙摆在地上拖的老长…… 男子的脸上涂满了比女子还要厚重的粉,头发也养的老长,盘成复杂的发髻,手中还执着一块兰花状的手帕。 芸湘的叫声生生是被那种尖锐的,不男不女的声音掩盖下去的。 男子伸着兰花指,来到光墙边,对着里面的人做了个飞吻,双理了理长裙,然后看向芸湘的时候,突然掩住了嘴唇,“呀……你这个丑八怪,吓死人家了!好怕怕噢!” 看着男子不停拍着胸口的模样,芸湘只觉得全身的鸡皮疙瘩全都竖了起来! 正在这时,四个幽影中,为首的那个站在了琉璃墙外,对着男子说道,“老鬼,朱雀长老叫你把她的脸治好!” “知道了啦!”被唤做老鬼的男人,伸出兰花指甩了一下手里的兰花帕,“不治好她,我怕人家晚上做恶梦啦!” 话音刚落,三根银针突然飞了出来,直直地插入芸湘的脸上,芸湘还来不及尖叫,那银针便已经飞回了老鬼手中! 老鬼看了看芸湘的脸,这才满意地说道,“还好不是个丑八怪,不然……人家才不要你呆在这呢!” 芸湘颤颤巍巍地来到光墙边,再一次看向那里面的人,这才松了一口气,只见那三针过后,自已脸上所有浮肿都消失了。 “别弄坏人家的镜子!”老鬼突然炸毛了起来,橙色的衣袖甩的老长,双手插腰,“你太讨厌了!” 芸湘咽了咽口水,对着老鬼道了声谢,“多谢前辈。” 老鬼没有理她,白了她一眼,拿起琉璃台上的眉笔开始细描,“行了,行了……该去哪去哪,别弄坏了人家的屋子,要道谢的话,明天给我买些上好的胭脂来。” 说完,幽影对着芸湘做了个请的手势,“尊贵的客人,属下带您去见楼主!” 知道他们并无恶意,芸湘这才放下了心!跟着幽影走去! 第十八章 一秒记住【.】,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芸湘握紧了拳头,跟在幽影身后,穿过琉璃房后,又走了好久,一路上她与幽影无话可说。 石室下,只能听到脚步的声音,芸湘垂着头,看着幽影的背影,好一会后才轻轻地问了句,“这里是哪里?” 幽影果真如个幽灵一般,除了主人和楼主的话,他们基本不会回答任何人的问题。 没有得到答案的芸湘只得加紧了脚步,重新垂下头。 虽然……芸湘并不知道这里是哪里,但是……从那个紫衣女子可以在皇宫中如入无人之地一般地任意行走,从那个橙衣长裙,被唤做老鬼的人三根银针便将自已的脸恢复起来,以及这些叫幽影的忠诚度来看,芸湘明白……这个地方绝不简单孤男寡女请关灯最新章节! 她知道,这是一个契机,一个能改变自已命运的契机! 事实上,被百里凤烨打片刻前,后,芸湘那种绝望已经变淡了,甚至隐隐透着点点微微的兴奋! 芸湘清楚的知道……夏乾对夏樱的疼爱,以及……百里凤烨对夏樱的保护,只靠自已后妃的身份是跟本没有办法拉下夏樱的! 如果,真的要致靖安王爷于死地,她所能依靠的便是这个不知名的地方! 芸湘跟着幽影至少走了半个时辰,终于,穿透石壁,幽影告诉芸湘,他们要去的地方已经到了。 对着芸湘做了个请的手势,幽影躬着身子,将一块令牌塞到了石墙中,没一会,被塞入令牌的石墙竟然慢慢打开了 芸湘不禁看的有些呆住了,印入她眼里面的全都是古道走廊,没想到,狭窄的石室里竟然别有洞天! “主上……她是朱雀让属下带来的人。” 隔着黑纱,芸湘无法看清里面的那个主上是什么样子…… 只能隐隐看见,那是一个穿着暗蓝色衣服的男子,男子脸上带着极其可怖的鬼面。 视线努力地穿透纱丝,芸湘看到……那个男的指甲和嘴唇竟然是纯黑色的。 不知为什么,自第一眼看见这个男人,芸湘便开始惧怕他! 那个男人身上冷冽残酷的气息是那样的强烈!哪怕……他还没有说话! 透过黑纱,芸湘看见那个男人久久地盯着墙壁,也不说话,幽影也不着急,毕恭毕敬等在那里,似是已经习惯了如此等待,芸湘虽有些不耐烦,但天生的第六感还是让她压制下了那种情绪,低垂着头很安静的站在那里。 大约过了一刻钟的时间,男人突然低声笑了起来,从腰间抽出了匕首,在一直看着的那面墙壁上画了一条线,这才抬起了鬼面,看见幽影和芸湘。 隔着黑纱,男人朝着幽影摆了摆手,“退下吧。” “是的,主上。”幽影躬着身子退子好几步之后,这才慢慢将背直了起来,然后转身离开。 回到走廊的时候,幽影将墙壁上的令牌拿了下来,毫无疑问的,那墙壁开始合璧。 芸湘直觉的便追了出去…… “站住!”男人淡淡地吐了两个字,那声音落入芸湘耳中,使她打了个寒颤,硬硬生的停住了脚步。 回想起那声音,芸湘实在不清楚自已为何会那么恐惧……因为,那声音是很好听的,甚至,是温和的。 可是,那种温和之中却处处透露着一种令芸湘胆怯的东西! “你……你好!”芸湘紧紧靠着刚才合璧起来的石墙,站着那里干声笑了笑。 男子轻轻将手抬起,指尖一勾,那屏风上的黑纱便从两边散开。 “进来吧。”男子的声音中透着些笑意。 芸湘的第一直觉还是逃走,可是……后背已经抵着了墙壁,她已到了退无可退的地步。 芸湘只得硬着头皮地向着那道分开的屏风走去豪门前妻,总裁你好毒最新章节。 “紫琉要你来的?”男人黑色的指甲在鬼面上轻轻地点了点,透过面具,芸湘看见男人有双很好看的杏目。 “我不知道她是谁,不过……她穿着一身紫色的衣服,腰间系着一条红色的鞭子,手背上也绘有一只紫色的蝴蝶,很好认的。” 指了指屏风后的玉凳,男人示意芸湘坐下。 “你是谁?” 看见一把长剑朝着自已刺来,芸湘没由来的便是一声尖叫! 什么也没有发生! 从恐慌中将眼睛睁开的时候,芸湘有些尴尬。 原来……那把朝着自已刺来的剑并不是想要了她的命! 看着快要抵到自已胸前的剑尖上的那一杯上好的云顶雾茶,芸湘颤颤地接过了茶杯,定了定神,大着胆子,芸湘看着鬼面男人问道,“那你又是谁?” 鬼面之下传出男人的一声轻笑,收过剑后,男人拍了拍自已那一身暗蓝色的衣服,“我是这里的主人,你可以叫我青龙。” 喝了一口茶,压制着一直狂跳不停的心脏,芸湘努力地让自已表现的很平静,“这里……是哪里?” 男人黑色的指甲在芸湘脸上一滑,看来出来……男人已经有些不耐烦了,不过,他还是回答了芸湘的问题,哪怕……只是敷衍! “这里……是江湖。” 芸湘也是个识趣的主,见男人如此,礼貌的点了点头,说道,“我是大夏后妃,芸氏妃族。” 男人的眼睛突然一亮,“大夏?”似是明白了什么,唇角在鬼面之下微微一扬,“你是夏樱的皇嫂?” 芸湘眼中流过的那一丝恨意,一点不落地印入了男人的眼中! “是!”芸湘紧紧地捏着手中的茶杯,“我是她的皇嫂。” “你想要她死?”男人抽出腰后的匕首,一下子深深地刺入了石墙之中,“我可以帮你。” 男人自怀中掏出一支耳坠,“把这个给夏樱……相信我,她会死的。” 芸湘楞了一会,突然明白了什么,表情有些苍凉,低低地苦笑起来,“你想利用我?真正想杀夏樱的……是你们!” “没错。”男人竟然半点也不隐藏,“如果……你认为这算利用,那么,你现在便可以离开,而夏樱……她还会活着。” 芸湘眼中闪过一丝犹豫,最后,还是接过了那耳坠,表情有些无奈,“可是,那个女人绝不是那么容易就能死的。” 芸湘颠了颠手中的耳坠,目光中有些轻蔑!既然是合作,便把共同敌人近况让对方清楚,芸湘将夏樱中毒,却被林阮思救活的事情告诉了男人。 “难怪?我说怎么可能一点消息也没有。”男人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林阮思、林阮思?是她!哈……他的徒弟竟然会入了大夏皇宫。” “只要刘菊清一家全死,我保证……这只耳坠,便会送到夏樱手里,既然是合作,那么……我总不能一丝好处也没有吧?” 男人点了点头,将手到芸湘面前,做出握手的姿势,“成交!” 第十九章 一秒记住【.】,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从皇宫中出来时,天色已经暗了。 一路上,百里凤烨都在不停地咳嗽,夏樱跟在百里凤烨身后,虽没有与百里凤烨说任何一句话,但是……她的心里,终是有些不安与内疚,毕竟…… 夏樱自已很清楚,百里凤烨正是为了自已才变的那么虚弱。 靖安王爷从来没有坐轿的陋习,这事在京都朝廷已是无人不知,然而……那一天,从皇宴回来的时候,夏樱率先进入了轿子。 百里凤烨一楞,随即便明白了什么,不由地,唇边便是微微一扬。 紧接着,宫人们便放下了第二顶轿子,正正地停在百里凤烨脚边…… 回到靖安王府时,天空中已经亮起了无数的繁星。 “快睡吧!”百里凤烨扶上凤目,低着头淡淡地说了句,“明天祭祖,定会发生不少的事。” 夏樱点了点头,“我答应过会跟你去祭祖,就绝对会去,用不着你时刻提醒。” 百里凤烨看着夏樱手中那泛着暗蓝色光泽的龙渊宝剑,突然就冷笑了一声,脸上,是失望到了极点的表情。 什么都没有再说,百里凤烨一甩红袖,自顾自地朝着柴房的方向走去。 夏樱看着百里凤烨那种带了些委屈与苍凉的背影,眼中一阵错愕。 躺在草席上,透过柴房的窗口,看了看漫天的星光,百里凤烨久久不眠,轻叹了一口气,终于闭上了眼睛,准备好好休息一下。 凉风吹在身上,有些刺骨…… 百里凤烨不由地回忆起七日前的那一场婚礼,夏樱一身红妆,而他却在洞房之中将他们的喜服亲手烧了。 正想着,突然响起一阵敲门声,柴房门被轻轻打开了。 夏樱一身玄色黑装,借着月亮的光晕,这让夏樱看起来柔和了不少。 夏樱手中抱着一床背褥,沉默着走到百里凤烨声边,不由分说地便睡在了地板之上。 百里凤烨不解地坐直了身子,目不转睛地看着身边的女子超级女校教师最新章节。 夏樱却丝毫不去理会,只是闭着眼睛,安自熟睡,将身子转朝了背向百里凤烨的一面。 没多久,梅月便走了进来,瞧着百里凤烨,微微笑起,“少主,您回屋子里吧,小姐说了,你身体弱,不适合睡在这。” 夏樱依然沉睡着,从没有睁过一次眼睛,并不关心房中的任何一人。 “少主,走吧。”梅月过去扶百里凤烨,“房间里已经熬好了林太医给你准备的药了。” “夏樱。”百里凤烨淡淡地唤了一声,脸上的那种苍凉的表情突然一变,扑哧一声笑起,红衣将那笑印的格外清媚,摇了摇头,百里凤烨轻声道,“凤烨该怎么说你才好?你非得要连关心都这么冷硬么?” 走至柴房门口,最后看了一眼夏樱,百里凤烨同梅月一同离开了,既然回房就可以让他她安心,那么……自已又何乐不为呢? *** “少主。”蓝无风站在房梁上,对着百里凤烨行了个礼,“时辰还早,您怎么就醒了?” “没有人发现你吧?” “没有。”蓝无风拍了拍腰间的长剑,“属下昨夜子时便到了,没有被任何发现。” 将衣服穿好,百里凤烨揉了揉太阳穴,凤目之中闪现出无限锐芒,“无风,今日注定不平,楼里……” 百里凤烨的话还没有说完,蓝风便已经接道,“是的,少主,都出去了。” 点了点头,百里凤烨的薄唇轻轻抿了抿,凤目里闪出几分浓厚的担忧,“看好夏樱,千万别让人伤害她,还有……看好龙渊与北冥玉。” “明白,少主。”蓝无风领命,突又皱起了眉,“只是……龙渊好护,可是那北冥玉,属下跟本不知道它在哪,如何……” “也对。”百里凤烨轻叹了一口气,“既然无法知道,便不用去管,她……若要护住一件物体,这天下间,恐怕只有她一人知道。” 两人之间一时无话。 看着蓝无风有些忸怩的表情,百里凤烨凤目一眯,“无风,有什么,说!” 蓝无风一惊,突然从房梁下跳了下来,对着百里凤烨重重地叩了个头,这才坦白了出来,“少主,老爷他……” “怎么?”百里凤烨一听百里宣的名字,整个人便坐了起来,火红的外袍无法将百里凤烨的无奈与愤怒隐藏起来。 “……” 见蓝无风沉默,百里突然一声苦笑,“百里宣……你好大的野心!不但要朝廷,竟然还想介入江湖。” 蓝无风咽了咽口水,就那么一瞬间,他突然感觉到百里凤烨整个人的气势突然变的让人恐惧起来。 百里凤烨的脸上闪现出一抹笑意,那种笑,是从骨子里面透露出寒意的,“无风,传令下去……一视同仁,任何人敢打龙渊与北冥玉的主意,通通――杀、无、赦!” 蓝无风被百里凤烨此刻的语气惊住,连心尖都颤了一下,“少主!”蓝无风惊恐的唤了一声,“您……” “传令。”百里凤烨红袍一扬,声音干脆历练,那份老辣跟本不似他这个年纪能说出来的话。 再不敢多说些什么,蓝无风点头,慢慢褪了下去。 第二十章 一秒记住【.】,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蓝无风走后,百里凤烨也已经完全从沉睡中醒了过来,天边,还隐隐挂着几颗星,稀稀疏疏地,那种将亮未亮的时间,此刻让百里凤烨微微觉得有些压抑…… 提了提功却发现,自己体内唯剩下的内力,连两成都不到。 虽说如此,但百里凤烨的脸上却依然挂着那种无所谓,有些淡然的神色,仿佛……无论遇到了什么样的险境,自已无论如何都死不了似的。 祭祖本该穿黑白二色,这样才能表达活人对祖先的思念之情,可他百里凤烨,却依然如故地着了一身红装,倒不是说对于百里家祖先不敬,只是……他真的不喜欢别的颜色,那一身红,已经是他穿了十几年的颜色了。 百里凤烨不想改,也不觉得有什么必要去改,用他的话来说,“思念与沉痛绝不是一件衣服的颜色可以完全表达出来的,笑着……不一定不痛,而哭着,却也许很开心。” 百里凤烨一生最敬重的,有两人……一个,是他的师傅,那人虽然将百里凤烨带入了江湖,逼着他接手了忆冰楼,却是用生命去疼他的人,另一个,是他的爷爷,虽然……他不是百里家的亲生子,但是,爷爷却尽自已所能,给了百里凤烨一切他能给的东西,否则……说不定自已早已在好几年前成为了百里宣的牺牲品。 今日百里凤烨与夏樱要去拜祭的,正是百里楚橙――百里凤烨的爷爷。 从屋子中拿出一个酒杯,斟了满满一杯酒,百里凤烨对着天边尚未消退的月亮说道,“爷爷,凤烨敬你,若一会,凤烨做了些对不起爷爷的事,望爷爷见谅。” 对着疏月,百里凤烨将那酒全部泼到了地上…… 那些酒水,渐到了一人的鞋子。 百里凤烨从那鞋子往上看去,只见夏樱正站在他的身边,错愕的眼神一闪而过,百里凤烨露出个邪媚的笑,“这么早就醒了?有事?” 夏樱径直朝着里屋走去,龙渊被她重重地放在桌上,发出哐当一声响总裁的嫩妻狠暴力最新章节。 百里凤烨跟着夏樱走进了里屋,与夏樱四目相对,打了个哈欠,伸了个懒腰,百里凤烨一脸慵懒的表情。 百里凤烨浅笑着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包,递到夏樱面前的桌子上,“这是天山雪莲和着呈雪夜明珠的粉末,你得吃下去,否则……暂时被压制下去毒随时会发作。” 夏樱伸手将药包抓住。 百里凤烨又提醒道,“记住,每日一次,切匆断服。” 当着百里凤烨的面,夏樱打开了药包,抓起药粉便往口中送去。 百里凤烨微微惊愕,凤目睁的老大,“以凤烨了解的夏樱,是绝对不会吃下这东西的,你……不怕凤烨下毒?还是说,心里面,你早已将凤烨当成了可信之人?” 夏樱苦笑了一声,指了指桌子上的龙渊,“我对你一直存有戒心,可是……不知为何,它相信你,剑气一直不愿意指着你,而且……你若想下毒害我,又何需费那么大周章?即耗内力,又伤精神。” 凤目轻轻一转,带了几分俏皮,百里凤烨问道,“夏樱……这样,算不算你与凤烨之间的关系好转了一些?” 夏樱沉默着并不答话。 在百里凤烨以为她跟本就不会回答自已任何问题的时候,夏樱的声音却突然在耳边响了起来,“理智上,我知道不该怨你恨你,但是……感情上,我却不得不想起沐煜,不得不去怪百里一家,包括你的父亲和你。” 百里凤烨低垂着头,一丝表情都看不出来。 夏樱接着说道,“也许你是对的,我会尽力不让自已的那种感情与怨恨去左右对你的看法,我……会尽力。” 百里凤烨抬起头来的时候,天边已经照射出了第一抹阳光。 百里凤烨微笑着,看着夏樱,语气很轻“足够了!” 三个字,听在夏樱耳里,说不出是怎样一种感觉,只是……那一刻,夏樱的心里酸了一下,为百里凤烨的气度与谅解。 “叹什么气呢?”夏樱从未想到,百里凤烨竟然会欺身而近,伸手去扶自己的头发。 没有任何亵渎与他意,夏樱并没有感觉到如何的反感,只是,下意识的便将头发上的那一只手打开。 自己刚刚才说要尽力不去将自身的情绪强压到百里凤烨身上,可是……才刚刚说完却…… 百里凤烨将手背到了身后,并没有因为夏樱的动作而流露出任何不满的情绪,只是静静地等着夏樱把到这的目的说出来。 夏樱皱着眉头,做了个深呼吸,突然将一包东西放到了桌子边。 “这是什么?”百里凤烨有些不解。 夏樱垂头,“人皮面具。” “谁的?” “我的!”夏樱答道,“我要你同我交换身份……虽然没办法查到你是哪的人,但是,我知道……在江湖中,你有自已的势力,祭祖不可能风平浪静,你身上又没有多少内力,我不想欠你。” 百里凤烨略略沉思了一下,点头答应,夏樱是一片好心,可是她并不知道,其实……拥有着北冥玉和龙渊宝剑的她比自已更危险穿越之幸福农家女。 拿起桌面上的人皮,百里凤烨什么也没说,直接将面皮压在了脸上…… 百里凤烨的脸本就俊秀,那一张夏樱的脸长在百里凤烨的身上不但没有半分突兀,反而多出了几分夏樱没有的骨媚。 同样的一张脸,长在自已身上完全不见丝毫美感,可是……变在了百里凤烨身上,却连夏樱也被吸引得不由多看了两眼。 百里凤烨拿起床头铜镜,对着镜中人做了几个鬼脸,回头,看着夏樱吐了吐舌头,“怎么凤烨这冒牌货,倒比你这真品更多了几分风韵。” 夏樱没同百里凤烨打浑,梅月却在这时走了过来,对着百里凤烨打趣道,“少主这么说,可不是承认了自已比较女气?” “……”缕缕额前的头发,百里凤烨心情极好,瞧着梅月道了句“好个伶牙俐齿的小丫头。” 梅月俏皮地眨了眨眼睛,从屋外走了进来,将夏樱一直惯穿的黑装递给百里凤烨,“这脸虽像了,可若不换了行头,我保证,任何人都能一眼发现你是百里少主的。” 百里凤烨是多变的,时而阴沉,时而邪媚,可是此刻,百里凤烨却像个智障儿童的白痴,也许……这最能证明,这个男人现在的心情有多好。 接过那件黑装,百里凤烨耍脾气,有些无赖地说道,“真是的,讨厌黑色……”接着,又笑眯眯地用夏樱的脸对着梅月放电,“有没有裙子?” 梅月嘴角抽搐了一下,“小,小姐从来不穿裙子的,若是祭祖那种场合穿裙子,恐怕……会吓到皇上的。” 百里凤烨嘴上虽然跟梅月打趣着,可是人早就开始换衣了! 夏樱也不避讳,在军营里呆久了,看男子换衣已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了。 一身黑装下来,百里凤烨扮成的夏樱没了本尊的沉默,反到多了几分生机。 夏樱也接过百里凤烨的红妆,就在这屋子里换了起来。 梅月手巧,很快便将两人的发髻换了,远远看去,竟然可以以假乱真。 “小姐,你变成少主之后,倒真是多了几分男子的英气!”梅月这么说,其实是拐着弯地说百里凤烨一身女人之媚。 百里凤烨听懂却也不生气,无所谓地耸了耸肩膀,打趣道,“比起你这小丫头如何?” 夏樱此刻已着了一声红妆,有些不舍地拿着龙渊轻扶了好一会,这才对百里凤烨说道,“龙渊你带着。” 话音才落,桌子上的龙渊便将剑柄转到了百里凤烨身边,似乎……很喜欢他的样子。 此剑……认主! 龙渊竟然甘愿让百里凤烨驱使!夏樱惊得半张了口,不由地揉了揉眼睛……在夏樱以往的记忆里,能拿得起龙渊的,除了夏樱在军营里的生死至友凤里白外,便只有沐煜了,连他的哥哥夏乾,龙渊也是不买帐……怎么龙渊会对百里凤烨这个才认识了几天的陌生人,有这么强烈的好感? 梅月打段了夏樱的惊讶,强口提醒道,“小姐,少主,你们可千万别说话,不然……就露馅了。” 百里凤烨与夏樱一同点头。 一切刚刚弄好时,靖安王府外便传出了百里宣的声音,“烨儿……走吧。” 百里凤烨拿起龙渊,看了夏樱一眼,率先走了出去。 第二十一章 一秒记住【.】,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百里宣一见儿子出来,淡淡地点了点头,“你来了。” 无论是百里凤烨还是夏樱,两人都没有说话。 百里宣如今四十岁,是个称职的将军,让人第一眼看到,便会不自觉地被他那种习惯了高位与发号命令的气场所折服,透过百里宣的眼睛,能看到无穷无限的斗志与野心! 只是,夏樱与百里凤烨皆非凡人,并没有被百里宣的气场所影响首席的玻璃娃娃。 百里宣身后跟着两个亲兵,沉默而精锐,只看那两亲兵的手从来没有离开过腰间的佩剑便可知道……这两人的精力都保持着高度的集中。 于理,夏樱不但是公主,更是大夏王爷,哪怕百里宣贵为将军也应该对夏樱行礼。 于情,夏樱是百里凤烨的妻子,自己的儿媳,哪怕不行军礼,至少也应该微微问候一声,聊表一个做为长辈的关心。 可是,百里宣并没有去看夏樱,举止神情间处处透着一些傲慢,在他眼里,无论是王爷也好,公主也罢,哪怕是皇帝站在他的面前,他也没有必要去低声下气。 为臣如何?他百里宣便是臣子也能上皇帝老子听话,更何况对方只是个小小的女娃,要百里凤烨与她成亲,不过是将夏樱看成了他权力与欲望的垫脚石罢了。 “来了就走吧。”百里宣说完便不去理会身后的两人,对着身边的两个亲兵投了个眼色。 那两亲兵便很识相地走到了最后,将百里凤烨和夏樱夹到了中间。 名曰保护少主和少夫人,但是,无论百里凤烨还是夏樱都清楚的明白……百里宣如此,不过是在监视着自己罢了。 夏樱心里一阵悲凉……这,便是大夏的支柱,大夏第一的将军! 苦笑了一声,夏樱突然想起百里凤烨曾对自已说过的话。 他说―― “百里家从来不是凤烨说了算,对于一个将军而言,儿子只是他仕途上的一块有用的踏脚石头,身为皇室的你比凤烨更清楚亲情的残酷性!” 他说―― “凤烨父亲的野心你同夏帝都知道,但……你们奈何不了他,一旦他察觉到夏帝与你挑战了他的威严,他一定会毫不犹豫地投靠其他皇子……” 龙渊已经给了百里凤烨,夏樱身上只别了一把短刀,所以……她把全部的力气都用去捏住短刀的手柄,以防自己控制不会,会突然上前杀了百里宣,并将他手上的虎符夺了过来。 百里凤烨说过―― “所以――你比谁都更有责任去维护这片大夏的江山。” “所以――你必须是凤烨的妻子,所以――你必须得到百里家的认可,所以――你必须成为一颗有用的棋子。” 似乎感觉到了夏樱的情绪波动,百里凤烨在她身边轻轻地扯了扯夏樱的衣袖,背着身后的那两个亲兵,用唇语对夏樱说道,“记住,你现在是凤烨,不是夏樱……他们看着的。” 身子一顿,夏樱终是将手慢慢从腰间放了下来,脸上也尽力地表现出百里凤烨懒惰无谓的表情。 没多久,一行人便来到了皇陵,夏乾早已经被浩浩荡荡地队伍送到了皇陵中心,一身龙袍的夏乾站在了最显眼的位置,哪怕他的身后跟着数万大军,但是,夏樱还是紧张的倒吸了一口凉气! 要知道,这种场合,往往是给存有异心之人的最好机会,他的哥哥……是皇帝! 夏樱脚下才动,百里凤烨便投给了她一个眼神,迫得夏樱止住脚步。 待夏樱回过神的时候,百里凤烨已经走到了夏乾身边。抑着头看着高高地祭台,夏樱并不知道哥哥和百里凤烨在那里说些什么,但可以感觉到,那两人都很严肃! 心里正奇怪着为何百里凤烨要制止她上去,突然,夏樱背上便人被用力一拍恋战星梦全文阅读! 夏樱只感觉到臂膀一紧,还没等夏樱反应过来,百里宣便托着她往人群疏松的地方走去。夏樱心下疑惑,却紧跟着百里宣的步伐,毕竟她此时的身份是百里宣的儿子。 避开了众人,夏樱跟着百里宣来到了祭台不远处的一个林子里,周围一下子静了下来,完全只剩下夏樱和百里宣两人。 “我最后问你一次!”百里宣的眉头皱了一皱,眼眼里面闪着锐厉的光芒,“你要不要听我的话?” 夏樱不敢说话,一来,她的声音与百里凤烨相差太远,即使粗着嗓子也不可能瞒过这个身经百战的将军,二来,夏樱实在不知道百里宣指的听话是什么,若贸然答话必定露馅。 夏樱的目的是使百里凤烨安全一点,如果说给百里宣听,让百里宣知道自己与百里凤烨的身分已经互换了,其实,也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但是……这种事情,少一个人知道,百里凤烨便会安全一分,说不定,这林子里还藏着高手。 想到这些,夏樱只看着百里凤烨笑了一起,唇角微微一挑。 突然……百里宣扬手便在夏樱脸上打了个耳光,大骂道,“逆子!” 夏樱的目光中闪现出几分不可思议,要知道……百里凤烨可是百里宣的独子,外界传闻,百里宣最宠的人便是这个唯一的儿子,早就服将一身的家业全部传给独子的打算。夏樱实在想不到,一句话说不到的光景,百里宣竟然动手打人! 夏樱扶着那张带了百里凤烨面具的脸,错愕地瞧着百里宣。 百里宣冷然而怨毒的语气在夏樱耳朵中响了起来,“百里凤烨,你以为你是谁?老子给了你百里的姓氏,你就真把自已当成了百里家的人,我告诉你……你只是一个街边捡来的杂种而已。” 听完这些,夏樱完全沉浸在了震惊中! 百里凤烨……竟然――不是百里宣的亲生儿子! “你不过一个杂种,你拿什么关心天下,关心百姓?要不是你从中作梗,老子早就拿到了大夏江山,我告诉你……养了你这二十年,我已经算给你面子了,这回……你若敢出手,你就等着夏樱那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女娃死在今天吧,老子倒要看看,没了靖安王爷的大夏拿什么跟我百里宣抗衡。” 百里宣说完便已经已扬长而去。 夏樱看着百里宣的背影,只感觉一股的恶心自心田里涌了上来。这是夏樱第一次从别人的口中知道……百里凤烨是个什么样的人! 楞了好一会夏樱才从震惊中回过神来。 *** 出了林子,完全没有了适才那种寂静的氛围,祭祀的钟乐在皇陵边响了个不停,目之所极,祭品也放了一地。 百里凤烨从人群中走了过来,看着夏樱,欺身而近,凑到夏樱耳边说道,“百里宣找你干什么?” “……” 苦笑了一声,百里凤烨的声音又传到了夏樱耳中,“想必……你已经知道了凤烨不是百里宣的亲生儿子了。” 夏樱点了点。 百里凤烨紧接着又说道,“你放心,祭台上的那个不是你哥哥,只是个替身而已。” 夏樱一直绷的紧紧的心这才微微松了下来。 第二十二章 一秒记住【.】,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一切看似很正常的进行着,夏乾的替身从侍卫手中接过水酒,往皇陵中便是一浇,脸上的表情异常沉痛。 接着,便有作法的道人在祭台边又唱又跳,手中念念有词,一把桃木剑舞的满天飞星! 夏樱全身戒备地护在百里凤烨的身后。 祭祀才开始不久,防是武术不弱的人,都能发现……围绕着皇陵,周围涌来了不少高手。 百里凤烨如今易容成夏樱,只见他手中紧紧地握着龙渊,脸上的表情竟与夏樱一般无二,就连龙渊的气势也都完全散发了出来,那种势头简直与夏樱无二,可见……百里凤烨有多熟识那个女子。 没有了一向称手的兵器,夏樱将所有的精力都集中在了手上的匕首之上,她自是知道与往常相比,如今的武术跟本达不到原来的水平,但她自信……凭着这,她还是能将百里凤烨护个周全,直至他完全恢复内力之时。 躲藏在周围的高手气息慢慢地朝着人多的地方接近过来。 道人还在毫无所查的做着法,道人之处,便是人源中心,那些高手也都正朝着那里接近…… 从口中喷出一口水,道人将桃木剑插入了泥土之中,四周尽是乐器悼念的声音,还没来得及松一口气,道人只觉得自已脖子上一凉,待他伸手去摸时,只摸到了满手的鲜血,惊恐地叫了一声,待那道人感觉到疼痛传入皮肤深处时,他已经倒在了地上,再也起不来了。 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声,“刺客,护驾。”场面立刻就乱了起来,从林深处一下子钻出无数蒙面黑影。 夏乾的替身似是早已做好了牺牲的准备,此刻见此情景竟也没被吓道,反而立刻就吩咐身边的亲卫将夏樱保护好。 令人奇怪的是……那些蒙面人的目标竟然不是皇帝,而是……夏樱! 夏樱也吃了一惊,当初她让百里凤烨与自己交换身分的目的,无非是认定百里凤烨与江湖有所牵连,若祭祀之时真会出事,那么……必将分为两派势力。 一派是以刺杀皇帝为主,这批势力一般与朝廷脱不了干系,另一批则是为了达到某种目的,以刺杀百里凤烨为主的江湖人! 却从未想到……这些战乱之中,那些江湖人却好像是冲着自己而来的。 百里凤烨为了救护夏樱,自身已经失去了太多的内力,如今,虽有上古神器龙渊在手,却也支承不了多久。 *** “女娃娃,咱又见面了。” 那个声音,夏樱非常熟悉了,前不久,正是这个人将她带了到了一个神秘的地下室,如今,就算她蒙着面,夏樱还是认得出来――是那个手背上绘有紫色蝴蝶的女人! 正想着,一道血红色的鞭子便朝着百里凤烨抽去,百里凤烨手中握着龙渊,正与周围三人力敌,一时竟顾不上身后鞭子仙界盗墓专家。 夏樱清楚那女子的武力,那一鞭若打了百里凤烨身上,他体内最后的一丝护体内力也必将随着消散。思及此处,夏樱一脚踢在与自已纠缠着不放手的黑影身上,快速地移到百里凤烨身边,手中的匕首准确无疑地砸到紫硫的红鞭上,以此来挡开朝着百里凤烨飞驰而去的长鞭,然而,没了利器护身的夏樱却被后来而上的两个黑衣人,一左一右地攻击。 刚避开右边的黑影,夏樱左手已被另一黑衣人砍出了一条血痕。 百里凤烨回过头的时候,看到的正是夏樱为救他受伤的一幕。 虽然……百里凤烨心里明白,那样做,只是夏樱自我责任心的驱使,可是……百里凤烨还是止不住地一阵悸动,一阵心疼。思绪不由地就想起那些在军营中相依相偎,相互信任的日子。 紫硫见百里凤烨看着夏樱,笑嘻嘻地在黑面下轻笑道,“女娃,这是怎么了?几日不见,功力怎么就弱了那么多?”说着,紫硫握着赤红色长鞭,又一次朝着百里凤烨挥来,“女娃儿还真是有个好夫君,能为了你自个受伤。”顿了顿,紫硫方又笑道,“也是那些没用的东西,若换做是我的话……你那白面小郎君可就早死了。” 百里凤烨听着,明白紫硫的话是真,心里不由地阵阵后怕,手上却毫不迟疑地迎着紫硫地赤霜而去。 与此同时,夏樱已经挤入了重围,与百里凤烨背靠着背,互相替对方守着死穴。一人持剑,一人持匕,两人的表情竟是那么相似。 隐藏在黑面下,紫硫的脸突然就是一白,握着长鞭的手不由地开始不停地颤抖,紫硫将另一只手覆盖在了自已手背上的那只紫色蝴蝶所在的位置,曾几何时,她身边亦有那样一个人,永远与她并肩,从不离弃,可是…… 正在紫硫陷入回忆神情恍惚的时候,百里凤烨突然进攻。 *** “不要……”抹了一把嘴边的血,暗辰歇斯底里地喊了一声,两只眼睛刹那间变的赤红。 他太了解自已的楼主了,别说那个人自身还存有着一分内力,哪怕他武功全失,隐藏在邪笑之下的那份危险亦能至高手于死地,更别说是紫硫了。 然而,紫硫并没有死,只是伤了手臂,暂时拿不起赤霜长鞭而已。 暗辰感激地松了一口气,楼主还是手下留情了,那时自已跪在他面前,哪怕受了罚,但最终……楼主依然饶了紫硫一命。 百里凤烨隔着丛丛树影看了暗辰一眼,凤目中尽是不满,他明明早已纷咐了忆冰楼中的人在此等候的,可是……到了关键时刻,竟然连一个人也没有。 隔了老远,暗辰便瞧见了百里凤烨责备的目光,不由地,暗辰低下了头,是他低估了今日之险,以至于造成现在的局面,但是,便是拼了性命他也会保护好少主。 蒙上脸,暗辰亦加入了斗乱之中。 江湖高手袭击大夏靖安王爷已经是一种奇事了,没有人想到……场面还能变的更加混乱,没过多久,山林之中又出了一队兵马,这队兵马与夏乾的禁卫军打杀在了一起,他们的目的是将夏乾杀死。 数万人的混战,可以想像,那将有多么混乱! 军队的怒吼,江湖的咆哮,声声在耳,不绝如屡,场面到了无法控制的地步。 一边战斗,一边思考的夏樱猛然意识到……这些,竟然是大夏第一将军――百里宣的军队。 刚才百里宣将夏樱当成百里凤烨所说的那些话,如同一幅幅缓慢地图画一般,瞬间在脑海中联系了起来绝美桃运最新章节。一阵无名的怒火从胸腔中溢出,夏樱匕首猛挥,一刀一命…… 紫硫负伤,并未再与百里凤烨纠缠,而是笑眯眯地看着那边乱战的军队,“哟……女娃,你哥哥就快死了。” “……”夏樱咧唇冷笑,若那真是他的哥哥,也许……夏樱会因此而分神,但是……那人不是,她夏樱已见多了死亡,虽怜惜人命,但并不会因一个陌生人而将自已陷入险地。 “这样吧……”紫硫捂着手臂上的伤口坐在树梢上,看着下面的一片混乱,轻声道,“女娃,你把龙渊给我,这样……我让这些人去救你哥哥,你看怎样?” 百里凤烨冷笑了一声,将龙渊飞出,当做飞镖来使,虽没有伤到紫硫,但却将紫硫所坐的那棵树齐腰而断。 “你……”紫硫从树上跌落到地上,好不容易才站稳了,用赤霜指着百里凤烨,脸上的表情异常生气,别说是她一个小小的女娃娃,便是江湖老者见他,也得给几分薄面,若不是自已手伤,紫硫定要过去与她好好会会。 紫硫指着百里凤烨,恨恨道,“夏樱……你别落我手里!” 重新拿过龙渊宝剑的百里凤烨,细着嗓子挑衅道,“你不是要龙渊吗?我刚才给你了,是你自已没本事拿得住。” 始终是人太多,声音太杂,百里凤烨的怪声竟没有引起紫硫的怀疑。 紫硫的脸一青一白,却没能还半句嘴。 夏樱瞳孔猛然放大,但是……已经来不及了。 百里凤烨已被一人抓住,那人蓝衫鬼面,指甲上涂了一层黑色的蔻丹! “她拿不走,我可拿得走?不过……夏樱,你放心,我说过会等你亲自将龙渊送上。”鬼面人轻声一笑,一身清淡地凤凰叶的味道,凑近百里凤烨的耳边,“我们……拭目以待。” 这鬼面人的武功绝对不低,百里凤烨心想……便是自已没有散失内力,恐怕,也只能与他不分上下吧。不过……隐藏在夏樱面皮上的脸突然一笑,这……也未必是坏事,刚好可以省下自己想法查出他的底细。 想到这里,百里凤烨便从身上掏出一物,在鬼面人没留意的时候,稍稍洒了些,留在了鬼面人的蓝衫之上。 见夏樱丝毫没有挣扎的迹象,鬼面人不由地一笑,“夏樱,你还是这么能看清时事,不错!若换做平凡女子早就不知哭成什么样子了。” 百里凤烨握紧龙渊,他知道只要有龙渊在手,无论自已在哪里……夏樱,一定能找到自已! 在鬼面人将百里凤烨带走之时,同一时刻那些与待卫纠缠在一起的黑影都不再恋战,撒手便跑。 此时,夏乾的替身已经死在了祭台之上…… 真正的夏乾,虽只二十有余,但是五年皇帝也不是白当的,他就明白今日定会出事,所以……一早就暗中又叫了另一支军队。 待百里宣与自已的亲卫全都无力之时,夏乾一招黄雀在后,百里宣的军队悉数而亡。 然而,百里宣在此战中一直不曾出场,待他知道事败后,竟然杀光了此战队的头目,手段之狠叫人咂舌。 百里宣称手下独自行事,与他无关,为了表示他对朝廷的忠心,百里宣更派了数千人与百里凤烨,要他以此去寻找被掳走的靖安王爷,也是他的儿媳妇。夏乾找不到百里宣谋反的证据,而百里宣在朝廷的地位又是根深蒂固,这事,只得不了了之…… 第二十三章 一秒记住【.】,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暗辰往自已脸上打了一巴掌,他竟然让少主被人带走了!朝着鬼面人离开的方向,暗辰一刻不停地朝着那里追了过去。 可是,暗辰知道自己与那鬼面人的差距,以自已的轻功跟本没有办法追到少主。正在暗辰自责的同时,他突然闻到了一股奇异的味道。 凡是忆冰楼的高层人员都很清楚那股味道。 还好!自已不是毫无线索的,暗辰停了下来,环顾四周的环境,在离自已最近的一棵树上刻下了一刀后,便再也没有继续追下去了,而是掉转了头,快速地往回赶去。 **** 鬼面人手中拿着布条,瞧着面前的人,轻声道,“夏樱……是我帮你蒙呢还是你自已。” 百里凤烨吸了一口气,一把将鬼面人手中的布条抢了过来,看着鬼面人冷笑了一声,这才将布蒙到了眼睛之上。 鬼面人见夏樱如此模样,突然就笑了起来,好一会后才又道,“夏樱,告诉我北冥玉的下落,把你手中的龙渊交给我,如何?” 百里凤烨丝毫不去理会身边人,只在心里盘算着……这招以假乱真还真是不错,再怎么蒙眼,身上的味道总不会没有,只要这样,便总有方法进入他们的总部。 见百里凤烨唇边的那一抹笑,鬼面人惊奇,“夏樱……你在笑什么?” “……” “……”知道不会有人回答自己的话,鬼面人拍了拍蓝衫,突然一下子捏住了夏樱的肩膀――咔咔两声,百里凤烨脸上便起了冷汗,鬼面人竟生生将他的手捏至脱臼。 百里凤烨咬着牙关,硬是一声没哼,手骨脱臼后,龙渊从手里掉了下去。 “怎么了?”鬼面人的声音立刻变的好听至极,“疼吗?你有两个选择,要么……哼一声,我帮你接骨。要么……请我帮你拿着剑。” 不知道为什么,景枫特别看不惯夏樱不服软的模样,总想瞧瞧那人服软会是怎样一种光景。 眼睛被蒙住,百里凤烨什么也看不到,他伸脚在地上碰了碰,确定了一下地面上的情况,慢慢将身子蹲下来。 景枫看的好奇,鬼面下轻轻扬起了唇角,他实在太想知道这个女人会干些什么了。 突然……百里凤烨往地上狠狠倒去,借住着地面上石块的力道,将那脱臼的右手关节重新结了回去。这么方法虽然会伤到手臂,但也未必不能称一声‘好!’ 石块将百里凤烨的右肩膀划出了一条血痕,血迹没一会便浸透了黑衣,顺着手臂流了下来,百里凤烨动了动指头,发现手臂已经可以活动了,微微转了转右臂,待发现已经可以让自已自由活动之后,百里凤烨抬起了那带血的右臂将左臂的骨给接了回去。 景枫在一边着,眼睛变的雪亮。越挫越勇,那么……他便非得将她的那股锐气给压下去。 在华褚,景枫最气重的丞相所说过――若灭大夏,先亡靖安! 隔着鬼面舔了舔唇角,景枫实在想看看,没有了靖安王爷的大夏,究竟还能不能将华褚的铁骑从边疆赶走龙武之祖! 景枫要心里盘算着,只要能逼得夏樱说出北冥玉的下落,和灯烬大师临终前的箴言,那么,他必会立刻下杀手,将这位靖安王爷永远地除去。 被蒙住了眼睛的百里凤烨没有看见景枫鬼面之下溢出的那一抹杀意,他只是俯下身子,细细地摸索着,想要找到地面上的龙渊宝剑。 待龙渊重新被百里凤烨握到手里后,百里凤烨挑衅地对着景枫露出了个轻蔑地笑,意思是――有本事你再捏一次试试! 景枫本为华褚新君,为了爬上太子之位,为了得到皇位,这么多年来,景枫付出的绝对不少。 多年与自己的同胞兄弟周旋算计,在江湖中筹划隐匿,这些都让这个男人在很小的时候便成长起来。这回……景枫哪里会不知道夏樱如此挑衅,不过是在拖延时间而已。 看着自夏樱手臂上流下的血液,景枫突然欺身而近……一把将自已蓝衫的衣摆撕下。 景枫帮夏樱包扎伤口,并不是良心不安,亦不是怜香惜玉,更加不可能是担心夏樱就此而亡。他这样做的原因无非是他清楚的知道,他在夏樱身上下的毒,会随着与空气的接触和血液的流失,得得毒性渐渐散失功效。那么困难才给夏樱下的毒,景枫决不想被夏樱发现……其实,要压制那毒性的方法有多简单。 景枫的手才碰到百里凤烨的肩膀,便被百里凤烨一个耳光扇了过去……要知道,他可是假的夏樱,那衣服一撕,露出手臂,非得让人发现他并不是女人。 景枫当然不可能被百里凤烨那么轻易扇到耳光……百里凤烨没有碰到景枫的脸,反而被景枫反打了过来,当然,百里凤烨再弱也同样不可能让人给他一耳光。 这一来一去里,两人算了个平手。 当景枫将百里凤烨脸上的布条摘下来的时候,百里凤烨恰被关在了石牢中。 “你便在这里好好呆着吧。”景枫黑色的指甲从鬼面上一滑而过。 说完此话,百里凤烨看见石壁一开一合,景枫已经从这个空间中消失了。 百里凤烨打量着自已周围的环境,只见这里全是牢房,不用摸,百里凤烨一眼就能认出来,这里的石头全是断龙石,锁也是用了上等玄铁,进得了这里的,便是绝世高手,也只有乖乖安定下来份。 目之所极,百里凤烨便是一惊! 难怪当日忆冰楼中安排好了的人竟然一个也没有到,想来……竟是到了这个地方,而且……看他们的模样,具是中毒之兆! 忆冰楼的人都是数一数二的高手,好几个武术修为都在自已之上,百里凤烨跟本不相信能有谁可以让他们同时中了毒,思及此处……百里凤烨只想到一个可能! ――内奸! 此人不但在楼里位份不小,不被大伙所怀疑,而且还得经常出面,与这些人都熟识,否则……跟本就不可能使得他们一起中毒被囚。 凤目闪出一丝危险凌厉的光泽,百里凤烨拨出龙渊,顺着石壁滑了一圈! “你烦不烦啊!”一个一脸胡茬的大汉看着百里凤烨吼了一句,“吵着老子睡觉,老子做了你。” 此人正是忆冰楼中脾气最为怪癖的冉三怪,但此人对百里凤烨也颇为衷心,冉三怪的岁数大出百里凤烨很多,但是平日里,谁的话也不听的老怪,见到楼主却乖的如同孙子。 此时的冉老怪哪里知道自已扬言要做掉的,正是自已的楼主。 第二十四章 一秒记住【.】,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老冉,你闭嘴。”那是一个十八九岁的少女,样貌清秀至极,只是那脾气,却相当火爆,“你快给老娘想个解毒的法子来!” “郝娘……”老冉抹了一把脸上的胡子,拍了一拍大腿,“解个屁的毒,咱可没那本事……宽心吧,楼主总会找到咱的。” 郝娘轻声一笑,清爽俊俏的脸上出现轻蔑,“老冉,你就那出息,我告诉你……救,楼主定会救的,但是……要受的罚可不轻,老娘花容月貌可经不起楼主折腾炮灰朵朵开。” 这话一出,其余几个打坐敛气的人立刻睁开了眼睛…… 百里凤烨听着,不由地笑了起来。 “你笑什么?”老冉粗着嗓子喊了一声,“你个小娃娃好不识抬举,吵着老子睡觉了,担心爷爷宰了你!” 百里凤烨将龙渊放在脚边,席地而坐,扬唇轻挑,在胸口比划了个手势。 刚才还一脸凶相的老冉,看见那手势后,立刻一呆,直直地就往地上跪了下去,百里凤烨一个凌厉的眼神投去,老冉抓着头皮,只得干笑几声。 这一幕可把郝娘乐了,“哟,老冉,你咱就跪下了,这审问的人可还没来的?” 老冉被说的脸上无光,一声吼了过去,“爷爷腿软不行?郝娘,你管个屁。” 这些人都知道这牢房里必有人监听,平时说话也只说些无关紧要之事。 正吵着,本在闭目养神的秦紫幽突然睁开了眼睛,没一会,这些人脚边都多出了颗红色的药丸。 众人脸上露出悠悠一笑,或是扫地,或是挥尘,具是非常‘不小心’地将地上那药丸给拾了起来,又非常‘不小心’地藏进了了衣袖里。 秦紫幽天生药骨,后又进了君子谷,说起来,她与林阮思还有些渊源。两人具是君子谷的奇才,一个以医术著称,一个以练药为骨,百毒不侵而著称。 秦紫幽如今不过十九岁,练药之术已到了出神入化之境界,只要有物,无论是石子也好,枯木也罢,只要和之以血,以内力练之,具可成药,再加上……秦紫幽的师傅从小便让她以金木为食,练就了一身金之属性的内力。 秦紫幽百毒不侵,本就不可能中毒,如今却与他们一起佯装被擒,众人便已经知晓,内力总有恢复的时候,所以……本也就没多少紧张的情绪。 特别是老冉,拿到药后,先看了一眼百里凤烨。 老冉平时说话做事,乍看之下十分鲁莽,但是……此人其实特别心细,别人都没有发现牢房里面的女娃其实是自已的楼主百里凤烨,但是……凭着那个手势,老冉心里已经十分清楚眼前这个‘夏樱’的真实身分。 本想将那药丸滚到百里凤烨脚边,但一想……以楼主的武功绝对不可能被擒到这里来,因此……楼主定是故意为之,还是小心一点的好,别被人给发现了。 老冉这么一想,便再没有理会百里凤烨,而百里凤烨也同样没有正眼看过任何一人。 “断龙石,仇百锁。”郝娘冷哼了一声,“这玩意可真是难办,怎么出去?咱楼里也就这样了。” “放心,放心!”老冉拍了拍胸口,嘻皮笑脸,“用不了多久,咱定能光明正大地从这里出去。” 秦紫幽与郝娘一起啐了他一口,并不将此话当真。 “得得得。”老冉了一抹胡子,一拍油肚,“不信我,嗨……咱等着看吧,老冉我一把岁数了,可不会诓你两这小丫头。” 几个人吵的正欢时,石壁突然开了。 那是一个持红鞭的紫衣女子,手背上绘了一只紫色蝴蝶,女子直直地走到百里凤烨面前,妖笑道,“女娃儿……把北冥玉交出来,我可没有主上那么好说话。” 百里凤烨靠座在石壁边闭目养神,对紫琉的问话丝毫不加理会最强杀手系统最新章节。 紫硫在夏樱面前已经连续吃了两次亏,此时见百里凤烨这般模样,不由地生起了气,赤霜长鞭舞的凌厉,每一鞭都朝着百里凤烨的脸上打去,可惜……纵百里凤烨内力流失不少,但身法还很凌厉,每一鞭都被百里凤烨轻易避开。 老冉在一旁不停地拍手叫好。 郝娘也看的乐了,“女娃子不几分实力嘛。” 旁人的叫好,更是激怒了紫硫,本已经停了下来的鞭子又一次做势挥出。 可就在紫硫的鞭子将起未起时,百里凤烨突然轻笑一声,伸出食指对着紫硫勾了一勾,这是一种对对手极其轻蔑的手法,紫硫哪里轻得住这种羞辱,大喊了一声就要冲过来,奈何仇百锁拦住了路,让她跟本到不了百里凤烨面前。 同样回以一声冷笑,紫硫道,“姓夏的,中了毒还敢这么嚣张啊,看我不扒了你的皮。” 百里凤烨对着紫硫竖起了大拇指,之后又往下比去,引得监狱中的人连笑了好久。 在这样的嘲笑声中,紫硫的愤怒达到了极点,她从腰间挑出了钥匙,想也没想就要冲进去与百里凤烨一决生死。 紫硫哪里知道,百里凤烨等的……就是这么一刻! 仇百锁刚被打开的那一刹那,龙渊宝剑已经抵到了紫硫的脖子上,紫硫跟本没有想到他会在刻发难,眼中闪过一丝诧异,“想不到大夏靖安王爷竟是这么一个卑鄙小人。” 话音刚落,赤霜长鞭如同蛇一般猛地往后倒去,可是……内力还没提起时,胸口突然一巨疼,紫硫一口血气突然到了嘴边,她将口里的黑血吐了出来,眉目一横,咬牙切齿,“你竟敢下毒。” 毒字一落,紫硫已经倒在了地上,百里凤烨从紫硫身上解下了牢房的钥匙,得意的在手中颠了几下。 “女娃儿,快放了我们,我保证……一定将你安全带出这鬼地方。”郝娘一见钥匙便激动了起来。 可百里凤烨却并不如此,即不自已出去,也不打算开锁放人,只是依然呆做在牢房中。 紫硫的那赤霜长鞭本是她的得意武器,平日里从不离手,此时,却落入了百里凤烨手中。 百里凤烨几乎才刚绑起紫硫,石壁便又重新被打开了,不少人看守牢门的侍卫涌了出来。 百里凤烨自小习武,他的师傅前任忆冰楼主,更是江湖千种武器,万家心法无一不晓,百烨虽没有达到自家师傅的境界,但是……常见的几种武器还是使的得心应手的。 此时,百里凤烨一手持龙渊,一手持赤霜。 龙渊与赤霜具是上好武器,这也正好弥补了百里凤烨内力上的不足,接连闯入的十几待卫都不敌百里凤烨,几招下来便已经倒在了地上。 “好俊的身手。”郝娘笑嘻嘻地说道,“把钥匙丢来,开了锁,老娘我跟你一起打。” 百里凤烨并不理会郝娘,重新坐回了牢中。 冉三怪白了郝娘一眼,“我呸,郝娘,你才多大点年纪,怎么张口闭口就是老娘老娘的?老子听着心烦!” “冉老怪,你闭嘴!”郝娘冷冷地吼了一声,冉三怪被吼的挂不住面子,张口便想骂回去,被百里凤烨冷眼瞪了一下,冉三怪只好气闷的闭上了嘴巴。 许久之后,景枫的声音从头顶上传了过来,“夏樱,你可真不让人省心啊。” 第二十五 一秒记住【.】,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百里世子!”待卫对着夏樱抱了抱拳,“我们应该去哪里找啊?要不……咱们分开找吧,这样找到王爷的机会,比较大一些。” 只是被那人抬头看了一眼,一种如同面对教练的感觉立刻从后背涌到了起来,待卫赶紧低下了头。 靖安王爷在朝廷中的威望一向不低,如今……待卫们亲眼看见夏樱被带走,皇宫中的待卫又多数是经夏樱的手训练出来的,虽然……夏樱的岁数比大多数待卫们都小,但是……夏樱以铁血一般的手腕,渐渐让这些看不起夏樱,甚至讨厌夏樱的人慢慢地从心里上接受了那个王爷,真正的将夏樱看成了自已的头。 哪怕夏樱只是个女子,但是……他们是真心地将敬佩夏樱,此时,他们被夏乾找出来去寻找靖安王爷,倒是破天荒的没有偷懒,反而比真正的夏樱还要紧张几分。 夏樱秉承了一惯淡雅而简洁风格,一路上任上千个待卫如何询问,也只淡淡说一句,“跟着。” 虽然待卫们心里憋气,但是皇帝都发话了……就算心里再难受,也只得跟着百里凤烨走,谁叫人家是将军之子呢! 一路沉默无话,在岔道口,夏樱毫不犹豫地走了上去。 待卫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显然……很是不满。 “世子……您要能肯定从这里可以找到王爷,我一定不敢有二话,可是,要您只是随爱好,不管咱王爷的死活。”男人说着突然冷笑了一声,一把将手中的宝剑丢下,几乎是吼起来的,“那么……就算是世子又如何?将军之子又如何,我傲天一样不买帐恋战星梦!” 傲天睚眦欲裂的模样惹得夏樱一声轻笑,夏樱一把扯过傲天别在腰间的水壶,将水倒入手中,往脸上便是一泼。 夏樱胡乱的洗了一把脸,百里凤烨的妆立刻就消失了,夏樱原本的容貌重新露了出来。 夏樱明白,哥哥之所以选他们这一千人,完全是因为这些人对自已的衷心。 “傲天。”夏樱恢复了自已声音,用百里凤烨的红衣将脸上的水渍擦干。 阳光下,夏樱极少的露出了个绚丽了笑,这么淡淡的一下,立刻点亮了傲天的世界。 “王爷!”几乎在一瞬间,愤怒的感觉就立刻就化成了满满的喜悦。 夏樱过去拍了一拍傲天的肩膀,“我说的话,听么!” 不止傲天一人,一千人同时喊了一声,“头儿,我听!” “很好。”夏樱很干练地将一身的红衣给脱了下来,露出里面一惯的黑衫。夏樱弯腰将傲天摔在地上的剑拾了起来,抽出了傲天的佩剑握在自已手里,眼睛一眯,“没有问题的话,闭好嘴,跟紧我。” “头儿。”另一待卫疑惑的问道,“您在这里,那……” 待卫的话还没有问完,夏樱便接了过去,“被抓走的是百里凤烨。” 夏樱与与龙渊之间已形成了一种后天的默契,无论龙渊在何方,龙渊认定的主人都能凭着第一直觉找到龙渊,然而……夏樱却遇见了一个难题,她带着数千待卫往前走,穿过祭台,她们来到了荒原,那种遇见龙渊的感觉越来越强烈,没走多久,当夏樱来到感觉最强烈的地方,却发现,那里……竟然是一片海。 带着咸味的海风扑打在脸上,夏樱的眼中第一次出现了恍惚,第一次开始怀疑她与龙渊建立的那份感知! 从那个手背上绘有紫色蝴蝶的女人与那个蓝衫鬼面人来推断,夏樱有十成肯定,百里凤烨一定是被原先擒过自己的那一伙人带走的。 每当夏樱陷入沉思或是遇到难题,都会露出那种表情,傲天与千余待卫相互看了一眼,同时沉默了下去,谁也没有去打拢夏樱,在傲天的带领下,这些待卫离开了这海,想去附近周围找一些线索出来。 很快,海边便只剩下夏樱一人,临海而望,遒劲的黑衫给人凌厉的感觉,夏樱杏目深邃,之前的怀疑渐渐变成了浓浓的恐惧! 大夏多有陆地,这片往若海是大夏唯一的一块海域,在往若海的部分地方确实有些渔民,但是在皇都周围,往若海附近,几乎全是一片荒凉,甚至还有传说……说这里有鬼和海怪,一般人如果没有事情,绝对不会到这里的。 但是……夏樱苦笑了一声,往若海是大夏的边境啊!横穿过几千里的海境,便是大夏与华褚的连接地! 因为几千里海境太长,若华褚有异动,首先,必有船只经过,那样的话,目标将会被无限放大,数量不少的船只也太过明显,夏乾有十成把握能在华褚船只没有到达陆地之前将他们全部消灭。再加上……大夏兵弱,在四国之中本就是实力最小的一国,所有的兵力都被驻扎在了多战地方,所以……这片边境海便被荒凉了,一直没有人看守。 华褚临海,在华褚境内,便是三岁小孩的水性也能让很多大夏渔民叹服,若是华褚没有让大批人前往大夏,而是分批而来,那么……长时间内,大夏必是已经积攒了不少华褚人口,也许……闹鬼和水怪的传说便是从这些偷渡而来的华褚人口中流传下来的! 想到这些,夏樱更加肯定,这片海下必有奇怪,回想着那时被囚在石屋里,似乎隐隐可以听见水声,夏樱渐渐将手握了起来,看着眼前的海,不知在想些什么全能煞星全文阅读。 夏樱自知自已水性不好,跟本无法在这片海域之下找到任何有利的线索! 既然自己无法找到他们,那么……便让他主动出来找自已。 正在夏樱将号角从怀里拿出来,想要将那一千待卫叫来的时候,夏樱的肩膀突然被拍了一下。夏樱立刻回头,腰间的匕首也在同一时刻指住了来人的后腰! 暗辰被夏樱快速的反应吓了一跳,在暗辰的记忆里,他所遇到的人中,只有自已的少主与夏樱能在无意识间便开始防备着周围一切接近的活物! 只需一寸,暗辰必定受伤,好在……夏樱手上还是留了一点余力的。 将黑色的斗笠从头上拿开,暗辰对着夏樱深深地鞠了一个躬,“姑娘。” 夏樱没有在暗辰的眼里看到任何的杀气,这才将抵在暗辰腰间的匕首移开,但是却依然保持着防备的态度,“你是谁?有什么事?” 被夏樱这种开门见山的态度微微惊愕了一下,暗辰虽身在江湖,但是,没有出道之前,他本是风儒少年,一身地儒雅气息,说话的风格也不如夏樱这般利落,风雅之人,说话间总要带着几分温润! 哪怕暗辰身上的那种温润并不十分明显,但是,这也足够让夏樱心里一痛,若说温润,天下间谁能及那人?淡笑如常,风华绝代,高傲悲悯,白衣傲然…… 沐煜! 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强迫自已将心里那股痛意按下,夏樱的眼神这才恢复如常。 在微微错愕之后,暗辰开始解释道,“少主被擒,我是追踪少主留下的北防气味找到这里的。” 夏樱死死地看着暗辰手上的那一只黑色蝴蝶,显然对暗辰的话有所怀疑,这也怪不得夏樱,军营尔虞我诈,稍不留意便是几万人的性命,夏樱的细心与小心分明是被长年逼出来的,这中间经历过多少……大概除了夏樱自己,没人知道吧。 察觉到了夏樱的目光,暗辰亦是看了一眼自已手上的黑蝴蝶,很快便对夏樱目光中的怀疑释然了,苦笑了一声,轻道,“没错,我与她同出一门,她是我的师妹,但是……我只衷于少主。” 暗辰的目光中有着孤注一掷的执着! “嗯。”夏樱随意地点了点头,脸上沉静如石,连一丝情绪波折都看不出来,暗辰完全看不透她,更不知道夏樱是否信任了自已。 “姑娘,我想与你合作,一起将少主找出来。”说着,暗辰自怀里拿出一株明黄色的植物,“这是北防草,草尖所指的位置必是少主所在之处的方位。” 接过北防草,果然…… 那里的方位与自已感觉到龙渊的位置出自一处! 夏樱指了指暗辰,示意他将斗笠重新带上,将那放回怀里的号角重新拿了出来。 一声号响,刚才还不知道到哪里的一千待卫,一下子如潮水般从四面八方涌现了出来,速度之快令暗辰也颇感咂舌! “你们听着……” 随着夏樱的命令,一千人很快地又散开了! 夏樱来到暗辰面前,将一块令牌拿到他手里,“送去靖安王府,自有人会将一物交之于你,到时候,你便来找我!” 第二十六章 一秒记住【.】,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景枫一步一步地走了出来,每一步的脚步声都那么清晰。 冉三怪紧了紧衣袖,不由的打了个寒颤,冷……好冷,那个人在生气,他的鬼面之下,将会是怎样一种模样? 景枫黑色的唇角微微翘起,老实说,那种弧度很美,但是,随着那人的接近,郝娘不由地往身后的石壁上靠了过去,一种莫名的恐惧让郝娘的瞳孔缩了一下网络鬼差系统全文阅读。 百里凤烨挑衅地挥了挥手中的赤霜狠狠地打在了牢门之上,对着景枫露出了微笑。 紫琉躺着的,虽然中了毒,但是……意识还算清醒,只是,既不能动,也不能说话。 嗒、嗒、嗒―― 景枫穿着的是暗蓝色镶紫金的布鞋,可是,那布鞋在石台上发出的那种声音却像极了木鞋,甚至……比木鞋还要清晰,完全可以想像,那人的武功到了什么样的境界。 景枫一步一步地接近百里凤烨,唇边的笑意越来越浓,他身上的寒意也越来越重。 牢门是开着的,景枫看了一眼掉在地上的仇百锁,又看了一眼百里凤烨手中的钥匙,暗蓝色镶紫金的布鞋迅速的逼到百里凤烨面前。 “夏樱!”景枫的声音很好听,如同夏日的清风,让人不自觉在感觉到清凉,当然……这种清凉在必要的时候能变的十分刺骨。 越过倒在地上的紫硫,那双涂抹着黑色蔻丹的手一下子掐住了百里凤烨的肩膀,速度之快,简直让无法看清他是何时出手的,等众人反应过来的时候,整个空间中已经回荡起一声咔嚓的骨碎声,同时……还有一声低沉的呻吟。 没有人想到,那声呻吟不是出自百里凤烨之口! 景枫不可置信地看着自已的手心!那是一道深深的伤痕,若不是他反应灵敏,恐怕,整个手掌已经被龙渊给切了。 是他太过轻敌! 景枫解下腰间缠绕着的丝带往左手上的伤口裹去,鬼面之下,景枫的目光突然漆黑如夜,深邃幽深的望不到底。 景枫是笑着说话的,“夏樱,我改变主意了。”说着,景枫又一次朝着那抹黑色的身影逼近,景枫一眯眼睛,“我改变主意了,我不想留着你了,你可以……去、死!” “你敢试试!”冉三怪突然跑了起来,指头景枫的眉心便吼道,“你敢动他一下,老子杀你全家,淫你媳妇!” 冉三怪与其余几人一直在看着,百里凤烨的肩膀被捏到骨碎,本就让冉三怪的心提了起来,不过……百里凤烨曾经也有过以自己受伤为代价,换取楼内的利益的先例,故而,冉三怪一直没有做声,此时见景枫起了杀意,又瞧着自家少主的内力似是低了好几层,这才慌乱了起来,若不是百里凤烨的眼神,老冉早就将“夏樱”就是百里凤烨的事实告诉其它几人了。 去、死两字刚一说完,景枫那只没有受伤的手中便多出了好几银针,正要将百里凤烨刺死时,一口血从便从他黑色的唇瓣边淌了下来! 高手过招,往往如此,一方轻敌,不论双方实力相差多少,输赢往往就在那一瞬间逆转。 景枫自认为自已在毒药方面很有见地,但是……此时身中的巨毒,景枫竟然前所未闻,前所未见的! 杀意在石室里蔓延了开来…… 却又在一瞬间消散了! 景枫非常清楚……若让眼前这个女人死去,那么……自已也很可能成为她的陪葬品。 景枫暗蓝色的袖子往唇边抹去,将口中的那一抹黑血擦掉。 这此之前,景枫从来没有想到……自已竟会两次流血,而且还是被同一人所伤,更可笑的是……对方无论从哪方面看起来都弱于自已。 见景枫这般状态,牢房里的人都惊了一下。 “这是什么毒?”收起手心中的银针,景枫的声音很平静,一点也没有中毒之人会有的慌张,“什么时候下的毒?夏樱,我小看你了,难怪我华褚精兵会在你手下连连撤退,看来……我果然不能怨他们愚笨全能煞星。” 直到现在景枫都不知道眼前这个一连挫伤他两次的人,跟本不是夏樱。 夏樱早就知道了景枫是华褚新君,所以……在与百里凤烨说话的时候,景枫无意间便把自已的底给泄露了出来,这正好将百里凤烨心中的疑惑打消了。 仰头一笑,百里凤烨并不打算说话,直到现在,百里凤烨才发现……夏樱的身分是那么好用,披着它,不知道还能从景枫口中得到多少消息。 所以……百里凤烨只是指了一指倒在地上的紫琉,又指了指自已的衣服。 若换成他人,并不一定能理解百里凤烨的意思,然而……百里凤烨面前的人是景枫! 在那么一瞬间,景枫便明白了自已是如何中的毒! 紫硫中毒,这个景枫自然很清楚,但他万万没有想到,这种毒的穿透性竟是如此强烈,自已不过从紫硫身上跨过,便已经携带了毒药的粉尘,再加上刚才捏百里凤烨肩膀时,百里凤烨已经将在自已体内服食了与紫硫完全相克的毒药,这才让景枫在不知不觉中中了两种毒! 所以,在伤了百里凤烨的同时,景枫自已也付出了代价! 景枫从来没有见过哪个女人能如夏樱一般,就算对她自已亦能下得了如此狠手。 先伤已,再伤人,这……未尝不是一种置之死地于后生的法子!夏樱做的很成功,至少……他已经无法再对她下杀手了。 景枫深吸了一口气,压下心里头浓浓地不甘。这种情景不由地让景枫想起了自已当日是如何对夏樱的。 当着景枫的面,百里凤烨从怀里掏出解药吞入了肚子里,相同的药丸有两粒,吞了其中一粒后,另一粒,百里凤烨很随意往地下一丢,那药丸正好滚落到景枫脚边。 可是景枫跟本不可能、也不敢,更没有必要去拿,谁知道两种毒的叠加什么才算是解药,若贸然吃下那药,恐怕不但解不了毒,更有可以伤上加伤! 退一万步来说,便是那药丸真能解毒……他景枫又怎可伸手去拾别人不要了的,随意丢弃到地上的东西?别说自已的手下在看着,便是以一国皇帝的尊严,景枫也不可能会去要。 而百里凤烨也正是看到了这一点。 “你是在报复我当日对你做的事?”景枫摇头浅笑,“夏樱,你别后悔。” 百里凤烨往牢房上一靠,闭上眼睛,一付悠然自得的模样,既不管不法动弹的紫琉,亦不管鬼面之下脸色异样的景枫。 百里凤烨的表情,一点也不像呆在牢房中无法自由的人,他那种表情给人的感觉便是……他正在一个有山有水的地方,嗅着花香,吹着清风,品着好茶,怎一个自在了得? 景枫绝不是一个易怒的人,但是……不自觉中,景枫已经咬紧了牙关,双手也放在后背握得死紧。 那样屈高临下的看着夏樱,哪怕将自已身上的气势散发到极点,但是……对那个人却依然没有半点效果,景枫第一次感觉到无奈。 在朝廷,他是华褚新君,哪国中人敢犯他华褚一草一木?在江湖,他是空锡楼少主,黑白两道,哪个敢不给他面子? 可她夏樱……不过一个小小女子,却连连逼的自已毫无还手余地! 第二十七章 一秒记住【.】,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景枫就是瞧不得夏樱闭目微笑的模样! 景枫一脚踢上百里凤烨的肩膀,没有用力,更没有注入半分内力,他只是想让她睁开眼睛,不要这么惬意! 百里凤烨的肩膀本就被捏到骨碎,别说他感觉不到半分疼痛,便是受万蚁钻心之苦,以百里凤烨的个性,必是会笑的越发妖娆媚惑。 不过,这一次,百里凤烨还是醒了过来,用那只完好的手一挥赤霜,将紫硫从地上卷了起来,丢到景枫面前,景枫被迫去按紫琉,刚一接住,空中又丢过了赤霜,景枫手中无暇应接,只得出足提气……要知道,赤霜长鞭周围全是倒刺,被打上一鞭可不是开得了玩笑的。 景枫一提内力,体内的毒被迫激发……又是一口鲜血。 一日之内,一个时辰之间,连吐三口血!景枫微微有些嘲笑自已,但是……却丝毫怪不得眼前的那女人,提气之前,他明明已经知道了结果,却依然被逼的不得不走进百里凤烨所设的圈套。 百里凤烨指了指自已,比了个一的手势,又指了指紫硫与景枫比了两人的手势,意思是――“你给我解药,让我解了毒,我也给你和紫硫解药。以一换二,你绝不吃亏!” 手势一完,为了证明自已的诚意,百里凤烨拾起地上那药丸,朝着景枫走去,放到了紫硫口中。 没一会,紫硫便发现自已的手已经能动了。 从景枫手中一把将赤霜接过,紫硫对着百里凤烨就开打,“哼!靖安王爷竟也是个奸诈之辈。” “是你自已太蠢!”景枫一把将紫硫按住,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朱雀,你别忘了自已的身分!” 紫硫死咬着嘴唇,景枫很少责罚属下,他如此说话,必是已经生气了! 紫硫垂下头,握着赤霜就想开溜,才走了两步,景枫的声音便在身后回荡了起来,“朱雀,自已去找老鬼,内伤没好之前,绝不能踏出这里一步,否则……你便不用在这里呆下去了,哪里来回哪里去。” “楼主。”紫硫急的跺脚,“别这……” “朱雀,我不想重复第二遍!”景枫打断了紫硫,声音中透着森然的狠意。 紫硫看着那人的暗蓝色华衫以及黑色的唇瓣和指甲,所有的不满都只得往肚子里面吞去,乖乖地点头应承,“是的,属下遵命绝世武圣。” 空锡楼三大长老――朱雀、玄武、白虎。以及楼主青龙,四人皆是年轻一辈中的高手。 只是朱雀紫硫三年前因伤未治,内力只剩下四成……故而在多次争斗中都多有吃亏的迹象,否则……夏樱未必能如此轻松地算计紫硫。 紫硫的伤不是不能治,只是比较费事而已,老鬼医术不弱,在江湖中也显有名气,紫硫原以为……便是只剩四成内力也无妨,足够她江湖中行走了,但是……几日之中连连受挫,她也开始有些疑惑了,江湖,从来不能自以为是!年轻一辈的高手,总是不经意间便能冒出几个。 一步一步走出了地牢,想起老鬼那一身的娘娘腔还有那比女人还女人的兰花指,以及一身的胭脂香气,紫硫不由地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待紫硫走后,百里凤烨朝着景枫伸出了手掌,很明显是在索要解药! 景枫舔了舔唇瓣,冷笑了一起,很显然不相信夏樱,但又不想放过那么一个解毒的机会。 看到这里,郝娘一声喊道,“这样吧,你们一人一半解药,我来做证人。反正祭祖都过了,关着我们也没什么用处,郝娘我为了出去,就先牺牲一下。” “郝娘。”冉三怪在隔壁的牢房里问道,“你又有什么楼馊主意?可千万别拉上老子。” 百里凤烨刚才对景枫的那几招,已经让秦紫幽和郝娘知道了他的身份。 郝娘眼珠一转,呸了老冉一口,看着景枫继续说道,“你呀,先把我们身上的毒解了,然后……老冉和我自愿当你们二人的试药人,也就是说……楼”刚想叫楼主,却又立刻反应过来,此时,面前那人是‘夏樱’,郝娘赶忙改口道,“也就是说,姑娘和尊上重新让我与老冉中你们各自的毒,然后……每人一半解药喂给我跟老冉,若我们毒解了,各位就可以放心地互换解药,若老冉和我不幸,两位的怨恨再去自行解决。” 说到这里,百里凤烨和景枫同时点了点头,表示同意。 郝娘又接着说道,“当然……我们也不可能做损已利人之事,若尊上的毒得解,得把我们从这里放出去才行。郝娘我武功不及尊上,人数亦占不到丝毫便宜,江湖中人,虽尔虞我诈,但必要时,也得有一身的信誉,郝娘我与尊上的武功相差太多,若解毒成功,全凭尊上一个‘信’字,望尊上别做有损身份,出尔反尔之事。” “那是自然。”指尖轻点上鬼面,当今武林,忆冰楼实力不小,景枫本想从他们口中套出些关于忆冰楼的事出来,可是,这些人都是些硬骨头,问不出话来,一刀杀了又觉得可惜,如今有这么个两全其美的法子,景枫自然不会有半分不满,以空锡楼今日的实力,便是将他们放出去,必要时,想抓亦能不费吹灰之力。 将手指从鬼面之上移开,景枫词言义正,“青龙以项上人头起誓,若是反悔,必天诛地灭,永不超生。” 郝娘暗中松了一口气,一拍大腿,一付意气凛然的模样,“好!如此,郝娘便心安了,便是死在试毒之中亦绝无二话。” 这桩买卖各有各的算计,看上去虽然公平,但是,怎么算都是郝娘一方赚了。 一来,可解百里凤烨之毒,二来,他们有三人,却是郝娘与老冉试毒,留下秦紫幽,便是真有意外,也不至于任人宰割!秦紫幽药人之身,练药之术已是炉火纯青,只要知道身中何毒,必能练出解药,便是败了,也好歹还有一线生机。 江湖之中,便是如此,步步都得算计着,步步都令人惊心,本以为自已得了便宜,却不想……他人才是收了渔人之利。 第二十八章 一秒记住【.】,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冉三怪拍了一拍油肚,没好气地说道,“就知道你郝娘他妈的尽出馊主意。” 埋怨了几句,却还是一甩衣服,一付豁出去的模样,“来吧,老子认栽了。” 景枫与百里凤烨各自将毒注入了冉三怪与郝娘体内,又各自对两人进行了检查,在确定对方所中的毒与自已所中相同时,百里凤烨与景枫相互看了一眼,各自拿出解药,一半放于桌上,一半喂到了郝娘与冉三怪口中。 整个过程都进行的十分顺利,任何岔子也没有出。 冉三怪与郝娘的毒都只解了一半,但是,只要有了那半粒解药,以他们的内力,最多三个月便能将毒素全部逼出。 郝娘将因解毒而流出的那口毒血抹掉,道了句,“尊上!” 景枫做了个手势,立刻有几个幽影出现,这些人从头到尾都被蒙的严严实实,除了那两只眼睛,跟本不可能看到任何与他的脸有关的东西,郝娘颇有些失望地在心底长叹了一口气,她如今不过十七的年纪,但是在江湖中却甚少吃亏,这一次在景枫手下栽了这么大的跟斗,郝娘心里自是记着仇的,奈何景枫的武功修为高出她很多,郝娘只好将心里的怨恨全都转嫁到将她绑到这里的幽影身上,可是,偏偏这些人一个比一个捂得严实,她连仇人长什么样子都不清楚,怎么可能不失望? “送他们出去。” 秦紫幽回头看了一眼百里凤烨,很快对着冉三怪结了个奇怪的手印,秦紫幽这一下,明是与冉三怪交谈,但是,实际上,秦紫幽却是与百里凤烨传递讯息,可惜,秦紫幽的这个动作,一眼便被景枫瞟到了。 “幽一重生爬坑王全文阅读。”缓缓将手指抬起,景枫指了一下秦紫幽,舌头在黑色的唇瓣上舔了一下,平静地说道,“把她的手给我砍了。” 郝娘赶紧去拦,纵然心里一百分不愿意,但是,脸上却一连赔了个笑,“尊上,算了吧,你大人大量,何必与我们这种小卒动气呢?紫幽不过是个是哑女而已,她不跟我们比手势,我们怎么可能知道她在意思,您真的想的太多了?” 冉三怪咳了一声,对郝娘这种扯慌不眨眼睛的行为佩服的五体投地!不过,信得秦紫幽沉默,被关在地牢的这几日都只是闭目养神,连一句话都没有说过,郝娘说她是哑女,还真有那么几分可信度。 景枫并不理会郝娘的陪笑,而幽影正朝着秦紫幽一步步逼近。 秦紫幽一向安静,从不多惹事端,从外表去看,也一点不似江湖女子,反倒更有几分大家闺秀的样子,但是,她同样不是那种能让人欺负到头上的主,见幽影露出了杀气,秦紫幽一向温和的眉目立刻充斥出浓浓地煞气,那份冷煞,更比郝娘和冉三怪还要凌厉几分! 想要折断秦紫幽的幽一刚到秦紫幽面前,秦紫幽便一掌推去,她是这三人中唯一个没有中毒,内力具在的人,幽影虽也不弱,但却不是她的对手,三招之内,幽一便趴了下去,但是,因为景枫并没有叫停,所以幽一只得一次又一次地爬起来与秦紫幽对峙。 郝娘与冉三怪想去帮忙,但转目一想,敌强我弱,三打一确有胜算,但是,又恐怕一个不小心,又使得青龙改变主意,只得站在那里干看着。 “行了,行了。”又是很随意的一挥手,景枫打了个哈欠,显然不想在这里干耗下去,“这次算你好运,不过……千万别在我面前甩花招!” 幽影听得此言,这才给郝娘,冉三怪和秦紫幽都递去一条黑带,很仔细地检查了一遍之后,这才将三人带出了石牢。 桌子上的那两个半粒的解药谁也没有动,沉默了好久之后,景枫率先拿起了那半粒属于他的解药,却没有往口中送去。 百里凤烨同样如此,果然…… 还是无法信任啊!但是……就算解药做过手脚,也必有九分是真正的解药,剩那一分潜藏因素就要看各自的造化了。 景枫走近百里凤烨,很显然,他依然想将百里凤烨关在这个地方,“夏樱,我有的是时间!”景枫冷笑着勾起百里凤烨的下巴,“北冥玉和龙渊宝剑,一定会成为我的东西!” 百里凤烨学着夏樱的样子,冷傲地扫了景枫一眼,一把将景枫的手从下巴上打开。 景枫刚要离开牢房,脚下才迈出了第一步,牢房里骤然响起一声声轻笑。 那人着了一身桃花锦服,他打着哈欠,伸着懒腰,手中还摇着一把桃花扇子,一身的装扮显得格外华贵,男人悠悠走了出来,对着夏樱说道,“你家夫君来找你了,甚至不惜以北冥玉放出消息。” 说道这儿,锦衣男子用桃花扇,轻佻地勾起了景枫的下巴,“青龙,这事……你看怎么办?” 一把抢过男子的挑着他下巴的扇子,景枫用力地将那把桃花扇砸到墙边,这才回头看了一眼此刻正在试图将自已将碎骨接起来的百里凤烨,“夏樱,没想到你竟会将北冥玉交给他人,还真要谢谢你那夫君对你的一片深情啊!” 言罢,景枫从怀中掏出一块青龙玉,正放到锦服桃花扇的那男子面前,“玄武,本尊要你不惜任何代价将他带来。” “遵命!”男人脸上被笑容堆满,一双眼里流出一付风流至极至的风情,他对着那青龙玉微微地弯下了腰,可是,待男子重新直起身子的时候,表情已没有刚才的尊敬。男人摇着桃花扇,**一般地调笑道,“青龙,这可是第二次了,若再有一次,我便不再是玄武,你……可要好好珍惜机会,别轻易将我放开,否则……那时,我便只是司白了,到时候,你这玄武坐下可就要另觅高人了首席的玻璃娃娃。” 司白眉眼具弯,“青龙,我可真舍不得你啊。”说着,司白抖了抖那一身的桃花锦衣,扇子将头发吹的老高,样子说不出的得意潇洒。 景枫淡看了司白一眼,“你等的,不就是这一天么?放心……总会有机会的!” 说完,景枫没有任何犹豫地踏出了牢门,司白也浅笑着跟了出去。 石牢里只剩百里凤烨一人,无人知道,百里凤烨的内心是怎样一种情感。 她来了!那个一身黑衣,眉眼间尽是英气的靖安王爷,不惜以北冥玉和自身安全…… 来了! 百里凤烨一时不知道自己究竟是该哭还是该笑,心情复杂的难以形容。左臂的肩膀处已被捏碎,此刻,那里正火辣辣的痛着,百里凤烨看着身边的龙渊的宝剑,淡淡一笑,无声地说道,“龙渊,你真正的主主人,就来了……” 龙渊听懂百里烨的言说一般,剑身周围顿时泛出淡淡的蓝光,似乎很欣喜。 *** 第二次用上百里凤烨的模样,夏樱坐在海面上,她的周围全是侍卫,海风送出一阵阵喊声。 ――“把本少的妻子还出来,本少手里拿着你们想要的北冥玉!” 侍卫们的嗓子已经喊哑了,但是……却没有一个人停止,哪怕嗓子能喊出烟来,只要夏樱没喊停,他们是不会停止的。 一遍又一遍! 北冥玉几字不停地在整个海面回荡着,足足喊了有一个多时辰,才渐渐有了回应。 夏樱伸手一抬,蓦地,所有的声音都在一瞬间停止了。夏樱感觉到身后有人接近,那股气息是她所不熟知的。 “阁下是何人,既然出现了,便请现身吧,本少可不想与阁下动手。”夏樱能确定自己没见过那人,故而,也没有特意去沉着嗓音,夏樱的声音本就不若一般女子,听上去,就像介于男女之间,不嘶哑却带着几分清俊与英气,让人听着很是舒服。 千名侍卫们四处张望,却没有看见有人。 等了许久,一股带着桃香从空气中飘了过来。 “有两下子。”说话人轻眯着双眼,一身淡意之气,一把桃花扇更地摇出了一份风雅的感觉,“竟然能被你发现。” 夏樱看着司白,将傲天的剑从腰间抽了出来,直指着司白的桃扇,“要么,将本少带去妻子那里,要么,你就死在这里!” 司白完全不受夏樱的威胁,反问道,“北冥玉呢?” 夏樱眸中闪过一丝异样,慢慢将那剑放回腰间,从怀里掏出了北冥玉。 哪怕隔着很远,但是,一眼就足够了,司白能完全确定……那玉,是真的。 唇角愉快的上扬了起来,司白怎么也没想到……这二个任务竟会那么容易就完成。 司白摇着桃花扇,伸个懒腰,气语慵懒,“跟我走吧。” 夏樱同样一笑,她看见眼前这人见到北冥玉的那一刹那间,眼中闪过的那丝惊异。 第二十九章 一秒记住【.】,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同样的,司白依然将夏樱的眼睛给蒙上了,虽然确定那个石屋就在海面之下,但是,一路上,夏樱跟本就没有感觉到半分水流,他们……也没有任何潜水的过程。 跟着司白来之前,夏樱已经给那些侍卫布置了任务,甚至连暗辰也被安插在了任务当中。 此时,她已无后患,只要将百里凤烨救出,那么……她必定要将北冥玉的事调查清楚,还有景枫和华褚背后的阴谋,无论如何,她决不能让大夏再被他国欺负! 只要……再给大夏争取十年安稳的时间,夏樱能肯定,自已……一定可以让大夏脱离四国中最弱小国家的称号,只要――十年。 只要到了那个时候,以哥哥的能力,一定可以稳定朝中,将兵权收回自己手中,然后……自已便可以同沐煜去过一直想要过的日子了! 夏樱想着,心里没由来的就是一酸。 ――沐煜,我好喜欢你,沐煜,你娶我好不好? ――好,我娶你! ――真的!你不骗我? ――话说,靖安王爷的龙渊宝剑专杀背信弃义之人,你说,小王爷的宝剑会不会划开我的脖子……啊,别打,沐煜本就活不长,你想让我早点离开这个世界吗? ――我不…… ――傻瓜,别哭……你是他们口中的那个铁血刚毅的靖安王爷吗? 眼睛上被蒙的死死的,在那一片黑暗中,夏樱所能看见的天地却那么广阔……有凤凰树,有微风,有笑语,有少年清澈爱恋而又充满宠溺的眼眸,有碧绿的草原,还有少年执笔认真画下的一幅又一幅的画面,那人笔下的夏樱,时而贪吃,时而熟睡,时而手杵下巴认真而又仔细的看着地上的蚂蚁…… 只是,无论是怎样的一幅画,那上面的人永远都是笑着的,眉眼具弯,放声大笑清末北洋海军提督。 夏樱的龙渊上缠着很多红线,那些……都是她为沐煜编织的同心结,曾经沐煜是那么珍视着他们之间的同心结,甚至自已摔跤时,也将同心结至于胸口之上,只为了不将它弄脏弄坏,然而……夏樱永远记得,成亲那日,那个小木屋前碎了一地的红线与画像! 那个看似温润的少年,却以那么绝决的方式以她划断了所有的联系!从此消失在她的世界。 不论这记忆重温多少次,每一次的痛感,都依然可以让夏樱疼得窒息,夏樱紧紧地捂着胸口,即使再痛,却也不想忘记! 夏樱没有把握自已能从这里全身而退,但是,她却一定要将百里凤烨带出去。 成亲那一日,百里凤烨说过……既然你不稀罕,那么,凤烨自然也不稀罕,这东西,非得心甘情愿地穿上才好看。 还有,若是百里凤烨点头同意,也许……百里宣早已座上的皇位。 还有,他宁愿失去八成内力,也要帮她将毒压抑下去! 如梅月所说的,还有很多很多她所不知道的。 那些她还不知道的,夏樱不想去探寻清楚,也不想去记得……她只是,不想欠着百里凤烨而已! 如果不是因为百里凤烨,沐煜不会离开。哪怕夏樱清楚的知道,就算对方不是百里凤烨,也一定会有另一个人与自已走入喜堂,这是不争的事实! 夏乾手里的力量太弱,非得依赖外戚不可,而她,只要她心怀大夏,那么,无论如何,她只有为了哥哥走上联姻的一条道路。 可是,哪怕再理智,再冷静,夏樱也只是一个人啊,也会有不舍,也会有迁怒,就算知道百里凤烨有他的无奈,可是,心还是无法控制地去怨恨那个拆散他和沐煜的人。 夏樱没有办法将百里凤烨当做一般人去对待,不管百里凤烨做什么,不管他怎样做,只要一看到他……夏樱就会恨! 夏樱唯一能做的,唯一还能偿还的,便是将百里凤烨带出这个地牢。 也许是被夏樱散发出来的压抑与冷傲影响到了,司白摇扇的手,突然停了下来。司白长了一双很好看的桃花眼,哪怕他眸中的感情是冷的,但是,只要一看进他的那双桃花眼里,便会让人产生一种多情的错觉。 此刻,司白眯起了桃眼,如鹰一般的盯着夏樱…… 哪怕夏樱的眼睛是被蒙着的,也能隐隐感觉到司白的那道凌厉的目光! 在战场上,长年与多种人打交道,夏樱一眼便已经知道――那个看似风流,一身桃香的男人,绝不如外表那般无害。深吸了一口气,夏樱将所有的感觉都强压了下去,可是……那道盯着她看的目光却变的越发凌厉了! 不知过了多久,司白突然扑哧一声笑起! 夏樱微微一惊,一定有什么地方……一定有什么地方被这个人看穿了!越是知道,越是心惊,夏樱反倒是越平静下来。 桃香逼近,夏樱能感觉到……只要司白再走近一步,那人手中的扇子一定会将自已的脖子划开。不由地,夏樱的手已经握住了傲天交给她的剑柄,浑身也散发出了杀气生化之猎杀谭小雅最新章节。 然而……司白却没有再动了,那把看似是纸,实则镶嵌了断金的锋利桃扇,也刷地一声重新合了起来。 在桃香达到最浓郁的时候,司白的声音也传入了夏樱耳朵里! “月华!” 在听见这两字的瞬间,夏樱立刻倒吸了一口凉气,身在所有的杀意在顷刻间不见了。 ――月华!这是最初教夏樱武功,与夏樱的哥哥许下山盟海誓,如谪仙一般,清冷忧郁的女子! 月华,那是夏樱这一生最敬重的人! 为了自由,这个奇女子甘愿放下她与哥哥十年不悔的爱,假死出宫。 月华?夏樱不知道自己有多久没有听到这个名字了。 如今,在夏樱与夏乾的谈话中,若无必要,无论是夏樱还是夏乾,谁也不会先提这个女子,月华二字便如这对兄妹之间的一个禁忌一般! 此刻两个字蓦然出现在一个陌生男子口里,夏樱着实被震惊了。 “果然。”司白轻叹了一口气,风流不减的脸上,更添几分多情,“竟猜对了。” 六字一出,夏樱这才明白――自已是着了那人的道! 司白跟本就是在为了某种猜想而以月华两字在试探夏樱!或许,他真的知道月华,或许,他连月华是人,是物,或者其它的什么都不曾了解。 自已是被算计了!意识到这里的夏樱却并未表现出多大的情绪,只是一味沉默着。 没走多久,夏樱听见石壁开合的声音,果然…… “你可以摘下眼布了!” 最先印入眼前的……是百里凤烨复杂的目光! 接着,夏樱才看见百里凤烨肩膀上的血迹,虽然……百里凤烨穿着的是一袭黑衣,被印了血的黑衣并不会出再太大的差别,但是……夏樱不知在那黑衣上流过多少血,只需一眼,她便知道,他,受过伤,流过血。 夏樱最后看见的,是那个蓝衫鬼面的景枫! 安静了那么几秒钟,司白打了个哈欠走到景枫面前,风流而多情地拍了拍景枫的肩膀,“青龙啊,这人我是给你带来了,记着……只差一次了!还有……北冥玉我也验过了,绝对是真的!” 景枫点了点头,并不理会司白! 司白一人也不恼,继续道,“得了,我得去睡个觉,其它事你自已搞定,或者,再将那青龙玉拿出来一次!” 景枫的指头在鬼面上滑了一下,语气中透着一股凉到心底的寒意,“玄武,还不是放你走的时候。” 司白一副了然的模样,“没有我,你可别吃亏啊!” 司白说完便要离开。谁知他刚一转身,夏樱的剑便朝着他后背上的那一大朵桃花刺去! 夏樱从不认为自已是个好人……为了打胜战,该牺牲的百姓就牺牲,她绝不会有一丝犹豫,哪怕看着敌方屠城,将剑指向七岁孩童,夏樱也能安之若素地立于城头,神色中全无一丝波澜! 同样,为了避免后患,哪怕那人与自已毫无一丝仇恨,夏樱也能将剑如此时这般挥出去。 第三十章 一秒记住【.】,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抱歉,让你失望了。”司白根本没有回头,夏樱全力一击,司白只是将那把桃花扇往后一放,小巧的纸扇,轻而易举将夏樱手中的那把剑给折断了。 夏樱眼中闪过一丝震惊,随即便将那把只剩下一半的剑给丢到脚边,对着司白做了个承让的手势。 景枫死死地盯着眼前的男人,不知为何,一种奇怪的感觉从景枫心底油然而生,可是,却又说不说个所以然,景枫只好将目光投到牢房里面的‘夏樱’身上,想从他的表情上看出一些端倪,然而,让他失望的是――这两个人都什么表情也没有,即使对望着,眼中也没有一丝波澜。 司白将夏樱丢下的那把断剑捡起,放在手中把玩了好一会,桃花眼中闪过一丝又一丝的凌厉,风流的笑意亦在唇边越来越浓,桃花扇有一下没一下地轻打着,不知在想些什么。 夏樱看着百里凤烨,许久之后轻叹了一口气,却也什么也没说。 百里凤烨的牢房是开着的,但是,百里凤烨却没有走出过一步,从夏樱走进这里的那一秒起,百里凤烨便一直那么看着夏樱,宛若一尊雕像,在这一刻,他的时间过的那么慢,这么凝望着一个人……就好像神话里那个为了等到爱人,化身为石的痴人。 夏樱粗着嗓子,看着景枫说道,“北冥玉给你,可是……”指尖指向百里凤烨,“他,我要带走移日换天!” 景枫冷声一哼,“到了这里,你以为你还有资格与我谈条件?”黑色的指甲拍上恐怖的鬼面,景枫心情愉快地说道,“只要北冥玉在你身上,我自然可以拿到,更何况……靖安王爷可是灯烬大师死前唯一留在他身边的人,说什么我都不会放开。” “……” 等了许久,夏樱才又说道,“你可以试试看,若你真能从我身上找出北冥玉,算你厉害。” “是么?”景枫咯咯一笑,笑声中有太多的轻快,“我倒很想试试呢,百里世子。” 夏樱再没理会景枫,径自入了大牢,来到百里凤烨面前。 夏樱知道自已与百里凤烨的身高差距,若是站在一起,很容易被人识破他们是互相易了容! 夏樱咬了咬牙关,一狠心……她一把将百里凤烨按倒在地,自已也跟着俯下身子! 百里凤烨的心突然露了一拍! 他怎么也没有想到,夏樱竟然会突然吻了过来,唇上传来的温热,让他的心几欲跳出喉咙! 多少个夜晚,这样的情景会一遍又一遍地在百里凤烨的脑海中构思,可是,当心底最深的愿望实现时,百里凤烨竟感到那么的飘渺,那么的不可置信。 在任何环境下,从来不允许自已慌乱的百里凤烨,此时睁大了眼睛,看着身上的那人……那眼,那眉,是自已的模样,可是,她的目光,她的感觉,无时无刻不告诉百里凤烨――她是夏樱,她是自已十岁起就记住了的夏樱! 刚开始,两个瓣唇只是紧贴着! 在百里凤烨脑海中还是一片混乱的时候,夏樱的唇开始蠕动起来,舌头轻轻地翘开百里凤烨的牙关,百里凤烨一个激急,没有人知道,此时的他会是怎样一个模样。 百里凤烨木枘的像极了一个女子! 承受着夏樱给予他的一切的啃咬,百里凤烨不敢动,也不敢回应,当百里凤烨的口腔完全在夏樱的舌尖开放时,一块不属于口腔温度的东西小心翼翼地放到了百里凤烨的舌尖之下。 百里凤烨混乱的大脑算是彻底清醒了,不是没有失落,不是没有伤感…… 百里凤烨知道,放入自已舌尖下的东西,是……北冥玉! 长长地一吻过后,两人的脸上都是绯红无比,长吻过后,两人具是大口大口地呼吸着空气。 司白和景枫相互看了一眼,对眼前的情况一时反应不过来! 司白连桃花扇都忘记摇了,桃眼瞪的老大,看着那两个刚刚才上演完激唇戏的两人,司白干笑了几声,对着景枫道,“果真是新婚燕尔啊,是吧,青龙。” 景枫脸色铁青,刹那间牢房里便充斥了无数冷气。景枫刚要开口说话,夏樱竟然开始解衣…… 百里凤烨一呛,差点将口腔中的北冥玉给吞到肚子里去。 仍是哑着嗓子,夏樱回头看了一眼站在石阶上的两个男人,“各位怕没有兴趣在此观看我与妻子的**吧。” 说话间,夏樱将百里凤烨的脸抬起,舌尖暧昧地在百里凤烨的眼睛上滑过,手……也按到了百里凤烨的胸口。 下一秒,百里凤烨的腰带便被解了开来,夏樱一边为百里凤烨接骨,一边将另一只手从百里凤烨的衣襟口处滑了进去。 虽然知道夏樱这么做必有他的目的,但是……百里凤烨怎么说也是个男人,遭如此挑逗自然会有反应,更别说身上的那人是自已一直深爱的女子孤男寡女请关灯。 没一会,百里凤烨便觉得自己身体快要被火给烧起来了。 一直在百里凤烨身上放肆的夏樱突然一楞,手中的动作有片刻的停顿,因为……她感觉到身下那人的某处开始变化起来,正灼热地抵在自已的小腹之处。没给自己多少发楞的时间,夏樱咬着牙齿,又一次将脸埋到百里凤烨身上! 夏樱回头,冷眼看着景枫,将一块北冥玉丢了过去。 景枫牢牢的接住玉石! 目光触及司白,只见司白正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已,夏樱心里咯噔一声,完全不知道那人是什么意思。 自已前后两种声音,只要有点常识的人都知道这其中有诡,可司白却并未将此告诉景枫,甚至在她将北冥玉丢出去的那一瞬间,夏樱看见司白的桃眼一眯,分明就认出了那是一块假的北冥玉,司白却没有立刻向景枫揭穿。 司白打了个哈欠,冲着景枫说道,“得了,得了,我可不想污了眼睛,先走了……”带着几分玩笑的俏皮,司白浅笑,“你自己看吧,慢慢看,省得至今还没有去过妓院,也没有过侍妾,程着这个机会,青龙,你可要好好学学,我看啊,你……” 司白的话还没有说完,景枫便已经转身离开! 其实,让景枫离开便是司白的目的。这时,司白对着夏樱吐了吐舌头,做了鬼脸,也跟着走开了,临走前,司白用唇型对夏樱说了一句话,“你欠我一个人情!” 哪怕牢里已经没有了人,但是……夏樱与百里凤烨都知道,石壁之上还有人在监视着。 他们敢不说话,衣服还在一件一件地解开…… 起初,百里凤烨是疑惑的,但是,多年以来,军中共同的生涯,已经让凤里白与靖安王爷之间生出了一种契合的默契,没多久,百里凤烨便已经明白了夏樱的目的! 尽管那是一种煎熬,但是,百里凤烨还是强忍着,逼迫自已不得不去成为柳下惠。 肩膀上的碎骨已经被夏樱接好了,百里凤烨慢慢地环上夏樱的腰,一边缠绕,一边在夏樱的后背上写道――非要让我离开不可? 夏樱一楞,竟没想到那人竟可以猜透自已所有的想法,亦在百里凤烨的胸口处写道――我不想欠你,暗辰与一千多侍卫在外面等你! 身后的人再也没有写字了,百里凤烨沉默下去,知道夏樱是铁了心的。 此刻,两的人外衣均已经脱了。百里凤烨已将自已的欲望压了下去! 接着,便只剩脸上的妆了! 没多久,缠绕中的两人已经将对方的妆卸了,百里凤烨与夏樱具是恢复了原本的面貌! 身份互换,到这里就已经结束了! 目的已经达到了,自然不用再演下去,夏樱抓起那件黑衣便要往身上套,却被百里凤烨拦住了…… 感觉到后背处又有指尖在轻扶,夏樱闭目,认真地感受着指尖在后背划出的纹路――凤烨会出去,但你要好好活着,相信凤烨会来救你。若实在受不了,便是北冥玉的秘密与他交换吧,夏樱,无论如何,都总还有办法! “嗯。”夏樱对着百里凤烨点了点头,第一次在他面前微笑起来,“你会看好百里宣的,是吗?” 看着一抹笑,百里凤烨同样回以一媚笑,“放心,再怎么说我也是大夏子民豪门前妻,总裁你好毒全文阅读。” 很熟悉…… 此时与百里凤烨心平气和的说话,那种感觉竟然是那么那么熟悉!夏樱摇了摇头,若不是因为沐煜,百里凤烨不但会是一个好友,更会是一个好搭档! 各自穿好自已的衣服,百里凤烨将龙渊交还到夏樱手里。 同一时刻,夏樱扬起头,对着石壁扯着嗓子叫道,“去把你们主子叫来。” “竟给本尊假玉。”果然,没一会,景枫便重新出现在石阶之上,恶狠狠地将那块假的北冥玉丢到百里凤烨脸上,“看来,你并不是那么爱你的妻子。” 百里凤烨的凤目不屑地瞟了一眼景枫,一种与之前完全不一样的感觉让景枫的拳头不由的一握! 百里凤烨与景枫,一个是忆冰楼主,一个是空锡楼主,景枫的桀骜,百里凤烨的高傲,两人势均力敌,注定是一世的对手! 这两个人之间,哪怕只是一个眼神交汇,也能崩裂出巨大的火花。 “放他走。”夏樱无视这两个一世宿敌的对望,冷漠中带着疏离,“放百里凤烨离开这里,我给你真的北冥玉!” 景枫的后背一直,这是夏樱被抓到了这里以后,说出的第一句话。 “我以为……你是如何都不可能开口的。” 若不是夏樱的话将景枫的思路打乱,也许,景枫便可以将一切都推断出来,将他们交换身份的事情想清楚。 “你放他离开,我继续呆在这里,你白白的多了北冥玉,不是很划算吗?”夏樱跟本不急,她很清楚,景枫无论如何都会同意的,“而且……如你所说,灯烬大师圆寂时,只有我一个人。” 景枫陷入了沉思!夏樱也不催促,手中紧紧地握着龙渊。 景枫黑色的唇瓣上荡起一个微笑,“把龙渊交给我。” 没有丝毫犹豫,龙渊已经落入了景枫手里。 “我说过,我会让你心甘情愿地将它交给我。”景枫把玩着龙渊,“想不到,这个机会,会来的那么快!” 景枫拍了拍手,立刻有侍从捧着一盆淡金色的液体而来! 明白景枫的意思,夏樱深吸了一口气,又从鞋面里拿出一块北冥玉! 刚一将玉放入那淡金色的液体里,盆面中立刻显现出几抹模糊的影子! 百里凤烨将一切看在眼中,突然明白,夏樱交给自已的……不过是另外半块北冥玉。 世人一直在说北冥玉,却从来不知道……北冥玉!其实是一对的,一共两块,分别是北玉和冥玉! 百里凤烨舌尖下的是那块冥玉! 夏樱将北玉从淡金色的液体里抽了出来,紧紧地握在手里,“待收到他回朝的消息,我自会将此玉给你,反正,这水里你已经下了追踪散,再也不用担心我将北冥玉调包了。” 景枫能从一个宫女的儿子爬到太子,爬到皇帝,耐心自是不会少的,事实上,他也不急着这一时三刻! “好,我这就送百里世子离开。” 第三十一章 一秒记住【.】,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不过短短一个时辰而已,夏樱便收到了百里凤烨的信息,知道他已经平安无事了,夏樱心口的石头顿时放了下来。 临走之前,百里凤烨将景枫留给他的解药拿给了夏樱,并且告诉她,“解药有诡,除非到万不可以的时候,否则……决对别碰。” 一收到百里凤烨平安的消息,夏樱便很爽快地将北冥玉交给景枫。 那一刻,景枫眼里是闪过些诧异的……这个女子做事,永远让人捉摸不透,此后的日子,景枫再也没有让夏樱呆在牢房,而是给了她一间单独的石屋,也不管她进出,只要没有出了石屋,任她到哪里,别人都对她毕恭毕敬。 夏樱这人,短短几次见面与交识,已让景枫吃了太多的亏,虽然每一次都是被蒙着眼睛送到这里,然而……景枫不敢肯定,她是否已经找到了出去的路,放着她,从另一种意义是来说,是属于一种更加严密的监视。 景枫的算盘没有丝毫错误,但是,他哪知……夏樱从头到尾也不都没有想过离开这里,便是那半块北玉,也是夏樱故意交给景枫的。 世人知道,灯烬大师死前,夏樱是唯一呆在他身边的人,大师一定已将北冥玉的全部秘密知道了夏樱。可是,事事往往便不如表象,没有会相信……灯烬大师什么也没有告诉夏樱。 甚至第一次被紫硫劫走时,夏樱整个人都是混沌朦胧的,直到第二次祭祖事件发生,夏樱才肯定――北冥玉、龙渊、以及灯烬大师之间必然存在某种联系! 那种联系是夏樱所不了解的,之所以将真的北玉交给景枫,夏樱最大的目的便是借景枫的手和他的力量,让景枫去将北冥玉的真相查清楚,而夏樱自己,则坐收渔人之利。 说也奇怪,龙渊宝剑的剑身一直都是绽放着淡蓝色的光泽,几千年来,从来没有暗过一次,然而,自夏樱将它交给景枫之后,龙渊的锋利与色泽已经完全变的与普通剑一样,跟本看不出一点奇特。 景枫把玩着龙渊,带着似有似无的笔意,轻瞟了司白一眼,“玄武,你说……这是怎么回事?” 抖了一抖那一身的桃花,司白横卧于床榻之间,拇指不停地在玉杯边沿来回抚摸,那把绣着桃花的扇子正安放于司白腰间,司白桃花眼中微微一眯,似是玩笑一般地说道,“青龙,把青龙玉拿出来,这次……我卖一个天大的消息给你,如何?” 景枫的手用力一握,鬼面之中立刻散发出阴郁的气息,蓝衫无风自舞,从后背去看,便能发现……此时,这个面上依然带着微笑的男人,手背上的青筋,早已突了出来! 面对着这样的景枫,任何人恐怕都会感觉到些许不适,但是,司白却不,他的桃眼之中依旧带了些类似风流的意味,司白端起美酒,优雅地将酒水抿入喉间,笑意言言地又说了一遍,“如何,青龙?” 终是将那一口气逼了回去,景枫站起身子,目光凌厉狠绝地看了司白一眼,“玄武,你是要逼我?”猛地欺身而进,景枫一把掐住了司白的脖子,哪怕那把桃花纸扇就在身边,只要拿起它,以司白的实力,决不可能让景枫那么轻易的叩住他的脉门,可是,司白却不动如山。 景枫手上的劲道在一点点加大,司白肺里已经连一丝空气也没了……换作任何人,在这种情况下,恐怕都会挣扎一二吧。可是,司白的指尖却连动都没动一下,桃眼之中一丝恐惧也没有,甚至笑的更加明媚了豪门前妻,总裁你好毒。 “司白,你以为你能活到那一天?”在最后一刻,景枫将手缩了回去。 待景枫离开后,司白的唇角溢出一股鲜血。正正地落于他锦服上的桃花上…… 司白舔了舔舌头,表情之中竟有些快意的味道! “既然他不打算与你合作,不若……选择我吧。”夏樱习惯性的去摸腰间的龙渊,然而,触手的……只是布料的质感,将手从腰间收回,夏樱两手环胸,一袭黑装,更将她衬了几分英气,“反正,你本也就这样打算,不是吗?” 司白咳嗽了几声,景枫刚才……是真的下了杀意的! 司白好久之后才缓过胸口之中的那一口气,眯起桃眼,“你什么时候来的?” 夏樱沉默了一会,并不打算隐瞒,“从景枫进来那一刻,我便已经守在外面了。” “噢。”司白把玩着手里的桃花扇子,“我竟没有发现。” 顿了顿,司白又接着说道,“他竟能容忍你站在这里这么久?” “他跟本没有想过瞒我。”夏樱不客气地坐到司白房间里,将司白那一千两黄金才买得到一钱的好茶,全都灌到了喉咙里,完全当成解渴的东西,夏樱自信一笑,“他是聪明了,那样的人是知道的――越瞒我,我查到的东西将会越多。” 司白不置可否,因为景枫那用力的一掐,司白脸上还存有些红晕,再加上他那一双桃花眼,让司白本就风流的气息,看起来更多了那么几分随性,“你倒自信。” 司白这么说,夏樱便已知道他会决定帮自己! 夏樱不知道司白与景枫之间的瓜葛,也不想去知道,但是……夏樱能肯定――这两个人的关系,绝对不如表面上看着的那么和气。 将百里凤烨留给她的药丸拿出来,夏樱没有丝毫犹豫的将它递到司白手里,“我中了毒,九烟罗障与另外一种毒的叠加。”说着,夏樱袖子燎开,露出手臂上的那三点红点。” “噢。”闭起桃眼,似是十分不耐烦一般,司白有一句没一句地说着,“然后呢?” “然后,我的毒被天山雪莲压了下去……但是,只是暂时的。”说到这里,夏樱又喝了一口那上好的茶,“最后……那粒解药,由你看,你若说可以,我便立刻吃下。” 司白掂量着纸扇之上的那一粒小小的药丸,悠悠然睁开多情的桃眼,“你不怕我……害你?” “没有怕与不怕,战场上,只有敢不敢赌,赌不赌得起而已。”说这句话的时候,夏樱的语气里多了层深深的无奈! 这一刻,夏樱第一次感觉到司白正眼看了自已一眼。 不管你使用什么兵器,只要你练过,那么……你手上必定会出现某种老茧。 可是,司白的手很美,完全不像一只常年握兵器的手,至少不像一个高手的手,然而,夏樱的直觉却知道,司白这人的实力,远远超过自已所能想像到的范畴…… 轻笑了一声,夏樱愕然发现,正是司白那双看似柔弱无骨的手,猛地将他纸扇之上的药丸,甩手摁到了墙壁里。 夏樱拿茶壶的手小幅度的动了一下。 “我会再来的。”留下这句话,夏樱再没有任何留恋地走开了。至于百里凤烨从景枫那里讨来的,所谓的‘解毒药丸’,夏樱更是连一眼也没去看,任它陷在了墙壁里。 第三十二章 一秒记住【.】,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再说百里凤烨,他同样是蒙了眼被送石牢的。 当百里凤烨扯下眼纱的时候,发现自已所在的位置竟然是城门之外,往前再走二十几米,百里凤烨便能看到繁华的大夏京都。 凤目微微一眯,百里凤烨唇瓣突然一扬,空气之中突然产生了一股莫明的寒意。若不是这次被劫,那么,百里凤烨知道自己将会一直低估空锡楼的实力。 上次,夏樱说过,她从石牢里的出后,面临的地方是一片荒野!夏樱经历的是与百里凤烨完全不同的影像,由此可以看出景枫在这上面下了多少功夫! 百里凤烨记得夏樱告诉自己,那个庞大的石屋是建在往若海之下的。 想到这里,百里凤烨红衣一扬,没有立刻回宫,而是朝着大夏唯一一片海域的方向跑去。 *** 傲天拍了拍身边的人,“头儿离开几天了?” “两天!” 这一千多侍卫自从夏樱离开之后,便一直守在这片海域之上,整整两天三夜,没有合过一下眼睛。 “两天?”傲天的脸色有些发白,他握紧了双拳,眼中有些猩红,整个人处于一种极度不安的状态,只要轻轻一刺激,傲天定会崩溃的。 “放心,头儿不会有事。”呆在傲天身边的阳勇重重地拍了拍傲天的肩膀,跺了跺脚,阳勇在自己脸上抹了一把,又对着傲天说了一遍,“一定不会有事的都市神族。” 两天前,夏樱告诉傲天――五天,若是我五天之后还没有回来,就将附近的十座河堤全部给拆了! 傲天不明白,为什么要拆河堤,而且……若是真的拆了那些河堤,那么……方圆几千米的百姓不就遭殃了吗? 虽然知道那样做的后果,但是,傲天清楚,既然头儿说了,必有她的道理,这一辈子,他是不会,也不可能违背夏樱的。 不只傲天,这里的数千个被夏樱带出来的精兵都抱着同样的一种想法! 他们静静地呆在海边,眼睛死死地看着那片大海,似乎想要将海面看出个洞不可。 时间一点一点地过去,第三天地中午,心情沉到了极点了侍卫们,突然亢奋了起来! 他们看见了一抹红影,那是夏樱! “头儿!”傲天第一个冲了过去,眼中是无法掩饰的惊喜! 听了傲天的惊呼,其余神色沮丧地侍卫也都惊喜地抬起头,朝着那抹红影跑去。 “头儿,你可回来了,呀,你怎么还顶着百里世子的脸,洗了,洗了,看着碍眼!” “吓死我了……头儿,我第一次这么害怕过。” 虽然带着些抱怨,但依然温暖的话语一声一声响个不停。 被围在中间的百里凤烨凤目一眯,扬唇邪笑,“不是夏樱,我是百里凤烨。” 听了那个声音之后,所有声音在这一刻全都停住了,时间似乎凝固了起来,侍卫们脸上的笑容变的怪异起来。 傲天第一个反应了过来,提起百时凤烨的领子便喊道,“他妈的,头儿去救你,你娘地竟然抛下头儿独自一人回来!”说着,傲天便挥拳,直朝百里凤烨脸上打去。 百里凤烨不动声色,凤目微微一扫,不知道为什么,傲天的拳头竟然硬生生地停在了百里凤烨的鼻尖之处,无何怎样都打不下去!不是因为外界强大的内力,而是因为――百里凤烨那个眼神之中折射出来的威势,让傲天,打从心里面地惧怕! “放开。”百里凤烨的语气很轻,如春风拂面一般,邪笑着弹开自已领口之处的那只手,“如果没猜错,夏樱应该告诉过你们凤烨回来该怎么做。” 枘枘地着着自己的手,傲天死死地咬着牙齿,将脸别朝一边……心里一酸又是一涩,更有一种浓浓的不甘! 眼前这个人,便是与头儿光明正大拜堂成亲的男人。傲天咬着下唇,没一会,嘴巴里面已经涌出了一股腥味。 沉默了好久,傲天方才问道,“头儿怎样了?” 百里凤烨唇边那抹邪媚的笑意一直在脸上挂着,揉了揉凤目,百里凤烨长叹一口气,道“她没事,她也不可能让自己有事,而且……”傲天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他总觉得百里凤烨在说这句话的时候,目光一直盯着他,“凤烨是她丈夫,所以,凤烨也同样不会看着她有事,所以……你们放心。” 并不是傲天的心里作用,在说丈夫二字的时候,百里凤烨的确就是看着傲天的。在某些方面,百里凤烨有着异常强悍的直觉,似乎只需要靠嗅觉,他便可以知道哪些人对夏樱存了肖想。 傲天的心里五味俱全,十分不是滋味,只觉得鼻尖处似是被醋泡了一般,酸的叫人难以承受。 一个年纪很小,看起来还有几分稚嫩地少年回答了百里凤烨的问题,“主子说过,若是百里世子回来,便请世子差人去华褚一看究竟官道全文阅读。若是五日内,谁也不曾出现,便拆了河堤,让陛下尽力将往若海附近的百姓移到安全的地方。” 果然是她能做得出来的事! 百里凤烨看着海面,不知在想些什么。 “世子,那我们要怎么做,头儿在哪里,我们这就去救她。” 侍卫们满脸悲愤,大有见不夏樱便身亡的觉悟! 百里凤烨没有任何表示,淡淡道了句“回朝”便自顾自地朝前走去。 留着那一千侍卫相互看着,一脸毫无办法地无奈。 只有一人跟了过来,正是回答百里凤烨问题的少年,少年才十六,名叫烁阳。 百里凤烨赞赏地对烁阳点了点头。 见这些人没动,走了几米远后,百里凤烨只回头说了一句话,“若是真心拥护她,最好的办法便是保存好实力,以供她在紧要关头涅盘,而不是去送死,让她手中无依,身边无靠。” “……” “如果是真的了解她的人,就应该信任她,你们……还差太远。”百里凤烨的笑刹那间晃花了所有人的眼睛,“相信夏樱,相信她所信任的人,这才是你们应该做的事!” 少年烁阳连连点头,“没错,我相信头儿。” 傲天的脸一阵青,一阵白,终于是跟到了百里凤烨身后。 才一回朝,百里凤烨便听说了一件震动朝纲的事――刘菊清一族,在一夜之间,全部惨死!事前没有任何预兆。 刘菊清死的前一晚是呆在皇宫里的,数万人守卫着的皇宫竟然会有人能够无声无息潜了进去。在天子眼下干出那种恶意之事! 更令人恐惧的是――若是刺杀一个**宠妃都这么容易,那么……天子该有多危险? *** 靖安王府内,百里凤烨倚在窗前,暗辰给百里凤烨交了一分名单,“少主,这里夫人让我在这五天内调查的进出档案。” 纤长的指尖夹住薄薄地名单,百里凤烨随意的点了点头,“退下吧!” “是。”答了一声后,暗辰的身影便已经消失了! 打开名单,百里凤烨唇边哼出一声冷笑! 不久后,那纸……便被烧的干干净净!只余一点灰烬。 同样的名单,百里凤烨手中有两份,一份是暗辰给的,另一份,是梅月交给他的。 “少主,小姐离开前告诉我,会有人送一分名单给你,那是你楼中的人,是从祭祖起便一直暗中跟着小姐的人。” 夏樱也已经想到他的身边会有奸细了! 轻叹了一口气,百里凤烨拍了拍衣袖,“暗辰啊!” 梅月和暗辰交给百里凤烨的那两份名单,几乎完全一样,唯一不同的,只有一条―― 九日子时,暗辰,未归。 九日子时,暗辰,楼内。 第三十三章 一秒记住【.】,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冉三怪、郝娘、秦紫幽三人一从石室中出来便直接赶到了靖安王府,可是那个时候,百里凤烨还没有出来。 三人不敢回楼,更不敢进忆冰楼总部,甚至不敢去与忆冰楼有连接的分地,他们都是江湖阅历较深的人,很清楚此时被跟踪的可能性有多大。 解了一半的毒,又加上秦紫幽练制的药丸,冉三怪与郝娘虽说不至于好了个完全,但也恢复了七八分武王全文阅读。 三人已在靖安王府内守了个三天,终于看见了百里凤烨的身影,没有前去报告,更没有与他交谈一句。 不过,那心也算是放下了。 “得!”冉三怪拍了一拍胸口,抖了抖那一身的油肚,“老子我这下是放心了,也不跟你们两女娃瞎扯了,先走喽。”话音一落,冉三怪那肥胖却不失灵活的身影早已闪到了远处。 郝娘与秦紫幽对望了一眼。 “我也走了,咱独来独往惯了。”对着秦紫幽笑了一笑,郝娘拍了一拍她的肩膀,“有什么找我就行了,你不是要去君子谷吗?我就不陪你了,少主吩咐的事还没完呢,走了。” 不过片刻,身边的人影便已经空了下来,秦紫幽唇边叹息了一声,看着百里凤烨那一抹火红的身影,久久没有言语。 不自觉地将手按在胸口处,秦紫幽被淡淡的忧伤包围了,浑身的忧郁气质让秦紫幽的脸显得异常的寂寞。 “少主……百里。”一声轻笑,秦紫幽快速转身,消失在夜色之下。 *** 司白闭目于床榻之上,景枫坐在一边,把完着手中的青龙玉佩,“玄武,你说……究竟有什么方法能让那女人心甘情愿地将所有秘密告诉我?” “除非你让她爱上你。”司白一声嗤笑,“那可是个嚼不动又不解风情的女人啊!” 司白与景枫的关系似乎又恢复了平常,完全看不出那日里,双方都下了杀意……似乎那件事只是一场梦一场。 景枫陷入了沉思,景枫不使剑,但是……唯有那把龙渊,景枫是终日带在身上的,翻来覆去的看,除了比一般宝剑更锋厉一点,能与主人心意相通,景枫完全没发现那剑有任何特别之处,更想不到龙渊会以任何方法以北冥玉连在一起。 龙渊虽是好剑,但是,比起龙渊更有灵性的宝剑也不是没有……比如寒雪软剑,比如浅涯天剑。 可是,为什么就非龙渊不可? 景枫叹了一口气,他知道,这世上不会存在任何一种酷刑,能逼得大夏靖安王爷,开口说她不愿说的事情。 除非,她真的愿意! “爱上?”景枫唇边扬起一丝微笑,“也许,是个不错的主意。” 司白一口气没喘过来,差点就被就被自己的口水呛到了,“你疯了不成。” “你说呢?”景枫反问道。 “……”司白脸上的表情僵住了,嘴巴张的老大,好久之后才回过神来,“你……你不会是认真的吧。” 景枫脸上闪过一抹孩子气的执着,“也许……我很久之前就想这么试试了。” “……” “女人也好,男人也罢。”景枫喃喃自语道,“我亲眼看着母后为了救那人一命,亲自将毒酒喝了下去,也亲眼见证了朱雀紫硫因爱而性情大变。甚至连我师父和你这样的人都能为爱做到这种地步……” 司白听着景枫的话,突然哈哈笑了起来,桃花眼眯成一条,纸扇直指着景枫,“你不懂爱,还妄想让人爱上你,别可笑了。” “是么?”景枫不以为意。 “……”没有人看见,那一瞬间,司白眼里闪出了一股浓烈的恨意与快意,“也许……青龙,也许你真的完了移日换天最新章节。” “我真想看看你痛苦的模样,你说……是不是会很有趣。”司白的语气如玩笑一般,可是,景枫知道,司白有多恨自己!他那看似玩笑的话语,其实才真正的能表达司白内心的情绪。 “不懂爱又何?我偏要让她心甘情愿的将一切告诉我。”顿了顿,景枫瞧着司白又笑道,“四国分裂的太久了,是时候让它重新合为一体了。” 那一日,司白呆在房间里笑了整整一天,每有路过的人都会被司白笑声中,那种狂傲所惊到。 司白在景枫走后,自语道,“你竟会有这种心思……呵呵,青龙,你已经不再是那个青龙了。” *** “给你。” 夏樱莫名其妙地看着景枫,那把龙渊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夏樱皱眉“嗯?”了一声。 “龙渊还你,你也可以走了,我绝不为难,只那北冥玉我必须拿着。”景枫暗蓝色的衣襟拂过夏樱的脸,“我会再去找你。” 夏樱沉默着,完全不知道这个一下子变的儒雅起来的男人究竟打了些什么算盘! 夏樱本就想留下,借景枫之手查出灯烬大师隐瞒起来的密秘,景枫费尽心思将她从祭祖上劫到了这里,怎么可以这么轻易地便将她重新放回去? 夏樱心里一楞,寻思着……是否是景枫已经知道了她的打算!夏樱倒吸了一口凉气,脸上却并未表现出半分。 没有人会相信,对于龙渊和北冥玉,她夏樱所了解到的,和所有人一样,仅仅是一些江湖中四处流传的皮毛,若是单靠夏樱自己一人的力量想找出隐藏在玉里的秘密,恐怕……太难了! 景枫黑色的指甲在那一张鬼面之上轻轻一带,“我等着你亲口将一切告诉我的那一天,就像你曾亲手将龙渊递到我的手里,夏樱……我相信,那天不会远!” “你想知道什么?”夏樱接过龙渊,那一刻,宝剑再一次散发出了幽蓝色的光泽。 “全部。” 夏樱沉默了,如果可以……她倒想告诉景枫,但是,那个全部,却偏偏是她全部不知道的,若是冒险开口,倒会被景枫所怀疑。 景枫走来一把握住夏樱的手。 夏樱瞳孔放大,刚要动手,景枫竟似早已预料到了一般,在夏樱耳边低声道,“若你敢信我,便就着那解药服下钩吻!” 语罢,景枫放手…… 夏樱手里重新多出了半颗药丸,这药,正是司白钉近墙壁里,由百里凤烨转交给夏樱的! 钩吻?那是毒药,而且……剧毒无比,平日里,别说是吃,就是沾到皮肤上也能引起死亡。 不过,夏樱已经默默记了下来,她虽不清楚景枫的目的,但有一点,夏樱可以肯定――在他们不知道自己其实什么都不知道之前,是万万不会动手的,甚至,他们会比任何人都希望自已活着。 虽然不敢肯定是不是能解毒……但是,即使服了那钩吻,想来也不会有性命之忧的,毕竟即使是天山雪莲也只能将毒素压制一个月,若真到了复发时,林阮思还没有想出个破解之法…… 夏樱眸中闪过一丝赌命的狠绝,已打算孤注一掷了。 第三十四章 一秒记住【.】,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就……就这么把她给放走了?”白虎顾朝华看着景枫,对这个青龙尊主,一百万分不了解,“你花了三年的功才在大夏弄出了这么块基地,不就是为了将夏樱抓住,逼她说出北冥玉的秘密么?” 景枫笑而不答,眸中闪过一丝高深莫测的诡异光芒。 朱雀紫硫摇着赤霜长鞭,有一下没一下地拍着地板,一脸地苦闷,“老鬼这个庸医,实在受不了他了,一个大男人,动不动就人家,人家的,说着也不闲烦。”紫硫撮了一把身上的鸡皮疙瘩,学着老鬼的语气说道,“紫儿,不听话,人家好伤心啊,你快过来吃药噢……唉哟,女孩子家还是不要随时握着这鞭子,伤了人可不好。” 白虎听着紫硫的抱怨,笑道,“朱雀啊,你就认了吧。” “废话,不认栽的话,我然能怎么着?”紫硫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出气似地将手中的长鞭摔的老远,“等我内伤好全了,我非得把那女娃抓来狠打一顿。” 话虽这么说着,但紫硫眼里却没有半分恨意,唇边反而带了一点浅浅地微笑,实际上,几次交手下来,紫硫是欣赏夏樱的,“对了,青龙,你倒底打的什么主意?” “就是。”白虎在一边应和道,“你总不能让咱白干吧,还有,那北冥玉你也得拿给我看看啊。” 景枫打了个哈欠,任二人在那里吵的无休无止,也只是把玩着腰间的青龙玉,一句话也没有插上。 看着景枫那种万事于他无关的模样,紫硫与顾朝华同时轻哼了一声。 正吵嚷着,有东西脆生生地碎裂开来。紫硫与顾朝华同时回头,差点没惊的从椅子上摔下来。 “朱雀,我……”咽了咽口水,顾朝华拍了拍紫硫的后背,“我莫不是眼花了么?” “应该没有,因为……我也看见了。” 只见景枫手里的面具已经碎了,要知道……七年了,整整七年,只要青龙呆在本部,便从来没有将面具摘下过一次,以至于除了朱雀、玄武、白虎之外,楼中跟本没有人见过自家主人的样子,甚至发生过好几次被手下追杀的事迹! “我要出楼。”摘下面具的景枫失了带着面具时的凌厉,反而多了几分贵气,不过,这却丝毫没有影响他的威严。 抛下这句话,在紫硫和顾朝华惊讶的目光中,景枫含笑离开。 *** 芸湘看见夏樱的那一刻,只觉得整个天地都倒转了,她以为……到了那个地方,她是绝对不可能回来的,却不料,她不但回来了,而且……还半分伤痕也没有。 那一刻,芸湘看见百里凤烨的欢喜欢与夏乾的激动! 朝堂之上的大臣也都异常兴奋地将夏樱包围起来。 芸湘怀里一直拿着景枫递给她的簪子…… 面对大家的关心,夏樱心里是十分温暖的,但是,夏樱却开心不起来,这一趟被擒,她不但没有弄清任何事情,疑惑反而越来越多灵舟。 看见夏樱眉眼间的疲惫,百里凤烨凤目中闪过一丝心痛,体贴地对着夏乾作了个眼色。 夏乾是个好皇帝,年龄虽不大,却已渐渐地露出了锋芒。 因为祭祖之事,百里凤烨与夏乾之间开始了交心,仅仅一个眼神,夏乾便知道了百里凤烨的想法。 将夏樱轻轻抱了一下,夏乾拍了拍夏樱的脸,“别怪哥哥,樱,让你一个人呆在那里,哥哥都没去找你。” 回抱住夏乾,夏樱淡淡地唤了句,“哥,别担心。” “阿樱。”淡淡地笑了笑,夏乾抚摸着夏樱的头发,“回府洗洗,很累了,是吧!” “好!”夏樱回笑,在夏乾怀里的轻轻地蹭了蹭。 看见夏樱转身,百里凤烨赶忙跟了过去。 回到靖安王府,梅月第一个迎了出来,一进门便是一把眼泪,“小姐,你吓死我了。” “我没事。”再强硬的人也还是会有疲累的时候,此时的夏樱感觉到自已整个人都快被压倒了,揉了揉太阳穴,夏樱走进自己的房间,倒头便睡。 走了一半,夏樱突然想到了什么,转身朝柴房的方向跑去。 百里凤烨一直默默地跟在夏樱身后,见她突然的转身,虽是早已做了准备,却还在那一刻,表情低了一分。 夏樱回来以后,百里凤烨还没有与她说过一句话! 不是不关心,不是不心痛,只是……想给她更多的时间而已,只是……不想让她感觉到困苦而已! 但是现在,百里凤烨一把抓住夏樱的手臂,“热水是放在房间的。” 夏樱停住脚步,心里一酸,将手从百里凤烨的掌心中抽了出来。 “柴房凤烨已经打扫好了,也修补的差不多了。”百里凤烨的笑容染了几分寂寞,“这些天,凤烨已经在那里住习惯了,所以……你不用刻意如此!” “你的内伤好些了吗?”夏樱看着百里凤烨,让自己整个人看起来很平静。 百里凤烨楞了一下,轻轻点头,“没事。” “……” 两人沉默了下来。 无声地将夏樱送回房间,百里凤烨看了她一眼,淡淡道,“如果你要走,两天后……凤烨陪你去华褚。” “不用。”想也没想,夏樱便拒绝了。 房间里,热气腾腾地水正在浴桶里散发着白茫茫地水汽。 “凤烨不会拖累你。”百里凤烨的凤目,夏樱只瞧了一眼看,便再也没有勇气去看。 “你跟本用不着这样!”夏樱扭过头,透过窗子看着天空。黑衣下,夏樱将拳头紧紧地握了起来,睫毛扑腾扑腾地闪烁着。 “夏樱,凤烨先走了,你别多想!”说完,百里凤烨迈步离开,转身之刹,他笑了! ――夏樱,已不在如最终那般恨他了,这……对百里凤烨而言,无疑是天大的好事! 第三十五章 一秒记住【.】,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整个人放松下来,夏樱泡在浴桶中,有些烫人的水让她突然间感到了些许苦涩。 梅月一直是了解她的,她知道夏樱为什么会有这种表情,水中泛着的味道……是凤凰叶的味道。 凤凰叶,凤凰树! 夏樱目光朦胧……水汽上升至眼睛,她难过的想哭,如果她只是一个普通的小女生,那么,夏樱一定会抱着梅月放声痛苦,可是……她是夏樱啊绝情首席霸爱黑道小姐全文阅读!是大夏皇朝的靖安王爷。 凤凰叶的味道,淡淡地飘散在空气中,夏樱在浴桶中将自已整个人抱了起来,缓缓地将头没到了发烫的水里。 不行啊…… 总是这样! 只要一点点,只要一点点与沐煜有关的事和物,总会让她无休无止地开始想念。 沐煜,你好狠心! 夏樱从不会在人前哭泣!可是,这并不代表,夏樱她不会哭。将头埋入水中后,烫人的水温让夏樱的眼睛变的难受,她努地睁着眼睛,然而,烫人的水温还是逼出了夏樱的眼泪,只是,她哭……只有她自己知道而已。 夏樱突然意识到……自己从来没有如同最近那样疲累! 哪怕,是在战场上九天不曾合眼,哪怕被多出自已五倍的敌军包围,哪怕被困在雪山,手脚都被冻的僵硬。那些时候,她可以握着一把龙渊,管他日过几载,笑迎敌军。那些时候,她可以含笑傲气,一摔酒杯,喊一声,“将士们……冲啊!别让他国小儿小看了咱们。”那些时候,她可以一刀往僵硬的手足上刺去,抓起地上的雪,大把大把地含到口里。那些时候,哪怕军医都说,“将军活不下去了。”可是,他们错了,她硬生生地在砍了十几刀后,睁开眼睛,重新活了过来。 她是靖安王爷,她是罗刹将军,她不会死……无论因为什么样的情况,她总能在困境中突围。 夏樱能做到这些看起来不可思议的事……仅仅是因为,沐煜啊! 她知道,只要活着回到他的身边,便可以被温暖的手臂围住,她知道,只要活着回到他的身边,他眉眼间的心痛总会毫不保留地全给了自已,她知道,只要活着回一他的身边,他总会比她的痛更痛,比她的快乐更快乐。 有了沐煜,所以……大夏靖安王爷成了一个传奇。 有了沐煜,所以……成全了这样的夏樱。 如今……那人不在了,所以,夏樱也垮了吗?所以,夏樱也会觉得累了吗?所以,大夏靖安王爷也想放弃吗? 猛地将头浮出水面,夏樱大口大口地呼吸着空气,将脸深深地埋入手心里。 不! 不!她是靖安王爷,她是夏樱,她有整整一个国家,她有一个做皇帝的哥哥,夏樱不可能放弃这个国家,夏樱不可能抛下他的哥哥。 将自已打碎,然后,一瓣一瓣地重新拼接起来,夏樱更加无缝可入! 她可以请允许自已悲伤,她也可以请允许自已哭泣,可是,她绝不请允许的,便是――累! “小姐,我来给你加水。” “进来吧。”夏樱的脸上尽是水渍,完全看不出,那张脸上……也出现过泪痕。 “小月。”夏樱轻唤了一声。 “怎么了,小姐?”梅月弯起眼睛,卷起袖管将手伸到浴桶里,拿起丝锦轻轻地扶上夏樱的背,顿了顿,又道,“小姐,片刻前……芸容华送了一只簪子过来,说是皇上去大音寺为小姐求来的。” 夏樱心里一暖,“哥哥有心了。” “小姐要吗?”梅月往浴桶里倒进一桶热水,她向来知道夏樱喜欢的水温,“我一会去给你拿来,好吗?” 夏樱看着梅月淡淡地一笑,“你忘了,我从来不会用那种东西的三国钉子户最新章节。” 梅月张大了嘴巴,“那……好吧,我收起来放着就是了。” “我不用簪子,哥哥怎么会不知道呢?”摇了摇头,夏樱接着道,“既然知道,又怎么会去求个那种东西。” 梅月脸色大变,“小姐,你的意思是……” “那簪子有问题。”接下梅月不曾说完的话,夏樱更深地让自已潜入水里。 “小姐与芸容华无怨无仇,她为什么要害小姐。”梅月咬着牙齿,模样恶狠狠地,如同一只护主的狼犬。 “**,向来如此,再说了……也并非无怨。”夏樱难得会将这些东西说与梅月听,“我看得出来芸湘喜欢的人是百里凤烨,而且……她从四妃被贬为容华,也有我有原因在。” “她……芸容华怎么可以这样。”楞了半天后,梅月冒出的,竟然是这样一句话,“她好丑!” 夏樱淡淡地叹了一口气,其实……这算什么!如果,这种小把戏也算丑的话,那么……夏樱真不知道,如果梅月知道她在军营里做的那些事情,会不会从此都不敢与她说笑了。 “哼。”用力地跺了跺脚,“小姐,你等着,我这就去将那簪子丢去茅坑里,省得她害人,明天……我就告诉皇上去。” “唉……”夏樱还来不及拉住梅月,一个字的功夫而已已,那小丫头已经跑远了。 待梅月重新出来时,夏樱已经穿好了衣服,躺在床上闭目养神。 “丢了?”夏樱淡淡地问了一句。 梅月笑靥如花,“早丢了。” “……”见夏樱什么反应也没有。 梅月又叽里呱啦地说道,“可不是我丢的噢!” 听了这话,躺在床的夏樱,后背不由地就是一直。 “是少主丢的。少主也说那东西有鬼。”梅月转了转眼珠,笑眯眯地问道,“小姐,你说这是不是叫心有灵犀?” 片刻前脸色还很正常的夏樱,突然从床上坐了起来。 被那样的目光注视着,梅月不由地后退了两步,一下子,哇的一声就哭了出来! 夏樱无奈地将眼睛闭上,放缓了声音,“小月,以后不准再说这种话了,知道吗?” 说完之后,夏樱又躺下了身子,背对着梅月,再没有说过一句话。 梅月的哭声止住了…… 不可置信地看着那抹背影…… 她刚才说了什么?不准再说这种话?呵呵……不是不要,不是不能,是不准! 她与夏樱虽是奴仆,但小姐从来不对她说重话,也从来不会用那种语气命令她!哪怕口气里不时地有些命令的语气,梅月也知道……那只是因为,她当惯了将军,习惯了那种口气而已。然而,刚才,夏樱那‘不准’二字明明就是故意的! 沐煜啊,你在小姐心里,到底占了什么样的地位?梅月止住哭声,泪水无声从眼角滑落了下来。 第三十六章 一秒记住【.】,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小姐!”梅月抹干脸上的泪水,小心翼翼地问道,“你有没有想过,沐公子可能……可以已经,死了!” 背对着梅月,夏樱不以为意地笑了一声。 “难道不是吗?”相比起夏樱的冷静,梅月便显得激动了,“你又不是不知道公子的身体,没有小姐的内力时时为她续命,沐公子恐怕早就没命了。” “……” 梅月的嗓音已经有些沙哑了,可是,她还是努力地大喊着,“你就不可以忘记他,让自已幸福一些吗?” 吼完那一句,连梅月也有些吃惊于夏樱的平静宝贝娇妻不好惹!明明那人只要没有高深内力护体就会死的,可是……小姐好像一点也不担心。 夏樱的喜欢与关心,怎么会形成这么大的反差? 本以为不会收到任何回答,梅月也打算找人来将浴桶从房间里搬出去,然而,下一刻,夏樱的声音便响了起来,“梅月,你不懂,他不会死,因为……我还活着。” 夏樱唇边带笑,她了解沐煜,就像自己可以为了他,在任何情况下都活下来一样,沐煜……也可以的。 他离开她,他走的无声无息,就连一点消息也不肯告诉她,但是……他一定是还爱着她。 梅月渐渐平息了下来,她不知道自己是一种怎样的感受,她也不清楚那两人之间究竟有着怎么的感情,以至于夏樱可以这么自信。 ――她活着,所以……他不会死。 那么,小姐。梅月突然很想问一问,如果――你死了呢,是否,那人也会…… 不觉间,一丝苦涩爬到了唇边,梅月安静地退去,却发现,双手已经紧坚地握成了拳头。 梅月刚将门合上的时候,夏樱叫住了她,“小月。” 重新将门推开,梅月语气低沉,努力地让自已将手给展开。 “帮我收拾些金创药和衣服。”夏樱看着梅月淡淡地笑了笑,“钱也塞些进去。” “你又要去哪。”梅月折了回来,很严肃地说道,“不行!” “好啊!那我自已去收。”夏樱耸了耸肩膀,“虽然……我现在有些累了。” “你……”梅月插着腰,好一会之后,完全没了脾气,放柔了语气问道,“小姐,你一定要去吗?” 回应梅月的,是夏樱重重的点头。 “那我要和小姐一起去。”很显然,在面对夏樱无可改变的眼神时,梅月已经妥协了。 “你会拖累我!”夏樱是实事求是,话虽说的尖锐,梅月也知道她说的是对的,再加上夏樱的语气里没有丝毫不满,用那淡然的语气与表情说出那么一句看似伤人的话,梅月却丝毫没有感觉到被伤害。 顿了顿,夏樱又接着说道,“我也不想看你受伤。” 心底无声地感觉到温柔,“好吧,我去收拾。”梅月无奈。 想了想,夏樱又道,“给百里凤烨也收拾一份吧。” “少主?!”梅月喜上眉梢,惊声叫了起来,“好啊,好啊,我现在就去。” 看着那毛躁地背影消失了,夏樱唇角带笑,轻轻地摇了摇头。 *** 自夏樱回来之后,自己与她说的话,十句都能数得过来,凤目呆呆地看着星星,百里凤烨如同一个孩子似的,双手轻轻地将自已整个拥了起来。 其实,柴房里也挺好的,破烂地窗子不停地往房间里面灌入冷风,百里凤烨的红衣长发迎风而舞,更让他添了几分邪媚与肆意。 在星光的印衬下,百里凤烨的凤目中多了几分真实的感情,虽然很淡,但是……还是能从那里面看见一二分别样的情绪。 虽然失去了不少内力,但是,百里凤烨却依然有着敏锐地感知能力极品妖孽玩暧昧最新章节。 夏樱的步伐在离柴房还有好几丈的距离时,百里凤烨便已经感觉到了,不过……他依然望着窗外,收起眼底深处的喜悦,百里凤烨不时地轻声叹了几口气。 一声又一声地叹息,别提有多哀愁了! 当夏樱走到百里凤烨的身后里,叹息声猛地收了,百里凤烨脸上闪过一丝十分‘明显’地惊喜。 百里凤烨向来聪慧,他知道自己表现出什么样子,夏樱心里才会内疚,才会对自己生出一份不忍!而那一份不忍,将会成为百里凤烨所有的转机。 “你怎么来了?”百里凤烨笑着从窗站了起来,“这么晚了,夏樱,有事么?” 一边说着,百里凤烨一边去沏茶。 打量着柴房,果然比最开始时好了许多,看得出来,百里凤烨果真收拾过了。 “我……”用力地捏了一下龙渊,夏樱才道,“我想问问你内伤如何?” 话才问出来,夏樱便觉得实在太蠢了,明明那内伤一个月内没进展,三个月内开始复原,再好的体质与功底也都得到第四个月才能完全转好的。 “好多了,不用担心。”红衣拂过有些破旧的椅子,百里凤烨朝夏樱做了个请的手势。 “我……”说出一个字后,其它的几个字便如哽在了喉咙里,怎么也无法吐出。 当与百里凤烨的凤目中再次出现交集的时候,夏樱已经庞腿到了地铺上,百里凤烨本身也被扯了过去。 不由分说地,夏樱按住百里凤烨的背便开始输内力,百里凤烨也很配合地动转着体内的气流。 一个周天之后,两人脸上都满是汗水,“我每天给你疗伤一次,能多快恢复便多快恢复吧。” “谢谢。”百里凤烨笑的温柔。 夏樱别过脸,“我想叫你明天和我一起去华褚。” “好啊。”百里凤烨眼底的惊喜跟本没有办法掩藏住。 “……”百里凤烨泡的那杯茶一饮而尽,夏樱将杯子放回桌面之上,“东西我已经让梅月收拾好了。”夏樱脸上现出一分尴尬之色,“你……好好休息吧。” 百里凤烨亦是端起了茶坏,慢慢地品起了那壶好茶。 凤目之中虽有算计,但是,深情却也不假。 夏樱那样的人,吃软不吃硬,百里凤烨知道,自已越是卑微,她就越是内疚。 只要内疚了,便好…… 百里凤烨十四岁时,他的师傅给他的评语便是――有足够的耐心,足够的心机,是匹耐得住寂寞的妖狼! 百里凤烨是那种一向知道自已想要什么的人,只要有了目标,便无论如何也不会放弃,不管途中会遇到多少困难! 一路下来,可以说……百里凤烨得到了所有他想得到东西,包括武术,包括忆冰楼,从小到大百里凤烨都没有为自已做过的事而后悔过。 只有这一次,面对夏樱,百里凤烨有了那么一丝疑惑…… 算计着开始的爱……能不能幸福? 第三十七章 一秒记住【.】,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四目相对,一时无话,夏樱皱眉,她实在不喜欢那种气氛,转身便朝着门外走去。 “等一下。”百里凤烨有些焦急地将夏樱拦住。 “什么事?”握着龙渊,夏樱不由自主地抖了一下手。 深吸了一口气,百里凤烨自暗箱中拿出纸笔…… 夏樱安静地看着他,只见百里凤烨咬着下唇,凤目之中的悲伤毫不保留地全部倾泄出来,纤细却不羸弱的身子似乎在微微发抖。百里凤烨的红衣如同水波一般,一点点地颤抖开来…… 提起毛笔,百里凤烨蘸了些墨汁,他苦笑着,提着笔,那字却怎么也没有写下去去。终于,墨汁整滴地落在了宣纸上,百里凤烨似乎在这一刻突然清醒了过来,他脸色苍白地深深望了夏樱一眼,“抱歉,凤烨……”仿佛找不到措词一样,百里凤烨戛然而止,好一会后才将目光重新投到了宣纸之上。 百里凤烨将刚才滴到墨汁的宣纸给抽了出来,揉成一团抛到远处。 尽管握着毛笔的手还在微微颤抖着,但是,雪白的宣纸上,一笔一笔地,一个又一个隽秀的字体宛然出现了。百里凤烨写字之快,如同闪电,一点也不敢多加停顿,仿佛,只要他空下来多思考一秒钟,这些字便再也写不出来了一般。 夏樱脑子里轰了一声,仿佛里被电击到了一样,她瞪大了眼睛死死地看着面前的那一张宣纸――‘休书’二字,在夏樱眼里无限地放大。 夏樱欣喜欢悦地扬起唇角。杏目之中宛若安了宝石一般,说不出的耀眼明媚! 这是百里凤烨与夏樱成亲后,唯一一次看到夏樱露出这般完全不加掩饰的纯粹人欢喜移日换天。 夏樱快乐的像个精灵! 百里凤烨心里钝痛了一下,几乎要喘不过气来了,可是……心底更多的却是祈祷! 百里凤烨面无血色,双手捧着那纸休书。 明明不过薄薄一纸,可是,这一纸休书,在此刻却重比千斤,百里凤烨一点也不掩饰自己的不舍,他的声音也颇几分沙哑,“夏樱,你有心怡之人,凤烨……便成全。” “……”小心地接过那张休书,夏樱不明所以地抬头看着百里凤烨,瞥见那双满含深情的眼睛,夏樱心间涌出一股不明的酸涩,她赶忙将头扭到一边,再不敢看进那个人的眼底! “只是……”百里凤烨见夏樱刻意避开自己,在夏樱耳边轻叹了一口气,这才接着说道,“此事,只有你与凤烨二人知道,夏樱,凤烨虽与你绝意和离,但,名义上,凤烨始终是百里宣的儿子……”百里凤烨将头微微仰了起来,柴房里,冷风吹来,直将那红衣扬起千层红浪,百里凤烨的脖颈亦被衬出几分暗晕,“百里家不会放弃与皇室联姻,没有你,便会有其它人,凤烨虽不是十世善人,但却不愿看见大夏百姓再受战火。” “……” “而凤烨……也只能留在靖安王府,于外人眼里,你与凤烨夫妻无二。”苦笑一声,别过凤目,百里凤烨的声音如同风过寒雪,“可是,夏樱,这些对你与他,却……却足够抵消任何误会了。” “夏樱,凤烨能为你的做的,只有这些了!”百里凤烨的声音越发的哽咽起来,可谓闻者皆伤! “谢、谢……谢谢。”夏樱从来不知道,原来,谢谢二字,亦是如此难以出口吐出。 窗外的星辉洒进柴房里,百里凤烨的红衣也被星辰染的多了几分凉意。 “夏樱希望以后……你别再恨凤烨。”这一言一语中,百里凤烨的目光,深深地印进了夏樱的心里,“毕竟,凤烨能做到的,真的只有这些了……凤烨尽了最大的努力了,再也不知道如何才能做的更好。” 百里凤烨如此一句轻飘飘的话,硬是压的夏樱一退再退。 夏樱捏着休书,重重地点头称是,“我知道。” “……” 两人并肩看着漫天的繁星,心下都充斥起一种陌生的味道,仿佛初次相认一般。 “你为何……” 夏樱后面的话没有说完,百里凤烨便抢了个先,只见他凤目微闭,四唇轻颤,便连拳头也紧紧地握起,悄无声息地藏进了红衣袖里。 “你别多想。”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百里凤烨踉跄往木桌上扑去,执起茶壶便想往口中浇去,还没喝了一口,百里凤烨又突然顿住,他将茶壶轻轻放下,转而提起墙边的一坛酒。 百里凤烨将酒开封,提坛便饮,浓烈的酒香呛得人咳的连眼泪都流出来了。酒水滴在百里凤烨的红衣之上,他那一身红袍,更是红得灼目! 一口气而已,那一坛子的酒,百里凤烨少说也喝了三分之二!晃了晃了酒坛子里剩余的三分之一,百里凤烨猛地将坛子摔碎,坛子里剩下的那些酒水开始如小溪一般地流到夏樱脚边…… 夏樱就那么看着,任那醉意从脚上的黑布鞋慢慢地往上泛去。 她突然想起很久之前,在军营里,凤里白也曾对她说过,“将军你知道么……这世间最苦的,不是情,而是那酒中泛着的那丝……不能诉出的苦涩醉意啊孤男寡女请关灯!将军……你知道么,凤里白想醉一场,然而,却怎么出醉不了!” 夏樱连连摇头,怎么也不通为什么会在这样的环境中想突然想起凤里白来! 百里凤烨的目光闪烁,大有逃避之意。 百里凤烨一抹唇边残留下来的酒水,凤目中的悲伤越来越浓,可是,他却拼命地去笑,尽管唇角边的笑意看起来那么诡异,然而,他却还在尽力地微笑着,却不知道……其实,他的笑,有多么的牵强! “凤烨写下休书,也只是,只是因为……”语气顿在这里,百里凤烨的样子很平静,但那种压抑的感觉让夏樱觉得――他在思考! 夏樱就那么等着,没一会,便看见百里凤烨的目光中一亮,仿佛想到了些什么,一种荒唐的感觉从夏樱心底晨升了起来――百里凤烨想编来骗她的谎言,已经想好了,编好了! “因为,和你一样,其实,凤烨……也有喜欢的人。” “是么?”夏樱沉静的脸上突然荡起了一丝微笑,“那很好啊。” 夏樱不知道,她自已的微笑其实也勉强得很!她从来不是一个听得进谎言的人,在军营里,谎称情报更是一等一的的罪责。可是,百里凤烨如是说来,分明就是天大的谎言,夏樱却偏偏半个不字都不能说,不能反驳,反而还要替他圆谎。 若在军营里,无论什么谎言,只要被夏樱发现,等待着的……必是一番军法! 似乎是要加重语气,让自已说的话更加可信一般,百里凤烨重重地点头,说道,“她……她是一个将军,谈笑风声,意然傲气,指天俯地,英姿飒爽,凤烨从小就喜欢她。” 夏樱暗暗叹了一口气,只道百里凤烨已经急昏了……大将军?除了自已之外,夏樱实在不晓得,四国之中,还有谁可以以一女子之身,步入沙场,难道……他百里凤烨会是一断袖? 想想便知不可能,但是……为了给双方一个台阶,夏樱从来也就没有想过要刺破百里凤烨用心营造起来的谎言,“希望你与那将军能得善果!” 百里凤烨闻言,突然笑的比春日最灿烂在花朵还要夺目,“一定会的。” 夏樱被那笑微微弄的有迷糊,那不像是假装出来的――莫非,他真是断袖?这一想法一从脑中浮出来,夏樱立刻就是一顿,如果……那个将军指的正是…… 夏樱不敢深想下去,便当百里凤烨真的是断袖了! 谁说他不会喜欢上一个男子将军?夏樱一遍又一遍地如是说来,直到让自已去忽略了先前百里凤烨的所有不自然。 还是百里凤烨率先开口打破沉默,“夏樱,回去吧,明日便出发,你且好好休息。” 眼看着夏樱的背影在百里凤烨眼中一点一点地消失不见,百里凤烨脸上那种犹豫心碎的表情,瞬间转化。 取而代之的是有些算计意味的笑,就连他的那一双凤目也如狐狸一般地眯了起来。 一纸休书而已,于明人眼里,他们依然是夫妻。 然而,两人之间,却已翻天复地的改变了,虽然,他依旧住在柴房里,虽然,他们依然分房而睡,但是……夏樱却不恨他了。 百里凤烨的生活没有一分改变,却偏偏地多了夏樱的信任与感激,内疚与叹息。 得了休书的夏樱,失了爱妻的百里凤烨,究竟……是谁赢了? 第三十八章 一秒记住【.】,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次日清晨,夏樱一早便醒了,桌子上已经放好了梅月准备的行李。 最后去一次早朝,跟哥哥告个别…… 大夏,又要离开了! 夏樱站在院子当中,深深地嗅了嗅了清晨里,泥土散发出来的芬香,眼里闪过一份不舍。明明是自已的故国,可是……这一辈子,却总是不能在大夏国土内长呆下去…… 夏樱望着晨曦下的每一片大地,每一抹白云,她将自已展开,任晨风轻拂着……夏樱闭着眼睛,用心地感觉着这片大地上的每一片风景。 她……是那么那么地热爱着脚下的这一草一木,所以……她愿意,愿意为了这片的独好风景洒遍一身的热血,她爱她的家乡,所以在战场上,她才有了所向披靡的勇气。 夏樱起的早了些,本打算去把百里凤烨叫醒的,但……转念一想,夏樱决定让在里凤烨多休息一下。 说来也奇怪,一纸休书之后,他对百里凤烨的恨意通通不见了,那种固执地厌烦也随之消失了。 难以相信,这才一夜的功夫而已! 其实,从祭祖,到景枫的石牢……百里凤烨的所做所为,在夏樱心底深处,他早已是个有见识有才华的男子了。 夏樱心急着去华褚,除了查出景枫究竟打算对大夏做什么之外,更重要的因素,其实是――沐煜! 曾经,沐煜说过,他想去看看华褚的雪山,去感受一下四国最高的山峰。他想去领略一次四周都是白雪的风景! 夏樱心底总是期许着,从婚礼走出去之后,沐煜会到雪山的。 百里凤烨看见夏樱站在园中,目中呆呆地,好久不曾眨一下眼睛,脸上又是那种既悲疼又甜蜜,既忧伤又期待的表情,他知道,夏樱又想起了那个人―― 沐煜! 沐煜,百里凤烨咀嚼着这人的名字,反反复复,只嚼出一腔酸楚。 若是往常,周围十米之内若有人接近,那么,夏樱必会立刻做出的反应,可是……此时,夏樱却并没有察觉到身后的百里凤烨。 她与百里凤烨并未深交,但是……她一定还信任着凤里白首席的玻璃娃娃全文阅读! 其实,在她心里,并不是完全没有一丝位置的,想到这里,百里凤烨的心算是稍微好过了一点,他知道,对夏樱那样的人,急躁不得。 一点点地将眼睛里面的酸楚给揉了出去,百里凤烨走过去,轻轻地拍了拍夏樱的肩膀。 夏樱受惊,连忙回头……然而,她手中的龙渊却没有出鞘! 百里凤烨眸中闪过一丝亮意,若是以夏樱最基本的反射,她必会反击,可是……对他,夏樱没有! 见到身后的人是百里凤烨,夏樱的神经慢慢放松了,“你怎么来了?” “夏樱。”百里凤烨笑了笑,将手从她的黑衫上移开,“也许你会喜欢。” 说着,百里凤烨变戏法似的从身后掏出两个饼子。 “凤烨虽是百里宣的儿子,但你知道……他,从来不把凤烨当成儿子。”说着这些,百里凤烨的凤目中却完全没有一丝感伤,仿佛是在谈论别人的事情一般,可是,没有人知道,在百里凤烨的红袍里,他双手早已经紧紧地捏在了起来,连指甲都陷进了肉里,“凤烨从小吃的苦便比别人多,小时候常常挨饿,所以……凤烨最喜欢的便是这种饼子,吃一个便能饱一天。” 百里凤烨看着远处,不时地轻拍一下红衣。 夏樱安静的听着,连她自已也没有发现,不过一夜的时间而已,她已经将百里凤烨当成了知已,那种由恨至亲切的蜕变,快的有些不可思议,仿佛……早在很久以前,他们,便一直这样相处了。 “明明这东西既不是最贵的,也不是明精致的。”凤目一眯,百里凤烨微微摇了摇头,咬了一口手里饼子,“到现在,凤烨吃过的东西也不少了,可是……总觉得最好吃的,依然是这个平凡到极点的饼子。”顿了顿,百里凤烨意有所指,他凝眸深望着夏樱,一字一顿,缓缓地吐道,“毕竟,是它陪凤烨走过一生最艰难的日子,你说呢?夏樱。” “是啊。”夏樱点了点头,有意忽略百里凤烨最后一句话,“对于一个人最重要的东西,往往不是东西本身的价值,而是那东西对于自已的意义。” 说完,夏樱拿着那饼子,奋力地往口中塞去! 夏樱从来就是一个多疑的人,见过皇宫中的种种宫斗政斗,她对旁人有着超出想像的戒备,别说吃下旁人递来的食物,恐怕,在没有十足把握的情况下,夏樱跟本不会拿下旁人的东西。 百里凤烨便有那么一点特别,就算先前夏樱恨着他的时候,她也从来没有怀疑过百里凤烨。 百里凤烨凤目中闪烁了一下,遮在衣袖下的手指也微微一动,他熟识夏樱的每一个习惯,每一个动作,知道她从来没有防着自己,百里凤烨说不出的欣喜。 夏樱咀嚼饼子的速度越来越慢,越来越慢,连眉眼间也生出几分疑惑…… 吞下口中剩余的饼子,夏樱瞧着百里凤烨,好一会之后,才又重新咬了一口那个饼子。 “怎么了?”百里凤烨露出一个好奇的模样,“这饼子有什么问题么?” “……”夏樱张着口,半晌没有说话。 “这……”皱了皱眉头,夏樱更仔细地瞧着百里凤烨,片刻后,她嗤笑一声,微微摇了摇头,“这饼子的味道与我一个至交做的,几乎……一模一样。” “是么?”浅笑流光,百里凤烨自已也啃起了饼子,“凤烨能问问你那至交是谁么?” 百里凤烨没有错过夏樱眼睛中和唇过闪过的那一丝笑意,虽然……它们极淡重生爬坑王。 “他叫凤里百。”夏樱望着手中的饼子出神,“他是我的幕僚,不过,他现在大概还在边境,这种饼子的味道……” 还不是时候!百里凤烨现在还不能让夏樱知道他的另一个身份。 “这种饼子的味道大概都是一样的。”百里凤烨打断夏樱,“所以……自你才会熟悉。” “也许吧。”夏樱第一次在军营之外的地方吃过这种饼子,故而,她一点也没有察觉到异样。 所以……哪怕一个人的戒心无论再强,但是,只要她相信了一个人,那么,再多的谎言也都会当成事实。 看着夏樱将那饼子完全吃进了肚子里,百里凤烨问道,“那凤里百里是个怎样的人?” “冷静,阴险,凌厉。”夏樱轻哂,“但是,有时候也细心善良……总之,那人身上几乎所有的气质都有那么一点点,是什么样的人?大概只有回答……‘多变的人’,才是正确答案吧。” “是么……”百里凤烨很享受这种可以平静聊天的时光,“那凤里百倒也是个才人,不知样貌如何,若是有才有貌,倒真是世间一宝了。” 夏樱叹了一口气,轻轻地摇了摇头,“我与他,虽是相知多年,却自始至终没见过他一面。他一直都是藏在幕后,便是偶尔出现,也必以白巾围面。” 百里凤烨一声笑起,“怎么会有那种奇怪的人。” “别人都说他长的很丑,怕吓坏了人才遮住脸面的。”说起凤里百,夏樱的话,不自觉的便多了些,“但我看,他一定不是传言那般。” “何以见得?”凤目中的喜悦难以忽略。 “凤里白,呵……以他脾气,若是会担心吓坏了别人,恐怕……连这天地都要逆了过来。” “……” “我眼里的凤里白,活的潇洒!天下间,没有人有他那分气度!” 百里凤烨张了张口,突然想说些什么,可倒底还是忍住了…… 夏樱又怎么会知道,凤里白之所以潇洒,只是因为,他所牵挂的人,一直在他的身边。 只有在军营里,做为凤里白的百里凤烨才会有――他拥有夏樱的感觉!哪怕是沐煜,到了军营里,也不可能取代百里凤烨的地位。 大约又聊的一刻钟,百里凤烨提醒道,“夏樱,是时候上朝了。” 天空中,清晨的太阳已经亮起了第一缕日光。 朝阳血红,红衬了半个天空,然而……这世间再多风华,在百里凤烨眼里,也不及夏樱黑衫下的那一缕长发。 两人各自回房拿了行李。 离开时,夏樱看见梅月躲在墙角,满眼泪花的看着自已。 夏樱心里一软,却没有回头,更没有与梅月说上一句话。 夏樱与百里凤烨此行华褚,无非是担心华褚新君景枫而已。 可是,他们哪里想得到―― 华褚新君景枫,现在……正在大夏朝堂上等着呢! 第三十九章 一秒记住【.】,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百里凤烨与夏樱才刚踏进了大殿,两人同时发现了一股异于平常的气息,相互对望了一眼,百里凤烨微微皱眉。 大殿里的气息极度压抑,像个随时都会爆炸的气球! “靖安王爷――到桃运狂医全文阅读!” “百里世子――到!” 小太监扯着嗓门大叫了两声,一时间,殿中所有人的目光都往百里凤烨与夏樱脸上投去。 一红一黑相伴而来,没由来的,所有大臣,包括夏乾在内的每一个人都感觉到了这两个之间发生了变化。 那种变化与外在无关,那是一种自内部发生改变,从而导致两人间的气场逆转。 这种改变强烈的让人想忽略都做不到。 “皇上!” 二人一同朝着夏乾作了个揖,之后便退往朝堂两边,将正中间的那一条红毯给空了开来。 站定之后,夏樱才发现,大殿之中所有的不安因素,皆来自一个人…… 夏樱站的远,并没有看见那个人的脸面,能看到的,只是一件淡湖蓝色的外袍,以及他长至脚裸的黑发,夏樱从那人的后背看去,可以看见……那人的腰间别的一支长萧。 冰白色的长萧似乎还泛着冷冷的寒气,然而……那个背影给人的感觉却并不如长萧冰冷,反而如他那湖蓝色的袍子一样,给人以一种天空大海一般的深遂之感。 包括身份尊贵的夏樱,和手握大权的百里宣在内,大殿内所有的人都是站着的,这是大夏的规矩,提醒野心较大的朝臣……尊卑有继,莫要妄自尊大。 不过,也有特殊情况,比如上了八十岁的年老者,或者身有残疾的官员,那么,那个时候,皇帝一般都会赐座的。 除了以上两种情况之外,在大夏皇帝很少赐座,便是你战功赫赫,该站的还是不能坐。 所以此刻,乍一见那七龙金座,夏樱的眼睛立刻就直了! 从那人的背影来看,他并不像老者,更不会是身有残疾的。夏樱甚至能感觉到那人身上有着不可小看的内力基础。 那人并非大夏官员,他究竟是谁?为什么能让哥哥赐座?而且,还赐了七爪金龙的坐椅。 夏樱的诧异不言而喻。 百里凤烨瞧着那个淡湖蓝色的背影,瞧着瞧着,他突然倒吸了一口凉气! 夏樱就站在百里凤烨身边,很清楚的听到了百里凤烨的那一声吸气,她立刻知道,百里凤烨已经认出了那人。 “这是怎么回事?”百里凤烨是怎样的人,夏樱虽与他接触时间不长,但她心里却给了百里凤烨很高的评论,能让百里凤烨发出如此叹息,那湖蓝色长袍之人,必非凡人! 夏樱眼睛一眯,看着百里凤烨,“他是谁?” “……”长久的盯着那个背影,百里凤烨并没有立刻回答夏樱的话,只是,那狭长的凤目之中却闪烁着叫人,察之便觉危险的光芒。 当夏樱重新将注意力放入那蓝衫人的背影上时,百里凤烨的声音却飘到了夏樱耳边! “凤烨猜想……”唇角轻轻地向右上方一扬,百里凤烨的那个笑容里透了些许古怪的味道,“我们……跟本不用去华褚了。” 随着百里凤烨的语调起伏,夏樱的心也随之提了起来! “因为……”顿了顿,片刻前还如未睡醒一般,半眯着的凤目猛然睁开,百里凤烨那种淡而慵懒的感觉立刻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异常凌厉的寒芒,“眼前这位……便是华褚新君――景枫末世之治愈系女配全文阅读!” 夏樱在听到景枫二字时,整颗心突然提了一下,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有几分不安! 夏樱突然冲动了,这一刻,他满脸子只有一个想法,刚迈了一个箭步,百里凤烨便一把拽住了夏樱,在夏樱还没有动身之前,百里凤烨便看出了夏樱的举动,提前将夏樱拦住了,“你不是他的对手……” “而且……大夏如今还没有能力与华褚为敌!”百里凤烨的声音一点也不急,很缓很缓,这样的声音让夏樱那种自血液里迸发出来的血性与暴戾,一点一点地平稳下去,“玉沉公主菀清,不久前才与华褚二王爷联姻,若是华褚玉沉二国,同站在一条线上,那么,大夏北临南宫,南临北辰……若是南宫北辰这两大家族联手的话,大夏――必亡!” 听完百里凤烨的分析,夏樱只觉得自已像是被浇了一盆凉水一般,从头寒到了脚,甚至连心里也泛起了如那玉冰萧一般的寒意。 好险……好险! 也是这一刻,夏樱突然意识到……为了沐煜,自已实在太过疏忽了,竟然连华褚玉沉二国联姻这般大事,也都忽略了,她实在太对不起靖安王爷这四个字了! 四国之所以在这七百年里,各自鼎足,除了地理位置之外,更重要的原因便是――四国向来敌对,却碍着其它三国的实力与自已相差无已,生怕稍一妄动挑起战火,其他国家便来个渔人得利,故而,一直不敢动手……只好隔岸相观,如此……才得了个三百年来的和平。 大夏如今最是弱小,想来,其他三国早就有打破四国鼎足局面的打算了。 夏樱微微苦笑了一声,三百年前,大夏由离雪奚与叶华然统治时,大夏曾一跃成为四国之中最强大的一个国家,若是离雪奚愿意,以那个时候的大夏国力,恐怕……如今早没了四国,唯一剩下的,便只有大夏了。 将自已的思绪止住,夏樱重新思考起华褚与玉沉联姻之事! 想着想着……心里突然就是一凉! 菀清公主可以说是玉沉的国宝,听说……菀清公主出生时,万里红霞,千里鹊鸣,玉沉边境的瘟疫也在公主第一声啼哭时莫名其妙地就好了。 菀清公主出生,口含紫玉,紫玉性温,内刻菀清二字。 因为这般奇特的出生,以及被百姓所赋予的神话,菀清公主可以说是玉沉最大最好也最珍贵的国宝。 再说华褚二王爷景阑,他本是景枫的兄长,曾经的华褚太子。 景阑与景枫的关系,本应该为着皇位斗个头破血流才正常,可是……事实却总是叫人意外,景枫继位之后,杀光了所有的同胞兄弟,却独独留下了景阑! 不仅如此,景枫还给了景阑无上的地位,单单给个二王爷的头衔不算,更加之封了景阑摄政王的位置。 无论是菀清公主也好,景阑二王爷也罢!这两人皆是华褚玉沉不可多得的人才,故而,这次联姻的情分便加重了。 而且,听闻景阑王爷成婚当日曾当着四国宾客说道――一生不纳小妾,只要菀清一人! 听百里凤烨说着这些事怕,夏樱的一颗心,早不知沉到了哪里,她的目光一刻也没有离开景枫,恨不能用眼神,活活烧死景枫。 穿着暗蓝色服装,带着黑色鬼面的景枫,不,应该说是青龙。那个样子的他,是危险而恐怖的。 而此时,一支白玉长萧,一身湖蓝锦衣,加之那一头及至脚裸的长发,这样子的景枫,却是高贵与深遂地,若非知道前后两种模样同属一人,便是精明如夏樱,恐怕也不会将这两个模样的人联系成一个吧傲世九重天全文阅读。 终于,大殿之内响起了景枫的第一个声音,“大夏国君不是问本王到此的目的么?”景枫扬起了腰间的白寒玉萧,轻轻地放至嘴边。 萧音轻轻响起,绕过房梁,滑过清池,如同一缕一缕实质的丝绸一般,将你整个人都包围起来。 那萧音的音质亦如那萧的寒玉材料一般,透着无穷无尽的凉意,但,凉而不冷,在这夏季深沉而压抑的大殿之上,这萧音犹如一杯最可口的酸梅汤一般,令所有人燥热全消,为之一颤。 袅袅之音不绝,随着那萧音,大殿之内的所有人仿佛去了一趟仙境。 曲罢,景枫从七爪金龙椅上站了起来。 景枫一头墨发在湖蓝色的布料上滑过……这不经意的一个动作,却带着其它任何人都无法比拟的气质,生生地让人移不开目光。 景枫慢慢将腰给弯了下去。 景枫是谁啊?华褚新君,一国之帝!那被弯成了九十度的腰过了大概一分钟后才重新直了起来。 可以说……这,已经是一个国君能表达出来的最高敬意了。 “华褚国君这是做甚。”夏乾淡笑,威严却不失礼节,“快快起身罢,被别人知道,可不就是朕的过错了么?” “国君可知适才景所奏之曲?”景枫将白玉寒箫别回了腰间。 被景枫这么一问,其它人才从刚才那种优美的音乐中回过神来。 “凤求凰!”不知是谁喊出了那曲子的名目来! 百里凤烨冷哼了一声,凤目直直地盯着景枫的背影,连景枫也感觉到了身后那道凌厉的目光。 “没错。”拍了拍淡湖蓝色的锦衣,景枫并不理会百里凤烨的眼神,肯定地说到,“的确就是凤求凰!” 夏乾明晃晃的龙袍亮的晃眼,“那么……不知国君想求娶的,究竟是哪一凰?” “……”景枫笑而不答。 夏乾继续道,“国君仅管说来,大夏愿意与华褚一结亲临之欢!” “如此,景便却之不恭了。”淡淡地点了一点头,景枫笑道,“在下想求的那一凰,正是大夏最耀眼的明珠,靖安王爷,夏、樱!” ――靖安王爷,夏樱! 这几个字响起的时候,大殿内没有一丝声音,众人只疑是听错了而已。 然而,景枫却又重复了一遍! 于是,整个朝堂之上突然炸开了锅! “景枫愿以华褚后位代之。”顿了顿,尤觉不够,“景枫更愿以将军之职许之,为表景的诚意,我愿以华褚帝君的身份在此承诺,愿与大夏结百年之盟,今生今世,永不犯兵!我也愿意将华褚五分之一的兵力交之夏樱,许之管理**之凤印,执掌朝堂之虎符!” 听完景枫此言,百里凤烨的凤目在这一瞬间,加深了眼梢处的血红,身上也泛起了杀意。 夏樱回头去看百里凤烨,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只觉得,百里凤烨眼角那一抹红色,愈发的妖异了起来 第四十章 一秒记住【.】,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华褚帝君。”夏乾对着景枫做了个请的手势,示意他座下,微微冷哼了一声,一股属于帝王的威严在这金碧辉煌的大殿中显的压抑了几分,“帝君,朕可以当你是在开玩笑!” 夏乾如此说来,一来,表明了自已不可能答应的立场,二来,也是给景枫一个台阶下,若不是故意挑衅,景枫再怎么样也应该知道进退了。 然而,令所有人诧异的却是,景枫跟本就不领情,义正言辞地说道,“本王没有同国君开玩笑,本王是真心想娶夏樱的。” 百里凤烨把玩着手中的玉壁,一直没有说话,而夏樱,虽没有任何表示,却是往百里凤烨身边靠近了一点。 这一刻,无论是百里凤烨还是夏樱,都在想着,莫非是昨日休书之事,才刚一发生,景枫便已经知道了,还是说……景枫现在,跟本就是在无理取闹? 若是后者还好!可若是答案换成前者……夏樱杏目微微一睁,无奈地轻声叹了一口气,她以为……靖安王府的人都是经过清洗的,至少不会有别人的奸细,可是,若景枫连那么隐秘的事情都可以知道,那么,便连夏樱也不得不怀疑,究竟是景枫的势力渗透的太好了,还是自己的府内的人都太会演戏了。 被景枫的“真心”二字吓了一跳,朝堂之上沉默了片刻。 老臣李久打破了这一片沉静,他躬着腰,咳嗽了几声,一摇一摆地迈上那铺满了红毯的地板。 只见李久踱着步子慢悠悠地来到景枫身边,沙哑却不失音量的声音在大厅里响起,“老臣见过帝君,敢问……”又咳了几声,李久问道,“帝君求娶的是哪位夏樱呢?” 手中绕了一丝长发,景枫朝后退了几步,微微离李久远一点,要知道这个李久可是出了名的整人老臣,谁知道他会不会说着说又突然犯病,直病倒在景枫脚下穿越之幸福农家女最新章节! 那么多双眼睛看着,若真出了这事,到时候,可真是有理也说不清了。 景枫这么微微地一迈步子,往后一退,这一个小小的动作已经让夏樱知道了……整个朝堂上的大臣,恐怕,景枫事先早已调查了个遍。 长至脚踝的乌发,一圈又一圈地绕在食指之上,景枫不急不慢,悠悠道,“敢问……大夏有几个靖安王爷,有几个夏樱?敢问大夏国君有几个叫夏樱的妹妹?” 深邃的湖蓝色锦衣如大海的波澜一般,景枫这一个又一个的敢问,直逼得大堂上无人透得过气。 景枫站在大殿的红毯中心,他浅笑着转过身子,面朝着夏樱。 虽然与景枫交手多次,但是,每一次,景枫都带着那张黑色的鬼面。这是夏樱第一次看见景枫的正脸,没有了鬼面,景枫的脸突兀的出现在夏樱面前,让她感觉到微微的不自然。 四国国君的模样早已不是什么稀奇之物,甚至还有人专门画四国国君的模样,以此买卖来糊口过日子。 夏樱以前亦是在画像上见过华褚新君景枫帝的样子。 画者画的极像,可是,却又不像。 那是一种说不出的感觉,此时的夏樱跟本就没有办法将眼前这人与石屋之中那个处处透露着危险气息的男人联系在一起。被景枫那样的目光打量着,夏樱微微皱了皱眉头…… “怎么皱眉了?”百里凤烨突然轻声笑了起来,就算这是朝堂,就算现在还有数百大臣,百里凤烨却一点也没有掩饰两人的恩爱,关切说道,“夏樱,你是凤烨的妻子,凤烨都说了……不舒服就在家里歇着,你偏来上朝,真是……” 边说着,百里凤烨的手边拍了拍夏樱的头,带着几分宠溺与无奈,凤目之中流露出来的深情几乎要打人给溺死。 李久假意咳嗽了几声,一脸羡慕的表情,“王爷与世子可真是鹣鲽情深啊……” 夏樱带着几分羞意,淡淡地朝着百里凤烨回笑,“夫君,我没事!” 如此一问一答,可比任何言语都要有效,夏乾看了一眼夏樱,目光中带了几分沉痛的怜惜,阿樱明明…… 说到底,无非是他这个皇帝无用,跟本没有实力直接将景枫赶走。 景枫怎么可能不知道靖安王爷早已经成亲?要知道,那场婚礼可是办的有多么盛大,四国之中皆有使臣来往,再加上,夏樱又是那么出色的女子……苦笑了一声,夏乾不得不叹息,四国之内,关注靖安王爷夏樱的,恐怕……比关注他这个皇帝的,还要多出好几倍。 景枫明知如此,还提出那种条件,且不论他是否真心,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不是对夏樱及大夏皇朝的侮辱么? “帝君也看见了,妹妹……”夏乾脸色一白,她心疼夏樱,哪怕他再看重百里凤烨,也不会强势地让夏樱接受百里凤烨,可是此时,夏乾却非得违心说出那么一句话,“皇妹已经有了一位好夫婿,他们……是那么恩爱。” 终于……是说了出来啊! 夏乾紧紧地握起了拳头,九龙盘旋着的金色龙袍在这一瞬间似乎重了不少! 夏乾的脑海中闪现出一张清冷的脸――月华! 阿樱与月华是那样的相似。让谎言与爱情联系在一起,对她们来说,可是有最大的打击呢? 景枫看着夏樱与百里凤烨,慢慢地夺步到夏樱身边,景枫修长的手指突兀地插进夏樱的头发里,带着点一点温凉,夏樱的心颤了一下,不为别的,只因……那力道,她跟本无法避开总裁的嫩妻狠暴力全文阅读! 景枫的武学在自已之上!若那一下,景枫用的不单单只是手指,而是别的利器…… 想到这里,夏樱头皮一麻,以前与景枫打交道,她可真是太好运了……夏樱暗叹一声,如果景枫对自已抱了警惕之心,那么,日后若还想打他的主意,可实在是太难了。 景枫的指头插在夏樱的头发里,似乎就没有想过要抽出来一般。 大殿之内没有一丝风,景枫长及脚踝的头发却开始舞动起来,每一根每一丝,皆与夏樱的黑衣缠绕在一起。 湖蓝色的袍子下,景枫的笑愈加深邃,他看着夏樱,用了他自认为最温柔的眼神,可惜,这种假意佯装的目光,与百里凤烨的那双凤目一比,立刻便分出了情深情浅。 在景枫的头发绕上夏樱的那一刻,景枫一楞,心上似有蚂蚁爬过…… 说不上喜欢或者讨厌,只是,那种被蚂蚁爬过,有些酥麻的感觉让景枫内心深处有些微微地――畏惧! “你中的毒都好了?”百里凤烨含笑。 虽然……百里凤烨此刻的内力跟本不足以同解了毒后的景枫对抗,但是,百里凤烨的手却紧紧地抓着夏樱,试图将夏樱从景枫的长发间拽出来! “龙渊……”夏樱淡淡地开了口,手中的那宝剑自已跳了出来,直直朝着景枫的长发削去…… 混乱之中,不知是谁的发绳被解了开来,百里凤烨,景枫,还有夏樱……三人的头发就那么被龙渊切了下来,散成一地…… 夏樱呆呆地看着地板。 “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那时,她笑着抱住沐煜,小心翼翼地在那少年脸上亲了一口,满心的甜蜜,“快把你的头发给我!” 少年笑着跑开…… 草地上,凤凰树边,两人在阳光下相互追逐着,那样的笑声有多久欢快啊! 结发为夫妻。 可是,她终究没有得到沐煜的头发。 不知为何,瞧着夏樱的神情,景枫与百里凤烨同时收住了手! 心口处……酸的难受。百里凤烨想要伸手去碰一碰夏樱,但是……在即将碰到夏樱的那一刻,百里凤烨却收住了手。 夏樱看起来那么虚渺…… 百里凤烨不敢去碰啊!多怕,只那么一下,她便消失不见了。 朝堂之上,大臣楞楞的看着这一幕,硬上没敢说话,那种自夏樱身上传出来的悲伤,却莫名的为这金碧辉煌的大殿添了几分如鬼怨一般的窒息感…… “我没事!”开口说话的是夏樱。 百里凤烨知道,每当她说这一句的时候,要么是为了让别人安心,要么,便是她真的有事了! 沐煜,你倒底是怎样的人? 百里凤烨在这一瞬间深深地感觉到了一股挫败! 究竟是怎样的感情,能让她在那么细小的一个动作里,那么疼,那么伤? 第四十一章 一秒记住【.】,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夏樱眼中的那份疼意被景枫清楚的捕捉到了,他咯噔了一下,看着地上那些断发,突然觉得格外的刺眼! 慢慢蹲下身子,百里凤烨将那大一把头发给捧了起来,百里凤烨本就比一般女子还要白上几分,如此一团黑发捧在那素手里,突兀地让人心惊,看了夏樱一眼,百里凤烨凝望着夏樱,沉声缓缓道,“凤烨……烧了吧。” 夏樱只是呆着,即没有点头也没有反对,百里凤烨张了张口,凤目里说不出的失落……最后,百里凤烨只是一声叹息。 焦灼的味道在大殿之内升起,夏樱的束发被解了下来,夏樱出神的望着火光,脸颊边扬起一抹淡淡地微笑,那笑里却不带半分欢喜,反而尽是浓浓地寂寥。 夏樱慢慢地伸手,将自已那披散着的头发紧紧地抓在了手里。 不知为何,看着那些燃烧着的头发,景枫突然涌起了一股冲动,他很想从百里凤烨手中将它们夺过,然后,扑灭了那火。 脚下刚迈了一步,景枫一个踉跄,连忙缩回了手,深邃的眼中闪过一丝困惑,长长地吸了一口气后,景枫将手背到了身后,紧紧握着地拳头被湖蓝色的袖口遮的一点也看不出来。 抓着自已的那一头青丝,夏樱喃喃地说了句话,可惜……百里凤烨的注意力一直在那些头发上,竟没有听见。 发丝燃烬,百里凤烨见夏樱的表情已经没有任何异常了。 夏樱将龙渊别到腰间,快速地将自已的头发重新束了起来。 “多谢国君厚爱。”对着景枫服了一个礼,夏樱冷然挑眉,“只是……夏樱已有夫君,早已……嫁作人妇。” “是么?”景枫似笑非笑,低头把玩着腰间的黑龙玉,一头长发扫过红毯。 听着景枫这般口气,夏樱一时不知昨夜休书之事,他究竟知不知道,只得继续道,“当然,若是国君乐意,夏樱自然不会破坏两国交好!” 听到此处,百里凤烨的凤目微微一闭,脚下竟是退了半步,似是站不稳一般,好在那红袍太长,并没有人发现他的异常桃运狂医全文阅读。 一殿内,数百位老臣也都被夏樱这话给弄的晕头转向,听景枫的口气,明明就是十分想与夏樱联姻,连皇后的位置都许了出来。靖安王爷却道不愿破坏两国交好,这个不愿是怎么个不愿法?难道她还能够分身变出两个夏樱不成。 “王爷此话何意?”景枫手捏着寒玉长萧,径自在胸口之前绕了一圈,“景以为,我已经说的够清楚了。” 淡然一笑,夏樱扬了一扬黑色的劲衫,“娥皇女英,未必就得是两女一男,若你愿意屈尊,樱自是愿意与华褚结这百年之好的。” 一干大臣差点没背过气去! 女子为政也就算了,毕竟,靖安王爷的确有些才能,他们便是想反对,也没有反对的立场,可以说,靖安王爷接手的事还没有哪件做的不如人意的,几年来,楞是没让他们找出一点毛病。 七年参政,大臣们反对了两年,到目前为止,大臣们是真心服了这个公主的,夏樱这靖安王爷的名号也已经不止在大夏名扬了。 但是……若,若说一女二夫,那可就实在说不过去了,便是他们这些大臣同意了,那外面的人都不知道会说出些什么难听话,不知道的人恐怕还会以为大夏的国风便是如此……如此**? 大臣们面面相觑,一女共待二夫,他们王爷又不是勾栏里的那些女子,这种事,怎么可以发生?要是这事传了出去,是民间百姓也效仿起,那……那这个世界可不是要乱套了? 李久摸着胡子,赞赏的点了点头,心里笑道,这女娃儿是越来越乱来了,她这么着,分明就是要逼景枫自己拒绝,虽是一着好棋,但是,这么一来……靖安王爷又将自己的名声置于何处? 不过,转念一想,李久便释然了,夏樱本就不是普通女子,她的丈夫也不该只是这世上万千人中的一个俗人,若是连这么大的芝麻小事也如包容不了,那么,便怎么配与靖安王爷比肩? 李久扫了一眼百里凤烨,见他面色如常,一点也没有因此而略有不满,不觉间便笑出了声,李久在朝中几十年,也算是大夏的三朝元老,人虽上了年纪,但李久那心里跟明镜似的,什么都看得透彻,又怎会不了解百里宣的那点心思呢?李久从来不与百里宣正面冲突,背后里老奸巨猾地没少阴百里宣……夏乾曾告诉李久,百里凤烨将百里宣造反的消息告诉他,这才让夏乾在祭祖当天得以黄雀在后。故而,李久对百里凤烨是存了些好感的,当下,更上欣赏了几分。 景枫半张着嘴,带了几分深沉的脸上微微闪过半分诧异。 片刻之后,景枫突然莞尔一笑,“王爷好风雅,不过,若是景枫当真同意,想是百里少主也不可能点头吧!” 百里凤烨带了几分邪媚的脸上,荡出一个看不出任何情绪的笑容,“若这是夏樱的决定,那么,凤烨绝对不会有任何异议。” 景枫哪里想到百里凤烨竟会一点反对之声也没有,脸色白了又白,低声讽刺道,“看着百里少主这一身红装,景当少主很喜欢红色呢,谁知道……原来,少主喜欢的竟是绿色!” 这话任谁都能听得出来,景枫是在直明了当地说百里凤烨戴了绿帽子,可他百里凤烨,如何聪慧的一个人,却在此时装起的愚昧,“帝君这话说的好生奇怪,凤烨正是喜欢红色才会装了这一身红装,何来喜欢绿色?”顿了顿,又道,“究竟……是凤烨哪里惹的帝君误会了,还是说……帝君的眼睛有点毛病?” 大臣们都被百里凤烨的话吓得惊出一身冷汗,这说的都是些什么话啊,他百里凤烨是百里宣的儿子,可怎么连他老爹的半分狡猾也没有呢?真是不知天高地厚,便是此时让他得了点口头上的便宜又如何?对方可是华褚的皇帝啊!一个不高兴,弄的两国开战,这罪责……百里凤烨怎么可能担当得起啊? 大臣们都看得出来,从夏樱提出两夫一妻起,景枫明显便不高兴了,他,他百里凤烨还火上焦油,这不是要害死大夏嘛? 靖安王爷才从边疆回朝半年不到,这说明什么?说明大夏如今才停战半年不到,大夏国力不如别国强盛,拿什么资本去主动挑起祸乱?他们只求别的国家别来侵犯,这样子,也就谢天谢地了末世之治愈系女配最新章节。 然而,在这一片另人冷汗连连地气氛中却有一人“噗”地一声大笑了起来! 那是一个二十一二的男子,兵部尚书的公子洛北,不学无术,年纪不小却尽干些小孩子的事情。 洛北此人不学无术到连他的父亲也没有脸将他举近朝中当个一丝半丝的小官,只想着将这二世祖留在家里养着得了,可是,就是这么个纨绔子弟却偏偏入了靖安王爷的眼,楞是给了他个正四品大臣的官,与他父亲洛晨平起平坐。 靖安王爷提的意见一向倍受重视,当时大臣们也都没有反对,只当被王爷看中的,必有他过人之处,顺其自然的,夏乾便下了旨,就让那么个败家子加二世祖的洛北做起了官,然而……这半年来,洛北却并没有任何建树,不过也没有做过什么太离普的错事,无错便是功,又碍于洛晨的面子,洛北那四品大臣的头衔硬是当了个稳稳妥妥。 被洛北的笑声吸引,几十双眼睛一同朝他看去,只见洛北抱着肚子一个劲的在那里笑,当中似乎是说了些什么,但都被那笑声给岔没了,好半天都没有说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洛晨看在眼里,大清早地,脸上硬是滑下一串又一串地汗水,恨不得一脚把这儿子踢进娘胎里了,省得他丢人现眼。 好半天过后,洛北才止住笑声,抹了一抹眼泪,伸出手指,在百里凤烨与景枫之间来回徘徊,“都还没进夏府呢,你两爷们可是在这里争起了宠啊!” 要不是身边的大臣拉住了洛晨,恐怕,洛北脸上早就挨了一个巴掌了。 此时,景枫脸上的神色倒是恢复了过来,竟也没有责怪洛北,反而轻笑一句,“说起来,还真像呢!” 夏乾坐在龙椅上,只觉得这个早朝是他此生上过的最慢最难的一次,看着下面的情形,他竟是连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既然百里少主都没有异议,那么……景择日便来迎娶王爷。” “我看不必了,明日我与凤烨便跟你回华褚,只那嫁妆可是不能少的。”夏樱将百里凤烨的手给拉了起来,朝着景枫点了点头,“平常公主出嫁,嫁妆可少不了几万金,而夏樱不才,好歹也是个大夏王爷兼之公主,单单这二重身分,我向帝君索取的嫁妆可不会少,不知帝君可否割爱?” “自然。”景枫脸上再无任何波澜。 “夏樱不爱金银,独爱那大好河山,我要的嫁妆便是……与大夏相临的那座百偿山。” 咽了咽口水,大臣们一个字也不敢说了。 百偿山是什么?大夏与华褚的枢纽,得到它,进可攻城,退可守江,如此天然屏障在手,底气都得增加几分。 此山,于华褚来说一点用没有,但是,于大夏来说却抵得了百万将士,所以……便是无用,华褚也得派人日日守着,目的便是不能让大夏染指。 若答应靖安王爷此言,那可不是给自已几个嘴巴吗?料想着景枫不会同意,可是,他却没有半分犹豫,“若是百偿山不够,华因河也可给你,夏樱……你值!” 夏樱眼中直了直,与百里凤烨对望了一眼,打死夏樱她都没想到景枫居然会点头。 这二夫一妻之事,竟就这样定了下来。 第四十二章 一秒记住【.】,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景枫看着夏樱,深邃如大海的笑容,温柔的似一波又一波地春水,“樱,累了么?” 夏樱抬头,杏目从景枫的脸上扫过,这些天,景枫对她是极好的,几乎好到了宠溺的地步,不过,越是这样,夏樱的神经便越是崩的紧,“你倒底想怎样?” 夏樱从来不是一个冲动的人,更不觉得从他人口中问出的话会是真实可信的,可是,对面着景枫看似真心实意的好,夏樱怎么想都想不出原因,更无法相信,他竟真的会将百偿山交给大夏,这样做,对他有什么好处?对华褚又有什么意义? 若是平时,只要有一丝线索,夏樱也得顺藤摸瓜地找出真相,可这一回,夏樱真的感觉乱了,完全理不出一点头绪。 湖蓝色的衣袖扶过夏樱的发梢,景枫笑道,“樱,我喜欢你啊!” “哈!”百里凤烨一声嗤笑,红衫用力一扬,直将景枫的手从夏樱发上打开,凤目之中折射着骇人的冷芒,“帝君心机之深,凤烨实在佩服!” 景枫面上闪过一丝深深地沉疼,“樱,你也不信我吗?” 景枫能从一个不受宠的皇子爬上太子之位,又怎会是一个轻易将喜怒表现在脸上的人呢?所以……景枫的表情越真越疼,便越是说明……这个人,从头到尾都是在演戏,夏樱轻声一叹,倒是便宜了她这个看戏的! 景枫知道夏樱和百里凤烨不可能相信自已说的话,也不多做解释,乐于那个‘戏子’的身份,一路扮演下来,将他这一生所有的表情都弄出来了,或喜或忧,或伤心或哀怨。 最近,百里凤烨每日里收到的飞鸽传书越来越多,这更将百里凤烨的身份变的扑朔迷离,但是夏樱从来没有问过百里凤烨……除了百里世子之外,他另一个身份的是什么。 收到的那些书信,景枫时常拿去看,百里凤烨也从来不加阻止!但是,那些信上的内容,大概除了百里凤烨没人看得懂吧。从头到尾,信上只有些莫明的符号,几乎连一个字都没有。 景枫看百里凤烨的眼神,渐渐发生的改变,“看来百里世子实在厉害,连这些古怪的符号都能看懂啊!真可谓才子。” “哪里!”百里凤烨打了个哈欠,红衫揉了揉眼睛,下巴点上夏樱的肩膀,故作亲密的在夏樱耳边哈了一口气,“只是些无聊的玩意而已,哪及帝君杀父夺位啊!” “……”景枫脸色如常,对百里凤烨的嘲讽丝毫不加理会,“世子顾左言他,莫非世子心里有鬼,更或者……世子这身份太过单调了!” 别说景枫了,只要有点心眼的人都看得出来百里凤烨不简单,那个红衣人的气度与智慧,又怎么是一个区区世子可以比拟的? 百里凤烨并没有理会景枫,无所谓的耸了耸肩,顺势将夏樱的头发捻到耳朵后面。 对此,夏樱并没有反感,越与百里凤烨接触,便越能感受到百里凤烨的坦荡,而且,在景枫面前表现的‘恩爱’也未必不是一个自保的法子。 “帝君若是对凤烨的身份有所猜测,便该自已去查,在这问了有什么用?难不成帝君天真的觉得,凤烨会主动将这些告诉你不成?”夏樱主动替百里凤烨回答了景枫的问话,同时又回身握住百里凤烨的手,细声说道,“凤烨,无论是谁都代替不了你在我心里的位置。” 没有人发觉,百里凤烨的凤目蓦然的跳了一下,惊喜滑过之后却是一分令人痛惜的难过修仙最新章节。 景枫看着两人如此‘恩爱’,不时地发出几声带着醋意的冷哼。 三人之间便如此演着戏,哪怕谁都知道自已看到的并非真实,但是,每一个人都扮演好自己的角色,一路安然! *** 是夜―― 皇帝,世子,王爷! 如此身份赫之人走在一起,便是隐瞒的再好,也必定会引起些暗杀,和刺客,甚至连江湖中的赏金猎人也乐于以杀了贵胄,以此来提升自己的江湖威望! 这,是百年不变的定律,哪朝哪代的皇帝王爷不是习惯被刺杀之人? 可奇就奇在这了!这三人竟然从来也没遇见过一个刺客! 江湖消息有多快?有多少楼阁组织是以贩卖消息为生的?就算没有带着大批侍卫守护,夏樱也绝不相信他们会完全没有一点消息! 从出宫的第一天,夏樱便在等着刺客的出现! 说实话,夏樱从来没有打消过杀死景枫的心,可如今却偏偏不能亲手动手,所以,她需要一个替死鬼,那个替死鬼无疑就是刺客,只要有刺客,夏樱就有信心借着刺客的手杀了景枫,当然……伤了也是好的! 第十天! 这种情况太不寻常了!要知道,每过一个客栈她都会想办法将自已大夏靖安王爷的身份泄露出去。 如今江湖之中,百姓之内,谁人不拿一女二夫当笑话?谁人不知道大夏靖安王爷移步华褚? 对这一帆风顺的一路,夏樱心里隐隐有些不安,再过几天,进了华褚境内,她要借刀杀人的机会就会小了很多,到时候,华褚官员一定会派人护送景枫,就算他能杀景枫,也蒙不住那万千眼睛,那么……她的机会可就真的没了!到那个时候,她便只能真的以一已之身下嫁于华褚帝君,做为两国联姻的棋子…… 若是没有遇见沐煜之前,那么,夏樱肯定会安于做那颗棋子,甚至会逼得自己去做一颗守住最重要关口的棋子,可是如今……上天偏偏让她遇见了那个白衣人。 从此,夏樱生活的意义便不一样了,她可以为大夏付出生命,但是,唯有对感情,夏樱将不再妥协。 当梅月和夏乾看到夏樱身上的那些伤口时,往往会难过的流泪……可是,夏樱却不以为意,甚至觉得自己是幸运的! 因为,只有她可以不去做一个和亲的公主,无论大夏陷入怎么样的困境里,夏乾永远不会牺牲她,生在皇家,有这样一份亲情,夏樱早已知足。 晃了晃脑袋,夏樱闭着眼睛,细细地听着客栈之外的声音……一个百里凤烨已是如此,若是真到了不得不与景枫成亲的那一步……若是和景枫大婚的景象传到沐煜眼里…… 夏樱摇了摇头,不…… 她连想不都不敢去想! 这是十天里的第一次,夏樱推开房门,夜色深深,月明星繁! 这样的夜晚,是沐煜最为喜爱的啊!那个白衣男子,总喜在这样的夜色下将她拥入怀里。他们会彼此挨在一起,一同靠在凤凰树之下,他们会看着那满天的繁星,那儒雅温润的白衣男子会告诉她一个又一个美丽的故事,教她识实一座又一座的天空星系。 孤单将夏樱紧紧地裹住了,她不由地双手交叉将自已轻轻环住龙武之祖最新章节。 没有机会再去细想往昔岁月里的那些美丽,夏樱一个激灵。 她闻见了一股浓的刺鼻的――血猩味! 长年历练,身体的反应总是比自己的意识还快,夏樱一个转身,已经抽出了龙渊,朝着血猩味最浓的方向走去。 远远的,夏樱便已经听到了打斗声。机警地停住脚步,夏樱侧耳倾听! “景枫小儿,出来受死……” “夏樱,你杀我族人,我不扒了你的皮不可。” “百里宣,不知抓了你唯一的儿子,我能换多少钱!” …… 太多太多,加杂着兵器碰撞的声音,以及叫骂声,夏樱能听出的并不多! 屏住呼吸夏樱听的出神,虽没有走到跟着,却也能听出个大概情况! 那外面有多混乱,夏樱简直无法形容,不止有刺客杀手,甚至还有朝廷官员! 刺客们有的是一个团伙,有的只是一个人,但是……无疑都是与景枫,百里凤烨还有夏樱,有着这样那样的仇怨,目的都是冲着杀人来的! 但是,却有两批人在保护着他们,将这些乱七八遭的刺客通通挡在了他们能接触到的地方。 这两方人可真是好笑了,对于刺客时,他们有着同样的目的,会与之一起合作共同抵御刺客,但是……双方人却又不是一伙,没有刺客可挡,他们的武器便会朝着对方刺过,前一刻还在亲密作战的两人,很可能在一下秒便会在你肚子上刺上一个窟窿! 从他们的武器和身手看来,两方人全都不是朝廷派来的!那么,他们都是江湖中人! 原来……不是不曾有刺客,而是刺客都进不到他们周围一公里的地方。 夏樱提着龙渊轻声道,“龙渊啊龙渊,看来……只有我这大夏靖安王爷最为透明了。” 景枫不是她能看透的人,百里凤烨又何尝是呢?只是……夏樱愿意相信百里凤烨。 龙渊入鞘! 夏樱重新回到自已的房间,知道借刀杀人的计划跟本不可能实现了。 不用想夏樱也知道,那两方江湖人,必然分别带表百里凤烨和景枫! 景枫在江湖中的实力究竟如何?夏樱跟本无法摸透,只是,单看她曾数次到过的海中石屋便可知道,他,深而不浅。 还有百里凤烨,单是那日暗辰送来的百防草便已可知晓,他同样是深藏不露的角色。 北防草何其名贵,看暗辰送来时的情景便可明白,他们对北防草是司空见惯了的。要知道,那种草,便是放眼整个皇宫,恐怕……也找不到一株半颗。 有如此两个深不见底的人保护着,那么……那些刺客又怎么可以杀得进来? 要知道,真正的刺客高手绝不会在这种时刻乱凑热闹的。 安心的闭上眼睛…… 杀景枫!机会总是有的,她夏樱有的是时间,可不急这一回。 第四十三章 一秒记住【.】,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樱。”隔着背褥,景枫的声音淡淡地传了过来! 从景枫站在门外的那一刻起,夏樱便已经知道了,只是她一直闭眼装睡,心里盼望着景枫能做些什么,露出一丝半点的鸡毛蒜皮之事,可惜…… 她太小看景枫了。 从睡梦中睁开眼睛,夏樱看了一眼床边的景枫,声音平静地说道,“出去,我要换衣服。” 景枫眼中出现一丝戏谑,“樱,我可是你丈夫。” “是吗?”晨曦里,夏樱头发有些微乱,听了景枫的话,不由地蹙了蹙眉,“那也要等成亲后再说,不是吗?” 景枫似笑非笑地看着夏樱,伸手扶了扶夏樱的头发,“你说呢?樱!” 夏樱咬着下唇,一丝寒意从心口蔓延到指尖,隔在背褥之下的双手篡起一把布匹,他……知道了吗? “樱,别在背后搞小玩意儿。”说着,景枫抓起夏樱的一大把头发! 那样的动作极快,夏樱的头皮也被扯的直疼,可是,景枫的动作却很温柔,只见他轻轻地弯腰,在夏樱的黑发下印下一吻! “快起床吧,该赶路了,本王可是急着与你成亲呢!” 说完,景枫转身离开,长至脚裸的长发在空气中滑过一片迤逦的光彩。 夏樱将手心里的布锦松开,只见那上面已经印上了浅浅地汗渍! 景枫身上的那股气势…… 深吸了一口气,那一刻,便连夏樱这样的人也感觉到了……恐惧! 他……果然还是知道了! 若不是今日这一幕,恐怕,夏樱都快忘记了,这个湖蓝锦衫,长发及踝,温和深邃的男人,其实和那蓝衫鬼面之人是同一体的。 夏樱不停地泄露自已的下落和路线,百里凤烨给景枫下的毒虽好了大半,内力也恢复了过来,但是,夏樱观察的仔细,发现,每到丑时,景枫都会静心打坐逼毒,最开始的时候是一个时辰,最近,已经只有一刻钟了,以此类推,再过不久,那毒恐怕是要全解了! 所以,每到景枫毒发的时候,夏樱便会让侍从在他房间周围摆上两盘鲜花,朱罗和金丹,这两种花无任何毒素,放是摆在一起也不会相克产毒,但是,偏偏这种混合花香是蚊子最喜欢的味道! 被一群蚊子围着,再好的定力也会有受不了时候纨绔才子混都市最新章节!一来,夏樱不想景枫好的那么快,二来,若是不时的飞起几只毒蚊子来该是多好的事? 景枫从来不在夏樱面前自称本王,可是,刚才却叫了,可见……这一回,景枫是真的生气了。 或许,只有景枫自己知道……他生气的,并不是那两盆花,更不是那些蚊子。 只是……一想起这些事情是夏樱做的,景枫心里总觉得不舒服,那种不舒服的情绪,让他有杀了夏樱的冲动! 待夏樱梳洗完毕之后,景枫又恢复了原先的模样,一点也看不出来曾经生过夏樱的气,依然处处贴心,对夏樱宠溺到了极点。 见自起床后,夏樱的眼睛便一直在转着,景枫淡淡一笑,“樱,你在找百里世子么?” “……” 夏樱不置可否。 “……”说话前,景枫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仿佛……只有这样才能使自已脸上的笑容维持着深邃淡然,“他说他有事,先走一步,没意外的话,十日后,他可以追来。” 说着,景枫的手伸入了湖蓝色的衣襟中,拿出一封信,“他的笔迹你不会不记得吧!” 接过景枫手中的信,打开纸章,淡淡地香气幽幽飘来,夏樱认得,那是北防草的味道。 如果,百里凤烨有事要走,那么……百里凤烨的信为什么不直接得给自已?或者,临行前应该跟自已说一声的,她不是比景枫更可信么? 夏樱这么想着,不由的皱了皱眉头,百里凤烨这么做是否有其深意? “他有没有说要到哪去?”夏樱看着景枫轻声问道。 “没有。”景枫摇头,一头长发随着那轻微的伏动如同黑亮的瀑布一般,倾泻着波光粼粼碎芒。 夏樱启唇,“这些长发,你不觉得麻烦吗?比如……和我这样的高手切磋时。” 夏樱话音一落,龙渊立刻夺鞘而出,暗蓝色的剑气如同最冷的寒冰一般! 景樱笑着,轻飘飘地移动着身子……不急不慢,如同雪中漫步一般,好一派悠闲模样。 夏樱持剑,一招一式,凌厉而迅猛,女子习剑,大多招势华美,姿态优雅!然而,夏樱的剑却并没有那么繁杂。 景枫以前虽是领教过夏樱的剑法,但景枫现在才发现,夏樱的剑,完全不会有一丝多余的招式,又快又狠,招招都是以杀死对手为目的,甚至于不计较自已受伤!只要不致命,她的龙渊从来不会主动防守。 景枫心里微微一惊,那……是怎样一个女子啊。 夏樱逼的太紧,景枫在石牢中时便早已不敢小看夏樱,此时被迫无奈,景枫刚要拿出武器反击。谁料夏樱却在这一刻收回了龙渊! 如同闪电一般,没有一分拖沓,暗蓝色的剑芒在空中滑过之后再无光景。 景枫长梭已起,来不及收势…… 夏樱唇边暗暗一笑,她等的,何尝不是这一刻?若是景枫的那一棱到面前,夏樱便不死也残,可是,夏樱料定景枫不会伤她,虽不知道景枫和亲的目的,但,总归是要于他有益的,至少现在,景枫还会让她死。 不避不闪!夏樱连眼睛都没有闭一下。 ――该死淡定修仙路! 多日以来,一直平静和烁的脸上,第一次如同修罗一般的暗了下来,景枫真想掐死她。 硬生生的让手中的长棱,中途改变方向。 长棱撩开夏樱的发带,她一头青丝披散,没有一分妆容的脸上,还是说不出的风华绝代…… 景枫楞了一楞,手握长棱,轻轻地在夏樱头发之间一上一下,如同丈夫给心爱的妻子梳头一般。一梳至尾,夏樱的头发,黑亮光华的叫人嫉妒。 景枫只觉得心脏被捏了一下,如果,这把长棱再低一点…… 不,他简直不敢想像! 血气不涌,气运极至,景枫一口血喷到了夏樱的胸口,被夏樱黑色的锦布一下子吸收干净,连一丝也不剩。 “樱!”景枫的脸上的情绪,一下子悲伤了下去,“你是故意的。” “……”景枫口中流出的血,滴于湖蓝色的锦衣上,生生地逼出一道道深邃幽暗的紫色,他的语气里,说不出的哀伤,“你知道我不可能伤你,所以……你逼我伤了自已。” 夏樱直视着景枫,唇角嘲讽的一挑,“收起你这表情,你我都知道……一切,不过是几个戏子,既欺不了别人,也欺不了自已的表演。” “……” 没错,本来就是这样的。听着夏樱一语道破他们之间的关系,没由来的,景枫只觉得身上涌起了一股极不舒服的情感。 他咬了咬牙,反问自己道――景枫,难道不是么? 夏樱长发飘飘,眉目如画,本是一绝色女子的倾城之相,却偏生长了一双冷厉的眼睛,生生破坏了画卷的美感。 触及到夏樱眼中的那丝寒冷,景枫双手背到身后,他感觉自己的心正在一点一点的……坚硬起来。 片刻后,景枫的手再不颤抖! “而且……”夏樱将黑色的外衫脱下,面无表情的丢到地上,夏樱忍受不了自己的身上沾着景枫的血,挑唇一笑,夏樱道,“我终于知道了你的武器。” 景枫看着手中的长棱,眸光中闪现出一丝如冰般透彻的凉意,接着便说道,“追命长棱!与女子梳头用的木棱一般无二,可是……内含剧毒,更有暗门,可射出暗器,配上长樱枪可以任弯曲角度,杀人于无形。” 夏樱何等眼力,虽生在朝廷,却自小熟知江湖,追命长梭在江湖中也算排得上号的名器,既然被她瞧去了,景枫也不觉得还得再糊弄过去,倒一五一十地将追命长梭的各种特点一语道出。 “伤人,明器便我的目的。”夏樱点了点头,接过景枫的话,“的确是我故意的。若不是今日,我怎么也想不到消失了三十年的追命长棱会在你手上,那么……夺命长樱,恐怕也是景枫帝君拿着吧!” 脸上的悲哀再不复见,景枫的手轻轻地扶到夏樱的脸上,换上了一脸笑意,“一石二鸟,靖安王爷好计策。” “错了!不是一石二鸟。”夏樱将扶在脸上的手打开,举起那件已经脱下来的外袍,温柔地擦拭着景枫嘴角的血迹,“是一石三鸟。” 景枫一听,突然明白了什么,立刻将眼眸睁得老大!他运气丹田…… 又是一口鲜血! 是刚才?景枫看着夏樱手中的外袍,“这上面有毒?” 第四十四章 一秒记住【.】,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夏樱摇了摇头,“在没有必要的情况下,我永远不会伤害自己,这衣服上面,跟本无毒。” 景枫脑海里快速地转着,那么……究竟是何时中的毒? “我从来没有想过朱罗和金丹这两种花引出的蚊虫会瞒过你。”夏樱尾尾说道,“我要的,只是你去踢了它们,真正的毒,是抹在那两个花盆上的。” “不可能!”景枫摇头,“如果真是那样,以我对毒术的了解不可能没发现自已中毒。” “噢!抱歉,是我说错了,准确的说,花盆上的药粉不是毒。”夏樱从地板上将她适才丢掉的那件衣服拾了起来,继而盯着景枫坐了下来,“我想……在看见百里凤烨的信时,以你的小心,一定是让别人读给你听的。” 听到这里,景枫眸中一闪,立刻明白了前因后果,苦笑了一声说道,“想不到,竟是我的小心害了自已。” 那信,若是动手去拿,那么……在中毒的同时便已经解毒了,可是,若连那信的一角都没有碰到,只是站在一边听着,那么,信纸上的药粉同样会溢到空气中,被人吸入腹内仙界盗墓专家全文阅读。 “可是,我后来不是已经拿了么?”景枫不明的皱眉,“按你所说,拿了信纸,我这毒不是已经解了么?” “别忘记了你皮肤中还有花盆上的药粉。”夏樱提醒道。 景枫唇边笑意不解,“可是,当时为什么没有毒发?” 夏樱笑了笑,“两种药粉都不是毒,不但无毒,反而还能加快内息运作。” “……” 景枫嘲笑一声,“从来不知道靖安王爷是那么好心的人,我道,你怎么会跟我说这么多,原来……是为了拖延时间而已。” “你知道了!” 景樱与夏樱同时一笑,如同这世间最默契的夫妻一样,当然……这也只是如同! 百里凤烨事先并未与夏樱沟通过,但是,当夏樱将那两盆花放到那里的时候,百里凤烨便已经知道了自已应该如何去做。 当然,夏樱也同样知晓百里凤烨会明白,不知道为什么会有那样的信念,但是,夏樱就是可以肯定……百里凤烨一定会知道的! 真正催发景枫身上毒性的,是夏樱身上的香料! 夏樱抽剑的时候才发现龙渊上也沾着香料,无疑,那必是百里凤烨在不知不觉中撒的。 “你可以杀了我。”景枫看着夏樱,“你不是早想这么做了么?” “没错,我想杀你。”夏樱手扶着自已的龙渊,没有半点隐瞒自己的杀意,道,“可是,我不敢!你,不是也知道吗?” 夏樱笑意言言,“能伤了你,已经足够了。”随意往地上一坐,夏樱面朝皇城,“用你一个人的命去换大夏万千子民的命,实在不值!” “是吗?”景枫若有所指,“若是我,甘愿用千万百姓的性命换靖安王爷的臣服。” 两人久久不语。 不知过了多久,景枫叹了一口气,及脚踝的长发在手中绕了一圈又一圈,‘情深款款’地看着夏樱,“樱,我好伤心。” 听着景枫的口气,夏樱咯咯笑了出来,“可千万别入了戏,难分戏里戏外。” 之后的几天,百里凤烨一直没有出现,甚至于一只信鸽也不曾见过。 景枫的伤大概很严重,然而,在夏樱看来,那个男人从头到尾与之前没什么两样,若不是几日前,景枫明明白白地在自已胸口上吐了血,或许……连夏樱也会认为,其实,她跟本没有伤到景枫。 也许还有刺客,也许他们已经怕了,看着城门之上的华褚二字,夏樱心里说不出的无奈,一路至此,真可谓风平浪静! 不过很快的,那种无奈渐渐成了一种兴奋与期待。 “樱,若有机会,我一定要去看看华褚那座与天山相连的雪山!” 沐煜,你可在?可在! 沐煜,你可知晓……我的生命里,没有一秒钟是在不想你的日子里度过的! “怎么了?”景枫揽住夏樱的腰肢,“不想进去了,后悔了不成?” 景枫的话音刚落,城门之内便出现了数千人,为首的那人,夏樱是见过的,慕臣将军,与夏樱在战场上交过几次手,输赢各半,不过,那时夏樱年仅十五,而慕臣已是三十有余,慕臣十几年来的不败传奇竟是终结在一个十五岁的娃娃身上,可以想像,那时的慕臣会是怎样的心有不甘,更何况,对方还是个女娃娃,想当一个长胜将军竟然输给一个小着自己十几年的女娃娃,慕臣怎么可能咽得下这口气? 女子挂帅,还将自己败的无脸见人绝美桃运!从那时起,夏樱的名字已经深深地烙在了慕臣心里,三来年,每时每刻都叫慕臣觉得屈辱! 此时乍一见龙渊,一瞟夏樱,慕臣当下火气直冲,抽刀便想去砍。 “慕老将军,别来无恙!”夏樱淡淡地一句话,更是刺激了慕臣的神经,叫他头脑冲血。 呀呀呀地大叫三声,也不顾自家国君是否就在身边,一拍腰上百斤玄铁火刀,慕臣冲着夏樱的面门便要砍! 战场之上,将军武艺纵需高强,但是,武艺却不是一个将军是否成功的最重要的指标! 慕臣关爱将士,倍受爱戴,责任心重,为人忠厚,与军师洛雅雅一起,可谓四国名将,但是,偏偏就是有些冲动,武艺也算不得上乘。 别看那百斤玄铁火刀重量惊人,但过于笨重,砍杀普通将士尚为勇猛,但此时落到夏樱眼里便是算不得什么了! 一个轻巧的旋身便避开了万斤重刀,足下一点更是让慕臣连滚几下。 慕臣见不敌,又有数千士兵看着,当下几十岁的半老人,硬是将脸红成个苹果! 景枫见此,笑呵呵地打了个圆场,“行了,慕卿家,你还不准备迎接本王吗?” 慕臣哑然,知道那是自家陛下在给自己解围,当下半跪着身子,“恭迎陛下。” 慕臣话音一落,身后那数千将士也一并喊道,“恭迎陛下!” 那种声音过于洪大,直叫夏樱心里一凉! 华褚国力果非一般,若是自已真的动手杀了景枫…… 摇了摇头,再没去想那些不必要的问题。 夏樱慢悠悠地走到慕臣身边,亲自将慕臣给扶了起来,似笑非笑地眯着眼睛,“慕臣将军,即是恭迎了陛下可也别忘了本宫啊。” 景枫看着这般模样的夏樱,心里突然十分不是滋味,她那种似笑非笑的样子,简直与百里凤烨一般无二,她这般模样,究竟是何时学来的? 慕臣看着夏樱,拍着自已腰间的大刀,“我还没问你靖安王爷为何会到我华褚来的?你倒不怕死啊,在陛下面前竟敢自称本宫!” “难道……景枫没告诉你,本宫将是你们的皇后吗?” 慕臣被自已的口水呛到了!虽被夏樱扶着,可身子还是连连后退。 景枫淡笑,风起,及至脚踝的长发不知道迷乱了多少人的眼,“还不参见皇后娘娘!” 景枫的声音极淡,然而,你可以发现,自从到了华褚,他身上的气质便发生了改变,再不是那个湖蓝锦衣,笑容深邃的景枫了,他,是一个真正的皇者,一举手,一投足,皆是皇家威严。 将士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终于说出了那句,“参见皇后娘娘!” 夏樱慢慢闭眼!心中刺辣辣的痛。 沐煜,求你别怪我! 第四十五章 一秒记住【.】,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再一次睁开眼睛后,夏樱所有的脆弱都消失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冷芒而清冷的眸光。 “起来吧!”夏樱看着慕臣,“下个月起,本宫将去慕将军的营地里指导!” “你……”慕臣气的脸红一片! 一个大夏王爷兼公主,和亲也就算了,有带着老公跟来一起和亲的吗?一女二夫吧,好吧,皇帝都能忍,他一个小小将军有什么忍不了的?忍了又忍,慕臣发现,自已还真忍不下去,可是,这么荒唐的事,偏偏在当事人眼中还好像平常的跟狗吃骨头,猫吃鱼,天生如此的一样! 你说你一个大夏王爷,还跟华褚打过战,而且,你还打赢了,怎么说两国也是有不共戴天之仇吧,可是,你夏樱还想打军营的主意! 退一百万步来说,他慕臣不反对你入军营,可夏樱也不能来管他的军营吧! 慕臣是老实人,气的脸红脖子粗,却偏偏半个字都骂不出来,站在一边,生自给闷气。 “皇后娘娘,**不能干政,你哥没教过你啊?”慕臣身边的亲兵反唇道。 慕臣点了点头,看着问出这个问题的亲兵,满意地眯起了眼睛,这好歹也算给慕臣挣了个面子吧。 “是么?”夏樱挑眉轻笑,“**不得干政,那么,本宫便在此向陛下讨个元帅的官职,可好?” 说着,夏樱朝着景枫弯下了腰,抱了抱拳头。 “……”景枫哑然,咬了咬牙,长发被风扬起,景枫下颚开合,轻叹一口气,走到夏樱身边,将夏樱紧紧抱在怀里,用手轻揉夏樱的头发! 此时的景枫身中剧毒,跟本不是夏樱的对手,夏樱只是轻轻一推,便已将景枫推开,当然,夏樱也还是给景枫留了些面子的,因此,那推开的动作看起来很自然。 “樱,我怕你累。”景枫拍了拍湖蓝色的锦衣,露出温柔的笑意,“不过,你若真想当帅,那么……明日,我便许你帅印!” 众将士的眼睛华丽的被闪瞎了! 他的皇帝何时这么温柔过,而且听到那称呼了吗?不是本王,不是朕,而是我! 还有……景枫帝在华褚当政七年,何尝做过半点昏君的事,如今……居然轻易的便许了一个异国王爷的元帅兵权,这一举动,恐怕……连当世最昏庸的君主出做不出来吧。 次日,华褚帝君有多宠夏樱的事已经传遍了整个华褚,上至朝堂**,下到平民百姓,无一不为此津津乐道,同时,百里凤烨也成了话题中不可或缺的一人。 夏樱半眯着眼睛,许久不曾说话,如此与景枫对视了许久,她突然一声嗤笑,摇了摇头,不知是个什么意思。 城门口站了许久,慕臣憋着一身的气,终于将景枫与夏樱一同迎入了大夏国内。 之后,每每出入,身后总有数十人跟着,时时从自京内传来些重要文件,景枫也开始处理起大臣们送来的奏折。 每当这个时候,景枫从来不瞒着夏樱,甚至于那些快马加鞭的红文奏折,景枫都是在夏樱面前处理的,只要夏樱想看,伸手便可拿到,不过,夏樱对此却是完全没有兴趣都市神族最新章节。 华褚境内的民风倒让夏樱很喜欢,那里的百姓,同大夏一样,有着最纯朴的笑脸。 一眨眼便是七天,百里凤烨一点消息也没有,最多再往前走上半个月,夏樱与景枫便能到达华褚皇宫。 景枫的话也是说到做到了,果然第二日便将帅印给了夏樱!慕臣满心的不服气,每日里总忘不了找夏樱的麻烦。 然而,论武功,慕臣不及夏樱,没了军师洛雅雅,论计谋,老实巴交的慕臣更是不及夏樱。慕臣一个年岁将近半百的人,日日输在个小女娃娃手里,岂是一区区一个不服气能说得完的? 不过,官大一级压死人,那帅印一出,慕臣还是得弯腰请安。 夏樱所谓的军营指导也就是个虚的,谁会真心实意的去帮敌国?谁会真心实意的去将敌国的军队训练的天下无敌? 夏樱每日里进入军营时,只是四处闲逛,一句多余的话也不会和士兵们说,偶尔坐在凉处,休闲地看着士兵们在烈日下晒死晒活的训练,当然,夏樱也不会时地抱着龙渊练练剑。 有不服气的士兵随时可以找夏樱比斗。 最开始的那一段时间吧,每日里与夏樱比武的人,跟流水差不多,一个接一个,即便夏樱不休息,即便只是一个个地轮流比来,可是,依然没有一个士兵能在夏樱的龙渊宝剑面前讨个便宜。 如果那龙渊出鞘,或许,他们还有机会将这一切全都归结到宝剑上面,毕竟,那可是排命江湖全十的名器,可是,讽刺的是……自始到终,夏樱的龙渊从来没有拔出来过! “他妈的!”士兵吐了一口唾沫,看着树阴下闭眼假寐的夏樱,一脸的不爽,“什么皇后,什么大帅,他爷爷的,老子就不服。” “可不是么!”另一士兵抹了一把头上汗水,应和道,“你说她一天练剑的时间那么少,凭什么就那么厉害?最可气的是,她竟然还是个女人?女人怎么能这么厉害,就她一个,都比得咱们十个男人的……” “咱陛下也是,怎么就把这人给娶进来了?”那士兵抓起旁边的水壶,咕咕咕地灌了几大口,“真她娘的不服啊!” “娶靖安王爷一个女的,跟娶了一百个男人有什么两样?” 士兵们说的很大声,其目的无非是故意让夏樱听见,可是,他们太小看夏樱的忍耐力了,区区言论就想羞辱到她,实在是太过可笑了! 夏樱不恼,也并不表示夏樱会放任那些议论不管。 取出帅印,夏樱指着那些的谈话的人淡淡道,“出言侮辱上级,轻则仗打,重则赐死,本帅今日只罚你们在茅厕里蹲一日。” 去茅厕里蹲一日?这种惩罚可比给他们两个耳光子来的严重多了! “你凭……”那士兵的话没说完便被夏樱一个巴掌给打了回去。 “从今天起,这军营里没你的分了,你可以走了。”夏樱指着前方,做了个请的手势。 有了这个先例,其余士兵心里再不服,也只得咬牙照作了! 景枫高城之上,这一幕一慕被他看的清清楚楚,然而,景枫却迷糊了,夏樱他讨了那么一个帅印难道其目的只是戏弄一下他手下的士兵? 不,怎么可能! 揉了揉太阳穴,景枫自语道,“夏樱,你究竟想跟本座玩什么花样?” 第四十六章 一秒记住【.】,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这天,夏樱终于收到了百里凤烨离开后送来的第一封信,仅有淡淡几字,安好,匆念!问好帝君。 果然!从百里凤烨的来信中,夏樱可以肯定,离开之后,景枫肯定为难过百里凤烨,不过,危机应该都化解了! 总之,夏樱现在日子过的很悠闲,从来没有这么自得过,唯一让她忧心的只有一点! 她身上的天山雪莲粉已经快吃完了!卷起黑色的袖口,看着手臂上那红色的三点,夏樱跟本不知道,待雪莲没了,好没有办法压制体内的毒素时,这种两毒叠加的九烟罗,究竟会达到怎样的反噬效果! 虽然,景枫给的解药就在身边,但是,若非到了必要的时候,那种东西,夏樱绝对是不敢碰的,加钩吻,即使有点效果,可是,若是量加的不对,随时都能死亡! 如果幸运,夏樱还可以与景枫做笔交易,只要他解了自已身上那九烟罗障的毒,那么,自已同样可以解了那日下在景枫身上的毒。 可是,这种想法,在第二天的时候便被画上了终止符! 夏樱第一次见老鬼,那是个极娘的男人,一身橙色的衣裙,脸上涂着淡淡地粉,说实话,如果忽略那一脸的粉与那比女人还要娘软的兰花指,那么,老鬼其实是一个十分好的男人。 “唉哟!”老鬼翘着兰花指,往景枫身上一拍,指着他的脸,大半天没有说话,估计是十分想不通,那人怎么会把面具给摘了。 “老鬼,怎么了?”景枫淡笑着,将老鬼那兰花指从肩膀上拿下。 老鬼被景枫这一动作吓了一跳,咽了咽口水后,用力地甩了甩手,发现没什么伤后,这才松了一口气。 “我说,尊,不是……殿下穿越之幸福农家女!你找人家什么事?”理了理自已那一头疏的很顺的头发,老鬼扯着自已橙色的衣服,美美地照着手中那圆圆地镜子,笑眯眯地对景枫说道,“陛下啊,这南蛮族族进贡的东西还真好啊,你什么时候再给人家几块啊!” “你还嫌不够?”景枫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再过几吧,我把宫里还剩下的都给你!” “人家就知道尊,不是,殿下最好了。”老鬼的指甲上涂了红色的蔻丹,此时掩唇而笑,那样子,把夏樱的鸡皮疙瘩都挤起一堆来了。 而景枫似乎已经习惯了老鬼的样子,表情上并看不出有半分不满与不适。 “殿下啊!”老鬼欺身而近,持起景枫那长及脚裸的乌发,“哟,你看看,这么美的头发都不知道保养,老鬼我一会给你个方子,保准让你的头发越来越黑越来越亮,人家要有你这么长的头发一定爱惜的不得了。” 夏樱淡淡地咳了两声,起身便想走出这屋子,却被景枫一把拉住! “这几天,你最好一步也别离开我!”景枫意味深长的笑了笑,那种语气虽然强势,却没有半分威胁的意味,夏樱不由地楞了一下。 这是夏樱第一次见景枫的那种眼神,认真而冷然,好像你若不听他的劝告便会万劫不复一样! 待夏樱再看景枫时,景枫已经垂下了眼眸,好像刚才的那种眼神只是一种错觉一样。 夏樱非常淡没的冷笑了一声,并不把景枫的话当真,握着龙渊便大步往前跨去。 虽然与夏樱在一起的时间并不长,但是,景枫已经很了解夏樱的性格了,知道她不愿意听自己的话,便也没有再次劝解! “小毛娃也是真是的!”老鬼扯着橙色的裙子,别了别嘴,“殿下说的话竟然也敢不听……”老鬼的话才说完,夏樱感觉到身上一凉,一根银针便将夏樱的穴道给点了,让她半步也动不了。 心下微微一凝!那个一身娘气的男人出手竟然这么快,夏樱自认为反应不慢,这些年战场上的历练已经让夏樱具备了很强的第六感,通常在查觉到危险的那一刻,身体便会比脑子更快,那种第六感已经无数次地救过夏樱了,可是刚才,她只是感觉到一阵凉意,在想闪避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还有这种点穴手法,实在太过特别,一动气,全身上下都似是被火烧一般,痛的磨人。 果然人不可貌相! 夏樱此时对景枫的势力更加感兴趣了……在他手下随便一个这样的人便有这么强的能力,那么,在他势力泛围内更深的地中呢,那里,究竟还能有些什么? 景枫,他为什么要培养这些势力?如果景枫不单单只是为了巩固华褚的势力?那么,景枫下一步针对的会是什么国家? 夏樱不动声色的在分析着各国的局势。不管景枫让她到华褚的目的究竟为何,至少夏樱此时却反而是欣慰的。只有早一日摸清华褚和景枫,那么,夏樱才能早一日安心的离开。 心口一痛,几欲落泪!夏樱最近越来越不敢去想了,时间并不能疗伤,反而只能沉淀,让那些疼痛与思念一日日加深,每每一去触碰便好似死过一样! “女娃娃,人家一会有事和你说,你可不能走噢!”老鬼挤眉弄眼地看着夏樱,“你若同意等着人家,人家这就将你把穴道解开!” 夏樱从来不是一个愿意吃亏的人,立刻上下动了动眼珠,表示愿意留下。 “这才对嘛!”老鬼捂着唇角嘻嘻哈哈地笑了起来,夏樱只觉得扑面而来的,是一股清淡舒适的花香味,夏樱为此微微有些惊讶总裁的嫩妻狠暴力! “人家就喜欢识实务的人,特别是你这种美人啊。”老鬼涂着红色蔻丹的指甲在夏樱脸上滑过,那种样子,暧昧至极,便是,夏樱并没有从老鬼的眼睛里看到一丝邪气! ――他绝不是眼前这种样子! 只那一个动作和那一股花香,夏樱的心里便已经做了那样一个判断! 老鬼转过身的时候,夏樱的身子已经能动了,而夏樱,连自已是何时被解开的穴道都不知道,这些人,无论是谁的武功修为其实都是高着景枫的,而且,高出的还不止五年内的水平,江湖中人,一般都心高气傲,即使景枫贵为华褚帝君,他们也不见得便唯命是从! 可见,能让这些江湖异士,心甘情愿地听命于已,景枫确实有些本事。 夏樱再看老鬼的时候,他已经翘着兰花指,扭着腰枝,一步一莲花地走到景枫身边,再没有刚才那一瞬间若然流出的英气。 “殿下,你的手还真是白啊!”老鬼笑着,将景枫往椅子上一按,自已也在对面的椅子上坐了下来,肩膀一松,那兰花指按上景枫的脉搏,“人家还以为有什么事呢!”老鬼白了景枫一眼,“原来是中毒了,真是的,大老远叫人家赶来,人家都还没洗个澡呢,殿下你真是太可恶了!” 老鬼抱怨的声音,可比女子还娇了那么几分。 “能不能解?”景枫很严肃地看着老鬼。 “当然!”收回兰花指,理了理自已橙色的衣裙,从衣裙中掏出了一盒极淡的胭脂,还有一面光洁的水镜。 夏樱从来没有见过那种东西,那东西能把人的样子全部反射在上面,比最光滑的宝石还要好,夏樱推测,那,也许就是老鬼口中的镜子。 “别侮辱人家的医术好不好!”老鬼很生气地拉起景枫的手,张口就要往下一咬,但是……景枫的手,老鬼显然是不敢咬的,很显然,这已经是老鬼的习惯了! 景枫微微‘嗯’了一声,老鬼尴尬地笑笑,兰花指慢慢地将自已的手从景枫掌心移开。 那样的人,却是这样怕景枫,夏樱特别想知道,当景枫不是现在这个随时看起来都是一脸深邃淡笑的时候,他将会是什么样子的? 老鬼噼里啪啦地讲出三种东西,夏樱一听,脸色就是一变! 这三种东西完全就是自已给景枫下的毒,老鬼只将手那么一搭竟然就全知道了? 这种医术,实在太过可怕! “好了!”老鬼得意的笑了笑,“下毒的人也太智障了!” 夏樱显些将口中的茶水全部喷出了!呛了个不行。明明这种毒下的,夏樱自己还觉得高明了一点,怎么到了老鬼口中,就只剩下智障两字? “可不是嘛!”景枫竟然孩子一般地对着夏樱眨了眨眼睛,“智障!” 夏樱垂头,继续喝自已的茶! 三针!老鬼仅仅用了三针便将那毒给全部解了,一针解一毒! 景枫再一次运气的时候,果然再没有半丝不适,就连百里凤烨在密室里下的残毒,此刻也不见了! 这,可谓因祸得福了! 景枫的内力已经完全恢复了,夏樱再也没有要挟他的把柄了! 第四十七章 一秒记住【.】,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无奈与伤感一闪而过,白白费了那么多心思,反倒为景枫做了个嫁衣,让他连着上次的内伤一起好绝了。 夏樱心里头不可能没有失落,但是,若仅仅因此而乱了心神,则太小看夏樱了。 老鬼理了理橙色的裙子,又打开镜子补了补妆,这才走到夏樱身边,同样,兰花指扶上夏樱的脉搏…… 片刻后,老鬼神色突然一变,“高!高!真是高明!” 说着,老鬼便将夏樱的袖口给撩了起来,果见那红色三点! 夏樱若真想老鬼动手,恐怕,老鬼也讨不得多少便宜,但此刻,夏樱只是静静安静的,如同一尊漂亮的木刻娃娃一般,任由老鬼打整着。 盯着那红色三点好一阵之后,老鬼突然凑近夏樱,鼻尖在夏樱身上四处嗅着,越凑越近……几近唇瓣相交。 景枫就在一边注视着,虽没有任何表示,但是,细细去看便可发现……景枫端在手中的那一盏茶,早已经被他放到嘴边很久了,可是……那杯里的水,景枫却连一滴也没有饮过。 夏樱蹙眉,看着老鬼,淡淡地问了句,“阁下有何见教?” 老鬼并不回答夏樱的问题,而是绕着夏樱四周转着。 老鬼在夏樱面前转了一圈又一圈,夏樱头都有些晕了,这才又重复了一遍刚才说的话。 “什么阁下不阁下,人家不喜欢听。”边说着,那纤纤兰花指已经戳到了夏樱的额头上,老鬼理着一身的橙色红裙,“女娃娃,你命还真不错啊!” 只见老鬼双手一勾,那比女子还有纤细几分的兰花指竟是顺着夏樱的黑色劲衣,伸到了夏樱的里衣之内…… 辗转间,便摸到胸口之处……老鬼淡笑一声,从夏樱两乳之间掏出了那一个夏樱贴身放雪莲的香囊! 啪! 一声脆响,景枫手中的茶杯应声而碎。 老鬼的手虽已入了夏樱的胸口之中,但是,那兰花指竟是一点也没碰到夏樱的一片皮肤…… 夏樱虽有些恼意,但见老鬼整颗心思都放在那香囊上,而且,老鬼的神态也绝无一丝狎意,老鬼的那双眼睛,比孩子也不干净几分,老鬼……虽是一身的娘气,但他偶然间散发出来的气质却是那等的清澈纱遮花枝全文阅读! 夏樱杀过的人,造过的杀戮不少,自认为没有那种清澈干净的目光。夏樱楞了楞,也不好发火,再说了,若是真的发火了,恐怕还会让别人咬着这事不放……便更是得不偿失。 咬了咬牙,理了理衣服,端坐了身子,深吸了一口气,怎么说也将那股气给压了回去……景枫的手指已这被茶杯的瓷片刺破,却由不觉得有半分疼意,他不知道自已看见老鬼将手伸到夏樱衣襟的那一刻,为什么有一种愤怒? 那种从心底涌起来的不满与伤感究竟为何?景枫揉了揉眉心……刚才那一瞬间涌起的感觉他不喜欢!而且特别地讨厌,甚至……隐隐有一丝不安与恐惧。 别过眼球,景枫暗松一口气,好在老鬼和夏樱都在各自想着事情,并没有注意到这里的情况。 当然,便是留意到了又如何?他是景枫,是空锡楼的楼主,是华褚的帝君,这天下间,谁敢多说他的一句不是?可是,只要一想起他情绪失控被人看样的情景,景枫便觉得像是吃过辣椒一样,从心底到脸上,火辣辣地! 待反应过来的时候,景枫才发现自已满手的血,以及那还握在手里的碎瓷片,目光中有片刻的恍惚,自已刚才……怎么了? 难道那毒还没解尽? 在掌心之中点了几下子穴道,止住了那还在流血的手,景枫虽是尽量的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正常一些,然而,那语气中的恼怒却还是被别人听了出来,“老鬼,你确定我的毒都解了?” 老鬼手上捻了一抹药粉,正研究的津津有味,被景枫那看似正常的一问吓了一跳,心里一寒,这些,全是由多年的敬畏造成的直接后果。 “当……”然字没敢说出口,哪怕对自己的医术一百万分放心,但老鬼也知道,事无绝对,当下,不舍地看了那香囊一眼,慢慢地放到了桌上,不情愿地扭着腰肢来到景枫跟前。 老鬼的兰花指第二次扶上景枫脉搏,这一次,老鬼把的很仔细…… 如果这般还是没发现什么异常的话,那么,老鬼可以肯定,景枫一定是没什么事的,但是,了解景枫的人都知道,那个人,一般不会问多余的话的。 “人家看了,没事啊!”老鬼皱着眉头收回兰花指,认真地瞧着景枫,“尊,不,殿下,你觉得哪里不舒服么?难道是我医术不够?” 没事!怎么可能没事?景枫心口烦燥,刚才身体上涌出的那种不舒服的感觉,莫非并不是余毒未清? 因为夏樱?因为老鬼将手伸到夏樱胸口? 该死!只这一想,那股更胜刚才的烦燥重新给涌了回来,挥手将老鬼推开,“没事!” 这一下,景枫还用了几分内力,若非老鬼也练过家子,换作个别的普通人,恐怕就得当场毙命了。 虽接了景枫的那几分内力,但老鬼还是暗自庆幸自已避开了那人,真不知道景枫突然发什么神经了。 若换成个女人,无缘无故地发火老鬼还能从医学的角度找到那么几个缘由,可那人若换成了景枫,可就太不正常了! 当然,老鬼也只敢在心里暗自忖度,打死他也,老鬼也不敢在景枫暴露半分猜测。 见景枫不再答理自己,老鬼继续研究起那香囊里的药粉,他几乎已经到了忘我的境界,刚才因景枫而生的不快,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两眼里那闪闪地精芒。 “好啊拣宝最新章节!实在太妙了!连人家都想不出来呢!” 老鬼这一研究便是过了半个时辰,这半个时辰里,除了老鬼之外,夏樱和景枫都没有半句言语。 整个空间死寂地如同大棺材一样。 夏樱是答应过老鬼不走,可是景枫,他本是完全没有理由呆在那里的,此刻,却硬是半步也挪不开步子,就连他自已也不知道为何要死守在此地。 偶尔,目光与夏樱碰上…… 在景枫想将眼神闪开的时候,夏樱总会比他更快一步,每每这时,景枫便觉得心口之处有些压抑,甚至会带起一点轻微的痛意! 夏樱正闭目养神时,老鬼一下子仆了过来……一个男人,穿着女人的裙子,或许有些另类的美感,但若是论起方便,那就差太多了。 老鬼这跑的一急,脚下的红靴子便踩到了那橙色的长裙,整个人往前倾了一下步,老鬼面朝着夏樱,眼看着就要摔倒夏樱的怀里。 夏樱没有去扶老鬼的意思,在这些人面前,夏樱从不去做好人……说不定,人家不但不需要帮助,而且,指不定会什么时候又弄跟银针插到你的死穴呢。 这一想,夏樱身子一偏,刚想想闪开…… 谁料,景枫竟快了夏樱一步,抢先挡在夏樱面前,生生将老鬼给拦腰扶正了! “这……”老鬼干笑了两声,他家尊主这难道是转性了,竟然懂得关心人了?总觉得景枫还是适合做那种怎么也看不透的人,“人家多谢殿下嘛!” 若是老鬼知道景枫的真实想法,真不知道老声多谢是否会变质! 总之,看见老鬼要扑到夏樱怀里那一刻,景枫的身子已经比反应更快地接住了老鬼! 将老鬼给推开,默默地看了一眼身后的夏樱。刚才,夏樱想闪开老鬼的意图被景枫察觉了,没由来的……景枫心里多少有些欣慰,尽管这欣慰的感觉来得莫名其妙。 “我问你,这东西,是谁配的?是不是君子谷那老不死?”老鬼抓着夏樱的肩头,尖细的声音中带着淡淡的兴奋。 夏樱并不知道老鬼指的那君子谷的老不死是谁,只好一五一十地告诉老鬼,“是林阮思姑娘。” “林阮思?”这是谁啊?转了半天没想出个名堂,似是寻问地看着夏樱,老鬼又问了一遍,“林阮思?” 夏樱沉默不答,然而,那样的情景已经让老鬼心下确定了。 “她几岁?”老鬼翘着兰花指,装作一脸不在意的模样,淡淡饮茶。 “二十不到!”夏樱淡淡地四个字,让老鬼口中的那一口茶全喷了出来! “二……二十,你确定,你真敢确定,你确实敢确定!” 老鬼这种模样,莫名地将夏樱逗乐了,虽没有笑出来,但是,夏樱对这老鬼的评价在这一刻可是好了许多! “你让她来见人家一面,人家保证将你的毒给解了,好不好?”说话间,老鬼偷偷看了景枫一眼,一咬牙,一付豁出去的神态,“他也不行,只要让人家见那林阮思一眼,人家保证解了你的毒,就是尊上发火也不行,反正……你的药也没了。” “一言为定!”夏樱大喜!要知道,就这几天,她正愁着这事呢! “一言为定,人家好开心,你动作要快点啊!” 第四十八章 一秒记住【.】,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tat,各位,看着喜欢的给偶个评论吧!!! 乃们不能介样霸王人家!! ―――――――――――― 这日,夏樱一大早便起床了,离到华褚皇宫的日子越来越近,夏樱也越觉忧心。 虽然,景枫曾告诉过下人,若无夏樱吩咐,则不要打拢她一丝半毫,但是……总会有些事与愿违的事,最初几日还好,夏樱身边总不至于一出一入总跟着数十仆人,可是,自昨日起,不知为何,无论夏樱到哪里,身边总要跟着十几个丫头,便是夏樱赶也赶不走,认定了夏樱一般,连晚上睡觉时都有几人轮流地守着。 夏樱当然知道那不是景枫的意思,但是,她实在想不出来,究竟是什么人要这么监视着自已,老实说,这并不是一个高招,做这事的人实在有些过分的蠢了,若非夏樱不想在他国动手,别说十几个丫环,恐怕,便是派上一队人马也不足以看住夏樱。 这些丫环最主要的目的虽然是监视,但是,也还算是有些个眼力的主,每日里夏樱需要动手做的事倒是少了很多,哪怕夏樱并不喜欢别人干涉自已的生活,可是,只要不是太过份,夏樱也由得她们不管了。 “皇后娘娘,你这要去啊啊!”身后十几个丫环中,有一个看起来便觉着十分伶俐的春雨道,“一大早的,娘娘为何不多睡一会,难不成又要去军营?” 夏樱回头看了一眼春雨! 面对着那种目光,春雨打了个寒颤,好像……在这个人面前,自已是透明的一样,任何花招都入不了她的眼睛,“本宫容许你监视着本宫,但是,有一点你记住,本宫怕吵。” 春雨听着,垂着头,一句话也不说了。 夏樱继续道,“别再吵本宫,否则,就请你回你主子那里。” 春雨吓了一跳,一下子跪了下去,不停地在夏樱面前叩头,“奴婢对娘娘的心日月可鉴,天地可明,奴婢是真心诚意地伺候娘娘,绝对没有所谓的主子,请皇后娘娘明察秋毫。” 都到这份上了,还有必要戳破么?瞧着春雨这般样子,夏樱只觉得好笑…… “起来吧。”夏樱语气淡淡,不过,靖安王爷的气场不容小觑,那是一种比男子还要嚣张的凌厉,比将军还要深邃的冷静,她站在那里,天生就是一派尊贵,哪怕她并未真正被册封为皇后,但是,没有人会怀疑她是否可以母仪天下,伏在她身下的那一刻,春雨便是打心底地害怕,那是一种对上位的者的敬‘畏’。 “谢……谢娘娘。”春雨惶恐的起身。 景枫最近有事要忙,虽然夏樱并不关心那是什么事,但是无疑,景枫这几日完全没有时间如最初那般整日里与夏樱‘形影不离’‘恩爱无双’。 夏樱虽贵在皇室,但对银子这一东西,从来都不会弃之如履,没有银子,将士们的军晌发不了,军心便会不稳,没有银子,夏樱亲眼看见一个五十岁的老人在富贵之家的门口与一只狗抢食碗中之食,还有太多太多,夏樱不想去想,那曾经亲眼见过的每一幕都让夏樱觉之心痛。 也许正是尝过太多的人间疾苦,夏樱自认没有视钱财为粪土的胸襟与气节,反而,只要可以合理去拿的钱,夏樱很是乐意。 慕臣因武不及夏樱,心中郁闷,最初的时候,慕臣老将军确实是不服气的,但是,几次下来,慕臣招招杀意,毫不留情,可是却依然节节败落…… 面对夏樱,慕臣从来不会在那个女子的身上感觉到一丝杀意……夏樱在没有面对家国天下的时候对慕臣是怀着敬重的,夏樱在军营里,会很用心的看着慕臣是如何培养士兵的,尽管慕臣的武术不及夏樱,但是,慕臣身上总有那么些东西是靠经验才能累积起来的,夏樱瞧着,越品便越是心惊,瞧着夏樱眼底的那丝淡淡的惊讶,慕臣多少有些得意炮灰朵朵开。 早在无声地凝望中,夏樱已经从慕臣身上学到了很多,好几次,看见夏樱在偷师,慕臣都咬牙切齿,立刻停下手上的一切,要么让士兵原地休息,要么带着士兵躲到别的地方去练习。 可是……慕臣怎么也想不到,原来,这世间还能有这么一位比市井波妇还有厚脸皮的公主……任你骂的再难听,她只是淡笑一声,该怎么偷师怎么偷师,最后……只得气死师傅。 夏樱身上,有那么一种特别的感染力,只要你长时间的与她相处,那么,无论如何,你总是没有办法讨厌起她的。哪怕,你与她是处于敌对的关系。 慢慢的,对于夏樱,慕臣也只好在嘴上说说不服,但心底深处却无奈地对那个年轻的女子敬畏有加,然而,正是因为内心的那一分敬畏,慕臣可不是更要郁闷了么? 要慕臣承认自己不如夏樱,那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所以,慕臣仍是日日与夏樱挑衅切磋。 然而,慕臣想不到,那一日,夏樱左闪又躲,连剑也没有让慕拔出来。夏樱很少露笑的脸上竟然绽出一个绚丽的笑,“本帅日日与慕老将军切磋,可谓费时又费力,慕大将军若还想再对本宫拔剑,可以,不过……”说到这里时,慕臣分明看见了夏樱的笑里带了几分奸商的市侩。 慕臣心底一毛,大热天地,后背却是一凉,却还是死要面子地回答道,“不过什么,本将军就不信满足不了娘娘那区区‘不过’了。” 在慕臣面前,夏樱从来不自称本宫,而是以本帅自称,同时,偏偏慕臣又不服夏樱帅位,只以娘娘称呼,要他承认敌国公主兼王爷是皇后娘娘,没办法,这由不得他,那是他家帝君的主意……只要景枫敢娶,就是放头母猪上去,慕臣也照样可以对着那母猪叫声娘娘,可是,若要慕臣服夏樱大帅之位,这可真就难倒慕臣了。 这两个人,可是各有各的坚持! “是么!那本帅就不客气了。”夏樱将手一放,这才收回按在慕臣佩剑上的掌力,慕臣这才将腰间的兵器抽了出来。 “慕老将军,本帅免费指点了你那么多天,你也应该见点成效了。”夏樱抖了抖那一袭比男装还要简洁的服饰,笑眯眯地说道,“慕老将军,你若败本帅一招,本帅便收你一百两银子,你若在本帅手下死里逃生一次,本帅便收你三百两银子……不知道本帅这不过,慕大将军可敢接下?” 慕臣一听,两只眼睛瞪的比牛还大!嘴巴半天没有合上,半响只说了个“啊?”字。 “怎么,慕老将军莫不是心疼银子,怕在本帅手中吃亏么!”夏樱笑眯了眼睛。 不在边关的战场上,慕臣是个老实的将军,连他手下的士兵也敢和他开些没大没小的玩笑。 对着夏樱,慕臣明明是个慈祥的长辈,却时时逼得自己露出一脸凶相,可是……慕臣的这萌样,偏偏让夏樱多了几分好感,让她越发的觉得慕臣其实有些孩子样,说起来,那张满脸胡子的脸也透着些可爱的。 慕臣何尝不知道夏樱这招是激将法,可偏偏就是被激了,明知是火坑,却偏往坑里跳,你……有什么办法! 没多久,慕臣已经输在夏樱手中不下五千两银子了,他这一个将军,一年有多少俸禄啊?虽然皇帝也时常赏些,可慕臣从来就没当个数,当天就会给手下的士兵买好酒好菜去了。这会输下去,可还不是真的肉疼了…… 可你一个老将军,总不能跟个小女娃耍赖吧,就是再肉疼,也非得装模作样,毫不在乎地将大把大把地银子往夏樱手里塞去,最可恨的却是,那人明明想要这些银子,而且还想要的不得了,却依然淡淡地说道,“慕老将军年迈,本帅也不想收将军那么多银子,当日只是与将军说笑罢了,想不到将军竟是如此守信之人,本帅可是万万不能收的最强杀手系统。”说着便做势一番推辞。 慕臣可真算是哑巴吃了黄连了! 你别假猩猩了,你若真不想要,为何这话偏在他得力下属和数万士兵面前说来,说了也就算了,为何句句话不离守信二字? 这岂不是在说,你不给,便是个奸佞无耻不守信的小儿? 所以,世界上最苦的事便是,你明明不想给钱,却偏偏装着一付你不收,我就会生气的样子。 “娘娘说的哪里话,本将岂……岂可失信于娘娘!”苦啊苦啊,慕臣年纪一大把了,实在笑不起来,却偏偏不得不笑,“娘娘若不收,岂非在百万将士面前陷本将于不义!”说着,便硬着头皮,生生将将那些银子塞进夏樱怀里,慕臣的眼睛直盯着那些银票……那眼神,实在是比年轻时看姑娘还要多几分渴望。 看着慕臣那比哭还难看的笑,夏樱只好勉为其难地收下了那些银子,眉头一皱道,“好吧,本帅成全慕老将军的忠信!” 慕臣没有当场气死,那是气度! 自那日之后,慕臣倒鲜少再去找夏樱的麻烦了,可是…… 风水轮流转,这回又给转回来了,“慕老将军,今日本帅又研究出一套新的剑法,特来与将军切磋一下。” 慕臣在屋里喝茶,一听这话,一口茶全喷了! 以前是夏樱闲他烦,这回可轮到慕臣躲了。 慕臣的前脚才刚一踏到屏风后,夏樱后脚便追进了屋子,“慕老将军,你别躲啊,大不了这回我算你便宜点!” 慕臣干笑着摇头,“娘娘啊,昨日本将腰给扭了,怕是不能现娘娘切磋了,来人,给娘娘上茶。” 说完,慕臣便捂着腰,装模作样,一瘸一拐的让人扶着,说是想去休息。 夏樱心里好笑,脸上却是一付悲切模样,“那,本帅便不打扰慕老将军了,本想着今日免费与将军快舞一日呢!” 语罢,夏樱转身便走,没有一丝拖拉。 慕臣伸着手,想留又拉不下面子,这不是才扭了腰嘛,若一会儿那腰就好了,岂不是告诉别人,他只是害怕出钱而已! 于是,慕臣只得在家里一个人生闷气。 这事,传到景枫耳朵里后,处理军务奏折的景枫竟然当众笑了起来…… 那人那时候的样子究竟是如何的?一颦一笑皆似生生刻入了脑海中一样,景枫想不到,原来,大夏的靖安王爷夏樱也有这样喜欢作弄别人的一面。 此时,夏樱手里握着从慕臣那里赚来的银子,推门而出,眼看着就要往大街走去。 春雨给一边的婢女使了个眼色,那婢女便连忙拦住夏樱,“陛下不是说了嘛,这几日,娘娘都不能离开陛下的。” 夏樱并不理会她们,挂好了龙渊,拿好了钱便走了出去。 其它人只好跟着夏樱一同出了府,可是,才一出门,夏樱的身影便找不到了,一同不见的,还有春雨。 想来,春雨是颇有些轻功的。 第四十九章 一秒记住【.】,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呼!”夏樱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春雨,出来吧,竟能跟到这种地步!” 春雨吓了一跳,就算自己是从小被训练过的,可是,那个年纪比自已还要小的夏樱竟能轻而易举地知道自已在跟踪着她,才多久的时间啊! 颤颤地从墙角后走了出来,“娘……”娘娘两字刚要出来的时候,春雨被夏樱一瞪,跳到喉咙处的那个字便被吞了下去,春雨目光闪躲地改口道,“春雨也是怕姑娘受到伤害,所以地暗中保护的,请娘,不,姑娘明察。” “那就跟好了!”比起暗地里,夏樱更喜欢将人摆在眼前。 是不是保护,不用说,大家都很清楚,夏樱也并不打算揭穿炮灰朵朵开最新章节。 反正她要买的东西很多,多个人也多双手嘛,哪怕春雨并不将夏樱当成主子,可是,至少夏樱说的话,到目前为止,春雨都还会听的。 老百姓们都很勤劳,虽然才卯时,太阳都还没有升起,但是,摆小摊子的百姓已经忙着收拾东西了,还有好些商店也都开了门,只是,现在街上的人还很少,夏樱却正是喜欢这个时候。 小店的主人一边打着哈欠一边将门打开,刚伸了个懒腰,自家店里就来人了,这种情况很少遇到,可是遇到了就要打起精神啊。 “客官要点什么。”揉了揉脸,将困意全都丢开,店主换上一付笑眯眯地样子,一一介绍道,“姑娘,小店的布匹那可都是上好的,看二位姑娘这么漂亮,当然得配这最好的蜀锦了。” 一看那两人的穿着就觉着不平凡,虽然那一袭黑衣女子的服饰没有旁边那少女显得贵重,但是,店主多年生意,可算练得一双火眼,一眼就能能看出那黑衣少女气质不同寻常,绝对是另一女子的主子,所以,手中端着的蜀锦也是递到夏樱面前。 夏樱伸手一摸,面料太薄,不是她要的东西,轻轻地摇了摇头。 店主哪会看不出客人不满意,赶紧收回手中的蜀锦,“姑娘,你若不喜欢,小店还有另一种布匹,它可是……” 夏樱一扬手,天生的气势让店主不得不低头,立刻闭上嘴,将要说的话全都给吞到了肚子里。 别说是他小小百姓了,面对夏樱,便是战场杀人最多的将士也不敢在她抬起手的时候,大口呼吸。 “我要皮!”夏樱扫了一眼店中的布匹,“店家,你这里恐怕不止单有这些货色吧,我闻得出来,你里面有上好的紫貂皮。” 店主看着夏樱,张着口半天都说不出话,你还别说,他这里正有紫貂皮,就昨日才运来的,店主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要知道,在华褚,紫貂珍贵,除了皇室之外,谁也不可以打猎的,否则,轻之则上绞貂皮,重之则得赔上性命。 店主张猫张猫地看了看大门两侧,好在一大清早的,没人注视着这里,店主这才拉下了门,点上了油灯,一下子跪了下来,“姑娘好嗅觉,那紫貂皮真的不是小人偷猎来的,小人叔父是玉沉之人,小人做了半生布匹生意,却从来没有见过紫貂皮,以之为以终生撼事,叔父疼爱小人,听小人如此抱怨,所以,叔父昨日便给小人寄来了那皮,请姑娘千万不要抱官啊,小人还没有娶亲呢,这还想着要找个……” 店主一急便开始滔滔不绝起来,差点将自已祖宗十八代都数了出来,夏樱从来没想过要威胁那店主,连忙将他从地上扶了起来,“你多虑了,我只是想买紫貂皮而已。” “那……那收您十两银子得了!”只要不将给供出去,小店就谢天谢地了,哪敢得罪这人啊! 夏樱一楞! 店主见况,连忙改口道,“不不不,收一两,一两就够了……”想了想,一咬牙,笑眯眯地看着夏樱,“要不,小人送给姑娘好了。” 说着,人已经走到了内室,出来时,手中正抱着一床上好的紫貂皮。 夏樱接过,递给春雨手里,又从怀中将慕臣输的那些银子拿了一部分出来,“这是二百两,这紫貂皮值这个价。” 店主看着夏樱,又垫了垫手中的银子,一脸的矛盾样子,见夏樱的眼真心如此,“那……那我收下了?” 夏樱点头,店主欢天喜地的挑了一匹碎布,将银子小心地包好,轻轻地放入了怀里。 二百两啊,他得卖多少面料啊最强杀手系统! 夏樱瞥了一眼春雨,指着装紫貂皮的布袋轻声说道,“春雨,藏好了,一个角都别露出来。” 春雨一连点头,抬脚轻踢了店主一下,“你还不去开门?”轻笑了一声,春雨一口报将屋子里的油灯给吹灭了。 原本要离开了,可是,走到门口时,不知道夏樱突然想到了什么,又重新折了回来对店主说道,“我还要一些御寒的面料,只要黑色的跟白色的!” “好的!”店主见夏樱虽气势逼人,但总体来说还是个很好相处的人,一点也不强势,这才将那心给放了下去,殷勤地给夏樱介绍着上好的料子。 “行了,已经够了,别找了。”夏樱共要了三匹面料,“算帐吧!” “一共二十九两银子!”店主拨了拨算盘,回答道。 夏樱微微皱了皱眉,让店主将每一匹面料的银子告诉自已。 “这种面料九两卖吗?一共二十四两,卖我话,我就买了。” 春雨惊的两只眼睛都快掉出来了,要知道,对方可是大夏王爷,夏帝最疼爱的公主,未来还将成为华褚的皇后。 二十九两并不贵,至少在春雨眼里,她从来没有见过哪一宫的娘娘和小主会为五两银子而去讲价的。 可是,面前这个怀里揣着五千两银子的人,竟真的会为这五两银子在这里同小二周旋,别说主子了,换作是春雨,甚至是宫里面稍大一点的宫女也不一定会这么做。 春雨一时不知道自已那是个什么心情,只是呆呆地看着夏樱那一张认真的脸…… 她可以在店主说要送她紫貂皮的时候,没有一丝犹豫地给了二百两,不占一点小便宜,却也可以像现在一般认真地计较五丙碎银…… 春雨并不觉得夏樱市侩小气,只是心中在顷刻间酝酿了一种说不明的感觉……甚至还傍着一点点的心醉。 “姑娘还真是识货,一分钱不能多赚你的啊。”店主笑了笑,“二十四两就二十四两吧……我金老三开店,看人少说也有十几年了,还真没见过你这么特别的,应该给的,一分也不少,不应该给的,一分也不多。” 夏樱淡淡地笑了笑,拿出二十四两碎银子放在了柜台上。 之后,夏樱又买了很多干粮,足足够吃半个月,以及一大堆的火折子! 不是正值春天吗?这么早就开始备过冬了吗?春雨颇觉得疑惑。 春雨大包小包地提了一大堆东西,夏樱却两手空空。 夏樱从来没有让下人服侍的习惯,可是,既然要监视,你也得付出一些酬劳吧! 夏樱正想事出神的时候,突然被一排待卫给拦住了。 夏樱买了很多东西……日头也渐渐大了,街上的百姓多了起来! “你就是夏樱!”那是一个很美的女子,一身大家小姐的臭脾气,“我看也不怎么样!” 被那十几个待卫围着,夏樱的脸色一点也没变,倒是春雨,立刻给跪下行了大礼,“奴婢参见伊贵人!” 贵人?换而言之就是景枫的小老婆! 春雨凑近夏樱耳边,“陛下不让娘娘离开陛下太远,就是怕遇到这种情况啊!” 第五十章 一秒记住【.】,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夏樱打量着眼前的那个女子,只见她修长葱白的指尖处绘着朵朵盛世蓝樱,手腕之处也是如此,蓝樱瓣瓣,无端地将女子那份高贵衬了出来。 那是一张精致的脸,精致到只能让人感觉到美,却看不出一丝魂! 女子用挫刀挫着指甲,不时地轻笑几声,除了第一眼外,那女子再没有正眼看过夏樱一次武王最新章节。 被一群侍卫拦住之后,夏樱便已经知道来者不善了……因此,夏樱只是环着手,等着这女子冷嘲热讽,然而,出乎夏樱意料的是,这女子跟本就没有任何前奏,连眼皮都没有抬一下,便吐出这样一句话―― “给本宫掌嘴!”女子淡淡地对着身边的待卫说道,“本宫讨厌她的眼睛,给本宫挖了再说。” 伊尚果只看了夏樱一眼便非常不舒服,夏樱一女身嫁二夫,一位是华褚帝君,另一位则是大夏非常耀眼的百里世子,这两位男子都是这世间上数一数二的优秀男子,一女二夫,这种事,从古至今都没有过,华褚国内早已经传的沸沸扬扬了…… 伊尚果为此心酸过一把,她一直以为,能让这么两个男子甘心被天下议论的女人,必定倾国倾城,美艳无双,然而看见夏樱的第一眼,伊尚果便发现,其实……这个人并不是那么美艳,可是,最可气的却是夏樱的眼睛! 夏樱不卑不亢,那双眼睛轻飘飘的扫了她一眼,便有一种说不出的气势,将她整个人都衬到了一种高度,即使她不说话,即使她没有刻意的却凌驾于你之上,可是……无端的,你还是会觉得自己比夏樱矮了一点。 伊尚果放开挫指甲的挫刀,微微捏起了拳头,夏樱属于那种耐看型的女子,或许你第一眼看到的时候并不会觉得她有多么出尘,可是,看得越久,另一种超越外貌的美感便会油然而生。 伊尚果自知夏樱不如自己漂亮,可是,做为一个女人,她有一种天生的直觉……她觉得,夏樱会对她产生一种威胁,哪怕她的外貌不如自己,那种威胁感却不会减低。 “还等什么!”伊尚果被自己的认知吓了一跳,“挖了她的眼睛,立刻,怎么,还要等本宫亲自动手么?” 几个侍卫面面相觑,总不敢先行动手。 “伊……伊贵人。”春雨望着那女子,颤颤畏畏地说道,“贵人,她是皇后娘娘啊!” “大胆!”那女子突然急声厉嚷起来,“皇后?你可知我华褚国内,历年皇后都出自伊家和司徒家!” “我……”春雨才吐了一个字,下一秒,离春雨最近的一个侍卫便抬起一脚,狠狠地踢到了春雨的胸口。 春雨连退几步,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夏樱看着春雨,突然冷笑了一声! 那一日,春雨运轻功跟了夏樱好几条街,自然,春雨是有些内力的,而且,她的内力还不低,至少这个侍卫的那一脚,绝对不会将春雨伤得太重。 尽管夏樱知道春雨跟本没有因此而受伤,可是,春雨却还是喷出了一口血!不知道是不是有意为之,总之,就算被侍卫踢的‘吐血’夏樱让她抱着的那堆东西,春雨却半点也没有洒出来,反而更用力地将那包毛皮死抱在怀里。 夏樱很想知道,春雨如此做的目的……究竟是为了向自己表示忠心呢,还是说,她想要给夏樱招记值! 果不其然,见春雨摔的老远,双手却还是紧紧地护着夏樱的东西时……伊尚果看着夏樱,眼睛微微地眯了一眯,之后才又若无其事地低下头,扶摸着自已手上的蓝樱花。 周围看热闹的人渐渐围了过来,虽然个个都很好奇,却也知道伊尚果的身分尊贵,通通不敢出面,只在外圈指指点点。 春雨慢慢的从地上爬了起来,刚才踢了她一脚的那个侍卫又给了春雨一个巴掌,“我?娘娘面前,你竟敢自称我?你倒底有几个胆子?” 自小生于皇族,亲眼看着父皇后、宫中的那些女人勾心斗角,夏樱自知自己并非纯洁,手上也不干净,好人坏人的鲜血她都沾过一些,但是,夏樱在军营中几年,也被磨练的特别能更看透人心移日换天。 这一刻,夏樱分明感觉到春雨眼底升出了一分戾气与杀意,可是……很快的,这杀意便消散了,取而代之的,是唯唯诺诺地叩头,“奴婢该死,奴婢该死!” 夏樱长呼了一口气,对春雨的警惕感便更深了……一个能轻而易举控情绪的人,必定城府极深,这样的人你跟本不知道她会何时记恨你,何时能被你下井。 春雨将手中东西放下,一个又一个地巴掌往自已脸上抽去,直抽的两颊发红,嘴角都有些隐隐的血迹,“奴婢该死,奴婢该死!奴婢不该在伊贵人的面前自称……奴婢知道了,皇后娘娘,你救救奴婢!” 啪啪啪…… 一声又一声,春雨是下了力的,那一掌又一掌,绝对没有半分留情,夏樱几乎想叫好了! 好一个皇后娘娘,这春雨给人招记恨的功力还不是一般的高明啊! 伊尚果冷笑了一声,慢慢的走过去将春雨的下巴给抬了起来,“你的主子也不过如此吧,亏你对她这么忠心,可是……见你这般,竟也不知道说个好话。”伊尚果扯了扯自已那一身华贵的金色服饰,笑容中带着一种轻蔑,“啧啧,可怜了,你竟会效忠这般人。” 春雨不言,夏樱亦是不答。 “行了,行了!”伊尚果不耐烦地摆了摆手,“这声音本宫听着心烦,你就别停下吧。” “谢伊贵人!”春雨擦了擦脸上的泪水,小心地退到了夏樱的身后。 将挫刀一丢,吹了一吹指甲,伊尚果再也没有对着自已的那双手发呆了,一步一步,在侍卫的护送下来到了夏樱的面前。 夏樱与伊尚果对的很近,夏樱从小习武,身形要比一般女子高出许多,可是,这伊贵人也不矮,几乎与夏樱同高,两目光交汇,鼻尖与鼻尖之间的距离最多不会超过一拳。 周围的百姓开始窃窃私语…… “这女的是谁啊,我看她架势很大的。” “唉呀……这,这姑娘人很好的,怎么会得罪这样的贵人呢?”早上给夏樱卖布料的店主一直摇头可惜,“可别出了事啊……” 伊尚果回头一瞪,虽没有气势,但娇蛮却不少,还真把百姓给吓得闭上嘴。 “我伊尚果要杀的人,没有活得下去的。”四目相对,伊尚果一字一顿在夏樱耳边说道。 “是吗?”夏樱无惧,有些懒散地打了个哈欠,丝毫不把伊尚果的威胁当作一回事,这种漫不经心的态度更加刺激了伊尚果的神经。 “你……”深吸一口气后,伊尚果很快地平复了怒气,又向夏樱前进一步,咄咄逼人的气势一涌而出……伊尚果莲花绣鞋直直地踩在夏樱的鞋面上,犹觉不够,她又狠狠地碾了两下,“本宫说过,本宫不喜欢你的眼睛。” 任那双脚用力地踩着,夏樱不避亦不闪,似乎半分疼意也没有,“是吗?如果你不喜欢可以不看。”顿了顿,夏樱又冷冷地说道,“有人强迫你看我么?” 夏樱的笑很温容,可是,她的煞气却毫不保留地倾泻了出来,这让伊尚果微微有些不自在,只想快点退开,然而,多年来的强势与自傲却逼得伊尚果不得不将心中的不满表达出来。 “你说,是本宫找人挖了你的眼睛呢,还是……你自已给挖了。” 随伊尚果的话音一同落下来的,是好几把架在夏樱脖子上的刀孤男寡女请关灯。 微微动了动脖子,夏樱似是非常肯定这些刀不敢真的伤她一样,一点也没有半分异样。 “把你的脚移开。”夏樱此时依然不动,这句话说的,似是警告,又似玩笑。 伊尚果扬头笑了几声,还没等她说出一两句讽刺的话…… 下一刻,伊尚果的脸上已经被夏樱扇了十几个巴掌,夏樱手肘一拐,直把伊尚果堆出好几米远,狼狈地摔到了地上,一身华服弄的尽是灰尘,头上的珠翠也掉了一地。 而架在夏樱脖子上的那几把刀跟本没有机会下移便已经断了,“我早就跟你说过了……把、脚、移、开!” 侍卫们大眼瞪着小眼,他们哪里见过会自已行动的宝剑了? 此时的龙渊浮在半空中,幽蓝色的光芒暗而不淡,正死死地护着夏樱的身后。 伊尚果哪里受过那样的苦楚,被人从地上拉起来的时候,脸上一红又一白,再也顾不得形象,气急败坏地吼道,“给本宫将她的眼睛给挖出来,快快!” 夏樱轻笑了一声,双眸凌厉地瞧了一眼身后对着他挥刀的侍卫。 一股冰凉的冷气从后背升了起来,仿佛那一刻,面前的少女是一个恶魔,只要再动一下,自已绝对会从这个世界消失一样…… 侍卫手里那把举起来的佩刀,硬是停在半空中,似是手被控制了一般,怎么也挥不下去。 这种情况不止一个侍卫有,几乎所有意图对夏樱不利的侍卫都是这般僵直住了! 夏樱收回了龙渊,低头说道,“本宫没功夫陪你们玩,不过,本宫会记得你们所有人的面孔,记住,如果我成了你们的皇后……” 威胁的话,夏樱跟本没有说出来,可是,旁边却人连刀也握不住了。 语落,夏樱便大摇大摆地走了…… “都死了不成,本宫的命令听不懂吗?”伊尚果的愤怒拉回了侍卫的神思,这才朝着那抹凌然的玄色黑衣追去。 “等等……”侍卫追出去一半,又被伊尚果叫住,原本她并不对春雨有多大的反感,但是,夏樱的那十几个巴掌实在激怒了伊尚果,她的怒气已经蔓延到了所有跟夏樱有接触的人身上! 伊尚果伸出绘了蓝樱指甲的手指指着春雨“先杀了这个宫女再说。” 春雨错愕,连将目光投到夏樱身上,然而,夏樱跟本没有护住春雨的打算。 只听夏樱的声音,淡淡地从身后传来,“春雨,如果你再隐瞒实力,我也不会救你。” 一咬牙齿,春雨左右看了看,知道夏樱纵然没对她表示过不满,却也从来没有信任过她……指望夏樱站出来替她说话是跟本不可能的,所以,春雨眼珠一转,立刻就变了个样子,刚才那柔柔弱弱,被侍卫随便一脚都能踢得咳血的女子,竟然徒手打倒了两个侍卫。 十几个侍卫本不是夏樱的对手,夏樱甚至不屑于动手,可是,如果换成一队人呢! 浩浩荡荡地一群人挡在身前,夏樱的手扶上龙渊,轻轻地紧了一紧! “舅舅!”伊尚果喜极,指着夏樱的鼻子,对着人马中那唯一穿着银凯的人跑去,“就是她,你让人将这个女人给我杀了!” 第五十一章 一秒记住【.】,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被伊尚果唤做舅舅的男人从马上跳了下来,一身银凯与腰间的佩刀相碰发出叮叮的声音,无端地衬出了一身的威严。 伊尚果挽着男人的胳膊,一付委屈到了极点的模样,杏目之中很快闪现出盈盈的泪水,完全没了刚才的那种嚣张模样,一看就能激起别人的保护欲,“舅舅!她们说,陛下要让她当皇后。”抹了一把眼泪,伊尚果不满的嘟着嘴巴,“舅舅,连司徒青怜都不敢与我争皇后之位,她算什么?” “够了!”伊葛凑近伊尚果的耳朵,眉头一皱,颇有几分严厉的说道,“果果,别说话,闭嘴!” “……”这个舅舅从小都最宠自已,比自家亲爹对她还好,伊尚果何曾见过伊葛对她的请求这般淡漠过! 伊尚果擦了擦眼泪,楞在那里,不可置信地看着伊葛,“舅舅!” 没有理会伊尚果的无奈,伊葛对着夏樱行了个礼,道,“果果不懂事,请皇后娘娘见谅!” “……”一抹冷笑从春雨脸上浮了起来了,“伊大人客气了。” 夏樱淡淡地望了春雨一眼,叹了一口气,转身往相返的方向走去,末了,对春雨道了句,“地上的东西,一样都不能丢掉。” 伊葛脸上闪出一抹不自然的笑,别说她了,便是慕臣站在面前,也不可能不给自已面子的,可她到好,他都这般行礼了,她竟连正眼也不想看,她夏樱凭什么? 伊葛脸上青筋暴跳,保持着那个行礼的姿势直也不是,继续保持也不是拣宝全文阅读。 “舅舅,你疯了不成!”伊尚果大喊了一声,“舅舅,怎么连你也叫她皇后娘娘了?她算哪门子的娘娘啊,连妃子,不,连更衣都不是,你见陛下下旨了么?” 说着,伊尚果一下将伊葛扶正了,“舅舅,你还给这种人行礼?不知道的人还道本宫怕她不成。” 春雨回头看了一眼伊尚果,唇角一扬,这般蠢材,总有一天,主子一定会…… 到时候,整个后、宫将是司徒家独大! 想到这里,春雨朝着夏樱追了过去,手中大包小包的东西果真一件也不没有掉下。 “这算什么,连个小小的丫头也敢给我摆脸色!”伊尚果瞧着不顺眼,“本宫没让她走,她怎么敢就这么走了?” 盯着夏樱的背影,伊尚果咬了咬下唇,看着伊葛身后的兵马,脸色越来越差,白白有这么多人,难道就由着夏樱在眼前跑了不成?伊尚果越想越不甘心,想她从皇宫中来,一路到了这里是吃了多少苦头的,哪能由着她就这么走了? 伊尚果瞥见伊葛面前的烈马,眼中突然一亮……下一刻,伊尚果已经将头发上的簪子给拨了下来,狠狠地往马屁股上戳了一下! 俊马吃痛,抑头长嘶一声,疯了一般地挣脱伊葛手中的缰绳,直直地往前跑去,春雨早在听到俊马的嘶吼时便退到了边上,周围的百姓也在刹那间如洪水一般地散了开去。 俊马一路撞翻不少小贩的摊子,眼看着那马就要撞到夏樱了后背了…… 可是,夏樱却完全没有一点觉悟,仍是挺直了走自已的路。 “啊……”胆小的妇女惊声尖叫,连连将自已手挡在了孩子的眼睛上。 可是,什么也没有发生! 就在快要撞上的那一秒,夏樱高高地跳起,在空中顿了顿,一个漂亮的旋身之后,这才又落回了地上……而那向着夏樱冲去的俊马早已越过了夏樱,直往街边的池塘跑去。 伊尚果站在一边,嘴巴张的老大……她没有想到,夏樱竟能有这么好的身手! 伊尚果咬了咬牙关,手中的簪子再一次朝着另一匹马扎下! 一连扎了十几匹马! 她倒要看看,夏樱要怎么躲! 伊葛就在伊尚果面前,若他不同意,只要动手将伊尚果拉住便可,可是,他没有,或许,在伊葛的心里,她比伊尚果更希望夏樱受到伤害。 所以,他只是看着,甚至踢了一下脚边的石子,很‘不小心’地将那些碎石打到马腿之上。 在十几匹马撞的情景之下,夏樱依旧淡漠无痕,可是,她只有一个人,怎么也不可能躲开那些马的一同撞击吧! 只见夏樱微微一转,一个翻身跃到了一匹马背上,她双手握住缰绳,直把跨下的那匹马掉转了个方向,同时,放开另一只手,仅用一手拉住缰绳,而没有握绳的那一只手在周围一捞,另外又有两匹马在夏樱的手中调转了方向…… 看着夏樱左右手上各是两匹马,并且一同朝她撞了过来,伊尚果吓的连连后退…… “果果!”伊葛见状,大喝了一声,拨剑便要将一同冲来的那三匹马砍杀了,可是,他的剑却怎么也挥不下去。 伊葛怎么也想不到,一个二十岁不到的女娃娃竟然有那么强的内力和那么快的剑法兰香缘。 夏樱手中的龙渊还没有出鞘,仅仅剑鞘便已经让伊葛额头上布满了细细地汗水。 用力,再用刀,可是……无奈! 伊葛怎么也不能将夏樱的剑挡开! 眼看着夏樱将手一放,缰绳脱手,另外两匹马越过伊葛,朝着伊尚果奔去,在生命面前,竟然没有一个侍卫愿意去帮伊尚果去拉住那两匹疯马,哪怕……你是高高在上的王妃! 退无可退,伊尚果整个人跌到了地上,“啊!”捂住眼睛,惊恐地大叫了一声,只见那马腿高高地扬到自已头顶,“舅舅救我!” “果果!”伊葛眼中一红,佩刀一抖,吓得连唇色都白了。 “见惯了死人的人伊大人竟然也会这么怕死人么?”夏樱的口气满是讽刺,却在那一瞬间跳下马身……手中的龙渊出鞘,用力斩去! 宝刀出鞘,暗蓝色的光芒带着嗜血的凌厉,直直将快要踩到伊尚果的那匹马的前腿给齐齐砍断。 预想中的疼痛没有来到,可是,脸上却是一热,伊尚果慢慢地睁开眼晴,往自已脸上一抹…… 下一秒,她只看见自己手上鲜红鲜红地,闻一闻,竟还有一股浓烈的血猩味。 当看到自已身边那奄奄一息地马倒在地上爬不起来,不远处还有两条马腿,伊尚果这才知道脸上的东西是什么! 在连番的惊吓中,伊尚果的目光中已经没有一丝焦距了! 夏樱将伊尚果从地上拽了起来,“我无心与争宠,只要……你说服了景枫放我回去。” 伊尚果还没有从惊恐中回过神,夏樱只好扭头去看伊葛。 “伊大人,如何啊?”夏樱身上从来不会带锦帕的,所以,她直将伊尚果的华服给撕了开来当成锦帕,替她将脸上的血迹给擦了。 伊葛定定地看着夏樱。 此刻,侍卫们已经将所有被伊尚果扎到马腿的疯马都抓住了。 “伊大人,只要你能说服景枫放我回朝,并且将他一直驻扎在大夏的基地拆了,那么……我保证,永远不会要华褚的皇后之位。” 永远……不会要华的皇后之位? 伊葛皱眉想着这一句话,心里微微颤了一下,几乎可以肯定……如果夏樱不会是皇后,那么,司徒家虽不好惹,但是……司徒青怜的个性却很好拿捏,伊尚果被封后的机会应该很大! “娘娘……”想了想,伊葛立马改口道,“靖安王爷说的可是真话?”伊葛狐疑地眯了眯眼睛。 “当然。”将手中那带血的碎布丢掉,夏樱站起身子,目光坦荡地直视着伊葛的眼睛,重重的点了点头,又道,“夏樱绝无戏言。” 没等伊葛露出一分笑言,夏樱便立刻打断道,“不过……你们若说服不了景枫,我,却是一定要当上皇后的。” 直到此刻也没有回过神的伊尚果慢慢地转了转身子。 夏樱收回龙渊宝剑,轻轻地指了指伊尚果,淡笑一声,“伊大人,你可欠我一条命啊!” 伊葛后背一凉,自是知道夏樱这句是什么意思……夏樱对伊尚果然是下过杀意的。 第五十二章 上架前第一更 一秒记住【.】,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一大早就看到这么一幕,景枫心情实在‘好得很’啊! 自已的妃子争宠争到这个份上了,连舅舅都给算计了进来,这还不算,竟然公开在街上表明自已的身上,好在那些乱马没伤到百姓,否则…… 景枫双手负于身后,他的身边跟着慕臣和几个高手侍卫。 看着伊尚果,景枫唇边的笑意越来越冷! 当初,他肯娶伊尚果那女人,只是为了拉笼伊葛而已,如今,他已经当上了皇帝,手下的将军死士个个忠心,自然不在乎伊葛了,所以……不懂得避芒的女人可是会吃些苦头的超级女校教师。 当然,若没有到了万不得已的地步,景枫也不想与伊葛撕破脸皮,毕竟,伊葛多少还是有些能耐的,这样一枚棋子任谁都不愿随意弃之。 伊尚果还处于一种恍惚的境界,眼眸之中便出现了一双湖蓝色的鞋子,鞋面上镶了金线…… 那双脚慢慢地停在了马血附近,伊尚果看着那湖蓝色鞋子的主人弯下了腰,素白的手指将那块染了马血的布给勾了起来。 “伊贵妃!” 伊尚果混沌的思维一下子清醒了过来,那是她无法忘记,也无法听错的声音啊! “陛下!”伊尚果眼睛一亮,脸上绽开最美的微笑,旁边被龙渊斩杀了的死马还在流着血!“我……” 此刻亦常兴奋的伊尚果只是沉浸在见到景枫的喜悦中,完全没有意识到景枫对她的称呼变成了‘伊贵妃’! 打断伊尚果的喜悦,景枫不满地看了一眼伊葛,轻声地说道“如果……她是被马撞到,如果她是因为马才受的伤,最好是伤亡过重,流血而亡,那么……陛下便是生气伤心也不会怎样,最多骂一骂果果,以陛下的心性,就算再生气也不会为了一个已经死去的女人,去惩罚伊家。” 景枫每说一话话,伊葛的后背便冷上一分! “陛下,臣……”伊葛急着解释。 “伊葛!”景枫直呼他的名字,伊葛自知这一次怕是猜错了那个皇帝的心意了,“你……是这样想的吧。” “陛下,臣,臣……”景枫从不是一个暴君,可是,却往往比暴君更加让人胆寒。 冷冷地打断伊葛,景枫慢幽幽地说道,“你听着,自今日起,伊葛,你便交出兵符吧。”不容伊葛再多说一句辩解的话,景枫的手已经伸到了伊葛面前,“兵符。” 伊葛看着景枫,眼眶中红的几欲滴血,兵符……那是兵符啊! 他没来没有想到,仅仅因为那样一个原因,陛下便要收回他的兵符,要知道,就算在战场上,因为他指挥不当而损失了十万兵马,陛下也只是罚了他半年俸禄,可是此刻…… 从怀里掏出了那块连睡觉洗澡都不会放在别处的兵符,伊葛只觉得自已手心里像是被树脂给粘住了,怎么样都无法松开。 “陛下,皇后娘娘不也没事吗?”慕臣小声地说了一声,“交出兵符这惩罚是不是太,太……” 慕臣有些同情的看了一眼伊葛,对他们这些人来说,兵符是神圣的,比命还要重要,“陛下,伊……” “那好!”冷冷地看了一眼慕臣,景枫沉声道,“那江山就随慕姓吧,这皇帝也让你来当吧!你想怎样就怎样,你看这样如何?” 慕臣心里一沉,连连跪了下去,“臣不敢!” 景枫这一生气,随着跪下去的可就不止慕臣了,连伊葛和在场所有的侍卫都跪倒了,大气也敢不出。 伊葛自知景枫是真的生气了,绝对没有半分玩笑的意思……最后看一眼手中那块以命拼搏,伊家几代为之牺牲的兵符,一咬牙,终是将兵符呈到了景枫面前。 “陛下,舅舅没犯错,你不能这么做的!”伊尚果一急,也顾不得礼仪,没等皇帝叫平身便自已站了起来,直跑到景枫面前,一把拉住他湖蓝色的衣服,不停地摇摆,“陛下,错的是那女人,她差点让那马把臣妾给踩死了,陛下应该灭了她的九族宫谋!” “果果!” 伊葛从来没有一刻向此刻这般惊恐!什么叫‘不能’?什么叫‘应该’?虽然她并没有虽的想法,可这些话若是落到了别有用心之人的耳朵里可就该是多么地大逆不道了!更何况,景枫现在的心情并不好。 景枫十分疏离地将手臂自伊尚果的手中给抽了出来,“谁准你擅自离开皇宫了?” 此时,伊尚果才注意到景枫的脸色并不好,又在伊葛的暗示下重重地跪了下去,“臣妾只是思念陛下,望陛下念臣妾真心的份上,恕臣妾擅离**之罪。” 伊尚果已是梨花带雨的哭了起来。 “起来吧!”接过伊葛手中的兵符,景枫的脸色方才好转了不少。 “慕将军。” 慕臣刚松一口气,便听到景枫叫他的名字,一颗心又给提到了嗓子眼处!“陛下!” 直接将那块从伊葛手里收到的兵符塞到慕臣手里,“你拿着……” “啊。啊?!”没等景枫说完,慕臣只觉得手中的那兵符一瞬间升高到三百度高温,仿佛那兵符在这一刻变成了滑泥鳅一样,在手中连跳了好几下才重新给拿稳了。 伊葛这人的心机一向很重,断断不是自已能驾驭的,此时,陛下当着伊葛的面将这兵符拿给自已,不是等于给了伊贵妃和伊家几个耳光,最可气的是,那耳光不是陛下的打的,而是他慕臣亲自动的手,这还不得记伊葛把这笔仇记到自已头上嘛! 这哪是赏啊,分明就是变相的罚啊! 景枫白了一慕臣一眼,这都是什么啊,瞎着急,他的话不是还没说完吗,有必要这么着急么? “朕要你将此符交给夏帅。”景枫盯着慕臣,“今日之内。” “是!”慕臣大喝了一声,没有拿到兵符,反而开心的不得了,一下子,笑容都快荡到耳根了,只要不是他的就好了,夏帅还真是救了他一命啊。 等等,夏帅?夏帅! 慕臣差点被自已的口水给呛到了,不……已经呛到了。 “咳咳……”咳的满脸通红,慕臣求证似的望着景枫,“陛下,夏,夏帅难道是皇后娘娘?” 景枫给了慕臣一个‘你说呢’的眼神。 慕臣立刻垂头,想了想,“属下这就去。” 说完,逃也似的离开了这里。 “伊葛,皇后说要你让朕放她离开,朕劝你……千万别打这个主意。”说完,景枫摆了摆手,“带着你的护卫回军营吧。” 伊尚果跟在伊葛身后,心里像是下了大雪一般,又冷又寒。 “伊贵妃!” 听见景枫叫她,伊尚果心里瞥见了一丝曙光。 “你可以回宫了,三日之内,若没有呆在**,那么……你以后便可以不用回去了。” 一甩蓝袖,景枫再不留恋,任由伊尚果一脸的泪珠,转身离开…… 细心的人可以发现,景枫离开的方向,正她与夏樱相同! 第五十三章 上架前第二更 一秒记住【.】,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似乎每一次看到林阮思都是那样一幅模样,一袭绿色的青衫,一顶草帽,然后,便是一根鱼杆,一锅沸腾的水…… 这一次,却多了一样东西,除了鱼杆之外,林阮思手中还多了一本非常古旧,隔了老远都能闻见的霉味中带了些果香怪异味道的书本。 无疑,林阮思是百里凤烨见过最悠闲,最年轻,也是医术最高的太医。 “林太医好生悠闲。”百里凤烨一袭红装耀眼,学着文弱书生的模样,朝着林阮思鞠了个躬,“凤烨实在羡慕得很啊!” 林阮思的神思立刻从古旧的医书上转移了,在之前,她从来不知道自已能对一个人的声音记得那么清楚,也从来不知道,那人身上的气息,可以比所有药材的存在感还强,更不知道,原来,没病的人……心跳也可以这快。 没由来地,林阮思的嘴角开始上扬…… 将手中的书立刻往一边丢去,林阮思猛地站了起来,直朝百里凤烨的怀里扑去,“百里凤烨!” 林阮思在大夏皇宫向来孤傲,就是对皇帝也不会有什么好脸色,有谁见过她此刻这般明艳动人的微笑? 这一刻的林阮思活脱脱的就是一个清纯少女,和所有这个年纪的少女一样,有着最敏感的情思修仙。 见林阮思就这么扑了过来,百里凤烨轻巧地躲过她的袭击,颇带些微红的凤目之中闪过一丝哑然。 林阮思很快发现百里凤烨在刻意的躲她,黑亮的眸子里立刻闪过一丝黯然。 “百里凤烨!”林阮思的语气低了很多,她扯了扯碧绿色的着装,与百里凤烨对立而站,此刻,什么话也说不出来,就想一遍一遍地叫他的名字。 “凤烨听到了!”百里凤烨的笑容带了些疏离与无奈,“一月之期快到了,你不会忘记了吧。” 林阮思歪着头,跺了跺脚,神情有些沮丧,嘟着嘴巴道,“百里凤烨,我好像真的很喜欢你啊!” 在没有听到百里凤烨的声音,没有嗅到他身上的气息时,林阮思几乎想不起这个人,可是,当百里凤烨一出现,她才知道,原来……看见他竟然是这么令人欣喜的一件事,或者……这便是月华姐姐曾经说过的入骨相思吧! 难怪每次看到穿着红衣的人,林阮思都不免多看两眼,然后,在心里说道,‘不好看,他不适合穿红衣’。 早在林阮思的潜意识里,她早已认为,这个世上穿红衣最好看的人便是百里凤烨了。 被林阮思的目光盯的发毛,百里凤烨干笑了两声,并没怎么将林阮思的话当真,想想他与林阮思也不过见过几面而已,最多就是在这御花园的鱼塘边找了一下茬而已。 “你可给她找到解药了?”百里凤烨没有去理会那一句‘好像真的很喜欢你啊’顾左言他,句句不离夏樱,“现在跟凤烨去找夏樱,凤烨怕她毒发。” “嗯。”林阮思轻轻点了点头,反正只要夏樱不喜欢百里凤烨,她就有的是机会,林阮思不会在这个时候去吃什么飞醋。 清绿色的绿装像一朵盛开的绿莲,林阮思在百里凤烨面前转了个圈子,清脆的声音在百里凤烨耳边嬉笑道,“一红一绿,你看,我们是不是很相配?” 百里凤烨摇了摇头,问道,“如果没有意外,现在就走吧!”顿了顿,别过眼睛,没去看那一抹清绿,百里凤烨征求意见,“现在走,对你没有影响吧。” 轻笑一声,林阮思放下鱼杆,一旁煮鱼的锅,不知何时,那炉火已经熄灭了。 林阮思脸上闪过一丝为难,不过,下一秒,她还是很坚定地点了点头,“没事,可以去。” “多谢。”百时凤烨由衷感谢,“有没有什么需要准备的药材?” 林阮思将碧绿色的腰带一解,只见那里面尽是一些颜色各异的药丸,“我早准备好了,前些日子,我去过君子谷,需要的东西一般都准备好了。” 换作别人,她林阮思绝对不会有那么好心,还亲自跑君子谷一趟,只是……夏樱那人,一点也不做作,即使贵为王爷和公主,却也给人一种很温暖的信任感,虽然接触不多,但是,林阮思还是有那么几分喜欢夏樱的,最重的是――夏樱曾经支持她去喜欢百里凤烨。 说走就走,连鱼杆和炉子都没来得及收拾,甚至于,连夏乾那都没去打个招呼。 百里凤烨早已准备充分,两匹赤血宝马就等在宫门外,一吹口哨便一起奔了过来。 如百里凤烨的红装一般,这两匹赤血宝马不止汗水是赤色的,就连毛色也是赤红,一点杂色也没有,当看这两匹马的眼睛便可知晓,它们绝对是非常有灵性的俊马龙武之祖全文阅读。 “上马吧!”百时凤烨率先骑上了马,往林阮思手中丢了一根马鞭,眼看着就要扬长而去。 咳嗽了几声,林阮思实在不想被百里凤烨认为她娇弱啊,可是,她又偏偏骑不来马,一般出门都是坐马车的,这正二八经地骑马可还从来没试过。 握着鞭子,林阮思一时不知道怎么放了,连马都上不去,“该死,早知道就应该学学嘛。”瞧着百里凤烨身踏赤马的俊朗模样,林阮思只觉得格外的赏心悦目。 有些局促不安地看了一眼百里凤烨,其实,她还蛮希望能与百里凤烨共乘一骑的。 百里凤烨应是怎样睿智的男子,一眼便看出了林阮思的想法。 轻叹了一口气,百里凤烨让林阮思等他一会。 没多久,当百里凤烨再一次回到宫墙门口的时候,那两匹马身后便都已经栓好了缰绳。 “上车吧!” 百里凤烨凤眸半眯,暖风轻扬,那如丝的轻发拂在林阮思的脸上,连空气中都带了几分香甜。 林阮思唇边带笑的看着这样的百里凤烨,突然觉得格外的幸运――幸好夏樱并不喜欢她,幸好百里凤烨所能找到最好的医生便是她! 幸好……幸好! 车速很快,却也很稳,在那样的急赶中,林阮思还能睡着,这足以说明,那马车里有多么舒适。 一路上,百里凤烨很少与林阮思交谈,除了让马儿吃草外,若没有特别的情况,百里凤烨无论是白日还是黑夜,一般都不会轻易停车。就连他们自己吃的饭菜也只是一些很简单的干粮,林阮思是君子谷的天之娇子,从小被师傅和师兄妹们宠的都快上天了,日子过的比公主还舒服,何曾受过这样的样劳苦,这几天,她都有三天没有碰过热的熟食了。 林阮思之前从没对哪个人有过感觉,就算她确定喜欢百里凤烨,可是,那样的喜欢却是很淡的,一点也不浓烈,然而,这一路上,她却是可以全心全意地相信那个红衣男子的,这种感觉……还不错。 看着那拼命驾马的背影,林阮思唇边笑意一日日地加深。 只顾着拼命赶路的百里凤烨自然没有发现林阮思的异样,只见,林阮思虽笑意言言,可是,脸色却惨白异常,那种白并不是因为劳累和少食的寡白,而是一种白中透着些青的惨然。 如此,这般拼命的赶路便过了九天,到十日的傍晚,百里凤烨终于发现了林阮思的不对劲。 “你怎么了?”停下马,百里凤烨的素手扶上了林阮思的额头。 低低地笑了几声,林阮思虚弱却不失调皮地笑道,“行了,我是大夫,难道还会不清楚自已的身体么?” 百里凤烨一扬红衣,将仅有的内息往林阮思体内渡去。 “别。”林阮思此刻的绿装只能将他的脸衬的更加没有生机,“你上次给靖安王爷疗伤,仅有的内息不应该浪费在我这里,我真的没事。” 百里凤烨哪管跟她废话,凡习武之人,对于人体的经脉多少是知道一些的,百里凤烨也可以说是半个医生,当下便运气给林阮思顺了一遍经脉,将真气在林阮思体内运行了十二个周天。 挣扎无用,林阮思只得叹息一声,口中虽抱怨,可是…… 心里却暖得很! 第五十四章 上架前第三更 一秒记住【.】,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百里凤烨之前给夏樱压制毒素,已经用尽了全身的内力,原本三个月之内都不能随意动用内力的,如今……虽说给林阮思渡了气,但是,好在几日前,夏樱每日都帮百里凤烨恢复功力,百里凤烨虽不至于全好,但也修养的七七八八了,给林阮思渡气后也没觉着有太大的不适,体内剩余的内力也还有五成。 百里凤烨此刻的状况,足以让一个医者看出他有多好的天赋,林阮思叹了一口气,心想,若是百里凤烨还不足岁时,便被她的师傅抱去,那么……百里凤烨恐怕已经是江湖中最叫人胆寒的天才了。 “百里凤烨,以你的性格是不会对每个人的都这么好的,对不对网络鬼差系统全文阅读!”林阮思碧绿的罗袖往百里凤烨的脖子上勾去,顺便挽起罗袖替百里凤烨擦了擦额头上细密的汗水,“在你心里,我还是有那么一点点特别的,是不是?” 没有了刚才的病态,林阮思早已恢复了一付魔女模样了。 呼出体内的浊气,百里凤烨调息完毕,猛的睁开了眼睛,狭长的凤目,比女子还要深的眼皮,细细去看,还能发现一点淡淡地红,生了这般眼睛的人,明明应该带着几分女子的娇柔才对,可是,这一切,在百里凤烨身上,明显形成了巨大的反差。 还没等百里凤烨开口,林阮思便咽了咽口水,很实相地将手从百里凤烨身上移了开来,别过脸去,干笑了几声,目光再也不敢去触及那双凤目。 “你倒底怎么回事?” 林阮思每次见百里凤烨,都会看见他那种带了邪媚中着几分慵懒的微笑,可是,这一路下来,百里凤烨的唇角从来没有上扬过一度。 垂下头,林阮思把玩着自已的手指,低低道,“其实,也不算什么事,只不过是我的体质有些特殊,只能适应君子谷的环境,若是出了君子谷,那么,就需要每日食加了草药的鲜鱼,若是超过九天没食就会像你刚才看到那个样子舭肽瓴皇常俏业钠し艟突岣煽荩嵩缢ダ稀!p>百里凤烨叹了一口气,却没有责怪林阮思,“这些事,你应该早些告诉凤烨的。” 百里凤烨的目光看着华褚城内的方向,“以后每日,凤烨都会让人送鲜鱼过来,到时候,你再加药草,这样,可以吗?” 林阮思哪会说不可以?当下点头笑眯眯地看着百里凤烨,“百里凤烨,你真好!” 果然,接下来的路途中,每日到达一个小镇后,总有人给百里凤烨送上一锅鱼。 原来只道百里凤烨是百里家的少主,要是现在,就算林阮思再怎么愚笨也已经发现了百里凤烨在江湖中的不同寻常地位。 她曾寻问过百里凤烨,可是,最后的结果无非是一个别问的眼神,多多少少,林阮思心里还是有些失落的。 如往常一般地快速赶路着,在车内打着瞌睡的林阮思突然被一阵颠簸给惊醒了! “啊!”车内传出一声清脆的惊叫。 车箱几乎倾斜了八十度,眼着着就要翻了,林阮思睡意立刻清楚了过来,双手紧紧地抓住了马车壁上的窗口,不让自已的头先于身体着地。 手中的马鞭在一瞬间成了最好的武器,百里凤烨将马鞭朝树枝上一裹,这才阻止了马车继续倾斜,同时赤血宝马的的前蹄也从惊吓过度后慢慢地放了下来。 林阮思刚一坐稳了身子,意识到不妙便立刻从马车里跳了出来。 眼前的情景吓了林阮思一跳,她迈着步子小心的躲到了百里凤烨身后。 难怪这赤血宝马会受惊至此! 月光照耀下的夜幕里,一切东西都足以在月光下被看的清清楚楚! 林阮思虽不会武功,但也能够杀人,从小到大,有师傅和师兄姐们护着,年纪轻轻又入了皇宫,林阮思多多少少有些娇生惯养,她这十九年来,哪里见过这样的场面啊,没有不知所措地转身乱跑,便已经算是不错了。 在她面前的,是一堆幽绿色的小点点,最初一眼看去时,或许还会被想像成美丽的萤火虫,或者还会惊艳于这种生物在夜空中制造的美景,可是,当你第二眼看去,真正看清楚那些幽绿色的东西时,我保证,先前的美感将会化成一入骨的寒意! 那是狼都市古董大亨全文阅读!群狼! 宁可遇见猛虎,也不愿遇到狼群!这是猎户们的心声……有经验的猎户都知道,看见那些幽绿的眼睛之后,便可以证明……妄你的猎枪有多么精准,妄你跑的有多快,在群狼面前,基本可以宣布你的死刑了! 慢慢地,林阮思发现了不对劲,这些群狼似乎没有攻击他们的趋势。 “这……这是怎么回事?”求助似的看向百里凤烨! 百里凤烨冷冷地地喊了一句,“滚出来!” 火红的外袍无风自动,这是明明白白的示警! 群狼一般生活在比较深的,人迹罕至的深山老林中,除非是饿的不行了,或者是山谷中出了变故,否则,它们绝对不会主动出现在人面前。 百里凤烨和林阮思所处的位置只能说是浅林,是通往华褚最近的一条路,夜间虽然显少有人经过,但是,白日里却是时常有人的,群狼怎么也不可能会选择来这种地方啊! 这些只是阻挡,却不攻击的群狼实在太不正常了。 难道……是驭兽师? 想到这里,林阮思慢慢地闭上了眼睛,侧耳细听,果然被她听到了一缕又一缕悠扬地声音,虽然细微,可是,这乐音在林阮思耳朵里却是那么的清晰。 若是一切顺利,那么……今夜一过,第二日,百里凤烨与林阮思便可以到华褚达城门!最多两日的时间,百里凤烨一定可以找到夏樱的。 一路上都顺利无比,偏偏在这个时候遇到这种事,说什么也不可能是巧合。 没有人回答,空寂的山谷里只有百里凤烨‘滚出来’的回音,以及那飘渺难依的乐音,慢慢地,连那回音也淡了,暗了,最后,完全沉淀在群狼的眼睛里了…… 知道对方的目的是阻止自已通向华褚,百里凤烨也不打算恋战。 一来,他的内力受不了,二来,身边还有一个丫头的安全要分保证,情势对百里凤烨来说,完全没有任何优势! 拍了拍那两匹赤血宝马的后背,将马车给劈碎,百里凤烨又接连着将栓着马的缰绳给扯断,拍了拍马臀,百里凤烨淡笑,“游魂,流云,走!” 这两匹马不知道是被百里凤烨养了多久,听了百里凤烨的话,颇有一分不舍,两马在百里凤烨的两边不时地蹭着百里凤烨的脸颊。 百里凤烨给马顺了顺毛,笑道,“知道了,放心吧!” 语罢,两马微微点了点头,林阮思只感觉到一阵狂砂扬起,赤血宝马已经朝着相反的方向跑走了。 与预想中的一样,那些狼,并没有去追,没多久,两抹赤红已经消失在了视野里。 “干……干什么?”林阮思不明所以地看了一眼半蹲着身子,停在自已面前的百里凤烨! 这种样子,分明是做势要背自已嘛,林阮思在心底鄙视了自已一下,都这种情况了,怎么还在想着这种事情啊?不是应该紧张、恐惧么? “上来!”回头看了一眼林阮思。 “抓好了。”话音一落,百里凤烨立刻从地上站了起来,而林阮思也伏在了百里凤烨的背上。 一跺脚,百里凤烨的人已经跳到了离自已最近的一棵大树上。 第五十五章 (上架了,各种求!摊手……人家的月票点击推荐讨论呢?) 一秒记住【.】,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上架了,感谢一直陪子木走到这里的所有孩子,还有偶滴编编樱桃和青青,以及给偶打赏的几位亲,最后,当然还有跟我一起拼文,天天给我签到的阿澜和经常凌晨投票的饭饭了拣宝。 《凤女王爷》我很用心的在写,但素,大家有什么都不鸟人写,比起别的书,凤女的评论区好像很冷淡啊,tat……乃们不能这样啦! 最后,之后我还是会更加努力地把我所喜欢的故事呈现给大家! ^3^ 子木爱大家啊!!! 见百里凤烨和林阮思试图离开,群狼不安地吼叫起来,此起彼伏,在深邃黑暗的夜空里显的异常诡异,听之让人毛骨悚然。 不安与躁动的气息愈演愈烈,群狼如同一个又一个优雅的猎人,它们一步一步,稳慢地朝着大树上的两人逼近,大有不顾一切往树上撞去的架势。 林阮思咽了咽口水,双手紧紧勾着百里凤烨的脖子,看了一眼树林,只见树林的范围还有半日的马程,不由地在心里哀叹一声,看样子,要走出去,还得费些力气。 “它们不会真撞树吧!” “数量那么多,说不定会撞吧。”百里凤烨边说话,边将所有的气息压到了脚下,准备好起跳的姿势,“反正,撞死一两头狼也不会有多大的损伤。” 没多久,群狼已经来了树下,高仰着头,不时地跳起张口……似乎想要将百里凤烨红色的衣摆给狠狠咬下了一块! 运气起身!百里凤烨背着林阮思朝着另一边较近的树上跳去,俯目而视,只见黑压压一片,数千万的绿眼睛让人觉得压抑与窒息! 百里凤烨与在林阮思在一棵棵地树上奔跑,群狼则在树下追着,它们很聪明。知道哪些树是百里凤烨必经的,也知道哪些树是可以被撞断的。 树并不高,若不是仗着速度更快,那么……百里凤烨的红装或许早已被撕碎了。 这么跑下去也不是办法,林阮思在百里凤烨耳边说道,“去找那个奏乐人,毁了她的乐器,群狼就会散了。” 林阮思说的这些,百里凤烨又何尝不知道,只可惜…… 从乐音里。百里凤烨听得出那个驭兽师的内力修为并不弱,以现在的自已来和那人来比,最多旗鼓相当。更何况,那些狼的攻击性也并不弱,百里凤烨实在不想与那人正面相冲……恐怕真较量起来,只有两败俱伤的份! 再说了,只要拖得了时间。最多两个时辰……忆冰楼的人一定会到,所以,在没到万不得以的时候,百里凤烨绝对不会首先出手。 呆在百里凤烨的背上,林阮思的担忧渐渐变的平静,其实。这种情景,她幼时是常常见的。 在林阮思的记忆中,师姐月华是最出色的驭兽师。她记得,那时,自已常常被抱在狮子老虎身上玩,明明那么烈的动物,在月华面前偏偏温顺的像一只小白兔一样。 正恍惚间。林阮思突然到脚下一疼,“啊!”林阮思惊叫一声。身后立刻出了一阵阵冷汗,脚上传来的痛意撕扯着她所有的神经。 群狼没有办法跳到树上,只好一只跳到另一只的背上,玩起了叠罗汉! 林阮思的脚上只穿着一双碧绿色的琉花绣鞋,刚才那一晃神,脚裸处便被狼一口咬住。 百里凤烨反应及时,当下以手为刀切了那狼头!然而,即使头与身子分了家,可是,那狼牙却依然紧紧地固定在林阮思的脚裸上。 温热鲜红的液体往下落去,直直地掉到了群狼的眼睛里,幽绿色染上了鲜红,仿佛带了嗜血的笑意纱遮花枝全文阅读。 好不容易才将狼头给从脚上扳开,林阮思被狼牙咬到的那个地方早已血流如柱! 狼,对血猩味异常的敏感! 百里凤烨凤目一睁,轻叹一口气,看着身下那些因为血液变的更加躁动兴奋的狼群,一手扶着林阮思,另一只手伸去悠悠地将自已身上的腰带给解下了来! 那是一条纯白色的腰带,很薄,细如纱般,绑在衣服上,被他那一身火红的服装衬的完全看不出白色,便是细看也是悠悠的深粉色,此刻,见百里凤烨煞有其事地握着腰带的模样,林阮思忍着疼痛,咬了咬牙,“我没事,你不用给我包扎伤口,应该怎么跑怎么吧。” 林阮思正垂头揉脚的时候,又一匹狼突然跳了起来,好在林阮思这回懂得提一提脚,这一次只破了一层皮,倒没被真正咬到。 百里凤烨嗤笑一声,“给你包扎?我看你还是把银针拿出来,自已给自已止血吧,若血没止住,恐怕……你的脚是不能要了。” 林阮思脸上一红,怎么把这给忘记了,是啊,自己本身就是个医师,区区止血,还需要其他人么? 若被老鬼,或者别的什么医师看到一这幕,恐怕,非得气得吐血不可! 锦凤银针啊,那是多少医师世家,花费几代人,几万金,不惜时间与性命,发了疯在找的锦凤银针啊,到了这丫头的手里,竟然被糟蹋成这样…… 普通的止血而已,用得上锦凤银针么?这么明就是赤裸裸的挑衅! 周围传来一股彻骨的寒意,不是气势,不是敬畏之心,而是一种真正的凉意! 林阮思惊奇的看向百里凤烨手里的那一条腰带,转眼间的时间而已,只见那腰带已经不再软糯,一瞬间它仿佛被镀了一层冰一样,晶莹玉润,光洁亮丽…… 百里凤烨扬唇俯视,虽急却不燥,素手一挥,晶莹的腰带如同长蛇一般灵活却尖锐异常,只那么一划,林阮思便看见离他们最近的那群狼转瞬间便有十几匹倒在了地上! 那些片刻前还亮着獠牙的狼,被百里凤烨这么一划竟然一动也不动,连一个挣扎的动作也没有。 被划开的那一个缺口很快便被新的狼群重新给填补了起来。 踏过同伴的尸体,狼群像微微凸起的海浪一般,一潮又一潮的涌了过来。 没有伤口。不会流血! 林阮思瞧着倒下去的那些狼,咽了咽口水―― ――轻如丝纱,利可断龙,莹洁透亮,杀人无血! 难道百里凤烨手中的那兵器便是师父说过的,剑之兵器至尊的――寒雪软剑? 林阮思嘴唇发白,眼前这个人是…… ――忆冰楼主! 苦涩的笑容在嘴边一浮,林阮思暗暗垂下眼瞳,想不到,她让夏乾查了七年的人竟是他。想不到,忆冰楼主竟是百里凤烨。 “哟!”山林中第一次出现了驭兽师的声音,层层叠叠。听不真切,“原来,寒雪软剑竟在你手里!” 这些群狼的驭兽师是一个女子,她的声音很清脆,“看样子。我这一回,收获可不小呢!你说是吧……忆冰楼主桃运狂医最新章节!” “你是谁?”不知为什么,林阮思心头突然起了一丝悠悠的情绪,说不上是开心还是难过,总之,那种听不真切的声音让林阮思……很不安! 咯咯地笑声从林子深处传来。那人笑的很欢,却没有见面的打算。 从那笑声与声音里,至少百里凤烨能知道。那是一个女子,一个女子懂琴,能以琴音驭兽的女子,或许凭这两点他便能查出她的身份。 手里的寒雪软剑一路杀去,死狼一堆又一堆。可是,空气中却闻不到血猩味。那些伤口是被寒雪软剑的寒剑给镇住的,还来不及流血,伤口便已经结成了永远化不了的冰! 有谁可以如百里凤烨这般……杀人,也可以杀的这么――优雅? “你是谁啊?”林阮思急切地想要知道声音的主人是谁,不由地激动了一些,似乎把自已是在百里凤烨背上的事给忘记了,不停地而用力地拍打着百里凤烨的后背。 百里凤烨不但没有因为林阮思的举动而生气,反而扬唇轻轻地笑起,狭长而带着点点红色的凤目中也泛出了一丝淡淡地光芒。 “你相信吗……”百里凤烨顿了顿,方才继续说道,“人与人之间的感情是十分微妙的。” 林阮思沉浸在自已的情绪着,跟本没有注意百里凤烨与自已说的那话。 如果刚才他还对林子深处的那驭兽师有所怀疑,只能凭那两点确定三分,那么此刻,从林际思的反应中,百里凤烨已经可以猜出林中之人的身份了。 群狼在百里凤烨寒雪软剑的刺激下有些忌惮了,已经不敢如最初那般毫无顾及的扑上去了。 在林子深处扶琴的人,想来也十分知道……只要百里凤烨和林阮思一日不从树上下来,那么,这些狼便只能咬到他们的衣服,却永远也伤不了他们的。 果然,下一刻,在百里凤烨往另一棵树上跨去的时候,他刚才所呆的那棵树已经应声而断了! 利器划破空气的声音在月光中把百里凤烨和林阮思的注意力给吸引了过去。 “七巧梭!” “七巧梭?” 两道声音一同响起,百里凤烨与林阮思相互看了一眼,皆是从对方的眼里确定了刚才所见并非虚假。 七巧梭,貌如织布梭,但此梭,展,可拼成七瓣排开,能够形成金轮,于空中自由旋转,威力无比,收,可以破石入水,内劲极其霸道。 见面前的那树已断,百里凤烨便想朝着另一边的一树跑去,可是,那人已早看出了百里凤烨的心思。 几声爆破声响起,百里凤烨周围一百五十米以内的树全被七巧梭给弄倒了。 百里凤烨有种金鸡独立的悲壮,傲然地立于脚下的树上! …… 百里凤烨凤目一眯,他已经明白林子深处那人为何独独将他脚下这棵树留下了。 不敢贸然进攻的群狼开始慢慢挪步,从四面八方给聚集了过来,包围圈越来越小,最后除了树干的位置,百里凤烨与林阮思身下已经布了一层厚厚的毛皮! 这些毛皮,有獠牙,而且……还会咬人! 一百五十米之外有树。可是,以轻功来说,这一百五十米还是有些难度的,更何况现在,百里凤烨一无全部的内力,二还背了个包袱灵舟最新章节。 可是,如果愿意,百里凤烨绝对可以安全的将林阮思甩到远处的树上好好地坐着! 当然,这些的前提是……百里凤烨还没有认出林子深处驭兽的人是谁。 七巧梭去而复返,打着转地飘来。眼看着就要将百里凤烨脚下唯一的树给砍了,结束他的金鸡独立,让他尽快地掉于身下的‘毛皮’中。 林阮思知道。只要百里凤烨愿意,他的寒雪软剑完全可以止住七巧梭的进攻,那么……他们至少还能安全一点。 可是……林阮思想错了,七巧梭来的时候,百里凤烨只是闭着眼睛。连内力都给收了回去,完全没有一丝反抗的意思! 第一个闪现在林阮思脑海里的念想便是――难道,他……放弃了! 在从树上滑落的时候,林阮思绝望的闭上的眼睛,被狼咬死,不知道骨头还会不会被野狗叼了? “百里凤烨。我还不想死啊!”落树前,林阮思闭着眼睛叫了一身,好一会后。突然感觉到脖子上一紧,林阮思猛然睁开眼睛! 一边往下掉,百里凤烨一边掐着她的脖子,本来……林阮思是在百里凤烨的背上的,可是现在。位置似乎已经变化了!反而……林阮思成了垫底的那人! 林阮思是个医师,见惯了生离死别。所以……她其实比任何人都怕死! 难道……百里凤烨会是那样一个要女子为他争取活命机会的人? 那一刻,林阮思承认自已的确是失望了! 泪还没有流出来,林阮思突然意识到……不对,如果真的像自已所想的那样,那么……百里凤烨的神情不应该是这样的! 那一种没有一丝担忧,十分确定自已不会死的表情!在百里凤烨的凤目里,林阮思看见了一种看透一切算计的眼神,仿佛那人才是这天地的神,仿佛,他才是主宰者,一切……都不会出乎他的意料。 降落,说快也快,说慢也慢,至少,在这短短地一瞬间,林阮思已经有时间转了好几个主意。 明明可以一口将他们全部撕碎的群狼,却在最后的一秒钟散了开去,连他们的一根头发都没有伤害到。 林阮思这才松了一口气,长长地吐了一口浊气,当着百里凤烨的面狠狠地拍着胸口,“如果刚才我真的会死,你会不会还像刚才那样,让我去当盾牌。” 林阮思目中灼灼! “不会!”百里凤烨并没有去看林阮思,一手握着寒雪软剑,另一只手掐着林阮思的脖子,没有半分放松,却也不会让林阮思因此而窒息,“……因为,夏樱还等着你救。” 失落感重重压下,林阮思拽着自已的碧裙,“如果有人要杀我,你会不会拼了命地救我?” “我会!”百里凤烨肯定的点头。 林阮思还没来得及从刚才的失落中找回欣喜感,便又听到百里凤烨继续道,“只要夏樱一天需要你,那就算拼了我的命也会将你送到她的面前,但若于她无关……你,我会尽力救。” 说来说去,还是为了夏樱!林阮思狠狠地瞪着百里凤烨,语气有些哽咽,“你不会骗骗我啊!” 百里凤烨的脚上被林阮思的琉花绣鞋狠狠地碾了一圈。 她这会儿似乎全部忘记了周围那些悠绿色的眼睛战气凌霄!“你放开我。”林阮思挣扎着想将脖子从百里凤烨手中挣扎出来。 “出来吧!”百里凤烨无视周围的所有幽绿色的眼睛,因为……只要有林阮思在这,那些狼便没有了用武之地。 琴音戛然而止! 林中草地外传来细细索索地走路之音。 “用一个小小女娃当做盾牌,楼主不觉得羞耻么?” 林阮思的后背突然一僵! 迎着月光,那人慢慢走来,群狼很自动地退往两边,给来人让出一条路来。 那人一身白衣,白衣上挂着如同月华地宝石,在月光的反衬下,宝石发出如同阳光下水波的光泽,这种光泽让人不由地连想到月之女神,那人便被那样一种圣洁的光芒衬托着。 头发披散着,不加任何雕饰,及腰的长发随着月光飘舞,渐渐地,百里凤烨可以看清那个女子的脸了! 那是一个绝色美女,可是……她的五官并不是精致绝伦,但这并不影响她的绝色二字,女子身上有一股天然的气质,让人在气质与外貌中忽略她的五官,只为她的气质而惊艳! 那是一架琴,黑色的木料,碧绿色的琴弦,被那一身的白衣衬托着,有些显眼过了头,但也因为这色泽的差异,使这琴与人有了另一种难以言语的美感! 那黑琴负于白衣女子的右肩,而女子的左手握着那把合并起来的七巧梭…… 女子赤着脚,露出嫩白如藕的小腿,在往下看去,可见女子脚踝处系了一根银色的链子,更难得的是……那链子竟是一条银龙!九爪! ――这种九爪龙,在大夏,除了皇帝,便只有大夏皇后才能佩戴! 与女子一起从群狼中挤进来的,还有一匹雪狼,很显然……这雪狼,并是狼群的狼王! 难怪找了那么久也没见,原来……这狼王是跟在自家主子身边的! 林阮思脚下一软,险些摔倒在地上,好在百里凤烨扣在她脖子上的那只手,并没有她有机会跌落! “很可耻么?”百里凤烨轻声笑道,“一个江湖中混的,如果不懂得利用身边一切有利的条件,这……才是可耻!” 许久没有人说话,百里凤烨这突兀地开口,让林阮思和女子反应了好久才明白,他这是在回答最初女子问的那问题,或者说……讽刺! “更何况……你不会伤害他,不是么!”百里凤烨悠闲万分,毫不再意地卸去手中的内力,看着寒雪一下子变软,完全成了一跟腰带的模样,慢悠悠地用一只手将寒雪软剑系到了红衣上。 女子叹了一口气,“小小年纪,身处高位,却没有一分焦躁,完全不错激将法所激,不错,果然好材料!”女子点头夸道。 “……”看了面前的那女子好一会,百里凤烨才笑盈盈地说道,“微臣多谢月华皇后夸奖!” “……”一丝苦涩爬上了女子的唇角,似乎那一瞬间,连天边的月光也暗了几分,“想不到……这么多年过去了,还有人记得我!”(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ps: tat,感谢每一个买v的天使!!!爱你们噢 五十六章 一秒记住【.】,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下一刻,月华脸上再没了苦涩,又重新换回了那种淡到让人忽略一切感情的面孔。 林阮思觉得脚上的伤口在那一瞬间疼的钻心! 她没有听错,也没有看错! 那人……是她最敬爱的师姐! 可是,刚才……她想让那些狼将自已杀死!腿上的伤,便是被那些狼咬的! “月华师姐!”林阮思喃喃道,“师姐……” 林阮思的脸色骇的煞白! “思思!你长大了!”月华朝着林阮思淡淡地点了点头,“可是,你还不懂事。”月华指着百里凤烨,“虽然,他比你小一岁,可是,思思,你太单纯,不应该喜欢上那样的人,他并不会害你,可是……跟在他身边,你会害了你自已。” 她是那么敬重那人,从小到大,什么都以她为榜样,可是,“师姐,你想杀我!” 月华摇了摇头,复又轻轻将脸颊垂下,让人看不出她的表情! “思思,你很聪明,可是……在信任的人面前,便不会考虑问题,从小到大,这习惯还没变啊!”月华逆着月光一步一步,慢慢朝林阮思走来。 素手轻轻地搭在林阮思的头发上,“思思,如果师姐要杀你,他又怎会用你来做盾牌呢?” 想了想,林阮思这才展颜笑起。 要这个名叫月华的女子花时间去解释一件事情,其实,已经是件十分稀罕的事了,由此,足以见得林阮思在月华心中的地位了。 “放我走,立刻!”百里凤烨的红装在月华下也染了一层奇异的光泽,那种迫不及待的神情让月华呆了呆。 没有回应百里凤烨的急切。月华静静地看着百里凤烨,好一会儿之后才叹息一声,蹲下身子将脚边的银毛雪狼抱来怀里。 雪狼王看起来比猫咪还要温顺,在月华的掌心下,雪狼王舒适地眯起了眼睛,在月光里的月华天生有种超脱时空的气节,仿若她本不属于这世间一样。 月光下,月华脸上有种极淡的思念,“你告诉夏乾,我想他。” “这话。恐怕皇后娘娘自已去说比较好吧!”百里凤烨的耐心已经耗尽,其实,他并不是一个急性的人。但,事关夏樱便另当别论了! “师姐,你不回皇宫么?”林阮思一把抓住月华的手臂,仿佛怕她突然飞起,如嫦娥一般。永居月宫! 百里凤烨可没有时间看着他们师姐妹相亲相爱,拽着林阮思便朝前走去,因为……他很清楚,就算眼前这些狼饿了好几天,只要有林阮思在手,只要月华的乌琴没坏世家子的红楼生涯。驭兽的工具不毁,那么,狼群说是饿死也不敢对着自已出口的。最多,也就给这些狼流流口水。 林阮思不怪百里凤烨,百里凤烨很清楚的说过,她不会有事!若没有一万分的把所握,他又怎会如此对她。 这样想着。便是被利用,被要挟。林阮思的心里也好受了很多。 “你刚才有杀气,很强烈。”看着百里凤烨焦急地朝华褚赶去,月华脸上沸起一个很淡的笑,赤着脚在草地上追了两步,“为什么没出手,我以为……知道了你的身份,你会杀我灭口,虽然……你不一定有那个实力,但,以忆冰楼主的性格,是不会因此而收手的。” 百里凤烨就是忆冰楼主,这些年,为了瞒住这个消息,百里凤烨花了不少的精力,如今……一朝被捅破,月华绝不相信这个人会没有一丝感觉。 “为什么?”月华很少对一件事表现出好奇的心态。 百里凤烨没有回头,但却答道,“因为……你是夏樱的嫂子,而夏樱不会让夏乾难过的。” 柔顺的黑色在月光下泛着银光,月华想了想百里凤烨话中的意思,不由地看了一眼那个情窦初开的小师妹…… 这样一个人,又怎会爱上第二个人呢?思思真傻! 月华不想让百里凤烨就这么闯过群狼,可是,不想又能如何,只要他手上有思思,别说狼了,便是七巧梭在手,她也不敢进攻。 哪怕百里凤烨不会让思思去死,然而,月华不敢赌,她知道,只要她一出手,那么林阮思一定会受伤。 那个人可以用生命去护着所爱的女子不受伤,却不会用小小的伤口去换回爱他的女子的性命,这,很不公平,可是……却很现实! 一咬牙,月华手中的七巧梭已经垂了下去,她只好眼睁睁地看着百里凤烨离开。 不知何时,除了三人一狼外,林子中又多出了一人。 “你就这样让他走?”那人桃花眼一眯,手中的桃花扇子大摇。 一双看似多情的眸子里,其实却是冷情无比。 闻着身后的桃香,月华叹了一口气,“要思思不受伤,我只能如此!” “未必!”桃花锦服佩着桃花扇,桃花眼中一付看好戏的模样。 司白凑近月华,笑眯眯地说道,“青龙不想让他那么快回去,可是什么鬼主意都有。” 司白的桃扇扇出阵阵桃香,看着月华的桃花眼中似乎多了比以往更多的风情。 司白的头慢慢地靠近月华,见月华的脸上并不没有多大的反感,司白小心翼翼地将头枕在了月华的肩膀上,握着桃扇的手环住了月华的腰,另一只手轻轻地抚摸着月华背上的乌木琴,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轻轻拨弄着碧绿色的琴弦。 司白身上的桃香很诱人,是月华喜欢的味道…… “你别这样!”月华淡淡地叹了一口气,没有任何发带系着的乌发被风吹到司白的脸上,细微的触感,撩拨起司白心中的静湖,使得那心湖再也没有办法平静下来。 “桃花公子司白,少主玄武,你不适合我,你也不应该是这个样子的。”月华唇边含了一抹淡寂的微笑仙界盗墓专家。 司白笑了笑。并不理会月华的劝解,慢慢地将眼睛闭上,将头枕在月华肩膀上轻轻蹭了蹭,“月华,你什么时候才可以将足下那串刺目的九龙链子解开?” 听了司白话,月华的脸显得有些惨白,唇上的血色也退去了不少,“足下了的解了,心口处的却解不了,司白。你应该学会放弃。” “这句话,我真想原翻不动地还给你。” 司白与月华两人同时一楞! 之后,空夜下淡淡传出司白与月华的笑声。可是,认真去听,却可以发现,那份笑声的背后,其实。是藏了很多酸涩的。 月华将腰上的手推开,一个旋身远离了司白的怀抱。 怀搂着一缕空气,那抹白色已悄然远去,司白看着自已的手掌心,似乎还能从那上面找到那比月光还要淡雅清素身影。 浅林里所有人都消失了,连风声听起来都那么孤寂。 “司白啊司白。你竟被毁的这么彻底。”司白摇着桃扇自言自语道,“险些连我都不认识你了。” 桃眼轻闭,唇边带笑!司白将自已的双手展开。整个人呈大字型站着,让月光将自已全全包围,似乎这样,才可以让心口中那抹惧意随着月华的流动的渐渐淡去。 这样子过了好几分钟后,司白才重新将眼睛给睁开! 百里凤烨和林阮思那里。还有狼群在跟着,可是。却再也没有进攻! 林阮思在百里凤烨的后背上悠悠地回头看了一眼,“我……” 百里凤烨将林阮思的话给打断了,“如果你想回去找你师姐的话……” “可以吗?”林阮思望着狼群的眼睛,轻轻问了一声。 “凤烨能说不可以么?”百里凤烨反问道。 将林阮思从后背放了下来,百里凤烨邪媚地一笑,背对着林阮思,什么也没有说。 知道那些狼群是被月华控制的,林阮思再也不害怕了,一瘸一拐地朝着狼群中央走去。 林阮思刚一与百里凤烨分开,事实便不再乐观了,那些狼也再不是单纯地跟着了! 林阮思意识到百里凤烨可能有危险,连忙往回赶去,可惜已经来不及了! 身边那密密麻麻地狼群一下子如潮水一般地散开,待林阮回头一看时,霎时冷眼了…… 百里凤烨早已被狼群包围了! “百里凤烨!”林阮思提着嗓子喊了一句! 跛脚似乎不痛了,否则,她又怎么会以这般速度往回冲呢? 脚也无法迈开了,林阮思的手臂被人紧紧地抓住,“你放开我!” 说着,林阮思张口便朝着司白的手臂咬去,一纸桃花扇,在那人的手里似乎变成了这世间最坚硬的利器,林阮思怎么可以伤到司白一丝半毫? “姑娘你好!”上上下下地打量着林阮思的碧衣,司白桃花眼中闪出一丝惊艳,毫不避讳地赞赏道,“很干净的女子,君子谷的姑娘都是这么动人么?” “你……”林阮思生性孤僻,并不喜欢与不喜欢的人打交道,生平最恨就是这种这自来熟的人,见对方没有放手的意思,而自已又无法挣开绝美桃运。 十几米远处,狼的嘶吼声一声比一声凄厉,林阮思的看了一眼被团团围住的百里凤烨…… 除了狼皮,依然什么都瞧不见,不过,林阮思没有闻到血猩味,这……至少可以算是一个好消息! 司白全然不在意林阮思的焦急,一手抓着林阮思,另一手摇着折扇,风流万千地说道,“在下司白,不知可否有幸知道姑娘芳名。” 司白的淡然惬意与林阮思的担忧形成鲜明的对比,这让林阮思十分不舒服,她不会武功,但不带表她不会杀人! 猛地将制止脚上伤口流血的锦凤华针拔出,林阮思对着司白的死穴狠狠扎去,司白不避不闪。 直到银针没入了司白体内,林阮思才感觉到手上一松,司白的力气明显消失了! “我不想杀你的。”说完这句话,林阮思不顾一切地朝着百里凤烨的包围圈跑去。 眼看着就要冲入那圈子,林阮思再一次发现自己动不了了。 “你不是……”死了么? 该死,林阮思不会忘记,习武之人可以移形换穴,碧衣一扬,狠狠地朝着司白脸上印了五个巴掌印,“很好玩么?” 林阮思情绪很激动,胸口起伏的异常厉害。 常年游历花从,扮演风流少主,这种程度的打,司白实在是习以为常了,皮笑肉更笑,桃眼中风情万种,似乎一眨眼就能流出眼泪一般,司白挑笑道“放心啦,他不会死的,他要这么容易就死了,就不配今晚这种皎洁的月光了。” 抖了抖身上桃花锦衣,林阮思嘴角抽搐,这跟月光有什么有关系? 再次回过神后,林阮思发现自已已经被脱到很远的地方了,可怜她刚刚才跑到那儿的。 “据我所知,江湖中人为了这锦凤华针要死要活的,大有人在。”司白奋力地朝着林阮思眨着眼睛,“还给你,你看……我很好吧!” 桃花扇刷地一声被展了开来,那上面正好摆着林阮思刚刚扎进司白死穴的银针! “思思啊,告诉我你的名字吧!” 没有发觉前后矛盾的司白还在奋力地眨着眼睛! “无耻!” “……”司白僵了几秒钟,突然将林阮思的手指往上移去,往自已的牙齿上轻轻地敲了几下,“在这里!” 林阮思已经不想用正常人的思维去理会司白了,对着狼群中大声地喊了一句,“师姐,他是我的心上人,你不能伤害他!” “思思啊,你这样,我会伤心的。”司白说着便点了林阮思的穴道,将她往肩膀上一扛,“我带你去抓蝴蝶……” “答应我,十日之内必须赶去华褚!” 这是林阮思在被司白带走后,最后听到百里凤烨说的话。 司白的速度很快,转眼间,林阮思已经看不到百里凤烨了。 不知道百里凤烨能不能听到,林阮思还是重重地点了点头,“我一定赶去。”(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五十七章 一秒记住【.】,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林阮思刚一离开,月华的指尖一顿,碧绿色的琴弦停住了波动,琴音猛然一停…… 月华席地而坐,乌琴摆放在雪白的衣裙上,行云流水一般的琴音让人不由的心生欢喜浴火狂妃最新章节。 慢慢地,月华发现,自已越来越弹不下去了,只得罢琴起身! 也恰是一这刻,只见群狼中飘出一道红影,那道红影旋转着冲向空中,红影的周围被一条冰白色的丝带缠绕着。 那样子,像极了舞蹈着的美姬! 寒雪软剑在那一刻已经不再是剑了,而是转化成了一条数米长的雪绫,可是,别小看那雪绫的锋利程度! 只看一下地上躺着的狼尸便可以知道,这雪绫比宝剑更加锋利,这……果然不愧是江湖中的剑尊之首――寒雪软剑。 “你是故意的?”月华皱了皱眉头,“你早就可以离开的,你将思思从背上放下来的那一刻就已经知道我会让狼攻击你?” 百里凤烨不置可否。 靠在月华脚边的雪狼王仰头嘶喊了一声,同伴们纷纷回到了雪狼的身后! 百里凤烨的脚下踏了一地的狼尸,却没有一滴血流出,他的红衣上也干净如初,完全没有被污浊浸染一丝! 雪狼王一直是十分淡雅的,跟在月华身后完全没有一丝急躁,可是这一刻,那雪狼悠蓝色的眼睛里隐隐有些血丝透出,面对着百里凤烨,雪狼王的姿势已经变成准备进攻,如弦一般地弓起了后背,雪毛直直的竖了起来…… 看样子,雪狼王对百里凤烨的敌意很大,对同伴的死很伤心! 收回了手中的白绫,那寒雪软剑重新以剑的形态直直地撑在了地上。“答应,本,凤烨的事……”不说知道为什么,月华总感觉他在报名的时候有些迟疑,“林阮思一定会做到,可是……他跟着我,却是我的累赘,让她在你们身边,对我更有利,而且。最后,凤烨相信,十日内。她一定可以到达华褚!” 是的,月华不得不同意! 如果林阮思跟着百里凤烨,那么,要在十日内突围出去,于这个时候的百里凤烨来说还是有点困难的。可是…… 如果没有了林阮思…… 百里凤烨虽然没有了盾牌,但是,他想离开却变得容易了很多。 林阮思的脾气如何,月华这个做师姐的人很清楚,她跟本不可以不让林阮思做她不想做的事,即便将林阮思打昏十天。十天后,林阮思也会去华褚,而且……林阮思还会怨恨起自已的师姐。 两者相比。月华绝对会毫不犹豫地将她放走! 眼前的那个红衣少年……是忆冰楼的少主啊!这一刻,月华才真正意识到了这一点。 “你还要阻挡本,凤烨么?”百里凤烨眯着凤目淡淡问道。 月华白衣傲然,赤足立于月光之下,背上的乌琴弹也不是。不弹也不是…… 七巧梭是月华最主要的攻击武器,可是。七巧梭遇上了寒雪软剑无疑是非常可惜的事,寒雪软剑稳居十大名剑之首,任七巧梭再锋利也不可能将寒雪软剑切断,反而可能会被化成雪绫的软剑夺走兵器。 微微叹了一口气…… 正在月华决定放弃的时候,身后的狼群中突然走出一匹灰狼,只见那狼的口中正叼着一卷帛书! 月华弯下腰,从灰狼口中取走了帛书,刚打开一看,月华的脸色突然变了! 看着帛书在月华手里慢慢地起火燃烧,最后化成一堆灰,这种情景何其相似? 想起自已亲手烧掉的那一件喜袍,百里凤烨心口中还是痛了一下,狠狠地疼了起来网络鬼差系统全文阅读! “你想走?”月华慢慢地靠近百里凤烨,百里凤烨不躲不退,重重地点了点头! “当然可以!” 月华已经与百里凤烨面对着面,两人之间的距离不超过半米,那句话一问完,月华的手突然凑近百里凤烨! 倾刻间,月华与百里凤烨在手上的比试已经不下一百个来回,虽然谁也没有受伤,可是,还是月华略胜了一筹! 此刻,月华手里正捏了一张人皮面具! 百里凤烨的脸也变了样,英俊嫩滑的人面下,是一张风雅高俊却略显英气的面孔! “在下佩服!”没了百里凤烨面皮的人朝着月华淡淡地做了个抱拳的手势,虽然那人的声音也很好听,可是,比起百里凤烨来,果然老成了许多。 月华并不认识那张脸,将手中的人皮面具往地上一丢,“你才是忆冰楼的主人?” “是的,在下北歌!”那人大方的承认了,“替在下多谢青龙尊主,让在下知道楼内出了叛徒!” 难怪刚才报名的时候,在凤烨前面老是多了个‘本’字,原来,他说的不是‘本’而是‘北’,忆冰楼主是一个叫北歌的人? 月华狐疑地看了一眼北歌,她确定自已在江湖中并没有听过北歌这个名号,可是这并不奇怪,往往越是无名之人,越是看不出深浅。 月华不知道自已是应该叹息还是庆幸。 果然,一楼之主还是需要老辣一些,并不是说需要他是个老人,但是,至少年纪应该在百里凤烨之上,毕竟,这个世界不是所有人都可以景枫那样,让人在他面前不由自主地忽略他的年龄。 景枫下令不让百里凤烨到达华褚,他们要阻挡的人是百里凤烨不是北歌,月华自是不想与北歌多做纠缠。 最初,她们也想过百里凤烨会用易容术逃离他们的视线,可是,林阮思的跟随让月华和司白确定了百里凤烨的身份! “请!”月华朝着北歌让出了位置。 北歌擦过月华身边,背离华褚而去!随便捡了颗石子将躲在暗处的两人给解决了。 那两人正是提供狼口中帛书的人,他们在帛书上写了两字,易容! 月华猜想,真正的百里凤烨恐怕已经到达华褚了,最不想中的调虎离山之计还是在不由自主间入了圈套! 恐怕……连思思都不知道,这些天一直陪在自已身边的人并不是自已心怡的百里凤烨吧。想着,月华摇摇头,将手中的琴重新背回了背上。 深深地将北歌的样子记在心里,月华由衷地发觉……难怪忆冰楼的实力会那么强,如果有一个那样的领导人,那么……忆冰楼能强固若此,月华完全可以理解。 这一次,也不一定算得上全旁失败,至少确定了忆冰楼主真正的身份! 等等! 想到这里,月华突然打了一个激灵……忆冰楼主?如果只为了调虎离山。那么,哪里需要楼主亲自出马? 可是…… 看他用寒雪软剑的熟练程度,这个人都市古董大亨最新章节。一定是忆冰楼主无疑。这其中一定还有什么内情自已没有想清楚! 就算北歌在面前,月华也没有半分迟疑,她将自已身上雪白的华衣脱下,咬破指头…… 没多久,北歌的样子在那雪衣上已经有了个大概。至少可以让人一看见北歌便能知道他就是画中人。 杀人灭口是个好法子,可惜,月华和北歌都不会这么做! 转身离开,月华脚下的步伐不由地加快了几分,她得去劫百里凤烨! 哪知……一向温顺地白狼王突然咬着月华的裙摆不让她离开,朝着百里凤烨的方向不停地嘶吼着。 月华吹了一声口哨。群狼开始朝着森林深外跑去,没多久,便一匹也不剩了。 雪狼王泪眼汪汪地对着月华摇了摇尾巴。走到同伴的尸体前,朝着那被冰封住的伤口用舌头轻轻地舔了舔…… 舔舔这只,舔舔那只,可惜,再没有一只可以站起来。连伤口上的那冰也没有半会融化的迹象! 月华并没有等雪狼王,只丢下一句。“一会自已跟上来。”的话,便自顾自地离开了。 好几次,北歌都有将雪狼杀掉的冲动!可最终,北歌还是没有动手。 畜生的血味可是很难去掉的,更何况,眼前这匹还是狼王,就算他的寒血的软剑可以让雪狼不流半分血,可是,别的狼还是会有办法找出自已,那是畜生之间很微妙的一种情感。 好久之后,雪狼王才朝着月华消失的方向奔去。 终于,待周围再没有人的时候,北歌重新朝着华褚的方向走去。 兵法上有那么一招,名唤连环计中计! “好敏感的畜生!”北歌的声音重新恢复成百里凤烨! 往耳后一撕,又一张面具被捏在了手中,面具下的那张脸,又成了百里凤烨! 将那面皮用力地打进了雪狼的肚子里,百里凤烨的身影很快在这周围隐没了。 在百里凤烨亮出寒雪软剑的那一刻,便没有再打算要瞒着月华了,偏偏让百里凤烨发现周围有忆冰楼的人。 想起夏樱跟自已说的内奸一事,百里凤烨知道自已正好利用这事一箭双雕,一来,让忆冰楼主是百里凤烨的事实石沉大海,二来,让楼中的内奸稍微忌惮几分。 别说外人了,就连忆冰楼的人,也不会有超过十五个人知道楼主就是百里凤烨的! 可是,忆冰楼的人都知道,忆冰楼堂主千机变有一手上好的易容术,只要在他手中画过妆的人,大汉可以变成美娇娘,老人可以变成年轻小伙。 就算不画妆,千机变制作的人皮面具也是可以随身携带的,而且面色自然,连表情都可以做到自然流畅,仿佛那面皮才是自已的脸一样。 千机变的人皮面具有千种好,可是,这千种好中也有不一种不好! 千机变的面皮要用特殊的药水去泡,为了不让楼中的弟子出错误事,在入忆冰楼前都需要经过特别的训练,其中一项便是识得哪些人是用了千机变的面具! 所以,凡是忆冰楼的人的都有一个好鼻子,至少对那种药水的气味有着异常敏感的嗅觉通天记。 忆冰楼中的所有弟子,楼主不可能全部认识,但是,只要他们一出现,忆冰楼主决对可以认出。 几乎每一个门派都有他们独特的识别方法,而百里凤烨知道周围有忆冰楼的人,全靠着手中的这把寒雪软剑! 寒雪软剑的温度极低,同许多名器一样,寒雪软剑一样认主,若非寒雪软剑认定的主人,那么……别的人是跟本没有办法在寒雪软剑剑化的时候拿起此剑的,若非得执意拿起,轻则被软剑冰起一层皮,重则内息尽乱而亡。 忆冰楼弟子入楼前有一个歃血为盟的仪式,所有的弟子都必须参加,歃血所用的刀是特制的,已经在冰忆楼中流传了好几百年! 而那刀上特别的材料是能与寒雪软剑发生共鸣的东西,那种东西是什么,包括初代忆冰楼主在内,恐怕也无法回答,他们只晓得,凡是经过了入会议式的弟子出现在忆冰楼主百米之内,那么,寒雪软剑的温度便会发生改变,同时,温度的纹落会在寒雪软剑上将那人的方位指出来。 除了这种效果以外,入楼后的弟子都会发现,自已的灵识变的比较敏感了,这也与刀上的那东西有关,可惜,就算让他们想破脑袋也无法将这些改变归纳于一把刀上,都当是忆冰楼的内功心法在帮助自已的。 正是因为这两种原因,让隐藏在林中的忆冰楼人闻出了千机变面具的味道,同时,也让百里凤烨意识到了那两人的存在。 这才有了月华揭开面具,以及‘北歌’以石杀人的一幕! 遇见狼群的第一时间,百里凤烨已经将信号传了出去,若无意外,两个时辰后,必有人会赶来支援,可惜……百里凤烨不但没有等到来人,反而等到了一张狼口中的帛书。 这件事,让内奸这一情况,清清楚楚地坐实了。 百里凤烨要猜测的事,从有没有内奸变成了谁是内奸,那个内奸的目的又是什么?他在楼中的地位到什么级别? 就连将林阮思放去找月华,让群狼包围自已一事,也在百里凤烨的算计之内。 正是在狼群将自已严严实实包围起来的那一瞬间,百里凤烨的机会才真正的来了! 他正是趁着那个时机在自已脸上贴了两张面具,一张北歌的,另一张则是覆盖在北歌之上的百里凤烨的模样。 好在是夜晚,否则的话,百里凤烨跟本不可能那么容易地将月华给蒙了过去,若是光线强一点,月华很容易发现百里凤烨和北歌的表情都异常僵硬,十分不自然! 没办法,只那会的时间,百里凤烨跟本不可能做到十全十美。 百里凤烨看得出来,月华虽然凭手中的寒雪软剑确定了他忆冰楼主的身份,可是,那个聪明的女人还是生出了疑惑,若时间长一点,月华很可能猜出百里凤烨的计谋。 月华的疑惑也是百里凤烨不敢杀雪狼王的其中一个原因! 看样子,若要让月华真正相信今日所见的一切,他还需要再花一些功夫,至少得有一个北歌出现在江湖中! 也得再有一个百里凤烨出现在华褚城内! “景枫,你想查忆楼主的的身份,凤烨便给你一个身份吧。”一抖红装,百里凤烨的凤目中折射出笑意一片! 这一局,百里凤烨略胜一筹。(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五十八章 一秒记住【.】,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自伊尚果找茬过后,夏樱便接到了伊葛的兵符,并且……伊葛成了夏樱的任命之人,伊葛心中自是不服气,可在皇帝气头上,谁也不敢再去触景枫的逆鳞,表面上对夏樱的任何命令都唯唯喏喏…… 掀开帐棚,夏樱一身英气的凯甲,虽在敌国,但对于敌营中的环境,夏樱是太过熟悉地,看着日日在太阳下操练的士兵,夏樱心里藏着的那点热血也涌了出来,好像自已的同伴就在身边一样,忍不住的手痒,可惜,日子久了,就连最闹腾的慕臣也静了下来,时不时地坐下与夏樱品口茶,当然,对于夏樱和慕臣来说,再好的茶到了他们口中也都与白开水无异,看着他们牛嚼牡丹灌茶的模样,景枫一度地肉疼过度,心痛的不是银子,而是那一百年难得一寻的茶叶就那样被糟蹋了…… 夏樱天生的有一种让人信任的气质,虽说是敌国王爷,曾经还让他们吃过不少败战,但士兵们对夏樱的不满已经渐渐平息了…… 夏樱名为大帅,手中握着几十万大军的性命,不过,她从来不多加干涉,说白了夏樱也就是个闲杂人口。 不服气,想与夏樱挑战的人,个个败战而归,如今夏樱站在操练场上,负手而立,秀发随意盘起,英姿飒爽,可是,再也没有人排着队地跟她较量了。 失落是必然的,夏樱在华褚唯一的爱好便是与人比武。 入了华褚境内,本可以在十五天内到达皇宫,可是,不知道景枫打了个什么主意,驻扎于军营许久,至今没有提及回宫之事,夏樱不知道景枫在想什么。也不在意,总不能催着他离开,让人以为她夏樱急着等那个皇后的册封仪吧。 总之,夏樱现在采取的对策便是,敌不动,我不动,敌若动,我静观其变,不变应万变。 等了半天见不到一个人,此刻见到一身橙衣的老鬼。花枝昭展地朝着奔来,夏樱脸上一股又一股地黑线。 “樱樱,人家的的眉毛好看吧!”隔了老远便传出老鬼男不男女不女的声音。“樱樱,你帮人家描唇嘛!樱樱,你说的那个阮思来了没,人家好期待噢!” 老鬼翘着兰花指,自以为风姿卓越。飘逸万分,终于跑到那银铠甲的面前,轻轻地拍了拍那人的背,“樱樱……啊……吓死人家啊,你谁啊!” 原本兴奋万分的老鬼,见到夏樱的凯甲被一个面容难看的士兵穿着。老鬼拍着胸口一个劲地喘着粗气,“讨厌啦……吓死人家了,你干嘛穿樱樱的衣服?” 接受着老鬼发了疯一样的厮打。士兵咽了咽口水,这个人可是皇帝面前的红人,一万分得罪不得的,士兵忍着想吐的冲动,一脸笑意地看着老鬼。“夏帅说了,先生别去找她了。夏帅不想毒提早发作!” 老鬼止住了一切动作,一个大男人,眼泪说掉就掉,哭了个昏天黑地,稀里哗啦,“樱樱讨厌……樱樱,人家这就来找你说个清楚。” 看着那抹橙色在眼前消失,士兵终于知道,万能的夏帅与陛下为何会怕那人到这种地步了,“可怜啊!”士兵由衷的感叹了一声。 士兵摇着头走进了帐篷,“鬼先生走了!” 夏樱呼出了一口气,对士兵说道,“去把春雨给叫来,让她将我前几日买的东西通通带来。” “领命!”士兵对着夏樱抱了抱拳头,转身离开,走了一半,又突然转过身来,“那个……夏帅啊,能不能把小人的衣服换过来,我怕……怕半路上再遇到鬼先生,让他给认错了。” 夏樱摇头淡淡笑了笑,“你等等。” 虽然眼前那人从来不会穿着漂亮的罗裙,一身黑色粗劣的衣料与自已并无差异,可偏偏,她这一笑,一动都有着一种别样的风情,都让人不自觉地沉醉下去……士兵不由的红了红脸战气凌霄最新章节。 当着士兵的面,夏樱毫无半分扭捏地将自已身上的兵甲解了下来,露出里面白色的里衣,虽说一片皮肤你也看不到,但……但女子的曲线与男子自是不一样,士兵别过脸去,本就红了的脸,此刻更是要滴血一般。 夏樱内心坦荡并不觉得这有什么不妥,脱下兵甲后,看着那士兵道,“你也脱,把我的铠甲还我!” 闻言,那士兵一下子抱住了自已的胸口,动作一出才发现多么不协调……再怎样,自已也是男的啊! 只想找个地洞钻下去! 正在这时,帐篷猛地被抛了开来,景枫一脸黑地站在帐外,“你们在干什么?” “陛,陛下……”士兵平日里哪里能见几次皇帝,此刻见景枫就站在自已面前,狠狠地瞪着他,腿一软便跪了下去。 意识到自已有些太过了,景枫咳了几声,将情绪给压了下去,看到这里,景枫也已经知道了个大概。 这事,的确没有什么,夏樱不是别的女子,不是那种生于娇阁的小姐,就算只着了一件里衣,她的神情也是那么坦荡,景枫本不该生气地…… 是的,本不该! “起来吧!”虽然不复第一句那种想将他碎尸万段的语气,可景枫的语气向来不恕自威,这,更让士兵忐忑。 “陛下……” 摆了摆手,景枫有些不耐烦,他不能杀人,所以……那人最好别出现在他面前,“夏帅让你换你就换,去你自已的帐蓬把铠甲脱了送来。” 说着,景枫夺过夏樱手边兵甲,重重地砸在士兵脸上。 额角虽被兵甲弄的出了血,但士兵还是松了一口气,躬着身子慢慢地退了出去。 帐篷内一时只有景枫与夏樱,两人之间静对无话! “我想回大夏!”夏樱率先打破了沉默! “不行!”景枫握紧了拳头,“当初我没有逼你,是你自愿来的,此刻……” 不等景枫说完,夏樱便打断了他。“当初我以为你会有所行动……”看见景枫眼中的坚持,夏樱呼了一口气,“算了,不走便不走,至少大夏得到的福利不假,景枫……你倒底有什么目的!” 这是夏樱与景枫之间第一次摊牌,将一切都说开了。 景枫脸上出现一丝别扭的潮红,连他自已也没有意识到,夏樱对于阴谋的事十分敏感,可对于某方面来说。却又是十分迟钝地,所以也没有发现! 可是,躲在一角拿着所有东西的春雨却将一切都看在了眼睛里。 “如果……我告诉你。我没有目的。”扯了扯唇角,景枫自语道,“就算有,唯一的目的就是让你爱上我……你,信不信。” “不信!”没有任何思考。连一丝迟疑也没有。 景枫脸上出现了一丝恍惚,目光变的有些灼然,嗤笑一声,喃喃道,“其实……我也不相信。” 至此,谈话结束。两人相视一望,谁也没有再说一句话。 士兵还没有回来,夏樱脸上出现了一丝不耐。 “你急着出去?”沉默了很久的帐篷又一次响起了景枫的声音拣宝。 点了点头。夏樱称是。 长呼了一口气,景枫将自已那一身湖蓝色的锦衣给脱了下来。 接过景枫的衣服,夏樱道了一声多谢,长及脚踝地黑发如天然地丝衣,夏樱不由地看呆了……月华姐姐也曾有一头这样的长发。哥哥最喜欢的就是晨间为月华姐姐梳妆! “怎么了!”见夏樱拿着衣服却不穿,一眨不闭地看着自已。景枫疑惑,“你不会在想,要在这里杀了我吧。” 夏樱回过神来,套上了锦衣,完全没有理会景枫。 “娘娘……陛下,你也在?”春雨跪了下来,叩了好几个头。 以景枫与夏樱的感知,怎会不明白这人老早就在在外面了? “你打算留着?”景枫皱了皱眉。 “无所谓,也没有什么是不能让她知道的。”夏樱点了点头。 “那你自已小心。” 春雨跪着,隐隐觉得他们的谈话有些危险的意味。 “我让你拿的东西都拿来了?”夏樱看着春雨手中那一包又一包的东西。 “是的,娘娘。”夏樱也没看,提起春雨放在地上的包袱,往肩膀上一扛,不顾帐篷里的景枫与春雨,径自离开了。 “她让你准备了什么?” 景枫居高临下地看着春雨,并未叫她起身。 春雨俯着头,将那日买的东西通通跟景枫说了一遍。 听着听着,景枫突然一拍大腿,“她竟想去那!” 说完,便追了出去。 看见景枫已经追了出去,春雨咬了咬牙齿,眼中闪过一丝迷茫与无奈,不可以,绝对不可以! 皇后的位置,只能由司徒家继承! 掀开帐蓬,春雨将食指含到了口中,重重地吹了一声,声音很响量,没多久,天空中便飞来了一只苍鹰,碧色的眼睛,血红色的嘴尖,这……是司徒家专门驯养的飞兽。 “春雨啊……”老鬼看了看春雨肩头上的老鹰,翘着兰花指拍了拍指头,“吓死人家了!拿开,拿开,快点!” 边说着,老鬼便连退了好几步,厌恶地呸了一口那老鹰,“樱樱呢?人家说,樱樱躲到这里来了,你让她出来见我,人家要帮她治毒了,否则……她会毒发的!” 春雨跟本没有觉得夏樱有任何中毒的迹象,对老鬼的话半点没有当真,可碍于老鬼的身份,只好恭敬地行了个礼,“皇后娘娘和陛下朝那边走了!你现在去追还来得及。” 老鬼‘噢’了一声,一脸失落,一甩长长地袖子,扭着腰脚离开了。 见老鬼离开了,春雨随身带着一节木炭,当下从衣服上撕出一块片布,拿着木炭飞快地写了些什么,布条往苍鹰脚上一绑,看着苍鹰扑腾着翅膀冲出了云霄,春雨的笑中带了几分狠厉,一转身朝着景枫的帐蓬走去了。 老鬼从树后悠悠走了出来,捡起地上的石子将那老鹰给打了下来,拆下春雨写的布料。自言自语的说道,“哎呦,樱樱啊……人家救了你一次呢纱遮花枝全文阅读!” *** 夏樱一个转身没入了角落,果然…… 没多久,身后便走出一抹蓝影,长及脚踝的头发,让夏樱一眼便认出了他。 他追来干什么?夏樱皱眉疑惑。 正思索着,景枫已经来到了夏樱面前,“你要去昆合雪山?” 夏樱讽刺的一笑,“就算真成了华褚的皇后。难道……你就有权限制我的自由。” “……”景枫垂着关,扯了扯唇角。 见景枫并不答话,夏樱将手中的龙渊往自已和景枫之间一隔。“从来不知道,华褚帝君竟有跟踪的爱好!” 景枫夏樱四目相对,空气中有点火药的味道。 “为什么要去昆合雪山?”看了一眼拦在面前的龙渊宝剑,景枫知道,在这个时候。夏樱不会杀他,所以,也不管龙渊的剑气有多凌厉,景枫直直地越过龙渊,双手紧紧地按住了夏樱的肩膀。 景枫的手锢的很紧,捏的夏樱的肩膀有些痛。为何去昆合雪山?景枫本是无意一问,可想起沐煜,夏樱的脸上一时白的没有一丝血色。捂着胸口,疼意肆无忌惮地在胸腔中叫嚣! 每当这么一个不经意的问题勾起对那个白衣男子的思念,夏樱总会觉得,没有沐煜,自已活在这个世界。是那么那么疲惫…… 任景枫摇晃着自已,夏樱死咬着唇。一个字都没有说,眼眶变的比以往更加晶莹,只是,却没有集聚泪水,然而……却依然酸地发疼! 景枫见夏樱神色不对,也不再多问,慢慢地将手从夏樱肩膀上移开,“你怎么了?” 夏樱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说出一句景枫并不能听懂的话,“你身上……有凤凰叶的味道!” 景枫哑然地望着夏樱在一瞬间变的惨白的脸,一时不知道应该如何接话。 夏樱将手伸进了衣襟内,从怀里拿出那片一直不曾放下的凤凰叶。 金色的凤凰叶在夏樱的指尖转了转,如同一朵金色的花朵,“凤凰叶的味道……” 说着,夏樱将手中的那凤凰叶往自已鼻尖处送去,深深地嗅了嗅。 夏樱看着那叶子的目光,是景枫从未见识过的脆弱与温柔。 若不是将自已的手背到身后紧紧地握着,景枫跟本无法控制那一刻想将夏樱揽到怀里的冲动! 别过目光,没让自已的眼光去触碰那个偶尔变的像个水乡女子的人,景枫咳嗽了两声,“这种树……华褚皇宫多的是,你要喜欢,我会让人在你的宸宫中种下几棵的。” 夏樱的目光有些恍惚,唇角泛着白色,用只有自已一个听得见的声音说道,“凤凰树……沐煜。” 铛! 夏樱竟然握不住龙渊宝剑,使得宝剑掉到了地上,发出清脆的声音。 “你……”景枫要说的话并完全咽到了喉咙里! 没有一点预兆,夏樱竟然昏倒了,背上的包袱也掉了一地,好在景枫动作快,在夏樱没落到地上之前便已经将夏樱给接住了。 龙渊从夏樱手中掉了,可那凤凰叶……夏樱依然紧紧地捏在手里灵舟全文阅读。 一丝似类于惶恐的情绪在景枫心里面翻腾,麻烦! 景枫看了看天,自言自语道,“你跟过来干什么?怕她跑了不成?”摇头笑笑,“你明明知道为了大夏,他会跟你成亲,你……担心什么?” 重重地拍了拍夏樱的脸,见夏樱没有转醒的迹象,景枫将夏樱的袖口卷到了肩头之上,见那红色三点并没有变黑的迹象,景枫这才微微松了一口气。 医毒本一家,景枫是用毒的好手,自然对医道也有几了解的,按上夏樱的脉搏,景枫仔细听了听,并不能发现有什么不同,夏樱那淡淡地呼吸让景枫稍微安下了心。 待夏樱清醒过来的时候,正好看见老鬼手拿着眉笔在自已脸上画画,“你干什么!” 夏樱一下子退了几步,远离老鬼,伸手就胡乱地往脸上抹去,“你给我擦什么了?” “樱樱,你好漂亮啊!”老鬼拉住了夏樱的手,从怀里将拿出了一面由番外进贡过来的水镜,“你瞧!” 夏樱从来没有见过水镜,更没有画过妆,老鬼虽是一男的,但不可否认,老鬼给夏樱画的妆很美。 见夏樱呆呆地看着镜子中的自已,老鬼得意地笑了笑,“看见没有?樱樱,人家的手艺很好吧!” 镜子中的自已有些陌生,夏樱第一个念头竟是――这样子的自已,沐煜会不会认不出来! 老鬼虽然娘气了一点,但对夏樱却是真心好的,像叔叔对侄女一样。 那一秒钟,夏樱想了很多,从夏乾到月华,从凤里白到沐煜。 “樱樱,你别哭啊,人家不画了还不行!”老鬼想不到夏樱竟会对着镜子无声地流泪,一时也惊的够呛。 橙色的衣袖往夏樱脸上一拂,老鬼很母爱地将夏樱揽在了怀里,“樱樱啊……不哭,不哭!” 说着,还给夏樱做了几个鬼脸。 哭了吗?夏樱抹了抹自已的脸,果然水渍一片! 景枫站在门外,突然觉得老鬼那一身地橙衣是无比的碍眼,“她怎么回事?” “没事!”老鬼摇了摇头,“你下的毒,使樱樱的身体很虚弱,不知道那林阮思给他服了什么药,用了什么针,人家也不敢贸然施救!两针相冲,说不好,樱樱会当场毙命,所以……只有等思思来了,樱樱才能好起来。” 夏樱听着,大至了解自已发生了什么,那些一个月用量的雪莲,百里凤烨和林阮思都千叮万嘱,要她每日必服,可夏樱总觉得自已没多大事,所以,虽每日都服,但用量却一日日地减少,虽然有些虚弱,但也好过立刻毒发,毕竟,如今已经是一个月零十二天了! “你们出去,我想自已调息!” 待老鬼和景枫的脚步声双双远去后,夏樱才拿出锦囊里为数不多的雪莲。 夏樱将脸迎朝墙内,偷偷地服了药! 百里凤烨出事了,否则,不会至今还没回到华褚。 虽然没有理由,可是,不知为何,夏樱相信百里凤烨,相信他不会不将林阮思带来,夏樱相信,只要她再撑几天,百里凤烨一定可以将她体内的毒全都清理干净!(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五十九章 (求票,求粉红) 一秒记住【.】,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夏樱那场昏倒,来的快,去的也快,连老鬼也有些摸不着头脑,皱着眉头狐疑地看着夏樱,“樱樱,你真没自已吃过什么药?樱樱,人家对你那么好,你可不能骗人家。” 老鬼边说着边作势要哭。 夏樱的毒,本就是景枫给下的,可是后来因为林阮思的天山雪莲,以至于那毒的药性被改了,连景枫都不得而知,甚至跟本没有联想到夏樱是毒发才导致的昏迷。 夏樱知道老鬼对自已好,但是,这并不代表她相信老鬼。若没有景枫,夏樱自然会将天山雪莲的事全告诉老鬼,可有了景枫,这事就好不说了,老鬼对自已再好,也不表示老鬼不可以对景枫效忠。 夏樱不想骗老鬼,故而,将话题给差开了,“景枫,你到底对百里凤烨做了什么?” 长发披肩,自有一番风味,清风濯来,景枫淡笑反问,“你希望我对百里凤烨做什么?” 老鬼拿着眉笔在旁边安静地给自已画眉,那模样比最爱美的女子,还有严肃几分,听见夏樱和景枫又谈及这般打打杀杀地事情,放下眉笔,生气的翘起兰花指,用力地拍了一下桌子,“讨厌,人家不和你们说了……还有樱樱最讨厌了,人家好不容易才给你画的妆,樱樱,你居然洗了,人家好伤心。” 说罢,夏樱只觉得眼前有一道橙色影子那么一晃,再看时,老鬼已经消失在客栈里了。 夏樱掀开被子从床上走了下来,四处寻找着她的包袱,完全把景枫当成了个透明人,正眼都不瞧一下。 景枫也不在意夏樱的态度,自若地问道。“找什么呢?” “你会不知道?”夏樱反唇相击,不用猜夏樱也知道,她的毛皮是景枫收起来的。 耸了耸肩膀,景枫饮了一口清茶,一付惬意悠哉,“知道了也不告诉你。” 听到这里,夏樱知道,要重新拿回那包袱是有些难度的,她也不想在这耗费时间,找不到……大不了。再买一份,反正又不是她自己的钱。 夏樱从里衣里拿出一大沓银票,在景枫面前晃了晃全能煞星全文阅读。“记得跟慕臣说声谢谢。” 没等夏樱走出屋子,她只觉得手腕一痛,擦身而过的那一瞬间,景枫已紧紧地扼住了夏樱,“你非去不可?” 夏樱用力地将手从景枫的桎梏中解脱。眼神凌历地扫了一眼景枫,语气万分坚定,“非去不可!” “你不等百里凤烨了?”景枫皱了皱眉头,一眯眼正好瞧见夏樱欲图将龙渊给抽出来。 这么几句对话间,夏樱和景枫已过了十招有余。 提起百里凤烨,夏樱莫明地想起怀里揣着的休书。心情可畏好极! “他会来的。”夏樱说的肯定,“所以……不用我等他。” 惊讶于夏樱话中的意思,景枫不觉楞了一楞。随即便觉得一股怒火从胸口中肆意地衍生了出来,“你看好了他会不会来。” 景枫并未发火,说出的话也是斯文至极,可隐隐透着的那股气势却让夏樱感觉到十分不舒服。 连景枫自己也吓了一跳……他咬紧下巴,冷笑了一声。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虽说景枫给百里凤烨使过绊,但夏樱相信以百里凤烨的才智计谋。景枫奈何不了他,心里微微地咯噔了一下,夏樱不由地扶上手臂,那里的红色三点至今天没有消失。 昨日昏迷后,那红色三点的颜色已经退了不少,可惜,红色是退了,但那黑色的迹象却越来越明显了。 怀里的雪莲也已经不够了,最多只能支撑七天,百里凤烨虽不会有事,但要在七天之内赶到雪山却是有点困难的。 见夏樱一直沉默着不再说话,景枫以为她是在担心百里凤烨,挑眉轻声笑了句,“当真是夫妻情深!” 夏樱最恨的便是听到夫妻二字,脸上虽没有什么表示,可是心口还是狠狠地疼了一下。 这一次,夏樱连与景枫争辩的精力都没有了,再不与景枫多说一个字,夏樱将前些日子慕臣输给他的银票揣在怀里,大放往前走去,只想快些将景枫甩开。 夏樱才出了客栈,自二楼处便飞下一物,直直地朝着夏樱的脑袋砸来,天生的反应让夏樱立刻抽出龙渊,将那东西给挑了起来。 一看却发现……正是夏樱之前丢失的包袱,里全的干粮和棉袄毛皮,一件都不少。 放着楼梯不下,似是显示他轻功了得,在万众瞩目的眼神中,景枫从二楼一跃跳到了夏樱面前,“我跟你一起去,恰好我也要去昆合雪山找些草药。” 别说是雪山上的草药,就是西域番邦的贡品,不用说,华褚皇宫里绝对都有,景枫这么说,分明就是找了一个借口。 夏樱也没功夫计较,再说,以她目前的身体情况来说,就是想要计较,也没有和景枫这个绝世高手计较的资本。 “你不用朝廷的事了?你不用筹备婚礼了?”夏樱自知问了也白问,却也还是按着太阳穴提了提。 “你关心?”景枫跟在夏樱身旁,“你不也是皇后和大帅么?怎么我也没见你管管军事后宫。” 夏樱深吸了一口,怎么也不觉得这两者之间是可以比较的,自己一个敌国公主,她有自知之明,虽握权但也不敢以权为利,可景枫是正牌皇帝,他怎么敢与自已去雪山? 对了,雪山! 夏樱想到了些什么,唇边含笑……心里暗忖道,在雪山上不明不白的死了,这事……可查不到她夏樱头上,更查不到大夏境内通天记全文阅读。 夏樱动了心思,脸上却半分表情都没有流露,可景枫是谁,早在跟着夏樱从客栈二楼跳下来的时候,他便已经料定夏樱会动杀他的心思了。 其实,景枫每一时,每一刻都是万分戒备着的。就怕夏樱会突然偷袭…… 两人各怀着心思看了对方一眼。 事实证明,带着景枫也还是有好处的,毕竟这是一个土生土长地华褚人,虽贵为皇帝,却也不是那种一出生就在皇宫生根,从来不会与民间打交道的井底之蛙。 去昆合雪山,景枫显然比夏樱熟悉多了,夏樱原本预计三天的路程,不到二天,景枫便带着夏樱从小路赶到了。 同时。夏樱也收到了百里凤烨千里外的飞鹰传信。 “好个百里凤烨。”景枫负手而立,虽未看信,却也知道那必是百里凤烨的笔迹。景枫眼中闪过一丝棋逢对手的快意,“想不到,连十天也困不住他。” 夏樱知道景枫为难过百里凤烨,景枫也没想过否认,此刻若还一味地说自己没有。岂不太娇情了,何不如大大方方地承认,景枫冷笑了一声,“看样子,我的人还没练到火候,竟然让百里凤烨十天之内便逃出来了!” 夏樱没有把握能将景枫至之死地。但若再加个百里凤烨,这胜算可就不小了。 “不过,你也别太高兴。”景枫适当地泼了一盆凉水。“就算入了华褚也不一定能走到雪山。” “是吗?”夏樱将手中的鹰放回天空,回头看了景枫一眼,“那就试试看吧!” 景枫淡淡地笑着,看着那展翅高飞的老鹰消失于碧蓝的天空,慢慢地重复着夏樱的话。“没错,不试试看怎么知道!” 夏日炎炎。唯有昆合境内冷风习习,方圆百里冰雪漫天。 越朝昆合走去,寒气便越发地盛了起来,龙渊剑气偏寒,一早便自个儿跑雪堆里了,夏樱也没管,腰间别着剑鞘,没走一会,就连夏樱也打起了哆嗦。 “怎么不走了?”景枫紧随其后,指头轻轻地戳了戳夏樱的背,“这么小气,一丝内力也不肯用?” 夏樱并不理会景枫,看了看他那长及脚踝的头发,心道――就那一头黑发也抵得上毛皮大衣了。 将肩膀上的包袱取了下来,夏樱将那件上好的紫貂皮给取了出来,往身上一披,又将别的几件次品皮衣撕成了条,往脖子上一围,同时,又用细碎的毛皮把自已的手给裹了起来…… 少了装毛皮的包袱,看起来,夏樱身上的行李已是轻了不少。 夏樱按着胸口,摸着放天山雪莲的那个锦囊,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但愿那剩余的量,足够她从雪山走一圈回来了。 从头到脚夏樱已是全付武装,将肩膀上的干粮和水壶紧紧地握在手里,看了一眼那买多了的皮毛,夏樱毫不犹豫地又往裹成了粽子的身上包去。 “得了!”景枫轻声笑起,将那件毛皮从夏樱身上拔了下来,“我帮你穿。” 那件毛裹在身上也是累赘,但皑皑雪山上,不知还会遇见些什么,即便现在是多余的,夏樱也不想舍去,景枫为她分担了那累赘自然是好事,虽然……这对景枫也有益。 “可以!”夏樱将大衣递到景枫手里,未了,不忘说道,“若我需要它,无论什么时候,立刻脱下来还我网络鬼差系统最新章节!” “……”景枫眼中闪过一丝笑意,“若我说不呢?” “那我宁愿现在就将它毁了!”看着夏樱的眼睛,景枫知道她并没有在开玩笑。 “好!我答应你,若你需要,我立刻就将大衣还你。”景枫半闭着眼,朝着夏樱点了点头。 闻言,夏樱这才将手给松了开来。 穿了大衣,两个人继续赶路。 脚下已经踩着了雪,景枫大气,一身内力像是怎样也用不完似的,一步一脚,踏雪无痕。 倒是夏樱,深一脚浅一脚踩在雪地里,留下了一连串的脚印,就怕身内的内息不够她压制毒素。 这还没到雪山脚下呢,夏樱踮了踮手中的食物,这些干粮,够她一个人吃一个多月了,可是若加上了景枫…… 摇了摇头,夏樱皱了皱眉,“华褚陛下,食物不够,你若要去,先把你的食物备好了再说。趁现在边境还有商旅,你购好了食物自已去,采药嘛,着实没有必要与我同去……” 景枫笑而不答,自顾自地理着身上的那一袭毛皮大衣。 “你上你的雪山,我上我的雪山,不一定要同路,不是么?”虽说与景枫呆在一起,夏樱对景枫枫于死地的机会便大大增加了,但夏樱心底深处还是希望自已能一个人走到昆合山顶。替沐煜看一看他所想看的光景。 “你放心,你身上的食物,我绝对不会碰。”景枫打了个吹欠。较低的温度让景枫的唇边也涌起了一层白白的雾气,“除非是你亲手给我的。” 就景枫这样,一身空,什么也不带,这样子就就想上雪山?夏樱叹了一口气。不知道是不是该说他太自信了。 周围的岩石和枯木已经渐渐地消失了,就连露着尖角的山峰也慢慢隐去了,这才是刚刚到昆合呢…… 站在山脚下,夏樱抬头看了一眼高耸之云的昆合雪山,沐煜若你来过,山顶上定有你亲手埋下的凤凰叶…… 浅浅地叹息从鼻腔里溢了出来。周围的世界已经全然成了白色,放目远眺,几乎看不见一丝除了白色之外的别的颜色。 站在山脚。夏樱的心情是异常奇怪的,想哭,想笑…… 她从来没有发现,自已还能有一刻可以那么一心一意地思念着沐煜,那个一袭白装的男子。 沐煜希望你到过雪山。沐煜,你要等我!夏樱的手紧紧地按在了胸口中的休书之处。一股淡淡地血腥味在口腔中弥漫了开来,夏樱这才回过神来,连将牙齿从下唇之上移了开来。 有那么一秒钟,景枫看到夏樱的表情,那种绝望死寂又拼命想要抓住些什么的眼神,让景枫的心跳露了一拍,不知道是不是不适应雪山的气候,景枫觉得自己连鼻尖都有点泛酸,他将手移到夏樱的肩膀之上,想要拍下来,但不知中途想了什么,景枫的那只手终是挪了开来。 “走吧!”夏樱深吸了一口气,仰着头看着苍茫的高山。 景枫闻言,先一步迈开了腿,见景枫走远了,夏樱这才将腰间的剑鞘握在手心里,重重地一掷,在入口处的山峰处刻下了个‘樱’字,又将龙渊剑鞘的外形给深深地印在旁边,那种深度的雕刻,即使在这飞雪满天的昆合境内,也足以保存十五天有余。 夏樱相信,若是百里凤烨真的找来了,他不可能看不见那樱字的,更不可能不认得龙渊剑鞘的外形。 景枫远远地看到夏樱刻下的字,摇摇头自语道,“靖安王爷果然不错,竟这般小心都市古董大亨全文阅读!” 的确,若是景枫在旁边,那么,他跟本不可能任由那樱字好好地存在山壁上,总会‘一不小心’给他毁了! 夏樱必然是知道景枫的心理吧! 越往上爬,寒气便越来越重,便是那上好的紫貂皮裹在身上,夏樱也觉得冷了起来,就连那那冰雪也不再是软软糯糯地了,有的雪甚至比石头还硬上几分。 脚下的雪也异常地光滑,走在上面步步艰难,步步惊心,逼得夏樱不得不提前运用起内力。 景枫看了看天,对夏樱说道,“快走吧,这会儿还好,再过一个时辰,恐怕就走不了。” 夏樱曾与敌军在雪山中交斗过好几个月,对雪山的天气变化多少也有些了解,此刻听景枫这么一说,也立刻意识到暴雪就要来了。 “想不到?”见夏樱有些诧异地看着自己,景枫把玩着自已的头发,慢慢说道,“我师傅亦欢便是在雪山给我授艺的。” 提起亦欢,夏樱看见了景枫的眼睛里闪过几丝敬重。 一路往雪山上爬,景枫一点点地将自己童年时的往事告诉了夏樱,景枫的母亲本是一个宫女,没有野心,没有抱负,更不敢与自己的主子,后宫的妃嫔们争宠,但是,那个小女人却是异常地爱着自已的儿子。 那个时候的景枫,父皇不管,兄弟姐妹们看不起,就连下人们也敢给他脸色看,小时候的他不知道吃了多不苦,但他的母亲一直陪在他的身边,用她所有的爱保护着景枫,没让景枫被妃嫔们害死。 终于,那个少年的韧力被亦欢看中了,从此便将他从皇宫中接到了雪山,不过四岁的孩子而已,景枫便已经知道了世态炎凉,亦欢的武术景枫是见过的,景枫知道,亦欢是他命运唯一的转机,所以,他很用功,比任何人都要用功,他要变强,他要保护想要保护的人,他要他的母亲堂堂正正地成为父皇的妃子,再不是人人可欺的小宫女。 可惜,天不从人愿,那个女子之所以活着,大半部分的原因都是为了儿子,如今,儿子已经不需要他再牵挂了…… 就在景枫随亦欢离开的第三天,那个女人死了,连景枫最后一面都没有见到! 当景枫十六岁学艺回来,他连母亲的骸骨都找不到了…… 在昆合冰冷的雪山上生活,所以,景枫觉得人心也会变的比以往更冷。 然而,不知道为什么,如今,这么熟悉的昆合雪山,一向只有他一个人的昆合雪山,突然间多了一个可以听他细数往事的人,景枫感觉自己似乎变得脆弱了不少! 夏樱与景枫在这样的环境里都回忆起了那些血猩的,不想面对的往事。 景枫的故事实在太过平凡了,在皇家,夏樱见多了像景枫那样的人,就连她自已也是如此。 在皇家活下来的孩子,谁没有那么一二分的无奈与故事? 茫茫雪山,一望无垠,哪里有什么山洞?看了看低沉的云层,夏樱有些焦急,暴雪就要来了,若再找不到山洞和避风的地方,那么…… 风很大,纵然有内力护体,但身体脆弱的地方还是有冻僵麻木的感觉,此刻,夏樱与景枫的耳朵都被冻的一片鲜红。 在景枫没注意的时候,夏樱慢慢地蹲下身子,将那坚硬如石的冰给扳了一块下来,牢牢的那握在手里,要知道……那冰的棱角足以至一个人于死地! 第六十章 一秒记住【.】,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景枫站在夏樱的前面,将背部完全展露,夏樱盯着景枫的死穴,呼吸渐渐变得急促起来,手中的冰椎也越捏越紧。 夏樱不知道景枫有没有察觉到她的意图,只是,当夏樱正准备没到景枫身后,将冰锥朝着他的死穴砸去的时候,景枫突然转过了身,一把抓住夏樱握着冰块的手臂,没一会,夏樱的手腕便被捏出了一道红圈。 夏樱看着景枫,一句话也没有说,手中的冰块也没丢掉的打算丢掉,应那个时候……夏樱确定自已身上并没有溢出杀气,但是,夏樱却没有办法确定景枫这一回头,究竟是有意还是无意。 “山洞跟本就不可能找到。”风太大,刮在脸上有些疼,景枫长及脚裸的长发被吹的如同一条一条灵活的小蛇一般。 白茫茫的昆合山上,雪沫子被吹的茫天飞,别说听声音了,便是看人也是模糊的。 “什么?”夏樱用力地去听景枫说话,却跟本没有办法听清楚,整个空间里唯剩的东西便是那呼啸的风声,无论里说的多大,声音都会立刻被风吹散生化之猎杀谭小雅全文阅读。 景枫的手慢慢下滑,一把拉过夏樱的手掌,不得以下,夏樱这才将手中的冰块给丢掉。 与景枫为敌,若非万不得以,夏樱绝对不愿意正面冲突,既然景枫没有问她冰锥是干什么用的,夏樱也不打算回答。 景枫的指尖在夏樱手上一笔一笔地划道,“时间来不及了,若不想死,只有你我合力,开凿出一个山洞。” 夏樱转念一想,只得如此,便对着景枫点了点头。写了个“好”字。 感受着那只略带着凉气与粗糙的指尖在手掌上滑过的触觉,景枫微微皱了皱眉,即带了些恐惧,唇边又不自觉地扬起了一个弧度。 如此,景枫便拖着夏樱来到了山壁之下,那山壁触手是一片冰凉,不是石头,而是冰雪,在这昆合境内,千年万年。一点一点积攒下来的,高达好几百米,全是芒芒的冰雪…… 这种冰锋最坚固。也最容易被毁坏,所以,若不能确定位置,一掌下去,非得引起雪崩。几百米高的雪山一起碎裂,必能将二人一同压在层层冰雪之下,因此,夏樱与景枫都异常地小心,绕着冰壁走了好几圈之后,这才定下了位置。 夏樱与景枫一同将手指到了同一处。对望了一眼,一了点头,夏樱伸出三个手指。一个一个地减去,当最后一个手指收起的时候,两人一同运气朝着山壁飞去! 一声隆隆地响声传来,夏樱与景枫立刻后退了好远,那山壁被重力击到。摇摇晃晃地震了震却没有反应,两人合击了好几次之后。才有雪块从顶部点点下垂…… 最开始,那雪块落的很少,然而,夏樱和景枫才一松懈了神经,那冰锋处的雪便如砂雨般倾泄而出,越来越不受控制,难道……还是要雪崩么? 夏樱与景枫蓄力以待,只待情况不对,便立刻撒腿开跑。 等了一会,那冰壁摇啊摇的,最终没有塌方,而是慢慢地安静了下来,自顶山掉下的碎雪也止住了下滑的趋势,还有的,没有落到底部便重新被冰封了起来。 景枫叹了句“好险”,人便已经走进了冰洞,湖蓝色的锦衣沾了些白色的雪沫,还有那一头长及脚踝的黑发上也飘了白花,若换一个人,或者还会赞叹一下景枫此刻模样,可是,夏樱却对此没有一点反应,只是随之跟了过去。 相对起外面的冰天雪地,狂风暴雨,这个冰洞里便显得安静了很多,风声也消失不见了,冰洞里的回音效果特别好。 四处看了一看,夏樱盘腿而坐,将肩膀上的包袱解了下来,取出了火折子和干粮,眼珠一转,夏樱没有一丝犹豫地将手往景枫面前一伸,“将毛皮大衣脱下来。” 说话的同时,夏樱已经开始大口大口地塞干粮了,明明又干又涩的东西,夏樱却吃的津津有味,看着她吃东西的模样,恐怕……任何人都会被激起食欲。 景枫别过眼睛,不去看夏樱,微微皱皱眉头,景枫扯着身上的毛皮大衣,颤颤巍巍地问道,“你……你不会想燃火吧!”景枫突然提高了声音,“不分我干粮也就算了,你还想……” “是你自已说的,若我需要,你就会还我。”夏樱毫不客气,“我现在就需要,别说燃火了,我就是把它埋雪里,你也管不着。” 夏樱将手从景枫面前缩了回去,又把掌心移到口边轻轻地哈了几口气,口中立刻起了一片白雾,夏樱的脸在白雾里变的有些不真实。 景枫苦笑了一声,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景枫却突觉得,其实这雪山并不像幼时那么冰冷! 景枫被夏樱说的哑然,用讨好商量的语气说道,“再等半个时辰怎样?” 说完,也不管夏樱是否答应,景枫自顾自地冲出了洞口,看了看天空,用力地点了点头,自语道,“来得及,暴雪没来之前,我先打只雪兔纱遮花枝最新章节。” 夏樱并没有阻止,她一直都想将景枫甩开,这自然是一个机会,可惜,若此时离开,等暴雪来了时候……夏樱在雪山打过仗,对雪山有一定的了解,但终究没有景枫熟悉。 思量了一会,夏樱还是决定留下,毕竟,方圆百里,恐怕,再也没有比这更好的避雪场所了,夏樱一口一口地吞食着干燥的干粮,渴了,实在难以下咽便走出洞口,捡几块刚才掉来下的雪块,放入嘴里便和着干粮一起嚼碎了吞下。 那雪的寒冰和坚硬几乎可以把唇头给粘起来,不过,这算什么,比这更难吃的,条件更艰苦的,夏樱都尝试过。 景枫没有赶在暴雪之前回来,只一会的功夫。夏樱都快没有办法看清楚外面的世界了,透过六尺大的冰洞,完全没有办法看清楚天空,满世界都被覆在一片白色之下,大片大片的雪花铺天盖地地吹来,就连冰洞里也快集起了厚厚的一层。 或许…… 这雪景,沐煜会喜欢吧! 夏樱扬唇,也不顾冷,走到了洞口附近,任冰雪打在脸上。她的眼睛却是无比的温柔,眼睑中似乎可以看见一个那儒雅温润的雪衣少年,站在漫天地冰雪里对着她招手。轻唤她,“樱!” 虽然他一袭雪衣,仿佛要与这冰雪融为一起,可是,夏樱知道。自已必能一眼便从雪中将他找出,“沐煜。”夏樱伸出被冻的发紫的手,接住那一片又一片的雪花。 半个时辰过去了,景枫还是没有来,在这种天气里,对着那么厚重的暴雪。再有经验的人恐怕也会迷路的! 此刻,夏樱也不想多想别的,只是全身心地感受着那茫茫雪景。用自已的眼睛去看沐煜所喜欢的景色。 开始起风了,被吹到洞口中的雪越来越多,没多久的时间,夏樱膝盖以下的地方通通被埋进了雪里,不得以。夏樱只好往洞口深处退去。 山洞的冰壁是透明和冰蓝色相交而成的,这样的颜色太容易让夏樱想起沐煜。不知不觉中,夏樱已经握着坚冰,一笔一笔,在那冰墙上刻起了一个人的模样,待那人成形时,夏樱才赫然惊觉,原来……自己的泪已决堤! 顾不上冰壁太冷,夏樱的手指轻轻地滑过了冰壁,像扶摸爱人那样深情温柔的触摸着他绘出来的那人! 厚厚地紫貂大衣下,夏樱怀里装了整整一袋凤凰叶,她曾告诉过沐煜,要在每一处他们经过的地方都留下这凤凰叶。 那金色的凤凰叶才贴到冰上,便已经被冻住了,跟本不可能拿下,也许过几天,沐煜的画像便会被风雪所噬。 然而……只有这凤凰叶会一直都在,沐煜,也许你会看见它,夏樱浅笑着,突然咬破了指头,在那金色的凤凰叶上雪了个‘煜’字。 空寂的山洞,什么也没有,除了雪,整个世界似乎没有一样活物,夏樱将自已蜷缩起来,再不控制,放任着自已去回忆那些平日里跟本没有办法触及的美丽回忆。 不知过了多久,夏樱恍惚间似是睡着了,若是凡在这种环境里睡了,若是普通了,那么,他几乎可以等于和死亡握手了,但夏樱身上还有内力,睡的也算安稳。 不知何时,冰洞中不再只有夏樱一个。 “唉!” 一声轻叹自洞口传了过来,平日机警的夏樱却没有立刻醒来清末北洋海军提督最新章节。 那人慢慢走来,一步一步,很小心,很小心,一点声音也没有发出来。 那人一袭白衣,若你看的仔细便会发现,这人竟然是刻在石壁之上的那位! ――沐煜! 沐煜慢慢地接近夏樱,一连串脚印被深深地印在了雪地上。 沐煜看着冰壁上的自已,竟不觉地有种眼眶发酸的感觉,那金色的凤凰叶本应该是承载着欢笑与幸福的,而不是像现在这样被鲜血染满。 沐煜靠近夏樱,悄悄地在她身边蹲了下来,又轻轻地扶上夏樱的脸,“樱!” 轻轻地唤着心中至爱的那人的名字,沐煜微微地扬了扬唇,眼神温柔又深情,那目光就像他下一秒便要消失,现在只能尽自己一生的爱去凝望一般。 沐煜体质一直很弱,便是在夏天也不离不开厚厚的锦衣,若没有夏樱,恐怕,他早死了,沐煜一直都知道,自已之所以能活下去,全是靠夏樱的内力,还有这个女子对他的依恋……沐煜知道,无论何时,无论何地,只要他需要了,她便一直会在自已身边! 到现在为止,沐煜才知道――夏樱爱他,爱的是如此的卑微!他们之间原本那么相爱,所有的嫌隙都只是因为他沐煜太过高傲了。 叹了一口气,沐煜将披肩解下,小心地放到了夏樱身上,自已也坐到了冰面了,将夏樱的上半身抬到腿上枕着,沐煜的脸色异常的潮红,病弱的仿佛下一秒便会与这个世界说再见。 夏樱仿佛感觉到身边那人身上熟悉的气息,便是在睡梦中也朝着沐煜的怀里蹭去。一下又一下,像只被人抛弃的小猫一样。 夏樱的动作让沐煜的后背微微一僵。 “樱,你与别人成亲,我真的很生气,也想过再也不见你了,可是……我只是赌气。”沐煜拍着夏樱的后背,缓缓地说道,“我看见你贴在城门里那些的画像了,我不怪你了。” 沐煜说着,突然感觉到后背传来一阵热流。那种感觉,沐煜再熟悉不过了,是夏樱的内力! 沐煜吓了一跳。这怎么可能,明明之前他已经在山洞里燃过薰香了,夏樱怎么会还有意识? 不过,她是夏樱啊……转念一想,沐煜便释然了。为人上靖安王爷,他是如此的为她的一切而骄傲,夏樱这样的人,别说是区区薰香了,就是千军万马也难以阻挡。 沐煜知道夏樱醒了,也不制止她的动作。继续半抱着夏樱,“樱,我很想你。樱,我再也不生你的气了,好不好?” 夏樱的脸埋在沐煜的肚子上,低低地哭声闷闷地传了过来,沐煜的腰被夏樱勒的有些疼。可是,他却对那一份疼痛异常的珍惜着。 “别哭了!”沐煜如同哄孩子一般地轻轻摸了摸夏樱的头发。“阿宁才八岁,他都不再哭了。” “沐煜……”夏樱从沐煜的白衣中慢慢地扬起了头,睁开了红着的眼睛,“沐煜,沐煜……”一遍又一遍地唤着那人的名字,夏樱不敢将手放开,只怕一放了,那人便消失了。 更怕……这一切,都只是她只是他睡梦中的一个幻影! 透过冰洞可以看见茫茫的飞雪,沐煜替夏樱擦干了眼泪,“说过一起来看雪的,你瞧!” 夏樱这才抽泣着望向飞雪,“沐煜,别离开我!” 偶尔渐到洞里的飞雪落到了夏樱手中,很快又消失了,化成点点水珠,这让夏樱很没有安全感,呆呆地看着手心里的水珠,夏樱无比恐惧,“沐煜会不会也像这雪一样?一会就不见了?” 夏樱没有看见,在他问这个问题的时候,沐煜脸上那突然改变的表情兰香缘! 见沐煜半晌没有说话,夏樱更急了,解开厚厚地紫貂皮衣,小心地将百里凤烨写给她的那封休书拿了出来,“沐煜你看,你看……” 夏樱很急切地将休书塞到沐煜手中,目光灼灼地看着他,“我错了,可是……哥哥不能没有我,我保证,只要百里宣的兵权一交出来,我就远离朝廷,我保证,我保证!” 夏樱边说着,边做出了发誓的手势。 “沐煜,沐煜,我求求你别再离开了,夏樱不怕战场鲜血,不怕金戈铁马,不怕生死魂散,唯一恐惧的……只有你不在我身边这么一件事!” 拿着那休书,沐煜知道,其实,什么都已经无所谓了。 夏樱的样子,让沐煜难过的胸腔一闷,若不是他拼命地克制着,恐怕那口猩血早已喷了出来,沐煜知道,自已的身体已经到极限了,更何况,他已经答应了那人,只要在临死前再见夏樱一面…… “我知道,我知道!”沐煜的唇轻轻地在夏樱的眼睛上点了点,“樱……” “沐煜,大夏与华褚联姻了,我会成为华褚的皇后,可是,沐煜我……” 沐煜带着点凉意的指尖按上了夏樱的嘴角,温柔带笑的摇了摇头,“樱,不重要了……我知道,你只会是我的妻子。” 夏樱哽咽着重重点头。 “对不起,对不起。”直到此时,沐煜才知道自已的离开给夏樱和他自已带来了多大的伤害,可是,来不及了,“樱,也许……”这是我最后一次见你。 这么简单的一句话,沐煜却怎么也说不出来,“樱,如果我的病医不好了,你会怎样?” 夏樱闻言,半张着口许久没有说话,“不会,只要我活着,你就不会死,就如我不会抛下你,死在任何地方一样!” 紧紧地抓着沐煜的白色锦衣,夏樱眼睛异常坚定,“你不会!” 一声浅浅地叹息从沐煜口中传了出来,是啊,不会…… “答应我,别离开我!” “……”沐煜沉默着刮了刮夏樱的鼻子,“樱。我喜欢你,从来都只喜欢你一人,生生世世。” 两人中,夏樱一向是主动的人,她很少听到沐煜对她说情话,这一次,沐煜这么直白的喜欢二字,让夏樱开心地将唇送了上去。 唇齿相交,她吻着他,而沐煜也小心的回应着女子的热情。只一个吻而已,这冰天雪地似乎在那一瞬间春暖花开了,沐煜小心地描绘着夏樱的唇瓣。一点一滴,沐煜会将这种感觉全都记到了心里,用一辈子的时间去珍惜着。 结束了那一吻,两人脸色都一片绯红,彼此对望。仿佛可以从对方眼里看到自已,由于严重缺氧,喘息声响成了一片,渐渐变得有些像呻、吟。 沐煜咳嗽了几声,将脸轻轻别了过去,夏樱喜欢看这样子的沐煜。 得意的看着沐煜。夏樱用力地抓着沐煜的手……那么美好的少年也是爱着自已的,每当想起这一点,夏樱就比打了胜战。比得了全天下还要高兴! “可以吗?”夏樱看着沐煜,将衣服往下一拉,“沐煜,可以吗?” 沐煜张了张口,什么都不没有说拣宝最新章节。只是将夏樱的衣服重新提了上去,“别这样。” “不!”夏樱摇了摇头。一把握住沐煜的手在自已脸上蹭了蹭,“你答应娶我的,我是你的妻子!” “可是,你知道我的病!”沐煜的手反扶上夏樱的眉毛,“樱,别任性。” “你还是会离开我的是,是不是?”夏樱咬着下唇,隐忍地睁大了眼睛,“你为什么会知道我在这,为什么能在暴雪里找到我?还有,刚才我运气给你,为什么你的身体会变的那么糟糕?” 沐煜知道,夏樱一直是个很聪明的人,可是,他没却没料到,在那么短的时间里,夏樱已经分析出了那么多。 “是,我还会离开。”沐煜绝望地将眼睛闭上,“我来见你最后一面。” 夏樱突然笑了起来,声声惨绝! “你不能死也不会死!沐煜,你答应我。”说着,夏樱咬着牙,一口气将余下的内力全都疏给了沐煜。 “够了!”沐煜想阻止却已经来不及了,夏樱的额上顿时渗出了无数的汗滴,源源不断的内力让虚弱的沐煜快要无法承受了,沐煜加重了语气,半带埋怨地叫了一叫,“夏樱!” 若非真的生气,他又怎会如些连名带姓的一起叫她? 可惜,一向顺着沐煜的夏樱现在却说什么也不愿意停下来,非要等内力耗尽了不可!若非中了毒,夏樱的内力又怎会才剩下那么一点点? “对不起,只有这些了。” 听了夏樱的话,沐煜哑然地看着那人,骂也不是,打也不是,只得连连摇摇头。 “给我一个孩子!”夏樱欺身而进,揽住了沐煜,“只有这样,你才能活下去。” 由不得沐煜拒绝,夏樱已经将衣服全脱了,“冷,沐煜!” 身下便是冰雪,这样子不冷才怪,沐煜刚想用披肩将夏樱裹住,突然发现……自已的身体变的有些不对劲! “你做了什么,樱?”沐煜喘着粗气,瞪了夏樱一眼,“别任性,我快死了,你没有必要这么做,我不准!” 夏樱对着沐煜绽开了最美的微笑,“沐煜,记着我!” 冰雪里,衣满地,生生地在没有春天的雪山里开了一季春花…… 夏樱贪婪着拥抱着沐煜,将自已完全奉献给那个她所爱的男人! 当疼痛将夏樱属于少女的那抹红色带去了,沐煜听见,她在他的耳边低喃,“我爱你!” 事已至此,他只得回她,“我也是。” 冰天雪地中,他们彼此袒露,将自己完完全全地交给了对方。 从此,无论她在哪里,唯有一人是他的丈夫! 从此,无论他能否活下去,唯有一人会是她生生世世的妻子! “樱!” “沐煜!” 此刻,唯愿一眼万年,唯愿时光停留长驻。 第六十一章 一秒记住【.】,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沐煜望着夏樱,不知道要说些什么,将夏樱鬓边的发顺到耳后,沐煜默默地用锦衣拦住了夏樱胸口处的一片旖旎。 虽然知道之前样的行为会给夏樱带来怎样的困扰,但是,私心里,沐煜却是高兴的,这种自责与欣喜混合起来的怪异的情绪让沐煜沉默了下来。 “沐煜,你别生气。”夏樱小心翼翼碰了碰沐煜的背,“你别生气,沐煜我只是……”夏樱颊边带了一丝红晕,“我只是……想要我们的孩子而已!” 能不气么?发生了这种事,夏樱作为一个女子却来安慰自已,他们之间的关系似乎有些颠倒了。 把自已全部给他,却还怕那人会生气,那个女子……该是有多爱那个人啊? 沐煜眼中一热,“你明明知道我会离开,你为什么……” “因为我知道你要离开,所以我才会!”夏樱抱着沐煜,“沐煜,我心甘情愿,我是你的妻子,你答应过我的。” 沐煜没再说话,静静地替夏樱挽起了发丝,“樱!” 或许,这一夜后,便是死,沐煜也再不会遗憾了! 夏樱死死地抓着沐煜的衣角,打定主意便是死也不会让他离开,然而,她错了…… “沐煜!”夏樱回头看着那人,早已沉醉在那人爱恋的目光之下,下一秒,沐煜已经含住了夏樱的唇,初时,夏樱惊喜地闭上了眼睛,直到那苦涩的味道传到了口腔中,夏樱才惊觉不对,猛地将沐煜摧开,“你给我吃什么了?” 沐煜脸色惨白,连身子都止不住在发抖,他也不想离开她淡定修仙路。可是,如今他的境地,早已不是他一个人可以说了算的。 “樱,睡吧!”语音刚落,沐煜便接住了夏樱往下跌倒的身体,“等你醒了,便什么都不记得了!” 闻言,夏樱的眼角滑下了一滴泪! 不,沐煜,你不可以剥夺了我美好的记忆。不,可以…… 这一夜是她生命里最美好,最有意义的一天啊。怎么可以让她就这么忘记了,这不公平……沐煜,这不公平,夏樱吚吚呀呀地张了张口,可是。却连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沐煜俯身,将夏樱昏迷前的那一滴泪水吞了下去,“樱,如果你没有找到我,便是我死了,你也会继续找下去的。不是吗?” 沐煜一身白衣,高傲清雅却带着儒雅的脸上闪过一丝彻骨的疼痛,“抱歉。樱。” 将紫貂皮披到了夏樱身上,严严实实地将夏樱裹了起来,最后吻了吻她的额头,沐煜将一切都恢复成最初的样子,甚至连冰面上的落贞也小心翼翼地凿了。这才起身不舍地离开。 如果夏樱能醒来,那么。她便能看见沐煜此刻的眼光,这样,她便会知道自已在他心里有多深,这样,她就会不再怀疑,他们两个人之间,是否只有她自已爱的更深一些了。 然而,她看不见啊! 沐煜站在冰洞口,只是一瞬间而已,他的黑发立刻被满天的白雪覆盖,一身的白衣与茫茫之雪融为一体,几乎分不出来哪里是哪里,仿佛……这天地间从来没有这人存在过。 顷刻间,天地之间存有透骨的凉意,那雪啊,是要下到心里去的。 最后一眼,沐煜是微笑着的,“再见!” “我答应你,拼命拼命地活下去,就如你当初拼命拼命的留我一样。” 可是,那微笑下隐含的悲伤却那么深沉! 沐煜面朝冰洞,眼睛一刻不离地看着夏樱……他动作缓慢的从怀里掏出一个哨子,犹豫了好一会,这才用力地将哨音吹响起来。 那哨音刚一落,没多久,雪地里便出现一个女人,那人面对沐煜,她一头银发,面容看上去很年轻,可是,声音和给人的感觉却非常老成,这两方面形成了一个巨大的差别。 “走吧!”银发女人的声音格外的冰冷,细看下可以发现,她连眼睫毛都是银白色,女人随意地看了一眼洞口中的夏樱,唇边扬起一个莫名的笑意。 “照顾好阿宁!”沐煜裹了裹银白色的大衣,透过女人,他灼灼地看着夏樱。 “好,我保证那个孩子会好好的。”银发女子的眼中闪过一丝不耐烦,“你倒底要不要走啊?” 将哨子还给女人,沐煜微微点头,“走吧,如此,沐煜便能甘心让你练毒喂药!” 女人狂妄的笑声很快被风吹散,“不错,不错……” 落雪无音,百里之内,除了夏樱,什么也没有了。 唯一剩下的,恐怕只有那串一直延伸到冰洞的脚印了,不知睡了之久,夏樱终于被景枫给摇醒了! 景枫深邃的眼眸若有所思地看着夏樱,“你醒了。” 看了看冰洞之外,只见那大雪依然没有停下的意思,夏樱紧了紧领口,“你没有迷路?” “怎么?你希望我迷路?”景枫挑了挑眉,带了一丝微微地恼意?“不过,你大概要失望了恋战星梦!” 夏樱缓慢地站起来,突然发现自已全身酸疼难耐,心里像空了一样,异常的难过,脑袋也昏昏沉沉的,似有什么东西失去了一般,“我睡了多久?” 景枫耸了耸肩膀,“我怎么会知道,不过……我倒是离开三个时辰了。” 三个时辰?夏樱摇了摇头,轻轻地扶上了自已的额头,似乎有什么曾在那上面呆过! 景枫微微皱了皱眉,十分随意地问道,“一直都是你一个人?” “不然还有谁?”夏樱反问着,可又觉得这话答出来有些不是滋味,心脏处那种空空荡荡地感觉又一次袭了过来,夏樱反手握住景枫的衣袖,迷茫地问道,“有人来过,是不是?是什么人来过呢?” 夏樱从来没有在景枫面前露出那种焦急的表情,在景枫的印象里。夏樱一直是那种小心翼翼,从不会将自已的想法暴露在他人面前。 他们都是长期处于阴谋与算计中的人,若非极端情绪化,否则,何曾这样子过? 想起那一串从夏樱身边一直淹没到冰洞外的脚印,景枫把玩着手里的黑龙玉佩,他离开后,这里发生了什么?谁来过? 有一点是夏樱不知道的,当她将内力全都给了沐煜之后,自己体内的热源便短暂的枯竭了。如果不是景枫来的及时,如果不是景枫给夏樱取暖复苏,那么……以夏樱当时的身体状况。很可能便会一睡便起不来了。 延长到冰洞口的那一串脚印,景枫当然已经看见了,但那不会是夏樱的,因为景枫看得出来,那印子很深。而且每一脚都踩的极重,是一个根本不会武功的人才能踩出来的,而且,从印大的大小来看,也跟夏樱的脚掌不同。 他离开那会段时间究竟发生过什么?景枫冷声一笑,不着痕迹地将夏樱的手推开。“当然没有人来过。” 夏樱失望地低下头,心也一点点地沉了下去,大概是自已多想了…… 景枫无比庆幸。好在他事先将那些碍眼的脚印都处理了。 指了指一旁的雪兔和一节长长地树干,景枫道,“这回可不需要这毛皮大衣了吧!” 那树干还是潮的,根本没有办法燃烧起来,便是真的燃了。恐怕也是一阵呛人的烟雾,夏樱刚要将这事说出来。便见一阵水蒸气浮起的白雾慢慢地飘了起来! 景枫竟然用内力将这烘干了!夏樱震惊之余又有些微微羡慕,也暗暗提起自已的内气! 猛地睁开了眼睛! 怎……怎么可能?夏樱无比的胆寒! 她的内力都去哪里了?按理说,她连御寒都不敢过度提起内力,她的内息绝不可能消耗的如此之快,按理说,服过了雪莲后,她的内力应该可以累积,为何会像现在这般枯竭? 夏樱不信邪地又试了几次,可每一次地结果都让她失望至极,没有,真的连一丝也没有! 感觉到异常的夏樱并没有将自已的疑惑说出来。 夏樱暗自打量着景枫,想从他身上看出些蛛丝马迹……然而景枫只是自腰间拿出了一把梳子,他人或许不知,但夏樱却清楚地知道那是追命长棱,只见景枫随意地用那梳子挥了几下,那一抱还粗的树干就那么被破了开来! 虽然夏樱没有从景枫身上找到自已想要知道的信息,但她却看见了掩藏在毛皮之下,景枫那件湖蓝色的袍子之上有一圈深深地紫黑色纨绔才子混都市最新章节! 那种颜色是混了鲜血后的锦衣! 景枫受伤了!能在这雪山中受伤,恐怕……除了百里凤烨,便不可能有他人了吧! 夏樱垂下头,在景枫看不见的角落里淡淡地笑了,很快……他就来了! 百里凤烨果然没有让夏樱失望。 景枫见夏樱盯着冰角在自己发呆,便将手掌给摊了开来,“火折子给我!” 夏樱虽然很不情愿,但看了看火折子的数量,又看了看那长长地树干,想起那树干燃烧带来的热度,夏樱终是没等抵住诱惑,缓缓地将火折子递了过去。 夏樱打量着景枫,轻声地叹了一声,如今,在大夏,华褚,守皇和玉沉四国中,恐怕不会有哪一个皇帝比景枫更加出色了,就算是夏樱,也不得不承认,景枫比她的哥哥夏乾还要出色,其实夏乾已经做的很好了,但是,比起景枫,他还欠缺了绝对的吃苦! 景枫身为皇帝,幼时却吃了不少的苦,然而也是因为这样,才使得景枫的心思和智谋早已被磨练起来,若是华褚真的生了想要一统天下的野心,那么……这将是其他三国的灾难。 华褚不仅皇帝出色,就连景枫的臣子也是格外出色的。 “看着我干什么?”景枫没有刻意的去看夏樱,却还是被夏樱眨也不眨的目光给盯的有些不自然。 夏樱这才回神,无意识的回答道,“你绝对是四国最出色的皇帝,但是,这样的皇帝才更想让人……”杀而后快。 景枫哪里会不知道夏樱没有说出口的那几个字,可是他的注意力却跟本没有放在那未完的一句话之上。从夏樱答应跟他一起去华褚的那一刻,景枫便在时刻防备着夏樱会下杀手。 景枫表面上惬意悠哉,实则却从来没有放松过警惕,在夏樱手上吃一次亏两次亏也就罢了,若是再吃第三次亏,第四次亏,那么……他这皇帝指不定早被暗杀的杀了一次又一次了,“最出色的,我以为你会说夏乾!” 夏樱冷笑了一声,脸上颇有些怒气。“夏乾也是你能叫的么?景、枫帝?” 景枫知道夏樱是生气了,连忙改口道,“是我的错。我的错……我不该直呼夏帝的名讳。” 夏樱没想到景枫竟会这么干脆的道歉,一时也无话了。 景枫将面前的冰凿成了一个深洞,之后便用几块又大又厚的木块支在上面,这才点起了柴火,否则。这木柴指不定什么时候被泡在水里呢! 温暖的火光让夏樱不由地靠近了火堆,同时,也离景枫更进了。 没多久,烤兔肉地香气便悠悠地传了过来,在寒冷的环境下,人总是更容易饿的。 夏樱的肚子很不争气地叫了几声。景枫耳尖地听到了! 一只雪兔腿递到了夏樱面前,“尝尝吧,应该还不错!” 夏樱毫不客气地接过兔腿。大快朵颐,夏樱与景枫都是皇家人,好东西吃过的不少,老实说,什么调料也没有的雪兔肉对普通人来说都尚且有几分难以下咽的。但他们二人却仿佛丝毫没有感觉,如同手中的是人间美味一样。吃的津津有味。 景枫从来没有见过哪个女人能如夏樱这般,吃的如此豪迈,便是紫琉也不会如此! 还没吃了几口,兔肉便掉到了冰上…… 听见东西落地的声音,景枫最先也没太过在意,直到夏樱闷哼了一声首席的玻璃娃娃。 连着兔肉,夏樱险些便摔进了火堆里了! 景枫瞳孔猛然放大,连咀嚼都来不急,一口将嘴里面的兔肉吐出,景枫急忙揽腰将夏樱抱住,“你怎么了?” 火辣辣地疼痛自肺腑里传了过来,这次毒发不同于以往任何一次,夏樱的脸色瞬间便白了,她知道,这肯定与自已体内的内力有关,以往毒发,多少有内力有帮忙抗着,可现在,体内枯竭的内力不旦无法帮夏樱减轻疼苦,反而将夏樱以往没好全的伤痛全反噬了回来。 夏樱的手伸进了燃着的火堆里,也不管那木柴是不是还燃烧着,哪怕手心已经被烧黑了一片,夏樱也没管,徒手将火苗给打熄了,然后一口咬住了那木头,这才没让自已叫出来! 疼啊,疼的都快打滚了! 夏樱痛苦又隐忍的模样,看在景枫眼里,没由来的,连心口都酸的了一下。 景枫微微用力,将夏樱的紫貂大衣扯了下来,然后快速将夏樱的袖口的往肩膀上滑过,才微微扬了上点,景枫的眸子便突然睁了一点,只见那红色三点,竟已经从肩膀上延伸到了手肘外,现在还在以缓慢地速度朝着夏樱的手心爬去! 什么时候,她毒发的这么厉害了? 夏樱明显也看到了那种变化,才三个时辰而已,夏樱肯定,景枫从冰洞里离开的时候,那红色三点还受控制地躲在他的肩膀之上。 那三个时辰之间肯定发生了什么的,可是,为什么她就是一点也记不起来呢? 咔嚓一声,那木头竟生生被夏樱给咬断了!景枫扫了一眼那木头,只见上面溢出了一点点暗红……想来,竟是出血了。 全身上下,每一个毛孔都是疼的,夏樱将自已蜷缩起来,沐煜的脸一遍遍地在她脑子里浮现,只有这样,她才能让自已将那疼痛忽略了。 当景枫的手按到夏樱背上的时候,景枫突然一醒,自已究竟在干什么?难道,还想以自身的内力替她压制毒素么? 不!景枫猛地将手从夏樱后背缩了回来,又将那已经抵达掌心的内力给收了回来。 她让夏樱到华褚,只是想要利用她查出北冥玉里隐藏的秘密,其他便没有什么了。 他这是怎么了?为什么看到这样子的夏樱会不由自主地将手伸到她的后背,连想的过程都忽略了,那内力便已经提了起来! 他怎么了?景枫,这不是你。你绝对不能变得这个样子!景枫深深地吸了一口,紧咬着牙齿,一遍一遍地在心里对自己说,她是夏樱,大夏靖安王爷。她中龙渊剑与北冥玉的持有者,更是灯烬大师临死前唯一一个守着的人! 若无法从她口中知道那些秘密,便……杀了她! 杀了夏樱,这世界上便没有人解开北冥玉的秘密,杀了夏樱他便会不再担心北冥玉的信息被别的人得到! 对,杀了她!以大夏的国力。便是夏樱死在他的手上,夏乾也不敢贸然发兵。景枫的眼眸中刹那间闪出一片阴霾! 景枫像提线木偶一样的缓缓提起了手臂,追命长梳对着夏樱的动脉猛地挥了过去! 不……不要啊。景枫感觉自己分裂成了两个人,其中一个想要立刻杀了夏樱,而另一个埋在心底深处的情感却随着他自己的动作,连灵魂也疼了起来。 蜷缩在地上的夏樱在那一刹那猛然睁开了眼睛,景枫从来没有想过重生爬坑王最新章节。疼成那的夏樱……竟还保存着警觉。 只见夏樱在地上滚了一圈,以极快的速度避开了那长棱,同时,又将那段被自已咬断的木头往景枫受了伤的手臂上一丢,虽没有了内力,但你绝不可小觑了夏樱在生死关头暴发出来的力气! 景枫虽避开了那木块。也没有被那木头断裂的倒刺给伤到,可是,他身上的锦衣却给划出了一道口子! 待景枫回过神的时候。夏樱已经跑到了冰洞之外。一路跑,一路脱,只见一件一件厚厚地毛皮大衣一路洒到了冰洞之外。 “龙渊!”夏樱仰天大声地喊了一句,将剑鞘往上一丢。 剑鞘感觉到主人的急切,立刻快速地颤动了起来。没多久,一道蓝光闪来。龙渊宝剑已经回到了夏樱身边! 见夏樱跑开,景枫跟本没有去追,只是慢悠悠地,一步一步地将夏樱脱下的大衣踏在脚下。 景枫步姿优雅地朝着洞口跑去。或许,这样子不是因为他自信找得到夏樱,只是希望夏樱能跑快一点,跑远一点,千万不要让她找到。 暴雪还没有停,却比之先前小了很少。 从洞中走向洞口,不过六尺的距离,侍景枫走出来之后,已经不见夏樱的影子了! 以夏樱刚才的身体状况,完全没有可能在那不足一分钟的时间里走远,而夏樱更不会笨的逃跑,再加上夏樱脱掉的那些毛皮大衣,所以……景枫能肯定,夏樱绝对是将自已埋到了雪底之下! 上天还真是不厚待你呢! 景枫轻轻地摇了摇头,长及脚踝的长发荡出一片黑波,若是那暴雪不曾变小,或许,夏樱还可以因为景枫的视线无法超过三米而从中逃开,可是,现在这雪如此之小,景枫的视线那么好,“夏樱,你想跑也跑不开了……” 景枫想的没错,夏樱的确是让龙渊将雪刨出一个大坑,够自已整个人躺进去,之后又不着痕迹地将自已埋在了雪之下,夏樱之所以要将紫貂大衣脱下,就是怕那毛皮露出雪面,让景枫看出马脚。 虽然冷的彻骨,但这雪还有唯一的一个好处,那便是雪很松软,有看不见的小洞,即便被埋在雪之下,也不见得无法呼吸! 冰冷的雪反而起了麻醉的作用,夏樱身上那无法抵制的疼痛,因为肌肉被冻僵了,反倒没有先前那么痛不欲生的感觉了,这会儿反倒头脑清醒了! 景枫对着白茫茫的天地,将追命长棱往雪地里一丢,顷刻间,一米之内的雪便如女子青丝一样,在那木棱中扬起了一片白色,飞絮漫天中,并没有看见夏樱的身影。 “躲的挺深的!”景枫叹了一口气,“担心被冻死!” 说着,又是一米! 这一次,已追命长棱离夏樱恐怕只有指甲盖的那么一点了! “还没有?”景枫淡淡地笑了一笑,那笑声不由地让夏樱想到初次相见时的那个鬼面蓝衫人! “那看看第三次好了!”景枫的眼眸深邃中带了一丝连他自已也没有发觉的犹豫! 夏樱知道,若这一回还不跳出来,恐怕,真是必死无疑了! ps: 昨天木有更,今天偶补上,这是第二更了…………求票票啊,求评论啊!! 第六十二章 一秒记住【.】,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夏樱知道,若这一回还不跳出来,恐怕,真是必死无疑了! 不,绝不可以死,夏樱的手心里还握着那最后的雪莲,她本打算要留做五天的份量的,可现在看来,几乎不可能了! 空气中流动的气息让夏樱知道,那第三次追命长棱就要来了。 夏樱,再等等……趴在雪地里,掌心都已经捏出了血迹,夏樱一遍遍地告诉自己,百里凤烨已经来了,只要撑到他找到自已,那么……便安全了,夏樱,撑下去! 想到这些,夏樱一咬牙,从雪地里站了起来! 景枫小巧的追命长棱此刻正当成梳子的使用……景枫淡笑着着,握着那追命长棱,有一下没一下地梳理着长及脚踝的黑发。 景枫头上沾了些雪沫子,这梳子一梳,白色的雪花翩翩飞落,他一身蓝装的站在白雪里,若不是自景枫身上传来的那令人胆寒的内力,那么……这样一幅画面,或许还是一道亮丽的风景线。 夏樱喘着粗气,死死地盯着景枫,紧握着龙渊的宝剑连青筋都看得出来。 “我以为,你不会出来呢!”景枫唇角带笑……却冰冷的没有一丝温度。 夏樱掩袖长笑,暗中将最后的雪莲一口吞了下去,所谓立竿见影大概就是如是说来,那雪莲刚一入肚,那种痛不欲生的疼意,似乎马上便不见了。 夏樱并不理会景枫,自顾自地走回冰洞里,顺便将脱下的那些大衣给重新穿回去了。 冰洞里,那烤兔肉的火还在燃烧着,仿佛刚才那生死一线,只是幻觉一场。 景枫也跟了过来,往火边坐下……没有将疑惑表现在脸上。他不明白,为什么他要杀她了,可是,夏樱却还这么淡定。 抬眼看见景枫来了,夏樱做了个深呼吸,轻轻地将袖子给卷了起来。 只见先前那抵达手肘的黑线竟然快速地往肩膀上退了回去。 “打还是不打?”确定景枫已经看到了手臂上的变化,夏樱这才将袖子卷了回来,“两败俱伤,可以试试?” 当夏樱将袖子卷下来的那一刻,她手臂上的黑线也停住了。并没有退回肩膀,而是停在了肩膀之下的地方! 景枫未必就不知道夏樱是在死撑。 若真打起来,此刻一丝内力也没有夏樱绝对不可能是他的对手。这一点,景枫很清楚,不过,他改变主意了! 只要夏樱不会死,她依然要成为他的皇后修仙全文阅读。他也依然不会放弃北冥玉的秘密! 那只雪兔还剩下一半肉,就放在炎堆旁边,这个时候,那雪兔接触着冰的地方已经被冻了起来,远离雪的那一面却还散发着温温的热气,不得不说。那是一种奇景! 景枫将雪兔从冰面上取了下来,重新投放到了火里烤热,待兔肉身上的冰雪消融之后。景枫又扯了只兔腿塞到夏樱手里。 夏樱照样接下来! 两个人的咀嚼声又一次响了起来,一切如常,没有半分变化。 仿佛他从来没有想过要杀夏樱,而夏樱也从来没有担心过会死在景枫的手上。 没有人说话,冰洞里安静极了。适才剑拔弩张的气氛好像从来不存在一样。 “什么时候走?”景枫吃兔肉可比夏樱斯文多了,动作优雅地让人一看就知道是个皇族。 “随便!”含着兔肉。夏樱含糊不清地回答着景枫,“最好等雪完全停了,并且短期内不会发生大的降雪再说。”顿了顿,夏樱又接着说道,“不过,如果你要走……便是现在立刻离开,我也不会有任何意见。” 景枫轻笑着摇了摇头,他哪里会不知道,现在的夏樱,求之不得与他分开呢,不过,哪能这么容易? 冰洞外面的雪果然小了很多,景枫站起身上伸了个懒腰,“那就明天一早吧,今晚就在这里睡下了。” 夏樱点了点头,表示同意! 很快,那只雪兔便已经见底了!骨头丢的满地都是,夏樱惬意地往景枫穿着的毛皮大衣上一擦,将手中的油全都擦在了上面。 “你……”景枫连退几步,看着夏樱提高了声音,“你干什么?” “那是我的毛皮,你不穿可以脱下!”夏樱并不理会景枫的怒气,丝毫不觉得这么做有什么不好,顿了顿又说道,“还有,虽然你给了我兔肉,但是,你还是别问我要干粮!” 说罢,夏樱又无赖地加了一句,“兔肉是你要给我吃的,又不是我求你给我的。” 景枫被堵的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是指了指一边的雪兔毛,皱着眉头看着那一身的油腻,“你不会将油擦在那上面么?” “你管不着。”夏樱说完,人已经走到了冰洞深处。 之前,夏樱在冰墙上刻的沐煜的雕像如今已经变浅了,只是那金色的凤凰叶却半分没有退色,夏樱看着它们,不知道想些什么,目光里是他人看不透的疑惑! 看着那冰壁好一会,夏樱这才盘腿而坐,努力调息着体内枯竭的内力资源! 景枫缓缓地闭上了眼睛,却并不敢太熟地睡下,意识也随时防备着不远处的女子! 景枫如此,其实,夏樱又何尝不是如此?谁不担心对方会突然偷袭? 半夜,夏樱在黑暗中将眼睛睁了开来,她轻轻地扶着手中的龙渊,小声地说道,“四处游荡,百里凤烨一定能看到你!” 龙渊一阵蓝光闪过,很快便钻出了冰洞,消失不见了! 同一时刻,景枫也重新闭上眼睛,手中的那追命长梭微微地松了一松,却没有让它离开手心! 景枫幼小之时,本就是在雪山里习的武,对雪山的环境比任何人都要清楚,一只雪根本难不倒他,如果没有意外,景枫绝对不会三个时辰未归移日换天。暴雪里的确容易迷路,但是,夏樱不信景枫一路上没有留下记号,在雪山上生存过的人,做记号几乎跟吃饭睡觉一样的是本能的习惯…… 与夏樱想的一样,景枫的确是半道上遇见了百里凤烨,为了甩脱百里凤烨,这才伤着了手臂。 景枫自认为没有露出马脚,可是,他哪里知道。其实夏樱一早便将这一切都识破了。 这一夜,景枫从来没有放松过一下,自从接替了空锡楼以来。景枫从来没有防备谁像防备夏樱这样过的。 好不容易熬到了第二天,两人都没有睡好,夏樱更是,几乎整整一夜都在恢复内力,可惜。欲速则不达,白白劳累了一夜,却什么效果都没有得到。 当然,待清晨,夏樱看见景枫眼下的黑圈之后,心里怎么都好过了一些。 在那种防备之中。或许景枫还有那么一点庆幸。 他并不想夏樱死,也许……这,并无关乎北冥玉。 “你什么时候回皇褚完婚?”景枫一把按住了夏樱的肩膀。“给我一个确切的时间。” “爬到山顶后。”夏樱将头扬了起来,目光投像最高的地方,“只要等我将该做的事做完之后,我自然跟你回朝。” 景枫听到夏樱的承诺,整个人似乎轻了一圈。这才将手从夏樱肩膀上松开,“你没事吧?那毒……怎么回事?” “还好!”夏樱点了点头。“一时半会还死不了!” “既然你知道百里凤烨来了,我也不想瞒你。”景枫轻道了句,“他带着林阮思来了……先找到他们把毒解了再说。” 所以…… 夏樱从来没有猜透过景枫的目的! 一面杀人,一面又想帮她解毒,为什么总是这么矛盾? 不过,想不通的事,若无必要知道,夏樱从来不会伤脑去想,更何况,景枫的目的,总有一天夏樱会知道,所以,她并不急。 雪已经停了,天边挂起了太阳。 雪山上的太阳,看着又大又红,可惜,却永远也带不来温暖! 踩在雪地之上,在冷阳的照射下,白雪拒绝了所有的阳光,一条条地光线被重新投递到雪面之上,整个空间比任何时候还要更亮! 就连眼睛也被这种白光晃得发疼,夏樱微微眯起了眼睛,刺目地阳光让眼睛根本没有办法在正常范围内看到东西,所有的视角似乎都变小了。 夏樱曾经也在雪山呆过,但从还没有遇过如此刺目的雪,也许是昆合太高,离太阳太近,这里的光亮比夏樱到过的所有雪山还要凌厉。 一点温暖也给不了的阳光,反而给眼睛带来了如此大的负担,这,难道不是另一种意义上的讽刺么? 一路无话,夏樱知道,只要朝着山顶走去,若无意外,任这昆合雪山再大,百里凤烨一定能在三天之内与自已汇合! 微微松了一口气,夏樱根本不敢让景枫知道那条黑色的线条没有完全退掉,更加不敢让景枫查觉,她的内力完全枯竭了,昨天一夜未睡,微微积累下来的那一点,现在,也完全散了。 没有了天山雪莲,又没有了内力压制,那条退了一点的黑线,今天早晨又开始缓慢地往下滑动了龙武之祖最新章节。 最多一天……夏樱就会毒发! 咬了咬牙齿,夏樱身上唯一剩下的药品便是景枫给的那一粒,一想就有古怪的药丸!好几次夏樱都想将它丢了,但药到手边,却怎么也不敢丢,有古怪有怎样,但效果也一定会有…… 夏樱不想死,比任何人都更不想死! “为什么要找百里凤烨?”夏樱垂着头,深一脚浅一脚,有些狼狈地踩着白雪,“毒不是你下的么?就算林阮思给我施过针,照常解毒也不见得会有危险。” 在雪地里行走着,景枫的头发长到雪面上,一路上划出条条细丝,闻言,景枫打了个哈欠,“我不是给过你解药么,有没有危险我说了不算,你试过才知道,你说是不是呢……夏樱?” 夏樱眼睛一眯,并没有回答。 解下背上的干粮,夏樱大口大口地啃着干饼,似乎忘记了昨晚景枫递给她的那两只肥美的兔腿。楞是半点面粉也没有给景枫。 裹着一身毛皮的景枫并不能看出穿在里面的湖蓝色锦衣,但他脸上的笑意却是如此地深邃,“夏樱,你够厉害!” 没有半分讽刺,景枫是真心实意地说话,发自内心的称赞,能在一个人面前大口大口地享受美味的同时忽略另一个人的需要,不是一般人做得到的。 “谢谢!”夏樱听不出景枫究竟是讽刺还是嘲笑,总之,笑脸相对。压得景枫那深邃的笑都快有些挂不住了。 喀嚓喀嚓!一路上,夏樱像一只老鼠,怎么也吃不够一样!景枫心道。也不怕吃光了,饿死在雪山之上。 夏樱掂量着手心里干粮,准备了至少一个月的份量,应该足够了,就算百里凤烨找到自已。龙渊也一定会将他带来的,夏樱非常肯定,所以,尽量地以食物来补充自己那虚弱的身体,若连身体都不行,她又拿什么与身体里的毒素抗衡? 一路上。夏樱缴尽了脑汁,总觉得景枫离开后发生了什么,而且还很重要。然而,却又怎么也记不起来…… 到最后,夏樱只把这短暂的失忆也归结到了毒发症状的一种上。 异常耀眼的雪光,随着午时的到来,也越来越灼目。夏樱干涸的眼里生生被逼出了眼泪,似乎她所看的不是白雪。而是直视着太阳一样。 没多久,夏樱的眼睛里便已经流出了不少的眼泪。 顾不上寒冷与否,夏樱往衣摆上扯了一条布,将眼睛蒙上,虽说视线不再清明,但至少眼睛好过了不少,透过黑布的缝隙,不敢说的太多,不过,至少两米之内,夏樱还能看得个大概。 夏樱一路上都跟景枫走,虽说不能最快到达上顶,但景枫所走的路线却一定是最安全的,一路上,除了白雪和雪兔、雪鹿,夏樱和景枫并没有碰见别的凶恶的雪猪和雪豹。 雪山之上也有植物,慢慢地夏樱看见自覆盖着白雪的山壁里有枯枝冒了出来,又走了大概五百米,夏樱竟在这冰天雪地里看见一片林子。 说它是林子,倒不是说雪山上长出了树,而是那一片地方,竟然有很多植物生长,多数是藤状,偶尔有棵小树却也不粗。 细看之下,那些细小的植物种类其实还不算少,至少,在这一片白色里,偶然看到了一点绿和一点点红果,对视觉来说也不一顿饱餐, 阳光打在植物之上,碧绿的藤蔓之上连一点雪也没有覆盖着,夏樱将眼面前的布条一扯,有些贪婪地看着白色之外的其它颜色。 只见景枫踏步而去,惊起几声鸟叫,夏樱这才发现,原来……这里还有鸟炮灰朵朵开。 不过,那几只鸟通体白色,一眼望去,很难发现。 此刻六七只飞到半空中的鸟让夏樱一阵眼馋,比起干巴巴的干粮,任何动物的烤肉都足以让夏樱垂涎好一阵子,可惜,身体太弱,体力内力流失太快,夏樱跟本没有办法施展轻功,只好看着那六七只雪鸟在她眼面前溜走。 黑布才摘下一小会,强烈的光便使得夏樱的眼睛再也受不了,此刻,夏樱终于收回了目光,再不去看那些美味的飞鸟。 景枫轻车熟路地走到一从荆棘之外,抬手便想去摘那藤蔓之上的那些红果…… 夏樱发现,景枫的手在去摘果的时候顿了顿,他的眼睛虽然看着红果,可是却好一会后都没有摘下。 最后,景枫是闭着眼睛用鼻子去闻的。 夏樱本也想跟去摘几个野果充充饥的,但是,看见景枫那么小心的样子,夏樱只得停下了脚步。 以她的鼻子跟本没有办法闻出那同一颗果树上同一种颜色的果子究竟有什么不同。 同一藤蔓上结出的果子,可能一部分有毒,一部分没毒,为了她的小命,夏樱咽了咽口水,将目光从那红色的果子之上移开。 除了几味常用的治疗伤口和止血的草药外,夏樱对植物比较陌生,在军营的时候凤里白和军医又是这方面的高手,所以夏樱便一直没有认真地去学学识别草药植物。 此刻看着这么多陌生的东西,夏樱一百个小心,绝对不会去乱碰一下的。 毕竟,连景枫这个从小在雪山长大的人都那么小心。她夏樱更是没有那个命去赌了。 在夏樱的认知里,能让景枫如此小心,便只能说明……这里的植物异常危险。 景枫面前就是荆棘,如果将它推到那些刺条上……死了最好,没死,也是她夏樱不小心之举,更何况,景枫在冰洞里逼得她深埋到雪里好几米,这口气夏樱还咽不下去! 有仇若不报,实在不是她夏樱的风格。曾经在战场上,她有仇必报,不是为了自已。而是时刻谨记着她夏樱是大夏的公主,更是朝廷掌权的靖安王爷,她若受辱,则是丢了大夏的脸,所以。她必须有仇必报,这才能让别人不敢欺凌到大夏头上。 一步一步,夏樱寻常样子地走到景枫身边,往景枫手中大大方方地拿过一个红果往嘴里塞去! “你不会自已摘?”景枫颇有微词,连忙将手中的红果放到胸前,以一国皇帝的尊严摆着。景枫自然不可能开口向夏樱要干粮,毕竟临行前,夏樱强调了好几遍不会给他干粮的。可是,若没吃的,再强大的人也呆不了多久,景枫也懂得给自已留条后路。 “不敢,怕摘到有毒的。”夏樱轻声道。“反正多的是,就吃一个而已。” 当景枫没有拿着果子的手往藤条上伸出时。夏樱猛地一撞景枫的腰身! 眼看着那荆棘就要刺到景枫身体里,竟让景枫的追命长棱将一整块石头给劈了开来,那些荆棘也随之散成了一片! 景枫连一根汗毛也没有伤到。 名器果然是名器,一小小地木棱竟然有那么大威力,若再加上夺命长樱那还了得! 啪! 皮肤上传来火辣辣地疼意,竟是被那石子打到,夏樱很疼,然而,却疼越忍,夏樱楞是没叫出一声来最强杀手系统。 明知道景枫是故意的,夏樱却不得不忍气吞声。 “你怎么那么不小心?”夏樱慢悠悠地拍了拍被石头打到的胸口,“差点就掉荆棘从中了!” “是,我的确不小心。”景枫面朝夏樱,若有所示地拿着那追命长棱晃了晃。 最后,景枫往他那头长及脚踝的头上梳去,一梳倒底。 景枫的头发比很多女子还好很多,“你也小心点,当心一会飞来的不是石头,而是别的什么东西!” 夏樱死咬着牙齿,景枫这梳头的样子,谁说不是威胁呢? 现在的景枫,夏樱是跟本惹不起的,与他呆在一起,夏樱便已经很小心翼翼了,若是景枫再起一次那昨天的杀意,夏樱完全不知道她还能不能再躲一次。 夏樱捂着手臂,疼痛一波又一波地袭来,小小一粒石子,再大的疼痛也不值一提的,可是此刻,没有了雪莲的夏樱已经没有办法压制体内的毒素了,以前她虽然减量,却也日必服,从来没有中断过一日。 昨夜吃完最后的雪莲,到现在,也不过几个时辰的功夫而已,夏樱怎么也没想到,那毒竟是这么霸道。 这种时刻,绝对不能在景枫面前表现出一丝不自然的,夏樱拼尽了全力让自已看起来没有什么异常,“别的东西?”夏樱浅笑了一声,“你说的别的东西,莫不是那比剑还利的追命长棱吧!” “或许吧!”景枫点头轻笑,“以后的事,谁知道呢?你不是不是?” “……”夏樱没有答话,两人对了视了一会后,夏樱首先打破了沉默,“你好了没有?如果好了,立刻去山顶吧!” “没有。”景枫无辜地摇了摇头,“我肚子可还是饿着的。” 夏樱脸色一白,景枫的意思很明显,他想让夏樱去帮他摘些果子! 开什么玩笑!看着那些被追命长棱弄烂了的荆棘,夏樱条件反射地往后退了退,陌生的东西总会让人有种莫名的恐惧,夏樱已身中剧毒,断不敢再去碰些别带毒的东西。 以毒攻毒不是没听过,可惜,她夏樱怕死,能活到现在,从来不是靠运气说话的。 夏樱犹豫着的这个空档。景枫高傲地对着夏樱扬了扬下巴,“那些红果,你总会摘吧!” 想起景枫小心翼翼用鼻子去闻果子的模样,夏樱快速地摇了摇头,“我闻不出来。” “是么?”景枫笑着,“那尝得出来的么?” 疼!手臂上的黑线越爬越快,眼看着就要冲破袖口,来到手指之处了,夏樱的腿开始发抖,毒发的痛苦竟是如此难以忍受。仿佛全身的骨头都长了牙齿,从内而外的啃食着内脏皮肤一样。 “何……何必呢?”虽然尽量让自已看起来,但是。夏樱已经没有办法维持自已正常说话了,好在景枫并没有看出什么异常。 将后背的干粮解开,夏樱走近景枫,将干粮全部递到景枫面前,“这东西可比得过那些果子?充肌还是这个比较好吧!” 景枫将头低下。看了一眼那包袱,毫不客气地全接了过来,夏樱的手突然就轻了,她自是知道,自已的这种状况瞒不了景枫太久的,而食物又全被到了景枫手里。这样下去,没等到百里凤烨找到自已,恐怕……自已也早就死了! 夏樱盘算着武王。若有内力,虽不能赢景枫,但要保命还是绰绰有余的,跟眼前这人在一起,多少还有一点自信和安全感。若是什么也没有了…… 回忆起冰洞里那毫无余地的追杀,夏樱绝对不会认为那人会突然慈悲心大发! 逃跑! 一定要趁着景枫没有发现自已毒发之间离开他。夏樱打定主意,一直在等侍着机会…… 抓起一块面饼,景枫吃相优雅,眸子似看非看地望着夏樱。 那样的目光注视下,夏樱跟本没有办法找到任何机会,除非…… 望了望深深地涯底,似是还有云气笼绕,夏樱咽了口水,立刻否定了那个想法,在这雪山之下,那涯底的温度必会更低,涯下面的雪大概比石头还能硬上几分,跳下去,估计还没呆在景枫身边安全吧! “你在想什么?”景枫已经吃完了面饼,与夏樱一样,他也是随地地抓起白雪便从口中塞去。 “没想什么!”已经不仅仅是身体疼了,夏樱的眼睛都被白雪刺的一阵阵火热,双眼似乎被放进火里烧灼一般,眯着眼睛看了一眼景枫,景枫的眼睛大睁着,似乎完全没有被雪的明亮影响到。 血气一涌,黑线猛涨,夏樱一口血便喷了出来! 前脚刚要迈开逃跑,夏樱突然发现……不对劲!常年习武,即便是动作已经发出了,但夏樱还能控制着让逃跑的动作立刻停下来! 为什么景枫完全没异动? 夏樱唇边的血迹完全没有擦掉,景枫的眸子仍是那种似看非看地望着她…… 夏樱与景枫相距三米多! 夏樱心里一动,这……是什么情况? 夏樱想到了什么似的,微微的喜悦在心口蔓延,却没有立刻表示出来! 夏樱往右边快速走了两步,“这鸟快死了!” 景枫闻言,也朝着那个方向望了望,并没有发表任何评论! “景枫,它是病了吧!”夏樱叹了一口气,“别的鸟都是通体雪白,这种灰色羽毛的鸟你以前见过没?” “你说呢!”景枫很快便别过脸去!没说见过,也没说不见过,却是给出了一个这么模棱两可的答案。 夏樱眼睛微微一亮,前面,跟本就是光秃秃地山壁,别说鸟了,连一点绿色的枝条也没有! 八分肯定! 夏樱扯了扯唇角,将袖子一点点地抹了起来,刺目的黑线直到手腕! 景枫的目光看着自已,却完全没有在意那条黑线!或许……不是不在意,而是没有办法在意。 十分!绝对! 夏樱突然知道了,原来,景枫之所以用鼻子去闻那些果子,并不是因为同一果树上长出了有毒,无毒的两种果子,而是因为他找不到哪有果子,跟本没有办法随手就摘,只得寻着气味却确定果子的所生长的位置! 若不是自已太过于小心了,恐怕早就发现景枫的异常了!同样地,面前着夏樱,景枫也万分小心,否则,不会答一些不确定的答案,这种过分的小心恰恰让夏樱肯定了她心里的猜测! 景枫――瞎了! 第六十三章 一秒记住【.】,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难怪对着如此刺目的雪,景枫的眼睛还能睁的那么大。 夏樱捂着心口,轻声地笑了起来生化之猎杀谭小雅全文阅读。 任他景枫有多高的武功,只要他是个瞎子就好办了,舔了舔唇边的血迹,夏樱的眼睛立刻凌厉起来。 偷袭?虽然景枫是个瞎子,但夏樱此刻完全没有一击必胜的把握,所以,她并不敢近身与景枫正面搏斗。 蹲下身子,夏樱从地上捏起一把雪,用力地捏出了一大把硬度与石头相差无几的雪球后,夏樱开始用它们制造出许多来自四面八方杂乱的声音! 果然,景枫马上做出戒备的姿势,随着四周杂乱的声音,景枫的头也小幅度地摆动着! 那种似看非看的眼神,分明就是没有焦距的样子。 景枫听见那些嘈杂的声音立刻就已经知道夏樱已经发了他失明的情况――该死,居然这么敏感! 景枫在心里的暗叹了一声,他自以为已经伪装的很好了,他在雪山上会失明,除了他已经死去的师傅,连整天跟在他身边的月华,都从来没有发现过,景枫怎么也想不到,不过短短一个多时辰的事,竟然被夏樱抹的清清楚楚。 明明之前景枫还在庆幸夏樱的毒突然又被压制了,不需要他将她杀死,可是这一会,景枫又开始有些后悔了,夏樱没死,说不定,一会死的就是他了。 夏樱捏起来的那些硬雪块很快便没有了便没了,夏樱不敢出声,甚至于呼吸时都刻意地慢了几分! 景枫在雪地里缓慢地行走着,脸上的表情没有丝毫紧张,仿佛认定了夏樱没有任何危险一样。 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景枫和夏樱的距离从三米缩到了一个指头,夏樱屏住了呼吸。下半身没有动,上半身却微微往后倒了倒! “哼……”景枫面对着夏樱,一声轻蔑地嘲笑自鼻中发出! 他发现了? 夏樱的心还没有从景枫的那一身冷笑中悬下来,景枫的脸便突然侧了过去…… 刚才,只要再多近一点,景枫的脸便能碰到夏的鼻尖了。 夏樱不但没有因此而松一口气,反而全身都更加僵硬起来。 手臂上的黑线已经蔓延到了手背中心,只要穿过指尖,恐怕真的活不了了! 夏樱还是没有动,现在她身上唯一可以与景枫敌对的武器。只有一块棱角分明的石子,让人讽刺的是……这石子正是景枫之前打中她手臂的那一块。 毒发又不能叫出来的双重痛苦的逼得夏樱全身都湿了,哪怕她穿着的是厚厚的紫貂大衣! 夏樱看不见自已的样子。她不知道,此刻,她的唇角已经开始发紫,那种深色的,紫中透着黑的紫…… “我真小看你了!”景枫扯唇轻笑。“这么快便让你发现了我的眼睛有问题……” 景枫的样子要多惬意有多惬意,只有那被握的紧紧地追命长棱泄露的景枫的小心谨慎! 高手对决往往是这样,越心虚便表现的越加镇定,他们都知道,如果不能从气场上压倒对方,那么……便输了。 夏樱是什么人。这些天,景枫多多少少是见识过了,别说她还能动。便是夏樱残废了,景枫也不会再轻视她了。 “夏樱灵舟!你出来!”景枫将追命长棱护到了胸口处,“我并不打算杀你,你想杀我,恐怕也不可能……和平共处如何?” 别怪夏樱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若情况换了过来,景枫成了那个没有内力。又处在毒发阶段的人,那么,以夏樱的脾气,只要景枫露出一点声音,夏樱决不会留活口。 皇宫里出来的都是些什么人,哪句话是真,哪句话是假,或许连他们自已也不知道。 就像景枫,这一刻说话时,或许他真的是如他说的那样想着的,可是,只要夏樱一出现,他的想法会什么时候改变,谁也料不到。 和平共处……以夏樱现在的状况来看,实在是占了太多的便宜了,可是,她不会去冒那个险,贪那个便宜。 原以为景枫将自已带到华褚,甚至不惜毁坏帝王的名声,愿意两夫一妻,更把好几座城池做为嫁妆给了大夏,她夏樱一定有什么地方值得景枫花那么大的代价,景枫一定想在她身上实现什么目的,绝对不会让那个目的实现之前置她于死地,凭着这一点,夏樱前些日子才会那么的有恃无恐,可是,冰洞中那毫无余地的还击,打破了夏樱的所有自信。 景枫是个疯子,他想从夏樱身上得到的目的并不是那么坚定……他会让她死! 景枫想要实现的那个目的并没有到达不惜一切也要保她夏樱生命的地步! 认知到这一点,在没有足够的资本之前,夏樱说什么也不会再靠近景枫。 景枫不停地说着话,可是,耳朵却随时都在仔细地听着。 景枫说的是真心话,可惜,夏樱内心太过戒备了,他的确起过想要杀了夏樱的念头,可是,也许连景枫自己都不知道,他之所以想杀夏樱,只是想证明给自己看――这世上还没有一个人是他杀不了的、并且……不忍心杀的。 每一次,夏樱都以为自己的忍耐力己经到极限了,然而,一次又一次地,咬咬牙,夏樱还是撑了下去,到今天为止,夏樱都不知道,自己的忍耐的底线到底哪里。 被紫貂大衣包着,夏樱并不知道,她身上的毛孔己经开始往外渗出血珠了,潮湿地毛皮大衣很快便在低温下结成冰,毛皮附着在夏樱的后背上,虽然很冷,可是,从另一种角度来看,大衣上的冰从某种程度来说,其实也同时减少了血珠的渗出量! 夏樱不知道,这样的环境。其实早在无意中救了她一命。 任何东西都是物极必反,夏樱体内的毒一直没解,一个多月来都被压制在身体的某个部位,此刻骤然失去了那层缚束力,毒素的反噬能力是最初时的三倍,毒发之快,绝对是夏樱无法想象到的。 不仅嘴唇变紫了,夏樱指甲的颜色也开始变成了浅黑色,如果不是强迫着自己绝对不能动,恐怕――夏樱早就吐出好几口黑血了。 仅仅是将口中的血吞到肚子里。如此微小的声音却还是被景枫听见了……夏樱意思到的好的时候,景枫的手上的长棱已经滑到面前了。 明明知道对方要如何出招,可是。就是没办法躲开,夏樱第一次如此厌恶自己。 顺势倒到了雪地上,就着景枫攻击时产生的作用力,夏樱滚了好米远,与景枫保持了一个安全距离。可是,也正是因此,夏樱的小腹上己经受了伤!顾不上检查伤口,夏樱挣扎着从雪地上爬了起来,将四周弄的一片杂乱,可是。没用了,无论周围有多混乱,无论夏樱往哪个方向走。景枫那双看不见的眼睛总是迎着夏樱的目光。若非之前就确定景枫瞎了,夏樱几乎要以为刚才的种种,都是景枫演的一场戏。 “我给过你机会的,夏樱!”景枫的语气似乎很正常,可是。仔细听来,却透着那么一两分深深的沉痛清末北洋海军提督! 越来越近。夏樱己经站在了岸边――可谓退无可退! 景枫身上散发出来的杀气大范围地扩散出来,此时的景枫比任何时候都更想杀她。 夏樱的身体已经虚弱地无法召换龙渊了,只能等龙渊感知到她危险,自已赶回来。 夏樱整个人趴在冰雪上,在她的身后便是雪山巅峰的那个崖底,透着云气的崖底森然地如同吃人的野兽。 夏樱抿了抿唇,微微的笑了笑,从一开始,她本就是打算要将景枫引到此处的,就连那吞咽血迹的声音都是夏樱故意为之。 “你想杀我?”夏樱狂笑着,纵使这狂笑的代价是一口接一口地鲜血。 “试试看!你不过一个瞎子而己,就算走到我面前也是困难无比吧!” 景枫既然已经打算杀了夏樱,便不会多与夏樱废口舌,他并不打算听下去。 刹那间,夏樱四周的环境几乎完全变了,什么叫风卷云残?什么叫惊涛骇浪?小小地木梳,为何能被江湖中人冠上追命长棱的称号,夏樱这算是见识到了! “真不错!”景枫微笑着点了点头,“都这个地步了,竟然还能活下来。” 短短几秒钟的时间,夏樱身上已经不止二十处伤口了。若换作普通人,这些伤口的任意一条,都伤筋挫骨,足以至命。 一路躲,一路吐,夏樱胸前已经被黑血染暗,触目惊心的颜色该让人如何心痛? 本来,再走几米就能到崖边的景枫,突然停了下来…… 夏樱心里一急,又是一口黑血! 以那条黑线的蔓延速度来看,它本该很快便能穿过指尖的,然而,不知道为什么,黑线到了指关节后,便一直没有再长。这也是夏樱到了这般地步却迟迟不肯吞下景枫所给药丸的原因! 走过来,走过来! 夏樱在心底默念着,可惜,景枫并不能如她所愿! 追命长棱一刻不停地攻击着夏樱,眼看着龙渊剑鞘己经开裂了,不出十次,剑鞘必断。 从微微发热地剑鞘看来,龙渊分明己经感知到了自己有危险,可是,为何却迟迟一肯归来! 脑海中一闪,夏樱想到了什么,可是速度太快,没等夏樱将那脑海中的那缕灵光抓到,追命长棱已经欺身到了脸颊之处,夏樱尽了全力才能堪堪避过! “只用它!你永远别想伤我!”夏樱抹了抹唇边的血迹,体力透支地连腿都在颤抖,然而,嘴里却依然自信,“要我死,除非你自己动手!” 任夏樱如何引诱,景枫说什么也不愿意近身,景枫不蠢,相反,比谁都更会算计,他自然知道,只要远距离攻击,时间一长。夏樱总会败亡的,只要不接近,无论夏樱打的什么主意,都绝对没有办法实现,可是,若换成近身战,景枫没有自信能在夏樱手中安然无恙! “我不是慕臣!”这是自夏樱对景枫发出攻击后,景枫说的第四句话。 夏樱当然听得出来,景枫的言下之意是――激将法对他没用。 “你不敢?”夏樱凝眉,生怕脚下踩空了。小心翼翼地在雪地上挪步,如果不想跳也掉了下去,那么。这可划不来。 夏樱微微往前走了两步,挑衅地看着景枫,“堂堂华褚帝君,空锡楼主兰香缘!竟然不敢过来与我区区女子公平对决,景枫。你算是一国之君么?华褚的脸面都被你丢光了。” 无论夏樱说什么,景枫都绝不在意,反道,“我的确不敢!”景枫坦然,“夏樱,这种话。你也对我说过,好像我当时也没有用大夏靖安王爷的身份压你吧,再者。一个国君的尊严绝对不是这样子去算的。” “……” 无风起浪,以景枫为中心,地面上的雪开始旋转着漂到了上空…… 一点一点,慢慢地凝聚了起来,要有多少雪才让白色的雪花变成带了那种带着冰蓝色的雪球? “再见!”景枫启唇。慢慢地吐出两个字! 看着那一团幽蓝色的雪,夏樱咬了咬牙齿。要是被那东西打到,不等毒发,早就归西了! 景枫那一声再见,分明就是用了十成的力道。 她不能死,在没有得到沐煜原谅之前,她绝对不会死。强烈地求生欲让夏樱将目光重新投到了崖边。 望了一眼被景枫斩断的荆棘藤条,也顾不上有没有毒,夏樱找了一根枝条最粗的,一把抓住,纵是刺的满手是血,夏樱也没有感觉到疼痛,抓牢藤条后,夏樱一纵身跳下了山崖! 几乎在同一时刻,一声巨响,无数块石头和冰块轰隆隆地开始往下落,就在崖下,夏樱自然免不了被砸中的命运,别的地方也就算了,毕竟来自身体内部的疼痛已经使夏樱肉体上的伤痕麻木了,只是那尖锐的冰块将夏樱的额头滑出了一道长长地口子…… 悬在半空的滋味很是难受,夏樱现在最大的期翼就是,景枫能走过来看她有没有死,最好就是一个不小心从悬崖上自己摔死! 咔地一声响,藤条断了一节,夏樱又下滑了一节,额头上的血迹顺着眉毛滑到的眼睛里,鲜红的血液将天空映的红艳艳一片,崖上面的石头还在往下掉。 为了不加块藤条的断裂次数,同时也不希望景枫发现她,夏樱悬挂着,完全不敢大幅度地活动,大小石头接二连三地砸在身上,夏樱的手中越来越没有力气,眼看着就要抓不住藤条了,她干脆一咬牙,一巴掌拍在藤条上,深深地让那些倒刺戳进肉里,以此来弥补手上力量的不足! “夏樱,你还活着!”崖顶上,景枫微微一笑,垂头看着夏樱。 夏樱当时就惊到了,一慌乱就想往上跳! 但脚下还没动,那个意外刚一闪现的时候,夏樱便反应了过来,景枫是在诈她! 如今的景枫只是一个瞎子,跟本什么都看不见,他之所就那么说,无非是想确定自已究竟还在不在,死没死成。 想到这里,夏樱很快就静了下来,她不应该慌乱的……安静的保持着悬在上空的姿势,夏樱一动不动,尽量不发出任何声音。 突然,抓在手里的荆棘藤条被景枫的追命长棱齐齐地斩断了。 怎……怎么可能?他怎么会知道那里有藤条?夏樱说不出的震惊。 夏樱脸色一白,往下掉的同时尽力抠住了崖上面突起的石壁,还是一动不动,完全不敢出声! 景枫从小在雪山长大,自然对这里的每一个地方都异常熟悉,绝对知道这里有一坐山崖,至于那藤条,也是景枫为了诈她而砍下的。夏樱心里虽然是么想的,但是,现在却也没有最开始的肯定了! 景枫扑哧一笑,“夏樱,你是我见过的,生命力最顽强的一个女人,我本不想杀你的,真的……我真的不想纱遮花枝!” 顿了顿,景枫继续说道,“你知道什么叫做雪盲症么?” 满手是血的夏樱看着崖底,一百万分地后悔,可惜。在战场上,她是一个赌徒,只要有百分之三十的成功机率,夏樱都会毫不犹豫地拼上一切,不是没有输过,可是,总还能扳回来。 但是景枫不同,与景枫的这一场生死赌局,夏樱实在是太莽撞了,哪怕有百分之九十的成功率在。那百分之十的失败率还是能让夏樱连命都保不住。 也是这一刻,夏樱开始知道,与这个人斗。绝对不能当个赌徒的!毕竟,能同时成这一个成功的皇帝,又能成为江湖上九大门派,八大世家,七大组织的空锡楼楼主的人。绝不会简单! 夏樱抬头看着景枫,那个人长长地头发,在风中飘了起来,扰乱了夏樱的视线,使夏樱没有办法好好地看清楚景枫眼神究竟有没有在看着他。 “也许是昆合在高了,接近太阳。这里的雪总是异常耀眼,看着雪地几乎就等同于直视太阳,所以。眼睛会受伤实在是在所难免的。”景枫习地而坐,完全没有被冰冷的雪温所困扰,同时,景枫又十分小心地将追命长棱深深插到了雪地里,直直地地摁到了地面。又用毛皮裹住了长棱,手中紧紧地抓着毛皮。看他的这付模样,一点放松轻敌的姿态也没有……夏樱自认为,景枫这样子防备着,实在是高估了她。 没有任何回答,景枫继续说道,“对于曾经得过雪盲症的人来说,再次得这种病的机率是很大的,自然,对于不同的体质,雪盲症得多了,的确很有可能终生失明,可我不同……我的雪盲症,容易得,更容易痊愈,只要太阳一落山,便已经能看到东西了。” 景枫的话有几分可信度?第一次将血咽到肚子里,是夏樱故意为之,所以景枫能听得到声音,可这一会,真的是一点声音也没有了。 “夏樱,你发现我瞎了,发现的太早。”景枫俯视着崖底,用夏樱完全看不出来究竟有没有焦距的眼睛死死地盯着,也许是心理作用,夏樱真的觉得,景枫的确是在看着她的,“可惜这个速度还不够!太阳落山了!” “如果我说,我完全可以看见你趴在山崖的石壁上,你信不信?”景枫扯了扯唇角,眸光中带着一丝犹豫,“明明下定决心杀你,可是,看到你没死,还是挺高兴的!你说,我要不要再放你一马?” 夏樱慢慢地将身子给弓了起来,这个时候,即使能看见,也定是看不清的! “唉,既然你不说话,那么……” 这一次,没得景枫进攻,夏樱便突然一踩石头,用力一震,山体上石头脱落的地方多出了一个足够夏樱站直身体的平台! 这一次也是最后的一搏吧! 最让夏樱想不到的是,这一回,突然就雪崩了,自景枫脚下开始开裂,远处的雪,一波又一波地往下压,为了不让自已也跟着掉上崖,景枫只得双脚离地,一个旋身离跳离地面,对于夏樱而言,这绝对是一个机会,虽然不能杀死景枫,但却能保住一命,如果又是掉崖,又遇雪崩,除非是神仙,否则,很难再活下去。 当景枫感觉到腰间处的那只手时,只得轻声叹了一口气…… 他就知道夏樱不会乖乖等死。 两个人拥抱在一起的人,绝对不没有表面上看着的那么和谐,景枫顺势叩住了夏樱脖子上的脉门,而夏樱,抱住景枫腰肢的同时也按住了景枫后背的死穴! 鱼死网破这种事,夏樱和景枫两个聪明人是绝对不会做的,所以,以目前情况看,两人算是又找到了一个切合点,谁也不想拿命赌。 不得不说,此时的夏樱绝对是个不折不扣的累赘,雪崩的速度有多快不必提了,若只有景枫一人,也许能勉强地过关,可若加上个夏樱,结果就是…… 两个人一直被崩踏下来雪给埋了拣宝全文阅读! 好在景枫用内力做了个空间五米的结界,让那些雪没有办法将他们活埋了,否则不窒息而死,时间长了纵是景枫也会被冻死的。 雪的温度极低,没几分钟,那五米内的结界之上的冰凝固了起来,景枫与夏樱暂时是安全了,可是,他们还是不能说话,结起来的雪并不牢固,稍微一点点震动都可能立刻将空间封死。 谁也不放心谁,谁也不愿意将对方的死穴松开! 两个时辰后,还是景枫妥协了,首先求和,夏樱这个时候就着想着自保,自然不会蠢的再与景枫为敌。 现在,唯一剩下的食物便是夏樱的干粮,可惜,如今已经全部在景枫手里了…… 谁知道头顶上的雪埋的有多深,在这种不能发出一点声音和做出任何一点大动作的的情况中,也意味着夏樱和景枫完全地束手无策,只能等待别人的救援! 这也是景枫决定妥协的原因之一,如今外面有个百里凤烨,只要龙渊没在夏樱身边,百里凤烨总会找到这里。 夏樱几乎成了两人活下去的必要条件,猜透景枫想法的夏樱绝对有得寸进尺的资本。 “帮我治伤,否则,我恐怕活不到百里凤烨找来!”黑暗的结界里,视力已经完全没有用了,所以,不管景枫有没有失明,处于劣势的始终是夏樱。 “我死不要紧,可你对你的命还是挺怜惜的吧,不然的话,我活不到现在的。”夏樱的声音很小,然而,还是有些雪往下掉了,这样子,这结界能支撑多久,实在让在担忧啊! 浓浓地血猩味传到了景枫的鼻子里,景枫实在不知道,一个女人受了这样的伤,为什么说话的语气还能这么气足? 夏樱没有御寒的内力,中毒也罢了,更兼着的身体上的伤口还有轻微的流血,体温却是高的吓人,夏樱不想死,半夜里,景枫是抱着夏樱的! 为了活命,连身子都能给百里凤烨看,抱在一起,又有什么不可以?夏樱的心境悲哀地难以形容…… 好好的天气,为什么会雪崩? 无论还是夏樱还是景枫,心里都存有疑惑的,唯一可以肯定的一点是,如果有人刻意为之,那么,那人却绝对不会是百里凤烨,因为,如果是他的话,一定会立刻赶来解救夏樱,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弄出一次雪崩便自己离开了! 那么,不是百里凤烨……他会是谁呢? 难得安静下来,景枫又要保夏樱不死,只好不时地输入些内力给夏樱。 身体愈合能力超强的夏樱将脑了空了下来,她用力地思索着被她遗忘的那几个时辰……究竟会不会是那个被她遗忘了人? 可是,如果是的话,那么,那人是谁呢?为什么她非要想起来不可?为什么想不起来,她的心里会是如此的疼痛呢? 月华手握着七巧梭,后背背着一架古琴,碧绿色的琴弦在雪地里异常耀眼,她的身边时刻跟着一条白狼王,月华那身雪白地衣服堪比落雪,清冷地表情让人觉得……似乎,她才是雪! 然然独立,月华合上了七巧梭,那个将她看成姐姐和师傅的夏樱,而且,夏樱又是那个人的妹妹!所以,就算背叛了空锡楼,月华也不会眼睁睁地看着她去死。 第六十四章 一秒记住【.】,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夏樱的实力,月华很清楚,明面上,她是景枫的手下,是空锡楼的堂主,她不能出面救他,但月华相信,这一场雪崩,至少能让夏樱活命。 “为什么这么做?”一身桃花衣,一双桃花眼,招摇地扇着桃花扇子,这人,除了司白还会是谁呢? 司白望着月华,挑眉而笑,心里却说不出的难过,踏着落地的白雪,司白的心里的生了这么一个想法――一朵开在雪地里的桃花注定是悲哀的。 “玄武!”月华看了一眼跟在自已身边的司白,轻声叹了一口气,张了张口,却什么也没有说出来! “我更喜欢你叫我司白……”司白叹了一口气,指尖轻轻地在自己那双桃花眼上滑了一下。 躲在那个结界里,夏樱发烧了,烧的很厉害,还说糊话了。 只有这个时候,景枫才能够将她看成了一个普通的女人。 会武功的女人,掌权的女人,狡猾的女人,狠毒的女人,景枫没少见过,可是就不知道为什么,在他的认知里,夏樱好像是那个最特别的一位最强杀手系统最新章节。 景枫的指尖轻轻地碰了碰夏樱滚烫发烧的脸。 “哥哥!没关系,再苦再难,阿樱会陪你……” “百里凤烨,谢谢你给我写了休书!” 休书?景枫微微一楞,随即便好心情的笑了起来,果然不能小看了这个女人啊!差一点,他真的会以为他们‘夫妻情深’了呢。 百里凤烨……咀嚼着这个名字,直觉上,景枫一直感觉他是一个强大的对手,也曾怀疑过他是忆冰楼的楼主,然而,月华和司白传来的消息却仅仅表示出百里凤烨与忆冰楼有关。却并非楼主。 果然还是太年轻了吧!并不是人人都能如自已一样,年纪轻轻便登上空锡楼主的位置…… 关于忆冰楼,景枫查了很久,可惜知道的并不多,查到的也都和江湖上传言一样,这样的调查结果让景枫对忆冰楼更加感兴趣了。 北歌,北歌? 江湖上从来没有人听说过这个人,然而,月华却告诉他,这个人腰系寒雪软剑。还没使出龙啸九天,便叫她的七巧梭毫无招架之力。 月华的实力……没有人比景枫更加清楚。 低叹了一声,景枫没有再想下去。只是重新将目光投到了夏樱的脸上。 纵然夏樱有在强的意力,但是,太过虚弱的身体还是没有办法支撑下去,她终于在暂时安全的认知中垮了下来,整个人完全昏迷了。一点也没自己的意识了,否则的话,她也不会如此依恋着这个温暖的,一直朝着她碰近的胸膛吧。 夏樱的体温高的吓人,景枫将自已身上穿着的毛皮解了下来,露出里面的湖蓝色锦衣。这这么就着毛皮将夏樱裹到了怀里。然而,夏樱还是很冷,整个身子一直发抖。景枫想了想,一连摇头,轻笑着在夏樱鼻尖上刮了一下,“好吧,看在北冥玉的份上。我再救你一次吧!”顿了顿,景枫脸上的笑意立刻冰封了起来。完全没有了刚才呢喃的语气,冷着声音又自语了一句,“夏樱,这是最后一次!” 说罢,景枫连湖蓝色的锦衣也解了开来,露出最里面的白色里衣,就这么着,他将夏樱往里衣中送去,之后便又裹住了衣服,将两人一同包了进去。 这样子,还真像是一对恩爱的夫妻呢,景枫笑了笑,很快便摇了摇头,他不得不承认,刚才那一瞬间,他连里衣都解开了…… 可一想到,这样子抱着她,夏樱虽然不会有什么说辞,但心里一定是不痛快的,说不定就记恨了。只这么一想,回过神后,里衣已经被景枫重新系了起来! 体温过高的夏樱无疑也给了景枫丝丝温暖,虽然这种暖景枫只用动动内力就好了,但是,那不一样,说不出为什么的景枫却固执地知道……两者之间的温暖是不一样的! 夏樱是聪明的女子,所以,景枫一直不敢太快地就去套问北冥玉和灯烬大师的事情,否则反而会适得其反,总之……时间还早,他不急。 一手抱着夏樱,然后又腾出另外一只手,景枫碰了碰夏樱的额头,虽然那时候的视线非常模糊,也就只能看见一个大体地轮廓,可是,景枫在那个轮廓里还是看到了那冰块划破她额头的时候,她一动不动,小心翼翼不出一点声音的举动! 要知道,这个结界外有多厚的雪,阳光跟本没有办法透下来,然而,景枫的手却能非常肯定,完全没有一丝犹豫地触碰到那个伤口…… 又往景枫怀里蹭蹭,甚至连手也伸到了景枫怀里,夏樱的身体还发着抖,“冷,哥哥……我冷,哥哥,阿樱很冷。” 景枫听着夏樱发烧的梦呓,微微有些惊讶,他怎么也想不到,夏樱看上去这么好强的一个女子,竟然会如此依恋哥哥武王。闻着夏樱身上的血猩味,景枫认命地又给夏樱输了一周天的内力。 明明只要她不死就好了…… 果然,和这个女人之间的关系很微妙啊,景枫发现,无论那个女人做出几次偷袭伤人的事,可是,他恨不起来就是恨不起来,这一点,偏偏又是最可恨的一件事。 虽然小心翼翼地防备着,却也同时乐在其中地算计着。如果换一个人,恐怕……景枫绝对不会给他那个偷袭的机会吧! 夏樱,无疑是景枫这些年来,看到的最为有趣的一个女人了。 昏迷中的夏樱说了很多的糊话,可来来去去,无非是最初听清楚的那两句…… 让景枫更为芥蒂的是另一个人的名字。 “沐煜,沐煜……” 无论夏乾或者百里凤烨,之后一定会有一句别的什么,可是,只有这个人,她只唤他的名字,无论多少次。沐煜之后便什么都没了…… “沐煜,沐煜……”一遍又遍,超过百里凤烨,甚至是夏乾,她唤沐煜这个名字的时候,语气是那样的哀伤,连语调里也藏着那么多景枫没有办法领会的意味,仿佛……她有很多很多话要对那个人说,却不知道从何说起一样。 虽然并不能从夏樱口中套出任何话出来,可是。于景枫而言,并不是没有收获的,至少。让他知道了怀里那个人所在意的究竟有哪些人! ――一个沐煜,一个夏乾,一个梅月,让景枫觉得不思议的还有一个月华,最后一个才到百里凤烨。 五个人而已。可是,景枫相信,这五个人绝对可以对夏樱起到威胁地作用,默默地将夏樱昏迷中提到名字通通记了下来,景枫心里已经有了计较。 月华?景枫这才想起,月华曾经是夏乾的宠妃。在大夏呆过两的时间……月华那样的人,能被夏樱所在意,能被夏乾所钟情。景枫一点也不觉得奇怪,月华也算得上是一个奇女子,只可惜,在那场潜伏的任务里,月华虽然把他要的资料给带回来了。可是,景枫却也算不上赢家。那一次里,月华终是在夏乾那里迷失了一颗心。 然而,别人不知道的是……如今的月华同样是华褚帝景枫的妃子,虽然名不符实,她与景枫之间仅仅是上级与下属的关系,但是在华褚皇宫中,谁都知道,月华已被封为洁昭仪,在后宫里有比伊尚果还要特殊的权力,这已是华褚后、宫人尽皆知的事情。 究竟要不要让月华继续留在后宫,景枫一时有些为难了! 来来去去,反反复复,还是那几个人的名字,景枫总觉得还少了谁一样,夏樱一定忘记了念谁的名字,景枫心里起了一丝淡淡地烦躁,究竟是少了谁呢? 景枫就是想破了头也没想出来。 夏樱咳嗽了两声,没醒过来,然而,进入景枫鼻子里的血猩味比之前更浓了,同时,胸口的里衣处也感觉到了一阵潮湿! 又吐血了,她的伤,比自已想像的要重的多啊,换成其他人,早就不知死了多少次了,夏樱与其他人同样是凡人,同样会生老病然,可是,奇怪的是,景枫就是知道她死不了! 无论是皇帝的身份还是空锡楼主的身份,景枫总是掌管着生杀大权的那一位,若是他不让她死,那么,她就一定不会死,也许,这正是因为他对夏樱的生死并不在意的原因! 是吧……一定是这个样子的! 想着,景枫揽紧了夏樱,没多久,又十分厌恶地将夏樱从怀里推了出来,哪怕夏樱还紧紧地环着景枫的腰移日换天全文阅读。 景枫突然不知道自己要干什么,又是一个怎样的心态。 “明明给过你解药!”景枫用力地摇晃了夏樱两下,夏樱难过地皱起了眉,好不容易才在冰冷中愈合的伤口又裂了开来,夏樱额头上的血迹滑到了景枫手里,温热又冰凉,“最开始是你自已不吃,之后老鬼又说有林阮思施针,不能再吃那解药,我真应该开心你那么小心,否则,否则……我哪见得着你伤成这个样子,哪能见你吃这么多苦?” 这一翻说下来,不少雪又从结界之上掉了下来! “冷……”夏樱无意识地表达着自已的需求! 景枫的衣服重新解开了,夏樱又再一次被景枫包在了衣服里! 最开始,景枫完全不希望百里凤烨能找到这里,因为,只要时间脱的久的,皇宫的人也好,空锡楼的人也罢,自然会有人找到他的,最好,脱到夏樱死去…… 然而,看着夏樱越来越弱的身体,希望百里凤烨出现的心情第一次叫吕嚣着喘进景枫的耳朵里了! 景枫喃喃道,“不相信我,所以你的毒一直没解,相信百里凤烨,所以……你越来越弱,夏樱,你怪得了谁!” 冰蓝色的光芒在雪地里异常的显眼,百里凤烨很快便发现了龙渊! 百里凤烨的凤目中,总是带着几分邪媚妖娆与慵懒,可是此刻,那双凤目里却是满满地担忧与焦急,林阮思唉叹了一口气,呼出了一道又一道的白气…… 夏樱的情况并不好,不用任何人说。林阮思自然清楚,没有了雪莲,又没有任何人能帮她解毒,一个月去后,她还能活着,这已经是奇迹了。 虽然答应救夏樱,然而,对人命本就没有多少在意的林阮思自然不会为一个与自已没有一丝关系的人的生死所操心,虽然从某些地方来看,她还是挺喜欢夏樱的。 就是来到这雪山。也全是看在百里凤烨的面子上,否则……她才没功夫放弃美味养颜的鱼,来到这哈出一口气都能结冰的地方。 纵然已经裹着厚厚地毛皮。但林阮思还是觉得冷得发抖,全身手脚都僵硬的难以活动,再这样下去,别说认穴施针了,她都要怀疑自已究竟能不能将那针拿起来…… “百里凤烨!”在这种能埋起一个人的雪地里。林阮思自然是走不块的,所以,她不负众望,大大方方地让百里凤烨将她背了起来,环着百里凤烨的脖子,林阮思凑近百里凤烨的耳朵。轻声道,“要不歇一下吧!” 并没有迎来想像中的发火,林阮思诧异地看着百里凤烨的表情。见他果然没有一丝生气,不由地也舒了一口气! 要不是真的受不了了,她才不会蠢的从心上人的背上跳下来。 “很快地!”林阮思用嘴将手上的毛皮咬开,露出被冻的发红的手,从怀里掏出银针。对着自己身上的穴道扎了两下,“我的身体很快就会变暖和的。马上就能去找靖安王爷的,你别急!” 要博得一个人的好感,绝对不是伤害他爱之人,否则只会越来越让那个人讨厌。 对于以上一点,林阮思很清楚,所以除非身体真的不行了,不然她绝不会以任何理由阻止百里凤烨的脚步。 “好了!”收起银针,重新将毛皮往手上一套,林阮思走去拍了拍那火红一片的背影,“走吧!” 百里凤烨抬头看了一眼林阮思,并没有动,顿了顿,轻声道,“能从那个女人那里找到昆合雪山,为了遵守对凤烨的承诺,你一定努力的不少孤男寡女请关灯全文阅读。” 林阮思微微一楞,随即用力地点了点头,“的确费了不少功夫!”百里凤烨如此轻巧的一声问候,却不知道在林阮思里的心里起了多大的涟漪,林阮思此刻绝对不会像表面上看起来的那么轻松,没人发现,她的眼眶随着百里凤烨的那一句肯定的话语,早已湿透了。 “那么……”百里凤烨微微带了点红色的凤目轻轻一眯。 林阮思心里打了个激灵,缩缩了脖子,生气又无奈地往雪上一跺,“百里凤烨,这会你又想要我答应什么?” “你身上有狼味!”百里凤烨拍了拍龙渊,一抹红色在满天飞雪的昆合境内显得那么夺目耀眼,“那个女人,一定让她的饲狼保护你的安全吧!” 林阮思一样,微微一楞,“狗鼻子!”用不着百里凤烨继续说下去,林阮思已经能猜到他之后想说的话了! 从腰带下拿出一个哨子,林阮思用力一吹…… 那哨子的声音并不大,离开十米的人恐怕很难听见,可是,这种哨子制造出来的声音对于别的生物来说,却能在千米之外听见。 雪地一直是雪狼的地盘,哨音停了没有多久,五匹雪狼很快便围到了林阮思身边! 看了那雪狼一眼,百里凤烨抬起了素白纤细的左手,右手凝起一道剑气,一道血迹立刻出现在左手之上! 将带着血的左手一一送到了五只雪狼的鼻子下! “让他们追着这股味道走!”血滴在白雪上,印出一朵又一朵娇美艳丽的花,白红之间巨大的反差,莫名地让百里凤烨的形象在林阮思心里更加清晰了起来! 就着手上的血,百里凤烨往衣服的领子和胸口处拍了拍,让血液的味道更加浓厚一点。 “别跟丢了!” 林阮思有气无力地摆摆手,“知道……了!” 了字才刚一结束,林阮的视里,除了白,便再也没有别的什么了…… 若不是地上那几滴遗的鲜血,林阮思几乎要以为这些日子不过是自已幻想出来的。 揽过一匹白狼,林阮思将脸埋在狼毛中蹭了蹭,“这个男人真把我吃的死死的。怎么办?” 白狼嗷了一声,温顺地呆在林阮思身边,舔了舔林阮思通红的脸! 林阮思被舔的有些发痒轻笑了两声,也不管百里凤烨能不能听见,将手合在嘴边,弄出个扩音喇叭,对着空荡荡地白雪大喊道,“百里凤烨,我喜欢你,百里凤烨……我喜欢你啊!” 不知喊了多久。林阮思只觉得嗓子有点哑,可心里却是舒畅的难以形容。 “百里凤烨……我喜欢你!”耳朵的声音让百里凤烨心里一阵烦乱,手里龙渊的温度也越来越高…… 看来。那毒发的比他想像中还要厉害! 手中一痛,百里凤烨只得将龙渊往雪里一丢,刚才那一瞬间,龙渊的温度不止提升了十倍! 这是百里凤烨第一次看见龙渊闪现出暗红色光芒,“她怎么了!” 百里凤烨捏紧了拳头。从龙渊的反应来看,恐怕……已经不止止是毒发了,恐怕……有生命危险! 那张鬼面蓝衫的脸在百里凤烨脑中一闪,他娶夏樱的目的多少会与北冥玉有关,可是…… 百里凤烨突然觉得很冷,那么重要的东西豪门前妻,总裁你好毒。他竟然忽略了。 血红色的锦衣在微微地抖了起来! 华褚本就是四国中最强的一个国家,如果…… 如果,景枫的目的不是得到北冥玉之中的秘密。而是……毁了所有解开那个秘密的可能,让这个世界上再没有一人解开此玉迷团! 那么……夏樱该有多危险! 突然想起几年前,在军营里,七天七夜才将那个人治好的情景…… 那种害怕着下一秒她的呼吸就会停止的心情,百里凤烨至今回想起来。犹觉得那是世间最残忍的地狱。 凤里白能救你一次,百里凤烨也能让你再活一次。如今,已经顾不上身份暴露了,好不容易才瞒过空锡楼,让景枫相信――百里凤烨并不是忆冰楼主,好不容易,他才让别人相信北歌这个人的存在。 若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百里凤烨真的不想让景枫知道,他就是忆冰楼主,可现在的局势,已经到万不得以的地步了,不是吗? 一咬牙,百里凤烨将腰上的寒雪软剑取下,往雪地上一丢,立刻踩了上去,“龙渊走!” 话音一落,已经没有人看得见事物的原型了! 只见一道蓝光和一道红光以极快的速度朝着一个方向追去! 御剑而去,透明飘逸的寒雪软剑将周围的空气带出了一片又一片的七彩剑气! 江湖中有多少人再找这道光芒! 除了寒雪软剑,天下间还有谁能弄出此种剑气? 百里凤烨御剑而去,生生在茫茫的雪山上划出一道七色的彩虹,龙渊在前方领路,剑身的光茫愈放愈蓝,在没有遇到夏樱之前,这把龙渊剑已经七百年没有出过鞘了。 快些,再快一些吧!百里凤烨在心里呐喊着,在生死关头,每一分,每一秒都是至关重要的,如果因为他让夏樱错失了最佳的治疗时间,那么,这一辈子,百里凤烨都不会原谅自己的。 *** “我昏睡多久了?”夏樱推开景枫的怀抱,有气无力地问道。 “难得你还没死!”景枫开口便打击道,“六个时辰过了,你是不是太过信任龙渊和百里凤烨了?” 六个时辰?真是意外地长啊!夏樱苦低低地笑了起来。 “你笑什么?”景枫不解,慢条斯理地在黑暗中将自已的衣服系了起来,看样子,他真是救了一条蛇,夏樱完全没有一点感谢的样子。 笑了好久才停了下来,在狭小地空间里夏樱动一下也觉得困难,“没什么,六个时辰……过了!” “什么过了?”果然是无聊了太久,只要有一丝交谈下去的话题,都能将景枫的精力引过去。 “昨天……是沐煜的生日!”黑暗中,不知从哪里,夏樱又摸出了一张凤凰树的叶子,轻轻地贴在脸上,凤凰叶的气息就好像沐煜的温度一样。 说起来,凤凰树应该是华褚的吉祥树,难怪景枫身上也会有凤凰叶的味道。 第六十五章 一秒记住【.】,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肚子饿了!”沉没了一会,夏樱扯了扯景枫的袖子,“我的干粮应该还剩下吧!” 掂了掂为数不多的粮食,景枫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将包袱丢到夏樱面前,“自已找!” 黑暗中那咀嚼声似乎放大了无数倍,虽然引得雪未不停地往下掉,但总比毫无声音的结界让人觉得更有生机,更加温暖。 “果然!”景枫的语气非常的懊恼,“我果然没本事自已吃着东西,让你在一边眼巴巴地看着啊!” 景枫突然觉得自已很想发笑,事实上他也笑了,“夏樱,这种事情你是怎样做的到?” 其实,夏樱并不饿,甚至连吞咽食物都觉得困难,景枫不知道,此时的夏樱每说一句话都在消耗着体力。 夏樱反问道,“有什么做不到的?你一不是我哥,二不是我大夏的百姓,我凭什么要自己碍饿,还分食物给你?” 景枫越来越让人难以捉摸,夏樱非常担心,一个不小心,他突然又想杀她了,到时候,她可真的没有办法再这么呼吸空气了。 几个时辰前,两个还在进行着生死搏斗的人,此刻竟然能如此平心静气地交谈,该说世界无奇不有么? 说到此处,两人都没有再继续下去,结界里安静了好一会…… 夏樱刚才眼睛闭上,想要再休息一会,“夏樱!”黑暗中,景枫突然凑了过来,夏樱敏感地连退好几步,这一翻动作实在太快、太有力了,夏樱的头上立刻砸下好几斤重的雪块,结界也发出了开裂的声音! 景枫和夏樱都知道,这雪崩可不是开得了玩笑的事,当下一动不动。一起将目光投到了发出开裂声音的地方! 终于松了一口气,竟没有塌! “你刚想说什么?”知道自已反应过度的夏樱做了个抱歉的手势。 没有受伤前,敢用剑指着他景枫,狂妄自傲地叫他试试看的女人,此刻,竟然这么害怕他,夏樱这前后两种态度看在景枫眼里,景枫果然……心情好得很啊! “我不杀你!”这口气,这语调,就好像是邻居家的大哥哥一样。景枫无视夏樱对他的恐惧与无限怨念,按了按夏樱的头发,“我只是想告诉你。你绝对不会后悔跟我到华褚皇宫。” “是吗?”夏樱反唇相击,“恐怕你猜错了,因为……我现在就后悔了!” 景枫摇了摇头,“到了皇宫,我保证。你一定不会后悔!” 景枫说着,突然就很想看看……当夏樱看到月华时,会是怎样一种表情!当自已哥哥的宠妃,突然成了自已丈夫的妻子…… 景枫第一次这么恶趣味过,也许他自己都没有发现,他在不知不觉中已经把自己标榜到夏樱丈夫的角色中了。 “你不好奇我为什么会这么说吗?”景枫把玩着手里的黑龙玉佩。心情又好了一个层次! “好奇什么?”和着从胸腔中涌出来的血,连着干粮,夏樱一起都吞了下去。 “……”景枫沉思了一会。幽幽道,“我倒很好奇,你怎么会突然愿意和我说这么多话?” 夏樱很实相地将真相告诉景枫,“因为我发现,跟你说话豪门前妻,总裁你好毒最新章节。你心情会好……好到真的不想再杀我!” 对于这个回答,景枫还是楞了一下。不过,很快,便又释然了,点点头深遂而温和地浅笑着,“所以说……夏樱,你实在是一个太聪明的女子,识实务地让人想发火!” “谢谢!”黑暗中,夏樱一口往手背上咬去,她不知道哪里受了伤,只是突然小腹一阵阵地生痛,有血从两腿之间流了出来! 一分一秒地数着时间,夏樱头一次觉得那么难熬,手中的凤凰叶已经沾染了不少地汗水,夏樱死死地捂着小腹,绞痛越来越厉害! 景枫终于发现了夏樱的不对劲,“你怎么了?” “放心!”夏樱咬着手背,含糊不清地说道,“不会把雪叫崩塌的。” 说话这句话来的夏樱,实在让人……很心疼! 那种毒会造成这种毒发症状吗? “该死!”那个林阮思,实在太多管闲事了,景枫皱了皱眉,揽过夏樱,手中刚刚凝聚了内力。 “龙渊!”夏樱看着结界顶上,“他来了……” “嗯!”一丝别扭浮上景枫的额头上,却也同时松了一口气! “她在下面?”百里凤烨手中握着龙渊,看了一眼明显比别的地方要高的雪,大概也能猜得到了发生了什么。 这个雪包就在悬崖边上,如果一不小心,出来的时候很可能会从悬崖上掉下去,百里凤烨后退了两步,长长地呼出一口气,感觉到主人还活着的龙渊也明显降下了温度! 围着雪包绕了两圈,百里凤烨觉得异常幸运地将脚下的寒雪软剑重新化成了腰带系到红袍间,明明已经打算暴露忆冰楼主的身份了,看来上天还是挺怜惜他的,至少能瞒住景枫,让他多花些时日和精力去查自己的事。 “夏樱!”百里凤烨对着雪包内喊道,“你听着……结界就在悬崖边上,尽量往右靠!”顿了顿,百里凤烨很细心地想到里面是完全黑暗的情况,无法辨明方向,所以便对着右边的方向用力地跺了跺脚,“听见声音没有……这里就是靠右的一方!” 在结界内的夏樱和景枫都同时出了一身的冷汗,那悬崖,他们两个都见过的,高度自然不必说了,再重要的是……景枫非常清楚,那下面究竟有什么东西…… 正对着崖底有一个千米多高的深潭,温度长年四季都在百摄氏度之上,一直翻腾沸滚,而且还散发着异常刺鼻的味道,就算是铁块落下去,也能在几秒之内化成青烟,更别说是人了。若是掉下去……绝对会被腐蚀的连骨头都不剩! 景枫和夏樱都是非常珍惜性命的人,仔细地听清声音后,两人步调一致地挪到了结界的最边上,紧紧地擦着雪,恨不得将整个身子都镶嵌进结界里。 百里凤烨提醒了之后,便一直等着,大概等了五分钟,能绝对确定夏樱安全地退到最右边后,他这才将外衣脱掉,以极快的速度将红色的外衫撕成了三条。并且用专门的手法打了个死结,双折起来…… “夏樱,准备好……凤烨这就将结界劈开。”顿了顿。又提醒道,“千万别往左靠!” 没等百里凤烨动手,龙渊便已经停在半空中,上下起伏地在百里凤烨眼前晃动,非得让百里凤烨用它将自己的主人救出来不可! 百里凤烨也没拒绝。淡淡地笑了笑,狭长的凤目霎时间风情万种…… 一剑劈下,惊起白雪千层,随着结界的破裂,百里凤烨用衣服系出的那条红绳也在同一时垂了下去,正愁着没有借力点的景枫见到那红绳识翠全文阅读。比见到什么都开心,一把便抓住了…… 景枫并没有多加理会夏樱,因为。用不着他操心,这个女人从听见百里凤烨声音开始的那一刻已经用力地抱住了他的腰,怎么甩都甩不掉,比八爪鱼还要稳! 感觉么手中的重量,百里凤烨用力一甩。两道人立刻么扯离了悬崖…… 长长地一条弧线托着景枫与夏樱,景枫及腰的长发在这一刻更是散的夏樱一脸都是。相拥而荡的这一刹那,虽然很短,可是……在很久以后,却是那样鲜活在存在景枫的记忆里,如果没有错…… 这是夏樱第一次,这么紧,这么害怕被遗弃地紧紧抱着景枫! 终于又见了刺眼的白光,虽然已经是傍晚了,但是,昆合山上橘黄色的夕阳却是第一次让夏樱感觉到了温暖…… “夏樱!”百里凤烨几步走到夏樱面前,将夏樱从景枫身边扯了过来,“抱歉……凤烨来晚了!” 百里凤烨的笑,和着那温暖的夕阳,将他的影子拉的很长,很长…… 夏樱望着百里凤烨,就好像在军营里看到凤里白一样,身心突然就骤然松了,夏樱脸迎着百里凤烨,回他一笑…… 虚弱至极的夏樱,脸色跟本好不到哪里去,面色黄中透着青,额头上还还着血迹,只是……这样的笑,却让百里凤烨觉得惊艳! 微笑着慢慢地将凤目闭上,不知道为什么,百里凤烨已将头朝着天空抑了起来,似乎只有这样,胸腔里汹涌澎湃的情感与才不会突然爆发出来! “还好!”不用猜,夏樱也知道,这一路上景枫绝对没有少下功夫,他能以这样的速度到达昆合雪山,已经快的超出夏樱的想像了,在脸上胡乱的抹了一下,夏樱将那干涸在脸颊上的血迹凝块擦掉,又卷开袖子,将那条长长地黑线给露了出来,“至少没在我死之后才到!” 夏樱这话音一落,便面对着百里凤烨,夏樱微笑着,安心地闭上了眼睛,直直地倒了下去! 就在她的脸将要埋进雪的那一刻,百里凤烨弯腰,半跪在雪地上,一把将夏樱拦腰抱住,尖细的下巴抵在夏樱的肩膀上,百里凤烨那样守护的姿势,无端的让人心暖,一瞬间,百里凤烨那身火红色的衣服像太阳一样,快要燃烧起来了一般。 知道她已经没有意识了,百里凤烨再不隐藏情绪地在夏樱的劲窝处蹭了蹭,拥着怀里的那人……他便得到了全世界! 景枫看着这一幕,那一红一黑的两道身影看起来是那般缠绵,他握紧拳头将脸别了过去,冷冷地哼了一声,冷嘲热讽道,“你们大夏国还真是……”想了想,实在想不出什么词汇,景枫一甩衣袖,轻道,“真是让朕无话可说啊!” 百里凤烨慢慢地睁开了狭长地凤目,单薄的里衣在风中轻飘着,夏樱身的上血猩味沉重地让百里凤烨略带着微红的凤目更加赤红起来! “华褚帝君过奖!”百里凤烨斜眼看着景枫,眼神刹那间冷的快要结冰了,“别说是堂堂空锡楼主,便是普通地江湖肖小,也不至于如此对待一个柔弱女子!” 说着,百里凤烨那双素手,温柔地扶到了夏樱额头上的血迹之上。 景枫嘴角抽搐。“朕怎么对她了,若不是朕,她早死了!”再说了,眼睛长在肚子上的人也不会觉得夏樱是柔弱的,她是谁啊……堂堂靖安王爷,夏乾最疼爱的妹妹!四国之中不给谁面子,却也不敢在她带兵的境内作乱。 “哼!”百里凤烨轻声一笑,取下夏樱头上那些干涸的血迹,冷然反唇,“莫不是还要让凤烨与夏樱对陛下感恩戴德?三跪五叩绝情首席霸爱黑道小姐最新章节。” 景枫环在身后的指骨咯咯作响。良好的修养及深重地心思使得他面上那深邃温和的笑意半分不减,“如果你想这样子,朕……”绝不反对! 没等景枫说完。百里凤烨继续说道,“你再怎样救她都是应该的,没有你,她不会中毒,不会进华褚境内。更不会来这该死的雪山回忆她痛苦的记忆!” 特别是与沐煜有关,这是百里凤烨最不能容忍的一点! “……”景枫咬牙不语,笑容顿逝,此刻与百里凤烨对视地是那蓝衫鬼面之人,阴冷幽暗,江湖中很少有人敢这么与这样的他对视。景枫也不信百里凤烨能在这样的眼神下架得住。 百里凤烨看似风华绝代,却也不是软弱的主,别说景枫的区区眼神了。恐怕……就算是他的追命长棱出鞘,百里凤烨也不会惧怕。 两双眼睛强势至极,没有一方愿意在气势上败下阵来! 百里凤烨虽然口不饶人,可是,却一直没有忘记为夏樱续命! “再说了……你救她。分明就是出自你自己的欲望,夏樱自己不知道。可是……你我都是江湖中人,不可能不知道北冥玉中有什么惊天的秘密!华褚如今位于四国最强,可若是别国得到北冥玉中的秘密,凤烨不信你会眼睁睁地看着别国凌驾于华褚之上,景枫……别把救她说的那么大仁大义。”百里凤烨冷笑了一声,“空锡楼在忆冰楼安插的内奸楼主已经查到了,奉劝阁下一句,将楼内的势力收回去,否则……阁下将得不偿失!三天后,空锡楼在南城的势力将会被毁灭殆尽!” 景枫怎么也没想到百里凤烨会将牌这么就摊开了,开口就说出了北冥玉和忆冰楼! “这些话……让你们楼主北歌亲自过来!”景枫扯了扯唇角,随时准备动手,“三天就想毁掉南城?百里凤烨,据本尊所知,你们忆冰楼可还没有这个能力!” 百里凤烨笑而不答,感觉到危险气息的龙渊已经立在了百里凤烨与夏樱之前! 深吸了一口气,百里凤烨看了看景枫,“够了吧,凤烨不想打……你我之间打了也打不出个结局,不如省省力气!” 百里凤烨说的是实情,可是那口气,景枫就是难以下下咽啊,“百里凤烨,在华褚境内,你一个他国小小世子,难道不知道礼数?” “哈!”百时凤烨像是听到什么巨好笑的笑话一样,大笑两声道,“景枫,凤烨比你先娶的夏樱,怎么说也是大,论三纲五常,你是不是还要给凤烨奉茶请安?” 这种话,无论对任何男人来说都是绝对地讽刺,更别说面前的是一个拥着三千后宫的皇帝了,景枫再好的修养也被逼的青了脸! 深吸了一口气,景枫将身子转到了一边,实在不想看见那张让他想在上面捅上几刀的脸上! 打击讽刺了一番后,百里凤烨也没有精力再去叫劲了,当下便下起了逐客令,“景枫……你可以回去了,事实上,三天前军营里就已经乱了,空锡楼的人到处都在找你,老鬼去了君子谷,没了帅印的伊葛称病拒绝上朝,后宫也乱成了一片,司徒家的人与伊葛连合,一同打算上朝称病,你是时候离开了,夏樱……凤烨自会看好,而且,我们都会自己去皇宫,绝对不会偷偷离开,这一点,你大可以放一百个心。” 百里凤烨之所以说的那么多,就是为了告诉景枫,他们忆冰楼的视线绝对不会比空锡楼少。 一来,让景枫花更多的精力去查忆冰楼,二来,让景枫头疼周围是否有内奸,不让他好过。他百里凤烨绝对会千倍奉还,别说对方本就是他仇敌,就是他的养父百里宣,百里凤烨也不会一次又一次地顺了他的意! “对了,忘了告诉你被囚铁笼中的少女:懒懒小兽妃最新章节!”百里凤烨眯起凤目,“紫硫带去的芸湘钟情于凤烨,已经将所有的一切都告诉凤烨了!” 至于那一切究竟是什么,自然得让景枫自已去伤脑筋想了! 可惜,景枫也不是白痴,百里凤烨的话。哪些是真的,可以听一听,哪些是假的。可以完全无视,景枫多多少少都能猜到一些。 一番话被百里凤烨说下来,就好像自己从头到尾跟错了夏樱,景枫心里非常不舒服,只要在华褚皇宫。无论如何,情况再怎么说也是对景枫有利的,虽然……景枫很想从百里凤烨身上下手,将忆冰楼的一切查个清楚,可是,从这几分钟看到。百里凤烨已经不仅仅是与忆冰楼有关了,景枫几乎可以肯定,百里凤烨是一个掌权者! “劳烦操心了!”景枫回头淡淡地点了点头。将一个帝王家的胸襟表现的淋漓尽致,“小小事端,景枫自认为华褚有能力打理,若事事都要朕亲力亲为,那么。朕还养他们做什么?百里世子只需睁大眼睛看好了就行了!” 景枫这么说,便是打定了主意不会离开昆合雪山! “别以为这世界上只有你一个聪明人。别以为只有你算计别人的份,凤烨和夏樱不是死人,难道便不会打你的主意!”此刻百里凤烨说话狂妄又嚣张,哪会有对着夏樱时的那般温柔劲。 没等景枫的脸色青到极点,百里凤烨似乎想到了什么,突然间便笑了起来,凤目中还带了点淡淡的阴暗,“也好,景枫,给凤烨三千万银子!” 这种思维是不是跳的有点快了? 景枫的脸也黑了一下,百里凤烨怎么也不像是穷的需要讨钱的样子,再说了,三千万可不是一个小数目,对于如今改革严重的华褚国库,这些银子几乎是四分之一的国库了! “凤烨想……景枫帝也不想让江湖中人知道空锡楼主就是华褚帝的事实吧!”顿了顿,百时凤烨邪媚地一抿薄唇,“空锡楼内可还有不少玉沉的人,就连玄武也是玉沉人,若是让你们楼内的人知道,他们楼主一直找人假冒自己,而且,连真实身分也不敢说出来,你说……你的威信是不是还能如今日这样?” “百里凤烨!”景枫快速欺近,可惜,百里凤烨跟本没有打算躲,一动不动地看着景枫,凤目清凉无害。 果然,景枫还是没有出手,长及脚踝的长发将百里凤烨的腰缠住,龙渊当下便想将景枫的头发砍了,同样作为名器的追命长棱可不会任由着别的东西在主人面前叫嚣。 一剑一棱,在空中打的火热! “你……在威胁朕?”凑近百里凤烨的脖颈,景枫恨自已不能将他掐掉! 手中的动作不停,没让景枫的乱发碰一下夏樱,百里凤烨笑的满脸闪光,满眼星辰,唇角都快列到耳根了,整个人都笑出了一层淡淡地光环,可是,这样灿烂的微笑,在景枫眼里却要多刺眼有多刺眼。 百里凤烨仿佛害怕景枫看不清似地重重一个点头,保持着那令景枫刺眼剜心的笑意说道,“是啊,凤烨就是威胁,有本事你杀了景枫吧。” 景枫有一瞬间的哑然,却一点办法也没有! 百里凤烨犹觉得不解气一样,“临时想起来的而已,四国之最的华褚大概不会在意这么一点银子吧,凤烨自认为要的比较合理,景枫帝稍微节省一点,应该可以撑下来的,三千万两最多也就是国库里的四分之一吧!” 物极必反果然是正确的,景枫这回竟然真的是生生气乐的。 苦笑?嘲笑?不知道,总之,景枫是笑了,笑的全身都在发抖。 第六十六章 一秒记住【.】,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想从朕这里拿三千万这么大数额的银子,可没那么容易!”景枫站起身来俯视着百里凤烨,“至少……你得让我相信,拿到之后,你不会再泄露任何事情!” “可以!”百里凤烨点了点头,“很公平!这三千万两凤烨就收了,并让凤烨代表楼中所有人对帝君的慷慨解囊表示由衷的感谢!” “不用谢!”景枫咬着牙齿一字又一字地说道,“羊毛总出自羊身上,朕总会要回来的,百里世子放心!” 百里凤烨不再理会景枫,只是专心致志地为夏樱检查着身体。 景枫一直坐在雪地边,看着百里凤烨紧紧地将夏樱抱在怀里,心心微微有点不是滋味,然而更多的却是焦急,“那个人呢?” 百里凤烨自然知道景枫所说的那个人指的是林阮思,看了一眼天色,百里凤烨心里不似面上这般放松,他知道夏樱在流血,江湖中人总是对血猩味有一种特别的认知,他看不见夏樱哪里在流血,可是,夏樱那里衣之上已经印了一层淡红色,初时,百里凤烨只是以为那是旧伤,可渐渐的,就连雪白的雪面上也出现了一圈又一圈地红色印迹龙武之祖! 百里凤烨这才知晓――夏樱,她一直都在出血啊。 “景枫,如果不是你,夏樱绝对不会这样!”百里凤烨突然有些埋怨了起来,几天前,他本就见着了景枫,并且与他发生了争执,若不是顾忌着林阮思,百里凤烨一定不会跟丢了景枫,说不定早就找到了夏樱,也不会害她弄成这个样子…… 整手的血让百里凤烨恐惧着夏樱的生命会随时流尽。 “……”景枫张了张口,却没有立刻讽刺回去。“你最好别让她死!” 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景枫飞快地离开了,“我去找出止血的药!” 百里凤烨瞪了景枫一眼,恨不能将他立刻掐死了一样,咬了咬牙骨,却忍着,终是什么也没有说。 其实,百里凤烨还真是误会了景枫,景枫也是到这个时候才知道夏樱身上还在流血,不能怪他。谁叫他一直闻到的气味都是如些严重的血猩味,闻的时间长了,也没有办法判断出那些是旧血还是新流出的血迹。景枫也是看到白雪上的红色才知道夏樱一直在出血,景枫微微摇了摇对,在心里的说道,‘也是这个女人命大了,若是别人流了几个时辰的血。那还能活命么’这么一想,景枫又是庆幸,又是心酸…… 哪怕景枫是从小就在雪山上生活的,但是,在夜晚去找草药,多少还是有点困难地。雪山上的药材固然名贵,却大都长在险崖峭壁之上!就算是景枫,想到从那些地方采到珍贵的草药。也绝非一件容易的事! 林阮思,林阮思…… 百里凤烨从来没有这么渴望一个人出现过,她应该快要来了才对,雪山本就是雪狼的天下,更别说她那里有五匹雪狼了! 想到这里。百里凤烨突然害怕会是夏樱的血猩味太过沉重,以至于掩盖了他身上的气息。所以,又是一咬牙,将手心中的那道口子给重新给划了开来! 慢慢地将夏樱放下,让她平躺在雪地里,百里凤烨站起身子,另一只手紧紧地捏着手肘,想将将血更多的挤出来! 百里凤烨在夏樱周围的两米外走着,一路上将大量的血给洒在地雪地上,渐渐地形成了一个血圈,一点一点地血滴,洒的到处都是,知道这个时候,想找也不可能找到林阮思,百里凤烨只好重新回到夏樱身边,安静地等下去! 大概过了两刻钟,夏樱又一次睁开了眼睛醒了过来! 让百里凤烨吃惊的是,夏樱的嘴唇竟然变成了黑色,指甲也泛着紫黑的光泽,“夏樱,你没事吧!” 怎么会没事?百里凤烨苦笑了一声,竟然会问出这么一个废话出来。 “没事!”夏樱摇了摇头,慢慢地摊开手心,将手中金色凤烨叶拿在手里,人也挣扎着坐了起来。 只见夏樱慢慢地将肚子环抱起来,整个人缩的如同虾米一样,“百里凤烨!你几天前遇见景枫是不是?” 百里凤烨楞了楞却也点了点头,怕夏樱误会地解释道,“凤烨的确跟丢了他,可是……” 夏樱摇了摇头,并不想听下去,这些对于她来说并不重要,夏樱只是想知道,究竟在那几个时辰里,百里凤烨有没有到过冰洞! “你有没有找到冰洞?”夏樱咳嗽了两声,抱着肚子,额头上的冷汗竟然变成了青灰色,顺着脸颊滑下来,滴在白雪之上,那青色显的异常明显,夏樱看着那颜色,眼睛里微微有一点地恍惚…… 手指骨抓着紫貂大衣,直把紫貂皮也扯了一块下来通天记全文阅读! “你说那个你用剑鞘留下痕迹,里面……”说到这里,百里凤烨感觉到有些不自然,微微地眼睛别到其他地方,深吸了一口气后才又道,“里面有一张凤凰叶贴在上面的冰洞么?” 夏樱听到这里,眼睛突然一亮,惨然地脸上露出了个安心的微笑,“对,对,就是那里,几天前,是不是你去过里面,在遇到景枫的那一天!” 不明白夏樱眼中的那份莫名的亮光,虽然不想打破夏樱的那一份期遇,但百里凤烨更加不想欺骗夏樱,摇了摇头轻声道,“在遇见景枫的那天,凤烨和林阮思在雪山里还没有办法辨别出方向的,那冰洞,是凤烨前天才发现的!” 期待着答案的夏樱用自己的手紧紧地抓着百里凤烨的衣服,听到这里,她手上的那分力道慢慢地松了下来,眼睛里的光泽也暗了下去,略有些失望地说道,“不是你……” “怎么了?”百里凤烨递夏樱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 看了百里凤烨一会,夏樱并不打算瞒着他,便将事情一一道来,“我发现……我失去过几个时辰的记忆!” 百里凤烨一听也立刻察觉到了诡异。眉头微微皱了起来,既然夏樱这么问了,就证明,这事情景枫也一定不知道! “虽然只是几个时辰,但我总觉得会是很重要,很重要的事,而且……那几个时辰过后,我身体里连一丝内力也没有了!” 听到这里,百里凤烨点了点头,“难怪你会虚弱到这种地步!” 夏樱说着。犹觉得说话也成了一种吃力,一句字不多的话,夏樱往往要停顿好一会儿才能说全了。她声音很小,百里凤烨见状,一咬牙,轻柔的帮夏樱顺着气,并不催促夏樱。反而让她别急,等有力气了再说…… 深吸了一口气,夏樱紧紧地抓着百里凤烨的衣袖,“你一定要帮我,帮我查查,如果可以。给皇兄报个讯息,让他要傲天也一起查!”顿了顿,夏樱又道。“我知道你在江湖中有自已的门道,所以……你要帮我,必须帮我!” 变化实在太快了,百里凤烨狭长多情的凤目不可置信地看着夏樱! 只有面对自已非常信任的人,夏樱才会用这种略带命令的口气让对方帮她……原来。他百里凤烨如今也是值得她信任的人了! “好!”百里凤烨答的很轻,可是。颤抖的唇角却将百里凤烨激动的心情给泄露了出来!“凤烨一定会去查,夏樱,你放心!” “嗯!”夏樱吃力地一笑!“谢谢!” 百里凤烨多想将怀里的这个人揽住,可惜,感情不能将夏樱束缚住,反而会将好不容易愿意与他交心的夏樱赶的远远的…… 百里凤烨只好压制着,努力地压抑着,不让夏樱看出任何一点他对她的感情! 一次说了太多话的夏樱又咳出了一大口黑血,将白里凤烨本就不复干净的里衣吐的又黑了一大片,“林阮思还有多久才能到?” 百里凤烨捏了捏拳头,他并不知道,所以,也没有办法准备地回答夏樱,或许是用力太过,百里凤烨手中的血又大量地冒了出来! 夏樱这才发现周围两米外的那个血圈,轻声问道,“她带着雪狼?” 惊讶于夏樱敏慧的心思,百里凤烨点了点头,“五匹!” 夏樱倒吸了一口凉气,更紧地将自已蜷缩起来,“如果她来的时候我没醒,告诉她……我肚子很疼!” 瞥见了百里凤烨凤目里的那一抹担忧,夏樱竟反过来安慰,“放心,我一定不会死浴火狂妃!” 百里凤烨心一暖,这样的女子,其实心思是那样的细腻,不觉地,更加为之心痛了! 指了指被景枫丢在一边的那个装着食物的包袱,夏樱道,“月华姐姐是个驭兽师,她曾经给过我个哨子,也是驭狼的,你找出来吹吹看,或许有用……” 月华?凤目猛然睁开,她听见林阮思唤她月华师姐,如果是她,那么……她给夏樱的哨子也一定是与给林阮思的那个一样。 百里凤烨立刻找出了那个包袱,有些粗鲁地将包袱扯成了一条条地碎布,包里面的凤凰叶,食物和火折子散了一地…… 果然,在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里,真的有那种特殊形状的哨子,虽然吹的声音不大,但百里凤烨认得出来。 一连吹了好几分钟,百里凤烨这才停了下来。 能撑下去的话,夏樱便一直坚持着不让自己昏倒,又过了两刻钟…… 时间一分一分地过去了,两刻钟啊,如果夏樱此时睁开了眼睛,那么,她便会发现,百里凤烨脸上那个望眼欲穿的神情。 林阮思,林阮思…… 不知道等了多久,景枫与林阮思竟一道出现了! “你来了!”夏樱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我的命,交给你了。” 林阮思瘪了瘪嘴,全身被裹的和一个粽子差不多,如果可以,恐怕她连脸上也想包块皮呢! 不满地一跺脚,林阮思做了个鬼脸,“夏樱你真丑,可是……为什么还有会人喜欢你呢?” 边说着,边将身上那厚厚地毛皮给脱了下来,林阮思僵硬地像个木偶一样地,一步一步地朝着百里凤烨和夏樱走来。 景枫也跟了过来。将手中的那一大堆药材放到了雪面之上。 雪狼见已经到了目的地,便摇着尾巴一起离开了…… 林阮思撮着手,在雪地上用力地跺了跺,夸张的样子让所有人都以为除了林阮思在雪山上,别的人都正在过春呢! 一抖一摇地走到百里凤烨身边,林阮思看也没看夏樱一眼,直接将百里凤烨手拉了起来,将百里凤烨的手撑摊开,看了一眼被百里凤烨自已划伤的伤口,清秀的脸上微微一皱。拿起银针便想扎。 百里烨避开了林阮思,将手从林阮思手里收了回来,凤目微微一眯。一时之间邪媚妖饶,“凤烨没事,你要看的病人在那!” 林阮思“切”了一声,被那双凤目看的脸颊微红,丢掉厚重的皮毛大衣后。林阮思里面只着了一件碧绿色的纱裙,抖了一抖裙摆上的碎雪,林阮思又一次将百里凤烨的手拉了过来,眼眼在夏樱身上轻轻的瞟了一眼,大声的说道,“你是我的心上人。我自然得先关心你,别的人死活与我无关,我的医术不是大白菜。谁想要都有,再说了……我也没有说不救她,只是……百里凤烨,如果你不先让我看好了,我是怎么也不会看别人的!” 林阮思话说到这个份上。百里凤烨知道强求不得,也的确不需要在乎这几秒终。只好妥协,将那双被自已弄了两次伤口的手大大方方地呈现在林阮思面前…… 夏樱摇头轻轻浅笑了起来,这样的林阮思让她想到了自已,在沐煜面前,她也是一样的什么理也不讲的。 夏樱珍爱自己的生命,可是,对于林阮思,夏樱是没有办法去怪的,试问,哪个人不想随心所欲地做事?林阮思从某些地方来说是另一个在沐煜面前的自己,即使……只是看着,夏樱也觉得异常的珍惜…… 多好啊……能爱着一个人,也被那个人爱着,这样,多好…… 夏樱看着林阮思,目光中渐渐有了暖意,她是那么那么地想念着那个白衣男子啊修仙! 景枫看见夏樱的笑容,也不由地松了一口气,看来,对于百里凤烨,她也并不在意他的身边有些什么人…… 可是,若是不在意,那么,夏樱又为何会在昏迷中叫出百里凤烨的名字?景枫此刻还是没有意识到,自己所谓的不在意,已经不自觉地归化到了感情的那一个圈子里了…… “真是的,你伤口不会弄浅一点啊?”林阮思埋怨着,“如果不是我,你手上肯定要留疤痕了!” 百里凤烨笑而不答,心里却有点微微地不自在,想他一个男子,对外表也没有太大的喜好,却还是爱惜自己身体的,如果可以,百里凤烨也不会希望自己身上有任何伤痕,那种男人身上有伤疤才显得成熟可靠的言论,在百里凤烨看来,简直是疯子才能说出来的话。 他尚且这般爱惜自己,而夏樱…… 百里面烨叹了一口气,想起那日在浴桶里看见的伤口纵横的身子……百里凤烨凤目一挑,心疼的同时又有些脸红,自顾自地摇了摇头,百里凤烨告诉自已,这些事情不能再想下去了。 手上并没有用任何绷带包起来,林阮思只是扎了几针便表示可以了,又从景枫找到了那些药材里,选了一样,让百里凤烨嚼碎了涂在伤口之上,百里凤烨什么都照做了,林阮思这才满意地点点头,不声不响的来到夏樱跟前! “真是的,靖安王爷,你命还真是大啊!”林阮思一脸地不满,手中却不敢停顿地探着她的脉搏…… “你……”放下手时候,林阮思明显吃惊地往后退了一步,直坐到了雪地之上! 夏樱,她,她……怎么可能! 这样地反应刺激到了景枫和百里凤烨,两人一同一惊,异口同声地问道,“她怎么了?没事吧!” 林阮思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后,才摇了摇头表示没事!“死不了,我只是有些奇怪……” 夏樱一看林阮思的样子,便知道这一定是与自已失去的那段记忆有关,见林阮思想要说出来,夏樱用力地扯她的衣袖,用眼神止住了林阮思接下来要说的话…… 无论是百里凤烨还是林阮思。夏樱都可以放心的,然而,景枫在,一切就不一样了! 夏樱并不想让景枫知道自己丧失过几个时辰的记忆! 林阮思嘴上说着恨不得夏樱立刻就死,但心底却并没有将她当成了路人甲乙丙丁,被夏樱这么一扯也知道她在顾忌着景枫,自然而然地便收了口! “百里凤烨。”夏樱咳着嗽,声音虚弱地望向百里凤烨,“我想,你与景枫一定有事要谈吧。不如去远处谈久一点。” “嗯!”百里凤烨轻眨眨凤目,“放心吧,凤烨一定会和景枫帝好好谈谈地!” 景枫又怎么会不知道夏樱是在顾忌着自已。心里一起火,一甩长衫,“夏樱,你怎么不去死!” 无论是帝王的尊严,还是空锡楼主的威严。用不着别人赶,景枫自已便离开了,百里凤烨心情巨好地悠悠跟在景枫身后…… 直到两人的身影在雪地里只剩下个点点,夏樱的神情才渐渐变的庄重严肃了起来…… 林阮思早就等的有些不耐烦了,那两个人离开了三十米远,林阮思便开始催促夏樱有话快说了焰绝天下全文阅读。可夏樱却一直抿唇不语,直到此时才开了口! 这也怪不得夏樱,那两个人都是武功很好的人。听力六识都比一般人要好的多,夏樱只是比较小心而已! “我失去过几个时辰的记忆!”夏樱开口便道,“而且,内力枯竭!” 一听到这里,林阮思几乎可以肯定下来自已刚才的诊断了。这回倒没表现的如何惊讶,“我知道了!”林阮思点了点头。“还有没有别的,我是说身体问题,可别告诉我乱七八糟的你与百里凤烨的事情啊!” “……”夏樱吃多了才会告诉林阮思那些东西,想了想,夏樱将手中的那条黑线伸了出来,“以前毒发时虽然会很疼,但从来没想这回一样……”夏樱的手轻轻地碰了碰肚子处,“这一次毒发,最疼的却是腹部!” 林阮思一听,瞳孔蓦然放大了好多,“难道……真的是这样吗?” 说着,林阮思的手便往夏樱两腿之间抹去,果然抹出了一手的血! 夏樱脸上一红,却也明白林阮思只是在看病,“不止这里流血,我身体上的每一个毛孔都会渗出血珠子!” 林阮思目光呆滞地看着自已手,似乎一个字也没有从夏樱口中听见! 竟然…… “孩子!”林阮思喃喃道! “孩子?”夏樱反问,“什么孩子!” 一个完全不知道自已做过什么,一心为一个男人守着身子的女人,在听到这两个字的时候,你别指望她会将孩子两字想到自已身上! 咽了咽口水,林阮思目光茫然地看看夏樱―― 她!竟然怀了三个月的孩子!不,说三个月或许不准确,应该说是,那个孩子大概是最近几天才怀上的,只是,虽然只有几天的时间而已,可是孩子却已经和别人三个月的正常婴儿没有什么两样了! 一个月前,林阮思为夏樱诊断时,她还是一个处子,可不过短短三十天,她的肚子里竟已经有了一个三个月大的孩子,这种事情,对于一个医生来说,已经不仅仅是震撼了! 那个孩子不是百里凤烨的,也不可能是景枫的! 夏樱中了毒,又吃了天山雪莲,之后又抓荆棘藤条又染上另外一种毒,种种药效在某些地方相冲,所以,每一次毒发,夏樱才会那么难受,可是,也同样在某些地方起来的难以另人用医术解释的药效,使的夏樱肚子里才几天大小的孩子突然间长到了三个月大! 不用说,既然失去过记忆,那么……那个孩子一定是那段时间出现过的人!虽然与夏樱相处的并不长,但夏樱性格如何,林阮思多少还是知道一些的,如果不是喜欢的人,无论在什么情况下,夏樱绝对不会让自已陷入那种危险! 孩子,不是沐煜的,又会是谁的? 可是,倒底要不要告诉夏樱,林阮思一时犹豫了! 天下间能用药物消除人几个时辰记忆的人,除了她妖魂外,不会有别人! 落在妖魂手里的人,一百个中一定有一百个会死。沐煜若是与妖魂联系上,那么,说不定已经死了,有必要让夏樱知道后伤心吗?更何况…… 孩子已经保不住,流掉了! 第六十七章 一秒记住【.】,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林阮思眼里闪过一丝疼惜,“你的肚子被什么东西打过没?” 夏樱想了一想,用力地点点头,“在山崖下时,曾被景枫打下来的石块砸中过肚子和额头!” 孩子……就是那个时候没有的! 而景枫与夏樱之间,也会因此……一生无所结果! 也许,这就是因果! 后来,当景枫知道这一切的时候,当他知道因为这一次,他与夏樱之间便存了一生的隔阂之后,竟是如此后悔那一天的一幕幕。 “怎么了?”夏樱捂着肚子,看着满手的鲜血,突然觉得心脏被人割掉了一块似的,连皮带血,又疼又酸。 林阮思张了张口,终于什么也没有说,只是递过去了一块布,叫夏樱将手上的鲜血给擦掉。 林阮思紧紧地抓着一身碧绿色的衣服,牙关咬的很紧,是的,她不应该把夏樱怀过孩子的事实告诉她的! 说出来后又怎样,百里凤烨一样不会嫌弃夏樱,而夏樱多了的,无非是无穷无尽的痛苦,她是那么爱着那个男子,如果她知道在自己体内曾经有过那个人的骨肉,那么……她会怎样?夏樱从来都很坚强,可是,当她面对着自己所在意的人时,却又是那么脆弱,那些人里,只要任何一个对她说了些伤人的话,那么……这对她的伤害绝对不会低于敌人捅他三刀!更何况……那个人,是沐煜啊。 至于景枫……说不定也会因此弄的与两国开战,虽然他林阮思并不算什么好人,但也不希望生灵涂炭的情景发生! 对谁都没有好处的事情,又没有办法让百里凤烨爱上自已,何必开口呢? 这件事,便让她永远瞒下去吧……林阮思已经打定了主意。下定了决心! “你想活下去吗?”林阮思对着手哈气。 “想!”夏樱重重地点了点头,“我想活下去!” 林阮思看着夏樱那异常坚定的眼睛,有些茫然地别过头去,就算不告诉夏樱对所有人都有利,但从情感上来说,这对她公平,叹了一口气,好一会后,林阮思才直视着夏樱的眼睛说道,“那么……你现在立刻得下雪山修仙最新章节。我不知道你在这来做什么,但时间总还有的,若没有药材。便是我也难以让你全部复原!” 夏樱想了一想,一咬唇,轻叹了一口气,都到了这里,却没有办法上到山顶。难道,真的是……命? “好!”夏樱终是妥协了,“我跟你下山!” 林阮思施着针,并没有再说什么。 好久之后,夏樱才问道,“有没有办法让我的记忆恢复!” 林阮思手上一顿。动作僵硬地摇了摇头,“没有!” 夏樱叹了一口气,却也没什么反应了! 大约两个时辰后。百里凤烨和景枫才一前一后地回到了雪山,此刻已是夜晚了,雪山上的冷风比起日间更寒了几分。 昆合雪山上的月色很皎洁,映着白雪,倒并不见得如何地黑暗。便是到了子时,光线也足够让人看清楚前十米的东西。比起白日里那刺日的光泽,此刻的天地,实在是可爱多了。 好在有景枫,百里凤烨并没有跟丢,否则,离开了好几里远,想在夜晚于雪山中重新找到回去的路还是有些难度的。 夏樱和林阮思已经移到了突起冰壁的地方,两人蜷缩着坐在草地上,尽量让风无法吹到自已,经过了一夜,最让人欣慰的是……这里的雪并不是太松软,即使被风吹也不会从地上飞起来! 林阮思拿着银针的手已经被冻的通红。 景枫和百里凤烨几乎在同一时间看到了夏樱和林阮思,知道两个时辰,足够他们将要谈的事谈完了,谁也没有耽搁,立刻朝着两的所在的地方走去。 “夏樱,林阮思!”百里凤烨左右手分别拍了拍两人的肩膀,可是,完全没有任何动静! 百里凤烨心里咯噔一声,难道这个地方除了他们几个外还有别的人不成? 只见夏樱身上已经被插满了银针,活像一个刺猬,而且,无论在哪里,只要夏樱坐过的地方就一定会有血迹。 “夏樱。”景枫看见夏樱的表情有些不对劲,他看了夏樱很久,可这段时间里,夏樱的脸部根本就没动一过下,活像一个逼真的雕像! 不只夏樱如此,林阮思也是一样的情况,她的身上虽没有同夏樱一样插了那么多银针,但几个穴位和筋络上也会偶尔冒出几个根银针。 “怎么回事!”一直没有下去雪,而且,风也没有法办将脚印掩埋,这一路上只有两双脚印,看样子不像是被其他人伤害过啊,景枫皱了皱眉头,再一次观察起四周,不想错过什么有用的线索。 百里凤烨检查了夏樱和林阮思,突然发现……在两人之间的空隙处竟然有一张纸条,说是纸条却也不准确,那是一块平整的木板,上面用发簪刻了几个字,天色太暗,百里凤烨一时没能看清那几个字。 “景枫帝,劳烦把火折子点着下。”百里凤烨将手中的木板扬了起来,迎着月光,还在试图看清那上面的所有字,“林阮思有留言!” 一个帝王被他国一个小小的世子所指使,景枫心里要多不甘就有多不甘,只是知道现在不是叫劲的时候,剜了百里凤烨一眼,还是摸出了夏樱带在身上的火折子,点起了火,自已也凑了过去! 林阮思的字迹很清秀,那木板上写着――无药冻脉,靖安王爷身上的针在你们回来后可以拔下,在那之前,先给夏樱点膻中穴,之后,她会被封了所有的生门,十五日之内,与死人完全没有任何区别!至于本小姐,冰,太冷,不想动,故而也封了六识,十五日之内能不能到达华褚皇宫是夏樱能不能活的指标焰绝天下! 看完留言后,景枫和百里凤烨同时一楞,继而恨不得将林阮思给暴打一顿。 也就是说,在下雪山之前,百里凤烨和景枫必须得带着这两个跟石头一样的累赘,夏樱也就算了,毕竟是受了伤,可……可林阮思,仅仅是因为怕冷就做到了这种地步…… 微微叹了一口气,也好在此刻的雪山上并没有第五个第六个人,否则……林阮思的做法,简直和自杀没什么区别! “朕不可能抱林阮思!”景枫别过脸去,反正最担心夏樱会不会死的人是百里凤烨,不是他景枫,景枫猜想,无论如何,百里凤烨一定不会抛下大夫的,到时候,他只用抱着双手看着百里凤烨辛苦便好! “怎么抱?”百里凤烨反问了一声,“现在还好,若是中途又下起雪呢?恐怕……人在背上,连被活埋了都不知道。” 昆合境内的气候变化本就多变,景枫知道百里凤烨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 想了想,百里凤烨接着道,“景枫帝君,抱着回去太难了,而且,还有时间限制,这样子,不但花费的体力会多出几倍,就连速度也不可能变快,凤烨以为……那雪狼既然有,就一定能找得回来!” “食物已经没有了,就是她们不吃不喝……”景枫一边说着,一边将手指靠墙而坐的两人,“我们也要吃啊……” 百里凤烨吸了一口气,这些问题他来之前都通通想到了,只是龙渊的灼热程度太高,担心夏樱出事,不敢耽误任何一分钟,他根没有办法去准备物资。 十五天,对于平凡人来说,想从这里离开并且去到华褚皇宫是有难度的,可是,对于景枫和百里凤烨来说,时间……还算挺宽裕! “你熟悉地形,所以……景枫帝,你去找食物。”百里凤烨轻轻地眨了眨凤目,看了夏樱一眼,“至于凤烨……便去找雪狼,争取明日之前将一切都弄好,如何?” 景枫淡笑了一声,轻轻扶着长及脚踝的长发,“可以!” 话音一落,人便已经消失了…… “龙渊!”百里凤烨望了一眼夏樱和林阮思,并没有打算移动他们,“看好他们,如今有危险,凤烨会最快赶到!” 龙渊泛着蓝光在夏樱身边上下起伏了一会,这才安静地重新卧伏在地面。 百里凤烨拿起了龙渊剑鞘,也一转身离开了,不得不说,有这样一把剑放在身边,果然让人安心了不少! 装模作样地走了几步,见景枫已经走了,百里凤烨找出了林阮思和夏樱的哨子,用力地一吹…… 没多久,五匹雪狼整整齐齐地过来了,雪狼早就被月华养出灵性了,它们一见吹哨的是百里凤烨,全都楞了一下,有几匹还冲着百里凤烨嚎叫了一会,不过,当雪狼看见林阮思后,很快便走到林阮思身边,牢牢地将林阮思护了起来。 百里凤烨的任务已经完成了,半个时辰后,景枫一手提了两只雪兔一只雪狐,另一手拿着一皮衣的果子…… 没想到百里凤烨竟比他更快,景枫不免多看了他两眼,心里的危机感渐渐升腾了起来,这个名叫百里凤烨的人,绝对不能小看……说不定,他的危险程度,比起北歌还有高出一层! 四个人也没另找位置,就着那墙角就睡了一夜,第二天一早,五匹雪狼驮着林阮思和夏樱,四人便朝山上离开了…… 华褚皇宫,用不了十五天便能到了! 第六十八章 一秒记住【.】,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景枫回来了,传言中的华褚皇后也跟着一同回来了,现在,景枫,百里凤烨和夏樱,林阮思一行四人正在离华褚皇宫八里远的驿馆里住下。 华褚后、宫好不热闹,景枫还在几百米之外的时候,后宫里上至妃子,下至宫女,个个都开如收拾打扮,几乎在一个时辰里就用了平时三日才能用得了的胭脂。 “皇上回来了?”春雨连边跑到司徒青怜的房间,将尚在午睡的司徒青怜给叫醒了,“娘娘,你快醒醒……” 司徒青怜打了个哈欠,看着一脸焦急地春雨,慢悠悠地揉了揉眼睛。 司徒青怜正在午睡中,褪去了一半的衣服正好在搭在肩膀下,露出了圆润的玉肩,果真好一幅美人春睡图…… 司徒青怜的玉手正留在那正红色的金丝牡丹绣被上,那耀眼的红色更是衬的那手如白玉一般,简直吹弹可破,香肩裸在空中,无端的就让人感觉到几分旖旎…… 床幔里传来低低地笑,青徒青怜的声音很是好听,如同九霄之外最空灵的凤鸣,只听声音便让人觉之高贵,“春雨,真该打……来就来了,急什么?” “娘娘!”春雨看着司徒青怜,重重地跺了跺脚,“伊家和白家的几位娘娘都已经备好了饭菜,人都赶去十几里外承接皇上了,可,可你……” “行了,行了!”司徒青怜不以为意,朝着春雨摆了摆手,“本宫知道了,出去吧……” “娘娘,奴婢这就去给你挑衣服,这后宫中,只有你才配穿正红色!”春雨得意地一笑。“封后又怎样,反正凤印就在娘娘手中,咱们死活不交出去,看在老爷的面子上,皇上也不会和娘娘讨要凤印的,这夏樱只能算是一个挂名皇后,凭什么她一来就想拿到华褚悬挂多年的后位?” “……”春雨絮絮叨叨地时候,司徒青怜已经将玉手缩回了被子里,翻了一个身,被子一蒙。重新闭上眼睛睡了过去。 “娘娘,您喜欢什么样的花色,奴婢立刻去让尚宫局的现做一条新裙子。”春雨本已经走到了门口拣宝。又想问一问自家主子的喜好,遂又停下了脚步,可谁知她家主子跟本没有迎驾的打算。 听见春雨的问话,司徒青怜迷迷糊糊地答道,“什么都别准备。肯定没用,本宫也不要什么正红色的衣裙,春雨,你什么都别管,该干什么干什么,不到时辰别叫醒本宫。” 司徒青怜话音一落。整个人便已经进入了沉睡状态,春雨张大了嘴巴,半天说不出一句话。好半天才挤出“娘娘”两字。 “……”床上的那人再不理会春雨。 瘪了瘪嘴,春雨跺了跺脚,实在想不通怎么这么快就到了,虽然与夏樱有了几日的主仆之情……夏樱知道自己是其他的线人,实则并不单纯。却也没有伤害她,只为了这。她春雨自认为收起了很多手段,也算对得起夏樱了。 不得不说,夏樱的长相还是很漂亮的,可惜了,那样一张脸,却从来也不懂得打扮,与司徒青怜相比…… 正想为两人的比较找形容词的时候,春雨突然发现,夏樱的美与司徒青怜的美是完全没有办法比较的…… “该死!”暗骂了一声,春雨立刻朝着墨音阁走去,新来的主子再怎么样也需要一个住的地方吧,还有她从大夏带来的丈夫…… 算了,也不急一时,反正皇上对自家主子是不一样的,春雨虽然很想将司徒青怜叫来,可是知道司徒青怜嗜睡如命,春雨在碰壁无数次后,终于不再勉强自己司徒青怜了。 司徒青怜看似对谁都和气,可是,春雨知道,在她心里却是装不下任何人的,处处和气,却也事事冷漠,然而司徒青怜唯独对她,还有那么几分不一样,只凭这一点,春雨便能永生效忠于她,况且,司徒青怜还曾救过春雨。 七里外―― “快点跟上,该死的奴才!”少女跨下骑了一匹通体全黑,唯有脚踝处有有一圈白色,矫健轻捷的马,一看品种便知是乌云踏雪。 少女的乌发大半是披着的,唯有五分之一用了一根黑色的木檀雕花簪随意地挽着,那发髻随着俊马的起伏,一下又一下地晃动着,无端地给少女添了几分灵动。 乌黑的马身上,少女一身紫色的坠白云硫璃锦,异常鲜艳的色调使得少女在众多的侍卫中最为显眼,无论隔了多远,几乎能一眼便看到少女。 长途地驾马让少女的发上微微沾了些汗水,此刻正紧紧地粘在少女赛雪的肌肤之上,因为劳累,少女颊边有了点带了些醉后的酡红。 乌云踏雪跑过的地方,总是扬起了一片尘沙,少女扬着手中的马鞭,焦急地唤着,“驾,驾!” 此人正是影凭,当今太后的侄女,景枫的亲表妹,吉尔妮氏,同时也是景枫后宫的妃子之一,两人青梅竹马,也算得上有几分情意的。 “小姐,您等等。”影凭身后跟着的侍卫全是吉尔妮氏的家臣,因此,只唤小姐,不唤娘娘。 影凭大口地喘着气,一边加驾马,一边回头骂道,“父亲怎么找了你们几个狗东西跟着,连本小姐都跟不上,要你们做什么,通通杀了得了。” 侍卫们大气不敢出,也不想想,他们骑的只是普通的马,哪里比得了那乌云踏雪? 当太阳西沉的时候,吉尼妮影凭正好看见一抹湖蓝色的身影正站在驿馆外系马的地方,遥目远眺着皇宫的方向。 “皇上!皇上!”一眼便认出了景枫的吉尼妮影凭放开了一直握着马缰的手,拼命地朝着那抹蓝影挥手,“皇上,皇上……景哥哥!” 或许是太激动了,她一时竟然唤出了儿时对景枫的称呼,当然,也有可能是故意的兰香缘最新章节。 不过,无论怎样,景枫的目光还是朝着这里看了过来。 马还没有停稳,影凭便已经喘着粗气从半跑着的马上跳了下来,可把她身后家臣吓了出一身的汗水,好在她并没有受伤。 “景哥哥,凭儿好想你!”吉尔妮影凭笑颜若花,下一刻,已经一丢马鞭,展开双手朝着景枫的怀里飞奔了过去,“景哥哥。” 景枫皱了皱眉头,却并没有生气,“好了凭儿!” 吉尔妮影凭微微一楞,她大老远地早到这里,她的丈夫竟然……这么冷淡,一丝不悦爬上了她的眉头,赌气一般地,吉尔妮影凭跪下,重重地叩了个头,行了个很大的礼,“臣妾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原来女子行礼,只和鞠躬福礼,可是影凭却是两膝全跪了下去,那叩头砸出的声音听着也叫人心惊。 “凭儿,你这是干什么?”景枫叹了一口气,还是将吉尔妮影凭从地扶了起来“孩子气又犯了?” 说着,故作亲昵地刮了刮吉尔妮影凭的鼻子! 吉尔妮影凭这才又笑了起来,“皇上,臣妾带着夜照白来了,两个时辰就能到皇宫了,凭儿准备了皇上最爱吃的东西,都让奴才们温着呢!我们走吧!” 景枫笑了笑,持着袖摆轻轻地替吉尔妮影凭擦了擦薄汗,“你不么累么?明日再走吧。” 正说话时,百里凤烨也走出了驿馆,看见吉尔妮影凭的时候,只是点了点头。 “你是谁啊?”吉尔妮影凭手杵着腰,“见了本宫也不请安。” 将景枫不愿离开的怒气全都洒到了百里凤烨身上,吉尔妮影凭非常不高兴地指着百里凤烨的背影,“叫你呢?听不见啊!本宫问你话呢,喂!” 百里凤烨回眸,凤目轻眯,笑容邪媚,“你……叫凤烨么?” 看着那一身红衣,狭长地凤目中也带了些微红地凤里凤烨,吉尔妮影凭竟然看呆了…… “没,没有!”说着,便躲到了景枫的身后,只是眼睛还在不时地瞟一眼百里凤烨,“皇上,他是谁啊?不像是华褚人啊!” 景枫淡笑不答,对着身后的吉尔妮氏家臣说道,“杵着干什么?闲朕不够引人注意么?” 被景枫这一吼,吉尔妮影凭也走过去,狠狠地往家臣身上一踢,“聋了不成,没听见皇上叫你们滚吗?” 吉尔妮氏的家臣们相互看了一眼,灰头士脸地牵着马离开了,如今天色己晚,又马不停蹄地跑了那么长时间,个个肚子都在大叫着,眼看着驿馆就在眼前,却偏偏进不去,要知道……从这离开到最近的客栈也得半个时辰。 “扫兴!”影凭对着家臣的背影吐了吐舌头,这才又蹦回景枫身边,“皇上,凭儿晚上害怕,凭儿要和皇上一起睡。” 景枫皱着眉,却亲昵地扶上了影凭的双肩,“凭儿,朕今晚不睡,你自己去玩吧。”话音一落,景枫己经往驿馆走去了,独留一朵娇花径自在外。 “皇――”垂下眼敛,影凭脸上明媚的微笑己经逝去了,莞若娇花承雨,好不惹人怜惜。 百里凤烨将少女的那一抹失望全看在了眼睛,凤目轻眯,解下了腰间的一枚玉,往影凭手中送去,轻笑道,“我叫百里凤烨……此玉名唤娇无那,今日一见即为有缘,凤烨便赠与姑娘了。” 第六十九章 一秒记住【.】,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百里凤烨不唤吉尔妮影凭娘娘,只叫一声姑娘,虽为大不敬,却也让人无端地心生好感。 “好漂亮的玉。”影凭左右瞧着那玉的花色,纵然见惯了好东西,但也不禁为这东西叫好。 或者,只因为这玉名――娇无那!世间哪个女子不爱别人夸赞? 倒底是孩子心性,影凭拿着玉立刻就往腰间系去,“多……”谢字还没有出,百里凤烨已经一扬红衣,与景枫一样,只留下了一道背影。 “百里――凤烨?”吉尔妮影凭的舌尖重复着那人的名字,咀嚼着咀嚼着,她突然想起,这个不就是传言中的百里世子么? ――与他们的皇帝陛下,共娶一个女人的百里凤烨? 不觉地心里一阵怒火,吉尔妮影凭生于将军世家,此刻正握紧了拳头,重重地打在墙角之上。 那个夏樱,倒底是怎样一个女人? 凭什么一来华褚就想登上后位,就连那百里世子也长的如此邪媚妖孽? 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影凭脸上的黯然瞬间逝去,“皇上,等等凭儿清末北洋海军提督!” “哟!”一声略带轻挑讽刺的声音在影凭耳边绽开! 猛地回头望去,那一骑红尘之上,不是与自己同出将军世家的伊尚果么? “你也够寒碜地,出去一趟,连个护卫也不带!”影凭边讽刺着,边秀着自己新做的鸳鸯蔻丹琉金指甲,轻挑一下眉梢笑道,“你也不怕死在半路半路上,连个收尸的人也没有。” “可不是嘛,本宫若是死了,定是最希望本宫死的那个贱人搞的鬼!”伊尚果居高临下,轻轻地扶摸着身下柔顺的马毛! 影凭的脸色非常不好。紧咬着牙齿,脸色铁青,深吸了一口气才压下心里的火。 “伊尚果……”影凭见那人扶着马毛,好不悠闲,影凭不停地告诉自已被气着了可划不来,这么一想,脸上便又如花般地轻笑了起来,“对不起啊,看来,是我误会你了。” 伊尚果手上一顿。微微觉着几分稀奇,今天这是怎么了,竟然会说对不起?直觉的不好。伊尚果扬起了头,眼睛一眯…… 影凭继续道,“还当你不要家臣跟着呢,想来……可是没有了呢!”影凭捂着唇娇艳地笑着,“凭儿可是听说了……为了你。你舅舅伊葛可是被连累的好惨啊!”咂了两下嘴巴,影凭把玩着百里凤烨刚才所送的那枚玉,道,“唉呀,尚果姐姐这可不是没有家臣了,连帅符都被收了呢!今个一个人来这里这不是博取皇上的同情嘛!” 不等伊尚果再说话。影凭便大笑了几声,自顾自地往驿馆走去,走了几步又回眸笑道。“可不和你说了,皇上可是想念我得很,毕竟……表兄妹之间的情分可是和外人不同。” “你……” “对了!”影凭朝着伊尚果眨了眨眼睛,“姐姐若是没事,还是赶紧回去吧……皇上可没功夫理会你。” 伊尚果的牙齿磨的咯咯直响。影凭也早已经消不见了。 吉尔妮影凭说的没错,她今日前来最主要的目的还是向景枫求情。请皇上将舅舅地帅印重新还给伊葛。 让伊尚果想不到是……吉尔妮影凭竟然也会追过来,并且比自已还要更早地来到驿馆见到景枫,今日的伊尚果穿了一身的白,脸上不施粉黛,素白洁静,无端地让她的嚣张跋扈变得沉静了几分。 下马后,伊尚果将自已的红烈与吉尔妮影凭的夜照白栓到了一起…… 他们伊家和吉尔妮家,不但后妃之间不和,在朝堂之上的父母一辈也不和,就连夜照白和红烈也相互看不得对方,一见面必会相互撕咬。 “红烈,咬死它!”没处可撒气地伊尚果站在一边给自己的爱马加油,“咬死它,踢死它,之前我可是给你喂饱了马料的。” 看马打架好一会后,伊尚果这才慢慢悠悠地走到驿馆门口,想了想,又将头发上的那根唯一的朱钗给拔了下来使得自己整个人素面朝天。 “她是谁!”才进屋,影凭好不容易挂笑的脸又变了,床上的人是一个碧衣女子,好不清秀可爱,即使在睡颜中也让带了几分惹人的灵气,而且,无论是百里凤烨还是景枫,两人都呆在她床间里。 仔细地打量着床上那个睡颜女子,长的还算不错,不过,这种姿色的人,在皇宫中处处可见,也并没有什么稀奇的,“莫非……她就是夏樱?” 指着床上的人,影凭只差走过去将她掐死,“皇上……你就打算让这种人当皇后?” 影凭大喊着,“凭什么拣宝!” 说着,人也已经委屈地哭了起来,大滴小滴的眼泪落了个不停,“皇上……” 见景枫眼眸中闪过一丝不耐烦,百里凤烨打趣道,“景枫帝可真是好福气,有如此佳人这般在意你,景枫帝可也应该满足了。” 听了百里凤烨的话,影凭脸上闪过一丝得意,高傲地扬了扬下巴,“应该的。” 百里凤烨一身红装,扑哧一声笑起,再没接话。 景枫真不知道应该如何说影凭了,只单单她听不出百里凤烨话中的讽刺意味。 “行了,凭儿,你还没吃东西吧,让下人给你弄点吃的去。”景枫摆了摆手,想将影凭打发走,可惜,跟本没有发现景枫已经不耐烦了的景凭还在叽叽喳喳地数落着她以为是夏樱的林阮思,“就她这模样也能是慕臣将军他们口中的靖安王爷,恐怕……连我都打不过,皇上,你说是不是?” 景枫深吸了一口气,遥了摇头,“你说呢?” “如果她也能带兵的话,凭儿也可以的,皇上,不如……你也给我一只军队好了!凭儿一定帮皇上打下这江山,扫平了别其它三国。让我华褚成为这片大陆唯一的主人。” “够了!”景枫淡淡地叫停,目光冷然地看了一眼影凭,“越说越胡闹,给你带兵?影凭,这种想法以后别有了。” 虽然没有斥责,但是,吉尔妮影凭感觉得到,景枫是真的生气了,当下便闭了上嘴,一个字也没有说了。只是睁着水汪汪地眼睛看着景枫,乖乖地认了个错,“是……凭儿知错了。只是……” 吉尔妮影凭欲言又止,眼睛不时地偷瞟了一眼林阮思。 “有什么就说,不说……你就去休息,朕这几日头痛的很。”景枫说着还真揉了揉自已的太阳穴。 被景枫的态度惊到,影凭脸色一白。她从来没有想过,景枫竟然会这么跟她说话,咬了咬牙齿,影凭一付可怜兮兮的样子,“皇上……凭儿觉得,后、宫中。所有的人都听青怜姐姐的话,凭儿也只听青怜姐姐的话。 言下之意便是――除了司徒青怜,她吉尔妮影凭绝对不同意别的任何人做皇后。 吉尔妮影凭不蠢。虽然挖空了心思想当皇后,但是……第一,没有一子半女,第二,伊家和司徒家的家势远远超过了吉尔妮氏族。以目前的情况来看,她完全没有任何机会夺得皇后之位。 司徒家世代忠臣。已经好出了好几代皇后,而伊家掌握了华褚大半的军权,所以,皇上让司徒青怜掌管凤印,同时又升了好几个伊姓人氏的官,从种种迹象来看,若无意外,今代皇后只可能在司徒青怜和伊尚果之间产生,以及让从小就与自已不和的伊尚果登上后位,还不如让司徒青怜继续掌权呢,毕竟,司徒青怜对自已还不错。 她影凭要做的,只是等待时机,只要第一个怀上了龙种,那么……想要得到后位也不是不可能的事了。 吉尔妮影凭虽然年纪尚小,但是……耳濡目染中心计也已经不如外表这么简单了,再加上从小父辈和母亲们的教育,影凭所知道的手段已经足够让她存活在后、宫之中了。 景枫没有想到影凭竟会说这么一句话,顿了顿,只唤了一声,“凭儿……” 影凭见景枫并没有当面就表示反对,心想着这事还有回旋的余地,一咬牙继续道,“皇上,你想青怜姐姐,他是皇上的正妃,在皇上还没有登基的时候就一口决定非皇上不嫁,于情,皇上自然不能收回姐姐的凤印,于理,朝堂之上,司徒家尽心尽力,虽说先帝丧事,新皇登基,后位暂时悬空,然而……如今,三年已过,若立司徒青怜为皇后,影凭相信,没有谁会反对的,更何况,她是谁啊……”影凭指着林阮思,“她只是一个小小大夏的公主,让异国之人接替皇后,岂非笑话?昔年守皇国想与我国联姻,到现在,那守皇三小姐也不过是个区区贵人,若是皇上当真让大夏公主成了皇后,那么……你让守皇国的国君如何想?莫非……守皇大国,还比不了一个小小大夏?” 景枫沉默着没有说话,可是……这些问题却是实实在在存在着的,即使景枫不说,他的心里未尝没有多做过计较,他是一个皇帝,他必需要顾忌自己的国家,而且……对国家而言,任何事,任何人都是其次的兰香缘。 当日想娶夏樱,虽有大半原因是为了北冥玉和龙渊,可是……更大一部分却是冲动,就连答应立夏樱为后,也是景枫于大夏朝廷之上极性而言的,事前并没有认真的想过。 事情过了那么久,影凭说的这些事,景枫也都想过了…… “皇上……您若真的立了她为皇后,凭儿怕……”影凭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方才继续说道,“凭儿怕……你这是会害了大夏的!听父亲说,守皇王这些年来,早就想动一动周边国家了,只是没有较好的借口而已,若是这事一出……恐怕守皇王会以为守皇三小姐血耻之由大举进攻大夏啊。” 景枫似笑非笑地看着影凭,他登基至今刚好三年,这些年来,影凭已经不再是那个不谙世事的小丫头了,心计也好,智谋也罢,后宫的残忍与血猩,已经将那个少女独有的活泼与骄纵磨灭了,现在影凭,已经不再需要他刻意的保护了。 “凭儿……”景枫心里一时感触,走过去,慢慢地将自己的表妹揽在了怀里,下巴紧紧地抵着影凭的头发,“你已经长大了,不再是需要表哥保护着的孩子了,在后、宫里……你也能好好的走下去了。” 的确,守皇王生气是一定会有的,但绝对不至于发恕到发兵的状况,毕竟……只要夏樱成了皇后,守皇动大夏,他华褚不可能不抽出一定的兵力赶到大夏,影凭那么说,不过是将后果扩大了百倍。 被表哥温暖的怀抱包围着,影凭反手环住了景枫,心里面,有悲有喜…… 若是可以……她多久希望,自己……永远不要长大,毕竟,长大的代价实在太过血猩了! “你去休息吧,朕知道怎么做。”景枫放开怀抱,拍了拍影凭的肩膀。 见景枫没有让自已留下来的意思,影凭虽不想走,但也不想惹怒景枫,毕竟,她说的这些东西,多多少少会让景枫发觉――自已虽在后、宫,却还是和家里人保持着联系的。 “那……凭儿先走了。”微微曲了曲腰,影凭笑意嫣然。 目送着影凭离开,百里凤烨往暖炉里加了几块碳,让房间的温度变的更加高了,又将暖炉移了几分,放到了林阮思的床边。 手中的金棍时不时拨弄着碳火,百里凤烨凤目中带了几分倦意,一身红装映着金炉中的碳火,更将那份妖媚显得多情,他启唇懒懒地说道,“她说的没错,凤烨也不想让夏樱当皇后……” 景枫闻言不免多看了百里凤烨两眼,只见那红衣下的人眼神异常认真,“凤烨也想知道北冥玉的秘密……别为了你的目的葬送了夏樱,看在……凤烨从结界里将你救出来的情份上。” “你不觉得给她无上的权利对她更好么?” 百里凤烨放下手中的金棍,远离了暖炉,“好?怎么个好法?你与凤烨皆是出生世族皇家,又怎会不明白――站的越高,摔的越疼,觊觎的人越多,树敌越强的道理?” 这一句话,似是引发了两人的共同心声,景枫和百里凤烨竟同时叹了一口气出来。 第七十章 一秒记住【.】,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房间里安静了一会,景枫突然笑道,“夏樱……一定要当上皇后!” 百里凤烨凤目一眯,眼睛里带了几分危险的光芒,却并未答话! 景枫将目光投到了窗子之外,手中把玩着黑龙玉,轻声道,“她太过优秀金屋多娇全文阅读!恐怕……在我没有查出北冥玉的秘密前,即使你我都不说,夏樱也一定会知道其中的玄机!” “所以……”景枫慢慢地捏住了身边那张桌子的桌面,没多久,那桌子的棱角便断在了景枫的手掌心里,一会的功夫,便成了一片又一片的木屑,“她的路,只有两条……一来,甘心当我景枫的皇后,真心实意为我华褚效命,这样,我也会护着大夏,就算到了一统天下的时候,我也会留着大夏,让大夏成为的我附属国,二来,我不可能留下一个这么强劲的对手,无论是为了大夏还是为了空锡楼,夏樱……必须死。” “……” 景枫将目光投向天边,“夏樱,这两种选择全在你,你的命,也由你!” 百里凤烨暗暗地低下了凤目,手中的金棍已经将他的掌心刺破了一个口子! “景枫!若你毁了夏樱,凤烨必毁了空锡楼和你华褚!” 或许,这是这两个人之间的第一次交心,比想像中的要来得坦诚。 两人安静了好一会,百里凤烨这才看向林阮思,扬头问景枫道,“要不要把她叫醒?” 景枫摇了摇头,他之前没与林阮思有过多的接触,可是在雪山上那会,林阮思不自觉流露出来的那份傲气,还是让景枫多少有些反感,“叫醒?到时候恐怕更乱。还不如等进了皇宫两个一起醒。” 百里凤烨扑哧一笑,想了想,还果真如此! 睡颜中的林阮思少了一分烦人,但多了几分妩媚,百里凤烨对她虽无意思,但却对她那一身的医术感到佩服无比,心底深处总想着挖了墙角呢! 他忆冰楼不是没有大夫,可惜了那些大夫也只是寻常人家出来的,医术懂几分,但如果是碰到些江湖上秘密的医毒。那可就只有望洋兴叹的份了,这一点上,忆冰楼比不得空锡楼。毕竟,老鬼虽然娘娘腔一点,但真本事确实有几分的。 百里凤烨心里盘算着,这林阮思,一来。与月华有关系,可以借她之口问出一些不为人知的空锡楼秘密,二来,她性格颇有些高傲,这种人往往不屑于心计,有什么就说什么。这一点性格刚好可以让他更好地监控着她,知道她究竟有没有叛变的可能,三来。她衷情于自己,应该会尽心尽力地帮忆冲楼的…… 可是…… 百里凤烨摇了摇头,算了……再怎么说对方对只是一个孩子,让她卷入江湖实在对不起她,他百时凤烨虽不是一个善人。但还不想将心计算计到真心对自己好的人身上。 景枫见他一时点头,一时摇头。又怎会不知道他心里在算计些什么,景枫看向林阮思的眼神也微微有些变了,这么好的人才,不要不白不要! “这……”景枫想说些什么,突然被门外的声音惊了一下,微微皱了皱眉头。 “姑娘,你已经在这里晃了两个小时了,倒底进不进去啊!”等了一会的护卫终于有些不耐烦了。 “本宫……本宫自然会进去。”伊尚果瞪了一眼那侍卫,“本宫的事还轮不到你来管。” 那侍卫看了好一会,终于认出了那人,连连跪在地上叩了几个响头。 “起来吧!”伊尚果对着他平了平手,“下去吧!” 深吸一口气,伊尚果的脸上立刻挂起了微笑,大步大步地朝里走去! 景枫看着门口,自听见声音的那一刻,景枫便已经知道了来人是谁,这么一见真,还真吓了他一跳,若不是早就认出了伊尚果的声音,恐怕,就连景枫也还是会楞上一楞的,更别说那些不太常见面的侍卫了…… 这也难道刚才那些侍卫敢用这种口气与伊尚果说话无上神通。 “你来干什么?”景枫见伊尚果这素面朝天的模样,眉宇间的不悦不旦没有减少,反而愈加凌厉了几分。 一想到伊葛竟然公然假装生病拒不上朝,景枫心里便是一阵火气,他得到的皇位本就名不正言不顺,朝堂里的老臣口上虽不说,但心底深处多多少少还是藏了些气的,再加上那些号称几朝元老的大臣们,凭着伺候过先帝,在朝中耀武扬威,跟本就不太把景枫看在眼里,夺位难,守位更难。 景枫老早就想将朝里的老臣换上一匹了,可惜,牵一发动全身,他现在的实力还不能让他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别看华褚如今是四国之中最强盛的一国家,可是……华褚内部却并不像表面上的那么团结,但倒底在他手上掌握的实权不多,景枫虽堪堪让朝堂之上人人俯首称臣,但背地里…… 更何况,昔日的太子景阑,如今的华褚二王爷还好好地活着,底下的大臣个个睁大了眼睛等着他露出破绽,好名正言顺地将重新将皇帝之位拿给景阑。 不是没想过杀了景阑,可是……这个皇兄虽不见得对他真心实意,但却真的没有一分做皇子的闲心,顾念着最后的一丝骨肉之情,景枫终是留着景阑的性命,但是,这却不表示……他永远不会动景阑! “皇上!”伊尚果跪地盈盈一拜,“舅舅为华褚多年尽心尽力,皇上……” “够了!你先起来”景枫摆了摆手,却没有去扶伊尚果,“朕不想听,还有……你这身打扮,该换就换,可别让人以后华褚后宫有人死了!” 伊尚果咬着下唇,许久没有说话,泪目之中带了几分惨然的笑意,依然跪着一动不动。 听到景枫在骂伊尚果,躲在门外偷看的影凭可是乐坏了!低低地说道,“你活该。你伊家在我吉尔妮氏头上多少年了,如今也应该换换主了……活该你拿不到凤印,就算是司徒青怜和你争后位,你也活该当不了皇后。” 当着百里凤烨的面,景枫如此斥责伊尚果,就是伊尚果再怎样诚心认错,心里也是不好受的。 对于景枫皇宫中的诸事,百里凤烨自始至终就含笑地看着,也不打算走出去,留出一个单独的空间让他夫妻二人自己处理自给之事。反倒是睁着一双凤目,一点避讳也没有地大大咧咧地瞧着。 “皇上……”伊尚果重重叩了几个头,手上的衣袖卷起时。露出一条又一条的血红色印迹,一看就知道是被鞭子抽的。 景枫自然也见了,却眯了眯眼睛,并没有开口寻问伊尚果手臂上伤口的意思。 倒是百里凤烨给了她这么个机会。“伊娘娘这是怎么了,好好地手上怎么会有鞭子抽打的痕迹呢?”百里凤烨把玩着手里的茶杯。装作丝毫不在意地一问,“凤烨还真不知道这世上,除了景枫帝外,谁敢这么伤你?” 明明是自己有意露出来的伤口,可这会,伊尚果却连连拉下袖子遮着。好一付急促的模样,口中还说着,“影凭妹妹也只是孩子心性。皇上别和她当真。” 躲在门外的影凭一听,眼睛都快气绿了,她再蠢也不会干出这事,即使要教育伊尚果也轮不到她亲自动手,再说了。伊尚果难道就会任由她打而不还手吗?若是真这样,她影凭才不会只打一鞭子呢! “陷害我!”影凭一跺脚。眼看着就要冲进去,但一想到景枫生平最恨威胁和别人躲在暗查他,影凭终于还是止住了…… 伊尚果她是故意的!她明明知道自己躲在这里,怕亲自告诉景枫会落得个妒妇的名声,这才使计想让她自己出现无限之美剧空间最新章节。 想到这些,影凭忍着心里那口气,躲在墙后自语道,“好,就算是我打的好了……你给我等着,有一天我不打你几鞭子才怪。” 百里凤烨轻声笑了笑,任何事,任何人,只要一与皇宫牵扯上,实在是好玩的得很啊!看来……以后的日子可不会无聊,单单去看戏就能让人回味无穷啊! 景枫瞪了百里凤烨一眼,自己的家事被一个外人如此嘲笑,任谁都会生气的,不过……景枫他也不怕被笑,只是叹了一口气道,“的确是凭儿那丫头做得出来的事。” 如此…… 便没了下文! 伊尚果身子一僵,眼里一涩,垂着头,双肩微微有些抖,大滴大滴地泪水便无声地落在了地板上,佩着她这一身地素颜,倒还真能让普通人心疼心几分,景枫轻飘飘的一句话,摆明了就是在袒护影凭。 没有哪个女人不希望在自己受了伤的时候,自己所爱的那个人可以温言细语的安抚,更何况……从前,在景枫没有登上皇位的时候,他对她是那么的好。 伊尚果有些心寒,泪怎也止不住,然而……她哭她的,景枫就当没看见。连一句多余的安慰话语也不多说。 见景枫只是自顾自地饮着茶水,伊尚果自知再哭下去也不有什么效果,只要她不开口,别指望景枫会主动说话。 伊尚果这才深吸了一口气,扬起梨花带雨的素脸,“皇上,臣妾知道你恼舅舅,但是……看在舅舅如今已经四十几岁的份上,求皇上原谅舅舅吧。舅舅真的已经知道错了……臣妾也错了,求皇上原谅臣妾一次吧,臣妾再也不会……”伊尚果脸上闪过一丝不甘,可是,事到如今,重新帮伊葛在朝的势力才是最为重要的事,伊尚果一咬牙,忍住压在心口的酸楚,“臣妾再也不会……不会得罚皇后娘娘了!” 哼!”铛地一声,景枫重重地将茶杯往桌子上一放,“知错,你那好舅舅就不是正和司徒家的几位大人密谋要称病拒朝么?” 伊尚果直着的身子突然一倒,直坐到自己的鞋面上,“皇上,没有的事!是哪个人说的,叫他出来与臣妾对峙!” 扫了一眼百里凤烨,景枫地眼神里带了些难懂的神色,最初。他的确是听百里凤烨说的,但他也没有糊涂到听见什么就信什么的地步,之后,景枫便让人空锡楼的去查,可查到的所有结果,与百里凤烨所说的一切完全吻合,这才让景枫重新评估起忆冰楼的实力。 “皇上,舅舅真的没有,请您明察!”伊尚果抬头紧紧地看着景枫,“真的没有!我能保证……皇上只要一回朝。舅舅必定会和往常一样现于朝廷之上。” 到这里,伊尚果突然就明白了这个皇帝的意思! 他……是在逼她啊,伊葛的确说过要称病。可是,如果此刻在她在这里与景枫摊开了牌,那么,为了侄女,伊葛再怎样心不甘。情不愿,也必定会咬牙硬撑下去! 景枫是拿她来堵伊葛的不情愿,非得让伊葛有怨不能申,有恨不得明,他是想将舅舅的兵符握在自己手里,所以。他才会封夏樱为帅,所以……他才会将伊葛的帅印交给夏樱。 因为……景枫知道,入了皇宫之后。即使夏樱有那帅印在手,也完全没有任何实权,反到是舅舅,没有帅印,自然会连番受到别的世家的打击。比如吉尔妮氏族,到时候……伊家和吉尔妮家两家争斗。便是双方明明白白的了解景枫的算计,却还是会碍于局势,不得不跳入局中,到最后……无论是伊家还是吉尔妮家,势力必然会为此而削弱。 然后,顺理成章,景枫便可以大大方方地拿了帅印,一点一点地将实权重新揽到手里。 从一开始,景枫就用她在算计了将血全文阅读! 丝丝缕缕全都想清楚之后,伊尚果心一片悲凉,那个人……是他的丈夫啊,是她的天,她一生的最爱啊…… 可是,就是那样一个至亲至信的人,将她的一切一切,包括她最神圣的感情,全部都算计了进去。 伊尚果跪在地上,看着那个一袭湖蓝锦衣的男人,突然就觉得那么陌生。 莫非,成亲的这几年,她从来没有认识过他?那么……伊尚果捂着心口默默的想着――那么,这几年里,她一直深爱的那个人究竟是不是景枫? 哪里知道伊尚果在想些什么,景枫叹了一口气,从椅子上起身将伊尚果扶了起来,声音也放柔了,“是朕的错,是朕听信了小人之言,以为伊葛……朕错了,既然他没有称病上朝,那么,自然不会有人敢质疑你舅舅的地位,你……放心吧!” 被扶起来的伊尚果猛地扑进景枫怀里,大声地哭了起来…… 好一会之后,那哭声渐渐地停了下来,伊尚果慢慢地看向景枫,“皇上,臣妾从十五岁嫁于陛下,如今三年已逝,皇上也不再是不昔日被人……”顿了顿,哪怕知道景枫不爱听,伊尚果还是说了出来,“不是昔日能被人随意欺辱的小皇子了……可是,臣妾对皇上的心,一直没变过,所以……无论皇上想要从我身上得到什么,我都会配合着皇上。” 景枫微顿了一下,这一刻,这个女的人眼睛竟是那么明亮,那么通透,似乎她突然想清楚了什么,感受到佛家所说的大悟一般。 伊尚果……哪里不一样了?这个念头在景枫心里一闪而过。 “尚……” 没等景枫再继续说话,伊尚果微微福了个身,慢慢地退了出去。 转身―― 泪落! 她生于红墙之内,千转百回,总是离不开宫廷的阴谋,算计是生活的本能,有什么好抱怨的?有什么好计较的?伊尚果一遍又一遍地对自己这般说来,可是……泪水却偏偏关不住!心也止不住抽痛着。 是的,这一刻,她才真正看清了那个男人! “呀!”影凭捂着唇笑了笑,“姐姐这是要去哪啊?怎么哭的眼睛都红了,妹妹见了,这心里可大不是滋味啊!” “……”伊尚果年长影凭,见她这般讽刺,也不像往常那般明嘲暗讽了,只是朝着影凭大笑了起来,笑得眼泪水都哗哗地流着,“本宫今日不想与你说话,你……也不比本宫好到哪里,终有一天,一定会被那个男人害死。” “呸!”影凭啐了一口伊尚果,“你疯了,说些什么糊话……”然而。莫名的,影凭在听到这样一番话的时候,心里却是空缺的,有种钝钝地疼意,然而影凭还是咬牙,冷笑道,“我可不要听你说疯话,还有……你手上那些鞭子伤,可打的真好啊,你要舍不得下手。随时来找妹妹帮你!” 伊尚果捂住素衣下的那条长长地伤痕,寂寥的离开。 看着伊尚果有些落莫地背影,影凭脸上嘲讽的笑瞬时不见了。竟没有半分幸灾乐祸的感觉。 突然间想起当年和她一起入宫选秀,落选时哭的死去活来的那些秀女,可是……那些女的,到现在为止,有哪一个比不她开心? 现在的影凭回想起当初的自己。偶尔也会心底发凉……那时她多么天真烂漫?肚子里哪有那么多的阴谋诡计? 可如今呢? “算了……”自顾自地嘲笑了一声,“你是吉尔尼家的女儿那小子真坏!” 深深地吸一口气,看了一眼景枫的住处,影凭慢慢退了下去,明天就要回宫了,她得想想。怎么才能让皇上别太快归还伊葛的帅印,再怎么说,这也是他吉尔妮家凌驾于伊家之上的大好机会。 扯唇笑了笑。影凭推门进入了自己的住处,该死的驿馆,影凭第一百次有放火烧了这的冲动,怎么要什么没什么啊! 被影凭误认为是夏樱的林阮思,用银针将自己封的死死的。现在睡的可香了,刚才影凭和伊尚果的那出戏跟本没有影响到她。 从雪山上下来半夜。林阮思的身体已经回暖了。 “你可真不错啊!”百里凤烨挑眉一笑,眸光中带了几分笑意,“这还没进皇宫呢……就这么精彩了,不错,不错,以后可不怕无聊了!” 百里凤烨一口饮尽茶水,“希望今天来的,就这么两个吧!” 景枫深吸了一口气,负手看向门外。 百里凤烨的语气里难得地透出几分担忧,“已经大晚了,如果再有人来,可就不止来见你那么简单了!” 百里凤烨担心晚上会有刺客过来,其实……一点也没有料错。 百里凤烨自入了驿馆便一直呆在林阮思的房间里,景枫也是,两人都一次没去看夏樱。 “旦愿别有人去看她!”景枫回应道,“这皇宫啊……” 接下来的话,景枫没有说下去,只不过,百里凤烨能听得到他语气里的那一分无奈。 “你说会不会有来给皇后弄些个见面礼?”百里凤烨走到门口,遥遥的看着对面,那里正是安放夏樱的那个房间! “……”景枫许久没有说话,可是,就在百里凤烨认为他不会回话时候,景枫轻声说道,“我……本以为不会!” 言下之意便是―― 可惜……一定会有人。 狭长地凤目深得如没有根的潭水,根本看不出什么神情。 “景枫!”百里凤烨唤了一声,“最后一次,凤烨问你――现在,愿不愿意放夏樱走?你给大夏的所有东西都会原封不动的还给你,你空锡楼中的势力凤烨也不会去毁,放夏樱走!” 大笑了几声,景枫摊开双臂,做出了一个拥揽大千山河的姿势,“不可能!无论是北冥玉还是龙渊,甚至是夏樱……我,都要!” “……”百里凤烨沉默了,再没有说话,一身火红的锦服在星光下变的耀眼夺目。 最后看了景枫一眼,百里凤烨一甩衣袖,大步离开! 夏樱门外―― “夏樱,你好些了没有,要不要凤烨给你换药?”百里凤烨的声音很大,在并不宽敞的院子的足以让大半人都听清楚! “不用!”屋子里传出几声轻微地咳嗽声,那声音带了几分娇柔,却不失女子家的妩媚! “那好。你早些休息,凤烨也去睡了!” 屋子里再无声音,百里凤烨也没有多做停留,慢慢地将一袭红装投到了没有点烛的黑暗小屋里。 第七十一章 一秒记住【.】,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百里凤烨一直盘腿而坐,耳朵里注意着周围的声音! 终于……子时未到! 第一声脚步声传进了百里凤烨的耳朵里,床幔之上的百里凤烨立刻睁开了眼睛,迅猛的像一只猎豹…… 百里凤烨无声无息地靠近门口,摒气凝神地听着外面的动静! 紧接着,第二个人的脚步,第三个……第十八个! 到这里来“观看”华褚新皇后的,不来就算了,这么一来居然就有十八个! 虽然,这些人还没有走到夏樱的门口,但是……百里凤烨几乎能完全肯定……这些人前来的目的,除了杀死华褚帝新立异国皇后之外,不会有二。 而且,派这些杀手到这个驿馆的,除了景枫的妃子之外,也不会有其他人。 不得不说,这一匹人全都是数一数二的高手,轻功也相当了得,闯进这小小地驿馆,不但没让守夜的侍卫发现,而且就算是十八个人统一行动,也悄无声息的似鬼魅一般。 百里凤烨神情悠哉,对那十八个人一点也不担心,至少……这么一闹,怎么也可以让百里凤烨查清这后、宫之中的人,哪些是想杀死夏樱的,哪些是巴不得夏樱顺利登上皇后之位的,又有些哪是对此无关紧要的。 百里凤烨眯起眼睛,窗外月色极好,轻轻地扫了扫红色的袖拂,他知道,如果想要保护好夏樱,谁是敌,谁是友就得分得清清楚楚! 贴在墙后,百里凤烨凝神细听,很快就已经知道……那十八个人已经走进了夏樱的房间。 刚一听见开门的声音,对面的屋子里便传出一阵惊叫声,是个男声…… 之后便是乱成一团的打斗。没多久兵器交接的声音便传来了过来,在夜色下被无限地放大了那声音,驿馆里的烛火,几乎是同一时刻被点着的,可惜……却没有一个人敢在这个时候出现! 鞭子的声音噼噼啪啪地响了起来,伴随着桌子破裂的声音以及打在皮肉上地声音,久久回荡着…… 侍卫们终于被此番动静引来了,一大堆人举着刀冲了过去,似乎想要闯进夏樱的刻意打靶上阵。 没等这些人接进百里凤烨对面的屋子,百里凤烨便立刻将门给拉了开来。冷声地冲着那些侍卫道,“站住!谁准你们去的,你们只要去外面守着就好。放走一个,小心你们的脑袋!” 百里凤烨虽不是华褚皇宫的掌权人,可是,他一发命令时那如老鹰一般的眼睛以及那浑身上下散发出来的气势,还是让领头的侍卫打了个激灵。可很快地,那侍卫便回过了神来,领着身后的人往前走了一步,似乎还是想冲进去看看。 “这可是景枫说的,可以……你们不听皇帝的话就去吧!”百里凤烨说完,重重地一关房门。任侍卫再怎么说话,百里凤烨也再不出声。 百里凤烨与景枫呆在一起的时候,他从来也不唤景枫皇上。更没有对景枫行礼,这些种种,侍卫们全都看在眼里,可见百里凤烨的身位地位实非一般。 所以……没人敢不相信百里凤烨的话! 权量了一会,侍卫终于还是彻退到了门外。紧紧地把守着个个关口! 眼看着那些侍卫走的一个也不剩了,百里凤烨阴侧侧地笑了起来。 紫硫……哪怕不是为了夏樱。不是为了暗辰,怎么也应该治治她,省得这家伙整天眼睛长在头顶之上,除了楼主景枫的话,谁的劝也听不进去。 百里凤烨眯着一双略带红色的凤目,眸中的光彩叫人看不出意味。但愿这十八个杀手别太让人失望啊,最好能把伤到紫硫,让空锡楼损失一比不少的财富。 不得不说,华褚的侍卫还是不错的,一批走了,另一批很快就来,当然,也得怪那十八人的动静太大了,百里凤烨只好一直守着,只要一有侍卫出来,百里凤烨便会以景枫的名义让他们立刻离开。 含笑立于门口,百里凤烨手中拿了一盏烛灯,就这么一直抬着烛灯站着…… 月色如华,月光透彻明媚,对面的纸窗上,不时地渐上几抹如同红梅一样的血迹,并且,不时地传出几声惨号。鞭子击打肉体的声音也在啪啪作响! 打了个哈欠,百里凤烨里眼立刻出现了一丝警觉! 紫硫的内力比起几个月前,不知强了多少,一个人,即使有再好的根基也不可能在短短的时间内,将内力提升到这种地步地。 眯了眯一双狭长的凤眸,百里凤烨轻叹一声――还好,那些日子与夏樱对决时的紫硫没有这么强! 当然,百里凤烨其实根本用不着操心,即使是现在紫硫也不一定能打得过夏樱。 果然……空锡楼的四大护法,没有点实力是不行的吧。看来,紫硫一直有内伤,却没有好好地治过,如今这般,不知是内伤全好了,还是仅仅好了几分。百里凤烨在心里叹暗了一声,心底深处重将估算起紫硫来。 “……” 那些杀手中,其中一人叫了一声,“不好!” 百里凤烨站在对面,见纸窗上的影子是一副想要离开的样子。 发……现了么?眯了眯凤目,百里凤烨眼中有几分淡淡地失望,本想着两败俱伤,可看样子,就是十八个顶极杀手,也没有办法将紫硫伤到一丝半毫! “快走!”为首的黑衣人捂着手上的伤口,对着身后的人大喊了一声,“她不是夏樱,靖安王爷使的是龙渊宝剑,从来没有听过王爷也能使鞭子!” “好……这个人是替身洪荒元符录!” 百里凤烨将手中的烛台一丢,烛火立刻熄灭了,即使如此,夜色却没有办法将百里凤烨那一抹红衣吞没! “还不错嘛,这么快就被发现了!”正在进行打斗的屋内传出几声清脆地笑意,紫硫手中的鞭子挥舞地更加兴奋了,她加重了语气,咬牙说道,“不过……想走,得先问问我的赤霜长鞭!” 十八个人已经死了十个,另外八个,个个带伤,可是……紫硫一人一鞭,顶多了只能看住三个人,另外五人,还是朝着四面八方一起逃开,紫硫眼中一寒,从怀里掏出几枚梅花镖,用力一撒…… 那蒙面人刚一冲出窗子,还没有来得及松一口气,先是被紫硫的梅花镖打住,后又被百里凤烨素长细白手掐住了脖子! 接着几个逃出窗外的人,百里凤烨本来能动阻止他们的,可是,他却没有动手,只是在心里默默地数着逃走的人数! ――三个! 冲出房间的时候,紫硫已经将那赤霜长鞭系到了腰带之上,看见百里凤烨的时候,微微一楞…… 而百里凤烨的一双凤目,也朝着她手上的那只紫蝴蝶看去…… 原来,就是这样的一个女人,使得暗辰一次又一次地在自己面前撒谎么? 百里凤烨想着,手上的力道因为心里那丝莫明的情绪微微地紧了起来,那个百里凤烨掐住脖子的蒙面人立刻喷出一口血。哪怕着黑纱,那血却也渐到了百里凤烨的手上…… 被手上那带温地触感刺激到,百里凤烨这才将目光从紫硫手背上的紫蝴蝶上移开,吸了一口气后,百里凤烨放松了手上的力道。 “谁让你来刺杀的夏樱的?”百里凤烨将那人的面纱一撕,使那人露出了本来的面目,“你是哪宫娘娘地人?” 想不到,这还没当成皇后,没进入皇宫,找麻烦的人就这么一波接着一波,不知为什么,百里凤烨突然觉得心疼了起来,夏樱那样坚强美好的人,为何会被这么多的人数计在内,连她的存在也不想承认么? 她知道,就是夏樱醒着,也不会为这些情况而担忧,但是…… “说……”百里凤烨凤目之中带着煞气,有谁想致夏樱于死地,他可以不计较,毕竟想夏樱死的人,可以万,百万为单位来算计的,可是,若是谁敢将那种想法付诸行动,那么……他百里凤烨,一个也不会放过的! 那人疼苦地摇了摇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脸上,也已经被百里凤烨掐的泛起了青紫色! 紫硫轻笑了一声,握着长鞭将手环在了胸前,“你……就是百里凤烨?” 百里凤烨完全没有理会紫硫,只是死死地盯着那蒙面人! 紫硫也不在意,她是老早就从景枫那里知道百里凤烨的,这会也不理会那些杀手,只看着百里凤烨,自顾自地说道,“你可知道……那个芸湘可是爱你恨你至极呢!为了你……她可是……”后面的话,紫硫没有再说下去,只是捂着唇大笑了几声。 她这么说,可绝对不是同情那个芸湘啊,她只是闲得无聊,特别想着别人之间的爱恨情仇而已……是的,就是别人间的、爱恨情仇! 不知想到了什么,紫硫脸上的笑意一僵,手背上的紫蝶蝴像是烫到了她的手一样,被她立刻覆住了。 正在这时,侍卫们绑了几个人送到了百里凤烨面前,百里凤烨看了一看,正好三个,不多不多,正是刚刚逃走的那些人,还好,景枫侍卫们不是蠢货,还知道留下个活口啊! 第七十二章 一秒记住【.】,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宫里面,哪个人让你们来刺杀夏樱的?”百里凤烨一见那三人都活着,挑唇淡,眼里的戾气却愈来愈烈,“说不说?” 自百里凤烨身上散发出来的气压实在太大了,蒙面人跟本受不了那么窒息的难受感,每当他觉得自己要死的时候,百里凤烨的手偏偏又会松一松让他呼进一口空气,然后……又让他窒息的难受,却怎也死不了,如此反复着,那黑衣人只觉得,自己的肺都快爆炸了! 这种活受罪的滋味还不如咬毒自杀呢! 然而……百里凤烨是谁,这种在牙齿里藏毒的伎俩,百里凤烨就是闭着一只眼睛也以制止,所以……那人才刚一动就发现,自己的下颚已经折了! “既然你不说……那好,凤烨让你死!”百里凤烨笑的邪媚,眸子里没有一丝的温情! 那人看着那只素白纤细的手,怎么也想不到……他,竟然有那么大的力气,他可以听见自己的脖子在响,也能感觉到自己的头在一点一点地以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在转! 求求你……动作快一点,求求你……让我的死的痛快一点! 百里凤烨的手,一点一点地转着,每一下都异常地缓慢,想死,可以……可是,得尝尽痛苦才好。 那人痛苦的表情,清晰地印在另外三个被捆起来跪着的人眼中,不由地……全打了个寒襟! 听着那声音,紫硫缩了缩脑袋,将手不自觉地摸到自己的脖子上! 好一会后,百里凤烨用力一推,那人的头此刻已经正对着他自己的背了,直到死尽,黑衣上脸上痛苦的表情还在维持着。 紫硫轻笑了起来。她瞧着百里凤烨,不由地为之惊叹,“原来,这世间还有人即使杀人……也能杀的这么多美啊!” “过奖!”百里凤烨轻飘飘地看了紫硫一眼,如果不是她将夏樱带走,那么……夏樱不会遇到景枫,也不会受伤中毒,这一切都不会发生了。 明明没有多少的深意的眼神,到了紫硫的眼睛里就莫名地多了几分寒意,紫硫费力地想了想……好像弃妃大翻身,女人朕错了。自己没有得罪过这个人啊,她又不是傻子,像百里凤烨这样的男人。紫硫是宁可自己吃亏,也不会多做招惹的。 百里凤烨弯下腰,伸手握住了自己的衣摆用力一扯,直从自己那身红衣上扯下一片红布。 只见百里凤烨带着温和疏懒的微笑,淡然地将手中的血迹一擦。然后,微微用了内力,那块红布便自己烧了起来…… 百里凤烨手中那一簇火苗,在夜色下亮的如同焰火,说不出的美丽……冷眼看了一下倒在地上的那具尸体,百里凤烨直接将燃烧着的布条丢到了刚死去没多久的男人身上。 没多久。那人就烧了起来! 百里凤烨的每一个动作都是那般优雅,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此刻在场的所有人再看百里凤烨时……只要盯着他那一身红装便总会打一个寒颤,打心底里的感觉到一种恐惧。 那具尸体还有燃烧,百里凤烨便转回了头,将目光重新投到另外三个黑衣人身上,“好了……该你们了!” 那三个一听百里凤烨这声音。立刻起了一身的冷汗,这个人的优雅。比生气还要可怕! 百里凤烨朝着三人走来,什么话也没说,直接就将三人的下颚给折了! 紫硫看着百里凤烨,这才想起了秋后算账“刚才……是你不让侍卫进屋的,想来个一举两得?” 不得不说,百里凤烨生起气来的样子,与景枫倒是有几分相似,紫硫转了转眼珠,笑眯眯地说道,“不过……可是让你失望了,本姑娘好好地呢,而且……还有精力去找夏樱算帐呢!” 说完,紫硫便一转身朝着林阮思所呆着的那个房间走去。 百里凤烨眯了眯凤目,一身火红色的衣服不轻不重地甩了一甩,扔下所有人,自顾自地往房间里走去了,末了,还重重地关了一下门。 没多久,百里凤烨房间里便亮起了烛火,隔着纸窗,每一个人都可以清晰地看到他脱衣上床的剪影。 侍卫们面面相觑,一时不知道要干些什么! “这……这是什么意思啊?”侍卫皱了皱眉头,“难道,他叫我们在外面守着,不是为了抓这些人?” 另一个人接着说道,“谁知道啊?这……这可怎么办?” “要不……先关着吧,改日送到府衙?”征求同伴的意见,侍卫又道,“要不……杀了得了!” “你傻啊!”踢了一脚身边的人,瞪了个白眼,少年道,“没听见他们说这是来刺杀皇后娘娘的么?杀了他,怕是你我都活不成了!” 百里凤烨点了点头,躺在睡上,耳朵却细细地听着,一分一毫都不想露听,眼睛却惬意地闭了起来,他是操心,担心这,担心那,可转念一想,在华褚内发生的事,景枫会比他更加着急地,毕竟,他是一个皇帝,一个皇帝的手段可以让他利用任何事情使朝堂上的平衡……维持在一个稳定的台面上,这些事情,他一定会处理的。 紫硫刚走了几分钟,景枫便跟着出来了! 被绑起来的三人一见景枫,立刻垂了一头,叩在地上就没直起过! 影凭打了个哈欠,声音从远处传了过来,“陛下,怎么回事啊!凭儿都睡了,困死我了!” 景枫回头看了一眼影凭,目光很快又移到了跪在地上的那三人身上! “直起头来远东之虎!”负手而立,景枫居高临下地看着那三人。 没等景枫开口,侍卫们便已经搬来了两个凳子,景枫和影凭也不客气,就着椅子便坐了下来! 见那三人一个也没有动,影凭起身走了过去,一人一脚地朝三人脸上踢去,“聋了?没听见皇上的话么?怎么。头抬不起来,那成……”影凭对着旁边的侍卫随手一指,“他头抬不起来,你来替他把头割了吧!” 本就受了伤,再加上影凭那一脚力气不小,其中有一个侍卫立刻就吐了一口血,正好喷在了影凭鞋面之上,影凭天蓝色的琉璃苏锦鞋面立刻就变黑了! 她眉头一皱,“该死!” 这双鞋可是景枫送给她的,若没有重要的事。影凭一般舍不得穿的,就连洗,也会找专门的丫环单独去洗。什么时候使得这鞋子变成如今这个样子啊! 一气之下,影凭猛的一抽,直将身边侍卫的佩刀给抽了出来,“狗奴才!” 话音一落,那个将喷血在她鞋面之上的人已经死了。那刀正穿在黑衣人的肚子之中,直到死……影凭都没有将刀拔出来! 看着同伴在自己面前倒了,另外两个人都缩了缩脖子。 影凭本就出生的将军世家,第一次杀人时的确怕过,然而,看的多了……再加上她的父亲母亲。甚至是哥哥,在她们家族里,每一个真心对她好的人都在教影凭杀人。渐渐地,那份害怕便麻木了…… 回想起五岁时第一次杀人,她吓的发了五天烧的经历,影凭只觉得……遥远地似乎已经像过了一百年前一般。 影凭的动作实在太突然了,景枫想要阻止的时候已经来不急了。眼看着又一个人证倒在地上,景枫脸色一黑。“影凭,你不会不知道他们很重要吧!”景枫的口吻虽不带责备,可是……却无端地让影凭起了一身的寒意! 她当然知道啊,可是……不是有三个人么,死了一个也无所谓,不是么? 尽管如此,影凭却还是什么话也不敢说,默默地垂下头,影凭咬着咬着下唇低声认错,“我……我错了,景哥哥!” 淡淡地扫了影凭一眼,“让他们把头抬起来!”景枫又一次发话,不过这回可由不得这些刺客愿不愿意了,身边的侍卫一听景枫的吩咐,一把就扯着黑衣人的头发,将那两人的头提了起来…… 夜色虽好,但看人却不大真切,有侍卫将火把移到刺客面前,使那两个人的样子看起来更加清晰了。 景枫凝望了好一会,终于确定自己在皇宫里并没有见过两人,“为什么刺杀皇后?” “……”听到景枫的问话,影凭身子一僵,皇……皇后?皇上这是什么意思,难道……真的要立这样一个人为后吗?连司徒青怜也不顾了么? 影凭有些意外,几个时辰前,她跟景枫分析厉害关系的时候,景枫脸上明明全是赞同的表情啊,她以为……景枫觉得有道理,跟本不会再立夏樱为后的,可是现在,景枫居然在这样一个场合里说出“皇后”二字,这分明……是在警告所有人不得再伤害夏樱啊! 影凭呆呆地盯着头顶上的明月,眼里都快要失去焦距了。 “……”头皮被侍卫扯的生痛,两个刺客却咬着牙,硬是一个字也没有说出来。 提着黑衣人头发的那侍卫见对方表现的非常硬气,不由地紧了紧手上的力道,差一点这两个刺客的头皮便整个地脱落下来了。 黑衣人倒吸了一口凉气,内伤发作,不由地瞟了影凭一眼,终于说道,“没有人指使我们,我们只是不是想让个异国王爷来当我们的皇后,更何况……靖安王爷的手上还留着多少华褚百姓的鲜血一妻两用――独宠枕边妻。” “噢!”景枫转着语调笑了两声,“什么时候华褚的杀手都个个视钱财如粪土?个个变得这么大意凛然,忧国忧民了?”景枫将手放在腿上,有一下没一下地轻点着,景枫那一身蓝色的锦衣沐浴在月光之下,显得那么深邃宁和,却偏偏多了一种别样的诡异杀气,轻眨着杏目,景枫挑唇,“在他大腿上刺一刀,别弄死了!” 侍卫们一听,立刻执行了任务,每个侍卫在穿上这身象征荣誉的锦服时,都已经通地了最为严酷的训练,自然知道这刀,从哪里刺……可以让囚犯疼苦难当却又怎么也死不的方法。 所以,这一刀下去,那刺客叫的很惨,侍卫头子欺身而进,冷笑起来,“让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方法……真的,真的不止一两种!” 两个刺客身子一抖,唇色青的像是中毒。 “朕在问一遍,你们两个……要不要说?”景枫猛地张开眼睛,眸子里尽是凌厉之色! 等了十五秒钟而已,景枫的耐心似乎已经被耗完了,他立刻从怀里拿出两颗药丸,随意地给侍卫们做了个眼色,这些侍卫们便接过药丸,半点犹豫也没有地往蒙面人嘴里塞去。 三分钟不到的时间,这两人已经疼的在地上打滚了,这些刺客都是受过训练的,对于忍耐疼痛的能力,自是比普通人要强,刚才那侍卫的一刀,虽然也疼,但却并没有到他们的极限,还在两个刺客的接受范围内,他们之所以表现的很疼苦,无非是希望又方少用些折磨人的方法,可是,景枫给的这药丸,才刚一吞下去,便真的疼的受不了了。 其中一个刺客疼的连滚带爬,似乎想去撞在尖刀上。 看到这里,景枫突然想起夏樱……明明就是一样的痛,可是,就算再疼,夏樱也依然能保持着清醒,几乎都不会哼一下。 别说夏樱还是一个女的,就是男人也会疼得死去活来,看着这些个内功不弱的杀手,景枫突然想起,夏樱毒发的时候,曾经一度内力枯竭…… 这么一想,景枫突然觉得地上这两个刺客恶心了起来,不由地便皱起了眉头! “陛下,我说,我说……”黑衣人连忙跪下,“我说……求你,求求你让我死快一点,求你!”黑衣人脸上全是汗水,表情扭曲,“是,是……伊尚果娘娘吩咐的!” “什么!”影凭眼睛一亮,“是她!伊尚果!” 不可否认,在听到这三个字时候,影凭的心情一下子就好了起来,颇觉得幸运,好在……自己来看热闹了,否则,错过这么一出好戏可不就可惜了。 不过,很快……影凭就觉得有些不对劲了! 伊尚果她有那么蠢么?明明知道伊葛已经被皇上迁怒了,要是她们伊家再惹出一点错事,伊葛的兵符便更加拿不到了。 伊尚果……她为什么要在这个节果眼上这种事,虽然……为后、宫的女人都恨透了夏樱,但是,伊尚果怎么会不知道,若是她第一个向夏樱下手了,那么,便成了其他女人的枪手,人家求之不得呢? 按理说,伊尚果也在后宫中活了这么几年,莫非连如此浅显的道理都不知道? 难道,她真的气糊涂了不成? 或许……伊尚果的确是恨极了夏樱,所以才无法控制地让大脑失聪了,这做出般冲动且不顾后果的事? 然而……无论怎么想,影凭总觉得诡异万分。 第七十三章 一秒记住【.】,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伊……尚果? 百里凤烨躺在床上,听到这个消息,微微吃了一惊,随即便开始怀疑起来,这……会不会是嫁祸? 伊尚果那个女人,表面看起来蠢笨愚昧,嚣张跋扈,可是,倒底出生在阴谋世家,哪有这么无知?百里凤烨躺在被子里,一双狭长带红的眸子微眯着,带着一种茫然的疑惑。 夏樱在战场上有足够的能力保护自己,可是,在后、宫里,她虽也会注意着,然而,总以为自己黑暗阴郁,不择手段的夏樱哪里知道,在百里凤烨眼里,她还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好人……论起狠心毒辣来,夏樱其实真的不如后、宫的女人。 景枫也同样吃了一惊,前几个小时还素面朝天,脸上挂泪,张口闭口说不敢再得罚皇后娘娘的伊尚果,居然一转眼便成了刺杀夏樱的幕后之人? 景枫刚要开口话说,便被影凭抢先了一步,压住心底那份诡异的感觉,影凭指着身边的侍卫道,“怎么,还不去把伊贵妃叫来?” “属下……属下这就去!”侍卫抱拳,脸上闪过一丝诧异,这一点,却并没有逃过景枫的眼睛。 伊尚果一身素白,头发松松地绾起,全身上下唯一的饰物不过是一支木簪子,许是哭的太久了,她的眼睛已经又红又肿,跟核桃差不多……跟她之前那种一身华贵,趾高气扬的样子一比较,现在看起来,伊尚果真的可怜极了。 安安份份地福了个礼,“臣妾见过皇上!” 扫了四周一眼,伊尚果瞧见地上的那具被烧焦的尸体,眉头间爬上一丝厌恶,再看到跪在地上的那两个黑衣人。伊尚果有些莫名,他们……看着自己干什么?轻轻地将素手扶到眼睛上,伊尚果脸上露出一丝苦笑,早上猜透景枫的想法后,伊尚果说不出的失落心灰,若不是景枫非要传她,她是不愿意在人前露面的,想她伊贵妃,何时让自己这么狼狈过? 伊尚果正失神时,那两个黑衣人一见伊尚果便立刻连滚带爬地走了过去。一把抱住伊尚果的大腿,“娘娘,救救属下。救救属下!” 当下,伊尚果便知道这是一场嫁祸,这种手段,在后、宫对付新来的秀女时,她也不是没用过! 若按她以前的脾气。肯定要大发雷霆的,然而,现在……或许真的被景枫伤透了心,伊尚果却表现的很淡定。 两个黑衣人一左一右地跪在伊尚果面前,奋力地摇晃着她的大腿,“娘娘。属下三代效忠伊家,求娘娘看在属下先祖的份上,求属下一命吧!” 伊尚果一动不动。任两个黑衣人一把眼睛一把鼻涕地细数他们有多忠诚,只是将目光坚定地投到景枫身上,“皇上相信吗?皇上也觉得是臣妾指使他们刺杀皇后的么?” 景枫叹了一口气,将袖口拂到湖蓝色的锦衣背后,那声叹气在夜空下无数倍地扩大到伊尚果的耳膜里。 伊尚果面色无悲无喜弃妃大翻身,女人朕错了最新章节。在这张楚楚可怜的脸上浮起一个出不说意味的笑容,自语道。“原来……皇上竟是相信了。” 这一刻,凝望着伊尚果的眼睛,影凭突然就理解了什么叫万念俱灰,月色投在伊尚果的那身的素衣上,更将她的脸色显得白了几分,不知为何,影凭突然有些害怕…… 悄悄地看了景枫一眼,影凭心下悲凉,是的,她是憎恨伊尚果,从小就憎恨,但是……这些不是她所愿,伊家与吉尔妮家的世家关系,从一出生便决定了她们之间的关系,从小的一天,所有人都告诉她,伊尚果是她在后、宫生存的挡路石,如果有机会,一定要让她死无葬身之地,所以,这份憎恨根深地固地存在影凭的心脏里,哪怕它来的连一点理由也没有。 是的,她希望伊尚果倒霉,能死了更好……然而,当景枫开口叹气的那一刻,她却并不开心,伊尚果对景枫的那份心,影凭知道自己是比不上的,那一刻,比起伊尚的倒霉,影凭却更加希望景枫能替她说一句好话。 伊尚果沉默着,没有人知道她在想什么。 指尖深深地刺进了肉里,伊尚果咬着下唇,有那么一瞬间,她突然觉得――这皇宫之中的那道红墙是那么压抑,不如死了便罢了。可是,这念头一闪,伊尚果脑子里便印进了伊葛和父母的脸…… 苦笑了一声,生在那样的环境里,她连死的资格都是没有的。 伊尚果紧握的双手无声地松了开头,垂下眸子,她笑问那两个还在抱着她大腿的黑衣人,“噢,原来……是本宫叫你来刺杀皇后的!”伊尚果将头发的发簪拔下,一头青丝立刻披散下去,“想不到,我伊家的三代忠臣,在这种时候不是咬舌自尽,而是向本宫求起饶来,皇上你说……是我舅舅和爹爹瞎了不成?养了这样一群好忠臣!” “或者说……”伊尚果深吸了一口气,目光冷冷地盯着景枫,声音突然拔高了,变得那么尖细,“或者说,皇上……你跟本就知道臣妾是被陷害的,却想借着这样一个机会让真凶逍遥法外,却刚好可以有理由再继续打压伊家,更甚者……”伊尚果变得异常激动起来,几步垮到景枫面前,谁也想不到,伊尚果竟然会一把提起景枫的衣领,哭嚷道,“更甚者……皇上,这些刺客跟本就是你的人!” 伊尚果这一声又一声的质问,把在场的所有人都惊了一跳! “放肆!”景枫压低声音喊了一声,手上一用力,竟把伊尚果叩着他衣领的手腕给扭脱了。 咔咔两声……伊尚果疼得冷哼了一声,没一会,那冷汗便出来了,若换成其它时候,伊尚果怎么也不会对景枫说出这样的话,然而此刻,她已经万念俱灰。更怕景枫打定主意让伊家再也爬不起来了,这才想出了这么个置之死地于后生的办法……当然,这一出,还没唱完呢。 伊尚果眸子闪了闪,无力地脱着那两只折断了的手腕,脸上出现了一个惊愕的表情,仿佛直到现在她才意识到自己做错了什么,紧咬着牙关,没一会,伊尚果已经将自己的下唇给咬破了。一缕鲜红的血迹顺着她的隽俊往下滴,每一滴都打在那那身白衣上,别提有多么醒目了。伊尚果的瞳孔有些放大…… 没一会,她便像风中的残烛一样,整个身子抖得厉害,“皇……皇上!”伊尚果楞楞地像个木偶,目光无措地向四周看了一眼。仿佛想要寻求谁的帮助一样,然而……在这种时候,谁也没有站出来,她苦笑着,直直地跪了下去,说不出的惨然。“我……臣妾知错了。” 自伊尚果唇角落下的血迹,像一朵朵盛开的梅花一般,在那身素衣雪地上开得格外艳丽。伊尚果开始放声的大笑,越笑越凄惨,越笑越凌厉,到最后,听着那笑声反比哭腔来得更让人无奈。 “你……”影凭被伊尚果惊到了。到现在,她已是彻底知道这些刺客与伊尚果无关了。影凭半张着口,指着伊尚果道,“你疯魔了不成?” 笑声戛然而止,伊尚果反问道,“疯魔?哼……生在这皇城权力之中的女人,或是能疯魔倒也是件幸事,影凭……你也如此打靶上阵!” 影凭心底闪过一丝悲哀与恐惧,“胡说,本宫……” 没等影凭说完,伊尚果已经调转了头,她看着景枫,“皇上,臣妾自知辩解已经没有用了,若皇上真认为这杀手是臣妾派来的,那么……臣妾无话可说。” 说完,伊尚果缓缓地从地上爬了起来,她的手腕被景枫捏折了,跟本抬不起来,连番事故下来,她已经脱力了,就连从地上站起来都显得那么吃力,没等别人反应过来她想做什么的时候,只见伊尚果突然冲了出去,边跑边道,“皇上,臣妾做错了事,如今便以死谢罚,只希望皇上看在我伊家臣代效忠华褚的份上,不要牵连到臣妾的家人!” 她……想撞墙! 影凭心里说不出的震惊,又转念一想,若是景枫想打压的是吉尔尼家,那么,换做是她,也会选择这么做!这样一想,影凭便觉得,其实,她和伊尚果从来都没有自我的,在同样的情境下,被逼做同一件事情,哪里由得半分反抗,所以……影凭小小年纪便喜欢听戏,因为……只有在戏曲里才会存寻在那种敢于冲破牢笼,敢于追寻自我的自由! 纵然同是皇城中的女人,影凭对伊尚果的命运有种同病相怜的悲哀,可是……眼见着景枫已经要去拉伊尚果,影凭还是扑了过去,想要制止景枫,看伊尚果的这个样子是真的不想活了,影凭并不觉得伊尚果那一撞会是作戏,所以……她会成全她! “景哥哥!”影凭适时地拽住景枫,将景枫的脚步给档住,然后又死抓着景枫的衣袖,开口道,“快救……快救伊姐姐啊,景哥哥,伊姐姐想死!” “放开!”景枫没有想到,影凭的力气居然不小,拼尽全身能力正好可以脱住景枫,若是景枫想挣开影凭的双手,那么……必需得伤到影凭! 而此时,伊尚果已经离墙壁只有一尺的距离了。 驿馆里的侍卫,其中有八成以上是收过吉尔尼家的银子的,这会见影凭使了眼神,竟谁也没去阻拦。 一咬牙齿,伊尚果撞了过去,是死是活,如今……便看她的造化了! 最后一刻,伊尚果感觉自己的发丝已经碰到墙壁了,可是……腰上却突然有一股力道,生生将她的步伐给拽住了,伊尚果垂头,只见腰前横栏着一缕丝线,那正是床前的屏纱……屏纱的另一端,淡笑而立的人,居然是――百里凤烨! 那人一袭红装,说不出的风华,连脸上的凤目都带着一种夺目的明亮,“伊娘娘这是置之死地而后生么?” 百里凤烨一语道破伊尚果的心思。 “究竟是不是你呢?”百里凤烨悠悠地走到伊尚果面前,“或者,伊娘娘觉得这样处处都露着破绽,别人反倒不会怀疑你……这是大智若愚?” 伊尚果心里咯噔了一声,脸上有些不自然,“世子爷说的是什么话?” 百里凤烨并没有理会。只是自顾自地继续说道,“或者说……你这些不是做戏,而是真的发自本心,凤烨自会查出。”顿了顿,百里凤烨又加了一句,“原本……这并不是凤烨的责任,只是,凤烨瞧着景枫帝实在是心有余而力不足,所以这才帮衬着看看。” 景枫脸色一黑一绿,百里凤烨居然在这么多人面前。当面质疑他的能力,简直找死! “若伊贵妃玩的是大智若愚的把戏,那么……凤烨会亲自解了贵妃腰上的屏丝。到时候,别说以死谢罚了,敢伤夏樱的人,凤烨必让她求生不得。”百里凤烨的红装似是黑夜里燃起的一把火,而那把火却只为守护一人而燃烧。仿佛,这整个天地中,只要有任何鬼魅敢于接近夏樱,那么,这一道赤红的火焰必会将所有鬼魅烧得魂飞魄散宦妃天下。 凝望着百里凤烨那双凤目,景枫没由来的心烦。在华褚的地界上,百里凤烨他何得何能,凭他一已之力。如何护得夏樱一世周全?这一切,分明是他的责任……这样的想法才闪到景枫的脑海中,景枫立刻出了一身的冷汗,不知道怎么地,却又一次恍惚起来。在那个冰洞里两人一起坐在火边烤兔肉的画面突然就闪了出来。 摇了摇头,景枫叹息了一声。却听百里凤烨说道,“若今日伊贵妃是被他人陷害的,那么,贵妃是死是活,凤烨绝不妄加阻止。” 说罢,百里凤烨这才放开系在伊尚果腰间的那道屏纱。 影凭恨恨地看了百里凤烨一眼,缓缓地将手从景枫腰间松了开来,脸上还一付喜悦的样子,“景哥哥,吓死凭儿了,你看……若不是世子出现的快,伊姐姐说不定就……就……” 景枫哪会不知道影凭在想什么,当下冷哼道,“胡闹!影凭,谁给你的胆子。” 影凭吓得缩缩身子,垂头绞着手再言语,没一会眼眶中便出现了眼泪,“景哥哥,凭儿……从来没有见过……凭儿只是害怕而已。” 景枫又叹一声,缓缓走到伊尚果面前,伸手将伊尚果的手腕给拉了起来,“朕有说过不相信你么?”景枫的语调并不温柔,伊尚果却在这一瞬间泪落成河,“尚果,你将朕想得太……”景枫没有说下去,只是承诺道,“朕保证,不会动伊家!” 她已经死心了,可是,为何这一刻却还想再信一次?为何……会这样?伊尚果信了景枫的话,然而,却信的不彻底,她知道信了这一次……之后,她还会失望! 这……正是她比其他人更悲哀的一点,她爱这个男人,这个……身为皇帝的男人! 紫硫打了个哈欠,若不是景枫在面前,那么她早就拍拍屁股走了……刚才那一刻,如果百里凤烨没有出手,那么,她也会出手,无意识地抚摸着手背上的紫色蝴蝶,紫硫心里一片悲凉,她瞧不起伊尚果看景枫时那种依恋的眼光,她憎恨伊尚果为了一声叹息而出现的绝望,纵然伊尚果完全没给紫硫一点好印象,可是……伊尚果身上,有一点像极了她自己。 紫硫胸口有些疼,她把一切都归咎到老鬼身上,她想――全是那个娘娘腔的庸医没本事,治好了她的内伤,却给她留下了个后遗症。 在场的所有人里,都各自在想自己的事情,竟然没有注意到那两个黑衣人已经挣开了绳索,两人对望了一眼,然后,各自起身! 一个拿出一把剑,吼叫着要从后背刺入伊尚果的身体里,而另一个……则无声地接近景枫! “小心……”没等那两人得逞,突然有侍卫大叫了一声,拉回所有人的神思。 那把刺杀伊尚果的剑还没有到跟前,便被紫硫的一只梅花镖给砸中了手,黑衣人手腕被齐齐砍断,他的掌心连着断腕掉到了地板之上,缺口处像瀑布一样,血水一直往下流。 影凭感觉到一丝熟悉的气味,她迅猛的回头,只见另一个黑衣人发丝上升起一缕黄烟,然后下一刻。她脸色突然一白,浑身都僵住了,“景哥哥……小心!” 拽着景枫往后跑,影凭急切地说道,“有毒……别接近他,他浑身都有毒,这种毒是淮鸩……没有和氏碧跟本解不了。” 黑衣人的毒还没有全部散发出来,早被紫硫一鞭给当场解决了。 然后,影凭发现……她犯了一个最大的错误! 那两个黑衣人死前,最后的目光通通都是瞧向影凭的…… 伊尚果瞧影凭的眼神也比之前惊天全文阅读。更带恨意,“是你!一直以来,用这两个黑衣人陷害我的人便是你――吉尔尼影凭!” “没有!”影凭蹙眉。心下一慌,也晃然大悟,刚才,连她也觉得伊尚果被陷害的,那么。其他人肯定也如此认为,百里凤烨说的不错,她这是招就是大智若愚,先死后生,那黑衣人最后刺向她的那一刀,正好把替伊尚果洗清了嫌疑。“伊尚果,你刚才还敢哭的那么真切,分明是你自导自演的一出戏。你的目的就是陷害我!” 伊尚果冷笑,“没有?如果不是你,那么……你怎么知道那黑衣人身上的毒是淮鸩?还有,谁都知道和氏碧只有你们吉尔尼家才有!这淮鸩也是吉尔尼怀因第一个弄出来的,若不是你吉尔尼家的人。谁有本事拿得到你们家族特制的毒药?那两个黑衣人处处向着你,连死都要看一看你是不是安全……影凭。你还想狡辩。” 面对伊尚果的声声质问,影凭哑口无言,只在心底叹道――以前都小看伊尚果了,她竟这般有手段。 百里凤烨眯起眸子,这两个女人,没一个简单,到现在为止……好像谁都不是了,却又偏偏谁都有嫌疑! 如果不是伊尚果和影凭中其中一人,若这一切都是第三个人策划的,那么……这才真正可怕,百里凤烨那双略带红色的眸子不声地投向死在地上的三个黑衣人身上。 若真有第三人,那么,她这一招,即让伊尚果和影凭互相猜疑,又同时连一点把柄都没有留在现场,若是陷害,那么,那个人必定手眼通天,眼观八方,连吉尔尼家特制的毒药也能弄到,而且,手下的这几个黑衣人亦是十分忠诚,连死得这么凄惨也得完全任务,在那般剧毒下都没有多吐一个字! 更可怕的是那第三个人还能恰到好处的摸清了景枫的心理,景枫一直以来都想打压朝中的几大家族,却苦于没有借口,所以,伊家和吉尔尼家闹得越大,景枫便会越家省心,到这里,百里凤烨已经肯定了,景枫根本不会多加追究! 果不其然,景枫看着吵得面红耳赤的伊尚果和影凭冷冷地打断道,“都别吵了,既然皇后没事,那么……这事便到此为止,你们每一个人都好自为之。”顿了顿才又道,“尚果,你也去让太医看着手腕。” “皇上……” “皇上……” 无论是伊尚果还是影凭,对这样的结果都不满意,心里面都觉得景枫是偏向对方,然而,当看见景枫那双深邃如夜空的眸子中闪过的凌厉时,却还是一同止住了话语。 景枫掷地有声,一字一顿,“无论是后宫还是前朝,朕都希望你们消停一下,若是还有下次,那么……朕必不轻饶。” 侍卫们一听景枫都做结案陈词,全都松了一口气,各自将这些死透了的尸体搬出了驿馆…… 正当事情已经到了结尾的时候,百里凤烨的眸子突然瞪大了,只见紫硫曾经呆过的那个屋子突然亮起了一道蓝光! 那――是龙渊! 百里凤烨一身红装立刻消失,疯也一般地朝着那里赶去,夏樱有危险! 或者……之前的一切,都只是一个引子,那第三人不止想挑拨伊家和吉尔尼家的关系,她还想――杀夏樱,更或者,杀夏樱才是那人最重要的目的,那引子,不过是调虎离山的一个诱饵! 百里凤烨整个后背已经凉透了,景枫也感觉到夏樱出事了,追着百里凤烨跟了过去 ps: 好久木有评论了……………… 子木跪求点评啊!!!! 第七十四章 一秒记住【.】,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百里凤烨猛地将房门推开,胸口止不住地开始狂跳,他怎么会犯这样的错误呢? 在雪山之前,景枫和百里凤烨便已经预感到驿馆里不会太平,若是之前,夏樱肯定会对这种不太平表示不屑,甚至还能因此而猜想出更多的事情,可是,偏偏今时不同往日,夏樱现在已经虚弱的连睁开眼睛的力气也没有了,更别说应付其他的事情了,所以……景枫和百里凤烨一早便已经计划了让紫硫充当夏樱的计划,这才有了百里凤烨故意在门口与紫硫对话,误导别人那里住的是夏樱的一幕。 当然,百里凤烨也曾想过前来刺杀的人可以一眼便认出房间里面的人不是夏樱,以百里凤烨的猜想,如果那刺客单纯的是为了刺杀夏樱,那么,当他发现房间里的人并不是他的目标,如此,刺客必会立刻逃出房间,所以……百里凤烨反其道而为之,偏偏将夏樱也安置到了紫硫呆着的那个屋子里,而且……就在紫梳躲过的床板下面。 百里凤烨一直以为……将夏樱这样隐藏才是最安全的办法,可是不料,就算如此,夏樱还是被人找到了。 “夏樱!”百里凤烨一身冷汗地冲进屋子,手心已经紧紧地捏了起来,百里凤烨咬着牙关,素白的手背上都起了青筋,刚一踏进那屋子,百里凤烨身子一顿,一瞬间竟生出了一身的冷汗,吞了吞口水,百里凤烨那双细长带微红的凤目一眨不眨地盯着地板之上…… 只见他的鞋子之上,已经有血水往上爬去了三国之云动乾坤。 景枫追进屋子,看见满地板的血迹之后,整个人也突然就软了,出乎意料的……景枫心里没有生出愤怒,而是生出了一种无力。一刹那间脑子里空白一片,竟不知道自己要干什么,正在干什么…… 景枫一双眼睛里,只有地上那鲜艳的血红色,刺目的让旁的任何东西都失色了…… “陛下!”紧跟其后的侍卫第三次叫唤景枫,景枫的目光里这才有了焦距,待景枫回过神来的时候,他才发现自己的手心里居然全是汗水,适才那短短十几秒钟的状态,竟是景枫之前从来没有体会过的感觉。 回头看了一眼百里凤烨。只见那一身红装,傲气凌然的男子,一双凤目里也没有了往日对任何事情都了然于心的精明眼神。显得那么迷茫无助,景枫轻叹了一口气,胸腔里火烧着一样! 如果这些血……全是夏樱的!全是夏樱的!这个念头一起,景枫迟来的愤怒这才爆发了起来,捏拳一掌。竟将身旁的墙壁生生砸掉半边。 没再理会百里凤烨,景枫一步一步地往屋子里的那张床上走去,如此短暂的距离,此刻却好象被无限地放大了,景枫第一有了忐忑的感觉,不……夏樱还不能死。他还没有从她的口中探出北冥玉的消息!为此,他还付出了一座百偿山,他花了这么大的代价。要的……绝对不是一具冰冷的尸体! 深吸了一口气,将胸腔中那些莫名其妙地情绪通通压了下去,景枫的步子开始由缓慢变快,最后,几乎要跑起来一样。几步来到床前,看着那张明显被刀剑刺过的床沿。景枫指骨的开始咔咔作响,他仿佛可以看见,那人在黑暗里抬刀往床板上刺过的样子,景枫甚至觉得,连刀剑从夏樱胸口穿过的声音都在耳边响了起来。 下一刻,景枫毫不犹豫地将床板猛地翻了过去。 屋子里有人倒吸了一口凉气,景枫感觉到身边有一道强劲地风吹了过去,那是百里凤烨快速奔跑弄出的气流。 “夏樱!”百里凤烨已经紧紧地将夏樱护在了胸口,“夏樱!” 百里凤烨不知所措地叫唤着怀里那人的名字,尽管夏樱还在昏迷完全没有一丝意识,可是,百里凤烨还是小心地将夏樱颊边的发丝顺到了耳朵之后。 淡淡地看着眼前这一幕,景枫缓缓地松开了手指……之后,又自嘲的摇了摇头,想他景枫,自七岁起便已经看死人看到麻木了,却不料,刚才将床板翻开的那一刻,他居然不敢睁开眼睛,不敢去看床板反面的那一道光景,现在……景枫不得不承认,那一刻,的确……他怕了!直到听见百里凤烨叫唤夏樱,景枫这才张开眼睛。 紫硫瞧着百里凤烨,心里突然涌起一股羡慕,又深又浅,又酸又疼,眼睛突然发起了涩来,曾经也有一个人……为她的一举一动焦虑欢喜,可惜…… 紫硫努力地抬着头,用力地盯着天花板,好像只有这样子,眼睛里面才不会有东西会流出来。 百里凤烨地那几声夏樱,就是有那么一种说不清道不明魔力,明明是一幅简单的画卷,留给旁人的却是不小的震撼,影凭半张着口,望着那人的一袭红装,微微有些呆了,影凭垂头,悄悄地将腰间的那玉握在了手里……百里凤烨之前对她说过“此玉,名叫娇无那” 倒底影凭还小,纵生在勾心斗角的后、宫,自己也成了一个出色的阴谋家,可是,骨子里那一分少女情怀终是还没有被磨平,她以前看过不少戏曲,犹记得戏曲里才子佳人携手此生,矢志不渝的情怀。曾经,影凭多多少少也在漫漫长夜里幻想过她与景枫也能得到这样一份爱情,可是……现实总不尽人意,别说景枫了,便是影凭的父母,他们之间能联系在一起,靠的,大抵也是各自家族的利益,渐渐的,她也不想了,总觉得那些虚无飘渺的爱情,同样只存在戏曲里…… 只是这一刻,自百里凤烨冲进屋子到现在为止的几个举止神态里,影凭第一次知道了什么叫做全心全意地爱护网游之决战巅峰全文阅读! 之前,影凭一直以为林阮思才是夏樱,到了现在她才知道自己错了,打量着那个一身黑衣,不施粉黛的女子,影凭无缘地憎恨起夏樱。那种突然间变得异常强烈的恨意,连影凭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 最初希望夏樱死,那仅仅是一种立场及利益得失的问题,可此刻,影凭知道,便是夏樱对她有利,她也不可能会对她生出一丝可爱,此刻的杀意,是真正从她内心里涌出来了! 嫉妒!是了……是嫉妒! 娇无那的轮廓已经在影凭的掌心里的留下印子了,盯着百里凤烨的那双凤目。影凭有些失落,为什么高贵如她却得不到这样一个人?为什么小时候与她那般要好的表哥,现在相处起来却越来越生疏了呢?为什么? 看进百里凤烨的凤目之中。影凭突然觉得若是今生有人能用那样一双眼睛望着她,那么,无论如何,她都会紧紧地将他抓牢…… 叹了一口气,影凭松开了手中的娇无那。此刻……她还不知道,后来的自己竟会对这块名为娇无那的玉佩生出那样的情怀,然而,缘深缘浅倒底由不得她。 “景哥哥!”没再多想下去,影凭已经走到了景枫身边,脸上全是委屈。“原来……她才是夏樱么?” 景枫没有理会影凭,他现在与百里凤烨一样,脑袋里全是今晚发生的一幕幕。伊尚果,影凭……还是追到房间里面的刺客,这些究竟出自谁的手笔?伊尚果和影凭究竟可不可信?这些是不是有人在意设计的?他的后、宫里的是否还真有这样的高人,如果有,那么。好是谁? 每一个妃嫔的脸都在景枫脑子里转了一遍,景枫苦笑了一声。他的妻子们,每一个都好像善良无害,可是,又好像每一个都深不可测…… 景枫觉得特别地讽刺,他的枕边人,到底没有一个是他可以看得透的! 夏樱没事,还很安详的昏迷着……这说明,当有刺客要对夏樱下手的时候,有别的人从旁阻止了,那么,那个人会是谁呢? 景枫突然想起雪山上的那场雪崩!那么……会不会是同一个人?在他华禇境内,究竟有什么人在默默地保护着夏樱? “景哥哥,如果地板上这些血不是夏……不是皇后的,那么,会是谁的呢?”影凭对景枫的无视早就已经习惯了,心里竟没生出半分的难过,之前,她被怀疑是杀夏樱的人,此刻,影凭也不敢再触景枫的逆鳞了,纵然心里有一万分的不满,却还是和伊尚果一样选择了暂时的妥协,暂叫夏樱一声皇后。 景枫正要下令彻查,巡逻的侍卫已经从驿馆的花园里找出一具尸体来了…… 看得出来,这尸体死时,手里的刀正在朝下砍去,百里凤烨捡过刀,与夏樱的床板合对了一下,发现伤痕完全吻合,由此便可以推断出这人确实是杀害夏樱刺客。 那尸体居然大大方方地穿着一身华禇侍卫的服装,想来,之前一直是混在侍卫当中,伺机杀害夏樱的……若不是最后关头被人发现了,恐怕,这人已经得逞了,堂堂靖安王爷也许就会因为百里凤烨和景枫的疏忽,死在这么一个无名小辈的手上。 盯着那具尸体,百里凤烨眼里闪过一丝戾气,实在……太便宜他了! 景枫踱步而来,细细地看了那尸体一眼,只见他身上有两处口子,第一处便是握刀的手腕,想来,是他这人想要杀害夏樱,举刀而起的一瞬间被人用利器挑断了手筋,第二处便是脖劲动脉处划伤,伤了大动脉,这也难怪地板上会有那么多血了。 百里凤烨发现夏樱有危险时还能听见屋子里有动静,如此说来,那个时候,这个刺客还是活着的,百里凤烨从院子里跑进屋子里绝对不会超过三十步天降(gl)全文阅读! 谁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杀了刺客,又将他的尸体搬到花园呢? 轻轻地看了夏樱一眼,百里凤烨知道……华褚一行,实比他想像中的更难! 这还没有到华褚呢,且不说后、宫的算计,当是武功卓越的武林中人便不少,待景枫得到一块北冥玉的消息传出去,夏樱要面对的困境将会更多。 百里凤烨也和景枫一起观看尸体的伤口,很快,百里凤烨便发现,尸体上是扇面留下的伤口! 江湖中使用扇子的人不多,百里凤烨最近恰好见过一位,直觉上百里凤烨便想叫司白的名字,莫非真是那个一身桃花,风情万种的男人救的夏樱? “是他么?”百里凤烨目光冷的像冰,一刻也不敢分心地环着夏樱,当初百里凤烨答应过景枫不会将景枫是空锡楼尊主的事泄露出去,所以,百里凤烨问话也是模棱两可,但景枫就是景枫自然知道百里凤烨指的是谁,当下便连连摇头,“救夏樱的另有其人!” 百里凤烨不知道,可是景枫却是明白得很……司白看似风流多情,多年来,心中其实不过一个月华而已,景枫冷笑了一声,黑龙玉他已经对司白用过两次,只差一次,司白便可以堂而皇之地离开空锡楼,这种情,绝不是景枫愿意看到的,或者……他还有办法留住司白! 司白啊司白……这个人,你居然不留活口,倒真没将空锡楼的法规看在眼里面!景枫捏住了拳头,心里对如何处置司白和月华已经有了计较。 这一晚实在发生了太多的事情,确定夏樱没事后,景枫立刻派人去查死去的那人究竟姓甚名谁,有过什么经历,想起看见地板上那滩血水时产生的恐慌,景枫头一次决定将一件事情彻查地清清楚楚。 景枫唯一可以肯定的只有一点,安排这些刺客的人,绝对在他的皇宫之后,在他后、宫里,竟还有一人能有这般深沉的心思,景枫悄一想起便觉得后背有些发凉,后、宫才是真正的朝廷!所有前朝发生的事,后、宫都知道,而后、宫密谋的事,前朝却不一定全都清楚!若是有一天,前朝后、宫开始沆瀣一气,那么就算说明,他这皇帝也没当下去的价值了。 有人将他们所有人的目光都引到伊尚果和影凭身上,却借此机会去执行杀害夏樱的计划,若不是司白和月华,那么这人便得逞了,可以说,她做的这一切都几近天衣无缝了。 这一晚,景枫尤其的生气,原来第二天便要回皇宫,可是,当夜,景枫却另人将伊尚果和影凭全都送了回去,任影凭如何恳求,景枫便是连一晚也不让影凭多呆。 闹了大半夜,等一切都清理清楚之后,天已经泛白了,一行人扛着一个不能动的华褚皇后浩浩荡荡驶向皇宫。 百里凤烨走了一半,瞒着景枫又重新折回了驿馆,或者景枫没有注意,但是,百里凤烨却记得清楚,在所有证据都指向影凭买凶的时候,突然有一个黑衣人爬起来对着伊尚果的后背刺去,而这时,有一个侍卫诡异的叫了一声,“小心!” 之所以说诡异,那是因为,百里凤烨之后回想才发现,那声“小心”哪里是事发时叫出来的,而跟本就是在那侍卫叫了“小心”之后,地上的黑衣人这才执刀刺向伊尚果! 这晚的事,所有当事人都死了,或者……想要知道谁才是真正的幕后之人,唯一的线索便是目前还活着的这个侍卫! ps: 亲们,请原谅子木断更这么久!!!! tat,被叫去大山里实习了,人家会补回来了!!!! 不要抛弃子木啊! 第七十五章 一秒记住【.】,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景枫在驿馆大发脾气的消息很快传进了华褚皇宫,原本打算和司徒家一起告病拒朝的伊葛也乖乖地准备起奏折了,伊葛甚至连原本打算叫家族旁系上奏……请景枫重新将帅符归还给他的奏折都通通收了回来,楞是不敢提半个字。 伊葛是朝中重臣,手中所握兵符几乎就是华禇十分之一的国力,故而,伊葛一直是伊的家支柱,可是,他这才一没了兵符,与伊家齐名的吉尔尼家和司徒家,便全都打压了过来,意图趁景枫还没有决定宽恕伊家之前,将伊家从三大家族中除名。 华褚后位一直都是悬着的,在夏樱没从半道上杀过来的时候,伊尚果和司徒青怜则是最有希望成为皇后的人,如今伊家失势,伊尚果又被连夜从驿馆送回了后、宫,伊尚果平日里嚣张跋扈,尽管这些作派只是她为了保护自己的手段之一,但是,多年来,伊尚果刻意扮出的嚣张还是让她得罪了不少妃嫔,如今没了伊葛撑腰,在后宫的日子也不好过。 这段日子里,伊家的确是掉大坑了,先是伊葛失势,而后又是伊家几个最有潜力、最有希望握住朝廷权势的两个青年突然就出事了,一个被江湖中人挑断了手脚,另一个则是因长得俊俏,妓院里的姑娘们为之争风吃醋,最后竟把媚药错下成了毒药,不但没得到如意公子,反倒是将梦中郎君变得痴痴傻傻! 正可谓是祸不单行,几天下来,伊葛差一点就从装病变成真病了。 知道侄儿的事后,伊葛风风火火地来到妓院,想把那个下错药的姑娘给就地正法了,然而……他前脚才一到,老鸨后脚就告诉伊葛。那姑娘已经死了,伊葛哪里会相信老鸨的说词,放火烧了妓院不说,后来又出动了手头上三分之二的人力去秘密追查那个挑断侄儿手筋和下药毒傻侄子的人…… 不查还好,伊葛这一查……竟然查出害得两个侄儿从此成为废人的江湖人和妓女,居然互有联系,似是出自同门之中,这下好了,伊葛立刻惊出了一身的冷汗,他这才知道……这两件事哪里是因为偶然。分明就是别人有意设计的,否则你说这二十来年的时间里头,为什么他的侄儿偏偏就在这个时间段遇上这种事呢? 伊葛查到这里也不敢再继续追查下去了……若是那江湖人和妓女是司徒家或吉尔尼家的人还好说。反正同在一朝,他还有机会爬起来,可怕就怕那些人是景枫派去的,若真是这样,那么……伊家可就真的没有再爬起来的余地了。 伊葛前思后想。越想便越怕,若是景枫弄出的事情,那么……他私自建立超过十五万人护卫军的事情,恐怕在查寻真相的时候便已经暴露了,华褚有明文归定,一品大员的私家军队不可超过三万人。这条规定他们三大家族跟本没有人真正放在心里,伊葛原本打算将自家军队建到二十万人的,司徒家暗里的私家军也不十来万。原本大家相安无事的,可如今…… 伊葛吞了吞口水,这事实在可大可小,景枫若是有意为难,那么……单这一出便足以让他伊葛死无葬身之地了。若是景枫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这事过了也就过了。 强压下心里的恐惧。伊葛和伊尚果都本份了不少,好在伊家树大根深,短时间内便是司徒家和吉尔尼家两家联手也没有真的伤了伊家的根基。 被送回后、宫之后,伊尚果便脱了一身素衣,重新着上了一身华贵的宝蓝衣裙,成日里的呆在幻音阁里,也不出来见人,伊尚果虽时常装的蠢笨嚣张,但倒底还是聪明之人,一次驿馆之行,让她寒了一颗真心极品桃花运。景枫也答应过她不会动伊家,伊尚果后来想想,现如今也实非是让伊家消失的最好时机,所以……她不同伊葛一样那么担心自家表哥们是被景枫害伤的,反倒越加提防起影凭和司徒青怜来了。 轻叹了一口气,伊尚果望着幻音阁门前的松树,将手伸到了松枝上,细长的松针特别扎手,伊尚果也不作声,幻音阁一屋子的婢女全都特别好奇,平日里,伊尚果哪能闲得住,一有点时间便去司徒青怜那耀武扬威,或者便是在后、宫散播景枫会立她为后的谣言,何曾见过她这般安静了? 而且,如今的伊尚果眉宇也有着一种不同往日的忧伤,整个人好像一下子变了不少…… 幻音阁的牌扁还是景枫亲手提的字,伊尚果到目前已经缩在幻音阁里三天了,每日里都有那么三五个妃嫔前来挑衅,风言风语,便是位份比伊尚果低好几个极别的昭仪也来立过几个下马威,若换成平日里,伊尚果指不定就要与人大打出手,可是,两天来……任别人说的再难听,伊尚果都忍了,甚至连一句恶语都没回过。 到今为止,已经是第三天了,司徒青怜刚踏进幻音阁的大门,伊尚果立刻将手从松针上缩了回来。 “尚果。”司徒青怜叫的亲切,脸上的笑也似春风拂面,司徒青怜着了一身米黄色的华服,额间画着鲜艳的梅花妆,发饰却极简单,整个装扮没有刻意的扮华贵,却并不显得寒酸,亦没有刻意地装简约,却无意中透着那么几分清高。 没有得到伊尚果的回应,司徒青怜不在意,只是几步走到伊尚果面前,小心的将伊尚果的手给拉了起来,声音婉转而轻柔,“尚果,是姐姐的错……这些年,我虽不得陛下立旨为后,凤印却是一直在我手里。”司徒青怜低叹了一声,“如今,陛下虽昭告天下立夏樱为后,但这凤印一日在我手里,我便一日有维护后、宫平和的职责,这几日是姐姐疏忽了……” 司徒青怜边说着便小心地将手拂到伊尚果的脸上,只见那上面的五个指印还没有完全淡化,“尚果,若不是初久,姐姐竟不曾知道这两日都有些姐妹找你的麻烦。是我忽视管教了,尚果……打你的罗昭仪,以下犯上,我已经将她囚禁起来,等陛下回来发落了,至于其他几人,我也做了相应的处罚,尚果,这两日委屈你了。” 司徒青怜虽是司徒家的人,可是。她一向不太与家族中人过于亲密的来往,便是私下与景枫相处,也从不过多的为家族中人求情。所以,景枫才会将凤印交给司徒青怜,而且,司徒青怜为人也算不错,后宫中。上到妃嫔,下到宫女,大半都受过司徒青怜的恩惠,大家原以为皇后的位置肯定是她的了,平日对她也更加尊重一些。 幻音阁里的一干婢女太监们听着司徒青怜的话,只觉得面面俱到。实在称得上端庄贤淑了,宫女们原本以为伊尚果会顺势与司徒青怜搞好关系,借此让景枫对她的偏见少一些。然而,下一刻,伊尚果的所做所为却让所有人都大跌眼镜! 司徒青怜一番好意,换来的却是伊尚果重重的一个巴掌,“司徒青怜。你算我哪门子姐姐?本宫委不委屈,难道还要你来干涉?别以为拿着凤印。这后、宫就是你的天下!本宫告诉你,别说我伊尚果今天还没有走到末路,便是真撞了南墙,本宫也会把你司徒青怜的名字放时眼睛里面。” 伊尚果的贴身婢女兰舞当日就吓傻了,前两日那些见高踩低的妃嫔她都容下了,怎么到了司徒青怜这,人家好意开解,她却给了人家一个耳光呢?更何况司徒青怜表示的那么和蔼,在伊尚果面前一没称本宫,二没用凤印逼得伊尚果俯身行礼,这已经是很客气的了。 “你……伊贵妃你……娘娘,你没事吧!”司徒青怜没有开口,只是抬手轻捂着被伊尚果抽了巴掌的脸,眼睛里略有些委屈,可是,司徒青怜身后的初久却忍不住了,“伊贵妃,你好大的胆子,再怎么说,我家娘娘也是执掌凤印的人,好心来看看你,你竟然这么对娘娘……担心陛下回来,抄了你伊家。” “闭嘴!”司徒青怜厉声,冲着自己婢女冷哼道,“初久,伊贵妃的事哪能容里的插嘴。” 初久不服,却不敢回嘴,恨恨在瞪了伊尚果一眼,便没了声气香港娱乐1980全文阅读。 被打了耳光的司徒青怜,面色不善,看伊尚果的眼神虽冷了几分,却也没有过于指责,只是一甩米黄色的长裙,想要转身离开,司徒青怜的所有表现以及情绪是一个正常人拥有的一切。 伊尚果看着司徒青怜的背影却大笑了起来,几步走去,一把将司徒青怜拽住,“想走?司徒青怜……你当本宫幻音阁是你想来便来想走便走的么?” “我家娘娘手执凤印,别说小小幻音阁,便是陛下的御书房也想来就来,想走就走,伊贵尚……你可奈何!”初久拼了命地将司徒青怜护在身后。 “我呸!”伊尚果一改两日前的低调,似乎比之前更为嚣张了,她伸出一双涂了鲜艳蔻丹的手指,用力地戳在初久的脑门上,“是,我是奈何不了司徒青怜,可是……你这小蹄子,本宫便是杀了你也不足为过。” 兰舞听着这些话,连忙跑去拉住伊尚果,小声地劝道,“贵妃息怒……千万别伤了和气。” 伊尚果现在像发了疯的野兽,不论亲疏,逮到谁咬谁,便是伺候了她七年的兰舞也被她狠狠地踢了一脚,“你个没用的东西,你吃的是谁家的饭,本宫的事更论不到你来指手划脚。” 司徒青怜忍了这么久,终于看不下去了,这才高声吼道,“伊尚果,你这是在干什么!” 司徒青怜平日和蔼,跟谁都亲,可这一发脾气,竟让人觉得连胆都是寒着的,楞是不敢多说一个字。 伊尚果也楞了一会,这才又继续笑道,“哟,司徒青怜……你继续装吧!” “我之前以为你只是一个平凡角色,没想到……司徒青怜,你才是让本宫最看走眼的那个!”伊尚果的声音一声比一比要高,便是离了幻音阁几米远的位置都得清清楚楚地听到,“你倒好,平日不争不夺,和和气气,这不……连陛下到了驿馆你都一点动静也没有,本宫之前还当里消息闭塞,并不知情,何曾想过,你才是什么都算透了的那个……你知道我和吉尔尼影凭去了讨不到好,所以才在后、宫看笑话不是?我想……就是本家的人不亲近也是你装出来的吧,恐怕……私下里,你才是与家族来往最密切的那个!” 听着伊尚果的数落,司徒青怜胸口上下起伏着,显是被气得不轻,“你够了没了,初久……我们走!” 这一次,伊尚果没有再去拉扯司徒青怜了! 便是到了现在,伊尚果也拿不准司徒青怜倒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别看伊尚果指责的话中,说的振振有词,可她却并没有多少真凭实据,全都是伊尚果自己猜想出来的,司徒青怜是否真如她表现出来的那样?若真如此,她的运气也实在太好了点,若非不是,那么,为什么这么多年里,她却一点证据都没有查出来? 这究竟是司徒青怜隐藏的太好,还是她跟本就是后、宫的异类?伊尚果不懂,不过,她也不打算查下去,因为……她说的一切原本不是说给司徒青怜听的,否则,她也不必如此歇斯底里地怕别人听不清楚了。 这后、宫多的是女人,更多的是蠢女人,总有人可以助她伊家从低谷爬起来,伊尚果可以肯定,在幻音阁外十几米内,听风的绝对不止一人两人。 待司徒青怜走后,伊尚果这才轻轻地将兰舞扶起来。 “贵妃……”兰舞眼中有泪,伊家对她有恩,伊尚果以前虽经常骂她,但总的来说对她还是挺好的,兰舞被踢了一脚,心里也没有太多的怨言,低声地问了句,“贵妃,这两天你都忍了,为何今天却对司徒娘娘这般,这般……您就不怕闹到陛下那里的么?” 伊尚果脸上浮起了一个兰舞以前从没有见过的笑容,“本宫就怕皇上不知道我在闹!” 第七十六章 一秒记住【.】,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兰舞半张着口,略有些惊讶地瞧着伊尚果,许久没有说话。 在兰舞的搀扶下,伊尚果又重新坐到了幻音阁院子中央的松树干旁边,伊尚果就地坐到了松树旁的枯草旁,一身绣着盛世蓝樱的华裙沾了些泥土,不觉间,伊尚果的指甲已经深深地勾进了泥土里,“兰舞,皇上什么时候回宫?” “贵妃……”兰舞叹息了一声,最近几日,她是越来越不懂眼前这人的心思了,“从驿馆回来的探子说,贵妃和吉尔尼家的那位被陛下送回皇宫后的两个时辰便已经动身了极品修真邪少最新章节。” 边说着,兰舞边掐了掐指头,“算算时间,奴婢觉着……陛下差不多再过六个时候便到了。”顿了顿,兰舞又接着说道,“听说……大夏那位伤的很重,陛下赶路特别急,说不定还不用六个时辰呢,贵妃若是想知道……奴婢现在就去差人打听去。” 没等兰舞起身,伊尚果便叫住了她,“不用……别去了。”深吸了一口气,伊尚果手捂着心脏,眉眼淡淡地垂了下来,依傍着青松,就着那一身蓝装,从侧面去看,伊尚果如今安静宁和的样子,竟比往常美艳了许多,兰舞看了半晌,突然道,“贵妃,奴婢觉得,或者……” 见兰舞神色躲闪,想说又不敢说的样子,伊尚果别过眼睛,轻道,“你想说什么就说吧,你是舅舅从家里送给本宫的,本宫从没有怀疑过你,再怎么说,你也伺候本宫六七年了,算得上本宫身边的老人了,有什么便说吧,本宫不怪你。” 听完伊尚果这一翻话。兰舞这才放开了胆子,“贵妃,这些年,您对皇上的心意,奴婢都看来在眼里,这后、宫里,能比得上贵妃心意之人,绝对不会超过十个,可是陛下却……”兰舞没有说下去,一付凝眉低叹的样子道尽了这后、宫之中所有对九五之尊动心的女人之酸楚。“奴婢觉得……其实您若是将性子收一收,像最近两天这般,或许……陛下对贵妃的恩宠会更甚。贵妃之前实在太……” “太嚣张了?”没等兰舞说完。伊尚果便将话接了过去,楞了几秒钟,伊尚果这才苦笑着摇了摇头,“兰舞,本宫不是平常秀女。不会有人给本宫韬光养晦的机会,若是本宫平日里不是那个样子……恐怕,也活不到今天。” 听到这里,兰舞没由来的只觉得后背一凉,冷汗几乎在一瞬间便流下来了! 兰舞在伊尚果身边的日子也不短了,虽然伊尚果并没有过多的表现。可是,兰舞亦是知道的,在所有的丫环侍卫里。伊尚果对她颇为信任,但是,即便如此,在过去的几年里,无论遇到了什么。伊尚果也从来没有对她说过这样的话。 这一次出门,伊尚果变了很多……好像连心也变得脆弱了。倒底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兰舞也不敢多问。 “算了,不说了……”伊尚果起身,“跟本宫去见舅舅。” “贵妃,皇上不是让您禁足么?”兰舞说话的时候,伊尚果已经走到幻音阁的门口。 闻言,伊尚果身子一顿,脚步都有些乱了起来,鬓角的发垂到她的眼前,伊尚果苍白的脸全被遮在了那头青丝之下,她的声音带了几分忧伤,“禁足?”有些自嘲地将头扬了起来,伊尚果的喉结动了动,虽是落日时分,但是,就这么睁着眼睛盯着夕阳还是会让人受不了的,然而伊尚果却好像感觉不到夕阳的灼热,死死地盯着那轮正斜下的落日。 兰舞不知道这句话中哪个字又触碰到了伊尚果了,瞧着伊尚果的反应,兰舞颤颤地道歉,“贵妃,婢子知错了。” 没有理会兰舞,隔了好一会,伊尚果这才将头低了下来,眼眶红了一圈,也不知道那些泪水究竟是不是被太阳刺出的,“禁足?他若是真的将我禁足,或许对我还有那么一二分的情意!” 兰舞不些不懂了,连忙问道,“为什么,贵妃。” 伊尚果并没有回答,只是随意地招了招手,“走吧。” 若景枫真的将她禁足了,那么,在她幻音阁的门口又怎么会没有守阁的侍卫?那么……这两日里,那些看她笑话的妃嫔又怎么能进得来?怎么能够对她出言不逊?景枫轻飘飘的一句禁足,只不过是告诉这后、宫的人,她伊尚果如今已比不得从前了,景枫对她真正的惩罚不是禁足,而是分下了禁足令后,其他妃嫔给伊尚果带来的伤害山村后宫! 或者……伊尚果有些苦涩的在想,也许,景枫的禁足令跟本没有任何更深的含义,因为……他并不在意她!所以,他更加不会花心思设计那些连带伤害。 没等伊尚果和兰舞出宫去见伊葛,便在宫门口碰到了正打道回府的景枫一行人。 景枫并没有着龙袍,一身湖蓝色锦衣将他在朝廷上的戾气淡化了几分,这让景枫整个人看起来多了那么几分人情味,显得不像一个九五之尊,让人多生出了一分亲切之感。 在景枫身边的男子特别显眼,在一整群人中,叫人第一眼看到的便是那一身夺目的红装,他手中环抱着一个穿了一身黑衣的女子,那女子没有一点意识,周身上下的穴道处还扎着数根银针。 而景枫的眼睛,经常不时地从那黑衣女子的身上滑过。 兰舞之前没有见夏樱,然而,这些日子里多少还是知道夏樱身受重伤,如今一瞧这打扮,立刻便将那两人的身份猜了出来……闻名大夏的靖安王爷和百里少主? 望了身前的伊尚果一眼,兰舞心里感叹……这华褚皇后恐怕不是那么好当的。伊尚果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景枫,颇有几分错愕,可是,更叫她难过的却是景枫赶到皇宫的速度! 他比预计的要早了六个时辰!六个时辰啊,那是整整半日的时光,他要如何在意那个女人才会将路赶的那么急? 百里凤烨显然也瞧见了一直盯着他们不动的伊尚果和兰舞,狭长的凤目一眯。这几日里,伊尚果做的每一件事,忆冰楼的探子都给过百里凤烨消息,百里凤烨已伊尚果仅见过两次,之前只是觉得能在这后、宫里爬到贵妃位置的女人不简单,怎么也不像是会当街放马的蠢祸,可是这三日里的调查,更加让百里凤烨看清伊尚果的心思。 之前在驿馆里,百里凤烨本觉得伊尚果被陷害的机率要更大一些,可如今这一查。百里凤烨倒也不肯定了……他们这些人,总是经历的太多,想的太多。担心的亦太多,有时候便不免多走些弯路,多绕些圈子,可是,这又有什么办法呢?若非如此步步惊心。小心谨慎,他又怎么可能十八岁便让忆冰楼中所有的能人异士心悦诚服呢? “奴婢参见皇上!”景枫走到跟前的时候,兰舞连忙俯下身子,“见过皇后娘娘,见过百里世子。” “起来吧!”景枫抬手示意兰舞起身,又扫了伊尚果一眼。“尚果,你要去见伊葛?” “回陛下,臣妾确定要去见舅舅!”伊尚果看着夏樱。心里波涛汹涌,说不出什么滋味,然而,她怎也没想到自己开口说话时居然会这么平静。 “去吧!”景枫轻笑了笑,半句也没提禁足的事。反倒开口安慰道,“你与伊葛的关系向来要好。这几日,朕瞧着你也瘦了不少,朕准你多在宫外呆些日子,让伊葛好好地给你补补身子……” 伊尚果笑了起来,心下却比平时更为冰凉,看吧,他果然不在意她的事,一点也不!否则,他的丈夫又怎会不记得她尚在禁足期间?可笑她还要含笑对他说,“臣妾多谢皇上记挂,臣妾会的。” “嗯!”随意地摆了摆手,景枫从伊尚果身边擦肩而过,那人长及脚踝的头发在伊尚果面前一带而过,“百里凤烨,你去把林阮思叫醒,朕带她去御药房。” 百里凤烨紧了紧红装,凤目中闪过一丝不舍,但夏樱生死迫在眉捷,百里凤烨最终还是将夏樱交给了景枫。 伊尚果回头,看着景枫的背影……夏樱在他怀里,而她,不……甚至是整个后、宫的女人都从没得到过景枫的这份殊荣。 *** 林阮思睁开眼睛时候,身上已经暖洋洋的了镇仙全文阅读! 长长地伸了个懒腰,在体验过雪山的酷冷之后,方知此时的这一缕阳光是多么的和煦,林阮思非常享受的活动了一下筋骨,凭着一身医术,林阮思天生一付怪脾气,也不管在哪里,面前的是什么人,她毫不客气的指着华禇的一个侍卫吩咐道,“你,给本姑娘准备个炉子,还有新鲜的鲈鱼,顺便……去集市上给本姑娘买顶草帽去。” 这边吩咐着,林阮思在身上闻了闻,又指了个宫女让备洗澡水,最后,甚至看不习惯景枫经她安排的住处,要侍卫们把里面的家具全都劈了,非要重新布置! 在屋子外走了一圈,林阮思已经计划着要在屋外三十米远的地方建一个人工池塘了,而且,池里面养什么鱼也全都得按她的意思来,并且,林阮思还提出在她院子里连皇帝都不能进入的要求。 这一切,别说只是一个外人了,便是尊贵如司徒青怜也从没有提过比这更过份的要求…… 侍卫们听着林阮思叙述,个个目瞪口呆,完全没当一回事……下一刻,便被林阮思狠狠地扎了两针,疼的在地上直滚。 “行了!”百里凤烨无奈地摇了摇头,他刚给林阮思解了封,这便弄出这么大的动静了,“你提的所有要求,凤烨必会帮你完全,现在,还请你先去救夏樱,在雪山上你说的所有药材,凤烨都已经准备好了。” 林阮思在百里凤烨面前转了一个圈,笑的特别甜,“百里凤烨,我好喜欢你呢?我救了夏樱,你跟我在一起好不好!” 百里凤烨任林阮思如何说话也不理采,早已经转身奔着有夏樱在的地方走了…… 林阮思跟在百里凤烨的身后,看着那身红装自顾自的笑了,那人一举一动,便是冷淡与疏离都这般美好,“百里凤烨,靖安王爷喜欢的另有其人……” 百里凤烨轻抿起薄唇,狭长带红的眸子里闪过一丝悲哀,随即便又笑开了,“那又如何?凤烨早已看清此生……”非夏樱不可! 林阮思追着问道,“你何不成全他们?” “何为成全?”百里凤烨踏步而去,“成全二字,夏樱不信,凤烨亦不信!若凡事需人成全,那么……那个人又凭什么站在阿樱的身边?” 林阮思不知道应该用怎样的词语去描述说出这般言语的百里凤烨,最终只得问出一句—— ——这世间,怎么会有这样一个男子? ——这样的男子,怎么会被她遇上? 林阮思轻摇着头,一蹦一跳地追了过去……她想,得快点治好夏樱,这样的话,夏樱才能去追查北冥玉的秘密,而她才得空跟百里凤烨呆在一起。 多好啊!即能远离夏乾,又能每天看见这抹红影,多好啊! 很多年后,每当林阮思回想起自己当时的心境,便只得感叹一声世事无常,连她这样的人,都不得不在这乱世之中改变……那年的她是多么快乐!便是所爱之人心里没有自己,她也总有理由让自己笑起来。 可是,后来,发生了……那么多!她变得不像自己了。 如果知道后来的那些事,或者,林阮思跟本不会来到华褚,亦不会追着那抹红影…… 她喜欢百里凤烨,可是,却没有爱到刻骨,若是她留在大夏,时间一长,她总有办法忘记那个人,继续做她的怪癖神医。然而,她没有! 她拒绝了一切可能,所以……她的命运,在踏进皇褚皇宫的这一刻起,便被带进了那个风云诡谲的漩涡里,偏离了她原本和顺祥和的轨道! 第七十七章 一秒记住【.】,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皇后娘娘!”春雨轻笑着,将手中捧着的那件华贵的琉璃绣裙拉了开来,“娘娘……先试试吧,皇上看了肯定会喜欢的。” 司徒青怜懒懒地直起身子,眉眼中闪过一丝让人看不真切的悲哀,“春雨,以后……可千万不要叫错了!” “什么叫错了?”话刚问出来,春雨一楞,手上一紧,这才想起来夏樱的事,“皇……娘娘。”低叹了一声,春雨方道,“娘娘,来日方长……当得起华褚皇后四字的,天下间唯一人而已。” 司徒青怜浅笑着摇了摇头,“无所谓,皇后不皇后,于本宫而言……什么都不算。” 说着,司徒青怜这才将目光投到了春雨手中的那件琉璃绣裙之上,皇宫之中华贵的衣物向不缺,而春雨手中这件,却让见惯了华服的司徒青怜也为之一惊,神色间不由地闪过一丝惊艳。 那琉璃绣裙之上并没有镶嵌金丝银线和玉石挂坠,这衣上的绣纹虽精致却并不是百年难得一见……它最奇特的地方在于衣服上的彩绘……那是用水洗不掉的颜料由四国内最为出名的画师欧阳逸仙所绘的飘逸山水图,只看着便显大气,司徒青怜盯着琉璃绣裙看了一会,方称赞道,“果然是欧阳逸仙,这山水蕴含而不是失严峻,秀丽却不失辽阔,可想欧阳公子心之大气!” 春雨叹了一口气,“娘娘,这别人看衣看到的是布料的奇特,您到好,竟然关心起这画来了。” 司徒青怜并没接下春雨的话。 得意的挤了挤眼睛,春雨衣凑近司徒青怜,“娘娘,这衣服华褚只有一件。而皇上是把它寄到了您这里,可见……娘娘在皇上心里是不一样的。想当初,皇上还什么都没有的时候,娘娘您便毅然嫁给了陛下,那时候……旁人还说娘娘脑子有问题呢!” 司徒青怜咬着下唇,当年她死活要嫁给景枫,只不过是因为她知道在所有皇子中,只有景澜和景枫才有可能得到王位,而景润虽贵为太子,才识渊博。却无心皇位,而那个看似懦弱,实则在韬光养晦的皇子景枫才是真正的一匹狼!果不其然。华褚的王位终是被景枫得到了,她当初的筹码没有压错! “……”司徒青怜颤颤地将手抬了起来,轻扶在带着些凉意的衣裙上,垂下杏目,司徒青怜的神色如常。却让春雨有种别样的感觉,“在他心里不一样又如何?他终究不是离雪奚,而我也终始当不成叶华然……便是在他心里再特别,便是本宫身份再为尊贵,终究得不到一个完全的夫君!”将手的琉璃绣裙上收了回来,司徒青怜望着春雨的眼睛。喃喃地问道,“春雨,你觉得本宫会开心么?” 春雨哑然。低下了头,再不敢回话,只得在心里叹一声――这世上的皇帝哪能个个都如雪奚帝?别说在皇室里了,便是在贵族间,又有多少人能得一妻足矣?而司徒青怜。她可是整个后、宫最让人嫉妒的一位,如果连她都不算幸福。那么更何况其他女人? 咳了两声,春雨别开目光,不去看司徒青怜的眼睛,她怕会被那人的情绪所感染,提着琉璃绣裙,春雨将房门关了起来,又躲到了帘纱之后,只见她手中那件衣裙突然间就是生出了一抹明紫的光浑,淡淡地,那紫光像水波一样,甚至可以忽明忽暗,而那衣裙上的山水画在紫光之下,上面的瀑布竟然真的流动了起来,别提有多么动人。 “娘娘……您看,这衣服的珍贵便在这里了。”伸手碰了碰那紫光,春雨道,“现在这光还不亮,到了晚上……这紫光几乎能与夜明珠比拟呢!” 司徒青怜连连拍手,“本宫这一生,还没见过这般奇特的衣服,春雨,你可知是谁送到皇宫的?” 春雨想了想,方道,“听说是守皇三王妃淳于梦娜制出的,这琉璃裙的布料被用特殊的液体浸泡过,淳于梦娜也就是制过三件,一件是她自己大婚所穿,还有一件制给她的姐姐淳于倾歌陪葬,而最后一件,便被守皇三王爷颜卫送给了陛下淡定修仙路。” “是吗?”司徒青怜抿了抿唇,“能制出这样的衣服,想来,这淳于梦娜也非一般角色……恐怕,最后得到江山的不是守皇太子而是这三王爷了。” “行了,行了!”春雨笑着打了个哈欠,“反正我对国家大事是没什么兴趣的,娘娘……你还是穿上这衣服让我也沾沾喜气好了,正好您也喜欢。” 司徒青怜接过琉璃绣裙,却没往自己的身上套去,而是拿起衣服便匆匆地往外面走去。 春雨连忙追了过去,“皇后娘娘,你去哪里,这衣服你不穿么?” 司徒青怜停下脚步,瞪了春雨一眼,“不是跟你说了吗?千万不要再叫错了,本宫已经不再是皇后了!”顿了顿,司徒青怜又道,“其实……本宫从来都不是皇后,只不过是皇上信得过本宫,让本宫代为保管凤印而已……春雨,本宫自己都不觉得如何,你又何必为本宫抱不平。” “娘娘……”春雨自认不如司徒青怜这般豁达,她是司徒家的亲信,又被司徒青怜救过一命,即便司徒青怜对皇宫的宝座弃之如履,春雨还是觉得只有司徒青怜才担得起皇后,同样只有司徒青怜才能站在景枫的身边,与他一起争得这大好河山。 “走了!”见春雨一动不动,司徒青怜笑着拉过春雨的手,“夏樱已经到了……你也该去看看你的前主子。” 春雨身子一抖,别了别嘴,提起夏樱,她身上就有一种说不出的滋味…… “娘娘!”春雨这才知道司徒青怜是要将这琉璃绣裙拿到哪里,扯着嗓子问了一句,“娘娘,你不是要把陛下给你的琉璃裙送给夏樱吧!” 耸了耸肩,司徒青怜淡笑如常,“本宫是去过见未来的皇后,你说我能空手去么?你知道……本宫也没什么拿得出手的奇珍异宝。正好把这现成的琉璃绣裙拿去,做个顺水人情也好。”边说着,司徒青怜边指了指房间角落的柜子,“春雨,把凤印也给本宫带上,本宫正好把后、宫的一切锁事都让出去,也好图个清闲。”想了想,司徒青怜又道,“春雨,以后你可万万不能直呼皇后的名字。本宫说的,你都给我记清楚了,否则……后、宫中其他妃嫔还当是本宫指始你的。到时候,本宫可是跳尽黄河都洗不清了啊!” 春雨瞧着司徒青怜,对自家主子这么不争气,恨得心里直发痒,后、宫女子想尽千种办法。用尽万种段都想得到的凤印,竟然被她这么轻飘飘地送了出去? 怕春雨会做出些什么出格的事,司徒青怜临走时又嘱咐了一遍,“记得对皇后尊重些,你上次私自埋伏到夏樱身边,这事本宫还没与你算帐呢。只怕那靖安王爷可会当你是本宫指示放到她身边的细作呢!” 司徒青怜和春雨来到御药房的时候,只见景枫负手立于一棵凤凰树前,他一身湖蓝色的锦衣。在他脚下是一层金色的凤凰树叶,偶有那么一两片金色的叶子落到景枫的锦衣上,远远地看去,这画面竟是那么和谐美妙。 司徒青怜远远地看着景枫,脚下突然一楞。连牙关都紧了紧。 没有料到司徒青怜会突然停下来,春雨忙问。“娘娘……这,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突然停了?” 没理会春雨,下一刻,司徒青怜已经神色如常,重新迈起了步子。 “陛下!”来到景枫身后,司徒青怜缓缓地环住景枫的后背,依恋地在景枫后背上蹭了蹭,“你回来了。” 景枫身子一僵,没有回头,许久才在司徒青怜的环抱中放松了身子,“是,朕回来了。” 司徒青怜将手从景枫腰间收了回来,走过去与景枫并肩,垫起脚尖,伸出白如葱根的素手将景枫肩膀上的凤凰叶拿了下来,“陛下至今还穿着这身锦衣,连龙袍都没来得及换下,想来……必是在意及了夏姑娘精分,雄起撸。”说着,司徒青怜握着景枫的手,轻轻地放到了她自己的胸口之处,语气里带了三分埋怨,“臣妾……心酸。” 景枫双眉一皱,说他在意夏樱?怎么可能!前久,他还想杀了她的!他要的,不是情不是爱,而是万里的河山……这世上,谁还能入得了他的心? 伸手将司徒青怜揽在了怀里,景枫看着天际的白云,“青怜……朕永远不会忘记在朕最为落迫的日子里,你下嫁于朕,过着连最平凡百姓都不如的日子。” “妾愿意!”司徒青怜枕住景枫的肩膀,“妾亦甘愿,只不过……妾那样做也不是没有目的的,妾希望……妾的夫君得记得妾的好,在他心里永远留住妾的一份位置。” 景枫叹了一声,没再说话,只是手上的力道又紧了几分,司徒青怜总是这样,不逼他,也不刻意的讨好,为他付出,也会希望得到回报,她进退悠然,总是站在最好的位置,给景枫最大的便利,景枫曾一度认为自己是爱这样的女子的,可是……这终究是他认为而已,或许……他早就失去了去爱的能力,他从小在雪山上长大,恐怕那心啊,比起昆合山最寒的雪还要冷上三分。 景枫的眸光在春雨身上扫了一眼,遂又淡淡地离开……不知在想什么,景枫这样的眼神,却让春雨心里一惊。 景枫守在御药房之外,看着一干太医被林阮思指挥来指挥去也不出言干涉,就连八十六岁的吴太医,也被林阮思指挥的团团转,一刻也没让闲着。 夏樱到现在依然是昏迷着的,她被安置在一张木床上一动不动,而百里凤烨对周围的一切都默不关心,只是全神贯注地观察着夏樱,不时地将夏樱的衣袖往上拂了拂,想要看看夏樱手臂上的那件黑线究竟爬到哪个位置去了。 司徒青怜眯起眼睛,百里凤烨那身红装在一片金色的凤凰叶中别提有多显眼,只一眼,司徒青怜便吃了一惊,仿佛是与生俱来的一样,自第一眼见到这个一身红装的男子,司徒青怜心里的便会涌出一股淡淡地……畏惧?那男子看似慵懒,实则却是一把锋利的刀鞘,若是有谁被那样的刀鞘伤到,恐怕……终其一生,那伤痕便再也好不了了。 “陛下,那便是百里世子么?”司徒青怜仰望着景枫,鼻尖发出一声叹息。 “是的!”景枫点了点头,藏在衣袖中的手不由地便捏紧了起来,“他的确是百里凤烨!”景枫闭目养神好一会,方又带了几分好奇地问道,“青怜,你刚才是在叹息什么?” “……”司徒青怜欲言又止,最终却依然开了口,“陛下,青怜生在后、宫,这些年,陪着陛下从一个受尽世人冷眼皇子到今日的九王之尊,青怜早已经做不到单纯的善良了,早先便听过百里世子的传闻,听说他不学无术,整日便吃喝玩乐,如今一见……却与传言大为相差,妾自以为……”深吸了一口气,司徒青怜目光明亮,“妾以为……若陛下心怀四海天下,那么,有机会,必得在华褚国内杀了百里世子!” 闻言,司徒青怜感觉到景枫身子一僵,面色不改的浅笑道,“陛下,臣妾这算是妄议国事了,若是陛下怪罚,臣妾可不依!” 过了好久,司徒青怜才听到景枫说了一句,“没错,你说的对!” 百里凤烨从雪山上下来,又经过林阮思的调理,身上的内力已经尽数好全了,别说他隔景枫和司徒青怜本就不远,更别说百里凤烨在这华褚皇宫里还就一刻也没有安心过,这会比平时更为集中精神地观察着周遭,景枫和司徒青怜的对话早已一字不露地传进了百里凤烨的耳朵里。 想来,景枫也没有想过能瞒得住百里凤烨,丝毫没有将杀心收起,“百里凤烨是个人才,可惜不是我华褚之人……” 狭长带红的凤目扫了司徒青怜一眼,百里凤烨握着夏樱的手,悄无声息地眯起凤目,往后在华褚呆的日子还长呢! 第七十八章 一秒记住【.】,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陛下!”司徒青怜浅浅地看了夏樱一眼,唇边的笑意很快便化开了,“皇后娘娘的寝宫陛下打算安置在哪里呢?”顿了顿,司徒青怜掩唇,语气里带了几分无奈,神态间也有那么几分不自然,“还有……还有百里世子的寝宫,陛下又打算安置在哪里?” 景枫看了木床的在夏樱一眼,只见围在夏樱身边的几个太医连忙跪了下去,额头上全是汗珠,连身子都在发抖,不由的,连景枫的心跳也漏了一拍,几乎没怎么注意司徒青怜说话,只是加快了脚步,几步走到花园中,一把叩住了林阮思的手,“她怎么……” “滚远点!”林阮思头也不抬,握着银针的手似是脱力一般,好一会后,她才深吸了一口气,用力地一咬下唇,猛地推了景枫一把,“滚远些,别拦着本姑娘。” 若是平日,景枫哪里会由得别人这般近身?可是以刻,在自己的皇宫里,景枫虽素来小心,便倒底是凡人,偶也有松懈的时候,猝不及防,还真被林阮思推地往后一倒,连倒几步。 “大胆!”司徒青怜及时将景枫扶正,“陛下,你没事吧!” “朕无碍!”景枫抬手一扬,示意司徒青怜别再言语,倒也没有责怪林阮思的意思。 司徒青怜不以为意,瞪了林阮思一眼,宽大的衣袖用力一甩,“你什么人,竟敢对陛下无礼!” “本姑娘什么人关你什么事!”林阮思一边给夏樱施针,一边不忘反唇相击,“我比你更知道他是华禇的皇上。”说着,林阮思回了司徒青怜一个白眼,又景枫说道,“你不是皇上么?你就任由着这个疯婆子在本姑娘面前叽叽喳喳,影响本姑娘心情?皇上。你不如把她脱下去砍了吧,不然本姑娘还没法子专心靖安王爷治病。” 司徒青怜楞在当场,哪里能想得到林阮思竟然会说出这样一番话来。 景枫叹了一口气,将司徒青怜的手握到手心里,轻轻地拍了拍司徒青怜的手背,“青怜,你别当真。” 摇了摇头,司徒青怜不怒反笑,眼睛都半弯了起来,“陛下不知道。自从本宫成了陛下的后妃,便是回到家里,爹娘都不得不向青怜请安……这样的感觉其实……很寂寞。” 说到此处。景枫手上一紧,他知道那种感觉。 看着林阮思手上的银针向一道道飞虹一般,司徒青怜叹为观止,“姑娘好大口气,竟然说要砍了本宫。本宫倒喜见极了呢。”说罢,司徒青怜又往前走了几步,居高临下地看着林阮思,得意洋洋地笑道,“唉呀,本宫还是不多说了。若是姑娘没把皇后救活,到时候全都归结到本宫身上,那本宫可就冤枉了。”司徒青怜往后看去。盯着景枫的眼睛问道,“皇上,你说是不是啊!” 林阮思自小在君子谷长大,从来没多受过什么委屈,到了大夏后。碍于月华是林阮思的师姐,夏乾对林阮思也颇多关怀。无论林阮思做了什么过份的事,夏乾也都睁只眼闭只眼,甚少与林阮思计较,一直由得林阮思乱闹,这才让放纵了林阮思的一番臭脾气,如今,听到司徒青怜这一番话,林阮思脾气上来,就着手上的银针猛地朝司徒青怜额心插去,“本姑娘不是叫你闭嘴了……啊,疼!” 司徒家是武将世家,耳濡目染,司徒青怜自小便会那么一两招,后来又进了皇宫,在景枫没当上皇帝之前,也是陪着景枫过了一段勾心斗角,四面楚歌的日子,再接着进了皇宫,面对各种宫斗,司徒青怜方知武学的重要意义,发奋练武,如今,也算得上半个将军了,哪会被林阮思得逞,当下便扣住了林阮思的手腕,“姑娘……现在你的命可掌在本宫手里,本宫若是想要你死,你现在就得死,你说……你还敢说要砍了本宫么?” “够了世家庶女最新章节!”百里凤烨将夏樱的衣袖给拉了下来,又将林阮思之前练的药丸放到了夏樱的口中,这才看像司徒青怜,将素手从红袖中伸了出来,百里凤烨淡没地回捏住司徒青怜的手…… 司徒青怜被百里凤烨的目光扫了一眼,眉头微皱,却不言语……接着,司徒青怜方觉手上一疼,钻心一般,然而,司徒青怜没有尖叫,只是一下咬住了下唇,生生将那疼意忍了回去,至此……司徒青怜方才知晓,她刚才对景枫说了要景枫杀了百里世子,可是现在,她的命却最先握在百里凤烨的手里。 百里凤烨不言不语,望着司徒青怜,那一身红装似是无边的巨火,给了司徒青怜浓厚的压力感。 心里翻转了一会,司徒青怜咯咯笑了两声,随即在林阮思脸上拍了两下,“本宫看你年纪不小,这脾气还瞒大的嘛,倒也有几分可爱!”说完,司徒青怜在百里凤烨之前将林阮思的手腕给放了开来。 瞧了司徒青怜一眼,百里凤烨随后亦放开手,“是凤烨僭越了。” 林阮思活动了手腕了一下,“百里凤烨,你心疼我了,是不是?”林阮思没给百里凤烨开口的机会便又笑道,“你就是心疼我了,百里凤烨,我好喜欢你啊!” 林阮思一袭青衫,此刻脸上又挂着这般单纯快乐的笑,样子竟说不出的俏皮,“百里凤烨……你说,我在皇宫那么久了,为什么就没早认识你几年呢?”顿了顿,犹觉不够,林阮思又重复了一遍,“我就是好喜欢你呢!” 百里凤烨叹了一口气,重新审视起夏樱。 文官比起武将,一向更为迂腐,哪能见过一个女子敢在大庭广众之下说这样的话?当下,比林阮思更先地脸红了,逗得一干太医几乎不敢直视林阮思。 “有意思!”司徒青怜扑哧笑了一声,挽着景枫的手笑道,“陛上带来的人,还真不一般……臣妾看着,真真是心里喜欢呢。” “疯婆子!”林阮思翻了个白眼。“当心本姑娘戳死你,谁准你喜欢本姑娘了!” 司徒青怜抿了抿唇,不过几句话的功夫便把林阮思看得透透彻彻,在心里说道——这女子连一点尊卑观念都没有,言语虽不敬,但心思却不坏,医术又如此高深,想来必是哪个怪癖的世外高人养在避世之地的。 见百里凤烨并没有任何话语想要回应她,林阮思嘟了嘟嘴,专心致志地给夏樱医起了伤。 景枫一直没走。司徒青怜微垂起眸子,唇角斜斜地往上一挑,“陛下。臣妾刚才说的,陛下意义为何?” “嗯?”景枫拂了拂湖蓝色的袍子,“青怜刚才说了什么!” 在景枫胸口打了一下,司徒青怜带了几分恼意,“臣妾问你。要将皇后和百里世子安置在哪个宫?” “……”景枫想了想了,没有先回答司徒青怜,只是伸手在司徒青怜眉尖拂了一下,“委屈你了青怜……这么多年叫你暂代皇后之职,如今,朕却要你亲口唤另一个人为皇后。青怜,不要怪朕!” 司徒青怜脸上的笑意渐渐退去,“臣妾是凡人。怎么可能不生气?不过……也罢,谁让臣妾是司徒家的人,臣妾深知纵然没有靖安王爷也会有别人,否则……臣妾又怎么会做这么多年的代理皇后?”便是还有其他人在,司徒青怜也不忌讳。反正,能在这后、宫之中活下去的人至少都知道什么话是当说的。什么话是说不得的,“臣妾一心在皇上身上,为此不惜与家人反目,可是,臣妾还是姓司徒……所以,皇上,臣妾不怪你,臣妾也不怨臣妾头上的司徒二字!” “……”景枫手上一紧,这便是司徒青怜啊! “臣妾自小生于贵族,从小锦衣玉食,后又嫁于陛下,如今……便是来了个皇后又如何?只要臣妾还姓司徒,便是皇后娘娘也动不得臣妾半分,司徒之姓让臣妾无法成为这后宫最尊贵的人,这是臣妾之不幸,可是,只要皇上不让司徒家灭门,就算爹娘还再生青怜的气,但也不会不顾青怜之死活,司徒之姓却又何尝不是青怜之依靠?”司徒青怜将手拂到景枫的脸上,“更何况,陛下会因此觉得愧对臣妾……以后会加倍的对臣妾好诛仙灭道。” 司徒青怜宛然一笑,明艳动人地歪了歪脑袋,“陛下……以及一生去纠结皇后的宝座,不如珍惜眼前所拥有的一切,青怜自认是个聪明人,不会为此让自己陷入低潮。” 司徒青怜一番话说的滴水不漏,若这些真是她的本意,这也倒不失为一位奇女子…… 百里凤烨多看了司徒青怜两眼,此刻也颇觉这皇后有那么几分风骨。 “百里凤烨……快点,快点!”林阮思的声音突然变得急促起来,冲着她身边的太医吼道,“快些……你们这些庸医,快给本姑娘找些活血养气的药丸来,立刻!” 听林阮思的语气不对,百里凤烨连忙问道,“她……夏樱怎么了!” 苦笑了一声,林阮思见到的百里凤烨总是那个万事临头也不惧的男子,便是面对漫山的野狼也能沉着拔剑,杀生似舞……可是,只有在面对夏樱的事时,他才能表现的不知所措。 这边的动静,连景枫也惊到了,司徒青怜瞥见景枫的眸中刹那间闪现出来的那丝异动,不由的紧了紧衣领,“这风,怎么突然间变得这般冷?” 从雪山上回来,一路舟车劳顿,夏樱亦显得有几分狼狈,司徒青怜打量着那个昏迷着的女子,见她之容貌并非倾城,闭目间却有一种说不出的刚毅,然,这份刚毅却比柔软更让人想要保护起来…… 一个女子,若不是以貌赢得男子的爱,那么……那男子对她必是真爱了,而这百里凤烨对夏樱必也不是贪图美色了。 夏樱没有睁开眼睛,身子却突然蜷缩起来,整个人像虾米一样的缩起来,紧紧地将肚子给抱住了,“疼,好疼!” “阿樱……阿樱!”百里凤烨眉间带着一种说不出的哀愁,光这两个轻唤,也能触动人的心弦。 “她说疼。阿樱她说疼!”百里凤烨叩住林阮思的肩头,“她说疼,想想办法,你想想办法啊!” “我……我……”林阮思眨了眨眼睛,泪水便哗啦啦地下来了,“疼,你捏疼我了。” 林阮思的眼泪打在百里凤烨的手上,那一丝冰凉让百里凤烨一惊,这才回神了一般,缓缓地将手放了开来。而夏樱手上那三点红色此刻在夏樱手上像画画一样,时而长,时而短。流流走走,即不消失,也不停下,那颜色,也一时红。一时黑。 “我已经用了所有的药,靖安王爷种了太多的毒!”林阮思擦了擦眼泪,“我能做的都做了,如今……只要她能睁开眼睛,便没事了。” “阿樱!”百里凤烨一把握住夏樱,也不管在场的有多少人。扶起夏樱紧紧地将夏樱揽在了他的红衣下,给夏樱另一份安然的,永远也不会倒塌的天地。哪怕夏樱并不知晓,“凤烨相信你,夏樱,挣下去!” 夏樱的手一直护着肚子,除了最开始的那几声呼疼外。之后,夏樱再也没有说过话。却将牙关咬的那么紧,一道一道地冷汗,流水一样地往下淌,可见疼的不轻。 “阿樱……”百里凤烨用力地环着夏樱,刚要给夏樱疏些内力,便被林阮思给叫住了。 “不要!”因为太急,林阮思也顾不了别的,抬手便给了百里凤烨一掌,“她体内容不得一丝外力,你若给她内力,不但不能让她减轻痛苦,反而可能引爆内脏,夏樱的内力越深厚,这自爆力便越大幽冥武神。” 百里凤烨眸中一疼,却连一点办法也没有,只能干看着夏樱受苦受疼,“阿樱……阿樱!” 只有她躺着,他才敢这般没有任何隐瞒地唤她,用尽他一生的爱恋,这样揽着她,这样抱着她,叫他一声阿樱,不是夏樱,不是王爷,只是他百里凤烨今生认定的妻子,只是,他一个人的阿樱…… 可是,百里凤烨知道,即便这是他仅有的时刻,他也希望,她醒过来……哪怕想与她相处下去还是要藏住他所有的爱恋…… “阿樱!” 不由的,司徒青怜松了一口气,眉眼俱弯了起来! “皇上,她可是华褚的皇后,臣妾觉得……百里世子和皇后这样,实在有点……”景枫没有任何表示,司徒青怜便首先将御医们叫了出去,“都回去吧……全在园外候着,皇后若有任何事,你们必需确宝能立刻赶来。” 的确,便是一女二夫又如何?要他们华褚的皇后在后、宫中与其他男人表现的这般恩爱,说什么这些为人臣子的心里也不舒服。 太医们哪是不是成了精的,一听司徒青怜这般说来,连忙低着脑袋往外跑了。 “站住!”景枫开口,语气里带了几分冷意,“朕若是听见后、宫里对今日之事有任何议论,那么……朕不管是你们当中谁泄的消息……便全部一起陪葬吧!” “微臣不敢!” “下去吧!”景枫这才放行,夏樱的黑装此刻已然全都湿透了,下唇也被夏樱自己咬的出血,不知道怎么地,景枫竟看不下去了,微微将眸子迎向了天空。 夏樱挣扎了好久,这才渐渐平息下去,没多久,便又说起了胡话,与景枫在那个冰雪结界中听到的一样,来来去去都是夏乾还有沐煜的名字。 “沐煜……哥哥,我,我错了!” “凤里白……边关,跟我一起死守边关!” 在听到那三个字的时候,百里凤烨喉头一涩,一颗心又是酸又是甜。 “淡了……皇上,你看,皇后手上的线条开始变淡了!”司徒青怜在几人中是最为冷静的,所以,最先瞧见了夏樱手臂上黑线的变化。 又过了一刻钟,夏樱突然做直了身子,身手灵敏地叩住百里凤烨的脉搏。 夏樱这样的举动是天性,是本能,而一个人……若是能将本能训练成这个样子,那么……她必是吃过了太多的苦头,想到这,百里凤烨的心疼之意便更重了一重。 顿了好一会,夏樱这才发现床前的人是究竟是谁。 “百里……凤烨!”缓缓地将叩住百里凤烨脉搏的手放了下去,夏樱打量了周遭一眼,“我已经从雪山上下来了?” 百里凤烨含笑点头,一袭红装艳如明火,“是!凤烨将你从雪山上带回来了。” 看了景枫一眼,夏樱浅笑了一声,“景枫帝,雪山上的事……我得谢谢你的照顾,若不是你,我又如何会有那日的生不如死,疼不欲生,皇兄从小便告诉我,要懂得知恩图报,景枫帝对我做的一切,夏樱都记在心里,往后,还忘你多多指教!” 这一觉醒来,夏樱感觉到身体变轻了许多,自知毒已经解了大半,这才浅笑,“我……没死!我活下来了!”夏樱盯着自己的双手,脸上露出劫后余生的微笑,“百里凤烨,谢谢你!” 三个字!重如山…… 第七十九章 一秒记住【.】,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那轻薄的红装下,百里凤烨身子一僵,他凤目合起,他薄唇淡笑。 百时凤烨看着樱,有些怯怯地抬起了手,似是想要扶抚一下夏樱的脸,然而,瞧着那双明亮透彻,却没有一丝情意的眼睛,百里凤烨终是放下了手,许久,他声音轻似浮羽,声线带着一股惑人的沙哑,“何必轻言道谢?你与我,是这华褚后、宫中颇此……唯一的亲人而已,凤烨之后,亦可将生死交于夏樱手中!” 夏樱一楞,百里凤烨说了这么一番话,便是真的也将他自给的命交到夏樱手上了,得了百里凤烨一纸休书,又感于百里凤烨之气度,接着又数次得百里凤烨搭救,夏樱纵是铁打的心肠,也再恨不起这个男子了,微微点了点头,夏樱重重的在百里凤烨的肩膀上敲了一下,遂又用力一捏,“好!之后,我必不会对你轻言感谢……百里凤烨,我夏樱的命,亦敢交托于你。” 那一刹那之间,万物失色,那一身的红装是要烧到百里凤烨心里的去了。 聪慧如百里凤烨,如今,也什么都分不清明了。 他的脑子里,只有那人坚定的言语,和她手掌拍在他肩膀的力度――她说,从此之后,她的命亦敢交托于他的手里! 她信他了!从最初的火燃喜袍到如今的生死相托……百里凤烨,你何其有幸!微微动了动喉结,百里凤烨心里似有万马齐奔,可是,没有人看得出来他此刻的心情。 轻风拂起那抹艳似鲜血的红装,百里凤烨发丝如缕,一丝一片尽数洒在那红装之上,一时间有谁柔肠百转?有谁一语倾了那男子的凤目? 百里凤烨冲她一笑,再复杂的情感帝道至尊。最终只化为最简单的一个回眸,夏樱亦回了百里凤烨一眼,这一眼,不媚却……妖。 这一秒,他心上花开,“若有那么一日,凤烨……”自是死了,也护你周全。 百里凤烨没说完,夏樱也没问……只是到后来,夏樱才知道。她这淡淡的一句托福,这个男子之生为此付出了多少。 如果这世上有一个人答应过夏樱,那么……无论中途发生了什么。无论付出怎么样的代价也一定会做到对她最初的承诺,那么,这个人一定是百里凤烨。 夏樱看着周围那些陌生的人,抬眸看向景枫,“景枫帝。想来我已经到了华、褚后宫!”夏樱从木床上站了起来,直直走到景枫身边,“往后,还请景枫帝……手下留情!” 景枫面无表情的脸色,却在听了夏樱的这句话后闪现出一丝冷然,“好说。好说!”顿了顿,景枫又道,“爱妃这话说的。甚伤朕心。” 夏樱全身的鸡皮疙瘩一起,慢慢地捏住了拳头,来之前,她便知道,这里不会宁静。可是……她不惧,她要护住大夏的万里山河。她要北冥玉的秘密从此现世,她要……找到那个白衣男子! “……”林阮思见这一会没有人愿意理会她,不由地一跺脚,“本姑娘要回君子谷……” 夏樱嗤笑了一声,对着林阮思微微弯下了腰肢,“谢谢你让我活下来!” 林阮思别了别嘴,“要谢也是百里凤烨谢,本姑娘只稀罕他,才不希罕你的道歉呢!” 说着,她扯了扯淡绿色的罗衫,几步走到百里凤烨身边,一把将百里凤烨的手臂握在手心里,“你看,我说就嘛,你要我救的,我一定会救活,百里凤烨,你要怎么谢我?” 干咳了两声,百里凤烨扫了夏樱的侧脸一下,不着痕迹地甩开林阮思的手。 林阮思也不恼,随即看向夏樱,“你不是要多谢我么?不如让我成为他的妻子好了。” 夏樱哑然,她与百里凤烨如今不过假夫妻一对,可是,百里凤烨要过怎样的日子,还论不到她来支配,夏樱摸了摸鼻子,目光有些闪躲,“这事……由不得我。” 百里凤烨深吸了一口气,闭上眼睛想到的便是在雪山上看到的那遍地鲜血,在白雪的映衬下,夏樱身上流出的血迹亦显得更加刺目,那时候,有谁理解他的心情,有谁知道他有多么担心那些血会不会自她体内流干? 好在,如今她睁开眼睛了,她想活下去,那么……百里凤烨相信,用不了多久,他便可以再一次看见生龙活虎的夏樱了。 还有……在雪山上助夏樱脱险,弄出一场雪崩,让夏樱和景枫一起困在结界里的司白,他为什么要这么做?以及,夏樱说过的缺失了几个时辰的记忆又是怎么一回事? 最后……当他与林阮思遇上群狼时,百里凤烨发出信号之后,为何无一人前来?忆冰楼中的叛徒究竟是谁?那份进出名单,暗辰又为何要欺骗他? 还有情急之下他化身的北歌,也是时候现身了! 与夏樱成亲的这一段时间里,发生了太多的事情……百里凤烨细想了想,却觉得,哪怕最初被她怨恨着,他的日子,也过的比之前充实得太多。 忆冰楼、大夏,还是百里宣的野心,太多,太多……都需要百里凤烨去一一布局,更何况只要夏樱一日身怀北冥玉,她便一日不会有真正的安全,哪怕……她身在华褚皇宫。 林阮思为救夏樱,着实花了不少心思……现在夏樱救过来了,林阮思松了一口气的同时,整个人也觉得累了,冲着所有人发了几句牢骚便让人带着她去自己的房间休息了那些年混过的兄弟最新章节。 林阮思那身绿装,果真朝气得很,夏樱其实非常的羡慕林阮思,她有自己喜欢的人,她可以拼尽全力去让喜欢的人答应跟自己在一起,如今细想起来,夏樱方才知晓……当她缠着沐煜的那些日子,哪怕经常被拒绝,然而,那却依然是夏樱生命中最温暖的一段日子。 “看什么呢?”百里凤烨无声地来到夏樱身旁,“她只是胡闹而已,你别当真!” 摇了摇头,夏樱低叹了一声,“不,她不是胡闹。” 百里凤烨神情黯然,负手于身后,再不言语。 “……”生在权势中的人,哪一个没有最敏感的触觉,从夏樱睁开眼睛到现在,不过一刻钟的时间,司徒青怜和春雨便将百里凤烨和夏樱之间的情感纠葛看得一清二楚了。 轻叹一声,司徒青怜望向景枫,如今……她尚且无法知道这个女人在景枫心里究竟是怎样的一个存在。 “春雨!”司徒青怜见夏樱的眼神向自己投了过来,友好的冲夏樱一笑,随即便将春雨手中的那件琉璃绣裙提了过来,“我叫司徒青怜,皇后娘娘若不嫌弃便如陛下一样唤我青怜吧。” 夏樱打量着司徒青怜,疏离地点了点头。夏樱生性本就是冷淡,对待陌生人从来不会热情,如今肯这么回应司徒青怜已经到极限了。 司徒青怜也不计较夏樱的态度,走去大大方方地握住了夏樱的手,“青怜早就听见过靖安王爷的名声,今日有幸一见,青怜实感荣幸,恰好我也是武将之后,若皇后不嫌弃,等您的身体好些了,可愿与青怜切磋一下?” “随时奉陪!”夏樱后退了一步,对华褚后、宫中的任何人都存着极大的戒备之心。 司徒青怜一楞,“靖安王爷怎么说的好像青怜要与你的为敌一样?” 没等夏樱再一次开口,司徒青怜便将手里的琉璃裙递到夏樱手上,“这也算是青怜送你的礼物,希望你喜欢。” 夏樱推辞,在来之前,她就没有打算要与华褚皇宫中的任何人建立友好关系,“我不……” 打断夏樱,司徒青怜一笑,“若你不要,便丢了吧!” 司徒青怜这一句话,倒堵得夏樱不知所措了,她是天性冷淡,但还不至于粗鲁无礼,把人家的见面礼当场丢掉的习惯。 景枫也没有想到司徒青怜会将这衣服给夏樱,立在旁边淡淡地叹了一口气。 百里凤烨一向见识宽广,扫了那琉璃裙一眼,便道,“没想到天下唯有三件的琉璃裙真迹竟会在这里。”伸手在琉璃裙的花纹上摸了一下,百里凤烨眉头紧皱,心里有种说不出的异样。 “这的确是淳于梦娜所制,颜卫所绘。”百里凤烨凑近夏樱,在那衣裙上一挡,衣裙的阴影之处立刻闪出一片降色紫光。 对于各国的险要地势,还有名将名帅,夏樱比任何人都要熟知,可是,若是提起各国的美男子,或是,谁的画技丹青闻名于世,夏樱便完全不知晓了,所以,当百里凤烨提起淳于梦娜和颜卫时,夏樱连一点意识都没有。 百里凤烨提过琉璃裙,凑到夏樱耳边说了一句,“……若凤烨没有猜错,这裙子的质地与北冥玉一样,换而言知……淳于梦娜很可以与北冥玉有联系!” 夏樱一惊,再没推辞的意思,“如此,便多谢了!”夏樱冲司徒青怜一拂手,“这裙子,我便按受了。” “春雨,你过来!”司徒青怜将春雨拉到面前,“皇后对她并不陌生吧!” 第八十章 一秒记住【.】,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在景枫的和夏樱的注视下,春雨慢慢地躬下了身子,有些怯怯地说了句,“奴婢见过主子。” 百里凤烨眯起眼睛淡看了春雨一眼,前些日子他去寻找林阮思时,夏樱这里发生了什么,百里凤烨并不十分清楚,然而,当与春雨的这一个照面下来,百里凤烨心中立刻便有底了,‘主子’可笑,连她的主子司徒青怜都叫夏樱为皇后了,为何她却只道主子二字?可见,这个丫头的心,全都在司徒青怜身上,说起来,倒也算是一个忠仆。 或许是躺了很多天了,夏樱微微活动了一下筋骨便能听到几声咔嚓咔嚓的响声,知道的,便明了夏樱是身子僵硬,不明白情理的,还当夏樱是有意露出这种声音,想到打人呢。 春雨一直是司徒家的人,这一点,她没有想过能瞒得住景枫,毕竟景枫如果连这些眼线也没有的话,那么,他这皇帝早就没有办法当下去了,可是,即使知道,景枫也不会对外公布过春雨的身份,一来,春雨只是一个无伤大雅的小丫头,观注她并不没有多少意思。二来,景枫有多少眼线,他的眼线遍布在哪些地方?这些,景枫都不想让旁人知道,若是当面揭穿春雨是司徒家的人,那么,或许就能让有心人推算出景枫的势力,这一点,对于景枫而言可是相当危险的。 所以,春雨一直都是躲在暗处,暗只为司徒青怜做些事情,虽然……司徒青怜也不会刻意地吩咐春雨一些事,但是,春雨为了司徒青怜能好好地掌着那枚凤印,背地里却还是瞒着司徒青怜,没少干了些宫斗中见不得人的事。手上也沾了不少人的血。原本,只要没人开口,春雨便能一直在暗处,毕竟,整个华禇中,见过春雨并且知道春雨底细的人,只有景枫一个而已。 在这后、宫这中,守在暗永远都比在照在明处要来安全些,并且可以做的事也会更多一些,可是。春雨却想不到,这一次,司徒青怜却铁了心要将她带出来。而且,还是在这样一个众目睽睽场合下。 夏樱是一个安全意识特别强,同时也没有什么安全感的人,在她身子基本能动之后,她的龙渊剑便一直在手。此刻,夏樱往玄黑色的衣服上撕了一块布条,不紧不慢地擦拭起龙渊的利刃,“还主子呢?本王可不敢当!” 从夏樱此刻的自称中便能知道,比起当妃子,夏樱更擅长的还是当王爷。 景枫浅笑着。淡淡地摇了摇头,也没打算要将夏樱的称呼给改回来。 在军营时,夏樱便已经知道春雨不单纯。原本还打算好好地调查一番,看看究竟谁才是春雨的主子,究竟谁才打算监视着她的一举一动?说起来,若真有那人,那么。她的本事可真不算小,毕竟。早在伊尚果和吉尔尼影凭知道景枫的下落之前的好一段日子,春雨便已经埋伏到了夏樱身边,若是这般算来,那人比伊尚果更先探得与景枫有关的事,那么,她背后的势力可一点不小于伊家……若真要与夏樱为敌,那么,夏樱果真不得不防啊。 “……”春雨咬了咬牙,一时不知道要说些什么。 “琉璃玉裙我很喜欢,有我要的线索,这点,算我夏樱先谢过了。”淡淡地扫了司徒青怜一眼,夏樱摆了摆手,“罢了,罢了,我不管你把春雨带到我面前究竟为何,我都不想管,你们华禇的任何事情都与我无关,除非……”夏樱眼神一冷,带着一种千军万马的肃杀之意,若是胆小的,准能吓破胆子,这一点,司徒青怜对夏樱倒颇为欣赏。 夏樱冷眼,见司徒青怜脸上的微笑一点不变,还是一样的和煦,便闭上了眼睛,将那肃杀之气收了回去,转而用非常平凡的语气说说道,“除非……这华褚皇宫里,有人想要我夏樱的命极品小皇叔。” 百里凤烨轻叹了一口气,狭长而又略带微红的凤目之中染了薄薄的笑意,夏樱这家伙,毒素还没有全清,这才刚一能动,便这般富有生机了。 司徒青怜刚要说些,景枫便用力一甩湖蓝色的衣裙,几步来到夏樱身边,冷哼了一声,“哼!” 若换成旁人,早就跪下了,可是,夏樱却楞是没有一点反应,景枫只好作罢,叹了一口气,景枫抬右手,轻轻地执起夏樱的一缕黑发,撒在湖蓝色锦段上的发丝,一丝一缕的摊开,像极了水中的浮草……湖水与水草,像是痴缠相交一般,景枫心底一酥,捧着的那抹发突然间像成了熊熊烈火,若他再不放手……那么,真有可能会被这火烧灰烬的。 瞳孔一睁,景枫吓了一跳,眉宇立刻皱了起来…… 下一刻,夏樱便倒吸了一口凉气,只见景枫手里攒了几根黑发,刚才,他竟生生将夏樱的发丝给找扯了下来。 “阿樱!”百里凤烨风也一般地立到夏樱身后,“怎么了?” “我没事!”夏樱揉着头皮,冲百里凤烨摇了摇头,投给百里凤烨一个安心的眼神。 景枫这才算是彻底回过神了,连忙将手松开,眼睁睁地瞧着手中的那缕仅有的黑发在风中一根根地飘走,最后,什么也不剩,景枫抑制不住的感觉到一种……空洞!心里面空落落的。 那些发丝一根根远离了景枫的视线,这一刻,他仿佛——窥探了,某种……宿命。 不敢让自己再想下去,景枫看着夏樱,唇边荡起了微笑是司徒青怜从未见过的和熙,春雨心里一紧,而司徒青怜却在此刻放低了防备…… 景枫是不会有这种笑的,若是他真的表现出了一种名为和熙无害的笑的话,那么……他心中必有算计! 靖安王爷于景枫……也不过如此而已! “樱,抱歉!”景枫干咳了两声,脸上是一付歉疚的表情,“弄疼你了,朕……呃,我不是有意的。”顿了顿。景枫又道,“你没听青怜叫你么?以后,你便是华禇的皇后,你说我华禇内谁敢谋害我堂堂皇后?还有……你怎么可以说,华禇的事与你无关?以后,莫让我再听到此类言语。” 夏樱与百里凤烨哪会不知道这不过是客套话,别说皇后了,在这异国他乡,身边连一支亲卫军都不没有,就算是皇后又何?若是自己没有保护自己的能力。那么……也许他们比起华褚皇宫里,最普通的答应还要容易伤害。 “皇上!”司徒青怜瞪了景枫一眼,说不出的娇憨。眼中是满满的少女情怀,是乡野山村中才能出现的单纯清澈,“臣妾也有事与皇后说,您都打段青怜好几次了,还让不让说……” 景枫轻声笑起。将司徒青怜揽到了自己的怀里,“是朕的错,是朕的错!青怜,你且说且说!” 司徒青怜回景枫一笑,这才将目光重新投到夏樱身上,“皇后娘娘。春雨是本宫的人,在此之前,春雨伺候过你。并且,将你所有的行踪都通过老鹰汇报给我。” 没等司徒青怜说完,夏樱便并问道,“你监视我!” 司徒青怜一阵委屈,并没有立刻辩解。反倒是春雨,连忙开口解释。“胡说,与皇……与娘娘没有干系,完全都是我一个人的主意。” “够了!”司徒青怜寒下脸,喝止住春雨,继而复又望向夏樱,“青怜就知道皇后会这样以为,或许,皇后心里还会这样猜测——她知道我迟早全查出春雨的下落来,所以现在提前坦白,她司徒青怜以为这样也许还能得到我的一点信任?” 夏樱面无表情,擦龙渊剑的手却停了一下,然而,就是这一下,让司徒青怜淡淡一笑,“想来,青怜是说准了皇后的心里一代霸神!”转眸一笑,司徒青怜在景枫的胸口画着圈圈地打转,“陛下,你早才说对不起青怜,如今也不许怪罪臣妾啊!” 景枫不言,却没认了司徒青怜的话。 “是的,春雨是青怜的好姐姐,她真心待青怜好,所以,对她的做的一切,青怜都非常感动!”司徒青怜凝住表情,非常郑重地夏樱福了个身子,“但是,皇后娘娘,在这里,青怜还是得说一句,在此之前,青怜真的没有指示过春雨任何形为,无论皇后信不信,我,司徒青怜说的所有的话,全都问心无愧,若是皇后要责罚,那么……青怜愿替春雨担了。” “你明知道我不敢罚你!”夏樱轻瞟瞟地别过眼睛,“我说了……除非有人想要我的命,否则,别的我都不管,你问心无愧也好,不安天地也罢,那都是你的事情。” “如此,青怜便当娘娘是原谅妾身了。”司徒青怜抚了抚头上了发钗,脂膏一样的皮肤隐隐传出一抹清茶的味道。 旁的女子用香,多以花香居多,而这司徒青怜却以茶为香,闻起来,倒叫人舒爽……算起来,从司徒青怜的言语举止中也算得在奇女子的行列里了。 春雨垂着头,喉咙颇有几分哽咽,她一直都知道司徒青怜非常冷漠,哪怕她看似温和,可是,能走进她心里的人却少之又少,却不料,司徒青怜却会为她说出这样一番话来! 揉了揉太阳穴,夏樱瞧着景枫,“我累了,要休息,以后我住哪里?” “看吧!”司徒青怜娇嗔的一别嘴,“臣妾早就问皇上,皇后和百里世子的宸宫要安置在哪里,皇上一下不回青怜,现在好了,都赶不上布置了,实在太过于怠慢贵客了。”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百里凤烨老是觉得在说‘贵客’二字之时,司徒青怜的余光一直是注视着夏樱的,仿佛是在告诉夏樱,就算她份位再高,她也不过是一个贵客而已,想在华禇挣稳了脚并不是那么容易的。 轻点着下巴,百里凤烨的一双眸子里颇带了几分疑惑,藏在那火红的袍子中的,不知是何种心事。 “是是是!”景枫拍拍司徒青怜的手背,连叹,“是朕之错,当时朕不该没回你,现在,只好让樱先去住下了。慢慢地再收拾番新,毕竟,朕之华禇后者,所居之地怎可随意!” “没错!”一向对吃穿并不讲究的夏樱,此刻却比谁都热情地回应着景枫,“我住的地方一定要豪华,我希望我的房间里,能有玉石堆砌的地板,黄金打造的床,院子之内要有各国之奇花异草。书房里要挂四国之家名画……我所穿所用的布匹得完全用蜀锦,吃饭吃水的碗筷杯子,全用银器。防止有人下毒!好了……暂且就这些吧!” 不料,景枫不但没有生气,反倒仰头哈哈大笑,“樱,你这是想当误国奸妃啊!” 在夏樱说出她的要求后。连百里凤烨也略为吃惊,就算在边塞苦寒之地,就算在破旧的柴房之中,夏樱也能倒头就睡,如今却要这般豪华的屋子,五六的凤里白不是白当的。百里凤烨了解夏樱的脾气,在那样金银宝玉堆砌的屋子里,夏樱可能才会不习惯吧。百里凤烨略一想也很快明白过来……华禇是当今四国中国力最为强盛的国家,夏樱这般做不过是想掏空华禇的底子! “好!”景枫连连点头,“樱,你要,我便给!你且看好……看我究竟能不能成为那为美色而误会的帝王。也且看你究竟能不能成那妖妃奸后!” 景枫眼中带着一抹明亮与凌厉,这……才是一个王者的目光。夏樱一阵惊心,随后,便又听景枫说道,“樱,我保证——你一定会失望的!所谓财富,若不用,又从何而来?若与你……别说是金置的屋子,便是金铸的山,我也与你要来重生之王语嫣最新章节。” 司徒青怜凝眸,这样的意气丰发的华禇新君啊!她此身,从一生下来,便注意要与一位皇子成亲,当年,她果真没有压错注,若非得嫁一个帝王,那么,还好是景枫得到的华禇帝位。 “樱,你且先住于桫椤殿吧,至少百里世子……便在建鳞宫吧!” 桫椤殿?司徒青怜微合了眸子,桫椤殿……桫椤殿!那可是景枫生母所居之地啊,那里已经空置了将近十四年的时间,如今,景枫竟想要夏樱居于桫椤殿,景枫的生母是在桫椤殿中惨死的,如今,换夏樱住进去,不知道会有怎样一个结果,司徒青怜长叹了一口气,桫椤殿,一直被宫人们视为不祥之地! “不行!” “不行!” 百里凤烨和夏樱的两道声音一同响了起来,合二为一,另生为一种独特的声调。 百里凤烨,夏樱万事淡没,他说不行,是想呆在夏樱身边,随时保护着她,而夏樱,那样一个随性之人,为何亦不愿住于桫椤殿内呢? 夏樱一袭玄衣,坚定地立在百里凤烨身边,字字句句,没有一点含糊,“我与百里凤烨一道来,自要住在一个地方,更何况,百里凤烨是我的夫君,我们更该住在一个地方!” 景枫一眯眼睛,神色颇有几分不善,在那个冰雪结界里,夏樱发烧说糊话,景枫早就知道她与百里凤烨跟本就有名无实,夏樱实则还揣着一封休书,如今,却在众人面前说出百里凤烨是她的丈夫,实在有伤景枫面子。 百里凤烨垂头不语,可是……没有人知道他此刻是怎样的一份心情,是喜是悲?是欢是愁?这天下间,是否还有言语可以探得明了他此刻的心境! 景枫转念一想,很快将那丝不满打消了……夏樱这样的人,自会有她的坚持与底线,百里凤烨……得不到她!在她梦里,还有一个叫沐煜的男子! “好!”景枫点头,“那么,你与百里世子便先住在桫椤殿吧!” 说罢,景枫转身……朝着龙宸宫的方向离开了,春雨和司徒青怜连跟在景枫身后。 “皇后娘娘!你初到华禇,对皇宫不太熟悉,让奴婢带您去桫椤殿吧!” 点了点头,夏樱手握龙渊冷冷一指,“带路吧!” 百里凤烨红袍迎风,飘动中,说不出的朝气,就连他的一双凤目,也比平日里多了一些喜悦,“阿樱,你觉得司徒青怜怎样?” “不知道!”夏樱回答的很慢,在答之前,的确是经过一番思虑的,“你觉得呢?” 百里凤烨轻抚住凤目,唇边带起几分邪媚,“要么是这后、宫中的异类,要么,便是难缠的对手,凤烨私心里倒希望她是前者,这样,司徒青怜也不失为一个可以结交的奇女子!” “……” “凤烨听她说无愧于天时,还有那么几分真意,实在不像装得出来的。”百里凤烨扬了扬红衫,浅然一笑。 夏樱动了动脖子,“的确不像有假,不过……百里凤烨,我即将性命交托于你,往后的日子,可没得你打退堂鼓的念头。” 百里凤烨身子一僵,遂又笑如花开,风华绝代,邪媚之气不减反增,“说什么呢!凤烨此生与夏樱,绝不会有那么一天!” 多年以后,当夏樱再一次回响起这句话,只会觉得——如雷贯耳!振聋发聩! 第八十一章 一秒记住【.】,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桫椤殿!”百里凤烨一扬火红色的宽袖,看着四周的摆设,薄唇微微地抿了起来,“凤烨看这里倒很干净,只是……好像空闲了许久的样子,景枫为何会将你安排到这里。” 夏樱打了个哈欠,眉宇间带着几分疲惫,抱着龙渊,夏樱有些懒洋洋地活动了一下脖子,“这里还算安静。”说罢,夏樱便扫了被景枫分派到桫椤殿中,名曰‘伺候皇后’的宫女们一眼,“都出去,我这里不需要人。” 数十名宫女面面相觑,谁也不动。 百里凤烨凤目一眯,慢悠悠地走到夏樱身边,素手从红装里的拿出一块玉石,没等夏樱反对,百里凤烨便亲昵地将玉石挂到了夏樱的腰带间,“避邪去毒的!”顿了顿,百里凤烨又道,“虽不能替你将毒全解了,但是,对排出你身体中的余毒,多少有些帮助。” 夏樱垂头,只见那玉石泛着一层红色,这颜色与百里凤烨时常穿在身上的红装是一模一样的,红玉身上绘着一凰一凤,这对凤凰极其精致,细致得连每一根凤翎都看得见须绒,而透过那凤凰的眼睛更可觉察这一凰一凤对彼此的深情,只看了一眼,夏樱便被这样的眼睛所感动了,可见……雕出此玉的人,绝对花了不少的心血。 夏樱将玉小心的捧到了手心里,刹那间只觉得手心里尚过一阵暖流,说不出的舒服……夏樱惊讶,“竟是一块暖血玉!” 血玉已经很罕见了,更何况颜色这么纯正大气,连一点杂色都不掺杂的血玉了,而暖血玉更是难能可见,往往一万块血玉里才有那么一块是长年带着温热的极品小皇叔。血玉生于火山区,火山之下十万里方可生出脸盆大的一块。而暖血玉却是整块血玉的精魄,大约只有两指宽,一指厚的面积,甚是稀少。有了这暖血玉,便是没有内力的平凡人,也可安然地在雪山里的存活下去。 “是!的确是暖血玉。”百里凤眯细长的指尖抚过带着了些微红色的眼皮,纵是一男子,他这轻然一试之间,也带一了一种蛊惑人心的意味,周边的宫女们看着那红装男子。一颗心早已乱跳起来,在这皇宫里,何曾有一个男子能如百里凤烨这般举动谈吐中。都带着让人无法抵制的气息。 轻轻地抬了抬手,百里凤烨在夏樱的额头上碰了一下……那上面那条被乱石布砸破的伤口,如今好的只有一层浅粉色的伤痕了,可是,百里凤烨还是无法忘记夏樱那一脸血的样子。“抱歉,若是凤烨早些将此玉交给你,也许……阿樱,你在雪山上的时候便可少受一些苦了。” 夏樱后背一僵,心里涌出一股说不出的滋味,她自认为是一个铁石心肠的人。自认为自己不会轻易被感动,然而……百里凤烨这短短一句话,却无疑带给她一种比感动来得更深的感觉。转转念念,反反复复,那些连她自己都说不出的心思酿到最后,是满心的酸涩,夏樱咬着下唇。不知道极力地在忍耐些什么…… 若是梅月看见,或许便能知道夏樱此刻是被百里凤烨勾出了――委屈! 于夏樱而言。委屈是一个奢侈的词,她是一个天生就不能够委屈的人,无论遇到什么,无论再苦再难,只要她是靖安王爷,只要她叫夏樱,那么……她便必需坚持下去,咬牙挣过去,没有任何理由,她所做的一切都是理所当然,无论付出了什么,也都是理所应当。 可是,偶尔偶尔,还是有那么一两个人逼得夏樱去正视自己的心,他们轻飘飘的一句话,便可以让扒掉夏樱靖安王爷的外壳,然后,将她所有的柔弱与无奈,全都血淋地拿出来,正大光明的摆在夏樱的面前,非得逼得夏樱承认她也是一个女子,非得让夏樱知道,她学有做不到的事。 “是凤烨说错了什么么?”那双狭长带红的凤目里竟带了一丝惶恐,见夏樱的神色不对,百里凤烨的嗓音带着他独特的声线问道,“阿樱……你怎么了。” 深吸了一口气,一个凝神间,夏樱便压住了胸腔里所有的情感,她是靖安王爷,所以,她连委屈也不能让别人知道,所以,她连委屈都不敢让自己知道……就算不经意间被人扒了靖安王爷的铁壳,夏樱也能很快再穿回去,她不会让任何人知道她曾经脆弱过,包括……她自己。 “没有!”淡淡地摇了摇头,夏樱双手紧紧地握着那玉石,紧到连那对凤凰情深意重的眼睛都印到了掌心里。 有些时候,夏樱也不得不惊叹于与百里凤烨之间的那份默契,说不出来,道不清楚,就算什么也没做,那种感觉也异常的鲜明,回想起来,最初对百里凤烨的那份厌恨中,又何尝没有恐惧会被百里凤烨洞察的畏惧? “那好!”夏樱缓缓地睁开眼睛,“我就不推辞了!” 百里凤烨笑而不答,只浅浅地点了点头,眉目中带着一份欣喜,他看得出来,夏樱是真的很喜欢这玉石的,这……便足够了。 夏樱那一袭黑衫之间,终于……有了他一点点的位置! 在那一身黑装间,仅管暖血玉的位置只如海中一米,沙中一石,可是,那血色,却如他的心血一样,随意一眼便能突兀出来,百里凤烨看着自已的东西出现在夏樱身上,心里说不出的自豪! 他的妻子! 他的王爷! 他的――将军! 若是凤里白,此刻必能走去给她一个正大光明拥抱,可是,若是百里凤烨,他便只能这般含蓄地凝视着她,只望有一日,她的眸光能透过那一凰一对,看到……他的心里去随身悠闲乡村生活。 “阿樱!”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夏樱只觉得百里凤烨此刻的声音居然带着一些……哽咽,“阿樱,你能不能答应凤烨,能将此玉随身携带!” 夏樱一楞神,半张着嘴。好半天才白了百里凤烨一眼,“这么贵的玉,你当我敢随便丢弃?再怎么说也值几座城池!”重重地拍了腰带,将那血玉握在手里,夏樱扯唇一笑,“自然是要随身携带!我可没染上皇姐皇妹们奢侈浪费的陋习!” 百里凤烨咯咯笑起,眉眼弯的比月亮还要多情,暖阳在男子的那袭红衣上渡了一层暖光……是啊,这么贵,自然要随身携带了!她说的那么理所当然。 原来――迈出那一步。并不如想像中的困难! 甚至,转身间便能得到惊喜。 “干嘛这么看我?”夏樱被百里凤烨的眼神看得有几分不自然,连忙用手在脸上抹了一把。随即便摇了摇手,将目光移到了其他地方。 那才夏樱想谴走的宫女们,一个也没有离开,不过,她们手脚倒也麻利。知道新主子住不惯这里原有一切,立刻将被褥衣料从房间里拿出来,正要拿去换些新的来。 夏樱也没指望一遍便可以将这些人打发走,眉头一皱,刚要开口…… “皇后娘娘!”偷偷地扫了百里凤烨一眼,小宫女恭敬地捧着一碗药。“阮思姑娘睡前说过,您余毒未清,还得继续喝药。现在,奴婢已经将药煎好了,娘娘趁热喝下吧!” 接过瓷碗,夏樱将碗朝唇边放去…… 百里凤烨吓了一跳……这里的东西,她怎么可以胡乱就喝?就是便药里没有猫腻。说不定那煎药的药壶便藏了东西,就是药壶也是好的。那盛药的碗也不能让人放心啊! “别……”喝字还在喉咙中间,百里凤烨便见夏樱反手将整碗药给丢了,铛地一声,药水流到了地板上,很快自青石板铺成的路缝中渗了出去,只剩下一股药香味散在空气里……盛药的碗滚了两圈停在百里凤烨脚边,居然楞没有碎成。 夏樱这一摔,吓得盛药的小宫女一连下跪,身子抖的跟筛糠似的。 “百里凤烨!”抱起龙渊,夏樱揉了揉眼睛,“剩下你打发,我累了,先去休息。” “好!”颔首点头,百里凤烨回望夏樱,只道四字,“你且放心!” 这一夜,便是天翻地覆,斗转星移,单四个字,他便能护她一夜安神不惊。 目送着夏樱走进屋子,合上房门,百里凤烨淡笑的脸渐渐平展开来,凤目之中的凌厉之色立刻展现无二! “凤烨最后问一遍……谁要离开!”负手而立,这身红装,从适才的春风暖阳,立刻转化为赤色厉鬼,纵然他的样子并没有多少改变,可是,自百里凤烨身上出现的那种气质,却让人无端想要沉浮,“奴婢这……这就走!” “奴才也离开!” 百里凤烨这一问,走了十来人,剩下的五十余人纵然怕的腿软,也没一人敢要离开。 “出来吧!”百里凤烨浅浅地开口。 没一会,房头的砖瓦之间,竟然真有一女子从上面跳了下来…… 这……可是华褚宫后啊,前后有多少门卫把守,怎么可能让人轻易住藏了进来?五十个宫婢们,无一不为之惊叹,又是刺客,又是救命的乱了好一会,见这女子跟本不屑对他们动手,宫婢们这才平静了下去神话游记全文阅读。 “秦紫幽前些日子才从君子谷赶回来!”与百里凤烨说话的,竟然是郝娘!“百里凤烨你过的好一个逍遥日子,楼主也由得你去,你手上的事全都放下了,你轻松了,老娘却因为你忙得跟死鬼一样,百里凤烨,楼主对你好的实在是让我郝娘的醋劲都上来了啊。” 百里凤烨嗤笑一声,“二堂主,凤烨这里还得请你帮忙!”说罢,百里凤烨用下巴扫了扫,示意郝娘去瞧周围的这些宫婢们,“凤烨让他们走,他们却不走,如今……你且替凤烨好好察察他们吧!”末了,百里凤烨又加了一句,“生、死、不、记!” “我呸!”郝娘二话不说,抬脚便往百里凤烨的红装踢了一脚,“你他娘的当老娘这是丫头老妈子啊,老娘和你都是堂主,平起平座,你他娘的凭什么,什么事都让老娘干,美的你去!” 若是平日里,郝娘哪敢对百里凤烨这般样子啊,别说去踹百里凤烨了,恐怕……百里凤烨一皱眉,也够郝娘惊吓好一段日子的。 然而,这是非常时期,心跳的再快,郝娘还是得装得一付自然…… 这华褚皇宫要真有那么好闯,景枫的尸首大概早被切了几百回了,郝娘武功不低,为人也颇为自负,可是,自给有几斤几两,郝娘多少还是知道的,这么顺利便在皇宫里埋伏起来,傻子也知道那是景枫刻意安排的,所以……郝娘和百里凤烨暗中用花草为符号,商定了这样一个将计就计的谋划。 百里凤烨当初误倒月华,让她以为北歌是忆冰楼的楼主,而言谈之间,景枫也能猜出百里凤烨与忆冰楼的关系不浅,这下子好了,有郝娘闹的这么一出,正好……这一出正好可以用来加深景枫的误解,让他花大精力去追查北歌是谁,同时,也对自己知道那么多忆冰楼的主做了解释,他百里凤烨是忆冰楼的一个堂主!还有比这更好的解释么? 景枫帝,你在明,凤烨在暗,这一盘……凤烨这可赢你一开局! 而北冥玉的秘密……百里凤烨至始至终都相信,夏樱必能最先解开! 说起来,景枫似乎胜算不大!当然,百里凤烨也知道……景枫这样的对手,是根本不能小看的。 百里凤烨拍了拍衣服上被郝娘踢出的脚印,微叹一口气,“好了,二堂主你就多吃点亏吧,有事跟楼主抱怨去!” 郝娘‘气得’脸红脖子粗,最后还是只得妥协,二话不话,只见郝娘衣袖中飞出五十几条丝线,把那五十几个宫婢全绑了,“我走了!” 百里凤烨点头,“二堂主,你且放心离开,凤烨猜想,景枫帝大约也不愿意见皇后的挚友会被误认为宫廷刺客的!”说着,百里凤烨加重了声音冲郝娘的背影说道,“日后,你若要见皇后,想与皇后谈心,便可正大光明的宫门进来,没人敢把你怎么样的!除非……华褚不认可大夏靖安王爷为后!” 百里凤烨这话一出,今后……谁敢档郝娘! 摸了摸额头上的汗水,那场戏可真演得郝娘担惊受怕啊,郝娘松了一口气,拉着五十几人往外走的同时,也不得不称赞一句――他奶奶地,楼主真他娘的是只万年老狐狸。谁要敢惹他,这不是作死么? 桫椤殿里的终于清静了下去…… 百里凤烨旋身往树上一跳,在那树干的旁枝上一坐,凤目这么一闭,那红色的衣摆随风一扬,这画面,说不出的惬意潇洒,百里凤烨不由的在想,今日这戏,这会儿可传到景枫耳朵里了? 回头往屋里一看,百里凤烨自语,“阿樱,你要的清静,如今凤烨已经做到了!凤烨保证,此后桫椤殿只有你与凤烨……二人,而已!” 第八十二章 一秒记住【.】,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将夏樱和百里凤烨送走,景枫和司徒青怜二人并肩而行,纵然一路无话,司徒青怜却总是挽着景枫的手,脸上也带着一两分的笑意,在整个后、宫中,只有司徒青怜敢将景枫当成一个夫君,哪怕她口中唤着景枫皇上,然而,她的眸眼里却从没有过分的敬重与畏惧,这也是景枫会觉得跟司徒青怜呆在一起会比较轻松的原因山村桃源记。 司徒青怜与景枫在某些方都是极其冷酷的人,只不过,司徒青怜的那份冷酷相比景枫来说,要显得内敛的很多,常人跟本无法窥探一二,恐怕,连司徒青怜的父母都不知道这个女儿的真正品性。在景枫还没有登帝时,司徒青怜便跟在他的身边,在那几年里,她与景枫可谓相辅相成,虽没有在困难中萌发了如何惊天动地的爱意,但是,到而今,于景枫而言,后妃中,司徒青怜总是最特别的那一个,在那几年里,二人之间倒底还是生出了一二分情意,哪怕在景枫心里,那分情意无关男女。 沉默了好一会后,司徒青怜率先打破了沉默,“皇上……臣妾很想知道,你为什么会将皇后安置在母后生前所居住的地方?” 没有等来景枫的回答,司徒青怜试探着问了问,“难道夏姑娘对陛上来说,有特别的意义!否则……臣妾真的想不明白,按理说,希宜宫才是皇后最适合住的宫殿。”顿了顿,司徒青怜停下脚步,“莫非……大夏靖安王爷的风姿果真让皇上动了心思?” 景枫还没开口,司徒青怜便笑着打断了,自语道,“也是,四国中的女子。若论起英姿当属夏樱,若论起华贵,非淳于梦娜莫属,如此奇女子,皇上动心也不足为怪。” 景枫冷笑了一声,“怎么可能!”景枫深邃的眸子中闪过一丝阴霾,浓得化不开,“朕怎么可能对那个几次三番想要对朕下毒手的女人动心?若朕真的动心,又为何三番五次对她起了杀意?” 景枫此话看似是在回答司徒青怜,可是。恐怕自问的成分更多一些吧。 司徒青怜含笑摇头,也许……只要这个高高在上的帝王能在她的面前表现出最真实的情绪便够了吧,至少。除了她谁也看不见,至少,知道了他的喜怒,她和她和家族便能从中做出最正确的决定,避免出现鸟尽弓藏。兔死狗烹的悲剧。 “是吗?”司徒青怜扭头抚上景枫的眉梢,“臣妾也觉得皇上心里,容得下万里江山,容得下君临天下,却容不下一个女子,包括臣妾。包括这后、宫中的任何女人!” 景枫倒吸了一口凉气,神情略有惊讶地望向司徒青怜。 扑哧笑了一声,司徒青怜掩唇。“皇上何必这样看着臣妾?”将手从景枫的眉梢间放了下来,司徒青怜为景枫拉平了衣领前的皱褶,“为君者,自然不该儿女情长,侠骨柔肠。而与帝王的夫妻之道,山盟海誓反倒不能长久。莫不如细水长流,似友非友……臣妾从来没有奢望过皇上能将臣妾放在心里的第一位,因为臣妾始终相信,无论今后发生了什么,臣妾永远都能对陛下说这些本不该说的话,而皇上也会宽恕臣妾那些本该治的罪!” “……” “若真能这般,在这天家皇族,皇上与臣妾这份高山流水,不就已经足够了么?”司徒青怜正视着景枫的眼睛,一字一顿的说道,“皇上,臣妾并不贪心,只要……您不要给的太少!” 景枫的心境久久不能平息,司徒青怜短短几句话,几乎将他整个后、宫全都否认了,这话,若传到别人耳里,朝堂之上又将掀起怎样的血雨?但是,景枫却不得不承认,司徒青怜的确看透了他,这个睿智的女人,若是给她一些机会,或许,假以时日,她也能成为第二个靖安王爷。 不知道为什么,景枫一连叹了一口气……看着司徒青怜,景枫连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干笑了两声,掩饰住心中的震撼,景枫揽过司徒青怜的肩膀,“青怜,朕知道你可以,请你务必要看好夏樱,朕想知道她的一举一动。” 司徒青怜哑然,打趣道,“皇上身边的忠臣良将不少,莫非他们不可以豪门警妻,老公请上铐全文阅读!” 谁料,对司徒青怜的问话,景枫竟然承认了,“是的,他们奈何不了夏樱和百里凤烨,这两个人的武功修为与朕相差无几,若指望暗中监视完全是没有可能的事,所以青怜……朕拜托你了。” 司徒青怜刚想点头,身旁便传出一声,“陛下救命!” 这声惊呼将景枫和司徒青怜的所有注意力都吸引了过去,只见皇宫中,五十来个宫婢全被一条细线从琵琶骨里穿过,这五十人连成长长的一条,在前面拉线的是个女人。 皱了皱眉头,景枫哪会不知道那是谁,早在五天前,郝娘便在皇宫中四转,被侍卫发现了五六次,若不是景枫有命,恐怕,早在第二天,郝娘便暴光了! 本以为放纵着郝娘能做百里凤烨那里探听出一些秘密,可是,景枫没想到他的这份放纵竟会引来郝娘这么大的举动。 “草民参见皇上!”郝娘见了景枫,连露出满脸的笑意,两腿也真真地跪到了地上,重重地叩了几个响头,“草民是皇后娘娘夏樱的朋友,早些日子听说皇后已经到了华褚皇宫,便冒昧前来,当了几天的夜行人,过了把飞贼的瘾,草民原以为自己运气不错,居然没被当成刺客,可是,片刻前草民刚好进了桫椤殿,见了百里凤烨那个臭小子,他告诉草民,说草民能活到如今,如靠皇上龙恩,并非草民自己的运气,所以……草如如今特来叩谢皇上,还望皇上大人大量,莫要与草民计较。” 原本要发脾气的景枫,听了郝娘这一番说词,于情于理。他都没有再发生气的理由,只得不甘的冷哼了一声,“免了!” 眼见着景枫一直盯着她身后的那五十来个宫婢,郝娘轻笑了一声,“皇上,百里那臭小子说了,皇上这些日子放纵着草民,无非是想知道百里与忆冰楼究竟是什么关系……” 景枫咬着牙齿没有说话,脸色却越发的冷了起来,若不是顾念着夏樱。生怕夏樱闹事,景枫才不会一而再,再二三地被百里凤烨将军。 司徒青怜适时的暖场问道。“听姑娘这么说,想必是想告诉陛下了!” 郝娘连连点头,“是的,百里其实是忆冰楼的堂主之一,在楼中与草民是一样的份位。”说着。郝娘狡黠一笑,眉目中生出了几分江湖人特人的特性,“皇上,百里还说了,草民是皇后的朋友,皇后在宫里并没有什么朋友。做为一个丈夫,陛下有责任关心皇后的心情,再加上百里这么大方地把皇上想要知道的事告诉了皇上。做为交易,百里想请陛下给草民一块出入皇宫的令牌,省得草民将来想再见皇后的时候,被当成刺客。” 景枫牙关紧咬,整块脸色。一会儿青一会儿白。交易?百里凤烨用了这两个字,细想起来。可不是对一个皇帝最大的侮辱么?他堂堂天子,何需与一个小小世子共谈什么交易?交易二字的意味就是――施舍!好像,若不是百里凤烨故意让景枫知道,那么,景枫便永远不可能知道百里凤烨与忆冰楼的关系一样。 “皇上!”郝娘等了半盏茶的时间,没听到回应,便又说出了百里凤烨要她告知的第二步,“百里那小子还说了,若是皇上一直没有回应,那么,便让草民告诉皇上,若之前那一条还不足以换一道令牌,那么,皇上可在所欠的三千万两银子中,抽出一千万,百里只要二千万!” “好好好!”景枫猛地一甩衣袖,“好一个百里凤烨,这比账,朕跟他记着!”说罢,景枫伸手从腰间扯下一块玉佩,砸也一般地丢到郝娘面前。 饶是郝娘武功不弱,接住这被景枫这带着内力砸来的玉佩,却还是伤了手……捂着被内力击伤的胳膊,郝娘心里大惊,实在想不到一个养在深宫中的皇帝竟会有这样的武艺,郝娘在江湖中也算是个排得上号的人物,能打伤她的人,不足三百个,这景枫的武艺却是江湖中哪个派系。 忍着手臂上传来的痛意,郝娘一抱拳,“草民多谢皇上的通行玉佩!” 做完所有的事,郝娘扯着穿过那五十多人的丝线,才往前走了一步,握细的手却被景枫一把抓住,“人是什么回事?” “皇后希望桫椤殿里清静一些,可是,这些都是不听主子话的奴才,竟然一个也不走,皇后便叫草民代为审问,如今,既然皇上过问了,草民便将人交给皇上审察,还望皇上不要指责草民为图自已方便,竟让皇上劳累侯门毓秀。” 郝娘明知自己没办法将人带走了,却推说需要劳累景枫审察,将自己的不是推的一干二净,可见,郝娘平日虽为莽撞,出口都得带个老娘,举止行动也颇为豪爽,可在这景枫面前,却显得合规合举,完全没有平日里的一分粗鲁,举止不见忸怩,也不见肆意,可见,倒底还是个审时度势的人。 恭敬地将丝线交到景枫面前,“草民即已见过皇后,又得到了通行令牌,也是时候离开了!” 说完,郝娘便弓着身子退出去了。 你别说,从那五十个人里肯定能问出好些东西,只是可惜了,半道上没将那些宫婢下来再去见景枫,郝娘用力一跺脚,至少,冲着景枫喊皇上救命的人一定是景枫的亲信。 郝娘垫了垫手中的令牌,有了这东西……日后想运些东西过来可就方便多了。 自从被鬼面人关到了地下牢笼里,郝娘和冉三怪、秦紫幽他们便一直在查谁是忆冰楼的奸细,可到了现在为止,除了暗辰有点嫌疑外,竟谁也没有查出蛛丝马迹。 然而,郝娘又打心底里坚信暗辰不可能是奸细!这么一想,郝娘只觉得浑身发凉! 忆冰楼五十来年没出过一台事,别说奸细了,便连奸人都没一个……会是谁呢?谁呢? 郝娘想的头痛,又气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在景枫的地界晨,郝娘也不敢生事,看着景枫和司徒青怜已经看不见了,郝娘这才回声吐了一口唾液,“我呸,武功好了不起啊,哎呦……老娘的手,他奶奶的,哪日在宫外遇着,老娘非得让他也尝尝这伤骨的滋味。” 郝娘知道弄丢了那五十个人,百里凤烨不会责难她,但却也不会让她好过,一想到这,郝娘的牙就开始泛酸了。 来的时候偷偷摸摸,翻墙打滚,离开的时候,郝娘拿着景枫的玉佩,硬诬赖两个守门的侍卫是刺客,把两侍卫的手,一人给折了一只,动不行景枫,动动他的人出气也是好的。 同一时刻―― “皇上,她已经走了!” 听了司徒青怜的话,景枫暗黑的脸色便开始好转,遂转颜而笑! 他正愁没办法送出那块带了追颜粉的玉佩呢,“百里凤烨,你以为朕吃亏了?” 追颜粉是自追颜蜂身上提取的,这东西,只要沾上了,便拿不掉,而沾了追颜粉的东西,无论再哪,只要拿出密养的追颜蜂便能找到,恰好,这追颜蜂,在四国内,唯有月华一人独养而已。 只要郝娘带着那玉,景枫总会找到忆冰楼,毕竟……他一向是一个有耐心的好猎人。在雪山上活命时如此,在皇宫夺位时亦是如此。 “百里凤烨,说起来,朕还得多谢你呢!”景枫此刻已经将湖蓝色的锦衣换了下来,明晃晃地龙袍上,金色几乎要将人的眼睛灼瞎,不见了那份深遂如海的气质,景枫手握玉玺,玉冠上一根锋钟直刺发丝。 用力地将玺印在了文书上,可是,那印玺的文书竟不是奏折,而是空锡楼的密函。 “青怜,你且退下吧!”哪怕是司徒青怜,在景枫处理文件时依然不能靠近! 第八十三章 一秒记住【.】,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百里凤烨在门外守了夏樱一夜,一整晚都是睡在桫椤殿中的菩提树上,不知道这里之前住的是什么人,但是,从摆设来看,百里凤烨猜测那人应该是上了年纪的,而且比较信佛,虽然过了很久,可是屋子的墙上还里还有一股淡淡地檀香味……想来,那人不在了,屋里供奉的案桌也被彻走了,然而,唯有一幅观音像至今还挂着,这画像在华褚皇宫里的显得过于朴素了些,看得出来,那是手绘的,并非出自名家,线条凌乱了一些,却贵在用心,那观音的白衣与手中白玉净瓶上色都特别小心,但是,色调却不是非常均匀,那是颜料干了之后又再续上去的……看得出来,画画的人并不是一个画技很高的人,完成这画一定用了很长时间。 百里凤烨与夏樱都不是信佛之人,但是,看着佛像时,心里多少会有些变化…… 百里凤烨皱着眉头,淡淡地想着什么,一身红装衬得那份忧郁更浓了几分。 这一晚上,还是有不少人企图走近桫椤殿,百里凤烨夜间听着那些来来去去的脚步声,细细地瓣别着那些人离开的方向,郝娘的事,百里凤烨已经知道了,多多少少还是有些失落,不过也罢,最初百里凤烨也没有指望能在那五十几个人身上问出些什么惊天动地的事来。 也许,只有他的夏樱住的桫椤殿是整个华褚皇宫最安静的地方了,除了他们二人,在旁伺候的人一个也没有,冷清程度恐怕比起冷宫更有甚之,这在华褚皇宫里也算是个特例。 百里凤烨算了算日子,想来,今天……这皇宫里各路人马也都该来拜访他和皇后了拜师八戒。说起自己,百里凤烨唇边染起了一个笑意,他与景枫共同娶了夏樱为妻,这是百年来四国中唯一一次出现的特例,百里凤烨其实很知道景枫会给他一个怎样的身份,百里凤烨这笑意中,其实多少还是有些幸灾乐祸的。 桫椤殿并不算宽,但也不算狭窄,前不对御书房,后不对朝堂。左临冷宫,右离褚秀宫还有很长一段距离,若真有今天真有妃嫔前来问安。那么……怎么说也该走上一盏茶的路程,若是连这都不怕麻烦,那么,那妃嫔可就真有心了…… 一觉睡醒,夏樱的精神很好。疼了那么些日子,好不容易身体可以恢复了,夏樱这几个月里的头一次感觉到这么轻松。 懒懒的伸了个懒腰,活动活动了筋骨,眼里再也没有了一分疲惫,夏樱已经状态调到了最后。心想着……这日子,该忙起来了! 刚一出了门,便瞧见院子里那一身火衣的男子含笑望着她。那红衣看起来,隐隐有些重,总之不似往常那般轻盈,夏樱哪会不知道那是红装被露水打沾的缘由,立刻就知道了百里凤烨在此坐了一整夜。整整守了她一天。 异国他乡里,还好有这么一个知己可以相伴…… 百里凤烨满头华发倾泄。一丝一缕都亮黑分明,便是比起夏樱的乌发,也不知好了多少倍,百里凤烨身段高挑,略微偏瘦,一件红袍架在身上……身后是参绿色的菩提树,隔远看,或许还会以为是一女子呢! 清晨看到的这样一幅画面,实在美的太过惊艳! 百里凤烨者,风华绝代矣! 这一刻,夏樱真的觉得,这世上,在她见过的所有人里,无论男子还是女子,配得起风华绝代四字的,唯此一人而已…… 瞥见了夏樱,百里凤烨的眸子里亮了一亮,“你醒了么?怎么不多睡会呢?凤烨去帮你打水。” 夏樱扑哧地笑了一声,“你帮我打水?算了吧!真当我是大家闺秀,千金小姐呢,我自己便可以了!” 百里凤烨一楞,低下眉目,心里有种钝钝的痛疼,并不是十分明了,却比起千锤万凿来得更真切,更得渗到骨子里,这天下间,谁有她尊贵,哪个大家闺秀,千金小姐能与她比拟,然而,在夏樱心里,却视自己为草芥,她从不觉得公主、王爷,甚至是皇后的头衔能让她比别人更尊贵,不……或许,这些身份才是束缚她的武器。 夏樱哪会知道百里凤烨的心疼,在军营中养成了早起的习惯,此刻,晨露未退,朝阳未现,天色也不特别明亮,抬头看看,偶尔还瞧得见几颗星辰,那些都是夜晚最亮的星星啊……此时正是早朝的时间! 一觉醒来,百里凤烨果然替她处理了所有的事情,还了她一个真正的清现,整个宫殿里连一个婢女的感觉……着实很好啊! 夏樱心情放松,之前百里凤烨为她压制毒素,内力耗尽,几乎三个月不能提气,到现在为止,那还没有三个月,夏樱不免的问了一句,“你的伤好些了么?林阮思给你的药都吃了么?” 百里凤烨淡淡地点头,凤目之中的流光都快越过水中最亮的波纹,“凤烨不是泥捏的!” “我也这么认为!”夏樱赞同地点了点头,“你可是风华绝代的百里凤烨呢!” 忆冰楼的少主,百里家的世子,无两个身份,无论哪一个都叫百里凤烨听够了这世间所有的赞美之词,然而,唯有此句――入了他的心。 夏樱抱着龙渊,毒素还没有退干净,但是,她的身体却也足够让夏樱短时间的习武了,“百里凤烨!”扬了扬手中龙渊,夏樱笑了起来,“要不要跟我比一比!” 回了夏樱一笑,下一刻,百里凤烨已从菩提树下旋身而下,偏偏红衣被灌进无数清风,那一抹红,飘飘坠落,轻盈无双,“你若想,凤烨自当奉陪绝对狂暴全文阅读。” 百里凤烨将满头披散的发丝挽起,却发现,身即无发带,也有簪子…… 夏樱一楞,往自己头上摸了摸,她并不像旁的女子发上总会留也饰物,这一摸自然什么也没有摸到……在院中扫了一眼。夏樱几步飞上百里凤烨刚跳下的枝头,从上面折了一枝干,去除了所有的叶子,遂又拨出龙渊,几下将枝干的皮削带,没一会,那枝干便变得十分光滑了,许是这样的事夏樱做过很多次了,她的动作非常熟练,那枝干不止削得光滑。而且上粗下细,呈一锥状! “诺!”将削好的发簪放在手里的,夏樱催促道。“你快些!” 缓缓地伸手接过那枝干,百里凤烨双手捏得那么紧……从此,此簪此枝,在有些人的眼里,已是千金不换。万金不敌! 慢慢地把夏樱削好的簪子插入了发丝里,百里凤烨心里淌过一种别样的感觉,那么酥,那么麻! 菩提树硬,用之以做寿棺,百年不腐。如果,夏樱知道,很多年后。这支簪子还有旁的作用,那么,她一定会后悔今日用菩提树为他削做了一只簪。 后来,当华褚、大夏,甚至是这个朝代都已经结束后。人们谈论起很多年以前,在那个绚丽繁华的朝代中。在那个纷乱嘈杂的江湖中,忆冰楼第十三代少主百里凤烨时,定会好奇那红装男子传奇的一生中,最珍贵的物件,为何会是一支不值钱的枯枝?历史滚滚,所有的真像都被淹没在了那个远古的朝代,没有人会再知道原因…… “你用什么兵器?”夏樱挑了挑下巴,没等百里凤烨说话,便又自语道,“罢了,龙渊本就是排名江湖前十的名剑,用它与你对决实在不公平,不若我也穿手吧!” 百里凤烨摇了摇头,负手将掌心背到身后,“不若你将龙渊的剑鞘给凤烨吧!凤烨自信,虽未必赢得了你,却也不会被你所伤。” 何为未必?与夏樱决斗,便是他内力深她千倍万倍,却也必不会赢,好在,这一次,只是……比武! 夏樱听完,抽出龙渊便将剑鞘丢给了百里凤烨,整个人大喝一声,便率先冲了上去。 百里凤烨不慌不忙,自空中接过剑鞘,躲过攻击的同时,顺势一档,朝夏樱腰上打去…… 若是此刻忆冰楼中,有熟知百里凤烨的人看到这样的男子,一定会眼花,在他们眼里,楼主杀人也带着妩媚,可是……他动起武来,动作再轻盈,眼中也是可怕的,然而,现在……他却同以往任何时候都不一样。 一刀一剑之间,他是快乐的! 早朝之前,景枫来过桫椤殿,他原想将夏樱带到朝上,正式册封,然而,那个时候夏樱还没有醒……百里凤烨又一付眼高于顶,完全不欢迎他的架势,景枫便就此做罢,独自走上龙椅。 伊葛这几日,面对丧侄和侄女失宠的打击,没几日便消瘦了好多,真的病倒了,可是,前些日子伊尚果给他传了口讯,说景枫已经知道了她与司徒家打算联名抗朝的事,很是生气,伊葛吓的一头冷汗,这一次,真病了却不敢再次告假,人也收敛了很多。 他是知道景枫到最后还是会将兵符还给他的…… 早朝时,景枫果然又数落了伊葛一顿,这一点与伊葛料想的完全一样,他也便很坦然的接受了,骂了好还说,说明他还气数未尽,若不骂,伊葛恐怕真会投靠其他人去。 关于侄子被挑断手筋的事,伊葛明面上偃旗息鼓,不敢彻察,可是私底下哪能咽得下那口气,他以为这事要么便是皇帝亲自所为,要么便是吉尔尼家所为,然而,追察的结果却让伊葛大吃一惊,他察到的不是别人,正是――夏樱天绝剑仙全文阅读! 莫不是在查案的时候便有人做了手脚,故意误导自己? 若是平时,伊葛肯定会联想到在华褚境内发生的事,会以为夏樱为了报复伊尚果的刺马之仇,这才设计陷害自己的两个侄儿,然而,误导伊葛查案的那人肯定不知道他与夏樱之间不存在着协议。 夏樱答应过伊葛,如果伊葛能说服景枫将他放回大夏,那么,若她得到凤印,回大夏的时候必会将凤印交到伊尚果手上,而且,就连景枫交给她的兵符,她也能无条件的还给伊葛…… 夏樱有心想与伊家交好,定不会做出那种事情! 是谁呢?后、宫里,究竟有谁在操纵着棋局?有谁想逼伊家都上绝路? 伊葛咳嗽了两声,连景枫在说些什么都没有注意,满脑子都是伊尚果的安全,后、宫是怎么的地方,离的越近,那么,对那里便越是熟知!伊葛自然知道,那里面美丽的女人们都是吃人的狼,伊尚果要承受的战争在某些方面,远比真正的战场要来得惨烈。 伊葛唯一可以肯定的便是――做出这些事的人,一定是后、宫中人,景枫已经很久没有选过秀女了,经过一番角逐后,位份已定,必需要死的都死了,没办法杀死的便活了下来,后、宫短暂的得了一段平静,伊尚果也算是赢家,可是,随着夏樱的到来,格局被重新打乱了,那一只手便重新伸了出来…… 蠢蠢欲动的人,一定不少! 最近,伊尚果觉得伊家被收到了一个网里,要紧是松,全由那撒网之人决定!最可怕的却是――撒网之人不是皇帝!伊家根本没有办法窥探那撒网之人的样貌。 伊葛拍了拍涨的发疼的脑袋,心中隐隐有些不安,一晃神,便听见景枫在问,“皇兄,你说什么?” “皇上,皇宫已经很久没有设过家宴了,臣也想一睹靖安王爷风采,不知皇兄意向如何?”说话的,正是当今二皇子,昔年的太子景阑。 “众卿以为呢?”景枫一拂金色龙袍。 所有人都垂着头,“臣等没有异议!” “既然如此,朕便准了!”一场家宴便这么定下来了。 龙椅上,景枫垂着头,把玩着案桌上的玉玺,即是家宴,那么所有人都得参加……包括月华! 头一次,景枫这么期待着一次家宴的来临! 景枫哪里会不知道,景阑这样的提仪无非是想提醒他尽快将皇后的位份确立下来,防止后宫生事,而这家宴也不过趁机给景枫制造一个机会而已。 “皇上,臣还有一事!”景阑理了理宫服,走到正殿给景枫呈去了一个折子。 “皇兄还有何事?”景枫打开折子,只见了那黄皮封起的折子上是一张仕女图,那女子正是景阑的妃子,沉玉公主菀清,景枫眼皮跳了两下,这厮的心越来越野了。 “臣想考察华褚与守皇临近处的边塞情况,望皇上准许!” 景枫叹息了一手,金色绘龙的袖子一摆,“朕准了。” 二皇子景阑志不在朝堂,只爱那万里江山的一角一隅,这道奏折,无非是景阑想游历山川的借口。 ps: 今天十二点才动笔,传迟了,原谅偶啊!!! 另,求各种推荐,收藏,还有票票啊!! 第八十四章 祝大家中秋快乐,人月团圆 一秒记住【.】,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这几年里,景枫虽贵为皇帝,却一直没有怠慢去景阑,便是如今尊贵至极,也一直都唤景阑一声皇兄,可是,这一切,也都不过源于景阑的识趣,景枫便也帮衬着给几分面子罢了。 景阑有一身的才华,当年景渊还活着的时候,便对景阑极其重视,几乎将全华褚最有名气的先生都请进了宫,让他们倾了一身的才华教导太子,昔日年少时,景阑便能文能武,文胜景枫,武也不弱于景枫,要不是景枫后来遇到了他的师傅亦欢,恐怕……就算不被景阑压下去,他也没有什么是比景阑要强的。 景枫只是宫女所生,出生已经不不如景阑了,就是以长幼而言,他也是占不了丝毫便宜,先帝景渊共有十五子,大皇子是景渊的正妃皇后所生,可是,皇后家族外戚势力过于旁大,景渊一直不希望皇后能生下皇子,原想着生个公主便也罢了,偏偏皇后肚子争气,第一胎便得了一子,没等皇后一家多高兴几日,第二天,孩子便死了,旁人不敢说出来,可是,这皇宫里没有人不知道……大皇子之所以会夭折,其实是才出生便被先帝活活掐死的。 之后二皇子景阑便成了宫中的老大,那时候景渊为了保护景阑,故意将贤贵妃的儿子八皇子推上了太子之位,直到景阑有了战功,身上有了兵力,年纪也过了弱冠之年后,景渊才废了八皇子,改立景阑为太子。 而景枫,从出生到景渊死前,都没有被景渊抱过他一下,不闻不问也就罢了,四岁时,景枫生病差一点就死了。他的母亲拼了命地将景枫送到太医院,只求太医能看看孩子,虽说景枫生母卑贱,然而,景枫再不受宠,好歹也是皇子,太医看后表示,如果景枫想要活下来,必要将一支千年红人参,那当时不是人参生长的季节。宫中恰好只有一只红人参…… 哪怕只有四岁,可是,景枫永远也忘不了那一幕……当时。与景枫一起生病的还有八皇子,也就是当时的太子,太子受的不过是普通的伤风,只需调养几日便好,偏偏太医多嘴。说了一句,“红人参是最好的调养之药”,只是这么着,当时,景渊便想也没想便将唯一的一只红人参给了太子,要知道……那是他活命的药材啊。同样的是儿子,得到的境遇却是天下地下的两种极端,还好那时亦欢进了宫。否则,景枫跟本活不到现在。 为着那一次,景枫所有的童真便在那一日亲手埋藏了,从此,那个只有四岁的孩子。亲手摒弃了与景渊的血缘关系,这也是后来他为何可以对自己的父亲痛下杀手的最大原因! 跟着亦欢学了十几年的武艺。景枫再回皇宫时,还是一样不受宠,而整个皇宫中唯一对他好的母亲,却活活被宫中的妃嫔们逼死,使得他们母子连最后一次面都没有见着…… 直到现在景枫也想不明白,景渊对景阑不可谓尽心尽力,然而,当年夺位时,最希望景渊死的人却恰好就是景阑,景渊越希望景阑能继承皇位,景阑便越不如景渊的愿,就是景渊以死逼他,景阑也偏不穿龙袍……后来景枫有了司徒家帮忙,手上才有了那么一点资本,可比起景阑却差的很远…… 后来,景阑亲手将兵符交给了景枫,又助景枫得到了皇位,虽然当时,在景枫十几年的隐忍下,就算没有景阑的帮助,皇位也一样是景枫的,不过,同样也是景阑这一着,才使得景枫后来杀光所有的皇子后,独留景阑一条性命,在别人眼里,景枫与景阑的关系可是非常之好的。 说起来,景阑确实很让景枫忌讳,景渊在位的时时候,无论是治水也好,发放粮仓出好,什么事都派景阑去,故而,景阑在民间的声誉一直都是所有皇子中最好、最得民心的一个,而景渊本身也是一大才子,昔年华褚碰上百年不得一遇的蝗灾,蝗灾没解决,半个月之后,又来了发了一场大水,酿成水灾,当时朝中国库空亏,满朝文武没有一个能想出一个颇有建树的法子极品都市太子最新章节。却是景阑亲自到了灾地,教百姓们以蝗虫为食,后又大量捕捉蝗虫让官府去没有受灾的地方贩卖。 让百姓接受蝗虫的确花了好一段日子,那时候,景阑将皇宫中所有的御厨都叫了去,让他们以蝗虫为菜,将几百个御厨分配到全国各个没有受灾之地……最先始,只要有人敢吃蝗虫,景阑便给五两银子,朝堂上没有人不说景阑疯了,景阑却在满朝文武的唾弃下坚持了下来。 到了后,百姓发现吃了蝗虫的人不但没死,还上瘾了,天天去试吃,就这么着……百姓的胆子便大了起来,吃蝗虫的人也越来越多,越来越多,直到后来,提起蝗虫这道菜,人人都赞不绝口!到了这时候,景阑便发了飞鸽传书,让全国各地的所有御厨都停止做蝗虫这道菜,更没有再继续发放银子了,反而在各地都立起了牌扁,防有酒楼想学这道菜的,得交一万两的银子! 一万两不是一个小数目,但是,还是有大酒楼敢做,便纷纷交了银子,就这么着……景阑楞是在三个月内给国库筹得了九十八万两银子!当时,景阑五两银子试吃一盘,生生花掉了八万两纹银,便连景渊都指责上了景阑,可是,这八万两银子跟九十八万两银子,哪有可比性! 那一次之后,景渊对景阑更是看好,看这儿子也更加满意,想当初所有人都骂景阑时,景阑没有气馁,这可算是为帝者的眼界,得到九十八两银子后,景阑连一句都没有对当初唾骂他的大臣们炫耀过,这是为帝者之胸襟,有了银子之后,景阑一分也没有用,将银子一分不少地送到了灾区,这是为帝者之仁慈。 把银子运去灾区,当时。所有人都以为这事已经完了,可是……远不止这样,景阑能做的还有更多! 蝗虫为食之后,凡交了银子的酒楼都赚了,人数天天暴满,于是……蝗虫这样的食材便在没有受灾之地越发稀少了,所谓物以稀为贵,当时一斤蝗虫甚至价值百两,堪比美玉了……有需求便有了市场,各地商人便将目光投到了蝗灾区。可是,怎么办呢,蝗灾外区还被大水淹过。想到灾区还得绕水路,生生多出一个多月的路程…… 凡是富商,必有眼界,景阑看重的便是这么一点,当时。他将想要做蝗虫生意的富商们全都集中到了一起,単百万身价之上的豪商便有六个,十万身份到百万身价之间的富商有五百余人,十万身下之下更是不计其数……即然都想做蝗虫生意,那成,有钱出钱。有力出力,你即想赚钱便得有所付出……当时景阑以朝廷的名义立刻下了诏书,蝗虫当皇家来管。以盐商一样,若不得皇家许可,私自贩卖,那么……便是死罪一条。 当然,纵然盐食每年都得给皇家上大量的税。可是,他依然有赚然。否则吃多了撑着去做这生意干什么,换到蝗虫这里也是一样的,不就是要交税嘛,要多少,你皇家吭一声,上万两他们也给得起!当时朝廷也以为景阑要借机再得一比笔,可是,又一次出乎朝廷的意料……景枫的条件不是税收,不是银子!而是引水灌田,将水灾中的积水引走,修一条大路直通蝗灾之区!谁修的路的最长,那么,谁可以得到的蝗虫便会更多,之后……皇家更不会向富商们要任何一笔税款! 这好么?这不好么! 富商们差一点还以为自己听错了,合计一下,这可是天大的好事啊,修通了路,那么他们至少能减去半个月的路程,可以早一些赚到银子,更何况,只那半个月里,富商们要付给工人的工钱,还有工人的食用费、车旅费等等开削都将远远超过修路要花的银子! 景阑这一条政策下来,不得了了,富商的积极性可是大为可观,他们自己出钱,自己搬运沙石,自己找工人修路,而且还怕别人比自己修的更多,没日没夜地干活,大大地加快了修路的进度,一路上做着标记,巴不得那整整一条路都是他自己修出来的,别人谁也别插手才好!还有旁的人生怕自己没有修路,到时候连蝗虫生意也没有了,急的都哭出来了,处处去官府打点,只求官府能划出一段路程让他去修,暗地里官府也是有交易的,明码标价一尺路程三千两银子……求官府的商人实在太多了,富商们便自己将价抬高了,为了多买点路,一尺路程被抬高到五千零几百两银子呢! 就这么着,景阑一分银子没出,短期内路修好了,水也治了,还帮朝廷又赢得了一大笔银子…… 接下来,便该给灾区提个醒了,景阑亲自挨家挨户的告诉百姓,凡有人来收蝗虫,价格不能低于二十两一斤,当时灾区百姓还当景阑再说笑呢,直到第一个富商迈入了灾区,第一笔蝗虫生意成交了…… 二十两一斤,卖到酒楼后便是一百余两一斤,翻了五倍不止呢庶女妖妃! 灾区人多了起来,原本的灾民有钱雇佣抓蝗虫的小工了,那时候好像再多的蝗虫都不够捕似的,于是自然而然的……光凭人力,便将那蝗虫都抓了去,恐怕……人家还巴不得多来几次蝗灾呢! 令人头疼的蝗灾便被景阑这么的弄没了! 这之后的灾区便富了起来,直成了华褚京都之外最富的一个县城,直到现在,若去了当日的灾区还能看见阑王庙呢,那里的百姓简直将景阑奉成了神明,他们以景阑的样貌做了庙宇,香火长年旺盛不衰,当日的灾区也改了名字,现在叫做——谢阑县!有谁不知道这名字是什么意思?谢阑县中的百姓,可以不识景枫,可是,有谁人敢不识景阑? 单这么一出,景阑便叫景枫忌惮……可是之后,景阑便对朝廷的事越来越不关心,无论遇到了什么,景阑都不提议,就连上朝也不过是做做样子,那在那奏折上画美人图,景阑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景枫何尝不知道景阑是在装的,可是,他能怎么样,他不会傻到去逼着景阑不傻,逼得景阑再一次拿出当年魄力来,所以,一直都十分纵容景阑,景阑想去玩便让他去玩,景阑嫌月银不够,他便支人给景阑送去。 景枫始终相信,能做出这样事的景阑便是没有了兵权,也不会到任人宰割了地步,况且,在伊家,司徒家还有吉尔尼三大家族的压迫下,景枫自己都点举步维艰,这三大家族里,还有太多的人心系着景阑的,明白上不敢说,但是,却恨不得皇帝能易位,景枫也怕把景阑逼急了,到时候若景阑打算篡位,就算没有成功,也会让他损失太多的东西! 不过还好,这几年里,景阑所做所为倒让景枫放心,况且他也是真心不想当皇帝,所以,这把兄有弟恭的天平,景枫希望他能一直平衡下去…… 景阑一辈子当好个王爷,于景阑和景枫都是好事一件,若真是这样,景枫也不介意别人宣传他与景阑的关系究竟有多好,更不会让景阑成为一个空头王爷,只要无损华褚的利益,只要不触及兵权,那么,景枫敢给景阑最大的权利,凡是景阑说的话,有谁敢不听,有谁敢阳奉阴违,那么,他必会好好收拾那人的。或许,也正是因为景枫可以做到这种地步,景阑才一直在朝廷装疯卖傻,毫无建树,以此来让心向于他这昔日太子的大臣们彻底死心。 咳了两声,景枫将目光从景阑身上收了回来,扫了众大臣一眼,尤其在伊家和吉尔尼家的家主身上停留的最长,“夏樱即已到了华褚,便是朕的女人,朕便不会允任何人对其嚼舌根,你们都记住了。” 其实,景枫哪会不知道越是袒护夏樱,夏樱的处境便越会危险,他却偏要这么做,一来,他信得过夏樱不会轻易被这些大臣妃子害死,二来,他在夏樱手上吃了几次大亏,他也见不得夏樱在华褚的日子可以过的安稳。更何况,他是有野心要一统天下的……若夏樱一意与他为敌,待景枫弄清北冥玉的秘密后,夏樱这个人,景枫是万万不敢留的。不为别的,只因为这个女子太过聪慧,太得军心!短短几日便将慕臣都收得其心服口服!又比大多男子还要熟读兵法,大夏士兵们更是推崇夏樱,只要夏樱活着一日,大夏的军心便一日不会倒! 无论从哪方面来说,夏樱都是他一统天下的最大障碍!不知道怎么地,想到此处,景枫心底隐隐有一种希望北冥玉的秘密可以藏得深一点,让他晚点查出来的念头! ps: 大家中秋快乐啊…… 好吧,写出这章,花了我好多智商啊,希望大家多多支持!!! 第八十五章 一秒记住【.】,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好了,众卿都退了吧,朕得提醒你们,夏樱初来驾到,晚上家宴时,都替朕给备齐礼物!以贺华褚后位不再空虚之喜。” 景枫此话一落,大臣们连连倒吸一口凉气,虽然早就听人说过皇上在大夏时便对夏樱许下了华褚后位的头衔,可是,听别人说与亲眼看到,亲耳听到的差距还是有一段的,看样子……在这一次家宴上,后位便会真的定下来了! 众大臣中,伊葛和吉尔尼端栖的脸色故然黑到极点,但再怎么着也没有司徒风云的脸臭,毕竟在别人眼里,司徒青怜虽以本家的关系不好,但毕竟姓司徒,虽不是皇后,但是凤印却一直由司徒青怜代掌,司徒青怜就算与司徒家的关系再不好,至少也不会害司徒风云不是? 可现在,凤印换个人拿着可就不一样了。 “众卿可都明白了!”景枫说这话的时候,分明就是盯着司徒风云的。 打了个寒颤,纵然心里再不愿意,然而,司徒风云却比谁答得都大,“臣明白了!” 司徒风云不但得回答的最大,而且,为了显示他对景枫英明决定的支持,他还得将礼物准备的最贵最好! 大臣们正要退出大殿,就在早朝快要结束之时……大殿上突然又来了一个人,不经通报,那人自已便走到了大殿中心,他步履如猫,轻踏无声,若不是那身红装太过耀眼,恐怕,很难让人发现他的到来最后猎人。 来人停在龙椅之上最近的位罢,面朝着景枫,也不行礼,只是微微地点了点头,轻笑了一声道。“陛下,您说要立阿樱为后,若只是于朝堂之上淡说一句,连一个像样的婚礼都没有,是否太过儿戏?阿樱再怎么说也是大夏的公主,更是大夏数万将士推崇的将军!若只是给阿樱一块石头便就此了罢,或许还会让不知道的人认为陛下跟本就是瞧不起大夏,更或者……连这样一次联姻都是陛下一统江山的阴谋!” 说话之人一身红衣似火,一双凤目似笑非笑,不是百里凤烨还能是谁呢? 如此大不敬的话。亏得百里凤烨敢说,毕竟,百里凤烨再如何神通广大。如今都是在华褚的地旁上。 “你是何人!”司徒风云的女儿司徒青怜无端地凤印被夺已经够让司徒风云生气了,这会儿,这个不知名的人竟还想要让景枫为夏樱办一场盛大的婚礼,这不是非把后、宫中所有女子都压死不可?司徒风云猛地一握拳头,“我华褚朝堂何需一个外人来差嘴?大夏与华褚连姻本高是高抬了大夏。曼说陛下从没有过那个意思,便是真的瞧不起大夏,夏乾又能奈何?” 司徒风云这一番话质问下来,倒还真给一干大臣们长脸,他们还真就不怕大夏发兵,原本就是四国最小的一个国家。若不是因为数百年前大夏的离雪奚和叶华然,华褚早就攻过去了,哪能由得大夏如此? 司徒风云敢这样子反问本身就是料定了大夏不敢发兵。捡着软柿子捏而已。 百里凤烨脸色不变,并不因为司徒风云的几句话而有半分的情绪异动,只是冷冷地嗤笑了起来,狭长带着点微红的凤目中是满满的讥笑,那个红衣男人的声音带着他独特的声线。听起来是那么的富有磁性,那么的好听。“夏帝的确奈何不了华褚!” 听完百里凤烨的这一句话,大朝之上,哪一个人的脸上没有轻蔑之色?司徒风云更是仰头大笑了两声,“黄口小儿承认就好!” 景枫的手在金色的龙袍之下早已经重重地捏了起来,他所认识的百里凤烨,对着一群外人时,绝对不是一个心胸宽广的大善人,更何况……司徒风云的话还不仅仅是针对百里凤烨一个人,他是连整个大夏都一起骗了进去的。 “然而……”百里凤烨淡笑依然,凤目清冷如水,扫了司徒风云一眼之后,他的语调突然一转,“凤烨却奈何得了司徒大人!” 短短十三个字的时间里,百里凤烨的那身红装热烈的翻飞起来,大臣们只能看到一个那个男子的一抹虚影,他的动作实在太快了,人眼的速度完全跟不上…… 司徒风云年轻时,曾经被誉为华褚第一武将,武功也是极好的,然而,到如今,果然年岁已经大了,虽常去边疆,却也不再冲锋陷阵,只躲在帐后出谋划策,司徒风云的身手已经不复当年了。 在那一会的功夫中,百里凤烨已经三次按住他的死穴,又连三次收手而去……对于一个大将军而言,这样的三擒三放无疑是一种比杀了他还是严重的侮辱。 说起来讽刺,百里凤烨抵在司徒风云脖子上的东西,正是司徒风云自己的玉坠,那玉坠看起来圆润,可是,百里凤烨用了内力,便是那样的圆角也能在司徒风云脖子上留下一道血痕! 百里凤烨眯起眼睛,笑的无害,“司徒大人,你说……凤烨奈何得了你么?” 司徒风云额上生出一道冷汗来,若换成其他人,司徒风云还不会感觉到后怕,可是,百里凤烨不一样,尽管这个男人是笑着的,而且眉目间的笑意还是那么深厚,可是,他身上散发出来的杀意却像是实质化地变成了一道道刀片一般,莫名的便让人打颤。 “司徒大人真的自信凤烨若是在此杀了你,你们的景枫帝能为你发兵攻打大夏么?”话音一落,百里凤烨手上玉坠又往前送了一点,司徒风云脖颈处的血迹更快地往下淌了,只要再深一点的话,那么,那玉坠便会碰上大动脉了,百里凤烨那双素手按在司徒风云脖子上,远远地看去,其实更像一只美妾的玉手,只可惜……眼前的这只素手,真的会要命心猎王权。 在司徒风云耳边吹了一口风,百里凤烨笑问道,“司徒大人要不要试一试!” 司徒风云闭紧眼睛,一个字也不说…… “还有,凤烨在想,你若真死在了凤烨的手上,你们陛下究竟会不会为了你来为难凤烨?”百里凤烨一皱眉头,抬头直视着景枫,凑近司徒风云耳边说道,“你们陛下可是有把柄在凤烨手上呢,不信,你可以问啊!当然,凤烨也答应过不会说的……” 金色的龙袍下,景枫捏成拳头的手缓缓地松了开来,景枫哪能不知道百里凤烨所指便是他空锡楼主的身份。 咳了两声,景枫重重地将一沓奏折往百里凤烨脸上砸来,当然,都被百里凤烨躲了开来,“陛下,您这是动气了么?” “百里凤烨!”景枫叱喝了一声,“还不放开!你是要朕废了夏樱的后位吗?” 原以为景枫这一句话的杀伤力应该不小,岂料,百里凤烨反笑眯眯地问道,“若凤烨真的杀了司徒大人,陛下真的会废了阿樱的后位吗?”没等景枫开口,百里凤烨便抢先一步说道,“凤烨在此多谢主龙恩了!” ……手上一扬,百里凤烨手中的玉坠应声而碎,身上的压力一小下去,司徒风云便立刻跃出,朝着百里凤烨的腹部猛地一击! 百里凤烨知道玉佩是景枫打破了,眼中一亮,这才彻底放开了司徒风云…… 等的,就是景枫出手而已! “百里凤烨,你好大的胆子!”景枫看似非常生气,连嗓子也大了几分,朝堂上的大臣们一听景枫吼人,无不将头连连低下…… “来人,将司徒风云送近皇宫,好好让御医瞧瞧!”景枫一摆衣袖,压低了声音,“司徒将军你且放心,朕一定会给你一个公道的。” “老臣多谢陛下做主!”对着景枫一拱手,司徒风云便捂着流血的脖子,在侍卫的护送下,提开离开了大殿! 盯着司徒风云离去的方向,离百里凤烨最近的一个大臣,一把揪起百里凤烨的衣领,仿佛已经忘记了百里凤烨身手有多少似的,那大臣气得胡子都吹起了老高,“百里凤烨,见到我朝天子竟不行跪拜之礼,大朝之上竟有意出手伤害朝延命官,你若现在跪地求饶,相信陛下宽厚大量,还能绕你一命!” 百里凤烨笑意不减……任由那大臣撕扯着自己的领子,不慌不忙地从红装下掏出一样东西,立在那撕扯他衣领的大臣面前,“想来……不必凤烨说,尚书大人也明白这是何物吧!” 不可置信地掐了自己一把,“这……这怎么可能!” “怎么不可能?凤烨请问,尚书大人是否还要验验真假!” 林尚书一个哆嗦,立刻跪到了地板之上,身子抖的跟筛糠似的,不时地还偷偷地瞄了几眼百里凤烨手上的令牌,声音苍老地呐喊道,“臣等恭迎先皇,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先……先帝之立!” 老天,这东西怎么会在大夏的百里世子手上,这太匪夷所思了! 景枫眼睁睁地瞧着自己的大臣们对着百里凤烨跪下了身子,一肚子的火都不知道往哪里发泄…… 第八十六章 一秒记住【.】,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百里凤烨!”景枫的声音骤然增大了几分,看样子果然生气了,“先帝的灵位不在皇陵供着,你怎么敢将父皇的灵位取到这里!” 景枫甩了一甩宽大的九龙袖袍,深邃如海的眸子里似是翻滚起惊涛骇浪一般,龙袍下,景枫的拳头已经隐隐透起了青筋。 无视景枫的怒火,百里红装轻扬红装,一双素手抬着景渊的灵位,表情越发的显得从容,百里凤烨眯起那比女子还要蛊惑人心的凤目,薄唇微微的一扯,盯着景枫笑问道,“景枫陛下,纵然你生气是真,可是……凤烨手中所持之物,确是华褚先帝灵位不假,便是要问罪,陛下你是否也应该为先帝磕个头呢,毕竟死者为大,况且……最后得到皇位的人是您!” 景枫咬牙,拳头越捏越紧,他这帝王之位,本就得的不是光明正大,满朝文武虽然从无一人敢言,但是,哪个人的心里不是知道他景枫是手刃了景渊才坐上的龙位,哪个大臣不知道那一纸遗诏不过是他景枫亲手篡改过的?若不是因为景渊死时,景阑不知所踪,整个皇宫能继承王位的不过景枫一人,若不是因为当日景枫手握华褚四分之一的兵权,而另外手握重兵的三大家族为了自保,彼此虽然心里的不服,但是又都指望着别家会最先动手,好让自己得个渔人之利,结果却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三家竟谁也不愿意与景枫为敌……这才让景枫坐稳了帝位! 百里凤烨一句‘最后得到皇位的人是您’,哪怕没有直言出来,却非常含蓄地将景枫昔日所为全都挑了出来,非得让大臣们心里有那么一个疙瘩不可。 这也便罢了,如今……百里凤烨却还要逼他也跪下,逼他跪在他的脚面前,跪在那一块没有生命的木头面前! 开什么玩笑!这跟本不可能!景枫冷笑了起来。景渊活着的时候,他想跪在他面前叫他一声父皇,可惜,景渊没给景枫那个机会,如今……景渊已经死了,他更加不可能下跪。 “百里凤烨,你要干什么!”景枫沉声而问,周身上已经渐渐显出了浓浓的杀气,“朕还没有问你擅闯皇陵,私请先帝之罪。你竟还敢在大殿之上,众目睽睽之下打伤华褚大臣……便是夏樱在,朕也能治你一百条的死罪。” 目视着景枫。对着那一袭金色的龙袍,百里凤烨还在笑,带着三分慵懒,七分邪气,“那便治凤烨的罪吧。只是……陛下让凤烨死之前,得先把亏欠凤烨的二千万两银子还给凤烨!” 景阑不识实务地笑了一句,“百里兄,皇兄何曾亏欠你二千万银子了!” 景枫一楞,听这口气,景阑与百里凤烨分明就是认识的啊。 “阑兄。好久不见!”百里凤烨对着景阑微微颔首,“陛下欠在下的,原不止二千万两。原应有三千两才对,只有过,有一千两……凤烨用它来替阿樱的朋友买了一块入宫令牌而已百美夜行。” 景枫牙齿咬得咯咯作响,目光在跪地的大臣们身上扫了一眼,“你们要跪到什么时候。还不给朕起来!” 大殿之上数百大臣,起身者竟寥寥无几。唯有景阑自始至终都是站着的! 景枫心里知道,景阑不跪,在大臣们眼里那是理所当然,因为……景渊在世时就给了景阑一道特赦令,命景阑在任何时候,任何情况下都不得对其行跪拜之礼,仿佛,只要景阑对景渊跪了,景阑的疏远便会刺激到那位父亲,所以现在,景阑在所有人都俯首时,理所应当的还是得站着,与他平起平坐,甚至……比他还要高当一等。 可是,景枫却不一样,他早已背负了一个弑父的罪兄,今日……还要再背一个不敬之罪,当日景渊死在景枫手上之后,景枫尚且做了一些解释,且不论旁人是否相信了,总之是有那个解释摆在明面上的,可是现在,景枫连佯装也不愿意了。 “聋了么?朕叫你们起来!”景枫的声音不大,却透着一股帝王天家的威严,一下子便让不少胆小的大臣背上起了一层汗水,“朕才是你们的君王,如若朕的话还不如一个死去的人,那么……朕敬你们忠心,你们全都去下去陪先帝好了,好好做个忠臣,千万不要让朕失望啊!” 武将们最先直起了身子,看着对面灵位的大臣们越来越少,文官们这才酸溜溜地直起来,心里的不免地暗骂景枫几声不肖。 景枫并不是一个白痴,他怎会看不出来百里凤烨如此一闹,其实还是有想要分裂他和景阑关系的成份在里面……可是,若只是这样,便指望他中百里凤烨的计,那么,未免太小看他了,否则,他也不会是那个敢弑父夺位的景枫了。 只要景阑一日不反,那么,景阑便一日是他的皇兄,这一点,无论是谁给景枫吹耳旁风都不会改变,纵然这一声皇兄,景枫并不是叫的那么心甘情愿。 耸了耸肩膀,百里凤烨轻叹了一声,从灵位下抽出一条黑布,缓缓地将景渊的灵位给盖了起来,他早就知道灵位、名声什么的,在景枫面前,跟本连个屁也不算,只是没想到景枫连一个遮掩的借口都不要。 百里凤烨意外的同时,也颇有几分赞赏景枫的节气……毕竟,这个红装男子,骨子里不是凤里白那个谋士,也不是百里凤烨那个世子,而是忆冰楼的楼主,一个真真正正地江湖人! 身在江湖,难免有那么一分随意,百里凤烨也染了点江湖人的怪癖——凡我所想,管他是不是万众唾弃! 若他不是华褚帝,若他不是百里世子,若他不是忆冰楼主,若他亦不是空锡楼主,那么……百里凤烨与景枫,或许还能节下那么一段兄弟情义,然而可惜……无论哪个身份。他们注定是对立着的。 直到景渊的灵位被黑布完完全全地罩住了,大臣们这才松了一口气,然而……今日的刺激却不是如此简单便能完事。 百里凤烨之后所言却越发的渗人—— “若陛下真要处死凤烨,那么……凤烨临死前还能不能再说几句话!”恭敬地将灵位交给与自己最近的林尚书,百里凤烨的素手缓缓地扶了那双略带红色的眼皮,“陛下给凤烨的罪名是擅闯皇陵,私请先帝之罪!”百里凤烨凤眸一转,再继续问道,“可是……陛下,皇陵乃重兵之地。凤烨便是有三头六臂恐也不能完好无损地出入皇陵吧!至于私请先帝这就更加荒谬了……算起来,凤烨亦当唤你一声皇兄,如今不过来来义父而已。何有私请之罪!” “皇……皇兄!陛……陛下……”林尚书捧着景渊的灵位,手上一抖,差一点就将景渊的灵位摔到地上了,他几乎怀疑是自己年纪大了,产生幻听了。 百里凤烨轻声一笑。不紧不慢地问道,“当年陛下与二王爷微服出宫,是否曾遇到反贼林宰相袭击?二王爷臂头之上至今还有一道伤痕,二王爷当时是否情况危机!” 景阑含笑,在百里凤烨的问话下,一一点头lvss逆转之局。 “林宰相愧对先帝的信任。当日手握虎符,动用百千侍卫前来刺杀先皇与二王爷,然而。二王爷奄奄一息间,不是有人将二人救了么?”百里凤眸凤目一眯,狡猾的像是一只千年火狐狸,“先帝回宫之后,酒宴之间是否曾经说过。他于民间认了一义子?” 包括景枫在内,全都倒吸了一口凉气。那所谓的义子从来没有出现过,而景渊也只提过一次,朝堂之上更是谁也没有见过那人,这个人在大臣们的心中,跟本就是一个零,可是今天,有人把这个零生生地搬到了他们面前,叫他们没有办法不去正式。 景阑拼了所有的力气,这才止住,没让自己大笑出来,这百里凤烨……却是说得一手的好谎啊。 当日他们确实被人所救,景渊也确实说过要收救他们的人为义子,可是,其他人没有见过,景阑又怎会不知?那个救他景渊和他的人,绝对不是百里凤烨便对了,不仅不是百里凤烨,而且救他们的那人还是一女扮男装的,第二日便被林宰相的人杀死在在草房之前。 百里凤烨竟敢把这事提出来,大大方方地说他就是那个义子! 也是,知道当年真相的人,无非是林宰相亲信,可是,林宰相造反,实乃百年来,华褚第一大罪人,无论林宰相当年声势有多大……如今却是景枫当帝,为了保命,哪个敢说百里凤烨是假冒的?哪个敢说真正的救了景渊和景阑的人,早就被杀了? 百里凤烨叹息了一声,缓缓说道,“你们不是好奇凤烨为何会与景阑王爷相识么?”没等任何人寻问,百里凤烨便自答道,“可不就是那一次微服出宫么?” 景阑半张了张口,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哪怕百里凤烨所说全是假话,可是……百里凤烨与景阑之间确实有些不为人道的渊源,景阑欠百里凤烨一份承诺,如今,百里凤烨如此,无非是在索要那个承诺罢了! 景阑确实不会揭穿百里凤烨,更何况……天下如何,华褚如何,便是他自己的生死又如何?这些,景阑从来不会放在眼里,说到底,他景阑不过是一个自私的人,盛世安稳也好,天下大乱也罢,干他何事?只要他自得其乐,管他身后千疮百孔。 凤目轻轻一扬,百里凤烨睥睨天下,“陛下,先帝曾说赐凤烨昆华宫,赐凤烨随安候之名,不知如今陛下当政,先帝的遗诏是否还能算数?” 景枫一个恍怱,最先想的不是百里凤烨所言真假,他只是在心底念着这几个字——随安候,随安候,若不是追随靖安王爷之意?没由来的,这么一个念想实在让景枫开心不起来,心里头似是有细细索索的碎石堵在心口一样,不是特别沉重,可是,就是无法忽视那种异样感。 “自然算数,自然算数!”没等景枫回答,那些推崇三纲五常的文官们便纷纷应和了。在他们看来,景阑没有否认的态度已经很明显地在传达——百里凤烨说的是真的,这么一个信息了! 百里凤烨抿唇,凤目望向龙椅上的那人,“如是如此,陛下是否还治凤烨之罪?” 景枫这才从随安候的那个名字里回神,至此,他也算明白的了百里凤烨今日大闹朝殿的目的!百里凤烨要一个身份,一个能让他行走皇宫任何地方的身份,而不仅仅是与皇帝共娶一女的一个称呼。 不过一个虚名而已。也就表面光鲜些,景枫一拂龙袍,给便给了吧。 景枫虽然憎恨景渊。可是,要违抗一道先帝遗命,他还是得下很多功夫,毕竟某些人的迂腐礼教可是渗透到骨血中的,有时候。甚至比他们自己的命还要重要……而那些人的中,有大半是跪在他面前的这个大殿上的,他若不许,就得堵得上几十张口才行。 现在……景枫没那么多时间去处理大臣们的不满,空锡楼最近几日出了不少的动静,急需他去处理巫在异界洪荒最新章节。秘密的身兼两个身份,就算有百种好,终究也没法做到无一处不是!百里凤烨最近可是挑了一个好时机。或是往常,景枫哪会这么容易便轻许下这个候爷的身份?传言那昆华宫可是有一条出宫的秘道,景枫曾无数次的去探查过,可惜得到的却只是一次次失望,百里凤烨若敢提昆华宫。或许的确知道些什么,毕竟。景枫与景渊之间实在太疏远,而景渊生前还掌着太多的秘密……景枫一直不敢动景阑,其中也有一个原因是关于那些景阑知道,他却不晓得的……关于景渊的秘密。 “即是父王承诺,那么……朕若不允也不合礼法!”景枫长吸一口气,总觉得这一次,因为夏樱和百里凤烨的到来,华褚定会有一番新的改变,“罢了,便依父皇所言吧!” 百里凤烨听完,微微一笑,立刻把脸皮丢到了一百里之外,不知恬耻地叫了一句,“凤烨多谢谢皇兄……即如此,臣弟的罪名可都不能做数了。”担心景枫不够生气似的,百里凤烨不忘提醒道,“可是,皇兄还是要不忘记了凤烨的二千两银子啊!” 景枫额上青筋突突直跳。 百里凤烨薄唇上的笑意越发明显了,“景枫帝是凤烨的皇兄,而皇兄要立阿樱后,那凤烨自然有责任将皇兄的婚礼办大一些,好举国共欢……而且,阿樱也是凤烨的爱妻,便是要再嫁皇兄,凤烨也不能委屈了阿樱不是!” “……” 大臣经百里凤烨这么一提醒,这才想起来,他们的皇后……竟是天下间第一个以一几之身同时嫁娶两个男儿的女子啊!百里凤烨之前那一袭话里,有意无意地抬高自己,贬低景枫……就好像男子的妻与妾之间的差别! 大臣们一个哆嗦……一定是他们多想了才会产生景枫是小妾的错觉吧,是的……一定多想了。 “皇兄放心吧,凤烨一定会让这立后婚礼在四国上下,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是的,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没有人看见……百里凤烨的那双凤眸里,此刻,竟是如此黯淡。 都道百里凤烨今日所图,无非是一个华褚候爷,可是,只是百里凤烨自己知道,他真正放在心底的不过是那场婚礼……这场婚礼,夏樱不会认可,景枫也不过当做实施手段的一个过程,就连他百里凤烨也当回事,连酸味都不会在心里流淌一下,因为他知道……比起自己,夏樱对景枫其实更加疏远。 可是,这婚礼还是得办得无双盛大……至少,那个人得知道! 沐煜,夏樱心心念念的人! 那个白衣男了是如何一个人物,百里凤烨一点也不了解,可是,无论哪何,他即然放开了夏樱的手,那么,他百里凤烨便会拼尽一切全力回握住那只手,今生今世,永远不放弃,哪怕最后尸骨无存,天下皆叛。 百里凤烨动用了忆冰楼的一切力量,可是,这个沐煜却连一点点消息都窥探不出,这一次,百里凤烨想借婚礼之事,引出沐煜。 至于引出来之后要样,百里凤烨这个万事了解于胸,任何事情都有谋划的人,对此全是茫然一片,他不会动沐煜,连一跟头发都不敢动,因为,若是夏樱知道他伤害了她最爱的男子,那么,百里凤烨才是亲手推开了夏樱,可是……若沐煜出现了,难道他还要将这个男子送到夏樱面前么?不,这更加不可能!百里凤烨好不容易才让夏樱不再怨恨自己,又岂会在这样的时间,将夏樱推到另一个男子身边呢? 引他出来干什么?如果引沐煜出来,完全没有一点目的,那么为什么自己会有如此强烈的欲、望呢,百里凤烨茫然地问了问自己。 或者……他真的没什么目的,只是想见见沐煜而已,只是想知道自己究竟是输了那个男子哪一点! 更何况……便是婚礼无比盛大,沐煜又会不会被引出? 第八十七章 一秒记住【.】,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夏樱旁腿,就地坐在了桫椤殿中的菩提树前,慢慢地调养起自己的内息来,毒素虽然清了,但夏樱的身体却亏损的厉害,原不该是这么一回事才对的,可是,偏偏却发生了。 每一次想起她在雪山中睁开眼睛后忘记的那一段时间,她的心就是空茫茫的一片,偶尔还会泛着连夏樱自己也诧异的疼痛,那么疼,那么难受……夏樱拼了命的想知道她忘记什么,然而,越想头便越疼,夏樱知道什么是欲速不达,连连做了几个深呼吸专心致志地运起功来。 桫椤殿里的人全被打发走了,若大的院阁空荡荡的,百里凤烨在的时候还好一些,如今只有夏樱一个人呆在这里,桫椤殿便越显的冰冷的。 景枫的母亲在桫椤殿中死的极惨,那之后,宫里人到了桫椤殿之后一向绕行,总之不愿意接近这里,可是,那时候这里好歹有些太监宫女每日里打扫屋子,多多少少有些人气,可现在,自从夏樱打发了所有的宫婢,这里便越发显得荒凉了,初时,贵人答应们还时时来看看皇后,可是……夏樱从来不正脸跟她们说话,想要利用皇后也是做不到的事,至于要夏樱去死,宫里的妃嫔都有想法,但现在还不是时候,谁的歪脑筋都还来不急实施呢。 风儿吹过,菩提树叶沙沙作响,安静的空间,夏樱闭着眼睛却看见……有一个一身白衣,含笑做画的男子,他的眉眼之间,透着的那样一股儒雅,无端地便叫人想要亲近,在那男子不远处还有一个一身玄衣的女子,她握着暗蓝色的剑。在男子面前舞起了剑,他们的笑是那么甜美…… 调养中的夏樱想起这些,心越发的不静了,额上已经冒出了大片虚汗,夏樱的毒刚解开,本就没有好利索,如今,再这么胡思乱想下去,便是毒清了,她自己的内力也会大乱。到时候反到适得其反了…… 突而,那舞剑作画的情景不见了,眼面前是空荡荡小竹屋。还有一地碎了的红线,那男子用力地掰开她的手指,冷声问道,“王爷,莫不是还要草民感恩戴德。三拜九叩?” 不是的,沐煜……你别走! 汗水顺着夏樱的额迹滴落,流到下巴一滴一滴地落到了夏樱的掌心,那样的温度仿佛一个男子的泪水的一样…… 夏樱知道不能再想下去了,否则,她会内力尽暴的。试图收起内息,从打坐中醒地来,可是。夏樱却发现自己跟本醒不过来……恍惚中,夏樱似乎听到了有人在叹气,紧接着,背上有一股暖暖的气流游了过来,将夏樱乱了的内息全都归了正位。 “我救了你。你是不是愿意以身相许?”鼻尖处闻到了一股淡淡的桃花香气,司白眯起风情万种的桃花眼。“反正你已经有了两个夫君,我不再意做你第三个丈夫!” 夏樱悠然睁开眼睛,入目的是司白那身绣了桃花的锦服,以及他手中的二十四紫骨扇,司白挑眉,一眨不眨地看着夏樱,“我可是救了你的人,你都为感谢我么?” 夏樱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你怎么会在这里?” 虽然知道景枫是空锡楼的楼主,但是,在华褚的国境内,夏樱不会自作聪明的将事情泄露出去,更何况,百里凤烨也曾嘱咐过夏樱要夏樱对此守口如瓶,夏樱目前还没有打算将空锡楼与朝廷连在一起看的打算。 “我好伤心!”司白哗的收起了桃花扇,一付伤心欲绝的模样,眉眼间流出的纵是虚假的情意,却也让人没办法讨厌,司白那双桃花眼里总是含着情意的,司白挑起夏樱的一缕头发,“你若对我说些好听话,那么,我会很高兴的。” 夏樱猛地退后一步,不明所以地望着司白,完全不理会司白对她说的莺莺燕燕,反问道,“他怎么会允许你出现在这里?莫非他想让世人都知道他的另一个身份?” 司白自然知道夏樱口的他,指的是景枫,扑哧一声笑了起来,桃花扇带着一股桃香哗哗地摇了起来,“你连他的名字都不愿意叫么?可是……若我告诉你,他对你动情之深,连他自己都没有察觉,你会不会相信?” 夏樱冷笑了一声,自顾自地擦起了龙渊……夏樱与司白所见不多,可是,夏樱却知道这个男人绝对不会是眼前这个多情的桃花男子,司白的底细深不可测,他在空锡楼中贵为玄武尊者,对景枫却并不尊敬,有时候,夏樱甚至会觉得司白仿佛恨不得景枫去死,可是,有时候,司白做的事,又叫夏樱迷茫,如果恨,那么……为什么司白又拼了命地守着空锡楼,如果不恨,那么,那日在大夏的那个石屋里,司白带着恨意看景枫的眼神又是为了什么?夏樱清楚的记得,有一次,景枫甚至想要杀了司白兽王三国。 望见夏樱毫不在意的眼神,司白的唇慢慢地上扬起来,桃花眼中的风情也越发的醉人。 那一日,司白随口说了一句,‘那就让她爱上你吧’,谁料景枫竟然当了真……那一刻,司白便知道,青龙完了!虽然现还没有表现出来,可是,司白现在却是如此地期待看见景枫痛苦的样子。 景枫啊景枫,枉你天机算尽,到头来,一样要输给上天!司白心里感叹了一声,造化弄人! 桃扇微微地扇动着,司白有一瞬间突然羡慕起景阑来……在朝廷中也好,在江湖中也罢,景阑总有法子让自己活的惬意,景阑是何其幸运,他的谋算向来不问因果,他的目的,从来只叫自己快活,什么家国天下,什么百姓民间,做为皇子,景阑能将这些看的如此之淡薄。 前半生景阑谋算着放过了垂手可得的皇位,别人道他蠢笨,可是只有景阑才知道他得到的远比失去的要来的多,他也谋算着得到了菀清的爱,哪怕为此失去了兵符。可是,他却得到了整个玉沉的支持,以及司白的赞赏。到如今……景阑的后半生就要谋算着远离朝廷了,所谓隐世,听之不少,可是,真到头来,这世间有几人能做到?没由来的,司白却相信,不多久。也许,这世上的隐士又能再多一个了。 不,桃花扇一顿。司白眼睛一眯……其实景阑从来没有谋算过,这样对他太累了,他只是做自己想做的事,他自私的只问自己的开心,景阑的心很小。除了菀清与自己便再无其他了,所以……只要他和菀清活着呆在一起,那么,他便什么都不在意了! “你在想什么?”夏樱见司白的桃花中有一瞬间的茫然,不由地开口寻问了一句。 司白这才从自己的沉思中醒了过来,冲着夏樱淡淡地笑了笑。风情万种间带着叫人无法讨厌的挑逗,“我在想在下的妹妹。” 夏樱一楞,“你竟有妹妹?” 耸了耸肩膀。司白装模作样地连叹几声,“我知道你的一切,知道大夏的一切,知道你所在意的人,知道你将要做的事……对你。我几乎无法不知了,可是。你却连我有一个妹妹都不知道,实在叫我伤心啊!” 夏樱扑哧笑了起来,抱着龙渊将手环在了胸前,“我怎么觉得你突然变得这么像老鬼!” 司白的笑意僵住了,眼皮连跳几下,差一点就暴跳如雷了,“开什么玩笑,你竟然把我和老鬼相比,那个娘娘腔,一身的胭脂香,还有那橙色的裙子!” 想起老鬼来,司白打了个寒颤,恍惚中,司白仿佛听到了老鬼魔音穿耳般的语气,‘哟,玄武尊者啊,来来来,老鬼帮你擦点粉,管保你的脸越来越白,美美的,人家才开心嘛!’ 看着司白的样子,夏樱不禁莞尔,笑的眼睛都眯了起来,看样子,深受老鬼其害的可不止她夏樱一个,夏樱知道,其实,老鬼心地特别好,对她也好……当初毒发时,她曾答应老鬼要给他介绍林阮思,可如今……是她食言了。 “老鬼好吗?他在哪?”问出话后,夏樱方才一楞,她虽然不想卷进空锡楼与华褚之间,可到底还是卷进来了,老鬼是空锡楼的人,她实在不应该过多的寻问,“抱歉,算我多问了。” 司白重新恢复了摇桃花扇的频率,桃花眼几乎眯成了一条缝,“你要亲我一口,我便让老鬼来见你官道之权色撩人。” 白了司白一眼,夏樱做了个请的手势,“救我的情,夏樱承了!” 司白轻笑一声,盯着夏樱的眼睛,心里的突然想到了另一个人,夏樱与月华在有些地方其实还是挺相似的,夏樱这一句话,虽然没有提过要报答他的救命之恩,然而‘承了’二字,让让司白叹了一口气,他虽口口声声说救了夏樱,可是,哪有那么严重,就算他不出手,夏樱也一样能从打坐中出来,只不过,更伤身子而已,司白提救命,不过小提大作,大口头上占了便宜而已,然而……夏樱却记住了,司白相信,日后若真有用得着夏樱的地方,那么……她一定会拼了命的还他一情。 “你啊!这样子会吃亏的。”司白合起桃花扇子,下一刻,桃花眼里又变得玩世不恭,“我好歹也是玄武尊者,说起来还是老鬼的上司呢,你不用亲我,说几句好听话,我就让老鬼来找你?”夏樱不答,司白叹息了一声,“好吧,我知道就算嘴里没说,你心里也已经说了,赶过几日,我便让老鬼以御医的身份来找你,怎么样?” 听司白的口气不像是在开玩笑,夏樱吓了一跳,“别别别!”老鬼是个好人,可是,要每天对着老鬼,忍受老鬼死活要让她穿女装的情景,夏樱想想就害怕,“我怕你了!”顿了顿,夏樱又道,“你来皇宫不仅仅是来看我的吧!” 司白一付委屈,扇子在掌心里拍的直响,“我明明就是来看你的,顺便去看我妹妹。” 司白几次三番地提起个妹妹,夏樱楞住,却没有寻问,便是司白安娜不住地问道,“怎么,你不好奇谁是我的妹妹么?”没等夏樱回话,司白接着说道。“莞清便是舍妹!” 夏樱倒吸了一口凉气,莞……莞清!夏樱虽没有见过,可是这个名字对夏樱而言却太过熟悉了,莞清,莞清……玉沉的公主,如此说来―― ――司白竟是玉沉国的皇子! 夏樱在脑海里将玉沉的资料翻了出来,实在没想出玉沉有哪一个皇子名叫司白,喜桃花的,更何况,玉沉王有十五个皇子。每一个夏樱都调查过,之前却没听过有类似于司白的皇子。 怎么会这样?玉沉与华褚素来积怨颇深,故而。景阑娶莞清公主时,也颇有些曲折,便是两国连姻了,边境之处,也偶尔还有摩擦。玉沉的皇子怎么会成为空锡楼的玄武尊者?景枫怎么会与司白联系在一起? 正疑惑间,桫椤殿的大门突然被人推开了,百里凤烨红衣灼灼,浅笑的唇角带了几分邪媚,他踏着红鞋,从门口一路走到司白面前。“凤烨在此多谢桃花公子对夏樱的救命之恩。” 司白随意地摆了摆手,桃眼盯着那双凤目,“我生平最恨就是其他男人替姑娘到谢。我的情,要谢也应该樱樱自己谢才对,更何况,我也不算救了她,没那么严重。” 百里凤烨的红装被风扬了起来。一头华发也顺风飘起,素白的手抚上眼皮间那抹淡淡的红色。“凤烨所说的不是刚才,而是雪山上的那场雪崩!” 司白脸色一僵,桃花扇微微一紧,“你糊说什么,我不知道。” 百里凤烨淡笑一声,悄悄地走到夏樱身边,“既然桃花公子为愿承认,凤烨也不勉强,不过……这谢意,凤烨却不会做假。”说罢,百里凤烨对着司白,深深地鞠了三个躬,“多谢了!” 夏樱一楞,早知道那场雪崩来的莫名其妙,可是,夏樱怎么也没想到竟然是司白弄出来的。 她与司白之间一向没有什么交情,可是,为何司白会一而再,再而三的帮她呢?在被景枫囚禁在那个石屋时,司白便明里暗里帮了夏樱不少,这是为什么? “……”司白收起扇子,狠狠地瞪了百里凤烨一眼,“你……你,你这哪是在谢我,百里凤烨,你个奸诈小人,你是故意的不是?你是故意想让青龙剥了我的皮不是火爆天王。” 百里凤烨凤目一眯,“桃花公子说的是什么话?百烨的道谢千真万确。” 司白恨恨地叹了一口气,“反正我不会承认。” 百里凤烨直起身子,再不言语,看出夏樱眉眼中的疑惑,百里凤烨方才解释道,“他的确是玉沉的皇子,也的确是莞清公主的哥哥,算起来……他与菀清还是双生子。” 怎……怎么可能!玉沉公主莞清的出生,在玉沉也算大事一件,怎么就会有双生子的说法呢?她怎么没听过。 “事实上,当年玲皇后所怀便是双生子,只是不知道什么原因,使得双生子先出生一个,两个月之后,另一个才又出生,所以,世人只知道莞清公主,却不知道玲皇后还有一子。” 司白看百里凤烨的目光带了些玩味,当年母妃生他时,是在一个破庙出生的,连玉沉的朝堂上也没有一个人知道这事,而玲皇后生出司白后,又怕嫡亲皇子遭到毒手,再加上司白是早产儿,出生就奄奄一息了,幸得破庙里的怪和尚所救,玲皇后便将司白托付给了那和尚…… 莞清的出生实在太过传奇,世人的焦点都放在了那公主上面,这更使得司白默默无闻了,到现在二十来年过去了,玉沉知道这事的,也不超过十人…… 这百里凤烨倒真有一番本事,若是连这些秘闻都知道,那么……他又怎么会不清楚自己与月华之间的事呢? “好一个百里凤烨!”司白连连点头,“想来,日后咱们之间定有交手的时候,我很期待。” “桃花公子实在抬举了,凤烨不过是忆冰楼的一个小角色,哪担得起桃花主子的称赞。”红装一扬,百里凤烨冲着司白抱了抱拳。 “是你谦虚了!”司白展开桃花扇,“我看,你可比你们楼主北歌要厉害得多。”浅笑一声,司白又道,“至少……也不相上下。” 百里凤烨笑而不答,看样子,他们是真的信了忆冰楼的楼主是北歌,想来……一时还怀疑不到自己身上去,百里凤烨不动声色,薄唇轻轻地抿了起来。 司白来也快,走也快,不过眨眼的功夫,人便自桫椤殿外的墙壁上翻了出去。 百里凤烨目送着司白离开,轻叹了一声,拉起袖子在夏樱额上擦了擦,“你最近心思浮躁,不适合内息调养……若真要打坐,至少,得要凤烨在你身边才好。” 夏樱垂头,轻轻点了点头,“抱歉,让你担心了。” 百里凤烨笑而不答,看着这一袭黑衣的女子,他是那么想将她拥在怀里,可究竟还是压下了那股冲动。 “司白与菀清公主是怎么回事?” “你想知道?”百里凤烨轻轻一笑,“那好,阿樱,凤烨一一说给你听。” 百里凤烨率先跳到了树丫上,随即夏樱便跟了上去。 阳光透过菩提树缝,圆点般的光晕悄悄地洒在两人身上,他们看起来那样亲密,可是……两人中间,倒底没有紧贴在一起,只间还有一条界线。 后来,百里凤烨常常在想……或许,这样的距离已经是他们最接近的光景了,若是他试图让那条界线消失,他们之间所而会越走越远。 后来,回想起这一幕,百里凤烨总是不知道为什么……明明阳光那么暖,可是,他在回忆里看今日的自己和夏樱时,为什么会那么悲伤。 第八十九章 蓝无风冷笑了一声,好在楼主一早便怀疑了梅月,早在大夏时便让蓝无风跟着梅月,蓝无风怎么也没想到,这一跟,竟然叫他跟到了华褚皇宫,若不是赫娘有了华褚的通行令牌,蓝无风一早便去借了来,恐怕……没跟到梅月,反叫蓝无风把命送到华褚侍卫的手里了。 梅月……梅月!这个人怎么说也在靖安王府八九年了,而八九年前,灯烬大师还没有死,北冥玉也不在夏樱手上,江湖中便是有人知道北冥玉,可怎么也不可能联想到朝廷的靖安王爷身上。 如果八九年之前,梅月不是冲着北冥玉去的,那么……梅月的目的是什么?她为什么会在夏樱身边隐忍这么多年?而夏樱也是个聪明的女子,虽然她大半分的时间都是在边塞度过,可是,边塞战事好转时,夏樱也常常在王府小住,难道……她真的会一点没有发现梅月的可疑? 蓝无风摇了摇头,这些事情,他是怎么也想不明白的,如今的江湖势力越来越强大,隐隐有将朝廷盖过的趋势,梅月的身世,蓝无风去查过了,然而,却没有得到什么确切的情报,如此说来……梅月在江湖中又怎么会没有依傍?究竟是哪门哪派在那么早之前便盯住了夏樱?莫非,他们有未卜先知的能力,更或者……北冥玉还有楼主并不清楚的隐情? 蓝无风一早便扮成了华褚侍卫的样子,看着眼前的景像,蓝无风不由的扯了扯那并不合身的侍卫服…… 梅月能进出华褚皇宫,说明他与华褚有联系,可是,之前梅月又是真的不认识景枫……更何况八九年前,景枫跟本没有时间在各地安排眼线。那时候的景枫应该在挖空心思的考虑夺位大事,梅月究竟想要干什么? “你怎么还不走呢?”林阮思把玩着自己翠绿色的衣服,眼神似有似无的从梅月身上扫过,“难道叫我不要告诉夏樱是假的?其实……你很想见你家小姐?” 听了林阮思的话,梅月的脸色吓的煞白,一连摇头,“没没……千万别告诉小姐,她会生气的。”依依不舍地往林阮思居住的贞茗宫看了两了,梅月扭头便走了,路过门槛时不忙回头再回一句。“阮思姑娘,你可要记得答应我的事啊!” 林阮思笑的活泼,“知道了。知道了……你放心,我是不会和夏樱说的。”不过……我可没说过不告诉百里凤烨,林阮思在心里嘀咕了一声,眸中便越发的光彩起来。 蓝无风抱着剑,跟在梅月身后也一溜烟的跑开了。 林阮思哼着歌。跟着宫女们往桫椤殿走去,一身绿衣,加上那一曲曲欢快的歌声,俨然够引人注目的,一路上,好几个妃嫔都盯着林阮思不知她又是什么来头魂迹。更不知道她与景枫之间有没有什么。 华褚后、宫在最近却是难得的平静,似乎所有人都在等着封后仪式的进行。 司徒风云被百里凤烨用玉坠伤了脖子之后,便一直在司徒府中养伤。又听朝堂上的同僚告诉他说百里凤烨其实是先皇的义子,他当年在先皇出巡时,出手救了先皇和二王爷,现如今回到朝廷被景枫立为随安候爷,更是气得半死。当年的事。没人比他更清楚,想当时。林宰相的势力有多大……他若想保司徒一家大小平安荣华,怎么敢不屈服于林宰相的势力之下?便是刺杀先皇的那支刺客队都与司徒风云脱不了干系……司徒风云也不想为林宰相卖命,所以,便是被迫之下,为林宰相做事也是带着斗笠的,偏偏事有不巧,却被那个无意间间救了先帝和二皇子,女扮男装的家伙偶然间看到了…… 司徒风云做事哪能没给自己留条后路,他之后以蒙面就是怕林宰相谋反事败,到时候若是没有人知道斗笠人是他司徒风云,那好,他依然能够以华褚司徒将军的身份活下去,或是林宰相谋反成功,那么,怎么说他也可以算是开国功臣……所以,司徒风云是绝对不会让人将自己的真面目泄露出去的,所以……先帝景渊那个所谓的‘义子’还是司徒风云亲手解决的。 司徒风云怎么也没有想到,有人会利用这么一件事来谋取一个候爷的身份,于是,就算恨百里凤烨恨得牙痒痒,司徒风云也不敢将此事公然提出来的,否则,他就是乱臣贼子,景枫比起景渊更加铁血,他是不会容忍自己有那么一段背叛的往事的,所以,司徒风云只好打碎牙齿往肚子里吞了。 摸了摸脖子处被百里凤烨弄出的伤痕,司徒风云的脸上的青色越加地浓重起来……要知道,现如今,伊家失势,吉尔尼家的那两个老家伙也不敢有所动静,只有他司徒家独大……若是司徒青怜继续执掌凤印,且不用被封皇后,那么,司徒家便能趁此机会,一越至顶,也好叫伊家和吉尔尼家的宗亲再也不敢开罪司徒家。 司徒风云长叹了一口气,若是他胸量小点,恐怕……真能被活活气得吐血。 司徒青怜是他最喜欢的女儿,然而,面对着所有人,他却要对自己最得意的女儿表示出厌恶的情绪,为了让景枫放心的让司徒青怜执掌后印,他已经好几年没有好好地看过自己的女儿了,也不知道到如今究竟值不值得。 夏樱和百里凤烨只是两个外人,便是当上了皇后和候爷,也不过是两个空架子,跟本不可能有什么大做为,可是……早朝上的那一幕却叫司徒风云改变了看法,百里凤烨的眼神,还有那周身散发出来的强大气压……司徒风云不得不承认,他是有些胆寒了。 司徒风云没有接触过夏樱,但是,却听过夏樱很多的传言,光看前些日子恨不得扒了夏樱皮的慕臣,最近几日却不再对夏樱有所咒骂,甚至还听不得其他人说靖安王爷……只一点,司徒风云便能料定夏樱不是一个简单的角色。慕臣是什么样的性子,他难道不清楚么? 纵然景枫从来不说,可是三大家族中又有哪个没有暗中防范?他们之中有谁会不知道景枫忌惮他们?所以,这才步步惊营,即怕兵权过大,招皇帝所忌,又怕兵权被夺,反招其他家族吞并…… 如果……夏樱、百里凤烨和景枫连在一起,联盟瓦解三大家族,那么……无论是司徒家还是吉尔尼家。或者是伊家都将会是一场不小的劫难。 让三大家族的势力相互牵制,景枫一早就打过要将兵权全都集中在自己手上的主意了,司徒风云一度怀疑过。将夏樱这个异国公主叫到华褚为后的目的,其实便是对三大家族下手。 “老爷……”司徒风云的亲信且玄已经叫了司徒风云好几声了。 见司徒风云还沉浸在自己的想法中,且玄不由的走去拍了拍司徒风云的肩膀,“老爷!” 这一次,被这么一拍。司徒风云这才回过了神,“且玄,什么事孙悟空大闹异界!” 且玄轻声笑了笑,接过司徒风云手中的茶道,“老爷,这茶早就是凉了。可属下见老爷却一口没喝,属下去给老爷换杯热茶。”一边将司徒风云的茶杯从司徒风云手上拿走,且玄一边问道。“老爷可是有什么心事?” 司徒风云不做声,长年握着刀剑的手重重地捏成了拳头,眼眸间也折射出一种沙场点兵的气概与锋利,“伊家和吉尔尼家的两个老头可有什么动静?” 且玄低叹了一口气,把自司徒风云手上接过去的凉茶一口饮下。悠悠说道,“老爷。这回你可有些沉不住气了。” 司徒风云闻言,身子一楞,再没说什么话了。 且玄是司徒风云早年遇上的一个谋士,当年遇上且玄时,且玄还是一个男孩,不过十一二岁的模样,却总在他面前说一些惊人的话语,司徒风云只觉得好玩,初时只将这孩子当成骗子却同情他的身世,便将他好生将他请到了府中,不过十来岁的孩子,第一次跟着司徒风云进了军营,第一日里便将整个军中的情形了然于心,第二日便开口问他,“将军可想破俞纪城,进化布山!” 司徒风云心中一惊,再不敢小看眼睛这个孩子,连忙恭敬的说道,“还请先生赐教!” 那时候,且玄十一岁,司徒风云三十岁……一恍这么多年过去了,且玄实在为司徒风云出了太多的点子,后来,且玄才知道……这人少年,竟是离曦的传人。 嗤笑了一声,司徒风云连连点头,“的确是我太过心急了!多谢先生提点。” 且玄打了个哈欠,神色没有丝毫的得意,提醒道,“老爷,皇上定的家宴可到时候了,做臣子的,哪能不去参拜皇后?” 且玄笑的高深莫测,“老爷,其实你大可转念去想!” 司徒风云眉头一皱,完全不知道这里面究竟有什么玄机,赶忙问道,“先生这是怎么说?” “若是老爷抛开自已的处境,以身外之人去看这场局面,便会发现……其实,这场事件中,伊家和吉尔尼家比起司徒家,损失可就更大了,若想除夏樱,恐怕……必须联手。”哪怕已经过了弱冠之岁,可是且玄的脸至今还像一个孩子,腮连还有保留着一抹浅浅的婴儿肥,分明是端着个无害的外表,“属下觉得,老爷当下不是犯愁的时机,以急生气凤印不何,反不如想想是要与伊家联手,还是与吉尔尼家联手,他们……可比老爷更恨新皇后,毕竟,伊家那位的兵权至今还是皇后手上。” “……” “老爷若是错过了时机,属下恐怕……老爷可就不是这个做选择的人了!”且玄说罢,猛地一合杯盏,径自走开了。 留下司徒风云在一旁,生生吓出一身的冷汗! *** “百里凤烨,外面怎么这么乱?”夏樱入下手中的毛笔,看着给夏乾写的那封家书,微微叹了一口气,这家书不知道要转几人的手才能正真送到哥哥手上,或者……是不是能送到夏乾手上还是一个未知数。 夏樱有一肚子的话想告诉夏乾,她甚至想将华褚皇宫的地形分布图给寄回给夏乾,然而……一切都太不安全了。所以,夏樱只能捡着一些无关要紧的话写在信里,也不知道夏乾是不是很担心她,更不知道梅月在靖安王府好不好?还有……沐煜的那个小竹屋里,他的主人可曾进去过,可曾知道她对他的思念。 世事可笑,几个月前,她还为沐煜答应了要娶她,而高兴的整夜未眠,如今。不过数百日的光景,她便成过了一次亲,又在扮置起第二场婚礼了。 百里凤烨见夏樱魂不守舍。轻声叹了一口气,然后小心地将夏樱写给夏乾的家书装到了信封中,用蜡油给封上了,虽然他知道这层蜡对某些人来说其实跟本没有一点作用,但是不朽圣尊全文阅读。百里凤烨却还是将蜡油滴的精致而细密,嗤笑了一声,在夏樱看不见地方,百里凤烨用那双满含深情凤目凝望着那个玄衣女子,神态几乎可以说得上虔诚,“景枫想在家宴上正式册封你为皇后。宫女们自然有得忙了。” “家宴?”夏樱皱了皱眉,这两个字让她非常的不舒服,好像心里某个神圣的地方被人侵占了一般……所谓的家。怎么可以是华褚的任何地方。 “是的。”百里凤烨在桫椤殿中扫了一眼,“想来,很快便会有宫人前来传话吧,凤烨怎么觉着,隔了老远。便已经闻到了那酒香呢?” “哼!”冷冷地哼了一声,夏樱只觉得自给的身体已经好多了。完全可以离开皇宫,应对宫外的任何危机了,夏樱只想着从明日起便要去找看北冥玉的消息,哪会有功夫在呆在这诺大的华褚皇宫里,“管他什么家宴,与我何干!”夏樱将龙渊宝剑抽了出来,细细地抚摸着剑锋,“我可不去。” “你不去?”景枫推开了殿门,死死地盯着夏樱的眼睛,“你觉得你可以不去么?” 夏樱跟本不知道景枫是什么时候出现的,此刻突然见到景枫,夏樱脸上略有一丝惊讶,见过景枫一身蓝衫面带鬼面的可怕样子,亦见过他含笑温和,蓝衫若湖的模样,可是,夏樱唯独没有见过景枫龙袍加身的样子。 景枫是笑着的,这笑容甚至比起那个深遂淡和的蓝衫蓝子还要温柔,可是,夏樱面对着这样的笑意,却无端的觉得渗的慌,“你怎么来了?”夏樱将龙渊的剑锋放回了剑鞘。 “我不能来么?”景枫笑意不减,“你知道凡为皇后者,初一、十五都得侍寝么?”景枫说着,双手缓缓地搭到了夏樱的肩膀之上,“而我想告诉你的是……今天,恰好十五。” 夏樱完全没有理会景枫,冷冷地别过头,“家宴我去便是了,你让你的臣子们备好大礼,金银最好,鹿茸绸缎什么的便免了吧,玉器兵器我也要。” 景枫没有想到夏樱居然会说出这样一番话来,错愕的同时又感好笑,脸上的笑意也变得浓厚起来,“大夏缺钱么?靖安王爷竟然提出这样的要求。” 百里凤烨的凤目一直没有离开景枫放在夏樱肩头上的手,眸子一眯,百里凤烨信步夺到两人面前,“皇兄……阿樱可不会离开这桫椤殿的,再说了……就算阿樱肯侍寝,凤烨看皇兄也不见得待见。”说话间,百里凤烨已经不着痕迹地将景枫的手自夏樱的肩头上的打开。 两双眼睛对视在了一起!一瞬间,景枫唇边的笑意消失不见,而百里凤烨的凤眸之中也凌厉了起来。 不过,也只是一瞬间而已,百里凤烨和景枫都很快错开了眼神……然后,一个即使龙袍加身,却完全没有一丝身为君者的严厉,一个红装嫣然,虽为男子,凤眸之中却比女子还要来得惑人。 仿佛刚才那样的眼神从来都不曾存在过! 夏樱却只是侧耳听着桫椤殿外的动静,对身后的那两人之间的较量完全不清楚。 景枫看着夏樱的背影,突然间有种不明的情绪在胸口流淌着,夏樱安静不说话的背影是那么渺小,他甚至觉得她那么孱弱,仿佛……她的肩膀承受不住一丝风,夏樱长年习武,身姿本就纤细,如今又穿着那么沉重的黑色外衣,景枫突然有种错觉……他好像听到那个女子的心声,他好像知道了这一刻迎风望着远方的女子是那么孤单…… 景枫的手往前伸了伸,似乎想要伸手将那个孱弱的黑影揽在怀里,然而,手刚伸起一半,景枫的适才还带着茫然的目光突然变的清明的起来,他倒吸了一口气凉气,连忙将伸出去的手缩了回去,紧紧地掩盖在那身金色的龙袍之下,越捏越紧,直到双手发疼,不知道为干什么,景枫突然觉得烦燥起来,连脸上一直维持得很好的微笑也平了下来,眉宇间隐隐出现一股杀气,时聚时散,举棋不定。 第九十章 夏樱和百里凤烨哪会没有感觉到景枫的那一道诡异的杀气? 暗自将龙渊握得更紧了,夏樱没有回头,生怕景枫会像那日在冰洞里一样突然出手,夏樱的毒虽然好了大半,但是……倒底不会是景枫的对手。 “皇兄,皇兄,你在想什么!”百里凤烨略带微红的眼皮不时地眨了眨,只是那凤眸下的目光却叫景枫无端地觉得厌恶。 “哼,什么皇兄,百里凤烨你即已骗了朕的满朝文武……便别妄想再来眶骗朕,要知道,朕给你的候爷身份,也随时可以收回。”景枫说话的口气一点也没有带着威胁,他甚至显得非常平静,仿佛这件事是天经地义一般,“朕可要不起你这样的皇弟。” “是么?”百里凤烨妖绕地打了个哈欠,“可是……景阑殿下可都没有否认我,那段往事,你能比他更熟悉么?” 景枫那身金色的龙袍上,那条金龙散发着一股凌厉的气势,“他的确没有否认你,可是……景阑更没有承认花都奇兵最新章节。” 耸了耸肩膀,百里凤烨在红袖上拂了拂,薄唇淡淡地抿了一抿,再没有反驳…… 一把将夏樱的手肘抓住,景枫让夏樱掰转了身子,直直地看着他自己,“想来酒席都已经备好了,凤印我也叫青怜准备好了,你若不愿意换我华褚皇后的后服,便这样子跟朕走吧。” 百里凤烨一阵错愕,心里一酸,再看景枫的目光时突然比平时多了一丝危险的意味……他对自己和对夏樱的自称是不同的,他并没有想夏樱归划为自己一类…… 那么……在景枫心里,夏樱是哪一类的?这想法一出,百里凤烨自己也惊得一身冷汗。 “阿樱!”连忙握住夏樱的另一只手臂,百里凤烨带了几丝慌张。“阿樱……” 不知道为什么,此刻,就是那么想唤她的名字。 夏樱往前迈了两步,“不是要去宴席么?看来今天,我便是想拒绝也不成了!” 景枫淡笑,“你知道便好!” 夏樱回头看了一眼百里凤烨,淡淡地点了点头,遂又望向景枫,眸子一凝,“谁说我不愿意换后服?” 景枫一阵错愕。他本以为,夏樱是无论如何都不会穿上那身衣服的,却不想。她竟然答的这般干脆。 “景枫……你还记得当日在大夏皇宫时,你要我为后,是许诺了我和哥哥什么的?”夏樱盯着景枫,一双眼眸里带着一种摄人心魄的光芒。 “当然!”景枫垂头看了一眼自己身上的金龙,将当日的许诺又说了一遍。“若能夏樱为妻子,那么,景枫愿以华褚后位代之,景枫更愿以将军之职许之。”说着此处,景枫乜斜着眼睛看了一眼夏樱的腰带,只见夏樱的左腰间坠了一片红色凤凰血玉。而右腰间则坠了当日景枫从伊葛手中收还回来的虎符,景枫见此,唇角带笑地摇了摇头。当日所言,看样子是赖不掉了,不过,景枫也没想过要赖,当日所许。无论是凤印还是帅印,是皇后还是兵权。他都已经给了,咳了两声,景枫接着说道,“为表景的诚意,我愿以华褚帝君的身份在此承诺,愿与大夏结百年之盟,今生今世,永不犯兵!我也愿意将华褚五分之一的兵力交之夏樱,许之管理后宫之凤印,执掌朝堂之虎符!” 夏樱侧耳听着,见景枫已经收住了声音,不满地问道,“怎么?没有了?” 景枫哑然失笑,“当然,还有百偿山与华因河!”把玩着身上的龙玉,景枫的目光在夏樱身上来回打量着,“一个月之后,成亲大典正式完成,我保证……一定将驻守在华因河边的士兵召回华褚,到时候,你只需告诉夏帝让他派兵过去就行了。” 楞了楞,景枫又道,“不过……若是我的兵撤走,其他国家攻打华因河周边,那么……华褚可管不了。” 仰头大笑了一声,夏樱将手环到了胸口,眼中尽是睥睨,“这你且放心!”注视着景枫的目光,夏樱一字一顿地说道,“若是华因河与百偿山都归大夏所有,那么……谁敢来,谁便是找死!他若想死,我自然成全!” 这样的夏樱,全身不自觉地散发出一种狂妄的气息,可是,这股气息却并不讨人厌烦,反而会让人惊讶于她的自信,仿佛,只要她这么说了,便一定会成真的。 百里凤烨的目光几近狂热,在军营中的那些日子里,她是他的将军,她将自己的性命托负于他,她信任凤里白,而凤里白也愿拼尽全力地追随着自己的将军……夏樱就应该是这个样子才对,战场上的她才是最为夺目的那人,百里凤烨只觉得自己在这一刻间似乎又成了她的凤里白。 景枫不禁莞尔,忽而大步向前,一把将夏樱的腰给揽在怀里,“我相信,如果你愿意助我,那么……这天下,迟早是我们的,你愿意么?” 没想到景枫会突然做出这样的事来,百里凤烨的凤眸立刻凝了起来,正想将那只手从夏樱身上打开,没等百里凤烨迈步,夏樱便首先一步有了动作血色苗裔。 只见夏樱将前先日子百里凤烨送给她防身的匕首握在手里,此刻,那匕首的利刃正对着景枫的脖颈,“放开我,景枫……虽然在华褚杀了你我会有很大的麻烦,可是……你别逼我。” 面对着夏樱的杀意,景枫却显得非常平和,似乎料定了夏樱不会出手一样,景枫不但没有将手从夏樱身上拿开,反而更近一步地逼到夏樱身前,夏樱手中的匕首微微往前一送,景枫脖颈处立刻出现了一道淡淡的血痕,很薄很细,尚且没有流血……夏樱的手碰到景枫动脉的脖颈处,不仅不疼,反而有种异样的酥痒。 下一刻,景枫伸出一只手,轻捧夏樱的脸,凑近夏樱的耳边说道,“我知道你不敢用大夏与华褚的战火来赌,我知道你不会杀我。”嗤笑了一声,景枫吐气如兰,嗓音带着一股别样的魅惑,“也许……我说的是真的呢,夏樱,若你愿意,我保证,整个后宫,只有你的位置。” 百里凤烨哪里还能按捺得住,素白的手中随意地折了一枝菩提树丫便朝着景枫刺去! 树丫恰到身侧,景枫恰时闪开,“百里世子何必动怒呢?莫不是这场夫妻情深的戏还要唱进朕的眼里?” 闻言,夏樱和百里凤烨同时一楞……不清楚景枫是不是已经知道了他们之间的那封休书。 见两人均不言语,景枫便也没有再说些什么了,只是轻轻地碰了碰被夏樱割破的地方,眼里也无恼意,“看来,皇后还是挺心疼朕的……否则,朕的脖子哪里硬得过匕首呢?”挑衅地看向百里凤烨,景枫挑眉问道,“百里世子,你说……是不是?” 百里凤烨牙关一咬,那双似笑非笑的凤眸微微一眯,略带红色的眼皮充满敌意地扫了景枫一眼,反问道,“究竟是不是脖子硬的问题,景枫帝难道还没有凤烨清楚么?” 景枫吸了一口凉气,双拳也牢牢捏住了,掩在龙袍之后的手上,青筋早已高高突气,好个百里凤烨,果有一张利嘴,每一次都能将人气个半死。 仿佛没有察觉到那两个人之间暗流,夏樱径向桫椤殿中的内室走去,进里屋前,不免回头看了一眼百里凤烨,淡笑着扬了扬手中的匕首,夏樱道,“谢谢,这匕首果真好用,只是遗憾……这一次没见血。” 百里凤烨当即回笑道,“那有什么,反正景枫帝的武功也是卓然的,改日景枫帝若是愿意与你我切磋切磋,也不怕匕首不见血。” “噢!”景枫早就知道夏樱与百里凤烨之间跟本不是夫妻,可是,他就是见不得两人之间的各种互动,总觉得碍眼无比,“那朕改日可得好好领教领教,可千万别让你的匕首伤了自已人。” 几日前,景枫一早便差人将那身凤袍送到了桫椤殿里,夏樱接过后便放到了角落之处,如今看局势,夏樱清楚……想要再回大夏实在不太容易,以目前情况来看,她要在华褚还得有一些日子才对。 然而,纵然夏樱已经将桫椤殿中所有的宫婢都迁走了,可是,依然有人不愿意放过她,她这桫椤殿里的经常有些莫明其妙的植物放在不起眼的地方,如果不是因为百里凤烨学过几年医术,那么……夏樱和百里凤烨很可能被那些看似美丽多娇的鲜花要了姓命。 夏樱无意于争宠,她到华褚,也只是单纯地想要明白北冥玉里所隐藏的秘密,还有华褚在大夏安排的那个地宫究竟是什么用途的?以及景枫是否会对大夏开战这些问题。实在没想过要介入景枫的一干妃子中间去,然而……其它妃嫔大概不是这个样子想的。她们即想要夏樱去死,那么……夏樱也不会一味地躲避,总要有个立威的身份,这样子说不定还能多得几日安身。 第九十一章 夏樱进了屋子,双手持起那条凤袍……之前没有细看过,而今再看,这凤凰的绣功竟是如此金致,一丝一缕地金线绣到金色的布料里,宛如玉石投进了金沙中,连一点绣痕都看不到,可见,这么一件凤袍要花的人力物力绝对不会亚于景枫身上的龙袍。 手持凤袍,双手扶摸在那欲翅而飞的凤凰身上,夏樱的唇边带起了一丝苦笑,几日前……她刚被拍穿上了一身火红色的嫁衣,当着沐煜的面成为了别人的妻子,如今,她却又自己拿出了这件金色而沉重华丽的凤袍,即将被另一个男人册封为后……还好沐煜不在,否则,又怎么会原谅她一次又一次封魂针,媚色撩人。 明明对他说过,她只想嫁给他,今生今世,她都是沐煜的妻子,然而……她两次嫁人,喜堂之上的都不是那个她要求他娶自己的男子…… 夏樱的手抚摸在那凤凰的羽翎之上,仿佛一瞬间,那金线羽翎便长了刺一般,生生从她的手指尖上扎进了心口,疼的滴血……用力地捂住胸口,夏樱回头瞧见百里凤烨担忧的眼神,一楞之下,很快便平静了下来,这些日子里,她是感激百里凤烨的,若不是他,那么……自己在这异国他乡,又怎会有真正的安心? 不知道为什么,夏樱总觉得她对百里凤烨的信任来得莫名其妙,明明之前恨不得样手掐死那个红衣男子,可是,自休书之后,每当看见他在自己身后边便会莫名的放下戒心,无论在什么情况下,只要看一眼他那双狭长带红的凤眸,她便会觉得异常安心。此刻也是一样。 夏樱双手抱着那件凤袍,与百里凤烨对视着,见对方朝自己微微点了一点头,夏樱亦轻轻颔首,这才真的进了屋,缓缓地褪下自己最为习惯的玄色黑衣,心中泛苦地将那凤袍一点点地穿到身上,每穿上一点,夏樱心中的内疚便多一点。 那个温润儒雅的白衣男子,从来没有从她的心里走开过。夏樱的心间,哪时哪刻是没有想过他的? 终于,华丽的凤袍着到了身上。夏樱垂头望了一眼金线下的玉片珠宝,这样珠光宝气的自己,沐煜会讨厌的吧?那些金色像是一把尖锐的刀子,要刺穿夏樱的眼眸一样,那样华贵。那样庄重。 “夏樱,你有什么资格难过?”望着铜镜中的自己,夏樱冷笑了两声,伸手往自己脸上拍了好几下,凭什么觉得苦涩?夏樱,促成这件事的人。分明就是你自己,不是么?反问了一声,夏樱指着铜镜里的自己。压抑在心间的某种东西似乎在此时要全部爆发出来一样,夏樱指着自己,仿佛想狠狠地骂一骂这个水性杨花的女子…… 就是为了这么一件衣裳,她亲手将自己卖了,用一座山。一条河…… 知道再如何惋惜也于事无补,知道今天无论如何景枫都会宣布她成为华褚的皇后。夏樱强打起精神,对着心底的那个淡笑温和的白衣男子说了声抱歉便快步走出了屋子,她一刻也不想看见铜镜中的自己,那个女人叫她感觉到恶心。 刚一踏到菩提树前,景枫的眼睛便亮了一下……夏樱是极美的,可是,像老鬼说的一样,她的美便是糟蹋在自己的手上了!如今夏樱将那暗色的玄衣换了下来,稍微穿上了女气一点的衣服,整个人立刻改变了…… 这样的凤袍当由这样的女子来穿才不显浪费!景枫感叹了一声,望着夏樱那身和自己一样颜色的金色服装,心中突然像是被注了一汪清泉,那般清爽,那般甘甜……只要她着了这样的衣裳,那么,她便能与自己并肩!景枫是个好皇帝,自然惜才,夏樱的才干,别说一山一河了,若可换得她真心愿意,那么,便是花华褚的半壁江山,景枫也觉得值得!可是,若是夏樱不愿意,那么,在华褚皇宫呆过,又去了军营里的夏樱,比起大夏的靖安王爷来,便更显得危险……若是她决心与自己为敌,那么……他是万万留不得的。 万万留……不得!这个念头一起,景枫适才的好心情便突然间熄灭了,甚至有些闷闷的痛……龙袍下,景枫双手负于后背,眸子垂下处也带了一种旁人看不透的茫然,这样的景枫不像那个四国最为年轻有为的皇帝,反而像是一个站在十字路口,不知道如何走路的孩子…… “走吧!”夏樱提脚,率先往前一迈,没走两步,便被人拽住了双手,夏樱回头,只见百里凤烨的凤目,俏皮地连连眨眼,“阿樱,你即要穿上这凤袍,那么,头饰自然不能这么简单,否则……当心立威不成,反倒成了宫嫔们的笑话。” 听完百里凤烨此言,夏樱的脸红辣辣地烧了起来……的确,这样的一身凤袍与自己那男式发型太不搭调了,若是百里凤烨不提,夏樱恐怕怎么也不会发觉的…… 见夏樱脸上露出的彷徨,百里凤烨只觉得这样的女子连不知所措的模样都比别的人多出那么几分可爱,与夏樱站到同一个位置处,百里凤烨一拂红衫,淡问了一句,“景枫帝,请问你站在这里不去叫梳妆的宫女,是不是因为景枫帝原便会为女子盘发?” 景枫咬了咬牙齿,狠狠地瞪了百里凤烨一眼,这才哼了一声,宽大绣龙的袖口猛地一甩,大步踏出了桫椤殿外…… 隐隐听到景枫略带火气的声音从桫椤殿外传了进来,“给朕站处,你去青怜那里,传两个会梳妆的宫女来给皇后梳起凤头……还楞着干什么,你难道要朕亲自去叫么?” 可见,景枫的怒意还不小呢首长大人,娇妻来袭! 将夏樱按在了竹椅上,百里凤烨立于夏樱身后,小心地将夏樱头上的发系给解了开来,一时间,夏樱的华发便如水一般地倾泻了开来……阳光下,那黑发绸缎一般地闪亮着,风儿一起,每一丝,每一缕,全都打在百里凤烨的脸上衣上……带着一种特别的碰觉,丝丝缕缕全都触进了这个红装男子的心坎里。 捧着夏樱的那一头黑发,百里凤烨的心在这一刻变得很柔软,很柔软……只需轻轻一拂,定能搅乱他心间的一池春水。 这一刻,那双长年持寒雪软剑,纤长而素白的手中拿起了一把梳子,小心的为心爱的女子梳开打结的头发,你看,他在做着天下间最恩爱的夫妻都会做的事情。 此时百里凤烨的笑里,不是他经常挂在唇边的那种七分不屑,三分邪媚的笑,而一种淡的像水,浅的如云般的笑容,不会让人觉得高深莫测,也不会给人沉重的威压,那样的笑叫人觉得很舒服……还有那一双凤目之中泄出的喜悦更是没有办法掩饰,“阿樱,你的头发……很美。” 夏樱低着头,苦笑了一声,没有回应百里凤烨的称赞,而是浅问一声,“百里凤烨,我是不是做错了?我是不是不应该借景枫的手去察我想要知道的事?” 百里凤烨一声轻叹,轻轻地在夏樱的发顶拍了一拍,“夏樱,其实……没有该不该,只有值不值!”百里凤烨的嗓音里带着刻骨的心疼,“若你不是大夏的靖安王爷,若你不将大夏的国事揽在自己身上,那么……此刻你还能离开!”顿了顿,百里凤烨又接着说道,“可是,阿樱,如果真的那样,那么……你便不是你了,所以……无论该与不该,你都要走下去,无论北冥玉查的如何,无论……沐煜在不在华褚,或者说……无论什么时候,什么事情,只要你需要,那么……凤烨便愿意跟着你,与你一起走下去。”担心自己会吓到夏樱,百里凤烨不得不再加一句违心的话,“毕竟,你与凤烨都是大夏的子民,毕竟……在旁人眼你,你与凤烨是夫妻。” 夏樱回头,眸光触及到那个红袍男子的凤目,那双眼里似乎有什么东西,那么渴望地要抓住她,那么甘愿地为他沉沦下去…… 久久无言,只有那把木梳,一下一下地在夏樱发上滑动着,每一下都直梳到底,每一次都珍视而小心。 “百里凤烨!”夏樱望着眼前的菩提树叶,歪着头轻声说了一句,“你知道吗,很久之前,我也帮一个人穿上大夏的凤袍,像你这样为她梳起了头发……” 百里凤烨手上一顿,心间缩了一下,“阿樱,你说的……可是月华皇后?” 夏樱点了点头,目光穿透了眼前的菩提树,仿佛看到了大夏皇宫,看到了夏乾和月华的身上,“我从来没有见见哥哥对哪个女子露出那样的神情,我也从来没有见过月华姐姐对其他人展露出那样的美的微笑,我很爱哥哥和月华姐姐,可是……他们却为了我,不得不分开。” 百里凤烨的见夏樱眸子里闪现出了浓浓自责,半张了张口,不知道要如何告诉夏樱月华就在这宫里面,说不定,待她走出去后,便能看见月华以洁昭仪的身份跪拜在她的脚下。 微微蹙了蹙眉,百里凤烨问到,“阿樱,如果你再一次看见月华皇后,可是……却不是以你想要的身份见到她,你会如何!” 第九十二章 夏樱很敏锐的发现百里凤烨的语气里带了某种试探性的东西,不由地问道,“百里凤烨,你是不是知道什么?”夏樱疑惑地抿了抿唇,望着眼前这个带了几分邪媚的男子,继续说道,“你知道月华姐在哪吗?” “阿樱,凤烨知……”正待告诉夏樱,月华在华褚皇宫的身份时,一声盈盈笑语便打断了百里凤烨。 “夏樱,我是司徒青怜,我们见过的……如果不嫌弃,你的头便让青怜来梳吧!”司徒青怜的声音很柔软,一点也不像一个武将的女儿,甚至比一些真正的大家闺秀的声音还要来得软糯。 夏樱见眼前的那个女子肤如梨花,笑意中满是亲近,一身华服,不显轻挑,不显严肃,反带了一抹武家女子的飒爽,却也不失端庄,“青怜早就听过靖安王爷的大名,一早便想与你交个朋友,可是你身子又刚好,我也不忍打搅,便一直没有到桫椤殿看过你……希望如今还来及。” 说话间,司徒青怜已经走了过来,伸手将百里凤烨手中的木梳接了过来…… 望着手中空了的木梳,百里凤烨一阵失落,脸上却也没有表现出什么,只是朝着司徒青怜很有礼貌的点了点头。 在司徒青怜身边的,是一脸不快的春雨,瞧见夏樱正在看着她,春雨别了别嘴,将目光移到了一边,司徒青怜第一次见夏樱的时候,便将那贵重无比,有银子也买不到的琉璃玉裙给了夏樱,而这第二次见面,她的主子司徒青怜甚至要亲手帮夏樱梳妆! 司徒青怜没有发脾气,甚至什么想法也没有,可是……春雨却不是这样的。她对司徒青怜甚至有种怒其不争的心态。 那木梳有一下没一下地在夏樱头发上梳理着,百里凤烨之前已经将夏樱的头发梳的很柔滑了,所以现在司徒青怜每一下都可以将木梳梳到底,夏樱透过铜镜看见那个女子的神情,心里微微一动,只听司徒青怜说道,“我即真心想与你交个朋友,所以……青怜便不叫你皇后了,我想,你一定不会怪我的邪天战尊。是么?”司徒青怜的声音柔弱中带了几分蛊惑的意味,这一点似乎跟百里凤烨很像,带一丝俏皮与活泼。司徒青怜在铜镜后对着夏樱眨眼睛,她这样子端是与其他后宫女子大为不一样。 司徒青怜的身上有一股淡淡的茶香,让人很舒心,她立在夏樱身后,“好漂亮的凤袍……青怜也想穿。可惜没得穿!”司徒青怜的声音里是带着羡慕的,还有一抹淡淡地哀伤,夏樱听得出来,春雨也听得出来。 “我很想与他并肩一起,可是……我知道司徒这个姓氏,让我这一生都无法触及他的高度。不过……我很感激他。”手上一顿,司徒青怜持起夏樱的一缕头发,铜镜后闪出一分明亮的眸光。“我感激他没有将我娘家的一切算到我的头上,我感激他依然信任我,依然将凤印交给我管理。” 司徒青怜忘我的说着,完全不知道景枫自什么时候已经出现在了菩提树旁…… 笑了一笑,司徒青怜说道。“我就叫你名字了,好不好?”见夏樱一直没有答话。司徒青怜又道,“你不说话,那我就当你答应了,夏樱,在人后,你若不嫌弃便叫我的名字吧。” 夏樱垂下了头,没人看见,她的唇边扯出了一个浅浅的笑意,不知是带着讽刺,还是心里真的感觉到了温暖。 “夏樱,虽然你贵为皇后,可是……这里倒底是华褚,你在这里没有多少人可以依傍,后宫女子又都不简单,以后,如果有什么事,你随时来找我。”司徒青怜已经开始在夏樱头上旁起了发饰,插起了簪子,“夏樱,我说的是实话,你别往心里去,毕竟……这华褚后宫里,一直骂你一女二夫的大有人在……以后,千万不要过意地亲信别人,无论多好的姐妹,也稍为自己留点余地,就算我,也是一样……” 夏樱一直不开口,后宫女子有多么攻于心计,夏樱就算没有经历过,也亲眼在大夏皇宫里见过……面对司徒青怜突如其来的关心,夏樱一时还不敢轻信司徒青怜,只是,这女子说的话,颇让夏樱觉得对味口,如果不是心底那根不会断弦的戒备,或者……如果夏樱还是十年前的那个女孩,那么,单单这席话便能叫夏樱将心都交给眼前这个女子。 景枫站在门边笑道,“青怜,谢谢你……你们两若能成为朋友,朕也会很高兴的。” 司徒青怜茫然地回过头,手中的梳子也惊的落于地上,好一会后,她才狠狠地登了景枫一眼,“皇上,什么时候出现的也不说一声,臣妾都被你吓着了。”说着,这才弯腰重新将地上的木梳给拾了起来。 “是是是!”景枫一连三声错,眉眼间的笑容很亲切,“是朕错了,朕不该躲在树手吓着你们。” “那是!”司徒青怜一扬脖子,“自然是皇上的错了!皇上吓着青怜了,该罚,臣妾就罚皇上得一辈子对臣妾好。” 景枫淡笑不语,却对着司徒青怜一连点头,眼里却不自主地看见那个立于铜镜面前的凤袍女子。 百里凤烨几步一个旋身便落到了普提树上,他让忆冰楼的人查了司徒青怜也的确没有发现她与司徒本家的人有过多的联系,似乎她与本家关系真的不好,一般情况下,忆冰楼查过的事情,至少九成以上都是真的,而这几天观察司徒青怜,也没有发现她背地里做了些什么动作,可是……百里凤烨就是不喜欢她,按理说,对这样的女子,他应该会有好感才对的。 双手在下巴上摸了摸,百里凤烨的眼睛眯的只剩下一条缝,总之……在华褚后、宫中,夏樱能多一个朋友总是好的,哪怕百里凤烨心里不喜,却也不会多做干涉。但是……如果让百里凤烨逮到司徒青怜对夏樱不诡的话,那么……不管对方的背景有多大,他也不会放过。 在肩膀上的黑发越来越少,夏樱的头发被司徒青怜挽成一个凌虚髻,中间用一只紫色的片叶状的玉簪子插上,很简单……可是,那样美却比任何繁杂的花饰还要来得惊艳…… 生平头一次抹胭脂,头一次点朱唇,夏樱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有些不敢相信地摸了摸眉毛…… 那是她么?她也可以这么漂亮么? 垂下眼睫,夏樱双手捏的死死的都市女茅山道士全文阅读。可是……为什么她这么美的样子,沐煜却看不见? “好了!”司徒青怜很满意地看着夏樱,对自己的手艺颇为自豪。“你看,春雨,你还说本宫什么都不呢,这不……本宫不是把夏樱的头发旁的这般美丽了!”呆看着夏樱,司徒青怜倒吸了一口凉气。叹息道,“原是璞玉坠雾里,你出落的这般漂亮,看样子,后、宫的女子,又要嫉妒了。” 百里凤烨的眼睛也是一陈惊艳。曾听过倾国倾地这词语,百里凤烨一直觉得这过于夸大其词了,可是……此刻一看夏樱。方知,原本……真有那样的女子。 景枫呆楞着,看着此刻的眼睛,眼中一亮,褪去了那暗沉的黑装。她已经很美了……只是这一刻,却比起之前任何时候都要来得漂亮。喉结微微动了动,见到百里凤烨看夏樱的眼神,景枫不自觉的牙关一咬,突然觉得夏樱不应该打扮的这么美的,有种想将这个模样的夏樱藏起来的冲动…… 心里是酥麻的,脑里是一片混乱的,也不是知道是高兴还是害怕,是庆幸还是无奈……自从遇见夏樱后,各种景枫以前从来没有感受过的感觉全都一起涌了过来,这让景枫感觉到非常挫败……有人劝过他应该早点动手杀了夏樱,不管北冥玉的消息有没有从夏樱嘴里冒出来,留着夏樱总是一个祸害。可是,在听到建议的那一刻,景枫便拒绝了,而且还对那人生了很大的气。 他说要杀了夏樱可以,他亲自动手杀夏樱也可以,可是……其他人这么说这么做却不行,别的人,甚至连提一提也不可以! 为什么呢?难道……夏樱那么厉害,除了他,其他人便谁也杀不死么?景枫一阵恍然,下一刻,听到司徒青怜咳嗽了几声,景枫的目光这才恢复了清明。 “走吧!”不敢过多的盯着现在的夏樱,除了最开始的那几秒,景枫的目光再没有停在夏樱的身上,“想来,大臣们已经等了好久。” “好!”深吸了一口气,夏樱点头,又冲着树上的百里凤烨喊道,“百里凤烨,你下来吧……” “好!”百里凤烨的笑意直达眼底,在四处绿叶的树杈之间,那抹红衣是那样的显眼,夏樱也看清楚了那凤目中所带的惊艳,有些不自然地抓了抓头发,触手的却是高高盘起的发饰,夏樱只好做罢! 百里凤烨却不似景枫,他的眸光一直都跟随着夏樱,此刻也是大大方方地观看,连一点含蓄也不见,“阿樱,凤烨从没见过你这样子,好漂亮,比凤烨见过的任何一个女子都要美。” 夏樱嗤笑了一声,没有话说,百里凤烨也自树上落了下来,“走吧。” 三人并肩膀而走,夏樱立于中间,景枫和百里凤烨跟在两边,两身同样金色的华服流落出宝石一般的光泽,可是,仅管这样,那抹红衣的色泽却无法遮住。 司徒青怜和春雨在三人之后…… 春雨有些抱怨地叹息,“娘娘,你……你要奴婢怎么说你才好!”重重地一跺脚,确定景枫他们一行人听不见了,春雨才继续说道,“你不设计她便罢了,为什么你还要挡着其她妃嫔陷害她,好了……现在你居然还去什么帮她梳什么头发,连你自己的头发,我都没见你打理!” “好了!”司徒青怜讨好地拉了拉春雨的手,“好春雨,你就别抱怨我了,本宫保证……本宫会让自己过得最好的。” 第九十三章 离开桫椤的时候,景枫特意地在四周看了看……猛然间,他脚下一顿,着着金色龙袍的身子怱而僵住了,他似乎看见了菩提树前有一个穿着一身普通青衫的女人,她衣服的颜色不是很鲜艳,是那种被洗得半新不旧的样子,虽然并不华丽,却非常干净……女人很朴实,就是到死的那天,也没有过过一天奢侈的日子了,穿着青衫的女人正对着景枫笑,可是,她就是笑着,脸上也总是带着一丝化不开的愁容,然而……那女人的眼睛却很温和,不算绝色,但是,身上却有一种亲和力,让人无端地想要靠近她,隔的远远的也能感受到那女人给予的温暖。 景枫唇角颤抖了一下,瞳孔都放大了一些,他往前走了两步,喉头艰难地唤了一声,“母亲!” 在景枫的记忆里,那个女人从来不会让他叫她母妃,他可以唤她母亲,唤她娘,可是,只要他一叫母妃,那个原本很温和的女人便会皱皱眉头……她总说,“什么母妃父皇,父亲就是父亲,母亲就是母亲……枫儿,我没有能力让你的父皇成你为你的父亲,可是,请你答应娘,让娘像普通人家的女人一样,有一个自己的儿子,有一个儿子依恋的母亲。”小时候的景枫已经学会算计了,可是,这个女人的话,却叫他感觉到温暖,“娘知道自己的出身拖累了你的抱负,娘对不起你,枫儿,原谅母亲只是一个卑微的宫女……但是,请相信母亲,我虽然给不了你父皇的宠爱,但是,母亲会补偿你。用母亲能有的一切,包括我的生命。” 夏樱听见景枫的唤声,不由地回头去看,却什么也没有瞧见。 微微皱了皱眉头,夏樱方用手肘推了推景枫道,“你怎么了?刚才看到了什么?” 景枫闻言,这才深吸了一口气,连连摇头,“没事!”再次抬眸时,那青衫女子已经消失不见了。景枫揉了揉眼睛,嗤笑了一声,居然会产生这样的幻觉。 菩提树下的铜镜还没有收走。隔着远远的,景枫一眼便看到了铜镜中的那两人,一样颜色的衣服,一龙一凤,一个刚毅。一个柔美…… 她是不放心儿子么?所以,便是死了,也要看一看她真正的儿媳妇?所以,她才会在那棵菩提树下出现么?景枫被自己的想法逗的一阵阵恶寒……什么儿媳妇?他这一生,怎么可能会有一个真正的妻子?他要做王者,他想要天下。他不会让自己了陷入那种可笑的漩涡里,他要江山,要权力!至于女人。可以如司徒青怜一样,是朋友也是棋子,也可以如月华一样,是属下也可以是参谋,甚至可以如伊尚果一样。为了她背后的势力,可是宠着惯着。但是,绝对不能变得像自己的母亲一样,像司白一样,像紫硫一样……还有太多太多,总之,在他身边的那些人里,只要动了情,便有弱点,只要有了非常在意的人,便会在利益得失面前变由于犹豫不决,优柔寡断……他觉得那样的人是可笑的,他容许别人对他动情,却不会让自己付出一点真心,这些年,景枫总觉得,即便没有情,她也能处理好各妃嫔之间的关系,让她们的背后的势力相互牵引…… 包括夏樱……总之,她迟早也是要杀在他手上的。 “没什么!”再次回头时,景枫眼里已经再也看不出任何情绪了,百里凤烨若有所思,素白的手轻轻地在下巴上点了点,不知再想些什么。 司徒青怜跟在景枫和夏樱的身手,淡淡地问了一句,“皇上是想念母后了么?” 没有回答司徒青怜的话,景枫加快了脚步,大步朝着殿外走去,桫椤殿离其他宫殿很远,又被夏樱打发了所有的下人,看起来非常荒凉,走了好久都没有看到人烟…… 可是,即使如此,以御花园为中心的欢声笑语,却远远地传到了这边,偶尔,景枫也能听到几声笑意。 没走多久,天色已经半黑了下去,哪怕四周还能看得很清楚,但是,宫里面已经灯火辉煌了,处处都点起了灯笼,还有一些宠妃所住的宫殿甚至用了几十颗夜明珠悬在房梁上,以此代替了灯笼,夜明珠浅绿色的光泽很美,整个皇宫都被照得熠熠生辉,不时的有些飞虫会绕在夜明珠周围打转,无端地添了一点朦胧美,这样的皇宫夜景,夏樱从前跟本没有见过…… 大夏的皇宫在四国中是非常壮观的,可以说是四国最出色的宫殿,几百年前的大夏皇帝非常奢侈,将皇宫建的富丽堂皇,耗费了千千万万的银钱,当时的大夏可以说是四国的霸主,比起现在的华褚有过之而无不及,那时候,如果夏帝一声令下,早就一统天下了,哪还会有其他三国的存在,到了离雪奚为帝时,更是将大夏推到了前所末有的繁华,离雪奚统治的年代里,大夏的普通百姓都比其他国的贵族生活要好……然而,年年月月下去,夏帝们沾沾自喜,一代代地衰弱下去,终于让那个巅峰的朝代走上了下坡路,到了夏樱父亲的那一代,更是差一点灭国,后来,夏樱和夏乾经历万难,终于登了上帝位,虽然将大夏的情况改好了一点,但是却不见得有多大的建树,大夏已经在前几位帝王的手里败的一塌糊涂,想要富强也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 故而,为了让大夏重现昔日的繁华景象,夏樱和夏乾都特别节约,别说夜明珠了,当是那蜡烛明火,也要按着位份发份……还有何时点灯,何时熄灯,都是严格的要求,哪能像华褚这般,天还末黑尽,宫中早已经阑珊重生一打造俊男集团! 夏樱看着那悬于屋顶的夜明珠,淡淡地笑了笑,百里凤烨看见那抹笑,不觉惊艳……他知道,这样装扮的夏樱,大概这一生都只有这一次吧,哪能不将这般美劳劳记在心下。“阿樱,你喜欢么?凤烨也收了很多夜明珠,要不,咱们也在殿内挂一些吧!” “不用!”夏樱连连摇头,“我总要回到战场去的……太过娇惯自己不好!” 闻言,景枫和百里凤烨同时一震,有些相似的感觉在胸口涌了一下!她之前贵为王爷,更是夏帝最爱的妹妹,如今亦将成为四国最尊贵的女人,但是。她却说出了不能娇惯自己话,也许夏樱并不觉得如何,她甚至认为这是理所应当的。可是……在他身边的人,却会为她感到心酸,为她感到难过,却也更加敬佩她那抹坚韧,世间女子。能如靖安王爷夏樱的……究竟有多少? 司徒青怜白如梨花的肤色上闪过一丝哑然,春雨与司徒青怜对望了一眼,只在心底轻叹一口气,这夏樱如此谨慎,恐怕,实难对付。也难怪她那些日子监视不成,反而在夏樱身边吃了不少的苦头,你当别人跟本不知道自己的底细。却其实并不晓得,其实,你在她眼里,只不过是一个卖力演出的戏子!这世上……还有什么比这更悲哀么? 吉尔妮影凭在驿馆里那一闹已经被景枫禁足了好些日子,如今终于可以趁着宴会出来透透气了。再不出来,她都快要闷死了。很奇怪,明明今儿她应该为皇后的位置与她无缘而感觉到难过那分,可是,心里的难过不多,更多的却是不甘,与不甘相比,影凭觉得自己其实更高兴被解了禁足…… 在心里的骂了自己一声没有志气,也难怪父亲老是骂她长不大了,吉尔妮影凭耸了耸肩膀,反正……比起伊家来,吉尔妮家的损失也算不大了,她没得到皇位,司徒青怜不也没得到么?伊尚果也一样没有得到…… 日子还长着呢,没必要在已经发生了的事上伤春悲秋,影凭笑了笑……现在,最对得起自己的做法便让自已活的精彩点,让自己早点怀上这后、宫中第一位龙种。 今儿,吉尔妮影凭穿了一件明紫色的绛珠镶玉裙,象征的华贵虽不及凤服,但是,从做功到精细程度,到衣服上的每一片玉石却都不会不及凤服,那紫衣将影凭和脸衬的多了几分朝气,长长地紫色裙摆一直托到地板之上,上面的嵌了一颗颗透明亮丽的宝石,宛如一片紫云中亮起的星辰……影凭在众多妃子长的也非常出色,也是是段凡觉得影凭一定会成为皇帝的妃子最大的资本,所谓美艳不可方物大抵如此。 影凭的亮丽非常张扬,那种美丽也如她的性格一样,格外的嚣张,叫人无法逼视,虽然嚣张跋扈或许不是影凭的本性,但是,多年的伪装之下,便是假的面具,也变成了三分真,入了一分的骨,已经成了影凭身体的一部份了! “贵妃重生之名门商女!”影凭的贴身宫女将手中那已经剥好了壳的荔枝递到影凭面前,生怕自家主子不开心,桃珠还开口劝道,“贵妃,你也别往心里去,好在老爷在朝中的影响力是越来越大了,那夏樱不过是大夏小国的一个小小的公主,今儿能当上皇后,明儿恐怕连冷宫都呆不下去呢,皇上对贵妃的宠爱,奴婢都看在眼里的,这些都是其他人比不了的。” 将那荔枝整个吞了下去,影凭甜的眯起眼睛,心底闪过一丝不屑,影凭从小被父母捧在手里,吃最好的东西,穿最好的衣服,她不想过苦日子,也不会去那样的日子,所以,自始至终她都没在意过旁的东西,包括自己在景枫心中的位置,影凭所在意的,无非是景枫对她的宠爱程度,还有就是景枫给吉尔妮家的荣誉。 从前,影凭是挺喜欢景枫这个表哥的,在景枫还没得势时,景枫经常从宫外弄些小玩意来逗她开心,所以,景凭才会让自己的父亲在众多皇子中支持景枫,当时,司徒青怜已经与景枫连手了,皇位之争势在必行,吉尔妮段凡想,以及支持一个与景枫势均力敌的皇子,还不如支持女儿的丈夫,所以,私底下便与景枫商量好了,要他在登帝之后的选秀大典上将影凭立为贵妃……之所以没有立刻让景凭与景枫成亲,段凡还不是怕最后坐上龙椅的不是景枫! 之后,景枫真的登基了,影凭常去见他。可是,景枫却不再给她带宫外的小玩意了,也不再与她说一些民间故事了,虽然他依然宠溺着她,可是,他却不愿意给她一个孩子,不愿意在她的宫殿里过夜……这些其实都没干什么,反正她总是要嫁一个皇帝的,不是景枫也是其他人,影凭为此失落过。但却并不觉得失望,那个会逗她开心的表哥已经在龙座上慢慢失过了…… 在影凭看来,一个高高在上名位。比起他心底的爱实在好大多了,她不在乎! “贵妃!”桃珠见影凭一直不说话,只当她特别难过……影凭还没叹气,桃珠却自给儿哭了起来,“贵妃。你可别多想……奴婢今儿去皇上那里,让皇上来看看你,还有老爷也……” “停!”抬头瞪了桃珠一眼,影凭打了个哈欠,“你就别说话了,有这会儿的功夫。不如多帮本宫剥几个荔枝,要哭也回陆院后再哭,少给本宫在这里的丢人现眼。皇上还没把本宫打入冷宫呢,你底先给本宫哭丧啊!” 这宴全一起,景枫各位的贵嫔便都一起出来了,这其中大部份昔日没少受过影凭的教训,如今听见影凭的贴身宫女桃珠哭的像个泪人。又听着皇上禁了她的足,哪能不趁机奚落几分。当下,那冉嫔便走去,含蓄地说道,“凭儿妹妹,说什么冷宫不冷宫呢,陛下只不过禁了你几天的足而已,怎么会让妹妹进冷宫呢,还有桃珠也是,怎会哭得这般伤心,可是有谁惹你了,本宫与凭儿妹妹好歹是自家姐妹,凭儿妹妹又待你那么好,她的人被欺负了,本宫自然要帮忙管上一管,桃珠你且说出来,有本宫递你撑腰呢。” 别看冉嫔的话里,没有一句不敬,可是,后、宫中哪个人没有听出她的言下之意呢,冉嫔一再提及禁足,又说要帮桃珠撑腰,不过是暗讽影凭失宠,连自家宫婢都保护不了,又处处唤影凭妹妹,实在有将影凭这贵妃的位置取而代之的意思。 冉嫔身边的蓝昭容走来,掩唇一笑,对着影凭行了个礼之后,这才看向冉嫔说道,“冉姐姐这话说的可就不对了……明白的人知道的冉姐姐是在关心贵妃,可是不知道的人指不定还会以为冉姐姐在落井下石呢,这会便妹妹、妹妹地叫了起来,韵凌可是记着贵妃与冉姐姐是一个月份出生的,说起来,贵妃娘娘还大着冉姐姐十五天呢。”见冉嫔的脸色有变,蓝昭容连忙又道,“呀,冉姐姐,你可千万不要生气,韵凌不过是想提醒姐姐一下,以防这宫中,旁的不识趣的小人说冉姐姐的坏话。” 冉嫔的脸色一变再变,蓝韵凌是与她一同一批入宫的秀女,位份虽没有她高,可是,景枫在她宫里住的日子却比在她那里住的要多。 果然是去年才到的秀女,就只有这点深浅……影凭心里闪过一丝不屑,这个冉嫔,也就只会耍耍嘴皮,早晚要死得难看,影凭原不想与她们计较,可是,她是谁呢,她可是宫中所有人都敬而远之的贵妃,如果哪天她不再嚣张了,日子怕也会难过起来。 当下,影凭直起了身子,冷笑了两声,拍了拍绛紫色衣服上的糕点碎屑,抬手便在冉嫔脸上扇了一下,“原来,你这话的意思是想将本宫踩在脚底下啊穿越之春暖花开全文阅读!”影凭犹不解气,又在冉嫔另一边脸上打上一掌,“本宫可听不懂你们那弯弯扭扭的话,你不是说要给桃珠撑腰么?那好,本宫可告诉你,桃珠可是被你惹哭的,你即要替她出气,便给自己几十掌吧。” 冉嫔吓呆了,她进宫不久,哪会不想往高处爬?她的出身虽比不上影凭,可是,从小到大也没有受过这份罪,在家里面,谁敢打她一下?胸口上下起伏着,冉嫔很想还手,但是,她并非武将的女儿,又不会武功,肯定打不过影凭,更何况……影凭的位分还比她高出很多,冉嫔见影凭果真生气了,一连跪到地上,“贵妃娘娘,臣妾没有那个意思,是娘娘误会臣妾了。” 影凭才懒得听她的解释,也不管四周有多少前朝大臣,提高声音道道,“你打不打,你要不打。本宫就告诉皇上,让皇上把你贬到冷宫之中。” 冉嫔心里一喜,只想着见了景枫后,皇帝一定会站在她那边……那些花前月下一一出现在冉嫔眼前,“贵妃娘娘,您不能这样,臣妾只不过看桃珠哭的伤心,然后……” 蓝昭容在一旁看着,不时地抿唇淡笑,只不过。那笑意跟本没有人看得到,冉嫔哭的越伤心,蓝昭容便表现的越不安。不时地绞着手帕,劝道,“贵妃,您就别以冉姐姐记较了,她不过一时糊涂了而已!” 可是这越是劝。影凭的怒意便越是大,这一下子,糊涂二字便让冉嫔坐实了那样的罪名。 “你不动手是吧,那好,本宫可就不客气了!”影凭越打越来劲,手劲也越来越大。几个巴掌下去便将冉嫔唇边打出一抹血迹。 越来越多的大臣进了皇宫,宴会俨然已经热闹了起来,吉尔妮段凡等了好一会。直到影凭的那几个巴掌将自己的手打的发红了,这才一咳嗽走到影凭身边,一把抓住影凭的手,没让影凭的巴掌落到冉嫔脸上。 “臣参见贵妃娘娘。”段凡看了冉嫔一眼,这才瞧着女儿道。“还请娘娘手下留情。” 影凭别了别嘴,将吉尔妮段凡的身子扶正了。“父亲,你跟女儿还行什么礼。”这么说着,这才抬脚在跪着的冉嫔身上踢了一下,“今天看在父亲的面子上饶了你,下次可别让本宫再看见你。” 冉郑早就看见自己的宝贝女儿被人这般打了,心里又酸又苦,见影凭松了口,这才连连跑去将女儿扶起,“清儿!” 冉嫔见到冉郑,哭的更加凶了,“父亲。“ 段凡心里冷哼了一声,却连连对冉郑道嫌,“郑尚书,实在对不住了,凭儿从小娇蛮,都被我宠坏了,以至于她今天犯下这等大错,你千万不要见怪啊。” 冉郑忍着千千万万地心疼,连道,“不不不,是清儿的错,贵妃娘娘教训的对,清儿当谢过贵妃教导才是……” 影凭一听,大笑仰头大笑几声,当着冉郑的面,又踢一脚,“你听到没有,你老子都说本宫教训的是,少在本宫面前哭哭涕涕,好像本宫欺负你似的。” 冉嫔只觉得四周所有人的眼睛都化成了一把把的尖刀,她从来没有受过这般侮辱,深吸了一口气,冉嫔推了自己父亲一把,她怎么也想不到,那个疼爱自己的爹爹会说出这种话,饶是失望极了。 影凭看着冉清走远,心下一惊,那双眼睛中透出来的居然是恨意…… 有意思,实在有意思!影凭浅浅的笑笑,她不过一个嫔位,再恨也拿她没有办法,看样子,在她实力末及之前,最先遭殃的不是她,而是今日口口声声为她说“好话”的蓝韵凌吧! 留下一个恨自己的人,实在不是什么明智之取,影凭打定主意,只要蓝韵凌一出事,那么,她便立刻下手除了今日的这个后患万丈红尘湮没谁最新章节。 蓝昭容若有所思的看了影凭一眼,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乖巧地坐到了不起眼的桌子上。 蓝昭容这一坐下,这才看见,那桌子的阴影处,居然还座着一个人,那人一身盛世蓝樱,俨然就是伊尚果,伊贵妃,蓝昭容行事谨慎,不能得罪的人,她是万万不会失礼的,连忙对伊尚果行礼,“贵妃娘娘赎罪,韵凌并没有瞧见娘娘在此,失礼之处还请娘娘见谅。” 伊尚果抬头看了蓝昭容一眼,刚才那一幕她自然看见了,心知这女的,日后保不定能成气候,便也不作为难,“行了,本宫不怪你。” 哥哥的腿伤,名医已经治了一个又一个,却都宣布以后会终身残废了,再加上景枫至今没有归还伊葛虎符,原本自信满满的伊尚果也不由地怀疑起来,难道景枫已经找到其他方法牵制司徒家和吉尔妮家的势力了,难道……她真的要失势了! 再繁华的盛世蓝樱也遮不住伊尚果的憔悴,她的确怕伊家失势,可是,她更怕的却是伊家失势后……景枫再不需要她这枚棋子,你瞧,多么悲,伊尚果拿起身旁的酒壶,提起酒饵便整壶的往嘴里送去。 这酒宴还没有开始,伊尚果便已经喝尽了一壶酒水,往下冲了冲空了的酒壶,伊尚果苦笑了一声,将空壶交到蓝昭容手里,“本宫这没酒了,帮本宫打一壶去吧。” “是,臣妾这就去。”双手捧住了伊尚果替来的酒壶,蓝昭容低垂着眉眼,转身走向了别的酒桌。 咯咯笑了两声,伊尚果躲在不起眼的阴影里,眼角不时的落下了一滴眼泪,有没什么什么办法,能让她活的像影凭一样,只在乎家族的荣耀?能不能有什么办法让她不要陷在那个皇帝的眼眸里,不要为了那个人而让自己一生都在悲伤中度过?能不能有什么办法……让那个帝王不将她看成一颗棋子,让他能分出一点点的感情给她,她不贪心,她不敢奢求他的一颗心,只希望能用自己的一片情,换取那人的一丝情感,真的……只要一丝。 酒呢!她要喝酒! 伊尚果在桌子上乱摸了一通,可是,却没有摸到那个酒壶,噢……是了,没了,已经没酒了…… 刚一往宫灯最灿烂的地方一扫,伊尚果整个身子忽而僵住,他……来了,她,也来了! 苦涩在心里泛了起来,伊尚果紧紧地咬着下唇,好不容被被解禁了,她多想去看看那个人……好不容易鼓起勇气去看了,却发现,他并不在宫中,原来……竟是去了新皇后的殿里。 她付出的那么多,她那么想要得到那个皇位,莫非真的仅仅是为了伊家么?不,她最初的期望其实很卑微,她只是想站在他的身边,与景枫一起进入史册,与他的名字牢牢的联系在一起,舅舅当初早就警告过她,对于一个皇帝,可是崇敬,却不可以动情,可是,她却没听,如今……居然这么苦,这么苦! 那个与她最爱的男子并肩在一起的女子并不是她啊!那个着了凤袍,与那身龙袍相乎相应的女人,为什么不是她?她拼了一切都不能企及的高度,为什么被一个异国女子轻而易举的得到了? 伊尚果不知道自己已经让那绘了蓝樱的指甲陷进了掌心里,连血水都出现了,可是……她却一点感觉都没有。 “贵妃娘娘,您的酒!”蓝昭容的声音将伊尚果自恨意里拉了回来,这才发现掌心是那么的疼,伸手接过酒水,这一次,伊尚果没有往口中倒去,而是往掌心处那四个被指甲捏出来的半月形伤口处倒去…… 酒水入了新鲜的伤口,疼的钻心啊! 蓝昭容一楞,只觉得伊尚果那沾了血水的指甲彩绘,却比之前那空落落的盛世蓝樱要美的多了,沾了血后的彩绘,多了一丝怨毒的,来自地狱一般的……血猩。 第九十四章 没有从蓝昭容手里去将那酒壶接住,伊尚果一眨不眨地看着景枫和夏樱。 他们穿着一样颜色的衣服,缓慢地接近她,然后……连眼皮都没抬一下便从她身边走开了。伊尚果望着景枫的身影离她近了又远了……突然间产生了一种浓厚的绝望。就连她蓝装上的盛世蓝樱也仿佛变得悲哀起来…… 司徒青怜跟在景枫身后,脚下一顿,隔着数十张桌子,将目光直直地投到了伊尚果身上,那一刻,伊尚果只觉得身上一寒,就好像自己的整颗心都被司徒青怜看穿了一般伪宋杀手日志全文阅读。 司徒青怜非常平和,从不与人争执,有时候,便是她说几句过份的话,司徒青怜也不会计较,哪怕她之前拿着凤印,却从来没有以此在后宫中耀武扬威过,按理说,司徒青怜应该是那种老好人,非常好欺,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无论得势与失势,伊尚果总是不想去招惹司徒青怜,就好像自己的本性是在畏惧着她的。 别过眼睛,伊尚果将眼中的失落与伤感全都挡了起来,远远地朝着司徒青怜点了点头…… 司徒青怜回了伊尚果一笑,复便回过头,继续走在景枫和夏樱的身后。 宴席摆了好几桌,皇帝没有到,宫女们也不敢上菜,现在,桌子上只是摆着一些水果、糕点和酒水,仅管这样,这些东西看起来已经很丰盛了。 百里凤烨四下扫了一眼,并没有瞧见月华,一时之间竟不知道自己是希望月华出现在夏樱面前,还是不希望月华在宴会上出现,百里凤烨一口气吸在脖颈中,不知道是要咽下去还是要吐出来。 刚才还有说有笑,熙熙攘攘地大臣妃嫔们一见景枫和夏樱便立刻收住了笑容。站起身子垂下头,一付恭敬的模样…… 大臣们的手中还提着礼盒,想来是要送给夏樱的礼物,百里凤烨按了按太阳穴,只觉得头痛,这么多的礼物,不可能不收,可是,这收吧,又担心不安全。毕竟有太多的东西单独放时不仅无毒而且名贵,可是,一旦与某种东西放在一起。便能杀人于无形,他百里凤烨虽然知道一些,却也不是神,总不能什么都知道,什么都晓得。百里凤烨凤烨害怕自己会因为孤陋寡闻而让夏樱在这些东西上吃亏。 摇了摇头,百里凤烨也没多想……今晚这宴会一完,明儿他就和夏樱出宫,夏樱去查她想知道的事,而他呢,忆冰楼也有些事要他处理。当初他还在景枫面前放话过,三日便要毁南城,他百里凤烨总不是一个不守信誉的小人。说过的事是一这要做的,当然,也算是给景枫备的一份大礼,毕竟……他真的很不喜欢夏樱与景枫穿一对的衣服,虽然没什么。但是,只要百里凤烨不痛快了。便是要找景枫的麻烦的。 夏樱穿着凤袍,再加上她的眼神,旁的人再怎么着也能感觉到夏樱身上流露出来的气势,她与景枫在一起,可是,却一点也没有被景枫的气势给遮挡掉。 众大臣对景枫要立夏樱为后的做法,大都是非常抵触的,只不过不敢说出来的而已,而现在……看着夏樱的这般模样,当是她身上发散出来的凌厉,便叫这些大臣们惊了一下,原来……这便是顶顶大名的靖安王爷,果然名符其实! 虽然依然不喜夏樱为后,可是,这却无碍于大臣们认识那个女子,或者……如果她不是来自大夏的,那么,朝中拥戴夏樱为后的臣子一定会很多吧。 景枫跟本不想理会这些大臣们心思,此刻,他站在御花园的中心,刻意地往夏樱身边挪了一步,更紧地靠近夏樱,这才一扬宽大的-袖子,微微一拂手,“都坐下吧,坐下吧,家宴而已,何必那么严肃,不要因为朕,坏了大家的兴致。”说着,景枫便指了指宫女们,“开始吧,快把饭菜端上来。” 话音一落,暗下的天空中立刻炸开了几朵灿烂的焰火,美的出奇…… 夏樱也抬头去看天上的烟花,唇边带着景枫从来没有看见过的微笑,景枫心中一动,侧过脸去一直凝望着夏樱的表情,天上的焰火谢了又开,各色各样,把夏樱的脸也印成了彩色! 这一刻,一种奇异的安和与平静居然就这么无声无悄的来到了……烟花中的凤袍女子,眉目如画,朱唇皓齿,仰起头看焰火的时候,露出半截修长的脖颈,煞是好看……以至于景枫好几夜的梦里都能看到类似的情景。 梦里,一个女子枕着他的肩膀,她笑的很恬静,她对自己很依恋,然后在他们身后是美丽的烟花,一朵接一朵地绽开,仿佛永远也不会有尽头一样,梦里的景枫会卸下所有的包袱,真心实意地翘起他的唇角,可是……在梦里越开心,景枫醒过来之后便越惶恐绝色红颜之权倾天下。 如果此刻景枫知道……这般与夏樱并肩看烟花的一幕会成为他日后,日日夜夜的梦魇,那么,景枫一定不会像现在这样凝望夏樱,他一定会毫不犹豫地闭开这幅画面,不会让它在自己心底留下一点点印象。 然而,现在的景枫跟本不会知道日后的命运,所以……他还是将夏樱与焰火的画卷蓝图,刻骨铭心地刻画在了心中,那怕这分刻骨铭心并不是他自愿的,却……也没法重新抚平。 焰火散尽,景枫看了一眼司徒青怜,他没有开口说任何的话语,但是,司徒青怜就是知道景枫要她干什么,苦笑了一声,那又梨花般素白的手缓缓地从袖口里拿出了那只凤印。 春雨吓了一跳,立刻阻止住司徒青怜,一把握住司徒青怜的手,生生将那凤印给挤到自己怀里的紧紧地抱住,“皇……娘娘,你这是要干么?” 司徒青怜笑而不答,只是将手伸到春雨面前,示意春雨立刻将凤印交还给她。 “我不!”春雨缩了缩身子,眼眶先红了一片。 “好了!”软软糯糯的声音叫人心疼。“皇上即要给她,凤印便是她的,你能拿一日,又拿得了一世么?” “……” 司徒青怜淡笑了一声,“春雨,大臣们都看着呢,你想让他们给本宫安个什么罪名?”没等春雨开口,司徒青怜便主动走过去,伸手去掰春雨的手指,“好春雨。你以为本宫很在意这凤印么?不……其实,拿着凤印很麻烦的,后、宫中所有的大事小事都要等你做决定。有时候,本宫就睡个午觉也会被打扰,如今……身上的责任一下子轻了,本宫心里才是很高兴的。” 说话间,司徒青怜已经从春雨手中重新拿过了凤印。一步一步地走去,司徒青怜缓缓地伏倒在夏樱身边,双手捧着凤印超过头顶,司徒青怜高高的举着那金色雕凤的玺,提高了声音说道,“臣妾参见皇后娘娘。望皇后娘娘执掌凤印,与陛下同进同退。” 司徒青怜的声音很好听,银铃一般便是如是吧…… 她便是比平时说话的声音大了几分。却还是比不上影凭的嗓门,不过好在现在宴会上非常安静,而司徒青怜那样的身份居然弯腰低头了,更是让一干大臣们大气也不敢喘,竟全都将司徒青怜的话一个字不露地全都听进了耳朵里。 司徒风云脸色一白。牙关咬的紧紧的,整个人都绷成了一根弦。百里凤烨眯着凤目,没有放过司徒风云的一点眼神,据调查,司徒青怜和司徒风云已经五年没有说过一句话了,父女之间的关系可以到了水火不容的地部了,可是……为何司徒风云还能这么紧张?这种紧张可比对他儿子司徒翎的紧张程度还要有过之而无不及啊…… 百里凤烨不知道这是不是一个父亲对女儿最本能的疼惜,哪怕这个女儿还是他曾扬言不认的,还是说……他的调查是错的,司徒风云和司徒青怜之间的关系跟本不像传言那样?如果真是这样,那么,这父女二人为干什么要装出反目呢? 夏樱扫了一眼司徒青怜,没有立刻去接那凤印,而是回头看着景枫问道,“这是你最后一次反悔的机会,若是你再不制止,执意不放我回大夏,那么……你华褚的皇位,我要定了,而且……我绝对不坐空权皇后,任你们摆布。” 夏樱的眼睛那么亮,景枫细细地瞧,居然发现她其实还是有些害怕的,发现新大陆一般地,景枫盯着那样的眼神,怎么也移不开眼睛,大笑着,景枫一拂龙袍,“朕说过,真心想娶夏樱为妻,何谈反悔之说,这凤印,你便好好地接上吧!” 百里凤烨嗤笑了一声,对景枫这一席话满满的不屑。 深吸了一口气,夏樱没有再犹豫,一把按过凤印,单手拿着,在原地缓慢的转了一个圈,将在场的每一个大臣都看在了眼里…… 先垂目俯视着司徒青怜,夏樱威仪万分地说道,“平身吧素仙记!”夏樱的眼神里带了七分的狂傲,她举着凤印,底气十足的吼了一声,“怎么?本王这皇后当的不如你们心意?”说罢,又问景枫,“怎么,你们华褚的规矩里,大臣是不必对皇后行礼的?” 本……本王?夏樱居然自称本王!不是本宫,她……好大的胆子,大臣们面面相觑,却无一人敢反驳此时的夏樱,她……好强的气势! 景枫笑而不答,那些大臣们却像被人用火烧了一般,惊吓万分,连连跪地,整齐划一的喊道,“臣等参见皇后娘娘,娘娘金安。” 夏樱让这大臣们跪了好一会,这才下令,“起吧!你们记住,本王即然到了华褚,便不仅仅是皇后,本王更是你们华褚的元帅,官居正一品,本王要管的不但是后、宫,还有军营,当然,朝政之上,本王自然也是参与。” 有人小声地说了反对,可惜,夏樱跟本没有当一回事,她抽出龙渊宝剑,指天而立,“本王的一切决议,不容许任何人有所质疑,要质疑本王,先过景枫这一关,毕竟……本王所有的权力都是景枫心甘情愿的给本王的。” 夏樱不叫皇上,不称陛下,直接唤景枫的名字,而景枫却也不生气,反而默认了夏樱说的所有不合理的条件。 “底下的听清楚了没有!”夏樱气冲云霄,一付将军做派,与那一身端庄的凤袍一点不搭,收回龙渊宝剑,夏樱又重复了一遍,“听清楚了没有!” “臣等遵旨!” 夏樱满意的点了点头,“即然都开口听清楚了,那么……日后若有人阳奉阴违,本王也不会对他客气的。” 百里凤烨无奈地摇摇头,唇边笑意越来越浓,好好的一个交接凤印的仪式,居然生生被夏樱变成了战场上的汇演,不过……这也是只有夏樱才能做出来的事。 只要是夏樱的事,任何一点微不足道的东西都能成为百里凤烨眼中的特别,扯了扯一身的红衣,百里凤烨的凤目带着狂热的气息…… 景阑、菀清还有司白三人独占一桌,看着那凤袍女子,景阑眸中闪过一丝惊讶,“景枫怎么会将这样的女子带到后、宫?”嗤笑了一声,景阑若不所思,伸手给菀清捏了一块桃瓣桂花糕,“我看他终有一日会后悔的。” 菀清接过丈夫递来的糕点,眼里笑意难掩,她一举一动间,彰显的全是气质,这样的人才能真正称得上大家闺秀吧,她与景阑好不容易才走到一起,她是那么珍惜这段缘分……此刻,当菀清再看景枫时,眸里的笑意便暗了一暗,她别无求,只是希望能与景阑离开皇宫,可是……这么轻松的一件事,菀清不明白景枫为什么会反对的那么厉害,他在担心么?他怎么可以不知道景阑从来没有过与他称位之心? 司白打了个哈欠,看着妹妹与妹夫之间这般默契,有些酸溜溜地别了别嘴……不过片刻功夫,司白那双桃花眼便开始往宫中亮丽的婢女身上瞄去,接过景阑的话,司白兴奋地说道,“我已经期待看他痛苦的模样了!” “好一个靖安王爷,阑倒有意与她结识结识。”说话间,景阑已经将头枕到了妻子的肩膀上。 菀清伸手,无声地将景阑额前的发丝顺到耳后。 司白突然感觉到一阵心酸,景阑和菀清之间,每一个动作都是那么普通,然而,这些普通平凡的动作由他们演绎起来,便带了一股别样的味道,不用言语,便是闭上眼睛也能感觉到他们之间的默契与对彼此的珍视。 司白有些羡慕的在想……自己一生所追求的,不就是这样么? 第九十五章 司徒风云此刻有一肚子的气,但是却万万不敢发作出来,甚至连一点不满都不敢表现在脸上,毕竟,盯着他司徒家,想抓他们把柄的人,朝堂到处都是!他可不想落下一条大不敬之罪……要知道,如今的三大家族中,伊家和吉尔妮家都有受损,只有司徒家并没有受到任何涉及,如果他忍不了这一时,便是大大的愚笨。 尽管这样,司徒风云心里还是很不屑,不过一个女人而已,凭什么即要管后宫掌凤印,又要拿虎符入军营,如今……竟然连朝堂之上也想来插上两脚! 哪有那么便宜,当华禇的人全是死人么?司徒风云无声地把玩着手上的酒杯,余光有一下没一下地瞟了瞟司徒青怜,要说他这女儿,司徒风云还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总之,从小司徒青怜便非常有主见,只要她觉得的对的事,什么人都拉不回来,而且……她的事还从来不准他插手,不但如此,若是司徒青怜想出了什么点子,还得拉上全家,不想都不行,这几年,司徒青怜一句话下来,便让外人觉得他们父女反目了…… 司徒风云不得不承认,司徒青怜真的让司徒家团结了很多,可是有时候司徒青怜那种特立独行的想法还是让司徒风云非常不解伯府嫡女全文阅读。 你说一个夏樱,在回华褚之前做不掉,杀不死也就算了,那么,她人到了皇宫,来了自己的地旁上,虽贵为皇后,但想要对付她也不是没可能的事!而司徒青怜到好,不仅自己不做些什么,而且还不让其他人替她做点什么……退一万步说,这也算了,但是。你总不能巴巴的往劲敌身边靠去吧!司徒风云想起春雨说的,司徒青怜想与夏樱好好相处便气不打一处来,唾手可得的皇后之位就这么让给别人了?你要说他这女儿是心慈手软之辈吧,偏偏铁起面来,连他都自愧不如;你要说他这女儿狠辣果断吧,偏偏她平时又是个好性子,在后、宫之中的口碑还不错。 总之,他养了司徒青怜二十来年,司徒青怜也在他眼皮下活了这二十来年,可是他这个当父亲的。却一点都摸不透她,完全不知道她在想些什么,更不会知道她会走怎么样的一步棋! 司徒风云长叹了一口气。大概……女儿这一辈子都不会顺他一次心,听他一次话了,真不知道司徒青怜的这种性格是不是与她的生母死得早有关系?一晃神,手中的酒杯便撒了一手的酒到司徒风云手背之上,司徒风云一皱眉。反手便将那白玉酒杯弃之于地,可这杯子竟没当场摔杯,而是一溜烟地滚到了夏樱那双金色绣凤的鞋边…… 夏樱垂眸瞧了一眼这酒杯,任它在自己鞋边也不做处理,顿了顿,夏樱复又抬起头看着景枫。声音中气十足,还加了一些内力,好叫在场的全都听得到。夏樱一字一句地问道,“皇上,你说……你即给本王凤印、虎符,可不是打着架空本王的主意吧!” 景枫浅笑,一身金灿灿地龙袍在星辉下越显辉煌。“当然不会!否则,朕怎么敢将这两样东西给你?”景枫说着。便将手抬了起来,轻轻地将夏樱的腰给揽住。 百里凤烨的脸色哗然一变,素白的手也猛地捏了起来,那双总是似笑非笑的凤眸之中,突然间隐去了所有的笑意,只剩下无尽的肃杀! 感觉到腰间那只不属于爱人的手,夏樱脸色也是一白,然而,这种场合她始终不便发作,更何况,适当的表现帝后恩爱可是非常有必要的,强咬住牙关,夏樱逼自己忍了下去。 景阑是个妙人,别人看不到的、看不见出来的,他倒全都扫进了心底里,含笑看了司白一眼,景阑抢过司白手中的桃花扇子,开口说道,“我看这百里世子,到是性情中人……想来,咱们这陛下想从他手里抢人,可是大有难度。” 司白用意不明地笑了两声,桃花眼里全是精明,他打的什么主意,如果他自己不说,那么,这天底下大概不会有第二个人知道了。司白白了景阑一眼,“你这堂堂二王爷怎么当人妹夫的。”司白说着便站了起来,隔着桌子将身子凑过去,一把将自己的那把桃花扇重新攥到手里,哗地一下,直将扇身给打了开来,连连扇起了风,“我就一把破扇子,你还跟我抢什么……当心我把我这妹妹给从你身边带走。”扇风将司白的发丝带起,又让司白身上的桃香又浓了几分…… 菀清的笑浅的像一层薄雾,她的眼睫又黑又长,半月形地弯上眉梢,这是一个比水还柔的女人,她的那身气质,便是再浮躁的人呆在她身边也能不自觉地安静来下,然而……菀清并没有觉得自己有多么特别,她只是紧了紧双手,牢牢地牵着景阑的袖口,“谁也不能将我从他身边带走,兄长……你也不行。” 景阑心中一动,扬头看着司白,唇边笑意有扩大的迹象。 “好啊……亏你还是与我呆在同一个肚子里的胞妹。”司白别了别嘴,哗哗地摇起扇子,赌气的不再看菀清,而是瞄着前面宫女,用扇把点了点景阑的手臂,“你大小也是个王爷吧,一人之下万人之上,那个……你怎么也要帮我打听那个美人的身世吧……就穿鹅黄色衣服的那个……哟,司白这可是大喜欢她了。” 景阑叹了一口气,闻着自司白身上传来的那股桃香,缓缓地垂下了眼睑,唇角的微笑并没有消失,可是,那个笑却绝对不是喜悦……那股桃香,总让景阑觉得悲哀,司白的肩上,担负了太多他担负不起的使命冷血总裁倒贴山寨辣妈!而那些,司白从来不说,更没有提过。在他那付嘻笑怒骂,挥洒自如的桃花锦衣之下,掩藏了太多旁人不知道的血与泪。 “你倒底有没有在听我说话!”司白瞪着那双桃花眼,自桌子底下狠狠地踢了景阑一眼,然后像自己的胞妹抱怨道,“菀清,你看看,你这丈夫完全不把我当回事,改天你还是跟他和离算了。” 菀清扫了兄长一眼,在司白桌前上了盏香茶,以此当作道谢。 “这便算了?你当你这哥哥这么好打发?”虽是如此说着,司白却还是一口将那酒水给喝下了肚子,浅笑了两声,毫无愧色地又将杯子递去,“再来一杯。” 菀清见景阑不再掺合到他们兄妹二人的对话中,顺着景阑的目光缓缓地看向了夏樱。 “即然你不打算将本王架空,那么……”忍受着景枫覆在她腰上的手,夏樱又问,“本王下的命令,你会不会反驳回来?” 耸了耸肩膀,景枫摇头,语气不轻不重,也一样带了内力,“当然不会。” “那好!”得到景枫的答复后,夏樱再没理会景枫,自给儿往前走了过去,直直来到百里凤烨面前…… 刚才那个一脸肃穆,满身都带着一种……王者的压迫气息的皇后,蓦然不见了,夏樱来到百里凤烨身边,淡笑着,带着一抹羞意,眼睑似垂未垂地说道,“凤烨,把虎符给我吧!”这一刻,夏樱的声音简直柔的可以一掐一把水,哪里有刚才那种中气十足的感觉?夏樱长的本就漂亮,只是不懂打扮,如今这凤袍加身,印着那张脸,活脱脱的就是一大美人,这声音,简直能把人的骨头都叫酥了。 百里凤烨咽了咽口水,心跳无端的变快! 景枫适才按在夏樱腰上的那只手,有些不自然地捏了起来,心里涌出了一股前所未有的失落,以及……一股强烈的杀意! 扑哧笑了一声,景阑一连摇头,“这靖安王爷,看样子,对她这两个夫君都完全没有一丝男女之情,难为那百里凤烨了!”景阑一眼便能看出来,夏樱刚才的这一切全都是在作戏……“这夏樱果然有点意思。”她刻意地在大臣们面前亲近百里凤烨,而生疏景枫,一来,告诉所有人,她对景枫没意思,这样便可以打消一部份妃子想要害她的心思。这二来嘛,也是对景枫的一种提醒。 百里凤烨略微一想,也就明白了夏樱的心思,只是……她这般风情之前却是他从未见过的,便是明白了,也止不住地悸动。 不过,百里凤烨也是遇见过太多风雨的人,心里面再如何的波涛汹涌,脸上依然什么都看不什么,缓慢地素手伸于红妆内,没一会,百里凤烨便将虎符交到了夏樱手里,“阿樱,给你。” 众大臣倒吸了一口凉气,这夏樱……竟然敢把虎符交给其他人,这可是死罪,然而,他们看了一眼景枫,却见他完全没有追究这事的样子,心中不由的起了一抹失望,这个异国公主,若不是景枫镇着,其实,跟本不会有多少人拜福于她,更何况,这夏樱才一接了凤印便给了他们这些大臣们一个下马威。 接过百里凤烨递过来的虎符,夏樱把这虎符正正反反地看了好几眼,然后才转身看向伊葛。 *** tat,请盗文者手下留情,希望喜欢这本书的童鞋支持正版,给心酸滴某作者条活路吧! ps: 好吧,人家求评啊…………希望大家能给偶提点意见,顺给再给张推荐西票吧!!! 第九十六章 被夏樱的目光一盯,伊葛只觉得自己的身上像是被火烧了一般,‘他的妈,看老子干什么!’伊葛心里暗骂了一声,怎么都忘不记夏樱手上的那枚虎符,原先可是自己随身携带,从不离身的! 别过头去,伊葛就装自己没发现夏樱在瞧着她。伊家因为夏樱失势……伊尚果也因为夏樱,整日里愁眉不展的,那可是她的心肝,这皇家里,太多的父母将自己的女儿当成踏脚石,可是……他却不是,伊尚果虽不是他的亲生女儿,可是,他们两个人之间的情份却是旁人根本体会不到的,自小的一天起,伊尚果黏伊葛便比黏他父亲更甚。 之前在大夏的时候,伊葛曾与夏樱做过交易,夏樱说过,只要他能劝服景枫,让他同意放夏樱回大夏,那么,夏樱便愿意饶过伊尚果,否则,夏樱是绝对要当上皇后的!果然,她是成皇后了,别说劝景枫,这些日子,伊葛可是如履薄冰,都不怎么去见景枫,生怕一不小心便说错了话,到时候连累整个伊家与他一起受牵连。 伊葛已经别过头去了,然而,尽管这样,他还是能感觉夏樱的眼神……像藤蔓一般的,勒得他没有一丝喘息的余地,被夏樱看的全身都难受起来了,伊葛拳头捏了松,松了又紧,完全不知道夏樱究竟想要干什么,她的封后宴全,看他干什么?难不成还指望他伊葛能变出一队人,将夏樱从华褚抢回大夏么?简直莫名其妙诱惑河流之鬼瞳最新章节! 仿佛看出了伊葛的心思,夏樱只是拂了拂凤袍,缓缓地从桌子下抽出了椅子,慢慢地坐了上去,“伊大将军,你怎么这么紧张?”一边说着。夏樱还一把在把玩着手上的虎符。 伊葛摸了一把下巴上那短短的,刚冒出了头的青色胡茬,冷着脸,却非常恭敬地抱了一下拳,“皇后娘娘说笑了!” “噢?”夏樱的语调捌了个弯,“真的是这样吗?” 伊尚果坐在不起眼的角落处,感觉到夏樱想要为难伊葛,猛地便站了起来,抬脚便想迈过去与伊葛解围,却被蓝昭容一把给抓住了手臂。“贵妃姐姐,您可万万不能过去。”伊尚果的手臂都被蓝昭容给捏疼了,看了蓝韵凌一眼。伊尚果心中一惊,实在看不出来,这柔柔弱弱的蓝昭容,居然有如此大的手劲。 蓝韵凌让伊尚果重新坐到了椅子上,道。“贵妃,您喝了太多酒,就算没有醉,可这身上却带着浓浓的酒味,您若这个样子去了皇上面前,皇上或许会认为你是借酒消愁。不满他对您做出禁足的处罚,便是皇上没有这般认为,对贵妃却也是极不好的。何必给皇上留下那么一个坏印象呢?” 伊尚果稳坐不动,并不是觉得蓝昭容分析的是对的,而是因为……她现在伊葛的表情突然变了一下,让她颇觉得有点意外。 “怎么,伊大将军。本王想与你说些事情,你是不愿意过来么?”夏樱冷冷地问了一句。“皇上可说了本王的一切权力都不是虚设的,莫非请不动伊大将军?”说着,夏樱猛地跺了一脚,直将司徒风云刚才落在她脚边的那个白玉酒杯踩的粉碎,那酒杯被踩碎的声音仿佛变成了无数的虫子,钻进了伊葛的耳朵里,叫他浑身一凛,霎时间,后背之处便起了一层冷汗,“难不成你要质疑皇上的决定!” 景枫无奈,今晚这戏的主角可是夏樱……也不知道她想唱一出怎样的戏码,居然字字句句带他下水,完全将他当成了档剑牌。 “臣不敢!”伊葛将身子弯的更低了,“皇后娘娘言重了。” 说着,伊葛便急忙往夏樱身边跑去,一边跑,伊葛一边在心里将夏樱祖宗十八代都数落了一遍!你说,他一个大将军,也算整个伊家家族的半个家主,在朝堂上,便是司徒家和吉尔妮家表面上都得对他恭恭敬敬的,夏樱算个什么东西?一个十几二十岁的丫头,居然敢给他这么大的一个羞辱? 来到夏樱跟前,其实,伊葛心中还是有些打鼓的……现的伊家还在复原期,自已那两个侄儿实在让伊家的操碎了心,短期内,他们可没有能力再去接受下一轮的打击。 “算了!”夏樱摆了摆手,将凤袍一甩,双手负于身后,“是不是言重,本王也不想多说……至于这兵符嘛!”夏樱眼眸一挑,“伊葛,本王便先将他交还于你,这本是你之物!” 伊葛吓了一跳,他都有些怀疑是不是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她说什么?她夏樱说要将兵符还给他? 不只伊葛被吓着了,在场的每一个都被惊到了,这……实在太出人预料了!包括景枫和百里凤烨,两人都半张着嘴,完全猜不透夏樱这么做的目的。 “怎么?”夏樱扬了扬眉毛,“伊大将军看不起本王手中的令牌,不屑拿走是么?” “臣不敢!”伊葛连忙伸手双手,小心地将那虎符捧到了手中,眼中立刻亮起了一道光。 伊葛的欣喜还没有结束,夏樱便突然将头凑了过去,不知道在伊葛耳中说了句什么,伊葛面上的表情变的特别奇怪! 不知道夏樱对舅舅什么,会使他露出那样的表情,伊尚果了解伊葛,自然知道伊葛的那种表情,绝对不是受侮之后而流露出来的重生农家全文阅读!那么,若是夏樱没有侮辱伊葛,她会说什么呢! 没理会宴会下大臣们的切切私语,夏樱问道,“皇上,臣妾将虎符交还于伊大将军,您没有异议吧?” “自然。”景枫眯着眼睛,扫了一眼身上盘旋着的九龙,搅尽脑汁也不知道夏樱的目的,其实,这虎符是一定要还的,伊家也不能倒,前些日子,他只不过伸手削弱伊家的势力一下,谁让伊家发展的那么好,身后的那两个年轻人也特别优秀,将来磨炼之后,必是一柄利刀,所以,他只有乘着刀刃未锋之时以绝后患。 “你记着,本王今日能还你兵符,明日亦能再一次收回。”说完这句话,夏樱拂了拂衣袖,没等伊葛再问些什么,便将他打发了,“回去坐吧,本王见你的那些同僚,可正等着你呢。” 这一下子,司徒风云和吉尔妮段凡都气了个半死,原先还指趁着这一次让伊家从三大家族中谢幕呢! “皇上,布菜吧,都饿了,只有糕点水果哪里能行?”百里凤烨打了个哈欠,一身红装在夜色里的也越发地突兀了出来。 众人就坐,没多时间,几十张桌子上便摆满了热腾腾地饭菜,从傍晚一直折腾到天全黑了,又是焰火,又是看皇后无缘无故地交还兵权,众大臣还真是看的肚子在呢嚎叫了,这菜一上桌,饿的不行了,也不等景枫开口便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 御花园的中间处,舞姬们开始跳舞奏乐,天色暗了,动作看不清,宫女们便在舞姬跳舞的四周摆上了灯笼,团团的围住,那灯箱里面不是蜡烛,却全是塞的满满的夜明珠。 怎……怎么会有那么多的夜明珠? 夏樱一楞,不着痕迹地咬了咬下唇,百里凤烨在夏樱身边,见到夏樱这样个子,也没问,只是将夏樱最喜欢的菜夹到了夏樱的碗里,“阿樱,吃一点吧,你一整天没吃东西了。” 夏樱的注意力全在那些夜明珠之上,完全没听进去百里凤烨的话。 要知道,夜明珠可是守皇的特产!就数守皇最多,其他国家也有,可是,却比守皇的夜明珠少的太多,华褚出产夜明珠的山脉非常稀少,比大夏还少,可是,他们的夜明珠数量却比大夏要多的多!只这一晚夏樱观察到的便不只三千颗……妃子宫殿门口有,景枫那里也有,还有那几十掌灯笼里的夜明珠。 那样在中央跳舞的舞姬对这种现像却没有什么过多的表情,似乎经常会有人用夜明珠来照亮的。 既然华褚不可能有这么多夜明珠,那么就只能说明一个问题――华褚和守皇有联系!而且,这种联系还是非常秘密的,完全不让外界知晓! 守皇和华褚暗中往来多久了?他们通过什么办法互送东西,而不让他人觉察到,居然弄的一点动静也没有。 若不是到了华褚皇宫,恐怕,夏樱到现在都不知道这事。 听百里凤烨说过,有一个守皇三小姐被帝到华褚来,被景枫收为了妃子,不知道华褚和守皇之间的来往会不与那三小姐有关,夏樱四下扫了一眼,看着各色各样的妃嫔们,简直眼花撩乱了。 这宴全是为皇后准备的,所以……帝后自然要在一桌,夏樱望着那各色美人,完全不知道谁是守皇三小姐,便抬头问景枫,“听说守皇在你这儿放了一个妃子,不知是哪一个?” 闻言,夏樱奇异地感觉到景枫的脸色有些变了,眸中也带上了几分冷意,看样子……景枫对这个守皇三小姐并不是特别喜欢。 “你问他干什么?”景枫眼中的冷意一闪而过,很快便又恢复了他本来的神情,没等夏樱见问,景枫便接着又说道,“她没来。” 第九十七章 守皇三小姐?夏樱眼中一眯,看景枫刚才的那一个表情便已经知道……那女子仿佛与景枫的关系不太好,夏樱心里盘算起来,改日是一定要见一见守皇国的三公主呢,不知道有没有可能为此使得华褚与守皇之间出现隔阂! 苦笑了一声,华褚已是如今四国中最大的一个国家了,自然而然的,小国便会趋之于大国,以求大国而庇佑,守皇将公主嫁到华禇给景枫当妃子,还不是为了景枫能念着守皇的一丝好,不说要考虑到守皇的利益,至少也要国守皇弱小而去招惹守皇便足矣!国大了,若是只有一国还好,可若是大陆上的土地被不同的人统治着,总会有人生出强占的念头。大夏如今最弱小,自然也是华褚可以去攻打大夏的最大原因。 四国中,大夏最弱小,而夏乾又不是一个愿意向别人低头的主,所以,尽管大夏弱小,夏乾也从来不会去主动讨好别国的国主,在他们的面前也不会觉得自己低人一等,夏乾这种不卑不亢的态度落在旁国的眼中,便会生出些不满来,好在……大夏当年战绩辉煌,离雪奚在位时,为大夏收集了不少的兵书……以及夏樱、北溶等将军的军威犹在,叫人不敢轻易动手,否则……大夏这些年,早就战火不断了。 玉沉也送过公主与夏乾联姻,但是,只一打听便知道,当年玉沉王送来的那女子,根本不得皇帝喜欢,出生之时,更是被钦天监断定是个灾星,会对玉沉王的身体有损,不得以下,这才让那公主前来大夏和亲恨不初见未嫁时全文阅读。夏乾倒可怜了那女子,不过因为一个算命的胡说了两句,便落得那样的下场,从小过的日子连下人都不如……之后,夏乾便让那灾星公主留在了大夏,还封了个贵嫔。 夏樱算算,与大夏和亲的不过有玉沉,可是,人家即使送了个公主到你的地盘上,但是。却什么都不管,也不重视,她是死是活。玉沉的人完全不会有一人在意,这和亲的意义根本就没在达到!大夏倒是在其他三国都送过公主去和亲,可惜……去了别国,因为国力衰弱,大夏的公主没有机会嫁给皇帝。只是被许配给了别国的大臣。当你大夏出事时,也不会有人念着你曾送过公主来和亲而拉你一把。 夏樱想着想着后背就有一些凉……华褚想要搅乱四国格局的意思已经很明确了,夏樱敢保证……如果景枫真想动手,那么,他的目标不会是别国,只可能是大夏。毕竟……玉沉的三主公菀清乃玉沉王最在意的人,据说景阑王爷对菀清又是有情有义,单凭着景阑曾经是华禇的太子。景枫也不可以去动景阑之妻的国家,至于守皇……它与华禇之间有座号称一线天的山脉,华禇想要从一线天攻进守皇,要付出的代价绝对不少,所以……算来算去。只有大夏是景枫最容易宰割的。 夜晚的风顺着夏樱的衣领吹进了她的身子里,让夏樱打了一个激灵。不由地紧了紧凤袍,百里凤烨一见她这个样子,连忙放下手上的事,凑头过来问道,“阿樱,很冷么?凤烨把衣服脱下给你。” 说话间,百里凤烨便已经开始去解自己的那身火红色的华服,事实上……他只是越来越看不顺眼夏樱和景枫如出一辙的衣服,凭什么要跟那个人穿成一对?他看着碍眼。 没等百里凤烨将衣服解下来,夏樱便立刻一制止了他,“不用!”微微摇了摇头,夏樱垂下眼眸,将腰间那块由百里凤烨所赠的血红色暖玉拿了出来,“有它在,我哪会冷?只不过……这两日,心思有点重,想的事情有些多而已。” 她带着!百里凤烨手上一顿,呆呆地看着夏樱将那血玉又缓缓地系回腰间,心里美的跟什么似的!她身上有他送的东西,而且她果然一直都带着了! 薄唇慢慢地上扬,那双狭长带红的凤目,也染上了几分……带着心酸的喜悦! 对于夏樱而言,这其实并不如何,可是,于百里凤烨而言……天知道,走到这一步,有多难。 景枫适时地接过夏樱的话,“想什么?到了华褚后才想的那么多事,还是说……成的朕的皇后之后,你才想的这么多?”景枫的语气听不出喜怒,只是,景枫的一双杏目中……却带着一种常人难以捉摸的怪异眼神,连他自己都没有发现。 把景枫的问话当成空气,夏樱一个字也不回,只在心里想着,这普天之下……成为皇后,却担心那个将自己立这皇后的人会灭了自己国家的,大概,从古至今,只有她这一位吧。 御花园的歌舞还在继续,莹绿色的夜明珠透出的光泽显得有些冰冷…… 不到华褚不知道,到了之后,夏樱才知道大夏的处境有多么危险! 菜色很快就上齐了,各式各样,单看着花色便叫人不忍心去吃……多么奢侈的一顿饭啊,景枫眯了眯眼睛,将龙袍的衣袖御往上拉了拉,又将身后的布菜太监叫走,“你们先去招呼别的客人吧,朕要的东西自己会夹。” 景枫说完便动筷吃了一块熊掌,然后又往夏樱碗里的夹了一块,“皇后也尝尝。” 见夏樱没有与自己回话的意思,景枫没劲地转过头对着前来的大臣们说道,“吃吧……吃吧,不用拘谨,大不少当朕不在便好了。” “臣等谢过陛下!”大臣与一众妃子,这才拿起筷子大口大口地吃了起来。 夏樱肚子也饿极了,看着碗中景枫夹给她的熊掌,微微吞了吞口水,可又不敢动手去吃,只好干看着妖孽兵王全文阅读。 百里凤烨哪会没瞧出她的心思,当下叹了一口气,没等景枫反应过来,便生生将景枫的碗筷抢到手中,直直送到夏樱面前,又将自己的红衣扯下一块,把景枫的碗筷重新擦了一遍,“阿樱,吃吧,应该不会有事了,那人总不会笨到在菜里的用药吧!” 一边说着,百里凤烨一边便将夏樱没有动过的碗筷送到景枫桌前,“凤烨即抢走了皇兄一套吃过的碗筷,现在,便再还皇兄一套新的,想来……皇兄大人大量,也不会与凤烨计较的,毕竟当年先帝拉着凤烨的手对凤烨说过,皇兄宽厚仁慈。” 景渊怎么可能会夸他一句?听着百里凤烨的话,景枫便更别肯定了……百里凤烨凤烨根本不可以是景渊认的义子,然而木已成舟,什么都没办法了。 不由分说的将桌上的菜哗哗地夹到景枫碗里,然后,百里凤烨挑着眉头问道,“皇兄,臣弟给您备下的饭菜,皇兄……敢吃么?” 在这样的宴会上,如果真有人想要害夏樱,那么,菜上是不可能动手脚的,唯一可以动手脚的地方便是……工具。 这一点,百里凤烨知道,景枫又何尝不知道? “你这话说的是什么意思,朕怎么就听不懂呢?”景枫拿过夏樱的那只筷子,往面前的卤肉水晶饺子上夹去,“有何不敢?” 景枫说话的同时已经将那卤肉饺子往自己的嘴巴里送去了! 百里凤烨和夏樱都死死地盯着这一幕,谁都想看看这个饺子可否能塞进他的嘴里,然而,眼看着景枫就要咬下了饺子了,“皇上,不可!”听闻一个尖细地嗓音传来,所人的都楞了一下,怱然,不知从哪射来了支利箭,直把景枫手上的筷子连着饺子一起射掉。 到这里,夏樱便捏起了拳头,果然有人想要害她!她所用的杯具碗筷,果然然渗了毒。 在皇宫的宴会上,众人看歌妓跳舞正欢乐的时候,居然会有箭射过来?这一下,能不乱套么,文官们忙着四处躲藏,武官们便想趁着这个机会去好好表现一下,说不定还能有赏呢。 闹了好一会之后,人们才抓到这凶手……他是一个男孩子,不过才八九岁的样子,他手上拿着弹弓,背上背着的箭正好与射掉景枫饺子和筷子的箭是一样的。 “小孩,你怎么会将皇帝的筷子射掉?”百里凤烨的眼神带着蛊惑的意味,一个孩子哪会是百里凤烨的对当,当下便被百里凤烨弄的糊里糊涂。 “你管我!”小孩一扬脖子,也不理会百里凤烨,而是看着景枫,“大不了,你就杀了我好了!” 夏樱将地上的筷子收起,又将自己最初的那一套碗拾了起来,非得让人好好地查查上面的毒品。 “你以为朕不敢杀你!”景枫的眼睛一下子就红了起来,猛地掐住了小孩的脖子,“说,你知道什么?谁让你干的!” 眼见着这小孩真的快要断气了,景枫这才松开了手。 小孩也是个倔脾气,将下唇咬出了血也不肯多说一个字。 “好!好得很!你们姐弟二人在华褚呆的日子太长了,是吧!”景枫步步紧逼,“活腻了,想下去看看了,是不是,朕成全你便是了!” 景枫是动了杀心的! 没对这小孩做任何处理时,自御花园中突然走来一个女子,“皇上若要杀了弟弟,便也将臣妾杀死吧,只不过……臣妾的弟弟可是救过皇上一命的,若陛下真的吃了那饺子,哪里能够下旨斩杀我们姐弟二人?” 第九十八章 “噢!”百里凤烨阴阳怪气的笑了几声,“这么说……姑娘事先就知道皇兄吃了饺子会死了?难不成,这饺子有毒?”百里凤烨眯了眯眼睛,拾起那小孩射来的箭,用袖子擦了擦上面的灰烬,二话不说便将那支箭插进了景枫珓夹过的那盘饺子里…… 再次将箭抬起来的时候,那上面已经插满了一连串的饺子,百里凤烨红袖一扬,张口便将所有饺子吞到了肚子里,浑气十足的说道,“这味道不错,不过……就是肉腥味有点重,下次叫大厨多用冰雪水洗几道。”说罢,百里凤烨摸着肚子,“咦,凤烨吃了这饺子为什么一点事也不用,凤烨这可不像是要死的样子啊!” 那小孩张了张口,本以为他会说些什么,然而……这孩子终是什么也没说,只是恶狠狠地瞪了景枫一眼,然后非快地跑到了那女子身边,紧紧地拽着女子的衣袖,说了声,“姐,你怎么来了?” 按抚的拍拍小孩的头发,女子的表情变的有些温柔,可是,当这女子再看景枫时,脸上又恢复了一种冷然地漠视,那种眼神是打心眼里不想见景枫一眼,自心底而生出的蔑视。 也不管这姐弟二人之间流露出的神情,百里凤烨只当自己什么都没看见,继续着刚才的话说道,“都这会了,凤烨还是没事,看样子,这果然不是饺子的问题,莫非……”随意地点了点众太医正在检查着的筷子,百里凤烨舔了舔唇角,“莫非是这筷子的问题?当时这筷子可不是在凤烨皇兄手上,想来……定是有人不服阿樱这个皇后了,只不过,那人没有料到阿樱的碗筷会落到陛下手上?”百里凤烨那双凤目眯的像只老狐狸,他那双素白的手在下巴周围抚摸着。声线蛊惑的说道,“可若是这样推断……那姑娘就算不是下毒的,可也与那主谋之人脱不了干系了。” “你血口喷人!”那小孩听完百里凤烨的叙述,气不打一处来,反手自后背又抽出了一小截箭,拿起弹弓便对着百里凤烨的眼睛射去,“你个坏人,小爷我射死你,射死你……看你还不死!” 这小孩每说一下便射出一箭,居然连发三箭射到百里凤烨的眼睛之前。百里凤烨却也不射,闭着眼睛,薄唇带下。仿佛天塌地陷也不会伤着他一般。 对于这小孩的三箭,百里凤烨哪会看在眼睛里?连眼皮都不用动一下,用内气便可将它击落了。 “小心!”猛地睁开眼睛,百里凤烨心里的一凝,一股暖流已经自心田处涌了上来。甘甜甘甜的! 在那双凤目里,百里凤烨看到的是那个凤袍加身的女子,一脸的肃穆却挡不住她好看的容颜,此刻,她正立在他的面前,将那三支箭牢牢的握在手里。“林阮思说过,你内力三个月内不会恢复,你也小心些。” 百里凤烨扑哧笑了一声重生逍遥狐仙最新章节。凤眸里风情别样……夏樱就是认死理,对于某些问题脑子跟本不听使唤,看他这样子,哪里还像内力没有恢复呢?再说了,离那三个月。也不过只有半天而已了。 若不是害怕夏樱看出什么,百里凤烨真的很想伸手去碰碰她明亮的眼睛。强忍住自心底生出来的那股冲动,百里凤烨摇了摇头,“阿樱,我没事了。” 那小孩见没有伤着百里凤烨,将头别到了一边,冷哼了一声。 这小孩的那三箭,虽没什么内力,可是……却是射的极准,每一支都是冲着百里凤烨的眼珠来的,而且没有一点偏差,若这小孩稍微有点内功,将来可是不能小看的。 百里凤烨莫名其妙地问了一句,“小孩,你怎么不用弓,却用弹弓呢?” 扭了扭脖子,这小孩翻了一个白眼道,“小爷为什么要用弓,它太紧,小爷我拉不动,再说了,背着弓干什么,让人知道小爷能随时伤他么?弹弓怎么了,它小是小,可是我照样能用它来保护姐姐?”说着,这小孩已经又拉起了弹弓,用箭再一次瞄准百里凤烨。 听完这小孩的话,百里凤烨眼中亮了一亮……这孩子说的再情再理,以小见大,可以看出,这孩子的变通能力可经很多大人都强,也算是一棵好苗子,如果有人愿意点拨点拨这孩子,说不定……这孩子将来能成大事! 将弟弟挡在身后,女子的眼中闪过了些什么,夏樱认得那眼神——那是拼了命也要保护好的亲人的目光。 “你说什么说是什么吧!”清清冷冷地声音传到了百里凤烨耳朵里,那女子在四周扫了一圈,“反正无论你们说什么,所有的一切都与修黎没有关系。” 司徒青怜走了过去,将那女子的手握在了掌心里,“溪黎妹妹,你胡说什么,你若承认了想要谋害皇后的事实,陛下就是不杀你,可也不会夺了你贵人的封号,打入冷宫啊!” 修黎,溪黎!夏樱瞳孔微微一放,她……她居然就是守皇的三公主,传闻中,赛后送来和亲的华褚贵人——归海溪黎! 一见了司徒青怜,归海修黎连忙跑了过去,将司徒青怜抱了个满怀,“不是我姐姐!青怜姑姑……跟我姐没关系,他们都是坏人。” 归海溪黎往前走了一步,似乎想要去拉归海修黎,百里凤烨一楞,看归海修黎的样子,他们姐弟二人应该与司徒青怜的关系很好,可是……为什么百里凤烨总觉得归海溪黎眼中有点别样的东西,仿佛……有些戒备,不过,最终……归海溪黎还是没有动,只是对着司徒青怜淡淡地点了点头,唇角的笑意却有些僵硬!司徒青怜仿佛看出了什么,拍着归海修黎脑袋的手,突然比之前慢了一个节拍。 百里凤烨长吸了一口气,暗暗将疑惑都藏在了心底。 归海修黎谁也不理,可是见了司徒青怜后,这才将一将都全盘拖出,“青怜姑姑……”归海修黎吸了吸鼻子。“我姐知道大夏的靖安王爷来到华褚后便对我说过,‘这华褚后、宫好不容易才达到的平衡被提前打破了,后、宫中又将出现一场腥风血雨’,然后,有人去请姐姐参宴,我和姐姐便去了,中间碰倒了一个宫女,姐姐拉了她一把,顺手摸了一下那宫女手中的碗具,然后便走了。等之前我和姐姐路过御花园时,姐姐隔了老远便瞧见那个穿红衣服的坏人跟坏人景枫换碗筷,姐姐便说了一声糟糕。有人想要陷害她。”刚才一脸强硬的归海修黎如今与司徒青怜说话,不由自主的便有些委屈,眼眶一下子就红了,“姐姐碰过的那碗筷刚好就是那坏人与坏人景枫换的一套,我记得很清楚……因为那碗筷之上的花纹很特别。我还跟姐姐说过,有点像平姨给我绣的衣服上的花纹,所以……我才射下了那筷子,姐姐没有及时拉住我。” 归海修黎的话,百里凤烨和夏樱是全信了!一看那碗筷,所有人都吃了一惊。可不就是嘛,他们每一个人的碗具都是一模一样的白瓷青花,只有皇后一人的碗具是浅黄色梨花瓷!这样的区别大概就是怕那下毒的人会弄错一般。 “青怜姑姑网游之三国王者全文阅读。你瞧,就是那靖安王爷自己也知道她用的碗筷有问题,凭什么我姐就能不知道?”冲着景枫翻了个白眼,归海修黎有些不解,“凭什么你们要怀疑我姐?你们怎么不怀疑是那靖安王爷自己下的毒?或者是那红衣坏人?” 百里凤烨笑了两声。走到小孩身边将归海修黎从司徒青怜身边拉了过来,轻轻地帮他擦掉了眼泪。“凤烨可不是坏人,你说的,凤烨都相信!你别怕,凤烨保证,你姐弟二人不会因此受到任何牵连,好不好?” 百里凤烨的声音很轻,归海修黎被他这一擦眼泪,却哭的越来越凶了,“你不骗我?”顿了顿,没等百里凤烨回答,归海修黎又说道,“你要敢骗我,小爷就杀了你。” “凤烨绝不骗你。”百里凤烨的微笑让归海修黎心里一软,明明在异国皇宫里,明面上他是来看姐姐的,可是,实际上,归海修黎知道自己其实与质子没什么两样的,虽然只有八九岁,但皇宫的孩子向来早熟,哪怕被姐姐保护的很好,但这孩子心里已经有了危机意识,一般情况下,跟本不会轻信华褚皇宫中的任何一人,可是,不知道为什么,百里凤烨的笑就是让归海修黎完完全全地放下了戒心,否则,他也不会在他面前这么哭泣。 呆呆地看着百里凤烨的眼睛,归海修黎脸上一红,自已把眼泪全擦干了。 “凤烨教你武功好不好?”冲着归海修黎眨了眨眼睛,百里凤烨自己也染上了几分孩子气,“你学好了便可以更好的保护姐姐了。” 归海修黎重重地点了点头,往归海溪黎的方向看了一眼,眸子之中更加坚定了,百里凤烨捏了捏归海修黎的肩膀,仅这一下子,百里凤烨便认透了这孩子的骨骼,知道他学什么武功才可以发挥到最好,心里已经有了栽培的意思。 归海溪黎拉弟弟拉了过来,冷冷的脸上没有丝毫动容,“随安候费心了,我姐弟二人,人微言亲,实难承恩。” 听归海溪黎这么说,百里凤烨也不强求……日子还长着呢,日久见人心!这归海修黎,他是栽培定了!素手摸上那双狭长带红的眼眸,百里凤烨的目光这才自归海修黎身上离开。 至于他这弹弓,若是改造改造,说不定日后江湖中还能再多出一种武器……这一会的功夫,百里凤烨已经转了好几个心思。 几个御医看了那浅黄色的碗好一会才颤抖的说道,“陛……陛下,这,这些碗具中都没有毒,可是,那掉落在地上的饺子上却有毒,但……但是,盘子里剩下的饺子里却有毒。” 这个没毒,那个有毒,那个又没毒,这个又有毒,太医自己都说的让自己糊涂了,许是知道自己的解释非常没有说服力,太医们后背上都起了一层薄汗。 夏樱也顿住了,一时大为不解。也就是说,所有有毒的东西不过只有一个饺子?难不成那人事先知道景枫要夹哪个饺子?或者说……那人就是景枫自己,可是,这也说不通啊,夏樱有些疑惑,景枫暂时是不会想她死的,再说了……后来这碗筷又落到了景枫的手里,总不能说景枫自己想要毒死自己吧?莫非…… 夏樱一惊——如果真是景枫,那么……这个皇帝很可能是想借这件事,铲除某一个人?这倒很像一个皇帝能做得出来的事。大臣们再疑惑也不会觉得皇帝自己想杀死自己?更何况……这姐弟二人的样子,是真的恨死了景枫的,总不可能自己与景枫演戏吧?然而。如果这样却推断却也有一处不合理,景枫凭什么就能算到百里凤烨会与他交换碗具呢?如果跟在夏樱身边的是其他人,那么,夏樱很可能去怀疑连交换碗筷人也是与景枫一道的,可是。偏偏那个人是百里凤烨!这样的想法,夏樱便连在心底转一下都没有过,从来,她就比自己想像中的还要信任那个人。 叹了一口气,这皇宫之中,每走一步。都叫人看不清底细,恐怕,除了那布毒的人根本没有人知道这毒饺子究竟是想杀死她夏樱呢。还是想要杀死景枫,或者,它不想杀死谁,真的只是用来陷害人的?可是,它想陷害的人。难道又果真是华褚的姐弟二人么?这些弯弯绕绕的东西,任谁去想都会觉得头疼巫女之盲眼太子妃全文阅读。 即然碗具没毒。那么,为什么单单只有她一个人的碗具特别,与别人的都不一样?即然饺子有毒,可是,为什么就只有一个饺子有毒?而且,这饺子摆放的位置也没有什么特别的。 景枫一直不说话,俯视着跪成一团的御医,这种帝王的威压把这些太医吓的浑身都打起颤来了。 如果之前这个饺子也没毒的话,那么……只有可能是筷子上有毒?百里凤烨又让太医看了一遍筷子,可是,几个太医得到的答案还是无毒。 百里凤烨眸中一凝,他突然想到了些什么,对着御医说道—— “再夹一个饺子。” “用这筷子夹些别的东西!” 百里凤烨和景枫居然同时说出了一样的意思,两人对望了一眼,又同时别过眼睛,心里面都有点不舒服。 果然!当这筷子又夹起一个饺时,那个饺子上也染了毒。 至此,夏樱也想明白了,这事不会是景枫故意的!弄出这事的,另有其人。 这筷子平日无论怎么验都没毒,然而,一夹菜,筷子受热,这才会让毒素析出来,拿过筷子,夏樱在手里垫了两下,用力一折……筷子果然是空中的! 夏樱从里面倒出了一些黑色的粉沫,这些黑色粉沫静置在桌面上,将所有人的注意都吸了过去,百里凤烨走去,自桌上舀起了一碗汤水淋在粉沫之上,霎时之间,刚才还一点动静都没有的黑色粉沫立刻沸腾了起来,空气中出现了一股银白色的烟雾,百里凤烨反应极快,连忙往后一缩,可是,呆在百里凤烨身边的那个布菜宫女就没有那么快的速度了,她只吸了一小口银白色烟雾,整个人立刻就倒在地上,若不是夏樱极时封住了那布菜宫女的穴道,恐怕,这宫女当时就已经死了。 皇宫中的桌子,都是上等的木材,便是做成棺材埋进土里百十年都不会腐朽的,可是,那黑色粉末一沸腾,这上好的木料,没一会的功夫,居然全都腐蚀了,没有一点能力去招架这满桌子的饭菜,当下,桌子倒了,盛菜的瓷碗也全都摔到了地板上摔碎了,那菜色汤汁渐了一地……沾过黑色粉沫的菜汤流到了土里,一下子,所经处的植物便都黑了! 这……这毒实在太烈了!受热之后才会产生毒气的药,百里凤烨倒是识得几种,可是,毒性可以这么强烈的……就算是见多识广的忆冰楼主百里凤烨也都不知道了,甚至是闻所末闻。 低头看了那布菜宫女一眼,夏樱见她此刻全身抽搐,脸色却不青也不黑,完全不像中毒的样子,太医们忙去救人,没扎了两针便气绝了……最可怕的是——当太医将银针从那宫女穴道上拨出来的时候,银针上却不见一点黑色。 华禇所有的太医都去检查那尸体,但是,没一个人可以查出这宫女是中毒而死的,想来,那宫女身体里的毒素都被她死前从身体里呼出去了,太医就是来来回回地检查十遍,二十遍,得到的答案恐怕也只会是暴毙而死吧! 夏樱不寒而栗,百里凤烨也紧了紧双手,薄唇之上的血色也退了一些……若是,今天换成夏樱碰了那毒,那么,他很可能查不出夏樱是中毒而死的。 景枫深吸了一口气,牙关紧了又紧,纵然没说话,却吓得刚才还在吃饭的大臣们跪了一地! 很快,景枫的随身侍卫莫翎便带来了一具尸体,归海修黎一眼便将这尸体的主人给认了出来,“姐姐,她是被你撞到的那个宫女,一盏茶之前,她还是好好的。” 归海溪黎脸色也不好,紧了紧手臂,更紧地揽住了自己的弟弟,纵然看惯了皇宫之中的算计,可是……归海溪黎看到这等手段,这等心思,还是会觉得浑身冰冷。 第九十九章 这一顿饭还没吃完,御花园里便已经死了两个宫女,侍卫们将这两个宫女抬到一处,并排而放。 景枫没有发话,侍卫们也不敢胡乱地去处理这两具尸体,可是……你说在皇后娘娘接收凤印的大喜日子中,总不能叫这些尸体一直堆在这里吧? “陛……陛下,您看……”侍卫为难皱着眉头,“这两个宫女,属下是埋了呢,还……还是就让她放在这里?” “那你说是埋了还是继续放在这?”景枫一拂衣袖,金色地龙袍之上,那金龙随着衣袖一摆,仿佛就要飞出来了一样。 侍卫被吓了一跳,连忙跪到地上,“属下该死!” 莫翎从景枫身后走了出来,一把揪住这侍卫的领子,“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不然……怎么这么急?” “莫……莫统领,你莫要冤枉小人啊。”这一刻,这侍卫恨不得把自己的嘴给封上了,他家里好不容易才凑了点钱出来,大小捐了个官个个,平时人也小心……上面的看他不错,这才将他调到皇宫,始终是个新人,到这皇宫之中,不过十五日的光景,这侍卫跟本不晓得皇宫中的曲曲折折,一开口便叫人怀疑。 莫翎不由分说的将人给带走了,不管它与这件事是不是有牵扯,总之……这侍卫是逃不过一审了,皇宫中的人,向来信奉宁可错杀不可放过的信条。 ************* 原谅偶,先乱传一点上来,今天的来不急写了,我马上就会改过来的,一写好就传上来。 这一顿饭还没吃完,御花园里便已经死了两个宫女,侍卫们将这两个宫女抬到一处。并排而放。 景枫没有发话,侍卫们也不敢胡乱地去处理这两具尸体,可是……你说在皇后娘娘接收凤印的大喜日子中,总不能叫这些尸体一直堆在这里吧? “陛……陛下,您看……”侍卫为难皱着眉头,“这两个宫女,属下是埋了呢,还……还是就让她放在这里?” “那你说是埋了还是继续放在这?”景枫一拂衣袖,金色地龙袍之上,那金龙随着衣袖一摆抗战虎贲最新章节。仿佛就要飞出来了一样。 侍卫被吓了一跳,连忙跪到地上,“属下该死!” 莫翎从景枫身后走了出来。一把揪住这侍卫的领子,“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不然……怎么这么急?” “莫……莫统领,你莫要冤枉小人啊。”这一刻,这侍卫恨不得把自己的嘴给封上了,他家里好不容易才凑了点钱出来。大小捐了个官个个,平时人也小心……上面的看他不错,这才将他调到皇宫,始终是个新人,到这皇宫之中,不过十五日的光景。这侍卫跟本不晓得皇宫中的曲曲折折,一开口便叫人怀疑。 莫翎不由分说的将人给带走了,不管它与这件事是不是有牵扯。总之……这侍卫是逃不过一审了,皇宫中的人,向来信奉宁可错杀不可放过的信条。 ************* 这一顿饭还没吃完,御花园里便已经死了两个宫女,侍卫们将这两个宫女抬到一处。并排而放。 景枫没有发话,侍卫们也不敢胡乱地去处理这两具尸体。可是……你说在皇后娘娘接收凤印的大喜日子中,总不能叫这些尸体一直堆在这里吧? “陛……陛下,您看……”侍卫为难皱着眉头,“这两个宫女,属下是埋了呢,还……还是就让她放在这里?” “那你说是埋了还是继续放在这?”景枫一拂衣袖,金色地龙袍之上,那金龙随着衣袖一摆,仿佛就要飞出来了一样。 侍卫被吓了一跳,连忙跪到地上,“属下该死!” 莫翎从景枫身后走了出来,一把揪住这侍卫的领子,“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不然……怎么这么急?” “莫……莫统领,你莫要冤枉小人啊。”这一刻,这侍卫恨不得把自己的嘴给封上了,他家里好不容易才凑了点钱出来,大小捐了个官个个,平时人也小心……上面的看他不错,这才将他调到皇宫,始终是个新人,到这皇宫之中,不过十五日的光景,这侍卫跟本不晓得皇宫中的曲曲折折,一开口便叫人怀疑。 莫翎不由分说的将人给带走了,不管它与这件事是不是有牵扯,总之……这侍卫是逃不过一审了,皇宫中的人,向来信奉宁可错杀不可放过的信条。 ************* 这一顿饭还没吃完,御花园里便已经死了两个宫女,侍卫们将这两个宫女抬到一处,并排而放。 景枫没有发话,侍卫们也不敢胡乱地去处理这两具尸体,可是……你说在皇后娘娘接收凤印的大喜日子中,总不能叫这些尸体一直堆在这里吧? “陛……陛下,您看……”侍卫为难皱着眉头,“这两个宫女,属下是埋了呢,还……还是就让她放在这里?” “那你说是埋了还是继续放在这?”景枫一拂衣袖,金色地龙袍之上,那金龙随着衣袖一摆,仿佛就要飞出来了一样。 侍卫被吓了一跳,连忙跪到地上,“属下该死!” 莫翎从景枫身后走了出来,一把揪住这侍卫的领子,“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不然……怎么这么急?” “莫……莫统领,你莫要冤枉小人啊。”这一刻,这侍卫恨不得把自己的嘴给封上了,他家里好不容易才凑了点钱出来,大小捐了个官个个,平时人也小心……上面的看他不错,这才将他调到皇宫,始终是个新人,到这皇宫之中,不过十五日的光景,这侍卫跟本不晓得皇宫中的曲曲折折,一开口便叫人怀疑初来嫁到。 莫翎不由分说的将人给带走了,不管它与这件事是不是有牵扯,总之……这侍卫是逃不过一审了,皇宫中的人,向来信奉宁可错杀不可放过的信条。 ************* 这一顿饭还没吃完,御花园里便已经死了两个宫女,侍卫们将这两个宫女抬到一处,并排而放。 景枫没有发话,侍卫们也不敢胡乱地去处理这两具尸体,可是……你说在皇后娘娘接收凤印的大喜日子中,总不能叫这些尸体一直堆在这里吧? “陛……陛下,您看……”侍卫为难皱着眉头,“这两个宫女,属下是埋了呢,还……还是就让她放在这里?” “那你说是埋了还是继续放在这?”景枫一拂衣袖,金色地龙袍之上,那金龙随着衣袖一摆,仿佛就要飞出来了一样。 侍卫被吓了一跳,连忙跪到地上,“属下该死!” 莫翎从景枫身后走了出来,一把揪住这侍卫的领子,“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不然……怎么这么急?” “莫……莫统领,你莫要冤枉小人啊。”这一刻,这侍卫恨不得把自己的嘴给封上了,他家里好不容易才凑了点钱出来,大小捐了个官个个,平时人也小心……上面的看他不错,这才将他调到皇宫,始终是个新人,到这皇宫之中,不过十五日的光景,这侍卫跟本不晓得皇宫中的曲曲折折,一开口便叫人怀疑。 莫翎不由分说的将人给带走了,不管它与这件事是不是有牵扯,总之……这侍卫是逃不过一审了,皇宫中的人,向来信奉宁可错杀不可放过的信条。 ************* 这一顿饭还没吃完,御花园里便已经死了两个宫女,侍卫们将这两个宫女抬到一处,并排而放。 景枫没有发话,侍卫们也不敢胡乱地去处理这两具尸体,可是……你说在皇后娘娘接收凤印的大喜日子中,总不能叫这些尸体一直堆在这里吧? “陛……陛下,您看……”侍卫为难皱着眉头,“这两个宫女,属下是埋了呢,还……还是就让她放在这里?” “那你说是埋了还是继续放在这?”景枫一拂衣袖,金色地龙袍之上,那金龙随着衣袖一摆,仿佛就要飞出来了一样。 侍卫被吓了一跳,连忙跪到地上,“属下该死!” 莫翎从景枫身后走了出来,一把揪住这侍卫的领子,“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不然……怎么这么急?” “莫……莫统领,你莫要冤枉小人啊。”这一刻,这侍卫恨不得把自己的嘴给封上了,他家里好不容易才凑了点钱出来,大小捐了个官个个,平时人也小心……上面的看他不错,这才将他调到皇宫,始终是个新人,到这皇宫之中,不过十五日的光景,这侍卫跟本不晓得皇宫中的曲曲折折,一开口便叫人怀疑。 莫翎不由分说的将人给带走了,不管它与这件事是不是有牵扯,总之……这侍卫是逃不过一审了,皇宫中的人,向来信奉宁可错杀不可放过的信条。 ************* 这一顿饭还没吃完,御花园里便已经死了两个宫女,侍卫们将这两个宫女抬到一处,并排而放。 景枫没有发话,侍卫们也不敢胡乱地去处理这两具尸体,可是……你说在皇后娘娘接收凤印的大喜日子中,总不能叫这些尸体一直堆在这里 ************* 第一百章 “行了!”景枫挑了挑眉毛,看着司白在林阮思身边像只无头苍蝇一样乱转一通,不由地打断了司白,“你要疯也别在朕面前发疯……” 哗地一声,司白将桃花扇大大地打了开来,所有的言论霎时止住,一双桃花眼一付委屈的快要哭出来的样子,“陛下……”唤了一声,司白扯着嗓子便吼道,“是司白的错,皇上你打我吧,皇上你踢我吧,皇上你掐死我都可以!”说着,司白不忘记得意地用扇子往自己脸上不轻不重地打了两三下,完全就是一付耍泼的样子,“可是……陛下,你放过玉沉吧,玉沉可不想与华褚为敌,华褚的百姓也不愿与玉沉为敌啊,陛下三思啊。” 景枫脸黑了又黑,他什么时候说过要攻打玉沉了?这司白分明就是在瞎胡闹嘛,御花园面积大,酒宴的桌子摆的也开,因而,若不是特意的用内力去说话,估摸着还不得听个清清楚楚,隔得远的有那几桌便只能影影绰绰地听到几个字,可这一下被司白这一吼可不得了了,他们不知道前因后果,却把司白那几声皇帝要攻打玉沉听得一清二楚,当下便急成一团蚂蚁,大臣们也自己会想事,没几分钟便编出了一个个好故事。 说是,想要下毒害死夏樱,却差一点让景枫丧命的人其实不是归海修黎,也不是归海溪黎,而是玉沉的人,所以,景枫气不过,这便要攻打玉沉。 大臣们急了啊,太平日子谁不爱过?他们现在可是四国第一大国,只要他们不动手,别的国家也不敢先动手,可是,若是华褚开战了。说不好,其余三国联手,到时候……华褚的日子可不会像现在这么好过了。 司白这一闹,没得到林阮思的好感,反而给景阑招来了不少麻烦,一个个大臣们全都跑到原本非常安静的角落里去了,一个个把景阑围的死死的,“王爷啊,皇上敬你是兄长,你说的话。陛下就是听的,您去劝劝他吧……只因为一杯毒药的问题便挑起两国战火可实在不妥啊!” 景阑眼皮跳了两下,莫名地瞧了一眼菀清。“刘阁老,您在说什么,阑怎么听不懂?” 司白这会儿还在景枫面前不停让错,瞅到景阑这边的动静便更来劲了,“陛下。什么……您,您还要……要……求你饶了他们吧!一切错都是司白的错。” 刘阁老吓了一跳,司白是谁,他们比谁都清楚,虽说司白一直不在玉沉,身上也不要玉沉的半分官职。但是,他的血脉可尊贵着呢,一见司白是动了真格了。刘阁老便以为事情闹严重了,又听到景阑说他听不懂他说的话,刘阁老便认为景阑是故意推脱,“王爷啊,你与清王妃夫妻情深。您怎么忍心看王妃的娘家硝烟战火,老臣求你了去劝劝皇上吧。” 刘阁老话说完。盯着景阑,满怀期待地等着景阑的答案。 景阑实在被刘阁老样的目光吓了一跳,随便想想便将前因后果都理顺了,“阁老,您坐的远,大概是误会了。” 司白在前面闹着,可是,他的耳朵可好使着呢,用力地将桃花扇在掌心里拍了两上,对着刘阁老的方向说道,“阁老的大恩,玉沉会记得一辈子的。”说着,司白的桃花眼里闪过一丝笑意,这刘阁老是什么人,朝廷之中谁人不晓?他对华褚可是忠心耿耿,只是,年岁大了,脑袋不点不好使了,然而,人家年轻时的战功可还摆在那里呢,连景枫都得给他三分颜面,这要闹起来,可就有好戏看了…… 捏了捏衣袖,垂着头望了望一身的桃花锦衣,司白心里虽美的要死,可面上还是一付悲痛欲绝的样子,“王爷啊,司白的妹妹嫁与你,而在下也与王爷算得上好友,可是……在下的恩公如此救你,您怎么还要诸多推辞呢,您这不是在打阁老的脸嘛。” 这刘阁老乱了一通,但大多数官员都是明白事理的,很快也知道刘阁老年纪大了,耳朵不好使,把这其中的事误会了一些,当下便过去拉他,刘阁老的门生冯奇连连走去,想将事情好好地解释一遍,“恩师,学生……” 可是,没等冯奇说完,司白便先一步打断了他的话,“你是阁老的门生,阁老对你恩重如山,你如今怎么也站到王爷那边去了,你这是要逼阁老撞墙么?” 刘阁老一听司白的话,鼻子都气得冒烟了,一脚往冯奇肚子上踢了一下,“你们就这们爱打?你们就不能让我过几天安稳日子?”说着,也不管三七二十一,刘阁老看着景阑,“王爷,您一定要劝下皇上啊入婚随俗!” 话语未落,刘阁老摸了摸光洁的额头,四下扫了一眼,发现墙太远了,便躬着腰朝着最近的一颗树上撞去,那力道……还不是闹着玩的,若不是被景阑的掌风挡了一下,说不定,刘阁老还真能去见阎王。 景枫的胸口起伏的厉害,司白还欲说些什么,可是,他那嘴还没有张开,景枫便一把将司白手上的桃花扇子抢了过来,三下两下撕了个稀巴烂,“朕……朕……” “宰了我么?”司白见真气着景枫了,也不闹了,再加上刘阁老这一撞没撞死,倒把自己给撞昏了,没人陪着他闹了,司白笑眯眯的,将左手伸往右袖里,没一会便掏出了一把一模一样的桃花扇来,也不知道他那袖子里的藏了多少把扇子,司白饮了一口茶,润了润嗓子,将景枫身边的夏樱给挤了开来,自己坐到椅子上,司白的桃眼里风情万种,一瞬间便没有了刚才那乱闹的劲,嘻笑怒骂,还真就是一瞬间的事,“行了,行了,你跟我谁和谁呢,犯得着记较这些么?再说了……你可给司白下了好大的套子,我要不让你闹心闹心,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景枫拿司白没法。在空锡楼里,他是青龙尊主好歹能支使住司白这玄武尊者,可是,这是在皇宫啊,景枫为了继续保密自己的身份,给了百里凤烨好大一笔银子,自然不愿意从自已人口中把身份给泄露出去,用楼主的身份去逼迫司白……在这里,司白虽无官职,却是玉沉的皇脉。他就算做的再出格,照样有一大班大臣要保下司白,景枫拿他也没办法。 “你是在报复朕那天下的命令!”景枫一肚子气没处可撒。反手便将桌上的酒杯给丢到了一边。 “知道你还问!”司白翘起腿,丢了酒壶,又饮了几杯清茶。 关于这两个人的关系,夏樱一直是非常好奇的,说他们是君臣关系吧。可是,司白对这个君王可没有一点的敬重,说他们是仇敌吧,偏偏司白又拼了命地帮景枫做事,然而……你要说他们是朋友吧,可两人之间就是表现的再亲热。却总让人感觉他们隔着一层膜。 “其实……我很也好奇陛下与司白殿下的关系。”夏樱吃了一惊,回过头来时才发现竟是司徒青怜,不知她是什么时候出现在夏樱身边的。 “皇后娘娘……臣妾那日所赠的裙子。娘娘是否喜欢?”夏樱闻到一股茶香味,是自司徒青怜身上散发出来的,让人感觉到恬和,那是一种非常舒服的味道,远比胭粉好的太多。 司徒青怜眉眼温顺。身上颇有一分儒性,梨花一般的皮肤。更将她那双眼睛衬的无欲无求,司徒青怜就算主动的亲近夏樱,可是,无论她表现的如何,不觉中,司徒青怜身上还是带了一分疏远,这不是司徒青怜自己愿意的,却是性格里本身就带着的……这倒让夏樱的防备心下降了好多,一个会在你面前表现本性的人,可远比无故关心的你的人叫人放心多了。 “我很喜欢,谢谢。”自这宴会开始以来,夏樱的态度都一直非常强硬,甚至隐隐有些盖过景枫,从自称本王到不问景枫想法直接把兵符交给伊葛,再到默许百里凤烨将她和景枫的碗筷换掉,其实,夏樱一直存了惹景枫发火,使景枫一气之下将她打发回大夏的心思在里面……可这会与司徒青怜说话,夏樱立刻便收住了身上那股咄咄逼人的气势。 她不会无缘故地相信一个人,也会无缘故地对一个她不相信的人发脾气,对于司徒青怜,夏樱只不想轻举妄动,即不想与她走的太近,也不想与她为敌。 “那就好!”司徒青怜看着夏樱身上的凤袍,眼中的羡慕没有一分隐瞒,反倒落了些光明正大的意味在里面,“我还怕皇后娘娘怪罪我礼轻呢法之书全文阅读。” 那可是淳于梦娜的绣工,颜卫的画工,若是这样还算礼轻,那么,世让便也真找不出贵重之物了。 司徒青怜曾对夏樱面前说过,她想与夏樱做朋友,人后便直叫夏樱的名字了,人前却也不得不唤声皇后,只是,她声音里的那丝苦涩,夏樱就算心思不是特别细腻,也能听得出来…… 想来,她对景枫是真有几分心的。 “你想么?我脱给你。” 司徒青怜楞了一下,好一会后才掩唇一笑,“你若不是靖安王爷,我可会误会你的!这话听起来可像极了宫里的姐妹们斗嘴的台词。” 夏樱微微摇了摇头,她没那意思,不过,夏樱也没有解释,而是将目光转向了百里凤烨。 自司白不再缠着林阮思,改去缠景枫之后,林阮思得空便中跑到百里凤烨身边,说什么也要劝百里凤烨把她给娶了,可是,林阮思没和百里凤烨说上几句话,便被百里凤烨轻飘飘的绕开了,林阮思莫名其妙地便被百里凤烨忽悠地去查那两具尸体。 林阮思看的很认真,完全没有理会之前司白与景枫唱的那出戏,也不知道刘阁老与景阑制造出来的那个闹剧…… 百里凤烨静静地等在一边,凤目里的颇有一丝认真,也不去打扰林阮思,林阮思银针飞了好几下,她本是个爽朗快慰的女子,想哭便哭,想笑便笑,从不委屈自己一分,可是……这会儿,林阮思眉宇间的神情随着对那两具尸体的检查变得越来越严肃! “怎么可能!”林阮思从两具宫女的尸体上收回了银子,不解之意怎么也散不掉。 “发现什么了吗?”夏樱没有与司徒青怜打招呼便径直来到林阮思身旁,也蹲下身子去瞧尸体…… 夏樱在战场上看过了各种种样的尸体,各种各样的伤口,说起来也算是半个仵作了,凡是在战场上弄出来的伤口,夏樱没有不知道的,凡是在战场上死去的尸体,夏樱只需看一眼,便能将那个生前的各种动作在脑子里想上一遍,可是面对这些这被人毒死的尸体,夏樱却是一点办法也没有的。 林阮思长呼了一口气,碧绿色的衣服在夜晚的冷风里的愈发的单薄起来。 咬了咬下唇,林阮思的唇瓣上便起了一层血色,百里凤烨看她这样子有些不对劲,与夏樱对望了一眼,百里凤烨方才来到林阮思身边,将她从地上抚了起来,不抚不知道……百里凤烨吃了一惊,短短几分钟的时间里,林阮思的身子居然变得这么冷冰。 “……”张了张口,百里凤烨最终还是干什么都没有问出来,“或者,凤烨送你回贞茗宫。” 连连摇头,林阮思低垂着头,神情很激动的样子,拳头也捏得紧紧的,“我不去。”林阮思再一次将头抬起来的时候,夏樱也被吓着了,这两个具林阮思连姓名也叫不出来的宫女尸体,竟然叫林阮思红了眼眶,一付要哭又强忍着不流泪的可怜像。 夏樱知道林阮思的来历,说实话,在没有中毒之前,夏樱虽然见过林阮思,可是,三年来还没有讲过一句话,哪怕林阮思是月华的师妹,夏樱也没有刻意地去瞧瞧她,然而,那几日里的相处里,夏樱多少摸清了林阮思的性格,她不是一个善人,在有些时候,甚至比夏樱更能下得去手,所以……若是林阮思是在意这两个宫女的性命,那是根本不可能的。 林阮思这种模样,只有一个解释――那种毒与林阮思有些渊源,说不定还是从君子谷出来的! ps: 满一百章了…………把花撒起来!!!! 第一百零一章 等了好大一会,林阮思见夏樱和百里凤烨都一脸的迷惑,这才强忍着伤心,开口解释道“这毒是我师傅生前制出来的,我只见过一次,后来……被师傅全部埋进了坟里!”说到这里,林阮思再也惹不住,眼泪大滴大滴地落了下来,“有人刨了我师傅的坟!” “……” 夏樱听完,双拳一紧,她也实在想不到究竟会是什么人想要对付她……若是因为她的原因,而连累到林阮思的师傅,那么……这简直比捅了夏樱两刀还要叫人难受。 “你别哭啊!”一直呆呆地看着场面变化的归海修黎连忙走去,扯了扯要林阮思的碧色的衣裙,“会不会是你让错了?” 林阮思没有回答,抹了一把眼泪,继续说道,“如果不是君子谷的人,他跟本没有办法进到师傅的墓前,而且……我师姐们虽然避士却拼死也不会让人动师傅的,除非他们不知道末世之进击的女配!”林阮思咬了咬下唇,双手因为过于激动,到现在都还发头抖,手上握着的银针也把自己细白的掌心给刺破了好几处,一双玉手碰到白色的娟子上,当时这娟子便如同开了红梅花一般,林阮思也没有感觉到疼痛,“居然是自已人动了我师傅!居然是君子谷的人……偷刨了我师傅安眠之地。” 说罢,林阮思便闹着要回去,她的师傅才死了四来年了,他们这些小辈还活着却让人骑到了头上去,如果连刨坟的是谁,她都不知道的话,那么……白让师傅疼了她那几年,“我要回君子谷,现在就走。” 百里凤烨凤目一眯,那边的景枫。身子也是一顿,不知道想到了些什么…… 君子谷? 百里凤烨眉心一皱,前些日子,从景枫的那个石牢里逃出来后,赫娘告诉过百里凤烨,说是秦紫幽回了君子谷一趟,不知道秦紫幽对这事可知道些什么?而且……算算时间,秦紫幽回君子谷的日子与林阮思师傅被刨坟的日子恰好对到了一起,也不知道是不是巧合。百里凤烨心里叹息了一口气,却还是相信秦紫幽不会做出这等事情。毕竟……他忆冰楼能人虽多。可是,能让百里凤省心的人却不多,而秦紫幽却算一个。这么大的事,即使她真的想动手,怎么着也会跟自己打上招呼吧。 “百里世子好像知道了些什么!”景枫扫了一眼百里凤烨的红袍,喃喃问道,“莫不是这事与你脱不了干系。” 百里凤烨凤眸一挑。薄唇轻轻一场,“你怎么不说坟是凤烨刨的?”百里凤烨也不客气,蹲下身子在那两具尸体旁绕了一圈,“华褚不是四国之首么?怎么不过一个小小的宴会便吃出这么多事?这是您故意的呢,还是……你根本不会当这皇帝?” 归海溪黎神色一暗……怎么也想不到百里凤烨会有这么大的胆子,还好景枫心里另有打算。没有与百里凤烨记较,否则……当凭百里凤烨当着满朝文武说的这一句话便足够让他喝上一壶了,就是治个死罪。也没有人敢过问半分。 听完百里凤烨这大不敬的话,景枫的神色半点也没有变过…… 顺着百里凤烨这件条索去查,说什么也能探一探忆冰楼的底吧!再说了,那日赐给赫娘的命牌还没有正式用过呢…… 景枫摆了摆手,不但没有与百里凤烨较真。反而劝住了那些揪着百里凤烨不放的人。 这两个宫女到现在为止,一个至少已经断气了一个多时辰了。另一个也死了半把个多时辰了,按理说,应该到了会起一些淡淡的尸斑的时候了,可是,她们两个却好像睡着了一样,身上一点变化都没有。 林阮思还在哭的昏天暗地,哪怕她不会功夫,可是,为了拉住她,她身边可是围了十来个侍卫的。 司徒青怜把侍卫们全都叫开,自己来到林阮思身边,递了一方帕子到林阮思手上,“你不是要回去么?本宫叫人送你回去可好?”不守,司徒青怜话封一转,淡笑着,“走之前,你也要让我们知道那是什么毒吧,还有……凭什么你会认为会是有人打扰了令师?难道这天下间不会有第二种毒能这样么?” 林阮思哭的肩膀都在抖着,她是君子谷最小的一个,自小,她师傅就宠她,林阮思又无父无母,与师傅的感情最深,这会是真的伤心了。 有气无力地抬起眼睛看了司徒青怜一眼,林阮思不领情,她的脾气本就怪,不管别人对她是好是坏,是真是假,如不了她的意,她才不会给个好脸色的,对夏乾是这个样子,对司徒青怜也不会更好。 闻言,林阮思伸手猛地一推,若不是司徒青怜也是出生在武官司世家,这一下,说什么也会被推到的,“姑娘我的事你与你有什么相干,你还想我带你的人去君子谷,你安的什么心?姑娘不认识你,你也离姑娘远些特种兵之妖孽少将霸宠妻。” 司徒青怜脸色白了一白,她也没想到林阮思会这般,“倒是本宫唐突了!”司徒青怜说这话的时候是带着怒气的,然而,这样的表现却也让人摸不着头脑……这倒不像是个有心机的人会做出来的事!真不知道她是不是也如影凭一样,随时带了张迷惑他人的假面具,这些表情究竟是不是真性情? 百里凤烨张了张口,不知道要说些什么,最后却还是问了一句,“你真的肯定会是君子谷的人所为?莫非外人就进不去?” “嗯!”林阮思坐在地上,将自己抱了个严严实实,将头埋到膝盖之上,哽咽地说道,“这毒,我师傅生前给取名为――‘飞花平芜红泪泣’,因为,这药用之前得需要一个药引子,那便是人血。”这江湖上用毒的高手,不说千个也有百个了,可是,这能毒药的名字取的这么好听的,大概也只有林阮思的师傅了,揉了揉眼睛,林阮思将指头伸到了嘴里,狠狠地咬了一口,直咬出了一个口子,直冒血珠子,将血水滴到了那尸体身上,没多久……那尸体之上被滴血的地方便起了一层尸斑,林阮思看着那些尸斑苦笑了一声,“这毒还能防腐,若是放在坟里,尸身可百年不腐,犹如熟睡。” 那被咬被了的手指将林阮思的唇角染了几分血色,“这药引子所用的血,非君子谷之人不行!”林阮思看了百里凤烨一眼,单薄的碧衣在风里抖了一抖,“君子谷的所有水源从先百年之前便被先人们一直投以药材,百年来下,那些水早已成了药泉,所以……凡在君子谷中长年居住的人,身子都比外边人要好,长年喝君子谷中的水,我们的血里已经溶了泉中的药水,旁人或许闻不出来,可我能闻见!”指着尸体,林阮思咬着下唇,“她们的身上有药泉的味道,有君子谷的人血中特别的味道……而且,这个飞花平芜血泪泣的药引子只能有三滴,多一滴不成,少一滴也不成,否则……便会失去毒药的功较,多一滴血则成为寒性补药,少一滴血则是热性补药,只有有多不少的三滴,才能以白烟至人于死地。” 几个太医听的眼睛都直了,任他们行了几十年的医,却从来没有听过这么奇特的药,若不是亲耳听到,今日又亲眼见到,恐怕……他们还会以为林阮思是在说书呢。 “如此看来,便真是了!”百里凤烨轻叹了一口气,君子谷隐士五百年,凡在谷中的人从来不会过问外界的事,而君子谷也有明确的规定,凡是带了外人进谷,则是死罚一条,说起来,君子谷的范围很大,里面的人每一个出士都算得上神医,谷中的人也不是什么都不管,一身医术也愿意去帮人治病,所以……每年往返君子谷的病人少说也有一万,然而,这些人能到的地方其实都不算入谷,传闻真正的君子谷入口处是而了结界的,如是外人,那么……一不小心便会命丧结界。 百里凤烨拍了拍林阮思的后背,“你若想回谷看看,明日便动身上,凤烨送你一程。” 闻言,林阮思便哭的更加伤心了,说什么也要现在走,林阮思的情绪很激动,夏樱别无他法,只好往林阮思后背上一拍,生生将林阮思拍昏了过去。 莫非……连君子谷都牵扯了进来?华褚皇宫中怎么会有君子谷的人?他们的目的是什么,会是北冥玉么?可是,夏樱还没来得及去江湖中散播北冥玉落到景枫手里的事情啊? “把尸体送出去。”景枫摆了摆手,见夏樱横抱起林阮思便朝着御花园之外走去,连忙拽住了夏樱的手肘,“你去哪?” 夏樱冷声一笑,将林阮思交到了百里凤烨手中,“陛下觉得这样的宴会还有必要进行下去么?” 景枫不答,司徒青怜却垂下了头,“皇后娘娘,抱歉……宴会的所有事宜都是臣妾准备的,是臣妾的疏忽,这才导致了今天晚上的局面,皇后若要则责,臣妾绝不会有半句怨言。” “不敢!”夏樱启唇吐了两个字,无视景枫和司徒青怜,反将目光投到了归海修黎和归海溪黎身上,声音放缓了一些,轻声问道,“我有事想问问你们,可以请你们去桫椤殿坐坐么?” 第一百零二章 “当然可以!”没等姐姐说话,归海修黎便抢先一步开了口,总之,对于百里凤烨他有一种莫名的信任,早在百里凤烨说要教他武功时,归海修黎便惦记上了百里凤烨,归海修黎抢先说完,没听见自己姐姐的回答,不由有的忐忑,双手绞在一起,头也垂的低低的,归海修黎抓着归海溪黎的素手,颤颤地看着归海溪黎的眼睛,低声问道,“姐,我可以么?” 伸手在归海修黎脑袋上拍了拍,归海溪黎的声音里透着一股不符和于她年纪的沧桑,“皇后有命,罪妾自当领命。”归海溪黎的声音似是雪天里的冰霜,冷的没有一点感情,仿佛除了归海修黎之外,她便不会再不任何情感,归海溪黎身上的冰冷,透着一种哀莫大于心死的味道。 归海溪黎像是与这个世界隔离的人,仿佛整个世界里,除了她之外,其他人都是处于另一个空间的,她的世界里……只有她一人!归海溪黎身上透出来的那种寂寥,无端的让有些心酸。 守皇家的三公主,居然是这个样子的?这让夏樱大吃一惊,她到华褚皇宫里,其实也已经很多天了,虽然夏樱的桫椤殿中没有人,但是,无论到了什么地方,无论所处的环境是不是危险,只要是夏樱不熟悉的地方,那么,夏樱安定下来的第一件事便是收集情报,这些天下来,对于华禇皇宫中的的妃嫔、老臣,夏樱大都已经了解了,只不过见没有见到人而已…… 在夏樱想像中的守皇三公主,绝对不是她眼前看到的这一位……夏樱曾经听说过,守皇的三公主为了与华褚和亲,曾经亲手杀死了与她指腹为婚的守皇贵族的嫡长子,更听说。守皇家的三公主对景枫可是一见钟情,然而,那么多听说也不及这亲眼一见,夏樱叹了一口气,随即便释然了——生在皇族的人,有哪一个是没有故事的?若是他真的没有故事,那么,便不正常了。 夏樱一路走,一路将身上那金色的凤袍给脱了下来,还有头上象征皇后身份的凤钗夏樱也给摘了下来。直往地上丢走,她这一路走,一路丢。没几步……夏樱身上便不再有华褚皇后的象征饰物,顺着夏樱离开的地方看去,那是铺了满地的金色韶华…… 有多少妃嫔正看着夏樱脱下的东西暗暗咬紧了牙齿,那些东西是她们梦寐以求的,不家长里短种田忙。是——穷极一生去追求的,可是,无论怎么做,她们却根本没有办法去触及到那凤袍的一边一角,然而,夏樱轻易得到了。她还那么不屑,她当着所有人的面将她褪去了,她无声地告诉华褚所有的人——这个皇后。她不稀罕!这身凤袍,她是弃之脚下也不觉得可惜! 是了!是了!她是大夏的靖安王爷,四国中,有那个女子可以如夏樱这般,让人又恨又惊。又惧又敬? 蓝昭容倒吸了一口凉气,她的外貌才情哪里不如伊尚果。影凭和司徒青怜?可是,就算她胜她们又如何,只要她的家族一天没有办法与三大世家并肩,那么,她便一天也不可能得到那身衣服。 这也算了,若是伊尚果他们怀了龙种,就算不是皇后,可是……她们至少有资格去抚养自己的亲生儿女,可是,她呢,她却不可以,因为她只是一个昭容,所以,她便连指望孩子的资格都没有。 因为家族如此弱小,所以,当吉尔妮影凭教训冉嫔的时候,他的冉郑便是再心酸,却也要说一句,‘娘娘教训的好,娘娘教训清儿是清儿的福份!’,不……她不要做冉嫔,她也不要永远都是一个小小的昭容。 一步一步走去,蓝韵凌将夏樱褪去的凤袍捧进了手里,这凤袍的上金线果真与别的衣服上的金丝不一样,这凤袍之上的凤凰也与其他东西上凤凰不一样,还有那凤钗,所有的所有,凡是与皇后挂边的,都与别的不一样,蓝韵凌端起这凤服,心口处没来没有跳跃的这般厉害,连指尖都是只有她一人才能感觉得到的酥麻。 就算是她夏樱不屑的又如何?就算是夏樱主动褪去的又如何?他日,若她能捡起这凤袍,照样能把夏樱,把伊尚果……影凭,洁昭仪这些人全都踩到脚下! 凤袍下,蓝韵凌的双手激动的连筋脉都突出来的,花了好在的力气,她才让自己看起来很正常。 悠悠地来到景枫面前,蓝韵凌捧着凤袍缓缓跪拜下去,“皇上,娘娘她……不知道这凤袍要如何处置?”说着,蓝韵凌抬眸淡淡地望了景枫一眼,可是,这一举手,一投足之间,她已经把自己最美的姿态都展现出来了,只是可惜……蓝昭容并没有在景枫眼睛里看到任何的惊艳,不觉间,她的眸子便是了一分。 目送着夏樱离开,景枫并没有阻止,他的目光没有离开夏樱玄黑色的背影,她是么俊傲,那么挺拔……不知道为什么,这抹玄黑色的背影便像是拨动了景枫的心弦,让他有些难过,景枫记得百里凤烨说过一句话,他说,“夏樱从来不会低头,哪怕打击再大,她也能昂首挺胸,可是,她的坚强却让人心疼,却让人觉得柔软。”景枫记得,百里凤烨说这一句话的时候,神情可以称得上是虔诚的! 而现在……景枫仿佛有一点理解夏樱的心情了。 原本,景枫是想借这一件事情算计归海溪黎和守皇的,可是现在……景枫突然打消了这种想法。 蓝昭容去捡凤袍时的神情,影凭一点也没有看露,说起来,这蓝韵凌倒是个人物,好好磨砺磨砺,说不定,能在这华褚皇宫里得到一片天下,可是,她却做错了一点,这一点就足够让蓝韵凌万劫不复,她错就错在,让她看出了她的不凡!让那份火候过早的呈现在别人面前,影凭看着自己那一身绛紫。慢慢地将目光从蓝昭容身上移开。 直到夏樱和百里凤烨的身影在御花园的转角处消失,景枫这才收回了目光,望了蓝韵凌一眼,景枫腰间,将夏樱穿过的那身凤袍拿到了手里,这才点头示意蓝韵凌起身,“朕看你没吃多少东西……蓝昭容,皇后在宫里也没多少认识的人,你有空可以多去见见皇后。”顿了顿,景枫又叮嘱道。“面对皇后,蓝昭容,你记得该有的礼数。”语落。景枫方才觉着自己这举动未免有些可笑,不由地自嘲了一声。 蓝韵凌一惊,连忙点头,“臣妾知道了,臣妾定会恭顺皇后娘娘。” 凤袍自蓝韵凌手中离开的那一刻煮酒点江山。心头的那丝怨怼也缠绕了上来……她要爬上去,她不要再将这凤袍亲手交给别人,蓝韵凌听景枫叫她蓝昭容,心下有过一丝失落,她要得到那身衣裳,路还还太长太长。她现后,位份没有,高高在上的家族也没有。甚至连皇上的宠爱都没有…… “娘娘,你看蓝昭容那样子!”春雨不屑地白了蓝韵凌一眼,随即又道,“那凤袍本是按你的尺寸裁的,这天下间。把凤袍脱了却连一分不甘都没有的,恐怕只有你一人了。” 司徒青怜打了个哈欠。有些困倦的样子,看着春雨那满脸的不甘,她笑,“有什么不好,没有凤印,本宫还能落得个清闲,每日里,能多睡两个时辰也是好的。” 景枫垂头,手中的袍子还带着一股暖暖的暖度,那是夏樱的体温,到现在还没有散尽……指尖在凤袍上滑了几下,景枫喃喃道,“即然穿上了,你以为……这么容易便能脱下么?” 摆手将蓝韵凌打发走开,景枫重新坐下身子,司徒青怜也跟着坐到了景枫的身边,“你在想什么?” 微微摇了摇头,景枫不答,只是将手中的凤袍交到司徒青怜手中,“青怜,一会,你去送给夏樱。” 接过凤袍,司徒青怜点了点头,“皇上,你也没吃多少东西,再吃些些,今晚的事,臣妾一定会调查清楚……究竟是谁想害皇后?想害皇上?臣妾一定会给皇后娘娘的一个答复。” 司徒青怜巧笑嫣然,刚才的变故下,不少的妃嫔都吓的白了脸色,而司徒青怜却从头到尾都没有眨过一下眼睛,哪怕那毒的特性再骇人听闻,司徒青怜也能以最快的速度将之消化殆尽。 司白叹了一口气,挤进司徒青怜和景枫的中间,冲着景枫问道,“这件事,你知道多少?有没有你的手笔?” 景枫扫了司白一眼,“朕若有什么手笔,首先要做的,定也是送你上西天!” 司白听了,哈哈大笑起来,桃花扇摇了龙飞凤舞,“我可一直在等着你的手笔啊,你能不能快一点。” 突然,司白的扇子顿了一下,余光中,司白看到了假山的阴影处有个人影……那人不是别人,正是——梅月! 梅月,司白是知道的,也叫人调查过,可是,一直没有正面打过招呼,司白能认出梅月来,全凭空锡楼中的人交给他的画像,司白还查到百里凤烨差一点便将梅月掐死的事,这才知道梅月其实不是夏樱的人…… 如今在华褚皇宫中看见梅月,司白怎会不震惊?她莫不是景枫的人?可是……这也太不可思议了!景枫与他虽有解不开的死结,但是,景枫倒底没有瞒过司白什么事,若这梅月真是空锡楼的人,司白也不会不知道啊。 不解地望了景枫一眼,司白桃花眼中的狐疑都快变成几千只爪子了,“你有没有瞒过我什么?” 景枫挑眉,抬杯饮了一杯清酒,“你觉得朕隐瞒了你什么?” 司白再去看时,梅月已经无声的掩藏在了夜色里…… 司徒青怜打了个哈欠,“陛下跟殿下打的什么哑谜,青怜愚笨,听也听不出来,这边是什么手笔,那边是什么隐瞒的,青怜听着也累……不如,皇上,您先放臣妾回去吧。”说着,司徒青怜挽住景枫来回地摇了摇,难得地撒起一回娇来,“臣妾困了……这几天为了这宴会,臣妾可忙急了,虽然还是出了问题。但是……陛下要怪罪青怜之前还是让臣妾休息休息吧。” 景枫淡笑,“说来说去,还是谁也没你身体里的瞌睡虫重要,行,去吧。” 司徒青怜欢喜极了,谢过景枫之后,便与春雨离开了。 虽然这宴会没了皇后,可是,景枫却没有解散,歌也照唱着调教香江。舞也照跳着,可是,每一个大臣却都心惊胆颤。唯恐什么时候自己碗里也多了那个名叫‘飞花平芜血泪泣’的毒药…… 司白夹了一筷的熊掌,冲着桌子上其他的大臣说道,“连司徒青怜都走了,你们这些个不识趣的家伙,看不出本殿下与你们皇上有要事需要商议么?” 能与景枫在一桌吃饭的大臣。再怎么说,资历最少的一个至少也是二朝元老,司白这么不给他们面子,倒实在让这些大臣们脸上挂不住,可是,再看景枫那冷冷眼神后。几个白发苍苍的大臣还是憋着一肚子的气离开了。 司白怎会不知道司徒青怜离开的真正原因是知道他和景枫之间有事要谈,怎么可能是她困了呢?这个女子,有一双聪慧的眼睛。轻易便可看穿别人的心思,也懂得趋吉避祸,是个识趣的妙人。 “你要问什么?”景枫开门见山,又饮下一杯酒水。 “梅月你知道吧!”司白的话刚一问出来,景枫端酒杯的手便是一顿。深邃的目光里也染了一抹别样的情绪。 “……” 司白见景枫这反应便料定了这两人之间绝对有关系,一身子桃香渗进了酒里。司白也提起酒壶毫饮了一口,“我刚才瞧见她了。”说着,司白还指了指,“就是那假山之后,她倒底是什么人?你与她之间有过什么交易,或者说……她是不是你几年前安排到夏樱身边的?” 司白一连几个问题,景枫看着手中的酒杯,也没有再喝些的兴趣了,“朕也不知道她是什么人,不是朕与她有交易,而是她主动找到朕的……几年前,朕更没有听过她的名字。” 司白一听,倒吸了一口凉气,“你不知道的人,你居然敢用她?” 景枫扯了扯唇角,“有何不敢?管她什么角色,她能在朕眼皮下掀也什么波浪?朕便放着她,由着她,瞧瞧她最后能带给朕怎样的成果。” 白了景枫一眼,司白嗤笑一眼,“随你吧,反正,我只等着你对我出示最后一次青龙玉,到时候……我见你一次杀一次。”司白说这话的时候,眼里面有明显的杀意,景枫也不在意,“朕早就准备好那一天了。” 满桌子的菜入了口中,却觉得如同嚼蜡,司白和景枫吃着这些东西,心思都不知道飞到哪里去了。 这一次宴会下来,没有一个人是尽兴的,御花园里甚至比往常还要安静几分,气氛沉闷的像是一滩死水。 所以,在听到那声铃铛声时,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的过去。 月华一身素净的白衣,黑发完全披着,青丝全都倾泻在白衣之上,她额际间垂了一颗银月色的,凌形带弯月的宝石,脚上着了一双冰蚕断雪鞋,透过冰蚕还能看见月华足上了九爪金龙链,她整个人带着一股清冷的味道,眉眼间带着一种疏离的淡漠。 在月华身边的婢女亦是穿了一身白衣,可是,她却没有月华那种独一无二,清冷而高贵的气质……这婢女手上足上,全都带着一串火红色的铃铛,刚才的声响便从她身上发出来的。 月华一路一去,一路有人对她行李,按理说,她只是一个小小的昭仪,算不得什么大的位份,可是,她身上透出来的气质却不是一般人比得上的,几个大臣对月华也是极其敬重的。 在华褚后、宫里,月华算是一个特例了,她有最独特的权利,对着位份比她更高的妃子,月华从来不行礼,甚至不会给她们一个正眼,倒不是说月华眼高于底,只是,她的性子本就如此…… 月华朝景枫走去的时候,脚步在蓝昭容身边停了一下,蓝韵凌昭容的位份,比昭仪还要高出一个等极,可是,对着月华,她却产生了一股惊惧,“洁……昭仪妾的养儿攻略最新章节。” 没有理会蓝昭容,月华只看她一眼,给了她一个淡然的眼神,便又迈着步子往前走了,一身白衣如同白雪一般在蓝昭容的面前扫过,只让蓝昭容从后背凉到了脚底,月华的婢女冰魄却看着蓝昭容冷哼了一声,“昭容娘娘,请好自为之。” 直到月华和冰魄离开了她很远,蓝昭容感觉到的那股压迫却还没有散尽,她细细地把这些日子的一切都想了一遍,却怎么都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哪里惹了这个洁昭仪。 司白的桃扇早就不再摇动,他那身桃香也早已沉静,司白一双桃眼低垂,有谁能看见的他的心疼? 月华……月华…… 咀嚼着这两个字,是苦涩,是魔障,是深渊,亦是……绝望! 可是,他却甘心沉沦,甚至……唯恐自己沉沦的不够彻底!若是为她而苦,为她而魔障,那么,再苦,他司白也是嚼出甘甜的滋味吧! 再绝望又如何?可笑的是再深的绝望,也不无法让他停止坠入深渊。 月华轻飘飘地叹了一声……司白明明是那样一个聪明人,却让自己走上了一条最无奈的路,月华别过眼睛,目光在足下的九爪金龙之上,露出了一抹温柔的神色。 “她呢?”月华没有坐下,居高临下地看着景枫,却没有一丝不敬的意味,也没有任何一丝谦卑的感觉。 月华做了好些时间的心里准备,这才可以出现在宴会之上,这才有能力让自己去直面夏樱的眼睛,可是,月华没有想到……她到了这宴会之上,却连夏樱的影子也没有见到。 没等景枫开口,司白便抢先了一步,“她有事要问归海家的兄妹二人,先一步离开了。”司白一边说着,一边站起了身子,直将身边的椅子给月华拉了出来,随即又用自己的桃花锦衣在椅面上擦了几下,生怕这椅子会弄脏月华的那身白衣似的。 月华别过眼睛,没有去坐司白给她拉出来的椅子,只是苦笑道,“好不容易我才敢去见她,可是……她却不在,如今,我恐怕再没有今天的勇气了。” 她要如何告诉夏樱,她离开了她的哥哥,却成了华褚的眧仪,她要如何告诉夏樱,如今……她也所了她丈夫的一个妃子? 月华咬了咬下唇,清冷的脸上带了一丝哀愁,如今……她已经没有多少在意的人和事了,可是,夏乾和夏樱却永远都比她自己学要重要。 “她即不在,那么……我便走了!”月华转身,没有看司白一眼,也没有任何一分留恋。 司白的手僵在那张椅子的椅面上……苦笑了一声,司白将桃花锦衣从椅面上拉开,便是擦的再干净又如何,她不要啊! 司白打开手中的桃花扇,那株桃花开的那样的红……宛若滴血的胸口一般。 “等一下!”如果没有特别的事情,景枫很少会去打扰月华的。 “什么事?”月华回头,一头华发在月华下浸出水波一样的光泽,额际的那枚凌形带弯月的银色宝石也泛着冰雪般的冷然。 月华是君子谷的人,她比林阮思更早出谷,在君子谷中,与林阮思也是同宗同门,“你知道飞花平芜血泪泣么?” 月华淡淡地眨了眨眼睛,缓缓点头,“这是我师傅自制的药,可以救人,也可以伤人……思思也在皇宫里,你若有兴趣便去问思思吧,她知道的比我要多。” 月华性子便是如是,景枫知道,她即是说了这样的话,那么,便是真的不想再谈了,淡淡地点了点头,景枫笑道,“没事了。” 第一百零三章 月华只在宴会上看了一眼便离开了,她的手中还抓着一小把精致的梳子,原本是打算当面送给夏樱的,可是……她却根本连夏樱的面也没有见着,苦笑了一声,月华素来淡雅的脸上出现了一抹薄薄的哀伤…… 她就算不是看着夏樱长大的,可是,与夏樱之间的情份却不是旁人看到的那么简单,她于夏樱亦师亦友,亦姐亦母,夏樱的母妃死的早,而夏乾又忙于国事,虽疼爱妹妹,但是也没有多少时间可以陪在夏樱身边……而月华则是那个给了夏樱亲情最多的女子,很多时候她只是看着夏樱,然而,每当她出现的时候,即使不说话,夏樱的眼睛里也有出现一种暖流。月华想着,突然叹了一口气,雪白的衣服在夜色的照射上像水波一样,似是可以反光一般。 抹了抹额上银白色的凌形弯月宝石,月华紧了紧手上的梳子,知道夏樱会到华褚后,月华矛盾了很久,她几乎有一种想要逃走的念头,月华身在空锡楼,忠于楼主是她天生的使命,可是,如果她要离开的皇宫,便是景枫也阻止不了她,当然,景枫也不会阻止月华。 下了好大的决定月华才决定继续留在华褚后、宫,毕竟……直到现在,夏乾也没有放弃寻找她的念头,天下之大,如果她不想回君子谷,如果她没办法与尘世中的事情做到两两相尽,让君子谷中的人重新接纳她,那么……这世间唯一一处让夏乾找不到的地方只有华褚了,月华望着手上那小把木梳,呆呆地不知道要做些什么。 月色打在月华的身上,哪怕她什么表情也没有,也是飘渺的如同天上的仙子,好像一眨眼之间。月华便会离开的凡尘,消失在所有人的眼前,这样的想法一起,便叫司白的心口狠狠一疼。 他快速地站了起来,用尽了所有的内力直奔到月华身边,然后,急切的捉住月华略带冰冷的手……司白喘息着,桃花眼中的风情在这一刻尽不见,有的只是一抹深深的无奈……月华淡淡地扫了司白一眼,并没有开口网游之所谓依然全文阅读。也没有挣扎,可是,这一眼。却叫司白缓缓地将手上的力道给松了开来,他放开月华的手,正面对着月华,只有这样,司白才不会觉得月华会在下一秒消失不见。 “司白!”月华的声音透着空灵…… 尴尬地笑了两声。司白眨眨眼睛,随即目光里便又重新恢复了那抹风情,桃花眼睁的大大的,司白一身的桃香萦绕在月华的周围,“没什么,我只是……” 没等司白说完。月华便微微点头,漠然地往后退了一步,她看着司白缓缓地从怀里的掏出一瓶蜂蜜。“你的内伤还没好全……” 接过月华递来的蜂蜜,司白望着手上的白瓷瓶,那瓶身的温度那么凉,然而,这抹凉意自手心传到心尖却是炙热的。 月华是出色的驭兽师。可是,尽管这样。司白手中的那瓶追颜蜂的蜜依然是极其珍贵的,月华周身上下,恐怕只有那么一瓶,然而,她却全都给了司白,混着一身的桃香,那蜜的味道闻进司白鼻里却仿佛变成了暖情香一样,叫他的心波荡了又荡。 “因为你需要,所以我才给。”月华似是看出了司白的想法,在一瞬间打破了司白的旖旎,“司白,我说过的……你何时才能记得。”月华说着,悄悄地垂下了头,视线触极到她足上的九爪金龙链时,月华眼中那抹深可见骨的情意刺疼了司白。 司白脸上一僵,风流多情、写意生花的脸上有那么一个错愕,握紧手上的瓷瓶,司白一字一字地说道,“你的话,司白从未忘过……可是,我做不到。我也知道不管这蜂蜜多么珍贵,于你眼中也无一分独特,你将他给我,只是因为我是司白,只是因为你承了我多次人情……”司白摇起桃花扇,唇边的笑意越来越凄凉,“我懂得的。” 月华张了张口,最终却什么也没说。 又往前走了几步,月华突然顿住脚步,这一次,月华是看着景枫的,“无颜蜂只在华褚京都飞过,他们很谨慎。” 别的人可能听不懂这话,但是,景枫和司白却是一定懂得的,当初景枫给赫娘的那块玉佩令牌之上,有自追颜蜂身上提取的东西,景枫本就打算通过它查到忆冰楼的老巢,“无妨!”随意地摆了摆手,“时间还长着呢。” 无颜蜂身上提取出来的那些东西,十年之内都不会消失,赫娘他们谨慎是对的,景枫也没有指望过立刻便找到忆冰楼的总舵,“无论发现了什么,三年之内都不能采取任何行动。” 于其他人而言,三年或许很长,可是,景枫却偏有那个耐心等下去,因为――他是皇帝! 月华点头,再看司白的时候,眼中有了那么几分歉意。 司白却好像什都都没发现一样,端着一脸花枝招展的笑凑近月华,指着月华手上的木梳问道,“这是干什么?” 月华清冷的脸上,难得多做一个表情,她咬了咬下唇,将木梳子抬高了,“原本想要给夏樱的,这梳子是紫檀木,有安眠的作用,夏樱若到了华褚,肯定连一天都睡不好……”指尖抚上了木梳的梨花花纹,月华眸光若水,“佛前开光的梳子,我只愿梳起她三千烦恼丝,让夏樱少些烦恼……她,其实还那么小。” 夏樱身上背负了些什么,月华比谁都清楚,别说夏樱这个年岁了,便连她也是没有办法背负下去的,然而,夏樱却做到了,从十五岁起,便在肩上立了大夏那么重的一个担子,她只是一个女子,可是,她把担子挑起来了,这么多年里,再重的的砝码都没有将夏樱压倒。 司白别了别嘴,桃扇摇的哗哗直响。眯起的桃花眼中带了一丝多情的嗔怒,“我也有头的烦恼,比夏樱不会少,你怎么不把它给我?” 透过司白的目光,月华一楞,司白说这话的时候是用开玩笑的语气讲出来的,然而,月看进眼里却知道……司白说的是真的民国异梦最新章节! 叹息了一声,月华将木梳呈到司白面前,“你若愿意挽起千千情丝。天下间还有什么烦恼能难得住桃花公子?” 司白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那把木梳便落到了司白的手心里。 月华此刻已然离去,足下的冰蚕断雪鞋踏尘无痕。一路之上没有一痕迹,月华走来又离开,宛若从来没有出现过一般。 司白将木梳小心的放进了桃花锦衣的内阁里,口中轻然一叹,“于夏樱梳起的便是三千烦恼丝。于我梳起的便是千千情丝么?” 月华,可你何曾明白,就算桃花公子去情之后再不烦忧,可是,他不愿意…… 无论如何都不愿意,亦然做不到啊! 冰魄看了司白一眼。咬了咬牙齿,似是想要安慰司白几句,可惜。司白的目光一直追随着月华,从来有看过她一眼,冰魄微微摇了摇头,她还记得第一次见到桃花公子时,那人的写意风流。是真真正正渗到骨子里的,潇洒的连风儿也会嫉妒。可是如今呢……那个桃花公子的潇洒早已不见,然而,他骨子里的渗出的桃香却也比之前更加浓郁,那是懂得情爱的桃花公子才有的。 “华姐姐。”冰魄在皇宫里虽然是月华的婢女,可是,月华不当她是丫环,她也不当月华是主子,两人倒像前世的缘分一般,格外地默契,“你等等我。” 冰魄追了过去,憋了憋嘴,她在没有遇见月华之前,也是一绝色美女,可是,自从跟到月华身边,与月华一同出现后,仿佛……她便成了别人瞧不见的空气。 冰魄一连叹气,她知道自己身上的气质是她与月华最大的区别,可是,如果有选择,她还是会做她的自己。 月华的身上,总有一抹忧伤,哪怕只看背影也会为她的忧伤而难过,月华那一身独特的气质是带着哀伤的花蕊…… 要经历些什么,才会有月华这样不伤自哀的气质?冰魄不懂,她也永远不想去懂! 景枫嗤笑了一声…… 月华与司白都是极其出色的人物,放到江湖上,哪个都能掀起一场波浪,可是,这两个却并不是无敌的,他们有情,而且情根深重,所以……他们便有了弱点,有时候甚至会被比自己更弱小的人给挟持住。 景枫看得透彻,所以……情之一字,他避如猛虎,所以,景枫才会希望夏樱能对他动情,这样的话……景枫相信,夏樱会将一切她所知道的事情告诉他,并且心甘情愿的与他一起打天下,靖安王爷之才,四国之中,谁人不惧,谁人不惊,又有跟个君王不希望自己能多有如夏樱这样的将帅? 月华走远了,司白这也才回到景枫身边,掩去了笑意,司白开始大口地喝酒,没一会便将桌上的酒水全都喝尽,司白笑着让宫女为他端来一整坛的桃花酿,刚才开了坛口,便被景枫拉住了。 “干什么?”白了景枫一眼,司白的桃花眼一点也不客气地瞪了过去,“我喝酒你也想制止?行啊,把青龙玉拿出来,否则……你管不了我。” 景枫穿着龙袍,反手一击,整坛桃花酿砸到了地板之上,全都淌尽了,空气中一余一股桃香,“你不担心醉死?” “人生能醉得几时?醉也是场欢事!”司白打了哈欠,桃扇哗哗地摇了起来,“像你这样的人,这一生都不会醉上一场!或许你还会洋洋得意,因为你一生从未醉过,也从未错过……可是,这样的景枫帝,谁到不是一场遗憾呢?” 第一百零四章 司白的话让景枫心下一颤,有种说不出的感觉,很钝,不舒服,叫人挥不去,也带不走,摇了摇头,下一刻,景枫挑了挑唇,乜斜着眼睛看了司白一眼,对司白的话满是不屑,“你什么时候成了大哲之人?我怎么不知道?” 司白扑哧笑起,想到了什么似的,桃花眼一转,绘着桃花的扇子挑起了景枫的下巴,“不对……景枫,你已经在醉了,可是,你不知道,而且,我还知道……你醉后,会比任何人的下场都惨,到时候,你将尝遍万蚁蚀心的痛,我等着看你笑话的一天。” “永远不会有那么一天,司白……你一日败于朕,便终生都将败于朕!至于万蚁蚀心,朕不怕,锉骨扬灰的疼朕都尝过。”景枫的一身龙袍在夜色下显得那更加华贵,他语气坚定,对自己的未来仿佛已经看进了心底。 “别说的那么绝对。”收回桃花扇,司白摸了摸那双只要看进去便显深情的桃花眼,说道,“我说的疼跟你说的疼是不一样的……那种疼意,就算你的肉体再强大也承受不了。”景枫的目光中带着一种兴灾乐祸,“我总会逮到嘲笑你的那一天,对了,景枫,你记着——当有一天你知道自己是在做一件错事时,虽明知是错却依然不想改,一意孤行非要将错就错的时候,便是我嘲笑你的日子。” 景枫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看着司白那身桃花锦衣在身边消失的时候,景枫只是皱着眉头说了一句,“不知所谓。” 如今,诺大的宴会中,景枫身边连一个人都没有,他是不在意这些的。只是,看着身边空出来的位子倒底有些不舒服…… 谁都不在了,宴会自然没有进行下去的必要,景枫没有叫大臣们散去,只撂下一句话,“明儿,你们手中的贺礼该送皇后的,谁也不能少!” “臣遵旨!”大臣们的尾音还不没有收尽,景枫便远离了御花园,不知道到了什么地方去了。 见景枫离开的后。伊尚果长长地呼出了一口气,紧握的拳头这才松了一开来,她坐在角落里。至始至终,除了一个蓝昭容之外,谁也没有注意到她……桌上早已空了好几个酒壶,然而,她却还是清醒着的。一点醉意也没有。 一身的盛世蓝樱,在这绝好的夜色下绽放,却不知道是要绽开给谁瞧的……伊尚果看着指甲上的蔻丹,唇边是笑着的,可是,她身边的兰舞却好像从来没有见过伊尚果这么难过的时刻。一场驿馆之行,让伊尚果大彻大悟,却依然死不了心。往后的路,难走着呢。 “娘娘!”兰舞见伊尚果又要提壶喝酒,眼中闪过一分的不赞成,“您不能再喝了。” “滚开!”伊尚果喝斥了一声,兰舞叹了一口气。倒底没有胆子继续叩着酒壶。 伊尚果见兰舞的手自酒壶上松了开来,复又提起酒珥。这一次,却被人将她的酒壶抢走,猛地往地上砸去,伊尚果大怒,抬头见面前的人是伊葛,这才咬着牙齿将怒气全都吞到了肚子里,最近几日,伊尚果的心情犹其不好,见到伊葛也没有像往常一样亲热地唤成“舅舅”,而是起身,冲着身边的宫女招手,“瞎了么?没看见本宫这里的酒已经不够了么?还不给本宫找酒来……” 伊尚果的话没有说完,伊葛一掌便打得头脑昏脑涨,伊尚果没有想到伊葛居然会对她动手,张了张嘴不知要说些什么。 “你知道你在干什么吗?”伊葛打了伊尚果的一掌,可现在,他整只手掌都在颤抖,要知道,她这的个侄女他是疼到心眼里的,这一掌打下去,比伊葛断了一条手臂还让他难过,“你若日日这样,倒不如做舅舅先让一刀劈了你。” 伊尚果听着伊葛的怒骂,下唇微微有些颤抖起来,左脸上还印着五个清晰的掌印,“舅舅!”伊尚果这才算是开了口。 伊葛听她这一唤,一个大汉子,在战场上流血流汗都不会皱一下眉头的人,居然红了眼眶,伊葛颤抖地走去,小心的将伊尚果抱在了怀里,低低地在她耳边说道,“在你进宫之前,舅舅千叮咛万嘱咐,叫你千万不要对帝王动你,你偏不听,你叫舅舅拿你有什么办法?”伊葛说着,心里也恼恨,每说一字便在伊尚果后背上打上拳,这拳头之中没有用内力,可是,力道却也不轻,也是伊尚果是武将后人,从小也练过些武术,否则,若是换成旁的大家闺秀,这几拳头下去,便是打的人当场吐血也有可能的网游之我爱摆摊。 被伊葛打了这么几下,一直以来僵着脸没有什么喜怒的伊尚果这才痛哭了起来,每一声都是自心脏之中发出的哭声,那么哀恸,“舅舅,我知错了……” 伊葛无奈地闭上眼睛,好一会手,拳头才变成手掌,一下一下地轻抚着伊尚果的后背,“好了,什么都不要想了,有舅舅在,你放心,你即已动心,那么……舅舅左右不了皇上的心,却也能将你送上皇后的宝座,只是,果果,给舅舅一些时间。” 两人说话的声音很小,即使在大臣们眼里也有些不妥,可是,却不会有谁真的说出来,毕竟,人家是武将,你别指望用什么礼仪道德来约束这些蛮子,更何况……伊贵妃是什么人?她在宫里嚣张的名声可是不会有人不知道的。 “听着果果……”伊葛用他宽厚的大掌将伊尚果的眼泪擦掉,“现在,在宫里,你千万不要动夏樱,她于我们有利,待舅舅将她利用殆尽,到时候,便是你不动手,舅舅也不会让她好过。” 伊尚果缓缓点头,这些,她当然知道……在家族的利益面前,她自己一个人喜怒又算得了什么?更何况夏樱也确确实实是将帅印还给了伊葛,这个时候重掌兵权于伊家来说,绝对是雪中送炭,而且。夏樱自己也说过,她不想呆在华褚,更不想当这个皇后,如果伊葛有能力让景枫不追究任何事情便将她送回大夏,那么,临走之前,她会很乐意地将凤印交给伊尚果的。 伊尚果不蠢,她知道以及谋害夏樱的性命,倒不如让自己喜欢的人多看自己两眼。 “我知道了,舅舅!”伊尚果擦尽眼泪。“你放心!” 伊葛长叹一口气,这才安下了心。 冲着兰舞招了招手,伊尚果闻了闻自己的一身酒气。吩咐道,“回去之后立刻给本宫烧水,还有……昭洁仪和冰魄那两句话有些奇特,蓝昭容做了什么,你去查查……不用刻意做些什么。只需好好盯着她就行了。” 兰舞见伊尚果恢复正常后,轻笑着重重点了点头,“婢子知道了。” 酒宴之上,已经有大臣们离开了,司徒风云摸了摸脸上的胡茬,把玩着手中的佩刀。一双眼睛如同鹰隼一般地骇人,他离府的时候且玄便特意地提醒过他,如果皇帝已经存了想动四大家族的念头。如果想要稳步青云,最好的办法还是择伊家与吉尔妮家联手,共同打压下另一家,但是,打压下的势力不能归到自己的头上去。那些势力得给皇上,这样的话。景枫即打压了一个家族,也扩大了手上的权力,便暂时不会对其他二大家族动手…… 这些事,不用且玄说,司徒风云自己也知道,可是,三大家族积怨已久,他哪会甘心与其余两家联手,更何况,现在还没到那种最危险的时刻。 司徒风云眼珠一转,前些日子没有帅印,伊家可是吃了大亏,现在好了,他只希望伊家和吉尔妮家能两两相斗,你死我亡,这那夏樱,从这一场宴全上看来,也不会是个好惹的角色! 打定主意,司徒风云决定再过段时间,如果实在不行,便与伊家合作,一同对抗吉尔妮家,想到这,司徒风云收起了手上的佩刀,几步走到伊葛身边,“伊兄,恭喜啊……我说就陛下不会叩着伊兄的兵符,可不,在府里才说完,如今……”司徒着,目光便把投向了伊葛的腰间,那里正是伊葛挂着帅符的位置,“这帅印不是又回到伊兄手里了嘛。” 伊葛挑了挑眉头,高大的身形往后一档,将伊尚果拦到了身后,他虽知道司徒风云不会真心恭喜他,可是,面上却是一付笑颜,“劳司徒大人挂心了兽性上校,扑小妻最新章节。” 伊尚果已经和兰舞稍然退下,后、宫的事,她说了算,可前朝的事,却不是她可以插得上手的。 司徒风云叹了一口气,冲着伊葛抱了抱拳,“伊兄,司徒风云这里先给你说声对不起了,听说伊兄的帅印被收的那段日子,我司徒家的宗氏们,多有得罪,伊兄还要见谅一二分,我之前是一点都不知道的。” 伊葛怎么可以相信司徒风云的话,脸上却堆道笑,“哪里,哪里,我伊葛也不是那般小肚鸡肠的人,小辈们的事,怎么可以和他们计较。” “伊兄果然大人大量。”两人明知道对方是在做戏,却谁都不想打断这场戏,由着他演了下去。 司徒风云拍了拍伊葛的后背,“伊兄,有句话司徒风云这里实在不知道当不当讲。” “旦说无妨。”伊葛心里其实想说的是,不知道当不当讲,就闭上嘴巴好了。 司徒风云一付犹豫再三的样子,好一会后,却什么都没说,只是看了看四周,小心的从胸口里掏出一封信,“能得到这信,为兄的也是偶然,至于伊兄要如做,我就不好多说什么了。” 说罢,司徒风云转身就走,而他给伊葛的那封信,则是吉尔妮段凡的亲笔手印,上面交待了伊葛的两个侄子,什么时候会在什么地方,要怎么去做。 看完信后,伊葛脑门上青筋都突了出来,难怪他的侄子,会一个被人挑了手筋,一个被下药后变得痴傻,伊葛早就知道这不可能是巧合,可是,他没想到,这事不是景枫干的,而是吉尔妮家的人做出来的事! 司徒风云见伊葛一付想发作又忍耐的样子,这才默默的走了…… 其实,伊家的两个侄子还真不是吉尔妮段凡弄的,那些信是真,吉尔妮段凡的笔迹也是真的,偏偏吉尔妮仍有后顾之忧,终是没有实施下去,司徒家和吉尔妮家的的人都知道真正伤人的是景枫,可是,哪个不要脑袋的敢把脏水放到景枫头上去? 伊葛若是相信了最好,司徒风云这样做,一来,伊家和吉尔妮斗的你死我活后,他才是捡着便宜的,二来嘛,可以卖个人情给伊葛,万不得已的时候,他和伊家联手,有了这封信,便好办的多了,这第三点好处嘛,伊葛若是相信了吉尔妮段凡谋害了他的两个侄子,打死他,伊葛都不会与吉尔妮合作的。 看着手上的信,伊葛也不是没有怀疑的,司徒家的人希望他们两家相争,可是,司徒风云却不会弄个假信来糊弄他,要真让伊葛与吉尔妮斗法,伊葛又不情愿,若就当没有这以一回事,伊葛又咽不下那口中气,这实在两难…… 捏紧手上的帅印,伊葛长呼了一口气,当下,他还得想想办法将夏樱给弄出华禇,至于夏樱是死是活,那便要看她的造化了,想来……这前朝后、宫中,谁也容不下那么一个异国王爷,居然还敢当着他们的面自称本王! 或许——三家的恩怨可以暂时放下,首先将夏樱引出皇宫,能让他在宫外下去手杀了夏樱也是一件好事。 就算夏樱把帅印还给了他,这又算什么?别说夏樱对他没有恩惠,便是真的有恩于他又如何?他伊葛照样下得手去杀害救命恩人! 眼下的格局有些变了…… 这些日子,伊家消散下去的那些势力,得想办法补回来,还有伊尚果那里,听说……她被禁足的那段时间晨,后、宫之中,有不少位份比伊尚果要低的妃嫔都对她大不敬过!伊葛咬了咬牙齿,他打伊尚果一掌,心尖处都疼的那么厉害,更别说其他人了! 果果,舅舅不会让你委屈的!对你不敬的那几个妃嫔,如今,舅舅叫他们一整个家族来给你谢罪!想着,伊葛的眸中多出了一丝阴霾! 第一百零五章 司白从宴会上走出来的之后便朝着桫椤殿走去了,还没进门呢,司白便瞧见殿门口正有一个小心翼翼在听墙角的人,司白从背影去看,只见那人穿着一身绛紫色的锦衣,身段婀娜,一看便是一女子。 淡淡地摇头笑笑,司白只觉得好笑,想好里面的人,无论是百里凤烨还是夏樱都是武功极高的人,除非不呼吸,否则,他们怎么可能会没发现有在躲在门口听他们谈话呢? 司白上前两步,在那女子身上拍了一下,小声地在女子耳边说了一声,“姑娘!” 谁料那女子也不是个普通角色,当下便转过身子对着司白的脸面就是一劈,若不是司白的反应灵敏,说不定还真让那女子给拍中了脸。 司白这才发现,这个绛紫色华服的女子不是别人,正是影凭,司白风流成性,看见漂亮的女子,哪能忍住不开口调侃一下,“凭贵妃的风姿,当真叫司白沉醉。” 司白眨着一双桃花眼,一身的桃香让影凭不免多闻了几口,瞧进那双含情的桃花眼里,影凭的怒气生生被化了不少,她低声冲着司白吼了一句,“小声点,给本宫闭嘴,还有,你即知道本宫的位份便不该对本宫说出那样的话来。” 司白进华褚皇宫后,常常与景枫呆在一起,影凭是见过好几次的,只不过,关于司白是菀清的同胞哥哥的身份……别说影凭不知道,便是整个华褚,整个玉沉知道的人也不会超过十个,司白之所以敢大大方方地告诉夏樱他是菀清的哥哥,便是相信以夏樱的性格跟心性是不会轻易将他的秘密告诉其他的人的。 影凭眨了眨眼睛,一身绛紫色正好将她的皮肤衬的更加白皙……司白瞧着好笑,也跟着将头凑了过去。 “轻点。”影凭瞪了司白一眼。“千万不要让他们发现你,从现在开始,你跟本宫闭路,一个字都不准说。” 司白眯起桃花眼笑了笑,无奈地往鼻子上摸了摸,他实在冤枉啊,这么一会的功夫,他说的话哪会有影凭的多,明明一直是影凭在喋喋不休。 桫椤殿中,在那颗菩提树之下。夏樱在宴会上那繁杂的发饰,现如今已经解了下来,她一身黑衣。头发上男式最简单的发髻,百里凤烨一身红衣的立在夏樱身边,看着夏樱的背影,那个男子的眼神,几乎和他的红装一身灼烈火了。 夏樱从屋里搬出来了两个椅子。让归海修黎和归海溪黎坐着,而百里凤烨则从屋里泡了两杯清茶过来,一人一杯地递到归海家的两兄妹手里。 接过茶水后,归海修黎啧了啧嘴就要往口中送去,半道上却被归海溪黎给拉住了,瞧着弟弟。归海溪黎微微动了动眼珠子,明显不放心夏樱屋里的茶水。 这一细节没有逃过夏樱和百里凤烨的眼睛,两人也不恼。对于皇宫里面的人来说,这实在太正常不过了,便是夏樱自己去了别人的宫殿,也不会轻易地吃下人家送来的东西。 “抱歉,我这里没有宫女。若是怠慢了两位,还希望你们不要与我计较。”夏樱说着便提过百里凤烨泡茶的茶壶往肚子里灌了很多水。 “皇后客气了。臣妾不敢!”归海溪黎淡淡地开口,身上的寒意几乎要冻死人,在这个女子的脸上,根本没有任何表情,她的冰冷恐怕都会把自己冻伤了。 夏樱轻轻地笑了笑,叹了一声,却什么都没有说……侧着耳朵听了听门外的动静,夏樱揉了揉太阳穴,便是把殿里所有的宫人都请出去了,可是,想要得到绝对的安静还是不可能的。 “你把我们叫来干什么?”归海修黎稚嫩地脸上带了一份艰定,他从椅子上跳了下来,不过八九岁的孩子,可是,这一会,他却整个人的挡在了归海溪黎的身前,“你是皇后又怎么样,如果你敢伤害我姐姐,我不会放过你的。” 夏樱一楞,随即,脸上便出现了一抹温暖的笑意,凡生在皇族的人,最珍贵的,莫不是一份与常人一样的骨肉亲情,看多了兄弟姐妹相争的场面,如今再瞧着这对姐弟,夏樱的心便是一柔,这一刻,夏樱想起了自己和夏乾……是的,在夏乾没有登基的那段日子里,他们兄妹二人过的日子实在不是常人想像得到的,可是,她的心却是很温暖的,因为……那些日子里,哥哥对她的爱与关怀,从来没有少过网游之钢铁狂潮最新章节。 “我不会!”夏樱走去摸了摸归海修黎的头发,归海溪黎却有些紧张,带着一身的寒意将夏樱的手给打了开来,不让夏樱去碰自己的弟弟,“皇后有什么吩咐,告诉臣妾便好,臣妾位卑言微,却一定会遵守皇后的意旨。”归海溪黎的话,意思虽然卑微,然而……从她口中说出来,却仿佛带着一股敌意,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归海溪黎太过冰冷而让人产生那样的错觉。 夏樱瞧着这守皇的三公主,只见她眼里冷的堪比白雪,整个人也带着一种生人匆近的气场,仿佛这天下间不会有任何东西可以融化她一般,夏樱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女子,可是……却对端地对她生出了一分好感。 叹了一口气,夏樱见归海修黎的唇角已经起了一层白皮,想来,这孩子是极渴的…… 见归海修黎手中还拿着百里凤烨递去的那杯茶水,夏樱走去,蹲下身子看着那孩子,说起来,归海修黎与她还有几分相似,当年,她也曾这样子护在夏乾的身前。 “渴了么?” 归海修黎一楞,怎么也想不到夏樱开口会问他这样的事,连连摇头,归海修黎只道,“我不渴!” “是么?”夏樱浅浅问了一声,突然快速地将归海修黎手上的茶杯给抢到了自己的手里,没等归海修黎反应过来的时候,那一整杯茶水已经顺着归海修黎的口中滑了进去。 归海溪黎大惊失色,猛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皇后娘娘,你这是干什么?我们姐弟二人何是得罪过娘娘?”这一刻,带了一丝怒意的归海溪黎这才多了一分生机,“修黎,你感觉怎么样,快吐出来!” 归海修黎被夏樱这么一弄,还真被呛着了,连连咳嗽,好一会后,归海修黎方将归海溪黎的手给握住。“姐姐,我没事。” 看了弟弟半晌,归海溪黎这才重新坐下。再看夏樱时,目光中的戒备却更浓厚了。 “你放心!”夏樱知道她在担心什么,“你弟弟若是出了事,那么……你随意可以来找我算帐。” “喝吧!”说着,夏樱将一整壶水都塞到了归海修黎的手里。“我知道你渴,反正都已经喝了,多多少少又有什么关系?” 百里凤烨泡的茶是极好的,恐怕,也只有夏樱尝不出来,便是归海修黎饮了那么一口也觉得无比甘甜。归海溪黎生怕这茶又问题,而弟弟又喝了下去,她担心归海修黎出了什么状况她自己又不清楚。所以,也跟着将茶杯里的水给喝了。 见此,归海修黎笑了笑,又饮了好几杯,“好喝。这是上好的老君眉,并且这泡茶的水是二分晨露。三分夕露,另外五分则是树下清泉。” 百里凤烨一楞,想不到这八九岁的孩子,居然连这也尝得出来,当下对这归海修黎便更加欣赏了。 夏樱也是一楞,百里凤烨泡的茶,她是常喝的,可是,夏樱却从不知道这小小一杯茶,那人竟是花了那么大的心思……可惜这些她却是喝不出来的,予夏樱而言,这水不过用来解渴而已。 门外的影凭也吞了吞口水,她自小鼻子就灵敏,那老君眉的茶香飘到她鼻尖,还真让她馋了几分,她也是极爱茶的女子,只是,自己那幻音阁中,却是无人能泡出这般好茶。 归海修黎年幼,可是,小孩子的感觉却比大人要灵敏,他直觉得这两个新进宫的人不像其他人那样会处处算计他们姐弟二人,对夏樱和百里凤烨也是有好感的,更何况……在归海修黎的眼中,皇后是从来不会对他笑的,而夏樱,她在宴会上虽然说话冷傲,脸上也是一片肃杀,然而,对着他时,她的笑却是那般真诚仙岚。 百里凤烨蹲下身子,拍了拍归海溪黎的脸,“凤烨说过会教你武功,让你保护你姐姐,你想学么?” 重重地点了点头,归海修黎转身看向归海溪黎,语气非常艰定,“姐姐,他们是好人!你相信我!” 听了弟弟这么说,归海溪黎哑然,一时不知道要说些什么。 “你与我都不想呆在这华褚后宫!”夏樱看着归海溪黎,“的确,我把你叫来,也不是没有目的的,我希望你与我能做比交易,我想办法将你们姐弟二人送回守皇,而我要的,便是守皇皇宫里,由司马大人收集的所有欧阳逸仙的真迹!” 归海溪黎的眸光动了动,眼里也有了一些波纹,她用力地捏起拳头,唇色在一瞬间变得寡白! 夏樱被归海溪黎这样的眼神吓了一跳,有些失落地垂下目光,“当然,我也不会强人所难,若是你愿意与夏樱走动,我这桫椤殿随时欢迎你,可你若不愿与我多做交谈,那么……便当今日夏樱没有请过二位。” 归海溪黎连胸口都在起伏着,可见实在太过激动了,好一会之后,她这才平息下来,苦笑了一声,“皇后娘娘的好意,臣妾心领了,只可惜……臣妾在守皇宫中,也不得父皇宠爱,至于司马家的人,更不会听臣妾之言,轻易将欧阳先生的默宝奉上,臣妾实在无能为力。”归海溪黎的话,依然带着疏离,而此刻,自这个女子身上散发出来的寒意便更加渗人了。 “姐姐!”咬了咬牙,归海修黎用力地将眼前这这个女子抱在了怀里,其实……归海修黎人小,那样子却更像他投进归海溪黎的怀抱。 夏樱叹了一口气,却不做勉强! 司徒青怜送给她的那件琉璃玉裙,实在有些不平凡,夏樱看了好几次,越看越觉得那裙子与北冥玉有关,而且……那琉璃玉裙之上。由欧阳逸仙所做的山水图与北冥玉上的花纹有着异曲同工的相似,夏樱直觉欧阳逸仙可能会知道些什么,所以想收集欧阳逸仙的画来研究研究。 在此之前,夏樱从来不知道欧阳逸仙是谁,关于这个人的一切,全都是百里凤烨告诉她的,而守皇的司马楠向来喜欢收集名家之作,百里凤烨告诉夏樱,这人手里至少有欧阳逸仙的五幅真迹,故而。夏樱才会生出这样的想法。 百里凤烨望了门外一眼,有些事情,还是知道的人越少越好。更何况……小心使得万年船,归海修黎和归海溪黎在他这里吃了东西,分明没毒,可若是还毒发了那可不好…… 百里凤烨调查过影凭,知道吉尔妮家也有一个医师。特制了很多毒药,包括在驿馆里的那种只有和氏璧才能解的淮鸠之毒,百里凤烨实在担心这女娃会借此机会让这姐弟二人中毒,诬陷到夏樱身上。 凤目一转,百里凤烨冲着夏樱投了个目光,示意夏樱不要再说下去了。 “阿樱。今晚的夜色是不是很美?”百里凤烨仰头望着天上的繁星,露出了半截素白的脖颈,比女子还要修长。不得不说……星空下,这个红衣男子与天幕连在一起,实在是一幅极美的画面,“凤烨想来……实在是桫椤殿中的星空比其他地方还要美上三分吧,否则……怎么会有人偏生喜欢在这里的赏星呢?” 百里凤烨说话的同时。整个人立刻点起了轻功,几步跃到门口。本想一手抓出一人,可是,司白的武功倒底不弱,哪能由着百里凤烨抓到,当下一闭身子,二十四紫骨桃花扇当做了武器,轻而易举的闭开了百里凤烨的素手。 只有影凭,她虽从小习武,但是,习的都是外家功夫,花招不少,可若要说起内力来,那可就差的远了,当下便被百里凤烨提住了衣领,那绛紫色的华服被百里凤烨捏紧了,连人带衣的一起提了起来…… 百里凤烨浅笑着,一招一式向是在夜空下漫舞一般,影凭从来没有见过那么灵敏轻盈的身手,当下便看呆了,便是被百里凤烨提起来,也没有惊叫一声,更何况,这晚的夜色真的很美,那人一身红装是影凭从来没有见过的美景巨星养成攻略最新章节。 百里凤烨眯着眼睛,淡笑着,速度极快,手上也没有留下,猛地便将影凭从半空中摔到地板之上…… 直到身子着了地,感觉到疼痛,影凭这才从那人轻盈若舞的身影中回过了神,皱着眉头冷哼了一声,“你干什么,痛死本宫了!” “呀!”百里凤烨做出一付大吃一惊的表情,“原来是贵妃娘娘,凤烨还当是有刺客呢,多有得罪,多有得罪!” 影凭从地上站起来的时候,那身华服之上早已经沾了不少灰尘,她柔着屁股,隐忍着怒气,死死地瞪着百里凤烨,似乎想要百里凤烨像她道歉,而百里凤烨却仿佛没有读懂影凭的目光,“贵妃若是觉得这里的星空更加好看,那么……大大方方地进来也就行了,何苦害得凤烨担心了那么一场!”边说着,百里凤烨边揉了揉胸口,摸了摸那双狭长带红的眼皮,有些委屈地说道,“凤烨前久身子本就不好,刚才那一下,实在让凤烨又伤着了。” 夏樱忍着这才没有笑出声来,百里凤烨凤烨把影凭摔成那个样子,到头来没去给她道歉,反而说,为了摔影凭,还把他自己给弄伤了…… 影凭气极,却无法反驳,似乎她在也消化百里凤烨的话,她怎么也没有想到,那人摔疼了她,居然还想让她朝他道歉? 归海两兄妹也吃了一惊,实在没想到,这么空荡荡的殿里,居然能把一人贵妃给迎来听墙角,归海溪黎不过是一个贵人,见了影凭自当行礼,可是,归海溪黎的动作却让影凭觉得,她是在嘲笑她! “樱樱!我又见你了!”司白摇着桃花扇,看了百里凤烨一眼,“我也想喝一杯老君眉,你不给泡么?” 司白几次救过夏樱,虽与他们并没什么交情,但百里凤烨真的很感激他,当下便点了点头,“怎会?凤烨这便去泡来!” 影凭看着那人的背影,微微别了别嘴,她现在真的不敢拿夏樱和百里凤烨怎么样,毕竟,从驿馆出来后,景枫到现在都在怀疑吉尔妮家,影凭在这个时候怕连累家族,倒不敢生出些事端来,只好自认倒霉,被百里凤烨那么一摔,这口气,她也只好咽下去。 一个恍神间,想起刚才那一瞬间,影凭觉得有些热,虽然被摔了一跤,可是,百里凤烨刚才那几下,真的是她见过最漂亮的舞步…… 百里凤烨着了红装的背影,像一团火焰,叫人看了一眼便忘不掉,影凭一楞,记起驿馆中第一次见到百里凤烨时,那人轻笑,“此玉名叫――娇无那!”对了,影凭打了个激灵,那块红玉,她还收在幻音阁的案台上呢! “请!”百里凤烨泡好清茶,又提一壶从屋中走出,他浅笑着,凤眸似是比天上的繁星还要明亮。 司白倒也不客气,弃之茶杯,提起茶珥,只饮一口,却连道三声,“好!好!果然好茶!” 百里凤烨也递给了影凭一杯,影凭冷哼一声,白了百里凤烨一眼,“谅你也不敢毒害本宫!” 清茶入口,影凭有些恍惚…… 百里……凤烨? 好香的茶,好俊的身手!这一刻,影凭居然并不生气,那人将她摔的那么疼,她甚至有那么几分笑意……究竟怎样的人才会对她无礼后,还朝她抱怨自己弄伤了他? 这样的人,影凭这一生,也不过遇见一个而已。 第一百零六章 “这一次,又是为什么到这里来的?”几次接触后,夏樱至少知道了司白对她并没有敌意,只是,她依然不会相信,有谁会莫名其妙地几次三番地救她,并且,也从来不开口问她所寻东西。 就像夏樱觉得景枫把自己叫到了华禇,无论现在给了她什么样的权力,无论他给了大夏什么样的好处,总之……他不会是没有目的,即便现在不说,终有一天也瞒不下去。 司白打了个哈欠,二十四紫骨桃花扇不停地摇动着,桃花眼扫了归海两兄妹一眼,司白淡淡地移开目光,像是什么也没有看到一般,司白冲着夏樱微笑,“樱樱,你喜欢欧阳逸仙的画么?” 夏樱一楞,将龙渊抱在了胸口,“你是来谈条件的?”没等司白再次开口,夏樱便摊了摊手,“你且说说……” 嗤笑了一声,司白连连摇头,“我怎么会要樱樱的东西,再说了,我也没有欧阳先生的画,只不过,开口问一问而已。”说话间,司白的桃花眼,有意无意地从归海溪黎身上瞟过,“司白前几年里,有幸见过欧阳先生一眼……对了,在一个雨夜……桃花谢了一地,满池都是粉色的桃花瓣。”司白的嗓音带了一点点沙哑,却更显得好听了,他说的极慢,“在一条露雨的小船上……船里的桃花酿和着雨水,撒了一地,全都汇入了江里。” 夏樱注意到司白在说这些的时候,归海溪黎的手是绞在一起的,她把自己冰冻起来的那层冰,也随着司白的回忆,缓缓地裂了开来。 “对了,那天虽然是雨夜,可是。很奇怪……天上的星星,也跟今晚一样!”司白几句话的功夫下,已经将手中的那壶茶水给饮尽了,“满江的桃花,满池的水里都映着星星……” “够了打造电影教父最新章节!”谁也没有想到归海溪黎会突然站了起来,胸口剧烈地起伏着,她死死地盯着司白,“你是谁?” 司白缩了缩脖子,哗地一声将桃花扇给打了开来,“贵人这是怎么了?您不要吓着司白。” 归海溪黎半张了张口。双手死死地捏紧,牢牢地叩住了桌子的一角,许是用力太大。归海溪黎的小指指甲竟然被生生捏掉弹起,血水流了一桌。 影凭只觉得今晚这墙角听的实在太值了,这里面有多少猫腻都不知道呢,拍了拍紫装,她笑的眯起了眼睛。像月牙一般的好看,“吃茶,吃茶,和气,和气!” 归海溪黎在这皇宫里,对谁都疏离。可是,这几年里,至少她明面上是挑不出任何错处的。可现在,归海溪黎是头一次对着比自己位份还高的妃嫔嚷嚷道,“滚!我不管你今天来这里是跟踪我们姐弟二人,还是跟踪夏樱来的,现在……你马上给我滚出去。” 归海溪黎的声音带着寒意。自她身上散出来的那份冰冷,简直把这里都变成了冬天。 “姐姐!”归海修黎完全不知道出了什么事。他还从来没有见过姐姐这么失态的样子呢。 被归海溪黎那么一吼,影凭也忍不住了,“本宫是谁你知道吗?归海溪黎,你知道你是在跟谁说话么?” 归海溪黎傲然地抿了抿唇,一眨不眨地瞧着影凭的眼睛,悠悠启唇开口,“滚!” 影凭牙关咬了咬,下一刻,她已经扑了过去,一连三脚,每一下都踢到归海溪黎的肚子上……归海溪黎不会武功,纵然影凭这三下踢的不轻,可是,她即没躲,也不还手,咬牙硬撑了下来,动了动喉结,归海溪黎将喉头的血给吞进肚子里,还是重复刚才的话,“滚!” “你……”这一次,在影凭没有动手之前,便被百里凤烨抓住了手腕,“贵妃娘娘,够了,好歹皇后在这!” 影凭咬着下唇,满是不服,扫了身边的那红衣男子一眼,又看了看夏樱,这才将手给放了下来,“归海溪黎,你给本宫等着!” 归海修黎推了影凭一把,“你欺负我姐姐,我杀了你!” 归海修黎正欲对影凭拳打脚踢,弹弓刚一拉开,便被百里凤烨抓打飞了,百里凤烨看着归海修黎,凤目中平静的像是一汪清水,“保护一个人,绝对不是像你这样,你今天若是动了手,那么……改日,你姐姐受的伤害,便是你害的。” 归海修黎打了寒颤,眼前这个红衣人的凤目,叫归海修黎头感觉到了一种难以言语的心情,看着百里凤烨,归海修黎抹了一把眼泪,突然对着百里凤烨直直地跪了下去,“你请教我!” 归海修黎朝着百里凤烨叩了三个头,而百里凤烨竟未制止他,就这么承了归海修黎的三个响头。 很久之后,直到百里凤烨已经不在他身边了,每当归海修黎想起这个男人的时候,心里还会涌现出那么崇高的敬意,他这一生最幸运的事便是遇着了这个笑容里带着邪魅的男子,也是这个人,在此之后影响了归海修黎的一生。 这中间无论发生了什么,夏樱都当自己没有看见过一样,在华褚,她不想卷进这些妃嫔们的事件里,只把自己当成一个局外人。 见三个人都没有再动手后,百里凤烨望了司白一眼,凤眸中颇有几分不解,“果然是桃花公子,三言两语便能叫人失去常性,凤烨真想跟你学学呢!” 司白一脸的无辜,“百里世子说的什么呢?我怎么听不明白?” 归海溪黎看着司白,拼命地回响那一天是在什么时候见着这个男子的,可是……却无论如何都没有想出来庶女冷妃。 见没人理会他,司白自给儿笑了几声,朝着夏樱问道,“樱樱刚才不是问我来干什么吗?那我现在告诉你……我是来喝茶的,真的只是来喝茶的!” 说着,司白便将手中空了的茶壶放到夏樱手中,“我可是救过你好几次命的人,别说让你给我泡壶茶了,恐怕……便是叫樱樱以身相许都不足为过吧!”那双桃花眼里的带着叫人讨厌不起来的戏谑。 夏樱叹息了一声,她暂时还看不出这个男人的深浅,甚至不知道司白究竟想要在她身上得到些什么…… 接过茶壶,夏樱入了屋子,抓出一把茶叶撒进壶里,拿出开水便往壶里浇去,百里凤烨唇角挑了挑,却没出什么,只是一双凤目里带了一丝微微的肉疼。 要知道,那些茶可是百里凤烨花了好大的精力才弄到的。 最先看不下去的是影凭,她本也是爱茶之人,虽不至于嗜茶如命,可是,若说她是茶痴也并非不可,“住手,住手!” 影凭几步跑了过去,一把抢过夏樱手上的茶壶,“你……你,你就这么泡这茶?” 难道不是抓点茶,冲点开水就好么?夏樱将目光投向百里凤烨,有些迷茫的歪了歪道,百里凤烨凤目里满是温柔,却只是摸了摸鼻子不说话…… “这样的茶,便是皇宫里也找不到的,亏你能看得她这般糟蹋!”影凭扫了百里凤烨一眼,“你就不心疼么?” 说话的同时,影凭手上已经有了动作,温杯洁具,醒茶发茶,她做的行云流水……影凭本就是一美艳女子,这会儿专注于自己喜欢的东西上,眼底少了平时的几分功利,专心致志起来,竟也有种说不出的韵味,纵然她明紫色的华服上还带着灰,可是,这也丝毫不影响她的形象。 悬壶高冲,眼看着就要将水注入杯具里,百里凤烨却叫住了影凭,“时间太短了,这茶需要再多闷一会,而且……水温也高了些。 百里凤烨轻巧地走到影凭面前,素白的指尖冲着杯具点了点,“杯口若不该冲着风口,茶气会散。” 百里凤烨如此近的挨眘影凭,影凭近看着那人的脸,还有他眼皮处一抹薄红……那是连女子也会嫉妒的皮肤,带着几分阴柔,却不觉得女气,那样的声音萦绕在耳边,影凭只觉得有些弥漫,不知道是不是水的蒸气太灼,影凭只觉得脸上有些发热。 “可以了冲泡了!”百里凤烨提醒道,“贵妃!” 影凭这才回过神,高高地将水注了进去,茶香散开,醉了满院…… 品着自己泡来的来那杯茶,虽带着茶特有的苦涩,可是,更多的却仿佛是回甘! 对于如何泡壶,如何品茶,夏樱实在没有一点意识,也没有功夫去学,不得不承认……对于这些大雅之事,她实在浅薄得很。 司白叫泡茶,可是,他却连一口都没有再喝,坐在椅子之上,司白拿着一把木梳子有一下没一下地往头发上梳着,而这梳子,正是几个时辰前,月华原本准备送给夏樱的。 只有瞧着这木梳时,司白的桃花眼中,才会收起那刻意溢出来的风流多情。 “贵妃,咱两一块来的,不若也一块离开吧!”司白指了指影凭,复又看向归海溪黎,“司白不过是皇宫中的一个小角色,贵人又何必用那样的目光看着我呢?司白也很好奇……实在不知道,在下所说的往事,究竟是哪一点惹得贵人生气。” 归海溪黎面上已然平静下来,可是……眸子深处的波涛却依然汹涌。 第一百零七章 “夏樱……”影凭垂下头,看着自己的绣鞋,对夏樱也没有一个对着皇后尊重的样子,“你为什么会把帅符交还给伊葛?” 影凭走到夏樱的身边,正视着夏樱,“伊家能给你的好处,吉尔妮家一样不会少你,本宫……” 没等影凭说完,夏樱便打了个哈欠,双手环抱着龙渊,目光看向司白,“你刚才不是说与贵妃一起来的,也要一起离开么?现在……你可以走了风流探花。” 司白扑哧笑了一声,“樱樱这是在赶我离开么?你可知,这里……”司白指着胸口,桃花眼中带了三分慎怒,“早已碎了,樱樱。” “行了!”夏樱白了司白一眼,把龙渊抽出了一小半,露出剑鞘的那半截龙渊剑刃,在月光下闪着寒光,就连龙渊刀锋上的宝蓝色也在夜色下显得格外诡异,“要走就快走,否则,我不介意与你切磋切磋!”龙渊完全出鞘,夏樱没有将剑刃指向司白,而是把剑口对准了影凭,“我这桫椤殿还不是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我告诉你,若下一次再让我知道有人躲在这殿外偷听,那么……绝对不是像今日这样,单单叫你摔上一跤而已……百里凤烨心眼好,可我却不是个善人。” 夏樱的神色傲然,一双眸子之中睥睨之色不减,颇有一种人挡杀人,佛挡杀佛的风骨,龙渊朝着影凭挥了一下,哪怕夏樱和影凭中间还隔了很长的距离,然而,龙渊的剑气却是如此锐利,当下便将影凭头上的碧玉簪子给齐齐斩断了,那玉簪子落在地上,声音清脆的像是水中的落石…… 归海修黎被夏樱这动作惊了一跳,眼里却越发的灼热了……若是他也能习这样的武术。那么,今后间,还有谁敢欺负他们姐弟二人? 影凭的头僵住了,脑袋与身子都好像在一瞬间变成了木头,居然有些不听使唤了,每一个动作都显得那般生硬,她缓缓地垂下头,瞧着地板之上的那半截碧玉簪子……而此刻,她额上的那一缕发丝,这才悠悠地飘落了下来。这发丝是刚才与簪子一起被夏樱的龙渊剑气斩落的,若是刚才夏樱再多用一分力,那么……现在。也许就不单单是这簪子和发丝掉落了,很可能,她的脸也被毁了,再甚者……夏樱也许真的敢要了她的命! 影凭的脸色有些挂不住,她怎么也没有想到。夏樱竟一点也不想与她交谈,还对她做出这种事来……在华褚皇宫里,还从来没有人敢这样子对她,便是恨她入骨的伊尚果也不敢杀她……她背后的势力使得影凭在后、宫里无论做出怎样出格的事也没有敢动她,可是,夏樱却在明白上对她动手…… 影凭唇色一白。后背上立刻起了一层冷汗,是了……夏樱在华褚什么也没有,这是夏樱的弱势。可是,也正是因为夏樱什么也没有,所以……谁也找不到东西牵制夏樱,那么,夏樱为什么不敢杀人? 夏樱今天就是真的杀了她又如何?如果她死了。影凭的父亲吉尔妮段凡便是再生气又能怎样?就算手握兵权,可是。景枫不会为了她却与大夏开战,景枫是想一统天下没错,然而,现在的时机未到,华褚的三大世家还没有倒,他手上的兵权也不没有完全集中,所以,景枫就算追究夏樱,也不会为难大夏,而段凡,他若是敢用手中的兵权与夏樱为敌,那么……到头来,景枫一定会借此机会毁了吉尔妮家,那时候,他不旦不能帮影凭报仇,反而会累的家族走向灭亡。 影凭吞了吞口水,这一刻,她好像有点明白景枫非要立夏樱为后的目的了!想起驿馆外,伊尚果那双绝望的眼睛,还有伊尚果在她耳边说的那句,“你……也不比本宫好到哪里,终有一天,一定会被那个男人害死。”影凭只觉得自己像是要被一个漩涡给吞了…… 玉簪坠落之后,影凭的乌发也散了开来,风吹过,一头华发如同面纱一般地遮了影凭的半边脸。 “你……你真把自己当成华褚皇后了!”影凭的声音有些微微发抖,可是,她却直面着夏樱的龙渊,不躲也不闪,饶是害怕,眼中却也无半分避让,“你放心,本宫今日即在你的剑下捡回了一条命,以后……这么危险的事,本宫自己是不敢再做的。” 影凭说的坦淡,是的,她自己不会做,可是不代表她不会让其他人去做。 夏樱瞧着影凭的脸,缓缓地龙渊放了下去,“我不欲与你为敌,也不愿卷入华褚的任何事端……从头到尾,都是你们不放过我碎空战神全文阅读。”夏樱仰头望了望星空,好一会后,夏樱这才重新正视着司白,扬了扬手中的龙渊,夏樱道,“几次承了你的情,我实不不愿意有一天会与你交手,更不愿对你拔剑相向。” 司白眨了眨桃花眼,唇角斜斜挑起,“樱樱说的什么话,我才不会与樱樱动手呢,再说了,我只是个世家公子,哪会是靖安王爷的对手?”司白身上的桃香带着令人安心的味道,冲着夏樱比划了手中的檀木梳子,司白摇着扇子,“再说了,单凭此梳,司白一生都不会做伤害樱樱的事。” 夏樱可以感觉到司白语气的中的真诚,心口微微松了一松,夏樱的一身玄衣在夜色下冷冽的异常,然而,她的笑却是带着真诚的,仿佛连那黑衣都被衬的暖了上了几分,虽然不知道司白为什么老是对她提起把梳子,但夏樱还是笑了笑,“我信你!” 百里凤烨凤眸中生出了一分忧郁,薄唇亦是带着七分邪魅的笑意,“若是桃花公子的话,凤烨倒可随意欢迎你来喝茶。”那人的红装轻轻扬了扬,他亦是望着司白,“凤烨倒想与你交个朋友,希望桃花公子能记得今日的话,因为,哪怕她是被迫做出一些违心的事,可是……她却依然希望阿樱能够幸福。” 在场的所有人里,没有人知道百里凤烨所指的她是谁,可是,司白却是一定听得懂的……是的,月华的心在那个人身上,她也不会希望那人的妹妹受到伤害,可惜……她身在空锡楼,身上的约束是不是她想解下便能解下的,便连在雪山上想要救夏樱也不得不瞒着景枫。 然而……他愿意守护她想守护的,司白的桃扇紧了紧,桃花眼中亦带了三分兴趣,他看着百里凤烨,启唇承诺,“或许与她无关……樱樱说她信我!”转瞬间,司白便又恢复了那种玩世不恭的模样,“你也知道,司白这一生,最怕食言于美人儿。”说罢,司白这才走到影凭身边,“贵妃娘娘,现在可愿与司白一同离开了。” 影凭的脸色变了又变,直到现在她也没有从适才那凌厉的剑气中回过神,闻言,影凭长吸了一口气,瞪了司白一眼,率先往桫椤殿的门口走去,走了一半,影凭又突然站住,回头,道,“夏樱,你别可笑了,你即已成为华褚的皇后,你以为……你还能不卷入华褚?你以为你还能置身事外?别可笑了,这样子……只会让本宫觉得你在假清高。” 夏樱微微一顿,握在手里的龙渊也微微一紧,垂下头,夏樱苦笑,“你说的对!虽非我愿,但即已不可能……我便等着。” 百里凤烨叹了一声,望向归海溪黎,又冲着影凭说道,“凤烨不希望今日这里的人有谁会死于中毒,毕竟……贵妃娘娘,那茶可是你泡的。” 影凭张了张口,半晌没有言语,好一会后,她的目光才恢复了清明……难怪百里凤烨会教她泡茶,难怪他会让夏樱放心的喝下由她所泡的茶水…… 原来,百里凤烨是担心她会对归海兄妹两下毒,以此来陷害夏樱,毕竟,归海溪黎和归海修黎是在众目睽睽下,被夏樱请到桫椤殿来的,若是隔日这两兄妹便中毒了,那么,最大的嫌疑人自然是他和夏樱了…… 原来,在他的眼里,吉尔妮影凭居然是那样的人。 不知怎么地,看着那抹红装,瞧着那人俊美无厮的脸,影凭居然有些心酸,紫衣下,影凭慢慢地将拳头捏得紧紧的,口中却笑道,“你放心,这种手段,本宫三岁之后便不再玩了……本宫是恨不得你和夏樱赶紧死去,别占着皇后的头衔碍人眼睛,可是,本宫若要动手,你以为本宫还会出现在这里?” 再没有说话,影凭挺直了后背一步一步地往殿外走去,司白不放心的看了夏樱一眼,这才跟着出去,临走时,司白冲着百里凤烨说了一句,“早些告诉樱樱,她在这里……她也有难处,我不希望她在意的人会误会她,这样对她的伤害的便太大了。” 那股淡淡地茶香已经消失不见了,百里凤烨垂下凤目,手点着下巴,心下也在想着……是时候带着夏樱去见见月华了,可是……到时候,夏樱会有怎样的反应,百里凤烨却是一点也不知道的。 第一百零八章 归海溪黎见人都走了,她也不愿再呆在这里,“皇后娘娘,如果没有什么事……臣妾便先走了。” 归海溪黎去拉归海修黎的左手,而归海修黎的右手却被百里凤烨拽住,归海修黎夹在自家姐姐和百里凤烨之间,左看看右看看,颇有些为难。 “幽贵人……”幽是景枫赐给归海溪黎的封号,按理说,其他国家送来给景枫以作两国联姻的女子,位份就算不能是皇后,可是,至少也应该在贵妃一列才对,然而,这几年下来,归海溪黎的位份的一直都是贵人,从来没有晋升的余地,连宫人们对归海溪黎的态度也不是特别尊重。 “皇后娘娘!”归海溪黎没有理会百里凤烨,而是转头看向夏樱,“您把臣妾叫到这里,就是为了扣押我们姐弟二人么?臣妾虽位卑言轻,可是,便是拼了姓命也不会让皇后把弟弟留下的。”这个女子的声音越发的冰冷起来,眸中也似起了一层冰霜,看得出来,若是百里凤烨再不放手,归海溪黎真的可能与百里凤烨拼命。 夏樱张了张口,有些不解地望向百里凤烨,她也不清楚百里凤烨拉着归海修黎究竟是什么意图。 在华褚,纵身不由已,可是,夏樱也不愿意去主动招惹任何人,她对归海溪黎的提议与交易,她即然已经拒绝了,那么,以夏樱的性格是万万不会勉强的,“放开他们吧!”夏樱皱了皱眉。“百里凤烨……你,为什么这做?” 百里凤烨薄唇轻轻地扬了起来,拽着归海溪黎胳膊的力道不减,眸中却变得温柔了几分,冲着夏樱眨了眨眼睛,百里凤烨依然不动,只是对着归海溪黎说道,“幽贵人,您若再这么用力。令弟可会被你拉疼的。” 归海溪黎闻言,投给百里凤烨一个冷若寒冰的目光,却也去瞧归海修黎的神色,被这两个人这般扯来扯去,归海修黎哪能不疼,可是。这只有**岁的孩子却依然投给归海溪黎一个放心的眼神,“姐姐……修黎不疼。” 夏樱叹了一口气,她已经让百里凤烨放手了,可是,话已经说到了,百里凤烨却没动。这便说明百里凤烨也有他的坚持,夏樱是不会去干涉的…… 明明额上已经被两人拽出了汗珠。可这孩子却没叫过一声疼,反而去安慰自己的姐姐让她放心,这样的孩子……实在懂事的叫人心疼! 知道归海修黎很疼,所以,百里凤烨和归海溪黎都放松了力道,凤目一眯,百里凤烨一浅笑。“幽贵人,恕凤烨无礼。可否问句――贵人与欧阳生先可是旧识?还有……贵人明明不愿呆在华褚,又为何要拒绝阿樱的交易?”顿了顿,百里凤烨放柔了语气,“我们没有敌意,贵人若有什么难处尽管告诉凤烨,凤烨受了令弟的三个响头,便是承了他的敬师礼,如此……他便不是贵人可以带得走的,除非,令弟自己想要离开。” 归海溪黎有些站不稳地退了一步,盯着百里凤烨,唇色发白,“本宫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修黎,我们走。” “归海……修黎么?”百里凤烨念着这孩子的名字,凤目里像是妖魄一般,无端的让那孩子看进了他的凤眸里,居然一点也不想挣扎,也不愿挣扎,百里凤烨抿唇,轻轻说道,“修黎,你要走么?你若告诉凤烨一声,那么……凤烨立刻放手,你说可好?” 归海修黎看了看百里凤烨,又看了看归海溪黎,顿了顿,他竟用力一挣左手,挣脱了归海溪黎的掌心,“姐姐,我不走,姐姐……我要留在这儿。” 许是没有想到归海修黎会做出这样的决定,归海溪黎眼中闪过一丝疼意,“修黎……”看着空落落的左手,归海溪黎喃喃地说道,“修黎……姐姐只有你啊!” 归海修黎走去,用力地将归海溪黎抱住,“姐……我永远不会离开你,而且……我想保护你!”说着,归海修黎指了指百里凤烨,“我相信,那个男人可以教我!” 瞧着这孩子坚定的目光,百里凤烨的眸子之中也柔了几分,素手往归海修黎的脑袋上一拍,百里凤烨蹲下身子,在归海修黎腰上系了一枚形状特殊的犬牙,“算是凤烨赠你的见面礼,先同你姐姐走吧,三日后来昆合宫找凤烨,可好!” 归海修黎重重点头,“好!”低着望着那犬牙,此刻,归海修黎还不知道……百里凤烨赠他的东西有多么珍贵。 把玩着小小的犬牙,归海修黎笑的眯起了眼睛,露出小小的虎牙,端是一付可爱的模样,这是归海修黎在华褚的这几年里,第一份收到的礼物。 临走前,归海溪黎眼中的敌间丝毫未减…… 目送着那两人离开,百里凤烨懒懒地伸了个懒腰,凤眸之中的无奈依旧如一,“阿樱……从你下了雪山,到入了后宫,凤烨总觉得有人在对着咱们撒网,可是凤烨到现在都没有查出那人是谁来……” 夏樱微微点了点头,抱着龙渊,道,“到驿馆时,我还昏迷不醒,实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苦笑了一声,夏樱揉着脑袋,神情是那么失落,“就连在雪山上发生了什么,我都不知道。”环抱着宝剑,夏樱缓缓地蹲下了身子,“百里凤烨……你可知道江湖中有没有什么药,或者功法能叫人只遗忘一段时间的事么?” 百里凤烨对着夏樱说了句什么,夏樱跟本没有听进去,每当提起那段空失的记忆时,夏樱的心都会生出一种莫明的疼,还有一种空洞到没有尽头的荒凉之感。 “别想了!”百里凤烨走到夏樱身边,脱下红装披到夏樱身上。“夜凉,睡了吧……明天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呢。” 褪下了红装,百里凤烨身上只穿着非常单薄的里衣,现在已经是半夜了,露气重,风吹来,颇有几分刺骨。 夏樱望着肩膀之上的红装,心里的说不出的温暖,随即夏樱便躲开了。将腰间的暖玉给解了下来,“你不是送过我暖玉么?我怎么会冷?”说着,夏樱便拿着百里凤烨的红装,缓缓走去,重新披到了百里凤烨身上,“夜凉。你上次的内伤还没好全……你去睡吧,今晚,我在菩提树上守着。” 百里凤烨捏着自己的衣服,上牙轻咬着下牙,露出几分孩子般的脆弱,片刻后。百里凤烨亦是摇了摇头,“不了。阿樱,你忘了……屋里睡着林阮思。” 夏樱一楞,她还真把这事给忘记了,在宴会上,林阮思哭着要回君子谷,夏樱没法,一掌将她打昏了……百里凤烨便将林阮思带到了桫椤殿里。到现在,林阮思还没醒呢。 说起来。林阮思可算是夏樱的救命恩人,而夏樱也挺羡慕林阮思可以活的那么随性,把目光投向了黑暗的内阁,夏樱叹息了一声,“到底是因为我的原因,百里凤烨……你说,华褚后宫中有谁可以进到君子谷?那地方……连我都进不去。” 百里凤烨半张了张口,没说话,事实上……华褚的确还有一人能入君子谷!她便是月华,可是……月华也不可能将她师傅的坟给刨开,那么……究竟还有谁呢? 摇了摇头,百里凤烨拍了拍夏樱的肩膀,“别想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是谁弄的,总是逃不掉的。”百里凤烨望着夏樱将那凤凰暖血玉重新系到了腰间,唇连微微地仰起笑来,她答应过他,会一直带着他送的玉的,百里凤烨心底带着骄傲,双手抚到了胸口,而那里,百里凤烨还藏着一支菩提树的簪子,这是那天,在这里,夏樱亲手削给他的。 “即如此,不如……今晚我们就说说话吧!”百里凤烨的声音刚落,人便已经窜上了菩提树上,夏樱随即便跟了上去…… 夜空如墨,星光似霜,好美的一个夜色。 百里凤烨和夏樱背靠着背,两人不停地说着话,偶尔便会传出一阵浅浅的笑声,这样的相处让夏樱感觉到很放松……闻着空气里的甘甜,百里凤烨只觉得此生,最美的时光便在今晚了。 胸腔中,百里凤烨的心脏跳的很快,夏樱的背一点也不让人觉得孱弱,反而平滑却坚韧,闭上眼睛,百里凤烨细细地感觉着背部的触感,于是,周围的一切都开始变和鲜明起来,每一丝风过的声音,每一缕空气的流动轨迹,百里凤烨的心那么清明,那么敏感,每一点细微的变化他都可以轻松的感觉得到…… 咳了两声,夏樱突然说起,“百里凤烨,你知道最开始我什么会那么讨厌你么?” 夏樱开始说起那个白衣男子,说起他们的相识,说起……她有多么地喜欢沐煜,百里凤烨不动声色地听着,可是,夏樱不知道,她现在所说的每一个字都好像一把刀,一刀一刀地插在百里凤烨的心口。 夏樱喃喃地说着,说起对那个人的思念,说起她一定要找到她的决心。 不知道说了多久,夏樱问了百里凤烨一句,“百里凤烨,你说……他会在哪里呢?” 然而……没有回音! 夏樱缓缓地扭过头来,这才看见,百里凤烨已经眨起了那双总是似笑非笑的凤目,呼吸也变得匀称起来,“居然睡着了!”夏樱扑哧笑了一声,缓缓地闭上了口,再没去打扰那个男子,这些天……百里凤烨其实比她还累! 突然,夏樱只觉得百里凤烨的头缓缓地偏了偏,然后,那人便悄悄地枕住了夏樱的肩膀。 夏樱顿了顿,却没有推开百里凤烨……任百里凤烨那么枕着自己,好一会后,夏樱亦合上了眸子…… 而此刻,百里凤烨这才睁开眼睛,看着夏樱的侧脸,百里凤烨在她的肩头上微微蹭了一蹭,他怎么可能睡着?苦笑了一声,百里凤烨望着星空,若是可以,他真的希望自己可以睡过去,这样的话,他就可以不用知道她有多爱那个人了! 百里凤烨的眸子带着沉疼,他抬起手,隔空对着夏樱脸上的轮廓画了一圈……阿樱,你对沐煜,是不是今生都无法望却? 第一百零九章 景枫看着夏樱,深邃如大海的笑容,温柔的似一波又一波地春水,“樱,累了么?” 夏樱抬头,杏目从景枫的脸上扫过,这些天,景枫对她是极好的,几乎好到了宠溺的地步,不过,越是这样,夏樱的神经便越是崩的紧,“你倒底想怎样?” 夏樱从来不是一个冲动的人,更不觉得从他人口中问出的话会是真实可信的,可是,对面着景枫看似真心实意的好,夏樱怎么想都想不出原因,更无法相信,他竟真的会将百偿山交给大夏,这样做,对他有什么好处?对华褚又有什么意义? 若是平时,只要有一丝线索,夏樱也得顺藤摸瓜地找出真相,可这一回,夏樱真的感觉乱了,完全理不出一点头绪。 湖蓝色的衣袖扶过夏樱的发梢,景枫笑道,“樱,我喜欢你啊!” “哈!”百里凤烨一声嗤笑,红衫用力一扬,直将景枫的手从夏樱发上打开,凤目之中折射着骇人的冷芒,“帝君心机之深,凤烨实在佩服!” 景枫面上闪过一丝深深地沉疼,“樱,你也不信我吗?” 景枫能从一个不受宠的皇子爬上太子之位,又怎会是一个轻易将喜怒表现在脸上的人呢?所以……景枫的表情越真越疼,便越是说明……这个人,从头到尾都是在演戏,夏樱轻声一叹,倒是便宜了她这个看戏的! 景枫知道夏樱和百里凤烨不可能相信自已说的话,也不多做解释。乐于那个‘戏子’的身份,一路扮演下来,将他这一生所有的表情都弄出来了,或喜或忧,或伤心或哀怨。 最近,百里凤烨每日里收到的飞鸽传书越来越多,这更将百里凤烨的身份变的扑朔迷离,但是夏樱从来没有问过百里凤烨……除了百里世子之外,他另一个身份的是什么。 收到的那些书信。景枫时常拿去看,百里凤烨也从来不加阻止!但是,那些信上的内容,大概除了百里凤烨没人看得懂吧。从头到尾,信上只有些莫明的符号,几乎连一个字都没有。 景枫看百里凤烨的眼神。渐渐发生的改变,“看来百里世子实在厉害,连这些古怪的符号都能看懂啊!真可谓才子。” “哪里!”百里凤烨打了个哈欠,红衫揉了揉眼睛,下巴点上夏樱的肩膀,故作亲密的在夏樱耳边哈了一口气。“只是些无聊的玩意而已,哪及帝君杀父夺位啊!” “……”景枫脸色如常。对百里凤烨的嘲讽丝毫不加理会,“世子顾左言他,莫非世子心里有鬼,更或者……世子这身份太过单调了!” 别说景枫了,只要有点心眼的人都看得出来百里凤烨不简单,那个红衣人的气度与智慧,又怎么是一个区区世子可以比拟的? 百里凤烨并没有理会景枫。无所谓的耸了耸肩,顺势将夏樱的头发捻到耳朵后面。 对此。夏樱并没有反感,越与百里凤烨接触,便越能感受到百里凤烨的坦荡,而且,在景枫面前表现的‘恩爱’也未必不是一个自保的法子。 “帝君若是对凤烨的身份有所猜测,便该自已去查,在这问了有什么用?难不成帝君天真的觉得,凤烨会主动将这些告诉你不成?”夏樱主动替百里凤烨回答了景枫的问话,同时又回身握住百里凤烨的手,细声说道,“凤烨,无论是谁都代替不了你在我心里的位置。” 没有人发觉,百里凤烨的凤目蓦然的跳了一下,惊喜滑过之后却是一分令人痛惜的难过。 景枫看着两人如此‘恩爱’,不时地发出几声带着醋意的冷哼。 三人之间便如此演着戏,哪怕谁都知道自已看到的并非真实,但是,每一个人都扮演好自己的角色,一路安然! 是夜—— 皇帝,世子,王爷! 如此身份烜赫之人走在一起,便是隐瞒的再好,也必定会引起些暗杀,和刺客,甚至连江湖中的赏金猎人也乐于以杀了贵胄,以此来提升自己的江湖威望! 这,是百年不变的定律,哪朝哪代的皇帝王爷不是习惯被刺杀之人? 可奇就奇在这了!这三人竟然从来也没遇见过一个刺客! 江湖消息有多快?有多少楼阁组织是以贩卖消息为生的?就算没有带着大批侍卫守护,夏樱也绝不相信他们会完全没有一点消息! 从出宫的第一天,夏樱便在等着刺客的出现! 说实话,夏樱从来没有打消过杀死景枫的心,可如今却偏偏不能亲手动手,所以,她需要一个替死鬼,那个替死鬼无疑就是刺客,只要有刺客,夏樱就有信心借着刺客的手杀了景枫,当然……伤了也是好的! 第十天! 这种情况太不寻常了!要知道,每过一个客栈她都会想办法将自已大夏靖安王爷的身份泄露出去。 如今江湖之中,百姓之内,谁人不拿一女二夫当笑话?谁人不知道大夏靖安王爷移步华褚? 对这一帆风顺的一路,夏樱心里隐隐有些不安,再过几天,进了华褚境内,她要借刀杀人的机会就会小了很多,到时候,华褚官员一定会派人护送景枫,就算他能杀景枫,也蒙不住那万千眼睛,那么……她的机会可就真的没了!到那个时候,她便只能真的以一已之身下嫁于华褚帝君,做为两国联姻的棋子…… 若是没有遇见沐煜之前,那么,夏樱肯定会安于做那颗棋子,甚至会逼得自己去做一颗守住最重要关口的棋子,可是如今……上天偏偏让她遇见了那个白衣人。 从此,夏樱生活的意义便不一样了,她可以为大夏付出生命,但是,唯有对感情,夏樱将不再妥协。 当梅月和夏乾看到夏樱身上的那些伤口时,往往会难过的流泪……可是,夏樱却不以为意,甚至觉得自己是幸运的! 因为,只有她可以不去做一个和亲的公主,无论大夏陷入怎么样的困境里,夏乾永远不会牺牲她,生在皇家,有这样一份亲情,夏樱早已知足。 晃了晃脑袋,夏樱闭着眼睛,细细地听着客栈之外的声音……一个百里凤烨已是如此,若是真到了不得不与景枫成亲的那一步……若是和景枫大婚的景象传到沐煜眼里…… 夏樱摇了摇头,不…… 她连想不都不敢去想! 这是十天里的第一次,夏樱推开房门,夜色深深,月明星繁! 这样的夜晚,是沐煜最为喜爱的啊!那个白衣男子,总喜在这样的夜色下将她拥入怀里。他们会彼此挨在一起,一同靠在凤凰树之下,他们会看着那满天的繁星,那儒雅温润的白衣男子会告诉她一个又一个美丽的故事,教她识实一座又一座的天空星系。 孤单将夏樱紧紧地裹住了,她不由地双手交叉将自已轻轻环住。 没有机会再去细想往昔岁月里的那些美丽,夏樱一个激灵。 她闻见了一股浓的刺鼻的——血猩味! 长年历练,身体的反应总是比自己的意识还快,夏樱一个转身,已经抽出了龙渊,朝着血猩味最浓的方向走去。 远远的,夏樱便已经听到了打斗声。机警地停住脚步,夏樱侧耳倾听! “景枫小儿,出来受死……” “夏樱,你杀我族人,我不扒了你的皮不可。” “百里宣,不知抓了你唯一的儿子,我能换多少钱!” …… 太多太多,加杂着兵器碰撞的声音,以及叫骂声,夏樱能听出的并不多! 屏住呼吸夏樱听的出神,虽没有走到跟着,却也能听出个大概情况! 那外面有多混乱,夏樱简直无法形容,不止有刺客杀手,甚至还有朝廷官员! 刺客们有的是一个团伙,有的只是一个人,但是……无疑都是与景枫,百里凤烨还有夏樱,有着这样那样的仇怨,目的都是冲着杀人来的! 但是,却有两批人在保护着他们,将这些乱七八遭的刺客通通挡在了他们能接触到的地方。 这两方人可真是好笑了,对于刺客时,他们有着同样的目的,会与之一起合作共同抵御刺客,但是……双方人却又不是一伙,没有刺客可挡,他们的武器便会朝着对方刺过,前一刻还在亲密作战的两人,很可能在一下秒便会在你肚子上刺上一个窟窿! 从他们的武器和身手看来,两方人全都不是朝廷派来的!那么,他们都是江湖中人! 原来……不是不曾有刺客,而是刺客都进不到他们周围一公里的地方。 夏樱提着龙渊轻声道,“龙渊啊龙渊,看来……只有我这大夏靖安王爷最为透明了。” 景枫不是她能看透的人,百里凤烨又何尝是呢?只是……夏樱愿意相信百里凤烨。 龙渊入鞘! 夏樱重新回到自已的房间,知道借刀杀人的计划跟本不可能实现了。 不用想夏樱也知道,那两方江湖人,必然分别带表百里凤烨和景枫! 景枫在江湖中的实力究竟如何?夏樱跟本无法摸透,只是,单看她曾数次到过的海中石屋便可知道,他,深而不浅。 第一百一十章 这一夜,菩提树上,百里凤烨在夏樱的肩头上枕了一夜,哪怕是闭着眼睛的,可是……这一整晚,百里凤烨都没舍得让自己真的睡过去。 夏樱的头偏到菩提树的树干上,别看夏樱的睡像恬静,可是,夏樱其实并不敢真的让自己睡熟过去,这些年的警觉使得夏樱在夜里从来不会放任瞌睡,哪怕睡着了,也是睡得极浅,任何一点风吹草动都得让她立刻转醒。这一晚,百里凤烨呆在她的身边,夏樱已经难得地睡深了些,否则……这几年里,她跟本从没睡过觉,真要算起来,夏樱那也不过是叫作休息。认真的数起来,自从去了军营之后,夏樱可以称得上睡着的日子可谓少之又少,而那仅有的几次,都是沐煜呆在她身边的日子…… 夏樱皱着眉,不知梦里有什么,百里凤烨看着她……竟发现她的眼角有那么一滴怎么也不肯滴下来,却确实存在着的泪水,不由的有些心疼,梦里睡不安稳的感觉,百里凤烨亦是知道的,他多想伸手去抱抱她,他多想亲昵地在她耳边说,“不要怕,我在这里!”可是,他真的不敢,好几次,百里凤烨的手都抬了起来,然而……没多久,却又慢慢地缩回了红装下,事实上,忆冰楼的楼主百里凤烨从来不是一个胆怯的人,哪怕事关生死的大事,他也能在眨眼间便下定决定,从来不知道何为犹豫,可是……只有对着这个人的时候。他才会有那么多的忧虑,那么多的不放心。 百里凤烨真的很想把她的头揽到自己身旁,这样子,他可以枕着她的肩,而她可以顶着他的发,若真这样了,至少,让外人来看,一定会觉得百里凤烨和夏樱是一对那么恩爱的夫妻。可是……别说去将夏樱的脑袋带到自己身边了,就算是轻轻地抚摸一下她的脸,百里凤烨也是做不到的,在意的越深,便越是胆怯…… 与夏樱相处到现在这样的情况,于百里凤烨来说。已经是他之前不敢想像的了,这样看似美好的一切都是百里凤烨苦心经营而来的,他害怕轻而举易的一个触碰便会毁了他所有的一切,所以,百里凤烨只是这么安然地等着、看着……只希望有一日,她的心可以留下的影子…… 夜凉如水。此刻,他们挨的那么近。可是,伴着欢喜的同时,百里凤烨心里的又是那么的酸涩,夏樱是怎么样的人,恐怕……这个世界上,比夏樱了解得更清楚的便是他百里凤烨了,那样一个女子。一旦认定了什么便是一生一世,一个理念如此。一个决定如此,更别说是一个人了……她即已认定了沐煜,那么……恐怕,就算是那个人伤害了她,她也会硬着头皮撑下去的。 那是一个多么幸运的男子啊,能得到他的心,这是一件多么叫人嫉妒的事啊,可是……那人却忍心如此伤害的,百里凤烨忘不了成亲那日,她望着他画像的眸子,也忘不了,她一个人缩着身子,捧着金色凤凰叶的寂寥。 深吸了一口气,百里凤烨缓缓摇了摇头,夏樱睡着的时间是很短的,而他,只有在这短暂的时间里才敢这么看着她,不必去在意她是否会看穿他眼中的情意,也不必去在意那么灼热的感情会不会吓坏她。 望着夏樱的一身黑衣,百里凤烨蓦然想起第一次在皇宫见到夏樱的情景,那样一个小小的女娃,却是那么执着地握着刀剑,每一刀,每一剑,都带着巨大的力量,虽然,那个时候的夏樱还不是什么高手,连基本内力也没有,可是,她的目光却叫人觉得她是那么强大,她说,她学剑,因为她守着哥哥和自己,她说,哥哥被人欺负了,她会不开心,而她若是被人欺负了,哥哥也会难过,所以,她要变得很强很强,叫所有人都不敢再去欺负她们姐弟二人。 那个时候,夏乾在皇宫里的日子,连一个最普通的太监还不如,夏帝生前虽没有刻意地冷落了这兄妹二人,可是,他有那么多的孩子,实在也没在他们身上花了太多的精力,说起来,哪怕夏樱和夏乾的母妃是夏帝亲口下令处决的,可是……那个美丽的女子,却是夏帝这一生中唯一在意过的人,所以,他才会在那个女人死后一病不起,所以,待夏帝在病中的时候,夏樱和夏乾的日子才会过的那么难,那以多嫉妒夏樱母亲的妃嫔们便开始给这两个孩子使绊,那时候,别说是让夏乾当上皇帝,便是在皇宫中活下来都是极不容易的。 可是,他们做到了……夏乾也曾对百里凤烨说过,那段日子里,如果没有夏樱,他跟本撑不下去。 百里凤烨相信夏乾的话,而事实上,他也曾被夏樱从生死线上拉回了一次又一次,在军宫边关行兵时,有太多时候,他们是一点胜算也没有的,如果不是夏樱,那么……凤里白就算有三头六臂也不可能每一次都出奇制胜,是的……凤里白是军中的神话,可是,他人却不知,成就凤里白神话的人是一个女子…… “阿樱……要怎样的坚强才能像你一样啊!”百里凤烨用只有自己才能听得到的话喃喃地问了一句。 或许时光太过美好,于是……当天空泛白的时候,百里凤烨是那么猝不及防,怎么可能那么快,这明明连一盏茶的时间都没有走完啊! 天未大亮,夏樱便猛然睁开了眼睛,就算离开军营有一段日子了,然而,夏樱的作息时间却还是严格地按照军中的生活来的,从来只会起的比那卯时更早…… 在夏樱醒来的那一刹那,百里凤烨马上洞息,立刻就重新闭起眼睛。所以,当夏樱看见身边的那个人时,还当他没有睡醒,夏樱难得的没有动,或者是知道百里凤烨到华褚后,劳心劳力从来没有放松过,夏樱便也没有将他吵醒的意思,任百里凤烨枕着自己的肩膀而睡,倒是百里凤烨知道夏樱难受。也悠悠地张开了眼睛,朦胧地装出一付才睡醒的样子,“樱,你醒了?怎么不叫凤烨?” 夏樱淡淡地笑了一笑,“这些天,你也累了!”没有再多的话。可是,那样的暖流在百里凤烨心里却是那么汹涌而巨大的。 百里凤烨垂下凤目,淡淡地笑了笑,也不扭捏,大大方方地承认道,“的确很累。这华褚皇宫看似平静,可是。暗中做手脚的人实在不少。”百里凤烨楞了一楞,用可以称之为僵硬的声音,毫无感情地说了一句话,“阿樱,还好有你。”百里凤烨本来魅惑人心的声音突然变得么艰涩,没有往常的灵动,可是……这几个字。却是他花了一生的感情凝聚的,只是。那所有的情都藏在了那变得有些古怪的嗓调里了。 若换成旁的女子,或许便能察出些百里凤烨的情愫,可夏樱别的地方聪慧无双,偏偏在男女之情上便如此的木枘,当年,她跟在沐煜身边整整三年,做尽了她可以做的事……其实,早在一年后,那个男子的心里便已经有了夏樱,可是,他没有说出来,夏樱便也不知道…… 如今这一句好在有你,入了夏樱耳边里便也再寻常不过了,她只是扬了扬龙渊,“说什么呢,算起来……跟我一起到华褚,还是被我连累的。” 清香的风都是香的,百里凤烨伸了个懒腰,转身从树上跳了下去,仰头望着那个女子,百里凤烨指了指头一天的那些茶具,挑眉而笑,“阿樱,你现在知道那天凤烨为何会跟你说茶经的事了?” 夏樱莞尔,耸肩回答,“茶就是茶,用来解渴便足矣……搞的那么多花样,就算你教我十遍八遍,我也学不会!” 说这句话的时候,夏樱肯定没有想到,很多年以后……她也会好好地泡茶,她也能用好茶,泡出好的茶汤,可是……那个教会了她泡辩茶的男子,却再也没能饮上一杯她亲手所泡的茶水。 夏樱说话间,也从菩提树上跳了下去,头天晚上,影凭泡那杯茶还没有喝完,夏樱提起茶壶便将凉茶往嘴巴里灌去,百里凤烨连忙制止,“阿樱,凉茶喝多了伤身,特别是头天夜里的茶。” “怕什么!”夏樱丝毫不在意,“比这难吃的东西我都吃过,甚至连观音土我也嚼过,更何况……你们不是所有人都在说这茶有多好么?” 百里凤烨便也不再挡着夏樱,只是默默地打好了洗漱的水…… 桫椤殿不小,然而,整个殿内也不过只有一间卧房而已,所以,林阮思即躺在那里面,夏樱和百里凤烨便只有在树上过夜了,也不是说不可以再收出一个阁房间来,只是……夏樱和百里凤烨都是那种不讲条件的人,任何地方,只要想睡都可以睡着的,所以便也不是十分在意屋子什么的了。 自从百里凤烨挺着那个景渊义子的身份,得了随安候的名号后,百里凤烨要的昆华宫,也被人收开了,只等着那个随安候爷信进去,可是,百里凤烨却一次也没有去看过! 之前华褚流传过这样的谣言……说是昆华宫中有秘密,这流言的范围很可,可是,这么说的人,却都是昔日跟在景渊身边的亲信,所谓无风不起浪,无论真也好,假也好,百里凤烨多去查查也是没有害处的。 景枫也曾在昆华宫中寻找过什么,然而,他一无所获……景枫打着主意,或许让百里凤烨住进去,他还能找到些自己之前没有找到的东西,到时,自己便可稳坐渔人之利,若是百里凤烨也没找到什么的话,那么……无论昔日的那些秘闻是不是真的,在往后的日子里,他也只能是一场虚无了! 待夏樱和百里凤烨洗漱之后,刚一进门,瞧见的便是林阮思哭红的眼睛……(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一百一十一章 桃花瓣缓缓散开而去,月华的眸子,终于对上了夏樱的眼睛…… “你怪我么?”月华的声音空灵,她额际的银白色凌形半月宝石印住了夏樱惊诧而不解的脸,没等夏樱开口,月华垂眸,一身白衣在桃花下印着哀伤,自语道,“你自然是怪我的。” “月华姐!”夏樱开口,还是只叫她的名字,这一刻,事隔那么多年,再一次见到这张倾城绝丽的脸,她仿佛已经不会再说别的话语了,这一刻的夏樱甚至已经失去了语言能力,只会吐出三个字,“月华……姐!” 她是她的姐姐,而如今……她却不再是哥哥的妻子!洁昭仪?为什么她放着大夏后皇后不做,却到了华褚,成为那个人的妻子…… “樱!”月华冲着夏樱伸了伸手,她想如同在大夏那回,轻轻地走到她的面前,缓缓地拍拍她的头发,然而现在,不知道是不是时间过的太久,她们已经有些生疏了,或者是因为……现在的场景不是她们彼此熟悉的大夏皇宫,两个人,隔着短短的距离,却谁也不敢上前一步…… 月华的伸向夏樱的手,也悠悠地垂了下来,如此无力,如此无奈,“樱祸水之极致妖娆。” 夏樱咬着下唇,唇色的白的吓人,没再说些什么话,夏樱猛地转身,连一眼也不再看月华…… 百里凤烨看了夏樱一眼,又看了看月华,淡淡地说了一句,“皇后娘娘,凤烨去走了……至于林阮思,她想君子谷,凤烨希望您身边的冰魄姑娘可以送她一程,凤烨担心。这一路……怕是不安全。” 百里凤烨不叫月华的名字,也不称她为昭仪,一句皇后,不是止华褚,而是直指大夏……百里凤烨此言,早已经表明了在他心里,无论月华现在是什么身份,他都承认,也只承认她是大夏的皇后 语落,百里凤烨追着夏樱而已。 “师姐!”林阮思快步走去。一把揽住月华,像小时候一样,将自己全都埋在月华的怀里。眨了眨眼睛,泪水便掉了下来,“师傅,师傅他……” 然而,月华的眼神一刻也没有的从夏樱身上离开……仿佛百里凤烨和林阮思对她说的话。她什么都没有听到一样。 月华身上那抹哀伤与叫人抓不住的空灵之感,此刻越发的浓重起来,风吹来,那一头乌发挡了月华的一半视线,苦笑了一声,不知道是不是清晨的寒气太重。月华只觉得自赤足那里传来一阵揪心的凉意…… 她是靖安王爷,是那个人的妹妹,她做事果断。行事雷厉风行……她是下定决心再也不要认她了吧!所以,她才会走的那么干脆,连一个目光都不再给她! 她是夏樱啊,是她养了好几年的妹妹……月华的手覆在了白衣之上,正正地按着心口。心里竟说不出的难受,那种伤疼没有当初与夏乾分别时的鲜明剧烈。可是,却比那次绵长多了。 “姑娘,你怎么了?”冰魄连忙去抚着月华,“您不舒服么?我去叫司白来看看姑娘!” 没等冰魄走开,月华便摇了摇头,“没事!”月华的手带着凉意轻轻拍在了林阮思的头发上,“思思,昨晚的事,师姐都知道……你放心,不会有事的。” 她的难受不会低于林阮思,可是这一刻,她却一在地去安慰着别人,忽略自己心口的伤痛。 是的,月华,这个如同月宫仙子一样的女子,她也疼了……她就这么走了,连一个解释的机会都不给她,“樱!”此刻,夏樱的身影早已是月华看不到的了,然而,这个女子的目光却一直停留在夏樱离开的那个方向上。 “冰魄,你护着思思回一趟君子谷。”冰魄别了别嘴,不以为意,最后却依然点头答应,只是临走前多看了月华一眼,“姑娘,真的不用去请司白公子来看看么?” “不用!”月华一向淡漠,只是,在说这两个字的时候居然有点像夏樱,那样幽的女子居然带了些睥睨之色,果然……相处了那么久,她也在被夏樱影响着。 “呵呵……”墙头上传出几声浅笑,冰魄将头仰去,便瞧见司白一身桃装,手中的二十四紫骨桃花房也摇的飞花乱舞,“已经来不及了,因为……我已经来了。” 司白说着便从墙头上跳进了院子里,他那一双桃花眼冲着冰魄眨啊眨的,弄的冰魄脸上也热了几分,“司白公子!” 司白大摇着扇子走到林阮思身边,哪怕月华就在他的面前,然而,那人的那双桃花眼中也没收起半分的风流与多情,几步走到林阮思面前,司白用桃花扇抬起了林阮思的下巴,语气中带着几分怜惜,“思思这是怎么了?为何哭了?不要哭了好么?看你这么哭,我的心肝也疼啊!” 冰魄嘴角抽了抽,亏得司白对月华情深一片,就当着她家姑娘的面,居然也不知道检点一些。可是……换一个角度去想,冰魄也知司白是个好男人,他做事坦荡,敢于当着月华的面对别的女子说出这样的话,这也只能说明他性情如此,愿意让月华去了解一个真真实实的司白无限之末世轮回。 “冰魄……你还不去么?”司白用扇子对着冰魄指了指门外,“思思这么想回家,你快带思思去吧,路上小心看着思思,她要是受伤了,我心疼……”说着,司白手上桃花扇微微一顿,“你们都走了,也好让我与月华说几句话。” 这几个字,从司白口说出来,居然平白的生出了几分旖旎,叫人不自觉地去想,他要说的那几句话,应该是多么的缠绵深情? “姑娘,公子,你们放心,冰魄一定能将二姑娘平安送到君子谷,二姑娘要是少了一根头发,回来……娘娘和公子便是剥了我皮我也不会有任何怨言。”冰魄拍着胸口保证,这一下,早晨的瞌睡也算是彻底的清醒了过来,冰魄抓着林阮思的手便往南薰殿外走去。 月华这才嘱咐了一句,“小心些,思思,回了谷好好地查查……我想知道君子谷中这几日发生了什么事。” “嗯!”林阮思没有回头,只是应和着月华的声音点了点头。 待人都走了,司白脸上那春水一般,花枝招展的微笑便立刻停了下来,他望着月华没说话,而是缓缓地来到这殿中的那一对桃花树边…… “这桃树是我所栽,我想办法花心思叫它长年花开不败,我以为……瞧着这些桃花,你或许会想到我……”司白的声音沉了下去,桃花眼中亦带了一分受伤的哀色。 那一年,他发疯了一般的要在这个南薰殿中,满满的白色里种出一株灼灼桃花,如今,桃花长年不败,再美的光景,于她心里,还是比不起那些朴实无华的白茶花。 说起来,桃花并不输白茶,输的,不过是这些花背后的人,以及在月华心里,关于那些花的回忆…… 司白收起扇子,从桃花树下走来,他定到月华身边,小心地替月华将头发上的粉色花瓣拿了下来。 他挨着她那么静,几乎可以叫她的鼻尖贴着他的脸颊了,可是再近距离也挡不过她心尖的悠远,有时候,司白甚至觉得……只要她开心,那么,便是亲手护送着月回到大夏他也是甘心的,可是,这念头一起,司白便摇头甩开了,他没那么伟大,他恨不得在夏乾身上捅十几个窟窿才对。 司白张了张口,他立在月华身前,急切地想表达些什么似的,可是,话到嘴边,所有的旖旎都不见了踪影,他开口,只问最平凡的事,“夏樱来过了?” 月华垂头,身子一僵,赤足不安地往回退了一步,好一会后才叹气轻道,“是!” “她见到你,说了什么?有没有质问你什么?”司白有些紧张。 月华依旧摇头,“樱什么都没说,可我想……她大概再也不会原谅我了。” 月华身上本就笼着一层忧郁的气质,而此刻,她或许是太过难过了,竟然让人觉得,她就如同一抹白雾一般,只需再轻轻地施加一点点风力,她便会被吹散一般。 司白重新摇起纸扇,“不见得!她就算现在生气,可你也总是她的月华姐姐,她生不了多久的气。” “是么?”她问的如此没有自信,“但愿吧……樱便是要怪我,也是我自找的。” 司白心口疼的要窒息一般……什么是自找的?身在那里,谁没有无奈?更何况……月华一直以来都是那么小心的保护着这兄妹二人,如果,那两个人连这样的小事都会误会月华,如此……便也实在不值得月华为此废心伤神,更不值得月华冒着被景枫处罚的危险在雪山上让自己救了她。 不过,司白轻笑,几个照面下来,他是相信夏樱不会伤害月华的,这才开口安慰道,“你放心,相信她,也要相信你在他们身上付出的情感。” 第一百一十二章 百里凤烨跟在夏樱的身后,一身的红装带着焦虑,“阿樱,你去哪里?” 夏樱咬着牙齿,一张脸寒的像是修罗转世,这一瞬间的夏樱甚至比起归海修黎还要更冷上几分,“去找景枫!” 百里凤烨灵巧的身子微微一顿,眸子里带了一丝愕然,如今正是早朝的时间,夏樱如果这个时候去找景枫,那么一定会到大殿之上的,虽然景枫曾经言明,可以让夏樱议论华褚的国事,可事……他们到华褚已经是一个大麻烦了,若是再妄议朝政,那么,就算景枫没有任何异议,华褚的大臣们也不会轻易饶过夏樱。 她是一个异国公主,而且还是四国中最小的一个国家的公主,若不是占着一个靖安王爷的威名,那么……现在的夏樱恐怕早就被华褚的大臣们生吃了。 “阿樱!”百里凤烨的手抚上腰间那条透明冰凉的玉带,寒雪软剑感觉到主人的气息,微微泛出一点淡光,“你……” 夏樱的脚步越来越快,跟本没有听到百里凤烨究竟是说了一句什么话,她现在满心都是不可思议,月华姐姐,那个清冷高傲的女子,她为什么会在这里? “我杀了他!”夏樱阴沉着脸,周身的杀气大增,手中的龙渊亦是在这几天来,第一次绽放出那么强烈的宝蓝色光芒。 “阿樱!”这是从地狱里爬出来的女子,百里凤烨瞧着夏樱这样。虽知若让她去了殿前,那么,必会有一箩筐的麻烦事,然而,话到嘴边,百里凤烨还是不忍心逆了夏樱的意,她愿如何便如何吧,三千红尘,万里冰山……他护着便好。 “凤烨陪你!”百里凤烨的声音很低。也不知道夏樱是否听到,可是……只有百里凤烨自己知道,这几个字中,包含了多少坚定。 远远地便瞧见数百大臣们站在殿外,每人手里都拿着了一本奏折,夏樱牙关咬了越来越紧。却逼得自己将所有的煞气都收住了,她纵恨不得杀了景枫为快,可是,到始终不敢用大夏臣民的生命来做赌注。 猛然止住步子,夏樱紧握着龙渊,长长地做了几个深呼吸。可是,无论如何……心里的那份杀意却怎么也平静不下去。百里凤烨见夏樱顿下了脚步,自然也知道她是顾念着大夏的百姓,轻柔的来到夏樱身边,百里凤烨温暖的掌心覆到夏樱的眼睛之上,“阿樱……没事的。” 明明比羽毛还要轻柔的声音,可是,落到夏樱耳朵里。却似变成了强大的冰山,带着清凉的气息。轻而易举地化解了夏樱的杀气,百里凤烨笑的邪魅,“就算止不住杀念也无妨,有凤烨撑着,哪怕天塌地陷。” 谢谢二字到嘴边,夏樱便摇头将它们甩开,早就答应过百里凤烨……从此以后,对他,再不言谢! 还没进到殿前,便被太监挡住了身影,“皇后娘娘!”为难地看着长殿之下那一身龙袍的皇帝,太监苦笑,“娘娘还是请回吧,再有半个时辰……陛下便退朝了。” 夏樱冷哼了一声,“让开!” 太监冷汗直流,当日在众臣面前,这女子拨剑自称本王的事已经传便华褚了,更何况,那天他也在,夏樱那身气势绝对不是普通女子比得上的,这太监的确不敢挡夏樱,在宫里打滚了这么些年,他早就知道想活下去,什么人是可以惹的,什么人是碰也不能碰的,夏樱属于后者,之所以要开口档几句,不过是担心景枫事后追究……若是他什么都没有说,什么都没做便将夏樱放进去,那么,便是陛下想饶他,也没有借口。 “怎么?”百里凤烨眯了眯凤目,脸上带着叫人不敢逼视的光华,“本候爷大小也是华褚的臣子,你还不让凤烨早朝了么?” 太监一楞,心下却是一喜,前些日子,陛下将百里凤烨封为随安候爷,按说的确有资格去参加早朝,这也倒是一个好借口,小太监连连点头,“侯爷恕罪,是老奴僭越了……这早朝的时间都快过了,您快先进去吧。” 说着,太监连让开身子,明着是放百里凤烨进去,可是,他又怎么会看不出来,真正要见陛下的是夏樱呢?反正皇后是和候爷一起来的,他要挡也挡不住,所性转了转眼珠,这太监不但不挡了,反而冲着里面喊了一句,“随安候爷早朝到……” 百米之外又有一个太监,亦是唤了同样一句话,连着几声通报了进去,没多久,便传到了景枫的耳朵里……早朝的地方实在太大了,纵然知道百里凤烨已经到了,可是,景枫却还没有在百人中瞧见百里凤烨的身影。 合上手中的奏折,景枫拂了拂龙袍,没多理会,只是瞧着殿中的人,淡淡地吩咐了一声,“赐坐!” “多谢陛下!”洛北扯唇一笑,毫不客气地坐上了景枫请人抬来的椅子,嘴里还叼了一根草,脚也是翘成二腿的,一点也没有个正型,就连身上的衣服也没有穿着大夏的朝服,洛北身后还跟着一个傲天,这一位比起这洛大公子就正式的多了,瞧着洛北这个样子,傲天实在给他捏了一把冷汗,偷偷看了一眼景枫的脸色,见景枫并没有怪罪的意思,傲天这才松了一口气。 满朝文武的脸上同时都抽了抽,打死他们也想不通,夏乾怎么会派这么一个人来当使臣,还是给夏樱送嫁妆来的! 这个人,景枫记得,当天在大夏的时候,满朝噤若寒蝉的时候,只有这个人捧腹大笑,一点礼节也不注重,直笑的眼泪都出来了,冲着景枫说道,“这还没过门的,就争风吃醋起来了。” “陛下!”洛北从嘴中把野草拿了出来。也不管其他人是怎么看他的,总之,他只是一个得意地在那里用草尾剔牙缝,“臣从大夏送王爷的嫁妆到此,实在花了好长的时间,路上也累得不行,如今……请求陛下多留臣几日。对了,就是百里大将军也会到的,不过……百里将军现在应该还在路上。想来会比臣晚到几日,他也是送礼物来给自己的儿媳妇的。” 华褚的大臣狠狠地瞪了洛北一眼,一女二夫是这些大臣的疼脚,这个洛北好死不死地提这个,分明就是在提醒大家,他们的陛下。再如何了不起,也不过是他们王爷的一个男人,而且,他还一再提起儿媳妇三字,实在是在打整个华褚的脸,夏帝让使臣来也就。居然还派了百里凤烨的父亲……那个与他们陛下同妻一女的男人之父! “大家怎么这么看我?”洛北扫视了一下众大臣的脸色,连忙摆手。摸“大家也不必为我浪费,每顿吃个八十三菜就够了,那一百零八道的宫廷菜肴实在没有必要……我不挑的。” 傲天差一点就往后栽倒了,其实,直到现在……傲天也不清楚,夏樱当年是看上洛北哪里了,怎么会将这个纨绔公子给提拔上去。居然和他老爹成了一样的官职,这洛北从到头到都是纨绔。八十三个菜就够了,这种话,亏他敢说。 景枫的脸也黑了一黑,但是,他还没有反驳,便瞧见红毯中央走进两人……一红一黑,这两人的身影竟是那么和谐,景枫皱头微微一皱,刚才太监只通报了随安候爷,景枫还不知道,夏樱居然也来早朝了,望了洛北一眼,景枫思索,莫非……她是知道了今日有大夏的使臣到么? 随着景枫的目光望去,洛北一顿,手中的稻草也险些脱落,“王爷!” 唤了一声,洛北连忙站了起来,也不坐那稀罕的不得了的御座了,直冲着夏樱奔去…… 傲天的整个身子亦是僵住了,那袭黑衣无论在什么时候看见,都能叫他心口翻起巨浪,微微动了动唇,傲天也想追过去,可是,脚却仿佛不是自己的了,一动也动不了,“王爷……”傲天眼中一涩,远远地望着那人。 “洛……洛北!”夏樱显然也吃了一惊,“你如何会在这里。” 景枫放下奏折,眸中一转,这么说来,夏樱事先并不知道大夏有人到华褚? “听说景帝陛下将凤印交给了王爷,陛下不放心,怕王爷一个人在异国受欺负,所以便让我给王爷送嫁妆来,好叫王爷日后的路好走一些。” 夏樱听着心口一热,“哥哥!” “王爷……”洛北还欲再说些什么,夏樱却摆了摆手,“有什么过后再说,我找景枫有事!”夏樱几乎是咬着牙齿才说出的这几句话! 四国中,谁人不知道月华乃是夏乾的心上人,为了月华……大夏数年来的后位都是虚待的,宫中连一个妃子都没有怀过夏乾的孩子?四国中,又有跟个不知道夏乾一直没有放弃寻找月华的下落,可是,如今呢?他居然将哥哥今生唯一爱着的女子迎进了华褚皇宫。 “皇后……女子不得干政,你怎么可以到这里来!”有大臣挡着夏樱,“你们大夏就教出你这样的公主么?” 傲天脸色一寒,那是什么人也配用这种口气与王爷说话,若不是在身在华褚,傲天真想一剑劈了狗东西! “笑话!”夏樱反手折了这大臣的一只手臂,“本宫不但是皇后,而且……本王更是华褚元帅!参与国政有何不可?” 明明寒着的脸,却在瞧见傲天的时候微微一笑,“你也来了!” 傲天脸上那抹红昏没有逃开百里凤烨的眸子,只这么一点点反应便叫百里凤烨吃了一坛子的醋。 “陛下!”无视众大臣的不满,夏樱直直地望着那金色龙椅之上的人……好不容易才被百里凤烨抚平的杀气,这一刻又尽数溢了出来…… 夏樱忍得连手都在发抖,一袭黑衣也化成了阎王的鬼刀…… “阿樱!”百里凤烨轻唤了一声,从后面握住夏樱的手! 夏樱这才又将那杀气压了下去。 可是,景枫是谁……他在第一时候便感觉到夏樱的杀气了,脸上却笑着问道,“樱,什么事?” 景枫不唤夏樱的封号,直叫她的名讳,也不过问她擅闯早朝的罪名,反而用种大臣们从没听过的温柔语气寻问夏樱,直显得两人很亲密似的。 夏樱捏着龙渊,早朝配带兵器,若是要治罪,这已经是死罪了,可景枫同样提也没提。 手上的力道紧了又松,松了又紧,想着大夏的臣民,夏樱不敢动手,只是看着景枫,艰难地笑道,“陛下,臣妾怀了华褚的太子!”(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一百一十三章 “陛下,臣妾怀了华褚的太子!”见所有的人表情都突然变得怪异起来,整个大殿也鸦雀无声,夏樱便又重复了一遍刚才的话,这一次,夏樱的声音不大,可是,却恰好可以让每一个角落的人都能听得清清楚楚。 饶是景枫这几年来,一直端了一张风吹不动,雨打不惊的帝王威仪的神色,可是……此刻,却被夏樱这一言激得险些从龙椅上摔下来了。 最先受不了的大臣便是伊葛与司徒风云,这两个人听到消息的一瞬间,连瞳孔都缩了一下。 “这,这怎么可能!”司徒风云喃喃了一声,整个身子显得僵硬无比!景枫登基已经三年有余了,可是,至今为止,皇室还没有出过任何一个皇子,可是这夏樱一来,打乱了华褚朝局不说,居然还怀上了嫡长子 毕竟在宗室内,关于子嗣的问题是不会有人开玩笑的,大臣们,谁也没有怀疑这事的真假。 百里凤烨凤眸中带了一丝笑意,这样的事,夏樱也敢拿出来说,可见……真的是气坏了,将素手覆于唇边,百里凤烨咳了两声,挑眉反问,“怎么不可能?说起来……这孩子可是有一百日了!” “一……一百日!”伊葛木枘地说道,“一百日……三个月之前,那时候陛下还在大夏,难道?”难道一百日之前,两人还没有成亲,陛下便与夏樱便在大夏境内行了夫妻之实……所以,才会承诺出许夏樱为后的条件? 大臣们在百里凤烨和景枫的周围看了又看,林尚书摸着胡子,额上起了一层又一层的汗,“这个……这个,陛,陛下……皇后娘娘可……可是有两个夫君。谁能保证……皇后肚子里的孩子便是陛下的呢?” 林尚书此言一出,刚才还一点声音都没有的朝堂上立刻沸腾了起来……是的,刚才他们都忘记了夏樱一介女子,是同时嫁了两个男人,若真这样的话,谁能保证那孩子的血脉便在华褚桃花满墙爬,夫君很妖娆全文阅读。 “没错……皇后是先与百……”邓相想直呼百里凤烨的名字,可是一想起先皇义子这四个大字来,便生生将下面的话咽了下去,改口道,“是先与随安候爷成亲的。要说……这孩子是百……是随安候爷的机率要大一些!” “不行!这孩子不能留,应该赐皇后红花水……” “放狗屁!”居然有个文官爆了一句脏口,“我华褚的皇室血脉本就单薄。只要一丝可能是陛下的孩子,皇后肚子里的皇子就不能受到伤害。” “孩子便是生下来了,便真的是陛下的孩子,可是……他绝对不能成为诸君太子殿下。” …… 听着那些乱糟糟的言论,再看看这些大臣们几乎要打起来的嘴脸。在那一身金色龙袍的映衬下,景枫的脸都显得有些发白了,以皇室血脉来开玩笑,他本应该要发雷霆之怒的,可是……不知道为何,景枫心底居然涌现了一丝笑意。连眼神都柔和了几分。 “王……王爷!”洛北和傲天一起惊叫了出来,两个人比当事人还要惊恐,差一点。两眼一翻,就要被这种消息给吓得昏死过去了。 景枫那绣金龙的袖摆往御桌上猛地一扫,使得一堆奏折落地,吓得所有人都闭住了口,个个大臣都抬头望着景枫。 景枫嗤笑了两声。似笑非笑地望着夏樱,“噢?是么?那么……樱。你说……这是谁的孩子?” 夏樱摸了摸肚皮,反问道,“是谁的孩子重要么?” “皇后说的什么话,这孩子是谁的当然重要!”不用景枫开口,底下的大臣便抢先回答了夏樱。 夏樱冷笑了两声,咬着牙齿盯着景枫的眼睛,高声说道,“本宫肚子里的孩子,便是凤烨的又如何?只要本宫一日是华褚的皇后,那么……本宫肚子里的孩子便是华褚的嫡长子,华褚未来的诸君太子殿下。” 在没有见到夏樱之前,没有人会觉得……一个女子,居然可以这么着给皇帝带绿帽子,还带得这么理所当然。 瞧着夏樱理直气撞地说这些话,若不是现在在早朝,景枫要顾及自己的威仪,否则,他早就笑趴下了!当然,他与夏樱之间什么都没有,而夏樱与百里凤烨又是假成亲,景枫自然知道这只是一个谎言了。 百里凤烨的笑意不减,一双略带红色的凤目中带了几分狡黠,连连点头道,“是啊,阿樱说的不错,便是凤烨与阿樱的孩子也一样,他生下来就是得是皇太子。”比女子还要纤白上三分的指尖在下巴上轻点着,犹觉不够似的,百里凤烨眯着凤目又加了一句,“凤烨也觉得,阿樱怀的是凤烨孩子的机会要更大一些。” 看着满地的下巴,百里凤烨心中好笑,真想一个个捡起来,将这些下巴重新合到上腭之上去。 “陛下,兹事体大,臣妾有话要与陛下说!”边说着,夏樱边迈着步子,一步一步走上阶梯,直冲着景枫的龙椅迈去,这一刻,景枫又一次感觉到夏樱的杀气,整个人立刻做好了准备。 生怕夏樱会在殿前做出什么过激的行为,百里凤烨也忙跟了上去。 华褚二十几年,除了皇帝之外,便没有人敢涉足的九龙阶梯,如今……一上便是两个!若是往常,这一定要抛起一场夺权血雨,可是现在情况特殊,居然没人去在意这个大不敬的举动,大臣们的思绪还集中在夏樱那光明正大的绿帽子之上。 百里凤烨和夏樱一左一右地把景枫夹在龙椅之间,感觉到夏樱也在抑制着杀气,景枫便知道她不会在这种时候对自己动手,所以,即使时时刻防备着,然而,动作却非常随性放心至尊杀手妃:凤破九霄全文阅读。 “陛下,咱们后面去说。”夏樱指着龙椅之后的内阁! 几乎每一个皇朝都会在龙椅之后留下一下暗阁,这是给皇帝处理紧急情况用的,千千万万年都只会传给历代的皇帝,这暗阁的内室本是景渊给景澜打造的,可是……景澜却一点也没有保留地告诉了景枫,所以,便是这个皇位得的并不光彩,景枫也是知道使用暗阁的方法的。 “好!”说话间,景枫便启动了龙椅上的机关,在所有大臣的目光中,龙椅慢慢地陷到了地底下,眼着着百里凤烨,夏樱和景枫三人在面前消失,哪怕已经过了早朝的时间,可是,大臣们却没有一个敢从这里走出去的…… 今天的早朝,几乎综合了这些大臣们一生的紧张! 暗阁的材料是用了最好的石材,不止坚硬,而且隔音较里还挺好! 地下不算是一个迷宫,如果不知道正确的路,那么,走进来便是死路一条……若是选择了那条正确的路,这样便可以进到另一个天地,哪怕在地下,也是一点不觉得昏暗的,满满地夜明珠瑰丽优雅,不似一个地宫,反而更像一个华丽的宫殿。 “樱……”景枫刚说了一个字,夏樱的拳风便朝着景枫的脸飞了过去。 哪怕恨不得抽出龙渊在景枫身上打上十几个窟窿,可是,倒底在大臣们的眼皮下消失,夏樱还真不敢把景枫杀死。 由着夏樱出气,百里凤烨也不去帮忙,只是坐到了跟着一起沉下来的龙椅之上,眯着眼睛看着夏樱,“阿樱,不用客气,只要不打他的脸便可以了,凤烨保证,便是你把他打残废了,上面那帮大臣也不敢多说一个字!” “景枫,我杀了你!”夏樱把龙渊丢给百里凤烨,赤手空拳地照着景枫的心口打去。 “呀!”景枫躲的一点不吃力,“樱,可别动了胎气!”哪怕知道夏樱跟本没有孩子,景枫还装得一付忧心,“当心,我的孩子要是就这么掉了,你当娘的不伤心,我这个当爹的可会难过的。” 夏樱一听这话,更是来气,抬脚用力踢去,虽没有用内力,可是,每一个下都用足了全身的气力,“我总要杀了你的!总要杀了你的。” “……”夏樱的拳脚越来越快,景枫躲的有几分吃力了,眉头微微一皱,景枫方才问道,“好歹你也给我一个理由,朕可没有动过你,实在不知道哪里惹得你要把我杀了才后快?” “你把月华姐姐怎么了?你对她做了什么!” 景枫一楞,这才知道夏樱的杀意是为了哪般…… 百里凤烨打了个哈欠,心里却一下盯着两人……见景枫一次也没有对夏樱下杀手,哪怕被逼到死角,他也没有想过要用拿出他的追命长棱对付夏樱,凤眸之中突然便升起一股危机感! 夏樱是那么的不凡,她的好,怎么会只有他一个人才知道呢?景枫这般忍让……究竟是为了北冥玉,还是存在另一个原因呢? 红装下,百里凤烨微微咬住了下唇,拳头也捏了起来,那个玄衣女子,她……是那般的闪耀,只要有她的存在,那么,旁的东西都是虚无。 “阿樱……” 一个恍忽间,百里凤烨突然感觉到脖子上被一股凉意袭来,苦笑了一声,百里凤烨凤眸一暗,他怎么会在这种时候走神?“樱,你要再不停下来,朕可就杀了他!” 夏樱的嘶吼在这一瞬间停了下来,杀气却又比之前暴涨了几倍。 第一百一十四章 景枫笑眉眼都弯了,只是手上的力道微微加重了一些,那追命长棱立刻把百里凤烨的脖子划出了一条血痕,“樱,我说过……我不想与你为敌,更不想伤害你。” “所以……你就伤害阿樱所在意的人,是么?”百里凤烨丝毫没有一分被当做人质的惊恐,那双凤眸中的笑意更比之前添了几分邪魅,红装在幽绿色的夜明珠映衬下显得那么惑人,百里凤烨素手摸了摸鼻子,狭长带红的眸子叫人看着,说不出的惊艳,“皇兄……凤烨若没有走神,十个皇兄都不会及凤烨的一个指头,你信么?” 景枫冷哼了两声,“谁是你的皇兄?”说着,景枫啧啧地咂了两下唇角,“樱……你的杀气太烈了。” 夏樱咬着牙齿,全身都激动地痉挛起来,“放开他!” 一连摇头,早在刚才的打斗中,景枫便将那身龙袍给褪了下去,这身金色的龙袍虽华贵无及,做工精细,区区一件衣服,往往要花费数千人三年的劳力才能制成,可是,看起来华贵的东西却并没有多大的用处,甚至还有些阻碍景枫的脚步……如今,为了这衣服,除了景澜之外,几乎杀光所有华褚宗室的龙袍却被百里凤烨踩在脚底下。 景枫也没有生气……他要的,从来不是皇族的象征,而是真真正正的皇权! 一袭长及脚踝的头发,解了羽冠之后,现在也全都倾泄下来……没有外人的情况下,景枫并没有再隐藏着自己的能力,空锡楼楼主的头发也是他的一大利器,在那上面注了内力之后,一丝一缕的头发都能将人的肉给齐齐地割开穿越晨光里。 景枫一手拿着追命长棱抵着百里凤烨的要害,另一手则抵着百里凤烨后背的死穴。至于那满头的华发,早在龙渊想奔到夏樱身边时,便将龙渊的剑鞘给封死了。 轻笑了两声,无视夏樱满身的杀杀,景枫垂头望了里衣一眼,“不这样……樱,你会好好和我说话么?”景枫脸上闪过一丝无奈地表情,“樱,你放心……这个人,我还不打算杀的。” 百里凤烨打了个哈欠。脸上带着慵懒,拂了拂身上的红装,他扭头对景枫说道。“皇兄,你这么说,不怕义父在九泉之下都闭不上眼睛么?还有……皇兄啊,你死穴都按偏了,当心被凤烨反击啊!” 没有理会百里凤烨的叽叽喳喳的言语。景枫看着夏樱,“樱……你要一个孩子么?若你要,那么……我保证,他生下来便是华褚的太子,甚至可以是华褚皇室唯一的孩子,我可以让他免了皇位之争。”景枫看着夏樱的肚子。“不若,你真的怀一个孩子如何?到时候,再不会有人敢动大夏……你和我。一起袖手天下,把整个江山都送给我们的孩子当做礼物如何?” 说这些的时候,景枫没有自己想的那么平静,几乎连心尖都有些发软了,每一次言语。他的身上的血液便会沸腾一次,这变得……不像是一场利益权衡的演说! 似乎……他。也在期待着什么!景枫的眸子里带了一丝莫名,瞧着满室的夜明珠,景枫的瞳仁里带着一些茫然。 百里凤烨双手一紧,掩藏在袖子中的掌心突然被自己掐出了鲜血…… 果然如此么?景枫已经…… “樱!”景枫明明想对着夏樱微笑,可是,表情却不受控制地沉重起来,一张脸跟本没有办法按照他的想法进行变化,连身子都仿佛不是自己的了,可是,想要说出些什么的冲动是那么强烈,景枫一眨不眨地看着夏樱,“樱……靖安王爷和空锡楼的楼主、华褚的皇帝联手,那么……天下间,还有谁可以挡住我们?北冥玉的秘密,我们联手的话,也一定能缩短时间……”景枫长吸了一口气,“夏樱,做我的皇后吧,心甘情愿地到我身边来,我……” “闭嘴!” “闭嘴!” 夏樱和百里凤烨一同吐出了两个一样的词语…… 景枫不敢眨眼睛,明明理所当然的一段话,明明对两个人都有好处的构想,可是,他却说的那般艰难,这段话的意义仿佛在他不敢认同的一个领域里,已经不单单的只是一笔双赢的买卖了,没有人相信,景枫的后背居然流汗了,那些汗珠贴着他的里衣,黏得难受,事实上,景枫便是当年夺权厮杀的时候都没有出过这么多的汗水,然而,这些话叫他说完后,景枫连一丝力气都不剩了,明明没有做些什么,可是,却感觉那么……累。 在说这些话的时候,景枫便一直望着夏樱的目光,见她的眸子里连一丝波纹与痕迹都找不到出来,那样的感觉就好像被沉到了海水中,漫天的水压得他喘不过气来,可是……身子还一直沉,一直沉…… 最后……世界里全都黑暗,连一丝光明都不在了! 她……什么反应也没有!她不在意…… “你再好好想想……这样的提议无论对谁都有……” 没等景枫说完,夏樱便打断了景枫,“我一向喜欢交易,可是……你跟本不明白,这世上,什么都能交换,什么都能权衡利弊,除了这里!”夏樱用力地按着自己的心口,“我的孩子……一定要与我所爱的人才行,能说出这种话,景枫你跟本不知道世间的情感,所以……你不会明白哥哥对月华姐姐的心,你也不会明白月华姐姐在这里的折磨……” 夏樱的眸子直直地望向前方,淡淡地冲着百里凤烨笑笑,她道,“你放开百里凤烨百炼焚仙!大不了,我不要百偿山,也不要华因河,我同样可以把凤印还给你,把这些日子我在华褚撑握的资料全都交给你,我什么都不要了……你让月华姐姐离开,也把百里凤烨放开。” 百里凤烨的凤眸中隐隐一动,微微咬了咬下唇,百里凤烨自然知道,于夏樱而言,这些都是其及重要的……便是拼了性命,她也不会让出的一山一河,如今……她居然许下了这样的条件,天知道,那百偿山对大夏而言是多么有利! “阿樱……”百里凤烨看着那个自以为自己很冷酷的女子,凤眸里突然有些发热。 咯咯笑了两声,只是,这样的笑意里还是难掩景枫的悲伤,“樱……你以为是我不放月华的?你以为……她想离开这里?”景枫仰头,笑的不尽痛快,“你错了……她若想走,我必不会挡她!是她愿意留在华褚,愿意当我的洁昭仪!” 止住所有的笑意,景枫长发一松,将龙渊丢到了地上……龙渊立刻绽出宝蓝色的光芒自回到夏樱的手中,景枫的目光从没有那么认真过,“我景枫……没你想像的那么卑鄙!” 这一点,百里凤烨是相信的,敢问,若是一个从骨子里都透着狡诈的小人,如何能让华褚成为四国之首,又如何能让空锡楼包括月华那样的女子都心甘情愿的卖命……这只间,哪怕的确有身为楼主的约束,可是,也必须有一个可以让人信服的首领才能让空锡楼百年不发生夺权事件。 夏樱显然还在消化景枫的话…… 这么说……月华在这里是甘愿的?不,夏樱跟本不相信。 “如果你没有对月华姐姐做了什么的话,她不会呆在这里的……”夏樱的脸上褪去了所有的血色。 “不信?”景枫长舒了一口气,不知为何,他居然想拼命地向夏樱证明他说的是事实,挑唇反笑,景枫猛然收起追命长棱,将百里凤烨推到夏樱身边,这一刻,所有人都没有再动手。 景枫张口将手咬出一个口子,将自己的血一滴滴地滴到一块玉牌上,然后,静望着夏樱,扬了扬手中的玉牌,“你相信么,如果你现在和我一起回到朝堂之上,我保证,你一定会看见月华……到时候,你再问问她要不要回大夏去见夏乾。” “阿樱!”伸手拍了拍夏樱的肩膀,百里凤烨叹了一口气,动了动唇瓣,明明想说些什么,可是,最后却只余下一身叹息。 “好!”夏樱点头,“我跟你上去!我去问月华姐姐!” 景枫点头,不慌不忙地将长发用玉冠束起,那头发,不知道是不是会自己收缩,居然被盘到了景枫的腰板之上,华褚的所有大臣中,还从没有一个见过景枫长发及地的样子…… 景枫坐到百里凤烨刚坐着的那个龙椅面前,缓缓地按下了机关,地面开始再旋转,带着夜明珠的地宫很快消失不见了…… 当夏樱瞧见光亮的时候,满朝的大臣还在安静的等着,一个个的眼中都透着不可思议。 景枫的龙袍在地宫里没有拿上来,所以,他现在只着一件单薄的里衣,因为打斗……夏樱整个人看起来也凌乱不堪,还有百里凤烨的面色不善。 洛北抽了抽唇角,说出了所有人面对这种情况脑中都想到的疑问,“王爷……你,你们去下面……行,行、房了?” 百里凤烨和夏樱两人脸上齐齐一黑,只有景枫冷笑一声,往御书桌上用力一拍,“朕有分寸,定不会伤到阿樱肚子中的王儿!” 此言一出,远远的……好像有个胡子花白的三朝元老昏倒了! 远处奔来两抹影子,一个一身的素白,另一个则是一身的桃花锦衣。 第一百一十五章 月华的速度很快,因为赶得太急,脸上尽染了一层淡淡地红,在那极为冷没的脸上出现这样的神情是其极罕见的,连司白都有些看呆了,“我若有事,你会不会也赶得这么急?” 微微地看了司白一眼,月华淡淡地叹了一口气,什么也没有说。 直到看见景枫衣着不整地立在龙椅前,月华这才长舒了一口气……殿中飞来一只啄木鸟,正好落在景枫的肩膀之上,月华和司白这一路便是跟着这只啄木鸟找到这里的,适才,夏樱和百里凤烨走后不久,南薰殿中养的啄木鸟突然狂啄起树木来,见此情景,月华的脸色便是一变,她本身就是驭兽师,身边的所养的每一种动物都有特殊的报信功能,而刚才那啄木鸟是与景枫的有所连联的,它的行为都在为月华呈现出一个答案――景枫出事了,立求支援! 当时月华和司白都倒吸了一口凉气,夏樱才气冲冲的走了,而没多久,景枫就发出了信号,这么一想,月华整个身子都僵了起来…… “月华姐!”夏樱喃喃地唤了一声,不明所以地在景枫和月华之间来来回回地看了好一会……突然夏樱一咬下唇,直将把口中咬出一片血猩,景枫说的居然是真的――她来了,她果然来了。 感觉到夏樱看着自己的目光,月华缓缓地垂下头,乌发将月华的整个脸都档住了,夏樱看不见她的表情……只有立在月华身边的司白感觉到她在颤抖的身子。 桃花扇缓缓地扇了扇。司白冲着夏樱眨眨眼睛,唇角好看地弯了起来,“樱樱……好一会没见了,可有想我?司白可是很想樱樱呢!” 旁的声音在夏樱耳朵里都成了空白,哪怕月华并没有瞧着她,夏樱依然问道,“月华姐……是真的么?” “什么是真的?”司白不着痕迹地挡在月华面前,带着一身的桃香,那双桃花眼眯得叫人沉醉。“樱樱,你在说什么?” 夏樱几步走去,用力地一推,想将司白从月华的身前推开,可是……司白却站得稳稳的,便是夏樱用了十成十的力道也没办法将司白从月华身旁挪动半分。夏樱这才生气了,胸口剧烈地起伏起来,手中的龙渊也立刻绽出了异常耀眼的光芒,“走开!”夏樱咬着牙齿,睁着一双固执的眼眸,一字一字地对司白说道。“再不让开……我对你也不会客气。”说着,夏樱立刻将绽着宝蓝色光芒的龙渊立到了胸前。正对着司白。 司白楞了一下,这样的夏樱他还是第一次见,以往,就算夏樱一直都在防备着他,可是,因着那几次救命之情,夏樱对司白也还算客气。何曾有过这么凌厉地气势?又何曾用这样的目光瞧过他? 不过,只是一顿。司白立刻恢复了风流多情的笑脸,桃花扇比之前摇的更加欢快了,他用两个指尖捏住龙渊,微微地往一边捏去,口中道着,“樱樱,别这么对我……可吓着我了!” “够了!”月华淡淡地唤了一声,这才将垂下的头抬了起来,纤长无骨的手掌扯了扯司白的桃花锦衣,月道,“没事!” 司白欲言又止,却在看见月华的眸子后,慢慢地退了过去。 夏樱直视着月华,捏着龙渊的手指紧得连青筋都突了出来,可是,夏樱的声音听起来却很平静,“月华姐,他说的,是不是真的?” 月华的眼睛闪了闪,隔了好一会后,她才苦笑着往额上的银白色凌形半月的宝石上抚了抚,冲着夏樱微微颔首,若不是夏樱一直注视着月华,恐怕……跟本不会觉得她是在点头,“是的!樱……都是真的。” 冷冷地看着殿上的这两个女子,景枫穿着里衣,伸手逗弄着那只立在他肩膀之上的啄木鸟,神情好不悠然,好一会后,他才似笑非笑地看着底下的大臣道了一句,“先将大夏的使臣安排好住处,你们……也都退朝了吧!” 有大臣望着夏樱,“可是,陛……” “怎么?”景枫打断那大臣的话,手上猛地一紧,惹得那只停在他掌心中的啄木鸟发出一声怪叫,这一声在大殿之上显得那么诡异,立刻是朝堂之上静的没有一点声音,“听不懂朕的话么?朕说……退、朝!” 没一会,殿上果然走的一个都不剩了。 百里凤烨并不言语,只是一身红装隔得不远,安静地守护着夏樱……无论她做出了什么样的决定,他总会第一个站在她身边,支持着她! “……”亲耳听到月华的回答,夏樱的脸色变得如此苍白,特别是在那袭黑衣的映衬下,那抹白便显得那么苍凉,犹不死心地,夏樱又问了一遍,“月华姐……你,你要离开华褚么?”夏樱咬了咬下唇,指着景枫,“你不用担心他,只要你离开华褚,我……” “不!”没等夏樱说话,月华便淡淡地说了一句,“我是不会离开华褚,也不会离开皇上的。” 夏樱连退了几步,睁大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月华。 带着浓浓地心酸与无奈,月华走到景枫的面前,将手伸到景枫面前的啄木鸟边,那啄木鸟立刻跳到月华手上,还用小脑袋蹭了蹭月华的白衣,“去吧!”月华将鸟抛向蓝天,目光带着羡慕,遥遥地看着啄木鸟从大殿中消失。 “皇上……你受伤了么?”月华看着景枫的掌心,不由的一皱眉,“樱,你……” “不是她!”景枫轻笑了一声,将手缩了回去,“这血是朕自己弄的。” 见月华将目光投到自己身上,司白不情愿地别了别嘴,“他受的又不是重伤,有必要用我把珍藏的药拿出来么?”虽是这么了抱怨着,可是,司白倒底还是从怀里摸出了一个小瓷瓶,看也不看地冲着景枫丢去,狠狠地瞪着景枫的伤口,“你怎么不往死穴上扎去?你说你活着干什么?我怎么这么讨厌你……真恨不得你从来没在这个世界上存在过。” “樱……”月华张了张口,淡没的神情中带着一丝不赞同,“不关皇上的事,你能不能不要再伤害皇上……” “为什么!”夏樱的声音听不出情感,不知道她此刻是悲伤还是失落,“月华姐……给我一个理由!” “……”叹息了一声,月华望向无边的天空,此刻,朝阳刚从云层中窜了出来,早晨的日光带着淡淡的红,明亮却不刺眼,就连月华的白衣也被染上了一层淡淡地红色,“因为……樱,我不想与你为敌。” 百里凤烨听到这话,眉峰便聚到了一起,言下之意便是――若夏樱要与景枫为敌,那么,她不惜伤害夏樱也要保护着景枫?这样的话,对夏樱来说,该比刀子还要尖锐吧!夏樱……她是那么地在意这个亦师亦友的女子。 “樱……”百里凤烨突然为夏樱心疼起来,如果可以,他希望,这个世上,再不要有人再去伤害她,她肩膀上承担的已经够多了。 “洁……昭仪!”夏樱喃喃地念着这个三个字,“月华姐……哥哥他,很想你。” 月华背对着夏樱,她仰头望着日出,眼里发疼,可是……却怎么也流不出眼泪,静望着太阳,月华的眼睛一眨也不眨。 突然,司白哗地一声,猛地合上了桃花扇,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夏樱突然在这个一直浅笑嫣然,风流多情的男子身上感觉到了一丝寒如坚冰的气息……可是,很快的,几乎只是一眨眼的时间,司白的脸上便又是那个熟悉的假笑,“樱樱……月华心里可满满的都是我,你怎么对她提起别的男子呢?” “……” “她即然决意呆在华褚,便与大夏没有一点关系了!”司白复摇起桃花扇,“她即已经是洁昭仪,自然不会再对……那个人有任何念想了!” 司白打着哈欠,虽然极力地想表现出一分随和,可是,不知不觉中,不同于往常的司白,这一刻,这位桃花公子居然泄出了一丝压迫,“月华,你说……对么?” 月华没有回答。司白又问了一遍,“对么?” “够了!”百里凤烨悄无声息地走到了司白身边,“她不想回答,你便不能逼迫她,司白……凤烨不觉得给她压力是所谓的守护!” 司白身子一僵,半刻后,桃花眼中便恢复了清明,身上的那丝压迫也立刻散了下去。 在所有人都以为这段话便如此过了的时候,月华出人意料地启唇,“对!自然不会再有,任何……念想了!” 白衣下,月华挺的笔直,晨光照在她的身上,明明带着温暖的色泽,可是……这一刻的月华却好像孤寂的脱离了这个世界…… 司白手上的桃扇紧了又松,松了又紧,这样的答案是他一直渴望听到的,可如今……果真听见,他却只觉得苦涩。 月华不敢去望夏樱……在她心里,自己再也没有资格当她的姐姐了吧,以后,有什么事,她也不会伏在她脚边细细地说给她听了。 她是恨着自己的吧! 月华的心尖处一阵阵地痉挛着,脑海中全是那个玄衣小女孩冲着她微笑的样子,可是……以后,再也不会了,不是么? 第一百一十六章 夏樱听月华将话说完,久久没有言语…… 在彼此地对视中,月华渐渐地失去了力气,见景枫也没有出事,这便淡淡地点了点头,转身想要离开。 月华在华褚的位分虽然不高,仅仅不过是一个小小的昭仪,可是,在大臣们的眼里,景枫却是极其宠爱她的,便连当初手执凤印的司徒青怜,也不敢对她说上一句重话,早年里,甚至连皇宫内阁,专门保护皇帝的侍卫月华想要,随时都能将人带走,听说……连景枫的玉玺,月华也玩过。 按说,做出这些行径的女人,宫里的大臣,凡想博得个谏臣美名流芳百世的大臣都不会放过这种进言杀死妖妃的机会,然而……偏偏月华那样的女子,又是无论做什么过格行为都一脸淡没,从不涉及朝政,在后宫也从不兴风作浪,你就算提出她再大的不是来,她也不放在心里面……转眼间,便关起南薰殿的大门,自己窝在殿里也不出来,景枫虽是宠她,可也不见得日日与她斯磨,日子久了,大臣们也疲惫了……直到现在,月华也是和刚进宫时一模一样,说她好吧,谈不上,说她坏吧……又有些小题大做。 直到今天早上,月华私闯大殿,还打伤了报信的太监……大臣们,这才又对月华不满起来,当然更不满的其实就是夏樱。 司白望着夏樱,又瞧瞧月华挺直的后背,莫名地叹了一口气……司白与月华认识的时间已经不短了。可是,要谈上真正呆在一起的时间,还真没多少,可是……司白对月华却是极其了解的,她那张脸上,无论有没有表情,就算闭着眼睛,司白也能将她的心声给明明白白的读出来,这个女子……无论喜怒哀乐。都表现的那么淡,就比如现在……对夏樱的误解,她明明难过的不行,却楞是不会过多的解释一分,哪怕受到再大的伤害,等夏樱需要她的时候。月华也会没有一丝犹豫地走到她身边。 越是对月华的性子有所了解,司白便越是受不了她那种万年不变的……不喜又不哀的表情,说实话,当月华与夏乾在一起的时候,哪怕每天面对后宫中各色各样女子的算计,可是……司白却可以在月华的脸上看到与现在不同的表情。尽管不想承认,可是。司白却依然清楚,只有呆在夏乾身边……开心也好,难过也罢,那个女子才是鲜活的,离了那个人,就算是锦衣玉食,高床软枕。月华也只是一个将灵魂封死以内心深处的木偶,所有的生机。都会随着离开那人而消散。 在司白眼里,夏乾什么都不如他,便是身份高贵又如何,偏偏连自己的国家都不能篡在手里,身边还有一个比他还要大的权臣百里宣,可是,司白不一样,若他想当皇帝,就算玉沉王不点头,他也有本事将整个玉沉的天下牢牢地捏在手里,绝不会窝囊地弄出一个皇帝也管不下的人!便是说到人品修为,司白更是不屑夏乾,在一些皇族公子哥里,夏乾的确算是极好的,然而就算这样,这世上比夏乾厉害的人,更是不少,景枫算一个,他司白也绝对算是一个……这么一想,司白更觉得夏乾一无是处了,就连感情,他也没有办法做到许月华一生一世一双人…… 桃花扇摇着,盯着上面的扇面上的桃花……司白有些愤愤,他什么都比夏乾要好,可是……为什么今生唯一动真情的人,却非夏乾不可,而他,就算放低身段,想做一个替代品都不行。 月华的身影在晨光下,显得那么卑微……司白之前,一直在能力许可和景枫可以接受的范围内帮夏樱,一来,的确是因为不想景枫的日子过的太过舒服,二来,自然很大一部份原因是来自月华,否则……司白就是再风流多情,也不可能对一个已嫁为人妇的女子掏心掏肺! 司白有些替月华不值,她为这兄妹二人做了多少事,天下间……恐怕除了月华自己跟本不会有人清楚,就连司白也不尽全都了解,可如今呢……便是盛名在四国在靖安王爷,也只有这么一点胸襟,只是这样,便去猜忌月华,另她伤心! 眼看着司白和月华就要跨出内殿了,夏樱突然红着眼睛问了一句,“月华姐……很辛苦吧!” 闻言,月华足下一顿,没有回头,可是……双手却在素衣在捏成的拳头。 夏樱低叹了一声,一步一步地走到月华身边,并有强迫月华回头望着自己,她只是瞧着月华的的背影,再没有了刚才的强势,也没有了一身的杀气…… 夏樱有些哀然地从后面拽住月华的手臂,“月华姐……就算是你说对哥哥没有任何念想,就算你说大夏的一切都与你无关,就算你说我和哥哥的死活你都不会放在心上……所有所有,就算你亲口说了,我也不相信!” “……” “你以为我来找景枫,是因为生气你成了他妃子,因为他而让你我背叛了哥哥,可是……”夏樱看着月华,连连摇头,“可是……月华姐,我不是因为这样才生气的,我只是……心疼你!” 司白静看着月华,只见她一直没有多少表情的脸上,突然一恸,微微地咬了下唇一见,可是……月华心里的震惊。 “其实……我是怕你在华褚受委屈,你武功好,一般人伤不了你,然而……你偏是那心肠极软的人,你不似我,我常年在边关,什么人,什么事没见过,有时候,就算要我亲手杀一个孩子老人,我都能眼睛不眨一下的下手,可是,月华姐……你做不到,在大夏也好,在华褚也好。只要在皇宫里……无论你武功再高,吃亏的都是你。”夏樱手上的力道紧了几分,声音也带了些哽咽,“虽然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要说这样的话,我也不知道你和景枫之间是怎样的关系,可是……我知道,你总是向着我和哥哥的。” 夏樱垂头望着自己的脚尖,“这个世上,对哥哥好的人。除了我之外便只有月华姐姐了……哪怕你当着我和面给哥哥一刀,我也相信,你是为哥哥好才会伤害他的,若你不伤他这一刀,那么,哥哥很可能就算送了性命……月华姐。我是你教大的,我身上的武功有五分之一是你教的,我小时候伤心难过时,哥哥给了我五分之一的关怀,剩下的全是你给我,我被关在监牢里与狼打架。与死士拼命过后,我身上的伤口也是你亲手擦的药……” 夏樱说到这里的。感觉到月华的身子已经开始颤抖起来,脸上也是极其隐忍着,这才唯持着并不平静的淡没。 “你说的那些我都不相信……”夏樱突然仰着阳光笑了笑,“你有苦衷是你不能告诉我,不想我知道的,那好……从今以后,我不会问。你不想让哥哥找到你,那好……我也不会说。傲天和洛北你也只管放心,只要我吩咐了,当担他们不会在哥哥面前说一个字!” “……” “月华姐……我知道,有时候说谎比坦言真相还要难……这些种种,月华姐你是怎样熬过来的?你离开大夏已经好几年了,在这里,你过得该如何辛苦?” 司白手上的二十四紫骨桃花扇险些从地上掉下来了……他以为夏樱误会月华,片刻前,他还在心里替月华不值,可是现在…… 司白手按在胸口,自问自己也没有那么好的胸襟,她说,就算月华给夏乾一刀,她也相信这是为了夏乾好! 看着夏樱,司白的那双桃花眼里,第一次出现了震撼,司白那样的男子,已经很久没有尝过震撼的感觉了,微微动了动唇,司白只觉得心口有一团火在烧! 说起来可笑,他自认为对月华的感情,绝对比夏乾要多得多,可是……到最后,他们两个其实都输了,却是输给一个女子对她的心意。 此刻,司白方才知晓……靖安王爷之所以能让四国都有所忌惮,其实,并不只是因为她用兵如神或者是因为这个打过很多胜战的王爷,居然是一个女子! “好了一个夏樱,好一个靖安王爷!”司白长呼了一口气,“司白已经很久没有这么敬佩过一个人了,可我刚才甚至还在心里的诽谤你,觉得……月华根本不值,想起来实在惭愧!” 桃花公子是谁?江湖中黑白两道听到这名字都得绕着走……如今听他这么一句真诚的夸赞,百里凤烨心里美得跟什么似的……那是当然!百里凤烨心里那一份骄傲与自豪,合着跟人也说不清楚……总之就是很意,那双凤目里也是灼灼地带着亮光。 百里凤烨之前也担心过夏樱会受不了月华与景枫的事,可是……他怎么也没有想到,夏樱心里真正恼的不是月华的行为,而是这些做为背后,月华受的辛苦!略略吃过一惊后,百里凤烨倒没司白的震撼,毕竟……这样的才是夏樱! 这些话,不只让司白受了一惊,不亚于司白和月华震撼的还有景枫…… 她是这样的女子?她居然是这样的女子啊! 直到现在,景枫还没有找件外套披起,依是着的他的里衣,想来,洛北问的那句,“可是去下面行、房了?”景枫想想,竟觉得有点莫名地满意,再次想起那吊儿郎当,叼着稻草的纨绔……这家伙在景枫的印像里,居然好转了起来,也不觉得生厌了,景枫甚至觉得,因着他问了这么一句话,他每天招待他八十二道菜,其实也挺好的,若八十二道不够,便是一百零八道也不是不行,反正华褚国库并不匮乏! 月华有些站不稳,缓缓回头,下唇被她咬得泛着血印,她将手伸开,夏樱便学着小时候一下扑进月华的怀里。 “樱!”月华唤了唤夏樱的名字,眼里也亮了几分,这是这几年里,司白头一次见到的眼神。 两个女子之间的温情,居然让景枫的那颗老心也颤了一下,景枫不由得觉得大概是最近几日日子过的太好了……空锡楼里没发生什么大事,他也懒得去找人家的麻烦,居然连硬得成冰的心也能受到颤动? 再一想起夏樱刚才的话,景枫自己也没发觉……他的书桌居然被他捏碎了一个角! 她说,她小时候在监牢里与狼打架,与死士拼命! 那时候……她会不会疼?景枫动了动唇瓣,突然很想将那个女子护在身下!(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一百一十七章 “樱。”隔着背褥,景枫的声音淡淡地传了过来! 从景枫站在门外的那一刻起,夏樱便已经知道了,只是她一直闭眼装睡,心里盼望着景枫能做些什么,露出一丝半点的鸡毛蒜皮之事,可惜…… 她太小看景枫了。 从睡梦中睁开眼睛,夏樱看了一眼床边的景枫,声音平静地说道,“出去,我要换衣服。” 景枫眼中出现一丝戏谑,“樱,我可是你丈夫。” “是吗?”晨曦里,夏樱头发有些微乱,听了景枫的话,不由地蹙了蹙眉,“那也要等成亲后再说,不是吗?” 景枫似笑非笑地看着夏樱,伸手扶了扶夏樱的头发,“你说呢?樱!” 夏樱咬着下唇,一丝寒意从心口蔓延到指尖,隔在背褥之下的双手篡起一把布匹,他……知道了吗? “樱,别在背后搞小玩意儿。”说着,景枫抓起夏樱的一大把头发! 那样的动作极快,夏樱的头皮也被扯的直疼,可是,景枫的动作却很温柔,只见他轻轻地弯腰,在夏樱的黑发下印下一吻! “快起床吧,该赶路了,本王可是急着与你成亲呢!” 说完,景枫转身离开,长至脚裸的长发在空气中滑过一片迤逦的光彩。 夏樱将手心里的布锦松开,只见那上面已经印上了浅浅地汗渍! 景枫身上的那股气势…… 深吸了一口气,那一刻。便连夏樱这样的人也感觉到了……恐惧! 他……果然还是知道了! 若不是今日这一幕,恐怕,夏樱都快忘记了,这个湖蓝锦衫,长发及踝,温和深邃的男人,其实和那蓝衫鬼面之人是同一体的。 夏樱不停地泄露自已的下落和路线,百里凤烨给景枫下的毒虽好了大半,内力也恢复了过来。但是,夏樱观察的仔细,发现,每到丑时,景枫都会静心打坐逼毒,最开始的时候是一个时辰。最近,已经只有一刻钟了,以此类推,再过不久,那毒恐怕是要全解了! 所以,每到景枫毒发的时候。夏樱便会让侍从在他房间周围摆上两盘鲜花,朱罗和金丹。这两种花无任何毒素,放是摆在一起也不会相克产毒,但是,偏偏这种混合花香是蚊子最喜欢的味道! 被一群蚊子围着,再好的定力也会有受不了时候!一来,夏樱不想景枫好的那么快,二来。若是不时的飞起几只毒蚊子来该是多好的事? 景枫从来不在夏樱面前自称本王,可是。刚才却叫了,可见……这一回,景枫是真的生气了。 或许,只有景枫自己知道……他生气的,并不是那两盆花,更不是那些蚊子。 只是……一想起这些事情是夏樱做的,景枫心里总觉得不舒服,那种不舒服的情绪,让他有杀了夏樱的冲动! 待夏樱梳洗完毕之后,景枫又恢复了原先的模样,一点也看不出来曾经生过夏樱的气,依然处处贴心,对夏樱宠溺到了极点。 见自起床后,夏樱的眼睛便一直在转着,景枫淡淡一笑,“樱,你在找百里世子么?” “……” 夏樱不置可否。 “……”说话前,景枫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仿佛……只有这样才能使自已脸上的笑容维持着深邃淡然,“他说他有事,先走一步,没意外的话,十日后,他可以追来。” 说着,景枫的手伸入了湖蓝色的衣襟中,拿出一封信,“他的笔迹你不会不记得吧!” 接过景枫手中的信,打开纸章,淡淡地香气幽幽飘来,夏樱认得,那是北防草的味道。 如果,百里凤烨有事要走,那么……百里凤烨的信为什么不直接得给自已?或者,临行前应该跟自已说一声的,她不是比景枫更可信么? 夏樱这么想着,不由的皱了皱眉头,百里凤烨这么做是否有其深意? “他有没有说要到哪去?”夏樱看着景枫轻声问道。 “没有。”景枫摇头,一头长发随着那轻微的伏动如同黑亮的瀑布一般,倾泻着波光粼粼碎芒。 夏樱启唇,“这些长发,你不觉得麻烦吗?比如……和我这样的高手切磋时。” 夏樱话音一落,龙渊立刻夺鞘而出,暗蓝色的剑气如同最冷的寒冰一般! 景樱笑着,轻飘飘地移动着身子……不急不慢,如同雪中漫步一般,好一派悠闲模样。 夏樱持剑,一招一式,凌厉而迅猛,女子习剑,大多招势华美,姿态优雅!然而,夏樱的剑却并没有那么繁杂。 景枫以前虽是领教过夏樱的剑法,但景枫现在才发现,夏樱的剑,完全不会有一丝多余的招式,又快又狠,招招都是以杀死对手为目的,甚至于不计较自已受伤!只要不致命,她的龙渊从来不会主动防守。 景枫心里微微一惊,那……是怎样一个女子啊。 夏樱逼的太紧,景枫在石牢中时便早已不敢小看夏樱,此时被迫无奈,景枫刚要拿出武器反击。谁料夏樱却在这一刻收回了龙渊! 如同闪电一般,没有一分拖沓,暗蓝色的剑芒在空中滑过之后再无光景。 景枫长梭已起,来不及收势…… 夏樱唇边暗暗一笑,她等的,何尝不是这一刻?若是景枫的那一棱到面前,夏樱便不死也残,可是,夏樱料定景枫不会伤她,虽不知道景枫和亲的目的,但,总归是要于他有益的,至少现在,景枫还会让她死。 不避不闪!夏樱连眼睛都没有闭一下。 该死! 多日以来,一直平静和烁的脸上,第一次如同修罗一般的暗了下来,景枫真想掐死她。 硬生生的让手中的长棱,中途改变方向。 长棱撩开夏樱的发带,她一头青丝披散,没有一分妆容的脸上,还是说不出的风华绝代…… 景枫楞了一楞,手握长棱,轻轻地在夏樱头发之间一上一下,如同丈夫给心爱的妻子梳头一般。一梳至尾,夏樱的头发,黑亮光华的叫人嫉妒。 景枫只觉得心脏被捏了一下,如果,这把长棱再低一点…… 不,他简直不敢想像! 血气不涌,气运极至,景枫一口血喷到了夏樱的胸口,被夏樱黑色的锦布一下子吸收干净,连一丝也不剩。 “樱!”景枫的脸上的情绪,一下子悲伤了下去,“你是故意的。” “……”景枫口中流出的血,滴于湖蓝色的锦衣上,生生地逼出一道道深邃幽暗的紫色,他的语气里,说不出的哀伤,“你知道我不可能伤你,所以……你逼我伤了自已。” 夏樱直视着景枫,唇角嘲讽的一挑,“收起你这表情,你我都知道……一切,不过是几个戏子,既欺不了别人,也欺不了自已的表演。” “……” 没错,本来就是这样的。听着夏樱一语道破他们之间的关系,没由来的,景枫只觉得身上涌起了一股极不舒服的情感。 他咬了咬牙,反问自己道景枫,难道不是么? 夏樱长发飘飘,眉目如画,本是一绝色女子的倾城之相,却偏生长了一双冷厉的眼睛,生生破坏了画卷的美感。 触及到夏樱眼中的那丝寒冷,景枫双手背到身后,他感觉自己的心正在一点一点的……坚硬起来。 片刻后,景枫的手再不颤抖! “而且……”夏樱将黑色的外衫脱下,面无表情的丢到地上,夏樱忍受不了自己的身上沾着景枫的血,挑唇一笑,夏樱道,“我终于知道了你的武器。” 景枫看着手中的长棱,眸光中闪现出一丝如冰般透彻的凉意,接着便说道,“追命长棱!与女子梳头用的木棱一般无二,可是……内含剧毒,更有暗门,可射出暗器,配上长樱枪可以任弯曲角度,杀人于无形。” 夏樱何等眼力,虽生在朝廷,却自小熟知江湖,追命长梭在江湖中也算排得上号的名器,既然被她瞧去了,景枫也不觉得还得再糊弄过去,倒一五一十地将追命长梭的各种特点一语道出。 “伤人,明器便我的目的。”夏樱点了点头,接过景枫的话,“的确是我故意的。若不是今日,我怎么也想不到消失了三十年的追命长棱会在你手上,那么……夺命长樱,恐怕也是景枫帝君拿着吧!” 脸上的悲哀再不复见,景枫的手轻轻地扶到夏樱的脸上,换上了一脸笑意,“一石二鸟,靖安王爷好计策。” “错了!不是一石二鸟。”夏樱将扶在脸上的手打开,举起那件已经脱下来的外袍,温柔地擦拭着景枫嘴角的血迹,“是一石三鸟。” 景枫一听,突然明白了什么,立刻将眼眸睁得老大!他运气丹田…… 又是一口鲜血! 是刚才?景枫看着夏樱手中的外袍,“这上面有毒?” 夏樱摇了摇头,“在没有必要的情况下,我永远不会伤害自己,这衣服上面,跟本无毒。” 景枫脑海里快速地转着,那么……究竟是何时中的毒? “我从来没有想过朱罗和金丹这两种花引出的蚊虫会瞒过你。”夏樱尾尾说道,“我要的,只是你去踢了它们,真正的毒,是抹在那两个花盆上的。”(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一百一十八章 傲天瞪着百里凤烨,一肚子的苦水也不知道怎么倒。 百里凤烨仿佛没看出傲天的怨气,笑眯眯地一抱手,“傲天兄,咱们比划比划。”说着,也没等傲天同意,百里凤烨扭头便对着夏樱说道,“阿樱……你的龙渊给凤烨,借用一下。” 夏樱从腰间解下龙渊递了过去,“小心些。” “知道了!”百里凤烨眉目眯得如同一只狐狸,“凤烨一定不会伤着傲天兄的。” 洛北扑哧笑起,夏樱说的小心些,分明不是那样的意思……只是叫百里凤烨和傲天的注意一下招示,可百里凤烨倒好,立刻把夏樱的意思曲解成这样,这不,一下子便刺激的傲天脸红脖子粗的,只差从鼻孔里的冒出两道烟来,“百里世子指教了……若是在下不小心伤到世子,还请世子见谅。” “好说,好说!”百里凤烨已经接过了龙渊,笑的一个邪魅,丝毫没把傲天的火气看在眼里。 便是洛北吓了一跳,那龙渊在江湖中也在十大名剑之内,是把有灵性的剑,认主得很,这些年,除了夏樱一个之外,旁的人完全使唤不住龙渊,然而,这剑到了百里凤烨手里,居然也绽出了蓝光。 傲天立刻便拔剑了,直对着百里凤烨的面门刺去,可是,那剑没到百里凤烨面前,傲天便觉得有一道红影闪过,接着,那人便在他的眼前明明白白的消失不见了,再下一刻。百里凤烨已经用剑鞘抵着傲天的后背了,“虽有先来后到,你是得了先机,可是,你的剑太慢太迟了,而凤烨早却早就已经用阿樱的剑备好了路径!” 洛北打了个哈欠,抠了抠手指头,花的这心思跟大狗熊说,他怎么可能听得明白!百里凤烨这是白费唇舌了。洛北再去看夏樱,见夏樱也颇为赞同的点头,洛北突然有些同情起夏樱,别看他们王爷在战场上点子多得不成,可是,有点方面却也木枘得的很。百里凤烨这回不止白费唇舌,连心思都白费了…… 瞧瞧吧,这当局者里,谁也不明白百里凤烨的意思,都当他在全心的指教武功的,可是……只有他洛北一个旁观者明白百里凤烨的意思。那人分明就是说傲天啊,就算是你常和夏樱在一起。抢了先机又怎么样,可是呢……他百里凤烨才是有资格拿着夏樱的剑与夏樱站在一起的人,你傲天还是哪凉快哪去吧。 傲天转身又几剑批了过去,可是,也全都被百里凤烨用剑鞘挡开了,“你这用蛮力是不行的,这样只会消耗自己的体力。让敌人得意而已……你是阿樱派有首任侍卫吧,这样的身手。难怪阿樱要你一直练,有练了三年吧!” 洛北思忖着,这句话的意思应该是傲天啊,你就是用足了蛮力,在夏樱面前也就只是一个侍卫,都当了三年的侍卫了,你便一直练下去吧,夏樱喜欢的,明明是他这种用巧力的家伙。 在百里凤烨意味深长的‘指点’下,傲天又撑了十来了招。 别说二十二招了,如果百里凤烨想让傲天完玩,三招之内便可以轻易夺傲天的命,傲天额上已经全是汗水了,可是,百里凤烨还是付飘飘欲仙的模样,一点力都没出,“停了,停了!” 百里凤烨率先收手,一个旋身避过了傲天,直来到夏樱身边将夏樱的龙渊给佩好地夏樱腰间,从头到尾,百里凤烨一直没有将龙渊抽出剑鞘…… 傲天本不想这么算的,可是,百里凤烨在夏樱身边,傲天不可拿着剑冲夏樱冲去,所以,只好停下认了。 不得不说,百里凤烨是极其厉害的,傲天在武术其实也算数一数二,只不过,比起这些地道的江湖人来说还着实嫩了一点,对百里凤烨的指点,傲天心里还是认的,当下一抱拳头,“多谢了,傲天记住了。” 洛北见百里凤烨的唇微微扯了扯,有些幸灾乐祸起来了,看吧……大狗熊跟本没有听懂评语,有没有力气打在棉花里的感觉? “不若,与朕比比看!”百里凤烨这边才收手,桫椤殿中便又来一人,早朝之后的景枫已经换下了龙袍,只着了一身的湖蓝色的锦衣,头发没有像殿中那样用特殊的方法束起……依是那长及脚踝,那人的眼沉的像一汪潭,初看之下觉得那潭中水浅,可是,再细细一品,便会被那深不见底的潭子给惊出一身的寒意。 百里凤烨挑眉,唇上一扯,“皇兄,凤烨还是不与皇兄切磋了,凤烨怕一不心便安了人弑君的罪名!” 百里凤烨知道他与景枫迟早是要打一场的,可是,不是现在!要说与景枫对敌,那么,百里凤烨想伤景枫绝对是不难的,更别说要杀了景枫得个弑君名号了。 景枫浅浅地笑了笑,他亦是知道百里凤烨的深浅……便也不做纠缠,只朝着夏樱走去,挑起夏樱的下巴,“不是都怀着孩子了么?怎么还刀光剑影,你不怕吓着我们的孩子么?” 夏樱反手打开景枫放在自己下巴的手,脸上起了丝厌恶,却不由地将手放到肚子之上,眉间一片怅然,连她也不知道为什么,每每提起孩子,夏樱心脏处便会猛地一缩,连着小腹也好像酸了一下,心中更是说不出的难受,这……究竟是什么? 景枫的手被打开,也不觉得恼怒,他只是将眸光移到夏樱的龙渊之上,“还记得么?我说过……总有一日,我会叫你亲手把龙渊交到我的手上,我也说过,总有一日,你会心甘情愿的当我华褚的皇后!” 百里凤烨扑哧一声笑起,红装在腰间那冰亮透明的腰带上一滑,“要阿樱心甘情愿地当你华褚的皇后?皇兄……你是把皇位禅让给凤烨么?”百里凤烨把玩着红色的袖口,“对了,皇兄啊,这千万使不得啊!”百里凤烨连连摇手,头也摇的像是波浪鼓似的,“其实……你们华褚的皇位凤烨不怎么想要啊,唉,皇兄,你也别因为二王爷不要皇位,凤烨也不稀罕这椅子,就因为这伤到身子了,凤烨相信……世间里,还是有很多一无所有的叫花子稀罕这个位子的。” 绕是夏樱在华褚基本不爱笑,这会,也被百里凤烨逗得大笑起来,便是当着景枫的面,夏樱也笑的那么纯粹,“百里凤烨,这话……你也敢说!” 景枫和百里凤烨一同望像那人的笑脸,纵是不同的表情也带着相似的眼神…… 为着这抹笑,对百里凤烨的不敬之语景枫也不想多做追究。 咳了两声,景枫正色,夏樱也止住了笑意,挑眉道,“便是你得了龙渊,龙渊在你手里,也不过一堆废铁而已。” “我不信!”景枫沉声,心口顿觉压抑。 百里凤烨含笑嫣然,又一次从夏樱腰间解下龙渊替给景枫,“不信?”百里凤烨语中的讽刺任谁都听得出来,“不信你可以试试!” 见夏樱并没有阻止,景枫果真拿过了龙渊。 一到了景枫的手里,那龙渊的蓝色光芒便消失不见,立刻变得黯淡无光,若就这样丢到剑冢里,恐怕……连多数剑家都不会相信那样的一柄剑会是十大名剑其一! 景枫咬牙,死活不信邪,用力地将龙渊给从剑鞘里的拨了出来! 霎时间,景枫的掌心便被龙渊的剑气割开了一个口子,这也只是龙渊出鞘的一刹那才有的事,出鞘之后的龙渊在景枫手里,刀刃比没有开过光的刀还不如! 景枫并没有因此而变得沮丧,眼睛反而更加地亮了起来。 洛北看着龙渊,在百里凤烨和景枫身上来回打转,这才笑道,看样子,百里凤烨是果真不会伤害王爷的,这样子,能有这么一个高手在王爷身边,至少,王爷的安全可以多些保障了。 瞧着掌心中落下来的血迹,景枫伸出舌头舔了舔血迹,一时间,景枫的唇瓣变得异常鲜红,这一刻……景枫身上莫名的散出出来一种以往常不一样的气势,百里凤烨窥探着,似乎察觉到了那个空锡楼主应该是怎样的。 “笑话!”景枫的湖蓝色的袍子从沉静的潭子变成了汹涌的大海,衣袍无风自动起来,连那菩提树的分枝也被那样的内力漩涡搅得一直晃动,这样的景枫是天地间的王者,他捏着龙渊,一字一字地说道,“这天下间,还没有朕驭驾不了的物件!” 然后,更大的内力便注到了龙渊之上,周围的空气流动变得越发明显起来,甚至连石子都自地板上卷到了半中之中。 强大的内力迫得龙渊的蓝光微微绽了出来,景枫见此,扯唇一笑,又加了九成了内力进去,一时间,龙渊蓝芒大作,一付认主的状态,景枫将唇边余留的血迹用舌头卷走,衬着龙渊绽芒之时,刷刷地动起龙渊,然后在红木装的大门上,提上了桫椤殿几个字! 待景枫停下,龙渊的光芒又消失了,景枫将剑递还给百里凤烨,“朕不是让他也认主了么?” 百里凤烨动了动唇,“你这样,不是反噬了自己么?”百里凤烨看着景枫,“内伤了吧,伤敌一千,自损八百。” “笑话!”景枫一笑,将血迹吞进了肚子里,没让任何人察觉出来,“自损八百又如何,朕照样赢了。” 洛北一惊,这样的皇帝……该是其他三国多大的威胁啊!(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ps:昨天传的一百一十七章是以前的内容,别人教我的防盗章,现在替换过来了,麻烦亲重看一下! 第一百一十九章 百里凤烨望了景枫好一会一儿,狭长地凤目之中不知道是带着个什么情绪。 傲天暗暗觉得百里世子不一样了,要知道……在大夏的时候,百里凤烨可算得上一个顶尖的纨绔,与他老子对着干,金银没少花销,比起洛北只有过之而无不及,可如今……端对得百里凤烨那双眼睛也叫傲天不敢逼视,当年一个连他都看不起的世家子弟,如今,在王爷身边不过数月却已经变得那般彻底,傲天心里感叹的同时又带了点说不出的酸涩。 洛北打了个哈欠,他自小就怕吃苦,即不愿如了他爹的意去好好学文,也不愿辛苦自己去学武,要不是后来遇上夏樱,颇有点士为知己者死的壮哉之情,咬着牙跟着夏樱去军营里练了大半年,这才有些武艺,否则,就算是洛北真是一颗好苗,几年也去,也非成了真正的二世祖不可……然而,就算这样,真算起来,洛北还是文也不精,武也不精,却端了双毒眼睛,他这会是瞧出景枫吞血迹了…… 摸了摸鼻子,洛北咳了两声,“我说……陛下啊,你要不要找个太医来瞧瞧?” 百里凤烨嗤笑一声,“放心,他死不了。” 夏樱叹息了一声,自打答应了景枫要来当华褚的皇后,她的麻烦事便一直没有断过,在大夏那会伊尚果去闹腾,到了雪山……又差点死在了景枫的追命长棱之上,之后到驿馆,虽然夏樱是昏迷的,可事后夏樱也知道了那时候影凭去闹过,如今到了皇宫,还没住上半个月呢,便出了这么多事。一会是宴上的几条人命,连带着还有林阮思的师傅,一会又是月华…… 虽说这些深宫伎俩远远比不上战场上的真刀真枪,可是……夏樱却觉得疲惫得很,那种疲惫与流血流汗完全不是一样,夏樱揉了揉了太阳穴,神态有些恹恹地。 “阿樱,你怎么了?”百里凤烨听见夏樱的叹息了,又瞧见她眉间的那抹疲惫,不由的有些恼恨起景枫来。知道洛北和傲天来,夏樱原本是很高兴的,可是……却被景枫的到来给打乱了。“可是累了?可是那些日子的毒素还没有清干净?” 听着百里凤烨对夏樱的关怀,傲天慢慢地将手掌捏了起来……这般正大光明的关心着王爷,紧张着王爷……多好!能娶到王爷这样的妻子多好!目光中带了些复杂地意味,傲天在百里凤烨身上来回打量了几圈,缓缓开口。声音带着难言的沙哑,“百里世子如今是极好的……我拼了命的跟你打,可我打不过你,我是真心服了……极好的,你现在是极好的。” 其实,论起身份来。十个傲天在百里凤烨面前也得敬礼,他原是不能对百里凤烨说这些话的,可是现在。如果不说,他是不会放心的,“百里世子,我瞧着王爷在这里的过的并不疼快,你是一个男人。王爷再怎样也是一个女子,你要护着她。别让人欺负她,也别在像在大夏那时候,惹百里将军生气……做些腌脏事惹王爷生气。” 百里凤烨一一点头,听着傲天那真心的实意的话,他都有些觉得自己是小肚鸡肠,傲天是一个粗人,说出这样的话几乎已经是他这一辈子最能说的时候了。 景枫的脸有些挂不住了,傲天的口气,分明是在交待一个丈夫要如何对妻子重生之索命嫡女! 可是……夏樱的丈夫不是他么?百里凤烨算什么?一个有名无实的挂号而已! 景枫心里在叫嚣着,那个声音在说――你有能力让她过好日子,你有能力让她事事顺心!景枫咬着牙齿,口中泛着血猩味,另一个自己在对抗着那个从心底冒出来的声音,他闭着眼睛跟自己说……他要天下,他要江山,他要利用夏樱把灯烬大师的遗言交待清楚,他还要利用夏樱知道北冥玉的一切,然后……夏樱不能留。 “好了!”夏樱越听脸拉得越长,她怎么不知道自己在傲天心中居然是要别人护着的,而且,好像别人一不小心,她就会摔成碎渣一样,她哪有那么不小心,“傲天……” 看着那笨狗熊一样的男人,夏樱心中却是带着柔软的,到底是自己带出来的兵,这般向着她,“我自己会小心的。” 说罢,夏樱这才去看景枫,“你来这里干什么?”夏樱眼中亮了几分,“如果是来打架的,那么……现在正好,我可以和你比一比!” “不要!”景枫没有一分犹豫地摇头,“我担心我们的孩子!” 每一次说出‘我们的孩子’几个字,景枫总得在夏樱脸上看到黑云,可是,他就是乐于给夏樱添堵,要说景枫怎么可能不知道夏樱为什么要与他比武的原因,他为了驾驭龙渊是花了代价的,如今被自己的内力反噬,身手还不及以前的四成……说起来,自从遇到夏樱后,他这一辈子的伤都在这几日受了,又是中毒,又是受伤,如今还被自己所伤,说来也可笑……他本没有非那样做不可的理由,却非为着一句话做到那种地部,究竟是为了什么,连景枫都说不出个所以然。 “那你是来干什么的?”夏樱白了景枫一眼,“希望我这桫椤殿,日后,皇上还是少来为妙!” “我来看我的妻子,来听听我儿子在她娘肚子好不好不成么?”景枫穿着一身湖蓝色的锦衣,适才驾驭龙渊的气魄早就藏的连边都找不到了,仿佛没出现过一般。 夏樱懒得再去理会景枫,全将他当成了空气,转头去看洛北,问起夏乾的事,“哥哥可还好?” “皇上每日早朝后总要去王爷的府里坐坐。”洛北续续叨叨地说起夏乾的事,“王爷离开的时候身上是带着毒的,那时候林太医说你的毒要天山雪莲才能解,因着皇上找不齐雪莲便常常忧心王爷毒发,好几次连觉都睡不好,一个劲地责怪自己居然把给王爷的救命药赏给那些妃嫔,当日王爷中毒。凡看过王爷的太医,皇上都要一个个地问问……” “哥哥!”夏樱唇边带了淡淡的笑,这简简单单地几句话下来,夏樱便仿佛可以看见夏乾因为她而多出来了几要白发。 “后来,皇上又知道了王爷在驿馆的时候差点叫刺客给杀了……又难过了许久,好几次都想将王爷接回大夏,哪怕弄得两国关系成僵也不管了,要不是早朝时大臣们还劝着些,恐怕王爷早被皇上截回国了,你是不知道……皇上一会觉得自己是卖妹的混蛋。一会又觉得自己是贩卖人口的伢婆子,把王爷卖到个穷山恶水的地方。” 洛北这比喻是大不敬的,他素来知轻重。断不回说出这些侮辱君王的话的,可是,对方是夏樱……他信得过,这才什么比喻都敢用上。 夏樱笑着,心里却一直发酸。有一个这样的哥哥,即仅在华褚真的有太多的苦又怎么样?再苦些,再难些,夏樱也愿意担着…… 天家的亲情? 景枫也听着,只可惜,他只是咧唇带着了讽刺……事后再难过又如何?当初夏乾不是同样的答应了那一女二夫的荒唐建议么?如今才来悔。悔给谁看? 景枫素来不信皇家的亲情,也素来不信帝王的感情末世之精灵游记最新章节!夏乾算是一个合格的帝王,所以……景枫才会急着把大夏布下的网给收起来。若是给夏乾一些时间,说不定……真能成为他一个可怕的劲敌! 若真是这样的话,那么……在江山与妹子之间,那个皇帝怕也会豪不犹豫地选择前者吧! 夏樱笑的越明媚,那以。真到了夏乾狠下心肠的一刻,恐怕……她会比谁都伤心吧。当然,如果夏乾不忌惮夏樱在大夏的声望,不担心夏樱夺了他皇帝的权利,那么,只要夏樱一日是大夏的靖安王爷,夏乾便一日不会动她! 只要……夏樱不要有功高盖主的一日!可是,这不可能,以夏樱的声势,总有一日,连他这个哥哥都会受不了的!景枫半眯着眼睛,神色和百里凤烨某些时候特别类似,仿佛置身世外的在看一只被自己织的网绞死的蜘蛛。 “后来,听闻王爷接了凤印,虽没举行婚礼,但是,这也算是一个象征,皇上便火急火燎地让我给你送银子来了,说怕王爷被打入冷宫,眼看着冬天就要来了,华褚是有座雪山上的,冬天本就比别处冷,皇上担心王爷连个碳火也没有,硬是从国库里取了好些东西让我们连夜过来……” “是么?”夏樱难得地开口插句话,“哥哥都叫带了些什么来?” 洛北想了想,伸着十个手指头算了算,“大约八十万两金子,一百二十来两银子,还有好箱匕首兵器什么的,几乎国库的一半都给搬来了。”洛北看夏樱的眼神好像在说,‘王爷啊,卖了你都不值这么多的!” “什……什么!”夏樱几乎要跳起来了,“这么多!” “是啊。”傲天连连点头,“皇上说了,你非到华褚肯定是王爷有非要办的事不可!即有事要办就必须要使银子,而且……皇上最近听到人说江湖什么的,又说灯烬大师是非要见了王爷后才肯死,皇上觉得王爷要办的事与江湖有关,这样的话,银子就更不得少了,省得王爷想做事情的时候还得束手束脚!” 夏樱倒吸了一口凉气,不得不说夏乾还真猜对了,夏樱这几天还就缺钱呢! “那……这些银子都在哪?” “银票箱子在驿馆的时候便让人运到皇宫了,今天早朝那会子,洛北把箱子搬到殿上让收起来了,王爷放心,洛北嘴巴比我会说多了,王爷以后要用银子只管要人去国库里支,那些大臣不敢说什么的,洛北今天早上都他们的口都堵起来了!” 夏樱磨着牙齿,恨恨地瞧着景枫,哥哥给她的钱还要让她放到景枫的国库里,开什么玩笑? “傲天你去国库里,凡哥哥给的,你全都搬到这我里去!”夏樱面色不变,“还不去?对了……顺道把百里凤烨那一千万两银子也从里面支来。” 百里凤烨都惊了一下,“阿樱,你不是要把钱都放到桫椤殿吧!” 景枫的脸也抽了抽,看着夏樱那样子,分明就是这么个意思! “不成么?”夏樱挑眉,“你怕放不下还是怕不安全?” “放心!”没等百里凤烨回答,夏樱又道,“反正这里只有我们两人,如果银子少了,总归是华褚人拿的,咱再去国库支他们拿走的银子,我看谁敢不给!” 百里凤烨两眼放光……这样的话,华褚非被他们两人弄乱不可,百里凤烨打算三天两头就让银子少些,“若是他们不给,阿樱,你和凤烨便去当铺把凤印给当了,两来这凤印还值两个钱吧!” “好主意!”夏樱果断点头! 景枫果断一脸地黑线! 大狗熊果断昏倒! 第一百二十章 把……凤印拿过当铺里当了! 洛北念了一声佛号,“阿弥陀佛!”,然后看着夏樱,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只道,“还好大夏的皇后不是王爷,还好王爷是别国的皇后!” 浅笑了两声,洛北凑近夏樱,嘻皮笑脸地说道,“王爷啊,哪天要去当凤印的时候记得跟我说一声,我好去赎来玩上几天。” “一定一定!”百里凤烨扬了扬红装,一双凤目里带着狡黠,轻笑着用肩膀去蹭景枫,“皇兄,你还不走么?” 这一蹭在别人看起来似乎很轻,可是,景枫却能感觉到那千金压顶的力道,咬着牙将那力道给卸了去……口中的腥味便更加浓烈了,景枫捏着拳头……目光定在龙渊之上,这剑的反噬力道居然如此之强,这么久都没有散去,想来……还要再持续些日子。 “朕走不走不劳百里世子费心!”景枫一甩衣袖,望着夏樱的肚子,“朕自然要留下来照顾朕的孩子。”说着景枫便将目光移到了桫椤殿的内阁,“今晚有劳世子在外面守上一夜了。” 洛北见夏樱的脸色已经非常不好了,只恨不得这两个男人再说些什么,最好把夏樱惹火,然后……咳咳,洛北咳了两声,收住脑海中的幻想,没办法,他就是有点把自己的开心建立在别人痛苦之上的嗜好。 桫椤殿里里外外都没有一个下人,所以……蓝昭容的婢女燕草已经在门外等了好久,一屋子都是显贵,燕草有些胆怯,不知道是鼓起勇气进去的好呢,还是在这里继续等下去直到夏樱出来再进去要好呢。 洛北看了看影子的方向,思忖着那人有在外面站了半个时候吧……这屋子里的每一个人都是高手。连武功最弱的洛北都能发现来人,其他人就更不必说了,他们谁也不出声,这便说明,没人想那人进来,可越是这样,洛北便越不愿如别人的意,自给儿爬起来走到门口……然后装的很惊奇的样子,“王爷,这里有人呢末日超级游戏系统全文阅读!” 夏樱抽了抽唇角。这家伙说话的语气假的不行,就不能省点事么? 燕草被吓了一跳,连忙走进去。双手捧着凤服,整个人已经跪到了地板之上,“奴婢参见皇上,皇后娘娘……还有随安候爷。”没有人答话,每一个人的目光都带着不善。燕草吞了吞口水,不过一瞬间的功夫,后背已经汗涔涔地了,“奴……奴婢是奉昭容娘娘的旨意来把凤服还给皇后娘娘的。” “宴……宴会上,娘娘把凤袍脱了,昭容娘娘说要还给皇后。亲自把凤袍洗干净了,这才叫奴婢把凤袍送来的。” 百里凤烨接过凤袍,“知道了。你去回禀吧。” 仔仔细细地看了凤袍好一会,估计不会藏针什么的,只是……鼻尖处却有一股香味,不是很浓,香味却很均匀。想来……这凤袍还回来之前必是在某种香里泡了很久吧。 百里凤烨不禁摇头,这后宫中人的消息实在不慢。几个时辰之前夏樱才说她怀了太子,可不,才从早朝的大殿处回来,便有人送香来了……总之,如果让太医验验的话,说不定便能在这种香里发现几味麝香之类的落胎多药吧。 燕草点了点头,又给百里凤烨福了福身子,这才小跑着跑开了,她是新分到蓝韵凌身边的小宫女,蓝昭容平日也与她不亲,虽然没让她做什么苦力,可是,燕草却总是觉得在蓝眧容身边心崩的很紧,从不敢有一刻的松懈……最近几日更是常常失眠。 “阿樱!”百里凤烨捧着凤服,挑眉笑道,“这可怎么办?” 夏樱用下巴点了点景枫,意思是让百里凤烨把凤袍交到景枫手里。 “皇兄……这凤服,阿樱即是脱了便不想要了,想不到还有人巴巴地送来。”百里凤烨黑白分明的眼珠转了一圈,“你说这可怎么是好?难道华褚的皇后都是捡垃圾来穿的?” 说着,百里凤烨已经不由分说地将凤服披到了景枫身上。 连打了几个喷嚏,景枫也发现凤服上那股奇特地香味了…… “想来,大概是皇兄特别喜欢这种香味吧!否则……昭容娘娘也不会这么贴心。”百里凤烨的语气里带着任谁都能听出来的讽刺。 景枫并不言语…… 洛北也惊了一下,只这一幕,洛北便知道夏樱在华褚过的日子并不安稳,“王爷!”轻叹着,洛北一皱眉,“我这就去太医院,看看谁敢害你!” 虽然知道夏樱并没有怀孕,可是……有人想要害她,只这种想法便足以叫人生气了。 傲天被叫去把夏樱的嫁妆从国库里挑出来,他也勤勤恳恳,保证一张银票都没有落下,“王爷……属下都给挑来了。” 夏樱二话不说,连忙过去打开箱子好好地看了几眼……见都是实用的东西,这才咧唇笑起。 “王爷,刚才属下听见什么太医!”傲天脸上一红,“王爷,可是你身子不舒服?” “我放事!”夏樱头了不抬地将脸埋去傲天挑来的十几箱箱子里,看了一会又让傲天将银钱送到夏樱睡的地方。 华褚近百年来,皇后把嫁妆弄到自己屋里来的,除了夏樱已是别无他人了。 “哥哥那里可还够用?”面对满屋子的银前,夏樱固然高兴,可是……却也依然止不住地担忧起来大夏的情况来,已经有好几年,国库都是亏空的了。 “放心阴皇!”百里凤烨开口,眉梢上带着浅然的关怀,“大夏这两年都没有什么天灾人祸……反到是欧阳逸仙的画,如果没有银子,谁愿意把他的画卖到这里来?” 司徒青怜送来的那件琉璃玉裙,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夏樱总觉得两者之间大约有些联系。 只为这么一个猜想,便将欧阳逸仙所作的画全都找来实在有点劳力伤神,但夏樱直觉不会错,又加上这几箱银子,便已经打定主意,在没有找到欧阳逸仙之前,一定要将他的画作拿来与北冥玉之上的图案比较,说不定能找到些什么。 各宫里已经全乱了…… 皇后有孕的消息已经在前朝后宫中蔓延开来,各宫主子有嫉妒的,有烦躁的,有无所谓的,当然,也有人在怀疑这消息的真实性,可又听景枫自己都承认了……便是有疑虑的,也没敢说出来。 这后、宫之中女子众多,然而,自景枫登基三年有余,却没有一个妃嫔怀上龙子,有大臣在猜测,那只不过是因为皇后还没有立出来……先皇当年就吃过皇长子与嫡子的亏,景渊当年想立景阑为太子,但是景阑虽为二皇子,却不是当时的皇后所生,当时有一半的大臣在皇长子死了之后要求立皇后的嫡子为正宫太子,是以,当时是废了好些周章才将景阑的太子之位抚正,故而,大臣们知道景枫目睹了生父的悲剧,所以,第一个孩子若是女子便罢了,若是男子的话,则一定得既是嫡子又是长子。 可……可是,这嫡长子的出生未免太快了,全国上下都没有做出任何反应便有了? 春雨已经在屋子里来来回回地走了几十圈,偏偏当事人都像没事一样,直嚷着要睡午觉,春雨都快被活活气死了。 “娘娘!”春雨一顿委屈,她对皇子的事也不太相信,可是,就是不敢去赌那个万一,只想着夏樱是什么时候有的?如果是在大夏时就有的话,那么……她当日在夏樱身边,为什么会让事情发生了,当时,若她盯的再紧一些就好了。 “您说怎么办?”春雨看着司徒青怜,“娘娘,不如……奴婢明儿送几个太医过去吧,她夏樱如果真的怀孕了,不会真的不看太医吧!” “随你!”司徒青怜吃着桌上的水果,眯着眼睛看了看屋外的日头,“冬天快到了,这时候的太阳就是舒服,再大不也不热,刚刚好!” “娘娘,你没有再听我再说什么!”春雨用力一跺脚,“说不定夏樱真的有孩子了,你居然再关心太阳舒不舒服?老爷要知道了……非把婢子的皮剥了不可!” 一向好脾气的司徒青怜突然一拍桌子,抬眼看着春雨,“什么话能说,什么话不能说……你是越活越回去了么?” 司徒青怜在后、宫中是出了名的好人,一年还见不到她红一次脸,可现在……她是真的有些生气了。 春雨一楞,连忙要跪,这才想起来……司徒青怜与本家的关系并不好! “婢子错了!只是……因为那边有孕,奴婢太着急了而已。” 司徒青怜叹了一口气,“好了,起来吧……没什么可着急的,你再急……皇后的肚子就放在那里,要她真有了孩子,那么……无论如何都会有的!” “哼!”春雨冷冷地哼了一声,“她要没有孩子也罢了,她若真有了……那么,想生出来,做梦好了!” 最可气的是夏樱,明明就算真的有了孩子,那孩子也不一定是景枫,更大的可能是百里凤烨的,可她倒有脸皮说出,孩子无论是谁的都是华褚的太子,开什么玩笑,到时候滴血认亲若不是景枫的孩子,就算景枫同意立他为太子,满朝的大臣也不会答应……那时,必会有一翻乱象。 所以……那孩子最好不要出生!春雨眼中闪过一丝阴霾。 第一百二十一章 影凭斜靠在贵妃椅上,椅子之上还垫着一层厚厚地紫色的绒毛…… 沐浴过后的影凭穿着一身素白的薄衣,乌发还带着些水汽,就这么躺在紫色的绒毛里,说不出的美艳,影凭的椅子旁边还有两个扇着扇子的婢女。 打了个哈欠,影凭觉着有些冷,让人在素白的浴袍前加了一条背子,就这么在幻音阁的院子中,影凭一付快要睡着的样子。 兰舞半跪在贵妃椅前,细细地同影凭说着这些日子的情况,“娘娘……奴婢去查了,没有发现蓝昭容有任何举动。” 影凭半眯着眼睛,明明快要睡着的样子,可是,一听这话,影凭眼中又重新恢复了精芒,“不可能!”她皱着眉,将身上的被子往肩膀上拉了拉,将所有出风的地方都捂了个严严实实,想起那一日月华看蓝昭容的目光,影凭便知道那个人没有那么简单,“继续再查。”淡淡地看了兰舞一眼,影凭吩咐道,“一直查,本宫一定要你从蓝韵凌那里查出些东西来……” 兰舞楞了一下,她很少见影凭这么坚持,想了想便连连点头,“奴婢知道了……奴婢一定会让老爷多留意一些。”兰舞一边替影凭捏着肩膀一边道,“不过……娘娘,宴会那日皇……夏樱把凤袍脱了,是蓝昭容抢起来的,今天早上她让燕草去把凤袍还给夏樱,皇上也在,听说那凤袍上有皇上不喜欢的香料,那两个从大夏来的使臣怀疑上面的落子香。拿去太医院查了……” 影凭嗤笑了一声,“还当是个怎样厉害的角色,想不到,也就只会弄些这种名堂。” 兰舞看着影凭,心里微微叹了一声,其实……影凭是景枫的表妹,两个人有关系自小便要比其他妃子好上一些,按理说,这样的情份。景枫对影凭应该更宠爱一些才对,可是不然……直到现在都成亲两年了,可是,景枫使终没有碰过影凭一下,直到现在,影凭手臂上的守宫砂依然鲜红发初。就是景枫不得已非要在幻音阁留宿时,也是与影凭分房而睡,这么多年来,影凭什么手段都用尽了,可却一直没得到一个孩子,到现在……影凭大概是死心了。 “还有冉嫔。自娘娘那日打了她几个耳光之后,她便在没人有时候时时咒骂娘娘。还用娘娘的生辰八字扎了一个小人。”兰舞语气愤恨,“老爷问你,要不要出口气?只要娘娘点点头,冉嫔一定会患上瘟疫。” 即使在谈论另一个妙龄女子的性命时,兰舞的表情却还是这般低眉顺目,仿佛她在说的不是一条人命,还是一朵正开放艳丽的花朵。 “用不着!”影凭的指尖在素白色的浴袍上轻点着。有梧黄色的梧桐叶子从树上飘下来,悠悠转转地挡到了影凭的眼前。“留着她……后、宫中还需要她这样的人。” 兰舞点点头,目光中却带着一丝不善,冉郑出了个好女儿,以后在官场上如果吃亏,也全都是他女儿扎的那个布娃娃害得,可怜冉郑这几年在官场上小心翼翼,从不得罪人,整日里连一点错处也抓不到,如今,大好的前程全都要毁在冉嫔的身上了。 月华曾经是夏乾的宠妃,这一点,凡是华褚的人都知道,可是,没有一个大臣敢多提一个字,几年前,月华才到华褚那会,因为这事,景枫曾杀过好几个得力大臣,弄到现在,月华几乎已经成了一个公认的禁忌,兰舞说着夏樱的反应,影凭一点也没觉得奇怪。 “知道了!”兰舞又絮絮叨叨地说了很多散散碎碎的东西,影凭听着没发表什么意见,那些小事,她便是不知道也没什么关系,如今,影凭只想知道那蓝韵凌做了些什么事,还有就是宴会上那名叫‘飞花平芜红泪泣’的药是谁带进来的,这事与景枫有没有关系。 “对了,那个从君子谷出来,把夏樱的毒素清了的女娃在干什么?”影凭在驿馆的时候还将林阮思误认为夏樱呢,总觉得这姑娘不简单,影凭很早就想将手伸到太医院了,偏偏那里是烫手的山芋,里面的太医全都是景枫亲信,别说是她了,便是司徒青怜和伊尚里也在打太医院的主意,如今……有林阮思这么个小丫头,如果肯成为她的人倒绝对是件好事。 想起林阮思常对百里凤烨说的一句话,影凭的眼神有些茫然…… 兰舞见影凭的表情一会笑,一会怒,着实吓了一跳,却还是什么都不敢问。 那个人……摔伤了她还责怪她把他弄伤了,还有那个人泡的茶,那般的香。 “本宫想喝茶。”没由来的,影凭开口便说了这么一句,“要老君眉。” “嗯!”兰舞颇有些奇怪却还是点头答应了,影凭本就喜欢喝茶,这没什么奇怪的,但是,对影凭来说,她最喜欢的茶叶应该是大红袍才对,什么时候居然想喝起老君眉了? 兰舞心下疑惑,却还是起身把茶具给收拾了出来。 因着影凭喜欢喝茶,所以,幻音阁里一直有一口井,这井的水源是在山林里,吉尔妮段凡花了好大的代价这才将那山林中的水源移到了皇宫里,故而……连景枫想喝茶都喜欢来影凭这里取水,曾几何时,那口水井还是影凭争宠的一大重要砝码。 兰舞的茶技是影凭亲自教出来的,泡的还算不错。 那是一套白底红花的瓷杯,那只紫砂壶上也绘了一朵艳到极至的花瓣,平日看着没什么特别,可这会,不知道为什么,瞧着那淡淡地红,影凭莫名地便想到那个人的红装,还有那双狭长带红,时时都带着狡黠的凤目。 他的红装……总比瓷杯上的花儿要更红吧。 初见时,那人站在夕阳下,她只能看见他的侧脸,可是,在橘黄色的光昏里,他却是那样的好看,哪怕景枫就在身边,可是,影凭还是有些看呆了,那样好看的男子……那样纯粹的红色,天下间,居然有一个男子可以将那样的颜色穿到极至! 他蹭她一玉,他说,“此玉名叫娇无那!” 影凭白如玉脂的脸上闪过一抹红晕,连她自己都不知道她此刻的神情有多漂亮,冲着旁扇羽绒扇子的婢女吩咐道,“你去案台的第二阁把本宫的一块红玉拿过来。” 井水已经沸腾了起来,兰舞把那老君眉放到了茶碗里。 紫砂壶提起,正要高高冲下…… 影凭一惊,半个身子都从贵妃椅上直了起来,“小心些。” 第一道茶水泡尽,影凭道,“时间太短了,这茶需要再多闷一会,而且……本宫看着,这水温也偏高了些。” 兰舞一一记下,下次再泡的时候应该不会再出错了。 “杯口本不该迎着风口,茶气会散。”影凭把这话说出来之后,整个身子都颤了一下,这些话,她听着怎么这般熟悉,细细一想,影凭猛然惊起,不知道不觉里,她竟将百里凤烨曾对她说地的话对着兰舞重复了一遍。 是了,这是那一日她泡茶时,那个男子细细指点她的。 兰舞将泡好的茶递到影凭的手里,“娘娘……小心烫。” 接过茶杯,影凭没有品茶,只是望着茶杯上的那红色花纹渐渐地出了神…… 待杯中茶水的温度已经不高了,影凭这才浅尝了一口,一抹失望爬到了眼角…… 不!不是这个味道,不应该是这个味道才对。 望着浅碧色的茶汤,影凭一惊,“啊!”惊叫一声,猛地将茶杯丢出好几米远,直摔成好几瓣。 那……那里面,她居然看见了那个男人狐狸一样的笑颜。 兰舞慌慌张张地跑了过来,看着那摔碎了的茶杯一惊,“娘娘,发生什么事了?” 影凭一脸地茫然,平复呼吸之后,她缓缓地摇了摇头,“没……没什么。” 执扇的宫女从屋里走来,“娘娘,您要的玉。” 素白的掌心中,那块名叫娇无那的玉石红的要将人烧成灰烬,影凭缓缓地合紧双手,用力地捏那玉石。 好一会后她将此玉系到了浴袍的腰带边。 那块玉……她曾经随意地放罢在箱底,可是后来,她重新将玉拿了出来,小心的佩在了腰间……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那个女子的佩玉渐渐少了,到最后……只有最珍视的,曾经压在过箱底的那一块与一个人衣服颜色一模一样的红玉! “很漂亮的玉。”兰舞赞叹道,“与娘娘很相配呢!” “是么?”影凭垂头看着这块红玉渐渐笑了开来,“本宫也觉着好看!” 此后,幻音阁里的大红袍开始变少了,这个女子喝茶越来越多的时候是点了老君眉,可是……这一生,她都没有再泡过一杯与那一日味道一样的茶水了。 “娘娘不是一直很喜欢翡翠么?这红玉是什么时候得的?” 影凭答非所问,她只是望着那玉,用一种与平时不一样的表情说道,“这红玉名叫娇无那呢。” “娘娘……真是个好名字,可不是人比玉娇。” 人比玉娇? 那一日……他是想夸她长的漂亮么?影凭脑海浮现了一抹夕阳,一个红装男子的侧影…… 那一日她虽觉得好看,可是……却没如今回忆里的惊艳!(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一百二十二章 夏樱伸了个懒腰,笑眯眯地望着百里凤烨,“就这么搬去昆华宫?” 百里凤烨连连点头,狭长地凤目里倒映着夏樱的飒爽的身影,“当然了!自然要这么去。”说着,百里凤烨也看了一眼桫椤殿的内阁,“你放心,里面的银子少不了的,不过,阿樱,若你想要银子少了一些,凤烨自然愿意帮忙了。” 夏樱嗤笑了一声,百里凤烨是非常明白她的心思的。 “那走吧。”在桫椤殿里住了许久,夏樱伸手触着院子中的菩提树,又望了望殿中案桌上的观音像,夏樱不知道这里的以前住的是什么人,可是,那人的安和的性子却仿佛能影响这院子一般,很朴素的屋子里不时的有几本佛经,夏樱似乎还能看见以前这院子的主人对着菩提树含笑读佛经的身影,每每这时……夏樱的心都能静一静,这几日里,夏樱也瞧了几本佛经,要说这就能让她的性子变了是不可能的,可是夏樱读佛经不是为了洗掉身上的杀孽,只是为了给心中在意的人多颂几遍福,若真有佛祖神灵,她不求他们能宽恕她手上的鲜血,毕竟,她的杀孽连她自己都无法原谅自己,她只求将所有的冤罪都承担下来,哪怕浴血也不无妨,可是……她只愿,有那么几个人可以一生洁净…… 昆华宫其实有两座,原先是景渊给景阑修的行宫,一座在皇宫之中,另一座则在皇宫之外,虽于两地,但都叫一个名字,修此殿的时候华褚的国库并不充裕,可景渊还是省下了银子,将行宫建的漂亮豪华。然而,等景渊死后,景阑却从来没有踏进却那殿中一次,待景枫即位之后,曾到昆华宫中查看过几次,每一次都没发现任何特别的东西,渐渐的,昆华宫便空置了下来…… 这几日里,百里凤烨因着那义子的借口讨了昆华宫居住,如今。宫里宫外都打点的差不多了,只要搬进去便什么都是现成的了。 “洛北和傲天那里,凤烨已经同他们留过信了。等他们回来没有看见人,他们必会到昆华宫中的,阿樱你放心。”百里凤烨笑着,目光亦是投到了菩提树上,在这颗树上。他曾枕着夏樱的肩膀一天一夜,那是多么美妙的时光?薄唇上带了一丝轻笑,百里凤烨亦将手掌放到了菩提树的粗糙的树干之上,“想来……这树有百年了吧与美女同居。” “也许不止百年了。”夏樱收回掌心,眼神看向远方,什么话也没有说。 百里凤烨轻声一叹。凤眸之中带着一抹无奈,“阿樱,你是在想月华皇后么?” 夏樱张了张嘴。看向百里凤烨,带着些惊讶却还是点头,这个人居然是那么懂她,往往一个眼神他便可以知晓她心中所想。 “阿樱,月华皇后那里。你打算怎么办?”百里凤烨曾有好几次想将空锡楼的事告诉夏樱,可往往话到嘴边又止住了。江湖有江湖的凶险,朝堂有朝堂的为难,夏樱已经牵扯在了两个国家之中,告诉她越多的事,对她来说未必是好事,所谓慧极伤身……百里凤烨已经不愿意,也不舍不得让夏樱再担的更多了。 摇了摇头,夏樱的脸上并没有百里凤烨预想中的难过,她的笑容很明媚,“月华姐即有苦衷便由得她吧,知道她活着便够了……我不会去打扰她,就当……我不知道她在这里吧,若有什么事,我相信月华姐会告诉我的。” 百里凤烨目光灼灼地看着这个女子,亦被她的笑容感染了,同样微微一笑,“的确……凤烨亦觉得这对皇后来说才是最好的。” 景枫并没有澄清夏樱那日所说的太子之事,三天两头的便有太医要来给夏樱号脉,却全被百里凤烨给赶跑了。 伊葛来过一次,夏樱没去见他,也不知道那人是怎么想的,夏樱也没有追回那块虎符,至于君子谷和林阮思的事,百里凤烨却时时跟夏樱说说。 夏樱并不清楚百里凤烨这些消息的来源,可是……与百里凤烨接触的时间越长,夏樱便越发地觉得这个红装男子深不可测,在那身艳红的衣装的背景处其实是无边无尽的黑暗悬崖! 算起来她与百里凤烨其实是一样的,他们都是沉在深渊下,从不愿挣脱黑暗的人。 华褚后宫没有大夏繁华,可是却也不小,从桫椤殿走到昆合宫,两人直花一盏茶的时间。 没进门,百里凤烨便瞧见归海修黎安静地等在院子之中,哪怕隔得远远的,百里凤烨还是可以看见归海修黎手上一条条的红痕,想来……这孩子来到这里是受了很多阻力的,归海溪黎对夏樱和百里凤烨的敌意很重,跟本不会轻易让弟弟来到这里的。 三日前,百里凤烨曾让归海修黎到昆合宫等他,想来,这孩子已经在这里的等了许久的。 此刻,归海修黎手上捧着一本史书读得津津有味,不知看了多久,那本史书已经旧的不成样子…… 百里凤烨微微点了点头,瞧着归海修黎的眼神中带着几分赞赏。 夏樱看着那孩子问道,“你很喜欢他?” 百里凤烨没有去看夏樱,目光依然停在归海修黎的身上,“阿樱不是也一样么?这孩子若好好引导,日后必是一个人物。” 夏樱沉默着,是的,她的确也喜欢这个孩子,从他的身上,夏樱可以看见当初的自己,看着归海修黎小小的身子坚定的护着归海线溪黎的样子,夏樱连心都是热的,小时候与夏乾相依为命的日子,是夏樱和夏乾最苦的年头,却也是夏樱心中不可侵犯的圣地,因为有一个哥哥可以与自己相拥在一起,所以……无论在边塞的战事有多么辛苦,夏樱也一样能用最少的兵力,死死地护住那一道航线,她要让她的哥哥有一个真正的江山,她要在他的身后稳稳地站着! 归海修黎读的非常用心。连夏樱和百里凤烨谈论的动静都没有让他惊醒。 直到百里凤烨推门而入,将手拍到了归海修黎的肩膀上,归海修黎这才回过了头,看见百里凤烨,归海修黎一楞,直直地看着百里凤烨,缓缓地合上手中的史集,好一会后,这孩子才道,“请你教我财色气功大师全文阅读!”只不过四个字。可是,这其间,这孩子的心思究竟转了多少。连百里凤烨都能感觉到他那起伏不定的心。 百里凤烨的眼神停在归海修黎的脖颈之上…… 见那人直直地看着自己,归海修黎轻轻地将脖子上的红绳拉了出来,只见那里面正是当日百里凤烨赠他的那只形状特殊的犬牙,跟着归海溪黎离开之后,当天晚上归海修黎便将百里凤烨送他的东西用红线穿起。小心地拴到了脖子之上。 百里凤烨微微蹙眉,语气冰冷,“可有旁人瞧见了?” 归海修黎一连摇头,“没有,只我姐姐知道!”说着,归海修黎用掌心捏住了那犬牙。她姐姐并不准他与这两人来往,当日回到殿中,归海溪黎更是抢过了百里凤烨赠他的东西。二话不话便丢了,归海修黎纵是不喜也没敢瞪姐姐一眼,只是不声不息的找,归海溪黎丢出去几次,归海修黎便出去找几次。后来,归海溪黎干脆说她将那东西赠送给了一个宫人。归海修黎一听便去了奴才住的屋子,一家一家地去找,当下被打了不知多少次,归海溪黎虽是守皇的公主,要不是身份特别,恐怕比冷宫中的妃嫔还不如,宫中的奴才们也不将这两人当成主子……归海修黎又只是一个孩子,为了找那犬牙,连手肘都被打断过三次…… 归海溪黎看着实在心疼,从小到大,这个弟弟还没有这么忤逆过她,归海溪黎知道他是打定主意了,没法子之下,这才将那犬牙重新还给了归溪修黎。 “这东西千万不能叫旁人瞧见,你可记住了?”百里凤烨嘱咐道,“若你叫其他人给拿走了,那么……以后你便不用到凤烨这里来了!” 夏樱从来没有听过百里凤烨这般冷情的声音,当下也一惊……百里凤烨在夏樱面前,说话时总是带着笑意,那声音听到耳朵里也像是女子翘起的唇角,总是春风流水一般的…… 可这一会,百里凤烨却是这样严肃的,想来,那犬牙必是十分重要的……而百里凤烨这样的反应,也说明他是真的想好好教教这孩子。 多看了归海修黎两眼,夏樱轻轻点头,只道……这的确是个幸运的孩子。 被百里凤烨寒着的脸吓了一跳,归海修黎小心地将犬牙重新放回了衣领里,重重地点头道,“我知道了,我……不会叫旁人知道的。” 百里凤烨没答话,在归海修黎身上摸了一把,从归海修黎的腰间摸到了一把弹弓,正是那一日在宴会上打掉景枫筷子的那只弹弓…… “会扎马步么?”百里凤烨随手将弹弓收了起来。 “会!”归海修黎点头,当下稳稳地打起来了马布,脸上带着一分闪亮的笑意,“师……师傅!” 师傅二字,归海修黎叫的极其别扭……百里凤烨听在耳里,眼神一柔,身子一僵,脸上的寒气却半分末褪,语气愈发地寒上三分,“谁是你师傅了,别乱叫!” 归海修黎在太阳下扎着马步,也是一顿,那日,百里凤烨分明对归海溪黎说过,他已经接了他的三个谢师礼,今日为何又说不是他的师傅。 隔了一会,百里凤烨方道,“人前……便叫凤烨百里哥哥吧!” “是,师傅!”归海修黎重重点头,小孩子的眼睛黑白分明,霎是好看。 百里凤烨冷声,“还叫!” 咯咯一笑,归海修黎望了望夏樱,“人前叫你百里哥哥……可是,她不是旁人啊,师傅!” 百里凤烨一楞,这才收起了那张寒脸,薄唇轻轻扬起,笑意直达眼底――这孩子,的确是个机灵鬼。 饶是夏樱也微微了点了点头,百里凤烨的眼光是极好的,这孩子果然是极懂变通的,比这个时代的大多数人好很多肥婆王妃有喜了。 百里凤烨叫他扎马步,他便稳稳地扎着,双脚弯到了极至,就算没人看着也不会偷懒…… 没一会,百里凤烨却找来了一个木桶,里面有满满的水,百里凤烨伸手在浴桶里浇了几下,没一会,那浴桶之中便结起了细细碎碎的冰块…… “去里面扎吧!”指着那冒着寒气的的冰水,百里凤烨将手背到了身后。 归海修黎一楞,打了个哆嗦,二话不说果然挪着步子缓缓地爬进了浴桶里…… 周身的冰水打在那孩子的身上,没多久,归海修黎的唇色变紫了,上下牙来回地打着颤…… 太阳下,那浴桶里的冰稍一化了些,百里凤烨便伸手进去一搅,待他那双素白的手再次离开,浴桶里的冰往往又厚了几分…… 夏樱别过眼睛,事实上,百里凤烨这种做法并不算什么,但是,那毕竟还是一个孩子,夏樱叹了一声,看着百里凤烨的背影,心中微微一动。 百里凤烨本欲与夏樱说些什么,可是,景枫身边的太监突然走来,冲着百里凤烨说了句什么,百里凤烨与夏樱打了个招呼便连连跑走了。 浴桶里,归海修黎上下牙打的厉害,夏樱走过去,轻声问道,“冷么?” 归海修黎点头,伸出舌头舔了舔发紫的唇瓣,“冷!很冷。” 夏樱笑笑,“可是你别恨他,他对你是极好的。”在归海修黎的头发上按了两下,夏樱道,“百里凤烨他的伤刚刚才好,弄这么一桶冰水是极费内力的……你师傅他,用心良苦。” 归海修黎眨了眨眼睛,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夏樱本欲走开,可是,看着这孩子又说了句,“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拂乱其所为也,所以动心忍性,增益其所不能……你以后会懂的,其实,这不算什么。” 归海修黎看着百里凤烨离开的地方,用力地点了点头,眼中一热,温暖的泪水滴到冰桶里,很快消失不见。 夏樱没说话,将那犬牙从归海修黎脖中拿了出来,细看了两眼没发现什么特别的,但她又知道百里凤烨的性子,知道这是很重要的东西,想了想便从腰间解下一个荷包,这东西是老鬼送给夏樱的,想来也是好东西,可是夏樱不习惯配带这些东西,便将那菏包给生生撒开了,里面散出了些药香,夏樱将那犬牙从荷包的开口处放了进去,又去屋里找了针线将犬牙缝到了荷包里,“这样便看不出来了。” 夏樱的针线是其差的,一个口子被她缝的东倒西歪的,可是,倒底还是缝了起来…… 这样看来,旁人瞧着也只会当归海修黎带了个荷包,跟本不会知道里面还有一颗犬牙。 归海修黎多瞧了夏樱两眼,开口道,“谢谢。” 夏樱摇头,“我没做什么……你要谢该去谢他。” 见水温又升高了一些,夏樱一咬牙,学着百里凤烨的样子又将那水给冰了起来。 此刻的归海修黎在扎马步的时候,其实,偶尔也暗骂了百里凤烨几声,哪怕他知道那人是真的对他好的,可是,在感觉到难受的时候他还是止不住的带了点没有恶意的怨念,直到很久之后,他才知道……那个人的苦心。 直到他小有所成,他才打心眼里感激那个人叫人从小便在冰雪里稳扎稳打! 第一百二十三章 夏樱在搬进昆华宫的时候便听百里凤烨说过这个宫殿不简单,说不定景渊帝在死之前留了些什么东西在这里,而且,如果百里凤烨得到的传言是真的话,那么……这里就至少会有一个与宫外相通的暗道。 对于这样的流言,夏樱其实不太相信的,如果连景枫那样的人都没有发现这个宫殿的异常,那么……基本可以肯定,传言中的暗道也好,军用分布图也好,大抵都真的只是传说了,当然……也不是没有另一个可能,只是,夏樱心里却并不认可那第二个可能! 景渊,华褚的前任皇帝,景枫的父亲,他真的有那样的手笔么?他真的可以在景枫的眼皮下瞒着景枫么?如果景渊有这样的能力,那么,他又为什么会被景枫所杀?如果他真的能布下一个景枫找不到的暗阁,那么,那样一个英雄……为什么景阑却又如此地抵抗他,甚至不愿搬到这个专门为他建造的屋子来呢? “你在想什么?”归海修黎透过夏樱的神色,大概猜到了她有心事,不由的问了一句,“可以跟我说说吗?你是好人!” 夏樱轻笑着摇头,“你错了,我从来不是一个好人!”垂头望着自己的手,哪怕那上面很干净,然而,夏樱却仿佛能闻到自手心中传出的血猩味,她杀了那么多人,怎么可能是个好人,“而且……我想,我一辈子都不可能当一个好人!” 归海修黎不说话,他在浴桶里扎着马步。小心地打量着面前这个女子的神色,不觉间便皱起了眉头,他知道她叫夏樱,他也知道她是夏乾最喜欢的妹妹,更归大夏最崇高的王爷,就是在守皇,他的父皇和大臣们也惧怕她,就连在华褚,她也是高高在上的皇后。不仅拥有凤印,还有虎符……她什么都有了,可是,为什么他却感觉不到她快乐? 好人……坏人?归海修黎头一次却认真思考这两个字的真正含义,可是,看似简单的问题。却一时将归海修黎给难住了,他居然不知道应该如何去区别这两者之间的差别。楞了好一会,归海修黎才小声的嘀咕道,“或者你不是一个好人,但是,一个坏人却不会说出自己不是好人这样的话的。” 归海修黎的声音很小。夏樱又在想别的事,哪怕隔的很近。居然也没有听清楚归海修黎在说什么。 稍微想了想,夏樱再没理会归海修黎,径自在昆华宫中绕了起来,夏樱没有将注意力集中在墙壁之上,因为,既然景枫检查过这里,那么。最不会放过的地方一定就是可疑有机关分布的墙壁,若是没有察出来。便是真有机关,也不可能与常人所想的一样……更多的注意的着昆合宫的结构,夏樱走了三四圈便已经将地形全都熟记了下来…… 归海修黎见夏樱蹲着身子,用龙渊在花坛旁的地板上画起了线条…… 看了一会,归海修黎突然“呀”了一声,心中略略有些惊疑,眸光也转了几圈,“这,这……”。 夏樱收回龙渊,抬眼去瞧归海修黎,“怎么了?太冷了么?”在夏樱平淡的表情中,归海修黎在她的眼神中窥到了一分担忧,心中一动,归海修黎浅笑着摇头,“没有,我不冷……还撑得住。” 听他这么说,夏樱这才放心下来,“别勉强,如果身体吃不消却还压抑着……那不但于你无益,反而会有损你今后的成长。” 归海修黎笑笑,重重地点了点头,眼睛里面亮亮的,带着满满的喜悦!“我会的,我记住了。” 夏樱感觉到这孩子说话的时候,语调已经没有最开始那般颤抖了,想来,身子已经稍微适应了一点寒冷。 “那里刚才叫什么?”把玩着龙渊的剑鞘,夏樱跳到高处继续观察昆华宫…… 打了个喷嚏,归海修黎又瞧了几眼夏樱刚才画在地板上的线条,道,“你画的这是什么?我……我以前也见姐姐画过,只不过……姐姐画的比你的要大,你画的……不过是一小部份。”归海修黎若有所思,“当时我也问了姐姐,可是……她什么都没有告诉我。” 夏樱瞳孔猛然放大,盯着自己画出来的线条,不可思议的复问,“你说……这图形,只是你姐姐画的一部份?” “是……是啊!”归海修黎觉得夏樱的语气有些不一般,不由地打了个哆嗦,“怎么了么?” 夏樱长吸了一口气,摇头不再说话,捏着龙渊的力道越发变紧,看样子,之前那些不是她错觉! 淳于梦娜的那件琉璃玉裙,还有裙上由欧阳逸仙在上面提的画,果然与北冥玉有关…… 至于归海溪黎……她或者也知道一些什么,但是,必也是从欧阳逸仙那里知道的。 原本夏樱对归海溪黎的认识仅仅停留在守皇的三公主之上,然而,那一日司白在桫椤殿中说起一个故人时,却惹得归海溪黎大发脾气,夏樱这才对归海溪黎多注意了一些……百里凤烨告诉过夏樱,他猜测司白说的那个在船上做画的人正上欧阳逸仙……如此说来,归海溪黎与欧阳逸仙居然是旧识! 也许……归海溪黎不仅仅有欧阳逸仙的画,她甚至可能见过那个四国内最有名的画师。 “……”见夏樱又一次沉默了,归海修黎别了别嘴,心下却叹息了一声。 在这个世界上,他最亲的人只有一个姐姐,可是,归海溪黎心里有事却从来不会对他说,他是她的弟弟,他想保护姐姐,然而,归海溪黎怕他出事,却又什么都瞒着他,所以……即便两人只有彼此,归海修黎依然觉得与姐姐之间隔了些什么,正是那隔着的一点叫他看着姐姐叹息时,依然无能为力。 “你们都不告诉我,都觉得我是小孩。”低头望着夏樱给他缝起的那个带着药香的荷包,归海修黎咬住下牙,更多的将身子沉到了冰雪了,“没关系,有一天你们不说我也会知道。” 夏樱看了归海修黎好一会,眼中渐渐柔软起来,“你想多了,不是我不告诉你,只是……我也不知道。”顿了顿,夏樱又道,“原先我还想问你还记不记得你姐姐画的图像是什么样子,你能不能补全,可是我不敢问……你的年纪说小也小,说大却也不是不可,在这样的环境下长大,你心思重……我怕问了你,你会误会是我在利用你去探听幽贵人的事。”夏樱抽出龙渊,轻拭着龙渊的剑刃,“你若误会我倒没什么事,可是……若你因为我而误会了百里凤烨,那么,毁了的是你自己的前途,这一生,你不可能再遇到一个比百里凤烨更好的师傅了。” 夏樱安静的说着,无悲无喜……战场上,她是一个心计颇深,老谋深算的人,若是夏樱想将那幅图从归海修黎嘴里套出来,那么,便一定有一百种可以叫归海修黎一点也察觉不到的手段,可是,她不愿意用,对于那些她可以选择不去算计的人,夏樱往往喜欢把什么都摊开来说,若对方愿意相信,那么便多一个朋友,若对方因为她的真诚而反过来算计她,那么……待日后交手的时候,夏樱也不会有一丝的心软。 在这个外表富丽堂皇的皇宫里,从来没有一个人会什么都摊开了同他说,归海修黎有一丝茫然,不过,片刻之后,他便笑得眯起了眼睛!和姐姐相处在一起,他更多的是担心,可是,与夏樱和百里凤烨谈话,归海修黎却感觉到了一种前所末有的轻松,他珍视这样的感觉! “我记得!”归海修黎瞧着夏樱傻笑,“你要想知道,那么……等我扎完马步后我补全给你看!” 夏樱心中也被颤动了一下,随即亦回了归海修黎一个微笑,“你姐姐不是不让你与我们相交么?” 夏樱待他,从来不是对待一个孩子,哪怕,她并不是他的师傅,可是……不可否认,很久之后回想起来,归海修黎才惊觉,其实……她也教会了他很多东西。 或许别人不会相信,在那个兵法如神的靖安王爷身上,他学到的不是兵家之诡道,反而却是一颗最朴素的心。 第一天在浴桶里扎马步,归海修黎便扎了两个多时辰! 呆在浴桶里的时候没觉得如何,可是,等归海修黎起身的时候才感觉以了刺骨的冷,还有弯曲的小腿处,几乎都没有办法伸直了,他都怀疑身体是不是给冷水冻起来了,那种感觉就好像自己也成了一块冰,只需要有人一拍便会如冰雪一样的碎成好块……想来,大概是在冰水里,身体已经僵的麻木了,这才没有感觉,待离开了冰水,身子回暖之后,寒意与疼意这才一起袭来……那样的感觉比扎马步本身还要难受。 当天晚上,归海修黎便发起了烧…… 迷迷糊糊中,仿佛在半梦半醒之间,他看到夏樱守在他的床前,一次又一次地给他喂药,每一次,她都会用唇角去碰勺子中药水的温度,待不烫不凉时,她才会将药送到他的口中! 明明……那么关心他,可是,当第二天归海修黎醒过来之后,夏樱又是一付不冷不热的样子,让归海修黎都要去怀疑,他看到那些是不是只一个梦境! 第一百二十四章 “你醒了?”夏樱蹙了蹙眉头,用自己玄色的黑衣给龙渊擦拭着剑锋,看都没有看归海修黎一眼,不时地在龙渊剑身上哈上几口气,沉声说道,“百里凤烨还没有回来,你自己回去找归海溪黎吧。” “我……”归海修黎张了张口,挣扎着从床上站起来,稍微一动便感觉到头疼的不行,用力地摇晃了几下,归海修黎伸手在脑袋上拍了拍,以此来缓和头痛之感,“我……” 归海修黎瞧着窗外,此刻夕阳已经开始下沉了,他在冰水里扎马步的时候还是下午,待睡醒一觉之后居然过了那么久的时间…… 归海修黎还记得朦胧中夏樱给他喂药的情景,此刻,他苦笑了两声,从床上坐直了身子,楞了一楞,他突然发现,自己身上那些被宫人们打出来的伤口居然已经被上了药,冰凉冰凉的很是舒服。 张了张口,归海修黎微微一笑,一觉睡醒,他已经感觉好很多了,连蹦带跳地从床上跳到地板之上,归海修黎四处看了一眼,很快在昆华宫中找到一只毛笔…… 夏樱不知道这孩子想干什么,擦剑的手微微一顿,抬头朝着归海修黎的方向看去妖魔劫之天仙录! “好了!”归海修黎扬起笑脸,摸了摸脖子,然后双手在脖子处的荷包上停住,紧紧地按着那香囊笑道,“是那个图……我已经补全了。” 话音一落,归海修黎就急急忙忙地朝着外面跑了,一边跑一边道,“我不会躲懒的,明天我也会扎马步……哎呦!” 听到归海修黎那‘哎呦’的一声,夏樱眼睛猛然一睁,抓着龙渊快速追了过去。神情颇为紧张。 “修黎,你怎么在这里!”还没到屋外,夏樱便听到一个轻灵软糯的声音,“怎么不小心些?撞疼了没有?” 那个正是司徒青怜,夏樱出去时,司徒青怜正给归海修黎揉着脑门,“你姐姐知道你在这里么?” “青怜姑姑!”归海修黎抱着司徒青怜的腰,在她的腹上轻蹭了几下,“我没事,不疼的。” 看到这里。夏樱捏着龙渊的力道这才松了下去。 司徒青怜也显然看到了夏樱,在归海修黎的脑袋上拍了拍,司徒青怜蹲下身子。笑意炎炎地在归海修黎鼻尖上刮了一下,“好了,姑姑有事要说,你回去找溪黎吧。” “嗯!”归海修黎用力地点了点头,回头又望了夏樱一眼。这才迎着夕阳跑了出去。 见夏樱只是端详着自己,却一句话也不说,司徒青怜无奈地一耸肩膀,“你都不请进去坐坐么?” 司徒青怜此刻穿了一件米黄色的儒衫,一点也不像一个皇宫中的娘娘,反而与宫外的普通女子没什么两样。这衣服不显华贵,却衬得司徒青怜更近人情味,迎着夏樱略带戒备的目光。司徒青怜嗤笑了一声,“好了……青怜不过也只是一个女子,值得靖安王爷这么看重么?放心……我不想干什么的,只是给你送东西来了。”司徒青怜从儒衫的袖口处拿出一条丝巾。 几步走到夏樱面前,司徒青怜将那丝巾递到了夏樱面前。 夏樱并没有伸手去接。司徒青怜叹息一声,拉过夏樱的手。将丝巾放到她的手心里,“你放心,这丝巾,一没被药泡过,二没有藏针。” “你……”夏樱没有推辞,有些不解地皱起眉心。 伸了个懒腰,司徒青怜打了个哈欠,“你这里还真远……从我那里到这儿,我可走了好些路,都困死了。” 抱怨了几声,司徒青怜的目光在那条丝巾上停了下来,“你想知道我给你送的是什么?”带着几丝俏皮地眨眨眼睛,司徒青怜笑道,“这丝巾原也不是我的东西……是修黎的姐姐给我的,这几日我听宫女们说,你让大夏的始臣去宫外找欧阳先生的真迹,所以……我就把丝巾给你送来了。” 夏樱瞳孔放大了一下,猛地将手心中的丝巾给展了开来……莫非,这丝巾上的绣图也是欧阳逸仙所绘。 “为什么?”夏樱重新将丝巾收起,正视着司徒青怜的脸,“你说你想与我交朋友,可我并不相信!”顿了顿,夏樱又接着说道,“你第一次说想与我交朋友时,我心中虽有迷茫便却信了三分,然而……我对你的态度谈不上好,甚至可以用恶劣来形容,几次三番下来,没有人会愿意继续和一个没什么交情的人交朋友,可你还是依然帮我,现在……告诉我你真正的目的。” 夕阳落在夏樱的玄衣之上,司徒青怜逆着阳光去看那个女子,只见她大半身子都在阳光下,虽是夕阳却依然刺眼,她竟看不清楚那人的脸修仙魔徒全文阅读。 “若是你还想说朋友什么的,那么……你现在就可以走了。完全用不着再多费口舌。”夏樱说话间,目光从没有往司徒青怜身上移开过,似乎要用她一切的感官去判断眼前这人说的……究竟是不是真话。 没有想到夏樱会突然问出这样的话来,司徒青怜显然被楞住了,不过,片刻后她又一次轻声笑起。 “好吧!哪怕你不相信,青怜还是想再说一遍,我是真的很喜欢你的性子,果真想与你做朋友,不过……若说别的原因嘛,也不是没有。”司徒青怜突然凑了过去,俯在夏樱的耳边说道,“我十六岁便见到他,十七岁不顾父亲的反对嫁给了他,十九岁……我帮他夺了父亲的兵权,双手和他一起沾满了血腥,你说……我做这一切究竟是为了什么!” 夏樱凝眉,想起另一个白衣男子,心中一疼,垂下眼睑低声地问道,“是……爱么?” 司徒青怜笑容僵在脸上,身上有那么几分不自然,可是,却还是点头应承了,“是!夏樱……你也别告诉青怜你嫁到华褚来没有任何目的。” “……”夏樱不置可否。 “我看得出来,你眼里心里都没有景。”这是司徒青怜第一次在别人面前。没叫景枫陛下,而是直唤他的名讳,“最开始我并不知道你的目的,可是最近……青怜多少猜出了一点,想来,你到这里大概与欧阳先生有不浅的联系。”扯了扯米黄色的儒衫,司徒青怜的语气带着一丝疲备,“我知道……你这样的人,如果心里没有他,那么。一定不会一直在华褚呆下去的。我希望你离开,希望你尽快找到必须留在华褚的答案,所以……只要是你需要的线索。而我又正好有,那么……我自然不介意送来给你。” 说罢,司徒青怜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昆合宫中有片刻的安静,楞了好一会。司徒青怜方才又道,“在这后、宫里,能把自己心中所想全盘述出,这样的感觉其实并不坏。” “……”夏樱面上看不出什么,也不知道对于司徒青怜的解释,她究竟信了几分。“想我尽快离开华褚?你是害怕我成为华褚真正的皇后?” 揉了揉眼睛,司徒青怜的笑声清婉,身上的茶香淡雅而悠长。“什么才算真正的皇后?”司徒青怜挑眉,“夏樱,你身上即已事着凤印,那么便是华褚的皇后,没有什么真的假的。我想你离开……不是怕你喜欢上景,可是……景喜欢上你。”在说最后一句话时。司徒青怜的声音有一瞬间的停顿,双手也不自觉地在儒衫里捏成了拳头。 隔了几秒钟,司徒青怜的声音又缓缓地响了起来,“我想你离开……其实是害怕你会伤害他,或者,他会伤害你。” 夏樱手上的龙渊突然绽了一下蓝芒,想来是夏樱的情绪被这一句话所触动了。 “我说过……我是真的很喜欢你,如果在后、宫中能有你这样的一位朋友,那么,生活也不至于枯燥无味。”从司徒青怜的眸子之中,夏樱仿佛真的看见了她的诚意,“你和他都注定要在这个时代腾飞,而你在立场永远都是大夏!而他却是华褚的皇帝,两个国家便是两个立场……夏樱,你觉得你们真的会相安无事么?” 夏樱安静了下来,她想过百种理由,却怎么也没有觉得有一天得到的答案会是这样的! 不知道该不该相信,可是……司徒青怜的声音却是那么诚挚,这样的理由,好像是理所当然的。 半晌没有得到夏樱的答复,司徒青怜也不催促,只是朝着夏樱吐了吐舌头,做出一个鬼脸,“我知道就算你真的会离开,却也不是现在,你应该还会在华褚呆很长的日子,所以……以后,我一样会来找你的,我说过我喜欢你,想要和你做朋友的。”这精灵古怪的模样,在这四处都透着心计的后、宫之中却宛如一道七彩的阳光,这也难怪司徒青怜虽是司徒家的人,却依然是景枫极其信任的人。 “夏樱极品美女养成系统全文阅读!”司徒青怜挽住夏樱的手,“在他没有登基之前,我也时常离开皇宫,如今……做了皇妃规矩也多了,宫外都出了些什么新鲜事?你能不能和我说上一说?”司徒青怜有些落寞,“对了,有些江湖朋友青怜也好几年没有见过了,你知道他们的消息么?其实……有时候我会在想,如果当年他没得到皇位……” 后面的话,司徒青怜没有说下去,反而摇头苦笑,自语道,“不可能,如果当时他没有……想来,此时我和他都已经不在这世上了。” 那条丝巾被夏樱收到袖中,紧贴着夏樱的皮肤,夏樱有些失神地想着……归海修黎从归海溪黎那里所见并且……给她补全的那个张图,还有……这条原本由归海溪黎拥有的丝巾,似乎真的在说明一件事――欧阳逸仙与归海溪黎之间绝对是旧识!这一点信息,究竟会不会是司徒青怜故意透露出来的?不知怎么地,私心里,对这个结论,夏樱居然有些抵触。 夏樱对华褚皇宫的所有人都保持着一份疏离,然而,司徒青怜却一点没有在意那样的疏离,挽着夏樱的手絮絮叨叨地说了许多,在说那些事的时候,夏樱从来没有发表过任何意见,却也从没有打断过司徒青怜。或许,这是夏樱对这个女子的一种……认可方式。 百里凤烨之前被人叫走,说是景枫有事找他,以百里凤烨的性格,就算对方是华褚的皇帝,只要能肯定自己不会陷入危险,那么,任谁都没有办法左右他,之所以跟着走了,只不过是因为那前来传话的宫人拂在他的耳边说了一句。“百里世子,您的父亲百里大将军也到了。” 前些日子傲天和洛北也提起过,说百里宣不日便到华褚。也是大夏的使臣的之一…… 那个人是百里凤烨的养父,却也是大夏最大的权臣,他待百里凤烨并不算好,可是,没有那个人。百里凤烨也活不到现在……每一次面对那个他需要唤一声‘父亲’的人,百里凤烨的心里都会有一种复杂的情感,实在难以道出。 “候爷,到了!”传话的宫人将百里凤烨引到景枫的御书房前,“百里将军和陛下都在里面等您。” 百里凤烨苦笑了一声,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身上的红装。深吸了一口气,这才推门而入。 御书房里,百里宣和景枫不知道谈了些什么。两人都笑得很爽朗,只是,这样的笑声却在百里凤烨进门时,蓦然停住了。 “父亲!”百里凤烨唤了一声,眯着一双凤目瞧着百里宣。“您怎么会到这里?” 百里宣止住笑声,一身戎装。身上散发着一股肃穆与冷峻,一双眼睛锐利的如同两把刀子……百里凤烨别过目光,没去瞧百里宣那样的眼神,百里凤烨叫了这个人十九年“父亲”,可是,他知道,这世上是没有一个父亲会用如刀般的眼神去看自己的儿子。 “孽障!”百里宣恶狠狠地吐出两字。 百里凤烨轻声一哂,抬起凤眸,懒洋洋地伸出素手在那身如火的红装上谈了谈,“父亲心情似乎不是很好,凤烨并不觉得您现在的情结适合与凤烨谈事……” 语落,百里凤烨二话不说,转身便走出了御书房,百里宣脸色铁青,随手抓过一个砚台便朝着百里凤烨的后背砸去,“你过来!” 百里凤烨没躲,任那砚台扎扎实实地砸到脊背之上。 “逆子!”百里宣冲望着百里凤烨的红装,沉声吼道,“你是这样的与为父说话的。” 景枫笑意不减,地看着这一幕情景指尖在书桌上不时地点了几下。 在这御书房里,百里宣的一切行为,哪怕说成大不敬也不是不可以的,然而,景枫却并不生气,从这简单一幕下,景枫仿佛可以看见百里宣在大夏有着怎样的权势,甚至可以从百里宣的眼神里看出他有多么藐视夏乾。 在华褚,景枫虽没有掌握住所有的权利,三大家族势力虽大,却是相互抑制,短期之内根本不可能出现一个可以左右朝政的权臣,这一点……景枫比夏乾幸运的多龙武大帝全文阅读。 “百里将军不必动气。”景枫拂了拂龙袍,神态和蔼却威仪不减,端得一付帝王的架子,倒叫百里宣不敢小看,“不如先去行宫歇歇,今日天色也晚了,若有什么事,明日再说也不为不可!” 百里宣脸色还没有缓和过来,却也不得不卖景枫一个面子,抱了抱拳头,当下便见宫入去了行宫。 百里凤烨离开御书房后,原本想去见夏樱的,可是……在皇宫的岔道口处,百里凤烨却见到了宫墙,想起宫外的那座昆华宫,百里凤烨决定先去那里看看。 当下,百里凤烨便运起了轻功,没多久便来到了郊外处的昆华宫中。 昆华宫中却并非百里凤烨想的那么空荡,刚一进门,百里凤烨便瞧见了一个紫衣女子的背影…… 显然,那紫衣女子亦是听见了动静,悠悠地回过了头,这人却是从君子谷中回来不久的秦紫幽。 看见景枫的那一刹那间,秦紫幽眼中微微一亮,一向安静的脸上浮起一个浅浅的微笑,“楼……”原本想唤楼主的,但秦紫悠微微一楞,便立刻改口道,“二堂主!” 百里凤烨也没想到秦紫幽会出现在这里,虽有些疑惑,却并没有深究,但是秦紫幽率先开口,“我已经在这里等了堂主好些天了。” 秦紫幽身上穿着深紫色的罗裙,她走到百里凤烨身边,神情恭敬,“郝娘暗中护着林阮思,前些天在君子谷外却遭了埋伏……而我回来的日子又早了些,所以……对于君子谷中的事也不大清楚。” 闻言,百里凤烨微微点了点头便没再说什么,他正要问秦紫幽是否知道那‘飞花红芜血泪泣’的事,却没想到,她也错过了。 “对了!”秦紫幽望着眼前的这红装男子,眼中闪过一些别样的情绪,看了百里凤烨束发的簪子一眼,秦紫幽眉头蹙起,从怀里的拿出另一只簪子,“这是君子谷中的香木,已经有七百岁年龄……极其稀罕,有活血养神的功效,楼主用的即是木簪,不若便用它吧。” 秦紫幽说着,便要伸手去将百里凤烨发上的菩提木簪摘下…… 百里凤烨往后一飘,一招踏雪游波,立刻离开秦紫幽五米的距离! 秦紫幽一楞,看着突然与百里凤烨隔开的距离,心下一空,手上一痛,竟是那玉簪的尖端插入了肉里。 百里凤烨看秦紫幽的凤眸之中闪出几丝不悦,“用不着!” 素手抚上发上的那木簪之上,百里凤烨狭长带红的凤眸中带着一种绵长的情绪,发上这菩提木簪是在夏樱当日用龙渊剑帮他削好,亲手送给他的! 如此,天是间还是任何东西可以珍贵过它? 秦紫幽垂眸,冲着百里凤烨说道,“郝娘和无风已经盘踞在华褚在了,暗辰一再对楼中说谎已经被老冉关起来了。” 百里凤烨长吸一口气,暗辰从小便跟在他的身边,百里凤烨实在也不想对他对手,可事到如今,哪怕他相信暗辰的忠心,却也不会不罚他。 “知道了!”百里凤烨摆了摆手。 秦紫幽苦笑了一声,转身离开了昆华宫。 直到百里凤烨再也看不到她后,秦紫幽盯着手上的那七百年的香木簪子,一下一下地将它折成了碎屑……直折着满手都是鲜血。 第一百二十五章 夕阳西下,橘黄色的光芒照在百里凤烨身上,将那个红装人裹在了一层金光里,百里凤烨薄唇轻轻扬了起来,随手将发上的簪子给拨了出来,眸中柔软的好像要滴出水来,“阿樱……”他唤着那个女子的名字,盯着簪子的纹路,缓缓地将木簪重新插入了了黑发之中! 百里凤烨深吸一口气,没有回头,却还是感觉到了身后有人朝着他走过来了,他以为是秦紫幽,不禁开口问道,“还有什么事么?” 语落,百里凤烨回头……这才发现,站在他身后的那人不是秦紫幽,而是影凭,“是你?”眉心微微皱起,“你怎么来了?” 影凭没有听清楚百里凤烨的话,事实上,她几乎一个字都不没有听进去,周围的一切声音都安静了下来,这一刻,她好像失聪了一般…… 第一次见百里凤烨,他也是在这样的夕阳之下…… 阳光有些刺目,影凭迎着太阳直射下来的光看着那人,可是,她却无法看清他的脸,只能感觉到那个人的轮廓,还有他身边那层薄薄的金光…… 然后,失聪般的耳朵里重新开始接收到声音,有风声,有水声,有树叶相互摩擦的声音,但是这些都没有办法遮掩掉另一个声音,影凭细细地听了好久,这才知道……那咚咚咚地声音其实是自己的心跳。 不自觉地,影凭便将手握到了那块名叫娇无那的玉佩之上。 百里凤烨又问了一遍,影凭这才回过神来,轻声笑起,“难道我就不可以来这里吗?”顿了顿,影凭接着说道,“对了,现在这里可是你的地方。好像真的不是我可以来的。” 百里凤烨上上下下地打量着这个女子,拂了拂红装,朝着门口走去,路过影凭身边的时候,百里凤烨脚步一顿,停在了影凭身前。 影凭握紧了拳头,所有的感官都集中在了身边那人的举动之上,身子无比僵硬,那不是害怕,反而是一种该死的紧张之感一品富贵全文阅读。 又惊又怕。又带着些期盼地等着那红衣男子开口,这样复杂的心境让影凭突然有些悲哀起来……她似乎意识到了什么,不可置信地咬住了自己的下唇。捏成拳头的双手也开始颤抖起来。 “贵妃娘娘,这是凤烨的地方,这一次便算了,可是……”百里凤烨停下的脚步重新迈开,声音却依然钻进了影凭的耳朵里。“可是,没有下一次了。” 百里凤烨从影凭身边走开,他一缕一缕地发丝也在她的眼前消失。 “贵妃……娘娘?”影凭重复着百里凤烨唤她的称号,心口缩了又缩,最后被篡得发疼! 猛然回过头,影凭盯着百里凤烨的背影。紧抓着那块红玉,用尽了一切力气吼道,“根本不是!他从来没有要过我!” 百里凤烨并没有驻足。声音里带着几分疑惑,“娘娘为什么跟凤烨说这些?”嗤笑了一声,百里凤烨摊开双手,让金色的阳光撒在他的手掌之中,“凤烨帮不了贵妃娘娘。” 跟他说什么干什么?影凭自嘲了几声。朝着百里凤烨追了几步,带着几分低沉悠然说道。“百里凤烨,你泡的老君眉很好喝。” 百里凤烨有些不解,回头瞧着这个女子?“娘娘究竟想说什么?” 影凭将头垂了下来,弯弯地眉毛在眼睑边投出一道影子,“那天你把我摔了!” 百里凤烨正要答话,刚一启唇,影凭便先一步打断了他,伸出一只手死死地按在了胸口之上,“我摔伤了,好不了了。” 百里凤烨一楞,影凭现在的神色叫他有些……不安,不过,很快,百里凤烨便将心头的那丝异样感挥走,眨了眨凤目,笑容里事事带着七分邪魅,三分冷然,“虽然凤烨当时并不知道是娘娘,不过,的确是凤烨的错,宫里的御医算百,娘娘为何不看看?” “不!”影凭用力地摇了摇头,语气十分肯定,“百里凤烨,你知道是我……所以才摔的,你是故意的。”说话间,影凭长舒了一口气,“你被摔了那一下的伤,不会好了,任何太医来看,都不会好了!” 避开百里凤烨的目光,影凭将头别到了一边,没让百里凤烨看到她眼角的泪痕,带着一些颤音问道,“你……知道我在说什么吗?” 百里凤烨那略带邪魅的笑在脸上僵了一下,好久之后才重新恢复,“不……贵妃说的这些,凤烨并不理解。” “你懂的!”影凭将眼中的泪逼了回去,一再重复,“百里凤烨,你懂的。” 说着,影凭将腰间的那块红玉解了下来,立在她和百里凤烨的两人之间,“这玉被兰舞收了起来,可现在……我重新系上了它。” 百里凤烨哑然,神色茫然,随后,一双凤眸冰冷地如同昆合千年不化的冰雪,“娘娘该回宫了。” 闻言,影凭那根支撑自己站立的力量骤然失去,浑身一软,仿佛走一步就要瘫倒在地。 眼看着百里凤烨就要在昆华宫中消失了,影凭苦声一笑,“你不问我为什么会到这里?” 兰舞跟着影凭一起出来,刚才在影凭之后,并没有同影凭一同走到昆华宫,此刻,兰舞手中抱着一个颜色发黄的罐子,紧紧地贴着墙壁,百里凤烨每进一步,兰舞便朝后退一步,仿佛害怕百里凤烨会突然掐进她的脖子一样。 求助地望向影凭,兰舞吞了吞口水,“娘……娘娘。” “这次罢了异世无冕邪皇!”将凤眸从兰舞手中的坛子上移开,百里凤烨冷声说道,“可是,凤烨也说过……没有下一次了。” 兰舞从百里凤烨身边快步跑去,直扑到影凭身边,“娘娘。” 百里凤烨低头,将一块小石头挑到了鞋面之上,然后,非常随意地一踢,正好将那石子打在兰舞怀抱的那坛子这上…… 那坛子应声而碎,坛里面的药草和虫子掉了一地,有些落到了兰舞身上,吓得兰舞连声尖叫。 再没有任何停留,百里凤烨快步离开。 “娘娘……怎么办?”兰舞瞧着碎了坛子,“还要不要奴婢再找一份?” “就算再找一份,也伤不了夏樱。”影凭的目光还停留在百里凤烨停开的那里,眸中痴痴地说道,“就算坛子埋得再深,他也会挖出来的。” 这一罐坛子的药草和虫子如果被埋在居住地,那么,就算表面没什么,可是,住在那里的人,却会因此而生病,天长地久,要么成了个疯子,要么干脆连性命都丢掉,这是后、宫长用的手法,也不知道有多少女的青春在这坛子之中消失了…… 影凭猜得出来,等到百里宣和洛北、傲天那几个使臣离开了,那么,夏樱和百里凤烨绝对会搬出皇宫,所以……带着几分侥幸,影凭让兰舞准备了这么一坛东西,然而,影凭想不到,她居然会在这里遇见百里凤烨。 这些日子,影凭每日里喝着老君眉,发现自己常常想到那个红衣男子,每一次想到那个身影,她便是那么渴望去见见他,影凭知道那些情感带表着什么,她不是没有忐忑过,没有拒绝过,然而……当影凭觉得自己已经恢复了过来,却在再一次见那身红装的时候,这些日子的一切努力全都白废了,她以为自己重驻好的防线又蓦然塌陷。 影凭这才清楚……其实,她陷下去的,比她自己想的还要深! 兰舞渐渐沉默了下去,她看着影凭的脸,小心地问道,“娘娘……你怎么了?百里世子已经离开了!” “噢。”深吸一口气,影凭环顾了四周一眼,“那走吧,送本宫回幻音阁。” 张了张口,兰舞微皱起眉头,“有句话,奴婢不得不提醒娘娘……兰舞是老爷的人,是吉尔妮家的人而娘娘也是一样的。”轻叹了一声,兰舞有些无力,“娘娘对百里世子……似乎很不一样!” 影凭回头,正视着兰舞,“是不一样!本宫也以为可以一样。”楞了好一会,影凭抓着那红玉轻笑,“我想……我的确是喜欢上他了。” 这一句话叫兰舞觉得好像被人打了一掌,连连往后退去,险些摔倒,“娘娘!”兰舞拨高语气,张开了口,却不知道要说些什么,脸上的惶恐却是那么地清晰。 “不,不行……奴婢一定要禀告老爷。”哪怕笼罩在夕阳之下兰舞依然觉得全身冷的如入寒境。 “你去告诉爹吧!”影凭表现的很平静,“爹爹如果能杀了他,也好……也好。” 影凭自言自语着,声音即似悲伤又似平静,“你放心,本宫知道……本宫一样会维护吉尔妮家的利益,一样会得到皇上的宠爱。” 说到这里,影凭这才跌倒! 不觉间,她的双手已经插到了泥土里,在地上留下了几条长长地抓痕。 兰舞沉默着,她就那么看着影凭跌在地上大哭,一声一声地恸哭着。 其实……影凭是经常哭的,兰舞见过无数次影凭的眼泪,可惜,只有这一回,兰舞才觉得……影凭是真的哭了。 第一百二十六章 “阿樱!”暮色已尽,天空挂了上星辰,百里凤烨站在昆合宫的门前,一身如血般的红装之下难掩他此刻……胸口深处传来的那抹震撼之感。 夏樱手中握着龙渊,看到百里凤烨的时候,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她身后是无尽的星空,黑色的夜幕下,夏樱的微笑却是如此清晰地映在百里凤烨的面前,“我以为你出事了。”几步走到百里凤烨的身边,夏樱笑道,“你若再晚点出现,恐怕……我就闯进景枫的宸宫了。” 百里凤烨动了动喉头,夜色下,夏樱并没有看到他颤抖的唇角。 缓缓地将眼睛闭了起来,百里凤烨带着几分颤音,“阿樱,你在……等凤烨?” 夏樱转头去看百里凤烨,一双眼睛沉静如水,没有任何深意地点了点头藏地追踪。 百里凤烨轻声笑起,然后,笑起越来越大……凤眸也笑的弯如弦月,“真好,真好!”百里凤烨突然握住夏樱的手,一字一字地说道,“阿樱,你知道么,知道有人等在等着你回家的感觉……真好!”顿了顿,百里凤烨止住笑容,仰头望着星空,“从来……凤烨都是一个人,父亲从没把凤烨当成儿子,而师傅在凤烨身边的日子又那么少。” 百里凤烨握着夏樱的手微微增加了几分力道,“阿樱……这是第一次有人告诉凤烨,她在等着我!” 夏樱心里微微一酸,看着这个男子的侧脸,她叹了一口气,在夏樱眼里,百里凤烨绝对是一个奇人,好像什么都难不倒他一样,就连他身上的红装。也能穿得如同可以燃烬世间一切的烈火一般,可是,直到这一刻,夏樱才明白……这个男子,其实很孤单,他强大却又脆弱,从某种程度上来讲,百里凤烨也是一个……可怜人,微微楞了楞,夏樱很快将这个想法抛到了脑后。无论怎么样,用这个词来形容百里凤烨还是太为怪异……百里凤烨这样的人,便是再悲惨一点。也绝对与这三个字搭不上边。 “你放心!”夏樱没有被握着的那只手缓缓地覆到了百里凤烨的手背之上,“将来总会有一个人会陪在你身边,无论任何时候都会等着你。”夏樱淡淡地笑着,眼里却带着悲哀,说这些话的时刻。那个白衣温润的男子再一次闪现到了她的心头,原本,也有这么一个人呆在自己身边,可是,他倒底被她气走了,夏樱一恍神。过了片刻才又道,“百里凤烨,你总会遇到那个人的……只不过。到那个时候,你一定要好好地对她,千万不要做让她伤心的事,不要像我一样……” 百里凤烨顿住,胸腔里说不出的苦涩。一点点地将手从夏樱掌心中抽了出来,凤眸里的笑意也渐渐地消散了。夏樱根本不会知道,她这一番话说出来,好比一把刀插在百里凤烨的心脏之上…… 如果那个人不是你,那么……任何人的等待于凤烨而言又有什么意思呢?看着那个玄衣女子,百里凤烨无声地在心底问了这么一句话。 “你怎么了?”夏樱也感觉到百里凤烨的突然间变得低沉的情绪。 “没事。”强笑着摇头,百里凤烨合上了昆合宫的大门。 夏樱原想再问几句,可是,百里凤烨的神态却说不出的疲惫,夏樱只好停住交谈的冲动,把今天的事全都告诉了百里凤烨,“归海修黎已经离开了,他是个很坚强的孩子,还有……”夏樱按住太阳穴,眸中含着几分不解。 百里凤烨并没有追问,只是来到夏樱身前,将夏樱拿在手里的帕子给抽了过去,“这是……”百里凤烨没有去看夏樱,一双凤眸都在打量着这帕子的花纹与路数,没一会,百里凤烨恍然一惊,“这帕子上的画是欧阳逸仙的风格,难道……这又是他的真迹么?” 夏樱并不清楚帕子的来历,也不知道司徒青怜有没有骗她,微微想了想,却还是说道,“恐怕真的是他的画迹!” “阿樱!”百里凤烨将帕子展开面对着月光,透过帕子去看另一边的明白,“这东西不会是洛北和傲天找到的,莫非……是宫里面的人带给你的。” 夏樱轻声一哂,“果然是百里凤烨,什么都瞒不了你……的确是司徒青怜送给我的。” 百里凤烨倒吸了一口凉气,将帕子交到夏樱的手里,“那么……凤烨想,这果然就是欧阳先生的真迹了。”顿了顿,百里凤烨看着夏樱的神情,问道,“阿樱……看你的样子,凤烨在想,你是不是已经信任司徒青怜了。” “……”夏樱把玩着龙渊,没想到百里凤烨连这都能看出来,叹了一口气,夏樱将白日里司徒青怜跟她说的那些话一字不露的告诉了百里凤烨,“奇怪……这个好像最不可能的原因,居然让我想要相信了。”夏樱的手一顿,指骨紧紧地抓着龙渊的剑鞘,“司徒青怜的确是个奇人重生之全能高手。” 百里凤烨安静地将头扭到一边,夏樱只能看到他半边的侧脸,还是修长的脖颈,“怎么……你不相信司徒青怜?” “不好说!”这三个字,百里凤烨隔了好久才说出来,好像是思考了很长的时间。 夏樱轻笑起来,“什么叫不好说,相信就是相信,不相信就是不相信,还有什么吗?” 百里凤烨打量着夏樱此刻握在手里的帕子,眉宇间带着一分纠结,“凭心而论,凤烨从不否认她是一个奇女子,凤烨一向欣赏那样的女子,可是……对着她,凤烨却找不到那种感觉。” 夏樱哑然,每一次出战前,夏樱也有会种感觉,那是长年作战后才能积累下的一种特别的感觉,就好像可以看破未来一样,而百里凤烨说的那种感觉,大概与夏樱的那种感觉有异曲同功的地方。 “或者……因为涉及到你的安危,所以,凤烨有些小题大做了。”百里凤烨素白的指尖在红装的宽袖上拂了拂。“毕竟……凤烨的确查过她,可惜……一点破绽都没有查出来,司徒青怜之前说的一切都是真的。” 又瞧了那帕子几眼,百里凤烨晃了晃脑袋,“不过……她的帕子,也暗中证实了归海溪黎的确知道些什么。” 听百里凤烨提起归海溪黎,夏樱猛然一惊,连连跳了起来,“你不说……我差点忘了。” “什么?”百里凤烨刚一问出来,便被夏樱拽着他的手拉到了一边。“你看这!” 白日间夏樱在地板上画的昆合宫的俯视图现在还很清晰,一点也没有被破坏…… 月光下,百里凤烨蹲下身子眯着眼睛打量着那图…… 而夏樱已经跑进屋子把归海修黎离开前画给她的图从桌子上拿出来。匆匆递到百里凤烨的手上。 稍一比对,百里凤烨便看清楚了这两图画的相同点,指着地板道,“这才画了一半……”语落,百里凤烨又指着手上的纸张道。“而全图则是凤烨手中的这一幅。” 夏樱点了点头。 百里凤烨四周看了一眼,很快也发现了那图其实就是昆合宫的格局…… “阿樱,你的意思是……这图所指的,还有另一个地方?”百里凤烨的话刚一出来,自己便接着说道,“莫非是昆合宫建在宫外的另一半?” 看着手中的画。百里凤烨凤眸一亮,“若真是昆合宫,那么……为什么景阑不知道。归海溪黎一个华褚的外人却会画出这样的地形图?” 夏樱安静的听着,来到华褚原本要查看的就是北冥玉的秘密,可现在……还没查到真正的玉石头上,这些乱七八糟的线索却是如此庞大! 他们所查的依旧是玉,可是……好像又与玉石没有多大的关联! 夏樱的神思被百里凤烨拉了回来。“而且……为什么北冥玉的材料会与淳于梦娜的衣服相近?而玉上的面雕纹与欧阳逸仙的画迹相似?”百里凤烨自语着,“北冥玉一向是江湖中的物品。可是……欧阳逸仙不是江湖人,而淳于梦娜却是朝廷之人,这之间……会有联系么?” 夏樱一楞,“你说……北冥玉有没有可能出自这两个人的手笔。” 百里凤烨很快便否认了,“不可能,北冥玉的历史已经不下三百年了……那时候,这两人都还没有出生呢。” 夏樱顿住,“如果……这玉已经存在了那么长的时间,可是,百里凤烨,为什么到了最近几年江湖人才开始寻找这玉,你不觉得很奇怪么?” 百里凤烨晒笑,“阿樱,凤烨是个江湖人,对于一些事,知道的大概比你要更多一些,不是最近才有江湖人去寻找北冥玉,其实……自此玉一出,江湖中便有人在寻找他的踪迹,只不过……他们都是秘密进行的,外人并不知道,而知道这玉的人,大都是江湖中最有势力的人,可是……这几年,却有人有意泄露北冥玉的事,叫江湖中的每一个人都知道,把那个秘密变成了一个不是秘密的秘密蛇吻拽妃最新章节。” 夏樱楞住,她曾问过百里凤烨那些人找北冥玉究竟是为了什么,可是,百里凤烨答不上来,江湖中纵然有无数人亦在寻找此玉,可是……他们也不知道自己究竟要找他干什么! “找一个块玉石是为了知道那石玉之上的秘密,可是……这个秘密究竟是不是自己所需要的却全然不顾!”夏樱连连摇头,握着龙渊连说了两遍,“可笑,实在可笑!” 百里凤烨望了一眼明白,“的确可笑,可是……人性向来如此,不是么!”百里凤烨垂眸望着身上的红装,“北冥玉的传言实在太多,有人说它指着处无与伦比的宝藏,也有人说它指处则是可以让人长生不老,羽化成仙的法子……恐怕,就是因为不知道那有什么,所以人们才会如此痴迷。” 百里凤烨叹息了一声,随即去瞧夏樱轻声道,“可是,阿樱……无论北冥玉之后掩藏的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秘密,可是,凤烨相信,那一定可以左右五国……”百里凤烨的凤眸中带着些夏樱看不懂的情绪,他一字一顿地说道,“北冥玉……确有其事!” 夏樱沉默了下来,不知再想些什么。 百里凤烨一双素手,不止可以握剑,亦可握笔他的字迹隽秀,而他的画迹亦非泛泛。 从发现欧阳逸仙的画后,百里凤烨担心有一日会遗失,所以,每得到一幅真迹,百里凤烨都会事先模仿一幅,而此刻百里凤烨则是拿着那方帕子,立于书桌之后素点丹青…… 夏樱不得不惊叹于这样一个人,究竟……有什么,他是不明了的? “阿樱,你先去歇息吧!”指了指一处屋子,百里凤烨抬道笑道,“凤烨就在隔壁。” 夏樱张了张口,百里凤烨一边模仿着帕上的绣图,一边解释道,“阿樱,你是否想问凤烨被景枫叫去干什么了?”提起毛笔蘸了些墨,百里凤烨在白纸上画下了最后一笔,“其实,凤烨是去见了一个人……” 夏樱倒吸了一口凉气,哪怕百里凤烨没有将那人的名字提出来,夏樱却也清楚了,“是百里宣。” 百里凤烨不置可否,那一刻,夏樱看见他的脸上分明有些其它的东西,不过,那只是一闪而过,夏樱并没有看得真切。 “恐怕……明天宫里又有一番盛宴了!”百里凤烨将毛笔放到了砚台边,双手捧起自己所绘之图在上面轻轻地吹了吹,似是要将墨迹吹干一般。 夏樱心口一缩,张了张口…… 百里凤烨看似无情,当日祭祖之时轻手将百里宣的阴谋粉碎,可是……若他真的无情,那么,当日被百里宣一剑刺去的时候,他又怎会不还手? 百里宣朝百里凤烨胸口刺剑的这一幕,夏樱并没有瞧见,全是夏乾告诉她的…… 对于那个将他养大的人,纵他有千般不是,百里凤烨其实也心怀感激。 明明那个人从来没有把他当成过儿子,明明百里凤烨自己也知道百里宣只当他是一颗棋子,可是,百里凤烨却…… 不知道为什么,就算百里凤烨并没有表现出什么,不,他甚至从来没有在意过那些,可是……夏樱却已经止不住的为这样的百里凤烨感觉到心疼。 第一百二十七章 脱下了龙袍的男子站在远处的屋顶之上,淡淡地看着院子里发生的一切,他并没有听清他们在说些什么,因为,他不敢离的太近,那两个人的内力都与他相差无几,为了不让夏樱和百里凤烨任何一个人发现自己,景枫只好集中所有的注意力去读着他们的唇语。 可惜……景枫并不能全都读齐,有时候,百里凤烨和夏樱都回走到背向景枫的地方,以至于景枫无法看见他们的唇型,不过……最关键的一点,他却是读到了的。 景枫舔了舔下唇,鬼面之下那张黑色的唇角微微扬起了一个幅度,“百里凤烨,你还是对她说了谎!” 抚上面具,景枫看着那两个各自消失在昆合宫的院子里,不觉间有些茫然……北冥玉的秘密,也许别的江湖人不清楚,可是,忆冰楼的堂主和空锡楼的楼主却是一定知道的!而百里凤烨并没有全都告诉夏樱,景枫不清楚他是无法完全信任夏樱呢,还是怕夏樱为此受到危险! 不过有一点,景枫却是可以肯定的! 在夏樱和百里凤烨来到这里之前,无论是北冥玉也好,昆合宫也好,景枫是一点线索都没有的,不过现在好了,至少他知道欧阳逸仙和归海溪黎可能知道一些线索,而且……他还清楚了昆合宫的地形图可能还被老头子藏起什么来!景渊究竟对昆合宫做了什么手脚,也许……景阑最为清楚。 黑色的指甲在夜色下显得格外渗人。昆合宫这里已经很久没有人来过了,不过……偶然还是有巡逻的侍卫! “来人,有刺客!” 瞧着底下自己养的那群侍卫,景枫翻了个白眼,简直是来找死的!做为空锡楼的楼主,景枫此刻已经完全摈弃了那身龙袍,所以,他下手一点也没有留情,当下便从衣脑里掏出追命长梭。冲着楼底下面的侍卫划了一圈! 当追命长梭再一次回到景枫手里的时候,那类似于梳子的武器之上,已经沾满了鲜血,而下面的侍卫却已经全都倒在了血泊之中,他们只是看见一个鬼面人在屋顶上挥了手一下,可是。下一刻,他们的脖颈之上就是一凉,还没有感觉到痛意的时候,人就已经全都倒下去了。 鬼面上,景枫的杏眸中扫射出一阵凌厉,又看了昆合宫一眼。这才转身跑开了,下面的侍卫已经沸腾起来了。整个皇宫都乱套了,这些日子,他都一直在隐藏着自己真实的实力,就算与百里凤烨对打的时候也在小心的控制着力道,他不需要一个忆冰楼的人知道他真正的实力,所以,景枫装的一直很辛苦。对于百里凤烨那样的人,稍一不留意便会泄露自己的底细。 “站住!”有侍卫冲着景枫大喊。“快去保护好娘娘和陛下!他们的寝宫多增派一些援手!” 听到这句话,景枫微微一笑,侧目往下看了一眼,直觉着,过些日子要给这侍卫提高些官衔了。 没等景枫的笑意完全收敛,他突然就僵住了,同样爬到屋顶,并且站在他面的那个男人……居然拿着一把透明冰魄般轻薄的软剑,哪怕隔了很久,可是,景枫依旧可以感觉到自那把剑身上传过来的寒气…… “北歌?”鬼面下,景枫微微蹙了蹙眉头,他自然认得那把兵器,传言中的寒雪软剑,忆冰楼楼玉的兵器,“忆冰楼主!” “陛下!”捏住寒雪软剑,那软剑立刻发出一道七色的光芒,在黑夜里将这连照得格外明亮,“果然是空锡楼主!”北歌往那些侍卫的尸体上看了一眼,笑道,“既然对自己的人也能下得了这样的手。” 景枫并没有感觉到吃惊,既然他的身份被百里凤烨拆穿了,那么……他便是告诉北歌空锡楼主和华褚帝君是一个人也没什么奇怪的人,不过……有一点,景枫不想承认,那四分之一的国库他花的还算值得,至少……百里凤烨果然没有把这个消失散发的满天都是。 “听说楼主一直在找北歌!”寒雪软剑将北剑的脸映在剑身之上,这让景枫发现这个人的笑有几分……僵硬,有一瞬间心里面产生了一种违和感,可是,景枫到底没有察觉那丝异样究竟来自于哪里。 北歌的脸,景枫之前从来没有见过,那看起来像是一个四十岁左右的男人,只是他保养的很好…… 也许是两人身上的气势太过于强烈了,楼顶下的侍卫并没有任何一个攀上屋顶,他们只是在下边将两个人围了起来,用长戟对着屋顶上的两人。 “……”冷笑了一声,景枫黑色的指甲往黑唇上轻轻一点,唇角邪邪地往右上方挑去,“也许……楼主可以考虑考虑将忆冰楼让给本尊,或者……就干脆解散了那个楼!” “好大的口气!”北歌仰头狂笑,“你是想在下接手空锡楼么?” 北歌的口音很奇怪,他的说话的时候刻意地在声音里加了些内力,那内力不是为了让他声音传的更远些,而仅仅是为了改变他的语调,让他的声音听起来不是那么清晰,就好像在狭小的山洞里说话一样,每吐出一个字都会传出许多的回音。 毕竟这里是他自己的地方,就算要打架,景枫也不想将这里给毁掉,所以,他扭头便冲着宫外跑去,而北歌则很自然地追了过去。 两人在屋顶上边跑边交手,不过二十余步的距离,两人已经交手不下百次了,头一次寒雪软剑与追命长梭碰在了一起…… 两武器地交汇处都能迸发格外耀眼的光芒,这百余招之下,已经死了五十来个试图冲上屋顶抓人的侍卫。 两人交手后居然不分上下,这一次景枫用足了十成的气力。而北歌也是一样,表面上或许是平手,但是,景枫自己清楚,他的年纪比这个四十来的岁的北歌要小,现在平手,那么,五年之内,自己一定可以打败他。现在拼个你死我活实在没有多少意思。 收住了追命长梭,景枫的鬼面显得异常森冷,“忆冰楼的楼主怎么会有兴趣夜闯皇宫?” 北歌那带着回音的声音响起,冷声笑道,“为了你手上关于北冥玉的信息而来!” 寒雪软剑的如同彩虹一般的光芒又亮了几分,北歌一手持剑一手自怀里拿出一张纸。“要么交易……要么,今日就不死不休!” 景枫嗤笑了一声,“你以为你是本尊的女人?本尊没兴趣和你不死不休!”说罢,景枫亦自怀里掏出一份情报,“与北冥玉有关的情报,本尊从来都大方得很!” 这一点北歌倒很相信! 两人的眼神微微在空中交汇了一刹那。下一刻已将各自的信息交换了! 景枫展开纸看了一眼,确定那上面的信息的确是他所要的。捏着追命长梭便很快消失在了夜色里。 待确定周围再也没有一个活特的气息后,北歌叹了一声,往脸上一拂,属于北歌的样子很快便不见了!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百里凤烨总觉得……景枫鬼面之下那双眼睛好像已经知道了些什么。 将外衣脱下,手中的衣服开始燃烧起来,百里凤烨将寒雪软剑重新系到了腰间。凤眸之中带着些阴冷,似乎……想到了什么。 原来。那些次交手中,不但自己没有用了全力,景枫也是一样,想来……他们两个都在打着同样的主意!百里凤烨苦笑了一声……他怎么也想不到,景枫居然有这样的实力! 身上起了一身的冷汗,百里凤烨并不是惧怕,只是感觉到有些庆幸! 当日在雪山之上,面对着十成十想杀死她的景枫,夏樱居然活了下来!不是百里凤烨不相信夏樱的实力,只是……这里面,的的确确带了几分侥幸! 景枫是亲眼看见百里凤烨进入昆华宫的,那么……暂时,景枫不会将北歌怀疑到百里凤烨头上的。 是郝娘告诉百里凤烨,说空锡楼从夏樱给的那半块北冥玉上得到了些情报,而且,忆冰楼的人还打听到今晚空锡楼的人将在枰盎街交汇暗码,所以,百里凤烨一早便料定今夜那个鬼面楼主一定会出现在华褚的皇宫,所以一早便做好了易容的准备,一来,把景枫知道的信息拿到手里,二来也让百里凤烨堂主的身份多一分保险。 无论是谁都希望北冥玉能尽早解开,所以,百里凤烨一早便猜到景枫不会拒绝交换的,便不是他亲自出马,景枫也不见得不会给,不过,这些都不重要了。 百里凤烨的手在透明的腰带上抚了一下,今晚他也应该去忆冰楼的分舵处看看暗辰了! 夜色下,没有人注意到有一抹红色的影子正在快速的移动着,那速度快得好像鬼魅一般。 当百里凤烨来到华褚的分舵时,秦紫幽正地下室中研磨药材,听到脚步声,她连忙将头抬了起来。 “楼主!”百里凤烨并没有留意到秦紫幽语气中的欢喜与惊奇,“你怎么来了!” 打量了秦紫幽一眼,百里凤烨凤眸一眯,“你的手怎么了?” 秦紫幽的手掌上有数十条细长的伤痕,有浅有深,当时划的时候一定很疼,秦紫幽刚想开口回话,百里凤烨便已经将头移了过头,淡淡地说道,“以后小心些。!” 就连秦紫幽都能感觉到百凤烨语气中的淡没与随意,他只是开口随便一问,并不是真心想要知道。 百里凤烨很快走进了密室,暗辰被关在狭小的暗阁里,连站都站不起来,他只能蜷缩着身子才能在那个暗阁中呆在下去,暗阁之外守着几百个高手…… 垂头望向自己的手,秦紫幽深紫色的裙子在烛光的映衬下显得凉上了几分,看着那个已经没有人影的入口,秦紫幽将那个没有来得及回答的问题出了出来,“楼主……这伤口是我自己弄的!”她的脸上有些落寞,“我不知道……为什么你宁愿要一个普通的菩提木簪也不要……君子谷中七百年的香木!”顿了顿,秦紫幽将自己的手指给咬破了,往正在研磨的药材中滴去,不多不少,正好往药盅里滴了三滴血! 秦紫幽吮吸着自己的鲜血,冷声笑道,“楼主即不要……所以,我便用它毁了我自己的手!” 好像感觉到身后有一双眼睛一样,百里凤烨连忙回头,可是……黑暗的地下室里跟本连一个人都没有! 百里凤烨后背之上的寒意依然没有散去……他微微揉了揉眉头,只道今夜与景枫那一站使得他有些累了。 没有等百里凤烨吩咐便有人给百里凤烨搬来了一把椅子! “暗辰!”地下室里已经太久没有任何声音了,直到百里凤烨唤了第二遍,暗辰才在狭小的暗阁里缓慢而艰难地抬起了头,“楼……楼主!” 暗辰的声音说不出的嘶哑,在光线微弱的地下室里显得那么可怖! 百里凤烨伸手指着自己的胸口,“你有没有什么话想对这么个楼主说说?” “楼……楼主!”暗辰在暗阁极力地挣扎了起来,可惜,那铁笼根本不是他可以挣开的,暗辰这么挣扎无非是在身上添上几道口子而已,那暗阁之上有极密的倒刺,若是安稳还好,若是试图挣开,那么……则一定会皮开肉绽。 百里凤烨倒吸了一口凉气,脸上却一点表情也没有。 看着暗辰的血顺着他的后背滴到了他手背上的黑色蝴蝶之上,百里凤烨的凤眸闪过一丝欣赏…… 直到暗辰已经把自己弄得浑身是血,百里凤烨才让人将暗阁自顶上打开,将暗辰放了出来。 亲自提了一壶水,百里凤烨将泡好的茶递到暗辰手上,用下巴指不指不远处的椅子,百里凤烨笑道,“坐吧!” “属下不敢!”扯着那可怖的嗓音,暗辰立刻在百里凤烨面前跪了下去,因为捏紧了拳头,他手背上的黑色蝴蝶因此多了几分生机,好像要从中飞出来一般。(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一百二十八章 “不敢?”百里凤烨微微挑了挑眉毛,茶杯中的水倒映着他的一身红装,他冲着茶水吹了吹,水中的影子便晃动了起来,一圈一圈的扩散着,百里凤烨只觉得有点心凉。 浅抿了一口茶水,似是不满茶水的味道,百里凤烨将茶杯放到了桌子之上,再也不打算饮茶了,他将素手伸进杯中,指尖上蘸了些茶水,自顾自地在木质的桌子上用水画起了画,那是两只蝴蝶,其中一只蝴蝶已经折断了翅膀,而另外一只已经展翅飞到到了空中,无论那断翅的蝴蝶再怎么在地上哀嚎,那只高飞的蝶却越飞越远。 “楼……楼主!”暗辰沾血的手摸了摸已经干涸得开裂地嘴唇,连身子都有些发抖,“你,你答应过属下……” 百里凤烨抬头,唇角一扯,笑容里带着些凉意,“凤烨不过画了两只蝴蝶而已,你以为是什么?” 暗辰捧着茶杯,一口没喝,杯中的茶水却因为他的颤抖滴出了几滴,将暗辰的黑衣给撒湿了。 “属下……”暗辰定了定心,不敢去看百里凤烨,只一个劲地盯着杯茶久久不语。 百里凤烨扫了他浑身的伤口一眼,凤眸中略带着些矛盾,“暗辰,你跟在凤烨身边多久了?” 百里凤烨的声音有些飘渺,似是想到了很久之前的事一般,而此刻,木桌上那副用水渍画出来的蝴蝶也已经干涸不见了,仿佛从来都没有出现过。 “回楼主……已经十六年了!”暗辰回答着,越发不敢去看百里凤烨。 “十六年了!”百里凤烨叹了一口气,伸手在红装上拂了拂,“暗辰,凤烨从来没有想过你会欺骗凤烨!” 地下室里的烛火被风吹得微微摇晃起来,暗辰只觉得在这样的环境里。自己与鬼魅已经一般无二了,而百里凤烨,他是那么高贵的人,怎么能忍受与自己这样人不人鬼不鬼的家伙呆在一起呢?他这样的人是跟本不配与百里凤烨同坐在一张桌子边的,“楼主!” 暗辰深吸了一口气,将杯中的茶水一饮而尽,“是属下对不起楼主,您……杀了我吧!” 暗辰此刻已经跪到了百里凤烨面前,匍匐在那人的红装面前,“属下只求一死!” 百里凤烨眯着凤目淡淡地往下扫了一眼。“暗辰,你是不是打算什么都不说?”百里凤烨指尖在桌上轻点着,也没有让暗辰起来。看着地下室中最黑暗的地方,百里凤烨笑道,“你觉得……凤烨会让你死么?” 暗辰身上一僵,许久,他的脊背才软了下来。苦笑了一声,他用自己可怖的嗓音说道,“的确,暗辰所犯的罪,若是赐死的话,实在太便宜属下了。”将拳头捏了起来。重重地在地上锤了两下,暗辰将自己的手砸得血肉模糊,“我应该生不如死才对。” 百里凤烨嗤笑了一声。素白的指尖在凤目上滑了一下,“在凤烨没开口让你死之前,暗辰……不要挡在凤烨面前!”顿了顿,百里凤烨方又笑道,“这股子血腥味太重了。凤烨不喜欢!”冲着对面的椅子扬了扬下巴,百里凤烨示意暗辰重新坐回去。 “是!”暗辰低头看了看自己那一身的血污。也微微皱起了眉头,这样的污秽的自己,的确不配对着那个风华绝代的男人叩头,暗辰急急忙忙地起身站起,地板上,暗辰刚才跪过的地方已经有了血迹,他伸出袖子将地板上的血渍给完全擦干净了,方才重新回到坐椅之上。 “暗辰!”百里凤烨将头转了过去,“生不如死?那么……你告诉凤烨,怎么样才能让你生不如死?” 在那样的目光下,暗辰不由的一阵心虚,如今的他已经不怕这人世间任何地炼狱折磨了,忆冰楼内的刑部同门对他使出了所有的刑具,他也没有一丝的动容,如今……却在百里凤烨那抹略带着失望的目光下感觉到了惭愧,他十二岁那年便受到前任楼主的命令去保护这个比他小上七岁的男子,这些年下来,这个红衣男子已经成了他的信仰,成了忆冰楼中所有人的支柱,暗辰和所有人一样,同样对他们的楼主抱以绝对的忠心,只是……有些人,他不想再负一次了逍遥至尊录!想起当初那个紫衣言笑的女子,暗辰心中一疼,将手背上的黑蝴蝶遮档了起来。 吞了吞口水,暗辰尽力不去在意百里凤烨的失望,沙哑的嗓音慢慢地吐出所有那些他所觉得最残忍的刑罚来,“楼主,你可以断了属下了手筋脚筋,废了属下的武功,弄瞎属下的眼睛……将属下置于水牢中,永不释放,直至死去!” 说起这些时,暗辰的语气很是平静,这样的刑法听起来似乎不是最恶毒的,但是,年年月月,月月年年,在无穷无尽的岁月里,那可真比死还可怕……连旁边守卫的人都打了个寒颤,不由地多看了暗辰两眼。 “暗辰,这是你想最残忍的刑法么?”百里凤烨淡淡地一眯凤目,一眨不眨地望着暗辰。 微微动了动唇角,暗辰缓缓地点头,眼中略带一丝绝望,语气却格外坚定,仿佛怕百里凤烨不相信一样,暗辰急切地解释道,“属下不怕刑具,在楼主任位之前,属下已经被训练过忍受疼痛的能力,再厉害的刑具也不过是一时的痛苦,属下受得住,所以……对属于而言,最残忍的刑法莫过于不知年月!” “你倒老实!”百里凤烨并没有否认,他自然相信暗辰说的是实话,在桌上轻敲的指尖突然一顿,百里凤烨的凤眸蓦然变得凌厉起来,周围一下子便凉了起来,好像在阳春三月里突然被人埋到了冰雪之中,刻骨的凉意让人恨不得变成个瞎子,这样便无法去窥探那个红衣人的眼神了,只听百里凤烨用十分温和的语气说道,“凤烨这里还有一个法子,暗辰你不如好好地听。然后与你说那个法子好好地比较比较。” “……”暗辰垂眸,“请楼主赐教!” “楼主?”冷笑了一声,百里凤烨从一边的烛台中将蜡烛取了出来,又顺手拿过了烛台边的剪子,轻轻地将烛芯给剪了一断,“凤烨这个法子便是叫再也不要开口叫凤烨楼主!” 暗辰睁大了眼睛,身子剧烈地起伏起来,百里凤烨言下之意便是要逐他出忆冰楼,“楼主……”暗辰唤了一声,因为过于激动。身下的椅子已经被他生生用蛮力给捏碎了,不少的碎屑顺着暗辰的指尖扎进了他的肉里,十指连心。又是一阵钻心的疼,只是……暗辰却不知道这样的疼意究竟来源于血肉模糊的手指,亦或是那句再也不要叫他楼主! “急什么!”百里凤烨淡淡地斥责的一声,语气悠闲的又再次启唇道,“当然了。再不让你叫楼主之前……”百里凤烨的目光在暗辰手背上的黑色蝴蝶上看了一眼,继续道,“在此之前,凤烨也许还会让人剜了你手上的刺青!” 暗辰整个人已经僵住了,目光跟着移那黑蝴蝶上,想起一模一样的另一只紫色蝴蝶。暗辰痛苦地将眼睛给闭了起来。 百里凤烨打了个哈欠,将蜡烛重新放回了烛台之中,“暗辰。你说说,凤烨的这个法子和你的相比,哪个更好一些!” 一股血气从心头涌了起来,下一刻,暗辰口腔中传来一阵腥味…… 将那口心头血全都吞进了肚子里。暗辰苦笑起来,原以为自己的法子已经够毒够狠了。可是,两者一比较,暗辰才发现,那些远比将他逐出忆冰楼和剜了他和紫硫唯一的联系要好的多了! “楼主!”暗辰缓缓启唇,“属下生是忆冰楼的人,死是忆冰楼的鬼!” “那好……暗辰,告诉凤烨,你为何要撒谎,那份名单你为什么要做假?还有你消失的那几日究竟发生了什么事!”直到现在,百里凤烨才第一次开口审问起来。 暗辰喉咙里发出咕咕地两声,昏暗在的地下室里,其他人能轻易的感知到那个人的痛苦,对于有些人来说,身体上的痛苦永远不急心中之苦的一分一毫,而暗辰便是这样的人…… “属下……属下不能说携美闯无限最新章节!”在谁都没有留意的时候,他已经将桌上的那个茶杯摔碎了,话音刚一落,暗辰便两指捏住了碎瓷片,用了十成的力气往自己的动脉处割去,他这一下实在太快了,电光火石只间,居然只剩下一抹连续的虚影!按理说,以暗辰的武功来说,他是怎么也达不到这样的速度的,可是现在,他居然做到了,可见求死的意志有多么坚定!他不想离开忆冰楼,也不想负那人,那么……暗辰唯一可以想到的两全之法便是在百里凤烨逐他离开之前,先把自己弄死! 今日,如果在暗辰对面的是另一个人,那么,这一下,暗辰一定必死无疑,可惜……他面前的偏偏就是百里凤烨! 在暗辰动手的前一刻,百里凤烨好像已经注意到了,当下便先一步出了手制止住了暗辰! “楼主!”暗辰垂眸,不忍再看! 百里凤烨比女子还要白上三分的手现在已经因暗辰而弄的污浊不堪,手心中已经沾上了血迹,这一握之间,暗辰手上的碎瓷片已经掉落了,而他自己的手腕也已经被捏碎了。 “……”微微叹息了一声,百里凤烨的声音里略显疲惫,“暗辰……这么说来,无论如何你都不会说出来的,是么?” “……”心中咯噔了一声,暗辰捏住拳头,“楼主,你让我死吧!” 闻言,百里凤烨勃然大怒,反手给了暗辰一巴掌,这一掌绝对不轻,暗辰隐忍多时的血气再一次喷了出来…… 那些血,百里凤烨原本可以闪开的,可是,他却没有动……带了些黑色的血迹撒在红装上,居然也能看得出来,百里凤烨一挑眉,“你中毒了?” 秦紫幽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从上面来到了地下室里,“是的!”没等暗辰回话,秦紫幽便先一步开口。 仿佛看出了百里凤烨的疑问,秦紫幽微微摇了摇头,“不是楼中给他下的毒!在暗辰回到忆冰楼之前他就已经中毒了!”说着。秦紫幽带着几分忧郁地走了过来,她拉过百里凤烨的手,在百里凤烨手中放入一颗药丸,“这是解药,楼主,要不要给他解毒,楼主,您决定吧!” 百里凤烨的手心很暖,秦紫幽覆着他的掌心,心中一颤。下一刻便有眼泪落了下来……可惜,昏暗的地下室里,并没有任何人注意到那个一身紫装的女子的眼泪。 暗辰的眼神有些茫然。他苦笑着,声音颤抖而忧伤,“你……你是说,我中毒了!” 秦紫幽将额前的发丝顺到了耳朵之后,一举一动之中说不出的妩媚。她的叹息声在地下室里仿佛放大了无数倍一样,“暗辰,你明明已经听清楚了,为何还要多问一遍?” 说罢,也不等百里凤烨开口秦紫幽便率先离开了,一步一步地从地下室里往上走。 望着秦紫幽一身深紫色的衣服。暗辰只觉得脖颈上似乎被人用手给掐住了,连一丝空气都无法呼进去,身体里面火辣辣地叫人难受。他很想跟自己说是秦紫幽看错了,然而,暗辰也知道那样的可能几乎为零,秦紫幽是从君子谷里面出来的,那里的人便是一个三岁的孩子也有高深的医术。的确,秦紫幽的医术的确不怎么样。若是与老鬼和林阮男比起来,那还差的太远……然而,秦紫幽却是君子谷中唯一的一个药人,她从来不会中毒,并且,在她周围如果有人中毒,那么,便是不用去抚脉搏,她也能感觉得到! 感知人体的毒素,与抵御世间的毒药,这是药人生来就有能力! 她……不会认错的!暗辰看着那抹紫装在地下室里消失不见,然后,突然开始狂笑了起来,越笑越大,直笑的胸前全是血迹,“好……很好,我对不起你,你若想我死,我是不应该活着的,很好,很好……我对不起你!” 百里凤烨揉了揉眉心,将药丸放到桌上,冷声笑道,“你要为谁死,凤烨都不挡你,不过……在此之前,你还死不得超级音乐播放器!” 暗辰看着百里凤烨,缓缓将药丸捏到了手心之中,“楼主!” 百里凤烨再没有理会暗辰,眼看着一夜即将过去,百里凤烨不得不离开,皇宫里还有一堆的事情要处理,也不能让景枫起了疑心,还有百里宣,那个他名义上的父亲还要应对! 地下室里,很快恢复了平静,暗辰望着掌心中的药丸,久久没有吃下…… “我若是你,绝对不会这么做的。”旁边一直看守他的男子笑道,“这些天下来,我相信你不会做有损忆冰楼的事,而你又跟在楼主身边那么久……楼主同样没有怀疑过你。” 暗辰一楞,盯着眼前的那个男子! 男子脸上带着些骄傲,“楼主那样的人,便是要属下立刻自刎而死,我也不会有半分疑惑!看你这样子还有很多事不清楚,那么,就这么糊里糊涂的死去,你甘心么?”男子拍了拍暗辰的后背,“你若真这样的死了,真丢忆冰楼的脸!” 暗辰被他说服了,是的,只要她想让他去死,那么,他绝对不会皱半分眉头,可是,这也至少得当面问问她。 百里凤烨上去的时候,秦紫幽依然还在研磨着一些药材…… “楼主,你要走了?”手上没有停顿,秦紫幽聚精会神地继续着,不时地往药盅里添上几味药材,连并都没有抬起来。 百里凤烨负手于身后,并没有开口。 秦紫幽笑了笑,一双漂亮的眸子微微弯起,“你是担心你走后,暗辰依旧想自尽么?” 其实,忆冰楼中,若不想让一个人死,那么,无论如何他也是绝对死不了的,可见,百里凤烨一直都很尊重暗辰的意志,从来都没有想过将他当成一般的犯人。 “楼主,你对暗辰和楼里的其他人不一样!”秦紫幽笑着,“是因为他从小就跟在你身边么?” “……” “那么……你对那个人也不一样,也是因为认识她和时间长么?”秦紫幽手上一顿,缓缓地说道,“那么……如果我早些遇你,早些来到忆冰楼,早些跟在你身边,那么,于你而言,我是不是也会不一样?” 月光撒在秦紫幽那身深紫色的裙子之上,这样女子露出这样的表情,原本任何人都会为这之心疼的。 其实……百里凤烨早就离开他,秦紫幽最后一句话,百里凤烨根本没有听到,也或许是因为百里凤烨已经离开了,所以,秦紫幽才敢问出最后一句话的。 研磨药材的槌子猛然坠落,秦紫幽脸色有些发白,“你……你什么时候来的?” 蓝无风将头上斗笠掀开,挑唇轻笑起来,“在你自言自语的时候就出现的。”无所谓的耸了耸肩膀,蓝无风重新将斗笠带了起来,“原来你心怡楼主?”顿了顿,蓝无风浅笑,“没什么奇怪的,如果我一个女子,早就被楼主给迷死了!” 秦紫幽瞪着蓝无风,后背之处已经捏住了几枚细针,她的手有些颤抖,面对着蓝无风那嬉笑的脸,秦紫幽终是没有办法将针丢出去。 “放心,放心,我不会说的。”蓝无风拍了拍胸口,不以为意地走到地下室里,完全不知道适才他已经在生死边缘徘徊了一圏。 蓝无风略带着回音的声音传了出来,“你藏的也够深的,郝娘她们居然从来没有察觉到。” 第一百二十九章 同样的夜里,景枫的鬼面一直没有拿下去。 他来到华褚最大的青楼之中,而此刻……在他之前,早有几人来到了青楼的雅间里无限之冲突。 司白的头枕在一女子的怀里,而他的腿又架在另一个美娇娘的身上,其中还有两个手中端着晶莹的水果,细细地剥好了皮才送到司白的嘴里。 司白身边的是两个看起来只有八九岁的孩子,一个男孩,一个女孩,两个孩子都笑的非常天真,清脆的话语声如同精灵一般,这两孩子正跪在地上玩着最幼稚的游戏,两人有说有笑,和所有这个年龄的孩子没什么两样,若不是知道他们这个孩子已经保持了三十八年,恐怕,连司白自己都会将他们当成真正的孩子。 雅间里的一片莺歌燕舞,这个青楼里最漂亮的女人都到了这里,他们唱着歌跳舞,哪怕景枫的鬼面可怖的如同修罗,在些女子却好像根本看不到,一个个地往景枫身边贴去,景枫没有刻意地将她们推开,也没有表现出任何的情、欲,舞娘贴着景枫好一会,见仔点反应也没有,这才自动离开了。 景枫一眼扫去,却有一人和这样的环境显得格格不入,那是一个青衫男子,参绿色的锦服用了非常普通的料子,在景枫和司白眼里,那样的料子大概也就只有当成抹布的用途。 男子参绿色的锦服已经不新了,一眼便可以看出,这其实已经洗过很多次了,男子全身上下的装扮没有超过三两银子的装饰,只是,他的气质却并不如此寒酸,相反的。他给人的感觉就好像一块绝世的翡翠,便是只爱的钱的青楼女子,这一刻也反常的想去接近他,而且,并不是为了他的钱。 这个男子的腿上明明也坐着一个几乎全裸的女子,他也欣然的接受了别的女子喂到人嘴里的水果,司白做的所有事,他都做了,可是……他却依旧不像身在青楼!似乎无论那人在青楼里做出怎样淫、靡的事,他也依然是一块干净透彻的翡翠。 “你来了!”司白起身转了转脑袋。一身的桃香使得身边的女子不由的红了脸,司白是这里的常客,而浅安亦是心怡这个人许久了。 浅安扫了景枫一眼。在司白的耳朵边小声地说了一句,“尊上来了,你就不理人家了么?”浅安的声音媚可入骨,她伸手描绘着司白的脸,蓦然间浅安手上一用内力。人便朝着司白的唇亲去,司白往后一倒,立刻将手抚到唇边,将浅安的吻隔开了。 这间青楼名为红鸾,里面的姑娘个个都是美人,而身处闹室的红鸾其实也是空锡楼的一部份。里面的姑娘也有一些是空锡楼的人,当然也不是全是,不过……空锡楼的姑娘藏的都很好。哪怕就只处一阁几年,也不会叫其他人看出半分不是。 浅安便是空锡楼中的其中一人,她也是红鸾阁中数一数二的美人,司白每一次到都会点浅安的名字,当然。前提是没有比浅安更美的女子! “怎样才算理你呢?”司白用桃花眼瞧着浅安,手上揽着浅安的腰。他的那双桃花只要看着一个人,那么,任何人都会深感他对你有情,浅安也不例外,只不过,她比任何人都明白司白,所以,看着那双看似多情的桃花眼,她却比谁都疼。 浅安咯咯地笑了两声,勾着司白的脖子,“吻我才算理人家!” 司白一声嗤笑,摆了摆手,将雅间里的其他的女子都叫了出去,“除了浅安之处,你们都下去吧。” 不该呆的人,很快便不见了…… 角落处那个参绿色锦服的男子此刻端着一盘樱桃,自顾自地吃了起来。 眼见着所有人都离开了,浅安的媚色很快不见了,声音也不再娇滴滴了,她从司白身上起身,冲着景枫抱拳,“尊上!” 景枫的手指抚上鬼面,黑色的指甲在鬼面上显得异常可怖,那两个三十八年都是八岁的孩子也扬着一张天真无邪的脸唤了一声,“尊上!” 只有司白扯着桃花锦衣,不停地扇着二十四折紫骨扇,抱怨道,“你怎么这么早就来了?我还没在温暖乡里躺够呢修真位面商铺!” 浅安苦涩的一笑,这个穿着桃花锦衣的男子好像每时每刻都身处桃花一般,可是,只有浅安知道,这个人看似风流,可是,在这样的环境里,他其实还带着一丝旁人不亦觉察的疏离,他看似与每一个女都贴那么近,可实际上,他从不让任何女子真正近身。 鬼面下,景枫的目光往角落处的男人扫去,“欧阳先生!” 闻言,浅安不由地多看了那气质如同翡翠一般的男子几眼,颇有几分惊讶,“原来……他就是欧阳逸仙!” 欧阳逸仙依旧吃着樱桃,脸上好像一直带着笑意一般,这作画的公子与别人就是不一样,哪怕他明明没笑,也会让他觉得他可亲的像是在对你诚挚地微笑一样。 “是的!他就是欧阳哥哥噢!”那正在玩剪刀石头布的孩子中,那个女童得意的扬了扬脖子,“是我把欧阳哥哥抓来的。” 欧阳逸仙其实不过二十四岁,而这两个孩子的真实年龄少说也不会低于三十八岁,可是,这一声欧阳哥哥叫出来,不自觉地让人觉得,他们真的不过八岁! 欧阳逸仙是被人从守皇生生抓到这里的,算起来,他可以说是一个囚犯,可是,他的脸上却完全没有一丝害怕,一点也不像是被人抓来的,却仿佛是被人以最庄重的礼节请过来的。 “得罪了!”景枫略略地说了一句,虽是在道歉,可语气里完全没有一丝歉意。 “不敢当!”欧阳逸仙并没有生气,他低头看着自己的一身青衫,扬了扬手中的樱桃,语气温润地寻问道,“请罪到不必了,只是……在下身上身无分文。这红鸾阁中的蔬果钱不要让在下出钱便可以了!” 浅安微微一笑,“欧阳先生与小女子所想的实在不一样!”浅安将一件纯白色的绒毛羽披到身上,“想不到,天下第一的画师居然,居然……” 欧阳逸仙笑着接下了浅安的话,“居然会这么寒酸?”嗤笑一声,水晶盘中的最后一粒樱桃已经被欧阳逸仙吞到了肚子里,“说出天下第一画师这样话的人……他一定不懂画,所谓的画,哪会有真正的天下第一?不同人的眼里。便有无数幅天下第一的画,一个孩子的眼里,天下第一的画。不过就是一幅画得传神的蛐蛐,一个商人眼里,天下第一的画,不过一幅价值千金的名画……” 浅安呆了呆,片刻后却是一笑。“欧阳先生就是欧阳先生,有点意思!” “世人即给了欧阳先生天下第一画师这样的称号,先生必有其过人之处!”司白扇着二十四紫骨扇子问道,“先生若是以画为生,又何愁担心付不起这果蔬钱?” 欧阳逸仙笑着摇了摇头,“在下实在连去买颜料的银子都没有了!哪里还能卖得什么画呢?” 说着。欧阳逸仙看了景枫一眼,“在下也不知道阁下将我绑到这里是为了什么,可惜……无论阁下想知道些什么。在下一个穷酸秀才也是回答不上来的,阁下若想要在下的性命,在下给了也罢,阁下若是愿意给在下多活两年,那就请还在下自由。在下必感激不尽。” 欧阳逸仙说完,居然眼睛一翻。就在景枫面前昏死了过去…… 浅安连忙过去查看,没发现什么异常,只在欧阳逸仙的身上发现了一张字条,上面写着――在下生有顽疾,常不醒人世,若要在下克服颇疾,只需喂在下一副名为‘清静’的良药,将在下放到一处名为‘自由’的地儿! 看完字条,浅安多留意了欧阳逸仙两分,“这人好生有趣!” 司白看了自条也是大笑起来,此刻的欧阳逸仙已经呈现了一种假死的状态,连呼吸都没有。 景枫费了好大的劲才将从人守皇带到这里,可是,这欧阳逸仙的顽疾,早不发作晚不发作,却一见景枫便发作了,可见,这人倒实在清楚谁才是要从他嘴里知道事情的人打工巫师生活录最新章节。 景枫并没有生气,鬼面下的黑色唇瓣居然上扬了起来,不回答才好,至少这样的人,若到了他回答的时候,就必然是真话,完全不需要他再去证实他话中的真伪性。 “放他走吧!”景枫随意地摆了摆手,半点犹豫也没有。 浅安一顿,“老鬼不是已经到了么?天下间再鬼怪的顽疾也不没有老鬼治不好的,不如先让老鬼给看看……” 司白懒洋洋地说道,“老鬼就算治好了又怎样?都说了是顽疾,那么,自然随时都会发作,或许发作不了一天可就真的死了!” 浅安点头,有些怅然,“楼中花了那么大的力气在找到他,如今到好……居然是白废功夫了!” 司白刷地一声合上二十四紫骨上,用扇子重重地在浅安头上打了一下,“这世上就没有白废的功夫,更何况……你眼前的这个人还是空锡楼主,你想让他白废功夫简直比让欧阳逸仙开口还要难。” 浅安揉着头顶,瞪了司白一眼,“讨厌,你就不能下手轻点么?人家可是个弱女子呢!” 司白打了个寒颤,正要说些什么的时候,趴在地上玩的不亦乐乎的两孩子突然尖身叫了起来,“有人来了噢!” 除了已经昏死过的那个绿袍画师以外,所有的人的目光都投到了门口,只见那里立着一个红衣红子,姿态比起浅安还要更美三分。 她的脸有些冰,手上用力地持着一把匕首,一步一步地朝着景枫走去,浅安有些紧张,仿佛怕那个红衣女子会伤了景枫一样,身子不由的僵了几分。 女子在景枫面前停住了,锋利的匕首猛然一挥,出人意料的,她的匕首却不是挥向景枫,而是抵在了自己的下腭之上。 浅安楞住,唤着,“久容。你干什么!” 这红衣女子名叫云雀,走投无路之下自卖到的青楼,老鸨看她有几分姿色,便给了云雀一千两黄金,允她入楼了,又嫌云雀这个名字实在不合红鸾阁,所性给改成了久容…… 云雀原是书香世家,琴棋书画都会,一下子便成了楼中的头牌,却只卖艺不卖身。老鸨也允了,她开楼的目的不过是赚钱,素知青楼之中这种女子才是最得让男人舍得花钱的。可是……就在刚才,老鸨却不同意了,非要久容把身子也给了不可! “千两黄金的卖身价,总有一日,我会以万两赎之。可是……你若敢要我的身子,我便死给你看!”久容抵着下巴,一身红装却把她的眼神显得倔强几分,景枫一楞……看着这女子的神情,他的脑海中居然浮现出了另一个人的样子。 浅安有些迷糊,“你在说什么?谁要你的身子了?妈妈不是同意你卖艺了么?” 司白干笑了两声。“这……这个,这个实在是个美丽的误会啊!” 原来,进红鸾阁的时候。司白便跟老鸨说要把最近的头版久容姑娘请到雅间里…… 他是这儿的常客,老鸨也认得他,而且……能将青楼开到全华褚最大,这个老鸨也不是普通人,她自然知道有些人是得罪不起的。而这个时时刻刻都带着风流笑意的桃花男子,显然在老鸨不能得罪的人的名单里。而司白这些年里,还是头一次开口点名他想的要的人,所以,老鸨便非让久容给接客了不成…… 久容事先不知道老鸨点名的人是司白,到了雅间里,自然而然的将目光投到了这里面看起来最有势力的男人身上…… 浅安一听司白的话,也很快便明白了各中原因变身丧尸全文阅读! 红鸾阁中的人里,恰好老鸨和久容都都不空锡楼的人! 浅安的声音里带着些酸意,“好一个风流多情的桃花的公子。” 司白的目光在久容身上多停留了一会,浅笑一声,道,“这名我也没有白点,果然是头牌……” 景枫冷哼了一声,再不看房里的人,从窗户外,一跃便离开了。 见人走了,久容有些意外,握着匕首的手一轻,刀尖却依然抵着下腭。 “你别紧张!”司白笑了笑,“只需唱支歌给我听听便好了!” 说罢,司白又一次枕到了浅安的怀里,半眯起眼睛……久容见这人身上果然没有一丝邪、欲,渐渐放松了下来,缓缓将匕首从下腭移了过去,在四周扫了一眼,久容将那个水晶盘子拿到了手里,用匕首在上面敲了敲,便以此当成了乐器…… “人家唱给你听好不好?”浅安抚着司白的眉毛。 “你哪支歌我没有听过?”司白闭着眼睛,完全没有一丝睁眼的欲、望。 用匕首敲着水晶盘子,久容悠悠地唱了一曲,那是一首《长待君》,相传是千年之前,青羽的贤王离烨为自己的爱人所创的歌曲…… 夜夜风流,处处情,一抹丹青成灰碎。玉笛罢了清萧歌,仗酒倚窗朱砂痕,相思难诉酒难销。风不醉,情已殇。诉一曲、衷肠,长立、待君郎。 一曲终了,司白点头,“好歌!好词!” 说落,人也自窗子外跳了出去,雅间里只剩下久容和浅安,还有一个昏死过去的人。 看着司白离开的方向,浅安摇了摇头,目光看向久容,她本不是一个特别在意容颜的女子,或许是因为浅安本就是一个美人,所以对容颜便可以看淡了,可是这一刻,浅安瞧着久容的脸,人的确有有些失落,“你这样的女子,怎么甘心自卖到青楼呢?” 浅安没有看见久容的匕首一紧,眸中也冷了几分,久容倒吸了一口凉气,将眸光抬到欧阳逸仙身上,不停地在想,自己究竟有什么地方露出了破绽,正当久容想要挥刀的时候,浅安却走开了…… 没等久容再动,浅安又道,“你便是要自卖青楼,为何偏要到这里?便是到了这里,为何又让他瞧见你!” 久容这才松了下来,将匕首插到了腰间,原来不是出了破绽,而是因为那个桃花公子? “他怎么办?”眼见着浅安就要离开了,久容不禁指向了欧阳逸仙。 “不用理他。”浅安紧了紧身上纯白色的羽绒,“没有人理的话,何处不是清静,何地不是自由?他会醒的,下去跟妈妈说,这个人离开的时候,不许问这个人要银钱,他的花销,从我的收入里叩。” “知道了!”久容答了一声,将水中的水晶玉盘放回了小几之上。 久容走到欧阳逸仙身上,四下看了一眼,见没有人盯着她,她便蹲下了身子在这人的身上摸了摸,似乎想要找些什么似的。 谁话,久容的手才刚一放到欧阳逸仙身上,那人居然就醒了过来,一双透彻似翡翠的眸子里呆呆地看着久容,轻声问道,“可是姑娘救了在下,刚才……在下的顽疾可是又再犯了?” 这人之前还是连呼吸都没有的,这一下便居然又活了过来,久容有些尴尬,哪会不知道他其实什么都没知道。 第一百三十章 “你去哪了?”百里凤烨昨天夜里离开的,而现在已经是第二天的早晨了,夏樱皱了皱眉头,长年在沙场的人,总是对血猩味有种异常的敏感,“你受伤了?” 没等百里凤烨开口,夏樱已经走到了百里凤烨身边,上上下下地打量起他,神态中难掩一抹紧张。 百里凤烨看得心头热热的,如同冬天的夜里喝到了一碗滚烫的姜汤一般,全身所有的寒冷与疲惫都一扫而空了,“别紧张,不是是凤烨的血。” 闻言,夏樱这才松了一口气,“那就好,景枫刚才来过。”边说着,夏樱边走进屋子,“你要不要先换洗一下衣服?” 百里凤烨垂下头,将袖子扬到鼻尖闻了闻,浓烈的血猩味将百里凤烨熏得皱眉,“当然了!” 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百里凤烨伸了个懒腰,而夏樱已经进进出出地在宫华宫中忙碌了起来,百里凤烨看见夏樱手里捧着他的另一件红装走过来,“百里宣……呃,你父亲到了,景枫给他设了宴,洛北和傲天都会去,你快些准备,景枫刚才来就是为了说这些的。” “凤烨知道了!”百里凤烨点头含笑,一双凤眸带着甜意,这样平凡的幸福真的能让人都么都忘记的。 夏樱已经将浴桶带了出来,她浅笑着冲百里凤烨扬了扬手,“你这样的体质,就算凉水也受得了吧!”没等百里凤烨回答,夏樱已经自顾自地来到的井边。一桶一桶地打起了凉水。 望着这个忙碌的女子,百里凤烨用尽的所有的力气记住此刻的温馨,这般平凡的场景竟然叫他觉得眼中有几分涩意恶少的纯洁情人。 长呼了一口气,夏樱将空间让给了百里凤烨,“我先去了,洛北有事跟我说,你弄好后自己过来!”夏樱脸上有几分不自然,顿了顿,她才继续说道。“百里宣让人过来通知你,他要你卯时之前去见他。” 百里凤烨已经进了浴桶里,整个身子泡在水里之后,他才开始脱下沾血的衣服,一件一件带了水的衣服,每一件砸到地上都会发出铛的一声。也不知道是因为衣服带水后变重了,还是因为百里凤烨听到百里宣的名字后,手上的力道不由的变重了。 “现在卯时早过了。”说着,百里凤烨将头全都埋进了浴桶里,让凉水将自己全都浸湿了,许久没有从水面上浮出来。 夏樱微微叹了一口气。她看着浴桶中平静的水平,不由的摇了摇头。也许……百里凤烨的感觉她能体全出一二分。 当初,夏樱和夏乾的母妃也曾受过夏帝的宠爱,可惜……天下的帝王,能如夏乾一样长情的实在太少了,夏帝对那个女子宠爱,不过是昙花一现,之后还因为其他的妃嫔的恶语中伤。夏帝甚至以夏乾和夏樱的性命,逼迫着夏乾亲手将掺了鹤顶红的毒酒送到她的母亲身边…… 夏樱永远无法忘记……那一刻。她的母亲揽着她们兄妹两人,哭着求夏乾将毒酒送过来,然后,一饮而尽,临终前,那个善良的女人最后对他们兄妹二人的说的话还是,“不要记恨你们的父亲!” 那年,夏樱十二岁,十二岁的夏樱手上早就沾过了血了,她的剑法也小有成就了,至少宫中的一等侍卫已经不是她的对手了,于夏樱而言,夏帝――那个高高在上的皇帝,一点不像一个父亲,他给夏樱更多的印象是畏惧。而那个温柔的女人却真真实实地是她的母妃,父亲与母亲相比,夏樱情感的天平很自然地偏向了一边。 看着母亲的尸体慢慢变冷,夏樱心里不是没有恨的,她甚至想让那个男人如同所有死在龙渊剑刃上的人一样,那样的恨意日日夜夜地折磨着夏樱,可是,她又能怎么办?她爱她的母亲,而那个女人临死之前都没有怨过夏帝! 就算恨得再怎么彻底,可是,夏樱根本不敢对他拔剑,一来,他始终是她的父亲,二来,他还是大夏的领袖,哪怕他做的并不合格,可是,他活着却比他死了对这个国家更好一些。 就算已经过去很多年了,然而,那些藏在她记忆深处的事,夏樱并不会经常去想,可是,每一次想起来,那一蓦一蓦都好像昨日才发生一样,她那时的心情也没有随着时间的流逝而变淡,每一次回想起来,都依然可以腐蚀着夏樱的灵魂。 或许……那个时候的自己面对夏帝的心情,就如同此刻的百里凤烨看见百里宣时的心情吧! 不过……如果她都撑下来了,百里凤烨又有什么理由撑不下去呢?夏樱并没过多的停留,她甚至不需要开口对百里凤烨说些什么,因为,夏樱始终相信……无论如何,那个红衣男子总会将事情解决的足够完美。 百里凤烨比起自己来,其实更难,当时的夏帝并没有直接地伤害他们兄妹二人,自母妃死后,夏帝因为愧疚至少没有让他们兄妹二人在皇宫里自生自灭,而如今……百里凤烨若是选择了大夏,那么,他将亲自站在百里宣的对面,不……其实,百里凤烨早就如此做了。 夏樱深吸了一口气,抓着龙渊快步朝着御花园走去了! 这一次的宴会比起当日景枫将凤印交给夏樱的时候就显得不是那么隆重了,人也没有那一次多,夏樱放目扫了一眼,只见满院子里都是穿着官服的男人,景枫的妃嫔们一个都没有来,就连位份尊贵如司徒青怜和伊尚果那一行人都不在,整个宴会中……唯有她这一个妃子而已。 不过,这也并没有什么好奇怪,这并不是因为她是华褚的皇后,所以才让夏樱出席的。只不过是因为景枫招待的是大夏的使臣,而她又恰好是大夏公主而已,想来,就算夏樱不是皇后,而仅仅只是一个答应,今日这样的场面,景枫也一定会把她叫来的盛唐风月最新章节。 “樱,你来了!”景枫冲着夏樱笑了笑,端着白玉做的酒杯几步来到夏樱身边。非常亲密地一把揽住了夏樱的肩膀,“你可来迟了,百里将军可是等了你好一会了。” 肩膀上传来的那丝疼意让夏樱疼得倒吸了一口凉气,夏樱咬着牙齿,不着痕迹地避开了景枫,同时又非常含蓄地冲着景枫绣着金龙的鞋子上用力一脚。不过……景枫还是轻而易举的躲开了。 就算是在这样的场合里,夏樱也是一身玄黑色的服装,完全和平日一样,绝对没去碰什么凤袍长裙。 宫中的人,除了侍卫之外,谁都不能配带兵器的。包括皇后也是一样,不过。很显然这一条在夏樱身上完全有受限制,宫中的妃嫔们最开始开会说上两句,可是到了现在也早就见怪不怪了,默许了夏樱龙渊宝剑从不离身的事实,然而……这样的特例今日却似乎不只夏樱了! 百里宣身上也配带着兵器,不只如此,跟在百里宣身后四个侍卫也一样配带着兵器! 这样的使臣。若是大国求见小国也就罢了,可偏偏与华褚相比。大夏还是实力较弱的那一国! 看到这里,夏樱黑眸一眯,居然有些类似百里凤烨……冷笑了一声,夏樱心头起了一阵火气,之前就听洛北说过,百里宣对景枫的态度好像非常恶劣,不过……好在景枫也一一容忍了,原来夏樱对此还有些疑惑,可是,现在夏樱却不得不去怀疑,百里宣做的这一切都是故意的! 或许……百里宣根本就想激怒景枫,挑起大夏和华褚的战火,然后趁机在京里以兵权逼迫夏乾让位。 夏樱一向认为百里宣是一个很精明的人,他即使并不将夏乾放在眼里,可是,至少也不会让大夏身处战火,可惜,夏樱还是低估了那张龙椅的诱惑力,那一把没有生命的椅子会使人变得疯狂,会让原本亲密的父子兄弟自相残杀,也会让原本聪慧的将军变得愚蠢不堪! 夏樱到了现在还对当日与百里凤烨一起去祭祖的事耿耿于怀,那一日,在祭祖之上一共来了两匹人,一匹是江湖人,当时夏樱以为他们针对的是百里凤烨,可是,到最后,那些人的目的居然是将自己掳走,夏樱当时并不清楚原由,可是现在,夏樱知道那是因为北冥玉,而另一匹人则是冲着夏乾去的,动手的还是百里宣,当时百里宣就想取夏乾而代之,可百里宣却算错了百里凤烨和那个替身,纵然夏乾还是没有能力将百里宣这个权臣铲除,夏樱却还是顺藤摸瓜地弄清楚了百里宣的计划。 那一日,若是真让百里宣成功了,那么……接下来便会有玉沉的侍卫趁机打到大夏来,百里宣居然许诺道,如果玉沉派给他,让他夺得了大夏的皇位,那么,百里宣将会割出大夏的一百五十座城池给玉沉! 看到这样的情报后,夏樱简直想活剐了百里宣! 如里当日百里宣能做出那样的许诺,那么……如今,他将想祸水引到大夏也不是什么不可能的事! 感觉到夏樱背后那刀子般的眼神,百里宣波澜不惊地回头看了夏樱一眼,眼神中带着轻蔑,不冷不热地说道,“臣见过公主!” 在大夏,夏樱王爷的身份远比公主的身份更被人称道,可是,百里宣却丛来都不唤她王爷。 “怎么,你们还站着干什么?”百里宣身上的金属铠甲泛着冷意,他饮了一口烈酒,对着身后的人问道,“你们不给公主搬个椅子去?不知道的人恐怕还当本将军要让公主站着跟我说话呢!” “是!”听了百里宣的吩咐,百里宣身后那几个侍卫这才有所行动起来。 摆在夏樱面前那把椅子根本不是请夏樱座下的,那几个侍卫的样子……完全就是逼迫夏樱必需得坐下,而且,坐哪还得他们决定。 百里宣在大夏的时候,虽然对夏樱兄妹两并不尊重,可是黑色交易,总裁只婚不爱最新章节。却从来没有这么露骨过,至少表面上,还会让人觉得他是一个臣子,可现在却…… 可见……夏樱的确猜对了,百里宣果真有意地激怒夏樱和景枫! 夏樱压下火气,百里宣越希望夏樱发脾气,夏樱却越发的要镇定,脸上带着几分笑意,夏樱立在景枫的身边。温声说道,“百里将军辛苦了,这一路想来风霜不少吧!想不到将军这样身份的人,居然亲自到了华褚做大夏的使臣,本宫实在敬佩得很,难怪很多大臣都对本宫说过……大夏离不了将军!” 百里宣微微一楞。夏樱长年在边关战场,原本就不是一个好脾气的人,在朝廷之上,也是雷历风行,可是现在,她居然可以忍得下去。多看了夏樱两眼,百里宣心中有些吃惊。这人小小年纪,行事居然这么老辣,不骄不燥,完全没有一丝年轻人的浮躁! 想来……其他国家的说的,欲夺大夏,先除靖安也不是不无道理的。 “公主,过奖了!”百里宣淡淡地回了一句。很快别过头去,完全没有给砟一个正眼。 夏樱也不生气。从宴桌上端起一杯酒,亲自给百里宣满上,姿态显得非常谦卑,“将军辛苦了,本宫敬你!”说着,夏樱扬了扬酒杯,见百里宣一动不动,显然不想喝下这杯酒,夏樱也不意,笑着说道,“本宫先干为敬了!” 说罢,先于百里宣之前,将杯中酒一滴不露的饮尽了。 百里宣冷笑了一声,鹰一般锐利的眼神在夏樱身上扫了一眼,慢吞吞地将那杯酒给饮了下去。 “……”景枫在一边看着,这一会的功夫,他就好像已经看清楚了夏樱这些年在大夏过的是怎样的日子了。 “樱!”景枫笑着走到桌边,“这么久了,你可都没有敬过朕一杯酒,可见,朕在你心中的份量还不如百里将军啊!” 夏樱看着景枫淡笑起来,随即又斟了一杯酒放到景枫手中,然后,身子一档,隔开了景枫和百里宣。 “什么!”夏樱一声惊呼,“陛下,你怎么能这么说!” 景枫不禁莞尔,似笑非笑的看着夏樱……他刚才明明一句话都没有说,而夏樱却反常地主动靠近他,原就知道,她怎么会突然给他斟酒呢! 景枫挑唇笑了笑,拿着夏樱递来的酒杯,启唇抿了一口那浓香的烈酒。 “陛下,臣妾保证,百里将军绝对没有那样的心!”夏樱的语气恳切,未等景枫开口便将身上龙渊给解了下来,“是臣妾的过错,百里将军与臣妾多年在大夏都有佩剑入宫的习惯,一时竟然忘记了这里是华褚,还请陛下原谅。” 景枫笑眯眯地舔舔沾了酒水的唇角,杏目之中带着些别样的光泽。 “陛下,您肯定误会百里将军了,他怎么可能故意忍您生气呢?您若对大夏发兵,那岂非让百里将军成了大夏的罪人!”夏樱顿住,长呼了一口气接着说道,“皇宫之中虽然处处是阴谋,可是,臣妾绝对可以保证,百里将军从来没有存着将您当枪使的心思!他一直都忠于大夏和臣妾兄妹二人,怎么可能对大夏的诸君之位感兴趣呢?” 自己的计较被人当成揭穿,换做谁都会不自然,可是,百里宣的面上却完全没有一丝惊慌,沉着的如同一块久经风雨的顽石。 “多谢公主替老臣担保,是臣疏忽了!”百里宣从坐椅上起身,随着夏樱,亦将腰上的兵器解了下来,“唉……想来,老臣的耳朵果然不好使了!” 百里宣这话不过在暗示夏樱他根本没有听到景枫答话。 百里宣的兵器都解下来了,那么,百里宣身后的四个侍卫自然没有理由继续佩带着,景枫一下子便收到了六把绝好的佩剑,不过,他的手里依然只拿着龙渊,冲着夏樱笑了笑,景枫弯腰凑到夏樱的耳边小声地说道,“还记得我曾经说道,总有一日会叫你心甘情愿地将龙渊递到我手里么?”语气中带着一丝笑意,景枫又道,“想来……要你心甘情愿地当华褚的皇后也快了禅武空间!” 夏樱嗤笑了一声,景枫这才扬起头来对在场的人笑道,“无妨。无妨,不过是误会一场。”说着,又揽住了夏樱的肩头,“前些日子,皇后已经怀了华褚的褚君,而朕在迎娶皇后的时候也曾说过――只要樱一日是朕的皇后,那么,朕便一日不会与大夏兵戎相见!” 百里宣一顿,精芒四射的眼神中带着不解……景枫这句话分明是说给他听的! 这个人疯了不成?夏樱可也是他那好儿子的女人。他居然当着大夏使臣和所有华褚臣子的面承认,夏樱的孩子便是将来的褚君,百里宣怎么也不相信,四国最大的华褚帝君居然真的接纳了一个有了丈夫的女人。 杯中有酒有些不是滋味,百里宣提壶又连饮了好几口。 洛北和傲天也在宴桌之上,因着夏樱现在的身份。他们也不好在大臣们面前与夏樱表现的特别亲密,所以,一直都没干什么动作,如今见夏樱给了百里宣一个下马威,洛北不由的冲着夏樱竖了竖大拇指。 景枫正想说些什么,突然听到守卫那里有些骚动。众人不由地将目光移了过去,只见一个女子拼了命的要从侍卫中挤进去。“放开我!我要找小姐。” 听到那个声音,夏樱一楞,侍卫们回头去看,只见夏樱摆了摆手,得到许可后,侍卫这才将女子放行了过去。 “小姐!”顾不得别人的目光,梅月一激动。礼也忘记行了,称呼也叫错了。眼中含着泪,直冲着夏樱奔了过去,一把揽住了夏樱的腰,并将脸投在了夏樱的怀里,“小姐,我好想你。” 夏樱拍了拍梅月的后背,带着笑意小声地提醒道,“好了,其他人都看着你呢,我现在是华褚帝君的妃子!” 梅月后背一僵,这才反应过来,一张脸红了一片,有些局促不安,连忙跪下去行礼,“奴婢参见王爷,不不不……是参见公主,也不是……皇后,对,奴婢参见皇后娘娘。” 夏樱轻声笑了笑,“好了!你怎么来了?” 没等梅月答话,百里宣便先一步说道,“她是跟着臣一起从大夏来的。” 梅月连连点头,两个食指绞在了一起,“我……奴婢知道皇上派了使臣到华褚,所以就去求皇上也让奴婢跟着过来。”梅月解释着,抹了一把眼泪,“小姐……我不回去,我要跟在你身边,好不好!” 梅月一高兴,又把称呼给忘了,重新叫回了小姐。 夏樱淡笑着点头,“随你便吧!” 百里宣的酒越饮越快,没一会,他就好似有了几分醉意,也不管宴桌上还有别的华褚臣子,提力一掌便拍在了桌子之上,直将面前的宴桌拍掉了一大块,“百里凤烨呢?为父的话,他是越来越不听了!”说着,百里宣还打了一个嗝,带着浓浓的酒气,因为,百里宣知道,没有人会怪一个喝醉了酒的疯子。 百里宣站了起来,摇摇晃晃地走到夏樱跟前,“我不是让人通知过你,叫你卯时之前把百里凤烨叫到我面前么?怎么……你没听懂!” 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没有人想到,百里宣居然敢用这样的口气对夏樱说话。 然而,百里宣却还有更让人吃惊的举动,只见,他突然提起手来,冲着夏樱打了一个耳光,这一下,直打得夏樱口中泛出一股猩味,一丝血迹顺着夏樱的唇角流了出来傲世魅邪最新章节! 这一下,夏樱其实可以避开的,可是,百里宣动手之前,另一只手是篡住了梅月的,如果夏樱躲开,那么,这一巴掌便会落到梅月身上,梅月素来没有内力,哪里能吃得消一个武将十成的力道,所以,夏樱只得忍了下来。 冷笑了一声,夏樱的神情变得凌厉起来,他扯着袖子动作缓慢地将唇边的血迹给擦掉了。 “你是怎么当儿媳妇的?你是公主又怎样,是王爷又怎么样?可是,夏樱……你记着,你也是本将军半个女儿,见到我,还不是要叫一声爹!”百里宣连打了几个嗝,每一下都带着酒气,“你体谅体谅我这个做父亲的心情,我知道你一向对我有偏见,可是……我不过想见见我儿子啊!” 夏樱想不到,百里宣居然还有这样的一面,也难怪他这权臣难从她父亲那代做到他们兄妹这里。 这一刻,百里宣只是以百里凤烨的父亲的身份在数落夏樱,好像为了这重身份,那么,无论百里宣做出什么事,都是情有可原的,而且,他现在是一个醉人! 眼看着百里宣的第二掌就要落了下来,景枫却一把叩住了百里宣的手腕,没让百里宣的那掌再打下来。 百里宣只感觉到手腕一疼,那力道像是要将他捏碎一样,他心中一楞,再去看景枫的目光,突然就知道了,景枫是真的将夏樱当成妻子了,心中暗骂了一声,百里宣只好咬牙承受着来自景枫的那股疼意。 “你没事吧!”景枫此刻已经沉下脸了,他看向夏樱依然带着些血色的下唇,身上的杀气居然怎么也克制不住了。 做了几个深呼吸,景枫现在已经平静不了少,可是,他依然无法形容适才看见夏樱被打的得流血的那一份感觉,好像有人将人他的心脏放到了烈火中去烧,那刹那间迸发出来的怒意连景枫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 被景枫这一捏,百里宣浑浑噩噩地在四周扫了一眼,然后像是突然明白了什么似的,酒意似是清醒了大半,猛然间脸色一白,“公主……老臣,老臣!” 百里宣楞了一会,也不知道怎么解释似的,突然拿起被他打碎的那块木屑,朝着自己的下腭便要刺去,“老臣……老臣以死谢罪啊!” 纵然夏樱知道百里宣根本不会刺下去的,可是,却还是不得不开口制止,“不必了,将军说的对,算起来,我还是你的儿媳妇,公公教训媳妇没什么不对的。” 百里宣暗暗笑了笑,眼中的得意与不屑又重了几分,轻轻地放下木屑,那抹笑意好像从来没有出现在百里宣的脸上一样,“多谢公主!” 若是一般人,那么,认错之前至少也应该叩个头什么的,更何况他是把夏乾最宠爱的妹妹,华褚最尊贵女人打伤了,可百里宣到好,认错只是轻飘飘的一句,直接就自裁了,还站得那么笔直,语气还那么理所当然。 知道百里宣让夏乾非常头疼,景枫对这个人本就多看了几眼,可是现在,不知怎么地,他也越发地觉得百里宣可憎起来,那是一种真正的厌恶情绪! 这算起来也应该是大夏的家事,所以,没几人大臣愿意参与进来,不过,自百里宣那一掌后,却有几个大臣注意起夏樱的肚子……他们似乎真的相信了里面有景枫的种,不过,那样的眼神也不知道是担心孩子留不住呢,还是期盼孩子因此而死去!当然,各人有各意,谁都不清楚! “小姐!”梅月瞪了百里宣一眼,此刻,脸上已经全都是泪痕了。 她总是止不住自己的行为,就算知道在这样的环境下,她是不能哭的,可是,梅月却依然哭的止也止不住,连肩头都在颤动着。(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一百三十一章 被一个在沙场上打了一辈子战的老将军来说,这么一巴掌很可能就能要了一条性命,梅月当然知道夏樱是为她才没有躲开的那一掌,心脏有几分抽痛,梅月望着夏樱脸上那明显的掌印,一个劲地唤着,“小姐!小姐……” “行了!”夏樱没去看梅月,将嘴里的血沫子往地板上吐了出去,“擦擦眼泪,被打的又不是你,我早说了没事。” 梅月的抽泣声渐渐小了下去,夏樱用舌头在口腔里抵了抵,微微一碰都是疼的,不过……大约是百里宣那一下打的太用力,疼虽疼,一时间居然还没有肿起来,不过,脸上的掌印却是清晰可见的。 “公主!”百里宣拍了拍身上玄铁铠甲,“老臣……老臣喝多了,一时不慎,难为公主没与老臣计较,老臣一直都是知道的,夏家的皇室血脉从来都很善良,实实在在地将一个‘仁’字表现的彻底了!” 这一次,夏樱连续做了好几个深吸呼后才逼得自己忍下去,百里宣如果只是指责夏樱也就罢了,她大可以不与他计较,反正,她杀的人不少,活到现在,早就什么难听话都听过了,可是,百里宣如果说夏乾就不可以! 百里宣那话里,貌似是在夸奖夏家仁义,可实际上不过在暗示夏樱和夏乾拿他没有任何办法,说的是夏氏血脉软弱无能…… “所谓仁者无敌,而且。据我所知……一个仁义的人若遇到的一只吃人的老虎,那么,为了保护他人,那所谓的仁者,可会比仁何人都能下手,因为……他们有阻止老虎继续杀人的坚强信念。”洛北笑眯地笑回应了百里宣,“百里将军与我可真是心有灵犀的啊,我也一直都让为皇上和王爷都是那种仁者。”洛北嘻皮笑脸上冲着百里宣眨了眨眼睛,“唉呀。百里将如如此懂我……若是将军是个女儿身,那么……人家一定会入赘百里府的。” 洛北一向是这样子的,他这一句话出来,直把百里宣那张万年不破的老脸给气得紫青发黑了。 傲天在洛北身边,不由的为他捏了一把汗,百里宣与洛北的父亲二品尚书一向不和。从大夏来到华褚的这一路上,百里宣没少暗中对洛北下杀手,要不是洛北机灵,先一步从客栈里出来,和他先到了华褚,说不定早就被百里宣给暗杀死了。如今,他居然还敢这话说话。傲天不由的有些担心,心想洛北这家伙,回去的路上,他大概是不要命了。 “呀!”也不知道这一会的时间,洛北又从哪里找了根枯黄的稻草,吊儿郎当地叼在嘴里,咳了两声。又望着百里宣问道,“百里将军啊。您别这么看我啊,我……我害怕,我刚才不过说说而已……您,您这么看不,不是真的把刚才的话当真了吧,先说好了,我可没有龙阳之癖!” 洛北这话刚一说出来,旁边华褚的一个大臣当下便破音了,不过,也只是笑了一声,之后,他很快便垂下了头,憋的肩膀直抖,若不是低着头让人无法看见,恐怕,他的脸绝对比出嫁的大姑娘要红上一些。 傲天无奈的摇了摇头,带着些同情目光去瞧了洛北一眼丫的,你小子果然是活腻味了! 百里宣咳了两声,扳了脸扫了一眼那些个正在憋笑的大臣们,之后才将目光顿在洛北身上,“本将军看你少年有成,可是,你也得知道……什么玩笑是开得的,什么玩笑是提都不能提的。” 饶是百里宣都快把他看得穿出一个洞来了,洛北也不理会,把头扭到一边,屁股迎着百里宣,居然非常快乐的唱起了歌。 只是……没有人发现,在洛北欢乐的外表下,他袖中的掌心早就已经捏得紧紧的了!夏樱是洛北最为敬重的一个人,比对他父亲还要敬重,若不是夏樱,那么,如今的洛北还是青楼、堵坊中的一个二世祖。刚才百里宣打的那一掌,如有机会,那么,为了那个他最尊敬的人,他一定会十倍百倍地还回去。 百里凤烨的脚有几分僵硬,好像突然变成了石头一般,怎么都没有办法迈开,当百里宣将手冲着夏樱扬起来的时候,他居然没有在第一时间来到她身边! 百里凤烨亲眼看着那个人的手掌落在夏樱的脸上,亲眼见她将血沫子吐出来,而且,在那一瞬间,当百里凤烨意识到景枫对夏樱的某种关怀时,百里凤烨突然就受不了了,那一刻,他居然想杀了景枫,不管大夏与华褚这间开战会死多少人,也不管忆冰楼和空锡楼交手会让师傅的心血流失多少,百里凤烨,你居然这么自私……意识到这一点,百里凤烨蓦然间觉得自己是那么可怕与丑陋,深吸了一口气,百里凤烨揉了揉眼皮,待他重新睁开眼睛的时候,那双凤目里突然变得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锐利。 从小时候在大夏的御花园里,被那个女子踢到,并且用小小的足尖踩着他的胸膛起,他与她便有了羁绊,而那之后,一点点地成长,看着当年那个一枝山花笑烂漫的小女孩,变成那个铁血刚毅的靖安王爷之后,他对那个孩子的感情也越来越深,而如今……从大夏到华褚,从仇视到朋友,一路走来,他付出那么多,与之增长发的还有那份情意,一点一点的加深,一天一天地沦陷,每一天都以为这种感情已经到了极致,可是,转眼间,他便会发现,这一秒比上秒还有浓烈…… 百里凤烨突然有些害怕起来了,他不怕那种情意会灼烧了自己,他只怕他的感情无法控制的那一刻,他会忍不住伤害在意夏樱的、夏樱所在意的一切,他怕有一天,他会变得如同师傅回忆里的那个人……倾尽自己的一切,去囚禁所爱的人,去折磨自己! 其实……没有人懂他!百里凤烨有些颤抖,他的血脉里有那个人骨血,癫狂而妖冶!他怕有一天,他会变成师傅记忆里的那人…… 百里凤烨念了几遍清心咒,确保自己已经平静了下来,这才迈着步子继续朝着宴桌走去。 “父亲!”百里凤烨淡淡地开口,“听说你在找我!” 百里宣瞪着百里凤烨,这一下,他是真的发怒了,无管是怨也罢,怒也好,至少此刻百里宣的情绪是真实的,玄铁的铠甲也无挡住他连续起伏的胸膛。 只唤了那一声,百里凤烨再无多话,他走到夏樱身边,从怀里将随手都带着的药膏拿出来,小心翼翼地抹在指尖上去帮夏樱擦拭脸颊,其实,百里凤烨身上不太经常带着药膏,他一向是颇有几分自负的,而且,若真正动手,很少有人能伤得了他,可是,昨晚去见暗辰的时候,百里凤烨却带了一些药,冰凉的药抹在脸上,夏樱此刻的脸却是木的,一点感觉都没有。 从百里凤烨的侧面去看,他此刻的神情是那么哀伤,尽管没有哭出来,却远比哭泣更加让人震撼,那样的哀伤与怜惜是可以影响其他人的,刚才还因为洛北那一句龙阳之癖而发笑的大臣们,此刻也谁都笑不出来了。 傲天默默地饮着酒,心里又是酸楚却又是轻松,他是夏樱第一个收服的侍卫,算起来已经十多年了,从最初的鄙视不屑到后来的敬佩尊崇,她像是一团火,照亮了他的世界,也叫他知道,原本世间上也还有这样的女子!一早就知道他们身份有别,可却依然不愿成亲生子……如今看着百里凤烨,傲天知道,那个人会护着夏樱,而且能比他做的更多更好! 那些药抹了又抹,可是,夏樱脸上的掌印却依然还在,百里凤烨这样的人,居然没有意识到,他便是身上带着药,也永远都是止血的药,夏樱承受的那一掌虽重,可表面上完全没有血迹,他手中的药便是抹再多也没有用的。 夏樱皱着眉头看着百里凤烨好一会,见他脸色发白,那种白并不是单纯的苍白,却好似一种惊慌恐惧到了极点的白,夏樱想不明白有什么事吓到百里凤烨,不由地问道,“发生了什么吗?” 说问着,夏樱边将百凤烨手上的药拿了过来,随便的在脸上抹了两下,又将那药合上,轻轻地放到了百里凤烨那透明的腰带里,“我没事!”安慰的笑了起来,夏樱看着百里宣,“你放心。” “凤烨也没事!”触碰到那双关切的目光,百里凤烨狭长的凤目微微一弯,“你也别担心。” “是吗?”夏樱有些不确定,眯着眼睛扫了百里凤烨一眼,“真的没事?咦……你,你的指甲怎么会变成血红色?” 夏樱一把拉过百里凤烨的手,可是,当夏樱再去看时……那血红色的指甲居然不见了,夏樱也只当自己眼花,没看清楚。 景枫捏碎了一个杯子,可是,这一刻,几乎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夏樱和百里凤烨身上,居然没有人刹留意景枫这一刻的惊讶! 红色指甲? 如果没有错的话……两百年前,江湖中确实有一个类似于那种情况的人! 景枫打量着百里凤烨,突然想到什么,龙袍之下蓦然生出一股寒意!(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一百三十二章 因为过份的意外,景枫连瞳孔都放大了三分…… 红色的指甲……那个人? 景枫在他的师傅亦欢口中听说过,两百年之前,江湖中出现了第一个那样血脉的人,当时,江湖上称那种血脉为“冶魔”,几乎第一个时代,凡是冶魔血脉的人,一经出现,江湖上便会立刻掀起一场腥风血雨,可是,随着年的久远,冶魔血脉的力量也会随之减弱,然而,就算如此,到了景枫的师傅亦欢那一代,那人的力量也不属于人间! “那是毁灭之神,是魔啊!”景枫无未能忘记亦欢在形容那个的时候,脸上的表情是怎样的惊惧与惶恐,比死亡本身还要叫人害怕! “枫儿,你觉得为师的武艺如何?”年幼时,亦欢这样子问过景枫。 “世上少有敌手!” 雪山上,亦欢在冰凉的雪地中打坐,闻言,连身子都打起了颤,“你错了,枫儿,那个人的武功比起为师武艺最为强盛的时候还要胜上百倍,不……千倍,不不不,万万倍!” 似乎每一次回想起来,亦欢都会将那个数字扩大,从百倍开始,一直增加,一直增加…… 在景枫心里,亦欢是传奇一样的存在,哪怕到了现在,他也丝毫没有办法去超越亦欢,在景枫看来,强过亦欢千百倍的人根本是不会存在的。 便是亦欢那么说了,景枫亦无法想像……一个人的武功如果能达到魔的话,那么,将是怎样一种状态?景枫没有关心过,因为亦欢也曾明确地告诉过他……到了他那一代,冶魔血脉便没有传承了,从今往后。人间便再无……人神、魔人了。 人神,魔人!这大概是亦欢这一生对武功的最高形容词了。 难道……难道百里凤烨真的是那个血脉的传承者?平时没觉得怎样,可是现在再去看那人的红衣,以及他那双微带了一丝红色的凤眸,景枫身子猛然一凉! 然而,那样的惊惧只是片刻的,景枫还是无法相信世界上真有人人的存在,他与百里凤烨交过手,百里凤烨的武功是顶尖的,江湖中少有敌手。但若真与他全部的实力比起来,那么,始终还差了一些。便是与北歌也是没有办法比的。 再去细看百里凤烨的手,景枫只觉得那双手比女子还要白上三分,之后便再没有其他特别的了。 “父亲!”百里凤烨又唤了一声,“千里迢迢到这里,父亲是要凤烨做什么!” 景枫松了一口气。目光投到百里宣身上,刚才,的确是他多想了吧,百里宣是个人才,只可惜……这人野心太大,而且。他的欲、望也多为凡世俗人所想,能生出百里凤烨这样的儿子已经是最大的不可思议了,不过。最重要的一点还是百里宣是个平凡人,身上绝对不会有魔冶血脉的,百里凤烨是百里宣的儿子,自然也是一个普通人了。 百里宣咬得牙关发紧,他如鹰般的眼神睁得如同铜铃一般。本就带着煞气的身上又多了几分怒意,“逆子。孽障!” 百里凤烨苦笑了一声,凤眸之中带了一丝失望,每一次见到他,这个男人开口的第一句,好像就是这么几个字!而且,到了现在,百里宣与百里凤烨说过的话中,也是这几个字所占的频率最多声声漫。 儿时,百里凤烨是那么渴望这个男人能对他笑笑,夸夸他,像所有父母一样为自己的子女感觉到骄傲,那时候的百里凤烨为了这么一个赞赏,付出了那么多,从六岁开始,每一次百里宣让他做的事,百里凤烨从没有一件没有做成的,每一次百里凤烨都在试图做的好一点,再好一点,他期待有一天,他可以做的让百里宣一点毛病都挑不出来!其实,那一天的确有过,百里凤烨做到了,只不过,挑不出错处的百里宣却没有夸他,而是让他去做一件他不该做,也不愿做的事…… 祭祖那天,是百里凤烨第一次做出与百里宣相对立的事来。在此之前,百里凤烨与百里宣的关系虽已经很不好了,但是,在涉及百里宣利益的事时,百里凤烨依然是向着百里宣的! 百里凤烨努力地做过百里宣的儿子,也试图让百里宣做他真正的父亲,然而……百里宣倒底让百里凤烨……失望了!是的,是失望,事到如今,百里凤烨敢于立于天地间,手抚良心问心无愧地说上一句,“你让凤烨失望了!” 这一生,从接任了忆冰楼楼主的位置起,百里凤烨做过许多违背良心的事,可是,只有对百里宣……他依然对得起自己的良心! 对于百里宣的怒骂,百里凤烨早已经听得没有感觉了,当下也没有理会,只是依然站在夏樱身边,淡淡地开口道,“阿樱,凤烨知道……你这么做,除了梅月,还有凤烨!” 夏樱叹息了一声,她原本想要失口否认的,可一想,也觉得大可不必,更何况这个人还是百里凤烨,她的心事,从来就没有瞒得过那人的一双凤目。 “逆子,还不跪下!”百里宣往腰间一摸,原本是习惯性的想要抽剑,可是,手到腰间,摸了一个空,他这才想起来,自己的剑已经被收走了。 “父亲是要杀了凤烨么?”百里凤烨看着百里宣的动作,凤眸之中所有的情绪都似被吸入了深洞一般,仿佛什么都有一些,又好像其实什么都不存在,“父亲,凤烨答应过师傅……除了拜师当日的三叩之外,凤烨此生,绝不对任何人下跪!” 百里宣的手放到腰腹间,微微一抖,不知怎么地,他竟然感觉到胸中一闷,难受得好比被油炸火烤,百里凤烨老是忤逆他,百里宣刚才叫他跪下的时候也早就料到百里凤烨根本不会听他的话的,真心里,百里宣也没想过要他跪在自己面前,然而此刻。看着百里凤烨这种与平常无二,却又似大相庭径的形为,他居然有丝钝钝地麻意,连天地都仿佛昏暗了一般。 现在的百里凤烨……变了! “与阿樱成亲之日,凤烨跪过,为的是凤烨自己!而今天……父亲,您真要凤烨跪在你面前吗?”百里凤烨的语气平淡,可是,若有经历了人生大悲之事的人来听,兴许可以察觉这人埋在心底深处的无奈。 百里宣有几分哑然。事实上,他的脚都有些虚浮,这个捡来的儿子。他从来没有一日真心爱过,捡起百里凤烨的那一日,百里宣刚好从佛寺里出来,否则换成平日里,他不一刀杀了那子便算得上仁慈了的。事后,百里宣也问过自己,为什么会捡个婴儿回来,他把所有的一切都归咎到一时兴起上来,之后,他便再没理会那孩子。任他自生自灭,可让百里宣没有想到的是,这个孩子居然自己活了下来。一直以来,他就只当百里凤烨是一颗棋子,还有好几次,他都默认了让百里凤烨在将军府里倍受欺凌,甚至有那么几次。百里宣居然觉得他要是就这么死了,那该多好?渐渐的。那个孩子表示出太多与同龄孩子不同的能力,他……太出色了!没有人比百里宣更清楚百里凤烨的能耐,从此,百里宣让百里凤烨做了很多本来不应该完成的事,所谓的本来的应该也就是说,后来,他都成功了。 百里宣没敢开口,这一刻,他怕自己一张口便……什么都没了! “当初就不应该让你活下来!”百里宣恶狠狠地说了这么一句,倒底避开了百里凤烨的问题。 然后,百里凤烨笑了,那种笑……他之前从来没有对百里宣用过,百里宣瞧着,胸中的那种闷疼又重了几分,脑子里有一刹那间闪过这么一句话――终于流逝了,再也不一样了大腕崛起全文阅读。 下一刻,百里宣让那怒意暴发了出来,冲着百里凤烨,百里宣跑着过去,抬腿便是一脚,正正地踢到百里凤烨的胸口之上! 一米之外的人都能感觉到百里宣那一脚带去的风,可见,他踢得有多用力! 天啊,他知道他踢的是自己的儿子么?有几个年纪大些的大臣有了几分不忍心,而别的,却大都兴灾乐祸,这样的场面他们很喜欢看,比去青楼还要存有快感。 那一脚没将百里凤烨踢倒,他甚至连退都没有退过一下,百里凤烨站的笔直,哪怕没有用一丝的内力,可是,百里凤烨看起来却好像一点伤都没受。 百里宣脸色白了几分,今晚,百里凤烨让他出乎意料的事实在太多了……刚才那一脚过去,他……他居然没有感觉到外力的阻挡,他就这么用一个凡人的肉体承受了?百里宣从不怀疑自己的力道,然而,他却吃惊于百里凤烨表现……他怎么可能一点事也没有? 百里宣不想再呆下去了,他一刻也不想见这个人,也不想在这里呆下去了! 可是,没等百里宣动身,百里凤烨便先一步地开口说话了,“父亲,当初你的确不应该让凤烨活下来,现在,不是只你后悔,连凤烨也觉得这是个错误!” 哼!百里宣冷哼起来,然而,他却突然觉得,如今……他整个人,整个动作看起来却是那么的不自然。 “那么……现在,为父依然可以要了你的命!”百里宣篡住百里凤烨的衣领,手上的青筋直呼呼地跳了起来,“为父现在随时可以结束这个错误!” 百里凤烨不闭不闪,转头去看景枫,“把他的剑还给他,你不是一直都希望凤烨死么,现在,凤烨给你这个机会!” 景枫眯着杏目,似笑非笑的看着眼前的这一幕。 “你疯了!”夏樱第一个反应过来,“百里凤烨,你把命给这个一直都当你是颗棋子的人,值不值得!” 闻言,百里宣仰头大笑起来,笑到好一会,他才放开百里凤烨的衣人领,一步一步地逼近夏樱,百里宣身上的玄铁铠甲很重,所以,他的脚步也很沉,每迈出一步他的身子都下坠一下,“你个小小杂毛丫头又算得了什么?老夫最后悔的事便是当初让这个逆子娶了你。老夫是把他当成棋子,可是,这又能怎么样,他连命都是老夫给的,他的一生就是老夫的!你说的好听,可是,你与你哥哥又何尝没利用过他!” 百里宣的这些话,声音很低,在场的人里,除了几个武功极高的人的以外。其他的根本听不到。 夏樱并没有被百里宣的压迫逼退,她不但没有退,反而也逼进了去近。两个人之间隔的只有一个拳头的距离,夏樱的眼神,居然让百里宣的气势处在了下方,“是,我和哥哥的确利用过他。可是……我也甘心被百里凤烨利用,甘心做他的棋子,他为我,为大夏做了太多的事,如果有一天他需要我了,我。夏樱,可以把命给他,可你呢?他把命给你过。你珍惜了没有?全天下最没有资格说他的人就是你,百里宣,你以为你是谁,没有百里凤烨,你早就死了几百次了。他的命把就十条百条地还给你了,今天你这窝心的一脚。很好……很好!” 百里宣有一瞬间感觉到恍然,瞳孔亦有片刻的扩散。 接着,百里宣觉得他更恨夏樱了,这些年里,百里凤烨答应过最爽快的一件事便是与夏樱成婚,这之后,百里凤烨开始朝向皇室里,他开始违背他的意思,开始把生命的重点转移到一个女人的身上。 隔得远远地去看夏樱的背影,百里凤烨的脸上第一次出现了裂痕,那些话……也许是他今生听过最动听的声音了。 景枫叹了一声,从百里凤烨的身上淡淡地移了开来,看着身上那明黄华贵的龙袍,景枫在这一刻意识到,自己居然是那么地贫乏,一无所有,连一个乞丐都不如,不过……人类的那些感情,他本就不相信,景枫一向认为,那只是一种能量,越浓烈的感情那么利用起来所暴发的能量也就越为惊人,可以为他做的事也就越多,在景枫看来,最典型的一个例子莫过那个桃花公子司白重生之都市枭雄。 然而,也是在这一刻,景枫的这种信念,头一次动摇了起来,没有被震得特别厉害,只是如同冰层低下的水一般…… “父亲!”百里凤烨走去,将夏樱和百里宣的距离拉了开来,“凤烨的性命是你的,你若想要,今日便收回去!” 百里宣唇角有些颤抖,“逆子,你真当为父不会杀你!” 百里凤烨轻轻摇了摇头,红火色的袍子在风中不知迷了谁的眼睛,“不,凤烨从来没有想过您不会对凤烨动手!” 或许……这一句话才是真正让百里宣红了眼睛,动了杀心的! 他不过是一个捡来的杂种,现在是一颗废了的棋子……杀了他,杀了他,他早就想杀了他的!百里宣随手一抓,刚才百里宣的那把剑已经有侍卫放到了他的面前! 百里宣抓着剑柄,耳朵里嗡嗡地响了起来,掌心里的剑柄里,他似乎感觉到了剑的心跳声,一下又一下,咚……咚咚,咚咚咚,越来越快了! 什么时候,连剑都有心了?若是剑本无心,那么……他听到的心跳又是来自于哪里? 这种忘恩负义的人就该死!这种杂种就不应该来到人间……百里宣他是这样想的,他……以为! “好……百里凤烨,为父便当从来没有养过你这儿子,你去死吧!”百里宣高高地举起了剑,这一刻,剑变得重了起来,那上面的铁如同倾刻之中被人灌了算千斤水银一样,非得他两只手方可托住。 百里凤烨微笑了起来,剑身的反应刺疼了他的凤眸,他仰着剑,缓缓地闭起了凤眸! 此时此刻……那根属于父与子的线,终于断了! “来了!”洛北猛地站起来,因为太过激动,他都跳到了宴桌之上,脚上已经踏碎了好几个盘子,“来了,来了……百里将军,您请来的表演团来了。” 好在这一声,成功地让百里宣的剑没有落下去。 意识到自己的过激行为,以及其他人的目光,洛北地将嘴里的稻草当成了牙签,剔了剔牙齿,“哎呦,你们可真丢人啊,家丑不可外扬没听过啊,我洛大公子的一世英名就在这给毁了。”说着,洛北用一种百里宣和百里凤烨身上爬了一百只蜈蚣的厌恶眼神去看那两人,道,“我洛大少爷就知道……我不应该跟着你们一起来的,真他妈的太丢脸了,太他妈地丢脸了。” 御花园里因为这几个表演的人变得热闹了几分。 他们一进到园子里便全都跪了下去,头都没敢抬一下,景枫自然看得出百里宣到现在已经杀不百里凤烨了,心中叹了一声,也不再多做强求,“起来吧!朕就就多谢夏帝了!”景枫双手一摊开,一身地龙袍将他显得尊崇无比,“朕在此多谢夏帝以及到我华褚的各位使臣了,朕一定善待皇后!”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众大臣齐齐高呼,一时间万岁之声生生将其他所有的声音都淹没了下去。 百里宣这才感觉到指尖发麻,手上一松,头顶上的那把宝剑直直地掉了下来,直打在百里凤烨的脚面前,百里凤烨垂头,看了那剑一眼,之后,再不去瞧百里宣,抬脚踏在那剑上,顿了一顿,然后从剑身上迈了过去……光洁的利刃之上留下了一支只有一半的脚印。 第一百三十三章 百里宣提前离开了,事实上,他连那些表演都没有心思再看下去了。 来华褚当这使臣,从一开始百里宣的目的便是挑拨华褚与大夏的关系,可是现在看来,景枫居然默认了一女二夫的荒唐举措,甚至真把那女人捧到了皇后的位置,这个目的除外,百里宣来这,也想顺便让百里凤烨回去带兵……最近,大夏不日便发生一场不小的战乱,他本想让那逆子替他做些事情,他可以原谅百里凤烨在祭祖那天的行为! 他都这么大度了,然而…… 这两件事,他却一件也没做成,百里宣把自己关在房子里,关上了所有的门窗,把前来伺候的侍女全都杀了! 夏樱,夏樱,又是她! 百里宣发现,所有的事都好像是这个女人破坏的,没有她的话,百里凤烨不会忤逆他!没有她的话,景枫也很容易被挑衅的,大夏与华褚之间的战乱说不定就能因此而生出来了。 侍女们的尸体没有被抬出屋子,现在,她们的血已经沾的满地都是了,直在屋子里铺出了一条红毯,看着那些还在流动着的血,百里宣觉得有些遗憾,这样的红色……跟那个逆子的衣服是一样的,那么漂亮,那么艳丽,不过……如果,如果这些血是夏樱流出来的便好了,这样的话,便一点遗憾也不存在了。 百里宣躺在床上,试图睡上一觉,然而……自御花园里的传出的那些嘈杂的声音却叫百里宣不得安生。 前来表演节目的这些人,表演的都是大夏的特色,在华褚根本看不到,便是跳舞也是一种华褚从来没有见过的舞姿,相比起柔弱妙曼的女子来,大夏的歌舞中却有热情刚劲的男子。他的们跳的舞是以‘力道’为主,给人别一种震憾之感,景枫在大夏呆过些日子,自然知道大夏的民风,可是,其他大臣们却没有机会见识过,如今只觉得特别的新鲜,看的非常欢快。 主坐之上座的是景枫,夏樱坐在副主坐之上,就在景枫的旁边。而夏樱的身侧则是百里凤烨。 此刻,宴桌上的菜肴已经全都彻走,宫人们那里空了出来。又重要设了小席,上面只摆着水果和美酒…… 众人看得津津有味,刚才那一幕里已经对他们透露了太多信息,华褚的大臣也不榆木脑袋自然从中推测了许多事情。 “你……要不要回去休息一下?”夏樱皱眉看着百里凤烨。 微微摇了摇头,夏樱在百里凤烨的脸上居然没有找到任何一点负面的情绪。好像百里宣所做的一切都没有影响到他一样。 夏樱叹了一口气,看到身后远远站着,眼睛还红红的梅月,无奈地摇起了头,“你还是回宫华宫看看吧,随便把替我把梅月也带去。她才来,应该熟悉熟悉!” 百里凤烨回身过去,狭长的凤眸看得梅月不自觉地绞起了手指头[hp]铂金se诱惑最新章节。她总是惧怕百里凤烨的,从在靖王府中的时候起便是如此。 “也好!”百里凤烨素白的手在眼皮上一滑,居然没有反驳,起身便朝着梅月走去,这丫头被夏樱如此信任着。可是……她嘴里却又时时刻刻都在撒着谎。 别的人不知道也就罢了,可是百里凤烨却清楚。梅月一早便已经到了华褚皇宫,甚至在傲天和洛北之前便已经来过这里了,她根本不是和使臣一起的来得,在这华褚皇宫里,还在百里凤烨和夏樱住桫椤殿的时候,蓝无风便已经见过梅月了,这之后,林阮思也撞见过梅月,林阮思答应过梅月不把这事告诉夏樱,林阮思没有食言,在夏樱面前,她一个字都没有提过,不过,林阮思却把此事告诉了百里凤烨。 目送着百里凤烨和夏樱离开,夏樱刚一回身,却发现……唇边有一只手,拿着一瓣剥好了的桔子,它正等着夏樱启唇吞了它。 挑了挑眉毛,夏樱去瞧景枫…… 景枫的唇角斜上右方,晃了晃手中的桔子,“我亲自剥开的,怎么?不敢吃……怕有毒?” 夏樱翻了个白眼,自然知道景枫是有意在大夏使臣面前表示帝后和谐的一幕,夏樱心里虽然反感,但却知道这确实有必要,更何况景枫的那瓣桔子一直摆在她面前,若是夏樱不吃,说不定景枫就能一直保持着这个姿势到最后! 做了个深呼吸,夏樱还是缓缓地张开了嘴,咬住了桔子,可是……一瓣桔子,她却只咬了一半,另一半依然在景枫手上,夏樱反手一握,从景枫手只接过了另一半桔子,看着景枫,夏樱将嘴里的那一半桔子吞了下去,又持着另一半放到景枫唇边,“你说的不错,我的确怕你下毒……这一半,你敢吃么?”景枫没动,深如潭水的眸子静静地看着夏樱,好像要将夏樱淹没一样。 见景枫没吃,夏樱心中缩了一下,他,他……不会真的下了毒吧,夏樱吃过的景枫的一次亏,这人的确是下毒高手,当初在大夏的时候,景枫能利用还龙渊,以及当时的风向无声无息地给她下毒,那时候连下毒的介质都没有,而现却有一半桔子,比起那时候来,实在容易得多了! “怎么……的确有毒?还是说,我吃过的你嫌弃?” 景枫嗤笑了一声,一把抓住夏樱的手腕,欺身而近,凑到夏樱的耳边说道,“我有什么不敢?你知道么……你现在的样子,与后、宫中那些求朕临幸的妃子一模一样!” 夏樱一楞,不觉蹙起眉头,用力地一缩手,可惜,景枫篡的很紧,夏樱并没有挣开…… 听说有大夏的歌舞很是好看,不少妃嫔也想来看,景枫便都准了,不知不觉里,这里又多出了一些席坐,上面坐着一个个后、宫丽人。 不知道景枫和夏樱在干什么的,从下面的位置去看。只觉得这两个人是在窃窃私语,郎情妾意……有几个妃嫔不由的心里一酸。 景枫将眸子移到了夏樱咬过的半块桔子之上,依然篡着夏樱的手腕,浅笑了一声,这才将头够了过去,张嘴一口含住了桔子,连带着还吞进了夏樱的一半指头。 夏樱的手很凉,被景枫的舌头一裹,口腔里的感觉特别的清晰,那凉意居然盖住了桔子的味道。把景枫所有的感观都集中到了夏樱的那两个指头上! 不知道是不是桔子特别新鲜,景枫只觉得只腔里的感觉是那么好,那么好吃……他不由的伸出舌头在夏樱的指头上扫了几圈…… 然后。景枫感觉到夏樱的手指已经没有最初的冰冷了,感觉着它们从冰冷在他口腔中变暖的过程……景枫觉得无以伦比的美妙。 直到足下一疼,景枫才从某种不知名的世界中醒了过来,夏樱的手挣脱不出来,只好在席下又是一脚。这一次景枫没让夏樱踩到,轻松的避开了。 景枫看着夏樱,挑衅似的舔了舔唇角,“好吃仙道华章!” “你!”夏樱咬碎了银牙,碍着百官都在瞧着,只好忍了。 心头泛起一阵恶心。夏樱连将手指头伸到酒杯之中洗了又洗…… 可惜,再怎样,她始终是一个女子。面对着这样的事,夏樱的脸还是红了起来,二分羞,八分怒,总之……看到她颊边的的红霞。连景枫都觉得脸上热了起来。 连饮了好几杯酒,景枫回眸再看夏樱。适才眸中露出的柔软全都不见了,景枫有些烦燥起来,又连饮了好多杯,这个人……这个人,是他将来有可能要杀的,景枫,你不可以的! 用力一掷,景枫砸了一个酒杯,吓得满场都停了下来,所有的声音立刻消失不见,个个都不知道景枫这是怎么了…… “没事!”拂了拂龙袍,景枫脸上的愤色立刻消散了,他笑了笑,“刚才有只蝈蝈吓到皇后了,朕掷杯便是想赶走蝈蝈!”景枫指着那些舞蹈者,“你们继续。” 歌舞重新恢复起来…… 景枫脸上冷上了三分,夏樱完全不清楚景枫这忽这忽样究竟是怎么回事,可是,景枫不找她的麻烦,夏樱实在乐得。 直到把手指都搓掉了一层皮,夏樱依旧觉得恶心。 一曲终了,中心的那批舞蹈者撤退了下去,别一批接了上来,他们每一个都带着一张乐呵呵的面具,把脸全都遮在了那面具之下。 看着其中一人的身材,夏樱捏住了拳头,手心里立刻起了一层汗水! 如果他没看错的话,那么,那……那个人不是别人,是……夏乾! 夏樱不敢表示的过于震惊,她知道在他旁边的这个人有多精明,夏樱生怕自己的某一个表情或者猛一个动作会让景枫注意到那个人,景枫是见过夏乾的,只要有一丝的可能,他,他…… 夏樱也不敢和长时地盯着那人看,她只用余光去瞧,然而,纵然带着面具,可是,夏樱却越看越觉得肯定,是的,是夏乾,那个人……一定是他的哥哥! 他居然……出现在这里!难道他不知道这有多危险! 大夏的大臣们怎么没有阻拦?不,夏樱一下就知道了,他们肯定不知道夏乾出宫了…… 哥哥!夏樱在心里唤了一声,而此时,面具下的那人亦好像听到了夏樱的声音,他微微点了点头,让那乐呵呵的面具冲着夏樱直笑…… 夏樱不知道要怎么做才最自然,她只好抓着一个苹果,也不让侍女们削皮,捏在手中便开口去咬,一口一口,吃完一个又抓住另一个…… 这么一会儿的功夫里,夏樱已经吃了四个苹果了! “你很喜欢?”原以为今晚不会再说话的景枫,却又好奇地冲着夏樱问了这么个问题,夏樱咳了两声,脑子里有些空白,“是啊,我喜欢!” 景枫一楞……多看了那苹果两眼,接着把自己面前的苹果都放到了夏樱的席面上! 最近,他总是处在一种极其对立的矛盾里,一方面希望了解夏樱,一方面双抵制自己去了解她…… 有时候,连他自己都迷茫起来了!景枫明白了一些事了,或许……那些,他一早就知道了,只是却一直拼命地告诉自己不是他所想的那样的。 就好像此时此刻景枫在心里对自己说的话一样。 第一百三十四章 面具舞者依然在尽情的跳动着,夏樱不停地在心里喊着,“快些结束这该死的表演吧!” 尽管夏樱是如此地想念哥哥,想要抱着夏乾,当他永远的小妹妹,事实上,自从到了华褚,不,甚至到了任何一个地方,夏樱在寒冷孤单的时候,总是想起生命只最重的两个人,一个是与自己骨血相溶的哥哥,她在战场上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让哥哥拥有完全属于他的天下,另一个……则是她花了三年的时间才让他接受她的儒雅男子,那个人叫沐煜,他是夏樱在无数次地危境中告诉自己必须活下的去唯一理由。可是此刻,这些所有的一切夏樱都可以放弃,她只希望……此时此刻,她所看见的一切都是自己的幻觉。 “你在想什么?”景枫若有所思的瞧着夏樱,他看起来并没有平时的精明,夏樱在他那双黑如深渊的瞳孔里看到了一思茫然与无尽的挣扎,深吸了一口气,夏樱完全无视场中心的那些表演,端起酒杯自饮的一杯酒刀剑神皇。 看着白玉杯中的美酒在夏樱的红唇中慢慢地消失,景枫有一刹那地错愕,片刻后亦景枫亦往杯中倒了些酒水,他并没有一口气全都喝完,只是浅浅地抿了一小口,望着夏樱问道,“它是什么味道?” 夏樱深吸了一口气,缓缓闭上眼睛,并没有回答景枫的问题。 景枫没有在意,只是嗤笑一声,端着有酒杯晃了晃,看着酒水在杯中起的波纹,景枫似乎感觉到那些波纹起伏的节奏好像与他心口,被人们叫做心湖的东西同步了,它们都在晃动着。不是很强烈,可是,却总是不会停下,一直……一直地绵延下去。 景枫的后、宫里,有着各或各样的女人,虽然她们有很多是大臣的女儿,是他权衡朝中势力的棋子,可是,也不得不说,这些女人很美。各种各样的美都有,她们不仅仅温柔似水,这些女人中。也有武功不错的,也有敢于反抗他的,还有冰冷如雪的,当然,脾气暴躁的也同样有。可以说夏樱身上每一种特性都能反射了一个女人,可是……为什么会不一样的呢?为什么只有夏樱能给他不一样的感觉? 景枫盯着着酒杯说道,“我听说……靖安王爷害怕自己出错,所以从来不饮洒,连一滴都不沾,甚至不愿意闻闻酒香!”见夏樱依然没有反应。景枫耸了耸肩膀,将杯中的酒水饮尽,连着那些与心湖一样颤抖的波纹。全都进了肚子,各中滋味,只有他自己知道。 夏樱淡淡的笑了笑,这样的微笑是发自内心的,而不是平时夏樱对着他的讥笑与讽刺。这样的笑着的夏樱……很美。几乎美得超越了景枫所有想像得到的美景,早在看到那天她穿着凤袍出现的时候。景枫就知道她的美一点都不亚于这个后、宫中的任何一个女人,然而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皮像再美丽或者再丑陋都没有什么关系,因为景枫头一次觉得那样的微笑已经胜过了外在的所有一切,这已经大大反常了,在此之前,景枫一向只相信自己看到的,也从没有真正看到一个人的心。 “还有这样的传言?我都不知道。”夏樱的目光变得像婴儿一样,那么的柔和并且软糯,她盯着席台上的水果,神思却已经飘到了很久之前,“是的,我的确很久没有喝过酒了,更加没有醉过……我上次喝醉是在三年前。” 夏樱的叙述停了下来,可是,她的回忆却才刚刚开始,不自觉地将双手抚到了心口,那里面还有小小的一叶凤凰树的叶子,凤凰树是华褚的吉祥树,皇宫里面几乎每一处都有它的影子,一天一天地在有着凤凰树的皇宫中走过,每一次风吹过带动起来的树叶发出沙沙的声音,都能让夏樱的心渐渐软起来,也慢慢地痛起来,凤凰叶的味道让夏樱止不住地想起一个人…… “为什么?”夏樱的神情让景枫有些害怕起来,百里凤烨是个很厉害的男人,也是个可怕的对手,景枫处处都在提防着那个红衣男子,可是……真要说起来,其实,景枫最怕的是夏樱,但是,要景枫说出那种惧怕来自哪里,景枫却说不清楚……就好像此刻,夏樱是那么无害,与那时在冰雪里发现他瞎了,差点逼得景枫跳崖的那个时刻比起来,现在的夏樱简直像一朵娇嫩的,迎风摇摆的小花儿,可是……比起在昆合雪山时,景枫却更怕了! 她不怕夏樱的龙渊宝剑,也不怕自己被逼入死境,可是……他却害怕她偶然间对自己露出的脆弱?景枫突然很想给自己一个巴掌,更想问问自己究竟是在抽得什么疯,得的什么病? “为什么?”夏樱反问了一句,还在维持着那个表情,唇边的弧度并不大,可是笑意却很明显。 夏樱把自己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了回忆上面,这样子,她才能忽略那个依旧带着面具的男人,“因为他……”夏樱做了个深呼吸,接着便把自己封闭了起来。 景枫原以为夏樱还会告诉他一些别的什么,可是……什么都没有,夏樱留下的只有那个三个字‘因为他’,越让人无法知道的东西却越会让人产生更多的联想,景枫现在就是处在这样的状态里,他在想着那个他,想着那个他与夏樱的一切,然后,他变得那么酸。 三年前,那大概是沐煜第好几百次表现出再不想看见夏樱的意思了,那一次,沐煜拒绝的特别郑重,夏樱曾一度以为那个白衣男子将会被她烦走,再也不会出现的她的面前了,也是那一次,夏樱第一次知道沐煜从小就有病,她亲眼见着那个男子被自己气得吐血…… 看着那个儒雅温和,笑容像春风一样干净温暖的男子因为她,竟然发了很大的脾气,他带着一肚子的火气与鲜血离开了,夏樱原想追上去的,可是又更担心追上去后,那个男子又会被她逼得吐血,夏樱便不敢再上前了,那时的沐煜一定不知道看着他白衣如雪的背影消失在自己的眼里,夏樱有多么的难过…… 就是那一夜,她喝了很多的酒,大夏皇宫里所有美酒贡酒全都被夏樱抱出来,只那一天晚上,夏樱几乎把自己醉死了,她都想不到自己的肚子居然真的可以装得下两百来斤的酒水,就那一次,夏樱在沐煜离开的地方醉了足足七日,醒来的时候……夏樱发现,自己居然是在沐煜的小木屋里,那个男子的确是厌恶极了她的,可是,他始终是个十足的好人,没让夏樱烂青石板上,终是让阿宁将她带进了屋里…… 原本,喝酒之前夏樱是打算放手的,可是,当睁开眼睛再一次发现那个身影,夏樱知道……他再也不无法从她的生命里离开了,除非到她死的那一天家长里短种田忙。 景枫见夏樱的手篡紧了,不知道她想到了些什么,可是,唯一肯定的是……此刻夏樱所想的,一定是她特别在意的。 热闹的宴会上,若没有一个人的声音,好像就变得荒芜起来了,景枫咳了两声,试图将夏樱的神思拉回来,“你……还疼吗?”夏樱不解,景枫又指了指夏樱的脸,那上面,百里宣的掌印如今还没有消退。 往自己脸上碰了碰,夏樱眼神里带着浓浓地蔑视,“没事。” 夏樱眸中的那种蔑视是那么浓重与不屑,景枫突然觉得,若是被她用这样的目光瞧着,那么……那个人怎么能受得了,有些庆幸,景枫轻笑了一声,还好……夏樱看他时,总是带着谨慎,无论如何,是惧怕也好,是仇恨也罢,她总是不敢看轻他的。 “或者,你这靖安王爷在大夏也没有那么风光,连一个臣子都敢对你对手。”景枫这么说着,“王爷,这是你第一次被人这么打吧?” 夏樱原以为这是讥讽,可是,显然夏樱想错了,景枫没有一丝的幸灾乐祸,他只是平静的在陈述一个事实。 “不是!”夏樱深吸了一口气,“我被一个人打过很多次,而且事实上……” 我多么希望那个人还能给我一巴掌。 那人自然又是沐煜……在请求沐煜与她在一起的那些日子里,夏樱都不知道她把那个男子惹生气了多少次,那样温润的少年会因为自己而气得打人,呵呵……那是多么有趣的事? 有时候,夏樱总是喜欢招惹沐煜,更喜欢看他因为自己而生气!他只是生她一个人的气,对其他人……他总是气不起来的! 夏樱笑了笑,其实……那个时候,自己于他也是不一样的,不是么?这样的结论让夏樱很是欢喜。 如果没有发生后来那些事,那么,此刻,她与沐煜一定很幸福,而不会像现在一样……连想见他都只能在自己的回忆里去找寻? 沐煜,你可知道……我多么悲伤? 景枫瞧着夏樱从欢喜到悲伤,瞧着她的眸子从怀念到冰冷……景枫开始和夏樱一起饮酒,可是,他却突然发现……席上的酒似乎被谁换了一样,居然一点儿酒味都没剩下! 余光中……这个面具舞终于结束了,正在所有人都在退下的时候,突然有人叫了一声,“陛下,小心!” 那是司徒青怜的声音! 第一百三十五章 听见司徒青怜的那一声,夏樱的后背立刻僵直了,夏樱无法想像,如果景枫发现夏乾就在这华褚后宫,那么……他会如何对待自己的哥哥? 或者说……司徒青怜根本已经知道了夏乾在这里? 该死!暗骂了一声,夏樱在心里叹息了一声,早不来,晚不来,为什么偏偏是这些面具舞者要退下去的时候才来呢? 因着司徒青怜的这声小心,华褚的侍卫们立刻围了过来,厅中献舞的任何人都不再允许离开,有不少人已经将面具摘了下来,面面相觑,不知发生了什么事,侍卫们环成了一个圈子,用剑尖抵着……将舞者们全都环在了圈内太阳下的蔷薇花全文阅读。 夏樱深吸了一口气很快便想到了……夏乾混在这里的事,恐怕连百里宣都不清楚,如果连百里宣都不知道,那么,司徒青怜又如何得知?她这一声小心,应该与夏乾是无关的。 夏乾敢这么做,大概觉得任百里宣再如何狠辣狡诈也不会想到他一心想要至之死地的帝王就在自己的眼皮下吧,所谓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说的就是这么一回事。然而,对于夏乾来说,这还是太冒险了……想必夏乾自己也很清楚,可是,即使如此,也要冒着一切有可能发生的危险来见妹妹一面,这样的心情与信念,怎能让夏樱不觉得温馨? “你这是干什么?”夏樱对司徒青怜一直保持着一种不冷不热的态度,可是现在,夏樱的语气却带着几分恼意。 司徒青怜楞了一楞,见夏樱面色不善,对着她庄重的行了一个礼,“皇后娘娘,臣妾并非有意为难娘娘的故人。只是……”司徒青怜看了景枫一眼,神情有些为难,浅米黄色的绣荷衣摆将她显得格外可怜,司徒青怜的声音非常软糯,就算知道她是武将之后身上也有一身的武功,然而,见着司徒青怜此刻的这个样子,还是不免让人想要保护起来,这后、宫之中,唯有司徒青怜从来不刻意地扮演柔弱。却叫人无比怜惜。 这个女子……她有很多种样子,夏樱见过爽朗的她,也见过俏皮的她。这个女子的每一面都表现的那么纯粹,而且,那日在昆华宫中,司徒青怜对夏樱说的那些话,似乎真的把她当成了朋友……闻着自司徒青怜身上传过来的茶香。夏樱的语气微微放平和了一些,“有什么话就说,只要不是有人想要本宫的命,本宫也不会刻意为难……刚才不过是因为他们都是来自本宫的家乡,所以,本宫一时有些过激了。” 换成其它人。夏樱完全不会有这么一番解释的,多说了这么几句话,无非是看在司徒青怜交给她的那一方由欧阳逸仙描绘图样的帕子而已。 果然。听见夏樱这么一说,司徒青怜唇边不由的荡起了一个微笑,她在席台下冲着活泼而快乐地冲着夏樱眨了眨眼睛,仿佛夏樱与她已经是多年的好友了,居然一点生疏也没有。 自刚才开始。司徒青怜一直保持着那个行礼的姿势,直到现在。她才直起了身子,“臣妾理解皇后娘娘的心思,冒昧之处也请皇后见谅。” 景枫扫了圈中的舞者的一眼,这才问道,“青怜,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司徒青怜一向知礼,若非真有急事,她是不会在这个时候打断大臣们的兴趣的,景枫不由的皱了皱眉头。 “陛下。”司徒青怜叹息了一声,目光看向夏樱,似乎在提醒些什么,过了片刻,她才将一方沾了血的白绫交到了景枫手上。 “这是什么?”景枫岂会不认识白绫,然而他实在想不到,一条白绫难道真的足以让一向缓重的司徒青怜做到这个地步么? 夏樱也不清楚所谓何事,可是,明白司徒青怜不是冲着景枫来的之后,夏樱一颗心已经安定了下来,什么都不再害怕了。 景枫将那白绫拼了开来,只见上面竟然写着一封血书,夏樱偏过头去扫了一眼,竟见那血书居然是冲着她来的,字字句句都带着诛心的申讨,嗤笑了一声,夏樱把玩着手中的酒杯……夏樱一向认为,她在华褚皇宫里,已经尽了最大的努力不去得罪任何人了,却不想,居然还有人拼着性命不要也要在大夏的子民面前刺她几刀,可惜……这样的手段,夏樱是根本看不在眼里的,一个习惯了战场上的争夺与血猩,阴谋与诡计的人,再折过头去看后、宫里的斗争,这一切,就好比一个大人在看小孩子玩耍,便显得滑稽可笑了。 “若不是这封血书,本宫还真不知道自己居然做了么多错事。”夏樱不以为意,依旧把玩着手中的玉杯,她此刻的神情染了几分百里凤烨样子,景枫看在眼睛,只觉得剜心般的难受…… 百里凤烨?即便他不在这里了,这席上却处处都有他的影子?景枫的眸中越发的幽深了起来,完全看不见底网游之无双教皇全文阅读。 “陛下。”司徒青怜看着那条白绫,踟蹰了片刻,“冉嫔想见陛下,只是……她的位分不足,所以是没有权力在这种宴席上出现的,臣妾原本觉得这不是什么大事,她若想看,臣妾还是可以让冉嫔过来的,但是……臣妾发现,冉嫔真正想做的事却……”司徒青怜说到此处,不由的将目光投到了夏樱身上……连着那封血书,每一个人都知道了冉嫔想对夏樱的不利的信息,“所以,臣妾自然不会放她进来,为此冉嫔便……便在臣妾面前挂起了白绫,亲自写下了这封血书,她说……她有要事非得向陛下禀报不可,事关国体,若陛下不立刻见她,那么……一刻钟之后,冉嫔就要撞响景阳钟,并于景阳钟下,当着天下人的面……挂死于景阳钟之上。” 说到最后一处,司徒青怜的声音不由的小上了几分,仿佛也在为冉嫔的话感觉到羞愧难当! 景阳钟是何等重要?于国来说,非到山河动荡,国破家亡之时不可撞也,于民来说,非到冤屈难诉,六月飘雪之时不可撞也,到如今,华褚已经足有五百年没有一声景阳钟响过了,可这个冉嫔倒好,不但要撞钟,还想在下面吊死,她这么做,分明就有一种逼迫景枫的意思!景枫可是一个堂堂皇帝,就算冉嫔要上报的事,真的事关国体,可是,只凭她这一番威胁,景枫就是诛连冉家九族也不会有一个大臣会说景枫是个暴君?天子君威,岂是可以挑衅…… 景枫还没有说话,冉郑早就吓得腿软了,直从席坐上滑了下去,连滑带爬地从席桌上钻出来跪到地上连连叩头,这一么几句话的功夫,冉郑身上早就流了一身的汗水了,紧贴着他的后背,如同刚从水里被捞上来的一般,“陛下息怒、皇后娘娘赎罪,是老臣教女无方,求陛下饶了一命!求娘娘宽宏大量。” 冉郑平日也是个滑得跟泥鳅一样的老臣,你很难真正抓到他的一点把柄,可现在,为了唯一的女儿,他这每一下叩头都用足了全力,每一个响头都不是虚叩的,没几下,额前已经全是血水了。直到此刻,冉郑才开始后悔起来,冉清是他的独女,七岁时便死了娘亲,冉郑一向疼爱女儿,为着这,他一直不骨续弦……当初选妃之时,冉郑本不愿意女儿进宫的,他一直希望把冉清嫁给一个平常的秀才,把女儿低嫁了,好叫丈夫可以加倍地疼惜她,冉郑知道自己把冉清宠得太好了,他也知道冉清根本不适合在皇宫那种环境下生活,但是始终架不住女儿的哀求,把她送入了后、宫…… 如今想来,真是他害了冉清! 冉郑死妻十九年,一直不续弦除了因为冉清,也同样是因为他的夫人是他一生都忘不记的,冉清是那个女子在世间唯一留下来的,冉郑怎能看着她做出如此糊涂的事。冉清的性格向来说一不二,想来,景枫若是不见她,那么,冉清真的很可能吊死在景阳钟前。 “陛下……娘娘。”冉郑的声音如此悲哀,“陛下,您饶了她吧,老臣自知小女是死罪,可是,看在小女始终也服侍过皇上的份上,请允许老臣待女儿去死吧。”冉郑额上的鲜血已经模糊了他的脸,他已四十余岁,头上也有了些白发,那些血染在他偶然出现的几丝白发上,始人不由的叹息,只是可惜……景枫脸上却没有一丝的动容。 “你让朕饶了她?”景枫挑了挑唇角,身上的几条金龙是如此地威严,“冉郑,你要知道……可是你的好女儿不肯饶了朕!景阳钟……你有教过她什么是景阳钟么?” 景枫这几句话,已经算是说的极为严厉了。 额上的鲜血滴顺着冉郑的额头往下落,直滑在了他的眼中,片刻后,那些血又从冉郑的眼角落下,使得冉郑似是流出了血泪一般。 夏樱有些动容,心里说不出的难过……这是一个肯为女儿做到这种地步的父亲啊,尽管冉郑是跪着的,可是,他看来是那么崇高,那么伟大……心里有些酸涩,夏樱突然想起他的父皇,那个人要能有冉郑的一分,那么她和夏乾又岂会走到这一步?同样是父亲,夏樱记忆里的人,给她的,只有伤害和那股畏惧的心思。 第一百三十六章 正说着,就有侍卫来报,说是有人在景阳钟上栓起了白绫,并且试图撞响景阳钟,若不是守护的侍卫及时拉住,恐怕,景阳钟已响! “陛下,冉嫔娘娘已经带着家臣与我等大打起来,她定要在景阳钟下寻死方可!”侍卫有些为难,“我等不敢伤害冉嫔娘娘,可她……”侍卫说不下去了,只好一抱拳,弯下身子道,“还请陛下定夺。请使用访问本站。” 景枫反手将手上的那条白绫丢了出去,直砸在冉郑的脸上,“行了,你这好女儿,朕实在救不了,你也别求朕了,否则……朕连你也一块杀!” “皇上!”冉郑试图再说些什么,可是,景枫已经开始摆手了,一见景枫的动作,那些侍卫们很快一左一右将架住了冉郑的肩膀,冉郑依旧不死心,奋力地将身子扭到一边,“陛下……娘娘,皇后娘娘,您饶了清儿吧!”生死关头,冉郑已经再顾不得礼节了,竟然当众唤起了冉嫔的乳名。 冉郑的双腿已经被侍卫们架得离开了地面,大概知道所求无果,冉郑再去看主席上的两人,只是瞧着景阳钟的方向,道,“清儿……为父害了你啊!”冉郑嘶喊了一声,血气上涌,居然昏死了过去,两个侍卫连忙将冉郑放平,急匆匆地去找御医了。 “陛下!”司徒青怜米糕般软糯的声音以及她身上的茶香似乎能止住景枫的烦躁,“皇上,您便是要赐死冉嫔也实在不应该让她真的死在景阳钟前吧。” “青怜……你是想替她求情?”景枫挑了挑眉毛,“朕知道你一向待人温和,可是……” “皇上,臣妾的确觉得冉嫔实在太过不该,可是……冉尚书爱女之心却叫人动容。”轻笑了一声。司徒青怜剥好了一个荔枝,不带一丝旖旎地放到景枫唇边,这动作,她做的如此自然,景枫与她果然是成亲多年的夫妻……只是这么自然的一幕印入别人的眼中,却带了种说不出妩媚。 “狐媚子!”兰舞翻了个白眼,看着身旁的伊尚果,只见她双手紧握着,唇角发白,不由地骂道。“娘娘……司徒青怜算什么?陛下都没有叫她,她凭什么敢走到正席上去?” 伊尚果一身宝蓝色的盛世蓝樱开到极至,朵朵蓝樱都绽到最美。可是,极至的美之下却也意味着很快将会凋零……这样的蓝樱就好像现在的伊尚果,“她敢这样做,不过是因为……在他心里,她总是不一样的。司徒青怜当年为了嫁给陛下,不惜与司徒家翻脸,就连吉尔妮家也是在陛下没有登基之前便将砝码压在了陛下身上,只有本宫……只有本宫是在陛下登基之后才入宫的。”伊尚果说着,又开始喝起了酒,兰舞发现……自从伊尚果被禁足出来之后。她也不闹了,整日呆在幻音阁中,什么也不做。唯有酒喝的比之前要多了。 “贵妃,你……”兰舞眯了眯眼睛,缓缓垂下了头。 伊尚果是影凭的死对头,两人就像猫与鼠一样,生下来便是天敌。没有任何缘由。宴上,珠桃一直都在留意着伊尚果那边。“娘娘,她们好像在谈论您。” “切!”影凭哼了一声,连正眼也没去看伊尚果一下,“还能把本宫说死了不可?”影凭深紫色的流苏裙在席桌上扫了一圈,目光在场中转了一圈,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她已经习惯了在人群中寻找一抹红影……那人已经提前离开了,想起百里宣在众大臣面前对百里凤烨做的事,影凭有些心酸,目光茫然地看前方,“世上怎么有如此狠心的父亲,他是那样好的人……为什么他还不满意?” 喃喃间,影凭居然将心中所想讲了出来,桃珠站在影凭身旁,身子不由一僵,其它人或许不知道影凭是在说什么,可是,桃珠却亲眼见到在那个夕阳西下,于昆华宫中,影凭看百里凤烨的眼神,她跟在影凭身边那么多年,又怎么会不知道影凭话里的他指的是谁呢? 瞟了一眼影凭那紫色流苏裙下的那块名叫娇无那的红玉,桃珠微微叹息了一声……她应该将这一次告诉吉尔妮段凡的,可是,她没有这么做,说起来,那是桃珠第一次在影凭脸上看到了她的喜怒哀乐,只可惜,让她喜怒的人是影凭的丈夫,那个高高在上的皇帝了,“娘娘,你说什么!” 桃珠浅笑着问了一句,“什么他好,他不满意的,奴婢怎么一句话都听不懂?”桃珠没有直说出来,只是从侧面提醒影凭不应该再陷下去了。 影凭一向聪明,否则,在这吃人的后、宫中,早就连骨头都不剩了,那一日自昆合宫离开后,影凭也完全不清楚自己为什么会那么做,究竟是什么样的情绪会使得她在百里凤烨面前将一切都说了出来,事后去想,那是多么不可思议啊,不过……她不悔! “没什么!”影凭感激桃珠没有在父亲面前告她一状,嗤笑了一声,影凭只笑道,“本宫不过在说……本宫的确小看了蓝昭容,想不到半个月前还因为那几个耳光,冉嫔恨不得剥了蓝韵凌的皮,可是,不过半个月的光景,蓝昭容居然又使得冉嫔做出这种蠢事,的确有几分手段。” 桃珠记得让次影凭说过要将蓝昭容除掉的,转了转眼睛,桃珠凑到影凭耳边问道,“娘娘,是不是时候了?奴婢记得您上次说过不能留蓝昭容的。” 影凭此刻却改了主意,“不必了……留着她,本宫还想再看见好戏呢。” 说罢,影凭不再理会桃珠,重新将目光投到主席那边,只听司徒青怜道,“陛下,冉嫔若是真的死了,那么……她对皇后娘娘的指责岂非永远都在?臣妾觉得……她即做到了这种地步,定是怨恨极了皇后娘娘,不如先听她说说吧……臣妾看得出来,皇后娘娘对冉尚书确有同情,便是臣妾不开口,娘娘恐怕也会将冉嫔带来的吧。” 夏樱最后肯定会见冉嫔的,不过,同样的一件事,由司徒青怜说出来,意思就大不一样了。 无论司徒青怜是怎样的人,至少……夏樱欣赏她这一点,事前就把目的说出来,这份心魄放眼整个华褚后宫,着实找不出几个。 见景枫依旧没有人开口,终于又有人坐不住了。 蓝韵凌走来跪倒在地上,哭的份外凄切,“陛下,皇贵妃娘娘说的在理,臣妾也恳请陛下为皇后娘娘正名,同时……也给冉姐姐一个机会,冉姐姐与臣妾素来要好,臣妾……臣妾……”再也说不出来了,蓝昭容已经只剩下哭声了。 影凭望了桃珠一眼,“什么时候这两个人居然素来要好起来了?可笑,当初本宫给冉嫔的那几个巴掌可全都是蓝昭容的功劳呢。” *** 正说着,就有侍卫来报,说是有人在景阳钟上栓起了白绫,并且试图撞响景阳钟,若不是守护的侍卫及时拉住,恐怕,景阳钟已响! “陛下,冉嫔娘娘已经带着家臣与我等大打起来,她定要在景阳钟下寻死方可!”侍卫有些为难,“我等不敢伤害冉嫔娘娘,可她……”侍卫说不下去了,只好一抱拳,弯下身子道,“还请陛下定夺。” 景枫反手将手上的那条白绫丢了出去,直砸在冉郑的脸上,“行了,你这好女儿,朕实在救不了,你也别求朕了,否则……朕连你也一块杀!” “皇上!”冉郑试图再说些什么,可是,景枫已经开始摆手了,一见景枫的动作,那些侍卫们很快一左一右将架住了冉郑的肩膀,冉郑依旧不死心,奋力地将身子扭到一边,“陛下……娘娘,皇后娘娘,您饶了清儿吧!”生死关头,冉郑已经再顾不得礼节了,竟然当众唤起了冉嫔的乳名。 冉郑的双腿已经被侍卫们架得离开了地面,大概知道所求无果,冉郑再去看主席上的两人,只是瞧着景阳钟的方向,道,“清儿……为父害了你啊!”冉郑嘶喊了一声,血气上涌,居然昏死了过去,两个侍卫连忙将冉郑放平,急匆匆地去找御医了。 “陛下!”司徒青怜米糕般软糯的声音以及她身上的茶香似乎能止住景枫的烦躁,“皇上,您便是要赐死冉嫔也实在不应该让她真的死在景阳钟前吧。” “青怜……你是想替她求情?”景枫挑了挑眉毛,“朕知道你一向待人温和,可是……” “皇上,臣妾的确觉得冉嫔实在太过不该,可是……冉尚书爱女之心却叫人动容。”轻笑了一声,司徒青怜剥好了一个荔枝,不带一丝旖旎地放到景枫唇边,这动作,她做的如此自然,景枫与她果然是成亲多年的夫妻……只是这么自然的一幕印入别人的眼中,却带了种说不出妩媚。 青怜……你是想替她求情?”伊尚果一身宝蓝色的盛世蓝樱开到极至 第一百三十七章 “夏樱!”这后、宫里不让可夏樱为皇后的大有人在,可是,敢于直呼夏樱名字的,却只有冉嫔而已。 冉嫔她穿着一身缟白的素衣,仿佛是为自己做的寿衣一般,白得纯粹,亦白得死气沉沉……可是,她脸上却挂着与这身缟衣不相符合的笑容,快速走了几步,冉嫔居然在席下用食指直指着夏樱,“贱妇还有点自知之明,居然没有穿着凤袍,想来……也是心中有愧吧!” 冉嫔得意洋洋拍了拍身上的素衣,她那一身白衣,也许是因为和侍卫争执过,微微染了些灰尘,并不十分明显,只是拍起的时候,在阳光下还是可以看见到处飞舞的灰尘。 冉嫔在席下走了一圈,然后将蓝昭容扶了起来,“好妹妹,你放心,本宫不会有事的,今日就是夏樱的死期。” “姐姐莫要糊涂!”蓝韵凌不咸不淡地说了一句,之后再无任何劝阻。 “死期?”夏樱反问了一句,盯着冉嫔看了好一会,她记得与冉嫔只是在接交凤印的宴会上见过一面而已,而且……夏樱与冉嫔还一句话都没有说过,苦笑了一声,夏樱实在不清楚,冉嫔对她的那一份敌意究竟来自于哪里! 或者……就算夏樱有恩于冉嫔,只要她一日是华褚的皇后,那么今天这样的局面便永远不会改变。 “贱妇做出些等丑事,还不快些自裁,莫真要臣妾在陛上面前揭露你的丑事不可?”冉嫔直视着夏樱。将地上的那条沾血的白绫捡了起来,这真是之前被司徒青怜呈上去的那封血书,冉嫔将这条白绫呈到夏樱面前,“若本宫是你,一定就自裁于殿前,以谢天下。” 夏樱含笑接过了那条白绫,“你倒说说,本宫犯了什么罪,非得以死而谢天下?”夏樱的语气里带了几分挪揄。边说着,夏樱边将那条白绫拼了开来。 “贱妇,你已死到临头了,居然还敢这么说话!” 冉嫔的话没有说完,反倒是兰舞一声笑了起来,兰舞望着伊尚果笑道。“贵妃,你听……冉嫔这是在说自己不是!” 伊尚果沉默着继续饮酒,目光轻轻地投到了那个龙袍男子身上,眼底带着一抹叹息。 “你犯的罪,一字一句都写在了白绫之上。”冉嫔扫了景枫一眼,见景枫一直以来。压根没有看她一眼,心里不由的有几分不悦。在冉嫔心里,放眼整个后宫中,景枫唯一在意的人便是她自己,她甚至自负得觉得……景枫对她的喜欢,甚至可以用全天下来交换。 在这后、宫之中,比起蠢女人更可怜的便是傻女人,伊尚果一直想装成一个蠢女人。可是她偏偏不蠢,而且还精明得很。她也一直不愿做个傻女人,可惜,她偏生就是,有时候,明知景枫的话中没有一分真意,可伊尚果却偏偏要去相信……这一点,让伊尚果觉得自己是那么可悲,不过,现在……后、宫之中居然出现了一个比她更可怜的。 一蠢一傻,冉嫔两样都占全了。冉嫔一点也不知道,她现在做的这些事,说的这些话,在其他人眼里,简直可笑的比所有节目都要精彩,也难为冉郑会被她气昏了。 “你欺君祸国,骗尽天下之人,更以龙子蒙骗世人与陛下,害得陛下许下褚君之位,动摇国之根本,怎么不是死罪?”冉嫔看着景枫,眼中带着激动,好像在为夫君除去了一大害一般,那么的骄傲与得意,“把国祚当成玩笑,留你全尸,已是陛下开恩了!” 夏樱微微一楞,想不到,冉嫔抓着的居然是这么一条罪责,夏樱突然有些同情起冉嫔来。 “够了!”司徒青怜冷冷地喊了一声,“冉嫔,你……” 司徒青怜简直气得说不出话来了,那软糯的声音发起怒来,却着实得能让人吓一跳,冉嫔便被她吼得浑身一僵,司徒青怜一向受景枫气重,冉嫔再最意气风发的时候,面对着她也还是很有礼的,这也是因为司徒青怜在后、宫行事,一向公正,而现在……冉嫔想不到,听了这些罪名,司徒青怜不去过问夏樱,反而指责起自己来了。 “皇后的事,岂是你一个小小嫔妃管得了的?天下能定她罪责的人,除了陛下,世上无二!”司徒青怜每一个字都咬得极重,“皇后没有立刻赐死你,全看在你父亲的面上……你实在对不住冉尚书。” 冉嫔有些不服气,想起之前,她被影凭责打时,父亲居然没有护着她,还说影凭教训的是,冉嫔心头便起了一阵火气,“父亲老了,脑子不好使了。” 言语间,冉嫔对冉郑完全没有一丝的感恩,夏樱听在耳里,不免为冉郑有些心寒。 “陛下……夏樱跟本没有怀上龙子,她欺骗了你,你快些赐死他吧!” 景枫脸色发青…… 可是,众大臣们还是在下面私语了起来,这让冉嫔更为得意。 伊尚果缓缓地放下了杯中酒,长舒了一口气,眉宇间的失落一扫而空…… 还好是假的! 夏樱那么突然地就怀上了龙嗣,这一点,别说后宫了,就连前朝,疑心者亦大有其在,可是,景枫连那孩子是他的还是百里凤烨的都不在意了,众人心中再怎么疑惑,也没人敢真正多说一个字,更何况……夏樱从不允许太医进入她的宫殿,其他人完全没有一点办法去窥探夏樱肚子里的子嗣,却不想……那个已经被立为诸君的太子,居然从来不存在过! “冉嫔娘娘……事关国事,切不可信口开河啊!”有大臣摸着胡子,站出来气得直吹胡子。 “夏樱,你且说说本宫可是诬陷你的,有孕无孕,你可敢传太医上来一看?”冉嫔步步逼近,若不是席上还坐着景枫,她恐怕会激动地踩到席台之上了。 冉嫔的话音刚落,立刻便四个太医走到了席边,“皇上,皇后娘娘,老臣……” 说话的太医是四个太医中最为年迈的一个,他的样子颇有几分为难,想来……并不是心甘情愿地为冉嫔做证吧。 “不必了!”太医还没有进到景枫跟前,景枫便止住了,“皇后有孕无孕,朕自己清楚……” 景枫和夏樱都知道,当日夏樱之所以冲到殿前说怀了太子,完全是因为月华的原因,景枫当时许诺凡是夏樱生下的儿子必是华褚的褚君,却并没有指明过是当下那个孩子。 “皇上!”冉嫔大吃一惊,怎么也想不到景枫居然会是这样的反应,“这个贱妇欺骗了您,她……” “闭嘴!”司徒青怜瞪了她一眼,“你还不退下。” 旁人都知道这是司徒青怜有意给她一条活路,可惜,冉嫔却并没有珍惜,一连跪倒,“臣妾若有半句虚言,当受五雷轰顶之苦楚!”冉嫔歇斯底里地喊道,“她真的不曾怀有身孕啊,皇上!” 夏樱别过头去,带了几分无奈地耸了耸肩膀。 “贱妇!”冉嫔骂着,整个人已经扑了过来,伸手便去抓夏樱的脸,恨不得一爪子将夏樱毁容,“你个娼、妇,也配跟我抢皇后之位。” 纵是身上没有带着龙渊,夏樱轻巧的一别身子便躲过了冉嫔,冉嫔一爪扑空,复又第二次扑去,这一次,没等她到夏樱跟前,整个人便飞了出去…… 居然是景枫! 景枫这一下着实伤了冉嫔的心,冉嫔的眼中立刻含满了泪水,没等她开口说话,便听景枫降旨,“冉嫔降为采衣,禁足幽庄……” “皇……皇上。”冉嫔的凌厉之气顿消,漂亮的眼睛里全是茫然,他怎么可以这样子对她呢?她把自己的一切都给了他,冉嫔一向认为,景枫对她,就好像她对景枫一样,当是全心全意,完完全全的……如今事是具在,他又为何不护着她? 伊尚果看见冉嫔眸中的那丝哀痛,不由的摇了摇头。 冉嫔还没有闹玩,刚才表演的舞者便一直被围着,哪也去不了,夏樱现在只希望夏乾能好好地藏起来,至于冉嫔是死是活,都不是夏樱愿意关心的。 “你还嫌闹得不够丢脸么?”夏樱从席上站起身子,随意地摆了摆手,指着那些面具舞者说道,“都散了吧,本宫想清静清静。” 侍卫们见景枫没有反对,相互看了看便很快将刀尖收了回去,眼看着舞者们就要顺利了离开了,冉嫔抹干了眼泪又一次扑了过去,“贱妇用了什么手段勾了皇上的魂,居然让陛下为了你对本宫动手,你去死吧!” 夏樱已经饶过了冉嫔一次,可这一次……夏樱不愿再次退上,当下掌上发力,提起一个托盘朝冉嫔的脸上砸去,这一下,冉嫔的性命半分也没有伤到,可是……她的一张脸却算是毁了。 摸着脸上流下的血迹,冉嫔呆呆地,过了好一会后才突然尖叫了一声,凄厉地让人胆寒,对于一个后、宫的女人来说,没了脸,比杀死她还要痛苦。 景枫很少见过这么不识好歹的女人,当下杏眸中也起了一分厌恶,“冉采衣,禁足你不乐意是吧?那么……你即要吊死在景阳钟前,朕便赐你一条白绫,不过……你就是死也离景阳钟远些,死后,朕会将你从族谱中除名,至于你父亲,也一并贬为平民。”(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一百三十八章 “……”蓝昭容楞了一楞,怎么也想不到,景枫会护着夏樱到这般地步,她不好容易才知道夏樱没有生孕,想借冉嫔之手给夏樱一刀,却不想,这一刀伤着的人却是她自己。 “这怎么可以!”蓝韵凌皱了皱眉头,“姐姐她便是冒犯了天颜,也不至于死罪啊,陛下,请饶冉嫔……”顿了顿,蓝昭容很快改口道,“请饶冉采衣一命吧。” “冒犯天颜?”景枫一拂龙袍,九爪金龙在身上显得那么狰狞,“她犯的罪岂止如此?” 咯咯笑了几声,冉清的笑声简直比哭还要悲哀,“臣妾不过揭发了一个贱人的罪过,陛下不但不去处罚她,反而怪罪起臣妾来,臣妾不服!”冉清瞪着眼睛,因为过于激动,她的双手都捏得发紫,“臣妾不服!敢问陛下……臣妾所犯之罪还有什么?” 景枫眼中生出一股凉意,“你还敢这么质问朕?”说着,景枫端起席台上的盘子便冲着冉清丢去,那盘子碎在了冉清的脚边,并不没有打到她的身上,可是,冉清却觉得,比起夏樱那毁容的瓷片……景枫砸碎在她面前的远不止一个水晶盘子,还有胸腔中某处鲜红跳动的生命之源也跟着一起碎了。 面对着景枫寒如冰雪的眸子,冉清半分没有退去,而是越瞪越大,“是的,臣妾的确敢问,也请陛下给臣妾一个理由。” 夏樱轻声一叹,第一次觉得冉清身上也有闪光夺目的地方。 冉清摸了一把脸,那上面还有长长的一条伤口,如今将伤口按在手上,冉清居然硬生生地用指甲将口子又划大了一些,弄得素衣上滴开了一片红,在那片纯白色的衣华上。那抹红刺目至极。 “好!朕给你一个理由。”并不是谁都是夏樱,所以,景枫也不可能对每一个冒犯了他的人都宽宏大量,“谋害太子足矣校草仙医最新章节!” “谋害……太子?”冉清重复这四个字,不时苦笑,不时摇头,不时又大笑起来,简直像是疯魔了,“足矣,足矣。这条罪名的确足矣!” “拖下去!”景枫摆了摆手,显然不愿意再多看冉清一眼。 “皇上!”蓝韵凌还说什么,可是。刚唤了一声,便被景枫给打断了,“谁敢求情,一并论处!你是不是也想跟着你的金兰姐妹一起去?” 见景枫意志坚定,蓝韵凌吓了一跳。再不敢多说一句,默默地站起了身子,垂着头小步地往后退去。 冉采衣到了这一刻,方才知道……原来,那些日子的花前月下,不过是她自己的一场独角戏而已。或许是伤心透了,到真正的生死关头,她却没有想像中的难过。回首望去,她整个人生都是白茫茫的一片,仿佛谁也没有来生命里走过遭…… 苦笑了一声,冉采衣在周围扫了一眼,“原来……我这一生竟是这样活的。” 直到这一刻。冉清才做回了她自己,再不是本宫。也不再是臣妾,她只是……她自己,与后、宫中的每一个女人都一样,完全没有一线特别,不……也许,她唯一的特别便是更蠢一些吧。 “我居然是这样的活的?”冉清的语气里那么多的落寞,本以为成为后、宫中的妃嫔是一件极为容耀的事,却不想,这样的代价便是一朝于君侧,生死不由已……她还没有二十五岁啊。 冉清闭上了眼睛,任由侍卫将她带了下去。 夏樱别过头去看了一眼自己身边的这个男人,心下有些微凉,那个女子倒底是他的妻子,想来……也是有过恩爱的日子的,否则,冉清看景枫的目光不会带着那种自信。 也许……这便是一个帝王! 夏樱轻叹了一声,也不知是喜是悲……景枫是一个绝对合格的帝王,纵然有时候狠了一些,但……大局之上,他却永远能站到一个最有利的视角,与他比起来,夏乾便显得多情了一些…… 一个多情的男子也许会得到很多女孩的芳心,可是,一个多情的帝王却未必是一件好事。 “怎么?”景枫看着夏樱挑唇问道,“你嫌我太狠心了?或者……你觉得我不该这么对冉清,不应该这么护着你?” 夏樱闻言,淡淡地摇了摇头,那片将冉清的脸滑划破的瓷片还沾着血,“你要堵住大臣的众口,不能让他们以皇子的原因将我处死或者赶出华褚,所以……你是一定要牺牲冉清的,而且……我于你来说,不过是一件物品,你之所以留着……是因为这件物品的价值还没有表现出来,一旦你从我身上知道了关于北冥玉的一切,那么……我与百里凤烨恐怕走不出皇宫。” 夏樱说的,字字句句都是景枫最初的心思,可是,现在听起来,景枫却莫名的生气了,好像是在气夏樱不知好歹,不懂感恩,又好似在气自己……居然做不到夏樱所说的一切。 “我是真的想你做我的皇后!”景枫望着夏樱的容颜,“若是你愿意与我联手,这天下便是我们的人了,我相信……任何人都没有办法阻止。” “……”夏樱没有说话,心底却在想着,这天下绝不是任何人可以随意玩弄的。 冉清被压走了,大夏准备好的那些节目,也再演不下去了,出了这么一着,无论是大夏的使臣还是华褚的臣子,谁都没有心思再继续看下去了,那面具舞居然成了最后一个舞蹈。 皇宫里的规矩向来森严,大批非宫廷之人是绝不允许留在皇宫过夜的,故而,待宴会散去,侍卫们便要这些艺人全都送出皇宫。 这件事应该已经告一段落了,好在有惊无险,虽然没与夏乾说上一句话的确有些遗憾,但是……能那么远远的、隔着面具看了一眼,感受着哥哥从家乡带给她的温暖,夏樱已经很满足了,只求夏乾了宫便立刻赶回大夏,别再做出这些让夏樱惊心的事了妖神。 夏樱正想离开,赶回昆华宫去看百里凤烨和梅月…… 隔了那么久,夏樱有很多事情想要问一问梅月,刚一转身,夏樱的太阳穴便突突一跳,几乎要晕眩,只听负责接纳艺人的侍卫对景枫禀告道,“陛下,来时只有二百二十三人,而现在却,却……多,多了一个人。” 司徒青怜最先警觉起来,“多了一个人?你可有仔细数过?” “回颤娘娘。”侍卫擦了擦汗水,“属下已经算过四遍了,确确实实是多了一人。”侍卫见没有人理会他,方对道,“臣想着,这必有蹊跷,涉及到皇上和各位娘娘的安全,属下没有那些人进行放行……不知道娘娘是否要再查一查?” 司徒青怜轻轻点头,伸手抚了抚头上的凌云发髻,“你做的很好,这事一定要查!” 夏樱的脚步早已经顿住了,不知何时又重新回到了席台之上。 司徒青怜看见夏樱去而复返,眼中闪过一丝疑惑…… 将那二百二十四个人全都带到了席边,侍卫手上的拿着一本名册,这些节日早在百里宣进宫的前三天便已经拟定好了,前来表演之人的姓命和底细也做过调查。 如今,侍卫稍微一查,立刻便发现了多出的那一个人……就是在面具舞里面的,也就是说有一个身份不明的人混到了那里。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那四十八人身上。 %%% 这件事应该已经告一段落了,好在有惊无险,虽然没与夏乾说上一句话的确有些遗憾,但是……能那么远远的、隔着面具看了一眼,感受着哥哥从家乡带给她的温暖,夏樱已经很满足了,只求夏乾了宫便立刻赶回大夏,别再做出这些让夏樱惊心的事了。 夏樱正想离开,赶回昆华宫去看百里凤烨和梅月…… 隔了那么久,夏樱有很多事情想要问一问梅月,刚一转身,夏樱的太阳穴便突突一跳,几乎要晕眩,只听负责接纳艺人的侍卫对景枫禀告道,“陛下,来时只有二百二十三人,而现在却,却……多,多了一个人。” 司徒青怜最先警觉起来,“多了一个人?你可有仔细数过?” “回颤娘娘。”侍卫擦了擦汗水,“属下已经算过四遍了,确确实实是多了一人。”侍卫见没有人理会他,方对道,“臣想着,这必有蹊跷,涉及到皇上和各位娘娘的安全,属下没有那些人进行放行……不知道娘娘是否要再查一查?” 司徒青怜轻轻点头,伸手抚了抚头上的凌云发髻,“你做的很好,这事一定要查!” 夏樱的脚步早已经顿住了,不知何时又重新回到了席台之上。 司徒青怜看见夏樱去而复返,眼中闪过一丝疑惑…… 将那二百二十四个人全都带到了席边,侍卫手上的拿着一本名册,这些节日早在百里宣进宫的前三天便已经拟定好了,前来表演之人的姓命和底细也做过调查。 如今,侍卫稍微一查,立刻便发现了多出的那一个人……就是在面具舞里面的,也就是说有一个身份不明的人混到了那里。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那四十八人身上。 第一百三十九章 那人来势汹汹,好像与景枫有仇一般,招招都是致命的招数,若不是占着武艺高强,恐怕……早就被那人得手了。 一下子,整个皇宫便乱了起来,所有侍卫蜂拥而上,这不但没有抓住那人,所而把自己给绊住了,让那人逃得远远的。 来人一看便是死士,身手了得,虽不及景枫,但是出招毒辣,一时之间也没受到什么伤,夏樱心思转了好几圈,很快便将百里宣的嫌疑给排除了……百里宣的确很想挑拨大夏和华褚两国的关系,然而,他倒底不是旁人,若是真要动手,也绝不可能挑这种时刻,至少也得等他自己安全离开了华褚皇宫才可,否则……若是景枫真要怪罚,恐怕,两国的战火没有挑拨起来,他自己反到先被关在牢里面了。 “你是什么人?”景枫眉头一皱,立刻吩咐道,“留活口。” 那人一直不出话,好像一个哑巴一样,无论旁人问他什么话,他都不吐一言……只是逼着景枫而进,恨不得剥了景枫的皮一般,那人的看着景枫的眼神中带着浓浓的恨意,绝对不是一般的刺客。 夏樱挨着景枫,有好几次,夏樱都有种冲动,恨不得在景枫身后推景枫一把,给那个刺客做了帮手,这种事,夏樱在自大夏来到华褚的时候也不是没有做过,可是,那时可没有那有那么多人看着她,只有她和景枫,别人想拿她的把柄实在无从下手……这次的情景却是不一样的。刺客是从大夏的舞者中出现的,单凭这一点,无论是不是百里宣的主意都与大夏脱不了关系,而且……刚才冉清还报出了她没有怀孕的消息,大臣们见景枫如此对冉嫔,心中不会无怨,只是不敢说出来而已……想来,没有哪个真心为国的大臣,会对太子皇嗣这种事不以为意。加之这一趟的事情,绝对是给这些大臣们的一个绝佳的借口。 夏樱分析了一下利害关系,只好压下心头的那种念头,咬牙帮起了景枫,她首先一定要做的事便是将这个刺客与自己和大夏撇清关系,替景枫察出他的来利。 夏樱的龙渊被景枫收起。就放在不远处的内阁之中,此刻,或许是夏樱心之所想,那龙渊泛着蓝色的光芒自己浮到了半空之中,夏樱很快握住剑柄,朝着那人刺去…… 这一下。夏樱本可得手,但是。因着不能伤了刺客的性命,夏樱只好必着刺客身上的要害,投鼠忌器,反倒让那人在龙渊下捡了一命。 冷哼了一声,那刺客突然从怀里抓出一把黄色的粉末,直冲着景枫撒去……不知道那些粉末究竟是什么,有没有害。景枫刚要动手,便被那东西眯了眼睛。刺客抓住这一瞬间的机会,不管不顾地冲了过来,大有与景枫同归于尽的势头。 直到这种危机的时刻,景枫也没有将他的追命长棱拿了出来,华褚的大臣中也有不少是知些江湖轶事的,景枫压跟不想暴露这空锡楼主的身份,而且,就算那人想同归于尽,景枫也有把握全身而退。 夏樱一咬牙,一边给那刺客的剑上加了几分内力,让那把剑的威力更大一些,一边不着痕迹地将景枫引到退无可退的角落,让景枫出手的空间大大变小…… 然后,等刺客的那把剑快要到景枫跟前的时候,夏樱从景枫身后冲了出来,一把叩住景枫的肩头,身子紧紧地贴住了景枫,将自己的整个身子挡了过去,明眼看着是夏樱把景枫护在身下,实际上,夏樱这一下也是让景枫一点力气都使不出来。 “你干什么!”景枫大惊,瞳孔都扩大了几分,“夏樱,快闪开!” 闻言,夏樱扬起头,冲着景枫就是一笑,“陛下,你说什么,我听不懂!” 景枫只感觉身上那人的身子又香有软,就连她此刻的这一个笑也是如此明媚,他本不应该这么想的,可是忍不住的,景枫的心中还是颤了那么一下。 下一刻,有一股力道让夏樱更紧的与景枫贴在一起,景枫一把托住夏樱的腰,眸中隐隐有些波动…… 夏樱就这么着,在所有人的面前替景枫挡了一剑,那刺客的一剑,从夏樱的左后腰刺入,没有伤到要紧的地方,可是,造成的伤势也不轻。 那刺客这一下已经拼尽了所有的力量,见已经没有回旋的余地,眼看着那些侍卫又要将自己给围起来,冷笑了一声,电光火石之间,刺客将手中的剑反手一握,冲着自己的下腭便是一剑,一点也不留情,那剑尖从下腭进入,自头颅出来,当场便死亡了。 景枫只扫了那人一眼,他的死活景枫已经不愿意在关心,夏樱后腰上那个深深地剑洞直流鲜血,景枫自后背托住夏樱,没一会,他的手上也全都是血水。 夏樱不以为意,这样的疼痛与在雪山上毒发时的疼苦比起来,实在不值一提,这本就是夏樱有意造成的,景枫心中未必不清楚,不过……这也没关系,夏樱的要的,无非是景枫在天下人面前的一个承诺。 “皇上!”刺客的尸体已经被人脱走了,因为流血过多,夏樱的脸色看起来格外的苍白,此刻夏樱说话的声音也是有气无力的,这其中有几分真假大概只有夏樱自己知道。 景枫的脸色格外骇人,夏樱此刻已经完全被景枫抱在怀里,也许是一种连景枫自己都没有发觉的冷然,使得整个御花园里连一点声音都没有,简直安静的可以听见夏樱的粗喘之声。 所有人都等着夏樱的说辞,默默地看着景枫的脸色,如今……那个刺客反而不再是整个中心的主角了。 “陛下,臣妾自知……自知大夏难脱嫌疑。”夏樱扫了在场的所有大臣妃嫔们一眼,缓缓地抬起了自己那双沾血的手,让自己看起更加虚弱一些,“但是,请……请您相信,这绝对不是大夏的意思……” “夏樱!”景枫的眼神似是要喷火一般,也不知道他此刻是在发什么火,景枫的一身金色的龙袍已经被血水沾红了大半,这个女人啊……事实上,夏樱在想的事,景枫一清二楚,可是,她这一挡给景枫的震撼实在太在了,大到其他的一切都仿佛可以忽略不计一般。 有一个人,想方设法地要谋害他的性命,然后,当这那个计谋快要成功的时候,那个人却转过来救了他一命,难道……这个时候,景枫不但不能怪罪那人对他的算计,反而要去感激那人的救命之情?这跟本就是不可能的事,面对这样的人,景枫当杀之才对,可惜……景枫却偏偏承了那人的情。想来可笑,可是事实便真是如此。 “夏樱!”景枫再唤一声,这一次,他的声音里已经不再只有浓浓的恕意,反而带了些淡淡地纵容,与不知道如何应对手的无奈,“先别说了!”小心地在夏樱身上的穴位上点了几下,让血迹止住,景枫扯着嗓子,转头怒吼道,“太医呢……太医都死哪去了?” 将那二百二十四个人全都带到了席边,侍卫手上的拿着一本名册,这些节日早在百里宣进宫的前三天便已经拟定好了,前来表演之人的姓命和底细也做过调查。 如今,侍卫稍微一查,立刻便发现了多出的那一个人……就是在面具舞里面的,跳这舞的本来只有四十七人,可是,如今一点却点出了四十八个,也就是说有一个身份不明的人混到了那里面。 夏樱眸中一动,夏乾既然来了这里,那么……那四十七个人里,一定会有他的名额,这事与夏乾无关,可是如果被景枫看到夏乾,那么……那多出的一人究竟是谁,恐怕已经没有人会在意了。 难道是百里宣? 此刻,所有人的面具都已经被摘了下来,夏乾垂着头,埋在了这四十八个人的后面,一时没有人注意到他的存在。 侍卫们拿着名单,一个一个地叫出来寻问名字,然后再与名单上的相比较,如果回答正确的,那么……便可以暂时到一另呆着。 眼看着人越来越少,已经快到夏乾了,夏樱扫了四周一眼,不由地靠近景枫,几乎已经将自己的前胸贴到景枫的后背之上了,夏樱已经打定了主意,如果真让人让出了夏乾,那么……同一时刻,她便从后偷袭景枫,先把他的皇帝拿下再说,最坏的打算不过是以一换一…… “小人家住普阳县,名叫赵……”这个报名报信的舞者一答完,那么,再下一个人便是夏乾了。眼看着夏樱就要对景枫动手了,谁知,正在报着名信的这人,居然猛地跳了起来,从腰间抽出一把软剑来,直朝着景枫刺去,看样子,他便是多出的那一个人了。 夏樱的爪子原本已经对准了景枫的肩周穴,可如今情况突变,夏樱也没打算再擒住景枫,便将爪子送了出去,随势往那人的软剑上用内力弹了一弹! 第一百四十章 梅月跟在百里凤烨的身后,一直低着头,连看都不敢看那个男子一眼。 百里凤烨很快将梅月带进了昆华宫,火红的袍子轻轻一扬,百里凤烨脸上带着笑容,眼底却没有一丝笑意,“梅月,你为什么千方百计,非得从大夏赶到华褚?” “百里世子!”梅月怯怯地唤了一声,“你在说什么……我,我不知道。”顿了顿,梅月眼中含泪,缓缓地抬起了头,只是,她她依旧不敢去瞧那双看似温和实则锋芒毕露地凤目,只盯着百里凤烨的领口道,“梅月对小姐来说或者只是一个小丫环,可是,于梅月而言,小姐却是我唯一的亲人,所以……只要有一丝的可能,梅月都想呆在小姐的身边。” 百里凤烨楞了一楞,眯着一双凤目,上上下下看着梅月,“那么……凤烨就问你一句话,你是什么时候到的华褚?” 梅月一听,身子蓦然一僵,突然扬起了头,撞进了那红装男子的凤目里,梅月很快将眼神错开,“百里世子……您,您为什么这么问?” 百里凤烨不再去看梅月,感觉到那人的目光从自己身上离开之后,梅月发只觉得整个人一下子轻松了很多,那股子莫大的压力顿时消失不见,长长地舒了一口气之后,梅月咬着下牙却一直没有回话。 “为什么这么问?”百里凤烨环视了昆华宫一圈,很快找到了一个空置的屋子。昆华宫建的很大,可是却一直没什么人居住,如今,百里凤烨和夏樱搬了进来,这里的依然显得空荡荡的。 没得到梅月的回答,百里凤烨也不催问,只是找到了竹帚,亲自打扫起了那间空余的屋子,“以后。你就睡在这里吧,缺什么就说,她总是不会亏待你的。”提起夏樱,梅月看见百里凤烨的眸子亮了亮,那种眼神……梅月也曾在夏樱脸上看见过,那时候。她便是用这种目光瞧着沐煜的。 “……”梅月轻轻叹息了一声,在昆合宫中环视了一圈,语气显得很低落,“百里世子,您就这么提防奴婢么?” 百里凤烨持着竹帚的素手一顿,看似温和的扯起一个笑容。“怎么?你不喜欢这个屋子?” 梅月摇了摇头,从百里凤烨手中将竹帚接了过来。自己打扫起来,“这种事,还是奴婢来做吧。”梅月揉了揉眼睛,将眼里面的泪水给揉走,“您让奴婢住的这个屋子,离小姐的屋子最远,而且……中间还隔着世子的房间。世子既然这么不放心奴婢,为何又会同意让奴婢住到这里?” 梅月安静地打扫房间。迎着百里凤烨那双似笑非笑的眸子,继续道,“奴婢记得,小姐与世子成亲之时,小姐对您是那么排斥,对世子的敌意也是如此浓烈,可是……这一路走来,梅月却发现,小姐对您的态度变了……”梅月迎着百里凤烨的目光,“当日小姐中毒,世子曾掐着梅月的脖子警告梅月,或是伤害小姐一分一毫,那么……梅月这条命便不再是自己的了。” 百里凤烨安静地听着,并不发表任何言论,将双手环于胸前,百里凤烨默然低叹,“你记得便好!” 梅月言闻,痴痴的笑了一声,本以经揉进了眼底深处的泪水又一次落了下来,“可是……世子又怎么知道,梅月的性命,现在……又岂是自己的?” 百里凤烨哑然,环于胸前的手不自觉地在略带微红的眼皮上划了一圈,“若是你信任凤烨和阿樱,那么……天下间,没有人能拿捏你的性命。” 梅月不以为然,缓缓拨动着竹帚,却不再分辩,只道,“梅月从九岁起便在小姐身旁,这十几年来,除了百里世子,从来没有人怀疑过梅月……梅月在百里世子面前若是依旧强辩,那便是我不识趣了。”叹息了一声,梅月的手蓦然篡紧,直把那竹帚捏得咯咯作响,“百里世子既问梅月究竟是什么时候到的华褚,想来……必是不会相信梅月是与大夏使臣同来的。” 百里凤烨淡淡地点了点头,“你很聪明,也很识趣……其实,你是知道的,无论你对凤烨是否坦白,凤烨都不会拿你怎么样。” “是!”梅月重重地点了点头,盯着百里凤烨的鞋尖说道,“我知道世子不会伤害于我,因为……您在意小姐,而梅月在小姐心里恰好有一丝位置。” 百里凤烨不置可否,片刻后,百里凤烨将双手从胸前移到后背,“原是凤烨想问你些什么,可到现在……凤烨瞧着,却是你想告诉凤烨一些什么。” 梅月垂眸,低声一笑,“百里世子,您知道为什么小姐对您会从最初的敌对到现在的信任么?” “……”没等百里凤烨开口,梅月便先一步开口说道,“因为……您是真心待小姐好。”说到这里,梅月遥遥地看了一眼宴会的方向,好一会后才继续说道,“小姐总说她是一个手上沾满人血的罪人,可是……她不知道,在靖安王爷铁血的铠甲下,她有一颗比常人更柔软的心,所以……小姐总是无法拒绝真心待她好的人,而且,对那样的人,小姐总愿意加倍回报,有时可以不惜性命。”梅月在不知不觉中,已经将那竹帚掉到了地板之上,用双手紧紧地按着心口,并不是十分透亮的眸子之中却泛着一种叫人为之动容的光彩,“小姐对梅月就是这样的。”梅月一字一句,说的十分艰定,到最后,梅月终于直视起那双一直叫她畏惧有加的凤眸,盯盯地望着百里凤烨的眸子,“百里世子……您觉得,若是我真要害小姐,那么……小姐是否会这样待我?” 百里凤烨亦瞧着梅月的目光,连眨都没眨一下,仿佛想要透过那双眼睛,直挖到梅月更深处的心思,“你是想告诉凤烨……你不会阿樱?” 梅月摇头,苦笑,“世子多虑了,梅月从来没有想过为自己分辨什么!梅月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 百里凤烨一顿,片刻之后便开始大笑起来,听着那样的笑声,梅月的神经全都被挑了起来,只觉得身上越来越冷,哪怕此刻还是正午阳光最明媚的时刻,“百里世子……” 梅月没来得及说下面的话,便被百里凤烨抬手止住了,“其实……无论凤烨信不信你都不重要。” 梅月一时不知道百里凤烨这句话是什么意思,正要寻问,突然看见一个孩子跑了进来,一把抱住了百里凤烨的腿,“师……百里哥哥!”归海修黎本想唤师傅的,可是,一看见梅月……那声已经溢出喉咙的称呼又被他改了。 百里凤烨见归海修黎这样慌慌张张的,不由一惊,“怎么了?慢点说。” 归海修黎跑得太急,一边喘着粗气,一边急促地拖着百里凤烨往外走,“快……快……夏樱姐姐受伤了!” 闻言,百里凤烨的凤眸猛然一挑,瞳孔放大了好几分,那张俊美的脸上似乎被抹了一层白霜,突然之间便变得惨白了几分,归海修黎被百里凤烨的样子吓到了,不由的停住脚步,小心地问道,“百里哥哥,不是你也受伤了吧?” 百里凤烨这才反应了过来,连连摇头,“不,凤烨没事,阿樱是怎么受伤的?” 归海修黎咬了咬下唇,眼中也起了一层水雾,他的双手紧紧地抓着脖子上的荷包,那是夏樱帮他缝了遮住犬牙的,虽然粗糙了一些,可是,归海修黎却记得,夏樱帮他缝这荷包时,是那么认真,好几次她的手指都被细针给挑出了血来,然而,她却依然坚持到了最后,直到把这个荷包缝起来为止。 “大夏的使臣里,有刺客要杀皇上,是夏樱姐姐为皇上挡了一下,那剑便插进了夏樱姐姐的身体里。”归海修黎快速地将事情的原委说了一遍,百里凤烨闻言,只想狠狠地给自己一个巴掌,当时在那种复杂的环境下,他怎么可以没有一点戒心的便离开她了。 百里凤烨将归海修黎一把抱了起来,正要快步赶往御花园时,百里凤烨在那一刻间似乎想到了什么,连忙回头去看梅月,“这件事,你知道多少?” 梅月大惊,睁大了眼睛,“我完全不知道,百里世子,不论你信不信,可是……梅月是一定不会加害小姐的。” 听了答案,也不知百里凤烨是不是相信了,他再没理会梅月,抱着归海修黎便冲了出去。 隔了几秒钟,梅月似乎才反应过来,拨腿便跟着百里凤烨追出了昆华宫,“小姐!” 然而,当梅月出来时,已经再也看不见百里凤烨的身影了,想来,他已经以最快的速度赶到了夏樱的身边,梅月蓦然驻足,椅着门口缓缓地蹲下了身子,将自己整个人都埋进了膝盖里,蜷缩在自己的世界里,也不知是在想些什么。(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一百四十一章 满园子的桃花在风下轻轻地飘了下来,每一瓣桃花瓣都开到荼蘼,极尽了所有的艳丽,按理说这般美丽的景色只能让人感觉到美好才对,可是……不知为什么,只要看着桃花树下那白衣赤足女子的背影,这般艳美的景像也无端地染了几分哀伤。 开到极致的桃花瓣细细地落下来,轻飘在月华的白衣之上,又打在她黑发之上,她伸手去接住那继续飘下的桃花,脸上淡淡地,什么都看不出来。 司白苦笑着,一身的桃花的锦衣淹没在了桃花瓣中,好像不再存在一般,就连他这个人……好像也是消失的,不,也许……只是因为,她的眼里没有他,无论他在或不再,于她而言都没什么区别吧。 桃花公子司白总是轻挑带笑的,只要他呆在女子身边,那那双桃花眼便能让你看到风流多情,然而……江湖上却没有人知道,当那桃花公子面对一个人的时候,他那张总是讨女孩子欢心的嘴巴却总是沉默的,连着他那双深情含笑的桃花眼,也会深的如同一汪水,司白拿着二十四紫骨桃花扇,突然忘记了扇动……安静地瞧着被淹没在桃花下的月华,司白却有了一瞬间的错觉,好像……她呆的地方,不是温和芬香的桃花瓣下,而是寒冷冰白的霜雪之下,这样的错觉让司白打了个寒颤,拿着桃花扇的手也是一抖,险些将他的扇子也丢到了地板之上,司白用力地揉了揉了眼睛,直到再一次看见月华的一身白衣的站在桃花瓣下,他才安心了下来…… “司白……”月华淡淡地唤了一句。 司白苦笑着,并没有什么反应,直到月华第一次唤他的名字,司白才蓦然惊觉……原来。这一次不是他的幻听,真的,是她在叫他。 月华缓缓地回过头来,两人中间隔了无数的桃花瓣,那般美好,可是,不停飘落的桃花却也档住了司白的视线,叫他无法看清她的容颜……一直以来,司白却瞧月华时,总是觉得她脸上有一层薄薄地雾气。每一次他都看不真切。 “他来了!”月华叹了一口气,“他还是来了!” 月华赤着足,朝着司白走了几步。却没有走到司白身边,而是悠悠地蹲下了身子,坐到了旁边的一棵桃花树干之下。 司白心中一酸,一步一步地直到月华旁边,这么多年来。都是如此,只要她不愿意靠近,那么,司白便上前,一直到与她并肩为止。 月华闭着眼睛,司白身上的味道便闯进了她的鼻翼里。桃花公子的气味自然是桃花的香气,可是,那样的香气却又与满园的桃花是不一样的…… “月华……”司白冲着月华眨了眨桃花眼。“前几日里,我去了红鸾阁中……看了好几个头牌唱歌跳舞,然后……”司白的声音越说越小,最后终于说不去了篮球之救赎梦想全文阅读。 司白最不愿意做的事,便是从月华口中听到那个人的一切。然而,司白也知道。月华指的那个他,普天之下,只有一个而已。 “他胆子不小!”司白的桃花眼中一红,隐隐泛起了些杀气,“我若告诉青龙,那么……他还活得下来么?” 月华低叹了一声,转头去看身边的锦服男子,“司白……” 瞧着月华华额际的凌形半月的银白色宝石,司白身上一寒,总觉得那样的色泽过于冰冷……最先冷到的便是月华自己。 “你要去见他么?”司白苦笑了一声,双手在桃花锦服下慢慢地捏紧,一股股青筋直跳,可是,他却要保持着最温和的笑意,“我带他来见你……绝不会让青龙知道,也不会让他受一丝的伤害。” 月华披散的黑发被风吹起,直打在司白的脸上,一时之间,司白也分不清那是一种怎样的感觉……又似白云般温软,却又似千把尖刀般凌厉,他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喜是悲。 月华的手很凉,可是却不冷。 那双手覆在司白的脸上……司白依恋地拼命用脸去蹭,蓦然之间,那双桃花眼已经轻闭了起来,仿佛只要他一睁开,那双桃花眼里面的多情便会被某种液体洗掉。 月华眸子之中有几分波动,可惜,司白却没有瞧见! “司白,在没有遇见我之前……你才是真正的桃花公子。”月华缓缓地收回了覆在司白脸上手,“什么时候,你才能不……这么悲伤!” 这个世上,足够哀伤的人,一个便够了,何苦再多几个? 司白蓦然睁开眼睛,悲伤?桃花公子司白是多情的,风流的,可是……从没有人说过他悲伤,他怎么会悲伤。 “对不起!”月华垂着头,感觉着身旁那个男子的颤栗,伸手接过一片粉色的桃花瓣,“司白,你总是试图让我快乐一些,可是……这些年来,我不但让你的心思白废了,而且……还把自己的不快乐带给了你。” “不!”司白扬起了头,露出了那七分柔情三分暧昧的微笑,“不,不是的……只是,只是时间不够而已,月华,多给我一些时间,你再多给我一些时间!” 司白急切地去抓着月华的双手,这一刻,他似乎察觉到了一些什么。 手上有些温热,片刻后,那抹温热便冷却了下去,然而……最后,那两滴温热却化成两团永远不会熄灭的碳火,一直灼烧到司白的心里去。 她哭了……月华哭了! 司白安静了下去,手上那抹灼热依旧,他却突然感觉自己已经失去了全世界。 月华的泪,没有对夏乾流过,却……对着他哭了? 司白伸手去擦那个白衣的女子泪水,可是,当他的手再一次碰到她的脸时,她的脸上已无一丝泪痕,“司白,答应我……好好做你的桃花公子,让你的生命回归自遇见我之前。” 这……怎么可能? 月华突然站了起来,捧着司白的脸,轻轻地在司白的额头上轻了一下,这一吻是那么轻,可是,停留的时间却是那么漫长…… “忘了我,好吗?”月华轻声一笑,“司白,这是我第三次于你说这三个字了。” “不可能!”司白像是突然被雷电击到了一般,一瞬间便站了起来篡住月华的手,他是那么用力,甚至把她的手腕都捏得发紫异世灵武天下。 月华并没有挣扎,却遥遥地看着远方,继而又垂着头望着赤足上的那九爪金龙,“司白,他来了……所以,我要走了!” “为什么!”司白手上力道紧了几分,似乎再看得深一些便可瞧见他掌上的白骨,“便是来了又如何,也许……” 司白的所有话语在这一刻全都变得参白无力,而他掌心的那双手却好像突然热了起来,那样的感觉就好像,月华是一个死人,直到现在方才复活。 他瞧着她,她亦在看着他,而司白……却在这一刻从天地间消失了,无力地放开月华的手腕,司白一拳重重地打在了桃花树干上,立刻引得更多的桃花瓣开始飞落。 “月华!”夏乾的唇瓣已经白的没有一丝血色,他们在颤抖着,就好像他此刻的双手一般。 夏乾刚才表演场上下来,身上还穿着一身滑稽的戏服…… 月华瞧着来人,缓缓地扬起了唇角,“我一直不愿见到你,原来……我不过是在欺骗自己。” 夏乾朝着她跑去,月华闭着眼睛,缓缓地伸开了双手,让他将自己拥入怀里。 两个人怎么可以抱的那么紧? 两个人之间,怎么可以不说话,却好似已经倾吐了彼此的一生? 司白不得不承认,这一切,他都做不到。 “跟我回家,月华?”夏乾说‘家’。 月华闭着眼睛,让那个男人拥有自己的一切,可是她却只能摇头,“你不该来的。” 夏乾手上的力道紧了几分,“我可以做到了,现在……我可以只要你了,我再也不会让你受到任何伤害,也不会让你再被人陷害。” 月华眼中迷离,她……也想有个家。 月华细细地摸绘着夏乾的脸,从眉毛到下巴,到眼睛到鼻翼…… “不!”月华咬着唇瓣,“夏乾……你知道么?我已经死了,活在这里的……只是一个躯壳,你要一个躯壳,只能让用你自己的生命来填补!” “我不在乎,月华!”夏乾斩钉截铁地打断了月华。 “可我在乎。”月华的声音依旧很淡,可是却隐隐透着不可违背的强势。 “这四年里,我也从没有一天是活着的。”夏乾看着身边的人,连眼睛都不敢眨一下,仿佛害怕……这,又是一个梦境。 月华有些动容,“有一天,你需要我的时候,我会回到你身边,可是……绝不是现在。” 语罢,月华猛然推开夏乾,望着司白说道,“司白,替我送他出宫,好吗?” 她的企求,他从来没有办法拒绝,司白淡然一笑,桃花扇飞去,下一刻,夏乾已经晕厥了过去……然而,他却想要挣扎着醒过来,最后,夏乾只得在手里篡了一把落着桃花瓣的泥土。 当司白将夏樱从华褚皇宫安全送走的时候……这里,已经再也没有月华的身影了。 桃花瓣依旧在飘落,片刻前,司白的眼里还有那抹白影,如今……却只剩了无尽的荼蘼。 司白将手缓缓地覆在了额头之上…… 月华,天大地大,可是,你还能去哪? 第一百四十二章 “她好些了没有?”司徒青怜走到景枫身边,轻轻拍了拍景枫的后背,见景枫神色颇有几分不自然,司徒青怜柔声劝慰道,“放心吧……她不会有事。” 景枫苦笑了一声,轻轻地点了点头。 “春雨!”司徒青怜唤了一声,春雨极不情愿地走了过来,手中端着一个木质的沉香锦盒,“娘娘,陛下。” 没有理会春雨的不甘心,司徒青怜从春雨手中将那个深色的锦盒接了过来,“陛下,这是昔年皇上赐于臣妾的灵芝草,臣妾一直没用,现在……也许夏樱用得着吧。”说着,司徒青怜已经将锦盒打开来了,这沉香锦盒许是很久没有被打开过了,刚一打开,风中重夹着一股浓浓的药草之味,气味甚是厚重。 “难为你了!”景枫淡息了一声,不知再想什么,眉梢却越皱越紧。 “陛下说的什么话!”司徒青怜有些不高兴,“非得与臣妾这么生疏么?而且……陛下难道不知道,臣妾真的很喜欢夏樱。” 几个太医忙进忙出,一盆盆地清水端进去,再一次抬出来时,却成了鲜红的血水,里面夹着些沾了血的白布…… 那样的血猩味浓重的叫景枫浑身难受……每每想起夏樱档在他的身前替他挨了一刀,而那一刀本是他可以轻松躲过去的……那个女子明明是算计了他,叫他在天下人的面前不得以去追究大夏的责任,可是,他的心却忍不住为之莫名的悸动。是的,她是算计了他,可是,那一刀却是他真真正正替他挡了的。 “陛下,那个刺客的尸体臣妾已经送入了大理寺。还有……负责盘点进宫献艺人数的侍卫,青怜也已经暂时扣押了起来,陛下要什么时候去审问?”司徒青怜环住景枫的腰,轻轻地在景枫的后背上落了一个吻,“陛下,青怜也可以为你挡刀档剑的……” 景枫嗤笑了一声,伸手将司徒青怜额前的发丝顺到了耳朵之后,“别乱想。” 司徒青怜微笑着沉默了下来,她慢慢地垂下头,笑意却在唇角边一点点地消失不见了。 “皇后娘娘……”屋里传来几个太医焦虑的声音。“您……您干什么!” 景枫惊了一跳,连忙朝着屋里走去,“出了什么事?” 司徒青怜和春雨亦跟在了景枫的身后进了屋子。 夏樱的腰间附近已经被太医用剪刀撕开了。一点衣服也没有,从后腰到肚脐这一截都是赤、裸的,伤口处被太医用厚厚地绷带缠了起来,上面还隐隐透着一些血迹…… 景枫看着夏樱露出了来的那些皮肤,不由地倒吸了一口凉气美女的贴身兵王。那上面……几乎没有一片完整白皙的皮肉,什么样的伤痕都有,错综复杂,在此之前也不知道还受过些什么样的伤。 隐隐地,心口处有些疼,像是被千万只蚂蚁咬噬一般。这一刻,景枫突然意识到……她是一个女子啊!一个女子究竟要把自己逼到什么地步,才能有那么多的伤痕?她到底知不知道。她不是神明,只是……一个女人而已?也许,她也需要呵护。 “皇后娘娘!”太医见景枫铁青的脸色,连忙抹了一把脸上的虚汗,“您伤口处的倒刺刚拨出来。您现在……需要躺……好好躺着。” 太医说着,便试图把将夏樱按在床上。好好地呆着,这一剑,其实不算轻伤,若不好好调理,也会伤到精骨的。 “我没事!”因为失血过多,夏樱的脸色有些发白,可是,精神却是很好,她一手按着腰上的伤口,另一手已经去够床下的鞋子了,想来,现在便想自己穿着鞋子走出去。 夏樱这举动可把太医吓了一大跳,这里好几个太医已经在皇宫里的当差数十年了,从来没见过这么一个刚刚才从昏迷状态清醒过来,伤口处的血还没有完全止住便想下床的人,更何况,这个人还是华褚的皇后。 “你干什么?”景枫呵斥了一声,“夏樱,你给我好好地躺着。” “你来干什么?”夏樱的语气很不好,想起景枫将她横抱起来的一幕,夏樱便觉得无比刺心,“我的事与你何干?” “与我何干?”景枫叩着夏樱的肩膀,生生将她重新按倒在床上,“怎会与我无关?皇嗣被冉清所害……你不是还得给朕一个嫡子皇儿么?” 夏樱半张着口,多看了景枫两眼,见他的居然没有一分玩笑的样子,不由的问道,“你疯魔了不成?” 景枫没答夏樱,只是扫了太医两眼,“她现在怎么样了?” “皇后娘娘……伤,伤的不轻,可是,身子底子好,虽说如此,可要完全转好,少说也得吃上一个月的药,再调养三五月方才可痊愈。” 其中最为老迈的一个太医,眼睛突然一亮,盯着景枫手上的那个沉香锦盒问道,“陛下,这可是千年灵芝草?” 景枫没有回答,却将沉香锦盒交给了太医,“用得上便用吧!” 开了盒子,几个太医瞧着那灵芝草好一会儿,连连点头,“用得上,用得上……这对皇后的身子是极好的,皇后娘娘如今虽看起来健康,可惜……这些年受的伤实在太多了,终是伤了根本,若不发作则已,他日若是旧病骤然来袭,恐怕……有性命之危。” 夏樱闻言,微微一楞,眉宇间不由的染上几分忧伤,类似这样的结论,当初她也曾听林阮思说过…… 她从来不怕死,却害怕在此之前没有再见一见那个人! 景枫见了夏樱的神情,仿佛看进了夏樱的心底,知道她在想什么一样,杏眸里多了几分他不自知的怜惜。 “皇后娘娘……这灵芝草是极好的,又加上您受了伤,能将灵芝草的药效完全吸收。”成太医说着,习惯性地摸了摸自己长长的白胡子,眼中眸着精光。“可以说……这是因祸得福,您现在吃下这灵芝,能将你身体的元气补回一些。” 夏樱自嘲了一声,她虽是大夏的公主,可是,也许是天生命贱,她还从来没有用过灵芝之类的药材,在军营中的时候,别说珍贵的药材了,只要有药能用便是好的了…… “怎么用?”虽说如此。可夏樱多少也过些好药,一看那灵芝便知道是珍品,比起大夏皇宫的灵芝草好多了。 成太医将灵芝交到夏樱手上死神推销员最新章节。“灵芝也有三分毒,原需要配以药材熬成汤,可是……娘娘的身体已经到了用狼虎之药的地步了,便是生吃也是好处大于弊处的。” 成太医的话音刚落,夏樱便拿过了灵芝。“不会有毒吧?” “皇后娘娘……您即然疑心便不用服食了!”春雨冷冷地哼了一声,“毕竟,皇后若是出了事,第一个没命的便是奴婢。” 春雨还欲冷嘲热讽几句,便被司徒青怜狠狠地瞪了一眼,她只好将整肚子的怨气都吞进了肚子里去。 “你放心!”司徒青怜笑意盈盈。声音如梨花般软糯,“这灵芝是陛下赐于青怜的,青怜一直舍不得用……断是无毒的。” 夏樱看着司徒青怜。头一次眼神中的戒备疏离了一些,她微微地朝着司徒青怜点了点头,用极淡的声音说了句,“谢谢。” 仿佛没想到夏樱会对她说这句话,司徒青怜的喜悦一眼便能叫人看到心里。“夏樱,你是不是也把我当成朋友了?” 司徒青怜说着。便握住了夏樱的双手,“青怜很开心。” 这样的亲昵让夏樱有些不习惯,微微咳了两声,夏樱连忙将自己的手缩了回来…… 没等任何人反应过来,夏樱已经将那株灵芝完完全全的吞到了肚子里,所谓立竿见影大抵如此,刚一服下,夏樱便觉得身上有股火烧一般的,热得不行……片刻之后,夏樱的里衣已经沾了一大半。 夏樱的脸被烧的极红,那种红非常不自然,景枫总有些疑心,可是,太医们都说这是好现像,景枫便渐渐放下了心,与司徒青怜一起守在了夏樱了身边,景枫甚至下旨免朝……这可是景枫登基的这几年里,头一次免了早朝。 夏樱知道自己是无论如何都不能下床了,只得看着司徒青怜说道,“我要见月华姐姐,你能帮我说一声么?” 司徒青怜点了点头,拉过被子将夏樱盖了个严实,“春雨去跟洁昭仪通报一声,请她速到此一趟。” “知道了!”春雨福了个礼,刚从御药房里迈出步子,便撞到了司白身上。 司白打量着夏樱,一向带着轻挑的桃花眼里居然不见了往常的笑意,“不必了,你不必去找她了。” 紧握着手上的二十四紫骨桃花扇,司白仿佛有些站不稳一般,“她走了!” 这句话,司白即是对夏樱说的,也是对景枫说的。 “她走了?”景枫像是不相信一般,反问一句,过了一会,景枫便又释然了,“也罢,也罢!” 夏樱想到的第一个人便是夏乾,她很想知道,究竟是不是因为哥哥见过了月华姐姐,所以……月华姐姐才会离开。 司白狠狠地瞪了景枫一眼,那一瞬间司白的眼神是真正带着刻骨恨意的,然而,他终究将那些恨压了下去…… 闻着司白身上的桃香,夏樱茫然间似乎明白了些什么。 “你是不是也要离开了?”夏樱按着伤口,挣扎着从床上坐了起来。 司白一楞,桃花眼中带着一分藏得很深的失落与伤感,却坦然地告诉夏樱,“是,我也要走了。” 对于这样的答案,夏樱却好似早已知晓,“那么……你走之前,能不能与我谈谈,我有些事想要问问你。” “好!”司白笑了笑,桃花眼眯得弯弯的,“可是你也得跟我说些月华的事。” 第一百四十三章 司白摇了摇手上的桃花扇,唇角的笑容有些落寞,望着躺在床上的夏樱,司白皱了皱眉头,调笑道,“如果你早些受伤……也许,她就走不了了。” 夏樱张了张口,片刻后才扯着唇角笑了笑,“难道还得我说对不起才成?” 司白不再答话,身上的那抹桃香越发地浓厚了起来,夏樱瞧着他那双桃花眼,心里不由得低了一低……每一次夏樱见到司白,他都是那样的风流多情,哪怕每时每刻都与不同的女子调笑着,可是,一眼望进他的那双桃花眼里,你却会有一种被他深深呵护着的错觉,他的那双桃花眼里应该只是情意才对的,因为,这才是桃花公子司白,然而……这一刻却不是这样的! 司白的桃花眼里不见了情深,却有了数之不尽的刻骨哀然。时常微笑的人,突而哭泣起来,才会给人与加倍的震撼,而司白便是这样的人…… “你……”轻叹了一声,夏樱缓缓地别过了头,月华与哥哥和司白之间的事,夏樱没有去评判的余地,不过……夏樱却是第一次与司白这么靠近,她好像头一次从司白那玩世不恭的桃眼下看清了他真正的心思。 “我走了,你好好养伤。”司白冲着夏樱眨眨眼睛,似乎想要以活泼的举动来掩藏自己的哀伤,他还是和往常一样笑着,二十四紫骨扇比往常更勤奋地摇着,然而……在场的任何人都没有感觉到他的欢乐,“怎么?樱樱……你都不留留我?” 夏樱打了个寒颤,司白不时地就喜欢老鬼附身,用种腻死人的音调说话,不过……便是这样,还是不得不说。比起鬼来,司白顺眼得多了。 “司白……”景枫唤了他一声,双手叩到了司白的桃花锦服之上,“若是你要离开,那么……你知道要去哪里吧?” “知道了。”司白没好气得答了一声,将景枫的手从肩膀上拍开,看着夏樱说道,“我在月华的行宫等你……你想问什么,到时候,我都告诉你极品桃花运。樱樱,你知道……上一次,我花了多久才找到她么?” 夏樱沉默着不再说话。司白用桃花扇挑起夏樱的下巴,暧昧地在夏樱耳边吹了一口气,这才转身离开了。 闻着空气中余留下来的那抹桃香,夏樱看着司白,直到他的背影消失不见…… 司徒青怜轻声一笑。“夏樱,你与司白公子的关系好像很好!” “有么?”夏樱反问了一句,仔细想想,他与司白见的面不多,说的话加起来也无百句,可是细算起来。司白却救过她好几次,微微点了点头,夏樱自答道。“的确不错。” 司徒青怜似乎想问夏樱一些什么,可是,当她的目光碰到了景枫的龙袍便又停了下来,什么都没说。 景枫铁青着脸不说话,可是。却也一步也没有走开,想来……他是想在这里守上一天一夜的。毕竟他连早朝都免了。 司徒青怜与夏樱聊了一会天,虽然大多时候都是司徒青怜在说话,夏樱只是偶尔应上几声,或是点点头而已,但是,铙是这样,司徒青怜也能感觉到夏樱对她的那分戒备渐渐淡了下去。 到了半夜的时分,太医似乎给夏樱喂了些安神的药,夏樱听着司徒青怜说话,渐渐地便有了几分睡意。 瞧着夏樱这样子,景枫按了按太阳穴,夜风吹过,司徒青怜不由的打了个寒颤,却并不敢高声说话,恐惊醒夏樱似的,景枫见状,将自己的龙袍解了下来,披到了司徒青怜的身上,“青怜,你也累了,早些休息吧。” 抿了抿下唇,司徒青怜裹紧那身金色的龙袍,“青怜的确累了,可是……”司徒青怜扬着那双灵动的眸子,安静的看着景枫,顿了顿便将景枫的手给挽了起来,“可是,我想陪你!” 这一刻,她不再自称臣妾,也不唤他陛下,她有的,只是自己酿成了蜜洒的柔情。 景枫的杏眸闪了闪,黑如深潭的眸子里却有些黯然。 “青怜……”司徒青怜还想再说句什么,便听夏樱说了句,“冷……” 也不知道是不是服了那株灵芝的原由,夏樱突然觉得冷了起来,皮肤上也泛起了一层淡红色,“冷……”夏樱又呢喃了一句。 司徒青怜正想去叫宫女找些厚实的被子过来,谁料,景枫居然亲自去给夏樱盖被子,哪怕这个过程中,景枫的样子依旧不带半分笑意,可是,这样的举动却也足够能让人大跌眼镜。 “冷……”夏樱紧闭着的睫毛上沾了点水珠,也许……只有在她睡着了之后才会有泪。 景枫瞧着夏樱凝结在睫毛上的那些细细小小的水珠子,不由的将手伸了过去,在即将在碰到夏樱的脸的那一刻,景枫的手便又立刻缩了回来,连人都退了好几退。 司徒青怜看在眼里,却什么也没有表示,她远远的离开了景枫一些,精致如白瓷一般的脸上蒙了一层迷雾,让人看不真切。 “太医……太医!”景枫径自缓了好一会,突而一把揪住了成太医的领子,“你看见她在发抖了没有?这怎么回事。” 成太医咳了几声,沉着声音缓缓说道,“没事,没事!火灵芝热气重,况且,那一株还活了近千年,比起普通灵芝热气更重,发冷是一定会的,这是好现像嘛。”成太医在白胡子上扶了两下,见景枫的脸色不好,便又加了句,“皇后娘娘不会有事的,陛下不必过于忧虑。” 忧虑?景枫叹息了一声,不知是认命还是否认,缓缓地摇了摇头。 而屋外,有一个蓝影已经站了好一会了,她一路目睹了景枫下令免朝以及亲自为夏樱盖起的那条被子暧昧神皇最新章节。 感觉到后背上的那只手,伊尚果吓了一跳,连身子都僵住了。 伊尚果身后的那人嗤笑了一声,带着几分幸灾乐祸的语调,挑眉问道,“怎么不进去?你在这里偷偷摸摸,不是想借此机会算计夏樱吧?” 伊尚果回头见是影凭,不由的冷哼了一声,“你是在说你自己么?” 影凭探头过去,想要看清屋子里的景像,没一会便啧啧摇头,“便是对司徒青怜,陛下也从没有这样的过……我的好姐姐,本宫看你是没有指望了。” 伊尚果白了影凭一眼,双手慢慢地紧握起来,直把指尖插入了掌心的嫩肉里。 影凭似乎很喜欢看伊尚果这样的表情,当下便仰着头大笑着走进了屋子,“景哥哥……凭儿也来看皇后娘娘了。” 说话的同时,影凭一身紫装已经撞到了床上,照着夏樱的伤口处便趴了过去,“皇后娘娘……你怎么了,臣妾给皇后请安!” 要不是景枫及时出手,恐怕,夏樱刚被封起的伤口便又要被景凭给按裂了,完全没有理会景枫眸中的示意。影凭的声音带着委屈,“景哥哥,凭儿不过想皇后娘娘行个礼,你拉住凭儿干什么?”说罢,影凭将紫色的琉苏袖口拉了起来,指着手腕上那条被景枫捏红的指印道,“你看,景哥哥,你拉疼凭儿了,凭儿听说皇后娘娘被剑刺了一下,别提有多担心了,人家本来已经睡了,可是……凭儿还是来了,景哥哥,你却这么对凭儿……” 成太医唇角抽了抽,这后宫里,也就只有影凭能这么理直气壮地把黑的说成白的,若不知情的人,恐怕还真会认为影凭在担心夏樱。 景枫第一次听见影凭唤夏樱皇后娘娘唤得这么响量。 “好了,别闹了。”景枫瞪了影凭一眼,“人也看过了,你回自己的锦羽宫吧。” “不要!”没有一点商量余地地摇起了头,影凭一脸的娇憨,连忙躲到司徒青怜的身后,“凭儿要与青怜姐姐一起。” 就算两床被子盖在身上,可是,夏樱依然抖得厉害,影凭痴痴地笑着,“呀!皇后娘娘怎么这样啊,景哥哥,你说……要不要先给皇后备下一付棺材啊!” “吉尔妮影凭!”景枫连名带姓地将影凭的名字叫了出来,可见,的确是生气了。 嘟了嘟嘴,影凭没敢再多说一字了,可是,眼底却依然带着几分不以为意。 被景枫这一吼,空间里瞬间安静了起来,谁也没有开口,整个屋子里只能听见夏樱的喘息声,好像……有些痛苦! 即使安静的坐着,可是,影凭却总是将头往外探去,似乎在等什么人一样。 司徒青怜带了几分疑惑,皱着眉头出了屋子,左右看了看,却没看见什么人,当司徒青怜再一次回屋时,不由地问道,“屋外有什么么?” 闻言,影凭立刻知道了伊尚果已经不再外面了……自从往驿馆回来后,伊尚果变得沉得住气了,影凭正想着,司徒青怜又问了一遍,这才将影凭的神思拉了回来了。 扯着自己的紫装连连白手,影凭转了转眼珠,道,“是啊,我的确在等人。”说着,影凭的神思仿佛飘到了很远之外,唇边也荡起了一个微笑,“我在想……他怎么还没有来!” “他?”司徒青怜想了想,目光投在夏樱身上,“你说的是百里凤烨?” “当然了!”影凭连连点头,否则……她才不会挑这个时间来的。 第一百四十四章 等了好一会都没有看到百里凤烨,影凭的神情中蓦然起了一丝困惑,以她对百里凤烨的了解,夏樱出了这种事,他应该会在第一时间出现才对的。 “你在等什么?”司徒青怜拉过影凭的手,挑唇轻声笑道,“你神色似乎很焦急。” 扯着身上的紫装,影凭缓缓地垂下了头,不由得多看了看床上依旧睡得迷糊的夏樱,“她可真是好运,挨了一刀便有这么多人陪着,换成本宫也是愿意的。” “乱说!”司徒青怜掩唇柔柔的笑了笑,“有谁好好的希望自己受伤,这种话可不许乱说了。” 影凭淡淡地点了点头,不再说话了……夜才过了一半,影凭已经困得不行了,可是,她想见百里凤烨……所以,即使如此她也依然要坚持等下去。 自从为夏樱加了两床被子之后,景枫便再也没有守在夏樱床前了,他甚至没有再多看夏樱几眼……不过,景枫却也没有离开,哪怕什么都不理会,他的位置却总是在夏樱躺着那屋子的二十米之内,景枫出了屋子,这夜的月色格外的明亮,月华倾泻在大地之上,如同洒下了一缕缕的白丝,就着月色,景枫站在院子之中,手上正拿着夏樱的那把龙渊剑,此刻,剑身已经暗了下去,根本看不出它是一把江湖排名前十的宝剑。 “成太医……你,你快来看看!”景枫手上一顿,只听见屋里有一个太医的声音颇有几分焦急,“皇后娘娘……似乎不是正常的火灵芝发热。” “胡说什么!”成太医的声音并不洪亮,可是,听在景枫耳朵里却没有了他以往的底气。 “不是的。”另一个相对年轻的声音道,“皇后娘娘便是服用了安眠的药,也不至于睡得这样沉吧。而且,你看皇后的脸色,红得实在怪异,更何况……”说话的太医看了影凭的一眼,意思是说……夏樱服用的药的确有安神的作用,可那也不是蒙汗药,吃下去之后不会让人一点反应都没有。 自影凭来了之后,屋子里就没有安静过,她似乎有意不想让夏樱安生,总是想方设法地弄出一些刺身的声音来……别说只是服了一两粒安神的药。就算是把那药一碗一碗地化成水服下,在这种环境下,也不会有人睡得着的。而夏樱却在服了火灵芝之后,一直没有醒过一次。 成太医这回有点急了,他细细地给夏樱把了好一会的脉象,额上生了细细地汗水。 “怎么回事?”屋里的人都把精力集中在了夏樱身上,一时没有发现景枫已经从阁院外走进来了官场之财色诱人。 成太医吓了一跳。没摸清夏樱究竟是干什么情况便连忙跪到了地上,“臣该死!” 见成太医这一跪,其他太医也纷纷跟着跪了下去。 “铛!”地一声,景枫猛然地夏樱的龙渊宝剑给放置在了桌面之上,那声响一起,在场的人中没几个敢多说什么。成太医哆嗦的更厉害了,他也算是一个名医了,如今已经七十来岁了。身子骨还很健壮,这一辈子也算见多了怪病怪事,然而……夏樱的脉象,他真的不知道情况。 “臣……”成太医刚开口说了一个字,那张被景枫放置龙渊宝剑的桌子。突然完完全全的碎裂了。 在龙渊快掉到地上的那一刻,景枫反手一抓重将将龙渊捏到了手心里。 景枫的杏眸之中看不出深浅。他只是将那金色绣龙的鞋子踩到桌子的碎木屑上,狠狠地碾了几脚,成太医吞了吞口水,景枫的脚每碾一下,他的心就收缩一下。 哆嗦着正要解释些什么时,一直都闭眼熟睡的夏樱突然从床上坐了起来,直挺挺地睁开眼睛,有那么几秒钟,夏樱处于一种一动不动,完全与雕塑一样的状态之中,景枫被夏樱的举动吓了一跳,眉头都皱了起来,“你怎么了?”景枫问着,人便已经走到了夏樱身边,在床前坐下。 夏樱的瞳孔这才动了动,她呆呆地看着景枫,突然用力地一把篡住景枫的手……夏樱的掌心如此灼热,那样的温暖是景枫从来没有想到过的,“你……”没等景枫的话完,夏樱突然喷出了一口血,细细碎碎地喷在了景枫的手上,衣服上! “夏樱!”景枫不由地拔高了声音,双手去脱夏樱的后腰,夏樱依旧一眨不眨地瞧着景枫,抓着景枫双手的力道却半分没解,“夏樱……” 景枫垂头看了看里衣上的血渍……居然是那种暗红发黑的! “夏樱!”景枫又唤了一句,然而,他并没有得到夏樱的回答,下一刻……夏樱挺直的身子又僵硬地落回了床上,那突然的倒下与她突然坐起是一样的,一点征兆也不没有。 景枫的心口缩了缩,有那么一瞬间,他甚至认为――夏樱将会像这样便死去! 这个念头一起,景枫蓦然按住自己的胸口,被夏樱渐在手上的鲜血被景枫这么当胸一按,立刻红了一片,那样子,就好像是景枫的心口在流血。 “夏樱!”景枫没有感觉到他的声音里已经带了几分颤音了。 床上那人一动不动,大睁着眼睛悠悠地闭了起来,脸上那分不自然的潮红也立刻退了下去,只剩一下苍白的如同面具一般的肤色。 宽大的里衣下,景枫的双手有些发抖,他缓缓地将食指放到了夏樱的鼻尖处,似乎害怕手指感觉不到那人的呼吸声,景枫的动作看起来有那么几分名犹豫。 “景哥哥……”影凭小声问了一句,“怎……怎么样?” 长舒一口气,景枫将带着些轻微颤抖的双手用力地捏了起来,仿佛只有这样,他才能克止住心口传来的莫名恐惧…… 还有气!夏樱还活着! 成太医连滚带爬地跑到床前,在夏樱有脑袋上扎了几根银针,看着景枫身上的那些细碎的黑血,成太医身旁的另一名太医道。“陛下,只有中毒才会生出这样的黑色,臣料想……皇后娘娘是中了毒了!” 司徒青怜猛然一惊,慌忙跪了下去,“陛下,不是臣妾,臣妾……” 司徒青怜的这会儿的脸色也不会比夏樱好多少……夏樱没有服火灵芝之前,还想带伤出去,显然是没有中毒的,然而史上最强吸血鬼。自那之后,夏樱所吃的东西,除了由她亲自带了那株火灵芝之外。其他的在送入御药房之前便经过了二十二道严格的审察,也显然是不会有毒的,想来想去……似乎,能让夏樱中毒的只有那株灵芝了。 “不是臣妾,陛下。青怜一直想与夏樱交朋友……那火灵芝臣妾从没让任何人动过,而且,自陛下赐与臣妾之后便一直没有打开过。”司徒青怜急切地开始解释起来,“陛下,你要相信青怜啊!” 景枫的眸子在屋子里的所有的人身上扫了一眼,“很好……很好。就在朕的眼皮的底下玩花样。”冷冷地吐了一声,景枫突然抬起脚来,冲着最挨近他的太医身上踢了几脚。那样的怒意几乎要把整个天下都烤着了,“跪着干什么?还不去救人,皇后若是出了什么事……朕不会杀你,不过,朕要你眼看着所有的家人。一个个地……中、毒、而、死!” 最后几个字,景枫是咬着牙齿说出来的。听起来无比地骇人。 “陛下……不是娘娘!”春雨也急着解释,“几年前鹤族进贡的两株火灵芝,一株给了先帝太皇太后,另一株陛下赐给了娘娘,娘娘一直舍不得用……好好的用盒子封起来,已经有三年没有打开过了,奴婢可以做证。” “起来!”景枫将司徒青怜扶了起来,“朕知道不是你。” 不过几个字而已,司徒青怜泪已如雨下,白瓷般的脸上不由的沾了几分感激,“你相信臣妾……谢谢!谢谢!” 成太医也适时的解释道,“陛下,火灵芝药气盛,不可能有毒药沾在上面的,便是真有人下了的毒,那火灵芝也会自己给化解的……臣相信,皇后娘娘所中的毒是通过其他途径传过来的。” “谢天谢地!”司徒青怜拍了拍胸口,念了一声,“阿弥陀佛!” 被扎了几针之后,夏樱悠悠地转醒了过来,睁开眼睛便听到别人在谈论自己中毒,苦笑了一声,夏樱提了提内力,胸口果然一疼……看样子,那毒中的还挺深。 在这个华褚皇宫里,夏樱已经足够小心了,却不想……百密也有一疏,在那么多人的眼睛下,她居然中毒了。 夏樱的头上还顶着好几根银针,然而,这一次,她却说什么都不要再呆在这里了,“让开……” 刚一动,胸口又是一疼,夏樱将喉头处的血生生咽回了肚子里去,替景枫挡下的一剑,夏樱是看得清清楚楚,一早就知道自己可能会受伤,但却一定不会伤到筋骨,只要调养几日便会好的,可惜……夏樱摇了摇头,突然觉得自己很蠢,那样的伤,她便是自己躲在角落里什么也会做,过些日子也一定会好的。 可是,她却让华褚的人医了…… 如今倒好,饶是以为小心到了极点,却还是把自己伤得更重,对于这条命,夏樱宝贝至极,在有必须活着的理由,也有必须活下去的使命。 最近一段日子,夏樱总得自己中的毒,已经比起之前所有的加起来还多了! “你中毒了!”景枫篡着夏樱的手腕,“你现在去哪?不要命了!” 夏樱用力一甩却没有甩开景枫的手,顿了顿,夏樱只好张口去咬,这一下咬得不轻,可景枫居然依然没有放手,任由夏樱在他的手背上留下了一排牙印。 “放开!”夏樱拼命地想要下床,“我就是想要我这条命才要离开的……”瞪了景枫一眼,夏樱冷笑,“我记得你是下毒高手,上一次让我中毒也是不知不觉的……这一次算是故技重施么?” 倒吸了一口凉气,景枫咬着牙关,两指叩住夏樱的下巴,用力地捏着,“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第一百四十五章 夏樱无力地扭过头去,以她现在的力道还没有办法将景枫的手打开,而且,夏樱下意识的动作让景枫的牙关咬得更紧,手上的力道也不由的紧了几分,“夏樱,你……真的知道你在么说什么吗?” “你说呢?”夏樱咳了两声,正视着景枫的目光,不由的……夏樱的眸子微微闪了闪,景枫的目光中带着一种夏樱说不上来,却无端地感觉到惶恐的光泽,盯着那双眸子去看,夏樱忽而有几分心虚,突然之间有种想要躲藏起来的冲动,这种念头并不是源于恐惧,所以才想要躲开,而是由于一种……单纯的惶恐,那里面的原因,夏樱也有去深究。 似乎感觉到了夏樱的异样,景枫也楞了楞,片刻后,景枫的指头这才从夏樱的下巴上松了开来,“不是我!”顿了顿,景枫的手掌在衣袖下捏成了拳头,隐隐有青筋突了出来,“夏樱,你记着,若真有一天……我想要你死,那么,你会第一时间就知道!这种手法,对你……我还不屑于去用毁灭世界吧魔王大人。” 夏樱沉默了下去,她也知道景枫不会花那么大精力去再一次下毒害她,上一次对她下毒时,景枫一来想从夏樱身上要到北冥玉,二来还想以此而做为一个让夏樱一定要到华褚的筹码。 无论是司徒青怜还是影凭,两人皆是露出一个吃惊的表情,刚才……景枫问话的那一瞬间,他分明是处于一种极度生气的阶段,以他平日的性格,不对夏樱进行责罚已经是开恩了,又怎么会费力去多做解释,更何况,对待夏樱时。他的称呼从来都与其他人是不一样的。 “夏樱。”景枫张了张口,却没说什么,只是把在宴会上,夏樱亲自交到侍卫手中的龙渊剑还给了夏樱,“这一次,是我欠你的。” “没错!”接住龙渊,夏樱极力地抵制着身体上带来的不适,“我救了你的命,你从现在你欠了我一条命!” 夏樱想尽力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与以往一样,可是……在场的人都能听得出来。她每说一个字的时候,音量都有轻微的起伏度,那分明是在逼迫着自己忍受着疼意。“景枫,我……” “我欠你的绝不是一条命!”景枫比夏樱更快地打断了她的话,“这一点你应该知道!”景枫嗤笑一声,“这一剑,你是怎么挨的。你与我都清楚……” 夏樱扯动唇角,露出了一个极其不屑的微笑,“是又怎样?我夏樱也从没有指望你的承诺可以当真!” 所谓的承诺便是――只要夏樱一日为华褚皇后,那么,大夏与华褚便一日不会开战! 景枫的脸色白了一白,心口处的异样感让他自己都觉得奇怪。那究竟是怎样一种感觉呢?景枫几乎找到不任何一个形容词去描述它…… 或许,说那句话的时候,他……真的是出自于真心。可是,她却从来没有相信过!这念头稍微起了一点,心口处的莫明的感觉来得更加浓烈了,拳头越捏越紧,可是。景枫表情却越来越平静了。 “我欠你的……不是命,夏樱!”景枫压低了声音说道。“我欠的,不过是一个疏忽!”景枫的眼神格外的认真,“这件事,我一定会查清楚,给你一个交待的。” 说罢,屋子里的所有人都打了一个寒颤,夏樱为何会中毒,他们每一个人都有嫌疑。 “没有你,我自己也会查得一清二楚!”夏樱说话时,眼神突然变得凌厉起来,那样的目光像极了一把战场上沾血的刀,一瞬间便将夏樱所有的锋芒都带动了起来,“当初我也说过,我无意于介于华褚的任何事,除非……有人想要我的命!” 这一刻,夏樱成了一个修罗,仿佛只要她不死,那么……来日,她便会十倍百倍地把所受的罚全都要回来,“景枫,这笔帐,我记下来了,无论是谁……你也别想护得住。” 景枫的身子微小的震了一下,其实,夏樱说这句话,已经从侧面表达了她心里并没有真正认为是景枫对她下的毒,她早已经还给了他一个清白,景枫深吸了一口气,片刻后才道了句,“无论是谁,由你!” 其实……此刻的夏樱连自己的性命都没有把握能保得住,可是,看着她说这些话的时候,却没有一个人会怀疑……也不知道那下毒的人会不会痛恨起成太医居然保住了夏樱的性命。 也许是说上这一翻话,夏樱的心绪起伏过大了……毒药扩散得更为厉害起来,没一会,夏樱腰间的纱布上,那些原本是鲜血的地方,全都变黑了…… 想来,这种毒药的药性是极烈的! 成太医也看着夏樱腰上的黑布,不由的擦了擦额上的汗珠,“好厉害的毒,的确可算见血封喉……想来,下毒之人几乎有十成的把握可以致人于死地,若不是师公他老人家前些日子教了臣一手,皇后娘娘可能真的已经归……殡天了重生之天下全文阅读。”成太医原本想说归天的,但一想到景枫对夏樱的态度,他便忍了下来,想了想,才用了“殡天”这个词。 夏樱头上的穴道已经用银针封了很长一段时间了,血气没法动转,如今……夏樱直感觉到太阳穴开始突突地直跳,一下又一下地疼了起来。 成太医也知道银针封穴过长会导致怎样的情况,可是,他又不敢轻易拨了银针,唯恐毒气进入心肺导致夏樱当场死亡,只得小声地对夏樱说,“皇后娘娘,您且忍忍……头上的银针实在不能拔。” 对于那样的痛,夏樱也不是不能忍受,便什么也不再说了,倒是景枫,也不管成太医是不是年纪大了,冲着他的大腿就是一踢,这一脚,景枫并没有用内力,踢得也不重,他只是想给成太医一个提示,“朕不是来听你这些废话的,朕要你们来是替皇后包扎伤口的,可你们到好,四五个太医一直看着,居然让人中毒了……到现在为止,解不了毒也就罢了,若是连中毒的途径都查不出来,那么,朕想着……你们也都可以告老还乡了。” 这些太医里,年经最小的一个才十九岁,离告老还乡还早着呢,若真因此而丢了官职,那么……他离死也不远了。当了这几年的太医,对于后、宫中妃嫔,总是得罪过一两个的,而后、宫女人别的不行,记仇与落井下石却是生存的必要品。 夏樱捏着龙渊,说什么也不呆在这里,她现在只想立刻离开……至于那下毒之人,在她把命保住了之后,一定不会轻易放过!夏樱来到华褚最根本的原因便是……弄清楚北冥玉的秘密。可是,夏樱到华褚已经有一段时间了,却连一点寻查北冥玉的时间都没有,她可不愿意把时间耗在妃嫔之间的较量之上。 把龙渊当成拐杖,夏樱杵着剑柄往外走,纵然虚弱无力,可是,她每走一步都是挺直了胸膛的,哪怕需要拄着外物方可行走,可是,夏樱的背影却没有一分的佝偻。 景枫好几次想去扶她,却都被夏樱拒绝了,月光下,那个黑衣女子倔强的背影给了景枫很大的触动,叫他怎么都没有办法将这样的画面忘记……有时候,只需要一个剪影,便可以让你知道一个的性格究竟是怎样的,夏樱这样的倔强,进入某个人的心里,却全都酿成了一分柔软与心疼。 “陛下,皇后她……”成太医急得满头大汗,“皇后这样不行啊,她头上还扎着银针呢!” “那你还站在这里干什么?”景枫突而吼了一声,“还不快去跟着皇后!” 成太医连忙点头,冲着夏樱便追去,可怜他年纪一大把,却非把自己逼成一个二十岁的小伙子,拔腿便跑,再不敢用他老了,腿脚不麻利的借口来推辞了,没跑了两步,景枫便一把抓住了成太医那雪白雪白的山头胡子,扯得成太医疼得没当场哭起来,“陛下,还……还有什么事?” “她不愿意你靠近,那么……你跟远一点,先把保证她的安全,知道了没有?”吩咐之后,景枫又看了夏樱一眼,转身便进了屋子,细细地打量地起屋子之中的每一件物品,并把今晚在这屋子里当差的所有宫女侍卫全都监控了起来。 总说自己已经很小心了,可是,这一次的毒,怪的始终是她自己!经过了这一次之后,夏樱对整个华褚……恐怕已经到了一种最严峻的戒备状态了。 火灵芝上是没有办法下毒的,那么,司徒青怜便没有了嫌疑,而夏樱吃过的东西中,除了那株灵芝之外,只有那安神药,可是,这也是可以排除嫌疑的,安神药是景枫开口,太医临时去取的,事先不会有任何人知道,更不会在那面做手脚了,可若这毒不是吃进去的,那么……它究竟是以怎样的方式传播的? 而且……为什么只有夏樱中毒,其他人却一点中都没有呢? 身体每一寸地方都很重,夏樱唯一觉得沉重感不是那么浓烈的地方,便是挂着百里凤烨送的那块暖血玉的附近,看样子,在那霸道的毒药之下,夏樱能活下来的理由,除了成太医那几根银针之外,与这块避邪驱毒的暖血玉是分不开的。 第一百四十六章 夏樱往前走去,每一步都走得极其不稳,此刻的她,好像一片风中的落叶,摇摇晃晃,仿佛一眨眼睛便会摔倒一般,成太医亦步亦趋地跟在夏樱的身后,白花花的山羊胡子跟着夏樱摇晃的方向一同晃动着,恨不得变成夏樱柱在手中的龙渊剑,此刻……成太医比谁都担心的夏樱出事。 在宫中活了这么几十年,成太医就算只用鼻子去闻,也能嗅到景枫对夏樱的心思,总之……就算夏樱有朝一日真的无法在华褚呆下去,可是,一定不是现在,成太医看得出来,如果夏樱真死了,那么,第一个遭殃的便是他自己。 这一次对待夏樱的伤口,成太医已经足够细心了,跟着他一起去医治夏樱的另外几个太医也是景枫的心腹,根本没有被别人收买的可能性,而且,从火灵芝到安神药都是他亲自找来的,以他那比狗还灵的嗅觉来看……这两者都是没有问题的,夏樱怎么可能会突然好好的便中毒了呢? “唉哟!小祖宗。”成太医正思考着,突然看见夏樱一个趔趄,差点栽倒到尖锐的花台之上,他连忙从夏樱身后追了上去,想去扶夏樱一把,这一下的速度都能赶得上普通的侍卫了,哪里像是一个七十来岁的老头子。 夏樱崴了几步,最后还是站稳了,见成太医的手已经碰到自己身上,夏樱连忙一缩,恶狠狠地一瞪眼,“别碰我幻月密码全文阅读!” 这华褚皇宫里,夏樱完全不知道究竟有没有人是真心对她的……不过,那也不重要,事到如今,夏樱只有好的坏的一概不论全都拒之门外,只要不与任何人相处接触。那么,她也许才能多活几日,后、宫之中的一切,总让夏樱防不甚防,甚至真到了被人算计之时,她却连那人是谁都不知道!这样的处境是夏樱最不愿意面对的。 被夏樱这一吼,成太医便枘枘的缩了手,他能一眼看穿景枫的想法,自然也能猜得到夏樱的心里……成太医与慕臣是多年的好友,有那么几次难得的见面。慕臣曾与成太医提起过夏樱,听着慕臣的叙述,成太医对夏樱的印象其实还不错。这么会……对这样的女子,成太医心中也起了一丝敬意,“好好好,皇后娘娘保住身体,切勿动气。臣不接近娘娘便是了。” 白了成太医一眼,夏樱捏着龙渊剑鞘的指骨都已经发青了。 “阿樱……”成太医一晃神,便看见一抹红影蓦然移到夏樱身边,“你……” 见到百里凤烨,夏樱吃力的笑了笑,抬手抓住了百里凤烨的手肘。“带我出宫去找大夫!” “夏姐姐……”归海修黎也被夏樱现的摸样吓了一跳,他抓着夏樱的衣之摆轻轻地摇了摇,“没事的。没事的,别怕。” 听见归海修黎这么说话,在这样的环境下,夏樱突然很想笑笑,这孩子……自己已经吓得颤抖起来。却还说这样的话去安她。 百里凤烨略长带红的凤目之中带着一抹难以看清的神色……他咬着牙关,垂头望了一眼夏樱后腰上沾着血水的地方。素白的指尖轻轻地在夏樱的伤口上碰了碰,百里凤烨压低了声音,带着浓浓地心疼,“伤的这么厉害么?” 夏樱将龙渊塞到百里凤烨的怀里,“不重要!”许是见到了百里凤烨,夏樱身上的弦已经放松了下来,她此刻开口说话声音已经非常虚弱了,“剑伤无碍……我,是中了毒的。” 百里凤烨接过夏樱的龙渊,他看了归海修黎一眼,低声道,“你先去找你姐姐,凤烨和阿樱要出宫了……不能带你离开,自己小心一点。” 归海修黎张了张口,拽着夏樱衣袖的手一直没有松开,似乎很想跟着他们一起去,然而,归海修黎倒底与别的孩子不一样,他知道事情的轻缓,也晓得跟着去不但帮不了什么忙,反而可能成为他们的累赘,犹豫了一会,归海修黎只好点了点头,“我走了,夏樱姐姐……百里哥哥,你们小心些。” 目送着归海修黎消失在宫墙之下,百里凤烨转头去瞧夏樱,“抱歉,凤烨应该呆在你身边的……”说罢,百里凤烨慢慢地蹲下了身子,回眸冲着夏樱扬了扬唇角,“凤烨背你去。” 生死攸关的时刻,夏樱没有理由推脱,当下便趴在了百里凤烨的背上,环住了百里凤烨的脖子。 “阿樱……”百里凤烨唤了一声,他似乎有无数的话要说,然而,夏樱等了一会,却没听到百里凤烨的声音,知道百里凤烨担心自己,夏樱勉强一笑,“你送的那块暖血玉很好,我一时死不了的。”话音刚一落,百里凤烨便感觉到他的后脖子处一凉,待百里凤烨反应过来那是什么的时候,夏樱又喷出了第二口鲜血…… 那样的血沾在百里凤烨的红衣上,却生生被衬得发黑,可见中毒之深! “阿樱……”百里凤烨带着一股悲哀,凤目之中的疼意仿佛正在受刑一般,“阿樱,没事的,相信凤烨……” “我相信!”夏樱轻笑着点了点头,百里凤烨背着夏樱行走的速度很快,夏樱的耳边几乎只能听到呼啸的风声。 “睡一觉吧,阿樱,你好好睡一觉吧……等你睁开眼睛,便什么都好了。”细听之下,可以发现,其实,百里凤烨说话时是带着颤音的…… “好都市良人!”夏樱气弱游丝地答了一句,慢慢闭上了眼睛……不时地传来几声咳嗽,百里凤烨一垂头便可以瞧见有黑血顺着他的脖颈流了下来,刹是骇人! 还好……还好百里凤烨一早便让人注意老鬼的行踪,还好老鬼如今正好在华褚都城!否则……若是林阮思在君子谷,而太医院又没有可以信任的,那么……她该怎么办? 百里凤烨的凤眸闪了闪,续而便是一股刻骨的凌厉! 成太医就上不要命的去追,也不可能赶得上百里凤烨的速度,跟了一小段距离,成太医已经连百里凤烨的衣角都看不到了,他只好放弃,匆匆回到御药房跟景枫汇报情况,其实……夏樱头上的那几根银针扎着,再不济也能撑上三五天,而他也可以在这段时间里把他师傅找来,想来,这么着,夏樱便不会有事,所以……眼看着景枫的脸色越来越黑,成太医害怕之余还没有绝望地逃走,不然的话……早在几年前,这老东西便把自己的身家财产全都转移到了宫外,连着假死药都准备好了。 “他带着她出宫了?”影凭一眯眼睛,扯着成太医的胡子便是一拽,“你不想活了,让你跟着个快要死了人,你都跟不好……你说你还能做什么!” 影凭指指点点,语调甚为活泼,想来,无论夏樱是不是快要死了……这也一点没有影响到影凭的心情,“本宫都说出要帮她准备棺材的,看吧……是不是被我说中了。” 要说夏樱中毒,影凭也不是没有嫌疑的,而且……可以说,在里面的人里。影凭的嫌疑才是最大的,可是,她却完全不自知,只把自己的心思全都说了出来,好像夏樱在这一个咽气,下一刻,影凭便能放上一大束烟花。 “……”影凭见其他人都在看着她,不由的摸了摸自己的脸,“看着本宫干什么?你当是本宫下毒啊,我呸……当心本宫挖了你的眼睛。” 景枫坐在椅子上,也不管影凭……他指尖轻点着桌子,无声地叫人随着他指尖的节奏而紧张起来。 影凭是景枫的表妹,从前,她只是一个心直口快的刁蛮之女,然而……后、宫磨砺了几年,哪怕景枫从来没有碰过她,可是,当初那个单纯的小表妹,也已经渐渐的变了,她的心机,景枫不是看不出来,只是不愿点破而已…… 至于夏樱中的毒,是否与影凭有关系,景枫也一时不敢下这种结论。 夏樱是被抬到华褚的,那时,她也是身中巨毒,如今,她又被百里凤烨扛着离开,却还是中了毒,看样子……她在华褚的日子,的确不尽好过。 “一刻钟!” 景枫吐出这三个字,所有人都一脸莫名,还是司徒青怜开口问了出来,“陛下,你说的是什么意思?” 景枫冷笑起来,盯着屋子里的一干太医道,“听着,朕给你们一个时辰,查不出皇后是怎么中的毒,一个时辰后,你们便可以去问阎王爷了。” 便是资格老迈如成太医也被惊到了,景枫完全不像在说笑! 太医们这才动了起来,从夏樱用过的药碗开始,一直到煮药用的炭火炉子和药罐,太医们都查了一遍,可惜,依然什么都没有查出来…… 后来,连司徒青怜的那个沉香锦盒也被太医们折了去研究,还是没有找到任何可能带着毒药的地方。 来来回回地确定了四五遍之后,终于有人对景枫报告道,“陛下,微臣觉得……皇后娘娘所中之毒,大……大概不会从口中进入!”可是,这个结论说出来后,连他自己都不相信。 “笑话!”影凭一跺脚,“不是从口之入,难不成还会从别的地方进入?你怎么不说她的毒是从眼睛里面进入的?” 第一百四十七章 “咦!”成太医听了影凭的话,面上突然露出了一丝疑惑,双手也扶上了自己的山羊胡子,“贵妃娘娘,您……您刚才说什么?劳烦娘娘再说一遍。” 影凭垂头理了理一身绛紫色华服,白了成太医一眼,“怎么了?你让本宫说,本宫就得说啊?你当你是本宫他爹啊!” “凭儿!”景枫压着嗓子狠狠地喊了一句,“好好说话,成太医让你说你就说!” 影凭瞧着景枫脸上露出了几分委屈的神色,连着眼睛里都快有上泪水,不过,却还是很不情愿地重复了一遍最开始的话,“本宫刚才说了……笑话,不是从口之入,难不成还会从别的地方进入?你怎么不说她的毒是从眼睛里面进入的?”影凭重复完第二次之后,见屋子里的人都露出了若有所思的神色,目光浮动了一下,方问道,“怎么了?本宫有说错什么吗?你们怎么都个表情?” 顿了顿,影凭恍然大悟,用力地一拍双手,脸上也笑意盈盈地看着成太医问道,“你……你是说,夏……呃,皇后中的毒不是口服的,而很有可能是从她的贴身物体上传来的?” 成太医连连点头,“娘娘说的极是,这是大有可能啊!”摸着山羊胡子在四周看了一圈,成太医松了一口气,以他这几十年的行医经验来看,这个结论,八成就是事实,“若不是娘娘提醒,恐怕……老臣还想不到呢!” “行了!”景枫打断了成太医。“东西还没找到,现在就下结论,朕怕你话的说的太早……要知道,太满的酒杯是会露酒的。” “是是是!”成太医一连应着,一连和其他几个太医恨不能把眼睛能看得到的所有东西全都扯过来好好研究了。 他们最先看的便是夏樱床头边上的那盏灯,云洛把灯罩打开,用鼻子闻了闻,没闻出什么,可他依然不死心。又捻了些蜡油放在手心里搓开。 “行了!”成太医一见云洛这动作,对着云洛的屁股一脚就踢了过去,大概是被景枫赐过几次,成太医这脾气也不好,赐得颇为用力,“你动点脑子行不行?怎么可能是蜡烛?否则……能只有皇后一人中毒么?你个猪脑子。若真在蜡烛里,我看……第一个死的人便是你。” 云洛被成太医赐得直低着头,一个字也不敢说。 这云洛算是成太医的关门弟子,顾而,成太医对他比起别的太医都严格了一些。 眼见着屋子里的东西一件一件的验了,还是不验出个什么结论。景枫的眉头越皱越紧,捏起的拳头上都泛起了一层紫。 “找到没有?”景枫的声音听起来已经没有最开始愤怒了。然而,那股气势却比之前更为严厉,已经快叫人招架不住了,一屋子的太医,就成太医还好一些,别的太医都被吓得腿软的跟虾一样了。 “陛……陛下!”林太医唤了一声,却不知道怎么回答景枫。只好一个劲地冲着成太医使眼色。 “不可能啊!”成太医一门心思都在找毒药上了,反倒没有之前害怕了。身子也不抖了,“不对劲,一定有存了毒的物件,不可能找不到,他就没这理啊!” 说着,成太医想到了什么似的,一把将夏樱盖过的被子扯了开来,还想着也许是床上不干净,被人酒了脏东西,然而,待太医将鼻子凑到床单上时,却还是什么都没闻到。 “有么?”云洛小声问了一句,“也就只有床没看了!” 成太医叹了一口气,缓缓地将被子重新合到床上……这一个动作,成太医做的不慢,被子还带起了一股不小的风…… 这一下,成太医似乎闻到了什么,动作马上就停止了,整个人好像被点了穴一般,一动不动! 其余几个人仿佛都看出了成太医发现了什么,谁也没开口打扰成太医。 隔了好几秒钟,成太医又作了几次用被子扇风的动作! “怎么着?”司徒青怜上前了几步,步履有些急促,“成太医,你是发现什么了吗?” 看着司徒青怜点了点头,成太医枯瘦却不显老的手指着被子用力一拍大腿,“错不了了,错不了了,就是它!” 景枫的身子一顿,“你……再说一遍!” 成太医长吸了一口气,这才看着景枫说道,“陛下,毒就是在这被子里,所以大伙都没事,只有皇后娘娘一人中毒,这被子上的毒是通过皇后娘娘伤口上血液进入到她的身体里的,还好……娘娘伤口处的血止的早,那毒进的不多,否则……当场就得毕命,臣着捉摸着,这被上的毒比起鹤顶红还要烈上三分啊!” “不是吧!”云洛扯了扯唇角,“师傅,您没看错吧?这被子可是皇上亲自拿来的。”云洛话才说出来便立刻住了口。 虽然成太医说了,那毒得顺着伤口才能进到身体里,但云洛显然不放心,他伸手去拿那被子的时候,还将自己的衣袖给拉了下来,用衣袖遮住了手,这才敢去拿那被子,然后,云洛也在鼻子处闻了闻,“没错……这,这就是毒。” 景枫的突然冷笑了一声,缓缓将那床由他亲自去内务府支的被子提了出来,指骨一点一点地捏了起来,司徒青怜看着景枫的表情,突然想起了早年景枫弑父杀兄的样子……与现在,几乎一模一样。 影凭退开几步,又用手在鼻子处扇了扇风,“喂,成太医,本宫离这被子近,也不知道有没有吸进去毒粉,会不会出事?” 成太医安慰地笑了笑,“贵妃娘娘放心。只要身上没有伤是绝对不会中毒的。” 影凭这才停止了扇风,笑眯眯地看着景枫,“景哥哥……这被子是你带来的,是不是你也早想她死了?哎呀,景哥哥,你干嘛绕这么大弯子啊……咱们这堂堂华褚还怕个区区大夏么?便是真的杀了她,夏乾又能怎样?” 景枫完全没有理会影凭的胡说八道,半句也没有解释。 影凭嘴上虽是这么说着,但是。她与景枫怎么也是从小处到大的,两人之间虽没有那层夫妻关系,可是,影凭却还是多少了解景枫一些的,当然知道景枫若想杀夏樱绝对不会这么做的,这事与景枫没有关系。 看了周围的人一眼。影凭心中突突一跳,这毒被子不是景枫弄出来的,也不是她自己弄的,剩下的只有司徒青怜和这几个太医了……影凭转了转眼珠,要说这毒这几个太医弄的,影凭说什么也不相信。 难……难道真是司徒青怜?影凭皱着眉头想了想。心下却不是那么肯定,是司徒青怜的送的火灵芝。最开始她的嫌疑最大,可是……最开始时,春雨却死活不给火灵芝,可见,司徒青怜果然是想救夏樱的,究竟是不是司徒青怜后来改主意了呢还是说另有其人? 其实,影凭不大相信是司徒青怜的。 正想着。影凭突然打了个激灵,脑子里立刻出现了一幅画面。“是她!” “你说什么?”司徒青怜被影凭这一声惊到了,连回头去看影凭,“是谁?你知道是谁吗?” 影凭干笑了两声,“哪能啊,本宫只不过觉得随口一说罢了。” 司徒青怜得了这个答案也不再为骗人影凭了,转而去瞧景枫,“陛下,一来,臣妾谢您相信不是臣妾所为,二来,臣妾也想知道陛下现有是怎么想的?” “去内务府!”景枫一拂衣袖,“青怜,带着那被子跟朕去内务府。” “知道了!”司徒青怜答着,手上已经抱好了那床加了毒的被子跟在了景枫的身后。 几个太医也跟了回去,屋子里便只剩下了影凭,她没立刻跟过出去,只是看着屋子自语道,“伊尚果啊伊尚果,前些年,本宫的确小看你了!” 在此之前,这整屋子里的人就只有影凭一人见过屋子之外的伊尚果……而伊尚果却在屋外目赌了夏樱叫冷的整个过程,只要稍一推理便能知道,夏樱那样子是一定需要被子的……而这屋子,想要取到一床干净的被子,那么最近的地方便是内务府,在此之前,若是伊尚果离开,立刻赶到内务府买通一两个奴才给景枫送床被子,那简直是容易极了的事情。 所以,正是因为这样子,待影凭进了屋后,却已经看不见伊尚果了! “好厉害!”影凭想通了所有的关节,不由的轻声一笑。 这样子,便是夏樱真死了,也一时查不到她,毕竟……她可从来没有进过这屋子,更不会有机会轻手碰到那被子。 “娘娘……”成太医见影凭久久不动,不由地问道,“娘娘不去了么?” “谁说本宫不去了?”影凭眨着眼睛笑了起来,这晚上,虽然没等到百里凤烨,可是,却叫她瞧了一出好戏,她怎么可能不过,“别叫,本宫这就来了。” 说罢,影凭将及地的紫色裙摆提了起来,跨出屋子也匆匆忙忙地追了出去。 景枫赶到内务府的时候,守门的侍卫正的打瞌睡……内务府的两侧都点着用夜明珠堆起来的灯笼,夜明珠的幽绿色的光芒也将景枫的脸镀上了一层青。 “谁啊!”守门的两侍卫中,其中一人打着哈欠,骂骂咧咧地说道,“大半夜的,哪个不知死活的东西还来内务府提物件?” 内务府专管皇宫里一应物件的用度,所以也时常有人前来提取所缺之物…… 侍卫缓慢地睁开眼睛,揉了揉眼皮,待看清是景枫的时候,满身的瞌睡全都醒了,立刻跪在了景枫的面前,眼前旁边的另一侍卫还在杵着剑睡觉,跪在地上的侍卫伸出手去,扯了扯旁边那人的衣领,小声地提醒道,“兄弟,你快醒醒。” “行了……让我眯会!”迷迷糊糊地唤了一句,那侍卫还是没睁开眼睛。 “眯会?”景枫一声冷笑。“朕看你想眯一辈子!” 景枫这一声,立刻把另一侍卫也吓得趴到地上,身子抖得跟筛糠似的,“参见皇上,参见皇贵妃娘娘,贵妃娘娘。” 景枫抬脚进了内 夏樱往前走去,每一步都走得极其不稳,此刻的她,好像一片风中的落叶。摇摇晃晃,仿佛一眨眼睛便会摔倒一般,成太医亦步亦趋地跟在夏樱的身后,白花花的山羊胡子跟着夏樱摇晃的方向一同晃动着,恨不得变成夏樱柱在手中的龙渊剑,此刻……成太医比谁都担心的夏樱出事。 在宫中活了这么几十年。成太医就算只用鼻子去闻,也能嗅到景枫对夏樱的心思,总之……就算夏樱有朝一日真的无法在华褚呆下去,可是,一定不是现在,成太医看得出来。如果夏樱真死了,那么。第一个遭殃的便是他自己。 这一次对待夏樱的伤口,成太医已经足够细心了,跟着他一起去医治夏樱的另外几个太医也是景枫的心腹,根本没有被别人收买的可能性,而且,从火灵芝到安神药都是他亲自找来的,以他那比狗还灵的嗅觉来看……这两者都是没有问题的。夏樱怎么可能会突然好好的便中毒了呢? “唉哟!小祖宗。”成太医正思考着,突然看见夏樱一个趔趄。差点栽倒到尖锐的花台之上,他连忙从夏樱身后追了上去,想去扶夏樱一把,这一下的速度都能赶得上普通的侍卫了,哪里像是一个七十来岁的老头子。 夏樱崴了几步,最后还是站稳了,见成太医的手已经碰到自己身上,夏樱连忙一缩,恶狠狠地一瞪眼,“别碰我!” 这华褚皇宫里,夏樱完全不知道究竟有没有人是真心对她的……不过,那也不重要,事到如今,夏樱只有好的坏的一概不论全都拒之门外,只要不与任何人相处接触,那么,她也许才能多活几日,后、宫之中的一切,总让夏樱防不甚防,甚至真到了被人算计之时,她却连那人是谁都不知道!这样的处境是夏樱最不愿意面对的。 被夏樱这一吼,成太医便枘枘的缩了手,他能一眼看穿景枫的想法,自然也能猜得到夏樱的心里……成太医与慕臣是多年的好友,有那么几次难得的见面,慕臣曾与成太医提起过夏樱,听着慕臣的叙述,成太医对夏樱的印象其实还不错,这么会……对这样的女子,成太医心中也起了一丝敬意,“好好好,皇后娘娘保住身体,切勿动气,臣不接近娘娘便是了。” 白了成太医一眼,夏樱捏着龙渊剑鞘的指骨都已经发青了。 “阿樱……”成太医一晃神,便看见一抹红影蓦然移到夏樱身边,“你……” 见到百里凤烨,夏樱吃力的笑了笑,抬手抓住了百里凤烨的手肘,“带我出宫去找大夫!” “夏姐姐……”归海修黎也被夏樱现的摸样吓了一跳,他抓着夏樱的衣之摆轻轻地摇了摇,“没事的,没事的,别怕。” 听见归海修黎这么说话,在这样的环境下,夏樱突然很想笑笑,这孩子……自己已经吓得颤抖起来,却还说这样的话去安她。 百里凤烨略长带红的凤目之中带着一抹难以看清的神色……他咬着牙关,垂头望了一眼夏樱后腰上沾着血水的地方,素白的指尖轻轻地在夏樱的伤口上碰了碰,百里凤烨压低了声音,带着浓浓地心疼,“伤的这么厉害么?” 夏樱将龙渊塞到百里凤烨的怀里,“不重要!”许是见到了百里凤烨,夏樱身上的弦已经放松了下来,她此刻开口说话声音已经非常虚弱了,“剑伤无碍……我,是中了毒的。” 百里凤烨接过夏樱的龙渊,他看了归海修黎一眼,低声道,“你先去找你姐姐,凤烨和阿樱要出宫了……不能带你离开,自己小心一点。” 归海修黎张了张口,拽着夏樱衣袖的手一直没有松开,似乎很想跟着他们一起去,然而,归海修黎倒底与别的孩子不一样,他知道事情的轻缓,也晓得跟着去不但帮不了什么忙,反而可能成为他们的累赘,犹豫了一会,归海修黎只好点了点头,“我走了,夏樱姐姐……百里哥哥,你们小心些。” 目送着归海修黎消失在宫墙之下,百里凤烨转头去瞧夏樱,“抱歉,凤烨应该呆在你身边的……”说罢,百里凤烨慢慢地蹲下了身子,回眸冲着夏樱扬了扬唇角,“凤烨背你去。” 生死攸关的时刻,夏樱没有理由推脱,当下便趴在了百里凤烨的背上,环住了百里凤烨的脖子。 “阿樱……”百里凤烨唤了一声,他似乎有无数的话要说,然而,夏樱等了一会,却没听到百里凤烨的声音,知道百里凤烨担心自己,夏樱勉强一笑,“你送的那块暖血玉很好,我一时死不了的。”话音刚一落,百里凤烨便感觉到他的后脖子处一凉,待百里凤烨反应过来那是什么的时候,夏樱又喷出了第二口鲜血…… 那样的血沾在百里凤烨的红衣上,却生生被衬得发黑,可见中毒之深! “阿樱……”百里凤烨带着一股悲哀,凤目之中的疼意仿佛正在受刑一般,“阿樱,没事的,相信凤烨……” “我相信!”夏樱轻笑着点了点头,百里凤烨背着夏樱行走的速度很快,夏樱的耳边几乎只能听到呼啸的风声。 “睡一觉吧,阿樱,你好好睡一觉吧……等你睁开眼睛,便什么都好了。”细听之下,可以发现,其实,百里凤烨说话时是带着颤音的…… “好!”夏樱气弱游丝地答了一句,慢慢闭上了眼睛……不时地传来几声咳嗽,百里凤烨一垂头便可以瞧见有黑血顺着他的脖颈流了下来,刹是骇人! 还好……还好百里凤烨一早便让人注意老鬼的行踪,还好老鬼如今正好在华褚都城!否则……若是林阮思在君子谷,而太医院又没有可以信任的,那么……她该怎么办? 百里凤烨的凤眸闪了闪,续而便是一股刻骨的凌厉! 成太医就上不要命的去追,也不可能赶得上百里凤烨的速度,跟了一小段距离,成太医已经连百里凤烨的衣角都看不到了,他只好放弃,匆匆回到御药房跟景枫汇报情况,其实……夏樱头上的那几根银针扎着,再不济也能撑上三五天,而他也可以在这段时间里把他师傅找来,想来,这么着,夏樱便不会有事,所以……眼看着景枫的脸色越来越黑,成太医害怕之余还没有绝望地逃走,不然的话……早在几年前,这老东西便把自己的身家财产全都转移到了宫外,连着假死药都准备好了。 “他带着她出宫了?”影凭一眯眼睛,扯着成太医的胡子便是一拽,“你不想活了,让你跟着个快要死了人,你都跟不好……你说你还能做什么!” 影凭指指点点,语调甚为活泼,想来,无论夏樱是不是快要死了……这也一点没有影响到影凭的心情,“本宫都说出要帮她准备棺材的,看吧……是不是被我说中了。” 要说夏樱中毒,影凭也不是没有嫌疑的,而且……可以说,在里面的人里。影凭的嫌疑才是最大的,可是,她却完全不自知,只把自己的心思全都说了出来,好像夏樱在这一个咽气,下一刻,影凭便能放上一大束烟花。 “……”影凭见其他人都在看着她,不由的摸了摸自己的脸,“看着本宫干什么?你当是本宫下毒啊,我呸……当心本宫挖了你的眼睛。” 景枫坐在椅子上,也不管影凭……他指尖轻点着桌子,无声地叫人随着他指尖的节奏而紧张起来。 影凭是景枫的表妹,从前,她只是一个心直口快的刁蛮之女,然而……后、宫磨砺了几年,哪怕景枫从来没有碰过她,可是,当初那个单纯的小表妹,也已经渐渐的变了,她的心机,景枫不是看不出来,只是不愿点破而已……(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一百四十八章 “为什么!”影凭若有所思。 成太医摸了摸鼻子,把声音压的更低,“那丫头手里的珠花应该是死手才被人放进去的,你想啊……她拿着珠花的手并没有死死地捏起来,而是松散的……她死前,手里什么都没有。” 影凭满意笑了笑,拍了拍成太医的脑袋,“老头,不错……不过,你可千万别告诉任何人啊!” “自然,自然,老臣若要说,早就说了,还等着娘娘问臣呢!”揉着山羊胡子,成太医的语气有几分委屈。 影凭得意的向前追了过去,成太医在她身后摇头苦笑……其实,成太医从景枫的眼神中,一眼便看出来,景枫早就发现了,而且,景枫可还比成太医发现的早,正是从景枫的目光中,成太医才留意到了言楼手中那朵珠花是后放进去的。 帝王心思,实在难测,他分明已经知道冉清是无辜的,可是,又为何一付兴师问罪的样子? 眼见着影凭也跟了出去,成太医灼灼地目光里带了些精芒……如今,他也已经七十来岁了,是该到了离开皇宫,告老还乡的日子了,他可不想到晚年还把自己搭进去,“要变天了!” 摇着头,成太医放开了山羊胡子,心中已经打算好写下辞官信了,连着首席太医的位子应该传给谁,成太医心中也已经有了计较。 “……” 景枫他们赶到冉清的住所的时候,那里的宫女们和太监们都已经离开了。华褚皇宫的规矩便是如此,凡有罪妃赐死的,那么,在她行宫的所有服侍的人员,都必需到内务府报道…… 昨日之前还是繁华无比的宫殿,转瞬间已经人去楼空,一派萧条…… 冉清住所中,凡是好一点东西都被搬走了,连个花瓶都不剩。冉清现在正依靠在墙角,眼睛正盯着一个沙漏,再旁边的则是一个日晷,那样一个美人儿,如今已经没有了魂,她的所有精力都用在了数着剩下的日子。也不知道她此刻是希望那沙漏流的快些还是慢些,在她旁边还有一团黑黑的烟灰,是不久之前才刚叩在地上的,看得出来,冉郑才离开不久。 听到有脚步声,冉清也只是微微将头别过来了一眼。她的目光在景枫身上傍得最长,之后。又没然地移了开来,无悲无喜,再不歇斯底里地呐喊,也不打算求饶,生命于她……早在看清了景枫那一刻早已苍白,天家帝王,那是她曾深爱过的人。原以为……她在他心里,比之江山更重。却不想,待真正看清的那一刻,一切都只是自己的一个笑话。 “这是你的珠花么?”司徒青怜的语气微微放弱了一些,也许来之前,她有满肚子的问题,可是,在真正见到那张苍白得没有一丝生机的脸,那样的质问都会变成一种无奈与怜惜…… 深宫中的女人,若是看不清,看不明,最终的结局,莫不如此!影凭心尖突然冷了下来,一股寒意将她包围了起来……从某种性质上,她与冉清其实是同一种女人!吞了吞口水,影凭垂头去望自己这身降紫色华服,不由的便将手给捏了起来,再一次看见景枫俊美的脸,影凭却感到了一丝陌生…… 曾经,影凭也希望得到那人的心,而不仅仅只是宠爱,她也曾想过要为他生儿育女,虽然最主要的目的还是为了固宠,然而,那里面又怎么可能没有期盼,可惜了……每一次她赤条条地裸、露在景枫面前,他也不曾动她一下,为这般,影凭曾经不知道生过多少次气,明里间,他们是表兄妹,比旁人多了一分关系,可那些时候只有影凭知道,景枫是真的只将她当成表妹……咬了咬下唇,影凭宁愿看到现在对着景枫以命相博的冉清,也不愿见到这么一个活死人! 伸手扶上了肩头处,没有人相信……她与景枫成亲七年,那里还是一颗鲜红的守宫砂! 影凭心里微热了一下,曾经那层让她气愤无比的表兄妹关系,在这一刻全变成了感激,若是不将景枫当成夫君去看,或许……他才不是那么陌生!影凭手下的守宫砂烫得灼人……她开始有些庆幸,还好,还好! 如今……她还有余地,或许,在保全了家族的同时,她还有另一条路可走! 不知道干什么时候,影凭已经摘下了腰间的那块娇无那,她安静的看着玉身,缓缓地那块红玉之上,突然生出了一个人影,他有一双狭长带红的凤目,他身上的衣服与这红玉的颜色一模一样,他说话的时候,哪怕是笑着,凤目里的笑意也只有三分…… 微微扬了扬唇角,影凭按着心口,将那份隐秘的甜意,死死地关在了灵魂深处,原来……现在的她,已经可能把他的样子记得如此清晰了,比她自己的形象还要鲜活! “是你的珠花么?”司徒青怜叹息了一声,又重复了一遍刚才的话,顿了顿,司徒青怜又指着那床加了毒的被子问道,“还有这被子,是不是也是你的?” 漠然……只有漠然! 昨日前,还嚷着要赐死夏樱的女人,早已没有了那份闯劲……而这之间,不过几个时辰而已。 司徒青怜见冉清一字不答,便把心中所想告诉了她,“冉清,陛下怀疑是你买通了言楼在被子上下了毒,想以此致皇后于死地,事后,又杀了言楼灭口,这一切是不是你做的?”司徒青怜走进冉清,在她的肩膀上轻轻地按了一下,“是么?如果不是,你可以告诉本宫和陛下!” 咯咯笑了两声,冉清的瞳孔里出现了一些焦距,“她要死了啊!真好,真好!” 这样的回话全然不是司徒青怜料想当中的,她不由的回去去瞧景枫……景枫的面上无一丝表情,司徒青怜突然之间无法看见他的心底深处,曾有一段时间,她总是能在第一时间看出他所想,明白他所言,可是,日子过的越久,那份默契却并没有随着时间的流逝而加深,反而越来越淡……司徒青怜垂下眼睑,不自然地在上面揉了揉,她看不清景枫所想的时候已经越来越多了,早在不知不觉中,早在这深深的宫院里,他们……已渐行渐远! “皇后娘娘是你所害?”影凭将那份同病相怜的颤然压了下去,居高临下地看着冉清,“本宫问你,你这么说是承认了谋害皇后?” “是我做的,那朵珠花也是我的,对了,谋害嫡子,毒杀皇后……通通都是我做的。”冉清忽而凝望着景枫,悠悠地从墙角站起了身子,“还有什么罪需要我认的?我通通都认!” 冉清一步一步地走到景枫面前,“是你害了我!”哀莫大于心死,这样的话音,她说出来时候居然是平静的,“我恨你!你是帝王,杀我不过天经地义,可是……你却不该骗我!” 到死,她最恨的,不是景枫不相信她,也不是景枫下令要杀死她……临了时,最在意,最痛恨的,居然是他骗她! 也许……冉清更恨的是她是自己!她恨她,居然相信他! 景枫非常淡没,“你本是朕的冉嫔,奈何……” 景枫没有说下去,对于这个女人的死活,他从来没有在意过。哪怕……她所承认的那些罪名,无非是心死之时的绝望。 “奈何?奈何?哈哈……”冉清伸手指着景枫的鼻尖,“何来奈何,不过,很好,本宫很高兴,至少……夏樱要死了,不是么?你放心,我最鬼也会缠着她还有你!” 说置,冉清突然抱起了墙角那个还没有露完沙子的沙漏,狠狠地往地下一砸,沙子散了一地,冉清浅浅地笑着,“完了……终于漏完了,时辰到了,本宫该走了!” 冉清猛地扑向景枫,将景枫腰间的腰带解了下来,往大梁上一甩,打起了结,一下子站到了梁下的椅子之上,想来,这椅子也是事先准备好的,等的,就是这一刻。 椅子倒地,冉清的双腿荡了几下便不再动了…… 又是一条深宫的亡魂! 冉清到死前,应该已经看淡了对景枫的爱恨,可是,她又为何到死,也要用景枫腰带? 在场的每一个人,其实都有足够的时间却制止这一场死亡,可惜……谁也没有动,每一个人都眼看着冉清在挣扎中,一点点死去! 冉清是穿着一身红衣死去的!总还是……有怨的吧! 若是她死后真成了厉鬼,那么……她应该去找谁?是夏樱,还是景枫? 景枫淡淡地别过眼睛,随手一挥,梁上那条腰带已经被景枫用内力打断了,冉清的身体随之落到了地板之上,“咚”地闷响了一声,影凭吓得往后退一步,成太医人老了,总是比别人更见不得死亡,当下也眼睛一眯,不忍多瞧一眼。 景枫从言洛手上接过那床被子,慢慢地合在了冉清的尸身之上,冉清的眼睛总是闭不下来的,便是景枫当时让她合上,待景枫的手离开,冉清的眼睛便又一次睁开了……致死,也想看看什么吗? 景枫合了两次之后,便不再动手,只是将那床被子盖过了冉清的脸,“传朕旨意,庶人冉氏身后之事,全由其父冉朕做主,死后,不得入皇陵,其命从妃册中剔除!” 从冉清的目光里,影凭看得出来,她早已后悔进入天家,或者……这样无情的旨意,反是冉清死后的一点慰藉吧! 第一百四十九章 夜凉如水,玄月似冰,伊尚果坐在幻音阁院落中的枯井边,这枯井原是没有水的,可是,昨天夜里却正好正了一场大雨,使得枯井中积了一层薄薄的水,正好的可以将伊尚果清丽的容颜倒映在井水之中。 垂头望着手上的蓝樱蔻丹,伊尚果摇了摇头,继而将素手抚到脸上,这个平日里跋扈无比的宠妃,如今却是这般安静,连眼梢中的眸光也沉淀了下去……她总是占着家世与皇帝的宠爱,谁也不曾放在眼里,然而,驿馆那席与景枫的对话,突然让她明白了,她所拥有的一切是那么薄弱,那个人只要一抬手一低头便可轻易拿走她和伊家的一切,包括舅舅看得比生命还要重要的兵符……也许,它于那个人而言,也只是一个可以随意馈赠的物件。 看着枯井里的倒影,伊尚果那么沉静地凝望着自己,如果她足够聪明,那么……她应该想尽一切办法,巩固伊家的权力,使得它固若金汤,便是那个人也不可随意拿走,而且……她也应该摒弃那颗与普通女子一样的心情,毕竟,那个人更多的是皇帝,而不是她的夫君。 白日间,伊尚果便在冉清的身上看到了自己的一面,若是她不去克制那份情愫,迟早……她也将成为第二个冉清。 “为什么?”看着自己倒映在水中的样子,伊尚果启辰缓缓的问了一句,也不知她究竟问的是那个帝王的无情,还是自己的多情。 “娘娘!”兰舞悠悠地叹了一口气。见伊尚果的衣服有些单薄,不由的将手上的那件白貂毛皮覆在了伊尚果的身上,遮住了那一身的盛世蓝樱。 “你们下去吧!”兰舞将守在幻音阁院子中的丫环们全打发了离开,待院子空了下来之后,兰舞几步到枯井边,对着伊尚果的而对小声的说了些什么。 握在枯井边缘的素手猛然用力,连指骨都突了出来,伊尚果皱着眉头,猛地从枯井上站了起来。“真的?” “自然是真的!”兰舞连连点头,见伊尚果的脸色并不十分要好,疑惑道,“不过,无论是谁,目的都达到了。娘娘不应该高兴么?” 伊尚果深吸了一口气,伸手篡住领子处的貂皮毛领,“高兴?兰舞……你可知道,陛下他绝对不是平常人,越多的掩饰只会让他更为疑惑。” “不会啊!”兰舞楞了一楞,片刻后便又笑了开来。“娘娘你多虑了,陛下不是照样赐死了冉清么?” 伊尚果微微嗤笑一声。再不多答,她对景枫的心思是那么深,所以……她才能更深地看到他的心底,也会为此而感觉到更多的……恐惧! 兰舞正要说什么,守在殿外的丫环突然跑了进来,“娘娘……吉尔妮家的人来了,需要奴婢去挡住么?” 伊尚果眉心一蹙。脸上是明显的不悦,“她来干什么?本宫可不想见她。给本宫挡着。” “哟!”影凭的声音活泼而明媚,与此刻相对低沉的伊尚果一比,立刻显得更加年轻了,“你想挡着本宫,可是怎么办呢……本宫还是进来了。” 伊尚果淡没地瞧了影凭一眼,摆了摆手,示意刚才通报的小宫女离开。 “姐姐不问凭儿是来干什么的么?”拉扯着紫衣,影凭毫不客气地进了伊尚果的屋子,把里面的酥容点心抬到手吃了起来。 “你愿说便说,不愿说也罢!”伊尚果的哀然脆弱顷刻间不见,剩余的只是坚硬的防守,偶尔间,她会对这个从出生起便是对手的人说上两句心里话,可是,伊尚果却不会忘记,她们永远是对手。 咯咯地笑了几声,影凭继续吃着酥容点心,“好姐姐,你说这里面会不会有毒啊?”顿了顿,影凭一口将手上余留的糕点吞尽,“不过也没有关系,反正本宫身上没有伤口,便是有毒,想来也是无妨的,毕竟……本宫可不是夏樱呢!” “你在说什么?本宫一个字都听不懂。”伊尚果身上的盛世蓝樱被风一吹,她面上没有一丝波动,“影凭,你说话怎么这么阴阳怪气?本宫可没兴趣跟你打哑迷。” “是么?”影凭天真的眨了眨眼睛,像个十五岁,对什么事情都好奇的小女孩,“姐姐真的听不懂么?这可就怪了!” 伊尚果冷笑一声,紧了紧领子上的貂皮,“夜深了,你如果没什么事就离开吧,兰舞送客!”说着,伊尚果已经朝着内阁走去了,“本宫想要休息了!” 没等伊尚果的脚步迈开,影凭突然将手一伸,挡住了伊尚果的去路,“姐姐,冉清死了,夏樱今儿中毒了,听说是冉清上的毒。” “是么?”伊尚果隐住笑意,语气有些低沉,“冉嫔也是个糊涂的主。” 影凭颇为赞同的点了点头,“冉清的确糊涂,不过……她糊涂的,却是被姐姐嫁祸的干干净净。” 闻言,伊尚果蓦然变得凌厉起来,口气也比之前恶多了,“影凭……你现在想把所有的罪名都推到本宫身上么?本宫可是直到现在才从你口中知道皇后中了毒。” “啧啧!”影凭咂了咂舌,“姐姐演得真像这么一回事啊!旁人不清楚,可是凭儿却是在御药房外见过姐姐的。” “兰舞送客!”伊尚果对视着影凭的眼睛,抬头指着景凭的脸,“从今往后,谁敢把这个人放到幻音阁中,就自己去慎刑司‘好好领赏’”最后几个字,伊尚果说的极大,几乎是用喊叫的声音吐出来的,她明显是想让幻音阁中里里外外的人都听到这个旨意。 影凭环顾了四周一下,“呀!姐姐,怎么宫人们全都在门外,莫不是姐姐正与兰舞在谈论些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吧!让凭儿猜的话,你们一定是在说冉清!”影凭凑近伊尚果,压低了声音在伊尚果的耳边说道,“姐姐,你会不会觉得冷,你知道么?冉清可是穿着红衣红鞋死去的,你说她死后会不会去找那个陷害她的人去?” 听着这样的言语,伊尚果面上没有一丝动容,“也许吧!”正视着影凭的目光,伊尚果反问,“影凭,你会害怕么?你看,冉清站在你身后!” 影凭是亲眼见着冉清死去的,而且……还在不久之前,被伊尚果这一说,影凭突然想起她那双怎么按也闭不下来的眼睛,当下一个哆嗦。 这一举动落入了伊尚果的眼里,她淡然地笑着,“你看,心术不正的人才会害怕,本宫想……料想毒害夏樱的果然另有她人的呢!” 影凭被伊尚果堵得不知应该说什么,只得捏着拳头恨恨地看着伊尚果,“姐姐一张利嘴,伶牙俐齿,本宫可说不过你!” “……”伊尚果又一次做出送客的手势,影凭却还是不动,只是继续道,“夏樱受伤的时候,你分明比本宫去的还早,你见到她服火灵芝,料定她会发热受冷,一定需要被子,所以你便去了内务府准备了被子……你在御药房外躲的隐蔽,所以,除了本宫,谁也没看见你……你以为你没出现过,便没有嫌疑了么?”影凭缓缓地说道,“做好一切事情后,你知道得找到一个替死鬼,恰好冉清又被赐的白绫,她更当众表现出她对夏樱的恨意,你知道没有谁比冉清更合适这个替死鬼的角色了,所以买通了言楼,让她把冉清的珠花偷了出来,等夏樱中毒……陛下开始追查时,你便杀了言楼灭口,又将冉清的那朵珠花放到言楼的手里,完成了整个嫁祸的过程!” 伊尚果听着,容而打了个哈欠,“难怪本宫听宫人们说,你那锦羽殿最近很少再搭抬唱戏了,原来……剧本你都自己写好了,精彩,这出戏写得真精彩……你若是真的怀疑便去找陛下吧,把你的故事告诉他听。” 后、宫中,唯有影凭最好听戏,这原本是上了年纪的妇人才有的爱好,可是……影凭却不一样,她甚至还能偶尔写些剧本让戏子去唱,这在皇宫中已经是一个人人知道的事实了,“本宫保证,妹妹这出戏写好唱出来的话,必定满堂彩!” 影凭咬着牙关,她已经可以肯定就是伊尚果做的事,可是,她却没想到,伊尚果居然会表现的这么沉着,一分慌乱都不见,好像,她真的没有做过一样。 “……”影凭的脸色变了好几变,几乎想要破口大骂了,然而,想到了什么似的,影凭又全都忍了下去,反而换了上清丽的微笑,“也罢,冉清的死……再追究也没有结果了,只是可惜,那样的毒差一点就能要了夏樱的命。”说着,影凭的语气格外的惋惜,“就差那么一点点而已,却还是让她活了。” 伊尚果沉默着不说话,落在影凭身上的目光有些探索。 “唉……其实,本宫也不喜欢夏樱呢!她一女二夫也罢了,景哥哥居然还叫她做皇后!”影凭走到伊尚果身边,“你看,本宫叫你姐姐也叫了那么多年,不如……你我二人暂且放下仇恨,把夏樱那差着的一点点给补上吧,你看……怎么样?” 伊尚果扯唇反笑,“你快些离开,本宫就当这话……本宫从来没有听说过!” 第一百五十章 “娘娘!”兰舞有些不解,“您为什么不答应她呢?奴婢看着……她也真是不喜欢华褚有个异国皇后。” 兰舞帮伊尚果修理着指甲上的盛世蓝樱,她画的极其小心,那样的颜料也是由兰舞亲自调出来的,“娘娘……其实,依奴婢看,这一次娘娘若与吉尔妮家的那位联手,后、宫之中,便是司徒青怜也不得不低头了。” 伊尚果打了个哈欠,对着刚绘好的蓝樱吹了吹,想将指甲上的颜料更快的吹干,“你太小看影凭了!本宫若与她谋权,稍不小心,便将万劫不复……何况,这后、宫里有些什么,本宫还看不透呢!” 想着言楼手中冉清的那朵珠花,伊尚果不由的皱起了眉头……其实,影凭说的没错,那床被子是她事先布置的,也是伊尚果想到要嫁祸冉清的,或者说,正是因为有了冉清那么好的一个替死鬼,所以,才有了后来的那一招,然而……有一件事却是伊尚果想不明白的……她明明没有下令要把冉清的珠花留在现场,而且……言楼是伊尚果的心腹,伊尚果完全没有必要在事后对言楼进行灭口处理! 这件事中……其实,还隐藏了第二人,那个人,比她伊尚果更高明,至少,伊尚果尚有破绽被影凭看了出来,而那个人,整个后、宫中,除了她自己之外,任何人都没有线索去窥探一二,他日若是事情暴露,那么……他伊尚果将被推出来成为另一个冉清。另一个替死鬼! 这……便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么?好生高明,也好生狠毒,言楼才十五而已,那是一个糯糯的小姑娘,眼睛亮亮的,后、宫中的阴谋,她还没有完全看得清楚,究竟是什么样的人可以忍心对那样的小好女孩下此毒手? “娘娘,你在想什么?”兰舞见伊尚果的眸子盯着一处看。已经看了很久,不由的拍了拍伊尚果的肩膀,“娘娘?” “本宫没事。”伊尚果回过神来,及目整个后、宫,她也猜不出来究竟还有谁能有那么大的能耐,“有一件事……吉尔妮影凭其实没有说错!” “噢?”兰舞轻声一笑。“娘娘说的是什么事?” “可惜了!”伊尚果紧了紧身上的衣服,这样的夜是那样的冷……她只知道,自己身上完全没有一丝温暖的地方,“影凭说过,可惜了……差一点她就会被那毒要了性命!” 兰舞闻言,脸上也生出了几分不解。“可不是嘛,那明明是如此之烈的毒药。娘娘也亲眼见过那毒的厉害,可是……谁能想到她还能活下去呢?想来……大概是因为那株火灵芝多少抵消了一些药效吧,否则……别说一个成太医了,便是十个成太医也不救不回她。” “哼!”伊尚果的笑容里是那么冰冷,她已经当了许久的空气了,自打从禁足之后,无论华褚皇宫里有了怎么样的盛况。伊尚果都恨不得把自己变成一个零,如今……这才是第一次出手。便弄出这么大的动静,“兰舞,你记着,这种情况,本宫再也不想看到了……若是没有达到目的得绝对把握,宁可不出手!” 兰舞倒吸了一口凉气,连连点头,“奴婢晓得了。” 眼见着伊尚果又在不停地收拢着衣领,兰舞不由得问道,“娘娘,你很冷么?” 伊尚果慕然一蹙,垂头一看,这才发现了自己的动作……从什么时候起,她总是喜欢把自己牢牢的包起来,明明身体上并没感觉到多少冷意,可是…… 苦笑了一声,伊尚果缓缓将衣领上的手缩了回去……她这么做,是不是因为,看得太深,所以寒心了?连身体都在害怕无法将自己保护好了? “娘娘!”兰舞有些忐忑,只见她刚问完那话,伊尚果的表情就是一变,“奴婢……奴婢是不是说错了什么?” 说着,兰舞便要抬起手来朝着自己的脸上打去,伊尚果狠狠瞪了她一眼,“与你无关!” 兰舞吞了吞口水,枘枘地将手从脸上放了下去,低垂着头再也不说话。 隔了好一会儿,伊尚果一动不动,只是静看着并没有月亮的天空,兰舞这才又开口问道,“娘娘是否要就寝?奴婢去准备!” “去吧!”点了点头,伊尚果笑了笑,笑容里有些凉,有些心灰,可是……连伊尚果自己都没有发现,那里面居然还有……期盼! 自从嫁与景枫之后,恐怕……这一次还是影枫第一次那么长时间没有来幻音阁了,环境了四周一下,夜明珠幽绿色的光芒是那么的冷……如今,她的幻音阁与冷宫有什么居别? 兰舞弄好一切之后,服侍着伊尚果躺到了床上,正要离去,却忽被伊尚果篡紧了双手,“今晚冉清刚走!你辛苦一下,跟着冉清的尸体出宫,好好守着,看看究竟有谁会出现?明个儿……一一告诉给本宫!” 兰舞温顺的应了一声,“娘娘,你且放心吧!” 待伊尚果的呼吸声渐渐的匀了下去,兰舞这才从幻音阁中退了出去。 兰舞赶到冉家的时候,冉府上下一片缟白,冉郑把所有的下人都打发了,一个人站在女儿的灵前,眼睛通红通红的,似是无限后悔当初把冉清弄进皇宫,他自己的女儿他最清楚她的性格……当年冉清进宫时,冉郑便隐隐觉得,以冉清的性子入宫,迟早得出点问题,那样的念头一直都呆在冉郑心里,只是,他从来没有想到,那个问题……居然是要命的! 四周看了一眼,确认没有人之后,冉郑低声哭倒了好几次…… 冉清死前那身红衣红鞋已经被冉郑全都烧了,棺柩里的冉清已经被重新换上了白衣。 华褚的白事有个习惯,凡是冤死的或是死于非命的,必需在当天下葬,而且……还得夜间下葬,绝对不可脱到白日里,否则若是过了时辰,那么……死者死后不得安人,活人也得不到死者的庇护。 眼见着天都快亮了,冉郑便是再如何不舍,也得将冉清送走了……抹了一把眼泪,冉郑揉了揉发红的眼睛,这才过去小厮们抬着棺木进山,所性冉家祖坟不远,几个人不过半个时辰的路程而已。 兰舞一路尾随,亲眼看着冉清被埋进了地下…… 冉郑给冉清竖的墓碑之上写着,小女冉氏清婉…… 这块碑上并没有冠上冉清夫家的姓氏,看样子,冉郑也希望冉清是以她女儿的身分离开的,死前,冉清是有夫家的,可是,死后,冉清与任何人都无关,只是她冉家的女儿! “老爷!”小厮们扯了扯冉郑的手,“走吧!” 华褚的习俗,含怨而死的人下葬后,亲人要回避,因为……死者生前含冤,死后会暂是化为精魂为自己明冤。 冉郑是被小厮们生生托走的。 兰舞打了个寒颤,她的确从来不信死后报仇的那套说法,虽说冉清是自己上吊而死的,可是,冉清的死却是多少与她有些关系,饶是手上沾了好几条人命的兰舞也颇有些发怵。 过不了知多久,兰舞一个激灵,连忙压低了身子,将自己按在了坟山上的枯草之中。 有脚步声从兰舞耳边经过,兰舞小心的探出头去看,没想到……来人,居然是她认识的! 那女子穿着一身黑色的斗笠,把自己完完全全地遮在了斗篷里,兰舞从她的背影去看,一下子便认出来,那人正是蓝昭容,蓝韵凌。 只见蓝韵凌不停地给冉清烧纸钱,“你怎么就穿着红衣红鞋离了开呢?”蓝昭容的声音有些疲惫,想是一宿没有合上过眼睛了,“你即是自尽而死,便莫要再入妹妹的梦里了!” 兰舞一顿,完在想不出蓝昭容为何会半夜从皇宫中走出来,亲自给冉清送行,虽说冉清死前一直叫她姐姐,可是,兰舞从不相信蓝昭容能真心与冉清当好姐妹,可是现在见了蓝昭容的举动,兰舞转了转心思,难道……她们之间还真有了姐妹之情。 一阵风吹过,长得比人还要高的枯草沙沙地动了起来,夹着风声,那样的声音宛如哭声一般。 蓝昭容居然被吓了一跳,手上的纸钱全都掉在了地上,“呀”了一声,蓝昭容盯着冉清的墓碑,连小腿都在哆嗦。 不对啊!兰舞立刻看了出来……这么害怕,完全不是好姐妹会的有神情! 突然灵光一闪,兰舞马上明白了伊尚果所说的第二人,很有可能就是蓝韵凌,便不是她,也不会与她没关系! 风声更大了,蓝昭容吓得脸色发白,兰舞转了转眼珠,蹲下身子,悠悠地叫了一声,“姐姐!” 蓝昭容全身一顿,疑是听错了一般……可是,下一刻,那个声音又响了起来,“姐姐!” 蓝昭容这一次听得真切了,看着冉清的坟头腿上一软,就这么栽倒了下去,“你找我干什么?是你自己要死的,可与我无关啊!” 一边叫嚷着,蓝昭容一边拼命地站起来想跑,可是越慌越急,她脚下一迈开便被枯草给绊住了腿立刻摔了下去,这一摔,蓝昭容更怕了,“你……你别拉着我啊!” 蓝昭容踉踉跄跄地跑远了,兰舞这才从枯草中探出了头。(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一百五十一章 百里凤烨一脚踢开了建在华褚都城之外的一个江边小屋,“老鬼!” “哎呦!叫什么叫?”屋子里传也的那个声音说女不女,说男不男,老鬼此刻正呆屋子里,对着那面光亮的水镜,正用眉笔细描着眉毛,一身橙色的衣裙照在身上,老鬼捏着兰花指,头也没回,语气里大有不悦,“哪个遭天杀的,可吓到人家了?讨厌……叫得人家手上一抖,眉毛都画歪了,讨厌,真是讨厌!” 百里凤烨背着夏樱,眉头一皱,火红色的衣袍将他脸上的神情衬得更加焦急了,“闭嘴!” 对于这个半男不女的人,百里凤烨颇有几分疑惑。 百里凤烨自然知道他是空锡楼的主心骨,最开始,百里凤烨颇为不解,空锡楼是与忆冰楼齐名的江湖组织,里面什么样的人才没有?景枫如何会用老鬼那么一个女气的人?好像除了一身医术之外,这个总是喜欢穿戴女子衣物的男人也没什么奇特的,可是,渐渐的……随着百里凤烨对空锡楼的主干调查的越深,百里凤烨对老鬼的看法也渐渐的开始改变了! 忆冰楼可以查到玄武护法司白的身世,也可以知道月华的过往事,甚至是朱雀紫硫,白虎顾朝华的事情,忆冰楼都能查出个一二三四,明明白白,然而,关于这个男子,穷极整个忆冰楼的信息网,也不过在档案阁中的白而中记录下这么几行字老鬼,君子谷人。姓罗,名岚京,二十七岁入空锡楼,代号老鬼,生母及家族不详,喜好不详,余者皆不详。然且,丝蛛二十,十八。三六有疑,所查皆假! 所谓的丝蛛是忆冰楼中专门查寻资料的组织,里面的成员,皆以代号而称,当年奉命寻查老鬼的二十个丝蛛中便有三人怀疑他们所查到的一切都是虚假的,这在忆冰楼中还是头一次。 百里凤烨的目光在老鬼身上停留了一会。很快便压下了心底的所有疑惑,“你即是青龙的人,恐怕……也不希望北冥玉的持有者这么不明不白的死掉吧?”百里凤烨小心的将夏樱放到了草屋中唯一的一张小床上,拉过了被子覆在了夏樱身上,望着夏樱的那双凤眸里是满满的自责。 见老鬼依旧拿着那只眉笔绘着眉毛,都没正眼看百里凤烨一眼。百里凤烨心下一沉,眸中的痛意透过老鬼手上的那面水镜进入了橙衣男子的眼睛。收起了所有的桀骜,这个年轻的忆冰楼少主的声音居然变得谦卑起来,他看着老鬼,凤眸之中有最真的请求,他说,“医者父母心,凤烨身为忆冰楼之人。虽与先生处在对立的位置,然而。病患与医者之间不应该有界线,凤烨请求岚京先生救救她!”百里凤烨的指骨有些泛白,他死死地抓着被之一角,素白而纤长的手因着夏樱在睡颜中偶然露出的疼苦之色而越发收紧,他低下了自己的头颅,连老鬼个看到百里凤烨这样的举动,都不免为之一惊,那个红衣男子,哪怕你并不认识他,可是,只需第一眼看去,你便会知晓,那样的人,是宁可去死,也不会轻易服软服输的人…… 老鬼放下眉笔,眼中带了些笑意,定在夏樱的脸上,也不知是喜是悲,他叹息了一声,兰花指抚上夏樱的脸,“樱樱……” “岚京先生!”百里凤烨唤了一声,篡着被子的手不敢有丝毫的放松。 在听到‘岚京’二字的时候,老鬼脸上的表情突而有些变化,百里凤烨看得真切,可是,老鬼却并没有做出任何反应,他只是捏起了兰花指,在自己橙色的衣裙上拍了两下,比女子还要柔软无骨的手指从被子之中将夏樱的左手拉了出来,捏起了兰花指仅用中指覆在夏樱的脉搏之上,细细地听了起来,片刻后,他这才将夏樱的双手放入了被子之中,看着她满头插着的银针,老鬼有些心疼,“可怜的樱樱哟,这才几天啊?你就把自己弄成这个样子?”老鬼居然真的流出了眼泪,不时拉过衣袖动作女气地在眼睛下擦了擦,“樱樱啊,你要让老鬼担心死啊?你这孩子……怎么这么命苦呢!” 听到老鬼说夏樱命苦时,百里凤烨突而咬紧了下唇,狭长带红的凤目之中带了某种连他自己都难以言说的情绪,那么深沉的压迫在了他的心底,让百里凤烨连退了几步,只是……没多久,那双凤眸之中的情绪便微微变了,一点点坚定起来,一点点刚毅起来,似乎是在心底告诉了自己某种承诺与誓言。 百里凤烨那双眸看过了不知多少人,也不知读破过多少人的心思,对于老鬼与夏樱之间,百里凤烨并不十分清楚,可是,当他看到老鬼的眼睛之后,心下已经笃定了老鬼至少不会做出伤害夏樱的事,这个穿着橙色裙子的男子,或许他那半男不女的语调的是假的,那些泪水和表情也可能是假的,可是……一个人,无论再如何善变,也无论他接受过如何严厉的伪装训绿练,却唯有他的眼神是不可以骗人的! 忆冰楼的人虽无法把老鬼的底细翻出来,但是,对于老鬼的医术,却多少听说过一些!这个人的医术,仿佛已经厉害的只要尚存一息,那么,在他手下便不会有死人了,可是,即便听过了那么多老鬼的传奇事件,只要那个人是夏樱,百里凤烨却并没有绝对的信心,哪怕只存在万分之一的危险,百里凤烨也无法松下一口气! 他与夏樱都太高看了自己!这次夏樱的受伤便是最好的一次证明,华褚的凶险,远非他们所想! “老鬼先生,阿樱的情况如何?”百里凤烨看着夏樱,从他的声音里可以听到些浓浓的无奈,“凤烨是否可以做一些事?” “你倒是个机灵的人!”老鬼打量着百里凤烨掩唇一笑,“不过,人家才不会把照顾樱樱的机会给你呢!” 老鬼看似女气,其实心里面却不知有多么通透,从在百里凤烨对他的称呼中,老鬼也得不对这个红衣男子的观察力感觉到惊讶,百里凤烨最初唤老鬼岚京先生的时候,老鬼神色不过微微一变,这不过转瞬即逝,可是,百里凤烨不但看见了,而且还猜测出老鬼不喜欢这个称呼,故而第二次便只唤他老鬼先生。 “成儿这家伙倒是长进了!”面对着夏樱对上的那几根银针,老鬼连连点头,兰花指对着空气绕了一圈,好像很高兴一般,“这几针扎的居然对了八成,不错不错!” 百里凤烨略为哑然,在华褚皇宫里,百里凤烨也一再听成太医提起过师傅,却不想,成太医的师傅居然是老鬼,而且……那个七十来岁的成太医,到了老鬼口中,居然被唤成‘成儿’,见老鬼将对夏樱拨去银针,百里凤烨也随着微微一紧张,直睁着凤眸,似乎不敢轻眨一下。 老鬼拨银针的那双手有多快,连百里凤烨也不得不震惊,那双捏成兰花指的手在摸上银针的那一刻,忽然多出了无数双……那是因为速度快到了一定程度后方能制造出的虚影,百里凤烨的内力早就已经超出了同龄人,故而,他的目力比起普通人更敏锐了不少,若是连他这样的目力都看出了虚影,那么……换到普通人眼里,恐怕,跟本无法看见老鬼是如何出手的,百里凤烨难掩眸中的震惊,那么快的速度,便是他和景枫这样的人,也非得到了被逼到绝境之后方能被逼出如此速度,平时下,恐怕…… 不过,最让百里凤烨好奇的是……在那么快的速度下,百里凤烨居然没有从老鬼身上感觉到任何内力,一个人要练到那么快的速度,当凭体能可能做到么?若老鬼这般真的是凭体能,那么……若是他习了武后,应该会有多么可怕? 忆冰楼……容不下这样的老鬼! 这样的念头只不过微微一闪便很快被百里凤烨压到了心底,在面对忆冰楼利益存亡的时候,百里凤烨并不是一个知恩图报的人,他不会因为那人对他有恩,便为忆冰楼种下一份危险!包括老鬼也是一样,他日,若是老鬼真不只习医,那么……百里凤烨一样会在老鬼武功未成之前痛下杀手! 看着床上的玄衣女子,百里凤烨的凤眸之中闪过一些别样的复杂,其实……除了对她无条件的温柔外,他百里凤烨实在不是一个好人,内里面,还有那么冰凉坚硬的一颗心,明知夏樱与老鬼关系匪浅,然而,到了那个时候,他还是会毫无一丝犹豫的下去杀手,哪怕,知道她会伤心! 那双凤眸之中的矛盾,被老鬼看了个真切……轻轻惋惜了一声,在百里凤烨身上,老鬼看到了一些与景枫相似的特性!老鬼的眼中带了一些慈爱,垂头看着夏樱,他浅浅的苦笑了一声,夏樱是个让人心疼的女娃子,老鬼从大夏的那个石牢里第一次见夏樱之后便对夏樱喜欢的紧,她越是坚强老鬼便对她越是心疼,若是可以……老鬼真的不希望夏樱会遇见百里凤烨或是景枫之中的任何一人,然而偏偏她两个都遇到了。 无论是景枫还是百里凤烨,这两人的情感越是灼烈,其实对旁人的伤害却越是深刻,这一点,在那些岁月经酿的过往中,却是老鬼第一个看得真真切切。(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一百五十二章 老鬼将夏樱头上的银针拨尽,几乎是刚将最后一根银针收到手中之后,夏樱的眼睛便立刻睁了开来,在陌生的环境之下,夏樱没有一丝迟疑地想去摸出旁边的龙渊,然而,触手的只是一片虚无,找不到兵器,夏樱神色中出现一丝慌乱,顾不上身体虚弱,夏樱立刻直起了身子,从床上跳了下去。 “哎呦,樱樱哟……你快躺下,听话啊。”老鬼的兰花指在自己的额头上拍了一下,见夏樱完全没有理会自己的伤势,急得一下子高高跳了起来,那身长长的橙色裙子差一点就将老鬼绊倒了,踉跄了几步,老鬼站定身子之后,连忙去抚夏樱,“你这孩子!叫人家怎么说你嘛,快睡下!” 夏樱环顾了四周一眼,见周围的人只是百里凤烨和老鬼,一颗心这才松了下去,歉意地冲老鬼和百里凤烨笑了笑,夏樱沉声,凝视着百里凤烨的凤眸,“又让你担心了!” 如此淡和平常的语气,让百里凤烨心中一软,他突然明白了暗辰常说的一句话心都快融化了! 原来,这是那般美好的一种情绪! 百里凤烨微微摇了摇头,一直担忧的脸上也露出了一个浅浅的微笑,“感觉怎么样?阿樱……身体有哪里不舒服么?” 一边问着,百里凤烨一边关切地将夏樱的龙渊递到了夏樱的手里,握着龙渊,瞧着龙渊剑身上的那抹蓝芒,夏樱的心下微微安定了一些。“讨厌,樱樱……人家那么担心你,你醒来说的第一句话,看的第一个人居然人家,讨厌嘛!” 这句话落在百里凤烨的耳朵里,居然让这个年轻的忆冰楼主脸色微红了一些!或许老鬼并不知道,他那‘说的第一句话’、‘看的第一个人’对百里凤烨而言,那是怎样深刻的一个意义。 老鬼数落着夏樱,整个人都恨不得跳起来跺上三跺。不知从哪里找出一块绣着兰花的手帕,老鬼捏着它在眼角处擦了擦,“樱樱,你讨厌嘛。” 老鬼的半男不女的声音,依旧会让夏樱起上一身的鸡皮疙瘩,可是。面对这样的数落,夏樱的心里却是暖暖的,“老鬼……你又救了我一次!” “哼!”老鬼娘气的一跺绣鞋,用兰花指在夏樱的头上轻柔的戳了一下,“樱樱,你知道就好!” 捧住夏樱的脸。夏樱在老鬼的眼神中看出了浓浓的心疼,只听老鬼带着叹声地问道。“樱樱啊,人家才多久没见你……你怎么把自己搞成这个样子?你就不能让人省点心吗?你这没良心的讨厌孩子。” 夏樱冲着老鬼无奈地一笑,对于他眼中的心疼感到了无边的歉意,有时候……只要不死,夏樱对自己的身体甚至可以完全不去在乎,然而,却不想。这世上还有如此在意她的人! 扫了老鬼和百里凤烨一眼,夏樱对他们产生了一种抱歉的情绪。不为她自己的身体状况,却只是因为她这么做带给他们的担忧! 是了,这个身体,远远不止是她一个的,夏樱握紧了拳头,她是属于沐煜的,属于大夏的,是属于所有关心她的人的,可是,她却从来没有一刻是属于自己的,然而,夏樱并没有为此而感觉到悲伤,生命不属于自己又怎样?有沐煜的微笑,有百里凤烨陪伴,有老鬼的流泪,有哥哥不顾危险的支身来到华褚看他,还有洛北、傲天,以及那么多敬信仰她的军人,她夏樱……还有什么可悲哀的?这些不已经足够了么?不,不只足够,它们,已经超出了很多,很多! “阿樱……”百里凤烨刚一开口,夏樱眸中一凝,身子立刻崩了起来,想也不想地便冲出了老鬼的小茅屋。 “妈妈哟!”老鬼也没有料到夏樱的举动,兰花指捏着绣帕一甩,“樱樱,你这是干什么啊?快回来,你身子还差着呢?还没好啊……唉哟,小祖宗啊,你快回来!” 老鬼跳脚的时候,百里凤烨已经最先追了出去,跟上夏樱此刻的脚步其实一点都不难,“阿樱,你要去哪里?有凤烨在!” 百里凤烨拉住夏樱的手,“你不能跑,当心毒素。” 夏樱此刻哪里理会得了这些,想到宴会上夏乾扮的那个面具舞者,夏樱满心都是焦急还有司白突然说出月华离开的事,夏樱完全不清楚,如果夏乾真的见到了月华,那么,他是否会做出一些不理智的事情。 咳了两声,夏樱的双臂紧紧地叩住了百里凤烨的衣袖,“我……我要回皇宫,快……” 老鬼这才追到了夏樱和百里凤烨面前,手中拿着一颗碧绿色的药丸,想也没想地往夏樱口中喂去,一向疑心很重的夏樱也丝毫没有怀疑,哪怕知道老鬼是景枫的人,在夏樱心里,她对老鬼的态度也不会有任何变化。 “你……回皇宫?樱樱啊,你别吓人家,回大夏皇宫可要走水路呢,人家会晕船嘛!”扯着橙色的长裙,老鬼的语气难得是异常艰定,“总之……身体没好之前,人家哪也不准你去。”老鬼那不男不女的语调,在说说这样的话是确是如此地坚定,那一瞬间连百里凤烨也颤了一下,这句话说出来,好像任何人都不可否定,就算是百里凤烨和夏樱自己也不可反抗! “不!”夏樱知道老鬼是误会了,连连摇头道,“不是大夏皇宫,是华褚!” “噢!”老鬼用兰花帕子掩住唇角痴痴笑了一声,“不是大夏皇宫就好!华褚离这儿近,樱樱可以去……只是可怜老鬼我也不得不去,讨厌,人家明明不喜欢皇宫嘛,不过……为了樱樱,人家会去嘛!”老鬼冲着夏樱眨了眨眼睛,“樱樱,你看人家对你好不好?” 夏樱没表示什么,可老鬼却感觉得到夏樱身上散发出来的那抹谢意,这个刚毅、冷静的靖安王爷,却有着与她杀伐果断自相矛盾的柔软敏感的心灵,可是,对于夏樱来说却并不是什么好事,老鬼叹息了一声,他甚至希望夏樱的心肠硬一些,再硬一些,否则……对于她自己造成的那些罪孽与杀戮,纵是嘴是不说,夏樱也永远不会放过她自己!夏樱这一点却是与景枫和百里凤烨完全不同。 “我要见司白,带我去见司白!”百里凤烨并不知道夏樱醒来后的第一件事为什么是要去见司白,然而,见夏樱如此焦急的情绪,百里凤烨也知道这件事对夏樱很重要,连连点头,半刻也不敢耽搁,百里凤烨微笑,“放心!” 心下一顿,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夏樱觉得自己开始喜欢上了百里凤烨说的这两个字‘放心’如此之淡,却是如此之沉! 长舒了一口气,夏樱凝望着百里凤烨,想说些什么,喉头里却半个字都没有吐出来…… 刚才那么一会儿的功夫,百里凤烨便知道了老鬼并不能跑得很快,而夏樱的伤又离不开老鬼,百里凤烨率先蹲下了身子,“老鬼先生,若不介意,请让凤烨带你一程!” 老鬼在百里凤烨身上打量了一下,眼中有些笑意,可是,在那双眼睛里,百里凤烨看得的更深沉的,藏在笑意之下的眸光却是一种对宿命一般的无可奈何,不知道为什么,那一眼看这,百里凤烨心下突然沉了沉,带说一种蓦然间排山倒海的悲哀,心口疼意来得莫名而真切,没等百里凤烨对那种目光深究下去,下一刻,老鬼便覆到了百里凤烨的背上,看不到那层目光的一瞬间,百里凤烨心下的压力也瞬间散去,好像从来没有出现一般。 深吸了一口气,百里凤烨转而将夏樱横抱在了怀里,就这么后背上驮着一个人,怀里揽着一个人,百里凤烨的速度也丝毫不见缓慢,耳边全是忽忽的风声,老鬼打了个喷嚏,“呀,你慢点嘛,要冷死人家啊,樱樱有那块暖玉护身,可人家没有嘛,好冷啊……” 老鬼这般的抱怨,却不知怎么的,让夏樱微微感觉到了一些轻松!伸手握住了腰上的那块血红色的暖玉,夏樱轻声的一笑,那样的笑意让百里凤烨感觉到了一种无言的灼热,缓缓地将血玉握在手心里,夏樱仰起头去瞧百里凤烨,“成太医说,没有它,我或许当时就死了……” 垂头冲着夏樱一笑,百里凤烨狭长带红的凤眸也眯了起来,“你喜欢,于凤烨而言便是最好的!” 赶了不知之久,空气中突然传出了一阵桃香味…… 百里凤烨立刻停下了脚步,老鬼也从百里凤烨背上跳了下去。 “司白么?”百里凤烨嗅着那股味道。 “一定是他小子!”老鬼肯定的一拍手,“是那小子的味道。” “……”咯咯笑了几声,司白突然从百里凤烨等人的身后冒了出来,“老鬼,你这狗鼻子还是这么灵!” “呸!”老鬼啐了司白一口,“也不早点出现,樱樱可要找你呢,冷死人家了!”说着,老鬼便紧了紧橙裙的领口。(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一百五十三章 司白摇着桃花扇,身上的桃香越发烈起来,那从不离身的二十四紫骨扇之上,居然隐隐透了些冷意,仿佛他主人的内心一般,老鬼对着司白那身桃花锦衣看了又看,兰花帕子往司白的脸上拂了一下,“咦?你小子今儿怎么没有油嘴滑舌了呢?”老鬼拉过司白的手,翘起的兰花指也抚上了司白的脉搏,“你是不是也病了?来,人家帮你看看!” 任由着老鬼按到自己的脉博上,司白一点反对都没有,想来,纵然对空锡楼,对景枫怀有异常复杂的感觉,可是……对于老鬼,司白却是非常信任的,否则,任哪个习武的人都不会让别人轻易碰到脉搏,按住了那里,也相当于叩住了一个人的死穴,桃花眼一眯,司白有气无力地苦笑了一声,“老鬼,你说我这命还有救没?” 老鬼摇着头将兰花指从司白的脉搏上移了开来,不阴不阳地说道,“人家看你啊,没得救了!早就病入膏肓了,只差没入土了!” 司白耸了耸肩膀,片刻后,突然一笑,“我看真是这样!” “没出息的家伙!”老鬼在司白身上狠狠地掐了一把,兰花指直戳司白的脑袋,“你这家伙,白长了一张好看的脸,讨厌,太讨厌了!” 司白也不反对,任老鬼那么对他动手,连闪也没有闪一下,老鬼在司白身上打了几下,觉得没趣也停住了手。 待老鬼安静下来之后,司白的桃花眼这才移向了夏樱。“我知道你有一肚子的问题想要问我,走吧……这离红鸾阁不远,去那里说吧!” 此刻,一夜已经过去了,太阳从天边露了出来,司白他们一行人到了红鸾阁的时候,老板娘正打着哈欠骂骂咧咧地说道,“天都亮了,咱这儿只做晚上的生意。改日早点……哟,是司白公子啊,请进,快请进!”原本打算关门的青楼,见到了司白之后又立刻打开了门,老板娘笑脸相迎。一眼便瞧出今天跟着司白出现的这几个人都不是普通人,忙招待道,“几位还没吃饭吧?妈妈这就让人弄几道小菜给几位送上。” 老鸨正要转身离开,目光却在夏樱身上一顿,毕竟常来到这里的都是男子,突而来了一个女的。看起来又与司白的关系不错,老鸨在风月场所呆久了。看人的眼睛毒极了,怕得罪了大顾客不免有些小心,这才凑到司白耳边小声地问道,“公子啊,您看……这回,还要不要叫姑娘?” 司白微微一楞,在看到夏樱的时候。几乎一眼便猜出了老鸨的想法,不免的苦笑。“我可没那么好福气……” “好咧!我这去让姑娘们过来。”老鸨闻言一笑,立刻知道夏樱与司白不是那种关系,正打算去叫姑娘时,司白便又突然拉住了老鸨,“不过,这一次便算了,我想……她们都睡了,我可不忍心惊了美人们的好梦,妈妈,你只需叫上一两个端菜的便好了,我这几个朋友呆板得很,可没有在风月场所流恋的好习惯!” 老鸨笑得眯起眼睛,“公子可真是个疼人的主噢!” 老鸨的目光在百里凤烨身上停了停,不由的被百里凤烨的气质所惊艳,不少贵族们平日里对男孩子也感兴趣,作为华褚最大的青楼,老鸨的红鸾阁中也豢养着不少男童,那些个男孩子个个都无比出众,在此之前,老鸨一直觉得,穷极整个华褚,再也找不出任何人可以胜过那样的人儿了,然而,那些男童与面前的这位红装人一比便逊色得不忍直视了,那人有一双罕见的狭长带红的凤眸,初看之时略显阴柔,再看之后,却只觉得凌历,他不但容颜绝色,连身上也带着一股危险却致命的媚惑! 仿佛感觉到了老鸨目光中的异样,百里凤烨身上的气势蓦然变了,那样的寒意刺激的老鸨连连后退,连凤眸之中的光芒也好似成了一把把刀子,再不敢直视一眼,老鸨直将头颅低下,其实,混到老鸨这个地步,一般人她都不放在眼睛,便是当朝二品的大员,老鸨也未必会正眼瞧上一眼,可是……这么多年了,她心底突而涌出的那抹敬意与畏惧却是之前从没有出现过的。 哪所知道这里是青楼,可是,夏樱的神色却没有半分的变化,许是适才老鬼喂的那颗碧绿色的药丸起了作用,夏樱的身体居然没有感觉到任何不适,好像已经好了大半,那样的毒素虽然来得烈,可是,后劲跟景枫上次在她身上中的毒相比却差了许多。 进了红鸾阁中,百里凤烨颇为一惊,里面无论从装饰还是格局上来说,都显得高雅无比,远不是普通青楼可以相比的,转了转眼珠,百里凤烨似乎打起了什么主意。 司白轻车熟路地进入了以前常去的那个雅间,那里到现在为止,已经成了司白专属地,平日里,司白便是不来,老鸨也不会放别人进入。 往自己熟悉的沙发上一躺,司白睁着眼睛看着红鸾阁中的天花板,或许是今天没有姑娘的原因,也或许是……那个他最在意的人已经不在他的眼前了,司白居然觉得那么冷,那么寒,更是那么的……孤单! 苦笑了一声,司白望着手上的桃花扇,不觉间摇头,他可是桃花公子司白啊,居然会在女人堆里感觉到孤单? 胸口处空荡荡的一片,那里面桃花依旧开到极盛,啄木鸟点击树木的节奏一样不变,唯一不在的不过是那个赤足的白影,可是……便是这样小小的一个改变,便将所有改变了么? 司白不得不承认,那个院子之中不见了月华,便好像了一幅山水画没有了山水,只剩下原本山水间的一只飞鸟……其实,于山水而言,那只飞鸟不过点缀,没有它,山水一样雄伟,有了它无非多出一点生气而已。可是,山水画若是没了山水,那么,再多的飞鸟也无法带来山河的气魄,而月华,便是那幅山水画的山水! 送菜进来的女子是久容和浅安,虽说已是白日,可是,对于她们二人来说,这却是刚醒,然而,无论是浅安还是久容都没有一点刚醒的模样,完好无缺的妆容下具是媚到骨子中的笑。 见到司白之时,浅安的眸子显然亮了一亮了,而久容,却在见到百里凤烨的红装的那一刻,手中一顿,险些将手上的饭菜打翻了,好在司白并没有注意到这个细节,久容的不对劲只落入了百里凤烨一个的眼睛里。 老鬼对这个地方没有多大的好感,一进包厢便闭眼睡去,如今,老鬼的呼吸声已经匀了,想是已经睡着了。 久容端着饭菜,从百里凤烨身边擦身而过的时候,快速的做了一个只有忆冰楼中人才看得懂的手势。 “这红鸾阁中,有些人可是许久没来了!”浅安整个身子挂在司白身上,带着些抱怨的口气说道,“有些人都不知道人家数着手指正盼着呢!” 换成平时,司白早就接上了浅安的话茬与浅安调侃起来了,可是今天却不一样,浅安第一时间便发现了司白抑郁,媚可入骨的笑容也僵了僵,挂在司白脖颈上的手,几乎在第一时间便凉了下去。 瞧着桌子上的饭菜,只有百里凤烨拿出了筷子夹了一些,津津有问的吃了起来。 “出去吧!”不着痕迹地将浅安推开,司白的目光定在久容身上,“你们都去睡吧,没事不用来这了……”顿了顿,司白又扯了扯老鬼,将老鬼从睡梦中叫了起来,“你们也出去,有些话,我想单独跟樱樱说。” 百里凤烨凤眸之中微有些不悦,然而,触及到夏樱的目光后,百里凤烨还是生生将那份情绪压了下去,放下筷子,百里凤烨最先起身,“阿樱,凤烨就在外面,若有什么事,你叫凤烨的名字便好!” “讨厌的司白,把人家叫醒作什么,人家才刚睡着呢!”老鬼兰花指揉着惺忪的睡着,复而又瞪了百里凤烨一眼,“什么叫你啊,樱樱跟司白在一起会有什么事?走了,走了……” 一手扯着久容,一手扯着浅安,老鬼把两人带了出去,让包厢里只有夏樱和司白。 用力地篡住了司白的肩膀,夏樱咬着牙齿,声音有几分颤抖,“那个面具舞者……真的是哥哥么?” 嗤笑一声,司白点头,“除了她便不会有其他人了!” 夏樱的眼神黯了下去,哪所早已经肯定那人是夏乾,可是,夏樱却还是希望从司白口中得到不一样的答案! 夏樱苦笑着,垂头瞧着双手,低语道,“那么……哥哥必是见到月华姐姐了!” 司白身上一僵,二十四紫骨桃花扇猛然一停,桃花眼中也带着一丝颤然,“若不是的话……月华也不会离开华褚!” 说这句话的时候,司白是带了些怨恨与责略的,夏樱微微一惊心,却没说什么。 包厢里安静了好一会,夏樱方才又道,“哥哥见了月华姐姐……他哪里还呆得住啊,我怕……” 怕什么,夏樱没说出来,可是,司白却非常清楚,若换作是他,发现了自己所爱的皇后呆在别的国家,那么……便是穷极国力,他也要打过来,将心中所爱抢回去,哪怕结局玉石俱焚,挫骨扬灰! 第一百五十四章 关于月华和夏乾之间的事,夏樱有太多的不了解、不清楚和无能为力,而夏樱唯一知道的一件事便是她的哥哥有多么在意月华!而月华,若不是同样在意那个人,当年,又为干什么会做出那种事,可是,即使这样,对于当年大夏皇宫的秘密,谁也不愿意告诉夏樱。 苦笑了一声,望着眼前的这个锦衣如霞,桃花浓郁的男子,夏樱低低地问道,“月华姐为什么离开大夏皇宫?为什么不愿意面对哥哥?你知道吗?” 司白的眸子定在了他的二十四紫骨桃花扇之上,那个锦衣公子如今已经像是没有了魂儿的木偶一样,连平日里让人错觉情深的桃花眼中也第一次表现出那种没有任何焦距的,如同将死之人的涣散眸光。 这个样子的司白让夏樱微微有些惊心,张了张口,夏樱却不知道要怎么去安慰这个男子,然而,那样的涣散的目光不过持续了一分钟,司白……至少,他在表面上是恢复了过来。 “你刚才那个问题……”摸了摸鼻子,司白脸上出现了几分为难,“我的确知道原因,可是,月华不愿意你知道,我想……夏乾也同样希望隐瞒你辈子。” “这么说……他们希望我不知道?”夏樱抬起头,长长地吸了一口气,空气中带着一些寒凉,一直浸入了夏樱的心口,凝思了一会儿,夏樱眉宇间蓦然开朗起来,“那好吧……我便不问了。也不再追查了,他们想要隐藏我的真相,就让他这么随风而去,永远藏在时光里吧。” 对于夏樱的这人回答,司白完全没有感觉到任何惊讶,似乎从一开始,他便已经猜到了一样的结局。 “你还有什么要问我么?”摇了摇二十四紫骨扇,司白垂下眼睑,语气十分平和的问道。 夏樱一点看不到他那双多情的桃花眼。不觉间,心下一跳,想了想夏樱方才问道,“你……会去哪里,还会不会出现?” 露出一个半含讽刺的笑,司白骤然抬起了头。一时间,那双桃花眼中绽出了一抹强烈的恨意,与夏樱在大夏的那个石牢中见到的司白凝望景枫的眼神是一模一样的,那样彻骨通透半分也不想隐瞒的恨意,司白冷笑着答道,“去哪里?天南地北地走吧……至于会不会出现。这……全不由我!”捏着桃花扇的那只手,筋脉全都突了出来。“最后一次青龙玉,他想留着,这一辈子都会留着!贱种就是贱种!” 夏樱的心口突突一跳,这是第一次听见司白说这么刻薄的话,夏樱一时不知道应该如何接话,只好让气氛一直冷下去。 过了没多久,司白仿佛意识到了自己行为。神态渐渐地安详了下去,“如里没有什么事的话。我想……我现在就是离开了!” 夏樱点了点头,虽然她并不希望司白去找月华,可是,那件事毕竟不是夏樱有权力干涉的,目送着司白的桃花锦衣有包厢里消失,红鸾阁中刹时安静了许多…… 空荡荡地只有夏樱一个人,正准备走去包厢与老鬼和百里凤烨汇合的时候,有什么东西在夏樱脑子里快速得闪了一下,快得像是一道闪电,猛然睁大了眸子,夏樱连忙追了出去,“司白,等一下!” 冲出包厢的那一刻,司白恰好回过了头,“怎么?忘记问别的了?” 夏樱喘着粗气,双手覆于膝盖之上,好半天才缓过来,“对,我是忘记问你一件事了……当初,在雪山上,是你弄出的雪崩救了我是吗?” 桃花眼中闪了闪,司白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那么……”心下一酸,每一次试图回忆那一次雪山上遗忘的事情,夏樱的心口总是难过的无法自制,“那天……你有没有看到什么……可疑之人?” “对了!”司白听夏樱这么一问,眼中一亮,似乎想到了什么,没有回答夏樱的问题,反而寻问道,“这是个是对你很重要?你不是也问过月华?” “是!”夏樱答得坚定,“的确对我很重要,我也确实问过月华姐姐!” 这一下,司白那双桃花眼才算恢复了生机,“我知道了,说不定……月华会去那儿,是了,她一定会去那的,你对她那么重要!” 司白喃喃自语着,像是一只兴奋的猴子,“我不想再花好几年的时间了,月华……上一次找你已经耗费了我那么多心力,这一次,我再也承受不住了!” 司白说着,人已经跑了起来,再不多看夏樱一眼。 连忙追去,夏樱唤着司白名字,“司白……” 那抹绣着桃花的身影始终没有停下来,司白跑远后似乎才想起还有问题没有回答夏樱,便将答案自风中送了过来,哪怕司白的声音已经听得不大真切了,“那日的雪山上,除了我们,至少还有另外两人,可是,我和月华都没有看到过!”夏樱却咬住了唇瓣,反反复复地重复着司白最后送回来的一句话还有两个人,还有两个! 哪怕没有那一日的记忆,可是,夏樱却可以肯定,在她遗失的那段记忆里,一定会那两个人的回忆!而且,自己对那事的遗忘,也很可以是那两个人造成的!或许……除了她之外,那日在雪山上的人,谁也没有见过。 狠狠地往头上砸了两下,怎么就忘记了呢? 夏樱和司白的动静,早就把百里凤烨和老鬼的目光吸引了过来,“阿樱……怎么了?” 百里凤烨满含关切,见夏樱只是看着司白消失的方向什么话也不说,也不多做强求,只是轻声一叹,望着老鬼,“阿樱的伤?” “放心,有人家在呢,樱樱绝对少不了一块肉!”捏着兰花指,老鬼扯着身上的橙裙,细着嗓音问道,“樱樱,司白那小子有对你说什么了吗?” 夏樱没有留意老鬼的神色,可是,呆在老鬼身旁的百里凤烨却从老鬼的口气中猜出了老鬼一定知道些什么事! “公子……公子,司白!”浅安站在角落,听了一会夏樱他们的谈话,猜到了司白将要离开,或许……她长时间都再不能见他一面了,想到这,浅安的眼睛已经模糊了,抚在门口,她唤着司白的名字,无力地瘫软下去。 老鸨看着这一幕,无力地摇了摇头,在久容没有到之前,浅安一直是红鸾阁中的头牌,她有太多的机会可以赎身,然而,浅安都拒绝了,最开始,老鸨颇不有解,甚至对浅安颇有猜疑,可是,渐渐地,浅安对司白的那份情意,老鸨已看了个生透彻,这才知道了浅安一直不愿赎身的最大理由。 夏樱有些发冷,不住的哆嗦起来,百里凤烨看着,顿了顿,解下了他火红色的外袍,动作轻柔得像是抚摸婴儿的妈妈,将外衫给夏樱披上,百里凤烨楞了楞,狭长带红的凤眸之中带了几分赫然,有些不自然地,百里凤烨显得有些木枘……缓缓地,他的手揽住了夏樱的肩。 然而,下一刻,夏樱却条件反射般地从他的肩膀下退了出来,百里凤烨的眸子一点点沉了下去,夏樱却没意识到。 老鬼别过头,轻声叹息了一口。 “阿樱……”百里凤烨把自己所有的伤感通通压了下去,低声又问了一句,“他……司白对你说了什么么?” 在百里凤烨以为夏樱不会回答的时候,夏樱却点起了头,语气带着些空灵与飘渺,“他说,那日在昆合雪山上,除了我们以及月华姐姐和司白……还有,另外两个人,我想,他们一定跟我遗失的那断记忆有关!” 凤眸闪了闪,百里凤烨素白的手覆上了自己的眼皮,“两个,阿樱,他说的……是两个么?” 感觉到百里凤烨心中有事,夏樱回头凝望着百里凤烨,整个人微微有些紧张,“是两个,你……还知道一些干什么,是么?” 面对夏樱的眸光,百里凤烨的眼神闪了闪…… “你知道什么,是不是?”夏樱突然激动了起来,一把篡住百里凤烨的袖口,“告诉我!” 百里凤烨叹息了一声,素手伸到里衣中,从里面拿出了一张拓印了两双足迹的白布! “这……这是什么?”夏樱没有细看,捏着那张白布,眸子之中生出几分浓浓的疑惑。 “如果……真的是两个人的话,那么,这足印便很可能是他们留下来的。”百里凤烨在忆冰楼里学了很多,也跟着他的师傅练了很多,天生有一种异于常人的敏感,总会让他做出最准确的判断,这一次却不知道为什么,对于这两个鞋印,百里凤烨的私心里却一直想要瞒着夏樱。 当时夏樱告诉百里凤烨,她消失了几个时辰的记忆,让百里凤烨多帮忙看看……从那时候起,百里凤烨便从来没有放弃过寻找答案,就在前些日子,忆冰楼有人在昆合雪山的背风口发现了那两个脚印,红过对比,那两双脚印绝对不可能是夏樱景枫他们中的任何一个,百里凤烨便猜测到了夏樱失忆的原因。(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一百五十五章 夏樱缓缓地将那块布条打了开来,细望着白布之上的那两脚印…… 心口微微一紧,夏樱的眸子定着其中的一只脚印,因为过于震惊,夏樱的唇瓣都有些轻微地发着抖! 她慢慢地伸出了手掌,对着白布之上的一个脚印将手覆了过去,夏樱用某种特殊的方法丈量着那只脚的尺寸,当得到的答案与她所想的完全相符之后,夏樱咬着下唇,瞳孔不自觉地收了收。 百里凤烨早已发了夏樱不对劲,却一直没有问话,直到夏樱重将那块白布还到百里凤烨的手中时,夏樱这才深吸了一口气,捏着拳头告诉百里凤烨说,“其中有一个人,很有可能……是我认识的。” 说这句话的时候,夏樱的语调带着一种非常奇妙的波动,仿佛被搅乱了的一湖春水,即有期待,又有恐惧……仿佛无法承受有另一个人的脚印与她心中所想的那个一样! 百里凤烨垂下凤眸,将眼中的那抹心酸与痛意好好的掩住,没让夏樱看到任何一脚,“那个人……是他么?”压低了嗓音,百里凤烨垂首,“那个人……是沐煜?” 这是百里凤烨第一次在夏樱面前提起那个人的名字,只见夏樱立刻一缩,眸子之中有种不可置信的光泽,这个人的名字,早在夏樱的心里来来回回地叫了几千几万遍了! 一直以来,除非在没有意识的情况下,否则。夏樱根本不会轻易唤出他的名字,她多怕自己想到那个白衣男子之时,会控制住自己的情绪,‘沐煜’二字,是夏樱心中最重要的圣地,更是她所有美好的天地,这人世间还没任何东西可以超过这两个字。 “是!”夏樱并没有否认,有些哽咽地动了动喉结,片刻后。夏樱将头仰了起来,直仰到了无法再动的位置,仿佛,若是不这样,眼睛里面便会多出什么东西一般,这是百里凤烨第一次夏樱表现出想哭而又碎弱的模样。与以往任何时候都不同。 百里凤烨不再说话,他有太多的情感不敢告诉夏樱,如果……他是炑煜,那么,怎么会忍心让她如此难过,并且如此隐忍?如果不是痛苦到极致。她又如何会做出仰头止泪的动作? 百里凤烨不明白,为什么偏有人不懂得珍惜自己的幸福?而旁人……纵是已望穿了秋水。也不到她的任何一丝男女之情。 “你已经好几天日画他的画像了!”百里凤烨苦笑着,狭长带红的凤眸之中,阴柔夹杂着怜惜,另成一种叫人心惊的目光,这让夏樱不愿意去直视这双眼睛,眯着凤目,百里凤烨按上夏樱的肩膀。“别多想了,先把身体养好……再把华褚后、宫中的那人找出来。以后……可以去查北冥玉的事了,凤烨已经把宫外的昆华宫布置好了,梅月的房间也准备好了,她……很担心你。” 夏樱点了点头,有些迷茫地望向远方,不知再想些什么。 百里凤烨不忍在看夏樱此刻的神情,只得长吸一口凉气,率先走出了包厢,把老鬼揪到夏樱的面前。 “行了,行了!”老鬼直扭着腰脚,恨恨地捏着兰花指,“别碰人家,你不知道空锡楼的人跟忆冰楼的人不是一个道的么?要不是看到樱樱的面子上,鬼才理你。” “你不就是个老鬼么?”没理会老鬼的挣扎,百里凤烨将老鬼送到夏樱的面前,“劳烦了。” 捏着兰花指扯了扯嗓子,老鬼瞧瞧夏樱,又瞧瞧百里凤烨,突然,他一把将夏樱别在腰间的那块血暖玉抢了过去,眼里直发光,“樱樱啊,这可是好东西,人家想要……你送给人家了,好不好嘛!”老鬼扯着夏樱的衣袖,像个女孩子撒娇一样左右摇摆着,夏樱听着老鬼那半男不女的声音,鸡皮疙瘩不知起了几层。 看老鬼的目光是真的很喜欢这块红血暖玉,而且,老鬼又是几次三番救过她无数次性命的人。 百里凤烨的心随着夏樱的沉默一点点地沉了下去,这块血暖玉之中滴了他的血,溶了他的魂,可以说,百里凤烨便用这样的方法与夏樱厮守在一起,他自是知道老鬼对夏樱而言是怎样的,况且,老鬼这样的人并不会轻易开口要一件东西,若是他真的开口了,只能说明,那东西他是真的需要! 不自觉地将那双比女子还要素白的手抚上了发上的木簪之上,抚摸着那只由夏樱亲手削出来的木簪,百里凤烨将眸子移到了老鬼手中的红血暖玉之上…… 面对着老鬼的期盼的眼神,夏樱的眼神闪了闪,片刻后,却还是坚定的摇了摇头,“不行!我答应过百里凤烨要贴身袭带的……苦是其他东西,我一定给!” 百里凤烨一楞,凤眸一抬,直视着夏樱的面容,风眸之中的光彩变得无比灼人。 老鬼闻言,轻叹了一口气,也没有再多争执,笑了笑,扯着橙色的裙子,老鬼道,“算了,也不打紧,人家就知道樱樱没把人家放在第一位嘛。”爱抚地看着那血暖玉,老鬼也没有还到夏樱手中,“这玉是好东西,人家可以帮樱樱把玉放入药中浸泡些日子,这样可以增加这玉的驱毒效果,樱樱你看好不好?” “要多久呢?”夏樱并没有立刻答应。 “三天吧!”若是往常,老鬼是不会去管的,可是……这两次,老鬼总担心夏樱会随时中毒,心中颇有几分担忧,这才说道要让那玉浸几日的药水。 夏樱正要开口,却被百里凤烨抢先一步,“那么……有劳了!” “讨厌!”老鬼白了百里凤烨一眼,“谁问你了?人家问的是樱樱嘛。” 边说着。老鬼边把那玉收到了怀里。 夏樱本想先回皇宫看看,但是,老鬼最近似乎与景枫闹了些小别扭,死活不愿意入宫,而且……夏樱又要服药,想了想,百里凤烨便把夏樱继续留在了红鸾阁里,毕竟,这个地方不会有人莫名其妙地希望你死。对你下杀手,所以,在宫外服药的风险比皇宫之中小了很多,百里凤烨也不用太于过紧张药材和煎药用具的安全。 男子掐住依雪的脖颈,森冷的轮廓,嗜血的眼神。毫无温度的话语淡淡地响起,“废物。” 依雪笑着,压下了所有的不甘与难过,脖颈之处越来越紧,在意识模糊的时候,在以为脖劲上的那只手要将自己掐死的时候,却突然吸进了大量的空气。眼前的男子一袭黑衣,极薄的唇透露着绝对的无情。在他身边八年,从最初的甜情蜜意到后来的冷心相待,每次想起前后的反差,她的心就痛的难受,可是这又怎样,不是自已心甘情愿的呆在紫梦宫的吗? “属下知错,请宫主再给我一个机会。”依雪跪地,头却是高昂着的,紧紧盯着男子的眼神。只要能从他的眼里看到一点点情绪,看到一点点关爱。那么此生已是无悔,可惜,那双眼睛里没有丝毫属于人的感情。 “出去,我不想此次再让我失望。”男子揉了揉太阳穴,随意靠在了虎皮上,闭上眼睛,再不理会眼前之人。 不是早已习惯了吗?可是为什么心口还是如此疼痛,转身离开,两行清泪已落在了绝美的脸上,依雪笑着,没关系的,能这样子已经很好了。 黑暗中男子睁开眼睛,那抹如雪般的浅白早已离去,男子从怀里掏出一枚玉佩,黑暗中,玉佩闪着银亮的光泽,小而清晰地刻着两个字——依夜。 男子的神情在此刻多了些柔和,极薄的唇微微上扬,笑容里却不见丝毫快乐,有的只是满满的无奈与疲惫。 玉梧烨浅笑着,对着身着的白衣女子鞠了个躬,“委屈姑娘了。” 依雪淡淡地点点头,“公子客气了,依雪之命本是你救的,能活于这世上,本就是最大的幸运了,哪里还谈得上委屈二字。” 玉梧烨解下腰间玉佩,系于依雪身侧,“这便是奶奶让我交给妻子的信物,你且带好。” 依雪凝视着身侧之玉,“竟是上好银葛。” 玉梧烨闻言微微有些惊愕,“姑娘对银葛似乎颇为熟悉。” 依雪但笑不语,怎会不熟悉呢?银葛是夜煜最为喜爱的凉玉。 从发间摘下木簪,递予玉梧烨,“收下吧,虽是简陋之物。” 这便算是彼此交换了定情信物吧,玉梧烨苦涩地摇摇头,这便要与这相识不过七天的女子成亲了吧。 大夏357年二十六日,华国玉相之子玉梧烨大婚,其妻顾依雪得圣上恩赐,特封三品诰命夫人。 “给奶奶奉茶,愿奶奶长寿。”依雪恭敬地将茶置于老人面前。 老人一脸开心,接过依雪的茶,一口喝完,沉甸甸的红包放在了依雪的手中,“烨儿好眼光,瞧瞧我家雪儿如此漂亮。”老人抓着依雪的手,不停地轻拍,一脸的满意,“烨儿这次可算给我找了个媳妇,在没抱孙子之前,我这老骨头哪里舍得咽气啊。” “奶奶。”玉梧烨有些无奈地唤了一声。 老人哈哈笑着,打趣道,“烨儿害羞了不成?你若不让我抱孙子当心我让雪儿休了你。” 依雪微微一笑,这老人的性子她是极喜欢的。 正要打趣,一尖细地声音却从客厅里传了过来,“什么事那么开心啊,说出来也让咱家乐乐。” “原来是刘公公啊。”老人起身迎了上去,“不知此刻前来有何事?” “我啊是来传旨的。” 话音刚落,一屋子的人便全都跪了下去,圣纸云,“玉梧烨少年英姿,朕甚为喜爱,今命玉家长子玉梧烨继其父之位,即刻赶往北川,平叛鹤族,不可有误,钦此。” 话音落了,所有人身上几乎全冷了,大婚不过一日。圣上竟下达此番圣旨,想不到华光帝竟忌惮玉家到此种地步,这么迫不及待地想削弱玉家势力吗? “还不接旨。”刘公公尖细的声音如魔音般穿透所有人的耳膜。 纵有千般不甘,玉梧烨还是咬着牙道,“臣接旨,谢主龙恩。” 看玉梧烨接住了那明黄色的圣旨,一屋子的人方才起身。 管家往公公手里将银子一塞,“公公宽容片刻吧。” 刘公公颠了颠银子的分量,这才从大厅里出去。谁都知道,此圣旨看似给玉梧烨封官拜将,实则是要将玉家人往死里整,目的是要削弱玉家在朝中的势力。 老人扶上玉梧烨的眼角,未语,泪先落。 玉梧烨看着老人轻轻一笑。“奶奶,没事的,孙儿早就想报效国家了。” 叹了一口气,她哪里会不知道孙儿是在安慰自己啊,烨儿啊,他才刚刚完婚啊。那皇帝便要…… 在无人看得见的地方依雪笑了,没想到竟会有如此机会。她嫁玉梧烨本就是要借玉家之手搅乱这朝纲,而今皇帝自己竟亲自给了她这样一个机会,她怎能不喜。 “奶奶,梧烨是有抱负的男子,他的眼光又岂得只在京都这样的地方,圣旨不能违,那便让我们相信他吧。”依雪走来。素白的纱衣擦去老人的泪,温柔的声音有安抚的力量。老人渐渐止了哭泣,拉着依雪的手,紧紧的握着。 玉梧烨看向依雪,朝她淡淡地点了点头,眸子里有感谢的目光。 此刻,管家已将东西收好了,包袱里数药材最多。 玉梧烨接过,转身便要离开。 而—— 衣袖被人一拽,他回头,只那见一抹素白,宛若白莲,坚定而执着。 “让我跟你一起去吧。” 玉梧烨刚要说话,老人便打断了,“那怎么行,雪儿,不许去。” “是啊,你怎么可以去。”玉梧烨的心有些许温柔,这个女子只是被自己无意中救了一命,他知她有了心上人,却为报救命之恩答应了他那毫无理由的求婚,此刻竟要跟他去送死?一个陌生女子尚能如此,而自己那高高在上的亲叔叔却要…… “梧烨,奶奶,让我跟你去吧。”依雪的嗓音淡淡的,凉凉的,却透着不可逆转的强势。 玉梧烨垂下眼眸,“可你是女儿家。” 女子浅笑,素白的纱裙滑过眉梢,“依雪自信绝不拖累于你,家父自小便教我兵法权术,我虽为女子但家父一生报国之心全寄托在我身上,所以让我跟你去吧,不仅为夫也为……亡父。” 一翻话依雪说的至情至理,闻者兼被感动,此刻拒绝的话说起来已是那么无力,玉梧烨反手握住那抓自己衣襟的手,温柔的笑意直达眼底,“那走吧。” 跪地,为那个真心疼爱自已的老人磕了几个头,是感激亦是……赎罪,希望他们能原谅自己的欺骗。 看着那温柔浅笑的男子,看着那满脸关爱的老人,依雪暗下决定,无论如何,她定会保护好玉梧烨。 边塞是热的,边塞更是冷的。 热的天气,冷的心。 帐篷里,玉梧烨微微叹了一口气,依雪走至他的身边很自然的帮他揉着太阳穴,他的脸比夜煜要白,棱角却没有夜煜的尖锐,不过他的温柔却是夜煜没有的。 那细白的手安抚了玉梧烨烦燥的心,白天的风雨刁难渐渐远去。 草原上—— “我呸,***,又是一个靠裙带关系爬上来的小白脸。”程知喝了一口酒,恨恨的骂道,“他***,老子今年三十又四,凭什么要老子听那十七岁小白脸的命令啊。” 苏容也愤怒地将手中的瓷碗摔脆,“可不是吗?我们打的是鹤族,那皇帝老儿疯了不成,竟派了那么个小白脸来当将军,这不是不把咱的命当命吗?” “可不是吗?他***,这小白脸,到这地方竟还带了个女人,成何体统。” “你瞧,帐蓬里灯还亮着的,人家说不定正……” 众人瞧去哈哈一笑,那笑容里尽是讽刺与嘲弄。 程知叹了一口气,隐隐觉得这大夏怕是要亡国了。随即又摇摇头,怎会,他们这些将士会死守着大夏江山,只要有一口气在,这江山便还是大夏的,想起那年仅十七岁的少年,还有那白衣素雪的女了,程知心里更是恼火,十七岁还想当将军。怕是没上战场便已经尿裤子了。 正谈笑间,一士兵慌慌张张的跑来,对着程知一脆,“将军,不好了,贺连碧波偷袭来了。” “什么。”苏容大惊。“贺连碧波亲自来吗?多少人,到哪了?” 小兵,抹了抹脸上的血,“回左帅,七千步兵,三千骑兵。此刻右帅已经带了五千人马与贺连碧波在伙儿坡交战。” 程知大刀一提,大吼一声。“兄弟们,走啊,杀了贺连碧波,老子让他做将军。” 杀—— 杀—— 洪大的声音在寂静的夜空响起,那般的肃杀与凶煞。 厮杀声从远方传来,玉梧烨掀开帐蓬,拉着一个守夜的小兵问道。“发生了什么事?” 直到此刻,直到敌军已经杀到门前。玉梧烨方才知道敌军偷袭一事,多么可笑,此等重要之事,一个守夜的小兵尚已知道,而自已这大将军竟要到此刻问过小兵方才得知,此等军情,将军竟是最后一个知道。 玉梧烨深深吸了一口气,提剑冲向打斗之中,他知道,自己年方十七,在这些人中是晚辈,此次又是第一次带兵,比起那些身经百战的将士来说,始终是差着的,他们不服自己也是应该的,可是—— 他是玉梧烨! 纵然只有十七,可他有将帅之才! 纵然第一次带兵,可他绝不让敌人踏足大夏! 此战…… 不为那高高在上的皇上! 不为那黎民百姓! 不为那京都呆着的奶奶! 只为—— 他自己! 只为玉梧烨的尊严! 他会让所有人知道,玉梧烨才是将军,玉梧烨能文更能武! 依雪亦追了过去,此刻,那少年褪去了温柔的笑意,那眼底是他所熟悉狂傲与桀骜,此刻依雪方知,那少年骨子里是同夜煜一般的唯我独尊,这样的人,是容不得其它人的轻视的。 厮杀声,恕吼声,兵器交接的蹭蹭声,所有人都杀红了眼,玉梧烨持剑一路追来,所过之处,横尸满地,他本是穿白衣的,此刻,那衣鲜红一片,抖一抖尚能甩出血滴,谁道他温柔,谁道他慈善?这个人分明就是再世修罗! 敌军已意识到,此人杀气太重,剑法亦是如此厉害,需要联手杀了他,否则更多的兄弟将会惨死,绞杀大军形成,数十人不约而同地联手向玉梧烨刺去,初期,仗着精湛的剑法,玉梧烨还能险险避过至命的伤害,然而越到后面越加吃力,身上已挨了数刀,玉梧烨挥剑迎向自头顶而来的巨斧,于是迎着心窝来的那一剑已是避不了了,然而疼痛并没有传来,玉梧烨回眸,只见一女子,军营中唯一的女子! 她的头发已乱,脸已被血污弄脏,就连那素白的衣裙也已经污血破烂,在一片鲜红中那一抹银白色极为显眼,那是一块玉佩,一块他送的银葛玉佩! 不知为何,玉梧烨觉得,此时狼狈而坚定的她是那么的美,比白衣怒马,长发轻飘,喜服加身之时还美! 她不是白莲,她是冰梅,却是长在春天的梅。 依雪伸手,玉梧烨将手轻搭之上,笑道,“那走吧。”那笑容温柔亦如一个月前于京都之时,就连话也未有一字变过,可是玉梧烨知道,有些东西依旧,有些东西却已经是不一样的了。 依雪朝他悠悠点头,并肩共同杀向最前边,那是无比默契的配合,那是无人能敌的战神,那两个人所过之处,留下千万鲜血,那两个人身上的煞气只有彼此才能招架得住,那两个人身上横七竖八全是伤,可是,那一身杀气却越来越烈,那两柄长剑却越杀越快! 因为他们,将士们士气大震,愈挫愈勇,鹤族节节退败,贺连碧波不败神话就此终结! 终结于一十七岁的少年与一十七岁的少女之手! 转眼,五个时辰以过,旭日正缓缓升起,那金色明媚的阳光照着这一片血渍与黑暗! 贺连碧波终是无法挽回败局,下令收兵,然,玉梧烨与依雪相互交换一个眼神,便已明了对方与自己有相同的想法,两人携手,左翼突围,竟想在众目睽睽之下取贺连碧波首级。 依雪踢开身侧护卫,玉梧烨顺势飞身,长剑在阳光下反射出银色的光芒,直刺贺连碧波心脏,一步兵突然跑来,推开贺连碧波,以身护主。 第一百五十六章 浅安离开的时候正好碰见久容,这个倔强的女子终是在青楼中磨平了尖锐么?瞧着那已经不复往昔一般光彩的眸子,浅安暗暗地叹了一口气,初初自卖青楼的时候,那张色容倾城的脸上还有朝霞般叫人无法直视的神彩,如今……却暗了么? 久容进入红鸾阁中的时间也已经不短了,然而,她还是头一次见到浅安这般穿着…… 苦笑了一声,浅安亦垂着望着自己身上的锦衣,这件衣服,出了这座楼阁,任何一个女子穿上都不会让人露出这般惊讶的神情,可是,到了她这里却是不一样的……已经脏了,所以,再也配不上这个纯白之色了,不是么? 平日里,久容从不与青楼之中的任何人多做深交,她独来独往,身上还有着坠入青楼之前的那一份骄傲,哪怕无比艰难,可是,她却依然坚守着那份清倌的底线,浅安在红鸾阁中也有不少的人脉,她不像别的姑娘一样,对待才入楼三月便一越成为头牌的女子,她既没有妒忌,也不愿刻意的去讨好,然而,不知道怎么地,如今,浅安突然想说些什么。 “是……很奇怪么?”浅安篡着雪一样白的衣服上那杂唯一的粉色桃花,低眉笑道,“是啊,我怎么配得上呢?浅安只应该绽开在夜色之上,极尽艳丽繁华,这般素到底的锦衣桃花……也只能留在心下罢。” 久容见着浅安双手有些颤抖,不觉蹙起了眉头。“前些日子,你请蝶儿教你刺绣,为的……就是这么一株桃花么?” 浅安意外的多看了久容几眼,在红鸾阁里,每到夜晚,纸醉金迷,有谁能注意到谁,她学刺绣的事,连老鸨都曾清楚。却不料,这个从不与她深交的女子却一眼看破了! “绸缎也是你自己养蚕所织的,是吗?”虽是问句,然而,久容却是用得肯定的语气。 “他走了……恐怕,很久不会再来了!”浅安仰着望着红鸾阁的天花板。仿佛在抑制什么一样。 “他高贵如云,而你低贱如泥!”那样伤人刻薄的话语居然出自那样一张倾城的面容,浅安不可置信地看着久容,而心口也在刹那间疼得骇人。 “……”浅安唇色发白,篡着白衣往后退了几步。 哪怕说出这样的带刺的话,可是。久容倾城的脸上还是平静的如同一汪泉水,过了片刻。久容突然开口问道,“你有多爱他?” 没想到久容会这么直白问出这般问题,浅安半眯起眼睛,仿佛头一次认识久容一样,“你为什么这么问?” 久容轻笑起来,一步一步地逼近浅安,声音之中仿佛带着蛊惑一般。“你可以为了他去死么?你可以为了他背弃你的信仰吗?你可以为他伤害他所憎恨的人吗?” 久容每问一问,便逼近一步。最后她将指尖落在了浅安锦衣上的那朵桃花上,“可以么?” 缓缓地,浅安语气变得坚定,眸子之中也从出了珍珠一般的光泽,“我可以!我可以的!我真的可以!” 浅安按着胸口,每说一个可以,她的语气便欢快一分,“可是……也许,我连这样的资格都不曾被赋予!” 久容笑了起来,将身边这个女子环了起来,她凑近浅安的耳边,“记住你的话!那样的日子,其实……并不遥远!” 直到久容完全离开,浅安还立于原地,莫名地……她突然感觉到一阵寒冷,这红鸾阁的每一道墙壁之上都好像多了一只眼睛,无论何时何地,都在监视着她,浅安打了个寒颤,伸手将自己轻轻抱住。 门口被推开,那是老鸨,她的身后还跟着一个小厮,那小厮手中正抱着几匹新到的绸缎…… 霎时间有阳光从老鸨推开的门缝里透了进来,正好洒在浅安的身上,她连连后退了几步,用手将身上的阳光挡住,退步到了阳光照不到的影子里。 直到做完这一切动作,浅安蓦然顿住! 有多久没有见过这般夺目的阳光了,她的身体已经适应了晚上工作白日睡觉,所以……她就连阳光拥抱她的时候,她也没有办法接纳了么?说到底,她的生命便只能如此……终其一生也无法活在阳光下,她只能在黑夜里绽开,她只能成为一个杜绝所有纯净温热的魔物,永远在黑暗里沉沦挣扎! “哟,桃花公子都走了,我的乖乖哟。”老鸨几步走到浅安面前,“快……快快去睡觉,别累着……乖乖哟,你可不能变得憔悴啊!” 浅安抚上自己的脸,是啊…… 她唯一还有的,不过是这张绝丽的脸蛋,若是连美貌都不再了,那么,她将真的一无所有!然而,便连这张脸也不是最为出众的,红鸾阁里,她已经从头牌的位置上落了下来,更不要说红鸾阁之外,与那个让大夏帝王多年不曾立后,让后、宫女子如同虚设的女子相比了。 老鸨亲自将久容送进了房间,看着她躺下,这才出门,到了门口,老鸨突然叹了一口气,略显苍老的脸上,在那一瞬间没有了平常的市侩,仿佛一个经历了一切的智者,“浅安啊,有些东西那是奢求……奢求得太真,自己便没有出路了。” “谢谢妈妈。”浅安捧过老鸨新送来的绸缎,将身上这身亲自养蚕所织的白衣脱了下来,凝望着白衣上的桃花绣纹,浅安终是将这衣服压到了箱底。 老鸨摇着头离开,她开的红鸾阁,里面的姑娘从来都是自己愿意的,凡是愿意入红鸾阁的,只要有张老鸨看得过去的脸,那么,无论她是什么样的身份,入红鸾阁有什么样的目的,老鸨从来不会过问,她这红鸾阁里也不存在赎身一说,只要姑娘想要离开,随时都可以走人,就算姑娘已经过了最美好的年华,只要她还能赚钱,那么,老鸨便不会将姑娘赶走。 这一方红鸾阁中没入了多少不平凡的女子,就算没有调查过,可是……这却并不表示,这个年过四旬的女人,什么都不知道。 老鸨打了个哈欠,揉了揉眼睛,忙和了那么久,她也该睡了,晚上还要笑脸仰人,这可不是一门简单的活儿。 小厮还抱着那几匹绸缎,老鸨示意他放下,又从怀里掏出几个铜板放到小厮的手中,“多谢!” 扯了扯一身参绿色的锦衣,一双眸子透彻的如同一面温玉,这个小厮不是别人,居然是几日前被人生生绑来的欧阳逸仙,他居然还没有离开! 打量着欧阳逸仙的脸,这个男子眼中那种惊人夺魄的透彻将那人衬得如谪仙一般,老鸨媚笑着在欧阳逸仙身上转了几圈,“不错,不错……红鸾阁中也不是不养娈童,你可愿意?”顿了顿,老鸨又接着道,“你不是一直叫穷么?你可知道成为娈童后,一夜可以赚多少雪花白银?这世上啊……什么都是假的,唯有手中的真金白银篡在手里才是实在的。” 娈童二字让欧阳逸仙失笑,片刻后,欧阳逸仙弯腰,对着老鸨一鞠躬,“区区在下……对于娈童之事,学不来的!”说着,欧阳逸仙掂量着手上少的可怜的铜板道,“如此铜板,已足够在下裹腹……何苦再去辛苦自己?” “辛苦?哪情做苦力比睡觉安逸?”老鸨失笑,“也罢,红鸾阁的姑娘、少年皆为自愿,我也不会勉强于你,不过,若是你改变主意,随时来找我,妈妈啊……连你的艺名都想好了。” “一定一定,有劳挂念,在下感激不尽!”欧阳逸仙连连鞠躬,老鸨眼力毒辣,一眼便瞥到欧阳逸仙纤长的指尖处有几个茧子,那是长年握笔才能形成的,思虑一转,也不知老鸨想到了什么。 “那么……既是我红鸾阁的小厮,那么,在天黑之前,一定得把姑娘们的胭脂准备齐了,还有把姑娘们的花册拟好。”老鸨淡淡地吩咐着,再不去看那一口一个在下的参绿色锦衣的书生。 盯着手心中的铜板,欧阳逸仙眼睛一闪,透彻的眸子之中带着几分笑意,“久容姑娘即是出现了,为何不愿与在下多谈谈呢?在下上次犯顽疾之时,听说还是姑娘所救。” 久容被叫到名字,脸上是说不出的惊讶,她隔的那么远,却不想,这个文弱的书生,居然可以从背后听见响动。 “欧阳先生!”久容唤了一声,浅声道,“实非有意叨扰先生,只是……久容想请先生今日不要去打扫那个屋子!” 指着夏樱和百里凤烨呆着的那个阁间,久容继续道,“里面……有人在休息。” 说罢,久容不再多看欧阳逸仙一眼,快步离去。 这个书生……有着天下第一的画技,然而,这些日子中,久容却从末见他提过一次画笔? 难道……天下第一的画师,也离弃了画笔么? “有人?”欧阳逸仙自语,“红鸾阁中连白天也开始经商了吗?” 苦笑着,欧阳逸仙将手上的铜板放到了衣袖之中,“唉……区区铜板,在下何日才能凑得返回家乡的路费?”(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ps:祝大家元旦快乐!!! 第一百五十七章 “谁?”夏樱启唇,低沉的声音缓缓吐出。 感觉到门口有个人在注视着这里的一切,然而,在那人的身上,夏樱却并没有感觉到任何一丝恶念,这才任由着那人看了许久,可是,显然,门口处的那个人完全没有离开的打算,夏樱这才将头回了过去。 夏樱的一举一动,都不敢过于凌厉,她尽力的保持着安静,生怕将那个好不容易入睡的男子惊醒! 这些日子里,百里凤烨的累全都看到夏樱的眼睛里,可是,那个凤眸男子却默默地扛下了一切,甚至为她撑起了一片天空,从来没有吐露过一丝疲惫,然而……怎么会不需要休息呢?否则……他又怎么会如此沉没地睡着? 百里凤烨和她是一类人,夏樱知道,他们那样的人,若不是累到了骨子里,又怎么可能真正睡着?一个安稳甜梦的睡梦,在他们那里都是一个无法企及的奢望。 这一刻,夏樱却忘记了……她曾经也有一段日子可以合上眼睛,便已然熟睡,那时的她不但没有疲惫,反而满心欢喜,因为……她是枕在那个白衣儒雅的少年胸口,听着那样真实的心跳声进入梦乡的。 显然感觉到夏樱的小心翼翼,门口那人也轻手轻脚的,迈步而来的时候,没有弄出一点声响,无声无息,仿佛连呼吸都要隐匿下去。 打量着面前那个一身参绿色锦衣的男子,夏樱眸中出现了些许寻问。那个男子身上有一种特别的气质,总让人无声无息地想要接近他,看着这男子的时候,夏樱想到了天上的白云,一朵一朵,一缕一缕,它们如此柔和,如此随意,轻也好。浓也罢,每一朵云都跟随着风儿,不停地变幻着自己,可是……云为水汽,看得见,却偏又是一份虚无。无论你登上多高的山。仰头望去,头顶的云朵依然隔着你同样的高底,只有立于山下人才可发现……其实,高山上的人已然身处云层之中,他正被云包围着,他置于云层之中! 是了。就是那样的感觉!明明已经身在其中,自己却并不自知。而仰望着的却是永远无法得到的! 那抹参绿色锦衣的主人轻轻笑起,眼中明亮如星,压低着声音,几乎只是用口型在说话,“久容说在下今日不用打扫这间屋子,她说屋里有人,然而……在下却十分好奇。故而在门口徘徊许久。” 躺在貂皮长椅上睡觉的人,此刻微微动了动。轻轻地翻了一个身,夏樱以为百里凤烨已经醒了过来,而呼吸却凝住了,不过,等了一会,百里凤烨便又重新安静的了下去,看样子……这一次,他真的睡的很熟很深!夏樱看着百里凤烨那张略显阴柔的脸,此刻他合了上眼睛,隐去了自身所带的一切锐利,使得这张脸看去更加趋近于中性,给人一种雌雄莫辩的感觉。 知道一个深深的睡眠,对他们那样的人而言有多么可贵,夏樱小心的给百里凤烨覆上貂皮,这才将中指竖在唇边示意这个踏入内阁的访客不要弄出任何声响。 用力地点了点头,男子捂住口鼻,似乎觉得呼吸声都会惊醒那个俊美的红装公子一般。 不同于夏樱的淡然,那个男子却对夏樱和百里凤烨有极大的好奇,他的一双眸子定定地凝在夏樱身上,连眨也不眨,若是旁的人这样看夏樱,夏樱多少会生出一些反感,可是,眼前的这个陌生人却并没有带给夏樱那样的反感,几近纵容地由着那缕目光打量着自己,夏樱再不理会。 不知什么时候,当夏樱将目光从那长椅上的红衣人身上移开的时,身后……已经再不一人,刚才那个访客已然无声不息地消失了。 夏樱盘腿坐着,手中紧握着龙渊,此刻,宝剑身上依旧带着一分宝蓝色的光泽,这说明她的心中已然无法平静,无论出于什么样的情绪,夏樱的心,已经波动起来。是什么事,让她无法镇定下来?在这个只有两个人的空间里,那个玄衣女子的心里究竟在想些什么,恐怕……已无人知晓。 透过夏樱的眼睛,那样深沉的目光中,唯一看得明白的便只有几分无奈。 许久,夏樱将手覆在了脸上,竟是不忍直视身旁的那张容颜。 “樱……”老鬼的唤声被止在了喉咙里,整个红鸾阁中连一个活着的人影都看不到,若不是正值午时太阳最强烈的时候,恐怕,连老鬼都会以为自己进入了一座死城之中,竟是这般的安静。 意识到那份异常的安静究竟是为了什么,老鬼不再说话了,他的手里捧着一碗颜色发黑的药汁,正冒着腾腾的热气,想来,是老鬼亲自给夏樱煎的。 明明被送来医治的人分明是那个玄衣女子,可是到了最后,这个病人却成了守在床前的那一个么?老鬼对着这本该异常,可是此刻却是这般谐和的画面摇了摇头。 老鬼没有走进内阁,他的脚步停在了门外,仿佛那房间里存在一张无形的结界,将老鬼和里面的人隔绝了开来……这样的画面,竟是老鬼无法去看的。 就连捧着药碗也要竖起个兰花指,老鬼翘着指头静静地等在一边,直到夏樱出了房间,离开了百里凤烨,将老鬼递过来的药一饮而尽。 老鬼张了张口没说什么,这一刻,夏樱见老鬼那张涂着脂粉的脸上,蓦然起一个她从未见过的表情。 其实……被老鬼塞了那颗碧绿色的药丸之后,夏樱的身体已经没什么大碍了,剩下的毒素她自己也可以排除。 没等夏樱再问句什么,老鬼已经快步离开了,夏樱望着那个橙色的背影,宛然间觉得,老鬼足下有些趔趄。 百里凤烨这一睡便已经从正午睡到了红鸾阁重新开门! 白日里如同空城死楼一般的楼阁,这会儿,却变得热闹非凡,人山人海,那么多前来寻乐的人,仿佛是突然从天上掉下来的一般,那么一会的时间,便将阁楼给带活了。 百里凤烨便是被门外嘈杂的声音吵醒的,悠悠张开那双狭长带红的凤眸,百里凤烨的唇角是含着笑意的,可是,不过一瞬间而已,薄唇上的笑意瞬间拉平,含笑分明的眼中也生出了一股焦虑! “你醒了?”夏樱放下手中的茶杯,“百里凤烨,你在找什么吗?” 听到这个声音,百里凤烨安定了下来,凤眸中的焦虑渐渐散气,抿平的唇角这才重新扬起,睁开眼睛的第一眼,他看到的是冰冷的天花板,梦里面那张魂牵梦萦的容颜却并没有出现,有一刹那,百里凤烨突然觉得,这些日子与她的相依相伴不过是自己做过的最可笑的一个梦境,这念头一起,胸口处传来的那铺天盖地的情绪是什么,百里凤烨一时很难理清,只是觉得……恐惧! 适才还拼命寻找着什么的那双眼睛,此刻却一动不动的凝在她的身上,夏樱摸了摸自己的脸,缓缓垂下眸子,连百里凤烨也没有发现,这一刻,夏樱手中的龙渊,那层的宝蓝色的光芒又比之前深了几分! 她的心……又乱了么? “阿樱!”许是刚刚睡醒,百里凤烨嗓音有些沙哑低哑。 夏樱没有回应,却走到百里凤烨身旁,将手上的杯盏放到百里凤烨的手中,“渴了么?喝点水吧!” 饮了一口清水,百里凤烨将杯子放在鼻尖嗅了嗅,“这水怎么这般甜,凤烨想知道,这水里,是加了哪里的蜂蜜?” 夏樱一顿,神色一黯,“甜?怎会?”这分明就只是一杯最普通的清水而已?” “是么?”百里凤烨露出一个惊讶的表情,复而又饮了一口杯中水。 “……” 久容和浅安在接客的空档给夏樱和百里凤烨带来了一些食物,百里凤烨也不客气,举止高贵的吃起了东西……夏樱并不饿,便没有去碰筷子,她只是静看着,然后突然发现……百里凤烨吃的这些东西里,他只夹久容送来的菜。 浅安和久容放下饭菜之后便离去了,这一回,浅安头上钗着十几支金玉翡翠的钗子,而她身上的衣服已经不再是那件纯白的长衫了,反换上了一身由金丝和银线编织而成了纱衣,浅安已经端起了最艳的笑,最媚的骨,她的这一身装扮比起白日间那平凡的一面,不知华贵了多少倍,然而……比那时相比,夏樱此刻却并不是快乐。 “百里凤烨,我们回后宫吧!”夏樱刚一开口,便听到外面有一阵打斗。 凝神细听之下,无论是百里凤烨还是夏樱都皆是一楞,刚才……他们居然听到自那些人口隐隐出现了几个词语,其中便有人提到――北冥玉! 夏樱和百里凤烨对望了一些,便一起冲了出去。 “哎呦,我的爷,快别打了,我求求你们了!”打斗并没有停息,老鸨在旁边不停的劝架,却非常倒霉被人一拳头打在了鼻子之上,流出不少的鲜血。(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一百五十八章 夏樱和百里凤烨冲出去的时候,正好看见老鸨蒙着鼻子,眼中闪过一丝冷然地光芒,这些年来,她经营着整个华褚最大的青楼,在南来北往的客人中,她总是迎着一张笑脸,从不得罪任何一个得罪不起的人……有时候,连老鸨自己都已经恍惚了起来,她这样子与任何生意人有什么不同的么? 经营一间如此规模的青楼,没有最好的护卫怎么可行? 老鸨身后已经站出了两个魁梧的护卫,眼看着就要动手了,老鸨忍了忍咬着牙齿将自己的鼻血擦尽,在两个护卫对上狠狠地戳了一下,“红鸾阁中有这样对待客人的吗?老娘每月发给你的银子都是他们给的。”骂尽,老鸨这才冲着刚才打斗的那伙人说道,“几位爷有事好好说,我这里做的小本生意……可不要吓着姑娘们了。” “就是嘛!”浅安媚声入骨,不觉间已经扑到了人群中看起来身份最高的男人怀里,柔软无骨的手在男人胸口处不停的画着圈圈,“爷,你可吓着奴家了。” 浅安在红鸾阁中也是一朵震惊四坐的娇花,虽然也做着接客的事,然而,那些客人哪个不是有头有脸的?像这样曲意迎合,在浅安身上还是很少见的。 男人这才消了一口气,看着趴在身上的娇美女子,他大笑着,将手伸进了浅安那薄薄的衣服中揉捏起来,浅安眉宇间闪出一股厌恶,然而。这表情却是一闪而过,恐怕……连浅安自己都没有意识到。 娇媚地笑着,浅安很快在男人的手中娇喘起来,惹得男人大笑起来,一把横抱住浅安,“今晚你是我的了!”顿了顿,男人突然回过头来,对着身后的那几个人皱起了眉头,“老三和老二让们跟着出来可不是为了打架的。” 被男人训斥的几个人吩吩垂下了头。然而,神色却依然不屑。 男人说完这一句,这便低头在浅安唇上印下一吻,勾着男人的脖子,宛若娇花一般,浅安咯咯笑着。将头埋到了男人的胸口…… 北冥玉!这些人一看就是江湖人,却不知是哪个组织……今夜,或许能探听到一些什么?乖巧的将头抵在男人胸口的人儿如今已经隐住了所有的笑意。 听见夏樱的叹息声,百里凤烨将眸子转了过来,“阿樱!” 回头笑了笑,夏樱轻摇了摇头。“没事!”望着浅安的背影,夏樱垂下眼睑。“只是觉得她太辛苦了!而司白……其实都清楚!”夏樱的目光有些飘渺,淡淡地说道,“那个人……其实很冷情啊!” 百里凤烨知道夏樱在说的那人是司白,挑唇笑道,“可是……那双桃眼里,他对自己同样冷情。” 刚才的那一幕打斗很快在繁华的红鸾阁中消失,满阁都是纸醉金迷。男人女人依旧在夜色下各自快活着。 夏樱和百里凤烨坐在不起眼的角落,眸子之中紧紧地盯着那些人! “我呸!”猛地推开贴过来的女子。赵启吐了一口,“他算个什么东西,什么时候论到他发号命令了,真当他可以代表老二老三了?” “行了!”赵启旁边的少年掐了他一把,“你少说两句,省得有人偏学那长舌妇!”少年说这话的时候,眼睛在其余几人身上扫过。 “郭仪,你他妈说的谁是长舌妇呢?”胡子大汉一把提起少年,眼中因怒意而变得通红。 赵启一见韩初动粗,也猛地将身上的刀抽了出来,架在赵启脖上,“放开他!你他娘的想干什么!” 这些人想来是在执行同一个任务,可是,这内部却分明是两股势力,眼见着双方又要打起来……其中有一个打着哈欠的……孩子,突然冷笑了一声,缓缓地走了过去! 是的,当看见那个人的一瞬间,夏樱想到的便是‘孩子’这么一个词汇!在所有人中,只有那个人看起来最小,他完全是一符孩子的身材,然而,再看他的眼睛时,你又会觉得……其实,他并不是一个孩子,那个人有一个非常矛盾的气质。 那孩子身上完全没有一丝杀气,白嫩的脸上还带着一些婴儿肥,他的气质与这些江湖人形成了无比鲜明的反差,“我们共同的敌人可是在里面逍遥快活的那位,看不住他……回去就等着老二老三剥皮吧!您几位爱怎么打怎么打,最好把红鸾阁都掀了!” 这孩子淡淡地打着哈欠,然而,就这么三言两语中就轻易化解了一场即将暴发的打斗。 仿佛感觉到有人在看着自己,那个孩子用手掩住了唇角,突然将眸子投到了夏樱和百里凤烨身上! 夏樱打了个寒颤,那孩子的目光让夏樱觉得冰冷,并不是因为那孩子本身的目光带着恶意,却恰恰是因为那种眼神像是一张没有情感的蜘蛛网,一点点地缠过来,最后……在缓慢的过程中生生将人勒死,连让人挣扎的余地都没有。 只是一个瞬间,那孩子再一次将目光移开了,从那孩子的侧面看去,夏樱看见那孩子挑了挑唇,带着一抹似笑非笑的笑意,如同等待猎物撞上蜘蛛网的猎手。 “是他!”百里凤烨小声的吐了一句,脸色也显然十分不善。 夏樱长呼了一口气,这才回头,“你认识那个孩子?” 狭长带红的凤眸一眯,百里凤烨的薄唇轻轻一挑,“孩子?阿樱……你错了。”百里凤烨带着一抹讽刺的笑意,轻轻地弹了弹火红色的外衫,“那个人是来自烈火中的饕餮……” 夏樱无言,那孩子白白的脸上带着婴儿肥,甚至好看的想让人去捏几下。 “阿樱。他是司徒风云的谋士!”素白的手指紧了紧,百里凤烨一字一顿地说道,“他叫且玄……” 司徒风云!那个从第一日便对她露出恶念的人…… 打量着且玄,夏樱有一瞬间的恍惚,自从且玄将头扭开之后,空气中对夏樱的那种看不见的束缚宛然间已经消失不见,仿佛适才让人窒息的感觉从来没有出现过一般,这样一个孩子,如何会是司徒风云的谋士?夏樱怎么也想不到。司徒风云那利剑一般自傲的男人会弯下腰来请教这个孩子。 “阿樱……你要小心他。”百里凤烨皱着眉,清亮的眸中带着一抹隐陷的担忧。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夏樱扫了一眼红鸾阁,唇角带着冷然的笑意,“再小心……这次不一次被人下了毒么?司徒风云……我还没放在眼里。” 百里凤烨望着夏樱眼中的睥睨之色,凤眸中隐隐带着一丝痴迷。这样的夏樱,这样的女子啊!他何幸之有,可得与她并肩? “不!”摇了摇头,百里凤烨纠正道,“阿樱……司徒风云不足为惧,你需要小心的只是且玄一个而已。”那双凤眸看向远方。却仿佛已经窥探到了遥远的未来,“没有什么可以满足饕餮的味口。与饕餮为伍,最终只有被蚕食的一条道路,可笑司徒风云还不自知。” 夏樱很少听百里凤烨用这样的语气去评价一个人……如此,想来,且玄定有他高深莫测的一面,微微点了点头,夏樱对着百里凤烨一笑。“好!我知道了,我会留意的。” 百里凤烨的信息阁有存放着且玄的资料……那人身上流着的血脉是带着黑色的!只是。这些年来,且玄一直躲在司徒风云身后,很少在大众面前出现,什么时候,他竟与江湖人混在了一块? 而且,这些人口中的老二老三又是谁?百里凤烨看得出来,这些人的武功真非泛泛之辈,在武林中也算皎皎者!莫非……除了忆冰楼,空锡楼与媚杀阁之外,江湖中还有隐藏更深的势力? 那几个一直被百里凤烨和夏樱盯着的人压根没有放低声音的自觉,甚至唯恐别人听不到一般的大吼道,“他***,华褚帝算他个鸟蛋……” “我呸,听说那靖安王爷不是厉害得很么?怎么会将北冥玉交给那狗娘养的皇帝?”郭仪一拍桌子,“这信息是从哪来的?该不是胡说的吧?” “老二传来的信息,你说会不会是假的?”且玄浅浅地抿了一口茶,他脸上的婴儿肥使他看起来天真的如同一个不足周岁的婴儿,这样的人应该是放在最明澈的山间的,而不应该与这些充满杀戮的江湖人一起!然而,再一个恍神去看,夏樱又突然觉得,且玄与这些人在一起,又显得如此和谐,连一点违和之都没有。 赵启沉默了一会,这才皱眉道,“老二和老三本就是死对头,我和郭仪是老三的人,你们不会串通在一起……” “呸!”没等越启说完韩初突然啐了一口,“不信你就出去,爱滚哪滚哪……” 赵启被韩初啐了一口居然也不生气,反而将心底的那一丝疑虑都抛开了,与郭仪对望了一眼,赵启方道,“靖安王爷和百里宣那儿子不是在祭祖那天被人撸了去嘛,除了北冥玉也不可能因为别的了……只是我不清楚,为什么北冥玉没有那次落入那些蒙面人的手里,反而会到了华褚帝手中,这不是太奇怪了吗?” 韩初沉默了一会,并不否认赵启的疑虑,然而,只是略顿了顿,韩初便说道,“老子可不管这些,我只知道老二说出来的话就一定是真的。” 任这几个人争吵着,且玄一点也不加理会,安静的像是从来不存在一般。 夏樱轻笑了一声,冲着百里凤烨眨了眨眼睛,低声道,“这些消息不知从哪里来的,不过……其中至少有一部分是我的主意!” 百里凤烨颇觉一楞! “是我让洛北和傲天传的!”夏樱眸中蓦然生出一股冷意,“景枫……” 唤着那个人的名字,夏樱渐渐沉默了下去……不知想到了什么,她的眼中生出的疼意莫名的让百里凤烨心口一窒。 “想来,看样子,也不能知道些什么。”夏樱在那几个人的谈话中渐渐感觉到了疲惫,从角落处站起身子,夏樱回头过瞧百里凤烨,“走吧……回宫。” 百里凤烨也不反对,跟着夏樱便起了身,“老鬼说他不会去皇宫,阿樱……你真的没事了吗?” 肯定的点了点头,夏樱清亮的眸子坚定无比,“我不会死的!” 这样的眼神让百里凤烨的心安定了下来,淡淡地点了点头,百里凤烨宛尔,“阿樱……你放心,凤烨一定查出是谁做的手脚。” “嗯!”刚迈开一步,红鸾阁中突然传出一声女子的尖叫声! 下一刻,浅安突然衣裳不整地从内阁中冲了出来,她脸上身上已经被一层薄汗打湿了,透明的纱衣完全没法将她身上那一抹一抹地吻痕遮住,连发髻也乱了,沾了汗水的黑发紧紧贴着浅安的脖颈,这样香、艳的一幕,立刻让红阁鸾中的男人们兴奋起来…… 浅安颤抖着肩膀,将手环在胸上,却怎么也没有办法将身子遮住,这样的动作,仿佛让男人们叫嚣的更加厉害。 刚才将浅安抱进房间的那个裹着亵裤从房间里走了出来,居高临下地在盯着浅安,下一刻,猛地一个巴掌打得浅安的唇角立刻流出血来! 夏樱倒吸了一口凉气,回头去瞧百里凤烨,然而,百里凤烨的眸子之中却平静的宛如一潭水,没有一丝一毫的起伏,夏樱眸中黯然…… “婊子!这种问题是你有资格问的么?”男人又在浅安脸上拍了一掌。 浅安瑟瑟地发着抖,垂着头大滴大滴地流着眼泪,然而……没有人看得到,她的表情却没有一丝畏惧,若不是要隐藏着身份,那么她一只手便可捏碎伏在他身上的那男人的头颅,可是……为了不暴露身份,浅安已经记不得自己有多少年没有动过一丝内力了! 已经隐忍了那么久么? 她已经听不出那个男人在说些干什么了,只是……当浅安擦尽泪痕抬头的一刻,她突然瞧见了久容,那个女子的唇角一开一合,仿佛在问她―― 浅安,值得么?如果不是背负了那样的使命,你便可以陪在他身边,哪怕那双桃眼没有你,至少……你也可以凝望着他的背影! 朦胧的泪眼中,是久容解下了衣服,轻覆在她的身上,然后在她耳边说道,“司白憎恨的人是所效忠……你说过可为他去死,可以为他背弃你的信仰,可以为他伤害他怕憎恨的人……记得么?浅安,你还记得么?” 久容的话音像要生在浅安的大脑中一样,浅安抚住胸口,突然觉得那里面有什么东西要挣脱束缚一跃而出! 第一百五十九章 “我的乖女儿,你这是怎么了?”浅安昏倒的那一刻,耳边便是妈妈掐着嗓子般才能吐出来的声音,脸上也被人一下又一下地轻拍着。 可笑……在这红鸾阁中,她曾是华褚最大青楼中的头牌花魁,她曾引得无数贵公子,不远万里千里来到华褚,一赌她的芳容,她也曾看着那些人们痴迷地瞧着她,为她一掷千金,然而,如此又能如何?到头来……不是已经有别的女人取代了她花魁的位置么?那些曾在她耳边说着为她生为她死的恩客们,不也已经成家了吗? 纵曾如此风光又能如何?如今的浅安不也只是一个妓、女,不也可以被客人抬手便打? 她低贱如泥!哪怕在空锡楼中,她拥有青龙的腰牌,可是,在这里,她浅安……也一样与任何靠身子取悦他人的女子不同。这便是命吗? 合上眼睛的那一刻,浅安仿佛又一次穿上了那件纯白色只是描绘着桃花,干净如雪的白衣!脑海里是漫天的桃花瓣在飘落,还有那个男子看似情深实则无情的桃花眼,他端着二十四紫骨的桃花扇在飞花下饮茶……那男人的回眸的一眼,已然如同烙印般地刻在了浅安的心上。 情报,情报……无边无尽的情报,她的生命除了这两个字之外,还有什么? 多想就这么睡过去,再也不要醒来啊!浅安从来不哭,她总是媚笑着,带着让无数客人痴迷的微笑。陪着她们寻欢,曾经……她也没有觉得这有什么不好! 别说她只是一个青楼女子,便是一个正正统统的大家闺秀也已然配不上他,浅安从来没有肖想过。从踏入红鸾阁的那一刻起,她已经将她的心埋葬了,她所有的期待,不过是那个人每次到这儿的时候。她可以为他清唱上一曲歌,跳上一曲舞…… 可是现在!全碎了,连她唯一的期翼也已然消失的无影无踪,浅安从来没有像那一刻一样清晰地知道一件事――司白走了,这一回,他是真的要走了,从此离开华褚,再不会踏上红鸾阁一步。 其实,在此之前。司白也有过三年没有来红鸾阁呆过一秒的事。可是。那些日子,浅安还可以去等,也并不会觉得三年多么漫长。更不会觉得,司白一日不来。她便活不下去了,别说三年,便是五年,十年,浅安也不会刻意地去寻找,她会照样微笑着做她的花魁,直到多年后司白再一次摇着桃花扇走进来,浅安便会一样媚笑着迎上去……便是那是,浅安也不会觉得,他来了自己有多么的兴奋快乐,只是和对别的客人一样,浅安会用一样的态度去对司白! 这一次他离开后,却有什么不一样的吗? 浅安从来不知道,那样浅如止水的相处……她居然比自己想像的还要在意。 “唉哟,我的乖女儿啊!”老鸨继续叫着,不停在轻拍着浅安的脸,然后,她突然一惊,直觉得双手像是被烈火烧到一样,那上面居然有浅安的泪水! 她的红鸾阁里,从来不逼迫任何姑娘,每一个人都是自愿进来的,可是……连那个笑的最艳丽的浅安,心里也是苦的吗? 老鸨隐藏在胭脂下的脸闪过一丝暗然,那样的表情甚至可以说得上惊艳,哪里会像是普通的老鸨? “怎么了?郑成?”赵启冷笑了一声,望着只穿着亵裤的男人,“这么凶?对着浅安这样的美人,你也下得去手,该不会是不行吧?” 郑成提了提亵裤,看了一眼昏迷在地的浅安,“这婆娘也太不经打了大解放的小人物最新章节!老子爽快的时候……她居然问我北冥玉,她算是个什么东西,一个妓、女也想知道那消息。” “她一个青楼女子,也不过好奇而已,你不说便也罢了,用得了把人打成这样么?”一行人中,最好女、色的韩初假模假样的抹着没有眼泪的眼睛,“可真让人心疼啊!” 一向把客人看得比亲爹还亲的老鸨,这一会,居然没有再忍耐下去,直接把人哄了出去。 “臭婆娘!你知道老子是什么人吗?”郑成一把扯下被人丢到头上衣服,三下两下地往赤、裸的身上套去,“你给老子等着!” 老鸨冷笑了一声,站在数十个护卫身前,双手插腰,涂得像鬼的脸笑起来都能抖下一层粉似的,然而,老鸨身上散出来的东西,却让人忽略了她的年龄而感觉到惊艳,“笑话,老娘还会怕你吗?我这红鸾阁虽比不得皇宫大院,然而,就你们这么点江湖跳蚤想拆了这,我怕你可没这么个胆子!” 无视郑成的狼狈样子,且玄低低地笑了几声,突然走过去,扯了扯老鸨的衣服! 纵然是一张带着婴儿肥,看起来无害的脸,可是,仿佛无法呼吸一样,老鸨却莫名的深吸了一口气,伸手在脖子处摸了摸,那感觉就好像气管突然被蜘蛛丝缠住了。 然而,当老鸨将手摸到脖子的时候,才知道……一切都只是错觉而已,她并没有无法呼吸! 好像身上突然被穿了线,成了一个提线木偶一般,老鸨随着且玄招手的动作缓缓地低下了头,将耳朵凑了过去。 且玄的手指在自己那婴儿肥的脸上点了点,这才对着老鸨的耳朵说了句什么,只见老鸨瞳孔一睁,连退数步……看着且玄的目光,即带着恭敬又浮着惧意。 “他说了句什么?”夏樱皱着眉,自语了一句。 “谁知道呢!”百里凤烨狭长带红的凤眸眯起,眸光在老鸨身上停留了片刻。 纵然是背对着百里凤烨,可是,夏樱却依然感觉得到那双凤眸之中的眼神,“你也觉得……她不简单?” 百里凤烨笑而不答。恐怕……连这红鸾阁都不简单! 这红鸾阁做为华褚最大的青楼,里面有空锡楼、忆冰楼……或者别的江湖势力的人都不足为奇,可是――如果这红鸾阁本身就是为了吸引各方势力进入的话,那么……这便其怪了!这种念头在百里凤烨大脑中一闪而过。百里凤烨薄唇上的线条不由的抿紧几分。 忆冰楼中,也有在此呆了五年以上的人,可是,所有的消息都没有查出这老鸨有任何一点异常。初时,百里凤烨完全没有怀疑过…… 且玄和那几个人已经走远了,红鸾阁中最繁华的时候,也恰好是夜色最浓之时,那几个人的身影,很快在夜幕下变得模糊起来,然而……突然间一冷,夏樱裹紧身上的玄衣,哪怕那几个人的身影已经只如豌豆般大小了。可是。这一刻。夏樱却清楚的知道,隔了那么远的距离,且玄却回头来看她! “阿樱。走吧!”身旁响起百里凤烨的嗓音,夏樱这才回过神。转身便也要跟着离去。 “等一下!”有清澈得如同水流一般的话语传过,下一刻,百里凤烨和夏樱的衣袖已经被人用力地篡住了,“在下有点事请求!” 夏樱回头,身后拉着不让他们离开的那人,居然是那个穿着参绿色锦衣,虽澄澈如白云,却叫人看不清真切的男子。 欧阳逸仙被百里凤烨的目光吓了一跳,不由的伸手在自己脸上抹了一把,“呃……这位公子,在下脸上有什么异常吗?” 百里凤烨移开凤眸,身上不由的起了一层寒霜修战! 咳了两声,欧阳逸仙干笑着,将手伸到袖中,把里面所有的铜板都摸了出来,露出一个可怜巴巴的表情,“在下知道二位有一个神医朋友,在下想请两位的神医朋友帮忙看看浅安姑娘,说起来……浅安姑娘也是在下的朋友。” 欧阳逸仙盯着手心中那二十来个不起眼的铜板,拉过夏樱的手,眉头一皱,像是在剜他的肉一般,忍痛将铜板塞到了夏樱心里,“这是在下回家的路费,在下也自知与二位的神医朋友的出诊费比起来,这还差得太远,可是……二位能否通融通融,改日在下一定奉回。” “抱歉!”夏樱自知浅安并没有受多大的伤,如今昏迷不过心伤而已,再者,对于别人的事,夏樱也不想多管,否则……早在郑成对浅安动手的一刻,夏樱便可以轻易阻止,夏樱自认不是侠客,并没有多少同情心。 反手将铜板回放到欧阳逸仙的手心里,夏樱冷然道,“各请高明罢!” 谁料,百里凤烨素手一伸,红装一卷,竟将那二十个不到的铜板卷入了手心里,“好,阿樱,答应他也无妨!” 听百里凤烨这么一说,欧阳逸仙立刻笑得眯起眼睛,“在下一看便知二位是好人,多谢,多谢!” 夏樱与百里凤烨在一起的时间也不算少了,之前,夏樱从来不觉得百里凤烨会有空多管这样的闲事,不由的有几分好奇,然而,那双凤眸却只是眨了眨,并没有解释什么。 欧阳逸仙跟在百里凤烨身后,看着那一抹红影,颇觉尴尬地咳嗽了几声,这便又道,“那个……在下还有个不情之请。” “先生请讲!”百里凤烨顿住脚步,回头看着欧阳逸仙,神情颇为尊重,夏樱又是一楞,百里凤烨平日虽也不是欺凌弱小之辈,然而,私下里,百里凤烨却是那样骄傲的一个男子,别说平凡百姓了,便是瞧着景枫,百里凤烨的凤眸里,也不会出现这样的神情? 咳了又咳,欧阳逸仙这才盯着百里凤烨的衣袖说道,“在下刚才所出的诊金,能否收回一个铜板,也好让在下……今晚还能买个馒头裹腹。” 百里凤烨的笑意中带了七分邪媚,“自然!”说罢,百里凤烨便将那为数不多的铜板全数奉还了。 夏樱打量着这个参绿色锦衣的男子,他身上的气质依然让人感觉到温和不由的想要接近!瞧了那参绿色的锦衣好一会,夏樱虽不是享乐之辈,却看得出来,这男子傍身的布料应该是极其华贵的。可是……他却是如此贫困么?身上所有的钱财仅仅是这几个铜板么? 刚才出的小插曲,依然没有影响到前来寻欢之人的兴趣,该笑的笑,该闹的闹。内阁里,纸醉金迷依旧无边好! 浅安身上覆了件袍子,那是久容给她盖去的! 昏倒的女子那表情,便是在战场上见惯了生死的夏樱。也不忍多看一眼,要有多么委屈,要有多么隐忍,要有多少的疼意,才能在昏迷后变得如此苍白? 清醒时笑的再媚再欢,可是……真正的自己,却是止不住眼泪的吗?浅安迷迷糊糊中听到那个天下第一的画师,惊讶的说道,“她在哭啊!” 嗤笑了一声。浅安心想。哭?她还有哭的能力吗?这么多年里。她不是只会笑了么? 有时候便是眼角有东西出来,那也只是流泪而已,怎么可能是哭?她浅安的眼泪不是只是用来让男人更加心疼的工具吗? “她怎么样了?”欧阳逸仙瞧着百里凤烨。“你那神医朋友呢?把他叫来吧!” 久容看着百里凤烨,抚了抚眉心中绘着的牡丹我才不会被女孩子欺负呢。“她没事,只是不愿醒来而已!” “乱说!”欧阳逸仙垂头,双手拉着参绿色的锦服,“怎会不愿醒来呢?醒过来才能追求自己梦想……死的,便什么都没有了,一个人便是活到老,追求了一生,到头来也会那么多的遗憾,何况……她还如此年轻?她还末曾追逐过自己的梦想,浅安姑娘又怎么会不愿醒来?” 欧阳逸仙轻飘飘的一席话,却让浅安的眉头一皱! 久容亦打量着眼前这个男子……这个四国闻名的画师欧阳逸仙实在与她所想的大为不同。 浅安那一凝眉的动作并没有逃过夏樱的眼神……眼见着她凝眉之后还是没有转醒,夏樱眸子一睁,猛然将龙渊抽了出来,那一刻,宝剑立刻绽出宝蓝色的光泽,夏樱身上的杀气几乎是在一瞬间便出现的,“我看……她已然醒不过来了,以及流着泪昏迷,倒不如不知无觉地做个死人,也好过睡梦中如此痛苦!” 言罢,夏樱的龙渊剑毫不客气地朝着浅安刺去! “不要!”生死一刻,她居然不想死么?一直挣不开的眼睛蓦然张开,浅安抱着身上的袍子,连连滚开,喘息着将眸子投到夏樱身上! 而那里,那个劲装的玄衣女子,她手上的宝剑却并没有着地……若是浅安真的没有醒过来,那么,那看似充满杀气的一剑,其实也一样要不了她的命。 这一刻,浅安已然明了! 如此女子,如此靖安王爷! 扑哧笑了一声,那双狭长带红的凤眸之中印着夏樱飒爽的身姿,“阿樱……凤眸该如何说你呢?” “你醒了?”久容没然地走过去,脸上没有一丝表情,将浅安抱在怀里的长袍拿了回去,重新披到身上。 微微点了点头,浅安醒来的一刻,泪水已然不再流淌……挂在脸上的,又是那个属于头牌花魁的媚笑,哪怕她的脸上还存在着泪痕,可是,透过她的脸,却再也无法看到一丝的悲伤。 不知道怎么地……夏樱却想要叹息! 好一会后,浅安才将眼光从夏樱手中的龙渊宝剑上移开,“多谢!” 龙渊入鞘,夏樱并没有多看浅安,只是淡淡地说道,“用不着,你本无伤,便是昏迷也要不了命,救你的是你自己!”顿了顿,仿佛想到了什么,夏樱改口,将眸子投到了那个参绿色锦衣的男子身上,“或者说……是他救的你。” 浅安糯糯地笑了笑,对着欧阳逸仙轻然一拜,“多谢先生!” “啊?是在下么?不不不……”欧阳逸仙拼命地摇着手,连连将浅安抚了起来,“错了,错了,在下又不会医术,怎会是在下救了你呢?” 浅安淡笑不语!老鸨这才走来,一把抱住浅安,“我的乖女儿哟,你可吓死妈妈了!” 老鸨脸上的脂粉味叫浅安有些难受,然而……不知为何,心口却颇有一些淡淡的暖,“妈妈,我没事!” 老鸨看了浅安好一会,忙使浅安手中擦去一盒药水,“好好擦擦。你看你的脸巴掌印还在呢?若是不快快消除,你还怎么接客哟!” 浅安手上一僵,险些将那药盒摔掉,然而。不过片刻,浅安便已经回过神来,紧紧地抓着那药盒,复而才开了盒子。将药膏在手指上抹得均匀,用心的往脸上擦去,“妈妈说的是!” 不知有是谁的叹息那么浓重,那么深刻?浅安听在耳朵里,却不敢去瞧叹息之声的源泉,否则,连她自己也会觉得,这样的自己如此――可悲! “乖女儿,今晚你先歇息去吧热血武神。妈妈让郎中再看看!” 没等老鸨说话。旁边便走了一个酒气熏天的男人。一把勾住浅安,打着酒嗝的说道,“可怜啊!我的美人儿。放心,郑成那小子这么对你。我一定替你出气。”说着,男人轻手轻脚地在浅安红肿的脸上碰了碰,“还疼吗?” “疼!”浅安垂眸,“张公子可会怜惜奴家?” “当然,当然!”男人一个劲地点头,“不就是个郑成吗?消失了三年,别看他现在穿得人模人样的,三年前也不就是一个盗墓的,居然这么对你,放心,我……我替你出气!” “噢?张公子之前认识那个人吗?”浅安摸了摸脸,此刻她脸上的掌印已然淡了下去,却不知那心口处的伤痕是否也随着变浅了? 在夏樱、百里凤烨和欧阳逸仙的注视下,浅安已经揽着男人的腰走到了红鸾阁中的酒池肉林里。 “咦!”在欧阳逸仙的惊呼声中,夏樱只觉得怀里有什么东西被抽了出来,“这,这……” 欧阳逸仙手上的,正是司徒青怜送给夏樱的那块锦帕……那上面的画作,出自欧阳逸仙之手! “这是我的东西!”夏樱没有瞥见欧阳逸仙脸上震惊的表情,只手将那方锦帕收了回去。 百里凤烨注意到欧阳逸仙的眼睛闪了闪,却没有摸透那个眼神下究竟是个什么表情! 百里凤烨正待说话,红鸾阁中突然传过一阵女子的轻笑声,“丝薇,你看……如今咱们红鸾阁中可不仅来了女子,连这么个小孩子都幕名而入了吗?” “我……让我进出!”隐隐有个男孩稚嫩的声音传了过来。 “这小弟弟长得不错,谁也不要跟姑娘我抢,今天,这小孩子可是我的了!”浓浓地笑意又传了过来! “我……我是来找人的!”那孩子的声音越来越低,在这群女子之中,男孩的声音仿佛染上了哭腔似的。 “找人?小弟弟找的可是我呢?”围着男孩的那群女人却不打算让行。 百里凤烨最先听出这声音,不觉地唤到,“是修黎!” 夏樱也听出来了,眼神里闪过一抹惊讶,“他怎么来了!” 百里凤烨和夏樱挤到门口时,归海修黎正不停地躲闪着那些朝他伸过来的手。 “修黎?”百里凤烨的红装如此突兀,仿佛周围的一切都被燃烧殆尽,只剩那抹红影如火般明耀! 归海修黎在第一时间发现了他和夏樱,“师……是百里哥哥吗!”说着,他挣脱了那群女人,拼了命似地挤到百里凤烨和夏樱身边! 下一刻,归海修黎已经用力地夏樱的腰环住了,这个比起同龄孩子更加坚强的男孩子,这一刻却是哭如泪人! 夏樱没有想到归海修黎竟是朝着她奔来的,身上微微一僵,腰上的手越来越紧,归海修黎哭得连肩膀都在颤抖,“夏樱姐姐,你没有死啊!太好了,你没死啊!” 归海修黎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哭,他心底明明是如此欢喜的,然而,眼泪水却怎么也止不住。 “你没死,你没成啊!”一遍一遍地重复着这一句话,男孩子的泪水都已经将夏樱的玄衣沾湿了一片。 眉角间带了些柔软,夏樱伸手在归海修黎的头上轻轻地拍了拍,“我没事!” 第一百六十章 百里凤烨淡淡地笑了起来,看着那两个拥抱在一起的身影,不由的上前了两步来到两人中间,素手一左一右地放在夏樱和归海修黎的身上,不知道想到了什么,那双凤眸猛然间竟绽开了如此惑人的光彩,亮得那么纯粹。 归海修黎的肩膀依然在抖动着,浅浅的啜泣怎么也停不下来,“他们说……他们说你已经死了!” “放心!”百里凤烨目光柔和地在夏樱玄黑色的身影上一扫,“只要凤烨活着的一日……” 闻言,夏樱不由的回头,清亮的眸子之中不是没有感动。 哭了好一会儿,归海修黎这才将头从夏樱的怀里抬了起来,这一刻,这个男孩的眼睛已经如同兔子一般红润了,夏樱将手覆在归海修黎的头上,替他将头发理顺,夏樱这才发现,归海修黎的肩膀之上居然有些红红的印记,皱了皱眉头,夏樱拉过归海修黎的手,将他的衣袖拉了上去,这才发现……这孩子身上,居然增添了大大小小好几处伤痕,夏樱伸手一碰,归海修黎便倒吸了一口凉气,想来,这些新伤还在挺疼的,“这是怎么回事?” 问话间,夏樱语气里已经沾了些怒意,可见……她是真的很关心这孩子! 百里凤烨也看见了归海修黎身上伤口,凤眸闪了闪,百里凤烨在那些伤痕上扫了几眼,“是被剑鞘打的?”没等归海修黎回答他的问题,百里凤烨又接着说道,“你是一个人从皇宫里闯出来的?守宫门的侍卫不让你离开的,是么?” 三言两语间,百里凤烨已经将归海修黎的一切行为全都看在了眼里。“不过……凤烨想知道,你怎会找到这里的?” 归海修黎在脸上抹了一把,直将眼泪水全都擦了干净,这才回答道,“是白胡子的成太医告诉我的?” 显然,来之前,归海修黎根本不知道这是个什么地方,以他这个年龄。如何会想到夏樱中毒,居然会被人带来青楼里医治,声音压低了几分,归海修黎垂头望着自己的脸,一时间,眼睛是红的。脸也是红的,整个人都不自然起来,从来没有想过自己有一天也会来到青楼。归海修黎心中忐忑,这些日子,因为夏樱和百里凤烨的事,归海溪黎对他的态度已经很冷淡了,如果姐姐再知道他这么点年龄就跑到青楼里去,恐怕……会对他更失望吧,想着,归海修黎心口便是一酸,“成太医告诉我……出了宫门,只要朝着灯火最亮最明媚的地方跑去就能找到你们了。” 满阁的女子们。身上穿着的衣服都好像是缺少了一半似的,归海修黎完全不敢将头抬起来。这模样反倒把一旁的姑娘们忍得咯咯笑起,“小弟弟,怕什么……抬起头来看看姐姐吧!” 百里凤烨浅笑带媚的眼神微微投了过去,明明不带一丝杀意,然而,那些笑声却在一瞬间消失不见了。姑娘们纷纷退开,再不去看归海修黎了。 在脸上重重地拍了几下,直到确定自己很疼,归海修黎这才肯定自己不是再做梦,夏樱的确还活着…… “皇宫里,每过一处……那些妃嫔们便在发笑,她们都说皇后的位置会空下来!”归海修黎说着,好不容易平静下来的身子复又颤抖了起来,“只有青怜姑姑不停地告诉我,你不会死异界混元战神最新章节。” 百里凤烨那张略带了几分阴柔的脸上蓦然腾起了一个冰冷的笑容,他和夏樱在华褚皇宫,一步一步,已经尽量避免与任何人起冲突了,可是……居然还有那么多的人想他们死? 夏樱不以为意,“恐怕要让她们失望了!” 不时有人将目光投了过来,夏樱浑身不自然,这才发现……归海修黎居然在地无意间将她的身份泄露了出来,归海修黎也感觉到周围的目光,知道自己闯了大祸,快速地将嘴巴蒙了起来。 “行了!这孩子疯了,他的疯命已然好不了了,你就别陪着他玩了,还皇宫皇后呢!老娘还玉皇大帝呢!”老鸨双手插腰在夏樱脑袋上戳了两下,“说这些话你不要命了吗?是不是非得把妈妈这红鸾阁掀翻了你才甘心?” 听了老鸨的话,那些目光这才移了过去,有些甚至嗤笑了起来,“居然是个疯子!” 夏樱一楞,知道老鸨是在替自己解围,在别人看不见的地方,不由的点了点头,“妈妈别生气,这孩子他娘怎么也是我大姐,我不过想让她高兴些。” “哼!”老鸨哼了一声,率先往前走去,见夏樱和百里凤烨半天没有跟上,老鸨绣着梅花的鞋子重重一跺,“怎么着,还等着妈妈亲自来抬你,还不跟着走?” 与百里凤烨对望了一眼,夏樱拉了归海修黎跟了过去,老鸨将他们带到了司白最初的那个房间,屋门刚一合上,老鸨立刻上下牙打颤着跪也下来,“娘娘饶命,草民实在不是有意冒犯。”边说着,老鸨边将手指缩到了后背,好像担心有人会将适才她去戳夏樱脑门的手给跺下来似的。 老鸨一连叩头,一付战战兢兢地模样,“草民实在想不到,皇后娘娘会屈尊到我们这种小地方,刚才得罪之,还请娘娘大人大量,莫要与小民计较。” 一声又一声地皇后钻到耳朵里,夏樱却这个天下间女子最高的地位听起来却是如此地刺心,然而,老鸨好意解围,夏樱哪里能表示出任何的不满?况且……她也真真正正是华褚的皇后,在皇宫里的昆华宫中,还放着后宫女子眼红的凤印,眼中的苦涩如何也遮不下去,夏樱连接老鸨抚了起来,“妈妈快些起来,夏樱感激妈妈替我圆了个谎,岂能有怪罪之意。” “我……我也谢谢你!”归海修黎知道自己差点惹出了大事,对着老鸨微微点了点头。抓着头发有些忸怩地说道,“虽然……你说我是疯子!” 老鸨看着了归海修黎一眼,噗哧一声笑了起来。 老鸨看着夏樱的目光并算不上恭敬,却也没有任何不对的地方,上上下下地打量了夏樱好一会,“草民没想到皇后娘娘居然是如此和善之人。”顿了顿,老鸨语气里些踟蹰,然而。却还是将心底的难言之隐诉了出来,“皇后娘娘,草民有一语不知当不当说。” “您说!”明明是个杀伐果断的女子,可是,对于平民,夏樱完全不似一个皇族之人。甚至比一般的世家之女还要没有架子。 “司白公子是我这红鸾阁的常客,我虽不知道他的身份,就连司白公子是朝廷还是江湖中人都不知道。然而,有一点却是一定的,司白公子并不是红鸾阁惹得起的,他也曾帮过我这红鸾阁太多次,按理说……他的朋友,无论男女,我都自当好好款待。”长舒了一口气,老鸨接着说道,“然而……我这红鸾阁倒底只是小小的生意场所,有达官贵客前来。做为红鸾阁的主人我自然高兴,可是。若然显贵到头……那么,但是祸不是福了!” 百里凤烨凤眸中闪过一丝亮芒,眼神中颇带着几分欣赏。 说到这里,夏樱如何会不明白老鸨的用意,“我知道了……夏樱这就离开!” 老鸨点了点头,在厚厚的白粉下庶女慧娘。那张历经沧桑的脸,其实并不显老,反而透出一般高山止水般的沉稳素宁之态,“多谢娘娘体谅,这些话……若非娘娘是这样的人,那么,草民是万万不敢多言的。” 对于一个人的了解,其实并不需要多少时间,有时候只需一句话而已,在红鸾阁呆了那么多年的老鸨一双眼睛早已炼得跟明镜似的,这么多年下来,她已然很少对一个人打心底里的敬重了,然而……这个华褚的新皇后却在三言两语间叫她刮目。 “走吧!”直到此刻,百里凤烨才插入两人的谈话之中,百里凤烨一手去拉归海修黎的手,另一手则轻轻地覆在了夏樱的后背之上。 “若是我那穿着橙裙,手捏兰花指的朋友回来找我,麻烦妈妈告诉他一声……夏樱已无大碍,如今已经回去了!” 老鸨点了点头,“娘娘,放心吧!” “归黎!”夏樱唤了一声,劲自朝前走去。 离开时,夏樱本以为,她这一生都不会再与这个青楼的老板娘有任何交集,然而……她却错了,在很久之后,这个看似只会谈钱的生意人,却一次次地让她对整个华褚做出了改观。 红鸾阁的喧嚣之声已经在身后渐渐地淡了下去,百里凤烨回头瞧了一眼,“逼良为娼的老鸨凤烨见过不少,却没想到天下间居然还有这么个因为姑娘和客人起冲突的妈妈,难怪红鸾阁能成为这华褚第一的不夜城。” 的确,夏樱虽没有回答,心里却也点了点头,那个郑成给了老鸨一拳头,将她的鼻血打出,她甚至都没有与之计较,却因为浅安受了委屈而叫护卫将那几人全都赶走了,这种事,并不是人人都做得到的。 “阿樱,你有没有发现,她进了内阁中,虽战战兢兢,眼底却没有多少惧意,她那害怕的样子分明就是装出来的。”夜风下,百里凤烨的黑发被吹了起来,那用菩提木削出来的簪子如今已经被他带得滑润了不少,可见……它簪子的主人是时时把玩着它的! 夏樱怎会看不出来,不过,那老鸨并没有恶意,作为一个生意人虚与委蛇也没有什么不对,至少……那老鸨并非两面三刀,当下便将主动说出难处,让夏樱自行离开,“我看她并不像是一个普通的生意人!”隔了一会,夏樱才又道,“不过……也罢,她与我们并无关系,也不必追根究底。” 后来,夏樱才知道……这句话曾一度成为她最后悔的事!若是当日,她折回头去看看,或者没有阻止百里凤烨追查那个老鸨的底细…… 那么,她便能早些见到那个白衣男子,而且更加不会在下一次相见时,与那个她此生最爱的男子……形如陌路! 归海修黎别了别嘴,眸光沉了下去。若非夏樱和百里凤烨的谈论,他根本不会察觉到任何不妥,不过,努力回想了一下,他还真的也觉出了几分诡异! 待归海修黎长大之后,这才知道,便是这么一点一滴的相处的中,一丝一缕地学着这两个人。思考着他们的所思考的,这才有了他日后的成就,若非如此,可能……他这一生,便会与所有在皇族中受到冷待皇子一个下场,直到暮年之时。也不曾真正的活过一次。 当时从皇宫里一路奔跑的时候,归海修黎并没有发现从红鸾阁回到皇宫的路居然会那么长……他当时一路看着夜色下最明亮的灯火,跑啊跑地就到了!可现在。这条路似乎与刚才的不同了,怎么也走不过来似的,其实,这些日子在冰桶之中扎马步,归海修黎的身体已然变了大半,骨骼亦是更加强劲了,这一点,归海修黎自己没有发现,然而,她的姐姐归海溪黎却看得分明……故而。他才能一次又一次地回到昆合宫,否则。归海溪黎哪会让他再与夏樱见面。 “怎么还没到啊!”归海修黎嘀咕了一声,“天都快亮了!” 说话间,归海修黎打了个哈欠,这一天一夜里,他又是哭,又是与守门的侍卫打架战经最新章节。又奔跑了那么长的路程,这会儿,小小的身子早就已经有些吃不消了,他不是夏樱和百里凤烨,除了弹弓比较准一些,他还只是个没有一丝内力的孩子。 不知发现了什么,百里凤烨的脚步突然间一顿…… 夏樱也已然发现了什么! 大半夜的,除了青楼附近的酒馆,其他街道最多也就只会有个打更的……刚才百里凤烨和夏樱一路走到这里,整个街道都是寂静的,可是……这一刻,在夜色下,夏樱似乎听到了隐隐约约的呼吸声! 那呼吸之声不像武林人……并不是十分绵长悠远,甚至带了一点隐隐的鼻音,好像是故意要让夏樱和百里凤烨发现似的。 几乎在同一时候,百里凤烨和夏樱一同行动,两人各自迈开了一步,一前一后地将归海修黎夹到了中间,好好地护住这个孩子。 哪怕归海修黎并没有听见任何声音,不过,夏樱和百里凤烨的举动已经让他非常清楚发生什么事了! 奇怪的是……他居然一点都不感觉到害怕,也并不觉得有什么危险,甚至心口处隐隐有些兴奋刺激,这么多年来,归海修黎陪在归海溪黎的身边,连他自己都已经忘记了他还只是一个孩子,比起同龄人,归海修黎早熟且懂事得太多太多,可是……说到底,他也不过是个孩子,如今面对这样的情景,他只是觉得……无比的好玩,好像之前没有做过的游戏也都一次性地补了回来。 若不是百里凤烨和夏樱的面色太过隆重,归海修黎几乎想拍手跳起来! “谁?”夏樱早已经将龙渊宝剑抽了出来,宝蓝色的剑气在黑夜里是如此的瑰丽,如同会流动的清水一般,竟叫人移不开眼睛。 出现那呼吸声的第一个瞬间,百里凤烨想到的便是红鸾阁! 也许……老鸨的解围并没有让所有人都相信了,也许,夏樱手中的龙渊宝剑并不止是浅安认得出来。 然而……街道上所有的回音依然只是夏樱问出了那一句“谁?” 归海修黎从没见过夏樱拿剑时的表情,那么凌厉,那么锋芒,宛如一把无坚不摧的利刃,夏樱不笑的时候已然带了些冷意了,而此刻,这样的夏樱却让归海修黎有些陌生…… 微微一楞,归海修黎盯着夏樱此刻的脸,心下一凝,心口不知涌起了些什么!顿了顿,他拉住了夏樱的玄衣,眼里明亮……哪怕带着这样浓重的煞气,可是,她依然不会伤害他啊,她手中的长剑,却是为了保护他而拨出的。 而同样的,百里凤烨那双似笑非笑的凤眸,笑意也全都不见了,阴柔依旧的脸上却蒙上了一层叫人看不清楚的迷雾! 那样的呼吸声还在继续,来人并没有走远,依旧在不远处注视着他们三个中,可是,躲在夜色下的人,身上也无一丝杀气。 “不知是哪路朋友?”百里凤烨的脸上,并没有夏樱那样明显的敌意,他的声音里甚至带着些浅浅的笑意,“可否出面与凤烨浅饮浊酒一杯?” 最先发现黑夜下那个的,不是百里凤烨也不是夏樱,却是被夹在中间的归海修黎,“呀!师傅你看……那里是不是有一个人?” 三个人一点点地接近,直到墙角下…… 那人依然没有动,带着鼻音的呼吸声甚至没有任何的浮动,夏樱的龙渊宝剑却已然抵在了那人的脖颈,然而,饶是这样,也无法让墙角的人活动一下,若非那呼吸之声,恐怕……夏樱也会以为,那其实不过是墙角的一具尸体! 直到归海修黎点亮了火折子,夏樱才看清这个人的面貌!“怎么可能会是他!” 第一百六十一章 归海修黎蒙着嘴巴“呀!”了一声,孩子的眼睛黝黑明亮,滴溜溜地转了两圈,满眼的好奇,“这个人刚才不是还在……在……”妓院两个字,归海修黎是无论如何都说不出来的,它们躲在归海修黎的脖子里,将他的脸涨的通红。 百里凤烨从归海修黎手上将火折子接了过去,又更进一步地将火折子蹭了过去,忽明忽暗的火光下,确实是那个参绿色锦袍男子的脸。 归海修黎看了好一会,这才问道,“师傅,他……他是不是睡着了?” 转瞬之间,夏樱的脸色就变了好几次…… 睡着? 仿佛为了印证归海修黎的话,那人的鼻间居然越发的浓重起来,没有鼾声,却与任何一个已经熟睡了的人一模一样! 冷笑了一声,夏樱收回了龙渊,抬起一双并不十分滑嫩的手,对着欧阳逸仙的脖子便掐了过去! 怎么可能是睡着了,怎么可能是偶然?这个人……分明是一早便打定主意要跟着夏樱和百里凤烨的,这个男人躺下的位置恰好就是通往皇宫的唯一一条路子,他分明就是在这里等着他们的! 甚至于如此类似睡觉的呼吸声,都是这个男人有意让夏樱和百里凤烨注意到的! 想到这些,夏樱双手的力道越来越紧,恨不能将那个宛若白云端上的男子的脖颈生生捏碎。 “够了,阿樱!”百里凤烨唤了一声。立刻上前,一把握住夏樱的手,“他是无论如何都不能死的人,而且……凤烨心想,他不会有恶意!” 是的,纵然百里凤烨对欧阳逸仙的调查资料并不全面,然而,他却知道,能画出那样一幅幅水墨画的男子。必不会有任何的害人之心,每一福画中都有画者的灵魂,霸君者,画中必定睥睨,则画为武魂;慈医者,画中必定仁爱。则画为药魂;而欧阳逸仙的画,却是澄澈不染尘埃的,若非要说出他的画魂,那么,那将是冰山中幻出来的一抹云汽。 天边还有几颗光量微薄的星辰,夏樱凝视着百里凤烨的眼睛。心下的杀气一点点地平静下去,百里凤烨信得过的人。她没有理由信不得,手上缓缓松开,那男子的脸明明已经被捏得泛红了,然而,他的眉头却半分也没有蹙起,连呼吸的频率都没有一分一毫地错乱……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是一个强大的人。因为……他无畏生死,那种无畏是真正的无畏。与那种藐视生命,觉得在世上分秒都呆不下去的悲观主义者是完全不同的。 “你认识他?”夏樱对视着百里凤烨那双狭长带红的眸子轻声地问道,然而,只是微微想了想,夏樱便立刻否认了,“不,你不认识他!”指尖在龙渊的剑鞘上轻轻地点着,夏樱脸上的疑惑越发地浓重起来,“那么……既然你不认识他?如何又护着这个人,你不觉得他的一切行为都太过可疑了么?” 百里凤烨是个精明的人,他心如明镜,手眼通天,而且……也并非一个仁义君子,可以说,她和百里凤烨一起经历了华褚后、宫中那分最最肮脏的一面,在这种情况下,他们应该比谁都要小心的,然而,对于这么一个陌生人,百里凤烨的态度却让夏樱无法想像得到,这个人……有什么地方能让百里凤烨对他用‘他不会有恶意’这样的评语。 百里凤烨的笑在如此夜空下居然多了几分蛊惑人心的意味,“阿樱,或许……等你知道他的名字时,便会明了凤烨为何不让你动他了。” 此刻,百里凤烨手中的那白折子已经燃到了最底端,百里凤烨丢下火折子,用鞋子将火焰踩灭,这才靠近依然在熟睡的欧阳逸仙,轻拍了拍欧阳逸仙的肩膀,百里凤烨动作轻柔,连声音也压了几分,似乎担心那个熟睡的人被突然惊醒后会被吓到,“醒醒……先生,你如何会睡在这?” 刚才夏樱又足了双手气力都不能弄醒的人,此刻,居然随着百里凤烨轻柔的唤声,眸子一点点地张了开来。 欧阳逸仙睡眼惺忪,修长的手掌在眼皮上揉了揉,口中的哈欠没有停顿,一个个接二连三打个不停,那模样就像一只刚刚睡醒的懒猫,“是你们?”欧阳逸仙咳了两声,四下看了几眼,恨恨地一跺脚,有些不好意思地抓了抓头发,脸上挂着个怯怯的表情,“呀,在下是不是又犯病了?”没等任何人回答,欧阳逸仙扯了扯参绿色的锦衣又接着说道,“是你们救了在下吧,多谢,多谢!” 若是欧阳逸仙没有睁开眼睛的话,夏樱尚且会觉得自己对他的判断可能有误,然而,自打这个男子睁眼说话起,夏樱已然肯定了了他必然在胡说……要是没有百里凤烨刚才的阻拦,恐怕……夏樱手上的龙渊早就已经挥了出去! “你是谁?”夏樱的声音带着几分冷意,眼神也没然至极。 当欧阳逸仙笑得如此灿烂的时候,很少有人能对他这般冷淡,可惜,夏樱却一点没有被那样的笑容所感染! 眼见着那袭玄衣,百里凤烨的心里不免有些悲哀,凤眸之中竟是无法遮掩的怜惜,好在夜然尚浓,那抹怜惜并没有进入夏樱的眼睛。 阿樱啊,这个世上,能叫你信任的人那么少……该是怎样的折磨才会让你对谁都有所怀疑,凤烨多么希望你能生活在一个单纯的环境里,身边多一些对你好,可以让你我相信的人。 欧阳逸仙抓着头发的手一顿,仰着头一付理所当然的模样,声音也如滴石的清水,微弱却似蕴含着无穷的能量,“在下名唤欧阳逸仙!” 夏樱的脑子有一瞬间的空白,盯着眼前的人,心口不知想到了什么,当时却只是觉得……欧阳逸仙?欧阳、逸仙?这个名字怎么这般熟悉,好像在哪里听过一样。 呆滞了好一会的夏樱再一次眨了眨眼睛,瞳孔蓦然放大了好几倍,“欧阳逸仙?那个欧阳逸仙!” 穿着参绿色的锦服的人有几分的莫名,歪着脑袋问道,“有……有很多个欧阳逸仙么?是在下见识浅薄,至今没有遇见过重名者么?” 夏樱倒吸了一口凉气,快速地将手伸进了怀里,从那里拿出一块锦帕,抖了抖上面的绣纹,好像跑了很长距离一般,大口大口地喘起了粗气,“这……这这……” “是的!”夏樱没有说完,欧阳逸仙便早已知道夏樱想要问原究竟是什么问题,连连点头道,“这方锦帕上的绣图,的确是在下所绘。” 这一次,换成了夏樱像被人掐住脖子一样的,喉咙里所有的声音都完全消失了,上上下下地看看欧阳逸仙,这男子的一切都与夏樱之前想像的不一样,然而,看得久了,夏樱却又有一种――没错,这个样子的才真的是欧阳逸仙的感觉! “你怎么不早说?”夏樱一把捏紧锦帕,他知不知道有那么一瞬间,她是真的想要捏死他的! 迷迷糊糊地四下看了一眼,欧阳逸仙浅笑起来,那抹笑容像是镀了层雾汽一般看不真切,夏樱一时之间有些迷惑,不知道究竟是他的笑看不清楚,还是……他这个人,本就着了层雾汽。 “姑娘并没有问在下名字啊!”欧阳逸仙扭过头,扫了天上的星辰一眼,“若是姑娘没问,在下便追着告诉姑娘在下的名字,这实在于理不合啊!” 夏樱抽了抽唇角,实在不知道应该用什么样的字眼去形容此刻的心情,到最后,夏樱只好归结到百里凤烨身上,狠狠地瞪了百里凤烨一眼,夏樱手肘一动,居然顶了百里凤烨的腰一下,“你都知道……却瞒着我!” 百里凤烨被夏樱这一动作惊呆了,一时之间连后背都僵住,她,居然…… 脸上起了一层诡异的红晕,至少,这样的语气与小动作,百里凤烨只在坠入爱河的男女中见到过,可是夏樱刚才…… 素手轻轻地覆在适才夏樱用手肘抵住的地方,百里凤烨的唇瓣缓缓扬起,一时之间……绽如夏花! “你怎么在这?”夏樱摇了摇头,语气比起之前不觉间软下了几分。 欧阳逸仙别了别嘴,那眼神几乎可以称之为幽怨了,盯着星辰幽幽的解释道,“刚才红鸾阁中人多,在下便是打扫也是无做功,一会被又弄脏了,碧娘就让在下休息一会,天亮了再工作了,而在下身上所有银钱不过十几个铜板,想要凑得回乡路费还差了许多……所以,在下便与打更的小马哥说好,今夜在下替了他的班,他给在下三文钢板,可是……在下二更天了还没有等到小马哥,而且……可能还顽疾发作躺下了,最后……在下又被几位救起。”欧阳逸仙口中的碧娘便是红鸾阁的老鸨。 盯着欧阳逸仙的脸,夏樱都没有办法分辨这个男子话中真假。(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一百六十二章 仿佛一点都看不到夏樱眼中那浓厚的审视意味,欧阳逸仙直盯着百里凤烨去看,还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归海修黎唇角抽了抽,有点毛骨悚然地往后退了一步……那人眼中如此炙热的光亮是什么?莫非……莫非他小小年纪就遇到了传说中的龙阳之癖? 没等归海修黎发出反驳便听到百里凤烨也问带着几分不自然地问道,“你这么看着凤烨干什么?” 扑哧笑了一声,欧阳逸仙别了别嘴,叹气道,“在下最近手头实在紧得很,连画画的颜料都没有,否则……阁下刚才的眼神便是一幅最美的画卷,连整个星空都将为那双眼睛而失神!” 百里凤烨脸上一热,偷偷看了夏樱一眼,同时又对欧阳逸仙那恶俗的话感觉到反感,只一眼看去,百里凤烨便知道那参绿色锦衣的男子分明是故意的。 夏樱并不知道她刚才的那个小动作带给了百里凤烨怎样强烈的感觉,却也朝着那双凤眸看去,好奇地问道,“百里凤烨,你脸红什么?”不就被一个画师夸了夸么?百里凤烨不像是那样性格的人啊。 咳了两声,百里凤烨缓缓地侧过了头,手还抚在腰间,修长的脖颈也泛起了一层淡淡地粉红色,这个男人有太多的表情只会因为夏樱而出来,若他此刻的模样被忆冰楼的人看见,指不定还要把他当成假冒的,没错。他们的红衣楼主经容笑得比女人还媚,可是,无论怎么样笑,那双凤眸之中存的疏离如何都散不去,更别说脸红了…… 看完了百里凤烨,欧阳逸仙的目光开始投向归海修黎! 虽然夜色尚浓,然而,已经适应了这样的光线强度,几个人多少还能看个大概。 缩到百里凤烨身后。归海修黎皱了皱眉头,“你怎么这么看我?” 再朝着那身锦衣看去,归海修黎宛然间觉得,自己似乎在哪里的见过这个人,不由的试探道,“你是不是认识我?你看我的眼睛好像知道我似的!” 欧阳逸仙笑了起来。东拉西扯地问了些事件,以此来回避归海修黎的问题。 被归海修黎一问,百里凤烨蓦然想到了些什么! 那条手帕是司徒青怜给夏樱的,而手帕的主人却是归海修……欧阳逸仙之前一定不知道他们的身份,直到看见夏樱手中手帕后才打算到通往皇宫的唯一一条大路上等着他们的。 说不定……欧阳逸仙会出现,还真的是因为归海修黎。无论怎么说,归海修黎他姐姐归海溪黎和欧阳逸仙一定是旧识。 “我肯定见过你。可是,怎么就想不起来呢!”归海修黎抓着百里凤烨的红色衣摆,小小年纪便把整个眉头都纠结了上去。 同一时刻的皇宫里,景枫连常服都没有换下来便着寝衣来到了太医院。 “要死了!”老鬼捏着兰花指直往成太医的脑门上戳去,“师傅,你小子还知道我是你师傅?讨厌……有你这么请为医的么?” 成太医比起老鬼可不止老了一两岁,这会在老鬼面前捏着白花花的胡子。恨不得把头都低到了地板上,任老师怎么戳都不敢还一句嘴。老老实实地点头,“对对对,您说的对,是学生的错!” 那一老一少的动作,瞢说有多诡异了! “老鬼!”景枫低喝了一声,几步走上前,一把捏住老鬼的肩头,手劲还不小,要不是老鬼自己也会点内力,说不定肩膀都会被捏碎的,“夏樱呢?他怎么没和你再一起,百里凤烨没带她去找你么?” 老鬼眯着眼睛看了景枫好一会,感觉着肩膀上的力道,很疼,但老鬼也没有多哼一声,景枫已经很多年没有么……紧张过?至少,老鬼已经很久没有听到他说话如此焦急了,连那双眼睛里也比平时多了几分颜色,不再深如沉塘。 “放开,放开!”老鬼在空锡楼的地位比景枫差远了,然而,若非到景枫用命令的语气吩咐他做事时,老鬼一向没上没下的,空锡楼中,也就只有他和司白敢用那种口气与景枫说话,“你捏疼人家了!”说罢,老鬼的兰花指上便夹起了一条丝帕,一个劲地在擦眼泪,“可怜的樱樱,那可怜的孩子……从你这没良心的给他下了毒后,才几天啊,你这肮脏的地方又把樱樱弄成什么样子?” 老鬼说话的同时还用兰花指戳景枫的头,成太医看得一个冷汗连连,摸了摸自己的头,心道,我滴师傅哟,你敲的那可是龙头,比摸老虎屁股还可怕啊!你知不知道啊,知不知道?同时心里也平衡了,连陛下都被老鬼戳,自己就算被戳的再多也不算什么了。 景枫一听老鬼说话,心中一下子就松了,老鬼马上见景枫那双略有点波动的目光立刻又沉如大海,再扑不出什么水花了,不免有些失望。 景枫一向相信老鬼的医术,恐怕整个四国都不会有人可以超越他了,连林阮思都比不得的,对于老鬼来说,无论什么人,只要还有一口气在,在老鬼手中他就死不了,既然老鬼已经见到了夏樱,知道她中了毒,那么……也就意味着至少此刻她已经安全了。 老鬼看着景枫的寝衣,眸子之中实在有几分惊讶,连常服都来不急换了么? 景枫被老鬼那梨花带雨,鬼哭狼嚎弄的心烦,转身便想离开,谁料老鬼又啜泣着,哭叫得一声比一声凄厉,成太医不觉抽搐到,师傅啊,你这是死了亲爹吧!你还能哭得更恐怖一点嘛?没等成太医再多诽谤一下自家师傅,便听老鬼喊道,“可怜的樱樱在那个穿红衣的小子抱过来的时候……就……就,就已经……” 景枫离开的脚步蓦然顿住! 老鬼被空气中莫名的压力惊到。那哭嚎也戛然而止,四周诡异地安静,景枫缓缓地回过头来,成太医揉了揉眼睛,暗忖自己是不是应该配点药了,大概是眼睛有些不正常了,成太医总觉得景枫转身的时候,那动作简直不像是连贯的,如同被人操纵着的木偶。每动一下,骨头都会咔咔地响一声似的。 “你说什么!”景枫面色阴沉着盯着老鬼,一步一步地逼近,没等老鬼反应过来,那只手便一把掐住了老鬼的脖子,“你刚才说什么?” 景枫的眼睛有点红。成太医只道自己年纪大了,出现幻觉。 老鬼被掐的窒息,兰花指又停地乱动着,同时又连连摇头……呜咽地说着些什么。 而景枫却完全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更不知道自己手下的力道有多重,老鬼用银针在景枫手上扎了两针。那个年轻的皇帝都没有任何反应,只是自语道。“不可能,她的命那么硬,上次那么烈的毒都没有让她死去,何况此刻!” 直到老鬼口中溢出了鲜血,湡到了景枫的手背上,景枫才好像被烫着了一般,连连将手从老鬼脖颈收了回去。 “你……你你你……”老鬼咳嗽着。揉着脖子上的指印哭诉道,“人家再也不要出现在皇宫了。你……你要杀死人家是不是?” 景枫张了张口,耳朵里嘈嘈杂杂地,乱七八糟地声音都一股脑儿的蹦了出来,然而,他听见了,却根本不知道那些声音再说什么,仿佛大脑已经失去了思索的功能! “朕回宫了!”丢下一句话,景枫重新离开,他每迈一步都比之前更加坚定,而成太医却觉得,景枫好像每走一步纵然坚定却又如此艰难,还有……这一刻,他只着了寝衣的背影突然之间变得那么……孤寂? 好像……景枫本不该这样走的,好像……他跌跌撞撞离开才正常!成太医摇了摇头,完全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在想些什么。 老鬼还在抹眼泪,他的嗓子可能被景枫捏伤了,原本就半男不女的声音现在带上沙哑便变得更加可怖了,半夜里出去嚎上一句,保管第二天就要有村民请道士来作法。 慢条斯理地躺回自己的床上,景枫盯着帐子,眼睛如何也闭不下来,每次一合上双眼便是那个玄衣女子一脸肃穆地站着,那么飒爽,那么铁血,她很少会对他笑,更多的时候便是用龙渊指着景枫。 盯着自己双手,景枫心口闷闷地窒息着,好像连气都喘不过来,就是这双手……亲手把那掺杂了药物的被子盖到她身上的!有那么一瞬间,景枫几乎有种砍了那双手的冲动,随即意识到自己那样的念头,景枫只好自嘲而艰难地一扯唇角。 不知道是不是太久没有合上眼睛,好几夜没有睡着过,景枫的眼睛红得异常而渗人…… 从百里凤烨离开后,便……没有睡着过了,更今夜更是连合上眼睛休息假寐一下都做不到! 可笑,靖安王爷夏樱不是死在战场上,却是死在后宫见不得光的手段中么?夏樱,你甘心么?就这么死了啊,夏樱,你活该…… 如果你死了,纵然朕再也得不到北冥玉背后的东西,可是,别人也不可能得到了!对朕不会有什么损失的……很好啊,其实……这个结果也不坏,不是么? 景枫一遍一遍地问着自己,然而,那些声音却全都压不过夏樱恶狠狠地目光,“景枫,别打大夏的主意,否则……我一定杀了你!毁了的你皇位!” 猛地捏住了拳头,景枫恶狠狠地往床板上一敲,很好,夏樱,你好得很!“来人!传令下去……五天前,大夏安插刺客岂图谋害……” “陛下!”没等景枫把那命令传尽,便有待卫匆匆跑来禀报道,“陛下,皇后娘娘回往皇宫的路上突然遇到大批江湖人追杀!” “你说什么!”那侍卫吓了一跳,战战兢兢地又重复了一遍刚才的话。 景枫哑然,眸中一眯,“老鬼,朕不剥了你的皮!” 是啊,他当时怎么就忘记了……他叫侍卫在暗中跟着夏樱的,若夏樱真的出了事,那么……他们怎么会没有前来禀报? 为什么老鬼只那么一句话,便叫他把什么都忘记了?景枫暗自摇头,随后便摆了摆手,把所人都打发了下去。 一起一落,一落一起,景枫经历了从没有经历过的心情,而此刻,他心里只有一个信念——非要亲自出宫,亲眼瞧见那个人! 连一刻也等不了!(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一百六十三章 “快点,快点!”绿衣少女走了几步便回头看看,不停地催促道,“你走快一点行不行?” 绿衫少女后面跟着一个一身白衣的女子,她神色淡然,足下穿着一双冰绞丝白鞋子,如同水晶一样,女子穿在足上就好像踏着冰雪一般,她与神色焦急的绿衫少女相比,两者便好像死寂的空山与欢快的鱼儿一般,明明是一样的年纪,可是,她们却又是那么的不同。 绿衫女子见自己无论如何催促,白衣少女都不所动,只是保持着自己走路的频率,一步也不肯加快,不由的一跺脚,几步从前面折了回来,来到白衣女子身边,一把拽住少女的胳膊,用力地脱着她往前走,“我说大姐,算本姑娘求你了行不行?您老人家能不能快点……我都那么久,那么久都没有见到他了!” 说起那个他,活泼的绿衫少女微微一滞,面上的笑容也僵了几分,然而,片刻后,她的眼睛便又亮了起来,笑容也比之前更加明媚,满眼的期待与想念,恨不能立刻就站在那个人的身边。 “放开!”甩开绿衫女子的手,白衣女子皱起眉头,伸手素白的指尖在身边的少女额上点了一下,“你还好意思催我,若不是你,我也不会和姑娘分开,现在你倒急了,那之前是谁嚷着要吃鱼,明明绕远路走?” “哼”了一声,“你居然埋怨起本姑娘,我不扎死你!我要吃鱼怎么了?碍着你什么事?” 绿衫女子说话间便从怀里掏出几根银针发狠一般地朝着白衣女子的身上扎去。 “林阮思。你简直不可理喻!”白衣女子一边躲着银针,一边从地上捡起几颗石子,正要往林阮思身上丢去,便听林阮思喊道,“你敢,你可是你家姑娘最心爱最宝贝的小师妹,你信不信本姑娘让月华师姐再也不要理你!” “你……你……”冰魄气极,却也真的不敢把石子丢到林阮思身上,空有一身的武术。却被这么个使针的女娃娃拿捏到这种程度,冰魄的脸色青了又白,白了又青。 林阮思得意地笑了笑,收回银针,双手插腰,头仰得老高。“你走快点,我们得快些去华褚皇宫。” “你这么能耐,就自己回去吧!”冰魄的话音刚落,人便已经在林阮思的面前消失了。 看样子,冰魄也着实受不了林阮思的脾气,在家道并未中落之前。冰魄在家也是最能说上话的人,就连她的父母亲也很少反驳冰魄的意图。何时有人像林阮思这样对她咋呼? 她这一生,天王老子的话都可不理,皇帝、贵族在她眼中也不如一只狗,她唯一不会、也唯一不愿违背的便是月华让她做的一切,是那个女子给了她新生,虽然月华曾告诉她,只要她想离开。随时都可以走,然而。她知道……那一天,无论如何都不会来的,除非,她不再需要她 若真的那么一日――那么,这便是她的死期! “喂!喂!”林阮思对着空气喊了几声,果然再也没有任何回音,“谁希罕你啊,了不起了是么?” 收回银针,林阮思别了别嘴,轻声叹了一口气,遥遥地望着远方,“什么时候才能到啊,这该死的鬼地方!” 说起来,冰魄对林阮思也足够耐心,都过了这么久才散尽了耐心! 从皇宫离开的时候,林阮思一路直哭,一把眼泪一把鼻涕,叫嚷着非要把刨他师傅坟墓的人抓出来鞭尸,那时候,无论林阮思如何闹腾,冰魄都忍了,等到了君子谷,冰魄并不是君子谷中的人,只能到君子谷最外的一层,再深处是她们这些君子谷之外的人无法触及的境地。 将林阮思送到谷内结界处,冰魄便一直在谷外等着林阮思,都不敢走出一里之外,生怕林阮思出谷之后找不到她,没办法给月华一个交代。 林阮思入了君子谷,整整十天没有一点音信,害得冰魄好几次都想硬闯结界,不过,就在冰魄打定主意非得进去看看的时候,林阮思也出现了。 从君子谷中出来后,林阮思整个人就好像变了一样,完全不像来时来样,似乎已经确定谷中没有什么大事。 冰魄并不知道那十天发生了什么,然而,唯一可以确定的便是――林阮思的师傅并没有遭到刨坟。 林阮思出谷的时候,有七八个人出来相送,那几人年纪最大的都有百十来岁,最小的不过十一岁,然而,从这些人的字里的行间里,冰魄可以看到他们对林阮思的关心,那么温暖的一幕不由的让冰魄想到了早年…… 当然,只是苦笑了一声,冰魄便将那些记忆深深地封锁在了心口最深处,轻易不会找出拿观看。 对于月华,冰魄了解的不多,她甚至不知道月华是什么人,更不知道月华与司白,夏乾,甚至是景枫之间的任何事……就连月华的身份,冰魄也摸不着边际,这些东西,若是她开口去问月华,冰魄相信,那个谪仙一般的女子一定会告诉她的,然而,冰魄却不敢开口,她总是害怕自己不经意间的一个问题会把那个女子的心生生撕裂,所以……对于那些好奇,冰魄只好自己去着捉摸。 月华与林阮思是师姐妹,那么,出来相送林阮思的那些人也必定是与月华熟识,可是……从他们与林阮思的谈话中,却并听他们提起过月华,仿佛……月华已经成了这些人的一个共同的禁忌话题。 冰魄曾不着痕迹地提起月华来,结果却只换得那几个人恶狠狠的目光,对于林阮思,这一路上,在林阮思面前。冰魄若有若无想要打探一些关于月华的往事,然而,也不知道林阮思是不是故意的,连冰魄也经常在不知不觉之间便被林阮思给绕了进去,岔开了话题,反复之次之后,冰魄也再不打算自找没趣了,只想着尽快回到皇宫,呆在月华身侧。 可惜。还没等冰魄见到月华,便收到月华养的啄木鸟前来报信,月华告诉冰魄,她已经离开皇宫,短期之内不会回宫,让冰魄想去哪便去哪…… 想来……月华敢让她离开。便是已经确定林阮思就算一个人回去也不回出事了。 天大地大,四合之间尽是苍茫,冰魄一声笑……她真的不知道,哪里……是她的落脚之地。 “有什么大不了的,本当本姑娘自己回不去么?”林阮思伸了个懒腰,打起一百二十分的精神。想着那双好看的凤目,不觉间便又精力十足了。 百里凤烨……百里凤烨。连念着这个名字,心里头都是满满的,沉沉的。 原来……一个人真的可以成为另一个人的支柱,让她在痛苦的时候想着他,恋着他,那么……接下来便可以发现,只要知道有那么一个人在远方。只要还想再见见那个人,如此……再多的痛苦。再难受的煎熬,其实,到最后都会变得比想像之中更加容易。 这就是……爱啊! 林阮思的脸有些微红,那个字,她是如此难以启齿,可是,却又那么肯定,爱?这……就是爱么? 它不是如此甜蜜么?想着那一身红衣,林阮思虽然有些失落,可是,更多的依然是欢喜?她无法相信,等有一天,那个一身红装的人也愿意环住她的腰,那么,她的快乐将会比这多出多少呢?若是她们可以一起手牵着手却挖山上最名贵的药材,那么……人生之中还会有什么遗憾呢?多美好啊! 只是,为何……为何在她眼中所见的人,因为这个字却并不如她这么快乐呢?林阮思不懂,每每想起大夏皇宫里,夏乾独自坐在月华曾经的寝宫里,抱着她的白衣,一坐天明,淋上一夜的雨,那时候的夏乾,纵是九五至尊,无上荣辱,然而,他的眼神却是那么……悲伤,不,那已经不是悲哀了,林阮思现在想起,居然不知道要怎么去形容夏乾的那种眼神,那时候,纵然自己已经因为月华师姐恨透了夏乾,却也一样会被他的悲哀所传染,连自己也不欢笑不起来。 还有司白,那个风流多情的桃花男子,或许别人看不出来,可是,林阮思却感觉得到……那个男子,无论在哪里,无论对着谁眨着桃花眼,纵然他会笑得眯起双眼,然而,那双桃花眼里的笑也从不彻底。而且,每当司白与月华呆在一起的时候,他明明比一个人时还要难过,可是,就算如此,他却也希望继续难过下去,继续呆在月华师姐的身边么? 一个人……为什么不是想着让自己好过一些,却非要折腾自己呢? 哪怕不愿意承认,可是,林阮思却不否认……其实,她也会害怕啊,害怕有一天,她那么纯粹的快乐会被打破,害怕有一天……她也会变得如同她眼睛里看到的那些人一样! 百里凤烨…… 林阮思想着脑海中的那个人,明明想要说些什么,那么强烈的想要倾吐什么,可是……却终是连一个字都说不出。 正在胡思乱想间,林阮思突然感觉到有人拍了拍她的肩膀,“姑娘,打扰一下,请问……去华褚是不是从这里走?” 林阮思神,扭头去看拍自己的那人,入目的是一个女子,渔家人的打扮,腰侧背着个竹篓,腿上的裤子只有一半,露出白如莲藕的小脚肚,笑的非常开朗,眉宇间好像透着波光一样。 只一看这女子的打扮,便叫你的面前出现一幅画卷,那是一汪浅水里,一个渔家女把裤子卷得高高的,在阳光下站在水中摸鱼! 提起鱼,林阮思砸了砸舌头,有些嘴舔。 往后看了看,只见那渔家女身后还有一匹马车,林阮思眼睛立刻就亮了起来,她可不愿意再继续走路了,连忙自来熟悉地把女子的肩头勾住,“本姑娘知道去华褚的路,你走你车上给你指路吧!” 没等那女子回话,林阮思已经跳上了马车,冲着那渔家女招手,“快点上来赶车啊,你这人……站着不动,又不是生病了!” 渔家女打扮的女子不由莞尔,拿着缰绳当起了林阮思的车夫。 很久之后,林阮思才知道……这一天,她还当自己是捡着便宜了,其实,不过是自己太好骗了而已。 “赶快点,赶快点!”林阮思舒舒服服地躺在人家的马车上,吃着人家的东西,时不时地抬起眼睛掀开车帘对着那渔家女说道,“你这马跑不快,回去宰了吧,马肉可是好东西呢!” 渔家女咯咯笑了几声,“我可舍不得,对了,姑娘,你是华褚人么?可我听姑娘的口音不像啊!” “切!”林阮思有些不屑,“本姑娘怎么会是华褚人那种低贱的血统,本姑娘自成一国,哪国人都不是!” “姑娘说话真有趣!”渔家女顺了顺马尾巴,“姑娘去华褚干什么?” 林阮思吃着东西的手一顿,面上颇有些羞红,“去见我喜欢的人!” 林阮思说的落落大方,一点也不忸怩,不觉的让人觉出几分好感。 “对了,一会前面有个水潭子,你会抓鱼对吧!”林阮思盯着手心,“我已经很多天没吃鱼了,必须要吃了……一会,你给我多捉几条鱼回来,好不好?” 渔家女点头,一拍胸口,“这还不容易!” 林阮思一听,对着渔家女的后背就是一个大大的拥抱,“你真好!你最好了!” 渔家女笑了笑,眸中却带着几分疑惑…… “我叫林阮思。”扯着自己翠绿色的衣衫,林阮思眨着眼睛,“你呢?你是谁?” “倾歌!”渔家女回头望着林阮思淡淡地笑了起来,“我叫倾歌,鱼倾歌!” 于倾歌?林阮思呢喃着,总觉得好像在哪里听过这个名字一样,眉头不由的皱了起来。 “想什么!”渔家女露出白白的牙齿,眼睛水水汪汪的,“我可不是那个倒霉的孩子?” 没等林阮思说话,鱼倾歌便道,“鱼是鱼儿的鱼,可不是淳于的于,你可别把我想成那个还没活够二十岁的淳于倾歌,梦娜皇后的姐姐!” “噢!”林阮思释然,难怪刚才会觉得熟悉,她果然是把她想成淳于梦娜,那个守皇皇后的姐姐……淳于倾歌了。 在如今的四国里,最负盛名的女子,除了个靖安王爷夏樱,还有个玉沉公主菀清,另一个必是淳于梦娜! 而淳于梦娜的姐姐已经死了有**年了,听说,在此之前,淳于倾歌样样都胜于淳于梦娜,若她还活着,那么……她的名气绝对不会比她妹妹小。 淳于倾歌……鱼倾歌? “你怎么会叫这么个名字啊?”林阮思脱口而问,鱼倾歌没有回答,林阮思也不再追问。(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一百六十四章 林阮思和鱼倾歌两人结伴,很快便来到了华褚,看着华褚境内的城墙,林阮思伸了个大大的懒腰,“我的天哟!”伸出碧色的袖子遮住眼睛,林阮思仰起头来感受着照在脸上的日光,心情没由来的开朗起来,唇角也一点点地扬起,就连她身上穿着的绿装也因为这个微笑变得那么富有生机,如同春日里一株奋力生长的小草,林阮思回头去瞧鱼倾歌,大大咧咧地笑道,“本姑娘终于到了。” 鱼倾歌回林阮思一笑,“是啊!阮思,终于到了。” 几日下来,鱼倾歌与林阮思已经相处的很好了,其实以林阮思的脾气是很少交到朋友的,除了君子谷中的师兄姐们,很少有人受得了林阮思那阴晴不定的性格,然而,鱼倾歌却偏偏能忽略一切,无论林阮思无意中做了或说了什么过份的事,鱼倾歌都能转眼便忘记了。 “将军,来了,来了!”城门上突然有侍卫吼了一句,“就是她,就是她!” 因着这一声,更多守门的侍卫都将目光投到了她们二人身上。 鱼倾歌楞了一下,听到侍卫的喊叫,抬脚便想逃,可是,就在鱼倾歌迈出第一步的时候,她突然发现……那些侍卫的眼神不是盯着她的,却恰恰是投向她身边的林阮思,鱼倾歌随意地扫了一眼,正好看见城墙旁边贴了一张人像,那画像上人的眉眼与林阮思一模一样,而且。画像还上了色彩,并不单单地只是一幅黑白图画,就林阮思那身碧衫,就算只扫一眼也会叫人印象深刻……长呼了一口气,鱼倾歌这才定了下来,袖中的双拳慢慢放开为掌,面色也很快变得没有什么异常。 “他们是在说你吧!”鱼倾歌笑容满面的用手肘顶了林阮思一下,“看样子,已经在等你好久了?阮思。这是怎么回事?” 林阮思沉浸在喜悦里的心情这才顿住,看了城墙上贴着的画像一眼,林阮思也肯定那一定是她自己,可见画像着实生动,见林阮思没跑,城头上的几个侍卫连连往下跑。直冲着鱼倾歌和林阮思观看,好像担心下一秒林阮思便会凭空消失一般。 林阮思刚到华褚没多久,夏樱的封后宴会上便出了‘飞花红芜血泪泣’的事,之后她便与冰魄连日赶到君子谷中,事实上,除了百里凤烨、夏樱以及月华之外。林阮思在华褚与谁都谈不上认识,她怎么也想不到会有官兵在这里等着她。 下一秒。林阮思的手已经被两个侍卫牢牢地篡住了,“你……你可来了!” “放开!放开!”林阮思皱着眉头,对这两个侍卫没什么好感,抬脚便往人家膝盖上踢去,“你拉着本姑娘干什么?本姑娘又不认识你,再不放开,我一针扎死你!” 林阮思奋力地挣扎着。可惜,面对两个身强力壮的士兵。林阮思半点也撼动不了。 没在意林阮思踢的那几脚,越来越多的侍卫围了过来,个个脸上都带着喜色,仿佛劫后余生一般,盯着林阮思的目光活像对面对观音。 “丫的,连你们的皇后夏樱对本姑娘都得客客气气地,你们居然敢抓我!”林阮思恶狠狠地盯着身侧的侍卫,“把我送去皇宫,立刻。” “属……属下没有恶意。”被林阮思一盯,那侍卫不由吞了吞口水,他完全不知道林阮思的身份,可是……这几天里,景枫却因为这个人多次差人到他们这里,吩咐侍卫们务必加派人手,一定要把人找到,可见景枫对这人的重视,故而,这侍卫不由的便在林阮思面前自称起了属下! 然而那声属下却叫鱼倾歌吃了一惊,在此之前,鱼倾歌早就调查过了林阮思,她知道她是大夏的太医,却不晓得……林阮思在华褚居然也有官位么? 不动声色地思索着,那渔家女眸光显得越来越沉。 林阮思正待说些什么,突然有人从众多侍卫中冲了过来,还没到林阮思面前,那人便急急忙忙地问道,“在哪里!还不把人带到老子面前。” 这人正是慕臣! 最近几年里,慕臣已经很少回朝了,他都一直在这里练兵,对于朝中发生的事知道的不多……对于景枫急着找林阮思的原因,慕臣多少知道一些。 就算是最快的消息,从皇宫中传到这小边小境也是需要不少时间的,对于封后宴和大夏使臣的事,慕臣道听途说了一些,却知道的不全,如今……传到慕臣这里的消息不过是夏樱病危,若是找不到这个碧裙神医,那么……说不定夏樱就得玩完了。 说起来,对于夏樱,最开始,幕臣在咬牙切齿的恨意中也是带着无边的敬意的,再之后,听说夏樱要成为华褚的皇后,慕臣险些把肝都气爆了,可是,在夏樱从大夏到华褚,路过他们这的那几天……慕臣日日与夏樱切磋功夫,还输给夏樱万把两银子,那些日子却将这个老将军与夏樱的关系拉近了,最初的恨意与敬意交织的复杂情感开始缓缓地变了…… 那是为军者之间的惺惺相惜,亦是敌对者之间的相互欣赏,更是习武者之间的意气较量,慕臣与夏樱之间的年龄相差二十年,这也让慕臣对夏樱产生了一种类似孙女的亲情!恨不得世间上不曾出现靖安王爷,更恨不得夏樱不是大夏人,那么,他便可以把自己知道的一切都教给夏樱,这些年来,慕臣闲下来后也是写了些兵书的,却苦于一直没有传人!在听慕臣听说夏樱快死了的时候,慕臣却发现,自己居然是那么焦急害怕,甚至是……悲哀! 那是一个多好的女子,多么有才华的将军啊! 在听说林阮思可以救夏樱后。慕臣比谁都积极,日日在城门附近转达,几乎连觉都不睡了,一向严谨的慕臣为了找到林阮思,居然没有操练军队了,把教场弄得一团糟。 “小神医啊!你可来了!”推开林阮思身边的那两个侍卫,慕臣亲自上前,宽厚的大手用力地捏住林阮思的掌心,“神医救命啊。靖安王爷夏樱……我们的皇后娘娘可还等着你救命呢!” 说话间,慕臣已经拽着林阮思往前走了,“快快!”慕臣显得很焦急,冲着最近的一个侍卫狠踢了一脚,“还不去备马,你个崽子。这点眼力都没有。” “是是是!”被慕臣踢了,侍卫也不恼,连连应声着往回跑,心里的石头立刻卸了下去,要是再找不到林阮思,他都不知道慕臣会做出什么事。平日里,慕臣操练军队时。他恨不得没在这世上活过,可是,等慕臣真的放他们假时,他又浑身养得慌。 “阮思,你要带她去哪!”眼见着自己即将面临被抛弃的命运,鱼倾歌一咬下牙,连打开手挡在了慕臣和林阮思面前。脸上的表情很是害怕,口气却很坚定。“你,你不能阮思走……我,我不准你伤害我的朋友!” 慕臣的眼睛这才瞧见鱼倾歌,“这……这谁啊?你也会医术么?” 没等鱼倾歌回话,牵马的侍卫已经将林阮思和鱼倾歌都推到了马车里,“将军,你快走吧!” “到底怎么回事?”林阮思再在已经冷静了下来,听到慕臣提起夏樱眉头不由的蹙起,“怎么……她不是又要死一次了吧!” 慕臣唇角抽了抽,对‘又要死一次’这样的说法感觉到无比的别扭,可又不好当面呵斥林阮思,只好憋在心里,把自己给郁闷的够呛。 慕臣三言两语将自己知道的事情告诉林阮思,听了之后,林阮思也沉默了下去,再不闹着要跳马车了,见鱼倾歌还战战兢兢,林阮思甚至开口安慰道,“没事……你要办的事到了皇宫都不是难事,到时候,我让月华师姐帮你,就当是这几天给你我抓鱼的补偿了。” 马不停蹄地冲到皇城,还没等进皇宫,慕臣的马车便被人给档住了,那人身上罩着一层黑纱,连眼睛都看不清楚,风吹起的时候隐隐可以瞧见黑纱下露出一些白色的发丝。 “你是什么人!”慕臣把马拉停,红着眼睛猛地站直了身子,将林阮思和鱼倾歌护在了身前。 那个连脸都看不清的人并没有理会慕臣,隔着黑纱冲着林阮思招了招手,“你跟我走!” 林阮思听见这个声音,身子不由的一抖,不可置信地揉了揉眼睛,“你……你你你,你怎么还活着?” 听林阮思和黑纱人的谈话显然是彼此认识的,慕臣捏剑的手这才微微松了一些,“小神医,你认识啊!” 听黑纱人的声音像是个女子,那声音非常清脆,可是想来……那人却已然沧苍,那等动听的声音里却叫人听不出半分的朝气,宛如暮鼓待死的老者一般。 “滚下来!” 黑纱下偶然露出的那几丝银发叫林阮思不觉间从头梢冷到了发尾,连皇帝都放在眼里的女里,却发起了抖来,紧紧地牵着身边的鱼倾歌,似乎想从她的身上汲取一些温暖一般。 “你是要师伯亲自来请你不成?”黑纱人冷笑了两声,虽然她的面纱下看不清表情,可是林阮思却已经被吓得腿软了,一个哆嗦便从马车上摔了下去。 “阮思,你没事吧!”鱼倾歌连忙跟着跳下去,将摔倒的林阮思抚起。 “师……师伯!”恭顺地垂着头,林阮头紧咬着下唇,跟本不敢抬头。 “师伯?”轻叹了一口气,黑纱人有些无奈,“其实你不愿认我,我是知道的,也罢……我也不愿见你这惺惺作态的丑样!” 林阮思脸上的笑意有些挂不住了,她突然想起夏樱…… “师……师伯,你说什么!”顿了顿,林阮思方问道,“是你给夏樱服了那药,让她三个时辰内的记忆全消的,是不是?” “与你何干?”黑纱人并不打算告诉林阮思,这两人之间虽说是师伯与师侄,可是,他们却明显不是很亲近,“跟我走!” 慕臣哪肯让林阮思离开,拨剑便去挑那人的黑纱,“夏……夏樱还等你救呢,你得跟我走!” 黑纱人的身影很快,然而慕臣也不弱,虽没有伤到黑纱人分毫却将她的黑纱挑了起来…… 那之下是一头银白色的华发,直直地落到她脚踝,每一丝每一毫都白得那么纯粹,一点杂色也没有! 慕臣不由得看呆了,便是古稀老人的头发也不可能白到这般地步啊! “你不想活了!”林阮思白了慕臣一眼,“快滚!夏樱死不了,也不差我这一时半会。” 是啊,她怎么会死呢?说这句话的时候,林阮思不由的有些心酸,因为她明白百里凤烨在她身边,那么……她若真死了,必是踏着那红装人的尸体而离开的,若真如此,夏樱又有什么不满足呢? 盯着那样的银白色长发,鱼倾歌蓦然一惊,虽知道不便开口,却还是止不住地问道,“你……你是妖魂?”(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ps:虽然迟到了,但还是祝大家春节快乐,万事如意 第一百六十五章 “想不到居然还有人认识我!”妖魂也略有些惊奇,缓缓回头去瞧鱼倾歌,“看你样子还小,如何会知道我的?” 妖魂慢慢地接近鱼倾歌,抬手勾住了鱼倾歌的下巴,那一头银白色的头发忽而乱舞起来,如同一场缤纷的大雪,“前辈的大名……倾歌自是听说过的!” “倾歌?”妖魂的紫瞳中生出一分看不清楚的情绪,下一刻,妖魂反手便给了鱼倾歌一个巴掌,好在那一掌并没有加了内力,想来,妖魂也不是真心想要她的命,“你敢骗我?淳于倾歌早就死得连骨头都不剩了。” 被打了一掌,鱼倾歌也不恼,笑盈盈地对着妖魂福了个礼,“多谢前辈手下留情,晚辈虽也叫倾歌却不姓淳于……并不是当今守皇王后淳于梦娜的姐姐,前辈,你实在错怪我了……” 妖魂多看了鱼倾歌两眼,心下泛泛然,很快对她便没了兴趣,也不再继续追究下去。 眼前的这个人实在是慕臣这辈子见过最怪的人,她有着少女的脸蛋却也同时存着老人的头发,这已经够奇怪的了,然而,更加怪异的是她的那双眼睛……她的眼瞳不同于常人的黑色或深棕色,居然透着一股深紫色的光泽…… “看着干什么?还不跟我走!”妖魂再一次拽过林阮思。 “师伯,这是要去哪?”林阮思的嗓间不觉间低了几分,她几乎不敢直视妖魂的眼睛。在妖魂面前,林阮思完全像个见了老鼠的猫。 妖魂不答,自顾自地走在前面,鱼倾歌在慕臣和妖魂之间看了看,略犹豫了一下,还是跟上了妖魂。 “我呸!”慕臣急了,“老太婆……先来后到不知道吗?我那里等着救命,老子看你今天怎么把她带走?” 说罢,慕臣再一次执刀冲着妖魂冲了过去。 空气中传来一阵淡淡的香气。只闻了一口,慕臣便深着眼前一黑,一点力气都没有,下一刻,人便已经昏了过去。 *********** 浅安离开的时候正好碰见久容,这个倔强的女子终是在青楼中磨平了尖锐么?瞧着那已经不复往昔一般光彩的眸子。浅安暗暗地叹了一口气,初初自卖青楼的时候,那张色容倾城的脸上还有朝霞般叫人无法直视的神彩,如今……却暗了么? 久容进入红鸾阁中的时间也已经不短了,然而,她还是头一次见到浅安这般穿着…… 苦笑了一声。浅安亦垂着望着自己身上的锦衣,这件衣服。出了这座楼阁,任何一个女子穿上都不会让人露出这般惊讶的神情,可是,到了她这里却是不一样的……已经脏了,所以,再也配不上这个纯白之色了,不是么? 平日里。久容从不与青楼之中的任何人多做深交,她独来独往。身上还有着坠入青楼之前的那一份骄傲,哪怕无比艰难,可是,她却依然坚守着那份清倌的底线,浅安在红鸾阁中也有不少的人脉,她不像别的姑娘一样,对待才入楼三月便一越成为头牌的女子,她既没有妒忌,也不愿刻意的去讨好,然而,不知道怎么地,如今,浅安突然想说些什么。 “是……很奇怪么?”浅安篡着雪一样白的衣服上那杂唯一的粉色桃花,低眉笑道,“是啊,我怎么配得上呢?浅安只应该绽开在夜色之上,极尽艳丽繁华,这般素到底的锦衣桃花……也只能留在心下罢。” 久容见着浅安双手有些颤抖,不觉蹙起了眉头,“前些日子,你请蝶儿教你刺绣,为的……就是这么一株桃花么?” 浅安意外的多看了久容几眼,在红鸾阁里,每到夜晚,纸醉金迷,有谁能注意到谁,她学刺绣的事,连老鸨都曾清楚,却不料,这个从不与她深交的女子却一眼看破了! “绸缎也是你自己养蚕所织的,是吗?”虽是问句,然而,久容却是用得肯定的语气。 “他走了……恐怕,很久不会再来了!”浅安仰着望着红鸾阁的天花板,仿佛在抑制什么一样。 “他高贵如云,而你低贱如泥!”那样伤人刻薄的话语居然出自那样一张倾城的面容,浅安不可置信地看着久容,而心口也在刹那间疼得骇人。 “……”浅安唇色发白,篡着白衣往后退了几步。 哪怕说出这样的带刺的话,可是,久容倾城的脸上还是平静的如同一汪泉水,过了片刻,久容突然开口问道,“你有多爱他?” 没想到久容会这么直白问出这般问题,浅安半眯起眼睛,仿佛头一次认识久容一样,“你为什么这么问?” 久容轻笑起来,一步一步地逼近浅安,声音之中仿佛带着蛊惑一般,“你可以为了他去死么?你可以为了他背弃你的信仰吗?你可以为他伤害他所憎恨的人吗?” 久容每问一问,便逼近一步,最后她将指尖落在了浅安锦衣上的那朵桃花上,“可以么?” 缓缓地,浅安语气变得坚定,眸子之中也从出了珍珠一般的光泽,“我可以!我可以的!我真的可以!” 浅安按着胸口,每说一个可以,她的语气便欢快一分,“可是……也许,我连这样的资格都不曾被赋予!” 久容笑了起来,将身边这个女子环了起来,她凑近浅安的耳边,“记住你的话!那样的日子,其实……并不遥远!” 直到久容完全离开,浅安还立于原地,莫名地……她突然感觉到一阵寒冷,这红鸾阁的每一道墙壁之上都好像多了一只眼睛,无论何时何地,都在监视着她,浅安打了个寒颤,伸手将自己轻轻抱住。 门口被推开,那是老鸨,她的身后还跟着一个小厮,那小厮手中正抱着几匹新到的绸缎…… 霎时间有阳光从老鸨推开的门缝里透了进来,正好洒在浅安的身上,她连连后退了几步,用手将身上的阳光挡住,退步到了阳光照不到的影子里。 直到做完这一切动作,浅安蓦然顿住! 有多久没有见过这般夺目的阳光了,她的身体已经适应了晚上工作白日睡觉,所以……她就连阳光拥抱她的时候,她也没有办法接纳了么?说到底,她的生命便只能如此……终其一生也无法活在阳光下,她只能在黑夜里绽开,她只能成为一个杜绝所有纯净温热的魔物,永远在黑暗里沉沦挣扎! “哟,桃花公子都走了,我的乖乖哟。”老鸨几步走到浅安面前,“快……快快去睡觉,别累着……乖乖哟,你可不能变得憔悴啊!” 浅安抚上自己的脸,是啊…… 她唯一还有的,不过是这张绝丽的脸蛋,若是连美貌都不再了,那么,她将真的一无所有!然而,便连这张脸也不是最为出众的,红鸾阁里,她已经从头牌的位置上落了下来,更不要说红鸾阁之外,与那个让大夏帝王多年不曾立后,让后、宫女子如同虚设的女子相比了。 老鸨亲自将久容送进了房间,看着她躺下,这才出门,到了门口,老鸨突然叹了一口气,略显苍老的脸上,在那一瞬间没有了平常的市侩,仿佛一个经历了一切的智者,“浅安啊,有些东西那是奢求……奢求得太真,自己便没有出路了。” “谢谢妈妈。”浅安捧过老鸨新送来的绸缎,将身上这身亲自养蚕所织的白衣脱了下来,凝望着白衣上的桃花绣纹,浅安终是将这衣服压到了箱底。 老鸨摇着头离开,她开的红鸾阁,里面的姑娘从来都是自己愿意的,凡是愿意入红鸾阁的,只要有张老鸨看得过去的脸,那么,无论她是什么样的身份,入红鸾阁有什么样的目的,老鸨从来不会过问,她这红鸾阁里也不存在赎身一说,只要姑娘想要离开,随时都可以走人,就算姑娘已经过了最美好的年华,只要她还能赚钱,那么,老鸨便不会将姑娘赶走。 这一方红鸾阁中没入了多少不平凡的女子,就算没有调查过,可是……这却并不表示,这个年过四旬的女人,什么都不知道。 老鸨打了个哈欠,揉了揉眼睛,忙和了那么久,她也该睡了,晚上还要笑脸仰人,这可不是一门简单的活儿。 小厮还抱着那几匹绸缎,老鸨示意他放下,又从怀里掏出几个铜板放到小厮的手中,“多谢!” 扯了扯一身参绿色的锦衣,一双眸子透彻的如同一面温玉,这个小厮不是别人,居然是几日前被人生生绑来的欧阳逸仙,他居然还没有离开! 打量着欧阳逸仙的脸,这个男子眼中那种惊人夺魄的透彻将那人衬得如谪仙一般,老鸨媚笑着在欧阳逸仙身上转了几圈,“不错,不错……红鸾阁中也不是不养娈童,你可愿意?”顿了顿,老鸨又接着道,“你不是一直叫穷么?你可知道成为娈童后,一夜可以赚多少雪花白银?这世上啊……什么都是假的,唯有手中的真金白银篡在手里才是实在的。”(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一百六十六章 “这……这都什么时辰啊!”林阮思转头去看老鸨,眸子里有些不解,手也紧紧地篡着碧衣,没等人答话,自己便言语道,“这不是正午么?如何会有鸡鸣?” 小阁里的鸡鸣声一声尖过一声,到最后,完全像是养了一头怪兽在嘶吼…… “到了,到了!”妖魂眼中狂热,捏着玉葫芦的手越来越抖,“时间到了……我一定会成功的,一定会的!” 妖魂的手抚上她自己的银发,做了几个深呼吸,还没有等林阮思弄清楚事情,妖魂便一把扯住林阮思的头发,直将林阮思头上的簪子都弄掉了,也不顾林阮思是不是被扯得很疼,直拽着她往小阁里走去。 “轻点,师伯,疼疼!”林阮思是真疼,妖魂下手一点轻重都没有,林阮思疼得连眼泪都出现了,弓着身子苦苦哀求道,“师伯,我求求你,求求你轻点,轻点!” 此时的妖魂完全成了一个疯子,哪里还有一丝理智…… 老鸨连忙跟过去,一时之间这个红鸾阁中,又是鸡叫,又是林阮思的尖叫,乱糟糟地如同千百只蚊虫在飞舞,直吵得人头疼。 打了个哆嗦,一直以来,老鸨都是怕极了妖魂的,虽是几年见不到妖魂一次,可是每一次见到她,老鸨都会做上几年的恶梦,她对药物的那般狂热,究竟是不是一个人生得出来的情感啊! 直到进了小阁,妖魂这才放开了林阮思的头发! 林阮思擦着眼泪。大气不敢出,生怕妖魂又突然发疯,只好小心翼翼地躲到一边,恨不得把自己变成一抹空气。 那只鸡的鸣叫声已然停下,而地面之上却满是鸡毛,想来,是那只鸡生生将全身的毛都扯掉了,那只鸡满身的血,乍眼看去就好像是一只全身通红的火鸡…… 没一会。这只血鸡便化了……是真的化了,什么都不再存在,如同蒸气一般消失了,连那些鸡毛都一根不剩,若不是空气中还有一丝血猩味尚存,恐怕。连林阮思都会以为,刚才的一切不过是自己的幻觉。 林阮思只觉得毛骨悚然,偷偷看了妖魂一眼心下害怕,低声地自语道,“救命啊……百里凤烨,我……我好害怕。你在哪啊!”说着,林阮思的眼眶便红了起来。被妖魂扯着的头皮直到现在依然疼着。 小阁里什么多余的物件都没有,只有正中心有一张床,床下则是一幅巨大的八卦,不,说是八卦也不尽然,一般来说,八卦中的太极鱼都是黑白二色。然而,这阁中的八卦却是红紫二色。诡异得很! 林阮思注意到,那八卦的颜色最初也是黑白的,直到那只鸡消失之后才变成红紫二色的…… 这怪异的八卦不像是道家之物,立在这大床之下,居然好像某种邪术一般。 “哼……”床上居有个人! 林阮思一惊,刚才她还以为那只是普通的一张而已,却想不到上面还有人…… 想来,那个人必是十分消瘦的,连躺在床上都无法让被子出现个人形。 妖魂听见那人的痛苦的呻、吟之声,眼中立刻就亮了起来,反手将被子扯到一边。 见妖魂没再注视着自己,林阮思无声无息地从墙角站了起来,揉了揉眼下的泪痕,咬着下牙一点点地接近那张床。 果然,床上的人已经瘦得不成人样了,除了脸上还有些肉外,那人露在衣袖下的手几乎只有骨头的皮,那个男子穿着一身白如雪的单衣,脸上全无一丝血色,嘴唇也白得渗人,他虽然消瘦并且闭着眼睛,可是,还是可以看出这人的俊逸风华。 林阮思的脑子几乎是突然炸开的,她之前没有见过沐煜,可是这一刻,林阮思却可以肯定――这个人,便是夏樱心心念念的沐煜! 结合着在夏樱在昆合雪山中消失的记忆,还有妖魂所说的药人……林阮思立刻把所有的线索都连了一起来,原来……妖魂是用沐煜来致药人,想来,昆合雪山上的那一面,可能便是这个男子去见夏樱的最后一面! “锦凤华针!”妖魂的嗓子带着一股颤音,“快给我,快,快……” “樱,樱……” 夏樱和百里凤烨冲出去的时候,正好看见老鸨蒙着鼻子,眼中闪过一丝冷然地光芒,这些年来,她经营着整个华褚最大的青楼,在南来北往的客人中,她总是迎着一张笑脸,从不得罪任何一个得罪不起的人……有时候,连老鸨自己都已经恍惚了起来,她这样子与任何生意人有什么不同的么? 经营一间如此规模的青楼,没有最好的护卫怎么可行? 老鸨身后已经站出了两个魁梧的护卫,眼看着就要动手了,老鸨忍了忍咬着牙齿将自己的鼻血擦尽,在两个护卫对上狠狠地戳了一下,“红鸾阁中有这样对待客人的吗?老娘每月发给你的银子都是他们给的。”骂尽,老鸨这才冲着刚才打斗的那伙人说道,“几位爷有事好好说,我这里做的小本生意……可不要吓着姑娘们了。” “就是嘛!”浅安媚声入骨,不觉间已经扑到了人群中看起来身份最高的男人怀里,柔软无骨的手在男人胸口处不停的画着圈圈,“爷,你可吓着奴家了。” 浅安在红鸾阁中也是一朵震惊四坐的娇花,虽然也做着接客的事,然而,那些客人哪个不是有头有脸的?像这样曲意迎合,在浅安身上还是很少见的。 男人这才消了一口气,看着趴在身上的娇美女子,他大笑着,将手伸进了浅安那薄薄的衣服中揉捏起来。浅安眉宇间闪出一股厌恶,然而,这表情却是一闪而过,恐怕……连浅安自己都没有意识到。 娇媚地笑着,浅安很快在男人的手中娇喘起来,惹得男人大笑起来,一把横抱住浅安,“今晚你是我的了!”顿了顿,男人突然回过头来。对着身后的那几个人皱起了眉头,“老三和老二让们跟着出来可不是为了打架的。” 被男人训斥的几个人吩吩垂下了头,然而,神色却依然不屑。 男人说完这一句,便低头在浅安唇上印下一吻。 勾着男人的脖子,宛若娇花一般。浅安咯咯笑着,将头埋到了男人的胸口…… 北冥玉!浅安知道,自己刚才的确是听到了这三个字! 扫了这些人一眼,只需一看便知道他们是江湖人,却不知是哪个组织……今夜,或许能探听到一些什么?乖巧的将头抵在男人胸口的人儿如今已经隐住了所有的笑意。 听见夏樱的叹息声。百里凤烨将眸子转了过来,“阿樱!” 回头笑了笑。夏樱轻摇了摇头,“没事!”望着浅安的背影,夏樱垂下眼睑,“只是觉得她太辛苦了!而司白……其实都清楚!”夏樱的目光有些飘渺,淡淡地说道,“那个人……其实很冷情啊!” 说着这句话的夏樱……在很久之后才意识到,司白算什么!她夏樱可比起司白不知冷情、残忍了多少倍! “冷情吗?或许……一切都是浅安甘愿的。否则,这个世界上。怎么可能有任何人可以勉强她!”从某种程度上来说,百里凤烨理解浅安,甚至,他的感受比浅安还要深得多,挑唇笑了笑,“阿樱,你看得出来么,那双桃眼里,他对自己同样冷情。” 刚才的那一幕打斗很快在繁华的红鸾阁中消失,满阁都是纸醉金迷,男人女人依旧在夜色下各自快活着。 夏樱和百里凤烨坐在不起眼的角落,眸子之中紧紧地盯着那些人! “我呸!”猛地推开贴过来的女子,赵启吐了一口,“他算个什么东西,什么时候论到他发号命令了,真当他可以代表老二老三了?” “行了!”赵启旁边的少年掐了他一把,“你少说两句,省得有人偏学那长舌妇!”少年说这话的时候,眼睛在其余几人身上扫过。 “郭仪,你他妈说的谁是长舌妇呢?”胡子大汉一把提起少年,眼中因怒意而变得通红。 赵启一见韩初动粗,也猛地将身上的刀抽了出来,架在韩初的脖上,“放开郭仪!你他娘的想干什么!” 这些人想来是在执行同一个任务,可是,这内部却分明是两股势力,眼见着双方又要打起来了……其中有一个打着哈欠的……孩子,突然冷笑了一声,缓缓地走了过去! 是的,当看见那个人的一瞬间,夏樱想到的便是‘孩子’这么一个词汇!在所有人中,只有那个人看起来最小,他完全是一符孩子的身材,然而,再看他的眼睛时,你又会觉得……其实,他并不是一个孩子,那个人有一个非常矛盾的气质。 那孩子身上完全没有一丝杀气,白嫩的脸上还带着一些婴儿肥,他的气质与这些江湖人形成了无比鲜明的反差,“我们共同的敌人可是在里面逍遥快活的那位,看不住他……回去就等着老二老三剥皮吧!您几位爱怎么打怎么打,最好把红鸾阁都掀了!” 这孩子淡淡地打着哈欠,然而,就这么三言两语中就轻易化解了一场即将暴发的打斗。 仿佛感觉到有人在看着自己,那个孩子用手掩住了唇角,突然将眸子投到了夏樱和百里凤烨身上! 夏樱打了个寒颤,那孩子的目光让夏樱觉得冰冷,并不是因为那孩子本身的目光带着恶意,却恰恰是因为那种眼神像是一张没有情感的蜘蛛网,一点点地缠过来,最后……在缓慢的过程中生生将人勒死,连让人挣扎的余地都没有。 只是一个瞬间,那孩子再一次将目光移开了,从那孩子的侧面看去,夏樱看见那孩子挑了挑唇,带着一抹似笑非笑的笑意,如同等待猎物撞上蜘蛛网的猎手。 “是他!”百里凤烨小声的吐了一句。脸色也显然十分不善。 夏樱长呼了一口气,这才回头,“你认识那个孩子?” 狭长带红的凤眸一眯,百里凤烨的薄唇轻轻一挑,“孩子?阿樱……你错了。”百里凤烨带着一抹讽刺的笑意,轻轻地弹了弹火红色的外衫,“那个人是来自烈火中的饕餮……” 夏樱无言,那孩子白白的脸上带着婴儿肥,甚至好看的想让人去捏几下。 “阿樱。他是司徒风云的谋士!”素白的手指紧了紧,百里凤烨一字一顿地说道,“他叫且玄……” 司徒风云!那个从第一日便对她露出恶念的人…… 打量着且玄,夏樱有一瞬间的恍惚,自从且玄将头扭开之后,空气中对夏樱的那种看不见的束缚宛然间已经消失不见。仿佛适才让人窒息的感觉从来没有出现过一般,这样一个孩子,如何会是司徒风云的谋士?夏樱怎么也想不到,司徒风云那利剑一般自傲的男人会弯下腰来请教这个孩子。 “阿樱……你要小心他。”百里凤烨皱着眉,清亮的眸中带着一抹隐隐的担忧。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夏樱扫了一眼红鸾阁。唇角带着冷然的笑意,“再小心……这次不一次被人下了毒么?司徒风云……我还没放在眼里。” 百里凤烨望着夏樱眼中的睥睨之色。凤眸中隐隐带着一丝痴迷,这样的夏樱,这样的女子啊!他何幸之有,可得与她并肩? “不!”摇了摇头,百里凤烨纠正道,“阿樱……司徒风云不足为惧,你需要小心的只是且玄一个而已。”那双凤眸看向远方。却仿佛已经窥探到了遥远的未来,“没有什么可以满足饕餮的味口。与饕餮为伍,最终只有被蚕食的一条道路,可笑司徒风云还不自知。” 夏樱很少听百里凤烨用这样的语气去评价一个人……如此,想来,且玄定有他高深莫测的一面,微微点了点头,夏樱对着百里凤烨一笑,“好!我知道了,我会留意的。” 百里凤烨的信息阁有存放着且玄的资料……那人身上流着的血脉是带着黑色的!只是,这些年来,且玄一直躲在司徒风云身后,很少在大众面前出现,什么时候,他竟与江湖人混在了一块? 而且,这些人口中的老二老三又是谁?百里凤烨看得出来,这些人的武功真非泛泛之辈,在武林中也算皎皎者!莫非……除了忆冰楼,空锡楼与媚杀阁之外,江湖中还有隐藏更深的势力? 那几个一直被百里凤烨和夏樱盯着的人压根没有放低声音的自觉,甚至唯恐别人听不到一般的大吼道,“他***,华褚帝算他个鸟蛋……” “我呸,听说那靖安王爷不是厉害得很么?怎么会将北冥玉交给那狗娘养的皇帝?”郭仪一拍桌子,“这信息是从哪来的?该不是胡说的吧?” “老二传来的信息,你说会不会是假的?”且玄浅浅地抿了一口茶,他脸上的婴儿肥使他看起来天真的如同一个不足周岁的婴儿,这样的人应该是放在最明澈的山间的,而不应该与这些充满杀戮的江湖人一起!然而,再一个恍神去看,夏樱又突然觉得,且玄与这些人在一起,又显得如此和谐,连一点违和之感都没有。 赵启沉默了一会,这才皱眉道,“老二和老三本就是死对头,我和郭仪是老三的人,你们不会串通在一起……” “呸!”没等越启说完韩初突然啐了一口,“不信你就出去,爱滚哪滚哪……” 赵启被韩初啐了一口居然也不生气,反而将心底的那一丝疑虑都抛开了,与郭仪对望了一眼,赵启方道,“靖安王爷和百里宣那儿子不是在祭祖那天被人撸了去嘛,除了北冥玉也不可能因为别的了……只是我不清楚,为什么北冥玉没有那次落入那些蒙面人的手里,反而会到了华褚帝手中,这不是太奇怪了吗?” 韩初沉默了一会,并不否认赵启的疑虑,然而,只是略顿了顿,韩初便说道,“老子可不管这些,我只知道老二说出来的话就一定是真的。” 任这几个人争吵着,且玄一点也不加理会。安静的像是从来不存在一般。 夏樱轻笑了一声,冲着百里凤烨眨了眨眼睛,低声道,“这些消息不知从哪里来的,不过……其中至少有一部分是我的主意!” 百里凤烨颇觉一楞! “是我让洛北和傲天传的!”夏樱眸中蓦然生出一股冷意,“景枫……” 唤着那个人的名字,夏樱渐渐沉默了下去……不知想到了什么,她的眼中生出的疼意莫名的让百里凤烨心口一窒。 “想来,看这样子。也不能知道些什么。”夏樱在那几个人的谈话中渐渐感觉到了疲惫,从角落处站起身子,夏樱回头过瞧百里凤烨,“走吧……回宫。” 百里凤烨也不反对,跟着夏樱便起了身,“老鬼说他不会去皇宫。阿樱……你真的没事了吗?” 肯定的点了点头,夏樱清亮的眸子坚定无比,“我不会死的!” 这样的眼神让百里凤烨的心安定了下来,淡淡地点了点头,百里凤烨宛尔,“阿樱……你放心。凤烨一定查出是谁做的手脚。” “嗯!”刚迈开一步,红鸾阁中突然传出一声女子的尖叫声! 下一刻。浅安突然衣裳不整地从内阁中冲了出来,她脸上身上已经被一层薄汗打湿了,透明的纱衣完全没法将她身上那一抹一抹地吻痕遮住,连发髻也乱了,沾了汗水的黑发紧紧贴着浅安的脖颈,这样香、艳的一幕,立刻让红阁鸾中的男人们兴奋起来…… 浅安颤抖着肩膀。将手环在胸上,却怎么也没有办法将身子遮住。这样的动作,反而让男人们叫嚣的更加厉害。 刚才将浅安抱进房间的那个男人,裹着亵裤从房间里走了出来,居高临下地在盯着浅安,下一刻,猛地一个巴掌打得浅安的唇角立刻流出血来! 夏樱倒吸了一口凉气,回头去瞧百里凤烨,然而,百里凤烨的眸子之中却平静的宛如一潭水,没有一丝一毫的起伏,夏樱眸中黯然…… “婊子!这种问题是你有资格问的么?”男人又在浅安脸上拍了一掌。 浅安瑟瑟地发着抖,垂着头大滴大滴地流着眼泪,然而……没有人看得到,她的表情却没有一丝畏惧,若不是要隐藏着身份,那么她一只手便可捏碎伏在他身上的那男人的头颅,可是……为了不暴露身份,浅安已经记不得自己有多少年没有动过一丝内力了! 已经隐忍了那么久么? 她已经听不出那个男人在说些什么了,只是……当浅安擦尽泪痕抬头的一刻,她突然瞧见了久容,那个女子的唇角一开一合,仿佛在问她-- 浅安,值得么?如果不是背负了那样的使命,你便可以陪在他身边,哪怕那双桃眼里没有你,至少……你也可以凝望着他的背影! 朦胧的泪眼中,是久容解下了衣服,轻覆在她的身上,然后在她耳边说道,“司白憎恨的是你所效忠之人……你说过可以为他去死,可以为他背弃你的信仰,可以为他伤害他怕憎恨的人……记得么?浅安,你还记得么?” 久容的话音像要生在浅安的大脑中一样,浅安抚住胸口,突然觉得那里面有什么东西要挣脱束缚一跃而出! 绿衫少女后面跟着一个一身白衣的女子,她神色淡然,足下穿着一双冰绞丝白鞋子,如同水晶一样,女子穿在足上就好像踏着冰雪一般,她与神色焦急的绿衫少女相比,两者便好像死寂的空山与欢快的鱼儿一般,明明是一样的年纪,可是,她们却又是那么的不同。 绿衫女子见自己无论如何催促,白衣少女都不所动,只是保持着自己走路的频率,一步也不肯加快,不由的一跺脚,几步从前面折了回来,来到白衣女子身边,一把拽住少女的胳膊,用力地脱着她往前走,“我说大姐,算本姑娘求你了行不行?您老人家能不能快点……我都那么久,那么久都没有见到他了!”(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一百六十七章 沐煜赤、裸的身体泡在血水里,妖魂银白色的头发也沾了一些血,那玉葫芦的光泽不停地变幻着色彩,印得人脸看不清神态。 沐煜第二次去抓那玉葫芦的时候,妖魂反手躲了开来,她的紫瞳之中带着些孤注一掷的魄力,一咬牙,将沐煜从床上抚正了,“来,喝吧!” 妖魂揭开玉葫芦盖子的时候,里面的液体微露出了一点点,一时之间,液体落地的位置周围五十米处,除了那红紫二色的八卦外,别的地面,刹时之间全变成了黑色,这才不过这一点一滴而已,若是全瓶喝到了身体里,焉有命在啊?林阮思见状,不自觉地离那玉葫芦远了几分。 “师伯……要,要不先给他的胸口止止血吧!”或者是因为夏樱的原本,林阮思总想阻止沐煜去喝那恐怖的液体,在她的认知里,再独特的体质,沾上了那药便得死……总不希望这个男子就这么死去,一来为着夏樱的情意,二来也为着自己,只有沐煜与夏樱在一起,她才有机会与百里凤烨呆在一起。 “……”妖魂没有立刻反对,其实,她也有一些犹豫,想来,她也一样没有万分的把握吧,“好吧……先止血吧!”妖魂正要让林阮思扎针止血是,沐煜突然摇了摇头,“用不着!” 他的语调淡然得如同一块正在化水的冰,然而,这声里却透着一股强大的力量,山河不动。水流不息,很难想像,一个如此病弱的男子,为什么会给人一种无比强大的感觉? “我不会死,我……不能死!”沐煜如是说来,这个时候,林阮思总觉得他这话不是在对着她和妖魂说的,他的目光是穿透了空间,看到另外一个人身上的。或者,他只是自言自语在与自己打气而已,“我……不可以死!” 林阮思叹息了一声,不顾他的反对,还是给沐煜止了血,没由来……林阮思对这个男子起了一层敬意! 他不想死啊。那么……又怎么会死呢?他病弱的身体早已承受过比常人更难承受的苦难了,连毒蛇噬咬,万蚁啃心,百虫做巢都可以活下来,他心里必有强大的信念。 有时候,想要活下去的信念已经是全天下最厉害的药剂了。那样的信念不是她甚至连她的师傅都无法配制出来。 一点一滴便能让周围寸土不生又如何?因着液体落地而造成的黑色印子,沐煜不是看不见。可是,他却选择了漠视,在妖魂的把喂下,沐煜没有一丝犹豫地将液体全都吞进了肚子里。 屋子里那不停变幻的五光十色蓦然之间全都不剩了! 刚将液体吞进肚子里的那一瞬间什么都没有发生,妖魂和林阮思皆是大气不敢出的注视着床上的男子,也不知过了多久,床上的人突然闷哼了一声。许是痛得受不住了,他一口咬住了自己下唇。双手也猛地去抓身上的依靠点,直将床板都叩出一条长长地痕迹! 再过了一会,沐煜的眼睛像是变成了两个灯笼,绽出了与那玉葫芦液体一样的光彩…… 床下的那红紫二色的八卦也旋转着,却慢慢地开始变小……八卦的色彩就如同被床上的吞了一样。 “这……这是怎么回事?”显然,妖魂也没想过会出现这种情况,她看着这一慕,用力地扯住自己的银发,一把一把地撕扯着,“这是怎么回事?怎么会这样?为什么?为什么啊……”没一会,妖魂手中已经扯下一大把银发了,然而,她却好像不会痛一样,继续撕扯着,像是一个渴求知道的学生遇到了难题一般,拼尽全力都想解出来一样。 “啊……”林阮思在这一日里,已经不知道被惊吓出几次了! 妖魂的癫狂让林阮思觉得可怖,而沐煜的样子亦是让林阮思觉得震惊,总觉得看到的这一切有些超越了凡间,那些力量跟本不是凡人可以得到的,林阮思甚至会觉得这种邪术可能是从地狱里延伸出来的。 渐渐的沐煜的皮肤也开如变色,没多时,沐煜身上的银针也像是被一股莫名的力量向外顶去了,在没有人去拨针的情况下,所有的银针开始不规则的往外飞去,那速度快得像是世外高人发发射的暗器…… 林阮思的锦凤华针被从人体中震出来的之后,大都扎到了墙壁里,还有一些扎到了林阮思和妖魂的身上,林阮思忙着拨针,而妖魂被扎后却也毫无感觉一般,依旧用紫瞳盯着沐煜,不停地问自己为什么…… 床上的男子痛苦地在床上翻滚了起来,好几次林阮思都觉得他下一刻就要死了,可是,每一次,他都顽强地重新睁开眼睛,一遍遍地重复着,“我不能死……樱,樱!” 光泽变幻了好一会后,开始越来越弱了,然而,沐煜的痛苦却没有因此而减少,他的头发开始迅速地变化,像是眨眼之间便过完了几十年一般,别人的一个呼吸却等同于他的十年一般,沐煜的头发先见证了时光,从乌黑亮泽中点点退却,没多久,便成了一抹白色……不同于妖魂的银白色,那是真正的白,苍老的白,和他的雪衣一般,是落在雪地上都找不到的白色。 “为什么会这样?”这是林阮思从没有见过的医学奇迹,他不但白了头发,连皮肤也开始脱落,“他……他在褪皮么?” 林阮思的声音打着颤,“他是人啊,怎么会像蛇一样褪皮啊,师伯,这……这……” 妖魂平生也从没有见过这样的情景,紫瞳之中的疑惑也越来越重,“为什么?我也不知道啊,为什么……为干什么我会不知道?” 妖魂望着,居然胸中郁结难梳。喷出了一口血水……这世间,林阮思听过为情而郁的,也见过为谋而郁的,像妖魂这样把自己纠结到吐血的,林阮思却是第一次见到。 沐煜还在褪皮,一张又一张……林阮思甚至有种错觉,他会这样一层一层地被剥干净,最后只剩下一堆白骨,连半点血肉都不再存在。若真是如此,那么……岂不比凌迟还要可怖? “不能死!”沐煜的瞳孔开始放大了,他的眸光里也失去了焦距…… 樱……我撑不下去了,怎么办? 同一时刻,被老鬼欺骗后,景枫得知夏樱没死之后。便第一时间赶到了宫外,原本百里凤烨和夏樱他们已经进了宫,可半道上遇见欧阳逸仙,在欧阳逸仙的软磨硬泡下,夏樱和百里凤烨愣是没有办法进宫。 归海修黎正在长身体,哪能让小孩子陪着他们熬上几天几夜?夏樱带着归海修黎进了客栈。让他先睡了…… 之后的两天里,欧阳逸仙总是偶然间露了一些北冥玉的线索。以此来推迟夏樱和百里凤烨进宫的时间。 被景枫派去守着夏樱的影卫们无声无息地替景枫将屋子打开,“陛下,皇后娘娘的毒应该解了,可她身子还没好全……” “嘘!”景枫将手指放到唇边,示意影卫不要再说话,现在天色尚明,可夏樱却躺在床上睡了。可见她的确很疲惫了,在夏樱隔壁是归海修黎和欧阳逸仙的房子。而这个时候百里凤烨已经亲自去给夏樱买药了。 景枫退下了龙袍,只穿着那身湖蓝色的锦衣,原来,以为她死了会是那么痛苦后件事,原来,看到她平静的呼吸,他居然有种叩拜天地,感激上苍的冲动! 影卫们站在景枫面前,他们看到的只是华褚一个平静的帝王,他们哪里知道景枫安和的表情下,心中又是藏着怎样复杂的情感。 景枫轻手轻脚地走进屋里,让影卫继续守着,小心地将房门关了起来,夕阳透过纸窗洒到夏樱的身上,将她的脸染了一层橘黄色…… 蓦地,景枫脚下一顿,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瞧见了什么! 夏樱,居然……哭了! 梦里面,她的泪痕打湿了眼角…… 在瞧见她那一抹眼泪的一刻,景枫的瞳孔蓦然放大了几倍,这个连他都小心忌惮的女人,居然会落泪? 在景枫的印象里,夏樱是一座高山,她仿佛有无边的精力,无穷无止的活力,她可以是狂傲的,可以是睥睨天下的,却断然不会是流泪的,无措的…… 可是……她真的无措啊,她真的伤心啊! 景枫只觉得心里涌出一股浓浓的烦燥,她的生命之中,他有太多的事来不及参与,他有太多的事,不曾了解,她经历过什么,她的前半生让在意过谁,这些他通通不知道! 没有一刻如此强烈的渴望了解一个的全部! 景枫压下心里的震惊,重新往前走去…… 景枫的脚步已经放得很低了,可是,夏樱却还是感觉到了,双手不自主地去握住被子上的龙渊宝剑,换成平日,夏樱早就警觉地醒过来了,可这一次,夏樱却只是握住龙渊,眼睛并没有睁开,许是百里凤烨临走前特地给夏樱喝了一碗安神的药,许是夏樱身体还很虚弱,余毒末清吧! 直到景枫坐到了夏樱的床边,夏樱依然没有醒过来,不知道她的梦里瞧见了什么,她的眼泪好像止不住一般。 景枫柔柔地看着床上的人,他抬起手,在夏樱的眼角擦了擦,替她拭去了泪痕,可是,她的眼泪却怎么都擦不干…… 景枫摇着头叹息了一声,他知道,如果夏樱是醒着的,那么,无论如何她都不会流泪的,不但如此,她看上去还很强硬,甚至会让人无法把女子这个词用到她的身上。 可是……原来,你这么苦么?这么多的泪水,流也不尽啊! 将沾着夏樱泪水的手指放到唇里吮吸了一下,景枫滑过夏樱的发梢,将她的头发顺到了耳后…… 若是你愿意,你我之间,应该何等般配?天下间,只有你可以立于我身侧。而也只有我可以撑起整个天下…… 可是,你为什么就不同意呢? 为什么呢?景枫这么想着,心里的居然生出了一种名叫委屈的东西,甚至想一口咬下夏樱的脖子…… 景枫也将头垂下去了,可是,他没有咬,临了,却只是在夏樱的额头上印了一吻! 若是有一天,他真的要杀了她。那么……他最先惩罚的便是他自己,并且,在此之后,他的罚期将永无尽头,直到生命消逝!所以……答应我试一试好么?不要让我们走到那一步! 唇上感觉如此香甜,景枫忍不住又吻了一下。这一次,他是轻在了夏樱的唇上……和着夏樱的眼泪,这一吻是苦涩的。 夏樱知道自己在做梦,可是,却没有办法醒过来!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做这样的梦,只是觉得心里的难过的窒息。 他在叫她。沐煜在叫着她的名字,他很疼啊!朦胧中。夏樱感觉到沐煜那么深的绝望,在哪啊……他在哪里? 夏樱拼了命地朝着声音的方向找去! 以卞兴关为中心,失守的范围已经扩大许多了,每日早朝,一干大臣在下面急的快要跳墙了,然而……我却一点表示也没有。 以后要怎么做,还能不能抽出兵力?每当大臣们问这些问题的时候。我都表现的很淡没,见我兵临城下都面不改色。他们慌乱了一阵子,后来倒也全都平静下去了,这些全赖明烟……当初与离昊争皇位的时候,那时我除了一支全青羽最烂的二十三禁卫军外,几乎什么也没有,可是……到最后局势还是逆转了过去,做稳龙椅的人并不是离昊,明烟便以此来安慰大臣们,说我早已胸有成竹, 有了先例在前,那些大臣们便也真信了。 天翌的大军一路打来,很快便汇合了兵力,若是一路杀来,那么……恐怕用不了多久便能打到青羽皇都,然而……我实在猜不透白琴在想什么。 看着一封议和书,朝野上下无不震惊,在压倒性的局势下,天翌居然主动提出了议和?而且,居然没有任何附带条件。 “陛下,我天翌太子出的议和书,您是怎样想的。”使者朝我微鞠了个躬,“太子殿下希望能与陛下当面讨论议和的事宜!” “是么?”我冷笑了一声,理了理身上的龙袍,露出衣摆上那只欲振翅而飞九爪金龙,“滋事体大,程知,你先将使者送去驿馆。” “驿……驿馆?”程知哑然,就算只是一个普通的使者,也应该让他住在皇宫,以礼款待才对,程知茫然,但是,看着龙椅上那人的眼睛,程知定下心来,还是照做了。 天翌前来议和的使者,心里咯噔了一声…… 若是其他人,那么,以天翌如今的实力,就算是皇帝,他也敢讽刺几声,可是,当使者瞧见朝阳殿上那玄衣男子的眼睛时,却莫明的感觉到一股寒意,这一刻,使者已经忘记了如今的青羽是最小的国家,更加不敢盛气凌人地让眼睛长额头上。 当时白琴让他来议和时,曾经一再嘱咐,必需让离珏答应,使者原先以为……除非珏帝是个白痴,否则,不可以会拒绝的,然而事到如今,事实却并不是这个样子……使者后背出了一身的冷汗,当年的太子爷谦和温润,就算他们是下人,也从没对他们说过句重话,然而,当他大权在握时,当年那太子爷温和的笑也已经不见了,白琴说过,如果议和没成功,他会要他的命! “陛……陛下,请您考虑考虑。”程知架着使者离开,而使者却并不想走,一路上频频回头,急切地说道,“太子说了,议和的场地可以任由陛下选择,若是陛下肯在天下人面前迎太子入宫,那么太子爷便有胆量孤身来青羽……珏帝陛下……陛下!” 使者的话没说完,早被程知拽走了。 掩藏在龙袍下的双手,不自觉地捏在了一起,我脸上的表情变的有几分不自然! “月,别与木落成亲!” “不可能?我要落泽兵符!” “兵符?那算什么!若你肯迎我入宫,那么……我许你一个完完整整的国家!” “陛下……”听见嫦姑的叫唤声。我这才将自己从回忆里拉了出来。 白琴!他总是知道说些什么能让我恍惚,一次又一次,这一次,他又想耍什么诡计? 大臣们一脸兴奋,“陛下让华将军一路彻退,原来竟是知道天翌会来求和!” “陛下,您是怎么会知道天翌要议和呢?” “对了,陛下,议和的时候。臣……臣认为应该将明烟送去,以表两国盟约,永结为好,也方可显我青羽之诚意。” “张阁老此意甚好,甚好!” 明烟这平安公主的名号,便是在五国内都小有名气。他们居然想让他去议和? 我扫了殿下一眼,最近几日,明烟日日奔波,此刻,他便在殿下最末尾的角落,他看着我。一动不动,听着那些大臣们的意见。他竟也茫然的没有任何表示,若是以往,他早就跳起来把这些人骂得狗血淋头了。 似乎感觉到我在看他,明烟朝我淡笑了一声,然后从殿尾走了出来,恭敬的垂下头,轻语道。“陛下,我愿意。你送我去和亲吧!” 我倒吸了一口凉气,死死地盯着明烟的脸。 “平安公主果然大意凛然!老臣代表青羽所有的百姓先谢过公主了。” …… 烨儿也吃了一惊,他怎么也没有想到明烟竟然会说出这么一番话。 众大臣都在恭维明烟之时,我猛地从龙椅上直起了身子,一拂衣袖,“闭嘴!” 许是我很久没有用过般凌厉的口气说话了,喧闹又兴奋的大殿瞬间安静了下去,连每个人的呼吸声都能细听出来,除了烨儿和明烟,整个大殿竟没有一人与我直视。 “谁说要去议和了?明烟……你要去和什么亲?” 明烟正视着我,眼里有种我并不认识的东西。 我知道……是我让明烟寒心了! 当时进宫与烨儿相聚后,我第一个想见的便是明烟,可是,后来又出了木落与司徒百里汇合的事,虽与明烟见过面,却总是匆匆而过,到了现在,朝廷和战场都有忙不完的事。 后来,明烟进宫来见我……我让侍卫挡下了,之后明烟又来过好几次,但是,每一次也都被我借口挡下了。 关于明烟,起先我并不觉得怎样,可是……时间过的越久,我便越不知道要如何面对他。 如果见他,那么……我便必需把段小青留给我的蛊虫交给明烟,之后,他会恢复男身,而我,要怎么告诉他我已经知道了情蛊和被咬小指的意义。 明烟在我心里,一直与凌荷是一样的,我不知道突然说破,要如何面对……溟越! “退朝!”我一拂龙袍,立刻从龙椅上站了起来。 没等大臣们散了,我便从椅上跳下去,直来到明烟面前,“你跟我出来!” 说罢,我拽着明烟的胳膊便从朝阳殿的红毯上离开。 正殿里吹进清风,明烟一身粉红罗裙,她那雪一样的发丝滑到我手背上,无端的让我从小指处的伤口处,一路疼到心里。 “你要带我去哪里?”明烟淡笑了一声,停下脚步,猛地将我拽着他的手给甩了开来,语气里说不出的悲凉,“很好啊,我去和亲……天翌不行,我就去西竭,反正……总有一个地方能让你远远地把我送走。” “我……”我盯着明烟,“你……” “反正你也不想看见我,那好……我会远远地躲着你的。”明烟说着,便自嘲了一声,“反正,当初是你把我从一个小乞丐变成公主,享了这么多年的荣华富贵我也知足了。”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叩住明烟的肩膀,紧了紧指骨,看着他那双带了些绝望了的眼睛微微有些失落,“这么多年下来,你与我之间,早已不是简单的主仆关系了。” “是吗?”明烟别过头去,一头雪一般的发丝将他整个脸给挡住了,我看不见他的表情,只听见他低落的语气,“可是……你却还是躲着我,我一共见你八次,每一次你都……”(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一百六十八章 百里凤烨发梢的红色开始往上蔓延了去,那些红色几乎要爬到百里凤烨的发中了,理智也随着那些快速增长着的红色变得越来越稀薄…… 百里凤烨脑海中唯一的影像便是那个人吻上夏樱的唇和手背! 杀了他! “陛下!”守着夏樱屋外的那两个影卫也惊呆了,他们怎么也没有想到居然会看见如此诡异的一幅画面! 眼见景枫有危险,几个影卫立刻从不知明的地方跳了出来,个个护在景枫身前,看样子,的确对景枫十分衷心! “退下出!”景枫面无表情地对着影卫呵斥着,“没有朕的命令,谁也不准出来,否则……杀无赦!” 影卫们面面相觑,最终还是没敢再往前多走一步,纷纷退离开来,只躲在暗处观战。 景枫手臂被撕出一条口子,活动不是很方便,然而,便是如此处于下风,百招之内,百里凤烨也无法再伤他一次。 看着那人的往上蔓延的红色头发,景枫心里充满了疑惑,同时,心中又是说不出的快慰,他就是要百里凤烨知道,夏樱是她的妻子,是他的皇后,他们之间没有隔着一纸休书,只要她一日是大夏的靖安王爷,只要她一日做不是到自私地放开一切,那么,她就必需呆在他的身边,哪怕以帝王的身份去逼迫她,景枫也在所不息。 “百里凤烨……”景枫按着肩膀上的伤口,沾了血的湖蓝色锦衣呈现出一种暗黑的紫色。如同曾经鬼面下空锡楼主的那紫黑色唇瓣,“你以为你是以什么身份与她呆一起?而朕……则亲口承诺过她,必让她的孩子成为华褚太子!” 景枫像是有意挑起百里凤烨的愤怒一般,句句话都带着钩子,“她心里就算没有朕,也绝不会有你……” 百里凤烨如今已经什么都听不进去了,景枫的目的不过是激怒他,让百里凤烨的满头华发全都变成红色,听说……当他的黑发全都变红的一刻。那种血脉的人会被激发出最大的能量,直到他的能量用尽,最终疲劳至死…… 百里凤烨无论是以大夏百里世子的身份出现,还是以华褚随安候的身份活着,甚至是忆冰楼护法……都对景枫有着莫大的威胁,这个男子绝对不会比北歌更难对付。纵然楼里的人告诉景枫,北歌有多么多么的了不起,可是,景枫却从来没有将他放在眼里,事实上,景枫对于百里凤烨比对之景枫更为忌惮。 “没错。朕看你们的关系不错,可是……在她心里。你不过就是一个朋友而已,不如夏乾,不如梅月!”仰头狂笑着,景枫接着说道,“你信不信,若是要你与大夏来交换,她会毫不犹豫地屠杀了你。朕是华褚的皇帝,是四国之霸主。只要朕的头衔一天不变,就算是畏惧,她心里也不会没有朕,可你呢?你算什么?” 可是,到如今,景枫无论如何刺激百里凤烨,他发梢那红色还是只到发中,再不会多往上爬一寸。 “哇!”欧阳逸仙不知从哪里出现在这个小院子里的,“你们这是在干什么?怎么打起了架来了?百里公子,你……你,你怎么成了这个模样?” 说着,欧阳逸仙一把捂住袖子,“不行了,不行了,在下已是身无分文了,若是你们把人家的客栈拆了,在下要去哪里找些银子来赔偿店家呢?” 百里凤眸的眸子之中出现了那抹苍绿色的身影,可是,他只是顿了一顿,下一刻,还是不分敌我的朝着欧阳逸仙抓去,吓得欧阳逸连滚带爬地摔在地上,一把眼泪一把鼻子的打着滚,“在下……在下还不想死呢,百里公子,你行行好啊,在下不过多用了你两文铜板,你,你用不着要在下的命吧。” 归海修黎和欧阳逸仙是一道进入客栈的……可是,一出现,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欧阳逸仙的身上,自是没有人留意他这么个**岁的小男孩。 看着这样子的百里凤烨,归海修黎的确吓着了,当时还以为百里凤烨是得了疯命呢。 连退了几步,归海修黎发现百里凤烨的异常,连忙蹲下身子,让自己离开他们的视线之内。 百里凤烨心下只有杀意,无论看见的是谁,脑海之中都是一片迟钝,只不管不顾地用着杀着……欧阳逸仙看上去十指不沾阳春水,除了会个装死的技能外,别的什么都不会,好几次都差点在百里凤烨手下丧生,不过景枫知道夏樱在查欧阳逸仙,心中也猜测着他与北冥玉多少有些关系,所以,死活不让百里凤烨真的伤到他。 “多谢,多谢!”欧阳逸仙哪里知道眼前这个看似十分随和蓝衫人便是那个带着鬼面将他从守皇绑到华褚来的鬼面男子,当下抓着景枫的衣服便连连倒谢,“这位小哥怎么称呼,多谢你救了在下一命,等在下凑齐了回乡的路费,一定给小哥送些彩礼。” 景枫忙着躲避百里凤烨的杀招都还来不及呢,哪有功夫听欧阳逸仙在这里嗐闹,“影三,把这个人给朕拖到一边去!”景枫实在忍无可忍,终于动用了暗处的护卫。 归海修黎看景枫和百里凤烨打得热火朝天的,见百里凤烨不会吃亏,甚至想多等一会,等到景枫在百里凤烨手下丢了半条命后再做点什么,毕竟,如今一直处于下风的都是景枫。 然而,到底百里凤烨的眼神还是不似正常人,归海修黎看着那样的人会打心眼里害怕,一时之间便再顾不得看景枫的笑话了,一心一意只希望百里凤烨能重新那个凤眸之中总是含着笑意的样子。 “夏樱姐姐!”归海修黎叫得急,居然没有看到夏樱眼角处的眼泪水。“夏樱姐姐,你醒醒!” 归海修黎用力地推了夏樱几下,“快,快些……” 猛地睁开了眼睛,夏樱捏着龙渊猛地将剑鞘横了过去,“是,是我啊!” 归海修黎缩了缩脖子,眼意闭得连发丝都塞不进去。 从睡梦中转醒的夏樱这才止住了手,仿佛这才清醒过来一般。忙将龙渊从归海修黎脖子处收了回去,“怎么是你,出什么事了!” 归海修黎长舒了一口气,早就听里百里凤烨提醒过他,夏樱睡着的时候绝对不要离她太近,当时归海修黎还对那个忠告不以为意。如今这才知道了厉害,要是那龙渊再往前走一分,那么,他的小命可就交待了。 “夏樱姐!”一把握住了夏樱的手,归海修黎喘着粗气,直指着屋子之外。“打……打起来了,师傅他变了。好可怕。” 夏樱蹙起了眉头,没太明白归海修黎在说什么,却也不敢停顿,听着门外的打斗之声快速地穿好了鞋子,急急忙忙地往外面赶去。 杀了他! 盯着眼瞳之中的那抹湖蓝色身影,百里凤烨只知道那个人是他一定得杀死的,可是……至于要杀了他的原因。此刻,他混沌的脑子里居然连一点影象都没有。 “百里凤烨!”夏樱惊叫了一声。瞳孔放的老大,这……这是怎么回事? 那个人……还是那个高傲聪慧的百里凤烨么? 是谁在叫他么?眨了眨凤目,百里凤烨立刻停住了所有攻击的动作,整个人僵在了原地,那个声音怎么会此……特别?特别到他只一听便知道独一无二! “百里凤烨!” 混沌的脑子里跟着那个旋律微微变得澄清了一些,那声间如同一汪清泉,瞬间在他无边的怒火之中注入一道清水。 景枫也没想到夏樱对百里凤烨的影响居然之此之大,可见……这个人心里,的确将她看得如此之重!想着,心口便是一酸……景枫突然觉得,或者……若是自己有着那样的血脉,夏樱她叫不住他的吧! 他不如他!他景枫对他的心不如百里凤烨么? 对一个人动情是恨,是惧!那情没有深刻到底,又是惧,是殇! 这样的心情……多么可笑?景枫都想狠狠嘲笑自己两句了。 “百里……凤烨!”夏樱见百里凤烨停住了一切攻击,这才一步一步地从百里凤烨的身后绕到他的面前,一点点地接近他! 怎么会这样子……百里凤烨,发生了什么事,你怎么会把自己弄到如斯模样?夏樱心口有些闷闷地疼,“醒醒,百里凤烨!” 他是那么骄傲的男子,比之世上最尊贵的帝王都有过之而无不及,他怎么会容许自己成为一具没有意识的傀儡呢?这对于百里凤烨那样的男子……该是多么的讽刺啊! 夏樱可以看见那双凤眸之中的自己,她踏着玄衣而来,眉眼之中带着浓浓的关心…… 恍惚中,夏樱看见百里凤烨凤目之中的红色退去了一点,发中处的红色也被逼退到了发尾! “百里凤烨!”夏樱知道,百里凤烨是认出了自己,心中不免流过一些暖意。 她想走过去,将百里凤烨从混沌中叫出来,可是,夏樱刚一抬脚,便被景枫一把篡住了,“别!”景枫的呼吸有些乱,想来,刚才与百里凤烨的打斗中消耗了他不少的惊力,“别过去,他谁都不认识,你现在过去……他会杀了你的!” 隐约觉得景枫的目光里似乎有些什么东西……夏樱多看了两眼,许是觉察到了夏樱的打量,景枫的眸子之中再次深不见底,一丝半毫都不让人窥探,夏樱看不出来,便不再坚持,反手打开景枫的掌心,“不,不会的,他认识我……百里凤烨不会伤害我的,哪怕任何时候!” 不再与景枫多做解释,夏樱凝望着百里凤烨,淡淡地开口启唇问道,“是么?百里!” 对面的那个红衣人身子一晃,轻轻闭了眼睛,随后……他的唇边已然换上了三分阴柔七分邪魅的笑意! 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百里凤烨还是百里凤烨。红发退去……猩红的眼仁也恢复了清白,“阿樱……” 几步走到夏樱面前,百里凤烨一把叩住了夏樱的肩头,那么用力,那么紧张,“阿樱……”百里凤烨动了动唇角,“凤烨……凤烨可有伤害你!” 轻摇着头,夏樱亦在百里凤烨肩头上一点,“没有……你不会伤害我的。百里凤烨……难道你没有信心么?”没等百里凤烨说话,夏便又接着说道,“可我……却对你信心十足,无论什么样子的你,都不会伤害我的,不是么?” “……”百里凤烨张了张口。半晌末能言明一句。 此后多年,百里凤烨与夏樱都常常回想这一段话……那时,却也只得感叹天意弄人,世事难料! 百里凤烨胸口起伏着,突然一把环住夏樱,紧紧地将她抱在怀里!感觉到怀里的人儿身子一僵。红装下百里凤烨的身子蓦然一凉,他好不容易才与夏樱关系给缓和到这个地步。断不敢叫夏樱生出什么抵触之情来,这才苦涩着说道,“阿樱……凤烨今生得你一知己,幸矣!” 不……不是知己啊!可惜,百里凤烨心中之言,也就只有景枫听得到而已。 ************* 浅安离开的时候正好碰见久容,这个倔强的女子终是在青楼中磨平了尖锐么?瞧着那已经不复往昔一般光彩的眸子。浅安暗暗地叹了一口气,初初自卖青楼的时候。那张色容倾城的脸上还有朝霞般叫人无法直视的神彩,如今……却暗了么? 久容进入红鸾阁中的时间也已经不短了,然而,她还是头一次见到浅安这般穿着…… 苦笑了一声,浅安亦垂着望着自己身上的锦衣,这件衣服,出了这座楼阁,任何一个女子穿上都不会让人露出这般惊讶的神情,可是,到了她这里却是不一样的……已经脏了,所以,再也配不上这个纯白之色了,不是么? 平日里,久容从不与青楼之中的任何人多做深交,她独来独往,身上还有着坠入青楼之前的那一份骄傲,哪怕无比艰难,可是,她却依然坚守着那份清倌的底线,浅安在红鸾阁中也有不少的人脉,她不像别的姑娘一样,对待才入楼三月便一越成为头牌的女子,她既没有妒忌,也不愿刻意的去讨好,然而,不知道怎么地,如今,浅安突然想说些什么。 “是……很奇怪么?”浅安篡着雪一样白的衣服上那杂唯一的粉色桃花,低眉笑道,“是啊,我怎么配得上呢?浅安只应该绽开在夜色之上,极尽艳丽繁华,这般素到底的锦衣桃花……也只能留在心下罢。” 久容见着浅安双手有些颤抖,不觉蹙起了眉头,“前些日子,你请蝶儿教你刺绣,为的……就是这么一株桃花么?” 浅安意外的多看了久容几眼,在红鸾阁里,每到夜晚,纸醉金迷,有谁能注意到谁,她学刺绣的事,连老鸨都曾清楚,却不料,这个从不与她深交的女子却一眼看破了! “绸缎也是你自己养蚕所织的,是吗?”虽是问句,然而,久容却是用得肯定的语气。 “他走了……恐怕,很久不会再来了!”浅安仰着望着红鸾阁的天花板,仿佛在抑制什么一样。 “他高贵如云,而你低贱如泥!”那样伤人刻薄的话语居然出自那样一张倾城的面容,浅安不可置信地看着久容,而心口也在刹那间疼得骇人。 “……”浅安唇色发白,篡着白衣往后退了几步。 哪怕说出这样的带刺的话,可是,久容倾城的脸上还是平静的如同一汪泉水,过了片刻,久容突然开口问道,“你有多爱他?” 没想到久容会这么直白问出这般问题,浅安半眯起眼睛,仿佛头一次认识久容一样,“你为什么这么问?” 久容轻笑起来,一步一步地逼近浅安,声音之中仿佛带着蛊惑一般,“你可以为了他去死么?你可以为了他背弃你的信仰吗?你可以为他伤害他所憎恨的人吗?” 久容每问一问,便逼近一步,最后她将指尖落在了浅安锦衣上的那朵桃花上,“可以么?” 缓缓地,浅安语气变得坚定,眸子之中也从出了珍珠一般的光泽,“我可以!我可以的!我真的可以!” 浅安按着胸口,每说一个可以,她的语气便欢快一分,“可是……也许,我连这样的资格都不曾被赋予!” 久容笑了起来,将身边这个女子环了起来,她凑近浅安的耳边,“记住你的话!那样的日子,其实……并不遥远!” 直到久容完全离开,浅安还立于原地,莫名地……她突然感觉到一阵寒冷,这红鸾阁的每一道墙壁之上都好像多了一只眼睛,无论何时何地,都在监视着她,浅安打了个寒颤,伸手将自己轻轻抱住。 门口被推开,那是老鸨,她的身后还跟着一个小厮,那小厮手中正抱着几匹新到的绸缎…… 霎时间有阳光从老鸨推开的门缝里透了进来,正好洒在浅安的身上,她连连后退了几步,用手将身上的阳光挡住,退步到了阳光照不到的影子里。 直到做完这一切动作,浅安蓦然顿住! 有多久没有见过这般夺目的阳光了,她的身体已经适应了晚上工作白日睡觉,所以……她就连阳光拥抱她的时候,她也没有办法接纳了么?说到底,她的生命便只能如此……终其一生也无法活在阳光下,她只能在黑夜里绽开,她只能成为一个杜绝所有纯净温热的魔物,永远在黑暗里沉沦挣扎! “哟,桃花公子都走了,我的乖乖哟。”老鸨几步走到浅安面前,“快……快快去睡觉,别累着……乖乖哟,你可不能变得憔悴啊!” 浅安抚上自己的脸,是啊…… 她唯一还有的,不过是这张绝丽的脸蛋,若是连美貌都不再了,那么,她将真的一无所有!然而,便连这张脸也不是最为出众的,红鸾阁里,她已经从头牌的位置上落了下来,更不要说红鸾阁之外,与那个让大夏帝王多年不曾立后,让后、宫女子如同虚设的女子相比了。 老鸨亲自将久容送进了房间,看着她躺下,这才出门,到了门口,老鸨突然叹了一口气,略显苍老的脸上,在那一瞬间没有了平常的市侩,仿佛一个经历了一切的智者,“浅安啊,有些东西那是奢求……奢求得太真,自己便没有出路了。” “谢谢妈妈。”浅安捧过老鸨新送来的绸缎,将身上这身亲自养蚕所织的白衣脱了下来,凝望着白衣上的桃花绣纹,浅安终是将这衣服压到了箱底。 老鸨摇着头离开,她开的红鸾阁,里面的姑娘从来都是自己愿意的,凡是愿意入红鸾阁的,只要有张老鸨看得过去的脸,那么,无论她是什么样的身份,入红鸾阁有什么样的目的,老鸨从来不会过问,她这红鸾阁里也不存在赎身一说,只要姑娘想要离开,随时都可以走人,就算姑娘已经过了最美好的年华,只要她还能赚钱,那么,老鸨便不会将姑娘赶走。 这一方红鸾阁中没入了多少不平凡的女子,就算没有调查过,可是……这却并不表示,这个年过四旬的女人,什么都不知道。 老鸨打了个哈欠,揉了揉眼睛,忙和了那么久,她也该睡了,晚上还要笑脸仰人,这可不是一门简单的活儿。 小厮还抱着那几匹绸缎,老鸨示意他放下,又从怀里掏出几个铜板放到小厮的手中,“多谢!” 扯了扯一身参绿色的锦衣,一双眸子透彻的如同一面温玉,这个小厮不是别人,居然是几日前被人生生绑来的欧阳逸仙,他居然还没有离开! 打量着欧阳逸仙的脸,这个男子眼中那种惊人夺魄的透彻将那人衬得如谪仙一般,老鸨媚笑着在欧阳逸仙身上转了几圈,“不错,不错……红鸾阁中也不是不养娈童,你可愿意?”(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一百六十九章 “夏姑娘!”欧阳逸仙摇头叹息,“不是在下少些烦恼,而是姑娘活得太过较真!” “……”夏樱嗤笑了一声,不觉间带着几抹无奈,“可以不要的,我都已然舍弃,这还算较真么?”夏樱喃喃着,双手将玄衣紧紧地抓住,“我从不敢过分奢求,先生……余下的,便是我舍不掉,丢不了的,便是豁出性命也不会放开的!若是连那些都抓不住,那么,于我而言人生还有什么意义?” “……”欧阳逸仙看着夏樱手心中的那片金色的凤凰叶,轻声问道,“夏姑娘刚才说做了个梦……是否,与这凤凰叶有关?” 夏樱点了点头算是承认了,直到现在,当夏樱重新回想起梦境的内容时,还是会觉得一阵阵地害怕。 沐煜……他已经多久没有如此清晰地进过她的梦里?却不想,再一次梦见他时,竟会是那样的一番情景。 欧阳逸仙看着夏樱的样子便已经知道夏樱是不会告诉他梦境的内容的,这便不再追问,只在嘴角含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唉……在下好不容易有了份工作,可是,在下却还是从碧娘那里离开了,也不知道……再回去的时候,碧娘会不会赶在下离开!”欧阳逸仙说着,脸上便露出一个极痛苦的表情,“夏姑娘,你怎会觉得在下烦恼少呢?唉……在下这分明是天大的苦啊!” 夏樱瞧着这个参绿色锦衣男子,实在难以看出他的深浅…… 欧阳逸仙身上有太多的谜题待解。可他偏是端着一种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叫你对他无从下手。 “对了,夏姑……”欧阳逸仙的话没有说完,突然顿住了脚步,侧耳努力倾听起来,“咦?夏姑娘……在下刚才好像听见有人在叫你的名字?” 夏樱一楞,眉梢一挑,“你也听见了?” 适才那一声并不分明,一开始夏樱只当自己是听错了。直到欧阳逸仙问出这个问题,夏樱才知道的确有人在叫她的名字。 可是,这么一条小路上,压根没有多少人影,她哪会看不清楚呢?四下扫了一圈,并没看见什么认的人。 在小路的前面不远处。有一个妇人拉着一个小女孩,低声问道,“英儿,你要吃桃酥么?” 夏樱这才别过眼睛,只想着是刚才那个妇人叫唤女儿的声音被听错了而已。 “先生,你的画……可否借鉴一二?”夏樱一直觉得欧阳逸仙的画风与那北冥玉上的雕花有异曲同工之处。怎么也不相信他会不知道北冥玉。 直到夏樱和欧阳逸仙的身影走远了,躲在街角的人这才松了一口气。连将双手那身下那个孩子身上放开。 在那孩子额头上狠狠戳了一下,女人恨恨地拍了拍孩子的脸,“死孩子,你想害死我啊!” 一边喘着粗气,一边小心的看着夏樱他们的背影,像是生怕夏樱会突然回头一样,女人死死地拉着孩子。怎么也不让他从墙角离开。 这人正是红鸾阁的老鸨碧娘,红鸾阁中所有的人都被妖魂的药给弄倒了。想来今晚他们这华褚最大的青楼是绝计开不了张的,碧娘便亲自来到集市上准备补贴些东西给姑娘们,顺便也从草庐将这孩子带过来,哪想……这半路上居然遇见了夏樱! “坏人!”孩子在碧娘身上打了两下,“沐煜哥哥那么难过,可你还不让我去见樱姐姐,你不知道……以前沐煜哥哥每次犯病难过时,只要夏姐姐过来,沐煜哥哥都会好的!” 说话的这八岁孩子,正是当初在夏樱的成婚宴上与沐煜一起从草屋之中离开的阿宁。 碧娘叹息了一声,摸了摸阿宁的脸,“少主不会希望你樱姐姐看到他此刻的样子的!” 阿宁张了张口,这才不再说话,从小他便呆在了沐煜身边,于他而言,沐煜是师是父,只要沐煜说的话,无论什么,他都会记在心里的,不问对错,不问是非……那种顺从几乎是没有原则的。 刚才还骂碧娘是坏人的孩子,现在却一把抱住碧娘,将脸埋到了碧娘的小腹之上,大声的哭了起来,“碧姨,沐煜哥哥会没事的,是不是?” 碧娘轻轻点头,想起离开前看见妖魂拼命在沐煜心口上扎刀子的一幕,碧娘的眼眶又红了起来,“少主会没事的,一定……会没事的。” 碧娘是妖魂的人,尊妖魂为主子,可是……妖魂过于乖戾,也从不会体谅他人,可是沐煜却不一样,那个白衣温润,儒雅宁和的男子永远像是一阵春风,哪怕在妖魂手下受尽了折磨,可是,他却无怨无恨,表现得如此宽容,只因为,他曾让他在雪山上,见她一面,他念着妖魂的好,却从忆不起那个银发紫瞳的女人对他的伤害…… 听阿宁说,沐煜之所以会离开大夏,便是因为生夏樱的气,可是,碧娘即怎么也想不到,少主那样的人居然也会生气么?在她看来,沐煜有一颗比常人都宽容的心,便是圣人也不过如此啊,却原来……也会生气,也会计较? 想来……无非是旁的人都不惹不起他一丝情绪吧,会生气,便是在意啊! 碧娘从不敢让别人知道为何她会对沐煜那么多好……那个人,是像极了她那已经死去的孩子啊,所以,当第一眼看到沐煜的时候,碧娘便已然在不知觉中将自己当成了他的妈妈! 那白衣少年是多么好的一个男子啊,可为何让他也患上了顽疾,碧娘的孩子便是在病痛之中死去的,如今唯愿……他,会活下去。 阿宁不知道碧娘在想什么,可是。他也没敢将碧娘从沉思中吵醒,阿宁只是看着碧娘手上的蓝子,从里面拿出一柱香,牢牢地抓在手里,他知道沐煜哥哥的病又严重了,适才,他和碧娘才从寺院里出来的,从庙中带回来的那一把香,他一定要亲手点在沐煜哥哥的床头上。 “碧姨!”阿宁扯了扯碧娘的袖子。“我……沐煜哥哥不想让樱姐姐看到他的白发,那么,等他好了,我们便把樱姐姐带到沐煜哥哥面前好么?” 没等碧娘说话,阿宁便小人大样地皱着眉头数落道,“碧姨。你不知道……沐煜哥哥可喜欢生樱姐姐的气了,要是樱姐姐不先找沐煜哥哥,那么……沐煜哥哥才不会见樱姐姐的,可是……不见樱姐姐,沐煜哥哥又不高兴。” 碧娘嗤笑着点头,眼中却含着一抹泪花……也不知道这一次。少主,是不是能撑下来。 在红鸾阁的那间阁楼中。碧娘简直连一眼都看不下去,那里面的画面太过压抑也过血猩了…… 沐煜褪皮的样子,碧娘只瞧了一眼,可是直到现在想起来,碧娘依然觉得浑身都泛着寒意,那是一个人啊,要一层一层地把皮褪下来。那有多痛啊,那么善良的一个少年。他却又为何尝尽了人世间的病苦,却又得在一日之内受尽万蚁噬心与剥皮抽筋之苦? 是不是……活着,对他来说就是地狱! 碧娘因着自己的想法狠狠地打了自己一个耳光,他想活下去啊……就算到了那个地步,他也不愿意放弃生命,那么,必是有他所留恋的人事,这又如何会是地狱,真正的地狱不过是无所期盼啊! “走吧!阿宁,我们去看你的沐煜哥哥。”碧娘一手提着放满香纸的蓝子,一手拉着阿宁的手,“去到小阁里,无论看见了什么,阿宁,你都不能说话……记得么?” 阿宁点了点头。 碧娘犹觉得不放心,又加了一句,“阿宁,你若是开口吵到沐煜哥哥,那么……你会害死他的!” 这一次,阿宁睁大了眼睛,吓的一哆嗦,一下子捂住了嘴巴。 阿宁和碧娘回到红鸾阁的时候,天已经完全黑了下去,往常每到了这个时候,便是红鸾阁之中最繁华的时刻,可今天……这红鸾阁却是如此冷清……别说有姑娘在弹曲了,就是连盏灯笼也无人挂在高门头上。 红鸾阁门外早早的便围过一些年轻的公子哥,见了碧娘这便生气的问道,“我说妈妈你今儿怎么了?不做生意了?” “就是……”被叫做马公子身边的别的人也跟着应和,笑的暧昧,“我还等着久容姑娘给我画张画呢!” 碧娘忙赔上笑脸道,“对不住马公子了,这不是楼里有个姑娘得了天花么?妈妈不是担心会传染么?天花这东西可开不起玩笑,妈妈还不是怕连累了公子们,到时候,我便是拿命赔给公子爷也不抵事啊……”碧娘朝前走了两步,“就麻烦马公子帮忙转告一下了,我这红鸾阁中如今要停业十日。” “天……天花!”马公子被吓着了,连退好几步,没当时便撒腿跑开,实在是给碧娘面子,“好的,好的,妈妈放心便可,我……我这就去给说说!” “呀!天花!我家芸儿没事吧!” “没事!没事!”直到送走了马公子等一行了,碧娘脸上的笑意这才抹平,眼梢里全是担忧,只盼着妖魂快些将人治好,否则,总不能日日都将他一整楼的姑娘迷昏吧! 阿宁刚把红鸾阁的侧门给推开,正要与碧娘进屋,却突然被一个女子给抱了起来。 “你……你是谁?”阿宁红着脸,“你放我下来!” 将阿宁抱起的女子一身渔家姑娘的打扮,小腿处的裤子只到膝盖处,笑起来眼睛亮晶晶的,不是鱼倾歌又是谁人? 碧娘眉间一皱,“姑娘,妈妈看你也不像……”打量着抱着阿宁的那个女子,碧娘又道,“姑娘便是要找几个俊俏小生,也得十日方可!” “我……我不找男子!”鱼倾歌脸上一红,一手抱着阿宁,一手冲着老鸨直摆手。 “噢?姑娘是要找女子么?”碧娘一笑,“也不是不可以,不过……姑娘也得问过我的乖女儿们,她们一惯都是伺候男子的,也不知道换成女人她们做不做得来。” 鱼倾歌哑口无言,知道碧娘误会了,“我……我不找,我,我是阮思的朋友,她在这么?” 碧娘的脸色明显变了一下,然而,她却摇头道,“姑娘找错地方了,妈妈这可没有一个叫阮思的乖女儿!” 鱼倾歌哪能没有看见碧娘刚才那个错愕的表情,心下已经有了定论,面上却带着些歉意,“抱歉,看来……果然是我找错了,我这就去别的地方问问罢!”(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一百七十章 “碧姨!”阿宁喃喃地唤了一句,“你捏痛我了!” 妖魂与林阮思的到来,按理说是不会有人知道的,妖魂一向独来独往,别说是陌生人了,就是她都不可能知道妖魂的行踪,而刚才那个姑娘却一开口便说要找林阮思,实在怪矣!难不成妖魂被人跟踪了?这想法刚一生出来,碧娘便摇头否定了,以妖魂的能力是不会遇上这样的情况的…… 沉思中,碧娘拉阿宁手的力道不由的重了几分,直把阿宁弄得倒吸凉气,“碧姨……我都说疼了,你还捏我!” 阿宁一阵阵地委屈,碧娘这才一惊,连忙将手松了开来,“快,进来吧!” 说罢,碧娘还小心地将头从门里探出来看了看,确定没见到鱼倾歌之后,碧娘这才合上了大门,顺便在大门上挂起停止营业的木牌子。 碧娘哪里会知道,她的门才合上,街道大树之后,鱼倾歌又重新冒出头来了…… 林阮思被妖魂带走之后,鱼倾歌不得以,只好将慕臣放到了最近的一个医馆里,之后在回来的路上,她便听见几个人在言论红鸾阁,“不对啊,碧娘今儿不做生意了么?居然还没有开门,这太阳都下山好久了。” “可不是,这也太奇怪了,你还别说,华褚这六七年来,这事不是头一遭呢!” 这么一说,其他人便应和起来,“这门不开也就算了,落芙姑娘答应今儿陪我的放河灯的。可是……她居然没来!”那人咂了咂嘴继续道,“好像也不止我……东城王公子约的香墨姑娘也没出现末世神座最新章节!” 这么几句话,实在说者无意,听者有心。妖魂既然在华褚,那么,她一定需要一个住的地方,一般的客栈哪敢接一个银发紫瞳的女人啊,说不定,她还就住在红鸾阁呢…… 鱼倾歌到红鸾阁,也不过是抱着试一试的态度,谁知道……居然让她给蒙对了,碧娘无意间露出的那个震惊的表情,以及合门时那小心翼翼的样子。分明就是告诉鱼倾歌她猜对了! “沐煜哥哥!”阿宁一进小阁便冲着二楼跑去。被碧娘一把抓住了领子。说什么也不让他上去,“你干什么呢?好好在这里的呆着,哪都不能去。你要敢上去……细仔着主子将你的皮扒了。” 听碧娘提起妖魂,阿宁打了个哆嗦,他的确是怕极了那个银发紫瞳的女人的。 “好吧,我……我不上去了!”摸了摸鼻子,阿宁在空荡荡地红鸾阁中看了一眼,“浅安姐姐他们都在睡觉么?” 碧娘点了点头,“千万别上去,你要是无聊,我去厨房给你拿些点心去。” “不用了!”阿宁眼巴巴地看着楼上,“等沐煜哥哥一醒过来。你就让他来找我……碧姨,我不想吃东西,我想写字,沐煜哥哥前久教我史记了,我去写漂亮的字,沐煜哥哥看见会高兴的。”说着,阿宁便蹦蹦跳跳地跑走了,“碧姨,我去找纸笔了!” 把这孩子打发走了,碧娘揉了揉太阳穴,脸上的疲态一下子便显露无疑了。 这一路上,她的心都是突突跳着的,她都不敢上去了…… 在妖魂手上的人死了不知多少了,如果……连他都…… 对于被妖魂抓来试药的人,碧娘一向只有同情,别的也谈不上多少感情,可是……他却是不一样的,不仅因为沐煜长得实在太像他那死去的孩子,还因为那个少年实在纯良的叫人心疼。 “老天啊……你已经收走了我的一个孩子,请你至少让少主活下来吧!”碧娘呢喃了一句,这才踏上了木楼梯。 还没进到小阁里,便听到林阮思一阵惊叫,“他,他……师伯,你冷静一下,他没死啊!” 床下面的那红紫二色八卦已经全部消失不见了,再不也转动了,之前,碧娘一直觉得,那个八卦便是生命力的象征,可看样子并不是那么一回事的,因为,那八卦虽然不再存在了,可沐煜却依然活着。 “不要啊!”沐煜呻、吟着唤了一句,脸上鼻尖上全都是汗水,他刚才居然看见夏樱拿起龙渊往自己脖子上划了一刀,说要与他同生共死! 不过,还好是梦…… 沐煜双手抓着身下的床单,眼睛盯着房顶,不停地对自己说道,“活下去,一定要活下去。” “樱……樱……”碧娘不敢进到屋里,只在门外看着屋里的一切,只见沐煜浑身都被插满了银针,他痛苦的样子似乎可以将门外的碧娘也传染上一二。 沐煜在叫着她的名字,说出‘樱’这个字时,他的脸上是那么执着!碧娘之前见过夏樱,心只也认可……只有她才能有资格与她的少主并肩!红鸾阁虽是青楼之地,可是,这里面的女子哪一个不比传面的大家闺秀好上几倍?她这楼里的奇女子不少,然而,夏樱却可以掩盖住所有人的光芒,让碧娘一眼便从骨子里喜欢上那个女子。 在这种情况下不停地叫着她的名字,他对她深情几许啊!碧娘叹息着,只恨不得把自己的生命分一半给沐煜。 “师伯,你快看!”林阮思见妖魂还在不停地问着为什么,老用头去撞墙壁,完全不看床上的人一眼,不由的有几分生气,几步走去,大着胆子抓起碧娘的头发吼道,“你快点看一眼,他没死官骄!” 沐煜的头发如今已经全部变成白色的了,他刚才一直在不停褪着的皮现在也停止住了,不但如此,沐煜身上那些大小不一的伤口也在快速的愈合着…… 妖魂的眼里,先是一惊,之后又是一喜,直吩咐林阮思道,“快,快些将他死穴上的银针都拨出来,他没死!他居然没死……他怎么会没死呢?太好了……他没死!” 林阮思抽了抽唇角,按着妖魂的指示收回一些银针,因着妖魂的那几个没死,林阮思背地里翻了好大一会白眼。 刚才趁着妖魂在用力拍墙的时候,林阮思按了按沐煜的脉搏,发现他脉搏也在快速地从弱变强…… 这真的是一个奇迹,如果不是与妖魂一起,那么,林阮思相信,她这一辈子都不可能见到如此奇特的人体变化。 林阮思这才有种医界无涯的感觉,在此之前,林阮思是非常自满的,总觉得自己是君子谷中的天之娇子,好像这世上所有人的医术加起来还没有她高呢,况且……她手上还拥有着无数医都尊为神话的锦凤华针,这便使得林阮思的心气比一般人要高些,从不将那些名医太医看在眼里。 沐煜的身上被妖魂饲养了太多的毒虫,几乎都成了一个容器,然而,如今沐煜的体质已经习惯了那拇指大小的玉葫芦之药效了,伤口变平也不就罢了,也逼得他体内的毒虫纷纷从他内脏附近撤离…… 那些毒虫在沐煜的皮肤下一边爬一边变色,林阮思眼见那些色彩斑斓的东西全都在褪色,最后居然成了白茫茫的一片,与他此刻的头发是一个颜色。 渐渐的,那些毒虫停住了攀爬,开始融化了…… 眼见着无数化成水的虫子将要把沐煜刚才长好的嫩肉撑坏了,妖魂猛地从林地阮思手上抢过一根银针,二话不说便沐煜肤上鼓起来的浓给戳开,让白色的毒水不停地流出来…… “我……我知道了!”妖魂的紫瞳中闪过一丝亮泽,她兴奋地握起一把匕首,再一次朝着沐煜的身上刺去,没等林阮思阻止,那匕首已经扎破沐煜的皮肤了,一进之间血流不止! “你干什么!”林阮思皱眉挡在沐煜身前,“他好不容易才活下来的人,你不让他死!” 他要死了,百里凤烨便有一生的时间陪在夏樱身边,她才不允许那种事发生……夏樱和沐煜彼此这般相爱,那么,他们就应该在一起在才,她会为他们祝福的。 被林阮思这么一吼,妖魂居然也没有恼。 林阮思咬着牙关俯下身子,拉过绿色的袖子便给沐煜擦伤口,可是……下一刻,她又吃了一惊! 当她将沐煜身上的血迹擦干的时候,居然没有在他的身上看见一点伤口。 “怎么……可能!”哪怕这么问着,可林阮思心中知道,她刚才看见的,的确是真的。 “当真可能!”妖魂语气中全是兴奋,手起刀落又在沐煜身上刺了几刀…… 之后情况也是一样的,等血水擦尽之时,那上面便是一付比起婴儿还要滑嫩的皮肤没有一点伤口。 君子谷中有太多的药人,他们或者都有这样的那样的能力,而且,他们受伤后复原的速度也很快,可惜却也是万万比不得沐煜的,伤即复原! 那些毒虫融化放水后,余下的,像是被一块吸铁吸住了一般,居然汇成一个圆点,不停地往沐煜的脑门上的钻去,若不是亲眼看见沐煜身体里的毒虫化成了水,否则……林阮思一定会认为那团白色的圆点,一定又是什么毒虫了。 第一百七十一章 “这……这是什么!”林阮思瞪大了眼睛,直看着那团白色的圆点,“师伯,你快救救他!” 那一团白点可以说是沐煜身上全部毒虫的精华,是毒性最烈的一部份,若是让它们钻到脑袋上,可是比钻到心口还要可怕,毒性至心脉还有补救的余地,可若毒性进了脑子里,那么,大罗神仙都无法还魂了。 林阮思手上拿着银针,完全不知道要往哪里扎去,只得不停地催促妖魂,“师伯……怎么办,怎么办?他不能死!”林阮思急得直跳脚,“他死了,百里凤烨就有机会了,不行不行……我喜欢他,师伯,你一定要救救他。” “闭嘴!”妖魂此刻的心情非常好,脸上的笑非常阳光,哪里像是刚才那发疯的模样,此刻的妖魂已经快乐像个孩子了,虽然吼了林阮思一声,可是,却依然对着林阮思解释道,“他体内的药性太强了,毒虫被逼出了所有的毒汁,这是好事……算是以毒攻毒,刚才我还担心剩下的药性不好排出体内,这才好了……”妖魂的手近乎爱恋的摸到沐煜的身上,顺着那团白色的圆点往上摸,“太好了!太好了!他可能真的是我最完美的作品。” 说罢,妖魂一下子抱住了林阮思,将她往上抛了抛,末了又抱着林阮思在原地转了好几圈。 林阮思抽了抽唇角,“师……师伯。” 妖魂的确是她见过最疯狂的人了。 没多久,那团白色已经攀到了沐煜的额头上。正转到他梅心之处,许是他体内余下的药效与毒性发生了反应,那团白色居然开始缓慢地变化,一直变成了淡淡的红色…… 妖魂双眼灼热地盯着这些变化,一动也不动,不时地露了一副画家欣赏作品的眼光,妖魂手点着下巴,瞧着那团悠悠转起的淡粉色圆点,“圆形不好看。不如给他改改吧。” 妖魂的话还没有说完,她已经自林阮思手上拿过几根锦凤银针,在沐煜的额头上扎了几针,没多久,那一团粉红色的圆点便开始随着银针的走势开始发生变化…… 林阮思瞧进妖魂的紫瞳,突然之间发现……她这个已经失踪了几十年的师伯居然也是一个画家! 妖魂在沐煜的额头上绘出了一朵盛开的九瓣莲花。正中眉心…… 一时之间,林阮思有些看呆了…… 此刻的沐煜与他最初时的样子已然成了两个人! 最初的沐煜,眉眼之间带着一股儒雅温和,如今,他的脸也就只有那股温和依旧,其余的。都大不相同了,如果林阮思没有全程瞧着。恐怕,根本不会相信这前后居然是一个同样的人! 因着中间的那段褪皮,沐煜的脸型都有了微妙的变化,虽然变得不多,可是,与之前却也有不小的差距,更别说他的发色与额心的那朵九瓣莲花了。 那个儒雅的少年。如今褪尽了黑发,染就了一头沧桑的白发。他这一天经历的一切,比起一般人一生的痛苦都有过之而无不及,那一头白发就好像他透支的生命力一般,可是,纵然如此,沐煜却不会给人一种苍老的感觉,他的白发不如妖魂的银白年轻,可是,他却不同于妖魂,有着少女一般的脸却让人感觉到迟暮……沐煜只需看一眼,你便知道……他是一个少年!只是,他经历过太多。 “好漂亮!”妖魂收回银针,看着沐煜额上的九瓣莲花,满意的直拍手,“我最完美的作品啊,快些展露出你不同凡人的能力吧!” 仿佛为了测试沐煜的复原功能一般,这一次,妖魂直接将匕首刺到了沐煜的脸上…… 血流出来了,可是,这一次,血还没有擦尽,他脸上的伤口已经尽数愈合了。 林阮思呆呆地看着妖魂……咬着牙齿一时觉得自己是那么渺小,她是如此年轻,如此自负,如今……给她见识这么一幕,对于她未来的医路来说的,也是一件好事,也是从这一日之后,林阮思才重新捡起了那些她已经丢掉了医书,也是从这一天起,林阮思到了皇宫之后,终于不在眼高于底,不去正眼看皇宫中的太医了……有好多年长的医生可能某些方面的确不如她,但是,他们毕竟行医一辈子,累积起来的经验是林阮思再高的天赋都学不来的,慢慢的,林阮思也在那些老者身上学到了不少的东西。 林阮思一向自傲于她过人一等的天赋,可惜……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她如今算是见识到了天赋比她更高的人了。 &&&& 百里凤烨发梢的红色开始往上蔓延了去,那些红色几乎要爬到百里凤烨的发中了,理智也随着那些快速增长着的红色变得越来越稀薄…… 百里凤烨脑海中唯一的影像便是那个人吻上夏樱的唇和手背! 杀了他! “陛下!”守着夏樱屋外的那两个影卫也惊呆了,他们怎么也没有想到居然会看见如此诡异的一幅画面! 眼见景枫有危险,几个影卫立刻从不知明的地方跳了出来,个个护在景枫身前,看样子,的确对景枫十分衷心! “退下出!”景枫面无表情地对着影卫呵斥着,“没有朕的命令,谁也不准出来,否则……杀无赦!” 影卫们面面相觑,最终还是没敢再往前多走一步,纷纷退离开来,只躲在暗处观战。 景枫手臂被撕出一条口子,活动不是很方便,然而,便是如此处于下风,百招之内,百里凤烨也无法再伤他一次。 看着那人的往上蔓延的红色头发,景枫心里充满了疑惑,同时,心中又是说不出的快慰,他就是要百里凤烨知道,夏樱是她的妻子,是他的皇后,他们之间没有隔着一纸休书,只要她一日是大夏的靖安王爷,只要她一日做不是到自私地放开一切,那么,她就必需呆在他的身边,哪怕以帝王的身份去逼迫她,景枫也在所不息。 “百里凤烨……”景枫按着肩膀上的伤口,沾了血的湖蓝色锦衣呈现出一种暗黑的紫色,如同曾经鬼面下空锡楼主的那紫黑色唇瓣,“你以为你是以什么身份与她呆一起?而朕……则亲口承诺过她,必让她的孩子成为华褚太子!” 景枫像是有意挑起百里凤烨的愤怒一般,句句话都带着钩子,“她心里就算没有朕,也绝不会有你……” 百里凤烨如今已经什么都听不进去了,景枫的目的不过是激怒他,让百里凤烨的满头华发全都变成红色,听说……当他的黑发全都变红的一刻,那种血脉的人会被激发出最大的能量,直到他的能量用尽,最终疲劳至死…… 百里凤烨无论是以大夏百里世子的身份出现,还是以华褚随安候的身份活着,甚至是忆冰楼护法……都对景枫有着莫大的威胁,这个男子绝对不会比北歌更难对付,纵然楼里的人告诉景枫,北歌有多么多么的了不起,可是,景枫却从来没有将他放在眼里,事实上,景枫对于百里凤烨比对之景枫更为忌惮。 “没错,朕看你们的关系不错,可是……在她心里,你不过就是一个朋友而已,不如夏乾,不如梅月!”仰头狂笑着,景枫接着说道,“你信不信,若是要你与大夏来交换,她会毫不犹豫地屠杀了你,朕是华褚的皇帝,是四国之霸主,只要朕的头衔一天不变,就算是畏惧,她心里也不会没有朕,可你呢?你算什么?” 可是,到如今,景枫无论如何刺激百里凤烨,他发梢那红色还是只到发中,再不会多往上爬一寸。 “哇!”欧阳逸仙不知从哪里出现在这个小院子里的,“你们这是在干什么?怎么打起了架来了?百里公子,你……你,你怎么成了这个模样?” 说着,欧阳逸仙一把捂住袖子,“不行了,不行了,在下已是身无分文了,若是你们把人家的客栈拆了,在下要去哪里找些银子来赔偿店家呢?” 百里凤眸的眸子之中出现了那抹苍绿色的身影,可是,他只是顿了一顿,下一刻,还是不分敌我的朝着欧阳逸仙抓去,吓得欧阳逸连滚带爬地摔在地上,一把眼泪一把鼻子的打着滚,“在下……在下还不想死呢,百里公子,你行行好啊,在下不过多用了你两文铜板,你,你用不着要在下的命吧。” 归海修黎和欧阳逸仙是一道进入客栈的……可是,一出现,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欧阳逸仙的身上,自是没有人留意他这么个**岁的小男孩。 看着这样子的百里凤烨,归海修黎的确吓着了,当时还以为百里凤烨是得了疯命呢。 连退了几步,归海修黎发现百里凤烨的异常,连忙蹲下身子,让自己离开他们的视线之内。 百里凤烨心下只有杀意,无论看见的是谁,脑海之中都是一片迟钝,只不管不顾地用着杀着……(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一百七十二章 随着林阮思的叙述,沐煜的双手越来越紧,喃喃地低语了一句,“樱……” “你不知道……夏樱那个疯子每天把自己逼得一点空闲都没有,好像有做不完的事一样!”林阮思摇着头,满脸都是对夏樱形为的不赞成,“不过,她一有空就画画,她的画很难看,除了画你的画像,她画的很用心,和百里凤烨成亲后的第二天,她就满世界的去找你,大夏的那些画像每张都是她亲手画出来的,你没有看见么?” 林阮思只想告诉沐煜夏樱有多么在意他,这样,他便会快些原谅夏樱了,如此,百里凤烨身边才可以空出来啊。 不过,尽管这样,林阮思的话里却没有一句夸张,虽然,她的确有点小小的心思,但更多的……依然是祝福! 沐煜眼中生出了一丝痛意,“我知道,我知道……”在刚才经历蜕皮换骨的时候,沐煜都没有露出过那么痛苦的表情,“是我不好,是我太过自私,从没有替她考虑过!” 林阮思叹息了一声,“虽然我没有见过,可是,我还是听百里凤烨说过……她为了你哭过很多很多次!” 听到这样的话,沐煜同样吃了一惊,后前都不自觉地立了起来,“她……哭过!” 沐煜见过夏樱的眼泪,在他的面前,她会撒娇,她会耍赖,她会因他而欢喜的像个孩子……然而,最让沐煜无法忘记的是她的泪水网游之末世创纪最新章节。靖安王爷,那是多么高高在上的名字,那是一座永远不会认输的高山,她必须是坚强的……可是。当她只是夏樱的时候,当她对着他流泪的时候,这个世上还有什么能叫他更为心疼的吗?他曾经说过,永远也不要她伤心流泪了…… 却不料,他却食言在先! 林阮思见沐煜那失了魂的样子,却依然没有打算有所有保留,她轻声问道,“那天在雪山中,是你与她……”脸上一红,林阮思有些说不下去了。声音小的如同蚊蚁。“我在雪山中遇见她。前几天,她还是……是处子,可是。那一次把脉后我却发现她已经……那,那个人是你么?” 沐煜没料到林阮思会这么问,苍白的脸上也多了些血色,却依然无声无息地点了点头,“是我,当时,我以为……” 眼见林阮思目光里带了一丝无奈与愧疚,沐煜连忙问道,“怎么了,樱。她……” “没事!”林阮思的语气蓦然低落了一些,深吸了好一口气后才对沐煜说道,“你知道吗,那一天后……夏樱,怀了你的孩子!” “你……你说什么!”因为过于激动,沐煜又重新咳嗽了起来,“她,我……” 一把篡住林阮思的衣袖,沐煜的眼睛里带着亮亮的光泽!那样的目光让林阮思不忍直视,不由的退后一步…… “你以为你会死在我师伯的手上,所以,给她吃了可以忘记三个时辰内的事情的药,是么?”林阮思垂头看着鞋子,“她虽然没有了那段记忆,可是,她却知道,那对她很重要……她托了所有能托的人帮她打听那天的事情。” 沐煜咳嗽着,从林阮思的语气中,他隐隐感觉到了一些不好的事,身子不由的抖了起来…… 他怎么会忘记那一天的雪山洞中发生的一切,她见到他,那么欢喜,她把自己的一切都交到了他的手里,末了还小心的讨好他,她说,“沐煜,不要生我气!” 那个傻瓜啊! 不是说靖安王爷熟知兵法吗,不不不……他们说的,一定不是那个傻女人! “然后呢……”沐煜的身子抖得厉害,“樱怎么样了?” “对不起!”林阮思叹息着,压低了声音,又退后一步,这才有勇气开口,“你走之后,夏樱被雪块砸到肚子,孩子……掉了!” 闻言,沐煜止住了咳嗽,那一瞬间,林阮思几乎觉得,他连呼吸声都没有了,静默了好一会,沐煜突然喷出了一口鲜血! 他的衣服头发,全是雪一样的白色,那一口血洒在身上像极了朵朵盛放的梅花。 “啊!”林阮思吓了一跳,她的绿衣上也沾了一些沐煜的血,她急得快要哭了一般,“对,对不起,不是我不救那个孩子,你知道……我,我……她当时,她当时受了很重的伤,原本她有雪莲和内力的,可是,她偏生又将身上所有的内力都转给了你,替你御寒了,所以她的毒提前发作……当时我要是救下那个孩子的话,夏樱的武功这辈子便废了,她是靖安王爷,没有了武功,她会难过的,更何况……她当时失忆了,已经完全不刻那三个时辰内发生的事了,我……我便当作没发生一样,什么都没有告诉她,她,她不知道她怀过孕。” 沐煜缓缓闭上眼睛……没多久,一行清泪顺着他的眼角落了下来,滴到了床上和他白发上的血水里,宛然间发生一声颤动人心的音符。 “那么……我请你,此生都不要告诉她!”沐煜的泪水流的很淡,淡得叫人看不出伤心…… 可惜,这样的淡然却叫林阮思的愧疚之情越来越深!“为什么,你快去找她吧,她要见到你一定会很开心的功勋!” “我知道!”沐煜抬起手来,轻轻擦了擦唇角的血,“我这就去见樱……此生,再也不离开她了。”说着,沐煜转头去瞧妖魂,“阁下,沐煜曾经答应你的事,如今已然完成,我……这便离去了。” 当时沐煜在夏樱成亲的时候离开大夏,之后便几次病发,差点死掉……好几次,沐煜都以为自己活不下去了,在最后一次病发时,沐煜只想着回大夏去见夏樱最后一面,可惜,当时他身边只有一个八岁的阿宁,便是在那个时候,沐煜遇见了妖魂,他请她带他去见夏樱,而妖魂却要了一桩交易,她的要求便是让沐煜心甘情愿地替她试药…… 为了见夏樱,沐煜自然答应了,妖魂救下他后,告诉沐煜会帮他根治所有的病,只要沐煜在试了她那个玉葫芦里的药后没有死的话,妖魂便放他自由。 妖魂根本没有听见沐煜在说什么似的,她在沐煜的额上雕出了那朵九瓣莲花之后,妖魂便陷入了沉思之中,沐煜经常看见妖魂的这个表情……每当妖魂遇见解不开的医学难题后便会陷入那种什么也听不见,什么也看不到的状态,沐煜都已经见怪不怪了。 “真的!”林阮思没有想到沐煜答应的这么干脆,不觉露出几分欣喜,“那你打算怎么样?你会带夏樱离开华褚去隐居么?” 沐煜一顿,眸中一痛,与夏樱一起种田养花,那是沐煜一生最大的愿望,可是……他不能那么自私的! 苦笑了一声,沐煜摇头,“不,我随樱……她想怎么便怎样,她放不下大夏,放不下家国天下,那么,我便跟在他的身边,哪怕为她沏杯茶也好。” “不行,不行!你非得带她离开不可,否则,百里……”林阮思连连摇手,差点说出心声,林阮思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头,不过,很快,她便改口道,“你要是不走,你……你不怕看见她和她名义上的丈夫亲热么?你不难受么?还有……那个景枫,你不知道吧,夏樱现在还是华褚的皇后呢!” “不会的!”沐煜浅笑着,脸上全是信赖,“她心里有我……我知道她有她的难处,以前是我太过苛刻,如今我愿意等,哪怕她成亲了,可是,夏樱就是夏樱,她永远不会对不起沐煜,不无论她是以什么身份呆在我身边……无论我是以什么身份呆在她身边……” &&&&&&&&&&& 他要死了,百里凤烨便有一生的时间陪在夏樱身边,她才不允许那种事发生……夏樱和沐煜彼此这般相爱,那么,他们就应该在一起在才,她会为他们祝福的。 被林阮思这么一吼,妖魂居然也没有恼。 林阮思咬着牙关俯下身子,拉过绿色的袖子便给沐煜擦伤口,可是……下一刻,她又吃了一惊! 当她将沐煜身上的血迹擦干的时候,居然没有在他的身上看见一点伤口。 “怎么……可能!”哪怕这么问着,可林阮思心中知道,她刚才看见的,的确是真的。 “当真可能!”妖魂语气中全是兴奋,手起刀落又在沐煜身上刺了几刀…… 之后情况也是一样的,等血水擦尽之时,那上面便是一付比起婴儿还要滑嫩一些的皮肤,完全没有一点伤口,这让你跟本想不到在此之前他的伤口有多么可怖。。 君子谷中有太多的药人,他们或者都有这样的那样的能力,而且,他们受伤后复原的速度也很快,可惜却也是万万比不得沐煜的,伤即复原! 那些毒虫融化放水后,余下的,像是被一块吸铁吸住了一般,居然汇成一个圆点,不停地往沐煜的脑门上的钻去,若不是亲眼看见沐煜身体里的毒虫化成了水,否则……林阮思一定会认为那团白色的圆点,一定又是什么毒虫了。 第一百七十三章 碧娘透过门缝去看沐煜,早已经泪流不止……这些年来,碧娘一向以为自己已经练就了一付铁石心肠,早已不知道眼泪为何物了,却不想……这一日之内,她居然落了这么多的泪。 他们之间……曾经有过一个孩子啊! 碧娘咬着下唇,不知不觉中,她对自己那夭折的孩子的感情全都转移到了沐煜身上,如今,听到他的孩子,她便不自觉地将它当成自己的孙子。 夏樱碧娘已经见过好几次,就在几个时辰之前,夏樱都还呆在这个红鸾阁中的…… 听着沐煜在蜕皮中一遍遍地叫着她的名字,碧娘突然有些后悔起来,如果她当时想办法将夏樱留下来的话,也许……少主子便不会如此痛苦了,如果,她将她留下来,那么,他们之间便可以早些团聚了。 “我要去找她!”沐煜挣扎着想从床上下来,“我要告诉他,我错了!” 林阮思还想再继续劝说沐煜带着夏樱离开华褚,离开百里凤烨,然而,当林阮思再一次看到沐煜中的光泽时便又觉得没有必要了……百里凤烨的确很好,可惜,夏樱和沐煜之间,便是风华如那个红装男子,也是无法介入他们之间的。 “碧娘……”沐煜瞧向门口,笑如春花,指了指自己身上那件染了血的白衣,凝眉问道,“可以替我找件换洗的衣服么?不能有血……樱会担心的。” 碧娘没有想到沐煜居然会看见她,连连点头。一边抹着眼泪,一边答道,“好的,少主子,我……我这就去给你找换洗的衣服。”顿了顿,碧娘又接口说道,“她……靖安王爷她没有回宫,就在这里,一个时辰前。我和阿宁还在对街看见她的,少主,我去帮你找人。” 沐煜微微合上眼睛,没想到夏樱离他居然那么近,他有些哽咽起来,由衷地对碧娘俯首道谢。“碧娘,谢谢……这些日子你对沐煜的照顾,我感恩在心,真的……谢谢你。” 淡淡地笑了笑,浅浅的一声道谢,在这个少年口中却如此真诚。单这么几字……足够了! 碧娘转身时恰好撞见了阿宁,阿宁眼巴巴地在一边看着。牢牢地捂着嘴巴,大概碧娘之前说的话吓着他了,直到现在,阿宁都不敢大声开口,只是小声地用口型寻问碧娘道,“碧姨……我听见沐煜哥哥的声音了,他在么!” 碧娘缓缓地推开了屋子。示意阿宁进去,“去看看你沐煜哥哥吧!” “真的么?我真的可以去看他么!”阿宁开心地弯直了眼睛。露出了那一颗小小的虎牙,急急忙忙地冲了过来,“沐煜哥哥……” 阿宁冲进屋里,却突然顿住了脚步,他抬头看着每一个人……突然觉得,他们都是那么陌生。 楞了好了一会,阿宁突然张口便哭了起来。 “阿宁,你怎么了?”阿宁是沐煜捡来的孩子,从小便将他养到大了,两人之间的情分早已经如同父子……或许正是因为阿宁是弃婴,从小的一天起,阿宁便非常懂事,从来不会像别的小孩子一样,经常大哭大闹…… 沐煜已经很多年没有看见过阿宁哭的如此伤心了,不由的急了,一咬牙,沐煜脱着一付虚弱的身子,从床上站了起来,一摇一摆地来到阿宁身前,半蹲下身子与阿宁一样高,沐煜伸手去揽阿宁的肩膀,谁知道……阿宁居然猛地推了沐煜一把,“走开,走开……” 沐煜身子本就虚弱,被阿宁这么一推便摔倒在了地上,后腰被床角搁到一下子便红了一大片,他眸中一阵错愕,完全不知道阿宁怎么会是如此的反应,从小这孩子便特别粘他,小的时候更是除了沐煜之外,谁也不亲近,阿宁到了五岁的时候,还没有对外人说过任何一句话,自闭极了,直到后来夏樱经常出现在他们居住的小竹屋,夏樱慢慢地将他带的开朗起来,阿宁这才没有小时候的自闭,虽不如小时候那么粘着沐煜,可是……却也从不会将沐煜推开啊! 林阮思快速走来将沐煜扶了起来,这才冲着阿宁吼了一句,“你这銕小孩,哭什么哭……你还推他,当心本姑娘一针扎死了你!” 碧娘如今已经捧着一件全衣的雪衣走了过来,“少主子……” 没等碧娘将话说完,阿宁突然冲了过去,一把抱住碧娘的大腿,大哭着缩在碧娘身后。 除了依然沉浸在自己世界中的妖魂之外,所有人都被阿宁的反应惊呆了,个个面面相觑,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我没事!”沐煜湿润地笑了笑,拒绝了林阮思的搀扶,缓缓走到阿宁身边,柔声地哄道,“阿宁不哭了,告诉我……你怎么了!” 阿宁很怕沐煜的样子,沐煜进一步,他便退一步…… 连碧娘也疑惑了起来,“怎么了?” 这么一会,阿宁已经哭得连声音都变得嘶哑起来了,“走开,走开……沐煜哥哥呢,你们把沐煜哥哥还给我!” 至此,反有人都才反应过来,原来……沐煜的样子已经变化得连阿宁也认不出来了么? 张了张口,沐煜随手抓起一缕耳边的头发,满手的白发看在眼里,他眸中闪过一丝哀伤…… “你怎么了?”林阮思以为是阿宁的表现让沐煜伤了心,这便安慰道,“没事的,别理这小屁孩,他要敢说你,我用针扎死这死孩子。” 沐煜摇了摇头,“与阿宁无关,我只是……”叹息了一声,沐煜这才放开了满手的白发,语气是那么低落忧伤,“我只是想到如今,对于樱,我又一次食言了……” “为什么?”林阮思不解! “我曾许诺过樱……以后与她携手一道白头,可是……”他已然等不到那天了,他们的白头携老已经从他在她婚礼上离开时,错过了…… 林阮思顿了好一会……白头携老这么一个词语,头一次让她的心流过一丝颤动,那是人间一段最美妙的事啊…… “阿宁!”沐煜的低落转瞬即逝,他亦不再继续纠结,毕竟……无法一道白首,他们还有机会一起携老! 是的……一起携老!直到他们佝偻着腰坐在夕阳之下,一起缅怀今日。 “阿宁!”又唤了一声,沐煜什么都不言,什么都不语,他只是一直盯着阿宁的眼睛,目光柔和而安静…… 渐渐地,阿宁好像不再怕他了,自己主动地往前靠了一步…… “阿宁!”沐煜蹲下身子,对着阿宁张开了手,“你真的不知道我是谁么?” 听到沐煜的问话,阿宁小小的身子有些僵硬,他亦是瞧着沐煜的眼睛,渐渐地从里面感觉到子熟悉,耳边又听见沐煜唤着他的名字…… 止住的眼泪又重新流了出来……这双眼睛,他认得,全天下只有他的沐煜哥哥可以拥有这样的目光。 阿宁又是哭,又是笑……终于对着沐煜张开的手跑了过去,一下子冲进了沐煜的怀里,“沐煜哥哥,你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了……沐煜哥哥!你都不像你了?” “是么?”捏着胸际的那一团白发,沐煜疑惑,“那我现在是什么样子?” 阿宁想了想,小小的脑子里却找不出一个形容词,这才跑到屋子之外,不知从哪个姑娘的房间里找到了一面铜镜,阿宁捧着镜子立到沐煜的面前,“沐煜哥哥变了……”说着,阿宁一手抬着镜子,另一手便去点了点沐煜额心的那九瓣莲花,“红红的莲花,真好看……” 沐煜还没有换下那件沾了血水的白衣,立在铜镜之前,他不由的伸手去抚自己的脸,别说阿宁了,便是他自己都不认识自己了。那一场蜕变,他连脸型都与之前不一样了。 林阮思不由的心惊起来,连这个从出生起便跟在沐煜身边的人都不再认识他了,那么,要是他见到夏樱的时候,她……还会认他和? 在林阮思看来,夏樱什么都好,就是疑心病太重了,要是她不相信这个人是沐煜怎么办? 林阮思也不怕被妖魂再打几巴掌,大着胆子走到妖魂身边,对着她的紫瞳摆了摆手,“师伯,你还能不能让他变成原来的样子,要是……要是夏樱不相信他是他,我怎么办?” 妖魂眼睛眨了眨却没理会林阮思,依旧不动不山,假山附身。 “不会的。”沐煜丢开铜镜,眼中完全没有一分的担忧,“谢谢姑娘……” 沐煜伸手揉了揉阿宁的脑袋,他的笑容那么和熙,却又那么强大自信,“她会认出我的……第一眼,樱便能认出我!” “是……是么?”林阮思显然对此没有信心。 “是!我相信。”沐煜点头,动作那么轻巧,林阮思看着他的眼神,居然也莫名其妙地相信了他话…… 她会认出他的!如果……是她变了个样子,那么,百里凤烨能认出她么?林阮思没有沐煜这么自信,这么一想,心中便泛起了一股酸意。(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一百七十四章 沐煜伸手点在自己的额心上,缓缓抚摸着额头上那株红如滴血一般的九瓣红莲,湿润的眉目间微露出一些异样,碧娘最先发现了沐煜的那抹异常,“少主子,你怎么了?”碧娘放下手中的雪衣,神色间难掩担忧,“不舒服么?” 林阮思也适时地走过去按住沐煜的脉搏…… “我没事!”沐煜虚弱地笑了笑,轻轻地将手从林阮思手里抽了出来,“碧娘,让你担心了。请记住本站的网址:。” 说罢,沐煜将目光移到林阮思的脸身上,“姑娘,你即知道樱在哪,可以带我去找她么?” “当然了!”林阮思连连点头,比沐煜还要激动三分,当下便抓住沐煜的衣袖,“快走吧,我带你去皇宫。咱们到她的昆华宫去等……” “真的吗?”阿宁已经重新露出了笑颜,“我们真的可以去找夏樱姐姐吗?”边说着,阿宁边拉着沐煜的衣袖晃了晃,声音低低地带着几分不确定,“沐煜哥哥,你不生夏樱姐姐的气了吗?” “嗯!”沐煜唇角苍白,听见阿宁的问话,眼中不由的一暗,“不生气了,以后……都不生樱的气了。” “太好了!”阿宁在原地转了个圈,“沐煜哥哥,你真好。” 沐煜伸从手床边将碧娘给他准备好的那件雪衣捧住,递到阿宁手里道,“阿宁,帮我拿着……到了皇宫记得提醒我换下!” 阿宁这才发现沐煜胸口处的那几抹血迹,笑容不由的暗了下去。阿宁的个子虽然只到沐煜的胸口,可是,他还是一手抱着衣服,另一只手连忙去搀扶着沐煜。 碧娘已然将门给打了开来。目送着沐煜往前走去,正当沐煜的前脚迈出门口时,一直沉默想事的妖魂却突然从自己的世界里清醒了过来,猛然睁开了眼睛,一把篡住沐煜的手,历声问道,“你去哪!” “前辈?”沐煜的语气中带着一些寻问,“还有什么事么?沐煜答应过阁下的事都已经完成了,如今,阁下……” 沐煜还没有说完。妖魂便重新将沐煜拽到了身边。用力地按到了床上。“我……知道了,我知道为什么会这样了!”妖魂的眼中带着一抹狂热…… 林阮思打了个寒颤,直觉不好。妖魂的眼中又一次出现了那种疯狂,她盯着沐煜的样子便好你像一只饿了十几日的老虎看见羔羊一样。 ****** 以下,次日更换!!希望大家能支持正版,谢谢!!! 想从朕这里拿三千万这么大数额的银子,可没那么容易!”景枫站起身来俯视着百里凤烨,“至少……你得让我相信,拿到之后,你不会再泄露任何事情!” “可以!”百里凤烨点了点头,“很公平!这三千万两凤烨就收了,并让凤烨代表楼中所有人对帝君的慷慨解囊表示由衷的感谢!” “不用谢!”景枫咬着牙齿一字又一字地说道。“羊毛总出自羊身上,朕总会要回来的,百里世子放心!” 百里凤烨不再理会景枫,只是专心致志地为夏樱检查着身体。 景枫一直坐在雪地边,看着百里凤烨紧紧地将夏樱抱在怀里,心心微微有点不是滋味,然而更多的却是焦急,“那个人呢?” 百里凤烨自然知道景枫所说的那个人指的是林阮思,看了一眼天色,百里凤烨心里不似面上这般放松,他知道夏樱在流血,江湖中人总是对血猩味有一种特别的认知,他看不见夏樱哪里在流血,可是,夏樱那里衣之上已经印了一层淡红色,初时,百里凤烨只是以为那是旧伤,可渐渐的,就连雪白的雪面上也出现了一圈又一圈地红色印迹 百里凤烨这才知晓――夏樱,她一直都在出血啊。 “景枫,如果不是你,夏樱绝对不会这样!”百里凤烨突然有些埋怨了起来,几天前,他本就见着了景枫,并且与他发生了争执,若不是顾忌着林阮思,百里凤烨一定不会跟丢了景枫,说不定早就找到了夏樱,也不会害她弄成这个样子…… 整手的血让百里凤烨恐惧着夏樱的生命会随时流尽。 “……”景枫张了张口,却没有立刻讽刺回去。“你最好别让她死!” 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景枫飞快地离开了,“我去找出止血的药!” 百里凤烨瞪了景枫一眼,恨不能将他立刻掐死了一样,咬了咬牙骨,却忍着,终是什么也没有说。 其实,百里凤烨还真是误会了景枫,景枫也是到这个时候才知道夏樱身上还在流血,不能怪他。谁叫他一直闻到的气味都是如些严重的血猩味,闻的时间长了,也没有办法判断出那些是旧血还是新流出的血迹。景枫也是看到白雪上的红色才知道夏樱一直在出血,景枫微微摇了摇对,在心里的说道,‘也是这个女人命大了,若是别人流了几个时辰的血。那还能活命么’这么一想,景枫又是庆幸,又是心酸…… 哪怕景枫是从小就在雪山上生活的,但是,在夜晚去找草药,多少还是有点困难地。雪山上的药材固然名贵,却大都长在险崖峭壁之上!就算是景枫,想到从那些地方采到珍贵的草药。也绝非一件容易的事! 林阮思,林阮思…… 百里凤烨从来没有这么渴望一个人出现过,她应该快要来了才对,雪山本就是雪狼的天下,更别说她那里有五匹雪狼了! 想到这里。百里凤烨突然害怕会是夏樱的血猩味太过沉重,以至于掩盖了他身上的气息。所以,又是一咬牙,将手心中的那道口子给重新给划了开来! 慢慢地将夏樱放下。让她平躺在雪地里,百里凤烨站起身子,另一只手紧紧地捏着手肘,想将将血更多的挤出来! 百里凤烨在夏樱周围的两米外走着。一路上将大量的血给洒在地雪地上,渐渐地形成了一个血圈,一点一点地血滴,洒的到处都是,知道这个时候,想找也不可能找到林阮思,百里凤烨只好重新回到夏樱身边,安静地等下去! 大概过了两刻钟,夏樱又一次睁开了眼睛醒了过来! 让百里凤烨吃惊的是,夏樱的嘴唇竟然变成了黑色。指甲也泛着紫黑的光泽。“夏樱。你没事吧!” 怎么会没事?百里凤烨苦笑了一声,竟然会问出这么一个废话出来。 “没事!”夏樱摇了摇头,慢慢地摊开手心。将手中金色凤烨叶拿在手里,人也挣扎着坐了起来。 只见夏樱慢慢地将肚子环抱起来,整个人缩的如同虾米一样,“百里凤烨!你几天前遇见景枫是不是?” 百里凤烨楞了楞却也点了点头,怕夏樱误会地解释道,“凤烨的确跟丢了他,可是……” 夏樱摇了摇头,并不想听下去,这些对于她来说并不重要,夏樱只是想知道。究竟在那几个时辰里,百里凤烨有没有到过冰洞! “你有没有找到冰洞?”夏樱咳嗽了两声,抱着肚子,额头上的冷汗竟然变成了青灰色,顺着脸颊滑下来,滴在白雪之上,那青色显的异常明显,夏樱看着那颜色,眼睛里微微有一点地恍惚…… 手指骨抓着紫貂大衣,直把紫貂皮也扯了一块下来 “你说那个你用剑鞘留下痕迹,里面……”说到这里,百里凤烨感觉到有些不自然,微微地眼睛别到其他地方,深吸了一口气后才又道,“里面有一张凤凰叶贴在上面的冰洞么?” 夏樱听到这里,眼睛突然一亮,惨然地脸上露出了个安心的微笑,“对,对,就是那里,几天前,是不是你去过里面,在遇到景枫的那一天!” 不明白夏樱眼中的那份莫名的亮光,虽然不想打破夏樱的那一份期遇,但百里凤烨更加不想欺骗夏樱,摇了摇头轻声道,“在遇见景枫的那天,凤烨和林阮思在雪山里还没有办法辨别出方向的,那冰洞,是凤烨前天才发现的!” 期待着答案的夏樱用自己的手紧紧地抓着百里凤烨的衣服,听到这里,她手上的那分力道慢慢地松了下来,眼睛里的光泽也暗了下去,略有些失望地说道,“不是你……” “怎么了?”百里凤烨递夏樱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 看了百里凤烨一会,夏樱并不打算瞒着他,便将事情一一道来,“我发现……我失去过几个时辰的记忆!” 百里凤烨一听也立刻察觉到了诡异。眉头微微皱了起来,既然夏樱这么问了,就证明,这事情景枫也一定不知道! “虽然只是几个时辰,但我总觉得会是很重要,很重要的事,而且……那几个时辰过后,我身体里连一丝内力也没有了!” 听到这里,百里凤烨点了点头,“难怪你会虚弱到这种地步!” 夏樱说着。犹觉得说话也成了一种吃力,一句字不多的话,夏樱往往要停顿好一会儿才能说全了。她声音很小,百里凤烨见状,一咬牙,轻柔的帮夏樱顺着气,并不催促夏樱。反而让她别急,等有力气了再说…… 深吸了一口气,夏樱紧紧地抓着百里凤烨的衣袖,“你一定要帮我,帮我查查,如果可以。给皇兄报个讯息,让他要傲天也一起查!”顿了顿,夏樱又道。“我知道你在江湖中有自已的门道,所以……你要帮我,必须帮我!” 变化实在太快了,百里凤烨狭长多情的凤目不可置信地看着夏樱! 只有面对自已非常信任的人,夏樱才会用这种略带命令的口气让对方帮她……原来。他百里凤烨如今也是值得她信任的人了! “好!”百里凤烨答的很轻,可是。颤抖的唇角却将百里凤烨激动的心情给泄露了出来!“凤烨一定会去查,夏樱,你放心!” “嗯!”夏樱吃力地一笑!“谢谢!” 百里凤烨多想将怀里的这个人揽住,可惜,感情不能将夏樱束缚住,反而会将好不容易愿意与他交心的夏樱赶的远远的…… 他们之间……曾经有过一个孩子啊! 碧娘咬着下唇,不知不觉中,她对自己那夭折的孩子的感情全都转移到了沐煜身上,如今,听到他的孩子,她便不自觉地将它当成自己的孙子。 夏樱碧娘已经见过好几次,就在几个时辰之前,夏樱都还呆在这个红鸾阁中的…… 听着沐煜在蜕皮中一遍遍地叫着她的名字,碧娘突然有些后悔起来,如果她当时想办法将夏樱留下来的话,也许……少主子便不会如此痛苦了,如果,她将她留下来,那么,他们之间便可以早些团聚了。 “我要去找她!”沐煜挣扎着想从床上下来,“我要告诉他,我错了!” 第一百七十五章 妖魂立刻便读懂了,原来……沐煜若保持着平静、开心,以及所有正面情绪的时候,他额上的那株莲花都将是红色的,可是,等到了他的情绪偏向于愤怒、仇恨,以及更多的负面情绪之时,那株莲花便会从红色转化墨色,而且,那墨色的深浅也与他的情绪波动程度有关? 正恍惚之间,林阮思突然发现……靠近沐煜身边,正在墙角落边的一株绿色鲜活的盆景居然开始迅速的凋谢了,像是被毒气熏到一般,那茂盛地盆景一下子便掉光了所有的叶子,连枝干都已经腐蚀了。 这……居然会这样,难道,他身上真的带着毒素么?林阮思不知道自己是迈着怎样的步子来到那株枯死的盆景前的……她来来回回地验了好几遍,果然是被毒熏死的,只是,那样的毒,林阮思一点也看不出来它的成份,她试图用自己身上的药医治一下这盆景,可惜,那盆景的根部,还是先一步毒死了。 妖魂仰起头长笑了几声,“我知道了……”说着,她几步走到阿宁面前,伸手将阿宁从沐煜怀里丢了出去。 “你干什么!”沐煜抬起头直视着妖魂,眼里带几许愤怒,“阿宁只是一个孩子而已,你为什么这样对他?” 他的声音依旧很虚弱……林阮思很难想像一个人在如此愤怒的情况下,究竟是如何控制自己的情绪的,若是换成她的话。她很可能会与妖魂拼命,可是,沐煜却还能保持着那股冷静,这不可谓不是一种过人的能力。 “我可以医好他的手,只要你再乖乖听话几天……”妖魂有时候虽然有些疯狂,但并不意味着她什么都看不到,这一年里,她已经把沐煜的脾气摸清楚了,“你要配合我啊。你不配合的话,身体就会跟我唱反调,这不行啊……乖,听话,最多三天,你再等三天。好不好?”妖摸轻柔地抚摸着沐煜的脸,脸上的神情说不出地亢奋,她的语气突然变得像个母亲,“好孩子,你是好孩子……乖乖听我的话,我会让你拥有一切的。” 沐煜抵抗的推了妖魂一把。可是,当他的目光看到阿宁时。所有的不适却都忍了下去…… 虽然他面上并没有表现出什么,可是……他额际的那株黑色的莲花却无时无刻不在提醒着别人,他依然在生气。 “好!”沐煜妥帖了,他重新将阿宁抱在怀里,伸手替阿宁擦了擦眼泪,这么一会的时间,阿宁的手指附近已经肿起了很大的一片。沐煜小心地替阿宁揉了揉,“我会再留下三天的。他很疼,你必需先替他治伤口!” 妖魂点头,从林阮思手中将那套锦凤华针抢了过来,脱了阿宁的鞋子,在他的脚上扎了几针,没一会,那肿便消退了不少。 林阮思听见沐煜答应妖魂要再呆三天,不由的嘟起了嘴,着实不高兴……她想见百里凤烨的心情一点也不会比沐煜想见夏樱的心情更少一点,嘀咕了一声,林阮思翻了个白眼,“真是个白痴,手骨碎了我也会治……刚才,不过吓傻了而已,为什么不离开呢?笨蛋!” 林阮思虽是在指责沐煜,可是,她更多的是在生自己的气…… 好吧…… 做了好几个深呼吸,林阮思这才把自己安抚了下去,不就是三天么?她便再等个三天,到时候,夏樱身边有沐煜,就算他们没有离开,可是,至少百里凤烨不会再每时每刻地陪在夏樱身边了,这样,她便有机会了不是么? 然而,谁也不知道,命运却在这一刻,生生改写了! 没有谁能想得到,原本想像得那么美好而理所当然的一切,却因着之后的事,让每一个人都走到了岔道之上! 林阮思见妖魂也不叫他扎穴了,又跑去研究那盆枯死盆景,试图找到那毒素的来源,可惜,越是看下去,林阮思的挫败感便越是强烈。 碧娘好不容易才将阿宁哄乖,她一心便担心妖魂会对阿宁再一次出来,这便趁着妖魂不注意,抱着阿宁跑开了。 碧娘的眼泪大滴大滴地落到阿宁的手上,怎么也没有想到,她这样的人,这一短短的一天里,居然会哭这么多次,她现在恨不得给自己几个耳光,当时,便是她引得阿宁进到屋子里去看沐煜的,若不是他,那么…… 她的少主子,现在会笑的很开心,哪怕身子虚弱一些,可是,他可以去见心爱的人…… 盯着沐煜额头上的黑色莲花,妖魂突然用爪子往沐煜动脉上抓了一大把,这一下,她抓得很深,都已经割到了沐煜的脉搏,血一下子便涌了出来,妖魂立刻从怀里掏出一块白手帕,让那些血迹全都流到帕子之上,正好将那白色的帕子润湿,沐煜手上伤口了正好愈合了。 抓了那一爪子之后,妖魂拿着帕子几步走到林阮思面前,一把将林阮思从盆景那提了起来。 “师伯……你干什么!”林阮思敢怒不敢言,所有的无奈全都化了委屈,若不是面前的这个人是妖魂,林阮思也早就如同阿宁那般大哭起来了,吞了吞口手,林阮思看着妖魂手上的那血帕子,只觉得毛骨悚然,声音颤抖地问道,“师……师伯,你拿着这血帕子干什么?” 妖魂笑而不答,紫瞳之中多出一抹淡笑来,只见她微微一用力,将血帕子一拧,把拧了出的血迹对准了那已经枯死了盆景滴去。 林阮思一脸好奇,妖魂让她看到了太多以前想都不敢想的奇迹,这一刻,看着妖魂的举动,林阮思不由得问道,“师伯……难道,这盆景滴了血之后会重新活过来,枯木逢春么?” 话一说完,林阮思恨不得剪掉自己舌头,这血不会让盆景枯木逢春,反而让那已经腐朽的树干,瞬间化成了一团浓水…… 这……他,他的血,果然有毒! 林阮思看着沐煜,心里头的念头转了好几圈…… 下一刻,没等她从自己的沉思中回过神来,突然感觉到手腕一痛,原来,妖魂也一爪子抓烂了林阮思的手腕! 林阮思没有沐煜的愈合功能,手上直流血,以往哪个人敢这么对她啊,林阮思盯着自己的鲜血,瘪了瘪嘴,虽不敢哭出声,可是,眼眶之中已经憋出了一大串的眼泪不由自主的往下掉。 妖魂也不管林阮思是不是委屈,对于她的眼泪,她是不会正眼去瞧的。 “你……干什么,师伯?”林阮思哽咽着,拼命将手从妖魂手中抽出去,可惜……她没有妖魂的力气,根本无法将自己的手要回业,只见妖魂一手捏着她的手腕,另一手拿着自沐煜身上弄出了血帕子,对着林阮思还在流血的伤口,将那方帕子覆盖在了林阮思的伤口之上。 “师伯……这,这上面有毒啊!”林阮思缩了缩身子,眼泪流的更多了,她虽百毒不侵,可对于有毒的东西多少还是有些畏惧的,总不能因为自己不怕毒就整天将毒药当饭吃吧? 妖魂是她的师伯,他们师侄二人的关系虽不像别的师侄,可倒底妖魂是不会去杀她的…… 这一刻,看着妖魂用毒帕子裹在自己的伤口处,林阮思终于受不了了,一直唤着她的师傅的名字,“师傅,救命啊……师傅,思思好想你,师傅,你在哪里。” 妖魂沉浸在自己的研究里,居然也不嫌林阮思烦…… 那方血帕子在林阮思的伤口处覆盖了好一会,可是,林阮思却一点异样也没有,妖魂紫瞳一眯,这才生出了些许气恼。 “他身体里确有毒素,可是……我用了咒术,就算你是药人,百毒不侵却也不可能抵挡得住他的毒啊?”妖魂点着自己的下巴,瞪了林阮思一眼,“我问你,你有没有觉得有什么不舒服?” 林阮思被吼得一楞,顿了片刻后又更猛烈地重新哭出了声音。 妖魂在林阮思的脉搏上按了按,确定她没事之后又将眸子放到沐煜身上,沐煜额上的九瓣莲花,黑色已经淡了不少,想来,他的怒气也平复了许多。 妖魂想着想着,突然狠狠地抓住了自己的银发,来回地撕扯着…… “对了……对了!”妖魂的目光停在了床头的那套锦凤华针之上,指了指林阮思自语道,“刚才……刚才你封他死穴的时候扎得太深,又用的是这套银针,很可能是因为……我那些药没有彻底地进他的身体里,所以毒性才不够,对……一定是这样子!” 妖魂围绕着沐煜的床来来回回回地走着,一个劲地重复着,“怎么办?用什么办法可以激发出药性?什么办法呢?” 这一次妖魂没想多久便已经有了计较! “内力可以自主在人体之中走遍七经八脉,如果你内力,再施以银针,一定可以的!”妖魂似乎很得意自己想出的办法一样。 当下便二话不说,爬到床上,盘腿打坐,立于沐煜的身后,又用银针戳了沐煜的几个穴位,让他的身体可以最大程度的吸收她的内力。(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一百七十六章 林阮思从来没有见过妖魂这样的疯子,不但对于药理方面有着常人难以理解的狂热,就连对于自己几十年修出的内力也毫不正眼去看,说给就给,没有一丝犹豫…… 沐煜原本已经被妖魂麻醉了,然而,如今在巨大的内力冲刷下,他被迫提前苏醒,睁大了眼睛,“你……你停下来!” 妖魂的内力不似夏樱,每当他犯病难受的时候,夏樱也会将她自己的内力分入他的身体之中,可是……夏樱的内力像水,永远都温和淡雅,她将沐煜当成一株小苗,小心翼翼地呵护着,水流也不敢注入的太猛,小溪一般地汇入沐煜的七经八脉,总会让沐煜的痛苦减少,而妖魂却不一样,她的内力,从一开始便带着霸道的目的,像是火山喷发一样的全都涌进沐煜的身体之中,那样强大的内力根本不是沐煜现在的体质承受得了的……哪怕已经拥有了罕见的愈合能力,可是,他还是会像常人一样流出汗水…… “停下来!”沐煜想要离开妖魂,然而,自后背传来的那些内力却如同最强劲的胶水一般,牢牢地将两个人粘在一起,怎么都分不开。 “你疯了!”林阮思在妖魂旁边冲她吼道,“你……你,你再不停下来会死的!” 没有人理会她,林阮思扯着自己的碧裙,来来回回地走了好几圈,她这才发现,她自诩医术高明,可惜。到了这一刻,她却真的一点事情都做不了,如果换成他的师傅,那么。他就知道如何将沐煜和妖魂分开,可是,换到她这里,她却不知道要怎么做,沐煜和妖魂这样的状态是极其危险的,如果下针的穴位不同,甚至只是插到穴位之中的力道不同,他们两人都很可能同时毙命…… “……” 随着妖魂将越来越多的内力注到沐煜身体之中,沐煜的样子也开始轻微地变化着,林阮思总是担心沐煜会像是一个汽球一样。随着妖魂给予的内力慢慢变大。而他的身体将在那些内力下渐渐地变弱。最后……彭!地一声爆体而死。 这样的想法刚一出,林阮思便开始发现……也许,那并不只是她的担心的而已。沐煜的眼神开始变了,这个少年总是带着一副好好先生的面具,眼中的儒和宁静也是一直不曾改变过的东西,然而,这一刻,他的眼神却变了…… 林阮思不由地缩了缩,她认识这种眼神,当初……她还在大夏皇宫的时候,有一天,夏乾下令诛杀一个意图谋反的将军时便是带着这样的眼神的诱宠,毒医太子妃全文阅读! 那一天。林阮思在集市上看到满地的鲜血都快铺成一条红毯了,而夏乾行刑台下,一直用那种眼神盯着丰一个个往下掉落的头颅,林阮思是一个医生,她也许并有些不称职,可是,要她亲眼见到那么多死亡,她怎么可能开心得起来? 那之后,林阮思连续做了一个多月恶梦,梦里面便有会那双眼睛……嗜血而残忍! 夏乾是一个皇帝,所以林阮思可以理解那样的眼神背后的含义,可是……沐煜呢?这个温润的少年又如何会露出这种表情,这种眼神? 林阮思浑身一个激灵…… “你……你怎么了?”她看着沐煜,强笑着说道,“再忍忍,不就三天么?” 沐煜猛然抬起眼睛,这一刻,他的双眼之中已经充血了,真真正正地充血,红着眼,像是一头野兽…… “三天?什么三天?”他的声音嘶哑而狂怒,而妖魂的内力还在继续,林阮思知道,再这样下去一定会出问题的…… “三天?三天什么?”沐煜重复着林阮思的问题,整个人陷入了沉沉地思考之中,他……的思路好像已经被体内那暴涨的内力冲散了,居然无法平和的思考。 沐煜的白发飘了飘,有那么一丝一缕去遮住了沐煜的眼睛,看不见沐煜那双变得鲜红的眸子,林阮思只觉得浑身的压力一轻…… 妖魂也在变化,林阮思吃惊的发现……妖魂那如同少女的脸开始慢慢地苍老起来,也是,妖魂已经百岁有余了,一直以来能这么年轻健康,除了她本身傲人的医术之外,还与她深厚的内力有关,如今,她一下子将内力全都给了沐煜,维持她体貌的力量没有了,自然会开始衰老。 沐煜眼中的红色没有退去,而他额头上的九瓣莲花却开始消溶,就好像没有消耗掉的力量在被他的身体重新吸收一样。 那双眼中的血色越来越浓,林阮思不禁一惊,又一次开口提醒道,“夏樱……你,你想想夏樱!” “樱?”果然,一提这个名字,沐煜眼中便多了一分茫然,“樱?”咀嚼着这个名字,沐煜渐渐平静下来,眼中的嗜血之芒也渐了,血色点点褪去,想来,已经恢复了理智,“我……我怎么了?” 接下来的时间里,沐煜便来来回回地重复着刚才的一幕,一会变得不像他自己,一会又在夏樱的名字中找出那个儒雅的公子,反反复复,周而复始…… 林阮思根本不清楚这种状态持续到什么时候,她也害怕夏樱的名字会对他不起作用! 每一次从平静中回到嗜血状态,沐煜的愤怒便会比以往更多一些,若不是妖魂在给沐煜灌输内力的时候可以制止沐煜活动,好几次,林阮思都会怀疑,若是可以活动……沐煜很可能会杀了他看得见的所有人。 “放开我……谁扯着我的头?”狂怒中的沐煜有些痛苦,他的胸口上下起伏着,“我要杀了他!杀了他……” 几个时辰以前,当你面对着这个少年的时候,你是无论如何都想不到从他的口中会说出这样的话来的! “不……樱,我,我……”沐煜祈求地看着林阮思,“我怎么了?我为什么会这样?” 林阮思无能为力,只是不停地重复着夏樱的名字,“你想着夏樱啊,否则,你会变得很可怕……” 一个身体里面都有毒的男子,若是他已经找不到真正的自己,那么……妖魂啊,你将创造出一个什么样的生物来? 把一个完完整整的人变成那个样子,这便是妖魂你的梦么? 林阮思身子一抖,不……不对的,从君子谷中出来的人怎么可以做这样的事情? 这么一会,林阮思所有的注意力的都集中在沐煜身上,一直没去看妖魂,而现在……当她再一次去瞧那个紫瞳女子的时候,不由的惊声叫起混世俏王妃最新章节! 现在的妖魂……容貌已经苍老的如同一个老婆婆了。 而沐煜……当他额心中的那株九瓣莲花完全消失的时候,他自己也好似重新找到了状态,都好一会儿没有红过眼睛了。 妖魂吐出了一口浊气,“去,将他身上的银针都拨出来!” 虽然妖魂的脸已不复青春,可是,她的声音却并没有苍老多少。 “……”林阮思四下看了一眼,确实只有她一人了,这才意识到妖魂的话是对她说的,林阮思连忙点头,“好好……师伯,你快收手吧,他……他都快疯了!” 沐煜身上扎着的银针不少,林阮思一根一根地从他的身体里将针抽了出来,放到了那个她随身携带的红包里。 突然,林阮思手上一顿,她……居然听见门外传来了争吵之声。 “你站住!”碧娘急匆匆地将自己的身体挡在门外。 “呵呵……”林阮思手上一抖,她听出来了,这个声音居然是鱼倾歌的,她不是要把慕臣将军送到官府去么?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没等林阮思想清楚,便听见鱼倾歌又道,“你就让我进去看看吧,我要找阮思有事……真的,真的,您就让我去见见她吧!” “我都说了,这里没有你要找的人,请姑娘立刻离开,否则……别怪妈妈找人压你出去。”碧娘对于楼中的女子一向很好,从来不会红脸的,这会儿用这种口气跟鱼倾歌说话,想来,真的是生气极了! 也是,碧娘关心的沐煜是这个样子,而阿宁的手骨又被折了,偏偏又遇到像鱼倾歌这和难缠的人,任谁都不会有好心情吧! “我今天一定要进去见阮思,我知道她在这里,别想瞒我!”鱼倾歌的声音坚定。 接下来,听着声音,林阮思猜想得到,碧娘和鱼倾歌想来已经打起来了…… 深吸了一口气,林阮思没再理会外面的动静,只是一心一意按着顺序给沐煜拨针,当最后一根针即将拨出来的时候……鱼倾歌突然撞门而入,碧娘怎么也拉不住,因为没有站稳,鱼倾歌整个人都趴到了林阮思的身上…… 原本那已经拨出来最后一根银针,也因着突然扑过来的鱼倾歌改变了方向,深深地扎进了沐煜的百汇穴! “啪……” 妖魂已经收住了手,大功告成的最后一刻,居然…… 她一气,又吐出一口血,抬手便在鱼倾歌和林阮思脸上打了一巴掌,“我杀了你们!” 妖魂吼了一声,再去看沐煜的时候……这个少年也因着最后的变故停住了所有的呼吸,整个人毫无生机地倒在了床上! 这一次,连林阮思都受不了了,也反手在鱼倾歌脸上打了一掌,“你杀了他,你居然杀了他!” 鱼倾歌呆住了,颤颤地看着床上的那个白衣人,眼中一片茫然…… 有什么,在这一刻,全都改变了! 第一百七十七章 “我……我不知道!”鱼倾歌眼泪蒙蒙地看着林阮思,“阮思,我……我真的不是故意的,你要相信我啊!” 没有理会鱼倾歌的哽咽,林阮思冷笑了两声,随后猛一步上前,大声喝道,“说!你为什么跟着我,别告诉我遇见我是偶然的。” 鱼倾歌咬着下唇,显然没有想到林阮思会问出这么一句话,这一路上,林阮思表现的非常单纯,从来没有露出过任何一点怀疑她的破绽,鱼倾歌双拳紧握,呆呆地看着床上的那个男子,什么话也不说,只是将手负到身后,眼泪大滴大滴地落到她的绣鞋之上,好一会后,鱼倾歌才说道,“你相信我啊,我……阮思,我真的没有想过要害你,我……我很喜欢你的,真的!” 林阮思缓缓地将头转了过去,胸口快速地起起伏着,也不知道她是不是相信了鱼倾歌的话,的确,在此之前,林阮思从来没有怀疑过那场相遇是别有用心的刻意安排,直到到了华褚,鱼倾歌死活不要与她分开,林阮思心中这才出了一些计较,不过,那丝计较也不过是埋在心底深处的一颗小芽而已,她自认为自己身上没有干什么是值得别人算计的,要说到值钱,她身上不过有一套还过得去的锦凤华针而已,真正是林阮思心中那株小苗破土而出的,不过是因着沐煜的死,让她感觉到失落与愤怒而已……这其中故然有百里凤烨的原因,但更多的却是因为这个少年是夏樱的爱。而他,对夏樱却是那么用心…… 鱼倾歌见林聊城思许久没有反应,心中也起了些内疚……哭泣着缓楥来到沐煜床前,她看着他那身白衣上沾染的血迹,好一会后才看清床上那个少年的样子……他的脸如此俊逸,他合着眼睛,一头的白发飘到他的脸上,半遮住他的眸子。 这个少年,就是因自己而死的吗? 鱼倾歌跪全在床前。拉着沐煜的手,一遍遍喃喃地说道,“对不起,对不起……” 她这一生,每每面对着最大的仇人时,还得笑脸相迎。她手上沾着的血,却是那个对她最好的人之血,这已经足够让她在午夜梦回中惊起一身的冷汗了,如今……她的手上还要再背负上另一个陌生人的生命么? 鱼倾歌将沐煜覆盖在他脸上的白发,小心翼翼地顺到他的耳朵之后,眸水带着水光。一下又一下地推着沐煜的肩膀,好像在试图推醒一个熟睡的人一般。鱼倾歌带着哭腔道,“你醒醒,好不好?醒醒啊……” “滚开!”妖魂拽眘鱼倾歌的头发,一把将她从沐煜身边拉开,恶狠狠地吼道,“丫头,如果不是看在淳于倾歌的面上……我一定一掌打死你!”顿了顿。妖魂才长长地呼了一口气,“你得感觉你父母给你取了这么一个好名字。今日……救了一命!” 鱼倾歌闻言,身子一僵,眼中的泪意越发地浓了几分。 看着面前的那个银白老婆婆,鱼倾歌再次看时她的紫瞳里,这才发现,眼前的人居然是妖魂! 鱼倾歌不明白这么一会的时间究竟发生了些什么事,为什么妖魂的样子会从一个少女变得这么苍老? “前辈!”鱼倾歌揉了揉被妖魂扯得发痛的头发,缓缓地跪倒在妖魂的脚边,看看沐煜,又看看林阮思,见二人都没有任何的应,这才缓步爬到床前。 碧娘拉不住鱼倾歌,这才让她撞进来的,一听正是因此面使得沐煜丧命,碧娘浑身一软,就这么瘫倒在了地板之上,人至极悲,泪也难流…… 碧娘不由的想起几年前自己的独子死时的情景,再看着沐煜更是百感交集,楞了好一会后,碧娘突然疯了一般地朝着鱼倾歌扑了过去,竟想将鱼倾歌活活掐死,“谁准你进来的,是你……是你害死了少主子!” 鱼倾歌跪倒在地上,床上那少年确实是因她而死的,鱼倾歌原本不欲反抗,可是,在窒息中,鱼倾歌脑中突然想起另一个人的脸来,消极的情绪蓦然发生了转变,不……她还有大仇末报,那个人还好好地活在最尊贵的位置之上,她不能死! 在淳于梦娜还好好地坐在守皇后位之上,享受着淳于倾歌的一切,她便不能死,当淳于梦娜用双足践踏着胞姐的尊严时,她怎么就这么死去? 不……倾歌姐姐,我不能死,我若死了,谁还能知道关于你死亡的真相? 鱼倾歌开始挣扎起来,没一会便与碧娘撕扯在一起。 林阮思与鱼倾歌倒底走了好几日,那几日里,鱼倾歌给她掉鱼抓鱼的情份倒底做不得假,林阮思终是不忍心看着鱼倾歌就这么被碧娘掐死,这才走到两人身边,将两人分隔了开来。 鱼倾歌咳嗽着,一边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一迦瞧着一脸悲伤的碧娘,“我……是我的错,你们若要我的命拿去也好,可是……在我大仇末报之前,还请你们多留我几日,待我了却心愿之后……我甘愿给公子陪葬。” “放屁!”妖魂在沐煜的心口处用力地锤着,每一锤都用足了力道,末了也不忘记冲鱼倾歌吼道,“你给谁陪葬?他死不了……” 林阮思只当妖魂是在说胡说,况且……她亲自探过沐煜的鼻息早已经确定他已经死去了。 “师伯……”林阮思想多劝几声,可是,再一看妖魂的紫瞳,所有的想活全都被遏制住了。 妖魂在沐煜心口处砸的每一拳都好像要将人打死一般,那力道大的都可以将沐煜的尸体从床上打得反弹起来了,这……这是要鞭尸的节奏么? 林阮思只当妖魂彻底疯了,这里的一切,林阮思已然不忍心再看一眼,可是,正当她准备离开的时候,她突然听见一声轻微的喘息声,这声音……是沐煜的! 林阮思顿住脚步,悠悠地转过了头……只见此刻沐煜已经重新睁开了眼睛。 “这……这怎么可能!”林阮思用尽了最快的速度重新跑到床边,甚至怀疑床上的男子是鬼似的,林阮思还摸了摸沐煜的下巴,又瞧了瞧他的影子,在确定他体温正常,而且,脉搏也重新跳动了起来后,林阮思当时就坐倒在了地板之上…… “不可能!”死人怎么可能活过来,如果死人都可以被救回来的话,那么…… “师伯,你对他做了什么!”做为一个医者,在医学上,林阮思也有着她的好奇之心,“他,他怎么可能活过来,他不是死了么?” 妖魂见沐煜醒过来后也松了一口气,在此之前,为了将那株九瓣莲化开,妖魂已经消耗了她太多的内力了,如今,按着沐煜的心口时,又用了那么多的力气,这会儿,她苍老的脸上已经布了许多细细碎碎的汗珠了,想来,这恐怕是妖魂这百余年来唯一一次流出的汗水了。 妖魂本欲答话的,但是,她还是看见了林阮思眼中的渴求与不可思议,这才解释道,“他刚才不过是假死,人呼吸与心跳停止后的半刻钟之内,如果还有办法使心跳重新跳动起来,那么,那人便活了,如果超过半刻钟也没有醒过来,如此,便是大罗神仙也救不了。”说着,妖魂不由的嗤笑一声,“怎么,你师傅没有教过你这些?” 林阮思默默地记下了妖魂刚才所言,又不停地回忆着适才妖魂按沐煜胸口时的样子,“我……我师傅说师伯您是君子谷中天赋最高的人,他至死的那天都没有赶到你的境界?” 妖魂满脸吃惊,在她看来,那样浅显的医学应该谁都会知道的,妖魂惊讶中也不言的开口讽刺道,“我那师弟……居然连这都不知道,他实在白活了!” “来,少主,您喝水么?”碧娘这一天实在经历的太多,如今已是身心俱疲了。 听见碧娘的声音后,所有的人的眼神这才集中到沐煜身上。 那个白发男子缓缓睁开眼睛,淡淡看着周围的一切,眸中有种新生儿的纯净,接过碧娘手中的杯子,他浅抿了一口水,茫然地看着所有人,“这是在哪?” 林阮思最先反应过来,“你……你,我……” 沐煜歪着头,不解地皱了皱眉,“你们是谁?我怎么什么都想不起来了?” 鱼倾歌张了张嘴巴,又是哭又是笑,“太好了,你没死?” 沐煜带着一付淡淡然的笑,“我……我怎么了么?你为什么哭?” “对不起,对不起!”鱼倾歌一遍遍地地着沐煜重复着,“是我害了你!” 看了鱼倾歌好一会,沐煜冲着弯了弯眼睛,笑如暖春,“虽然我记不起你怎么害了我,但是……没关系,我不怕你。” 说罢,沐煜抬手在鱼倾歌脸上拍了拍,替他将眼泪水全都擦了,可惜,鱼倾歌的眼泪却越擦越多…… 从没有一个人能将笑演绎得如此动人心魄,这个白发男子有一种透到骨子之中的儒雅温和!(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一百七十八章 鱼倾歌看着那个少年的脸,已然忘记了哭泣…… 很久之前,也有一个与她名字一样的女子,总是笑盈盈地摸着她的头说,“妹妹,不要哭……无论你做了什么事,姐姐都不怪你,你和梦娜永远都是我的好妹妹。” 握紧了拳头,鱼倾歌止住泪水,长吸了一口气看向林阮思,说道,“我承认我的确是调查过你,特意在那里等你的……可是,我对你没有任何恶意,我想只是想要借你接进华褚……接近,另一个人!” 林阮思此刻哪里还有心思与她计较这些,她现在所有的心思都放在了沐煜身上…… 开什么玩笑,片刻前还说要与她去见夏樱的少年,只不过这么一会的功夫居然将一切都忘记了,那么……她怎么办?她和百里凤烨怎么办? “你……你!”林阮思都快急火攻心了,连连看着妖魂,“师伯……怎么办?” 谁料,妖魂对于沐煜的反应毫不在意,反而有意无意地露出一些笑意来,好像很高兴沐煜就此忘记一切似的。 妖魂最先注意到……重新清醒过来的少年,呼吸的节奏变得异常轻盈并且绵长,这种呼吸节奏完全得是一个吐纳高手才可以达到的境界。 “你现在感觉怎么样?”妖魂眯着一双紫瞳,苍老的脸上却有着一双格外精神的眼睛,“你能自己运气一个周天么?” 沐煜闻言,闭着眼睛试了试。随即便点了点头,“可以……内息很充沛!” 妖魂不觉间楞住了,她没有想到,沐煜居然可以将她的内力吸收到这种地步,而且,看样子,不知道他的身体发生了什么变化,那些进到沐煜身体的内力,居然比妖魂传给他的多出很多。按着少年的脉搏,妖魂开始思索,这究竟是因为她的那瓶药呢,还是因为……鱼倾歌那最后的一针? 林阮思胸口起伏的厉害,“你怎么可以忘记她?” “她?”沐煜挽起一缕自己的白发,眼祝之中带着些迷茫与渴求。“她是谁?” “夏樱啊!”林阮思几步走到沐煜面前,一把扯住他的衣领,“夏樱,那个为你怀过孩子,一直在等你的人,你刚才还说要去找她的。怎么,这么一会。你就忘得干干净净了么?” 当林阮思提起夏樱的时候,沐煜的表情有了明显的变化,也许……这个名字已然刻进了他心底最深的地方,融化在了他的骨髓之中,哪怕他已然失去了所有的记忆,毎每有人提及这两个字时,他也依然会在不觉间露出一抹眷恋。“樱……夏樱?”沐煜呼唤着这两个字,原本已经消失了九瓣莲花。此刻又一次浮现在了他的额心,不过……这一次,这莲花的颜色是红色的,他急切地握着林阮思的手,“我……我是不是忘记了很重要的事?樱……我,我是不是不应该忘记她的?” 眸子之中闪过一丝忧郁,沐煜望向远方,“樱……”毎一次念到这个字的时候,他的心底总是伴着一种即酸楚又甜蜜的感觉,那始他知道……这个人,对他很重要! “闭嘴!”妖魂恶狠狠地瞧向林阮思,冷笑着说道,“你再多说一个字,信不信我割了你的舌头!” “吃了它!”妖魂从怀里掏出一枚药丸,“吃了它你就可以想起一切,还有……夏樱!” 沐煜犹豫了一下,然而,在妖魂说完夏樱那个名字之后,那丝犹豫已然散尽,沐煜伸手便接过了药丸,再下一刻,他便将之吞了进去。 瞧着他吃下药丸,妖魂一下子轻松了许多,趁着沐煜额上的九瓣莲花还是红色时,妖魂自腰间拨出了那把匕首,“我需要你的一点血,别怕……我不会伤害你的。”妖魂的声音带着一抹蛊惑的意思,在得到了沐煜的赞同之后,妖魂一刀便割了下去,将沐煜的血接进之前的那个玉葫芦里,妖魂笑着摇了摇。 显然,对于自己现如今的身体状况,沐煜显然没有适应,看着几乎是在一瞬间愈合后的伤口,沐煜眸子之中带着惊讶,“怎么……会这样?” 妖魂没有理会他,紫瞳直视着沐煜,得到了鲜血之后,妖魂开始残忍的大笑起来,她用尽最最嘲弄的语气说道,“你居然敢相信我!”妖魂捏着沐煜的下巴,紫瞳一挑,“你会变成这个样子,全都是因为我,还有……夏樱,那是你的妻子,不过……我已经杀了她,她早就已经死了……还有,刚才的药,我说吃了它之后你会忆起一切,其实……我是骗你的,吃了它,你会连夏樱的名字都忘记的。” 铺天盖地的疼意四肢百骸传了过来,哪怕他脑子里干什么也没有,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他却没有办法将夏樱这个词与死字连在一起,只要稍有这样的念头,他便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果然,妖魂猜的不错,如今……当那个九瓣莲的药效全都化了之后,若是沐煜保持着一个颗平常心,那么,他额头上的九瓣莲便不会显现出来,而若他感觉到开心快乐之时,那么,那九瓣莲才会以红色的姿态出现,而等他伤心失落的时候,那九瓣莲便又会转化成黑色,如今,听到夏樱的死讯后,他额头之上的……便是黑色之莲。 若不是刚才那粒药丸暂时封住了沐煜的内息,恐怕……拥有了妖魂内力的少年随是会反抗起来。 妖魂又取了沐煜的一些血…… “你……”沐煜温润的眸子之中带着痛楚,拥有内力的他试图站起来,可是,妖魂的那颗药却是越用越叫人无力,沐煜很快便昏睡了过去。 这么一会,哪怕他睡过去了,可是,额头上的黑色九瓣莲却一直没有消褪下去。 “师伯……”林阮思惊呼了一声,直指着身后的鱼倾歌! 待妖魂回头之时,这才发现……鱼倾歌已经昏过去了,妖魂探了探鱼倾歌的鼻息,冲林阮思解释道,“看见没有,这便是将药效全都吸收殆尽的表现,黑色之莲一起,那么,百余丈内凡有生命的物体皆会受到影响,你没有感觉到……不过是因为你也是个药人。” 妖魂左手拿着沐煜的红莲之血,右手则拿着他的黑莲之血,微一顿,妖魂便将玉葫芦中的血全都喝进了肚里,又拿过银针在身上扎了几下,没多久,林阮思便发现……妖魂那张原本已经略显苍老的脸,这么一会,居然又重新变成了少女,不过,如今,哪怕她的容颜末变,可是……想来,她的内力却是不及之前了。 ***************** 盯着沐煜额头上的黑色莲花,妖魂突然用爪子往沐煜动脉上抓了一大把,这一下,她抓得很深,都已经割到了沐煜的脉搏,血一下子便涌了出来,妖魂立刻从怀里掏出一块白手帕,让那些血迹全都流到帕子之上,正好将那白色的帕子润湿,沐煜手上伤口了正好愈合了。 抓了那一爪子之后,妖魂拿着帕子几步走到林阮思面前,一把将林阮思从盆景那提了起来。 “师伯……你干什么!”林阮思敢怒不敢言,所有的无奈全都化了委屈,若不是面前的这个人是妖魂,林阮思也早就如同阿宁那般大哭起来了,吞了吞口手,林阮思看着妖魂手上的那血帕子,只觉得毛骨悚然,声音颤抖地问道,“师……师伯,你拿着这血帕子干什么?” 妖魂笑而不答,紫瞳之中多出一抹淡笑来,只见她微微一用力,将血帕子一拧,把拧了出的血迹对准了那已经枯死了盆景滴去。 林阮思一脸好奇,妖魂让她看到了太多以前想都不敢想的奇迹,这一刻,看着妖魂的举动,林阮思不由得问道,“师伯……难道,这盆景滴了血之后会重新活过来,枯木逢春么?” 话一说完,林阮思恨不得剪掉自己舌头,这血不会让盆景枯木逢春,反而让那已经腐朽的树干,瞬间化成了一团浓水…… 这……他,他的血,果然有毒! 林阮思看着沐煜,心里头的念头转了好几圈…… 下一刻,没等她从自己的沉思中回过神来,突然感觉到手腕一痛,原来,妖魂也一爪子抓烂了林阮思的手腕! 林阮思没有沐煜的愈合功能,手上直流血,以往哪个人敢这么对她啊,林阮思盯着自己的鲜血,瘪了瘪嘴,虽不敢哭出声,可是,眼眶之中已经憋出了一大串的眼泪不由自主的往下掉。 妖魂也不管林阮思是不是委屈,对于她的眼泪,她是不会正眼去瞧的。 “你……干什么,师伯?”林阮思哽咽着,拼命将手从妖魂手中抽出去,可惜……她没有妖魂的力气,根本无法将自己的手要回业,只见妖魂一手捏着她的手腕,另一手拿着自沐煜身上弄出了血帕子,对着林阮思还在流血的伤口,将那方帕子覆盖在了林阮思的伤口之上。(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一百七十九章 “……”绯颜的手托着我的后腰,他眼梢那大小不等的三朵桃花印在我的眼里,我越发觉得那花瓣的颜色过于浓重,无端端地有些害怕。 水净咬着下唇,一身的白衣与我离开的时候没什么两样,然而……细看起来,水净的神情却憔悴了很多,身子骨架在那素衣里,竟显得空荡荡的,不过才三年,他竟瘦了这么多! 那个原来的红袖招头牌,趾高气昂,连我也敢随便骂的人,现在给我的感觉竟是那么卑微失落! 我盯着水净,不知怎么地,竟是一点力气也没有,一路上那么小心珍藏玄朔莲花,竟被我弄得掉得满地都是…… 待我回过神的时候,却发现自己经挣脱了绯颜,跌倒在地板之上…… 突然间觉得……连将脊背直起来,都是如此费力的一件事! 绯颜拉了我两三次……不是我不想站起来,而是真的没有办法重新直起身子,他叹了一口气,指尖在眉梢的血桃花滑了两次,终于没再试图将我从地上拽起来。 我看着他将低头去捡那两朵莲花,唇边带了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小心地将那黑色的莲花捧到手心里,“原来……它竟是这般模样么?” 水净跪在我面前,眼泪大滴大滴地落到地板之上,见我这个样子,他仿佛越来不能控制自己情绪,肩膀都开始颤抖起来,哭声如同被人扼住了脖子。断断续续,仿佛每一次呼吸都要花费全身的力劲一样。 “你起来!”好一会后,我无力地指了指水净,“慢慢地跟我说!” 我试图从地上起身,可是,刚动了动身子,还没直起三分之一,人又再一次往下跌,水净这才吓到。连忙爬过我身边,紧紧地将我扶了起来。 绯颜这会也没再闹了,他走出房门,小心地将玄朔莲花递给幽影,又嘱咐了句什么这才用力地将门关上。 水净将我扶到了椅子边坐下。 我慢慢地捏起了拳头,指甲刺破手心。没一会,手上便染出了一层红色的印迹,“星儿呢?” 我不问还好,谁知……这么一问出来,本来已经平静下来的水净,表情又一次扭曲了起来。他在压抑着流眼泪,然而。这种模样却比真正哭出来却更加让人揪心。 水净全身不可抑制地在颤抖着,我无意间看见他袖口处的皮肤,微微一惊,连忙将他的袖子给拉到了顶! 倒吸了一口凉气,我睁大了眸子,楞楞地看着那些横七竖八的伤口! 他的手,此刻竟像是树皮一样。苍老难看,新伤旧伤。一条条地爬着…… 我的手心本就已经被被我捏出了血迹,此刻染到了他的白衣上,血迹鲜明到了极至……衬着那些可怖的伤口,无端端地让人打了个寒颤。 “怎……怎么会这样?”我将水净的袖子放了下来,猛地一拍桌子,从刚才的无力中挣脱了过去,生生将桌子拍成了好几瓣,而我……甚至没有用一丝内力,“倒底怎么回事!说!” 水净被我吼的一楞,身子一顿,好半天才张开了嘴巴,絮絮叨叨地跟我说起了三年前的事! 那天夜琴被明烟护着从梅江边挣脱出去,好不容易摆脱了天翌的士兵,明烟用了最快的马,没日没夜地赶路,一直骑死了八匹马,然而,仅管这样,可是……待明烟将夜琴送回青羽皇宫的时候,也已经是第三天的傍晚了! 池宫宸呆在御药房里,看着这些准备了一年多的药材,整个人如同一个木偶一样,一动也不动,就连她身边的白猫也在那三天里陪着,一口水也没有喝! 一人一猫依偎在一起……那天,水净印象深刻,他在池宫宸宝蓝色的眼纱下,清清楚楚地看见了两行眼泪,她无声地哭着,泪水从透明色,慢慢地变深,最后……水净见她的宝蓝色的眼纱一点点地变成深紫色,她哭出来的,不是眼泪! 全是血水。 檀冽和星儿试图和池宫宸说话,可是,那碧衣女子却连眉头都不会皱一下,御药房里全是中药的味道。 从夜琴生日那一刻所有人便大气不敢出的等着,却越等越绝望……越等越无力! 水净巴巴地守在宫门口,一步也不敢离开! 这个时候的青羽皇宫,没有夜帝,珏帝,甚至连摄政王也不在,可是……他一点也没有燥乱,所有的一切都井井有条,在其他八国开始动乱的时候,青羽依然稳坐在九国之最的椅子之上,早朝的时候,大臣们依然上奏,回家以后,该上青楼上青楼,处理政务的时候也一点也不含糊。 朝子然,青羽丞相,从离仁开始,一直都兢兢业业,在那一段时期里,更是表现出了无比强悍的手腕,他让所有人的都在自己的轨道上运行,没有一点偏移! 一个国家能有一个做得了正事的丞相,这本来是一件好事,可惜……他朝子然真正意义上却并不是青羽的人! 在所有人都为夜琴担心的时候,朝子然站出来,给了他们一个安稳的环境,让他们可以放心的守在御药房里,完全不用担心的外面所有的繁乱。 当时的水净真的为这个盲了一只眼的狐狸丞相感到由衷的敬佩! 水净揉了揉红肿的眼睛,拉出白衣在脸上胡乱地抹了一把! 回忆继续往前滚着! “救他!宫宸……”明烟拼尽了最后一丝力气,将夜琴抱到了池宫宸面前! “你……”星儿看了夜琴一眼,立刻趴到夜琴的紫衣之上,“主子!主子!” “怎么了……不是千叮万嘱过不可以超过今天么?华锦公主,你怎么……”星儿指责的话还没有说出口,瞥见明烟的时候,整个人吓了一跳,那人脸上全是血,看样子已经干涸了很久,脸上又满是尘土,完全瞧不出以前的一丝样子,唯一能看清楚的只有她的眼睛! 最可怕的是……明烟的头发,星儿喃喃地看着明烟,“怎么……会这这样!” 明烟冷笑了一声,眼底全是恨意,“他还活着,是不是?” 明烟一头白发拂过星儿的脸,星儿咬着下唇,再不敢多做指责,谁都看得出来,这个人……已经尽力了! 一直以来一动不动,如同雕塑的池宫宸,这才活了一来,她摸索着将手放到了夜琴的脖子之上,她身边的白猫也叫了一声,立刻爬到夜琴身上,蹲在他夜琴心脏的地方,似乎想将那里捂热一样。 明烟没有听到池宫宸的回答,整个人便跌倒了。 连夜赶路,一口粮,一滴水也没有喝过,又加上之前冲出重围又耗费了那么多精力,他彻底昏倒了! 水净从来没有见过御药房里有那么忙碌的时候,所有的御医都出动了,四下里人来人往,每一个时辰便能用掉好几斤药草,一桶一桶用不了的药水每天往御花园里倒去,整个青羽皇宫都充斥着一股药味,一直传到宫外好几里远的地方! 无论池宫宸怎样努力,可是……夜琴就是没有睁开过眼睛。 太医把明烟救醒……然而,他那头白发却再也没有变成黑色! 那时的水净便什么都不能做,只能看着大伙奔上忙下,他连拿草药的事都做不好! 冷宵进皇宫的时候,看着夜琴,又看看池宫宸,终于将心里的话全都说出来了,“他死了!” 冷宵叩着池宫宸的肩膀,“他死了,你知道的!” “不!”池宫宸连连摇头,摸索着来到夜琴的身边固执的抓着夜琴的手,“夜答应过宫宸,答应过宫宸的父亲……他从来不会骗人的!” 冷宵说出来的那个答案,其实水净在心里面早就想了很多次,只是一直不敢说出来,自欺欺人而已。 实事上,那几天的池宫宸让水净害怕,当听到夜琴死了的时候,所有人都撑不住了,只有她解了眼纱,洗干净脸上的血水,再也没有掉下一滴泪水。 清丽的脸孔,柔软的身子,却偏偏成了所有人的依靠,那几天里,他们将所有的信念都寄托到了这个女子身上…… 青羽的军队开始大面积地集中起来,从北熔将军到华岩,还有刚刚醒过来的明烟…… 天翌攻打了落泽之后,又起了梅江之乱,青羽想趁此机会,一举歼灭了天翌,国内的气氛紧张了起来! 朝政由朝子然带着,而大部份的兵权则掌控在华岩手里! 夜琴在床上躺了一个月,没有一点动静,这中间,夜琴什么东西都吃不下去,池宫宸每日给他灌自己的血水…… 连水净也开始认清了实事,“你在救一具永远醒不过来的尸体!” “你可以用药让主子尸身不腐,可是……你会死的!”星儿哭着轻轻地将夜琴唇边的血水擦了,“如果主子知道你一直在用血喂他,他不会安心的!” 池宫宸对这类话,从不放在心上,依然和檀冽每天看着医书,直到两人都熬不下去了! “师姐,你再不休息别怪我将他埋了……” “冽!”池宫宸叹了一声,“他没死,你知道的!” 第一百八十章 这一问,满屋子女孩哭了起来――她们果然家都不在此处,而且全是被拐卖的。当然,拐子看中眼的,个个都是美人胚子。 确认了被拐这个事实,褚姑娘对黄娥诡异作为,顿时减少了怀疑,也许那是大难过后的心神慌乱吧。那两人一直被拐子安置在一处,男人一直赤身luo*体,两人待在一块……也许两个人真有点秘密,那也是理所应当。女孩子保留一个清白名声不容易,该替人遮掩的,咱多担待一点。 故此,当褚素珍领这些女孩出屋时,即使觉得院中的时穿与黄娥交谈时的神态很鬼祟,比如一见她出现,黄娥便拼命的躲开,彼此刻意保持距离……她全装作看不见。 院内的惨状立刻让女孩吐得天昏地暗,见到她们吐得比自己当初还厉害,褚姑娘心情稍稍好一点,她大声呼喊:“时……郎君,这些醒了的女孩由你照顾着,我去唤醒其余的孩子。” 时穿点点头,他还没说什么,又是黄娥快嘴快舌的插话:“褚姐姐放心,我把她们都拢到正屋里,你去忙吧。” 褚姑娘领着家丁又走进另一间屋子,进屋的时候,她想起那些刚醒来的女孩,见到院子里的场景,也与她一样吓得站不住,而黄娥,她怎么一直如此镇定?褚姑娘心里止不住的嘀咕:“这小小年纪,精跟妖精似的!如此惨烈的场景,连施衙内这个男人见了都惊心动魄,她却能神色平静的与人倚门交谈,也不知道什么样的家庭,能养出这样的妲己来?” 连续走了几个房间后,被拐的女孩子都已经唤醒,褚姑娘走进最后一间屋子――在这种来回奔波徒中,每次走出屋门,重新来到院落时,褚姑娘总是被园中的惨状激起恐惧心和呕吐感,她忍不住两腿发软,忍不住想逃离这个院子。但她依然奔波着,去挽救那些被迷昏的女子们。 当她奔波于各个屋子的时候,时穿倒是非常尽忠职守。他不知道从哪里找出一杆红缨枪,拄着长枪一直站在院子里守护。 更令人神奇的是,连施衙内都借口安置同伴,不愿再踏入这院中,黄娥那个小女孩却一点没有在意遍地的尸首,以及浓重的血腥,她一直牵着时穿那只空闲的左手,与时穿有一句没一句的交谈。 这两人交谈时断断续续,见到院中有人,黄娥就警惕的停住话头,冲来人露出微笑,时穿的呆愣愣的,总是反应慢半拍。而褚姑娘对此一点不在意,她只想着尽快把所有的女孩救醒,然后……逃离这所院子。 家丁又去打水了,在等待冷水期间,褚姑娘焦急的在屋里来回走动着,偶然间,她听到几句飘来的话,那是时穿的嗓门:“你编的(谎)话听起来像……” 褚姑娘赶紧止住脚步,但声音再也听不到,犹豫了一下,她走到窗边,从窗户缝向外眺望。 这座道观有钱,窗户上糊的是绢纱而不是纸。绢纱捅不烂的,褚姑娘只能从窗户缝向外眺望,只见院中两人的嘴一张一合,但她却什么声音都听不到。 褚姑娘回忆了一下――作为海州城数一数二的才女,她阅读过很多闲杂书籍,鼓廊、回音壁的传闻也略有所知,稍稍考虑了一下后,她开始沿着刚才走的路径慢慢回溯,当她走到屋中某个地点,又一句话飘入耳,是黄娥的声音:“……唯有这样说,才能……” 褚姑娘稍稍动了动身子,她的耳朵仅仅变动了几厘米的距离,又什么都听不见了。 褚姑娘站在原地,左右挪动耳朵,调整着身体姿势。稍停,小姑娘的声音又传入耳朵,声音细微,像是有人在耳边窃窃私语:“……你答应了,你答应照顾我的……上天派你来救我,你不能撇下……我背地里我无数遍祈求遍天神佛,没想到举头三尺果然有神灵,你真的来了,让所有的拐子都遭了报应……” 正在这时,话音嘎然而止,褚姑娘赶紧走到门边,果然望见家丁提着桶过来。 最后一间屋子躺了三名女孩,褚姑娘做事的时候显得心不在焉,好在经过长时间的实践,她已经手熟了,等她机械的将三名女孩救醒,领着三名孩子来到院中,时穿已经不见了,堂屋门口,黄娥牵着一个女孩的手,坐在门槛上聊天,那女孩正是所有被拐女孩当中最年幼的,也就是褚素珍曾经抱过的那七八岁小女孩。 没等褚姑娘开口询问,黄娥马上解释:“时大郎洗浴去了,他身上的血结了疤,浑身不舒服,闻起来臭臭的,我让他赶紧换上新衣服。” 话音刚落,时穿穿着一套很不合身,非常滑稽的服装,手里拿着一份账簿窜了出来:“找到了找到了,这是他们的账簿,所有拐卖女孩都记录在案,我们可以按照账簿查对。” 稍停,时穿遗憾的说:“可惜都是用暗语记录,需要破译一下。” 褚姑娘目光一亮:“真的,太好了,拿来我看看。” 黄娥冲时穿招招手:“大郎,你衣服穿错了,蹲下来,我给你顺一顺。” 时穿温顺的走过来,蹲下身子让黄娥整理衣物,另一只手抬的老高,把账簿递给褚姑娘。 褚姑娘接过一看,全是看不懂的字码,比如这一行写的“壬申乙卯丙午戊辰淮南东黄州阳逻黄二……” “这什么意思?” “时间、地点、经手人、被拐女孩数量,给经手人付款多少、沿途接应点在哪里、花费多少――账簿上要记录的无非是这些东西,挨个推敲一下就能推究出来,然后核对女孩失踪的日期,失踪的地点,马上就能查出她们的家乡在哪里。” 褚姑娘长出一口气:“这下好了,可以帮着这些孩子找到亲人了。” 褚素珍之所以这么高兴,是因为这年头大多数人都没有地理知识。在这个时代,地图是国家军事机密,别说普通老百姓,即使是官员,不到一定行政级别也见不到地图。 对于市井老百姓来说,许多人能知道家乡的名字,知道附近著名县城,已经很不错了。而父母的名字对子女来说更是一个忌讳,身为小辈,不仅终身不能说出这个名字,连科考的时候遇到相同的字,书写时都要缺一笔,以表示遵守孝道。 刚才救醒那些女孩时,褚姑娘曾一一盘问过,果然大多数女孩根本说不出父亲的名字,其中最年幼的那个七八岁女孩,连自己姓什么都不知道,只知道自己叫鬟娘(环娘)。 现在有了这账本,即使被拐女孩说不出家乡的名字,父母居住的街道,但根据失踪日期倒查,也能大致推断出她们被拐的地点。 褚素珍数了数,诧异的抬起头来:“十八个,这里记录了十八个女孩,可院子里有十九个孩子,怎么搞的,少记录了一个――不,两个,时大郎,你的名字也不在册子上?!” ps:请加油收藏、推荐!新书需要多多支持! 第一百八十一章 林阮思和鱼倾歌两人结伴,很快便来到了华褚,看着华褚境内的城墙,林阮思伸了个大大的懒腰,“我的天哟!”伸出碧色的袖子遮住眼睛,林阮思仰起头来感受着照在脸上的日光,心情没由来的开朗起来,唇角也一点点地扬起,就连她身上穿着的绿装也因为这个微笑变得那么富有生机,如同春日里一株奋力生长的小草,林阮思回头去瞧鱼倾歌,大大咧咧地笑道,“本姑娘终于到了。” 鱼倾歌回林阮思一笑,“是啊!阮思,终于到了。” 几日下来,鱼倾歌与林阮思已经相处的很好了,其实以林阮思的脾气是很少交到朋友的,除了君子谷中的师兄姐们,很少有人受得了林阮思那阴晴不定的性格,然而,鱼倾歌却偏偏能忽略一切,无论林阮思无意中做了或说了什么过份的事,鱼倾歌都能转眼便忘记了。 “将军,来了,来了!”城门上突然有侍卫吼了一句,“就是她,就是她!” 因着这一声,更多守门的侍卫都将目光投到了她们二人身上。 鱼倾歌楞了一下,听到侍卫的喊叫,抬脚便想逃,可是,就在鱼倾歌迈出第一步的时候,她突然发现……那些侍卫的眼神不是盯着她的,却恰恰是投向她身边的林阮思,鱼倾歌随意地扫了一眼,正好看见城墙旁边贴了一张人像,那画像上人的眉眼与林阮思一模一样,而且。画像还上了色彩,并不单单地只是一幅黑白图画,就林阮思那身碧衫,就算只扫一眼也会叫人印象深刻……长呼了一口气,鱼倾歌这才定了下来,袖中的双拳慢慢放开为掌,面色也很快变得没有什么异常。 “他们是在说你吧!”鱼倾歌笑容满面的用手肘顶了林阮思一下,“看样子,已经在等你好久了?阮思。这是怎么回事?” 林阮思沉浸在喜悦里的心情这才顿住,看了城墙上贴着的画像一眼,林阮思也肯定那一定是她自己,可见画像着实生动,见林阮思没跑,城头上的几个侍卫连连往下跑。直冲着鱼倾歌和林阮思观看,好像担心下一秒林阮思便会凭空消失一般。 林阮思刚到华褚没多久,夏樱的封后宴会上便出了‘飞花红芜血泪泣’的事,之后她便与冰魄连日赶到君子谷中,事实上,除了百里凤烨、夏樱以及月华之外。林阮思在华褚与谁都谈不上认识,她怎么也想不到会有官兵在这里等着她。 下一秒。林阮思的手已经被两个侍卫牢牢地篡住了,“你……你可来了!” “放开!放开!”林阮思皱着眉头,对这两个侍卫没什么好感,抬脚便往人家膝盖上踢去,“你拉着本姑娘干什么?本姑娘又不认识你,再不放开,我一针扎死你!” 林阮思奋力地挣扎着。可惜,面对两个身强力壮的士兵。林阮思半点也撼动不了。 没在意林阮思踢的那几脚,越来越多的侍卫围了过来,个个脸上都带着喜色,仿佛劫后余生一般,盯着林阮思的目光活像对面对观音。 “丫的,连你们的皇后夏樱对本姑娘都得客客气气地,你们居然敢抓我!”林阮思恶狠狠地盯着身侧的侍卫,“把我送去皇宫,立刻。” “属……属下没有恶意。”被林阮思一盯,那侍卫不由吞了吞口水,他完全不知道林阮思的身份,可是……这几天里,景枫却因为这个人多次差人到他们这里,吩咐侍卫们务必加派人手,一定要把人找到,可见景枫对这人的重视,故而,这侍卫不由的便在林阮思面前自称起了属下! 然而那声属下却叫鱼倾歌吃了一惊,在此之前,鱼倾歌早就调查过了林阮思,她知道她是大夏的太医,却不晓得……林阮思在华褚居然也有官位么? 不动声色地思索着,那渔家女眸光显得越来越沉。 林阮思正待说些什么,突然有人从众多侍卫中冲了过来,还没到林阮思面前,那人便急急忙忙地问道,“在哪里!还不把人带到老子面前。” 这人正是慕臣! 最近几年里,慕臣已经很少回朝了,他都一直在这里练兵,对于朝中发生的事知道的不多……对于景枫急着找林阮思的原因,慕臣多少知道一些。 就算是最快的消息,从皇宫中传到这小边小境也是需要不少时间的,对于封后宴和大夏使臣的事,慕臣道听途说了一些,却知道的不全,如今……传到慕臣这里的消息不过是夏樱病危,若是找不到这个碧裙神医,那么……说不定夏樱就得玩完了。 说起来,对于夏樱,最开始,幕臣在咬牙切齿的恨意中也是带着无边的敬意的,再之后,听说夏樱要成为华褚的皇后,慕臣险些把肝都气爆了,可是,在夏樱从大夏到华褚,路过他们这的那几天……慕臣日日与夏樱切磋功夫,还输给夏樱万把两银子,那些日子却将这个老将军与夏樱的关系拉近了,最初的恨意与敬意交织的复杂情感开始缓缓地变了…… 那是为军者之间的惺惺相惜,亦是敌对者之间的相互欣赏,更是习武者之间的意气较量,慕臣与夏樱之间的年龄相差二十年,这也让慕臣对夏樱产生了一种类似孙女的亲情!恨不得世间上不曾出现靖安王爷,更恨不得夏樱不是大夏人,那么,他便可以把自己知道的一切都教给夏樱,这些年来,慕臣闲下来后也是写了些兵书的,却苦于一直没有传人!在听慕臣听说夏樱快死了的时候,慕臣却发现,自己居然是那么焦急害怕,甚至是……悲哀! 那是一个多好的女子,多么有才华的将军啊! 在听说林阮思可以救夏樱后,慕臣比谁都积极,日日在城门附近转达,几乎连觉都不睡了,一向严谨的慕臣为了找到林阮思,居然没有操练军队了,把教场弄得一团糟。 “小神医啊!你可来了!”推开林阮思身边的那两个侍卫,慕臣亲自上前,宽厚的大手用力地捏住林阮思的掌心,“神医救命啊,靖安王爷夏樱……我们的皇后娘娘可还等着你救命呢!” 说话间,慕臣已经拽着林阮思往前走了,“快快!”慕臣显得很焦急,冲着最近的一个侍卫狠踢了一脚,“还不去备马,你个崽子,这点眼力都没有。” “是是是!”被慕臣踢了,侍卫也不恼,连连应声着往回跑,心里的石头立刻卸了下去,要是再找不到林阮思,他都不知道慕臣会做出什么事,平日里,慕臣操练军队时,他恨不得没在这世上活过,可是,等慕臣真的放他们假时,他又浑身养得慌。 “阮思,你要带她去哪!”眼见着自己即将面临被抛弃的命运,鱼倾歌一咬下牙,连打开手挡在了慕臣和林阮思面前,脸上的表情很是害怕,口气却很坚定,“你,你不能阮思走……我,我不准你伤害我的朋友!” 慕臣的眼睛这才瞧见鱼倾歌,“这……这谁啊?你也会医术么?” 没等鱼倾歌回话,牵马的侍卫已经将林阮思和鱼倾歌都推到了马车里,“将军,你快走吧!” “到底怎么回事?”林阮思再在已经冷静了下来,听到慕臣提起夏樱眉头不由的蹙起,“怎么……她不是又要死一次了吧!” 慕臣唇角抽了抽,对‘又要死一次’这样的说法感觉到无比的别扭,可又不好当面呵斥林阮思,只好憋在心里,把自己给郁闷的够呛。 慕臣三言两语将自己知道的事情告诉林阮思,听了之后,林阮思也沉默了下去,再不闹着要跳马车了,见鱼倾歌还战战兢兢,林阮思甚至开口安慰道,“没事……你要办的事到了皇宫都不是难事,到时候,我让月华师姐帮你,就当是这几天给你我抓鱼的补偿了。” 马不停蹄地冲到皇城,还没等进皇宫,慕臣的马车便被人给档住了,那人身上罩着一层黑纱,连眼睛都看不清楚,风吹起的时候隐隐可以瞧见黑纱下露出一些白色的发丝。 “你是什么人!”慕臣把马拉停,红着眼睛猛地站直了身子,将林阮思和鱼倾歌护在了身前。 那个连脸都看不清的人并没有理会慕臣,隔着黑纱冲着林阮思招了招手,“你跟我走!” 林阮思听见这个声音,身子不由的一抖,不可置信地揉了揉眼睛,“你……你你你,你怎么还活着?” 听林阮思和黑纱人的谈话显然是彼此认识的,慕臣捏剑的手这才微微松了一些,“小神医,你认识啊!” 听黑纱人的声音像是个女子,那声音非常清脆,可是想来……那人却已然沧苍,那等动听的声音里却叫人听不出半分的朝气,宛如暮鼓待死的老者一般。 “滚下来!” 黑纱下偶然露出的那几丝银发叫林阮思不觉间从头梢冷到了发尾,连皇帝都放在眼里的女里,却发起了抖来,紧紧地牵着身边的鱼倾歌,似乎想从她的身上汲取一些温暖一般。 “你是要师伯亲自来请你不成?”黑纱人冷笑了两声,虽然她的面纱下看不清表情,可是林阮思却已经被吓得腿软了,一个哆嗦便从马车上摔了下去。 第一百八十二章 白琴裹紧身上的银袍,手中的卷轴如此之厚。 白楠将头凑了过去,“绯颜?叔叔是木落姐姐说的很危险的那人么?” 白琴没有回答,冰凉的手指缓缓地覆上了卷轴,慢慢地拉开卷页,燕回隽秀的字迹带着淡墨的香气,茫然地诉说一段久远的往事…… 咚咚咚! 一下又一下,绯颜不停地拍打着木门,他的身后是茫茫的白雪,那年的雪下得极大,在绯颜的记忆里那雪足足堆到他的膝盖……或许只是因为十岁的他还没有长高,记忆里,他在雪地里每迈一步都是那么吃力,身后的脚印不过片刻便又被风雪给淹没了。 春天里,桃花满开的时候,从家里走到这里不过一刻钟的时间而已,可是,这个雪天,他却走了一个时辰,才见到那个小小的木屋。 风雪呼啸着,使得绯颜拍门的声音很快淹没在风雪之中。 他的手脚都已经完全冻僵了,连眉毛和头发上都已经结出了碎冰。 木屋非常简露,许是因为透风,木门之后被人有厚厚地稻草堆积着。 “淳哥哥!”绯颜冲着屋子里大喊,一双手拼命地拍着木门,“开门,我是颜儿!” 木屋里隐隐传出一个女人的咳嗽声,女人说话的声音虽然虚弱,然而每一个字里却透着那么阴毒的恶意,“不准开门……我说了多少遍,不准与那个小娼、妇的儿子说话。” 绯颜的手一顿,漫天的雪都不及心口处那一抹疼意来得冰冷,五岁之前,他还不知道娼、妇是什么意思,只是每一次听见别人叫出这两个字的时候,绯颜母亲的脸上都会出现一抹错愕,宛如一株被放在冰雪中的桃花一般…… 渐渐的,绯颜长大了……也知道了那两个字代表着干什么。 似乎发现门外敲门的手顿住了,再没有一点声响。姚尹淳一皱眉头。带着几分抱怨地对着床上的女人说道,“娘,颜儿还只是一个孩子!” 没想到儿子会用这种口气与她说话,女人瞪大了眼睛,挣扎着从床上坐了起来,将放在床前的桌子猛地推翻,“果然是娼、妇的儿子。” 屋子里噼里啪啦的声响把绯颜吓了一跳,身子往后一缩,整个人便坐到了雪地里。 “淳哥哥!”绯颜又唤了一句,低得只有他一个人才能听得到。 “不许开门!不准把那荡、妇的儿子放进来。”女人的声音如此尖锐。风雪的呼啸声怎么都没有办法将它盖尽。 绯颜缩在雪里,将自己整团地抱住。眼泪就这么不知不觉地掉下来了,在低温下,他的眼泪,每一滴都像刀子一般,割得脸生疼。 “啊……”屋子里的女人尖叫着,连人带被从床上滚了下来,“你回来……你是不是要也像你爹一样斗虫儿。死在那对娼、妇母子的手上?” 十五岁的少年垂下眼睛,双拳死死地捏在一起,纵是大雪天,可是,少年身上却穿得十分单薄,大块大块的补丁异常显眼,看着容颜憔悴的母亲好一会,姚尹淳这才道,“爹的事。跟倾姨和颜儿没有关系!” 话没说完,少年脸上便被女人狠狠地打了一掌,女人原本就虚弱的身体更是因为这一掌而摇晃起来,似乎随时都会摔倒一样…… 绯颜呆呆地看着那道合起来的小木屋,苦笑着,将自己深深地埋在了白雪里! 淳哥哥也不会开门吧! 可是,为什么……他的目光里却还带着那么多的期翼?绯颜朝着木屋伸了伸手,下一刻,又咬住了下唇。 身子已经被冻得不听使唤了,绯颜认命地闭上眼睛…… 然而,屋子里又有动静了,咯吱一声,木屋后的稻草被移开,姚尹淳居然打开了门,听到声音,绯颜刚才合上的眼睛猛然睁开,那速度竟比猎豹还要迅猛有力! “颜儿!”看见蜷缩在雪地里的少年,姚尹淳快步走去,将他从雪里捞了出来。 一下子,绯颜便哭出了声来,止也止不住,像是溺水之人手中唯一的浮木一样,绯颜勾着姚尹淳的脖子,怎么也不肯放手,“淳哥哥!” 将绯颜头上身上的雪全都拍了干净,姚尹淳粗糙的手带着茧子,一下一下地替绯颜擦着眼泪,那双手搁在脸上分明有些疼,然而,不知怎么地……十岁的绯颜却是那么的依恋那手的温度。 “滚!你跟娼、妇的儿子走吧,再也别进来了!”女人又哭又骂,绯颜小心翼翼地打量着姚尹淳的神情,仿佛怕被抛弃一样,一双冻得通红的手紧紧地抓着绯颜姚尹淳的袖口,“淳哥哥!” 回望了木屋一眼,姚尹淳叹了一口气,冲着绯颜笑笑,“颜儿放心,淳哥哥会照顾你的,绝不会抛弃颜儿!” 因着这句话,绯颜脸上明媚如画,眼中的担忧蓦然尽散。 “走,颜儿冷吗,淳哥哥知道有一个山洞很暖和的!” 合上了木门,姚尹淳对着屋子说道,“娘……等将颜儿送给倾姨后我再回来,你记得喝药!” 十五岁的大男孩和十岁的小子手牵手地走在雪地里…… 绯颜突然觉得无比满足,“淳哥哥,颜儿长大了就嫁给你好不好!” 噗哧笑了一声,姚尹淳在他鼻子上刮了一下,“颜儿又不是女孩子!” 别了别嘴,绯颜不以为意,凤眸之中带着依恋,“我才不管!” 姚尹淳带着绯颜到了一个避风的山洞,又拾了柴火燃起了火焰,“颜儿,还冷吗?” 绯颜摇头,狭长的凤眸与她母亲一样,好看极了。 绯颜紧贴着姚尹淳,死死地抱着少年的手臂,一步也不肯放开,两人便坐在了火堆旁,暖黄色的火光拍打在脸上,忽明忽暗,绯颜的心便这么静了下来。 “淳哥哥,那你冷吗?”绯颜贴心地握住少年的手。 “不冷!” 绯颜一听,不由地蹙起了眉毛,“乱说,怎么不冷?”指着姚尹淳被柴火划开的薄衣,那里面分明已经被冻得发紫了,“淳哥哥,你拍着都市上忍全文阅读!” 说置,绯颜便解下了自己那件火红色的火狐披风,笨手笨脚地披到了姚尹淳的身上。 在他们这个贫穷的小山村里,别说火狐披风了,便是连红得这般正的布料也见不了多少,每一个人的衣服,不管什么颜色,总是灰蒙蒙的,青得不如草,蓝得不似湖,连黑色也不及木炭…… 然而…… 整个村子里,唯有那么两个人是特别的,他们身上有衣服,总是那么明艳,红得如时赤水红莲。 绯倾歌是十年前来到他们村的,听说,那个女人是出现在山崖之下的,被去山下拾柴的程九见到时,绯倾歌全身都是血,头上缀着几株乡下人从来没有见过的明珠簪子,如同她的名字一样,绯倾歌的美,绝不是他们想像得到的。 不同于他们乡中女人干瘪的皮肤,绯倾歌的脸嫩得像是泡在水里一样,一掐便能出水似的。 程九从没有见过那样美的女子,极尽了家当才把绯倾歌从鬼门关里救了回来,绯倾歌却并不欢喜,又几将三番寻死…… 那样美好的人,她与这个山村是两个世界的人,怎会甘心委身于程九那个庄稼汉,然而…… 程九最初的耐心渐渐在绯倾歌一次次寻死之后磨平了,他强要了绯倾歌……后来才有了绯颜,最初,绯倾歌试过要打掉孩子,可是,倒底狠不下心来,或者每一个母亲对自己的骨血都是疼到心坎中的,有了绯颜之后,绯倾歌不再寻死,竟真的嫁于程九。 绯倾歌把自己的簪子拿给了程九,让他去城里当掉…… 没有人想得到,那居然当了一万两银子,这笔算目,对于他们那个小村子里的人来说,便是几辈子都用不完的,程九用这笔钱盖了新房,又多买了几块田,还剩下好多……一夕间,成了这村子里最有钱的人家。 每一个人都说程九命好,不仅拾了天仙老婆,还抱回了财神,每次听人这么说时,程九便呵呵的笑笑,一个劲的点头。 绯倾歌无疑是村子里的一个异类,不但长的漂亮,还知书达理,能歌善舞。 她开始教村子里的孩子们识字,用那一万两银子资助他们,想让村里出几个人去科考…… 五年前,他们这村里还真的有一个考中了探花。 绯倾歌对绯颜更是用心,教他所有她知道的。 无论在哪里,过于美艳却总是祸不是福! 村子里的男人们,一个个地将目光投到了绯倾歌身上,连梦里面都唤着她的名字…… 姚尹淳的父亲姚葛便是其中一个,对于他母亲,姚尹淳从没见过他眼里出现过那样渴望的眼神…… 那天,姚葛试图在程九离开后,对那个女人下手,可是,他小看了绯倾歌,他跟本没得逞,反倒被返家的程九发现了,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乡亲居然打起了架,程九红着眼将姚葛带去了城里的衙门,又因着手头上剩下来的银子,程九买通了知府,居然判了姚葛死刑! 姚尹淳的母亲便因此恨上了绯颜和绯倾歌! 而程九也从最初老实巴交的庄稼汉子变成了一个多疑神经的疯子,他看村里每一个男人的目光都开始带着狠意,似乎……每一个人都会从他边将绯倾歌抢走一样。 他开始不停的搬家,直到将村里人都甩的远远的…… 绯颜是在那个桃花雨季出生的…… 第一百八十三章 姚尹淳从破旧的怀里拿出了一本《九国纪》,这还是绯倾歌偷偷塞给他看的,村子里几乎没有识字的人,姚尹淳念的书,其实都是绯倾歌背着程九教他的。请记住本站的网址:。 那个疯子,连他这个十五岁的男孩也忌讳着。 有时候,连姚尹淳也会觉得倾姨……其实很可怜,她分明那么好的女子,本本份份,连最初的嫁人都是被迫的,然而,村子里的女人们管不好自己的丈夫,却还要一句句地骂着她娼、妇,说白了,无非是那个粗鄙的女人们嫉妒而已。 垂头看了一眼身上的披风,姚尹淳轻轻地笑了笑,伸手将绯颜揽到了火边,“颜儿,你怎么会跑出来?倾姨不担心么?” 听到姚尹淳这么问,绯颜突然一楞,脸上的笑意蓦然消失,“是娘叫我跑的……她不想我呆在家里!” 说着,绯颜的身子便抖了起来,“爹非要和娘吵架,甚至一次次地动手打娘,娘不想我看见……” 紧紧地捏着手,在绯颜的记忆里,程九最初是一个那么温和的父亲,他会抱着绯颜,会把好吃的省下来给他和娘,会走到很远的地方给他买很多很多的玩具,宁可自己不吃饭,也会让他和娘亲穿最漂亮的衣服。 可是,不知何时……温和的父亲开始变得疑神疑鬼,娘只要扫了别人一眼,父亲便会大发雷霆……渐渐地,父亲变得越来越恐怖,甚至会动手打人! 绯颜是在桃花盛开的季节出生的。 从小,绯颜便与绯倾歌特别亲热,而他所谓父亲,纵然对再好,可是绯颜却还是亲近不起来,更别说后来他一次次地对绯倾歌动手了! 他们母女二人是一体的,而程九永远被隔在了门外。 从有记忆的一日起,绯颜从来没有在绯倾歌的眼睛里看见过欢乐,他知道娘亲是不爱那个人的。 只有在桃花盛开的时候。绯倾歌才会露出淡淡的笑…… 她喜欢在春天的桃花树下跳舞。看着一瓣瓣的桃花瓣从树梢间飞落,绯倾歌那红装才会像是活了一样。 也许正因为这样,绯颜便随了绯倾歌,那么喜欢桃花,那么喜欢红色! 村里的女人都视他们母子二人为猛虎,把孩子和男人看得紧紧的!生生将绯颜和绯倾歌孤立了,纵然在这生活了十年,可是……他们母子二人终究溶不进去。 同龄的孩子从不与绯颜一起玩耍,只有绯颜与绯倾歌相依…… 绯颜最快乐的时光便是桃花盛开时候,七岁那年。在一片开到荼蘼的桃花下,绯颜得到了这村里第一个。也是最后一个人的关心。 姚尹淳便是那年出现在桃花树下的。 那年,绯颜七岁,姚尹淳十二岁。 他跪在绯倾歌面前,“倾姨,请你教我识字,我想走出去……我想考状元。” 从此之后,躲着程九。每天,他们都会躲到桃花树下…… 绯颜和姚尹淳开始一块学字,一块念《九国纪》,一直一直……就如此过了三年。 姚尹淳是除了绯倾歌之外,十年来,绯颜第一个接触过的人。 十岁那年……姚尹淳对他说,“颜儿放心,淳哥哥会照顾你的,绝不会抛弃颜儿!” 绯颜相信了!然而……他错了! “淳哥哥!”姚尹淳微微楞了一楞。眼前这个孩子,虽然只有十岁,然而,一双狭长的凤目,以及同她娘相似的容颜,已经让他看起来与村子里所有的孩子都不相同了。 绯颜伸手去揽姚尹淳的腰,眨着好看的凤目,连声音都是糯糯的,“淳哥哥!”这一声一声,满满的全都是眷恋,绯颜将头埋到姚尹淳的胸口,“颜儿长大了,就要嫁给淳哥哥嘛!” 没由来的,姚尹淳心口一慌,心脏处的跳动频率已然开始改变,十五岁的大男孩子隐隐知道了些什么,却没敢往深处去想。 绯颜和绯倾歌的身上总是带着一股淡淡的桃香,哪怕已经到了大雪漫天的时节,那股桃香却半分没有减少…… 两个人一起裹着绯颜的那身小红祅,身边的火忽明忽暗,哪怕山洞之外冷得结冰,然而,只要呆在这里,绯颜却感觉到一丝寒意,满心的暖,满眼的笑,“淳哥哥,颜儿要听哥哥说故事!” 姚尹淳的手在绯颜脸上滑了滑,片刻后,又好像被烧着了一般,猛地缩了回去,绯颜有些不高兴,固执地拉过姚尹淳的手又朝着自己的脸蛋上覆去,这一次,无论姚尹淳如何用力,绯颜都没有再放开,直到覆在脸上的那双手不再挣扎,绯颜这才满意地合上了眼睛。 长长地吸了一口气,姚尹淳开始给绯颜讲开国帝皇帝姬莲的有故事,说那一个硝烟弥漫的传说,缓缓的,悠悠的,时间过的如此之快,没多久,外面的天空已经灰暗了,而怀里的人也已然睡去。 姚尹淳叹息着,眉头紧紧地皱起…… 怀里的小人儿似乎做了个美梦,唇角挑得越来越高,然后呢喃着唤了一声,“淳哥哥!” 姚尹淳身子一抖,好像这句淳哥哥会吃人一般。 第二天姚尹淳醒来的时候,身边已经空了…… 昨夜燃烧的柴和也已然只余下一堆灰烬,苦笑了一声,姚尹淳只觉得有些失落。 外面的雪堆上已经没有了脚印,想来……那个精致的娃娃已经离开许久了!连他的脚印都已经被风雪重新淹没,就好像……从来没有存在过一样! 惚然间,姚尹淳也会觉得……绯倾歌和绯颜似乎也是不存在的,他难以想像,他们这样的村子,如何会出现那样的人儿啊! 姚尹淳不知道自己在失落什么,也不知道自己在害怕什么,只是心口隐隐觉得……自己似乎与山村里别的男孩子不一样,十五岁这样的年龄在村子里已经不算小了……这一年里,陆陆续续有女孩家来串门,他那每日咒骂不停的母亲知道是为了干什么,他也知道…… 然而。他却从没有生过那样的心思! 每每梦境里。总是一片桃树,还有被他称知为老师的女子,以及那个总是围在他身边的小孩子,他们被漫天的桃花雨遮着,两人都笑着朝他招手。 有时候,姚尹淳总是分不清睡着时候的那些场景究竟是梦还是回忆…… 渐渐的,那个娃娃开始长大……而他梦境里的那两人突然只有一张脸了,一模一样!每到这个时候,姚尹淳总会带着一身的汗意惊醒。 也是时候去回去了,姚尹淳想起病床上的女人。眉头不知不觉便皱了起来,也不晓得回去后。又要面对怎样难听的漫骂!母亲怎么可以是她那样子呢?母亲应该如同倾歌老师那样……连眉眼间都是柔润的,这么一想,姚尹淳又是一个激灵,也不知是不是山洞外的雪被风送了进来,刹那间,他只觉得冷到了心口深处。 没等姚尹淳迈步从山洞中走出去,那个穿着小红祅的娃娃又从山洞口钻了近来。此刻,他的红装已然变得雪白。 姚尹淳目光中一片惊讶,然而,到最后,那样的眼神全都成了浓浓的喜悦! “颜儿?你不是走了么?”问出这话以后,连姚尹淳也觉得自己傻,因为绯颜的手里正好是一捧干桃子。 他冲着他咧嘴,笑的那么明媚,满室的桃香暖如沐春。“淳哥哥,颜儿和娘一起晾的桃子……都干了,很好吃呢!” 绯颜眸中如此明亮,献宝一般地将桃干凑到姚尹淳的身边,“淳哥哥先吃!” 姚尹淳张了张口,几步走到绯颜身边,半蹲下身子将绯颜红装上的白雪都给吹落…… 或许是雪花落到了眼角,姚尹淳眼中一涩,有什么东西怎么也拦不住,就要这么掉下来了。 “淳哥哥!”绯颜明媚的笑渐渐拉平,语气里也不由的悲哀起来,“淳哥哥,你怎么哭了!” 那时候的绯颜,总是因着一个人的高兴而高兴,因着一个人的眼泪而悲伤,那时的他,所有的生活重心,无非身边最爱的两个人。 每当后来想起那时的自己,绯颜便会不由的叹息,为什么要投入那么多感情呢?为什么要将生命里所有的情绪都为之绽放呢?若是他当时少真一分,那么……是不是如今也不会变得连他自己都觉得寒冷? “淳哥哥不要哭!”绯颜垂下脑袋,又将手中的干桃子迎了过去,“甜甜的,就不苦了,娘说的……淳哥哥吃!” “没有哭,我只是高兴!”语罢,姚尹淳蓦然弯下腰,将那个娃娃牢牢地抱在怀里,“颜儿,对不起,对不起!” 直到现在,绯颜也不清楚为什么姚尹淳当时会对他说对不起,莫非……从那个时候起,他便已经决定…… 若真是如此,那么,哪怕对于如今的绯颜来说……也着实残忍了些! 两人在山洞中吃了不少的桃干,之后姚尹淳便要将绯颜送回去,初时绯颜死活不去,在姚尹淳的好说歹说下,绯颜这才点头同意了。 风雪已经停住了,甚至可以看见太阳。 “淳哥哥,你看!”绯颜一脸的惊喜,小小的脸上是满满的不可思议,“太阳啊!居然是太阳!” 绯颜高兴得手舞足蹈,踩着厚厚地积雪转了一个圈圈,“金色的雪,淳哥哥……你瞧,他们多么漂亮!” 那时的太阳并不十分灼热,绯颜甚至可以睁大眼睛死死地盯着那抹红。 寒冬里的太阳却并不会带来太多的热量,镀了层橘黄色的积雪,哪怕看起来再温暖,却也一样没有温度,甚至比一开始便死寂冷然的白还要更寒冷,从那年之后……绯颜便再也见不得那样的景色,再也无法那些金色的雪。 第一百八十四章 穿着红装的男孩在雪地里乱窜,他快乐的像是一个精灵,姚尹淳远远的看着,唇角淡淡地扬起,然而……他眼角却闪了过几分连他自己都没有察觉的苦涩。 姚尹淳将绯颜送到家的时候,屋子里只有绯倾歌一人,而程九不知去向! 自从捡到了漂亮的妻子之后,程九从一个厚道爽朗的乡下人变了,变得沉默阴郁了许多,再不与村里人来往,连住的地方也只有他们一家三口而已。 “倾歌老师!”姚尹淳手脚冰冷,他怎么也没有想到,那个绝色倾城的老师,脸上居然带着青紫色! 姚尹淳开始发抖,止不住地愤怒起来武逆最新章节。 绯倾歌一眼便看出了姚尹淳的心思,笑的依然淡没如风,“尹淳没事的,记着……真正强大的人是无畏的,无论受到怎样的对待,笑着面对便是最好的反抗,老师没事……只是,你程叔叔可能……”绯倾歌不再言语,声音中只是带着淡淡的叹息。 “谢谢你把颜儿带回来!”绯倾歌脸上的青紫之色,完全没有影响到她的绝色,反而把那个女人身上的某种气质,毫无保留地绽放了出来,宛若风华初现的一瞬间,昙花在最美时凋谢的一刹那。 那一刻,那个女子的美,早已经超越了她的容颜。 “颜儿,尹淳,你们过来!”绯倾歌招了招手,绯颜和姚尹淳一左一右地躲在了她的臂弯里,“程九暂时不会回来……” “娘!”绯颜摸了摸绯倾歌的脸,“爹爹打你吗?”凤眸里带着的那抹惧意让绯倾歌缩了缩身子。 “颜儿。娘亲对不起你。”亲了亲儿子的脸,绯倾歌苦笑,“以前是娘太懦弱了,一直无法面对,否则……” “尹淳,我不能把颜儿放在这里,颜儿应该有更广袤的天地。我不想他被这狭小的地界所束缚。”手上紧了紧,绯倾歌淡淡地笑了笑,“我也许就要走了,老师以后不能再教你了……” 绯颜一楞,一把将绯倾歌抱在怀里。“娘,我舍不得淳哥哥!” 姚尹淳长到十五岁,还从没有如此被母亲抱在怀里过的,在绯倾歌的眼里,他只是一个大孩子而已……口中还有早上那些由绯颜和绯倾歌一起晒的桃干味道,听到他们要离开了。姚尹淳居然只是心口一松,第一个念头便是――那一天终于要来了!贫地哪能关得住凤凰? “尹淳,老师知道。你可以走出去的,再过不久,你便可以参加科考,那之后。老师会来见你的。” 绯颜凤目一亮,“呀!那好啊,娘亲,我们走吧……爹爹好可怕。”说着,便不由的地将手覆盖在了姚尹淳手背上,“还可以见面的,淳哥哥。无论多久,颜儿都会等着你的。” 姚尹淳觉得他们离开是理所应当的事,可是……恍然间,他已经将手扣到了地板里,直把十个手指都扣烂了,可是,便是这样,他的面容上还平静如波,什么都看不出来。 从很早之前,姚尹淳便知道老师很喜欢唱一首歌,每次她唱起那个旋律的时候,绯颜和他总会难过的有种流泪的冲动,而那一天里,绯倾歌却是唱着那支曲子将他们哄睡着的。 那样悲伤的歌词,绯倾歌却是用最灿烂的微笑唱出来的,而且,她歌声明媚而阳光,哪里有一丝的哀伤,直到成为了幽影后,姚尹淳的梦里还常常回荡着绯倾歌唱出那曲歌的语调: 色是残忍的血泪 态是寂寞的开合 瓣是苦涩的分离 红尘之中繁华一季 落一世缤纷 残了一生 断了一生 绯色的落寞染了绯色的心 绯色的妖媚妆了绯色的容 绯色的苦涩浸了绯色的笑 绯色的桃花住了寂寞的魂 随风舞舞到红尘皆寂寞 尘翻飞飞落心间成绝色 黛描眉眉间媚态自成黛 开了桃花华了春天 开了桃花美了山间 开了桃花寂了心间 开了桃花寞了明天 绯色桃花颜若春光 自有 山间春天自华美 寂寞心间无明天 红尘之中繁华一季 落一世缤纷 飘飞…… 旋转…… 桃花…… 寂寞…… 事实上,那支歌,完完整整的,姚尹淳也就只听过一次,可是越到后来,记忆中那些词汇却越是深刻起来,仿佛曾被人用刀描摹过,奋力地刻在脑子里一般网游之决战巅峰全文阅读。 有一次,绯颜突然对着他唱了起来,当时,已经成了幽影的他,生生跪倒了下去,一下一下地在绯颜面前叩头,十几年没有再流过的泪,便是在那一刻,泣而不止……泪留满面。 而那时,绯颜是什么反应? 想了好半天,他才记起,绯颜只是仰头大笑,一遍一遍地抚摸着当年他那眼角眉梢处还没有的那三朵的血桃花,凤眸之中连一点温度都没有,犹如那年山洞外的那片金色之雪! 绯颜曾让他生食了自己的眼睛,那时的他,只觉得全身都是轻松的,如果可以……他宁愿一生都不要再见到他眉梢处的那大小不等的三朵血桃花。 然而,到最后……绯颜却只要走了他的一只眼睛,留下的另一只,依然要他日日夜夜瞧着绯颜轻抚眼梢,一遍又一遍地说着,“你知道吗,绯颜杀了至亲,至信,我……还杀了我自已!” 也是从那一日起,姚尹淳亲手将他和绯颜原本合在一起的星辰轨道撕裂了,从此之后,哪怕天地重塑。万物重生……他也永远失去了那个全心全意等他爱他的……孩子! 很久之后,姚尹淳是这样的回忆的―― 牵起夜琴的手,我们四人便朝着桃花满开的树林走去。 越走到山里,那里的山桃花便开的越好,你无法想像那是一幅怎样的美景…… 漫山的桃花,如繁星一般挂满了枝头,桃花的香气很淡。淡的几乎闻不出来,可是,不可否认,那种极淡的香气还是能让人心里涌入一种如春天一般的暖流。 大部分桃花都是粉色的,不过。还是偶有几棵桃树是开别的花色,它们,或开白花,或是白红相间之色,或深红,或血红。甚至还有极少的几株,开着有些浅绿色的花瓣…… 山花烂漫,也许……就是这么一般景象吧。在我的前半生里,生命中从来没有如厮美好之景,有的只是遍地的血,无穷无尽的厮杀。从来不曾驻足看过身边的光景,却不料……原来,桃花也可以美成般! 春天,也可这般温暖。 所有人都不由驻足了下来,找了桃树干倚了下来,水净曾在青楼中学过不少舞蹈,如今见景如厮总裁大人,轻一点。难得地给我们舞了一段,虽然……不及身为女身时的我,可是,也蛮养眼的。 没有音乐,便可听着远处潺潺的溪流声…… 脚下是软软的,泥土之上早已覆盖了被风吹落地厚厚的一层桃花瓣,水净稍微一用力,一个旋转,惊起脚下的落花无数…… 所有粉色中,只那一抹白,亮丽清明到了极点。 星儿看着,渐渐忘记了一些东西…… 蓦然醒时,又看见了些什么,垂目之时,已是一道泪行…… 雪衣而舞,桃花漫山。 很久以后,星儿的梦里总会出现那样一幅景象。 她不止一次地告诉自已……那是梦,那只是自已的一个梦而已。 水净边舞边笑…… 那时的他,褪去了一身的俗气,如同一只无忧的精灵。 沉浸在如此美景之中的我们,哪里知道……山里深处还有另一双眼睛。 一眼倾城,如是而已。 这是水净一生……最大的幸! 人往往会留恋美景。 一曲舞罢,阳光正烂,该赶路的不赶了,全都要在这睡上个午觉…… 我无法,也只好应承下来,这山里之中,闻得水声,不见野兽,想来,也是极安静的地方,大概没有多少危险。 见他们一个个倚泥而睡,我也刚想躺一会,就听水净嚷着口喝,夜琴看了我一眼,一心偏袒水净,亦道自已也渴…… 好吧,谁叫他们一个个弱小,我谁都可以不顾,但总不能不理会夜琴吧,所以……他们睡着,我这皇帝苦命地当起了佣人。 解下星儿行囊中的水葫芦,我朝着小溪走去。 那水声听着极近,其实却远在另一座相连的山上…… 我运功而去,顺着桃花。 一路跑去,好不容易真切的听到了水声。 正要打水之时,却在离溪水不到百米的地方瞧见了一人。 …… 慢慢走近,满山粉红之中,那一抹血红色的人影异常的显眼。 那是一个红衣男子。 他的右眼角有三朵桃花,斜斜地如月亮一般弯至眉梢……绯色的桃花瓣,红色的花蕊。 靠近眼角的一朵最小,中间的那朵稍大了一些,靠近眉梢的那朵最大,三朵桃花,将那人一身的媚色绘的妖娆至极。 桃花本是春天最热闹繁华的光景,可是,绘在了那人脸上,却无端多了丝丝寂寞与悲凉,那寂寞露骨,那寂寞入骨……那是溶了血色的寂寞,如同那人给我的第一眼感觉一般。 那绯色花瓣中的红色花蕊一下子抓住了我的眼睛,再眨眼一看,忽然发现,那花蕊哪是红色啊……那应该是干涸了的血液的颜色,血红中带着几分暗黑。 第一百八十五章 落泽皇宫―― 青石小路,清雅竹屋,矮小院落,一棵梧桐,一把架古筝…… 白琴安静捧着名册,唇边是若有若无的笑意,银白色的袍子盖住了那有些羸弱的身子,偶有几声咳嗽传出…… 司徒百里捧着紫砂茶盏,“少主。” 微微地点了点头,示意司徒百里将茶盏放下。 “百里,告诉燕先生……计划不会取消。” 司徒百里握剑的手猛然一紧,眼里是不可置信地担忧,惊恐地吼道,“少主。” 白琴隐约的笑意渐渐扩大,看着窗外的梧桐树,展开双臂,和熙地拥住一室的阳光,“你想否决我的决定吗?……百里。” 司徒百里的指尖微微颤抖,垂头道,“百里不敢。” “那好。”白琴往后靠去,整个人都淋浴在了阳光中,阳光照在银白色的袍子上,有些微微反光,司徒百里渐渐看不清少主的样子了。 “那么……百里,立刻出发!” 司徒百里挣扎了好一会儿,大着胆子请求,“少主,燕先生那让别的人去吧,百里想留下保护少主,那天……” 看起来羸弱和蔼地白琴,骨子里是极端地霸道与权势,已经决定了的事,由不得任何人反对…… “其它人我不放心。”不等司徒百里说完,白琴浅笑地看着司徒百里,抬起食指,指着司徒百里手中的剑。“百里,你若不愿,便用它……自裁在我面前吧!” 倒吸了一口凉气,司徒百里再没有任何犹豫,更不敢多做反抗,“少主,百里这就启程,请少主……保重。” 梧桐树旁站着一少女,鹅黄色的衣裙在金色我梧桐叶边无端地多了几分寂落…… 为了那个人的目标与心愿。她三年来改变了很多,强迫自己放下绣花针,想要保护他,所以她拿起了长刀…… 强迫自己放下诗词,为了能听懂他的谋略,所以读起了兵法…… 强迫自己放下公主的身份。为不让别人有机下毒,所以她成了端茶送水的小丫环…… 强迫自己害死疼爱自己的秦潜伯伯,为了他能够得到落泽的兵权,所以,那匹马是她亲自动的手脚…… 太多太多的努力与改变…… 她以为,那个人便是石头。只要自己努力地接近他,总有一天。石头也会被水滴穿透,可是…… 那个人是司徒百里啊,是从小就在他的身边和他一起长大,为他挡下了无数刺杀,忠心耿耿地司徒百里啊…… 她知道,司徒百里在那个人的心中是有位置的,至少他能够全心全意地信任着百里…… 但。便是如此…… 他也能…… 淡笑着以再平常不过的口气对那样一个人说,“百里。你若不愿,便自裁在我面前吧……” 如果…… 对待司徒百里都是如此,那么……她自己呢? 木落自嘲的一笑,于他而言,自己是什么?不过是一个异国的公主。 司徒百里从屋子里出来的时候,看见那袭鹅黄色的倩影,微微有些错愕,对着木落轻轻点点头,“大公主。” 木落收起孤没落寂的表情,还司徒百里一个微笑…… 最后看了一眼小木屋里的那银袍身影,司徒百里持剑大步走开…… 少主,保护好自己…… 百里很快便归! “小琴……” 白琴睁眼看向木落,“事情都准备的如何了?” 木落点点头,“我已经吩咐下去了。” 白琴闭上眼睛,不再理会任何人,似乎周围的一切都与他无关。 想要说些什么打破沉默的气氛,但视线触及那银袍的时候,却无端地起了退意,木落总觉得无论自己多么努力,她与他之间总有看不见的隔膜,哪怕他抱着她,在她耳朵承诺――他会娶她! “没事的话便出去吧。”安静了许久,白琴终于下了逐客令。 竹楼木屋本洒满了阳光,木落却觉得有淡淡地凉意扑面而来,纵使那寒意并非极端刺骨,却执着地萦绕在心底,持久不化…… “这么对女孩子可不好噢。” 窗口突然跃进一白衣人,眉目之间与白琴有五分相似。 本来闭目斜靠的白琴猛然站起,与白衣人对视…… “你这可真冷清。”说着,白衣人将衣袖中的瓶瓶罐罐全都掏了出来,“枉我还带了那么多毒药迷药,准备闯闯这落泽大国……唉……”哀怨地一叹,白衣人将手中的二十四紫骨扇哗地打开,自认风流地故作雅态,“白费力气了我。” 白衣人边说边用紫骨扇抬起木落尖细的下巴,“好一个美人,公主对令弟还真是痴情。” 令弟? “你是白安?”木落的语气中满是惊奇!打掉下巴上的扇子,往后退了几步,远离白安。 白安紫扇轻煽,墨发飞扬,作出一片伤心模样,“我是老虎吗?公主有必要避我如蛇蝎么?” 木落端庄地躬身福了个礼,“见过大皇子。” 白安突然笑起,紫骨扇哗地一收,指着木落便笑,“你一个大国公主竟对我天翌最风流最不受重视的皇子行这么大礼,可笑……太可笑了……” 木落错愕,好久才缓过神来,跟在白琴身边的这几年里,她当然知道天翌的大皇子白安有多么危险…… 白琴出声提醒,“这里是落泽,你可以笑的更猖狂些。” 白安摇头看了看白琴,这才止住了笑声,紫骨扇再次打开,呈到白琴面前的正是梦华皇宫的地形图,“你真的要去?” 白琴旦笑不答,将紫骨扇之上的白锦拿走,仔细地端着起来。 “你出去。”这回儿,白安毫不客气地下了先前与白琴同样的逐客令。 而白琴却一反常态地将木落拉住,“呆着,哪也不别去。” 木落自是听从白琴的话。 两道目光相撞之处似有火花闪出。 片刻之后,硝烟逝去,白安笑的风流,“弟弟还是一点没变啊。” 白琴浅浅地咳了几声,露出了一惯在人前地谦逊而和熙地笑容。 “弟弟这面具带着累吗?” “承蒙关心,已经习惯了。” 白安的紫骨扇轻拍着掌心,风流地笑容不减反增,“我要燕回。” “燕先生吗?”白琴理了理银色衣袍,“好说,我要你用莫辰逸的人头交换。” 白安与木落皆是倒吸了一口凉气…… 莫辰逸是谁? ――绿寒公子! ――一个不良于行的绝世将军! 梦华便是由他从九国中最弱的小国经营成青羽、落泽之后的第三强国,仅仅十一岁时,一个不懂武功的残疾公子竟在千人保护的重围下杀死四十三岁身经百战地青羽前任将军华虎,并全身而退,十三岁时,他曾以五千兵力击破了西州九万人墙,十五岁时,立宪法,改革梦华千年流传的陋习,到现在为止,历时二年,虽被大量元老反对,但却依然坚持,近日已有成效…… 莫辰逸虽不良于行,手不沾剑,但九国之中无一不把他视为战神,自十一岁第一次出征开始,至今七年来,由他带领的战争便从未输过…… “你是不是高估了我的能力?”紫骨扇急燥地煽着风,那无时无刻不挂在唇边的风流笑容,有些僵硬地在精致地脸上凝固。 白琴自顾自地端起百里放下的紫砂杯,浅抿一口茶,“九国之中谁不知白安风流,追得位三位红颜,五位蓝颜,八位爱人个个是江湖中无人不晓的能人,那其中更有天下第一刺客桑鬼姑娘,据说从七岁开始执行任务便从未失过手。” “你想让桑儿刺杀莫辰逸?”白安的笑完全消失,如刺猬一般竖起浑身的尖锐,语气很是激动,“不可能!其它人都好说,只那绿寒公子莫辰逸我是绝不会让桑儿冒险的。” 木落的心突然跳了一下,同样是兄弟,为什么小琴就那么冷情,看得出来,那白安是真心疼爱自己的爱人…… 白琴微微一笑,“你要燕先生,无非是想治好那中了九烟罗障剧毒的蓝颜――桑流澈,桑鬼姑娘的亲哥哥!你说……你能阻止桑姑娘救与自相依为命的哥哥吗?” 握着紫骨扇的手剧烈地颤抖着,白安狠狠握拳,猛跨几步,重重地打在白琴的脸上,“好弟弟,连你亲哥哥也算计地如此滴水不漏,你可真行!” “啊!”旁边的木落吓的惊叫一声,整个人趴在白琴身上,阻止白安次动手。 白琴被那一拳击倒在地,嘴角渗出些血丝,将身上的木落推开,站起身子,拍拍银色衣袍上的灰尘,仍是带着那张谦逊和煦的面具,“你,别无选择。” 深深地呼了几口气,用力的扇着扇子,制造出大量的风,试图平息心中的火气,“你以为九烟罗障的毒只有燕回能解吗?” “当然不。”白琴往椅子上坐去,惬意地呷了一口碧螺春,和煦的笑容如春风一般,“只要找到梁沫的妹妹、燕先生的师妹――梁倾容,此毒亦能解,不过,听说梁倾容被离仁赐死了……当然,有梁沫在,那人绝不会那么容易死去,可是……你能找到她吗?桑流澈的生命等得到你找到她吗?” 第一百八十六章 梦华皇宫―― “皇上。” 一个九岁的小男孩,听见声音后,吓得立刻将手中的竹棍放下,猛地站了起来,对着女人笑了几声,将沾满了泥巴的手往金衣龙袍上擦了几下,又用绣着龙纹的鞋子扒了几下泥土,将竹棍挖出的蚂蚁洞重新埋上,重重地跺了几脚,几个动作下来,男孩的全身都已经脏了,沾满了泥土的手往自己脸上抹了几下,垂头道,“母后。” 那是一个穿着正红色牡丹流金华服的女人,额心用金色地颜料描绘了一朵盛世牡丹,她看上去不过三十来岁,只是给人的感觉却很是老辣,女人掏出手巾,朝着男孩走来,“你是一国之君,断不能同民间孩子一样,你知道你穿着的这身衣服代表了什么吗?你怎么能轻易弄脏,你……” “呀!”男孩震惊地指着女人的身后,大叫,“莫叔叔。” 女人回头,背后并无一人,当再一次看向男孩的时候,身边已经没有了那一身泥巴的孩童,浅浅地叹了一口气,隐约可以看见女人眼角的皱纹。 女人将手中的丝巾狠狠一丢,“混账!” 多年的威严让身边的宫女吓了一跳,一起往地上跪去,“太后息怒。” “皇上呢?” 刚才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小皇帝的那声‘呀’转移了,谁也没有注意到那小祖宗,这会儿太后问起,谁也答不出来,只得将头往下压的越来越低…… 太后虽很是生气,但良好的教养却也没让她破口大骂,只那额上的盛世牡丹,因皱眉而看起来变了形…… 宽大的正红色袖子微微一拂。“摆架回宫!” “呼!”小皇帝拍了拍胸口,长长地呼了一口气,还好爬的快,不然又免不了一顿臭骂,刚想下树。却发现头发被树脂贴住了,怎么也扯不不来,因为摇晃枝干。树叶哗啦啦地下落,把他的头都变成了鸟窝。 呃…… 怎么办呢?难道大喊救命?才不行,好歹也是个皇帝嘛,那样子多没面子,更重要的是,若是这个样子被提到太后面前…… 抖了抖肩膀,光想想就觉得害怕! 干脆什么也不想了。睡觉好了。反正在树上。没有人找得到,而且阳光又照不到,别提有多么舒服了,小皇帝甜蜜地合上了眼睛。 三个时辰后…… 太阳落山,星星满空。 “皇上呢?找到没有?”太后满脸焦急,皇儿平日虽然调皮了一点,可是。从来没有像今天一样,到亥时还没有回宫请安。 “属下,属下……”踟蹰着不知说些什么。 听他的语气,太后便知道小皇帝还没有找到,将头上的凤钗摘下,重重地砸在侍卫脸上,“还不快去再找……” “是,是,是……”侍卫起身,顾不得被凤钗划出鲜血的脸,半躬着身子边走边退足坛作弊王。 太后急燥地来回走动,守在小皇帝的床边,半步不敢离开。 沙……沙……沙…… 轮椅划过的声音。 太后的眼睛立刻闪现了光芒,亲自从寝室内迎了出去…… 那个人安静的坐在木制的轮椅上,苍白的脸色,纤细地十指,杏眼微微低垂,着了一身如同苍山一般的参绿色的锦衣,腰间挂着一块深黑色的龙玉。 轮椅的左右两侧分别站了一蓝衣男子和一紫衣女子,看上去无非十七、八岁的样子,他们小心地推着轮椅前进…… 喧闹的寝室在一瞬间安静了下来,所有人都楞楞地看着那把轮椅慢慢划近,连呼吸都不敢太急,似是生怕惊动了那天人一般的绿衣公子。 夏日的夜晚是极热的,便是偶尔吹来的清风也带着热气,但,那轮椅所过之处总会带来一阵寒意,那寒并非真正的冷,只是给人的一种感觉…… 这……便是绿寒公子的原由吧…… 太后向前走了几步,在离着莫辰逸两米远的地方停住,她不敢走的太近,即害怕被那股凉意伤到,又害怕亵渎了抹参绿…… “辰逸,哀家正要过去找你呢。”夏日变成了冬日,太后紧了紧那正红色的牡丹华服。 “太后。”莫辰逸淡漠。 莫辰逸身后地紫衣女子道,“太后,我家公子去问过门卫,皇上没有出过皇宫。” 蓝衫蓝子接着道,“我家公子请您放心,皇上还在宫廷,不会有事的。” 禀报之后,也不等太后说话,莫辰意漠然点头,身后的紫依和蓝意便推着他退下。 若是他人,太后必会因此番怠慢而生气,可那莫辰逸如此,不仅让人无法讨厌,反而使他自己多了几分谪仙的出尘,仿佛他天生就该如此…… 当轮椅的沙沙声消失,室内又恢复了炎热。 太后燥热的心也渐渐安定下来,既然莫辰逸说不会有事,那么,皇儿便一定安全…… 这种相信是一种信念,更是莫辰逸天生带有的魔力…… “紫依,蓝意。”莫辰逸杏眼轻轻地眨了眨。 紫依和蓝意答道,“是,公子。” 多年的默契已经让紫依和绿意不用莫辰逸吩咐,便已经知晓他心中所想。 两人一起跳上树,一左一右地架起小皇帝的双臂。 “唉哟。”小皇帝吃痛,这才大大地打了个哈欠,悠悠地睁开眼睛,不可置信地揉了揉眼皮,“紫依姐组,蓝意哥哥?” 紫依咯咯一笑,伸出指头点了点小皇帝的脑袋,“你呀,都不知道太后找你都翻天了。” 蓝意宠溺地拍了拍小皇帝的脑袋,“睡的真香啊,刚刚还有鸟从你头发中飞出去。” “是吗!是吗?”小皇帝揪了揪自己的头发,抓下一把叶子和一支羽毛,孩子始终是孩子,纵是贵为皇帝也掩盖不了孩子的天性,小皇帝的脸上满是懊恼,拿着羽毛,嘟起嘴巴,“我都没看见这只在我头上安家的小鸟唉费伦的游侠猫!它面子可真大,皇帝头也敢做窝啊?” 紫依和蓝意闻言相视而笑。 “唉哟!疼疼疼,我的头发……”紫依和蓝意这才看见那粘稠的树胶。 “紫依,蓝意。” 莫辰逸刚一开口,一紫一蓝两道身影便一起从树上跳了下来。 “咦!”小皇帝大惊,“你们不把我弄下来了?” 见没有理他,小皇帝板起了脸,小手往腰上一插,“朕是皇上,我……不是,朕命令你们把我……不是,把朕救下来。” 宫中的所有侍卫都去找小皇帝了,这御花园被来来回回搜了十几遍,现在竟没有侍卫了,任小皇帝又吵又闹,就是没人应答。 莫辰逸被紫依和蓝意架上了树梢,与小皇帝并肩而坐。 看见莫辰逸后,小皇帝立刻止住了吵闹,笑着将那身泥衣往莫辰逸身上蹭去,“唉哟,我怎么忘了我的头发。”小皇帝吃痛。 “告诉太后。”莫辰逸并没有看树下的蓝依和蓝意,“不用找了。” 纤细素白的指尖在小皇帝发上转了一圈,那树胶便轻易的放开了小皇帝的头发。 小皇帝笑眯眯地抱住莫辰逸,往他的怀里钻去,“莫叔叔。” “说吧。”莫辰逸淡淡问道,“那天你要跟我说什么?” 小皇帝的笑止住了,把玩着莫辰逸腰间的深黑色龙玉,当这九岁的孩童收起笑容时,竟另有一份不一样的成熟,“我不当皇帝。” “当皇帝不好吗?”参绿色的锦袍围住小皇帝,替他挡住了纷飞的蚊子。 “就好像很多人都觉得绿寒很冷,当皇帝很好一样。”小皇帝将莫辰逸纤细的手握住,往自己的脸上靠去,“事实上,莫叔叔的手很温暖,皇帝也不见得多好。” 莫辰逸的脸上并没有任何变化,淡漠地坐着,听着小皇帝絮絮叨叨。 “见惯了宫廷残忍与狠辣,我又怎么会喜欢这呢?”莫辰逸从来都知道这个孩子并不简单,“别的人不敢说,可我又怎么会不知道……母后为了我能成为帝王,害死了我所有的哥哥和舅舅,甚至于父王的死,也……并非单纯,还有我所有的姐姐也都去别国和亲了,如今梦华能继成大统的皇室血脉也仅仅只有我了……母后的目的达到了。”小皇帝更深地钻进莫辰逸的怀里,“可是……如今的母后却从来没有睡过一天的安稳觉。” 浅浅地叹息从莫辰逸的鼻尖溢出。 “莫叔叔,你也不喜欢皇宫吧!”小皇帝紧紧地拥抱着身边的这抹参绿色浅影,“莫叔叔之所以留着,只是为了让梦华的百姓不受战火之苦和他国所欺,对吗?” “莫叔叔,你我都知道梦华必亡,这天下必定会统一,不是吗?” 不管是看人还是看事,这九岁的孩子天生就有一种智者的敏感,若好好地利用这份敏感,那么,他将成为一代杰出的帝王。 很多时候,小皇帝的远见已经远远地超出很多状元与大臣,只是……他很懂得藏芒,除了莫辰逸以外,所有的人都将他看成了普通的孩子…… “有我在,梦华不会亡国。”没有豪情壮志,这话说的平淡地如白开水,有着绿寒公子独特的漠然,更有着莫辰逸预言一般地精准。 第一百八十七章 沐煜伸手点在自己的额心上,缓缓抚摸着额头上那株红如滴血一般的九瓣红莲,温润的眉目间微露出一些异样,碧娘最先发现了沐煜的那抹异常,“少主子,怎么了?”碧娘放下手中的雪衣,神色间难掩担忧,“不舒服么?” 林阮思也适时地走过去按住沐煜的脉搏…… “我没事!”沐煜虚弱地笑了笑,轻轻地将掌心从林阮思手里抽了出来,“碧娘,让你担心了。本书最新免费章节请访问。” 说罢,沐煜将目光移到林阮思的脸身上,“姑娘,你即知道樱在哪,可以带我去找她么?” “当然了!”林阮思连连点头,比沐煜还要激动三分,当下便抓住沐煜的衣袖,“快走吧,我带你去皇宫。咱们到她的昆华宫去等……” “真的吗?”阿宁已经重新露出了笑颜,“我们真的可以去找夏樱姐姐吗?”边说着,阿宁边拉着沐煜的衣袖晃了晃,声音低低地带着几分不确定,“沐煜哥哥,你不生夏樱姐姐的气了吗?” “嗯!”沐煜唇角苍白,听见阿宁的问话,眼中不由的一暗,“不生气了,以后……都不生樱的气了。” “太好了!”阿宁在原地转了个圈,“沐煜哥哥,你真好。” 沐煜伸从手床边将碧娘给他准备好的那件雪衣捧住,递到阿宁手里道,“阿宁,帮我拿着……到了皇宫记得提醒我换下!” 阿宁这才发现沐煜胸口处的那几抹血迹,笑容不由的暗了下去,阿宁的个子虽然只到沐煜的胸口,可是,他还是一手抱着衣服,另一只手连忙去搀扶着沐煜。 碧娘已然将门给打了开来,目送着沐煜往前走去。正当沐煜的前脚迈出门口时,一直沉默想事的妖魂却突然从自己的世界里清醒了过来,猛然睁开了眼睛。一把篡住沐煜的手,历声问道。“你去哪!” “前辈?”沐煜的语气中带着一些寻问,“还有什么事么?沐煜答应过阁下的事都已经完成了,如今,阁下……” 沐煜还没有说完,妖魂便重新将沐煜拽到了身边,用力地按到了床上,“我……知道了。我知道为什么会这样了!”妖魂的眼中带着一抹狂热…… “不……不是!”妖魂刚才的笑容立刻消逝了,似乎重新发现了什么难题一般。 林阮思打了个寒颤,直觉不好,妖魂的眼中又一次出现了那种疯狂。她盯着沐煜的样子便好你像一只饿了十几日的老虎看见羔羊一样。 妖魂在原地转了好几圈,样子有些像一只完全不知所措的蛐蛐,她有些焦虑地揉着紫瞳,上上下下地打量着沐煜,“不应该只是这样的。不应该啊!” 说着,妖魂猛地扑了过去,一下子掐着沐煜的脖子,重新将他按倒在了床上,若不是知道妖魂和沐煜的底细。恐怕……林阮思还会猜想他们一对火热的情侣。 妖魂一激动,手上便无法控制住自己的力道,直掐得沐煜连眼睛都充血了…… 直到林阮思尖叫起来,碧娘也冲到妖魂面前跪在地板之上,一遍遍地重重叩头,直嚷着,“主子,请您饶了少主子吧!”妖魂方才清楚了一点,缓缓地松开了手上的力道。 沐煜刚一得到喘息的机会,整个人便连连咳嗽起来,弓着身子把自己弯成一只虾一般…… 阿宁也站到沐煜床前,排开手,用小小的身子将妖魂与沐煜隔了开来,“坏人……你是坏人!”阿宁狠狠地瞧进妖魂的紫瞳之中,“你欺负沐煜哥哥和碧姨……我告诉夏樱姐姐,让夏樱姐姐杀了你!” “胡闹!”沐煜呵斥了一起,虽然他的声音还是介于喘息与呼气这间,就连发间也不太准确,可是,还是把阿宁吓了一跳,颤颤地缩了缩身子。 这世间,对阿宁来说,最重要的人无疑就是沐煜,那是对他最好的人,却同时也是阿宁最害怕的人……就好像每一个小孩都会在父亲生气的时候感觉到害怕。 妖魂用双手将沐煜禁锢在床上,她俯视着沐煜那双幽黑的眼睛,悠悠地持起他的一缕白发,“不……不是的,如果成功,你懂么?你不应该会有一头白发的!” 林阮思颤颤地望着妖魂,“可是,师伯……他已经拥有了任何人都无法拥有的愈合能力了,这……这不是一个奇迹么?” “你知道什么?你闭嘴!”妖魂一付很懊恼的样子,当然,她的懊恼更多的是源自于他自己,而并非来自于林阮思,“我说过……我要让他不死、不灭,我要让他成为这世间最珍贵的药,可以医治任何疾病与毒素,我也要让他同时成为这世间最厉害的无解之毒……仅仅愈合这还不够!” 妖魂自语着,很快在沐煜身上点了几个穴道,让他无法动弹。 “不!”沐煜居然开始挣扎起来了,哪怕不能动,但是,那双漆黑温润的眸子之中却带着浓浓地反抗,那样的反抗会叫人不由的起敬。 他只是一个儒雅的公子,身体连一个正常人都不如,可是,他的眸中的无畏却无意间透露出他的强大,这个人在忍受蜕变的痛苦时是这样,此刻,也是这样,这让碧娘和林阮思都有些自卑起来,面对着妖魂时,只需那个疯子的一人眼神,他们便会忍下所有原本不能承受的事情,面对着那双紫瞳,他们不敢说不,他们甚至不敢让自己生出一丝不敬之心…… “我已经完成了我答应你的事!”沐煜对视着那双紫瞳,“现在……谁也不能阻止我去她的身边!” “别……”碧娘几乎想跑过去捂住沐煜的嘴,阻止他地妖魂说这些大逆不道的话。 沐煜到了现在,已经是人间的一个奇迹了,难道真的可能变成妖魂说的那样子么?如果真的成为那样的话……那么,如此不死不灭的人是否还能称之为人,在某种意义之上,他是不是可以将他规划到神的范围之中了?若是如此,林阮思后背生出了一身的冷汗,如果那样的‘神’真的存在的话,那么……妖魂启不成了一个造神的人? 林阮思越想越离奇,终于在脑子里天马行空之前阻止了自己继续想下去。 也许是沐煜太过强大的精神力量,原本被封的死死地穴道居然被他这么一个不会一点武功,没有一点内力的人冲了开来,他居然可以从妖魂的点穴手中法重新活动起来,这让妖魂大吃了一惊。 “我要离开!”沐煜从床上滚到地板之上发生重重的一声,想来,摔的不轻,可是,他就像是没有感觉一样,因为,如今,他的伤口都已经可以在很快的时间内重新恢复过来,“樱……我要去见她!” 妖魂看着动作迟钝的沐煜,紫瞳之中带着茫然,她快速地追了过去,眼中的那份疯狂又一次燃烧了起来,“你是怎么办到的?告诉我……你是怎么做到的?我点的穴,你是怎样……怎么样……” 她有些语无伦次了,动作也跟着她的问话陷入了一个死胡同,看起来有些不协调。 沐煜完全不去理会妖魂,只是一手拉过了阿宁,两人朝着小阁的屋子走去。 林阮思从第一眼见到这个少年的时候,一直都以为他是一个温润儒雅到了骨子里的公子,可是……显然,她错了,试想,一个可以对着夏樱狠下心肠的男子,一个可以让夏樱那样的女子,为此付出一切的男子,又怎会只是一味地忍,而没有一丝魄力呢? 妖魂第三次将沐煜重新抓回来丢到床上去…… 这一次,沐煜从床上坐起身子的时候,额头上的那株红莲居然开始缓缓地开合起来,那九瓣红莲像是活过来一样,缓缓地收缩成花骨朵,接着再重新展开盛放……只是这一次,这九瓣红莲的颜色却没有之前那株红得彻底。 接着,这莲花又一次收缩,再一次绽放,每一次的颜色都要更淡一次。 阿宁最先惊呼起来,不过,他惊呼的内容却不是沐煜额际上的那朵莲花,“沐煜哥哥,你生气了?” 阿宁和沐煜相依为命八年有余,阿宁已是那么了解他了,只从他的眼中便可以判断出那个少年的喜怒,“坏人!”阿宁推了妖魂一把,“你欺负沐煜哥哥,你惹他生气……” 妖魂哪会去理阿宁,任他推搡着,只一双眼睛死死地瞧着沐煜额际处的那朵莲花,眸子之中出现了点点的了然…… 几次开合这这后,那九瓣红莲的颜已经淡极了,哪里还像之前那红得滴血一般?紧接着,妖魂留意到……沐煜额上的莲花突然消失不见了,她睁大眼睛重新去找,没等妖魂做出反应时,那九瓣莲花又一次出现了,只是……这一次,那莲花的颜色居然不再是红色,而是转成淡黑色,想来,刚才莲花消失的那一刹那,正是红色褪尽正好与皮肤颜色相同时罢了…… 九瓣莲以淡淡地墨色为终结,维持着那一抹墨色再也不动了…… 沐煜根本不知道自己身上发生了什么变化,长呼了一口气之后,他别过眼神,再不去看妖魂那双紫瞳,再一次下走下床朝着那门口走去。 第一百八十八章 碧娘闻言便不再答话,想来……妖魂这一去,最少也是一年了,她采的药根本不是随意用银子可以买得到的,有些药材甚至不算植物。请使用访问本站。 碧娘和妖魂进到阿宁的房间时,这孩子眼角还带着泪痕,在梦中喃喃道,“沐煜哥哥……以后,你不要再生夏樱姐姐的气了。” 此刻的妖魂最恨别人提到夏樱这个名字。 楞了一下,妖魂没去看阿宁的手指骨,反倒在他头上扎了几针,碧娘虽然不懂医术,但也知道,妖魂这样的手法绝对不是医治手骨的,不由地问道,“主子,您在对阿宁做什么!” “做什么?”妖魂口气不善,“还能做什么,当然也让他什么都忘记了,我决不允许任何人在我最成功的作品面前提‘夏樱’这两个字。” 碧娘吓了一跳,有那么一瞬间,碧娘觉得,妖魂这句话分明是对着她说的。 红鸾阁之外,云来客栈里―― 景枫安静的看着夏樱,唇边带着淡淡的笑意,微微将头凑到夏樱面前问道,“夏樱……我的皇后!你可知,当大夏使臣的招待宴会上有人行刺我时,你挡在我身前,我……有多开心。” 盯着那人深如大海的眼睛,夏樱对他半真半假的话完全不允理会。 而那院子之外,归海修黎和欧阳逸仙两人正玩的不亦乐乎,不时的便有笑声院子之中传来。 “回宫吧!”趁着夏樱没有回神之时,景枫突然站起了身子,抬手在夏樱的发尖上拍了拍,“夏樱,从你们大夏来的那两个大臣还呆在昆合宫中等你。” 夏樱一楞,她自然知道景枫说的那两个大臣指的是谁了! 洛北和傲在居然一直没有回大夏!其实,夏樱想想也知道。若不是华褚皇宫之中有人挡着洛北和傲天,让他们无法出宫,那么。她出去这么久,又身中剧毒。他们说什么都会找到这里的,“景枫,你对他们做了什么?” 对于夏樱的质问,景枫也没有否认,大大方方地便承认道,“我软禁了他们……”没等夏樱发脾气,景枫又接着说道。“不过,你放心,他们没有危险,皇宫之中每天八十二道菜的招待着他们。” 恶狠狠地看了景枫一眼。要不是夏樱身体还没好全,她真想现在就拨出龙渊往景枫那张平静无波的脸上劈去。 “只要你和我一回皇宫,我立刻就放了他们。”景枫笑嘻嘻地朝着院子的方向看去,接道,“再说了。你就算不回皇宫,也得让那个小孩去找他姐姐吧!” 景枫好像很不乐意提起归海溪黎,连她的名字都不愿意说,而且……景枫对于归海溪黎的那份不满,使得他连带着归海修黎也不满起来。 夏樱不说话。眸子却往欧阳逸仙身上投了过去,看着院子之中的那一抹苍绿色影子,夏樱心中疑惑,这个浑身上谜,整个人如同云雾的男子究竟想干什么? 有时候,夏樱总觉得欧阳逸仙想要让他知道一些事情,可有时候,夏樱又会觉得……也许,将北冥玉之上的花纹与欧阳逸仙的画风联系在一起,一开始便是自己的错,是自己太武断了,欧阳逸仙根本什么都不知道。 景枫不知道夏樱在想什么,不由的又问了一句,“夏樱,好吗?和我回皇宫。” 这一次,夏樱没与景枫对抗,略略一想便答应了,“好,我跟你回去。”顿了顿,夏樱又道,“叫你的影卫在这里等着百里凤烨,等他回来后,告诉他,我已经先回皇宫了。” 那天与百里凤烨打了一架之后,景枫已经离开华褚皇宫五天了…… 而百里凤烨,在他知道自己的头发都红了一半之后,便急急忙忙走了,说是要进修心法,可能需要一些时间…… 对于百里凤烨的那个状态,夏樱也寻问了好一会,可是,百里凤烨显然没有想说的欲、望,夏樱天生不会去逼迫自己在意的人,便也不再多问了。 没有想到夏樱居然会那么轻松的答应下来,景枫的杏眼里带着几分诧异,然而,更多的却是喜悦。 “走吧!”夏樱环顾了客栈一眼,握着龙渊率先走出了屋子,“现在就回宫。” 景枫紧随其后,刚迈了一步,院子突然被人打开了…… 正在玩耍那一大一小一起停了下来,双双去看大门,这么几天里,欧阳逸仙与归海修黎已经相处的很好了,而欧阳逸仙,别看他是天下第一画师,而且,年纪也不算小了,可是,有时候,他居然也像是个大孩子似的,跟七、八岁的归海修黎在一起,两个人可以一整天就玩一只蛐蛐! “咦!”欧阳逸仙眯了眯眼睛,从地上站了起来,对着店小二道,“小二哥,你怎么来了,这住店的银子不是前天才给的么?” 说着,欧阳逸仙便将袖口紧紧地捂了一起来,一脸的恐慌,“小二哥,在下袖中的那些个铜板可是在下的回乡路费……” 店小二笑得如同弥勒佛,打断欧阳逸仙道,“先生多虑了,小的不是不收房租的,只是……这外面有人找姑娘。”小二说着便将目光投到了夏樱身上,“姑娘,外面有个带纱巾的女子说,她要找一个手拿蓝色宝剑,身穿玄衣的女子,小的寻思着,她一定是在说您,要不……你跟我出去看看。” 抬起龙渊看了一眼,夏樱点了点头,“劳请小二哥带个路!” “好咧!”对于夏樱,小二知道的并不多…… 对于这个女子,小二有种莫名的好感,在她看来……夏樱是个极好的女子,身手厉害,还帮他抓过一个吃霸王餐的恶少,而且,她对他们这些下人,也从来没有看低过,就是跟他们说话也总是带着请字,完全不像别的眼高于顶的大少,只是……小二有些不明白,这么好的一个姑娘,对着屋子里的那个穿湖蓝色衣服的男子,却总是寒着一张脸的。 “姑娘……就是她……”小二做完手势之后,这才发现,刚才还在这里等人的带纱女子,现在哪里还有人影啊!“咦?”挠了挠头,小二满是不解,“刚才还在这呢,这会子怎么没有了人!还有这个人……她是什么时候躺在这里的,怎么睡在地上?” 对于躺在他们店面的地板上睡觉的绿衫女子,小二满脸的不解,冲着夏樱道,“姑娘,你可认识她?” “是她!”跟在夏樱身后一同出来的景枫一眼便认出了躺着的那人。 “林阮思!”夏樱几步走往前面,蹲下身子在林阮思鼻尖处探了探,“她从君子谷中出来了。” 说话的同时,夏樱立刻追了出去,想要看看小二口中的那个带纱女子是否还没走远,然而,等夏樱追出去时,人来人往的街道之上,却唯独没有那带纱女子,想来……那人是存心不让夏樱知道的。 究竟……会是谁呢? 景枫见夏樱站着不动,随着夏樱的目光看向人来人往地街道,不由轻笑,“你想知道是谁么?我让人全城给你搜人怎么样?” 白了景枫一眼,夏樱转而去看躺在一边的林阮思,她伸手探了探林阮思的鼻息,感觉到手心里传来的那抹热气,夏樱这才松了一口气,片刻后,夏樱的目光便停留在林阮思的手腕之上……见林阮思袖边还有一丝血迹,夏樱凝眉猜测,不知林阮思发生了些什么事,当初月华让冰魄跟着林阮思,而现在林阮思从君子谷回来了,冰魄却不在,夏樱有些担心,毕竟那个白衣女子是月华身边的人…… 看出夏樱眸中的担忧,景枫心口有些微热,也许夏樱在他面前总是十分冷血,故而乍一见她那双带着关心的眸子,景枫便觉得异常珍惜,“别担心,她是中了迷药。”不由间已经是放低了声音,景枫湖蓝色的锦衣衬着他的笑脸,夏樱一眼看去,一点都猜不出她来。 欧阳逸仙也随着夏樱将身子蹲了下来,近看着林阮思的脸,欧阳逸仙伸手戳了戳她的脸,“在下见这位姑娘……” 欧阳逸仙话说到一半便不再说了,夏樱转而去看他,道,“你见她怎么了?” 纠结着眉头,欧阳逸仙又看了好一会,仿佛不知道应该如何去说一般,想了好一会,这才将语言组织完完整,“在下是作画之人,虽然最近穷得没钱买颜料,许久没有弄笔,可是……在下看她的神态却与正常人不一样,不过……究竟那里不一样,在下也一时说不上来。” 除了林阮思手腕上的血迹之外,别的,夏樱什么都看不出来,更不觉得她哪里不一样,可是,夏樱却不怀疑欧阳逸仙的话,也许,作画之人对于物像,本就有种高于常人的敏感。 “醒醒?”夏樱推了林阮思几下,她对于林阮思的体质多少听说过一些,跟本不相信普通的迷药对于林阮思有用,欧阳逸仙拉开了林阮思的袖口,见她的手腕处被人细细地包扎着,这才说道,“你看,这姑娘伤口被人包扎的很仔细,在下想,把这个姑娘送来的人,显然是十分关心她的,便是这位姑娘真的中了迷药,那么也必然不会太伤,不若给她灌些水吧,想来,会醒得更快一些。” ps: 本文将从第一百八十章大修,重修期间…………请大家多多留意之前章节!! 这一次是大修噢,后面出现的几人都会被删除的!! 呃…………其实可以算是推翻重写了!!!! 第一百八十九章 林阮思睁开眼睛的时候,印入眼睛的便是夏樱的脸,打了个哈欠,林阮思缓缓地从床上坐起了身子,眼中全是茫然,四下看了好一会,林阮思只觉得脑子里一片空白,一时之间居然什么都想不起来,“你怎么在这里?” 林阮思撑起双手,紧蹙着眉头,脸色有些苍白,身子略略有些不适,不过,很快的,林阮思便恢复了她一贯的风格,抿了抿有些开裂的唇瓣,没等夏樱回答她之前的问题,林阮思便趾高气扬地指着夏樱道,“本姑娘渴了,我要喝水!” 夏樱淡淡然地看了林阮思一眼,并不计较她的语气,又加上她与月华之间的关系,夏樱对她可算是少有的关心,“你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夏樱轻声问着,却已经走到了桌子之前亲手替林阮思泡了一杯茶,想了想,夏樱又将茶水倒了,在杯子之中换上了清水。 这一小小的细节,并没有逃开林阮思的眼睛,别过头来冷哼了一声,然而,她的心里却有轻微的暖流,她是医者,自然知道……以她现在的身体状况,当然不适合喝浓茶。 “喝吧。”夏樱将杯子递到林阮思手边,“水太烫,你小心些。” “本姑娘还用得着你操……”心字没有说完,林阮思接茶的手一抖,一杯滚烫的水便跌落在床上,好在盖着被子,那水并没有烫着林阮思的皮肤,倒吸了一口凉气。林阮思垂头去看自己的手腕。她的素手之上被厚厚的白纱包着,上面还沾着一层淡粉色的血迹……看样子,那白纱是新换的,应该是几个时辰以前有人替她换下的,“本姑娘的手怎么了?”林阮思用自认为恶狠狠的目光去看夏樱,偏生那目光中却不见半分凌厉,反倒将她毫无心机的一面表现无疑,“是不是你伤了本姑娘?”林阮思冲着夏樱喊,“我跟你有仇啊。你的命还是我救的……唉哟,疼死姑娘我了。” 夏樱呆呆地看着林阮思,眉目如画,静如止水,缓缓地将地扳上的碎杯子拾了起来,低声解释道。“我没伤过你。” 顿了顿,夏樱复问她,“你……不知道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这一次,林阮思没有张口便反驳夏樱了,垂眸想了好一会后,林阮思这才微微摇了摇头。“想不起来!” “……”闻言,夏樱身子一抖。林阮思这要的症状不是与她当日在雪山上忘记的那几个时辰一模一样么? “我记着我才刚到华褚啊……对了,是那个什么……什么慕臣带我过来的啊,还有倾歌,她给我抓鱼,还帮我煮呢、”说到这里,林阮思连忙掀开被子,马上从床上跳了下来。虽然脸色不好,可是。她的样子却没有一丝疲态,“倾歌呢?本姑娘答应过她要帮她进皇宫的。” “倾歌?淳于倾歌?”说话的却是一身湖蓝锦衣,深遂宛若大海的景枫,打量着林阮思,景枫不动身色,可是,自他身上散发出来的气势还是叫林阮思不自然,她微微缩了缩身子,正要开口,便又听景枫说道,“慕臣不是你送到官府的么?” 如今慕臣还睡在太医院,一直没有清醒过来,景枫听把慕臣送到皇宫内院的侍卫说,慕老将军是被一个自称为林阮思的女子送去的,可是,见林阮思这样的反应,景枫便也发觉这其中有蹊跷了。 “你有病啊,本姑娘一个弱女子,我怎么能送他,再说他好手好脚的,干嘛要本姑娘送!”林阮思早就看景枫不顺眼了,虽然她对夏乾没什么好感,可是,与夏乾相比,好像景枫更加讨厌了,“淳于倾歌早就连骨头都化了,我说的倾歌怎么可能是那个短命鬼……”话说到一半,林际思的思维又回到了之前,重新瞧着夏樱,“那你说我是怎么来这里的?我……想不起来了。” 知道自己失去某一段记忆的感觉的确很难受,夏樱对此深有体会,“听小二说,是一个带纱女子将你送到这的,来的时候,你已经昏迷了……手上的伤口还在流血。” 林阮思的眉头越来越紧,努力去回想,可惜,依然什么都想不起来。 夏樱看着景枫,“我有事想单独问她。” 景枫半张着口,因着夏樱这么一句话,心里突然有种非常微妙的不适之感,不过,很快,景枫便压下了那丝不适,笑意盈盈地看着夏樱,“那我去外面等你,顺便让人过来接你回宫。” “用不着。”夏樱想也没想地便拒绝了。 景枫面上有些不悦,却依旧耐着性子道,“便是你不需要,那么,她呢,你觉得她可以像你一样?”指了指林阮思,景枫柔声道,“夏樱,你是我的皇后,与我一道有什么不好?” 当问出这一句话的时候,景枫眸子之间突然生出了一丝哀伤,不明显,却叫这个男人突然之间变得不像那个高高在上的皇帝。 夏樱冷笑一声,却并不反驳,多看了林阮思一眼,夏樱也知道她的确需要马车,只得妥协,“好!” 一个字,景枫心中居然感觉到了前反未有的欢喜,与之前的心境大为不同,他直觉不好,却又无端地想要细细品味那样的感觉,就好像一坛刚从地下挖出来的百年好酒,明明放在眼前,也明知道让美酒流放在空气中会失去酒香,可惜,还是舍不得一口饮尽。 景枫转身正要离开,夏樱便又突然叫住他,“如果不麻烦,请你也带个太医过来。” 纵然夏樱的语气过于生疏,然而,于景枫来说,却又是头一次,景枫一时有些难以适应,“好。成太医一定会到的。” 林阮思骂骂嚷嚷,忙将手缩到碧衣之后,“本姑娘就是君子谷的神医,我自己会看,用不着你好心。” 无论是景枫还是夏樱都自动将林阮思的话给忽略了。 出门之后,走了不远,景枫立刻将躲在暗处的影卫们叫了出来,“立刻回宫给朕准备两匹马车,并将成太医带来。不得有延误。” 平日里,景枫很少会将影卫叫来的,而且,便是叫出来,一般也不会吩咐这么简单的任务,几个影卫虽然觉得奇怪。但到底不敢多问。 眼见着景枫已经离开,林阮思这才问道,“说吧,你想问我什么!”别看林阮思平日里的那般模样,其实,她心中却也明如水净。自然知道夏樱为着什么要将景枫支开。 “你……是不是也忘记了一段时间的记忆。”夏樱双手牢牢地抓着龙渊宝剑,“会不会与我一样?” 听夏樱这么一问。林阮思脸上的表情立刻凝固起来,若是夏樱不问,林阮思还想不到这一点…… 是了,是了,她这般,可不是与几个月前,夏樱在雪山上的状况一模一样么? 她……怎么可以忘记! “是她!”林阮思一惊。用力一拍自己的脑袋,“怎么把她给忘了。” 夏樱猛然扣住林阮思的肩膀。“她?你知道什么!” 夏樱将林阮思捏疼了,然而,林阮思却并没有如往常一样去大喊大嚷,只是忍痛沉默着。 她紧张得如此难以抑制……面对这样的夏樱,林阮思突然有些悲哀……她曾有一个孩子,她本可以救下那个孩子的,可是,她却选择了瞒着她,哪怕她知道……夏樱是如此地爱那个男子。 行医那么久,林阮思就算见死不救,可是,却也不会像此刻这么愧疚。 “不……”林阮思摇了摇头,“我什么都不知道。”因着心虚,林阮思的语气不由的压低了几分,垂着头,也不敢去看夏樱期待的眼神,“我只是听我师傅提过一个女人,听说她可以做到这种事,不过……不过,她应该已经死了,她叫什么名字,我师傅也没告诉我。” 扣在林阮思肩膀上那只手,力道缓缓减弱,最终无力地垂下。 扣在林阮思肩膀上那只手,力道缓缓减弱,最终无力地垂下。 …… 夏樱本是个多疑的女子,再加上林阮思神态有异,她哪能不知道林阮思在试图隐瞒她一些事? 若换成别人,那么,夏樱便是极尽一切手段也要将这问出来的,可惜……她却不能对林阮思这么做,一来,她感觉得到林阮思对她没有坏心,甚至还隐隐关心着她,二来,林阮思救过她的命,三来,她是月华的师妹啊,是月华姐姐捧在手心里的小师妹啊! 林阮思没再去看夏樱,心中已经知道了……妖魂将她带走过,那么,会是因为什么呢?林阮思之前也见过妖魂,可是,从来没有一次,妖魂会将她的记忆抹去,虽然她这个师伯对她并不算好,每次都恶言相向,可是,她总之……是不会害她的啊! 这一次究竟为何,妖魂要这么对她?她知道了些什么? 多看了夏樱一眼,林阮思突然有种奇怪的感觉……莫非,与夏樱的心上人沐煜有关? 突然停住脚步,回头去瞧刚刚走出来的客栈,脸上的欢喜的表情一点点的隐去! 直到这一刻,景枫这才明白……原来,夏樱那么对他说话,无非是想要他带着暗影们远远的离开,可笑这小小的计谋,他居然这么久之后才反应过来。 ### 林阮思和鱼倾歌两人结伴,很快便来到了华褚,看着华褚境内的城墙,林阮思伸了个大大的懒腰,“我的天哟!”伸出碧色的袖子遮住眼睛,林阮思仰起头来感受着照在脸上的日光,心情没由来的开朗起来,唇角也一点点地扬起,就连她身上穿着的绿装也因为这个微笑变得那么富有生机,如同春日里一株奋力生长的小草,林阮思回头去瞧鱼倾歌,大大咧咧地笑道,“本姑娘终于到了。” 鱼倾歌回林阮思一笑,“是啊!阮思。终于到了。” 几日下来,鱼倾歌与林阮思已经相处的很好了,其实以林阮思的脾气是很少交到朋友的,除了君子谷中的师兄姐们,很少有人受得了林阮思那阴晴不定的性格,然而,鱼倾歌却偏偏能忽略一切,无论林阮思无意中做了或说了什么过份的事,鱼倾歌都能转眼便忘记了。 “将军。来了,来了!”城门上突然有侍卫吼了一句,“就是她,就是她!” 因着这一声,更多守门的侍卫都将目光投到了她们二人身上。 鱼倾歌楞了一下,听到侍卫的喊叫。抬脚便想逃,可是,就在鱼倾歌迈出第一步的时候,她突然发现……那些侍卫的眼神不是盯着她的,却恰恰是投向她身边的林阮思,鱼倾歌随意地扫了一眼。正好看见城墙旁边贴了一张人像,那画像上人的眉眼与林阮思一模一样。而且都市上忍。画像还上了色彩,并不单单地只是一幅黑白图画,就林阮思那身碧衫,就算只扫一眼也会叫人印象深刻……长呼了一口气,鱼倾歌这才定了下来,袖中的双拳慢慢放开为掌,面色也很快变得没有什么异常。 “他们是在说你吧!”鱼倾歌笑容满面的用手肘顶了林阮思一下。“看样子,已经在等你好久了?阮思。这是怎么回事?” 林阮思沉浸在喜悦里的心情这才顿住。看了城墙上贴着的画像一眼,林阮思也肯定那一定是她自己,可见画像着实生动,见林阮思没跑,城头上的几个侍卫连连往下跑。直冲着鱼倾歌和林阮思观看,好像担心下一秒林阮思便会凭空消失一般。 林阮思刚到华褚没多久,夏樱的封后宴会上便出了‘飞花红芜血泪泣’的事,之后她便与冰魄连日赶到君子谷中,事实上,除了百里凤烨、夏樱以及月华之外。林阮思在华褚与谁都谈不上认识,她怎么也想不到会有官兵在这里等着她。 下一秒。林阮思的手已经被两个侍卫牢牢地篡住了,“你……你可来了!” “放开!放开!”林阮思皱着眉头,对这两个侍卫没什么好感,抬脚便往人家膝盖上踢去,“你拉着本姑娘干什么?本姑娘又不认识你,再不放开,我一针扎死你!” 林阮思奋力地挣扎着。可惜,面对两个身强力壮的士兵。林阮思半点也撼动不了。 没在意林阮思踢的那几脚,越来越多的侍卫围了过来,个个脸上都带着喜色,仿佛劫后余生一般,盯着林阮思的目光活像对面对观音。 “丫的,连你们的皇后夏樱对本姑娘都得客客气气地,你们居然敢抓我!”林阮思恶狠狠地盯着身侧的侍卫,“把我送去皇宫,立刻。” “属……属下没有恶意。”被林阮思一盯,那侍卫不由吞了吞口水,他完全不知道林阮思的身份,可是……这几天里,景枫却因为这个人多次差人到他们这里,吩咐侍卫们务必加派人手,一定要把人找到,可见景枫对这人的重视,故而,这侍卫不由的便在林阮思面前自称起了属下! 然而那声属下却叫鱼倾歌吃了一惊,在此之前,鱼倾歌早就调查过了林阮思,她知道她是大夏的太医,却不晓得……林阮思在华褚居然也有官位么? 不动声色地思索着,那渔家女眸光显得越来越沉。 林阮思正待说些什么,突然有人从众多侍卫中冲了过来,还没到林阮思面前,那人便急急忙忙地问道,“在哪里!还不把人带到老子面前。” 这人正是慕臣! 最近几年里,慕臣已经很少回朝了,他都一直在这里练兵,对于朝中发生的事知道的不多……对于景枫急着找林阮思的原因,慕臣多少知道一些。 就算是最快的消息,从皇宫中传到这小边小境也是需要不少时间的,对于封后宴和大夏使臣的事,慕臣道听途说了一些,却知道的不全,如今……传到慕臣这里的消息不过是夏樱病危,若是找不到这个碧裙神医,那么……说不定夏樱就得玩完了。 说起来,对于夏樱,最开始,幕臣在咬牙切齿的恨意中也是带着无边的敬意的,再之后。听说夏樱要成为华褚的皇后,慕臣险些把肝都气爆了,可是,在夏樱从大夏到华褚,路过他们这的那几天……慕臣日日与夏樱切磋功夫,还输给夏樱万把两银子,那些日子却将这个老将军与夏樱的关系拉近了,最初的恨意与敬意交织的复杂情感开始缓缓地变了…… 那是为军者之间的惺惺相惜,亦是敌对者之间的相互欣赏。更是习武者之间的意气较量,慕臣与夏樱之间的年龄相差二十年,这也让慕臣对夏樱产生了一种类似孙女的亲情!恨不得世间上不曾出现靖安王爷,更恨不得夏樱不是大夏人,那么,他便可以把自己知道的一切都教给夏樱。这些年来,慕臣闲下来后也是写了些兵书的,却苦于一直没有传人论红楼的倒掉全文阅读!在听慕臣听说夏樱快死了的时候,慕臣却发现,自己居然是那么焦急害怕,甚至是……悲哀! 那是一个多好的女子。多么有才华的将军啊! 在听说林阮思可以救夏樱后,慕臣比谁都积极。日日在城门附近转达,几乎连觉都不睡了,一向严谨的慕臣为了找到林阮思,居然没有操练军队了,把教场弄得一团糟。 “小神医啊!你可来了!”推开林阮思身边的那两个侍卫,慕臣亲自上前,宽厚的大手用力地捏住林阮思的掌心。“神医救命啊,靖安王爷夏樱……我们的皇后娘娘可还等着你救命呢!” 说话间。慕臣已经拽着林阮思往前走了,“快快!”慕臣显得很焦急,冲着最近的一个侍卫狠踢了一脚,“还不去备马,你个崽子,这点眼力都没有。” “是是是!”被慕臣踢了,侍卫也不恼,连连应声着往回跑,心里的石头立刻卸了下去,要是再找不到林阮思,他都不知道慕臣会做出什么事,平日里,慕臣操练军队时,他恨不得没在这世上活过,可是,等慕臣真的放他们假时,他又浑身养得慌。 “阮思,你要带她去哪!”眼见着自己即将面临被抛弃的命运,鱼倾歌一咬下牙,连打开手挡在了慕臣和林阮思面前,脸上的表情很是害怕,口气却很坚定,“你,你不能阮思走……我,我不准你伤害我的朋友!” 慕臣的眼睛这才瞧见鱼倾歌,“这……这谁啊?你也会医术么?” 没等鱼倾歌回话,牵马的侍卫已经将林阮思和鱼倾歌都推到了马车里,“将军,你快走吧!” “到底怎么回事?”林阮思再在已经冷静了下来,听到慕臣提起夏樱眉头不由的蹙起,“怎么……她不是又要死一次了吧!” 慕臣唇角抽了抽,对‘又要死一次’这样的说法感觉到无比的别扭,可又不好当面呵斥林阮思,只好憋在心里,把自己给郁闷的够呛。 慕臣三言两语将自己知道的事情告诉林阮思,听了之后,林阮思也沉默了下去,再不闹着要跳马车了,见鱼倾歌还战战兢兢,林阮思甚至开口安慰道,“没事……你要办的事到了皇宫都不是难事,到时候,我让月华师姐帮你,就当是这几天给你我抓鱼的补偿了。” 马不停蹄地冲到皇城,还没等进皇宫,慕臣的马车便被人给档住了,那人身上罩着一层黑纱,连眼睛都看不清楚,风吹起的时候隐隐可以瞧见黑纱下露出一些白色的发丝。 “你是什么人!”慕臣把马拉停,红着眼睛猛地站直了身子,将林阮思和鱼倾歌护在了身前。 那个连脸都看不清的人并没有理会慕臣,隔着黑纱冲着林阮思招了招手,“你跟我走!” 林阮思听见这个声音,身子不由的一抖,不可置信地揉了揉眼睛,“你……你你你,你怎么还活着?” 听林阮思和黑纱人的谈话显然是彼此认识的,慕臣捏剑的手这才微微松了一些,“小神医,你认识啊!” 听黑纱人的声音像是个女子,那声音非常清脆,可是想来……那人却已然沧苍,那等动听的声音里却叫人听不出半分的朝气,宛如暮鼓待死的老者一般。 “滚下来!” 黑纱下偶然露出的那几丝银发叫林阮思不觉间从头梢冷到了发尾,连皇帝都放在眼里的女里,却发起了抖来,紧紧地牵着身边的鱼倾歌,似乎想从她的身上汲取一些温暖一般。 “你是要师伯亲自来请你不成?”黑纱人冷笑了两声,虽然她的面纱下看不清表情,可是林阮思却已经被吓得腿软了,一个哆嗦便从马车上摔了下去。(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ps:修改后的重复章节,我都会替换掉,希望大家给我点时间,给大家带了不便,还请原谅,另外,感谢这些日子给我打赏和粉红票的亲们,还有给我投了唯一一张评价票的我意何为同学!! 长名无名、落落与、绛紫夺朱的打赏,还有敗傢煙味、gld235、我意何为的粉红票和评价票,小的鞠躬拜谢了。 第一百九十章 欧阳逸仙一身参绿色的锦衣,手里拿着一个小小的白色布袋,那布袋之上绘着一只白色的老猫,这老猫还是欧阳逸仙闲来不无事,指点着归海修黎画的……归海修黎在同龄孩子中算是十分聪明的了,然而,他的画技却拙劣得多了,那只布袋上的老猫被他画得怪模怪样,叫人看一眼便想笑出来。 而欧阳逸仙却像完全没有察觉到捏着那只老猫有多么滑稽似的,依旧手不离袋地将布袋看得忒重……那老猫钱袋里放着为数不多的几个铜钱,而欧阳逸仙一得空便只会做一件事――那便是一个又一个将地铜钱从布袋里拿出来,之后再塞回去,仿佛多数几遍之后,那布袋里的钱便会多长几个一般。 而此刻,欧阳逸仙依旧在重复着他习以为常的动作,“一个,二个……十三个,唉呀,在下究竟什么时候才能筹得回乡的路费啊!” 别说夏樱了,就连归海修黎听到这句话的时候也听得耳朵起了茧子,“欧阳叔叔,你……能不能别再数了?”归海修黎皱着眉头,“你很缺银子么?我让我姐姐借你好不好!” 不知是不是错觉,夏樱总觉得当欧阳逸仙听到归海修黎提起‘姐姐’二字的时候,那个锦衣公子不着痕迹地抖了一下,不过很快地,欧阳逸仙便又紧抱着老猫钱袋,一本正经地说道,“君子不食嗟来之食,在下怎么可以……” 没等欧阳逸仙说完。归海修黎已经用力地将耳朵捂住了,一个劲地直摇头,“不听不听,我不听……” 瞧着归海修黎的样子,夏樱不觉莞尔,从小在皇宫里生活,归海修黎比起别的孩子早熟了些,初次在封后宴会上看见这个使弹弓的孩子时,他眉眼之间。哪有这个年龄该有的欢乐呢? 这几日离了皇宫,归海修黎呆在她和百里凤烨身边,居然一点点活泼了起来,终于有了一个孩子应该有的快乐,可惜……夏樱明白,这也只是暂时的。生在皇宫里的孩子,如若与别的孩子一样,那么,对他来说,是忧非喜!只是,纵然知道这些。夏樱却也格外珍惜归海修黎此刻的笑颜。 若是一个平凡人家的孩子……该多好! 归海修黎推了欧阳逸仙一把,“欧阳叔叔……你以前真的没见过我么?” “当然!”欧阳逸仙用力的点头。终于不再继续他的在下篇之君子论了,回推了归海修黎一把,欧阳逸仙将钱袋子收进了参绿色的锦衣之中,冲着归海修黎纠正道,“不是欧阳叔叔,是欧阳哥哥……是哥哥!在下还年轻,在下比你大不了几岁。” 闻言。归海修黎冲着欧阳逸仙吐了吐舌头,道。“老不羞!” 夏樱不由自主地将手放到了归海修黎的头发上,心中生出了一些疼惜,景枫厌倦,守皇不问,他们姐弟二人在华褚,过的一定很艰难吧! 感觉到头上的温度,一直用力摇头的归海修黎蓦然顿住,仰头去看夏樱,笑得眉眼弯弯,也不知他从哪变出了一串糖葫芦,欢欢喜喜地递到夏樱面前,献宝一样的看着夏樱,四周看了一眼,然后冲着夏樱做了个嘘声的手势,压低了声音道,“夏姐姐,给你,你偷偷地吃,要是被师……被凤烨哥哥看见了,呵呵……”干笑了两声,归海修黎拉过夏樱的手,将那糖葫芦塞到夏樱手心里,归海修黎嘟着小嘴巴道,“这本来是我藏给凤烨哥哥的,现在给你了,夏姐姐,你可千万、千万别告诉他啊,凤烨哥哥……可小心眼了。” 夏樱扑哧一声笑了出来,仿佛已经可以看见夕阳下那个红装男子,轻挑凤眼,风华绝代地调笑道,“不就一串糖葫芦么,改日,凤烨砸一锭金子埋死你小子。” 见夏樱将自己递去的糖葫芦吃了下去,归海修黎的唇角不由的开始上扬起来,比他自己吃还得意。 夏樱很久之前也是吃过糖葫芦的,那时候是夏乾给他的…… 也许已经过得太久了,夏樱已经记不得那糖葫芦的滋味了,此刻咬了一口,只觉得酸中带甜,甜中有酸,没多久,夏樱手上的糖葫芦已经只剩下木棍子了。 夏樱想到那人一袭如红般的红衣,觉得将百里凤烨的东西吃了很不地道,或者……改日应该当也还他一串。 夏樱不知……她这一念起,多年之后,会叫一个男子无法直视那么平凡的一串东西,甚至从此不忍直视那一个又一个的小小的红太阳,因为……这个男子,曾对着它流过泪。 欧阳逸仙捏着钱袋,把里面的铜钱晃的叮叮直响,一路上好像栓着几个铃铛一样,倒是林阮思,原本最活泼最闹腾的姑娘却一反常态,一个人垂着头安静的走着,也不加入归海修黎和欧阳逸仙的战局里,那样沉默安静的林阮思实在叫人很不习惯,夏樱总觉得这个女子不应该有着这样的神情的,不过……对于林阮思的反常,夏樱自是知道原因,说来说去,也无非是与那一断已经被遗忘了的记忆有关。 缺少的……便空了,何况还是记忆! 夏樱按了按心口,想起那白雪茫茫的雪山,还有那狭小的山洞,明知道在那里面有她非常重要的回忆,可偏僻她就是想不起来啊……许久不曾出现的空茫无措之感又一次浮现在了胸口之中。 不知道为什么,夏樱总觉得这两日特别微妙,夜里常常做些奇怪的梦……全都与沐煜有关,一会梦见沐煜变成了一条蜕皮的白蛇,一会又梦见一个白衣男子,他样子与沐煜完全的不同,可在梦里面,她却又偏生知道那个男子就是沐煜。别说梦里了,就是有时候发呆,夏樱脑海也会生出些乱七八糟的念头,一会儿听见沐煜叫她的名字,一会又莫名地感觉到悲伤…… 夏樱最近总是维持着一种奇怪的感觉……那样的感觉让她有很不好的念头。 沐煜他……会不会出事了?念头一起,夏樱立刻拍了自己一下,她告诉自己不能乱想,他……还在等着她的。 恍惚间,夏樱的手突然碰到了那方司徒青怜送给她的锦帕。想起百里凤烨所说的……欧阳逸仙与归海修黎是旧识,夏樱便越发地肯定了答案。 欧阳逸仙回头去看刚才走出来的客栈,盯着眼前的马车,一脸的好奇,“夏姑娘,在下不是听你跟那个蓝公子说要他去弄马车么。你……不等他了” 欧阳逸仙似乎不知道景枫名字,见景枫穿着一身湖蓝色的锦衣便将他唤着了‘蓝公子’。 欧阳逸仙眨着眼睛,一脸茫然,淡笑中如同带了一缕薄雾……夏樱总觉得他什么都知道,知道她和百里凤烨的身份,知道景枫的身份。知道她和百里凤烨很久之前便在找他,知道他们想要明白的北冥玉的事。可是……再瞧他的脸时,却又分明是一片茫然,一点不像是在骗人,甚至,让人觉得……怀疑他都是一种罪过。 “上马!”夏樱掀开车帘,并不多言。 “啊?”欧阳逸仙频频回头,“夏姑娘。可是……在下实在觉得失信于人不好啊!” 夏樱不再废话,不由分说的提起欧阳逸仙的衣领。双手一挥,将他从地上提了起来,直塞进了马车里。 归海修黎一见马车,刚才的笑颜很快淹没了,甚至生出了一些别样的伤感…… 他知道,他要回宫了,他要离开这个平凡而快乐的小市了,想起店小二曾多给他的一个鸡蛋,还有捏面团的大娘少收的一个铜板,这些记忆在他八年的岁月里,无非不过万分之一而已,可是,为何……这万分之一却比起那之前的八年还要鲜活呢? 市井小民渴望挤身朝廷,一朝显贵,而凤烨和她……却又总是羡慕那些柴米油盐酱醋柴的平凡,可惜了……百刃在喉,凤烨与她都无退路,只得一路往前……忆起百里凤烨说这话时,那双狭长带红的凤眸之中含着的神情,归海修黎仿佛在这么一瞬间读懂了这个男子的眼神。 归海修黎缓慢而坚定地踏上了马车……离开时,连一眼都没有回头看过。 师傅……哪怕踏足之地已经无后路,可是,总有一天,我会给自己打出一条退路,到时……你们可愿借我踏上来?归海修黎默默地在心里问了一句,然后,用力地握住夏樱的手,竟捏得手心是汗! 直到夏樱唤了第二遍,林阮思这才从自己的世界里回过了神,也跟着跳上了马车! 他们都知道即将去哪里,只有欧阳逸仙,依旧端着那张叫人难以看清的面容,呆然地数着已经重复了百遍的铜钱,低头轻语,“夏姑娘,你要领在下去哪呢?在下还要回红弯阁中……碧娘还等着在下去打扫房间呢!” 瞧着马车已然远去,碧娘这才从人海之中露出了脸来,揭开脸上的纱巾,目送夏樱的马车消失在拐角,她轻声叹了一口气,原本以刻,他的少主可以和那个玄衣女子互诉衷肠,然而……原本终究是原本,谁也奈何不了老天,谁也无法左右命运。 也不知此后,他那可怜的少主将面对怎样的人生,而她,又将去哪里找到一个沐煜?或者说……这茫茫苍天中,是否还有她的沐煜。 碧娘早年的经历已经成了一个谜,甚至连她自己都已经记不清楚了,然而,当他的少主失去所有回忆的时候,在听到夏樱那个名字时,却依然露出的表情却叫碧娘永远无法忘记…… 那个靖安王爷和少年沐煜之间,往后……将会如何?碧娘不知,她无法窥老天爷的心意,只得轻声一叹! 那个已经白了头发的少年,他是一张白纸…… 而以后,将会有谁在他的画卷是谱写色彩?(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一百九十一章 “公子!”那女子着了一身扑素的布衫,身上绘着几朵淡淡蓝色诡子花,脖子上还挂着一个拇指般大小的青色玉葫芦,她赤着脚站立在莲花池中,淤泥沾染了她的小腿肚,偶尔也有一些泥水渐到她素衣上的花朵,然而,她却并没有因此显得脏乱,反而被衬出了一份白哲,果真是如莲出泥却不染浊,反更显之清雅……叫人看一眼,便想到了清澈的溪水,这女子的一双小腿定是经常泡在水里的,否则,怎可比之白藕? 盛夏的季节,池中的莲花正开到极盛,那女子手中紧紧地抱着一大捧红莲花,每一朵都开到了极致,艳到荼蘼,她笑的连酒窝都溢了出来,“公子!”她又唤了一声,一手捧莲,一手冲着岸着的年轻公子招手,眼眸之中带着一股淡淡的欢喜,若不是她的双足陷在泥土之中,恐怕,她早已经跳了起来。 然而……缓缓的,她的笑容便淡了,最后,所有的欢喜的都已经隐去,她垂下眼眸,眼中尽是一片失落,哪里还能看得出来之前的半点欢喜,没多久,她的素衣上竟染上了不少淡淡的绿,这样的绿色必是因为她手上用力,使得那莲花的根汁都溢了出来,可见她心中的波动。 “公子……”她又唤了一声,然而,这一次,却只有她自己一人可以听得见。 苦笑了一声,女子按了按额头,垂眼看着手上的红莲花,伸出指尖。一瓣又一瓣地将莲花瓣撕下,红色的汁液抹在了手心,那样的红……无边刺目。 不由间想起了那一日…… 她仰头望天,不知是不是在制止什么东西从眼角滑落。 从遇到林阮思的那一天起,她就不是怀着单纯目的而来的……是的,此刻在这荒无人际的山林野外的女子,不是别人,正是鱼倾歌。 对于沐煜,完全只是一个偶然。不……应该是墨宜,这世间已经不再有沐煜了,如今存在于世上的,只有那个俊逸而忧伤的白发男子墨宜。 那一日无意之间闯进红鸾阁,她本只想找到林阮思,她有太多的理由要混入华褚皇宫。而林阮思则是她等了好几年的契机,鱼倾歌怎么也不可能与她失散,除了她自己之外,没有人会知道她为此花了多少精力,可是,她怎么也没有想到……那一次的闯入。差一点要了……那个男子的性命。 在此之前,鱼倾歌从来没有想到。这世间居然有人会让她在第一眼之间便感觉到了心疼,初次见到那个男子的时候,他一身白衣沾染了血迹,一头银白色的头发也沾染了点点红梅,他平静躺在床上,宛若熟睡,然而。那个与他同样白发的女子却告诉她,因为她的闯入。已然将他害死,当时……她的泪止不住的便下来了,如今回想起来……当真是觉得良心不安么? 不,鱼倾歌不清楚……连她自己都说不出那究竟是为何,或许……一眼间,便是一念起,一生错。 所以,当那个白发女子第二次把他的记忆消除后,她居然隐隐感觉到了窃喜,所以,当……阿宁的记忆也失去之后,她竟会有松了一口气的感觉,所以,她才会跪在碧娘面前,请求碧娘给她一个机会去照顾他,弥补她差点犯下的杀孽。 然而……这些日子的相处下,她对他,早已不是弥补。 然后…… 一切的一切都开始不受她控制,她不由自主的开始撒谎。 鱼倾歌给他和自己编造了一个世界,不知不觉里,他们的故事便成了这样――她告诉他,他的名字叫做墨宜,而她则叫鱼倾歌,他们从小便在一起,青梅竹马,两小无猜,日子过的平淡而快活,直到家乡闹饥荒,并且发大水,她和他的爹娘都在那场灾难中死了,她父亲临终前,把自己交托给了他,而她已是他的未婚妻,就在他们即将成亲的头一个月,他却生了一场大病,醒来之后,他的头发白了,而且……什么都记不得了,至于阿宁……则是他们半路上捡到的孩子。 鱼倾歌望着怀中的莲花,又垂眸看了看脖子上的青色玉葫芦……这里面装着的是那个男子的红莲之血,只有这东西才能让她安然地靠近他,否则……接近他身边所有的生物,都将枯死…… 鱼倾歌知道……那是因为他心里悲伤,额上的黑莲使终不曾消逝,否则,当他的黑莲转为红莲之时,一切……又将重获生机。 不知何时,眼角的泪水滴落到了她手中的莲花上,莲瓣不湿,又顺着花蒂落入了池中,鱼倾歌蓦然惊觉,这才发现……自己早已泪落满面。 深吸了一口气,鱼倾歌仰面迎风,让风将泪水吹干,哪怕眼底没有笑意,可是,她还是尽力的微笑着…… 岸上那个白衣白发的男子,他站立着,方圆周围所有一切都是枯黄没有生机的,仿佛世界已经将他隔绝到一个只有他自己的天地,离他不远处的地方,山是绿的,水是清的……那个男子眼中尽是渴望地瞧着远处的绿,似乎想要溶进去一般,然而,他才刚一迈步,就在快要走出枯黄的那一瞬间,前方的绿又在瞬间失去了生机,他一直走,一直走,于是……枯黄色越来越多,他回头一望,瞧着一路的死物,额际的墨莲又多染上了几分墨色。 那个白衣公子呆呆地看着已经枯黄了的植物,杏目里是怎么也藏匿不住的失落……蓦然间,他蹲下身子,伸手抚摸着脚底的枯黄,额间的墨莲衬着他清冷的脸,而他……已再不愿前行,终是于心难忍。 他本是那样一个温润的男子,如今一身都沾染了自己无法控制的毒素。于他而言,又是多么残忍的事? “公子!”鱼倾歌便是在这个时候闯进来,她一把揽住男子的腰,另一手还抱着刚才在池子里的采下的红莲花,许是那莲花挨着她脖颈处的玉葫芦,一时之间,居然没有枯死,“墨宜……”她轻唤着他的名字,赤脚踩在枯草上。刚从池子里面走出来,直到现在,鱼倾歌的腿上都还沾着些泥土,“你在干什么?” 男子呆呆地看着鱼倾歌,微微往后退了退,“别离我太近。” 鱼倾歌的脸蓦然僵住。不知所措地看着墨宜,脸色恍然之间变得刹白,“公子……” 连鱼倾歌都惊讶住了,她如何也想不到,自己……居然会有这么哀伤的语调。 “离我远些。”墨宜往后退了几步,他伸手揽起自己的一头白发。“倾歌,别靠近我……” 鱼倾歌咬着下唇。抱着手上的莲花,献宝一般地递给墨宜,“给你……” “莲花?”苦笑了一声,他摇了摇头,眸中却带了几分好奇,“为什么送我莲花?” 鱼倾歌想了想,这才回答道。“你不记得了吗?你……之前最喜欢莲花了,而且。你生下来额头处便有一朵莲花胎记,当时你爹爹可乐了。” “是么?”问了一声,墨宜皱起眉头,伸出食指按着额心,喃喃的问道,“这……是胎记么?一出生就有么?”他只觉得脑子里一片空白,对那些所谓的往事陌生至极。 他之前最喜欢莲花么?她是他的未婚妻么?他叫墨宜么? 他……是谁? 瞧着鱼倾歌手上那艳丽盛极的莲花,墨宜心底却没有……那种感觉。 然而,当他望着远处的那棵凤凰树时,心底里涌出的感觉,却告诉他,那……才是喜欢! 远远地瞧着那些金色的凤凰叶,墨宜连一颗心都是柔软的。不知道为什么,每次瞧见这树的时候,他都会有一种要想起什么来的感觉,那样的记忆,好像就是决堤一般,可惜,当每一次水流快要涌出来的时候,那堤坝却又会被重新加厚起来…… 关于这树,一定有什么…… 他定是忘记了些什么,让自己都无法原谅。 要想起来……一定要想起来,“倾歌,多告诉我一些以前的事,好么?我想记起来。” 鱼倾歌垂下眼角,她不敢让沐煜看见她的样子,盯着自己沾着泥土的腿,她问他,“公子……以前的记忆真的那么重要么?从现在开始不行么?人向前看,以前的一切何必多去理会?” “不,不可以!”想也没想,墨宜立刻摇头,他指着自己的心口,道,“这里,一直一直告诉我……我做了一件错事,它要我一定要想起什么来。” 鱼倾歌听着,心口又冷又惧…… 她是活在谎言里的人,她在他心里只是一个虚假的影子,如同水波,如同烟雾,经不起一点外力,哪怕轻轻一吹……也会散去。 “倾歌,在我没有生病之前,我……还认识谁?”墨宜遥看着天空,“我是不是曾向一个人许诺过什么?” 墨宜看着头顶的云朵,苦笑着冲着天空伸了伸手,他什么都不记得了,脑子里一个人都想不起来,然而,他却常常做梦,梦里面有凤凰树,梦里面还有一个模糊的影子,他觉得那个影子应该是鱼倾歌,然而,他却怎么看也看不清楚她的脸,梦里那影子给他的感觉不可能是鱼倾歌…… 只有睡着的时候,墨宜才觉得,梦里面的那个人……才是自己。 每天晚上,他都会做梦,反反复复,不同的场景,不同的画面,可是……那个影子给他的感觉却总是一样的。 至今为止,墨宜记得最清楚的一个梦境居然是一场婚礼…… 四处都是红色,四处都是笑声,还是那个影子,一身的红装,满袖的喜庆,她手持百合流霁,缓缓地躬下腰…… 而那一刻,他在梦境里,却疼得连呼吸都无法进行,直到窒息着从睡梦中醒来,那个时候,他心口处的痛意,居然会让他有种轻生的念头,好像……生命于他已经于那一刻起已经没有任何色彩。 他努力的想。努力地去想,可惜…… 风吹落花,唯有余香。 哪怕他想得连头颅之中都仿佛钻进了虫子,却也依然什么都无法抓住…… “公子,莲花……这是你最喜欢的啊。”鱼倾歌又将红莲往前送了送。 “不,我不要……我,不记得了。”墨宜摇着头,伸手拍了拍鱼倾歌的脑袋,“倾歌。对不起,我什么忘记了……”顿了顿,他又接着说道,“我……身边所有东西都会枯死,这莲花也会,倾歌。我怕你也……所以,离我远些,若是因我而让你和阿宁之中任何一人受到伤害,那么……我还能与谁说说话?” 止了又止,忍了又忍的泪水,顷刻之间又涌了出来…… 他的语气是那么的寂寞…… 在没忘记之前。那个白发公子纵然虚弱无比,可是。他却是充实的啊!如今……他却只能够站在一堆枯黄的草木之中,眼望着充满生机的绿色,却要永远与死物为伴么? 鱼倾歌将手中的红莲往地上一丢,一下子扑进墨宜的怀里,“我不怕,公子……倾歌不怕,而且。我也不会受伤,我……我想呆在你身边。” 墨宜轻叹了一口气。犹豫了一下,这才抬起手来,轻轻地替她擦了擦泪水,“别哭。” 鱼倾歌抓住那只手,再也不愿放开…… 风吹起那人的白发,唯有那墨莲如此显眼。 好一会后,墨宜才道,“倾歌,对不起,我什么都忘记了,你说你是我的未婚妻,可是,我什么都记不起来了……我不愿现在娶你,这不公平。” 鱼倾歌张了张嘴,依旧带了些泥土的腿相互蹭了蹭,突然,她快速地扬起头,仰头看着那白发男子,她看得那么专注,甚至可以从他的眸子之中看见自己在他眼瞳之中的剪影,“我不怕,公子,没什么不公平。” 墨宜一楞,许久,他还是摇了摇头,“抱歉,倾歌,除非有一天我能把什么都想起来,否则……我不愿!希望你能原谅我!” 不公平的,不是对她,却是对他! 这是一个多么温润的男子啊,他的眼眸之中都仿佛带着春风,鱼倾歌以为他从来不会拒绝别人,他从来不会让别人受伤,却不想……他其实也可以这么干脆地摇头,不留……半分余地。 “没……没事。”鱼倾歌艰难地笑了起来,这一刻,她竟是那么地希望他永远不要想起来。 “倾歌。”墨宜眯着杏目,望着眼前的这个笑的比哭还难看的女子,许久才问,“你真的知道我么?你真的了解现在的我么?你想嫁的人……”真的是此刻的我么? …… 墨宜顿住,额际的墨莲悠悠地转了起来,他说,“如今……我已经不是以前的我了,你说我喜欢莲花,可是……我现在喜欢的是凤凰叶,你说我喜欢溪流,可是……我却更希望去看看白茫茫的雪山,我所有的喜好都和从前不一样了,还有……倾歌你!”墨宜口中带着失落,“我喜欢你,我喜欢阿宁,我喜欢一山一水,一花一木,然而……那些都不是对妻子应该有的感觉……倾歌,对不起。” “没……没关系,我不在乎。” 不……不是,不是与以前不一样,却是恰恰相反! 哪怕重新给他编造了一个名字,一个世界,可是,这个男子,除了样子和名字,他依然一点都没有改变。 这是不是说明――无论怎样,他的喜好都不会改变,他依然……喜欢着那个人,哪怕他忘了她? 不不不…… 鱼倾歌连连摇头,至少现在是她在他的身边啊! 然而,她的心底深处却一直有个声音在告诉她,哪怕就站在他的身边……可是,他离她,还是那么的远,那样的距离甚至是无法跨越的,哪怕她再怎么努力地朝他奔跑……最后的结果,也不过是在沙漠之中遇到海市蜃楼的旅客,终其一生都在追逐一个虚幻的影子而已。 “公子……那之后,你想怎么办?有没有想去的地方?” 鱼倾歌感觉到沐煜的身子微微一僵,他眸中的疼也感染了鱼倾歌,她因他的痛而痛啊! 一眼间,已是此生劫。 “不……除非靠近我的东西不再枯死,否则,我又有什么权力离开荒山?”墨宜的声音如此幽远,然而,这语调砸在鱼倾歌心上,却是如此沉重。 公子…… 你可知道,其实,只要你开心一些,只要你不再忧伤,只要……黑莲消逝,红莲再现,这世上便再也不会有任何生物因你而死。 可是……若是离开了这里,那么……天下间,又有哪个地方不会有人谈论靖安王爷夏樱呢? 公子,你可知……我连这个人的名字都不想让你听见。 或许……这一生,都与世隔绝也没什么不好! 然而,这念头一起,鱼倾歌心口立刻浮出另一个人的影子。 她猛惊醒,是了,她还有未了的心愿啊,她还要偿还一个人的恩情啊,她哪有资格与他一直与世隔绝?何况……他,或许不愿! 蓦然之间的伤痛涌上心口,鱼倾歌望天,想着那个与她一样名字的女子,缓缓地在心底说道―― 请再给我一些时间,至少,在他还没有想起那个人的时间里,请让我多看看他。 纵然一眼是劫,一念是已渊,然而……她不悔。 这一刻,鱼倾歌终于知道了,当年……那个女子是怀着怎样的心情死去的!(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ps:我胡汉三又回来了!! 亲们,抱歉啊,这几天有些烦心事,以至于多日末更,但素……请相信人家不会坑滴! 最后,感谢我意何为同学和沙娃依卡同学的粉红票!! ……………… 最后的最后,这章其实是更改后的第一百八十三章,也就是何引镝锋篇的开章! 希望大家喜欢!!! 第一百九十二章 “陛下!” 仅管夏樱的马车先走了,然而,景枫和影卫却更先回到宫里,“百里凤烨回来了没有?”景枫站在的寒着一张脸,站在守卫森严的宫门口,一身湖蓝色的锦衣失去了往日的宁和,竟给人一种大海般的压力,让人看一眼便知道他心情不好。 景枫声音冷然,没等侍卫回话,便又接着说道,“百里凤烨若出现在正宫门,立刻回禀于朕,不得有误。” 想来,景枫早已料到百里凤烨不会先于夏樱回朝。 “属下遵命。”守宫门的护卫长对着景枫抱了抱拳,见景枫脸色不善,不由得有些拘谨,垂着眼眸,不敢多看天子的一分容颜,“陛下,两天前,大夏使臣百里宣已经先离开了,因为陛下没下达指令,所以……皇贵妃命人暗中跟着百里宣。”说到这里,这侍卫长便立刻从怀中掏出一沓纸来,“陛下,这是百里宣这几日的行踪,据暗卫回抱,他并没有直接回大夏,反而一路上守皇。” “守皇?”景枫冷笑了一声,“百里宣居然去了守皇!”惊讶之中,景枫眼中多了几分厌恶,随即又吩咐道,“司白呢?给朕把他找来,立刻。” 伸手紧捏着护卫递来的那一沓用蜡密封着的信纸,景枫没有看,身上的阴霾之色却越发地重了起来,拆开信纸,景枫草草扫了几眼,不知是不是想通了什么,他脸上的表情连变了好几次。这才赞叹道,“青怜做的很好。” 这之后,景枫便再没有说话,也没有离开。 那护卫见状,有些摸不着头脑,不由的问道,“陛下打算在这里等到随安候出现么?” 听见随安候三字,景枫略有些缓和的脸又刹时间黑了下去,一扯唇角。他眯住双眼,几乎是咬牙切齿地重复道,“随安候?” 这样的语气听在护卫耳朵里,让他打了个寒颤,立刻跪了下去,还没有想清楚发生了什么。他便开口求饶道,“陛下饶命。” “起来!”景枫深吸了一口气,压下身上的戾气,“朕何曾说过要你的命!” 随安候……随安候! 好一个百里凤烨! 景枫盯着远处,负手于身后,掩藏在衣袖之中的手背上青筋蓦然突起。而那封记录着百里宣行踪的信纸亦在景枫的手中燃了起来,最后化为灰烬。 “朕在这里等着皇后回宫。”语落。景枫蓦然发现,不远处,居然也有一个素色的影子,乍眼看去有些像月华,然而,再看第二眼时,便失了月华幽然素雅的气质。反而平添了几分忧伤与空灵…… 不是归海归黎还能是谁? 随着景枫的目光看了过去,有护卫解释道。“陛下,幽贵人从五天前已经守在这里了。” “让她过来见朕。”景枫别过脸去,深邃如海地眼中看不出一分情绪。 归海修黎远远地眺望着宫外,眼中即是浓浓的羡慕也有深深的担忧…… 她如今才二十啊,十五岁时嫁到了华褚,而这之后的五年,已经漫长的超过了她的前半生,每一分,每一秒都是如此难熬,是的,她是在熬着岁月,每一次想到要老死宫中时,她便会止不住的发抖,还要熬多久啊? 五年之前的归海修黎怎么也想不到,短短五年的时间,她竟会从那个天真浪漫,爱笑爱闹,总是拉着弟弟和自己一起闯祸的女孩变成如今沉默寡言,连笑的能力都失去了的……幽贵人。 她已经变得连自己都觉得陌生起来…… 可笑,所有人都以为她是如愿以偿地嫁给如意郎君! 如今,依然会有人不时地谈论,当年的守皇公主,为了下嫁华褚帝君,甚至不惜几次寻死,好在天可怜见,终是怜了她一片痴心! 好一个天可怜见,好一个一片痴心!字字句句,一笔一画,哪一处不是讽刺? 她常常问自己……若是连修黎都离开了她,那么,她还苦苦地挣扎着干什么,好几次刀片都放到了手腕,然而,终还是下不了手。 倒底是生无可恋,还是余愿未了? 正恍忽间,突然有人拍了拍她的肩膀,归海溪黎这才从自己的沉思间回过神来。 “娘娘,陛下请您过去一趟。”听见护卫的声音,归海溪黎侧目看去,这才瞥见那个一身湖蓝的男子,心中骤然生出一股厌恶来,但到底还是没表现在脸上。 归海溪黎跟着护卫走到宫门口,垂着眼眸,不让任何人看见她眼底深处的不屑…… 在这皇宫里,归海溪黎就像一个避世的隐士,显少会出现在别人眼中,偶尔也有几个妃嫔会去主动招惹她,然而,她却总是默默地忍了下来,一来二去,别人也没了兴趣,再加上她本身也不受宠,除了最开始的那半年挑衅的多此,这后来的几年,归海溪黎过的还算平顺…… 一步一步地熬,一步一步地把血与热全部耗尽! 罢了,罢了,这一生便这般过吧。 “臣妾见过陛下。”纵然归海修黎的态度看上去非常恭顺,可是,她语气中的疏离感却是任何人都可以听得出来的。 景枫没让归海修黎起来,她便一直保持着福礼的姿示,一动不动,完全如同一樽雕像…… 上上下下地打量着这个女人,景枫原本已经打算任她在华褚自生自灭了,却不曾想到,关于北冥玉,居然把欧阳逸仙也牵了进来,而且,从在宫外与夏樱相处的那段日子中,景枫发现……那个欧阳逸仙绝对不简单,竟给人一种大智若愚的感觉,让人好像一眼便看了个透彻,再一品,方才知晓……其实,他窥到的,不过是庐山一角。 “起来吧!”景枫伸手抬住了归海溪黎的下巴,没有错过归海溪黎眼底的那抹厌恶,景枫冷笑着贴近归海修黎的耳边,“你知道……你弟弟的性命捏在朕的手里,从他跟着你来到华褚的第一天起。” 归海溪黎身子一僵,猛地抬起头来直着景枫,“你想干什么!”蓦然之间失去了往日的恭顺,归海溪黎眼底宛然间如同崩发的火山,打开景枫的手,归海溪黎呼吸急促,仿佛想要撕了景枫一般。 “朕不想干什么。”轻声笑了起来,对于归海溪黎的怒火,景枫丝毫不在意,“朕原本打算好好养着你们姐弟二人,可是……偏有人不让朕这么干。” “……” “怎么?不知道朕在说什么?”景枫一拂衣袖,眼中亦是一片森冷,“放心,你很快就知道!” “臣妾告退!”归海溪黎转身便走。 景枫也不阻止,只是回眸冲着那抹背影说道,“归海修黎,朕告诉你,归海修黎很快就是到了,而且……”景枫笑得阴阳怪气,这让归海修黎的脚步蓦然顿住,她的弟弟一直是她的支柱,哪怕她曾说过,若是归海修黎敢去找夏樱,那么,她便不认他,可是,这也不过是唬人的话。 这世上,再也没有谁能比她更不放心归海修黎了。 早已经猜到了归海溪黎回折回来,景枫连眼睛都没有睁开过,闭目养神,声音幽然,“归海修黎,你睁大眼睛看着,朕保证给你一个惊喜。” 夏樱的马车还没有到皇宫门口,远远地,归海修黎便已经看见了归海溪黎,她着了一身扑素的锦衣,未施粉黛的脸显得格外苍白…… 正午的太阳火辣地厉害,然而,在这个异国公主身边,却连一个婢女都没有…… “姐姐,是我姐姐!”归海修黎冲着夏樱扬了扬笑脸,“你看,我就知道她说不认我是气话……夏姐姐,你快些。” 归海修黎催促着,恨不得从马车上立刻跳下去。 夏樱没有支声,但是,手中的马鞭却挥得更快了一些。 没等马车停稳,守门的护卫便替夏樱将马牵住了,“属下参见皇后娘娘。” 夏樱径自走去,完全无视任何一人,好像那护卫叫的皇后是另一个人似的,直到景枫一把篡住夏樱的手,生生将她托住为止。 “夏樱,我赶着马车去接你了。”景枫手上的力道不由加重了几分,没见夏樱之前,他已经恨得牙痒了,见到之后,景枫才发现,适才的恨不过是星星一点而已,她轻易之间就能让他燎起原野之怒,然而,不知道为什么,景枫却不由自主地抵制着那份怒火,不敢让夏樱发现分毫异样,“你什么时候离开的,为什么不等我?” 夏樱抬头扫了景枫一眼,一脸的莫名其妙,好半天才反问道,“我为什么要等你?” 而一旁的归海修黎早就钻到姐姐的怀里卖乖去了。 那一刻…… 她看见了!归海溪黎几乎无法站稳! 在此之前,她对归海修黎所有的责难与关怀,如今也全都消失在了咽喉之中,她甚至无法听清楚归海修黎的道歉与撒娇…… 一样的苍绿,一样笑颜! 归海修黎的指尖开始痉挛起来…… 他怎么来了! 他怎么可以来……这里? 她看见那个人扬着手上的钱袋冲着她摇了摇,她看见那人缓缓地启唇。 那个人的每一个动作都好像被慢放了无数倍,梦回百转,不过如此…… 在归海修黎的一生里,她只见过一个男子笑起来的时候有酒窝,而此时,那唯一一个的男子正扬着他的酒窝对她说道,“溪黎……”(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一百九十三章 “老师!”归海溪黎喃喃地唤了一句,可是,在场的所有人都没有听清楚这两个音符,就连紧靠在她身边的归海溪黎也没有留意到这两个简音而深沉的音符。 “姐姐,你怎么了?”归海修黎扬着脸,神色懵懂,声音也在不由间压低了几分,“你看着欧阳叔叔做什么,你认识他么?可是……” 他抓着归海溪黎的手,只觉得即使在烈日炎炎之下,那双手也是冰冷得如同十二月泡在冰水中的石头,又冷又硬!这让归海修黎不觉间有些害怕,“姐姐!” 在归海修黎和欧阳逸仙两人身上来回地看了看,归海修黎蹙了蹙眉头,“姐姐,我以前是不是见过欧阳叔叔,我总觉得他很熟悉,可是,他却说不认识我。” …… 景枫一手牢牢地锁住夏樱,另一手正扶着下巴,似笑非笑地扫了归海溪黎一眼,继而又望了望欧阳逸仙,“夏樱,这人是谁?你把他带到皇宫干什么?” 欧阳逸仙一身洗得半新不旧的苍绿色的锦服,眉目之中带着几分惊讶,“呀!这不是蓝公子么?你……你怎么会赶在我闪前头?”一边惊异着,欧阳逸仙一过端详着归海溪黎,“溪黎,你怎么瘦了这许多?” 归海修黎听欧阳逸仙这么一说,身子一顿,“你不是说不认识我么?” 欧阳逸仙轻笑了起来,也不解释,只是浅笑着又唤了一声。“溪黎!” 那女子依旧僵硬地站着,欧阳逸仙只得主动朝着她走了过去。 他逆着阳光而来,千回百转之间,她哪天没有想起过他,可是,当那个人真的朝她走过来的时候,她第一反应却是迅速逃开,可惜,没等她逃开。欧阳逸仙便已经立到了她的身前,拦住了她的去路,叫她退无可退。 从远处看去,欧阳逸仙并不算高大,可是,当他立到自己面前的时候。归海溪黎才知道,他……高大的如同一座山,不透一丝缝隙。 用了最大的力气,她才让自己没有敢哭出来,用力地捏住了拳头,她才让自己没向五年前那样。伸手挽住他的手臂,笑意言言地描绘他的眉眼。做尽一切淘气的事,只为了换得那人的一顿痛骂,就好像所有得不到父母关注的的孩子一样。 “溪黎,你过的好么?”欧阳逸仙神色平和,伸手在归海修黎头上拍了拍。 过的好么?怎么可能会好! 归海溪黎别过头去,别扭的没让那只手按到头顶,好半天后才挤出几个字。她说,“老师。我很好……” 欧阳逸仙楞了楞,原本抚在归海溪黎额头上的手僵在半空中,没有落下,也没有放开,“溪黎,你变了。” 欧阳逸仙脸上的笑容看起来那么悠远,这样的欧阳逸仙让夏樱觉得有些陌生…… 欧阳逸仙年长夏樱七岁有余,然而,有时候,在夏樱眼里,这个男子其实是可以和归海修黎划在同一个位置的,很多时候,夏樱会忘记欧阳逸仙的年龄,甚至不觉得他年长于自己,一心觉得,他跟一个七八岁孩子没什么区别,可是,此刻,当他站在归海溪黎身旁,他身上又无端地溢出一股长者的感觉…… 他是她的老师,在她面前,他……是一个长者! 苦笑了好一会后,欧阳逸仙这才将手缓缓地缩了回去,他盯着归海溪黎的眼睛说道,“溪黎,以前的你绝对不会说过的很好这种话。”欧阳逸仙的眸子仿佛沾染上了往日的岁月,好像他正在透过时光,望见了曾经的少女,“溪黎,以前的你只冲老师抱怨,恨不得把自己说成世界上最凄惨的人……那时候,你总是叽叽喳喳地,连池里的鱼都会远远地逃开,还记得以前你总是把老师的画偷偷拿去给你父王交差,有一次却……” 欧阳逸仙说着说着,自己便笑了起来。 归海溪黎沉默着,一刻也呆不下去似的,那些从欧阳逸仙口中溢出来的旧日时光好像一把又一把的尖刀,无声无息地插了过来,那个人每吐一个字,她的心口便会多出一道血迹。 本是生命之中最美好的记忆,然而,她此刻想起来竟觉得这些东西那么可怖,否则,她又怎会听得浑身发抖。 “姐姐,你很冷么?”归海修黎回抱住归海溪黎,眸中一片焦急,“姐,你怎么了,别吓我。” “我不舒服。”归海溪黎不敢将头仰起来,一直望着鞋尖,她声音里的波痕敲打在旁人的心口,让人不由的有些意外,这是一个把自己关闭起来不允任何人窥探的女子啊,没想到,她竟然也有如些情绪波动的时刻,“臣妾告退。” 她慌忙的转身,慌忙地迈步,甚至没来得及去拉住她看比生命更得的弟弟,最终……留在欧阳逸仙眼中的,只是一个逃也一样飞速奔跑的背影。 在夏樱的印像里,归海溪黎总是冷的,她如同雪天里的冰霜,冷的没有一点感情,那种冷不是月华的淡没,也不似景枫身为帝王的凌厉,那是一种纯粹的寒,透彻的冰,在她的身上处处都透着一种哀莫大于心死的味道,她的世界里除她之外,没有任何一个人。 这个女子给人的寂潦之感是独一无二的,而这一刻,看着那抹急跑的背影,夏樱突然觉得自己似乎是看到了一面正在碎裂的冰层…… 欧阳逸仙轻声叹息着,目送着那道背影远去,很快的,那种长者的气息瞬间消逝,好像从来没有出现过一般,欧阳逸仙摸了摸鼻子,冲着夏樱问道,“这……这,这是皇宫啊……在,在下……你你,你怎么能到皇宫啊。”欧阳逸仙后知后觉地四下看了好一会,“皇……皇宫,夏姑娘,你怎么把在下带到皇宫了,在下没有通关令牌,这……这是不是犯大罪,要杀头的?在下连回乡的路费都没有凑够……实在不想客死他乡啊,夏姑娘,你得给在下好好地说说是怎么一回事啊。”顿了顿,欧阳逸仙又去拍景枫的肩膀,一脸懵懂,“蓝公子,你怎么也在皇宫啊……唉呀,咱们这一群人真的要被抓去砍头么?不过也罢了,好歹……好歹也有你们陪着在下啊,黄泉路上还能有个伴。” 归海溪黎见到归海溪黎跑走了,也早就跟着跑了过去,而林阮思,大概满脑子都在纠结着被自己师叔清洗掉的那些记忆,一进皇宫,也懒得多跟别人说话,早就跑去太医院了……她从来没有一刻这么渴望抱着一本医书从头看到脚的欲、望。 夏樱眉头抽了又抽……她完全不知道自己应该如何去定义这个男人,说他深沉吧,可是,他的举动与思维,有时候连个孩子都不如,说他很傻很天真吧,可他又总在不经意间处处透着玄机!你若说他是在装模作样,可他的脸上却又分明没有任何一点做伪的痕迹,着实不似一个高深莫测的演技派。 “可是,在下还有一幅画没有绘完啊……就,就这么死了实在可惜,夏姑娘,蓝公子……”欧阳逸仙喋喋不休了许久,一个回头,“咦,人呢?” 景枫和夏樱在欧阳逸仙的在下论中已经走远了,欧阳逸仙摸了摸鼻子,自言自语道,“他们怎么都不害怕啊,平民乱入皇宫不是要杀头的么?还是说华褚宫规与守皇不同啊……夏姑娘……呀!”仿佛想到了什么似的,欧阳逸仙一惊,“这个夏姑娘不会就是皇后娘娘吧!” 欧阳逸仙咳了几声,抬手去戳离他最近的那个侍卫,小心翼翼地问道,“小哥……那个,刚才与在下站在一起的那黑衣女子,是不是你们的皇后啊?” 白了欧阳逸仙一眼,那侍卫站的笔直,一声不吭,宛如一遵雕像。 “好个没趣的人!”欧阳逸仙下了这么一个评论,看了看皇宫里头,又看了看宫门之外,略犹豫了一下,终是捏紧他宽袖之中的钱袋,冲着夏樱的背影喊道,“夏姑娘……等等在下!” 景枫原本走在夏樱在身后,然而,待他看见夏樱完全没有一丝想要对他解释的样子,一股无名的邪火还是猛地篡了出来,他突然伸手,再一次叩住夏樱的肩膀,捏得夏樱的手骨都快碎裂了一般,“夏樱!”景枫扬高声音,“我问你,在客栈……为什么不等我!” 夏樱腰间的龙渊猛地绽出蓝芒,眼看着那剑就要出鞘了,欧阳逸仙这不怕死的家伙,好死不死地追了过来,一下子插在了两人中间,笑眯眯地说道,“和气些,别伤感情。” 夏樱一身玄衣,忍了又忍,这才止住了想要将欧阳逸仙一手刀打昏的感觉,深吸了一口气,夏樱将欧阳逸仙推到一边,正视着景枫说道,“景枫,你休逼我对你拨剑。” 景枫冷笑一声,“夏樱,你的龙渊在我眼里不算什么。” 瞧着这般盛怒的夏樱,景枫与夏樱要吃人般的目光对视着,然后,不自觉地,他都不知道那股邪火何时退了下去,又是如何退去的,竟然心情转好,一个没忍住,居然笑了出来……笑声之中爽朗的不带半分阴霾。 “别忘记了,今晚……侍寝!”景枫拂了拂蓝衫,先于夏樱而去,“夏樱,我等着你。”(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ps:亲,这章将是更改后的第一百八十五章 第一百九十四章 “老匹夫!”夏樱刚一进入昆华宫,听说百里宣早在她中毒离宫的这两天跑了,整个人说不出的生气,铛地一声,直将龙渊剑砸在木桌上,神色有些懊恼,“该死!” “唉哟!”洛北细着嗓子,学着女人的声音叫了一声,“主人,你可砸疼我了!” 洛北这堪比老鬼的声音,可把傲天吓出一身的鸡皮疙瘩,大狗能做势凌空虚踢了洛北一下,白他一眼,道,“洛北,你有病啊!学什么女人。” “呸!”洛北啐了傲天一口,眸光移到桌木上的龙渊宝剑身上,“大狗熊,你懂个屁,也怪龙渊没有口,否则,刚才那一下,它不叫疼才有鬼呢!” 对于洛北的歪理,傲天现在已经选择性的无视了。 夏樱中毒的事,一早就传到两人耳朵里,两个急得都快疯了,在没有知道情况之前,洛北差一点便放火烧了华褚,好在傲天挡着,这才没有得逞。 不过,等到慕臣被送到皇宫中的那一刻,洛北一下子就松了,只剩傲天仍如热锅蚂蚁,囧态百出,洛北把傲天的举态看在眼里,只当成一场不用出钱的把戏,自得其乐。 在此之前,傲天一向是看不起洛北这种典型的不学术,并且流气流气的纨绔子弟,甚至不知道夏樱为什么会破格重用这家伙,不过,从大夏到华褚的这一路上,傲天对洛北的看法,早就改观了。同时对夏樱的一切决策,也更加敬佩了。 傲天性格老实,也怪不得洛北总叫他大狗熊了,他眼睛里看得到的只有明明白白放在面前的事情,对于后面的曲曲折折,他便是一窍不通的,哪比得上洛北那一肚子的花花肠子? 有时候,傲天总觉得洛北更合适当个算命先生,有未卜先知的能力。 傲天乐呵呵地看着夏樱。见她没什么大碍了,心里的石头一下子就落了,这才瞧着洛北,满眼的好奇,“你看见慕臣,怎么就知道王爷半日之内必回皇宫呢?” “就你这笨脑子。说了你也不清楚。”洛北有些不耐烦,打了个吹欠,望着天空的白云,“你这昆华宫也忒冷清了些……连梅月都呆不住了。” 夏樱一楞,总觉得洛北和百里凤烨有意无意间提起梅月有时候,语调都特别奇怪。夏樱不笨,怎会不知其中原由。然而……那是从小到到大便照顾着她的梅月啊,夏樱不愿,也不能用任何恶意去揣度梅月…… 有一种相信是没有任何理由的,甚至可以看不见那人的所有异常,就像百里凤烨之于暗辰,夏樱之于梅月。 洛北也不知道从哪里找来一块圆润的大石头,找了十几个宫人。非得把那石头搬进昆华宫,此刻他正像一条懒散的蚯蚓一般。整个人好不惬意地盘在冰凉的石头上,半眯着眼睛,躺石望天,口中依然叼着他的稻草,“我说王爷啊,你少让人操些心成不,我这把稚嫩而娇弱的小心肝可惊不起你这么吓人。”洛北做势西子捧心。 夏樱轻笑了一声,走到洛北面前,用力地抱了他一下,“好兄弟,难为你了。” “滚一边去!”洛北翻了个白眼,“男女授受不亲你不知道么?” 口中虽是如此说着,可是,洛北却也回抱了夏樱一下,“该办的事我和傲天都差不多办全了!”洛北叹息了一声,虽知四周没人,可依旧怕旁人听到一般,压低了声音说道,“我本奉皇上之命而来,此次除了给你送些银子,其实也算在暗中监视百里宣,如今,我和傲天担心你,没同百里宣一道离开,也不知道他此刻打些什么主意,这一路上有我们看着,他也不好太放肆,可现在……” 夏樱听着,心中难过,又听洛北此刻所言,已然知道,当日夏乾在那些面具舞中的事,洛北和傲天并不知情,可见,夏乾也瞒的紧,想毕朝中知道这事的人,也只是少数心腹。 夏樱一直担心见到月华后,夏乾会不顾一切犯兵华褚,可是,这么多天下来,也不见大夏有任何动静,夏樱对此又是欣慰,又是怜惜……一时之间竟不知要做何表情。 “百里凤烨呢?”洛北没有留意到夏樱的异样,将嘴里叼着的稻草从嘴里拿了出来,继而又插进了头发了,眼神之中带着一种无法掩饰的信任,“王爷,没遇见你之前,洛北谁也不服,眼高于顶,总觉得这世上也就只我一个明人,可是……如今,除你之外,也有个百里世子叫我心服口服。” 洛北与百里凤烨,之前虽说都在大夏皇城,也常常见面,可是,两人倒底不熟,见面连个招呼都不会打,可如今,因着夏樱的原由,洛北与百里凤烨倒底有了几次交情,男人与男人之间的惺惺相惜,有时候,不过一杯酒,一碗茶,一个眼神而已! “王爷,请切莫因为百里宣而对百里世子有所偏见。”洛北依旧一付懒洋洋的模样,可是,他的眼睛却绽尽了精芒。 夏樱点了点头,百里凤烨身上存在着一股叫人在不觉之间便能把命交给他的魅力,在洛北的心里,百里凤烨已经可以算是他少数的过命之交了,“他确实是个人物,你……” “行了,行了,我需要你帮忙的,你都帮全了,以后的事我得自己来,你和傲天还是赶紧回大夏吧。”打断洛北,夏樱推了他一把,“你别一付交待后事的样子,我看着心烦,百里凤烨和百里宣是什么样的人,我心里清楚。” 洛北原还想说些什么的,闻得夏樱此言,张了张口,浅笑了着道了一句,“也是。” 想了想。洛北突然从石头上跳了下来,拨出头上的稻草去打夏樱,“什么交待后事,你这不是在咒我死么?”嘀咕了一句,洛北又道,“你不知道,自从我的官位与家里的老头子一个等级后,老头子便每天阴阴阳阳,恨不得把我这儿子给活活咒死。要不……” “你想降个头衔啊?”夏樱手点着下巴,眼中有笑意,很快便到书桌前拿出宣纸毛笔,准备写信,“行,当时是我考虑不周。没顾虑到洛尚书的心情,我这就给哥哥写封信,让他找个由头降你一级。” 洛北急了,一把抢过夏樱手中的毛笔,“呸,小爷有说让你降我职位么?我……我是想叫你给我升个官。所谓官大一级压死人,小爷还想回去气死那老头子呢!” 夏樱听罢。放下毛笔,拿起厚厚的宣纸便去敲洛北的头,“你小子,找死不成……” 傲天在不远处,看着这两人打打闹闹,心中起了一股酸涩,哪怕他知道自己武比不得夏樱。文比不得洛北,可是。他还是不想离开她,他还是想守护着她……这一份心念,与夏樱身边是否已经有人没有一点无关,只是他卑微而又微小的心意。 可惜,她是夏樱,他是傲天……他们心中,家国天下,永远都凌驾于个人之上,他不得不离开,也必需去守着他的家乡,可是,只要有一日,她需要,那么……他万死不辞! “王爷!”傲天这狗熊一般的男子,突然伤感起来,声音里都带了些哽咽,眼眶都红了不少。 这样的傲天让夏樱很不习惯,可是心口处却又暖丝丝的,“傲天。”夏樱负手,神色不由的凝重了起来,“洛北,你别呆在京城了,早些去军营里熟悉熟悉环境。” 洛北一听夏樱这语调,整颗心都提了起来,“难得的太平又要打破了么?” “现在还不会。”夏樱笑着摇头,眸中也带着些忧心,“不过……我想,这也是早晚的事!而且……百里宣也不得不防。” …… 夏樱的声音带着几分沧桑,“你看着吧……百里宣的野心已经膨胀到无可收拾的地步了,只要他一乱,各国必趁机入关,大夏,必危!” 傲天从没有想过,夏樱和洛北会以这种口气谈论战事,他甚至可以从他们短短地三言两语中,窥探到浓烈弥漫在上空中的硝烟,不自主地打了个寒颤,傲天粗着声音问,“不可以避免么?我……我去杀了百里宣!” 洛北一脚踢在傲天的屁、股上,若是真的这么容易,那还有什么可忧的,“你个狗熊,别动歪脑筋。” 百里宣的确是个权臣,可是,纵是权臣却亦是能臣,他不近女色,熟读兵法,这一点上,夏樱也不得不称赞一句,况且,百里宣四十八岁,他手上的兵权的的确确是从少年之时一点一滴地打下来的,百里宣十五岁入的战场,到如今已是三十几年,他与他的兵,三十来年,一同出生入死过,早已有着过命的交情了。 百里宣手上只听命于他的将士不在少数,而且……夏乾倒底不如景枫狠心,大夏如今还活着的成年皇子少说也有三位,百里宣一亡,想必,百里宣的心腹必会率领麾下的士兵拥带其他皇子,到时候,又是一场皇位之争! 当时,为了稳住百里宣,所以,她夏樱才会不顾沐煜的心情,与百里凤烨成亲…… 傲天不知道夏樱想到了什么,可是,他却可以清晰地感觉到夏樱身上传来的那抹痛意。 “王爷!”小心翼翼地唤了一声,傲天多想伸手去拍拍她的背。 夏樱做了个深呼吸,将思绪拉了回来,手却不自主地摸到了怀里的凤凰叶上,“我没事。” 洛北知道深浅,久久看着夏樱,一付欲言又止的样子…… “你有什么就说!”夏樱做事干干脆脆,实在看不得洛北这付模样。 洛北做了好大的决心,这才开口道,“王爷……” 在没有人的时候,洛北与夏樱一向没大没小,很少会用这么郑重的称呼,夏樱一听,知其必有要事,不由的正了身子。 洛北没敢去看夏樱的眼睛,只是把玩着自己手上的稻草,不多久,他方才抬头,眸中已无一分常带的笑意,他甚至带着几分逼人的压魄,双眸牢牢地锁住夏樱,他问,“凭心而言,王爷觉得景枫如何!” 夏樱盯着洛北好一会,脸上也收起了随和的神色,正色道,“为帝,霸主也;为寇,枭雄也;隐世则逸,谋世可乱天下!” 她对他的评价居然如此之高! 洛北逼近夏樱一步,身上的迫意越发浓重,“那么,王爷可曾想过……”顿了顿,洛北方又一字一句地问了出来,“帝后联手,共、图、天、下!”洛北手上一用力,那稻草便被他扯碎了。 “你胡说什么!”傲天气得血气上涌,不自觉间,竟然已经抽出宝剑叩到了洛北的脖子了,“你……你,你再胡说我杀了你。” 洛北丝毫没有在意傲天的那把剑,依然盯着夏樱,“王爷,景枫帝有离雪溪之才,而王爷则有叶华然之能……你二人若可同心,天下可得!” 他那一字一顿,宛如一把又一把威力巨大的锤子,重重地砸在了夏樱心口,砸得夏樱的耳朵直至此刻,依旧嗡嗡作响! 夏樱一听,脸色苍白,一连退了好几步,几欲跌倒在地,若非夏樱的背倚在了桌面之上,恐怕……真的会摔了下去,夏樱的手紧紧地叩着桌角,整个身子抖得厉害。 洛北不依不饶,“王爷,大夏于你,何为?” “余胜我命!”夏樱颤抖着,可是声音却愈发清脆。 “陛下于你,何为?”洛北几乎已经贴住了夏樱,他伸手按着夏樱的肩膀。 “余胜我命!” “王爷,景帝靖安,十年内,天下一统,手握江山,有何不可?” 夏樱的情绪好一会都没有平复下去,“洛北……你说真的?” “是!属下所言,句句深思。”洛北重重点头,“只是,王爷可舍得小我!” “我不要天下!”夏樱用力一捏,没有用一点内力,却将桌角捏得粉碎,一双手已经弄得鲜血淋淋,她的语调没有半分思虑,“天下不及他!”(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ps:喵,再次感谢我意何为同学的粉红票 第一百九十五章 ‘……‘洛北叹了一口气,仿佛早就料到了这样的答案。 夏樱紧咬着下唇,拼命地抑制着哭泣,洛北从没有见过这个样子的夏樱。 ‘我可以为了大夏,下嫁他人,我可以为了哥哥,放弃生命,可是……唯有他,溶骨入血,弃之不去,挖之不掉,逼我弃他、忘他,我生不如死!‘仿佛没有感觉到满手的鲜血一般,夏樱的指甲亦深入血肉,‘他是我一次次在站场上活下来,是我一路走到今日的支柱,没有他,不会有我,不会有大夏的靖安王爷。‘ --我不要天下,天下不及他! 傲天湿了眼角…… 洛北缓缓地笑了起来,复又保持着他那个流里流气的样子,‘好一个天下不及他!小爷算服了!他沐煜,好大的福气。‘ 洛北吊儿郎当,刚才那魄人的压力,似乎从来不曾存在过一样,他浅笑着,又学女人声,竖起兰花指,‘王爷,你怎么就没看上奴家呢?要不……王爷你收了人家做小吧。‘ …… ‘管他身后风雨雷电……粉身碎骨,肝脑涂地,小爷随你了。‘洛北脸上的阴霾尽去,眼中全是傲意,‘小爷一回大夏便到军营,你放心……一年之内,小爷必将山地走势摸个清清楚楚。‘ …… ‘王爷,你且放心,你身后……有我们,有七十几万兄弟!‘傲天把这话说出来的时候,一张脸已经红的滴血了。这算是他今生说过最为煸情的话语了。 夏樱猛然地背过了身子…… 洛北和傲天只能看见她微微颤抖着的双肩。 再次转过身时,夏樱已经恢复常样,‘傲天,到了军营,你好好看着洛北,记得在他的鞋上绑些铁块,好生督促着他,莫给洛北任何投机取巧的机会……‘ ‘喂喂喂……‘洛北大惊,伸手指着夏樱。‘你,你这是在给小爷穿小鞋啊,叫谁监督我不好,非让这大狗熊,你你……‘ ‘王爷,属下一定会看好洛北的。‘傲天抱拳。一丝不苟。 夏樱摆了摆手,‘回去吧!傲天,军营里加紧训练,有备无患总是好的,未雨绸缪方可长存……‘想了想,夏樱又加了一句。‘傲天,许久不见凤里白。回到军营后,替我问候他。‘ ‘嗯!‘傲天点头,还要再说什么时,傲天已经一把扯着傲手的手臂往外走了,‘行了,咱耽搁的也够久了,现在就回大夏复命吧。唉哟……‘ 洛北只顾着拽着傲天出门,一时竟没有留意前方。居然撞到了人,也把自己绊倒在地,与那人一同摔到了地上,‘咦……你这人,怎么生得这般软软的。‘ 话音刚落,洛北垂头去瞧地上的人,这才吓了一跳,与他一同摔倒,并且,此刻依然被他抱在怀里的人,居然是景枫的女人! ‘幽……幽贵人!‘洛北挣扎着从地上站起来,待看清楚怀里的人后,又连忙松手,归海溪黎还没有站稳,因着洛北的突然放手,又结结实实地重新摔到地上。 一声闷响,归海溪黎摔得直皱眉,想必很疼,可是,她却楞是没有哼出一声…… 洛北见状,又慌慌张张地去抚人,嘴里却数落着,‘我说幽贵人……你,你怎么这么笨啊,自己不会小心些……摔坏了,景枫来找我索赔,我可赔不起。‘ 归海溪黎一拂衣袖,拒绝了洛北的搀扶,自己从地上爬起来,一瘸一拐,不言不语。 洛北耸了耸肩膀,摸了摸鼻子,压着声音在鼻尖瓮声瓮气地说,‘真真个冷美人,可冻死小爷了!‘说着还不忘打一个寒颤。 ‘洛北!‘听见声响,夏樱连忙追了出来,瞧见这般情景,喝骂道,‘你小子说什么风凉话呢!‘ ‘谁说小爷说疯凉话,你听得见么?‘洛北习惯性地去摸身上的稻草,可惜,他的随身草适才已经被他折断了。 ‘你没事吧。‘夏樱瞪了洛北一眼,小心地将归海溪黎抚起,这才瞧见她的左腿脚踝处已经肿得高起来了! ‘洛北!‘夏樱喘着粗气,‘你就不能……‘ ‘得!打住!‘洛北做了一个住嘴的手势,也瞧见了归海溪黎肿起来的脚踝,没等人责骂,洛北便自给往脸上打了一下,‘是小爷的错,全都是小爷的错!‘一边道歉,洛北一边恶着神态去推傲天,又往傲天屁股上踢了一下,‘看什么看,你还不去太医院找红花油,没个眼的笨狗熊。‘ 傲天实在,惯被洛北欺负,老老实实地找药油去。 ‘抱歉!‘夏樱抚着归海溪黎坐到椅子上,‘洛北莽撞,你别跟他一般见识。‘ 归海溪黎依旧寒着脸,这是她一惯的样子,倒不是因为她生了洛北的气。 夏樱对归海溪黎很是客气,一来她可以感觉到她并没有坏心,二来也是因为归海修黎的原因。 “我没事。”哪怕亲自来到昆华宫,可是,归海溪黎对于夏樱的示好,还是显得非常不习惯。 洛北给归海溪黎倒了一杯茶水,也找了个椅子坐到了夏樱旁边,“喂,幽贵人,你来这干什么?” 这一次,归海溪黎居然喝了那杯水,哪怕周身依旧带着寒意,却也不似她一次到这里时的那么疏离。 她的指骨用力地捏着瓷杯的边缘,一直捏到骨结泛白。 “他说……要我相信你。”顿了好一会,归海溪黎说出的第一句话居然是这样的。 “这……你们打的什么哑迷啊?”洛北饮了一口茶水,“没头没尾的,我怎么听不懂。” 归海溪黎说的他。自然是指欧阳逸仙,这一点,夏樱从来没有怀疑过,只是……她没有想到,欧阳逸仙对她的影响居然如此之大……有了第一次的交道,夏樱原以为,归海溪黎对她的敌意是无论如何都无法消逝的,却不料…… “那么……欧阳逸仙现在在哪呢?”夏樱淡淡地开口寻问,同时又撕了自己身上的衣服去包扎鲜血淋淋的手心。 一句话说出来。直把洛北吓了个够呛,一口茶水全都喷了出来,呛得直咳嗽,“不是吧,你……你怎么把欧阳逸仙绑来了,那……那前些天花的银子不都成了冤枉钱么?”洛北做出一个肉疼的动作。直直地盯着昆华宫中,如今挂在正堂上的所有欧阳逸仙的画作。 欧阳逸仙在四国中,是最有名气的画师,早被誉为天下第一画师了,之前夏樱并不知道他的画风,然而。自从收集起他的画作后,夏樱突然发现……他的所有画中。山水画居多,人物画像却只是偶画几幅,而且,欧阳逸仙画中的人物通通都只有一个背影,他从没有画过任何一个人的肖像画…… 归海溪黎也仰头看了看那些画像,眼神之中带着淡淡的哀伤,“这里九幅画里……只有二幅是老师的真迹。其余的……大概是那个人临摹的。” “那个人?”夏樱停下正在包扎着的手心,微微蹙眉。 归海溪黎做了个深呼吸。这才道,“是……淳于梦娜!” “……”洛北张大了嘴巴,“淳于梦娜?守皇皇后?”没等任何人开口,洛北便又接着说道,“小爷虽没有见过她,可是……这个女人确实是个人物。” 夏樱敏锐地发现,当洛北说出淳于梦娜几个字时,她的瞳孔不自觉地收缩了几分。 归海溪黎是守皇的公主,按理说,无论年纪大小,从辈份上来说,归海溪黎都应该唤淳于梦娜一声母后的,然而……她却直呼其名,可见,她们二人之间的关系并不要好。 淳于梦娜最开始的时候是守皇三王爷颜卫的妻子,可是后来,不知因何,打动了守皇国王归海皓的心,居然上演了一出父夺子妻的丑事,其实……在皇室中,这样的事,实属平常。 只是可惜了颜卫……守皇的皇姓本为归海,然而,颜卫却自小跟了母亲的姓氏,一直不曾冠与皇姓,这其中有什么原由,也并非外人可以知道。 夏樱听说,在当时归海皓只是想把淳于梦娜招进皇宫当个贵人…… 颜卫是个好丈夫,当他听说了自己父亲想夺妻之后,当日里便抛弃了所有的荣华富贵,决定与淳于梦娜隐居田园,可惜,纵然平日里他们夫妻再如何的恩爱,淳于梦娜却始终不愿放下王妃的身份与颜卫一起离开。 她甚至主动找到了归海皓,十日里让归海皓彻底地迷恋上她,淳于梦娜答应留在皇宫,唯一的要求便是要归海皓废弃旧后立她为新后。 当时的颜卫怎么都不相信自己的妻子会做出这种事,他一直以为是归海皓逼迫淳于梦娜的,直到她的妻子浅笑嫣然地走入了地牢,让他唤她一声,“母后!”颜卫这才死心。 纵那女人百般不好,可颜卫倒是一个痴情种,这么多年了,王妃之位一个虚空,连个侍妾都没有。 归海溪黎离开了椅子,缓慢地走到了那九幅画面前,一幅一幅看得无比仔细…… 恍然间,她一闭眼,竟有眼泪从眼眶中掉了出来,归海溪黎大惊,五年了……她五年不曾落过一滴泪,便是初初见到欧阳逸仙的那一刻,她也可以忍住泪意,如今……却是哭出来了么? “喂,你不是吧,真有那么疼?”洛北看了看门外,“傲天这笨狗熊拿个药怎么还不来?小爷都道歉了……” 慌慌张张地去抹眼角,归海溪黎不去看洛北,只是伸出指尖指着墙壁上那幅画的一个背影,“这幅画是老师的真迹……而他画中,所有的女子都是倾歌姐姐!” “淳于倾歌?”夏樱凝眉,“那个已经死掉的人?” 归海溪黎点头,“是的,淳于倾歌!”归海溪黎放柔了声音,甚至双手合十地做了个祈祷的动作,可见,对于淳于倾歌,她是由衷的敬佩的,“最初与颜卫皇兄订婚的人本就是倾歌姐姐。” 打量着画上那女子的背影,夏樱对于归海溪黎此行的目的越发地茫然起来了,她告诉她这些守皇秘闻,究竟是为了什么?(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cqs!) 第一百九十六章 夏樱听得认真,仔细地思索着归海溪黎所言,复也跟着她走到了墙脚,仔细地看着那壁上的那九幅画,突又想到了什么,忙问道,“你怎么知道这画上的人是淳于倾歌呢?我记得淳于倾歌和淳于梦娜不止是姐妹,而且还是双生子,生得一模一样,听说连连她们的父母都分不清楚,你是如何断定这个背影就是淳于倾歌呢?” 夏樱本是随意一问,不过兴趣所然,也并没有非弄清楚不可的决然,却没想到,她这个问题居然问住了归海溪黎,只见她瞳孔放大,似是想到了什么似的,脸色刷地一下白了起来,脚下一软,竟是有些站不住了,又加上她的脚本就扭伤了,眼看又要再摔一次,好在洛北留意的紧,忙蹲下身子用背顶了一下,这才没让她伤上加伤。 归海溪黎仿佛没有觉察到自己的虚弱,居然跌跌撞撞地走到夏樱面前,一把抓住了夏樱的领子,“你说什么?”一时之间,归海溪黎如同双目浸血一般,她的体格本就消瘦,此刻更是如同一片飘落的鹅毛之雪,颤抖的厉害,她指骨用力,平似那般清冷柔弱的女子,如今把夏樱都掐得快要喘不过气来一般,若换成了别人,夏樱早就动手了,可偏偏是归海溪黎,夏樱实在动手不得。 洛北吓了一跳,朝着归海溪黎劈头便是一手刀,“你这疯婆子,这是要杀人不成?”边说着,洛北边去瞪夏樱,口中骂骂咧咧地说道,“你也真是的,要寻死也别在小爷面前死,成不?还铁血靖安呢,她都快掐死你了,你还不知道还手啊!” 夏樱咳了两声,很快就缓了过来。大声喝道,“洛北,你怎么对她也敢下手。” “怎么了?”洛北冷笑一声,“家里那老头子惹急了小爷,小爷也会还下手。她怎么不行了。难不成她姓天王老子?呸……她就是天王老子小爷也一样动手。” 说是这么说着,可是洛北也显然心虚了,眼睛不停地直瞄归海溪黎。 夏樱原以为洛北那一下已经将归海溪黎弄昏了。谁想到,她居然没有晕彻底了,等夏樱去抱她到床上的时候,她突然睁开了眼睛,再一次抓住夏樱的衣领,纵然声音虚弱,可她的眼神却透着一股倔强与……心冷如灰地死然,她问,“你说什么?你说……你是说。那画上的女人也可能是淳于梦娜是不是?” 夏樱抿唇,并不知道要如何回答,好在归海溪黎也没有非从夏樱口中得到答案的决心。 洛北那一手刀直打得归海溪黎的肩头都红了大半,然而,她却并不意,口是喃喃自语着。“老师画的女子,很可能不是倾歌姐姐,是不是?” 问完此话之后,归海溪黎这才昏了过去。 夏樱叹息了一声,对于这个一直将自己藏在冰层下的女子起了一股淡淡地怅然。 “呀!”洛北惊叫了一声。 夏樱疑惑。随着洛北手指的方向看去,这才发现……昏迷了有一会的归海溪黎,在此刻居然掉下了眼泪。 “有这么疼么?”洛北摸了摸自己的脖子,那地方正是他一手刀劈在归海溪黎背上的位置,洛北皱眉,全是疑惑,“真的疼的连昏死过去都要哭么?” 夏樱闻言,肩膀不由的一僵硬…… 真的疼的连昏死过去也要哭?她疼的,究竟是身体还是心呢? “你想什么?”洛北见没有理他,便一个人在房间里转来转去,过了一会也去看那些画,“淳于倾歌是什么时候死的?” 夏樱没理会他,只是将归海溪黎好好地放到了床上。 洛北也不恼,自言自语亦是自得其乐,“奇了怪了,明明是好好的山水画,那人的背影在画中不过蚂蚁大小,你们到好,不去看江山美色,却去讨论个不知道是谁的背影……” 夏樱顿住,再去瞧那山水画,这一次,她放眼观了全局,非只留意那道背影,好像眼前突然开阔了起来…… 欧阳逸仙的画技有种天高地远的豪情,叫人观之如入画中,竟一时分不清楚画里画外,只当游了次梦中仙境一般。 “咦!” “哇!” 夏樱和洛北好像突然发现了什么似的,竟一起叫了一声。 夏樱问,“你看出了什么!” 洛北道,“你有没有发现……” 两人又是异口同声。 顿了好些时候,洛北才对夏樱说道,“你是不是发现这九幅画中的地形全都是……” “百偿山下怀因河!”没等洛北说完,夏樱便接了过去。 “王爷!”傲天这回已经拿着红花药走来了,“那个幽贵人呢,我……我把药给她带来了。” …… 洛北和夏樱还在大眼瞪着小眼,谁也没有开口。 傲天摸了摸腰间的佩剑,又摇了摇手中的红花油,寻问道,“王爷,你在说什么百偿山,可是景枫给的嫁妆?” 夏樱倒吸了一口凉气,盯着洛北,“你也看出来了,是不是?” 洛北神色凝重地点了点头。 在傲天眼中,洛北就应该永远地嬉皮笑脸,他见不得洛北的认真与凝重,在傲天的认知里,只要洛北突然严肃了起来,那么,就一定会有大事发生……天大的事! 夏樱和洛北两人的反应把大狗熊弄的紧张兮兮地,他坐立难安,“百偿山怎么了,怀因河又怎么了?” 洛北皱了皱眉头,“难怪当日早朝的时候,景枫帝会那么干脆地便答应将百偿山与华因河划给大夏,当时小爷便觉得不太对劲,可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可现在看来……小爷怎么觉得咱是被他算计了。” 夏樱将手环在胸口,脑子里也回忆起那一日的光景,果然如同洛北所说,不想则矣,越想便越觉得不对劲。 从一开始灯烬大师的死,到后来的北冥玉,接着便是司徒青怜给的那条据说是出自于淳于梦娜和欧阳逸仙之手的琉璃玉裙。还有那方曾经属于归海溪黎的绣帕,以及她们现在居住着的景渊留给景澜的昆华宫,最后便是欧阳逸仙的画…… 这所有的一切让人觉得其中有一条看不见引线,让人可以感觉得到它的存在,却又无法捉摸出来。 洛北想了好一会。突然一拍大腿。又去拍傲天的肩膀,“对了,傲天。你有没有觉得……咱找来的这九幅画,好像也是别人特意让小爷找来的。” 傲天捏着红花油,觉得自己已经陷入了一个巨大的漩涡,可最可怕的居然是,他并不知道这个漩涡的深浅,也不知道呆呆在这个漩涡里突然会发生什么样的事情,“你为什么这么说?” “笨狗熊!”洛北用力地捶了傲天一下,“你想啊,欧阳逸仙不可能只画了这么几幅画吧?当时咱们拿着银子去淘欧阳逸仙的画时……每次要买都会有不同的人冒出来告诉咱们是赝品。而且……你记得么?这些画的来源全都是有人故意透露给我们听的。” “啊?”傲天一脸茫然,“我……我怎么想不起来?” 洛北白了傲天一眼,已经对这个天生的非阴谋论者彻底无语了。 夏樱的眉头越拧越紧,看了许久,她突然动手换了一下几幅画的顺序,这么一调。连完全不懂画的傲天也看出来了,“这……这,这四幅画的是百偿山与怀因河的春夏秋冬。” 百偿山与怀因河原来都是华褚的地界,正是它们将大夏和华褚两地分了开来,夏樱与洛北之所以可以确定画中的山水便是百偿山与怀因河。并不是因为欧阳逸仙那画,将这座山画得如同地图一般,却是因为隔河的两边,有一种名叫‘齐方’的植物,要说这‘齐方’一来不是药材,二来不可做菜,可是……凡是华褚大夏的百姓却都知道这种植物。 ‘齐方’……这东西有一种非奇怪地特性,除了大夏与华褚,别的地方跟本没办法养活这种植物,然而,便是活在大夏与华褚的‘齐方’也是各有不同的,凡种于大夏的‘齐方’必长成玫红色,凡生于华褚的‘齐方’则生为青紫然,曾经有人试过将华褚青紫色的‘齐方’移植到大夏种植,可是,不出一日,那青紫色必会转变成红色,反之将大夏的‘齐方’移至华褚亦是一样! 这‘齐方’在画中不过星星一点,然而,这一小细节,画者却刻画得非常仔细,用色与墨调甚至犹胜了铺满纸张的华因河。 傲天其实并不清楚,画了百偿山与华因河的四季会怎样,他甚至觉得画任何一个地方都没什么好奇怪的,然而,盯着墙壁上的那些画,傲天却茫然了…… 百偿山是夏、华两地的分界线与枢纽带,大夏若得到它,进可攻城,退可守江,完全是一道天然屏障。 这百偿山的四季图中,每一幅都有一个女子的背影,画的很小,小得甚至看不明白那女子的发饰,唯一可以确定的两点不过是――第一,画上的背影确是个女子,因为欧阳逸仙有意将这背影画的妖娆妩媚,完全不可能是一个男子可以有的神态,第二,那女子怀中抱着一只白色的猫,那只猫的轮廓特别清晰。 有一次,夏樱听百里凤烨说过,淳于家家丁单薄,到了淳于梦娜这一代便只剩下她们姐妹二人,如今淳于倾歌也已经死了,那么,整个淳于家族便只余下一个后人了…… 淳于家原本是守皇的贵族,可之后人丁为何会凋零,这大概也只有淳于梦娜一人知道了,而淳于家的家族图腾便是猫,所以,如果欧阳逸仙所画的女子并不是随意一人都可以的话,那么,也基本可以肯定她是以猫为图腾的淳于氏女子,不是淳于倾歌便是淳于梦娜。 第一百九十七章 淳于家的图腾――猫? 画中的女子…… 百偿山的四季,以及淳于家女子所在方位,居然在每一幅画中都是在百偿山的同一个位置,除了那个女子身边的猫每一幅的姿态都不一样,以及那女子春夏秋冬所穿的衣服不同,那四个背影几乎是一模一样的,不仔细观看根本看不出来。 夏樱揉了揉太阳穴,只觉得脑子里突突突直跳,胀得难受,眼前的所有一切都让夏樱感觉到了那条隐藏起来的线索,越是理不出个所以然,夏樱便是逼着自己去想。 这一刻,夏樱突然非常想见百里凤烨,那家伙的一双似笑非笑的凤眸之中好像总是透着一股无所不知的狡黠,百里凤烨在书画酒茶之上的造诣又是远远高于夏樱的,似乎每一样难事经过百里凤烨之后就会立刻变得简单起来,直到这一刻,夏樱才宛然惊觉,早在不知不觉中,自己对他生出了一种依赖的情绪。 苦笑着摇了摇头,夏樱试图不去想那个红影,重新将目光移到画壁之上,“洛北,除了这四幅之外,另外五幅……你有没有发现别的什么?” “没有!”洛北耸了耸肩,伸了个大大的懒腰,闭着眼睛不去看画,“也许那四幅才是关键,这五幅不过是别人用来迷惑小爷,不让小爷发现百偿山四季较的。” “那……那既然是迷惑,不想让人知道,他……他又为什么要巴巴地把这四幅也送来?”傲天憨憨地说道,“这不合常理啊!” 再一次被无视了的傲天,只好捏着红花油走到洛北身边,将红花油递到洛北手中,“她的脚,你弄摔的……给擦去。” 换成平日,洛北铁定又往傲天屁股上踹上一脚。可是这一次,许是看画看烦了,洛北居然没说什么话,接过红花油便朝着夏樱的房间走去,“行啊。大狗熊也长劲了。连小爷都得依他支使,这都什么世道啊!” “王爷!”傲天见夏樱的脸色不好,憨笑了一声。笨手笨脚地给夏樱泡上了一杯热茶,“先别想了,解解渴。” 也就是倒个茶的工夫,傲天又红了一张脸,这看似高大的男子,却有着一颗敏感的心,最薄的面皮。 夏樱哪有闲心去喝茶啊,可是倒底还是不忍心拂了傲天的好意,接过杯子来浅饮了一口。 “对了……傲天。你去给归海溪黎找药的时候,有没有见到过欧阳逸仙?”夏樱见傲天皱起来的眉头,便也知道他并不知道谁是欧阳逸仙,忙改口道,“就是一个长得斯文,身穿绿装。手中拿着一个绣猫钱袋,一直数铜板的男子……”说着说着,夏樱语调放慢,想到了什么似的,重复道。“猫?绣猫钱袋……怎么又是猫?” “呀!”傲天一拍脑袋,“我……我知道这个人,看见他的时候,他正嘀咕着什么……什么回乡的路费。” 夏樱听到这里,一拍佩剑,“对……这便准是他没错了。” 傲天略略回忆了一下,“我赶着去太医院找药,中途见他在数铜板,然后等我从他面前走过去的时候,恰见他被景枫帝带走了。” 夏樱略一点头,二话不说便拨腿而去,“我去找他。” 傲天本想跟着夏樱而去,但是,听了洛北的话后,他对梅月也实在不放心,一心只想着呆在昆华宫好好地守着,直到梅月出现。 夏樱离了昆华宫便直朝着景枫的龙宸宫而去,“皇后娘娘!” 侍卫们见到夏樱恭恭敬敬地问了个好,“给皇后请安。” 夏樱往里前瞧了一眼,并没见到半个守卫……竟全都来了屋外守着,便问,“怎么全守在宫外?” “回娘娘。”侍卫也往里头瞧了一眼,“是皇贵妃让属下莫在跟前的。” 夏樱闻言,摆了摆手,竟自穿过侍卫往里走去。 还没等夏樱走进正宫里,便听到里面传出司徒青怜的声音,虽然空灵动听,却也带着一股威严,这也难怪她在夏樱没有到来之前可以持掌凤印这么多年了。 只听屋里的动静,应是司徒青怜的斥喝谁,竟连杯子也砸了,“好了,这种话本宫再不愿听见,梅答应……注意你的身份,皇后娘娘可是你可以议论得了的。” 那个被称为梅答应的女子,显然没有因此而住了嘴,去年新进的妃子尚不知道后、宫水深,什么话都敢乱说,“她算是个什么劳子的皇后娘娘?在嫔妾心里……只有司徒娘娘一个皇后。” “你够了!”司徒青怜的声音威仪更甚之前,“这话只单单本宫听见也罢了,倘若叫旁人知道了,还当是本宫教唆的你,连本宫也要受你所累……况且,这龙宸宫乃陛下所居,现如今,他便是不在……你也不该阳奉阴违,质疑陛下的旨意。” 梅答应被司徒青怜这么一喝,显然有些委屈起来,“嫔妾不过看不惯夏樱而已,却累得娘娘责骂于嫔妾,所谓杀人偿命,嫔妾与冉嫔妹妹可算是难得的好友……冉嫔妹妹便连死去的时候也要穿着红装红鞋,诅咒夏樱,如今……好友无辜而死,还不许嫔妾说她一下么?也不知她夏樱午夜梦回,可会看见冉嫔妹妹立于她床前索命。” 梅答应如今一口一个冉嫔妹妹,可是,谁都知道,当初冉嫔被景枫送到冷宫的时候,却是只有蓝韵凌一个人去看过她,便是在殿前求情也未曾见过这个梅答应。 “……”司徒青怜浅笑了一声,许是已然心灰,也不再只一味的严厉了,反倒有些怜惜的意味,“行了,本宫该说的不该说的,都统共告诉你了,你却无半分悔意,他日在口舌之上吃了大亏,也不知你可否还有改过的机会。” 说完此句,司徒青怜再不理会梅答应,叫上了初九和春雨便自龙宸宫的侧门离开了。 待见到司徒青怜已经走得不见影子了,梅答应方才朝着司徒青怜离开的地方啐了一口。“呸……没个胆识的东西!” “噢!”夏樱此刻方才推门而入,“你是在说什么人没有胆识。” 梅答应初见夏樱,脸色白了大半,连连往地上跪去,“参见皇后娘娘。您……您什么时候进……进来的。” 夏樱挑了挑眉峰。瞧着一味跪着的梅答应,也不叫她起身,口中却道。“听你自言自言的时候,方才来到。” 那梅答应眼珠一转,心下一松,自是以为她方才的那些话没有被夏樱听了去,忙从地上起来,笑意言言地给夏樱倒了茶,又去搬来一个椅子,好不殷勤,“皇后娘娘。前儿日子,嫔妾听说您被那该死的冉嫔下了毒,嫔妾一直挂心,可娘娘那昆华宫却不允任何人去瞧瞧,便也一直没敢去打扰,如今见了您好好的在这。嫔妾可就真真放心了。”说着,梅答应还做势一抹眼泪,“明儿,嫔妾就去给菩萨还个愿,感谢她听取了嫔妾的祷告。” 一席话说的夏樱旦笑不语。一直摇头…… “皇后娘娘,嫔妾有一句话不知当不当讲。”梅答应观看夏樱的脸色,见她并没有阻止她说下去,连道,“皇后娘娘来到华褚之前一直都是皇贵妃在持掌凤印,如今,娘娘得陛上恩宠,将这凤印给了娘娘,嫔妾恐皇贵妃怀恨在心……会对娘娘不利。” 这般于东家前说西家长,于西家前说东家短的人,夏樱在大夏皇宫也得多了…… 当下也不愿理会,只问,“你即在景枫宫里,可知景枫在哪?” 梅答应被夏樱的景枫二字,吓了一跳,后便是即妒且惧,想她入宫一年多来,别说直唤景枫的名讳了,便是连天颜也难见几次,而夏樱虽身嫁二夫,却亦被景枫捧在手上一般…… 梅答应楞了好一会,方道,“嫔妾不知,嫔妾来找陛下的时候,陛下便已经不在了,想来……皇贵妃恩宠如天,陛下必是呆在皇贵妃的宫里。” 夏樱如何不知梅答应这么说来,无非是指望可以挑起夏樱妒火,与司徒青怜鹬蚌相争。 “知道了!”这样的女子,夏樱一向不喜,摆了摆手也不多加理会,只是走到景枫的书桌前,随意地看了看,只把梅答应当成了空气…… 景枫的大部分奏折都放在了御书房,不过,宸宫之中也放了要紧的几本,夏樱便随手翻看了一些,不由皱了皱眉,想到了些什么,亦是拿起笔来便在上面批了几个字。 “你……”梅答应一直看着,这一会再忍不住地说道,“皇后娘娘,后宫不得干政,您便是看了也罢……何苦动手乱改乱批,这可是抄家大罪。” “那你且叫景枫来斩我罢。”夏樱眼睛也不抬一下。 见夏樱这般不以为意,梅答应心中便更加妒忌。 这几封奏折,说的竟全是百偿山与怀因河附近的状况,从日期上来看已经有一段日子了,可景枫却一直不曾批阅。 夏樱想想便知道其中原委,这百偿山与怀因河在华褚已经有三四百年的光景了,华褚自然也有地方官去看着那个地方,那里已然已经在华褚形成了独特的民风,而偏偏景枫答应把这两地方当成嫁妆送给大夏,一时之间,这怀因河、百偿山之处,必有大夏、华褚两种管制,焉能不乱? 这几封奏折便是百偿山附近的地方官上奏的,景枫已经把这两处送了大夏,虽说那里民风依旧偏于华褚,若是景枫去管,那么,大夏朝廷必然会说景枫的嫁妆只是假意而送,是以,他管也不是,不管也不是,只好将这些东西积压在宸宫里。 第一百九十八章 夏樱叹息了一声,突然有些于心不忍起来……两地交而治之,所苦的倒底是百姓,只是,她好不容易才得到了这两处地方,纵是百姓所苦,纵是那画上的背影直指百偿山有诡,可夏樱也不可能将这两处地松口交还于景枫,只有尽已之力为那里献上一些微薄的能力。 正持笔批阅的时候,突然有侍卫闯了进来,夏樱抬眼瞧了瞧,正好看见两个景枫的心腹按剑而入,而他们旁边则是梅答应,想来,必是那梅答应想叫人告诉景枫……夏樱胆敢乱动他的奏折,想借这两侍卫之口叫景枫处治了夏樱。 夏樱微微抬了抬眼睛,手中之笔依旧稳捏不乱,好一会后这才放下手中奏折,有条不紊地又拿出一本观看,见了这两侍卫,夏樱也不去答理。 “末将参见皇后,敢问……刺客究竟在哪里?”即是景枫的心腹,这两侍卫也并非一般人可比,见了这般情形,丝毫也不觉得惊讶。 梅答应哪里会想到景枫的心腹见此情景,对夏樱的态度居然还如此和善。 “谁告诉你们这里有刺客?”夏樱挑眉冷笑,直盯着梅答应,“是你告诉他们有刺客的?” “嫔妾……嫔妾!”梅答应双手绞着绣帕,咬着下唇,神色有些尴尬。 夏樱已经给过这梅答应多次机会了,可惜,那人却不会自珍,夏樱已经有了些恼意,若是事事相让,她这靖安王爷哪还能活到今天,“你即见了刺客,今儿就带着他们去把刺客找到吧,若是找不着……那你且不就是那刺客?” “娘娘怎可血口喷人!”梅答应一急,上前两步,冲着夏樱吼道,“嫔妾怎么可能会是刺客?娘娘若视嫔妾为眼中盯。大可动手杀了嫔妾,怎可让嫔妾蒙受那不白之冤?” “眼中盯?就你?”夏樱一声嗤笑,眼不离奏折,可那不屑的语气却足以把梅答应活活辱死。 对于梅答应的歇斯底里,夏樱视而不见。半分情绪都不曾有过。“你不是说有刺客么?而这龙宸宫适才不过你我二人,你不是刺客,那么……我便是刺客了?你是不是这个意思?” 这话问得梅答应哑口无言。好半天才红着脸瞎掰道,“娘娘这可是真真误会了嫔妾,嫔妾真的看见了一个影子,一恍神就不见了,娘娘批阅奏折,这才不曾看见的。” 这么一会,梅答应已经换了一张嘴脸,一味地奉承之态,“娘娘。嫔妾真的看见了,您别误会了嫔妾的一片好心,嫔妾没见到娘娘之前,早就对娘娘敬佩到骨血之中了,嫔妾若……若是存了任何坏心,就叫嫔妾不得好死!” 这两侍卫精明着呢。看到这里已经知道了事由的原由,对着梅答应做出了一个请的手势,“请,刺客在哪,请姑娘带着咱们去找!” 这梅答应端想着在夏樱和司徒青怜身边左右逢源。一心以为自己聪明着呢,却不知道,无论是夏樱还是司徒青怜,都只将她当成一个跳梁小丑。 这会子,听着那侍卫唤她‘姑娘’梅答应便知道,这一次算是搬石头砸到自己的脚了,不但没有参着夏樱一本,反而让景枫身边的两个人对自己产生了反感的情绪。 “请吧!”这侍卫眉峰一皱,“皇后娘娘吩咐了,姑娘必定得找着这刺客不可!” 夏樱这才抬头多看了这两侍卫一眼,问道,“你二人叫什么名字?” 这两侍卫一一答了。 “回娘娘,末将楼光启!” “末将,于全泰。” “楼光启,于希泰?”夏樱的笔尖缓缓放慢,咀嚼着这两个人名,“这名字可是景枫所赐?” 楼光启与于全泰相互望了一眼,心中一惊,却老实回答,“是,确为陛下所赐!” 夏樱双眸一眯,天生的威仪叫人无法逼视,“光启,全泰……他这算是弄两个人时时提醒自己!楼光启,于全泰,他好大的味口!” …… “去吧!”夏樱指了指楼光启,“你就跟着她去找刺客。” “你!”夏樱再指着于全泰,“我要你去把景枫找来,叫他立刻来见我!” 梅答应心不甘情不愿地跟着楼光启去了,天晓得,她得去哪里找个刺客! 那书桌上的折奏虽大部分是关于百偿山与华因河的,但是,也偶夹杂着几本别样的奏折,这些,夏樱只是略看了一下,并不掺和。 “你找我!”夏樱批完奏折,满脑子便又是那些墙壁上欧阳逸仙所作的画,正恍神时,便听见了景枫的声音。 景枫带着几分戏谑的语气说道,“早上说过今晚侍寝,这太阳还没落山,你便到我这里来了?” 夏樱闻言,抄起砚台便对着景枫的鼻子砸去。 景枫轻巧的躲了开来,几步走到书桌前,见到夏樱动笔批了奏折,景枫杏目之中居然露出了几分欢喜。 随手捏了几本夏樱已经批过的奏折观看,景枫眸中的戏谑缓缓地收了起来,待他看毕再瞧夏樱之时,眸中便似是在看一件天下难得的奇珍异宝,好些他没有想到的东西,夏樱都用朱丹笔在旁勾画了去。 “这些你怎么不批?”景枫指着旁边夏樱没有动过的奏章。 夏樱扫了一眼,“你让我当皇帝,我就批。” 嗤笑一声,景枫笑称,“除非有一天你可以为我去死,那时,漫说是区区皇位……” 夏樱打断景枫,“你让我批,就不怕我弄得民不聊生么?” “你不会!”景枫说的肯定,“当年你被迫屠城,却在雨中淋了五日,战胜之后又秘密叫人给灾民发放官银,那些百姓不也不是大夏的么?夏樱……你心太软!” 夏樱楞了一下,她自认铁石心肠,却不想,一而再,再而三地有人说她心软。 翻了个白眼,夏樱不愿在此问题上多做纠结,“欧阳逸仙呢?” “去昆华宫了,你不知道么?”景枫反问一声,“你没瞧见他?” 夏樱没有从景枫脸上看到说谎的痕迹,拿了那些她批阅过的奏折就走,一句话不愿多说。 没等她离开,夏樱的手腕便一把被景枫握住。 他捏得那么紧,来自手心的触感,让景枫心中软软糯糯的,虽知不好,可是,他却……迷恋这种感觉!是的,迷恋!不觉间唇角含笑,哪怕他仍穿着一身金色龙袍,可是,恍然间,夏樱突然觉得自己仿佛看到了那个湖蓝锦衣,笑如春风的男子……那个样子,分明是景枫的假面,可是,这一刻,居然,那么真实。 “夏樱!”景枫唤了一声,眼底具是笑意,唇角轻挑虽不明显,却使这个人看起来如此温和…… 夏樱瞧着,心口钻心一般地疼了起来,景枫此刻的样子,竟有三分类似……沐煜。 想着那个白衣男子,夏樱恍惚起来,竟没有将手腕从景枫手中甩开,呆呆然地望着雪白的宫墙,似是多看一会,那个白衣如霜的男子便会从墙壁之中走出来一般。 景枫欺身而近,趁势将夏樱抱在了胸口…… 她的脸埋在他的怀里,景枫甚至听到了自己的心跳之声,如雷似鼓……缓然间又似感觉到了同样的一颗心也在他胸前跳动,“夏樱!” 虽然他觉得自己应该有很多话要说,可偏又只可唤出一个名字。 …… 这一刻,连武功卓绝的景枫也没有发现……侧门的帘外,站着一个着了一身盛世蓝樱的女子。 许久不曾在景枫面前露面的伊尚果,宛一进来,看到的居然是这么一幅情景! 那是景枫么? 那是……皇帝么? 是啊,是他…… 可是,为何,伊尚果却从没有见过他那样的神态?总觉得……他成了另一个人,可偏偏这一个人的这般神态,又是她从未得到过的。 心似刀割,年年月月复相煎…… 包括司徒青怜,包括影凭,包括景枫自己……天知道,再不会有任何一个人比她对他更加痴傻了! 伊尚果觉得自己应该流泪的…… 她也觉得,换成她从前的样子,必是要闯进去,拉开那两个人,再一刀,一刀,咬牙切齿地,把他怀中的女人活剐了的! 可是,没有! 伊尚果都觉得不可思议,她居然会如此平静,她居然会这般退出去,当做什么都没有看见过。 哪怕景枫感觉到肩下一片生疼,可是,他却依然笑着,手臂不松反紧,更加用力地环住夏樱。 过了大半天,直到景枫再也坚持不住,这才将双臂放了开来。 垂头一看,果不其然,在他的左肩之下,那金色的龙袍上早已浸红了一大片,那般鲜明……可见,这一口,夏樱咬得着实厉害。 伸出指尖从肩下抹了一下,瞧着手指上的血迹,不知道景枫想到了什么,他居然仰头大笑了起来,之后,景枫又叩住夏樱,一手按住夏樱的剑,另一只手的拇指从夏樱的唇瓣上划了划,抹了抹夏樱依旧带血的唇瓣,轻笑道,“夏樱,你是饮过我的血了……从今往后,哪怕你化了烂了,我的血照样存在你的骨血之中,生而长存,死而不朽,你若不解恨,我便是让你咬下一块肉又何妨?” 夏樱听了,一阵恶心,往地板之上吐了好几口,可是,纵然唾液之中的血迹已经淡了,夏樱却觉得,依旧是满口的血腥味。 第一百九十九章 ——夏樱,你是饮过我的血了……从今往后,哪怕你化了烂了,我的血照样存在你的骨血之中,生而长存,死而不朽,你若不解恨,我便是让你咬下一块肉又何妨? 很多年以后,景枫回想起来,竟会突然惊觉,这话,大概是他一生之中说过最露骨的宣言了。 溶血化骨,生而长存,死而不朽! 他对她竟早在那么久前,便已然存了这般的执念。 “你到底想干什么?”夏樱的语气里带着几分怒意,这样的怒意不似她以往那样溢于言表,而是十分含蓄的,可是,却偏偏叫人知道,她这一次不比往常。 “我想干什么?”景枫吮吸着拇指上的血迹,“我想叫你可以为我去死!” ******* ,二十分钟以后替换!! 后腰被人抱住,下一刻,鼻间便传来浓浓的酒香,不觉间唇边便扬起了笑容,“烨儿!”我从小腹上拉过烨儿的手,抚摸着烨儿的指腹,缓慢地放到口中含住。 他身上还穿着夜琴的龙袍,“哥,曦儿跑了,这丫头……”烨儿的口气之中带着浓浓的宠溺,随即,烨儿又吻了吻我的耳垂,“她这性子是随了你!” 我嗤笑一声道,“这死孩子,一定又去找落枫了,仔细我打断他的腿。” “你怎舍得打她?”烨儿轻咬着我的耳垂,道“我知道曦儿身边一直有幽影跟着,这些年,多亏了绯颜,否则她……”烨儿看了看我的表情,终究没有接下话去。 可我又怎会不知他的心思,想起朝子然。我不由间口中用力,竟咬疼了烨儿的手指,听他倒吸了一口凉气。我方才连连松口,眸中早已染上了阴霾。“这些帐我一笔一笔都记着,” 对于朝子然,我是真真恨到骨子里的,哪怕他离弃了青羽,哪怕我曾如此信任他,然而各人有各人的志愿,强求不得。他就算灭了青羽,我也只会怪自己误信他人,可是,他千不该。万不该,不该在曦儿小时候给他下毒,差点连烨儿也害了,“别让我遇见他,否则。我非活剐了他不可。” 烨儿的下巴枕在我的肩头,仅管看不见,可是,我依旧能感觉到他语气之中的忧虑,“哥。十仪和冷宵他们遇到燕回后,已经消失三天了,我怕……” 没等烨儿说完,我便打断他,“怕什么?”望着窗处,我轻笑,“这不……南宫辰不也在那儿吗?你放心,要真出了事,南宫辰拼死也会让冷宵出来送信的,燕回就算有天大的本事也不过一个人,当年的云子傲在几十万士兵面前不是照样把离昊送出去么?。” 这些日子烨儿瘦了很多,朝中所有事他都一一经手,我来了,能帮的也不多,这些日子,我只日日守在冥越身边,他原先告诉我三日后一定醒来,可今已是第五日了。 我不知道,他若再不醒来,我还能坚持多久,青羽除了皇城周围百里外几乎每一外边塞都弥漫了战火,梦华那边已经围住了大半个青羽,至于……白琴,卞兴关那里他每天犯兵一次,却也不赶尽杀绝,日日干秏着,如今的青羽,早已经秏不住了。 “天翌来的使者死了多少?”问起这话的时候,我有些不自然,烨儿也有些异常,然而,他却努力地在掩藏着那一份不自然。 白琴,他使终横亘在那里……我,很厌倦这样的感觉,可我依旧不知道要怎样去改变这样的现状。 顿了顿,烨儿方才道,“大概已经是第五个了,可是……我想,他,还是会再让人来议和的。” 烨儿夕年四外游玩时,定然知道我一直在找他,有一日,我曾见过他捏着我画的一幅素描,双手不停地颤抖着,那时,我还不敢要他,他问过我,那个人是谁,当时,我是这样告诉他的——我说,那是我豁出性命也要得到的人,那是无论如何,我也无法的人。 曾经,我真的是这样的认为的,并且也一直相信着,然而…… 到底只能说句世事难料,我因他而来,最终却依然走向他的对面,并且,不得不,无可更改! “哥!”烨儿叹息了一声,“我以为你不会问。” 他紧紧地抓着我的衣袖,声音哀怨,“答应我……别再,别再……”烨儿已然说不下去,声音之中是难掩的哽咽。 我轻抚着他的后背,甚至可以感觉到心脏的跳动,无需言语,我自然懂得他在想什么,“烨儿,不会了,我再也不会了,相信我,这世上,再也没有可以伤害我的人。” 离烨轻捧着眼前那人的脸,心口处突然崩发出来的疼意压得他无法呼吸,哥,我再也不想看着你闭上眼睛放弃求生的意志,我再也不想看见你眼中那生无可恋地绝望,我再也不想看见你的血印在我眼中。 在没有找到他的四年里,离烨每一日闭上眼睛都是他绝然跳入崖底的一慕,连瀑布都被沾染了红色。 这个人是他拼尽了半生才拥住的,他得来不易的情,是他一生之中最珍贵的东西,离烨无法想像居然有人可以将他的爱意践踏至此,居然有人可以望着他充满爱恋的眸子将刀锋送进他的胸膛。 屋外传来敲门的声音,烨儿这才收住了一脸的悲伤,慌忙走去将门打了开来,那两名女子着了一身朝服,眉眼带笑,各自倚在门口。 正是女相嫦姑和史官君故。 “陛下。”嫦姑径自走来,没等我和烨儿开口,她便已经坐了下去,自顾自地端起了壶茶水,装作一脸的茫然,“看样子,臣来的不是时候啊。”啧啧地砸了几下嘴,嫦姑冲着身旁的君故道,“大史官,你还不记着。青羽元十四年八月四日,鄙人乱入撞见珏帝春宫图。” 君故左手持着一本空白的书本,右手随时抬着一支毛笔。只是毛笔未落,似是不知要记些什么。 嫦姑走到床边。定定地看着冥越,伸手撩起他一头的白发,“怎么还没醒呢?” 见我脸色不善,嫦姑却笑的越发开心,“陛下,你这张脸怎么黑成这样?我不就打断你小两口的唧唧歪歪么?”顿了顿,嫦姑带了几分抱怨。道,“我男人好不容易不嫌弃我是寡妇之身,如今又因为我是青羽堂堂女相,死活不肯娶我。这笔帐我还没跟你们算呢,你还给我摆什么脸色。” 好一会后,嫦姑这才收住笑容,“陛下,来日方长。天下一日不得太平……夜帝的亡灵便一日不得安息!”犹觉不够似的,嫦姑张口又道,“夜帝若知道你不问朝局,不顾每日死去的边关将士,定然……死不瞑目!” “你!”我一拂衣袖。火气怎么也止不住,“你大胆!” “嫦姑!”她身边的君故扯了嫦姑的衣袖一下,示意她别再说话,然而,嫦姑却不以为意,丝毫不加理会。 门外的好些宫女都因我这一声吓得跪了满地,嫦姑不改神色,直视着我的眼睛,“陛下,你打算何时出征?梦华和天翌战事,你将如何处治?”嫦姑的声音甚至大过了我,而且,每质问一次,她的语调便提起一分,刚才还笑意言言的女子,此刻,她猛地将手中的茶杯置于地板,只着朝着我的脸上砸来,“陛下,你可知,我青羽如今失地几何?占地几何?你又可知边塞将士共有几人?受战火之苦的百姓又有几州几县?你可知这四年征收的粮草平均每年少去多少?每年散失多少劳动力?” “嫦相!”烨儿冲着嫦姑使了个眼色,又对着君故说道,“君故,你带着她先退下去。” 君故看了看我,又看了嫦姑,终是没动,只是提笔在无字的本子上记下些什么。 嫦姑问得我哑口无言,我又岂会不知青羽情势危机重重,便是她不来问我,便是冥越依旧没醒,我也不会再拖下去了。 瞪了她好一会,我这才开口,放低了语气,“朕自有计较,有事早朝再言。” “是么?”嫦姑不依不饶,“可惜臣几日都不曾见到陛下早朝,文武百官甚至不知道带着夜帝面具上朝的人其实就是摄政王,陛下即有计较何,必在意是否早朝……姑且将陛下之计较说来听听。” “……” “怎么,陛下的计较便是不言不语么?”嫦姑垂头望着自己的一身官袍,“嫦姑本是乡下女子,未曾成婚,夫家已死,无端成为寡妇一名,受尽乡民白眼,我自幼喜好书本,比起男儿过而不及,却因生得一付女儿身,腹中诗书惧是无用,待到珏夜二帝登基,双王同步,竟允女子为官,嫦姑自认可以一展抱负,却不料……女相加袍不过一场空空,这官——不当也罢!” 说着,嫦姑便在我面前脱下了朝服,头也不回地往外走去,“乡野草民冒犯了陛下,陛下便是斩了草民,草民亦无所怨言。” 君故看了我一眼,复又摇头,继而跪了下去,声音清脆,“我本青楼女子,如今……亦向陛下拜别,就此告退,想来……我这一双手,还是只能写些淫、词艳、曲。” 言罢,君故把一书一笔端正地轻放在地,眼神复杂地看了那金笔一眼,亦是跟着嫦姑走了出去。 “站住!”瞧着地上的那官服与笔,我一时之间,竟不知是怎样一种心情,“回来。”少有疲惫涌上了心口,我坐到冥越床边,伸手替他将眼前的白发理到耳后。 可惜,没有谁理会我,那两人依旧不曾回头。 一朝为帝,本为私欲,然而,我今天才知道,那身龙袍后背负的身西有多么沉重,不知不觉里的竟是承载了那么的期望与失落。 我说过,为了夜琴,为了烨儿,我会做个好皇帝,轻叹了一口气,想不到我也有服软的一日,想不到,身为帝王,我居然会向自己的臣子低头。 “烨儿,你去把书桌下的那本册子拿给嫦相。”摆了摆手,我苦笑,“看完之后,她若要走便由她吧,她若想留……让她去给琴夜种一百株莲花。” “嗯!”烨儿点头,随意地看了两眼手中的册子,眸中有些惊讶,“哥,你什么时候写的,我都不知道。” “傻瓜,真当我会撒手不管么?”我在他颊边亲了一口,“帮我准备些东西吧,明天一早,我去卞兴关。” 尽管他眸中的不舍如此浓烈。 第二百章 景枫吹了吹夏樱的睫毛,笑容越发地淡了起来。 那一天,景枫抱着夏樱从龙宸宫中出来,一直走过了大半个皇宫,叫所有人都瞧见了一这幕。 一直到了晚膳时,夏樱依旧不曾醒来,这一次她昏的着实彻底,比起前两次中毒都有过之而无不及,绕着皇宫走了一圈之后,景枫又一次将夏樱放置到了龙宸宫之中。 景枫拉下了帐帘,坐在床榻边上守着夏樱,不时地摸了摸她的额头,眉心蹙的越来越紧,“成太医呢!林阮思呢……快把朕给人叫来。”景枫的声音压地十分低沉,“一个个全都死了不成!” 景枫正发着脾气的时候,慕臣粗着嗓子冲了进来,“皇上,靖安王爷呢?我……她,她死了没?没死臣要和她打一架呢,要死,也得死在我手上不可。” 慕臣嚷嚷着走了过来,一宫的丫环婢女都拉不住,“慕将军,奴婢还没报陛下呢,你等等!” “滚一边去。”慕臣一睁开眼睛见到自己身在皇宫里,第一件事便是打听夏樱的消息,一听见夏樱在龙宸宫中,便是大晚上也不管,直往皇帝的宸宫里闯去,“王爷……靖安王爷,输一招一千两银子,你看我这回还会不会输。” …………………… 以下,半个小时后替换!! “月……”我轻唤了一声,“你还好吧!” 微微点了点头,他不在说话。 马车里,安访丝紧紧地将儿子抱在怀里,纵然已经冷的全身都在打颤,但是,她却始终没有放手。 最近几天,天气骤然转凉,早晨还飞过几片碎雪,普通人都装起厚厚了的棉袄……只有白琴。他那件银色的貂皮大衣已经不能再厚了,飞雪的那天早上,他的整个嘴唇都是紫色的,没走近他身边便会感觉到一股冷气,实实在在冷气。能将人冻伤。 每到冬季。木落和司徒百里都是提着心过的……这个季节,白琴所受到的苦,每每思及。都会让这两人又惊又怕,却又无可奈何,无能为力…… 最严重的一年,木落记得,她刚烧好了热水,叫白琴洗澡,谁料,一个时辰后,白琴都没有说话。也没让她进去加水,那时候还在落泽,白琴的青石小木屋前,什么人都没有,木落不得以,也顾不上男女之嫌。推门而入…… 让她难以想像的是――一整桶水,上面那层全都结成了冰,下面的水也凉的惊心,白琴已经冻昏在了冰层里,木落捂着嘴。心疼的难以言说,她花了好大的力气,才破冰将白琴给捞了出来,差一点,白琴就活活冻死了,那一幕给了木落很大的冲击,直到现在,木落想起来也会觉得后怕。 “娘!”感觉到身边的那个女人已经冻僵了,白琴皱了皱眉,“娘,吃点东西吧!” 说罢,白琴已经将一粒药丸塞进了安访丝的嘴里,没一会,药效发作,安访丝便睡了过去,将安访丝扶到一边,白琴将披风解了下来,轻轻地合在安访丝身上,这才往后坐远了。 掀开车帘,白琴看着司徒百里问道,“怎么样?白安有没有动作?” 司徒百里摇头,“没有,他一直呆在府里,前几天,白楠一直在哭,他用了所有的办法也没止住孩子的哭,不得以,只好将白楠送还给燕先生。” 白琴冷笑了一声,合下车帘,“白楠若还在我手里,便不怕白安离开……而且,我还要他亲手将女儿送到我面前,亲口告诉我,父王死后,他会继承王位!” 我别过头去,没再看他,心里说为出的难过…… 白安好歹与我相识一场,知道白楠出了事,在白琴面前,我也多番打听他究竟给白楠喂了什么,去控制一个那么小的孩子,可是,他只字不提,没给过我一个好脸色。 在马车里,木落将自己的脚给安访丝枕着,透过车帘,瞧着故乡的景色一点点在变化,心里说不出的悲凉…… “小琴……”解下她自己的披风,小心的递到白琴面前。 白琴看了一眼,转头望向我这边,半晌没有反应……木落的手抬了好一会,苦笑一声,重新缩了回来,也一并给安访丝盖上。 “影……”白琴皱了皱眉,“那几天,你去了哪?” 知道他问的是照顾重华的那几日,我也不想隐瞒,“我去见了一个朋友,他生病,在驿站以北三十里外的一个破屋里,我看了他几天,等他好了,才重新回到驿馆!” “噢!”白琴垂下眼睛,苦叹了一声……他竟然没有撒谎,将所有一切都告诉他?白琴本以为趁那一日,他会带着流云去一些隐秘的地方,可是,却真的只是一个破屋! 白琴真不知道自己是应该为此高兴还是失落! 安访丝一睡便睡了三天,每日,白琴都会亲自用熬好的汤给安访丝喝下…… 等安访丝醒来后,一行人已经到了天翌皇宫! 不得不说,这里,真的是个小地方,整个皇宫虽然富硕,但是规模却不大,在青羽,也就同一个一品将军的府邸一般。 白琴回去后,我去找白安……并没有在他的王府找到他的踪迹,之后,我又去看了看天翌上朝的地方…… 殿门紧关……宫殿周围有宫人打扫,倒也干净,只是,若是抬头去看,太久没有开过的门头之上,竟生起了好几层蜘蛛网! 隔的很远便能听见丝竹管弦之音,走近了去看,竟是御书房…… 美女佳人,白篱纵情声色,哪里知道再过不久,他就会离开这个人世! 至于守门的侍卫,不是打瞌睡便是聚众赌博……比起白安和白琴的家臣,他们,不只差了多少倍! 这样的国家……竟还没灭,而且……一转眼,当天翌并吞落泽后,天翌。将从最弱小的一国,跃然为青羽之后,成为新的第二大国,就连国土面积也将成为八国最广阔的地方,若是与前落泽合并的好。让那里的居民承认自己属于天翌。那么,说不这……这样一个国家真能取代青羽! 白琴回来后,看着这个阔别以久的故乡。心里,竟连半分涟漪也生不出来。 白篱忙于享乐,不问国事,连太子回国这样的大事,也没有告诉大臣们给白琴接风洗尘。 冷冷清清地离开,冷冷清清地回来…… 白琴笑笑,罢了罢了……这样的局面,最多就能持续到与木落成亲为止。 好在,他收了落泽的功绩。已经进入了天翌百姓和大臣们的耳朵里,虽不至于人人称道,但也足以得到大多数人的民心。 纵然没在宫廷里摆席,大臣们也开始将奏本送到太子手上,白琴处理的让人满意,也让人放心。于是奏本一天一天地增多,白琴批阅奏折的时间越来越晚。 成亲在即,纵然皇帝没有发话,但是,太子开口了。宫人们也不敢懈怠,天翌皇宫已经好久没有那么热闹了,到处张灯结彩的布置! “月……”我推开门,果然,他还没有睡! 看着他批阅奏折的样子,我竟仿佛看到了夜琴一样。 微微楞了一楞,我几步走去,一把将他的毛笔抢过来折断了。 白琴脸上带了一丝隐忍的怒气,“把笔还我!” 又把笔折了一次,我反手将砚台往窗外丢了,“你该睡了!” 昨天晚上他已经只睡了一个时辰,天气转凉,他的身体也越来越不好,寒毒没有治好,人又风寒了,御医说,感染的不重,多休息,可是,他倒好,完全不把身子当回事! 看着丢出砚台的窗子,白琴伸出手指,“凌影!” 他声音里带着几分恕气,“滚!”顿了顿,又道,“把砚台捡来!” 见我不动,他咳了两声,“来人!” 早在我进来之前就已经将宫人们全都支开了,现在,任他喊多久,也没人出现,白琴咬牙,几步便往外走去! 我一把将他勾住,“你怎么没穿鞋子?这种天气,你竟然……” 将他打横了抱起,我将他往桌子上一丢,伸出袖子替他擦脚底下的灰烬,刚一碰到,白琴往直往后缩……可是,他的力气哪里敌得过我! 他的脚很凉,才握了一会,我的手便冷的麻木了…… 这怎么行…… 我四下看看,木落准备的那个暖炉再在已经凉了,不得以,我只好掀开衣服,将他的脚按在我的肚皮上! 那一瞬间,我看见白琴的眼里透过了一种别样的光泽,略带几分生气,却又不仅仅是生气……似乎,还有一分惊讶。 “凌影……你放开!”他不停地挣扎,直把一桌子的奏折往我脸上砸来,我不动,任他出气,到最后,他也懒得再动了。 我笑笑,往前一凑,用我的额头与他的碰了碰,“月……” 他很快避开,脸色不善,“放开我!” 捂了好一会,我这才抱着他,将他往床上一放,“睡了!” 说罢,将床帘放下,我重新来到大厅,将满地的奏折拾了起来…… 那他半天没有动静,想来是真的睡了,我这才看起了奏折,把我能批的批了,不能批的,放到一边…… 两个时辰后,批完所有奏折,我才吹了灯,慢慢地退了出去。 黑暗里,白琴很快睁开眼睛,皱了皱眉,侧卧着,将腿蜷缩了起来! 木落从安访丝那里回来,困意来袭,却蓦然一惊…… 这个时候,那个人竟从白琴的房间里走出来! 木落心中有心酸涩,过了子时,小琴一向不习惯房间里有别的人! 一百四十四章 自白琴回国后,安访丝的宫阁,显然多了很多拜访的人,曾经在冷宫中伺候安访丝的宫女太监,莫名其妙地死了几个,其余的人也生出了几分恐惧之心,偷偷的从皇宫里跑了出去。 当年安访丝住的竹韵台,现在也重新被收拾好,再一次搬进去住了。 安访丝的眼睛,最初本无大碍。只要用药调理几日便可尽数好全,可惜,皇宫里面,太医对待失宠的妃子,甚至不如一个宫女。安访丝的眼睛便是在那个时候耽误了。这才像如今这样,成了半个瞎子。 几年前,生在梦泽的白琴知道此事后。整个人这才像转了性子一样,不生气,也不闹别扭,一夕之间安静沉素了不少,那时候,他便下定决心,在朝一日,定要重回天翌! 拖了几年,安访丝的眼睛是不会好了。再调理也不过是让它别瞎的那么快而已…… 白琴回来后,几个太医的妻女儿子,全都依次受伤,好巧不巧,伤的全是眼睛,如若不将眼球去掉。整个人连命都保不住……白琴总喜欢在太医亲手将亲人的眼球挖出后的次日拜访,虽说的都是些暖人的话,脸上也挂着暖若春风的笑意,却无端端地让人心惊胆寒! 白篱自南朝城回宫后,什么事也不问。什么事也不管,继续与一干年轻妙美的女子在御书房里共度温柔乡,过着醉生梦死的日子,甚至于白琴与木落成亲的事,他也没有过问,传国玉玺被几个宠姬当成压纸砖,御书房里,整日间,笑语不断…… 白楠与白安桑鬼等人处了一段日子,大体知道他们对自己好,偶尔与白琴在一起的时候,白楠还会嚷着要找几个爹爹,一个大娘和二个小娘,饶是如此,那么大的孩子却并不知道爹娘的含义,与之最亲的人,依然是白琴,白琴也不制止白楠,在他看来,白楠与白安的关系越好,他便越放心。 白琴曾经让白安亲手杀了不少支持白安继位的大臣,如今,天翌的国事奏折,全都是由白安和白琴批阅,虽说自己的亲兵已经被白琴在南朝城中消耗殆尽了,可是,白安知道白琴依然心有芥蒂,每每大臣送去给白安的奏折,他连看也不看,转手便给白琴抬去! 天翌的皇宫里,也很少见白安的身影。 木落看着满地的白雪,心里说不出的着急,几个宫人们在假山之后相互用雪球丢砸,曾几何时,她也是那么喜欢这满世界银装素裹的模样,她也会和落泽里的叔叔伯伯们在雪地上切磋下武艺,用剑尖挑起无数的碎雪,兴来之时,也喜欢在大雪里轻歌漫舞,可是……后来,一切都变了! 当第一片枯叶从树上掉落下来的时候,她便开始数着日子,每过一天,心里的忧愁便会多增一分,当天气越来越冷,她便开始四处寻找上好的木炭,当初让她欢喜的白雪,如今已经成了她最厌倦看到的颜色…… 她的婚礼本应该在五天之前便举行,什么都准备好了,甚至于白篱也答应到场主婚……然而,白琴的寒毒开始肆意的在他身体里游走,木落看着,哪里忍心,婚礼越拖越久…… 白琴却是第一次为此感觉到着急,连表示自己没事,三天后,便是最后的日子,他一定要与木落成亲。 木落偶尔想想,这些年来,她最大的心愿不是与他在一起,做他的妻子么? 当他说要与她成亲,她知道自己是欢喜的……可是现在,事到临头,木落却生不出多少欢喜,哪个女子不希望自己的丈夫是因为爱才选择成亲的? 她也是一介俗人,付出的越多,自然也渴求得到回报,她不要许多,只愿一丝真心而已,可惜……太难! 要怪……只怪她比别的皇妹更慧了些许,他心底里的想法,她知道,只是……无能为力!有时候,她甚至希望自己能愚笨一些,别什么都看的如此通透! 有一晚,她从梦里醒来,脸上凉的有些疼,她伸手一扶,竟是满手的眼泪,木落用力地回想自己究竟做了个什么梦,为何梦里的自己会那么绝望! 然而,想不起来,那混沌的梦,她跟本记不清楚,唯一还能回忆起的,只是一句话! 那是一年前,其实,并不算太久,可是,那感觉却是那么地遥远,恍惚的仿佛上辈子一样。 她说,“小琴,我不相信你,从来都不相信,可是……我在赌!” “赌我三年的付出。” “赌小琴的心也是肉做的。” “赌我――” “一生的幸福。” 当时,与白琴说这样一番话的时候,木落心里并没有多少感触,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事隔那么久,很多她曾经以为会深记的东西都已经褪色,只有这几句平淡,随口而出的话,却被滴水穿石般越描越深,从了无痕迹到刻骨铭心,反倒越记越深,越想越清晰了! 蓦地想起……木落会觉得,有那么几个瞬间,那心都不是自己的了! 赌她一生的幸福!是啊,她的命运,在遇上他时,便是一场豪赌! 一阵烟拂过,迷了木落的眼睛,打乱了她的神思,连咳了几声,木落回头,几个粗手粗脚的宫女抱着暖炉,竟弄出大量的烟雾! 木落皱眉,连走过去,接过暖炉,轻摇了摇头,示意几个宫女围过来看,“火炭别敲的太碎,否则,凉的太快,也别太大,不然,一不小心掉出来烫手……” 宫女们有些惊呆了,那也是一个主公啊,那么美,而且,落泽还曾是九国之中第二强的国家,她装炭的动作竟是如此娴熟细至…… 白琴所用的暖炉是特制的,炭火之上,还有两层,“小琴不喜欢木炭燃烧的味道,所以,记着一定要在这里放一层竹炭,还有……太医说,长时间燃炉对身体不好,在最上面这层一定要放一种药液,等木炭燃烧之后,上面会有一层结晶,你们小心一点放!”说罢,木落已经装好的暖炉给宫女递过去。 白琴住的地方,比别宫更冷…… 宫女们捧着刚刚放好的暖炉,一排的走了进去。 “太子!”白琴淡淡地扫了为首的宫女一眼,轻轻地点了点头,示意她们将暖炉放下。 其实,他的屋子里,大大小小的暖炉都已经放了二十个多个,然而饶是这样,这里的温度也不见得高出多少,宫女们大概明白了为何木落前些日子就已经从宫外运了大匹木炭,以这样的烧法,整个冬天,单白琴的用量都会比整个皇宫还多。 “月……”我唤了他一声,见他没有理我,我只好自已走去,“够了,这些东西不要再运来了!” “可是木落公主――” 没等她说完,我立刻打断,回头看着白琴道,“烧这么多炭,你看你,冷成这样,门窗又不能打开……担心中毒!” 第二百零一章 眼前是明黄色的床幔,并不华丽,却带着一股子的厚重…… 夏樱眨了眨眼睛,一时不知道自己身在何方,陌生的环境让夏樱感觉到了不安,睁开眼睛,她便试图去捏住剑柄,幸而龙渊就在她的身边,直到感觉到龙渊的剑气,夏樱这才舒缓了一口气。 “醒了?”景枫叹息了一声,“你睡过去两天了。” 对于昏倒之前所有的一切,夏樱都绝口不提,景枫对于夏樱的反应早就料了个十之八九,“吃东西么?” 夏樱摇头,一翻身便从床上立了起来,“洛北和傲天呢?” ***** 以下,一个小时后替换。 白琴裹紧身上的银袍,手中的卷轴如此之厚。 白楠将头凑了过去,“绯颜?叔叔是木落姐姐说的很危险的那人么?” 白琴没有回答,冰凉的手指缓缓地覆上了卷轴,慢慢地拉开卷页,燕回隽秀的字迹带着淡墨的香气,茫然地诉说一段久远的往事…… 咚咚咚! 一下又一下,绯颜不停地拍打着木门,他的身后是茫茫的白雪,那年的雪下得极大,在绯颜的记忆里那雪足足堆到他的膝盖……或许只是因为十岁的他还没有长高,记忆里,他在雪地里每迈一步都是那么吃力,身后的脚印不过片刻便又被风雪给淹没了。 春天里,桃花满开的时候,从家里走到这里不过一刻钟的时间而已,可是,这个雪天,他却走了一个时辰,才见到那个小小的木屋。 风雪呼啸着,使得绯颜拍门的声音很快淹没在风雪之中。 他的手脚都已经完全冻僵了,连眉毛和头发上都已经结出了碎冰。 木屋非常简露,许是因为透风。木门之后被人有厚厚地稻草堆积着。 “淳哥哥!”绯颜冲着屋子里大喊,一双手拼命地拍着木门,“开门,我是颜儿!” 木屋里隐隐传出一个女人的咳嗽声,女人说话的声音虽然虚弱,然而每一个字里却透着那么阴毒的恶意,“不准开门……我说了多少遍,不准与那个小娼、妇的儿子说话。” 绯颜的手一顿,漫天的雪都不及心口处那一抹疼意来得冰冷,五岁之前。他还不知道娼、妇是什么意思。只是每一次听见别人叫出这两个字的时候。绯颜母亲的脸上都会出现一抹错愕,宛如一株被放在冰雪中的桃花一般…… 渐渐的,绯颜长大了……也知道了那两个字代表着干什么。 似乎发现门外敲门的手顿住了,再没有一点声响。姚尹淳一皱眉头,带着几分抱怨地对着床上的女人说道,“娘,颜儿还只是一个孩子!” 没想到儿子会用这种口气与她说话,女人瞪大了眼睛,挣扎着从床上坐了起来,将放在床前的桌子猛地推翻,“果然是娼、妇的儿子。” 屋子里噼里啪啦的声响把绯颜吓了一跳,身子往后一缩。整个人便坐到了雪地里。 “淳哥哥!”绯颜又唤了一句,低得只有他一个人才能听得到。 “不许开门!不准把那荡、妇的儿子放进来。”女人的声音如此尖锐,风雪的呼啸声怎么都没有办法将它盖尽。 绯颜缩在雪里,将自己整团地抱住,眼泪就这么不知不觉地掉下来了。在低温下,他的眼泪,每一滴都像刀子一般,割得脸生疼。 “啊……”屋子里的女人尖叫着,连人带被从床上滚了下来,“你回来……你是不是要也像你爹一样,死在那对娼、妇母子的手上?” 十五岁的少年垂下眼睛,双拳死死地捏在一起,纵是大雪天,可是,少年身上却穿得十分单薄,大块大块的补丁异常显眼,看着容颜憔悴的母亲好一会,姚尹淳这才道,“爹的事,跟倾姨和颜儿没有关系!” 话没说完,少年脸上便被女人狠狠地打了一掌,女人原本就虚弱的身体更是因为这一掌而摇晃起来,似乎随时都会摔倒一样…… 绯颜呆呆地看着那道合起来的小木屋,苦笑着,将自己深深地埋在了白雪里! 淳哥哥也不会开门吧! 可是,为什么……他的目光里却还带着那么多的期翼?绯颜朝着木屋伸了伸手,下一刻,又咬住了下唇。 身子已经被冻得不听使唤了,绯颜认命地闭上眼睛…… 然而,屋子里又有动静了,咯吱一声,木屋后的稻草被移开,姚尹淳居然打开了门,听到声音,绯颜刚才合上的眼睛猛然睁开,那速度竟比猎豹还要迅猛有力! “颜儿!”看见蜷缩在雪地里的少年,姚尹淳快步走去,将他从雪里捞了出来。 一下子,绯颜便哭出了声来,止也止不住,像是溺水之人手中唯一的浮木一样,绯颜勾着姚尹淳的脖子,怎么也不肯放手,“淳哥哥!” 将绯颜头上身上的雪全都拍了干净,姚尹淳粗糙的手带着茧子,一下一下地替绯颜擦着眼泪,那双手搁在脸上分明有些疼,然而,不知怎么地……十岁的绯颜却是那么的依恋那手的温度。 “滚!你跟娼、妇的儿子走吧,再也别进来了!”女人又哭又骂,绯颜小心翼翼地打量着姚尹淳的神情,仿佛怕被抛弃一样,一双冻得通红的手紧紧地抓着绯颜姚尹淳的袖口,“淳哥哥!” 回望了木屋一眼,姚尹淳叹了一口气,冲着绯颜笑笑,“颜儿放心,淳哥哥会照顾你的,绝不会抛弃颜儿!” 因着这句话,绯颜脸上明媚如画,眼中的担忧蓦然尽散。 “走,颜儿冷吗,淳哥哥知道有一个山洞很暖和的!” 合上了木门,姚尹淳对着屋子说道,“娘……等将颜儿送给倾姨后我再回来,你记得喝药!” 十五岁的大男孩和十岁的小子手牵手地走在雪地里…… 绯颜突然觉得无比满足,“淳哥哥,颜儿长大了就嫁给你好不好!” 噗哧笑了一声,姚尹淳在他鼻子上刮了一下,“颜儿又不是女孩子!” 别了别嘴。绯颜不以为意,凤眸之中带着依恋,“我才不管!” 姚尹淳带着绯颜到了一个避风的山洞,又拾了柴火燃起了火焰,“颜儿,还冷吗?” 绯颜摇头,狭长的凤眸与她母亲一样,好看极了。 绯颜紧贴着姚尹淳,死死地抱着少年的手臂,一步也不肯放开。两人便坐在了火堆旁。暖黄色的火光拍打在脸上。忽明忽暗,绯颜的心便这么静了下来。 “淳哥哥,那你冷吗?”绯颜贴心地握住少年的手。 “不冷!” 绯颜一听,不由地蹙起了眉毛。“乱说,怎么不冷?”指着姚尹淳被柴火划开的薄衣,那里面分明已经被冻得发紫了,“淳哥哥,你拍着!” 说置,绯颜便解下了自己那件火红色的火狐披风,笨手笨脚地披到了姚尹淳的身上。 在他们这个贫穷的小山村里,别说火狐披风了,便是连红得这般正的布料也见不了多少。每一个人的衣服,不管什么颜色,总是灰蒙蒙的,青得不如草,蓝得不似湖。连黑色也不及木炭…… 然而…… 整个村子里,唯有那么两个人是特别的,他们身上有衣服,总是那么明艳,红得如时赤水红莲。 绯倾歌是十年前来到他们村的,听说,那个女人是出现在山崖之下的,被去山下拾柴的程九见到时,绯倾歌全身都是血,头上缀着几株乡下人从来没有见过的明珠簪子,如同她的名字一样,绯倾歌的美,绝不是他们想像得到的。 不同于他们乡中女人干瘪的皮肤,绯倾歌的脸嫩得像是泡在水里一样,一掐便能出水似的。 程九从没有见过那样美的女子,极尽了家当才把绯倾歌从鬼门关里救了回来,绯倾歌却并不欢喜,又几将三番寻死…… 那样美好的人,她与这个山村是两个世界的人,怎会甘心委身于程九那个庄稼汉,然而…… 程九最初的耐心渐渐在绯倾歌一次次寻死之后磨平了,他强要了绯倾歌……后来才有了绯颜,最初,绯倾歌试过要打掉孩子,可是,倒底狠不下心来,或者每一个母亲对自己的骨血都是疼到心坎中的,有了绯颜之后,绯倾歌不再寻死,竟真的嫁于程九。 绯倾歌把自己的簪子拿给了程九,让他去城里当掉…… 没有人想得到,那居然当了一万两银子,这笔算目,对于他们那个小村子里的人来说,便是几辈子都用不完的,程九用这笔钱盖了新房,又多买了几块田,还剩下好多……一夕间,成了这村子里最有钱的人家。 每一个人都说程九命好,不仅拾了天仙老婆,还抱回了财神,每次听人这么说时,程九便呵呵的笑笑,一个劲的点头。 绯倾歌无疑是村子里的一个异类,不但长的漂亮,还知书达理,能歌善舞。 她开始教村子里的孩子们识字,用那一万两银子资助他们,想让村里出几个人去科考…… 五年前,他们这村里还真的有一个考中了探花。 绯倾歌对绯颜更是用心,教他所有她知道的。 无论在哪里,过于美艳却总是祸不是福! 村子里的男人们,一个个地将目光投到了绯倾歌身上,连梦里面都唤着她的名字…… 姚尹淳的父亲姚葛便是其中一个,对于他母亲,姚尹淳从没见过他眼里出现过那样渴望的眼神…… 那天,姚葛试图在程九离开后,对那个女人下手,可是,他小看了绯倾歌,他跟本没得逞,反倒被返家的程九发现了,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乡亲居然打起了架,程九红着眼将姚葛带去了城里的衙门,又因着手头上剩下来的银子,程九买通了知府,居然判了姚葛死刑! 姚尹淳的母亲便因此恨上了绯颜和绯倾歌! 而程九也从最初老实巴交的庄稼汉子变成了一个多疑神经的疯子,他看村里每一个男人的目光都开始带着狠意,似乎……每一个人都会从他边将绯倾歌抢走一样。 他开始不停的搬家,直到将村里人都甩的远远的…… 绯颜是在那个桃花雨季出生的…… 姚尹淳从破旧的怀里拿出了一本《九国纪》,这还是绯倾歌偷偷塞给他看的,村子里几乎没有识字的人,姚尹淳念的书,其实都是绯倾歌背着程九教他的。 那个疯子。连他这个十五岁的男孩也忌讳着。 有时候,连姚尹淳也会觉得倾姨……其实很可怜,她分明那么好的女子,本本份份,连最初的嫁人都是被迫的,然而,村子里的女人们管不好自己的丈夫,却还要一句句地骂着她娼、妇,说白了,无非是那个粗鄙的女人们嫉妒而已。 垂头看了一眼身上的披风。姚尹淳轻轻地笑了笑。伸手将绯颜揽到了火边。“颜儿,你怎么会跑出来?倾姨不担心么?” 听到姚尹淳这么问,绯颜突然一楞,脸上的笑意蓦然消失。“是娘叫我跑的……她不想我呆在家里!” 说着,绯颜的身子便抖了起来,“爹非要和娘吵架,甚至一次次地动手打娘,娘不想我看见……” 紧紧地捏着手,在绯颜的记忆里,程九最初是一个那么温和的父亲,他会抱着绯颜,会把好吃的省下来给他和娘。会走到很远的地方给他买很多很多的玩具,宁可自己不吃饭,也会让他和娘亲穿最漂亮的衣服。 可是,不知何时……温和的父亲开始变得疑神疑鬼,娘只要扫了别人一眼。父亲便会大发雷霆……渐渐地,父亲变得越来越恐怖,甚至会动手打人! 绯颜是在桃花盛开的季节出生的。 从小,绯颜便与绯倾歌特别亲热,而他所谓父亲,纵然对再好,可是绯颜却还是亲近不起来,更别说后来他一次次地对绯倾歌动手了! 他们母女二人是一体的,而程九永远被隔在了门外。 从有记忆的一日起,绯颜从来没有在绯倾歌的眼睛里看见过欢乐,他知道娘亲是不爱那个人的。 只有在桃花盛开的时候,绯倾歌才会露出淡淡的笑…… 她喜欢在春天的桃花树下跳舞,看着一瓣瓣的桃花瓣从树梢间飞落,绯倾歌那红装才会像是活了一样。 也许正因为这样,绯颜便随了绯倾歌,那么喜欢桃花,那么喜欢红色! 村里的女人都视他们母子二人为猛虎,把孩子和男人看得紧紧的!生生将绯颜和绯倾歌孤立了,纵然在这生活了十年,可是……他们母子二人终究溶不进去。 同龄的孩子从不与绯颜一起玩耍,只有绯颜与绯倾歌相依…… 绯颜最快乐的时光便是桃花盛开时候,七岁那年,在一片开到荼蘼的桃花下,绯颜得到了这村里第一个,也是最后一个人的关心。 姚尹淳便是那年出现在桃花树下的。 那年,绯颜七岁,姚尹淳十二岁。 他跪在绯倾歌面前,“倾姨,请你教我识字,我想走出去……我想考状元。” 从此之后,躲着程九,每天,他们都会躲到桃花树下…… 绯颜和姚尹淳开始一块学字,一块念《九国纪》,一直一直……就如此过了三年。 姚尹淳是除了绯倾歌之外,十年来,绯颜第一个接触过的人。 十岁那年……姚尹淳对他说,“颜儿放心,淳哥哥会照顾你的,绝不会抛弃颜儿!” 绯颜相信了!然而……他错了! “淳哥哥!”姚尹淳微微楞了一楞,眼前这个孩子,虽然只有十岁,然而,一双狭长的凤目,以及同她娘相似的容颜,已经让他看起来与村子里所有的孩子都不相同了。 绯颜伸手去揽姚尹淳的腰,眨着好看的凤目,连声音都是糯糯的,“淳哥哥!”这一声一声,满满的全都是眷恋,绯颜将头埋到姚尹淳的胸口,“颜儿长大了,就要嫁给淳哥哥嘛!” 没由来的,姚尹淳心口一慌,心脏处的跳动频率已然开始改变,十五岁的大男孩子隐隐知道了些什么,却没敢往深处去想。 绯颜和绯倾歌的身上总是带着一股淡淡的桃香,哪怕已经到了大雪漫天的时节,那股桃香却半分没有减少…… 两个人一起裹着绯颜的那身小红祅,身边的火忽明忽暗。哪怕山洞之外冷得结冰,然而,只要呆在这里,绯颜却感觉到一丝寒意,满心的暖,满眼的笑,“淳哥哥,颜儿要听哥哥说故事!” 姚尹淳的手在绯颜脸上滑了滑,片刻后,又好像被烧着了一般。猛地缩了回去。绯颜有些不高兴。固执地拉过姚尹淳的手又朝着自己的脸蛋上覆去,这一次,无论姚尹淳如何用力,绯颜都没有再放开。直到覆在脸上的那双手不再挣扎,绯颜这才满意地合上了眼睛。 长长地吸了一口气,姚尹淳开始给绯颜讲开国帝皇帝姬莲的有故事,说那一个硝烟弥漫的传说,缓缓的,悠悠的,时间过的如此之快,没多久,外面的天空已经灰暗了。而怀里的人也已然睡去。 姚尹淳叹息着,眉头紧紧地皱起…… 怀里的小人儿似乎做了个美梦,唇角挑得越来越高,然后呢喃着唤了一声,“淳哥哥!” 姚尹淳身子一抖。好像这句淳哥哥会吃人一般。 第二天姚尹淳醒来的时候,身边已经空了…… 昨夜燃烧的柴和也已然只余下一堆灰烬,苦笑了一声,姚尹淳只觉得有些失落。 外面的雪堆上已经没有了脚印,想来……那个精致的娃娃已经离开许久了!连他的脚印都已经被风雪重新淹没,就好像……从来没有存在过一样! 惚然间,姚尹淳也会觉得……绯倾歌和绯颜似乎也是不存在的,他难以想像,他们这样的村子,如何会出现那样的人儿啊! 姚尹淳不知道自己在失落什么,也不知道自己在害怕什么,只是心口隐隐觉得……自己似乎与山村里别的男孩子不一样,十五岁这样的年龄在村子里已经不算小了……这一年里,陆陆续续有女孩家来串门,他那每日咒骂不停的母亲知道是为了干什么,他也知道…… 然而,他却从没有生过那样的心思! 每每梦境里,总是一片桃树,还有被他称知为老师的女子,以及那个总是围在他身边的小孩子,他们被漫天的桃花雨遮着,两人都笑着朝他招手。 有时候,姚尹淳总是分不清睡着时候的那些场景究竟是梦还是回忆…… 渐渐的,那个娃娃开始长大……而他梦境里的那两人突然只有一张脸了,一模一样!每到这个时候,姚尹淳总会带着一身的汗意惊醒。 也是时候去回去了,姚尹淳想起病床上的女人,眉头不知不觉便皱了起来,也不晓得回去后,又要面对怎样难听的漫骂!母亲怎么可以是她那样子呢?母亲应该如同倾歌老师那样……连眉眼间都是柔润的,这么一想,姚尹淳又是一个激灵,也不知是不是山洞外的雪被风送了进来,刹那间,他只觉得冷到了心口深处。 没等姚尹淳迈步从山洞中走出去,那个穿着小红祅的娃娃又从山洞口钻了近来,此刻,他的红装已然变得雪白。 姚尹淳目光中一片惊讶,然而,到最后,那样的眼神全都成了浓浓的喜悦! “颜儿?你不是走了么?”问出这话以后,连姚尹淳也觉得自己傻,因为绯颜的手里正好是一捧干桃子。 他冲着他咧嘴,笑的那么明媚,满室的桃香暖如沐春,“淳哥哥,颜儿和娘一起晾的桃子……都干了,很好吃呢!” 绯颜眸中如此明亮,献宝一般地将桃干凑到姚尹淳的身边,“淳哥哥先吃!” 姚尹淳张了张口,几步走到绯颜身边,半蹲下身子将绯颜红装上的白雪都给吹落…… 或许是雪花落到了眼角,姚尹淳眼中一涩,有什么东西怎么也拦不住,就要这么掉下来了。 “淳哥哥!”绯颜明媚的笑渐渐拉平,语气里也不由的悲哀起来,“淳哥哥,你怎么哭了!” 那时候的绯颜,总是因着一个人的高兴而高兴,因着一个人的眼泪而悲伤,那时的他,所有的生活重心,无非身边最爱的两个人。 每当后来想起那时的自己,绯颜便会不由的叹息,为什么要投入那么多感情呢?为什么要将生命里所有的情绪都为之绽放呢?若是他当时少真一分,那么……是不是如今也不会变得连他自己都觉得寒冷? “淳哥哥不要哭!”绯颜垂下脑袋,又将手中的干桃子迎了过去,“甜甜的,就不苦了,娘说的……淳哥哥吃!” “没有哭,我只是高兴!”语罢,姚尹淳蓦然弯下腰,将那个娃娃牢牢地抱在怀里,“颜儿,对不起,对不起!” 直到现在,绯颜也不清楚为什么姚尹淳当时会对他说对不起,莫非……从那个时候起,他便已经决定…… 若真是如此,那么,哪怕对于如今的绯颜来说……也着实残忍了些! 两人在山洞中吃了不少的桃干,之后姚尹淳便要将绯颜送回去,初时绯颜死活不去,在姚尹淳的好说歹说下,绯颜这才点头同意了。 风雪已经停住了,甚至可以看见太阳。 “淳哥哥,你看!”绯颜一脸的惊喜,小小的脸上是满满的不可思议,“太阳啊!居然是太阳!” 绯颜高兴得手舞足蹈,踩着厚厚地积雪转了一个圈圈,“金色的雪,淳哥哥……你瞧,他们多么漂亮!” 那时的太阳并不十分灼热,绯颜甚至可以睁大眼睛死死地盯着那抹红。 第二百零二章 司徒青怜看着景枫,望着那个帝王的一双杏目,她缓缓抚了抚额心中新画的红梅花,淡淡地移开了眸子。 说起来,她是跟在景枫身边时间最长的女人了,可是…… 她又有多久没有看见过他这样的眼神了?似乎……这些年来,只有在知道他的母妃死去时,景枫才露出过相似的神情,而他,在这里,在昆华宫,为了她…… “娘娘!”初九给司徒青怜递去了一粒提神的药丸,“您脸色不太好,这几日劳累你了,昨儿晚上也没有睡足两个时辰,而你又一向喜欢睡觉,现在必是有些不适了,娘娘……这是春雨姐姐叫奴婢带着的。”初九见司徒青怜没接药,便拉过了她的手,强硬地将药放进她的掌心,“吃了,安神,解疲!” **** 以下,一个小时后替换! ^3^ “淳哥哥!”姚尹淳微微楞了一楞,眼前这个孩子,虽然只有十岁,然而,一双狭长的凤目,以及同她娘相似的容颜,已经让他看起来与村子里所有的孩子都不相同了。 绯颜伸手去揽姚尹淳的腰,眨着好看的凤目,连声音都是糯糯的,“淳哥哥!”这一声一声,满满的全都是眷恋,绯颜将头埋到姚尹淳的胸口,“颜儿长大了,就要嫁给淳哥哥嘛!” 没由来的,姚尹淳心口一慌,心脏处的跳动频率已然开始改变,十五岁的大男孩子隐隐知道了些什么,却没敢往深处去想。 绯颜和绯倾歌的身上总是带着一股淡淡的桃香,哪怕已经到了大雪漫天的时节,那股桃香却半分没有减少…… 两个人一起裹着绯颜的那身小红祅,身边的火忽明忽暗,哪怕山洞之外冷得结冰,然而,只要呆在这里,绯颜却感觉到一丝寒意。满心的暖,满眼的笑,“淳哥哥,颜儿要听哥哥说故事!” 姚尹淳的手在绯颜脸上滑了滑,片刻后,又好像被烧着了一般,猛地缩了回去,绯颜有些不高兴,固执地拉过姚尹淳的手又朝着自己的脸蛋上覆去,这一次。无论姚尹淳如何用力。绯颜都没有再放开。直到覆在脸上的那双手不再挣扎,绯颜这才满意地合上了眼睛。 长长地吸了一口气,姚尹淳开始给绯颜讲开国帝皇帝姬莲的有故事,说那一个硝烟弥漫的传说。缓缓的,悠悠的,时间过的如此之快,没多久,外面的天空已经灰暗了,而怀里的人也已然睡去。 姚尹淳叹息着,眉头紧紧地皱起…… 怀里的小人儿似乎做了个美梦,唇角挑得越来越高,然后呢喃着唤了一声。“淳哥哥!” 姚尹淳身子一抖,好像这句淳哥哥会吃人一般。 第二天姚尹淳醒来的时候,身边已经空了…… 昨夜燃烧的柴和也已然只余下一堆灰烬,苦笑了一声,姚尹淳只觉得有些失落。 外面的雪堆上已经没有了脚印。想来……那个精致的娃娃已经离开许久了!连他的脚印都已经被风雪重新淹没,就好像……从来没有存在过一样! 惚然间,姚尹淳也会觉得……绯倾歌和绯颜似乎也是不存在的,他难以想像,他们这样的村子,如何会出现那样的人儿啊! 姚尹淳不知道自己在失落什么,也不知道自己在害怕什么,只是心口隐隐觉得……自己似乎与山村里别的男孩子不一样,十五岁这样的年龄在村子里已经不算小了……这一年里,陆陆续续有女孩家来串门,他那每日咒骂不停的母亲知道是为了干什么,他也知道…… 然而,他却从没有生过那样的心思! 每每梦境里,总是一片桃树,还有被他称知为老师的女子,以及那个总是围在他身边的小孩子,他们被漫天的桃花雨遮着,两人都笑着朝他招手。 有时候,姚尹淳总是分不清睡着时候的那些场景究竟是梦还是回忆…… 渐渐的,那个娃娃开始长大……而他梦境里的那两人突然只有一张脸了,一模一样!每到这个时候,姚尹淳总会带着一身的汗意惊醒。 也是时候去回去了,姚尹淳想起病床上的女人,眉头不知不觉便皱了起来,也不晓得回去后,又要面对怎样难听的漫骂!母亲怎么可以是她那样子呢?母亲应该如同倾歌老师那样……连眉眼间都是柔润的,这么一想,姚尹淳又是一个激灵,也不知是不是山洞外的雪被风送了进来,刹那间,他只觉得冷到了心口深处。 没等姚尹淳迈步从山洞中走出去,那个穿着小红祅的娃娃又从山洞口钻了近来,此刻,他的红装已然变得雪白。 姚尹淳目光中一片惊讶,然而,到最后,那样的眼神全都成了浓浓的喜悦! “颜儿?你不是走了么?”问出这话以后,连姚尹淳也觉得自己傻,因为绯颜的手里正好是一捧干桃子。 他冲着他咧嘴,笑的那么明媚,满室的桃香暖如沐春,“淳哥哥,颜儿和娘一起晾的桃子……都干了,很好吃呢!” 绯颜眸中如此明亮,献宝一般地将桃干凑到姚尹淳的身边,“淳哥哥先吃!” 姚尹淳张了张口,几步走到绯颜身边,半蹲下身子将绯颜红装上的白雪都给吹落…… 寒冬里的太阳却并不会带来太多的热量,镀了层橘黄色的积雪,哪怕看起来再温暖,却也一样没有温度,甚至比一开始便死寂冷然的白还要更寒冷,从那年之后……绯颜便再也见不得那样的景色,再也无法那些金色的雪。 穿着红装的男孩在雪地里乱窜,他快乐的像是一个精灵,姚尹淳远远的看着,唇角淡淡地扬起,然而……他眼角却闪了过几分连他自己都没有察觉的苦涩。 姚尹淳将绯颜送到家的时候,屋子里只有绯倾歌一人,而程九不知去向! 自从捡到了漂亮的妻子之后,程九从一个厚道爽朗的乡下人变了,变得沉默阴郁了许多,再不与村里人来往。连住的地方也只有他们一家三口而已。 “倾歌老师!”姚尹淳手脚冰冷,他怎么也没有想到,那个绝色倾城的老师,脸上居然带着青紫色! 姚尹淳开始发抖,止不住地愤怒起来。 绯倾歌一眼便看出了姚尹淳的心思,笑的依然淡没如风,“尹淳没事的,记着……真正强大的人是无畏的,无论受到怎样的对待,笑着面对便是最好的反抗。老师没事……只是。你程叔叔可能……”绯倾歌不再言语。声音中只是带着淡淡的叹息。 “谢谢你把颜儿带回来!”绯倾歌脸上的青紫之色,完全没有影响到她的绝色,反而把那个女人身上的某种气质,毫无保留地绽放了出来。宛若风华初现的一瞬间,昙花在最美时凋谢的一刹那。 那一刻,那个女子的美,早已经超越了她的容颜。 “颜儿,尹淳,你们过来!”绯倾歌招了招手,绯颜和姚尹淳一左一右地躲在了她的臂弯里,“程九暂时不会回来……” “娘!”绯颜摸了摸绯倾歌的脸,“爹爹打你吗?”凤眸里带着的那抹惧意让绯倾歌缩了缩身子。 “颜儿。娘亲对不起你。”亲了亲儿子的脸,绯倾歌苦笑,“以前是娘太懦弱了,一直无法面对,否则……” “尹淳。我不能把颜儿放在这里,颜儿应该有更广袤的天地,我不想他被这狭小的地界所束缚。”手上紧了紧,绯倾歌淡淡地笑了笑,“我也许就要走了,老师以后不能再教你了……” 绯颜一楞,一把将绯倾歌抱在怀里,“娘,我舍不得淳哥哥!” 姚尹淳长到十五岁,还从没有如此被母亲抱在怀里过的,在绯倾歌的眼里,他只是一个大孩子而已……口中还有早上那些由绯颜和绯倾歌一起晒的桃干味道,听到他们要离开了,姚尹淳居然只是心口一松,第一个念头便是——那一天终于要来了!贫地哪能关得住凤凰? “尹淳,老师知道,你可以走出去的,再过不久,你便可以参加科考,那之后,老师会来见你的。” 绯颜凤目一亮,“呀!那好啊,娘亲,我们走吧……爹爹好可怕。”说着,便不由的地将手覆盖在了姚尹淳手背上,“还可以见面的,淳哥哥,无论多久,颜儿都会等着你的。” 姚尹淳觉得他们离开是理所应当的事,可是……恍然间,他已经将手扣到了地板里,直把十个手指都扣烂了,可是,便是这样,他的面容上还平静如波,什么都看不出来。 从很早之前,姚尹淳便知道老师很喜欢唱一首歌,每次她唱起那个旋律的时候,绯颜和他总会难过的有种流泪的冲动,而那一天里,绯倾歌却是唱着那支曲子将他们哄睡着的。 那样悲伤的歌词,绯倾歌却是用最灿烂的微笑唱出来的,而且,她歌声明媚而阳光,哪里有一丝的哀伤,直到成为了幽影后,姚尹淳的梦里还常常回荡着绯倾歌唱出那曲歌的语调: 色是残忍的血泪 态是寂寞的开合 瓣是苦涩的分离 红尘之中繁华一季 落一世缤纷 残了一生 断了一生 绯色的落寞染了绯色的心 绯色的妖媚妆了绯色的容 绯色的苦涩浸了绯色的笑 绯色的桃花住了寂寞的魂 随风舞舞到红尘皆寂寞 尘翻飞飞落心间成绝色 黛描眉眉间媚态自成黛 开了桃花华了春天 开了桃花美了山间 开了桃花寂了心间 开了桃花寞了明天 绯色桃花颜若春光 自有 山间春天自华美 寂寞心间无明天 红尘之中繁华一季 落一世缤纷 飘飞…… 旋转…… 桃花…… 寂寞…… 事实上,那支歌,完完整整的,姚尹淳也就只听过一次,可是越到后来,记忆中那些词汇却越是深刻起来,仿佛曾被人用刀描摹过,奋力地刻在脑子里一般。 有一次,绯颜突然对着他唱了起来,当时。已经成了幽影的他,生生跪倒了下去,一下一下地在绯颜面前叩头,十几年没有再流过的泪,便是在那一刻,泣而不止……泪留满面。 而那时,绯颜是什么反应? 想了好半天,他才记起,绯颜只是仰头大笑,一遍一遍地抚摸着当年他那眼角眉梢处还没有的那三朵的血桃花。凤眸之中连一点温度都没有。犹如那年山洞外的那片金色之雪! 绯颜曾让他生食了自己的眼睛。那时的他,只觉得全身都是轻松的,如果可以……他宁愿一生都不要再见到他眉梢处的那大小不等的三朵血桃花。 然而,到最后……绯颜却只要走了他的一只眼睛。留下的另一只,依然要他日日夜夜瞧着绯颜轻抚眼梢,一遍又一遍地说着,“你知道吗,绯颜杀了至亲,至信,我……还杀了我自已!” 也是从那一日起,姚尹淳亲手将他和绯颜原本合在一起的星辰轨道撕裂了,从此之后。哪怕天地重塑,万物重生……他也永远失去了那个全心全意等他爱他的……孩子! 第二百章 姚尹淳离开之后,绯颜快步地跑到门口去看他的背影,“我舍不得淳哥哥!” 绯倾歌笑了笑,“颜儿。只有舍得才会更加珍惜,尹淳……是个好孩子。” 后来回想起来,绯颜才知道母亲的话中是带着托付意味的,可惜,绯倾歌一生总是看错了人!或许,错付本就是他们母女二人的宿命!他们都看错了程九,亦看错了姚尹淳! “疼么?”轻手轻脚地点了点绯倾歌脸上的青紫色,绯颜难过地咬着下唇,“娘,一定很疼是不是。” 绯倾歌笑容依旧,半分不减,“颜儿和我去釆药好么?那样娘就不疼了。” 绯颜一连点头,拉着母亲温暖的手踏上了白雪,天地间到处都是白色,唯有这两抹红压过了红梅,胜过了一切! 很久以后,绯颜还记得这么一幕,雪上带着一层淡淡的金色,娘亲的手温暖的灼人,一路上,绯倾歌都在给绯颜讲故事,故事中的所有人都是快乐而自由的。 那时候在绯颜眼中,雪是圣洁的,风是飒爽的,可是如今,绯颜却觉得,雪是腌脏的,化水后的雪里全是细小的脏物,隐藏在白色之下的黑暗远比黑暗本身更叫人恶心! 如果绯颜知道那一次牵手同行是他和绯倾歌之间的最后一次,那么绯颜一定会一直走一直走,永远不会停下…… 倾歌带着绯颜去采了药,敷了脸,之后便拉着绯颜回到了那个几乎可以称得上与世隔绝的小屋,这一次程九已经先回来了,绯颜还没走近房间里,便听到屋子里头传来砸东西的声音,夹杂着程九凄厉的哭喊声,形成了一种诡异的叫人想远远逃开的空间。 这种声曾一度出现在绯颜的梦魇里,除了姚尹淳和绯倾歌,充斥在少年绯颜童年里的便只余那种声音。 程九丢砸的瓷器其中有一个从窗子处飞了出来,正好在绯颜的脚边碎掉,绯颜打了个寒颤,小小的身子连忙缩到绯倾歌的身后,双手紧紧地抓着绯倾歌的衣摆,眉眼间的恐惧是如此明显。 瞧着儿子的这般模样,绯倾歌的凤目里闪过了一丝疼意。 “颜儿!”绯倾歌蹲下身子将绯颜牢牢地抱在怀里,那双带着桃香的手抚摸着绯颜的脸脥,一遍一遍地说着,“娘对不起你,颜儿,是娘的错,你本该有更广阔的天地。是娘的怯懦害了你。” 那时候的绯颜还不知道娘亲为何会突然之间泪流满面,他茫然地看着绯倾歌绝世倾城的容颜,踮起脚尖亲亲绯倾歌,极力地掩饰着害怕,声音懦懦地讨好道,“娘亲不哭,颜儿不敢了,颜儿会乖乖的!” 绯倾歌的泪水是那么苦涩,闻言,她的泪水却丝毫不减,绯颜怎么擦也擦不尽! 这是绯颜第一次看见绯倾歌的泪水,当然也是最后一次。 抓着儿子的手,绯倾歌首先踏进了屋子里。 “程九!” “爹!” 听见声音,程九砸东西的手突然顿住,他手握半个瓷碗僵在半空中没有落下。 程九眸中刹那间的喜悦叫绯颜心中顿了一下,然而下一刻,那些喜悦便全化成了愤怒。程九冲着绯倾歌脸,将瓷器丢了过来 “娘!”绯颜一惊,小小的红袄上已沾了泪水。 绯倾歌的脸上骤然滑下血珠,可是,她却保持着一向疏离而淡没的神色。 绯倾歌的表情越发地让程九发疯起来,那个男人突然冲到了绯倾歌面前抬手便给了绯倾歌一个耳光,“你想跑,你想离开我,门都没有!” 程九的样子仿佛恨得想将绯倾歌生吞下去一般。 缓缓地,瞧着妻子脸上的伤口。程九又开始自责了起来。他流着泪抱着绯倾歌。“歌儿,歌儿……不要离开我,我求你,歌儿……” 那是那这个男人能说的最温柔的话了。 轻叹了一声。绯倾歌看着程九笑了笑,“还没吃饭吧?我给你去做!” 绯颜觉得,程九此刻的表情已经无法用受宠若惊来形容了。 “歌儿……我,我……”程九手足无措,先绯倾歌一步走去,“我来弄,你……你去弹琴,去看书,要不够。我明天去镇里买啊!” 从他们这小山包一直走到镇里,便是骑马也得三天。 “好!”这一天绯倾歌多了些笑容,然而,绯颜知道……娘亲反常的态度究竟为啥。 “程九,当初在山涯边是你把我拉回来的!若是没有颜儿。我总归只是一泊黄土了。”绯倾歌给程九倒了一杯酒,“倾歌敬你,这些年承蒙照顾。” 程九睁大了眼睛,木枘地脸上涨得发红,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只把满杯酒饮的一滴不剩。 绯颜已经感觉到了绯倾歌绝别的意味了,他们就要走了,而这个男人毕竟宠了他许久,绯颜怯怯地走去,轻唤了一声“爹!” 程九头一次觉得自己有了一个家。 第二日,冰未消,雪未融,一大早程九便去给绯倾歌买书去了。 日送着那个男人离开,绯倾歌环顾了一眼居住了那么多年的小屋,“走吧!” 临走时,绯倾歌把所有值钱的东西都留给了程九,而她只带走了一株早已枯萎的桃枝。 “娘!”绯颜眯着眼睛,“这是什么!和别的桃枝不一样么?” 绯倾歌的凤目宛然间多了太多的情意,“自是不一样的,这是你……卫叔叔折给娘的。” 当时绯颜便明白了这个卫叔叔对娘一定很重要。 “娘,我们是要去找卫叔叔么?” 闻言,绯倾歌的表情突然变了,直到很久之后,绯颜回想起来才知道——那叫哀莫大于心死! “娘找不到他了。”绯倾歌眯着凤目望着远方,声音透着一股伤然,“他有他的仙道问鼎,所谓大道无情,大爱无爱,娘堪不透,也看不破,终究不过凡尘俗世的一株浮萍,所以……娘只余一株枯枝和你了。” 绯颜听不懂,也不明白。 那时,他满心的以为,离开这里娘会更快乐一些,而过些日子,淳哥哥便会来找他们,从此…… 不离且不弃!那时的绯颜,一生所求也不过这五字而已!这几字,从来都是绯颜心底最美好的意愿,他不懂,如此筒单的两个不字,为何又如此艰难? 再后来,那些美好渐渐变成了绝望,如今……绯颜已然不再相信,何来不离且不弃?何来且行且珍惜?这世间分明只有离弃与行远! 出走后的第十天,程九还是找到了他们! 而最让绯颜伤心的却是……人,是姚尹淳带来的。 他垂着头在人群里,不敢去看绯颜和绯倾歌! 他们逃跑的路线和目的地,从来只有姚尹淳一人知晓,而程九是等在他们前头的! “为什么?”那是绯颜第一对姚尹淳失望,“淳哥哥?” 他在等一个解释! “我……舍不得老师和颜儿离开!”姚尹淳说,“一年太久了,我怕我找不到你,等不到你。” 第二百零三章 司徒青怜看着景枫,望着那个帝王的一双杏目,她缓缓抚了抚额心中新画的红梅花,淡淡地移开了眸子。 说起来,她是跟在景枫身边时间最长的女人了,可是…… 她又有多久没有看见过他这样的眼神了?似乎……这些年来,只有在知道他的母妃死去时,景枫才露出过相似的神情,而他,在这里,在昆华宫,为了她…… “娘娘!”初九给司徒青怜递去了一粒提神的药丸,“您脸色不太好,这几日劳累你了,昨儿晚上也没有睡足两个时辰,而你又一向喜欢睡觉,现在必是有些不适了,娘娘……这是春雨姐姐叫奴婢带着的。”初九见司徒青怜没接药,便拉过了她的手,强硬地将药放进她的掌心,并微微蹙起了眉心,“吃了,安神。” 司徒青怜在皇宫里,心腹不多,唯有初九和春雨两个人,然而,司徒青怜与这两个丫头的相处模势却一点也不像是主子和婢女,反而像极了关系其极亲密的姐妹,在夏樱之前,司徒青怜一直都是执掌凤印的,在外人看来,她与自己的本家有关系不好,然而,司徒家倒底是武家,从小,司徒青怜也习了不少的武艺,在景枫得到江山之后,司徒青怜的武艺这才没有机会展示,这几年也才稍微生疏了一些,否则,早几年之前,司徒青怜也曾赢过慕臣好多次……她在后宫之中的口风一像不错,可是,她认真起来之时,身上也总是带出几威仪的,难得了春雨和初九并不惧怕司徒青怜,在人后,这两人也常常挤兑司徒青怜。如此这般,可是……这么多年来,春雨和初九对司徒青怜的感情早就不仅仅是主子与奴婢了。 “不吃!”司徒青怜皱了皱眉头。“本宫又没有生命,是药三分毒。哪有人莫名其妙地就去弄药来吃。” “不可……”以字还没有说出来,司徒青怜便已经将那粒白色的药丸丢进了初九的嘴里,“就你丫头话多,吃上点药才能好好地治治你。” 初九见司徒青怜的神情坚决,终是闭上了口,不再强迫司徒青怜去吃了那粒药,再次打量着司徒青怜。初九便也觉得她现在的脸色已经没有刚才难看了。 初九与司徒青怜不再交谈,有那么一瞬间,昆华宫中沉默地气氛叫人有些不自然,与景枫大眼瞪小眼看了好一会后。归海修黎首先将眸子移开,看向司徒青怜,“青怜姑姑!” 归海修黎唤了一声,见司徒青怜冲着他打开了手,又缓缓地蹲下了身子。归海修黎这便一头撞进了司徒青怜的怀里,“青怜姑姑,你都好几个月没有去看姐姐了,你不去姐姐那里……姐姐便整日里一个人。”归海修黎说着,眼眶突然红了起来。可是,他却拼命地忍着,不让自己哭出来。 他还好,他一个人呆在宫殿的时候,还会去找小宫好小太监玩一会,或者自己去墙角挖蛐蛐,然而,归海溪黎却不一样了,这几年来,归海修黎亲眼看着自己的姐姐越来越沉默,越来越安静,她甚至可以一整天不说一句话,这几日也不知道是怎么回去,归海修黎总觉得姐姐变得更加沉默了。 她有时候可以望着天空,一看便看几个时辰,连姿态都不换一下,归海修黎和归海溪黎住的那个地方,原本就比冷宫还要冷清,这几日下来,归海修黎总会莫名地觉得……似乎,他的姐姐可能已经不会说话了,便是归海修黎去叫她,归海溪黎也不一定会回应。 姐姐身上带着秘密,那个秘密让她变得这般忧伤,归海修黎一向是知道的,可是,他却无法与她分担,在姐姐的眼里,他始终是一个孩子,始终是她的一个累赘,她什么都不会告诉他,这一点,归海修黎却恰恰是与夏樱相反的,在夏樱那里,她常常不将他当成一个孩子,她会告诉归海修黎应该怎样做,她会告诉他,不能什么都去依赖别人,他已经不小了。 咬着下唇,归海修黎完全将景枫无视,纵然他恨不得用弹弓给景枫一下,可是,他还是不敢这么去做,至少,他的姐姐还住在华褚。 夏樱见归海修黎的眼睛已经红了,却又始终不曾掉下一滴眼泪,心里不由的一酸。 司徒青怜半蹲着身子,拍拍归海修黎的头,“修黎,你想哭么?有青怜姑姑在……你还只是一个孩子,想哭,便哭吧。” 摇了摇头,归海修黎离开了司徒青怜的怀抱,“不,夏樱姐姐和凤烨哥哥告诉我不能哭……我不哭。”归海修黎宛然一付小大人的模样,“只是……青怜姑姑,你多去看看姐姐好不好,这些天,姐姐经常一整天不说话,任谁叫她,她也不理,我看着……害怕。” “嗯!”司徒青怜很干脆地点了点头,“这几日里……青怜姑姑有很多的事,对不起。” 归海修黎摇头,“青怜姑姑……” 不知道为什么,夏樱总觉得司徒青怜在提起归海溪黎有几分不自然,说不上是哪里不自然,可是……那种别扭的感觉,却是无论如何都瞒不了人的,从当日在封后宴会上,百里凤烨便对夏樱提起过同样的事,然而,若说不自然,却又是不对啊,当当那一声‘青怜姑姑’便可以看出她们之间的感情应该很好才对,况且,对于归海溪黎来说,欧阳逸仙无疑是一个很重要的人,可她却能把那一块锦帕转赠给司徒青怜…… 归海溪黎那样的性子,在这华褚皇宫中,仅仅只有一个相处还不错的人,这样的有关系,这两个之间不应该让人觉得不自然啊。 归海溪黎与司徒青怜之间,给人的感觉甚至不如司徒青怜与初九。 来来回回地看了已司徒青怜好一会,夏樱仍旧什么都想不出来,便也不再去多想,毕竟,她们之间怎样也好,与她都没有多大的关系。她来到华褚最大的目的,无疑是了解北冥玉的一切。 “百里哥哥呢?”归海修黎一把抱住夏樱,“百里哥哥去哪了。为什么这么多天他也不来看我,而且……他交给我的书。我都已经看完了。”归海修黎的语气中带着三分怀念,七八不解,“是不是我哪里做的不好,百里哥哥不理我了。” “不会。”夏樱不自觉地放柔了语气,“他永远都不会!” 夏樱的声音不比司徒青怜的软糯,可是,听在归海修黎的耳朵里却比任何天籁都叫人欢喜。 “陛下。你在想什么?”司徒青怜一直没有听见景枫说话,不由的用手肘去抵了抵景枫的腰,“陛下……” 景枫冷冷地笑了一声,负手于身后。杏目在夏樱和归海修黎身上扫了好一会,却一句话也不曾说出来。 “修黎,你姐姐怎么样了?”夏樱叹息了一声,那一天,难得看见归海溪黎主动来到昆华宫中。告诉了她一些话的事情,虽然……那些往事里大都无法脱离守皇,然而……夏樱还是觉得,那里面必有一条线索与北冥玉有关,可惜……她只说了一半便自己昏了过去。这其间又被洛北摔了两次,把脚也给扭了,“她的脚……” “没事了。”归海修黎皱起了小小的眉头,虽然他并没有因为此事而去怨恨洛北,可是,也单凭洛北把归海溪黎的脚弄伤了这一点,归海修黎便对洛北没什么好感,“现在还包着,但太医说没有伤到筋骨,姐姐的脚也不似两天前一点都不能了。” 梅月和欧阳逸仙两个人已经在他们谈论的时候走进了正殿。 夏樱最先进去,司徒青怜跟在夏樱身后和景枫手挽着手也走了进去。 “好极漂的山水画。”司徒青怜进入正殿,不由的被昆华宫墙壁上的那九幅图画所吸引了,站在墙壁之下,司徒青怜仰望着那一幅幅生动的图画,神色微醉,“这样的画不知是谁人所绘。”顿了顿,司徒青怜又一次按按眉心中的红梅花,笑问道,“是不是欧阳先生的画际?青怜有幸一见,三分有幸。” 景枫立在司徒青怜身后,一双凤眸眨也不眨,依旧和司徒青怜一样打量着画作,然而,他的眉宇之中却不似司徒青怜那般纯粹地欣赏,而是探究的神情,宛若想要挖掘真相的知府。 很快的,夏樱发现景枫的瞳孔微微一睁,夏樱便也知道……景枫一样是发现了那其中四幅画里面所指的地址。 “当初把百偿山与怀因河给我当嫁妆,你是不是从一开始便猜测到了那两处或多或少牵扯到了北冥玉?”夏樱开门见山的问,连一点婉转都没有,因为她相信,若是景枫是一个聪明人,那么,在他也不完全明白北冥玉中牵扯到了什么的时候,却是一定不会瞒着她的,毕竟,两个人一同分享线索才能让秘密早日浮现。 华褚的皇宫侍卫算是不错的了,这些日子,只要离开皇宫到江湖中一走,那么,凡是江湖人,没有不为北冥玉心动的,傲天甚至告诉过夏樱,在夏樱离开大夏到华褚之后,他的靖安王府已经遭到江湖人很多的袭击了,他们试图从她住过的地方,找到一些蛛丝马迹! 洛北和傲天做为使臣从大夏来到华褚的这一路上,也见过很多因为北冥玉虚假的消息也引起的鲜血! 几天前从宫外回到华褚皇宫的时候,夏樱也听过宫门口的侍卫在谈论刺客的事,听说,从夏樱成为皇后起,华褚国内,试图闯进宫里的人多了很多,他都都挡下了二十几批蒙面人。 景枫一阵苦笑,直直地盯着夏樱的眼睛,“如果我告诉你……百偿山与怀因河完全是一个误会,我跟本不知道它们与这事有关,你会不会相信?” 夏樱张了张口,没有说话…… 无论信也好,不信也罢,他即已经说了他给的答案,夏樱也不会去追问。 夏樱没有回答,景枫也不再寻问,只是……景枫突然有些疲惫起来,为什么她与百里凤烨谈论的时候可以有那么多微笑,可是,与他交谈之时。却连一个疑惑都不会寻问? 他知道夏樱对百里凤烨没有男女之情,可是……每当想到,便是没有情爱。可是,在她心里。他还不如百里凤烨的时候,景枫便止不住想要把眼睛里的一切都通通捏碎的冲动。 又看了那些画好一会,夏樱转身便朝着自己的卧室而去,果不其然,梅月和欧阳逸仙两人都躲在里面。 欧阳逸仙在地板上用手指沾了灰尘去写字,写的恰是一首古诗,梅月虽是识字的人。可是,对于诗词却不怎么研究,也没有多少机会去学,像她那样从小便被买进宫里的宫女。能让她跟着去学几个字已经是天大的恩德了。 看着地板上的那首诗,梅月听欧阳逸仙讲解简直听得入了神……她不知道那样短短的几句话,怎么就会有那么多的意思,也不知道究竟是怎样玲珑的人,才能写出那样的词藻。 “小姐!”在听到开门之声。梅月这才回过神来,将头从地板上仰了起来,“你怎么来了?” 夏樱直接过去,一把提起欧阳逸仙的领子,“欧阳先生。你躲什么?” 欧阳逸仙做出一副受气小白兔的样子,两只像极了黑葡萄的眼睛只差就滴出水来了,他嘟着嘴,扯着参绿色的锦服,“在下不出去……你是皇后,可在下只是个平头百姓,外面那个又是皇帝,他……他会怪在下私闯皇宫,然后砍了在下的。”说着说着,欧阳逸仙的语气已经变得格外凄惨了,好像下一刻,就立刻会有人一刀剁了他一样,欧阳逸仙犹觉不够,连忙去摸自己的脖子,又倒吸一口凉气,口中还嚷着,“完了,完了,好疼好疼……在下的脖子与脑袋分家了,血……血,在下瘦弱流不得那么多血的。” 梅月和夏樱相视一看,一时之间,两个人脸上都生出了好几道黑线…… 梅月一个巴掌飞了过去,“欧阳先生,你别闹了,修黎都比你懂事!” 欧阳逸仙这才从自己的想像中回到现实,睁着大眼睛笑意言言地瞧着梅月和夏樱,“在下……在下还活着啊,多谢两位救命之恩!” “……”夏樱见过这个人的很多面,每一面都很真实,不似景枫那种刻意的伪装,眼前的这个参绿色锦服的男子,便是时常转换着性格,可是,夏樱却总是觉得,他的每一面都是倾心而出的,她不信他是在做戏,然而……夏樱却也知道,这个人是雾,是云,她看不真切,纵然看过他那么多面,可是,她却看不全他! “夏……夏姑娘,你,你要干什么!”欧阳逸仙脸上生出几分惶恐,“你把在下放下来,在下回乡的路费都不够,你再把在下的衣服扯破,在下……在下便更加回不去了。” 司徒青怜见那天下第一的画师便被夏樱提着领子走了出来,不由的便是掩唇一笑,一时之间,百媚千娇,风流雅致,竟真真像是画里走出来的仕女图,“天下第一的画师,与青怜想像的不一样啊!” “放开在下,快放开……在下还没娶妻呢!”欧阳逸仙红着一张脸,也不知道这红润是不是被衣服勒出来的,“要是传出去,谁还会理会在下啊,放开,放开,夏姑娘。” 夏樱将欧阳逸仙提到墙角的画前,这才松开了手。 欧阳逸仙长长地喘着气,大口大口地呼吸着,“夏姑娘……你,你有话好好说,在下已经被你提过好几次,堂堂男子,怎可折辱于女子手里,在下……” “闭嘴!”夏樱冷冷地吐了两个字,欧阳逸仙迅速地把嘴巴捂住了,那动作之快,简单就像偷吃果子后见听见声音的老鼠,欧阳逸仙留着一双比黑耀石还要墨上三分的眼珠,滴溜溜看着夏樱,不时地冲着夏樱眨眨眼睛,似乎是在讨好夏樱,像极了一只生怕把主人惹出脾气的猫咪。 司徒青怜见到这个样子欧阳逸仙又是一笑,就是当着景枫的面,却也说道,“欧阳先生竟末娶妻,可惜了……若青怜早些遇见先生,今日便可与先生持手共绘了。”说着,司徒青怜将目光投到景枫身上,“与丈夫执手共绘……曾是青怜最大的愿望。” 感觉到司徒青怜的目光,景枫不时地回头看了她一眼。那双含着情意的眼睛,叫景枫心头一跳,不由皱眉。直觉便去瞧夏樱的脸色,即怕夏樱脸色有变。可是,在发现夏樱完全没有受一丝影响,景枫的心中,便又是一阵火起,竟是左不成,右不可了。 被自己的逻辑惊了一跳,景枫揉了揉眉心…… 干笑了两声。欧阳逸仙一直往后缩去,“这位姑娘,你别说笑了……在下,在下……” “这是你的画吧!”夏樱打断欧阳逸仙。伸手指着墙壁,“是不是?” 咳了两声,欧阳逸仙别了别嘴,仔细地往画上看了几眼,好一会后才点头。道,“这其中有在下的画……可是,还有几幅是……是梦娜临摹的。”欧阳逸仙一下子沉了下去,笑容里的也带着几分看不透的疏离,“世人只知道她是锈功无双。却不晓,她是个极其聪慧的女子,学什么都快,特别是绘画!” 欧阳逸仙走了过去,眼睛紧紧地盯着其中的一些话,缓缓地将手抚了上去,他那动作那么松柔,这样的欧阳逸仙让夏樱心中一酸,她见过这样的神情,那时候,她躺在那个白衣如雪的少年身上,哪怕她是闭着眼睛的,可是,便是在心里描绘着,她也可以猜测得到那个少年的眼神…… 那个少年轻抚着她的头发,必是和同欧阳逸仙一般,仿佛在抚摸这全世界最珍贵的珍宝。 夏樱不忍多看,将头扭到了一边。 屋子之外那金色的凤凰叶随风而舞……与那个时候,那个小木屋一模一样! “梦娜对于临摹最有天份,特别是临摹在下的画,她几乎可以做到以假乱真,便是在下不仔细去看,有时候也会分不清楚。” 夏樱做了个深吸吸,生生将目光从屋外的凤凰叶上移开,没有人知道那金色的叶子有多美,夏樱便是极尽人世间所有的词绘都无法形容出来,只是,越是美好的东西,便是越是让人心碎,好多时候,夏樱望着那些凤凰叶会……不忍看,不能看! 见到欧阳逸仙正抚着山水画中那个极小的背影,夏樱轻声问道,“她是谁?” 欧阳逸仙脸上一僵,没有立刻开口。 夏樱叹息着又问,“这四幅画里的女子,可是同一个人?”顿了顿,夏樱压低了声音,“你若不愿说,便也罢了。” 无论是景枫还是司徒青怜,都在等待着欧阳逸仙开口说出那个女子的身份,然而,很长一断时间,欧阳逸仙都是沉默不语的,就在所有人都因为他不会开口的时候,景枫却见欧阳逸仙动了动唇角,贴近了那幅画,冲着那小小背影,轻轻巧巧的落下一个吻,“她是……在下的挚爱!” 如此直白,如此热情,并且……如此坦诚! 景枫不由吃了一惊,怎么会有人半点犹豫都没有,便大大方方地告诉所有人这样的答案? “欧阳逸仙的一生,是她成就的。”欧阳逸仙笑着,笑容清彻如水,那般明亮,又是那般活泼! 夏樱顿了一下,突然想那对双生子,又想到归海溪黎昏迷之前扯着自己问道,‘你说,你说师傅绘的也有可能是淳于梦娜,是不是?’ 想到这些,夏樱再次开口,“这个人……是不是淳于梦娜?” 欧阳逸仙一楞,随即难得地发了脾气,“夏姑娘,你说什么啊……她,她是守皇的王后啊,在下怎么会,怎么可能……” “那么……”夏樱淡笑道,“她便是淳于倾歌了,是不是?” 欧阳逸仙不曾回答,却也不曾否认,又顿了许久,欧阳逸仙紧捏着身上的袖口,“倾歌死了……这世上,再不会有谁能比倾歌更善良!” “……” “我对不起倾歌!”欧阳逸仙说完这句话时,连忙拉出袖子去遮住自己的眼睛! 夏樱看见她微微颤抖着的肩膀,她突然想去拍拍欧阳逸仙的肩膀,像对归海修黎那般,去摸摸他的头,告诉他不要太伤心了。 待欧阳逸仙的袖口从脸上放下来的时候,夏樱毫不意外在他的袖口上发现了一抹颜色更深的参绿! 她知道……那是因为沾了泪水! 淳于梦娜,淳于倾歌……这些人,应该与北冥玉没有任何关系才对! 可是,无论是那条丝巾还是司徒青怜送的那条琉璃玉裙,或是眼前的画,这些线索之中却又通通都有这对双生子的影子…… 这,是为什么? “欧阳先生,你能告诉朕,为什么会画绘出这四幅山水画么?”景枫指着百偿山的四季图,“朕不会相信有偶然!” 第二百零四章 夏樱闻言,转头去看景枫,见他去看欧阳逸仙的杏目之中带着几分探究的意味,也不由的去瞧欧阳逸仙的脸色,她与欧阳逸仙相处的这段日子里,早就看过了他太多的装疯卖傻,越是这样,这个人便越是深不可测,夏樱相信若是他不想说的问题,那么,便是让他受尽刑部千万种刑法,他也不会多开一句口的。 欧阳逸仙的一双修长地素手依旧停留在那几幅山水画之上,哪怕相对于山水来说,那道身影是那么的微不足道,然而,看得出来,在欧阳逸仙的心里,除了那道背影,别的……都不算什么了。 欧阳逸仙没有对景枫的问题表示出任何不满,然而,他也没有立刻便去回答,只是轻轻地叹息着,唇角带着一抹旁人看不懂的笑意,这么一会,却没有人去催促他,屋子里的每一个人都屏住呼吸,直到他开口说出第一个音符,“是的,不是偶然!” ********** 同样的是半个小时后替换!! ^3^ “颜儿,尹淳,你们过来!”绯倾歌招了招手,绯颜和姚尹淳一左一右地躲在了她的臂弯里,“程九暂时不会回来……” “娘!”绯颜摸了摸绯倾歌的脸,“爹爹打你吗?”凤眸里带着的那抹惧意让绯倾歌缩了缩身子。 “颜儿,娘亲对不起你。”亲了亲儿子的脸,绯倾歌苦笑,“以前是娘太懦弱了,一直无法面对,否则……” “尹淳,我不能把颜儿放在这里,颜儿应该有更广袤的天地。我不想他被这狭小的地界所束缚。”手上紧了紧,绯倾歌淡淡地笑了笑,“我也许就要走了。老师以后不能再教你了……” 绯颜一楞,一把将绯倾歌抱在怀里。“娘,我舍不得淳哥哥!” 姚尹淳长到十五岁,还从没有如此被母亲抱在怀里过的,在绯倾歌的眼里,他只是一个大孩子而已……口中还有早上那些由绯颜和绯倾歌一起晒的桃干味道,听到他们要离开了,姚尹淳居然只是心口一松。第一个念头便是——那一天终于要来了!贫地哪能关得住凤凰? “尹淳,老师知道,你可以走出去的,再过不久。你便可以参加科考,那之后,老师会来见你的。” 绯颜凤目一亮,“呀!那好啊,娘亲。我们走吧……爹爹好可怕。”说着,便不由的地将手覆盖在了姚尹淳手背上,“还可以见面的,淳哥哥,无论多久。颜儿都会等着你的。” 姚尹淳觉得他们离开是理所应当的事,可是……恍然间,他已经将手扣到了地板里,直把十个手指都扣烂了,可是,便是这样,他的面容上还平静如波,什么都看不出来。 从很早之前,姚尹淳便知道老师很喜欢唱一首歌,每次她唱起那个旋律的时候,绯颜和他总会难过的有种流泪的冲动,而那一天里,绯倾歌却是唱着那支曲子将他们哄睡着的。 那样悲伤的歌词,绯倾歌却是用最灿烂的微笑唱出来的,而且,她歌声明媚而阳光,哪里有一丝的哀伤,直到成为了幽影后,姚尹淳的梦里还常常回荡着绯倾歌唱出那曲歌的语调: 色是残忍的血泪 态是寂寞的开合 瓣是苦涩的分离 红尘之中繁华一季 落一世缤纷 残了一生 断了一生 绯色的落寞染了绯色的心 绯色的妖媚妆了绯色的容 绯色的苦涩浸了绯色的笑 绯色的桃花住了寂寞的魂 随风舞舞到红尘皆寂寞 尘翻飞飞落心间成绝色 黛描眉眉间媚态自成黛 开了桃花华了春天 开了桃花美了山间 开了桃花寂了心间 开了桃花寞了明天 绯色桃花颜若春光 自有 山间春天自华美 寂寞心间无明天 红尘之中繁华一季 落一世缤纷 飘飞…… 旋转…… 桃花…… 寂寞…… 事实上,那支歌,完完整整的,姚尹淳也就只听过一次,可是越到后来,记忆中那些词汇却越是深刻起来,仿佛曾被人用刀描摹过,奋力地刻在脑子里一般。 有一次,绯颜突然对着他唱了起来,当时,已经成了幽影的他,生生跪倒了下去,一下一下地在绯颜面前叩头,十几年没有再流过的泪,便是在那一刻,泣而不止……泪留满面。 而那时,绯颜是什么反应? 想了好半天,他才记起,绯颜只是仰头大笑,一遍一遍地抚摸着当年他那眼角眉梢处还没有的那三朵的血桃花,凤眸之中连一点温度都没有,犹如那年山洞外的那片金色之雪! 绯颜曾让他生食了自己的眼睛,那时的他,只觉得全身都是轻松的,如果可以……他宁愿一生都不要再见到他眉梢处的那大小不等的三朵血桃花。 然而,到最后……绯颜却只要走了他的一只眼睛,留下的另一只,依然要他日日夜夜瞧着绯颜轻抚眼梢,一遍又一遍地说着,“你知道吗,绯颜杀了至亲,至信,我……还杀了我自已!” 也是从那一日起,姚尹淳亲手将他和绯颜原本合在一起的星辰轨道撕裂了,从此之后,哪怕天地重塑,万物重生……他也永远失去了那个全心全意等他爱他的……孩子! 第二百章 姚尹淳离开之后,绯颜快步地跑到门口去看他的背影,“我舍不得淳哥哥!” 绯倾歌笑了笑,“颜儿,只有舍得才会更加珍惜,尹淳……是个好孩子。” 后来回想起来,绯颜才知道母亲的话中是带着托付意味的,可惜,绯倾歌一生总是看错了人!或许,错付本就是他们母女二人的宿命!他们都看错了程九。亦看错了姚尹淳! “疼么?”轻手轻脚地点了点绯倾歌脸上的青紫色,绯颜难过地咬着下唇,“娘。一定很疼是不是。” 绯倾歌笑容依旧,半分不减。“颜儿和我去釆药好么?那样娘就不疼了。” 绯颜一连点头,拉着母亲温暖的手踏上了白雪,天地间到处都是白色,唯有这两抹红压过了红梅,胜过了一切! 很久以后,绯颜还记得这么一幕,雪上带着一层淡淡的金色。娘亲的手温暖的灼人,一路上,绯倾歌都在给绯颜讲故事,故事中的所有人都是快乐而自由的。 那时候在绯颜眼中。雪是圣洁的,风是飒爽的,可是如今,绯颜却觉得,雪是腌脏的。化水后的雪里全是细小的脏物,隐藏在白色之下的黑暗远比黑暗本身更叫人恶心! 如果绯颜知道那一次牵手同行是他和绯倾歌之间的最后一次,那么绯颜一定会一直走一直走,永远不会停下…… 倾歌带着绯颜去采了药,敷了脸。之后便拉着绯颜回到了那个几乎可以称得上与世隔绝的小屋,这一次程九已经先回来了,绯颜还没走近房间里,便听到屋子里头传来砸东西的声音,夹杂着程九凄厉的哭喊声,形成了一种诡异的叫人想远远逃开的空间。 这种声曾一度出现在绯颜的梦魇里,除了姚尹淳和绯倾歌,充斥在少年绯颜童年里的便只余那种声音。 程九丢砸的瓷器其中有一个从窗子处飞了出来,正好在绯颜的脚边碎掉,绯颜打了个寒颤,小小的身子连忙缩到绯倾歌的身后,双手紧紧地抓着绯倾歌的衣摆,眉眼间的恐惧是如此明显。 瞧着儿子的这般模样,绯倾歌的凤目里闪过了一丝疼意。 “颜儿!”绯倾歌蹲下身子将绯颜牢牢地抱在怀里,那双带着桃香的手抚摸着绯颜的脸脥,一遍一遍地说着,“娘对不起你,颜儿,是娘的错,你本该有更广阔的天地。是娘的怯懦害了你。” 那时候的绯颜还不知道娘亲为何会突然之间泪流满面,他茫然地看着绯倾歌绝世倾城的容颜,踮起脚尖亲亲绯倾歌,极力地掩饰着害怕,声音懦懦地讨好道,“娘亲不哭,颜儿不敢了,颜儿会乖乖的!” 绯倾歌的泪水是那么苦涩,闻言,她的泪水却丝毫不减,绯颜怎么擦也擦不尽! 这是绯颜第一次看见绯倾歌的泪水,当然也是最后一次。 抓着儿子的手,绯倾歌首先踏进了屋子里。 “程九!” “爹!” 听见声音,程九砸东西的手突然顿住,他手握半个瓷碗僵在半空中没有落下。 程九眸中刹那间的喜悦叫绯颜心中顿了一下,然而下一刻,那些喜悦便全化成了愤怒,程九冲着绯倾歌脸,将瓷器丢了过来 “娘!”绯颜一惊,小小的红袄上已沾了泪水。 绯倾歌的脸上骤然滑下血珠,可是,她却保持着一向疏离而淡没的神色。 绯倾歌的表情越发地让程九发疯起来,那个男人突然冲到了绯倾歌面前抬手便给了绯倾歌一个耳光,“你想跑,你想离开我,门都没有!” 程九的样子仿佛恨得想将绯倾歌生吞下去一般。 缓缓地,瞧着妻子脸上的伤口,程九又开始自责了起来,他流着泪抱着绯倾歌,“歌儿,歌儿……不要离开我,我求你,歌儿……” 那是那这个男人能说的最温柔的话了。 轻叹了一声,绯倾歌看着程九笑了笑,“还没吃饭吧?我给你去做!” 绯颜觉得,程九此刻的表情已经无法用受宠若惊来形容了。 “歌儿……我,我……”程九手足无措,先绯倾歌一步走去,“我来弄,你……你去弹琴,去看书,要不够,我明天去镇里买啊!” 从他们这小山包一直走到镇里,便是骑马也得三天。 “好!”这一天绯倾歌多了些笑容,然而,绯颜知道……娘亲反常的态度究竟为啥。 “程九,当初在山涯边是你把我拉回来的!若是没有颜儿,我总归只是一泊黄土了。”绯倾歌给程九倒了一杯酒,“倾歌敬你,这些年承蒙照顾。” 程九睁大了眼睛。木枘地脸上涨得发红,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只把满杯酒饮的一滴不剩。 绯颜已经感觉到了绯倾歌绝别的意味了。他们就要走了,而这个男人毕竟宠了他许久。绯颜怯怯地走去,轻唤了一声“爹!” 程九头一次觉得自己有了一个家。 第二日,冰未消,雪未融,一大早程九便去给绯倾歌买书去了。 日送着那个男人离开,绯倾歌环顾了一眼居住了那么多年的小屋,“走吧!” 临走时。绯倾歌把所有值钱的东西都留给了程九,而她只带走了一株早已枯萎的桃枝。 “娘!”绯颜眯着眼睛,“这是什么!和别的桃枝不一样么?” 绯倾歌的凤目宛然间多了太多的情意,“自是不一样的。这是你……卫叔叔折给娘的。” 当时绯颜便明白了这个卫叔叔对娘一定很重要。 “娘,我们是要去找卫叔叔么?” 闻言,绯倾歌的表情突然变了,直到很久之后,绯颜回想起来才知道——那叫哀莫大于心死! “娘找不到他了。”绯倾歌眯着凤目望着远方。声音透着一股伤然,“他有他的仙道问鼎,所谓大道无情,大爱无爱,娘堪不透。也看不破,终究不过凡尘俗世的一株浮萍,所以……娘只余一株枯枝和你了。” 绯颜听不懂,也不明白。 那时,他满心的以为,离开这里娘会更快乐一些,而过些日子,淳哥哥便会来找他们,从此…… 不离且不弃!那时的绯颜,一生所求也不过这五字而已!这几字,从来都是绯颜心底最美好的意愿,他不懂,如此筒单的两个不字,为何又如此艰难? 再后来,那些美好渐渐变成了绝望,如今……绯颜已然不再相信,何来不离且不弃?何来且行且珍惜?这世间分明只有离弃与行远! 出走后的第十天,程九还是找到了他们! 而最让绯颜伤心的却是……人,是姚尹淳带来的。 他垂着头在人群里,不敢去看绯颜和绯倾歌! 他们逃跑的路线和目的地,从来只有姚尹淳一人知晓,而程九是等在他们前头的! “为什么?”那是绯颜第一对姚尹淳失望,“淳哥哥?” 他在等一个解释! “我……舍不得老师和颜儿离开!”姚尹淳说,“一年太久了,我怕我找不到你。” 绯倾歌曾说过——只有自己做不到才会习惯地认为别人也做不到。 重新回到那个竹屋后,程九变本加厉起来。 绯颜永远也忘不了那一晚! 程九当着绯颜的面,把绯倾歌的手足一根一根地折断! “歌儿……别想逃,一辈子你都不能离开我!”程九红着眼睛痴痴地笑着! 然后,又一次举起大铁锤,奋力地朝着绯倾歌的双腿砸去! 那是真真切切地骨头碎裂的声音! ——骨碎成灰! 绯颜嘶哑了嗓子,拼尽所有,却一样无能为力,只得眼睁睁地看着绯倾歌的四肢血肉模糊! 绯颜哭着哭着直到没有声音也流不出眼泪……可是,他依然再哭! 他的娘亲是这小山村里最娇弱最温柔的女子,可是这一天碎骨断筋,她却没哼过一下!只是有些汗水顺着她的额头流下,滑到了她的眼睛里,复又从眼角滑出…… 绯颜是从这一天起真正恨上了程九,不是惧,亦不是怕,是真正恨到了啖肉汲血! 她娘亲的手是攀折桃花,素手点琴的! 她的腿是在桃花树下缤纷起舞的! 她会写字,会画画!会烧出漂亮的瓷器…… 可现在,她站不起来,也抬不起手…… 程九断了绯倾歌的手足,用最艰硬的玄铁叩住了绯倾歌的脖子,将绯倾歌栓在了树下! 和所有人一样,少年绯颜也很平凡,所以,他会去怪,会去怨! 他把姚尹淳带到那棵树下,让他看到,因为他。母亲变成了什么样子! “倾歌……老师!”姚尹淳震惊地往后退! 绯倾歌瞧着他,淡淡开口,“尹淳。老师不怪你!”她似乎想抬手去摸那个学生,可惜……他再也没有四肢了。 绯颜不忍直看。转身过去,泪如雨下! 他以为姚尹淳会做些什么,可是,他说,“不怪我,不是我,颜儿。倾歌老师,你们不该逃跑的!” 绯颜瞪大了眼睛,满以为自己听错了! 那个冬天格外刺骨! 冬去春来。 满树桃花开! 绯倾歌脖子上的铁索再也不曾打开过! 这一年,绯颜开始飞快地成长起来。那个孩子纯真无垢的心头一次被覆盖了阴影! “娘,桃花,你看!”那双倾城的眸子里有些涣散起来,“颜儿,娘陪不了你了……大限将致。娘只愿你切莫……” “胡说,娘,不会的!”绯颜打断绯倾歌,“陪着颜儿,再等等……颜儿很快就能带娘离开!” 往后。绯颜常常在想,绯倾歌没有说完的话是不是——切莫用情太深? 绯倾歌病了很久,程九找再多的大夫也好不了。 她心已死! 绯倾歌昏迷的时间越来越多,她开始常常唤着一个人的名字——卫涵!卫涵! 可是那个攀折桃花赠伊人的男子?可是那个绯倾歌曾对他提过的卫叔叔? 这个陌生人的名字又一次刺激了程九! 她开始白日黑夜不停地索要绯倾歌! 那是绯颜见过最肮脏的一幕,对娘亲来说,那样无休无止的情、事,何苦不是无间地狱,非人折磨,远比断骨碎筋疼得多! 那一日,桃花开到极盛,绯倾歌笑如春花,仿佛所有的病都好了! 她身边是桃瓣缤纷飞,她美如仙子…… “颜儿,替娘换件干净的衣服!” 绯颜汲来泉水,认真地帮绯倾歌擦着身子。 “颜儿,别让他碰我,我想干干净净的走……”绯颜双手一顿,泪珠滴滴滚到绯倾歌脸上。 “颜儿别哭,娘舍不得你难过!” 怎么会不难过呢?除非无心! 当年,少年绯颜做不到的事,如今,颜仙子已经做到了!并且过之无不及! 他再不会难过,再不会受伤绝望!同样的,他也亦再无大喜与大悲! 他早把心挖走了,早成了一个无心之人。 尔后,绯颜总喜欢抚摸着眼梢眉尾处的三朵血桃花问自己,没有了一切人的感情,他还算是个人么? 郁锦说他是个魔鬼,可是,这不尽然,若是魔鬼,是否该有愤怒与仇恨? 而他之后,再对着那个曾唤着淳哥哥幽影,已再无一丝波痕,连恨意都得是假装的! 程九饮酒回来,习惯性地唤着绯倾歌的名字,去剥她的衣裳! 娘说,她想干干净净的走! 娘说,别让他碰她! 绯颜不知从哪来的力气,居然将程九抵了开来! “滚!”程九吼了一声,从地上爬起来,再次朝着绯倾歌走去,“歌儿,我的歌儿……” “不准碰我娘!”绯颜拾过树边的斧子,冲着程九的后背砸去! 程九一躲,那斧子却顺势落下,横在了绯倾歌的小腹上! 血水喷出,染在了程九的脸上! “歌……歌儿!”程九大喊着站了起来,“大夫,大夫!” 绯颜顿住了,呆看着自己的手! 绯倾歌凤目温暖,“颜儿,娘没事!颜儿,娘只是解脱了!” “……” “娘死后,把我葬在桃树下!” “……” “娘死后,记得把铁索砍开!” 她的血浸染了绯颜的衣服,可是,绯颜的衣服本就是红色,居然一点血色都看不见! “别害怕,娘……很开心!”绯倾歌的声音已经虚弱了,“以后看见桃花,颜儿便记着……娘在你身边!” “快!大夫,快!”程九的声音传了过来。 绯颜眸中生出凌厉,他猛然拔出绯倾歌腹上的斧子。 高高地举起,重重地落上! 钱索断,动脉血涌! 见此一幕,程九踉跄几步,一口血出,人便昏死过去。那大夫只好先去治程九。 绯倾歌的身体渐渐凉了! 那一日,绯颜手上第一次沾血! 那一日,他把一生的至亲杀了! 绯颜不再流泪,看见桃花便是娘在身边么? 小小的人儿痴痴的笑了! 那一日,绯颜调了最浓的桃花汁,和着绯倾歌的血,在眼角处纹了第一朵血桃花! 绯颜吃力地抱着绯倾歌,这一年,他几乎采走了所有的桃花 第二百零五章 “既然这几幅画不是真迹,那么……真迹在哪?”景枫眯着眼睛,他那一身龙袍,哪怕没有刻意地表现,然而,自他身上散发出来的压迫却叫空气凝重了几分。 一般情况下,景枫很少会表现出这样的神态,可是,对于一切与北冥玉有关的东西,景枫便无法克制地会重视,“欧阳先生……真迹是不是在淳于倾歌手上?” 欧阳逸仙耸了耸肩膀,眼睛盯着手上的钱袋,有一下没一下地把玩着钱袋里面的银子说道,“在下哪会知道……春夏秋冬,在下画了整整一年,等四幅画完成以后,在下回到守皇,原本想将图交给大师的,然而,倾歌却告诉在下,灯烬大师已经离开守皇大半年了,故而,在下便将这画收了起来,等到三年后,灯烬大师才又一次来到守皇向在下索取那画……这而几幅赝品,便是这三年里梦娜绘出来的。” 说了许久,欧阳逸仙显然有些口渴,不过吞了吞口水,梅月便知趣地给欧阳逸仙递上了一杯热茶。 “谢谢啊!”欧阳逸仙笑了笑,将茶水一口饮尽,末了,还不忘称赞道,“这可是上好的老君眉啊,你……你,你怎么就这么泡了,糟蹋啊,糟蹋!” 听着这话,夏樱觉得怪耳熟的,不由的摸了摸鼻子,再看欧阳逸仙有些肉疼的表情时,夏樱唇边不自觉地便溢出了一个淡笑,每当她与梅月就这么用开水冲和着茶叶冲到茶杯里的时候,百里凤烨那双狭长带红凤目之中也会露出几分心酸,不过,他也从来没敢说出来,只是……不知不觉里,她们这昆华宫中的茶水几乎全是百里凤烨泡的。 初时没觉着怎样。夏樱也喝不出来差别,然而,时间久了。她也不得不承认,的确是百里凤烨泡出来的茶水味道会更好一些。入口之中的回甘也更悠长一些,而她和梅月泡出来的茶水,经常会有一种难言的涩味……只是,也不知道百里凤烨究竟去哪了,似乎,与夏樱一同来到华褚之后,百里凤烨还从来没有在夏樱面前消失这么长的时间呢。 正想着。欧阳逸仙又喝了好几杯茶,接着说道,“当时梦娜觉得,她临摹的已经很像了。几乎与真品一模一样,于是,梦娜便逞着在下不注意的时候,将四幅画中的其中三幅换成了她自己的仿品……”说到这里,欧阳逸仙微微地笑了笑。不时地摇了摇头,仿佛看到了一个正在胡闹恶作剧的孩子,可见,这淳于家的两个女儿,都是调皮捣蛋的主。“当时在下也没有想到梦娜会那么大胆,便没细看,只把锦盒全都交到了灯烬大师后上。” 稍微回忆了一下,欧阳逸仙又接着说道,“拿了到画后,大师便离开,梦娜也一直不曾告诉过在下,她换了画,又过了半年,灯烬大师再次找到在下,告诉在下,这其三幅都是假的……” 那是六年前的一个秋天…… 欧阳逸仙正在淳于倾歌床前,看着那熟悉的屋子,不时地叹息几声,当时,他还守皇皇宫的宫廷画师…… 哪怕已经到了秋天,若是在宫外,那么,到处都可以看见落叶,风一吹,漫天的枯叶便会飘起来,不停地打着转,像是一只又一只金色的蝴蝶,等风小了,那些金色的落便又渐渐地落到地上,周而复始,往往反反! 曾经……淳于倾歌最喜欢的便是那风中的枯叶,相对于淳于梦娜,淳于倾歌显得安静多了,那个女子,曾经到了宫外,便是为了看上一整天的落叶,那个时候,归海溪黎还是个惹人头疼的孩子,她和淳于梦娜天生不对头,两个经常凑在一起吵架,吵着吵着,便能打起来,这种时候,无论是谁都没办法将归海溪黎和淳于梦娜拉开,除了她……除了淳于倾歌! 苦笑着,在欧阳逸仙的记忆里,唯有那个秋天是他怎么也忘记不掉的,因为……那一年,她没有叫他陪着她去宫外,看尽漫山的落叶飞舞! 淳于倾歌,便是死在那一年的! 那个秋天,守皇的皇宫里,到处都开着花,各色各样,欧阳逸仙叫不出名来,但是,他知道……守皇的皇宫里面,四季都会有花开着,哪怕秋天本该万物凋零,然而……那一年秋天,守皇的花却开得比春天还要美丽。 那个秋季里,淳于倾歌死了,而淳于梦娜第一次成婚……嫁给了颜卫。 同年的冬季,归海溪黎在一夜之间便长大了,抱着那个连话都不会说的弟弟与华褚和亲了…… 次年春暖再开花,而故人早已不在! 来不及伤感,欧阳逸仙在所有人的注视下,缓缓地启唇,轻诉着那个秋天的一切。 灯烬大师是在淳于倾歌死后的第五天来的,她死的时候,还来不及穿上她那个比任何人都要懒的妹妹绣出来的衣服,谁都知道淳于梦娜的绣功了得,然而,淳于倾歌却从来没有见过她握针超过一个时辰…… 随着时间流逝,淳于家的姑娘也到了应该成亲的时候了,从一出生起,淳于倾歌便与颜有了婚约,眼看着姐姐与那王爷的婚期越来越近了,淳于梦娜好不容易答应给自己和姐姐绣出两条喜服来,可惜……她捧着喜服出现的时候,淳于倾歌已经永远地闭上了眼睛。 死人怎么可能穿着大红色的衣服,可是,欧阳逸仙知道,她是那么渴望穿上妹妹祝福,所以,欧阳逸仙便拿了画笔,在那件大红色的绣服上作了一幅画,画的是大雪之中的落叶,生生将所有的红色盖尽,在淳于梦娜绣这件喜服的时候,她肯定想不到……喜服变丧服,的姐姐会穿着那件变了色的绣服长埋地下! “他又来了!”那是淳于倾歌下葬的第五天,淳于梦娜抱着一只白猫,脸上已经很久不见微笑,她将姐姐的房门打开,冲着欧阳逸仙说道,“你去看看。他来了。” 欧阳逸仙并不知道淳于梦娜中的那个他是谁,那时的他,对这世上所有的一切都是漠不关心的。整日里便呆在淳于倾歌的房间里,连画也不作了。呆滞地如同一个痴儿。 “喵……” 淳于梦娜手中的白猫尖叫了一声,一下子从她的怀里跳了出去,许是被主人不一样的气势吓到了,白猫立刻躲到欧阳逸仙的身后,用尖细的牙齿咬着欧阳逸仙的裤腿。 脸上传来火辣辣地疼意,淳于梦娜冲着他大骂,“死的是我姐姐。我都没有哭,你嚎什么!” 欧阳逸仙没有说话,只是在心里反驳着,他什么时候嚎了。他明明连一滴眼泪都流不出来。 直到现在,恐怕也不会有人明白欧阳逸仙当时的心情。 淳于梦娜掐着欧阳逸仙的肩膀,“我跟你说话呢,你听见了没有。” 那只白猫显然不明白主人怎么会突然之间变得那么可怕,一直冲着淳于梦娜喵喵地直叫。把淳于梦娜叫烦了,她便一把提起猫背上的皮,直把白猫往屋外丢去。 哗――地一声,想是那白猫已经落到了屋外的小池子里。 这到这一刻,欧阳逸仙才开口说出第一句话。“你疯了,你淹死了西米花怎么办?” 淳于梦娜冷笑着,“你还会说话啊,我以为你也跟着姐姐一起死了。” 那只白猫叫西米花,然而,淳于梦娜却从来不叫它的名字,只唤它小猫……那只是猫原本是一只野猫,有一天想是饿极了,不知是怎么绕过了宫中的待卫,居然就到了淳于梦娜的宸宫,当时,淳于梦娜正坐在窗前看书,听见猫叫,又恰好有宫女送了她一些食物,她没吃完,便全都喂了那只白猫了,之后的每一天,这只猫都会到她的窗前绕上两圈,一来二去,淳于梦娜便把它养了起来。 最开始的时候,这只猫除了淳于梦娜,见谁都怕,后来,时间长了,也与淳于倾歌有了感情…… 在淳于倾歌生前,少有的可以称之为喜欢的东西便包含了这只猫,欧阳逸仙给她们姐妹两画的人像之中,十幅中最少也有八幅含着这猫…… 谁都知道猫怕水,欧阳逸仙听见水声便跟着出门跳下水中……将猫给捞了起来。 当他抱着白猫湿漉漉地站到岸上的时候,入耳第一句话便是,“阿弥陀佛!” “大师!”将白猫交给了侍卫,又吩咐他不许将猫交到淳于倾歌手上,欧阳逸仙这才收起了悲伤与灯烬大师聊了起来。 “贫僧听闻倾歌施主已登极乐,还望欧阳施主节哀顺变。”灯烬大师的脸上带着一种看淡任何事情的微笑,无端的便叫欧阳逸仙平静了下来,“倾歌施主是贫僧见过少有的智者,可惜,早慧伤身,倾歌施主看得太透,又有大多的无能力,或许……这对她来说也未必不是好事!倾歌施主与贫僧有缘,三年前,她也对贫僧说过些心事,施主若真心对她好,便请好好保重身体,贫僧料想,这应该是倾歌施主生前最大的愿望!” 欧阳逸仙让冷风吹了一整晚,想着灯烬大师的话,顿觉自己实在辜负了淳于倾歌,这才从悲伤中走了出来,也是从那一天起,欧阳逸仙的画技在一夜之间突飞猛进,又跃了一个层次,只是……也从那天起,他烧光了之前所有绘过了人像,从此,只画山水江山,再不画任何一个人的俏像,故而,欧阳逸仙宫廷画师的身份也走到头了。 “不知大师此来所为何事?”欧阳逸仙将灯烬大师引进了淳于倾歌生前的宸宫,“大师请。” 灯烬大师坐下,小心的从僧袍里将三幅画拿了出来,欧阳逸仙拼开一看,正是自已半年前交给灯烬大师的,“这……这是?” 欧阳逸仙不解其意,不自觉地皱了皱眉头,可是在下哪里画的不好? “欧阳施主请再好好看看。”灯烬大师替他将那画卷给拼了开来,看了好一会,欧阳逸仙这才发现……那的确不是他的笔迹,“这……这丫头,大师请勿见怪,梦娜顽劣,实在……实在……” “无事!”灯烬大师淡淡地摇了摇头。“一切自有因果,若非梦娜施主没有换了画,在下也来不及去送倾歌施主最后一程!” 欧阳逸仙心中一抖。眼神黯然,“大师……见过倾歌!” “贫僧来到守皇的时候。正好看见倾歌施主的遗体被送上皇陵,贫僧不好热闹,便在所有人都走后,送了施主一程。” “也好,也好!”欧阳逸仙的声音有些哽咽,“倾歌生前,最为敬佩大师。她若在天有灵,必会高兴的。” “阿弥陀佛!”灯烬大师念了一句佛号,“不瞒欧阳施主,您的画对贫僧很重要。可否请欧阳施主将另外三幅真迹赐与贫僧?” “自然,自然!”欧阳逸仙当时便站起了身子,然而又是一楞,这才问道,“梦娜极其喜欢这四幅图。在大师没有取走画的三年间,梦娜临摹了百幅有余,这其中三幅,更是临得惟妙惟肖,若非仔细分辨。连在下也无法认出,敢问大师是如何分辨出来!” 灯烬大师略略一笑,“不可说,不可说。”顿了顿,灯烬大师又念了一声佛号,这才道,“欧阳施主若真想明白,大可去大夏寻问靖安王爷,她自会告诉施主一切的因果!” “那么,大师可否告诉在下,大师认出这三幅是仿品,可否与倾歌所改有关?” “自然是有的!”灯烬大师没有一分犹豫地便点了点头。 欧阳逸仙很快便将淳于梦娜叫了过来,此刻,淳于梦娜已经在帮西米花擦着身上的水渍了,仿佛知道欧阳逸仙要她来是干什么的,淳于梦娜二话不话便将那其中三幅画放到了桌子上,“好了,我拿来还你了……” 灯烬大师打开画卷看了一好会,点了点头,“多谢施主。” 淳于梦娜不似淳于倾歌,对于灯烬大师,从一开始,她就没有多少的尊敬,当下便白了灯烬大师一眼,“和尚可拿好了,我可不如姐姐,你一个出家人老往人家的宫里跑,也不怕玷污了姑娘的名声。” “梦娜!”欧阳逸仙喝斥了一声,“你怎么跟大师说话的?” 淳于梦娜白了欧阳逸仙一眼,伸手指着欧阳逸仙,“我怎么说话要你管,你一个画师,充其量不过是教我画画的老师,你惹了我不高兴,我照样这么跟你说话。” 仿佛觉得不够,淳于梦娜又加了几句,“姐姐就是太好了,才会死的……我可不想当第二个她!” 欧阳逸仙气极,只觉得头疼,眼看着淳于梦娜抱着白猫,头也不回地离开了,灯烬大师突然叫住了她,“梦娜施主,请留步。” 淳于倾歌冷笑回头,“和尚有什么话要说?” “施主,放下既是得到,往事已如烟,施主何必执着?” 淳于梦娜冷笑了两声,连连摇头,“和尚说的什么昏话,我一个字都听不懂,这些话,您还是留着去地底下与我那可怜的姐姐说去,她就吃这一套了!” 灯烬大师,叹息一声,“阿弥陀佛,罪过罪过。” 欧阳逸仙不知道他们在打什么哑迷,只一个劲地冲着灯烬大师道歉,好在灯烬大师并没有与淳于梦娜计较。 “即得了画,欧阳施主,贫僧这便回去了。”灯烬大师拂了拂僧袍,便要离去。 当时天色已经晚了,欧阳逸仙一再挽留大师,灯烬大师终是留了下来,就住在了淳于倾歌易水屋的隔壁! 欧阳逸仙怎么也没有想到,他这一留……便留出了祸事! 欧阳逸仙与灯烬大师讨论佛经,子时过后,灯烬大师这才去了隔壁休息,当时,欧阳逸仙也是累极了,灯烬大师离开后,他很快便睡了过去。 迷迷糊糊,不知睡了多久,突然听到外面有些非常嘈杂的声音,欧阳逸仙吃力地张开眼睛,然而,印入眼前的便是一片红,居然有大火烧了起来, 门外有侍卫在喊,“走水了,走水了!” 欧阳逸仙吃力地往外跑去,水舌头几乎要将欧阳逸仙整个地卷了进去,他怎么也想不出来,这火是如何烧起来的…… 淳于倾歌的易水阁周围漫了一整水,从远处看去,这个地方就好像是被水包起来的,完全如同一个水中的小岛,按整说,这个地方是整个守皇王宫,最不容易走水的,可偏偏便是烧了起来。 有侍卫试图冲进来将他救出去,但是,火势大的厉害,竟将人全都阻止在了门外…… 若这火是在没有灯烬大师来之前燃烧起来的,那么……欧阳逸仙一定不会挣扎,甚至会隐隐觉得,烧死了也好。可是,现在就不行了,灯烬大师的说对,他不能死,他心中还有太多的疑问,而且……无论是淳于梦娜还是归海溪黎,这两个都不是让人省心的主,他哪能就这么被活活烧死! 欧阳逸仙大声地唤着,可是,烟很快呛进了喉咙,他不敢再开口,只把桌子上的那些冷茶水倒到了衣袖上,以此来捂着口鼻,就在欧阳逸仙觉得自己快被烧死的时候,他的衣袖居被人拉了一下…… 烟雾之中,他不看不清楚任何东西,可是,他却听见了几声细微的猫,再接着,衣摆处又被人用力地扯了一下,欧阳逸仙连忙将头垂了下来,低头一看,那不是别人,正是淳于梦娜! 欧阳逸仙怎么也想不到,淳于梦娜怎么会出现在这里,“你……你怎么在这!” “快!”淳于梦娜仰头看着他,“你还有心思问我,还不快下来,你真的很想被人烧熟了吃不成!” 欧阳逸仙这才蹲下身子,往里面一跳……在易水阁进进出出了那么多次欧阳逸仙怎么也想不到,这里,居然会有一个暗阁! “快些走,一会火烧进来,木头着了,一松就很可能掉下来打到人的。”淳于梦娜紧紧地拉着欧阳逸仙的手,她在前面带路,而这暗阁中已经像是一个蒸笼一般,好像要将人活活烤熟了一般。 头顶上不时的有几声重重地响声传来,想来是大梁被烧着了跌落在木板上的声音。 “梦娜,易水阁怎么会……会有这种东西?”欧阳逸仙一边跑,一边不忘记回头问上几声,“怎么之前没有听倾歌提过。” “怎么?”淳于梦娜猛地将欧阳逸仙的手甩了开来,“你不会觉得是我挖的暗阁,是我放的火吧!” “你怎么这么想!”欧阳逸仙叹息了一声,“快跑,再过一会,西米花就得变成黑猫了!” 这会儿,这只白猫的毛色之上,几乎快要变成全黑的了。 淳于梦娜顿住,打量了欧阳逸仙好一会,似乎在确定他是否在说慌,没看出个所以然来,淳于梦娜摇了遥头,“我知道姐姐是你心上人……这暗阁是我打在,几年前就打好了,我本来准备吓姐姐玩的,可后来忘记了,今儿着火后才想来的,还好……还好没有被封起来。” 暗阁下已经染上了几分火光,火光下,那张与淳于倾歌一模一样的脸却能让人一眼便分瓣出她们姐妹二人…… 不知跑了多久,他们终于跑了出去,见到人来后,侍卫们便放弃救火了,“这火太奇怪了,怎么可能这么大,似乎再多的水都浇不灭一般。” “咦!你有没有闻见一股洒味,虽然不明显,但……但确实就是酒啊!” “没错,有,果然有酒味!” 听着几个侍卫的闲聊,淳于梦娜扫了欧阳逸仙一眼,“你活着便成了,我去给小猫洗澡去。” 淳于梦娜擦了擦被火烧出来的汗水,抱着白猫便走到了水桥之上,这么一会,那张倾城的脸上早已经沾了不少的灰,她本白皙的脸上了黑一条,白一条…… 淳于梦娜逆着火光离开,欧阳逸仙看着她的背影微微叹息了一声…… 第二百零六章 淳于梦娜怀中的白猫似乎感觉到了有一个人的目光在注视着自己的主人,这便从淳于梦娜地怀里跳了出来,爬到了她的肩头之上,冲着欧阳逸仙喵喵地叫了几声。 “这火是怎么着起来的?”欧阳逸仙拍了拍身边最近的一个侍卫,目光紧紧地盯着易水阁的隔壁…… 那里已经坍圮下去了,有几处已经烧无可烧死,完全变成了一堆碳灰,可见……那个地方,必是火源之处,果不其然,一听欧阳逸仙这么问,那侍卫便轻声说道,“先生,我……我也不知道啊,等我们冲过来的时候,那里已经着火了,我们忙取水来浇,可是,一点用都没有,那火不但没小,反而越来越大,就像……就像是从里面着起来的。” **** ^3^防盗章,一个小时以后替换! 少年无意间在草丛中发现了血迹,跟着血滴一直寻到了草堆中。 “喂,你没事吧?”少年踢了踢那个面朝着地板,只看得见一头金色短发的男子。 见男子没有回话,少年无奈地叹了口气,有些生气地皱起了眉头,“死了啊?真是的,无聊!” 少年转身便走…… 一只粗糙的大手突然抓住了少年的脚腕,少年吓的哇地大叫起来,“诈尸啦!” “……” “拜托……别踩,疼!”男人的话语断断续续,有气无力,只是那只粗糙的大手却丝毫没有放松。 少年听见声音,这才将自己放在男人胸口处的脚抬高,小心地回头,看见男人没死,拍拍胸口。恨恨地骂道,“老大,你有病啊?” 男人咯咯地笑了起来。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血迹,很是认真地点了点头。“没错,我是有病,请你带我去医院。” “神经病。”少年给男子一个白眼,用力地甩了甩被男人握着的腿,“还不放手,要死了你?……喔,抱歉。你本来就要死了。” …… 少年毫不客气地给了男人一个白眼,“叫你放手。” 男人有些惊愕,细细地打量起少年,一条深色的牛仔裤。白色的衬衫,有着十分精致地五官,皮肤很是白皙,背上还背着一个黑色的书包,从书包的拉链处看去。隐隐还能瞧见几本高中课本,总之,少年的样子,很容易让人有斯文好学生的错觉。 男人想说什么,可是话到嘴边却成了低沉的咳嗽。一不小心,一口血喷在了少年深色的牛仔裤上…… “哇!”少年一声惊叫,拔高声音,恨恨道,“你要死啦?” 边骂边蹲下身子揪起一把草,想要将血迹擦掉,谁知新鲜的草汁却将少年的裤子染上了颜色。 “该死的洁癖!”少年将手中的草丢开,看向男人,“都是你!弄脏了我,他又不跟我睡了!你这混蛋,害我这么倒霉。” 说完,少年将男人握着自己脚腕的手指,一根一根地扳开,大步离开。 走了两步,觉得不解气,少年回过头来,在男人的肚子上狠狠踢了两脚,“叫你害我弄脏,叫你害我弄脏!” 少年将书包从背上取下,对着男人的脸狠狠地砸了十几次,要知道,那些书绝对不轻……男人被弄的伤上加伤,少年这才满意地点点头。 将书包往男人脸上一丢,少年终于骂骂咧咧地离开了。 看着少年离开的背影,男人苦笑,这……都什么世道啊? 男人独自在草地间躺着,试图让自己站起来,可惜……下一刻,男人又跌在了草地上,如此反复了十几次,男人依然顽强地奋力站起。 突然…… 被少年留下的书包突然响起了铃声,男人大喜……竟然留下了手机?! 男人很快将少年的手机从书包中取出,挂断电话,拨了个熟悉地号码,“是我,任,任,务失败,快来……接,接我。” 几乎将全身地力气用完,男人才对着手机将自己的所在地说清楚。 终于……可以放心了,刚松了一口气,男人便在草地地昏死了过去。 三年后―― “你烦不烦?”少年一脸不耐烦,“你不会忘了当初我不旦见死不救,还狠狠地踹了你几脚?” 男人轻轻浅笑,“怎么可能忘记?……不过,我也记得,是你将手机留下来,否则……我早死了连渣都不剩了,我这一辈子都不会忘记了你的。” “犯贱!”给男人投了个白眼,少年自顾自地往前走去。 男人追了过去,“只要能跟着你,犯贱又如何?” “三年了,你神经病还没好吗?”少年越走越快。 男人深情地看着少年,“反正你也是gay,为什么不能接受我呢?” 少年冷冷地扫了男人一眼,“闭嘴。” “我对你是真心的。”男人在少年身后喋喋不休,“就给我一次机会不好吗?全天下就我那么爱你!” “恶心,俗气。”少年站住,回头望着男人,“你跟着你妹看韩剧,看多了,脑子抽风啊?” 男人微微一笑,“我怎么听着这话跟骂人似的?” 男人追到少年面前,单膝跪下,第一次将柳叶状地钻戒递到少年面前,正色道,“我是真爱你的。” 少年叹了一口气,“你起来。” 男人不动。 少年从男人身边绕过,夕阳将少年的影子拉的纤长,白皙的脸上荡起了温柔的笑意,“一生一世,生生世世,我只爱他。” 看着少年的背景,男人收起了钻戒…… 真是无情的人啊! ――可是,就算他对自已和全天下都无情,对那人……却是天下至情! 七年后―― “气死我了。”男人将书往桌子上一砸。 少年抬头看了男人一眼,又闭上了眼睛,抱住靠枕,将脸深深地埋在沙发中。 “就你们大学生好,哪像我啊……大你不过四岁……却要为了公司打拼。哪能像你这样睡啊。”男人看着少年的睡相,在他耳边拼命地吵着。 “你要死了?”少年猛地张开眼睛,将抱枕往男人脸上砸去。“滚一边去,别烦我睡觉。” 男人接住抱枕。好笑地看着半眯着眼睛的少年,“嗯,你让我想起了四年前的那个书包,你不知道……被砸到,很痛的。” 男人叽里呱啦地大声说着…… “啊……啊……” 少年死死地捂着自己的耳朵。 男人却越说越兴奋。 男人将那柳叶状的钻戒拿出,“你收下它我就不吵你。” …… 不能得到好睡眠的少年显然十分火大,大吼道。“你神经病还没好绝吗?当初真该多踹你几脚,死了才好!” “收下吧。”男人笑着。 少年猛然睁开眼睛,“有种你再说一个字。” …… 男人被吓的楞住了,还真一个字不敢说。 少年闭上了眼睛…… 心想……终于可以好好睡觉了。 可是…… 这个时候。男人一不小心放了个屁……响屁! 少年气极,从沙发上起身,“吵吵吵,你妈的……老子宁愿跟他继续打冷战也好过在你这里活受罪,连觉也不让睡!” 门猛地响起。看来……他真的很生气! 要知道……少年跟那个人打冷战,已经三天三夜没合过一下眼了,现在,好不容易有个地方睡觉,却总是被吵。再好脾气的人也会生气,更何况……少年自认为……自已不是那种好脾气的人! 男人轻轻叹了一口气,七年了!他们依然相爱着,看来自己挖墙角的道路……坎坷啊! 八年后―― 少年到了市中最大的gay吧,一把将男人手中的酒杯砸到台子中间,正跳着脱衣舞的男孩吓了一跳,细白的大腿也被玻璃刺出了血痕,看了看少年,男孩什么话也不敢说,捡起地上的衣服,捂着大腿上的血迹,悄悄地退到后台…… “你他妈不醉死!” 男人抬头看了一眼少年…… 没有酒杯,男人直接提起白地兰,跟白开水一样地往口中倒去。 “看什么?”少年对着周围看热闹的人群一吼,“给老子滚蛋,有什么好看的?他妈的,进房间做去,你们到gay吧,怕不是为了看热闹。” 围观的人群这才散了去。 “起来。” 男人喝着酒,不去理会少年。 少年揪着男人的领口,一把将男人从地上提起,二话不说,几十个耳光就往男人脸上拍去。 看着那个越来越强势,却永远都孩气的任性少年,男人呵呵笑了起来,“他果真值得你一生一世,生生世世去爱……他竟能为你做到这种地步?” 提起那人,男人明显感觉到少年眼眸中的幸福,心刺辣辣地痛了起来,“我算什么,我算什么?” 这是少年第一次看见男人的眼泪…… 男人哭的很含蓄,若不是隔的太近,少年根本不可能看见男人眼角的湿润。 “你走不走?最后问一遍?” 男人不答,少年没有一丝留恋地转身…… 太过相似地情景发生了…… 男人握着他的脚腕,紧紧地,似乎那是他一生的眷恋。 “五年前,你丢下了我,现在……带我回家,好吗?” 少年叹气,抬头望着天花板,蹲下身子,将男人的指头一个一个从脚腕处扳开,声音没有半分温度,“我只会带你离开,无法带你回家。” “为什么?”男人无力。 “……”少年笑的高傲,“如你所说……他是值得我爱的男人!” 男人又一次守望着少年的背影,突然间不知道那个人究竟是痴情,还是冷情? 九年后―― 男人第一次将少年打倒在地,少年原本白皙的脸此刻已经青紫交加。 男人跨坐在少年身上,又一个拳头毫不留情的砸了下去。 少年没有半分还手的欲望,任由男人发泄怒火。 几个小时后,男人打累了。靠在墙角楞楞地看着少年,少年的白衬衫此刻已经血迹斑斑了…… 少年从地上站起来,与男人平视。抹了抹唇角的血丝,笑。“是你打我,可是……为什么哭的人是你?”咯咯地笑了笑,少年道,“这是我第二次见你流泪。” “呸。”男人吐了少年一口,“老子这一辈子也就只哭过二次。” ――每次都是因为你! 这句话,男人没说,可是……少年与男人都是清楚明白的。 “你他妈的贱货。”男人往少年的下颚上又是一拳。“你怎么就这么贱?” 少年咯咯地笑着,眉眼弯弯,好看的如同九天之外的谪仙。 拳头如同雨点般连绵不绝,男人的每一拳都用足了力气。只是……那泪水也越来越重。 “为什么?为什么?”男人揪着少年的领口,几近疯癫,“你不是口口声声说爱他吗,这么做,你有没有想过他和我的感受?为什么?” 少年依然沉默。眼中有悲伤和无助悄悄滑过,然而,很快又变的坚定闪亮,喃喃道,“那个傻瓜……”声音有些哽咽。“真傻啊……” 男人的攻击停住了。 少年面前是那枚柳叶状的钻戒,男人的泪水渐在钻石上,绽开晶莹的花朵,“回来吧,如过去一样,我……依然等你。” 少年亦流泪了,“我不会收下,也不能回到过去。” 男人绝望地笑着。 第一次,他比少年先转身离去…… 第一次,少年看着男人的背影,越走越远…… 十年后―― 少年第一次上了男人。 男人看着睡着了的少年,光滑的手臂环在胸前,长长的睫毛微微翘起,白皙的肌肤上留下了自己的吻痕,这个二十几岁的人,却依然如同孩子一样任性妄为,男人温柔地描摹着少年的眉眼。 不知过了多久,少年从睡梦中张开眼睛,看见男人眷恋的目光后,心,微微有些发酸,没好气地打开那只扶在自己脸上的手,“别这样看我,我上过的男人多了去,你这种眼神我会误以为自己是处子。” 男人握着那枚七年都没有送出去的钻石戒指,手在半空中僵住了,笑容也变的点点落寞…… 男人俯身含住少年的唇,辗转反侧,身上渐渐火热,床上的两人都没有穿着衣服,男人慢慢有些不安分。 “怎么,你想上我?”少年一声嘲笑。 “我……不可以吗?”男人扶摸着少年胸口的嫣红,小心翼翼地吻着,“至少我是第一次,而且……我比你大。” “你当然不可以上我!”少年的语气坚持到令人心痛,将身上的男人推开,少年道,“比我大又怎样?要跟我在床上打滚就得让我压着,不然就走……” 男人无奈地自嘲轻笑,“是啊,我是只你那么多男人中的一个,又怎敢多做奢望?” “知道就好。”说着,少年起身,想要穿衣离开。 男人突然觉得自己很没用,哪怕再贱,也想将这个他爱了七年的少年留下,“我还要,别走……” 男人实在不知道自己也能说出这种不知廉耻的话。 不过,少年留下了,俯着压住了男人,“你要,我便给你。” 肉体的重合却弥补不了心灵的空虚,男人不知道自己是得到了他,还是失去了他,只是…… 在最欢愉的时刻,男人的泪水滴进了少年的体内。 “我给了你。”少年狠狠地进入男人的体内,“那么……你就得遵守对我的承诺。” 男人咬着牙,一字一顿,“放心,我、会。” 少年笑了,如同几年前那般的纯净与灵气,男人知道,无论如何,自己……已是甘愿…… 二十年后―― 男人将鲜花放在少年的墓碑前,指尖细细地扶摸着少年的相片,阳光洒在男人身上,他笑的很温柔…… 岁月已经将过往的痕迹一点一点地扶平,男人的发也染上了银霜,过往的很多也看开了。 “傻瓜。”男人微笑着亲吻了墓碑,眼睛如月般弯起。“我曾经以为你是世界上最任性的人,永远长不大的孩子。”沉沉地叹了一口气,男人的头靠在了墓碑之上。“现在……我才知道,背负了最深担子的才是你。” 没有人回应男人。男人自言自语着…… “一直到死,你也不能忘记他爱上我,而那个人也那么深深地怀念着你……这一生,我始终只能是一个局外人,拼命地想要得到你的爱,最后……却依然被你们所感动……” 男人的笑被风霜打磨地越发沉寂…… “答应你的承诺,我用一生去遵守了。”男人卸下了所有的负担。笑容轻松纯净地如同婴孩,“那么……你许我的下辈子也赖不掉了。” 一辆黑色的宝马轿车向着公墓驶来…… 男人从口袋中拿出了那藏了二十年的柳叶状钻石戒指,轻轻地放在了少年的墓碑之前…… 宝马车里的那两人手牵着手悠悠下车…… 只听见一声枪响划破了长空! 男人笑着,紧握着那枚柳叶状的戒指。 当子弹穿空大脑的时候…… 他说―― “这一次。无论如何……你都该收下了……” 血从太阳穴和唇角溢出…… 男人是笑着闭上眼睛的。 鲜花从手中掉落,从宝马车上下来的两人一声惊叫…… 上卷花犯情隽,哥哥多娇 第一章出生就欺你 洛言五岁的时候,弟弟出生,那时候洛言与母亲一起去乡下找外婆。结果不但没有找到外婆,反而在山上迷路了…… 洛言记得,弟弟出生的时候,漫天地大雨,整片山上没有一个多余地人。电闪雷鸣,他很害怕,而母亲的尖叫声更让洛言恐惧。 很久以后,洛言总是指着弟弟的头,叫骂道,“你个小屁孩,你知不知道,你是我一手生下来的。” 洛川一直冷着的脸渐渐变柔,“言,我已经二十五岁了,哪里还是小屁孩?还有……我怎么可能是你一手生下来的?全天下没有人能比我更明白――你是男人。” 回应洛川地,永远是一个不变地耳光,还有那句大大地咆哮,“我是你哥!” 而被打了耳光地洛川却永远都是安静地看着哥哥,哪怕唇角没有上扬,所有人都会知道,洛川在微笑…… 几十年来,每当这个时候,季叔总要重复二句话。 第一句话便是,“大少爷,你可知道……只有这个时候,冰冷阴郁地二少爷才会将他那强大地气场收起。” 第二句话则是,“大少爷,你一点都不像二少爷的哥哥,反倒像极了二少爷的孩子。” 当然,这些已是后话。 “妈。”五岁地洛言一声就哭了起来,“你叫爸来接我们。” 言母捂着大肚子,躺在地上不停地摇着头,“不行了,阿言,妈妈要生了。” 雷声大大地响起,闪电将更将言母的脸衬的苍白了几分。 洛言记得,那一日,雨水将妈妈穿着地那条蓝底白花裙打湿,他能清晰地看到妈妈突起的肚子,洛颜将手扶在上面,仿佛能摸到那里面住着地小家伙胖胖地脸…… “阿言,快,快去附近找些人来。”言母虚弱地声音几乎要隐没在暴雨中。 洛言愣了愣,似乎被吓傻了,竟站着一动不动。 其实……当看见从母亲腿间流出的血水后,洛言便知道……已经来不及了。 果不其然,言母的手在半空中乱动着,一直叫着洛父与洛言的名字,“萧风……阿言,阿言。” “妈。”洛言何曾见过这样的场景,听见母亲叫自己便跌跌撞撞跑去,一下子跪倒在言母身边,撞出一片水花,“妈,我在这。” 说着,洛言小小地手紧紧地抓着母亲地手臂。 或许过了好几个小时,或许才过了十几分钟,然而……那一声又一声地尖叫,让洛言有了过了好天地错觉。 雨势一点未减,不过,雷却没有再打了,母亲腿间的血才流出……那雨很快便将血迹冲走了,便是雨一直那么大,可是,那一淌血却仿佛永远在那。 言母地叫声渐渐低去,拉着洛言的手也慢慢松去。 洛言看了看母亲……美丽的面容已憔悴不堪,巨痛已让她晕死过去。 洛母的指甲很长,刚才没有发觉,此刻一切都安静下来的时候,洛言才发现自己的手掌已是血迹斑斑。 第二百零七章 “百、里、宣!”夏樱咬着牙齿,每一个音符都是从牙缝之漏出来的。 想不到,他真的勾结了其他国家,玉沉么?百里宣……你等着看吧! 那黑衣人咳嗽了两声,又接着说道,“皇后娘娘,百里世子让属下告诉您……他叫您不用担心,明日午时,他一定回昆华宫!” “嗯!”夏樱重重地点了点头,目光看向远方,默默地低语道,“百里凤烨,我等着你,千万不要出事啊!” ****** ^3^,防盗章,一个小时后更新! 这屋子很小,可是却满满地,让人感觉很温暖很轻松。 洛萧风对着老人鞠了一个九十度地躬,过了大概半分钟,洛萧风这才直起腰杆,“多谢您救了我的孩子及妻子。” “你想报答我?”老人竟然一点也不客气,直接索要起来。 洛萧风愣了一下,重重地点了点头,眼中是满满地真诚,“是的,只要我能做到。” 老人眼珠一转,一把将洛言揽到身边,“那好啊,你让小言留在这陪我一个月。” 洛萧风眼中闪过一丝笑意,“言儿,你怎么看。” “漂亮奶奶……”洛言的声音有些遗憾。 这老人是打心眼里喜欢洛言的,一看他这表情,知道洛言可能想要拒绝,哪能答应啊,一下子打断洛言的话,看着洛萧风。“我不管,你说过要报答我的,他是你的儿子,并且未成年,他的事当然由你做主,不管小言愿不愿意,反正他得陪我些日子。”洛萧风有些好笑地看着这个六十几岁的老人,实在想不到,她竟会如个孩子一样耍赖。 “去。”洛言的外婆不高兴了。从老人怀里将自家孙子拽到自己身边,“我孙子好不容易来一趟,自然是得陪我这外婆。” 温容一边说,一边看着洛言,问道,“是吧。乖孙子,你最想外婆了。” 两个老人通通不放手,一人拉着洛言的一条胳膊就开始了拨河比赛。 “你快放手,年轻人怎么可以欺负我这老人家?”老人对着温容吃力地说道,“小言都被你扯痛了,亏你还是他外婆。一点也不疼吧。” 温容一听,不得了了。“谁说我不疼他?你要疼他就放开小言?再说了,你卖什么老啊,我不过比你小三个月,怎么就成年轻了,易你放开我孙子。” 洛言救助地看向洛萧风和温晴阳,可他们都一脸看好戏的样子,压跟没打算上来帮帮他可以地儿子。 好吧。自救呗。 于是乎,洛言眼中马上积起了眼泪。“我陪就是了。” 两个老人一听乐了,改拽为抱,一左一右吧叽在洛言脸上亲了一下,然后又同时敌视地看着对方。 “小言,你说要陪谁?” “小言,别让外婆伤心。” 洛言咯咯地笑笑,转头对老人说,“漂亮奶奶,反正你也是一个人住,我外婆也是一个人住,不如……漂亮奶奶搬过来吧,外婆那里很大的。” “好啊,好啊。”老人推了推石英眼镜,美美地在洛言脸上亲了一下,又瞧着温容,将头上的那水晶发卡给拿了下来,做出一脸不情愿的表情,“给你,就当房租费了。” “闲伶!”温容插起了腰,猛的站了起来,一把拿过那发卡。 “怎么了?”闲伶嘻嘻一笑,拍了拍随身的药箱子,“我看你是肝火太旺了,我来给你开两付药去去火吧。” 温晴阳见母亲与闲伶这般,不觉地将洛萧风的手紧紧握住,“妈这些年来还没有这几日笑的多,有个人陪着……终是好的。” 洛萧风回握住温晴阳,两人眉眼之间俱是深情。 “萧风……不要让我如妈妈这般孤单。”洛萧风感觉到妻子的恐惧,轻轻地将她拥入了怀里,浑身颤了颤,终是拍了拍温晴阳的后背,道,“晴阳,你放心。” 洛家男子向来短命,自洛萧风的爷爷开始,每每活不过四十岁,温容的丈夫更是如此,三十一岁不过便已经撒手人寰,可怜温容二十八岁起便接下洛氏旁大的企业,悠悠晃晃,这一辈子便在思念丈夫的日子中孤孤单单地走到了晚年。 温晴阳不想,也不愿如母亲这般。 “晴阳,你别担心,我没事。” 洛萧风虽是如此说话,可他自已又何尝不在害怕,他倒不怕死,只是舍不得膝下的这两个孩子以及温柔美丽的妻子。 洛家男子y染色体的隐性遗传病,便是到了国外也不曾取得突破性的治疗,就算最有经验的医师,配上最好的抗体针水,也最多只能在发病时保他半年不死。 无药可医,无法可治,这些都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却是这种遗传病在未发病之前与正常人一般无二,无论如何都无法检查出来。 待到青、中年时候,早一点的才二十一二,晚一点的,也不过三十**岁。 那时候,y染色体上dna的碱基对便会发生改变,最多七年便会病发,一旦病发,十来天的时间便会要人的性命! 温睛阳看着洛言与刚刚出生的孩子,微微叹了一口气,每次怀孕,她都期盼着会是个女孩,可惜…… 但愿老天垂怜,萧风,若你没有,那么……洛家的男性遗传病到这里也算结束了,自已的两个孩子也会跟着沾些福气。 闲伶与温容吵的不亦乐乎…… 温晴阳与洛萧风在那里杞人忧天。 洛言抱着弟弟在屋子里来回走动,口中不时地说着些什么…… 洛萧风看着这般情景。咬了咬牙齿,看着温晴阳说道,“晴阳,我不想将他们带回去……幼年,便将他们留在乡下吧。” 温晴阳瞪大了眼睛,唇角微微颤抖着…… “我知道你舍不得,可是……”叹了一口气,洛萧风的目光变的凌厉,“这样对他们最好。” …… “洛家人的幼年、隔离家族才是对他们最好的爱。” 听到这里。温容与闲伶停住吵闹。 “我先想着,先把言儿留下一个月,再慢慢地向你提起这事,没想到……你自已倒先说了出来。”温容的眼里闪过一丝疲惫,“晴阳,妈会护着自已的孙儿的。” 洛言脸上闪过一丝喜悦!一手抱着弟弟。连连跑去,另一只手紧紧地环住温容的腰,“外婆,爸爸,妈妈……我会照顾好弟弟的。” “而且……”洛言有些委屈地缩了缩身子,“蓝叔叔曾经。曾经……” “怎么了?” “怎么了?” 洛萧风与温晴阳同时问道,脸上具是无比焦急。 洛言没有回话。只是一声哭了起来,大滴大滴地眼泪滴在弟弟的口中,小婴孩吧哒吧哒地咂了几口,将哥哥的眼泪通通咽了下去,高高地举起胖胖地小手,正好拍在了洛言的脸上,那样子。倒像是在帮哥哥擦泪。 看此情景,温晴阳终于沉默地点了点头。也没再叫洛言说出那些未说出的话。 洛言唇边印起一个微笑! 他未说完的话是――蓝叔叔曾给我买过冰激凌! 蓝家是洛家最大的对手,表面上虽是一团和气,但内里却是鱼死网破的关系。 若说蓝家人会对洛言做出些什么,那是绝对可能的事。 只是,蓝越心性高,跟本不会屑于对孩子动手,这些……五岁的洛言懂得,但其实人却未必知道。 所以,当说起蓝叔叔时,所有人都先入为主的自我想像了,包括洛萧风! 洛言不喜欢家里,每日里都会被看着,虽是保护,但是洛言却觉得自已一点自由没有,如今有这么个契机,洛言自是知道说什么话可以让自已的母亲答应下来! 第四章弟弟的名字 不过刚刚认识而已,可是,温容与闲伶这两个老人已经相处的很好了,乡下小屋里,时常听见她们的笑语。 温晴阳总是温和的笑着,洛萧风虽是呆在那里,却每日里不停地接着电话,一有空便打开电脑,温晴阳看着都觉得心痛,而洛萧风总是亲吻妻子的额头,安慰地笑笑,尽自已最大的努力在乡下多住些日子。 每每到有空的时候,洛萧风总免不了一左一右地将两个儿子抱在怀里,经常性什么话也不说,偶尔说些什么,也总是告诉洛言一些生意场上需要注意的东西。 洛言,才有五岁啊! 这天,温容和闲伶在屋子里放着dvd花灯,两个老人边看边唱,你还别说,唱的,还真有那么几分意味。 温晴阳产后身体不太好,但是,别小看闲伶的医术,更别小看中华医术,几付中药下去,温晴阳精神已经好多了,再加上每日里闲伶都按时帮忙针灸,几日下来,温晴阳的身体已经大好了,因怀孕而变粗的腰身也细了下来,细细去看,温晴阳的皮肤也变的更好了。 两个老人把厨艺当成也一种享受,受益的,除了温晴阳还有洛言。 此时,温晴阳正安静地躺在沙发上,眼睑轻轻合起,嘴边带着恬淡的微笑。 五岁的洛言正挂在大盆粗细的老槐树上,上跳下跳。 洛萧风正坐在树下抱着小小的婴儿,手中正拿着一本厚厚的字典。 洛言抓着树枝如同猫一样,一晃一跳,突然倒挂了下来,脸正正地对着洛萧风,伸出舌头倒吊着做了个恐怖鬼脸! 洛萧风推了推洛言,洛言便如同荡秋千一样晃动着身体。 这一幕,若是被温晴阳看到,非得吓个半死不可,可两个当事人却丝毫不觉得危险。 细细观察你会发现,洛萧风腿上的肌肉已经绷了起来,随时都可以快速站起身来移动。 洛言的鬼脸没吓到老爹。非常没趣地抱着树干爬回地面。 “老爸。”洛言伏在洛萧风腿上,伸手戳了戳弟弟的小脸,“都五天了,弟弟怎么还不睁睛?” 洛萧风淡淡地扯了扯唇角,他从来不是一个爱笑的人,此刻的笑容也淡的几乎无法看见,但是,洛萧风凝视两个儿子的目光便如温晴阳一般温暖。 “难道我弟是个瞎子?”见洛萧风并没有理会自已,洛言自语道。 又翻了一页字典。洛萧风瞧了洛言一眼,“有你这么说弟弟的吗?”顿了顿又道,“婴儿七到十五天睁眼都是正常的,你弟弟才几天啊?” “噢!”洛言若有所悟的点了点头,“爸,为什么弟弟从来不哭?他不是瞎子。肯定是个白痴!” “……” 洛萧风只觉得头上有几乌鸦飞过!难得地揪住洛言的耳朵道,“这些话,可千万别传到你妈耳朵里。” “唉哟!”洛言大叫了一声,“爸,你轻点。” “什么不能传到我耳朵里啊?”多少年来,那一袭蓝底白花裙永远是洛萧风眼里最美的风景。“晴阳,好些了吗?”说着。洛萧风便做势要起身去扶妻子。 “我没事。”温睛阳淡淡地笑了笑。 洛言见母亲出来,一下子便哭了出来,“妈,爸打我。” 心疼地帮洛言擦掉眼泪,温睛阳免不了多说两句,“有什么不能好好说,要动手啊。阿言还小!” 感情在妻子眼里,自已竟是那种打儿子的暴力父亲? 难得洛言的泪腺这么发达。想哭便哭,估计弟弟的眼泪也被他一并流了,所以,那婴儿才从出生到现在,一滴眼泪都没掉过。 洛言躲在母亲身后,手舞足蹈地挑衅着父亲!待温晴阳一回头,又是那一付受了天大委屈的模样。 可怜的洛萧风只好沉着脸听着妻子将近半个小时的碎碎念。 “晴阳。”洛萧风从槐树下端起自已的杯子,递到温晴阳面前,“渴了吧,喝点水再继续骂吧!” 温晴阳站在原地,都不知说些什么才好,如果你看见洛萧风说这句话时一本正经的模样,便能理解温晴阳此刻的无奈了。 故意的,老爸一定是故意的! 对着洛萧风做了个鄙视的动作,洛言用口型说道,“再扭我耳朵,我哭的更厉害,让妈打你。” 那一杯水,温晴阳喝了,之后便接过婴儿。 洛萧风重新坐回老槐树边,认真地翻着字典。 温晴阳眼睛一亮,跟着走了过去,洛萧风挪了挪身子,让出一半的凉席让妻子做下,“萧风,你在帮宝贝取名字么?” “嗯。”洛萧风点了点头,将自已拟好的名字递给温晴阳。 一个瑜字,一个景字,还有一个瀚字。 谦谦君子,温润如玉,瑜,乃好玉的意思。 景,景天者,大星也,承天景命。 瀚,乃宇宙万物,包揽一切。 字字皆是洛萧风对儿子的期盼! “洛瀚!”温晴阳指着那一瀚字,轻笑,“当年阿言便是这个名字。” “我才不,难听死了。”洛言立刻反唇道,“我就喜欢言字。” 洛萧风无语,洛言三岁时,刚刚会说话,连字都不识一个时,但咿咿呀呀吵嚷着自已洛瀚的名字难听,说什么也不让人叫,整日里哭声不断,没办法下,温晴阳才终于决定帮儿子改名,可这小子,偏偏抱着字典,大字不认识个,却指着个言字,死活不肯要别的。 “瀚儿啊,这是个什么字啊?要他干嘛?” 三岁的洛言摇头,“不知道,我就要他!” 闹了一个星期后,终于如愿。 所以,洛言的名字其实是自已给自已取的。 “萧风,你若喜欢,便叫瀚吧。”温晴阳妥协。 洛言接过弟弟,歪着头想了好一会,道,“瀚字难写死了,我现在还不会写,更别说弟弟那么小了,再说了,我不喜欢的才给弟弟,弟弟一定不高兴,对吧?” 婴儿吧嗒吧嗒地含住洛言的指头,不停地咂着。弄的洛言痒痒的。 “原来,是瀚字太难写了,言字简单啊?”温晴阳捂唇轻笑。 “漂亮奶奶说的,流水琴川,无止无源,我不知道是什么意思,但觉着总是个好话。”洛言亲了亲婴儿的小脸,“弟弟又不哭,川字正好有水。我倒觉着这个川字好,洛川!呵呵,更重要的是,漂亮奶奶教我写川字,很简单,我喜欢!” 一直以来一直沉默着的娃娃竟然笑了! 温晴阳与洛萧风皆是一楞! 婴儿的笑容总是最美的。便连一向淡定的洛萧风也忍不住拿出手机记下这最美的光景。 洛言更是兴奋地跳了起来,“你瞧,弟弟也喜欢洛川呢!” “稻花菱叶满流波,秋色其如夕照何。瞑泛不知柔橹乱,前川微月雁声多。”不知何时,温容从屋子里走了过来。满是皱纹的手扶上了粗粗地槐树皮,眼里尽是眷恋的目光。“萧风,这是你爸生前最喜的诗啊。” 如此,洛川的名字便定了下来! 不是父母取的,而是哥哥洛言给的,所以很久以后,那个冰冷阴郁的男子在听到那人换自已名字时,心。总会轻跳一下。 “啊!”洛言一声叫了起来,直把所有人吓了个跳。还是洛萧风反应够快,第一时间跑到大儿子身边,“怎么了?” 紧接着,所有人都围了过来,“洛川睁眼了!” 自从给洛川取了名字之后,洛言再也不叫弟弟了! 爸爸妈妈不在身边,洛言心想着,一定要把洛川变成一个漂亮的妹妹,带出去拉风让人羡慕! 大家都松了一口气,闲伶更是把银针撒了一地,“小言,你吓死奶奶了。” “漂亮奶奶别生气。”洛言讨好地眨了眨眼睛。 闲伶哪里会生气啊,看着洛言可爱的样子,就差没亲一下了。 温晴阳接过洛川,轻吻孩子的额头,笑着望向洛言,“阿言很喜欢阿川啊!” “当然。”洛言点了点头,“洛川可比极品赛车和变形金刚有趣多了。” 呃!把弟弟当玩具的哥哥不是好司机! 洛言从来没有见过哪一个人的眼睛能如洛川那般黑,黑的没有一丝杂色,黑的那么干净。 “洛川的眼睛很漂亮啊,妈妈。” 温晴阳惊喜的看着洛川,“是啊,阿川的眼珠真美。”赞美了二儿子,总忘不了大儿子,这才是好母亲,“洛言也漂亮噢,像女子一样。” 洛言嘴角抽搐!心里暗暗下定决心,妈,再等几年,这话你就对洛川说吧。 洛萧风不满的喝了一口水,沉默无波的脸上非常含蓄地冒出一点酸意,当年结婚,温晴阳明明说过,‘萧风,我喜欢你看我的目光,那样一双眼睛,是天底下最绚丽的光景’,如今,被儿子给抢了。 当然,洛总是不会把醋给显现出来的。 温容咯咯地笑着,“阿言啊,外婆总觉着,你跟弟弟最有缘!” “为什么这么说?”闲伶头上重新带起了那个水晶发卡,这本来是她用来抵房租地,现在,又因为斗地主给赢了回来! 两个人斗地主,还只发两的人份,第三人?那是不存在滴。 双方的牌都清清楚楚,可是,这两老人还是乐此不疲,炸弹一个接一个,满屋子里都是爆炸声!炸的人外嫩内焦啊。 闲伶如何尚且不说,总之,一个厉害的中医,你可千万不能小看她的记忆力,再说温容,二十几岁接下洛式企业那么庞大的一支,现在更是头不昏眼不花,怎么着商业手腕也是铁杆杆地吧,偏偏两个老人到现在,一个赛一个地装佯,斗个地主吧,可以让观看的人急个吐血,可当事人呢,happy到昏昏死。 温容看了一眼闲伶,“想知道啊,给我缝双撒花鞋。” “唉!你欺负我不成!”闲伶往洛川口中放了一颗药丸,非常不满意温容的坐地起价,但好奇害死猫,别说一双撒花鞋了,“说吧,我老婆子就是被你欺负。” 温容笑笑,“阿言啊,你看吧……弟弟啊,是你接生的,抱也是你第一个抱的,就连名字也是取的,这回吧,睁开眼睛看见的第一个人还是你,唉哟,外婆可真是羡慕啊。” 不说没发现,一说好像还真是如此。 洛川的小眼睛滴溜溜地转着,看着那一张又一张又一张的脸,在温晴阳怀里左右摇摆。 闲伶咯咯笑起,“才这么小就会跳舞,长大了,一定是个舞王!” 第二百零八章 鱼倾歌闻言,用力地将阿宁抱在了怀里,“阿宁,你和公子会不会离开我?” “不会!”阿宁一付理所当然的样子,“你是墨宜哥哥的未婚妻,我们怎么会离开呢?” 鱼倾歌缓缓合上眼睛…… 她知道,她身上还背负着使命,她还有太多的事情没有做,然而……她依然请求上苍,再多给她一些时间,她忘不了那个男子凝望凤凰叶的眼神,她也忘不了,他淡笑着请她离他远些,生怕伤害到她的样子。 太多,太多…… 已是今生孽! ****** ^#^,防盗章,两个小时后替换! “啊!”洛言一声叫了起来,直把所有人吓了个跳,还是洛萧风反应够快,第一时间跑到大儿子身边,“怎么了?” 紧接着,所有人都围了过来,“洛川睁眼了!” 自从给洛川取了名字之后,洛言再也不叫弟弟了! 爸爸妈妈不在身边,洛言心想着,一定要把洛川变成一个漂亮的妹妹,带出去拉风让人羡慕! 大家都松了一口气,闲伶更是把银针撒了一地,“小言,你吓死奶奶了。” “漂亮奶奶别生气。”洛言讨好地眨了眨眼睛。 闲伶哪里会生气啊,看着洛言可爱的样子,就差没亲一下了。 温晴阳接过洛川,轻吻孩子的额头,笑着望向洛言,“阿言很喜欢阿川啊!” “当然。”洛言点了点头。“洛川可比极品赛车和变形金刚有趣多了。” 呃!把弟弟当玩具的哥哥不是好司机! 洛言从来没有见过哪一个人的眼睛能如洛川那般黑,黑的没有一丝杂色,黑的那么干净。 “洛川的眼睛很漂亮啊,妈妈。” 温晴阳惊喜的看着洛川,“是啊,阿川的眼珠真美。”赞美了二儿子,总忘不了大儿子,这才是好母亲。“洛言也漂亮噢,像女子一样。” 洛言嘴角抽搐!心里暗暗下定决心,妈,再等几年,这话你就对洛川说吧。 洛萧风不满的喝了一口水,沉默无波的脸上非常含蓄地冒出一点酸意,当年结婚。温晴阳明明说过,‘萧风,我喜欢你看我的目光,那样一双眼睛,是天底下最绚丽的光景’,如今,被儿子给抢了。 当然。洛总是不会把醋给显现出来的。 温容咯咯地笑着,“阿言啊,外婆总觉着,你跟弟弟最有缘!” “为什么这么说?”闲伶头上重新带起了那个水晶发卡,这本来是她用来抵房租地,现在,又因为斗地主给赢了回来! 两个人斗地主,还只发两的人份,第三人?那是不存在滴。 双方的牌都清清楚楚,可是。这两老人还是乐此不疲,炸弹一个接一个,满屋子里都是爆炸声!炸的人外嫩内焦啊。 闲伶如何尚且不说,总之,一个厉害的中医,你可千万不能小看她的记忆力,再说温容,二十几岁接下洛式企业那么庞大的一支。现在更是头不昏眼不花,怎么着商业手腕也是铁杆杆地吧,偏偏两个老人到现在,一个赛一个地装佯。斗个地主吧,可以让观看的人急个吐血,可当事人呢,happy到昏昏死。 温容看了一眼闲伶,“想知道啊,给我缝双撒花鞋。” “唉!你欺负我不成!”闲伶往洛川口中放了一颗药丸,非常不满意温容的坐地起价,但好奇害死猫,别说一双撒花鞋了,“说吧,我老婆子就是被你欺负。” 温容笑笑,“阿言啊,你看吧……弟弟啊,是你接生的,抱也是你第一个抱的,就连名字也是取的,这回吧,睁开眼睛看见的第一个人还是你,唉哟,外婆可真是羡慕啊。” 不说没发现,一说好像还真是如此。 洛川的小眼睛滴溜溜地转着,看着那一张又一张又一张的脸,在温晴阳怀里左右摇摆。 闲伶咯咯笑起,“才这么小就会跳舞,长大了,一定是个舞王!” “洛川,原来你不是瞎子啊!”洛言找了个高凳子,站在上面,刚及温晴阳下巴高,戳着弟弟的嫩嫩的脸,洛言挑眉笑,“来,给哥哥我笑个。” 这话听着怎么像调戏良家妇男的恶霸啊! “什么瞎子!”母亲的注意力,当然是被最先始那个词吸引住了,温柔可人的温晴阳紧紧地抱着洛川,扫了一眼洛川。 洛言咽了咽口水,这母亲大人吧,平时看起来就是一朵小花,可若被惹了,可就长刺了,说起来,洛言还是更喜欢挑衅老爸,因为,老爸脸上虽是沉着的,可是才舍不得真正打他,最多也就扭扭耳朵,而且还不疼,之所以大叫疼,不过是闲着无聊陷害一个父亲而已。 可温晴阳不同,犯了错,那碎碎念可是比打还难受。 傻笑着自已失言了,洛言讨好地看着母亲,稍稍往后一移,可是,怎么就忘记了自已是站在高椅子上呢? 这一退,椅子一歪,重心一个不稳,颠簸了几下,洛言华丽丽地摔跤了,好巧不巧地正朝着温晴阳的面门砸去! 产后孕妇,哪里经得起这一下啊,好在温晴阳旁边的洛萧风倒的快,一下子接住了妻子! 洛川还那么小,洛言哪敢去压着它啊,当下一边摔跤一边将弟弟移到胸前。 这一下,洛萧风垫底,温晴阳在上,洛言抱着洛川摔到另一边,头正好枕到母亲的大腿。 也算是有惊无险,谁都没有摔的太惨,最多也就擦破了一点皮而已。 温容与闲伶立刻过来帮忙…… 手还没碰到洛言,洛言的哭声便响彻了整个乡家小院。 只见洛川爬在自已哥哥的胸口之上,一点也没有因为刚才的惊险而哭泣。反而四脚四手在哥哥脸上乱抹着,不时地低下头去,不知干了些什么,洛言的哭声突然变的哽咽了,一点也响不起来。 片刻前,洛川的小嘴正好摔到了哥哥的嘴上,许是饿坏了,小小的洛川把哥哥的嘴巴当成可以出奶的地方。用力的吮吸着,半天吸不出甘甜的母乳,现在还在奋力的战斗着呢! 洛言用了好大的力才将洛川给抬了起来! 洛言的嘴巴已经变的红红的,像是吃了辣椒一般,洛川不死心还想吸,好几个时间没喝了,肚子正饿呢。只见洛川奋力地够着哥哥的脖子,整重新贴到哥哥身上呢。 温容才把洛川抱开,洛言哽咽的哭声又变的响亮起来。 洛萧风微微将脸转过去…… 干嘛,偷笑呗!好像当着大家的面就不敢笑一样,天生笑容障碍啊! 如果,洛川长了牙齿的话…… 温晴阳在确定儿子没事时,终于松了一口气。这才执起裙子递洛言擦泪,“阿言,怎么了,摔疼了?” “才不是呢!”洛言喊了一声,指着温容怀里的弟弟,“他要了我的初吻!” 说着,又是一声又一声歇斯底里的痛哭,“楼下的孟水伊最好看,我答应过她,初吻要给她的。” 洛言。你多大我孩子啊? 饶是洛萧风那种笑容障碍的人也终于笑了起来,眼底温柔的要流油,不是,流水才对。 听了那笑声还了得,洛言被华丽丽地刺激了! 一下子扑了过去,跟自家老爹扭打在一起,“你赔我初吻,赔我初唇!” 洛言啊。要赔也伦不到我家老爹啊,你说是不? 咯咯咯!咯咯咯! 这是什么?当然不是老母鸡的叫声呀,那是我家小洛川的笑声啊! 似乎对哥哥和老爹上演的这一幕有声戏很是喜欢,初睁眼睛的洛川可谓物尽其用。眼睛瞪的老大,笑个不停! 不时地舔舔自已的嘴巴! 洛川啊,刚吃什么好东西了?这么回味的样子? 说了你还舔! 还舔? 好吧,你再舔吧! 第六章未来的伏笔 温晴阳知道,自己的丈夫在撑! 尽着最大的努力让她与孩子多住些日子,看着洛萧风每日每夜不停地处理工物,却从来不做任何抱怨,温晴阳的心都开始疼了。 “阿川!”温晴阳看着小婴儿,爱怜的目光停在婴儿身上,怎么也无法移开,将自已的脸凑到婴儿脸上,轻轻地蹭了几下,温晴阳倒觉得自已才像个孩子…… 通常,孩子都是比较依赖父母的,而自已,则好像更依赖儿子一样。 温晴阳常常在想,如果……自已的家只是平凡的乡下小贩,那该会有多好!然而,那些终究只是幻想而已,事实上,庞大的家族企业总是压的人喘不过气来,唯一让温晴阳安慰的便是洛萧风,不管周围的压力有多大,那个男人总是用他的怀抱将自已牢牢护住。 也是时候该离开了!温晴阳知道,自已就算再不舍也要从这里走出去了。 洛言总是最能看出母亲心思,知道母亲舍不得自已的弟弟,洛言一大早便起床画画! 噗! 我们估且可以看得出那是一幅什么画,也估且猜得到那画上是些个什么内容吧,甚至估且可以把上面的,呃……‘怪兽’算做是人吧! 四大坨,长着眼睛,头发像钢叉的东西,应该就是画了他们这一家吧! “妈!”洛言甜甜地一笑,“瞧!” “什么呀!”温晴阳宠溺地看了儿子一眼,“这么高兴!” 拼开那画的时候,温晴阳的脸色微微变了变,“阿言啊,你这画的……呵呵,瞧这头发,多有……想像空间,哟,这眼睛不是烧饼吧,都没个留白,还……真,真有艺术特色!,。” “那当然!”洛言得意的扬了扬头,指着画上的一只‘怪兽’道,“妈,你看。我们家就你最美了!” “哈哈!”温晴阳被逗乐了,“你妈什么时候这么踩过你爸了,这不是裙子吧!还有,这不是你弟吧,怎么画了条裙子?” …… 不知何时,洛萧风也围了过去,看着言画下的那幅画,心里涌起淡淡的暖意…… 他的儿子如何。他岂会不明白,别看洛萧风平时都不怎么理孩子,但是,其实,自已的孩子是个怎样的人,有怎样的爱好,洛萧风知道的比温晴阳还多。这些,便是属于父亲最深沉的爱。 从学会握笔起,洛言便喜欢画画,在还不会写字的时候,洛言便能画出简笔图了,到现在,洛言的绘画水平绝对不会只如温晴阳手中的那怪物。 洛萧风知道……洛言只是在逗母亲开心而已。 不知道什么时候。洛萧风已经在心里决定……长大了,洛氏企业便教给洛言打理,虽然……这也许对他很不公平,但洛萧风相信,洛言会懂! 无论从个性还是从别的什么地方来看,洛言,总有他不同于别的孩子的一面!似乎更天真,又似乎更深邃。 洛萧风自认为这一辈子什么人都见过,什么人是什么性格,总有那么一二分看人的精准。但自已的这个孩子却让洛萧风怎么也摸不透,有时候吧,他真的只是个孩子,可是在某些地方,便连洛萧风也会惊叹儿子的不同寻常的思唯! “妈!”洛言睁着大大的眼睛,卖萌地用力眨着,“想我和弟弟的时候,你就拿出来看吧!” “……”温晴阳的笑容越来越淡。眼底那一抹寂寥却越来越深,揉了揉儿子的头发,温晴阳在洛言脸上亲了一下,“照顾好弟弟!” “我会的!” 温晴阳很清楚。这一回离开,必是很久不能来了,少则一年,多则五六年,但是,洛萧风说的对,爱他们便保护他们,而最好的保护莫过于少与他们接触。 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温晴阳将洛川抱到身后的洛萧风手里,“萧风,咱们的儿子!” 洛萧风脸上有淡淡的笑意,接过孩子,小心的抱着,“洛川……要坚强,爸爸爱你!” 洛言雀跃的心,其实也淡了下去! “爸,妈,我会告诉弟弟你们有多爱他的!”洛言扯了扯父亲的衣袖,“赶紧走吧,爸,我知道……这星期的车票你都买了。” 洛萧风将洛川放到洛言怀里,“洛言,洛川教给你了!” “嗯!”洛言点了点头,手中抱着弟弟,便用头却顶父母,将他们往门外推去,“你们赶紧走吧,我不想哭!” 有多少孩子,会在舍不得父母的时候让父母赶紧离开? 洛言的眼泪,从来都是在安心的时候才流,真正难过时,却反而半点也挤不出来! 是的,尽管洛言没有看见,但是,他猜的果然很对,这一个月来,每日的车票洛萧风都准备着,有备无患,此时,温晴阳一下定主意,洛萧风便以迅雷之速告别了温容。 父母二人深深地看了一眼孩子! 哪怕再难断,但,一旦决定了,便要坚持到底,脚一迈出去,温晴阳至最后都没回头看一眼! 戳着弟弟的小脸,洛言望着弟弟,“洛川,真好,不用回那个压抑的大房子了!” 洛川朝着洛言闭着眼睛,嘴巴一动一动地含着洛言的手指。 “贪吃鬼!”笑了笑,似乎又想起自已的初吻,洛言打了个寒颤! “……”父母的背影已经消失了,“洛川,以后哥哥保护你!” 忧愁再不见,伤感亦消失! 洛言一蹦一跳地走进了屋子,洛川在他的怀里一颠一颠地,难受的整张小脸都皱了起来! “呀,外婆,你这是在干什么啊!”温容面前已经堆了一大把纸。 闲伶耸了耸肩,叹了一口气,“小言哪,你外婆这不是在伤别离嘛!” 外婆啊,您都多大岁数了,怎么还这么哭啊! 当然,洛言只敢在心里想想,哪敢真说出来啊! “行了!”闲伶拍了拍温容的背,“你别哭了,比起我。你可好太多喽!” “抱抱弟弟!”洛言看着温容说道,“外婆,你瞧,我爸就了,洛言长的最像外公了!” …… 话题围绕着外公渐渐展开,洛言走去,垫着脚尖将外婆脸上的眼泪擦干净了。 “唉!” 温容才好,这闲伶倒又叹起气来了。 “你这是怎么了?”刚才还哭哭涕涕的温容反过来安慰身边的人了。 闲伶从药箱取出了那本毛笔字写的《黄帝内经》。从泛黄的书页中拿出一张照片,“这是我儿子!” “……”看闲伶的脸色不好,温容反倒强笑起来了,“这不挺帅气的一小伙嘛,你叹什么气啊!” 闲伶幽幽说道,“我已经四十年没见过我儿子了,虽然……我知道他在哪里。” 洛言看了一张那照片。那个人,他认识! 叫――伊成澧! 那是父亲合作伙伴,虽然两不常联系,但洛言还是在父亲的一些公文上见过他,照片上的人显然要更年轻。 “老头子死时要我无论如何都不能认儿子,我也答应他了。”闲伶招了招手,将洛言抱在怀里。“你孙子这么可爱,我到现在还没见过我那小孙子的面。” “漂亮奶奶别伤心,我帮你!” 第七章开口叫哥哥 温晴阳与洛萧风一走,断了奶水的洛川开始频频生病! “呀!”温容摸着孙子的额头,急的不得了,“又开始发热了,这可怎么办?” 洛言望了弟弟一眼,眼神中闪出一丝焦急,开口就叫“妈!” 小脑袋四处转了转,这才发现。他的周围已经没有母亲温暖的怀抱了,甚至没有父亲冷静的话语,洛言冲着电话就跑,拨通了号码之后,母亲开心快乐的声音从听筒里传了过来,“阿言么?阿川怎么样,还好吗?”温晴阳的语气慢慢转成哀伤,“真可怜。这么小……母亲却不能陪在他的身边。” 洛言张了张口,温容在一边给洛言打眼色,咬了咬牙,洛言什么也没说。高高兴兴地说道,“没事,妈,我就是想你了。” “是……” “妈,不说了,我想去尿尿。”话一完,洛言立刻将电话给挂了。 嘟嘟…… 温晴阳脸上的笑容消失,看着宽敞的家里,轻轻地叹了一口气,慢慢将听筒给放了下去,又从包包里掏洛言画的那张四不像,伸手细经地抚摸着,眼神是那么眷恋,仿佛两个儿子的脸就在自已指尖之下。 “漂亮奶奶呢?”洛言抓着温容的手,“外婆,奶奶一定给洛川留下药了。” “闲伶她去城里配眼镜了,听说度数又增加了!”温容往洛川身上裹了一件披风,抱着洛川便往外跑,“去找老李,给阿川打点滴!” “不行!”洛言一听急了,一把拽住温容的衣袖。 “漂亮奶奶说了,洛川在雨里出生,淋了雨水,吃的奶水又不够,天生体弱,奶奶一直给洛川配吃中药的。”洛言身子小小,力气却并不小,温容用力,却是是怎么也扯不开,“漂亮奶奶还说了,给洛川吃的中药特别,与很多普通针水真犯冲。” “可可……”温容年轻时也是个角色,这会儿也是爱孙心切,一时,失了分寸而已,没了主意。 “没有可是!”明明是张娃娃脸,声音也是软软糯糯地,可是,洛言那种认真的模样,让温容不由自主地想起了自已的丈夫! “真像你外公啊!” 洛言够了够手,温容知道孙子的意思,便把怀里的孩子递给洛言。 “外婆,你去看看漂亮奶奶的药箱在没在?” 果然,没过多久,温容便把那古药箱给提了出来,里面还是一本《黄帝内经》,以及一盒银针,另外的,还有十几个瓶瓶罐罐。 “外婆,你赶紧给漂亮奶奶打电话,告诉她……洛川又发烧了!” “好!” 想不到,连温容也要听这个五岁的洛言的话了。 手机才拿出来,温容就黑脸了! 这不,一直就那么相处着,两人近的不得了,哪里还会问什么电话号码啊! 看见外婆拿着手机傻站着的模样,洛言大概也能猜出个什么! 怀里的弟弟体温很高,抱着都有些觉得烫手,小小的脸也被烧的红红的,似乎很难受,很冷,洛川不停地朝着洛言靠近,小腿也蜷缩起来,整个人缩的小小的,可是,就算到了这种地步,这孩子还就愣是不哭。 洛言三下两下将那些瓶瓶罐罐全部打开。 第二百零九章 “公子,公子!”连连唤了两声,鱼倾歌把泪水擦了,冲着夏樱做了个请的手势,“不知道姑娘到此为何?” 夏樱便又说了一遍那石小哥中毒的事,试图将他们也带下山去,然而,得到的却是拒绝,“多谢好意。”鱼倾歌恨不得夏樱能立刻离开,“请放心,我们不会受伤……那村民不过是误食了蘑菇产生幻觉,我与公子在这里住了好多年了,却从没有见过白衣白发的人。” 毒蘑菇能使人产生幻觉,这也不是不可能的,想了想,夏樱也觉得,那白衣白发的人,更像是石小哥自己幻想出来的。 “那么……打拢了!”夏樱一步三回头,屋里那人却一直没有出来。 夏樱摇了摇头,便也做罢,跳上了小船,划浆而去。 墨宜的内力很充沛,听力自然也比别人更好,知道夏樱上了小船,墨宜这才打开了木屋…… 他看见水光印着那个女子的背影…… 一瞬间,一眼里……他将她印入心口! “倾歌……我喜欢她!”墨宜如同痴了一样,缓缓地重复着,“我喜欢她!” 鱼倾歌闭眼,装作不在意! **** ^3^,下午更换噢! 女孩子一般幼年时较高,而男孩子呢,一般要到青年时才会猛长身高的。 “洛言,我好想你啊!”五岁的孟水伊已经比洛言要高出许多了,此刻,正将洛言的头按在自已的胸口处呢。一切,好像反过来呢。 洛言有些透不过气地推着孟水伊,“水伊啊,你……你先放开。” 洛言差点被孟水伊按地喘不过气了,此刻正弯着腰大口大口地呼吸着空气,待洛言直起腰身的时候,正看见孟水伊漂亮的大眼睛里正充满了亮晶晶的液体,不由地。洛言心里一软,想起那些日子一起玩过的岁月,轻声唤了一声,“水伊。” “嗯。”孟水伊重重的点了点头,眼眶里的泪水在洛言叫她名字的时候终于流了出来,眼看地着孟水伊又要朝着自已扑来,洛言吓了一跳。不过,洛言还没来得及有什么动作时,整个人突然踩不到地了。 什么?飘在空中! 只见浓眉毛的教练一只手提着洛言的领子便将洛言提的老高,洛言有些不悦,才一张口便被浓眉毛教练的狮吼给震住了。 “你就是洛言?”这句喊话几乎是贴着洛言耳朵叫出来的,洛言那个表情啊,一变再变。这耳机都快聋了,这会儿还在隆隆重响呢! 这般表情落入浓眉毛教练眼睛里,便成了一种极不情愿,极其蔑视的模样,“哼”了一声,洛言被提的更高了。 “别别……”洛言可不喜欢做这种空中机,一点安全感也没有。 张口便要朝着浓眉毛教练的肌肉咬去,可一想,要么,浓眉毛痛的将自已甩出去。自已摔的更惨,要么,不仅摔的更惨,以后还会被浓眉毛整的更更惨。 洛言的这般表情变化没有离开另一瘦弱俊逸的主教练的眼睛,越欣不由地多看了洛言两眼,不愧是那人的孙子,洛萧风的儿子。 洛言咽了咽口水,终于没咬下去。立刻笑眯眯地对浓眉毛教练说道,“我就是洛言,教练您好。” 洛言的双脚从拼命地往地下踩去慢慢地变成了半直立状态,这种姿势。一来可以节省体力,二来,在直线落地的时候也很最好的保护自已避免受伤。 当然,洛言哪里想得到这些,只是以自已觉得最好的姿势停在半空而已,只是越欣却想的更多了,要知道,他出国留学时的专业可是心理与性格研究。 “你为什么迟到?”狮吼又一次在洛言耳边响起。 “我……” “教练叔叔。”孟水伊甜甜地一笑,垫着脚尖才能够到浓眉毛腰部的黑带子,孟水伊轻轻地扯了扯那条象征着实力的带子轻笑道,“教练叔叔,你帮我看看,刚才你教的前进步,像这样对不对。” 说着孟水伊有模有样地做了个准备实战的姿势,两脚成斜马步,两手握拳置于胸前。 “不错。”浓眉毛教练点了点头,“很有气势,再来。” 激情四溢的议论,如同火山喷发,浓眉毛这一激动,手举的更高了,洛言一下子紧紧抱住浓眉毛的手,担心着一不小心他就把自已给忘记了,这一摔下去,可不得了的。 朝着孟水伊吐了吐舌头,洛言不笨,当然知道孟水伊这样做的原因啦,如果没猜错,下一个动作,孟水伊可就得做错了,然后……请教练指导吧,接着,自已就得得自由了。 孟水伊的眼睛很大,见洛言对自已叶舌,当下便朝着洛言眨了眨眼睛,只差没送个飞吻了。 “是的,教练!”孟水伊亦是大喊了一声,仿佛这样才能回应浓眉毛的热情。 果然,浓眉毛的确很喜欢孟水伊的那一声喊,轻轻地点了点头,眼中一片欣赏。 孟水伊握着拳头,脸上的笑意一瞬间就止住了,整个人的气势一下子就不样了。 只见她后脚蹬地向前大步一迈,身体侧转,姿势换成另一侧斜马步,如此连续了几次,轻巧明快的动作连洛言都有些看花了眼,看不出来,孟水伊还真不错! “不错不错!”浓眉毛笑的连两条眉毛都挤到一块去了,“注意拧腰转髋。前进时,后脚蹬地,对,对……用力,这,这的转度再大一点。” 果然,浓眉毛已经将洛言放了下来,朝着孟水伊那里走去,认真地指导起来。 洛言松了一口气,心里把自家老爹骂了个天昏地暗。 道馆很大,很难想像。在这样一个小乡村里会有那么多先进的仪器,一看就知道那是花了不少功夫的,就连国外的东西也都给搬了过来,除了他知孟水伊,这里还有二十几个孩子,洛言这一打量,差点没给吓死! 这些,基本上都是他老爹拿着照片给洛言看过的。“阿言啊,这些人,你看清楚了,能不识认最好,就是认识了也别深交,当然,爸只是个提意。具体情况自然得随你。” 看来,这是老爸和别的家族一起联合开起来的,他们之间一定达成了某种协议!洛言暗叫一声苦啊,老爸这是动真格了,以后的日子肯定难熬! 这道馆共有三层。 洛言来的时候看了第一层,那里的学生可比这里多出好几倍呢,洛言想了想。至少也有好几百号人,教练也多,只是,和浓眉毛跟瘦弱小白是没得比的…… 很显然,第二层的可都是特殊团体,第一层呢,则是普通人家的的普通孩子! 第三层会是什么呢? “第三层是健身房!”清凉温润的声音,如玉中春风。 洛言赶紧将上扬的眼球给拉平了!竟是瘦弱小白。 哪怕洛言不知道,也没有多想,可是越欣对洛言的观察力可都打了满分的。 这些孩子中。只有孟水伊,洛言,还有一个叫宁璃生的男孩子明白自已来这的目的,不过,对于一群不超过十岁的孩子来说,‘明确目的’这四个字的确有点太过苛刻了,别说他们了,恐怕连大人也不一定明白。 越欣观察了一下。他发现,这三人中只有洛言考虑过三层楼的用途…… 越欣拍了拍手,对着一边正在围着道馆跑步的孩子们叫了一声,“停!” 一下子。大家都松了一口气,纷纷围到了越欣面前,气喘吁吁地,一张小脸都尽是通红。 在这一群狼狈的人中,洛言站的笔直,全身上下一点汗水也没有,雪白地道服不染丝毫灰尘,可畏如谪仙一般了。 “我要喝水!”这是一个小女孩,有些微肥,五官与孟水伊比起来可算是差远了,人也没孟水伊机灵,不过,却有几分孟水伊没有的可爱与娇憨。 越欣拍了拍女孩的后背,替她顺了顺气,“铃君啊,忍忍吧,半个小时后,我给你们喝纯奶。” 几个孩子一听,一张脸全都黑了! “大家好,我叫洛言。”招了招手,洛言率先开口,温和有礼,一点也不似在家里的样子。 “宁璃生!”男孩脸上一片红,很腼腆的样子。 “我……我叫梁铃君。”女孩有些局促地偷看了洛言一眼,小声道,“你真好看。” 事实证明,不只大人有嫉妒心,小孩子也有呢,而且,更厉害,“哪有少爷我好看啊!” …… 欢欢喜喜中,各个介绍了自已的名字。 可怜的孟水伊,得到了浓眉毛教练的赞赏,这会儿,大家都在休息的时候,还正被迫地学习步法呢。 好不容易得了个休息,孟水伊的道服是已尽是汗渍了,年纪虽小,可那头发也不短了,此刻正紧紧地贴着沾满汗水的脸呢。 “给你。”洛言挑出一张纸巾给孟水伊递去。 “十分钟后集合。”浓眉毛的热情的声音可没把大家烧出一身的冷来! 接过纸巾,孟水伊笑的很好看,抬头,一眼就看到宁璃生正朝着自已偷瞄呢,目光与自已触及时,便立刻转移,一张脸红的可爱,孟水伊不由地起了作弄之心。 “嗨!”拉着道服的白袖子往脸上抹了一把,孟水伊一脸明媚。 那笑有多夺目?宁璃生不知道,只晓得就此花了眼睛,“你……你叫我?”四处看了看,这才确定那人是在与自已说话,宁璃生一张脸更红了。 孟水伊点了点头,将洛言给她的纸巾拿到宁璃生手里,杏眼弯弯,只道了一句,“擦擦鼻涕吧!” 宁璃生一惊,赶紧伸手朝鼻子上摸去,这才知道是被孟水伊作弄了。 可不,看着宁璃生的那一张小红脸,孟水伊几乎笑弯了腰! 第十章去我家睡晚 洛言还来不及同孟水伊一起多笑两声呢。人,又被浓眉毛给提了起来。 “臭小子!”浓眉毛激情无限地将洛言朝自已拉近。 洛言只觉得浓眉毛教练放大的嘴,似乎能将自已的头给吞进肚子里。 “缺席十四天!迟到一天。”浓眉毛眉头一皱,两条粗眉几乎贴到了一起,“你还想这么悠闲啊,给我去跑步,二千米以后再来报道。” 说话间浓眉毛已经将洛言提到了跑步机上。 “二千米!”除了爬树以外,一般来说。能坐着,洛言绝不会站着,能躺着,绝不会坐着,此时要叫他跑二千米,还真算是一个天大的打击了。 求情的话在看到浓眉毛的那一刻,全都咽回了肚子里。洛言干笑着,“是,教练,我一定会跑完。” 学着孟水伊的样子,洛言将自己的嗓门放大到最大,果然看见浓眉毛展颜微笑了。 “好小子,我会在这看着你的。”浓眉毛调了调速度。跑步机开始动了起来。 浓眉毛说看着就一定是看着的,竟然竟自在那里坐下来,两只眼睛一动不动,宛若一尊逼真的雕像。 为了不让自已掉下去,洛言只好动了起来,好像从来没有那么累过,洛言只觉得腿上像是绑了大石头一样,每动一步都很重,全身要散架了一般,开始还好。可越跑到后面越吃力,慢慢地,似乎要跟不上速度了。 “动起来!”浓眉毛猛地站了起来,那样子,恨不得替洛言跑一般。 孟水伊走了过来,“洛言,已经一千六百里了。” 仅剩四百米而已!洛言知道自已一定能跑完的,朝着孟水伊笑了一笑。此刻连说话也觉得是一种煎熬,洛言还是开口道,“水伊,唱歌给我听。” “嗯!”孟水伊穿着道服与浓眉毛并排而坐。头一歪一歪地,动听却带着些稚嫩的歌声慢慢地传了过来,小小的孟水伊唱的是一首英歌,或许她自已并不知道歌词的意思,可是,却已经唱的很好了。 宁璃生手里还握着孟水伊刚才戏弄他的手巾,他看着那个女孩的侧脸,慢慢闭上了眼睛,静静地聆听着她带着清凉的音符,那么熟悉的歌从她的口中唱叫,慢慢地,连歌也变的有些特别了。 歌声一下子静住了,连同周围所有的人,一同将目光移到宁璃生脸上…… 他竟闭着眼睛与孟水伊合唱起来,此刻,感觉到那丝不同寻常地气氛,宁璃生这才悠悠睁开眼睛,见所有人都盯着自已,一下子不安起来,直觉地就想转过身跑开。 手腕被抓住,“一个大男生的,你害羞什么!”孟水伊在宁璃生头上拍了一下。 在这些孩子中,包括男生,孟水伊是个子最高的一个,宁璃生只到她的耳边,这一拍,正好将宁璃生的头拍到自已的肩膀上。 “我……”手中的纸巾被握得发皱,隐隐地可以看见些水渍。 没等宁璃生说完,孟水伊便着说道,“一声唱说。” 说着,便率先开起了口! 咽了咽口水,拍了拍自已的脸,宁璃生顶着一张红到了极点的脸和一腔快要冒烟的嗓子与孟水伊合唱起来。 越欣是心理学的,他干咳了两声,心想,难道他学的那些东西对孩子是没有效用的,否则…… 为何他会看到那么多的暧昧? 呃……一定是自己不够纯洁!越欣笑着喝了一口矿泉水。 曲罢!二千米也刚好结束! 洛言喘着粗气,从跑步机上下来,学着大人模样朝宁璃生伸出了手…… 宁璃生红着脸,看了一眼孟水伊,孟水伊对他宁璃生做了个‘你握手啊’的眼神,宁璃生这才颤颤地握住了洛言的手。 洛言对着宁璃生展颜一笑,“璃生,谢谢你啊!” 宁璃生抓了抓头发,结结巴巴地说道,“不……不用谢啊。” 一张很阳光的脸一下子插到了中间,“少爷我叫乔凌,刚才没说。” …… “不说话没人当你哑巴!”乔雪瞪了哥哥一眼。 浓眉毛教练很喜欢孟水伊的样子,不停地朝着孟水伊点头,不时地在瘦弱小白耳边说着些什么。 二千米下来。洛言热的要死,眼看着就要将道服脱下,瘦弱小白和孟水伊一同叫道,“现在不行!” “……”瘦弱小白有些哑然,心里竟浮现出‘悍妻’二字! 果然是自已太邪恶了,这都才是些五六岁的孩子啊! 没多久,林婶应瘦弱小白的话,用小车推来几大瓶纯牛奶!基本上每一瓶都有半斤。 “口渴的通通过来!” 一群小屁孩全都围到了小车面前。笑呤呤的笑一下子黑了! “我要两瓶,我要两瓶!”只有秦铃君,兴奋的跟个贼样,踮着脚尖从小车里捞了两瓶,紧紧地抱在怀里。 难怪会有这么胖!乔凌和乔雪这对双胞胎对望了一眼。 “不行!”瘦弱小白从秦铃君手中抢过一瓶纯奶,轻轻地在眼面前摆了摆食指,“吃多了会胖的。你老爹可是给我规定了你的体重,超过一斤,越欣我就要少好几万工资。” 秦铃君眼里水汪汪地,瘪着嘴,想哭却没有哭出来。 “不能多喝,也就是说,同样不能喝剩?”孟水伊自问自答。“好吧!” 说着,便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瓶子放到嘴边,一扬头,咕噜咕噜几声,全都没了! 未了,打了个饱嗝! 瘦弱小白保持着制止的手势,待孟水伊看向自已的时候,才干咳了两声道,“是不能剩着,可是……也没叫你一口气全喝了啊。这得是你一天的量。” 浓眉毛大笑两声,“有个性,我喜欢!” 轻叹一口气瘦弱小白微微摇了摇头,“你这样还怎么训练啊!” 话落,秦铃君的那瓶奶也见底了,“小白教练?我也喝完了,是不是我也不用训练了!” 小白教练?洛言暗想,敢情不止他一人这样想啊! 越欣也楞了楞。一个头两个大,他哪里白了,为什么这个绰号会在那么多地方不约而同地被人叫出来,哪怕是个小孩子! 果然! 听到不能训练。几乎全部小孩子的牛奶都见底了! 此起彼伏的打嗝声在空荡荡地道馆里响彻云天啊! 就连推着小车,一整个下午都没吃过东西的林婶也打了个饱嗝! …… 什么叫连锁反应?咱看看浓眉毛就知道! 他一个饱嗝下来,更打雷差不多! 乔雪和乔凌第一个捂住了嘴巴…… 紧接着,所有的孩子都与乔雪一个姿势,硬生生地把那个饱嗝按在了肚子里头。 一个又一个地雷自浓眉毛口中响起!接着,小雨点也下了起来。 洛言低着头低低地笑了起来,那些小雨点里可没有他的。 瘦弱小白脸上一黑,别过脸去…… 这都是些什么孩子啊! 以后,肯定有得头痛了! 果然,今天的训练因为没法进行,到这里就结束了! 只有洛言和宁璃生他们两个的瓶子里,牛奶还是满满的! 大家都不能训练了,就算自已还能训练,教练也不可能单独对他们进行啊…… 这两娃子,心里跟明镜似的! 结束前,浓眉毛激情四射地问了一句,“你们有没有想要保护的人!” 当然有!这是每一个孩子的回答。 “那么……这东西就不可以摘下来!” 说着,瘦弱小白拿出一堆小铁块来,分别让孩子们绑在了左右两腿上。 不重,基本上没什么感觉。 “记住,得坚持绑下去!”瘦弱小白强调了一遍又一遍。 一张张稚嫩的小脸懵懂地点了点头。 “那行……今天就放学吧!” “不行!”浓眉毛反对! “反对无效!”瘦弱小白一个旋身踢飞去! 当然,浓眉毛看着笨重,却也不是木头,轻巧地避了开来。 浓眉毛在瘦弱小白的进攻中骂骂咧咧地走了,末了,不忘回头,“回去记得给我温习温习,前进步都得学会了才行。” “嗨!”拍了拍秦铃君的肩膀,洛言白衣道服,笑的温柔,“给你吧!” 接过那一大瓶牛奶,秦铃君揉了揉眼睛,又说了一遍,“你真好看。” 孟水伊得意地一笑,整个人朝洛言扑去,“那当然!” 宁璃生别过脸去,蒙着眼睛,有句话怎么说来着――非礼匆视! “走吧!”孟水伊挽着洛言的手,“我好想看看新家!” 第二百十一章 “你要去杀仲秋?”白琴微眯了眯眼,唇边带了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然而,眼神却是无比冷冽的,“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听了离珏这话,就连司徒百里也不得不停下了手中的动作,任那情剑在周围一起一俯也丝毫不加理会,眼睛瞪的比牛都大。 “所以……你想出去?”白琴垂着头,叫人无法看清他的面孔。 “嗯!”我朝着他点了点头,“月……只要是你想的,无论什么,我都会为你做到!”从来,都是这样…… “好啊!” 听了白琴的回话,司徒百里真真被吓了一跳,几乎就要怀疑是自己听错了,他的少主,怎么可能轻易就答应了? “少主,你……” 没等司徒百里说完,白琴淡淡地扫了一个眼神过去,生生让司徒百里将下面的话全都给吞进了肚子里面去。 “我可以放你走。”有意无意地朝着司徒百里走去,白琴挑眉,“可是……我怕你一去不回!” 我怕你……一去不回! 怕你……一去不回! 如此轻易的一句话,我感觉自脚底开始,所有的血液都涌上了头顶,胀的大脑几欲无法远转。 哪能控制得了身体,脚下快步追去,只想狠狠地将这人紧紧地抱在怀里…… 从来不回……永远不会! 只要你在,我如何可以不回?只要你在,我甚至能跨越时空。来到你身边…… “月!” 白琴无法理解那人眼中突如其来的灼热是什么…… 眼见着他朝着自己奔来,白琴不由自主地再退,下一刻要发生什么,白琴几乎能够猜出来,手猛地抬了起来,生生打落了下去! 啪―― 白琴紧了紧银白色的大衣,平视着那个想要揽他入怀的人,沉声问道。“你想干什么!” 垂头,收手,所有激动与热血慢慢地平了下去…… 我没有忘记,也无法忘记,可是……那些影月相依的回忆,他早已不记得了! 无力地扶上自已的颊边,月。这是你第一次打我! “月,我……” 白琴不想去看那人眼中的任何波澜,这是青羽的珏帝,既然在他的手上,那么,他怎么可以如此轻易地便将他放开,只要有他在。那么……无论是兵马还是粮草,他总能得到,狮子大开口也不是不可能…… 最主要的是明烟,前几月,战况吃紧,他不得不去明烟那里,明抢暗偷……可惜,他始终低估了青羽华锦公主的实力,而他手中的兵,虽不少。但也绝对不多,他最要的,是要将精力放在与落泽的残余兵力斗争中,所以,为了保存实力,他不得已,万万不得已中!他只好以大笔的金钱去购粮…… 三倍啊,整整三倍! 那些银子。他还准备为日后休养生息,在民间博个仁义之君之名,光明正大的继承天翌的皇位而用…… 这口气,白琴从来没有忘记…… 否则……他哪里肯将这人留到现在? 摆了摆手。不让我再说下去,白琴看着我轻笑,和以往一样,只是……只是,有那么一点点地疏离,我不停地告诉自己,不是的,那只是因为,我们太久没有再一起而已! 月,永远是月,只要我不离不弃,总有一天,他也会待我如最初那般,他要什么,我便给什么,总会换得他真心的那一日,总能的! “凌影!”白琴从来不去拆穿别人的谎言,除非,于他有益。 “你要离开,不是不可以……”白琴说着,慢悠悠地坐到了椅子边。 司徒百里不再动手,那半空中与他纠缠的剑这才停了下来,重新回到了主人的身边,司徒百里立于白琴身后,心下一片紧张。 “那我什么时候走?”低声问了一句,我看着他的脸,多希望……能再留在他身边,多一会,再多一会! 指尖轻点着桌面,白琴的垂敛,眼睑之处投下了一片半半月般的影子,看起来……格外的柔和,而我,却依然沉醉在那一声凌影中―― “影……你好!”少年穿着拖鞋,阳光照着他的脸,他的笑,却比阳光更刺目,生生惹得那又脏又丑的小女孩,不敢多看一眼,“我叫凌月,你叫我月吧!” 那时的少年,轻轻地握住了小女孩又黑又脏的手,脸上没有一点嫌弃的样子。 那时候,我才五岁,可是……记忆里的这些,却是丝毫没有忘怀,如今……月,你又再一次叫我了! “月!”他说了些什么,我听不清了,只是那一声凌影却似被分割复制成无数,一声又一声,震的耳朵发麻,“叫我影,好不好!” 白琴脸上黑了黑,指尖不自主地停了停,没说话,盯着离珏的脸看了好一会,突然眯起了眼睛,不知是想到什么…… “杀一个仲秋,你需要多长时间?” “啊?” 直到司徒百里朝着我走来,抬手便要往我身上拍去,我这才反应了过来,立刻将剑给抽了出来。 司徒百里重复了一遍白琴的话,我这才将目光从月的脸上移了开来! 来到这里那么久,那么久……终于叫我有机会可以那么近的看着他了…… 收回心思,我想了想,这才答复道,“少则十日,多则二十五日!” “好!”白琴猛地拍了拍桌子,轻咳了咳,唤了一声,“百里!” 司徒百里很快过去,低下身子,将耳朵俯到了白琴唇边! 看着他们那么亲密的动作,心里像是翻了醋了一般,酸的难受…… 有什么。我不能听,就算说的再小,只要我想听……又有什么听不到? 伸手一拉,猛地抓住了司徒百里的衣服,狠狠地往后一拉,将他与月隔离开来! 我怎能看不出来,我怎么可能没有发现司徒百里眼中那些浓浓地爱意? 看着离珏胸口起伏,明显是真的生气…… 白琴突然感觉到了阵阵地开心! 真心这种东西。他从来不屑,他也不信自己还有那颗心! 可是……这些年来,一个木落,能为了他的一个拥抱做到那些事,一个白安,能为了所谓的情,被他强制于手心。木落白安,任何一个人,绝对不可小看,可是……还不是被所谓的情,弄的那么束手束脚么? 白琴看得出来,离珏不像是装的,不管那个凌影是不是他。至少,他可以肯定……自己,一定是与那个名叫凌月的人长的很像,而他,也认定了他就是凌月,这……不是很好么? 平白无辜的,多了那一分真心! 想起很久以前的那一份画像,单单只用碳笔,便能将自己完完全全地跃然纸上……不,那个人的笑。那个人的眼睛,不是他自己的,当时,他只是觉得奇怪,如今想来……那人,怕就是凌月吧! “百里,你去吧!”白琴挥了挥手,“没事的。放心,影……不会伤害我!” 司徒百里的目光慢慢地暗了下去…… 从来,女子的敏感便胜于男子,司徒百里还记得……当日。木落告诉他小心青羽离珏帝时,目光中,是那么的担忧而惨然,他只当是木落多想,可是…… 为什么……他也会觉得那么怪异,为什么! 他的少主,那么小心地保护自己,任何人都不相信,可又凭什么敢说――影,他不会伤害我? 少主的心,何时变的这么柔软? 一步一步的离开,司徒百里哪里知道,白琴敢说这句话,只因当日在梦华皇宫中,他倾力救他!那时若不杀他,此刻,更加不会,且不论他是不是真的认错了人……就算没有,他也可以确定,他留在这里的目的,还不需要他死。 房间里安静的只有两人,我看他,永远看不够,想要抱着他,又怕他惊恐…… 苦苦压抑着自己,我多希望能将那些他忘记的回忆,重新值入他的脑海里。 “月……”隔的太远,朝着空气伸了伸手,又颤颤的缩了回来,“给我一个爱你的机会,好不好?” 白琴微微喘息了一会,不过,很快便好了过来,秋季的阳光并不炎热,哪怕那么洒在身上,他也还是觉得冷! 没有理会离珏,白琴站了起来,走到房边,拿过被子,紧紧地披在身上…… 如果不是这个举动,任何人也不会觉得他是羸弱的,因为,他的眼睛和他的脸,怎么也不让你把羸弱用到他的身上! 只有……真真切切将内力渡给他,惹的自己也冷了好半天,你才能真正意识到…… 他吃了那么多的苦,从出生到现在,每一日都受寒毒的折磨! 不能习武,不能休内力,哪怕他有多么渴望强大,多么渴望力量,可是……偏偏,他动不得,不能动! 哪怕……任何人都说他根骨奇佳,哪怕……他能比任何人都更先记住招式,就连幼时,被老师称为奇材的白安,也不可能比他记的更快,然而……终究,他只能轻叹一声可惜了! 看过那些密报,这年复年,月复月,月的心情会是如何? “月,你很冷么?” 白琴缩在被子里,冷么?苦笑一声,他还会冷吗? 不,他不冷! 从被当做质子送走的那一刻起,他便不会冷了! 缩在被子里,也不是因为他冷,只是因为……他的身体习惯这样而已! 隔着被子,那人自椅子之后紧紧地将他抱住,轻轻地将头贴在他的后背之上。 白琴刚想挣扎,可想想,又咬牙忍了下来…… 是的,不喜欢……甚至,很讨厌,可是,这又如何? 既然他可以抱着木落,又为什么不能忍受现在的情景呢? 反正。等他得到了所想所要的那一日,便再没有人能违背他的心意了…… 反正,那一日已经不远了! 只是,为什么还会觉得屈辱,为什么双拳在被子里会抱的那么紧? 为什么上下牙之间要咬的那么紧? 为什么…… 暖暖的内力,一丝又一丝地自体内升起! 纵然无法练武,但是,白琴自是知道……眼前这人。比起司徒百里不知强上多少。 心安理得地接受着那些内力,白琴却只希望……等有朝一日,可以让那些自己讨厌却又不得不任他们在眼前晃动的人,通通消失,木落也好,司徒百里也好,白安也好。白篱也好…… 他的大业,不需要任何人,那些随时可能威胁他的人,总会有消失的一日,而他……在那日来临之前,只有等着! 纵然心里厌恶,但是。不得不说,白琴的身体感觉好了很多,他从来不知道春天的滋味,夏天的炎热,他有的,只是日复一日的寒冬,而那一刻,他竟然……不冷了!不是温暖,只是,不冷而已…… “月。记我爱你,好不好,给我机会去爱你……好吗?” 耳边是低微到几乎跪地哀求的声音,一遍又一遍…… 白琴叹了一声,“影,放开!” 终是不愿违背他的意愿,哪怕我不舍…… 白琴起身,走到门口。朝着外面的侍卫招了招手,没一会,有人给他送来一块令牌,白琴刚要叫住离珏。想了想……又止住了动作。 直到,司徒百里带了一个瓷瓶过来! “影……我不是不相信你!”接过司徒百里手中的瓷瓶,司徒百里也自然地接过他身上的被子…… 那么安静默契,我嫉妒的发狂―― 曾经,我与月,哪怕只有两人,可是,同样可以从重重包围里走出去,不为别的,如老头子说的――只因配合!他说,全天下,只有影和月,才能彼此这般心灵相通,互补互信,任谁也无法插足! 可是……月,在这里,你的前半生,我错过了么? 看了看窗外快要落山的太阳,急急忙忙地叫人立刻去生火,从司徒百里到白琴身边的第一日起,从来没有一天,司徒忘记过……日落了,他的少主需要火。 一切的一切,只有司徒百里记得,就连白琴,也不曾注意过! 然而每每……司徒百里有事离开,白琴的屋子周围,从来不会有暖暖的火光…… 司徒百里恍神中,白琴已经和离珏相视而对! 他听见,少主的声音,一如当初,温和至极,“可是……百里不放心,他花了好大的力气才把你请到了这里!” …… “所以……影,你若要离开这里,便喝下它!”白琴笑着,春风满面,银袍素腰,洒脱地瓷瓶递到那人面前,“影,你永远……不会让我为难的,是吗?” “这是什么?”我扯唇,回他一笑! “毒药!”他眉眼俱弯,眼神却让我有疏离的错觉。 隔着他的指尖,轻轻地碰了碰那瓷瓶,碧绿色的,冰凉的…… “喝了,你就能离开……影,别为难我,好不好?”他摇头,脸上似是沉痛,可是,他的眼中,却没有一丝哀沉,“影,百里说过……这药,四十天才会发作,而我……会在这里,一直等你。” 这一刻,就连司徒百里,也觉得……遍体生寒! 为什么?他的少主,可以用如此春风般的声音,阳光般的微笑,叫人饮下毒药? 为什么? 那年,他见到的那个八岁的孩子,不才是真正的少主吗? 碰了碰他的指尖…… 那么,那么的凉!我不由地便想握住,这样……便能让他温暖起来,是不是,月! 想到这里,我双手一握,紧紧地将他的手包在掌心里…… 月,这样子,你会不会温暖一些? 白琴皱眉,却没有动! 那样的笑,让白琴觉得心惊…… 掌心包住他的手,然后,他低头用牙齿。用力地将瓷瓶的红布塞子咬住! 下一刻,那红布塞子早已滚到了他的脚边! 他低低头,含住瓶口…… 双手一动,捧着他的手,慢慢上移,生生将满瓶毒药,喝了个干净…… 就好像……是他轻手喂他的…… 白琴有一瞬间的呆楞!他从没想过,他是真的想杀仲秋。又是真的,敢如此饮下毒药…… 不过……如果是真的,如果不是离开这里的借口,不是更好吗? 他笑,笑的真心,因为,他开心! 捧住他的那双手。慢慢放开,而白琴,也不会觉得握不住小小的瓷瓶! 随意地,将那碧绿色的瓷瓶放到了桌子之上…… “月,你所有的为难……还有我!”抹了抹唇角,我笑,“这毒药的味道。竟还不错!” 慢慢地将手负到身后! 冻的……好僵! 他眼中的错愕转瞬即逝,自怀里将刚才侍卫递给他的令牌拿给了我,“有了它,你可以随时找木落,支配他的兵力,只要……能杀了仲秋,无论牺牲任何人都可!” “包括木落公主?” “是!” “包括司徒百里?” “是!” …… 他的回答,竟连一丝半毫的犹豫也没有,那么干脆…… 他不在意木落,不在意司徒百里。我不是应该高兴么?可是,为什么心里却只能感觉到怅然? 司徒百里自然知道,可是,无论多少次从少主嘴里听到这样的言论,他还是只不住的……想要躲开! 他的令牌还是放在我的面前…… 刚才……在侍卫将令牌拿给他的那一刻,他明明是想叫我的…… 可是,却停住了…… 原来……原来,非要等我喝了这毒药才够! 不不不。我只是……想多了…… 而已! 我没有去接,骨子里,心里,每一根发丝中。都绝对不愿去接那令牌,明明,有了兵力,杀仲秋会轻松的很多,可是,究竟为什么不接,我,说不清楚…… “我不要!”别过头去,我绝不承认自己是失落是生气! “我不要……别的人为你分忧,我一个人……就够了!”这不是借口,我明明,就是这样想的,所以……才不想要那令牌! 无所谓地收回令牌,重新别到腰间。 “四十天,影,记得回来,我……等你!” 月,你说,‘我等你……’ 而我,是不是终于也等到了你? “来人!”白琴唤了一声,有人走近,他道,“送离……送影离开!” “是的,少主!” 呆呆地看着那碧绿色的瓷瓶。 多可怕―― 仅仅相似而已,可是……他竟敢真下这毒药…… 情,真是可怕…… 还好,还好!他从来无情…… 白琴觉得无比庆幸! “百里……让人给我烧水,我要洗澡!”顿了顿,白琴又交代道,“一会,这身衣服,你便让人烧人了吧!” …… “还有,百里……你让人通知白安,让他在天翌立刻动手,告诉他……我给他四十天的时间,如果白篱没死,那么……他别想再见到他们白楠了。” …… “问他是不是忍心,让桑鬼连亲生女儿的面都见不着,他们母子便从此阴阳相隔!” …… 听着浴桶里传来的水声,司徒百里轻轻地退了退,“少主,皇上……他,他始终是你的父皇啊!” 白琴笑了笑,“是啊,百里,你放心,我从来没有忘记白篱是我的父皇,可是……我就不能要他死么?” “你有这样的心,可是……白安王子未必能下得了手,毕竟……皇上也是他的父皇!” 司徒百里对自己的皇上,没有一丝感情,可是,说不清楚为什么,他总之是不想让他死的,不,他只是……不想让白琴下令让白篱死而已。 “你只管传话,我知道……他自是下不了手的,我也没指望他能杀白篱,可是……这么说了,桑鬼……断然容不下白篱的!”顿了顿,白琴轻笑,“如果这事能让桑鬼桑流澈与白安反目……那么,便更好了!” 绯颜盯着水净,瞪了他一眼,凤目轻轻一眯,带了几分说不出的韵味,“你以为绯颜这的药不要钱是不?这个月都第几次了?” “还有……”没等水净回神,绯颜又继续道,“你吃的,穿的,用的都是空锡楼的,就单说你身上的这些锦布……在这乱世之中,每匹可都值千金!” 水净垂着头,手按在手臂之处的伤口上,没一会,一双手便已经染红了,看起来触目惊心,好一会后,他才道,“我可以去你的……青楼!你知道,我以前,也是……” 第二百一十一章 “公子,公子!”连连唤了两声,鱼倾歌把泪水擦了,冲着夏樱做了个请的手势,“不知道姑娘到此为何?” 夏樱便又说了一遍那石小哥中毒的事,试图将他们也带下山去,然而,得到的却是拒绝,“多谢好意僵尸男友全文阅读。”鱼倾歌恨不得夏樱能立刻离开,“请放心,我们不会受伤……那村民不过是误食了蘑菇产生幻觉,我与公子在这里住了好多年了,却从没有见过白衣白发的人。” 毒蘑菇能使人产生幻觉,这也不是不可能的,想了想,夏樱也觉得,那白衣白发的人,更像是石小哥自己幻想出来的。 “那么……打拢了!”夏樱一步三回头,屋里那人却一直没有出来。 夏樱摇了摇头,便也做罢,跳上了小船,划浆而去。 墨宜的内力很充沛,听力自然也比别人更好,知道夏樱上了小船,墨宜这才打开了木屋…… 他看见水光印着那个女子的背影…… 一瞬间,一眼里……他将她印入心口! “倾歌……我喜欢她!”墨宜如同痴了一样,缓缓地重复着,“我喜欢她!” 鱼倾歌闭眼,装作不在意! “她是谁?”墨宜闭着眼睛,轻轻地问了一句,哪怕已经看不见夏樱的样子了,然而,只要一闭上眼睛,墨宜便觉得……自己可以清楚的把那个女子的容颜印在脑子里。 他只是看见了她的背影,然而,只是一瞬间,墨宜便好像知道……她长什么样子一般。 缓缓地往前走了两步,墨宜一点足尖,好像要追过去一般。 “不!”鱼倾歌唤了一声,下一刻。她便发现……自己的双手已经紧紧地环住了这个男子的腰,盯着他的一头白发,夏樱咬着下唇。“公子,公子……不要去。” 墨宜顿了一下。这么一会才像是从魔障里走了出来,微风吹了过来,带着一股淡淡地莲香,墨宜一个缓神,这才苦笑着摇了摇头,他恨恨地往自己的眉心中锤了两下,“倾歌。为什么?为什么要有这朵莲花?” 鱼倾歌低着头往后退了一下,这件事……或许与她的有关系还不小,当初,如果她没有闯进去。如果她没有让林阮思的那一根针扎进去,那么,他也许不会白了头发,也不会忘记所有的记忆,或许……她已经与他在一起来的。 可是。没办法啊,那一天的还是不会变,如今,他是这个样子,他是只有她一个人知道的……墨宜! 鱼倾歌开始害怕沐煜两个字。那是她心口处永远都无法逝去的黑洞,不停地蚕食着她所有的精神力,总有一天,她会被吞进去万劫不复。 “倾歌,我知道她么?”墨宜走到了那颗凤凰树下,轻抚着树干,这是这周围,除了莲花之处,唯一还活着的植物。 夜色里凤凰叶的颜色并不能看清楚,然而,轻闭下眼睛,脑子里便会出现一个模模糊糊的影像,一定是存在的,可是,却总是连不起来,只是有雾一般的感觉…… 他总觉得,他好像忘记了一个人看着他的目光! 睡梦里那种感觉最为明显……那人的目光该是如何的深情,该是如何让他心痛又心酸? 墨宜缓缓地将鱼倾歌的手从腰间拉了开来,“对不起,倾歌!”墨宜苦笑了一声,“明天,我就带着阿宁离开。” 鱼倾歌脸色一白,唇角不自觉地抖了起来,“你……你是在赶我走么?” 墨宜微微摇了摇头,想了想,又重重地将头点了下去,一字一顿,没有一分犹豫,“是的,倾歌,我不能耽误你。” “我不怕,我也不觉得这是耽误!”鱼倾歌扯着墨宜的一身白衣,指骨捏得发白,“你心里没有我没关系,你喜欢谁那也没关系,我……我只想要跟着你而已,仅此而已!” 这样的要求……过份么?不,她已经将自己放到了一个最为卑微的位置了,如果这还算过份,那么……夏樱呢,她嫁给百里凤烨,接着又嫁给了景枫,而且……墨宜可以看她一眼,便着魔一般地说道‘喜欢她’可是,她呢?夏樱呢!这不公平,她对公子的感情,怎么可能有他对她的一分多? “尽管记不起来了,可是,我已经不是你认识的那个喜欢莲花,喜欢夏天的人了。”墨宜轻轻地将自己的衣领从鱼倾歌的手里的拉了出来,“倾歌,我不再是我,这些天,我一直试着将你告诉我的那些对你的感觉找回来,可是……没有办法,我无法让自己喜欢你。可你……还那么年轻。”墨宜拍了拍鱼倾歌的头发,“以后,忘记了我……明天,我就离开。” 墨宜带着他一惯温和如风的微笑,却说着完全没有一丝缝隙的话,鱼倾歌知道,便连这样的残忍,也是他对她的一份温柔,可是…… 她做不到! “公子,你真的要走么?你真的,要与我桥归桥,路归路么?”鱼倾歌没有哭,她捏着拳头微微在颤抖着,“是这样么?” “是!”他点头,“那个女子……我知道,我见过她,我知道,我喜欢她!” “可是……她跟本不认识你啊,她说你是一个白衣白发的魔鬼,公子……你也听到了啊!”鱼倾歌大喊了起来,试图让眼前这个人清醒一些。 然而,他却并不以为意,虽然他的眼中有痛意,虽然在听到魔鬼二字的时候,这个男子还是不自觉的退了一步,可是,到最后,他却还是这么说,“这与她没关系,我是我一个人的事……我,我想去碧娘,我想去找一种可以克制我身上毒素的药,我想去看看她在哪,我想知道她的一切……她说我是魔鬼,一点也没错。” 鱼倾歌笑了起来,仰头看天。越笑越大,笑到最后,眼泪都出来了。可是,笑容却依然止不住。“那好,倾歌不会拦你的,公子,明天……你就走吧!” 说罢,鱼倾歌转身,快步地跑了起来,就在墨宜的面前。一下子跳入了池塘。 墨宜知道鱼倾歌的水性是极好的,便也没有挡着她,可是,等了好一会却不见她浮上来。墨宜一皱眉头,快速地跳了下去…… 噗通一声…… 水声一响,墨宜不会水,可是,好在他内力充沛。当当龟息也能坚持一个钟左右,他睁着眼睛,死死地看着水里的动静。 好一会后,墨宜这样看见了水里一直在冒泡…… 游近了之后,墨宜这才发现。鱼倾歌居然亲手将那些水草绑到了她的脚上,一下又一下,每一下都缠得那么用力。 “……”水底下,墨宜说了句什么,可惜,谁也听不清楚,只能看见一串水泡也跟着浮了起来。 墨宜快速地流过去,想要帮助鱼倾歌将那些水草扯开,然而,墨宜一过来,鱼倾歌便动的厉害,说什么也不让墨宜去碰那些水草,鱼倾歌的水性虽好,可她没有内力,憋了不那么长的时间,这会儿又挣扎得厉害,口中的水泡便越来越多…… 水底下,墨宜花了好长的时间才将这些水草扯开,而鱼倾歌已经不再挣扎了,显然已经短暂的昏迷下去了。 墨宜急急忙忙地脱着鱼倾歌重庆上走,这么一会的时间里,连墨宜自己都喝了好几口水了。 一浮到水面之上,墨宜便用力地去按鱼倾歌的肚子,她吐出了很多水,墨宜又及时将自己的内力传了过去,鱼倾歌咳出了两口水,还是睁开了眼睛。 墨宜松了一口气,带着三分关心,一分无奈,“倾歌,你这是在做什么?” “我……你要叫我离开,我便死给你看。”没等墨宜说话,鱼倾歌又接着说道,“是,我是在威胁你,我知道我这么做很恶心,可是……相信我,公子,倾歌绝对不是开玩笑的。” 墨宜张了张口,见到夏樱之后,他的额心一直都是红色的莲花,而此刻,这红莲的颜色开始变淡,最后完全消失,紧接着便成了黑色,鱼倾歌不忍多看,只是一双手紧紧地捏着手上的玉葫芦! 她知道的,他会妥协的,他是一个那么温和,那么善良的人,他怎么可能看着她去死,从一开始鱼倾歌便没有想过要死,在没有完全那件事之前,她的命还不是她自己的,她不能死,也无法去死。 墨莲的颜色越来越深,鱼倾歌咬得下唇出了血。 “好!” 她如愿听到自己想听的答应。 “倾歌,我不走!”白衣男子带着一些失望,又带了几分自责,缓缓地将身子转了过去,沾过水的白衣,一滴一滴地从地上流着水…… 不知是什么时候,那满池的莲花也在一瞬间枯死了,而这个小小的院子里,唯一还活着的……依旧是那颗平凡的,金色的凤凰树。 鱼倾歌看着他合上了木门,轻声笑了起来…… 这种笑容,不是留下了这个男子后的欣喜,也不是计谋得逞的安然,面是一种……死寂的,嘲讽的,带着深深恶心的笑! 曾几何时,她也那么高傲的一人,然而……她却变成了这个样子。 鱼倾歌哪里能想得到,短短几个月的时间,她居然会变得叫她自己都感觉到了恶心! 这一晚上,鱼倾歌没有回到屋子里去,她坐在池边,看着那些美丽清香的莲花在眨间之间枯死,似乎是看到了自己的心一般。 姐姐,当年的你,究竟是怀着怎样的心态啊…… 那个还没有离开,她便那么疼了,可是当初……姐姐,当初你却是怀着怎么样的心情,微笑着对那人说没关系呢? 鱼倾歌靠在了水池边上,缓缓坐了下去,紧紧地将自己的膝盖抱了起来,身上的衣服还带着水,风一吹,怎是一个刺骨了得?而且,肺里面也火辣辣地难受,虽说鱼倾歌一开始便知道了墨宜妥协的,可是,那些水她却是没有半分作假的。 和着湿了的衣服。鱼倾歌在水池边上睡了过去,第二日,她的身上却盖着一床厚厚的被子。而且,身上也没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想来,他是在晚上用内力帮她烘干了衣服。 身上盖的被子好像要化成一团火一般,纵是真的会被这火烧死,她也不要放开。 从这一天起,鱼倾歌发现……他对她的态度开始变了,他依然关心着她,依然会对她笑。可是……在他的身上却透着一股怎么也没有办法掩盖掉的疏离,就好像是在对一个陌生人! 而鱼倾歌,却已经不敢再多做要求! 她怕自己求不得,意难平。意难平,终身苦。 *** 白琴裹紧身上的银袍,手中的卷轴如此之厚。 白楠将头凑了过去,“绯颜?叔叔是木落姐姐说的很危险的那人么?” 白琴没有回答,冰凉的手指缓缓地覆上了卷轴。慢慢地拉开卷页,燕回隽秀的字迹带着淡墨的香气,茫然地诉说一段久远的往事…… 咚咚咚! 一下又一下,绯颜不停地拍打着木门,他的身后是茫茫的白雪。那年的雪下得极大,在绯颜的记忆里那雪足足堆到他的膝盖……或许只是因为十岁的他还没有长高,记忆里,他在雪地里每迈一步都是那么吃力,身后的脚印不过片刻便又被风雪给淹没了。 春天里,桃花满开的时候,从家里走到这里不过一刻钟的时间而已,可是,这个雪天,他却走了一个时辰,才见到那个小小的木屋。 风雪呼啸着,使得绯颜拍门的声音很快淹没在风雪之中。 他的手脚都已经完全冻僵了,连眉毛和头发上都已经结出了碎冰。 木屋非常简露,许是因为透风,木门之后被人有厚厚地稻草堆积着。 “淳哥哥!”绯颜冲着屋子里大喊,一双手拼命地拍着木门,“开门,我是颜儿!” 木屋里隐隐传出一个女人的咳嗽声,女人说话的声音虽然虚弱,然而每一个字里却透着那么阴毒的恶意,“不准开门……我说了多少遍,不准与那个小娼、妇的儿子说话。” 绯颜的手一顿,漫天的雪都不及心口处那一抹疼意来得冰冷,五岁之前,他还不知道娼、妇是什么意思,只是每一次听见别人叫出这两个字的时候,绯颜母亲的脸上都会出现一抹错愕,宛如一株被放在冰雪中的桃花一般…… 渐渐的,绯颜长大了……也知道了那两个字代表着干什么。 似乎发现门外敲门的手顿住了,再没有一点声响,姚尹淳一皱眉头,带着几分抱怨地对着床上的女人说道,“娘,颜儿还只是一个孩子!” 没想到儿子会用这种口气与她说话,女人瞪大了眼睛,挣扎着从床上坐了起来,将放在床前的桌子猛地推翻,“果然是娼、妇的儿子。” 屋子里噼里啪啦的声响把绯颜吓了一跳,身子往后一缩,整个人便坐到了雪地里。 “淳哥哥!”绯颜又唤了一句,低得只有他一个人才能听得到。 “不许开门!不准把那荡、妇的儿子放进来。”女人的声音如此尖锐,风雪的呼啸声怎么都没有办法将它盖尽。 绯颜缩在雪里,将自己整团地抱住,眼泪就这么不知不觉地掉下来了,在低温下,他的眼泪,每一滴都像刀子一般,割得脸生疼。 “啊……”屋子里的女人尖叫着,连人带被从床上滚了下来,“你回来……你是不是要也像你爹一样,死在那对娼、妇母子的手上?” 十五岁的少年垂下眼睛,双拳死死地捏在一起,纵是大雪天,可是,少年身上却穿得十分单薄,大块大块的补丁异常显眼,看着容颜憔悴的母亲好一会,姚尹淳这才道,“爹的事,跟倾姨和颜儿没有关系!” 话没说完,少年脸上便被女人狠狠地打了一掌,女人原本就虚弱的身体更是因为这一掌而摇晃起来,似乎随时都会摔倒一样…… 绯颜呆呆地看着那道合起来的小木屋,苦笑着,将自己深深地埋在了白雪里! 淳哥哥也不会开门吧! 可是,为什么……他的目光里却还带着那么多的期翼?绯颜朝着木屋伸了伸手,下一刻,又咬住了下唇。 身子已经被冻得不听使唤了,绯颜认命地闭上眼睛…… 然而。屋子里又有动静了,咯吱一声,木屋后的稻草被移开。姚尹淳居然打开了门,听到声音。绯颜刚才合上的眼睛猛然睁开,那速度竟比猎豹还要迅猛有力! “颜儿!”看见蜷缩在雪地里的少年,姚尹淳快步走去,将他从雪里捞了出来。 一下子,绯颜便哭出了声来,止也止不住,像是溺水之人手中唯一的浮木一样。绯颜勾着姚尹淳的脖子,怎么也不肯放手,“淳哥哥!” 将绯颜头上身上的雪全都拍了干净,姚尹淳粗糙的手带着茧子。一下一下地替绯颜擦着眼泪,那双手搁在脸上分明有些疼,然而,不知怎么地……十岁的绯颜却是那么的依恋那手的温度。 “滚!你跟娼、妇的儿子走吧,再也别进来了!”女人又哭又骂。绯颜小心翼翼地打量着姚尹淳的神情,仿佛怕被抛弃一样,一双冻得通红的手紧紧地抓着绯颜姚尹淳的袖口,“淳哥哥!” 回望了木屋一眼,姚尹淳叹了一口气。冲着绯颜笑笑,“颜儿放心,淳哥哥会照顾你的,绝不会抛弃颜儿!” 因着这句话,绯颜脸上明媚如画,眼中的担忧蓦然尽散。 “走,颜儿冷吗,淳哥哥知道有一个山洞很暖和的!” 合上了木门,姚尹淳对着屋子说道,“娘……等将颜儿送给倾姨后我再回来,你记得喝药!” 十五岁的大男孩和十岁的小子手牵手地走在雪地里…… 绯颜突然觉得无比满足,“淳哥哥,颜儿长大了就嫁给你好不好!” 噗哧笑了一声,姚尹淳在他鼻子上刮了一下,“颜儿又不是女孩子!” 别了别嘴,绯颜不以为意,凤眸之中带着依恋,“我才不管!” 姚尹淳带着绯颜到了一个避风的山洞,又拾了柴火燃起了火焰,“颜儿,还冷吗?” 绯颜摇头,狭长的凤眸与她母亲一样,好看极了。 绯颜紧贴着姚尹淳,死死地抱着少年的手臂,一步也不肯放开,两人便坐在了火堆旁,暖黄色的火光拍打在脸上,忽明忽暗,绯颜的心便这么静了下来。 “淳哥哥,那你冷吗?”绯颜贴心地握住少年的手。 “不冷!” 绯颜一听,不由地蹙起了眉毛,“乱说,怎么不冷?”指着姚尹淳被柴火划开的薄衣,那里面分明已经被冻得发紫了,“淳哥哥,你拍着!” 说置,绯颜便解下了自己那件火红色的火狐披风,笨手笨脚地披到了姚尹淳的身上。 在他们这个贫穷的小山村里,别说火狐披风了,便是连红得这般正的布料也见不了多少,每一个人的衣服,不管什么颜色,总是灰蒙蒙的,青得不如草,蓝得不似湖,连黑色也不及木炭…… 然而…… 整个村子里,唯有那么两个人是特别的,他们身上有衣服,总是那么明艳,红得如时赤水红莲。 绯倾歌是十年前来到他们村的,听说,那个女人是出现在山崖之下的,被去山下拾柴的程九见到时,绯倾歌全身都是血,头上缀着几株乡下人从来没有见过的明珠簪子,如同她的名字一样,绯倾歌的美,绝不是他们想像得到的。 不同于他们乡中女人干瘪的皮肤,绯倾歌的脸嫩得像是泡在水里一样,一掐便能出水似的。 程九从没有见过那样美的女子,极尽了家当才把绯倾歌从鬼门关里救了回来,绯倾歌却并不欢喜,又几将三番寻死…… 那样美好的人,她与这个山村是两个世界的人,怎会甘心委身于程九那个庄稼汉,然而…… 程九最初的耐心渐渐在绯倾歌一次次寻死之后磨平了,他强要了绯倾歌……后来才有了绯颜。 第二百一十二章 “啊――”水净惊愕地抬头看我,我冷冷地将衣服砸在他的脸上,“穿起来。” 水净捏着衣服,手指一点一点地收紧,却没有动。 我往他的大腿上一踢,大吼起来,“听不懂吗?本王叫你把衣服穿起来,什么货色都想来勾引本王吗?” 水净的脸刷的白了一片,这才缓缓套起衣服。 “以后你就住在离王府吧,做夜琴的贴身……总之,你跟着他就对了。” 啪―― 门被我一脚踢烂,再没有理会任何一人,我冲出门就走,余光瞟到夜琴流泪的眼,心里一阵不忍,却强迫自己转身离开。 我大口大口地呼吸着空气,试图平复狂燥地怒火,突然间意识到,我对夜琴的感情并不在我能控制的范围内,我对他动的情远比我想像中还要多。 天知道,这究竟是不是一个糟糕的信息。 夜琴急忙追了过去,可是,这里早已没了那人的影子,他无力地摔倒在地上,握了握胸前的玉扳指,跌遐跌撞撞的冲出阁楼。 水净缓缓的跟了过去,老鸨谄媚地笑道,“哟,水净好福气啊,跟了七爷往后有好日子可别忘了妈妈,你瞧,你不接客妈妈可都没逼过你啊。” 水净盯了老鸨好一会,一声嗤笑,“那是因为你若逼我,我会死,而留着我好歹能赚几个银子。” 老鸨被水净冷冷的眼神看得不由打了个哆嗦,尴尬地笑了几声。当她回过神的时候,水净的背影已经只有芝麻大了。 我漫无目的地一个人走着,突然看见一抹熟悉的身影―― 离昊?他怎么会在这里?而且还易了容,查觉到事情不简单,我愉愉地跟了过去。 “主子。”一抹烟灰色的人影鬼鬼祟祟地从不起眼的小屋子里出来。 离昊对着那个人点点头,“事情办得怎样?” “都好了。”说着灰衣人将离昊带进了屋子。 我从墙角闪了出来,轻手轻脚地跳上屋顶,揭开瓦片,里面的情景突然让我愣了一下。 ――一个不起眼的小屋。里面的家具与一般百姓无二,只是我看见灰衣人转碗,墙壁突然从内部凹陷了,待离昊他们进去后,小屋又恢复了原样,想来这小屋必是布满了重重机关。我认真地记下了灰衣人转动碗的方向及次数,之后便伏在屋顶上耐心地潜伏着。 …… 二个小时之后,离昊与那灰衣人终于出来了。 “这件事做的够秘密吧?”离昊神情严肃,“已经到了关键时候,可别出什么乱子才好。” “主子放心吧,都是自己人。”灰衣人拍着胸脯做保证。 “对了,七皇弟那里可有什么情况?” “……”灰衣人沉默着。想了一会才道,“没什么大事。离王那次对王府进行了一次清洗后,就变的规矩了不少,作息也很规律,每日都会去百云山练兵,嗯……奇怪了,离王以前每月至少能玩死三个男宠,可现在离王府再没进过男宠。我们安在青楼的人至今一个也没送进去。” 离昊露出震惊的表情,“为什么?” “不知道。不过离王对那夜琴可是宠爱得很,前不久还让人为他大兴动工建荷花池。” “夜琴?”离昊皱眉,努力地回想着这个熟悉的名字。 “主子忘了?这便是离王立的王妃啊,您也见过的,半年前您还与离王为他大打出手。” 离昊恍然大悟,“是他?” …… 一颗石头突然放下了。 夜琴真的不是离昊的人! “七皇弟的三千士兵中有没有我们的人?” “有,不过不多,只有三个。”灰衣人看了看离昊,“主子,要不要再插几个?” “……”离昊凝神了几分钟,“算了,动静太大反而不好。” 那些士兵里有离昊的人?从一开始我就知道他们不会单纯,想来,皇帝和其它几路人马也安排了不少人监视着我吧,整理出我自己的势力是必要的,这些奸细得好好清除才行。 待灰衣人和离昊走远之后我才从屋顶上跳下来。 转动碗后我潜进了密室,里面一片黑暗,我在黑暗中缓缓地摸索着前进,当手指触碰到坚硬的墙壁之时,我突然大惊…… 已经到了密室的尽头,竟然什么也没有? …… 离昊倒底在里面藏了些什么? 居然这么严密―― ――密室之中还有密室。 “妈的。”我暗骂一声,狠狠地向墙壁锤了过去。 我不敢乱动,沿着来时的路小心地向后退去。 突然―― 脚下踩到一块可活动的石板,头顶上立刻传出隆隆的响声,一个巨大的带着倒钩的铁笼子以极快的速度向着我罩来。 我一惊,赶忙运气,动用轻功横跳上墙壁,斜斜地向上飞去。 虽然险险地避开了铁笼,但是在躲避的过程中我的左臂还是被倒钩划出一道血痕。 下一秒,几千只箭对着铁笼就是一阵乱射。 看到这,冷汗已经打湿了我的衣襟,这古代的机关可比现代的红、紫外线探测器厉害的多了,刚才……真的好险。 我的手不由自主伸到后腰拨出了我一直随身带着的匕首,紧紧地握着。 待一切平静了之后,我从墙壁上跳开,一跃而起,稳稳地踩在了那个大铁笼上。 离珏的轻功在这一刻被我用到了极致,我飞快地向外跑去,动用轻功尽量不去踩地板。 可是,一旦第一重机关发动后。紧接着暗藏起来的机关也一点点开启,尽管我已经很小心了,可惜,墙壁突然从外凸起,一支支小小的管子从石壁处钻出,冒出一阵阵烟雾。 以前老头子也对我的肺活量进行过训练,因此我吸的毒烟也不多,但仅仅吸了那么一点我的脚已经软了,没走几步就摔倒了。 我争扎着站起来,脚步沉重,那种感觉就像是陷在沼泽地一样。 二十三章 门外有脚步声响起,夜琴一激动。猛然从椅子上站起来,速度之快让椅子都翻了,他匆匆跑到门口,想去看看那脚步声的来源。 …… “星儿,是你啊。”那双神采奕奕的眼睛突然就那么暗了下去。 星儿看见夜琴素白的手紧紧地按在楠木门上……指甲甚至将楠木门刮出了痕迹。 “您睡吧,王爷以前也经常夜不归宿的。”说着。星儿走到香炉旁,点上了熏香,“这是贡品,王爷通通都交给了奴婢,他说您曾说过,你喜欢这香。好闻又安神。” 夜琴看着袅袅升起的白烟,渐渐出了神。 星儿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又看了看自从进了王府后便一直没有说过话的水净,无奈地退了出去。 “哼,人家都不要你了,你做这种死样子给谁看啊?”水净有些刻薄的话在夜琴耳边回荡起,可他却没有半分生气,这话难听,可夜琴知道。水净其实关心自己的。 “水净……你先睡吧,星儿给你安排了厢房。” 水净的脸白了一片……他竟然要将自己赶走?他到底知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进离王府。为此甚至可以出卖自己一直死守着尊严…… 夜琴啊,我只是想要守着你,可你……却赶我走…… 水净拿起桌上的杯子,对着夜琴狠狠地砸去,“凭什么要我去睡?有七爷护着,你也开始命令我,使唤我了,是不是?” 杯子在夜琴的脚边碎去,好在没有伤到他。 看见水净受伤的眼睛,夜琴只觉得浑身无力。 累,好累啊…… 原来…… 失了心―― 这么累…… 以我目前的身体状况来看,我跟本没有能力走出这个该死的地下室。 到底应该怎么办? 这地方不知道有多少机关,真***倒霉! 我以为凭着老头子教的这一身本领,在古代混下去应该不难,可现在,我真的黔驴技穷了,这此无孔不入的机关可比现代的红、紫外线厉害多了…… 我不想死,我还有夜琴,今天生他的气了,不知道他会不会难过? 而且,我还没有找到月……月,你在哪里,你好吗?在这个没有我的时空,有没有人不惜性命地保护着你? 手中的匕首越捏越紧,我在想着,要不要往大腿或者身上某处刺上一刀,这样会不会恢复一些力气? 不―― 我就在原地坐着吧,这样至少不会有危险,过些时候看看毒烟的药效会不会减轻一点,或者等到离昊的人来,有机会再逃出去,当然了,这种坐以待毙的方法也有可能被离昊直接给杀了。 尽管这种打算危险,而且,不确定因素也很多,但总好过自己往地狱里跳吧。 我无奈又自嘲地闭眼盘腿,开始调理着紊乱的内息。 …… 胸口突然一痛,这毒烟……好厉害,调理只会加速毒素漫延。 …… 离昊,你等着―― 这笔帐,我跟你算定了! 从来没人能够惹火后还能有命活下去,国家总统我都能刺杀后逃之夭夭…… 不知过了多久,离我三十来米的墙壁突然裂出两个甬道―― 几大块巨石从甬道中滚出,一左一右,似乎想把甬道内所有的东西都压碎。 怎么会这样?我明明没有触动任何机关。 尽管周围漆黑一片,但我确定,我看见了一个人影! 妈的! 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会被别人的错误给害死。 我执起匕首,毫不犹豫地往左臂上刺去,伤口不深,但能感觉到疼痛。无力感确实减轻了不少,尽管能站起来奔跑,但我此刻的速度的确无法和斜坡上滚落的巨石相比。 巨石离我已经不到十米了。 那个触动了机关的人影选择了我这边的方向的逃亡…… 当他越到我身边的时候,我用尽了最后的力气,牢牢地抓住他的手臂。 “放手。”冷冽而阴郁的声音。 我一声嗤笑,“机关是你触动的,老子还没活到一百岁。” 他拼命地甩脱我,而我也拼命地、不死不休地抓住他。 “混蛋。”他暗骂了一声,看着离自己越来越近的巨石。从腰间抽出了配刀,对着我的手臂砍了下来…… 二十四章 我以小巧的匕首和他的配刀正面相碰,谁也没得到好处。 意识到似乎无法将我甩脱,那人迅速做出了选择,他立马将我扛在肩上,快速地向内移动。 “跳过三块砖。否则会被毒烟熏到。” 此时我与这人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一损具损。 他的轻功不错,至少扛着我没有丝毫费力,但,巨石却不会因此而停止…… 十米…… 八米…… 这人突然跳到高空,想越到没有巨石危险的中部。这是个好法子,可惜……这密室的设计者没有那么愚蠢…… 白森森的铁器在顶上泛着诡异的蓝光――很显然。那些锋利的宝器必涂抹了巨毒! 那个也显然意识到了,黑暗中他低低地笑了笑,如同看见美食的猎物,那笑声让我不寒而栗……多年的训练让我在第一时间感觉到了危险…… 这个人他想―― ――将我钉在利器上,然后抓着我的衣服,既能逃开巨石,又能躲开毒针…… 意识到他的想法。我同样狂笑起来,要我当炮灰?!想也别想! 我的匕首毫不犹豫地抵在他的脖子。“要死也是你先死。” 他显然没有料到我的动作会有那么快,他还没有将我钉死在顶部的利器之上,而我的匕首却可以在倾刻间取他性命。 “混蛋。”他暗骂一声,我能感觉到他很生气。 五米…… 四米…… “我替你解迷烟之毒,合二人之力将巨石击碎?” …… 容不得我考虑太长的时间,以其共死,倒不如放手一博,有没有生机,那是后话…… “好。” 二米…… 一米…… 得到我的承诺,那人不知从何处递来一颗药丸,很香,很寒,药丸在黑暗中竟闪耀着红色的光芒…… 五十厘米…… 深吸了一口气,吃吧,就算它再恐怖也得吃掉…… 那泛着红光的药丸刚一下肚,无力感全然消失―― “三、二、一,跳……” 听着他的口号,我也在同一时刻迎着巨石而去―― …… ………… 黑暗中闪现了夺目的白光…… 那光强烈的让人无法正视…… “呼――” “呼……” 我与他同时呼出一口气,这一次运气不错,那个人的武术内力不在我之下,好在……与我同时击石的是有如此内力的高人,否则―― 费了一粒红罗,好在……值了―― 要是让他知道自己用红罗来解迷药之毒恐怕得气死吧,想着,他低低地笑了起来。 这一刻命是保住了,但,仅仅是暂时…… 我后悔了! 为什么要孤身一人闯这暗室呢?真应该带着军队来,就算让离仁的士兵当只考察机关的老鼠也好过我亲自尝试的好。 “接下来怎么办?” 如今,只有合作,那人清楚的知道自己与离珏各自走过一半的路程,对于自己未知的那一半路上的机关各有了解,“往后走,是不是出口?” 听了他的话,我说不出的震惊!! “不,那是个密室的尽头,我以为出口在那边!” …… “不可能!” 黑暗中,我看不清那人的表情,但我想,他必是同我一般震惊吧。 “墙壁!” “墙壁!” 想来他亦是同我想到了一处! “一起用内力将这儿震碎,打出一条出路?” 沉没了一会。我听见他说,“不,从巨石滚出来的地方找吧!” “也对,至少那里不会有机关。” 虽是合作,但我们都知道,自己都在防备着对方。 我手中的匕首从未进过后腰,而他的刀也随时处于出动状态…… 我们都清楚的意识到对方是同自己一样擅长刺杀与执行任务的一级杀手。 我的匕首只待确定自己安全后……宰了他。 那人控制着刀,算计的笑容被黑暗淹没,只要一找到出口。那么,就是吃了红罗的人的死期―― 二十五章 很快,便找到了那个立在墙壁上的甬道,我们小心地摸索着前进…… 巨石滚过后,这里果然没有机关,至少目前仍然没有遇到。 ……似乎有些不对…… 鬼打墙吗?为什么来来回回都是如此? “把我那药拿一颗来!” “什么!”那人不可思议对着我大吼。“你别说红罗解不了你那烂迷烟!” 我不和他较劲,“你说那密室能有多大?我们至少直走了二个小……不,一个时辰,以我们的脚程,早就走完了整个京都……你说,一个小小的地下室能比京都还大吗?” …… “好吧。” 那人又掏出了一粒闪着红光的药丸。用内力将它镶嵌在地板之中…… …… ………… 果然如此―― 最多三分钟后,我们又再一次见到了那抹有些微弱的红光。 “打墙!” 话音刚落。那人就往甬道周围的石板上打去―― 我明白他的内力有多深厚,但那石板竟然……纹丝不动―― 他狠狠的一踢,无奈而又有些悲观,“断龙石!” “往上打,这里是地下室,无论怎样,从上面总不会有错……” 啪―― 恶运终于离去了。好运……来了…… 只击了一次,顶上就露出了一个大孔。最重要的是――黑暗中我们看见了光亮…… 一越而上―― 黑暗顿时离去―― 我看见上面堆满了兵器,和金子,我相信这些金子的数量远远多于国库。 随手拿出一块金子,翻到底上――果然有一片羽毛的图案,这些金子竟通通是从国库中运来的! 离昊啊,你这罪可不小,从数量上来看,这可是积累了好几年吧! “原来青羽靖王竟早有造反的打算。” 闻声,我转头看那个人,直到此刻方才看清了他的相貌穿着―― 一身金色的衣服,上面绣了一只浴火凤凰,那是皇家的图腾,可我确定,此人不像是能与皇室有任何关系的人,因为他的身分绝对是一个训练有素的杀手!若要他即是皇子又是杀手,那么我只能想到,他是和我一样是从别的时空穿越而来的。 “为什么敢绣皇家图腾,那是死罪。” “哈。”他有些自大而狂妄的一笑,“我呸,狗屁皇家,我就喜欢金凤凰,谁不服,谁来杀,只要……他有本事!” 从他的话语中我更加肯定了他并非皇族中人。 视线从他的穿着移到了他的脸―― …… ――那是我从未见过的眼睛! 重瞳,而且―― 金银重瞳! 左眼是金色的大眼里重着银色的小眼! 右眼是银色的大眼里重着金色的小眼! 这该是怎样的基因突变才能成型的? 不过,好美,这双眼睛……好美! 他的肤色是健康的小麦色,比一般人要黑了一点,然而,这种肤色却更加地凸显了他那一双魅惑而妖孽的眼睛。 这个时空无论男女一般都是黑色的长发,可这个人却是一头短而碎的栗褐色头发,它们一根一根地竖起来,给人一种如金刚石般坚硬无比的错觉。 他真是占尽了这人世间一切的不同…… 可惜了! 我的笑意中带了一些惋惜,这样一个独特的人很快就要……死在我的手中―― 怎么回事? 从来没有过的情况! 眼前的那个人盯着自己的重瞳看了好一会儿……竟――没有产生一丝幻象! 一开始他以为是极深的内力保护了他,可是他随即便动用了网丝**,但……依旧对他毫无影响!这种事怎么可能发生? 他的重瞳竟会失效?! 有生以来第一次发生这种事情,他――怒不可遏! 他绝不允许有这样的情况发生!他绝不允许自己身边有特殊的存在!杀死离珏的**在这一刻更加强烈! 他用那双金银重瞳回望着离珏,想从中看到与其它人一样的恐惧与惊慌,可是,他错了!那双看他的眼里只有好奇、惊艳、以及……惋惜! 他竟不怕他这双――被诅咒的眼睛! 对视了一会儿,那人突然了然地笑起来,“原来是青羽离王啊!百姓都道,此人残忍暴力!朝中官员以为,此人安分守己,只想当个逍遥王爷!连你自己的兄弟都认为你无害!甚至他国皇子在排除有力对手之时也第一个将你除名……而……今日看来,离王好生厉害,这天下人都给你戏弄了。” 第二百一十三章 “公子,公子!”连连唤了两声,鱼倾歌把泪水擦了,冲着夏樱做了个请的手势,“不知道姑娘到此为何?” 夏樱便又说了一遍那石小哥中毒的事,试图将他们也带下山去,然而,得到的却是拒绝,“多谢好意僵尸男友全文阅读。”鱼倾歌恨不得夏樱能立刻离开,“请放心,我们不会受伤……那村民不过是误食了蘑菇产生幻觉,我与公子在这里住了好多年了,却从没有见过白衣白发的人。” 毒蘑菇能使人产生幻觉,这也不是不可能的,想了想,夏樱也觉得,那白衣白发的人,更像是石小哥自己幻想出来的。 “那么……打拢了!”夏樱一步三回头,屋里那人却一直没有出来。 夏樱摇了摇头,便也做罢,跳上了小船,划浆而去。 墨宜的内力很充沛,听力自然也比别人更好,知道夏樱上了小船,墨宜这才打开了木屋…… 他看见水光印着那个女子的背影…… 一瞬间,一眼里……他将她印入心口! “倾歌……我喜欢她!”墨宜如同痴了一样,缓缓地重复着,“我喜欢她!” 鱼倾歌闭眼,装作不在意! “她是谁?”墨宜闭着眼睛,轻轻地问了一句,哪怕已经看不见夏樱的样子了,然而,只要一闭上眼睛,墨宜便觉得……自己可以清楚的把那个女子的容颜印在脑子里。 他只是看见了她的背影,然而,只是一瞬间,墨宜便好像知道……她长什么样子一般。 缓缓地往前走了两步,墨宜一点足尖,好像要追过去一般。 “不!”鱼倾歌唤了一声,下一刻。她便发现……自己的双手已经紧紧地环住了这个男子的腰,盯着他的一头白发,夏樱咬着下唇。“公子,公子……不要去。” 墨宜顿了一下。这么一会才像是从魔障里走了出来,微风吹了过来,带着一股淡淡地莲香,墨宜一个缓神,这才苦笑着摇了摇头,他恨恨地往自己的眉心中锤了两下,“倾歌。为什么?为什么要有这朵莲花?” 鱼倾歌低着头往后退了一下,这件事……或许与她的有关系还不小,当初,如果她没有闯进去。如果她没有让林阮思的那一根针扎进去,那么,他也许不会白了头发,也不会忘记所有的记忆,或许……她已经与他在一起来的。 可是。没办法啊,那一天的还是不会变,如今,他是这个样子,他是只有她一个人知道的……墨宜! 鱼倾歌开始害怕沐煜两个字。那是她心口处永远都无法逝去的黑洞,不停地蚕食着她所有的精神力,总有一天,她会被吞进去万劫不复。 “倾歌,我知道她么?”墨宜走到了那颗凤凰树下,轻抚着树干,这是这周围,除了莲花之处,唯一还活着的植物。 夜色里凤凰叶的颜色并不能看清楚,然而,轻闭下眼睛,脑子里便会出现一个模模糊糊的影像,一定是存在的,可是,却总是连不起来,只是有雾一般的感觉…… 他总觉得,他好像忘记了一个人看着他的目光! 睡梦里那种感觉最为明显……那人的目光该是如何的深情,该是如何让他心痛又心酸? 墨宜缓缓地将鱼倾歌的手从腰间拉了开来,“对不起,倾歌!”墨宜苦笑了一声,“明天,我就带着阿宁离开。” 鱼倾歌脸色一白,唇角不自觉地抖了起来,“你……你是在赶我走么?” 墨宜微微摇了摇头,想了想,又重重地将头点了下去,一字一顿,没有一分犹豫,“是的,倾歌,我不能耽误你。” “我不怕,我也不觉得这是耽误!”鱼倾歌扯着墨宜的一身白衣,指骨捏得发白,“你心里没有我没关系,你喜欢谁那也没关系,我……我只想要跟着你而已,仅此而已!” 这样的要求……过份么?不,她已经将自己放到了一个最为卑微的位置了,如果这还算过份,那么……夏樱呢,她嫁给百里凤烨,接着又嫁给了景枫,而且……墨宜可以看她一眼,便着魔一般地说道‘喜欢她’可是,她呢?夏樱呢!这不公平,她对公子的感情,怎么可能有他对她的一分多? “尽管记不起来了,可是,我已经不是你认识的那个喜欢莲花,喜欢夏天的人了。”墨宜轻轻地将自己的衣领从鱼倾歌的手里的拉了出来,“倾歌,我不再是我,这些天,我一直试着将你告诉我的那些对你的感觉找回来,可是……没有办法,我无法让自己喜欢你。可你……还那么年轻。”墨宜拍了拍鱼倾歌的头发,“以后,忘记了我……明天,我就离开。” 墨宜带着他一惯温和如风的微笑,却说着完全没有一丝缝隙的话,鱼倾歌知道,便连这样的残忍,也是他对她的一份温柔,可是…… 她做不到! “公子,你真的要走么?你真的,要与我桥归桥,路归路么?”鱼倾歌没有哭,她捏着拳头微微在颤抖着,“是这样么?” “是!”他点头,“那个女子……我知道,我见过她,我知道,我喜欢她!” “可是……她跟本不认识你啊,她说你是一个白衣白发的魔鬼,公子……你也听到了啊!”鱼倾歌大喊了起来,试图让眼前这个人清醒一些。 然而,他却并不以为意,虽然他的眼中有痛意,虽然在听到魔鬼二字的时候,这个男子还是不自觉的退了一步,可是,到最后,他却还是这么说,“这与她没关系,我是我一个人的事……我,我想去碧娘,我想去找一种可以克制我身上毒素的药,我想去看看她在哪,我想知道她的一切……她说我是魔鬼,一点也没错。” 鱼倾歌笑了起来,仰头看天。越笑越大,笑到最后,眼泪都出来了。可是,笑容却依然止不住。“那好,倾歌不会拦你的,公子,明天……你就走吧!” 说罢,鱼倾歌转身,快步地跑了起来,就在墨宜的面前。一下子跳入了池塘。 墨宜知道鱼倾歌的水性是极好的,便也没有挡着她,可是,等了好一会却不见她浮上来。墨宜一皱眉头,快速地跳了下去…… 噗通一声…… 水声一响,墨宜不会水,可是,好在他内力充沛。当当龟息也能坚持一个钟左右,他睁着眼睛,死死地看着水里的动静。 好一会后,墨宜这样看见了水里一直在冒泡…… 游近了之后,墨宜这才发现。鱼倾歌居然亲手将那些水草绑到了她的脚上,一下又一下,每一下都缠得那么用力。 “……”水底下,墨宜说了句什么,可惜,谁也听不清楚,只能看见一串水泡也跟着浮了起来。 墨宜快速地流过去,想要帮助鱼倾歌将那些水草扯开,然而,墨宜一过来,鱼倾歌便动的厉害,说什么也不让墨宜去碰那些水草,鱼倾歌的水性虽好,可她没有内力,憋了不那么长的时间,这会儿又挣扎得厉害,口中的水泡便越来越多…… 水底下,墨宜花了好长的时间才将这些水草扯开,而鱼倾歌已经不再挣扎了,显然已经短暂的昏迷下去了。 墨宜急急忙忙地脱着鱼倾歌重庆上走,这么一会的时间里,连墨宜自己都喝了好几口水了。 一浮到水面之上,墨宜便用力地去按鱼倾歌的肚子,她吐出了很多水,墨宜又及时将自己的内力传了过去,鱼倾歌咳出了两口水,还是睁开了眼睛。 墨宜松了一口气,带着三分关心,一分无奈,“倾歌,你这是在做什么?” “我……你要叫我离开,我便死给你看。”没等墨宜说话,鱼倾歌又接着说道,“是,我是在威胁你,我知道我这么做很恶心,可是……相信我,公子,倾歌绝对不是开玩笑的。” 墨宜张了张口,见到夏樱之后,他的额心一直都是红色的莲花,而此刻,这红莲的颜色开始变淡,最后完全消失,紧接着便成了黑色,鱼倾歌不忍多看,只是一双手紧紧地捏着手上的玉葫芦! 她知道的,他会妥协的,他是一个那么温和,那么善良的人,他怎么可能看着她去死,从一开始鱼倾歌便没有想过要死,在没有完全那件事之前,她的命还不是她自己的,她不能死,也无法去死。 墨莲的颜色越来越深,鱼倾歌咬得下唇出了血。 “好!” 她如愿听到自己想听的答应。 “倾歌,我不走!”白衣男子带着一些失望,又带了几分自责,缓缓地将身子转了过去,沾过水的白衣,一滴一滴地从地上流着水…… 不知是什么时候,那满池的莲花也在一瞬间枯死了,而这个小小的院子里,唯一还活着的……依旧是那颗平凡的,金色的凤凰树。 鱼倾歌看着他合上了木门,轻声笑了起来…… 这种笑容,不是留下了这个男子后的欣喜,也不是计谋得逞的安然,面是一种……死寂的,嘲讽的,带着深深恶心的笑! 曾几何时,她也那么高傲的一人,然而……她却变成了这个样子。 鱼倾歌哪里能想得到,短短几个月的时间,她居然会变得叫她自己都感觉到了恶心! 这一晚上,鱼倾歌没有回到屋子里去,她坐在池边,看着那些美丽清香的莲花在眨间之间枯死,似乎是看到了自己的心一般。 姐姐,当年的你,究竟是怀着怎样的心态啊…… 那个还没有离开,她便那么疼了,可是当初……姐姐,当初你却是怀着怎么样的心情,微笑着对那人说没关系呢? 鱼倾歌靠在了水池边上,缓缓坐了下去,紧紧地将自己的膝盖抱了起来,身上的衣服还带着水,风一吹,怎是一个刺骨了得?而且,肺里面也火辣辣地难受,虽说鱼倾歌一开始便知道了墨宜妥协的,可是,那些水她却是没有半分作假的。 和着湿了的衣服。鱼倾歌在水池边上睡了过去,第二日,她的身上却盖着一床厚厚的被子。而且,身上也没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想来,他是在晚上用内力帮她烘干了衣服。 身上盖的被子好像要化成一团火一般,纵是真的会被这火烧死,她也不要放开。 从这一天起,鱼倾歌发现……他对她的态度开始变了,他依然关心着她,依然会对她笑。可是……在他的身上却透着一股怎么也没有办法掩盖掉的疏离,就好像是在对一个陌生人! 而鱼倾歌,却已经不敢再多做要求! 她怕自己求不得,意难平。意难平,终身苦。 夏樱划着小船离开之后,并没有立刻回到京都里,虽说对吃蘑菇中毒产生幻觉的想法,信了个十之八九。但是,夏樱做事,总会多留一点路子…… 故而,这一夜,离开了那片没有一点绿草的小木屋之后。夏樱便找了一颗高大的树,几步爬了上去,便决定在这里过上一夜。 暗卫们等了夏樱许久,若是夏樱再不出现,他们很可能就跟进去了。 “皇后娘娘!”其中一个暗卫打了个哈欠,样子颇有几分疲劳,想来,还是等了她好一会的,“您来了,我们是不是现在就回宫,陛下还等着娘娘呢。” 夏樱将红缨枪往地上一戳,缨枪上沾过了血,也带着几分煞气,刚从树上落到地上,并插进土里的时候,居然所有的生物都远离了那缨枪几分。 “皇后娘娘!”一直没有听见夏樱回话的暗卫又张口唤了一声。 夏樱将手环到了胸前,“我不回皇宫,你们自己先回去,如果不离开……那么,有时间不如把这里所有的毒蘑菇都采一些来,我要发现露了一种……” 暗卫不由打了个寒颤,后背上的冷汗立刻就生了出来,跟在夏樱身边,从暗中观察着这个女子,他们越来越觉得靖安王爷这个名讳果然不是烂得的虚名……这荒山少说也要走上两天一夜,要把每一朵毒蘑菇都采些来,谈何容易? 两个暗卫竖着了耳朵听着,想知道等待他们的究竟会是什么…… “我要发现,少摘了一种毒蘑菇,以后,你们就去御膳房煮蘑菇去吧!” 两个暗卫一楞,只觉得自己是听错了,居然……居然只是这样? 夏樱不是个天生的暴力者,刚到华褚那会儿,她是生人勿近,把谁都看得很危险,可是,时间久了,她总能判断得出哪些人是没有恶意的…… 而这两个暗卫,暗中还真的帮了她不少。 暗卫们窃窃私语了一会,确定夏樱并没有说要摘他们的脑袋,全都不由的笑了一下,抱拳道,“属下这就去找,只是……属下们并不知道什么才是毒蘑菇,就把能看得见的蘑菇种类都找些来,行么?” 夏樱摆了摆手,点头示意,暗卫们这才离开。 黑暗的荒山之中,夏樱脑子里还在想着那个声音,心境不免变得有些奇妙,想了好一会,夏樱方才摇了摇头……华褚到处都是凤凰树,每一片金色的凤凰叶都能轻易地勾起她太多的回忆……而今天,居然听见了一个与沐煜声音不同,可是说话的韵味与口气,居然完全与那个白衣男子一模一样的人,人世间奇妙的事,果然不少。 夏樱勾了勾唇角,遥看着头顶之上的凤凰叶,眸子里渐渐变得光亮起来……关于北冥玉的线索,虽然夏樱还一点都不知道其中奥妙,然而,那些线索却已经浮现了出来……只要有查,那么,离水落石出也不远了。 而她,等功成名就,等百里宣不再具有威胁之后,便可以去做自己想做的事了,到时候,只想一船一蓑,一你一我,从此之后,再没什么可以把他们彼此分开了,她可以粘着他,永永远远惹得他又恼又无力,她可以陪着他看遍四海五方的所有名医…… 夏樱在荒山的深处睡了下去,她决定呆上三天看看,每天晚上换一个地方,好好看看会不会有什么白衣白发的人出现…… 夏樱坐在树干上把玩着手上的血红暖玉,指尖缓缓地滑过玉身上绘着凤凰的地方,“百里凤烨……” 淡淡地唤了一声,夏樱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实在不知道这些日子以来,百里凤烨究竟发生了什么,那个一身红装。笑起来眼中都还带着无法抹去的狡黠的男子,还从来没有这么长时间一点音讯都没有的。最少他也会想法子给她稍上一两封信才对,可是,如今,夏樱却连他的一片衣角都不曾触碰到。 夏樱在黑暗中浅睡了过去,以往她的手边一定会放着龙渊的,如今,没有龙渊夏樱有些不习惯。竟去折了一枝凤岗树的枝干捏在手里,若发生什么紧急情况,这树枝也还能应应急。 次日清晨,夏樱是被打在身上的露珠弄醒的。荒山密林之中的湿度极大,仅一夜的时间,夏樱的衣服便已经湿透了,好在这些日子她虽中过两次厉害的毒,但到底有惊无险。并没有让身体伤得特别厉害,或许,说起来还算因祸得福,夏樱的身体战场上时,本就留下了太多的旧伤。只是平日里,夏樱的内力深厚,还能将那些旧伤旧病多少压制一些,故而,并看不出什么来,只是,若一直持续这样的旧况,那么,等夏樱的内力一旦减弱枯竭,那些被压制的伤源便会一齐反弹出来,这也是夏樱中毒后比其他人还要更疼一些的最主要原因。然而,终过这一次的中毒,夏樱服了那棵火灵芝后,居然让旧伤复原了不少。 尽管天已经微亮了,但太阳还没有出来,两个暗卫也没有返折回来,夏樱正思索着会不会是在深山里迷路了,毕竟这地方植物茂密,七折八绕,第一次便走到深处的人很少有不迷路的。 夏樱在周边转了一圈,直等到太阳都出来,晨露都蒸发了之后,暗卫还是没有出现,夏樱这才意识到不对,一整夜的时间,他们不会不来与她汇报一下的,这两个暗卫是景枫让他们来监视夏樱的,可是,对于夏樱的私事,他们都没有告诉景枫,并且,若是景枫不问,他们也都不会主动去汇报近些日子的情况,单这一点便算是对得起夏樱了。 夏樱拿起了红缨枪,顺着昨天夜里暗卫们离开时留下的脚印走了下去,越走越深,两个时辰后,那些脚印已经非常新鲜了,可见,是暗卫们不久之前才留下的,夏樱加快了脚步,边走边喊…… 没多久,夏樱在从林里听到了一声并不真切的呼唤声,“皇后娘娘……” 这一声交杂着太多的回音,到处都在响,夏樱一时没有弄清楚方向,又在唤了一遍,仔细聆听着动静…… “皇……皇后娘娘!”其中一个暗卫眼中有些微红,夏樱往回一看,居然瞧见了在他身边,被杂草掩藏起来的地方,居然是另一个暗卫,夏樱倒吸了一口气,缓缓地将杂草拨开,伸手往他的脖子上探了探…… 居然已经没有任何呼吸了,夏樱心中一沉,“采两个蘑菇也会把命丢了,你们真行了!” 口中说的极历,但夏樱却已经在看另一个人的伤势了,“怎么回事?” 这个叫做天涯的暗卫咬了咬下唇,一听夏樱问起,反手便往脸上打了一掌,“都是我的错……我看见这里有一条蛇,那红蛇正盘在一株蘑菇上,我便想去摘蘑菇,谁知那蛇见了人并没有离开,反而更紧地锁在蘑菇上,我以为只是一蛇而已……任他有多毒,我也不会被咬到的,可是,可是谁知道那红蛇居然是一条双头蛇,我躲开后,又被他的另一个头咬到。” 说到这里,天涯已经哽咽了,他们这些暗卫只是一个统称而已,他没甚至没有名字,没有身份,唯一知道的一点不过是皇家的命令,以及永远不背弃皇家的信念……他们这些暗卫有数不尽的人,一人一人地从地狱的修罗世界里走出来,然后,各不相识…… 第二百一十四章 只有他和项轻是从小时候便一起走到今天的,如今……又只剩下他一人了。 “如果不是我被蛇咬了,项轻也不会来帮我吸毒,这样他也不会死了!”天涯狠狠地揪扯着自己的头发,一遍又一遍地说着,“死的人应该是我,可是……我却一点事也没有。” 夏樱张了张口,眼神微微暗了下去,一开始,夏樱确实想过索性一刀将他们全都杀了还干净一些,可是到了后来,夏樱真的没有那种想法,却不料…… “你采的蘑菇在哪?”夏樱皱了皱眉,想了想,有些别扭地伸手拍了拍天涯的肩膀,“他既救了你,你便必须把你们的双份都活下去,否则……他算是白死了。” 天涯顿了一下,瞳孔微微放大,心……一点一点地沉了下去,他是想过跟着项轻一起去死,可是,夏樱说的不错,他的命是他救的,他怎么可以一死了之,如此辜负他的一番心意,若有来世,还望能再做兄弟。 天涯长吸了一口气,这才指了指那蘑菇…… 夏樱眉头一拧,难怪那双头蛇怎么都不愿意离开,这哪是蘑菇啊,分明就是数江湖人一直在找的奇草!夏樱曾经见过一次……这东西是叫肉桂,生食之后能短期内无任何副作用地将内力大大提升,传闻之中,这肉桂每七十年才生长一次,若是没有人采摘,那么,十天之后,肉桂便会自行化解。消失的无影无踪,却不想……这么珍贵的东西,居然被他们误打误撞地找到了。 “皇后娘娘,怎么了?”天涯发现夏樱的神色有些不对,不由的问了一句。 夏樱微摇了摇头,“没事!”将再肉票桂拿到了手里,夏樱也生出了一丝欲、望,习武之人,没有哪个会嫌自己武功太高。谁都在想方设法地提升,夏樱也是凡人一个,然而…… 将目光从肉桂上移开,夏樱提起长缨枪,几下便刨出一个坑来,她能做的……也就只有这样了。夏樱将项轻的尸体掩埋了,“以后若有时间,便来拜拜他吧……” 天涯眼眸微红,看着夏樱将那最后一捧土洒了下去,闭目之时,憋了许久的泪终于无声地滑落了下去。 “吃了它吧!”夏樱指着肉桂。“不是毒蘑菇……” 天涯闻言,连怀疑都没有便立刻将那东西生食了。做为暗卫,只要命令到了,就算真的是毒药也会眉头不皱地喝粥下去。 没想到天涯会这么干脆,夏樱有些惊讶,毕竟,他们也知道夏樱曾经有过对他们动手的念头! “走吧!”夏樱冲着天涯将手伸了出来,“这地方不安全。快些离开。” 天涯哪敢去抚夏樱的手,当下挣扎着爬到了项轻的坟前。轻叩了三个头,他这才试图起身,可是……那双头蛇的毒牙很深,咬了一下口也是钻心的疼,才一站起便摔了。 天涯如此试了三四次,每一次都没有走过三米,而且此刻,他已经疼得脸上到处都是汗水了。 “如果再早几天,我肯定一刀结果你。”夏樱如是说来,脱了自己的外衣便将两个暗卫收集的蘑菇全都包了起来提在手里,没等天涯反应过来,夏樱便一弯腰将天涯背了起来,“让皇后背人的暗卫,大概就你一个了。” 天涯没吓个半死,“皇……皇后娘娘。” 夏樱在战场上,哪次不背几个伤员回来,“行了,别动了……安静些,否则,我改变主意的话,没被蛇咬死,也会死在长缨枪下,项轻白救了你。” 夏樱的背并不宽大,天涯睁大了眼睛,他是一个男人,又是一个属下,而此刻,他一直监视的人,居然在这种情况下将他背了起来! “皇后……娘娘!”天涯不知道要怎样去形容这一刻的心情,即惊又羞。 “哼!”夏樱冷笑了一声,回过头看着天涯,“你要真谢我的话,就别叫我皇后娘娘,我听着刺耳!” “是的,皇……”意识到不对,天涯又立刻改口道,“是的,夏姑娘!” 夏樱再没理会天涯,脚下的步子不由的加快了几步,她还怕天涯腿上的毒没有吸尽,这便也不留山里了,直往皇宫赶去。 因背着一人,夏樱的速度比来之前慢了许多,直至午时,两人这才离开的了荒山,重新回到了京都。 夏樱买了一量马车,将天涯安置在车里,这才赶着车朝宫门走去…… 守卫们出来检察,夏樱一句话也没说,扔了马车调头就走,等帘子一掀开,守卫这才瞧见了里面的天涯,他此刻已经昏迷了,守卫摇了天涯几下没将人摇醒,这才看见了他腿上了血迹。连忙将人送去了太医院。 夏樱提着那一整袋的蘑菇,去找林阮思,去了贞茗宫之后,夏樱有些意外,林阮思居然没有呆在屋子里,反而去了太医院,听贞茗宫的宫女们说,林阮思已经连续几夜没有回来,一直都是在太医院研究药材! 林阮思也算是大夏皇宫最出名的太医了,她一惯乖张,而且,从来不看一本医书,林阮思还曾扬言那些书都是废纸,看了没用,所以一听林阮思在做正常太医的工作,夏樱但又觉得十分不正常。 不过,夏樱也没多想,当下便又转去了太医院……见那到那个碧衣女子的时候,她一手拿着鱼吃,另一手则捧着书本,似乎还看得津津有味。 “林太医!”夏樱走近她的身边,“能不能请你替我看看这些蘑菇,有没有能使人产生幻觉的?” 林阮思眯眼瞟了一眼,很快便下了结论,“没有!这里面的蘑菇虽然有些有毒。可是……却不会给人造成任何视觉负担,你问这干嘛?”问话中,林阮思已经抓住了其中一朵毒蘑菇,几下塞进了嘴里,丈着有个百毒不侵的身体,林阮思简直能把一般的毒药当成饭去了。 “没事!” 林阮思怒了,“没事你还来问我做什么!”一拍桌子,林阮思将医书放下,“姑娘我现在都还没查出我这短暂之忆要怎么治。你到来玩我了!” 夏樱也不解释,只是笑眯眯地说道,“你看吧,我不打扰你了……我那里也有些医书,要不借你看看!” “姑娘我,凭什么……”咳了两声。林阮思立刻改变了主意,语调也变了个样,“谁说了姑娘不要了?你全都拿来吧。”顿了顿,林阮思接着说道,“我遇见梅月了,她把情况告诉我了。那白衣白发的,很可以就是我师叔妖魄。她那人,最喜欢用药来试人,而且轻功也好,她八成喜欢装鬼,我想,那些村民说的,十有**就是我师叔在山上装神弄鬼出来的。她那人不喜欢热闹,而且。能把人变成茄子的,大概也就只有她了。” 夏樱对林阮思的话信了个七分,若真是妖魄的话,恐怕在荒山住着的那两个隐世之人并不安全,夏樱打定主意,得再去荒山一趟,怎么也得将那两个劝走……毕竟,那个人的语调与他是那么的相似。 “我……”夏樱刚说了一个字,梅月便气喘吁吁地,一下子将贞茗宫的门的给推了开来,人也急急忙忙地跑到夏樱身边,“百里……百里少主,他,他……” 夏樱嗓子眼一提,“百里凤烨怎么了?” “凤烨没事!”这是今日之内,太医院不请自来的第三位主! 乍然听见那个声音,夏樱唇角便不自主地扬了起来,“百里……凤烨!”夏樱的语速从欣喜变为了惊惧,她没有想来,在百里凤烨的身上,居然会生出这么多的伤口来! 他红装上的血迹已经干涸了不少,而且,袖口处也破了一个洞,头发也轻微的有些蓬乱,仅管如此狼狈,然而,这个男子却还是在微笑,狭长带红的凤目永远都高傲无双,若是别人成了这个样子,那么,简直无法直观,可这样的子的百里凤烨,楞是被他弄出了别样的一种绝代风华。 夏樱倒吸了一口凉气,“你倒底怎么了?” 百里凤烨瞧着夏樱焦急的目光,唇角不自觉地扬了起来,“遇上了一些事,回宫时,又被景枫暗算了一把。” 百里凤烨这般简单的一句话,夏樱却能轻易想像出其中艰辛! “可有……伤着?”夏樱走到百里凤烨身边,拉过了他的手,细细地听了听脉搏,夏樱虽不懂医术,但最基本的脉息却还是听得出来的。 林阮思早就一惊一乍起来了,“百里凤烨,你去哪了,姑娘我可想死你了!” 说着,林阮思便要扑到百里凤烨怀里的…… 没等她的一身碧衣接近百里凤烨,夏樱便伸手挡了一下,将林阮思拦在了百里凤烨之外,“你这哪是想死他,分明是想他死!”夏樱见林阮思已经平静了下来,这才将手放了下去,解释道,“他身上有伤!” “我是大夫,我还要你来教么?”林阮思喝了夏樱一声,“一边去,让我瞧瞧!” 林阮思的手还没有搭到百里凤烨脉搏上,百里凤烨便已经后退了一步,将手背到一边去,“凤烨没事,只是轻伤。” 虽然他还是笑着的,然而……林阮思看得出来,他这样的笑,与对着夏樱时是完全不一样的,眼眶一热,心里头居然如此难过。 “我……我真的很想你!”林阮思垂着头,有些哽咽,“我在君子谷,总觉得每天都过得很慢,我采药的时候,看星星的时候……总是能看见你的幻影,百里凤烨,我真的,真的……很喜欢、很喜欢你啊!” 最后那几个字,林阮思咬得那么重,生怕别人不知道她有多在意一般。 百里凤烨一楞,对于林阮思的反应有些意外,在此之前,林阮思也说过很多次喜欢他,但是。百里凤烨一直都没有当真,而这一刻,这样的语气,这样的表情…… 他不得不信了! “抱歉!”百里凤烨的声音很低,他微微咳了两声,拂了拂袖口上的破洞,“凤烨把你看成朋友,也……只能是朋友。” 林阮思咬了咬下牙,对于百里凤烨的话。压根没有放在心上,揉了揉眼睛,她止住哽咽,再次开口,“那好,我是大夫。你是病人……大病小病,我说了算!” 没等百里凤烨反应过来,林阮思便一把抓住了百里凤烨的手,趁着他不注意,林阮思居然吻了吻百里凤烨的手背…… 之后,她非快的放开了手。脸上带着轻微的红,很快背对着百里。饶是林阮思这样的女子,做出这种举动后,还是会有女儿家的羞涩。 百里凤烨脸上的笑,一瞬间便消失不见了,凤眸也变得冰冷,今天若是换成另一个人,那么……百里凤烨绝对不会什么都不说的。 连林阮思也感觉到了突然之间出现的寒意。不由的回头看了一眼! “绝、对不要有下次!”百里凤烨眯着一眼睛,这句话也没有说得有多么严厉。可是,却带给了林阮思无穷无尽的压力,她居然怕得不敢去看他的眼睛。 百里凤烨又咳了几声,可见……他身上的这些伤口对于他多少是有些影响的。 “你真生气了!”夏樱挤眉弄眼瞧着百里凤烨,“别人想有这样的艳、福还得不到呢,你到好……” 百里凤烨扫了夏樱一眼,心底一沉…… 夏樱哪里知道,当百里凤烨瞧见她昏睡中,景枫吻了她的额头时,他是怎样的一种心情! 如今,夏樱却这般不在意,可见……在她心里,并不在意他的,这么一想,百里凤烨便被疲惫压倒了,也不再跟夏樱说话,扭头就走。 百里凤烨步伐踉跄,像是喝醉了一般。 不知怎么地,夏樱心口处微微一痛,总觉得……自己似乎在无意之间伤害了这个红装男子,没敢细想下去,夏樱连忙追了过去,“百里凤烨!” 这一次,他没有回头,却是夏樱赶到了他的身旁。 一整天,百里凤烨都不再开口,待他一回到昆华宫之后,便倒到了床上睡觉,药不喝也罢了,百里凤烨甚至连身上的伤口都懒得用药擦擦。 “他……怎么了?”夏樱满脸的疑惑,站在百里凤烨的门口看着梅月问道,“我……我有惹到他么?他怎么这样……” “这样是哪样?”梅月反问了一句,“百里世子怎样了?他一没有对你发脾气,二也没有不与你说话……百里世子对我也是这样啊,小姐……你究竟觉得哪里不对劲?” 梅月总觉得,她这话已经说的极为清楚明白了,只差没有直接告诉夏樱――百里凤烨喜欢你,所以受不了你在林阮思轻薄了他之后,表现的那么平淡! 夏樱摸了摸鼻子,非常认真的思考着,“是这个样子么?” 梅月翻了个白眼,摇着头也走开了,“小姐啊……” 夏樱见谁也不愿意再与她说话,只好自己又跑去研究那些画了…… 晚膳的时间到了,百里凤烨的房门还是没有打开,想是还在睡着。 太阳已经沉了一大半,夏樱打了个吹欠,伸了个懒腰,刚从自己的思维里回过神来,“梅月!”唤了两声,居然没有人答应,刚才夏樱想得太入神,竟不知道梅月是在什么时候离开的。 昆华宫里,从来不接太监宫女们送来的食物,夏樱只得自己动手去做。 百里凤烨在床上生了好一会的闷气,这样孩子气的形为,在百里凤烨的整个人生里,大概可以算是第一次子,越想越觉得自己没意思,百里凤烨开始后悔自己对夏樱的态度了。 穿了衣服,百里凤烨往手臂上扫了一眼……看着手上的伤口,百里凤烨不觉叹息了一声,这个伤痕,居然是暗辰给的! 自从名单弄假的事后,暗辰已经被关了好久,忆冰楼里都为他吵翻了天,身为楼主,百里凤烨从来没有想过要暗辰的命,他一直在找机会放暗辰离开,奈何暗辰却一个字都不愿吐……如今。他终于跑了,可是百里凤烨却更加不放心了,暗辰跟在他身边多年了,百里凤烨知道他是不会背叛忆冰楼,更不会背叛他的! 千思万想,百里凤烨也没有料到,暗辰居然会被紫硫救出来…… 不,不是救!那个女人不会有那么好心!按上手臂上的伤口,百里凤烨凤眸一闪。似是想到了什么。 推门而出,房间里安静极了,一个人的影子也没有,百里凤烨心口又是一沉,不自觉的苦笑起来…… 夺步而出,百里凤烨顿住。死寂的眼神里,光彩重新生了出来,他看到院子里,那个一身玄衣的女子正在晒衣服,夕阳的余辉让百里凤烨的眼睛都有些湿润了,那是一根细细地线。可是,这根线上却晾着两件衣服。一件玄黑如墨,一件似血鲜红,这两件衣服紧紧地挨在一根线上,风一吹,你靠向我,我靠向你,一个晃神。这一红一黑便缠在了一起…… “你醒了!”夏樱继续着手上的动作,“我正要去叫你呢。饭也熟了……我们先吃吧,给梅月留一分起来便可。” 她给他做饭,她给他洗衣! 谁说他期翼的不是这般简单的平凡? “好!”百里凤烨缓缓张口,这个淡而轻的音符,从他的嘴里出来,竟带了那么多,那么沉的感情…… “对了,你看见桌子上那瓶药了么?”夏樱用力地将衣上的水拧干,“你这衣服上的血迹我已经清洗干净了,我看着袖口处的洞,似乎是鞭子……” “嗯!”百里凤烨合着眼睛,缓缓点头,“是紫硫!” “她?”夏樱记得这个人,影像最深的除了她那一身紫衣赤鞭外,还有她手背上的紫色的蝴蝶,楞了一下,夏樱这才继续了刚才的话题,“桌子上的那瓶药,是化淤疏血的你好歹吃一粒。” “嗯!”百里凤烨没有睁开眼睛,可是,眼角却依然弯成了月牙。 “阿樱……你,不生凤烨的气么?”百里凤烨走进厨房,这里面……还溢着饭菜的香气,一丝一缕,竟全是她为他准备的。 夏樱“呀!”了一声,“我就觉得你不对劲,可梅月却楞说没有,原来……你真的在对我发脾气?” 百里凤烨抿了抿薄唇,非常严肃地对夏樱说道,“阿樱……凤烨真的不愿意与林阮思……” 后面的话,百里凤烨不知道要怎样说下去,他怕自己一不小心便将一切都说了出来,他怕自己会克制不住的告诉夏樱,他喜欢的,在意的……一直只有他一人而已,从小时候御花园的那一脚起,从凤里白这么多年的相守起,从大夏皇城里那弯腰拜天成亲起。 夏樱手上一停,这才抬头去瞧百里凤烨,他已经收住了狼狈,就连身上的血迹与手臂上的伤口,都已经被他云淡风轻地藏了起来……只他的一双狭长带红的凤目,直到此刻依然让人感觉到……他,受伤过! 夏樱收回了手,眸子一暗,低语道,“我知道了,以后……我再不会打趣你了。” 在最华丽的皇宫里,百里凤烨与夏樱却在吃着白菜萝卜……如此简单,又是如此珍贵,百里凤烨捧着碗,细细地咀嚼着米饭,谁能知道……这是他吃过最美味的食物了。 他曾无数次地幻想过这样的场景,却不想……原来,真的可以! 见百里凤烨吃得那么慢,夏樱也知道自己弄的菜并不好吃,最多只能说是不难吃,微微笑了一下,“将就着吃吧,我也只能做到这种水平!” “不!”百里凤烨摇头,“阿樱做的很好,凤烨只是……舍不得吃完而已!” 萝卜、白菜……却是舍不得! 夏樱张了张口,想说什么,喉咙里却仿佛被人塞了些东西,居然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夏樱在百里凤烨的碗里又夹了些蔬菜,“我又不是不做了,有什么舍不得的?” “阿樱还会再给凤烨洗手做羹么?”那双凤目里闪耀着如星辰一般的光泽,任谁都无法拒绝! 尽管洗手做羹四字叫夏樱有些别扭,可她倒底还是把头点了下去。 闻言,那红装男子轻声而笑,凤华绝代,怎个写意风流? 第二百一十五章 一个少年,悠悠地品着手中的茶水,轻轻地翻动着手中的茶盏,他低着头,让人无法看清他此刻的表情,少年着了一身如夜空般的暗蓝色衣服,一身的暗蓝似乎要将人溺死,只有那腰带之处亮丽的雪白色,能让那溺死之感缓了一缓…… 大殿内所有的争吵都是沿于他,可惜少年一句话也不说,仿佛置身于尘世之外。 “阁主三思啊。”蝎子直挺挺地跪了下去,对着一个白发老者狠狠地磕了个头,“在您的带领下望锦阁这才恢复了昔日的繁盛,难道您又要看着他黯淡下去吗?”说着蝎子指着蓝衫少年,“他分明是个孩子啊。” “……”老者沉默了一会,最终轻轻地摆了摆手,“不必多言。” 明明是个白发苍苍的老人,可是他的话却有着说不出的气势,让人不敢违抗! …… 老人本应该越老越平和淡薄,可这个人却不一样,他的苍老只能让他唯我独尊的霸气越发的凌厉。 “蝎子,起来吧。”老者对着跪在地上的男子抬了抬手,示意他起身,可是……叫蝎子的男人却一动不动。 “爱跪就跪着吧。”老者淡淡地吐了一句话,不重―― ――可是,蝎子却顿时出了冷汗,阁主他似乎真的生气了! “呵呵……”沉闷的大厅中突然响起了一个低沉的笑声,这与此刻凌厉的气氛完全不合调,一个红衣女子轻扭着腰肢,走到蓝衫少年身边,伸出涂抹着红色丹蔻地指尖挑起了少年的下巴,绝美的脸凑近少年。 这红妆女子一举一动中都透露着绝对的娇艳与妩媚,“好生俊雅的小娃娃啊……阁主。不如把他送给我吧。” 红妆女子的声音有着说不出的媚惑,那抹红色的衣襟更是将她衬的美到极致。 蓝衫少年的下巴静静地在女子手中,没有丝毫挣扎的意图。 蓝衫少年是个少有的美人。只是他的美俊逸而低沉,而红衣女子的美却是妖孽而浅媚。 让世间任何一个男子同眼前这个红装女子比美。似乎……怪异了些,可是,少年并不如此觉得,他对着身边的女子轻轻一笑。 “我美吗?比你美吗?”少年的声音尚未褪去稚嫩,他的发问更让大殿中的人毫无顾虑的笑了。 白发老人有些生气地瞪了少年一眼,少年撇开脸,似乎并没有看到白衣老者的警告。 红衣女子轻笑着在少年脸上印下一吻。那吻如羽毛一般轻,可是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毒娘子的吻可是要付出代价的,那代价可是―― ――生命! “当然美。比我美。”红衣女子这样回答少年,她的一只手依旧抬着少年的下巴,另一只手却扶上了少年的眉毛,本以为下一刻这双亮亮的眼睛就再也睁不开了,可是――她错了! 少年一点事也没有。他还活的好好的,他甚至有些挑衅问道,“那你喜欢我吗?” 蓝衫少年对着红妆女子又柔又浅地笑着。 “……” 红衣女子当下一楞,转瞬间,她又恢复了妖媚。“我当然喜欢。” 听完她的话,蓝衫少年这才打开那只抬着自己下巴的手,刚才柔顺的表情,瞬间突变,少年冷冽地看着红妆女子,“既然喜欢,那……你就将自己送给我吧。” 笑声嘎然而止。 …… 少年生气了,为了那一句话――“好生俊雅的小娃娃啊……阁主,不如把他送给我吧。” 所以,他要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既然要送,也是送她自己! 大殿中沉默了。 另一个穿着粗布衣,眉毛浓厚,两手中都抬着巨斧的男子打破了沉默,他大声一吼,“阁主,反正冥因不服,像蝎子说的,他只是个孩子,我凭什么要听命于他,遵他为少主?” 白发老者并不理会冥因。 “荆家十九代子孙荆颜。”老者一边说,一边将一枚玉板指举到头顶上,一时间,所有人都对着那枚板指弯下了自己的膝盖,“从今往后,你将接手望锦阁。” 少年勾了勾唇角,接过那玉扳指。 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少主? 望锦阁,真的……易主了? 巨斧男怒气冲冲地站起身,提起左手的巨斧对着蓝衫少年的脖颈下了狠力地砍去,她奶奶的,老子在这就宰了你,看你怎么接任少主? 少年不慌不忙地闪开了冥因的第一次的攻击,冥因不服,对着少年又一次砍去,少年同样不接,以轻功躲开。 但,冥因的巨斧笨重却不失灵活,中途改变方向,左右两手中的两把巨斧同时一挥,将少年夹在中间,用了十成的功夫,誓要将少年齐腰斩断! 蓝衫少年躲无可躲,弯腰端起桌上的茶杯,迅速地揭开茶盖,左右两手的中指轻轻地蘸了蘸茶杯中的水,交叉着向巨斧弹去…… …… 下一刻,冥因震惊地看向少年! 水!两滴水! 他只用了两滴水就将冥因一百九十公斤的巨斧给穿出了孔! 没有三十年的内力跟本无法做到此种地步,但……对方只是一个十五个岁的孩子,他……做到了! 没有给冥因发呆的机会,少年举起玉板指,眼神平静地扫过所有人惊呆了的脸,“袭击阁主,冥因,你罪该至死!……来人,将左护法冥因脱去望锦刑房……砍首――” 没有人动,没有一个望锦阁的人行动,他们似乎不想服令,又似乎还沉浸在两滴水的震惊中! 没有人动吗?好吧,我亲自送你上路! 想着,少年眉眼间闪过一丝狠劣!手也向着冥因头上的百会穴按去。 这一动作没有避开白发老者的眼睛,只见那老人一闪,身影立刻从十丈之外移到了少年身边! 白发老者快速地抓住了那双随时可以取走冥因生命的素白如纱却又小又瘦的手。 老者轻笑着对蓝衫少年说道,“算了吧。冥因毕竟为望锦阁立下了不少功劳。” 少年缩回了手,与白发老人平视着,“外公。我才是望锦阁主人。”扬了扬望锦阁主人的标志――老者刚才传给他的寒玉板指! 少年道,“外公。你……已经没有资格过问孙儿对下属的处罚了。” 这种话对老者十足的不敬,但,白发老人不旦丝毫不生气,反而仰起头狂妄地大笑起来,放心地大步迈出了阁处,连连说了三个好字,“好。好,好……哈哈――” 老者的笑声渐远,片刻的时间内,老者怕是已经消失在千里之外了…… 少年最后终于没有处死冥因! “就当为外公做最后一件事吧。”少年如是说来。 他站在大殿中。轻抿一口茶,神情悠然,“你们听着,我叫荆颜,是望锦阁少主。” 荆颜的声音不大。但这话却清清楚楚地传到了大殿内每一个人的耳朵里…… 明明是十分平淡的语气,可是,被这个十五岁的少年出说来以后却让人无端地觉得……霸气十足! 荆颜的身份已经无法更改了,尽管还有很多人不服,但也没有正面质疑阁主的情况发生。至少……在表面上所有人都遵称他一身少主。 江湖从来没有秘密,在望锦阁被荆颜接替后的一个月里,无数门派都送来贺礼,真心也好,假意也罢,目的无非有三。 一来,探探虚实。 二来,看看新少主。 三来,挑起内乱,好渔人得利,从而取代望锦阁在江湖中的地位。 这不,青玉门五日前送来一块紫潮玉,此玉之上绘有一朵赤茉莉,这是世间最珍奇的暖玉,有祛寒,辟邪的功效,对身体羸弱之人大有帮助。 作为刚刚上任的少年阁主,荆颜自然是收下了此礼,并且好好地款待了青玉门的使者。 可,就在昨日,青玉门的凌言又呈上一块冷冰玉,想要交换紫潮玉,说是他们青龙门主慕容情寒伤复发,急着需要用紫潮玉救命,这也不是什么大事,换便换吧,望锦阁几乎想也没想便答应了下来。 然而,在答应后的第二天,紫潮玉失窃了…… 望锦阁的财务库被云奴重重把守,这些云奴从来不介入望锦阁的内乱,是绝对不会因为利益和帮派而出卖阁主的。 这些绝对值得信任的云奴在紫潮玉失窃的当天竟什么动静也没有发现,而且,财务库中仅仅丢失了那一块不起点的玉佩,从种种迹象中,所有人都知道,那绝对是武功高强之人故意所为! 而那个武功高强的人是谁呢? 无非是想看望锦阁出丑的江湖之人! 而这世上最想望锦阁垮台的是谁呢? 江湖中人十之八九必定会回答――青玉门。 “她奶奶的,青玉门这些孙子。”蝎子大喝一声,一张桌子应声碎去,“这分明就是阴谋,他们想看望锦阁出丑。” 红衣女子容轩,也就是被江湖称为毒娘子的第一美人掩唇轻笑,“可不是嘛,蝎大哥,几日前,容轩让人查过慕容青,他好好地呆在君子谷,跟本不可能寒伤复发。” 听完容轩的话,左护法冥因握着手中的两把巨斧,生气地往门梁上一砍,顿时,沙尘满天,似乎房子都抖了两抖,冥因大吼着,“少主,我去砍了青玉门那凌言孙子。” 自从荆颜用两滴水将他的巨斧穿空后,他倒是真心实意地服了这个十五岁的少年。 荆颜坐在阁主椅上,微微闭着眼睛,许久―― 荆颜扬起暗蓝色的袖口,淡淡道,“不,冥因,凌言动不得。” 容轩一身红色罗衫轻掩唇角,一脸地媚惑横生,“难道由着他胡来?我毒娘子可丢不起这个脸,少主若是害怕,就把那玉板指给我,反正……容轩对它可是喜欢的紧。” 听着容轩那娇媚天生的语音,荆颜那双狭长地丹凤眼微微眯起。似笑非笑地将唇角上扬了一个弧度,“嗯,你想要?”扯了扯暗蓝色的袖子。露出手指上的玉扳指,荆颜的指尖在桌面上一下又一下地轻点着。“望锦阁主的信物,给你也不是不可以,不过……需要交换!” 容轩那张绝色的脸因为这句话变的更加妩媚,“只要……不是命,少主要什么,容轩都能弄到!” “是嘛!”荆颜弯了弯嘴角,“我要整个江湖……” “……” 楞了楞。她理了理额头上的发丝,柔着嗓音轻笑起,“呵呵……容轩只是个女子,那玉板指还是少主带着好看。” 整个江湖?好大的口气!只要你丢了望锦阁的脸。到时候,我自会取下那银葛板指,容轩在心里盘算着。 敛起了笑容,荆颜换上了一脸的严肃,对所有人说道。“不管是不是青玉门的阴谋,紫潮玉我望锦阁总是要给的,我……” 荆颜的话还没有说完便被蝎子打断了,“奶奶的,老子上哪给他一块紫潮玉去?这不是废话吗?” 荆颜不动身色地盯着蝎子。 被那样的目光看着。蝎子有了躲藏的念头,随即他又在心里鄙视的骂了自己一句,怕什么,对方只是个孩子。 荆颜轻松自然地把玩着手指甲,对着细白的手指悠然地吹了一口气,狭长的凤眼微微一闭,“好像有人特喜欢在我说话的时候差嘴啊!” …… 强大而莫明的气流的在空气中流动着,大厅内竟再没有任何声音出现。 他们不得不承认,面对这样一个十五岁的少年……自己是真的胆怯了! 很难想像,一个十五岁的少年怎么会有那种让人恐惧的气场!以及那一份仿佛与生俱来的天生属于上位者的气质! 其实别人打断自己的话,荆颜并没有太多的反感。但,望锦阁明确规定――阁主发话时,没有特殊情况,任何人不得随意打断。 真正令荆颜生气的是,在他们心里,并没有把自己看做望锦阁真正的主人,否则蝎子也不会如此不顾阁规。 难道仅仅因为年纪小,就可以否认他所有的努力吗? 在江湖中闯下一片天地,一直是荆颜努力的目标,为此,他可以忍受着十几年来几乎可以说是惨无人道人的训练方式。 用暗蓝色的袖口细细地擦拭着杯子的边沿,荆颜扬起仍然有些稚嫩的脸,打破了令人窒息的气氛,“蝎子,今天我不让你去刑房,你给我将望锦阁的规矩好好抄写十遍。”顿了顿,荆颜狭长的凤眸如寒冰一样的刺向蝎子,“三天之内抄完送到我手上,否则……” 荆颜没有再说下去。 …… 容轩纵肆地放声大笑,将手搭在蝎子的肩上,调笑道,“蝎大哥好可怜啊……” “……”在荆颜的目光下,蝎子将头扭到了一边。 “怎么?蝎子,你不服吗?”荆颜从椅子上走下来与蝎子并排而站,十五岁的荆颜远远没有蝎子高,只及蝎子的耳朵,但,就是这样一个矮着自己,小着自己的少年,在这一瞬间却让蝎子感到了如大山一般的压迫。 “不是……”蝎子低垂着头,方能与荆颜对视,他有些急促地说道,“蝎子认罚,但……阁主,你可以将我脱去刑房打个十鞭八鞭,我这双手,你让它杀人可以,可你让它握笔写字,这……这……” 这了半天,蝎子没有说出一个字,这样的辩解,反而让容轩和冥因哈哈大笑! 的确,难以想像让如此易怒暴躁的蝎子握笔写字会是怎样的情景。 “笑什么?”蝎子红着脸对着狂笑不止的同伙大吼了一声,“再笑老子砍了你。” 说完,有些尴尬地看着荆颜,希望他能更改一下处罚。 其实再怎么与众不同,孩子就是孩子,多多少少,身上总会流淌着属于少年的天性,在容轩和冥因的笑声中,荆颜也知道了让蝎子写字有些过于为难这个大汉了,但本着捉弄的心情,荆颜压制着笑容,严肃地对蝎子说道。“抄二十遍,五天之内。” “啊!” 在蝎子的惊讶中,荆颜已经离开了好几米。听到自己的改令后,身后的笑声又拔高了几个调。隐隐还能听到容轩说,“蝎大哥,十遍变二十遍那,不过好再时间也从三天变成了五天!” 容轩打趣道,“这不还亏了一天吗?” …… 蝎子似乎还说是什么,可是,因为距离太远。又没有运功,荆颜已经听不清楚了。 等到身后的人完全看不到自己时,荆颜这才将憋在肚子里的气,大声地笑出来。 …… “青玉门凌言?”荆颜低低地说道。“我记住你了。” 接下来的日子,他要想办法找出紫潮玉,还有好好地送份大礼给某门派地某人。 “荆阁主,不知凌言今日能否取走紫潮玉,毕竟我青龙主门命在旦夕……”凌言边说边露出了痛苦不忍的神情。 容轩在一边狠狠地鄙视了凌言一眼。假,假!真想洒包毒粉让这人归西。 不过,在鄙视凌言的同时容轩也有些好奇而期待地看着荆颜,这个少年他会怎样处理此事?要知道,这种事可关系着望锦阁在江湖中的名望。 荆颜对着凌言友好地一笑。“玄武使者同青龙门主可真是情深意重啊。”荆颜斜眼看着下面一脸焦急的凌言,不温不火,“如今青龙门主命在旦夕,我望锦阁深感痛切,这人命关天的事,分分秒秒可都耽搁不得,所以……早在使者提出换玉的那天,荆颜早已命人将紫潮玉往君子谷送去,想来,再过不久慕容情便会收到那快暖玉了吧,玄武使者也不必在过忧心。” “什么?”凌言大惊,指着荆颜便道,“不可能!” 荆颜的解释合情合理,可凌言竟如此激动,原因只有一个――凌言他清楚地知道紫潮玉的位置所在。 这般震惊而激动的表情被每一个人看清,望锦阁更加确信了紫潮玉必为青玉门所盗! 荆颜也不简单,他的话里,似乎无关紧要地提到慕容情的去处,但细细一想,这分明就是在告诉凌言――望锦阁查过慕容情,知道你们青龙门主好好的,绝不需要紫潮玉。 而且,除了长门护法以外,江湖中对门派的职位从来不提,大都直唤其姓名,可荆颜却一而再再而三地强调凌言在青玉门的职位――玄武使者,这分明是在暗骂凌言是乌龟王八蛋! “哟!”容轩张扬地将披肩上地红纱从凌言脸上拂过,“凌言哥哥不信我阁主所言?不信我望锦阁之语吗?难道……”妖媚地在他脸上吐出袅袅地热气,“凌言哥哥认为……紫潮玉没有送到慕容情公子手上吗?或者说……凌言哥哥觉得紫潮玉没往君子谷送去?” 凌言自知失言了,赶紧作揖鞠躬,“不不不……凌言只是感激阁主如此为我派着想,故而,激动地忘形了,还请见谅,见谅……” “玄武使者多礼了,这不过是荆颜应该做的,想来使者也累了,若不嫌弃,荆颜让人送送使者。” 看着荆颜蓝衫耀眼,白雪腰带,此刻,凌言只得在心里叹惜――好厉害的少年!本以为望锦阁易主,青玉门可以轻而易举地取代望锦阁在江湖中的位置,挤入十大门派,而此刻看来,此事,并不如想象中容易! 荆阳天果然不愧是一代宗师,连孙子都这般难缠! “多谢荆阁主,不必相送,凌言自行离开便可。” 待凌言的身影在望锦阁消失之时,荆颜收起了好客欢迎的笑脸,凤眸中折射中让人不寒而栗的冷冽,“都听见那只是乌龟说的话了吧!” 虽然都知道荆颜强调玄武使者的意图,但当着大家的面将乌龟二字说出来,还是会让不少人忍俊不禁! 只有在看着荆颜嘟嘴厌恶的表情后,大家才会记起这个年轻少主的真正年龄。 “乌龟的表现已经充分证明了紫潮玉就在他们自己手中,只要从现在开始,有人时时刻刻地盯着他,紫潮玉必能现世,望锦阁绝不能吃那么大的哑巴亏。” 顿了一顿,荆颜才继续说道,“凌言他一定会去确认紫潮玉的所在!” 第二百一十六章 男子掐住依雪的脖颈,森冷的轮廓,嗜血的眼神,毫无温度的话语淡淡地响起,“废物。” 依雪笑着,压下了所有的不甘与难过,脖颈之处越来越紧,在意识模糊的时候,在以为脖劲上的那只手要将自己掐死的时候,却突然吸进了大量的空气,眼前的男子一袭黑衣,极薄的唇透露着绝对的无情,在他身边八年,从最初的甜情蜜意到后来的冷心相待,每次想起前后的反差,她的心就痛的难受,可是这又怎样,不是自已心甘情愿的呆在紫梦宫的吗? “属下知错,请宫主再给我一个机会。”依雪跪地,头却是高昂着的,紧紧盯着男子的眼神,只要能从他的眼里看到一点点情绪,看到一点点关爱,那么此生已是无悔,可惜,那双眼睛里没有丝毫属于人的感情。 “出去,我不想此次再让我失望。”男子揉了揉太阳穴,随意靠在了虎皮上,闭上眼睛,再不理会眼前之人。 不是早已习惯了吗?可是为什么心口还是如此疼痛,转身离开,两行清泪已落在了绝美的脸上,依雪笑着,没关系的,能这样子已经很好了。 黑暗中男子睁开眼睛,那抹如雪般的浅白早已离去,男子从怀里掏出一枚玉佩,黑暗中,玉佩闪着银亮的光泽,小而清晰地刻着两个字――依夜。 男子的神情在此刻多了些柔和,极薄的唇微微上扬,笑容里却不见丝毫快乐,有的只是满满的无奈与疲惫。 玉梧烨浅笑着,对着身着的白衣女子鞠了个躬,“委屈姑娘了。” 依雪淡淡地点点头,“公子客气了。依雪之命本是你救的,能活于这世上,本就是最大的幸运了。哪里还谈得上委屈二字。” 玉梧烨解下腰间玉佩,系于依雪身侧。“这便是奶奶让我交给妻子的信物,你且带好。” 依雪凝视着身侧之玉,“竟是上好银葛。” 玉梧烨闻言微微有些惊愕,“姑娘对银葛似乎颇为熟悉。” 依雪但笑不语,怎会不熟悉呢?银葛是夜煜最为喜爱的凉玉。 从发间摘下木簪,递予玉梧烨,“收下吧。虽是简陋之物。” 这便算是彼此交换了定情信物吧,玉梧烨苦涩地摇摇头,这便要与这相识不过七天的女子成亲了吧。 大夏357年二十六日,华国玉相之子玉梧烨大婚。其妻顾依雪得圣上恩赐,特封三品诰命夫人。 “给奶奶奉茶,愿奶奶长寿。”依雪恭敬地将茶置于老人面前。 老人一脸开心,接过依雪的茶,一口喝完。沉甸甸的红包放在了依雪的手中,“烨儿好眼光,瞧瞧我家雪儿如此漂亮。”老人抓着依雪的手,不停地轻拍,一脸的满意。“烨儿这次可算给我找了个媳妇,在没抱孙子之前,我这老骨头哪里舍得咽气啊。” “奶奶。”玉梧烨有些无奈地唤了一声。 老人哈哈笑着,打趣道,“烨儿害羞了不成?你若不让我抱孙子当心我让雪儿休了你。” 依雪微微一笑,这老人的性子她是极喜欢的。 正要打趣,一尖细地声音却从客厅里传了过来,“什么事那么开心啊,说出来也让咱家乐乐。” “原来是刘公公啊。”老人起身迎了上去,“不知此刻前来有何事?” “我啊是来传旨的。” 话音刚落,一屋子的人便全都跪了下去,圣纸云,“玉梧烨少年英姿,朕甚为喜爱,今命玉家长子玉梧烨继其父之位,即刻赶往北川,平叛鹤族,不可有误,钦此。” 话音落了,所有人身上几乎全冷了,大婚不过一日,圣上竟下达此番圣旨,想不到华光帝竟忌惮玉家到此种地步,这么迫不及待地想削弱玉家势力吗? “还不接旨。”刘公公尖细的声音如魔音般穿透所有人的耳膜。 纵有千般不甘,玉梧烨还是咬着牙道,“臣接旨,谢主龙恩。” 看玉梧烨接住了那明黄色的圣旨,一屋子的人方才起身。 管家往公公手里将银子一塞,“公公宽容片刻吧。” 刘公公颠了颠银子的分量,这才从大厅里出去,谁都知道,此圣旨看似给玉梧烨封官拜将,实则是要将玉家人往死里整,目的是要削弱玉家在朝中的势力。 老人扶上玉梧烨的眼角,未语,泪先落。 玉梧烨看着老人轻轻一笑,“奶奶,没事的,孙儿早就想报效国家了。” 叹了一口气,她哪里会不知道孙儿是在安慰自己啊,烨儿啊,他才刚刚完婚啊,那皇帝便要…… 在无人看得见的地方依雪笑了,没想到竟会有如此机会,她嫁玉梧烨本就是要借玉家之手搅乱这朝纲,而今皇帝自己竟亲自给了她这样一个机会,她怎能不喜。 “奶奶,梧烨是有抱负的男子,他的眼光又岂得只在京都这样的地方,圣旨不能违,那便让我们相信他吧。”依雪走来,素白的纱衣擦去老人的泪,温柔的声音有安抚的力量,老人渐渐止了哭泣,拉着依雪的手,紧紧的握着。 玉梧烨看向依雪,朝她淡淡地点了点头,眸子里有感谢的目光。 此刻,管家已将东西收好了,包袱里数药材最多。 玉梧烨接过,转身便要离开。 而―― 衣袖被人一拽,他回头,只那见一抹素白,宛若白莲,坚定而执着。 “让我跟你一起去吧。” 玉梧烨刚要说话,老人便打断了,“那怎么行,雪儿,不许去。” “是啊,你怎么可以去。”玉梧烨的心有些许温柔,这个女子只是被自己无意中救了一命,他知她有了心上人,却为报救命之恩答应了他那毫无理由的求婚,此刻竟要跟他去送死?一个陌生女子尚能如此,而自己那高高在上的亲叔叔却要…… “梧烨。奶奶,让我跟你去吧。”依雪的嗓音淡淡的,凉凉的。却透着不可逆转的强势。 玉梧烨垂下眼眸,“可你是女儿家。” 女子浅笑。素白的纱裙滑过眉梢,“依雪自信绝不拖累于你,家父自小便教我兵法权术,我虽为女子但家父一生报国之心全寄托在我身上,所以让我跟你去吧,不仅为夫也为……亡父。” 一翻话依雪说的至情至理,闻者兼被感动。此刻拒绝的话说起来已是那么无力,玉梧烨反手握住那抓自己衣襟的手,温柔的笑意直达眼底,“那走吧。” 跪地。为那个真心疼爱自已的老人磕了几个头,是感激亦是……赎罪,希望他们能原谅自己的欺骗。 看着那温柔浅笑的男子,看着那满脸关爱的老人,依雪暗下决定。无论如何,她定会保护好玉梧烨。 边塞是热的,边塞更是冷的。 热的天气,冷的心。 帐篷里,玉梧烨微微叹了一口气。依雪走至他的身边很自然的帮他揉着太阳穴,他的脸比夜煜要白,棱角却没有夜煜的尖锐,不过他的温柔却是夜煜没有的。 那细白的手安抚了玉梧烨烦燥的心,白天的风雨刁难渐渐远去。 草原上―― “我呸,奶奶的,又是一个靠裙带关系爬上来的小白脸。”程知喝了一口酒,恨恨的骂道,“他奶奶的,老子今年三十又四,凭什么要老子听那十七岁小白脸的命令啊。” 苏容也愤怒地将手中的瓷碗摔脆,“可不是吗?我们打的是鹤族,那皇帝老儿疯了不成,竟派了那么个小白脸来当将军,这不是不把咱的命当命吗?” “可不是吗?他奶奶的,这小白脸,到这地方竟还带了个女人,成何体统。” “你瞧,帐蓬里灯还亮着的,人家说不定正……” 众人瞧去哈哈一笑,那笑容里尽是讽刺与嘲弄。 程知叹了一口气,隐隐觉得这大夏怕是要亡国了,随即又摇摇头,怎会,他们这些将士会死守着大夏江山,只要有一口气在,这江山便还是大夏的,想起那年仅十七岁的少年,还有那白衣素雪的女了,程知心里更是恼火,十七岁还想当将军,怕是没上战场便已经尿裤子了。 正谈笑间,一士兵慌慌张张的跑来,对着程知一脆,“将军,不好了,贺连碧波偷袭来了。” “什么。”苏容大惊,“贺连碧波亲自来吗?多少人,到哪了?” 小兵,抹了抹脸上的血,“回左帅,七千步兵,三千骑兵,此刻右帅已经带了五千人马与贺连碧波在伙儿坡交战。” 程知大刀一提,大吼一声,“兄弟们,走啊,杀了贺连碧波,老子让他做将军。” 杀―― 杀―― 洪大的声音在寂静的夜空响起,那般的肃杀与凶煞。 厮杀声从远方传来,玉梧烨掀开帐蓬,拉着一个守夜的小兵问道,“发生了什么事?” 直到此刻,直到敌军已经杀到门前,玉梧烨方才知道敌军偷袭一事,多么可笑,此等重要之事,一个守夜的小兵尚已知道,而自已这大将军竟要到此刻问过小兵方才得知,此等军情,将军竟是最后一个知道。 玉梧烨深深吸了一口气,提剑冲向打斗之中,他知道,自己年方十七,在这些人中是晚辈,此次又是第一次带兵,比起那些身经百战的将士来说,始终是差着的,他们不服自己也是应该的,可是―― 他是玉梧烨! 纵然只有十七,可他有将帅之才! 纵然第一次带兵,可他绝不让敌人踏足大夏! 此战…… 不为那高高在上的皇上! 不为那黎民百姓! 不为那京都呆着的奶奶! 只为―― 他自己! 只为玉梧烨的尊严! 他会让所有人知道,玉梧烨才是将军,玉梧烨能文更能武! 依雪亦追了过去,此刻,那少年褪去了温柔的笑意,那眼底是他所熟悉狂傲与桀骜,此刻依雪方知。那少年骨子里是同夜煜一般的唯我独尊,这样的人,是容不得其它人的轻视的。 厮杀声。恕吼声,兵器交接的蹭蹭声。所有人都杀红了眼,玉梧烨持剑一路追来,所过之处,横尸满地,他本是穿白衣的,此刻,那衣鲜红一片。抖一抖尚能甩出血滴,谁道他温柔,谁道他慈善?这个人分明就是再世修罗! 敌军已意识到,此人杀气太重。剑法亦是如此厉害,需要联手杀了他,否则更多的兄弟将会惨死,绞杀大军形成,数十人不约而同地联手向玉梧烨刺去。初期,仗着精湛的剑法,玉梧烨还能险险避过至命的伤害,然而越到后面越加吃力,身上已挨了数刀。玉梧烨挥剑迎向自头顶而来的巨斧,于是迎着心窝来的那一剑已是避不了了,然而疼痛并没有传来,玉梧烨回眸,只见一女子,军营中唯一的女子! 她的头发已乱,脸已被血污弄脏,就连那素白的衣裙也已经污血破烂,在一片鲜红中那一抹银白色极为显眼,那是一块玉佩,一块他送的银葛玉佩! 不知为何,玉梧烨觉得,此时狼狈而坚定的她是那么的美,比白衣怒马,长发轻飘,喜服加身之时还美! 她不是白莲,她是冰梅,却是长在春天的梅。 依雪伸手,玉梧烨将手轻搭之上,笑道,“那走吧。”那笑容温柔亦如一个月前于京都之时,就连话也未有一字变过,可是玉梧烨知道,有些东西依旧,有些东西却已经是不一样的了。 依雪朝他悠悠点头,并肩共同杀向最前边,那是无比默契的配合,那是无人能敌的战神,那两个人所过之处,留下千万鲜血,那两个人身上的煞气只有彼此才能招架得住,那两个人身上横七竖八全是伤,可是,那一身杀气却越来越烈,那两柄长剑却越杀越快! 因为他们,将士们士气大震,愈挫愈勇,鹤族节节退败,贺连碧波不败神话就此终结! 终结于一十七岁的少年与一十七岁的少女之手! 转眼,五个时辰以过,旭日正缓缓升起,那金色明媚的阳光照着这一片血渍与黑暗! 贺连碧波终是无法挽回败局,下令收兵,然,玉梧烨与依雪相互交换一个眼神,便已明了对方与自己有相同的想法,两人携手,左翼突围,竟想在众目睽睽之下取贺连碧波首级。 依雪踢开身侧护卫,玉梧烨顺势飞身,长剑在阳光下反射出银色的光芒,直刺贺连碧波心脏,一步兵突然跑来,推开贺连碧波,以身护主。 一击不成,玉梧烨与依雪都知道再无第二次机会,是时,依雪反抄,连刺三人,将玉梧烨送出重围,而自己已被团团围住,数百人力击依雪,誓要为死去的兄弟洗恨,要她以血偿之,依雪渐渐不敌。 看着那被人群包围的少女,玉梧烨竟开始害怕了,他奋力的向周围冲去,程知死死的抱着他,此时他冲入重围也是送死,而在此战中程知已明了,这个十七岁的少年足以担任将军之职,他的武功,他的计谋以及他对敌时的从容都远远的胜过自己,所以他不可以送死,他要保护好他,保护好他们的将军。 玉梧烨红着眼,紧紧地盯着程知,“放开。” 玉梧烨说的很淡很淡,可是程知却听的毛骨悚然,难以想向这个十七岁的少年竟有如此强大的压迫力,他们这些在战场上打滚的将士也万万抵挡不了这股压迫力,若不是事先有人告知,程知绝对想不到这个少年是第一次上战场,他更像一个在军营长大,身经百战的老将军。 “将军,属下不能让你去送死啊。”苏容从旁边走来,和程知一起压制着暴怒的玉梧烨。 玉梧烨一笑,“将军?”满脸讽刺,“若没有记错,我是最后一个得知敌军偷袭的窝囊废。” 无言以对玉梧烨的讽刺,两人只是紧紧地抱着少年,紧紧地抱着他们的将军。 “……”玉梧烨突然停止了挣扎,“放开我,这是……军令。” 军中男儿绝对服从的便是军令,若是认他为将军,那么他们便不得不放手,若是放了又…… “将军。”突然跑来一小兵,两个微微上翘的虎牙。一脸的憨厚与阳光,他对苏容和程知说道,“将军。将军不能死,你们不可以不从军令。可我……可以。” 程知与苏容方才放手,小兵死死的缠着玉梧烨,任他从背部将自己打至吐血,任他的双腿将狠狠地踢向自己,不放手便是不放手,看着李虎支撑不了了,又有小兵跑来道。“我也可以不从军令,将军死不得。” 若是此刻京都有人看见这样的玉梧烨定会大大吃惊,那是一个天下之事都不能让他的笑容褪去的儒雅少年,你从他的脸上绝对看不出他任何想法;那是一个从来不会发脾气的仁慈少年。你从他身上绝对可以嗅到慈悲的感触;那是一个静到极致的少年,你绝对看不到他丝毫失态。 这样一个少年,此刻竟是如此……疯狂! 他的眼底竟能涌起如此的悲伤! 顾依雪!她叫顾依雪!直到此时,他才认认真真的记下了那个少女的名字,他顺便救她一命。而她却两次舍命相救! 玉梧烨的指尖滑过胸口,猛然愣住,那里有她的木簪子,从来没有这样的感觉,全身上下每一个细胞都在叫嚣着一个人的名字。依雪―― 依雪―― 夜煜,我快死了吧,真想再见见你,一滴泪从脸颊划过,这一次我还是不能完成任务,你又要骂我蠢货了,是不是? 真想…… 见见你啊―― 真想…… 听你再唤一声依雪―― 真想…… 再看一看你那久违的笑脸―― 从后面将那人的腰齐齐斩断,反手将依雪拉至怀中,夜煜深深地叹了一口气,还好,还好―― 终是放心不下,终是跟来了,终是放弃了那唾手可得东西,不过,他不悔,他无比的庆幸着此刻还能如此抱着她,放弃那东西换救她一命,已是值得! 一手揽住依雪,一手为她试去眼泪,双脚却狠狠地向着伤害她的人踢去,他轻柔地唤她,“依雪。” 缓缓睁开眼睛,那眉那眼,皆是她此生至爱,她瞪大眼睛害怕错过他任何一个表情,依雪甚至不敢眨眼,怕他就此消失,这个时刻他竟然会出现在这里,他放弃了那个东西!!! 见她醒来,夜煜笑了,释然的笑了! 依雪一瞬间泪如雨下,夜煜……笑了…… 那笑柔了眼波,媚了体香,入了心间。 一眼已是万年! 身边的人越来越少,那少年的眼神是那么可怕,贺连碧波不敢再打下去了,当下挥手,“今天放过她吧,来日再以血洗耻。” 危机已经解除。 此刻,方圆两百丈内,草原上只有两人。 夜煜在依雪的额头上印下一吻,“保护好自己,我已经失去了所有,再没有能力承受没有你的日子。” 他的声音亦是如以往一样的冷淡森冷,敛住了笑意,他的脸亦是邪媚冰冷。 可是,依雪只觉得如雷击顶,夜煜说,他不能没有她!仅管那声音即冰又冷,可是她的心正被冷冷的话灼的阵阵生疼,这疼她受着、爱着、并且甘之如饴。 心里被胀的满满的,是幸福,是酸楚,她不是一个爱流眼泪的女子,可是此刻,她只想哭泣。 终是觉得不够,他俯身吻上她的唇,直到玉梧烨一干人等跑了过来,直到听见了无数的脚步声响起,夜煜这才停止唇齿间的交缠,伸手往怀里拿出一枚银葛玉佩,玉佩闪着银亮的光泽,小而清晰地刻着两个字――依夜。 夜煜冷着脸道,“我还会再来。”目送着夜煜的身影在草原上消失,依雪伸出指头扶上自己的唇,那里还有他的气息,舌间还有淡淡的药草香味,她知道,那是他喂的疗伤圣药。 紧紧的握着那枚银葛玉佩,这是夜煜十一岁时自己送他的生日礼物! 他竟还留着! 小心地将玉贴至心口,他心中亦是有她的。 那拼命奔跑的身影终是停住了,玉梧烨闭上眼睛,抬头仰天,泪却落了,此生唯一一次流泪,这泪不为悲苦,只为庆幸。 第二百一十七章 那拼命奔跑的身影终是停住了,玉梧烨闭上眼睛,抬头仰天,泪却落了,此生唯一一次流泪,这泪不为悲苦,只为庆幸。 她是站着的! 她还活着! 已经停住的身影再一次奔跑起来,所过之处带去一阵狂风。 玉梧烨紧紧地将那个身影抱在怀里,紧紧地抱着。 众多将士看见,他们的将军哭了,被将军拥抱着的少女亦哭了,不知怎么的,每一个人都记下了这画面――绝美而凄婉的画卷。 将士们笑了,泪却流了,是感动?是敬佩?是酸楚?是疼惜?亦或是这些感觉都有! 此后很多年,他们依然记得他们的皇上与王后在战争中并肩而战,在战后相拥而泣。 当回到营帐之时已是隅中,将士们惊奇的发现他们的将军变了,变得温柔至极,那笑比过最暖和的春风,仅管他身上的血衣还没有换下,可是没有人能从那笑着的脸上看到一丝半点杀气,那冲在最前面如修罗一般嗜血阴狠的少年似乎从未出现过,那样优雅的少年啊,想起他会杀人便已是一种罪过,那样微笑的少年是应该出现在佛祖脚下仙山之上的仙童啊,只需看着他的笑容,他那身尚会滴血的血装都会被人忽视。 他是一个矛盾的组合体,极柔与极煞,极寡情与极痴情,极慈悲与极血猩,这些极端而矛盾的东西偏偏在他身上那样融洽的并存着。 “将军,李虎来受罚了。” “还有我将军。” 那些抱着他,不让他冲入重围救人小兵们都走了出来,对着小几上那个负手而立的少年一一下跪。 玉梧烨温和的笑着,缓缓走到小将面前,亲自将他们扶起,那直挺挺的腰板竟然对着这些小将们突然弯下。他说,“对不起,我打痛你们了吧。请不要怪我。” 他们受惊了,受宠若惊!那个如战神一般的将军亲自扶起自己。还对自己说对不起,这是怎样的荣耀啊! 小将们红着脸,强忍着泪意,连连摇着头,“将军说的哪里话,我们怎敢怪你啊。” 玉梧烨笑着,拍拍李虎的脑袋。再没说什么。 依雪走来,将一袭白衣递给玉梧烨,“把衣服脱了,我帮你上药。你身上的刀伤很多。” 玉梧烨打量着她,目光落在依雪腰间的玉佩之上,淡淡笑道,“我没事,还撑得住。先给将士们治吧。” 听了这话,几个年纪尚小的士兵哭了,这便是他们的将军啊,他爱他们胜过爱他自己啊。 苏容走来,眉头一皱。“姑娘尽说别人,你自己不也还没上药吗?” 听闻此话玉梧烨眉头一皱,笑容却未减半分。 “可不是嘛!”程知接着说道,“姑娘,我程知此生很少佩服人,可是姑娘和将军我是打心底里的敬佩,日后若谁要跟姑娘过不去,我第一个不放过他。” 眼前这个少女,能文善武,懂医术,而且没有大家小姐的架子,她战,绝不输军中任何一男儿,便是自己也是万万比不得的,能与之一较的便只有那少年将军了。她和,眼底的慈祥若水般明净,她为受伤的将士们治伤,再脏再苦兼不皱半分眉头,数下来三个军医所治的人都没有她多,这样一个少女在一开始自己竟那样轻蔑她,想来,只觉得无比惭愧。 依雪垂下头,不是她不想上药,夜煜的药是保住了性命,可是外伤也是需要上药的,始终是女儿家,固然不想在身上留下伤痕,只是,她一个姑娘家又怎可…… 这些长年在军中生活的将士哪有那么细腻的心思,又怎知女儿家的娇羞与自尊? 玉梧烨挥挥手,“都下去吧。”淡淡的嗓音,满面的笑容,可是从心底涌起的寒冷与敬意却让所有人都不敢违背他的话。 众人离去,玉梧烨独独拉住了依雪,“依雪留着。”对他说话与对其它人说话不同,这时的玉梧烨纵然没有微笑,可是那淡淡的宠溺却是真实的情绪。 见她绞着手指,脸上有微微的红晕,玉梧烨悠然浅笑,“大不了,我蒙着眼睛替你上药,可好?” 依雪最终是点了头的,玉梧烨是君子,大婚之日他尚且没对自己做什么事,而今更是不会,她是相信着他的。 血衣落地,依雪背对玉梧烨,最终亦是没有蒙上他的眼睛,她们堂堂正正,清清白白,又何需如此遮遮掩掩,那样反倒会让人误会。 指尖滑过依雪的背,一种名为心痛的情绪潮水般的涌来,他记得这条伤是替他挡的,还有这条,是自己疏忽放过两个敌人造成的,她只是一个女孩子啊,而她身上的伤比那外边的男子还要多上几倍,她不叫疼并不表示她不会疼啊,他玉梧烨何其幸运,今生得已同她结为夫妻。 背部上完了药,依雪自己将前身的伤仔细的抹上药膏,褪尽了衣服,重新换上新的白衣。 依雪仍是素雪白衣,玉梧烨此刻看来却比以往多了一分娇柔。 自己已整理干净,那便换她为他上药吧,她轻轻解开玉梧烨的血袍,光滑纤细的手指在他背上游走,玉梧烨只觉得身上火热一片,回头触及到她清澈干净的眼睛,硬生生的将那炽热忍了回去,手里紧紧地握着一支木簪子。 时光再过,七个月已逝,这七个月里,依雪与玉梧烨在军中取得了绝对的威信,将士们只识玉将军,只从雪少将,不知大夏光华帝,边塞上的百姓亦是奉他们为神明。 白衣公子关爱百姓,绝不让一兵一卒做拢民之事,雪衣少女照顾百姓,教他们识草药辨医毒。 白衣公子设私塾,教孩童们识字认书,雪衣少女入百姓家,替孤寡老人洗衣做饭。 白衣将军与将士们同吃同住,没有一点富家公子的夸浮。雪衣少将在烈日下教将士们剑法兵法,没有一点大家小姐的软弱。 白衣将军与将士们共同讨论做战方案,没有一点居于上位的自大。雪衣少将指点江山,写意风流。没有一点骄傲自大。 他们配合的那么天衣无缝,他们站在一起,便是不败的神话。 这七个月间鹤族多次进攻,在这个两个人的带领下,总是输多赢少,一代名将贺连碧波曾公然赞叹道,“此二人。绝非池中之物,我等真是幸运,好在大夏不是此二人坐拥江山,否则我等哪能活到此时。” 看着在小几上忙碌的依雪。玉梧烨轻轻笑着,仍是那温和的笑,她真的辛苦了,这些天她要忙着打战,又要忙着做饭。军中所有人的衣服都是她一个人在烛光下认认真真缝补的,她忙着教将士们剑法,还要忙着给京都的奶奶写信,她一个人将所有的事都包揽在身上,还得替他为奶奶敬孝心。其妻如此夫复何求! 查觉到身后的目光,依雪回头看去,“怎么了?” “……”玉梧烨淡笑着,“没事,只是有些想奶奶了,她在京都好吗?” “嗯。”依雪点头,“奶奶在信上说她很好。” 将信递给玉梧烨,依雪杵着下巴,嘟起了嘴,夜煜,好想他啊,这三个月就只来过一次,信也已经三天没寄了。 边看着依雪嘟着嘴可爱的表情,边看着手里的信,玉梧烨的笑已是更加温柔,奶奶的信,一如以往一样皮蛋,只是这一次,在末尾多了一句话,‘要加油喔,奶奶等着抱孙儿’。 唉,远着呢,他们至今可都还没有…… “依雪,快了,很快便能击褪鹤族回家去了。”玉梧烨的话语中透着淡淡的自信,真的快了,这里一结束,我们便回家,完成那未完成的洞房花烛,玉梧烨知道她心里住着一个人,但是他以为那个人死了,或者与依雪从此陌路了,他不介意她的心中留着一个死人的位置,因为她的坚强与执着,玉梧烨始终认为她的心里亦是有他,而且他已看过她的身子,这不是最好的证明吗? 殊不知,此翻执着只因那个人的一个命令! 殊不知,此翻以命相救只因那老人真心的眼泪! 殊不知,将身体给他看,只为他是坦荡君子,只为自己无可奈何! 她对他,只是朋友,兄弟,知己。 “你有打败鹤族的主意了吗?”少女白衣素雪,明眸碧心,她的美让他心动。 玉梧烨点点头,“有了,你呢?” “我也有主意了。” “……”玉梧烨笑着,毫不意外,若这世间还有一人能与他并肩与同,她便是顾依雪无疑,“还是老样子,一起写吧。” 依雪点了点头,与玉梧烨各自拿了一纸一笔分桌而座,一刻钟后,两人同时放笔,彼此交换,当看到对方的计策之时,默契的一笑,毫不对此有丝毫意外。 “又是一样啊。”夜煜与玉梧烨竟是如此相像,那骨子里透着的自傲相似也就罢了,没想到他们两个竟连思想也是如此想像,日子久了,依雪甚至觉得他们两个连样子也是如此相似。 夜悄然而来,依雪独自坐在草地上,今天你会来吗?掏出胸口的玉佩,淡淡的银光,清晰的依夜二字,她小心地捧着它,将一腔情思全寄托在此玉之上。 她呆呆地看着星星,今夜,他又不来了吧,微微叹了一口气,却听见了细碎的脚步声,惊喜地回过头,那不是夜煜么? 夜煜对着她点点头,脸上没有太多表情,看着那一抹玄黑色的身影踏月而来,那容颜比之自己更有过之而无不及,依雪骄傲的想着,这便是夜煜啊,紫梦宫的宫主,这世间的娇子,这个人心里同样有她啊,浅浅的幸福在心里不停地叫嚣着。 一夜无话,他与她并肩而坐,繁星满天,她枕着他的肩膀,他靠着她秀发,她唇角带笑,他眼底温柔,她白衣似雪。他黑衣墨发,一黑一白,那么对立的颜色。此刻看来竟是说不出的缠绵。 有一种爱,不需言语。只需相守在一起便是全世界的幸福。 临走之时,夜煜递给她一张白纸,那是贺连碧波的兵将分布表,他说,“朝廷已乱,现在也是时候给鹤族最后一击了。” 依雪接过白纸,认真的看着。告诉他,“我最近便行动。” 夜煜颔首,“贺连殊是我们的人,此去。小心一点是不会有太大的危险的,不过……” 依雪低低地笑着,“我会小心的。” 帐蓬内,依雪紧紧地捏住拳头,“为什么?只要我成功。便可以提前半年让贺连碧波退兵,为什么不让我去。” 看着她倔强而执着的眼睛,玉梧烨微微叹了一口气,若是别人提的意见,他绝对会立刻采用。可是,独独她不行,此计虽好,可危险性太大,他冒不起那个险,他玉梧烨只是一个为自己而活的人,他有他的私心,从收服了兵心之后,他便不再上战场亦不让她当先锋,他只在身后指挥千军万马,他从不让自己再一次陷入危险,而她也是一样。 为了这个问题他们已经争吵了一个月,终是拗不过她,玉梧烨只好妥协,“换别人去。” 那怎么可以,贺连殊只认她一人,其它人去无疑是送死,更有可能坏了夜煜的事,贺连殊这颗暗子是万万见不得光的,不过依雪知道,这已经是玉梧烨的底线了。 见她没有说话,玉梧烨便当她是同意了,正要说些什么,帐蓬突然被掀开了,李虎笑嘻嘻地走来,恭恭敬敬的行了个礼,“将军,姑娘。” 玉梧烨再一次挂上了那无比温柔的笑脸,这张笑脸便是他的面具,是他隐藏真实的自己的道具,他笑着,毫无芥蒂地问,“什么事?” 李虎抓着头发,看着那如白衣仙人的少年,红着脸说道,“今日是平安节,边城上的百姓都盼着姑娘和将军到场呢,还有那些小孩,都等着姑娘帮他们系红绳呢,将军,要不要去?” 玉梧烨唇边的笑有扩大的趋势,他拍拍李虎,“怎么不去?现在就去。” 李虎自豪的点头,退出帐蓬,“我这就是准备。” 他就知道他的将军一定会去,这是全天下最没有架子的将军,他从来不会看低每一个士兵,在他面前,他们可以大声地说他们心底的想法,他们甚至可以同将军没大没小,殊不知,玉梧烨做这些只为自己,只为得民心! 常言道,得民心都得天下,他虽无心天下,却不得不为自己留下一条后路,若他那皇叔不让他好过,他玉梧烨定带兵踏平这大夏江山。 依雪看见玉梧烨眼底闪过的阴霾,微微一楞,和夜煜相似的人绝对不会是仁慈和善之人,这个每时每刻微笑着的人定不会如他表面一般。 这样的人,做每一件事都有自己的目的,这样的人,绝对不会做任何一件与已无益的事情,无论这事是善事还是恶事,这样的人,就连至亲也会被他面具骗过,不过,这些都与她无关。 这是一个好机会,将他支开,她便能自行行动。 依雪笑着,素白的指头滑过他的眉梢,“梧烨,你去吧,我今天不想去,很累,想睡。”说着,依雪还打了个大大的哈欠。 看着她一脸的倦容,想着她这些天的辛苦,玉梧烨心里一阵疼惜,又怎会不答应呢? “那好吧,你好好休息。”他俯身在她的左脸颊上印下一吻,浅笑着离开。 直到那抹白影消失,依雪扶着脸,有些酸涩对着他离开的方向轻轻道,“对不起。” 她又怎会不知他已对她动情,只是她势必要辜负他了,她不能推开他,又不能爱上他,她只得看着他越陷越深…… “苏容,将军离开了吗?” 在烈日下站岗的大汉回过头,“是姑娘啊,将军刚刚才走的,还能追上呢,我这就去给姑娘牵马去。”说着,便向马房走去。 “哎……”依雪叫住他,“你回来,我不去。” 苏容停下脚步,折回去继续守城。 程知见依雪,立刻从校场上跑了过来,“姑娘,你怎么没去啊?”记忆中这一年来。姑娘与将军都是不会分开的。 “程知,苏容。”依雪低声唤他们的名字,脸上换上了严肃的表情。“我要请你们帮我一件事。” 彼此交换了一个眼神,程知与苏容同时认真地说道。“姑娘放心。” 依雪当下将计划告诉了他们。 “姑娘,将军知道吗?”这么危险的事情,将军怎么会放心让她去办。 依雪伸出白色的衣袖擦了擦额角的汗水,轻轻的点了点头,“他知道。” 程知微微有些疑惑,将军对姑娘的疼爱他们这些人是看在眼里的,将军是宁愿自己受伤也不愿姑娘受一丝罪的。思绪回到了一年前那场声势浩大的偷袭,那个时候,十七岁的少年将军看着被敌人包围起来的姑娘,那种疯狂。至今回想起来,仍觉得害怕。 “这件事是一定要做的,而这里也只有我和梧烨能办得到,梧烨说,‘只要能减少兄弟们的伤亡。不管此事多危险我都要闯一闯’”依雪叹了一口气,“本来他是要自己去的,可是我不放心,所以最后我和他抓阄,结果是我去。这些天我们的争吵你们也多少听到了些吧。” 梧烨,对不起,你的情,我无法还,所以我只能努力为你收服军心。 听到依雪说话的将士们都垂下了头,掩去那已经夺眶的泪水,他们的将军啊…… “程知,等将军回来,你就要他去北山坡,只要看见狼烟就从斗宿南翼突击。”依雪发出了指令,那一身不凡的气势,让这些老将们心甘情愿地将性命交托给这个雪衣少女。 “苏容,待梧烨行动,你就带兵从奎宿颢天突击,明白?” “是的,姑娘,你放心。” “嗯,我相信你们。”是的,她是真的相信着他们的,虽然她的用心不良,但,那这一年以来的兄弟情谊是做不了假的。 目送着那素白的身影离开,所有人都在默默的祈祷,上苍啊,请你保佑着姑娘吧,那么好的人,那么美的女子,她才十八岁啊,请让姑娘长寿吧,他们愿意将自己的生命分一半给她…… 贺连碧波大笑着,今日是他的生辰,下属们说着好听恭维的话语,不过他很受用。 他举杯,“喝”。 仰头,那烈酒便与下肚,“天佑鹤族,天佑我贺连碧波。” 贺连殊唇角带笑,老天只会佑我贺连殊,贺连碧波你便多喝几杯吧,今日之后我看你还有没有命。 听见主子发话了,下属们也跟着大喊,“天佑鹤族,天佑贺连碧波。” 无疑,贺连碧波是一个成功的将军,在宴会之上尚不忘防守,“弃濮,周边可都守好了?重要防线都没疏忽吧。” “大哥你放心吧,我亲自布的人马。”贺连碧波看了看贺连殊,脸上多了几分慈爱与信任,他的弟弟,从小跟有他的身边,如今已是能够独当一面的大将军了,有弟如此,他自豪! “啊殊啊,你办事,大哥放心。”贺连碧波对下属们一笑,“大家都好好放松放松吧,这些天被玉梧烨和那顾依雪逼的太紧了,都累了吧。” 提起这两个人名字,在坐的,没有不变色的,难以想象这两个人十七岁才入军营,十八岁便与扬名天下,两个如此年轻的小辈竟能将他们逼到此翻地步,大夏果然是大国,倒底是什么样的风水养育了那一个不凡的少女,提起这两人,他们惧,他们怕,可是偏偏还要无法控制地对他们带着敬意。 宴会进行的好不欢乐,美女如云,歌舞升平,春光无限,正在众人欢乐之时。 一声刺耳的“报――”从外面传来,贺连碧波当下酒醒八分,掀开帘子迎上那满身是血的小将。 小将哭泣着,哽咽地说道,“将军……粮草,被贼人烧了。” “什么!”贺连碧波大惊失色,行兵打战没了粮草,只能任人宰割 第二百一十八章 “是谁?烧了几处?敌方来了多少人?” 小将一抹眼泪,两眼放着仇恨的光芒,“只来了一人,正是那顾雪依,可怜他烧了我们所有的粮草,却躲开了重重追踪,我们甚至……”由于无比的悲痛,小将几乎不能出声了,他们甚至没能伤她一根汗毛。 闻言,贺连殊一拳打在桌上,提起拓拔月便是一掌。 贺连碧波大惊赶忙止住贺连殊,“啊殊,你干什么啊?” 贺连珠并不理会贺连碧波,愤怒的吼道“拓拔月,我只道你贪图钱财,没想到你竟敢和大夏勾结,出卖我鹤族。”边说边从怀里掏出一沓纸,砸在拓拔月的脸上。 拓拔月大吼,“我没有。”却,在看清那些纸章的时候,脸色刷的白了。 贺连殊道,“你是我大哥的兄弟,没有十足的证词之前我不敢拿你怎样,九个粮草据点我鹤族士兵自己都不全知道,而那个女的,她怎么可能通通明了,不是有人出卖那是什么?拓拔月你枉费我大哥的信任。” “没有啊,我没有出卖鹤族。”就连拓拔月自己也觉得这翻解释是那么的无力,那些书信分明就是自己与大夏官员的通信,可是他真的没有出卖鹤族啊,他只是想从大夏多讹诈一些银子啊,他真的没有做任何一件对不起鹤族的事啊。 贺连碧波伸手拾起地上的纸章,看过之后,双手无法控制的抖动着,那是与他生死与共的兄弟啊,那是他们鹤族的英雄啊,而此刻那些过往彼此毫无秘密的往昔在此般证据面前竟是那般的惨白与无力。 看着贺连碧波失望的眼神,这个战场上杀乱无数的将军突然哭了。委屈的哭了,拓拔月死死的抱着昔日的兄弟,“碧波。我没有啊,你要相信我。我真的没有。” 他也想相信他啊,可是白纸黑字,明明白白,他要怎么去相信啊? 贺连碧波死死地咬着牙,紧锁着那倔强的眼泪,俯身将拓拔月的手指一个一个地扳开。 “啊殊,托下去……”贺连碧波顿了顿。用尽全身的力气方才说完下面的话,“斩了。” “是”贺连殊邪邪一笑,如今只有拓拔月是大哥的人,今天拓拔月一走。大哥战死,鹤族的将军之位便是他的了。 贺连殊拉着拓拔月下去,举剑刚要斩时,拓拔月突然跪了下来,“小殊。你听叔一句话,咱们鹤族是出了奸细,可是那不是我,今天我拓拔月认载,可你要帮碧波找出真正的奸细啊。我鹤族不能没有碧波。”说完,拓拔月提起剑自裁,倒地,以死铭志。 贺连殊轻轻叹了一口气,蹲在拓拔月的尸体旁轻声说道,“我当然知道不是你,因为……那人是我,拓拔月,我大哥到底给你喂了什么药值得你如此待他?为什么你明明被他误会了还如此向着他?” “狼烟起了!” 玉梧烨握紧拳头,大喊一声,“杀――”于是愤怒汹涌的将士们如饿惨了的野狼一样,愤恨地冲了过去,此战,即是为了彻底地击退鹤族,又是为了救回他们的姑娘。 此战玉梧烨是冲向最前面的将军,此战,将士们又再他们的将军身上看那了那嗜血好战的修罗,此战,玉梧烨心里只有一个念头。 等我,依雪―― 依雪,等我―― 此战一结束我们便回京都看奶奶,给她生孙子。 依雪,你要等我,我们要幸福的啊―― “报――”李虎激情飞扬地冲了过来,“将军行动了。” 苏容按着胸口,掩住了无比激动的心跳,“将士们我们去把姑娘迎回来。” “是。”众人大声地叫喊着,似乎只有那样才能宣示他们的决心,“迎回姑娘,迎回姑娘――” 姑娘,你一定要撑到我们回来啊,姑娘,没了你将军怕是…… 姑娘,即使是为了将军你也要坚持住啊―― 贺连碧波一个人坐于小几之上,疯狂地砸着酒壶,为什么啊,为什么啊,为什么啊―― 贺连殊走来,“哥。” “滚出去。”一向对这个弟弟和颜悦色的将军,第一次对他发狠,然而这也是最后一次。 贺连碧波垂下头看着肚子里的剑,无言的笑了,一切都明白了,不过,也无所谓了,此刻,贺连碧波的心是那么的宁静,甚至有些微微的高兴,月,你没背叛我啊,来生我定向你赎罪,来生,我女你男,来生再续今生这一段世所不容,你我却决不后悔的……情。 生命中的最后一秒,这个在后世千古流传的大将军说的最后一句话是,“月,拓拔月,贺连碧波爱你,一直一直爱着你,月,你瞧……我答应你了呢。”他是含笑着走的,临走之前他掏出了随身携带的青丝,让它与自己的发紧紧地连着,紧紧地…… 紧紧地缠在一起…… 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 贺连碧波与拓拔月终于…… 终于…… 成亲了呢! 这一代名将,便这么逝世了,贺连殊不知道,前几日贺连碧波已向圣上奏明,其弟贺连殊将帅之才已在已之上,他想把将军之位让其弟取而代之,而圣上也已经准奏了,其实贺连殊早已经是鹤族的将军了啊!若那个小兵再慢报一点点,只要慢报那么……一点点,贺连碧波便能够把贺连殊是将军的事当众宣布,可惜了…… 他死了,大哥就在自己眼前倒下了,将军之位已是他的了,可是为什么他一点也不高兴呢? 脑海里想到的是…… 大哥抱着自己,扬着长鞭在草原上奔跑的画面。 拓拔月一脚将自己踢倒,“臭小子,箭是这样射的……” 大哥在灯下为自己缝衣,自己肆无忌惮地嘲笑着,拓拔月往他的脑门上一拍,“臭小子。你大哥这么铁骨铮铮的大将军给你当爹又当妈的,你还笑个屁啊。” 拓拔月自豪地将他举至头顶,“小殊。你要成为大将军。”大哥接着说道,“没错。要成为超越大哥的大将军。”自己挥着手高声地笑着,“呕……我要当大将军,我要当超过大哥的大将军……” 泪已落了,大哥,我不会说对不起的,因为成为超越你的将军是我的梦想,为了它我能牺牲一切。包控大哥你,不过,谢谢你! 是啊,他已经选择了这条路。再苦再难他要义无反顾的走下去,擦掉眼泪,道“来人啊!顾依雪从背后偷袭了大哥,来人啊――” 小将们向潮水一般的冲了过来,每一个人都曲下了那双膝盖,他们的将军啊。他们敬爱的将军啊―― 就那么死了。 有人先喊了起来,“杀了顾依雪,杀了顾依雪。” 贺连殊,将剑举于头顶,“将士们。跟我走,我们为大哥血耻。” 杀…… 杀…… 杀…… 杀了那个女人―― 为将军报仇―― 此战…… 不为国仇与家恨,不为鹤族与大夏的界限…… 只为那个铁血的将军,只为那个意气风发的男人,只为他们一直敬仰着并且努力超越着的,名叫贺连碧波的英雄…… “快走。”依雪感到手上被人轻轻拉住,即使在黑暗中她也能知道,这个人是夜煜。 今晚由于贺连殊的配合,一切都很是顺利,她甚至没有受一丝伤。 “怎么了?贺连殊出意外了吗?”不是说这里很安全吗? 夜煜冷冷一哼,“依雪,你太单纯了,你以为贺连殊会放过你吗?我们给他机会夺了将军之位,现在他要反咬我们了。” 依雪一惊,她太过相信他人了,不过身边有他,什么困难她都不怕。 她跟着夜煜,一路出来,这里竟有地下道,依雪骄傲的看着他,这是夜煜啊,这个人是万能的吗?不仅大夏朝廷埋有他的暗子,江湖之中能人异士亦是唯他马首是瞻,就连在贺连碧波眼皮底下也能挖出一条暗道。 暗道的终点之处竟是贺连碧波的营帐! 那里还躺着一冰凉的尸体。 “依雪,我要走了,你就在这里等着,玉梧烨很快就到。”话音还在空气中响着,那抹玄黑色的身影便已经消失了。 贺连殊的眼里闪着嗜血的光,那个女人竟然跑了! 她跑了! “掘地三尺也要把她挖出来。” “对――” “杀了将军还想活着出去,真当我鹤族都是死人吗?” “报――”小兵匆匆忙忙地跑来,“大帅,我在密林里发现了一抹白纱,我想那女人是躲进后山了。” 接过小兵手里的白纱,贺连殊眼睛一亮,“没错,这是大夏天家庄的衣料。” 有了目标,贺连殊大手一挥,带着将士们往后山走去。 直到大帐没了人,那个一直低着头的小兵这才将头仰起,那张脸竟是――夜煜! 夜煜抽出腰间的剑,爬至房顶狠狠地将房梁劈开,于是,鹤族的半边虎符便落入了夜煜之手! 直到所有的将士的身影都掩没在后山时,夜煜轻蔑地一笑。 掏出火折―― 擦石点火―― 放火…… 烧山…… 他知道,这不可能让那些人都死了,可是至少能托住贺连殊的脚步,要知道跟着他找人的士兵不多,但也决对不会少,引开他们,依雪便少了一分危险。 这些事情全都按照他所设计情景发生,甚至连一丝变数都没有。 将士们暗暗震惊,姑娘真是厉害啊,按照姑娘的指示而来,他们几乎是不费一兵一卒,便把这固若金汤的城池毁了。 可是,他们也找不到她啊,将士们看着越来越冷的将军,一句话也不敢说,甚至连喘气的声音也不敢太大。 “报――” 玉梧烨的眼睛微微一亮,靠近他身边的苏容和程知甚至能看到那双小几上微微颤抖的手。 “什么都没有发现,不过……没有发现姑娘的尸体,姑娘她应该还活着吧。”回报的小将低着头。战战兢兢地将结果告诉他敬爱的将军。 所有人都怕了,若姑娘真的…… 这个十八岁的少年怕是要将这天毁了,把这地灭了的。 玉梧烨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闭上了眼睛,告诉自己镇定! 脑海中飞快地转着。若是她还活着…… 有什么东西闪电一般的劈来,玉梧烨猛地张开眼睛,“跟我走。” 贺连碧波的大帐里―― 玉梧烨扑哧一笑,一颗心也算是落了下来。 那个白衣少女,静静地扒在小几上,闭着眼睛睡熟了,嘴角还有几丝口水。梦呓中不停叫着,“夜……夜……” 看着将军的笑,将士们也算是放下心了,那笑比往夕日更为温柔。 他们为这笑感动着。那是他们的将军与姑娘啊。 他们为那梦呓感动着,烨……烨…… 瞧,姑娘还在叫着将军的名字呢! 他们都没事啊,这样……便很好了…… 玉梧烨轻轻地走到依雪面前,抓起雪一样白的袖口。弯腰,将她唇边晶亮的口水擦干,俯身,横腰将她抱起,依雪被这小小的动作吵醒了。揉揉惺忪睡眼,张开眼睛,突然发现自己正在玉梧烨的怀里。 依雪,还好你还活着。 依雪,还好你还能让我这样抱着。 依雪,还好,我们还没有分开。 终是难以控情,玉梧烨在所有将士们的面前,俯身吻了过去,这是他们此生唯一一次亲密的接触。 “将军,好样的。” 不知是谁先带的头,将士们竟在敌营里大声叫好,双手使劲的拍着,这一刻,世上没有任何人能分开他们,为了姑娘和将军的幸福,他们愿意为之付出性命。 听着这些叫好,依雪心里一阵烦恼,玉梧烨居然会做这样的事,她猛的推开他,自己从他的怀里跳了出来,跺着脚跑出了帐篷,脸也因为生气而变的通红,可是在大伙看来,那通红的脸正是因为害羞。 看着他离开的背影,玉梧烨笑了,仰天大笑。 记忆里将军是时常笑着的,可是从来没有这样子笑出声来。 姑娘没事,将军开心,所以所有的人都笑了,见证了这一幕的人永远都没能忘记那两个白衣飘飘的美人。 贺连殊与三百名小将拼命地在火光里逃窜着,那女人没有找到,山林竟无缘无故的着起了火,贺连殊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劲却也没有太往心里去,好不容易跑出了火海,他只觉得心都凉了…… “大帅,我们要怎么办?”小兵话才说完,泪便已经落了。 贺连殊无奈的一笑,营地已被玉梧烨带兵攻占,那女人也已经和他们会合了,是啊,螳螂捕蝉黄雀在后,那只黄雀自始至终就不是自己啊,夜煜说烧粮草只为制造混乱好让自己借机陷害拓拔月然后再杀了大哥,完美的成为将军的接班人,他相信了,也照办了,可是现在想来,只觉得自己太蠢,烧了粮草,今日即使是抵挡了玉梧烨的大军日后又拿什么和别人做战?自己的眼睛已被那将军之位迷惑了,他怎么忘记了那个人是夜煜啊,与那样的人合作无异于与虎谋皮,可他竟还可笑的认为是自己利用了夜煜在江湖中的信息网,真是可笑啊。 这时候弃濮突然起来道,“将军取虎符吧,然后去南边寻找援兵,我相信三日后将军便能带大兵归来。” 贺连殊无力的一笑,“将军是大哥,即便有了虎符,若没有圣上亲封的将军到场,援军又怎会到达?” 弃濮跪下,“将军放心,老将军在一个月前已经向圣上请旨了,您早已经是我们的将军了,老将军曾让属下将虎符交于你,只是一直没有机会,今日在这危难之时也该告诉将军真相了。” 弃濮刚一说完便看见贺连殊发狂一般的笑着,那眼泪却止不住的流着。 多可笑啊,费尽心思想要得到的东西却早已是囊中之物了,而他为了这已经得到的东西不惜伤害了他最敬爱的两个人,这代价未免也太过残忍!! “好,我们去取虎符。”他现在唯一能做的事,就是尽自己最大的努力挽救鹤族。 “怎么会这样?”弃濮不可置信的看着坍圮的房梁。虎符的位置只有自己和老将军知道啊,究竟是什么人盗走了虎符? 此刻,贺连殊已经想起那个向他的报信的小兵的轮廓了。夜煜啊,你竟一条活路都不给我留下。除非我贺连殊今日被玉梧烨杀死,否则我必将你碎尸万段,贺连殊眼里泛起了血色。 鹤族终是战败了,玉梧烨趁胜追击连连攻打下十二座城池,鹤族求和,赔款五百万两白银,三百万两金子。牛羊各七千匹。 自此,这个十八岁的将军玉梧烨之名已响彻了整个大陆,各国皇帝皆已明白一个事实――欲灭大夏先杀玉侯。 将士们哈哈的大笑着,终于不必再没日没夜地防守了。终于可以好好的喝一场酒了,终于可以不再看着兄弟们在敌人的马刀下死亡了,全身的神经都已经放下来了。 此刻,他们在篝火旁吃着敌人们送来的牛羊与美酒,笑声久久不散。 “姑娘怎么还不来啊。”李虎对着玉梧烨抱怨。 另一个小将道。“将军啊,姑娘跳舞一定很美吧。” 玉梧烨温和的笑着,和所有人吃着同样的食物,也不对他们没大没小的态度恼怒,他也很期待依雪会带来什么样舞。 这时。依雪出来了,为了庆祝得胜,她换下了一惯的白衣,穿着一件鲜红的华服。 美人轻出,发如黑墨,轻纱薄羽,轻裹红罗,手持红绫,白足似玉,红裳迎风,清香若莲,妖艳无双,邪媚至极,赤足在那红毯上起舞,宛若一朵绝世红莲。 玉梧烨含笑,不由自主的持起长萧,放到嘴边轻轻吹起,想要为这无双的舞姿佩上绝美的音乐,她点足起舞,萧声和着舞步丝丝绕绕,让人心神一清,突而她纤腰一扭,细手柔出,红绫当空一转,以赤足座于红轻轻回旋一转,对着碧空悠悠一笑,便是妖媚绮丽,冶艳靡媚,这萧音听起来也是缠绵入骨,风情万种。 她玉足轻点,玉腿轻抬,红色罗衫遮不住那抹勾魂,那足下春光似现还隐,更让人酥心微痒,她柳眉轻挑,眼波轻转,那如墨的发丝紧贴在脸上,瞬间,便又轻轻散去,刹是勾魂,红裙罗衫如浪翻飞,手中红绫似化为一条红蛇,缠绕于胸腿之间,她香汗微洒,顺着那锁骨滑至胸口,消失在那无边春色,她轻轻一跃,好似要跳离这红尘,她舞,舞地妖艳,她艳,艳若桃花,她柔,柔似赤水,她美,美得动人。 夜煜含笑地看着依雪,他们的目光相对,她微微一笑,他轻轻点头,手上不自觉的打起了拍子。 舞姿,动人。 萧音,空灵。 拍子,雅致。 这是被命运紧紧相连的三个人此生唯一一次的合作。 将士们早就知道他们的姑娘是极其天才的,却没想到,那个能杀敌,能吃苦,能练兵,比男子坚强,比男子刚毅的姑娘竟能跳出这样的舞姿,一时间所有的人都痴了,痴于舞姿的动人,痴于萧音的空灵,痴于拍子的雅致,此舞,此乐,此景,永生永世忘不了。 舞毕,依雪坐到了玉梧烨身边,她知道以后已经不能和他再相见了,皇帝忌惮玉家,而他却将鹤族击退,玉家的声望已被他推向巅峰,任何东西盛极必衰,玉家要倒了,朝廷要乱了,夜煜说,颁发圣旨的人已经赶到边塞的路上了。 “依雪,战事已了,我们回家吧。”草原上一红一白两道身影成了将士们所有的希望。 依雪苦涩的一笑,回去?玉梧烨,你回不去了,可是她依旧点头道,“好,我跟你回家。” 所有人都在笑,烤牛羊的香气飘的好远好远…… 明天以后―― 玉梧烨,再见了啊。 明天以后―― 玉梧烨,我们再也不能相见了。 原谅我为了目的接近你,原谅我为了搅乱朝廷,助你战胜鹤族,原谅我为了夜煜利用了你。 在所有人的欢声笑语中,这一夜结束了……结束了呢……顾依雪与玉梧烨的故事…… 第二百一十九章 百里凤烨微微咳了两声,眉头浅浅地皱了一下。 “怎么了?”夏樱放下碗筷,眉宇间带着几分任谁都看得见的关心,“你倒底怎么受的伤?究竟严不严重?” 百里凤烨扯了扯一身的红装,不由地将手掌按到了伤口处,“其实真的没事,只是……稍微有些疼而已。” 看着百里凤烨那抹淡淡的笑,夏樱不明白为何自己会感觉到心头一紧,轻叹了一声,夏樱绕过桌子走到了百里凤烨那一边,她将手覆到百里凤烨的肩头,轻声问道,“我看看,好么?” “阿樱!”那人的一双凤目带着数不尽的风情,微微叹息了一声,百里凤烨的声音里带着几分难言的情绪,即是痛苦,又似无奈,竟是完全不知道要怎么样才好,“你叫凤烨……如何办?” 夏樱半张着嘴,半天没有说话,她实在无法了解,不过是看看他的伤口而已,如何就多了那些个无奈。 苦笑着摇了摇头,百里凤烨很快重新笑了起来,他缓手抚上红装,轻轻浅浅地将衣服往下拉去,露出了大半个肩头…… 当那伤口出现的时候,夏樱倒吸了一口凉气…… “这还叫没什么!百里凤烨……你,你……”夏樱气极,不由地捏住了拳头,似是恨不得往这个男子的脸上狠狠打上几拳一般! 他手臂上最深的伤口,已经可以看见白色的骨头了……便是这样,他却没有包扎,只是擦了些止血药,又加上他的衣服本就是血一般的红色,血沾到上面却也看不出来。 夏樱转身就走,刚走了两步。百里凤烨便一把将她拉了回来,可怜兮兮地看着夏樱说道,“阿樱。你去哪!” 夏樱冲着百里凤烨翻了个白眼,“还能去哪。自然是叫林阮思了!” “阿樱!”百里凤烨眯着一双狭长带红的凤目,轻咬着下唇,竟似是一只被人抛弃的小狗一般,夏樱明知道他这样子有九分是装的,却也不由的有些心软,“别走好么?” “……” 没等夏樱开口说话,百里凤烨便又接着说道。“阿樱……凤烨身边从来没有过家人,从来没有人会为凤烨做饭,阿樱……至少,陪凤烨吃完这顿饭好么?” 见夏樱一直在看着他的伤口。百里凤烨缓缓地将衣领拉了起来,“真的没事,阿樱……” 夏樱不知道为什么面对着百里凤烨,她便不由的被他牵住了……纵然明知道让他看伤才是正确的选择,却依然架不住他说‘至少陪他吃完这顿饭’。 这个看似强大的男子。居然也有这么微小的期愿,夏樱心里一酸,想起百里宣,竟更觉得百里凤烨不容易了。 夏樱重将做回了桌边,百里凤烨眯着眼睛轻轻笑了起来。“若是再过二十年还能如此,凤烨便是死了,也再无所憾。” “胡说什么!”夏樱呵斥了一声,“好好的,乱说什么……” 夏樱不信命,也从来没有什么忌讳,可是,听到这一句话的时候,她心里的却是怎么都不舒服…… 后来,再一次想到这一天,夏樱却连拿筷子的勇气都没有了。 夕阳正好,晚风拂柳,安静的昆华宫里,百里凤烨的眉眼间带着那么多的感动与欢喜……此后多年,他再也没有吃过比这更美味的食物了。 一餐一饭,一茶一汤,原来,时间竟可以过得那么快! 百里凤烨觉得自己不过呼吸了几次,可天,却已经黑了…… 夏樱一边在厨房收拾洗漱着,一边对百里凤烨说道,“去找林阮思看看,否则……我不放心。” “嗯!”百里凤烨点头,“凤烨等你,一起去好么?” 夏樱手上一顿,眉头一皱,想也没想便拒绝道,“我一会有事想问问归海溪黎。” 百里凤烨眸中的神情一黯,却也没有多做强求,“那好,凤烨先走。” 伸手覆上手臂,百里凤烨一路而去,一路都有凤凰叶在飘落,他自然知道,在夏樱的心里,这些凤凰叶带表着什么,他也更加清楚……那个名叫沐煜的人,可能…… 长吸了一口气,百里凤烨仰头望去,天空之中出现了一轮淡淡的明月,并不十分明亮,却已然可以看见个轮廓。 夏樱对他说过她遗失过记忆,而这些日子,百里凤烨却从久容那里得到一个消息……久容说,她们整个红鸾阁中的女子们,都比其他人过的慢一天……不,应该说,她们的时间里,竟有一日是完全空白的! 当百里凤烨得到这个消息的时候,立马便想到了夏樱在雪山上的那段记忆。 夏樱请百里凤烨查的事,百里凤烨总是动用了忆冰楼中大量的资源,结果……越往昆合雪山查去,百里凤烨便赵加慌忙,如今,从楼中传回来的点点滴滴的消息来看,百里凤烨几乎已经有了九成了把握――夏樱当日遇见了沐煜,而且,沐煜很可能出现在红鸾阁,如今,或许……这个白衣男子便在华褚! 百里凤烨知道,如果他将这个消息告诉夏樱的话,那么……她会开心极了的,一直以来,每当看见夏樱脸上露出发自内心的微笑时,百里凤烨自己也会得到极大的满足,可唯有这件事,百里凤烨是无论如何都开不了口的。 百里凤烨从来不是一个善人,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是很自私的,从知道沐煜身子弱,若是没有人用内力日日帮他调息的话,那么,他很可能会被自己的身体拖垮的一天起,百里凤烨便曾无数次地想过那个男子就此死在荒无人烟的地方,永远不要再出现,哪怕夏樱会一直在他,这也没有关系,哪怕她一辈子都在怀念他,也没有关系,至少这样……他便可以与她为伴! 那个白衣男子是夏樱心之所爱。所以,百里凤烨不敢对他动手,也不敢让自己的人对他下手。可是,他却无数次地希望过……有人会让他永远消失! 一阵凉风吹来。直把柳叶上的夕露吹到了百里凤烨的脸上,百里凤烨一个激灵,身上一冷,伸手抹了一把脸上的夕露,竟是那么害怕一切都是真的,竟也那么害怕,那个白衣男子会主动出现在夏樱面前。 如果沐煜真的去过红鸾阁。如果沐煜真的在华褚? 揉了揉太阳穴,百里凤烨突然听到身后有人在快速的接近,猛地转身抬手一挡,竟发现。来人居然是影凭! 张了张嘴巴,影凭一身紫装,腰间别着那枚名叫娇无那的红玉,吞了吞口水,喉头微微一动。 百里凤烨楞了一下。没想居然会是这她,很快将惊讶的神色收了回来,百里凤烨扯了扯唇角,“影贵妃这是何意?” 百里凤烨站在明月之下,那纵着繁星的天空都成了这个男子的点缀。他的这个模样,何尝不是她无数次在茶水中看见的模样,“百里……凤烨!” 没有理会那一句影贵妃,影凭伸了伸手,想去碰碰百里凤烨的脸,可手抬到一半便又放了下去,终是没有一点勇气,“我……百里凤烨!”苦笑了一声,影凭微微有些喘息,“听说你受伤了?我给你带来了最好的药!” 说着,影凭便回头,冲着身后的桃珠招了招手,“药呢1” 桃珠眉目一皱,没说什么,却还是将那药递了过去,“娘娘!陛下传你呢!” “不去!”影凭低头瞧着那一身华紫色的衣裙,“难不成去侍寝么?景哥哥从来没有动我一下,如今……也不会了。” 这一字一句,影凭皆是冲着百里凤烨说的,那一日在皇宫外的昆华宫里,影凭已经说的足够清楚了…… 见百里凤烨面上完全没有一丝波痕,影凭微微皱了皱眉头,竟缓缓地将衣袖拉了起来。 “娘娘!”桃珠一声唤了起来,语调之中带着难以掩饰的惊悚,吉尔妮家的女子一向豪爽,可也不至于在一个外人面前,主动将衣袖拉起来给人的,桃珠从来没有想过,影凭对他竟真到这种地步,“你在干什么!” 桃珠说着,连连去拽影凭,想将她的衣袖拉下。 “一边去!”影凭抬脚踹了桃珠一下,不重,但也不轻,她脸上有一丝不耐烦,“你是我家里的人,你若想告诉父亲便去说!本宫不会挡你。” 皇宫里处处都挂着夜明珠做的灯,影凭欺身而近,盯着那人的一双足以把人吸到漩涡里眼睛,轻轻地问道,“百里凤烨,昆华宫外,我……说的足够清楚了,不是么?”影凭咬着下牙,一时之间,只觉得心跳如鼓,连面上也不自主的红了起来,将那娇无那从腰间取了下来,紧紧地捏在手里,哪怕她已经热得想要找个洞钻下去了,可是,她却依然逼着自己盯着那人的凤目,影凭字字句句,无比清晰地说道,“百里凤烨,除了这枚红玉,别的……我什么都不要了!”顿了顿,影凭又拉起了衣袖,指着那上面的一点微红,“这是……是我的守宫砂,他是一个好皇帝,也是一个好哥哥,以前,我恨过,怨过,可是,此刻,我真的感激景哥哥……至少,他对我真的很好,百里凤烨,我……” “抱歉!”百里凤烨打断影凭,“这些都与凤烨无关,往后还请影贵妃少与凤烨打交道,凤烨不稀罕……无论是吉尔妮家也好,你也罢!” “……” “慎言!”最后吐出两个字,百里凤烨不留一分余地,连一句安慰的话都不曾有过。 叹息了一声,百里凤烨皱眉,回想起来,最初在驿馆里所见的一面已经模糊了……若是当时知道会惹出这么一些事,那么,他怎会送出那块红玉呢? 无论是影凭也好,林阮思也罢,百里凤烨总觉得有些莫名其妙,他与她们之间,即没有夏樱与凤里白生死线上的相视一笑,也没有夏樱与百里凤烨之间的信任相交,如何就能如此浅薄的轻言情意呢? 轻笑着摇了摇头,百里凤烨长吸了一口气,一时之间。竟是不知道要用个什么形容词。 原本,百里凤烨真的想去找林阮思看看手的,可是。遇到了影凭之后,百里凤烨便再也提不起一分劲来。扭头一转,离贞茗宫的方向越来越远。 从来……他只愿一人倾心而已,此生,也只为过那人倾一世之情! 阿樱……你可知,凤烨有多怕他在这个时候出现在你的眼前! “娘娘!”桃珠在影凭身边很久了,桃珠知道影凭所有的一切,可是。单这一点,桃珠便开始不认识眼前这个女子了,她变得不那么精明了,在她心里。争宠与怀上皇嗣已经不再是头等重要的事了,可是……桃珠却也觉得,她开始变得美丽,她开始富有灵魂,不再只是一个一心为了家族的空壳子。她欣赏现的这个女子,然而……她却不能认可,因为,她姓吉尔妮,她天生就要被绑在皇家! 瞧着那个连停顿一下都不愿意的背影。影凭缓缓垂下了眉眼,“桃珠……我想,我知道什么是心疼了!” 这一刻,影凭脑子里面的想到的……居然是那个喜好盛世蓝樱,却着了一身素服跪在那人脚边的女子! 是伊尚果!可笑!她……她居然会想到她,想到那个从出生起便注定与她成为天敌的女子!这一刻,影凭突然就明白那一日伊尚果为何会露出那些哀伤悲寂的表情了,或许……她现的心情与当日的伊尚果竟是一样的吧! 百里凤烨已经走远了,连一个背影都看不见了,影凭这才对桃珠说道,“你说……他会去哪呢?你说,他的伤,严不严重!” 桃珠倒吸了一口凉气,“娘娘,若是被老爷知道……你,你!” 影凭突然笑了起来,她死盯着桃珠的眼睛,伸出素白的手,缓缓将桃珠的下巴抬了起来。 桃珠一个激灵,不由自主的便想往后缩,这双眼睛才是一个在深宫之中活得好好的,并且凌驾于大部份女人头上的赢家,她……她宫斗之中的胜利者啊,她如何就忘记! “你是有个哥哥吧!”影凭不阴不阳地说道,“你哥哥已经在地方上升官了,可是……本宫可无法保证他会不会遇见一些意外!” “娘娘!”心里不是没有心寒的,桃珠眼中一涩。 影凭将手从桃珠下巴边拿开,“本宫知道你是父亲的人,本宫也知道你衷心,可是……这件事,你若露出半个口风,珠桃,别怪本宫不顾这么多年的主仆情谊。” 她只是还没想好要如何应对家里,她只是想做的更加充分一些。 影凭浅浅的抿了抿唇角,从小的到大,她想得到的都得到了,这一次,也将一样! 再也无法忍受睡梦之中突然出现的一道红影,更加无法忍受梦醒之后的失落,“百里凤烨……百里,凤烨!” 桃珠慢慢地闭上了嘴巴,不忍多看一眼这人此刻的模样。 百里凤烨脚下一顿,怎么也没有想到他这一走,居然会走到龙宸宫来! 眼见着龙宸宫外守着的几个侍卫,百里凤烨眉头一皱,大步走了过去。 “百里世子!”侍卫伸手挡住了百里凤烨,“陛下吩咐过,除了皇后,他谁也不见!” 皇后二字,当听到耳朵里,百里凤烨便觉得恨得牙痒! “你叫凤烨什么!”百里凤烨冷笑了一声,趁侍卫不注意,猛地将这侍卫腰间上别着的佩剑抽了出来,百里凤烨两个指头夹着剑锋,“百里世子?凤烨可记着……凤烨在华褚的头衔可是随安候爷,先帝亲封的。” 百里凤烨每说一个字,便将剑锋折断一些,一句话话完后,这侍卫的剑便只剩下剑柄了。 *** “狼烟起了!” 玉梧烨握紧拳头,大喊一声,“杀――”于是愤怒汹涌的将士们如饿惨了的野狼一样,愤恨地冲了过去,此战,即是为了彻底地击退鹤族,又是为了救回他们的姑娘。 此战玉梧烨是冲向最前面的将军,此战,将士们又再他们的将军身上看那了那嗜血好战的修罗,此战,玉梧烨心里只有一个念头。 等我,依雪―― 依雪。等我―― 此战一结束我们便回京都看奶奶,给她生孙子。 依雪,你要等我。我们要幸福的啊―― “报――”李虎激情飞扬地冲了过来,“将军行动了。” 苏容按着胸口。掩住了无比激动的心跳,“将士们我们去把姑娘迎回来。” “是。”众人大声地叫喊着,似乎只有那样才能宣示他们的决心,“迎回姑娘,迎回姑娘――” 姑娘,你一定要撑到我们回来啊,姑娘。没了你将军怕是…… 姑娘,即使是为了将军你也要坚持住啊―― 贺连碧波一个人坐于小几之上,疯狂地砸着酒壶,为什么啊。为什么啊,为什么啊―― 贺连殊走来,“哥。” “滚出去。”一向对这个弟弟和颜悦色的将军,第一次对他发狠,然而这也是最后一次。 贺连碧波垂下头看着肚子里的剑。无言的笑了,一切都明白了,不过,也无所谓了,此刻。贺连碧波的心是那么的宁静,甚至有些微微的高兴,月,你没背叛我啊,来生我定向你赎罪,来生,我女你男,来生再续今生这一段世所不容,你我却决不后悔的……情。 生命中的最后一秒,这个在后世千古流传的大将军说的最后一句话是,“月,拓拔月,贺连碧波爱你,一直一直爱着你,月,你瞧……我答应你了呢。”他是含笑着走的,临走之前他掏出了随身携带的青丝,让它与自己的发紧紧地连着,紧紧地…… 紧紧地缠在一起…… 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 贺连碧波与拓拔月终于…… 终于…… 成亲了呢! 这一代名将,便这么逝世了,贺连殊不知道,前几日贺连碧波已向圣上奏明,其弟贺连殊将帅之才已在已之上,他想把将军之位让其弟取而代之,而圣上也已经准奏了,其实贺连殊早已经是鹤族的将军了啊!若那个小兵再慢报一点点,只要慢报那么……一点点,贺连碧波便能够把贺连殊是将军的事当众宣布,可惜了…… 他死了,大哥就在自己眼前倒下了,将军之位已是他的了,可是为什么他一点也不高兴呢? 脑海里想到的是…… 大哥抱着自己,扬着长鞭在草原上奔跑的画面。 拓拔月一脚将自己踢倒,“臭小子,箭是这样射的……” 大哥在灯下为自己缝衣,自己肆无忌惮地嘲笑着,拓拔月往他的脑门上一拍,“臭小子,你大哥这么铁骨铮铮的大将军给你当爹又当妈的,你还笑个屁啊。” 拓拔月自豪地将他举至头顶,“小殊,你要成为大将军。”大哥接着说道,“没错,要成为超越大哥的大将军。”自己挥着手高声地笑着,“呕……我要当大将军,我要当超过大哥的大将军……” 泪已落了,大哥,我不会说对不起的,因为成为超越你的将军是我的梦想,为了它我能牺牲一切,包控大哥你,不过,谢谢你! 是啊,他已经选择了这条路,再苦再难他要义无反顾的走下去,擦掉眼泪,道“来人啊!顾依雪从背后偷袭了大哥,来人啊――” 小将们向潮水一般的冲了过来,每一个人都曲下了那双膝盖,他们的将军啊,他们敬爱的将军啊―― 就那么死了。 有人先喊了起来,“杀了顾依雪,杀了顾依雪。” 贺连殊,将剑举于头顶,“将士们,跟我走,我们为大哥血耻。” 杀…… 杀…… 杀…… 杀了那个女人―― 为将军报仇―― 此战…… 不为国仇与家恨,不为鹤族与大夏的界限…… 只为那个铁血的将军,只为那个意气风发的男人,只为他们一直敬仰着并且努力超越着的,名叫贺连碧波的英雄…… “快走。”依雪感到手上被人轻轻拉住,即使在黑暗中她也能知道,这个人是夜煜。 第二百二十章 “快走。”依雪感到手上被人轻轻拉住,即使在黑暗中她也能知道,这个人是夜煜。 今晚由于贺连殊的配合,一切都很是顺利,她甚至没有受一丝伤。 “怎么了?贺连殊出意外了吗?”不是说这里很安全吗? 夜煜冷冷一哼,“依雪,你太单纯了,你以为贺连殊会放过你吗?我们给他机会夺了将军之位,现在他要反咬我们了。” 依雪一惊,她太过相信他人了,不过身边有他,什么困难她都不怕。 她跟着夜煜,一路出来,这里竟有地下道,依雪骄傲的看着他,这是夜煜啊,这个人是万能的吗?不仅大夏朝廷埋有他的暗子,江湖之中能人异士亦是唯他马首是瞻,就连在贺连碧波眼皮底下也能挖出一条暗道。 暗道的终点之处竟是贺连碧波的营帐! 那里还躺着一冰凉的尸体。 “依雪,我要走了,你就在这里等着,玉梧烨很快就到。”话音还在空气中响着,那抹玄黑色的身影便已经消失了。 贺连殊的眼里闪着嗜血的光,那个女人竟然跑了! 她跑了! “掘地三尺也要把她挖出来。” “对――” “杀了将军还想活着出去,真当我鹤族都是死人吗?” “报――”小兵匆匆忙忙地跑来,“大帅,我在密林里发现了一抹白纱,我想那女人是躲进后山了。” 接过小兵手里的白纱,贺连殊眼睛一亮,“没错,这是大夏天家庄的衣料。” 有了目标,贺连殊大手一挥,带着将士们往后山走去。 直到大帐没了人。那个一直低着头的小兵这才将头仰起,那张脸竟是――夜煜! 夜煜抽出腰间的剑,爬至房顶狠狠地将房梁劈开。于是,鹤族的半边虎符便落入了夜煜之手! 直到所有的将士的身影都掩没在后山时。夜煜轻蔑地一笑。 掏出火折―― 擦石点火―― 放火…… 烧山…… 他知道,这不可能让那些人都死了,可是至少能托住贺连殊的脚步,要知道跟着他找人的士兵不多,但也决对不会少,引开他们,依雪便少了一分危险。 这些事情全都按照他所设计情景发生。甚至连一丝变数都没有。 将士们暗暗震惊,姑娘真是厉害啊,按照姑娘的指示而来,他们几乎是不费一兵一卒。便把这固若金汤的城池毁了。 可是,他们也找不到她啊,将士们看着越来越冷的将军,一句话也不敢说,甚至连喘气的声音也不敢太大。 “报――” 玉梧烨的眼睛微微一亮。靠近他身边的苏容和程知甚至能看到那双小几上微微颤抖的手。 “什么都没有发现,不过……没有发现姑娘的尸体,姑娘她应该还活着吧。”回报的小将低着头,战战兢兢地将结果告诉他敬爱的将军。 所有人都怕了,若姑娘真的…… 这个十八岁的少年怕是要将这天毁了。把这地灭了的。 玉梧烨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闭上了眼睛,告诉自己镇定! 脑海中飞快地转着,若是她还活着…… 有什么东西闪电一般的劈来,玉梧烨猛地张开眼睛,“跟我走。” 贺连碧波的大帐里―― 玉梧烨扑哧一笑,一颗心也算是落了下来。 那个白衣少女,静静地扒在小几上,闭着眼睛睡熟了,嘴角还有几丝口水,梦呓中不停叫着,“夜……夜……” 看着将军的笑,将士们也算是放下心了,那笑比往夕日更为温柔。 他们为这笑感动着,那是他们的将军与姑娘啊。 他们为那梦呓感动着,烨……烨…… 瞧,姑娘还在叫着将军的名字呢! 他们都没事啊,这样……便很好了…… 玉梧烨轻轻地走到依雪面前,抓起雪一样白的袖口,弯腰,将她唇边晶亮的口水擦干,俯身,横腰将她抱起,依雪被这小小的动作吵醒了,揉揉惺忪睡眼,张开眼睛,突然发现自己正在玉梧烨的怀里。 依雪,还好你还活着。 依雪,还好你还能让我这样抱着。 依雪,还好,我们还没有分开。 终是难以控情,玉梧烨在所有将士们的面前,俯身吻了过去,这是他们此生唯一一次亲密的接触。 “将军,好样的。” 不知是谁先带的头,将士们竟在敌营里大声叫好,双手使劲的拍着,这一刻,世上没有任何人能分开他们,为了姑娘和将军的幸福,他们愿意为之付出性命。 听着这些叫好,依雪心里一阵烦恼,玉梧烨居然会做这样的事,她猛的推开他,自己从他的怀里跳了出来,跺着脚跑出了帐篷,脸也因为生气而变的通红,可是在大伙看来,那通红的脸正是因为害羞。 看着他离开的背影,玉梧烨笑了,仰天大笑。 记忆里将军是时常笑着的,可是从来没有这样子笑出声来。 姑娘没事,将军开心,所以所有的人都笑了,见证了这一幕的人永远都没能忘记那两个白衣飘飘的美人。 贺连殊与三百名小将拼命地在火光里逃窜着,那女人没有找到,山林竟无缘无故的着起了火,贺连殊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劲却也没有太往心里去,好不容易跑出了火海,他只觉得心都凉了…… “大帅,我们要怎么办?”小兵话才说完,泪便已经落了。 贺连殊无奈的一笑,营地已被玉梧烨带兵攻占,那女人也已经和他们会合了,是啊,螳螂捕蝉黄雀在后,那只黄雀自始至终就不是自己啊,夜煜说烧粮草只为制造混乱好让自己借机陷害拓拔月然后再杀了大哥,完美的成为将军的接班人。他相信了,也照办了,可是现在想来。只觉得自己太蠢,烧了粮草。今日即使是抵挡了玉梧烨的大军日后又拿什么和别人做战?自己的眼睛已被那将军之位迷惑了,他怎么忘记了那个人是夜煜啊,与那样的人合作无异于与虎谋皮,可他竟还可笑的认为是自己利用了夜煜在江湖中的信息网,真是可笑啊。 这时候弃濮突然起来道,“将军取虎符吧,然后去南边寻找援兵。我相信三日后将军便能带大兵归来。” 贺连殊无力的一笑,“将军是大哥,即便有了虎符,若没有圣上亲封的将军到场。援军又怎会到达?” 弃濮跪下,“将军放心,老将军在一个月前已经向圣上请旨了,您早已经是我们的将军了,老将军曾让属下将虎符交于你。只是一直没有机会,今日在这危难之时也该告诉将军真相了。” 弃濮刚一说完便看见贺连殊发狂一般的笑着,那眼泪却止不住的流着。 多可笑啊,费尽心思想要得到的东西却早已是囊中之物了,而他为了这已经得到的东西不惜伤害了他最敬爱的两个人。这代价未免也太过残忍!! “好,我们去取虎符。”他现在唯一能做的事,就是尽自己最大的努力挽救鹤族。 “怎么会这样?”弃濮不可置信的看着坍圮的房梁,虎符的位置只有自己和老将军知道啊,究竟是什么人盗走了虎符? 此刻,贺连殊已经想起那个向他的报信的小兵的轮廓了,夜煜啊,你竟一条活路都不给我留下,除非我贺连殊今日被玉梧烨杀死,否则我必将你碎尸万段,贺连殊眼里泛起了血色。 鹤族终是战败了,玉梧烨趁胜追击连连攻打下十二座城池,鹤族求和,赔款五百万两白银,三百万两金子,牛羊各七千匹。 自此,这个十八岁的将军玉梧烨之名已响彻了整个大陆,各国皇帝皆已明白一个事实――欲灭大夏先杀玉侯。 将士们哈哈的大笑着,终于不必再没日没夜地防守了,终于可以好好的喝一场酒了,终于可以不再看着兄弟们在敌人的马刀下死亡了,全身的神经都已经放下来了。 此刻,他们在篝火旁吃着敌人们送来的牛羊与美酒,笑声久久不散。 “姑娘怎么还不来啊。”李虎对着玉梧烨抱怨。 另一个小将道,“将军啊,姑娘跳舞一定很美吧。” 玉梧烨温和的笑着,和所有人吃着同样的食物,也不对他们没大没小的态度恼怒,他也很期待依雪会带来什么样舞。 这时,依雪出来了,为了庆祝得胜,她换下了一惯的白衣,穿着一件鲜红的华服。 美人轻出,发如黑墨,轻纱薄羽,轻裹红罗,手持红绫,白足似玉,红裳迎风,清香若莲,妖艳无双,邪媚至极,赤足在那红毯上起舞,宛若一朵绝世红莲。 玉梧烨含笑,不由自主的持起长萧,放到嘴边轻轻吹起,想要为这无双的舞姿佩上绝美的音乐,她点足起舞,萧声和着舞步丝丝绕绕,让人心神一清,突而她纤腰一扭,细手柔出,红绫当空一转,以赤足座于红轻轻回旋一转,对着碧空悠悠一笑,便是妖媚绮丽,冶艳靡媚,这萧音听起来也是缠绵入骨,风情万种。 她玉足轻点,玉腿轻抬,红色罗衫遮不住那抹勾魂,那足下春光似现还隐,更让人酥心微痒,她柳眉轻挑,眼波轻转,那如墨的发丝紧贴在脸上,瞬间,便又轻轻散去,刹是勾魂,红裙罗衫如浪翻飞,手中红绫似化为一条红蛇,缠绕于胸腿之间,她香汗微洒,顺着那锁骨滑至胸口,消失在那无边春色,她轻轻一跃,好似要跳离这红尘,她舞,舞地妖艳,她艳,艳若桃花,她柔,柔似赤水,她美,美得动人。 夜煜含笑地看着依雪,他们的目光相对,她微微一笑,他轻轻点头,手上不自觉的打起了拍子。 舞姿,动人。 萧音,空灵。 拍子,雅致。 这是被命运紧紧相连的三个人此生唯一一次的合作。 将士们早就知道他们的姑娘是极其天才的,却没想到,那个能杀敌,能吃苦。能练兵,比男子坚强,比男子刚毅的姑娘竟能跳出这样的舞姿。一时间所有的人都痴了,痴于舞姿的动人。痴于萧音的空灵,痴于拍子的雅致,此舞,此乐,此景,永生永世忘不了。 舞毕,依雪坐到了玉梧烨身边。她知道以后已经不能和他再相见了,皇帝忌惮玉家,而他却将鹤族击退,玉家的声望已被他推向巅峰。任何东西盛极必衰,玉家要倒了,朝廷要乱了,夜煜说,颁发圣旨的人已经赶到边塞的路上了。 “依雪。战事已了,我们回家吧。”草原上一红一白两道身影成了将士们所有的希望。 依雪苦涩的一笑,回去?玉梧烨,你回不去了,可是她依旧点头道。“好,我跟你回家。” 所有人都在笑,烤牛羊的香气飘的好远好远…… 明天以后―― 玉梧烨,再见了啊。 明天以后―― 玉梧烨,我们再也不能相见了。 原谅我为了目的接近你,原谅我为了搅乱朝廷,助你战胜鹤族,原谅我为了夜煜利用了你。 在所有人的欢声笑语中,这一夜结束了……结束了呢……顾依雪与玉梧烨的故事…… 玉梧烨欢喜地收拾着索乱的物品,欢喜的提着包袱走到依雪的营帐前,这一年……太辛苦了,可是,也苦尽甘来了不是吗? 他们就要回家了,他们从此就要幸福的在一起了。 依雪掀开帐篷,玉梧烨早已在这等了多时,她轻轻皱眉有些心痛的斥责,“都冬天了,你站在这干什么?怎么不进来?”边说边把他拉入帐内。 玉梧烨刚坐下,一个温柔的手炉已经放了过来,已经冬天了吗?可是为什么他仍觉得温暖如春。 “我来找你回家,你有东西要收吗?” 依雪听了,心里火辣辣的内疚,泪已在眼眶。 玉梧烨只当她是舍不得这些与她一同战了一年的将士,安慰道,“没关系,以后我们还能再来看他们。” 依雪点点头,“嗯,我没什么东西可收,跟他们道别一下便离开吧。” 离开?走不开了,玉梧烨,我再拖半个时辰,宣读圣旨的钦差就要来了。 玉梧烨拉起他的手,向着校场走去,依雪也任他拉着,没有一丝挣扎。 有人已经落泪了,他们真的舍不得啊…… “将军,姑娘,你们还会来看我们吗?” 苏容哽咽着,“你们一定别舍弃我们啊。” “是啊。”程知偷偷的抹了一把眼泪,“将军,姑娘,这里永远是你们的家。” 玉梧烨依然笑着,眼神里没有半分感情,他淡淡地回答,“我知道,总有你们在我身后,我知道,你们总是我的兄弟。” 依雪算计着,时间已经到了,那个人已经到了。 “走吧,梧烨。” 他回头,温柔一笑,“好,回家。” 然而喜悦还没有到达眼底,一小队人突然走了过来,那小太监手里明黄色的纸格外刺目,玉梧烨皱眉,一股不好的预感如潮水般的涌来。 读完圣旨后,小太监走了,玉梧烨的包袱落在了地上,尽管他还是笑着的,可是依雪敏锐的发现,他的的眸子里有冰冷的杀意。 圣纸上无非是毫不吝啬的赞扬了一翻,却没有任何实际嘉奖,反而让玉梧烨永远的留在边塞没有情况不得回京。 将士们吃惊了,谁都知道那封圣旨的真正意思,他们的确实舍不得将军离开,可是这样的压迫是他们决不想看到的,那皇帝下了这样的圣旨无非是给了所有将士一个巴掌,谁也不能欺负他们的将军,哪怕那个人是皇帝老子。 依雪叹了一口气,之后的事她已经从夜煜那里知道了,皇帝是要铲除玉相了,“让我回去吧,我把奶奶接来,他们不让你回去,却不能阻止奶奶过来的脚步。” 想了想,玉梧烨便答应了,奶奶在京都始终是光华帝的挡箭牌,接来他身边他也放心,这样,那高高在上的皇帝便没有任何威胁他的底牌了。 “好,一定把奶奶带来。” 依雪点头。她会的,那个人是真心待她好的啊。 目送着她离开,玉梧烨只觉得有什么东西已经永远的失去了。 那一天。边塞下雪了,很大很大。所有的东西都被覆盖了,雪白一片,冰凉一片。 两个月后―― 老人走到玉梧烨面前,一把抱住孙子,“烨儿。” 玉梧烨扶住老人,目光留在老人身后,“奶奶。依雪呢?没和你一起来吗?” 话才问完,老人突然间哭了起来。 玉梧烨只觉得眼角突然跳了一下。 老人颤抖着从怀里掏出一块玉,“雪儿她……死了。” 玉梧烨的笑越发的温柔,眼角甚至弯成了月牙的形状。“奶奶一定是和依雪一起开玩笑。” 那块银葛玉他一直没有接下。 “圣上说,你爹谋反,他们在玉府搜出了龙袍,于是下令,除了不久前才建立战功的玉梧烨。玉家上下满门抄斩,雪儿为了救我被……被那些士兵用刀伤了,她明明……”说到这里已泣不成声,“我亲眼看见,雪儿倒在我的脚边。她要我把玉带给你,她说要你幸福的活着。” 颤抖的接过玉石,玉梧烨将胸口的那支木簪拿了出来。 幸福?幸福? 他的幸福已毁…… “爹呢?” “死了,我亲眼看着刽子手将他……” 玉梧烨的笑半分没有敛去。 “那么他们的尸骨呢?” 老人将脸埋于双手之间,“他们说雪儿救乱党,其罚胜过乱党,他们鞭打雪儿整整七天七夜,他们将雪儿的尸首一片一片地割了下来,狗……那么那么多的狗……” “他们烧化了雪儿的骨头,那些骨灰被他们丢进……粪堆里。” “还有你爹,被他们拆了皮,说是做成了人皮灯笼。” 老人歇斯底里的喊着,“我玉家一门忠烈,为何得了个这般结局!” 李虎一拳将桌子打垮了,此刻他只觉得他们太便宜那个人了。 十天前,京都突然传来一道莫名其妙的圣旨,光华帝要彻了玉梧烨将军之职让一个五十岁的老头接管这所有的士兵,他们又怎会服气,这一生,他们只认将军与姑娘,所以当日,苏容和程知就宰了那新上任的将军。 李虎恨恨的想着,当日怎么一刀就让他归西了呢? 姑娘那么好的人,他们怎么忍心…… 他畏畏的看着玉梧烨,他多希望此时此刻他们的将军能哭一哭,哪怕皱皱眉都好,或者他大怒一场,甚至杀几个人泄愤都好,可是,将军只是微笑着,一眨不眨的看着那块玉石和木簪,程知觉得那样的玉梧烨是空的,空洞的没有一丝人气。 “你们都出去吧,让我一个人静一静。”玉梧烨开口了,好听的声音,温润的语气。 “将军。”苏容走到他身边,恨不得将他的痛分一半在自己身上。 “烨儿。” “奶奶,你出去,我没事的。” 所有人都走了啊,玉梧烨无力地坐在地上,雪,漫天的雪,却没有了那个叫依雪的女子递来暖暖的手炉,菜,温热的菜,却没了她的味道,累,好累,却没有她放下手中的活计,给他柔柔地按摩着穴道。 大夏358年十二月九日,顾依雪的忌日,玉梧烨再也忘不了了……十二月九日啊…… 当玉梧烨再一次出来的时候,那些铁血的将士们哭了,不是小声的默哭,不是无声的落泪,他们失声痛哭…… 他们的将军啊,一夜白头,少年白发,十八岁的少年啊,头上已不见了往昔如墨的黑发,那白发,白的扎眼,那白发,白的苍凉…… 白衣,白发…… 将军啊…… 玉梧烨脆下了,在所有士兵面前脆下了……傲骨铮铮…… 那是多么高贵,多么优秀的少年将军啊,他的膝盖就那么弯下去了…… 眼泪再也止不住了…… “我求你们,跟我到京都。” “我求你们,为依雪……”他们将军没有将下面的话说完,因为,将军吐血了。 那是多么厉害的将军啊,他指点江山,他布兵杀敌。 所有的将士们都哭着,李虎扶起了玉梧烨,高声的呼喊声,“推翻大夏,血债血偿。” “推翻大夏,血债血偿。”这是他们对白发将军的承诺,这是他们对姑娘的敬爱。 第二百二十一章 微微皱了皱眉头,这侍卫这才改口,唤道,“随安候爷!” 若是换成别的侍卫,单这一下便能将人吓傻了,可是……这侍卫却并没有觉得怎样,可见……景枫身边的人,的确有两下子。 “让开!”这侍卫的反应也让百里凤烨吃了一惊,冷笑了两声,百里凤烨一眯凤目,冲着里屋便走。 这侍卫不卑不亢,依旧死死地将百里凤烨挡住,“陛下说过,除了皇后,谁也不能进去!” 这一下,百里凤烨也没有这么好的耐心了,纵然他的一只手受了伤,可是,他反手一摆,身上便带上了几分杀气。 “候爷,陛下……”没等他再一次重复这话,景枫便穿着龙袍走了出来。 “冷雨,你不是他的对手。”轻轻地摆了摆手,景枫看似心情不错,浅浅地点了点头,“让他进来。” 听到命令之后,被唤做冷雨的侍卫这才将手缩了回来,人也从门口退开,“候爷请。” 百里凤烨不阴不阳地抚了抚一双狭长带红的眸子,冲着景枫道,“一个小小的侍卫也敢挡住先帝亲封的皇子,皇兄,凤烨看你这皇宫管理的实在不怎样。”轻打了个哈欠,百里凤烨微微一笑,“罚这侍卫这一年的俸禄,凤烨不过份吧!” 没等景枫开口,百里凤烨便从腰间举下一块景枫给的腰牌,拿给身边的另一个侍卫,“拿去内务府,告诉他们凤烨的决定。” 冷雨面上的表情一变,虽没说什么,却有些不自在! 从一开始,景枫身边的亲信,百里凤烨也查了不少。自然知道这个冷雨家里有一大堆不成气的亲戚,哪怕景枫给我俸禄再丰富,也是不够那些败家子花的。 “你来做什么!”景枫扫了百里凤烨的肩膀一眼。又看了看地板上的断剑,显然没有想到百里凤烨就是受了伤。身手也是极不错的。 眼见着景枫瞧着自己的伤口,百里凤烨眸子微微放大,“怎么?你失望了?放心……凤烨活的好好的,而且……亏得这伤口,阿樱她……”下面的话,百里凤烨并没有说下去,然而。他脸上洋溢着的表情却叫景枫心口一涩,虽然景枫极力的在忽略这种感情,可是……那却是实实在在存在着的。 百里凤烨拂了拂一身的红装,径自朝着景枫的书房走去。还没接近桌子上的那堆奏折,百里凤烨却见帘子里生出一抹女子的剪影…… “陛下么?”帘内传来一个娇滴滴的女音,百里凤烨眉头一皱,连退了几步。 见没人说话,女子便挪步从帘内走了出来…… 这人不是别人。正是梅易之的孙女梅答应,也不知道她是不是有意的,等她掀开帘子的时候,她的衣服已经垮了一大半,露出半个香肩。见到这人不是景枫,梅答应这才吓了一吓,连忙背过身去,迅速的将衣领拉了上来! 景枫在一边见到了这一幕,眼中也并没有表现出任何情绪。 百里凤烨心头一阵恶心,这后宫之中的女子,虽说个个美貌如花,可是,在他看来,却连街上任何一个乞女还不如。 等衣着整理得差不多之后,梅答应这才低着头,轻声说道,“陛下,臣妾去给您泡茶。” “不用了!”景枫面无表情地坐了下来,“你没事的话便先走吧,朕明日再传你。” 梅答应听景枫让她离开,神情一黯,恨恨地瞧了百里凤烨一眼,她原以为正是自己在百里凤烨面前衣着不整,惹得景枫生气,然而,等听到景枫说明天再传她的时候,她这才松下一口气,只连连告谢菩萨景枫没有因此而冷落了她,“是,臣妾告退。” 梅答应做小女子姿态,端得一付大家闺秀的模样。 “皇兄的妃子果然个个欺霜赛雪。”虽然知道这种话对景枫造不成什么影响,可是,百里凤烨还是忍不住讽刺两句。 景枫走进帘内,从书桌上拿起一本奏折批阅了起来,直把百里凤烨当成个不存在。 百里凤烨喝了几口茶,连做了好几个深呼吸,这才将火气压下。 几步走到景枫书桌前,百里凤烨一把抢过了景枫手上的奏折,“凤烨问你……暗辰是不是你让紫硫劫走的?他现在在哪?你想做什么?” 景枫冷笑起来,指尖有一下没一下地描绘着衣袖处的九龙图腾,“你让北歌亲自来见我,我便将暗辰交给他。” 言下之意便是暗辰的确在他手上,百里凤烨狭长带红的眸子一眯,心里却有些忐忑,景枫承认的太过干脆了,这反倒像是故意在惹人上套一般。 百里凤烨心之所想,景枫怎么会看不出来,“怎么,你觉得朕在骗你?” 百里凤烨挑了挑眉角,“你究竟想做什么?” 景枫收住笑容,眸中带着浓浓的杀气,直盯着百里凤烨道,“北歌,忆冰楼主……百里凤烨,一直是你,是吧?” 百里凤烨心头一跳,难不成跟本没有北歌的事已经被景枫知道了? 哪怕百里凤烨心口已经起了波浪,可是,他面上却还什么都看不出来。 …… 不,他不知道,他只是在诈他! 百里凤烨很快得出了这样的结论,回望景枫,百里凤烨突然一声轻笑,“看样子,空锡楼的情报网果然了不起,没错,凤烨就是北歌,就是忆冰楼主。” 从景枫那双深如潭子的眼晴里,百里凤烨什么都看不出来,也不知道他心里究竟在想什么,刚才那一下,倒底是不是在诈他。 顿了顿,百里凤烨又接道,“不但如此,凤烨还是华褚死去的先帝景渊,隐入深山的梅易之老前辈。” 景枫不答,一双眼睛死盯着百里凤烨。 旋身一转,百里凤烨一扬红装。一屁股坐到到了那些个奏折之上,挑眉问道,“楼主。你说……是也不是?” 景枫倒吸了一口凉气,猛地从地椅子上站起来。“你怎么知道梅易之?” 百里凤烨轻声而笑,眉眼弯弯,一双凤目虽带着几分阴柔,却没有任何一分笑意,“好皇兄,凤烨在忆冰楼中,虽只是一个堂主。可是……该有的情报网,一样不少!皇兄哪里知道……梅阁老,凤烨可找了他不少日子。” 景枫藏在龙袍之下的双手,猛地握紧了直来。直捏得咯咯作响。 好一个忆冰楼,果然有资格与空锡楼并排而立! 百里凤烨一手抚着凤眸,另一手把玩着头发上的菩提木簪,“不然皇兄以为……凤烨来找你做什么!”顿了顿,百里凤烨轻声而笑。“难不成皇兄还觉得,凤烨喜欢看到你么?” “你什么时候去找的梅易之。”景枫开门见山,一点也不去理会百里凤烨叫人火冒三丈的言语,“你想要梅易之与暗辰做交换!” 百里凤烨笑容一顿,“皇兄果然聪慧。凤烨还没有提你就知道了!” “……”百里凤烨随手翻看着一本奏折,道,“只要你把暗辰交出来,凤烨立把将梅阁老送到皇兄面前。” 谁料,景枫一听,突然一声笑了起来,“忆冰楼不也一样没找到梅易之么?” “皇兄老糊涂了,凤烨都说了,交出暗辰,凤烨立刻带梅阁老进皇宫。”百里凤烨一双凤眸轻轻一挑,“难不成皇兄没有这个心思?” 景枫看也不看百里凤烨,拿起毛笔蘸了些浓墨,“百里凤烨,以你的为人,若真拿着梅易之,早就送到我手里了。” 百里凤烨哑然…… 景枫无比轻蔑的笑了起来,“梅易之的脾气我了解,你便打死他也问不出所以然来……皇宫里有他的孙女,你若不巴巴地把人送到朕面前,你也算白活了这么些时日。”瞧着百里凤烨的表情,景枫好心情地接道,“你这一招也敢用在朕身上,明儿……朕会叫人给你送两根手指来,你不是不相信忆冰楼的左使在我那里么,这好办,明儿我就让你亲眼见识见识!” 百里凤烨一听,这才倒吸了一口凉气,这么久以来,他小看了景枫太多,太多! “你敢!”百里凤烨瞪大了凤眸,重重地一锤桌子,“暗辰若有一心半点的不好,我杀了梅易之的孙女,叫你永远都找不到景渊留下的谜底!” “你以为朕稀罕!”景枫不以为意,“景渊是朕亲手杀的,他弄的一切,朕都没兴趣!” “是么!”百里凤烨咬着牙根,“既然皇兄没有兴趣知道,那么,你也可以试试看,看看凤烨在你华褚皇宫内,杀不杀得了一个女人!” 说罢,百里凤烨转身! 刚走到门口,便听见里面传来景枫的吼声,“冷雨,给朕挡住他!” 百里凤烨是自已停下来的! 看吧,谁说不在意了?谁说他不想知道他那死去的老爹留下的一堆谜团? “怎么?皇兄是改变主意了么?”百里凤烨回身而笑,眼中的光泽不但没有一分笑意,反而带着一股威势! 这天下,能用这种眼神看景枫的人,实在不多! “百里凤烨,你赢了!”景枫双眸一眯,“紫硫是带走了暗辰,可是,她并没有回到楼里。” 百里凤烨闻言,脸上的杀意便重了几分。 “梅易之的事,你知道多少?”景枫放低了声音,“告诉朕所有,否则……你也休想找到他!” 百里凤烨想了想,从红装里抽出一份资料,反手丢进了屋里,“你自己看!”顿了一下,百里凤烨方才接着说道,“盯紧你那欺霜赛雪的夫人,梅阁老很可能将一份重要的资料交到了那个蠢货手里。” 夫人二字叫景枫深皱起了眉头,就那种女人,怎么配冠上这两个字,哪怕知道百里凤烨是在故意给自己找刺的,可是景枫还是忍不住的心烦起来。 “什么资料?”景枫接住百里凤烨丢来的牛皮纸,随意的翻看了两页,“什么时候的事?” “究竟有什么资料凤烨也不确定,可是,梅易之也算是个人物。他大概想着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所以……将你夫人赶出梅家之后,他暂住的书院遗失了几册古集。”这一次。百里凤烨说的每字每句都是真的,他与景枫一样。自然指望梅阁老出来解释一下当年景渊设立昆华宫的一切。 “凤烨猜想,若是那遗失的古集是真的,那么……很可能便是昆华宫地底的结构图,或者机关暗阁。” 在昆华宫住了一段时间,百里凤烨越来越相信那里面有东西,可是,便是百里凤烨也偏生找不着任何机关。除非没有秘密,否则藏得那么深的东西,或许大得连国本都可以轻易动摇。 “不过可惜了,你那夫人身边的一切饰物都不曾夹带纸章。恐怕……连她自己都不知道。” 景枫看着手上的资料。也不知道百里凤烨的话,他听进去了几分。 等了一会,没有等到景枫的任何回应,百里凤烨也不再停留,撂下一句。“若暗辰在紫硫那里出了事,那么,景枫,你好自为之’便离开了。 这一回,冷雨不再阻挡百里凤烨了。 直到百里凤烨已经不在了。景枫这才冲着冷雨说道,“你站在这里干什么?还不跟过去监视。” 冷雨一个哆嗦,连忙偷偷摸摸地追了出去。 *** 小桥,流水,碧池,木舟,夕阳,竹屋,花香,最重要的是有夜煜,尽管他还是很少微笑,可是他总是抽出时间和她聚在一起,这些天依雪总是怀疑自己是不是生活在了梦里,那样的幸福,那样的温馨,如果这样的日子能一直延续下去那么就是让她的寿命减半她也愿意。 依雪甜甜的想着夜煜的样子,那个人是紫梦宫的宫主,他那么优秀,那么聪明,这世上似乎没有任何事能难得倒他。 “依雪。”低沉的男音从竹屋外传了过来,她惊喜的回过头,夜煜的黑衣上沾染着白白的雪,黑与白那么鲜明的对比让她有一阵恍惚,记忆中的夜煜总是不会让自己有一丝狼狈,他穿最好的衣服,他用最好的佩剑,他是俊美的,森冷的,华贵的,而现在他愿意为自己建竹屋,买熏香,虽然从来没对她说过什么好听的话,给她买好喜欢的东西就安静地放在桌子上,他对她的爱也一直是那么安静的,可是依雪幡然间醒悟,每次他都让她接最危险的任务,然而每一次的危险都是他在身前替自己挡了的,这九年来,他救过她的次数何其之多…… 想着眼睛已有些热了,她走到他的身边,将他衣襟上的雪扫落,双手紧紧的抱住夜煜的腰,脸深深的埋在他的胸口,“我好喜欢好喜欢你,我好害怕这些天仅仅是我自己的梦。” 依雪感到后背的双手渐渐收紧,“不会,大夏灭了,我便解散紫梦宫,然后一直陪着你……” 大夏358年十二月十三日,玉梧烨带兵前往京都攻去,打着讨伐暴军,安定民心的口号,很快得到了边塞地区和北方被光华帝压迫地区的氏族的支持。 大夏358年十二月二十二日,鹤族乘机卷土重来,贺连殊带兵趁火打劫,玉梧烨分一半兵力派程知赶往边塞与鹤族对抗。 大夏359年一月九日,鹤族朝廷介入未知势力。 大夏359年三月六,此未知势力多翻乱其朝政,杀其忠良,鹤圣帝惊恐,遂下令让贺连殊退兵。 大夏359年三月十九日,程知带三十万大军与玉梧烨汇合。 大夏359年八月八日,玉梧烨迁兵南月,南帝借兵五十万,至此大夏动乱真正拉开唯幕,迎辉之战暴发,光华帝为筹集军用费工大量搜刮民脂民膏,民声怨起,百姓大量涌入“白发将军”的队伍,民众组织的军队亦加入玉家军。 历时三年,大夏363年五月,玉梧烨带兵攻入皇城。 光华帝轻轻叹了一口气,刀剑声格外的清晰,大夏终是要灭亡啊,恍惚间想起那三个一同与他打下这江山的兄弟,悔恨与痛惜一同袭来,为了永享这江山,他杀手杀死了三弟。那个善战又聪慧的弟弟…… 如果他没有动伤他之心,那么此刻以他之能定能扭转乾坤,可惜…… 玉梧烨微笑着走近了光华帝。“叔叔。” 闻言,光华帝大笑。道,“逆臣贼子,还有脸唤我叔叔吗?你这白发定是老天给你的惩罚。” 苏容闻言脸上闪过一丝寒光,想也没想,抬手便往他脸上甩去一巴掌,他永远也忘不了,姑娘的死状…… “将军的白发?你有什么指责将军的白发?” 光华帝抹去脸上的唾沫。震惊的看向苏容,他是皇帝啊,他一个小小的兵杂种怎么敢给他耳光吐他唾沫。 他怎敢如此侮辱自己这真龙天子? 他怎么敢…… 愤怒与屈辱使光华帝大吼一声抽出腰间的佩剑向苏容刺去,苏容毫不费力的避开。末了,还给了光华帝一脚,那肮脏的脚印在明黄色的龙袍上怎么也擦不了。 “杀。” 玉梧烨笑着,那笑容比白云还要柔软,可是光华帝却冷汗连连。他不想死,他也没有勇气自杀而亡。 当长剑没入他体内的时候,他吃力的看着眼前的人,那张脸很是熟悉,就好像他年轻时的样子。 夜煜轻轻的在他耳边道了句。“二叔,我爹叫我问你,你可记得三弟玉楠轩?” 光华帝惊恐的看着夜煜…… 原来三弟还有子嗣在世…… 原来真的有因果报应,七弟之子玉梧烨夺了他的皇位,三弟之子取了他的性命…… 闭上了眼睛,他开始害怕,他要怎么去见那两个曾经无比信任自己的弟弟? 娘亲,爹爹孩儿终于替你们报仇了,夜煜那张冷冷的脸,此刻滑落了眼泪,夜煜――紫梦宫宫主,玉家三皇子玉凤烨,他的父亲玉楠轩,当今天子三弟贤南王爷,他怎么也忘不了小娘亲倒在血泊中的惨烈,那个时候小娘亲还怀有七个月的身孕啊…… 夜煜远远的看了看玉梧烨,眼里有浓浓的慈爱。 对不起,表弟,依雪是我的唯一,我无法将她带离我的生命,所以,这帝位留给你,希望你能成为一个好皇帝…… 大夏359年八月十日,玉梧烨登基,改国号为雪烨,自称怀依帝,至此,大夏皇朝真真正正覆灭。 雪烨元年八月十二日,怀依帝大量提拔平民官员,设立民众科考,程知,李虎,苏容等大量平民士兵被怀依帝破格任命为将军,少校,少帅等重要职位。 短短半年时间,雪烨国已恢复了战争前的繁荣,百姓无不对这白发帝王敬爱有佳。 百官曾道,“至陛下,玉家已仅有您一位,皇室血脉绝不得,望陛下充实后宫,开枝散叶。” 闻言怀依帝笑,“朕,只要一后,而我已有雪后,日后莫要再说此话。” 怀依帝态度坚决,成了史上第一位无妃无后无子的帝王。 “终于结束了。”夜煜深深的呼吸着香甜的空气,是错觉吗,依雪捂住狂跳的心,她看见―― 夜煜笑了…… “紫梦宫解散了,从此,你想去哪里我都陪着。” “嗯。” 玉梧烨称帝,夜煜与依雪逍遥红尘,故事到这里本已经结束了。 然而―― 依雪,你可知道玉梧烨已经习惯了你的温柔。 依雪,你可知道玉梧烨已经习惯了看你在军中忙碌的身影。 依雪,你可知道玉梧烨没有你……生无可恋,生不如死…… 依雪,你可知道玉梧烨不能没有你…… 玉梧烨唇角含笑―― 想起那在边塞的岁月…… 想起初见时的美丽…… 想起大婚时的温柔…… 想起那素手白衣…… 想起那明媚笑脸…… “依雪,我们回家吧。”他笑着向她伸出手。 她紧紧地握着,对他温柔的笑着,“好,我们回家。” 依雪,我们终于可以回家了…… 一起回家…… 回家…… 雪烨三年十二月九日,怀依帝之后――顾依雪之忌日,百官早朝之时在殿前等侯帝驾。 第二百二十二章 一个少年,悠悠地品着手中的茶水,轻轻地翻动着手中的茶盏,他低着头,让人无法看清他此刻的表情,少年着了一身如夜空般的暗蓝色衣服,一身的暗蓝似乎要将人溺死,只有那腰带之处亮丽的雪白色,能让那溺死之感缓了一缓…… 大殿内所有的争吵都是沿于他,可惜少年一句话也不说,仿佛置身于尘世之外。 “阁主三思啊。”蝎子直挺挺地跪了下去,对着一个白发老者狠狠地磕了个头,“在您的带领下望锦阁这才恢复了昔日的繁盛,难道您又要看着他黯淡下去吗?”说着蝎子指着蓝衫少年,“他分明是个孩子啊。” “……”老者沉默了一会,最终轻轻地摆了摆手,“不必多言。” 明明是个白发苍苍的老人,可是他的话却有着说不出的气势,让人不敢违抗! …… 老人本应该越老越平和淡薄,可这个人却不一样,他的苍老只能让他唯我独尊的霸气越发的凌厉。 “蝎子,起来吧。”老者对着跪在地上的男子抬了抬手,示意他起身,可是……叫蝎子的男人却一动不动。 “爱跪就跪着吧。”老者淡淡地吐了一句话,不重―― ――可是,蝎子却顿时出了冷汗,阁主他似乎真的生气了! “呵呵……”沉闷的大厅中突然响起了一个低沉的笑声,这与此刻凌厉的气氛完全不合调,一个红衣女子轻扭着腰肢,走到蓝衫少年身边,伸出涂抹着红色丹蔻地指尖挑起了少年的下巴,绝美的脸凑近少年。 这红妆女子一举一动中都透露着绝对的娇艳与妩媚,“好生俊雅的小娃娃啊……阁主。不如把他送给我吧。” 红妆女子的声音有着说不出的媚惑,那抹红色的衣襟更是将她衬的美到极致。 蓝衫少年的下巴静静地在女子手中,没有丝毫挣扎的意图。 蓝衫少年是个少有的美人。只是他的美俊逸而低沉,而红衣女子的美却是妖孽而浅媚。 让世间任何一个男子同眼前这个红装女子比美。似乎……怪异了些,可是,少年并不如此觉得,他对着身边的女子轻轻一笑。 “我美吗?比你美吗?”少年的声音尚未褪去稚嫩,他的发问更让大殿中的人毫无顾虑的笑了。 白发老人有些生气地瞪了少年一眼,少年撇开脸,似乎并没有看到白衣老者的警告。 红衣女子轻笑着在少年脸上印下一吻。那吻如羽毛一般轻,可是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毒娘子的吻可是要付出代价的,那代价可是―― ――生命! “当然美。比我美。”红衣女子这样回答少年,她的一只手依旧抬着少年的下巴,另一只手却扶上了少年的眉毛,本以为下一刻这双亮亮的眼睛就再也睁不开了,可是――她错了! 少年一点事也没有。他还活的好好的,他甚至有些挑衅问道,“那你喜欢我吗?” 蓝衫少年对着红妆女子又柔又浅地笑着。 “……” 红衣女子当下一楞,转瞬间,她又恢复了妖媚。“我当然喜欢。” 听完她的话,蓝衫少年这才打开那只抬着自己下巴的手,刚才柔顺的表情,瞬间突变,少年冷冽地看着红妆女子,“既然喜欢,那……你就将自己送给我吧。” 笑声嘎然而止。 …… 少年生气了,为了那一句话――“好生俊雅的小娃娃啊……阁主,不如把他送给我吧。” 所以,他要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既然要送,也是送她自己! 大殿中沉默了。 另一个穿着粗布衣,眉毛浓厚,两手中都抬着巨斧的男子打破了沉默,他大声一吼,“阁主,反正冥因不服,像蝎子说的,他只是个孩子,我凭什么要听命于他,遵他为少主?” 白发老者并不理会冥因。 “荆家十九代子孙荆颜。”老者一边说,一边将一枚玉板指举到头顶上,一时间,所有人都对着那枚板指弯下了自己的膝盖,“从今往后,你将接手望锦阁。” 少年勾了勾唇角,接过那玉扳指。 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少主? 望锦阁,真的……易主了? 巨斧男怒气冲冲地站起身,提起左手的巨斧对着蓝衫少年的脖颈下了狠力地砍去,她奶奶的,老子在这就宰了你,看你怎么接任少主? 少年不慌不忙地闪开了冥因的第一次的攻击,冥因不服,对着少年又一次砍去,少年同样不接,以轻功躲开。 但,冥因的巨斧笨重却不失灵活,中途改变方向,左右两手中的两把巨斧同时一挥,将少年夹在中间,用了十成的功夫,誓要将少年齐腰斩断! 蓝衫少年躲无可躲,弯腰端起桌上的茶杯,迅速地揭开茶盖,左右两手的中指轻轻地蘸了蘸茶杯中的水,交叉着向巨斧弹去…… …… 下一刻,冥因震惊地看向少年! 水!两滴水! 他只用了两滴水就将冥因一百九十公斤的巨斧给穿出了孔! 没有三十年的内力跟本无法做到此种地步,但……对方只是一个十五个岁的孩子,他……做到了! 没有给冥因发呆的机会,少年举起玉板指,眼神平静地扫过所有人惊呆了的脸,“袭击阁主,冥因,你罪该至死!……来人,将左护法冥因脱去望锦刑房……砍首――” 没有人动,没有一个望锦阁的人行动,他们似乎不想服令,又似乎还沉浸在两滴水的震惊中! 没有人动吗?好吧,我亲自送你上路! 想着,少年眉眼间闪过一丝狠劣!手也向着冥因头上的百会穴按去。 这一动作没有避开白发老者的眼睛,只见那老人一闪,身影立刻从十丈之外移到了少年身边! 白发老者快速地抓住了那双随时可以取走冥因生命的素白如纱却又小又瘦的手。 老者轻笑着对蓝衫少年说道,“算了吧。冥因毕竟为望锦阁立下了不少功劳。” 少年缩回了手,与白发老人平视着,“外公。我才是望锦阁主人。”扬了扬望锦阁主人的标志――老者刚才传给他的寒玉板指! 少年道,“外公。你……已经没有资格过问孙儿对下属的处罚了。” 这种话对老者十足的不敬,但,白发老人不旦丝毫不生气,反而仰起头狂妄地大笑起来,放心地大步迈出了阁处,连连说了三个好字,“好。好,好……哈哈――” 老者的笑声渐远,片刻的时间内,老者怕是已经消失在千里之外了…… 少年最后终于没有处死冥因! “就当为外公做最后一件事吧。”少年如是说来。 他站在大殿中。轻抿一口茶,神情悠然,“你们听着,我叫荆颜,是望锦阁少主。” 荆颜的声音不大。但这话却清清楚楚地传到了大殿内每一个人的耳朵里…… 明明是十分平淡的语气,可是,被这个十五岁的少年出说来以后却让人无端地觉得……霸气十足! 荆颜的身份已经无法更改了,尽管还有很多人不服,但也没有正面质疑阁主的情况发生。至少……在表面上所有人都遵称他一身少主。 江湖从来没有秘密,在望锦阁被荆颜接替后的一个月里,无数门派都送来贺礼,真心也好,假意也罢,目的无非有三。 一来,探探虚实。 二来,看看新少主。 三来,挑起内乱,好渔人得利,从而取代望锦阁在江湖中的地位。 这不,青玉门五日前送来一块紫潮玉,此玉之上绘有一朵赤茉莉,这是世间最珍奇的暖玉,有祛寒,辟邪的功效,对身体羸弱之人大有帮助。 作为刚刚上任的少年阁主,荆颜自然是收下了此礼,并且好好地款待了青玉门的使者。 可,就在昨日,青玉门的凌言又呈上一块冷冰玉,想要交换紫潮玉,说是他们青龙门主慕容情寒伤复发,急着需要用紫潮玉救命,这也不是什么大事,换便换吧,望锦阁几乎想也没想便答应了下来。 然而,在答应后的第二天,紫潮玉失窃了…… 望锦阁的财务库被云奴重重把守,这些云奴从来不介入望锦阁的内乱,是绝对不会因为利益和帮派而出卖阁主的。 这些绝对值得信任的云奴在紫潮玉失窃的当天竟什么动静也没有发现,而且,财务库中仅仅丢失了那一块不起点的玉佩,从种种迹象中,所有人都知道,那绝对是武功高强之人故意所为! 而那个武功高强的人是谁呢? 无非是想看望锦阁出丑的江湖之人! 而这世上最想望锦阁垮台的是谁呢? 江湖中人十之八九必定会回答――青玉门。 “她奶奶的,青玉门这些孙子。”蝎子大喝一声,一张桌子应声碎去,“这分明就是阴谋,他们想看望锦阁出丑。” 红衣女子容轩,也就是被江湖称为毒娘子的第一美人掩唇轻笑,“可不是嘛,蝎大哥,几日前,容轩让人查过慕容青,他好好地呆在君子谷,跟本不可能寒伤复发。” 听完容轩的话,左护法冥因握着手中的两把巨斧,生气地往门梁上一砍,顿时,沙尘满天,似乎房子都抖了两抖,冥因大吼着,“少主,我去砍了青玉门那凌言孙子。” 自从荆颜用两滴水将他的巨斧穿空后,他倒是真心实意地服了这个十五岁的少年。 荆颜坐在阁主椅上,微微闭着眼睛,许久―― 荆颜扬起暗蓝色的袖口,淡淡道,“不,冥因,凌言动不得。” 容轩一身红色罗衫轻掩唇角,一脸地媚惑横生,“难道由着他胡来?我毒娘子可丢不起这个脸,少主若是害怕,就把那玉板指给我,反正……容轩对它可是喜欢的紧。” 听着容轩那娇媚天生的语音,荆颜那双狭长地丹凤眼微微眯起。似笑非笑地将唇角上扬了一个弧度,“嗯,你想要?”扯了扯暗蓝色的袖子。露出手指上的玉扳指,荆颜的指尖在桌面上一下又一下地轻点着。“望锦阁主的信物,给你也不是不可以,不过……需要交换!” 容轩那张绝色的脸因为这句话变的更加妩媚,“只要……不是命,少主要什么,容轩都能弄到!” “是嘛!”荆颜弯了弯嘴角,“我要整个江湖……” “……” 楞了楞。她理了理额头上的发丝,柔着嗓音轻笑起,“呵呵……容轩只是个女子,那玉板指还是少主带着好看。” 整个江湖?好大的口气!只要你丢了望锦阁的脸。到时候,我自会取下那银葛板指,容轩在心里盘算着。 敛起了笑容,荆颜换上了一脸的严肃,对所有人说道。“不管是不是青玉门的阴谋,紫潮玉我望锦阁总是要给的,我……” 荆颜的话还没有说完便被蝎子打断了,“奶奶的,老子上哪给他一块紫潮玉去?这不是废话吗?” 荆颜不动身色地盯着蝎子。 被那样的目光看着。蝎子有了躲藏的念头,随即他又在心里鄙视的骂了自己一句,怕什么,对方只是个孩子。 荆颜轻松自然地把玩着手指甲,对着细白的手指悠然地吹了一口气,狭长的凤眼微微一闭,“好像有人特喜欢在我说话的时候差嘴啊!” …… 强大而莫明的气流的在空气中流动着,大厅内竟再没有任何声音出现。 他们不得不承认,面对这样一个十五岁的少年……自己是真的胆怯了! 很难想像,一个十五岁的少年怎么会有那种让人恐惧的气场!以及那一份仿佛与生俱来的天生属于上位者的气质! 其实别人打断自己的话,荆颜并没有太多的反感。但,望锦阁明确规定――阁主发话时,没有特殊情况,任何人不得随意打断。 真正令荆颜生气的是,在他们心里,并没有把自己看做望锦阁真正的主人,否则蝎子也不会如此不顾阁规。 难道仅仅因为年纪小,就可以否认他所有的努力吗? 在江湖中闯下一片天地,一直是荆颜努力的目标,为此,他可以忍受着十几年来几乎可以说是惨无人道人的训练方式。 用暗蓝色的袖口细细地擦拭着杯子的边沿,荆颜扬起仍然有些稚嫩的脸,打破了令人窒息的气氛,“蝎子,今天我不让你去刑房,你给我将望锦阁的规矩好好抄写十遍。”顿了顿,荆颜狭长的凤眸如寒冰一样的刺向蝎子,“三天之内抄完送到我手上,否则……” 荆颜没有再说下去。 …… 容轩纵肆地放声大笑,将手搭在蝎子的肩上,调笑道,“蝎大哥好可怜啊……” “……”在荆颜的目光下,蝎子将头扭到了一边。 “怎么?蝎子,你不服吗?”荆颜从椅子上走下来与蝎子并排而站,十五岁的荆颜远远没有蝎子高,只及蝎子的耳朵,但,就是这样一个矮着自己,小着自己的少年,在这一瞬间却让蝎子感到了如大山一般的压迫。 “不是……”蝎子低垂着头,方能与荆颜对视,他有些急促地说道,“蝎子认罚,但……阁主,你可以将我脱去刑房打个十鞭八鞭,我这双手,你让它杀人可以,可你让它握笔写字,这……这……” 这了半天,蝎子没有说出一个字,这样的辩解,反而让容轩和冥因哈哈大笑! 的确,难以想像让如此易怒暴躁的蝎子握笔写字会是怎样的情景。 “笑什么?”蝎子红着脸对着狂笑不止的同伙大吼了一声,“再笑老子砍了你。” 说完,有些尴尬地看着荆颜,希望他能更改一下处罚。 其实再怎么与众不同,孩子就是孩子,多多少少,身上总会流淌着属于少年的天性,在容轩和冥因的笑声中,荆颜也知道了让蝎子写字有些过于为难这个大汉了,但本着捉弄的心情,荆颜压制着笑容,严肃地对蝎子说道。“抄二十遍,五天之内。” “啊!” 在蝎子的惊讶中,荆颜已经离开了好几米。听到自己的改令后,身后的笑声又拔高了几个调。隐隐还能听到容轩说,“蝎大哥,十遍变二十遍那,不过好再时间也从三天变成了五天!” 容轩打趣道,“这不还亏了一天吗?” …… 蝎子似乎还说是什么,可是,因为距离太远。又没有运功,荆颜已经听不清楚了。 等到身后的人完全看不到自己时,荆颜这才将憋在肚子里的气,大声地笑出来。 …… “青玉门凌言?”荆颜低低地说道。“我记住你了。” 接下来的日子,他要想办法找出紫潮玉,还有好好地送份大礼给某门派地某人。 “荆阁主,不知凌言今日能否取走紫潮玉,毕竟我青龙主门命在旦夕……”凌言边说边露出了痛苦不忍的神情。 容轩在一边狠狠地鄙视了凌言一眼。假,假!真想洒包毒粉让这人归西。 不过,在鄙视凌言的同时容轩也有些好奇而期待地看着荆颜,这个少年他会怎样处理此事?要知道,这种事可关系着望锦阁在江湖中的名望。 荆颜对着凌言友好地一笑。“玄武使者同青龙门主可真是情深意重啊。”荆颜斜眼看着下面一脸焦急的凌言,不温不火,“如今青龙门主命在旦夕,我望锦阁深感痛切,这人命关天的事,分分秒秒可都耽搁不得,所以……早在使者提出换玉的那天,荆颜早已命人将紫潮玉往君子谷送去,想来,再过不久慕容情便会收到那快暖玉了吧,玄武使者也不必在过忧心。” “什么?”凌言大惊,指着荆颜便道,“不可能!” 荆颜的解释合情合理,可凌言竟如此激动,原因只有一个――凌言他清楚地知道紫潮玉的位置所在。 这般震惊而激动的表情被每一个人看清,望锦阁更加确信了紫潮玉必为青玉门所盗! 荆颜也不简单,他的话里,似乎无关紧要地提到慕容情的去处,但细细一想,这分明就是在告诉凌言――望锦阁查过慕容情,知道你们青龙门主好好的,绝不需要紫潮玉。 而且,除了长门护法以外,江湖中对门派的职位从来不提,大都直唤其姓名,可荆颜却一而再再而三地强调凌言在青玉门的职位――玄武使者,这分明是在暗骂凌言是乌龟王八蛋! “哟!”容轩张扬地将披肩上地红纱从凌言脸上拂过,“凌言哥哥不信我阁主所言?不信我望锦阁之语吗?难道……”妖媚地在他脸上吐出袅袅地热气,“凌言哥哥认为……紫潮玉没有送到慕容情公子手上吗?或者说……凌言哥哥觉得紫潮玉没往君子谷送去?” 凌言自知失言了,赶紧作揖鞠躬,“不不不……凌言只是感激阁主如此为我派着想,故而,激动地忘形了,还请见谅,见谅……” “玄武使者多礼了,这不过是荆颜应该做的,想来使者也累了,若不嫌弃,荆颜让人送送使者。” 看着荆颜蓝衫耀眼,白雪腰带,此刻,凌言只得在心里叹惜――好厉害的少年!本以为望锦阁易主,青玉门可以轻而易举地取代望锦阁在江湖中的位置,挤入十大门派,而此刻看来,此事,并不如想象中容易! 荆阳天果然不愧是一代宗师,连孙子都这般难缠! “多谢荆阁主,不必相送,凌言自行离开便可。” 待凌言的身影在望锦阁消失之时,荆颜收起了好客欢迎的笑脸,凤眸中折射中让人不寒而栗的冷冽,“都听见那只是乌龟说的话了吧!” 虽然都知道荆颜强调玄武使者的意图,但当着大家的面将乌龟二字说出来,还是会让不少人忍俊不禁! 只有在看着荆颜嘟嘴厌恶的表情后,大家才会记起这个年轻少主的真正年龄。 “乌龟的表现已经充分证明了紫潮玉就在他们自己手中,只要从现在开始,有人时时刻刻地盯着他,紫潮玉必能现世,望锦阁绝不能吃那么大的哑巴亏。” 顿了一顿,荆颜才继续说道,“凌言他一定会去确认紫潮玉的所在!” 第二百二十三章 景枫冷笑起来,指尖有一下没一下地描绘着衣袖处的九龙图腾,“你让北歌亲自来见我,我便将暗辰交给他。” 言下之意便是暗辰的确在他手上,百里凤烨狭长带红的眸子一眯,心里却有些忐忑,景枫承认的太过干脆了,这反倒像是故意在惹人上套一般。 百里凤烨心之所想,景枫怎么会看不出来,“怎么,你觉得朕在骗你?” 百里凤烨挑了挑眉角,“你究竟想做什么?” 景枫收住笑容,眸中带着浓浓的杀气,直盯着百里凤烨道,“北歌,忆冰楼主……百里凤烨,一直是你,是吧?” 百里凤烨心头一跳,难不成跟本没有北歌的事已经被景枫知道了? 哪怕百里凤烨心口已经起了波浪,可是,他面上却还是什么都看不出来。 …… 不,他不知道,他只是在诈他! 百里凤烨很快得出了这样的结论,回望景枫,百里凤烨突然一声轻笑,“看样子,空锡楼的情报网果然了不起,没错,凤烨就是北歌,也就是忆冰楼主。” 从景枫那双深如潭子的眼晴里,百里凤烨什么都看不出来,也不知道他心里究竟在想什么,刚才那一下,倒底是不是景枫在诈他?百里凤烨不敢肯定,可是……他却是一个赌徒,这一辈子,除了对一个女子之外,百里凤烨基本都是稳赢的,这一次,却不知还能不能维持那股子幸运。 顿了顿,百里凤烨又接道,“不但如此,凤烨还是华褚死去的先帝景渊,隐入深山的梅易之老前辈,你说……是也不是?” 景枫不答,一双眼睛死盯着百里凤烨。 旋身一转,百里凤烨一扬红装。一屁股坐到到了那些个奏折之上,挑眉又重复了一遍,“楼主,你说……是也不是?” 景枫倒吸了一口凉气,猛地从地椅子上站起来,“你怎么知道梅易之?” 百里凤烨轻声而笑,眉眼弯弯,一双凤目虽带着几分阴柔,却没有任何一分笑意,“好皇兄。凤烨在忆冰楼中。虽只是一个堂主。可是……该有的情报网,一样不少!皇兄哪里知道……梅阁老,凤烨可找了他不少日子。” 景枫藏在龙袍之下的双手,猛地握紧了起来。直捏得咯咯作响。 好一个忆冰楼,果然有资格与空锡楼并排而立! 百里凤烨一手抚着凤眸,另一手把玩着头发上的菩提木簪,“不然皇兄以为……凤烨来找你做什么!”百里凤烨轻声而笑,随手揉了揉衣摆,“难不成皇兄还觉得……凤烨喜欢看到你么?” “你什么时候去找的梅易之。”景枫开门见山,一点也不去理会百里凤烨叫人火冒三丈的言语,楞了一下,便继续接口问道。“你想要梅易之与暗辰做交换!” 百里凤烨笑容一顿,“皇兄果然聪慧,凤烨还没有提你就知道了!” “……”百里凤烨随手翻看着一本奏折,道,“只要你把暗辰交出来。凤烨立把将梅阁老送到皇兄面前。” 谁料,景枫一听,突然一声笑了起来。 “你笑什么?”百里凤烨也跟着笑了笑,却连半点笑意也无。 “忆冰楼不也一样没找到梅易之么?”景枫垂头瞧着一身的龙爪金龙,“是朕太高估你了。” “皇兄老糊涂了,凤烨都说了,交出暗辰,凤烨立刻带梅阁老进皇宫。”百里凤烨一双凤眸轻轻一挑,“难不成皇兄没有这个心思?” 景枫看也不看百里凤烨,拿起毛笔蘸了些浓墨,“百里凤烨,以你的为人,若真拿着梅易之,早就送到我手里了。” 百里凤烨哑然…… 景枫无比轻蔑的笑了起来,“梅易之的脾气我了解,你便打死他也问不出所以然来……皇宫里有他的孙女,你若不巴巴地把人送到朕面前,你也算白活了这么些时日。”瞧着百里凤烨的表情,景枫好心情地接道,“你这一招也敢用在朕身上,明儿……朕会叫人给你送两根手指来,你不是不相信忆冰楼的左使在我那里么,这好办,明儿我就让你亲眼见识见识!” 百里凤烨一听,这才倒吸了一口凉气,这么久以来,他小看了景枫太多,太多! “你敢!”百里凤烨瞪大了凤眸,暗辰善用袖箭,为了学袖箭,暗辰少说也吃了十来年的苦,若是没了手指,他整个人数是废了一大半,这比直接将他杀了还残忍。 百里凤烨重重地一锤桌子,“暗辰若有一星半点的不好,我杀了梅易之的孙女,叫你永远都找不到景渊留下的谜底!” “你以为朕稀罕!”景枫不以为意,“景渊是朕亲手杀的,他弄的一切,朕都没兴趣!” “是么!”百里凤烨咬着牙根,“既然皇兄没有兴趣知道,那么,你也可以试试看,看看凤烨在你华褚皇宫内,杀不杀得了一个女人!” 说罢,百里凤烨转身! 刚走到门口,便听见里面传来景枫的吼声,“冷雨,给朕挡住他!” 百里凤烨是自已停下来的! 看吧,谁说不在意了?谁说他不想知道他那死去的老爹留下的一堆谜团? “怎么?皇兄是改变主意了么?”百里凤烨回身而笑,眼中的光泽不但没有一分笑意,反而带着一股威势! 这天下,能用这种眼神看景枫的人,实在不多! “百里凤烨,你赢了!”景枫双眸一眯,微微扯了扯唇角,“紫硫是带走了暗辰,可是,她并没有回到楼里。” 百里凤烨闻言,脸上的杀意便重了几分。 “梅易之的事,你知道多少?”景枫放低了声音,“告诉朕所有,否则……你也休想找到他!” 百里凤烨想了想,从红装里抽出一份资料,反手丢进了屋里,“你自己看!”顿了一下,百里凤烨方才接着说道,“盯紧你那欺霜赛雪的夫人。梅阁老很可能将一份重要的资料交到了那个蠢货手里。” 夫人二字叫景枫深皱起了眉头,就那种女人,怎么配冠上这两个字,哪怕知道百里凤烨是在故意给自己找刺的,可是景枫还是忍不住的心烦起来。 “什么资料?”景枫接住百里凤烨丢来的牛皮纸,随意的翻看了两页,“什么时候的事?” “究竟有什么资料凤烨也不确定,可是,梅易之也算是个人物,他大概想着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所以……将你夫人赶出梅家之后。他暂住的书院遗失了几册古集。”这一次。百里凤烨说的每字每句都是真的,他与景枫一样,自然指望梅阁老出来解释一下当年景渊设立昆华宫的一切。 “凤烨猜想,若是那遗失的古集是真的。那么……很可能便是昆华宫地底的结构图,或者机关暗阁。” 在昆华宫住了一段时间,百里凤烨越来越相信那里面有东西,可是,便是百里凤烨也偏生找不着任何机关,除非没有秘密,否则藏得那么深的东西,或许大得连国本都可以轻易动摇。 “不过可惜了,你那夫人身边的一切饰物都不曾夹带纸章。恐怕……连她自己都不知道。” 景枫看着手上的资料。也不知道百里凤烨的话他听进去了几分。 等了一会,没有等到景枫的任何回应,百里凤烨也不再停留,撂下一句,‘若暗辰在紫硫那里出了事。那么,景枫,你好自为之’便离开了。 这一回,冷雨不再阻挡百里凤烨了。 直到百里凤烨已经不在了,景枫这才冲着冷雨说道,“你站在这里干什么?还不跟过去监视。” 冷雨一个哆嗦,连忙偷偷摸摸地追了出去。 以百里凤烨的修为,怎会不知道自己被人跟踪了,然而,他却并没有把冷雨给揪出来,因为……百里凤烨明白,在华褚皇宫里,哪怕他可以避开景枫叫来的所有探子,可是……关于他在华褚皇宫里做的一切事,只要景枫想知道,那么,他总会知道的,一切不过是时间问题而已,百里凤烨并不愿意为此多花费些精力。 冷雨初时还小心翼翼地跟着,然而,等他发现百里凤烨并不在意的时候,胆子也大了起来,甚至直接走到百里凤烨的身边,“侯爷,不知您是否有事需要属下去做。” 百里凤烨一声嗤笑,“凤烨要你去杀景枫!” 冷雨咳了两声,不再言语,百里凤烨也没有心思再去讽刺两句,只是加快了脚步…… 冷雨几乎拼了性命才能跟得上百里凤烨的步伐,“侯爷这是想去哪?” 若不是百里凤烨并没有表现出任何不满,冷雨恐怕会去猜测百里凤烨这么快,纯粹是为了将他甩掉。 百里凤烨已经不再理会他了,冷雨也不愿再自找没趣…… 没走多久,冷雨突然发现……他们现在的行走路程,居然是蓝昭容,蓝韵凌的祥罗宫。 微微打了个激灵,冷雨突然想到冉嫔,那个穿着红衣红鞋方才死去的女人……虽然对于鬼怪之说并不相信,可是,这样的寻死方式,饶是冷雨,想起来也会遍体生寒。 冷雨叹息了一声,冉嫔也算是个可怜人,也不知道她死之前,有没有将蓝韵凌的本质看清楚……没等冷雨再悲伤秋愁一会,百里凤烨已经走远了,冷雨这才收住了所有的思绪,连连追了过去。 看着头顶上挂着的祥罗宫三个大字,百里凤烨顿住脚步,不进不退,只是在一边瞧着,也不知道他是在想些什么,冷雨好不容易方才追上,一边剧烈的喘息着,一边问道,“侯爷……您,您来这里干什么?”百里凤烨一双素手轻点下巴,狭长带红的眸子直盯着门扁,冷雨有些好奇,“侯爷在看什么?为什么不进去?” 就在冷雨猜测百里凤烨就要转身离开的一刻,百里凤烨突然收回了视线,冲着祥罗宫走去,一干宫女们见到百里凤烨,眸中满是不解,却也没有阻档,只是慌慌张张地往内阁里前去报告。 小宫女进去没多久,蓝韵凌便打着哈欠从内阁里走了出,可见,百里凤烨来得不是时候。人家正睡着午觉呢。 “不知随安侯爷前来,小女失礼了。”蓝韵凌浅淡一笑,冲着百里凤烨拂了个礼,再看冷雨的时候,眼中的笑意便明显多了,她急忙从身上拿出一个荷包递给冷雨,“这是本宫思念陛下,连夜赶做的荷包,还请冷侍卫替本宫交到陛下手上。”蓝韵凌说着便冲着身边最近的小丫头招了招手,“去给本宫支一锭白银过来。” 小丫头拿了白银。也不过问蓝韵凌。直将银子放到冷雨手中。“请冷侍卫收下。” 冷雨脸上的表情十分纠结,他的俸禄被叩了不少,若是再不往家里接济些,恐怕……他家那些个不成气的亲戚们就要去讨饭度日了……挣扎了一会。冷雨方才将银子与钱包一同收到怀里,“昭容娘娘请放心。” 蓝韵凌刚一开口,正想说些什么,百里凤烨便一下子打断了,轻笑道,“你还真收啊……若不是凤烨事先知道冷侍卫的身份,恐怕,真得把冷侍卫当成小太监。” 冷雨脸上一青一白……堂堂男儿,却被人说像是太监。任谁都会不舒服的。 百里凤烨径自找了个椅子坐下,“你也别指望你那东西到得了景枫手上,凤烨告诉你……出了这个门,那什么劳子的荷包便不再了。” 蓝韵凌淡笑着,对百里凤烨的态度还算得上是和蔼。“随安侯爷说笑了。” 从来,蓝韵凌想要的便是权力,只是,做为一个后宫女子,哪怕对高高在上的那个男人并没有感觉,可是……她的权还得依附于他,蓝韵凌不得不逼着自己去讨好景枫。 “冉嫔怎么死的。”百里凤烨把玩着桌边的杯子,一双凤烨看得人浑身发寒。 蓝韵凌微微吞了吞口水,不知道百里凤烨知道了几分,只是假意地擦了擦眼角,“随安侯爷是特地来让小女伤心么,冉姐姐生前是小女的结拜姐妹,如今……冉姐姐头七未过,侯爷便……” “凤烨不想听你这些废话。”百里凤烨红衣似火,冷然一笑,“至于你想怎样狡辩是你的事,凤烨一概不听,只是想提醒你一下,做好自己的本份,否则……你可会与你那呆在大夏的表姐一个下场。” 蓝韵凌瞳孔猛然放大了几分,抓着桌角的指骨也骤然收紧了几分,百里凤烨一向最善长观察这些细节,这一下子,便也将心中的猜测肯定了下来。 难怪他总觉得这个蓝韵凌看起来那么熟悉,原来……果然不错! 除了最开始那一下,蓝韵凌如今已经一点异常都没有了,若非在她面前的人是百里凤烨,恐怕,其他人跟本不会注意到她那一刹那间的细节。 “侯爷在说什么?什么大夏的表姐?小女如何一个字也听不明白?”蓝韵凌垂头打磨着自己的手指尖,不时地欣赏一下,看起来十分惬意的样子。 冷雨也被百里凤烨的话问得莫名其妙,蓝韵凌是华褚的一个小世家,蓝家三代全都在华褚本本份份地当着个不大不小的官,如何又跟大夏连到一起了? “是么?”百里凤烨也不直说,只道,“凤烨知道有一个人写祥罗宫的罗字,从来不写里面的一点……正与蓝昭容门上的一个一模一样,况且……蓝昭容的眉眼与那个人还有三分相似。” **** 等到身后的人完全看不到自己时,荆颜这才将憋在肚子里的气,大声地笑出来。 …… “青玉门凌言?”荆颜低低地说道,“我记住你了。” 接下来的日子,他要想办法找出紫潮玉,还有好好地送份大礼给某门派地某人。 “荆阁主,不知凌言今日能否取走紫潮玉,毕竟我青龙主门命在旦夕……”凌言边说边露出了痛苦不忍的神情。 容轩在一边狠狠地鄙视了凌言一眼,假,假!真想洒包毒粉让这人归西。 不过,在鄙视凌言的同时容轩也有些好奇而期待地看着荆颜,这个少年他会怎样处理此事?要知道,这种事可关系着望锦阁在江湖中的名望。 荆颜对着凌言友好地一笑,“玄武使者同青龙门主可真是情深意重啊。”荆颜斜眼看着下面一脸焦急的凌言,不温不火,“如今青龙门主命在旦夕,我望锦阁深感痛切。这人命关天的事,分分秒秒可都耽搁不得,所以……早在使者提出换玉的那天,荆颜早已命人将紫潮玉往君子谷送去,想来,再过不久慕容情便会收到那快暖玉了吧,玄武使者也不必在过忧心。” “什么?”凌言大惊,指着荆颜便道,“不可能!” 荆颜的解释合情合理,可凌言竟如此激动。原因只有一个――凌言他清楚地知道紫潮玉的位置所在。 这般震惊而激动的表情被每一个人看清。望锦阁更加确信了紫潮玉必为青玉门所盗! 荆颜也不简单。他的话里,似乎无关紧要地提到慕容情的去处,但细细一想,这分明就是在告诉凌言――望锦阁查过慕容情。知道你们青龙门主好好的,绝不需要紫潮玉。 而且,除了长门护法以外,江湖中对门派的职位从来不提,大都直唤其姓名,可荆颜却一而再再而三地强调凌言在青玉门的职位――玄武使者,这分明是在暗骂凌言是乌龟王八蛋! “哟!”容轩张扬地将披肩上地红纱从凌言脸上拂过,“凌言哥哥不信我阁主所言?不信我望锦阁之语吗?难道……”妖媚地在他脸上吐出袅袅地热气,“凌言哥哥认为……紫潮玉没有送到慕容情公子手上吗?或者说……凌言哥哥觉得紫潮玉没往君子谷送去?” 凌言自知失言了。赶紧作揖鞠躬,“不不不……凌言只是感激阁主如此为我派着想,故而,激动地忘形了,还请见谅。见谅……” “玄武使者多礼了,这不过是荆颜应该做的,想来使者也累了,若不嫌弃,荆颜让人送送使者。” 看着荆颜蓝衫耀眼,白雪腰带,此刻,凌言只得在心里叹惜――好厉害的少年!本以为望锦阁易主,青玉门可以轻而易举地取代望锦阁在江湖中的位置,挤入十大门派,而此刻看来,此事,并不如想象中容易! 荆阳天果然不愧是一代宗师,连孙子都这般难缠! “多谢荆阁主,不必相送,凌言自行离开便可。” 待凌言的身影在望锦阁消失之时,荆颜收起了好客欢迎的笑脸,凤眸中折射中让人不寒而栗的冷冽,“都听见那只是乌龟说的话了吧!” 虽然都知道荆颜强调玄武使者的意图,但当着大家的面将乌龟二字说出来,还是会让不少人忍俊不禁! 只有在看着荆颜嘟嘴厌恶的表情后,大家才会记起这个年轻少主的真正年龄。 “乌龟的表现已经充分证明了紫潮玉就在他们自己手中,只要从现在开始,有人时时刻刻地盯着他,紫潮玉必能现世,望锦阁绝不能吃那么大的哑巴亏。” 顿了一顿,荆颜才继续说道,“凌言他一定会去确认紫潮玉的所在!” 听了荆颜的话后,冥因对荆颜更加佩服了,“阁主,让属下去跟着凌言吧。” “你?”蝎子不忘挖苦,“你以为扛着两把巨斧就能隐身啊,就你这轻功也敢揽下这任务?也不称称你这身镖有几斤重!” 听着蝎子的调笑,冥因委屈,“我怎么不……” “得了,得了。”容轩扫了一眼争吵中的两人,“都给我闭嘴。” 有时候越美丽的女子越让人害怕,更别说一向享有江湖毒娘子之称的美人,这不,两个大汉在容轩不轻不重的责骂中都闭上了嘴,乖的像个孙子。 容轩拍了拍红衫,向荆颜请令道,“阁主,这事让我手下的风鉴去吧,这小子机灵,瘦得像猴,轻功也好得很,跟踪这事,让他去我才放心。” 第二百二十四章 “是么?”百里凤烨也不直说,只道,“凤烨知道有一个人写祥罗宫的罗字,从来不写里面的一点……她写的罗字,正好与蓝昭容门上的那个一模一样,况且……蓝昭容的眉眼与那个人还有三分相似。” 百里凤烨眼也不眨地继续观察着蓝昭容的反应,好半天后,他才继续说道,“凤烨在想,蓝昭容殿上的扁,会不会就是那人所做!” 蓝韵凌扑哧一声笑了起来,“侯爷说的可是真话,这世上莫不是真有这么巧事?不如……侯爷把人带到华褚玩上几天,好让嫔臣也好好看看,是不是真与嫔妾相像。” “是么?”百里凤烨轻抚眼皮,“若蓝昭容真的欢迎,那么……凤烨猜想,芸湘……会很乐意的。” 蓝韵凌的微笑僵在了脸上,可她却依然说道,“好啊,侯爷一定得记着把人带来!” 百里凤烨突然收敛住所有的笑意,一整张脸好像在一瞬间被镀上了浓浓的寒霜,“蓝昭容……这一次,凤烨是十分友好的在提醒你,若是再被凤烨抓到一次,那么……便是没有证剧,只要凤烨怀疑到你,那么,凤烨都不会轻易算了的。” 蓝韵凌的一双眼睛瞬间便红了起来,“侯爷这么说,是把嫔妾误会到何种地步了!嫔妾都不知道候爷究竟为何会对小女说这些话。”蓝韵凌的擦着泪水,“冉姐姐上吊的那一日,嫔妾都没有去送送她,直到小丫头们告诉嫔妾,冉姐姐出殡了,小女方才知晓冉姐姐已经死去了,到现在……侯爷突然来质问嫔妾,说是冉姐姐的死与嫔妾有关,小女实在,实在……”蓝韵一副委屈到连哭都哭不出来的样子,“冉姐姐若是在天有灵。她……” “她一定会半夜来找你!”百里凤烨接了蓝韵凌的话。 “侯爷!”蓝韵凌死咬着下唇,“侯爷是想嫔妾以死明志么?” “凤烨怕你便是要以死明志也死不了!到时候还把头撞破了怎么办!” 听到这样的话,冷雨的唇角微微抖了两下,看来……百里凤烨刚才说他是小太监,已经算是对得起他了。 “嫔妾,嫔妾……”蓝韵凌站了起来,似乎是在四处找凶器,找了半天没找到,她只得一下子扑倒在床前狠狠地哭了起来。 百里凤烨打了个哈欠,没等蓝韵凌哭完。人已经站了起来。等走到了门口后。百里凤烨又说道,“蓝昭容,继续啊,凤烨走后。你也别忘记了演戏……”百里凤烨挑了挑眉眼,重重地点了点头,“这一点……凤烨可以非常肯定的告诉你,你比你表姐做的更好一些。” 冷雨扫了蓝韵凌一眼,心里默默地记下了芸湘两字,看着这哭得梨花带雨的女人,冷雨突然有种掏钱打赏的冲动,有些人的眼泪可以看得人心酸难受,而有些人。哪怕她哭得再怎样伤心,看的人,却并不会被她的悲伤感染到,甚至还有种想笑的冲动。 冷雨微微地摇了摇头,在心底狠狠地鄙视了一下。没有一点同情心的自己。 还想再看一会,然而,百里凤烨已经走远了,冷雨急忙跟了过去,最近这些日子,冷雨总觉得景枫比以前更难以捉摸了,换成以前,景枫就算再喜怒无常,可是,至少冷雨还能猜测得到他是因什么而喜,又因什么而怒,可是……这几天里,冷雨却常常因景枫的情绪而感觉到莫名其妙,一颗心也总是忐忑不安的,总怕做不好什么,而把景枫给惹生气了,细细想来,景枫大幅度的情绪变化全在夏樱因为他送的那床被子中毒之后…… 冷雨从后面追上百里凤烨,“百里世子,你是想告诉陛下什么么?”冷雨皱了皱眉头,他知道自己的斤两,他也知道如果不是百里凤烨有意让他跟着,那么,以他的水平是无论如何都追不上他的,“你……是想让我告诉陛下蓝昭容不简单么?甚至说……您觉得皇后娘娘中毒的事,并不是冉嫔所为?” 冷雨咳了两声,“百里世子,其实陛下也知道被子里的毒不是冉嫔弄的。”冷雨轻轻叹息着,“可是,如果世子认定是蓝昭容所为,恐怕也不大可能……陛下让老鬼查过被子里毒药的配方,其中有三味药是皇宫里没有的,要想配出一付毒药,无论如何都得出宫,而冉嫔这三个月来完全不可能离开皇宫,而且……最近的时日里,宫外也不可能有人给她送过东西。” 冷雨缓慢地分析着,“属下还是觉得……蓝昭容可能有害人之心,可是,她却没有那个实力,她是个聪明人,如果没有一万分的把握,属下大胆地猜测,她是不敢动手的。” 百里凤烨没有回答,可是,每一个字他都在认真的听着,越听却越是心寒…… 一来,他为夏樱的处境所忧,二来,百里凤烨也有些意外,他想不到,景枫居然也会这般认真的去查事情背后的真相! 心里起了一股无言的酸意……百里凤烨长吸了一口气,在他心里,除了他之外,那么,这个世上,谁有资格可以对夏樱这般好?哪怕,夏樱值得拥有世上最好的一切! “姐姐……”归海修黎伏在床前,小小的身子用力地抱住归海溪黎,他在努力地尝试着给床上的女子一份安全,“姐姐!” 归海修黎摇着归海溪黎的身子,“你怎么了?你说说话好么?” 自从那日自昆华宫回来之后,归海溪黎全是便生了一场大病,她的脚被洛北弄伤之后,本来已经好的差不多了,然而,随着这一场病,那双脚居然又再一次复发,红肿处甚至已经化脓了。 归海修黎和归海溪黎在这华褚虽然没有一点地位,可是,若是要叫一个大夫来看病,还是做得到的。 看着日渐消瘦的女子,归海修黎头一次感觉到了一种无比浓烈的害怕,归海修黎还不到九岁,哪怕皇宫里处处都是危机,可是,归海溪黎却将他保护的很好。对于这个年纪的孩子来说,死亡是那么遥远,可是,只有这一次…… 归海修黎却意识到了那东西离他有多近,眼前的这个女子,她这一夕之间的大病,好像随时能将她带走一样。 揉了揉红红的眼睛,归海修黎的双手越发地紧了几分,“姐姐……你吃点药好么?求求你。” 跟着归海溪黎从守皇一直来到华褚的宫女潇湘这么一会,也已经哭成了一个泪人。潇湘比归海溪黎还大七岁。她早就过了适婚的年龄。可是,她却从来没有想过要离开归海溪黎,从九岁起,潇湘便被安排到归海溪黎身边。在守皇的时候,潇湘陪着归海溪黎一起闯祸,一起想方设法地惹欧阳逸仙生气! 小时候的光景现在想起来,依然觉得就在眼前一样,可是,一晃神之间,她们都已经长大了,十来年的岁月就这么无声无息地流逝了,在潇湘眼里。归海溪黎早成了自己的妹妹一样,她是一路看着她改变的,看着她从一个爱笑爱跳的少女,变成今日这个对任何事情,任何人都淡没至极的女子。潇湘几乎陪伴了她整个的心路。 “你起来啊!”潇湘也跑到了床前,用力地将她给抱在怀里,“你喝药,我不准你吐出来!” 归海溪黎轻轻地笑了笑,脸上带着一种不自然的潮红,她转了转眼珠,仍是一样的空灵淡没,“哭什么!”扫了一眼归海修黎和潇湘,她轻声说,“等我死了,你们再哭。” 归海修黎楞了一下,没有哭出声来,可是,他的肩膀却抖动的厉害。 床上的女子,已经虚弱的好像在下一个呼吸间便要死去了。 “姐姐,姐姐……”他一遍一遍地唤着归海溪黎,“不要丢下修黎。” 归海溪黎眸中生出一抹极淡的无奈,许久,她才说道,“夏樱会好好待你,我也放心了。” 潇湘闻言,突然抬起手来便冲着归海溪黎的脸上打了一掌,这一下,直打得归海溪黎唇角带血! “你干什么!”归海修黎站起身来,哭着推了潇湘一把,“你为什么要打姐姐!” 潇湘喘着粗气,显然已经气极了,“你就这么想死么?”她红着眼睛吼道,“先生有你这样的学生,是他这一辈子的败笔。” 归海溪黎张了张嘴,眨眨眼睛,眼前居然模糊了! 总以为不会哭了,然而……从那天为了他掉下了眼泪之后,这泪珠儿便越来越不值钱了。 “你哭什么!”潇湘抬手又是一掌,“你把修黎交给夏樱,可夏樱呢……她还不知道自己会什么时候死掉的,修黎才八岁,你是她姐姐,是他唯一的亲人,你便忍心么!” 归海溪黎咳了两声,眼中的波澜已经渐渐平息了下来,“夏樱没了,还有你……我,便是现在死了,也不用再去忧心任何事情。” 归海溪黎说罢,在床上翻了个身,背对着归海修黎和潇湘,“我累了,让我睡会,你们都出去吧。” 每一个字,从她嘴里说出来后都像是在交待遗言。 潇湘的双手不停地颤抖着,她这两掌完全没办将她打醒啊! “姐姐……姐姐!” 哪怕归海修黎哭得嗓子都哑了,然而,归海溪黎却并没有像往常一样去哄这个弟弟。 “出去!”将手从被子里的抬了出来,归海溪黎吃力的比划着,“别吵我,让我静静。” 潇湘恨铁不成刚,一咬牙齿,一把扯住归海修黎的脖子,也不管他是不是愿意,强行将归海修黎带走了。 “姐姐……”归海修黎伸手对着床前,这么一会,便是将他杀了,他也不会离开的,“你放开我,我要陪我姐姐。” 潇湘不故他的哭喊,仍旧脱着他离开。 直到屋子里只有她一个人后,归海溪黎方才挣扎着从床上站起身子,她的脚肿得很高,而且,仿佛越养养越伤! 瞧着自己的一双腿,归海溪黎苦笑着,这么久以来,她可以在华褚挺着胸膛活到现在,可如今……她觉得自己真的累了。 这样活着有什么意思? 归海溪黎笑了笑,缓缓走到书架前。她一瘸一拐地从书架上拿下一个罐子,挣扎着打开了罐口……这个口子很小,之前,她若想将手从罐口伸进去,那么,怎么也得将手腕磨红一圈,可是现在,归海溪黎怎么也想不到,她居然可以这么轻松地便将手从里面伸去! 不过短短几天,她居然瘦了那么多! 笑着摇了摇头。归海溪黎在罐底摸索着。试图找到那里面泡了鹤顶红的杏仁。然而,来来回回地摸了好一会,罐底居然是全空的。 刚才已经离开了的潇湘,重将踢开了门。“你在找什么?找这个么?” 摇了摇手上的银瓶,潇湘问,“你就这么想死么?” 得不到任何回答,潇湘几步走到归海溪黎身边,直将手中的东西放到了她的掌心里,“你喝,你喝啊,见血封喉!” 潇湘原本是在激归海溪黎,可是。她没想到,这个女子,真的打开了瓶口,仰头将药全都倒进了口中! 潇湘身子一缩,恨得牙痒。“你真喝,你真的喝了……” 每说一个字,都好像被人戳了一下,潇湘眸里说不出的失望! 好在这瓶子里的跟本不是鹤顶红,只是最普通的药汁而已。 入口之后,归海溪黎也感觉到了不对劲,没等她有了意识,身体便开始自动排斥一切的药水,不由自主地便胃里所有的药汁吐了出来。 她求死的信念,居然强大到了这种地步! 潇湘不知道这些年来,她一直是在面对着什么样的压力,以至于一垮下去,便成了这个模样! *** 溪流潺潺,溟越一个人站在溪边,身后是侍女无数,左边的侍女捧了一盘又一盘地水果,右边的待女却捧着一盘又一盘地蓝蚂蚁和各种各样的昆虫。 “少主!”青衣侍女从人群中走了过来,对着溟越的背影跪了下来,用力地磕了几个头,“圣女已死,请少主去立刻去取圣血。” 溟越淡淡地笑了几声,眼中的悲伤如同将要倾泄出来的水波。 溟越就着溪边坐了下来,将脚往溪流中一放,锦衣印了水渍,将少年的脸衬得更加忧郁,“你们都给我滚!” 溟越一踢脚,直将水波给倒踢到了青衣侍女身上。 面对少年的怒火,青衣侍女显然已经习以为常了,又重复了一遍,“请少主去取圣血!” 溟越腾地将脚从溪中抽了出来,人猛地站了起来,半眯着眼睛俯身瞪着青衣侍女,“段小青,少爷我给你几分面子,你倒敢登头上脸了……”发起火的少年不觉间便提高了声音,“立刻带着他们滚出灵山!” 溟越说着便将两边侍女手中的盘子一堆,琉璃和兽骨制成的盘子碎成了片,水果蚂蚁滚了一地,两边的侍女们吓了一跳,连连跪了下去。 “段小青,滚!”溟越咆哮着将侍女推倒,“取血,取血……那个是我娘!你要我用蛊虫将她分食了?” 侍女们缩了缩脖子,少主的脾气出了名的坏,看这会他的脸色,看着可真是要发火地。 “少……少主!”一句话没说完,那侍女便被及肩踢了一脚。 溟越一甩袖子,“想尝悔颜蛊地就留着。” 溟越的话刚一说完,他的手心里便已经爬满了各色各样地虫子,眼看着那些虫子正扑打着翅膀,做势要飞到侍女们身上…… “青……青宫主。”几个侍女看着那些全身五彩地蛊虫,怕极了,“宫主,大祭司他,他……” “先下去吧。”段小青对着别的侍女摆了摆手。 侍女们松了一口气,争先恐后地跑开了。 “你也在少爷面前消失!”溟越回头看着灵山边的溪流。 段小青慢慢地从地上站了起来,“少主,你就跟我回圣山吧,三大祭司两大护法都等着您呢,已经第三天了,再过两个时辰……圣血就……”段小青踟蹰着不知如何接下去。 “段小青,你几岁了!”溟越背着青衣侍女,刚才的怒火仿佛从来没有出现过一般,一瞬间便已经消失不见了。 段小青跪在地上,半晌不曾答话。 溟越没有催促,自问自答了起来。“你身上值了养颜蛊和两百年长生蛊,虽然已经一百零二岁了,可看起来也不过十七八岁的样子,而我娘……她身上的长生蛊虫可是金圣蚕,她……怎么可能会死?怎么可能在你之前就死了?” 段小青眼中似有泪花,葱白的手臂急急扶上眼角,擦干了眼中还没滴落的泪水。 少年说着,自已也呜咽了起来,适才还拔剑弩张的人此刻已经俯跪于地上,双手掩住了脸。透过少年的指缝。不时地有些晶莹的水珠流露出来。“青姨!” 段小青被溟越的称呼吓了一跳,脸色顿白,“小婢不敢!” “有什么不敢,你是我娘的亲妹妹。自是本少的小姨……”溟越看着段小青,脸上挂着眼泪,却自顾自地咯咯笑了起来。 溟越少主变脸比翻书还快,自小阴晴不定,这一点,段小青是知道的,也没少见过,可是这一会,溟越的笑容却无端地让段小青打了个寒颤。四脚底板涌起的寒气直直地逼进了段小青心口。 “你是本少的小姨,又是圣女的妹妹,多么尊贵的身份?”溟越抬着段小青的下巴,拇指不时的在段小青唇上来回滑动。 溟越本就英气逼人,这会儿故意将自已的笑容扬到了最好的角度。整个人印着溪水,迎着温暖的阳光,段小青不由地将目光移到了别处,生怕陷入少年的瞳中! “青姨,你怎么不敢看我?” “小婢自知身份低微,请少主见谅!” 下巴上一疼,正是溟越捏疼了段小青,“本少说了,你身份尊贵着呢!若本少和娘亲死了,那帮老不死的还不得把你推上圣位!” 溟越的话刚完,段小青的眼泪便已经滴到了溟越指骨分明的指头上,“少主,我,我……” 没等溟越说完,段小青的脸上便火辣辣地一片疼痛,溟越用了十成的力道狠狠地掌在了段小青的脸上。 将口中的猩味咽回了肚子里,段小青不想让那污浊弄脏了溟越的手。 “疼吗?”少年此刻温柔着轻扶着段小青的乌发,全不似打她时的那种狠历,“青姨,你哭什么?” 少年的指尖沾着段小青的眼泪,轻笑着将手指含进了嘴里…… 还没等段小青缓过来,少年又一把抓住了段小青的头发,将她的脸迎朝了自已,“段小青,你喜欢本少是不是?” “小婢不敢,小婢不敢!”泪水像是断了线的雨珠,不可控制地往下落。 溟越浅笑着垂头,往段小青唇边印了一吻,久久不曾起身,同时,又加重了手上的力道,他似乎还能听到头皮远离骨骼的声音…… “一百零二岁啊!”少年似乎将怀里的那人当成了小小的婴儿,轻轻地拍打着段小青的背,“青姨,你说……这岁数要是放到人间该会是多么丑陋的老人啊?” “少主,小婢没有啊!”段小青每流一滴眼泪,溟越便会自袖口中放出一条噬心蛊,让它们往段小青的鼻孔里爬去。 “……”溟越完全不在意段小青的瓣白,目光隔着段小青,“本少如今才十七岁呢!青姨啊……你大了本少几个倍,你算算,本少从来不学算术的,你知道的,来来来……你算算,快算算。” 无论爬进了多少条蛊虫,段小青都是默默地流着眼泪,一点也没想过反抗。 少年的指甲不长,可是,段小青绝色的脸却被他抓的纵横交错,少年的声音异常温柔,仿佛哄婴儿入睡的父亲,“不怕,青姨,明天过后,养颜蛊又会恢复你绝色的容颜,这叫什么?对了,叫……老妖怪!” 突然,段小青腰间的铃铛开始铃铃作响…… 第二百二十五章 对于这个年纪的孩子来说,死亡是那么遥远,可是,只有这一次…… 归海修黎却意识到了那东西离他有多近,眼前的这个女子,她这一夕之间的大病,好像随时能将她带走一样。 揉了揉红红的眼睛,归海修黎的双手越发地紧了几分,“姐姐……你吃点药好么?求求你。” 跟着归海溪黎从守皇一直来到华褚的宫女潇湘,这么一会,她也已经哭成了一个泪人,潇湘比归海溪黎还大七岁,她早就过了适婚的年龄,可是,她却从来没有想过要离开归海溪黎,从九岁起,潇湘便被安排到归海溪黎身边,在守皇的时候,潇湘陪着归海溪黎一起闯祸,一起想方设法地惹欧阳逸仙生气! 小时候的光景现在想起来,依然觉得就在眼前一样,可是,一晃神之间,她们都已经长大了,十来年的岁月就这么无声无息地流逝了,在潇湘眼里,归海溪黎早成了自己的妹妹一样,她是一路看着她改变的,看着她从一个爱笑爱跳的少女,变成今日这个对任何事情,任何人都淡没至极的女子,潇湘几乎陪伴了她整个的心路。 “你起来啊!”潇湘跑到了床前,用力地将她给抱在怀里,“你喝药,我不准你吐出来!” 归海溪黎轻轻地笑了笑,脸上带着一种不自然的潮红,她转了转眼珠,仍是一样的空灵淡没,“哭什么!”扫了一眼归海修黎和潇湘,她轻声说,“等我死了,你们再哭。” 归海修黎楞了一下,没有哭出声来,可是,他的肩膀却抖动的厉害。 床上的女子,已经虚弱的好像了随时会在下一个呼吸间离开人间,就此解脱一般。 “姐姐。姐姐……”他一遍一遍地唤着归海溪黎,“不要丢下修黎。” 归海溪黎眸中生出一抹极淡的无奈,许久,她才说道,“夏樱会好好待你的,我也放心了。” 潇湘闻言,突然抬起手来便冲着归海溪黎的脸上打了一掌,这一下,直打得归海溪黎唇角带血! “你干什么!”归海修黎站起身来,哭着推了潇湘一把。“你为什么要打姐姐!” 潇湘喘着粗气。显然已经气极了。“你就这么想死么?”她红着眼睛吼道,“先生有你这样的学生,是他这一辈子的败笔。” 归海溪黎张了张嘴,眨眨眼睛。眼前居然模糊了! 总以为不会哭了,然而……从那天为了他掉下了眼泪之后,这泪珠儿便越来越不值钱了。 “你哭什么!”潇湘抬手又是一掌,“你把修黎交给夏樱,可夏樱呢……她还不知道自己会什么时候死掉的,修黎才八岁,你是她姐姐,是他唯一的亲人,你便忍心么!” 归海溪黎咳了两声。眼中的波澜已经渐渐平息了下来,“夏樱没了,还有你……我,便是现在死了,也不用再去忧心任何事情。” 归海溪黎说罢。在床上翻了个身,背对着归海修黎和潇湘,“我累了,让我睡会,你们都出去吧。” 每一个字,从她嘴里说出来后都像是在交待遗言。 潇湘的双手不停地颤抖着,她这两掌完全没办将她打醒啊! “姐姐……姐姐!” 哪怕归海修黎哭得嗓子都哑了,然而,归海溪黎却并没有像往常一样去哄这个弟弟。 “出去!”将手从被子里的抬了出来,归海溪黎吃力的比划着,“别吵我,让我静静。” 潇湘恨铁不成刚,一咬牙齿,一把扯住归海修黎的脖子,也不管他是不是愿意,强行将归海修黎带走了。 “姐姐……”归海修黎伸手对着床前,这么一会,便是将他杀了,他也不会离开的,“你放开我,我要陪我姐姐。” 潇湘不故归海修黎的哭喊,仍旧拖着他离开。 直到屋子里只有她一个人后,归海溪黎方才挣扎着从床上站起身子,她的脚肿得很高,而且,仿佛越养越伤,那些化脓处也没有好好地处理过! 瞧着自己的一双腿,归海溪黎苦笑着,这么久以来,她可以在华褚挺着胸膛活到现在,她一直觉得,情况再遭也不过这样的了,她早已经是没有什么挺不过来了,可如今回想起来……她觉得自己真的累了,累到再也不想站起来,累到想将头永远地埋到沙子里。 这样活着有什么意思?归海溪黎眨了眨眼睛,眼前还是模糊不清的,她深吸了一口气,再看墙壁的时候,突然间便回到了很久之前,那时候,她的母妃还活着,父皇把她宠的不行,她那时,也不过如同归海修黎一般大小啊…… 花园里的所有蝴蝶里,她最爱看的只有那种翅膀上带着很多色彩的蝴蝶…… 她的身后跟了一堆的宫女,她淘气的又挖蚂蚁洞,又用泥土去丢身后的宫女们,唯有对着那鲜艳无比的蝴蝶她才下不了手,她看着蝴蝶美丽的翅膀,不自主地便痴了,直到花蝴蝶飞走后,她方才如梦初醒,做在地上不肯起来,说什么也要刚才的那只蝴蝶…… 那是她初见欧阳逸仙! 当时,他还是个笑容腼腆的少年,一身参绿色的华服,低着头,看见与自己一样年龄的女子还会脸红,那时的欧阳逸仙总是拿着一支画笔,看到所有漂亮的东西都忍不住要画下来,那时的少年对于绘画,还没有那么深的认知,他不会觉得世上没有天下第一画师的说法,他也不会想到,不同的人眼里便有不同的天下第一,当时的少年出初茅庐,满脑子都是名扬天下…… 当时,她看了一眼这个奇怪的少年,一心却还在那只花蝴蝶身上…… 她哭的那般伤心,总觉得飞走了一只花蝴蝶便塌了一个世界,是他!是这个一直抱着画笔,把笔看得比他自己生命还重要的男子替他擦掉了眼泪! 他第一次进皇宫,还不知道她是公主! “小妹妹,别哭!”这是他对她说的第一句话,再接着,一只一模一样。并且永远不会飞的蝴蝶落到了她的手上,揉了揉眼睛,她便笑了! 回忆停在了那个笑脸之上。 人生若只如初见,若如此,该多好?这样的话,他不会伴着她从孩提一直走到豆蔻年华,而她也不会把一生所有美好的感觉全都寄托在他的身上…… 若是只有初见时的那一抹微笑,那么,还会有后来的一切么? 归海溪黎笑了笑,缓缓走到书架前。她一瘸一拐地从书架上拿下一个罐子。挣扎着打开了罐口……这个口子很小。之前,她若想将手从罐口伸进去,那么,怎么也得将手腕磨红一圈。可是现在,归海溪黎怎么也想不到,她居然可以这么轻松地便将手从里面伸去! 不过短短几天,她居然瘦了那么多! 笑着摇了摇头,归海溪黎在罐底摸索着,试图找到那里面泡了鹤顶红的杏仁,然而,来来回回地摸了好一会,罐底居然是全空的。 刚才已经离开了的潇湘。重将踢开了门,“你在找什么?找这个么?” 摇了摇手上的银瓶,潇湘问,“你就这么想死么?” 得不到任何回答,潇湘几步走到归海溪黎身边。直将手中的东西放到了她的掌心里,“你喝,你喝啊,见血封喉!” 潇湘原本是在激归海溪黎,可是,她没想到,这个女子,真的打开了瓶口,仰头将药全都倒进了口中! 潇湘身子一缩,恨得牙痒,“你真喝,你真的喝了……” 每说一个字,都好像被人戳了一下,潇湘眸里说不出的失望! 好在这瓶子里的跟本不是鹤顶红,只是最普通的药汁而已。 入口之后,归海溪黎也感觉到了不对劲,没等她有了意识,身体便开始自动排斥一切的药水,不由自主地便胃里所有的药汁吐了出来。 她求死的信念,居然强大到了这种地步! 潇湘不知道这些年来,她一直是在面对着什么样的压力,以至于一垮下去,便成了这个模样! “喜欢先生的,不只你一个人!”潇湘没想到自己居然敢将心底藏了那么久的话吼出来。 显然,归海溪黎之前并不知道这些,她也楞住了,没敢相信自己听到了的一般。 “你说什么!”归海溪黎的唇瓣有些发抖,“你……你喜欢老师?” 潇湘无力地坐到了地上,她捂着脸,指缝之中有泪水往下掉出来,“先生那样的人,是,我喜欢她,所以……所以我不出宫,我也不嫁人,我喜欢先生,不会低于你!你是先生的学生,他把一切的心思都花在了你的身上,他教你画,教你读书,在你生病的时候喂你吃药……你与先生有那么多的回忆,可我呢……哪怕我可以为他终生不嫁,可是,先生并不知道我的心,他只知道我的名字,因为我陪在你的身边,可是……这没什么了不起,我还喜欢她!”潇湘坚定地瞧着归海溪黎,“这是我一个人的事,我不想给先生造成任何困扰!可是,你呢?先生不是你的……你凭什么左右他喜欢的人,先生画里的人是倾歌姐姐也好,是梦娜皇后也罢,与你何干?你有什么资格因此要死要活的?” 潇湘不知道归海溪黎听进去了多少,她也不知道她是否还会再一次寻死。 归海溪黎从没有想过在她身边的潇湘居然也有这样的情感,这让她太为意外了,身上难过的厉害,从身体到心里都已经到达了归海溪黎的临界点,她总觉得活不下去了。 蹲下身子,归海溪黎便开始呕吐,胃里什么都没有,最后只得开始吐血! 瞧着地板上的红色,归海溪黎又一次嗤笑了一声,年少时,在守皇皇宫里,也有一个妃子经常咳血,太医说是她心伤所至,那种病无药可医,只要心情放宽之后便不会咳血,人也会好起来的。 那是归海溪黎第一次知道那种病,在她年幼的心里,总觉得父皇的那个雁妃不过是一个疯子,可是,到了现在……归海溪黎方才知道,他的父皇错过了怎样一个女子。也许……放眼整个后、宫,再不会有谁比雁妃更爱他。 抹了抹地上的血迹,原来……这便叫做心头血,归海溪黎脑子里一片混乱,摇摇晃晃地站起身子,接着,眼前一黑,什么都不知道了…… 听到房间里的动静,潇湘急忙冲了进去,好在书架被归海溪黎打翻了。否则。她们这冷宫里恐怕不会有谁发现她错倒的。 看见地上的那滩血迹。潇湘一个人都是软的,双腿抖的厉害……这一刻,她才开始后悔,归海溪黎是怎样的人。这一点不会有人比她更加清楚了,可是……她却活活把她给逼到这个地步! 潇湘跑也一般地冲了出去,“先生,先生!” 她跑去了欧阳逸仙的行宫,可是,里面却一个人都没有,他房间里的小丫头们也不知道他去了哪里。 潇湘觉得整个世界都昏暗了…… 当夏樱看见潇湘的时候,她的身上已经全都被汗水打湿了,头发还在不停地滴着汗水。不知道的人,只会觉得潇湘是掉进了水里,完全不可能往汗水那边去猜测。 一见到夏樱,潇湘便跪了下去,一下一下重重地叩头。才两下,那地板上已经被印出了血印。 夏樱从来没有见过潇湘,更不知道她会是归海溪黎身边的人! “求求你!求求你!”潇湘只会说这几个字了,夏樱楞了一下,看了好一会才觉得她不会是在做戏,这才单手将潇湘从地上抚了起来,“你是谁,有什么话,请你慢慢地说。” 夏樱叹息着,阻止了潇湘再一次地叩头,“她要死了,她活不长了!”说到这里,已是泪落如珠。 “谁?”夏樱凝眉。 “归海溪黎!”潇湘痛哭着,“她活不长了,她快死了啊。” 夏樱的心一下子便悬了起来,对于有些人,哪怕她从不给你好脸色,可是,你还是会不自主地对她持有好感! 毫无疑问,对于归海溪黎,夏樱便是这种感觉,“怎么可能!”夏樱脑子里想到的还是前两天,她好好地来给她说画的一幕,这不过多少光景,她怎会活不下去了呢? 夏樱提脚便想去看归海溪黎,却被潇湘重重地叩住了双肩,“不,你要去哪?”没等夏樱回话,潇湘又接着说道,“求你,求你去找欧阳先生,让他见她最后一面。” 夏樱张了张口,“我知道他在哪!” 潇湘想哭又想笑,头上被撞得全是血迹,人也有些晕乎。 适才,潇湘一心想找到欧阳逸仙,有一口气吊在那里,所以才能跑那么多路,这么一会,一听可以找到欧阳逸仙,潇湘心头那口气便散了,双腿站起来已是勉强,更别说奔跑了。 夏樱一看她这个样子,蹲下身子便将潇湘背到了背上,“修黎呢?” 潇湘没有想过夏樱会将她背了起来,微微一楞,“他……他被我关起来了,如果修黎知道她快死了了,我……我……” 潇湘完全不知道要怎么办,想到以后的事,泪珠又开始往下掉,直砸在了夏樱的领子之后。 “叫太医了没有?” 潇湘哽咽着,“叫了,可是她喝不进去药,一喝就吐,已经四五天没有进过米水了。” 四五天不进米水,对于一个不会武功的人来说,早就没了半条命。 夏樱用轻功快步地移动着,之前,欧阳逸仙是与司徒青怜一起离开的,没有意外的话,她们两人应该在起来。 来到司徒青怜的宫殿外,里面便传出了欢声笑语,春雨手上端着水玉盘,上面正架着一支笔…… 院子里,欧阳逸仙正在疾笔而画,他身边围绕了很多人,包括司徒青怜也有在其中,“这句诗有意思……欧阳先生这句话其实就是一个谜语对么?” “娘娘聪慧,在下这句便是一句谜面。”欧阳逸仙眯了眯眼睛,手上的依旧捏着那只绘猫的钱袋,“可是,不知娘娘可有猜到谜底呢?” “这个谜底可是难猜得很啊!”有宫女微微一耸肩膀,“这天下第一的画师,改天若是想改行,当成灯谜商也不错啊!” “多谢姑娘的建议,在下会考虑的。” 小宫女一声笑了起来,“你不是真的当真了吧!” 司徒青怜这里的丫环们都不向丫环。倒像是几个要好的姐妹一般,可见,司徒青怜平日对下人们也不苛刻,一屋子的其乐溶溶,笑语飘香。 潇湘一咬牙,想起归海溪黎连摔倒了都没有人抚起来的惨淡光景,眼中一下子便红了起来。 初九是第一个看见夏樱的人,“不知皇后来此,有何贵干!” 这淡淡的一句话把满屋子的笑声都打住了,司徒青怜身边的所有人。好像除了她自已之外。所有人都对夏樱带了一股莫名的敌意。可见,司徒青怜实在太得民心了。 “你怎么来了?”唯有司徒青怜笑意不减,连忙将那张宣纸拿了过来,“你来看看。可猜得出这谜底是什么?” 等看到潇湘的时候,司徒青怜也一下子顿住了,“潇湘,你怎么了?哪里的伤着了么?为什么你不陪着溪黎呢?” 在华褚后、宫里,唯有司徒青怜与归海溪黎的关系还好一些! 在最初的时候,归海溪黎还会对着司徒青怜说上几句笑话,可是,渐渐的,归海溪黎也不再理会司徒青怜了。潇湘只当是归海溪黎的性子越来越淡没了,可是,后来,她也发现,归海溪黎会害怕司徒青怜。她们之间不如最开始那样要好,也许……还有别的原因。 “潇湘!”欧阳逸仙也将她认了出来,“你跟着溪黎到了华褚么?在下都快认不出你了,你的样子变了很多。” 潇湘心口有些酸涩,这才抬起了头。 欧阳逸仙一下子便发现了她已经磕破了皮的额头,“你这是怎么了?” 夏樱这才将潇湘从后背放了下来。 “先生!”潇湘跪倒在欧阳逸仙脚下,她哭着一把将他的腿裤紧紧地抱住,“先生,求你去……去看看溪黎最,最后一面!” 语到最后,已然泣不成声! “你胡说什么!”欧阳逸仙的脸白了几分,“别瞎说,在下几天前还见过她呢,除了瘦了一些,她看起来很健康啊!” 欧阳逸仙连连往后退,好似在逃避什么一样。 “娘娘!”春雨也唤了一声,“你怎么了!” 司徒青怜稳了稳脚步,“你说……溪黎怎么了?”司徒青怜本是武将之后,平日里声音软软糯糯的,可暗,这么一会,她的语调里的却夹杂着不少的威来,“你敢乱说一个字,本宫撕烂你的嘴!” 说轻,司徒青怜又冲着身后喊道,“来人,把太医院所有太医都叫到幽贵人那里去,却给鬼先生和林姑娘也送张帖子,请他们也去看看幽贵人。”司徒青怜脸上的气忿显而易见,转头对身边最近的宫女喊道,“你还不快去!” 夏樱去拽欧阳逸仙的袖口,“胡不胡说,先去了再说。” “不!”欧阳逸仙头摇得像是一个筛糠,“在下不去,说什么,在下也不敢再去看溪黎!” “先生!”潇湘恨恨地喊道,“若不是我家姑娘,先生以为你还能站在这里么?” 不知什么时候,潇湘已经正对着欧阳逸仙提起了欧阳逸仙的领子,“我家姑娘,她是因你才嫁到华褚的,难道你不知道么?” ――她是因你才嫁到华褚的! 她是……因你,才,嫁到华褚! 欧阳逸仙眨了眨眼睛,一时之间,夏樱也不法看出,这个男子现在所表现的究竟是哪一面。 因他,她才嫁到华褚!不是没有想过,只是,欧阳逸仙从来不敢深想,如今,却有人这么直白地吼了出来,欧阳逸仙张了张嘴,却一个字都没有说出来。 有风吹起,一只花蝴蝶从花朵中惊起,轻轻地从欧阳逸仙眼前飞过…… 这一只,是不是那一年的蝴蝶? 第二百二十六章 “醒了没有?”景枫负手于身后,盯着老鬼问道,“他好些了么?” 老鬼的脸上蒙着一层纱,他翘着兰花指,一时叹气,一时又抹泪。 景枫瞧老鬼这个模样,心里一顿,“怎么,很严重么?” 景枫看了床上那男人一眼,不由一眯眼睛,说不上为什么,天涯被送回来的那两日里,他心里总是突突的,有些不安,先时,他总觉得会是夏樱外出有了什么事,然而,直到夏樱一跟头发都没少地回到了皇宫里,景枫还是觉得不安,说不上为为什么,总觉得不舒服,故而……他是特别想知道夏樱离开的那几日究竟发生了些什么事。 昨天晚上,景枫做了个梦,梦里有什么,他也记不清楚了,只是……梦里面,他却记着夏樱要离开,具体原因是什么,梦醒后,景枫也记得不大分明了,只知道,总归与夏樱离开的这两日脱不了干系。 床上的黑衣男子不是别人,正是夏樱一路背回来的那人影卫天涯,天涯的脸生得格外好看,可是,他这一生,却是一个毫无存在感的人,他是影卫,人如其名,不过是影子一样的护卫! 他从来不能出现在阳光下的,这些年来,他忠心耿耿,为景枫办了太多的事情,他没有亲人,唯一的朋友也被埋在了荒山里。 “你别吵人家啊!”老鬼兰花指一拂,“不就是一个臭男人么?你什么时候这么关心起来了?” 景枫并不是言语,眸中一眯,看起来有几分不悦,可是,老鬼却哪里管他这些,竟嘤嘤地哭了起来,狠狠地往天涯身上戳了两个,“就这么个臭男人,却叫樱樱亲自将他背了回来,他……讨厌!” 老鬼好久之前便想去看夏樱了。奈何脸上长的痘子却一直没好……老鬼只好整日里蒙着纱,想去看夏樱也不敢去。 抚了抚一身橙的裙子,老鬼的兰花指越来越软,冲着床上的天涯喊道,“人家真想几针扎死你好了!” 这么说着,老鬼也拿出了四根银针,右手上,每一个指缝里都夹了一根,非快地往天涯身上扎了几下。 末了,老鬼长呼了一口气。从衣袖里掏出一面水镜。美美地冲着镜子里面的人眨了眨眼睛。“你可要快些长得美美的,这才好去见樱樱啊!” 景枫打了个寒颤,哪怕过去这么多年了,可是。景枫还是对老鬼那半男不女的声音难以忍受。 “他倒是死是活?”景枫一拂龙袍,有些没有耐心了。 老鬼翻了个白眼,直拍着胸口,“你吼什么吼啊,吓到人家了!你看……”老鬼指着自己的眉心,“人家都被吓得出皱纹了。” 景枫冷哼一声,不言不语。 老鬼这才讪讪地干笑起来,他一向最能认清景枫究竟是真的生气还是假的生气,如今见了景枫的这个表情。倒不敢再造次了。 干咳了两声,老鬼这才笑道,“没事,没事,这该死的臭男人还得了好呢!” 景枫正觉得疑惑。便听老鬼继续道,“他是中了很厉害的蛇毒,这种毒沾到一点便就要死,可是……料得这臭男人命不该绝,被人救了下来,替他吸了毒!” 景枫一听,心里突然闷闷地,他是夏樱背回来的,莫不是,夏樱她…… 景枫才起了个头,便又听见老鬼的魔音穿耳,“他中毒很深的,那毒蛇的牙也厉害,想来……替他吸了毒的人,这时候,已经化成黄土了,定是不可能活下来的。” 听到此,景枫便也立刻知道死的人是另一个影卫了,那人一向与天涯同进同出,什么都落在天涯身后一点,因着这两个人中,就天涯更为出色,所以,这么多年下来,景枫也就只知道天涯的名字! 这么一明悟了过去,景枫心头的那股闷闷之气,这才散尽了。 老鬼喝了一口水,他脸上蒙着纱,喝水也比别人困难一点,可是,就算是这样,老鬼也宁愿麻烦着,死活不敢把脸上的白纱给取下来了。 润了润喉咙,老鬼才带着三分恨,七分无奈地说道,“忒讨厌了,他也太好命了,这么厉害的毒没有把他毒死,反而助了他一力!” “此话怎讲?”景枫也面带奇怪地问了一问。 老鬼抚着橙色的裙子,喃喃道,“也有人家的阿樱,实在太好心了!”老鬼抹了眼角一把,“阿樱要是把肉桂吃了,她那内里的身子,怎么也能补个七七八八。” 景枫顿住,这肉桂,他也是听过的,而且,不但如此,这么多年来,他也一直在找这东西,当年,亦欢便是用这肉桂救了他一命,后来,亦欢又告诉他,若寻得了肉桂,那么,他必将在同龄人无可匹敌! 算到如今,景枫寻这东西也不止十来年了,却怎么也想不到,他费心所寻之物,竟被自己手下一个最不起眼的暗卫得到了,实在滑天下之大稽! “樱樱一定是知道肉桂的,可是,樱樱却把这东西给了这臭男人!”老鬼越说越恨,到最后,甚至用手锤了天涯几下,这才看着景枫说道,“所以,你放心吧,他好着呢……等蛇毒一排了,他的武功修为,少说也得精进十来年,以影卫他的底子,恐怕……已经能在你手下撑个一百来招了!” 景枫心里暗暗吃惊,老鬼是知道他真正的实力的! 能在他手下撑个一百来招,少说,也都如得司白了! 老鬼打了个哈欠,之前,他一直在数着自己的头发,这么一会,他正好数到了二百,第二百的话音一落,老鬼便将天涯身上的银针拔了下来,“好了,你放心吧!” 将银针收到了针包里,老鬼隔着纱摸了摸自己的脸,眼睛里是满满的忧心,直看着景枫说道,“呀,人家这闭月羞花的容颜,要是被毁了。这可怎么办!”一行说,一行抹泪,这模样,哪像是一个三十余有的男人,反倒与闺中豆蔻女儿没什么两样了。 淅淅沥沥在哭了好一会,老鬼方才道,“没事了,他一会就会醒了。人家也不看着了,得去补个美容觉不可,否则。丑丑的。人家可不好意思去见樱樱了。” 说罢。老鬼提着橙色的长裙,当真就一转身离开了。 景枫见老鬼走了,对着屋子里丫头说道,“好好看着。等人醒了便立刻把他叫来。” “是,奴婢知道了。”小丫头点头,媚眼如丝,一不小心便跌到了景枫怀里,“陛……陛下恕罪!” 想往高处爬的丫头到处都是,景枫以前也遇过不少,不过,他若生气,一般都会直接送出皇宫。可是,这两日,景枫心情尤其不好,特别是今天,景枫便连看天涯也带着几分不顺眼。当下一推,直把那小宫女推出怀里,又反手一个巴掌,“什么个下贱东西!”这一下,哪是普通人承受的得起的? 这小丫头,被打到地上,吐了一口血后,便再也站不起来了。 这一慕,吓得远处的宫女打翻了杯碗……也使得那些心思不单纯的宫女们再也不敢多做旁算,竟老实了不少。 瞧着那死去的宫女,景枫只觉得晦气,让人把尸体拖了出去,又用凉茶洗好了手,这才对着屋里的一干婢女说道,“刚才吩咐的,你们可有听见了?” 个个宫女此刻都怕得不敢抬头,每一个人的肩膀都抖得如同筛糠。 “奴婢们……知,知道了!” 有人打扫着血迹,有人去埋那小宫女的尸体,还有人在天涯身边照看着,景枫瞧着这些忙碌的人,心头就一阵火起,没由来的便想到了昆华宫中的冷清与宁静,再一细想,景枫便又想到了那日在昆华宫门口,不小心看见夏樱在帮百里凤烨洗衣服,又见她亲手煮了白菜与百里凤烨同吃的画面,胸口竟是涩得厉害。 一转身,景枫正要离开,突然,他听到一声低语…… 喃喃地,低低地,景枫并没有听得真切,他只是顿住了脚步,重新将身子转了过来,只疑是自己听错了,一身金色的龙袍不自觉得带上了天家的威严,叫人不自主地便想俯下头来。 天涯开口喊的那一声,以景枫的耳力,哪有听不清楚的,只是,他觉得太不可能了,故而,只当是自己听岔了,也不是没有可能的。 然而,天涯的这一下,却叫她旁边服侍的宫女吓白了脸,没等景枫开口,这宫女便一连跪到了地上,身子越发抖得厉害。 “他说什么了?”景枫拂了拂身上的九龙袍,冷声哼了一下。 没有人回答他,景枫不由地便提高了声音,“他说什么了!” 这一声,景枫唤得极大,都把园子外的飞鸟也惊了起来。 小宫女颤颤地回答,“他……他,他在叫皇后娘娘!” 景枫倒吸了一口气,原道,自已果真没有听错。 “出去!”景枫的拳头早已经在衣袖下捏紧了,不怒自危,已经叫屋里的人连滚带爬地跑了出去。 一步一步地接近床上的男人,景枫冷冷地笑了一声。 可惜,天涯并不知道自己头顶正有一人在打量着他,张口便又说起胡话,只听他说道,“皇后娘娘……不,不,夏,夏姑娘!” 即使在睡梦之中,天涯那一声‘夏姑娘’却还是叫得婉转如清水滴石,这声音,完全不像出自一个暗卫之口,反倒像极了一个思念情人的大小伙子。 “夏姑娘!”景枫瞧见天涯的唇角微微扬了几分,也不知道他是在睡梦中想到了什么,竟能笑得这样的甜密,天涯呢喃道,“是,天涯记住了,不是皇后娘娘,是夏姑娘!” 景枫跟本想不到任何一个词汇来形容他此刻的心情! 什么才叫做不是皇后娘娘,是夏姑娘! 咯咯响起了两声,景枫一晃神才发现,竟是捏入指骨做响了。 冷声笑着,景枫暗暗咬着牙齿,心口处地是说不出来的怒意! 她救了他,她亲自将他背了回来!她知道肉桂,却把肉桂给了这个人! 每每想到其中任何一点,景枫便恨不得把天涯挫骨扬灰!偶然也会这样想……如果换成是他,那么。她是否会背他一路,又是否会把那肉桂留下来给他! 不,不会的! 景枫对天涯的那种挫骨扬灰的恨意之后,竟也带了几分对自己的酸楚与无奈,没多久,他便又开始想到了夏樱,景枫甚至可以想到夏樱背着天涯时的表情,一时,竟也恨不得将夏樱也揉成一堆灰! 脑子里混乱起来,景枫一会想到百里凤烨。一会又想到了天涯。没一会便又想起他曾在夏樱书房里看见的那个男人的画像…… 开始踱步起来。再一晃神,眼前居然闪过一个桃花锦衣的男子,这人自是司白无疑! 景枫只见司白摇着桃花扇子,那张脸上的笑意叫人生生想要撕碎。只听见司白笑得招摇并且痛快,他的那双桃花眼里带着叫景枫连一眼也看不下去的嘲弄。 他在说――景枫,你已经在醉了,可是,你不知道! ――而且,我还知道……你醉后,会比任何人的下场都惨! ――到时候,你将尝遍万蚁蚀心的痛,我等着看你笑话的一天。 ――青龙。你完了,你完了! “滚!”景枫怒吼了一声,冲着司白推出一道带着内力的掌风!然而,掌过之后,景枫眼前。哪里还有任何一个人啊,一切,不过只是他自己的一道幻像而已。 耳边里也一下子安静了,哪里还有司白的嘲弄之声! 景枫张了张口,不由自主地,后背居然凉了一片,伸手一抹,居然是满满的汗水。 这些年来,便是面对着数十个高手,景枫也不曾出这么些汗水,伸手往额头上抹了一把,手上也湿了一大把,景枫垂眼看着掌心之中的汗珠,双手居然微微有些抖了起来! 他……这是怎么了? 景枫隐隐知道,当日司白所说指的是什么,可是……他不敢相信,而且,所有的一切都在他的计划之外! 他原是要夏樱像是司白对月华那般对待他,他想要那个四国闻名的靖安王爷,为他生,为他死,把她所有的一切都心甘情愿地奉到他手上啊,他要的……不是自己失去了一惯的冷静,他要的也不是自己在看到司白的幻像之后,居然会…… 害怕? 想到这个词语,景枫半张了张口,手心里的那些汗水到了现在都还没有散去,他在害怕么?是么,他这是在……害怕? 多可笑!他母妃死的时候他没有怕过,梦见景渊一身血气地回来找他算帐他也没有怕过,在雪山被狼群围起来的时候,他也没有怕过,可是,如今……他竟是怕了司白那个虚无的影子么? 不,不是! 他害怕的,不是司白,也不是司白口那万蚁穿心的疼,他怕的,居然是,居然是…… 景枫叹息着,身上的龙袍,那金黄色浓了几分,想来,那些汗水已经从里侵透到外了! 这个平日里不言不语,几乎无法让人感知到是否存在的男子,这么一会,居然一直在叫着‘夏姑娘’三个字,来来回回,从不停歇! 景枫从最开始的愤怒,到现在,已经变成了一种寂寥! 那种连他自己都会觉得奇怪的悲春伤秋的情感,他居然也会有? 景枫咬着牙关,念了好一会的清心咒,这才将心里的杂念稍稍排出了一些…… 冷冷地看了天涯一眼……景枫深如潭子的目光已经带上了几分杀意。 一转身出了门,只把天涯一个人摆在了床上,景枫把楼光启叫了过来,开口吩咐道,“刚才在这里服侍的所有太监宫女,侍卫太医,全都托过割了舌头!” 楼光启心中惊了一下,也不知里面发生了什么事,刚才他才看见有一个宫女被景枫一巴掌给活活打死了,这么一会,他又要将这里的人全都割了舌头,也不知道景枫是担心他们胡说什么。 虽然心下疑惑,可是,楼光启还是点头不敢多问,直道了一声,“是,遵命!” 景枫不是一个仁帝,却不失为一个贤君。其实,景枫很少有这么残暴的时候的…… 楼光启叹了一声,心里竟隐隐猜道,这事,也许正与皇后脱不了关系! 景枫在一点点地改变,而且……这些变化的原因,全都不过是夏樱而已。 不过一会的时间,这小院里已经布满了血猩味,于全泰端出一小盘子的舌头前来复命,“陛下。全都割了。只……鬼先生那里。属下不敢去。” 景枫一摆手,“他不算,不用管他!” 数十条舌头摆着,景枫看了一眼。也不大舒服。 好些个失去了舌头的宫女,便是到了现在也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只一劲地哭泣着,只是,如今,她们便是哭,便是想诉委屈也是不能了。 “陛下!”于全泰握剑开口道,“您还要不要去皇后宸宫?” 景枫这么一会最恨别人提起夏樱,甚至不希望这世上有这个人存在。 于全泰一见景枫的表情。立刻便知道自己说错了话,心里一阵忐忑。 没等景枫开口,楼光启突然淡淡道,“你醒了!” 景枫随着楼光启的目光看去,正好看见天涯倚在门口! 冲着景枫抱了抱拳头。天涯唤了一声,“陛下。” 景枫心口好不容易平息下去的怒意又一次绽了起来,“好,很好!” 天涯并不知道景枫此话何意,没有接口。 于全泰也感觉到了几分异样,忙打破了平静问道,“你不是跟着皇后娘娘么?出了什么事,怎么反倒让皇后妨娘把你背回来了,可是遇见了什么!” 景枫没有错过天涯听到皇后娘娘四字时的表情。 天涯垂头,想起那些日子的光景又想起为他而死的项轻,纵是堂堂七尺男儿,眼眶也不由地一红,这才将那日发生的一切事情全都告诉了景枫。 景枫是压着火气听天涯讲话的。 眉目不善良的问道,“什么人?你可有见过?” 天涯摇头,“没有,她说那山深处有瘴气,不让属下进去,只叫属下去采了些蘑菇,看看有没有能叫人中毒的。” 她?景枫心底冷笑,果然……已经不愿意称她为皇后了么? “夏樱见过什么人,你把他画下来。”景枫半眯着眼睛,总觉得前几日心里那种不好的预感正与这人有关系! 天涯楞住,“陛下,属下只听她说过,并不曾见过那人的面目。” 闻言,景枫突然笑道,“朕要知道的,你什么都不能告诉朕,那么……你还活着干什么!” 谁也没想到景枫会突然冷笑起来,没等任何人反应过来,景枫便从楼光启腰间把一把剑丢到了天涯身边,“你自裁吧!” 瞧着脚下的这一把剑,天涯不由的一僵,脸上也僵了几分。 他没有把剑给捡起来,只是跪到地上问景枫,“可是属下做错了什么,还请陛下明示。” 楼光启与于全泰也全都暗暗心惊。 景枫转过身去,负手而立,“朕叫你自裁而已,何需任何理由?” 天涯咬了咬下唇,缓缓蹲下身子,一点点地将剑从脚边捡了起来。 正一狠心持剑往脖子上抹去的时候,突然便想到一个玄衣女子! 正是她不由分说的将他背了起来,也是她将她这条命保了下来。 她说――若再早一些,她便一剑结果了他! 她也说过,若是想要报答项轻,便要连着他兄弟的那一份好好地活下去,可是,如今……他才活下来,而他所忠心效命的皇帝却想要他的命。 架在脖子上的剑,如何也挥不下去了! 从来,天涯从来没有珍惜过自己的这一条命,死也好,活也罢,不过是主人的一道命令而已,可是现在不一样了,他的身上背着一个人的命,还有一个人的期望! 头一次珍惜起自己这低贱的命来,他发现……他并不想死啊! 然而,他又不会违背景枫,顿了顿,天涯突然将剑放了下来,对着景枫说道,“陛下,死之前……属下是否能一个人,我想当面谢谢她的救命之恩,还请陛下多给属下一天的时间!” 第二百二十七章 景枫一听,本就窝着的火,燎原一般的烧了起来,他居然也敢说这种话! 再一反手,景枫便将于全泰腰间的剑抽了出来,冲着天涯便刺了过去。 天涯从小便被训练过,身手何等敏捷,况且……他此刻也没有寻死的心,居然用手上的剑挡了景枫一下,竟避了过去。 楼光启与于全泰对望一眼,心中都大惊不已,景枫的身手他们都不如,那一剑,景枫是动了真格的,换成是他们也都档不过的,却不想,这个低了他们很多修为的暗卫居然可以档下。 别说他们了,便是天涯自己,在出手的时候也吃了一惊,身体里的内力,如何会突然这般充沛起来? 细细回忆了一下,天涯大张了嘴巴,这才明白,为何当日夏樱会叫他将那朵蘑菇吃了下去,莫非……他吃了的那东西,正是景枫叫暗卫找了十几年的肉桂? 直到于全泰与楼光启双双将他围起来之后,天涯这才发现自己究竟是做什么,忙把手中的剑丢掉,脸色寡白地跪在地上不再挣扎。 “好很!”景枫冷声一笑,“你是自朕登基以来,第一个敢反抗于朕的影卫!” “陛下!”天涯惊讶,眼前突然闪过林子里,有一个女子的眉眼,心里微微一痛,连当面道谢也做不到了啊!天涯任从命地合上了眼睛,等着景枫最后的宣判! *** 迎面而来的老虎着实吓了檀冽一跳,直到手肘蹭到了地板上,被磨破了一层皮,感觉到自手臂上传来的痛意后,檀冽这才回过神来,将目光从那抹清绿的碧影上移开,连忙抬起一支手,将自己的脸给档住了。 白虎大叫了一声,尖锐的獠牙让所有人都吸了一口气,眼见着白虎的头往檀冽的脖子移去。几个胆小的宫女连声尖叫,直将手中端着的果盘全都弄掉了! 一时间,尖叫声和瓷器碎裂的声音想成了一片。 风吹过,宝蓝色的眼纱长长地划出一道浅影,池宫宸的耳力极佳,然而,在这种混乱中,却一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得蹙眉,然后。更用心地去听…… 顿了一顿。抱着白猫的那双素手微微一紧。刚才……她听见了檀冽叫她的声音! 池宫宸往前走了几步,伸手摸到了玄夜,没有衣摆,池宫宸的手直接碰到了那白瓷一样的皮肤。那上面的温度,那么鲜明地闯到她的感知里,这一刻,池宫宸不是没有悸动的……只是很快,她便回过了神,紧紧地抓着玄夜的手臂,皱着眉问道,“夜……我听见冽儿的声音,他呢?怎么没来找我?” 夜琴咬着下唇。所有的注意力都在那只白虎身上,哪里还顾得上旁的,一时便也没有听到池宫宸的问话,只是用手紧紧地捂着嘴巴。 众人的注意力这才从玄夜和玄昭二人的背部转移了过去,同样死死地看着那惊悚的一幕! 池宫宸也觉察到了几分异样。低着摸着白猫的白,低低地唤了一声,“果果!” 肥胖的白虎喵喵地叫了两声,池宫宸似是听懂了什么一样,蹙起的眉头渐渐松了下来…… 苏约莫反身一跳,直接从白虎背上跳了下来,一翻身,一下子拦在了檀冽的面前! 白虎口中滴下来的唾液打到了苏约莫略带了几分稚气的脸上,大口也慢慢地闭了起来,看了苏约莫一眼,收起了爪子,轻轻地碰了碰苏约莫的脸,又伸出舌头,替苏约莫舔尽了脸上的唾液! 檀冽松了一口气,对这一幕颇觉几分莫明,心有余悸地拍了拍胸口,刚从白虎口下逃生了过来,檀冽慢慢地从地上站了起来,敲了敲衣服上的灰尘。 “葬沙!”少年的语气里带了几分不满,“你怎么回事?”边说着,还边将手伸去,直把白虎的嘴巴给扳了开来! 那白虎也顺着少年的意,乖乖地张开了口,只是,张口之前还不满地对着檀冽大声一吼,那声音……直把梦华御花园里的鸟类惊的四处乱飞!在白虎周围十米的地方……就连萤火虫也半只没有。 檀冽实在不知道究竟是哪里惹了这只白虎,狐疑地退后了几步,轻声唤了一声,“苏世子!” 少年笑了笑,回过头冲着檀冽点了点头,“你等等啊,约莫也不知道葬沙怎么了?” 说话时,少年又将白虎的嘴给大大地扳了开来,直将头给伸进了虎头里,虽然白虎看上去一直很温顺,可是,就刚才的那一声吼叫,以及扑倒檀冽时的迅速,众人这才意识到了面前的这东西其实就是百兽之王,此刻看见苏约莫直将头给伸到了虎嘴里,哪里还能沉得住气,就怕这老虎突然狂性大发! “约莫!”就连苏枕也是惊了一跳,直在人群之后叫着弟弟的名字,“你给我回来!” 少年将头缩了出来,冲着自已的皇兄不停地挥着手,迎着月光,少年脸上纯净的像个孩子一样…… 肖沧澜看着这个笑容,心里微微被触了一下,慕灵的笑也是如此……从小,肖沧澜便将慕灵当成了妹妹,虽然,他也有无数的姐妹兄弟,然而,唯有慕灵是真真正正地让肖沧澜感觉到了兄妹情谊的人,哪怕后来为了王位,他娶了慕灵,可是,这并不意味着他会将那份给慕灵的兄妹情谊给收了回来……心下一痛,他并不是一个好兄长,竟把慕灵弄丢了那么久,甚至,还让她至今被别人握在手里当成人质! 想到这里,肖沧澜如鹰一般的眼神里折射出了某种另人心惊的光芒,似有似无的看了远处着了一身袭鹅黄色锦衣,手中牢牢握着剑柄的木落一眼! 心里已经暗下了决定……若是慕灵被伤了一丝半毫,那么,就是倾尽整个东竭国力,他也要搅的落泽鸡犬不宁! 他的江山,是慕家给的,那么……即使将江山重新还给慕家也不是不可以,肖沧澜看似冷酷,却实则是个极重感情的人! 瞧了一眼身边的人,肖沧澜耳边似乎还回荡着适才离烨所吹奏的那曲缠绵至极的乐音……心里已经有了思量与遗憾。若是当初,他没娶慕灵,没有将权势看的那么重,那么……这几年,哪怕随意找个地方,想来,也胜过那宫廷的繁华。 曾经,他为了王位放弃了诸葛久微,可是,当得到了王位之后。他才知道。其实……他真正想要的。不是王位,那个人还是胜过这千千万万的权力! 心里一片柔软,又是一片疼痛,他与诸葛之间隔了太多。初时,或许只有慕灵,可是后来……肖沧澜突然有些怕了,那天夜里,他生生地将那个女人肚子里的孩子打提,那个叫做景愉的女人因此而疯了,而久微……想起当日看着景愉腿间流下的血,那个慵懒的男子,突然露的那般寒心的眼神。肖沧澜背后一凉,这才从沉思中回过了神! 若有所思地点着下巴,“没有啊……葬沙,上次你牙疼,这么疯了一次。可是这一次……你牙齿没问题啊!” 众人听着,不觉嘴角抽搐了几分。 玄霄也回过了神,继续咬着夜琴后背没有图腾的事不放…… 还没等玄霄开口,池宫宸便朝前走了两步,对着玄霄的位置微微点了点头,“十三公主,你可还记得宫宸?” 玄霄闭着嘴,眼神有些闪躲,好一会后才发现面前这人的眼睛其实是瞎了的,不觉间半张着口,一句话也没说。 当年,池宫宸可算是救过玄霄的性命,而玄霄也对这个一身碧衣,只知学医的女子,颇有几分好感,有那么一段时间,这两个人之间也算是存在着人间最朴实的有谊的。 “若你还记得宫宸,那么……你就应该记得当年的一切。”池宫宸淡淡地说着,眉目之间华美如画,“当年师傅如何绘给玄昭图腾,那时候,宫宸记得你也在!” 玄霄脸上有些挂不住,片刻后,突然上上下下地打量着池宫宸,眼神里全是考究,轻哂一声,“你是谁啊?本宫可不认识,你可别认错了人!” 池宫宸楞了一楞,“十三公主!” 池槐青一把将自家的女儿给拽了回来,“宫宸,莫与这等忘恩负义的小人说话!” 轻叹了一口气,抚了抚眼角宝蓝色的丝带,池宫宸再没说什么,白猫或许感觉到了主人心里的不快,蹭的跳了起来,直立在池宫宸的肩膀上,伸出粉嫩地舌头舔了舔池宫宸!这才像那白虎一样,也扑了过出,往玄霄的手臂上抓了长长地一条,直把玄霄的衣服给撕烂了。 呆在玄霄身边的侍卫持剑便将往白猫肚子上一捅,但是……被玄霄的一个眼睛给吓的半步也不敢上前。 虽然是新来的侍卫,但是……至此,这些人心里也已经知道了究竟谁说的是真话……谁又是带了些愧意的。 这边的戏够精彩…… 而苏约莫那边也同样令人移不开眼! 一时间,哪还有人记得要将手头上的礼物送给小皇帝呢? 落风了乐了个闲,没人一直看着他,他也不必将自已弄的那么严肃,此刻,落风已经偷偷地跑到莫辰逸的身边…… 而莫辰逸自然是环住了小皇帝,任由他坐在自己的腿上,没一会,小皇帝趴在莫辰逸的胸口,人已经睡着了……莫辰逸参绿色的胸前被印了好大一滩口水印。 紫依笑了笑,刚要过来将小皇帝抱开,却被莫辰逸一个眼神给制止住了,莫辰逸爱伶地拍着小皇帝的头发,有一下没有一下地轻拍着小皇帝的后背,完全不管前面发生了什么,只将食指放到唇边轻声一嘘,示意紫依不要将小皇帝给吵醒。 “噢!”苏约莫猛地跳了起来,直朝着苏枕朝手,大声地喊叫了起来,“皇兄,约莫知道了!” 少年的嗓音尖锐,这一声,虽不大,可是,足以让那些关注着玄昭和玄夜的人群将目光再一次朝苏约莫投去,“皇兄……葬沙是以为我不要它了!” 说着,少年拍了拍白虎的头,让自已重新骑到了白虎之上。紧紧地抱着白虎的脖子! “前两天,檀冽哥哥给过约莫一只金虎!所以……葬沙不高兴了!” 金虎?檀冽一脸莫明,他哪里以弄得到什么金虎呢? 没等檀冽开口,苏约莫便笑道,“檀冽哥哥你忘记了,那天你给季岚姐姐一种很好吃的药,约莫好想吃,晚上便去找你。” 这件事,在座的多少有些印象! 正奇怪这事跟那金虎有什么关系时,苏约莫又继续道。“那天。檀冽哥哥在作画。就画我家葬沙,我觉得好就要你送我,可是纸又不够,所以……檀冽哥哥就画到约莫手上了呀。不是吗?” 苏约莫说着,便将自已的袖子给挽了起来! 果然,一见苏约莫手上的虎,一旁的白虎又狂燥了起来,要不是苏约莫一直看着,说不好,这白虎便又要向檀冽扑去了呢! 檀冽心里一动,突然明白了什么,非常小心的用旁人无法看清的动作。很轻很轻地朝着苏约莫颔了颔首! 这一看不要紧,玄霄和玄昭的脸立刻就白了起来! 只见那只金虎的金芒……与玄昭后背的一模一样,虽然这虎小了点,但是,从那透着金色的光芒来看。无论是颜色还是耀眼的程度……这种金色完全是像从玄昭后背复制过来的一样。 人群立刻就炸开了锅! 玄霄看着檀冽和苏约莫,几乎将想将这两个凌迟一般! 而玄昭,亦是淡淡一楞!一眨不眨地静看着他的弟弟…… 听着周围沸腾的人声,玄霄冷笑了一声,然而,苏约莫的表情却依然若个孩子,看着看着,你甚至会以为……或许,他真的不是故意的,或许,这只是一个意外而已! 然而,这样的想法却更是让玄霄气愤不已!没等玄霄找到苏约莫好好理论,苏约莫又接着说道,“檀冽哥哥……你还是快让这图消失吧,约莫刚才去洗了澡,可是……这金虎还是洗不掉,约莫不要它了,约莫就要葬沙!” 看了一眼玄昭,又瞧了人群中的那抹碧影,檀冽没有丝毫犹豫,立刻将散一边的药箱给捡了起来,从中取了种东西,只是那么一抹…… 金虎的金芒便立刻不见了,只剩下一层淡淡地墨痕,与普通的墨汁没什么两样。 完全将这一慕看在眼里的池槐青笑了笑,迅速以轻功飞去,直将檀冽手中的那瓶子给抢了过来…… 往玄昭身上便是一泼,没有一丝意外,哪里沾了那液体,哪里的金芒便消失不见,只余下一片黑色的墨迹! 玄昭背上的金龙踏莲图腾,一半金,一半黑,看上去,不觉地诡异了几分! 而玄昭甚至躲也没躲,任由着那液体从背上一滴一滴地落了下去…… 苏约莫这才回过头,一脸地惊奇,瞪大了眼神看着玄昭的背,“好神奇啊,竟然这么好玩……檀冽哥哥,你们玩游戏都不叫约莫!” 看着少年的般模样,人人地皱起了眉,这个少年……是否真如他面上这样什么都不知道,否则,为何他的表情又是这么的天真? 深吸了一口气,我突然想起有一天夜里,我半路上看见檀冽跪在苏约莫面前的情景! 难道……那个时候,檀冽便已经知道了玄昭会到场? 玄昭,玄昭……咀嚼着这个名字,我突然觉得异常的陌生! 那个人是我的夜琴! 是那个与我在九国面前,堂堂正正拜过堂的少年! 手指骨握的发白,心下一阵阵地痛了起来…… “即使是这样又如何?”玄霄跺了跺脚,毫不犹豫地站到了玄昭面前,“就算……就算我皇兄的图腾是假的,那么……这个什么也没有人的又能说明什么?他甚至连木宇皇室也算不上。” 反正,本来就没有几个人相信玄昭后背的图腾,只是没有捅开了言明而已,就算他是玄夜,就算他是太子,那又如何?如今,木宇内部,所有的兵权都在他们的手里,就连父皇也被囚禁了起来,他玄夜有什么本事将这一切都逆转? 是,池槐青手中的确握有一部分木宇的不动兵权。可是,从数量上来说,他和玄昭手里的,远远比这多得多! 轻声叹了一口气,池宫宸的脸迎着檀冽,虽然看不见,可是,她却一扬碧衫,准备无误地朝着檀冽朝了朝手,“冽。你过来!” 遥遥相对。檀冽喉间一堵。几年不见,此刻再听那人轻声唤他,一抹清泪……无言地落了下来,他多想立刻就朝着她扑过去。可是,越想快些过去,脚下却反而动的越来越慢了…… 小心地一拂衣袖,没让别人窥见他眼角的晶莹,檀冽哑着嗓子又叫了一声,“师姐!” 那个女子笑了,笑的极淡,却不住地点头,面上已有欢喜的神色…… 只是一抹最普通的荷叶而已…… 只一拂。玄夜背后的图腾便会出现一瞬间,待那莲叶离开了背,那图腾便又消失…… 勿需言语,众人心中已经知道了…… “哼!”冷哼了一声,“不过又是假的而已。谁都知道……你是帝姬莲儿的弟子!”名意上,帝姬莲儿是木宇帝的后妃,玄霄再怎么不高兴,也得叫帝姬莲儿一声母妃,可是玄霄却是直呼其名。 成湛姚一声轻笑,当初他真心求婚,却被这个刁蛮公主给生生打出了皇宫,就连回祈丰也是让人抬着回去的,那之后,他可是吃了不少地嘲笑,如今再见玄霄,成湛姚哪里还找得到当年的半分喜欢,只余下满心的记恨,“十三公主这话可就是矛盾了,刚才你不还说不认识她吗?怎么……这回儿又承认她是莲妃的徒弟了?” 玄霄咬着下唇,心里一阵火恼,好一会后,突然冷哼了一声,“当初你来求亲,玄霄真后悔没有打断的你的腿!” 人群中有人不识时谊地笑了两声! 或许并非真心觉得好笑,只是这些人大都属于上位者,绝不愿意放过任何挑拨两国之间关系的事。 这成湛姚从来没有吃过什么苦头,可是,却一连被一个女人羞辱了两次,眼中已经全是恨意…… 莫辰逸细细地看着每一个人的表情,突然便是一轻叹息……这百姓,没几天快活日子了! 池宫宸小心地在夜琴身上扎了几针,一时间,那图腾全都亮了起来,同样是金色,可是,夜琴身上的金色叫人舒服得多,虽然似乎与玄昭后背的并没有什么区别,但是……只一眼,便已经让人感觉到真正的图腾与仿品之间的差距! “假的,假的!”玄霄喊着,就着玄昭后背的那些液体,抹了一把在手上便朝玄夜背后擦去,然而,那金色的光芒,却是半分也减不下去…… 强迫自己从容地笑着,玄霄轻声道,“不过也是假的!” “你……”池槐青气的脸色发青,没等他开口,玄霄便环手仰头,趾高气扬地问道,“你有什么证据证明这图腾就是真的?” 深吸了一口气,池槐青突然对着玄夜跪了下去,“太子殿下,木宇图腾像来从骨肉之中往外溢出,所以,哪怕伤口见底露骨,那图腾金芒却也不会有任何消亡,这是天下间任何人也伪造不了的,属下……得罪了!” 景瑜冲着慕灵摇了摇头,“我若还想找久微,只需呆在你的殿下身旁便可!” 慕灵瞪着眼睛,有些不明白,她们在这片大陆上走来走去,难道不是为了找出诸葛久微么? 慕灵怎么也不会清楚,她和景瑜从最初的寻找诸葛久微,已经变成躲避那人了,否则……六年来,在这个战火飞烟的地方,怎么可能连一次都没见着他呢? “脚痛么?”景瑜皱着眉头看着慕灵被石头刮伤的脚,有些不悦,“被伤着了也不穿鞋么?” 慕灵被景瑜一吼,眼泪汪汪的咬着下唇,“慕……慕灵不喜欢穿鞋,殿下也知道的。” 第二百二十八章 景枫一听,本就窝着的火,燎原一般的烧了起来,他居然也敢说这种话! 再一反手,景枫便将于全泰腰间的剑抽了出来,冲着天涯便刺了过去。 天涯从小便被训练过,身手何等敏捷,况且……他此刻也没有寻死的心,居然用手上的剑挡了景枫一下,竟避了过去。 楼光启与于全泰对望一眼,心中都大惊不已,景枫的身手他们都不如,那一剑,景枫是动了真格的,换成是他们也都档不过的,却不想,这个低了他们很多修为的暗卫居然可以档下。 别说他们了,便是天涯自己,在出手的时候也吃了一惊,身体里的内力,如何会突然这般充沛起来? 细细回忆了一下,天涯大张了嘴巴,这才明白,为何当日夏樱会叫他将那朵蘑菇吃了下去,莫非……他吃了的那东西,正是景枫叫暗卫找了十几年的肉桂? 直到于全泰与楼光启双双将他围起来之后,天涯这才发现自己究竟是做什么,忙把手中的剑丢掉,脸色寡白地跪在地上不再挣扎。 “好很!”景枫冷声一笑,“你是自朕登基以来,第一个敢反抗于朕的影卫!” “陛下!”天涯惊呼了一声,“属下绝无二心!” 眼前突然闪过林子里,有一个女子的眉眼,心里微微一痛,连当面道谢也做不到了啊!天涯任从命地合上了眼睛,等着景枫最后的宣判! 感觉到景枫在一步步地接近,天涯的身子不由的有些发抖。 景枫停在了天涯的面前,“你……喜欢她?” 天涯猛地张开了眼睛,不,不不!他想否认,然而,话到喉间,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林子里,她的脊背那么纤瘦。却又是那么的坚定!她一步一步,竟一路将他背了回来,他只是一个见不得天日的暗卫,而她,不但是一国之母,更是四国闻名的靖安王爷啊! “是!”反正已经到了生命的尽头,天涯缓缓地点下了头,竟没什么顾虑了,他的眸子艰定,直直地看着景枫。双手用力地捏了起来。“我从没有见过夏姑娘那样的女子……” 楼光启吞了吞口水。暗暗为天涯叹息了一声,若是之前,他还有三分活命的机会,那么。到了现在……这便是连一点活下去的可能都没有了。 景枫这个时候已经将剑给丢到了地上,他的掌心中缓缓地凝聚了极大的力量,连地板上的灰尘也开始形成一个小小的漩涡……他这是要将天涯的天灵盖给生生拍碎啊! “陛下!”景枫刚将手抬了起来,突然听到门外传来一女子的声音,不是别人,正是司徒青怜! 紧跟在司徒青怜身边的那女子一身黑衣,一把暗蓝色的龙渊剑,不是夏樱还能是谁? 景枫的眸子微微一凝,手上的内力一下子便散得干干净净! 司徒青怜的声音软糯如梨。“这……这是怎么回事!”扫了跪在地上的天涯一眼,司徒青怜眯着眼睛,“这不是暗卫么?他怎么惹你生气了?” 景枫铁青着脸并不回话,夏樱不说话,直往屋中走去。四下看了一圈便又踱步到景枫面前,“老鬼呢?丫环说他在你这里。” 天涯往后缩了一缩,在他以为自己就要死了的时候,他最大的想法便是看她一眼,如今,夏樱便在面前,天涯却反而不敢抬眸多看一眼,仿佛每瞧一下,对于这个女子而言都是一种亵渎。 “你不求情么?”景枫没有回答夏樱的问题,反而一声笑了起来,“这可是你一路背回来的人,我现在要杀他……你都不想求情么?” 夏樱居高临下地看了仍垂头跪在一边的天涯一眼,淡没地回道,“他是你的人,我能救他一次,救不了他一百次,他又不是我的谁……你要杀他,如若他反抗,我或许能帮衬一二,可若他连努力挣扎都不会……我救他做何?我走了,你再杀了他,这反倒浪费了我的时间。” 天涯虽是垂着头,可是,却还是能感觉到夏樱的目光从他的身上移了开来,心里,不由的一涩。 景枫微微眯起了眼睛,看样子,竟是心情非常好的样子。 夏樱字字句句敲在天涯心口,他咬了咬下牙,猛地将头抬了起来……自救?反抗?这些思想,做为影卫,从来没有人这么告诉过他,从小到大,他们被灌输的只有一种思想,那便是服从与忠诚! “那好!”景枫冷声笑了起来,再看天涯时,身上已经带上了寒意,“那么……如果我在你面前杀了他,你不会出手吧!” 景枫问话时候,又重新冲着天涯的天灵盖打了过去,原道天涯会乖乖受刑,可是,听了夏樱的话,天涯却一打滚躲了过去,虽伤了肩头,可命倒底保住了。 “夏……夏姑娘,我不想死!”天涯的眼里带着别样的光泽,“我……我不想死!” 夏樱顿了一下,打量起天涯来……他这一瞬间眸子里面绽出的求生欲叫夏樱也吃了一惊。 “我想活下来!”许是过于激动了,天涯的身上竟有些微微的地发抖,“我想把姑娘和项轻的救命之恩,一道活回来!” 夏樱别过眼睛,并不理会天涯,“景枫想杀你的话,在华褚,谁都救不了你。” 天涯眸中微微一灰,虽黯了几分,却并没有死寂下去。 顿了好一会,夏樱方看着景枫道,“你让他出宫,给他三天时间,三天之后,你可以叫人去追杀他,我绝不干涉,他是死是活,听天由命,如何?” 景枫一拂龙袍,“他本必死无疑,可你既开了口,我便答应你!”夏樱对待天涯并不在意的态度,还是让景枫很满意的,否则……他绝不会答应这种条件的。 空锡楼里的耳目遍布天下,天涯便是成了精也不可能逃过他的追杀,景枫只道,答应了。也不过是让他再多活三天而已。 天涯咬紧下唇,双拳重重地捏了起来,他自然也是知道这样的胜算何其微小,然而,有了总比没有的好,他……規的不想死! “夏姑娘!”天涯唤了一声,嗓音里有了太多的情感,然而,等真到了开口的时候,却什么都听不出来。 深深地看了夏樱一眼。天涯没有道谢。有些人。有些事……已经不是一句谢意可以表达出来的,也许,对于夏樱而言,这不过是轻飘飘一句话的功夫。然而……这,或许也是天涯改变一生命运的一个重要的契机。 “天涯若还有机会,再见之时,必以命相报。”对着景枫,天涯可以毫不犹豫地跪到地板之上,然而,面对着夏樱,他却只能够把腰深深地弯下去,不是要维护一个男子的尊严。只是,这天下间,能让他弯腰的,唯一人而已。 “好自为之!”夏樱淡淡地开口,将脸扭到了一边。天涯看得明白……夏樱是面向大夏的方向,她的意思是在告诉天涯,他可以往大夏逃去。 天涯点头,转身,大步而去…… “希望还能见到你!” 隐隐约约,天涯似乎听见夏樱淡淡地说了这么一句,于是,之后的危机,他都靠着这几七个字挺了下来。 司徒青怜理了理鬓角的碎发,这才开口问道,“是啊,景,鬼先生呢?他不是已经离宫了吧?” “你们找他干什么?”空气之中似乎还剩余着老鬼身上的香味,景枫想起老鬼的声音,眉头不自觉地皱了一下,“很重要么?” 司徒青怜脸上的表情有几分不自然,看了好一会后,她才开口,打量着景枫的神色,司徒青怜这才小心翼翼地说道,“潇湘……潇湘说,溪黎妹妹,可能……可能不行了!”司徒青怜的声音越来越低,说到最后几个字时几乎已经带上了几分哽咽,眉眼中带着泪意却又强自忍耐着。 景枫脸上一僵,好半天后,他猛地地拂龙袍,冷冷地笑道,“快不行了?朕前几年给他准备的棺木正好没有用处。” 司徒青怜闻言,眼睛睁得很大,“你怎么能说这种话!” 景枫面色不善,轻哼了起来,见夏樱也在等着他的答案,这才带着几分怨气地说道,“老鬼已经离开了,没半个时辰了。” 夏樱捏着龙渊,手骨一紧,没等她走去出,再去找老鬼,便见眼前晃一抹红影。 “阿樱!”百里凤烨柔和地唤了一声,凤眸轻眯着,发头微微有些凌乱,好像刚才有与谁打斗过一般。 “百里凤烨!”连夏樱都不知道,自己的声音里何时染上了些许喜悦,“你怎么来了?你刚去哪了!” “讨厌!”老鬼捂着脸,从百里凤烨身后闪了出来,“人家才不要见樱樱……” 他的脸上的那条纱被风一吹,带了一股轻淡的兰草香味,“樱樱,你转过去,快点转过去!不许看人家!” 老鬼急得跳脚,捏着兰花指,指着百里凤烨告状,“樱樱,他太可恶了……”老鬼说哭就哭,泪水下子便打到了面纱之上,“他……他把人家的纱给揭了下来,还说人家丑,樱樱,你说他可不可恶!” 夏樱咳嗽了两声,没敢回答。 “樱樱,人家可跟你说……”老鬼正要发表什么长篇大论的时候,夏樱一把拽住了老鬼橙色的衣袖,“先跟我去救了人后再说。”顿了一下,夏樱又开口接道,“上次给我制了雪莲药的姑娘也在……我答应要让你们见面的。” 老鬼听到这里,这才止住了哭声,“真的么?樱樱可不要骗人家!”老鬼摸着自己的脸,“她的医术不错唉,说不定能治好人家的脸!” *** 敛起了笑容,荆颜换上了一脸的严肃,对所有人说道,“不管是不是青玉门的阴谋,紫潮玉我望锦阁总是要给的,我……” 荆颜的话还没有说完便被蝎子打断了,“奶奶的,老子上哪给他一块紫潮玉去?这不是废话吗?” 荆颜不动身色地盯着蝎子。 被那样的目光看着,蝎子有了躲藏的念头,随即他又在心里鄙视的骂了自己一句,怕什么,对方只是个孩子。 荆颜轻松自然地把玩着手指甲。对着细白的手指悠然地吹了一口气,狭长的凤眼微微一闭,“好像有人特喜欢在我说话的时候差嘴啊!” …… 强大而莫明的气流的在空气中流动着,大厅内竟再没有任何声音出现。 他们不得不承认,面对这样一个十五岁的少年……自己是真的胆怯了! 很难想像,一个十五岁的少年怎么会有那种让人恐惧的气场!以及那一份仿佛与生俱来的天生属于上位者的气质! 其实别人打断自己的话,荆颜并没有太多的反感。但,望锦阁明确规定——阁主发话时,没有特殊情况,任何人不得随意打断。 真正令荆颜生气的是。在他们心里。并没有把自己看做望锦阁真正的主人。否则蝎子也不会如此不顾阁规。 难道仅仅因为年纪小,就可以否认他所有的努力吗? 在江湖中闯下一片天地,一直是荆颜努力的目标,为此。他可以忍受着十几年来几乎可以说是惨无人道人的训练方式。 用暗蓝色的袖口细细地擦拭着杯子的边沿,荆颜扬起仍然有些稚嫩的脸,打破了令人窒息的气氛,“蝎子,今天我不让你去刑房,你给我将望锦阁的规矩好好抄写十遍。”顿了顿,荆颜狭长的凤眸如寒冰一样的刺向蝎子,“三天之内抄完送到我手上,否则……” 荆颜没有再说下去。 …… 容轩纵肆地放声大笑。将手搭在蝎子的肩上,调笑道,“蝎大哥好可怜啊……” “……”在荆颜的目光下,蝎子将头扭到了一边。 “怎么?蝎子,你不服吗?”荆颜从椅子上走下来与蝎子并排而站。十五岁的荆颜远远没有蝎子高,只及蝎子的耳朵,但,就是这样一个矮着自己,小着自己的少年,在这一瞬间却让蝎子感到了如大山一般的压迫。 “不是……”蝎子低垂着头,方能与荆颜对视,他有些急促地说道,“蝎子认罚,但……阁主,你可以将我脱去刑房打个十鞭八鞭,我这双手,你让它杀人可以,可你让它握笔写字,这……这……” 这了半天,蝎子没有说出一个字,这样的辩解,反而让容轩和冥因哈哈大笑! 的确,难以想像让如此易怒暴躁的蝎子握笔写字会是怎样的情景。 “笑什么?”蝎子红着脸对着狂笑不止的同伙大吼了一声,“再笑老子砍了你。” 说完,有些尴尬地看着荆颜,希望他能更改一下处罚。 其实再怎么与众不同,孩子就是孩子,多多少少,身上总会流淌着属于少年的天性,在容轩和冥因的笑声中,荆颜也知道了让蝎子写字有些过于为难这个大汉了,但本着捉弄的心情,荆颜压制着笑容,严肃地对蝎子说道,“抄二十遍,五天之内。” “啊!” 在蝎子的惊讶中,荆颜已经离开了好几米,听到自己的改令后,身后的笑声又拔高了几个调,隐隐还能听到容轩说,“蝎大哥,十遍变二十遍那,不过好再时间也从三天变成了五天!” 容轩打趣道,“这不还亏了一天吗?” …… 蝎子似乎还说是什么,可是,因为距离太远,又没有运功,荆颜已经听不清楚了。 等到身后的人完全看不到自己时,荆颜这才将憋在肚子里的气,大声地笑出来。 …… “青玉门凌言?”荆颜低低地说道,“我记住你了。” 接下来的日子,他要想办法找出紫潮玉,还有好好地送份大礼给某门派地某人。 “荆阁主,不知凌言今日能否取走紫潮玉,毕竟我青龙主门命在旦夕……”凌言边说边露出了痛苦不忍的神情。 容轩在一边狠狠地鄙视了凌言一眼,假,假!真想洒包毒粉让这人归西。 不过,在鄙视凌言的同时容轩也有些好奇而期待地看着荆颜,这个少年他会怎样处理此事?要知道,这种事可关系着望锦阁在江湖中的名望。 荆颜对着凌言友好地一笑,“玄武使者同青龙门主可真是情深意重啊。”荆颜斜眼看着下面一脸焦急的凌言,不温不火,“如今青龙门主命在旦夕,我望锦阁深感痛切。这人命关天的事,分分秒秒可都耽搁不得,所以……早在使者提出换玉的那天,荆颜早已命人将紫潮玉往君子谷送去,想来,再过不久慕容情便会收到那快暖玉了吧,玄武使者也不必在过忧心。” “什么?”凌言大惊,指着荆颜便道,“不可能!” 荆颜的解释合情合理,可凌言竟如此激动。原因只有一个——凌言他清楚地知道紫潮玉的位置所在。 这般震惊而激动的表情被每一个人看清。望锦阁更加确信了紫潮玉必为青玉门所盗! 荆颜也不简单。他的话里,似乎无关紧要地提到慕容情的去处,但细细一想,这分明就是在告诉凌言——望锦阁查过慕容情。知道你们青龙门主好好的,绝不需要紫潮玉。 而且,除了长门护法以外,江湖中对门派的职位从来不提,大都直唤其姓名,可荆颜却一而再再而三地强调凌言在青玉门的职位——玄武使者,这分明是在暗骂凌言是乌龟王八蛋! “哟!”容轩张扬地将披肩上地红纱从凌言脸上拂过,“凌言哥哥不信我阁主所言?不信我望锦阁之语吗?难道……”妖媚地在他脸上吐出袅袅地热气,“凌言哥哥认为……紫潮玉没有送到慕容情公子手上吗?或者说……凌言哥哥觉得紫潮玉没往君子谷送去?” 凌言自知失言了。赶紧作揖鞠躬,“不不不……凌言只是感激阁主如此为我派着想,故而,激动地忘形了,还请见谅。见谅……” “玄武使者多礼了,这不过是荆颜应该做的,想来使者也累了,若不嫌弃,荆颜让人送送使者。” 看着荆颜蓝衫耀眼,白雪腰带,此刻,凌言只得在心里叹惜——好厉害的少年!本以为望锦阁易主,青玉门可以轻而易举地取代望锦阁在江湖中的位置,挤入十大门派,而此刻看来,此事,并不如想象中容易! 荆阳天果然不愧是一代宗师,连孙子都这般难缠! “多谢荆阁主,不必相送,凌言自行离开便可。” 待凌言的身影在望锦阁消失之时,荆颜收起了好客欢迎的笑脸,凤眸中折射中让人不寒而栗的冷冽,“都听见那只是乌龟说的话了吧!” 虽然都知道荆颜强调玄武使者的意图,但当着大家的面将乌龟二字说出来,还是会让不少人忍俊不禁! 只有在看着荆颜嘟嘴厌恶的表情后,大家才会记起这个年轻少主的真正年龄。 “乌龟的表现已经充分证明了紫潮玉就在他们自己手中,只要从现在开始,有人时时刻刻地盯着他,紫潮玉必能现世,望锦阁绝不能吃那么大的哑巴亏。” 顿了一顿,荆颜才继续说道,“凌言他一定会去确认紫潮玉的所在!” 听了荆颜的话后,冥因对荆颜更加佩服了,“阁主,让属下去跟着凌言吧。” “你?”蝎子不忘挖苦,“你以为扛着两把巨斧就能隐身啊,就你这轻功也敢揽下这任务?也不称称你这身镖有几斤重!” 听着蝎子的调笑,冥因委屈,“我怎么不……” “得了,得了。”容轩扫了一眼争吵中的两人,“都给我闭嘴。” 有时候越美丽的女子越让人害怕,更别说一向享有江湖毒娘子之称的美人,这不,两个大汉在容轩不轻不重的责骂中都闭上了嘴,乖的像个孙子。 容轩拍了拍红衫,向荆颜请令道,“阁主,这事让我手下的风鉴去吧,这小子机灵,瘦得像猴,轻功也好得很,跟踪这事,让他去我才放心。” “也让无水跟着去吧,风鉴有时太过冲动,无水冷静。”蝎子建议。 第二百二十九章 “宫宸!”梁倾容抹了抹脸上的汗水,“你怎么来了。” “师叔。”池宫宸抱着白猫,慢悠悠地走到床边,“我闻到沈子夜的味道。” 梁倾容将真气从离烨身上收回,有些疲备地从床上走下来,一把抓起桌子上的酒水,似乎将它们都当成了果汁,梁倾容一口气便喝了两大瓶。 “宫宸,你鼻子可好。”梁倾容轻笑了一声,看了离烨一眼,“还真给他找到了沈子夜,估计……再来三天便可以让他醒来了。” 池宫宸坐到梁倾容身边,腾出一只手来替梁倾容顺了顺气,“师叔,你这样做会消耗太多内力的。” “……”梁倾容听了,唇边泛起一丝苦笑,“也许……那样会更好。” 池宫宸虽无法看见梁倾容的表情,但是却也听得出来,她语气中的那种哀伤虽淡却冷,更多的……是寒。 又笑了一声,梁倾容又喝了一口手中的梅花酒,“我倒更希望自已武功尽失,那样,或许……我们就可以什么都不顾了,真真正正的在一起。” 池宫宸哑然。 梁倾容的哀伤转瞬即逝,恢复常态之后,她一扬青衫,用力将空酒壶丢到地上,“宫宸,你想说什么?” 淡淡地笑了笑,碧衣将池宫宸的脸衬的更加脱俗,“我有法子让师叔不必再费内力。” 梁倾容脸上闪过一丝诧异,好久之后才道。“宫宸,你的医术究竟达到了怎样的地步?” 很是不满地瘪了瘪嘴,“再过几年,我都要望尘莫及了,师傅还说我有天分,若他遇见你,可不是要气的从坟里爬出来。” “……” “什么法子,说来听听。”梁倾容埋怨归埋怨,倒底是对新医术有些兴趣的。 “沈子夜之所以珍贵。不但因为它的材料难求,更多的原因是无道前辈。”顿了顿,将白猫从怀里放了下去,池宫宸摸索着来到离烨身边,“无道前辈以百毒蟾蜍而闻名……宫宸七岁那年有幸见过前辈,他告诉我。沈子夜其实……是活的!” 梁倾容差点没从椅子上摔下去,“他不是二十年前就死了吗?” “……”想了一会,梁倾容摇了摇头,“真是一群怪人。” 拿着沈子夜左看右看,左闻又闻,甚至用指甲抠了几下。“活的?怎么可能是活的?” “沈子夜是用百毒蟾蜍的卵练成的。”边说着,边将自已的手给割了开来。“只要用毒血和药血就能唤醒沈子夜。” 梁倾容听着,大笑了起来,一拍大腿道,“我师傅天机老祖一辈子和无道前辈相比,甚至死了都认为是自已高他一筹,若让他知道,不过是无道让他。可不又得活过来跟他一较高下嘛……”说到这里,梁倾容似是想通了什么一样。一声骂起,“好个老头子,竟然耍我,当年……他肯定没死!害我流了那么多泪。” 眼转一转,怒从心生,“好啊,连你也在骗我!” 梁倾容脸色骇人,“姓梁的,你不得好死。” 骂了一会,梁倾容的脸色又变了,刚才的怒气似乎从来没有在脸上出现过。 她这样的性格,倒是与梁沫有异曲同工之处啊。 笑呤呤地看着池宫宸,“宫宸,别理我,你继续……继续。” “师祖与无道前辈的后人,便出了药人与毒人。”池宫宸执起离烨的手腕开始把脉,“听说药人有九,我便是其一,毒人共六,具体是谁,除了毒人本身,这世间恐怕没人知道,不过……唤醒沈子夜,只要集其九大毒物,取其毒汁便够了。” “……”赞同的点了点头,梁倾容打了个哈欠,“这九大毒物虽是难寻,但在你我这里,也还能寻来。” “再配与天山雪莲,沈子夜必能将所有毒素都吸收,而雪莲正好能清洗身体,唤醒瘫痪的器官。” “这样也能说得通,但是……毕竟没人试过,会不会出什么事?”梁倾容疑惑皱眉,“试试吧,总不会更差。” “此法虽然麻烦,但却比师叔失去几年内力要好的多。”池宫宸已经将沈子夜泡到了自已的血水里,“而且……他醒之后,沈子夜虽失去活性,但本身的剧毒还在。” “你不是想……”梁倾容一下子惊跳了起来,“不行,我绝不同意。” “师叔。”池宫宸很平静的笑了一笑,将自已的手伸到梁倾容面前,“你看,以前无论什么伤,无论伤的多深,只要我心里想着愈合,伤口便会自然而然的消失,可是现在……” 池宫宸刚才取血的手还有着一条淡淡地粉色伤痕,似是到了极限,已经无法愈合了一般。 “因为夜儿吗?”梁倾容拉过池宫宸的手,“可是,就算这样,你也没有必要啊。” “不。”池宫宸的眼睛在黑暗中幻化出一个少年的影子,紫衣温润,浅笑迎风。 温柔的笑了笑,伸手在面前的空气中摸了摸,似是在轻扶谁的脸庞,“师叔,体内好几次地翻新,我的血已经渐渐失去了最初的作用了,功效越来越差,我只有用毒物将体内的药效重新引发出来了。” “那样做,你的寿命会减短。”梁倾容不敢去看池宫宸脸上的笑意,她怕……那样子,也许自已就会答应。 “可是师叔……”池宫宸将脸迎着梁倾容,“师叔常说,短短一世,随性才最重要,宫宸也想那样子而活。” 两人都没说话,一会后,梁倾容很烦闷地又喝了几口酒,不耐烦地将脸转往一边,“随你。随你,我不管了。” 说着,便起身去给池宫宸抓那九种毒物――午夜紫蚁,七步蛇,九彩蜘蛛,景纹蝎子,打角草,蓉阡花,录切蚕。啊烤蚯蚓,精易蜈蚣。 这些东西,每一样都巨毒无比,却也价值连城,换作一般医师,恐怕……一辈子都难以集全此种毒物。 而梁倾容不同。她不但能拿得出来,而且……拿出来的,还全是母的!要知道,在最毒的毒物里,母虫的毒性一定都比公虫要强。 一刻钟不到的时间里,这些毒虫都被拿了过来。 碗里的沈子夜。从最初的白色开始变化……赤橙黄绿青蓝紫,七种颜色都变过之后。重新恢复成了白色,唯一不同的便是多出了四只脚和一条尾巴,碗里的血液和毒汁,最终能将沈子夜给淹没了,自那脚长出了之后,一眨眼的功夫便将碗里的液体吸收的干干净净。 离烨的手腕上的经脉被挑了开来,血流速度极快。 梁倾容将沈子夜放到了离烨腕上。血流立刻止住了…… 吸毒的过程是漫长的。 池宫宸和梁倾容一刻不离地守在一边,旁边早已准备好了用天山雪莲泡好的洗澡水。正泡着腾腾地热气。 沈子夜从离烨手腕上脱离下来时,白色已变成了黑色。 躺了好几个月的离烨第一次睁开了眼睛,看着身边的那两个莫生的女人,“我哥呢?” 太久没有动,不但身体反应变的迟顿,就连说话也变的困难起来,刚想从床上起来,离烨整个人便摔了下去。 梁倾容哼了一声,走去一把将离烨扛起来,不由分说地丢进了泡满了天山雪莲的浴桶中,“真是的,他那人有哪里好,值得你这么不要命?才睁开眼睛就想着他。” 离烨看着眼前那个青衫女子,露出了比水晶还要耀眼的笑容,“你看我没死成就知道哥哥哪里好了。” 梁倾容哑然,往离烨头上便是一敲,“那是我救的你好不好,别算到他头上。” “真好。”深吸了一口气,离烨很配合地将自已整个人沉到了浴桶之中。 “……”又往浴桶中洒了几味药材,梁倾容看着离烨说道,“你啊……与你那自大的奶奶独孤红雪,真是差了十万八千里,大概是前世坏事做多了,不然怎么会有你这么傻孙子?” 顿了顿,梁倾容又从怀里拿出一封信,“你哥写给你的,他称帝了,离仁死了,这信里有你爷爷和娘亲的下落。” 离烨的表情有一瞬间的变化! 不想让离烨沉浸在失去父亲的痛苦里,虽然……离仁跟本不能算是父亲。 梁倾容岔开了话题,“你哥去了梦华,你现在是青羽的摄政王了,跟皇帝没什么两样,恐怕……你就是要皇位,他也会给你的。” 小心地拿着那封信,离烨没有让浴桶里的水滴一滴在信上。 “哥心里,有我!” 叹了一口气,梁倾容问道,“你没什么不舒服吧?” “没有。”离烨摇了摇头,眼睛弯弯眯起,“谢谢你们,我很好。” “那就运功看看,将毒素都清理干净。” 梁倾容亲眼看着池宫宸将那颗全部黑了的沈子夜吞下肚里! 这世间……最后一颗沈子夜没了! 轻轻地摇了摇头,梁倾容叹道,“好个绿寒公子,可惜了!” 离烨环住梁倾容的手,来回摆动,一点也不因为第十八次被打飞而有半丝不满,“好姐姐,你就让我走吧。” “不行!”梁倾容抖了抖青衫,伸出食指便往离烨额头上戳去,“内伤没有复原之前,你哪都不能去。” “好姐姐。”离烨笑眯眯地将腰间的酒壶递给梁倾容,“你尝尝吧,这可是上好的梅香酒。” 梁倾容给了离烨一个白眼,将他的紫金酒壶重新别回腰间,“无福消受,有这回的功夫,不如去调息内力。” 同样的对话,在这短短几天已经重复了不知多少次。 离烨第二十次逃跑不成之后,便改成怀柔政策了。 “好姐姐,我都好了,你去看看吧。我收集了露水,你不说要洗澡么,那水可香了……” “好姐姐,你就让我出去嘛……” 梁倾容一向不是好脾气的人,更不是有好耐心的主,虽然她已经庞膝入定,但离烨的声音还是一遍又一遍地往她的耳朵里钻,弄的梁倾容额上青筋暴跳。 被突然睁开眼睛的梁倾容吓了一跳,片刻之后。离烨脸上更多的是惊喜,他已经喝了不知道多少酒了,整整三个时辰,梁倾容都是一动不动,这回好不容易张开眼睛,离烨说什么也要烦的她将自已赶出去。 很反常地。没有直接给离烨一拳,不有暴跳如雷,梁倾容看着离烨,很淡定地说道,“我跟你奶奶独孤红雪一辈,还有……就算要你叫我一声娘也说得通。以后说话前,将称呼给我改了。啊?” 看着梁倾容的眼睛又一次给闭了回去,离烨瞪在一边哑口无言,好久之后,离烨一屁股坐到了地上,抓起一把纸笔开始蹂躏,看着窗外的日头又一次沉了下去,离烨瞧着梁倾容很委屈地瘪着嘴。“哥哥叫你照顾我,又没有要你欺负我……我哥要知道我在这里被囚禁。肯定很难过。” “也不知道哥哥最近怎么样了……有没有瘦了。”习惯性地去摸腰间的白玉笛,却摸了个空,“哥,你说过要我吹笛给你听的,哥……你也不来找我。” 说一句话,喝一口酒,没多久,那壶里又空了。 离烨蹭到梁倾容面前,摇了摇她,“好姐姐,给我一壶酒吧,今晚……我不吵你了。” “虽然……我非常不想让你的经脉阻塞,但是……”看着离烨笑了一笑,梁倾容抬手点穴,“我不得不把你的哑穴给点了。” 无所谓地耸了耸肩膀,拍了拍酒壶,离烨如水晶一般的笑,一刻也没有从脸上消失。 七天! 被点的哑穴在一个时辰后便自行解开了,但是,那之后的七天,离烨再也没有说过一句话,似乎摸清了无论如何,梁倾容都不可能将自已放出去。 离烨很努力地开始让自己的身体达到最大程度的复原,酒鬼离烨七天不沾一滴酒,对于离烨来说,那实在太难得了。 “恢复了五成。”离烨眨着眼睛,“这回……你一定能让我走了。” “你以为我爱看着你?”梁倾容吼了一声,“你要早这样不就行了么,害我当了那么久的牢头。” 离烨吐了吐舌头,“我还以为五成你都不让我走的。” “切”了一声,梁倾容将一串钥匙递给离烨,“这个你拿着,藏好了……” 那钥匙正是重华想要的那串! “谢谢你。”离烨看着梁倾容,欲言又止,“你,我……” “……”如长者一般慈爱,梁倾容摸了摸离烨的头,“我知道你想问什么,没错……我是他母亲。” 如小狗一般地在梁倾容手中蹭了蹭,离烨的眼睛亮如黑耀,“有原因吗?” “有。”毫无疑问地点了点头,“但我不能告诉你。” “好姐姐。”重新将称呼变了过来,“谢谢你。” “你小心一点!”梁倾容的唇边的笑,有些……诡异。 推门而出的那一刻,满天星辰,离烨连一夜也等不下去了,匆匆地朝着梦华的方向跑去,就连皇宫也没有去。 管他朝廷变化,管他岁月流迁! 他只想站到他的身边,问一问,“哥,我等到了没有?哥,你心里有我!” 人往往这样,越是着急,越是赶路,速度,反倒是越来越慢。 离烨叹了一口气,第几次了?这几天内,被那个人追了多少次? 停住脚步,离烨知道,以自己现在的水平,跟本无法将身后的人给甩开。 “把结印给我!”重华看着离烨,“你既然是老太婆的人,我便不会伤你。但是……” “钥匙我不是给你了吗?”离烨看着前方漫漫长路,“我哪知道什么结印啊。” 重华狐疑地看着离烨,“真的?” “真……” 下一秒,离烨便看到了一双异常妖异的眼睛。 金银重瞳! 在这个意识闪现出来的时候,离烨整个人便已经混沌了。 “把结印解开?” “……” “死老太婆。你倒底想干什么?” “去梦华,那叫玄霄的姑娘我喜欢……人老了,想抱个孩子,他是不可能了,所以……就由你去了。” 重华脸上青黑一片,“死老太婆,你给我等着。” “……” “结印要怎样解?” “我的血能解,但你找不到我,另外……离珏的血也能解结印。所以……你必需去梦华!” 一想起梦华,想起玄霄,重华整个人便僵住了,玄霄长的漂亮,也是除了老太婆之外,第一个对他好的女人。但是…… 重华实在不知道要怎么面对她,只得懊恼地在一边抓着头发。 待离烨恢复神志的时候,重华已经重新带好了斗笠,很冷的白了离烨一眼,虽然……离烨并不能看到,“你要去梦华?” “是啊。”离烨饮了一大口酒。“可以让我走了吧。” “我跟你一起去,我速度比你快。”重华很大爷地将离烨的酒给抢了。很不介意地往口中送去那上好的酒,“但是……你得帮我个忙。” “只要你别拦着我,我可以自已去的。”离烨笑了笑,“那酒你给我留着点。” 话音刚落,重华已经将那酒壶给倒叩了下来……一滴都不剩! “我必须帮你,你也必须让我帮。”那一身凤凰金衣将重华显的更加强势了,“在爷爷这。你没得选择。” 抬头望天,“你说吧。” “你帮我把玄霄给绑了丢回木宇。别伤她。” 离烨不会愚的去问为什么,那事也不算什么难事,所以,他无奈地点头妥协,“那行。” “那就走吧!”重华的焦急竟然不比离烨弱。 两人朝着梦华走去,这时的离烨和重华还不知道,其实……他们的目的地竟是一处。 连续赶路八个时辰,无论是离烨还是重华,此刻,都有些疲惫了! 同时对望了一眼,两人一前一后,十分默契地同时后跳,直将对方给包围在了一起。 赶路九天,那人是第三天出现的,一连四天便远远是跟着重华与离烨,即不接近也不动手。 离烨与重华都算是高手了,可是……无论跑的多快,也都一直没有甩开身后的那人。 二人一直摸不出对手的底细,只知……是个高手,再加上离烨此刻,只能达到平时的一半水平,重华虽不是良善之人,却也没有抛下离烨的意思,可见……他是的确很烦玄霄! 那人自知已被围住,只得从树后慢慢地站了出来! 隔着斗笠的黑纱,重华一声笑起,“竟还有人蒙的比我还严实!” 只见那人一身黑衣…… 不,恐怕已经不能算是衣了,那人整个身上,除了两只眼孔处,几乎没有一丝缝隙,甚至连一跟头发丝都没有露在外边。 重华话音刚落,身子便已经倾倒了下去……以指为勾,满眼的杀机,然而……那黑影却很快避了过去,刚好擦到离烨的紫金酒壶,若是此时离烨出手,虽不得生擒住那黑影,却也能中伤那人,但是……离烨却没有动,再怎么说,他也是享有贤王称号的人啊! 重华白了离烨一眼,却没有多说什么,只是脑海中突然想起一个念头――若是此时与自已共同御敌的是那人,恐怕……那黑影的人头已经落了下来。 改杀为勾,重华此时自知这一招已经不能杀了那人,只得退而求其次,想去揭开那人的面纱,食指勾住黑布一角,用力一扯,眼见着那布便要被扯了下来,谁知……那黑影竟然裁了衣角,在重华扯下面纱的那一刻,另一块黑布已经移到了脸上。 “你是谁?”离烨站在一边观战,看样子,并没有加入战争的打算,浅饮了一口壶中的酒,离烨微微眯起了眼睛,“你跟着我干什么?” “你哪知道他是跟着你还是跟着小爷啊?”重华一边与黑影纠缠着,一边很不服看地喊道。 黑影咳嗽了一身,很显然被重华伤到了。 “你是贤王?”沙哑的声音自黑布之下传了过来。 听得出来,那是做了手脚的……只听那声音,你跟本就不可能知道那黑影究竟是男还是女。 “千真万确!”离烨摇了摇酒壶,似乎不满酒水又快完了,只见他那水晶一般的面容微微皱了一下,提醒道,“小心身后!” 第二百三十章 溪流潺潺,溟越一个人站在溪边,身后是侍女无数,左边的侍女捧了一盘又一盘地水果,右边的待女却捧着一盘又一盘地蓝蚂蚁和各种各样的昆虫。 “少主!”青衣侍女从人群中走了过来,对着溟越的背影跪了下来,用力地磕了几个头,“圣女已死,请少主去立刻去取圣血。” 溟越淡淡地笑了几声,眼中的悲伤如同将要倾泄出来的水波。 溟越就着溪边坐了下来,将脚往溪流中一放,锦衣印了水渍,将少年的脸衬得更加忧郁,“你们都给我滚!” 溟越一踢脚,直将水波给倒踢到了青衣侍女身上。 面对少年的怒火,青衣侍女显然已经习以为常了,又重复了一遍,“请少主去取圣血!” 溟越腾地将脚从溪中抽了出来,人猛地站了起来,半眯着眼睛俯身瞪着青衣侍女,“段小青,少爷我给你几分面子,你倒敢登头上脸了……”发起火的少年不觉间便提高了声音,“立刻带着他们滚出灵山!” 溟越说着便将两边侍女手中的盘子一堆,琉璃和兽骨制成的盘子碎成了片,水果蚂蚁滚了一地,两边的侍女们吓了一跳,连连跪了下去。 “段小青,滚!”溟越咆哮着将侍女推倒,“取血,取血……那个是我娘!你要我用蛊虫将她分食了?” 侍女们缩了缩脖子,少主的脾气出了名的坏。看这会他的脸色,看着可真是要发火地。 “少……少主!”一句话没说完,那侍女便被及肩踢了一脚。 溟越一甩袖子,“想尝悔颜蛊地就留着。” 溟越的话刚一说完,他的手心里便已经爬满了各色各样地虫子,眼看着那些虫子正扑打着翅膀,做势要飞到侍女们身上…… “青……青宫主。”几个侍女看着那些全身五彩地蛊虫,怕极了,“宫主。大祭司他,他……” “先下去吧。”段小青对着别的侍女摆了摆手。 侍女们松了一口气,争先恐后地跑开了。 “你也在少爷面前消失!”溟越回头看着灵山边的溪流。 段小青慢慢地从地上站了起来,“少主,你就跟我回圣山吧,三大祭司两大护法都等着您呢。已经第三天了,再过两个时辰……圣血就……”段小青踟蹰着不知如何接下去。 “段小青,你几岁了!”溟越背着青衣侍女,刚才的怒火仿佛从来没有出现过一般,一瞬间便已经消失不见了。 段小青跪在地上,半晌不曾答话。 溟越没有催促。自问自答了起来,“你身上值了养颜蛊和两百年长生蛊。虽然已经一百零二岁了,可看起来也不过十七八岁的样子,而我娘……她身上的长生蛊虫可是金圣蚕,她……怎么可能会死?怎么可能在你之前就死了?” 段小青眼中似有泪花,葱白的手臂急急扶上眼角,擦干了眼中还没滴落的泪水。 少年说着,自已也呜咽了起来。适才还拔剑弩张的人此刻已经俯跪于地上,双手掩住了脸。透过少年的指缝,不时地有些晶莹的水珠流露出来,“青姨!” 段小青被溟越的称呼吓了一跳,脸色顿白,“小婢不敢!” “有什么不敢,你是我娘的亲妹妹,自是本少的小姨……”溟越看着段小青,脸上挂着眼泪,却自顾自地咯咯笑了起来。 溟越少主变脸比翻书还快,自小阴晴不定,这一点,段小青是知道的,也没少见过,可是这一会,溟越的笑容却无端地让段小青打了个寒颤,四脚底板涌起的寒气直直地逼进了段小青心口。 “你是本少的小姨,又是圣女的妹妹,多么尊贵的身份?”溟越抬着段小青的下巴,拇指不时的在段小青唇上来回滑动。 溟越本就英气逼人,这会儿故意将自已的笑容扬到了最好的角度,整个人印着溪水,迎着温暖的阳光,段小青不由地将目光移到了别处,生怕陷入少年的瞳中! “青姨,你怎么不敢看我?” “小婢自知身份低微,请少主见谅!” 下巴上一疼,正是溟越捏疼了段小青,“本少说了,你身份尊贵着呢!若本少和娘亲死了,那帮老不死的还不得把你推上圣位!” 溟越的话刚完,段小青的眼泪便已经滴到了溟越指骨分明的指头上,“少主,我,我……” 没等溟越说完,段小青的脸上便火辣辣地一片疼痛,溟越用了十成的力道狠狠地掌在了段小青的脸上。 将口中的猩味咽回了肚子里,段小青不想让那污浊弄脏了溟越的手。 “疼吗?”少年此刻温柔着轻扶着段小青的乌发,全不似打她时的那种狠历,“青姨,你哭什么?” 少年的指尖沾着段小青的眼泪,轻笑着将手指含进了嘴里…… 还没等段小青缓过来,少年又一把抓住了段小青的头发,将她的脸迎朝了自已,“段小青,你喜欢本少是不是?” “小婢不敢,小婢不敢!”泪水像是断了线的雨珠,不可控制地往下落。 溟越浅笑着垂头,往段小青唇边印了一吻,久久不曾起身,同时,又加重了手上的力道,他似乎还能听到头皮远离骨骼的声音…… “一百零二岁啊!”少年似乎将怀里的那人当成了小小的婴儿,轻轻地拍打着段小青的背,“青姨,你说……这岁数要是放到人间该会是多么丑陋的老人啊?” “少主,小婢没有啊!”段小青每流一滴眼泪,溟越便会自袖口中放出一条噬心蛊,让它们往段小青的鼻孔里爬去。 “……”溟越完全不在意段小青的瓣白。目光隔着段小青,“本少如今才十七岁呢!青姨啊……你大了本少几个倍,你算算,本少从来不学算术的,你知道的,来来来……你算算,快算算。” 无论爬进了多少条蛊虫,段小青都是默默地流着眼泪,一点也没想过反抗。 少年的指甲不长。可是,段小青绝色的脸却被他抓的纵横交错,少年的声音异常温柔,仿佛哄婴儿入睡的父亲,“不怕,青姨。明天过后,养颜蛊又会恢复你绝色的容颜,这叫什么?对了,叫……老妖怪!” 突然,段小青腰间的铃铛开始铃铃作响…… “少主,只有一个时辰了。请您快去取圣血吧!” “青姨的血也不错啊。”溟越说着,竟然真的从段小青手上咬掉了一块肉。“呸!” 少年擦掉了唇边的血,双手一辉,那刚掉于地上的肉便突然间多了无数细如牛毛的白花花地蛆虫,段小青别过脸,强忍着来自胸口的恶心。 “老妖怪的肉,真的很难吃啊!不过……你看。”少年指着地上的蛆虫,“它们好像很喜欢!要不。青姨,你再给它们几块肉。” 段小青腰间那金色的铃铛越来越响。 “少主。求求您……” 段小青的身子已经落到了好几米之外,溟越的手中的灵力还泛着淡淡地光芒。 “你为什么要出卖我娘,你为什么要害死圣女!” “我,我……” “你敢说你没有吗?青姨?”少年一步一步地接近段小青,“三千零六十种金圣,好巧就能让人找到对抗,青姨,除了你,还有谁?” “我不是有意的,我真的不是有意的,我没想害死姐姐!” 溟越脸色大变,一把掐住了段小青的脖子,“你承认了?你承认是你害死我娘的?为什么?因为我娘不让你喜欢我?因为我娘要给你种忘情绝心。” 手上的力道越来越重,段小青的脚已经踩不着地面了。 慢慢地闭上了眼睛,段小青心想,就这样……死了,也……好! “你去死吧,段小青,你也死吧!” 突如其来的空气让段小青有些意外,喘息间看到了一件孔雀袍子,“大祭司!” “少主,你也闹够了!”段小青腰间的金色铃铛已经在祭司手中摇晃了,“取圣血是你的责任!” 挣扎不过,溟越终是被大祭司带到了百足洞中! 锦疆族人,无论男女,值颜蛊,皆貌美,躺在百花中的圣女溟镜,头带着赤色胭脂,白衣飘飘,何其美艳,一点也不像已经死去的人! “杀了我吧,反正你们一早就想这么做了,全都是一群老妖怪。”说完,溟越放声地笑了起来,“段小青,就算我死了,娘亲死了,你也永远别想姓溟!永远别想做溟青……” “少主!”铃铛护法皱了皱眉,“您这话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溟越一拂袖子,往段小青肚子上重重一踢,“你问她,问你们这帮人……我娘是怎么死的?你们心知肚明。” 大祭司冷冷地扫了众人一眼,指中自生剑,隔开了段小青和溟越,“少主,有什么事,先取了圣血再说!” “做梦!”溟越往大祭司脸上吐了一口唾沫,“我死也不会让那些脏东西咬我娘的。” 祭司如冰石一般的脸上,一丝多犹的表情也没有,“时辰到了!少主若不动手,就应该知道族规!” “不,不!”段小青摇头看着溟越。 溟越亲眼看见段小青手中青光一闪! 他的身体再也不受控制了,自衣袖中爬出了无数虫蚁…… 那么美的人啊! 圣女溟镜在一眨眼间就那么变成了一堆白骨…… “娘!”溟越多想撕心裂肺地一声呼叫,可是,他只是被人牵制的木偶,所做的一切全都不受控制。 “段、小、青!” …… “你怎么不去死!” …… “你干什么啊!”庞亦笑眯眯地凑到了床边,“做梦了。瞧你这一脸的汗!” 明烟一身冷汗的醒了过来,这是多久以前的事啊……原以为再不会想起的事情却在见了那个鬼地方后,在梦境中重现了。 明烟将自已环了起来,眼光不自由瞟见了自已那纤白素柔的手,顿觉得陌生起来…… 这手,这腰,不是自已的。 “不是我的,不是我的!”明烟握着拳头不停地摇头,脸上的汗水顺着脸颊低落到了被子之上。 “你……你这着魔了吧。段小青是谁啊!”庞亦凑了过来,“起来吧,去找头儿了!” “滚开!”明烟吼了一声,将那玉石枕头往庞亦脸上咂了过去,“滚啊!” 庞亦干笑了两声,“行行行。我躲着,我躲着……你心情得快点好啊,这几天你倒是怎么了,要不找个法师来看看?” 庞亦本是说笑着,却见明烟脸上滑下一片泪水。 “你……”止住了笑声,庞亦一时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明烟是什么人?在庞亦的印象里,这个女人时而明媚。时而邪佞,就算在修罗队里,他的训练强度也不比从小就在军营里生活的男人差,总之,明烟这个名字是与眼泪不搭边的。 “你倒别哭了,大不了……我不催你去找头儿了。”庞亦叹了一口气,好不容易才从朝廷的混乱中出来。半途又被秋天雅给截了,现在吧。找到了明烟,本以为很快就能见到那人,但偏偏明烟死活也不去梅江,害的他一直跟在明烟身后。 以前见那人吧,讽刺、不满、瞧不起占了一大半,可现在,虽然才分开几个月,但内心里却是那么渴望着见一见那张脸,哪怕被骂几句也是好的,当他为了解药的事说永远也不想见他,那个时候,他真的有过轻生的想法…… 就算现在想来,心里还会狠狠地痛一下。 明烟很快地便将眼泪给擦干了,那泪痕仿佛从来没有出现过一般,但他的脸还是呈现了与以往不同的悲伤与沉痛。 “你知道什么是蛊虫么?”明烟抱着被子,目光透过庞亦看向了门外的天空,语气里也染上了几分沙哑。 若是平时,庞亦怎么也不会与明烟在这种问题上多做纠缠,但现在,见他这种样子,庞亦也不敢抛白眼,只好顺着明烟的意思笑道,“你身上那些蜘蛛不就是蛊虫么?” “不是,这些蜘蛛哪里算得上蛊虫!”明烟垂下头,笑的比哭泣还悲伤,“你知道圣女、圣子和圣血、圣品么?” 越发觉得明烟不对劲,庞亦插开话题,“你那些小乞丐呢?怎么这些天也不见你跟他们通信,摆官架子了?” “锦疆族的圣女圣子,世代世袭,锦疆族的祭司和护法,靠蛊虫可以习术法和降头……”明烟的脸白的有些吓人,庞亦看着明烟,突然觉得自已好像被他的情绪感染了,默默地拿起茶杯,给明烟递了一杯水。 “你们说的天机老祖便是在锦疆修成的地仙,圣女和圣子之血有助修练,蛊虫若是食了圣血则可助修练者的术法大大增进。”明烟的手慢慢地从被子里伸了出来,楞楞地看了好一会,一个字也没说。 在庞亦觉得明烟能将情绪稳定下去的时候,只见明烟突然张口,狠狠地往自已手臂上咬去,没多久,明烟的嘴角便已经渗出了血迹,一滴一滴往被子上滴去,没多久便晕开了一大片。 庞亦没有去拉,直到明烟疼的汗水直流,这才自已停了下来…… 叹了一口气,庞亦什么话也没说,撕了布条往床边走去,明烟与锦疆族有关,这一点,庞亦多多少少还知道的。 帮明烟包扎着伤口,庞亦皱了皱眉,瞥见明烟的神色后,终于将窜到嗓子眼里的话给吞了下去。 任由庞亦包扎着伤口,明烟也不挣扎,许久之后才又娓娓说道,“偏偏圣女和圣子的圣血只有由其子女之血养成的蛊虫吞噬才能发挥最大的效益。” “……”庞亦静静的听着,心里已经有了猜测。 “圣女和圣子就是死了,尸体也不会腐化,可是……再美的人,只要有这个圣字的枷锁便是生不得安生,死不得安息……只一瞬间。便会被几千万只虫子啃食而死,然后,那几千万只虫子再相互咬食,留下最后一只吞了全部圣血的圣蛊……” 想起溟镜死前的样子,明烟的拳头紧紧握了起来,将那刚刚抱好的伤口又给挣裂了。 溟镜之所以会死,便是因为段小青想要那圣蛊虫,明烟至今依然记得,七天七日后。当圣蛊虫爬到自已手上后,段小青拼了命想要夺得那蛊虫的嘴脸,让她现在都觉得恶心。 “还有圣品,就是有着血缘关系的男女生下的孩子……若是孩子正常,则被称为金圣品,金圣品是出生便要被长老和祭司吞了的。生吞,若是孩子畸形,则被称为银圣品,这种孩子,更是要被用药水灌大,每日里割肉喂于蛊虫。他们一直可以活到一百五十岁……” 陷入回忆里的明烟有些发抖起来,他从不介意杀人。但却看不惯族里那些人虐人的方法。 庞亦听明烟这么说着,绕是从来不信鬼神,也见多了杀戮,也不由地觉得后背一阵阵地发凉。 “段小青!”明烟咬着牙又叫了一遍那个名字。 若不是她逼着自已,若不是她得了圣蛊后还想要圣品,自已,又如何会变成这男不男。女不女的模样? 庞亦听见明烟的指骨咯咯作响,脑海里不由地去想像着那些血猩的画面。对方只是一个女孩子啊,如何能经得住那些。 “别想了。”庞亦叩着明烟的肩膀,指着他的手臂道,“你还真喜欢咬人,不但咬头儿,也咬你自已,我看见头儿手指上的牙印,他说了,怕是以后都好不了了。” “……” “那么恨锦疆族就带兵灭了他吧,我们修罗队随时候命,到时候我帮你放把火。”庞亦安慰道。 “可是……我找不到啊,我找不到入口了。”明烟的样子很虚弱,像濒临死亡的老人,眼里面没有一丝光彩。 “……”庞亦想了,轻笑一声,脸上绽开了骄傲的锋芒,道,“就算你找不到,头儿也一定能替你找到,他跟我说过的,他会让你的愿望实现。” 明烟不是那种任由自已被悲伤包围的,就算软弱也不会长久持续下去,听到这里,不由地掩唇淡笑。 庞亦看见明烟的手心里慢慢地浮出了一个七彩八卦…… “庞亦……”明烟扬着头,看了一眼身边的人,小心地道,“你是不喜欢他。” 庞亦的脸立刻就红了,张大着口望着明烟,半个字也说不出来。 “……”顿了顿,明烟突然又道了一句,“其实……我也喜欢他,可是,他不知道,就算知道,他也不会喜欢上现在的我。” 庞亦突然觉得心口很酸,一个夜琴不够,现在还有这么一个华锦公主…… “只要绿寒公子将毒解了,我一定会告诉他!” 这一刻,庞亦突然下定了决心…… ――他也会争取的! 除了那个人,那张脸以外,无论是谁,他再也找不到那种心跳加速的感觉了,就算流连青楼,也没办法搂着红香软骨。 甚至于,每到这些地方,庞亦心里都会升出一种内疚感和自责感。 “是的,我喜欢他,不会比夜帝少爱他一点。” 一直不敢承认并且百般抵制的事情,在这一刻大胆说出后,庞亦有松了一口气的感觉! 明烟瞪了庞亦一眼,立刻变了脸,直把庞亦从床上推到地下,“你给滚出去……” “他连莫辰逸都没看上,同样也不会看上你!” 除了夜琴,明烟,还有莫辰逸? 绿寒公子――莫辰逸? 那个人的姓名,恐怕,全九国没有一人不知,一人不晓的! 看了看前路,似乎连一丝光也没有,庞亦突然有想哭的感觉! “怎么回事?”明烟皱了皱眉,看了庞亦一眼,目光中流露出了一丝狠意,“你去杀了她!” 明烟的语音才落,一道长剑便自身后抵住了明烟的腰肢。 庞亦微微一笑,手中已经凝集了气力。 “你想干什么?”明烟打了个哈欠,对于抵在腰间的那剑连一分忌惮的神情也没有,“堂堂一国公主,竟然这么喜欢跟踪。” 木落手中的剑往明烟的腰肢上加重了一分力,“你不是要杀我吗?要不试试。” 第二百三十一章 “樱樱!”老鬼摸了摸脸上的白纱,确定已经将脸上的痘子遮了,这才欢欢喜喜捏着兰花指抚了夏樱额前的一缕发丝,“人家可想樱樱了。” 夏樱扫了那白纱一眼,颇了几分惊愕,“这么久了,你脸上的痘还没好么!” 老鬼一听,身上一僵,突然一扭身背对起夏樱来,“樱樱最讨厌了,你是不是在嫌弃人家!” 说罢,屋子里便是一阵嘤嘤的哭泣之声。 夏樱嘴角抽搐了几下,将目光投到百里凤烨身上,颇带了几求助的意味。 百里凤烨轻扬了扬眼角,带着几分笑意,摸了摸鼻子做出一个无能为力的样子。 直到归海溪黎的咳嗽声将老鬼的哭声盖了过去,老鬼这才止住眼泪。 夏樱走到床前,将归海溪黎从床上抚直了,轻拍了拍她的背,又缓缓地注了几分内力,那咳嗽声方才渐渐弱了下去。 归海溪黎把要说的话都告诉了夏樱和百里凤烨,止住咳嗽之后,她便缓缓合上了眼睛。 林阮思依旧在帮看病,让她吃药她便吃药,让她按太阳穴她便照着做,可是,哪怕她如此配合,却依然给人一种抗拒与反抗的感觉。 扎了好一会的针,林阮思终于忍无可忍,一声吼了起来,“你要干什么!” 林阮思似乎感觉到了什么,狠狠地瞪了归海溪黎一眼。 归海溪黎并没有理会任何人,好像很累似的。翻了个身,继续闭着眼睛。 林阮思叹了一口气,反手将归海溪黎身上的所有银针通通都拨了,赌气似的说道,“姑娘我不救了!” “为什么!”潇湘不知何时已经走了进来,一下子跪到林阮思脚边,“姑娘你行行好,你不是从君子谷出来的很厉害的大夫么?你怎么能不救她!” 林阮思恶狠狠地把潇湘抚了起来,恨恨地啐了一口道。“若不是姑娘我还知道自己是个大夫,早就一针将她扎死了!” 夏樱一顿,一把拉过林阮思碧绿色的衣裙,“你这什么意思!”夏樱并没有任何指责的意味在里面,只是单纯的想知道事态而已。 翻了个白眼,林阮思把那锦凤银针一收。随意地往身后一丢,动作随意极了,仿佛都快把银针弄断了一般,若不实货的人,完全不可能相信那红包里包着的是多少医者求都求不到的宝物,“什么意思!”林阮思冷哼了一声。“姑娘我只救活人,没兴趣去救一个死人!” 夏樱脸色一白。一时不知道林阮思话里的意思! ……莫非,她真到了无药可救的地步? “你看看她!”林阮思指着床上那个空灵到可以变成一抹虚无的女子,冷声说道,“她现在就是一个死人,姑娘我医术在厉害也没办子起死回生!” 夏樱把全部的目光全都投到了老鬼身上,想听听老鬼是怎么说的,老鬼别过头去。兰花指绕了一缕额前的发丝,顺便又摸摸脸上的白纱。这才笑眯眯地对着林阮思说道,“呀,人家的脸上起痘子了,人家是活人,要不,你先救救人家的命吧,这痘子再不消,人家真的就要没命了。” 林阮思初见老鬼,也被他这半男不女的声音惊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你什么人啊!离姑娘我远些。” 老鬼很受挫,一下子一双眼睛便泪眼汪汪! 所有人都已经开始习惯起老鬼了,早就见怪不怪了。 “很严重么?”百里凤烨眯起了一双凤目,轻声叹了一口气,看着老鬼和林阮思,“你们两合力都……” “少胡说!”没等百里凤烨说完,林阮思便回道,“姑娘我的手下还没有医死过的人,她想死,我宁可不救她,否则……被君子谷的那些死老头们知道,我哪里还能出得来。”说着,林阮思微微一笑,扯着一身碧衣冲百里凤烨眨眼睛,“姑娘可舍不得看不见你,我还要嫁给你,永远跟你在一起,才不要回君子谷的。” 百里凤烨半带无奈地看着林阮思,“凤烨已是有家室的人了……” “她么?”瞧了瞧夏樱,林阮思满脸堆笑,“我才不在乎!如果是她的话,当你小妾我也愿意啊。” 老鬼见没人理他,扯直了嗓子的开始干嚎! 百里凤烨掏了掏耳朵,一身红装,凤目妖娆。 潇湘走到归海溪黎的床前,缓缓将她的手拉了起来,这一次,她没有再之前那么歇斯底里了,竟显得十分平静,“你即已经是死人,那好,我陪着你便是了,反正……连你都可以放心地放开修黎,我又有什么好担心的。” 说罢,潇湘突然拨下了发饰上玉簪子,猛地往脖子处的动脉戳去! “不要!”归海溪黎终于睁开了眼睛,伸手试图去抓住那株玉簪子。 预想中的痛感并没有来到,潇湘慢慢地睁开眼睛…… 这才看见,自己手中的玉簪子,早已经碎成了粉末!扫了四周一眼,只见百里凤烨手中还拿着一粒小小的菩提子,她这才明白,刚才将她的玉簪弄碎的人,正是眼前这个红衣男子。 “你可以救我一次,可是……我总有办法的。”潇湘低眉扫了归海溪黎一眼,“反正,你都要死了!” 归海溪黎的唇角开始不停地抖动起来,她怎么也没想到潇湘居然会这么做,“连你也在逼我,连你也在逼我!”归海溪黎喃喃地重复着这几句话,不觉间已是泪流满面,一咬牙,唇角便溢出一抹血色! 林阮思一见这样,眉头便皱了起来! “疯子,一群疯子!”林阮思摇着头,碧绿色的衣裙在床前不停地踱步着,只道,“姑娘我真服了你们这群疯子!” 不知道是不是屋子里的动静太大,都传到屋外去了,那个一直不肯进屋来看归海溪黎的男子,这一刻,逆着光线站直在了门口。 “出去!”这一刻,夏樱突然觉得,她眼前的那抹参绿雄伟地如同一株千年古树,那么厚实,那么挺拔。 欧阳逸仙的声音很小,可是,却奇异地压过了所有的动静,连老鬼都不在干嚎了! 潇湘揉了揉眼睛,她尽力地想要看清那个人,可是,越是如此,她的眼前便越是模糊! “公子!”潇湘唤了一声,看看归海溪黎又看看欧阳逸仙,脸上露出一个不知是笑还是哭的表情。 “出去!”欧阳逸仙又重复了一遍。 夏樱与百里凤烨对望了一眼,心中都不免一声轻叹。 “阿樱!”唤了一声,百里凤烨拉过夏樱的衣袖,带着她转身而去。 林阮思在后面看着这画面,眸中缓缓暗淡了,绿是生命的颜色,林阮思是一个医者,她一向固执的认为,只有这个颜色才能让她创造更多的生命,所以,从小的一天起,她便只穿这个颜色的衣服,而现在,她那身带表生机与活力的绿衫却仿佛把她的失落无限地放大了很多,很多…… 在君子谷中,她是那么快乐啊,那时候,她总是乐呵呵的笑着,直笑得所有人都心烦了,如今,她也能感觉到苦涩与心疼啊…… 百里……凤烨! 她在他身后,她看着他牵她…… 一咬牙,林阮思长长地吸了一口气,快速地朝着那人奔了过去! 他去牵别的人衣袖,没关系,她有手,所以,她可以去牵他啊! 林阮思追到夏樱和百里凤烨身旁,两只手紧紧地裹住百里凤烨的胳膊,“百里凤烨……我刚才说,以后都不回君子谷其实是假的啊!你陪我回去好不好,成亲后,你也可以算是君子谷的人了,老头子他们会很喜欢你的,我们每年回去几天好不好?到时候我让小妞给你做好好吃的菜,我再带你去君子谷中的……” 林阮思叽叽喳喳地说着她自己的计划,越说越兴奋!没有人知道,前一刻的那一刹那间,她……心有多疼! 也没有人知道……她,也开始在学着强颜欢笑! 潇湘缓缓地将屋子合了起来,给欧阳逸仙与归海溪黎一个安静的空间。 “怎样了?”景枫与司徒青怜正在一边下棋,见人都出来了,他眼中一冷,问道,“棺材还备着,用得着么?” 这么一会,潇湘好像疯了一般,一听到这样的话,她突然冲了过去,发狠似地要去掐景枫的脖子! 可惜,她哪里能得手,在景枫还没有动手之前,司徒青怜便一个漂亮的旋身,抬手一踢将潇湘踢到了好几米之外,“你想对陛下做什么!” 她的声音依旧软糯,可是,她却那么强力在挡在他的身前…… 在场的人都知道……司徒青怜这么做,救的人不是景枫,而是潇湘。 潇湘自己也知道司徒青怜是在保护她,况且,在整个皇宫里,好像也只有司徒青怜会经常来这里坐坐,虽然不知道归海溪黎与司徒青怜的关系为什么会渐渐变得生疏,然而,在潇湘心里……这个女子,始终是个好人。 这是夏樱第一次见司徒青怜动手,不觉间颇有几分惊讶!(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二百三十二章 司徒青怜那一脚踢得速度极快,而且极稳,可见……她的确有几分功底! 夏樱这才强烈地认识到――这是一个武将之后! 司徒青怜的一切一切都让人联想到大家闺秀,总之是不与武艺搭边的,百里凤烨也见了这一幕,一双凤目轻眯起来,不知在想些什么! 潇湘半张了张嘴,揉了揉胸口,死死咬着下唇,不停地重复着,“她不会死的,公子不会让她的死的!” 景枫冷冷笑了两声,一双拳头却在龙袍之下捏得死死的。 林阮思嫌老鬼半男不女,老鬼生气林阮思踩了他的裙子,两个人居然吵了起来,不过,没吵一会,他们的争吵声便平静下来了,他们有太多的共同话题,他们都能从彼此身上窥探到另一片的医学天地,每一个人都觉得对方比自己更强,每一个人都想多学一些东西,也许……这么一谈,他们的医术都能更进一层楼。 从侧面看去,老鬼蒙纱外的那双眼睛,也开始亮了起来…… 天渐渐黑了下去,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居然没有人愿意离开,哪怕是景枫! 一群人留在这比冷宫还要安静的地方,各自想着自己的事,也不交谈,整个院子显得那么安静,连偶尔啼叫的飞鸟声也是那么明显! “在想什么?”百里凤烨走近夏樱,将身上的红衣脱下,披到了夏樱的身上。 冷风吹了过来,这一晚,天上的月亮也躲了起来,云朵都是黑的,显得特别压抑。 夏樱的目光一直没有离开那个屋子,她不知道他们在里面谈些什么,更不知道欧阳溪黎能不能承受那么久的谈话,毕竟,刚才。她的脸色真的差到让人害怕。 夏樱望了百里凤烨一眼,轻笑着摇了摇头,随即便将腰间的红血暖玉解了下来,“我有这东西!再说了,这也不冷。” 说完,夏樱从肩膀上脱下了衣服,“你自己穿吧。” 百里凤烨狭长带红的凤目之中带了几分笑意!这东西,她真的一直,一直随着带着。 是啊,她有那么深的内力。可是。他却总想着给她多一些关心。甚至,他那么……那么地希望,她只是一个普通的女子,普通到会冷。会怕…… 这样,他便可以给她更多,更多! 正与老鬼谈医的林阮思余光不由的瞟到了这一幕,只见她一跺脚,直从树下走了过去,一把将夏樱手上的红装抢到了手里,冲着百里凤烨吼道,“她不冷,可姑娘我冷啊!” 说完。也不管百里凤烨的脸色,林阮思用力地将那红衣抱在了怀里,也不披在身上,只是抱着,狠狠地。都把那红衣篡得发了皱。 百里凤烨哑然,看了看林阮思,凤眸之中多了一分不悦,三分愧疚。 林阮思讨厌看见这种眼神,抱着红衣连连跑到树下重新与老鬼谈起来,谈了一会不解气,林阮思便重重地将百里凤烨的红装丢到了地上,用力地踩了好几脚。 老鬼在一旁看着,不由的笑了起来。 白纱下,老鬼捏着兰花指冲着林阮思的脑门点了一下,“怎么?这是害了相思病了?” “呸!”林阮思啐了一口,扫了百里凤烨一眼,半带委屈地问老鬼,“有没有什么地方有蛊?姑娘我给他下个十次八次的情蛊,叫他没了我活不下去。” 老鬼浅笑着,用着他那一惯半男不女的声音回答道,“若真下了蛊,那么……他便不是他了,再者,他那样的人,便是真中了蛊,怕也……” 说着说着,老鬼的笑便渐渐浅了下去,兰花指往眼睛边一抹,林阮思都不知道她是什么时候掉出来的眼泪,“其实,最可怜的便是樱樱了。”老鬼说着说着便伤心了起来。 林阮思翻了个白眼,“姑娘倒希望是她!” “你懂什么!”老鬼又点了点林阮思的额头,“趁情根未深,你还是快些回君子谷多学几年吧。人家啊……最怕看痴男怨女了。” “狗屁!”林阮思又踩了几脚百里凤烨的红衣,这才看像老鬼,“你比我师傅还像个和尚!” 老鬼一楞,扯着橙裙问,“你师傅是和尚?” “我师傅怎么可能是和尚?”林阮思莫名其妙,“你怎么会觉得我师傅是个和尚?” 老鬼咳了两声,突然有种想要随风流泪的感觉。 司徒青怜一直呆在景枫身边,然而,景枫却连一句话都没有说过。 好几次,司徒青怜的话都到了嘴边,可是……却楞是没有说出来。 直到景枫终于注意到司徒青怜这才问道,“你想说什么?” 司徒青怜眉眼弯弯,伸手揽住景枫的手臂,“陛下是生臣妾的气了么?”顿了顿,没等景枫开口说话,司徒青怜便接着说道,“潇湘跟在溪黎身边十几年了,陛下那么说溪黎,也难怪她会生气……若是有人这么说陛下,那臣妾肯定也会与他拼命的。” 景枫嗤笑了一声,不由的摇了摇头,“朕怎么可能为这点事生气?” 司徒青怜垂眸,看不出表情,声音却低了几分,“那么……陛下便是生气夏樱和百里世子了?” 景枫心口突然有些窒息感,抿了抿唇没说话,“……” “……”司徒青怜看着景枫的眼睛,也不说话。 “青怜怎么会觉得朕在生气?”景枫笑了几声,“朕很好!” “是么?”幽幽地将眸子投到了远方,司徒青怜扯了扯唇角,嘴边更多的却是苦涩! 从十五岁起,她便嫁与了他!他们在一起打拼了那么久,这么多年里,她知道他很多很多,多得连她自己都不敢相信。 她不知道自己是从什么时候起便可以分瓣出他所说的每句话的真假! 风从华贵的裙边吹过,她说,“冷……” 景枫楞了一下,随即便招手冲着随身的侍卫说道,“让初九给青怜送些毛皮过来。” “……”司徒青怜微微躯膝,“多谢!” 她要的……不是这么一句吩咐! 她冷…… 比之前更冷了几分! 司徒青怜将眸子从百里凤烨的里衣上离开…… “修黎呢?”直到肩膀被拍了一下,潇湘这才回过了神。 百里凤烨叹息了一口气,抬头看了看天空…… 宫中的蜡烛都已经换了三次了!而天,已经近黎明。 “带他出来吧!”百里凤烨负手,“凤烨猜想……他,可能会很久见不到幽贵人了。” 潇湘猛地睁大了眼睛,她不知道百里凤烨的意思!莫非……他也觉得归海溪黎活不长了么? 百里凤烨瞧着潇湘的模样,很快猜到了她的想法,不由的一摇头,“你别急,凤烨不是这个意思。” 黎明即将来到,昏暗了整夜的天空居然在快要破晓的时候,露出了几颗并不十分明亮的星星。 百里凤烨仰头看着天空,“凤烨猜想,你可能要与幽贵人离开皇宫了!” “百里世子,这,这是什么意思?”潇湘看着百里凤烨,就像在看大海中唯一的浮木一般,这个男子是修黎那么尊重的人,连如此听话的修黎都肯为他与姐姐争吵,而且,有些人,他说的话,天生就是能让人无条件的相信,“离宫,溪黎那个样子,怎么可能离宫?” “不!”夏樱不知何时已经走了过来,她站在百里凤烨旁边,“她只有离开了皇宫,那病才能好!” 他们说的话都太有玄机了,潇湘听不懂,也不明白,可是,她却记在了心里,有些事,她不必懂,只需做便可以了,她天生是一个笨人,可是,这也许便是她最大的优势了。 “你放心!”百里凤烨点了点下巴,指了指老鬼和林阮思那里,这么一夜的时间,这两个人已经给配出了十几粒药丸,“幽贵人得的……是心病!” 然而,这一夜下来,她的心结就算没解,可是,他个参绿色锦服的男子,却必能给她活下去的理由。 潇湘闭目,洒泪…… “谢谢!”冲着夏樱和百里凤烨跪了下去,她伏地,哭得伤心! 夏樱和百里凤烨相视一眼,一人一边地潇湘抚了起来。 “这个你拿着!”夏樱将一块令牌交到了潇湘手里,那是一块黑色的玄铁,上面刻着一个大大的靖字,“拿着吧,兴许用得着!” 这是靖安王爷的令牌! 潇湘并没有推辞,牢牢地抓着令牌,“我……我们回守皇么?” “随心吧!”夏樱长叹了一声,“也许,她并不愿回那里!” 潇湘捏紧了拳头,可是,除了守皇……她不知道她们还能去哪,她一不会武,二又很笨……可是,她却知道,江湖上有很多人在找欧阳逸仙,而归海溪黎却是守皇皇宫里与欧阳逸仙相处最长的人! 她害怕!她害怕当年在守皇皇宫中的事再一次发生啊! 潇湘把归海修黎带出来的时候,归海修黎还在昏迷着,直到百里凤烨在归海修黎的身上点了几处穴道为止! “姐姐!”睁开眼睛,他叫的第一个人! 归海修黎紧紧地抓着脖颈处的那个荷包,那里……有夏樱和百里凤烨所有的期翼。 第二百三十三章 夏樱以为,他还是会哭着找姐姐,然而,没有! 除了最开始叫的那一声之外,归海修黎一直都安静地等着! 那种安静,简直到了诡异…… 烛火还在亮着,可是……宫墙之外,却有百姓家养的雄鸡报了晓,咯咯地啼叫起来。 一天一夜,不知道屋里的两人谈了些什么,只是…… 当欧阳逸仙将门打开后,他是这么对景枫说的,“放她离开皇宫!” “你觉得朕会答应!”景枫眯眼,伸手一拂,扫灭了最后一盏烛火。 欧阳逸仙一身参绿色锦服高大如山,“你知道,你没有理由不答应!” 景枫仰头,大笑,“你说的不错!朕这几年一直在等,为的,就是这个。” 归海修黎突然转过身子,冲着门外大步走开。 “修黎!”潇湘开口唤了一句,“你不与我们一起走么?” 归海修黎的脚步停了一下,没有回头,也不说话,便又继续走去! 从这一天起,归海修黎再也不曾哭过…… 他没有与归海溪黎告别,因为……他不想让她再为他牵挂! 归海溪黎从屋子里走了出来,一身白衣上还沾着些血迹,看起来依然虚弱得很! 林阮思走过去将一袋药放进了她的手里,“要不是百里凤烨,姑娘我才不理你。” 语着,林阮思打了个大大的哈欠,“怎么天都亮了?姑娘得去睡觉了。” 四下看了一眼,归海修黎没有见到弟弟,眸子黯了黯,继而瞧向百里凤烨,“拜托了!” 缓缓点头,百里凤烨薄唇一抿,“凤烨知了!也拜托幽贵人了。” 潇湘快步走去将归海溪黎搀扶住,跟着她四处走了一圈! 归海溪黎是停在了司徒青怜面前…… “溪黎!”司徒青怜张了张口。看了看欧阳逸仙又看了看她,“为什么,你真的要走么?为什么!” 扯唇一笑,归海溪黎吃下了一粒药丸,“贵妃娘娘……” 喊了四个字后,归海溪黎便没有说话了,她只是无声地动了动唇,说的是唇语,只有司徒青怜一人看得见而已。 没人知道她说了什么,却只见司徒青怜退了几步。一不小心。竟跌倒了! 归海溪黎居高临下地看着司徒青怜。没由来的,这样的情景却让潇湘打了个哆嗦!那样的眼神啊……归海溪黎怎会用那样的眼神去看着司徒青怜啊? 司徒青怜是被潇湘抚起来的,“娘娘……”垂下了眼眸,潇湘藏住了心中的疑惑淡淡地开口问道。“溪黎……溪黎有跟娘娘说了什么么?” 司徒青怜随着潇湘直起了身子,脸上那一刹那的惊愕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了,她浅笑如花,“还能说什么,不过是告别而已……本宫只是有些头晕而已,大概是一夜不曾合眼,有些支不住了。” 潇湘点了点头,替司徒青怜将身上的灰烬拍掉了,这才重回到归海溪黎身边。 夏樱见归海溪黎在看着她。不由的抿唇,轻道,“去吧!” 归海溪黎亦是略微冲着夏樱颔了颔首,她的白衣边还沾着一抹明显的血迹,点点滴滴。每抹血都红得触目,即将离去,她的目光却始终流连在那抹参绿之上,眸子之中,似痛似伤,似哀似怨…… “溪黎!”潇湘也朝着欧阳逸仙看了过去,那样的眼神灼热得叫人一眼便可以看出她的心事,不免有些怅然。 “老师!”归海溪黎唤了一声,又咳了几声,咳得仿佛要摔倒了一般。 “走吧!”潇湘紧捏着夏樱给的靖王令,眼见着景枫的脸色越发不好,潇湘不免催促了几声,“走吧!” 长吸了一口气,归海溪黎方才朝着宫门而走。 “等一下!”林阮思打着哈欠,冲着潇湘喊道,“那些药没法把她治好,要想根治……你们得先去君子谷一趟,到了那里,就报姑娘我的名字……说不定,老头子们一发慈悲还能把她给救了,顺便将她身体里的蛊虫也给取了!” 夏樱瞳孔不由的放大了几分……蛊,蛊虫?归海溪黎的身体里居然养着蛊? 百里凤烨也吃了一惊,眯着凤目扫了周围一眼。 百里凤烨突然发现,在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景枫的眼睛平静得过份诡异,可见,他是一早便知道这事的!而欧阳逸仙,这个一直抹不清底细,叫人从来无法不看穿的人,在听见蛊虫二字的时候,眸子之中居然闪过了一丝强烈到不可思议的悔恨,那样强烈的情感会出在那双干净透彻的眸子里,实在叫人不敢相信。 莫非……那蛊虫与欧阳逸仙脱不了关系?这样的想法在百里凤烨的脑海之中一闪而过。 潇湘与归海溪黎很快便不见踪影了,晨光渐渐亮了起来…… 空荡的院落被轻轻推开,打扫的宫女推门而入的时候显然没有想到这里居然会有那么多人,吓得连连跪地。 司徒青怜把几个宫女打发走了,这才拉住林阮思,柔声问道,“阮思姑娘,刚才听你说什么蛊虫,这是怎么回事啊?” 林阮思翻了个白眼,对司徒青怜半理不睬,“疯婆子,你问这干什么!”连连打着哈欠,林阮思一连招手,“不行了,姑娘我实在撑不住了,怎么也得回贞茗宫睡上几个时辰。” 一听林阮思这么说,老鬼立马跳了起来,“睡什么睡?你答应人家要把人家脸上痘子抹掉呢?”提着橙裙,老鬼踩着绣鞋朝着那抹碧影追去,“讨厌,你不能睡,先把人家的脸变得美美的才行!” 夏樱不觉地荡出了一抹轻笑,冲着百里凤烨笑道,“他们俩……” 欧阳逸仙这么一会已经恢复了之前的样子,仿佛失忆一般地拉着百里凤烨问道,“这……这是哪里啊,在下怎么会在这里?” 百里凤烨抽了抽唇角,他这还有一车的问题想要欧阳逸仙的。 猛地一拍脑袋,欧阳逸仙做出一付哭腔,“完了,在下肯定生大病了!”说罢,他便扯着自己一身的参绿锦服,低着头到处去看,嘴里还在念叨着,“怎么不见了,在下回乡的路费怎么长翅膀飞了?” 百里凤烨张了张口,狭长带红的凤目之中带了几分无奈,欧阳逸仙这个样子,无疑是不会把屋里的事说出来的,凤目一转,百里凤烨终是抿紧了薄唇,什么都不说了。 景枫轻叹了一口气,司徒青怜挽着他的双手,“陛下,为何叹气,可是不舍?” 景枫冷哼了一声,眼中闪出一抹不屑。 “当年,溪黎与陛下就算没有恩爱,可至少也是朋友,谁知道你们最后会……”司徒青怜的语气之中带着几分怅然,“世事难料!” “她究竟与你说了些什么!”司徒青怜没有想到景枫会问这个问题,双手不由的紧,身子也僵了一下。 景枫感觉到司徒青怜的异样,眉头微微一皱,“她说的,可是与你有关?是……” 没等景枫问完,司徒青怜突然甩开了景枫的手臂,脸上的笑也抿平了,“陛下,臣妾不想说!” 冷冷地说完这句话,司徒青怜独自走开了,哪里还有刚才笑意盈盈地模样? 好在景枫也不在意,反而因着司徒青怜的小性子,露出一个会心的笑容。 人都渐渐离开了,百里凤烨与夏樱也一同跟着散了。 只有景枫还独自站在这里,也不知……他究竟在想些什么。 破晓的阳光越来越亮,景枫见四下无人了,这才抬脚,缓慢地迈着步子走到了归海修黎的闺房前! 这个地方,景枫已经五年不曾踏入了! 他在门口踟蹰了一回,似是在纠结要不要进去,只见他的眉头一时展一时又蹙…… 过了好一会儿,景枫终于下定了决心要进屋看看,只院子里突多出了个人影打断了景枫。 那是去而复返的司徒青怜! “陛下!”司徒青怜浅浅地唤了一声。 景枫扫了扫归海溪黎的合起来房门,苦笑了一声,还是下了台阶…… “你不是走了么?为何又折返而来?”景枫显得有些心不在焉! 司徒青怜摸了摸鼻子,没回话,只问,“陛下是不是生青怜的气了?” “气你什么!”景枫摇头反问,顿了顿,又接着说道,“若为这么点事朕便生气,那么……朕哪还有功夫批阅奏折!” 咯咯笑了几声,司徒青怜抬头看了看天空,“陛下,早朝的时间到了,一宿未睡,先去臣妾那里梳洗梳洗吧!” 垂头看了一眼,景枫那一身金色龙袍,也不知何时亦沾到了一点点血迹,他伸手朝着红斑捻了一下,那血迹还未干,居然还得化得开来! “走吧!”移开目光,景枫眯着眼睛看着还不曾耀眼的日出! “好!”司徒青怜重新挽起景枫的手,“陛下,在你心里,可有过臣妾的位置?” “……”景枫楞了一下,瞧向司徒青怜,“怎么这么问?” 在景枫的印像之中,司徒青怜是从来不会问这些问题的女了。 “没什么!”司徒青怜笑着别过眼睛。 破晓的晨光打在身上,有些凉…… 新的一天又开始了! 第二百三十四章 “陛下!”嫦姑笑眯眯的走了进来,“你要走了?” 我挑了挑眉,闭目浅饮着烨儿给泡的茶,“不然呢?”轻笑着,我反问道,“不然等你和君故再来威胁朕一次。” 嫦姑摸着鼻子左顾右盼,“那什么?其实也用不着那么急的。” 烨儿在旁边淡笑着,用手顶了顶我的腰,“嫦相已经找了好多荷苗了,一点小事,你要记多久?曦儿都没你小气!” “好啊,你胆子大了!居然把我和那小鬼比!”我靠近烨儿伸手捏着烨儿的耳垂。 烨儿很快躲开,黑耀石一般的眼睛看了看嫦姑,脸上微微生出一点微红,道,“你别这样,嫦相看着呢。” 嫦姑坐到了我旁边,烨儿则在一边批着奏折。 “国库里还有多少银子?”我抬头问嫦姑道,“加上离王府的库存!” 嫦姑叹了一声,脸上的笑意几乎在一瞬间便消失不见了,好一会后,她才说道,“不足……十万!” 我微微一惊,加重语气,“朕是说,加上离王府的库存!” 嫦姑微微点了点头,“加了!” 我倒吸了一口凉气,果然是在锦疆呆了五年,什么都不一样了,我走之前国库里的银子便是闹十年灾荒也不用愁,离昊那小子那几年一直在存银子,他一走,他那靖王府的银子我全搬国库了,当时还觉得可以多放几年的税,却不料…… “军费与粮草费有那么大的开支么?”轻抿了一口茶水,刚才还挺好喝的茶,现在含在嘴里居然带了不少的涩味。 嫦姑也将茶水放了下去,“其实……当初有大半是被朝相挪用了,否则,不会有那么吃紧的。”嫦姑苦笑着。“臣是朝相教出来的,他是臣的半个老师,臣和夜帝当年也是千算百算。千防万防,然。师者总是师者,朝相实在胜臣太多。” 嫦姑的语气比起多不知平和了多少,至今为止,对于朝子然,她更多的还是心怀感激。 朝子然,又是朝子然! 我恨得牙痒!猛的一拍桌子,把烨儿吓了一跳。他放下毛笔瞧着我,“哥,怎么了?” 冷声一笑,我缓缓地握住了拳头。“我在想,离仁当初要杀朝子然的时候,我怎么一而再,再而三地把他救下!” 嫦姑与烨儿对望了一下,谁都没有说话!好半天后烨儿才轻声说道。“其实,朝相也为青羽做了许多!” 他那哪是为青羽啊,分明是为了离仁一人! 揉了揉太阳穴,我方对嫦姑说道,“王成来了没?他要和我一起去卞兴关!”顿了好一会。我又道,“先去给朕支五万两黄金!” 嫦姑眉头一皱,好一会后,居然一声笑了起来,“陛下,臣说的是白银,白银不足十万两!” “开什么玩笑!”我猛地站了起来,“十万两白银!还不及当初兴霜殿中任何一个男宠的身价!” 我从余光看见烨儿身上一顿,心口不由的便是一疼。 当初离珏不停地往兴霜殿填充男宠的时候,对烨儿来说应该是怎样的一种黑暗啊。 我走到烨儿身后,隔着椅子,从后面将烨儿抱住,下巴抵到了烨儿的肩膀上,我低着声音对烨儿说道,“是我混蛋!烨儿……” 烨儿缓缓摇头,伸手覆住我的脸,“哥,我只会觉得……我现在有多幸运!” 我心下一酸,不再言语。 嫦姑咳了两声,将手摊了开来,“本来还多剩些的,可谁叫你去让明烟把五国内的硫磺都收回来呢?”嫦姑轻声嘀咕道,“硫磺一不能当饭吃,二不能让士兵练成刀枪不入,买那么多干嘛?” 我无力地坐下,声音不免变得低沉,“那都收回来了么?” 嫦姑仔细地想了想,方才回答,“明烟之前似乎跟臣说过,硫磺山还有天翌与梦华的没收到,硫磺的话,还是绿寒公子不让卖,连一两都不准收收购!”顿了一会,嫦姑方才接到,“听说公子也叫人去各地收硫磺了,但是具体情况,臣也不知道,这些都是明烟一直在办!银子的来路也是他负责的,他若醒着,可能不会这么拮据。” 胸口的黑龙玉一烫,天下间,除了绿寒公子莫辰逸,谁还有这般眼界? 顿了一会,嫦姑便又问我,“陛下,已经好些天了,明烟还没醒么?” 我冷声一喝,用力一拍桌子,“什么明烟?嫦姑,你也已经是一品丞相了,注意你的话!我再重复一遍,平安公主明烟已经死在天翌使臣手上了,如今我青羽只有冥越王!” 嫦姑缓缓点头,“是,陛下!臣现在已经记得很清楚了!”嫦姑眸中发亮,“平安公主的陵前,臣会多修一座庙,而冥越王的权限,臣也会尽快通知下边。” 见我眉宇间全是忧虑,额心上被人浅浅地吻了一下。 “哥?”烨儿冲着我淡淡的笑了笑,“没关系!没无论多难,我们都能过去的!” 我轻点他的鼻子,心里温温暖暖。 “陛下,还支银子么?”嫦姑把玩着手上的玉挂件,“如果要的话,臣现在便去支七成!” 七万白银!这能做什么? “不要了,带三千两就好了,别的我去想!”摆了摆手,我对嫦姑说道,“去弄马车去,多放些绒毯。”想了想,我又道,“王成到的话让他等我一会,一个时辰后,我来找他!” “要绒毯干什么?”嫦姑皱眉,很快恍然大悟,“陛下要把明……冥越王带去么?” 没等我说话,嫦姑便又接着说,“他一点知觉也没有,会不会很危险!” 我没回话,却用力地捏紧了双拳,不管有多危险,我也不会再让我身边的人因我而受伤! 我已经因此害了夜琴。如今…… 许是被我的表情所惊,嫦姑叹息了一声,连一句开口劝阻的话也没有。“臣知道了,没事的话。臣这就去准备。” 嫦姑很快退了出去,直到没有人后,烨儿方才叩着我的肩头,神色凝重。 这些天,我一直都感觉到烨儿有话想要与我说,然而,他却总是欲言又止。这么一会,我知道,他终于想将心底的话摊开了。 “想问什么?”我冲他笑笑,抬手揉了揉他的黑发。 “哥。你老实告诉我,你的内力……” 我微微一惊,我总觉得在烨儿面前,我已经藏得足够好了,可是。还是被发现了么?我低头,不敢去看他的眼睛。 “果然……”烨儿吸了一口凉气,“倒底怎样了?还……还有几成?” 他的声调里带着无法隐藏的颤抖,猛地,烨儿突然拨高了声音。“说啊,不许骗我!” 肩头被烨儿捏得生疼,我抱着他,缓缓开口,“已经……废了!掉江后,我有半年不能动!除了张口说话外,我什么都做不了……好几次,我身上都起了一层青苔。” 烨儿的眸子一下便湿了。 “再后来,我重新站起来了,可是,却再也续不起内力来。”我轻抚他黑如耀石的眼睛,“烨儿,没事,别拦我!我一定要去卞兴关!” 烨儿哽咽着回抱住我,“哥,我不会拦你,只是,这一次,你生我生,你死我死,再等一个五年的话,我会疯了的。” 他的每一个字都说得这般轻巧,打在我心口却如重锤! 我无法控制地狠吻住他的唇,吻得发疼。 好一会后,我才放开他,转身大步走去。 “哥!”烨儿没追上来,却冲着我的背影唤了一声,“你要走了么?” 微微摇了摇头,我低语,“离开前,我想自己去……他那里告个别。” 我看不见烨儿的表情,却听见他打开奏折的声音。 “烨儿,我心里会一直有夜琴,你……别怨我,好么?”我紧捏着双拳,每一次,连提起这个名字,我都会觉得天地宛然失色,所有的一切都不再鲜艳! 那个把一切都给了我,什么都不曾保留的少年啊! 烨儿叹息着,“从来,我都没敢想过要独占你!哥,每当回想起最初的十年,我都会害怕现在只是一个梦。” 我轻声一叹,这一生,我何德何能可以叫他们这般对我! 而我,又有什么资格不全心全意地待他们呢? 走到离王府,夜阑楼外的水榭之中,还余下几片已经枯黄的残荷之叶,我微微一楞,眼角有些发涩,脑子里突然想起与夜琴成亲那一天,这细水之中那抹小小的木舟…… 心下酸得发疼! 几个待卫丫环没等我吩咐便全都默默地退了出去! 门被轻合了起来,我四下扫了一眼,目之所及皆能瞧见那抹绛紫色的身影! 我缓缓走进我与他曾经的房间…… 檀木床上还放着一件他曾经穿过的紫衣,一切,都与五年之前一模一样,将那紫衣抓到了手中,眼中突然模糊了起来,真的不敢相信,他……就这么不在了! 真真正正的不在,真真正正的消失在我的生命里。 我再缓缓一抬头,心下突然窒息了一下! 琴呢? 那把我亲手用乌木雕刻出来的琴呢?上一次我来的时候,它还好好地挂在墙壁之上啊! “来人!”我捏紧了拳头,牙关咬得生疼,“来人,都死了么?” “陛……陛下!”一屋子的丫环侍卫跪在我的面前! 我眼眶发红地指着墙壁之上,“琴呢?挂在这里的琴呢?” 一干人等四下看了看,谁也不出气! 我看得来气,提脚过去便冲着离我最近的人,窝心踢了一脚,“哪去了!” 有胆子小的早就躲在一边偷偷哭了起来,而我,听见这哭声,心底的火气便窜得越发的高了。 夜琴的东西我本就不多,身上的,除了那个紫玉扳指,以及他很多年前给我弄的腰带之外。再没有别的了…… 我没有办法忘记,当年,他抚摸着琴身上‘只愿君心似我心。定不负相思意’几个字时,泪流满面。却又轻扬唇角的样子,更加忘不了秋天雅来到离王府时,他在雨中用那乌琴抚了一整夜琴时的眸子…… 那把琴,他看得那么重,有一次摔跤,他宁可自己摔伤自己,却也要将琴护得严严实实的! 可是现在。那琴不见了! 夜琴不见了! “好,既然你们谁都不知道,那么……全部都为那把琴陪葬吧!”我咬着牙,一字一句的说着。每一个字都浸入子太多的愤恨,杀他们一百次都不能解我之恨! “朕不想做个暴君,是你们逼的!”我捏着其中一人的脖颈,手上越发地用力起来。 烧了离王府都没事,可是……唯有这件是无法原谅的。 “陛下!”被我篡住喉咙的侍卫挣扎着说道。“是……是昨夜子时才不见的!” 这把琴,谁不知道是珏帝的心头肉,他们哪敢让它出一点点的闪失啊! 我的眼睛越来越红,深吸了好一口气,我才逼着自己移开了双手让他将话说完。“陛下,这琴前儿都在的,是……是昨天夜里头被黑衣人卷走的,属下等都追了出去,然而,来人武艺高强……” “有没有看见脸?男的女的?” 那侍卫细细想了一会,点头道,“属下觉得是个女的!” 拼了命地将心口的那些杀气压了下去,我让他形容着样子,拿着碳笔开始画写起来…… …… “对,对……就是这个样子!”那侍卫一连点头,跪在一边的其他侍女也应和了起来。 “陛下!”王成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赶在这个关头到了。 “闭嘴!”没等他开口说话,我便将他打断了,“你先坐一边,处理完这再启程。” 王成缓缓点头,没敢多说一句话,坐在一边,整个人如同木头一样的僵直着。 他曾经见过濮阳一面,与濮家颇有些渊源,十六、七岁的半大孩子,对于兵器却痴迷得紧,有些东西,我只需略略跟他说一下,他便能了解基本的原理。 审查了一个多时辰,什么都没问出来,我已经没有一点耐性了! “全斩了!”算起来,这还是我第一次下这样的命令,以前,夜琴在我身边,我总不敢当着他的面下这样的命令,如今,没了他…… 我不会轻易放过他们的,否则下一次,这夜阑阁里不知道要再丢多少东西! 离开之前,我传了一条命令! 五国内,我派了一队人,足有上百个好手,我要他们死活都得帮我把琴给找回来,如今青羽兵量本就稀少,在这关口这样的命令,自然会有很多人反对,可是,还有烨儿与嫦姑一等人,他们虽不情愿,却还表示了支持,因为,他们懂得……他对多有多重要。 眼看我心口的气还没消,王成也不敢多与我说话,在马车里只是垂头抠指甲,若是我不开口,他可以抠一整天的指甲,而且连眼睛都不会多抬一下。 我小心的往腿上垫了些羽绒软布,这才将冥越的头放到了脚上,轻轻地将冥越的白发从额前顺开,我低叹了一口气,早已经不止三天了,可是……你为什么还不醒呢? “图纸弄好了么?”我尽量不将那抹怨气带到正事上去,可是,脸上却的表情却还是能将王成吓得哆嗦起来。 十六、七岁,说大不大,说小不小…… 我有心想要栽培王成,如果可以,我相信,他的兵器才能,可以在这个时空抛起一片巨波,只是……他如此胆怯,身上没有一丝锐气,制出来的兵器又如何能帮我克敌至胜? 所以,这一次,我连着王成也一并带了去,一来,想让他亲眼看看战争,二来,也想将他安在军中,让他把棱角磨出来。 “陛下!”王成的脸上还带着一点点婴儿肥,“我试过了,防御效果还不错,只是……军费不够,而且,这东西比较复杂,要大量生产。还需要很多的劳动力!” 听完,我冷笑了一声,反手便将图纸全都撕碎了! “你干什么!”王成居然吼了起来。我有些意外! 他红着眼,小心地去拾起车中的碎片。这是这么久以来,王成与我说话,声音最大的一次。 “干什么!”我一声轻笑,“防御?我要的是杀人的兵器,不要让士兵躲起来哭的铠甲,要什么防御?再说了,上次用棉加竹制成了护甲已经足够用了。我用不着你画蛇添足,还有……大量的生产人员?王成?你觉得以青羽现在的国力水平来说,哪一样是我能做到的?” 王成别了别嘴,还是有些不服气。“可为什么要打战?” 我突然笑了起来,半带了些无奈,一个兵器世家出生的孩子,却问了我这么个问题,真不知他是不是抬错了胎。“不是我要打!” 王成不再说话,只垂头一点点地拾起了碎纸! “以杀止杀,以暴止暴,不管你认不认可,这……往往是最有较的方法!”我一直觉得。王成不是造不出那种杀伤力强大的武器,他只是一直在尽力避免着做这种武器。 “王成!想不打战,只有快些结束战乱,想结束战乱……只是杀得他们主动退避三舍!” 王成手上一紧,那些碎纸都被他捏出了皱折。 我并不急于一时,有些事,我想,他会慢慢的知道的,哪朝盛世年华之前不是经过一番血色腥风么? “陛下!”王成冲着我指了指,顺着他的手看去,我突然发现,腿上的那人居然睁开了眼睛! “你醒了!冥越!”这一刹那的抚额眨眼,终于使得我心口那些恶气散尽了,扬角不自然地扬了起来,我伸手捏住他额前的一缕白发,“冥越,从今往后,再没有平安公主,你……是我青羽的冥越王!” 他并不在意这些,唇角有些发抖…… “你活着,你真的活着!”他颤抖的手捧住我的脸,“不是梦……真的不是梦!” 我心口有些发涩,缓缓地将小指伸了出来,“前些日子才又咬下的牙印,我……真的回来了。” 如今的冥越,已经再不是那个穿着粉色罗裙的女子了! 他的脸并没有多大的变化,可是,棱角处却比之前锐了一些,多了一些英气,少了些女子的柔和,而且……声音也变了,是实实在在的少年声音,喉结也明显了起来…… 我一直当他是凌荷,把他看成女子太多年了,这么一下子变成这样,多少,有些……难以习惯。 “好些了么?” 刚问完,冥越微微点了点头,拉过我的小指,“你去过锦疆,这是什么,你都知道了,是么?” 我沉默着不说话,他拉过自己的白发,盯着满手的银丝,“以后……多想想我,好么?” 王成咳了两声,哆哆嗦嗦从马车箱里走出去,掀开帘子之后,王成便去与车夫一起赶车去了。 他目光灼灼地瞧着我,一直在等我的答案! “现在不是谈这些的时候!”我背过身,面朝车壁。 “好!”他干脆的点头,“那么,我等……” “你喜欢男的,所以……我那么痛恨自己被段小青变成那个样子,如今,你即然知道了,而我也恢复了男子之身……那么,我想清清楚楚地在对你说一遍!” 抚摸着我小指上的牙印,他一字一顿地说道,“很早之前,我就是你的人,除了你……别人再也不可能!” 我依然沉默着,此时此刻,好像说什么都是不是适合的。 “等一切平静之后,我……等你的答案!” 一个晃神之间,眼皮上便滑过一吻…… 那么轻,那么浅! 那个白发男子轻笑着,缓缓合上了眼睛,轻轻地枕在了车壁上,“我再睡儿,没力气!” 后腰被人抱住,下一刻,鼻间便传来浓浓的酒香,不觉间唇边便扬起了笑容,“烨儿!”我从小腹上拉过烨儿的手,抚摸着烨儿的指腹,缓慢地放到口中含住。 他身上还穿着夜琴的龙袍,“哥,曦儿跑了,这丫头……”烨儿的口气之中带着浓浓的宠溺,随即,烨儿又吻了吻我的耳垂,“她这性子是随了你!” 我嗤笑一声道,“这死孩子,一定又去找落枫了,仔细我打断他的腿。” 第二百三十五章 我与烨儿早早地便已经到了御花园,宴会还没有开始,只是,歌曲已经演奏起来了,就连酒席也已经摆的满满的了……随时都有侍卫站在一边,只要盘子里的食物一空,立刻便会被抬走…… 烨儿饮了一口腰间的相思泪,笑眯眯地将脸凑到我面前,“哥,礼物你可准备好了?”顿了顿,没等我说话,烨儿便立刻打断道,“哥,我可什么都没带,你要也没带……那这脸可就丢大了。” 我耸了耸,没有隐瞒的答道,“我也没带……不过,到时候,自会有人送来的,毕竟朝子然也不是白当的丞相,我不愿准备的事,自然得让他去准备了。” 烨儿笑弯了眉眼,“哥……当你的的丞相可真惨,朝丞相也怪可怜的!父王活着的时……”说到这里,烨儿突然打住了,小心地看了我一眼,见我并没有什么特别的表情,烨儿这才接着说道,“父王在的时候虽然也勤恳,可是朝丞相处理的公务却一定比父王多,到你这里,干脆就什么也不管了。” 想想也是,我不由地也跟着笑了笑,御花园里的人,比往常要多很多…… 侍卫们也是以往的三倍,莫辰逸和小皇帝,就连林太后也一直没有露面,看了看日头,离太阳下山还有一段时候,真不知道会发生些什么,我心里总有一种难言的感觉,这让我很不舒服。 “哥,你在想什么?”烨儿的语气里。带着些浓浓的酒香,我深深地闻了两口,几日的相处,那原本被深深压制在内心深处的情感全都溃散不见了,那些属于离珏,属于我对烨儿的情感,像决堤一样,怎么也不封不住了,瞧着他这张有几分类似于我的眉眼。我慢慢地将手伸到他的脸上,“烨儿!” 烨儿手中紫砂酒壶微微顿了一顿,斜眼瞧着我问道,“怎么?我脸上开花了不成,这么看我。”虽然如此说来,可是。他的颊边却露出了一抹红晕。 “没什么!”我放下手,改去执他的头发,“只是我在想……烨儿,我该怎样对你好,才能弥补我过去对你的伤害。” 烨儿朝着我笑,“如此不是已经足够了么?和哥哥在一直起的这几日。我平日里想都不敢想。” “我会跟夜琴说的。”我紧紧地抓着烨儿的手,心里不由地多了几分歉意和无奈。“烨儿,我不能放开夜琴,可是,我一定会对你好,你愿意吗?” 离烨半张着嘴,许久才反映出来离珏究竟是什么的意思,眼前这一袭黑衣的人是他的哥哥啊。是他从小就在意着的人,他从来没有想过得到他的独爱。特别是见识过以前兴霜殿中的那些男宠,他只是想呆在他的身边,哪怕……最终沦为和那些男宠一样的命运,他也绝对没有一丝的怨言。 然而,在曾经,这样渺小的愿望也是一种奢侈,那人,甚至连看也不看他一眼,可是现在,那人竟是如此在意他的感受,他的要求从来就很渺小……不是没想过一生一世一双人,然而,当见到夜琴为他做的那些事后,他已经知道,那不可能! 当现实高出最初的期望很多的时候,离烨,他哪里还敢在多做奢求!心里,已经真真切切地很满足了。 “烨儿!”换作是我,恐怕,也很难接受这种事,突然很害怕烨儿不答应这样子陪着我,见他一直不说话,我的手,不觉地用上了几分力,连心跳也快了几分,“烨儿,别离开我,好吗?” 许久过后,我手上一暖,烨儿的手背正好搭在我手腹之上,“哥,若是我也有像夜帝那样的爱人,那么……哥哥,哪怕为了你,我也不会离开他。” 好一会,我才品出了夜儿话里的意思。 “……”欣喜中夹杂中酸涩,一时间,我竟不知道究竟要说对不起,还是要说谢谢你。 白安和问初携手往我这里走来。 烨儿挣扎了一下,然而,我却并没有放开他的手。 白安走来,淡淡地扫了我们一眼,那是何等聪慧的人啊,又怎会不知其中缘由,只见他将那紫骨扇一扇,望了一眼问初,轻叹了一口气道,“实在是可惜了!” 问初掩唇,伸出食指,在白安雪一般的绣丝外衣上戳了一戳,“你说,可惜什么?” 白安眯起桃花眼,眸子里满含风情,瞧了一眼烨儿,摇头道,“如贤王这么的妙人,安如今可不是没有机会了么,你说可不可惜!” 问初咳嗽了两声,“我可不知道,等我问了桑鬼姐姐后……这可不可惜,问初才晓得。” 听着这两个人这一唱一和,我难得地多了几分警惕之心,虽然与白安相处的时间并不多,但是,这却是一个足够让我交心的人,我看着他,皱眉问道,“你们不会又在拖延时间,企图行什么不诡之事吧!” 白安扇着扇子,一身的白衣尽显风流,听闻此言只作大笑,一字不曾解释。 我冷笑了一声,颇带几分怨气,“也怪不得我这么想,这梦华皇宫里,别的不说,单讲你白安就当过几回夜行人了?甚至连……”连月也是他带来的吧。 我还没问出口,白安倒大大方方地合起扇子,挑起我的下巴,“的确是安,你能怎么着。” 将白安放在我下巴上的扇子一把打开,我凝眉道,“我能怎么着?可不是么,说起来……我还真得谢谢你,还有,你的双桃花眼,别往我烨儿身上瞄,我可没这么看你身这的这位美人儿。” …… 问初看了我和白安好一会,这才道。“珏帝是太过信任安了呢,还是没有一点戒备之心。”没等任何人答话,问初便又自己捧着肚子笑道,“珏帝竟是这般可爱之人,若是问初先遇到你,可就没这东西的事了。”说着,便伸出指头往白安额间一点,打情骂趣的意味实在是太过明显了。 白安略带酸气地揽住问初的腰,看也没看我一眼。“走走走,安带你去看花,可别在这儿被人带坏了。” 白安走出很远以后,却又突然回过头来,对着烨儿说道,“安先在此祝贺贤王。愿你二人,白头携老,和和美美。” 这多好的话啊,可从白安口里说出来,再加上他那若有所指的眼神和挤眉弄眼的表情,却怎么偏偏让人想给他两拳呢? 歌舞升平。不时地有几个官员和舞女们在花从下窃窃私语…… 玄霄看了一眼离珏他们那里一眼,瞧着玄昭问道。“皇兄……你打算什么时候公布?” 玄昭笑而不语,只是将目光死死地盯住了檀冽,“这次要还是向三年前那样出了意外,檀冽,别怪我!” 对于玄昭的警告不闻不问,檀冽轻声笑了,背着身上的木药箱退往了一边。随意地往玉石铺起的桌子上拿了一块食物,往嘴里放去。慢慢地开始咀嚼起来,目光四处转动,似是在寻找着什么人一样,最后,檀冽的目光停在了那个骑在白虎之上,异常兴奋地看着桌上食物的少年身上。 玄霄对着檀冽的背影冷哼一声,“哼,什么人啊,还真当木宇没了他,别的太医就全是废物了!” “行了,行了!”玄昭笑着揉了揉自已妹妹的头发,“别和他计较,本王留着他还有用。” 玄霄楞了一楞,“皇兄,你刚才说什么?” 玄昭端起玉桌上的酒,仰头一饮而尽,直将玉杯摔的老远,“说,本王……莫非,有错么?” 玄霄兴奋地不停拍手,“没错,没错,当然没错!反正朝堂上已经是皇兄说了算的。”顿了顿,玄霄双手扶了扶腰间的配剑,道,“哥,那你还留不留着这个檀冽?今日一过,干脆让我杀了他好了!” 很快,玄霄便被霄昭的眼神给瞪住了,一句话也没再说下去。 “……”过了好久,玄霄一跺脚,这才问道,“皇兄,你……你是不是,是不是……”犹豫了很久,玄霄那最后几个字还是没有说完。 玄昭看不下去了,这才问道,“什么?你倒底想说什么?何时……霄公主说话竟也这么吐吐吞吞的了。” 深吸了一口气,玄霄望了玄昭一眼,这才小心地说道,“皇兄,有人说……檀冽有几分像,像曾经的太子爷!” 果然,玄霄看见玄昭的眼睛微微眯了一下,就连握起来的手指骨也显得更加突起了!她心下一惊,连忙转言道,“皇兄,先说好了,等你称帝以后,可得给我一支军队。” 好一会后,玄昭这才慢慢地回过神来,眼神里带了一股说不出的意味,“好,本王何时骗过你,不过,你要一支万人的军队究竟是要干什么?” 玄霄朝着玄昭吐了吐舌头,笑眯眯地说道,“也没什么,就是……就是要去我的夫君。”说到这里,玄霄脸上露出了几分羞意,双手不时地相互扯着,“皇兄,你也见过的,就是上回在客栈里和我打架的那个头带斗笠的人啊!” “是他!”玄昭脸上有几分不耐,但也没有当场发作,他的妹妹玄霄,从很久以前,他就有意让她与临国连姻,可偏偏她喜欢的却是那样一个与朝廷不带半分关系的人,玄昭焉不有觉可惜之理,只是,在所有的兄妹里,玄霄虽与他非同母所生,但一直就最为亲厚,甚至比起与他同父同母的妹妹玄然还要要好,更何况,玄霄在所有女子中最为出色,帮了他不少,玄昭自幼知道这个妹妹的性子,虽不愿她与那人交往,但面上却半分也不没表现出来,心里却早已在盘算着,何时将玄霄所喜欢的那人除去。 “是他啊!”玄昭点了点头,“很不错,武功也好,虽看不见脸,但想来也算得英俊吧,配你倒也不显寒碜!” 玄霄一听,高兴地环住玄昭的手。“皇兄,你真好啊!” 玄昭笑而不语…… 躲在一边一直垂着头,从不与他人双目交接的重华一听,手中的酒杯差点就洒了。 他好不容易杀了个侍卫,替代了他,可谁知,这里竟会那么热闹,偏偏他又有一双叫人发疯也会损害他自已的金银重瞳,那斗笠一摘下。他简直不敢看人。 来到梦华,重华只是取下那人的血,解开老太婆封印在钥匙上的结界,可谁知道,不旦没让他找到那人,反而还真成了这倒酒的侍人。重华心里是气极了的,这会在听到玄霄这样的言论,没让他当场气死就已经就算好的了。 重华单手拿着玉酒壶,另一只手却扶上了自已的眼睛,都是这双眼睛,害得他从小就被人打。就连他的父母也对他弃之如履,要不是老太婆。他哪里活得到现在。 重华抖了抖一身的鸡皮疙瘩,实在不知道,自已到是哪里让那个公主对他念念不忘了! 看样子,要找到那人,先得将这玄霄给打发走,不然,这丫头要真是缠上了他。他打又打不成,骂又骂不了……除了老太婆外。从小没被人爱过地的重华,又怎么下得了手杀这么一个随时对他说爱的女子呢? 越想越觉得烦,重华垂下头,慢慢地退出了人群,他先要找的,恐怕不是离珏,反而是离烨吧,重华记得,离烨曾经答应过他,只要他有需要,就一定会将玄霄给弄走的。 看了一眼所有人的脚,重华自认,没有那看脚识人的本领,只好等子时之后,天全黑了,再去将地斗笠带上,好好地一个房间一个房间地去找人。 看了看影子,酉时也到了,“都到时辰了,怎么小皇帝还没来。” 离烨哪里会不知道,自已的哥哥不是在等小皇帝,而是在等那九国闻名的绿寒公子呢?好在他看的开,也并不觉得如何难受。 “哥!” 手按在胸口,那半块黑龙玉的温度隔着布料传过来,我满脑子正想着莫辰逸,却突然被烨儿打断了,着实吓了我一跳,回过神来,我脸上一红,微觉得对不起这个水晶一般的少年,然而,心与情却从来由不得人支配,我连忙将手从胸口上放了下来,“什么事?” 摇了摇我的手,烨儿歪着头,说道,“哥,要是你觉得无聊,我给你吹笛子好不好!” 我心里一暖,音还没起,便先想起了那长待君的旋律…… 烨儿手中的白玉笛子,已经不是原先碎成两半的那支了,虽与原来那白玉笛的外貌一样,可是,我虽不懂玉,却也知道,这玉笛子的质地现先前的那一支,差的实在太远了。 “原来的那只笛呢?”我接过烨儿手里的玉笛打量了起来。 烨儿神情一暗,大概是又想起我当日的绝情吧,不过,很快,烨儿的眸子里又亮了起来,“那支啊……呵呵,可是我的宝贝,我给藏起来了,哥若想看,等回朝以后我再拿给你吧!” 我笑笑,“好,以及让你收着,倒不如给我,以及让你当宝贝看着伤心,倒不如我来看着,好叫我日后再不那般伤你,可好?” “依你!”烨儿的手暖暖的,他的眼睛,那么深情感激地瞧着我。 “行了,你还吹不吹!” 烨儿点了点头,飞身往一群舞女中站去,对着一边的乐师做了个手势,很快,所有的音乐都停了下来,初时还能听到个人的说话声音,可是很快,发觉不对劲的人们,也都停止了说话,直将目光抬到了烨儿身上。 少年朝着舞女们笑笑,“别停啊……不知离烨可有机会与各位伴奏?” 舞女们围着他重新扬起了翩翩衣裙。 烨儿……是那么美好的少年,只见他将玉笛缓缓地放到唇边。 刹时间,如伶仃酒泉的乐音渺渺响起,那么清脆,那么动人,我已不知道如何形容…… 那乐音不是长待君,比起长待君那悲哀无奈的音乐,这支歌里多了几分浓浓的欢喜起情意…… 参加过次歌舞的舞女们日后回忆起来,只道一句。“这一生,从没有跳过比这日更好的舞姿了。”那一日,随着少年的乐音,她们已经倾尽的一生热情去舞,去歌,去将自已对于舞蹈和人生的感情全都释放了出来! 而听这那日笛音的客人,日后再听笛子时,也不由地与青羽的摄政王离烨相比! 日后史书之上,《九国列传》记下了这样一段话――青羽九王。离烨也,人平敦厚,素有贤王之称,然,最于后人所称道也,则为九王之笛音。有闻者言,“生而只此一曲,已足矣!”九王之笛乐,直至后世,与其得并者,堪堪难得。 少年的笛音就是有这般的魔力。 最初的时候。我还能听到那笛音,可是。慢慢地,我的耳朵里已经什么都听不见了,只剩下少年在台上凝望我的眼睛。 全世界都安静了,人也全都消失了,少年手执白玉笛,腰系紫砂酒壶,空气中全是淡淡地相思泪酒香…… 我看见人群中。有人落泪,有人轻叹。有人含笑…… 问初与白安相互对望了一眼,诸葛久微看着肖沧阑,竟然微微笑了起来! 曲罢,天色已暗,天空中绽开了无数的烟花焰火! 小皇帝穿着金色的蟒金龙袍,在林太后和莫辰逸的簇拥下,慢慢地走了出来,看着离烨重重地拍着手,“这是我……” 小皇帝话还没说话,身边一身正红色牡丹华服的林太后便轻咳嗽了几声,小皇帝这才发现自已说错了话,干咳了两声,“不是我,我,不……朕,对,朕,这是朕今年收到的第一件生日礼物么?这么好听!” 烨儿笑了笑,对着小皇帝福了个礼,慢慢地从舞台上退了下来,走到我身边…… “哥!喜欢么?” 我点点头,“怎么能不喜欢,恐怕,这满座的便无一人说不喜欢吧!” 烨儿呵呵一笑,“哪有哥哥说的那么好!” “怎么没有!同样的玉笛,可是,为什么我的烨儿吹的就是比他们好上千倍万倍!”我执烨儿的手,轻吻他的手背,“这曲子,我以前没听过,叫什么?” “即已然待得君来……”烨儿狡黠的一笑,转了转眼珠,“这自是――长念君喽!” 莫辰逸手扶着轮椅,不时地轻摸着轮椅的抚手,不知想起了什么,启唇苦笑,轻叹了一声,片刻后,手上捧着腰间的半块黑龙玉,再不看人群一眼…… 林太后拂了拂华服,看着众人说道,“承蒙各位不弃,老远来为小儿祝寿,哀家在此先过各位盛情!” “哪里,哪里!”玄昭接道,“九国向来和平,梦华又有公子镇守,今日得见绿寒公子真颜,是本王得谢过太后。” 林太后淡淡地笑了笑。 “玄昭太子是什么时候称的王?怎么我们不曾知道。”不知是谁喊了这么一句。 玄昭笑了笑,从怀里拿出了一枚玉玺,“在梦华国君的生日宴上,本王借了风王的光,在此先于各位说一声,家父病重,已退位为太上皇,此后,木宇将于本王接管!” “听闻木宇太子,背上必有金龙踏莲之图,小王不知真假,请求一观!”季容上前几步,朝着玄昭抱了抱拳。 “你这什么意思?”玄霄狠狠瞪了季容一眼,“你以为我皇兄后无此印?” “玄霄!”玄昭喊了一声,并没有生气,反而轻笑道,“木宇的确有此图腾,若各位想看,本王便从命了!” 说完,玄昭便开始解衣…… 关于木宇太子本为玄夜一事,各国中人,个个知晓,此刻求印,一来探个虚实,二来,若是无,以今后与木宇交战,这将是一个很好的借口。 所有人都略带疑惑的看着玄昭,颇觉几分感兴趣,独独有木落,全然不看众人的表现,只是一个劲地望着月下的影子,记算着时间。 解衣之后,自玄昭背上闪出一道金光!直晃的人眼花,若是没了灯火,真不晓得那抹金色将会有多么明亮。 渐渐地,金光似是暗了一点,人眼稍微能看清楚那背上的图案了! 第二百三十六章 冰魄打了个哈欠,四下看了一眼,正准备攀爬雪山的时候,眸子之中突然闪过一株风骚无比的桃花,她抽了抽唇角,整个人突然楞住了,“妈的!” 低骂了一句,冰魄转身便要跑,然而,后面那人仿佛一早便看出了她的心思,她这边刚一动脚,那边便传出一阵桃香,那人早就已经出现在她的眼前了。 “我说……你怎么会出现在这啊!”冰魄显得非常无奈,长叹了一口气,恨不得一拳将眼前的人丢到天边。 “她果然在这!”司白缓缓合上眼睛,心口处那抹强烈的动静叫他知道什么叫做疲累,“不用……再一个三年了!” 桃花公子淡淡的笑了笑,他几步走近冰魄,伸手拉住她的衣摆,“带我去找她!” 若换成平日里,冰魄早就反手将他打开了,然而,此时此刻,这个男人眸中的光景竟叫她移不开目光,那样的眼神应该是多么卑微啊!它怎么可以出现在桃花公子的身上呢! 看着这个风光无限的男人在没有人的时候变成这样,便是冰魄这样自认为铁石心肠的人也不得不为之动容,那双手竟再也没有推开。 “你要我再等一个三年的话……你、杀、了、我!”司白说的很淡,然而,语气里透着的悲伤却是那么地浓烈。话语刚落,司白整个人便跌倒在了雪地里,然而,唯有抓着冰魄白衣的那只手,依旧紧紧地…… 冰魄张了张口。心中说不出是个什么滋味! 瞧着倒在雪里的那个男子,冰魄微微动了动唇角,伸去想去将司白的手打开,然而,手伸到一半的时候,却终是不忍心。 轻声叹了一口气,冰魄缓缓地蹲下了身子,纤长的手轻点了一下司白的脸!入手,有些微微的疼……那是他的胡茬!他是司白啊。曾几何时,这个江湖上人人传颂的桃花公子,他是那么的丰神俊朗,提起桃花公子的名头,谁人不钦羡?可是,时过境迁。谁能想到……眼前这个下巴上长满了青色胡茬的男人是他啊! 这个号称桃花公子的男人,还是那个好洁的公子哥么?他脑上的胡茬,摸在手里都能割得人发疼! 若是放在几年前,冰魄怎么也不会想到天下闻名的桃花公子居然会有这么狼狈的一天。 将手从司白的脸上收了回来,冰魄苦笑了一声,“你怎么会弄成这个样子?”顿了顿。又有些恼火的一皱眉,“真想不通姑娘怎么会不要你!” 在冰魄看来。夏乾连司白的一个手指都比不了啊,虽然这个公子哥有些浮躁,可是,对月华……却是不可能更好了。 以司白的底子,如果不是到灯烬油枯的地步,哪里能够在她的面前倒下啊,冰魄将手从司白的脸上收了回来。心里自然知道他是在昆合雪山唯一的入口处等了许久了。想来这个男子生怕与她错失,竟是不眠不休。不吃不喝的在这里等了好长时间了。 只是这样略略的一想,冰魄心口便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 眼前这个酷爱的桃花的男子,那么优秀,那么深情,然而……她不知道,为什么姑娘却偏偏没有选择他呢?莫非……缘分弄人,他遇见她实在太晚! 又叹了一口气,冰魄摇摇头,再一次想去将司白拉着自己衣袖的手打开,可惜……她还是没有成功。 望了望雪山之巅,冰魄一跺脚,若叫她不理司白,就叫这个风、骚的桃花男子躺在雪地里自生自灭,冰魄做不到,可是,如果要她带着她去见月华,冰魄也做不到! 恨恨的咬住了牙,冰魄越发的讨厌起夏乾来……总觉得姑娘那样的女子,夏乾连一根头发都配不上,普天之下,能与姑娘比肩而立的,除了眼前的这个桃花公子竟再也没有人了。 “好吧!”冰魄有些抱怨地别了别嘴,“姑娘就是心太软了……” 说罢,冰魄便弯下了腰,打横了将司白给抱了起来,一面走,一面叹……以往这样的场面往往都是男子抱女子的,到了她这里,却什么都变样了! 雪地上的一脚出现一个印子,冰魄心底略存了几分疑惑……以司白的性子,月华若是消失了,那么,他肯定得去大夏闯一闯皇宫的,待找不到月华后便躲起来喝个烂醉,或者就是每日里泡在青楼里,然而……这一次,他居然会想到来雪山等她! 冰魄无法猜出月华到昆合雪山的目的,也无法知道司白是通过什么渠道猜出月华会到这儿的。 冰魄不言不语地想着,抱着司白一路往雪山下的小镇走去! 给他灌些姜汤,再给他弄点吃的东西,那么……再甩掉他去找姑娘吧!冰魄这样想着,唇角不由的扬了起来,鼻尖处传来淡淡的桃香,冰魄陶醉的眯起了眼睛,果然……还是桃花的香气最让人舒心啊! 那粉色的桃花是那样的美,那样的繁华,在没有遇见姑娘之前,桃花便已经是冰魄最喜欢的花了。可是,这世上,除了月华宫中那株一年四季都花开不败的桃树,再没有任何桃树能入她的眼了! 冰魄狠吸了一口气,司白身上的桃香叫她格外舒心。 她知道要那桃花花开不败这中间要花费多少的功夫与精力,可是,这个男子一一做了,而且亲力亲为,再苦再累不让任何人动一下…… 然而,便是这样的桃树却也比不过那些白茶花么? 很少,冰魄便来到了雪山之下的小镇,一群人看着那么一个美丽白衣女子抱了一个颇有些狼狈的男子,不由的都睁大了眼睛。冰魄被那些眼神看得有些不自然,不由的冲着周围喊道,“看什么看,没见过么?再看……你还看!” 冰魄总是穿着一身雪样的衣裳,初初见时便会让人觉出几分冷意,她这一吼还真让人将目光都移了开来。 进了客栈,冰魄要了一整碗姜汤,又抱着司白亲自将他放到了客栈的卧房,这才下来打点自己的肚子! 冰魄的足下原本系着两条火红的铃铛。走起路来便发出轻微却悦耳的铃声,可是,此刻……她足下的铃铛却变成了橙红色并没有之前那么鲜艳了! 冰魄垂头看了一眼,解下了左脚踝上的铃铛,将之带到了手上,又出了客栈轻摇了几下。没多久,便飞来了一只啄木鸟落到她手腕上的铃铛处,等鸟儿飞走之后,那铃铛上已经出现了一些细小的纹路……正好便是月华身在的地方! 冰魄微笑着点点头,昆合雪山不小,有很多地方便是绝世高手也不敢轻易过去。而且,雪山上每一天的样子都会有所不同。便是景枫在雪山上生活了不少的时间,可是,有些地方他却也是找不到的,若是月华有心想要躲着司白,那么,他们两人便是同在雪山一两年的时间,司白也很难看见月华。所以,便是知道月华真的在上面。司白也非得等到冰魄不可! 冰魄凝神瞧着手上的铃铛,神色有些异常,司白分明知道,只要有了这串铃铛,那么,从此之后,无论月华身在何处,他都一定可以找到,可惜……这个男子却从来没有打过铃铛的主意! 摇了摇头,冰魄不再多想,正要将手碗上的铃铛重新系回脚上的时候,旁边的桌子上突然走来一个穿着白底桃花装的人,他那件衣服与司白的桃花锦衣竟有三分相似,这让冰魄不觉有些反感,那男子眉眼清秀,笑容和蔼。 只见那男子冲着冰魄鞠了个躬,笑容满面的说道,“姑娘好漂亮的铃铛,不知小生可否重金买下,想来,小生爱妻必然会很是喜欢!” 冰魄看了这人一眼,突然冷声一笑,“你一个女扮男装的人,还好意思同我说什么爱妻?世有龙阳之癖,却不知你这是什么毛病。” 说罢,也再不管那人是什么表情,端起桌上的姜汤便不见了。 客栈里爆发出一阵笑声,有不少好事的人便带了些调戏意味的看着那人,“哎哟!小哥……要不你看看,我做你的娇妻可否!” 那人正尴尬之际,突然有一阵红影闪过,风一般地快速,待人回过神的时候,客栈里已经再也没有那个女扮男装的人了。 “你怎么……”这一刻,那人再也没有刻意地沙哑着嗓子说话了,只是那样娇滴滴的声音,只是听见便足以叫人酥了骨头了。 将头上的玉冠拿了下来,直把满头的华发披散了下来,她眉目如画,半带嗔怒地看着另一个红装女子,“你不是告诉安他会在这里么?” “放心!”淡淡地笑了笑,她把玩着手上的琵琶,眸子之中带着几分笑意,不时地拨动出几声不成语调的琴声,“空锡楼的护主居然不知道刚才那个白衣女子便是一直跟在月华身边的人么?” 听见月华两字,女子脸上一僵,神色默然,突然觉得自己变得肮脏不堪,只想远远地躲开。 “我答应过你让你见她,只是……”红装女子浅浅地笑了两声,“你即然已经决定了,那么……便千万不要再想着回头,更不要想着回空锡楼。” “好!”这个女扮男装的人不是别人,正是浅安,“只是……我虽背叛了楼主,却永远不会为忆冰楼效力,安不愿伤害楼主。” “我知道!你我相交这么久,我自然不会迫你,便是背弃空锡楼也是你自己决定的。”现在说话的这个红衣女子自是久容无疑! 两个红鸾阁的头牌竟一起出现在了这里。 “久容!我一直都不知道你竟……”浅安皱了皱眉,没有说下去,只道,“你藏的实在太好了!” 久容抚了抚眉心,“彼此彼此!” 张了张口,浅安终是什么都没有说,只是转身往后走了几步。 “你去哪!”久容几步走了过来。伸手叩住浅安的肩膀。 “回客栈,我一定要见他!”浅安紧紧地握住了双手,眼神说不出的坚定,此刻她的手正好抚在了腰间的宝剑之上。 伸手把玩着白玉清碧的琵琶,久容淡淡的,连眼睛都没有抬,也不去理会浅安手上的宝剑。 “你回去了也看不见他。”久容眉眼温润,“也许……现在,连那个冰魄也在找他。” 浅安脚步一下子便顿住了。双手不由的捏在了衣服上的桃花之上,“也只有忆冰楼才能与青龙楼主势均力敌这么久!果然手眼通天。” 久容听不出来浅安话里面的意思究竟是褒还是贬,当然,这对她也不重要。 浅安看着身上这由自己一针一线缝出来的衣服,又看了一眼这红衣耀眼的女子,不由的有些黯然。“你我同是作一样的任务,可是,你安强!至少……至少……”说到这里,浅安的声音都已经在发抖了,似乎是回忆到了些什么,她抖得越发的厉害。只手上的宝剑亦是捏得越来越紧,带着颤音。好一会后她才道,“至少,比起安,你是清清白白的。” 是的,同是在青楼之中,久容可以一直带着她的骄傲,怎么也不接客。而她……做不到! 她早已经低贱如泥了,她哪里配得上他。从来,浅安也不求能得到他的垂青,她是只是想……随时随地可以得到他的消息,可是……那个女子的离开,也带走了桃花公子。 她连唯一的乞求也断了,她……存在那个青楼里,究竟……还有什么意义! 久容把玩琵琶的手不由一顿,冲着她轻轻地摇了头,“你只是在入了青楼之后才认识了他!而我……还想等一个人!” 说到这里,久容脸上露出一丝明媚的笑意,心暖处,自是不用言明…… 对于这样的微笑,浅安总是害怕而恐惧的! “他呢!”浅安将手从剑上拿了开来,随即便又将剑弃之于久容脚边,“让安见她,久容,姐妹一场,至少安从没有害过你……” “好!”久容缓缓点了点头,随即便又将一瓶药放到了浅安手上,“这是化去内力的……你饮了她,最多还能有三分功夫。” 接过药,浅安唇角微微有些抖。 “你若不想饮也可,我一样带你见他!”久容一笑,将琵琶放到一边,一个旋身便将那药重新抓到了手里。 浅安看着那抹明艳如火的红衣,“你喜欢的人……是不是那日与靖安王爷一起来的男子,忆冰楼的堂主!” “你是说百里世子?”如今,在江湖上,所有人都知道了忆冰楼主是‘北歌’,好像谁也不觉得百里凤烨才更能统领忆冰楼,不过,这也正好,久容见浅安依然眼也不眨着地看着他,便道,“不是他,我喜欢的人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人物,他甚至不是一个江湖人,连一点武功都不懂,他也不如桃花公子和百里世子那样俊朗!” 久容细细地说着,眼中的光彩越来越盛,想着想着,竟是一声嗤笑了起来,“看见蛇,他会怕得躲到我身后,可是……那一次,他抓着我,却连掉崖也不怕,那么勇敢,便是百里世子也比不上的!他只是一个小小的商人,对自己却很节俭,可是,在卞川遇上水灾的时候,他却可以把所有的财富都换成粮食……” “……” “他知道我是谁,知道我在做什么,可是……他却只给了我一句话,他说,他等我,他相信我!”一口气说了那么久,久容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望向浅安,“这样了,我还求什么?这样了,我还能不替他守身么!” **** “走吧!” 留恋地看了一眼这石屋的一床一椅,我走到莫辰逸床前,替他将棋子收好。 莫辰逸也任由我将他抱起。 莫辰逸的脸,枕在我的胸口…… 那一刻,我不知道,自已的心跳……是否,会被他听到! 明烟莫名地看了一眼面前的轮椅,“你从哪弄来的。” “这两晚做的。”我瞧了明烟一眼,“别看了。抬着出去。” 我抱着莫辰逸,明烟抬着轮椅,进阵困难出阵易,或许,是进出时的心境不一样吧。 没多久,出现在我们面前的便是那日离开时的山林。 阳光正好!烈的让我不由地挡住了眼睛。 将莫辰逸放回了轮椅,胸口处突然有点异样的情感。 逆着阳光,莫辰逸的侧脸那么耀眼! 灿烂的让人无法移开视线。 “莫辰逸,你将就着用下吧。”我转到轮椅的扶手处站着。“等过几天,就丢了他吧,这轮椅跟你原先的,自是没法比。” 不知道为什么,这一刻,我非要连名带姓地将他的名字说出来。仿佛,若不叫全名,某种东西便会在我心里倒下一片。 让他把轮椅丢掉,话虽这么说着,可心里头还是觉得哽了一根刺一样,不碰不痛。一碰便难受。 这赶时间造的轮椅的确很粗糙,莫辰逸侧头看了一眼搭在扶手上的那只手。只见指头和手背上,有一些很细碎的伤痕,密密麻麻地,像被一层错宗复杂的红线裹住了一样。 看不见手掌,莫辰逸不由自主地去想,手掌中,是否也这样伤痕累累? 轮椅的扶手那儿。有很多突起的木屑毛坯,看样子。还来不及打磨光滑。 轮子也如此,并不光滑,细碎的木屑到处突起。 …… 唯有他手边的横木,以及轮椅的靠背。 这两处地方,用指尖细细摸去,仿佛触手的质地不是木头,而是石子。 哪里……有一丝半点扎手的木屑? 莫辰逸闭着眼睛,手中紧握着腰间的黑龙玉佩,不知在想些什么…… 我与明烟相互看了一眼,都不约而同地沉默着,不敢打扰他的思路。 “珏帝好运气,随便砍棵树都是上好的湘子木。”好半天后,莫辰逸才睁开眼睛,理了理胸前参绿色的衣服,“莫某觉得,若有时间改造一下,这轮椅……还不至于落迫到需要丢开遗弃。” 我站在那里楞了几秒钟,待反应明白他话中的意思后,竟站在原地一步也动不了! 明烟狠狠地踢了我一脚,我这才回过神来,唇角大大地扬起! 他以后要坐的轮椅将是我做的! 我做的轮椅,是他以后要坐的! “你要站到何时!”明烟在我手臂上掐了一下,“公子说……往东走。” 不知道为什么,明烟的语气分明就与平时一般无二,可我却感觉到,他这一个个的字,仿佛是咬着牙齿,从牙缝中露出来的一样。 还有,他这一踢一掐,似乎比以往更用力了! 穿过树林,傍晚的时候我们已经到达了梅江。 梅江并不广阔,狭窄的一条河道,水流却十分迅速,潺潺的水声让人的耳膜有些受不了。 莫辰逸却没有在江前停住,跟着莫辰逸走去…… 面前的是一座高山! 那是我见过最险峻的一座山,呈九十度,基本上不可攀爬,一百米左右,在巨树的映衬下,隐隐可以看见一个山洞。 “穿过去!” 莫辰逸这淡淡地三个字,却苦了我与明烟!好不容易连人带椅给抬了上去,我身上全凉了! 真怕一不小心就将他给摔了下去。 穿过山洞,映在我眼前的是一道瀑布,站在好几米外都能被水渍渐到,可是…… 如此剧烈的瀑布冲击下,我却完全听不到一丝半分的声音! 这才想起,那江流的声音比别的江流要响,初时我还以为是水流太急的原因,恐怕,真的正的原因是这被这里的瀑布给分了吧。 “这,才是梅江!”莫辰逸看着瀑布淡淡地说了这么一句话。 “怎……怎么会是这里?” 这是我第一次看见明烟这么失控的情绪! 明烟将眼睛瞪的很大,唇上没有一丝血色,整个人摔倒在地上,紧紧地将自已抱住,身子不停地颤抖着,粉色的罗裙衬得他毫无一丝血色的脸,让明烟显得那么无助。 “明烟,明烟!”我拍打着他的脸,心中一阵慌乱。 第二百三十七章 那两双脚印,异常凌乱,看得出来……他们跑的很急! “追!”庞亦大喊了一声,“否则……再过一会就会在古墓中迷失。” 我仔细一看,这才发现……那些脚印,是鞋子踩了水留下的…… 水印之所以没有立即干涸,是因为古墓里无风,再加上……制作古墓的石头材料特殊,吸水性能很好。 然而……再好的吸水性终究也会无痕。 明烟左脚刚刚迈出去,没动,便又收了回来,看着豹子说道,“这古墓里到处是机关,贸然追去,若……”用力按了按肩膀上的伤口,明烟皱了皱眉头,“我们每个人都受了伤,战斗力本来就不够,根本就不可以再有人死了。” 哪怕……敌人就在前面,还是不能就这样追出去。 “……” “你没听见明烟说的话吗?”庞亦一把将我拉住,回忆起自下地以后的经历,庞亦的脸色不由地发了青,“你忘记了,我还没忘……” “不可能。”我甩开庞亦,淡然冷笑,指着地面上的脚印,“离昊与云子傲的步伐跟本没有规则,完全在赶路而已,如果……这样都没有踩到机关,那么……这里必然安全。” 豹子也点了点头,“一般来说,到了耳室以后,墓主人都不会再设机关的……那于风水不合。” 我与庞亦冲在最前面,眼看着脚印便要干涸了,我们尽了最大的速度往前追去,明烟与豹子伤的颇深,互相搀扶着。跟在后面。 果然…… 这条墓道一点机关也没有,我们很顺利地来到了尽头。 “怎……怎么回事?”庞亦看着前面那三十三座一模一样的墓室,“三十三个人埋在一起?这是一个家族墓穴?” 豹子摇了摇头,神态异常地无奈,向我们解释道,“这叫虚棺,一般来说,只有在古时具有极其高贵地位的贵族才会在墓穴中设计出多座一模一样的棺椁。以企图迷惑盗墓者的眼睛。” 明烟睁大了眼睛,用力的瞪着地上,可是……那脚印真的半分也看不出来。 “能将规模做出三十三座的……看来,这贵族并不普通,说不定是皇族之人。”豹子两眼放光,“若找到棺椁。恐怕……那里面的陪葬物将够一个军队吃整整一年。” 见没人理他,豹子又接着说道,“不过。遇到这种墓穴,若没有万不得已的必要,不管进来之前花了多少心血,死了多少人,盗墓者一般都是调头就走。” “若进错了会怎样?”我扶着腰后的匕首,低头沉声。 豹子一脸财迷的样子在听到我的问话后,突然垮下了脸,“通常……假墓穴里都是古墓中机关最厉害的地方。”吸了一口气,豹子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若走错了。轻则……进墓者死,重则……整个古墓将毁于一旦。” “那……有没有办法引他们出来。”庞亦看着面前的三十三座墓穴。 我也在同时看向豹子。 豹子想了一想。终是摇了摇头。 “那么……他们可不可能从真正的墓穴里走到墓外?” “绝不可能。”豹子说的十分肯定,“墓主人之所以制那么多假墓穴,目的就是要让进墓者有进无出,怎么可能在真正的墓后面弄出通道,而且……越好的墓室越讲究隔绝空气,里面一定不能通风。待原有的空气用完之后,他们……一定会出来。” 一等便是一整天,如今城门已开…… 这古墓里的长明灯也不知是用什么材料制成了,总之……一天两夜,点了那么久的时间,竟然一点也没有要灭的迹象,说不定……在云子傲没用外力将灯灭了之前,四盏长明灯已经在墓室里亮了好几百年了。 终于,半夜时分时,我总算听见有动静产生了…… 所有人在同一时间都集中了精神,武器在同一时刻亮出了尖刃。 果然……在这个时候,三十三座墓穴其中一座开始缓慢打开,云子傲怀里抱着离昊。 黑色披风将离昊完全遮住了! 豹子一见那披风便对我说道,“云蚕天衣,此衣刀枪不入,尚存之人穿着此衣可以永保青春,死者穿着……尸身不毁,但有一点,在月圆之外穿着此衣则不能妄动,否则骨血将会缴在天衣里,因为……这天衣是活的。” 也许这便是云子傲要如此抱着离昊的目的之一了,当然,另一个目的则是……离昊根本不会武功,若说有,也只是平时用来强身用的。他……太依赖云子傲与杜然了。 短短几日的时间而且,云子傲脸上已经长满了胡茬,但是……从精神上看,却极其饱满,眼中颇有满足之意。 石门刚一打开,所有人都一起朝着云子傲刺去。 云子傲站在一边,半点也没有动,待我们接近时,云子傲手上……微微动了动机关。 一时间,万箭具发! 三十三座石门一起打开,许多的蛇虫鼠蚁一起从里面爬了出来…… 所过之处,连石壁也黑了,足见剧毒之烈。 “不好!”豹子吼了一声,指着地面上那些说不出名字的虫蚁,“只有存放墓主人尸身的棺材里面才有解药。” 眼见着虫蚁越逼越近…… 那些利箭刺入木头中,发出阵阵刺耳的闷响…… 都是啐了剧毒的,哪怕已经过了好几百年,那些箭尖也是也十分锋利的,但是……长箭射的方向并不是整个空间,而是单一的朝着南方,如此一来,便方便了我们躲避。 几分钟的利箭扫射过后,我们这群人中都还安全,没有一人受伤中箭。 然而,待混乱过后…… 离昊与云子傲却早已朝着墓道的另一边跑去了。整个古墓里只能听见一声又一声地回音。 原来,刚才的放剑,云子傲与离昊的目的并不是射伤我们,而是想让我们避开利箭,自已则迎着利箭射出的方向跑走。 虽然云子傲很顺利地跑开了,但是……从背影看去,云子傲的背上还是多了几支箭。 不过,豹子说。那只是皮外伤而已,他既然敢放机关,那么,必定从棺材里面找到了解药,再加上那件云蚕天衣,离昊更本就不可能受一丝伤害。 云子傲快速的奔跑着。整个人完全迈进了虫蚁之中,没一会,云子傲身上已经被虫蚁团团包围了起来。远远看去,竟好像是虫蚁组成的人形一样,背对着我们,那虫影快速移动着,离我们越来越远…… 才刚刚接近而已! 心里,不是没有不甘的。 想来,云子傲与离昊身上早已抹了避虫的物体,尽管置身于虫蚁中,但,却不见丝毫异样。那些将云子傲包围起的虫蚁不像要伤害他,反而给云子傲形成了另一种意义上的保护层。 虫蚁挨近。没一会便已经将我们包围住了,一层叠一层,足足有一公分的厚度,石壁本来的颜色也被覆盖了起来…… 你根本想不到那些有如潮水一般的昆虫是如何被放入不算宽大的墓穴里的…… 突然……庞亦惊吼了一声,指着从三十三座墓穴里走出来的人,颤颤巍巍地问道。“他们……不是已经死了吗?” 只见那些根着进入古墓,却被机关弄死了的士兵,如今通通站了起来,两眼里放着猩红色的光,与虫蚁为伍,四十七人并排地朝着我们走来。 “尸变!”豹子大叫了一声,“别被他们碰到。” “尸变?”庞亦平时样子挺大的,可是现在却躲到了最后面,一个劲的往后退,没退几步便发现后面已经全是虫子了。 “一般来说,尸变都有一个过程,少说也需要数十年,这些东西到底是什么,怎么那么厉害?”豹子撕下衣服,用长明灯点着,往虫堆里面一丢…… 只听见噼噼啪啪地炸裂声响起,那些虫子依然不怕死的围了进来,空气里面全是焦臭的死尸味。 拨出腰后地匕首,踩着庞亦的肩膀,我飞身跃出,只想着先去将那几人砍了再说…… 但是砍了一个以后才发现……他们根本死不了,整个人被分成了五块,头和断了的腿依然在蠕动着。 那些爬着的虫子突然有些飞了起来…… 庞亦嘴角抽出,“难道,他们会飞?” “这是他们的苏醒状态,没多久,所有的虫子都会飞起来的。”明烟在这方面懂的比较的,解释道,“这本是锦疆族祭祀时最高级的虫子。” 真正的墓穴里空旷的什么也没有,虫蚁也不敢接近。虽然……那墓室只离我们三米远,然而……我算明白了什么叫近在咫尺,远在天涯。 面对这些非科学的东西,便是武功再好,也毫无一丝办法。 不知什么时候有虫子飞到我手上,想也没想我便将那块皮肤用匕首削了。 明烟眼里放光,往自已手上割开个口子,许是血猩味吸引了虫子…… 虫子的包围速度越发加快。 “你干什么?”豹子大喊了一声,“你想害死大家?” 明烟没有理会,闭上眼睛,排开双手,整个人如同大字一般展开…… 没一会,明烟衣袖里竟钻出了数万,数十万……只蜘蛛。 数量虽没有虫子惊人,但也是一笔不小的数目…… 密密麻麻,铺天盖地……就好像被缩小的空间,碗里放着的芝麻一般。 便连我也觉得脖子中变得有些异样的痒…… 再看明烟,突然发现……除了五官之外,他的身上同样布满了蜘蛛…… 连头发上也都爬的满满的,似乎就连她的头发也是由蜘蛛组成的。 在我们的更里面,虫子没有接近的地方,明烟放出的蜘蛛真正意义地将我们全围了起来,除了鞋子之下是一片平地,其余地方……你根本无法将脚往外迈一步。 这种感觉就好像掉入了虫窟一般。 庞亦咽了咽口水。看着明烟,嘴角一直在抽搐。 只见那些蜘蛛与挨近的虫子撕咬了起来…… 一只蜘蛛能吃下上百只毒虫……原来只有指甲盖大小的蜘蛛开始变大…… 速度之快,超出人的想象,短短几分钟的时间而已,那数十万只蜘蛛已经变的的手掌那么大了…… 如此一来,那些虫子便无法接近我们,甚至被蜘蛛逼的一点一点往外退……包围圈开始变大. 明烟伸手一指,地面上的那些蜘蛛停住了吃虫。仰起了头,看着那四十七个士兵…… 突然…… 四十七只最大的蜘蛛开始吐丝,那蜘蛛丝,至少也粗的如手指一般,而且……那丝的颜色,不是普通的白色。而是与地面上那些虫子的色泽一样…… 那些粗丝直将吐到了那些人的身上,蜘蛛顺着丝,速度极快地开始爬行。在诡异颜色的蛛丝上,只能看见一点黑影一闪而过,最后,停在了死尸的脸上…… 那些手掌大小的蜘蛛开始从死尸脸上的窍中钻去,有的从嘴里,有的从耳朵里……巴掌大的蜘蛛硬是从耳洞里挤了进去,窸窸窣窣,似乎是那些蜘蛛在啃食人耳中的软骨一般。 没过多久,便看见数百只虫子从死尸的眼睛里面逃命似的钻了出来,紧接着。那些蜘蛛也追了出来…… 进去时尚能从嘴巴里钻出,出来时却撑破了死尸的嘴巴。 蜘蛛一出。那些死尸便又重新倒在了地面…… 顺着蛛丝,那些蜘蛛重新挤进了虫子堆中。 明烟又指了指真正墓穴的门,那些蜘蛛便如同一个个开路将一样…… 三米的距离在一步一步的变短。 蜘蛛变的越来越大,若不仔细去看,也许你会以为……那,是一张桌子。 一刻钟以后。我们终于走完了三米长的距离…… 棺材里面躺着的是一个女人…… 也许是因为那云蚕天衣刚刚才脱掉,也许是因为棺材里那一片又一片,一朵又一朵干涸了的红莲,那女人的样子竟然丝毫没变。 棺材里没有一丝腐臭的气息,反而处处透着莲的清香。 看见那女人的一瞬间,也许我们都忘记了进来的目的…… 只是静在那里呆呆地看着。 突然觉得,那女人的眉眼似乎很熟悉,仿佛在哪里见过一般…… 墓室远比我们在外面看起来的大…… 金银珠宝自然不会少,古玩字画也挺多…… 最奇特的是那女人手里握着的莲花,很小,很小,大概只如女人耳朵上的珠花,但是……棺材里所有的清香都是源自于那里。 更奇特的,是那莲花的颜色—— 纯黑色,那一种黑仿佛到了极致,比那墨水的黑还要多上三分,便是在黑夜里,你也能看见莲花整个黑色的轮廓,那一种根本无法与夜色相融。 呼吸打在那莲花之上,那莲瓣甚至还能随风而动…… 这黑莲,竟然……是活的! 我蓦然一惊,呆在这里千百年,没有任何水土饲养的莲花竟然还能活下来? 若不仔细去看黑莲,说不定……你定会以为那莲只不过是由某种金属打造而成的,绝不会想到……它还活着。 豹子四周看了看,对我说道,“王爷,那些虫子惧怕的……恐怕就是棺材里的莲花。” 我点了点头,豹子便从棺材里拿出一小瓣血莲,走到墓门口,往地上一丢,霎时间,那些虫子突然散了过去,速度之快,仿佛一阵十几级的龙卷风袭过。 对望了一眼,豹子在棺材面前叩了个头,道了句,“打拢。” 便从棺材中抓出几把血莲,一人一把的分给大家别在衣领里,当然……只有明烟拒绝了那血莲。 “王爷,不如你先去吧。”豹子看着四周金灿灿的器皿,“反正除了你之外,明烟、庞亦,还有我,都伤的不轻。去了,也帮不上忙,最多便是不给你添麻烦,不如……让他们留下来,同我一起搬搬这笔金子,也能给兄弟们改善一下伙食。” “没错,我想留下来,一会去跟你汇合。还有……如果在地面上见到我对圣祖爷爷和圣祖婆婆,跟他们说一声,这里有祭祀极品。”明烟点了点头,笑眯眯地弯起了眼角,“这些东西,我还没吃够的。过了这回……恐怕这辈子都找不到这么好的机会了。” 豹子抓着一大把金器,往里衣里塞去,便是伤口被金器的棱角划伤。也都顾不上了,“钱嘛,不会闲多……有嘛,不要白不要,王爷,你说是吧?” 听他这么一说,我突然想到了曹操,“你知道什么是摸金校尉吗?” 不只豹子,连庞亦也都好奇地问道,“什么校尉?我怎么没听过?” 没有跟他们多做解释。我看了一眼豹子,“以后……你便是摸金校尉的头。” 又看了一眼棺材里的女人。想了好久,还是没想到我究竟见没过她没有?若见过了,又是在哪里? 最后,只得不想,看了一眼那活着的黑莲,我心想。若夜琴见了,肯定会喜欢,于是……我便从尸身上将那黑莲小心地摘了下来,捧在手心里,只想着种活后,送给夜琴。 原以为尸身的不腐,与这黑莲多少有些关系,也许摘了之后,我便会看见尸体化成一堆白骨…… 但是……事实上,那具女尸依然美艳无比! 来不及诧异,我一个人装着黑莲,捏着血莲,从利箭的方向追了出去…… 这一会,也许是云子傲急着赶路,那些机关被他关了之后,想是来不及重新启动…… 我这一路上竟没有受任何阻碍…… 好险赶上了! 想想也对,云子傲一人承担了两人的重量,也快也快不到哪里去。 我出去的时候,云子傲单手抱着穿着云蚕天衣的离昊…… 正以一把断了的紫然宝剑与众多的侍卫比拼! 拼死一博,抱着必死的决心,云子傲竟然半点也没落下风! 云子傲拿着手中的那把断剑,拼了的命厮杀着,突然,他的眸光远远的落在了我身上…… 云子傲微微一惊,紧了紧手中的离昊,低声在离昊耳朵里说了些什么。 …… 这回,守在古墓外面的人,虽然不少,但装备都不齐全,所有人都只带着一把防身的武器,便连马匹也只有十几匹而已…… 这些人在外面等了一天两夜,荒山野外,能吃的东西不多,最多也就打点野味,吃点野草,说不定……他们都以为,这么久了,还没人出来,说不定,所有人都死在了那里面。 想来……若不是收到命令,这些士兵早就已经离开了。 便连修罗也没在,听景易的手下说,我手下的人都被阿九和小八叫走了,说是国舅大人有吩咐。 留在这里的,都是些疲备之军,云子傲刚刚出来的时,他们不少人还在这里睡觉! 待云子傲杀了好些士兵之后,他们才从懵懂中清醒过来! 这才慢悠悠地加入了战争。 这次到这荒野,弓箭什么的,还真没带着,否则……量他云子傲也支持不了这么久。 那把紫然断剑依然锋利异常! 有时候……仅仅被剑气擦过,也能使周围的士兵受不小的伤,最严重的……甚至弄断了手! 这些杀气与绝然,足以见得……云子傲为了保护离昊,下了多大的决心! 我冷眼看着云子傲挥剑斩杀,站在原地,并末加入战争…… 我的身边站了数十人士兵,以他们的话来说……这是要保护我。 可是,真正目的,无非是想呆在我身边将命保住而已,对于这种借口,我实在不屑! 我虽对他们的行为很无奈,但也不想说些什么…… 当从古墓里出来,看到这群士兵的时候,我便已经知道……凭他们,跟本奈何不了云子傲! 就算……云子傲身上还有个负担! 我是杀手,我不可能不知道,当一个人抱着必死的决心时,他的潜能将会被激发到多大! 在我到达这个世界之前,我连一点内力也没有,我所有的内力都源自于离珏,离珏的骨骼奇特,是练武的材料,但是,他一个好色的王爷,能投入多少时间到武学上?内力能练到这里也算是武学界的奇材了! 若是现在,将我与云子傲相比,不可否认,在内力上我是要落下云子傲很多,可是,若在平时,我敢保证,我有百分之百的把握能打败云子傲! 第二百三十八章 “小祖宗,你可回来了!”碧娘一看见久容便围了过去,拉着久容上上下下地看了好几点,“我的儿……浅安呢!” 一拍裙角,碧娘半带了些埋怨,“你们这一出去,妈妈我一日不知少了多少银子,都快没米下锅了!” “她想赎身!”久容淡淡地开口,手中的琵琶不自主的一捏。 碧娘一听,不觉楞了一下,见浅安并没有与久容一同回来,很快便知道久容说的是什么,“赎身?”说完后,碧娘叹了一口气,一直摇头,“她这一走,得带走妈妈我多少客人啊!” 虽是这么说着,可是,碧娘的神情却是十分开心的模样,“去找司白公子了?” 久容缓缓点头,“是!妈妈,她的赎金我出!” “哟!”碧娘一声嗤笑,“你才来,我不怪你,我这红鸾阁从来都不强留人,妈妈又没有拿你的卖身契,要什么赎金啊?再说,真要了赎金,我这红鸾阁哪会开成华褚第一啊,只怕姑娘们整日里哭哭涕涕,这还做什么生意啊!”碧娘冲着红鸾阁外面看了一眼,语气变得有些低落,“我的儿,你还别说,妈妈啊……我只愿她别再回来了才好!” 久容多看了碧娘两眼,心里的疑惑越来越重,碧娘究竟是什么来头,她为何一点都摸不到!说起来,从一开始,久容便没有相信过她会是真正的生意人,一个普普通通的老鸨。 顿了顿。碧娘再次接过久容,假模假样的擦了擦眼角,“我的儿啊,浅安这一走,妈妈这里就靠你了!” 垂下眸子,轻拨了几下琵琶,不成语调,久容突然抬起头。直瞧着碧娘道,“她要我告诉你,等桃花公子找到月华后,她会回来的。“ 碧娘闻言,张了张口,笑容僵在了脸上…… “碧娘!”久容眉眼一扫,虽知这个碧娘没什么坏心眼,可是,久容虽敬她。却对她没有多大的好感,最主要的原因不过是久容跟本看不透她,“那个人是谁?” “谁啊!”碧娘风韵犹存的脸上露出一抹疑惑。挑了挑眉头问。“妈妈这红鸾阁,还有谁是你不认识的?” “一个白发人!”久容紧接着便开了口,“我见过那人,是谁?” 闻言,碧娘突然放开了久容的手,脸上的亲热劲也没了。一转身背对着久容,“不该你打听的事便不要管!你查不查得到是你的事,可是……你把我想得太好了!” 冷冷笑了几声,碧娘扭头朝前走去,“你是谁我可不管。你接不接客,我也不管。只要你是个女的,能帮我赚银子,天王老子妈妈我也敢放到红鸾阁里,可是……你虽为头牌,可我红鸾阁缺了你也不见得开不下去了。” 沉默了没多久,久容方淡淡地开口,“我知道了!” 久容长呼了一口气,轻轻地把头低了上去,拿着琵琶转身,“妈妈,到我唱曲的时间了!” 说完,久容便坐到镜前梳妆,“妈妈放心,女儿知道了!” 碧娘这才回头,笑逐颜开,“这才是我的好女儿!”上上下下地看着久容,“对了……衣服和胭脂水粉都还有么?”没等到久容的回答,碧娘便一跺脚,自顾自地说道,“真气人,妈妈看那欧阳先生,斯斯文文的一个人,好心给了他一份差事,他居然给招呼也不打一声的便跑了,你说说这都是个什么事啊!” 碧娘的声音渐行渐远…… 久容拿着木梳的手不觉顿住,心下不止叹了一口气! 盯着镜子中的自己,久容的神情有些呆呆的……瞧着木梳上的花纹,久容思量着江湖上的白发人,她想得起来的也没多少,男男女女,算上老的少的,头发能白成那样的,也不过四十来个……当然,最叫忆冰楼注意的还是那个妖魄! 只是,久容那时只瞧见过那白发人的背影,连那人是男是女,是老是少,久容都不清楚…… 那木梳有一下没一下地梳着,红鸾阁的夜晚总是喧闹的,好像如何也过不完似的……也不知浅安如今是个什么样的情况! 将浅安带到司白身边,久容从来不敢说她没有私心,也从来不敢说她没有算计,只是……对于浅安,她倒底存了几分真心,真正希望她能过的好些! 想来,虽然背叛了空锡楼,但是,至少她在司白身边,景枫是不会派人对她下手的!只是……天长地久,这事,不会那么便宜,便是景枫没有开口,空锡楼的朱省与玄武也是不会放过她的!若她内力没有被化去,那么……还有些盼头,可是…… 久容想着想着,脑子里竟是越发乱了起来。 正头痛时,她的房间突然被推了开来,那是夙梅,浅安走了,大概便是她给补上来的! “什么事?”在红鸾阁中,久容无论对谁都是冷冷淡淡的,从来不愿与谁热络。 夙梅摇着扇子,拉了拉几乎透明的衣服,“唉……久容姑娘,咱们可是嫉妒得很啊,你看你还没来多久,这名头都大江南北传遍了,这不……我身后有个小哥,黄金二十万两,就为了来听你唱支歌,妈妈准了,我给你把人送来了!” 夙梅咯咯地笑着,将身后的公子哥一推,反手便将房门关了起来,“小哥……下次不如也点点奴家吧!奴的曲儿也唱得挺好的。” 久容一皱眉头,她从来不让男人进入阁中,这一点,红鸾阁中谁不知道,这夙梅也不知安得什么心! 久容依旧对着镜子,连头也不回,语气格外淡没,“公子请在榭水阁等候,我拿了琵琶就走!” 扑哧…… 那人一声便笑了起来,“好你个雀儿,连我都要赶了么?” 久容听见这声音,不觉一顿,下一刻,猛地一回头,直盯着身后的人看!“你……你怎么在这!” 那公子哥算不上十分俊朗,只是眉眼清秀,倒还过得去,然而,他的谈吐举止却还大方,无端地给人一种亲和感。 瞧着久容手上那把木梳,这男子微微一楞,“你竟留着!” 久容一下子站了起来,半喜半怒,半真半假地锤了那人几下,“你……你……好你个斯文书生,竟也逛起了青楼!” 她指着男子的手被一下子拉住,“雀儿!”他吻她的指尖轻声笑道,“是啊,你若再不守着我,什么坏习性都快被我学完了。” 言罢,男子一下将久容抱在怀里,“我想你了!” 久容回抱住男子,轻轻了点了点头,“初宁,我也想你。” “我早知道了!”被唤做初宁的男子笑得有些得意,“你当然只会想我!” 久容瞪了他一眼,“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一个生意人,自然得到最繁华的地方来,不到这里我还去哪里?”初宁淡笑。 “我同你说正经的!”久容点了点初宁的下巴,“老实说!” “……”耸了耸肩膀,初宁笑道,“百里凤烨没钱花了,我给他送钱来了。” 久容张了张口,不知说些什么。 见她这样子,初宁重重地点了几个头,“真的是真的啊,不骗你。” 久容的笑意很快淡了,“你一个书生,怎么也搅和到江湖了……你不是答应过我,不会……” 没等久容说完,初宁便接口道,“我是大夏人,百里凤烨救过我的命……雀儿,原谅我!” 这个男人的眸中带了一丝凝重,久容无法直视这样的眸子,只得缓缓垂头。 “雀儿……我没办法对一切都视而不见!”初宁低沉着嗓音,“连靖安王爷都可以做到那样,那么……雀儿,我也想!” 久容翻了个白眼,“我不想听你说书,再说,你连个先生都不算!” “好!”初宁缓缓点头,“不听说书也罢,雀儿,我吹笛给你听!” 一曲终了,初宁放下笛子,“雀儿,等百里宣交权后,我们便成亲吧,好么?” 久容眼里变得模糊起来。 初宁凑近他的耳边道,“百里凤烨收了我的银子,早就把你也卖给我了!” “去你的!”久容哭笑不得。 牵住久容的手,初宁轻轻笑道,“雀儿,你还没有答应我呢!” 那样灼灼的目光让久容无法移开眼睛,生命之中,也唯有这样一双眼睛嵌入她的心里,他是最最普通的凡夫俗子,却给了她最大的动力,亦是她生命中最美好的光景。 “我答应你!”闭目时,有泪水从眼眶里掉了出来,她何其幸运! 初宁呆了一下,高兴得连手都不知道放在哪里了。 深吻了久容的额头一下,初宁脸上带着几分潮红,“雀儿,你等我!” 在她手心里塞了一串同心结,他快速转身,越走越快,多所自己会不自觉地停住步子,多怕自己再也迈不开步子,可是……不可以!初宁长吸了一口气,她给了他勇气,也给了她生命。 匆匆一面,久容目送着初宁离开,屋子里似乎还响着那男子方才吹奏的笛音…… 第二百三十九章 司白眼开眼睛的时候,入目的是暖黄色的烛火,时明时暗,烛光下,有一盘发女子正捏着金针在挑灯芯,烛光将女子的侧影打在了墙壁上,说不出的旖旎。 空气中还带了几分司白最喜欢的桃香,木桌上竟是插着一枝桃花,司白一个激灵,这个季节,除了月华那里,天下间大概再也没第二个地方能开出这么繁华的桃花了,有那么一瞬间,司白甚至觉得一切都是一场梦,好像自己从来没有离开月华的行宫,他也更愿意相信,这个看不见正脸的女子正好就是月华…… 然而,不过眨眼之间,司白便否定了自己的猜测,那样的事,便是在梦里,对于司白来说,也是一件无比奢侈的事情。 而那木桌上,正插在瓶子里的桃花,也不过是用布做出来的,哪怕做出这桃花的人手工精巧,可假的倒底是假的。 正在挑烛芯的女子,似乎已经感觉到了来自床上的那道目光,身子不由自主地一僵,很快将头转了过来,“你醒了!” 浅安的头发盘的很松,看起来十分的随意,却也有一种别样的慵懒之美,她的脸色有些白,可是,在烛火的效果下,司白并没有看得十分真切。 “感觉怎么?”浅安问话的同时,已经给司白递过去了一杯水,“你已经躺了一天一夜了!” 接过水,司白揉了揉眼睛,这才肯定自己看到的人究竟是谁。“浅安?” 仿佛依旧不敢相信一样,司白又揉了揉眼睛,“你是浅安么?” 浅安垂头,没回话,只是用目光示意司白应该将水喝下去! 微微皱了皱眉,哪怕司白骨子里也有一定的被害妄想症,可是,他可是桃花公子。在如此美人的注视下,哪怕手里的是杯毒药,他也能二话不说地喝下去。 瞧着碗里的水全都没有了,浅安这才笑了起来,眸子被烛光印着,说不出的水灵与好看,“公子竟连安也不知道了么?” 司白发现自己的脑子有些钝,总觉得不应该是现在这样的局面,可一时之间却也理不清楚为什么不应该这样子。 作为空锡楼的玄武护法。司白自然不会不知道浅安的身份,“你怎么会在这里?青龙让你来找我么?” 浅安脸上的表情一顿,继而便以司白看不懂的速度黯然了下去。“安已经背叛了空锡楼。想来……现在,外面已经收到安的追杀令了。” 司白听到这里,表情相当的迷惑! 之所以会怀疑浅安是不是浅安,最大的原因还是这个女子身上的气息!在红鸾阁的时候,浅安身上总是带着一股刻意的媚态,纵使很美。可是……却不会叫人感觉这般自然与舒畅。 长长地伸了个懒腰,司白从床上下来,摸了摸脸,发现脸上的胡茬已经不在了,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那……我先走了!” 司白哗地一声打开了二十四紫骨扇,风骚无比地摇了摇。眯着一双叫人不待见的桃花眼,冲着浅安摆了摆手,“后会有期!” 浅安怎么也没有想到,司白醒来之后会有这样的举动,她以为……他会问冰魄的下落,会问自己为何会到这里,会问她为什么会背弃空锡楼! 可是,没有! 通通没有,他什么都不说,什么都不问……醒来,便要离开。 浅安从来都是一个聪明人,这一刻,她猛地捏紧了手上的金针,没等司白的身影在小屋里消失,大声问道,“你为何什么都不问,是怕……安告诉什么叫你负累么?” 她灼灼地看着司白的背影,而听到这句喊声的时候,司白的后背也明显一僵!二十四紫骨桃花扇也哗地一声合了起来。 “……” 冲着司白的背影苦笑了两声,浅安声音卑微的几乎带着泣音,“安什么都不问,什么都不说,只是……你能让安陪你去找她么?见到了她,安便离开,这样……都不可以么?” 金针被烛火烧过,如今又被她捏得这样紧,没多久,浅安的掌心里便出现了一道血痕。 她根本不知道,为了怕错过冰魄,那一个多月里,司白在雪山入口处过的是怎么样的日子,好不容易让他等到了,可到头来,却依然如此…… 之前的那一个三个已经如此,如今…… 司白的眼睛反衬进了那扇子的骨架里,显得……那么死寂! “呵呵……”司白依旧背对着浅安,语调平静到了极点,“你也知道青龙的脾气,我如今被他管着。”说话的时候,司白还从腰间解下了那块黑龙玉来,“我不想与青龙为敌,也无能为力!” 言罢,司白的身影再次一闪,空气的那抹桃香好像立刻便淡了! 即然抛下了一切,那么……哪怕只是远远的看着也好! 浅安眸中一紧,想也没想地便抓住身旁的剑,急急忙忙地追了出去,可是,刚一出了屋子,浅安便感觉到了一股杀气…… 那是昔日的同伴,如今竟站在了她的对面,“你不该这样的!” 黑发女子站在浅安面前,“楼主叫我来清扫……” 浅安用了十万的功夫去反击,然而,只剩下三成内力的她却显得格外吃力,没一会,身上便已经被戳出十几个口子了,来人也没有想到浅安会这样,神色有些戒备,“你这是做什么?瞧不起我么?” 浅安连叫苦都没有法子,气喘吁吁地执剑与黑衣女子对立,一边又要用目光打量着司白离开的方向…… 她这样的举动,却显然将黑衣女子惹恼了。下一轮进攻铺天盖地地过来! 浅安有些悲哀着的想着……竟然是这样的结果!她没有觉得不值,只是有些遗憾而已。 手上的剑已经碎成了两半,眼看着黑衣女子的攻击将给她带来致命的一击,浅安竟突然不想反抗了…… 直到鼻尖重新闻到那抹桃香,浅安的求生欲这才被激发出来。 “你……”张了张口,瞧着那一袭桃花锦衣,浅安眼中一酸,眼泪便珠子一样的掉了下来。 若是在什么风月场所。指不定桃花公子便会好好怜惜一般,可是……现在却并不是那种场合。 司白的紫骨扇此刻正挡在浅安的喉咙前,若非有个扇子,那么……想来浅安此刻已经被飞针刺穿了。 “尊者!”黑衣女子神情恭敬,“你不是走了么?” 她在屋外听得很清楚,司白刚才说过不想以青龙为敌,而她却把这句话理解为——她可以随意对浅安下手。 摇着扇子,司白桃花眼一眯,“今儿是什么好日子。一睁开眼睛便瞧见两美人,可是……你们也别为我大打出手啊!吃不消啊,吃不消!” “尊者!”黑衣女子还要说话。却被司白突然睁大的眼睛威慑住。竟不自主地住了口。 “走!”司白收住笑意,“虽让我说第二次,否则……青龙也保不了你。” 黑衣女子身上一抖,恭敬地垂头,弯着腰退开了。 司白二话不说,一把扯过浅安的脉门。细细地听了几下,他的眉头不自觉地皱了起来。 浅安身上已经有好几处血窟窿了,这么一会还在不停的出血,那样的浓烈的血猩味叫司白不自觉地凝了神情。 知道司白在干什么,浅安也不打算瞒着。“已经废了,只剩三成而已!” 在知道浅安背弃了空锡楼后。司白还是头也不回地离开,最大的依仗不过是司白知道一般人对付不了浅安,无论追杀以否她都能活下去。 放开浅安的脉门,司白桃花眼中看不出喜怒!只是,他那样的神情却看得浅安有种自惭形秽的感觉,不自主地便垂下了头…… 长叹了一口气,下一刻,一阵桃香飘过,浅安手里正捧着司白那件绣了桃花的外衣。 “自己把伤口处理好!”司白的身影好像已经与天地溶合在了一起,浅安看着看着眼睛里便模糊了,紧紧地気着手上的桃花锦衣,浅安心里却没有自己想像的快乐,反而是一种较之之前更加苦涩的情感。 “把身上的血迹洗了,我在外面等你!”司白的声音平静得如同一块冰冷的石头。 浅安盯着夜空下的那人看了好一会,终于重新进入了屋里! 苦笑着,司白望着天空,小心翼翼地从怀里拿出了一把木梳子…… 这差一点便属于夏樱的东西,如今,却成了他所有的慰藉! 司白不知道,在以后的日子里,他是不是要拿着这把梳子过完一个又一个三年…… 一年三百六十日……三年,那是多么漫长的岁月啊,更何况这一次,也许……她是存心躲着他,别说三年了,或许便是五年,十年…… 心口的抽痛让司白觉得自己好像快变成纸了,也许下一刻,他便可以一口老血喷出来! 不过,等了好长一段时间,心上那口血却是如何都吐不出来。 摸索着木梳,司白缓缓闭上了桃花眼,他手上的那紫骨扇突然响了起来,好像是已经被主人捏得快变形了。 浅安将血衣换洗下来,此刻,司白的那桃花锦衣正披在她的身上! 她着在司白身后,突然之间不敢上前了,她能感觉到那个男子的痛意好像要化成潮水一样将她淹灭。 他高贵如斯,她低贱如泥啊! 哪怕就在他的身后……她依然觉得,那里有什么东西是她永远也垮不过去的。 “走吧!”司白将木梳放进了怀里,“撑不住的时候便告诉我!” 他的语气平直地没有一点弯转,让浅安觉得……这一刻,她似乎被他送到了很远很远的地方…… 她与他的距离变得更远了么? 第二百四十章 “舅舅,你怎么来了?”伊尚果一身盛世蓝樱的华服,她已经很多天没有走出幻音阁了,放下手中的诗经,伊尚果几步走了过去,伸手揽住了伊葛的手腕。 伊葛一身铁甲,脸上带着几分疲备,这些日子,吉尔妮家和司徒家的打压,实在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伊葛伸出粗糙地大手,小心地覆住了伊尚果纤长而洁白的手背,眸子之中带了几分心疼,“果果……” 轻笑了两声,伊尚果摇了摇头,“舅舅不是看见了么,我很好!” 伊尚果反手握住伊葛,“舅舅,朝堂上的事,我都知道了……你很辛苦吧!” 这样淡淡的一句话却叫伊葛的心,一下子便酸了起来,他的手都有些微微地颤抖起来,“果果!” 将伊葛牵到椅子上坐了下来,伊尚果接过兰舞手中的茶,亲自放到伊葛的手中,又走到伊葛身后有一下没一下地替伊葛垂着背。 “陛下,可有来过?”伊葛问的时候,语气非常小心,然而,却还是叫伊尚果一楞,一身盛世蓝樱显得有些寂寞起来。 缓缓地摇了摇头,伊尚果嗤笑了一声,“没有……我这儿,已经同冷宫一样了。” 伊葛眼睛猛地睁大,几乎快要发红了,“果果!是我对不起你。” “没有的事!”伊尚果继续给伊葛锤着背,“要真说起来……还是我连累了舅舅。” 伊葛的身子开始发抖起来,四下看了一眼。他突然做了出什么决定似的,一握拳头,身子猛地站直了起来,连喘气的声音也大了几分。 伊尚果从来没有想过伊葛会有这样的举动,不觉也顿住,满眼的都是疑惑。 “果果……”伊葛激动地有脸色发红,也不知是气的还是恨的。 四下看了一眼,伊葛眼睛一眯,没等他开口说话。伊尚果便已经会意了,“全都退下去吧!” 冷眼吩咐了一声,伊尚果连忙将所有的人都打发走了,唯留下一个兰舞。 “舅舅,有什么事,你说吧!”伊尚果被伊葛的举动提起了心。不自觉得也严肃了几分。 长长地呼了一口气,伊葛方道,“看不出来,景枫年纪不大,心计倒不轻,也难怪他能从雪山上回来。一直登基为帝。” 伊尚果吓了一跳,脸色都有些发白!这是伊葛第一次直唤景枫的名字。语气之中还颇有几分怨恨。 “当初若没有伊家,景枫哪能得这般!”伊葛咬牙切齿,越说越恨,指骨捏得咯咯作响。 一见伊葛这样子,伊尚果便已经明白,伊家……大概要从华褚三大家族中除名了。 伊尚果最近特别安静,从驿馆回来之后。她便一直没有弄出什么动静来,连景枫的宸宫都很少去闯了。一下子安静得有些诡异,叫人都不敢相信眼前的这个人究竟还是不是那个贵妃娘娘。 “他如今根基厚了,真要开始肃清三大世家了么?”伊尚果将目光投到了远处。 “他想做千古帝王,可惜……哪朝哪代没有权臣?”伊葛冷笑,“若非如此,夏帝也不会把夏樱送到这里……三大世家也不是那么好打发的,他若真逼急了,说不定连司徒家的老狐狸都会反咬一口!最后别落得个帝王不成,反改朝换代!” 在伊葛没有来之前,伊尚果看的正是史册,往前翻看十几代朝臣,功高者,往往不得善终,从古至今便是一样的…… 书本上那一个个的黑字下,映衬的却是一段段惨烈的血雨猩风…… 伊尚果的心不由的跳了一下,“舅舅,你……” “……”伊葛的眼睛充着血,似是一头发狠的兽一样。 “你不是……不是想……”伊尚果的话再也说不出来了,她突然觉得脚下一软,一不小心便连连退了好几步。 “别多想!我暂时不会那么做!”伊葛将伊尚果抚稳,“果果,舅舅若是,若是……” 从一开始,他便知道自己这个侄女对景枫有多么喜欢,这么一会,伊葛却突然不敢去看伊尚果的眼睛…… 若景枫真的下定了决心,那么……他伊家还有什么路可以走么? 伊葛躲闪的目光没有逃去伊尚果的眼睛,她的手悄悄地在盛世蓝装下捏得紧紧得,绘了蓝樱的指甲都已经深深地陷进了她的掌心之中。 兰舞吞了吞口水,也被吓了一跳,这么一会,她竟一连打翻了三四个杯子! 虽然人都被打发走了,可是这幻音阁中也未必是安全的,兰舞怎么也没有想到,这样的事,伊葛竟然敢在这里说! 也不知道是不是做贼心虚的原故,兰舞总觉得周围有无数的眼睛在盯着她们,好像这里说的每一句话都已经传到景枫的耳朵里似的,她只混身打着颤,连牙齿都控制不了! 这样的事,岂是小事!伊葛如何可以同伊尚果说呢! 兰舞正要说话,却听见伊尚果突然一声笑了起来,纵是脸色苍白,却也从最初的惊吓中变得平静了下来,“舅舅想问什么?” 顿了顿,没等伊葛开口,伊尚果便又接着说道,“舅舅只需记着……在我心里,他比我重要,可是……我的族人,还有舅舅你,是他永远无法比的!” 伊葛眼中有些酸涩,他没有子女,从来便把伊尚果看得最重要,比起伊尚果的父亲,伊葛与伊尚果的关系却是更加要好的,世上,大约没有一个长辈在听到这样的话后,还能不感动的。 “他若对得起我,便是与整个家族为敌,我也愿意与他并肩而立。”那一身盛世蓝装下,伊尚果的眸子慢慢变得透澈而坚定,“可是……舅舅,他真的不值得!” 说出这样的话,真的如同一把钝刀子在割心! 她争宠为的是什么!纵然有一部份原因是为了伊家,可是,伊尚果也有自己的私心! 然而……不一样的! 伊尚果从来不是一个伟大而无私的女人,她若是付出了,那么……付出的越多,她想要的回报便越多,若是没有得到预想中的结局,她会恨,会怨…… 对于司徒青怜,景枫给了她所有的信任!哪怕司徒家的家事,景枫也敢让司徒青怜自已做决定! 对于吉尔妮影凭,景枫给了她所有的怜惜!所以,她到了现在,手臂上的手守砂依然鲜红如血! 对于夏樱,景枫什么都没给,可是,伊尚果知道,他也什么都给了!这样的认知叫伊尚果嫉妒到沸腾! 只有自己,他即没有怜她,也没有给她权力,他要过她,将她封为贵妃,然而,从头到尾,她只有一个空头衔,她从他那里得来的所有一切,都是他一一算计过的。 宠她是算计,冷她是算计! 从前,纵然知道这些算计,可是,伊尚果也没有在意过…… 可是,现在不一样了!因为……他心里真的住进了人,而那人却不是她,所以,伊尚果计较了,也在意了…… “舅舅!”缓缓地趴在了伊葛的后背上,“他让我难过,让我伤心,所以……他不值得!” …… “无论舅舅想做什么,都不用考虑我的心情。我姓伊……永远站在伊家的立场。”闭着眼睛,伊尚果语气坚定,“从也好,反也罢……只要对家族有利!” 从来没有想过伊尚果会说出这样一番话来,伊葛心中实在不是滋味。 “果果!”抽了抽唇角,伊葛转身轻拍了拍伊尚果的头发,“你……” 说了一个字后,伊葛便再也无法再次开口了。 “我恨她!”伊尚果冷声笑,“从小到大吉尔妮影凭便处处与我做对,可是,这只是家族立场不同,所以,我不恨她,可是……夏樱不同,我恨她!” 她说恨字的时候,语气非常平静,仿佛一潭没有波澜的湖水,然而,伊葛却她的身上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那种刻骨的恨意。 “我恨她!”伊尚果又一次重复起来,“我恨她!” 只有她的一双眼睛可以看到叫人无法跃上的深渊。 “好!舅舅替你杀了她!”伊葛一咬牙,凡是让伊尚果不高兴的通通都只有灭亡一条途径。 “不!”伊尚果长吸了一口气,悠悠地将眸子合上,好半天后,萦绕的在她身上的那股恨意这才不见了,“不能动她!” 伊尚果扯了扯唇角,“绝对不可以动夏樱一分一毫!” “为什么!”伊葛一楞,从前,对于讨厌的人或物,伊尚果是恨不得它立刻消失的,这一次,却又为何一反常态。 伊葛等了好一会却没有等到了伊尚果的回答,他也没有多加过问,只是微微叹了一口气,算是默认了。 兰舞垂下眸眼,伊尚果是怎么的一个人啊,跟在她身边那么久,兰舞一直以为她很了解伊尚果,可是,最近,她越渐渐看不清了…… 现在的伊尚果不同于之前任何一面的她,恐怕……她不了解,伊家也没有人真正了解伊尚果吧! 死算什么! 从驿馆回来之后,伊尚果好几次都不想活下去了…… 可是,每当她问自己值不值得时,得到的答案却拼命地让她咬牙活了下来。(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cqs!) 第二百四十一章 她恨夏樱,可是……最爱的,最恨的,却依然是那个男人…… 伊尚果知道,夏樱与景枫之间的鸿沟永远无法填平,既然这样,那么……她得好好地活着,等到她亲眼瞧见他们之前那道天平坍塌! 还有司徒青怜…… 她想看着他是否会为他的信任而后悔! 浅笑着摇了摇头,伊尚果突然发现,到了此刻,以前一直最看不顺眼的影凭,却居然是她执念最浅的…… 奈何!奈何! 直到门外的人第三次通报,伊尚果方让兰舞将门打了开来。 来的人……居然是蓝韵凌。 “贵妃娘娘!伊老将军!”蓝韵凌礼算周全地行了一个礼,看了一眼气氛有些不对劲,蓝韵凌便打起了退堂鼓,“贵妃娘娘,嫔妾不知伊老将军也在,实在打扰了,还请娘娘见谅。” 说罢,蓝韵凌又福了一个身,“嫔妾先告退了!” “回来!”伊尚果叫住了蓝韵凌,“是本宫给送的贴子,你还敢不从么?” 瞧着伊尚果一下子又变回去了,伊葛微微点了点头,“果果,舅舅先走了!” 没等话说完,伊葛已经离开了幻音阁的大门。 蓝韵凌顿住脚步,缓缓回过了头,“贵妃娘娘!” 被伊尚果的目光看得毛骨悚然,蓝韵凌不自觉地咬了咬下唇,“娘娘?您叫嫔妾过来,究竟……有何吩咐?” 伊尚果冷笑了两声。突然提高了声音,“跪下!” 蓝韵凌吓了一跳,却没有立刻跪下,只是满脸懵懂地看着伊尚果,直到打在她身上的那两道目光越来越冷,蓝韵凌这才一下子跪到了地上,“嫔妾知错,还请娘娘见谅。” 伊尚果拿着挫刀。对着指甲上的蓝樱吹了吹,收敛住语气反问道,“知错?见谅?你倒说说,你犯了什么错,要本宫如何见谅。” 蓝韵凌有口难开,在此之前,对于伊尚果,她一向有多远绕多远的…… 如今,却不知道因何而得罚了伊尚果。努力地想了好一会,蓝韵凌脑子里还是满满的浆糊,身子不由的有些发起抖来。伊尚果最近虽不得宠。可是,她的头衔依然在那里,伊家也依然不动如山,哪里是她得罪得起的,“娘娘即是生气,自然是嫔妾做错了事!” 伊尚果嗤笑了一声。居高临下地看着蓝韵凌,“冉清的死,跟你有什么关系!” 蓝韵凌吓了一跳,怎么也没有想到伊尚果会旧事重提,她猛地一抬头。“娘娘,冉姐姐与嫔妾交好。嫔妾实在冤……” 没等蓝韵凌喊完冤枉,在一旁的兰舞便一声笑了起来,“好个姐妹情深,若真是姐妹情深,冉嫔下葬的那天,昭容又为何做出那般姿态。 蓝韵凌身上一冷,恍然间想想那个晚上月色,后背不由的便是一冷。 “少说那些,那一日,我都在看着你。”兰舞走到伊尚果身后,同样冰冷地看着蓝韵凌,声音变得有些撕哑幽暗,“还有百里凤烨……”停顿了一下,兰舞才继续说道,“你要知道,这天下间没有不透风的墙,而这皇宫里呢,更是一个天然地扩音器!无论什么……都会透出风声。” “……”蓝韵凌身子一僵,不由便吞了吞口水,脸上反而没有了之前那种震惊,可是……这戏入七分,她也是练到骨子里去了。 “百里凤烨说,你本名不叫蓝韵凌,更是与大夏的芸湘有着莫大的关系!”兰舞眯着眼睛看了看伊尚果方道,“你最好把所有的一切都老老实实地说出来!还有那一日被子上面的毒,你最好老老实实的交待清楚……” 蓝韵凌是聪明人,什么时候应该说实话,什么时候应该咬死牙齿,她心面清清楚楚,扫了两眼伊尚果,蓝韵凌挺直了腰,“贵妃娘娘英明,是的!嫔妾承认……冉嫔的死与嫔妾并非无辜,可是,她也是在陛下面前,自已吊死的,至于皇后……不,至于夏樱身上的毒,却是嫔妾想不到的。” 一五一十地把当时的情况全都告诉了伊尚果,蓝韵凌缓缓低下了头,“娘娘……冉嫔的事,嫔臣若是欺瞒娘娘一个字,便叫嫔妾不得好死,可是……至于芸湘什么的,嫔妾自己也说不清楚,还请娘娘发发慈悲心肠。” 听完蓝韵凌的叙述,伊尚果的思绪早就跑到了很远的地方,哪里还有空理会什么芸湘。 直直地跪着,蓝韵凌也不敢动,可是,她的目光却早已经将幻音阁上上下下地看了一便,但是伊尚果真的下了杀意,她也不想死,只要逃出去便还有机会。 暗暗做了决定,蓝韵凌从地上捏起了一块石头。 兰舞见伊尚果在沉思,凑近她的耳边说了几句话。 打量了蓝韵凌一会,伊尚果缓缓点头,“也罢!”说着,便冲着蓝韵凌一摆手,竟是打发她离开的意思。 蓝韵凌微微松了一口气,“多谢娘娘!” “娘娘已经让你走了,你还杵着干什么?”兰舞白了蓝韵凌一眼,对于这样的人,越发地反感起来。 这是一个狠得起来的人,后、宫之中本是宁可错杀,不可放过的,兰舞也不知道伊尚果是怎么想的,居然一点也没有为难她! “本宫知道你想问什么。”伊尚果若有所思,“本宫自有思量,旁的事,你也不要管得太多。” 兰舞颇觉几分委屈,只是轻轻地点了点头。 盯着幻音阁的牌子看了好一会,蓝韵凌眯着眼睛,也不知是在想些什么! 这一步……她大概走错了! 长吸了一口气,蓝韵凌揉了揉太阳穴……这么一年来,她一直在皇宫里好好的,即不被注意,也不曾受冷落,可是,为着除去一个冉嫔,她居然惹出了那么多的事! 的确是她太心急了! 若是没有为夏樱捧起那件凤服,也许……她还不会暴露的那么快! 开弓没有回头箭,这一步便是错了……也得想办法补救! 观眼整个后宫,蓝韵凌虽只是一个小小的昭容,然而,能叫她放在眼里的人还真的不多! 只是……倒吸了一口凉气,蓝韵凌最怕的不是别人,却正是百里凤烨!这个男人的那双凤目,只要看她一眼便好像可以把她的皮都剥去,叫她什么都没有地裸、露在他的面前。 思及起那身红衣,蓝韵凌不由的身子发寒…… 表姐…… 张口念了念这两个字,蓝韵凌的手心不自主地紧捏了起来。 若不是芸湘,她也活不到今天,若不是芸湘,便没有今天的蓝韵凌! “百里……凤烨!”冷声唤着这个名字,蓝韵凌在发抖中又咬紧了下牙。 冲着幻音阁里看了一眼…… 除了那棵梧桐树,竟是什么都瞧不见了。 蓝韵凌瞧着金色的梧桐叶往下掉,心也随风起了涟漪! 把那些事全都告诉伊尚果本就是一个赌博,从小到大,她运气还算不错,否则,不会在快死之前被芸湘救起,也不会在山穷水尽的时候进到华褚皇宫! 但愿这一把,赌得也是对的! 只是,端着一个伊尚果靠不住,以她的实力,只有依附一个途径,司徒青怜是怎样的女子,蓝韵凌看不清楚,所以不敢靠近,而影凭……一个至今还保存着守宫砂的后、宫女子,大概也不会得到景枫的恩宠! 那么…… 脑子里闪过一个人影,蓝韵凌眸中一亮。 也许……最近突然连进三级的梅答应会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听说,陛下正在找梅易之…… 那么,这个梅答应自然有她的价值! 暗暗记下了梅答应的名字,蓝韵凌抬脚继续前走,没多久便走到夏樱的昆华宫外,关于昆华宫的事,宫里面已经传得沸沸扬扬了! 之前昆华宫还是一坐空城的时候,蓝韵凌也进去看过,却没怎么放在心上,如今……竟是有些微微后悔! 脑中一个激灵! 对了,菀清! 如果……如果能依附景澜,如果能得到菀清的喜欢,那么…… 梅答应和菀清! 在心里好好的比较了一下,蓝韵凌很快衡量出了利弊……想来,那个从小便被当做为国宝的女子,应该很好沟通,绝不会比冉嫔更难糊弄吧! 打定了主意,蓝韵凌便决定出宫到景澜府中一趟。 可惜只是一个嫔位……她连出宫一趟都需要先去拿腰牌!这样的不公的待遇叫蓝韵凌恨得发昏…… 她也想要尊贵,她也想要所有的一切! 她不比任何人差,她甚至比她们都更聪明…… 她要熬出头,再也不愿自己的命被捏在其他人的手上,她也想要翻手云,覆手雨,做捏人性命的那一个…… 那些曾经害她在泥里打滚的人,她一个都不想放过! 这皇宫里,能让她出宫的只有三个人,一个景枫,一个夏樱,还有一个……便是皇贵妃司徒青怜。 想来想去,她也只有去找司徒青怜这么一条路子啊! 蓝韵凌别过眼睛,从昆华宫外转身走开…… 正在树上的老鬼摸了摸鼻子,目送着蓝韵凌离开,那个女人的眼神叫老鬼看着都觉寒冷,不由的叹了一口气,“可怜的樱樱哟!” 说着,老鬼捏着兰花指从树上跳了下来,小心翼翼地尾随在了蓝韵凌的身后。 第二百四十二章 “怎么了?”夏樱走了过去,拍了拍百里凤烨的后背,“这几日,你好像有心事!” 回眸一笑,百里凤烨按了按太阳穴,冲着夏樱苦笑了几声,“修黎呢?” “……”提起归海修黎,夏樱的眼里不由的暗了几分,心口也扯出了一抹浅浅的疼,“昨天打了拳后,又看了一天的书,刚才才睡下呢!”夏樱的眼里带着几分焦虑,“百里凤烨,你说修黎这个样子会不会……” 瞧着那玄衣女子的神态,百里凤烨心口一动,竟想伸手拉住她的掌心! 别过眼睛,百里凤烨亦是摇了摇头,“由着他,他若连自己的身体都协调不好,也枉费凤烨的一番心思!” “……”一时无话,百里凤烨打了个哈欠,过了好一会才问道,“还说凤烨呢,阿樱不是也有心事么?最近总是瞧见你蹙眉!” 闻言,夏樱脸上的表情一下子便落没了…… 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夏樱最近,心里面总是无缘无故地便慌乱起来! 又皱了皱眉,夏樱走到了窗子边,极目瞧像远方,“已经好久没有收到傲天和洛北的信了,也不知道事情办的如何。” “放心!”百里凤烨拂了拂红装,“洛北那小子看起来毛燥,其实办事还挺可靠的,凤烨猜想,最多不出十日,洛北便会送信来了。” “嗯!”夏樱跟着点了点头,脸上的忧心的却并没有减少。 在屋子里踱步了一会。夏樱习惯性地抬头去看墙,一看之下,不由的吃了一惊,“画呢!”提高了声音,夏樱伸手指着雪白的墙壁,“欧阳逸仙的画呢!” 她是如此的焦急,连心都提了起来! 那上面有北冥玉的消息,之前还在呢。怎么现在……夏樱一下子捏紧了龙渊宝剑,“画丢到哪里去了?难不成还有人敢进这里?” 百里凤烨见夏樱这般,不觉地笑了一声…… 这一笑,如一抹风一般,悄无声息地吹灭了夏樱心口的那丝焦虑,“你笑什么!” “阿樱……”百里凤烨站起身子,红装妖娆,凤眸轻眯,拉过夏樱的手在她掌心里放了一杯茶。茶水早已经凉了,然而,那茶的冷香竟是比热的时候更动人一些。 一口饮尽。口中满满的茶香。夏樱不觉地眯起眼睛,片刻时光,她便像是一只偷懒的猫。 夏樱从来不是一个挑剔的人,然而,不知不觉里,眼前的这个红衣男子却是影响了她那么多……那么多…… 不知从何时起。除了百里凤烨泡的茶外,别处的茶,喝进口中却已没有了滋味。 百里凤烨说,那是因为他的茶好,他烫泡的更好…… 不知从何时起。除了解渴之外,休息时看书时。夏樱也会学着百里凤烨的样子,温上一盏茶,不时不喝,竟会微微有些难受。 百里凤烨说,那是因为她已经有了茶瘾…… “还想要一杯,是么?”没等夏樱接话,百里凤烨便已经从夏樱手上将青花品茗杯拿了过去,又给夏樱倒了一杯凉茶,“这款茶不同老君眉,要凉了之后,茶香才会展开。”一边倒茶,一边解释,百里凤烨的薄唇微微挑了一下,“阿樱,看样子,你也挺喜欢的……等冬天到了,凤烨再汲雪给你冲一碗,那滋味会更好。” 夏樱摇头,眸中添了几分悠远,“这样喝茶……他,也一定很喜欢吧!” 百里凤烨捏着盖碗的素手,不觉一顿,茶的清香在一瞬间全都化成了苦涩,那狭长带红的眸眼,竟是像失去光泽的珍珠一般,黯淡得叫人心疼! 笑意还挂在脸上…… 百里凤烨扯了扯唇角,低头一瞧,竟发现……指甲又开始在变红了,一点点地蔓延上去,像是要钻到心口一般! 连念了几声清心咒,百里凤烨仰头,将手中的冷茶全都灌进了自己的肚子里…… 夏樱一眯眼睛,带着几分玩味,“你不是要给我喝么?怎么竟喝得连一滴也不留给我?” 垂眸盯着叶底,百里凤烨的语气低沉,“凤烨再去沏!” 这一次,没等百里凤烨动脚,夏樱便一把抓住了他的衣袖,“不用了!” 说罢,夏樱这才指着墙壁问道,“你还没告诉我,欧阳逸仙的画呢!” 百里凤烨一声轻笑,“凤烨已经让梅月给景枫送去了!” “你给了他!”夏樱略带了几分惊讶,却对百里凤烨的举动表示赞同。 “这画,阿樱和凤烨已经瞧了许久,却连一丝头绪也摸不着,给他看看也罢,毕竟……无论是皇帝也好,是空锡楼主也好,凤烨猜想……他身边懂画的人也不少。” 夏樱不说话,低头把玩着龙渊剑上的流苏。 “欧阳逸仙呢!”夏樱想了想,“好像已经四五天没有瞧见他了!” “谁知道呢!”百里凤烨放下手中的盖碗,“也许……他又去凑回乡的路费了!这些天,梅月同欧阳逸仙走得破近,说不定,梅月知道他在哪呢。” 百里凤烨低落的情绪,夏樱似乎已经察觉到了,不由的挑了挑眉,问,“你是不是不高兴?” 百里凤烨盯着那红色刚刚褪去的指甲,抿了抿薄唇,心口突然涌起一股冲动,“是,凤烨不高兴!” 这红衣人突然之间转了过来,动作迅猛的像是一头豹子,他一把叩住夏樱的肩膀,几乎可以称得上咬牙切齿了,夏樱突然觉得……这样的百里凤烨,好像连眼睛都是红色的,竟叫她有些害怕,只想远远地躲了过去。 叩在肩膀上的手指越来越紧,“凤烨当然不高兴,阿樱,你知不知道,凤烨……” “……” 夏樱的心,不由的一提,肩膀被百里凤烨捏得生疼! “百里凤烨!”门口处是景枫的声音,他这一声响了起来,百里凤烨那双凤眸突然一睁,手上的力道也轻了不少…… 那即将出口的话,竟是一字没说。 冷冷地看了景枫一眼,百里凤烨转身,将指尖从夏樱肩膀上松了开来…… 瞧着百里凤烨的背影,夏樱竟不自主地松了一口气,“百里……凤烨!” 喃喃地唤了一声,那道火红地,背对着她的身影,叫夏樱的心口不觉一疼。 同样盯着百里凤烨背影在看的,除了夏樱还有景枫…… 褪去了那一身龙袍,景枫着了一身湖蓝色的锦衣,双拳在衣袖中捏得很紧。 “你怎么来了?”夏樱从百里凤烨身上将目光移了开来,没好气地扫了景枫一眼,“你……” “出去!”景枫的眼光还是没有从百里凤烨身上移开,竟没去看夏樱,那如刀锋一般的眼神一刀一刀地在百里凤烨的身上…… 夏樱楞了一下,自大夏来到华褚之后,景枫一直在做戏,今儿竟是头一次用这种口气同夏樱说话。 “你先出去!”景枫似是感觉到了刚才的语气不对,长吸一口气后,解释道,“我有事要与他说,夏樱,你……” 冷笑着打断景枫,夏樱一捏龙渊,“笑话!我是不会离开的。” “阿樱!”百里凤烨这才回头,将身子转了过来! 百里凤烨与景枫的两道目光在空中的对碰了一下……气氛竟变得特别不对。 夏樱凝眉,正要说什么,百里凤烨便先一步开了口,“阿樱,让凤烨与景枫单独说一下,可以么?” 双手不由一紧,夏樱脑子里嗡了一声,再瞧百里凤烨时,眸中竟带了七分火气,“百里凤烨,我以为我们是知己……”可是,你竟还有事是我不能知道的么? “知己?”百里凤烨重复了一遍,凤眸之中的疼意那么明显,“知己么?” 没人说话,只听见百里凤烨大笑了两声。 又过了好一会,百里凤烨才道,“阿樱……只有这一件,凤烨不想让你知道!” “好!”夏樱垂眸,眼角一跳,苦涩也爬上了眉眼,“你即不愿让我知道,那么……我便不知道也罢!” 说完,夏樱一转身,瞪了景枫一眼,大步流星地走了走去。 出了屋子,夏樱一个旋身……直跳上院中的白楠树枝,悠悠地将目光投向远方。 居高临下地看着华褚皇城,夏樱竟能看到一整片凤凰树,到处都是金色的叶色…… 从怀里缓缓地掏出了另一张早已经风干许久的金色凤凰叶,夏樱伸出指尖细细地抚索着叶子上的纹理,“沐煜……你在哪?” 那个白男子还在她身边的时候,无论再苦再难,她都还有盼头! 可是,自他离开后,夏樱竟时常觉得……很累,很累! 在华褚皇宫里,处处危机,夏樱不得不小心翼翼地防备着,可是,没有人明白,白天过后,每当夏樱躺在床上,看着星星满天时,心中的思念有多么浓烈…… 到了那个时候,夏樱甚至是害怕的…… 从前,她与沐煜也常常分隔两地,可是,便是他不在夏樱身边,她也不会孤独…… 可是,现在不一样,自他离开后,无论再繁华喧闹,她也是孤单一人! 鼻尖有些微酸,没有她常常给他输内力,他……还好么?会不会……很疼? 第二百四十三章 “舅舅,你怎么来了?”伊尚果一身盛世蓝樱的华服,她已经很多天没有走出幻音阁了,放下手中的诗经,伊尚果几步走了过去,伸手揽住了伊葛的手腕。 伊葛一身铁甲,脸上带着几分疲备,这些日子,吉尔妮家和司徒家的打压,实在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伊葛伸出粗糙地大手,小心地覆住了伊尚果纤长而洁白的手背,眸子之中带了几分心疼,“果果……” 轻笑了两声,伊尚果摇了摇头,“舅舅不是看见了么,我很好!” 伊尚果反手握住伊葛,“舅舅,朝堂上的事,我都知道了……你很辛苦吧!” 这样淡淡的一句话却叫伊葛的心,一下子便酸了起来,他的手都有些微微地颤抖起来,“果果!” 将伊葛牵到椅子上坐了下来,伊尚果接过兰舞手中的茶,亲自放到伊葛的手中,又走到伊葛身后有一下没一下地替伊葛垂着背。 “陛下,可有来过?”伊葛问的时候,语气非常小心,然而,却还是叫伊尚果一楞,一身盛世蓝樱显得有些寂寞起来。 缓缓地摇了摇头,伊尚果嗤笑了一声,“没有……我这儿,已经同冷宫一样了。” 伊葛眼睛猛地睁大,几乎快要发红了,“果果!是我对不起你。” “没有的事!”伊尚果继续给伊葛锤着背,“要真说起来……还是我连累了舅舅。” 伊葛的身子开始发抖起来,四下看了一眼,他突然做了出什么决定似的,一握拳头,身子猛地站直了起来,连喘气的声音也大了几分。 伊尚果从来没有想过伊葛会有这样的举动,不觉也顿住,满眼的都是疑惑。 “果果……”伊葛激动地有脸色发红,也不知是气的还是恨的。 四下看了一眼,伊葛眼睛一眯,没等他开口说话,伊尚果便已经会意了,“全都退下去吧!” 冷眼吩咐了一声,伊尚果连忙将所有的人都打发走了,唯留下一个兰舞。 “舅舅,有什么事,你说吧!”伊尚果被伊葛的举动提起了心,不自觉得也严肃了几分。 长长地呼了一口气,伊葛方道,“看不出来,景枫年纪不大,心计倒不轻,也难怪他能从雪山上回来,一直登基为帝。” 伊尚果吓了一跳,脸色都有些发白!这是伊葛第一次直唤景枫的名字,语气之中还颇有几分怨恨。 “当初若没有伊家,景枫哪能得这般!”伊葛咬牙切齿,越说越恨,指骨捏得咯咯作响。 一见伊葛这样子,伊尚果便已经明白,伊家……大概要从华褚三大家族中除名了。 伊尚果最近特别安静,从驿馆回来之后,她便一直没有弄出什么动静来,连景枫的宸宫都很少去闯了,一下子安静得有些诡异,叫人都不敢相信眼前的这个人究竟还是不是那个贵妃娘娘。 “他如今根基厚了,真要开始肃清三大世家了么?”伊尚果将目光投到了远处。 “他想做千古帝王,可惜……哪朝哪代没有权臣?”伊葛冷笑,“若非如此,夏帝也不会把夏樱送到这里……三大世家也不是那么好打发的,他若真逼急了,说不定连司徒家的老狐狸都会反咬一口!最后别落得个帝王不成,反改朝换代!” 在伊葛没有来之前,伊尚果看的正是史册,往前翻看十几代朝臣,功高者,往往不得善终,从古至今便是一样的…… 书本上那一个个的黑字下,映衬的却是一段段惨烈的血雨猩风…… 伊尚果的心不由的跳了一下,“舅舅,你……” “……”伊葛的眼睛充着血,似是一头发狠的兽一样。 “你不是……不是想……”伊尚果的话再也说不出来了,她突然觉得脚下一软,一不小心便连连退了好几步。 “别多想!我暂时不会那么做!”伊葛将伊尚果抚稳,“果果,舅舅若是,若是……” 从一开始,他便知道自己这个侄女对景枫有多么喜欢,这么一会,伊葛却突然不敢去看伊尚果的眼睛…… 若景枫真的下定了决心,那么……他伊家还有什么路可以走么? 伊葛躲闪的目光没有逃去伊尚果的眼睛,她的手悄悄地在盛世蓝装下捏得紧紧得,绘了蓝樱的指甲都已经深深地陷进了她的掌心之中。 兰舞吞了吞口水,也被吓了一跳,这么一会,她竟一连打翻了三四个杯子! 虽然人都被打发走了,可是这幻音阁中也未必是安全的,兰舞怎么也没有想到,这样的事,伊葛竟然敢在这里说! 也不知道是不是做贼心虚的原故,兰舞总觉得周围有无数的眼睛在盯着她们,好像这里说的每一句话都已经传到景枫的耳朵里似的,她只混身打着颤,连牙齿都控制不了! 这样的事,岂是小事!伊葛如何可以同伊尚果说呢! 兰舞正要说话,却听见伊尚果突然一声笑了起来,纵是脸色苍白,却也从最初的惊吓中变得平静了下来,“舅舅想问什么?” 顿了顿,没等伊葛开口,伊尚果便又接着说道,“舅舅只需记着……在我心里,他比我重要,可是……我的族人,还有舅舅你,是他永远无法比的!” 伊葛眼中有些酸涩,他没有子女,从来便把伊尚果看得最重要,比起伊尚果的父亲,伊葛与伊尚果的关系却是更加要好的,世上,大约没有一个长辈在听到这样的话后,还能不感动的。 “他若对得起我,便是与整个家族为敌,我也愿意与他并肩而立。”那一身盛世蓝装下,伊尚果的眸子慢慢变得透澈而坚定,“可是……舅舅,他真的不值得!” 说出这样的话,真的如同一把钝刀子在割心! 她争宠为的是什么!纵然有一部份原因是为了伊家,可是,伊尚果也有自己的私心! 然而……不一样的! 伊尚果从来不是一个伟大而无私的女人,她若是付出了,那么……付出的越多,她想要的回报便越多,若是没有得到预想中的结局,她会恨,会怨…… 对于司徒青怜,景枫给了她所有的信任!哪怕司徒家的家事,景枫也敢让司徒青怜自已做决定! 对于吉尔妮影凭,景枫给了她所有的怜惜!所以,她到了现在,手臂上的手守砂依然鲜红如血! 对于夏樱,景枫什么都没给,可是,伊尚果知道,他也什么都给了!这样的认知叫伊尚果嫉妒到沸腾! 只有自己,他即没有怜她,也没有给她权力,他要过她,将她封为贵妃,然而,从头到尾,她只有一个空头衔,她从他那里得来的所有一切,都是他一一算计过的。 宠她是算计,冷她是算计! 从前,纵然知道这些算计,可是,伊尚果也没有在意过…… 可是,现在不一样了!因为……他心里真的住进了人,而那人却不是她,所以,伊尚果计较了,也在意了…… “舅舅!”缓缓地趴在了伊葛的后背上,“他让我难过,让我伤心,所以……他不值得!” …… “无论舅舅想做什么,都不用考虑我的心情。我姓伊……永远站在伊家的立场。”闭着眼睛,伊尚果语气坚定,“从也好,反也罢……只要对家族有利!” 从来没有想过伊尚果会说出这样一番话来,伊葛心中实在不是滋味。 “果果!”抽了抽唇角,伊葛转身轻拍了拍伊尚果的头发,“你……” 说了一个字后,伊葛便再也无法再次开口了。 “我恨她!”伊尚果冷声笑,“从小到大吉尔妮影凭便处处与我做对,可是,这只是家族立场不同,所以,我不恨她,可是……夏樱不同,我恨她!” 她说恨字的时候,语气非常平静,仿佛一潭没有波澜的湖水,然而,伊葛却她的身上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那种刻骨的恨意。 “我恨她!”伊尚果又一次重复起来,“我恨她!” 只有她的一双眼睛可以看到叫人无法跃上的深渊。 “好!舅舅替你杀了她!”伊葛一咬牙,凡是让伊尚果不高兴的通通都只有灭亡一条途径。 “不!”伊尚果长吸了一口气,悠悠地将眸子合上,好半天后,萦绕的在她身上的那股恨意这才不见了,“不能动她!” 伊尚果扯了扯唇角,“绝对不可以动夏樱一分一毫!” “为什么!”伊葛一楞,从前,对于讨厌的人或物,伊尚果是恨不得它立刻消失的,这一次,却又为何一反常态。 伊葛等了好一会却没有等到了伊尚果的回答,他也没有多加过问,只是微微叹了一口气,算是默认了。 兰舞垂下眸眼,伊尚果是怎么的一个人啊,跟在她身边那么久,兰舞一直以为她很了解伊尚果,可是,最近,她越渐渐看不清了…… 现在的伊尚果不同于之前任何一面的她,恐怕……她不了解,伊家也没有人真正了解伊尚果吧! 死算什么! 从驿馆回来之后,伊尚果好几次都不想活下去了…… 可是,每当她问自己值不值得时,得到的答案却拼命地让她咬牙活了下来。rs 第二百四十四章 “颜儿,颜儿!”郁涯紧紧地抱着绯颜,不住地亲吻着绯颜身上每一处皮肤。 看着绯颜身上那些并不属于自己的吻痕,郁涯即是心痛,又是无可奈何,只得一次次地吻上去,想洗尽他身上的每一丝不洁,让这个人身上的每一寸肌肤都只有自己的痕迹,郁锦的手狠狠地搓上绯颜的体下,“你是我的,我的!” 郁涯眼中已见一分血红,一双唇热得令人难以招架! 绯颜咯咯地笑着,空灵的笑声令这个曾经不可一世的武林骄子如痴如醉,恨不得与这个妖精一起死在床上,好叫他再也不得与别人在床榻间做这**之事! “叫绯颜仙子嘛,绯颜喜欢涯这么叫我!”绯颜巧笑着,勾着郁涯的身子,这个世上唯一能与叫他颜儿的人,如今只有独孤红雪。 “是,是,颜仙子,仙子!”一次次地深深交合中,郁涯哪里舍得叫心爱之人有半分不满,只要能让他看见这人眼梢的三朵桃花,让他的指尖透过他锁骨上的碧桃花,触摸到他的体温,那么……真真要他死,他也不会皱半分眉头。 一下下,仿佛不知疲倦地冲撞着身上的娇人,郁涯喜欢听绯颜断断续续地哭声! 一边喘息着,绯颜一边问道,“青玉门的罗子熹是不是你杀的?” 明明依然是入骨妩媚地声音,可是,听到郁涯耳里,却惊得连身下的动作都忘了。后背立刻出了一声冷汗,杀罗子熹的事,整个郁家堡用了所有能用的实力,可是……竟还瞒不了这人! 许久,当再一次看见绯颜那双半眯着的狭长凤目,郁涯点了点头,慢慢地绯颜体内退出了身子,翻了个身将绯颜抱在了怀里,“他千不该万不该。不该以死逼他老爹来向你提亲,他凭什么!还有……” 绯颜还是笑着,葱白的指尖细点着郁涯麦色的肌理!“涯,绯颜喜欢你呢!”绯颜眼中含痴带媚,几朵桃花向是淬了烈酒一般!这世上有谁能够挡住这种醉意。 “涯,绯颜喜欢的是你。不是罗子熹,可是……你杀了罗子熹,绯颜可没了买新衣的的银子嘛!”绯颜娇笑着舔噬着这句身体的每一丝敏感点,撒娇打泼,撩拨起这人的**,“绯颜不依。涯你赔给绯颜嘛!” 哪经得起去舔,郁涯立刻急促了起来。“好,我赔,我赔!” “绯颜想要郁家堡的盐海!” “好,好,我给,我给!”绯颜满意地眯起了眼睛! 又是一次交欢,直到门外传进幽影的声音。“尊上!” 郁涯不满地皱起了眉头,却不敢左右这人的想法! “进来!”一瞬间。绯颜脸上的媚态立刻不见,快得让郁涯觉得,这个口口声声说着喜欢他的人,跟本就从来没有为他动情过! 摇了摇头,这样的想法,郁涯跟本不敢多考虑……他,把一切都给了这个人啊! 桃红色地床幔,靡烂地气味…… 幽一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只想立刻从这另他想要自杀地地方逃开,“尊上,幽五七回报,昆合山上地九华草被人取走!” “什么!”绯颜脸上出现一丝愤怒,一捶床榻,娇声骂道,“废物!” 这一声,直把屋内的两人吓出一身冷汗! “郁涯,帮绯颜掌他嘴!”说话时,绯颜己攀上了郁涯的肢体! 没等幽一解释,他的唇边已落下了丝丝血迹! 将口中的血擦到了衣服之上,幽一才来得及将下面的话说尽,“尊上,幽五七说了,来人带着空锡楼的环器!” 绯颜一楞,不自主地摸上眉梢的三朵桃花!“是他!罢了,你走吧!” 幽一躬着身子退了出去,身后,又响起了他听了多年也痛了多年地喘息身,手中,重重地捏了起来,直让手骨咔咔作响! 看着幽一离开,绯颜满心都是报复性的愉悦! 又是一轮春、色无边! 待郁涯离开后,绯颜随意地披起了红装,把玩着浸满汗渍的头发,轻声说道,“进来!” 没一会,奶娃娃一样粉雕可爱的女娃,以一种夹杂着巨风的速度冲了进来,直将屋子里的杯子瓷器全部震碎! “四小姐好大的架式!”绯颜眯着眼睛,一直没有理会来人! 阿四紧咬着牙齿,几步跃到床前,提起绯颜的衣领便做势要打! 绯颜乜斜着眼睛,冷冷地看了一眼这处貌不过四五岁的女娃一眼! 阿四长吸了一口报,终于还是将手放了下去! 绯颜理了理衣服,依旧媚色而笑,“四小姐好快的消息!” 阿四拍了拍粉粉地小手,“你要记清楚,昆合山下的药材本是我家老爷让人栽种的!” 绯颜赤着白藕一般地足,走下了床,看着那遍地地碎瓷片,口气高傲,“四小姐也说了,本是!这意思就是……现在已经不是了!” 阿四咬碎了银牙,“当初交易的时候,我就说过,九华草是我的!” 绯颜轻笑了一声,“四小姐,你要九华草何用?”顿了顿,绯颜挑眉,“梁沫都不在意,你急什么?怎么,还指望着那草能让你从五岁女童变出个妙曼身姿,为梁沫生儿育女?” 不得不说,绯颜这轻飘飘地几句话,句句如利剑一般剌入阿四的心里,直剌得阿四血淋淋地僵白了唇! 瞧着这媚色无边,软弱无骨的男人,阿四突然觉得,后背有些发凉。 绯颜每走一步便在地板上脱出一条红色地衣摆,“你以为你算什么?” 阿四深吸了一口气。慢慢让自己矮小的身体浮在了半空之中,平视着绯颜! 两人静视了好一会儿,阿四突然仰着冷笑了起来,“好!九华草我不要也罢!”女童眼中闪过一丝不衬身体与外貌的狠戾,“我今天先杀了你!”绯颜轻退了几步,一时间,十几个幽影立刻赶来拦在了绯颜面前,十几把明晃晃地宝剑,直对着这看起来只有五岁的孩童! 阿四伸掌为爪。一抓之下,弄断了好些宝剑,纵然幽影更多,却也渐渐落了下风! 门口啪地一声暴响…… …… 阿四感觉身子一轻,怎么也想不到,自己竞会被人自腹举起! “颜儿。你没事吧!”独孤红雪眼中透过一丝焦虑! “我能有什么事!”绯颜掩唇而笑,扭着腰肢走来,媚地不似凡尘之人! 独孤红雪这才将阿四放了下来,“小娃娃,人小内力不小,倒也不错!我喜欢” 看着独孤红雪爽朗豪迈地笑。阿四微微有些呆了,这些年来她无数次地听过这人的名字。一见之下只觉得心酸无比! 只这一句话的气势与明媚,自已就已经万万比不得了! 摆摆手让幽影们全都离开,绯颜居高临下地看着阿四,“四小姐,你不是要杀绯颜么?” “她敢!”独孤红雪已将绯颜脱到了身后!恕喝了一声,“颜儿,老太婆我老了。心脏不中用了,摆脱你别再吓我了。行不行?我的小祖宗!” 咯咯笑了两,绯颜拍了拍独孤红雪的背,将头枕上了独孤红雪的肩膀之上,将目光投到了阿四身上,道,“九华草是假,想借九华草之名替郁涯杀了绯颜才是真吧!” 阿四身子一抖,“哼,你说什么我听不懂!什么郁涯,高涯,关我何事?” 一抹红装似血一般地鲜艳,绯颜眯起凤目,一字一顿,悠悠说道,“郁家堡,少堡主郁锦!” 阿四苦笑了一声,她以为,这世上除了自己和那人,再也没有人知道她的身的真实身份了!烂到角落里的陈年旧事了,可是,竟然还会被查出来……这空锡楼的势力还真不一般啊。 独孤红雪闻言,目光有些变了,就是这个人能时时刻刻陪在那青衣男子的身边? 被绯颜认出了身份,阿四也不再隐瞒了,“父亲只有我一个女儿,而现在,郁涯是父亲唯一的依靠,而你……要毁了他!” 阿四瞪着绯颜,“你,别再招惹我表弟,否则……” 绯颜巧笑着打断了阿四,“没有否则,现在……就杀了你!” 阿四被独孤红雪叩着双肩,跟本就没有办法动弹。 绯颜说话之前就已经将幽影的断剑握在了手里,话语才起,那把断剑便只余阿四的胸口一指有余。 那么突然地出击,连独孤红雪也来不及阻止! 阿四慢慢睁开眼睛,发现自己已被那青衫抱在了怀里,“老爷!” 梁沫叹了一口气,皱了皱眉,严肃地在瞪了阿四一眼,抬手便在阿四头上弹了好几下,阿四也不敢用内力抵挡,只好硬受着。 看着阿四头上的那几点红,梁沫恨恨地说道,“谁准你离开的,回去抄两百遍佛经,收敛收敛你这性子!” “是!”阿四重重地点头,雀跃地回答,向女儿一样,勾住了梁沫的脖子。 梁沫有些无奈地闭了闭眼睛,“多大的人了,还像十二三岁一样,当自己天下无敌吗?” 阿四脸上一红,自然知道梁沫指的是初次见面的那一回。 绯颜笑了笑……梁沫果然来了! 看了一眼独孤红雪,绯颜慢慢退出了房间,早就想让他们见面了,可是却一直没有机会,好不容易才等到离烨上昆合雪山这那的一个机会。 那种地方怎么可能让人轻易发现?又轻易让他下了崖底,找到九华草?看着那三道影子,绯颜摇了摇头,好在一切和他预想的一样,也没让他废了苦心! 这一次见面,无论是放手或是别的,只希望那人能够安好! “师姐!” 多少年没见,那些过往。遥远地如同前世的梦境!梁沫地声音有些沙哑!独孤红雪整个人如同空了一般,一件事期待了太久,恐惧了太久,当真的来到之时,反倒不知所措了! 这样子的梁沫有些陌生,和她记忆中那个狂傲清高的少年,相差了很多很多,然而,哪怕这人的面孔变了些。可是,她还是能在第一眼就认出他! …… 唯一没变的,恐怕,还是这声师姐! “梁沫!”她也一样,自那年起,便再不叫他师弟! 一句称呼。两两无言! 许久,许久…… “你好吗,师姐?”梁沫扯了青衫,眼眶中有些发热,那些年,被这人狂执的爱所折磨。甚至被挑断了手筋和脚筋,他恨过痛过。现在,却什么也想不起来了,就连当初自以为永世不能忘的耻辱与恨意,也都一点痕迹都抓不到了,如今剩在脑子里的,只是最初最初时几个师兄弟妹们拼了命在深山中学习的一幕幕,那时候。他们还只是十几岁的少年,心比天高! “有颜儿那个贴心的孩子。我很好!”独孤红雪笑着,平静的不像她自己。 “是啊,人老了,孩子……就是指望与寄托!”梁沫颠了颠怀里的阿四,“我的孩子便是他们九个。” 梁沫亦看着独孤红雪轻笑,那样儒雅若松,换作以前,独孤红雪绝对不会相信这种淡如茶,与世无争,似乎什么也不在意了,超脱尘世一般的笑会在这人脸上出现。 阿四心里一顿,她小他不过十二岁,却被他看成了孩子么? 不过……也罢了,罢了…… 这样子,很好!很好…… 细想起来,无论是眼前这人还是那人最爱的妹妹…… 其实,这两个人都不如她这般幸运吧! 至少,她能这样子,孩子一样的,被所爱的人抱着…… 阿四笑了笑,孩子便孩子,反正这身体是永远也长不大了,“老爷……我们走吧,阿九和小八要我给他们带糖吃!” 微微点了点头,将阿四托到了自已的肩膀之上,梁沫望着独孤红雪,“师姐……那,我先走了!” 独孤红雪点去,“去吧,我就不送了!” 绯颜还没有走远,立刻就看见屋内有人走了出来…… 一瞬间,绯颜脸上的神色变的十分难看! 阿四坐在梁沫的肩头上,像世间所有的女儿一样,轻晃着他的小腿,不时地揪揪梁沫的头发! 绯颜呆呆地看着这两人从自己面前消失! 绯颜气得胸口上下起伏起来,气冲冲地往屋子里冲去,他花了那么大的代价才让这两人见面,结果……五步路的时间,她就让他走了! 一脚将门给踢开,绯颜气得牙痒,“独孤红雪,你要干什么!” 绯颜一楞,恰见独孤红雪坐倒在地上,将脸埋在了膝前,这是空锡楼的主人,是天机老人的大弟子,何曾如何过! 绯颜看不见独孤红雪的脸,只怕她在哭泣,脚步不自觉的轻了起来,慢慢走去,和独孤红雪并排而坐,“别哭了!” 语落,绯颜脸上一疼,独孤红雪仰起了头,朝着绯颜眨眼睛,“谁告诉我我在哭了?” 绯颜一楞,安静地看着独孤红雪的眼睛,却果真没见到那里面有悲哀! 皱了皱眉,绯颜阙起了嘴,“你又打我!” 笑了笑,独孤红雪点了点绯颜的脸,“你小子!” 绯颜笑了两声,“你害死了我,你就跟梁沫说了那么几句话,眨眼的功夫,就害我失去了这世间唯一一株九华草,你赔我!” 想了想,那都是白花花的银子啊,绯颜立刻站了起来,“得,我得去抢回来!” 独孤红雪一把将绯颜拉住,直往绯颜屁股上拍去,“你个混蛋!果然是你干的好事!” 朝独孤红雪吐了吐舌头,绯颜将手伸到屁股上捂了起来,“我以为你们会打起来,我以为,你不会让他离开!” …… 独孤红雪想了想,重重点了点头,“我也以为会这样!” “那你为什么……” 打断了绯颜,独孤红雪笑的坦荡。一时之间颇有几分江南水乡女儿的柔骨,“颜儿,我爱他……可是,这么多年过了,竟也突然,突然……”独孤红雪皱着眉,却怎么也想不到应该怎形容,最后只叹一声,“大概就是十几年前。师傅经常说的――情到浓时情转薄吧!” 绯颜笑了笑,躲在独孤红雪怀里,“你行了……至于么!明明不似是个若水女子,平日里诗也念不出两句,学什么多愁?” 独孤红雪脸上一变,又去捏绯颜的脸。“你小子,敢紧给我生个孩子出来……” 绯颜咽了咽口水,站起身来便跑,“你也不嫌烦!” 嗤笑了一声,独孤红雪又道,“反正。你得给我在重华之前先找个女人,好吧……男的也成!反正我这辈子是输给梁倾容和刚才那叫阿四的小孩了。绯颜,说什么你也得给我赢一次啊!” 绯颜提着红装跑了好远…… 这种事也能比吗? “你来了?”白琴负手站在窗前,窗外,仍有那么一颗梧桐树……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他已经习惯了梧桐金色而苍凉的叶子,这种光泽将会时时刻刻地提醒着他,曾经在落泽成为质子的三年时光…… 只有这样。他的心,才会变的坚硬如铁。也才会狠下心来,将那个名叫白篱的人或是囚禁,或是杀害。 木落鹅黄色的锦衣上,沾满了泥泞……腰间的剑上,虽然已经清洗干净了,但是,却还是有着那么一股浓浓的血腥味。 木落生在落泽,南朝城是落泽的地界,所以,白琴要她去打头阵,和她的国民,曾经疼爱过她的叔伯们拔剑相向! 木落刚从南朝城赶回来,眉宇之间尽是一片疲惫,不是累的,而是被血热的…… 对于自己身上那种血猩味,木落发现……自已越来越敏感,这些天,在南朝城的大军中,她都不敢再睡觉了,每一次闭上眼睛,总会被一张又一张脸吓得生生从席子上坐了起来。 她,越来越恨自己…… 更加看不清那个少年…… “是,我回来了!”木落将身上的剑往一边丢去,静静地闭上了眼睛,一瞬间……脸上竟有水渍浸透了过来。 这是怎么回事,她明明就不想哭的啊! 白琴皱了皱眉头,往后退了一步,声音却柔了几分,“别哭了,落……我让人给你放水,先洗个澡吧!” 虽然那种柔并非发自内心,只是逼着自己的声线不再那么冷漠而已。 木落苦笑了一声,微微点了点头,其实……她只是想这个人能抱一抱她,哪怕……什么也不说,可是……不会的,从来不会! “好!”点了点头,木落转身…… 后背之上,一条触目惊心地红印进入了白琴的眼睛里,“你受伤了?” 木落一楞,随即便点了点头,“没事的,军医已经处理过了……” “那就好!”白琴的目光再一次投到了窗外。 木落咬紧了牙关,再如何,他也是一个女的,伤口在那样的地方,却不得不逼着自己在军营中脱尽了上身…… 而那人,却什么也没有想到,只一句,那就好…… 看,他是多么不在意她? 一阵阵地血猩味钻进了了木落的鼻子里,被自己的叔叔指着鼻子的骂,被自己的臣民往脸上吐去了口水…… 这条路……她走的太辛苦了,可是……却为什么没有想过放弃? 窗外的阳光打在银白色的衣袍之上,亮的木落觉得,眼睛都有花了,痛的难受。 “公子不也加入了南朝城之战么?”白琴皱起了眉头,从窗边走了过来,坐到了木桌之上,指尖有一下,没一下地轻点着那上面的古琴。 蹭蹭蹭…… 几声没有特殊单调的音符乍得木落的耳朵一阵阵地收缩。 铛―― 终于,还是有一根琴弦在白琴的指下断了,弹的老高! 没一会,木落便看见了白琴指尖上渗出来的血迹。 那个少年的眼睛是这么冷冽,一瞬间……让她寒至彻骨! 然而,白琴手中的那滴血却让木落的心揪了一下,什么也没有想地赶到了白琴身边,执起这人的手,便轻轻地含入了口中。 允吸起白琴指上的伤口。 这人的手,是那么那么地凉…… 就连血,好像……也是冷的! 白琴楞了一楞,有些呆滞地看着木落,很快,便又回复了神色,直将手从木落口中拿了出来,“我没事!”(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cqs!) 第二百四十五章 “舅舅,你怎么来了?”伊尚果一身盛世蓝樱的华服,她已经很多天没有走出幻音阁了,放下手中的诗经,伊尚果几步走了过去,伸手揽住了伊葛的手腕。 伊葛一身铁甲,脸上带着几分疲备,这些日子,吉尔妮家和司徒家的打压,实在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伊葛伸出粗糙地大手,小心地覆住了伊尚果纤长而洁白的手背,眸子之中带了几分心疼,“果果……” 轻笑了两声,伊尚果摇了摇头,“舅舅不是看见了么,我很好!” 伊尚果反手握住伊葛,“舅舅,朝堂上的事,我都知道了……你很辛苦吧!” 这样淡淡的一句话却叫伊葛的心,一下子便酸了起来,他的手都有些微微地颤抖起来,“果果!” 将伊葛牵到椅子上坐了下来,伊尚果接过兰舞手中的茶,亲自放到伊葛的手中,又走到伊葛身后有一下没一下地替伊葛垂着背。 “陛下,可有来过?”伊葛问的时候,语气非常小心,然而,却还是叫伊尚果一楞,一身盛世蓝樱显得有些寂寞起来。 缓缓地摇了摇头,伊尚果嗤笑了一声,“没有……我这儿,已经同冷宫一样了。” 伊葛眼睛猛地睁大,几乎快要发红了,“果果!是我对不起你。” “没有的事!”伊尚果继续给伊葛锤着背,“要真说起来……还是我连累了舅舅。” 伊葛的身子开始发抖起来,四下看了一眼,他突然做了出什么决定似的,一握拳头,身子猛地站直了起来,连喘气的声音也大了几分。 伊尚果从来没有想过伊葛会有这样的举动,不觉也顿住,满眼的都是疑惑。 “果果……”伊葛激动地有脸色发红,也不知是气的还是恨的。 四下看了一眼,伊葛眼睛一眯,没等他开口说话,伊尚果便已经会意了,“全都退下去吧!” 冷眼吩咐了一声,伊尚果连忙将所有的人都打发走了,唯留下一个兰舞。 “舅舅,有什么事,你说吧!”伊尚果被伊葛的举动提起了心,不自觉得也严肃了几分。 长长地呼了一口气,伊葛方道,“看不出来,景枫年纪不大,心计倒不轻,也难怪他能从雪山上回来,一直登基为帝。” 伊尚果吓了一跳,脸色都有些发白!这是伊葛第一次直唤景枫的名字,语气之中还颇有几分怨恨。 “当初若没有伊家,景枫哪能得这般!”伊葛咬牙切齿,越说越恨,指骨捏得咯咯作响。 一见伊葛这样子,伊尚果便已经明白,伊家……大概要从华褚三大家族中除名了。 伊尚果最近特别安静,从驿馆回来之后,她便一直没有弄出什么动静来,连景枫的宸宫都很少去闯了,一下子安静得有些诡异,叫人都不敢相信眼前的这个人究竟还是不是那个贵妃娘娘。 “他如今根基厚了,真要开始肃清三大世家了么?”伊尚果将目光投到了远处。 “他想做千古帝王,可惜……哪朝哪代没有权臣?”伊葛冷笑,“若非如此,夏帝也不会把夏樱送到这里……三大世家也不是那么好打发的,他若真逼急了,说不定连司徒家的老狐狸都会反咬一口!最后别落得个帝王不成,反改朝换代!” 在伊葛没有来之前,伊尚果看的正是史册,往前翻看十几代朝臣,功高者,往往不得善终,从古至今便是一样的…… 书本上那一个个的黑字下,映衬的却是一段段惨烈的血雨猩风…… 伊尚果的心不由的跳了一下,“舅舅,你……” “……”伊葛的眼睛充着血,似是一头发狠的兽一样。 “你不是……不是想……”伊尚果的话再也说不出来了,她突然觉得脚下一软,一不小心便连连退了好几步。 “别多想!我暂时不会那么做!”伊葛将伊尚果抚稳,“果果,舅舅若是,若是……” 从一开始,他便知道自己这个侄女对景枫有多么喜欢,这么一会,伊葛却突然不敢去看伊尚果的眼睛…… 若景枫真的下定了决心,那么……他伊家还有什么路可以走么? 伊葛躲闪的目光没有逃去伊尚果的眼睛,她的手悄悄地在盛世蓝装下捏得紧紧得,绘了蓝樱的指甲都已经深深地陷进了她的掌心之中。 兰舞吞了吞口水,也被吓了一跳,这么一会,她竟一连打翻了三四个杯子! 虽然人都被打发走了,可是这幻音阁中也未必是安全的,兰舞怎么也没有想到,这样的事,伊葛竟然敢在这里说! 也不知道是不是做贼心虚的原故,兰舞总觉得周围有无数的眼睛在盯着她们,好像这里说的每一句话都已经传到景枫的耳朵里似的,她只混身打着颤,连牙齿都控制不了! 这样的事,岂是小事!伊葛如何可以同伊尚果说呢! 兰舞正要说话,却听见伊尚果突然一声笑了起来,纵是脸色苍白,却也从最初的惊吓中变得平静了下来,“舅舅想问什么?” 顿了顿,没等伊葛开口,伊尚果便又接着说道,“舅舅只需记着……在我心里,他比我重要,可是……我的族人,还有舅舅你,是他永远无法比的!” 伊葛眼中有些酸涩,他没有子女,从来便把伊尚果看得最重要,比起伊尚果的父亲,伊葛与伊尚果的关系却是更加要好的,世上,大约没有一个长辈在听到这样的话后,还能不感动的。 “他若对得起我,便是与整个家族为敌,我也愿意与他并肩而立。”那一身盛世蓝装下,伊尚果的眸子慢慢变得透澈而坚定,“可是……舅舅,他真的不值得!” 说出这样的话,真的如同一把钝刀子在割心! 她争宠为的是什么!纵然有一部份原因是为了伊家,可是,伊尚果也有自己的私心! 然而……不一样的! 伊尚果从来不是一个伟大而无私的女人,她若是付出了,那么……付出的越多,她想要的回报便越多,若是没有得到预想中的结局,她会恨,会怨…… 对于司徒青怜,景枫给了她所有的信任!哪怕司徒家的家事,景枫也敢让司徒青怜自已做决定! 对于吉尔妮影凭,景枫给了她所有的怜惜!所以,她到了现在,手臂上的手守砂依然鲜红如血! 对于夏樱,景枫什么都没给,可是,伊尚果知道,他也什么都给了!这样的认知叫伊尚果嫉妒到沸腾! 只有自己,他即没有怜她,也没有给她权力,他要过她,将她封为贵妃,然而,从头到尾,她只有一个空头衔,她从他那里得来的所有一切,都是他一一算计过的。 宠她是算计,冷她是算计! 从前,纵然知道这些算计,可是,伊尚果也没有在意过…… 可是,现在不一样了!因为……他心里真的住进了人,而那人却不是她,所以,伊尚果计较了,也在意了…… “舅舅!”缓缓地趴在了伊葛的后背上,“他让我难过,让我伤心,所以……他不值得!” …… “无论舅舅想做什么,都不用考虑我的心情。我姓伊……永远站在伊家的立场。”闭着眼睛,伊尚果语气坚定,“从也好,反也罢……只要对家族有利!” 从来没有想过伊尚果会说出这样一番话来,伊葛心中实在不是滋味。 “果果!”抽了抽唇角,伊葛转身轻拍了拍伊尚果的头发,“你……” 说了一个字后,伊葛便再也无法再次开口了。 “我恨她!”伊尚果冷声笑,“从小到大吉尔妮影凭便处处与我做对,可是,这只是家族立场不同,所以,我不恨她,可是……夏樱不同,我恨她!” 她说恨字的时候,语气非常平静,仿佛一潭没有波澜的湖水,然而,伊葛却她的身上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那种刻骨的恨意。 “我恨她!”伊尚果又一次重复起来,“我恨她!” 只有她的一双眼睛可以看到叫人无法跃上的深渊。 “好!舅舅替你杀了她!”伊葛一咬牙,凡是让伊尚果不高兴的通通都只有灭亡一条途径。 “不!”伊尚果长吸了一口气,悠悠地将眸子合上,好半天后,萦绕的在她身上的那股恨意这才不见了,“不能动她!” 伊尚果扯了扯唇角,“绝对不可以动夏樱一分一毫!” “为什么!”伊葛一楞,从前,对于讨厌的人或物,伊尚果是恨不得它立刻消失的,这一次,却又为何一反常态。 伊葛等了好一会却没有等到了伊尚果的回答,他也没有多加过问,只是微微叹了一口气,算是默认了。 兰舞垂下眸眼,伊尚果是怎么的一个人啊,跟在她身边那么久,兰舞一直以为她很了解伊尚果,可是,最近,她越渐渐看不清了…… 现在的伊尚果不同于之前任何一面的她,恐怕……她不了解,伊家也没有人真正了解伊尚果吧! 死算什么! 从驿馆回来之后,伊尚果好几次都不想活下去了…… 可是,每当她问自己值不值得时,得到的答案却拼命地让她咬牙活了下来。rs 第二百四十六章 “阿樱已经出去了!你有什么想说的便说吧。”百里凤烨一双素手不由的在锦衣里紧了一下,脸上也带上了几分不正常的白色,百里凤烨透门木门,还能看见夏樱坐立在白楠树上的影子,“放心,阿樱即答应过凤烨,那么,她便一定不会用内力偷听的。” 景枫苦笑了一声,垂头瞧着身上的一身湖蓝锦衣,“百里凤烨,你是知道朕要说什么吧!” 闻言,百里凤烨的凤眸一睁,带了些疲惫与苦涩…… 无力地坐到了桌椅之上,百里凤烨抬手想将刚才泡的茶再倒一杯,然而,这一次,这红衣男子却连杯子也拿不稳,满壶的茶水洒了一桌子。 “不……不可能!”微微阖上了眼睛,百里凤烨缓缓伸出了手,慢无声悄地将手臂档在了眼前,“怎么……可能!” 他一遍遍的重复着,可是,这样的话语却显得那么无力。 其实,当景枫以那样的神态出现在这里的时候,百里凤烨便已经知道他将要带来怎样一个消息。 景枫冷然一笑,扫了百里凤烨一眼,之后,他也颇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不知为什么,这一刻,那一身湖蓝色的锦衣,竟将这个帝王的五官衬出了几分忧伤。 景枫坐到了百里凤烨的身旁,眸子冷冰地将百里凤烨打翻了的杯子稳稳地捏在了手里,并且满满地注进了茶水…… “有什么不可能的!”景枫兀自痴笑,“事实就是这样,那个人……一直都在!” 说起‘那个人’三字的时候。哪怕景枫想尽量让自己表现的随意一些,然而,在不知不觉里,景枫的声音依然带了几分咬牙切齿。 抬头一口饮尽杯中茶。那已经不知凉了多久的茶水依旧无法将景枫心底的那分火焰压去! 猛地将茶杯掷到地板上摔了个粉碎,楞了一下,景枫复提起了茶壶,三下两下地将壶中的凉茶喝了个底朝天!直到壶里连一滴水也掉不下来后,景枫便将壶摔了下干干净净。 听见那一连两次的碎裂声,夏樱在白楠树上一楞。只是扫了屋子一眼,便再也没有理会。 景枫做了好几个深呼吸,方才将怀里的娟子丢到了桌子之上,“你自己看吧!” 百里凤烨这才睁开一双狭长带红的凤眸,伸手缓缓地将那娟子捏到了手里,一看那一双足印,百里凤烨便楞了一下,继而一眯眸子,说不出那是一种怎样的眼神。 景枫给的这双足印,与那天在雪山上拓下的足印一模一样。可见……完全就是一个人的脚印。 “你在哪里找到的?”百里凤烨的声音里带了几分难得的紧张。 景枫一声嗤笑,“还在在哪?你那双足印在哪找的,朕这双足印便是在哪找的。” 顿了顿,景枫又一次丢出另一张娟子,同样也是那人的脚印,“这一张足印是朕在大夏的一个布店里拿到的……” 百里凤烨了隐隐猜得到景枫想说什么。 果然。只停顿了一下,景枫便又接着说道,“沐煜曾经在这家布店里做过鞋子,因为花样新奇,所以……布店老板便留下了一双样本!” …… “你也不用瞒朕!”景枫一点点地捏住了衣袖,眸子直盯着院内的那棵白楠树投在木门上的影子,连同着那个玄衣女子的剪影也一同打在了门上,“夏樱失去过一段记忆,那一段时间恰好是朕遇上雪崩的日子!” 虽然这件事夏樱只对着几个她极其信任的人说过,但是。只要有人,只要有消息,那么……空锡楼便可以查得到,百里凤烨一直都知道会有这么一天,只是。他不曾料到,景枫竟会当着他的面这么坦荡的承认了下来。 两个人相互看了好一会,景枫终于打破了沉默,开口对着百里凤烨说道,“是的,沐煜曾见在雪山上见过夏樱,夏樱失去的那段记忆一定与沐煜有关!而且……那个人,一直都在,只是……目前找不到的而已。” 景枫如此肯定的话将百里凤烨心口最后一丝火苗灭了下去,没由来的…… 百里凤烨的指甲突然开始变红,一直一直往上爬…… 这一次,景枫算是看了个清清楚楚,不由的瞪大了眼睛,红色,到处都红色,百里凤烨的皮肤上,甚至出现了大片大片的赤色珊瑚,那么密集地爬满了百里凤烨身上的每一个肌理,就连那如墨的黑发也开始染上了红色…… 漫天的红色的弥漫,那些赤色的珊瑚如同饮过了人血一般! 百里凤烨皮肤上的红色是景枫见过最为纯粹的红,那是一种不同于人血,却让人感觉是由人血精华而提练出来的颜色啊,那样的红根本不是这个世间可以存在任何一种红! 那些赤色珊瑚还在蔓延,一直在往上爬,百里凤烨的满脸满身都已经爬得满满了,可是,那些珊瑚却依然一层一层堆积了上去! 景枫不由起了一身冷汗,那是一种真真正正地从骨子里跑出来的寒意,不是惧怕,而是……不可思议与彻骨的寒冷。 冶魔……血脉! 脑子里蓦地出现了这么几个字,景枫微微张了张口,在此之前,景枫也曾怀疑过,然而,亦欢却清清楚楚地对他说过‘冶魔’血脉到他那一代便已经殆尽了! 景枫一生最敬重的人莫不是亦欢,所以……听他说了之后,景枫便将那个猜测丢弃了,可是现在……他眼睛里看见的明明白白便是‘冶魔’血脉啊,哪怕在此之前景枫从来没有见过所谓的‘冶魔’血脉究竟是什么样子的,可是,这一刻,只一眼,景枫便可以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确定眼前这个男子身上流着的是什么的血! 当初亦欢曾经说过的话突然之间在景枫的满子里冒了出来。 他说,“那是毁灭之神,是魔啊!” 他说,“枫儿,你觉得为师的武艺如何?” “世上少有敌手!” 你错了,枫儿,那个人的武功比起为师武艺最为强盛的时候还要胜上百倍,不……千倍,不不不,万万倍!” 他说――“枫儿,你知道么,拥有那种血脉的人,他是人神,魔人!” “人神,魔人!”看着百里凤烨的变化,景枫竟然还站在原地重复了一下那两个词。 这一刻,景枫的眼睛变得雪亮,人神又怎样,魔人又如何!只要与他为敌,无论他是一个怎样的存在,他,亦要毁之! 百里凤烨如此,沐煜也如此!毁了他们,通通毁了!那双深如大海的眸子在这一刻突然掀起了涛天的巨浪。 景枫的双手用力地捏住了身上那追命长棱,死死地盯着百里凤烨,只等着一击必中! 亦欢也曾说过,拥有那种血脉的人全是疯子,血脉一现,必将做出疯狂的杀戮! “杀了他!杀了他!”平日里,那个一双凤眸总是似笑非笑的男子,此刻的眼中却含满了那么重的杀意,他每吐出的一个字都仿佛是沾上血的魔咒! 是了!魔人! 魔……人! 景枫已经准备好要与之一搏了,可是,下一刻,不可思议的一幕便发生了,那些赤青珊瑚居然开始自己褪去,来时快如潮,离时去慢如水滴穿石,可是,不可否认的是那些红珊瑚的的确确是在自己往下消退啊! 这与亦欢告诉景枫的不同…… 百里凤烨的眸子里缓缓恢复了清明,扫了自己的指甲一眼,百里凤烨嗤笑一声,“呀,凤烨还指望多瞒你一些日子,可现在……竟是凤烨自己暴露了。” 景枫微微一皱眉,手上一松,复又将追命长棱收回了腰间。 “冶魔血脉,百里凤烨……你是什么人!”景枫做出一付恍然大悟的模样,“难怪百里宣会这样子对付他唯一的儿子。” 百里凤烨轻蔑的摇了摇头,也不知是什么意思。 好半天后,百里凤烨这才将桌子上的那两张印着足迹的娟子拿到了手里,一用内力,没一会,两张纸便开始燃烧起来,如同当日百里凤烨焚化的嫁衣一般,那样的火光将那人的凤眸衬得那么……可怜。 景枫并没有阻止,目光随着他手上的火苗时起时落。 那些火焰一点点地往上爬,很快便烧到了百里凤烨的掌心,然而,百里凤烨却并没有将娟子丢掉,只是任那火苗在手掌里燃烧…… 手心开始狠狠地疼了起来,然而,越是这样,百里凤烨便越是将那些火苗捏紧。 他几乎带着一种自残的快感,无法宣泄,无法呼出! 这一刻,景枫没有嘲笑百里凤烨,他甚至隐隐可以感觉到这个男子的心情。 “这么恨,那么……你杀了他怎样?”景枫半带玩笑的开口,“杀了他,永远不让他出现。” 娟子越烧越小,最后在百里凤烨的掌心里化成了黑色的粉末! 而百里凤烨的手,也因此焦了一层皮,上面起了不少血泡。 冷冷地扫了景枫一眼,手上的伤口好像让百里凤烨平静了不少,他眸子之中的沉疼连景枫都能一眼看得到底。 第二百四十七章 “明烟姑娘,你没事吧?”夜琴有些担心地将明烟从地上扶了起来,这些天,每到午时,夜琴总能看见一抹粉色地身影蜷缩在地上,本是一天最温暖的时刻,可明烟却老在这时体凉如冰,瑟瑟发抖,“要不,我去找个医生,让他看看。” 说着便往门外跑去。 明烟一把拽住夜琴深紫色的衣摆,“不用去……阿九和小八不在,你一步也不能离开……” 看明烟地身体抖地越来越厉害,夜琴便执意要找大夫,“不行,你这情况不能拖了,离昊一时半会不会拿我怎样,反正一直都有人在监视着,而你不同……” 慢慢站了起来,汗水顺着脸颊流了很多,看了看影子,明烟吃力地说道,“再来一刻钟就好了,真没事……就算大夫来了也治不好,这又不是病。” “可……” “可你不能有事,若你有事……”明烟地眼眸中涌起浓浓地羡慕和伤感,“主子这辈子都不会原谅我。” 这些日子,明烟一直受着无釜反噬的痛苦,不过……她给离昊下的蛊也基本生成了,谁知道这蛊在以后能起多大作用呢,所以纵痛地昏死了好几次,明烟也觉得――一切值了! 不想让其它人看见自已难受无助的样子,明烟强打着精神将夜琴推出门外…… 碍到午时之后,痛苦在明烟身上渐渐消逝,而夜琴一直守在门外,见她出来。递了一碗参汤给她,这才离去。 勺子碰着碗沿,明烟自言自语道,“是不是只有这样的人……才能得到你的真心?” 将参汤一饮而尽。碗在大树旁边碎裂,明烟惨然一笑,抬头望天……流下一行清泪,“而我……明明也可以,更或者……若是那天……我没有……呵呵,或许。今天,那个叫夜琴的人便是我。” 若是夜琴再晚离开一步,那么……他便可以知道明烟是谁,他也可以知晓为何自已总觉得见过她,那么那天,夜琴可能不会去见池宫宸……也不会有后来的怜惜与悔意,那么……也许,他与离珏便不会有之后的彼岸之痛…… 夜色朦胧,每走一步,夜琴的脚步都迈的很轻。但他知道,跨出的那一步又一步,在他心中又将是怎样地深沉…… 那是一座楼阁,楼底下是满池的荷花,满池地莲叶,那是夜琴母妃最爱的的景色。亦是他极其喜爱的花,顿住脚步,呆呆地看着风中摇跃的荷叶,夜琴的唇角浅浅地上扬,黑耀石般的眼睛亮的灼人,那个人……曾为他在离王府内,载了一池荷花,临行前,那个人曾将他紧紧抱住,告诉他。“我怕!” 那个人怕他被离昊和其它势力伤害,怕他从此离开他,更怕……天人永隔。 他回答,“我不会,也不怕。你也别怕。” 那时的离珏跟本不知道,对夜琴来说……那简简单单的十个字,是他对他的承诺,活下去的承诺! 荷池边起身,步伐坚定……哪怕,从此不再自由,他也要……活下去,活过二十岁,陪着他……活下去。 小小楼阁中,九曲十八弯,机关满布,一点一点,便是闭着眼睛,夜琴也能清楚地记得路线…… ――茶与阁! 这是夜琴执意与明烟来到江南的目的。 紫色地锦袍慢慢脱落,白瓷般地肌肤裸露在空气中,夜琴纵身往莲池中跳去,纵是无法呼吸,他也强忍着窒息的感觉,摸索着无数突起地石壁,找到目标后,狠狠按下! 没错,茶与阁的入口便在那满池莲花之下。 石壁轰然中开,踏步而入,别有洞天,隔绝了水流的入侵,夜琴的呼吸开始顺畅起来…… 茶与阁入口外的两位守门人,震惊地看着夜琴光洁的背,几乎连呼吸都快忘了,楞楞地许久没有说话…… 一扬唇,一抬眸,满身贵气再不受控制,“带我去找将军。” 守卫掩唇而泣,跪到地上,重重叩了两个头,激动地眼角已是模糊,“属下这就去,这就去!” 夜琴傲然独立,光洁的后背有一条云海翻腾地金龙若隐若现,时明时暗…… 千里蝶全部集中到一起,拾起夜琴丢在地上的紫衣,女子素手一挥,青衫一扬,千里蝶这才散去,血纱下是难以掩示的震惊……他,不单纯?潜伏在珏儿身边可有目的? 难怪他只身一人,对身后离昊的跟踪者丝毫不加理会,原来……这里有如此多的机关,若不是仗着武艺高强又有红罗护身,再加上千里蝶识路,说不定……她也如那些人一样死在重重机关之下了! 没有丝毫犹豫,想来他是跳入了池中,女子毅然跟了过去…… “您是所有人的希望,是池家的希望,是我皇朝的希望。”年老的将军在夜琴身后跪着不再起身,“在南兄死了的时候,我本已经完全绝望,带着他们安静地躲在茶与阁中不问世事,我真的想不到……还好宫儿坚持,我这才坚持了下来,这些年……你怎么才来?” 夜琴一脸为难,不知如何作答。 “爹,你先出去。”此时,房门外走进一女子。 一身莲叶碧衣,妙曼婀娜,举手投足间似是带着莲花地高洁,孤傲而美丽,灵秀而动人,女子的脸是极白的,白的让人想到那晶莹剔透的冰雪,那眉,那唇……像极了画师笔下最美的仙子,只是……女子的眼睛上蒙了一层暗蓝色的纱,虽看不到她的眸子,但……想来,也是极美的。 女子怀中地白猫轻声一叫,伸出粉色的舌头舔了舔女子的绿纱…… 池老将军笑呵呵地退了出去,“也对,宫儿,你们聊吧。” “夜。”轻轻唤了他的名字,池宫宸知道……自己的声音在发抖。 女子一手抱着白猫,一手摸索着朝前走来。 “宫宸。”夜琴扶住池宫宸的手,“你的眼睛?” 素手在眼眸上暗蓝色的丝纱上摸了摸,池宫宸毫无芥蒂地笑了笑,“无事……便没了眼睛,我也记得你的样子……”轻轻地抚摸着柔顺地猫毛,池宫宸的笑太过温暖,“想来……夜,你上身是赤裸的吧?想来……你依然爱极了那莲子,爱极了那莲花。” “宫宸。”夜琴低低地将头垂下。 “夜。”池宫宸顿了顿,方问道,“你我婚约可曾算数?” “……”许久,夜琴抬首,双手紧紧握住脖间的玉扳指,“如今……我的名字叫夜琴。” 白猫喵地尖叫一声,从池宫宸怀里逃开…… 池宫宸摇摇晃晃地退了一步,这才稳住了身形,“我只当你是我的未婚夫,至于你当不当我是你未婚妻都无所谓。”纵心痛地窒息,池宫宸的骄傲却一直让她微笑着,“夜……无论如何,我祝福你。” …… “其实,我早该想到……这么几年,你都没有回到茶与阁,必是不想再介入朝廷,哪怕只有二十年的寿命,以你的性子,怕也会安然处之,如今……你肯背负起池家这负担,必是有了心爱之人,想伴其左右吧。” “宫宸……”夜琴的声音有些哽咽,“对不起。” “没关系,我有我的骄傲,所以……我不会用婚约束缚你。”将夜琴的手执起,轻轻放入掌心,“无论哪种结局我都接受,不过,夜,请记住……如果有一天你还愿意回来,池宫宸会一直等你。” 该说的话说了,池宫宸轻轻笑起,碧衣向后甩去,潇洒离去,在夜琴和所有人都看不见的地方,有一串泪从暗蓝色的纱下流出,是的,她会一直等下去―― 无论他爱与不爱,无论这付出能不能得到回报,哪怕最后……他依然无法放她入心,但……爱上了,她不悔。他爱了,她祝福! 她池宫宸有爱必会说出来,争取了,得不到……不强求! “宫宸?”血纱下的唇不自觉地抖了抖。 池宫宸的脚步蓦然停住,不慌不忙,由此可见其大家风范,“能进入我茶与阁,必是不凡之人,敢问尊上姓名。” 血纱从脸上摘下,女子一把将她揽住,“你可知,我找你们多少年了?” “认识人?”池宫宸疑惑。 “你好好看看,是我啊。”青衫女子有些急了。 “抱歉……我瞎了。” 血纱从手中坠落,“我不信。”女子太过震惊,一把将池宫宸眼角上的蓝纱扯下,撑开她的眼皮仔细观看,“还有什么病是莲儿治不好的?” 池宫宸这会儿算是明白她是谁了,脸上也浮现了惊喜的笑,“师叔。” “唉,唉!”连连点头,青衫女子甚是惊喜,“宫宸,我小师妹呢?还有小师妹的儿子呢?那年宫廷巨变是你们一手安排的吧!” 池宫宸的笑瞬间暗淡,“不,师叔,那是真的。” 青衫女子不可质信地瞪着池宫宸。 “或许师父可以逃出来,但……她真的爱上了他,所以……一身傲骨的师父……选择了、死。” 喃喃地唤道,“莲儿……” 第二百四十八章 “久……久微。”景愉站在远方怯怯地叫了诸葛久微的名字。 诸葛久微抬着酒壶,看也没看来人,半倚在树上,一口又一口地将酒往口中送去,半晌,方才自语道,“贤王果然未骗我……这相思泪还果真是苦……呵呵,苦啊。” 自那日诸葛久微回来后,景愉便一直觉得他有些不一样了,虽同往常一样,一有空子便开始偷睡,但……他的睡容却不再那么安逸,隐隐还能窥见些痛苦的神色,时常会看着清水中的倒影……一遍又一遍地抚摸着耳后的青蝎,时而像是沉浸在某段幸福的往事中笑的甜蜜,时而又像是被什么可怕的事缠住,眉间有着与他的慵懒不相符的痛。 就在所有人都在兴奋地计划着如何将鹤族一举歼灭时,诸葛久微默默地从人群中走了出来。 景愉当时心里便有一丝异样的感觉,静静地跟了过来…… “久微,你别喝了。”景愉轻轻地摇了摇诸葛久微的肩膀,与他并肩而坐。 慢慢看了身边的人一眼……脸色因喝酒而变得有些微微发红,诸葛久微的眼神开始迷离起来。 景愉感觉到自己的脸被那个人轻轻地扶摸着…… 呼吸渐渐窒息,景愉一阵恍惚……这个人何时……用这么深情地眼神看过自己? “我好想你……我真的好想你,可是……可是……”诸葛久微的话中带着酒气,所以,景愉毫不否认――自己。醉了! “我,我也……”景愉的手扶到自己脸上,覆盖住诸葛久微的手,紧紧地抓着。露出了女儿家的娇态,“久微,我……” “叫我小微……” 撒娇的诸葛久微?! 景愉只觉得心跳乱了一拍。 诸葛久微略显悲凉的声音慢慢传来,“有了她……连叫都不叫我了么?” “小微……小微。”景愉垫起脚偷偷地在诸葛久微唇上印下一吻。 低低地哭泣慢慢传来,诸葛久微一把抱住景愉,在她的怀里蹭了又蹭。“你对她……真好。”诸葛久微拉着景愉的手轻轻放在心口,“好疼,你知不知道?我信了,我竟然相信你的话了……我是不是很蠢?” 景愉心中一酸,“你喝多了……我,我以后只对你好。” “沧澜……沧澜……沧澜!” 一遍一遍地叫着那个人的名字,诸葛久微伏在景愉身上睡着了。 从满心欢喜到坠入地狱,景愉轻抚着诸葛久微的睡颜,又慢慢摸着自己的肚子,“我想……我想生下他。可是……你……” 满脸泪痕,此刻,景愉多想看看那个叫沧澜的姑娘…… 他这样的人会对怎样的女子如此念念不忘? 景愉满心地酸楚,想起那一夜,他……也是叫着那个人的名字。 孩子…… 娘亲要怎样做?你的父亲跟本不知道你的存在!娘亲却也不敢告诉他。 “简惜。”十仪一把将亦暗嫣的手抓住,投给她一个大大的笑脸。“别怕,我们走。” 亦暗嫣早知道这里面有阴谋,有谁会故意送银子给敌人?可是,她便是想破了脑袋也想不出这样做的原因…… “老……老爷。” “嘘!”十仪的中指按住亦暗嫣的唇,调皮地对他眨眨眼睛,“简惜,我叫十仪。” 亦暗嫣低着头,在暗地里做了个鬼脸,她怎么就受不了恢复过来的十仪呢? “别怕……”十仪拉住亦暗嫣的手,“我带你离开。” 此刻的十仪已经已经褪去了满身的金子。一袭粗布衣穿在身上却有着别样的风姿,亦暗嫣一贯喜欢美男,可是……只喜欢欣赏啊,她并不希望被美男缠上啊,不然……家里那醋坛子绝对不会让自己好过。 十仪蹲下身子。回头看了亦暗嫣一眼,“简惜,我背你离开。” 亦暗嫣将手背到身后,颤颤地笑了笑,“我……我自己会,会走。” 十仪不由分说地用力一拉,亦暗嫣整个人便伏在了他的背上,“你不会武功,怎么逃?” 谁说不会?姐比你厉害,亦暗嫣在心里暗暗地嘀咕…… “抓紧了,简惜!”十仪开始快速地逃跑。 许是太过自信,一路上没有任一个追兵,十仪也没有怀疑过,反倒是亦暗嫣楞了一下,总觉得不对劲,不过……她本是奸细,青羽与鹤族的斗争她只想保持中立,无论谁赢,对她来说都是一样。 “你会轻功?”亦暗嫣故作惊讶,“那你为什么要地牢里呆那么久?还让人给他们送去那么多箱金子?” “呵呵!”十仪裂嘴一笑,“想知道?” “嗯。”亦暗嫣睁大水汪汪的眼睛,有些讨好地看着十仪。 “因为……” 亦暗嫣的心提了起来。 “不告诉你。” 亦暗嫣的脸暗了下来。 十仪对亦暗嫣本没有一丝怀疑,只是在启程之前,离珏特别交待过,“除了我们的一千人外,无论在任何情况下遇见任何人,均不能透露半分与组织有关的事……若有特殊情况,那人必须经过我的考查,否则……一律离开。” 十仪背着亦暗嫣飞奔的时候,亦暗嫣四处打量着周围…… 瞳孔却蓦然放大! 那个老女人! ――东竭三长老! 这边境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为何东竭也会在这出现?木宇国君的生辰马上就到了,为何会在这小小地边境处乱成这样子? 亦暗嫣心中乱了一片,这事……一定要告诉先生! 显然……三长老亦是看见了亦暗嫣! 三长老用手势告诉亦暗嫣―― “子时三刻,此地相逢,不见不散,亦姑娘。” 这些小动作……十仪却一直未曾看见! “母妃!”离烨揉了揉眼睛,拍了拍脑袋,哥哥离开以后……对了,他是和庞亦一起去喝酒了,后来……自己是怎么了? 迷迷糊糊中,传来一阵熟悉的声音,“烨儿,烨儿!” 离烨猛地座了起来,看了看周围陌生的环境,一个激灵,酒醉全醒了。 “母妃,爷爷。”离烨低下脑袋,无奈叹了一口气,“你们怎么会大老远地跑来?” “你还知道我是你母妃啊?”景贵妃扬手便要往离烨脸上打去,离烨咧嘴,不躲不闪,一会后慢慢睁开眼睛,只见景贵妃的手抬在半空未曾落下。 “行了。”景易看了一眼景贵妃,“说正事。” 离烨露出那水晶一般地笑,“母妃,爷爷,烨儿游历的那三年中,找了一好去处,四季如春,风景秀丽……烨儿不想要皇位,不想与哥哥和皇兄争,我们……” “闭嘴!”景贵妃提高声音,“隐居?离烨,你要是再有这种想法就别叫我母妃。” 景易低沉的声音也带着怒气,“也别叫我爷爷,我们景家没你这不孝子孙。” 离烨垂下头,琉璃一般地眼中闪过一丝难过。 知道自己话说重了,景贵妃放柔了语气,将离烨揽在怀里,“烨儿,皇家斗争从来不管你是否愿意,你若不争……我们景家的性命,唉……我知道你一直不愿与离珏争,所以……所以母妃帮你把他杀了,可好?” 离烨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景贵妃,张了张口却什么都没说。 “烨儿。”景易摇了摇离烨,“你看着爷爷。” …… “母妃。”离烨的手细细地抚摸着景贵妃的脸,“这张美丽的脸,何时……何时变的这般狰狞?” “母妃第一次杀的人是琳皇后,那时候……母妃抱着烨儿哭了整整一天,一个月不敢睡下,那时候……母妃是迫不得已,可是,母妃……你看看你现在这样子,现在……你为了权力,连我都舍得下毒!” “还有爷爷……呵呵……不说也罢。”离烨水晶一般的笑颜越来越迷人,“母妃要我怎么做,我便怎么做。” 景易和景贵妃同时一楞,竟然这么容易? “烨儿,你?” “我不得不答应,不是么?”离烨微笑着站了起来,离开景贵妃的怀抱,远离景易,“爷爷已经发兵围住了远城,要是烨儿不答应爷爷的条件,那些无辜城民是不是要因为烨儿死了,呵呵……爷爷真是越来越会抓人软助了,你们都不知道么……烨儿在远城住了半年,没有他们,烨儿一身武功全费了,没有他们烨儿哪有那么多欢笑……” “你……什么时候知道的?”景易将手放在后背,紧紧握住。 “一个月前。” “那你为什么不阻止?兵符本是你的。” 离烨没再回答,只淡淡说道,“放了庞亦,给他解药。” “好。”景易答得爽快,“只要你把离珏引到这儿。” “嗯。”离烨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我一定把哥哥带来。” 景贵妃和景易相互看了眼,满是不解,离烨的脾气他们自是了解,烨儿即是答应便绝对不会欺骗他们,可是…… 沉思中,离烨突然从门口钻出个脑袋,回头灿然一笑。 “母……娘亲,爷爷,一定要烨儿去么?不去可以吗?” …… “呵呵,烨儿知道了!娘亲放心,反正烨儿身上有毒,若没有解药便永远无法和哥哥亲近……好狠心啊。” 第二百四十九章 绯颜下了轿子,红色的衣摆在地上脱的老长,他也没有理会,幽影们紧紧地跟在他的后面。 入了客栈,店小二们以及掌柜的,一见绯颜,立刻停下手中的活,对他点头示意。 绯颜狭长地凤目抬都没抬一下,一言一行中,虽是媚态横生,却是无端地在这客栈中增了几分令人窒息的压抑之感。 住店吃饭的客人,像是着了魔一般的楞楞地看着绯颜眼角之处的三朵桃花,本该吵吵闹闹的店里愣是没有一点声音。 绯颜径自朝着二楼楼梯走去,幽影对着重华和离烨做了个请的手势。 刚朝楼梯迈了一步,绯颜的衣摆便被一只手给抓住了。 那是一个四十来岁的男人,然而,从外表看去,跟本看不出他的真实年龄,一身暗蓝色的锦衣,眉宇间有着几分英气,腰上佩了一把剑,虽算不得英姿飒爽,但也颇有几分傲骨,一看便知练过家子。 绯颜悠悠地回过着,脸上没有一丝表情,不过,眨眼之间,那眼角处的桃花却生生地将他的模样印出了几分柔情。 “绯颜。”唤了一声那个名字,似是怕那红色的裙摆从手中溜走一般,男子更紧的握住那片鲜红,“让我入幕吧。” “傲天堡二公子。”微微点了点头,本没有刻意流出妩媚,然而,那天生的媚态却是无论如何也拦不住的,“你知道我的规矩。” “是。”点了点头,暗蓝色的锦衣将男人的脸印的有几分深沉。“郁涯知道。”死咬着下唇,郁涯的脸苍白了一分,但那目光触及到绯颜之时,眸光中一亮。似是下定了某种决心,一咬牙,仰头,“三日之后,郁涯必定将傲天堡的暗中布属交于绯颜。” 听到此处,绯颜展颜一笑…… 不笑之时。尚且媚态流彩,这么一笑,整个客栈顿时失色,独独叫了那一束桃花在整个尘世间绽放起来…… 纤白的指头勾起郁涯的下巴,那四十来岁的男人,竟在这么多人面前掉下了眼泪。 绯颜欺身而进,狭长的凤目之中尽是风情,挑着郁涯的下巴,在他的唇上印下了一吻,又拉起郁涯抓着那红色衣摆的手。眷恋地在眼角的三朵桃花上来回摸索,声音带了几分妖邪的鬼魅,“我等你。” 说罢,这才放手,继续朝着楼梯走去。 转头的那一刻,绯颜脸上挂着的笑意。立刻消失,换上一付清冷无畏,或者说,没有一丝表情的脸。 点着刚才被亲的唇,郁涯竟是呆住了,原本神色中的那一分犹豫与不忍,在这之后完全消失不见了。 没走几步,郁涯被另一个赶进客栈的人撞了一下,这才从那呆呆地神情中回过神来。 那是一个小和尚,不过十七八岁。 一路赶来。风尘仆仆。 “施主,施主,我给你拿来了……” 绯颜停步,回头。 小和尚一脸喜色! 将手中那被汗水浸透了的书递给绯颜。 接过书后,绯颜看也不有看一下。直接拿给了幽影。 反复查看了好一会,幽影点头,“主子,是真的。” 绯颜清冷的脸,在听到答案之后,又一次媚笑起来,双手勾住小和尚的脖子,带着几分轻佻,“小和尚好本事。” “那个,那个……”抓着光头,半晌没有说出一句话,小和尚的脸却红的透了,似是要冒起烟一般。 “放心。”舌头在小和尚的眼皮上一滑,绯颜缩回了手,看着幽影们说道,“今晚便将他送到我帐中吧。” 小和尚受宠若惊,吞咽了几口唾沫…… 楼下,郁涯神色黯然! 重华、离烨跟着上楼时,楼下的声音突兀的传了过来,在异常安静的客栈里,显的异常清晰。 “你也想?嘿嘿……这世界上有几个不想的,男人也好,女人也罢,有几个不为他相思入骨的?只是……怕是付不起那价格。” “他要几金?” “呵呵,要与颜仙子成事,可不是金不金,钱不钱的问题,他要的都是江湖武林的奇宝消息!” “若是付得起那价格呢?” “付得起……那么,不管你是谁,颜仙子必定能请你一晌贪欢……想那一身脏臭流脓的叫花子如此,七十六的老太爷如此,还有那五十八岁的金婆子还不是如此,还有去年,竟还有个十一岁的女娃娃,总之……只要价格入得了仙子的眼,是谁都可以!” “……” “仙子的信誉可是出了名的好!” 听到此处,离烨微觉不悦,去看绯颜神色之时,却并未发现他有任何不妥,情绪之中亦是没有半分波澜。 而重华,只是一味的跟着,什么事也不关心的模样,不过,时间长了,他倒是露出了几分不满与烦燥,若非碍着离烨,以及刚才是自已非要跟来的,恐怕,他早就开口催促了。 一楼之中,不过同平常客栈一般,并无任何不同,只是……这里头吃饭住店的人,十个人中总有三四个让人感觉有些怪异。 上了二楼,刚踏进其间,只觉得金碧辉煌,比起皇宫还要富丽几分…… 足下地板,全是用玉石铺成的,内里面镶着金合欢,每一朵皆有五瓣花瓣,奢靡至极。 门帘也好,纱窗也罢,或是浅清或是淡青,整个屋子之中,无论什么,皆是青色…… 还有那屋里焚着的香,离烨总觉得有几分熟悉! 用力的想了想,却反而是半分也想不起来…… 抛开青色的帘子,直接往床里睡去,没一会,便见帘外丢出一件又一件的衣衫,那红袍之下的亵衣也都被丢了出来。 “幽影,你们都走吧。”隔着帘子淡淡地吩咐到,“我乏了,得睡会。” 幽影褪去,绯颜睡了,一点没有招呼客人的自觉。 只留离烨和重华相对无语…… 这都什么事啊? “妈的,你耍小爷啊?”重华说着便想去抛那帘子。 绯颜安静地没有说一句话,隔着青纱,只见他将冰丝背褥拉起来盖在身上,背对着两人沉沉睡去。 帘子还没有抛开,一粒石子便将重华的手给弹开了。 “绯儿可会不高兴的。”精干简练的声音从屏风之后,内屋之中传了过来,“他那身肉可贵着呢,便连我也见不得几回。” 刚才不觉得疼,过了一会儿,那只被石子打到的手在那里抖了起来。 将头上的黑色斗笠扶正,重华很识相地退了回来。 “您找我?”离烨开口,水晶一般的笑立刻抓住了女人的所有视线。 从屏风之中走了出来,看着那女人,一双眼睛很大,不是特别漂亮,但却最有神韵。 女人看起来年轻至极,但是……只消看一眼,每一个人都能知道,她的真实年龄绝不如脸上这般,那是一种经过岁月的洗礼后才能多出的韵味。 看着她走路的风姿…… 简洁遒劲,狭骨风气! 这八个字立刻崩进了离烨和重华的脑海里。 “离烨?”带了几分小心地口气,女人试探地问了句。 “我是。”笑饮一口酒,“阁下这几日的跟踪究竟有何事要与在下说来。” 对答之间,无不是儒雅之气,当真对得起那贤王二字! 女人张着口,似是要说些什么…… 然而,半晌过后,却没一个字从她的口里说出。 就那么安静着,也没有人催促。 “我以为……你死了。”说话间,女人的嗓子有哑,语调也是哽咽地,只是笑上的笑意却越发深了。 “没事。”安心一般重重松了一口气,“我只是想看看你而已。” 离烨皱眉,打量着眼前的女人。 “你与母妃年轻时……很像。” 听着这句话,女人只感觉说不出来地别扭,皱着眉头问道,“她老了吗?” “也不算老,只是,看起来……没有你年轻而已。”离烨说到此处,脸上异是露出了几分心疼,“后宫那种地方……的确是苦了母妃。” 淡淡地哀叹从女人口中溢出。 女人朝前大大迈了几步,竟一伸手,将离烨完全抱住了,“烨儿,让奶奶抱抱。” 离烨握酒壶的手颤了一颤,水晶一般的容颜上不知是个什么表情。 重华站在一边,听到此处,发疯一般地捶着桌子大笑! “独孤……红雪……”喃喃地说着这四个字,离烨低沉的声音让独孤红雪觉了几分不安,更紧地搂着离烨,一手牢牢地按在离烨的发上,“烨儿,奶奶有苦衷。” “奶奶,奶奶,奶奶。”回抱住独孤红雪,离烨一连唤了三声奶奶。 “唉,唉,唉!”不安的脸色消尽,慢慢挂起了笑意,泪水在这一刻落了下来。 若远看过,分明就是一对情侣,可这两人的关系却是祖孙。 越发真实,便越发诡异,重华在一边笑的几欲岔气。 放开离烨,独孤红雪不满的看向重华,“小娃子,你可给我闭嘴,否则……老婆子我可不客气。” 这般老辣的话,从那张稚嫩的脸上说出来,犹叫人生出几分寒意来。 重华自知不是独孤红雪的对手,又吃不了硬,冒着眼睛失明的危险,便要将头上的斗笠摘下来。 第二百五十章 百里凤烨启唇,“这一生,除了这个男人,再无凤烨不敢动之人!” 哪怕再嫉妒,哪怕嫉妒的希望这个世间上不会存在这么一个人,可是,他依然不能动碰他一根发丝,甚至连伤害他的心思都不能动! 永远……永远,哪怕他百里凤烨有再高的武功,再多的门徒,可是,那个叫沐煜的人,是他永远也没有办法去撼动一分一毫的! 百里凤烨苦笑,他不但不能动他,哪怕这个叫沐煜的男人拿了尖刀要往他的心脏刺去,除了逃跑与躲避,他哪能去反击还手呢? 阿樱……你可知,这,有多疼!捏紧掌心,就好像在用力篡住一颗心一般。 景枫不觉楞了一下,眸中渐渐转幽。 两个人无言以对,好一会手,百里凤烨才打破了沉默。 “你没事了吧!走吧!”百里凤烨转过了身子背对着景枫,“你要说的事,凤烨都已经知道了。” 景枫打量着百里凤烨的背影,“你刚才不是嚷着要杀人么?你身体里不是流着‘冶魔’血脉么?反正……让自己沉沦上去也没什么不好。若朕找到他的下落,一定告之于你,如何?” “请便!”百里凤烨下了逐客令,“别废心机了,凤烨明明白白的告诉你,便是杀了凤烨自己,那个人……凤烨也是不会动一丝一毫的。” “……” “倒是你,杀了他……正好可以解气!” 这世上任何一个都可以了结沐煜的性命。偏偏除了他! “万事……别说的那么绝对!”景枫似笑非笑的扫了百里凤烨一眼,“这世上没什么是不可能的,也没什么是不可以覆灭的。也许有一天……你自己的手便会不自觉的沾上了血迹。” 百里凤烨垂目不言,直盯着那些被烧成灰烬的娟子…… 那双杏目之中头一次流露出一种近乎毁灭的光芒,景枫在百里凤烨面前竟丝毫不加掩饰。 几步走百里凤烨,景枫将手拍在了百里凤烨的红装上,他冲着百里凤烨笑了笑,“说真的……百里凤烨,朕。不……”想了到了什么似的,景枫微微摇了摇头,也将目光移到了印着夏樱影子的木门上,“我很欣赏你。” 景枫把自己的位置从一个君王降到一个倾吐者,对着百里凤烨,他不再朕之一次。 然而。哪怕景枫放下了他的高傲,可百里凤烨并没有任何一丝表示,也没有觉得这有多么稀奇,对于他来说,无论景枫在他面前用怎样的称呼都与他没有点关系。 搭在百里凤烨肩膀上的手一紧,景枫问道。“我的师傅亦欢曾对我说过‘冶魔’血脉到他那一代便已经不存在了,你有没有兴趣与我说说你的往事?” 木门上的影子在移动。隐隐可以看得出来……是夏樱坐在白楠树前把玩着他送给她的那块红血暖玉! 百里凤烨不由嗤笑了一声,这才对景枫说道,“如果你想知道关于‘冶魔’血脉的事,那么……凤烨有时间到可以同你说说解解闷。” “好!”景枫将手自百里凤烨肩膀上移了开来,“随时都有时间!” 负手于身后,景枫在这屋子里走了一圈,最后又正面着百里凤烨。挡住了百里凤烨看着门上影子的目光,景枫的那双杏目之中带着一种颇为认真的目光。 “这是干什么?”百里凤烨一眯凤眸。“你莫不是有龙阳之癖?凤烨可不好这一口。” 景枫哑然失笑,一拂衣袖,“百里凤烨,我真的很欣赏你。” 百里凤烨挖了挖耳朵,“如果你只是想说这些……那么,凤烨知道了,你现在便可以走了。” 景枫看得出来,百里凤烨的情绪其实并没有转过来,关于……沐煜的事,给了这个万事不上心的红衣男子太多的打击了,并没有计较百里凤烨的态度。 景枫止住脸上的淡笑,整个人突然变得有些严肃起来,“好,那我开门见山说吧。” “……”百里凤烨不回话,只是用目光催促景枫有什么就快些说吧。 “你即是‘冶魔’血脉,那么……便与百里宣没有多大关系,大夏也不是你的责任,夏乾那个人……若换一个时代,我不否认他是一个好皇帝,可惜……他与我生在同一个时期,这便注定了他这一生永远没有出头之日。”景枫说这些话的时候,并没有表现的多少豪情壮志,也没有把夏乾形容的有多不堪,他就像是一个局外人,他是以一个旁观者的角度也诉说他与夏乾的区别的。 这一次,百里凤烨并没有开口讽刺些什么,他知道……景枫说的是实话。 “大夏没有夏乾可以活下去,可是,大夏若没了夏樱……”景枫但笑不语,百里凤烨微微一眯眼睛,正要开口,便听景枫接着又道,“夏乾不如她,连一分一毫都不如,若是夏樱生为一个男子,那么,他将是我最大的对手。”想了想,景枫突然认命一般的一笑,“不,哪怕她是一个女子,可是……她依然是我最大的对手。” 百里凤烨倒吸一口气,盯着景枫的眼睛去看,却并没有在里面看到任何一丝的狡诈,此时此刻,景枫说的每一句话,居然都是真的。 “说远了!”景枫也回头看了一眼门上的影子,摇头道,“即与百里宣没有任何关系,那么,大夏也与你无关……不如,做我华褚之人吧!” 百里凤烨哑然失笑,不得不问上一句,“是你脑子被门夹了,还是凤烨在做梦?” 景枫也笑,接着却又道。“你是忆冰楼的堂主,我是空锡楼的楼主,你若放弃那个堂主身份,从此不再与忆冰楼有任何瓜葛,那么……我把空锡楼楼主的位置给你。” 百里凤烨失笑,头一次,脸上的表情都是僵着的,他上上下下地看着景枫,竟没有揣测出他的目的。“空架子?” “不,我把楼主的位置给你,一切由你做主,我不再理会空锡楼里的任何一个人,从此安心当一个皇帝,不问江湖事!楼里的事。我绝不插手”景枫说的极其认真,一字一顿,“我知道你在怀疑,不可否认,我是一个奸诈的人,但是。百里凤烨,对于你……至少这一次。我景枫绝对没有骗你任何一个字。” 百里凤烨楞了好一会,脸上的表情方才慢慢的化开,“如果不是……”不是什么,百里凤烨没说,却摇头重复道,“如果不是……凤烨早答应你了。” “凤烨也不是个一诺千金的傻子,若不是看在你这回的确没有在开玩笑。凤烨早答应你了……” “可惜……只是假的。”景枫接了百里凤烨的话,“我也在等你骗我!” 不知道为什么。景枫和百里凤烨居然一同笑了起来! 男人与男之间,宿敌与宿敌之间……似乎永远有一种别人说不清也道不明的牵连。 “你这是算拒绝朕了!”笑尽之后,景枫眉头一挑,重新变成了那个高高在上的皇帝。 百里凤烨打了个哈欠,扫了景枫一眼,突然提高了声音喊道,“阿樱……救命!” 景枫的唇角抽了抽,下一刻,夏樱果然已经冲了进来,手中那暗蓝色的龙渊宝剑早已经溢满了光华! 夏樱夺门而放,语气里带着别人感觉不到的焦急,“百里凤烨,你怎么了!” 问话的同时,夏樱已经将身子挡在了景枫和百里凤烨之间,一把龙渊宝剑直把着景枫,以一种守护者的姿态站立在了百里凤烨的面前。 站在夏樱的身后,百里凤烨看着那个玄衣女子,唇角微微扬了起来,可更多的却是苦涩! 那个人……就在夏樱身边啊,可是,他们找不到他! 如果从来没有沐煜,如果那一年,她受伤后遇见的人是他…… 百里凤烨的眸中带着说不清的疼意,胸口处跳动的心脏也带着他人无法感同身受的痛意,“阿樱……” 百里凤烨淡淡的唤了一声。 夏樱微微回头,剑尖却依然指着景枫,“百里凤烨,你怎么了!他对你做了什么吗?” 景枫冷然一笑,并没有在意身前的那剑尖,“如果朕是你……一定恨不得将那个碎尸万段,挫骨扬灰。” 哪怕背对着百里凤烨,哪怕看不见百里凤烨的表情,可是,夏樱却还是感觉到了百里凤烨一瞬间僵硬的身子。 言罢,景枫转身离开,“百里凤烨,如果那一天,你愿意考虑一下……今日给你的,他日,朕也一样给得起。” 夏樱如同一头豹子一般,直到景枫彻底不见了才放下戒备。 收起龙渊,夏樱转身去看百里凤烨,“你们在说……呀!” 下面的话,夏樱咽到了喉咙之中,她只是拉过了百里凤烨的手,小心的将百里凤烨素白而纤长的手摊开了,“这是烧伤,百里凤烨,怎么回事?” 一边说着,夏樱一边便将腰带解了下来,小心地去包扎百里凤烨的手心中,“怎么会这样?” 那双凤眸之中带着悲喜交加的复杂,百里凤烨深吸了一口气。 “怎么!”夏樱吓了一跳,手上的动作突然顿住了,直盯着百里凤烨,“我弄疼你了么?” 收住眼中的疼意,百里凤烨亦常缓慢地摇了摇头,“没有……” 小心的将百里凤烨的手包好,夏樱四下看了一眼,指着那堆灰问,“你烧什么?这伤口该不会是烧这东西弄伤的吧!” 百里凤烨凤眸一紧,牙关不自觉地便咬紧了。 看百里凤烨这样便算是默认了,夏樱瞪了他一眼,“你也太不小心了。” 第二百五十一章 林阮思伸了个懒腰,手头上的医书已经是最后一页了…… 合起医书的时候,连林阮思自己都有点被自己感动到了,看了看左手边那些已经被看完了的古集,林阮思得意在书面上拍了拍,“姑娘我真是状元的材料!了不起,真了不起。”那厚厚的一摞书实在给了林阮思太大的视觉冲击力,她越看越得意,“了不起,实在了不起。” 偷偷地扯了扯唇角,林阮思得意地在想,如果君子谷的那些死老头们看见她在瞧医书,肯定得感动的一把眼泪一把鼻涕,林阮思一个得瑟,拍了拍自己的一身碧衣,总觉得看完那些医书后,她的医术似乎是长了好多好多。 “哈哈!”又笑了两声,林阮思闭上眼睛,满满地欢乐从心里面钻了出来,此刻,她多想把自己的欢快全都告诉百里凤烨。 眨眨眼睛,林阮思竟有种恍如隔世的错觉……好像,已经好久好久没有见到过那个人了,她想念他的凤眸,想念他那一身的火红。 刚打算出门的时候,她的门口居然出现了一个人,林阮思一阵不高兴,脸上的笑意很快便没有了。 “姑娘……”小宫女战战兢兢地看了林阮思一眼,“娘娘她一定要进来。” “她要进来,你就让她进来啊!”林阮思没好气地瞪了小宫女一眼,“姑娘我不是说过你们皇帝来了都不让进么?” 小宫女被林阮思吓了一跳,身子一缩。立刻就跪到了地上! 林阮思不由的抽了抽唇角,她讨厌君子谷外面的人,动不动就下跪,若是在谷里,她要这么说话,老头子抬起棍子便是两下,可是,却总也打不了她的脾气! 林阮思并没什么恶意,见小宫女给她跪了。无力地叹了一口气,“行了,行了!走吧,走吧,你们再多跪几次,姑娘得折多少寿!” 目送着小宫女离开。林阮思这才看向影凭,“你怎么来了?本姑娘好像不认得你吧。” 影凭一皱眉,上上下下地打量了林阮思一眼,也不等林阮思开口,自己便走进了林阮思的房间,坐到了椅子上。拿了一本林阮思刚瞧完的医书读了起来。 “神经病!”林阮思摇了摇头,“这皇宫里没一个正常人。全都是疯子。” 反正她这里也没什么值钱的东西,林阮思压跟没有与影凭交谈的念头,扫了她一眼,随即便自己笑了起来,自言自语的说道,“要是我和百里凤烨成亲后,把他带回君子谷。老头子们一定非常喜欢。” 想着想着,林阮思开始大笑起来。眉眼弯弯,好不好看。 影凭一听,唇角抽了抽,手紧不由的一紧!垂头看了一眼腰间的那块名叫娇无那的红玉,影凭倒吸了一口凉气,一时之间竟恨不得剥了林阮思的皮。 “疯婆子,这的医书你随便看啊,本姑娘可不奉陪了。”说罢,林阮思一蹦一跳地便要离开。 可还蹦哒了三两步,林阮思的肩头便被一只手给死死地按住了,按得她一疼,冷汗都快出来了。 桃珠一轻声笑,“姑娘见了我们娘娘都不行礼么?大夏竟教出这样一个野人!” 林阮思这回可是真的生气了,从腰间掏出几根银针便要扎,“你算哪根葱,姑娘我见了夏乾都不行礼,你们景枫皇帝还得求我留在这里……行礼,我呸!” 桃珠身手不错,知道林阮思的银针厉害,躲的很快,可到底还是被扎了一下,只是没有被扎在穴位上。 林阮思的肩头好像要被捏脱臼了一般,疼得厉害,她只好一连骂着,一边给自己止了止疼。 影凭一身绛紫色的华服,反手合上林阮思的医书,这才开口说道,“林阮思你要去哪!” “姑娘去哪,你管得着么!”林阮思翻了个白眼,手上的银针越捏越紧。 桃珠几步走到影凭身边,凑近影凭的耳边不知说了句什么话,影凭的脸色一下子便白了。 “你想去找百里凤烨,是不是?”影凭若有若无地问了一句。 林阮思微微一顿,开口便吼道,“姑娘是要去找他,干你什么事?你是不是有病啊,姑娘跟你不熟,你跑我这里来做什么?” 听见林阮思承认要去找百里凤烨,影凭的眉锋突然一紧,“本宫不准你去找她!” 那一天,她看见这个女的对着百里凤烨说着最露骨的情话,不知廉耻的便冲过去抱住百里凤烨的腰,从那一刻起,影凭便突然觉得林阮思变得面目可憎起来! 她怎么可以做这些事,她怎么能这么做! “笑话!”林阮思眯着眼睛看了影凭一眼,“夏樱都不会对我说这种话,你以为你是谁?娘娘,你该不是百里凤烨她娘吧!” 林阮思说完之后神情一松,整个人便被桃珠叩了起来,她将林阮思的手绑到了身后,又抬腿一踢,生生把林阮思踢到了要上跪着。 从小到大,林阮思还没有受过这份气的,张口便骂,“你疯了!你个丑八怪,姑娘……” 影凭武将出生,今天来的时候身边便带着一条马鞭,此刻,没等林阮思骂完,影凭便一鞭子挥了过去,直打在林阮思的脸上,一时间血珠子冒个不停。 “骂吧!”影凭优雅地拂了拂深紫色的衣袖,“你多骂一个字,本宫便多给你一鞭子,反正你医术好得很,也不会毁容是不是!” 说着,影凭便站起了身子,几步走到林阮思面前,两个手指托住了林阮思的下巴,“啧啧……你说本宫要是把你这张脸打烂,百里凤烨还能不能认出你。” 林阮思沉默了下去,半眯着眼睛舔了舔唇角,牙关咬得紧紧的,脸上的血珠子直往下掉,没一会便将影凭的手给染红了。 影凭冷笑着站了起来,“本宫杀了你,你信不信!” “……”林阮思一扭头,“你试试!” 影凭止住笑意,手上的鞭子一紧,再一次冲着林阮思打了过去! 预想中的疼痛没有到来……好一会后,林阮思方才偷偷睁开了眼睛,入目的是那一身鲜红如火的锦衣。 林阮思唇角还没有扬到极至,眼中便掉下了泪珠儿,“百里凤烨我正要去找你,她打我!” 林阮思像是一个见到家长的孩子,所有的委屈全都在这一刻化了开来,忍了忍竟忍不住,一声便哭了出来。 她的手还被桃珠绑着,完全没有办法动! 凤眸一眯,百里凤烨扫了桃珠一眼,不过一个眼神……桃珠身上一冷,竟放开了林阮思的手。 下一刻,林阮思从地上站起来,一下子扑到了百里凤烨的怀里,“疼,百里凤烨你怎么才来!”顿了顿,林阮思在百里凤烨的胸口蹭了几下,“我不要呆在这里,你和我回君子谷好不好!” 百里凤烨楞了一下,不着痕迹地推开林阮思…… 可惜,林阮思却像是一只八爪章鱼一般,下一瞬间便又缠了过来。 百里凤烨推了几次却依然没办法,只得僵着身子一次又一次地重复着同一个动作。 不知为什么,林阮思的厚脸皮却是刺到了影凭的心一般,影凭开始喘起了粗气…… 百里凤烨是欧阳逸仙带过来的,眼见着影凭在盯着自己看,欧阳逸仙一摸鼻子,“在下……在下……” 在下了半天没说出一句话,欧阳逸仙缓缓地合上了嘴巴不再说话。 “娘娘好自为之!”百里凤烨凤眸一眯,满是不悦与不屑,拉过林阮思的衣袖便转身。 影凭一楞,捏着娇无那的手不停地抖了起来,同是喜欢百里凤烨的人,可是,凭什么林阮思就可以对他做出这些事情,对他说出这些话! “你站住!”影凭冲着百里凤烨的背影喊道,“百里凤烨,你跟我说清楚!” 百里凤烨的脚步一顿,果然回过了头。 林阮思此刻已经笑了起来,哪怕脸上掉着泪,另一面脸上的血珠子依然在淌着,可是,她却显得很幸福,“百里凤烨,以后,你会一直这么牵着我的衣袖么?” 闻言,百里凤烨猛地一放手,对着林阮思说道,“凤烨和阿樱成亲了!” “我说了我不在乎!”林阮思傻乎乎的笑着,“夏樱喜欢沐煜,沐煜也喜欢她,他们两很好,你要和我在一起,大家都会很开心的,你就喜欢我吧,求求你!” 百里凤烨无言的垂下眸子,这一刻,林阮思竟像是感觉到了他的疼意一般,缓缓地止住了微笑。 欧阳逸仙四下看了一眼,好像跟他没什么关系,想了想,他便一溜烟不见了。 影凭走到百里凤烨身旁,“我,我……” 她似乎想对眼前这个人说很多很多,可是,话到嘴边却只能说出一个字来,影凭有些不知所措地扯了扯自己的华服。 “凤烨与你从来没会什么说不清的。”百里凤烨狭长带红的凤眸轻轻一眯,“林阮思与娘娘甚至连十句话都没有说过,你实在不应该对她动手。” 影凭不说话,只是冷笑。(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cqs!) 第二百五十二章 心跳微微顿了一下,重华有一瞬间什么声音也没有听到! 眩目的金银重瞳看着眼前的人,轻轻一眯…… 两只手都被紧紧地包住了,自皮肤上传来的温度……有些过分的灼热,重华重瞳中一热,不知怎么地,突然想起很小的时候―― “别挖我的眼睛……” “爹……你让娘别挖我的眼睛……我不是妖怪,不是的!” “父亲,母亲!”瞳小少爷重重地叩头,小小的身子跪在地上,因为极度的害怕,瞳小少爷剧烈地发抖起来,带着哭腔的声音都有些颤抖,“不要杀我,求求你们不要杀我!” 仰着头,瞳小少爷盯着父母,“我不是有意的,我不是妖人,我是娘生的,和哥哥一样,是娘生的。” 听了瞳小少爷的话,女人开始发抖起来,漂亮的素颜上出现一种极度惶恐的表情,直往后退,直躲到丈夫的怀里,抓起桌子上的酒杯便往儿子的脸上砸去,“你闭嘴……你不是我儿子,我们瞳家没有你这妖人,你不是我生的,不是……不是!” 他仰着头,不是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更不知道娘为什么怕他? 他总是看见娘抱着哥哥,在梨花树下笑的很美,娘叫先生来教哥哥识字,当父亲打哥哥的时候,娘会哭着,将哥哥抱在怀里,怎么也不让父亲手中的鞭子打在哥哥身上,娘还会笑着,亲手给哥哥煮很多好吃的东西! 每一次看到这样的画面。瞳小少爷总会在一边羡慕的扣着墙壁,每一次,他跑去找娘亲,娘如花朵一样的笑容总是会立刻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无限的怨恨与恐惧……然后,娘垂着头,看着他的鞋尖,狠狠地瞪着。冷冷地让他别接近哥哥,抱着哥哥便转身离开了! 瞳小少爷从小就知道自已家境很好,可是……他就是不知道,为什么他们要将他关起来…… 是上次他不小心打碎了父亲心爱了的瓷器么?他会赔的,他亲手用土捏了一个窑,要送给父亲! 然而,父亲摔破了他精心做的窑,狠心地将他关进了阁楼里! 一日一日地关着,只有他一人。每天人有蒙着眼睛从门缝里送些吃的进来。然后。他们就再也不管他了,任他怎么叫,怎么哭。任他怎么唤着母亲的名字,可是……没有人会理他! 给他送饭的人。每次都要骂他一声晦气! 他不知道自已关了多久,只记得,最初穿在身上的衣服已经小了,被越来越宽阔的肩膀给挤成了一条一条地。 那一天,哥哥在门外叫他妖怪…… 瞳小少爷沉默着,见哥哥来找自已,很开心地笑,哪怕他不停地叫着他妖怪,可是,他却还是一声一声,甜甜地叫他哥哥! “傻子!”瞳大少环着胸,往黑黑地屋子里丢来几颗石子,“难怪娘那么怕你,爹又不想见你……” “哥哥,我要和你玩,你放我出来好不好?”瞳小少爷近乎哀求地唤着自已的兄长,甜甜地,糯糯地,那声音……那么令人心疼! “好,你等着,我去给你偷钥匙!” 瞳大少笑着,果真偷来的钥匙将他放了出来…… 哥哥骂他脏,他求哥哥带他去洗澡,哥哥将亲而易举得到的糕点丢进泥里,用精致的鞋面去踩,他求哥哥给他吃娘亲手做的桂花糕,于是,他慢慢地蹲下身子,连泥带土地从花坛里抓起一大把和了桂花糕的土,笑眯眯地塞进嘴里! 娘亲做的,果然……是甜的啊!哪怕,他吃到的,更多的是土! 先还好好的,可是后来,哥哥要骑着他当驴,还要他钻裤档,甚至要他去偷花店姑娘的内衣,还要他去摸女孩子的胸,他不依,哥哥便发狠一般的打他…… 后来,不知道怎么地,他看着哥哥,于是…… 他的哥哥便一头撞死在大树上,而娘亲……恰好在这个时候出来! 回住回忆,瞳小少爷打了个寒颤。 他跪着,任那杯子打到他的头上,不避亦不闪,“娘,别赶我走,别赶我走……” 头上的血瞬着眉角滑下来,从眼睛里滴了下来,像是血泪一般,让人无般的发怵! 娘亲歇斯底里地揪着他的头发,“你这个妖怪,从头发到眼睛,每一处都是妖怪……你杀了你哥哥,你杀了楠儿!你这个妖怪,当初就不该让你活着!对……对,巫师说,要烧死你,对,烧死你这个妖孽便没有人再害我们瞳家了,烧死你,烧死你。” 娘的眼睛已经红了,直揪着他粟竭色的头发往地板上撞去…… 他不敢反抗,抱着娘亲的大腿,苦苦地哀求,“娘,不要杀我,不要杀我,我回阁楼去,我再也不下来了,我也不和哥哥玩了……我这就回阁楼,你别杀我!” 瞳小少爷至今还记得,母亲的那一脚,踢在他的脸上,要多疼,有多疼…… 他哭的嗓子都哑了,眼睛都快模糊了,可是,他的父亲,他的母亲……谁也没有理会他! 那一年的冬天,格外的寒冷,还没入冬,大雪便下了,才初冬便堆起了厚厚的一层雪来! 一条一条地木架堆的很高,大火烧的很旺,哪怕大片大片的雪花一直往下掉,却怎么也没有将火熄灭,那是他见过最大的火,直能烧起三四米高! 而他,便被绑在最高处…… 极冷的天,极热的火…… 他开始感觉不到冷热,只是安静地看着白色的雪花里,母亲恨恨地一遍遍地说着,“烧死他,烧死他!” 慢慢地,他什么感觉也没有了…… 直到皮肤被烧的发疼,他才开始恨了起来,他们不是开玩笑,他们……是真的想要杀死他! 他开始盯着那个女人,一动不动地盯着…… 他的眼睛很疼,后来,不知道怎么地,所人的都不在说话了,包括那个巫师,有人将火堆开,他从火堆中掉了下来…… 趴在由雪化成的水上,他试着站起身来,可是,很快又摔了,他低头看了看脚,那上面甚至有一部分已经烧焦了,鼻子里充斥着浓浓地焦血味还有糊味! 走不动,站不起,他便爬,一步一步地往前爬着,不知道要到哪里,也不知道为什么要爬! 只想……离开,永远地离开! 雪地上,被拉出了长长的一条……每爬一步,自脚上便会搓下一层烤熟了的皮,白色的雪,直被他掉落的皮弄成的黄黑色,肮脏到了极点,直到没皮可褪,雪地上才开始变成了红色…… 后来,他回头看了看…… 突然发现……雪地上,不只有他一个人的血迹,那些要烧死他的人,都和他哥哥一样,用这种那种的方法死了…… 白白的雪地上,开了一地的……点点红梅! 知道他们都死了,可是……他再也没有像见到哥哥死时那样怕了,再也不怕了…… 直到趴累了,直到背上的雪堆起一个拳头厚了…… 他的眼里开始模糊,天空也开始变成红色…… 他想睡,他慢慢地合上眼睛! 当最后一丝光芒消失的时候…… 他突然被抱起来了,那是他一直渴望的,如母亲抱哥哥一样的怀抱! 他强撑着睁开眼睛,想知道他的母亲是不是后悔了,过来追他回去了…… 可是,他看到的……却是一地的红梅花瓣! 在雪地里,红的像血一样的红梅花瓣,他大叫了一声,直用手将眼睛遮起来…… 然后…… 有一双手,紧紧地包住了他的手掌! 在冰冷的雪中,那双手是那样的灼热,比那三米多高的火还要热,还是烫…… 那个女子很美,她笑着拍他的脸,“小孩……没事的,我会救活你!” 他笑了笑,跟本……就是想活! “小孩,你叫什么名字?” “……” “小孩……你的眼睛,真漂亮,你真幸运,拥有让师傅也羡慕的瞳力!真美啊!” 原本要从此睡下去,原本再也不想睁开的眼睛…… 在那一刻,真真切切地睁了开来,她穿着青衫,天是蓝的,雪是白的! 她说――你的眼睛真美!他说,他是幸运的! 那一刻,他抱着这个女人,死命地哭了起来! 他说,他叫“瞳……瞳……” 于是,他楞住了,他没有名字! 哥哥叫瞳宥楠,而他……却从来没有被人叫过,他只知道,他的父亲姓瞳! 没有……名字啊!他的母亲和父亲,从来没给他取过一个名字,只叫过他妖怪,还有……晦气! 女人笑了笑,温柔地滑过他的脸,“叫重华吧……有这么美的一双眼睛,以后,你就是重华!好吗?” 重华恍惚地摇了摇头,一咬自已的下唇! 他疯了不成,怎么会将这人想成老太婆? 老太婆的那双手,是那么温热,这世上怎么会有人比得了? 可是……除了老太婆,这世上,他是第一个这么握着他的手的人! 莫名其妙地眼神看的我脸上一热! 看进重华的那双重瞳里……我几乎可以看见自已的模样! 若不是现在没有办法将手移开剑柄,我早伸出来摸摸脸上是不是有脏东西了! 第二百五十三章 “怎么回事啊?”水净将头探入帘中,“那女的怎么哭了?还有……你们是不是应该下车了,已经到驿站了。” 星儿看着莫辰逸的背影,不由地出了神。 直到被夜琴拍了一下肩膀,星儿这才回过神。 看着星儿望着绿寒公子‘痴迷’的模样,水净冷哼了一声,脸臭到了极点。 夜琴看着我轻笑了一声,水净无论在哪都是个醋坛子啊。 “星儿,看什么呢?”我故意问的很大声,谁叫水净曾经让我吃过那么多醋,受过那么多酸?就算到现在……夜琴也是如此护他,我可不想放过这么个让他发酸的好机会。 星儿的声音有些飘渺,透过磅礴大雨,星儿的眼中闪过一丝别样的情绪,“公子的身体看起来很弱呢。” “是啊,可是……在梦华子民心里,他依然是那个强过上天的公子。”夜琴亦是有些恍惚,“原来……那便是绿寒公子,原以为传言太过了,见过真人后才知……那人,其实,不知胜过传言多少倍,梦华虽小,却在这人的管理下,那么……温馨!” 不可否认,绿寒公子的确名符其实,便连我都有沉醉在这里民风中了,脑海中不由地想起那个递给我鲤鱼河灯的女孩,还有那个回头望着我微笑的妇女,那样朴实的笑容后面,绿寒公子付出了多少? “哼!”水净一砸马鞭,“他好,他好。值得你们这些大人物个个露出这种表情,那你们叫他来给你们驾马得了。” 马鞭落在地下,扬起无数水花,水净负气走进雨里。接着,更是把身上的蓑衣往砸在了星儿脸上。 星儿的目光这才从莫辰逸的背影上收了回来,看着那抹白影骂道,“水净。你要死啦!” 星儿吼了起来,也跳下了马车,“你给我站着!” 水净脸上浮起一抹笑,感情这就是他的目的! 夜琴刚刚下车,马车上只留我一人,于是……这马便疯了!你完全可以想像……在这个世界却无法驾马的悲哀! 马疯了一般,不受控制地往前奔去,紫依因为那颗沈子夜,哭的很大声。而蓝意正在一边安慰。此时的莫辰逸只是一个人呆在轮椅上。 眼看着那马就要撞上那人…… 声后的水净与星儿惊叫了起来。而夜琴……正朝着疯马跑来。 我一惊之下,立刻从马车上飞跳了下来,扑在莫辰逸身上。将他从轮椅上撞了下来。 离珏与莫辰逸便是那样紧抱在了一起,在地上连连滚了好几圈。 混乱中。不知是谁的唇瓣擦了谁的眼角…… 只知……有人的心跳却乱了几拍! 莫辰逸微微皱了皱眉,此时,他正俯在我身上,鼻尖与我鼻尖紧紧擦在一起。 绿寒公子那身参绿色的衣服,恐怕……是第一次染上了泥泞吧。 在夜琴的紧张与紫依蓝意的叫喊中,我赶紧将莫辰逸扶了起来。 “公子,没事吧。” “珏,你怎么样?有没有伤着?” 我与莫辰逸同时回答道,“没事。” 几人,这才松了一口气。 紫依看了我一眼,“你害得公子腿伤不能治愈,还想要了他的命啊!” 我的脸上挨了紫依重重的一个巴掌!紫依抹了一把脸上的泪,“你这个害人精。” 我完全被打蒙了,竟然就那么又挨了紫依一个巴掌! “够了!”莫辰逸的口气竟然加重了,他的轮椅被撞在五米远的地方,众人急着来看他有没有受伤,竟没有想到轮椅的事。 莫辰逸的脚上完全没有力气,此时,他整个人都是吊在我身上的,咳嗽了几声,莫辰逸的声音有些虚弱,“紫依,你想让我一直这样?” “公子……”紫依突然楞了一下,公子只有在极度生气时,才会对她用那种口气说话! 意识到自已的话说重了,莫辰逸别过头去,看像蓝意,“把轮椅推来。” 看见莫辰逸脸上那种隐忍的表情,离珏看了一眼莫辰逸虚浮在地面上的脚……突然,改吊为抱,将莫辰逸横抱起来,朝着那张轮椅走去。 蓝意将轮椅扶正,我这将莫辰逸放了回去。 紫依却在这时跑了出去,蓝意叫住了她,“紫依,你要去哪!” “我去杀了那马!”一股杀气从这个面貌清俊的少女身上逸了出来。 莫辰逸闻言,身子不由地抖了一下,他的声音很轻,“紫依,对不起。” 杀气尽散,紫依的眼眶一下子就又红了,重新回到了轮椅后,紧紧地握住了那轮椅的扶子,“公子,是紫依的错。” 好在有惊无险! 只是,夜琴看着我脸上的掌印心痛了好久。 “大半夜的,作死啊!”待卫打着哈欠出来,边骂着边将驿管的大门打开。 莫辰逸的脸上微微一变,显然十分不满这个侍卫,当然……这种不满不是因为对方对自已出言不逊,而是因为他实在想不通……自已国内竟有如此素质的侍卫。 正要开口说教两声,另外两人却没给莫辰逸这个机会。 那是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年,脸上很稚嫩,但却被晒的黝黑。 少年一拳将刚才出言不逊地侍卫打倒,一点也不因为对方比自己年长十几岁而有半分犹豫,“谁教你这么对待远道而来的贵客,我梦华没你这种侍卫,别给公子丢脸!” “你……”被打的侍卫从地上爬了起来,抹了一抹脸上的水渍,又要开口叫骂,少年又是一拳,看似没有用力,却将那侍卫打飞到到半米之外。 “要不是你娘你在这里跪了三天,求我给你个工作,否则……你拿什么成为梦华的待卫!”少年一脸正气,“别说现在还是春日的清晨,便大冬天地晚上你也得出来开门,这是梦华侍卫最基本的职责,容不得你有丝毫马虎。” 说到这里,另一个一直观望的中年侍卫从灯火下走了出来,一把将那个出言不逊的待卫的腰牌摘掉,“你可以走了,告诉你娘,我们给过你机会,请她不用担心生活,我会尽自已所能去帮她,绝不让她的生活因你而毁。” …… “很抱歉。”中年侍卫与那个少年对着我们深深的鞠了个躬,“他是新来的,不懂规矩,请各位多多包涵。” “是啊,这雨挺大的,请……” 直起身来的时候,少年眼中蓦然一亮,整个眼睛的焦点都集中在莫辰逸身上,“公子,你是公子!” 莫辰逸淡淡地点了点头,回头看了一眼蓝意,“蓝意,你负责带他去军营。” 少年张大了嘴巴,混着雨水……少年激动的眼泪落了下来。 那种表情,如同得到了无上的光荣,莫大的奖励一般。 蓝意微笑着拍了一拍少年的肩膀,“公子很欣赏你噢,加油!” 若是我知道后事,那么……今日,我必会杀了这个少年。 可惜……谁也不曾想到,当日这个一脸稚气的少年,会因为莫辰逸的一个点头与一句话,成为名流千古的九国名将――清木欢! 在日后的很多战役中,这个少年不知让青羽吃了多少败战!不知让多少企图侵犯梦华国土的人们知道――梦华虽小,但是,只要有公子在的一天,梦华便绝不会亡,哪怕……八国连手! 清木欢一生,活了一百一十三岁,一妻三子一女,便是到暮年临死时,他的手中亦是握着一张绿寒公子的画像,清木欢最后的遗言是――公子,我尽了一生,保护百姓和平,哪怕梦华没了,但是,九十年来,木欢心里一直没忘记梦华!没有公子,便没有清木欢。 清木欢的三子一女,全以莫为姓氏,意表不忘公子,后来……此事传开,哪怕九国已经统一数十年,凡是原梦华子民,皆改姓为莫,无一人不从,百年后,莫氏一姓成为第一姓氏。 木制的轮椅在雨中前行而去,哪怕此时正值清晨,不,应该是凌晨,但是,走近驿馆你会发现……数千人正精神饱满地站立在雨中,守护着这一方天下,若不仔细,也许你会以为,那是一个又一个安然不动的雕像。 刚才开门的事,只不过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但是,见微知著,整个梦华的守卫便显现了出来。 曾经我以为……青羽为九国之首,士兵的素质必是高于他国,但是……直到此时我才知道,我错的有多么彻底! 背后不由的一凉,离仁的事迹我多少知道一些,不可否认,他是一个有手段皇帝,若没有他做的那一切事迹,青羽是否还能在九国立威,或者说……若莫辰逸早出生几年,这个第一,会不会发生改变? 梦华为了小皇帝八岁的生辰,想来,早在几年前便做了部署,看得出来,这些驿馆都是新建的。 每一站都至少存有三千屋子,而且……每二十千里便有一座规模一模一样的驿馆,别说梦华小国,便是青羽……恐怕也拿不出那么多银子建个规模如此之大的驿馆。 后来我才知道……这么大规模的驿馆建下来,梦华朝廷竟没有花过半分银子! 第二百五十四章 没多久,一行人便来到了一个客栈。 绯颜下了轿子,红色的衣摆在地上脱的老长,他也没有理会,幽影们紧紧地跟在他的后面。 入了客栈,店小二们以及掌柜的,一见绯颜,立刻停下手中的活,对他点头示意。 绯颜狭长地凤目抬都没抬一下,一言一行中,虽是媚态横生,却是无端地在这客栈中增了几分令人窒息的压抑之感。 住店吃饭的客人,像是着了魔一般的楞楞地看着绯颜眼角之处的三朵桃花,本该吵吵闹闹的店里愣是没有一点声音。 绯颜径自朝着二楼楼梯走去,幽影对着重华和离烨做了个请的手势。 刚朝楼梯迈了一步,绯颜的衣摆便被一只手给抓住了。 那是一个四十来岁的男人,然而,从外表看去,跟本看不出他的真实年龄,一身暗蓝色的锦衣,眉宇间有着几分英气,腰上佩了一把剑,虽算不得英姿飒爽,但也颇有几分傲骨,一看便知练过家子。 绯颜悠悠地回过着,脸上没有一丝表情,不过,眨眼之间,那眼角处的桃花却生生地将他的模样印出了几分柔情。 “绯颜。”唤了一声那个名字,似是怕那红色的裙摆从手中溜走一般,男子更紧的握住那片鲜红,“让我入幕吧。” “傲天堡二公子。”微微点了点头,本没有刻意流出妩媚,然而,那天生的媚态却是无论如何也拦不住的。“你知道我的规矩。” “是。”点了点头,暗蓝色的锦衣将男人的脸印的有几分深沉,“郁涯知道。”死咬着下唇,郁涯的脸苍白了一分。但那目光触及到绯颜之时,眸光中一亮,似是下定了某种决心,一咬牙。仰头,“三日之后,郁涯必定将傲天堡的暗中布属交于绯颜。” 听到此处,绯颜展颜一笑…… 不笑之时,尚且媚态流彩,这么一笑,整个客栈顿时失色,独独叫了那一束桃花在整个尘世间绽放起来…… 纤白的指头勾起郁涯的下巴,那四十来岁的男人。竟在这么多人面前掉下了眼泪。 绯颜欺身而进。狭长的凤目之中尽是风情。挑着郁涯的下巴,在他的唇上印下了一吻,又拉起郁涯抓着那红色衣摆的手。眷恋地在眼角的三朵桃花上来回摸索,声音带了几分妖邪的鬼魅。“我等你。” 说罢,这才放手,继续朝着楼梯走去。 转头的那一刻,绯颜脸上挂着的笑意,立刻消失,换上一付清冷无畏,或者说,没有一丝表情的脸。 点着刚才被亲的唇,郁涯竟是呆住了,原本神色中的那一分犹豫与不忍,在这之后完全消失不见了。 没走几步,郁涯被另一个赶进客栈的人撞了一下,这才从那呆呆地神情中回过神来。 那是一个小和尚,不过十七八岁。 一路赶来,风尘仆仆。 “施主,施主,我给你拿来了……” 绯颜停步,回头。 小和尚一脸喜色! 将手中那被汗水浸透了的书递给绯颜。 接过书后,绯颜看也不有看一下,直接拿给了幽影。 反复查看了好一会,幽影点头,“主子,是真的。” 绯颜清冷的脸,在听到答案之后,又一次媚笑起来,双手勾住小和尚的脖子,带着几分轻佻,“小和尚好本事。” “那个,那个……”抓着光头,半晌没有说出一句话,小和尚的脸却红的透了,似是要冒起烟一般。 “放心。”舌头在小和尚的眼皮上一滑,绯颜缩回了手,看着幽影们说道,“今晚便将他送到我帐中吧。” 小和尚受宠若惊,吞咽了几口唾沫…… 楼下,郁涯神色黯然! 重华、离烨跟着上楼时,楼下的声音突兀的传了过来,在异常安静的客栈里,显的异常清晰。 “你也想?嘿嘿……这世界上有几个不想的,男人也好,女人也罢,有几个不为他相思入骨的?只是……怕是付不起那价格。” “他要几金?” “呵呵,要与颜仙子成事,可不是金不金,钱不钱的问题,他要的都是江湖武林的奇宝消息!” “若是付得起那价格呢?” “付得起……那么,不管你是谁,颜仙子必定能请你一晌贪欢……想那一身脏臭流脓的叫花子如此,七十六的老太爷如此,还有那五十八岁的金婆子还不是如此,还有去年,竟还有个十一岁的女娃娃,总之……只要价格入得了仙子的眼,是谁都可以!” “……” “仙子的信誉可是出了名的好!” 听到此处,离烨微觉不悦,去看绯颜神色之时,却并未发现他有任何不妥,情绪之中亦是没有半分波澜。 而重华,只是一味的跟着,什么事也不关心的模样,不过,时间长了,他倒是露出了几分不满与烦燥,若非碍着离烨,以及刚才是自已非要跟来的,恐怕,他早就开口催促了。 一楼之中,不过同平常客栈一般,并无任何不同,只是……这里头吃饭住店的人,十个人中总有三四个让人感觉有些怪异。 上了二楼,刚踏进其间,只觉得金碧辉煌,比起皇宫还要富丽几分…… 足下地板,全是用玉石铺成的,内里面镶着金合欢,每一朵皆有五瓣花瓣,奢靡至极。 门帘也好,纱窗也罢,或是浅清或是淡青,整个屋子之中,无论什么,皆是青色…… 还有那屋里焚着的香,离烨总觉得有几分熟悉! 用力的想了想,却反而是半分也想不起来…… 抛开青色的帘子,直接往床里睡去,没一会,便见帘外丢出一件又一件的衣衫,那红袍之下的亵衣也都被丢了出来。 “幽影,你们都走吧。”隔着帘子淡淡地吩咐到,“我乏了,得睡会。” 幽影褪去,绯颜睡了,一点没有招呼客人的自觉。 只留离烨和重华相对无语…… 这都什么事啊? “妈的,你耍小爷啊?”重华说着便想去抛那帘子。 绯颜安静地没有说一句话,隔着青纱,只见他将冰丝背褥拉起来盖在身上,背对着两人沉沉睡去。 帘子还没有抛开,一粒石子便将重华的手给弹开了。 “绯儿可会不高兴的。”精干简练的声音从屏风之后,内屋之中传了过来,“他那身肉可贵着呢,便连我也见不得几回。” 刚才不觉得疼,过了一会儿,那只被石子打到的手在那里抖了起来。 将头上的黑色斗笠扶正,重华很识相地退了回来。 “您找我?”离烨开口,水晶一般的笑立刻抓住了女人的所有视线。 从屏风之中走了出来,看着那女人,一双眼睛很大,不是特别漂亮,但却最有神韵。 女人看起来年轻至极,但是……只消看一眼,每一个人都能知道,她的真实年龄绝不如脸上这般,那是一种经过岁月的洗礼后才能多出的韵味。 看着她走路的风姿…… 简洁遒劲,狭骨风气! 这八个字立刻崩进了离烨和重华的脑海里。 “离烨?”带了几分小心地口气,女人试探地问了句。 “我是。”笑饮一口酒,“阁下这几日的跟踪究竟有何事要与在下说来。” 对答之间,无不是儒雅之气,当真对得起那贤王二字! 女人张着口,似是要说些什么…… 然而,半晌过后,却没一个字从她的口里说出。 就那么安静着,也没有人催促。 “我以为……你死了。”说话间,女人的嗓子有哑,语调也是哽咽地,只是笑上的笑意却越发深了。 “没事。”安心一般重重松了一口气,“我只是想看看你而已。” 离烨皱眉,打量着眼前的女人。 “你与母妃年轻时……很像。” 听着这句话,女人只感觉说不出来地别扭,皱着眉头问道,“她老了吗?” “也不算老,只是,看起来……没有你年轻而已。”离烨说到此处,脸上异是露出了几分心疼,“后宫那种地方……的确是苦了母妃。” 淡淡地哀叹从女人口中溢出。 女人朝前大大迈了几步,竟一伸手,将离烨完全抱住了,“烨儿,让奶奶抱抱。” 离烨握酒壶的手颤了一颤,水晶一般的容颜上不知是个什么表情。 重华站在一边,听到此处,发疯一般地捶着桌子大笑! “独孤……红雪……”喃喃地说着这四个字,离烨低沉的声音让独孤红雪觉了几分不安,更紧地搂着离烨,一手牢牢地按在离烨的发上,“烨儿,奶奶有苦衷。” “奶奶,奶奶,奶奶。”回抱住独孤红雪,离烨一连唤了三声奶奶。 “唉,唉,唉!”不安的脸色消尽,慢慢挂起了笑意,泪水在这一刻落了下来。 若远看过,分明就是一对情侣,可这两人的关系却是祖孙。 越发真实,便越发诡异,重华在一边笑的几欲岔气。 放开离烨,独孤红雪不满的看向重华,“小娃子,你可给我闭嘴,否则……老婆子我可不客气。” 这般老辣的话,从那张稚嫩的脸上说出来,犹叫人生出几分寒意来。 第二百五十五章 重华自知不是独孤红雪的对手,又吃不了硬,冒着眼睛失明的危险,便要将头上的斗笠摘下来。 谁知未动手却被独孤红雪一手抓进了胸口…… 比起老太婆似乎更快了一点! 将那串钥匙拿在手里,独孤红雪眼眸一睁,“是她!” 重华冷汗连连,刚才,若那女人有心伤他,恐怕……从他胸口处拿出的,便不只是钥匙,而是心脏了! “不会错的,不会错的!这印,除了师傅,便只有她结得出来。”独孤红雪退后了几步,“她竟没死,竟是没死,没死……” 头一个没死是诧异与憎恨并存的,第二个没死,却是说的带了几分喜悦,到了第三个,反到是什么感情都有几分了。 “也对,也对。”独孤红雪自言自已道,“我即是没死,她也然可以不死!” 重华莫名其妙地看了独孤红雪一眼,放软了口气,“把钥匙还我。” “你是梁倾容什么人?”一个旋身,独孤红雪将重华的手给背到了身后,“说。” 重华吃疼,叫了一声,整个身子往那彻玉雕金的地板上倒去,那一身凤凰金衣,更将那地板衬的多了几分华丽。 “什么梁倾容,我哪知道啊。”边说着,便想去揭那斗笠,第一次不在意,可这第二次后,独孤红雪虽不知道斗笠之下有什么,但也明白那里面定有什么玄机,哪里还容得重华去揭。 重华的手扑了空。这才不甘心地说道,“梁倾容什么劳子的与我无关,这钥匙是老太婆给我的,印也是她结的,她是我师傅,有什么你去问她,若是找不到,我带你去就是了。” 重华此刻盘算着,叫她去找老太婆。到时候,他们师徒二人连手,无论这女人再强,也不可能不输在他们手里。 叹了一口气,慢慢将重华放开,独孤红雪的语气异常悲凉。“那么……这些年来,他们竟是在一起了。” 离烨心下一颤,突然忆起了这屋子里焚的香了。 虽叫不上名字,但离烨记得,这是国舅梁沫向来喜欢的味道,梁沫府上。十几年来,从未断过此香。难怪会觉得那么熟悉,原来,便是在那里闻过的…… 那么,看着这浅青深青的色泽。 离烨何等心性,这下……也是全部明白了。 “没有。”几乎是条件反射地,离烨快速说道,“一直在国舅爷身边的。只有九个孩子!” 独孤红雪听到此处,眼睛亮了一下。“真的?” 那话语问的小心,让人不觉的也要心疼几分。 “真的!”却是帘子之后的绯颜说话,“你若想知道,早些年我便可以告诉你,是你自已不想听的。” 听着那声音,让人感觉似乎有股桃香传来。 “我今天招了傲天堡的郁涯入帐。”透过青纱,只能看见到绯颜的侧影,“他是傲天堡主三十九年前最疼爱的女儿郁锦的表弟,郁锦也没死,而是成了那人的手下,九童子之中的阿四,算起来,这三十八年来,便只有她是真正呆在那人身边的人吧,只可惜,她的代价却是……永远成为八岁孩童!” 许久没有说话,绯颜也沉声,再不言语。 “郁锦……”独孤红雪喉头发紧,“是她……” “奶奶。”离烨扯了扯独孤红雪的衣服,对着她轻轻地笑笑。 一股温暖从独孤红雪心口溢出。 将钥匙还给重华,独孤红雪看着重华,“说起来,我该是你师叔。” “也许,我与她……都不是赢家,谁也不是。”带着些苍凉,以及在岁月之中沉淀下来的苍桑,“她得了心,却无法相守,于彼此,无非是共同的折磨。而我于他,却是谁也取代不了的……师姐……的位置,而那人,什么也没有,却得与长伴于他身前,终是上天弄人而已……” 摇了摇头,收回伤感的表情,“我与她也是师姐妹一场。” 说着,便从怀里掏出二环,一环拿给离烨,一环拿给重华,“闭关四十年……才把这条命以那一身内力给捞了回来,这个……你们且拿着,以后,空锡楼便由你二人打理。” “我不要!” “我……” 重华与离烨皆是一脸的不情愿,但离烨碍于独孤红雪于的身份,终于还是收了那东西。 重华却不一样,“老太婆和我就够了,管你空锡楼还是媚杀阁,即是与老太婆有仇,我可不愿出力。” “她倒有个好徒儿。”笑了笑,独孤红雪道,“看着吧,你总会收下的。” “切”了一声,“有你这句话,我可绝对不要。” 摆了摆手,独孤红雪看着离烨,“烨儿,你去吧,奶奶有事再找你。” 看着离烨与重华离去,独孤红雪一把掀开被子问道,“我这空锡楼多少江湖人想从中得到一丝办点的好处,倒你们三娃竟一口一个不要,你倒起来给我说说怎么回事。” 打了个哈欠,揉了揉眼角的桃花,绯颜没有回话,而是淡淡道,“幽影,去把那小和尚叫来。” “颜儿!”慢慢放下帘子,独孤红雪道,“你大可不必这样。” 无悲无喜,绯颜回答道,“我喜欢这样,仅此……而已。” “干什么不走了?”离烨回头看了一眼重华,“你不是很着急吗?” 看着自已手中的那一串钥匙,重华的眼神中闪过片刻的犹豫,许久之后才对离烨说道,“我想折头回去。” 皱了皱眉头,离烨微微一笑,“为什么?” “我怕老太婆有危险。”遥望着青羽的方向,“那个女人好像与老太婆有几分关系,不怕一万,总怕万一,叫她早先知道也是好事……那女人看着就不像好人,功夫怕还在老太婆之上,我不放心。” 离烨脸上的笑有些微微变样,再怎么说,那个女人也是自已的奶奶啊! “不会。”没有将心里那一份不自在表现出来,离烨看着重华,轻声问道,“你师傅叫梁倾容?” “不知道。”重华不耐烦地摇了摇头,“总之,老太婆是谁都好,与我无关中,只要她好。” 想了想,离烨又问道,“你确定那串钥匙是你师傅结的印。” 白了离烨一眼,“那还有假不成。” “……”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离烨脸上表情沉了一沉,自语道,“那便不会错了。” 一把抢过离烨手中的那个怪异的环,“我会还你的,只不过,先借我给老太婆看看,她或许能看出些许名堂……” 点了点头,“那你自已小心。” “嗯。”金色的衣袖扫过离烨的酒壶,重烨已经转身往回跑了,刚跑了两步,又突然折了过来,“玄霄的事,到时候你得帮我,好说也一起走了这么几天。” “放心。” 重华与离烨同时转身,俱是归心似箭。 啪! 一声鞭声响起,直把窗子给打破了,夜琴就坐在窗边,安静地看着云彩,那一声鞭响过后,窗木的碎屑直朝夜琴脸上划去。 好在我反应及时,心惊肉跳地将夜琴扯到怀里,他倒好,连叫都不叫一声,眉眼弯弯地勾住我的脖子,“怎么,吓到你了?” 平复心跳后,我捏了捏他的鼻子,“怕了你,要是我没来得及怎么办?要是那不是木屑,是把刀子怎么办。” “什么都好。”紫色的衣袖滑过我的肩膀,他的手描上我的眉毛,带来阵阵温凉,让人感到十分舒服,“你在,我便什么都不怕。” “桑儿,跟你说过多少次了,动静小一点。”白安的声音悠悠地传了过来,“伤了人怎么办?” 桑鬼立刻回嘴道,“你少烦,小心本尊抽死你!” 伴着清脆的笑声,另一个男子说道,“你活该!” 听见这声音我时候,我心里一颤。 终于……无论怎么,如今倒是可以确定下月的身份了。 白琴,你究竟是不是月? “珏,你怎么了。”我的紧张被夜琴看了出来,他关切地握住我的手,脸上带了几分淡淡地忧虑。 我心里又是一阵内疚,但,无论如何,我又是必须去找月的。 “没事。”握住他的手,我轻笑道,“我只是有些饿了。” 听我这么说,夜琴淡淡地松了一口气,“我去给我弄些吃的去。” 转身出门的那一刻,夜琴将桌上的面具给带了起来。 窗子边跳进了三个人,白安与桑鬼我是认识的,但另一个站在白安旁边,着了一身七彩华衣的男子倒是我头一次见。 还没开口,那人便对我笑道,“在下洛晨,你是安白朋友,便是我的朋友,以后行走江湖,有什么难事尽管找我。” 短短的答话,以及那一脸阳光的笑意,洛晨给人的感觉,便是那种典型的少年侠客! “多谢。”朝着那个叫洛晨的男人抱了抱拳。 “找安何事?”白安找了椅子坐了下去,又将洛晨扯到腿上坐着,看也不看我一眼,殷勤地给洛晨倒了一杯茶,笑道,“晨,渴了吧,来……喝口水。” 洛晨望了我一眼,挣扎着从白安腿上起身,却怎么也扯不赢白安,只好红着脸,认命一般的任由白安伺候着,洛晨接过白安递来的那一杯茶水,浅浅的抿了一口。(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cqs!) 第二百五十六章 “出汗了,赶路累了吧。”隔着衣服亲吻着洛晨的后背,白安将那二十四紫骨玉扇打开,风流的眼中尽含深情,“热了吧,安给你扇扇。” 一手摇着玉扇,另一手替洛晨捏着肩膀。 洛晨局促不安,坐立不稳,又不好拂了白安的意,只得涨着一张红透了的脸东张西望。 桑鬼冷哼了一声,却什么也没有说。 若是换了别了,桑鬼肯定会说上一两句,可偏偏就这洛晨,桑鬼一点办法也没有,只要她表示出一丝不满,那洛晨便立刻跳开白安的怀抱,一个劲地跟桑鬼道歉,那种自责的模样可是一点假都没有。 明明是那么一个男人,能文能武,在江湖上也颇有些威望,可偏偏……这脸皮薄的让人又气又恼中又带上几分笑意。 眼不见为尽,宛了白安一眼,“我出去走走,一会再来。” 说完,也不等白安说话,桑鬼跳窗而去。 “晨啊,都这些年了,你怎么还这样害羞?”抖了抖一身白衣,白安越发地高兴起来,只顾着逗弄洛晨。 我站在一边,走也不去,差句话也不是…… 想出去给他两亲近个够,但又怕夜琴一会回来,我没有办法在夜琴谈论月的事。 站在这里吧,便连我自已也觉得多余! 倒是洛晨,似乎看出了我的矛盾,红着脸将白安的玉扇拦开,“连桑鬼都没事。我一个男子,岂会弱了你们不成,我还是先出去,你们谈。” 白安如孩子一般地撒起娇来,“要走可以,先亲一下。” 说着便将脸给凑了过去,洛晨脸上似是要冒烟一般,连连别过头去,一双手。都不知道放哪好,在半空中胡乱动着。 “好啊!你不亲脸……”眯了眯眼睛,当着我的面,白安一口含住了洛晨的唇,“那就让我亲你呗。” 白安刚一松手,洛晨便火烧屁股地跑开了。路过我面前时,更是将头低到了尘埃。 “你知道木落是谁吗?”我实在想不到,在这般心境之下,我的声音还能这般平和。 “落泽公主呗。”说着,白安那半带风流的笑意中带上了几分惋惜,“倒也是个痴情女子。” 脸上的那分惋惜转瞬不见。白安招摇地把玩着手中的扇子,一袭白衣亮丽的耀眼。“你问这个干什么?” “你可知……木落效忠的是谁?”紧紧地将拳头掩藏到了衣袖之下。 “……”脸上依然挂着笑意,白安眯了眯眼睛,表情变的有些不真实。 见白安这般模样,我心里的肯定又多了几分。 颤抖地将手伸入衣襟之内,我将自已偷偷画下的月的素描递到白安手里,“他,是不是你的弟弟、白琴?” “别想打他的主意!”白安缓缓说道。“你伤不了他。” 如此,便是了! 我整个人松了下去。软软地坐倒在地,将脸埋进手里,想哭却哭不出来,一时之间,什么心绪都有几分,许久之后,脸上的表情才转成了微笑。 “怎会、怎会……我爱、他护、怜他,犹觉不及,又怎会伤他一丝半毫。”慢慢地将手从脸上拿开,稳稳地站了起来,我望着白安笑道,“你曾说过,你的弟弟白安将会是我统一九国最大的对手,不会,不会……我怎会与他对立,这一生一世,我永远不会伤他半分。” 白安久久地瞧着我,手中的扇子不知在何时忘记了摇动,“你……是谁?” 咳了几声,不知道被白安看出什么,我强笑的反问道,“不是离珏?” 没有说话,白安又摇起纸扇,“只要没打琴弟的主意便好。” “这画上的人,虽与琴弟一般无二,但这装着与发势,倒向是某个不知名的国家。” 我沉默着没有说话,白安早已跳窗而出。 白琴,白琴,我仿佛地念着这个名字…… 一夜一白,这世间最名贵的两琴便是如此了! 烨儿与月,这两心结倒是解开其一了! 我那欢喜中犹带了几分愁怨,也不知道烨儿可是醒来了,还是依然躺在那冰凉地石床上。 不觉间,轻悠的叹息从口中传了出来,手中,已是牢牢地握住了那断玉笛! ――夜夜风流,处处情,一抹丹青成灰碎。玉笛罢了清萧歌,仗酒倚窗朱砂痕,相思难诉酒难销。风不醉,情已殇。诉一曲、衷肠,长立、待君郎。 望着手中的笛子,那从中间断开的裂痕深深地刺着我眼睛,恍惚中,我竟似听到烨儿在我身边,念着那长待君! ――哥,长待君,本是为你而做,这笛音,也是为你而奏! ――哥,若你不听……没关系,以后――烨儿再不吹笛! “仗酒倚窗朱砂痕,相思难诉酒难销。风不醉,情已殇。诉一曲、衷肠,长立、待君郎,哥,你心里有我。” 我摇了摇头,这幻听竟是这般真切!淡淡苦笑了一声。 我似乎闻到了淡淡地酒味! 心中猛然一颤…… 猛地回头! 那人一手执壶,一手勾着房门! 水晶一般地笑容在整个世界中灿然绽开! 手中握着的玉笛,悄无声息地掉落在地! 没碎,只是朝着地上滚去,静静地落在烨儿的脚下…… 慢慢地弯下腰,他的眼睛却是看着我的,那水晶一般的笑容深了几分。 一手执壶,一手握笛! 烨儿,本当如此! “烨……”吐出一字后,那口中仿佛被塞了一团火一样,火辣辣,仿佛是无法下咽的白地兰在喉间烧灼一样。 待喉咙中的那股焦灼微微缓和时,我赫然发现……自已的手正朝着烨儿的方向伸去…… 烨儿眸中闪出一丝惊喜,歪着头浅笑着。 时间在这里驻足了片刻。 烨儿握着玉笛的手也朝着我的方向伸来,似乎迫切地想要与我那只停留在半空的中手永远重合一般。 他朝着我轻轻地迈出了一第一步,我惊恐的后退一步,手,也快速放了下来,拼命地想要让自已的目光不再停留在那张水晶一股的脸上,然而,视线却如同在那笑颜上生了根一般,无论我如何努力,如何恐惧,它依然安静地驻足在那儿…… 他进,我退,可是……烨儿那种展开双臂,似是决绝一般地扑的姿势却比我快多了。 “哥。”退无可退,烨儿整个人已经挂入了我的怀里,细不可闻的声音却清晰无比地传入我的耳中。 哪怕再矛盾,再抵抗,可是,心底某处却似是要化做一潭水一般,慢慢地,僵硬无比地,我缓缓抬起手,终于,以僵硬的姿势将烨儿环住了。 怀中的身子突然一僵,烨儿的下巴紧紧地抵在我的肩膀上,咯的我有些疼。 苦笑了一声,我暗自感叹…… 离珏啊离珏,你不是死了嘛,可为何,却偏偏对烨儿那么执着? 只要面对烨儿,血液里那一分属于离珏的意识便会无法控制,我真怕,可是,不知为何,心底深处却是在暗自庆幸着的。 淡淡地酒香萦绕在鼻间,我只得叹息一般地唤一声,“烨儿。” “哥。”与他相拥着,我看不见他的表情,只能从他的话说中感受着烨儿的每一丝思念,每一份眷恋,每一抹情怀,“哥,中毒后,我以我必死了,可是……哥,上天对我真好,让我又一次看见你了。” 胸口空落落地疼着,“一百个庞亦,一万个庞亦,若我知道结局……烨儿,我决不会让你用生命去交换。”顿了顿,我累了,再也不想与真正的离珏对抗了,遵从着身体最渴望的方式,将手指轻轻插入了他的发丝中,“烨儿,你记着,再也不要伤害你自已,哪怕是为了我。” 想起客栈中的那一幕,我方才知道,原来……我真的可以难过的窒息,眼中杀意一闪,离昊,我恨不得生扒了你的皮! “……”烨儿没有回应我的渴求,反而答非所问地说道,“哥,醒过来之后,我喝过上好的桂花醉,琼花酿,桃花锦,很多很多好酒……醇的、甜的、烈的、香的,可是……我最爱的,还是略带苦涩的相思泪啊!” “我……” 啪―― 陶瓷破碎的声音在房间里突兀地想起。 那一抹紫色印入我的眼帘,夜琴保持着端碗的姿势,隔着那一张面具,我也能感觉到他深深地无措。 几乎在那一刻,我条件反射地便将烨儿推开,无措地开口解释到,“夜琴,我――” 话音未完,夜琴的语气带着淡淡地笑意将我打断了,低头看了一眼脚下的狼藉,夜琴连忙蹲下身子去捡那些碎瓷片,“看我那么不小心,我,我……”带了几分慌乱,夜琴连连说着,“我再重新去盛,去盛……去盛!” 米饭中混了一丝鲜红,夜琴的手指被那瓷片割破了,可他却恍然未觉,捧着手中的那些瓷片连连退去。 我刚要追去,却见跑出几步后的夜琴,停顿了下来,回眸看着离烨,“你回来了,真好!” 夜琴的语气里是真心的欢喜!只是……我听得出来,那里面的哀伤深入骨髓。(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cqs!) 第二百五十七章 “谢谢。”离烨展笑,眸中却多了几分黯然。 原来……哪怕自己不在意哥哥身边有别人,可是…… 却依然被在意着啊! 夜琴,夜琴! 食指上的戒指如锥子一般地刺入我的胸口!那紧紧贴着指头的夜字,似乎在这一刻上升了几百度的温度。 恍惚中,那抹紫影跌落在地上,他的手往地上一搓,碎瓷被推的老远。 看了烨儿一眼,无视他眼中的渴望,我狠了狠心,目光毫无焦距地看着他手中的那一笛一壶,“烨儿,回国吧,或者……去找景贵妃和景易吧!” “哥,我不怪你。”烨儿咬着下唇,安静瞧着我,轻声地笑着,“让我再看看你,明天……明天我就走。” 闻言,我猛地抬头,对上了烨儿的眼睛,那双眸子弯弯地眯着,浅浅地笑着。 烨儿将手背到身后,即使他的动作再快,然而,我还是看见了他的手在颤抖,我垂头,地上……洒了滴滴痕迹。 那相思泪,果真点点如泪,丝丝苦涩。 “哥,快去吧。”烨儿笑着,将我往门外推去。 刚站稳,便已经听到木门合闭的声音…… 纸窗上的侧影,是烨儿慢慢地蹲下身子,背,倚靠着木门。 头发被风扬起,我终于追了过去。 没有,厨房里没有他!在宽大的驿站里,我四处乱跑着。从来没有那么焦急过…… “夜琴呢?”我见人就问,不停地重复着同一句话。 “你见过夜琴没有?” …… 莫辰逸、紫依蓝意,还有木落,四人站在一起,不知在说些什么,我快步跑去,一把拉住莫辰逸参绿色的锦衣,“你,有没有见过夜琴?” 莫辰逸淡淡地看了我一眼。他身边的紫依与蓝意一同抓住了我的手,“放开公子。” 被莫辰逸那种带着凉意的目光一扫,我第一次从他身上感觉到了寒意,缓缓地放开了手…… 擦身而过的那一瞬间,我的衣襟被莫辰逸拉住,无波无痕。带着天生凉意与悲悯的嗓音悠悠而起,“他……应该在那边。” 朝着他指尖的方向看去……下一秒,他已经收了指头,轮椅沙沙地声音在耳后响起。 “公子你没事吧,他有病啊。”紫依的抱怨越来越缥缈。 找到夜琴时,他正环膝而座。一个在角落里,让我不觉地放慢了步子。 那一抹紫衣印衬下。那我感觉到……那是的夜琴是多么孤单啊。 与他并肩而坐,倚于墙角,我与他,谁都不曾开口言语。 “对不起。” “对不起。” 许久之后,竟是一起开口,同诉一句话,我与他皆是一楞。 慢慢地拉开他的袖子。他左臂上被瓷片滑开的口子还在流血,一条又一条。鲜红的颜色刺激着我感官,好几条只是破了条,血已经停了,便是流着血的,伤口也不深。 这些,于我身上,只是不值一提的小伤,可是,在他手上便不一样了,条条都是钻着的疼。 “疼吧!”将衣服扯下一条布来,当做绷带,我往夜琴手上裹去,轻声道,“烨儿明天就离开。” “不行!”夜琴的反应竟是那么激烈,胸口上下起伏着,“如果没有我……”顿了一顿,夜琴继续说道,“贤王,是那样好的人!” 我手一抖,那结没有打好,只好埋头重新去结。 我真没用,刚才……夜琴也感觉到那轻微的颤抖了吧。 “珏,我不应该的。”夜琴侧头靠在了我的肩膀,很轻很轻,“可是,请你相信,贤王能醒来,我很开心!” “我知道。” “他是你弟弟,哥哥与弟弟在一起,本就是天经地义!”夜琴的头在我肩膀上蹭了蹭,“珏,我看见……他的鞋子破了,他一定赶的很急!他……那么那么想见你。” 听到这里,我只觉得全部的血液都要往脑袋上窜了。 “珏!”夜琴拿下面具,在我脸颊上轻了一口,“去见他吧,也别让他走。” “我……” “我求你”夜琴一笑,紫衣滑过我的眉毛,“我相信你。” 好说歹说,他终于肯去见他了。 “对不起。”淡淡地说了一遍,“原谅我!” 原谅他没有那么大度,所以,他不让他走,他让他陪在他身边,却一直在强调着――他是他的弟弟。 哥哥与弟弟应该在一起,理所当然! 可是――只能是兄弟! 请原谅我的自私! 对不起,贤王! 夜琴将脸埋入了掌心中! 终是没让烨儿离开。 看着身边的风景慢慢地在眼前流逝,水净依然赶着马车,马车里,无非多了一个离烨,可是,于所有人而言都变的尴尬起来,星儿终是受不了那种诡异的气氛,一掀帘子,往外一跳,跑去与水净并坐一起,长长地呼了一品气,对着水净的耳朵不知说了些什么。 三个人沉默着,夜琴与烨儿一左一右地坐在我身边,我瞧着窗外,余光不时地瞟一下夜琴与水净,只见两人俱是低垂着头。 相思泪的酒香在车箱中弥漫开来…… 烨儿……他该怎样难过啊? 他一定会把这些都规结到自已身上的…… 烨儿的玉笛自那日起,我便没有要回了,任他带在身上,而他,却也从来没有吹奏过一曲。 “还有多久能接得到景愉与慕灵。” 水净的声音隔了帘子淡淡传了进来,“两个时辰吧。” 之后,便又是沉默! “……”淡淡地笑了笑,我望着烨儿,“对了,你还不知道他们吧。” 烨儿展颜微笑,“哥,我听你说。” 于是,我开始不停的说话,从离仁假死到古墓找人,从梁沫到朝子然…… 偶尔,夜琴也会补一点我说露了的东西。 烨儿听的很仔细,眉眼间随着我的转诉不时地漏出几分情绪,最后却是化成了一声叹息,“哥,原来……我错过了那么多。” 夜琴淡淡地笑了笑,接着道,“往后的日子还长着吧,贤王是珏的弟弟,自是可以与他并肩,那些错失的,又何需惋惜呢?” “……”烨儿楞了一楞,半晌之后才道,“夜琴,叫我离烨吧。”烨儿的脸上有些惨白,水晶一般的笑容似是也失去了光彩,空落落的挂在脸上,没有一丝真实感,“贤王二字实在太过生疏了,你是哥哥的夫君爱人,你我,本是一家人,说起来,离烨还该唤你一声……” “够了!”看着那张失了光彩的容颜,我心口刺辣辣地疼了起来,哪怕我与烨儿不可能,可是,我还是不想听见他亲口说出那些,于我而言尚且如此疼惜,于他呢?烨儿,要你亲口说出这些,亲手将离珏推开,我怎么忍心? 夜琴的手紧紧地捏了起来,慢慢将头抬起,苦笑一声,拉下衣袖,掩住了食指上的墨玉戒指,再不看我。 “夜琴,你别这样。”我的语气中带些淡淡地哀求与无奈。 “那……”马车一颠,夜琴的发丝扫过我的脸颊,“我该哪样?” “哥!”一口饮尽相思泪,“当年离宫,周游九国,哥身边虽伴有无数佳人,但,哥哥是孤单地,如今,虽只有一个夜琴,然,于你二人而言,皆是足够。” “……”夜琴的声音有些沙哑,像是极力忍着哭腔一样,“你想……” “我知道,夜琴想让我只将自已当作哥哥的弟弟……可是,我喜欢他啊,不是弟弟对哥哥感情,很小的时候就已经喜欢了啊!我不愿意,也不想否认那份感情――如今朝中只有一个朝子然,我这摄政王也该做些事了。”透过窗子,烨儿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哥,你知道便好……我不愿让你为难!” 说完,烨儿便一跃跳下了马车! 抹了一把脸,温的! 是烨儿的――眼泪…… 不是的,不是的! 我不要你笑着流泪。 我起身便想去追。 手,被夜琴紧紧地抓住,“珏……留下来。” 烨儿的身影已经飘然远去,狠了狠心,我有力将夜琴的手指板开。 夜琴颓然坐下。 水净跳进车里,往我脸上刮了个耳瓜子。 “别这样。”星儿将水净拉开。 “夜琴,烨儿不该承受这些的,我心里有你……” 坐在马车的木板上,夜琴接着我的话说道,“但是,你的心里也有他,是吗?” 有吗?离珏心里有他,可我呢?也有的吧! 避开这个问题,我道,“我会和烨儿说清楚的,还有……”如果烨儿给夜琴带来的伤心与恐惧那么深,那么,月应该怎么办?无论如何,我都不可能因为夜琴放弃月的,以其到时候让夜琴更加难过,道不如此时捅开了一并说来,“我不会对你放手,就如我不会对月放手一样。” 夜琴像是没听清楚我在说什么一样,呆呆地望着我。 “夜琴,便是没有烨儿……”手背于身后,相互扶持着,仿佛只有这样,我才有勇气告诉他那么残忍的一句话,“我的生命里,也不可能只有你!” 我一直以为,夜琴的泪永远是含蓄的,淡淡地,无声无息地滑落的,可这一次,他却放声地哭了!一声一声,凄厉而不绝。(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cqs!) 第二百五十八章 这一次,我没有安慰他,拥抱他,反而……在这样的哭声中,我离开了他。 赶上烨儿,我朝着他淡淡笑了,“烨儿。” 他显然没有料到我会跟来,步履间变的慌乱,“哥,你怎么来了?” 不由分说地,我将烨儿环了起来,紧紧地抱在怀里,“你不是老说我心里有你么?” 怀里的人心跳如雷,一下一下地拍打着我的胸口。 “是的,烨儿,我心里有你。”一字一顿,我说的没有半分含糊。 “哥!”我从来没有见过那么莹亮快乐的目光,不觉地便伸手去扶摸他的双眸。 烨儿踩住我的鞋面,慢慢垫起了脚尖…… 就一次,就让我与离珏都任性这一次! 我俯身…… 两瓣唇贴到了一起。 他的睫毛微微颤抖着,闭上眼睛的时候,我看见那里有泠泠清色。 我右手拦腰环着烨儿的身子,左手用力地托住他的后脑,烨儿那温润炽热的唇似乎与我一点空隙也没有,慢慢地,他的手勾住了我的脖子。 烨儿很生涩,只晓得闭着嘴巴,安静地程受着我的口吮吸。 我启牙微微用力,将他的唇瓣打开,终于让自已的舌头滑了进去,我似乎还能尝到那里面淡淡地酒香。 扫过他口腔中的每一个角落,含住他的舌头,不知过了多久……烨儿的舌头轻轻地动了动,开始回应了我。 越吻越深。呼吸声渐渐加重,烨儿用尽的全力,腿上一软,勾着我的脖子便往下摔,那一瞬间,我手上用力,将自已与他的方向调转了过来。 摔到地上的时候是他伏在了我身上。 “哥……唔。”一句话也没有说完,他的头重新被我按住了,比刚才更激烈的一吻开始了。 不。不可以!拼命拼命地压制着情、欲。 我猛然坐起,终于结束了那漫长的一吻。 烨儿同样大口大口地呼吸着空气,羞涩的表情落入我的眼里,他不敢看我,虽然就在我的身旁,目光却一个劲地到往游离。只是……他的手却是紧紧地抓着我,紧紧地…… 我摸出他腰间的白玉笛,“烨儿,吹笛吧……”我在他的脸上啄了一口,“长待君的旋律,我很喜欢呢!” 烨儿握着笛子。惊喜地不知说些什么了,连手。都在颤抖着。 “起来。”水净用力地去扶夜琴,想让他从地上起身。 星儿也架着夜琴。 “你知道吗,很多时候,在梦里……他总在叫着,月,月,而我却欣喜地以为。他在唤我。”恸哭过后,夜琴安静了许多。若是忽略他眸中的那一分恍惚,那么,他也许和平时没什么两样,“不是夜,是月,或者……他也曾叫过烨!” “……” 从紫衣下将手给伸出,夜琴将星儿与水净推出了车箱,强笑道,“我没事。” 一曲罢,我含笑,又道一遍,“烨儿,我心里,有你的。” “哥!”他只是笑。 我从胸口拿出一封信,郑重地交到他手上,“烨儿,你还是先回吧,把这信交给阿九。” “好!”完全没有任何怀疑地点头,接过信封。 “哥,我先走了。” “去吧!” 看着烨儿的背影在我眼前消失,我心里一下子便空了下来。 烨儿,忘了离珏,记了我,你……会好很多吧。 会吧!一定会的! 忘了我……烨儿! “夜琴呢?”我垂着头,烨儿拿着信,兴高采烈离开的情景一直盘旋在我的记忆里。 “哈!”水净冷哼了一声,白衣罗衫,痴痴笑起,“我真看错你了。” 我疲惫地坐回了马车里,眼睛紧紧地看着车顶,许久才说道,“我没有办法!月和夜琴,不是我想怎样就能怎样的啊!” 也许是在对水净解释,也许……只是让自已找到一个安慰的宣泄口,曾经几时,我是那么痛恨着对感情不贞的人,可是现在,我自己已叫夜琴那么伤心。 “夜琴呢?”我又问了一遍。 “这下你满意了吧!”水净狠狠地看着我,牙齿磨的咯咯作响,“他被玄霄和玄昭绑架了。” 我霍的站了起来,天地在我眼前一下子便混乱了。 扶着脑袋连退几步,总觉得只要一阵风吹来便能让我昏倒。 星儿连忙扶住我,“王爷!” 虽然已经成了青羽的皇帝,但星儿却还是习惯叫我王爷,平时倒不会喊错,只是在焦急时,方才会偶尔唤回昔日的称呼。 在星儿的搀扶下,我站稳了身子,眸中闪过一道光,果真是关心则错,差点就被水净吓到了! 马车里,连陶瓷杯子都是完好无缺地盛着满满的水,夜琴绝对不可能是被人强行带走的,更何况,水净的眼里虽怒却不急,星儿更是与平时一般无二,从他们的模样中可以断定――夜琴绝对没有危险! “庞亦来过?” 细细地打量着周围,目光被车帘上淡淡地汗渍手印所吸引,从那手印的位置来看,那人的身高应该与我差不多,再加上这汗渍,可以断定,那人急着赶路,略有疲惫,再加上星儿和水净都对那人将走夜琴及其放心的情况来看,我所能猜到的便只有一个庞亦。 见我已经猜出来了,星儿也不打算再继续瞒着我,只是点了点头,然后绕到我身后替我捏了捏肩膀,“的确是庞将军!”星儿看了水净一眼,目光里带着些安抚的意味,然后对我说道,“主子,快去吧,他们才走了不久,现在去,应该很快就能追到。” 星儿搭在我肩膀上的力道十分适合,可是,我却总觉得不舒服、不自然。 这些事,平时都是夜琴做的。 习惯啊,多么可怕的东西,离开了夜琴的手,再好的按摩师都无法将我心里的那一分疲惫驱走半分。 避开星儿的手,我低低道,“算了吧,也许……让他静一静也好!” 听了我的话,水净胸口起伏的厉害,看样子十分生气,他四周乱看,似是想要找些什么东西,然而,马车上终是没有什么可以让他握在手上,他不得已只好将白色的外套脱下,往我脸上用力的砸去,虽然那又轻又薄的布料跟本无法让我疼一丝半毫,但是,那似乎可以让水净的怒气平复不少。 恐怕……这世界上,水净是给我难堪最多的人吧! “水净!”星儿看着搭在自已手上的那一只手,不解的问道,“怎么了?” 说着,水净用力地脱着星儿,“我们去夜。” “我,可,可……” “口口声声关心夜,原来……你也是一样。” 星儿只是流露出分半分犹豫,水净便已经毫不犹豫地跳下马车一个人走了。 “水净。”星儿对着水净的背影喊了一声,人也做势要追去,但星儿的目光瞟到我的脸时,硬生生地止住了想要追去的趋势。 …… 星儿眸中闪过一丝失落,“主子,你跟马无缘,水净走了,我也能驾马!”星儿勉强地朝着我笑了笑,“我很喜欢夜主子,但星儿眼里的的主子不是那样的人,我相信主子也有主子的难处,星儿陪着主子。” 我看着星儿,胸口中悄悄地涌起一股暖意。 有了内力之后,我的六识变的清晰了不少,水净虽已走远,但是……我还得从蚂蚁大小的影子上看见他频频回头,我知道,水净是在等着星儿。 “水净在等你!”我摸索着食指上的紫玉戒指,“去吧!” 星儿脸上荡出一丝羞涩的笑意,却依然摇头,固执在留在我身边,“我要跟着主子。” 我也没再勉强,道,“那赶紧走吧,我些事……我想问问慕灵和景愉。” 到了风秀阁时,迎接我的是那日将我带去密室里找到慕灵和景愉的侍女。 “您总算来了!”那侍女见到我后,大大的松了一口气,从怀里掏出一封信递给我,“我家主人叫我交给你的。” 这侍女名叫采策,与诸葛久微颇有些渊源。 将我带到慕灵与景愉所在房间之后,采策朝着我鞠了个躬便悄然离开了,“采策告辞。” 打开采策带来的那封信,我发现了满满的汉语拼音,这些,都是我从前教他们的,倒是被诸葛久微用到了极至。 待将那满满的拼音一个一个地拼出来,读懂那封信的内容后,我只觉得后背像有只鬼扑在身上一样,凉的透彻。 “好一个落泽公主木落!” 那个一身鹅黄色的锦衣,披了一身披风,目光很淡,做事用尽其利,长的还不错的女子形象在我脑海中印了出来。 一点一点地将信纸捏在了手里,揉成一团! 怕是留不得你了! 诸葛久微,肖沧澜! 又是一阵头痛,当日,自鹤族离开之后,他们之间倒底发生了什么事,如今又是一种怎样情况? 能回答我这个问题的,恐怕……只有一个景愉了,可惜她又偏偏…… 摧门而入…… 连着床板,景愉被绑在床上,眼睛上还蒙了一条黑布,慕灵赤着脚丫,伏在床边,以守护的姿势安静的闭眼而睡。 星儿走去将慕灵给摇醒了。(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cqs!) 第二百五十九章 “久……久微。”景愉站在远方怯怯地叫了诸葛久微的名字。 诸葛久微抬着酒壶,看也没看来人,半倚在树上,一口又一口地将酒往口中送去,半晌,方才自语道,“贤王果然未骗我……这相思泪还果真是苦……呵呵,苦啊。” 自那日诸葛久微回来后,景愉便一直觉得他有些不一样了,虽同往常一样,一有空子便开始偷睡,但……他的睡容却不再那么安逸,隐隐还能窥见些痛苦的神色,时常会看着清水中的倒影……一遍又一遍地抚摸着耳后的青蝎,时而像是沉浸在某段幸福的往事中笑的甜蜜,时而又像是被什么可怕的事缠住,眉间有着与他的慵懒不相符的痛。 就在所有人都在兴奋地计划着如何将鹤族一举歼灭时,诸葛久微默默地从人群中走了出来。 景愉当时心里便有一丝异样的感觉,静静地跟了过来…… “久微,你别喝了。”景愉轻轻地摇了摇诸葛久微的肩膀,与他并肩而坐。 慢慢看了身边的人一眼……脸色因喝酒而变得有些微微发红,诸葛久微的眼神开始迷离起来。 景愉感觉到自己的脸被那个人轻轻地扶摸着…… 呼吸渐渐窒息,景愉一阵恍惚……这个人何时……用这么深情地眼神看过自己? “我好想你……我真的好想你,可是……可是……”诸葛久微的话中带着酒气,所以。景愉毫不否认――自己,醉了! “我,我也……”景愉的手扶到自己脸上,覆盖住诸葛久微的手,紧紧地抓着,露出了女儿家的娇态,“久微,我……” “叫我小微……” 撒娇的诸葛久微?! 景愉只觉得心跳乱了一拍。 诸葛久微略显悲凉的声音慢慢传来,“有了她……连叫都不叫我了么?” “小微……小微。”景愉垫起脚偷偷地在诸葛久微唇上印下一吻。 低低地哭泣慢慢传来。诸葛久微一把抱住景愉,在她的怀里蹭了又蹭,“你对她……真好。”诸葛久微拉着景愉的手轻轻放在心口,“好疼,你知不知道?我信了,我竟然相信你的话了……我是不是很蠢?” 景愉心中一酸。“你喝多了……我,我以后只对你好。” “沧澜……沧澜……沧澜!” 一遍一遍地叫着那个人的名字,诸葛久微伏在景愉身上睡着了。 从满心欢喜到坠入地狱,景愉轻抚着诸葛久微的睡颜,又慢慢摸着自己的肚子,“我想……我想生下他。可是……你……” 满脸泪痕,此刻。景愉多想看看那个叫沧澜的姑娘…… 他这样的人会对怎样的女子如此念念不忘? 景愉满心地酸楚,想起那一夜,他……也是叫着那个人的名字。 孩子…… 娘亲要怎样做?你的父亲跟本不知道你的存在!娘亲却也不敢告诉他。 “简惜。”十仪一把将亦暗嫣的手抓住,投给她一个大大的笑脸,“别怕,我们走。” 亦暗嫣早知道这里面有阴谋,有谁会故意送银子给敌人?可是。她便是想破了脑袋也想不出这样做的原因…… “老……老爷。” “嘘!”十仪的中指按住亦暗嫣的唇,调皮地对他眨眨眼睛。“简惜,我叫十仪。” 亦暗嫣低着头,在暗地里做了个鬼脸,她怎么就受不了恢复过来的十仪呢? “别怕……”十仪拉住亦暗嫣的手,“我带你离开。” 此刻的十仪已经已经褪去了满身的金子,一袭粗布衣穿在身上却有着别样的风姿,亦暗嫣一贯喜欢美男,可是……只喜欢欣赏啊,她并不希望被美男缠上啊,不然……家里那醋坛子绝对不会让自己好过。 十仪蹲下身子,回头看了亦暗嫣一眼,“简惜,我背你离开。” 亦暗嫣将手背到身后,颤颤地笑了笑,“我……我自己会,会走。” 十仪不由分说地用力一拉,亦暗嫣整个人便伏在了他的背上,“你不会武功,怎么逃?” 谁说不会?姐比你厉害,亦暗嫣在心里暗暗地嘀咕…… “抓紧了,简惜!”十仪开始快速地逃跑。 许是太过自信,一路上没有任一个追兵,十仪也没有怀疑过,反倒是亦暗嫣楞了一下,总觉得不对劲,不过……她本是奸细,青羽与鹤族的斗争她只想保持中立,无论谁赢,对她来说都是一样。 “你会轻功?”亦暗嫣故作惊讶,“那你为什么要地牢里呆那么久?还让人给他们送去那么多箱金子?” “呵呵!”十仪裂嘴一笑,“想知道?” “嗯。”亦暗嫣睁大水汪汪的眼睛,有些讨好地看着十仪。 “因为……” 亦暗嫣的心提了起来。 “不告诉你。” 亦暗嫣的脸暗了下来。 十仪对亦暗嫣本没有一丝怀疑,只是在启程之前,离珏特别交待过,“除了我们的一千人外,无论在任何情况下遇见任何人,均不能透露半分与组织有关的事……若有特殊情况,那人必须经过我的考查,否则……一律离开。” 十仪背着亦暗嫣飞奔的时候,亦暗嫣四处打量着周围…… 瞳孔却蓦然放大! 那个老女人! ――东竭三长老! 这边境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为何东竭也会在这出现?木宇国君的生辰马上就到了,为何会在这小小地边境处乱成这样子? 亦暗嫣心中乱了一片,这事……一定要告诉先生! 显然……三长老亦是看见了亦暗嫣! 三长老用手势告诉亦暗嫣―― “子时三刻。此地相逢,不见不散,亦姑娘。” 这些小动作……十仪却一直未曾看见! “母妃!”离烨揉了揉眼睛,拍了拍脑袋,哥哥离开以后……对了,他是和庞亦一起去喝酒了,后来……自己是怎么了? 迷迷糊糊中,传来一阵熟悉的声音,“烨儿。烨儿!” 离烨猛地座了起来,看了看周围陌生的环境,一个激灵,酒醉全醒了。 “母妃,爷爷。”离烨低下脑袋,无奈叹了一口气。“你们怎么会大老远地跑来?” “你还知道我是你母妃啊?”景贵妃扬手便要往离烨脸上打去,离烨咧嘴,不躲不闪,一会后慢慢睁开眼睛,只见景贵妃的手抬在半空未曾落下。 “行了。”景易看了一眼景贵妃,“说正事。” 离烨露出那水晶一般地笑。“母妃,爷爷。烨儿游历的那三年中,找了一好去处,四季如春,风景秀丽……烨儿不想要皇位,不想与哥哥和皇兄争,我们……” “闭嘴!”景贵妃提高声音,“隐居?离烨。你要是再有这种想法就别叫我母妃。” 景易低沉的声音也带着怒气,“也别叫我爷爷。我们景家没你这不孝子孙。” 离烨垂下头,琉璃一般地眼中闪过一丝难过。 知道自己话说重了,景贵妃放柔了语气,将离烨揽在怀里,“烨儿,皇家斗争从来不管你是否愿意,你若不争……我们景家的性命,唉……我知道你一直不愿与离珏争,所以……所以母妃帮你把他杀了,可好?” 离烨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景贵妃,张了张口却什么都没说。 “烨儿。”景易摇了摇离烨,“你看着爷爷。” …… “母妃。”离烨的手细细地抚摸着景贵妃的脸,“这张美丽的脸,何时……何时变的这般狰狞?” “母妃第一次杀的人是琳皇后,那时候……母妃抱着烨儿哭了整整一天,一个月不敢睡下,那时候……母妃是迫不得已,可是,母妃……你看看你现在这样子,现在……你为了权力,连我都舍得下毒!” “还有爷爷……呵呵……不说也罢。”离烨水晶一般的笑颜越来越迷人,“母妃要我怎么做,我便怎么做。” 景易和景贵妃同时一楞,竟然这么容易? “烨儿,你?” “我不得不答应,不是么?”离烨微笑着站了起来,离开景贵妃的怀抱,远离景易,“爷爷已经发兵围住了远城,要是烨儿不答应爷爷的条件,那些无辜城民是不是要因为烨儿死了,呵呵……爷爷真是越来越会抓人软助了,你们都不知道么……烨儿在远城住了半年,没有他们,烨儿一身武功全费了,没有他们烨儿哪有那么多欢笑……” “你……什么时候知道的?”景易将手放在后背,紧紧握住。 “一个月前。” “那你为什么不阻止?兵符本是你的。” 离烨没再回答,只淡淡说道,“放了庞亦,给他解药。” “好。”景易答得爽快,“只要你把离珏引到这儿。” “嗯。”离烨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我一定把哥哥带来。” 景贵妃和景易相互看了眼,满是不解,离烨的脾气他们自是了解,烨儿即是答应便绝对不会欺骗他们,可是…… 沉思中,离烨突然从门口钻出个脑袋,回头灿然一笑。 “母……娘亲,爷爷,一定要烨儿去么?不去可以吗?” …… “呵呵,烨儿知道了!娘亲放心,反正烨儿身上有毒,若没有解药便永远无法和哥哥亲近……好狠心啊。” 看着离烨,景贵妃莫明地慌了一下,总觉得他…… 诸葛久微打了个哈欠,一把将来人的去路给挡住,“哈图革,你想好了没有?” “可……可是……”那人穿着羊皮大衣,轮廓鲜明,典型鹤族人的形象,哈图革看着诸葛久微,一脸地犹豫之色。 “那些被你私藏的几箱金子,呵呵……”轻声一笑。诸葛久微半眯起眼睛,“你说……如果拓拨无双知道了你私吞财产,暗中给拓拨无敌报信……你的下场会是什么?”捏住哈图革的下巴,诸葛久微的语气中有些威胁,“哈图革,嗯?” “别……别。”哈图革对着诸葛久微跪了下去,重重地叩了几个头,“别告诉二当家。” “那几箱金子够你下半生荣华富贵了,到时候……你想怎么逍遥怎么逍遥。你……莫不想同他们一起死吧?哈图革,你是聪明人。” 咬了咬牙齿,哈图革伸长了脖子,“我若答应了你,大当家必会被二当家害死,我哈图革虽不是……但也明白知恩图报。这条命是大当家给的,你……杀了我吧!” 又是一个哈欠,诸葛久微倚靠在墙上,“哈图革啊哈图革,你不该如此贪财,现在啊。你……想死,已经迟了。” 哈图革满眼地疑惑。“这……” “你可知道陆云儿会被你害死?”诸葛久微胸有成竹地一笑。 “你休要骗我,云儿好好地在家里呆着。” “对啊……没错!”诸葛久微语气轻快,“可是……三日后她会死噢!连同你那五个月的孩儿一同――死去。” “不可能。”哈图革猛地从地上站了起来,一脸戒备,“云儿怎么可能有事。” 诸葛久微叹气,“你可知……中原有一种毒叫洛思,金色粉沫状。常人吸入不会有性命之危,最多导致头晕。可是……孕妇就不一样了,吸入之后七日内若不服药解毒,那么……必死无疑惑,我记得你妻子中洛思已是第四日了……不过,哈图革你放心,洛思毒发时不会有任何伤痛。” 后退了几步,扶住脑袋,“你……你不可能见过云儿。” 诸葛久微耸了耸肩膀,“我又没说那毒是我下的。” “那……那。” 诸葛久微闭着眼睛,淡淡地提醒了一句,“看看你的手。” 哈图革一点一点地打开手心,只见满手地金色。 “我说过,洛思的毒是金色地粉末,散在金子上没有人会在意的。”嘲弄的一笑,诸葛久微的语气冰冷,“那毒……是你自己下的。” 看着手掌,哈图革眼睛猩红! “给我解药。”哈图革发怒,伸爪便往诸葛久微脸上抓去。 那双慵懒的眸子睁开,精光迸发,没有一丝困倦,凌厉地看着哈图革…… 哈图革一声惨叫,手腕已被生生折断。 诸葛久微脸上竟泛起一丝杀气,“最后问你一句,答、不、答应?” 哈图革沉默下去,慢慢点了点头,“难怪……那几箱金子是你们故意多送的!可笑我还以为是自己走运了,你们一早就算计好了?!” “滚。”诸葛久微放开哈图革的手腕。 那样……凶残的诸葛久微! 景愉一直以为久微是慵懒的,明媚的,何曾见过……有那样凌厉眼神的久微啊。 慢慢地从墙角走了出来,景愉有些担忧地看了看诸葛久微,眼中满是关切,“久微……你怎么了?” …… “小微,你,怎么了。”那个人含笑看着自己,爱怜地将自己拥入怀里,诸葛久微捂住胸口,肖沧澜轻扶太子的妃的模样又一次撞进他的眼睛中,心像是被人用油波了一样地痛。 是啊,自己……是怎么了,只因为那个人的出现而变得不像自己了,肖沧澜,你好可恨啊! “没事。”恢复了半睡非睡,半醒未醒的困倦模样,诸葛久微满身的戾气顿时消散,亲和又疏远地僻开了景愉。 紧紧咬住下唇,方才将满眼的泪水憋回肚中,“久微。” “对了。”诸葛久微递给景愉一个荷包! 捧着荷包,景愉眼里有欣喜,有心酸,有感激……最后,所有的情绪化成了一行行地清泪。 想起那尾巴已变成黑色地蝎竹,诸葛心中一阵内疚,即是对肖沧澜也是对景愉…… 那一夜……他不该啊! 缓缓走去将景愉的眼泪擦掉,诸葛久微淡淡道。“别哭了,这样一双大大地同金鱼一样的眼睛是不适合哭的。” “……”景愉低头不语。 “你娘已被我带到安全的地方了,离昊再也不能威胁你了,等头儿回来……你便将细作的名单告诉他吧,我保证……他不会伤你半分。” “嗯。”喉咙似是被什么东西哽住了,发出的声音都模糊不清,景愉心里淌过一阵暖流,这个人……便是再暴戾,却仍保留了一份温柔给自己。也许……他的心里是有自己的。 景愉的手按在了自己的肚子上,还挂着泪水的脸上荡了一抹甜甜的笑。 宝宝,你的父亲,他也许……也许会因你的来到而开心,“久微,我有你的……” “嘘!”按住景愉的唇。阻止了景愉下面的话,诸葛久微抱起景愉,跃到了房梁之上。 不一会,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 “二哥!”拓拨无敌满脸不奈,“你叫我送的信我都送了,我才刚从青羽回来。你就让我休息两天吧。” 送信?青羽? 诸葛久微眯起的眼中闪出一抹精光! 没想到青羽朝廷竟有鹤族的奸细,那么……大伙的身份估计已经暴露了。不过……就目前地布局而言,他们知与不知都对计划没有太大的影响。 拓拨无双用袖子轻轻地擦着手中的银针,“三弟,你可知道……大哥想杀了咱们,独占我鹤族子民的爱戴。” “切!”拓拨无敌一声嗤笑,“怎么可能?二哥,哪个混蛋乱嚼的舌根。告诉我,我砍了他去!这种话你也信?怎比我还糊涂?” 拓拨无双苦笑一声。“三弟,我本不信,可是给我报信的人是哈图革啊,而且……我也亲耳听见过,不信的话……二哥带你去看信,想来……大哥的笔迹你是不会认错的。” 拓拨无敌的脸上闪过一丝疑惑。 拓拨无双蹲下身子,自墙角处拿开一块砖,取出一支锦盒,“你看吧……” 打开锦盒,取出信件。 不一会,拓拨无敌脸色大变,“这……大哥怎会?”惊异过后,拓拨无敌满脸疑惑,他也不蠢,细细想了一会,不解地问道,“可是……这么机密的的东西大哥又怎么留着,大哥虽是个武夫却也有细心的一面,若真有这种想法,这些信早烧了,怎么可能被你我看到?会不会是别人伪造的?” “哪能啊……这些信可都是哈图革偷偷换下的,大哥烧掉的才是伪造的。”拓拨无双面上痛心疾首,只是手中依然把玩着银针,没有一丝停顿。 “不行。”拓拨无敌狠狠在墙上砸了一下,“等我问大哥去。” 说着,便率先离开了! 看着拓拨无敌怒气冲冲地背影,拓拨无双露出了诡计得逞的笑意,装作一脸焦急的样子,“三弟等我,二哥同你一块去问。” 拓拨无双地野心让诸葛久微原本的计划产生了偏差,但是……这种偏差对他们来说,是好事! 乱吧,斗吧! 现在最重要的事便是查出朝廷中的奸细!等离珏回来得跟他说说,诸葛久微暗暗想着。 “人都齐了没有?”华岩已穿上战服,多日的伪装让他憋的难受,终于到了一展身手的时候,他比任何人都要兴奋。想来也怪不了他,一个大将军却每日低着头,不让说话,不让动武,难怪他受不了。 顾寒见华岩那一幅急样,看着马桶打趣道,“大将军这么急啊,也难怪……难怪。” “去你的。”华岩脸上一红,颇有恼羞成怒的样子,“你给本将……” “停……停!”顾寒食指点住掌心,做了个暂停的动作,“本将军?你忘了……某人说过,这里没有将军。” “得得得!”华岩愣了一愣,“我不就是以前常骂你们二十三禁卫军嘛,用得着现在每个人都想挖苦一下啊?” 华岩的话刚一说完大家便咯咯地笑了起来。 “停。” 诸葛久微做了个手势,一千多人呆的溶洞立刻安静了下来,如今所有人都已达成了共识,当离珏不在的时候,诸葛久微严然已成为新一代的领导者,只可惜……诸葛久微太懒,除了一些重要的计谋,他一般不愿多说一句话,一有空便是睡觉,所以……对于一些细小地事,一般是顾寒和华岩从旁协助。 原先二十三禁卫军与北融将军手下的士兵本泾渭分明,不相往来,而今……这些人已全都成了兄弟,再也不提二十三了,再说诸葛久微、冷宵等人,一开始,不少人对他们多少是有些反感地,可是越来越多的事情证明了他们的能力,现在……所有人都心甘情愿地听候他们的命令,哪怕他们曾是自己最看不起地二十三禁卫军的人!(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cqs!) 第二百六十章 白琴皱了皱眉,“他都说了些什么?” “少主!”司徒百里伏了伏身子,抱拳回道,“只是一个劲的说他没有认错人……另外,他绝口不提任何与青羽有关的事!别的……什么也问不到。” 白琴听了司徒百里的话,眉目之中的疑惑越来越浓,“带我去看看!” 白琴还没有踏进门口,那人便突然走了出来,一直守在门口的两个侍卫还什么反应也没有,便已经被人一脚踹到一边! 同一时刻,司徒百里立刻在离珏冲来时候,用身子档住了白琴,唯恐这个本就虚弱的人被突然袭击。 “月!” 白琴没有回话,淡淡地扫了司徒百里一眼,冷笑了一声,“这……就就是你找的人?你觉得他们可以看守犯人?” 司徒百里垂下了头,淡淡地看了被一脚踹到地上,直到现在也还没有爬起来的侍卫一眼,什么话也没有说,单膝跪了下来,“少主,属下之错!” 白琴弯腰,伸出修长的手,轻轻地拽住了司徒百里的领口…… 犯人?不觉苦涩了几分,于他而言,我……已经不再是与他相依相偎的影了么? 犯人…… 多么可笑?又……多么伤人? 被那样冷的目光盯着,司徒百里心里一阵悲凉,张了张口,只发出了一丝类似于呻吟的哼声。 “百里,你太让我的失望了!”白琴慢慢地松开了司徒百里的衣袖,紧紧了银白色的银袍大衣。 失望?多么严重的词,司徒百里混身一震,咬着下唇,一直没有将头给抬起来。 冷冽的眼睛微微一闭,白琴轻咳了一声,“既然知错,应该受怎样的惩罚……百里。你自己知道。” “是!”司徒百里不卑不亢地点头,这才从地上站了起来。 如果认真去看,可以发现,司徒百里的下盘。其实并不稳。 “你是谁?” “月!”似乎这样认真的看他还是第一次,我朝着他走去,慢慢地抬起手,轻轻地碰了碰他的脸…… 冰凉的,却和那么久以前,一模一样,连眉心里的痣也都一般无二! 难言的激动在胸腔里不停地颤抖起来,他问我……我是谁? “月,我是凌影啊……月,你不记得了么?”可是……你又怎么可以不记得? 那些过往的岁月。那些说好了永远不能忘怀的记忆…… 哪怕换了一个时空,可是……那些,通通抹不掉,月还是月,一样的灵魂。一样的脸,难道……不是吗? 白琴手中握了短短的一支毒针,随时都可以刺下去…… 可是,这人……是青羽的皇帝! 如果可以利用,远比杀了他的价值更大。 看着这人的眼睛,白琴有些莫名地发寒―― 因为,他真的没有办法从中看到任何的一点撒谎的痕迹。多年的质子身涯,为了保护好自己,白琴自认为练就了一双能够一眼看透人心的眼睛,同时,也学会了伪装自己,绝不让人看出自己的深浅…… 有一瞬间的错愕…… 白琴冷着脸。立刻将头给偏到了一旁,躲开了继续朝着自己伸来的那只手,眉心之中,略有不屑与厌倦。 司徒百里早就全身戒备地盯着那个不速之客。 以他刚才踹开侍卫的招式来看,那人的实力绝对不弱。可是……为什么会在南朝城的街角让自己那样轻而易举地抓到? 他的目的?接近少主有什么企图?他究竟是不是真正的离珏,或者只是一个替身,就像他们曾经在落泽中安排的少主? 司徒百里脑子转了好大一圈,就怕那只手突然扼住白琴的脖子,将那个身体本就羸弱的少年给…… 眼见着白琴躲开了那只手,司徒百里这才放下了心,唤了一声,“少主!” 往后退了好几步,白琴站到了司徒百里的后面,轻眯起了眼睛,负手冷声道,“你说……你叫凌影!” “是!”我重重地点头,我的月,“影月相依,有你的一天,我便只能是影,也只愿……是你的影。” 听着这样的言论,白琴真心的觉得可笑,心中的不屑却并没有表现在到脸上,凭什么说出这种话来,又凭什么要人相信这种话是事实? 只是……这么多年的伪装,人说什么,他自然得信什么了。 思及此,白琴朝着那人,轻轻地笑了…… 一瞬间花开,一瞬间水暖! 他只是微笑,和在落泽时一样,带着一种无言的面具。 有一双眼睛和所有在落泽中,企图对他不轨的人一样―― 那样的眼神,白琴觉得恶心! 可是,他却能很好地将这一切都隐藏了下去。 轻着嗓音,像是面对着爱人一样的呢喃,他柔声,“影……你,救过我,我记得!” 心头一颤,眼眶中竟然开始发涩! 是啊,就是这样的,如果……他不是月,他又怎么可能不是月呢? 和以前一样,这般地朝我笑,这般地对我说话?这个世上除了月,谁还能如此? 微微有一瞬间的发楞,下一刻,白琴拉回了思绪,不管眼前这人是真是假,是戏是实,总之……只要呆在他的身边,总会有知道他目的的一日。 见对方没给他回应,白琴对着司徒百里吩咐了一声,“给他找个住处。” 说话便转头想要离开…… “月!”我连连追去,紧紧地抓着他银白色的衣袖。 “放手!”白琴一向不喜欢与人有这般肢体上的接触,在感觉到人触碰的时候,下意识地甩手…… 然而,回过头,看见的却是一双受伤的眼睛。 尽管如此,他还是甩了甩衣袖,可惜那人握的太紧…… 朝着司徒百里投了个眼神,没一会,白琴的衣袖已被长剑齐齐。“少主!” “别走!”一点一点地收紧了指头,看着手上的残布,我没有去追,垂头哀然地看着地板。“月,留下来!” 白琴脚下顿了顿,却并没有转身,只是自嘲一笑,道,“好啊……只要,你能杀了仲秋。” “好!”我淡淡地答了一声,可惜……他已经走远,或许,他跟本就没有听见。 他是月。可是……他又那么陌生。 才离开夜琴,周围的一切,都那么冰凉…… 我多们希望,我所爱的人能在我身边,让我轻轻地抱着。靠着,哪怕,只是让看一看他的身影。 从来…… 我都不会拒绝你,你若想让我杀了仲秋,我便如此做了。 待离开了屋子,白琴立刻换了一身衣裳,司徒百里在门外等着。隔着门板,白琴问道,“木落呢?她那里的情况怎样?” “少主。”司徒百里松了一口气,看来,那人的出现,并没有带给白琴过分的冲击。当初听了木落的话,司徒百里担心了好一阵子,可是事实上,少主和那人之间并没有任何牵连,莫名地松了一口气。司徒百里轻声地笑了起来,“木落和仲秋还在僵持,就连落泽兵力的五分之一,如今的仲秋也是没有的,可是,仅管如此……木落还是无法撼仲秋一分一毫,事实上……如果再继续僵持下去,木落可能,可能……”踟蹰了一会,司徒百里继续道,“木落会败落!” 白琴站起身来,推开了窗…… “莫辰逸!”没一会,窗柩之上留下了四道指甲的痕迹,白琴的表情虽并没有什么变化,可是,几乎是咬着牙齿,他才能将那个名字给叫了出来! 这些年,他已经很少再发这样的脾气,只因为……他想要的,只要他肯等,总有一天会得到。 然而,自从与莫辰逸交手后,白琴才感觉到了无力…… 在那个人的面前,他所有的计谋都好似已经被提前看透,就连他没有想到的,那被天下人称做绿寒公子的人也会替他想好,待偶然的一天,他再去实施时,蓦然发现,那人正以最悠扬的姿态,轻而易举地阻断了他所有的路…… 就连仲秋那样迂腐的人,也能被人说服,说什么也不肯出面与木落对战…… 他布局了那么久,本以为……趁着所有人都为梦华小皇帝忙碌不备时,出其不意地动手,最多也就一个月,落泽将会完完全全地被他收入掌中,可如今,三个多月转眼而逝…… 仲秋不死,落泽尚且残喘,而莫辰逸,在这个时候出来,不但博得一个悲悯的名声,更威慑了九国,使得谁也不敢妄动梦华,同时,又将落泽与梦华交接的地方,在没有战火的情况下,通通被无声地分割了过去…… 白琴,怎么可能甘心?落泽与天翌合一,白篱一死,两国由他掌权,从此,他这小小地,不被世人放在眼里的质子,将超越青羽,凌驾于所有人之上…… 可是,莫辰逸,偏偏这世上有一个叫莫辰逸的人,叫他即便并吞,也吞不干净…… 白琴静坐了下去,十指飞快地动了起来,司徒百里听着屋内古筝传来的音韵,不尽打了个寒颤…… 满满地肃杀与冷然……无论过了多久,司徒百里使终认为,他的少主不应该如此…… 他永远记得,那年仅有八岁的少年,在流火一般的夏季裹着大衣,笑容干净的好像不在尘世,哪怕身为太子,却握着自己满是剑茧的手,“百里,我们……是朋友,你不要怕我!” 是的,他的手很凉,很凉,可是,每一次想起来,司徒百里的心,总是暖着的。 少主常说,在落泽为质子时的笑容,其实……只是他的面具而已,就连自己心中的那人,也仅仅是一张面具而已。 司徒百里……永远无法理解! 指头越动越快,琴弦越拨越颤,可是…… 薄薄的弦,却使终没有断开,直到,白琴的食指渗出了血迹,另人乍耳的声音这才停了下来。 司徒百里猛地收回了心神…… 白琴长吸了一口气,用力地挤起了指头。使得更多的血落到古筝之上。 司徒百里走进屋子的时候,白琴已经负手于身后…… 脸上安静至极,仿佛……刚才那般如魔怪一般另人胆寒音韵完全是自己幻想出来的一样。 “少主?”司徒百里试探性的唤了一声。 白琴淡淡地抬起了眼眸,自已甄了一杯茶。 司徒百里等了好一会。白琴眼中带了一丝蔑视,唇边的嘲笑与冷意也没有收起,“那个凌影……现在怎么样?” “没什么反应!”司徒百里想了想,“即没有试图逃跑,似乎……也不想知道他现在所处的位置。” “盯着他!”白琴想了想,“百里……如果发现他的目的,便……杀了吧!” “是!” “……”沉默了一会,白琴放下茶盏,目光中有一丝不解,“你……能确定。他……那个人真的是青羽帝?” 错愕了一会,司徒百里重重地点了点头,“是,属下确定!” 似乎担心白琴会不相信一样,司徒百里强调到。“自那日他被我们带到了这里后……青羽的华锦公主和庞亦少将都在一刻不停地寻找着他的形迹,属下认为……这,不可能造假!” 司徒百里早就知道这个和自己朝夕相对的少年,并不相信自己,可是……如今,连他汇报的情况,他。也有所怀疑么? 司徒百里脸色惨白,身体一阵又一阵地发起了虚汗,他是那么害怕他不相信他啊…… 白琴在自己问出这话后也是不觉的一楞…… 是啊,那样的容貌,哪怕并不经意地一眼,也足够担得起青羽第一美人。更何况他能在梦华那般出入,除了青羽的珏帝,还能有谁? 更何况……百里,至少他目前还不会背叛自己,完全没有必要欺骗。更不会将不确定的情报告诉自己。 摇了摇头,白琴将手摊了手来,“百里,给我一根针!” 很早以前,有一年,司徒百里来不及走到白琴身边,所以,害得百琴被白安甩了一个耳光,只是一个白掌……白琴咳了好几次血,吃了好几株人参,更在床上躺了一个多月,这才渐渐地好转起来。 从那个时候起……司徒百里开始学起了暗器,起初,他是如此不屑这门技艺,男儿对决,本该光明磊落,输便是输,可是……白琴觉得好,司徒百里便是不喜欢,从此,身上也会时刻带着暗器! 只是……他还不想在上面淬毒! 将细长的银针递到白琴手里,转眼间,那银针已经深深地扎进了白琴的手背! “少主,你干什么!”司徒百里猛然握住白琴的手,语气中甚至带了一丝轻微地责备。 白琴的眼睛……总能把他所有的关怀都一点一点地打击下去。 司徒百里忘记了,自己究竟是从什么时候起……已经不敢看进那双眼眸里了。 被看的发冷,司徒百里的手,缓慢……缓慢,地放开了! 等手一没有束缚,白琴又往手肘上扎了两针。 啧、啧…… 轻微地声音在司徒百里的耳膜里放大了无数倍。 这样的疼痛,其实是微不足道的,白琴不停地提醒自己,他不能出错,一步也不可以! 那人便是青羽帝,如此明确的事,他……绝对不能有一瞬间去相信,那人或许真的是凌影! 不可相信,哪怕……只是一瞬间! 看着手上的三个小口,白琴将杯中的茶慢慢淋在手上…… “百里……别碰我!” 司徒百里倒吸了一口凉气,少主手上,有茶渍的地方,正是他刚才阻止他时,所握住的地方! 心尖颤了几下,司徒百里发现…… 最近几年,少主变的越来越怪异,就好像刚才,就连他也不可以了吗?司徒百里几乎从来没有离开过白琴身边。 可是,少主那些奇怪的习惯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形成的,司徒百里一点也不知道,只是,蓦然发现的时候,那种怪癖已经入骨般地存在了…… 是不是……从那时候起,他就已经错过了! 这里就是南朝城。白琴早在三年前就已经看好了这个地方,所以,让白安找来了天下最好的设计师,弄了一个迷庄。进来容易出来的难,若非有人带着,就算这不足百亩的地方,也休想走出去…… 所以,当侍卫报告桐园的那位主迷路的时候,白琴没有觉得一点奇怪…… 看吧,不是说在不停地找他么? 可是,这人不也终于急着出去了? 白琴有些犹豫……无论那人是谁,至少,此刻想要杀他。还是有足够的力量,然而……如果可以利用,如果可以…… 司徒百里问白琴需要怎么做,然而,白琴想的太入神。并没有听到。 司徒百里也没有再打扰…… 直到―― 那个身影突然闯了进来,笑眯眯地将司徒百里压制住,又笑眯眯地将一只手扶到白琴的脸颊之上,“月!” 突然其来的动静,让白琴吃了一惊,肺里灌了不少的冷气,立刻就咳了起来…… 看着手上的伤口。我心里微微一疼,他那般下意识地挥出手中的银针,就好像曾经无数次训练过一样…… 如果,他不是受了极大的伤害,又怎会在惊慌受挫的时候,做出那般防御性的伤人动作? 月…… 听着他如此咳喘。我连连去拍他的后背,“月……你怎么样了!” 司徒百里正在和空中那把像是有意识的剑交打,一时来不到白琴身边,只得将身上所有的暗器全都丢了过去,可惜…… 被人一一躲去。 后背之上缓缓传来一股灼热的暖气。白琴自是知道那是什么…… 可惜,他并不相信那个自称凌影的离珏帝,开始不停地挣扎起来。 肩上生生一痛,白琴再也动弹不得…… 那样的内力,强行的灌到他的身体之中,等内力在身上转了一个周天后,白琴这才停住了咳嗽…… 心里却更是不满,无论是司徒百里还是木落,甚至是燕回,没有谁能在他反对的时候,对他做那样的事情,哪怕是为了他好! 如果,他不愿……那人,便――不行! 冷看了司徒百里一眼,白琴心中惊惧,如果……那个人刚才是想伤害自己…… 从来不知道,原来,就算司徒百里在,他还是能让人如此容易地近身。 “月,你好点没有?”打了个寒颤,是真真切切地冷,寒毒?就连我为他施内力时也能受到这样的感染,何况是看起来那么弱的月? 他,会有多冷? 压下心里所有的震惊,白琴不动声色地远离身边的人,轻轻摆了摆手,“我没事……别碰我。” 那人只是看着自己,没有说话,顿了一会,却又朝着他走来,在他反对的情况下,又将手覆到了白琴的脉搏之上,完全不把他‘别碰我’的话当做一回事! 白琴忍了忍,想退开,却奈何没有一丝武力,在那人的手上跟本就动弹不得,而司徒百里……却连近身护他也不能。 “够了!”白琴喊了一声,见离珏的表情一变,楞了一下,又忽然沉住了语气,问道,“你怎么从桐园找到这里?” “我怎么从桐园找到这里?”重复了一遍他的话,我心里悲戚…… 脸上却依然笑着,轻声解释,“月,如果你在这里……我怎么可能能找不到你?” 白琴眉心跳了跳,纵使不信,却不再说什么了,只得一边退开,远离自认为的危险人物,又一边问道,“你有什么事?” “你让我去杀仲秋……可是,我找不到出路!” …… “月,留下来!” “好啊……除非,你能杀了仲秋。” 当时,他只是心烦仲秋,所以……便那么将话说了出来。 白琴,其实从没想过……这话,竟能被记下。 错愕了一会之后,白琴只当是这人想要离开的借口。 直到…… 他真的从这里出去了,又真的将仲秋的人头交给司徒百里,在没有任何人威逼的时候,重新回到这里! 那时的白琴,才真真切切地意识到……他并没有骗他。 只是此刻,白琴的心底依然不屑…… 无论是木落,还是司徒百里,或者是眼前的这人…… 看着所有人,听着他们的承诺,白琴依然觉得,这一切虚假的连雾里花也不如,无论谁的心,就算热腾腾,血淋淋地捧到了他的面前,他也觉得,无非是像看戏一样的可笑! 第二百六十一章 待确定宫门口不会再有任何人后,翼远轻叹了一口气,慢慢地将插在安访丝腹部的剑给抽了出来。 看着倒在地上的安访丝,翼远摇了摇头,苦笑了一声,从怀里掏出一条丝帕,一点一点地将剑身上的血给擦了干净,“先生……” 吐了两个字后,翼远再不言语,他能在落泽以白琴的身份呆上几个月而不被人发现,同样的也能化身为离珏的样子,在燕回所有的门生中,就数他最精通易容之术…… 可是,翼远知道,这件事跟本瞒不了白琴太久,所以,只有趁着这一次让白琴失去冷静的机会,彻底让白琴绝了心,否则,日后将再不会有这样的时机。 “夫人,你也算死得其所了。”翼远亲手将安访丝从地上扶了起来,顺手理了理她颊边的发,“先生已经看过了,你跟本活不过三个月,即使活着,也全身疼痛难忍,即然这样……还不如为少主多做点事,我想,夫人九泉之下,也不会怪翼远吧!” 话虽这么说着,但翼远心里终究有些不安,他杀过的人不少,可是,至少到刚才为止,他手上还没有一个无辜妇人的生命。 “可笑!”明烟皱着眉头,用体内不多的内力,奋力地想要逼褪体内的药,“你最好祈祷我死在这里,否则,我非得让你们所有人全被蜘蛛给咬死,连骨头都不剩。” “别……别说了,你还是省省力气。”水净吃力而断断续续的说了一句。而星儿早已彻底昏迷了过去。 守牢的一干侍卫干笑了几声,脸上的表情导演惊悚,他们埋伏了一万人,本以为想要抓住四个人根本不是什么难事,可是,最后竟然被蜘蛛咬死了上千人,现在听明烟这么这一说,个个不由自主的伸手摸了摸脖子,总觉得那上面痒痒。像是有东西在爬来爬去一样,“他,他怎么还有力气骂人?”侍卫咽了咽口水,对身边的另一名同伴说道,“要不……再,再喂他一包药好了。我心里毛毛的。” 想了想,那人答道,“还是别了……少主说要活的,刚才的用量已经到了最多,我怕再吃一包就死了。” 明烟咬着牙齿,手心里的彩色八卦开始亮了起来。内力还是一点也提不上来,要是以前。凭着身体里的蛊虫,别说毒药了,就是迷药对他也没有作用,可是……段小青给他设的限制到现在还没有解除,虽然不至于被那药弄的一点力气也没有,但是,想要逃出去却也不大可能了。 明烟推了推夜琴。“你没事吧?” 轻轻摇了摇头,夜琴慢慢地睁开了一条眼缝。“还好,只是……那天翌太子既然早已识破我们的身份,却还是……”脸色发白的握起双手,夜琴接着说道,“我怕珏会出事!” 夜琴知道,那人虽素来警惕,但是,一对着在意的人,便一点也不会去防备……而白琴,早在他还没有去天翌之时,他便告知了他,他在意那人。 夜琴越想越心惊……跟离珏分别之时,他总有一种特别的感觉,想起来,那样的感觉他好几年前也有过,那之后……他的娘亲帝姬莲儿便被一场大火活活烧死在冷宫中。 摇了摇头,夜琴不停的告诉自己那只是他多想了……那个人不会有事,他还说几天后要来陪他一起渡过二十岁的生辰,一起迎接他的新生,离开前,他还像自己夸耀说他给他准备了异想不到的生日礼物。 事实上,明烟也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和夜琴对视了一眼,两人都没有说心中的异样。 还好他离开之前有跟杨析说过……希望杨析能发现他们的行踪,还有,外面究竟发了什么事? 埋伏他们的人有一万,但是,他和夜琴也不算孤身离开,在卞川还有三千精兵等着他们,从天翌出发的前一天,他已经发出了信息,如果一日之后,还没见着人……庞亦再蠢也会发现些端倪,必定会让人回去送信,再带那三千精兵到天翌来寻人。 这里虽有一万人守着,但是,他们那三千精兵个个都是以一敌三的好手,只要撑上五天,青羽的救兵必定到达! 然而……五天! 这毕竟太过漫长,不知道中途会不会又出事。 更何况,这里大约还没有离开天翌境内,若是白琴调兵的话,这里的人数,随时都可能增加! 想来想去,竟没找不出一点对策。 明烟不死心的又挣扎了一下,绳索却还是半点也没有松动。 “喂……”水净唤了明烟一声,吃力的用下巴扬了扬,示意明烟去看门锁。 这一看之下,明烟吃一惊,只见那门锁之上一排七彩蜘蛛朝着他的方向爬了回来。 不由的打量起这个死牢,这里,究竟是什么地方?他的蜘蛛竟然没法跑出去,这……这不可能啊! 牢房里特别昏暗,几乎一丝光线也不见,若不是有烛火照着,恐怕……跟本就分不出白昼。 明烟凝神仔细地听了听,竟听出了有水流的声音。 一丝异样悄悄地爬了上来,这里似乎曾经…… 没等明烟想出个所以然,从水净那里突然传来一声尖叫,这一声,竟是用足了力气的。 “完了,这是几时了?”烛火打在水净的脸上,竟惨白的如同鬼魅一般。 “……”明烟被水净吓了一跳,但也没力气再去吼他,白了水净一眼,明烟轻声答道,“估计已经过了一日!” 一听这么说,水净眼里扑朔扑朔的掉下一连串眼泪! “怎么了?” “池宫宸,交待过……” 没等水净说下去。明烟也急了起来,夜琴的病,虽然从没有人提过,但是,多多少少明烟还是知道了一些,隐约记得二十年什么的。 前些日子,皇宫里更是轰动,池宫宸五个月前便开始在御药房里准备…… 也是为了顺利在夜琴二十岁之前达到青羽,所以离珏才一脸不舍的催促他们快些从天翌离开。 檀冽和池宫宸在御药房里准备的那些事。看着就让人紧张,无由的给人一种压迫感……更何况,五天前,连梁倾容也突然跑了回去,要知道,她这半年来可都没有在青羽皇宫里露过面。为了那什么二十年的事,这几个医术巅峰的人都如此紧张。 联系前后一想,明烟不由的后怕了起来,他那主子有多宝贝夜琴,别人不知道,他还不清楚么。要是这回夜琴出了个三长两短,他还能不拔剑自刎么? 现在算起来。离那最后的期限,不过只有最后五个时辰么? “夜琴……夜琴!”突然间,那药似乎对水净的压制似乎不那么强了,水净看着夜琴,竟然撑起了身子,不停地问道,“你没事吧。没事吧!” 见水净这般模样,明烟也紧张了起来。“水净,这……” 水净的白衣上早就沾了不少的灰,现在看起来,狼狈至极,脸上又沾了眼泪,整张脸看起来更是脏的不得了,“你不知道,池宫宸说过,夜必须回去的,否则,否则,否则……”一连三个否则,白净急的都快岔气了,“会死的!” 最后三个字让明烟后背一凉,瞳孔瞬时放大,忙去瞧夜琴! “我没事!”尽管这样,夜琴还是艰难的扯唇笑了笑。 他以为……自己可以多陪他几年,可是…… 莫非,这都是命? 突然之间,夜琴那么的不舍…… 分开前,他应该再多看看他的。 五个时辰,就是快马加鞭,恐怕……也回不去了吧。 明烟白着脸,吃力地站了起来,奋力地朝着牢门口撞去。 一下又一下,可惜,到处都纹丝不动。 知道事情的严重性,水净都哭岔过去了,害得夜琴还要分神去照顾。 牢外的侍卫,见到他们这个样子,又不放心的往铁栓上加了两个重锁。 看到烨儿的时候,他正枕在雪上睡觉,半年的时间,这白茫茫的雪崖上已经植了不少红梅,雪山上的气候一直没有多大的变化,这雪梅竟也能长年四季花开不败。 不时的些风夹杂着碎雪的风吹过,那红梅落下无数花瓣和着白色的细,一时之间又是红又是白,倒别有一番风情。 身边被绯颜叫过去照顾烨儿的丫环们,见到我便意图将烨儿叫醒,我一急,连将手指放到了唇边,示意她们别说话。 悄无声息地走到烨儿身边,我抬手将他衣服上的红梅花瓣给拿下几片,放到鼻尖嗅了嗅。 慢慢地坐在雪里,我轻轻地将烨儿的头给扶起,想让他枕着我的腿,刚碰了他的头发,烨儿便突然惊醒了过来,整个人牢牢的抱住了肚子,眸子里闪过一丝的危险的精芒…… 见到我后,他微微错愕了一下,片刻后又扬唇笑起,勾住我的脖子,热情的吻上的我的唇瓣。 身边的丫环们倒也知趣,个个低着头,一连退到了山洞里。 回吻着烨儿,我心情激动,心里被胀的甜腻腻的。 “哥!你怎么来了!”一吻过后,烨儿挺着肚子,还是将头枕到我的腿上,“我好想你!” 瞧着他那动人明媚的笑容,我心头一动,俯身又在他额上亲了一下,“烨儿,我来接你回家。” 说着,我伸手在他肚子上揉了揉,烨儿也笑着覆上我的手,“哥,小家伙很活泼,都会踢我了!” 他眉梢的欢喜怎么也遮掩不掉,我看着心里也高兴。 烨儿从侧腰掏出个浸在酒里不知多少时日的香囊,狠狠地闻了闻酒香,馋的都快流口水了,“哥,你说……这半年里,你有没有给我找好酒?我一定要补个够。” “有,怎么没有!”我刮了他鼻子一下。“你要喝多少都有!”顿了顿,我柔声道,“以后,我陪你喝!” 烨儿高兴地在我胸口上连蹭了好几下,“哥,你真好!” 我心里有些酸涩,烨儿以男子之身怀孕……这么辛苦,而我,却没有在他身边好好的陪上一个月。这还好么?无论是做情人,还是做兄长,我都差劲极了! “对了,你猜是男的还是女的?” 我皱眉笑了笑,“如果没有意外……肯定是个男的!” 就算有男子怀孕这种奇事,可是。两个男的,从理论上来说,没有x染色体,无论如何也都生不出女孩吧! “烨儿!”我握着他的手,在脸上轻蹭了蹭,“别怕。你肯定不会有事的。” 他噗哧一声笑起,反手在我脸上摸了摸。“哥……这话还是让我来说吧!你看你,怕成什么样子了。” 被他这么一说,我微微一楞,长呼一口气,即使剖腹产的成活率达到了百分之九十五以上了,可是,事到临头。我还是不可能不紧张,毕竟。那些实验的都是女子。 “别怕,别怕!”烨儿从我腿上直了起来,在我脸上亲了亲,“我才不会有事的!” 我小心的抱了他一下!回牵过他的手,又再吻了吻他的唇瓣,“烨儿,我们现在就下山吧!”顿了顿,我接着道,“青羽的御药房里已经万事准备好了,恰好夜琴他也……”我没说下去,想起夜琴,心里面又是没由来的一阵忧心。 烨儿见我这样,安慰的拍拍我的手,“我们都不会有事的,哥,你放心。” 重重的点了点头,我轻手轻脚的扶着夜琴,“走吧,马车以经备好了,回家以后,正好赶上夜琴二十岁的生日。” 说着,烨儿便跟着我站了起来,要离开这呆了半年的雪山,还真有点不舍,他望了一眼四周的红梅树,指着繁花最多的一枝道,“哥,你帮我摘下来吧,我想带去回给外婆,她可喜欢红梅了!这些树……都是她和绯颜得空的时候上来栽的。” 点了点头,我一旋身便攀到了树上,折下了那枝红梅。 在我记忆里,梁倾容……似乎也是极喜欢这红梅的,和她初次比武之时,便是那漫天的红梅! 虽然,她从未提过她与我的关系,甚至刻意的隐瞒着,但是……这些年来,她为我做了那么多事,给了我从来没有体会的亲情。 …… 我心底深处,真真是认了她这个娘亲的。 想到这,我不由的多折了一枝梅。 一路走去,回头一望,雪山之后是两行挨的极近的脚印! 虽然日光是冷的,可是,那一串串的脚印却让人感觉到一阵阵的温暖。 绯颜带来的小丫环们,不仅个个武功极高,而且还极其的细心,没等下了雪山,便是一顶轿子,里面铺了厚厚的帛锦,看起来极其温暖,“公子……尊上早就是知道你们这个时候要离开,一早就准备好轿子了!” 烨儿看着那一顶豪华的镶了桃花的轿子,轻轻地皱了皱眉,一连往后退,“我自已走!又是姑娘家的,做什么轿子,我可没有那个习惯。” 没等他说话,我用力一抱,和他一起进了轿子,“不行,孩子没生下来之前,你别想走路!” 他咯咯一阵直笑,抽出腰间的玉笛便往我头上敲了一下。 昆合雪山在梦华境内,下山之后,虽依旧如往日一般繁华,但是,百姓的脸上却没有了往日开怀的微笑。 “公子……他没事吧!” “要不是公子,天翌那些畜生早攻到这里来了,哪还有我们立足之处!” “可不是嘛……我得去庙里替公子上柱香!” …… 听着这些言论,我不由的有些低落,算起来,梦华到了如斯地步,倒也有我的一份是我的责任。 烨儿在雪山上的这半年,完全不知道这下面出了什么事,所以,一听那些便蹙起了眉,“哥……南朝城之后,九国还有战乱么?” 我苦笑了一声,“什么九国?早已成八国了,落泽……被天翌并吞了。过不了几年,恐怕……天翌的实力便会凌架于青羽之上!” “什么!” 我拍了拍他的手,“好了,别想这些了……以后我再慢慢跟你说!” “可是……” 没待烨儿说完,我放下轿帘,“先回去!” 这一顶桃花轿子可够招摇,没多久便将绯颜给引了过来! “哟!这不是珏么?”他身上依然有那股桃香,半年不见,他的媚色更是只添不减。声音空灵娇柔的说道,“绯颜可还记得……有个人将绯颜绑了一夜,连一口水都不让绯颜喝呢,绯颜……可是委屈极了的!” 我咳了两声,移开目光,不去看他那双如丝的媚眼。 轻扶着眼梢上的三朵血色桃花。绯颜又拉了拉衣襟,露出锁骨上的三朵碧桃花,整个人突然凑了过来,“珏,你可没忘了吧!” 我握着烨儿的手往后一缩,这半年来。为了照顾烨儿,他的确帮了我不少。再说了,独孤红雪和绯颜关系比亲生母子还好,而独孤红雪又是烨儿的外婆……我可不想多去招惹绯颜这妖孽。 所以,我也没多说什么,瞧着绯颜拱了拱手,陪了个笑脸,“不如哪天我也让你绑上一整天。你且消消气好了!” 轿子实在够大,再加上绯颜一个也不嫌小。听我这么说,绯颜有些恶狠狠地瞪了我一眼,这才上了轿子,抬腿就往我腿骨上踢了一脚,“你等着!” 我一楞,每次见绯颜,领教的都是他惑人的媚态,很少见他这种流露真性情的表情……我看得不由分了神,就连被他踢到的那里都一阵酥麻…… 意识到自己的恍神,我连拍了拍胸口,低语道,“阿弥陀佛……阿弥陀佛!” 边念叨着,边将头别到了一边去,再不敢去瞧那绯衣男子的一举手一投足! 绯颜跳上了轿子后便轻坐在烨儿身旁,小心的看了烨儿一眼,他立刻从怀里拿出一片万年参片,不由分说的塞进烨儿口里,“含着!” 话说这空锡楼的财力,以及绯颜随手拿出的这些好东西,恐怕,就是穷极青羽皇宫,也未必拿得出来啊! 神思不由地滑到了梦华皇宫,在莫辰逸的白茶花下,他手捧整盘名贵夜明珠,脚踏雪纱绸缎…… 甚至与我一同坠入白茶花间,头顶上是明月高中,鼻尖是桃花香气,他…… 待再一次意识到自己在想些什么时,我几乎有些心虚的想从轿子里立刻跳下去! 与这天生骨媚之人同做一起,实在难受得很! 余光不自主地往他红裙之下一看……我一楞,依旧是那样细密的吻痕。 一时间,心下有些说不出的滋味。 没走多久,轿子突然停了下来…… 只听见几个丫环抽出佩剑的声音,过了一会,又有人俏生生的问道,“你是什么人!” “公子,影公子!” 我一听,这声音竟挺熟悉的,只是一时想不起来而已。 “公子……影公子!”那人叫的异常焦急,我吃了一惊,连掀开轿帘! 是那个小宫女,在看到了她手上的琉璃镯子后,我这才想起她的名字,“小韵,怎么是你!” “你们认识?”轿首的小丫环神色松了一下,手上的剑却没有立刻缩回。 小韵身已经到处都是血迹了,像是拼命跑到这里的! 一见到我,她脸上就掉下了一连串的眼泪,立刻跪了下来,“影公子,你快去救救太子吧!他……他和翼儿姑娘在去梅江的路上遇到了木宇的玄昭帝,百里少主只带着一千人,然而……百里少主说在这里能遇上你,我等了很久,太子爷他……”小韵还没有说完,整个人就昏死了过去! “月!”我一惊,连跳下轿子,扶起小韵的时候,她已经一点知觉也没有了! 玄昭?他怎么会出现在梅江的路上? 可是,玄昭要真是遇见了他,他一定会抓住月的…… 毕竟现在八国中都有战况,玄昭出现在梅江的路上,我虽然意外,但是,却并不是不无可能。 月,他…… 眸光一瞟,我正好看见流云!心里更是吃了一惊,月离开前,是我把流云牵去的,流云有些灵性,以前虽是月所养,但现在却真认我为主了,要是出了什么事,它会跑回来找我的。(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cqs!) 第二百六十二章 “宫宸!”梁倾容抹了抹脸上的汗水,“你怎么来了。” “师叔。”池宫宸抱着白猫,慢悠悠地走到床边,“我闻到沈子夜的味道。” 梁倾容将真气从离烨身上收回,有些疲备地从床上走下来,一把抓起桌子上的酒水,似乎将它们都当成了果汁,梁倾容一口气便喝了两大瓶。 “宫宸,你鼻子可好。”梁倾容轻笑了一声,看了离烨一眼,“还真给他找到了沈子夜,估计……再来三天便可以让他醒来了。” 池宫宸坐到梁倾容身边,腾出一只手来替梁倾容顺了顺气,“师叔,你这样做会消耗太多内力的。” “……”梁倾容听了,唇边泛起一丝苦笑,“也许……那样会更好。” 池宫宸虽无法看见梁倾容的表情,但是却也听得出来,她语气中的那种哀伤虽淡却冷,更多的……是寒。 又笑了一声,梁倾容又喝了一口手中的梅花酒,“我倒更希望自已武功尽失,那样,或许……我们就可以什么都不顾了,真真正正的在一起。” 池宫宸哑然。 梁倾容的哀伤转瞬即逝,恢复常态之后,她一扬青衫,用力将空酒壶丢到地上,“宫宸,你想说什么?” 淡淡地笑了笑,碧衣将池宫宸的脸衬的更加脱俗,“我有法子让师叔不必再费内力。” 梁倾容脸上闪过一丝诧异,好久之后才道。“宫宸,你的医术究竟达到了怎样的地步?” 很是不满地瘪了瘪嘴,“再过几年,我都要望尘莫及了,师傅还说我有天分,若他遇见你,可不是要气的从坟里爬出来。” “……” “什么法子,说来听听。”梁倾容埋怨归埋怨,倒底是对新医术有些兴趣的。 “沈子夜之所以珍贵。不但因为它的材料难求,更多的原因是无道前辈。”顿了顿,将白猫从怀里放了下去,池宫宸摸索着来到离烨身边,“无道前辈以百毒蟾蜍而闻名……宫宸七岁那年有幸见过前辈,他告诉我。沈子夜其实……是活的!” 梁倾容差点没从椅子上摔下去,“他不是二十年前就死了吗?” “……”想了一会,梁倾容摇了摇头,“真是一群怪人。” 拿着沈子夜左看右看,左闻又闻,甚至用指甲抠了几下。“活的?怎么可能是活的?” “沈子夜是用百毒蟾蜍的卵练成的。”边说着,边将自已的手给割了开来。“只要用毒血和药血就能唤醒沈子夜。” 梁倾容听着,大笑了起来,一拍大腿道,“我师傅天机老祖一辈子和无道前辈相比,甚至死了都认为是自已高他一筹,若让他知道,不过是无道让他。可不又得活过来跟他一较高下嘛……”说到这里,梁倾容似是想通了什么一样。一声骂起,“好个老头子,竟然耍我,当年……他肯定没死!害我流了那么多泪。” 眼转一转,怒从心生,“好啊,连你也在骗我!” 梁倾容脸色骇人,“姓梁的,你不得好死。” 骂了一会,梁倾容的脸色又变了,刚才的怒气似乎从来没有在脸上出现过。 她这样的性格,倒是与梁沫有异曲同工之处啊。 笑呤呤地看着池宫宸,“宫宸,别理我,你继续……继续。” “师祖与无道前辈的后人,便出了药人与毒人。”池宫宸执起离烨的手腕开始把脉,“听说药人有九,我便是其一,毒人共六,具体是谁,除了毒人本身,这世间恐怕没人知道,不过……唤醒沈子夜,只要集其九大毒物,取其毒汁便够了。” “……”赞同的点了点头,梁倾容打了个哈欠,“这九大毒物虽是难寻,但在你我这里,也还能寻来。” “再配与天山雪莲,沈子夜必能将所有毒素都吸收,而雪莲正好能清洗身体,唤醒瘫痪的器官。” “这样也能说得通,但是……毕竟没人试过,会不会出什么事?”梁倾容疑惑皱眉,“试试吧,总不会更差。” “此法虽然麻烦,但却比师叔失去几年内力要好的多。”池宫宸已经将沈子夜泡到了自已的血水里,“而且……他醒之后,沈子夜虽失去活性,但本身的剧毒还在。” “你不是想……”梁倾容一下子惊跳了起来,“不行,我绝不同意。” “师叔。”池宫宸很平静的笑了一笑,将自已的手伸到梁倾容面前,“你看,以前无论什么伤,无论伤的多深,只要我心里想着愈合,伤口便会自然而然的消失,可是现在……” 池宫宸刚才取血的手还有着一条淡淡地粉色伤痕,似是到了极限,已经无法愈合了一般。 “因为夜儿吗?”梁倾容拉过池宫宸的手,“可是,就算这样,你也没有必要啊。” “不。”池宫宸的眼睛在黑暗中幻化出一个少年的影子,紫衣温润,浅笑迎风。 温柔的笑了笑,伸手在面前的空气中摸了摸,似是在轻扶谁的脸庞,“师叔,体内好几次地翻新,我的血已经渐渐失去了最初的作用了,功效越来越差,我只有用毒物将体内的药效重新引发出来了。” “那样做,你的寿命会减短。”梁倾容不敢去看池宫宸脸上的笑意,她怕……那样子,也许自已就会答应。 “可是师叔……”池宫宸将脸迎着梁倾容,“师叔常说,短短一世,随性才最重要,宫宸也想那样子而活。” 两人都没说话,一会后,梁倾容很烦闷地又喝了几口酒,不耐烦地将脸转往一边,“随你,随你,我不管了。” 说着,便起身去给池宫宸抓那九种毒物――午夜紫蚁,七步蛇,九彩蜘蛛,景纹蝎子,打角草,蓉阡花,录切蚕,啊烤蚯蚓,精易蜈蚣。 这些东西,每一样都巨毒无比,却也价值连城,换作一般医师,恐怕……一辈子都难以集全此种毒物。 而梁倾容不同,她不但能拿得出来,而且……拿出来的,还全是母的!要知道,在最毒的毒物里,母虫的毒性一定都比公虫要强。 一刻钟不到的时间里,这些毒虫都被拿了过来。 碗里的沈子夜,从最初的白色开始变化……赤橙黄绿青蓝紫,七种颜色都变过之后,重新恢复成了白色,唯一不同的便是多出了四只脚和一条尾巴,碗里的血液和毒汁,最终能将沈子夜给淹没了,自那脚长出了之后,一眨眼的功夫便将碗里的液体吸收的干干净净。 离烨的手腕上的经脉被挑了开来,血流速度极快。 梁倾容将沈子夜放到了离烨腕上,血流立刻止住了…… 吸毒的过程是漫长的。 池宫宸和梁倾容一刻不离地守在一边,旁边早已准备好了用天山雪莲泡好的洗澡水,正泡着腾腾地热气。 沈子夜从离烨手腕上脱离下来时,白色已变成了黑色。 躺了好几个月的离烨第一次睁开了眼睛,看着身边的那两个莫生的女人,“我哥呢?” 太久没有动,不但身体反应变的迟顿,就连说话也变的困难起来,刚想从床上起来,离烨整个人便摔了下去。 梁倾容哼了一声,走去一把将离烨扛起来,不由分说地丢进了泡满了天山雪莲的浴桶中,“真是的,他那人有哪里好,值得你这么不要命?才睁开眼睛就想着他。” 离烨看着眼前那个青衫女子,露出了比水晶还要耀眼的笑容,“你看我没死成就知道哥哥哪里好了。” 梁倾容哑然,往离烨头上便是一敲,“那是我救的你好不好,别算到他头上。” “真好。”深吸了一口气,离烨很配合地将自已整个人沉到了浴桶之中。 “……”又往浴桶中洒了几味药材,梁倾容看着离烨说道,“你啊……与你那自大的奶奶独孤红雪,真是差了十万八千里,大概是前世坏事做多了,不然怎么会有你这么傻孙子?” 顿了顿,梁倾容又从怀里拿出一封信,“你哥写给你的,他称帝了,离仁死了,这信里有你爷爷和娘亲的下落。” 离烨的表情有一瞬间的变化! 不想让离烨沉浸在失去父亲的痛苦里,虽然……离仁跟本不能算是父亲。 梁倾容岔开了话题,“你哥去了梦华,你现在是青羽的摄政王了,跟皇帝没什么两样,恐怕……你就是要皇位,他也会给你的。” 小心地拿着那封信,离烨没有让浴桶里的水滴一滴在信上。 “哥心里,有我!” 叹了一口气,梁倾容问道,“你没什么不舒服吧?” “没有。”离烨摇了摇头,眼睛弯弯眯起,“谢谢你们,我很好。” “那就运功看看,将毒素都清理干净。” 梁倾容亲眼看着池宫宸将那颗全部黑了的沈子夜吞下肚里! 这世间……最后一颗沈子夜没了! 轻轻地摇了摇头,梁倾容叹道,“好个绿寒公子,可惜了!” 离烨环住梁倾容的手,来回摆动,一点也不因为第十八次被打飞而有半丝不满,“好姐姐,你就让我走吧。”(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cqs!) 第二百六十三章 桃珠小心翼翼地抚上了影凭的手,“娘娘!” 猛地打开桃珠,影凭几步走到百里凤烨身边,一身紫色的华服艳到了极至,她咬了咬下牙,下一刻,手中的鞭子又一次紧紧地握了起来,猛地朝着百里凤烨和林阮思抽了过去。 林阮思从小到大都过得太顺,还从来没有遇到这样的人,这一刻,见影凭的鞭子扬了起来,不同由自主地便闭直了眼睛,吓得躲在百里凤烨怀里,虽努力地装作不怕,那一身碧衣却还是微微抖了起来,睫毛微微拉动着,整个人像只受伤的松鼠。 百里凤烨捏着影凭的鞭子,一双狭长带红的情绪并没有带着什么情绪! 影凭捏着鞭子的另一端,用力扯了两下,却还是没有把鞭子从百里凤烨手中抽出来。 好一会后,林阮思这才睁开眼睛,见鞭子已经不能动了,影凭像只炸毛的刺猬抹了一把脸上的血迹,冲着百里凤烨说道,“百里凤烨,别理这个疯婆子……我们两个去采些草药好不好,你陪我,我不想毁容。” 林阮思笑的很灿烂,仿佛呆在这个人身旁的时候,她所有的明媚都可以无限放大一般,除了她的医术之外,林阮思身上还带着一种旁人羡慕不得的快乐,似乎无论在什么情况下,她都可以把伤痛无限缩小,让自己的每一个细胞都充满了微笑。 “你想要什么药,凤烨给你找。”扫了林阮思的脸一眼,百里凤烨的眸光里颇带了几分歉意。 “不要!”林阮思一跺脚,扯着碧衣,不停地摇头,“百里凤烨,你不陪我去采药,我就不治脸了……你不和我一起去采药,我就变成丑八怪。” 百里凤烨哑口无言。一时不知道应该怎么去接话…… 影凭看得刺眼,牙关咬的越来越紧,手上的鞭子也在那双素手上勒出长长的一道细痕,剜了林阮思一眼。影凭冲着桃珠说道,“桃珠,替本宫把她的脸撕烂了!” 没等桃珠行动,百里凤烨便一皱眉头,压低了声音说道,“吉尔妮影凭,你想干什么?” 这个问题叫影凭顿了一下,是啊,她想做什么?仅仅因为嫉妒么?还是说,从潜意识里。她便想通过林阮思引起百里凤烨的注意。 见影凭呆住,百里凤烨方才松开鞭子,任林阮思拉着他的袖子,转身便走。 “百里……凤烨!”影凭张口叫了一声,然而。只是这么一个名字,当她将这四个字说出来以后,所有的怒气都不见了,所有的强势也都变弱了,没有缘由的,她竟想要掉眼泪。 她想要什么! 她想要的……她不敢说,她也不敢做。否则,她便是吉尔妮家的罪人! 仿佛感觉到影凭的语气不对,百里凤烨顿住脚步,轻描淡写地扫了后面一眼…… 只见那个紫衫女子已经蹲到了地上,用手将身子环了起来,紫色的长裙铺展在地板上。如同一朵绽到最美即将枯萎的鲜花一样。 林阮思也是一楞,不过,很快,她便跳了起来,整个人张开手臂挡在了百里凤烨身后。用掌心去蒙百里凤烨的眼睛,口中还说着,“不许看,不许看……百里凤烨,就算那个疯婆子喜欢你,你也不能喜欢她!她已经嫁给景枫了。” 喜欢?影凭垂下眸子,居然一眼便让人发现?苦笑着,影凭咬紧下唇, 长吸了一口气,影凭再一次从地上站起来的时候,脸上已经看不到任何一点脆弱, *** 莫辰逸怎么会有事?诸葛久微到底知道了什么…… 两边的风将我颊边的发撩起,不时飞过的萤火虫似乎让空气也变的更加烦闷了。 短短几千米的路怎么老也到不了? 莫辰逸,莫辰逸!几个时辰前,他还在帮我擦头发,还告诉我他母亲的事,胸口处还留着他送的那半块黑龙玉。 他不可以出事,也不会出事的! 第一次怨恨自已为何那么慢,除了最开始的院子外围,里三层外三层地守着侍卫外,一路走来,整个梦华几乎连一个人也没有,这……太不正常了。 白茶花…… 我眼里一亮,是那里没错了! 不由地加快了步伐,越走近,却越让我心惊。 这个季节刚好是白茶花盛开的季节,满院子里的白茶花,却没有一丝香气,白茫茫地一片,在远处看来,像极了白雪。 然而,那片白色在接近门口时候蓦然掺了些杂色! 对于我而言,那太熟悉了…… 是血! 沾染了鲜血的白茶花没有被污染,白茶花的每一片花瓣都像是一叶荷叶,血一落到上面便会自动凝结成起来,然后便开始往下掉,只在叶片的地方多了一颗又一颗宛如露水一样的血珠。 泥土和地板上掉了不少的血,如同下去一场血雨一前。 白茶花没有香味,所以……血猩味便在一片雪白中显得格外明显,异常突兀! 千万……别有事! 然而,看诸葛久微的神情,恐怕……事情并不简单。 我俯身沾了一滴血,用手指一撮,很快便散了开了,那血还没凝固,应该是不久之前才滴落的吧! 深吸了一口气,我朝房间里走去…… 屋里没有点灯,周围也完全没有照明用的灯笼,这里很暗。 我一只手从后腰将匕首给拔了出来,另一只将紧闭的木门给推了开来,侧着身子,戒备地朝前进,才跨出第一步,脚下立刻踩到了一具尸体的后背! 虽然光线很暗,但是,对于黑暗中视物,老头子可是下过苦功夫的,借着微弱的月光,我移开脚,将那个人给转正了,不由的就松了一口气,不是他…… 不久前。这里一定进行过一场激战,屋子里横七竖八的全是尸体! “莫辰逸……莫辰逸!”我连叫了几声,完全没有回音,“紫依。蓝意……我是离珏!” 在多番检查后,我完全可以,这里面,是空的,谁都没有! 我微微皱了皱眉头,看着那倒落的桌子和破碎的花瓶…… 按理说,这里打斗的动静应该不会小,侍卫们不可能没有听见声音,然而,为什么这里连一个侍卫的尸体也没有? 突然想到了什么。我惊的一声冷汗! 连忙蹲下身子,将身边死尸的裤子扒了…… 果然!是太监…… 紧接着的几个也是如此,难怪没有侍卫,看样子,这些人全是宫里可信之人。甚至还有几个颇受主子的青睐,定是提前将侍卫全都调走了,更有可能全是莫辰逸认识的! 究竟是谁安插了这样一只队伍?那人是不是梦华中人,如果不是,又是哪国人? 来不及细想,我连冲了出去,应该还没有走远。无论是谁,总不会没有活口! 黑暗中,在我后背处突然有东西靠了过来,速度还不慢,我连忙闪身…… 一枚梅花镖立刻就钉进了墙里,虽然看的不大清楚。但从那镖飞来的地方,我大体能判断出那人所在的位置,立刻就握着匕首冲了过去! 难怪我一直找不到人,原来……一直就躲在房梁之上! 我的匕首没有刺进那人体内,在离他心脏还有一寸的地方。被那人的刀给挡了,我另一只手立刻朝着他的喉咙处掐去,而那人,也险险地避开了。 耳边又响起了脚步声! 该死……房梁之上居然不止一个人。 突然,屋子里一亮…… 五根蜡烛的光芒被点了起来,与我交缠的那人也立刻就纵身离开! 那五人,我是见过的,全身上下去被黑布遮着,就连头上也罩着黑袋,除了眼睛的地方,你完全看不出他是男是女。 见对方没有动手的意思,我也不想纠缠,这些人个个是高手,一个个地对付倒不是我的对手,但若五个一起上,没有手枪,我没有把握能在不受伤的前提下将他们全都杀了。 权衡利弊,我也没有动手,“莫辰逸呢?” 蜡烛被点到了墙角,因为气流不稳,烛光经常晃动,这让我不得不更加集中精神。 没多久,我便听到屋外传出几声不急不慢地拍手声,又两个全身上下都被蒙了起来的人朝屋里走了进来,只不过,他们每只手中都捧着满满地一碗夜明珠,那碗也不是陶瓷,而是冰玉,几乎能与玻璃一样透明。 看来,用夜明珠照明的人可不止我。 那夜明珠的光很亮,一般的夜明珠都发绿光,可是,他们手中的那些却都是发白光的,虽然不大,但却圆的晶莹,大小一般,恐怕……比我为夜琴收集的那些还要好! 说亮如白昼一点也不夸张,四个碗如同四盏白炽灯一样,自从到了这里以后,我还从来没有在夜晚看见过如此耀眼光芒的东西。 “尊上!”幽影们轻唤了一声。 将地上的那些死尸往两边踢开,一条雪白地丝纱铺了过来,将地面的上的血迹给盖了过去。 拍手的那人这才悠悠地了过来,最初印入眼前的是一双鞋子,鞋面之上全是由软玉坠琉璃铺成的,半高筒,赤红色,样式虽然简单却十分华贵…… 唯一的花纹只是于鞋筒处所秀的一株桃花,粉红色的桃花瓣及鲜碧色的叶子在赤红色的鞋面上异常显眼。 鞋子踏在了轻薄如翼的雪纱上,很快便被一条长及地面的裙摆给遮住了…… 依然是一身的赤红,只是,那红衣极其地裸露,一双白如葱根的香肩全都裸在了空气中,锁骨鲜明,依然雕了一株桃花,只是,那桃花却不是一般地粉色,而是碧色…… 混合着血猩味,那股桃花的香气变的有些怪异,却让人一点不觉得难受,仿佛,那人身上的桃花香原来就是混合着鲜血地! 红色地裙摆在雪纱上拉出长长地一条,足下也再看不到那双鞋子,只是他的腿却不时地从裙摆住露出一截,上面的吻痕还很鲜新,似是不久前才被人印到上面的…… 那人慢慢地走来。平凡至极的动作到了他那里,却变的不一样了,一举手一投,无不透着魅惑的气息。和着那大腿上吻痕,无端端地让人觉得连空气都迤糜了几分。 到处都是鲜血的屋子与他那一身赤红似乎溶在了一起,明明带着一身的血猩,可踏着那雪纱,却使得那一抹红仿佛红开在了最纯洁的雪山之上…… 这个人,我见过! 山间,桃花,水净的舞,飞天地轿子…… 他对我说,“你知道么。我杀了至亲、至信,我还杀了……我自已。” “是你?”我皱眉,同时也将手中的匕首护在了胸前,“莫辰逸呢?是你带走了他?” 那人痴痴地笑了笑,无骨一般地身子如水波一般地晃动着。凤目轻轻地眯了起来,眼梢处的三朵诡异颜色的血桃花,似乎随着他的笑容盛开了一般,“你认识绯颜么?” 笑了一会,他歪头细起,素手掩唇,宽大的袖口在他的动作之下往上滑去。整只胳膊全都露了出来,还是密密麻麻地吻痕,最旧的,也不过三四日的样子…… 狭长地凤目一睁,“想起来了,绯颜是在桃花冢见到你的。” “桃花冢?”我重复了一片。那里应该是袖落山。 “是呀!”他得意的笑了笑,迈着轻盈的步子朝我接近,“绯颜取的名字呢,好听么?” 我深吸了一口气,不去看着他那张脸。第一次,能有一个人媚得让我无法忍心伤他,“我再问一遍,莫辰逸呢?” 眨眼的功夫,绯颜脸上已经挂了晶莹的泪滴,柔弱的模样似乎会被风吹散一样,“你讨厌绯颜么,可是……绯颜,喜欢你啊?” 他的声音空谷幽兰,挂着眼泪,凤目含情,“绯颜,很喜欢很喜欢你啊!” 他已经来到了我面前,手指掐着匕首锋利的刀刃…… “你看着绯颜,告诉绯颜,你也喜欢我,是不是?”他的另一只手攀上我的脖颈,指尖在我的喉结上来回摸索。 周围似乎立刻热了起来…… 骨媚,原来是这个样子! 好不容易安下心来,我匕首微微一动,绯颜手心上立刻出了一条长长地口子鲜血直流…… 他楞了一楞,挂着泪珠的眼睛却很开心地笑了起来,和了和手上的血,用血去描眼角处的桃花,不知这样子做了几次,绯颜每一抹都能准确地抹在桃花瓣上,“很漂亮,是么?” 他的手已经按到了我的胸口,挑逗似地将手从我的衣襟处伸了进去,用细长地指甲刮着我胸口的茱萸,狭长地凤目中带着无限地风情,凑近我的耳朵说道,“绯颜想要……求求你,求求你……给绯颜吧。” 手中的匕首怎么了?似乎抖了一下,明明知道只要一刀下去就好了,可是……就是动不了,刺不下去。 “求求你给绯颜吧,好么?真的……绯颜好想要,好想要!”一时笑,一时哭,此时他的脸上已是媚态横生,叫人心里涟漪乱起,“你给绯颜,要了绯颜……然后,绯颜告诉你绿寒公子在哪里,好么?” “……” 完全不理会我手中的匕首,绯颜一手继续挑逗着,另一只带血的手放到唇边轻舔了舔,然后,便开始下滑…… 裤腰处被一扯,他的指尖已经碰到了我的肚皮,眼看着还要朝下…… 我深吸了一口气,重重一咬,口中猩味弥漫,这才能够拒绝他,猛地将他推开,逃也似地朝门外跑去…… 在媚药和针水面前,我尚能维持理智,可…… 刚才,我真的很想顺势将他扑倒,什么都不管不顾…… 让我有足够勇气推开他的,不是夜琴,不是莫辰逸,甚至……不是月,而是――烨儿! “哥哥……求你,要了我!”曾几何时,烨儿也这般过! 那时我没要他,若是这样就没法把持住自己要了绯颜,那么,烨儿知道后,他……会怎样想,难道他还不如一个这般青楼妓子么? 不!烨儿是全下最美丽的水晶! 绯颜在身后笑了起来,“你可不如绿寒公子啊……动情了。是么?” 逃出了屋子,似乎夜色也暗了几分,将口中的血给咽了下去,我深深地吸了几口气。想将体内的燥热全都赶走! 眸光去突然一凝―― 白茶花下,一人一棋,一抹参绿对月迎风。 他的膝上正放着那副血玉棋盘,同样一手持白棋,一手持黑子,自已跟自已对弈,全神贯注…… 他身边的紫依和蓝意直挺挺地站着,身上、脸上还有手上,处处皆是伤口,我紧张地打量着莫辰逸。还好……他没受伤! “他的人吗?”我望着紫依问道,“是不是他伤的你们?” 这个他,不用解释,紫依自然明白! “不是。”蓝意摇了摇头。 “公子,可是绯颜救的呢!”那人踏着血纱跟了出来。朝着莫辰逸的轮椅前走去,“绿寒公子莫辰逸可是欠了绯颜好大一个人情……” 说着就一旋身,扬起一抹红绸,将莫辰逸膝上的棋全扫到了地上,整个人已经坐到了莫辰逸的腿上,不时地露出半筒高的红鞋将黑白棋子踢的老远。 将那只被被我弄至流血的手伸到莫辰逸面前,“很痛啊!怎么办。不如……你亲亲绯颜吧,这样……就一定不痛了。”凤目中带了几丝狡黠,不似刚才刻意的魅惑,此刻,绯颜身上反倒没了一丝媚气,然而…… 同样惑人! “多谢。”莫辰逸淡淡地道声谢。并不让绯颜离开他的腿,也不怪他踢走了棋子,反倒随手折了一支白茶花,“桃花于你,太过悲伤。” 绯颜楞了一楞。用唇接下了那白茶花,“多谢就完了,至少……也得以身相许,不是么?” 莫辰逸笑而不答,而是朝我这里看了过来,“你出来了,比莫某想像中的要快!” 我脸上一辣,自然知道莫辰逸话中的意思,目光不由地看了一眼莫辰逸挂在腰间的半枚黑龙玉…… 迎面而来的老虎着实吓了檀冽一跳,直到手肘蹭到了地板上,被磨破了一层皮,感觉到自手臂上传来的痛意后,檀冽这才回过神来,将目光从那抹清绿的碧影上移开,连忙抬起一支手,将自己的脸给档住了。 白虎大叫了一声,尖锐的獠牙让所有人都吸了一口气,眼见着白虎的头往檀冽的脖子移去,几个胆小的宫女连声尖叫,直将手中端着的果盘全都弄掉了。 一时间,尖叫声和瓷器碎裂的声音想成了一片。 风吹过,宝蓝色的眼纱长长地划出一道浅影,池宫宸的耳力极佳,然而,在这种混乱中,却一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得蹙眉,然后,更用心地去听…… 顿了一顿,抱着白猫的那双素手微微一紧,刚才……她听见了檀冽叫她的声音! 池宫宸往前走了几步,伸手摸到了玄夜,没有衣摆,池宫宸的手直接碰到了那白瓷一样的皮肤,那上面的温度,那么鲜明地闯到她的感知里,这一刻,池宫宸不是没有悸动的……只是很快,她便回过了神,紧紧地抓着玄夜的手臂,皱着眉问道,“夜……我听见冽儿的声音,他呢?怎么没来找我?” 夜琴咬着下唇,所有的注意力都在那只白虎身上,哪里还顾得上旁的,一时便也没有听到池宫宸的问话,只是用手紧紧地捂着嘴巴。 众人的注意力这才从玄夜和玄昭二人的背部转移了过去,同样死死地看着那惊悚的一幕! 池宫宸也觉察到了几分异样,低着摸着白猫的白,低低地唤了一声,“果果!” 肥胖的白虎喵喵地叫了两声,池宫宸似是听懂了什么一样,蹙起的眉头渐渐松了下来…… 苏约莫反身一跳,直接从白虎背上跳了下来,一翻身,一下子拦在了檀冽的面前!白虎口中滴下来的唾液打到了苏约莫略带了几分稚气的脸上。轻轻地碰了碰苏约莫的脸,又伸出舌头,替苏约莫舔尽了脸上的唾液! 檀冽松了一口气,对这一幕颇觉几分莫明,心有余悸地拍了拍胸口,刚从白虎口下逃生了过来,檀冽慢慢地从地上站了起来,敲了敲衣服上的灰尘。 第二百六十四章 桃珠小心翼翼地抚上了影凭的手,“娘娘!” 猛地打开桃珠,影凭几步走到百里凤烨身边,一身紫色的华服艳到了极至,她咬了咬下牙,下一刻,手中的鞭子又一次紧紧地握了起来,猛地朝着百里凤烨和林阮思抽了过去。 林阮思从小到大都过得太顺,还从来没有遇到这样的人,这一刻,见影凭的鞭子扬了起来,不同由自主地便闭直了眼睛,吓得躲在百里凤烨怀里,虽努力地装作不怕,那一身碧衣却还是微微抖了起来,睫毛微微拉动着,整个人像只受伤的松鼠。 百里凤烨捏着影凭的鞭子,一双狭长带红的情绪并没有带着什么情绪! 影凭捏着鞭子的另一端,用力扯了两下,却还是没有把鞭子从百里凤烨手中抽出来。 好一会后,林阮思这才睁开眼睛,见鞭子已经不能动了,影凭像只炸毛的刺猬抹了一把脸上的血迹,冲着百里凤烨说道,“百里凤烨,别理这个疯婆子……我们两个去采些草药好不好,你陪我,我不想毁容。” 林阮思笑的很灿烂,仿佛呆在这个人身旁的时候,她所有的明媚都可以无限放大一般,除了她的医术之外,林阮思身上还带着一种旁人羡慕不得的快乐,似乎无论在什么情况下,她都可以把伤痛无限缩小,让自己的每一个细胞都充满了微笑。 “你想要什么药,凤烨给你找。”扫了林阮思的脸一眼,百里凤烨的眸光里颇带了几分歉意。 “不要!”林阮思一跺脚,扯着碧衣,不停地摇头,“百里凤烨,你不陪我去采药,我就不治脸了……你不和我一起去采药,我就变成丑八怪。” 百里凤烨哑口无言。一时不知道应该怎么去接话…… 影凭看得刺眼,牙关咬的越来越紧,手上的鞭子也在那双素手上勒出长长的一道细痕,剜了林阮思一眼。影凭冲着桃珠说道,“桃珠,替本宫把她的脸撕烂了!” 没等桃珠行动,百里凤烨便一皱眉头,压低了声音说道,“吉尔妮影凭,你想干什么?” 这个问题叫影凭顿了一下,是啊,她想做什么?仅仅因为嫉妒么?还是说,从潜意识里。她便想通过林阮思引起百里凤烨的注意。 见影凭呆住,百里凤烨方才松开鞭子,任林阮思拉着他的袖子,转身便走。 “百里……凤烨!”影凭张口叫了一声,然而。只是这么一个名字,当她将这四个字说出来以后,所有的怒气都不见了,所有的强势也都变弱了,没有缘由的,她竟想要掉眼泪。 她想要什么! 她想要的……她不敢说,她也不敢做。否则,她便是吉尔妮家的罪人! 仿佛感觉到影凭的语气不对,百里凤烨顿住脚步,轻描淡写地扫了后面一眼…… 只见那个紫衫女子已经蹲到了地上,用手将身子环了起来,紫色的长裙铺展在地板上。如同一朵绽到最美即将枯萎的鲜花一样。 林阮思也是一楞,不过,很快,她便跳了起来,整个人张开手臂挡在了百里凤烨身后。用掌心去蒙百里凤烨的眼睛,口中还说着,“不许看,不许看……百里凤烨,就算那个疯婆子喜欢你,你也不能喜欢她!她已经嫁给景枫了。” 喜欢?影凭垂下眸子,居然一眼便让人发现?苦笑着,影凭咬紧下唇,垂眸间,只觉得腰间的娇无那灼得她生疼。 长吸了一口气,影凭再一次从地上站起来的时候,脸上已经看不到任何一点脆弱,她紧紧地抓着长鞭,像是溺水的人抓着唯一的稻草一般,哪怕知道街徒劳无事,却也依然不会放手。 林阮思摸了摸脸上的血珠,白了影凭一眼,抓过百里凤烨的手便说道,“快点走啦,别看这疯子!” “你给我闭嘴!”没等林阮思将话音收回,影凭的长鞭又一次追到了面前,可是这一次,百里凤烨依然一抬手,轻而易举将打在林阮思身上的长鞭挡住了。 见百里凤烨在护着自己,林阮思越发得寸进尺,冲着影凭做了个鬼脸,又吐舌头又瞪眼。 凤眸一眯,百里凤烨微微地扫了林阮思一眼,一下子,林阮思的嚣张气焰立刻被填平了,老老实实在站在百里凤烨的身后,垂着头,一个劲地玩着手指头。 “百里凤烨!”影凭又唤了一声,呆呆地看着眼前的那个红衣男子,“你为什么要出现在华褚?” “你为什么要送我那块娇无那?”影凭越问越激动,到最后,每问一个问题便止不住地冲着百里凤烨抽上一鞭子…… 虽然每一鞭都没有打到百里凤烨身上,然而,百里凤烨的神情却还是变了一些…… “你为什么,为什么……”要让我遇见你? 这一句话,影凭想要脱口而出,可是,却又怎么样都开不了口,只得一遍遍地问着为什么。 “娘娘!”桃珠唤了两声,又看了一眼百里凤烨,僵在一边,也不知道在这种情况下,她能做什么。 按理说,影凭对百里凤烨的感情,她应该立刻向宗族汇报的,可是,不知道为什么,这一次,哪却怎么也不敢开口,究竟原因是什么,连桃珠自己也说不清楚。 那人红衣翻飞,凤眸轻眯,唇边依然挂着那似笑非笑的表情,其他人的心情,他很难感同身受,哪怕是由他自己引起的原由,百里凤烨心里也不会感觉到任何一丝波痕。 只是浅浅叹了一口气,“的确是凤烨的错!” 他启唇,说的那么淡! 影凭却是一楞,手上的乱飞的鞭子也一下顿住了。 “那么……贵妃娘娘就当只是一场梦吧!”说罢,只见那只素手一弹,百里凤烨掌心里便飞出去一件东西,快得只剩下一道浅浅的影子,影凭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突然听见一声碎裂的声音…… 这些日子,她一直舍不得离身的红玉娇无那,就这么碎成了两半,跌落到了地板之上,腰间没了那玉石,轻了很多,然而,心口处却越发压抑起来! “不!”影凭摇着头直唤,脸色在这一瞬间变得苍白,手上的鞭子无力地掉落,她一身绛紫色的华服微微一晃,竟是直直地跪倒在了地板之上,像是一个失明的人一般,她跪着去摸那碎成两半的红玉…… 百里凤烨浅叹了一口气,“若一切因这红玉而起,如今,也合该随这红玉而寂灭了!” “呸!”影凭倔强地看了百里凤烨一眼,“你以为你是谁?你以为本宫算什么!你说缘起便缘起,缘灭便缘灭?” “……” 影凭拾起那两半红玉,紧紧地捏在手心中,又用力地靠在了心口处,哪怕她地跪坐在地板上的,可是,桃珠却觉得,跟在影凭身边那么多年,她还从来没有见过影凭这么傲气过。 她捏着娇无那,唇角颤抖着,冷声笑道,“百里凤烨,你可以不喜欢我,可是……你绝不能羞辱我!我的感情没有那么廉价!” 她说的一字一顿,眼睛发亮! 百里凤烨面上的表情微微一僵,不过,很快便也转了回来。 林阮思却很不高兴,抬眼偷偷去看百里凤烨的表情,低声自语道,“疯婆子,都成亲了,干嘛还跟我抢!” “……” 只觉得手臂一紧,百里凤烨回头的时候,林阮思正用着她所有的力气扯着百里凤烨,“快走啦,再不走我就毁容了!你都记姑娘我救过你和夏樱多少次了么?你都没报答姑娘呢,现在立刻跟我去找药。” 移开眸子,那双狭长带红的凤眸之中,连一丝起伏都没有…… 看着百里凤烨离开的背影,影凭缓缓地爬起来…… 桃珠伸手去抚,却被影凭的一个眼神给制止住了。 林阮思转过身子,朝着与百里凤烨相反的方向走去,没走两步,一个趔趄竟要往地板上栽倒…… 桃珠连忙去抚,影凭没有站稳,手上被石子拉出很长的一个口子,直流鲜血,正好将那两半红玉染得更艳了三分。 桃珠鼻尖一酸,“娘娘……”开口想安慰两声,可容然又觉得,似乎说什么都是无关紧要的。 “你以为碎了便算破了?没那么容易!”影凭突然像个疯子一样的叩住桃珠的肩膀,力道大得让桃珠连连倒吸凉气,“没那么容易……破了?破不了,破不了……” 影凭的眸子好似没有焦距一般,瞧得桃珠心里发慌,“娘娘,你……你怎么了?” 眨了眨眼睛,影凭这才算回过了神,放开叩着桃珠肩膀的手,影凭合上眼睛,“去把皇宫里最好的玉雕师傅叫过来!”影凭咬牙切齿,“百里凤烨……没那么容易!” 摊开掌心,影凭看着那已经被血染过的半玉,眸子一点点变得幽深。 “你的手!娘娘……”桃珠着急的想去给影凭包扎。 “死不了!一惊一乍做什么!”白了桃珠一眼,影凭仰直了后背,继续大步向前…… 第二百六十五章 公公手里捧着药汁,端药的木板与瓷碗一直相碰,噼噼啪啪的直响个不停…… 一点一点的接近床上那人,公公全身都开始哆嗦起来,连牙齿也上下相碰了,脚下的步子可以说是要迈多慢就有多慢,手中的也渐出了不少竭色的药汁! 微微吞了吞口水,公公低头看了一眼……自已的布鞋之上,血水已经爬到了脚脖子上了,床边已经倒下三个人,这几天……恐怕每一日都得死上十几个人,今天死的这三个,是因为抬尸的人手不够,所以才堆在这里的。 公公知道,如果自己过去,那么……便是今天死的这第四个! 碗里面的药汁已经只剩下小半碗了,仅管这样,还是有全抖出来的趋势! 公公挪着步子,慢慢地朝前走去,床上那人的匕首微微一动,扎的人眼睛生疼! 公公哇的一声哭了起来,摔碎了药碗,直直的跪了下去,一把眼哭一把鼻子的哭诉道,“饶命啊,太子爷饶命,奴家赐候的先帝爷,奴家……” 没等太监说完,白琴提起脚,一脚就踢在了公公脸上,“废物!” 公公连滚带爬的站直了身子,低头一句话也没有说,重重地朝着白琴叩头! 白琴蹙起了眉,抬起手便又给了公公一个巴掌! 屋子里的人全安静了下去,大气也不敢出一声。 平日里,白琴对侍宫人,虽说不上温柔,但还不至于如今日一般随打随骂! 每一个人都知道,这太子爷最近的心情非常不好,所以……一般人都不敢接近他,就连皇上白安也都不与他嬉皮笑脸,明赞暗讽了。 屋子里鸦雀无声,连敢喘大气的人也没有一个。 白琴看着床上那人。一咬牙齿,自已端起了宫女新送来的药汁,不管不顾地朝前走去,司徒百里一把抓住他。“少主,你不能去!” 屋子里,凡是能喘气的人也都跪下,齐齐地喊道,“太子爷三思!” “滚开!”白琴冷冷的看了一眼司徒百里,“他不能死!” 隔着一条长长的丝线,御医细细地听着床上那人的脉像,抹了抹额头上的汗水,“太……太子爷,他。他的情况又……又恶化了!” 白琴闻言,身子微微一僵,片刻后开始轻微的颤抖了起来! 司徒百里从来没有见过白琴这个样子,他本应该是那种什么都不怕,对谁都不意的人! 然而。现在,他竟然会害怕了,竟然会在意一个人的生命! 苦叹了一声……司徒百里似乎又听见了梧桐树下,木落淡然地说了一声――他爱他! 许久没有动静,众人楞楞地看着白琴的脸…… 突然,一直低着头看不清样子的白琴开始几步走去,一把提起御医的衣领。力道虽不大,却冻的御医牙齿哆嗦! “恶化,恶化?这是什么意思?”白琴咬着下唇,脸上竟是那种真真切切的愤怒,“最开始不就是简单的风寒么?你们怎么治的?本宫留你们何用!” “……” “百里,脱出去……斩了。把这些废物全都杀了!”白琴随手抓过一个瓷器,朝着领头的御医脸上砸去,御医不敢躲,额头上立刻出了一层血迹! “太子饶命!” 最近几天,这四个字出现的频率恐怕是最多的! 御医瓣解道。“太子爷,他……他这是忧思过甚,自已跟自己过不去才会这样的!” 忧思过甚? 白琴突然觉得心里竟然有种闷闷的疼意! 不过一个绿寒公子,不过一个莫辰逸?竟叫他这般为难? 已经第十日了! 前两天,那人不过发烧,看起来也不太严重,还能起床跟他说说话,可是……到了第三天,情况便开始恶化了,他自己从床上起来的日子已经越来越少,听到他一直在叫他,他便睁开眼睛,摸摸他的脸,而到了现在,他已经完全没有意识,不吃不喝……只是手上永远篡着一把匕首,身边的人,无论谁试图靠近,最后的结果不过就是一死! 那样一个人,几乎从来没见他病过,可是……这一病,几乎就要命了! 十几日,什么东西也不吃,又一点药水也喂不下去…… 白琴微叹了一口气……头一次发现,他有一天竟然会为了一个生病的人吃不下,睡不着,甚至连奏折也不批了。 死了的那三个人已经被抬出去了,白琴无力地坐到了椅子上,“百里……你能不能夺了他的匕首?” 司徒百里沉默着……过了一会,轻轻地摇了摇头,“少主……百里赢不了他,更何况,他现在……谁也不信,防备心极重,我想……普天之下,除了梁沫,没人可以在这个时候接近他!” 白琴听了这话,更大的愤怒便洋溢了出来,“那要怎么办?他活不了,你们谁也别想活!” 众人哆哆嗦嗦,噤若寒蝉…… 司徒百里同御医说了句什么,御医一抹汗水,连道,“不喝药,谁也救不了啊!再这样下去,恐怕……再来三五天,就是饿也得饿死!” 三……五天?白琴冷冷的一个眼神投了过去。 天翌之内开始到处粘贴皇榜,一夜的工夫,那求医问药的皇榜已经贴到了别国境内,不多时,倒成了百姓茶余饭后的话谈。 白琴已经没日没夜的在房间里守了三天,其间,没有接过一封信,更没有去见燕回一次,甚至连攻打梦华的所有事谊都全交给了木落! 白琴也不敢靠那床太近,看着那人一天一天的消瘦下去,他眉宇间的神色越来越阴霾! 不断的有人去喂药,不断的有人死去! 白琴远远的隔着床,喊了一声,“影!” 眼下已经抹了一圈黑,这几日白琴过的很难,他甚至觉得,比起儿时在落泽时还要难…… 偶尔睡着了。竟能突然在梦里听见那人深情的唤他‘月’,待他惊喜的从桌子上惊醒过来时,看到那人依然躺在那里……惊喜一点点淡化,取而代之的是四处的空洞与茫然! 按了按太阳穴。白琴苦笑了一声,喃喃自己道,“你……醒醒!” 我――不逼你了,可好? 第十一天! 宫外揭皇榜的人越来越多,可是,进宫之后,依然没有一个人能给他喂进药汁! “滚开!”司徒百里脸上挨了几下,可是,他的手却不敢动一下,“少主……你不能!” “滚!”白琴觉得自己快疯了!“让开。他听得见我说话……我要去给他喂药!” 司徒百里用力地抓着白琴……可是,他从没有想到自己那看起来羸弱的少主,竟然会有那么大的力气。 “司徒百里!”白琴的声音急燥,失去了往日的从容,像所有平凡的人一样。会焦急,会伤心! 那样的白琴,多了些人气……却不把自己当回事!司徒百里完全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应该为这样的变化高兴还是忧虑! 明明知道去喂药的话,很可能同别人一样,死于那人的匕首之下,可是……这时候的白琴。竟是那样的满不在乎,或许,都没有时间去较量是不是应该在乎,即使较量了,恐怕,也没有去衡量利弊! 那时候。了忘记了……他本还有理想,他本还要江山! 白琴最后还是挣脱了开来……司徒百里知道已经拗不过白琴了,只好拔出剑,小心的跟着! 白琴捧着药,深吸了一口气。“影……影……” 他一直唤着他的名字,悄悄在坐在床上,所有人都高度紧张的瞧着! 其实……在此之前,从来没有一个人能靠的他那么近! 白琴犹不自知,拿着瓷勺慢慢地将药汁送去! 床上那人的匕首动了一下!白琴顿住,没敢将勺子送过去,待他的匕首也跟着停下,白琴方才将药汁送去! 司徒百里看见白琴眼里闪过一丝璀璨的光…… 就在白琴以为――他快将那药喂进去的时候,那匕首突然滑了过来,若非司徒百里反应及时,恐怕……白琴也像那几十具送出去的尸体一样了! 尽管如此,那匕首过于锋利,白琴的手臂之上还是被划出了长长的一条口子! 御医们忙着帮他包扎,而白琴却皱眉道,“他知道我……下一次,下一次……他一定能喝下药!” 这样白琴……让司徒百里恐惧! 疯了――他疯了! 这个念头不停地叫嚣道,司徒百里不清楚,为什么到了这个地步,他居然…… 两天之后,回想起这样的自己,白琴突然觉得可笑! 何必呢? 他这是怎么了? 然而……在当时,他满心的以为,他是不一样,他听得到他说话的,只要他多试几次,他一定会喝药的,而且……他的匕首在滑向他动脉的时候微微顿了一顿!他是知道他的! “来人!煎药,重煎一碗药,立刻送来!” 不顾任何人的劝诫,白琴执意如此,甚至连手臂上那长长的伤痕也没多看一眼! 在一片闹腾中,来了个宫女! 这些日子,人人对这个房间都退避三舍,只有她,在十一天里,第一个主动请求去喂药! “太子,您就让我试试吧!”小宫女眼里一片微红,紧咬着下唇,仔细去看颇有几分资色。 白琴顿了顿,围着小宫女看了好几眼。 “你……要喂他药?” 重重的点了点头,小韵怯生生地看了床上的人一眼,“影公子……他,他很好!” 说着,小韵抬起左手,看了一眼上面的琉璃玉,目光流恋……双颊也带了一丝微红。 瞧了一眼小韵手上的琉璃,白琴咳了一声,不自然的问道,“他……给你的?” 即使羞红了脸,小宫女也还是点点了头,拿起衣袖小心的在琉璃上面擦了一擦! 即使知道这没什么,但是,白琴心里竟然溢起了一丝不自然! 有些有酸,有些……嫉妒! 仔细地看小韵。白琴皱着眉,不知想些什么! “太子,求你让我去给影公子喂药吧!” 本以为白琴会满口答应,可谁知。这阴晴莫测的太子竟然下令给了小宫女几十个板子! 外面传来几声惨叫! 等打到第三板子时,白琴突然惊住了…… 他……怎么了? 为什么会去迁怒那样一个无足轻重的宫女? 他……见不得其他人对他流露出那般深情的眼神? 一甩衣袖,白琴无奈的苦笑了一声! 罢罢罢!自已,终究还是个人,还拥有人的感情! “住手,住手!”白琴叫住了侍卫,又让人将小韵送了回去! 手上受了伤,哪怕白琴再想喂药,还是不可能了,那天是白安一掌将白琴拍昏。身上还穿着明黄色的龙袍,却被人不伦不类的画了个乌龟在上面,不知出自哪个夫人的手脚,白安摇着桃花扇子,看着昏倒了的白琴。“喂药?他现在就是个疯子,连我都不敢接近,你一个半死不活的药灌子充哪门子大头!”顿了顿,又仰头直笑,桃花扇子奋力的扇着,满含桃花的眼里带了几分幸灾乐祸,“看不出来……实在看不出来。白琴啊白琴,我亲爱琴弟,有你好受的!实在恭喜了,恭喜了!” 那天白安格外的高兴,在府里大摆了宴习! 白琴醒过来后,已经是第三天了…… 那一日宫外来了一队人。自称能让病床上的人喝下药汁! 白琴本不抱任何希望,但是,还是让人将那几人带了回来! 为首的两人,一个是紫衣华服的公子,还有一个是一身粉色罗裙。脸上带着笑意,身段婀娜,但是……眼睛却十分凌厉的女人! 白琴的目光牢牢的锁在紫衣人身上,银白色的袍子下,双拳渐渐的捏了起来! 那个人……他认识! 纵然如今的青羽夜帝得了怪病,从来都面具不离身,但是……只一眼,白琴便知道了那人的身份! 不知怎么的,一丝惶恐慢慢的爬上了几口! 那样一个温润如玉,雍容华贵的公子…… 每一丝表情都发自内心,纯粹的让人惊心! 与他……太不一样,白琴突然觉得,与那样一个纯粹的人比起来,自己就算一袭银白色的袍子,可是也还是那么肮脏! 至于那女子――分明就是青羽的华锦公主! 白琴倒吸了一口凉气,别过眼睛,亲自带了那几人过去! 一进屋子,那粉色罗裙的女子便开始骂骂咧咧是床上走去,毫无意外,依然被匕首吓到,不过,他躲的快,倒没有伤着! 不知怎么的……白琴松了一口气! “主子!”星儿扯了扯夜琴的袖子,“他……我还是不放心,你看他那匕首,连华……”说到华锦公主时,星儿明显楞了一下,看了四周一眼,改口道,“连华姑娘都,都……” 明烟一巴掌拍过去,“我放蜘蛛咬死你,死丫头!” 水净也一把拽住夜琴,“我听说死了好多人!”顿了顿,又毒舌的瞧了明烟一眼,“明姑娘姓明不姓毒!” 星儿眨吧着眼睛,笑眯眯地凑了过去,“水净……” 夜琴看着身边的几人,轻笑着摇了摇头,从怀里小心的拿出几枚药丸,那是池宫宸连夜赶出来的,说是吃下去,一定会好!“珏!” 夜琴连顿也没顿,很快走了过去,拿着药丸,轻轻地擦了擦他的额头,眼里闪过一丝浓浓的心疼!“珏!” 又唤了一声,夜琴叹了一口气,用力将那人从床上给扶正了坐直! 一瞬间,天地万物都失了颜色,白琴睁大了眼睛看着…… 他在等…… 等那人的匕首毫不留情的滑过! 可惜……没动,床上的人一直没有任何动静! 任由那个紫衣男子替他擦脸揉肩! 当那把匕首从那人手里掉了下去,被明烟捡起来,捧在手里把玩的时候…… 白琴微微闭上了眼睛! 房间里…… 那人的唇动了动,然后,紧紧的……紧紧的锢住了那个紫衣男子,白琴瞧见他们相拥的背影,美好的刺目! 纵然没有睁开眼睛,可是……那人却无意识的在那紫衣人的颊边蹭了一蹭。白琴恍惚间觉得,他的唇边……甚至勾出了一抹淡笑。 “切!”明烟拿着匕首,垂下眼眸,盖住眸子里所有失落! 白琴一直看看。睁大了眼睛! 相信他! 那人总对他说这么几个字,可是到头来,他又何尝信过他? 突然有那么一瞬间,白琴觉得手臂上那道长长的口子开始一直一直的朝着他的心口爬去! 钻心,钻心的疼! 月,你我之间,容不下第三人! 月,影月相依……你都不记得了么? 月…… 月―― 一声又一声,脑子里的回音叫他受不了了。 你不知道吗?青羽珏帝,在还是离王的时候就执意娶了夜帝。连天雅公主也不要,那时候,天雅公主嫁过来的嫁妆可是一整个国家啊,可是,珏帝都不要!呵……你说是不是真情? 你哪知道。青羽的离王,当初那么残暴好色,可是,在有了夜王妃之后,从来没有去过青楼一次! 他让男宠为后? 屁!什么为后,那是为帝,平起平坐。你懂么! 那……珏帝有子嗣么? 没有,可是,还没有听说青羽选秀纳妃啊!难不成,他打算一辈子都这样? 或许吧……夜珏二帝如此情深,倒真是让人羡慕! 我青羽有个远房表叔,听说……珏帝在与夜帝成亲时。那喜服还是他亲手设计的! 月……月…… 我不会离开你! 月,我永远不会伤害你,以后你说什么,我就做什么! 月,让我留在你身边! 月――月――月…… 呵呵…… 白琴开始笑起来。一路怎么离开的,他已经记不清楚了! 当样永不离弃的谎言,他从来就是不相信! 看吧……好不容易有点相信了,结果―― 笑话! 他只是成就了一个彻头彻尾的笑话! 身下一跌,白琴脚下不稳,一头就是载进了池子里! 冰冷的河水浸了过来…… 终于将那一颗微微开了道门,褪了蛮刺的心,重新……冰冻了起来,比以前……更加严丝合缝! 多可笑,他想到自己几日前,几乎不顾性命的去给他喂药…… 讽刺,实实在在的讽刺! 很早之前,他就知道这世上,只能相信自己,要别的人给他卖命,只可以抓着那人的把柄,然后……加以利用,像司徒百里,像木落,像白安,还有很多……很多很多…… 可是,他怎么就是越活越天真了呢! 竟然对影月相依那样的戏言……感觉到,期待? 活该啊! 忘记初衷,他现在,不过就是自尝苦果! 池子不深,刚好淹到他的脖子,白琴楞楞的站在里面,任由冷水将自己冲刷的越来越冰! 轻轻的抹了抹手臂上长长的伤口,那里,本来已经结疤了! 白琴冷笑了一声,眼睛一疼,他连忙蹲下身子,让池子里的水将自己的脸给埋进了水中! 许久……白琴开始伸手去扣那结了疤的伤痕,直到血迹淋淋! 那么疼,就在白琴以为会活活疼死的时候,突然就不疼了,麻木了! ――他这是忧思过甚,自己跟自己过不去! 是啊…… 他不想攻打梦华,他也从来不叫凌影!从一开,他就顶了个谎言! 他是离珏,青羽的……珏帝! 何苦啊! 白琴浸在池水里,突然想清楚了很多事! 他怎么就忘了,他不是凌月,他是白琴! 在那人的心里……只怕,他还不如……那绿寒公子! 侍人们终于发现了,连将白琴从池子里捞了出来! 他跌跌撞撞的,自已离开! 一身湿淋淋的! 接着……连衣服都没换,立刻召见了燕回! 第二天,那人好了! 他第一件事便是去见他! 他笑了笑,和往常一样,唤他,“影!” 之后,他便以处理奏折的借口,远离了他。 而那人,也再没去找过他! 听说,他整日与那紫衣公子在一起,就连夜晚……那人,也没有离开! 第三天晚上,白琴有事去找白安,路过那屋子! 他听见里面传来若有若无的呻、吟声,还有欢愉的笑声。 烛火没有吹灭…… 透过纱网,那是一付多么旖旎的画面! 那影子……多缠、绵! 第二百六十六章 男子掐住依雪的脖颈,森冷的轮廓,嗜血的眼神,毫无温度的话语淡淡地响起,“废物。” 依雪笑着,压下了所有的不甘与难过,脖颈之处越来越紧,在意识模糊的时候,在以为脖劲上的那只手要将自己掐死的时候,却突然吸进了大量的空气,眼前的男子一袭黑衣,极薄的唇透露着绝对的无情,在他身边八年,从最初的甜情蜜意到后来的冷心相待,每次想起前后的反差,她的心就痛的难受,可是这又怎样,不是自已心甘情愿的呆在紫梦宫的吗? “属下知错,请宫主再给我一个机会。”依雪跪地,头却是高昂着的,紧紧盯着男子的眼神,只要能从他的眼里看到一点点情绪,看到一点点关爱,那么此生已是无悔,可惜,那双眼睛里没有丝毫属于人的感情。 “出去,我不想此次再让我失望。”男子揉了揉太阳穴,随意靠在了虎皮上,闭上眼睛,再不理会眼前之人。 不是早已习惯了吗?可是为什么心口还是如此疼痛,转身离开,两行清泪已落在了绝美的脸上,依雪笑着,没关系的,能这样子已经很好了。 黑暗中男子睁开眼睛,那抹如雪般的浅白早已离去,男子从怀里掏出一枚玉佩,黑暗中,玉佩闪着银亮的光泽,小而清晰地刻着两个字――依夜。 男子的神情在此刻多了些柔和,极薄的唇微微上扬,笑容里却不见丝毫快乐,有的只是满满的无奈与疲惫。 玉梧烨浅笑着,对着身着的白衣女子鞠了个躬,“委屈姑娘了。” 依雪淡淡地点点头,“公子客气了,依雪之命本是你救的,能活于这世上。本就是最大的幸运了,哪里还谈得上委屈二字。” 玉梧烨解下腰间玉佩,系于依雪身侧,“这便是奶奶让我交给妻子的信物。你且带好。” 依雪凝视着身侧之玉,“竟是上好银葛。” 玉梧烨闻言微微有些惊愕,“姑娘对银葛似乎颇为熟悉。” 依雪但笑不语,怎会不熟悉呢?银葛是夜煜最为喜爱的凉玉。 从发间摘下木簪,递予玉梧烨,“收下吧,虽是简陋之物。” 这便算是彼此交换了定情信物吧,玉梧烨苦涩地摇摇头,这便要与这相识不过七天的女子成亲了吧。 大夏357年二十六日,华国玉相之子玉梧烨大婚。其妻顾依雪得圣上恩赐,特封三品诰命夫人。 “给奶奶奉茶,愿奶奶长寿。”依雪恭敬地将茶置于老人面前。 老人一脸开心,接过依雪的茶,一口喝完。沉甸甸的红包放在了依雪的手中,“烨儿好眼光,瞧瞧我家雪儿如此漂亮。”老人抓着依雪的手,不停地轻拍,一脸的满意,“烨儿这次可算给我找了个媳妇,在没抱孙子之前。我这老骨头哪里舍得咽气啊。” “奶奶。”玉梧烨有些无奈地唤了一声。 老人哈哈笑着,打趣道,“烨儿害羞了不成?你若不让我抱孙子当心我让雪儿休了你。” 依雪微微一笑,这老人的性子她是极喜欢的。 正要打趣,一尖细地声音却从客厅里传了过来,“什么事那么开心啊。说出来也让咱家乐乐。” “原来是刘公公啊。”老人起身迎了上去,“不知此刻前来有何事?” “我啊是来传旨的。” 话音刚落,一屋子的人便全都跪了下去,圣纸云,“玉梧烨少年英姿。朕甚为喜爱,今命玉家长子玉梧烨继其父之位,即刻赶往北川,平叛鹤族,不可有误,钦此。” 话音落了,所有人身上几乎全冷了,大婚不过一日,圣上竟下达此番圣旨,想不到华光帝竟忌惮玉家到此种地步,这么迫不及待地想削弱玉家势力吗? “还不接旨。”刘公公尖细的声音如魔音般穿透所有人的耳膜。 纵有千般不甘,玉梧烨还是咬着牙道,“臣接旨,谢主龙恩。” 看玉梧烨接住了那明黄色的圣旨,一屋子的人方才起身。 管家往公公手里将银子一塞,“公公宽容片刻吧。” 刘公公颠了颠银子的分量,这才从大厅里出去,谁都知道,此圣旨看似给玉梧烨封官拜将,实则是要将玉家人往死里整,目的是要削弱玉家在朝中的势力。 老人扶上玉梧烨的眼角,未语,泪先落。 玉梧烨看着老人轻轻一笑,“奶奶,没事的,孙儿早就想报效国家了。” 叹了一口气,她哪里会不知道孙儿是在安慰自己啊,烨儿啊,他才刚刚完婚啊,那皇帝便要…… 在无人看得见的地方依雪笑了,没想到竟会有如此机会,她嫁玉梧烨本就是要借玉家之手搅乱这朝纲,而今皇帝自己竟亲自给了她这样一个机会,她怎能不喜。 “奶奶,梧烨是有抱负的男子,他的眼光又岂得只在京都这样的地方,圣旨不能违,那便让我们相信他吧。”依雪走来,素白的纱衣擦去老人的泪,温柔的声音有安抚的力量,老人渐渐止了哭泣,拉着依雪的手,紧紧的握着。 玉梧烨看向依雪,朝她淡淡地点了点头,眸子里有感谢的目光。 此刻,管家已将东西收好了,包袱里数药材最多。 玉梧烨接过,转身便要离开。 而―― 衣袖被人一拽,他回头,只那见一抹素白,宛若白莲,坚定而执着。 “让我跟你一起去吧。” 玉梧烨刚要说话,老人便打断了,“那怎么行,雪儿,不许去。” “是啊,你怎么可以去。”玉梧烨的心有些许温柔,这个女子只是被自己无意中救了一命,他知她有了心上人,却为报救命之恩答应了他那毫无理由的求婚,此刻竟要跟他去送死?一个陌生女子尚能如此,而自己那高高在上的亲叔叔却要…… “梧烨,奶奶,让我跟你去吧。”依雪的嗓音淡淡的,凉凉的,却透着不可逆转的强势。 玉梧烨垂下眼眸,“可你是女儿家。” 女子浅笑,素白的纱裙滑过眉梢,“依雪自信绝不拖累于你,家父自小便教我兵法权术,我虽为女子但家父一生报国之心全寄托在我身上,所以让我跟你去吧,不仅为夫也为……亡父。” 一翻话依雪说的至情至理,闻者兼被感动,此刻拒绝的话说起来已是那么无力,玉梧烨反手握住那抓自己衣襟的手,温柔的笑意直达眼底,“那走吧。” 跪地,为那个真心疼爱自已的老人磕了几个头,是感激亦是……赎罪,希望他们能原谅自己的欺骗。 看着那温柔浅笑的男子,看着那满脸关爱的老人,依雪暗下决定,无论如何,她定会保护好玉梧烨。 边塞是热的,边塞更是冷的。 热的天气,冷的心。 帐篷里,玉梧烨微微叹了一口气,依雪走至他的身边很自然的帮他揉着太阳穴,他的脸比夜煜要白,棱角却没有夜煜的尖锐,不过他的温柔却是夜煜没有的。 那细白的手安抚了玉梧烨烦燥的心,白天的风雨刁难渐渐远去。 草原上―― “我呸,奶奶的,又是一个靠裙带关系爬上来的小白脸。”程知喝了一口酒,恨恨的骂道,“他奶奶的,老子今年三十又四,凭什么要老子听那十七岁小白脸的命令啊。” 苏容也愤怒地将手中的瓷碗摔脆,“可不是吗?我们打的是鹤族,那皇帝老儿疯了不成,竟派了那么个小白脸来当将军,这不是不把咱的命当命吗?” “可不是吗?他奶奶的,这小白脸,到这地方竟还带了个女人,成何体统。” “你瞧,帐蓬里灯还亮着的,人家说不定正……” 众人瞧去哈哈一笑,那笑容里尽是讽刺与嘲弄。 程知叹了一口气,隐隐觉得这大夏怕是要亡国了,随即又摇摇头,怎会,他们这些将士会死守着大夏江山,只要有一口气在,这江山便还是大夏的,想起那年仅十七岁的少年,还有那白衣素雪的女了,程知心里更是恼火,十七岁还想当将军,怕是没上战场便已经尿裤子了。 正谈笑间,一士兵慌慌张张的跑来,对着程知一脆,“将军,不好了,贺连碧波偷袭来了。” “什么。”苏容大惊,“贺连碧波亲自来吗?多少人,到哪了?” 小兵,抹了抹脸上的血,“回左帅,七千步兵,三千骑兵,此刻右帅已经带了五千人马与贺连碧波在伙儿坡交战。” 程知大刀一提,大吼一声,“兄弟们,走啊,杀了贺连碧波,老子让他做将军。” 杀―― 杀―― 洪大的声音在寂静的夜空响起,那般的肃杀与凶煞。 厮杀声从远方传来,玉梧烨掀开帐蓬,拉着一个守夜的小兵问道,“发生了什么事?” 直到此刻,直到敌军已经杀到门前,玉梧烨方才知道敌军偷袭一事,多么可笑,此等重要之事,一个守夜的小兵尚已知道,而自已这大将军竟要到此刻问过小兵方才得知,此等军情,将军竟是最后一个知道。 玉梧烨深深吸了一口气,提剑冲向打斗之中,他知道,自己年方十七,在这些人中是晚辈,此次又是第一次带兵,比起那些身经百战的将士来说,始终是差着的,他们不服自己也是应该的,可是―― 他是玉梧烨! 第二百六十七章 “真是的。”明烟抱怨了一声,“好好地,我这平凡的小乞丐怎么又成了你们的跟班。” 无视明烟的抱怨,我望着莫辰逸,问道,“这次是什么毒?还有,去哪儿?” “花嫁,梅江。”没有了紫依和蓝意,莫辰逸每走一步都是自已动的手。 也不是看不过眼,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总会涌起一种难言的的内疚,为了烨儿却夺了他可以站起来的药,虽然我不会后悔,可却隐隐觉得不甘,叹了一口气,我很自然地充当了紫依的蓝意的角色,默默地退到了轮椅之后。 小皇帝跑来,带了些孩子的嗔怒,不满地瞪了我一眼,然后,便开始死命地与我争那扶手。 看不出来,小皇帝小小年纪,还颇会些武术,与我抢扶手的时候,还会用出几招小擒拿,我甚至可以感觉到他体内有些很微若的内力。 明烟扑哧一笑,暧昧地凑近莫辰逸,轻声说道,“公子果然……难怪小皇帝。” 这一凑近,小皇帝受不了了,一下子推开明烟,“你别吵莫叔叔,莫叔叔可不喜欢有人在他眼前晃来晃去的。” “噢!”明烟意味深长的点了点头,“原来你不是人啊,难怪在他眼前晃的最厉害。” 小皇帝眨了眨眼睛,僵在那里动也不动甩起了小孩子脾气,最后还是莫辰逸招了招手,他才喜笑颜开地爬到莫辰逸腿上坐着,转过头来对我做了个鬼脸。“你推的一点也没有紫依姐姐和蓝意哥哥的好!” 我摇头轻笑,梦华禁男风,可这小皇帝却太过依赖莫辰逸了,这种依赖现在还不明显,估计过几年就会变味了。 明烟大概也与我想法相同,伸出指头轻轻地点了点小皇帝的头,“你啊,在这个年纪遇到公子这样的人,实在大幸。可是……” 我看不见莫辰逸的脸色,但我看见他的背影微微僵了一下,之后便将小皇帝整个环了起来。 可是,若遇到了莫辰逸那样的人,那么……日后,这全天下还有谁能入得了他的眼?绿寒公子的魅力。已经超越了男女。 明烟未说的,无非就是这般。 袖口的鬼母银针还是绿的可以渗出汁,花嫁是可以引得久微情动的药物,不过,目前为止,能与诸葛久微相遇的概率还不高。身边还有莫辰逸和明烟这两个可以信任的人,我也没将解毒多放在心里。 “对了。明烟,你怎么会出现的那么及时,还有……司徒百里是什么人?”这些天,我心里的疑问又岂止这么多,还得慢慢问来。 叹了一口气,拍了拍小皇帝的脸,算是解气。明烟非常不甘愿地瞪了莫辰逸一眼,“这问题。你得问他。” “……”见没有人理她,明烟又怒气冲冲地说道,“我哪知道,总之,等我意识到莫辰逸这人时,我那小乞丐中可是乱成了一团,完全被吃的死死的……我还真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发现的,还有,前期用钱砸进去的酒管妓院全都出了事,不是被发现窝藏朝廷罪犯,就是出了命案……”提起这些,明烟一个头就两个大了,想来是吃过不少苦头,下了不少精力的,“然后……我就开始收到纸条,说是只要按着上面的话去做,便能重新开业,我起先没当回事,但后实在走投无路了,一试,还真说的不错,好在,纸条上的东西也并不是怎么难的事……” 听到这里,我差不多知道了个大概。 “后来,我自然得根据纸条去找出幕后的人,结果……所有我查到的一切,通通都是他想让我知道的,害我白忙活了。” “……”得意地笑了一笑,明烟眼底闪过一丝狡黠,“至于司徒百里,我也不知道,那旧东西,还有那些话,全都是公子教的,估计那司徒百里这我会还在哪里睡大觉呢!” 抱怨归抱怨,没多久,明烟的脸上又浮出了笑容,双手大大咧咧地伸到莫辰逸面前,贼笑贼笑地勾着手指,“钱!” 莫辰逸抬眸望了一眼明烟,清凉的语调冷如谪仙,只道了两个字,“欠着!” 小皇帝和我像看见外星人一样地盯着莫辰逸,这……这算不算耍赖啊? “什么!”明烟掉队了好几米,这会儿才回过神来,大吼了一声,“欠着?你开玩笑吧!” 莫辰逸眼底明明白白地闪过一丝淡淡地笑意。 待明烟追上来的时候,整个人已经气的要爆炸了,“什么绿寒公子,我看就是一个市井小人,你等着,我得去告诉梦华百姓,不,是天下人,绿寒公子欠钱不还。” 诸如此类的话,明烟说了不下半个小时这才有停住势头。 “离霜是怎么回事?”等她抱怨够了,我才又问起青羽的事,其实,要说担心吧,完全谈不上,只是单纯地想了解一下。 明烟耸了耸肩膀,“我也不知道,我想着并不是什么大事,所以没让杨析给我资料,你若想知道就问问杨析吧,对了,简惜消失了,十仪也跟着跑了,现在还没有与我联系。” 不等我再问,明烟便抢先回答了,“至于濮微,我去查过了。” “怎么样!”唯一让我在意在,大概就只有这个答案了。 “碧溪边,杨胡树旁,我去挖了尸体……”明烟叹了一口气,“应该不会错,那人只剩一堆白骨了,左手齐肩砍断,我对比过剑痕,是一致的,还有,断骨处的骨头是黑色的,有明显的中毒迹象。” 我仔细地回忆了一遍那日濮微自杀的情景,听着明烟的描述,我大概可以确定,濮微果真死了,这长长地呼了一口气。 也不管莫辰逸是不是就在身边,自语道,“如果绿寒公子安在青羽的细作是安公公,那么……我这就放心了。” 莫辰逸什么也没说,同小皇帝把玩着腰间的黑龙玉佩,眼底有些高深莫测的精光。 第五十二章 “莫叔叔。”小皇帝闭上眼睛睡觉时,无意识地叫了莫辰逸的名字。 隐藏在公子冰冷气息下的,是无比慈爱的关心,“风儿,没事。” 说着,便将自已参绿色的外袍给脱了下来,裹住了小皇帝的身子。 在莫辰逸胸口处蹭了蹭,小皇帝连眼睛都没有睁开,带着些睡意,喃喃道,“莫叔叔,你的咳嗽还没好,不应该受冻的。” 看不出这小皇帝还挺会关心人嘛,我心里暗想道。 “所以……某位推轮椅的,我觉得你会闲热。” 听了小皇帝的话,明烟一声就笑了起来,就连莫辰逸也看着怀里的孩子微微地摇了摇头。 “……”好吧,虽然我本来就有脱衣的觉悟,但还是很不爽这个皇帝,可是,和一个孩子叫真,我还没无聊到那种程度。 没有星光和月亮的天空总是寂静黑暗的有些骇人。 行走在山林里,已经是第九天了,本以为,一个皇帝,不对,再加上我,应该是两个皇帝,一个绿寒公子,再兼之一个最被百姓神化地女神,这样一行人,在没有侍卫的护送下,多多少少应该有些苍蝇蚊子出现才正常,可是…… 一路下来,完全没有遇到任何一个或者一队带着杀意的队伍,从最开始的不安慢慢地变成了无谓。 后来我才知道,不是没有杀手,而是,那些杀手刺客全都去朝着梅江的方向赶去,听说,前不久,他们还杀死了一个类似小皇帝的孩童还有一个类似莫辰逸的公子。 一路而来,我从来没离开去莫辰逸半步,完全不知道这些事情莫辰逸是在何时部署完成了的,又是用了什么样的方法让那些人坚定不移地相信我们会朝那个方向而去,甚至不惜搜查民房客栈,同时,也将背后的势力给暴露出来。 从明烟口中我还知道,更让人吐血的是,莫辰逸从中撩拨了几下,使得多方面的势力一同将矛头指向了傲天堡郁涯,傲天堡虽是武林世家,但与多家商客多有联系,连朝廷也得多让他二分,梦华国库里,有三分贡银与傲天堡有关,明烟在梦华经营的小商机,小投资本来已经勾搭上了郁涯,有了大大地赚钱渠道,可经过这一次,逼得郁涯不得以将名下的产业七分献给朝廷。 与明烟的交易自然得泡汤了,接到消息的那一日,明烟几乎眼睛都冒烟了,一天到晚没笑过一下,偷偷地在我耳边说道,他真想将绿寒公子在这野外给宰了,但又怕宰了他也是在绿寒公子的预算下,到时候,他得的利益会更多。 嗯,明烟的想法我也理解,真不晓得木落的突然出现是不是也在他的料想中,否则,大大的不利中,他又是如何在从中捞到那么多好处,可谓利大于弊啊! “如果不去梅江的话,请问……”难得看见明烟这般斯文的模样,“公子,我们这是要去哪。” “莫某从来没有说过不去梅江。”小心翼翼地挪了挪身子,没将小皇帝给吵醒,将搂着小皇帝的手抽出一只,莫辰逸指了指前方,“明日卯时便可以到梅江了。”(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cqs!) 第二百六十八章 鹤族一万人,共有三个当家的,大当家拓拔天下,是个武夫,但极重义气,二当家拓拨无双,文武兼习,奸诈狡猾,是个小人,却最难对付,早有取大当家位置而代之的心思,三当家拓拨无敌却是个纨绔子弟,生平只有三好――好女人,好金钱,好酒!对寨中之事丝毫不管,最好下手。 将明烟传来资料再细细回想了一遍,对付鹤族我已有了想法,既然二当家拓拨无双的心思不纯,那么……就利用他,实行反间计,让他与大当家拓拨天下自已在窝里反,最好打的不可开交,我再来个渔人得利…… 但是,要怎样让他们反目我还没有定策!也不知道诸葛久微那一肚子坏水的小子有没有什么好的法子…… 一股浓浓地酒味传了过来,拓拨无敌一把将我揽住,“想什么呢,小美人……” 如同一般被侵犯地小女人,我连滚带爬地躲闪着拓拨无敌的大手,有时候,对离珏的美貌还真是无奈…… 接下来,少不了一翻调戏良家妇女戏码…… 而我跌跌撞撞地一边流泪一边躲,待将拓拨无敌弄的累到不想动时,只损失了一支簪子和最外面的一条纱衣。 “呸!”拓拨无敌往桌子上狠狠踢了两脚,气喘嘘嘘地骂道,“小美人……爷今个累了,赶明儿爷酒醒了……非把你办了不可!” 我只戒备地看着他,一个劲地在角落里哭哭哭啼啼…… 拓拨无敌关了窗子,又上了门锁,这才骂骂咧咧地离开…… 无奈地叹了一口气,“烨儿,出来吧。” 这些天,我一直知道烨儿跟在我身后,怕被我发觉,烨儿连马都不敢骑。一路上都用轻功追来,好几次我快马加鞭地想甩了他,他却越是倔强地透支内力…… 很多次都想见见那倔强的人儿,但我害怕……害怕控制不住那不该有情绪。所以只好一躲再躲…… 瓦片被轻轻揭开,下一刻,我看见了那一张既熟悉又陌生的水晶一般地笑靥…… 左手上仍是那紫玉酒壶,只那右手……我再看不见那支白玉笛,脑海中再次回放了他绝美的凄怆―― “哥,你叫我吹给别人听?可是,你明明知道,这只是写给你的,这只能为你吹奏……” “若你不听……没关系。” 啪―― 白玉笛脆生生地被折成两半。 离烨毫不留恋地将他最喜欢的白玉笛丢弃。 “以后,烨儿再不吹笛……” 眼眸对眼眸。却是我最先躲闪了…… “烨儿,你不该跟来的……” 快速将我的话打断,烨儿席地而坐,强迫我的视线看着他,“可我还是跟来了!” “……” “哥。”烨儿提起酒壶饮了一口相思泪。“你是怎么发现我的?我自认很小心了。” 一声嗤笑,“就你那一身酒味,我隔老远就闻到了,断……”离珏的话到一半便突然止住了,而离烨的眼睛却亮了…… 无奈地摇摇头,我把将烨儿拽到我身边,不由分说地将内力往他体内输去。 该死!竟然真的受了内伤! 看着离珏越来越黑的脸。离烨心里的酸楚和委屈一下子全都溢了出来,伸手慢慢扶上离珏的眉,“哥……告诉我,你可是心疼我了?” “滚回去。” 眉间传来指腹的温度让我惊恐万分,只得用怒吼来掩示心中的惊慌。 脸上的手指顿了顿,烨儿将手掌从我脸上缓缓放下……眸间暗淡了一片。 在我狠心远离他的时候。腰腹被一双有力的手紧紧抱住,烨儿的耳朵紧贴着我的背。 几百年不曾乱过的心率开始不受控制地跳动…… “为什么?” 还没有反应过来,烨儿已经从背后站到了面前,与我对视。 “别骗我,离烨不傻……”那水晶一般的笑靥染上了几分愁苦。“我感觉得到,哥……你明明对我有感觉。” “……”我沉默着,不知如何回答。 “可是,为什么呢?为什么不允许我在你身边?” …… 烨儿的脸越来越近,在我满脑子空白的时候,他的吻带着相思泪的酒香在我的唇边一闪而过。 “我要的不多……仅仅呆在你身边而已,我不会争宠,我也不会要求你独宠我一人,哪怕你对我如同对你曾经地那些男宠一样我也甘之如饴,可是……为什么呢?这么小小地请求,你明明可以很轻松地答应,却为何要逼得我等了一年又一年?” 我仓皇失措地远离烨儿,压抑着想将他抱在怀里狠狠爱扶的冲动,等了许久才将情绪平复。 烨儿不再靠近我,唇边的笑不是受伤而是了然…… 是啊,他不笨,他又怎会不知离珏亦是爱着他的? 我知道,他在等,等我对他解释…… 也许,让真相大白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烨儿,以前的离珏不碰你,赶你走,是因为他珍惜你,害怕给不了你幸福,而我不敢要你,是因为……我跟本不是离珏。” 短暂地窒息感同时掐住了我和烨儿。 “噢?”烨儿双手环胸,有些迷茫地看着我,“什么叫以前的离珏?什么叫你?什么叫你不是离珏?” 深深地呼了一口气,我一口气将所有的实情道出,“为什么我以前从不过问朝政,现在却拼命地想要爬上皇位,为什么我以前玩男宠那么厉害,现在却解散兴霜殿,为什么我以前残暴不仁,现在却能让我手下的那三千士兵心服口服……烨儿,你从来没有怀疑过吗?前后的变化不是我韬光养晦,而是因为……前后根本不是一个人,你知道……借尸还吗?” …… “哥,你觉得我会信吗?”烨儿笑意盈盈地看着我。 无奈地怂怂肩,“你为什么不信?” 很认真的想了一会,烨儿再次靠近我,将脸贴在我的胸口处,“哥,你真的有些变了,可是……我知道,你的心跳和原来一样,你对我的感觉和原来一样,我一直……那么那么地喜欢你,又怎会感觉不到前后是不是同一个灵魂呢?哥……别想用这种借口将我打发离开。” 同一个……灵魂?莫非真的有前世今生?莫非离珏就是凌影,凌影就是离珏? 脑子里乱乱的,都被烨儿搞糊涂了,竟会去想这种无聊地问题。 老早便叫烨儿离开,可他偏要和我一起呆在那黑屋子里,哪怕我一句话也不跟他说,他也能独自饮着相思泪看我好几个小时。 最后还是我败了,不仅理了他,还替他治了内伤,不放心地又喂了他一颗红罗,想着保险一点,又随手找了几根细线给他编起了坠子,弄了两颗红罗当饰品,硬让他挂在腰间…… “好好带着,以后或许还用得着呢,这东西能防毒解毒,治疗内伤的效果也不错……” “哥……你什么时候学的编坠子?”烨儿一脸好奇。 一边替他在腰带上打着结,一边从旁边的桌子上拿起唯一地一碟干果递到他的面前,“先吃点吧,我记得昨天和今天中,你只有时间偷偷吃一碗面。” 接碟子的手在半空中楞了好一会……原来,哥哥一直是知道的,知道他受了内伤,知道他吃了多少东西! 离烨一时不知道心里是怎样一种感觉,看着腰上由离珏亲手编的坠子,嘴角大大地上扬了个弧度,眼里却充满了泪水,最后,只得将话题再次转到坠子上。 “哥,你还没回答我这坠子是什么时候学的。” 我恶声恶气地说道,“如果我说这是我前世学的,而且我前世还是个女的,你会不会信?” “不、信!”说完,烨儿对着我咧了咧白白的牙齿,“哥,你说……我是不是不用再等了?” 《长待君》的旋律悠悠地在耳边回想,我有一瞬间的呆滞…… 烨儿的手在我眼前晃来晃去,我这才意识到我想的出了神。 “哥……” 每当想对着他发火时,眼睛触及到那水晶一般的容颜后,再大的愤怒都消失了。 “接招。” 跟本没想过烨儿会对我突然出招,好在条件反射让我避开了他的酒壶,接下来的打斗中,我老是顾着他的内伤,又不能对他用杀手用的必杀技,所以有些放不开,让烨儿处处占尽上风…… 也是拓拨无敌住的地方没人看管,又不在鹤族的大本营中,他自给儿的酒也还没醒,否则……这么大的动静非得把守门的给招来不可。 身形变换中,烨儿的手往我胸口探入…… …… 下一刻,我与他都止住了打斗! “哥……告诉我,这是什么?” 两段已经碎裂地白玉笛安静地呈放在烨儿手中,没错……那玉笛便是烨儿折断的,自那日起……我便一直带在身边。 “哥,我是不是看错了?为什么我总觉得他跟我原来的那支笛子很像?” 烨儿不依不饶,我却哑口无言…… 那一夜,我与烨儿便在小打小闹中结束,直到天亮,他才从屋顶上跃了出去…… 我以为看见烨儿,我是惊恐的,但……我错了,那种感觉是叫甜蜜! 第二百六十九章 背着莫辰逸走到了石阶之上,燕回也算细心,石阶的侧对面就摆了一堆新的干衣服,而且,再往里走几米,还放了一堆干柴,远离干柴,有一铁盒子,盒子里全都是火折子! 指着眼面前的一堆干柴,我回头望着背上的莫辰逸,“这……能用么?” “……”莫辰逸挑了挑眉,带着几分笑意,反问我,“你说呢?” “应该能用吧,都到这了……燕回总不会这么坑自已人吧。”有些不确信地看着那些干衣服。 “其实……莫某也不知道能不能用!”莫辰逸头发上的水珠一滴一滴落到我胸口上……怪难受的,“你把那干柴拿过来。” 依言将干柴递给他,莫辰逸在鼻子下闻了闻,确定可以用了,我这才松了一口气,找了块大一点木柴,堆高了让莫辰逸当凳子将就着用,这才忙着生起了火。 暖黄色的火光不由地让我想起了那一夜雨水中的烛光,所有的疲惫在那一瞬间通通消失了一般,心里宁静的犹如洁静的玉石,如同很多次顺利完成任务一样,总之,我很高兴自已还能活着去见他们…… 火光打在莫辰逸的脸上,时闪时烁,时明时暗,潮湿的衣服被褪尽了,莫辰逸的小腹…… “收起你的目光。”莫辰逸头也没抬,虽然一旁堆着无数干衣服,但他的手中还是烘烤着我那件潮湿的黑衣,杏目在火光的照耀下似乎变的多情了不少。 半晌没有动静,莫辰逸狐疑地抬头看了离珏一眼,见对方似乎没听到自已说话一样,只得无奈地摇了摇头。 烧火的木柴跳到手上,臂上被烫了一下,我一惊,大脑才恢复了清明,刚才……我好像看到莫辰逸的嘴巴动了动。“你刚说什么了?” “莫某说……珏帝的眼睛往哪里看?” 我一时窘迫地不知道看哪里才好,立刻站起身来,想解释什么,话到嘴边又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莫辰逸杏目微挑。用目光催促我赶紧说话。 四目相对,听着干柴燃烧出噼里啪啦地声音…… 干柴烈火,难道就是这种情景? 虽然才刚喝了不少的水,可我感觉我又渴了,口腔中干的要命。 “我……” 莫辰逸别过脸,扬了扬手中的衣服,打断了我的话,轻声道,“你的衣服……糊了。” 断了就是断了,胸腔中那种想要说些什么的冲动一下子就没了。若不是莫辰逸,我真不知道自已会说出些什么。 跟莫辰逸在一起,老有种被牵了鼻子的错觉。 我“噢”了一声,无比郁闷地抓起一根柴往火堆里塞去,“糊了就糊了。烧了得了。” 莫辰逸点了点头,当真就做势要将半湿未湿的衣服扔火里,未了,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又将衣服丢到一旁,远离火堆。 把玩着黑龙玉,轻点着指尖。道了句,“还不到时候!” 还不是时候?什么还不到时候?难道…… 就在我为这句话联想万分,心跳加速的时候,莫辰逸又接了一句,“这种衣服烧了会起烟,引人来不好。” 我张着嘴巴。半晌不知道怎样接话。 莫辰逸不死心地又问了一句,“是吧!” 我很郁闷!我非常郁闷! 从来不知道自已会是那么先入为主,假想连篇的人,手中的木柴一根又一根地丢到火里,根根都从中间给折断了。 莫辰逸心情很好的样子。虽然唇边的弧度并不没有太大的变化,但我看得出来,那张与平时没什么两样的脸,其实……是在微笑着的,就连他的杏目,也少了几分清冷,染上了如火光一般地淡淡的微暖。 这样的莫辰逸……是不一样的! 走到那堆干衣服面前,找了两套还看得成的,我没到齿轮后,换了一身干走出来…… 手覆在莫辰逸光滑的腰间,如果要帮他换衣服,非得脱了亵裤不可! 正迟疑着,莫辰逸的手便已经按到了我的手背上,“莫某自已可以!” “可……”不由自主地将目光扫到了他的腿上。 莫辰逸微微皱了皱眉头,“在珏帝眼里,莫某连一个普通人都不如么?” “当然不是!”绿寒公子,这样的人是怎样也无法与普通二字连在一起的,我怕莫辰逸误会,更怕他想起烨儿,“我真的没有觉得你与……” “莫某知道!”的确是我多想了,那个人是莫辰逸,如谪仙一般的存在,我反倒被他安慰了,“珏帝不用自责,莫某不会认命,也不会去怪任何人。” “莫辰逸……” 扬了扬手中的衣服,莫辰逸的意思很明显…… 我只好背过身去,“穿好了你叫我。” 有人! 这宽阔一片的地方,连个躲藏的地也找不到,匕首很快地被握到了手中,本来我第一反应应该是先下手为强,可鬼始神差地,我却首先拦在了莫辰逸身前,挡住了他的整个身躯…… 事后,突然觉得不妥,再怎么说莫辰逸也是一个男的,又不是养在深闺中女子,就算光着身子被人看到了又会怎样? 那人的脚步声越来越接近,手中抱着一大团东西。 光线太暗,我并不能看清楚那人的手中的东西,不过,从他的脚步声听来,那人应该是不没有任何武功的。 没有半分大意,我更加紧张地提防着那人! 那人手中拿了一根木棍,一步一步,走的异常小心,待火光将他的脸照亮后,我才发现,他的眼晴一片白浊,眼白多的吓人! 竟……竟然是盲人! 除子木棍,那人手里还抱了一团……被子。 我回过头的时候,莫辰逸已经换好了衣服,他朝我摇了摇头,示意我不要轻举妄动,同时。我看见他的手朝着墙壁摸去,手中已经多了一块,棱角分明的大石子。 那人虽看不见东西,但还是能感觉到火光的温暖。走到火堆面前便停了下来,“呃……咿……” 听着他咿咿呀呀地声音,我骤惊,不仅是个盲人,还是个哑巴? “怎么回事?”莫辰逸淡淡地开口。 那人一听莫辰逸的声音,有些惶恐地连退了好几步,手中被子也掉了到了地上。 “你别急。”莫辰逸清冷的嗓音带着淡淡地冷漠,“他死了,燕先生不得以才让我来。” 听莫辰逸这样说,那人惶恐的表情这才平复了过来。片刻后又被悲伤取代,弯着腰,将那掉在地上的背子重新捡了起来,送到莫辰逸手中。 之后又比划着什么,大意是问那个人是如何死的…… 那人的手势与聋哑人的手势相差不多。大体我也还能看得懂,不得不说,莫辰逸很厉害,他句句话都在试探,可又句句不着痕迹,让人不知不觉就把底给他泄露了出来。 那人名叫福伯,以前来这里与外界通信的人是福伯的儿子。燕回是他们一家的恩人…… 福伯告诉莫辰逸,房间已经不能用了,地下结构被燕先生改了,他和这里所有的人都不知道结构图。 他告诉莫辰逸,在新的房间没有搭好时,只好委屈莫辰逸在这里将就一晚了。 “不了。福伯,出了点事,我必须立刻离开,少主和百里世子等着回复。” 福伯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摸索着来到齿轮那里…… 不知他动了哪里。我们所在那块地立刻开始下陷,虽然不时地有些土灰掉下,但整个过程,还是一点声音也没有,真不知道燕回是怎样做到的。 待头顶上没有灰尘落下时,我们所处的空间已经发生了改变! “想不到电梯也能弄的这么大规模。” 话音刚落,又是一个与福伯一样的盲哑人走来,将我们带到了一个池子面前,池子中挂了无数的石子、骨头之类的东西。 莫辰逸指了指其中的一块,拉过我的手,在我手中一笔一笔地写了个“毁”字,又撕下一块白色的衣襟,让那白布取代那石子的位置。 跟本不可能让你有时间能在这里走动走动,这一切刚一完…… 不知道那电梯是怎样走的,以什么为能源,待我回过神时,我与莫辰逸已经离开了,头顶上还挂着那几颗夜明珠摆的北斗七星,瀑布地水渍打到脸上,一片清凉…… 莫辰逸坐着的地上还有那块由我堆高了让莫辰逸当凳子用的木柴…… 俯下身子敲了敲地面,“怎么可能?” 照理说,那木柴既然也跟着过来了,地面应该是空心的才对。 四周看了看,果然是先前的那洞口,就连被那轮椅也还好好地摆在那里。 “不愧是天机老人的弟子。”莫辰逸看着面前无声地瀑布,“机关术数,比起燕回,莫某果真自愧不如!” 重新回到轮椅中,我看见莫辰逸长长地松了一口气,“也罢,虽探不得梅江的地底还有什么秘密,但燕回这次也总算白废了心机。” 那石子和骨头便是燕回他们的信息交换,这些东西,就算不小心被别人得到,若不知道其实的含意,跟垃圾没什么区别,而盲哑人可以防止信息泄露到外界,不过,任燕回再怎样高明,也还是让莫辰逸钻了个空隙。 “再过两日便是风儿的生辰,珏帝若愿意便与莫某一同至梦华,若不愿,便先离开吧,两个时辰后,紫依与蓝意必会找到莫某。” “……”梦华一行,本是与夜琴一同到的,可现在…… 摸着手上的戒指,心里微微有些酸涩。 他和烨儿……还好么? “珏帝?” 深吸了一口气,推着轮椅远离瀑布,我轻声道,“一起吧!反正我也一个人。” “好,一起吧!” 第二百七十章 “离昊在哪?”虽说张乔儿的解释合情合理,但也未必不是骗人,这种手段我用的多了,捂着那被离仁刺穿的胸口,我微微皱眉,最近吃亏已经够多了,也怪不得我多了些个心眼。 以前暗算别人,自然不用担心有人在背后给我一刀,如今,我却也成了不少人暗处的对象,身在明处,很多事情都是我始料未及的,透过张乔儿眼中的恨意,我接着问道,“离昊逃走时,跟本来不及回家,他怎么可能告诉你他的行踪?” 喃喃地自语道,“是啊,他怎么可能会告诉我他的行踪?他的身边……一身只有那个该死的待卫。”张乔儿咬了咬牙齿,再次看向我时握时,眼中已经泛起了泪花,“我就是知道他在哪。” 说着,把腰上挂着的佩件解了下来,缓缓打开龙凤锦囊,不一会,一只怪异的巨大的橙色蝴蝶从锦囊中飞了出来,一头乱撞。 庞亦见状,整个人赶忙挡在了离珏面前,抽出佩剑便要往蝴蝶身上砍去…… 明烟抓住庞亦的手,微微摇了摇头,示意他不用急,庞亦见此便收住了剑势,心里却想道――怎么稀奇古怪的动物都跟她打上交道了?这种浑身都是蛇虫鼠蚁的女人谁敢娶! 这样想着,眼睛却不由的看了一眼明烟与离珏,其实……明烟挺好看的。这种发现哪怕是事实,庞亦也觉得心里酸涩的难受。 果然,那怪异的橙色蝴蝶一阵乱折腾后。在张乔儿的手中停下来。 张乔儿捧着蝴蝶,语气有些忧伤,“几年前我偶遇了一个道人,心里难受,便将与靖王的所有事告诉了他,道人怜我,要了一百两银子,把蝴蝶与一把金粉给了我,叫我把金粉散在靖王身上。若是需要时,蝴蝶自会帮我找到他。” 明烟听着,突然嗤笑了一声,声音里满是讽刺,“一百两银子,他竟为了这点钱财干起了这种勾当。”顿了顿又继续道。“这鬼蝶你是用血养的?” 张乔儿点了点头。 “他道也没哄你。”说着,拉了一个朝子然府中的婢女,将张乔儿的佩件要了过来,往婢女手中塞去,“你去叫朝丞相把这东西交给圣祖爷爷与圣祖婆婆去。” 张乔儿不知从哪里摸出了些什么,手指在手心里蝴蝶的翅膀上微微点了一点。那橙色的蝴蝶立刻变成了深红色,没过多久便拍打着看上去十分厚重的翅膀扑腾扑腾地飞了起来。 “跟着它一定能找到。”张乔儿的语气肯定。看她的样子,那蝴蝶她定是不只一次的用过。 八千多人跟着一只蝴蝶行走,这种样子着实怪异,越过繁密的人群,蝴蝶飞的地方越来越荒凉,杂草都能长的比人还高。 “这……这里面不干净。”有侍卫小声地对身边的人说道, 我微微皱了皱眉。会被这种谣言恐吓住,难怪这多天连个鬼影子都没有找到! 看惯了以前组织里面的行动效率。现在再看这群青羽的士兵,简直跟小学生差不多,同老头子手下的根本没法比。 青羽大国尚且如此,真不知道其它国家的士兵素质将会差成什么样子? 被那士兵一说,不少人的脚步都开始犹豫起来,“隔壁王大娘亲眼看见这里面有人首虎身的怪物哩!” 我的脸越来越黑,率先走入了从林,回过头时,指着刚才说话的那几个士兵,对庞亦说道,“他们几个……从此再也不必呆在军营里了,青羽不养饭桶。” 庞亦点头,回身便开始打发那几个人离开,“有鬼哩,进去出不来……放屁,没听王爷说吗?你们几个可以活命了……还不快滚,我可不想亲手‘送’你们去。” 身后传出一片哀嚎与哭泣,“没了军晌,我一家怎么活啊!” …… 原本犹豫不决的士兵在这招杀一儆百之后也再没一丝犹豫的跟了进来,毕竟在这个年代,一个闲着的士兵每月所发的军晌足够他一家老小吃喝不愁了。 张乔儿倒不错,听了那些侍卫的话,也只是脸色白了一白,步伐却十分坚定,走在最前面,扒着几米长的野草,跟着蝴蝶,半步不肯落下。 林子很荒芜,基本上没什么人迹,野兽到不少,羚羊,野兔到处都是,林子深处常常传来野兽的嚎叫,透过杂草从,看向远方,不时地可以瞧见狮子等大型肉食动物,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白日它们不活动,还是八千多人看上去不少,那些猛兽也只是远远的望着我们,一会后便都走开了,看样子并不打算将我当成美食。 只有杨析,自从到了这里后,兴奋像磕了药,一个劲地说着,“怎么青羽也会有这种地方啊,我以前怎么不知道啊?” 不知道为什么,蝴蝶飞着飞便停住了,只一个劲的在原地打转。 “怎么回事啊?”庞亦看着张乔儿不解的问道,“它要休息?累了?” 张乔儿摇了摇头表示不知道,看样子也很纳闷,“不会啊,以前它都是直接飞到靖王身上,这回这种情况……我也从来没遇见过。” …… 等了一会,见那蝴蝶还是没有飞走的势头,依然在那里不停的转圈,冷宵摇了摇骰子,摇出了个六,他笑了笑,“六六大顺,得了,这蝴蝶没带错路,莫不是……在这地下埋着呢!” 我一惊,立刻下令,“挖!” 八千士兵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也不动,还是修罗队给面子,南宫辰第一个开挖,“被关了那么几天,还要扮成中毒的样子,我骨头都硬了,终于可以活动活动筋骨了。” 说着便卷起袖子,弯下腰,用手开挖。 冷宵一个巴掌便甩了过去,“弄脏了手以后可别碰我一下。”说着就地折了跟树枝递去,“笨死了。” 十仪打趣道,“冷宵,你疼人的方式还真不一样。” 南宫辰听着憨憨的笑了笑,冷宵却红着脸往十仪身上丢了一大块硬泥,“去你的,小子!” 挖地时,本也没当真,只不过抱了个试试的想法,谁料……还真给猜对了。 “头儿!”顾寒凝眉,“这有块石板!” …… “呀!”新加入修罗队的,纠号叫豹子一小兵一下子叫了起来。 “怎么回事?”庞亦一下子便戒备了起来。 豹子四周看了看,又到处转了转,最后抓了一把泥土放进嘴巴里面尝了一尝,一拍大腿,“哎呀,好,好,真好!” 众人都被他这么弄的莫名其妙,好一会之后,豹子才解释道,“此处,山如北斗,草繁土厚,虽未建在龙脉之上,却也是个宝眼,如此风水宝地,后代必旺。” 豹子是新加入修罗队的,还不习惯叫头儿,看着石板,道,“王爷,此处是古墓,看年代也有几百年了,说不好还是九国未分时,哪个达官的墓穴。”顿了顿,又有些欣慰地说道,“便是找不到靖王,能进去这古墓,出来……也得发一笔横财了。” 说到财字,八千人的眼睛都亮了起来,比谁还要积极地开始搬石板。 “别费力气了,这是滚金断龙石,除非你知道机关设在哪……否则,便是十个有着一百年内力的高手也未必能震碎它。”边说着,豹子边用竹竿在地上画着些什么。 果然……尽管大汗都下来了,那石板还真是半点没动,“他***。”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不少士兵狠狠地往上面踢了一脚,“还真***又重又硬。” “有没有办法?”我看着豹子,“离昊很可能就在下面。”指了指石板边的一根杂草,“这一片草往两边倒,不少还断了枝干,断龙石很可能从两边开过。” “诶!”冷宵一惊,“还真是如此。” …… 豹子依然拿着竹杆在地上比划着,眼睛里是一片精光,好久之后才回过神,反应我说的话。 想了一想,豹子点着尖细的下巴,道,“能……但得给我点时间。” “多久。” “两天。” 豹子当兵前竟是盗墓世家出生的,后来,与他一起干地下活动的的叔伯死了两个在墓室里,那两叔伯的经验可比他多多了,豹子他爹见这,心里害怕,这都七老八十了,只有他一个儿子,那么危险的活,他能放心吗?于是便以死逼着豹子,豹子这才从良,入了军营当了兵的,可那心里还老是惦记死人的财产,这回有个明正言顺给他下铲的地,他能不高兴么? 说是两天时间,但豹子将盗洞挖出来了的时候已经是第三天的卯时了! 盗洞才开,那一直在半空中打转的蝴蝶便一下子钻了进去。 “他在里面,他一定在里面。”张乔儿激动的指着盗洞! 难怪十几万大军与整个青羽京都的百姓,白日黑夜一刻不停地搜索也查不到离昊的下落,却不想…… 离仁竟叫他藏身在了古墓里…… 说是掘地三尺也要找出离昊,可真到了找时,却没人真的掘地。 可他离昊还就躲在地下了! 若不是张乔儿,恐怕……我还真想不到他会躲在坟里,十五天一过,离昊逃了出去,到时候的局面会是什么还真是难以预料!(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cqs!) 第二百七十一章 见莫辰逸没有责怪自已,紫依揉了揉鼻子,脸上闪过一丝笑意,眼睛也亮了一下,语气里,带着难掩的欢快笑意,“公子,莫非濮微姐姐还活着。” 濮微姐姐? 我唇角微扬,虽不知道濮微濮阳以及离仁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但是,我可以肯定……濮微对于离仁并非完全忠诚,如此,若是只有心里存在那一分怨气,濮微会为绿寒公子做事一点也不稀奇。 听紫依口气,想来,这濮微与她是极熟的人。 安公公一直是离仁最宠信的一个太监,从濮微口中的确可以知道很多连我都不知道的机密。 濮微是绿寒公子的人,这个可能性很大! 虽然,我亲眼看见濮微自杀,但,事无绝对,若是……她果真还没死就麻烦了。 “不是,濮微果真死了。”莫辰逸指了指书柜,紫依很快走去,取来了纸笔,小心的交于莫辰逸手里。 滑着轮椅走到了那桌子前,将纸铺在了桌面上,点墨疾笔,莫辰逸不知在画着些什么。 淡淡的果香味从桌面传来,隐隐闻得些枇杷的味道! 这些果皮竟是用枇杷水煮过的! 我转头看着星儿手中的那满满一篮子的果皮,莫辰逸咳嗽,她,是特意为莫辰逸做的? 星儿并没有发现我在看她,一双眼睛紧紧地盯着莫辰逸,提着篮子的手越握越紧,似是很紧张的样子! 心里的疑惑越来越盛! 莫辰逸手中的毛笔轻轻放了下去,星儿也松了一口气。 见莫辰逸停住了笔,星儿赶紧将手中的篮子放到了莫辰逸面前,“公子,这是果皮,我用枇杷煮过的。” 莫辰逸淡淡地看了星儿一眼。 星儿有些局促地说道,“一个时辰前,我听公子房间里传了些咳嗽声。所以才用枇杷煮了这些果皮,晚上放在床头前睡,对公子的咳嗽有好处。” “……”星儿将那些果皮往莫辰逸身前推了一推,“公子。你可记得五年前……一对老夫妇路过梦华,那老妇人患了天花,整个梦华一个大夫也不肯治,还将他们用的东西丢到了门外,不给他们住店,是公子救了那老妇人。” “呀!”紫依淡淡地一笑,“你不是会他们的女儿吧?可我听说,那两夫妇是个青县的小官,不是已经……” 看见星儿的脸色后,紫依也没说下去了。 星儿抹了一抹眼泪。点了点头,道,“没错,我是他们的女儿。” “……” “公子,请让我为家母敬点心意吧。”星儿梦呓一般地说道。“家父家母在世时,常常向我提起公子的大恩。” 紫依呵呵笑起,拍了拍星儿的背,“我家公子做的好事可多了!” 说完后,便将接过那篮子果皮,“等我先检查检查,要是没事了。我一定会放在公子床头的。” “……”星儿微微一笑,“紫依姑娘,谢谢你。” “没事!” 这会儿,紫依与蓝意倒好的跟姐妹似的了,一点也看不出片刻前还拔剑弩张地相对过。 无奈的摇了摇头,心里的疑虑与怀疑打消了大半。 果真是做杀手这一行当的。看什么事都能觉出个异常,这疑心病倒真是一点也没变淡啊! 将心头乱麻挡开,我瞧着莫辰逸画的那些怪异的图,将心里的疑问全答问了出来,“什么玄天锁?不是濮微又是谁?” 话要从九百多前说起! 那时天下统一。九国尚未分裂,万里江山,莫非朱皇之地,濮家,乃朱皇重臣,装攻兵器,世世代代,效命于朱皇,百年不衰! 后,朱皇帝荒淫,百姓无依,九王之中,木宇开国女帝,帝姬一族首先起义,帝姬族后人帝姬莲与玄王秋王一同叛朱皇王,解百姓于水火,一女二夫,三国联姻,朱皇帝不得民心,九王纷纷效仿帝姬莲,终于国土一分为九,成了今日九国。 濮家感先帝信任,虽不耻朱皇帝恶行,但为报朱皇先帝赏识之恩,分裂之后,绝不入九国任何一国,成了游离于九国之中的另一家族。 九王对濮家甚是敬重,但,九王逝世之后,其子女又怎容得下那么一个大家族? 各国之王,百番讨好,濮家遵先父之命,绝不妥协,收服不成,只得鱼死网破!濮家因此成了历史上唯一一个被九国共同追杀的家族,当时,濮家加上仆人幼子,总共一千零九人,然而,便是这千多人,凭借着手中威力无比的兵器,硬是在九国数十万人的攻击下,撑下了两个月。 濮家最终还是被攻破了,那么一个大家族最后只剩下二十九活着逃过九王的追杀。 濮家人从此隐居,再不问世事,在那一战之后,濮家更是销毁了一切自制兵器,濮家兵器就此失传。 百年下来,濮家人丁越来越稀薄,然而,世世代代,九国从来没有放弃寻找过濮家人,《濮家兵器手册》更是想要重整九国的必要工具。 濮家自隐居之后,于五百年前才有一人以濮姓出现。 他,便是天机老祖,相传,天机老祖与天同寿,形踪飘渺,每三百年便收一次徒弟,近三百年来,天机老祖所收的弟子共有五人,一个是梁沫,一个是离珏的生母梁倾容,还有一个是帝姬莲的后人,帝姬华莲儿,最后两个则是天翌谋士燕回与离烨奶奶独孤红雪。 若是武学达到巅峰,便可修真,修真则可成仙,天机老祖便是个地仙,他的弟子们个个全才,其中,以独孤红雪最擅长制作,天机老祖便把《濮家兵器手册》传给了她。 而后,青羽皇子争帝,离仁不知有过什么际遇,不但找到了濮家后人,更让濮家最后的二兄妹效忠于他,从某一承度来说。青羽能成为九国第一强国,与濮家兄妹助他时所用的兵器有关。 当然,即使效忠了离仁,濮家兄妹还是不敢有违先祖遗训。一直没将兵器图和制作流承告诉离仁。 “传言,自珏帝之母死后,其师姐独狐红雪也相继去世,但,事实如何,莫某认为,实在是难料二字,珏帝认为呢?” 总觉得莫辰逸这话,似是在试探什么似的。 “嗯。”忽略心里的异样,我点了点头。 “公子。你画的这是什么啊?”紫依指着莫辰逸那歪歪扭扭的画样。 背过头去咳了一会,莫辰逸解释道,“玄天锁,虽小,但内有一百二十个锁孔。三十六种变化,真正的孔眼只有一个,若贸然去打,错孔,或者损坏,那么……内里便会爆炸,产生毒气!” “公子!”紫依吃惊地看着莫辰逸。眼神中满是钦佩,“你是如何将这些锁道画下的来!” 啪啪几声鼓掌声响起! 狭小的屋子里,硬是挤进一顶轿子。 那人一袭红衣亮丽,绝世容颜倾城,右眼角三朵斜向上的桃花弯至眼梢,绯色的桃花瓣。红色的花蕊,三朵桃花似是能媚笑的活物一般。 竟是那日于桃花从林之中见到的那人。 “绿寒公子!”那人淡淡一笑,声音仿若从尘世之外,空谷内境传来。 空气中有淡淡地桃香浮动。 香舌轻轻地舔了舔了嘴唇,那人的眼里似有痴缠的细网一般。观看人之,唯恐一不小心便会陷了下去。 红装妖媚绝色,那人踏步慢慢接近绿寒公子,双手勾住公子的脖子,轻笑道,“绯颜至今无法查清的人,唯有公子一人。” “颜仙子抬举莫某了。”莫辰逸做定,不动如松,声音清凉,无边媚色也无法沾染半分。 一个宛若九天冷谪仙,一个宛若红尘妖绝色。 “公子好没趣。”绯颜一个旋身,和着轮椅坐到莫辰逸腿上,白如璞玉,媚如月华的手伸入莫辰逸胸口,辗转反侧…… 就连星儿与紫依也都微微红了脸。 红唇也朝着莫辰逸的脸凑去,接近时,却被莫辰逸的手给拦住了。 绯颜媚笑,“公子,绯颜好像喜欢上你了!” “别人或者会当真!”莫辰逸抬眸看了一眼绯颜,一眼间,整个天地似乎都被寒意入侵了,莫辰逸的嗓音却淡而不疏离,“仙子目的!” 绯颜嗔嗔笑起,红袖拂过莫辰逸容颜,这才悠悠从莫辰逸腿上起身。 “幽一。”绯颜淡淡唤了一声,轿子之后那一身黑衣,除了眼睛哪也不露的人将一纸递于莫辰逸手中! 也许绯颜实在太美,使得屋子里的人将别的都忽略了,这回才注意到幽影的存在。 “这里面有公子想要的东西!”绯颜懒懒地扶了扶眼角的三朵桃花。 “颜仙子想让莫某用这来换?”莫辰逸扬了扬手中的铁帛书,问话的同时,莫辰逸已经将那铁帛书放入了绯颜手里。 “……”幽幽一笑,绯颜道,“不嘛!” 别人撒娇是无赖可爱,而绯颜撒娇却是媚入骨髓,让人无端地想将全世界捧到他手上! “绯颜还要公子一吻!” 绯颜的话一出,不知怎么的,我脑海中浮现的影像竟是―― 大雨,疯跑的马,泥泞中相拥而滚的那几米! 以及…… 他的唇瓣擦过我眼角的触感! 还有那露了几拍的心跳。 我似乎看见血玉棋盘上,烛光温暖的光芒…… 莫辰逸的轮椅连退几圈,“那铁帛书,便当莫某赠于仙子之物,仙子请便。” 做了个请的手势,莫辰逸已是下了逐客令。 第二百七十二章 木落看了一眼一边的庞亦和明烟,眼眸微微一眯,冷声道,“听着,到了这里,绝对不要轻举妄动,否则……” “哼。”明烟抖了抖一身的锦衣,笑眯眯地问道,“否则怎么么?木落大小姐,莫非你还能杀了我们不成。” 木落没有说什么话,却让人给明烟和庞亦端来了水果饭食。 “木姐姐!”暗亦嫣皱了皱眉头,“她们真会老实么?” 深吸了一口气,木落摇了摇头,“我不知道!” 看着木落略带担心与不安的样子,暗亦嫣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别怕,少主一定不会有事的,我闪……” 没等暗亦嫣说完,木落便一把捂住她嘴,胆怯地四周望望,小声在她耳朵嘀咕道,“够了,别再说了,你想让全天下的人都知道少主没在天翌么?” 暗亦嫣吐了吐舌头,小声道,“木姐姐,要不……我让人装成你的样子,你去看看少主去。” “……”哑然了好半天,木落苦笑了一声,“我……也不知道他在哪里。” 说着,木落便垂下了头,一身鹅黄色的华服在那一刻,显得异常寂寞! 或许被木落的情绪感染到,或许想起了谁,暗亦嫣也跟着轻叹了一口气,“木姐姐!” 连日以来,虽是日日被喂了药,但是庞亦还是能动的,此刻,他正伏在门口看着,失了大半内力。虽能看见影象,却没有办法听清楚木落和暗亦嫣在说些什么。 死死地瞪着眼睛,庞亦轻轻地顺了顺胸口,仿佛只有这样才能制止住他想要冲进去,狠狠给暗亦嫣两个耳光的冲动,那个人……是简惜啊,当初在军营里,十仪是如何对待她的,可是如今。她摇身一变就从简惜成了暗亦嫣,不知道那中间是否被她透露了什么消息。 想起十仪,庞亦心里更多的是无奈……他,该有多么难过啊! 将门合上,知道再看也不会知道什么了,庞亦一慢慢悠悠地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看见明烟那吃的正欢的样子。庞亦笑道,“不知道的人还当你是乞丐的,哪里像个公主的样子?” 白了庞亦一眼,明烟咬着西瓜,含糊不清地说道,“公主就不能吃东西了。再说了……我心情好着呢,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在公主之前就是乞丐!”说着,明烟还给庞亦递去一个梨子。 庞亦哪有什么味口?还被明烟堵的半句话也说不出来,只得懊恼地往床上一躺,“你就不担心主子?” “担心?”明烟扑哧地笑了一声,“若你要自找苦吃,我有什么办法?现在你人都在梦华境内了,最多今晚。她们必会入宫,到时候。你想不见都难啊!” 庞亦的心跳了的快了几分,想起那个人的样子,只觉得全身都在烧,他……是多么想见他啊! “……”每当看见这种庞亦的这种表情,明烟还是会觉得不痛快,别在他面前这样他就管不着了!原本香甜可口的西瓜立刻就变味了,明烟拍地一下,重重地将西瓜砸到了门上。 啪地一声,庞亦吓了一跳,连忙睁开了眼睛,“你……又干什么!” 真不知道那人是如何受得了明烟的,每将出门差不多都会带着他,平日不觉得如何,这几日天天与明烟处在一起,庞亦对他这种随时变脸的样子却还是习惯不了。 “你管我!”明烟朝庞亦吼了一声,“你想你的人,我发我的气,我碍着你哪里了?” 庞亦自已吵架不是明烟的对手,便悻悻地闭了口,闭着眼睛,一捂被子,再不理会明烟了! “一个夜琴,一个离烨,一个公子,对了,还有一个秋天雅,现在……又有个庞亦!”大口大口地喝了两杯凉茶,明烟摊开了手心,七彩八卦异常地耀眼,衣袖里不时地冒出无数只蜘蛛…… 在他心里,庞亦一定会有位置的,可是……自己呢? 那些蜘蛛肆意地在明烟手上爬着,这些日子,不知道为什么,他总是梦到段小青,总是梦到美丽的娘亲在一瞬间变成了一堆漆黑白骨的样子…… 每一次都让他的冷汗连连,或许……是因为手中有了兵权,而他也安定下来的缘故吧! 慢慢地,明烟眼里的恨意越来越浓烈,拳头也握紧了,“快了,快了……锦疆族,很快,我就要你们偿还了!” 蜘蛛们再一次被明烟的气势吓的四处逃窜! 看了一眼庞亦,明烟自知是迁怒他了…… 自己不能做的事,他可以肆意地去做,自己不能说的话,他可以毫无顾忌地去说,多多少少,心里的那种无奈与悲伤还是会让庞亦在这里更加受罪吧。 否则的话,为何不给他蜘蛛?只要有那东西,那些药粉便不会对他的内力产生任何消弱,可是,自已却还是不给…… 淡淡自嘲了一声,明烟重新将目光投向了桌子上的水果!、 啃了两口,似乎味道全变了…… 用力一推,连着桌子,所有的东西全翻了! 在门外守着的侍卫和丫环们吓了一大跳,“华锦公主,哪里招待不周么?” “我要吃水果!”明烟指着地上撒了一地的东西,“全都给我扫出去,快点,立刻!” 暗亦嫣刚好经过,大步走了进来,皮笑肉不笑地说道,“都道华锦公主这个身份是半路加上去的,亦嫣一直不信,现在却也是不信的……也不想想,哪家正牌公主有您这样的气势啊!” 别当明烟听不出暗亦嫣是在暗讽自己没有别的公主的高贵! 轻笑了一声,明烟回答道,“这些天似乎是吃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这力气啊也不够,否则,你会看到本宫更大的气势!”顿了顿,明烟连连在自已嘴边扇了扇,“看本宫在说什么,您哪能受我的气势啊,你说是不是啊?” 暗亦嫣脸上一暗,却笑道,“说的是,说的是!” “对了!”明烟又道,“本宫看你面熟得很啊,不知道你是不是有姐妹什么的?” “没有!”暗亦嫣也不想和明烟说下去,气坏了自已不值得,于是,对着侍卫们吩咐道,“没听见公主说什么,立刻把这里收拾干净,另外,再去找几张石桌来!最好让人用树胶给固定了!” 说完,暗亦嫣便想离开! 明烟抢先一步说道,“她叫简惜!” 暗亦嫣足下一顿,没有回头,后背却是一僵。 明烟笑容和蔼,“嫣姑娘若是见到她,请代替说一声,‘十仪在等她,一直在等她’请她去看看十仪,或者,要么让十仪杀了她!要么,杀了十仪!” 深吸了一口气,暗亦嫣笑道,“也请公主告诉她,世上从来没有简惜这个人!” “……”明烟暗暗将拳头握了起来,要不是怕自已没有中毒的迹像被知道,否则,明烟一定会出手的。 手心里湿润了起来,明烟摇了摇头,松开了手心,再没去看暗亦嫣。 而庞亦别看见他一直在床上睡着,这些话,他也是一直是听在耳朵里的,猛地将被子掀开,吼道,“本来就没有简惜这个人,要她死,何必让十仪动手!” 暗亦嫣一刻也呆不下去,一句话也不想听了,快步离开了! 看着暗亦嫣的背影,庞亦狠狠道,“老子杀过的人不少,这种女人更该死!” “……”明烟沉默着,好一会后才走到庞亦身边,“晚上先跑,告诉绿寒公子……白琴没在南朝城,恐怕……早已经来了梦华!” “绿寒公子?”庞亦拔高了声音,“莫辰逸?” 明烟淡然,“你以为天下有几个绿寒公子?” 一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的庞亦自然还不晓得,离珏和明烟会和莫辰逸扯上任何关系! 一直垂着头,守在门口的侍卫微微摇了摇头,没人发现,那人……正是诸葛久微! 白琴不止到了梦华,从问初到白安,恐怕……昨晚的一切一切都是为白琴做准备的! 这件事,莫辰逸早就知道了,看来……明烟和庞亦呆在这里,并没有发现什么特别的事。 诸葛久微拍了拍旁边的侍女,哑着声音说道,“我肚子痛死了,公主小姐若是问起……先走了!” “怎么又去啊!”侍女皱了皱眉,“你不会是偷懒吧,刚才才去了一趟呢!” “什么偷懒啊!唉哟……”没等说完,诸葛久微便捂着肚子跑开了! “你……你,你你!”被拍了衣服的侍卫看着诸葛久微,连连往后退去“你要干什么?” 打了个哈欠,诸葛久微笑道,“退吧,再退就从房头上摔下去了,这下面可是茅坑!” 侍卫一听,果然再不动了,咽了咽口水,突然就跪了下来,“我给你钱,你放了我!” 诸葛久微将那身侍卫服脱了下来,又从怀里掏出一锭金子,“这个给你,只要你什么都不说!” “是,是是!”侍卫没去接金子,一个劲地扣头,“你们来梦华几天了?” “十……十天了!” “一直没进宫?” “没!”侍卫思索了一会,“不过,长公说两个时辰后就入宫了!” 将金子慢慢地放了下来,诸葛久微转身离开!(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二百七十三章 “离昊在哪?”虽说张乔儿的解释合情合理,但也未必不是骗人,这种手段我用的多了,捂着那被离仁刺穿的胸口,我微微皱眉,最近吃亏已经够多了,也怪不得我多了些个心眼。 以前暗算别人,自然不用担心有人在背后给我一刀,如今,我却也成了不少人暗处的对象,身在明处,很多事情都是我始料未及的,透过张乔儿眼中的恨意,我接着问道,“离昊逃走时,跟本来不及回家,他怎么可能告诉你他的行踪?” 喃喃地自语道,“是啊,他怎么可能会告诉我他的行踪?他的身边……一身只有那个该死的待卫。”张乔儿咬了咬牙齿,再次看向我时握时,眼中已经泛起了泪花,“我就是知道他在哪。” 说着,把腰上挂着的佩件解了下来,缓缓打开龙凤锦囊,不一会,一只怪异的巨大的橙色蝴蝶从锦囊中飞了出来,一头乱撞。 庞亦见状,整个人赶忙挡在了离珏面前,抽出佩剑便要往蝴蝶身上砍去…… 明烟抓住庞亦的手,微微摇了摇头,示意他不用急,庞亦见此便收住了剑势,心里却想道――怎么稀奇古怪的动物都跟她打上交道了?这种浑身都是蛇虫鼠蚁的女人谁敢娶! 这样想着,眼睛却不由的看了一眼明烟与离珏,其实……明烟挺好看的。这种发现哪怕是事实,庞亦也觉得心里酸涩的难受。 果然,那怪异的橙色蝴蝶一阵乱折腾后,在张乔儿的手中停下来。 张乔儿捧着蝴蝶,语气有些忧伤,“几年前我偶遇了一个道人,心里难受,便将与靖王的所有事告诉了他,道人怜我,要了一百两银子,把蝴蝶与一把金粉给了我,叫我把金粉散在靖王身上,若是需要时,蝴蝶自会帮我找到他。” 明烟听着,突然嗤笑了一声,声音里满是讽刺,“一百两银子,他竟为了这点钱财干起了这种勾当。”顿了顿又继续道,“这鬼蝶你是用血养的?” 张乔儿点了点头。 “他道也没哄你。”说着,拉了一个朝子然府中的婢女,将张乔儿的佩件要了过来,往婢女手中塞去,“你去叫朝丞相把这东西交给圣祖爷爷与圣祖婆婆去。” 张乔儿不知从哪里摸出了些什么,手指在手心里蝴蝶的翅膀上微微点了一点,那橙色的蝴蝶立刻变成了深红色,没过多久便拍打着看上去十分厚重的翅膀扑腾扑腾地飞了起来。 “跟着它一定能找到。”张乔儿的语气肯定,看她的样子,那蝴蝶她定是不只一次的用过。 八千多人跟着一只蝴蝶行走,这种样子着实怪异,越过繁密的人群,蝴蝶飞的地方越来越荒凉,杂草都能长的比人还高。 “这……这里面不干净。”有侍卫小声地对身边的人说道, 我微微皱了皱眉,会被这种谣言恐吓住,难怪这多天连个鬼影子都没有找到! 看惯了以前组织里面的行动效率,现在再看这群青羽的士兵,简直跟小学生差不多,同老头子手下的根本没法比。 青羽大国尚且如此,真不知道其它国家的士兵素质将会差成什么样子? 被那士兵一说,不少人的脚步都开始犹豫起来,“隔壁王大娘亲眼看见这里面有人首虎身的怪物哩!” 我的脸越来越黑,率先走入了从林,回过头时,指着刚才说话的那几个士兵,对庞亦说道,“他们几个……从此再也不必呆在军营里了,青羽不养饭桶。” 庞亦点头,回身便开始打发那几个人离开,“有鬼哩,进去出不来……放屁,没听王爷说吗?你们几个可以活命了……还不快滚,我可不想亲手‘送’你们去。” 身后传出一片哀嚎与哭泣,“没了军晌,我一家怎么活啊!” …… 原本犹豫不决的士兵在这招杀一儆百之后也再没一丝犹豫的跟了进来,毕竟在这个年代,一个闲着的士兵每月所发的军晌足够他一家老小吃喝不愁了。 张乔儿倒不错,听了那些侍卫的话,也只是脸色白了一白,步伐却十分坚定,走在最前面,扒着几米长的野草,跟着蝴蝶,半步不肯落下。 林子很荒芜,基本上没什么人迹,野兽到不少,羚羊,野兔到处都是,林子深处常常传来野兽的嚎叫,透过杂草从,看向远方,不时地可以瞧见狮子等大型肉食动物,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白日它们不活动,还是八千多人看上去不少,那些猛兽也只是远远的望着我们,一会后便都走开了,看样子并不打算将我当成美食。 只有杨析,自从到了这里后,兴奋像磕了药,一个劲地说着,“怎么青羽也会有这种地方啊,我以前怎么不知道啊?” 不知道为什么,蝴蝶飞着飞便停住了,只一个劲的在原地打转。 “怎么回事啊?”庞亦看着张乔儿不解的问道,“它要休息?累了?” 张乔儿摇了摇头表示不知道,看样子也很纳闷,“不会啊,以前它都是直接飞到靖王身上,这回这种情况……我也从来没遇见过。” …… 等了一会,见那蝴蝶还是没有飞走的势头,依然在那里不停的转圈,冷宵摇了摇骰子,摇出了个六,他笑了笑,“六六大顺,得了,这蝴蝶没带错路,莫不是……在这地下埋着呢!” 我一惊,立刻下令,“挖!” 八千士兵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也不动,还是修罗队给面子,南宫辰第一个开挖,“被关了那么几天,还要扮成中毒的样子,我骨头都硬了,终于可以活动活动筋骨了。” 说着便卷起袖子,弯下腰,用手开挖。 冷宵一个巴掌便甩了过去,“弄脏了手以后可别碰我一下。”说着就地折了跟树枝递去,“笨死了。” 十仪打趣道,“冷宵,你疼人的方式还真不一样。” 南宫辰听着憨憨的笑了笑,冷宵却红着脸往十仪身上丢了一大块硬泥,“去你的,小子!” 挖地时,本也没当真,只不过抱了个试试的想法,谁料……还真给猜对了。 “头儿!”顾寒凝眉,“这有块石板!” …… “呀!”新加入修罗队的,纠号叫豹子一小兵一下子叫了起来。 “怎么回事?”庞亦一下子便戒备了起来。 豹子四周看了看,又到处转了转,最后抓了一把泥土放进嘴巴里面尝了一尝,一拍大腿,“哎呀,好,好,真好!” 众人都被他这么弄的莫名其妙,好一会之后,豹子才解释道,“此处,山如北斗,草繁土厚,虽未建在龙脉之上,却也是个宝眼,如此风水宝地,后代必旺。” 豹子是新加入修罗队的,还不习惯叫头儿,看着石板,道,“王爷,此处是古墓,看年代也有几百年了,说不好还是九国未分时,哪个达官的墓穴。”顿了顿,又有些欣慰地说道,“便是找不到靖王,能进去这古墓,出来……也得发一笔横财了。” 说到财字,八千人的眼睛都亮了起来,比谁还要积极地开始搬石板。 “别费力气了,这是滚金断龙石,除非你知道机关设在哪……否则,便是十个有着一百年内力的高手也未必能震碎它。”边说着,豹子边用竹竿在地上画着些什么。 果然……尽管大汗都下来了,那石板还真是半点没动,“他祖母的。”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不少士兵狠狠地往上面踢了一脚,“还真他妈的又重又硬。” “有没有办法?”我看着豹子,“离昊很可能就在下面。”指了指石板边的一根杂草,“这一片草往两边倒,不少还断了枝干,断龙石很可能从两边开过。” “诶!”冷宵一惊,“还真是如此。” …… 豹子依然拿着竹杆在地上比划着,眼睛里是一片精光,好久之后才回过神,反应我说的话。 想了一想,豹子点着尖细的下巴,道,“能……但得给我点时间。” “多久。” “两天。” 豹子当兵前竟是盗墓世家出生的,后来,与他一起干地下活动的的叔伯死了两个在墓室里,那两叔伯的经验可比他多多了,豹子他爹见这,心里害怕,这都七老八十了,只有他一个儿子,那么危险的活,他能放心吗?于是便以死逼着豹子,豹子这才从良,入了军营当了兵的,可那心里还老是惦记死人的财产,这回有个明正言顺给他下铲的地,他能不高兴么? 说是两天时间,但豹子将盗洞挖出来了的时候已经是第三天的卯时了! 盗洞才开,那一直在半空中打转的蝴蝶便一下子钻了进去。 “他在里面,他一定在里面。”张乔儿激动的指着盗洞! 难怪十几万大军与整个青羽京都的百姓,白日黑夜一刻不停地搜索也查不到离昊的下落,却不想…… 离仁竟叫他藏身在了古墓里…… 说是掘地三尺也要找出离昊,可真到了找时,却没人真的掘地。 可他离昊还就躲在地下了! 若不是张乔儿,恐怕……我还真想不到他会躲在坟里,十五天一过,离昊逃了出去,到时候的局面会是什么还真是难以预料!rs 第二百七十四章 “疼,疼疼!”林阮思拉着百里凤烨的袖子,一个劲地叫疼。 然而,虽是这么说,可是,她的眼里那满满的笑意却是如何也遮不住的。 百里凤烨叹息了一口气,扫了林阮思一眼,一时不知道应该用什么样的态度对待她。 “百里凤烨,你看……你看我的脸!”林阮思嘟着嘴,指着被影凭抽出血迹的伤口,“好疼啊,你……”小心翼翼地摆了摆百里凤烨火红色的衣袖,林阮思眯着眼睛可怜兮兮地说道,“要不……你帮你吹吹,吹吹就不疼了!” 百里凤烨微咳了两声,从林阮思身边一缩,“凤烨心里只有一个人,其他人,是影凭也好,是你也罢!” 林阮思的笑意僵在脸边,伸手一摸脸上的伤口,恨恨地冲着百里凤烨的胸口锤了一下,“我讨厌你,我讨厌死你了,只是让你吹一下,会死啊,你干嘛对我说这些话?” 问着问着,突然觉得鼻子一酸,林阮思强忍着没有哭,站在原地不停跺脚,“我讨厌你,等下一次夏樱再受伤,我一针扎死她!” 这样的话语在百里凤烨蓦然变冷的眸子中,渐渐地失了声…… 那双似笑非笑,狭长带红的凤眸,分明是那么漂亮,可是……他却用那样冰冷的眼神看着她! 这念头一起,林阮思突然觉得被一种悲伤包围住了,这种情绪,只有在对着百里凤烨的时候才会出现。她害怕…… “别……别这样的看我!”林阮思一身碧衣,伸出掌心指着自己的心口,“这里会疼!我只是说了玩的……我不会伤害夏樱,否则,月华师姐也会不高兴的。” 百里凤烨眯起眼睛,眸子里看不出什么情绪,林阮思猜测着那红衣男子的心思,突然觉得这样的自己那么渺小。 “走吧!”百里凤烨语气很淡,声音却很好听。 “去哪里?”跟在百里凤烨的身后。呆呆地看着那男子的背影,这一次,林阮思已经不敢再过去拉扯他了。 “当然去御药房,你的脸,真不治了么?”百里凤烨头也不回,不急不慢地走在林阮思前面。无论林阮思以什么样的脚步追来,他都与她保持着那一段距离…… 看着林阮思给自己的脸上沫了药水,百里凤烨这才开口说道,“凤烨这一次过来,是想请姑娘帮一个忙的。” 林阮思连连点头,“你要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百里凤烨,我喜欢你啊!” 百里凤烨自觉地忽略了那满满的爱意。带着寻问的语气问道,“凤烨找到一个人,可惜,他身体不是太好,凤烨想请姑娘帮忙照顾一下,直到他安全抵达华褚!”顿了顿,百里凤烨方才问道。“你可有空!” 林阮思半张了张嘴,“我好不容易才从君子谷回来。我还没见你几天,你又要我离开你!”死死地盯着百里凤烨,林阮思问道,“你是不是不想我呆在这里?你是不是故意要把我支开?” 百里凤烨叹了一口气,缓缓地摇了摇头,“不是!”楞了一楞,百里凤烨又接着说道,“即然如此,便当凤烨没有来过吧。” 他从来不勉强她,可是,林阮思却多么希望他勉强她一次啊! “等一下!”林阮思匆匆追了过去。 百里凤烨停下来看着她,“如果我帮了你,你是不是会很感激我?” “是!”素手的手抚了那狭长带红的眼皮一下,百里凤烨重重点头,“那个人很重要!” “那好,我去!”林阮思用力点头,在百里凤烨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一下子拉过百里凤烨的手,在他掌心中印下了一个吻,“只要你会记得我!” 那双凤眸微微一动。 “我今晚就走,百里凤烨!”林阮思浅浅地笑了笑,连连重复道,“好喜欢你,好喜欢,好喜欢!” “多谢!”百里凤烨冲着林阮思弯了弯腰,“路上小心些,凤烨会让你照看你们的。” “对了,我都没问那人是谁!” “梅易之!” 梅易之?林阮思一楞,这个名字她已经听过好几次了,前些日子听说景枫也要找这个人。 同一时刻,在离华褚不売的深山里—— 悄无声息地躲进了草从里,天涯死死地咬着下唇,已经是第二天了,他不能倒下,只要撑过了三天,他便还有一个活下去的机会,一个……再一次看见那个人的机会啊! 一天!仅仅一天而已…… 每一分每一秒的时间都开始变得极慢,每一个呼吸都好像是凝固在另一个时光里,这三天是天涯走过最漫长的三天,简直慢的比他走过的之前这一辈子都还漫长,无边无际,每走一步都好像没有一点希望。 一直以来,天涯对死亡从来没有什么概念,可是,如今,他心底里却有那么强烈的想要活下去**。他的命是她的,他没有资格让她为他白求一次情。 按住手上的伤口,天涯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满臂的鲜血已经将他整个人都抹红了,然而,他的眉锋依旧紧锁着,除了紧张,脸上完全看不出一丝一毫疼意,他好像已经没有知觉了一般…… 空锡楼二十个高手的同时追杀! 到现在为止,天涯身上的伤口已经不会低于两百道了,体内所积累的毒素也不仅仅只有两三种,换成以往,天涯根本不会相信,这个世界上还有人能在那二十个高手的追杀下活过两个时辰。 有一个人,她说……她还想再见到他! 一定要让她看见他,若不是靠着这样的意志。天涯绝对不可能在这两天里不吃不喝,长时间高度紧张,保持着全部的内力而不昏迷! 作为一个没有生命也没有感情的影卫,天涯从来没有一刻觉得像现在一样鲜活,哪怕身体上有说不出的疼痛,然而,做为一个活人,永远比做为一个工具要好的太多,心脏处跳动的脉博。是真真正正的生命力吧! 按着伤口微微笑了一下,天涯将目光投到了不远处的雪山…… 如今,他身上全都是伤口,现在是半夜,温度并不高,伤口的血腥味还不是那么明显。可是,若是到了白天气温升高,那么,他这一天一夜的努力便全都废了! 是的……上昆合雪山去! 听说,那上面全部都是白雪,有很多对雪山不熟悉的人。走上山顶便会失去方向感…… 听说,那上面有很多饥饿的雪狼。当年连景枫都差一点死在上面…… 听说,那白茫茫的雪山,随时都有雪崩的危险…… 天涯的指尖开始颤抖起来,他是大陆上的杀手,从来没有到过雪山上训练,如果,他不是死在那二十个杀手手里。而是死在雪山上,那么……她是不是会连他的消息都不清楚了? 天涯正思索着。突然,脖子上一凉,他一个激灵,人终于从那种极其矛盾的境界中回了过来,抹了一把脖子上冰凉的露水,天涯张口手臂上的血水! 上吧,他对雪山的环境并不熟悉,那二十个杀手也是一样! 回头看了一眼地板上堆起来的血水,天涯吃力地折了一些树枝覆在雪上面,他并没有指望那些杀手不发现,毕竟苍蝇蚊子是他没有办法消灭的!天涯只是希望能为自己多争取一些时间而已。 打定主意,天涯刚刚一动,一道红影立刻抽了过来,好在虽是受了伤,但天涯的身手还不错,因为心中有信念,他甚至超长发挥,往地上一滚便躲开了。 “哟!”女子捂着唇咯咯地笑了起来,把玩着手上那一根赤红色的鞭子,“天涯,看不出来啊,你居然会反抗青龙!” “朱雀!”天涯看着紫硫,眉头微微皱了一下,算起来,紫硫还能算是他半个老师,曾经,紫硫也当任了好长一段时间的教头,天涯深知眼前这个女子的危险性,四下已经打量着逃跑的路线了,当初,紫硫的武功还没有全部恢复便已经叫人难以招架了,如今,老鬼已经把她给治好了,也不知全盛时期的紫硫有多强! 紫硫对着手背上的那紫色蝴蝶吹了两下,“跑啊,你怎么不跑了?还真想不到以你的修为,居然能在我们手下撑这么长时间。” 天涯盯着紫硫,不知道她会在什么时候突然出手,手上的握着的剑已经沾满了汗水,天涯抹了一把脸上的血迹,“朱雀,听说忆冰楼的暗辰是被你劫走的!” …… “这些日子,北歌四处追杀你,你也不好过吧。”天涯隐隐记得忆冰楼的暗辰与紫硫曾经好像是十分亲密的人,如今,他只想尽量分散紫硫的注意力。 果然,在听到暗辰这个名字之后,紫硫的表情还是颇有些变化的,她甚至狠狠地抓了一把手背上的紫蝴蝶。 天涯一声轻笑,“怎么不见他?他是自己跑了,还是已经被你杀了?” 紫硫的眸子在这一瞬间冒出了一股子邪火,看起来很愤怒的样子,就在天涯已经准备好迎战的时候,面前的这个女子突然抱着赤霜长鞭笑了起来,“你还真是不想活命了。” 说了这么一句,紫硫打了个哈欠,语气带着她一惯的媚骨,轻笑,“听说你是夏樱要保的,这一次,我卖夏樱一个人情,再放你一回,否则……你以为你能对我说这些话?”紫硫点了点手背上的紫蝴蝶,“你没发现我已经盯了你一个时辰么?” 她这一句话,立刻让天涯全身都出了一层冷汗! 看见天涯脸上那万分惊恐的表情,紫硫仰头大笑起来,天涯一个恍神林子里哪里还有紫硫的身影! 不知道紫硫为什么会放过他,天涯不敢多想,只是抱着伤口,立即朝着相反的方向逃走…… 雪山!他要上雪山!(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二百七十五章 “离昊在哪?”虽说张乔儿的解释合情合理,但也未必不是骗人,这种手段我用的多了,捂着那被离仁刺穿的胸口,我微微皱眉,最近吃亏已经够多了,也怪不得我多了些个心眼。 以前暗算别人,自然不用担心有人在背后给我一刀,如今,我却也成了不少人暗处的对象,身在明处,很多事情都是我始料未及的,透过张乔儿眼中的恨意,我接着问道,“离昊逃走时,跟本来不及回家,他怎么可能告诉你他的行踪?” 喃喃地自语道,“是啊,他怎么可能会告诉我他的行踪?他的身边……一身只有那个该死的待卫。”张乔儿咬了咬牙齿,再次看向我时握时,眼中已经泛起了泪花,“我就是知道他在哪。” 说着,把腰上挂着的佩件解了下来,缓缓打开龙凤锦囊,不一会,一只怪异的巨大的橙色蝴蝶从锦囊中飞了出来,一头乱撞。 庞亦见状,整个人赶忙挡在了离珏面前,抽出佩剑便要往蝴蝶身上砍去…… 明烟抓住庞亦的手,微微摇了摇头,示意他不用急,庞亦见此便收住了剑势,心里却想道――怎么稀奇古怪的动物都跟她打上交道了?这种浑身都是蛇虫鼠蚁的女人谁敢娶! 这样想着,眼睛却不由的看了一眼明烟与离珏,其实……明烟挺好看的。这种发现哪怕是事实,庞亦也觉得心里酸涩的难受。 果然,那怪异的橙色蝴蝶一阵乱折腾后,在张乔儿的手中停下来。 张乔儿捧着蝴蝶,语气有些忧伤,“几年前我偶遇了一个道人,心里难受,便将与靖王的所有事告诉了他,道人怜我,要了一百两银子,把蝴蝶与一把金粉给了我,叫我把金粉散在靖王身上,若是需要时,蝴蝶自会帮我找到他。” 明烟听着,突然嗤笑了一声,声音里满是讽刺,“一百两银子,他竟为了这点钱财干起了这种勾当。”顿了顿又继续道,“这鬼蝶你是用血养的?” 张乔儿点了点头。 “他道也没哄你。”说着,拉了一个朝子然府中的婢女,将张乔儿的佩件要了过来,往婢女手中塞去,“你去叫朝丞相把这东西交给圣祖爷爷与圣祖婆婆去。” 张乔儿不知从哪里摸出了些什么,手指在手心里蝴蝶的翅膀上微微点了一点,那橙色的蝴蝶立刻变成了深红色,没过多久便拍打着看上去十分厚重的翅膀扑腾扑腾地飞了起来。 “跟着它一定能找到。”张乔儿的语气肯定,看她的样子,那蝴蝶她定是不只一次的用过。 八千多人跟着一只蝴蝶行走,这种样子着实怪异,越过繁密的人群,蝴蝶飞的地方越来越荒凉,杂草都能长的比人还高。 “这……这里面不干净。”有侍卫小声地对身边的人说道, 我微微皱了皱眉,会被这种谣言恐吓住,难怪这多天连个鬼影子都没有找到! 看惯了以前组织里面的行动效率,现在再看这群青羽的士兵,简直跟小学生差不多,同老头子手下的根本没法比。 青羽大国尚且如此,真不知道其它国家的士兵素质将会差成什么样子? 被那士兵一说,不少人的脚步都开始犹豫起来,“隔壁王大娘亲眼看见这里面有人首虎身的怪物哩!” 我的脸越来越黑,率先走入了从林,回过头时,指着刚才说话的那几个士兵,对庞亦说道,“他们几个……从此再也不必呆在军营里了,青羽不养饭桶。” 庞亦点头,回身便开始打发那几个人离开,“有鬼哩,进去出不来……放屁,没听王爷说吗?你们几个可以活命了……还不快滚,我可不想亲手‘送’你们去。” 身后传出一片哀嚎与哭泣,“没了军晌,我一家怎么活啊!” …… 原本犹豫不决的士兵在这招杀一儆百之后也再没一丝犹豫的跟了进来,毕竟在这个年代,一个闲着的士兵每月所发的军晌足够他一家老小吃喝不愁了。 张乔儿倒不错,听了那些侍卫的话,也只是脸色白了一白,步伐却十分坚定,走在最前面,扒着几米长的野草,跟着蝴蝶,半步不肯落下。 林子很荒芜,基本上没什么人迹,野兽到不少,羚羊,野兔到处都是,林子深处常常传来野兽的嚎叫,透过杂草从,看向远方,不时地可以瞧见狮子等大型肉食动物,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白日它们不活动,还是八千多人看上去不少,那些猛兽也只是远远的望着我们,一会后便都走开了,看样子并不打算将我当成美食。 只有杨析,自从到了这里后,兴奋像磕了药,一个劲地说着,“怎么青羽也会有这种地方啊,我以前怎么不知道啊?” 不知道为什么,蝴蝶飞着飞便停住了,只一个劲的在原地打转。 “怎么回事啊?”庞亦看着张乔儿不解的问道,“它要休息?累了?” 张乔儿摇了摇头表示不知道,看样子也很纳闷,“不会啊,以前它都是直接飞到靖王身上,这回这种情况……我也从来没遇见过。” …… 等了一会,见那蝴蝶还是没有飞走的势头,依然在那里不停的转圈,冷宵摇了摇骰子,摇出了个六,他笑了笑,“六六大顺,得了,这蝴蝶没带错路,莫不是……在这地下埋着呢!” 我一惊,立刻下令,“挖!” 八千士兵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也不动,还是修罗队给面子,南宫辰第一个开挖,“被关了那么几天,还要扮成中毒的样子,我骨头都硬了,终于可以活动活动筋骨了。” 说着便卷起袖子,弯下腰,用手开挖。 冷宵一个巴掌便甩了过去,“弄脏了手以后可别碰我一下。”说着就地折了跟树枝递去,“笨死了。” 十仪打趣道,“冷宵,你疼人的方式还真不一样。” 南宫辰听着憨憨的笑了笑,冷宵却红着脸往十仪身上丢了一大块硬泥,“去你的,小子!” 挖地时,本也没当真,只不过抱了个试试的想法,谁料……还真给猜对了。 “头儿!”顾寒凝眉,“这有块石板!” …… “呀!”新加入修罗队的,纠号叫豹子一小兵一下子叫了起来。 “怎么回事?”庞亦一下子便戒备了起来。 豹子四周看了看,又到处转了转,最后抓了一把泥土放进嘴巴里面尝了一尝,一拍大腿,“哎呀,好,好,真好!” 众人都被他这么弄的莫名其妙,好一会之后,豹子才解释道,“此处,山如北斗,草繁土厚,虽未建在龙脉之上,却也是个宝眼,如此风水宝地,后代必旺。” 豹子是新加入修罗队的,还不习惯叫头儿,看着石板,道,“王爷,此处是古墓,看年代也有几百年了,说不好还是九国未分时,哪个达官的墓穴。”顿了顿,又有些欣慰地说道,“便是找不到靖王,能进去这古墓,出来……也得发一笔横财了。” 说到财字,八千人的眼睛都亮了起来,比谁还要积极地开始搬石板。 “别费力气了,这是滚金断龙石,除非你知道机关设在哪……否则,便是十个有着一百年内力的高手也未必能震碎它。”边说着,豹子边用竹竿在地上画着些什么。 果然……尽管大汗都下来了,那石板还真是半点没动,“他祖母的。”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不少士兵狠狠地往上面踢了一脚,“还真他妈的又重又硬。” “有没有办法?”我看着豹子,“离昊很可能就在下面。”指了指石板边的一根杂草,“这一片草往两边倒,不少还断了枝干,断龙石很可能从两边开过。” “诶!”冷宵一惊,“还真是如此。” …… 豹子依然拿着竹杆在地上比划着,眼睛里是一片精光,好久之后才回过神,反应我说的话。 想了一想,豹子点着尖细的下巴,道,“能……但得给我点时间。” “多久。” “两天。” 豹子当兵前竟是盗墓世家出生的,后来,与他一起干地下活动的的叔伯死了两个在墓室里,那两叔伯的经验可比他多多了,豹子他爹见这,心里害怕,这都七老八十了,只有他一个儿子,那么危险的活,他能放心吗?于是便以死逼着豹子,豹子这才从良,入了军营当了兵的,可那心里还老是惦记死人的财产,这回有个明正言顺给他下铲的地,他能不高兴么? 说是两天时间,但豹子将盗洞挖出来了的时候已经是第三天的卯时了! 盗洞才开,那一直在半空中打转的蝴蝶便一下子钻了进去。 “他在里面,他一定在里面。”张乔儿激动的指着盗洞! 难怪十几万大军与整个青羽京都的百姓,白日黑夜一刻不停地搜索也查不到离昊的下落,却不想…… 离仁竟叫他藏身在了古墓里…… 说是掘地三尺也要找出离昊,可真到了找时,却没人真的掘地。 可他离昊还就躲在地下了! 若不是张乔儿,恐怕……我还真想不到他会躲在坟里,十五天一过,离昊逃了出去,到时候的局面会是什么还真是难以预料!rs 第二百七十六章 过了这么一夜,天涯已经相信眼前的这两人出自忆冰楼了…… 盘起腿,天涯坐在雪地上开始调息起来,亏了秦紫幽那身药人的血,天涯身上的大半毒素已经解了,余下的,他可以用内力自己逼出来,只是手肘上那些血肉模糊的伤口看起来,依然有些渗人,不过好在并没有内伤。 “我只护你三天,三日后,你与空锡楼的一切瓜葛与我们无关。”秦紫幽因为体质的原因,从小就没有办法习武,这么一会坐在雪山上,她的唇角已经冻得发紫了。 老冉打了个喷嚏,一拍胸口,望了秦紫幽,又望了望天涯,扯着嗓子吼道,“紫幽,你说他奶奶的,这还是个人话么?他娘的,老子大老远跑过来救人一命,你就只管三天,那三天后他死翘翘了,老子这几天不是白忙活了,不成!”老冉一扭头,“少说也要等他身上的伤好了,老子才走人。” “随你便!”秦紫幽乜斜着眼睛扫了老冉一眼,“楼主即让我护他三日,那三日后他的死活便与我无关。” “你这娘儿门,心肠怎么这么冷?”老冉的声音越说越低,到最后干脆一扭头与秦紫幽闹起了别扭,脸上的表情竟像是一个孩子…… 天涯吐出最后一口气,睁开眼睛灼灼地看了这二人一眼,“救命之恩,他日定当涌泉相报!”边说着,天涯边咬着牙往手上的伤口加了一把雪,似是为了镇疼,“若三日之后,天涯还活不下来,也枉费夏姑娘的一片苦心!” “呵!”秦紫幽又是一声嗤笑,“苦心?她不过随口求了个情而已……” 天涯沉默了下去,继而又重重摇了摇头,“不,不是随口。是夏姑娘……”他想说太多太多,然而,转念一想便又突然觉得,夏樱给了他怎样的勇气。这些东西,他自己心里明白便已经足够了,何必去与其他不干相的人去争论呢! 秦紫幽一直在等着天涯的答案,见他说了一半却又突然不说了,也不多做寻问…… 然而,她的目光却渐渐变得悠远,恍惚间,仿佛看见了那个红衣男子一直插在乌发上的木簪! 裹了裹衣服,夹着雪花的风吹了过来,仿佛穿的再多。此时此刻也一点用也不没有! 老冉打了个喷嚏,在雪地上跺了跺脚,不过一会的功夫,他已经赌不下气了,重新理会起了秦紫幽。“他奶奶的,冷死了!我说……我也够服你了,紫幽,你不是一点内力都没有么,怎么你看起来比我还暖和?” 闻言,秦紫幽地眸子闪了闪…… 不说话,只是安静的扯了一下唇角! 冷么?可是。什么是冷? 看着老冉,秦紫幽抬眸缓缓道,“你……知道什么是冷么?” *** 小几上,龟壳与蒺草零零总总地放着,可是,这是这些东西却决定了――青羽的一国之君。 离仁一身金色龙袍。眼神凌厉而略有些紧张的看着小几,“如何?” 邋遢的灰衣,满头白发,眉眼间尽是皱眉,其实此人只有三十年华。濮阳慵懒地说道,“离王手中,青羽――要么灭,要么……九国之霸。” 离仁向后一跌,灭?灭?有一半的可能要灭亡吗? 他赌不起,即便还有一半的可能让青羽立于九国之上,可是,他不敢赌,这一方天下,是多少白骨堆积而起的,他的脚下又是踏着多少鲜血?离仁将手掌摊在胸口,双眼紧紧地盯着这双手,他爬上这王座,手刃父亲,杀尽兄弟,诸其挚友,他付出的已经太多了……而今,要他用这江山来赌,他赌不起。 濮阳微微咳了一声,巾帕之上一片血痕,“陛下共有十二子,但能驾驶这江山的总共也不过三人,离王之才――天下霸主,靖王之才――乱世之君,贤王之才――治世明主。” 离仁垂首,“治世明主?可惜了,这乱世要来了,天下霸主?也可惜了,朕赌不起那一半的灭亡。” 苍老的脸,却有一双净白的手,濮阳素手焚香,灰衣飘飘,清澈明快而少年意气的声音同苍老的面孔形成了强烈的对比,“看来陛下已有答案,而今――”叹了一口气,濮阳似是放松,又是伤心,缓缓说道,“是否该实现对濮阳的承诺?” 青羽之帝眼角有片刻的痛惜,从什么时候起他已不再唤他仁呆子? 冰凉的陛下二字时时刻刻地提醒着他,他们已不再是生死与共的兄弟。 从是什么时候起他亦在他的面前轻轻地吐出朕之一字? 少年江山,沙场情意…… 随着自己手刃濮微开始便已经结束了吧,离仁荡起一抹苦涩的微笑,就连留着他,让他活下去也是因为要他为这江山算尽最后一丝力气,自己终究是铁血无情啊。 杀濮微为夺兵权,囚濮阳为得青羽江山。 ……犹记得夕年碧波江前,把酒言欢,明媚笑脸,六手相握,‘此生兄弟,不离不弃,同生不得,死与君共’誓言犹在耳边,身边已是一生孤寂。 罢了罢了,即已无情无心,便一直无情下去吧。 离仁从小几上将龟壳丢弃,从胸口之处掏出一把钥匙,走至濮阳身边,俯身将那玄天锁从濮阳足间轻轻扣开,这囚了他十七年的东西终于打开了,濮阳却哭了,转身不再看离仁一眼。 腹下一痛,他果然还是…… 当垂下头看见那白色的雪天创从腹部刺出的时候,濮阳却笑了,流着眼泪笑了,没有丝毫意外,这结局他早已料到了不是吗?濮阳笑了,没有伤心却有失落与失望。 雪天创,当年那个少年用它保护着自己,二十万敌军面前不曾褪缩过,他永远忘不了手执雪天创的少年是多么的意气风发,他永远忘不了,沙漠中少年割腕将血滴入他口中之时明媚的笑脸,他手执雪天创指天笑言,‘我离仁怎可弃你,死与君共,吾要江山只因君要我登高,吾弃江山也只因君重过江山’,他永远也忘不掉白杨树下,少年手执雪天创,深情地望着自己,‘此生不娶,有君已足够,君即为男,纵此生无子,吾亦不负’ 濮阳大笑着,仁呆子权力把你变成了什么?往昔深情你可还记得?雪天创我永不会忘,这曾经如白雪一般单纯明净的守护,还有……这如今如鲜血一般……残忍狠绝的伤害,我亦,永、远,不会忘。 当雪天创从濮阳体内离开之时,离仁突然间感到有什么失去了,从此永远地丢失了。 白发转黑,苍老的容颜此刻变为的少年时的俊朗,濮阳倒在离仁的怀里,男子的笑脸如最美的风景,他伸手抚过离仁的眉睫,清澈明快的声音幽幽响起,“呵呵,仁呆子,我恨了你十七年,可是现在我不恨了,因为――我不爱你了。” 话尽―― ――人亡 离仁脸上的手坠落,了无生气,少年含笑离去。 他死之时他如十七岁的少年,而他是三十二岁的皇帝,他没有变,而他已变了太多。 身上的重量一点点变轻,濮阳的身体化为灰烬,不,濮阳消失了,连灰烬都没有留下! 满室只留一棵白杨胡! 以及一把玄天锁的钥匙! 还有那灰灰的袍子! 颤抖地将白杨胡与钥匙放于怀里,离仁的双手拼命的在空气中抓着,想要挽住些什么,却什么也抓不到。 这一刻,手刃父亲,杀尽兄弟,诸其挚友都没有留过一滴眼泪的青羽帝哭了,在无人的地牢里失声痛哭。 他说,仁呆子,我不爱你了! 我不爱你了! 我恨你 恨你十七年 可是……我不恨了 ――因为……我亦不再爱你! 幡然醒悟,离仁突然想起,他夺皇位的初衷――抗纸拒婚! 他突然记起,白杨树下,少年红装,执手相伴,永结连理。 他突然记起,玄天锁本是濮微所制,三把钥匙,离仁,濮阳,濮微。 他突然记起,曾几何时江山之重不若濮阳。 他突然记起,吾要江山只因君要我登高,吾弃江山也只因君重过江山。 他突然记起,此生不娶,有君已足够,君即为男,纵此生无子,吾亦不负。 我不爱你了!我再也不爱你了!他的声音至今还带有少年的稚气,阿阳,你算尽天下,可曾算过而今会死于我手?我害你死无所托,你却不再恨我? 胸口一阵腥热,满口鲜血洒于……那白杨胡。 朝子然微微叹息,濮阳,你……已足矣,得之那等薄情之人心头之血,眼底之泪,你已瞑目了吧,悄悄地从地宫里褪了出去,他知道,青羽帝年方三十二,本正值壮年,却因年轻之时四处奔波,亲自征战,落下了不少病痛,而今已至油尽灯枯,腥气涌至喉咙,朝子然含笑咽下,他不可以倒下,离仁,我说过你若先我倒下,我便决不倒下也不放下。 朝子然笑着,可是眼里的伤痛却是如此的清晰,他告诉自己不可以倒下,不可以痛,闭眼,紧锁住夺眶的泪。 第二百七十七章 “离昊在哪?”虽说张乔儿的解释合情合理,但也未必不是骗人,这种手段我用的多了,捂着那被离仁刺穿的胸口,我微微皱眉,最近吃亏已经够多了,也怪不得我多了些个心眼。 以前暗算别人,自然不用担心有人在背后给我一刀,如今,我却也成了不少人暗处的对象,身在明处,很多事情都是我始料未及的,透过张乔儿眼中的恨意,我接着问道,“离昊逃走时,跟本来不及回家,他怎么可能告诉你他的行踪?” 喃喃地自语道,“是啊,他怎么可能会告诉我他的行踪?他的身边……一身只有那个该死的待卫。”张乔儿咬了咬牙齿,再次看向我时握时,眼中已经泛起了泪花,“我就是知道他在哪。” 说着,把腰上挂着的佩件解了下来,缓缓打开龙凤锦囊,不一会,一只怪异的巨大的橙色蝴蝶从锦囊中飞了出来,一头乱撞。 庞亦见状,整个人赶忙挡在了离珏面前,抽出佩剑便要往蝴蝶身上砍去…… 明烟抓住庞亦的手,微微摇了摇头,示意他不用急,庞亦见此便收住了剑势,心里却想道――怎么稀奇古怪的动物都跟她打上交道了?这种浑身都是蛇虫鼠蚁的女人谁敢娶! 这样想着,眼睛却不由的看了一眼明烟与离珏,其实……明烟挺好看的。这种发现哪怕是事实,庞亦也觉得心里酸涩的难受。 果然,那怪异的橙色蝴蝶一阵乱折腾后,在张乔儿的手中停下来。 张乔儿捧着蝴蝶,语气有些忧伤,“几年前我偶遇了一个道人,心里难受,便将与靖王的所有事告诉了他,道人怜我,要了一百两银子,把蝴蝶与一把金粉给了我,叫我把金粉散在靖王身上,若是需要时,蝴蝶自会帮我找到他。” 明烟听着,突然嗤笑了一声,声音里满是讽刺,“一百两银子,他竟为了这点钱财干起了这种勾当。”顿了顿又继续道,“这鬼蝶你是用血养的?” 张乔儿点了点头。 “他道也没哄你。”说着,拉了一个朝子然府中的婢女,将张乔儿的佩件要了过来,往婢女手中塞去,“你去叫朝丞相把这东西交给圣祖爷爷与圣祖婆婆去。” 张乔儿不知从哪里摸出了些什么,手指在手心里蝴蝶的翅膀上微微点了一点,那橙色的蝴蝶立刻变成了深红色,没过多久便拍打着看上去十分厚重的翅膀扑腾扑腾地飞了起来。 “跟着它一定能找到。”张乔儿的语气肯定,看她的样子,那蝴蝶她定是不只一次的用过。 八千多人跟着一只蝴蝶行走,这种样子着实怪异,越过繁密的人群,蝴蝶飞的地方越来越荒凉,杂草都能长的比人还高。 “这……这里面不干净。”有侍卫小声地对身边的人说道, 我微微皱了皱眉,会被这种谣言恐吓住,难怪这多天连个鬼影子都没有找到! 看惯了以前组织里面的行动效率,现在再看这群青羽的士兵,简直跟小学生差不多,同老头子手下的根本没法比。 青羽大国尚且如此,真不知道其它国家的士兵素质将会差成什么样子? 被那士兵一说,不少人的脚步都开始犹豫起来,“隔壁王大娘亲眼看见这里面有人首虎身的怪物哩!” 我的脸越来越黑,率先走入了从林,回过头时,指着刚才说话的那几个士兵,对庞亦说道,“他们几个……从此再也不必呆在军营里了,青羽不养饭桶。” 庞亦点头,回身便开始打发那几个人离开,“有鬼哩,进去出不来……放屁,没听王爷说吗?你们几个可以活命了……还不快滚,我可不想亲手‘送’你们去。” 身后传出一片哀嚎与哭泣,“没了军晌,我一家怎么活啊!” …… 原本犹豫不决的士兵在这招杀一儆百之后也再没一丝犹豫的跟了进来,毕竟在这个年代,一个闲着的士兵每月所发的军晌足够他一家老小吃喝不愁了。 张乔儿倒不错,听了那些侍卫的话,也只是脸色白了一白,步伐却十分坚定,走在最前面,扒着几米长的野草,跟着蝴蝶,半步不肯落下。 林子很荒芜,基本上没什么人迹,野兽到不少,羚羊,野兔到处都是,林子深处常常传来野兽的嚎叫,透过杂草从,看向远方,不时地可以瞧见狮子等大型肉食动物,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白日它们不活动,还是八千多人看上去不少,那些猛兽也只是远远的望着我们,一会后便都走开了,看样子并不打算将我当成美食。 只有杨析,自从到了这里后,兴奋像磕了药,一个劲地说着,“怎么青羽也会有这种地方啊,我以前怎么不知道啊?” 不知道为什么,蝴蝶飞着飞便停住了,只一个劲的在原地打转。 “怎么回事啊?”庞亦看着张乔儿不解的问道,“它要休息?累了?” 张乔儿摇了摇头表示不知道,看样子也很纳闷,“不会啊,以前它都是直接飞到靖王身上,这回这种情况……我也从来没遇见过。” …… 等了一会,见那蝴蝶还是没有飞走的势头,依然在那里不停的转圈,冷宵摇了摇骰子,摇出了个六,他笑了笑,“六六大顺,得了,这蝴蝶没带错路,莫不是……在这地下埋着呢!” 我一惊,立刻下令,“挖!” 八千士兵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也不动,还是修罗队给面子,南宫辰第一个开挖,“被关了那么几天,还要扮成中毒的样子,我骨头都硬了,终于可以活动活动筋骨了。” 说着便卷起袖子,弯下腰,用手开挖。 冷宵一个巴掌便甩了过去,“弄脏了手以后可别碰我一下。”说着就地折了跟树枝递去,“笨死了。” 十仪打趣道,“冷宵,你疼人的方式还真不一样。” 南宫辰听着憨憨的笑了笑,冷宵却红着脸往十仪身上丢了一大块硬泥,“去你的,小子!” 挖地时,本也没当真,只不过抱了个试试的想法,谁料……还真给猜对了。 “头儿!”顾寒凝眉,“这有块石板!” …… “呀!”新加入修罗队的,纠号叫豹子一小兵一下子叫了起来。 “怎么回事?”庞亦一下子便戒备了起来。 豹子四周看了看,又到处转了转,最后抓了一把泥土放进嘴巴里面尝了一尝,一拍大腿,“哎呀,好,好,真好!” 众人都被他这么弄的莫名其妙,好一会之后,豹子才解释道,“此处,山如北斗,草繁土厚,虽未建在龙脉之上,却也是个宝眼,如此风水宝地,后代必旺。” 豹子是新加入修罗队的,还不习惯叫头儿,看着石板,道,“王爷,此处是古墓,看年代也有几百年了,说不好还是九国未分时,哪个达官的墓穴。”顿了顿,又有些欣慰地说道,“便是找不到靖王,能进去这古墓,出来……也得发一笔横财了。” 说到财字,八千人的眼睛都亮了起来,比谁还要积极地开始搬石板。 “别费力气了,这是滚金断龙石,除非你知道机关设在哪……否则,便是十个有着一百年内力的高手也未必能震碎它。”边说着,豹子边用竹竿在地上画着些什么。 果然……尽管大汗都下来了,那石板还真是半点没动,“他祖母的。”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不少士兵狠狠地往上面踢了一脚,“还真他妈的又重又硬。” “有没有办法?”我看着豹子,“离昊很可能就在下面。”指了指石板边的一根杂草,“这一片草往两边倒,不少还断了枝干,断龙石很可能从两边开过。” “诶!”冷宵一惊,“还真是如此。” …… 豹子依然拿着竹杆在地上比划着,眼睛里是一片精光,好久之后才回过神,反应我说的话。 想了一想,豹子点着尖细的下巴,道,“能……但得给我点时间。” “多久。” “两天。” 豹子当兵前竟是盗墓世家出生的,后来,与他一起干地下活动的的叔伯死了两个在墓室里,那两叔伯的经验可比他多多了,豹子他爹见这,心里害怕,这都七老八十了,只有他一个儿子,那么危险的活,他能放心吗?于是便以死逼着豹子,豹子这才从良,入了军营当了兵的,可那心里还老是惦记死人的财产,这回有个明正言顺给他下铲的地,他能不高兴么? 说是两天时间,但豹子将盗洞挖出来了的时候已经是第三天的卯时了! 盗洞才开,那一直在半空中打转的蝴蝶便一下子钻了进去。 “他在里面,他一定在里面。”张乔儿激动的指着盗洞! 难怪十几万大军与整个青羽京都的百姓,白日黑夜一刻不停地搜索也查不到离昊的下落,却不想…… 离仁竟叫他藏身在了古墓里…… 说是掘地三尺也要找出离昊,可真到了找时,却没人真的掘地。 可他离昊还就躲在地下了! 若不是张乔儿,恐怕……我还真想不到他会躲在坟里,十五天一过,离昊逃了出去,到时候的局面会是什么还真是难以预料!rs 第二百七十八章 鹤族三万人,共有三个当家的,大当家拓拔天下,是个武夫,但极重义气,二当家拓拨无双,文武兼习,奸诈狡猾,是个小人,却最难对付,早有取大当家位置而代之的心思,三当家拓拨无敌却是个纨绔子弟,生平只有三好――好女人,好金钱,好酒!对寨中之事丝毫不管,最好下手。 将明烟传来资料再细细回想了一遍,对付鹤族我已有了想法,既然二当家拓拨无双的心思不纯,那么……就利用他,实行反间计,让他与大当家拓拨天下自已在窝里反,最好打的不可开交,我再来个渔人得利…… 但是,要怎样让他们反目我还没有定策!也不知道诸葛久微那一肚子坏水的小子有没有什么好的法子…… 一股浓浓地酒味传了过来,拓拨无敌一把将我揽住,“想什么呢,小美人……” 如同一般被侵犯地小女人,我连滚带爬地躲闪着拓拨无敌的大手,有时候,对离珏的美貌还真是无奈…… 接下来,少不了一翻调戏良家妇女戏码…… 而我跌跌撞撞地一边流泪一边躲,待将拓拨无敌弄的累到不想动时,只损失了一支簪子和最外面的一条纱衣。 “呸!”拓拨无敌往桌子上狠狠踢了两脚,气喘嘘嘘地骂道,“小美人……爷今个累了,赶明儿爷酒醒了……非把你办了不可!” 我只戒备地看着他,一个劲地在角落里哭哭哭啼啼…… 拓拨无敌关了窗子。又上了门锁,这才骂骂咧咧地离开…… 无奈地叹了一口气,“烨儿,出来吧。” 这些天,我一直知道烨儿跟在我身后,怕被我发觉,烨儿连马都不敢骑,一路上都用轻功追来,好几次我快马加鞭地想甩了他。他却越是倔强地透支内力…… 很多次都想见见那倔强的人儿,但我害怕……害怕控制不住那不该有情绪,所以只好一躲再躲…… 瓦片被轻轻揭开,下一刻,我看见了那一张既熟悉又陌生的水晶一般地笑靥…… 左手上仍是那紫玉酒壶,只那右手……我再看不见那支白玉笛。脑海中再次回放了他绝美的凄怆―― “哥,你叫我吹给别人听?可是,你明明知道,这只是写给你的,这只能为你吹奏……” “若你不听……没关系。” 啪―― 白玉笛脆生生地被折成两半。 离烨毫不留恋地将他最喜欢的白玉笛丢弃。 “以后,烨儿再不吹笛……” 眼眸对眼眸。却是我最先躲闪了…… “烨儿,你不该跟来的……” 快速将我的话打断。烨儿席地而坐,强迫我的视线看着他,“可我还是跟来了!” “……” “哥。”烨儿提起酒壶饮了一口相思泪,“你是怎么发现我的?我自认很小心了。” 一声嗤笑,“就你那一身酒味,我隔老远就闻到了,断……”离珏的话到一半便突然止住了。而离烨的眼睛却亮了…… 无奈地摇摇头,我把将烨儿拽到我身边。不由分说地将内力往他体内输去。 该死!竟然真的受了内伤! 看着离珏越来越黑的脸,离烨心里的酸楚和委屈一下子全都溢了出来,伸手慢慢扶上离珏的眉,“哥……告诉我,你可是心疼我了?” “滚回去。” 眉间传来指腹的温度让我惊恐万分,只得用怒吼来掩示心中的惊慌。 脸上的手指顿了顿,烨儿将手掌从我脸上缓缓放下……眸间暗淡了一片。 在我狠心远离他的时候,腰腹被一双有力的手紧紧抱住,烨儿的耳朵紧贴着我的背。 几百年不曾乱过的心率开始不受控制地跳动…… “为什么?” 还没有反应过来,烨儿已经从背后站到了面前,与我对视。 “别骗我,离烨不傻……”那水晶一般的笑靥染上了几分愁苦,“我感觉得到,哥……你明明对我有感觉。” “……”我沉默着,不知如何回答。 “可是,为什么呢?为什么不允许我在你身边?” …… 烨儿的脸越来越近,在我满脑子空白的时候,他的吻带着相思泪的酒香在我的唇边一闪而过。 “我要的不多……仅仅呆在你身边而已,我不会争宠,我也不会要求你独宠我一人,哪怕你对我如同对你曾经地那些男宠一样我也甘之如饴,可是……为什么呢?这么小小地请求,你明明可以很轻松地答应,却为何要逼得我等了一年又一年?” 我仓皇失措地远离烨儿,压抑着想将他抱在怀里狠狠爱扶的冲动,等了许久才将情绪平复。 烨儿不再靠近我,唇边的笑不是受伤而是了然…… 是啊,他不笨,他又怎会不知离珏亦是爱着他的? 我知道,他在等,等我对他解释…… 也许,让真相大白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烨儿,以前的离珏不碰你,赶你走,是因为他珍惜你,害怕给不了你幸福,而我不敢要你,是因为……我跟本不是离珏。” 短暂地窒息感同时掐住了我和烨儿。 “噢?”烨儿双手环胸,有些迷茫地看着我,“什么叫以前的离珏?什么叫你?什么叫你不是离珏?” 深深地呼了一口气,我一口气将所有的实情道出,“为什么我以前从不过问朝政,现在却拼命地想要爬上皇位,为什么我以前玩男宠那么厉害,现在却解散兴霜殿,为什么我以前残暴不仁,现在却能让我手下的那三千士兵心服口服……烨儿,你从来没有怀疑过吗?前后的变化不是我韬光养晦,而是因为……前后根本不是一个人,你知道……借尸还吗?” …… “哥,你觉得我会信吗?”烨儿笑意盈盈地看着我。 无奈地怂怂肩,“你为什么不信?” 很认真的想了一会,烨儿再次靠近我,将脸贴在我的胸口处,“哥,你真的有些变了,可是……我知道,你的心跳和原来一样,你对我的感觉和原来一样,我一直……那么那么地喜欢你,又怎会感觉不到前后是不是同一个灵魂呢?哥……别想用这种借口将我打发离开。” 同一个……灵魂?莫非真的有前世今生?莫非离珏就是凌影,凌影就是离珏? 脑子里乱乱的,都被烨儿搞糊涂了,竟会去想这种无聊地问题。 老早便叫烨儿离开,可他偏要和我一起呆在那黑屋子里,哪怕我一句话也不跟他说,他也能独自饮着相思泪看我好几个小时。 最后还是我败了,不仅理了他,还替他治了内伤,不放心地又喂了他一颗红罗,想着保险一点,又随手找了几根细线给他编起了坠子,弄了两颗红罗当饰品,硬让他挂在腰间…… “好好带着,以后或许还用得着呢,这东西能防毒解毒,治疗内伤的效果也不错……” “哥……你什么时候学的编坠子?”烨儿一脸好奇。 一边替他在腰带上打着结,一边从旁边的桌子上拿起唯一地一碟干果递到他的面前,“先吃点吧,我记得昨天和今天中,你只有时间偷偷吃一碗面。” 接碟子的手在半空中楞了好一会……原来,哥哥一直是知道的,知道他受了内伤,知道他吃了多少东西! 离烨一时不知道心里是怎样一种感觉,看着腰上由离珏亲手编的坠子,嘴角大大地上扬了个弧度,眼里却充满了泪水,最后,只得将话题再次转到坠子上。 “哥,你还没回答我这坠子是什么时候学的。” 我恶声恶气地说道,“如果我说这是我前世学的,而且我前世还是个女的,你会不会信?” “不、信!”说完,烨儿对着我咧了咧白白的牙齿,“哥,你说……我是不是不用再等了?” 《长待君》的旋律悠悠地在耳边回想,我有一瞬间的呆滞…… 烨儿的手在我眼前晃来晃去,我这才意识到我想的出了神。 “哥……” 每当想对着他发火时,眼睛触及到那水晶一般的容颜后,再大的愤怒都消失了。 “接招。” 跟本没想过烨儿会对我突然出招,好在条件反射让我避开了他的酒壶,接下来的打斗中,我老是顾着他的内伤,又不能对他用杀手用的必杀技,所以有些放不开,让烨儿处处占尽上风…… 也是拓拨无敌住的地方没人看管,又不在鹤族的大本营中,他自给儿的酒也还没醒,否则……这么大的动静非得把守门的给招来不可。 身形变换中,烨儿的手往我胸口探入…… …… 下一刻,我与他都止住了打斗! “哥……告诉我,这是什么?” 两段已经碎裂地白玉笛安静地呈放在烨儿手中,没错……那玉笛便是烨儿折断的,自那日起……我便一直带在身边。 “哥,我是不是看错了?为什么我总觉得他跟我原来的那支笛子很像?” 烨儿不依不饶,我却哑口无言…… 那一夜,我与烨儿便在小打小闹中结束,直到天亮,他才从屋顶上跃了出去…… 我以为看见烨儿,我是惊恐的,但……我错了,那种感觉是叫甜蜜! 我以为,那不是我自已的感觉,可我却渐渐分不清谁是离珏谁是凌影,哪些是离珏的感觉,哪些又是凌影的感觉……(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二百七十九章 过了这么一夜,天涯已经相信眼前的这两人出自忆冰楼了…… 盘起腿,天涯坐在雪地上开始调息起来,亏了秦紫幽那身药人的血,天涯身上的大半毒素已经解了,余下的,他可以用内力自己逼出来,只是手肘上那些血肉模糊的伤口看起来,依然有些渗人,不过好在并没有内伤。 “我只护你三天,三日后,你与空锡楼的一切瓜葛与我们无关。”秦紫幽因为体质的原因,从小就没有办法习武,这么一会坐在雪山上,她的唇角已经冻得发紫了。 老冉打了个喷嚏,一拍胸口,望了秦紫幽,又望了望天涯,扯着嗓子吼道,“紫幽,你说他奶奶的,这还是个人话么?他娘的,老子大老远跑过来救人一命,你就只管三天,那三天后他死翘翘了,老子这几天不是白忙活了,不成!”老冉一扭头,“少说也要等他身上的伤好了,老子才走人。” “随你便!”秦紫幽乜斜着眼睛扫了老冉一眼,“楼主即让我护他三日,那三日后他的死活便与我无关。” “你这娘儿门,心肠怎么这么冷?”老冉的声音越说越低,到最后干脆一扭头与秦紫幽闹起了别扭,脸上的表情竟像是一个孩子…… 天涯吐出最后一口气,睁开眼睛灼灼地看了这二人一眼,“救命之恩,他日定当涌泉相报!”边说着,天涯边咬着牙往手上的伤口加了一把雪,似是为了镇疼,“若三日之后,天涯还活不下来,也枉费夏姑娘的一片苦心!” “呵!”秦紫幽又是一声嗤笑,“苦心?她不过随口求了个情而已……” 天涯沉默了下去,继而又重重摇了摇头,“不,不是随口。是夏姑娘……”他想说太多太多,然而,转念一想便又突然觉得,夏樱给了他怎样的勇气。这些东西,他自己心里明白便已经足够了,何必去与其他不干相的人去争论呢! 秦紫幽一直在等着天涯的答案,见他说了一半却又突然不说了,也不多做寻问…… 然而,她的目光却渐渐变得悠远,恍惚间,仿佛看见了那个红衣男子一直插在乌发上的木簪,他小心地随身携带,可是。那东西,却不是她的! 裹了裹衣服,夹着雪花的风吹了过来,仿佛穿的再多,此时此刻也一点用也不没有! 老冉打了个喷嚏。在雪地上跺了跺脚,不过一会的功夫,他已经赌不下气了,重新理会起了秦紫幽,“他奶奶的,冷死了!我说……我也够服你了,紫幽。你不是一点内力都没有么,怎么你看起来比我还暖和?” 闻言,秦紫幽地眸子闪了闪…… 不说话,只是安静的扯了一下唇角! 冷么?可是,什么是冷? 看着老冉,秦紫幽抬眸缓缓道。“你……知道什么是冷么?” 真正的冷,可以叫人变得连一点血性都没有,真正的冷,可以冷到麻木,冷到把自己世界里所有的火焰。一点点亲自掐灭。 天涯将目光从秦紫幽身上移了开来,这么一个不如武功的女子,而且样子又是那么美丽,可是,为何……他对她却存着如此深刻的恐惧? 老冉凑到天涯身边,自来熟地冲着天涯挤了挤眼睛,“你小子身上的伤口不少啊!”顿了顿,没等天涯说话,老冉自己又开口道,“他奶奶的,最近那个烦啊!北冥玉的线索怎么都查不到,你说……灯烬大师那个死和尚,他死都要死了,怎么就不把迷团说清楚呢?伤脑筋了!” 天涯看着老冉一脸的郁闷,正要开口,老冉突然又是狠狠一拍,把天涯后背的伤口都拍裂了,天涯一疼,却只是皱了皱眉头,一声没吭。 “不行!我越想越不划算,那死和尚,他死了到好,把所问题都抛过来给爷,哪有那么便宜,我非得去挖他的坟,鞭他的尸去。”老冉一边点头,一边计划着要把灯烬大师的遗体送哪,“鞭了尸之后,我就把他丢进红鸾阁去,算了,还是丢红袖招得了,那里的姑娘才火辣!” 老冉一直在喋喋不休,一开始,开涯还会认真听他说话,可是,时间久了,发现老冉总说不到重点,天涯的思绪也渐渐远了…… 不过,在一片白茫茫,四处都带着雪风的冰山上,有一点点话音还是可以叫人感觉到一种难言的安全,无论什么都好…… 冰冷的温度让天涯觉得自己还活着…… 心脏怦怦地开始跳起来,活下去,活下去! “啊?”天涯回神,眸子里突然有了焦点,“你说……她怎么?” 老冉具体说了什么,天涯并不清楚,只是,他却可以肯定,从老冉口中一定听到夏樱的名字! “想什么呢?”老冉翻了个白眼,却还是重复了一遍之前的话,“我说……你守着夏樱那么几天,是不是很佩服那女娃子的?” 老冉的语气渐渐变缓,脸上的表情也缓和了下去,仿佛已经陷入了某种回忆,“别说你了,我也很佩服那女娃子的,年纪不大,可是……”老冉眉头拧成了一团,纠结了半天也想不出个什么词,终于一拍胸口说道,“反正……比我强!” 没由来的,天涯便笑了,身上虽冷,心里却暖暖的,“是的。” 咳了两声,天涯又问,“怎么……你之前也与夏姑娘接触过!” 天涯对夏樱的了解那么少,如今,他不想错过任何一个可以知道她,了解她的机会。 “算是……也不是吧!”老冉笑着摇了摇头,并不愿对天涯说的更多。 虽说老冉看起来咋咋呼呼,可是,在大事上他却从来不糊涂,有些东西涉及到百里凤烨,涉及到他们内部的事,纵是对天涯没有怀疑,他也不会轻易开口对于个空锡楼的人说忆冰楼的事,“反正,她很好和我们楼主一样,也是聪明的紧。” 天涯见了老冉的眼神,自然也知道了他的顾虑,并没有追问下去,也渐渐的打消了一些疑心。 肯定之前便知道会上雪山,所以,老冉穿的很厚,身上也带了不少的烧刀子烈酒,此刻老冉拔出酒仰头大喝了几口,脸色立刻变得红润起来。 老冉喝了几口便将酒壶递给天涯,“敢喝不?没毒!” 其实,老冉也是知道天涯的疑心没有消尽,只是,他这句话一说出来,天涯便有些不好意思,接过酒喝了一小口。 再次接过酒壶的时候,老冉递到了秦紫幽面前,“你嘴都紫了,喝一口!” 秦紫幽舔了舔唇角,看了老冉和天涯一眼,安静的摇了摇头。 老冉收回酒壶暗骂了一声,接着又从衣角处拿出另一壶酒,“喝吧,没人碰过!” 这一次,秦紫幽才将酒水接了过去,初时她也只喝了一点点,可是,在寒冷的地方,喝一口烈酒就好像会染上毒瘾一般,秦紫幽越喝越多,竟是喝了大半壶。 “我们……”秦紫幽话还没有说话,突然神情一冷,连退了几步,“他们来了!” 天涯和老冉自然知道秦紫幽所指的他们是空锡楼的杀手,两个人的神态也立刻变得凝重起来。 “他奶奶的!”老冉眉头蹙的很高,语气里满是不信“怎么可能这么快!” 这雪山上,到处都是白茫茫的一片,而且,风又大,便是有脚印落在了雪地上,也不过眨眨眼睛便被风吹平了,完全不会留下任何一点线索,况且,上了雪山便分不出东南西北,连老冉他们自己都不知道身在何处,这才没多久的功夫…… 老冉眼珠转了几下,打量在秦紫幽身上的眼神微微有些异样。 “快!”秦紫幽急促地催促着,“你们快走,他们已经很近了。” 天涯闭上眼睛细细地听了几下,可是,却完全没有听到什么声音,他吃了那肉桂之后,内力已经是平日的两倍了,按理说,如果就在附近,他多少是可以听到一些动静的。 “秦姑娘……”天涯捏紧手中的宝剑,“我怎么没听到?” “快跑,你已经休息一夜了,跟上来!”老冉立刻蹲下身子,将秦紫幽扛了起来,快速地移动着。 天涯不敢多呆,也提起内力追了过去。 老冉扭头看着天涯,一边跑,一边说道,“你不知道,紫幽的鼻子很敏感,她虽没内力,可是,却比我们灵多了,她说有人来了就一定有人来。” 闻言,天涯抬头去看坐在老冉肩头上的那个紫衣女子,脚下不由一顿。 “干什么?跑不动了?”老冉跑往前边一些,见天涯不动,又连忙折了回来,“奶奶的,你怎么这么娇滴滴的,快……你也上来!” “不!”天涯回神,一把抓住老冉,“我能跑!” 皱了皱眉,天涯又多打量了秦紫幽两眼,刚才……莫不是他看错了? 生为暗影,天涯从小的训练便是杀人,触觉比一般人要敏感,之前,他看秦紫幽的时候…… 这个女子的眼神分明…… 天涯不知道要如何去形容那种眼神,可是,他却知道,那种眼神是不正常的,不应该出现的,仿佛……仿佛早就知晓会发生这样的事了! 第二百八十章 姜慕站立在莫辰逸的身后,如同一尊雕像一般,她的目光不时地往绯颜身上扫去,她知道水净经常去空锡楼里,姜慕有很多事情想问问绯颜,可是……最终却一个问题都问不出来。 绯颜打了个哈欠,眼媚如丝,哪怕被紫依从莫辰逸的腿间给拽了出去,可是,绯颜的整个身体,依旧挂在莫辰逸的身上,“公子,天下间不是没有任何事是你不知道的么?那么你猜……绯颜是来干什么的。” 莫辰逸揉了揉太阳穴,参绿色的锦衣下略显出一些疲惫。 “……”绯颜的凤目扫了姜慕一眼,素白的手在莫辰逸的耳边来回滑去,他没有再看姜慕一眼,却淡淡地说道,“幽九被公子的人档在外面,想来,他现在一定还没有离开,也许……你可以去问他一些事。”绯颜垂头望着自己锁骨上的碧桃花,“幽九……也很想再见见你呢。” 语罢,姜慕身子一僵,楞了好一会儿后,却还是头也不回地走出了帐篷。 紫依长呼了一口气,突然对着姜慕的背影做出了个鬼脸,不屑地朝着姜慕吐了吐舌头,“公子,紫依最讨厌她了。” 莫辰逸并不答话,指尖在轮椅上摸索着,杏眸看着桌上的白茶花,神思似乎走到了很远的地方。 蓝意捧着热茶进来,听到紫依刚才的话,不由地瞪了她一眼,“紫依,不许乱说话!” 紫依有些委屈。在莫辰逸身上和蓝意身上来回看看,最后只好点了点头,声音低沉地说道,“好啦……紫依知道了嘛。” 绯颜张了张口,脸上带着一些惊讶,好一会后,绯颜才眨着眼睛笑道,“绯颜一直以为……她是公子的人,却不想。她……居然是太后的人。” 莫辰逸的神思被绯颜的话拉了回来,杏眸之中多了几分光泽,他看向绯颜,好一会后才道,“这世上……似乎什么事都知道的,不是莫某。该是颜仙子罢。” 绯颜咯咯轻笑,拉着一缕发丝在莫辰逸的唇上拂动着,“能得公子这般夸赞,绯颜今生都不会忘记呢。” 紫依轻叹了一口气,脸上带着几分气愤,“公子。太后又从宫里传秘纸过来了!”紫依恨恨地一跺脚,“她让你修书于白琴。要你派兵到卞兴关与白琴一起,一举歼灭青羽。” 蓝意手上一顿,连忙去看莫辰逸,“公子!”轻唤了一声,蓝意咬了咬下唇,看着姜慕离开的方向,手指不自觉地收紧。猛然便将手中的杯子给捏碎了。 瓷片将蓝意的手给划破,紫依一惊。忙过去拉住蓝意的手指,将他出血的指头放到嘴里吮吸,“你还不让我说,自己又气得不行。”紫依在蓝意脑袋上拍了两下,“笨蛋。” 绯颜脸上的笑意不减,凤眸却微微眯起,“看来……梦华的绿寒公子过得其实很辛苦!”绯颜咬了咬下唇,脸上一个心疼的表情,“公子既然不高兴,不如跟绯颜走吧……” 莫辰逸淡淡地瞟了绯颜一眼,依然清冷的语气中没有半分的变化,“太后还说了些什么?”划着轮椅往前走去,莫辰逸来到桌前,捏起两个茶杯,其中一个放到绯颜的手上,待绯颜伸手去接时,莫辰逸趁机远离了绯颜几分。 紫依见莫辰逸一点气愤的样子也没有,自己的眼中反倒多出了眼泪,“太后说,她已经给了公子四年的考虑时间……这四年里如果公子愿意,目前五国最大的国家绝对不会是天翌。”紫依拉住蓝意的手后才,方才有勇气继续说道,“太后知道珏帝给公子找到了玄朔莲说,她说,即然他还当你是知己,那么……公子对他应该可以轻易下手,太后说她不想看到第二个离昊,她也不想青羽能够翻身。” 莫辰逸浅饮一口清茶,脸上的表情无悲无喜,依旧静没的如同尘世之外的谪仙。 绯颜把玩着莫辰逸递给他的杯子,居然没有再蹭到莫辰逸的身边,挂在莫辰逸的身上。 紫依没有再说下去,蓝意不得不接了下去,“当年的鹤族如果不是有太后在背后支持着,他们怎么有胆子去犯九国之最的青羽?”蓝意一手揽住紫依的肩膀,另一手紧握着紫依的掌心,“当年珏帝不但以几百人的数量赢了鹤族,而且还不废一兵一卒,从那时候起,太后便已经留意起珏帝了,可惜,当时的青羽的势力叫太后纵然有心,却不敢出头去动青羽,可是……公子。”蓝意来到莫辰逸的轮椅后,道,“如今却不一样了,太后甚至说过……便是把从青羽得到的所有土地都还回去,她也绝对不容许珏帝活下去。” 绯颜饮尽杯口茶,眉眼具弯的笑道,“好一个林太后,绯颜倒很喜欢她呢!” “公子,清木欢,还有所有对公子忠心的将士……太后为了感谢他们对梦华的忠诚,都特地准许他们的家属进皇宫!”蓝意倒吸了一口气,推着轮椅的指骨不觉地捏紧了几分。 “他们都是梦华的功臣,太后怎么可以用他们来要挟公子!”紫依气愤异常,“太后她,她……” 除了那双握在轮椅上的手,蓝意似乎没有受到任何影响,继续对着莫辰逸说道,“公子,太后已经听说天翌要与青羽议和,她要公子无论如何都得阻止这事,还要公子在三个月内……”蓝意说到此处有些不敢开口了,小心地打量了莫辰逸几眼,蓝意深吸了一口气,无奈地一闭眼,这才说道,“太后要公子三个月内将珏帝的尸体带给她……最后,太后希望陛下立刻启程,太后十五日之内一定在梦华皇宫中见到陛下!” 绯颜扯着自己的那身红装,眉梢处的三朵大小不一的桃花此刻显得更加艳丽了,“林太后这一手真漂亮!公子……你会怎么办。” “母后怎么可以这样!”落枫不知道在帐篷外听了多久了,猛地将帘子掀开几步走来,“莫叔叔……母后不能这么对你。” 落枫语气很激动,他来到莫辰逸身边,整个人半跪了下去,上半身伏到了莫辰逸的腿上。 不知不觉已经长大了,落枫记不清楚是从时候起……他已经不敢再坐到莫辰逸的腿间,只敢这么趴在他的身边,“莫叔叔!”落枫半跪着,仰着头望着那个男子的脸,下唇微微有些颤抖,他用双手紧紧地抱着莫辰逸的腰,“莫叔叔……” 他想对莫辰逸说很多话,可是,话到嘴边只是一遍遍地去叫着他的名字而已。 莫辰逸淡然的脸上多了些不一样的东西,杏眸也跟着一柔,伸手在落枫的头上拍了拍,哪怕这个孩子已经长得比他还高了,哪怕这孩子的剑法已经超过了紫依,可是,这些成长,莫辰逸却一点都看不到,总还觉得……他依然是那个需要抓着他的手才能睡着的孩子。 “枫儿!”莫辰逸微微笑了笑,“好了,没事的。” 落枫抽了抽鼻子,在莫辰逸的腿上用力地蹭了蹭,“莫叔叔……我,我不回宫,我要陪着莫叔叔。”落枫咬着下唇,呆呆地看着莫辰逸的脸,“莫叔叔,带我去看最高的山,最宽的海……什么都不要管了好不好!”落枫的眼里带了些泪珠,“莫叔叔,你不快乐……你为梦华做的已经够多了,我不想当皇帝,母后能做的比我更好……”篡着莫辰逸参绿色的袖摆,落枫渴求的望着紫依和蓝意,“紫依姐姐,蓝意哥哥……我们离开好不好!” 紫依别过头去,这样的想法,哪怕落枫没有提出过,紫依却早已想过千百次了!自从九国内乱之始,太后对莫辰逸的要求便一次比一次过份,如今……居然还把姜慕派到莫辰逸身边时刻监视着公子,紫依没去看小皇帝的眼睛,动了动喉头,微微有些哽咽。 然而……太后再过份,公子却没有办法,他是绿寒公子,梦华的绿寒公子,有些事,如果他可以放下,那么……他便不是他的!太后比任何人都清楚莫辰逸,所以,她才会这么肆无忌惮。 “没事的!”莫辰逸伸手将落枫脸上的泪迹擦掉,“先回宫吧!” 落枫看着莫辰逸的杏目,知道他已经打定了主意,没再说话,只是用力一咬牙,眸中带着一分坚毅,“莫叔叔,没有人可以这么逼迫你,母后也不可以!”嗤笑了一声,落枫连连笑起,“母后也有在意的东西,他若要莫叔叔为难,那么……我便不要我自己命,更不要梦华。” 说着,没等莫辰逸再说什么,落枫便站了起来,眸中是紫依之前从没有见过的眼神……他,真的长大了! 想起离曦天天念叨的小相公,绯颜摇了摇头,咳了两声,瞧着落枫离开的方向,自语道,“不行,曦儿会被欺负的。” “公子,这可怎么办?”绯颜无奈地耸肩,凤眸中却是一付看好戏的样子。 “那便要问仙子了!”莫辰逸推着轮椅出了帐篷,唇边却微微往上扬起…… 四年了…… 如今,可以再见见他了!(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二百八十一章 背着莫辰逸走到了石阶之上,燕回也算细心,石阶的侧对面就摆了一堆新的干衣服,而且,再往里走几米,还放了一堆干柴,远离干柴,有一铁盒子,盒子里全都是火折子! 指着眼面前的一堆干柴,我回头望着背上的莫辰逸,“这……能用么?” “……”莫辰逸挑了挑眉,带着几分笑意,反问我,“你说呢?” “应该能用吧,都到这了……燕回总不会这么坑自已人吧。(.无弹窗广告)”有些不确信地看着那些干衣服。 “其实……莫某也不知道能不能用!”莫辰逸头发上的水珠一滴一滴落到我胸口上……怪难受的,“你把那干柴拿过来。” 依言将干柴递给他,莫辰逸在鼻子下闻了闻,确定可以用了,我这才松了一口气,找了块大一点木柴,堆高了让莫辰逸当凳子将就着用,这才忙着生起了火。 暖黄色的火光不由地让我想起了那一夜雨水中的烛光,所有的疲惫在那一瞬间通通消失了一般,心里宁静的犹如洁静的玉石,如同很多次顺利完成任务一样,总之,我很高兴自已还能活着去见他们…… 火光打在莫辰逸的脸上,时闪时烁,时明时暗,潮湿的衣服被褪尽了,莫辰逸的小腹…… “收起你的目光。”莫辰逸头也没抬,虽然一旁堆着无数干衣服,但他的手中还是烘烤着我那件潮湿的黑衣,杏目在火光的照耀下似乎变的多情了不少。 半晌没有动静,莫辰逸狐疑地抬头看了离珏一眼,见对方似乎没听到自已说话一样,只得无奈地摇了摇头。 烧火的木柴跳到手上,臂上被烫了一下,我一惊,大脑才恢复了清明,刚才……我好像看到莫辰逸的嘴巴动了动。“你刚说什么了?” “莫某说……珏帝的眼睛往哪里看?” 我一时窘迫地不知道看哪里才好,立刻站起身来,想解释什么,话到嘴边又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莫辰逸杏目微挑。用目光催促我赶紧说话。 四目相对,听着干柴燃烧出噼里啪啦地声音…… 干柴烈火,难道就是这种情景? 虽然才刚喝了不少的水,可我感觉我又渴了,口腔中干的要命。 “我……” 莫辰逸别过脸,扬了扬手中的衣服,打断了我的话,轻声道,“你的衣服……糊了。” 断了就是断了,胸腔中那种想要说些什么的冲动一下子就没了。若不是莫辰逸,我真不知道自已会说出些什么。 跟莫辰逸在一起,老有种被牵了鼻子的错觉。 我“噢”了一声,无比郁闷地抓起一根柴往火堆里塞去,“糊了就糊了。烧了得了。” 莫辰逸点了点头,当真就做势要将半湿未湿的衣服扔火里,未了,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又将衣服丢到一旁,远离火堆。 把玩着黑龙玉,轻点着指尖。道了句,“还不到时候!” 还不是时候?什么还不到时候?难道…… 就在我为这句话联想万分,心跳加速的时候,莫辰逸又接了一句,“这种衣服烧了会起烟,引人来不好。” 我张着嘴巴。半晌不知道怎样接话。 莫辰逸不死心地又问了一句,“是吧!” 我很郁闷!我非常郁闷! 从来不知道自已会是那么先入为主,假想连篇的人,手中的木柴一根又一根地丢到火里,根根都从中间给折断了。 莫辰逸心情很好的样子。虽然唇边的弧度并不没有太大的变化,但我看得出来,那张与平时没什么两样的脸,其实……是在微笑着的,就连他的杏目,也少了几分清冷,染上了如火光一般地淡淡的微暖。(.) 这样的莫辰逸……是不一样的! 走到那堆干衣服面前,找了两套还看得成的,我没到齿轮后,换了一身干走出来…… 手覆在莫辰逸光滑的腰间,如果要帮他换衣服,非得脱了亵裤不可! 正迟疑着,莫辰逸的手便已经按到了我的手背上,“莫某自已可以!” “可……”不由自主地将目光扫到了他的腿上。 莫辰逸微微皱了皱眉头,“在珏帝眼里,莫某连一个普通人都不如么?” “当然不是!”绿寒公子,这样的人是怎样也无法与普通二字连在一起的,我怕莫辰逸误会,更怕他想起烨儿,“我真的没有觉得你与……” “莫某知道!”的确是我多想了,那个人是莫辰逸,如谪仙一般的存在,我反倒被他安慰了,“珏帝不用自责,莫某不会认命,也不会去怪任何人。” “莫辰逸……” 扬了扬手中的衣服,莫辰逸的意思很明显…… 我只好背过身去,“穿好了你叫我。” 有人! 这宽阔一片的地方,连个躲藏的地也找不到,匕首很快地被握到了手中,本来我第一反应应该是先下手为强,可鬼始神差地,我却首先拦在了莫辰逸身前,挡住了他的整个身躯…… 事后,突然觉得不妥,再怎么说莫辰逸也是一个男的,又不是养在深闺中女子,就算光着身子被人看到了又会怎样? 那人的脚步声越来越接近,手中抱着一大团东西。 光线太暗,我并不能看清楚那人的手中的东西,不过,从他的脚步声听来,那人应该是不没有任何武功的。 没有半分大意,我更加紧张地提防着那人! 那人手中拿了一根木棍,一步一步,走的异常小心,待火光将他的脸照亮后,我才发现,他的眼晴一片白浊,眼白多的吓人! 竟……竟然是盲人! 除子木棍,那人手里还抱了一团……被子。 我回过头的时候,莫辰逸已经换好了衣服,他朝我摇了摇头,示意我不要轻举妄动,同时,我看见他的手朝着墙壁摸去,手中已经多了一块,棱角分明的大石子。 那人虽看不见东西,但还是能感觉到火光的温暖,走到火堆面前便停了下来,“呃……咿……” 听着他咿咿呀呀地声音,我骤惊,不仅是个盲人,还是个哑巴? “怎么回事?”莫辰逸淡淡地开口。 那人一听莫辰逸的声音,有些惶恐地连退了好几步,手中被子也掉了到了地上。 “你别急。”莫辰逸清冷的嗓音带着淡淡地冷漠,“他死了,燕先生不得以才让我来。” 听莫辰逸这样说,那人惶恐的表情这才平复了过来,片刻后又被悲伤取代,弯着腰,将那掉在地上的背子重新捡了起来,送到莫辰逸手中。 之后又比划着什么,大意是问那个人是如何死的…… 那人的手势与聋哑人的手势相差不多,大体我也还能看得懂,不得不说,莫辰逸很厉害,他句句话都在试探,可又句句不着痕迹,让人不知不觉就把底给他泄露了出来。 那人名叫福伯,以前来这里与外界通信的人是福伯的儿子,燕回是他们一家的恩人…… 福伯告诉莫辰逸,房间已经不能用了,地下结构被燕先生改了,他和这里所有的人都不知道结构图。 他告诉莫辰逸,在新的房间没有搭好时,只好委屈莫辰逸在这里将就一晚了。 “不了,福伯,出了点事,我必须立刻离开,少主和百里世子等着回复。” 福伯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摸索着来到齿轮那里…… 不知他动了哪里,我们所在那块地立刻开始下陷,虽然不时地有些土灰掉下,但整个过程,还是一点声音也没有,真不知道燕回是怎样做到的。 待头顶上没有灰尘落下时,我们所处的空间已经发生了改变! “想不到电梯也能弄的这么大规模。” 话音刚落,又是一个与福伯一样的盲哑人走来,将我们带到了一个池子面前,池子中挂了无数的石子、骨头之类的东西。 莫辰逸指了指其中的一块,拉过我的手,在我手中一笔一笔地写了个“毁”字,又撕下一块白色的衣襟,让那白布取代那石子的位置。 跟本不可能让你有时间能在这里走动走动,这一切刚一完…… 不知道那电梯是怎样走的,以什么为能源,待我回过神时,我与莫辰逸已经离开了,头顶上还挂着那几颗夜明珠摆的北斗七星,瀑布地水渍打到脸上,一片清凉…… 莫辰逸坐着的地上还有那块由我堆高了让莫辰逸当凳子用的木柴…… 俯下身子敲了敲地面,“怎么可能?” 照理说,那木柴既然也跟着过来了,地面应该是空心的才对。 四周看了看,果然是先前的那洞口,就连被那轮椅也还好好地摆在那里。 “不愧是天机老人的弟子。”莫辰逸看着面前无声地瀑布,“机关术数,比起燕回,莫某果真自愧不如!” 重新回到轮椅中,我看见莫辰逸长长地松了一口气,“也罢,虽探不得梅江的地底还有什么秘密,但燕回这次也总算白废了心机。” 那石子和骨头便是燕回他们的信息交换,这些东西,就算不小心被别人得到,若不知道其实的含意,跟垃圾没什么区别,而盲哑人可以防止信息泄露到外界,不过,任燕回再怎样高明,也还是让莫辰逸钻了个空隙。 第二百八十二章 想来,云子傲与离昊身上早已抹了避虫的物体,尽管置身于虫蚁中,但,却不见丝毫异样,那些将云子傲包围起的虫蚁不像要伤害他,反而给云子傲形成了另一种意义上的保护层。 虫蚁挨近,没一会便已经将我们包围住了,一层叠一层,足足有一公分的厚度,石壁本来的颜色也被覆盖了起来…… 你根本想不到那些有如潮水一般的昆虫是如何被放入不算宽大的墓穴里的…… 突然……庞亦惊吼了一声,指着从三十三座墓穴里走出来的人,颤颤巍巍地问道,“他们……不是已经死了吗?” 只见那些根着进入古墓,却被机关弄死了的士兵,如今通通站了起来,两眼里放着猩红色的光,与虫蚁为伍,四十七人并排地朝着我们走来。 “尸变!”豹子大叫了一声,“别被他们碰到。” “尸变?”庞亦平时样子挺大的,可是现在却躲到了最后面,一个劲的往后退,没退几步便发现后面已经全是虫子了。 “一般来说,尸变都有一个过程,少说也需要数十年,这些东西到底是什么,怎么那么厉害?”豹子撕下衣服,用长明灯点着,往虫堆里面一丢…… 只听见噼噼啪啪地炸裂声响起,那些虫子依然不怕死的围了进来,空气里面全是焦臭的死尸味。 拨出腰后地匕首,踩着庞亦的肩膀,我飞身跃出,只想着先去将那几人砍了再说…… 但是砍了一个以后才发现……他们根本死不了,整个人被分成了五块,头和断了的腿依然在蠕动着。 那些爬着的虫子突然有些飞了起来…… 庞亦嘴角抽出,“难道,他们会飞?” “这是他们的苏醒状态,没多久。所有的虫子都会飞起来的。”明烟在这方面懂的比较的,解释道,“这本是锦疆族祭祀时最高级的虫子。[.超多好看小说]” 真正的墓穴里空旷的什么也没有,虫蚁也不敢接近。虽然……那墓室只离我们三米远。然而……我算明白了什么叫近在咫尺,远在天涯。 面对这些非科学的东西,便是武功再好,也毫无一丝办法。 不知什么时候有虫子飞到我手上,想也没想我便将那块皮肤用匕首削了。 明烟眼里放光,往自已手上割开个口子,许是血猩味吸引了虫子…… 虫子的包围速度越发加快。 “你干什么?”豹子大喊了一声,“你想害死大家?” 明烟没有理会,闭上眼睛,排开双手。整个人如同大字一般展开…… 没一会,明烟衣袖里竟钻出了数万,数十万……只蜘蛛。 数量虽没有虫子惊人,但也是一笔不小的数目…… 密密麻麻,铺天盖地……就好像被缩小的空间。碗里放着的芝麻一般。 便连我也觉得脖子中变得有些异样的痒…… 再看明烟,突然发现……除了五官之外,他的身上同样布满了蜘蛛…… 连头发上也都爬的满满的,似乎就连她的头发也是由蜘蛛组成的。 在我们的更里面,虫子没有接近的地方,明烟放出的蜘蛛真正意义地将我们全围了起来,除了鞋子之下是一片平地。其余地方……你根本无法将脚往外迈一步。 这种感觉就好像掉入了虫窟一般。 庞亦咽了咽口水,看着明烟,嘴角一直在抽搐。 只见那些蜘蛛与挨近的虫子撕咬了起来…… 一只蜘蛛能吃下上百只毒虫……原来只有指甲盖大小的蜘蛛开始变大…… 速度之快,超出人的想象,短短几分钟的时间而已,那数十万只蜘蛛已经变的的手掌那么大了…… 如此一来。[]那些虫子便无法接近我们,甚至被蜘蛛逼的一点一点往外退……包围圈开始变大. 明烟伸手一指,地面上的那些蜘蛛停住了吃虫,仰起了头,看着那四十七个士兵…… 突然…… 四十七只最大的蜘蛛开始吐丝。那蜘蛛丝,至少也粗的如手指一般,而且……那丝的颜色,不是普通的白色,而是与地面上那些虫子的色泽一样…… 那些粗丝直将吐到了那些人的身上,蜘蛛顺着丝,速度极快地开始爬行,在诡异颜色的蛛丝上,只能看见一点黑影一闪而过,最后,停在了死尸的脸上…… 那些手掌大小的蜘蛛开始从死尸脸上的窍中钻去,有的从嘴里,有的从耳朵里……巴掌大的蜘蛛硬是从耳洞里挤了进去,窸窸窣窣,似乎是那些蜘蛛在啃食人耳中的软骨一般。 没过多久,便看见数百只虫子从死尸的眼睛里面逃命似的钻了出来,紧接着,那些蜘蛛也追了出来…… 进去时尚能从嘴巴里钻出,出来时却撑破了死尸的嘴巴。 蜘蛛一出,那些死尸便又重新倒在了地面…… 顺着蛛丝,那些蜘蛛重新挤进了虫子堆中。 明烟又指了指真正墓穴的门,那些蜘蛛便如同一个个开路将一样…… 三米的距离在一步一步的变短。 蜘蛛变的越来越大,若不仔细去看,也许你会以为……那,是一张桌子。 一刻钟以后,我们终于走完了三米长的距离…… 棺材里面躺着的是一个女人…… 也许是因为那云蚕天衣刚刚才脱掉,也许是因为棺材里那一片又一片,一朵又一朵干涸了的红莲,那女人的样子竟然丝毫没变。 棺材里没有一丝腐臭的气息,反而处处透着莲的清香。 看见那女人的一瞬间,也许我们都忘记了进来的目的…… 只是静在那里呆呆地看着。 突然觉得,那女人的眉眼似乎很熟悉,仿佛在哪里见过一般…… 墓室远比我们在外面看起来的大…… 金银珠宝自然不会少,古玩字画也挺多…… 最奇特的是那女人手里握着的莲花,很小,很小,大概只如女人耳朵上的珠花,但是……棺材里所有的清香都是源自于那里。 更奇特的,是那莲花的颜色—— 纯黑色,那一种黑仿佛到了极致,比那墨水的黑还要多上三分,便是在黑夜里,你也能看见莲花整个黑色的轮廓,那一种根本无法与夜色相融。 呼吸打在那莲花之上,那莲瓣甚至还能随风而动…… 这黑莲,竟然……是活的! 我蓦然一惊,呆在这里千百年,没有任何水土饲养的莲花竟然还能活下来? 若不仔细去看黑莲,说不定……你定会以为那莲只不过是由某种金属打造而成的,绝不会想到……它还活着。 豹子四周看了看,对我说道,“王爷,那些虫子惧怕的……恐怕就是棺材里的莲花。” 我点了点头,豹子便从棺材里拿出一小瓣血莲,走到墓门口,往地上一丢,霎时间,那些虫子突然散了过去,速度之快,仿佛一阵十几级的龙卷风袭过。 对望了一眼,豹子在棺材面前叩了个头,道了句,“打拢。” 便从棺材中抓出几把血莲,一人一把的分给大家别在衣领里,当然……只有明烟拒绝了那血莲。 “王爷,不如你先去吧。”豹子看着四周金灿灿的器皿,“反正除了你之外,明烟、庞亦,还有我,都伤的不轻,去了,也帮不上忙,最多便是不给你添麻烦,不如……让他们留下来,同我一起搬搬这笔金子,也能给兄弟们改善一下伙食。” “没错,我想留下来,一会去跟你汇合,还有……如果在地面上见到我对圣祖爷爷和圣祖婆婆,跟他们说一声,这里有祭祀极品。”明烟点了点头,笑眯眯地弯起了眼角,“这些东西,我还没吃够的,过了这回……恐怕这辈子都找不到这么好的机会了。” 豹子抓着一大把金器,往里衣里塞去,便是伤口被金器的棱角划伤,也都顾不上了,“钱嘛,不会闲多……有嘛,不要白不要,王爷,你说是吧?” 听他这么一说,我突然想到了曹操,“你知道什么是摸金校尉吗?” 不只豹子,连庞亦也都好奇地问道,“什么校尉?我怎么没听过?” 没有跟他们多做解释,我看了一眼豹子,“以后……你便是摸金校尉的头。” 又看了一眼棺材里的女人,想了好久,还是没想到我究竟见没过她没有?若见过了,又是在哪里? 最后,只得不想,看了一眼那活着的黑莲,我心想,若夜琴见了,肯定会喜欢,于是……我便从尸身上将那黑莲小心地摘了下来,捧在手心里,只想着种活后,送给夜琴。 原以为尸身的不腐,与这黑莲多少有些关系,也许摘了之后,我便会看见尸体化成一堆白骨…… 但是……事实上,那具女尸依然美艳无比! 来不及诧异,我一个人装着黑莲,捏着血莲,从利箭的方向追了出去…… 这一会,也许是云子傲急着赶路,那些机关被他关了之后,想是来不及重新启动…… 我这一路上竟没有受任何阻碍…… 好险赶上了! 想想也对,云子傲一人承担了两人的重量,也快也快不到哪里去。 我出去的时候,云子傲单手抱着穿着云蚕天衣的离昊…… 第二百八十三章 夏樱闭着眼睛,唇边带着一抹淡淡的笑,她倚着坐位,浅浅地睡了下去,这几日里,为了弄明白那几幅画内里的含义,夏樱已经查了好多资料,就好像现在,夏樱手里还捧着一本佛经,她总觉得只有更加理解灯烬大师生前所信仰的一切,才能解开那幅画真正的含义。 百里凤烨轻手轻脚地走到他的身边,眉目之中带着一点隐隐地忧伤,然而,这抹忧伤此刻看起来却将他的凤眸衬得更加温柔,他喜欢这样看着她,喜欢把自己所有的情绪都凝在眉眼里,光明正大的这么看着她。 缓缓地蹲下身子,那抹狭长带红的凤眸以仰望的姿态看着夏樱,轻手轻脚地将夏樱手边的佛经拿开,百里凤烨的手轻轻地往上抬了抬,似乎想要摸摸夏樱的脸,可是……最终,那双手只是在空中停了两下,这便慢慢地放了两来。 夏樱睡的并不安稳,阖起来的眼珠还不时地动了一动,只是,唇边的笑却越扯越大…… 她梦见了什么?百里凤烨仿佛知道她的梦,知道的她的笑一样,只是,不知为何,这红衣男子的表情却是那么落寞。 “你的梦里……”百里凤烨无声地动了动唇角,苦笑着叹息了一声。 其实,如果是以前,哪怕他一点声音都没有发出来,以夏樱的警觉还是会立刻惊醒的,可是,现在没有,她依然睡的那么甜蜜。什么都可以骗人,除了身体…… 或许,你应该满足了,不是么? 百里凤烨是这样对自己说的,可是,没有…… 他依然因为知道她的梦而心疼,那种疼,是他无力抗拒的。 叹息了一声,又是一声。百里凤烨从来不是一个自怨自艾的人,只是,对着夏樱,他的唇角总是没有办法克制的发出叹息。 *** 今日便是大婚。纵然最亲近的父王没给自己送嫁,但是,秋天雅的心里依然是十分欢喜的,幼时与自己十分要好的皇兄皇姐今日来也了不少,前些天送来的嫁妆已经堆了满满一楼房。 听说其他八国的好多大臣都来了,秋天雅望了望身边的贵公公,往他的怀里靠去,眼睛里闪出一阵犀利的锐芒,“阿贵公,我一定要打扮的雍容华贵。你放心……我会让其它八国不敢轻易对祈丰下手。” 贵公公叹了一口气,拍了拍秋天雅的头,“难为这么多孩儿里,你父王最喜欢你。你啊,怎么就不是个男孩?” “……”秋天雅笑着摇了摇头。看了看日头,“阿贵公,吉时快到了,我……很怕。” 贵公公听着,哈哈笑起,“天雅公主也会有怕的时候?” 秋天雅但笑不语,一直攒在一起的手还是让贵公公知道……他的小公主真的很害怕。也真的很在意青羽离王。 “傻丫头,这么快就要嫁人了,你可是我抱在心尖上长大的。” 贵公说着,眼中已经有了泪花,拉住秋天雅的手,在她手心中放下了一把百足金锁。“阿贵公没什么好东西送你,就给你一把锁,图的就是个……能锁住夫君一生地好彩头。” 秋天雅看着手心中地锁,珍视地握了又握,自己的眼眶也红了起来。 …… “好了。好了。”贵公公一甩拂尘,往秋天雅眼眼眶处擦了擦,脸上又堆起了满满意的笑,“今个是好日子,哭哭啼啼象什么话?一会可让你皇兄皇姐笑话了。” 贵公公退出了房间,“小公主,老奴先走了,你一个人静静,成亲没什么好怕的,更何况……那人还是你喜欢的。” 房间里一下子安静了下来,满地红毯、满窗地喜字……秋天雅抚摸着大红色地鸳鸯罗帐,三个时辰后便要嫁为人妇了……总觉得幸福来的太猛烈,这一切都是那么地不真实。 夜阑楼中见到的那紫衣少年少让秋天雅很是不安,后来一想……那日自已被困,珏救自己时,那个少年便已经陪在了他身边,他还记得……那个少年紫色长袖,一脸贵气威严,唇角一扬,带着轻蔑的笑意,谈笑立于公堂,周身皆是让人折服地贵气…… 拍了拍自己脸,秋天雅告诉自己,没有任何一个皇家贵族能洁身自好,而他……只有一个,已经算是很好了。只要成婚,那么,自己便有信心让那少年从离王府离开,让珏身边只有自已一人! 安安静静地坐在鸳鸯罗帐上,手中握满了莲子花生,期待着丫环将喜袍送来,期待着夜暮降临…… 时间一分一秒都异常难熬。 “天雅公主!” 秋天雅一惊,脸上闪过一丝喜悦,却在看清来人的时候,暗暗翻了个白眼,口中不依不饶地讽刺着,“华锦公主好兴致,到王嫂这有何贵干?” 回应秋天雅的是明烟一阵妩媚地咯咯笑语。 早已知道今日他将迎娶新娘,可是,推开夜阑小筑房门时候,那种超越一切地痛意还是让夜琴的脸色煞白。 那一池莲叶上,碧色已显少可见,满池地红罗绵延不绝,池中那一艘布满了莲瓣与锦锻地小船看上去那么温馨…… 原本安静无人的夜阑楼却突然多了很多丫环,每一个人脸上都带着笑意,每一个都穿着粉红或者浅红地服装,目之所极尽是红色,就连自己脚下踩着的也是上好地红锦地毯。 …… “高了!”离珏抑头,看着侍卫往房门上挂喜字红灯笼,眼中满是认真与期待,“又低了。” 夜琴看见离珏皱着眉头,一个旋身倒挂在屋顶,对着侍卫斥责道,“走开。”说着,自己接过了喜字灯笼,小心翼翼地将灯笼挂正了,看后呆呆地看着灯笼上的喜字,竟然……笑出了声音。 那眉眼弯弯眯起,满足地笑意似乎多得要往溢出一样,没有了任何盘算地眼睛,如孩童一般单纯地脸上,全是幸福与开心。 这样的离珏,夜琴第一次所见! …… 扶在门口地指甲已经陷在了乌木之中,夜琴素白地手指染了血迹尚不自知。 …… 天雅公主果然很美!不知一会儿穿上那喜袍会是怎样地美景?夜琴轻叹了一口气,将脚从红毯边吃力地收回房间,房门关上后,夜琴便再不肯踏出一步。 愣愣地看着星儿与水净,夜琴突然将头扭往一边,带了些许孩子一般地任性! 星儿也就算了,可是……在夜琴地记忆中,水净从来没有脱下过白衣,一身地素白带了些清雅地高傲,而此刻……连这样的水净也穿了浅红色地袍子! 似乎……除了自己以外,这天地间全是喜庆地红色! “吃点东西吧。”水净将手中地饭往夜琴身边地桌子一放,“一会别累坏了。” 张口便想说没味口,可又一想……在他成亲之日,自己总规不得耍脾气,便接过了饭碗,有一下没一下地将食物往嘴巴里送去。 星儿看着这般吃相的夜琴,心中微微一动,赶忙往他手中送去一杯水,“你这哪是吃饭啊,担心噎着。” 夜琴接过水,抬过碗……往角落里一坐,第一次不理水净与星儿。 这种闹别扭生自己闷气地行为,让水净与星儿差点笑了起来,“真可爱。”星儿在水净耳边轻声说道。 水净点了点头,虽然知道夜琴心中难受,可是……他还是止不住地开心,这时候捉弄夜琴,或许……有些恶趣味了,可是,他现在越难过,等会便会越开心,这种机会可不多,想着,水净走到夜琴身边,扬起浅红色地衣袍,转了个圈圈,“成亲了,可不能只有我一个穿的素衣白面的,一点都不吉利,你看,这身颜色多喜庆啊……” 夜琴听着,扬头看了一下水净与星儿,那种可怜地样子,似乎快委屈地哭了一般。 星儿扯了扯水净,在水净鞋面上踩了一脚,扯着他退出了房间,笑意吟吟地对夜琴说道,“我们去看看王爷还需要什么,我们去帮帮忙,不打扰你了。” 待他们离开后,夜琴放下碗筷,往床上一钻,用被子紧紧地将自己盖住,看着窗外满眼地红色,夜琴索性把头捂进了背里。 不知道为什么……一切地不对劲让夜琴潜意识里少了几分痛意,只是……随之而来的却是越发浓烈地委屈! 没过多久,鞭炮声噼噼啪啪地炸响,夜琴猛然睁开眼睛! ――这会儿,该有丫环给秋天雅送去那精美的喜服了吧,而他……也将一惯地黑衣换作了红袍,此刻便在新娘房外等着吧。 想着,夜琴眸中一黯!蜷缩起膝盖,双手轻轻地环了过去,自忆将自己抱住了。 鞭炮响了足足半个时辰方才渐渐安静下来…… 夜琴钻出被子,黯然地看着窗外一片红海! 突然,房门一响,夜琴诧异地看着眼前地来人…… 一身正红喜袍,眼中是掩藏不住的微笑,一手端着泥药碗,一手拿着自己前些天在珠宝厅所见地……正红色喜袍! ――上面用乌丝与紫葛绘了一株并蒂莲而开地莲花,图案很简单,却也异常地温暖。 夜琴看着那一黑一紫地并蒂莲花,眼泪……便如此不受控制地落了下来! 第二百八十四章 檀冽取下背上的药箱,从里面拿出一个木盒子,约莫一把掌大小,木匣子一打开,一股清香的味道扑鼻而来…… 苏约莫摸了摸白虎,“木兰花!金盏花,好香啊。”说着就跳了下来,双眼迷离,可怜兮兮地看了檀冽,“好好吃,给我吃一盒吧,约莫最喜欢你了。” 檀冽微微一楞―― 还没等檀冽开口,玄昭便笑道,“苏世子,这是药,不是食物!” 说着便从檀冽手中拿过木匣子,取出盒子里面晶莹的药肓,只一抹,季岚立刻感觉到一阵凉意,似乎脸颊上的伤痕,立刻就生肉发痒了!用手一摸,果然就结疤了!没多久,那疤痕就脱落了,只剩下一道浅粉色的痕迹。 季容松了一口气,还好岚儿没事。 若不是玄昭,自已不但要立下东竭这个敌,说不定连青羽也会被牵扯进来,对着玄昭深深地一鞠躬,“多谢谢玄昭太子,季容待舍妹先谢过太子了,日后若用得到咱兄妹的地方,只管开口便好。” 知道自已的目的已经答到了,玄昭唇边微微一冽,“哪里,哪里……不过是举手之劳而已,我木宇与西州世代交好,容太子见外了。” 说着,又看了一眼檀冽,“冽,也看看容太子手上的伤口如何。” 从自己的脸上便能看出檀冽的医术,季岚放下了心,连连点头,将哥哥的袖口给撩开。“快看看,哥哥的剑很锋利的,可别伤到了哪里。” 季岚一边说,一边看着肖沧阑和诸葛久微,眼神里的意味不言而喻,这个仇,怕是真是结下了! “岚儿,你别急,真没事。”季容笑了笑。却也配合地将手给伸到檀冽面前,只看了一眼,檀冽还是给季容抹上了那盒木匣子里的药膏,“季容太子的伤口比岚公主的更深,但是,身子底子也比公主要好。和公主一样,三天就能好了。[]” 说完,檀冽便将将木匣子给收了起来,“后两日的这个时辰,就请公主和太子到檀冽这儿一趟吧,檀冽会给各位抹药的。” 知道了那药的奇效后。季容和季岚也不生气,想来是十分名贵的。舍不得送人也是自然。 “给我一盒吧!”苏约莫看着檀冽,并不将玄昭的话放进心里,“这些花都去了苦味的,一定很好吃,约莫真的很想吃,就给给约莫吃一盒吧,好不好?” 说着。还咂了咂嘴,就连那名叫葬沙的白虎也舔了舔舌头。 那盒药。连身为公主和太子的季容季岚都没得到,那年轻的医生又怎么会浪费的给一个孩子吃了呢? “约莫,你没听说吗,那是药啊!”看着这个吃只道吃的弟弟,苏枕真想找个洞把自已给埋了,省得给他收烂摊子,十六岁的人,明明已经不小了,却时常说一些连孩子都不会说的话,“那东西不能吃的,皇兄明天给你银子,梦华还有很多酒楼你没去过的。” 不知道为什么,看着苏约莫,檀冽的心突然就变的很平静,这个少年会莫名其妙地给你一种好感,让你不忍心拒绝他说提出的每一个要求,哪怕你不认识的,和他完全没有一丝交集,可是,你就是会喜欢他,想要帮助他。 檀冽笑了笑,“虽然是药,但也确实能吃!” 苏约莫一听,两只眼睛变的水汪汪的,似乎连口水都在往下掉一样,“你真好,约莫给你吃好吃的东西,和你换。” 说着便将手中油腻腻地肘子递到檀冽面前,檀冽摇了摇头,“现在不多,五天后吧,五天后檀冽给你……”发现说错话了的檀冽立刻改口,“檀冽给苏世子准备五盒,反正都是什么名贵的药材,如果喜欢,随时来找我。[]” 苏约莫叹了一口气,却也还是万分感激地点头答允了,“不能忘记噢,约莫一定会找你的。” 玄昭不由地多看了苏约莫一眼,檀冽怎么了?无论是失忆前还是失忆后,檀冽的东西谁都讨不得,就连自己也没有办法让他多生产那种奇药,可……他怎么会答应给他吃呢,还一起就是五盒,檀冽哪根筋错了? 季容和季岚也微微一怔,虽然心里不快,但也没有迁怒到玄昭身上,或者彼有点医术的人都有些怪癖吧! 苏枕似是失落又似松了一口气,这样的事,他都不知道第几次发生了,一个除了吃什么都不关心人,却为何为得那到多大臣的相助? 得到满意答案的苏约莫已经一蹦一跳地回到了桌子前,完全不知道这些人都各有些什么心思。 “抱歉。”玄昭看着季容说道,“就连我出没有办法干涉檀冽的决定。” 摆了摆手,季岚和季容表示自已并不在意,几人也分散了。 玄昭还没入坐,一边的几个大臣似中带刺地讽刺道,“这世道,还真是有多管闲事的人啊。” 显然,玄昭插足东竭和西州的争吵中,有人很是不开心,这,大概就是有得必有失吧! “恐怕不是多管闲事,而是在找靠山吧!” 一声轻笑响起,另一人接道,“也不怕是眼睛瞎了,找错了人。” 玄昭又怎么会不知道那些人说的正是自己,可是,面上却没有一丝在意,反而笑着点头应和,一边凑过去问道,“各位大人说的是谁啊,还真是不识抬举啊,是不是?” 玄昭竟会这样子反问,倒叫他们什么话也不说了,毕竟九国一家亲嘛!谁敢说话里的那个人就是玄昭啊。 另外一边的人吃饱喝足,正讨论着饭桌上发生的一切呢,无论是青羽珏帝还是二王妃问初……就连那早早昏死退场的伊家老头子都成了故事的主角。 “二王妃怎么会知道玉玺藏在伊大人身上呢?”祈丰林尚书摸着山羊胡子,一双眼睛贼笑着,“二王妃身手实在是大好了,不知师承何人?” 问初似乎被问的发窘,“问初……问初家凭,没吃的,没人教我,问初只好从小就……” “噢,原来是这样啊!”一边听话的太傅若有所思,“那二王妃是何是遇见安王爷的,安王爷都有什么喜好啊?” 见问初是个女子,见伊家老头昏死过去后,突然被吓傻了一样,完全与一帮的大家闺秀没什么两样,各位大人也越问越放肆,恨不得把天翌宫闱中的禁事都一起问出来不可。 离珏一走,还真是热闹不少! 打斗起越来越近,已经看见好几个梦华侍卫从几百米外冲了过来,想过来又有所顾忌…… 他们这些人哪个不是国之栋梁?若是在梦华境内少上一根头发,恐怕……梦华吃不了也得兜着走了。 因此,对于远处的那些个打斗,谁都不提也不理会,总之,只有要梦华境内,绿寒公子就非得保他们安全不可。 那打斗越来越近,虽然那人蒙着脸,却不似一般刺客一样着了一身地夜得衣,而是穿着是一袭雪亮的白衣,上好的锦缎,绣着白花飞雪图,腰间的玉佩也是上好货色,已经有不少人认出了那把二十四紫骨扇了…… 再结合身形一看,不是白安就有鬼了! 诸葛久微眯着眼睛抿了一口脸,脸别往肖沧阑看不到的地方,脸上一付漫不经心,心里头却在盘算着,那边打斗的竟然是白安…… 问初,白安…… 天翌倒底想干什么。 一溜烟的功夫,白安已经闯进了院子,脸上的布一撕,当着大家的面就眯着眼睛将蒙脸布丢进了池塘…… 笑眯眯地对着问初摇手,“初儿,安好想你!” 纵身一跳,白安已经从空中跳到了问初面前,瞪了林尚书和王太傅一眼,白安摇着手中的纸扇,“初儿害羞,你们好些个老头又怎么欺负她了?” “哪有,哪有,二王妃……” “安老远就听你们在问什么玉龙玉玺的,怎么了?”也不顾众人的眼光,白安俯身就亲住了问初的唇,“初儿又犯病了,到现在还当自已是个偷儿啊,见到好东西就手痒啊?” 白衣一扬,纸扇轻挥,白安的凤目中尽显风流…… 几个年老的老头子个个德高望重,一下子见到这种风月迤糜之事,个个气得吹胡子瞪眼,偏生又不敢说话教训。 “没关系,初儿想偷什么都好,安永远都支持初儿。”白安摇着纸扇,许是刚才和侍卫争斗时出了些薄汗,脸上略带了些红色,将那一抹风流之意更衬几分。 问初扑哧一笑,“问初最想偷的,还是安的心!” “不是都已经给你了么?问初若是不信,抛开安的胸膛看看。”不顾他人脸色的打情骂俏着,几个老头子终于忍无可忍地走远了。 没一会,梦华的侍卫便已经追到了这里,就边白安丢到塘子里蒙面的布也已经捞了上来。 “哟,找刺客么?”白安凌热闹地走了过去,看着手中拿着蒙面布的那人问道,“安也来帮忙吧!” 说着,就大大方方地摇起了扇子,连衣服都没有换! 那侍卫深吸了一口气,莫辰逸养出来的侍卫也够胆子,管你王爷还是太子地,白了白安一眼,反问道,“有没有刺客你不知道吗?”(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二百八十五章 “将军,李虎来受罚了。(.好看的小说)” “还有我将军。” 那些抱着他,不让他冲入重围救人小兵们都走了出来,对着小几上那个负手而立的少年一一下跪。 玉梧烨温和的笑着,缓缓走到小将面前,亲自将他们扶起,那直挺挺的腰板竟然对着这些小将们突然弯下,他说,“对不起,我打痛你们了吧,请不要怪我。” 他们受惊了,受宠若惊!那个如战神一般的将军亲自扶起自己,还对自己说对不起,这是怎样的荣耀啊! 小将们红着脸,强忍着泪意,连连摇着头,“将军说的哪里话,我们怎敢怪你啊。” 玉梧烨笑着,拍拍李虎的脑袋,再没说什么。 依雪走来,将一袭白衣递给玉梧烨,“把衣服脱了,我帮你上药,你身上的刀伤很多。” 玉梧烨打量着她,目光落在依雪腰间的玉佩之上,淡淡笑道,“我没事,还撑得住,先给将士们治吧。” 听了这话,几个年纪尚小的士兵哭了,这便是他们的将军啊,他爱他们胜过爱他自己啊。 苏容走来,眉头一皱,“姑娘尽说别人,你自己不也还没上药吗?” 听闻此话玉梧烨眉头一皱,笑容却未减半分。 “可不是嘛!”程知接着说道,“姑娘,我程知此生很少佩服人,可是姑娘和将军我是打心底里的敬佩,日后若谁要跟姑娘过不去,我第一个不放过他。” 眼前这个少女,能文善武,懂医术,而且没有大家小姐的架子,她战,绝不输军中任何一男儿,便是自己也是万万比不得的。能与之一较的便只有那少年将军了。她和,眼底的慈祥若水般明净,她为受伤的将士们治伤,再脏再苦兼不皱半分眉头。数下来三个军医所治的人都没有她多,这样一个少女在一开始自己竟那样轻蔑她,想来,只觉得无比惭愧。 依雪垂下头,不是她不想上药,夜煜的药是保住了性命,可是外伤也是需要上药的,始终是女儿家,固然不想在身上留下伤痕,只是。她一个姑娘家又怎可…… 这些长年在军中生活的将士哪有那么细腻的心思,又怎知女儿家的娇羞与自尊? 玉梧烨挥挥手,“都下去吧。”淡淡的嗓音,满面的笑容,可是从心底涌起的寒冷与敬意却让所有人都不敢违背他的话。 众人离去。玉梧烨独独拉住了依雪,“依雪留着。”对他说话与对其它人说话不同,这时的玉梧烨纵然没有微笑,可是那淡淡的宠溺却是真实的情绪。 见她绞着手指,脸上有微微的红晕,玉梧烨悠然浅笑,“大不了。我蒙着眼睛替你上药,可好?” 依雪最终是点了头的,玉梧烨是君子,大婚之日他尚且没对自己做什么事,而今更是不会,她是相信着他的。 血衣落地。依雪背对玉梧烨,最终亦是没有蒙上他的眼睛,她们堂堂正正,清清白白,又何需如此遮遮掩掩。那样反倒会让人误会。 指尖滑过依雪的背,一种名为心痛的情绪潮水般的涌来,他记得这条伤是替他挡的,还有这条,是自己疏忽放过两个敌人造成的,她只是一个女孩子啊,而她身上的伤比那外边的男子还要多上几倍,她不叫疼并不表示她不会疼啊,他玉梧烨何其幸运,今生得已同她结为夫妻。 背部上完了药,依雪自己将前身的伤仔细的抹上药膏,褪尽了衣服,重新换上新的白衣。 依雪仍是素雪白衣,玉梧烨此刻看来却比以往多了一分娇柔。 自己已整理干净,那便换她为他上药吧,她轻轻解开玉梧烨的血袍,光滑纤细的手指在他背上游走,玉梧烨只觉得身上火热一片,回头触及到她清澈干净的眼睛,硬生生的将那炽热忍了回去,手里紧紧地握着一支木簪子。 时光再过,七个月已逝,这七个月里,依雪与玉梧烨在军中取得了绝对的威信,将士们只识玉将军,只从雪少将,不知大夏光华帝,边塞上的百姓亦是奉他们为神明。 白衣公子关爱百姓,绝不让一兵一卒做拢民之事,雪衣少女照顾百姓,教他们识草药辨医毒。 白衣公子设私塾,教孩童们识字认书,雪衣少女入百姓家,替孤寡老人洗衣做饭。 白衣将军与将士们同吃同住,没有一点富家公子的夸浮,雪衣少将在烈日下教将士们剑法兵法,没有一点大家小姐的软弱。 白衣将军与将士们共同讨论做战方案,没有一点居于上位的自大,雪衣少将指点江山,写意风流,没有一点骄傲自大。 他们配合的那么天衣无缝,他们站在一起,便是不败的神话。 这七个月间鹤族多次进攻,在这个两个人的带领下,总是输多赢少,一代名将贺连碧波曾公然赞叹道,“此二人,绝非池中之物,我等真是幸运,好在大夏不是此二人坐拥江山,否则我等哪能活到此时。” 看着在小几上忙碌的依雪,玉梧烨轻轻笑着,仍是那温和的笑,她真的辛苦了,这些天她要忙着打战,又要忙着做饭,军中所有人的衣服都是她一个人在烛光下认认真真缝补的,她忙着教将士们剑法,还要忙着给京都的奶奶写信,她一个人将所有的事都包揽在身上,还得替他为奶奶敬孝心,其妻如此夫复何求! 查觉到身后的目光,依雪回头看去,“怎么了?” “……”玉梧烨淡笑着,“没事,只是有些想奶奶了,她在京都好吗?” “嗯。”依雪点头,“奶奶在信上说她很好。” 将信递给玉梧烨,依雪杵着下巴,嘟起了嘴,夜煜,好想他啊,这三个月就只来过一次,信也已经三天没寄了。 边看着依雪嘟着嘴可爱的表情,边看着手里的信。玉梧烨的笑已是更加温柔,奶奶的信,一如以往一样皮蛋,只是这一次。在末尾多了一句话,‘要加油喔,奶奶等着抱孙儿’。 唉,远着呢,他们至今可都还没有…… “依雪,快了,很快便能击褪鹤族回家去了。”玉梧烨的话语中透着淡淡的自信,真的快了,这里一结束,我们便回家。完成那未完成的洞房花烛,玉梧烨知道她心里住着一个人,但是他以为那个人死了,或者与依雪从此陌路了,他不介意她的心中留着一个死人的位置。因为她的坚强与执着,玉梧烨始终认为她的心里亦是有他,而且他已看过她的身子,这不是最好的证明吗? 殊不知,此翻执着只因那个人的一个命令! 殊不知,此翻以命相救只因那老人真心的眼泪! 殊不知,将身体给他看。只为他是坦荡君子,只为自己无可奈何! 她对他,只是朋友,兄弟,知己。 “你有打败鹤族的主意了吗?”少女白衣素雪,明眸碧心。她的美让他心动。 玉梧烨点点头,“有了,你呢?” “我也有主意了。” “……”玉梧烨笑着,毫不意外,若这世间还有一人能与他并肩与同。她便是顾依雪无疑,“还是老样子,一起写吧。” 依雪点了点头,与玉梧烨各自拿了一纸一笔分桌而座,一刻钟后,两人同时放笔,彼此交换,当看到对方的计策之时,默契的一笑,毫不对此有丝毫意外。 “又是一样啊。”夜煜与玉梧烨竟是如此相像,那骨子里透着的自傲相似也就罢了,没想到他们两个竟连思想也是如此想像,日子久了,依雪甚至觉得他们两个连样子也是如此相似。 夜悄然而来,依雪独自坐在草地上,今天你会来吗?掏出胸口的玉佩,淡淡的银光,清晰的依夜二字,她小心地捧着它,将一腔情思全寄托在此玉之上。 她呆呆地看着星星,今夜,他又不来了吧,微微叹了一口气,却听见了细碎的脚步声,惊喜地回过头,那不是夜煜么? 夜煜对着她点点头,脸上没有太多表情,看着那一抹玄黑色的身影踏月而来,那容颜比之自己更有过之而无不及,依雪骄傲的想着,这便是夜煜啊,紫梦宫的宫主,这世间的娇子,这个人心里同样有她啊,浅浅的幸福在心里不停地叫嚣着。 一夜无话,他与她并肩而坐,繁星满天,她枕着他的肩膀,他靠着她秀发,她唇角带笑,他眼底温柔,她白衣似雪,他黑衣墨发,一黑一白,那么对立的颜色,此刻看来竟是说不出的缠绵。 有一种爱,不需言语,只需相守在一起便是全世界的幸福。 临走之时,夜煜递给她一张白纸,那是贺连碧波的兵将分布表,他说,“朝廷已乱,现在也是时候给鹤族最后一击了。” 依雪接过白纸,认真的看着,告诉他,“我最近便行动。” 夜煜颔首,“贺连殊是我们的人,此去,小心一点是不会有太大的危险的,不过……” 依雪低低地笑着,“我会小心的。” 帐蓬内,依雪紧紧地捏住拳头,“为什么?只要我成功,便可以提前半年让贺连碧波退兵,为什么不让我去。” 看着她倔强而执着的眼睛,玉梧烨微微叹了一口气,若是别人提的意见,他绝对会立刻采用,可是,独独她不行,此计虽好,可危险性太大,他冒不起那个险,他玉梧烨只是一个为自己而活的人,他有他的私心,从收服了兵心之后,他便不再上战场亦不让她当先锋,他只在身后指挥千军万马,他从不让自己再一次陷入危险,而她也是一样。 为了这个问题他们已经争吵了一个月,终是拗不过她,玉梧烨只好妥协,“换别人去。” 那怎么可以,贺连殊只认她一人,其它人去无疑是送死,更有可能坏了夜煜的事,贺连殊这颗暗子是万万见不得光的,不过依雪知道,这已经是玉梧烨的底线了。 见她没有说话,玉梧烨便当她是同意了,正要说些什么,帐蓬突然被掀开了,李虎笑嘻嘻地走来。恭恭敬敬的行了个礼,“将军,姑娘。” 玉梧烨再一次挂上了那无比温柔的笑脸,这张笑脸便是他的面具。是他隐藏真实的自己的道具,他笑着,毫无芥蒂地问,“什么事?” 李虎抓着头发,看着那如白衣仙人的少年,红着脸说道,“今日是平安节,边城上的百姓都盼着姑娘和将军到场呢,还有那些小孩,都等着姑娘帮他们系红绳呢。将军,要不要去?” 玉梧烨唇边的笑有扩大的趋势,他拍拍李虎,“怎么不去?现在就去。” 李虎自豪的点头,退出帐蓬。“我这就是准备。” 他就知道他的将军一定会去,这是全天下最没有架子的将军,他从来不会看低每一个士兵,在他面前,他们可以大声地说他们心底的想法,他们甚至可以同将军没大没小,殊不知。玉梧烨做这些只为自己,只为得民心! 常言道,得民心都得天下,他虽无心天下,却不得不为自己留下一条后路,若他那皇叔不让他好过。他玉梧烨定带兵踏平这大夏江山。 依雪看见玉梧烨眼底闪过的阴霾,微微一楞,和夜煜相似的人绝对不会是仁慈和善之人,这个每时每刻微笑着的人定不会如他表面一般。 这样的人,做每一件事都有自己的目的。这样的人,绝对不会做任何一件与已无益的事情,无论这事是善事还是恶事,这样的人,就连至亲也会被他面具骗过,不过,这些都与她无关。 这是一个好机会,将他支开,她便能自行行动。 依雪笑着,素白的指头滑过他的眉梢,“梧烨,你去吧,我今天不想去,很累,想睡。”说着,依雪还打了个大大的哈欠。 看着她一脸的倦容,想着她这些天的辛苦,玉梧烨心里一阵疼惜,又怎会不答应呢? “那好吧,你好好休息。”他俯身在她的左脸颊上印下一吻,浅笑着离开。 直到那抹白影消失,依雪扶着脸,有些酸涩对着他离开的方向轻轻道,“对不起。” 她又怎会不知他已对她动情,只是她势必要辜负他了,她不能推开他,又不能爱上他,她只得看着他越陷越深…… “苏容,将军离开了吗?” 在烈日下站岗的大汉回过头,“是姑娘啊,将军刚刚才走的,还能追上呢,我这就去给姑娘牵马去。”说着,便向马房走去。 “哎……”依雪叫住他,“你回来,我不去。” 苏容停下脚步,折回去继续守城。 程知见依雪,立刻从校场上跑了过来,“姑娘,你怎么没去啊?”记忆中这一年来,姑娘与将军都是不会分开的。 “程知,苏容。”依雪低声唤他们的名字,脸上换上了严肃的表情,“我要请你们帮我一件事。” 彼此交换了一个眼神,程知与苏容同时认真地说道,“姑娘放心。” 依雪当下将计划告诉了他们。 “姑娘,将军知道吗?”这么危险的事情,将军怎么会放心让她去办。 依雪伸出白色的衣袖擦了擦额角的汗水,轻轻的点了点头,“他知道。” 程知微微有些疑惑,将军对姑娘的疼爱他们这些人是看在眼里的,将军是宁愿自己受伤也不愿姑娘受一丝罪的,思绪回到了一年前那场声势浩大的偷袭,那个时候,十七岁的少年将军看着被敌人包围起来的姑娘,那种疯狂,至今回想起来,仍觉得害怕。 “这件事是一定要做的,而这里也只有我和梧烨能办得到,梧烨说,‘只要能减少兄弟们的伤亡,不管此事多危险我都要闯一闯’”依雪叹了一口气,“本来他是要自己去的,可是我不放心,所以最后我和他抓阄,结果是我去,这些天我们的争吵你们也多少听到了些吧。” 梧烨,对不起,你的情,我无法还,所以我只能努力为你收服军心。 听到依雪说话的将士们都垂下了头,掩去那已经夺眶的泪水,他们的将军啊…… “程知,等将军回来,你就要他去北山坡,只要看见狼烟就从斗宿南翼突击。”依雪发出了指令,那一身不凡的气势,让这些老将们心甘情愿地将性命交托给这个雪衣少女。 “苏容,待梧烨行动。你就带兵从奎宿颢天突击,明白?” “是的,姑娘,你放心。” “嗯。我相信你们。”是的,她是真的相信着他们的,虽然她的用心不良,但,那这一年以来的兄弟情谊是做不了假的。 目送着那素白的身影离开,所有人都在默默的祈祷,上苍啊,请你保佑着姑娘吧,那么好的人,那么美的女子。她才十八岁啊,请让姑娘长寿吧,他们愿意将自己的生命分一半给她…… 贺连碧波大笑着,今日是他的生辰,下属们说着好听恭维的话语。不过他很受用。 他举杯,“喝”。 仰头,那烈酒便与下肚,“天佑鹤族,天佑我贺连碧波。” 贺连殊唇角带笑,老天只会佑我贺连殊,贺连碧波你便多喝几杯吧。今日之后我看你还有没有命。 听见主子发话了,下属们也跟着大喊,“天佑鹤族,天佑贺连碧波。” 无疑,贺连碧波是一个成功的将军,在宴会之上尚不忘防守。“弃濮,周边可都守好了?重要防线都没疏忽吧。” “大哥你放心吧,我亲自布的人马。”贺连碧波看了看贺连殊,脸上多了几分慈爱与信任,他的弟弟。从小跟有他的身边,如今已是能够独当一面的大将军了,有弟如此,他自豪! “啊殊啊,你办事,大哥放心。”贺连碧波对下属们一笑,“大家都好好放松放松吧,这些天被玉梧烨和那顾依雪逼的太紧了,都累了吧。” 提起这两个人名字,在坐的,没有不变色的,难以想象这两个人十七岁才入军营,十八岁便与扬名天下,两个如此年轻的小辈竟能将他们逼到此翻地步,大夏果然是大国,倒底是什么样的风水养育了那一个不凡的少女,提起这两人,他们惧,他们怕,可是偏偏还要无法控制地对他们带着敬意。 宴会进行的好不欢乐,美女如云,歌舞升平,春光无限,正在众人欢乐之时。 一声刺耳的“报――”从外面传来,贺连碧波当下酒醒八分,掀开帘子迎上那满身是血的小将。 小将哭泣着,哽咽地说道,“将军……粮草,被贼人烧了。” “什么!”贺连碧波大惊失色,行兵打战没了粮草,只能任人宰割,“是谁?烧了几处?敌方来了多少人?” 小将一抹眼泪,两眼放着仇恨的光芒,“只来了一人,正是那顾雪依,可怜他烧了我们所有的粮草,却躲开了重重追踪,我们甚至……”由于无比的悲痛,小将几乎不能出声了,他们甚至没能伤她一根汗毛。 闻言,贺连殊一拳打在桌上,提起拓拔月便是一掌。 贺连碧波大惊赶忙止住贺连殊,“啊殊,你干什么啊?” 贺连珠并不理会贺连碧波,愤怒的吼道“拓拔月,我只道你贪图钱财,没想到你竟敢和大夏勾结,出卖我鹤族。”边说边从怀里掏出一沓纸,砸在拓拔月的脸上。 拓拔月大吼,“我没有。”却,在看清那些纸章的时候,脸色刷的白了。 贺连殊道,“你是我大哥的兄弟,没有十足的证词之前我不敢拿你怎样,九个粮草据点我鹤族士兵自己都不全知道,而那个女的,她怎么可能通通明了,不是有人出卖那是什么?拓拔月你枉费我大哥的信任。” “没有啊,我没有出卖鹤族。”就连拓拔月自己也觉得这翻解释是那么的无力,那些书信分明就是自己与大夏官员的通信,可是他真的没有出卖鹤族啊,他只是想从大夏多讹诈一些银子啊,他真的没有做任何一件对不起鹤族的事啊。 贺连碧波伸手拾起地上的纸章,看过之后,双手无法控制的抖动着,那是与他生死与共的兄弟啊,那是他们鹤族的英雄啊,而此刻那些过往彼此毫无秘密的往昔在此般证据面前竟是那般的惨白与无力。 第二百八十六章 姜慕站立在莫辰逸的身后,如同一尊雕像一般,她的目光不时地往绯颜身上扫去,她知道水净经常去空锡楼里,姜慕有很多事情想问问绯颜,可是……最终却一个问题都问不出来。(.好看的小说) 绯颜打了个哈欠,眼媚如丝,哪怕被紫依从莫辰逸的腿间给拽了出去,可是,绯颜的整个身体,依旧挂在莫辰逸的身上,“公子,天下间不是没有任何事是你不知道的么?那么你猜……绯颜是来干什么的。” 莫辰逸揉了揉太阳穴,参绿色的锦衣下略显出一些疲惫。 “……”绯颜的凤目扫了姜慕一眼,素白的手在莫辰逸的耳边来回滑去,他没有再看姜慕一眼,却淡淡地说道,“幽九被公子的人档在外面,想来,他现在一定还没有离开,也许……你可以去问他一些事。”绯颜垂头望着自己锁骨上的碧桃花,“幽九……也很想再见见你呢。” 语罢,姜慕身子一僵,楞了好一会儿后,却还是头也不回地走出了帐篷。 紫依长呼了一口气,突然对着姜慕的背影做出了个鬼脸,不屑地朝着姜慕吐了吐舌头,“公子,紫依最讨厌她了。” 莫辰逸并不答话,指尖在轮椅上摸索着,杏眸看着桌上的白茶花,神思似乎走到了很远的地方。 蓝意捧着热茶进来,听到紫依刚才的话,不由地瞪了她一眼,“紫依,不许乱说话!” 紫依有些委屈,在莫辰逸身上和蓝意身上来回看看,最后只好点了点头,声音低沉地说道,“好啦……紫依知道了嘛。” 绯颜张了张口,脸上带着一些惊讶,好一会后,绯颜才眨着眼睛笑道,“绯颜一直以为……她是公子的人,却不想,她……居然是太后的人。” 莫辰逸的神思被绯颜的话拉了回来,杏眸之中多了几分光泽,他看向绯颜,好一会后才道,“这世上……似乎什么事都知道的,不是莫某,该是颜仙子罢。” 绯颜咯咯轻笑,拉着一缕发丝在莫辰逸的唇上拂动着,“能得公子这般夸赞,绯颜今生都不会忘记呢。” 紫依轻叹了一口气,脸上带着几分气愤,“公子,太后又从宫里传秘纸过来了!”紫依恨恨地一跺脚,“她让你修书于白琴,要你派兵到卞兴关与白琴一起,一举歼灭青羽。” 蓝意手上一顿,连忙去看莫辰逸,“公子!”轻唤了一声,蓝意咬了咬下唇,看着姜慕离开的方向,手指不自觉地收紧,猛然便将手中的杯子给捏碎了。 瓷片将蓝意的手给划破,紫依一惊,忙过去拉住蓝意的手指,将他出血的指头放到嘴里吮吸,“你还不让我说,自己又气得不行。”紫依在蓝意脑袋上拍了两下,“笨蛋。” 绯颜脸上的笑意不减,凤眸却微微眯起,“看来……梦华的绿寒公子过得其实很辛苦!”绯颜咬了咬下唇,脸上一个心疼的表情,“公子既然不高兴,不如跟绯颜走吧……” 莫辰逸淡淡地瞟了绯颜一眼,依然清冷的语气中没有半分的变化,“太后还说了些什么?”划着轮椅往前走去,莫辰逸来到桌前,捏起两个茶杯,其中一个放到绯颜的手上,待绯颜伸手去接时,莫辰逸趁机远离了绯颜几分。 紫依见莫辰逸一点气愤的样子也没有,自己的眼中反倒多出了眼泪,“太后说,她已经给了公子四年的考虑时间……这四年里如果公子愿意,目前五国最大的国家绝对不会是天翌。”紫依拉住蓝意的手后才,方才有勇气继续说道,“太后知道珏帝给公子找到了玄朔莲说,她说,即然他还当你是知己,那么……公子对他应该可以轻易下手,太后说她不想看到第二个离昊,她也不想青羽能够翻身。” 莫辰逸浅饮一口清茶,脸上的表情无悲无喜,依旧静没的如同尘世之外的谪仙。 绯颜把玩着莫辰逸递给他的杯子,居然没有再蹭到莫辰逸的身边,挂在莫辰逸的身上。 紫依没有再说下去,蓝意不得不接了下去,“当年的鹤族如果不是有太后在背后支持着,他们怎么有胆子去犯九国之最的青羽?”蓝意一手揽住紫依的肩膀,另一手紧握着紫依的掌心,“当年珏帝不但以几百人的数量赢了鹤族,而且还不废一兵一卒,从那时候起,太后便已经留意起珏帝了,可惜,当时的青羽的势力叫太后纵然有心,却不敢出头去动青羽,可是……公子。”蓝意来到莫辰逸的轮椅后,道,“如今却不一样了,太后甚至说过……便是把从青羽得到的所有土地都还回去,她也绝对不容许珏帝活下去。” 绯颜饮尽杯口茶,眉眼具弯的笑道,“好一个林太后,绯颜倒很喜欢她呢!” “公子,清木欢,还有所有对公子忠心的将士……太后为了感谢他们对梦华的忠诚,都特地准许他们的家属进皇宫!”蓝意倒吸了一口气,推着轮椅的指骨不觉地捏紧了几分。 “他们都是梦华的功臣,太后怎么可以用他们来要挟公子!”紫依气愤异常,“太后她,她……” 除了那双握在轮椅上的手,蓝意似乎没有受到任何影响,继续对着莫辰逸说道,“公子,太后已经听说天翌要与青羽议和,她要公子无论如何都得阻止这事,还要公子在三个月内……”蓝意说到此处有些不敢开口了,小心地打量了莫辰逸几眼,蓝意深吸了一口气,无奈地一闭眼,这才说道,“太后要公子三个月内将珏帝的尸体带给她……最后,太后希望陛下立刻启程,太后十五日之内一定在梦华皇宫中见到陛下!” 绯颜扯着自己的那身红装,眉梢处的三朵大小不一的桃花此刻显得更加艳丽了,“林太后这一手真漂亮!公子……你会怎么办。” “母后怎么可以这样!”落枫不知道在帐篷外听了多久了,猛地将帘子掀开几步走来,“莫叔叔……母后不能这么对你。” 落枫语气很激动,他来到莫辰逸身边,整个人半跪了下去,上半身伏到了莫辰逸的腿上。 不知不觉已经长大了,落枫记不清楚是从时候起……他已经不敢再坐到莫辰逸的腿间,只敢这么趴在他的身边,“莫叔叔!”落枫半跪着,仰着头望着那个男子的脸,下唇微微有些颤抖,他用双手紧紧地抱着莫辰逸的腰,“莫叔叔……” 他想对莫辰逸说很多话,可是,话到嘴边只是一遍遍地去叫着他的名字而已。 莫辰逸淡然的脸上多了些不一样的东西,杏眸也跟着一柔,伸手在落枫的头上拍了拍,哪怕这个孩子已经长得比他还高了,哪怕这孩子的剑法已经超过了紫依,可是,这些成长,莫辰逸却一点都看不到,总还觉得……他依然是那个需要抓着他的手才能睡着的孩子。 “枫儿!”莫辰逸微微笑了笑,“好了,没事的。” 落枫抽了抽鼻子,在莫辰逸的腿上用力地蹭了蹭,“莫叔叔……我,我不回宫,我要陪着莫叔叔。”落枫咬着下唇,呆呆地看着莫辰逸的脸,“莫叔叔,带我去看最高的山,最宽的海……什么都不要管了好不好!”落枫的眼里带了些泪珠,“莫叔叔,你不快乐……你为梦华做的已经够多了,我不想当皇帝,母后能做的比我更好……”篡着莫辰逸参绿色的袖摆,落枫渴求的望着紫依和蓝意,“紫依姐姐,蓝意哥哥……我们离开好不好!” 紫依别过头去,这样的想法,哪怕落枫没有提出过,紫依却早已想过千百次了!自从九国内乱之始,太后对莫辰逸的要求便一次比一次过份,如今……居然还把姜慕派到莫辰逸身边时刻监视着公子,紫依没去看小皇帝的眼睛,动了动喉头,微微有些哽咽。 然而……太后再过份,公子却没有办法,他是绿寒公子,梦华的绿寒公子,有些事,如果他可以放下,那么……他便不是他的!太后比任何人都清楚莫辰逸,所以,她才会这么肆无忌惮。 “没事的!”莫辰逸伸手将落枫脸上的泪迹擦掉,“先回宫吧!” 落枫看着莫辰逸的杏目,知道他已经打定了主意,没再说话,只是用力一咬牙,眸中带着一分坚毅,“莫叔叔,没有人可以这么逼迫你,母后也不可以!”嗤笑了一声,落枫连连笑起,“母后也有在意的东西,他若要莫叔叔为难,那么……我便不要我自己命,更不要梦华。” 说着,没等莫辰逸再说什么,落枫便站了起来,眸中是紫依之前从没有见过的眼神……他,真的长大了! 想起离曦天天念叨的小相公,绯颜摇了摇头,咳了两声,瞧着落枫离开的方向,自语道,“不行,曦儿会被欺负的。” “公子,这可怎么办?”绯颜无奈地耸肩,凤眸中却是一付看好戏的样子。 “那便要问仙子了!”莫辰逸推着轮椅出了帐篷,唇边却微微往上扬起…… 四年了…… 如今,可以再见见他了!rs 第二百八十七章 姜慕站立在莫辰逸的身后,如同一尊雕像一般,她的目光不时地往绯颜身上扫去,她知道水净经常去空锡楼里,姜慕有很多事情想问问绯颜,可是……最终却一个问题都问不出来。. 绯颜打了个哈欠,眼媚如丝,哪怕被紫依从莫辰逸的腿间给拽了出去,可是,绯颜的整个身体,依旧挂在莫辰逸的身上,“公子,天下间不是没有任何事是你不知道的么?那么你猜……绯颜是来干什么的。” 莫辰逸揉了揉太阳穴,参绿色的锦衣下略显出一些疲惫。 “……”绯颜的凤目扫了姜慕一眼,素白的手在莫辰逸的耳边来回滑去,他没有再看姜慕一眼,却淡淡地说道,“幽九被公子的人档在外面,想来,他现在一定还没有离开,也许……你可以去问他一些事。”绯颜垂头望着自己锁骨上的碧桃花,“幽九……也很想再见见你呢。” 语罢,姜慕身子一僵,楞了好一会儿后,却还是头也不回地走出了帐篷。 紫依长呼了一口气,突然对着姜慕的背影做出了个鬼脸,不屑地朝着姜慕吐了吐舌头,“公子,紫依最讨厌她了。” 莫辰逸并不答话,指尖在轮椅上摸索着,杏眸看着桌上的白茶花,神思似乎走到了很远的地方。 蓝意捧着热茶进来,听到紫依刚才的话,不由地瞪了她一眼,“紫依,不许乱说话!” 紫依有些委屈,在莫辰逸身上和蓝意身上来回看看,最后只好点了点头,声音低沉地说道,“好啦……紫依知道了嘛。” 绯颜张了张口,脸上带着一些惊讶,好一会后,绯颜才眨着眼睛笑道,“绯颜一直以为……她是公子的人,却不想,她……居然是太后的人。” 莫辰逸的神思被绯颜的话拉了回来,杏眸之中多了几分光泽,他看向绯颜,好一会后才道,“这世上……似乎什么事都知道的,不是莫某,该是颜仙子罢。(.无弹窗广告)” 绯颜咯咯轻笑,拉着一缕发丝在莫辰逸的唇上拂动着,“能得公子这般夸赞,绯颜今生都不会忘记呢。” 紫依轻叹了一口气,脸上带着几分气愤,“公子,太后又从宫里传秘纸过来了!”紫依恨恨地一跺脚,“她让你修书于白琴,要你派兵到卞兴关与白琴一起,一举歼灭青羽。” 蓝意手上一顿,连忙去看莫辰逸,“公子!”轻唤了一声,蓝意咬了咬下唇,看着姜慕离开的方向,手指不自觉地收紧,猛然便将手中的杯子给捏碎了。 瓷片将蓝意的手给划破,紫依一惊,忙过去拉住蓝意的手指,将他出血的指头放到嘴里吮吸,“你还不让我说,自己又气得不行。”紫依在蓝意脑袋上拍了两下,“笨蛋。” 绯颜脸上的笑意不减,凤眸却微微眯起,“看来……梦华的绿寒公子过得其实很辛苦!”绯颜咬了咬下唇,脸上一个心疼的表情,“公子既然不高兴,不如跟绯颜走吧……” 莫辰逸淡淡地瞟了绯颜一眼,依然清冷的语气中没有半分的变化,“太后还说了些什么?”划着轮椅往前走去,莫辰逸来到桌前,捏起两个茶杯,其中一个放到绯颜的手上,待绯颜伸手去接时,莫辰逸趁机远离了绯颜几分。 紫依见莫辰逸一点气愤的样子也没有,自己的眼中反倒多出了眼泪,“太后说,她已经给了公子四年的考虑时间……这四年里如果公子愿意,目前五国最大的国家绝对不会是天翌。”紫依拉住蓝意的手后才,方才有勇气继续说道,“太后知道珏帝给公子找到了玄朔莲说,她说,即然他还当你是知己,那么……公子对他应该可以轻易下手,太后说她不想看到第二个离昊,她也不想青羽能够翻身。(.无弹窗广告)” 莫辰逸浅饮一口清茶,脸上的表情无悲无喜,依旧静没的如同尘世之外的谪仙。 绯颜把玩着莫辰逸递给他的杯子,居然没有再蹭到莫辰逸的身边,挂在莫辰逸的身上。 紫依没有再说下去,蓝意不得不接了下去,“当年的鹤族如果不是有太后在背后支持着,他们怎么有胆子去犯九国之最的青羽?”蓝意一手揽住紫依的肩膀,另一手紧握着紫依的掌心,“当年珏帝不但以几百人的数量赢了鹤族,而且还不废一兵一卒,从那时候起,太后便已经留意起珏帝了,可惜,当时的青羽的势力叫太后纵然有心,却不敢出头去动青羽,可是……公子。”蓝意来到莫辰逸的轮椅后,道,“如今却不一样了,太后甚至说过……便是把从青羽得到的所有土地都还回去,她也绝对不容许珏帝活下去。” 绯颜饮尽杯口茶,眉眼具弯的笑道,“好一个林太后,绯颜倒很喜欢她呢!” “公子,清木欢,还有所有对公子忠心的将士……太后为了感谢他们对梦华的忠诚,都特地准许他们的家属进皇宫!”蓝意倒吸了一口气,推着轮椅的指骨不觉地捏紧了几分。 “他们都是梦华的功臣,太后怎么可以用他们来要挟公子!”紫依气愤异常,“太后她,她……” 除了那双握在轮椅上的手,蓝意似乎没有受到任何影响,继续对着莫辰逸说道,“公子,太后已经听说天翌要与青羽议和,她要公子无论如何都得阻止这事,还要公子在三个月内……”蓝意说到此处有些不敢开口了,小心地打量了莫辰逸几眼,蓝意深吸了一口气,无奈地一闭眼,这才说道,“太后要公子三个月内将珏帝的尸体带给她……最后,太后希望陛下立刻启程,太后十五日之内一定在梦华皇宫中见到陛下!” 绯颜扯着自己的那身红装,眉梢处的三朵大小不一的桃花此刻显得更加艳丽了,“林太后这一手真漂亮!公子……你会怎么办。” “母后怎么可以这样!”落枫不知道在帐篷外听了多久了,猛地将帘子掀开几步走来,“莫叔叔……母后不能这么对你。” 落枫语气很激动,他来到莫辰逸身边,整个人半跪了下去,上半身伏到了莫辰逸的腿上。 不知不觉已经长大了,落枫记不清楚是从时候起……他已经不敢再坐到莫辰逸的腿间,只敢这么趴在他的身边,“莫叔叔!”落枫半跪着,仰着头望着那个男子的脸,下唇微微有些颤抖,他用双手紧紧地抱着莫辰逸的腰,“莫叔叔……” 他想对莫辰逸说很多话,可是,话到嘴边只是一遍遍地去叫着他的名字而已。 莫辰逸淡然的脸上多了些不一样的东西,杏眸也跟着一柔,伸手在落枫的头上拍了拍,哪怕这个孩子已经长得比他还高了,哪怕这孩子的剑法已经超过了紫依,可是,这些成长,莫辰逸却一点都看不到,总还觉得……他依然是那个需要抓着他的手才能睡着的孩子。 “枫儿!”莫辰逸微微笑了笑,“好了,没事的。” 落枫抽了抽鼻子,在莫辰逸的腿上用力地蹭了蹭,“莫叔叔……我,我不回宫,我要陪着莫叔叔。”落枫咬着下唇,呆呆地看着莫辰逸的脸,“莫叔叔,带我去看最高的山,最宽的海……什么都不要管了好不好!”落枫的眼里带了些泪珠,“莫叔叔,你不快乐……你为梦华做的已经够多了,我不想当皇帝,母后能做的比我更好……”篡着莫辰逸参绿色的袖摆,落枫渴求的望着紫依和蓝意,“紫依姐姐,蓝意哥哥……我们离开好不好!” 紫依别过头去,这样的想法,哪怕落枫没有提出过,紫依却早已想过千百次了!自从九国内乱之始,太后对莫辰逸的要求便一次比一次过份,如今……居然还把姜慕派到莫辰逸身边时刻监视着公子,紫依没去看小皇帝的眼睛,动了动喉头,微微有些哽咽。 然而……太后再过份,公子却没有办法,他是绿寒公子,梦华的绿寒公子,有些事,如果他可以放下,那么……他便不是他的!太后比任何人都清楚莫辰逸,所以,她才会这么肆无忌惮。 “没事的!”莫辰逸伸手将落枫脸上的泪迹擦掉,“先回宫吧!” 落枫看着莫辰逸的杏目,知道他已经打定了主意,没再说话,只是用力一咬牙,眸中带着一分坚毅,“莫叔叔,没有人可以这么逼迫你,母后也不可以!”嗤笑了一声,落枫连连笑起,“母后也有在意的东西,他若要莫叔叔为难,那么……我便不要我自己命,更不要梦华。” 说着,没等莫辰逸再说什么,落枫便站了起来,眸中是紫依之前从没有见过的眼神……他,真的长大了! 想起离曦天天念叨的小相公,绯颜摇了摇头,咳了两声,瞧着落枫离开的方向,自语道,“不行,曦儿会被欺负的。” “公子,这可怎么办?”绯颜无奈地耸肩,凤眸中却是一付看好戏的样子。 “那便要问仙子了!”莫辰逸推着轮椅出了帐篷,唇边却微微往上扬起…… 四年了…… 如今,可以再见见他了!rs 第二百八十八章 姜慕站立在莫辰逸的身后,如同一尊雕像一般,她的目光不时地往绯颜身上扫去,她知道水净经常去空锡楼里,姜慕有很多事情想问问绯颜,可是……最终却一个问题都问不出来。(.无弹窗广告) 绯颜打了个哈欠,眼媚如丝,哪怕被紫依从莫辰逸的腿间给拽了出去,可是,绯颜的整个身体,依旧挂在莫辰逸的身上,“公子,天下间不是没有任何事是你不知道的么?那么你猜……绯颜是来干什么的。” 莫辰逸揉了揉太阳穴,参绿色的锦衣下略显出一些疲惫。 “……”绯颜的凤目扫了姜慕一眼,素白的手在莫辰逸的耳边来回滑去,他没有再看姜慕一眼,却淡淡地说道,“幽九被公子的人档在外面,想来,他现在一定还没有离开,也许……你可以去问他一些事。”绯颜垂头望着自己锁骨上的碧桃花,“幽九……也很想再见见你呢。” 语罢,姜慕身子一僵,楞了好一会儿后,却还是头也不回地走出了帐篷。 紫依长呼了一口气,突然对着姜慕的背影做出了个鬼脸,不屑地朝着姜慕吐了吐舌头,“公子,紫依最讨厌她了。” 莫辰逸并不答话,指尖在轮椅上摸索着,杏眸看着桌上的白茶花,神思似乎走到了很远的地方。 蓝意捧着热茶进来,听到紫依刚才的话,不由地瞪了她一眼,“紫依,不许乱说话!” 紫依有些委屈,在莫辰逸身上和蓝意身上来回看看,最后只好点了点头,声音低沉地说道,“好啦……紫依知道了嘛。” 绯颜张了张口,脸上带着一些惊讶,好一会后,绯颜才眨着眼睛笑道,“绯颜一直以为……她是公子的人,却不想,她……居然是太后的人。” 莫辰逸的神思被绯颜的话拉了回来,杏眸之中多了几分光泽,他看向绯颜,好一会后才道,“这世上……似乎什么事都知道的,不是莫某,该是颜仙子罢。” 绯颜咯咯轻笑,拉着一缕发丝在莫辰逸的唇上拂动着,“能得公子这般夸赞,绯颜今生都不会忘记呢。” 紫依轻叹了一口气,脸上带着几分气愤,“公子,太后又从宫里传秘纸过来了!”紫依恨恨地一跺脚,“她让你修书于白琴,要你派兵到卞兴关与白琴一起,一举歼灭青羽。” 蓝意手上一顿,连忙去看莫辰逸,“公子!”轻唤了一声,蓝意咬了咬下唇,看着姜慕离开的方向,手指不自觉地收紧,猛然便将手中的杯子给捏碎了。 瓷片将蓝意的手给划破,紫依一惊,忙过去拉住蓝意的手指,将他出血的指头放到嘴里吮吸,“你还不让我说,自己又气得不行。”紫依在蓝意脑袋上拍了两下,“笨蛋。” 绯颜脸上的笑意不减,凤眸却微微眯起,“看来……梦华的绿寒公子过得其实很辛苦!”绯颜咬了咬下唇,脸上一个心疼的表情,“公子既然不高兴,不如跟绯颜走吧……” 莫辰逸淡淡地瞟了绯颜一眼,依然清冷的语气中没有半分的变化,“太后还说了些什么?”划着轮椅往前走去,莫辰逸来到桌前,捏起两个茶杯,其中一个放到绯颜的手上,待绯颜伸手去接时,莫辰逸趁机远离了绯颜几分。 紫依见莫辰逸一点气愤的样子也没有,自己的眼中反倒多出了眼泪,“太后说,她已经给了公子四年的考虑时间……这四年里如果公子愿意,目前五国最大的国家绝对不会是天翌。”紫依拉住蓝意的手后才,方才有勇气继续说道,“太后知道珏帝给公子找到了玄朔莲说,她说,即然他还当你是知己,那么……公子对他应该可以轻易下手,太后说她不想看到第二个离昊,她也不想青羽能够翻身。(.)” 莫辰逸浅饮一口清茶,脸上的表情无悲无喜,依旧静没的如同尘世之外的谪仙。 绯颜把玩着莫辰逸递给他的杯子,居然没有再蹭到莫辰逸的身边,挂在莫辰逸的身上。 紫依没有再说下去,蓝意不得不接了下去,“当年的鹤族如果不是有太后在背后支持着,他们怎么有胆子去犯九国之最的青羽?”蓝意一手揽住紫依的肩膀,另一手紧握着紫依的掌心,“当年珏帝不但以几百人的数量赢了鹤族,而且还不废一兵一卒,从那时候起,太后便已经留意起珏帝了,可惜,当时的青羽的势力叫太后纵然有心,却不敢出头去动青羽,可是……公子。”蓝意来到莫辰逸的轮椅后,道,“如今却不一样了,太后甚至说过……便是把从青羽得到的所有土地都还回去,她也绝对不容许珏帝活下去。” 绯颜饮尽杯口茶,眉眼具弯的笑道,“好一个林太后,绯颜倒很喜欢她呢!” “公子,清木欢,还有所有对公子忠心的将士……太后为了感谢他们对梦华的忠诚,都特地准许他们的家属进皇宫!”蓝意倒吸了一口气,推着轮椅的指骨不觉地捏紧了几分。 “他们都是梦华的功臣,太后怎么可以用他们来要挟公子!”紫依气愤异常,“太后她,她……” 除了那双握在轮椅上的手,蓝意似乎没有受到任何影响,继续对着莫辰逸说道,“公子,太后已经听说天翌要与青羽议和,她要公子无论如何都得阻止这事,还要公子在三个月内……”蓝意说到此处有些不敢开口了,小心地打量了莫辰逸几眼,蓝意深吸了一口气,无奈地一闭眼,这才说道,“太后要公子三个月内将珏帝的尸体带给她……最后,太后希望陛下立刻启程,太后十五日之内一定在梦华皇宫中见到陛下!” 绯颜扯着自己的那身红装,眉梢处的三朵大小不一的桃花此刻显得更加艳丽了,“林太后这一手真漂亮!公子……你会怎么办。” “母后怎么可以这样!”落枫不知道在帐篷外听了多久了,猛地将帘子掀开几步走来,“莫叔叔……母后不能这么对你。” 落枫语气很激动,他来到莫辰逸身边,整个人半跪了下去,上半身伏到了莫辰逸的腿上。 不知不觉已经长大了,落枫记不清楚是从时候起……他已经不敢再坐到莫辰逸的腿间,只敢这么趴在他的身边,“莫叔叔!”落枫半跪着,仰着头望着那个男子的脸,下唇微微有些颤抖,他用双手紧紧地抱着莫辰逸的腰,“莫叔叔……” 他想对莫辰逸说很多话,可是,话到嘴边只是一遍遍地去叫着他的名字而已。 莫辰逸淡然的脸上多了些不一样的东西,杏眸也跟着一柔,伸手在落枫的头上拍了拍,哪怕这个孩子已经长得比他还高了,哪怕这孩子的剑法已经超过了紫依,可是,这些成长,莫辰逸却一点都看不到,总还觉得……他依然是那个需要抓着他的手才能睡着的孩子。 “枫儿!”莫辰逸微微笑了笑,“好了,没事的。” 落枫抽了抽鼻子,在莫辰逸的腿上用力地蹭了蹭,“莫叔叔……我,我不回宫,我要陪着莫叔叔。”落枫咬着下唇,呆呆地看着莫辰逸的脸,“莫叔叔,带我去看最高的山,最宽的海……什么都不要管了好不好!”落枫的眼里带了些泪珠,“莫叔叔,你不快乐……你为梦华做的已经够多了,我不想当皇帝,母后能做的比我更好……”篡着莫辰逸参绿色的袖摆,落枫渴求的望着紫依和蓝意,“紫依姐姐,蓝意哥哥……我们离开好不好!” 紫依别过头去,这样的想法,哪怕落枫没有提出过,紫依却早已想过千百次了!自从九国内乱之始,太后对莫辰逸的要求便一次比一次过份,如今……居然还把姜慕派到莫辰逸身边时刻监视着公子,紫依没去看小皇帝的眼睛,动了动喉头,微微有些哽咽。 然而……太后再过份,公子却没有办法,他是绿寒公子,梦华的绿寒公子,有些事,如果他可以放下,那么……他便不是他的!太后比任何人都清楚莫辰逸,所以,她才会这么肆无忌惮。 “没事的!”莫辰逸伸手将落枫脸上的泪迹擦掉,“先回宫吧!” 落枫看着莫辰逸的杏目,知道他已经打定了主意,没再说话,只是用力一咬牙,眸中带着一分坚毅,“莫叔叔,没有人可以这么逼迫你,母后也不可以!”嗤笑了一声,落枫连连笑起,“母后也有在意的东西,他若要莫叔叔为难,那么……我便不要我自己命,更不要梦华。” 说着,没等莫辰逸再说什么,落枫便站了起来,眸中是紫依之前从没有见过的眼神……他,真的长大了! 想起离曦天天念叨的小相公,绯颜摇了摇头,咳了两声,瞧着落枫离开的方向,自语道,“不行,曦儿会被欺负的。” “公子,这可怎么办?”绯颜无奈地耸肩,凤眸中却是一付看好戏的样子。 “那便要问仙子了!”莫辰逸推着轮椅出了帐篷,唇边却微微往上扬起…… 四年了…… 如今,可以再见见他了!rs 最快更新,阅读请。 第二百八十九章 “小爷怎么每次遇见你都这么倒血霉?”没有一丝光线地阁室里传来重华抱怨的声音,“你就不能离我远点?要不是答应离烨不伤你,我早削了你的头了!” 在黑暗里前进着,重华的金银重瞳特别明亮,似乎能在黑夜里发光一样,白了我一眼,他小心地保持着警界,身体一直绷的很紧,每走一步都迈的很小心,手中也紧紧地握着一把短刀,为了让自已放松一些,他也只好在我这里逞着口舌! 我懒得理他,一句话不说,也不敢离他太近,只好跟在他身后一米左右。 我与他都害怕在这种地方遇见一些怪异的事,所以……谁也没有先去惹谁,指不定,遇见情况的时候,还得合作,同心协力打出一条血路一起出来的! 脚下的地板不知是用什么材料做的,走起来……咯吱咯吱地直响,像是木板一样,可是,当手触于地上时,却有一股不同于木板地凉意从皮肤上沁了过来,用匕首狠狠一滑……你会发现,这地板……比铁块钢筋还硬! “离珏……你有没有带着火折子?”走了好一会,什么也没有发现,也什么机关没有遇到,重华不但没有放心,反而更紧张了起来。 “没有!”我摇了摇头,往回看了大门一眼,心里面不知有多后悔…… 我跟进来干什么?出不去的话,烨儿应该会有多担心?再说了,那大门。进来的时候我还用手推了推,甚至用内力试着砸了一下……可是,所有的内力按进大门上时,简直和打在大海里没什么两样! 要想砸开大门,原路返回……跟本是不可能的事! 刚想着的时候,重华不知踢到了什么…… 叮地一声,虽然那声音不大,但这一声响,还是崩紧了我们所有的神经! 人到了危难的时候。反应总是快了几分,那一声才出现,重华立刻后退了几步,而我也贴了过去,两人背对着背,手握着匕首。静等着接下来发生的事! 然而…… 什么也没有出现! 长呼了一口气,那一瞬间,几乎就有冷汗浸了过来,微微松了一口气,我用背撞了撞重华的肩膀,“看样子……是我的太紧张了!” “嗯!”了一声。重华持起衣袖,擦了擦额角的汗水。“真***邪门……” “可不……” 正说着,突然眼前一亮,我与重华立刻用衣袖遮住了眼睛,好一会后才适应了光线! 漆黑的暗室里,无缘无故地亮起了灯光,直晃的人眼睁不开。 我微微有些惊讶,熟悉而又陌生的光线让我一时无法确信自已所在的时空! 抬头望去。那一盏又一盏地东西,无论是光线还是外形。都像极了……电灯!那上面有玻璃和水晶雕刻出来的图案…… 有白色和彩色的灯罩! 我咳了两声,揉了揉眼睛,有些不确定自己看到的东西…… 难不成是幻觉不成? “从来没有见过这么亮的宝石!”重华眯着一双金银重瞳,微仰着头,用脚尖轻轻地踢了踢我的膝盖,“看你这样子,怎么,你曾经见过?果真是当皇帝的料……” 回过神来,我连忙去四周寻找开头,甚至是电源…… “我就不信邪了!”四处转达了一圈,我这才发现,这鬼地方,果然就没有电源,这灯……竟然还是声控的! 走了一会,见什么危险也没有,重华终于有些松懈了下来,人也趴着墙壁,几步跳上了室顶,自墙壁内鞘出几盏灯来,捧在手里,不热也没有熄灭…… 我扯了扯唇角,心里有些发悚,既然能回到远古,莫非亦能达到未来?否则,这灯为什么可以什么能源也不用就发亮了? 继续往前走去,没一会,终于到了一个拐角处,拐角内侧有一扇合起来的大门,外侧则是楼梯,看样子,一共有三层,仰头往上看去,可以看见一楼用了一种不知是什么材料制成的牌子,上面写着修真练气…… 我有些好奇地往上走去,走了三台便被弹了下来,重重地摔到了地上……重华不信邪,也试着往上走去,走到第四台重华颇觉了几分阻力,却还是没被弹下来,一咬牙齿,一步一步,重华竟走到了十二台,眼见着只剩下五台了,可是……终于还是跌到了地上。 面面相觑中,重华长长地呼了一口气,“这大概就是老太婆说了试基楼……” “什么意思?”难得能与重华心平气和的说上几句话,我双手覆胸,静看着重华。 耸了耸肩膀,重华一脸厌烦,却还是解释道,“老太婆说了,人可以修仙……他师傅这里就可以试出一个人是否有成仙的根基,要是能从这里上到二楼,则可以找到关于修真的法门!潜心练习的话,根基很好的便可以飞升,就是一般的,也能延年益寿。” 我听着,就像是在看玄幻小说一样…… “听说,这几百年来,天机老人的弟子,就只有一个人能从这里走到二楼。”重华有些嫉妒的瘪了瘪嘴,“我可倒真想上去看看,好不容易走到第十二台。” 我皱眉疑问,“谁能上去……” 语落,我与重华便立刻听到了自二层上传来的脚步声! 一时间,两人都吓了一跳,一左一右地藏进到了楼梯两侧! 轻笑声响了起来…… 微觉有些熟悉,我抬头看去,正好是梁沫! “舅……舅舅!”见了是他,我也没有躲,大大方方地站了出来! 梁沫看了我一眼,又看了看重华。一步一步地走了下来,挑起重华的下巴,道,“她竟肯将师傅留给她钥匙给你?”说着,又笑了起来,笑容悲哀而淡漠,“她竟然宁愿你来,也不肯自已入室……” “你是老太婆的什么人?”重华退后了两步。 梁沫笑了笑,什么也不说。只是望着我,问道,“离珏,你知道我是她什么人吗?” 我摇头,“不知道!” 梁沫哑然,“她竟连你也不告诉。罢了,罢了……” 说完,梁沫便想离开! 重华一把歹住梁沫的衣袖,见梁沫不想与他出手,因此,越发的得寸进尺起来。“喂,那上面是什么东西?真能成仙么?” 梁沫看着重华的金银重瞳。伸手摸了过去,“这双眼睛……倒是真不错,若是你再早生出几年,这试基台阶,你必能至顶!”顿了顿又道,“还好是在这里,否则……恐怕。连我也不能直视这双眼睛。” 重华伸手摸着自已的眼睛,眼里闪过一丝悲哀。“老太婆说过,这双眼睛是……” 梁沫笑着打断,“这与我何干!我要离开了!” 重华眯着眼睛,又问,“你出去后就能成为仙人了?” 梁沫大笑了几声,从怀里掏出一幅红梅图,静静地观看着,一瞬间,有种说不出的苍凉包住了这个一身青衫的男人。 我楞了一楞,从来没有见过梁沫这样的眼神…… 重华将脸凑了过来,指着这红梅图道,“老太婆也有这么一幅,每天都能见她看个十遍八遍!” 梁沫手上一抖,眼中闪过一丝莫名的光亮。 好一会后,才伸手抚摸着红梅图说道,“成仙?一生已经足够长了,若真能千年万年活下去,这相思……何其之苦?我要成仙何用!” 收起红梅图,梁沫回头看着重华,“你告诉她……”梁沫说到此处,却突然不知道接下来应该如何去说,只好干笑了两声,止住声音,朝我们招了招手,“这里的事别告诉任何人……” 看着梁沫消失在灯光尽头,我微微有些疑惑,为什么他会说,竟连我也不告诉?难道……那个青衫血纱的女人与我有关系? 正想着的时候,重华已经没到了拐角处的门口,用力的推了几下…… 大门纹丝不动! “离珏!”扯了扯凤凰金衣,重华一脸厌弃地表情,“你要也想知道这屋后有什么东西,就过来给我一起推!” 收回心思,我轻笑了两声,“你这可算求我,重华?” “呸!”朝着我的方向吐了一口唾液,重华将手中的短刀当成飞镖来使,直朝着我的面门飞来,“和你舅舅一起滚出去,别来碍小爷的眼睛,小爷看着你就忍不住宰了你!” “试试看!”往后一仰,我两个手指头夹住了迎面飞来的短刀,再一用力,又将那短刀还给了重华。[.超多好看小说] 这一来一去,两人都没有用足全力,总之,没有出去,不能确保绝对安全之前,我们两人,谁也不会伤害谁! 慢悠悠地走了过去,我凝起力道,也同重华推了推那大门,依然纹丝不动! “这怎么进去?”重华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刚才果真用上了十成的力气。 摇了摇头,我看了好一会,这大门上连个疙瘩也没有,光滑的像是一面镜了,也不像有机关的样子。 倚在门上,轻呼出了一口气,我开始四周观察着。 重华刚才推门,用力过渡,这会也有些累了,一同靠了过来…… 沉默地思索着,慢慢地,两人心里那一丝戾气也平静了下去,大门开始变软,人像置于湖面一样,慢慢地从石门里陷了进去! 重华回头看着大门,揉了揉眼睛,看着我问道,“这就进来了?怎么进来的?” 回他一个白眼,“我哪知道!不过,看样子,的确就是进来了……” 这里面果然是个兵器库,墙壁之中四处镶嵌着武器,刀、戟、剑、弓、飞镖……知道的,不知道的,什么都有,直看的人眼花撩乱! 重华自墙壁里掏出一样,笑的眼睛都眯了起来。“不错,不错,这样子,老太婆肯定弄不断!”一边摸着手里半掌大小的小短弓,一边又去掏另外的长棱…… 然后,第二件兵器却牢牢地固定在墙壁里,怎么也掏不出来,后来……我们发现,这里的兵器。你只能拿出一件,若想多拿,完全不可能! 也真够神的! 墙壁的最高处,竟画了百余幅画像! 一张一张地看去,我竟然发现了梁沫……想来,这些人。便是天机老祖几百年来所收的弟子吧…… 看着看着……我脚下一凉!瞳孔微微放大了一些,张开嘴巴,却什么话也出不出来…… 重华突然一拍我的肩膀,我打了个激灵,这才回过神来! 笑眯眯地看着画像,重华将手环在胸口。“还是老婆最好看……”顿了顿,重华又道。“对了,你来说说,这里面,究竟什么是最好的!给你个机会递小爷找找,不过,你若是选错了,就等着小爷剥了你的皮!” 将眼睛生生地从画像上移开。我咽了咽口水,将拳头在衣袖里捏了起来。深深地呼进几口凉气,冷笑道,“没等你剥我的皮,朕先抄了你全家!” 重华先是楞了一楞……待反应过来,立刻跳起三丈高,捏起拳头便朝着我打了过来! 我连忙闪躲,这才发现,刚才……被其中一幅画像影响到了,心情变的有些沉重。 一边闪躲一边道歉,好一会后,重华才悻悻地停止了进攻,“离烨啊离烨,你又欠我一条命,看你的面子上,小爷这才饶了他!” 我咬着牙,楞是没有发脾气! 继续朝前走了一会,最顶头的墙壁上亮着一打剑,光芒将所有的兵器给遮住了! 相互看了一眼,具是从对方眼里看到了相同的锐芒! “这把剑……我要了!” “做梦!他是我的。” 直觉告诉我,这是一把好剑,说什么也不能让他落到了重华手里,这小子哪次和我见面没打的天昏地暗? 这回能冷静这么久,不是想拿到这兵器么?等他达到了目标,八成就能立刻回头与我打起来,到时候……若是没有兵器? 无疑,重华的胜算会很大,毕竟以前在情况相同的条件下,我还从来没有打败过他! 看着那闪着暗蓝色光芒的宝剑,我心里涌起一般难言的兴奋,就好像当初找到一把合手的枪一样! 匕首这东西,用来防御还好,可若是用来对敌,多少弱了些,从前还可以不去理会,可是现在……外面已经开始涌起了战火,用得着兵器的日子会越来越多,而我,还要保护我爱的人! 将手伸到最长,只想立刻拔出那把剑! 可笑,此刻,脑海里最后冒出来的一句话竟然是――若我得到兵器,只要他不动手,我一定不伤他! 摇头笑了笑,果然,烨儿的朋友和那青衫血纱女人的徒弟,我是万万动不得的。 想着这些,脚下已经飞快地赶了过去! 我的手并没有握到那剑的剑柄,重华快了一步…… 指缝间透着重华皮肤的温度,重华握着剑柄,而我……捏着重华的手! 谁也没有放开…… 僵持了好一会儿,我的手覆盖在重华手背上,开始发起了抖…… 以我和重华两人之力,竟然没有办法将这剑拨出来,全身被一种出不说的凌厉包围着,我与重华对望了一眼,同时一点头,一同加重了手上的力道,只想将这剑从墙壁里先扯出来,之后……再一较高下,能不能成为这宝剑的主人,就只能凭本事了。 手上加注的力道越大,剑身颤抖的越厉害,也越来越拿不稳,手快要被那宝剑挣脱了一样! 我与重华谁都不服气,两个大活人还没本事搞定一把破剑? 这么一想,剑柄上便再也不是两只手! 两手同出,四手共握住剑柄…… 心跳微微顿了一下,重华有一瞬间什么声音也没有听到! 眩目的金银重瞳看着眼前的人,轻轻一眯…… 两只手都被紧紧地包住了,自皮肤上传来的温度……有些过分的灼热。重华重瞳中一热,不知怎么地,突然想起很小的时候―― “别挖我的眼睛……” “爹……你让娘别挖我的眼睛……我不是妖怪,不是的!” “父亲,母亲!”瞳小少爷重重地叩头,小小的身子跪在地上,因为极度的害怕,瞳小少爷剧烈地发抖起来,带着哭腔的声音都有些颤抖。“不要杀我,求求你们不要杀我!” 仰着头,瞳小少爷盯着父母,“我不是有意的,我不是妖人,我是娘生的。和哥哥一样,是娘生的。” 听了瞳小少爷的话,女人开始发抖起来,漂亮的素颜上出现一种极度惶恐的表情,直往后退,直躲到丈夫的怀里。抓起桌子上的酒杯便往儿子的脸上砸去,“你闭嘴……你不是我儿子。我们瞳家没有你这妖人,你不是我生的,不是……不是!” 他仰着头,不是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更不知道娘为什么怕他? 他总是看见娘抱着哥哥,在梨花树下笑的很美,娘叫先生来教哥哥识字。当父亲打哥哥的时候,娘会哭着。将哥哥抱在怀里,怎么也不让父亲手中的鞭子打在哥哥身上,娘还会笑着,亲手给哥哥煮很多好吃的东西! 每一次看到这样的画面,瞳小少爷总会在一边羡慕的扣着墙壁,每一次,他跑去找娘亲,娘如花朵一样的笑容总是会立刻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无限的怨恨与恐惧……然后,娘垂着头,看着他的鞋尖,狠狠地瞪着,冷冷地让他别接近哥哥,抱着哥哥便转身离开了! 瞳小少爷从小就知道自已家境很好,可是……他就是不知道,为什么他们要将他关起来…… 是上次他不小心打碎了父亲心爱了的瓷器么?他会赔的,他亲手用土捏了一个窑,要送给父亲! 然而,父亲摔破了他精心做的窑,狠心地将他关进了阁楼里! 一日一日地关着,只有他一人,每天人有蒙着眼睛从门缝里送些吃的进来,然后,他们就再也不管他了,任他怎么叫,怎么哭,任他怎么唤着母亲的名字,可是……没有人会理他! 给他送饭的人,每次都要骂他一声晦气! 他不知道自已关了多久,只记得,最初穿在身上的衣服已经小了,被越来越宽阔的肩膀给挤成了一条一条地。 那一天,哥哥在门外叫他妖怪…… 瞳小少爷沉默着,见哥哥来找自已,很开心地笑,哪怕他不停地叫着他妖怪,可是,他却还是一声一声,甜甜地叫他哥哥! “傻子!”瞳大少环着胸,往黑黑地屋子里丢来几颗石子,“难怪娘那么怕你,爹又不想见你……” “哥哥,我要和你玩,你放我出来好不好?”瞳小少爷近乎哀求地唤着自已的兄长,甜甜地,糯糯地,那声音……那么令人心疼! “好,你等着,我去给你偷钥匙!” 瞳大少笑着,果真偷来的钥匙将他放了出来…… 哥哥骂他脏,他求哥哥带他去洗澡,哥哥将亲而易举得到的糕点丢进泥里,用精致的鞋面去踩,他求哥哥给他吃娘亲手做的桂花糕,于是,他慢慢地蹲下身子,连泥带土地从花坛里抓起一大把和了桂花糕的土,笑眯眯地塞进嘴里! 娘亲做的,果然……是甜的啊!哪怕,他吃到的,更多的是土! 先还好好的,可是后来,哥哥要骑着他当驴,还要他钻裤档,甚至要他去偷花店姑娘的内衣,还要他去摸女孩子的胸,他不依,哥哥便发狠一般的打他…… 后来,不知道怎么地,他看着哥哥,于是…… 他的哥哥便一头撞死在大树上,而娘亲……恰好在这个时候出来! 回住回忆,瞳小少爷打了个寒颤。 他跪着,任那杯子打到他的头上,不避亦不闪,“娘,别赶我走,别赶我走……” 头上的血瞬着眉角滑下来,从眼睛里滴了下来,像是血泪一般,让人无般的发怵! 娘亲歇斯底里地揪着他的头发,“你这个妖怪,从头发到眼睛,每一处都是妖怪……你杀了你哥哥,你杀了楠儿!你这个妖怪,当初就不该让你活着!对……对,巫师说,要烧死你,对,烧死你这个妖孽便没有人再害我们瞳家了,烧死你,烧死你。”(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二百九十章 夏樱闭着眼睛,唇边带着一抹淡淡的笑,她倚着坐位,浅浅地睡了下去,这几日里,为了弄明白那几幅画内里的含义,夏樱已经查了好多资料,就好像现在,夏樱手里还捧着一本佛经,她总觉得只有更加理解灯烬大师生前所信仰的一切,才能解开那幅画真正的含义。[] 百里凤烨轻手轻脚地走到他的身边,眉目之中带着一点隐隐地忧伤,然而,这抹忧伤此刻看起来却将他的凤眸衬得更加温柔,他喜欢这样看着她,喜欢把自己所有的情绪都凝在眉眼里,光明正大的这么看着她。 缓缓地蹲下身子,那抹狭长带红的凤眸以仰望的姿态看着夏樱,轻手轻脚地将夏樱手边的佛经拿开,百里凤烨的手轻轻地往上抬了抬,似乎想要摸摸夏樱的脸,可是……最终,那双手只是在空中停了两下,这便慢慢地放了两来。 夏樱睡的并不安稳,阖起来的眼珠还不时地动了一动,只是,唇边的笑却越扯越大…… 她梦见了什么?百里凤烨仿佛知道她的梦,知道的她的笑一样,只是,不知为何,这红衣男子的表情却是那么落寞。 “你的梦里……”百里凤烨无声地动了动唇角,苦笑着叹息了一声。 其实,如果是以前,哪怕他一点声音都没有发出来,以夏樱的警觉还是会立刻惊醒的,可是,现在没有,她依然睡的那么甜蜜。什么都可以骗人,除了身体…… 或许。你应该满足了,不是么? 百里凤烨是这样对自己说的,可是,没有…… 他依然因为知道她的梦而心疼,那种疼,是他无力抗拒的。 叹息了一声,又是一声,百里凤烨从来不是一个自怨自艾的人,只是。对着夏樱,他的唇角总是没有办法克制的发出叹息。 百里凤烨移开眸子,扫了一眼手上的佛经,那上面还存有夏樱掌心的温度――由爱故生忧,由爱故生怖,若离于爱者。无忧亦无怖。那佛经上正好写着这么几句谒语,想是夏樱刚才看到之处。 百里凤烨不信佛,可是,也曾看过一些佛经,这谒语之前也曾知道,只是。此时此刻这谒语却给百里凤烨带来了异常震惊的感觉,“好一个由爱故生忧。由爱故生怖!”扯了扯唇角,百里凤烨反反复复地咀嚼起来,竟有些痴了。 片刻后,他突然认命地苦笑起来,瞧着夏樱睡梦里的笑颜,百里凤烨心口又是一疼…… 佛渡世人,只是。世人却并不见得甘由佛渡。 夏樱便是看着这样的谒语睡着,可是。她的梦里却依然有那个人,或许,那个人给允夏樱的痛苦比起欢乐更多吧,可惜……夏樱不会忘,也不愿忘,那个人给允她的所有,甜的苦的,痛的疼的,她一概甘之如饴。 其实……换成自己也是一样的! 若离于爱者,无忧亦无怖,如何离?若真离了,便是不痛了,不疼了,又如何?他生命的一切色彩,不都已经给了她么?失去了那些疼与痛,他……还算是活着么? 终是将手上的佛经小心异异地合了起来。百里凤烨凝视着夏樱,不知是苦是甜的露出一个笑容,抬起脚步缓缓走开了。 她已经有太久没有合过眼睛了,难得见她睡下,哪怕他那么想将她抚到床上,或是给她多加一条被子,可是……不敢啊!哪怕夏樱已经习惯了他的气息,可若是他真的做了这些事,那么……她一定又会醒过来,而他,舍不得啊。 缓缓地退出屋子,百里凤烨静静地将门关了起来,留给夏樱一个安静的空间。 百里凤烨一身红衣如血,然而,离开了那个屋子,他却好像突然变得憔悴了…… 这个男人!他怎么会露出这样的神态? 揉了揉太阳穴,百里凤烨冷冷地朝墙外扫了一眼…… 影凭一楞,突然就咬住了自己的下唇,她以为百里凤烨会说些什么,可是,没有,他什么都没说,他的脚步那么轻盈,仿佛害怕这样仍会惊醒夏樱一般,然而,即便是这样,百里凤烨还是一点点地朝他走了过来,那个男子每前进一步,影凭的心口便紧了一下,篡着手上的娇无那,影凭眼也不眨地看着百里凤烨…… “你来干什么?”百里凤烨带着三分阴柔,如今,对影凭他已经不再那么客气了,甚至连贵妃娘娘都不屑叫了。[.超多好看小说] “……” “哭?”百里凤烨打了个哈欠,“随你吧,只要你不打扰到阿樱!” 说罢,百里凤烨转身便要离开。 影凭伸手往脸一摸,突然就是一惊,居然让她摸到了满脸的泪水,可是,她明明连眼睛都没有眨一下,这眼泪儿怎么就落下来了呢? 苦笑着,影凭认命一般地瞧着百里凤烨,“如果我说我不是过来找夏樱的,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过来,你相信么?” 百里凤烨微微回头看了一眼,微微淡笑起来,目光好像在看一个孩子,没有相信也没有不信。 缓缓地摊开掌心,影凭将掌心的娇无那往前挪了一下。 百里凤烨的目光一闪,又是一眯。 “你瞧?”影凭笑着,那张本就娇美的脸此刻更多了三分风采,“即使被你打碎了,可是,我还是找了最好的匠师,他们帮我修好了,一点痕迹都看不出来。” 影凭的掌心很白,这更映得那娇无那红得滴血一样,只扫了一眼,百里凤烨便知道,那块玉……早已经不是当初那块娇无那了,那红玉虽说罕见,却并不是什么难得之物,想来,必是宫中那些匠师担心修不好玉石被影凭无端责怪,重新弄了些红玉原料,将它雕琢成前那个样子。 “若凤烨告诉你……这块玉并不是娇无那呢?” “不可能!”影凭坚决的摇了摇头,“怎么可以不是!” 这世间最难攻破的便是自欺欺人,一个人若想自欺欺人,那么,便是你在她面前摆上一百种一千种证据,她可以完全反驳,百里凤烨又叹一口气,挽了一缕额角的发丝,轻声说道,“佛经有云,由爱故生忧,由爱故生怖,若离于爱者,无忧亦无怖。” “我也想离,可离不了,百里凤烨……我也想像林阮思一样,明明白白的告诉你,我爱你!”她笑了,这句话说出来的时候,她整个人竟是那么轻松,她拉起衣袖,手臂上的那守宫砂灼得烫人。 百里凤烨眉锋一皱,朝着影凭摆了摆手,无声地叫她离去,只是,百里凤烨的眸目是垂着的,竟不知……是在想些什么。 “我不走!”影凭捏牢那娇无那,“我不走!”她说的那么坚定。 “那好!”百里凤烨竟没有驳斥她,“你敢将这话告诉华褚诸臣,敢将你手臂上的守宫砂一一展露在朝堂上吗?你若敢,凤烨不赶你走。” 影凭脸色一白,缓缓后退一步。 她再去看百里凤烨,那人狭长带红的眸子却逼得她连大气都不敢喘…… 她敢么? 她不敢!她也不能…… 待影凭回过神的时候,她才发现,自己早已经在那个人的目光下连连逃跑了,不是他赶她走的,是她自己逃开的。 扯着自己身上那亮丽的绛紫色的华服,影凭脚下一软,竟瘫软到了地板之上。 “贵妃娘娘!”路旁的小宫女,吓了一跳,连连走去抚起影凭,“贵妃娘娘,你怎么了!” “滚!”影凭没由来的发起了火,“滚过去!” 她蹲在地上,冲着那小宫女的脸甩了一个耳光,把小宫女打得连连跑开,使得周围没有一人敢上前,贵妃娘娘……贵妃娘娘…… 这几个字竟是那么刺耳! 她将自己环了起来,阳光洒在她的华服上,影凭无力地座着…… 是她……自己逃开的啊! 那娇无那日日被影凭把玩,本已经变得十分温润了,然而,这一刻,她捏得那么紧,以致于原本温润的棱角都能割破她的掌心。 “你在干什么?”不知座了多久,影凭耳边又响起了一个声音。 “本宫让你们滚!”那双原本脆弱的眸子,突然变得好似是要吃人一般,又是一掌过去,这一下,结结实实地打在了欧阳逸仙脸上。 “啊!”欧阳逸仙一身参绿色锦衣,“你这姑娘好生无礼!” 他捂着脸,泪蒙蒙的样子,“在下看姑娘……” “……”长吸了一口气,影凭本一肚子的火,可目光触及到欧阳逸仙的眼神,便突然觉得无力,闷声不响地直起身子,挺直了胸一步一步地走去。 身后,欧阳逸仙的声音还隐隐可以听得见,“哎呀,在下攒了那么久的路费啊,不知被那姑娘打到哪里去了,这可如何是好啊?” 影凭离开后,百里凤烨也跟着走了。 他那一路,竟是朝景枫的书房去的。 还没等百里凤烨进屋,景枫的声音便传了过来,“朕已经等你很久了。” 景枫负手而立,背对着百里凤烨,而景枫面前正是挂着欧阳逸仙的那几幅图。 “百里宣呢?”百里凤烨神色凝重,“他去了玉沉之后,人,到哪里去了!” “笑话!”景枫仰头大笑,“你老子去了哪里,你做儿子的不知道,竟问起朕来了。”(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cqs!) 291.第二百九十一章 “时时见你喝酒,竞也没醉!”我看了一眼烨儿手中的紫砂酒壶,“真不知道你这肚子怎么装得了这些个酒!” 说话时,我已将手放到了烨儿的肚子之上。 嘻嘻嘲我笑了一声,烨儿晃了晃手中的酒壶,“快没了。” 我一楞,别过头去,这才忍住了笑意,挑眉道,“没了就没了,这么可怜巴巴地看着我干嘛?难不成还让我折回去给你找酒不成?” “……”干笑了两声,烨儿走来挽起了我的手,“没什么……我莫不是还真能让哥哥给我折回去拿么?” 说着,烨儿突然一抢过一个包袱! 我一楞,恨恨地看了他一眼,“你这狗鼻子!” 没错,烨儿抢走的那个包袱,正好是用皮囊装着的相思泪! 白了烨儿一眼,我才笑道,“看你人不大,这酒瘾倒是不小,都一个酒桶!” 烨儿也没说话,看着脚下满山的白雪,脸上闪过一丝淡泊尘世间的飘渺,“哥,至今,我只醉过两次!” “是么?”闻言,我紧了紧手中七零八落的包袱,道,“你倒是说说,哪两次啊!” 烨儿看着我的眼睛,轻声叹了一口气,白色的雾气在雪山之间萦绕不停,“第一次,就是那年……你把我的从房间里赶出去的时候!” 我心里一紧,确实有着些残留在离珏脑海中的影像…… 少年随意地披了件大衣,脚上也没有着了鞋子,大秋天的夜晚,直直地站在我的门外,听着屋子里不时传的来的糜、烂之音,一坛一坛的酒坛子直往地上摔去,第二天,待离珏出屋的时候,少年已经醉死在石桌前,身上的大衣散了一半,就连头发上也凝结了不少的霜丝,远远看去,就好似一夜之间,白了头发一般…… 心中一阵纠痛,我不觉地伸出手来,轻轻地扶了扶烨儿的脸,带了几分怜惜地问道,“那……第二次呢?” 反握住我的手,烨儿脸上的笑意没有一丝酸涩,“还有一次,哥哥……你没见过!” “是吗?”我不知反谓地问了一句,突然间发现……这些年来,烨儿爱的,实在太过辛苦了! “哥,你猜猜吧,第二次是干什么时候!” 我略略思索了一会,不确信地问道,“是……那白玉笛子摔砸的那时!” 烨儿眉眼俱弯,“哥,你真聪明!” “……”昆合山脚,还不时的有些游人经过,但是此刻,已经接近了山腰,放眼望去,整个山上,已经没有一个人了,就连偶尔出现的木树也只剩下枯旧的枝干。 或许是满地白雪惹的我心里……不由地多了几分沧凉,看着烨儿的时候,也染上了几抹悲哀,“对不起!” 烨儿噗哧一声笑了起来,将我身上七七八八的包袱接过去一些,突然就凑了过来,轻轻地在我眼角吻了一下,“哥,别这样说,只是……”说到这里,烨儿突然一顿,眼神里变的无比的认真! 我连忙问道,“只是什么!” 又吻了我的另一只眼角,“哥,以后……烨儿再也不想醉了,好不好!”烨儿说话时哈出的白气,直往我的鼻子里钻,“只要你别在让我离开,烨儿便再也不会醉了!这一生……醉这两次,已经足够了!” 我轻声笑了笑,“烨儿……相信我!” 重重地点了点头,好一会后,我才听到了一声轻微的回答,“嗯!” 听我答完,烨儿脸上那水晶一般的笑颜大大地绽了开来,直将这漫漫天地印上了一层无限的欢喜! 我笑着,抢过他的酒壶,“看来,你以后得戒酒了!” 烨儿的笑容耷拉了下来,像个可怜的小狗一样,突然抓起地上的雪,狠狠地朝我打来! 我身上的东西太多,竟没办法抓起一把雪,只好任由烨儿丢了好几个雪团! “好好好!”别过脸,可是,迎面而来的雪团还是砸到了我的脖颈处,“我错了,我错了,还你,还你!” 接过酒壶,烨儿朝我坐了个鬼脸! 我只是笑着,“你慢些喝,只有三个皮囊!” “哥!我喜欢你啊!”烨儿将手做成喇叭状,对着天空大声地喊了起来,“我喜欢你啊!” 一遍又一遍,烨儿喊的很欢喜,我静静地聆听着,也随着他笑了起来! 后来,风吹过来,吹散了所有的话语,除了风声,我什么也听不见,就连地板上的雪花也被吹的四处飘散,像白色的梨花一样…… 而烨儿,就站在那花中…… 美的叫人心醉! 哪怕只能听得见呼啸的风声,可是……心底却依然有一个清澈的笑颜,还有一双灵动的眼睛! 以及世间最动听的乐音……我喜欢你,我喜欢你! 风越来越大,接近傍晚,这雪山腰的环境似乎不太好,大风一直没有停过,就连天空似乎也暗了几分,雪花四渐开来,吹的四周的白色越来越浓,视线也变的极其模糊起来。(.好看的小说) 突然害怕一不小心,烨儿就这么消失在雪花里! 这个念头一起,我脚上已经快步迈了过去,紧紧地将烨儿的手拉牢了,“别说了,看这天气,没一会……必有暴雪降下,烨儿,得去找个避风的山洞,或者雪壁了!” 我曾经在雪山上呆过几个月,对于雪山也略略了解一些,若真有暴雪来临,一直找不到住处,恐怕十多分钟就得被暴雪给活活埋了! “什么!哥,你说什么!”离烨皱眉,只能看见哥哥的唇在动,可是,却一个字也听不到。 不过……他的心里,却完全不如这恶劣的环境一般,只觉得一片宁静与安祥,他所爱的人牵着他的手,直握得他手腕生疼,他怕他丢了,他在意他!还有,他的眼神…… 离烨真真切切地能感觉到――那里面,有他,直印在他的心底! 烨儿朝我笑了笑,现在也没时间再去管别的了,我牵着他,一步一步地朝前走去,深一脚浅一脚…… 烨儿突然提起了内力…… 一步一步,果真踏雪无痕,我一楞,突然才想起,自已也可以如此,内力这种东西,若不是交战,我倒会时常给忘记了…… 哪怕逆风而走,速度也快了不少,这内力……真真是个好东西! 眼见着天色暗下来了几分,脸上也被雪润湿了,我这才感觉到了寒冷! 又走了十几分钟,不知道怎么地,烨儿手中的东西突然全掉了下来,直埋进了雪地了,我连忙回过头去,只见烨儿的脸色有些怪异…… 我心下一急,立刻停住脚步,将手扶到烨儿的脸上,只一瞬间,我便吓了一跳! 就算内力再充沛,在这样的环境中,能保持正常的体温就算不错了,怎么也不可能使体温变的比在雪山下面还热啊! 然而,烨儿此刻…… “烨儿,烨儿,你没事吧!”我颤颤地将放在烨儿额头上的手给放了下来,那灼热的体温绝对不是我的错觉! 不会是发烧了吧? 要知道,在这种海拨上之上,如此恶劣的环境之中,最叫人担心的疾病往往不是癌症,倒霉一点的话,小小的感冒已经足以叫人投入死神的怀里!当年在雪山的时候,我至少见过七个人死在了感冒之上! “烨儿!烨儿!”此刻,莫大的慌乱直往心里冲来! 这是怎么回事,片刻前不是还好好的么,怎么这体温能突然变成这样? 得马上下山去找大夫,我回头望了一眼,遥遥路途,哪里来得及啊! 一咬牙齿,我将身上的包袱丢了一堆,只捡了火折子和装有食物的三个包袱! 又将其余两个装着毛皮大衣的包袱全都拆了开来,直将所有的皮衣往烨儿身上披了过去! 剩下的其它东西便再也没管了! “烨儿,我背你!”我不知道我说的话烨儿听见了多少! 却只见他笑着,不停地朝我摇头,似是在安慰我一样! 弯下腰,“烨儿!” 看了我好一会,烨儿比划了一会,终于还是被我的眼神给说服了,慢慢地俯到我的背上,我背起他便开始跑…… 现在下山,跟本来不及……只好先找到避风的山洞,待暴雪一停,便立刻下山! “我没事!哥!你别急!”烨儿的声音断断续续,但是……因为他就俯在我的耳边,虽然依被风吹小了不少,但是,我倒也听清楚了! 这种话,用这种语气说出来……我还能不担心么!忧虑不由地又多了一层! 背上的人已经被好几层大衣给包了起来,可是…… 才跑了一会,我背上已经热了起来……那是烨儿的体温穿过毛皮大衣透过来的! 心下咯噔了一声,这……得烧到多少度啊! 着急、慌乱、伤心,通通涌了过来,脑子里便是荷以前说的过的话――婴儿若是烧到四十几度,倒还能救活,可是,成年人若是超过四十度,便很难再活了,就是侥幸活了,不是植物人,便是傻子,影……找不着也不用再管林老大了,守住山脚,让林老大呆在雪山之上,就是他躲进了地心,我保证他也必死无疑! 终于瞧见了一块山壁,不,准确的来说,那应该是一块冰壁,即使高达好几十米,将近百米,但是,那里却一块石头也没有,全是在刮大风里,长年累月,被冰雪一点一点聚集起来的! 远远看去,银白透亮,雪浓度较高的地方,甚至能形在冰蓝色…… 若不是这种情况,看着这冰壁,倒还有几分观赏价值,只是现在…… “烨儿,你撑着,没事的,一定没事!” 烨儿的手环着我的脖子,许久没有动静,若不是能感觉到背上的体温,恐怕…… “哥,你瞧!” 那冰壁看着挺近,但是……跑起来,才晓得远!哪怕用了全部的速度,我却还是觉得异常的缓慢! “哥,你朝左看!”烨儿的声音亦是带着浓浓地热气,僵疼的耳朵被他这么一说话,一阵热流便涌了过来! 我眼睛里全是那冰壁,被烨儿这么一提醒,我方才朝着左边望去! 霎时间,直吃了一惊! 从这里看去,似乎是在山顶的东面,竟有一幢楼房的轮廓! 似乎还有一半是留在地底下的,透出来的地方……能看见的,只是一个三角形状,如同房檐一般的屋角!那三角形的屋角,竟然泛着七彩的流光…… 直将周围的白雪生生染出一片彩虹一样的光景,何其壮观,果真宛如仙境,只瞟了那么一眼,恐怕……已能叫人终生难望了! “哥,去看看,好不好!” “不可能!”此刻,烨儿都成这种模样了,我哪里还敢多走几步,再说了,那里是山顶! 耳边传来一声轻叹,“哥,我……我真没事!” 怎么可能相信他,别过眼睛,我回看了烨儿一眼,“等你好了再去!” 见我如此,烨儿也算是妥协了! 重华手中的钥匙突然传来一阵热气,灼热地叫他险些将钥匙丢到地板之上了! 要在这雪山之上跟踪一个人,绝对是件十分困难的事,四周,连个遮挡的地方也没有,好在……重华也不笨,一早就定做了一身雪锦,此刻穿在身上,再将那白色的斗笠带起,倒也真真地与周围的雪溶成了一体,远远地跟在离烨与离珏后头…… 一路上,果真没被发现! 此刻,老太婆给的钥匙突然热了起来,重华颇觉几分奇怪,这东西在重华手里,至少已经半年有余,从来没有过一丝变化! 心里一惊,重华苦笑了一声,老太婆不会那么神,知道他到了雪山,生生改变了结界不成? 正想着,重华突然看见离烨和离珏的头都朝一个方向偏去,这鸟不拉屎的地方难不成还有什么值得那两个人观看的东西?从衣服上扯下一块布,将地上那发热的钥匙给包地来,重新握到了手里! 重华心里好奇,立刻跟了上去,只一上了雪包,立刻就看见一团七彩的流光! 楞在了原地,重华又惊又喜,早就听老太婆说过,他师傅留下的东西如何如何的神奇,在雪山之中,若遇到特殊的光线,必会呈七彩放光,若是运气好一些,一年能看见个一两次这种奇景,若是倒霉一些,恐怕,七十年也不一定现身一次! 一直觉得老太婆那是夸大其词,如今亲眼看见,重华这才相信了那话…… 欣喜之余,又觉得可惜,那天机老人六十年才收一次徒弟,恐怕他这一生也见不着这奇人一次了,若不然…… 端详起那钥匙,只发现……这上面的纹路竟然变了! 钥匙上面的图绘,竟有一条流水一样的东西在缓缓地朝着七彩的光芒所指的方向流去,重华转一个方向,那流水也转变方向,却每一将都是直指七彩之处! 难不成――那里就是天机老人留下的结界? 金银重瞳眯了起来,重华已经知道离珏和离烨将要去的地方了…… 看着那个泛着七彩流光的山顶,重华决定,先上去看个虚实,若真是个好地方,就立刻下来取出离珏的血,破了钥匙上由老太婆弄出的结界! 山壁之下有一个天然的冰洞,见到这里,别提有多高兴了…… 喘着粗气,立刻进了冰洞,冰洞很深,掏出火折子,立刻将冰洞给照亮了! 往深处走了几分,外面的风声现也听不到了,整个空间一下子安静了不少! 火折子发出的淡黄的暖光,“这里竟有人来过!” 烨儿指了指左边,我抬着火折子看了过去,竟然发现,那里有干柴,甚至还有一堆烧尽了的柴灰! “烨儿!”将烨儿放下,我立刻将木柴抱了过来,刚要点火,烨儿便将手伸了过来,一时间,我心里又是咯噔了一下,这种体温,绝对超过正常人的泛围! “别点!一会……这冰化了,难不成让这些柴泡在水里!”轻声笑了笑,烨儿走去,将那堆柴灰给扫往一边,果然看见了一个镂空的石头槽,“得在这里点火才行,否则,烧起来,这冰就要化!” “烨儿!”我皱了皱眉,烨儿现在看起来,很正常,声音也再不断断续续,除了体温太高,我完全看不出来他有事,带了几分疑惑,我问道,“你……没事?” “没事!”烨儿摇头,“最初提起内力的时候确实有些不舒服,可是后来哥哥将我背起来后就不觉得难受了!” 烨儿也做出思考的样子,“我想,大概是外婆吧……其实,我现在感觉很舒服,就是不用内力御寒,身体也暖暖的,像是泡温泉一样,哥,你还记得那个婆婆给的烧饼么,最初没觉得如何,现在想来……那烧饼,似乎有一口的味道是不一样的!那里面可能有东西吧,而且……吃完那烧饼,外婆就出现了!” 摸了摸自已的脸,烨儿笑道,“哥,真的没事!” 听了这些话,我稍微放心了一点,“真的?” 烨儿点头! “不行!”我拉过烨儿,“还是让我在你体内运气一个周天看看吧!别是经脉阻塞了!” 烨儿耸了耸肩,“好啊……这样,你就放心了!” 石槽里已经点起了火,冰洞里亮起了不少! 烨儿坐到我面前,又将身上一层又一层的毛皮大衣给解了下来,只剩下最初时我外衫,我这才将手放到了他灼热的背部之上! 缓缓提起内力…… 才刚将内力注进烨儿体内,烨儿突然喘息了起来,大口大口地喘息声在山洞里异常的明显! 我一楞,连忙以更强的以力注进他的体内…… “停,停,快点停!”烨儿的突然提高了声音! 我惊的忙收住了手! “烨儿,烨儿!”我连忙绕到烨儿的面前! 烨儿的脸染起了一分酡红,眼睛也变的水汪汪的,胸口开始明显地上下起俯了起来! 他的眼睛变的迷离了几分,“哥……” 酥酥的一声叫唤在耳边响起来,烨儿突然爬了过来,一把将我抱住,有些急燥地扯起我的衣服…… 整个人滚烫滚烫地,直把我的压在了冰面了! 我心中一动,显然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绯颜临走前的带着妩媚与调笑的话语重新回放在脑海里,“是要到时候……你没满足离烨,那时候,你这弟弟可是会死的很惨!” 原来……竟是这个意思么! 这种毒究竟是什么? 恐怕……若是烨儿和我都没有用内力,这毒便不会被激发…… 烨儿自身的内力催发了药性,而我的内力,才真正让这药变成了媚药! 烨儿覆在我身上,他身体某处的变化,我的小腹自然得清楚的感觉到! 衣服被撕址了一半,烨儿俯身便啃起了我的肩膀! 若是满足不了离烨,他会死的很惨…… 会……死的很惨…… 该死,我暗骂了一声,却并没有多少的反感,任由烨儿又啃又咬! 肩膀直被他咬出了血,烨儿似乎感觉到了血猩味,眼中立刻清明了不少,直往后退去,“哥,我没事!我没事!你先出去……先出去……我会等的,等到你与夜琴说明白,会等的……我会等的!” “我不能让哥哥为难……绝对不能!不能……”烨儿挣扎着让自已清明。 说着,烨儿已经抓起了白玉笛,轻声地吹奏了起来……没一会,那长念君的音律已经渐渐地变了……杂乱无章,竟是胡乱吹起了音符…… 我怎忍心让他苦苦忍耐? 手……慢慢地覆上了衣服…… 没一会,我已经解尽了衣服,又将那毛皮大衣抓了过来,铺到了冰面之上,让寒冷的坚冰,变成一张简简单单地暖床! “烨儿!”我轻唤他的名字。 听见我的声音,烨儿退后了几步,直将自已的后背贴到了冰面之上! 透过冰洞,可以看见外面已经飘起了大雪,白茫茫的一片,几乎要将天地遮住。 烨儿的喘息声在冰天雪地里异常的明显,握着拳头,烨儿紧咬着下唇,一遍又一遍地告诫着自己不能让我为难。 桔黄色的柴火印照着烨儿拼命隐忍着的脸…… 见我朝他走来,烨儿下意识地往冰洞外跑去,似乎想将自己投身于外面的暴雪里!(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小说阅(readnovel。)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92ks就爱看书网】) 第二百九十二章 明烟再次来到牢房的时候,已经失了往日的从容,娇柔的脸上也已经布满了细细地汗水,粉色的着装有些污点…… 她火急火燎地踢开牢门,语气中有些薄怒与焦急,“你倒底想怎样啊?” 他见我从容地饮着茶水,几步走来便从我手中将茶杯抢去,狠狠地往地上丢去,“离昊已经称帝了,朝子然跑了,冷宵叛变,修罗队全部被擒,梁沫的大军依然帮着离昊夺下了养心殿,如今……你手里能用的,只有我跟你了!” 我轻声笑着,半晌才道,“我知道。” 明烟猛地朝我座着的椅子踢来,我一旋身坐到了椅子上,明烟一踢不中,也没有再踢第二脚,只是再一次给我分析着厉害关系,“他恩威并施,于民,不光减税,而且还自已出钱去养老弱妇儒,病残……再这样下去,老百姓迟早会接受离昊这佑天帝,还管他是不是逼宫,是不是杀了很多京都百姓,只要死的不是自己,再大的怨恨也总有一日会平息下去。你知不知道……等他的皇位座稳了以后,你我要想翻身就难上加难了!” 我打了一个哈欠,慢慢抬头看着明烟,从床上朝着他的方向给他丢了快点心,“尝尝看,还不错,就是有点甜了。” 明烟气急败坏地将点心踩了个稀巴烂。 看他这个样子,我突然有些好笑,脑海中立刻闪过凌荷的模样,真不知道那个除了杀人用计绝对不会微笑哭泣,或者作任何表情地凌荷若是也能如此生气着急,该是怎样一幅画面? 想着,便突然笑了出来。 明烟一顿,摇了摇头,“真不知道到,这个时候你还有什么计策,心有成竹了。或者说你是不知死活。” “你有没有什么办法?”止住了笑声,我正色问他。 明烟耸了耸肩膀,“事到如今,我的办法就是让离昊生不如死。日日催发蛊虫,让他无心政事,然后……趁火打劫!” “是个好主意。(.好看的小说)”我点头,“不过,太冒险了!” “……”明烟不语,怒气已经平息了不少,快步走来,已我一同坐在了床上。 “谁说我们没人了?谁说朝子然跑了!” “我说的。”明烟刚平息的怒气又涌了上来,“我亲眼见的!” 我指了指桌子上的点心,“若他真跑了。在朝中真的没有一丝势力的话,那么……这些点心又是谁送到的?” 明烟半张着嘴,半晌没有说话。 我接着说到,“民,能载舟。没错。可是,这也得长期下去才能显现出效果,短期之内还得看官,他这样一味地打压不服众地官员,只能让更多的官员时刻记着,离昊的皇位并不光彩,他没有资格对他们做那些惩罚!这。对我来说到是好事。” “……” “还有,我那修罗队,你好说歹说也带过一段时间,他们的阴毒可在你的手里提升了不少,更何况……我曾让太医教过他们医术,这些人全是别人眼里的败类。对毒可是最感兴趣,你还别说,只要有了兴趣,学的比什么都快,好几个小子可把太医都弄的束手无策。你说……要是全部都能被离昊地软骨散迷到,这问题可就大了,退一步说,便是被抓了,你觉得他们会那么安分不成?更何况……”想起南宫辰,我只笑笑,并没有说话。 明烟很不服气地瘪了瘪嘴,小声道,“就你知道,把我当傻子。” 见他恼了,我轻轻拍了拍他的背,“行了,行了,是我错。” “那我就放心了。”说着,明烟脱了鞋子就往床躺去,“有什么一会再说,我先睡会,这些天,我可好几晚都睁着眼睛看到东方肚白中,累死我了。” 见他眼角的确有些青黑,我也没再说什么,把被子给他拉好了盖着,不觉地也有了些困意。(.无弹窗广告) 自夜琴离开后,我还真没有哪一晚睡的安稳,枕边是空的,我一颗心都悬着…… 也罢,我也躺一会吧,算算日子,离昊也差不多应该来了,我得让自己进入最好地状态。 …… 明烟咽了咽口水,就在他的身侧,那个人亦安静地闭着眼睛,好看地睫毛清晰地连根数都能数清,一直爱慕喜欢的那人就与自已睡在同一张床上…… 明烟僵着身子连手指头也动不了,一颗心似乎是要跳出嗓子一般…… 突然,那人一个翻身,将自己牢牢地困在了怀里……明烟看见,那人的嘴角淡淡弯起,虽然耳朵里听见的是夜琴的名字,但是,明烟知道、自己如今只能与他主仆关系,他从未想过独占这个人,因为知道不可能,也做不到!这样子被他紧紧地抱在怀里,对于此时身为女子的明烟来说,已经……足够了! 慢慢地伸手环抱着身边的人,明烟安心地闭上了眼睛…… 不知过了多久,当明烟醒来的时候,离珏已经坐到了椅子上,谁也没有提起那个拥抱…… “醒了?”我淡笑着看向明烟。 他伸了个懒腰,白了我一眼,又点了点头,语气很是不耐烦,“明摆着的事。” …… 过了一会,明烟又道,“可是,即便朝子然在朝中有势力,即便修罗队没事,可是……这样单薄的力量依然无法与离昊手里地兵力抗衡啊。” “……”我沉思了好一会,方才老气横秋地叹道,“是啊!” “那么你……” 我做手势拦住了明烟接下的话,只吐出“赌博”两字,复又问向明烟,“敢不敢与我一起压注?” 明烟白了我一眼,“你能不能说点有意义,需要我动手做的事?” “当然。”我冷冷地笑笑,离昊想让百姓能支持他,我偏不让他如愿,我偏要让他好不容易安定下来的局面再混乱起来,“你还记不记得到江南治水时的,我让你炸提的那个方子?” 明烟一惊,“你是想……” 我点了点头。 “舆论、易主天怒!放心。这种谣言,我最拿手。” 明烟说这话的时候,人已经在我看不见的地界了。 明烟前脚才离开,天牢里便响起了拍手声。“离王高招!安着实佩服。” 我凝声而听…… 逆光之处走来三人,中间地男子,一身白衣雪亮,墨发飞扬,手中不时地煽动着紫骨扇,眼里尽是风流地笑意,我的眼中一酸,那是――月! …… 然而,待男子走近,我才发现。他与月不过有五分相似而已。白衣男子的左右两边分别跟着一男一女…… 男子一身海蓝色地服饰,长相很是俊美,不时地轻声咳嗽几声,脸色白的异常,身体似乎身糟糕。 女子一身黑装。手中持着一火红色地长鞭子,一付英姿飒爽的模样,给人雷厉风行地感觉。 “离王?”白衣男子轻摇着紫骨扇,细细地打量着我,“日前便是你娶男子为夫?” “与你何干?”我冷声一哼,来者不善,想来。刚才我与明烟说的事他都听见了。 看着眼前的人,我心中暗暗起了杀意…… 白衣男子与那女子的武功绝对不弱,若真要杀之,那么……那个蓝衫男子便是突破口。 白衣男子尽含风流地眼睛,扫了牢房一眼,对我鞠躬。“在下白安。” 白安! 我心中一凝,又是一顿! 白氏天翌! 似是看透我的想法一般,白安故作风流地摇着手中地紫骨扇子,对我点头,“没错。在下正是天翌大皇子。” 渐渐将杀意平息下来,我负手而立,“说。” 白安笑着看我,“离王性情中人,日前离王娶男子为夫之事,安有幸参加婚礼,倍感亲切。” 我冷声一哼,语气冷冽,“重点,否则……” “你算老几谁?说话给本尊主客气点。”黑衣女子的红鞭猛地往我身上抽去,力道极大,速度极快,不过……我闪地更快,反手握住鞭子,将那黑衣女子扯到铁门上,双脚用力踢去。 女子见状,略有吃惊,借鞭之力,起身,猛跳,双脚与我踢去的脚接染…… 一脚过后,我稳稳落地,女子亦只退了半步。 “桑鬼!”白安瞪了黑衣女子一眼,那个叫桑鬼的女子吐了吐舌头,别过脸去,白安这才看着我说道,“拙荆失理,离王见谅。” “……”过了好一会,我才吸了一口气,“不敢当。” 白安看着我,又鞠一躬,“安找离王,只是想请离王让贵府药人为我夫流澈治病,安愿意在离王起事借兵于你,并且他日若有用得着安的地方尽管开口。” “药人?”我皱眉,“你说的是谁?” “……”白安张着口,看了我好一会,“碧衣女子,白猫入怀,蓝丝垂腰。” 池宫宸! 我压住心底地惊讶问道,“何为药人?” “药人者,全身皆药,其汗水解百毒,其血治百病,其心可起死回生,便连一丝一发,一片指甲亦可比得千年人参,然,药人者,多活不过十岁,你府上的那个是异类。” 我倒吸了一口凉气,待回过神来,便拒绝了白安,“池宫宸不是我动得的人,皇子请便。” 白安风流地日光中闪过一丝不忍心,看着身边地蓝衫男子,用力地亲了一亲,“流澈自小体弱,安将流澈交于你,若她愿意最好,若不愿意,且当安未曾来过,至于兵力,安照借。” 第二百九十三章 “你不说也罢!”百里凤烨浅声一笑,伸了个懒腰,万分慵懒地躺倒在景枫的椅子上,打了个大大的哈欠,竟眯起了眼睛,完全一付很快便会睡着的样子。 景枫也不恼,这才将对着画纸的身子转了过来,正视着百里凤烨,“红袖招与忆冰楼有什么关系?” 百里凤烨依旧合着眼睛,闻言,也没睁眼,不温不火的说道,“能有什么关系?凤烨还想问你呢,凤烨只是一个小小的堂主,哪能知道那么多事?也不想知道太多,你说不是?” 说罢,百里凤烨动了动身子,似乎觉得那样的姿势睡觉不是很舒服,干脆将脚也直接抬到了景枫堆着秦折的桌子上。 “百里凤烨!”得到那样的答案,景枫面上也没有丝毫不悦,目光从那画上移开,正值午时,阳光颇为刺眼,一半的光线从门缝里透了进来,百里凤烨正好躺在光线的分界处,整个人在光线里,一明一暗…… 景枫盯着那光影,竟是一点深浅也看不出来,拂了拂身上的龙袍,景枫随手一脱,随意地便将那龙袍丢到了地板上。 百里凤烨虽没睁着眼睛,可却好像什么都瞒不过他的眼睛一样,“怎么?真要让位于凤烨?” 景枫也拉了椅子,坐在了书桌的另一边,正好面对着百里凤烨,“昆华宫?你查到了?”景枫虽是寻问,可是,语气里却说不出的肯定。“与景阑有什么关系?景渊留给景阑的究竟是什么?” 百里凤烨和景枫对于自己的父亲都是直呼其名的,在这一点上,两人倒颇有几分惺惺相惜之感。 “你想知道?”说到这里,百里凤烨突然睁开了眼睛,狭长的带红的眸子,一下子变得锋而锐利。 那样的眼神,换了景枫之外的任何人恐怕都是不能直视的。 便是景枫,在这种目光下,也颇有些不自在。两人带着杀气的对望了好一会,景枫一声嗤笑打破了僵局,“关于昆华宫的事,朕想知道,可是,关于二皇兄的事。朕不想知道,知道了也是不知道。” “好一个糊涂皇帝!”百里凤烨凤眸之中带着一股不轻不重的蔑视,“若是这样便也罢了。” 景枫仰头哈哈笑了两声,随手指着地板上的龙袍,“朕是华褚的皇帝,与龙袍无关。今日,无论任何人穿上他。朕皇帝的地位都不会改变,你……信么?” 百里凤烨翻了个白眼,对景枫的雄心伟业半分兴趣也没有。 “百里凤烨,你也太小看朕了!”边说着,景枫边批阅着桌上的奏折,“朕若是这么容易让你挑拨,当年。朕也不可能在二皇兄手里活下去,同样的。到了现在,无论景阑手里拿着什么,有多大的资本,而他……做为一个情种,只要朕做好他的二皇弟,他也是永远不会与我作对的,毕竟……菀清可不是他永远都护得住的,而且……那个人是世界上唯一一个不要帝王位的隐士。” 他说景阑是隐士,语气之中甚至带了一些敬意!也许,他和景阑的兄弟之情是伪装的,可是,这却并不有碍于欣赏。 百里凤烨带三分阴柔的脸上,微微露出一个无奈的表情。 “倒是你……你与景阑也算是不错的朋友,竟亦把离间计用到他的身上。”景枫提着蘸了朱砂的毛笔,半天不知道如何落笔,想来那份奏折颇让景枫头疼,“也不知我那二皇兄知道,可会伤心。” 百里凤烨又是一个哈欠,摸了摸鼻子,一脸的无害,“谁让他千好百好,和阿樱走的那么近……虽然他有菀清,可是,他占用了凤烨与阿樱在一起的时间,活该,只可惜没挑拨成功。” 景枫抽了抽唇角,对于百里凤烨这……神奇的理由,表示无言以对。 他说阿樱,那样的语气,叫景枫不由自主的便皱起了眉头…… 毛笔上的朱砂还始往下滴,掉到了纸上,直把奏折都晕染开来,而景枫依旧提笔不动,甚至不知道笔上朱砂已落。 百里凤烨细眸微微眯,看似浅笑而未笑,看似亲和却锐利,他讨厌看见景枫这个样子,若不是他从来便可以将情绪隐藏的很好,恐怕……这么一会,他早已经掀桌了。 景枫楞了好一会,眉头皱的越来越深了,这一晃神,他才发现了那奏折上的一滩红色,沉着脸将毛笔搁到了笔架之上,不阴不阳地看向百里凤烨,“朕当时可没好好见识一下你那冶魔血脉,百里凤烨,你想试试不?” 一握拳,百里凤烨咬着牙关,将那些已经有些变红的指甲深深地藏进了掌心里,随即便笑了起来。 越笑越开心,景枫不动,看着百里凤烨浅笑,好半天之后,这也笑了起来。 御书房里,两人的笑声听起来格外爽朗,若非知情,恐怕……必会以为里面那两个人是很好的朋友。 不知什么时候才收的声,百里凤烨盯着自己那一身红装,“你想见识,恐怕,到时候凤烨血洗你整个华褚皇城!” “好大口气!”景枫回了一句,“朕还真想见识见识。” “景枫,青龙……别打夏樱主意,否则……”百里凤烨没有说下去,眸中甚至生出一丝疼意,压低了声音,“你若規见识了……若还能活下去,凤烨保证那将是你一生的地狱。” 那股血脉已经越来越没办法控制了…… 百里凤烨自己也会隐隐带到害怕。 冷笑了两声,“是朕的恶梦?或许吧……可是,若真是那样,便是你百里凤烨的无上刑!”景枫露出一个淡然的微笑,“你说是也不是?” 百里凤烨倒吸了一口凉气。猛地从椅子上坐了起来,“凤烨懒得与你废话,百里宣呢?” 景枫见这红衣男子难得露出这样的神态,心情颇好的样子,慢悠悠的说道,“朕之前不是已经说过一遍了么?你自己的老子都不知道哪去了,朕又怎会知晓?” 百里凤烨眯了眯眼睛,刚才还拨剑怒张,不过片刻又恢复了那似笑非笑的表情。轻飘飘地拂了红袖,缓而优雅地重新做回了椅子上…… “你为什么护着天涯?”景枫批完最后一张奏折,突然直起了身子,手肘撑到了桌子上,从另一边将半个身子都伏了过来…… 盯着百里凤烨的眼睛,“那个人该死!” 景枫几乎是咬着牙齿说出来的。可见,对于天涯的怒气,已经积得很深了。 脑子里又一次想起天涯盯着他说,他从来没有见地夏姑娘那样的女子时的目光…… 那么澄澈,那么干净,做为一个躲在暗处从来没有办法直面阳光的影卫。他有什么资格呢? 他凭什么敢在他面前说这些话,他凭什么就能…… “该不该死还不是你说了算的。”百里凤烨笑了起来。“反正今天不是才第三天么?离子时还有好大一会,你的人还是有机会杀了他的。” 顿了顿,百里凤烨接着又说道,“凤烨只护天涯三天,三天后,他的死活与凤烨无关,到时候。你可以随时下手。” 百里凤烨轻飘飘的说着,甚至有些怂恿的意味。似乎就是知道景枫一定不会去动天涯的。 他答应过夏樱,对于其他人,他景枫可以出尔反尔,可以随时翻脸不认,然而,独有答应过她的事,他居然……居然想要做到他开口说过的。 夏樱…… 夏樱!那也是一个该死的人!大概是午时的太阳太大,景枫竟觉得格外的烦闷。 “再去加派人手,务必把天涯的人头给朕提回来。”景枫语气不好,“朕必将之挫骨扬灰!” 明面上御书房里只有景枫和百里凤烨两个人,可是,百里凤烨知道,景枫的命令绝对不会传不出去。 “呵……”百里凤烨干笑两声,“也不知派的人是宫廷的侍卫,还是空锡楼的杀手!” 景枫重重地在桌上锤了一下,并没有理会百里凤烨,只是自语道,“那样的影卫必须死!” “百里凤烨……你以为你护得了他?” “冤枉啊!凤烨可好好的在这里……可一直没有分身的技术。”百里凤烨越笑越甜,“对了,你们那不是还有个朱雀么?凤烨可就在这里通知你一下,凤烨早就想找机会做个东,请个客了。” 紫硫与暗辰之间隐隐的关么,景枫也多多少少知道一些,也颇觉得头疼,只要一遇上暗辰,交待朱雀做的事,他十件里可以错八件! “想抓朱淮,百里凤烨,你还没这个能力!”景枫微微一挑眉。 “凤烨没办法,可是有一个人可以啊!”百里凤烨不甘示弱的回了一句,“当心没从暗辰嘴里套出什么,倒叫暗辰把朱雀也请到忆冰楼去。” “北歌的味口倒不小,只是……担心被撑死!” “楼主的事就不劳你费心了!”百里凤烨眉眼弯弯。 过了这么一会,这才从怀里拿出一帛书,“这里面是归海修黎画的地图!要的话,把百里宣的消息告诉我!” 景枫扫了那帛书一眼,“玉沉……能把一个人藏起来的,怎么也不可能是龙椅那人,你说是也不是?” 顿了一顿,景枫凝住了神色,“好,朕告诉你,若朕说……百里宣是被司白带走的!你,信么?” 闻言,百里凤烨身上不由的一僵…… 司白怎么可能带走百里宣?司白,做为空锡楼的玄武尊者,百里凤烨一直想不出来,他找百里宣究竟想做什么。 可是,百里凤烨却无端觉得不安…… 总觉得……有什么东西是一定不可以有的。 **** 听到云子傲的退兵命令后,明烟明显的松了一口气,手心里的七彩八卦。耀眼地光芒在一瞬间暗了下去,小八将手伸到明烟脸旁,那蜘蛛从明烟耳朵里爬出的来时候,足足比爬进去时大了三倍不止,然而,没过多久,那蜘蛛便似耗尽所有能力一般变小、死亡…… 我走去,缓缓将内力输入他的体内。 虽说退兵,离昊残余的兵力也只是往后退了二十米。虽未动手,但却依然虎视眈眈…… 然而,能得到休整,无论对哪方来说都是一件好事。 云子傲脱着离昊的背,站在十五米远的地方静看着明烟,“解药。” 明烟轻笑一声。将我推开,朝着云子傲走去。 将离昊放在待卫中央,自己也站在离昊不远的地方,云子傲这才微微有些放心,不过……他的双手却一直戒备地放在佩剑之上。 明烟越过云子傲,朝着离昊走去…… 佩剑抵着明烟的脖子。将他的步伐止住了,“别靠近主子!” 云子傲眼中地强势如同保护幼崽地母狮。这让明烟第一次正眼看了这个男人…… 微笑着淡淡笑道,“我不会,只是,非得到跟前我才能以神所赐的力量帮助他,否则……” 云子傲皱眉犹豫,说什么也不敢让明烟接近离昊,剑尖又往明烟脖住推进了一点。暗红色地血迹顺着剑尖滴落在地上,“解药。” 明烟依然和霭地笑着。面上没有一丝怨恨,“没有解药……我不会伤他。” 众将微楞,面对尖刀,更何况是在享有快电名声的云子傲的剑下,还能如此微笑地女人,绝不简单。 果真是女神转世! 看见众人带着仰慕瞧明烟地神情,云子傲心里盘算道,一个和平女神的身份虽可以让她愚弄百姓,但也会因此束缚起明烟,让她不可以在众目之下行凶,否则,他一切地努力都将白费,百姓将再不会视她为特别。 剑尖从明烟脖子上移开,云子傲退了几步,却也紧紧跟在明烟身边…… 此时的离昊已经昏迷了,身上的白霜也渐渐由正常的白色变成暗暗地幽蓝色,即使在昏迷中,离昊的身体也在不自觉的发抖…… 云子傲突然觉得,自已连看他勇气也没有了!心里的痛远比身体上的痛多上百倍不止。 疼痛中,离昊虽没有哼一声,紧咬着的牙关却让离昊脸部变的很紧,如此倔强地强忍让云子傲不由的失了神……他的主子,从小至今,何曾受过这般苦楚? 明烟脱着离昊,手指不时地往离昊地穴道处点去,佯装着把脉治疗…… 而离昊身上的蓝霜也渐渐有变浅的趋势,只是……褪的极慢。 云子傲隐隐察觉到明烟是在拖延时间,然而,即便如此……他也不能说什么,至少此时,他的主子的确在好转。 半个时辰过后,明烟袖口处钻出一只蜘蛛,蜘蛛不安分地在他指头上转来转去,明烟心中一喜,嘴角微微上扬——终于来了! 只轻轻扬袖,丝纱拂过离昊的脸颊,蓝霜立刻消散,半点痕迹也不留。 云子傲见状,立刻半跪在离昊面前,握住离昊的手,一遍又一遍地唤着,“主子,主子。” “他很快就醒。”说完,明烟转身便走。 云子傲却并不打算就此放明烟离开,一刻未离手的佩剑,在明烟转身的时候,突然朝着明烟的心脏刺去,云子傲的剑一向至快,便是明烟早有所备,却也依然来不及全部闪开,只僻开了要害,在牢房里受伤,还没有好完全的手臂又再一次受了伤。 “元、元帅……她……”云子傲的手被身边的亲兵一把重重握住,那亲兵惶恐地看着明烟手臂上流下的血,“伤害女神,是要受天谴的。” 云子傲冷然沉默,只是心里已经明了,主子的痛,只是因为明烟催动了某种东西,她死了,主子不但不会死,反而是安全了。 一击不中,第二剑便已经挥了出去,明烟弯腰,轻松躲开,还没来得及舒气,那佩剑仿佛长了眼睛一样,竟从明烟身后重新折了回来…… 催动蛊虫本就让明烟耗了太多的内力,更何况手臂还两度受伤。眼看着那佩剑正正地朝着自已的面门飞来,明烟这才知道那第一剑云子傲并没打算将她杀死,真正的杀机,正是这注满了回转内力的第二剑…… 依然保持着下腰姿势的明烟闭紧了双眼,就势倒在地上滚了一圈,可是,她再快也没云子傲的剑的快,眼看着一点活路也没了,明烟死咬着唇。只待划破手心将未成熟的蛊虫放出……与云子傲——同归于尽! 却不想,剑尖在离明烟只有一根头发的距离处停住了…… 阿九满手是血在站在百米之外,栓住云子傲紫然佩剑的……竟然是一根极细的透明的纱线!外人无法得知那是什么,便是金衣天蚕也不可能栓得住剑鬼打造的紫然宝剑…… 云子傲眼中亦是惊讶的,只有他自己知道那一剑他是用了多少力道! 便是二十个壮汉也不一定能卸去那种力道,而对方……只是一个九岁的孩子。而且,那孩子所站的位置还是百米之外! 云子傲脑子里想到的,是那个一身青衫,时而儒雅,时而狂傲,有着书生气质。却一生反骨的国舅大人——梁沫! 他的手中有九个童待,从一到九。是按能力来排,若是连最小、最弱的九待都能如此,那么……隐藏在梁沫背后的究竟是多大的势力! 国不要,名不要,官更不要,那么,梁沫要做的……到底是什么?是否会威胁到主子? 一秒不到的时间。云子傲沉默着没有收剑,这却是惹恼了阿九与小八…… 江湖排名第四的名剑紫然竟然裂成了两半。结束了紫然宝剑五百年来最快之称的名号! 五百年不曾被比下去的好剑竟然被两个孩子轻易弄断了! 正是这一刻,明烟的腰被一把揽起,一下子脱离了云子傲还能伤她的范围,她看见离珏眼中突然泛起浓烈杀意,不但没有害怕,反而滋生出了微微甜蜜的感觉。 然而,众人却来不及惊呼与感叹,在云子傲挥出了第一剑时,便已经意味着休战已经结束! 五秒钟不到的时间,战马重新嘶喊了起来,兵器交接的声音将紫然宝剑断裂时轻微的咔嚓声遮的什么都不剩……能听见的,也只有离昊与云子傲! 那宝剑是云子傲十二岁生日时,尚是靖王的离昊花了八年时间从江湖中夺来的,虽然……那时候的初衷仅仅是想要自已的侍卫有一把称手的兵器,能更好的保护自已,再也别发生与对手交战时,兵器碎裂的糟糕事情而已,然而……二十一岁的离昊现在想来,那夺剑的八年,是他为云子傲付出的唯一一件事情而已,如今……伴随了云子傲十年的宝剑就这么碎在离昊面前,他突然间觉得自已什么都没给过云子傲。 第一次,离昊知道了心碎的感觉! 也是这一秒……离昊突然知道为何自已会那么害怕那个沉默的侍卫会背叛自已,为什么搂着成亲十三年的妻子,如今皇后睡觉时,他所想的,总是第二日要吩咐云子傲做的事情,以及为什么……沉默的云子傲偶然笑起时,自已会那么、那么开心,比得到皇位的那一日还要开心。 所有的一切,都只是因为——他,离昊……早就在很久以前,一个他所不知道的日子里爱上了那个一直跟在自已身后,唤他‘主子’的侍卫! 云子傲紧张的看了离昊一眼,见他已经醒来,并且没有什么异状,这才松了一口气……看来,要让主子难受,明烟自已也要一定承度受伤,此时明烟没有立刻要了主子的命,只是因为他自已也还没有恢复过来,那么……为了主子再不受那生不如死的痛苦,必需在明烟恢复之前杀了他! 将地上的那半截断剑捡起,云子傲小心地将断剑放进剑鞘,眼里的伤痛让离昊看了个清清楚楚…… 刚提着另外的半截断剑迈出第一步。 离昊捂着胸口,声音有些沙哑的叫住了他,“子傲,你过来。” 看了看与离珏站在一起的明烟,又看了看有些虚弱的离昊,云子傲终是朝着离昊的方向走去,“主子。”(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cqs!) 第二百九十四章 青羽550年,一月一日。[.超多好看小说] 天佑帝十二月登基,始承皇位不过二十日,二十日光景不算长,对于天佑帝来说,却是一个一生难忘的转折,如今离奇失踪,生死不明,于民间已成为百姓茶余饭后的笑谈。 青羽九年不曾落雪,却在新年中下了一次青羽五百年来最大的雪,白茫茫的一片,厚厚地堆起,脚踩上去咯吱咯吱地直响,一切都沉浸在了白色中,那些被血染红的泥土,那些从城门外流入溪中的鲜血,久不褪色的溪水,还有被血染红的好几米高的野草,通通被掩盖在了一片白色之下…… 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仿佛……那些血从来没有存在过。 天边还下着鹅毛般的大雪,我站在殿外,任那些大雪往身上落去,突然间觉得……心终于沉了下去。 不是没见过杀戮,不是没见过血猩,只是不知为何,以前执行任务时,再多的枪声,再多的死亡,于我,不过冷眼观望,哪怕自已也是杀戮中的一份。 可是如今……见过张乔儿,见过云子傲,见过离仁与朝子然,甚至于白安与桑鬼。 面对着那些杀戮,我已经没有办法置身事外…… 如今这一场大雪,多少也是将那些肃杀的气息淹没了不少,连日以来,一刻不得放松的神经也得到了微微地喘息。 我的穿的衣服并不多,也没有运功御寒。雪落在身上,脸上,很凉,那种凉却无端让我觉得安心与干净。 不知站了多久,腰上突然被一双手紧紧地环住。 熟悉地莲子香味毫无预兆地扑鼻而来,那一瞬间……我的眼睛,突然就热了。 他的脸在我背上不停地轻蹭着。 我紧紧地闭上眼睛,喜悦如同巨石一样,一下子重重地压到了胸口处。 没有一人经过。我将所有的宫人待卫全都打发走了,皇宫很安静,安静地让我可以清楚地听见落雪的声音,听见他呼吸的声音。 回身与他拥抱在雪里,久久无语,直到发上都堆起了一层白…… “你的身子好冷。”夜琴温和地对我微笑。 解下了自已身上披着的大氅。踮着脚尖,将毛皮大氅围在了我身上,小心而谨慎地在我胸口处打结,之后,又将我的手握住,放在唇边轻轻地哈气。用力地搓揉着。 在这样的大雪里,这些动作并没有真的带来多少温热。但是……心里却早已没了寒冷。 夜琴“啊啾”了一声,揉了揉通红的鼻子,对着我吐了吐舌头。 我这才无奈解开大氅,将自已与他一起包在了里面。 回到屋子里的第一件事,是夜琴煞有介事地看着我,眉头紧紧皱起,有些严肃地说道。“脱衣服!” 啊?我能感觉到自已脸上一热,我心说……不会吧。都老夫老妻了,我还能比他更害羞? 心里这样想着,解衣服的手却比谁都积极。 没一会,就把自已解了个精光,我看了一眼夜琴,慢慢闭上眼睛,张开双臂,就等着他恶虎扑食过来。 谁知,额头上一痛,夜琴无奈而好笑地看着我,手上还拿着刚才敲我头的毛笔,“想什么呢你?” 我揉着脑袋睁开眼睛,这才见夜琴身边放着一大包药和绷带,这才明白过来,他是要给我检查伤口呢。 心有不甘地在他脸上偷吃了一口,这才配合起他的又擦药,又梆布的。 夜琴呆呆地看着我手臂上的七个红点,有些疑惑地望了我一眼。 他还没有问出来,我便把从古墓到城门口的一切都告诉了他,末了,又问道,“我是不是很残忍?你……你会不会……” 夜琴摇摇头,细细地替我将药粉撒到手臂上,表情有些不自然…… 沉默了好一会,夜琴才说道,“他是由人及已啊,珏,你知不知道,明烟他其实是……他这么做完全是因为他心里……” “其实是什么?”我微笑地在他唇上啄了一口,揉了揉他的头发,唇角越过脸颊滑到他的耳垂。[.超多好看小说] 夜琴的目光中闪过一丝……内疚! 终于趴在我怀里,什么也没有说。 本是毫无杂念地上药,可是……慢慢地,性质就开始改变了! 我只记得,夜琴回来时,尚是清晨,待将衣服整理完毕,重新出门的时候……也还是清晨! 一月二日,青羽荒废已久的早朝,第一次正常地开始了。 我手执着离仁死前留下的诏书,朝子然与梁沫同时向大臣们证实了诏书了真实性。 满朝文武,经历了旧主死而复生,新王又失踪不见的事情后,终于疲惫了下来,完全没有了一丝反对与找茬。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洪大而响亮的参拜声响了许久。 龙椅之上,我缓缓伸手―― ――众卿平身! 一月五日,便是登基大典! 大典一过,没有任何万一,我将真真正正地成为青羽的王! 我能感觉得到,夜琴并不喜欢呆在皇宫,他不喜欢甚至讨厌皇宫里的气氛。 为此,我还是搬回了离王府,只在早朝和万不得已的情况下进宫。 一场大火将离王府烧毁,重新建好的离王府与原来的那个,基本上完全一样! 才回屋子,水净和星儿便都围了过来,白安也摇着紫骨扇,满眼……至少在我和桑鬼看来,那是一种不怀好意的目光! “夜王夫风华如此,让安折服,不对,如今安应唤你王后娘娘,也不对……” “我看……得唤安王妃才对。”桑鬼一鞭抽去。直把桌子给劈烂了。 我也在同一时刻把夜琴藏到了身后。 桑流澈与池宫宸一起出现。 “安!桑儿!”那个病弱的男子一脸喜悦的笑意,淡淡地轻唤了一声,霎时间,所有的打斗声都在一瞬间停了下来。 桑鬼和白安紧张的表情一模一样,一左一右立刻将桑流澈牵到了中间。 “好点没有,感觉怎样?” “哥,有没有人欺负你?” 桑流澈在那样突兀热情中,俏皮地眨了眨眼睛,一左一右地给身边两人送去一吻。 “哥。你怎么每次都先亲他?”看来,桑鬼不光对白安吃醋,连自已亲哥哥的醋也吃。 “他不会有事。”池宫宸摸索着朝前走去,白猫喵喵地叫着,将她引到了白安面前。 从怀里掏出一张方子递给白安,“以后……二位别在给他输内力。这样虽能让他暂时好过,但是……他的身子承受不了。” “那那……”白安急的连扇子也忘记摇了。 “只需照着方子上的药给他喝,三年之后……他可以恢复。” 桑鬼与白安同时一惊,“你的意思是……澈,不会死?” 池宫宸没有说话,只是点了点头。 不知道这中间发生了什么。看得出来,桑流澈的脸色的确好了很多。而池宫宸也似乎很喜欢他。 “谢谢你。”桑流澈从怀里掏出一块玉壁,“流澈知道姑娘喜欢。” 池宫宸也不扭捏,淡淡地点了点头,算是感谢,便接过了玉壁。 “喂!”桑鬼那个肉痛,“这……这可是我,是我……” “桑儿!”桑流澈叫了一声。桑鬼便耷拉起脑袋,什么也没有说了。只双眼还紧紧地盯着那玉壁。 池宫宸将玉壁递给白猫,那白猫一口便将玉吞了! 片刻之后从嘴里吐出一片残渣。 桑鬼心痛地一声鬼叫,扶着头倒在白安肩膀上。 “一块玉壁而已。”白安拍拍桑鬼的背,“况且……澈以后再出不需要它了,你应该高兴才对。” “高兴你个头!”桑鬼一脚往白安脚上踩去,“当初不是你为了那玉,差点死无全尸了么?怎么……忘了?” 白安无所谓地耸了耸肩膀。 一会后,池宫宸在那玉壁的残渣中加了几味东西,接着便将那成了粉末的玉壁递到我手里,“离珏,你吃了他。” 我莫名其妙! “难道……殿下有什么隐疾?”白安摇着扇子,一脸看笑话的表情。 便连夜琴也紧张了起来,“宫宸……珏怎么了?” 池宫宸抹了一抹眼睛前那暗蓝色的丝纱,脸上诡异地出现一抹红。 虽然看不见,但她也能感觉到众人此刻的目光全盯着着她看。 池宫宸轻声问了句,“真要我说?” “嗯!”众人很坚决地点了点头。 池宫宸的白猫突然在地上滚了起来,如果猫能笑……我保证,这只猫此刻一定笑的很欢。 叹了一口气,池宫宸才道,“你是没病,可是……你们房事过于激烈,你吃了……对夜有好处。” 我无法形容众人的表情。 没有一个人笑出声来,只是…… 如果一定要说,我只能用个病句形容――他们都比笑还笑! 夜琴害羞地一跺脚往外面跑去,不知道躲哪去了。 接过那玉壁,我吃也不是,不吃也不是。 当然……最后还是一点不落地全吞了。 水净白了我一眼,一脸鄙视地说了句,“德行!” 白安突然奔了过来,伸手便去扳我的嘴! 见我口中什么也没了之后,白安才摇着扇子,满脸一个可惜,语气中尽是浓浓的酸意与抱怨,“你怎么不给安也留点!” …… 此话一出,迎接白安的……是桑鬼和桑流澈一人一个巴掌! 我好笑的看着,当然不能错过这么一个好机会,不然,所有的好戏都被我占了,太划不来。 我皱着眉头,似是很努力地在思索着,“桑公子一向好脾气,不知道……怎么怎么,能让他给你这么个巴掌!”(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cqs!) 第二百九十五章 夏樱闭着眼睛,唇边带着一抹淡淡的笑,她倚着坐位,浅浅地睡了下去,这几日里,为了弄明白那几幅画内里的含义,夏樱已经查了好多资料,就好像现在,夏樱手里还捧着一本佛经,她总觉得只有更加理解灯烬大师生前所信仰的一切,才能解开那幅画真正的含义。 百里凤烨轻手轻脚地走到他的身边,眉目之中带着一点隐隐地忧伤,然而,这抹忧伤此刻看起来却将他的凤眸衬得更加温柔,他喜欢这样看着她,喜欢把自己所有的情绪都凝在眉眼里,光明正大的这么看着她。 缓缓地蹲下身子,那抹狭长带红的凤眸以仰望的姿态看着夏樱,轻手轻脚地将夏樱手边的佛经拿开,百里凤烨的手轻轻地往上抬了抬,似乎想要摸摸夏樱的脸,可是……最终,那双手只是在空中停了两下,这便慢慢地放了两来。 夏樱睡的并不安稳,阖起来的眼珠还不时地动了一动,只是,唇边的笑却越扯越大…… 她梦见了什么?百里凤烨仿佛知道她的梦,知道的她的笑一样,只是,不知为何,这红衣男子的表情却是那么落寞。 “你的梦里……”百里凤烨无声地动了动唇角,苦笑着叹息了一声。 其实,如果是以前,哪怕他一点声音都没有发出来,以夏樱的警觉还是会立刻惊醒的,可是,现在没有,她依然睡的那么甜蜜。什么都可以骗人,除了身体…… 或许,你应该满足了,不是么? 百里凤烨是这样对自己说的,可是,没有…… 他依然因为知道她的梦而心疼,那种疼,是他无力抗拒的。 叹息了一声,又是一声,百里凤烨从来不是一个自怨自艾的人,只是,对着夏樱,他的唇角总是没有办法克制的发出叹息。 百里凤烨移开眸子,扫了一眼手上的佛经,那上面还存有夏樱掌心的温度――由爱故生忧,由爱故生怖,若离于爱者,无忧亦无怖。那佛经上正好写着这么几句谒语,想是夏樱刚才看到之处。 百里凤烨不信佛,可是,也曾看过一些佛经,这谒语之前也曾知道,只是,此时此刻这谒语却给百里凤烨带来了异常震惊的感觉,“好一个由爱故生忧,由爱故生怖!”扯了扯唇角,百里凤烨反反复复地咀嚼起来,竟有些痴了。 片刻后,他突然认命地苦笑起来,瞧着夏樱睡梦里的笑颜,百里凤烨心口又是一疼…… 佛渡世人,只是,世人却并不见得甘由佛渡。 夏樱便是看着这样的谒语睡着,可是,她的梦里却依然有那个人,或许,那个人给允夏樱的痛苦比起欢乐更多吧,可惜……夏樱不会忘,也不愿忘,那个人给允她的所有,甜的苦的,痛的疼的,她一概甘之如饴。 其实……换成自己也是一样的! 若离于爱者,无忧亦无怖,如何离?若真离了,便是不痛了,不疼了,又如何?他生命的一切色彩,不都已经给了她么?失去了那些疼与痛,他……还算是活着么? 终是将手上的佛经小心异异地合了起来。百里凤烨凝视着夏樱,不知是苦是甜的露出一个笑容,抬起脚步缓缓走开了。 她已经有太久没有合过眼睛了,难得见她睡下,哪怕他那么想将她抚到床上,或是给她多加一条被子,可是……不敢啊!哪怕夏樱已经习惯了他的气息,可若是他真的做了这些事,那么……她一定又会醒过来,而他,舍不得啊。 缓缓地退出屋子,百里凤烨静静地将门关了起来,留给夏樱一个安静的空间。 百里凤烨一身红衣如血,然而,离开了那个屋子,他却好像突然变得憔悴了…… 这个男人!他怎么会露出这样的神态? 揉了揉太阳穴,百里凤烨冷冷地朝墙外扫了一眼…… 影凭一楞,突然就咬住了自己的下唇,她以为百里凤烨会说些什么,可是,没有,他什么都没说,他的脚步那么轻盈,仿佛害怕这样仍会惊醒夏樱一般,然而,即便是这样,百里凤烨还是一点点地朝他走了过来,那个男子每前进一步,影凭的心口便紧了一下,篡着手上的娇无那,影凭眼也不眨地看着百里凤烨…… “你来干什么?”百里凤烨带着三分阴柔,如今,对影凭他已经不再那么客气了,甚至连贵妃娘娘都不屑叫了。 “……” “哭?”百里凤烨打了个哈欠,“随你吧,只要你不打扰到阿樱!” 说罢,百里凤烨转身便要离开。 影凭伸手往脸一摸,突然就是一惊,居然让她摸到了满脸的泪水,可是,她明明连眼睛都没有眨一下,这眼泪儿怎么就落下来了呢? 苦笑着,影凭认命一般地瞧着百里凤烨,“如果我说我不是过来找夏樱的,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过来,你相信么?” 百里凤烨微微回头看了一眼,微微淡笑起来,目光好像在看一个孩子,没有相信也没有不信。 缓缓地摊开掌心,影凭将掌心的娇无那往前挪了一下。 百里凤烨的目光一闪,又是一眯。 “你瞧?”影凭笑着,那张本就娇美的脸此刻更多了三分风采,“即使被你打碎了,可是,我还是找了最好的匠师,他们帮我修好了,一点痕迹都看不出来。” 影凭的掌心很白,这更映得那娇无那红得滴血一样,只扫了一眼,百里凤烨便知道,那块玉……早已经不是当初那块娇无那了,那红玉虽说罕见,却并不是什么难得之物,想来,必是宫中那些匠师担心修不好玉石被影凭无端责怪,重新弄了些红玉原料,将它雕琢成前那个样子。 “若凤烨告诉你……这块玉并不是娇无那呢?” “不可能!”影凭坚决的摇了摇头,“怎么可以不是!” 这世间最难攻破的便是自欺欺人,一个人若想自欺欺人,那么,便是你在她面前摆上一百种一千种证据,她可以完全反驳,百里凤烨又叹一口气,挽了一缕额角的发丝,轻声说道,“佛经有云,由爱故生忧,由爱故生怖,若离于爱者,无忧亦无怖。” “我也想离,可离不了,百里凤烨……我也想像林阮思一样,明明白白的告诉你,我爱你!”她笑了,这句话说出来的时候,她整个人竟是那么轻松,她拉起衣袖,手臂上的那守宫砂灼得烫人。 百里凤烨眉锋一皱,朝着影凭摆了摆手,无声地叫她离去,只是,百里凤烨的眸目是垂着的,竟不知……是在想些什么。 “我不走!”影凭捏牢那娇无那,“我不走!”她说的那么坚定。 “那好!”百里凤烨竟没有驳斥她,“你敢将这话告诉华褚诸臣,敢将你手臂上的守宫砂一一展露在朝堂上吗?你若敢,凤烨不赶你走。” 影凭脸色一白,缓缓后退一步。 她再去看百里凤烨,那人狭长带红的眸子却逼得她连大气都不敢喘…… 她敢么? 她不敢!她也不能…… 待影凭回过神的时候,她才发现,自己早已经在那个人的目光下连连逃跑了,不是他赶她走的,是她自己逃开的。 扯着自己身上那亮丽的绛紫色的华服,影凭脚下一软,竟瘫软到了地板之上。 “贵妃娘娘!”路旁的小宫女,吓了一跳,连连走去抚起影凭,“贵妃娘娘,你怎么了!” “滚!”影凭没由来的发起了火,“滚过去!” 她蹲在地上,冲着那小宫女的脸甩了一个耳光,把小宫女打得连连跑开,使得周围没有一人敢上前,贵妃娘娘……贵妃娘娘…… 这几个字竟是那么刺耳! 她将自己环了起来,阳光洒在她的华服上,影凭无力地座着…… 是她……自己逃开的啊! 那娇无那日日被影凭把玩,本已经变得十分温润了,然而,这一刻,她捏得那么紧,以致于原本温润的棱角都能割破她的掌心。 “你在干什么?”不知座了多久,影凭耳边又响起了一个声音。 “本宫让你们滚!”那双原本脆弱的眸子,突然变得好似是要吃人一般,又是一掌过去,这一下,结结实实地打在了欧阳逸仙脸上。 “啊!”欧阳逸仙一身参绿色锦衣,“你这姑娘好生无礼!” 他捂着脸,泪蒙蒙的样子,“在下看姑娘……” “……”长吸了一口气,影凭本一肚子的火,可目光触及到欧阳逸仙的眼神,便突然觉得无力,闷声不响地直起身子,挺直了胸一步一步地走去。 身后,欧阳逸仙的声音还隐隐可以听得见,“哎呀,在下攒了那么久的路费啊,不知被那姑娘打到哪里去了,这可如何是好啊?” 影凭离开后,百里凤烨也跟着走了。 他那一路,竟是朝景枫的书房去的。 还没等百里凤烨进屋,景枫的声音便传了过来,“朕已经等你很久了。” 景枫负手而立,背对着百里凤烨,而景枫面前正是挂着欧阳逸仙的那几幅图。 “百里宣呢?”百里凤烨神色凝重,“他去了玉沉之后,人,到哪里去了!” “笑话!”景枫仰头大笑,“你老子去了哪里,你做儿子的不知道,竟问起朕来了。”rs 第二百九十六章 夏樱闭着眼睛,唇边带着一抹淡淡的笑,她倚着坐位,浅浅地睡了下去,这几日里,为了弄明白那几幅画内里的含义,夏樱已经查了好多资料,就好像现在,夏樱手里还捧着一本佛经,她总觉得只有更加理解灯烬大师生前所信仰的一切,才能解开那幅画真正的含义。 百里凤烨轻手轻脚地走到他的身边,眉目之中带着一点隐隐地忧伤,然而,这抹忧伤此刻看起来却将他的凤眸衬得更加温柔,他喜欢这样看着她,喜欢把自己所有的情绪都凝在眉眼里,光明正大的这么看着她。 缓缓地蹲下身子,那抹狭长带红的凤眸以仰望的姿态看着夏樱,轻手轻脚地将夏樱手边的佛经拿开,百里凤烨的手轻轻地往上抬了抬,似乎想要摸摸夏樱的脸,可是……最终,那双手只是在空中停了两下,这便慢慢地放了两来。 夏樱睡的并不安稳,阖起来的眼珠还不时地动了一动,只是,唇边的笑却越扯越大…… 她梦见了什么?百里凤烨仿佛知道她的梦,知道的她的笑一样,只是,不知为何,这红衣男子的表情却是那么落寞。 “你的梦里……”百里凤烨无声地动了动唇角,苦笑着叹息了一声。 其实,如果是以前,哪怕他一点声音都没有发出来,以夏樱的警觉还是会立刻惊醒的,可是,现在没有,她依然睡的那么甜蜜。什么都可以骗人,除了身体…… 或许,你应该满足了,不是么? 百里凤烨是这样对自己说的,可是,没有…… 他依然因为知道她的梦而心疼,那种疼,是他无力抗拒的。 叹息了一声,又是一声,百里凤烨从来不是一个自怨自艾的人,只是,对着夏樱,他的唇角总是没有办法克制的发出叹息。 百里凤烨移开眸子,扫了一眼手上的佛经,那上面还存有夏樱掌心的温度――由爱故生忧,由爱故生怖,若离于爱者,无忧亦无怖。那佛经上正好写着这么几句谒语,想是夏樱刚才看到之处。 百里凤烨不信佛,可是,也曾看过一些佛经,这谒语之前也曾知道,只是,此时此刻这谒语却给百里凤烨带来了异常震惊的感觉,“好一个由爱故生忧,由爱故生怖!”扯了扯唇角,百里凤烨反反复复地咀嚼起来,竟有些痴了。 片刻后,他突然认命地苦笑起来,瞧着夏樱睡梦里的笑颜,百里凤烨心口又是一疼…… 佛渡世人,只是,世人却并不见得甘由佛渡。 夏樱便是看着这样的谒语睡着,可是,她的梦里却依然有那个人,或许,那个人给允夏樱的痛苦比起欢乐更多吧,可惜……夏樱不会忘,也不愿忘,那个人给允她的所有,甜的苦的,痛的疼的,她一概甘之如饴。 其实……换成自己也是一样的! 若离于爱者,无忧亦无怖,如何离?若真离了,便是不痛了,不疼了,又如何?他生命的一切色彩,不都已经给了她么?失去了那些疼与痛,他……还算是活着么? 终是将手上的佛经小心异异地合了起来。百里凤烨凝视着夏樱,不知是苦是甜的露出一个笑容,抬起脚步缓缓走开了。 她已经有太久没有合过眼睛了,难得见她睡下,哪怕他那么想将她抚到床上,或是给她多加一条被子,可是……不敢啊!哪怕夏樱已经习惯了他的气息,可若是他真的做了这些事,那么……她一定又会醒过来,而他,舍不得啊。 缓缓地退出屋子,百里凤烨静静地将门关了起来,留给夏樱一个安静的空间。 百里凤烨一身红衣如血,然而,离开了那个屋子,他却好像突然变得憔悴了…… 这个男人!他怎么会露出这样的神态? 揉了揉太阳穴,百里凤烨冷冷地朝墙外扫了一眼…… 影凭一楞,突然就咬住了自己的下唇,她以为百里凤烨会说些什么,可是,没有,他什么都没说,他的脚步那么轻盈,仿佛害怕这样仍会惊醒夏樱一般,然而,即便是这样,百里凤烨还是一点点地朝他走了过来,那个男子每前进一步,影凭的心口便紧了一下,篡着手上的娇无那,影凭眼也不眨地看着百里凤烨…… “你来干什么?”百里凤烨带着三分阴柔,如今,对影凭他已经不再那么客气了,甚至连贵妃娘娘都不屑叫了。(.好看的小说) “……” “哭?”百里凤烨打了个哈欠,“随你吧,只要你不打扰到阿樱!” 说罢,百里凤烨转身便要离开。 影凭伸手往脸一摸,突然就是一惊,居然让她摸到了满脸的泪水,可是,她明明连眼睛都没有眨一下,这眼泪儿怎么就落下来了呢? 苦笑着,影凭认命一般地瞧着百里凤烨,“如果我说我不是过来找夏樱的,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过来,你相信么?” 百里凤烨微微回头看了一眼,微微淡笑起来,目光好像在看一个孩子,没有相信也没有不信。 缓缓地摊开掌心,影凭将掌心的娇无那往前挪了一下。 百里凤烨的目光一闪,又是一眯。 “你瞧?”影凭笑着,那张本就娇美的脸此刻更多了三分风采,“即使被你打碎了,可是,我还是找了最好的匠师,他们帮我修好了,一点痕迹都看不出来。” 影凭的掌心很白,这更映得那娇无那红得滴血一样,只扫了一眼,百里凤烨便知道,那块玉……早已经不是当初那块娇无那了,那红玉虽说罕见,却并不是什么难得之物,想来,必是宫中那些匠师担心修不好玉石被影凭无端责怪,重新弄了些红玉原料,将它雕琢成前那个样子。 “若凤烨告诉你……这块玉并不是娇无那呢?” “不可能!”影凭坚决的摇了摇头,“怎么可以不是!” 这世间最难攻破的便是自欺欺人,一个人若想自欺欺人,那么,便是你在她面前摆上一百种一千种证据,她可以完全反驳,百里凤烨又叹一口气,挽了一缕额角的发丝,轻声说道,“佛经有云,由爱故生忧,由爱故生怖,若离于爱者,无忧亦无怖。” “我也想离,可离不了,百里凤烨……我也想像林阮思一样,明明白白的告诉你,我爱你!”她笑了,这句话说出来的时候,她整个人竟是那么轻松,她拉起衣袖,手臂上的那守宫砂灼得烫人。 百里凤烨眉锋一皱,朝着影凭摆了摆手,无声地叫她离去,只是,百里凤烨的眸目是垂着的,竟不知……是在想些什么。 “我不走!”影凭捏牢那娇无那,“我不走!”她说的那么坚定。 “那好!”百里凤烨竟没有驳斥她,“你敢将这话告诉华褚诸臣,敢将你手臂上的守宫砂一一展露在朝堂上吗?你若敢,凤烨不赶你走。” 影凭脸色一白,缓缓后退一步。 她再去看百里凤烨,那人狭长带红的眸子却逼得她连大气都不敢喘…… 她敢么? 她不敢!她也不能…… 待影凭回过神的时候,她才发现,自己早已经在那个人的目光下连连逃跑了,不是他赶她走的,是她自己逃开的。 扯着自己身上那亮丽的绛紫色的华服,影凭脚下一软,竟瘫软到了地板之上。 “贵妃娘娘!”路旁的小宫女,吓了一跳,连连走去抚起影凭,“贵妃娘娘,你怎么了!” “滚!”影凭没由来的发起了火,“滚过去!” 她蹲在地上,冲着那小宫女的脸甩了一个耳光,把小宫女打得连连跑开,使得周围没有一人敢上前,贵妃娘娘……贵妃娘娘…… 这几个字竟是那么刺耳! 她将自己环了起来,阳光洒在她的华服上,影凭无力地座着…… 是她……自己逃开的啊! 那娇无那日日被影凭把玩,本已经变得十分温润了,然而,这一刻,她捏得那么紧,以致于原本温润的棱角都能割破她的掌心。 “你在干什么?”不知座了多久,影凭耳边又响起了一个声音。 “本宫让你们滚!”那双原本脆弱的眸子,突然变得好似是要吃人一般,又是一掌过去,这一下,结结实实地打在了欧阳逸仙脸上。 “啊!”欧阳逸仙一身参绿色锦衣,“你这姑娘好生无礼!” 他捂着脸,泪蒙蒙的样子,“在下看姑娘……” “……”长吸了一口气,影凭本一肚子的火,可目光触及到欧阳逸仙的眼神,便突然觉得无力,闷声不响地直起身子,挺直了胸一步一步地走去。 身后,欧阳逸仙的声音还隐隐可以听得见,“哎呀,在下攒了那么久的路费啊,不知被那姑娘打到哪里去了,这可如何是好啊?” 影凭离开后,百里凤烨也跟着走了。 他那一路,竟是朝景枫的书房去的。 还没等百里凤烨进屋,景枫的声音便传了过来,“朕已经等你很久了。” 景枫负手而立,背对着百里凤烨,而景枫面前正是挂着欧阳逸仙的那几幅图。 “百里宣呢?”百里凤烨神色凝重,“他去了玉沉之后,人,到哪里去了!” “笑话!”景枫仰头大笑,“你老子去了哪里,你做儿子的不知道,竟问起朕来了。”rs 第二百九十七章 老冉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天明已近,雪山上那些白雪的光线开始加强,晃得人连眼睛都睁不开,明明适才还寒冷刺骨,可是,这么一会,老冉身上已经湿透了,上面全是汗水,他刚这么一歇下来,衣服上的汗渍立刻凝了起来,冰冷地贴在后背上。(.无弹窗广告) “他***!”老冉呸了一口,缓缓地将秦紫幽从肩膀上放了下去,“这还让不让人活了!” 秦紫幽的一张脸也变得雪白,每哈出一口气都凝出一道白烟,“酒!” 她淡淡地开口,冲着老冉说了一个字,这才又将头扭到一边,看着白茫茫的雪花。 老冉从腰里摸了又摸,这才找到了那两个酒葫芦,老冉随便摸了一个,直接递给秦紫幽,那双已经冻的有些发紫的手轻轻了地接了过去,正要喝……秦紫幽突然一皱眉头,把酒葫芦停到了嘴边,怎么都没有送到嘴里面。 难得老冉在这会儿还有时间去看一下秦紫幽,一顿,他一拍大腿,白了秦紫幽一眼,“你们女人就是穷讲究。”边说着,老冉边把另一个葫芦递了过去,“我喝过的怎么了?有那么嫌弃么?呵……爷爷都没有嫌弃你呢。” 这一次,秦紫幽将余下的小半壶酒全都喝了下肚。 哪怕与这两个人在一起,可是,最为紧张的却还是天涯,喝了秦紫幽的血以后,他身上的毒的确解了大半部分,然而。这么一会死命的奔跑,那些余毒依然没有完全消除,站在四面都不靠边的雪山上,天涯随时都担心会有人追来。 打了个哆嗦,“他***,爷的衣服都结冷了,不冷死也活不长了吧。”老冉抱怨起来。 前几分钟还汗流夹背的人,现在,牙齿都已经开始打颤起来。短短几分钟内,他便经历了冰火两重天。 见天涯谨小慎微的模样,老冉咳了一声,走过去拍了拍天涯的肩头,“你说……你是怎么得罪的青龙?” 从易天玉过后,到现在。他们已经逃过了三匹杀手。 “我看他,青龙是一定要把你杀死的。”老冉跺着脚,哈着手,恨不得把满山的雪都点一把火热起来,“按理说,你就一个小小的暗卫。再了不起,找十来杀手也差不多了。***,这他娘的是几百号人啊!” 天涯不说话,眉眼微微往下垂了一下。 悄悄地从怀里拿出一块令牌,天涯有一下没一下地摸索着…… 在这样逃命的时刻,秦紫幽居然发现……天涯的眼神竟是如此的……安详,那是一种从内心得到的宁静,他静立在那里。隔着一块牌子,便开始了一场心灵的旅途。 秦紫幽心口一疼。这样的眼神,这样的目光,这样的神态…… 一切,都是那么那么熟悉。 仿佛……他就在这里,仿佛,有那么两个人轻易重合在了一起一般。 强迫自己移开目光,秦紫幽发白的脸色微微有些异样。 老冉往嘴里灌了几口酒,又看了看秦紫幽,“我看啊,你们两个是不是让人再上来些,我怕……” “不可以!”没等老冉说完,秦紫幽便非常坚决的拒绝了,“楼里面的情况并不乐观,我不同意让任何人过来!” “可是……”老冉张口。 “没有可是!”秦紫幽一下子打断了老冉,这个不会任何武功的女子,这么一吼,居然让老冉都有些悻悻地。 秦紫幽放软了语气,重新开口道,“我们俩足够了,无论如何,撑一天就过去了,我一定会完成楼主的任务。” 天涯也摇了摇头,“抱歉,给你们添麻烦了!” 他笑着,眉眼间带着一种天空一般的豁达,“若二位有难处,随时可以离开,多谢二位的救命之恩,我相信我可以活下去。 本是小皇帝的生辰,可是……竟然出现木宇两王相争的情节,着实可笑! …… 帝姬莲儿的儿子玄夜,虽非长子,凭着一幅金龙踏的图腾,以及木宇王对莲妃的宠爱,才一出生便被赋予了太子的位置,甚至于皇后的亲生子玄昭,在那段时间内,关注度也丝毫不及玄夜。 哪怕莲妃已经身处冷宫,可是……玄夜的太子之位依然固若金汤! 玄夜,玄夜! 赤、裸着上半身的玄昭,见了那抹紫影的时候,竟然在一瞬间没有了任何感觉,迷糊中,人已经是朝着那抹紫影,轻轻地迈开了一步! 他的手在颤抖,这一刻,玄昭实在不知道,这么激动究竟是因为害怕还是因为兴奋,亦或是喜悦! 玄昭前脚还没有迈出去,玄霄立刻扯住了玄昭的衣摆,用只有玄昭能听见的声音唤道,“皇兄!” 一个激灵,玄昭这才从迷糊中醒了过来, 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看着这一幕,犹觉得新鲜不已! 玄夜,早已死了好几年,九年前的一场大火,几乎每个人都微有些记忆,那场大火,几乎将整个木宇皇宫烧成了一场灰…… 那场出自冷宫的大火,直将帝姬莲儿活活烧死,直到现在,木宇皇宫的宫人们尚能记得,冷宫中,帝姬莲儿在红火中的那轻轻一笑……绝色倾国! 在那样的大火中,玄夜,一个十岁的孩子,竟然活了下来。 看着那抹紫衣,我慢慢地将手给握了起来,他看着我,可是……却只敢用余光瞟我! 夜琴,玄夜…… 这一刻,我才发现,我是那么珍爱着夜琴全心全意,充满了爱意望着我的眼神。 烨儿站在我身边……哪怕夜琴的脸上多了一片轻微的烧伤,可是。就连烨儿也认出了他。 烨儿的手掌,轻轻地覆住我的拳头,他在我耳边轻声对我说,“哥,用这样的眼神望着他,你会害了他的!” 闻言,我身上一冷,周身顿入寒冰,强迫着自已将目光移开…… 莫辰逸瞧了一眼离珏。慢慢别过眼睛,杏目中波澜不惊。 紫依和蓝意一左一右地站在莫辰逸的轮椅身边,见了这一幕,轻声问道,“公子,要不要制止他们?” 素白的手轻点在参绿色的华服上。莫辰逸闭着眼睛,摇了摇头,“别管。” 林太后的脸上出现了一丝喜色,将身边的小皇帝紧紧地揽在怀里,额头上的镶金牡丹,刹那间芳华具现。 木宇接临两国。东北接壤青羽,西与梦华相接…… 如今的梦华。国力强盛,兵力紧张……九国之中,青羽独大,其次便是落泽,而梦华位于第三,这种位置,她早就想换一换了…… 如果能将木宇西部并吞。那么,梦华的实力和版图必会增大好多。就算不能超越落泽,至少也能与落泽并肩而立…… 不过,若真是动乱,那么,东北部必将被青羽所得! 然而,很快地,林太后转念一想……青羽的版图和人口本就远远高过别国,即便保持着第一的位置也不见得是一件坏事。 若是战乱,无论如何,梦华将是利大于弊,而青羽……轻声笑了笑,林太后慢慢将眼角垂了下去…… 东北部大多山区,若要与木宇交战,那么,必得绕过许多山路,士兵的战斗力必将下降,而木宇那一块土地……放在眼前,焉有不要的道理? 可是,即便要了,隔着重重山区,短时间内,也绝不好管理! 如此一来,青羽就算可以扩张版图,可是,也必得消耗不少国力! 哪若梦华,哪怕得到的土地只是一小点,可是……因为交通便利,接壤处繁华,一个月内,立刻就能将大量的梦华国民迁移到木宇西部…… 尾指和食指上长长地镶金琉璃指甲,轻轻地在小皇帝的脸颊边滑过,林太后半弯着腰,轻声对小皇帝说道,“风儿,你今日的生日礼物,再过几年,母后……必会补给你。(.无弹窗广告)” 小皇帝闻言,微微捏起了拳头,不觉间将目光投向到了轮椅上的那抹参绿……莫叔叔,我不要你为难,更不要江山! 落风只不过一个八岁的孩子而已……然而,在林太后的严酷强逼下,读过的书,比起好些成年人来都多得多,更在这绿寒公子的教育下,小皇帝早早地就成长了起来,虽不时地有些孩子的天性,但是,落风的心里早已经什么都清楚了,就连九国的大事,这个孩子也已经能独立地分析出不少门道。 落风看了一眼这满身金色的龙袍,他是多么地讨厌这个颜色啊,金色,除了耀眼一外,一点温度也没有,那若莫辰逸的那一身锦衣啊! 莫叔叔…… 小皇帝不由地想起很久以前的一幕…… 那时候,他是这样告诉莫辰逸的―― “莫叔叔,我喜欢的是仗剑江湖,引剑高歌,行侠仗义,做个名垂千古,人人敬仰地大侠客。” 感觉身边有道目光,莫辰逸慢慢地将头回了过去,恰与小皇帝目光交汇…… 莫辰逸此刻,正好与小皇帝想到了一起,不久前,风儿对他说过―― “但……纵是亡国,也请你让我国子民依然丰衣足食……” 朝着小皇帝点了点头,莫辰逸这才将目光移开。 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小皇帝坐到了椅子上,什么也没说,如其它人一样,安静地看着眼前的这一幕…… 紫依看着玄夜,眼睛都快发直了,“公子,你有没有觉得……这,这人好像很熟悉的样子。”说着,紫依皱眉细想,然而,却是怎么也没有印象,用手敲了敲自已的头,紫依的语气里带了几分懊恼,“可是,怎么也想不起来!” 莫辰逸轻声叹了一口气,回过头望了蓝意一眼,问道,“蓝意,你呢?你怎么看?” 蓝意看着紫依一眼,浅笑着摇了摇头。顿了顿,又道,“公子,似乎你对玄夜太子的突然出现,一点也不好奇啊?” 没等蓝意说下去,紫依便两眼放光,一脸崇拜地看着莫辰逸,“公子,难道你老早就知道玄夜太子没死么?” 莫辰逸杏目微挑。瞧了一眼那个一直将手背到身后,重重捏起拳头,直至青筋暴起的黑衣人。 不久前的梦华驿馆里,那人陪着他下了一夜的琴,虽说他并不懂棋艺,可是。却能摆出一盘又一盘有趣的珍笼…… 慢慢地闭上杏目,莫辰逸还记得,那几天,一直连下大雨……雨后的早晨,那人竟卷起袖子,为如今的夜帝细做一碗莲子粥。现在回想起来,莫辰逸突然发现。那碗粥的味道……他至今竟然会记得! 把玩着黑龙玉,莫辰逸苦笑了一声,可惜……那粥,从来不是为他所做。 也是那一日,莫辰逸看到那人给了夜帝一颗药丸,他闻得出来,那药丸里有血和从双! 天下间……唯一能克制玄溯莲花的。唯有从双! 自那日起,莫辰逸便已经知晓夜帝真正的身份! “公子。公子!”被紫依唤了又唤,莫辰逸这才回过神来。 “公子,你在想什么呢?”紫依颇了些抱怨地瘪了瘪嘴,“我都叫你好几遍。” 莫辰逸朝着紫依歉意地点了点头。 紫依唉了一声,“公子,你说如果玄夜太子一直活着,可是,为什么却一直没有露面?” 莫辰逸望了一眼玄夜,看着那抹紫影好一会,语气里颇有几分惆意地说道,“对得一人全心以待,或许,于他而言……”话到这里,莫辰逸猛然顿住,再也没有说话。 紫依哪里知道那个一人指的是谁,见自家公子嘘声了下来,也没有再问,只是凑过身子,覆在蓝意耳边说了句什么。 大殿中安静了那么一会儿…… 相比起小皇帝,关注起玄夜和玄昭的,却更加多了! 玄昭的衣服仍旧没有穿起,那金色的图腾光芒如最初一样,精致而华丽…… 玄夜看着玄昭和玄霄,心心微微涌起一阵悲哀,那是他的哥哥和妹妹啊,如今,却与他住于对立的位置,并且,用那样仇恨而怨毒的目光瞧着他。 别过眼睛,玄夜再不敢多看玄霄! 一声轻灵的声音响了起来,在御花园里格外地刺耳,“你说是玄夜就是玄夜么,莫不是我连自已的哥哥也不认识?”玄霄嗤笑了一声,转着看了林太后一眼,“太后,这人分明就是来扰乱帝君和梦华贼人,难道太后和梦华就是这么由着他们么?” 没等林太后说话,一边的人便打断了玄霄,“十三公主这话就不对了……”边说着,还边指了指池槐青手中的红色绸缎,“人家分明就是来送理的,太后也不会把客人往外赶吧!” 玄霄脸上一阵青一阵紫,狠狠地看着那人,却一字也没有说。 那人是祈丰的臣子成湛姚,在祈丰颇得祈丰帝的喜爱,人长的也不错,曾经还到木宇向她提过亲,却被她给打了出来,想来,这成湛姚是记恨了! 听了玄霄的话,池槐青冷哼了一声,“我池家世代效忠太子,先祖帝也给过我池家一支不动兵权,我池槐青可不会乱认太子,眼前这人,池槐青敢与项上人头担保,绝对是太子玄夜!” 玄霄被堵的半句话也说不出来,其实,不必任何人说,她心里自是知道那人的真正身份。 玄昭慢慢地闭上眼睛,深吸了好几口气,用手扶了扶自已的背部……眼里突然变的清明的了不少。 从来不知道有哪一个做娘的不希望自已的儿子权倾天下,登高握兵,可是……帝姬莲儿却偏偏是个异类! 当年玄夜身上的图腾便是帝姬莲儿亲后弄没有,就连他后背上的这一幅,最初的时候,也是帝姬莲儿花了不少功夫弄上去的。 若没有记错,如今……玄夜身上跟本就没有这图腾。 定了定神,收起眼中的诧异,玄昭含笑,一字一顿的说道,“且不论你是不是真的十一皇弟,总之。众所周知……凡有此图腾者方能接管下木宇,或是你肯……便是大家一观你背便便可!” 玄霄一顿,方才想起,早在很久之前,玄夜背上的图腾便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还趁着这个机会,玄昭的娘亲元皇后诬赖莲妃在冷宫中与所救之人偷情,这才使得父皇大怒,将一干死守在冷宫周围的护卫全部谴了回去……这才让元皇后有了机会。制造出那一场九国最大的火灾! 收起了心思,玄霄微微地松了一口气,“没错……若是你后背没有与我皇兄一般的图腾,那么……别怪我,敢假冒我玄夜皇兄,我必杀你以谢皇兄在天之灵!” 玄霄。玄昭! 心里涌起一股难言的愤怒与心痛,夜琴的眼神是那么伤痛…… 突然想起初见玄昭时,夜琴惊恐地甚至想要毁容的一幕! 他至于对我说过――无论如何,别伤害玄昭和玄霄! 可是,这两个人竟是这样子对你……夜琴啊。 一波又一波地心痛怜惜,潮水一般地涌过来。大火,逃跑。冷宫…… 这其中,夜琴该受过怎样的伤害? 还记得那个卑微地跪在地上岂求我的娈童,还记得那个小心翼翼地隐藏着自已的华贵与雍容的夜琴,若不是当真苦到了极点,他又怎会压制着本来的自已…… 那段时间,夜琴他一个人,是如何熬过来的? 我最难的时候。是夜琴陪我,可是。他最难的时候,却只有他一个人啊…… “哥哥,哥哥!”在烨儿一遍又一遍的叫唤中,我才这回过了神。 周围传来了一阵吁嘘声…… 我这才看见…… 夜琴的背上,一片光洁!如白瓷一样的皮肤裸露在空气下,立刻让我涌起一股藏着他,护着他的冲动! “哼!”玄霄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果真是冒牌的!你无话可说了吧!”说话时,玄霄便朝着身边的侍卫使了个眼色,意思是――趁着池槐青现在正在发气,先杀了那玄夜再说! 没等侍卫动手,人群中突然响起一身虎叫,直叫让人汗毛发直! 那白虎似是不被虎背上的那少年控制一般,突然张着大口快速地跑了出来,直把挡在前路的撞倒了好几个! “葬沙,葬沙!”少年骑在白虎背上,直抱着白虎的脖子,一个劲地叫着白虎的名字,“你停下来!” 白虎冲了过去,猛地将檀冽扑倒,爪子直直地按到了檀冽的胸口,朝着檀冽张开了大口! 朝子然眯了眯桃花眼,若非很仔细地观看,你很难发现――其实,这个人的一个眼睛已经瞎了。 “陛下,你真的要去?”早朝过后,所有的大臣都离开了,唯有朝子然,神色间带了几分狐狸一般的狡黠,“陛下又要将这满朝文武交到微臣手里?” 朝子然痛苦地叹了一口气,望了一眼那一身紫色龙袍,气质敦厚的夜帝,一脸地苦闷相,“您得给我涨俸碌。” 夜琴扑哧一笑,慢慢将脸上的面具摘了下来,露出了隐藏在面具下,那宛若白瓷一般的皮肤,“朝丞相,您就帮帮夜琴吧!” 朝子然叹了一口气,“一个珏帝有了跟没有一样也就算了,好不容易您处理国务,让子然微微能休息,可不,还没两天……又想将子然压死不成。”朝子然一边抱怨着,一边就坐到了龙椅下方的台阶上。 夜琴笑而不语,安静地看着朝子然,完全没有一丝贵为帝王的压人气迫,却也足够让人心悦臣服地为他做任何事情。 将夜琴的面具接到了手里把玩,朝子然轻叹一口气,“陛下,您觉得……关于你的身份,这世上还有几个人知晓?” 夜琴楞了一楞并不做任何掩饰,“果然瞒不了丞相。” “那行!”终于点了点头,朝子然伸了懒腰笑道,“那么,若是见到摄政王,跟他说一声,请他尽快回来,没有他,贤王封地那边的人,可是一个也不听我的话。” 夜琴点了点,“我若见到他,必会转述丞相的话。” 提起离烨,夜琴颇有几分不自然,然而,评心而论,对于那个贤王,夜琴是打心眼里的喜欢,更是由衷的钦佩。 朝子然也瞟见了夜琴脸上的那几分芥蒂,不由地便起了那个已经逝去了的人…… 明明快死的人了,最后一刻,竟还想与自已同归于尽,朝子然苦笑了一声,看着这朝阳殿,分明还是一样的摆设,一样的官员,唯一变了的,无非就是张龙椅上的人。(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cqs!) 第二百九十八章 老冉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天明已近,雪山上那些白雪的光线开始加强,晃得人连眼睛都睁不开,明明适才还寒冷刺骨,可是,这么一会,老冉身上已经湿透了,上面全是汗水,他刚这么一歇下来,衣服上的汗渍立刻凝了起来,冰冷地贴在后背上。(.) “他***!”老冉呸了一口,缓缓地将秦紫幽从肩膀上放了下去,“这还让不让人活了!” 秦紫幽的一张脸也变得雪白,每哈出一口气都凝出一道白烟,“酒!” 她淡淡地开口,冲着老冉说了一个字,这才又将头扭到一边,看着白茫茫的雪花。 老冉从腰里摸了又摸,这才找到了那两个酒葫芦,老冉随便摸了一个,直接递给秦紫幽,那双已经冻的有些发紫的手轻轻了地接了过去,正要喝……秦紫幽突然一皱眉头,把酒葫芦停到了嘴边,怎么都没有送到嘴里面。 难得老冉在这会儿还有时间去看一下秦紫幽,一顿,他一拍大腿,白了秦紫幽一眼,“你们女人就是穷讲究。”边说着,老冉边把另一个葫芦递了过去,“我喝过的怎么了?有那么嫌弃么?呵……爷爷都没有嫌弃你呢。” 这一次,秦紫幽将余下的小半壶酒全都喝了下肚。 哪怕与这两个人在一起,可是,最为紧张的却还是天涯,喝了秦紫幽的血以后,他身上的毒的确解了大半部分,然而。这么一会死命的奔跑,那些余毒依然没有完全消除,站在四面都不靠边的雪山上,天涯随时都担心会有人追来。 打了个哆嗦,“他***,爷的衣服都结冷了,不冷死也活不长了吧。”老冉抱怨起来。 前几分钟还汗流夹背的人,现在,牙齿都已经开始打颤起来。短短几分钟内,他便经历了冰火两重天。 见天涯谨小慎微的模样,老冉咳了一声,走过去拍了拍天涯的肩头,“你说……你是怎么得罪的青龙?” 从易天玉过后,到现在。(.无弹窗广告)他们已经逃过了三匹杀手。 “我看他,青龙是一定要把你杀死的。”老冉跺着脚,哈着手,恨不得把满山的雪都点一把火热起来,“按理说,你就一个小小的暗卫。再了不起,找十来杀手也差不多了。***,这他娘的是几百号人啊!” 天涯不说话,眉眼微微往下垂了一下。 悄悄地从怀里拿出一块令牌,天涯有一下没一下地摸索着…… 在这样逃命的时刻,秦紫幽居然发现……天涯的眼神竟是如此的……安详,那是一种从内心得到的宁静,他静立在那里。隔着一块牌子,便开始了一场心灵的旅途。 秦紫幽心口一疼。这样的眼神,这样的目光,这样的神态…… 一切,都是那么那么熟悉。 仿佛……他就在这里,仿佛,有那么两个人轻易重合在了一起一般。 强迫自己移开目光,秦紫幽发白的脸色微微有些异样。 老冉往嘴里灌了几口酒,又看了看秦紫幽,“我看啊,你们两个是不是让人再上来些,我怕……” “不可以!”没等老冉说完,秦紫幽便非常坚决的拒绝了,“楼里面的情况并不乐观,我不同意让任何人过来!” “可是……”老冉张口。 “没有可是!”秦紫幽一下子打断了老冉,这个不会任何武功的女子,这么一吼,居然让老冉都有些悻悻地。 秦紫幽放软了语气,重新开口道,“我们俩足够了,无论如何,撑一天就过去了,我一定会完成楼主的任务。” 天涯也摇了摇头,“抱歉,给你们添麻烦了!” 他笑着,眉眼间带着一种天空一般的豁达,“若二位有难处,随时可以离开,多谢二位的救命之恩,我相信我可以活下去。(.无弹窗广告) 虽说是这么说着,但是,天涯已经动身了,想要离开老冉和秦紫幽,可是,刚一动,老冉便一把抓住了他的手,“你想去哪?***,你看不起爷啊!” “没!”天涯连连摇头,“我没有那个意思!” “没有,那你跑什么!”老冉一拳砸到了天涯身上最深的伤口处,“这人不是还没有来吗?再说了,你没听紫幽说拼了命也不会让咱楼主失忘吗!” 看进那男人的眼睛,天涯知道,他是真的没有嫌弃他拖累他,心口不由的一热,他习惯了恶意的揣度,现如今好像有某种东西正在试图改造他一般,仿佛要将他之前那二十几年塑造好的一切通通毁掉,然后再重新拼整一样。 闷哼了一声,天涯捂着伤口,又道了一声“多谢”便果然没有再试图离开了。 秦紫幽坐在雪地上,合着眼睛,不说话,老冉走过去拍了秦紫幽几下,“你干嘛呢?” 拍了几次之后,秦紫幽一直不说话,老冉便觉得无趣了,转而又去与天涯说话。 还没休息了一刻钟,秦紫幽猛然站了起来,“来了!” “妈的!”老冉暗骂了一声,连滚带爬地将秦紫幽抱了起来,“快走吧!实在不行我就叫人了!” “不可以!”老冉手上一疼,竟是被秦紫幽篡住,老冉一惊,从没想过,秦紫幽竟然会有那么强的力气,“我不允许!” 她的眼睛睁的很大,这个紫衣女子其实一直是很安静的,她很少会去那么强烈地反驳一件事,老冉被那样坚定的眼神看着,一时之间还有些不习惯。 “来了,来了!”秦紫幽连说两个来了,语气一声比一声更紧张,弄得老冉和天涯的心都跳得不行,老冉咳了一声,正要说话,嘴皮子还没打开,便听到坐在他肩膀上的秦紫幽一声笑了起来,随即浅然说了句,“完了!” 这听这两字,老冉心头就是一抽,紧接着便发起火来,“你开什么玩笑!” 止住笑容,秦紫幽看着天涯,声音也渐渐平缓了下来,“他们已经把我们围住了!” “没闻错吧你!”老冉的眉头已经皱得可以夹死一只虫子了。 刚一问完,老冉也立刻意识到,秦紫幽说的不错,他们已经被包围起来了,通过内力,老冉已经很清楚的可以听到那些脚步之声了。 最先进入眼中的是紫硫,那人依旧抚摸着手背上的紫色的蝴蝶,眸眼间带着一股似有似无的压迫与警告的意味。 “嗨!”紫硫的目光定在天涯身上,很欢快地朝天涯摆了摆手,“又见面了!” 说着,紫硫脸上的笑容变得更大起来,“昨晚见你还趴在地上当一条虫,现在恢复的不错嘛,都敢用剑指着我了。” 没多长时间,天涯、秦紫幽和老冉身边已经聚起更多的人了,有一些天涯认识,有一些,竟是天涯之前从来没有见过的空锡楼的人杀手。 “朱雀,楼主只下令要我的命!”不知不觉便将老冉他们护在了身手,天涯举着长剑,目光里全是无畏,他知道,他不死! 天涯微微笑了,他想起那个女子捏着龙渊的样子,不由自主地便和夏樱做出了一样的动作,淡淡的扯了扯唇角,天涯都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哪里来的信心,手上的剑仿佛带了那个玄衣女子的眸光,天涯在周围的杀手中扫了一眼。 “来吧!” 扑哧一声笑了起来,紫硫一鞭子挥了过去,天涯轻巧地避开了,可是,那鞭子上带着的劲风竟将天涯的衣摆给滑开了。 “叫你去叫人,你偏不叫,现在好了,咱一块把命葬送在这里吗。”白了秦紫幽一眼,老冉的眼神有些郁闷。 “不!”秦紫幽不着痕迹地摇了摇头,“一会,你先带着他冲出去,我身上还有一些配好的毒药,多少可以抵档一阵子,总之……你千万不可以忘记楼主的命令,无论如何,老冉,你一定不能让他死!” 这边还在商量着,那边,紫硫已经动手了。 “看不出来,天涯!”紫硫朝着天涯的左眼挥出一鞭子,那赤霜长鞭上是带着倒刺的,若这一边真的打到了,那天涯的眼睛也废弃了。 红色的鞭子像是一条灵活的蛇,总是在不轻易将直取天涯的命门。 “看不出你还长进了呢!”紫硫舔了手背上的紫蝴蝶一下,下一刻,鞭子突然狂躁起来,挥舞的速度差不多已经到达了极致,人跟本没有办去看到那鞭子的轨迹,只能看到一片红影不停地起伏着。 就这么几下而已,天涯身上又多了几道口子。 那这老冉也已经打起来,他那里围的人更多,他一边要保护自己,一边要照顾秦紫幽也已经伤痕累累了。 “带他跑!”说出这么三个字之后,秦紫幽突然推了老冉一把,自己走出了老冉的保护的空间范围。 和偶尔还飘飞一点点的雪花,空气里突然多了一道彩色的迷雾,想是秦紫幽新研制出来的毒素。 果然,那些杀手一看见那样的雾气便捂着鼻子退开了,正好在彩色迷雾照住的范围内出现了一个缺口,“现在,立刻走!” 秦紫幽吼了一声,冲着老冉道,“带他走,绝不能失败。” 老冉心口一疼,却还是咬牙点头,“好!” 答了一个字,老冉立刻拽住天涯的胳膊。(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cqs!) 第二百九十九章 就那么坐着,一个多小时,谁也没有说话。 整个屋子里只能听见啪啪啪地落子声音。 我看着莫辰逸的棋子在那血玉棋盘上摆满了,又收回,恢复成那个珍笼棋局的模样,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相同的事情。 我终于忍不住道,“错了。” 莫辰逸停住手中的动作,抬头看了我一眼,将黑子推到我面前,“请赐教。” 我接过装着黑子的棋盒,皱着眉头拼命地死想,却依然无法将破解之法完全回忆起来,无奈地放下手里的棋子,拍了拍脑袋,轻叹一声说道,“我也不记得了,听月说……此局之妙在于,置之死地于后生,伤敌一百,自残一千,然后才能绝处缝生。” 听完我的话,莫辰逸的表情显然变了一下…… 盯着棋局,好久之后,杏目中突然一亮,从我手里拿回黑棋,啪啪啪地下了几十步。 我一看,差点激动地跳了起来,“没错,就是这么下,这如同眼睛的样子我记得很清醒。” 莫辰逸的手突然被离珏握住。 悠悠地抬头看了一眼离珏,他的眼中满是不解。 离珏抢过公子手中的棋子,“这一步你可走错了,到这里的时候……应该走这。” 离珏指着棋盘上的格子,他想的入神,显然没有注意到自已正握着莫辰逸的手。 得意的一笑,离珏道。“这叫仇百锁,往往看似最有利的一步才是自已为自已设下的陷阱。” 将手抽了回来,莫辰逸让自已的目光重新注意起棋盘。 时间便在棋盘上悄悄流逝,待那珍笼破了之后,莫辰逸几乎不会笑的脸上,竟浮起了浅浅的笑容,“好一局困龙,好一个仇百锁,世间竟有人能创出这般棋局来。” “这算什么。”替莫辰逸将棋子从棋盘上收回。“有趣的珍笼还多着呢,月以前常常研究,仔细着想想,我还能给你码出十局出来。(.)” 从莫辰逸的瞳孔中,我能看见自已的样子…… “你不信?”站起身来伸了个懒腰,“我这就摆给你看!” …… “月是谁?”除了关于棋局的事外。莫辰逸竟会说出这么个问题,“若有机会,莫某倒真想与他一比。” 此话刚完,莫辰逸便看到离珏的脸色突然一白,似乎陷入了某种可怕的回忆,整个人。一下子被莫大的悲哀伤包围起来。 不知过了多久,莫辰逸才听到那人说道。“月死了,我亲眼看着他死的我面前,血流了一地,你不知道,那个时候,我甚至想让全天下为他陪葬。”离珏的双手紧紧握着,重重地按在了桌子之上。他沉着头,莫辰逸跟本无法看清离珏脸上的表情。“再也不能让这种事发生……这一次,我一定要把全天下都给月……灯会那天,我看见了月,他穿着一身银袍,哪怕没有看见他的脸,但我知道……他一定是月。” 莫辰逸安静地听着,对于那个一下死了,一下又看见了的月充满了疑惑,却也没有再追问下去。 “……”我不知道自已是怎么了,竟会将这些告诉莫辰逸,待情绪从悲伤中缓过来的时候,我才告诉他,“这些棋局不是月造的。” 绿寒公子,真乃天人!若是他能站起来…… 看着他的双腿,我只感觉到……那颗沈子夜在怀里热的发烫,“辰逸。” 第一次叫他的名字,只觉得太过拗口,咳嗽了几声,将尴尬掩去,我走到书桌前,抓起了一大把纸,“我把那些我能记下来的珍笼棋局画给你看。” 若你对棋感兴趣,我唯一能为你的脚做出的补偿,只有这了…… 手中尽是一堆白纸,我四处张望。 除了毛笔,我看不到其它任何笔具。 莫辰逸杏目半眯,如空谷幽兰又掺杂着些许冰雪的声音中尽是疑惑,“你找什么?你不用毛笔?” “毛笔?那种东西是古人用的,我可使不来。”我将桌子抬起,又走到角落里去找,“有没有碳笔?” 莫辰逸还没有开口,房门便被推了开来,蓝意手中捧着半截碳笔,“公子。” 莫辰逸接过碳笔后,蓝意便退了出去,原来……他一直是小心地看着自家公子的,无论白日与黑夜! “你也别看着我画啊。”我看了看天色,催促道,“再过不久天就亮了,你会用毛笔,先画几张棋盘给我,一会我来填子。” 朱砂为白棋,点墨为黑子,一幅又一幅的珍笼硬生生地让我脑海深处给挖了出来。 捧着这些纸,莫辰逸眼中全是惊叹,如获至宝般,将这些纸小心地压在了书桌最底部。 看着满桌的狼藉,莫辰逸就着手中的毛笔,绘了一幅墨竹子,栩栩如生,临风而立…… 我握着碳笔,不由地便想起一诗。 就着纸上的空白处写道: 举世爱栽花,公子绿寒竹, 霜雪满庭除,洒然照新绿。 幽篁一夜雪,疏影失青绿, 莫被风吹散,玲珑碎空玉。 莫辰逸毫无表情的面孔在看到诗后,突然变了,“莫被风吹散,玲珑碎空玉。好句!诗作如此,新法如此,莫某本以为那些新法是别人想出,珏帝实施,此时看来,是莫某小看珏帝了,实难想像,珏帝竟有这般才能。” 莫辰逸几笔,又画一竹,我随手便提: 竹坞深深处,檀栾绕舍青。 暑风成惨淡,寒月助清冷。 摆棋空尘塌,诗来拓采棂。 此君同一笑,午梦顿能醒。 莫辰逸接过画后,看了好会一会,突然冷笑了一声,滑着轮椅往后退了好几步,“蓝意,送客!” 直到蓝意将我‘请’了出去,我还没有意识到自已究竟是哪里得罪了莫辰逸。 站在莫辰逸的门前,刚想说些什么,蓝意便将一把雨伞从房间里丢了出来,接着,又将刚才所题的那幅画丢了出来。 我莫明地拾起画作,又看了一遍提诗。 …… 人,不由地就僵在了原地! ――此君同一笑,午梦顿能醒! 人人都知道青羽帝离珏喜好男色,立男妃,以妃为帝,双龙共享天下! 莫辰逸更是亲眼看见我与夜琴之间的种种,对男色一事更是深信不疑! 梦华视男恋为禁忌,那样一句诗句摆在那里,是人都会以为我对绿寒公子心有异情,意有所图。 难怪他会生气! 苦笑了一声,我可真是天下第一冤啊,竟会弄出这么个乌龙事件。 刚想敲门解释,屋内的灯却已经暗了下来,手慢慢从门栓上放了下来,将那画折起来,塞入袖口。 也罢,明日再言吧,否则只会越描越黑。 第三十章 回到屋子时,夜琴还在熟睡,他将枕头紧紧抱在了怀里,不知他是否把那枕头当成了我…… 我在坐在床边,呆呆地看着他,扶上他的眉眼和一旁冰凉的面具,不觉地便有了心痛的感觉。 许是下雨的原因,我看了看窗外,哪怕已经到了清晨,但是天空还是很昏暗的样子,人在这种环境中多少有些嗜睡,若是平日,夜琴早醒了。 以前我还是王爷,刚起床去早朝的时候,身边已经空了下来,当我穿戴完毕,刚要离开时,夜琴已经捧着热腾腾的早点来了。 如今我成了帝王,忙的事多,连练兵也不能落下,起的比以往还要更早,可是夜琴却也每每先我而起,早点从未忘记一天,就连奏折也是他起早而批。 无论一天有多么劳累,回家后,总是一杯热茶,一个微笑,肩膀上传来的指力,永远都是那么舒服…… 在梁沫叛我,离仁打压我,离昊逼迫我,在那一段最艰难的日子里,我不是没有过疲惫,可是,是夜琴让我撑下来的。 还有太多太多…… 雨天总是让人多了几分感愁,想着那些一点一滴,一丝一缕,只觉得心里又热又酸。 在夜琴额头上亲了一下,难得我比他起的更早……昨夜赶路之前,他恐怕滴水未沾吧! 轻轻地摇了摇头,想起来,我为他做的其实太少太少。 难得有机会,驿馆里也有厨房,站起身来,伸了个懒腰,从来不知道,给一个做饭,心里会是那么开心与安乐。 看着厨房,突然感觉很遥远…… 我记得在很久之前,我的工作效率是最高的,每日里完成任务后,家里还没人,我总会做上满满一桌子饭菜。 无论等到多晚,月与老头子回来时,看着那些饭菜,眼眸中总会流出几分幸福。还有荷,虽然她总是先给一个白眼,说我用这杀人的手去拿锅铲,实在太过窝囊,但是,就算菜已经凉了,她却也还是将所有的菜都吃的一点不剩。 …… 这些被我深深藏起来的记忆,总是在我最难过的时候才舍得翻出来观看的画卷,在看见月的身影后,总在最近不受控制的频繁出现,弄的我几乎快分不清什么是回忆,什么是现实。 好几次我在与别人说话时,总会听见背后有个温柔的声音。 他叫我――“影!” 每次有这种幻觉的时候,我的心总会抽搐一下,开始时还总会回头去寻找声音的来源,渐渐的……却也习惯了,但内心的那种抽搐却是无论多少次也不能习惯的。(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cqs!) 第三百章 檀冽取下背上的药箱,从里面拿出一个木盒子,约莫一把掌大小,木匣子一打开,一股清香的味道扑鼻而来…… 苏约莫摸了摸白虎,“木兰花!金盏花,好香啊!”说着就跳了下来,双眼迷离,可怜兮兮地看了檀冽,“好好吃,给我吃一盒吧,约莫最喜欢你了!” 檀冽微微一楞―― 还没等檀冽开口,玄昭便笑道,“苏世子,这是药,不是食物!” 说着便从檀冽手中拿过木匣子,取出盒子里面晶莹的药肓,只一抹,季岚立刻感觉到一阵凉意,似乎脸颊上的伤痕,立刻就生肉发痒了!用手一摸,果然就结疤了!没多久,那疤痕就脱落了,只剩下一道浅粉色的痕迹。 季容松了一口气,还好岚儿没事。 若不是玄昭,自已不但要立下东竭这个敌,说不定连青羽也会被牵扯进来,对着玄昭深深地一鞠躬,“多谢谢玄昭太子,季容待舍妹先谢过太子了,日后若用得到咱兄妹的地方,只管开口便好。” 知道自已的目的已经答到了,玄昭唇边微微一冽,“哪里,哪里……不过是举手之劳而已,我木宇与西州世代交好,容太子见外了。” 说着,又看了一眼檀冽,“冽,也看看容太子手上的伤口如何。” 从自己的脸上便能看出檀冽的医术,季岚放下了心,连连点头,将哥哥的袖口给撩开,“快看看,哥哥的剑很锋利的,可别伤到了哪里。” 季岚一边说,一边看着肖沧澜和诸葛久微,眼神里的意味不言而喻,这个仇,怕是真是结下了! “岚儿。你别急,真没事。”季容笑了笑,却也配合地将手给伸到檀冽面前,只看了一眼。檀冽还是给季容抹上了那盒木匣子里的药膏,“季容太子的伤口比岚公主的更深,但是,身子底子也比公主要好,和公主一样,三天就能好了。(.)” 说完,檀冽便将将木匣子给收了起来,“后两日的这个时辰,就请公主和太子到檀冽这儿一趟吧,檀冽会给各位抹药的。” 知道了那药的奇效后。季容和季岚也不生气,想来是十分名贵的,舍不得送人也是自然。 “给我一盒吧!”苏约莫看着檀冽,并不将玄昭的话放进心里,“这些花都去了苦味的。一定很好吃,约莫真的很想吃,就给给约莫吃一盒吧,好不好?” 说着,还咂了咂嘴,就连那名叫葬沙的白虎也舔了舔舌头。 那盒药,连身为公主和太子的季容季岚都没得到。那年轻的医生又怎么会浪费的给一个孩子吃了呢? “约莫,你没听说吗,那是药啊!”看着这个吃只道吃的弟弟,苏枕真想找个洞把自已给埋了,省得给他收烂摊子,十六岁的人。明明已经不小了,却时常说一些连孩子都不会说的话,“那东西不能吃的,皇兄明天给你银子,梦华还有很多酒楼你没去过的。” 不知道为什么。看着苏约莫,檀冽的心突然就变的很平静,这个少年会莫名其妙地给你一种好感,让你不忍心拒绝他说提出的每一个要求,哪怕你不认识的,和他完全没有一丝交集,可是,你就是会喜欢他,想要帮助他。 檀冽笑了笑,“虽然是药,但也确实能吃!” 苏约莫一听,两只眼睛变的水汪汪的,似乎连口水都在往下掉一样,“你真好,约莫给你吃好吃的东西,和你换。” 说着便将手中油腻腻地肘子递到檀冽面前,檀冽摇了摇头,“现在不多,五天后吧,五天后檀冽给你……”发现说错话了的檀冽立刻改口,“檀冽给苏世子准备五盒,反正都是什么名贵的药材,如果喜欢,随时来找我。” 苏约莫叹了一口气,却也还是万分感激地点头答允了,“不能忘记噢,约莫一定会找你的。” 玄昭不由地多看了苏约莫一眼,檀冽怎么了?无论是失忆前还是失忆后,檀冽的东西谁都讨不得,就连自己也没有办法让他多生产那种奇药,可……他怎么会答应给他吃呢,还一起就是五盒,檀冽哪根筋错了? 季容和季岚也微微一怔,虽然心里不快,但也没有迁怒到玄昭身上,或者彼有点医术的人都有些怪癖吧! 苏枕似是失落又似松了一口气,这样的事,他都不知道第几次发生了,一个除了吃什么都不关心人,却为何为得那到多大臣的相助? 得到满意答案的苏约莫已经一蹦一跳地回到了桌子前,完全不知道这些人都各有些什么心思。 “抱歉。”玄昭看着季容说道,“就连我出没有办法干涉檀冽的决定。” 摆了摆手,季岚和季容表示自已并不在意,几人也分散了。 玄昭还没入坐,一边的几个大臣似中带刺地讽刺道,“这世道,还真是有多管闲事的人啊。” 显然,玄昭插足东竭和西州的争吵中,有人很是不开心,这,大概就是有得必有失吧! “恐怕不是多管闲事,而是在找靠山吧!” 一声轻笑响起,另一人接道,“也不怕是眼睛瞎了,找错了人。” 玄昭又怎么会不知道那些人说的正是自己,可是,面上却没有一丝在意,反而笑着点头应和,一边凑过去问道,“各位大人说的是谁啊,还真是不识抬举啊,是不是?” 玄昭竟会这样子反问,倒叫他们什么话也不说了,毕竟九国一家亲嘛!谁敢说话里的那个人就是玄昭啊。 另外一边的人吃饱喝足,正讨论着饭桌上发生的一切呢,无论是青羽珏帝还是二王妃问初……就连那早早昏死退场的伊家老头子都成了故事的主角。 “二王妃怎么会知道玉玺藏在伊大人身上呢?”祈丰林尚书摸着山羊胡子,一双眼睛贼笑着,“二王妃身手实在是大好了,不知师承何人?” 问初似乎被问的发窘,“问初……问初家凭,没吃的,没人教我,问初只好从小就……” “噢,原来是这样啊!”一边听话的太傅若有所思,“那二王妃是何是遇见安王爷的,安王爷都有什么喜好啊?” 见问初是个女子,见伊家老头昏死过去后,突然被吓傻了一样,完全与一帮的大家闺秀没什么两样,各位大人也越问越放肆,恨不得把天翌宫闱中的禁事都一起问出来不可。 离珏一走,还真是热闹不少! 打斗起越来越近,已经看见好几个梦华侍卫从几百米外冲了过来,想过来又有所顾忌…… 他们这些人哪个不是国之栋梁?若是在梦华境内少上一根头发,恐怕……梦华吃不了也得兜着走了。 因此,对于远处的那些个打斗,谁都不提也不理会,总之,只有要梦华境内,绿寒公子就非得保他们安全不可。 那打斗越来越近,虽然那人蒙着脸,却不似一般刺客一样着了一身地夜得衣,而是穿着是一袭雪亮的白衣,上好的锦缎,绣着白花飞雪图,腰间的玉佩也是上好货色,已经有不少人认出了那把二十四紫骨扇了…… 再结合身形一看,不是白安就有鬼了! 诸葛久微眯着眼睛抿了一口脸,脸别往肖沧澜看不到的地方,脸上一付漫不经心,心里头却在盘算着,那边打斗的竟然是白安…… 问初,白安…… 天翌倒底想干什么。 一溜烟的功夫,白安已经闯进了院子,脸上的布一撕,当着大家的面就眯着眼睛将蒙脸布丢进了池塘…… 笑眯眯地对着问初摇手,“初儿,安好想你!” 纵身一跳,白安已经从空中跳到了问初面前,瞪了林尚书和王太傅一眼,白安摇着手中的纸扇,“初儿害羞,你们好些个老头又怎么欺负她了?” “哪有,哪有,二王妃……” “安老远就听你们在问什么玉龙玉玺的,怎么了?”也不顾众人的眼光,白安俯身就亲住了问初的唇,“初儿又犯病了,到现在还当自已是个偷儿啊,见到好东西就手痒啊?” 白衣一扬,纸扇轻挥,白安的凤目中尽显风流…… 几个年老的老头子个个德高望重,一下子见到这种风月迤糜之事,个个气得吹胡子瞪眼,偏生又不敢说话教训。 “没关系,初儿想偷什么都好,安永远都支持初儿。”白安摇着纸扇,许是刚才和侍卫争斗时出了些薄汗,脸上略带了些红色,将那一抹风流之意更衬几分。 问初扑哧一笑,“问初最想偷的,还是安的心!” “不是都已经给你了么?问初若是不信,抛开安的胸膛看看。”不顾他人脸色的打情骂俏着,几个老头子终于忍无可忍地走远了。 没一会,梦华的侍卫便已经追到了这里,就边白安丢到塘子里蒙面的布也已经捞了上来。 “哟,找刺客么?”白安凌热闹地走了过去,看着手中拿着蒙面布的那人问道,“安也来帮忙吧!” 说着,就大大方方地摇起了扇子,连衣服都没有换! 那侍卫深吸了一口气,莫辰逸养出来的侍卫也够胆子,管你王爷还是太子地,白了白安一眼,反问道,“有没有刺客你不知道吗?” “呀!”白安凤目一眯,脸一下子凑了过去,“安还就不知道哩,小侍卫脾气不小啊,不过,安喜欢得紧呢!要不……从了我得了!” 第三百零一章 善于谋略的诸葛久微。 善于领导的冷宵。 善于御兽的杨析。 善于计算的沈远。 这些人竟全都是二十三禁卫军的,谁说他们是垃圾? 我相信,二十三支禁卫军将成为神话! “列队。” 啊?从来不知道半个时辰会过的那么快。 “真是的。”冷宵报怨道,“还没有赌了七把……” 经过刚才的抗打训练,每一个人身上都糊满了泥,像是从泥地里爬出来似的。 “顾寒,你不是想学我在校场跟你们对打的武术吗……” 小将们一脸的惊喜。 “现在就开始教你们。” “成体操队形……”我尴尬地咳了声嗽,“前后左右彼此散开两米。” “首先教你们截拳道。” 有人问,“什么是截拳道?” 我点头,指着景愉,“出列。” “进攻。” 景愉楞了几秒钟,还是握紧拳头朝着我冲了过来,我不慌不忙地一个闪身,三指抓住景愉的右肩,手肘往景愉侧腰一撞,众人还没有看出什么端倪,景愉已经狼狈地躺在地上。 果然…… 就在刚才,我确定了景愉的性别,真的是个女的…… “站起来。” 景愉的眼神变化了,我知道,刚才……她明显没有使出实力。 “再来。” 不可以―― 景愉看了离珏一眼,刚才那一下,她不敢肯定离珏是不是发现了她真实的……若是暴露了身份,娘亲会死的,景愉发狠似地瞪了离珏一眼,那种事……绝对不能发生! 景愉贴身上前,腾空跳起,在撞向我胸口的时候,我敏锐地看见一根细细地银针…… 仿佛没有发现她的意图似的。我装做重心不稳地向后倒去,轻巧地避开银针。 中指和食指之间夹杂着薄薄地利刃的拳头向着我的脸直直落下…… 我反弹而起,稳住身形,右腿扫过景愉的膝盖…… 景愉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 “看见没有。这便是截拳道。” 我并不理会倒在地下的景愉,自顾自地解释着。 没有发现吗? 或许吧……毕竟,那根银针自己隐藏的很好,而他或许没有在那一瞬间识破自己的性别。 纵是疑惑,却也不敢再一次贸然攻击,景愉将手中的银针往泥土中刺去。 …… 打着哈欠地诸葛久微眼睛一眯,一种有些酸楚的味道在胸膛里弥漫着…… “拳道以意会。力拙而意巧,力易而志难。若要由自然动静中悟出万物变化之理,自万物变化之力中,悟出别人之拳法之节奏破绽,乘虚而入,如水渗隙,这便是截拳道的精髓。” 小将们听着,若有所思…… 诸葛久微更是闭上了眼睛,比划着奇怪的招式。 “有时候。你们的武功招式清逸灵秀,看起来行云流水,这种武功用来强身健体尚可,但若是真正与对手敌对之时,却显得一无事处。所以……”我看着他们,将老头子曾经对我说过的话一字一字地告诉他们,“以后把那些该省的,能省的,繁杂的,通通去掉,我能教你们的只是招势。真正的武术,该是自发而行,真正的截拳道是以其精髓而自已创造,它的本质是空无以求全,它无特点无风格,于是。这种风格便是无限的……” 我不停地在前面讲解动作要领,一遍又一遍不厌其烦地示范着,现在,我终于体会到老头子当初的辛苦了…… 好在,十岁的我可比眼前这些人领悟性强多了。只教了一两次便明白了大纲…… 士兵们跟在离珏后面无休止地演练,脸色越来越黑,那――是震惊! 一遍又一遍地出击,一遍又一遍地去领悟。 如此拳法,果真了得…… 华岩的眉头皱的很深,拳法是他一直喜欢的,几乎从五岁就开始练习,想不到这个他曾以为空有一张面皮和身世的青羽七皇子竟对拳法有如此超前的认知,甚至还自创出这么一套攻击力极强的截拳道…… 我停下来,看着他们的动作,“别只模仿招式,你们记着,攻击之时,出拳要快,下手要狠,动作要准,明白没有?” “明白。[]”他们大声回答我,手中却继续着动作,整齐划一地比划着。 “眼睛,裆部,鼻梁,后脑,第三根肋骨处,下巴,咽喉,腹部,攻击敌人之时,给我尽量往这些地方打。” “是。” 我大声喝道,“这些人体弱点都给我记住!否则,跟我这样的人对打,你们就是等死。” “是。” “停。”手掌轻轻一抬。 刷―― 我听见身体与空气摩擦的声音。 唇角轻轻一扬,很好,纪律性越来越强了,几乎在一瞬间,所有的人都静止了。 “爬树。” 没有疑惑,士兵们各自分开,向着自己看中的目标前进。 我浅笑道,“找粗点的,可别摔了。” “将树叶裹在手指和脚掌上……”现在,对我奇怪地命令,他们连问也懒得问了,“越厚越好。” 当他们从树上下来的时候,我已经准备好一大塘泥浆,“将树叶在泥浆里弄湿,弄脏。” …… “两人一组,自由组合。” 当他们都找到同伴的时候,我皱了皱眉头,“冷宵不能和南宫辰一组,还有你两个。”我用竹竿指着那一对对地情侣,“你两个也不能一组……” 林子里笑声响了一片,他们都明白我的意图,甚至还有人开始举报,“头儿,他三也是一对。” 被点到那三人无奈地分开,又指着另一对道,“我们都分开了,就你两个粘在一起。不成。” 后来,只要是情侣的都自动分开了,看不出来嘛,这一对一对的倒挺多的。这青羽要拿到现代,同性恋比例绝对全球第一。 “对打。” …… “你,刚才比划的招式都被吃到肚子里了吗?” …… “不错,出拳速度再快一点就更好了。” …… 现在,士兵们明白那些裹在手指和脚掌上厚厚地树叶的用途了―― 保护对手,避免真的伤害了对方。 “在实战中,你的对手是一个活生生的人,不会固定在某一个位置上不动;” …… “不会像师兄弟般让你先对峙观察,再策动攻防;” …… “不会如对拆演练或打沙包一样,给你蓄势运劲、蹲身起步的时间;” …… “更不会在电光火石的对搏中打打停停。以便你慢慢思考对策。” …… “因此,当你见到对手身体一动,你就要先发制人。在打斗中,所有的动作都必须简单、直接。即……所有该做的你就去做,毫不浪费时间。” …… “在与强敌实战时。你应暂时抛开一切拳理姿势正确与否的观念,胡乱尽己所能与对手一拼到底。” 他们打着,我将老头子曾经让我抄了一百遍的话,一字不露给背了出来…… 实战经验得多多练习,以后每天都抽时间让他们对打。 “停――” …… “看看你们的身上。” 因为树叶上沾了泥浆,所以,被打过的痕迹异常明显。我指着顾寒,“你,出例。” 顾寒站了出来。 “与他对打的人也出来。” 一个清瘦的男孩站了过来。 我欣赏地点点头,鼓励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很好,你叫什么名字。” “十仪。”说着。他的脸有些微微泛红。 “你们看,与十仪对打的顾寒身上。” …… 只见三团泥浆出现在顾寒的下巴,咽喉,腹部之处。 “虽然十仪只打中对手三拳,但……每一拳都能致人性命。试问,真刀实枪地打,你们可挨得过这三拳?” 将士们垂头沉默了。 “可见,十仪把我的话记得很清楚……再看十仪身上……数数,十二团泥印……但,没有一团能真正伤害到对手,这种毫无目的打法只会把自己地破绽暴漏给对手。” “的确……顾寒,我承认你很优秀,这一次也的确实是你让十仪伤的更重,但……继续训练下去呢?” 顾寒沉默着,悄悄低下了头。 “这是第一次实战,我也不怪你们,下次都别乱打了,我不管你们在对手身上留下多少泥印,但都给我保证质量!哪怕只有一个泥印也是值得表扬的。” “是。” “别忘了,当时选兵与我对打时,我只要一招,你们就通通毙命。” 回想起那时修罗一般的离珏,将士们的脸白了一片,甚至还有些微微颤抖。 此时,已是正午。 刘管家推着伙食来了。 有饭吃了,每一个人的脸上都有了笑容。 我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们,“想吃饭吗?” “想。” “行,吃饭前要……” 我还没有说完,他们便齐声吼道,“唱歌。” 这一次,我没有起头,他们有默契地一同吼了出来―― 一路苦战豪情潇洒,雨幕寒霜笑傲天下 在江山任凭风吹雨打。 驰骋万里雄心无挂。 …… 宿命不被鬼神左右长江毕竟东流, 山水天地只在脚下逗留。 矗立在北风凛冽中挥袖, 远处旗风猎猎雄兵百万何等风流。 …… 霸气身前荡然身后铮铮男儿无忧, 宏图天下青山不改绿水长流。 …… 刀光剑影无畏日天长地久, 就让血雨腥风昏天暗地变得温柔。 …… 越来越有样子了,训练下去,我相信他们可以打败人数在三倍以上,五倍以下的对手。 第三百零二章 檀冽取下背上的药箱,从里面拿出一个木盒子,约莫一把掌大小,木匣子一打开,一股清香的味道扑鼻而来…… 苏约莫摸了摸白虎,“木兰花!金盏花,好香啊!”说着就跳了下来,双眼迷离,可怜兮兮地看了檀冽,“好好吃,给我吃一盒吧,约莫最喜欢你了!” 檀冽微微一楞―― 还没等檀冽开口,玄昭便笑道,“苏世子,这是药,不是食物!” 说着便从檀冽手中拿过木匣子,取出盒子里面晶莹的药肓,只一抹,季岚立刻感觉到一阵凉意,似乎脸颊上的伤痕,立刻就生肉发痒了!用手一摸,果然就结疤了!没多久,那疤痕就脱落了,只剩下一道浅粉色的痕迹。[.超多好看小说] 季容松了一口气,还好岚儿没事。 若不是玄昭,自已不但要立下东竭这个敌,说不定连青羽也会被牵扯进来,对着玄昭深深地一鞠躬,“多谢谢玄昭太子,季容待舍妹先谢过太子了,日后若用得到咱兄妹的地方,只管开口便好。” 知道自已的目的已经答到了,玄昭唇边微微一冽,“哪里,哪里……不过是举手之劳而已,我木宇与西州世代交好,容太子见外了。” 说着,又看了一眼檀冽,“冽,也看看容太子手上的伤口如何。” 从自己的脸上便能看出檀冽的医术,季岚放下了心,连连点头,将哥哥的袖口给撩开,“快看看,哥哥的剑很锋利的,可别伤到了哪里。” 季岚一边说,一边看着肖沧澜和诸葛久微,眼神里的意味不言而喻,这个仇,怕是真是结下了! “岚儿,你别急,真没事。”季容笑了笑,却也配合地将手给伸到檀冽面前,只看了一眼,檀冽还是给季容抹上了那盒木匣子里的药膏,“季容太子的伤口比岚公主的更深,但是,身子底子也比公主要好,和公主一样,三天就能好了。(.无弹窗广告)” 说完,檀冽便将将木匣子给收了起来,“后两日的这个时辰,就请公主和太子到檀冽这儿一趟吧,檀冽会给各位抹药的。” 知道了那药的奇效后,季容和季岚也不生气,想来是十分名贵的,舍不得送人也是自然。 “给我一盒吧!”苏约莫看着檀冽,并不将玄昭的话放进心里,“这些花都去了苦味的,一定很好吃,约莫真的很想吃,就给给约莫吃一盒吧,好不好?” 说着,还咂了咂嘴,就连那名叫葬沙的白虎也舔了舔舌头。 那盒药,连身为公主和太子的季容季岚都没得到,那年轻的医生又怎么会浪费的给一个孩子吃了呢? “约莫,你没听说吗,那是药啊!”看着这个吃只道吃的弟弟,苏枕真想找个洞把自已给埋了,省得给他收烂摊子,十六岁的人,明明已经不小了,却时常说一些连孩子都不会说的话,“那东西不能吃的,皇兄明天给你银子,梦华还有很多酒楼你没去过的。” 不知道为什么,看着苏约莫,檀冽的心突然就变的很平静,这个少年会莫名其妙地给你一种好感,让你不忍心拒绝他说提出的每一个要求,哪怕你不认识的,和他完全没有一丝交集,可是,你就是会喜欢他,想要帮助他。 檀冽笑了笑,“虽然是药,但也确实能吃!” 苏约莫一听,两只眼睛变的水汪汪的,似乎连口水都在往下掉一样,“你真好,约莫给你吃好吃的东西,和你换。” 说着便将手中油腻腻地肘子递到檀冽面前,檀冽摇了摇头,“现在不多,五天后吧,五天后檀冽给你……”发现说错话了的檀冽立刻改口,“檀冽给苏世子准备五盒,反正都是什么名贵的药材,如果喜欢,随时来找我。” 苏约莫叹了一口气,却也还是万分感激地点头答允了,“不能忘记噢,约莫一定会找你的。” 玄昭不由地多看了苏约莫一眼,檀冽怎么了?无论是失忆前还是失忆后,檀冽的东西谁都讨不得,就连自己也没有办法让他多生产那种奇药,可……他怎么会答应给他吃呢,还一起就是五盒,檀冽哪根筋错了? 季容和季岚也微微一怔,虽然心里不快,但也没有迁怒到玄昭身上,或者彼有点医术的人都有些怪癖吧! 苏枕似是失落又似松了一口气,这样的事,他都不知道第几次发生了,一个除了吃什么都不关心人,却为何为得那到多大臣的相助? 得到满意答案的苏约莫已经一蹦一跳地回到了桌子前,完全不知道这些人都各有些什么心思。 “抱歉。”玄昭看着季容说道,“就连我出没有办法干涉檀冽的决定。” 摆了摆手,季岚和季容表示自已并不在意,几人也分散了。 玄昭还没入坐,一边的几个大臣似中带刺地讽刺道,“这世道,还真是有多管闲事的人啊。” 显然,玄昭插足东竭和西州的争吵中,有人很是不开心,这,大概就是有得必有失吧! “恐怕不是多管闲事,而是在找靠山吧!” 一声轻笑响起,另一人接道,“也不怕是眼睛瞎了,找错了人。” 玄昭又怎么会不知道那些人说的正是自己,可是,面上却没有一丝在意,反而笑着点头应和,一边凑过去问道,“各位大人说的是谁啊,还真是不识抬举啊,是不是?” 玄昭竟会这样子反问,倒叫他们什么话也不说了,毕竟九国一家亲嘛!谁敢说话里的那个人就是玄昭啊。 另外一边的人吃饱喝足,正讨论着饭桌上发生的一切呢,无论是青羽珏帝还是二王妃问初……就连那早早昏死退场的伊家老头子都成了故事的主角。 “二王妃怎么会知道玉玺藏在伊大人身上呢?”祈丰林尚书摸着山羊胡子,一双眼睛贼笑着,“二王妃身手实在是大好了,不知师承何人?” 问初似乎被问的发窘,“问初……问初家凭,没吃的,没人教我,问初只好从小就……” “噢,原来是这样啊!”一边听话的太傅若有所思,“那二王妃是何是遇见安王爷的,安王爷都有什么喜好啊?” 见问初是个女子,见伊家老头昏死过去后,突然被吓傻了一样,完全与一帮的大家闺秀没什么两样,各位大人也越问越放肆,恨不得把天翌宫闱中的禁事都一起问出来不可。 离珏一走,还真是热闹不少! 打斗起越来越近,已经看见好几个梦华侍卫从几百米外冲了过来,想过来又有所顾忌…… 他们这些人哪个不是国之栋梁?若是在梦华境内少上一根头发,恐怕……梦华吃不了也得兜着走了。 因此,对于远处的那些个打斗,谁都不提也不理会,总之,只有要梦华境内,绿寒公子就非得保他们安全不可。 那打斗越来越近,虽然那人蒙着脸,却不似一般刺客一样着了一身地夜得衣,而是穿着是一袭雪亮的白衣,上好的锦缎,绣着白花飞雪图,腰间的玉佩也是上好货色,已经有不少人认出了那把二十四紫骨扇了…… 再结合身形一看,不是白安就有鬼了! 诸葛久微眯着眼睛抿了一口脸,脸别往肖沧澜看不到的地方,脸上一付漫不经心,心里头却在盘算着,那边打斗的竟然是白安…… 问初,白安…… 天翌倒底想干什么。 一溜烟的功夫,白安已经闯进了院子,脸上的布一撕,当着大家的面就眯着眼睛将蒙脸布丢进了池塘…… 笑眯眯地对着问初摇手,“初儿,安好想你!” 纵身一跳,白安已经从空中跳到了问初面前,瞪了林尚书和王太傅一眼,白安摇着手中的纸扇,“初儿害羞,你们好些个老头又怎么欺负她了?” “哪有,哪有,二王妃……” “安老远就听你们在问什么玉龙玉玺的,怎么了?”也不顾众人的眼光,白安俯身就亲住了问初的唇,“初儿又犯病了,到现在还当自已是个偷儿啊,见到好东西就手痒啊?” 白衣一扬,纸扇轻挥,白安的凤目中尽显风流…… 几个年老的老头子个个德高望重,一下子见到这种风月迤糜之事,个个气得吹胡子瞪眼,偏生又不敢说话教训。 “没关系,初儿想偷什么都好,安永远都支持初儿。”白安摇着纸扇,许是刚才和侍卫争斗时出了些薄汗,脸上略带了些红色,将那一抹风流之意更衬几分。 问初扑哧一笑,“问初最想偷的,还是安的心!” “不是都已经给你了么?问初若是不信,抛开安的胸膛看看。”不顾他人脸色的打情骂俏着,几个老头子终于忍无可忍地走远了。 没一会,梦华的侍卫便已经追到了这里,就边白安丢到塘子里蒙面的布也已经捞了上来。 “哟,找刺客么?”白安凌热闹地走了过去,看着手中拿着蒙面布的那人问道,“安也来帮忙吧!” 说着,就大大方方地摇起了扇子,连衣服都没有换! 那侍卫深吸了一口气,莫辰逸养出来的侍卫也够胆子,管你王爷还是太子地,白了白安一眼,反问道,“有没有刺客你不知道吗?” “呀!”白安凤目一眯,脸一下子凑了过去,“安还就不知道哩,小侍卫脾气不小啊,不过,安喜欢得紧呢!要不……从了我得了!”rs 第三百零三章 檀冽取下背上的药箱,从里面拿出一个木盒子,约莫一把掌大小,木匣子一打开,一股清香的味道扑鼻而来…… 苏约莫摸了摸白虎,“木兰花!金盏花,好香啊!”说着就跳了下来,双眼迷离,可怜兮兮地看了檀冽,“好好吃,给我吃一盒吧,约莫最喜欢你了!” 檀冽微微一楞―― 还没等檀冽开口,玄昭便笑道,“苏世子,这是药,不是食物!” 说着便从檀冽手中拿过木匣子,取出盒子里面晶莹的药肓,只一抹,季岚立刻感觉到一阵凉意,似乎脸颊上的伤痕,立刻就生肉发痒了!用手一摸,果然就结疤了!没多久,那疤痕就脱落了,只剩下一道浅粉色的痕迹。[]. 季容松了一口气,还好岚儿没事。 若不是玄昭,自已不但要立下东竭这个敌,说不定连青羽也会被牵扯进来,对着玄昭深深地一鞠躬,“多谢谢玄昭太子,季容待舍妹先谢过太子了,日后若用得到咱兄妹的地方,只管开口便好。” 知道自已的目的已经答到了,玄昭唇边微微一冽,“哪里,哪里……不过是举手之劳而已,我木宇与西州世代交好,容太子见外了。” 说着,又看了一眼檀冽,“冽,也看看容太子手上的伤口如何。” 从自己的脸上便能看出檀冽的医术,季岚放下了心,连连点头,将哥哥的袖口给撩开,“快看看,哥哥的剑很锋利的,可别伤到了哪里。” 季岚一边说,一边看着肖沧澜和诸葛久微,眼神里的意味不言而喻,这个仇,怕是真是结下了! “岚儿,你别急,真没事。”季容笑了笑,却也配合地将手给伸到檀冽面前,只看了一眼,檀冽还是给季容抹上了那盒木匣子里的药膏,“季容太子的伤口比岚公主的更深,但是,身子底子也比公主要好,和公主一样,三天就能好了。(.无弹窗广告)” 说完,檀冽便将将木匣子给收了起来,“后两日的这个时辰,就请公主和太子到檀冽这儿一趟吧,檀冽会给各位抹药的。” 知道了那药的奇效后,季容和季岚也不生气,想来是十分名贵的,舍不得送人也是自然。 “给我一盒吧!”苏约莫看着檀冽,并不将玄昭的话放进心里,“这些花都去了苦味的,一定很好吃,约莫真的很想吃,就给给约莫吃一盒吧,好不好?” 说着,还咂了咂嘴,就连那名叫葬沙的白虎也舔了舔舌头。 那盒药,连身为公主和太子的季容季岚都没得到,那年轻的医生又怎么会浪费的给一个孩子吃了呢? “约莫,你没听说吗,那是药啊!”看着这个吃只道吃的弟弟,苏枕真想找个洞把自已给埋了,省得给他收烂摊子,十六岁的人,明明已经不小了,却时常说一些连孩子都不会说的话,“那东西不能吃的,皇兄明天给你银子,梦华还有很多酒楼你没去过的。” 不知道为什么,看着苏约莫,檀冽的心突然就变的很平静,这个少年会莫名其妙地给你一种好感,让你不忍心拒绝他说提出的每一个要求,哪怕你不认识的,和他完全没有一丝交集,可是,你就是会喜欢他,想要帮助他。 檀冽笑了笑,“虽然是药,但也确实能吃!” 苏约莫一听,两只眼睛变的水汪汪的,似乎连口水都在往下掉一样,“你真好,约莫给你吃好吃的东西,和你换。” 说着便将手中油腻腻地肘子递到檀冽面前,檀冽摇了摇头,“现在不多,五天后吧,五天后檀冽给你……”发现说错话了的檀冽立刻改口,“檀冽给苏世子准备五盒,反正都是什么名贵的药材,如果喜欢,随时来找我。” 苏约莫叹了一口气,却也还是万分感激地点头答允了,“不能忘记噢,约莫一定会找你的。” 玄昭不由地多看了苏约莫一眼,檀冽怎么了?无论是失忆前还是失忆后,檀冽的东西谁都讨不得,就连自己也没有办法让他多生产那种奇药,可……他怎么会答应给他吃呢,还一起就是五盒,檀冽哪根筋错了? 季容和季岚也微微一怔,虽然心里不快,但也没有迁怒到玄昭身上,或者彼有点医术的人都有些怪癖吧! 苏枕似是失落又似松了一口气,这样的事,他都不知道第几次发生了,一个除了吃什么都不关心人,却为何为得那到多大臣的相助? 得到满意答案的苏约莫已经一蹦一跳地回到了桌子前,完全不知道这些人都各有些什么心思。 “抱歉。”玄昭看着季容说道,“就连我出没有办法干涉檀冽的决定。” 摆了摆手,季岚和季容表示自已并不在意,几人也分散了。 玄昭还没入坐,一边的几个大臣似中带刺地讽刺道,“这世道,还真是有多管闲事的人啊。” 显然,玄昭插足东竭和西州的争吵中,有人很是不开心,这,大概就是有得必有失吧! “恐怕不是多管闲事,而是在找靠山吧!” 一声轻笑响起,另一人接道,“也不怕是眼睛瞎了,找错了人。” 玄昭又怎么会不知道那些人说的正是自己,可是,面上却没有一丝在意,反而笑着点头应和,一边凑过去问道,“各位大人说的是谁啊,还真是不识抬举啊,是不是?” 玄昭竟会这样子反问,倒叫他们什么话也不说了,毕竟九国一家亲嘛!谁敢说话里的那个人就是玄昭啊。 另外一边的人吃饱喝足,正讨论着饭桌上发生的一切呢,无论是青羽珏帝还是二王妃问初……就连那早早昏死退场的伊家老头子都成了故事的主角。 “二王妃怎么会知道玉玺藏在伊大人身上呢?”祈丰林尚书摸着山羊胡子,一双眼睛贼笑着,“二王妃身手实在是大好了,不知师承何人?” 问初似乎被问的发窘,“问初……问初家凭,没吃的,没人教我,问初只好从小就……” “噢,原来是这样啊!”一边听话的太傅若有所思,“那二王妃是何是遇见安王爷的,安王爷都有什么喜好啊?” 见问初是个女子,见伊家老头昏死过去后,突然被吓傻了一样,完全与一帮的大家闺秀没什么两样,各位大人也越问越放肆,恨不得把天翌宫闱中的禁事都一起问出来不可。 离珏一走,还真是热闹不少! 打斗起越来越近,已经看见好几个梦华侍卫从几百米外冲了过来,想过来又有所顾忌…… 他们这些人哪个不是国之栋梁?若是在梦华境内少上一根头发,恐怕……梦华吃不了也得兜着走了。 因此,对于远处的那些个打斗,谁都不提也不理会,总之,只有要梦华境内,绿寒公子就非得保他们安全不可。 那打斗越来越近,虽然那人蒙着脸,却不似一般刺客一样着了一身地夜得衣,而是穿着是一袭雪亮的白衣,上好的锦缎,绣着白花飞雪图,腰间的玉佩也是上好货色,已经有不少人认出了那把二十四紫骨扇了…… 再结合身形一看,不是白安就有鬼了! 诸葛久微眯着眼睛抿了一口脸,脸别往肖沧澜看不到的地方,脸上一付漫不经心,心里头却在盘算着,那边打斗的竟然是白安…… 问初,白安…… 天翌倒底想干什么。 一溜烟的功夫,白安已经闯进了院子,脸上的布一撕,当着大家的面就眯着眼睛将蒙脸布丢进了池塘…… 笑眯眯地对着问初摇手,“初儿,安好想你!” 纵身一跳,白安已经从空中跳到了问初面前,瞪了林尚书和王太傅一眼,白安摇着手中的纸扇,“初儿害羞,你们好些个老头又怎么欺负她了?” “哪有,哪有,二王妃……” “安老远就听你们在问什么玉龙玉玺的,怎么了?”也不顾众人的眼光,白安俯身就亲住了问初的唇,“初儿又犯病了,到现在还当自已是个偷儿啊,见到好东西就手痒啊?” 白衣一扬,纸扇轻挥,白安的凤目中尽显风流…… 几个年老的老头子个个德高望重,一下子见到这种风月迤糜之事,个个气得吹胡子瞪眼,偏生又不敢说话教训。 “没关系,初儿想偷什么都好,安永远都支持初儿。”白安摇着纸扇,许是刚才和侍卫争斗时出了些薄汗,脸上略带了些红色,将那一抹风流之意更衬几分。 问初扑哧一笑,“问初最想偷的,还是安的心!” “不是都已经给你了么?问初若是不信,抛开安的胸膛看看。”不顾他人脸色的打情骂俏着,几个老头子终于忍无可忍地走远了。 没一会,梦华的侍卫便已经追到了这里,就边白安丢到塘子里蒙面的布也已经捞了上来。 “哟,找刺客么?”白安凌热闹地走了过去,看着手中拿着蒙面布的那人问道,“安也来帮忙吧!” 说着,就大大方方地摇起了扇子,连衣服都没有换! 那侍卫深吸了一口气,莫辰逸养出来的侍卫也够胆子,管你王爷还是太子地,白了白安一眼,反问道,“有没有刺客你不知道吗?” “呀!”白安凤目一眯,脸一下子凑了过去,“安还就不知道哩,小侍卫脾气不小啊,不过,安喜欢得紧呢!要不……从了我得了!”rs 第三百零四章 明烟一手捂着脸,一手按着肩膀上的伤口,死死地咬着牙齿,半个字也不说! 看着城门之外,我反手又是一个巴掌“你,知不知错?” 明烟笑了笑,执拗地看着我“我没错!” “你……”我又一次抬起手,却被杨析拦住了“头儿,明烟只是个姑娘,数了吧!” 我甩开杨析的手,看着明烟,又一次问道“知、不知错?” “我没错!”明烟竟然对着我大声地喊了起来!“你跟本就不知道张乔儿与云子傲是心情!就凭那一点,我一点也没有做错!” 我微微楞了一楞,我一直以为……明烟,虽不至于说,是个无情的人,但也绝不是善人,我怎么也想不通,她会冒着死,将离昊放走,甚至不惜与我这般,竟然只为了答应张乔儿的一个承诺! “在我手下做事的,绝不能拖我后腿!”我冷笑了一声,一把将明烟肩膀中的匕首拨了出来,哪一瞬间,那些血热热的喷在我脸上,明烟的脸上却看不出一丝痛意,要知道,那匕首,可是有倒勾的,而且……异常的锋利,这么拨出来,那种痛意,并不是一个女子足以承受的。(.无弹窗广告)(首发) 明烟的痛,通通凝结在了眼睛里! 脸上微微有一丝颤抖,可是,我还是冷冷地说道“答应你的,待之后,我定会给你,可是现在……你走吧,我这里,不需要你!” 明烟眼里闪过一丝震惊,一下子跪到了地上! 却依然没有半个认错的字眼,果然……这拗起来,还真与凌荷一般无二。 “你起来。”我伸手去扶明烟。 将我的手打开,明烟看着我,一字一顿地说道“若你认为我错了,大可以罚我!” “……” “修罗队律法中不是有这么一条吗:大错则离,不离,则自断一臂,或,挖眼一只!”明烟咬了咬牙齿,拨起头发上的簪子便往眼里戳去,眼里竟然没有一丝犹豫与迟疑,有的……只是一股凌厉与无畏。 …… 明烟看着自我手上流出来的血,歪着头看我“你一定要将我赶走?哪怕我自挖一眼也不可以?” 从来没见过这样的女子! 离昊已经走了,答应张乔儿的事,他已经做到了,现在……只要他随便道个歉,说声自己错了,我最多……也就给他几鞭而已。 可是…… 明烟从来不是死板教条之人,我不知道,倒底是怎样一种信念要他宁愿毁了一只眼睛,也不肯低头认个错。 “明姑娘,你就跟头儿低个头吧。”杨析抱着着白狼,在一旁劝慰道“头儿怎么可能真要了你一只眼睛。” 明烟低下了头,我心里刚一松…… 看了一眼倒在城门口,以身为锁的云子傲,明烟悠悠地抬起了头,又说了一遍“我没错!我不要认错!” 明烟笑了笑,我无法形容那是怎样一种眼神,她开始一下一下,十分用力地从我手里想将那发簪重新拿回来。 如此执意地要用一只眼睛来交换! …… “算了吧。”庞亦看着我与明烟“明姑娘,你先起来吧,离珏,你也冷静一下,事情都已经发生了,惩罚谁都没有意义。” 一阵马蹄响起,最先下地的是林江,见明烟如此,一从马上下来,他便也跪了下来“头儿……” 我微微一楞,林江便牵住了明烟的手“原谅她吧,她本不是修罗队的人,怎么可以用我们的纪律来约束她。” 从明烟手里,将他的发簪夺走,我狠狠地往自己手臂上刺了七下“有意徇私,是我的错!” “起来吧。”林江伸手去扶明烟“没事了,我们去医馆。” 明烟瞪了林江一眼,一把将自已的手臂从林江的手心里址了出来“别烦我,我对你没有意思。” 哪怕明烟已经捂着伤口离开了,林江轻轻一笑,还是对着他的背影说道“这辈子,还没有什么东西是我林江想偷却偷不到的,包括……你的心。” 离昊前脚才刚走,梁沫后脚便到,阿九和小八,一左一右地托着我,也顾不得我手臂上的血,火急火燎地说道“老爷叫你立刻进宫。” 还没来得及喘口气,人已经被两小鬼架到了马上…… “到底怎么回事?” 小八一边扬鞭子,一边道“你忘记了今天是离仁回来的第几天?” “十五天!”话音才落,我猛然想起……假死药效!离仁便是要在今日真正死去吧! 我进入离仁宸宫的时候,他的气色尚好,一点也看不出是快要死了的人。 离仁见到我后,瞳孔放大了好几倍,好一会后才平复了下来。 “想不到……”往椅子上一座,安公公给离仁披了件衣服。 “朕真想不到你能找到那里!”离仁无奈之余,眼里亦多了一分轻松。 我的到来似乎有些突兀,没有说话,我只是看了看周围的人。 不多,一个朝子然,一个梁沫,一个安公公,还有两个,便是我与离仁。 梁沫毫无尊卑地坐到了离仁面前,将离仁面前的茶水抬到自己面前,自顾自地喝了起来。 离仁也没有怪他,只是苦笑着摇了摇头,最后……轻叹了一口气。 “写诏书吧!”梁沫看着离仁“不过……不写也行。” 离仁看了一眼安公公。 “唉!”安公公答了一声,便从床头取来了纸墨。 “你说的话,果然实现了。”离仁握住毛笔“朕自已也想不到,朕会真的……亲自写下传位诏书。” 梁沫没有理会离仁,品了一口离仁的茶……竟当面吐在了离仁脚边,眼中有些不置信! 好久之后,才甩甩衣袖,轻声问道“这么多年,你一直在喝这茶?” 这几个字,便是梁沫在这一整天说过的唯一一句话! ――直到离仁死去! 等了好久,离仁才回答道“没错。” 离仁这两个字才出来,梁沫竟然什么也没说,站起身来,一脚踢翻桌子,来到离仁面前,一把抓起离仁的领子…… 安公公要去拉,却被离仁一个眼神给止住了。 我不知道梁沫与离仁之间到底有什么故事,只是此刻,离仁竟会心甘情愿地让梁沫拳狠打一通。 梁沫打完之后,将那茶杯猛地往地上一砸,转身便出了宸宫,连头都懒得回一下。 抹了抹嘴上的血迹,离仁的脸上竟然泛起了一个我从未见过的笑容,抛开帝王的身分,那……是一个真正的笑容。 朝子然走去,蹲下身子闻了闻那茶水,突然就笑了起来! “你骗我!”朝子然狐狸一般的桃hua眼睁的很大,隐隐有些血丝闪出。 …… “很好!”桃hua眼中是死一般的空洞“离仁……原来从第一天相遇,从我还不知道你是青羽帝的时候,你就在骗我!” 安公公一声轻叹,将脸别到了一边! 刚才写的诏书已经被茶渍打湿了,离仁重新拿了纸笔,垫在安公公背上,又写了一遍传位诏书,并且……用力地将地玉玺印在了纸上。 “既然上天逼得我不得不赌!”闭上眼睛,过了好一会…… 离仁睁开眼睛的时候,突然一笑“那么……朕就赌上所有的筹码!” 说完,他将诏书递到我的手中,又对着安公公伸出了手。 安公以从怀里拿出一本厚厚地名册,小心地递到我的手里“这是陛下hua了三十年时间才完成了,本打算交给靖王殿下的。” “但愿……青羽江山没有毁在你手上,但愿……你能成为九国霸主!”此话一完,离仁猛地吐了一口鲜血! 又从怀里掏出一块黑玉,离仁道“想办法拿到离昊手中的血玉!” 将那丝帕从腰间拿玉,当着离仁的面,我让那一红一黑……两玉合壁! 窗外,夕阳如火!眼看着就要落日! 朝子然颓然地坐倒在地,手中紧握着那茶杯的碎瓷,就算棱角深入骨肉也不自知。 …… “没有。”离仁蹲在了朝子然面前,将朝子然的手扳开,拿掉了那碎瓷,甚至从怀中掏出金创药,小心而又温柔地递朝子然上药。 我猛然一惊,总觉得朝子然与离二之间有些怪异,却不料,他们……竟是这样一种关系! 离仁的指尖不停地在朝子然的桃hua眼上来回滑动“子然,相信朕一次!朕,我……我不可能对你没有感觉,哪怕不是爱!” 朝子然枯死的桃hua眼中闪过一丝别样的情绪,似是猜疑,似是兴奋,又似悲哀…… 离仁将朝子然轻轻抱住,当着我与安公公的面便开始亲吻朝子然…… …… 唇齿相依,我能听见津液相交的声音。 很温馨……很悲伤! 慢慢地,桃hua眼中的疑惑与悲哀通通不见,只剩下……逃不了,忘不掉,避不开的无奈! 环住离仁的腰,朝子然终是闭上了眼睛,慢慢回应起离仁的那一个吻! 可是……就在那一个瞬间,离仁手中猛地出现一根黑色的银针,一看便可知道……那上面的毒,绝不可解! 我离他们太远,跟本来不及阻止离仁,眼看着朝子然就要被毒针刺到。(未完待续 第三百零五章 檀冽取下背上的药箱,从里面拿出一个木盒子,约莫一把掌大小,木匣子一打开,一股清香的味道扑鼻而来…… 苏约莫摸了摸白虎,“木兰花!金盏花,好香啊!”说着就跳了下来,双眼迷离,可怜兮兮地看了檀冽,“好好吃,给我吃一盒吧,约莫最喜欢你了!” 檀冽微微一楞―― 还没等檀冽开口,玄昭便笑道,“苏世子,这是药,不是食物!” 说着便从檀冽手中拿过木匣子,取出盒子里面晶莹的药肓,只一抹,季岚立刻感觉到一阵凉意,似乎脸颊上的伤痕,立刻就生肉发痒了!用手一摸,果然就结疤了!没多久,那疤痕就脱落了,只剩下一道浅粉色的痕迹。[.超多好看小说](更新最快最稳定) 季容松了一口气,还好岚儿没事。 若不是玄昭,自已不但要立下东竭这个敌,说不定连青羽也会被牵扯进来,对着玄昭深深地一鞠躬,“多谢谢玄昭太子,季容待舍妹先谢过太子了,日后若用得到咱兄妹的地方,只管开口便好。” 知道自已的目的已经答到了,玄昭唇边微微一冽,“哪里,哪里……不过是举手之劳而已,我木宇与西州世代交好,容太子见外了。” 说着,又看了一眼檀冽,“冽,也看看容太子手上的伤口如何。” 从自己的脸上便能看出檀冽的医术,季岚放下了心,连连点头,将哥哥的袖口给撩开,“快看看,哥哥的剑很锋利的,可别伤到了哪里。” 季岚一边说,一边看着肖沧澜和诸葛久微,眼神里的意味不言而喻,这个仇,怕是真是结下了! “岚儿,你别急,真没事。”季容笑了笑,却也配合地将手给伸到檀冽面前,只看了一眼,檀冽还是给季容抹上了那盒木匣子里的药膏,“季容太子的伤口比岚公主的更深,但是,身子底子也比公主要好,和公主一样,三天就能好了。(.无弹窗广告)” 说完,檀冽便将将木匣子给收了起来,“后两日的这个时辰,就请公主和太子到檀冽这儿一趟吧,檀冽会给各位抹药的。” 知道了那药的奇效后,季容和季岚也不生气,想来是十分名贵的,舍不得送人也是自然。 “给我一盒吧!”苏约莫看着檀冽,并不将玄昭的话放进心里,“这些花都去了苦味的,一定很好吃,约莫真的很想吃,就给给约莫吃一盒吧,好不好?” 说着,还咂了咂嘴,就连那名叫葬沙的白虎也舔了舔舌头。 那盒药,连身为公主和太子的季容季岚都没得到,那年轻的医生又怎么会浪费的给一个孩子吃了呢? “约莫,你没听说吗,那是药啊!”看着这个吃只道吃的弟弟,苏枕真想找个洞把自已给埋了,省得给他收烂摊子,十六岁的人,明明已经不小了,却时常说一些连孩子都不会说的话,“那东西不能吃的,皇兄明天给你银子,梦华还有很多酒楼你没去过的。” 不知道为什么,看着苏约莫,檀冽的心突然就变的很平静,这个少年会莫名其妙地给你一种好感,让你不忍心拒绝他说提出的每一个要求,哪怕你不认识的,和他完全没有一丝交集,可是,你就是会喜欢他,想要帮助他。 檀冽笑了笑,“虽然是药,但也确实能吃!” 苏约莫一听,两只眼睛变的水汪汪的,似乎连口水都在往下掉一样,“你真好,约莫给你吃好吃的东西,和你换。” 说着便将手中油腻腻地肘子递到檀冽面前,檀冽摇了摇头,“现在不多,五天后吧,五天后檀冽给你……”发现说错话了的檀冽立刻改口,“檀冽给苏世子准备五盒,反正都是什么名贵的药材,如果喜欢,随时来找我。(.好看的小说)” 苏约莫叹了一口气,却也还是万分感激地点头答允了,“不能忘记噢,约莫一定会找你的。” 玄昭不由地多看了苏约莫一眼,檀冽怎么了?无论是失忆前还是失忆后,檀冽的东西谁都讨不得,就连自己也没有办法让他多生产那种奇药,可……他怎么会答应给他吃呢,还一起就是五盒,檀冽哪根筋错了? 季容和季岚也微微一怔,虽然心里不快,但也没有迁怒到玄昭身上,或者彼有点医术的人都有些怪癖吧! 苏枕似是失落又似松了一口气,这样的事,他都不知道第几次发生了,一个除了吃什么都不关心人,却为何为得那到多大臣的相助? 得到满意答案的苏约莫已经一蹦一跳地回到了桌子前,完全不知道这些人都各有些什么心思。 “抱歉。”玄昭看着季容说道,“就连我出没有办法干涉檀冽的决定。” 摆了摆手,季岚和季容表示自已并不在意,几人也分散了。 玄昭还没入坐,一边的几个大臣似中带刺地讽刺道,“这世道,还真是有多管闲事的人啊。” 显然,玄昭插足东竭和西州的争吵中,有人很是不开心,这,大概就是有得必有失吧! “恐怕不是多管闲事,而是在找靠山吧!” 一声轻笑响起,另一人接道,“也不怕是眼睛瞎了,找错了人。” 玄昭又怎么会不知道那些人说的正是自己,可是,面上却没有一丝在意,反而笑着点头应和,一边凑过去问道,“各位大人说的是谁啊,还真是不识抬举啊,是不是?” 玄昭竟会这样子反问,倒叫他们什么话也不说了,毕竟九国一家亲嘛!谁敢说话里的那个人就是玄昭啊。 另外一边的人吃饱喝足,正讨论着饭桌上发生的一切呢,无论是青羽珏帝还是二王妃问初……就连那早早昏死退场的伊家老头子都成了故事的主角。 “二王妃怎么会知道玉玺藏在伊大人身上呢?”祈丰林尚书摸着山羊胡子,一双眼睛贼笑着,“二王妃身手实在是大好了,不知师承何人?” 问初似乎被问的发窘,“问初……问初家凭,没吃的,没人教我,问初只好从小就……” “噢,原来是这样啊!”一边听话的太傅若有所思,“那二王妃是何是遇见安王爷的,安王爷都有什么喜好啊?” 见问初是个女子,见伊家老头昏死过去后,突然被吓傻了一样,完全与一帮的大家闺秀没什么两样,各位大人也越问越放肆,恨不得把天翌宫闱中的禁事都一起问出来不可。 离珏一走,还真是热闹不少! 打斗起越来越近,已经看见好几个梦华侍卫从几百米外冲了过来,想过来又有所顾忌…… 他们这些人哪个不是国之栋梁?若是在梦华境内少上一根头发,恐怕……梦华吃不了也得兜着走了。 因此,对于远处的那些个打斗,谁都不提也不理会,总之,只有要梦华境内,绿寒公子就非得保他们安全不可。 那打斗越来越近,虽然那人蒙着脸,却不似一般刺客一样着了一身地夜得衣,而是穿着是一袭雪亮的白衣,上好的锦缎,绣着白花飞雪图,腰间的玉佩也是上好货色,已经有不少人认出了那把二十四紫骨扇了…… 再结合身形一看,不是白安就有鬼了! 诸葛久微眯着眼睛抿了一口脸,脸别往肖沧澜看不到的地方,脸上一付漫不经心,心里头却在盘算着,那边打斗的竟然是白安…… 问初,白安…… 天翌倒底想干什么。 一溜烟的功夫,白安已经闯进了院子,脸上的布一撕,当着大家的面就眯着眼睛将蒙脸布丢进了池塘…… 笑眯眯地对着问初摇手,“初儿,安好想你!” 纵身一跳,白安已经从空中跳到了问初面前,瞪了林尚书和王太傅一眼,白安摇着手中的纸扇,“初儿害羞,你们好些个老头又怎么欺负她了?” “哪有,哪有,二王妃……” “安老远就听你们在问什么玉龙玉玺的,怎么了?”也不顾众人的眼光,白安俯身就亲住了问初的唇,“初儿又犯病了,到现在还当自已是个偷儿啊,见到好东西就手痒啊?” 白衣一扬,纸扇轻挥,白安的凤目中尽显**…… 几个年老的老头子个个德高望重,一下子见到这种风月迤糜之事,个个气得吹胡子瞪眼,偏生又不敢说话教训。 “没关系,初儿想偷什么都好,安永远都支持初儿。”白安摇着纸扇,许是刚才和侍卫争斗时出了些薄汗,脸上略带了些红色,将那一抹**之意更衬几分。 问初扑哧一笑,“问初最想偷的,还是安的心!” “不是都已经给你了么?问初若是不信,抛开安的胸膛看看。”不顾他人脸色的打情骂俏着,几个老头子终于忍无可忍地走远了。 没一会,梦华的侍卫便已经追到了这里,就边白安丢到塘子里蒙面的布也已经捞了上来。 “哟,找刺客么?”白安凌热闹地走了过去,看着手中拿着蒙面布的那人问道,“安也来帮忙吧!” 说着,就大大方方地摇起了扇子,连衣服都没有换! 那侍卫深吸了一口气,莫辰逸养出来的侍卫也够胆子,管你王爷还是太子地,白了白安一眼,反问道,“有没有刺客你不知道吗?” “呀!”白安凤目一眯,脸一下子凑了过去,“安还就不知道哩,小侍卫脾气不小啊,不过,安喜欢得紧呢!要不……从了我得了!”rs 第三百零六章 没多久,一行人便来到了一个客栈。 绯颜下了轿子,红色的衣摆在地上脱的老长,他也没有理会,幽影们紧紧地跟在他的后面。 入了客栈,店小二们以及掌柜的,一见绯颜,立刻停下手中的活,对他点头示意。 绯颜狭长地凤目抬都没抬一下,一言一行中,虽是媚态横生,却是无端地在这客栈中增了几分令人窒息的压抑之感。 住店吃饭的客人,像是着了魔一般的楞楞地看着绯颜眼角之处的三朵桃花,本该吵吵闹闹的店里愣是没有一点声音。 绯颜径自朝着二楼楼梯走去,幽影对着重华和离烨做了个请的手势。 刚朝楼梯迈了一步,绯颜的衣摆便被一只手给抓住了。 那是一个四十来岁的男人,然而,从外表看去,跟本看不出他的真实年龄,一身暗蓝色的锦衣,眉宇间有着几分英气,腰上佩了一把剑,虽算不得英姿飒爽,但也颇有几分傲骨,一看便知练过家子。 绯颜悠悠地回过着,脸上没有一丝表情,不过,眨眼之间,那眼角处的桃花却生生地将他的模样印出了几分柔情。 “绯颜。”唤了一声那个名字,似是怕那红色的裙摆从手中溜走一般,男子更紧的握住那片鲜红,“让我入幕吧。” “傲天堡二公子。”微微点了点头,本没有刻意流出妩媚,然而,那天生的媚态却是无论如何也拦不住的,“你知道我的规矩。” “是。”点了点头,暗蓝色的锦衣将男人的脸印的有几分深沉,“郁涯知道。”死咬着下唇,郁涯的脸苍白了一分,但那目光触及到绯颜之时,眸光中一亮。似是下定了某种决心,一咬牙,仰头,“三日之后。郁涯必定将傲天堡的暗中布属交于绯颜。” 听到此处,绯颜展颜一笑…… 不笑之时,尚且媚态流彩,这么一笑,整个客栈顿时失色,独独叫了那一束桃花在整个尘世间绽放起来…… 纤白的指头勾起郁涯的下巴,那四十来岁的男人,竟在这么多人面前掉下了眼泪。(.无弹窗广告) 绯颜欺身而进,狭长的凤目之中尽是风情,挑着郁涯的下巴。在他的唇上印下了一吻,又拉起郁涯抓着那红色衣摆的手,眷恋地在眼角的三朵桃花上来回摸索,声音带了几分妖邪的鬼魅,“我等你。” 说罢。这才放手,继续朝着楼梯走去。 转头的那一刻,绯颜脸上挂着的笑意,立刻消失,换上一付清冷无畏,或者说,没有一丝表情的脸。 点着刚才被亲的唇。郁涯竟是呆住了,原本神色中的那一分犹豫与不忍,在这之后完全消失不见了。 没走几步,郁涯被另一个赶进客栈的人撞了一下,这才从那呆呆地神情中回过神来。 那是一个小和尚,不过十七八岁。 一路赶来。风尘仆仆。 “施主,施主,我给你拿来了……” 绯颜停步,回头。 小和尚一脸喜色! 将手中那被汗水浸透了的书递给绯颜。 接过书后,绯颜看也不有看一下。直接拿给了幽影。 反复查看了好一会,幽影点头,“主子,是真的。” 绯颜清冷的脸,在听到答案之后,又一次媚笑起来,双手勾住小和尚的脖子,带着几分轻佻,“小和尚好本事。” “那个,那个……”抓着光头,半晌没有说出一句话,小和尚的脸却红的透了,似是要冒起烟一般。 “放心。”舌头在小和尚的眼皮上一滑,绯颜缩回了手,看着幽影们说道,“今晚便将他送到我帐中吧。” 小和尚受宠若惊,吞咽了几口唾沫…… 楼下,郁涯神色黯然! 重华、离烨跟着上楼时,楼下的声音突兀的传了过来,在异常安静的客栈里,显的异常清晰。 “你也想?嘿嘿……这世界上有几个不想的,男人也好,女人也罢,有几个不为他相思入骨的?只是……怕是付不起那价格。” “他要几金?” “呵呵,要与颜仙子成事,可不是金不金,钱不钱的问题,他要的都是江湖武林的奇宝消息!” “若是付得起那价格呢?” “付得起……那么,不管你是谁,颜仙子必定能请你一晌贪欢……想那一身脏臭流脓的叫花子如此,七十六的老太爷如此,还有那五十八岁的金婆子还不是如此,还有去年,竟还有个十一岁的女娃娃,总之……只要价格入得了仙子的眼,是谁都可以!” “……” “仙子的信誉可是出了名的好!” 听到此处,离烨微觉不悦,去看绯颜神色之时,却并未发现他有任何不妥,情绪之中亦是没有半分波澜。 而重华,只是一味的跟着,什么事也不关心的模样,不过,时间长了,他倒是露出了几分不满与烦燥,若非碍着离烨,以及刚才是自已非要跟来的,恐怕,他早就开口催促了。 一楼之中,不过同平常客栈一般,并无任何不同,只是……这里头吃饭住店的人,十个人中总有三四个让人感觉有些怪异。 上了二楼,刚踏进其间,只觉得金碧辉煌,比起皇宫还要富丽几分…… 足下地板,全是用玉石铺成的,内里面镶着金合欢,每一朵皆有五瓣花瓣,奢靡至极。 门帘也好,纱窗也罢,或是浅清或是淡青,整个屋子之中,无论什么,皆是青色…… 还有那屋里焚着的香,离烨总觉得有几分熟悉! 用力的想了想,却反而是半分也想不起来…… 抛开青色的帘子,直接往床里睡去,没一会,便见帘外丢出一件又一件的衣衫,那红袍之下的亵衣也都被丢了出来。 “幽影,你们都走吧。”隔着帘子淡淡地吩咐到,“我乏了,得睡会。” 幽影褪去,绯颜睡了,一点没有招呼客人的自觉。 只留离烨和重华相对无语…… 这都什么事啊? “妈的,你耍小爷啊?”重华说着便想去抛那帘子。 绯颜安静地没有说一句话,隔着青纱,只见他将冰丝背褥拉起来盖在身上,背对着两人沉沉睡去。 帘子还没有抛开,一粒石子便将重华的手给弹开了。 “绯儿可会不高兴的。”精干简练的声音从屏风之后,内屋之中传了过来,“他那身肉可贵着呢,便连我也见不得几回。” 刚才不觉得疼,过了一会儿,那只被石子打到的手在那里抖了起来。 将头上的黑色斗笠扶正,重华很识相地退了回来。 “您找我?”离烨开口,水晶一般的笑立刻抓住了女人的所有视线。 从屏风之中走了出来,看着那女人,一双眼睛很大,不是特别漂亮,但却最有神韵。 女人看起来年轻至极,但是……只消看一眼,每一个人都能知道,她的真实年龄绝不如脸上这般,那是一种经过岁月的洗礼后才能多出的韵味。 看着她走路的风姿…… 简洁遒劲,狭骨风气! 这八个字立刻崩进了离烨和重华的脑海里。 “离烨?”带了几分小心地口气,女人试探地问了句。 “我是。”笑饮一口酒,“阁下这几日的跟踪究竟有何事要与在下说来。” 对答之间,无不是儒雅之气,当真对得起那贤王二字! 女人张着口,似是要说些什么…… 然而,半晌过后,却没一个字从她的口里说出。 就那么安静着,也没有人催促。 “我以为……你死了。”说话间,女人的嗓子有哑,语调也是哽咽地,只是笑上的笑意却越发深了。 “没事。”安心一般重重松了一口气,“我只是想看看你而已。” 离烨皱眉,打量着眼前的女人。 “你与母妃年轻时……很像。” 听着这句话,女人只感觉说不出来地别扭,皱着眉头问道,“她老了吗?” “也不算老,只是,看起来……没有你年轻而已。”离烨说到此处,脸上异是露出了几分心疼,“后宫那种地方……的确是苦了母妃。” 淡淡地哀叹从女人口中溢出。 女人朝前大大迈了几步,竟一伸手,将离烨完全抱住了,“烨儿,让奶奶抱抱。” 离烨握酒壶的手颤了一颤,水晶一般的容颜上不知是个什么表情。 重华站在一边,听到此处,发疯一般地捶着桌子大笑! “独孤……红雪……”喃喃地说着这四个字,离烨低沉的声音让独孤红雪觉了几分不安,更紧地搂着离烨,一手牢牢地按在离烨的发上,“烨儿,奶奶有苦衷。” “奶奶,奶奶,奶奶。”回抱住独孤红雪,离烨一连唤了三声奶奶。 “唉,唉,唉!”不安的脸色消尽,慢慢挂起了笑意,泪水在这一刻落了下来。 若远看过,分明就是一对情侣,可这两人的关系却是祖孙。 越发真实,便越发诡异,重华在一边笑的几欲岔气。 放开离烨,独孤红雪不满的看向重华,“小娃子,你可给我闭嘴,否则……老婆子我可不客气。” 这般老辣的话,从那张稚嫩的脸上说出来,犹叫人生出几分寒意来。 重华自知不是独孤红雪的对手,又吃不了硬,冒着眼睛失明的危险,便要将头上的斗笠摘下来。 第三百零七章 ――“子傲!” ――子傲! 一声巨大的呐喊突然传了过来!刹那间……所有的声音却被那声喊叫淹没了! 本已经无任何生存欲望的云子傲猛然睁开眼睛!不可置信地望了一眼身后的人! 大喊了一声,将胸口插着的利箭拨了出来,云子傲的眼里突然间又充满了生机,同时……那眼中又含满了绝望。 那种矛盾的眼睛,让我微微一楞,要知道,高手对决,片刻的迟疑也会送命! 就是那么一瞬间,云子傲的利箭便要刺到我眼睛,我只得收回匕首,去挡那支毒箭! 云子傲一把将我堆开,朝着离昊奔了过去,那些士兵也突然反应了过来,对着云子傲便砍…… 云子傲不避不闪,只是朝着离昊奔去,那么十几步的距离……云子傲的身上至少挨了十几刀! 猛的一扑,将离昊压倒! 朝着离昊砍去的那刀,又一次落在了云子傲身上! 这是我第一次看见离昊的眼泪! “子傲。”离昊的手扶上云子傲的头发,温柔的说道,“我来陪你。” 离昊那种带着微笑,却在流泪的表情让明烟心头一震,喉咙一紧,几欲落泪! 那件云蚕天衣就在地上没有人去拿! 此时,却已被云子傲牢牢地抓在了手里……不由分说地往离昊身上裹去。 这一期间……士兵们几乎都不知道还能往哪里去砍……云子傲的身上几乎没有一块完整的皮肤,脖颈处的动脉被连砍三刀,血水如水波一般,一刻不停地落着,可是……云子傲还是没死! “子傲!”离昊泪如雨下,唇边带笑,伸手去捂云子傲脖子上的伤口,没多久,离昊的手上也是一片血红。没有功夫去擦脸上的泪水,离昊柔声问道,“子傲,疼吗?” 那一刻。云子傲的唇角都在颤抖,突然…… 云子傲扬起手,狠狠地往离昊脸上抽了一个耳光! 离昊直被打的摔在地上,嘴角也渗出鲜血…… 离昊从地上慢慢站起来,笑着望向云子傲,使劲地摇着头,将披风往头上一拉,整个人都裹到了云蚕天衣里。 离昊慢慢地将云子傲的腰环住,在他怀里轻轻蹭了蹭,摸着自已的脸。轻轻道,“子傲,一点也不疼!” 士兵的武器不停地往两人身上刺去…… 然而,此时,离昊已将云子傲完全护住。所有的兵器都砍在了天衣上! 那么安静…… 忽略周围的刀枪,他们就那样安静的抱在一起。 头挨着头低声私语。 “主子……”没有人看见,云子傲哭了,那泪水落在离昊胸口,烫得灼人,“云子傲只是一个待卫,保护主子是云子傲的责任。” “我知道。”离昊点头。“所以……子傲,你要护我一生。” “主子,对不起。” 血水将云蚕天衣染了个遍! 离昊摇着头,“子傲,我才知道自已喜欢你啊!” …… ――“子傲!” 云子傲使出浑身的力气,直接将离昊摔到了城门上! 一口血喷出。云子傲拔出肚子里的刀。 若要离昊死,云子傲绝对不能活! 这一念头一生,我再一次握紧了匕首! ――“啊!” 一声惨叫传来,我将脸上的血水抹掉,又是一刀! 两刀之下。云子傲的两只脚都已经没了! 那一边,离昊的叫声都能将人的耳膜穿透! 云子傲手上一用力,将所有的力气都传到了手上,重重一按地,整个人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 云子傲腿上的血不停的流着,在空气中散出一片血雨! 那一撑,云子傲已经落在了城门处,与离昊落在了一处! 我不知道他哪里来的力气,千斤重的城门,硬是被云子傲推开了,没有了腿,他是一步一步地爬过去的…… 整个人将城门口堵住! 离昊被他硬生生地堆到城门之外! “不要。” 离昊不停地摇着头,泪水已经让他的眼睛模糊了,离昊的手死死地握着云子傲的手腕,“我宁愿与你一起死!” 云子傲咧唇一笑…… 离昊永远不可能忘记…… 那一天,阳光很好…… 云子傲第一次笑的连眼睛都弯了起来…… “昊!”云子傲从城门缝中轻轻地吻了离昊的唇角,“便死了,也请记得……云子傲,来生还做主子的待卫!” “……” “云子傲很幸福!” “……” “跟主子在一起,云子傲很开心!” 最后一个字说完!云子傲竟然握住了那把紫然断剑,将离昊紧握着的那截手腕……狠狠地切了下来! 离昊在那一瞬间停止了哭喊! 呆滞地看着手中的断腕! 仅用那另一只手,云子傲拼了命地将城门合上! 透过门缝,离昊看见……云子傲的肠子从肚子里趿拉下来! 无数把刀不停地刺着云子傲的背! 而云子傲还在对自已微笑,笑的……连眼睛都是弯的! 阳光落下,那笑容似乎被星光洒满,亮的耀眼! 那些血水,如同一朵一朵盛放着的……红玫瑰! 他一定很疼! 这一念头一生,离昊便开始解自已身上的云蚕天衣,从门缝中塞去! 便是那一刻,离昊身上的天衣全部解下来的时候,我猛地执匕首刺去! ――“明烟!” 虽然我收手了,但那一刀,我已下了杀意! 明烟捂着肩膀,“我答应过张乔儿不杀离昊,不让他死。” 我眼中满是诧异,想不到…… “为什么,明烟?” 云子傲终于将门合了起来! 最后剪影,是云子傲用唇型对他说道―― “昊,我不疼!” “昊。活下去!” 云子傲的血就那么喷在自已的脸上,眼睛里! 我不疼……活下去! 离昊握着手中的那一把紫然断剑! 云子傲……为了将剑送出来给离昊防身,另一只手的手腕,被他用牙齿…… 一点一点地将自已手腕上的骨头咬碎! 两只手。都是为了自已! 被他亲自弄断的! “王爷!”士兵抹了一把脸上的汗水,“弄不开!” 没有了手腕,云子傲竟然将自已的手臂穿透门锁,双臂交叉……以怪异的姿势将门锁抱了起来! 如此,为离昊做了个人锁! 便是二十个壮汉也没法移动一分! 咬了咬牙,从身边的士兵身上抽出一把刀,我猛地将云子傲的两只手臂自肩膀砍了下来! 骤然发现! 那人锁,在他活着的时候已经被连成了环! 便是砍了,那人锁也依然存在! 七天后,人锁自断! 青羽追兵无数。却再也没有找到离昊的踪影! 第十六章 明烟一手捂着脸,一手按着肩膀上的伤口,死死地咬着牙齿,半个字也不说! 看着城门之外,我反手又是一个巴掌。“你,知不知错?” 明烟笑了笑,执拗地看着我,“我没错!” “你……”我又一次抬起手,却被杨析拦住了,“头儿,明烟只是个姑娘。数了吧!” 我甩开杨析的手,看着明烟,又一次问道,“知、不知错?” “我没错!”明烟竟然对着我大声地喊了起来!“你跟本就不知道张乔儿与云子傲是心情!就凭那一点,我一点也没有做错!” 我微微楞了一楞,我一直以为……明烟。虽不至于说,是个无情的人,但也绝不是善人,我怎么也想不通,她会冒着死。将离昊放走,甚至不惜与我这般,竟然只为了答应张乔儿的一个承诺! “在我手下做事的,绝不能拖我后腿!”我冷笑了一声,一把将明烟肩膀中的匕首拨了出来,哪一瞬间,那些血热热的喷在我脸上,明烟的脸上却看不出一丝痛意,要知道,那匕首,可是有倒勾的,而且……异常的锋利,这么拨出来,那种痛意,并不是一个女子足以承受的。 明烟的痛,通通凝结在了眼睛里! 脸上微微有一丝颤抖,可是,我还是冷冷地说道,“答应你的,待之后,我定会给你,可是现在……你走吧,我这里,不需要你!” 明烟眼里闪过一丝震惊,一下子跪到了地上! 却依然没有半个认错的字眼,果然……这拗起来,还真与凌荷一般无二。 “你起来。”我伸手去扶明烟。 将我的手打开,明烟看着我,一字一顿地说道,“若你认为我错了,大可以罚我!” “……” “修罗队律法中不是有这么一条吗:大错则离,不离,则自断一臂,或,挖眼一只!”明烟咬了咬牙齿,拨起头发上的簪子便往眼里戳去,眼里竟然没有一丝犹豫与迟疑,有的……只是一股凌厉与无畏。 …… 明烟看着自我手上流出来的血,歪着头看我,“你一定要将我赶走?哪怕我自挖一眼也不可以?” 从来没见过这样的女子! 离昊已经走了,答应张乔儿的事,他已经做到了,现在……只要他随便道个歉,说声自己错了,我最多……也就给他几鞭而已。 可是…… 明烟从来不是死板教条之人,我不知道,倒底是怎样一种信念要他宁愿毁了一只眼睛,也不肯低头认个错。 “明姑娘,你就跟头儿低个头吧。”杨析抱着着白狼,在一旁劝慰道,“头儿怎么可能真要了你一只眼睛。” 明烟低下了头,我心里刚一松…… 第三百零八章 明烟揉着眼睛,一夜趴在石桌上睡,还真有些疲累,这一起身,刚好将背上的衣服给蹭了下来。 弯起腰捡起衣服,手中握着那抹玄黑,明烟的手心,起了微微的暖意…… 明烟见身边的人还趴在石桌上浅睡,身上的外衫已经落在了自已手中,只着了件淡薄的里襟,可是,便是只剩下里襟,那腰带也还舍不得解下,明烟记得,那腰带是夜琴缝的,一个男子,再怎么灵秀,针线活也不会比宫中女子更出挑,可是……那人偏生就这么爱护着,时常带着。 明烟的目光在那腰带上的停了许久…… 莫辰逸不知何时醒来,此刻,正在石床上自顾自地下着棋,落子的声音极轻,仿佛刻意地不想将人吵醒一样。 明烟刚想将离珏叫醒,便被莫辰逸的眼神给制止了,“他才睡了半个时辰。” 半个时辰?怎么会? 明烟的不解,却没多想,只想将手中的衣服给他重新披在身上,人还没有靠近,突然,一道寒光在眼前闪过! 莫辰逸捏着棋子的指头在半空中一顿! 那个人的自我防护意识该是多强啊? 明烟躲闪的及时,而且,那寒光一出,握着匕首的人也已经意识到对方是谁,下手偏离了几分。 “抱歉!”我走去,接过明烟手里的衣服,拍了拍他的肩膀,看着他惨白的脸色,不由地轻声解释道。“我不是有意的,我不知道是你。” “……” “从小的习惯害的我在意识模糊时,只能接受夜琴的靠近。” 过了好久,明烟脸上才有了血色,艰难地扯了扯唇角,“没事。” 两人相看无话,气氛一时有些尴尬。 深深吸了一口气,明烟眼中有丝淡淡地笑意,在原地转了个圈圈。粉色的罗裙随着他的转动,荡开蓬松的花朵,三下两下转到我面前,明烟朝着我眨了眨眼睛,双手勾住我的脖子,“主子。[]半夜怕我冷,把衣服都脱给我披了,你说……你是不是喜欢我!” 我扑哧笑起,简直被明烟给气乐了,“你行了!” “主子,你是不喜欢我!”明烟乐得其所。反而不依不饶起来,说话的语调也腻腻歪歪地。“我很美,对不对?” 将明烟勾在脖子上的手给打开,我重重地点了点头,“是,你很美!” 明烟这一闹,让刚才的气氛缓和了不少。 好在他没介意,也好在我醒的及时。 我垂下头。语气有些暗然,“明烟。你以后还是小心一点,我怕……我以后不会这么幸运,我不想伤害你。” 这样子死在我手下的人,没有千个,也有百个了,在我睡觉、半昏迷的时候,老头子要见我,都要穿上全身防弹衣。 这种习惯,在以前的很多年里,一直是我引以为傲的事,从来不觉得如何,可现在…… 我开始有点害怕了,如果靠近我的是烨儿、明烟或者是月,我该怎么办? 明烟暗暗地叹了一口气,果然没有,从他的眼睛里,明烟知道……他对自已,果真没有半分意思…… 明烟不强求,至少可以知道,那人是真心对他好,他是真的不喜欢女子,虽然,他以为自已是女子,可是,在他心里,自已别与别的女子是有所不同的吧…… 也许…… 明烟满含期翼的看向莫辰逸……或许,他真的可以帮自已。 莫辰逸似乎知道明烟想说什么一样,将手中的黑子往棋盘上一按,捡起死了一大片的白子,“莫某尽力!” 漫不经心的语气,却让人不觉地心生信任。 “走吧!” 留恋地看了一眼这石屋的一床一椅,我走到莫辰逸床前,替他将棋子收好。 莫辰逸也任由我将他抱起。 莫辰逸的脸,枕在我的胸口…… 那一刻,我不知道,自已的心跳……是否,会被他听到! 明烟莫名地看了一眼面前的轮椅,“你从哪弄来的。” “这两晚做的。”我瞧了明烟一眼,“别看了,抬着出去。” 我抱着莫辰逸,明烟抬着轮椅,进阵困难出阵易,或许,是进出时的心境不一样吧。 没多久,出现在我们面前的便是那日离开时的山林。 阳光正好!烈的让我不由地挡住了眼睛。 将莫辰逸放回了轮椅,胸口处突然有点异样的情感。 逆着阳光,莫辰逸的侧脸那么耀眼! 灿烂的让人无法移开视线。 “莫辰逸,你将就着用下吧。”我转到轮椅的扶手处站着,“等过几天,就丢了他吧,这轮椅跟你原先的,自是没法比。” 不知道为什么,这一刻,我非要连名带姓地将他的名字说出来,仿佛,若不叫全名,某种东西便会在我心里倒下一片。 让他把轮椅丢掉,话虽这么说着,可心里头还是觉得哽了一根刺一样,不碰不痛,一碰便难受。 这赶时间造的轮椅的确很粗糙,莫辰逸侧头看了一眼搭在扶手上的那只手,只见指头和手背上,有一些很细碎的伤痕,密密麻麻地,像被一层错宗复杂的红线裹住了一样。 看不见手掌,莫辰逸不由自主地去想,手掌中,是否也这样伤痕累累? 轮椅的扶手那儿,有很多突起的木屑毛坯,看样子,还来不及打磨光滑。 轮子也如此,并不光滑,细碎的木屑到处突起。 …… 唯有他手边的横木,以及轮椅的靠背。 这两处地方,用指尖细细摸去,仿佛触手的质地不是木头,而是石子。 哪里……有一丝半点扎手的木屑? 莫辰逸闭着眼睛,手中紧握着腰间的黑龙玉佩,不知在想些什么…… 我与明烟相互看了一眼,都不约而同地沉默着,不敢打扰他的思路。 “珏帝好运气,随便砍棵树都是上好的湘子木。”好半天后,莫辰逸才睁开眼睛,理了理胸前参绿色的衣服,“莫某觉得,若有时间改造一下,这轮椅……还不至于落迫到需要丢开遗弃。” 我站在那里楞了几秒钟,待反应明白他话中的意思后,竟站在原地一步也动不了! 明烟狠狠地踢了我一脚,我这才回过神来,唇角大大地扬起! 他以后要坐的轮椅将是我做的! 我做的轮椅,是他以后要坐的! “你要站到何时!”明烟在我手臂上掐了一下,“公子说……往东走。” 不知道为什么,明烟的语气分明就与平时一般无二,可我却感觉到,他这一个个的字,仿佛是咬着牙齿,从牙缝中露出来的一样。 还有,他这一踢一掐,似乎比以往更用力了! 穿过树林,傍晚的时候我们已经到达了梅江。 梅江并不广阔,狭窄的一条河道,水流却十分迅速,潺潺的水声让人的耳膜有些受不了。 莫辰逸却没有在江前停住,跟着莫辰逸走去…… 面前的是一座高山! 那是我见过最险峻的一座山,呈九十度,基本上不可攀爬,一百米左右,在巨树的映衬下,隐隐可以看见一个山洞。 “穿过去!” 莫辰逸这淡淡地三个字,却苦了我与明烟!好不容易连人带椅给抬了上去,我身上全凉了! 真怕一不小心就将他给摔了下去。 穿过山洞,映在我眼前的是一道瀑布,站在好几米外都能被水渍渐到,可是…… 如此剧烈的瀑布冲击下,我却完全听不到一丝半分的声音! 这才想起,那江流的声音比别的江流要响,初时我还以为是水流太急的原因,恐怕,真的正的原因是这被这里的瀑布给分了吧。 “这,才是梅江!”莫辰逸看着瀑布淡淡地说了这么一句话。 “怎……怎么会是这里?” 这是我第一次看见明烟这么失控的情绪! 明烟将眼睛瞪的很大,唇上没有一丝血色,整个人摔倒在地上,紧紧地将自已抱住,身子不停地颤抖着,粉色的罗裙衬得他毫无一丝血色的脸,让明烟显得那么无助。 “明烟,明烟!”我拍打着他的脸,心中一阵慌乱。 他……认识这个地方? “你是谁?” “明烟!” “哪里人?” “锦疆族人!” “为何流落青羽?” “……”小乞丐无奈地摊开手,“无可奉告,如此……交易便结束吧!” 难道……这里与锦疆族有关?与他流落青羽的原因有关? 瞧着明烟这么强烈的反应,莫辰逸也是一脸茫然…… “明烟,明烟!”我摇晃着他,想让他冷静下来,手被他一把握住,狠狠咬去…… 直到口中被血猩味填满,明烟这才停住颤抖。 消失许久的七彩八卦又在突然间在他手心中闪出了异常灿烂的光芒! “没事吧!”我想起凌荷,她难过的时候,总喜欢靠着我的肩膀! 想到这里,我坐到地上,将明烟的头按到了肩膀上,“有什么事跟我说。” “我在外面等你们。”丢下这一句话,明烟逃也似地朝着洞口跑开了。 一百多米的高的地方,对于曾经没有内力的我来说,还是有些心里压力的,不过,明烟好像跟本没有在意这种高度,跳的时候眼皮的都没眨下。(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三百零九章 莫辰逸将手中的书卷慢慢地放下,瞧了紫依与蓝意一眼。 “公子!”紫依往我这里看了一眼,皱了皱眉,道,“我不走!” 蓝意轻声叹了一口气,拉起紫依的手便往外拽,“紫依,之前太后叫过我们,现在也应该去看看了。” 重重地跺了跺脚,紫依瞪了蓝意一眼,“走吧。” 烛火忽明忽暗,莫辰逸的脸在烛光下多了几分淡淡地柔,“莫辰逸!” 拿起金棍,莫辰逸葱白的指尖,挑了挑灯盏里的灯芯,烛火似乎就亮了起来,他一直埋着头,也不说话,我又叫了一遍他的名字。 他这才睁开杏目,淡淡地朝我看了一眼,“你……找莫某,何事?” “……”我不知道,只是,想到离开梦华后,或许很久也见不到这抹参绿色的身影了,所以……便来了。 指了指对面的椅子,莫辰逸的手细扶着手边的轮椅,淡淡地笑了笑,“你为莫某做的。” 我心里一热,轻轻地点了点头,抬着椅子坐到了他的身边。 “我……要走了!”接过那根金棍,我也有一下,没一下地挑着灯芯,话语一落,手中便是一顿,差一点就将那灯线给挑灭了。 “莫某知道!”莫辰逸一直垂着的头,突然便抬了起来,他的杏目中带了一种难言的情绪,看着他的那双眼睛,我只觉得自已似乎是陷进了他眼波里。 “南朝城那边……”我才起了个话头,莫辰逸便立刻将我打断,“莫某今日不想谈这些。” 闻言,我只得停住了口,突然间便不知道要说些什么了。 莫辰逸把完着手里的半块黑龙暖玉,突然问道,“你与白琴什么关系?” “……”我哑然了片刻,不知要说些什么。 莫辰逸见我这表情,便又问道。[]“莫某记得,你曾与我说过一个人――凌月!” 莫辰逸的唇边似有似无的带了一丝笑,只是,那样的笑意。叫我的看见了便觉得苦涩,还没来得及细细体味这番苦涩……凌月这两个字印入耳朵,却无论何时都能在心头惹起一丝疼意,无论过了多久,这抹疼意却依然半分没有消减。 “是,凌月!”慢慢地重复着他的名字,我别过眼睛,慢慢地收紧了拳头,那里,握着与莫辰逸同样的半块暖玉石。 “白琴……与凌月很像?” 我皱着眉头。刚想说――白琴便是凌月! 然而……摸上腰间的那个已经结了疤的伤口,心里便是一暗,白琴与月,相差了很多,若非一样的脸。我绝会将这两个人画上等号。 “或许,很像吧!”我苦笑了一声。 莫辰逸顿了一顿,许久才又重新垂下眼睑。 莫辰逸扬了扬他手中的半块黑龙玉,“莫某问你件事?” “你说!”我安静地看着这抹绿影,直想将他深深地刻进心口,永不忘记。 见我这样的表情,莫辰逸突然笑了起来。就尖细地下巴对着桌上的杯子点了点,“珏帝可否为莫某沏一壶茶?” 怎能说不?我立刻站了起来,“我去烧水!” 衣摆突然一紧,我低头看了他一眼,“还是算了,不喝了!” “很快就好的。”突然间想起海江里。莫辰逸唇角传来的温度,我心中一跳,连忙别过眼睛。 衣摆上传来轻轻往下拽的力度,不知怎么地,我也不想坚持。重新坐到了椅子上。 莫辰逸突然嗤笑了一声,片刻后便自已摇了摇头。 “怎么了?” “没事!” 桌子上放着一套茶具,还有那没有摆开的棋盘,莫辰逸将手伸去,自顾自地摆起了棋局,红色的血玉棋盘在烛光下印出了淡淡地色泽,无端地让我心里涌起一股悲伤。 清脆地落子声音一下一下地响了起来,整个屋子似是陷入了一种隔离时空的寂寞,或许……莫辰逸此刻的情绪与我一样……至少,不会开心吧! “莫某将这半块黑龙玉给你时,珏帝,你可记得……答应过莫某什么?” 微微地痛意一点一点地传了过来,看着他安静摆椅的模样,我强迫着自已,让脸上荡出一个轻微的笑意,“我答应过你,不让任何人看见!包括紫依,包括蓝意,甚至是夜琴和烨儿……除了我,不会让任何人知道,你那另外半块黑龙玉留在我这里。” 莫辰逸点了点头,摆子的手一顿,突然抬起头,一眨不眨地看着我,“那么,莫某告诉你一件事!” 我坐正了身子,认真地听着。 莫辰逸将手中的执着的黑子轻轻地放入了棋盒里,“白琴自小便患了寒毒,所以……无论天气如何,总也离不开厚厚的皮衣,可是……莫某这半块暖玉,却是极北的昆合雪山最深处的玉脉里提取的暖玉,恰好以压制白琴体内的寒毒!” 我楞了一楞,不知道莫辰逸为什么告诉我这些,“那又如何?” 深吸了一口气,莫辰逸复又摆起了棋子,“莫某再问你……你可会将莫某的玉送给白琴?” 我沉下眼眸,我会么?如果月需要,那么……我可会将此玉送给他?“不,不会,我不信这世间只有这一块暖玉。” 莫辰逸笑了笑,“世间暖玉何其之多,可惜,能压制住寒毒的玉却偏偏只有两块,一块,便是莫某的,另一块,昔年被白安所得,让桑流澈续命,后来……珏帝也知道,那玉被池宫宸敲碎,最后,被你所食!” 莫辰逸竟然连这些事也知道,我还没来得及惊讶,莫辰逸便又继续道,“这样,你还会说不吗?” “白琴与凌月如何相似,莫某不知道……”莫辰逸平静地说着话,只是我听得出来,莫辰逸落子的速度和之前的不一样了! 他的心里,也不是如面上这般无波无澜吧! “那日你与白安送走的那,是白琴吧,否则……今日南朝城也不会真的打起来!” 我重重握起了手,突然不敢看莫辰逸了,再怎样我也知道白琴出现在梦华绝对不简单……将白琴送走,必会给梦华带来某种不好的结果,可是,我还是照做了,“对不起!” 轻轻地摇了摇头,莫辰逸的眸子里并没有半分的责怪,“这些事,早晚会发生,莫某并不会怪你,可是……至少从这件事里,莫某已经知道了白琴与凌月有多像!” “……” “如此相似的两个人,珏帝……你舍得让那人日日受着寒毒的折磨?”莫辰逸有些固执地望着我,“若是连在夜帝身上划上一刀,珏帝今日也可如此,那么……白琴呢?你会吗,会将莫某的玉给他吗?” 我被莫辰逸问的哑口无言,许久没有说话,“你知道……那是夜琴?” 莫辰逸摇头浅笑,“莫某早就知道了,珏帝是在转移话题么?” “被发现了!”我抬起头,对着他笑了笑,“或许会吧,我与凌月四岁认识,从九岁开始,我便见不得他有一丝不好。” “……”莫辰逸手中的棋子落在棋盘上,再也没有抬起手来。 “凌月也好,白琴也罢,我总是为了那个人才来到这里,若是我能让他好过,我……会给!” 莫辰逸的指尖绕起胸口的一丝黑发,眸子里的光泽一点一点地消失殆尽了,终于叹了一口气,将手朝我伸了过来,“那么……便请珏帝将玉还我!” 我紧握着那玉,手怎么也伸不出去,这是莫辰逸留给我唯一的东西,将那玉紧紧地握着,捧到了胸口处,我一字一顿地说道,“但是,若是你不愿意,而且,我也答应过你不让任何人见到那玉,那么……即便能压制月身上的寒毒的玉只有这一块,我也……” 并没有将手缩回去,莫辰逸的眼睛里带着几分奇怪的,我看不清楚的东西,深的像是一汪水,“如此,便好!” 莫辰逸的手慢慢地抬起,似乎想将手覆到那人的脸上,然而,才微微一动,他又似乎想到了什么,重新缩回了手。 “莫辰逸!”我唤着他的名字,心里头涌起一股冲动,直想将自已对他的情意,一点一点地告诉他!“我……” “莫某会记得的!希望珏帝也记得!” 记得不将这玉给白琴吗?这么一想,刚刚涌起的那股冲动,被又被压了下去! 梦华抵制男风,就连那个雨夜的一首诗也惹得莫辰逸生气恼怒,直将我赶出屋子,若真告诉他我对他的心思……或许,还真连这样相处……也不可能了! 莫辰逸啊……他是梦华的绿寒公子! 将头别到外面,看着那些萤火虫,我摇了摇头,想将心中那淡淡地哀怨赶走,“你喜欢白茶花?最初相见时……我还以为,你的屋外,必是种满了绿竹的!” 莫辰逸楞了一楞,轻轻地笑了几声,“是吗?”顿了顿,莫辰逸又道,“或许,日后……你我之间不会再像今日这样了,梦华即是卷入了此战,若是青羽干涉,莫辰……” “我知道!”我立刻打断莫辰逸,“你不是说,不想说这些吗?” 他亦将目光投往屋外,淡绿的荧火,将整个梦华带入了一种惨白里,“也罢,也罢!” 第三百一十章 明烟揉着眼睛,一夜趴在石桌上睡,还真有些疲累,这一起身,刚好将背上的衣服给蹭了下来! 弯起腰捡起衣服,手中握着那抹玄黑,明烟的手心,起了微微的暖意…… 明烟见身边的人还趴在石桌上浅睡,身上的外衫已经落在了自已手中,只着了件淡薄的里襟,可是,便是只剩下里襟,那腰带也还舍不得解下,明烟记得,那腰带是夜琴缝的,一个男子,再怎么灵秀,针线活也不会比宫中女子更出挑,可是……那人偏生就这么爱护着,时常带着。 明烟的目光在那腰带上的停了许久…… 莫辰逸不知何时醒来,此刻,正在石床上自顾自地下着棋,落子的声音极轻,仿佛刻意地不想将人吵醒一样。 明烟刚想将离珏叫醒,便被莫辰逸的眼神给制止了,“他才睡了半个时辰。” 半个时辰?怎么会? 明烟的不解,却没多想,只想将手中的衣服给他重新披在身上,人还没有靠近,突然,一道寒光在眼前闪过! 莫辰逸捏着棋子的指头在半空中一顿! 那个人的自我防护意识该是多强啊? 明烟躲闪的及时,而且,那寒光一出,握着匕首的人也已经意识到对方是谁,下手偏离了几分。 “抱歉!”我走去,接过明烟手里的衣服,拍了拍他的肩膀,看着他惨白的脸色,不由地轻声解释道。“我不是有意的,我不知道是你。” “……” “从小的习惯害的我在意识模糊时,只能接受夜琴的靠近。” 过了好久,明烟脸上才有了血色,艰难地扯了扯唇角,“没事。” 两人相看无话,气氛一时有些尴尬。 深深吸了一口气,明烟眼中有丝淡淡地笑意,在原地转了个圈圈。粉色的罗裙随着他的转动,荡开蓬松的花朵,三下两下转到我面前,明烟朝着我眨了眨眼睛,双手勾住我的脖子,“主子。[.超多好看小说]半夜怕我冷,把衣服都脱给我披了,你说……你是不是喜欢我!” 我扑哧笑起,简直被明烟给气乐了,“你行了!” “主子,你是不喜欢我!”明烟乐得其所。反而不依不饶起来,说话的语调也腻腻歪歪地。“我很美,对不对?” 将明烟勾在脖子上的手给打开,我重重地点了点头,“是,你很美!” 明烟这一闹,让刚才的气氛缓和了不少。 好在他没介意,也好在我醒的及时。 我垂下头。语气有些暗然,“明烟。你以后还是小心一点,我怕……我以后不会这么幸运,我不想伤害你。” 这样子死在我手下的人,没有千个,也有百个了,在我睡觉、半昏迷的时候,老头子要见我,都要穿上全身防弹衣。 这种习惯,在以前的很多年里,一直是我引以为傲的事,从来不觉得如何,可现在…… 我开始有点害怕了,如果靠近我的是烨儿、明烟或者是月,我该怎么办? 明烟暗暗地叹了一口气,果然没有,从他的眼睛里,明烟知道……他对自已,果真没有半分意思…… 明烟不强求,至少可以知道,那人是真心对他好,他是真的不喜欢女子,虽然,他以为自已是女子,可是,在他心里,自已别与别的女子是有所不同的吧…… 也许…… 明烟满含期翼的看向莫辰逸……或许,他真的可以帮自已。 莫辰逸似乎知道明烟想说什么一样,将手中的黑子往棋盘上一按,捡起死了一大片的白子,“莫某尽力!” 漫不经心的语气,却让人不觉地心生信任。 “走吧!” 留恋地看了一眼这石屋的一床一椅,我走到莫辰逸床前,替他将棋子收好。 莫辰逸也任由我将他抱起。 莫辰逸的脸,枕在我的胸口…… 那一刻,我不知道,自已的心跳……是否,会被他听到! 明烟莫名地看了一眼面前的轮椅,“你从哪弄来的。” “这两晚做的。”我瞧了明烟一眼,“别看了,抬着出去。” 我抱着莫辰逸,明烟抬着轮椅,进阵困难出阵易,或许,是进出时的心境不一样吧。 没多久,出现在我们面前的便是那日离开时的山林。 阳光正好!烈的让我不由地挡住了眼睛。 将莫辰逸放回了轮椅,胸口处突然有点异样的情感。 逆着阳光,莫辰逸的侧脸那么耀眼! 灿烂的让人无法移开视线。 “莫辰逸,你将就着用下吧。”我转到轮椅的扶手处站着,“等过几天,就丢了他吧,这轮椅跟你原先的,自是没法比。” 不知道为什么,这一刻,我非要连名带姓地将他的名字说出来,仿佛,若不叫全名,某种东西便会在我心里倒下一片。 让他把轮椅丢掉,话虽这么说着,可心里头还是觉得哽了一根刺一样,不碰不痛,一碰便难受。 这赶时间造的轮椅的确很粗糙,莫辰逸侧头看了一眼搭在扶手上的那只手,只见指头和手背上,有一些很细碎的伤痕,密密麻麻地,像被一层错宗复杂的红线裹住了一样。 看不见手掌,莫辰逸不由自主地去想,手掌中,是否也这样伤痕累累? 轮椅的扶手那儿,有很多突起的木屑毛坯,看样子,还来不及打磨光滑。 轮子也如此,并不光滑,细碎的木屑到处突起。 …… 唯有他手边的横木,以及轮椅的靠背。 这两处地方,用指尖细细摸去。仿佛触手的质地不是木头,而是石子。 哪里……有一丝半点扎手的木屑? 莫辰逸闭着眼睛,手中紧握着腰间的黑龙玉佩,不知在想些什么…… 我与明烟相互看了一眼,都不约而同地沉默着,不敢打扰他的思路。 “珏帝好运气,随便砍棵树都是上好的湘子木。”好半天后,莫辰逸才睁开眼睛,理了理胸前参绿色的衣服。“莫某觉得,若有时间改造一下,这轮椅……还不至于落迫到需要丢开遗弃。” 我站在那里楞了几秒钟,待反应明白他话中的意思后,竟站在原地一步也动不了! 明烟狠狠地踢了我一脚,我这才回过神来。唇角大大地扬起! 他以后要坐的轮椅将是我做的! 我做的轮椅,是他以后要坐的! “你要站到何时!”明烟在我手臂上掐了一下,“公子说……往东走。” 不知道为什么,明烟的语气分明就与平时一般无二,可我却感觉到,他这一个个的字。仿佛是咬着牙齿,从牙缝中露出来的一样。 还有。他这一踢一掐,似乎比以往更用力了! 穿过树林,傍晚的时候我们已经到达了梅江。 梅江并不广阔,狭窄的一条河道,水流却十分迅速,潺潺的水声让人的耳膜有些受不了。 莫辰逸却没有在江前停住,跟着莫辰逸走去…… 面前的是一座高山! 那是我见过最险峻的一座山。呈九十度,基本上不可攀爬。一百米左右,在巨树的映衬下,隐隐可以看见一个山洞。 “穿过去!” 莫辰逸这淡淡地三个字,却苦了我与明烟!好不容易连人带椅给抬了上去,我身上全凉了! 真怕一不小心就将他给摔了下去。 穿过山洞,映在我眼前的是一道瀑布,站在好几米外都能被水渍渐到,可是…… 如此剧烈的瀑布冲击下,我却完全听不到一丝半分的声音! 这才想起,那江流的声音比别的江流要响,初时我还以为是水流太急的原因,恐怕,真的正的原因是这被这里的瀑布给分了吧。 “这,才是梅江!”莫辰逸看着瀑布淡淡地说了这么一句话。 “怎……怎么会是这里?” 这是我第一次看见明烟这么失控的情绪! 明烟将眼睛瞪的很大,唇上没有一丝血色,整个人摔倒在地上,紧紧地将自已抱住,身子不停地颤抖着,粉色的罗裙衬得他毫无一丝血色的脸,让明烟显得那么无助。 “明烟,明烟!”我拍打着他的脸,心中一阵慌乱。 他……认识这个地方? “你是谁?” “明烟!” “哪里人?” “锦疆族人!” “为何流落青羽?” “……”小乞丐无奈地摊开手,“无可奉告,如此……交易便结束吧!” 难道……这里与锦疆族有关?与他流落青羽的原因有关? 瞧着明烟这么强烈的反应,莫辰逸也是一脸茫然…… “明烟,明烟!”我摇晃着他,想让他冷静下来,手被他一把握住,狠狠咬去…… 直到口中被血猩味填满,明烟这才停住颤抖。 消失许久的七彩八卦又在突然间在他手心中闪出了异常灿烂的光芒! “没事吧!”我想起凌荷,她难过的时候,总喜欢靠着我的肩膀! 想到这里,我坐到地上,将明烟的头按到了肩膀上,“有什么事跟我说。” “我在外面等你们。”丢下这一句话,明烟逃也似地朝着洞口跑开了。 莫辰逸却没有在江前停住,跟着莫辰逸走去…… 面前的是一座高山! 那是我见过最险峻的一座山,呈九十度,基本上不可攀爬,一百米左右,在巨树的映衬下,隐隐可以看见一个山洞。(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三百一十一章 莫辰逸怎么会有事?诸葛久微到底知道了什么…… 两边的风将我颊边的发撩起,不时飞过的萤火虫似乎让空气也变的更加烦闷了。 短短几千米的路怎么老也到不了? 莫辰逸,莫辰逸!几个时辰前,他还在帮我擦头发,还告诉我他母亲的事,胸口处还留着他送的那半块黑龙玉。 他不可以出事,也不会出事的! 第一次怨恨自已为何那么慢,除了最开始的院子外围,里三层外三层地守着侍卫外,一路走来,整个梦华几乎连一个人也没有,这……太不正常了。 白茶花…… 我眼里一亮,是那里没错了! 不由地加快了步伐,越走近,却越让我心惊。 这个季节刚好是白茶花盛开的季节,满院子里的白茶花,却没有一丝香气,白茫茫地一片,在远处看来,像极了白雪。 然而,那片白色在接近门口时候蓦然掺了些杂色! 对于我而言,那太熟悉了…… 是血! 沾染了鲜血的白茶花没有被污染,白茶花的每一片花瓣都像是一叶荷叶,血一落到上面便会自动凝结成起来,然后便开始往下掉,只在叶片的地方多了一颗又一颗宛如露水一样的血珠。 泥土和地板上掉了不少的血,如同下去一场血雨一前。 白茶花没有香味,所以……血猩味便在一片雪白中显得格外明显。异常突兀! 千万……别有事! 然而,看诸葛久微的神情,恐怕……事情并不简单。 我俯身沾了一滴血,用手指一撮,很快便散了开了,那血还没凝固,应该是不久之前才滴落的吧! 深吸了一口气,我朝房间里走去…… 屋里没有点灯,周围也完全没有照明用的灯笼。这里很暗。 我一只手从后腰将匕首给拔了出来,另一只将紧闭的木门给推了开来,侧着身子,戒备地朝前进,才跨出第一步,脚下立刻踩到了一具尸体的后背! 虽然光线很暗。但是,对于黑暗中视物,老头子可是下过苦功夫的,借着微弱的月光,我移开脚,将那个人给转正了。不由的就松了一口气,不是他…… 不久前。这里一定进行过一场激战,屋子里横七竖八的全是尸体! “莫辰逸……莫辰逸!”我连叫了几声,完全没有回音,“紫依,蓝意……我是离珏!” 在多番检查后,我完全可以,这里面。是空的,谁都没有! 我微微皱了皱眉头。看着那倒落的桌子和破碎的花瓶…… 按理说,这里打斗的动静应该不会小,侍卫们不可能没有听见声音,然而,为什么这里连一个侍卫的尸体也没有? 突然想到了什么,我惊的一声冷汗! 连忙蹲下身子,将身边死尸的裤子扒了…… 果然!是太监…… 紧接着的几个也是如此,难怪没有侍卫,看样子,这些人全是宫里可信之人,甚至还有几个颇受主子的青睐,定是提前将侍卫全都调走了,更有可能全是莫辰逸认识的! 究竟是谁安插了这样一只队伍?那人是不是梦华中人,如果不是,又是哪国人? 来不及细想,我连冲了出去,应该还没有走远,无论是谁,总不会没有活口! 黑暗中,在我后背处突然有东西靠了过来,速度还不慢,我连忙闪身…… 一枚梅花镖立刻就钉进了墙里,虽然看的不大清楚,但从那镖飞来的地方,我大体能判断出那人所在的位置,立刻就握着匕首冲了过去! 难怪我一直找不到人,原来……一直就躲在房梁之上! 我的匕首没有刺进那人体内,在离他心脏还有一寸的地方,被那人的刀给挡了,我另一只手立刻朝着他的喉咙处掐去,而那人,也险险地避开了。(.) 耳边又响起了脚步声! 该死……房梁之上居然不止一个人。 突然,屋子里一亮…… 五根蜡烛的光芒被点了起来,与我交缠的那人也立刻就纵身离开! 那五人,我是见过的,全身上下去被黑布遮着,就连头上也罩着黑袋,除了眼睛的地方,你完全看不出他是男是女。 见对方没有动手的意思,我也不想纠缠,这些人个个是高手,一个个地对付倒不是我的对手,但若五个一起上,没有手枪,我没有把握能在不受伤的前提下将他们全都杀了。 权衡利弊,我也没有动手,“莫辰逸呢?” 蜡烛被点到了墙角,因为气流不稳,烛光经常晃动,这让我不得不更加集中精神。 没多久,我便听到屋外传出几声不急不慢地拍手声,又两个全身上下都被蒙了起来的人朝屋里走了进来,只不过,他们每只手中都捧着满满地一碗夜明珠,那碗也不是陶瓷,而是冰玉,几乎能与玻璃一样透明。 看来,用夜明珠照明的人可不止我。 那夜明珠的光很亮,一般的夜明珠都发绿光,可是,他们手中的那些却都是发白光的,虽然不大,但却圆的晶莹,大小一般,恐怕……比我为夜琴收集的那些还要好! 说亮如白昼一点也不夸张,四个碗如同四盏白炽灯一样,自从到了这里以后,我还从来没有在夜晚看见过如此耀眼光芒的东西。 “尊上!”幽影们轻唤了一声。 将地上的那些死尸往两边踢开,一条雪白地丝纱铺了过来,将地面的上的血迹给盖了过去。 拍手的那人这才悠悠地了过来,最初印入眼前的是一双鞋子,鞋面之上全是由软玉坠琉璃铺成的,半高筒,赤红色,样式虽然简单却十分华贵…… 唯一的花纹只是于鞋筒处所秀的一株桃花,粉红色的桃花瓣及鲜碧色的叶子在赤红色的鞋面上异常显眼。 鞋子踏在了轻薄如翼的雪纱上,很快便被一条长及地面的裙摆给遮住了…… 依然是一身的赤红,只是,那红衣极其地裸露,一双白如葱根的香肩全都裸在了空气中,锁骨鲜明,依然雕了一株桃花,只是,那桃花却不是一般地粉色,而是碧色…… 混合着血猩味,那股桃花的香气变的有些怪异,却让人一点不觉得难受,仿佛,那人身上的桃花香原来就是混合着鲜血地! 红色地裙摆在雪纱上拉出长长地一条,足下也再看不到那双鞋子,只是他的腿却不时地从裙摆住露出一截,上面的吻痕还很鲜新,似是不久前才被人印到上面的…… 那人慢慢地走来,平凡至极的动作到了他那里,却变的不一样了,一举手一投,无不透着魅惑的气息,和着那大腿上吻痕,无端端地让人觉得连空气都迤糜了几分。 到处都是鲜血的屋子与他那一身赤红似乎溶在了一起,明明带着一身的血猩,可踏着那雪纱,却使得那一抹红仿佛红开在了最纯洁的雪山之上…… 这个人,我见过! 山间,桃花,水净的舞,飞天地轿子…… 他对我说,“你知道么,我杀了至亲、至信,我还杀了……我自已。” “是你?”我皱眉,同时也将手中的匕首护在了胸前,“莫辰逸呢?是你带走了他?” 那人痴痴地笑了笑,无骨一般地身子如水波一般地晃动着,凤目轻轻地眯了起来,眼梢处的三朵诡异颜色的血桃花,似乎随着他的笑容盛开了一般,“你认识绯颜么?” 笑了一会,他歪头细起,素手掩唇,宽大的袖口在他的动作之下往上滑去,整只胳膊全都露了出来,还是密密麻麻地吻痕,最旧的,也不过三四日的样子…… 狭长地凤目一睁,“想起来了,绯颜是在桃花冢见到你的。” “桃花冢?”我重复了一片,那里应该是袖落山。 “是呀!”他得意的笑了笑,迈着轻盈的步子朝我接近,“绯颜取的名字呢,好听么?” 我深吸了一口气,不去看着他那张脸,第一次,能有一个人媚得让我无法忍心伤他,“我再问一遍,莫辰逸呢?” 眨眼的功夫,绯颜脸上已经挂了晶莹的泪滴,柔弱的模样似乎会被风吹散一样,“你讨厌绯颜么,可是……绯颜,喜欢你啊?” 他的声音空谷幽兰,挂着眼泪,凤目含情,“绯颜,很喜欢很喜欢你啊!” 他已经来到了我面前,手指掐着匕首锋利的刀刃…… “你看着绯颜,告诉绯颜,你也喜欢我,是不是?”他的另一只手攀上我的脖颈,指尖在我的喉结上来回摸索。 周围似乎立刻热了起来…… 骨媚,原来是这个样子! 好不容易安下心来,我匕首微微一动,绯颜手心上立刻出了一条长长地口子鲜血直流…… 他楞了一楞,挂着泪珠的眼睛却很开心地笑了起来,和了和手上的血,用血去描眼角处的桃花,不知这样子做了几次,绯颜每一抹都能准确地抹在桃花瓣上,“很漂亮,是么?” 他的手已经按到了我的胸口,挑逗似地将手从我的衣襟处伸了进去,用细长地指甲刮着我胸口的茱萸,狭长地凤目中带着无限地风情,凑近我的耳朵说道,“绯颜想要……求求你,求求你……给绯颜吧。”(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cqs!) 第三百一十二章 “怎么回事?”春雨抬起头来淡淡地扫了蓝韵凌一眼,随即便又低头下去,直给簸箕里的茶叶子挑挑捡捡的,不时地伸个懒腰笑道,“今年这贡茶也不是很好,怎么那么多马蹄?”春雨皱着眉头,冲着她身后的宫女道,“这些被我捡掉的茶叶,你们先收起来,一会煮了去,娘娘的衣服洗干净之后就用这些次茶叶好好蒸蒸。” “知道了!”小宫女连连点头,忙去把春雨从簸箕里挑出的茶,恭敬的捧在手里,躬着腰离开了。 蓝韵凌咬了咬牙齿,好久没有说话,她已经站在这里好一会了,可是,连这么一个小小的丫头,也敢不将她放在眼里,然而,她也没有办法……毕竟,她是司徒青怜――皇贵妃的人! 苦笑着将双手紧紧地捏在衣袖里,纵然心里已经好像烫了一壶酒了,可是,蓝韵凌的面上并没有表现出任何不满的情绪…… 垂首做了个深吸乎,春雨没有答理她,她便就这么安安静静的站在一边,也不出声打扰,也不离开…… 又扫了面前的女人一眼,不过,春雨很快便又继续挑起了茶叶,心里不知在想些什么。 站在这里的每一分钟,对于蓝韵凌来说都是一种折辱,再怎么说,她也是一个昭容,位份不知是春雨的多少倍,可是,只因为春雨是司徒青怜身边得力的宫女,所以,她敢这么无视她。而她,竟要对个宫女低声下去,这,就是权力! 权力! “说吧,蓝昭容来这是为了什么?”春雨突然开口了。 蓝韵凌正好在想着自己的事,楞了那么几秒钟这才回过神来,轻声笑道,“我是来找皇贵妃娘娘的。” “我当然知道昭容是来找娘娘的。”春雨语气平静,依旧捡着茶叶。一付漫不经心的样子,“我是问你要找娘娘做什么!” 蓝韵凌捏在衣袖里的拳头又紧了几,这才让她没有对春雨的态度多做细量,“我想出宫,想问娘娘拿下令牌。” “出宫?”春雨凝眉,这会。手上的活计终于停下来了,蓝韵凌这么一会才入了春雨的眼。 嗤笑了一声,春雨没有再接着寻问,只打了个哈欠淡淡地说道,“昭容娘娘等也等了,便再等一会吧。这个时辰可是皇贵妃午睡的时候,懵说你了。这会子,便是皇上来了也得等娘娘睡足了时辰。” “是的。”蓝韵凌笑的和蔼,“是我没考虑周到,倒是惊拢了娘娘。” 说到这里,春雨便不再答理蓝韵凌了,只是做了个眼色,让一旁候着的太监给蓝韵凌安排了一个座位。 “多谢!”蓝韵凌也不推脱。就这么坐了下去。 这个时候的日头挂在顶上,正是一天之中最热的时段。春雨她做在树阴下,可蓝韵凌却是烤在太阳低下的,而她竟这么着,连位子也不挪一下,楞是在太阳底下做的端端正正,完完全全一付大家闺秀的样子。 待春雨将簸箕里的茶叶全捡完了,也差不多是过了一个时辰。 “这皇宫里,奴婢还没见过多少人有昭容娘娘这点耐心呢!”春雨起身,不冷不热地说了那么一句,蓝韵凌一时没听出她那些究竟是讽刺还是恭维。 “娘娘睡了多久了?”将簸箕交到身后的一个穿粉衫的宫女手上,春雨问道,“可足时候了。” “足了,足了!”小宫女一看便知刚进宫不久,眼宫里干干净净,闪闪亮亮,她有着一双不像是在宫里呆久了的眼睛,“还超了一刻钟呢。” “这样啊!”春雨点头,轻声笑起,冲着蓝韵凌道,“奴婢去叫娘娘,劳烦昭容等那么长时间。” “哪里!”蓝韵凌摇头,“只要皇贵妃不嫌我惊扰她便好了。” 春雨微微点了点头,竟自朝厅里走去。 蓝韵凌的目光直随着春雨进了阁,没多久,便听见阁里传出一声软软糯糯的嗔骂声,“死春雨,今儿怎么叫那么早,本宫还没睡够呢。” “都已经两个时辰了!”春雨的语气有些抱怨,“你怎么就能睡那么久,我这一直在外面等着,倒还成了我的不是了。” “都编排起我了!”司徒青怜的声音带着几分委屈,“我不过想多睡会,你这丫头居然还凶我呢!” 主子和宫女这样子的对话,在其他地方,无疑要惊掉许多人的下巴不可,然而,在司徒青怜的宫里,大家好像都已经见怪不怪了,想是,这种对话每天都会上演一遍吧。 看着在旁边偷笑的一干宫女们,蓝韵凌的心提的更紧了! 司徒青怜,那……究竟是怎样的一个人啊! 阁门被打开了,司徒青怜先春雨一步走出来了,此刻,她还没有梳洗,头发全散了,衣裳也只穿着那件中衣,连鞋子都没穿,还赤着脚呢。 “娘娘,你好歹先把鞋子穿上啊!”那里面春雨一下在找她的衣服,一下子又在找她的簪子,“娘娘,您睡前把陛下赐的那碧玉簪子丢哪去了,那可是御物!” “行了,行了,我也不知道丢哪了,找不到便找不到嘛!”司徒青怜都快和春雨撒起娇来了,“什么御赐不御赐的,真找不到,景枫还能杀了我不成。” 她这样直呼景枫的名字,并没有让人觉得她有哪里不尊敬景枫,反而给众人一种亲和的感觉。 “呀!”到现在,司徒青怜这才看见了蓝韵凌,“这不是昭容,你怎么到本宫这里来了?” 司徒青怜的笑依然很温和,然而,谈话之间,她的语气还是一下子转成了‘本宫’,这让蓝韵凌心头一跳,不觉的被一种看不见的威势吓到了一般。 “嫔妾给皇贵妃请安!”还没等蓝韵凌把身子福下去,司徒青怜便已经赤着脚忙到蓝韵凌的身边,一把将她扶住,“好了,好了,这又不是金鸾大殿,行那么大的礼干嘛,自家姐妹而已。” 说着,司徒青怜突然笑了起来,直笑的弯了一腰,弄得蓝韵凌莫名其妙。 好办天后,司徒青怜这才抚了抚头发,又垂头盯着自己的脚,“这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被你瞧了去,你可要笑话我了不是!” “嫔妾不敢!”蓝韵凌垂头,满满的乖巧。 拉过蓝韵凌的手,司徒青怜抚了抚额际,声音又糯又好听,整个人身上还散发着一股淡淡的茶香…… 蓝韵凌一向觉得自己对任何人都不会放下戒心,可是,不知为什么,看着这样的司徒青怜,她竟有些无力,好像,她随随便便就已经逼得她没有办法去戒备了。 “对了!本宫还没问妹妹是来这干什么的。”司徒青怜说着话,却突然跳上了蓝韵凌之前做着的那个椅子上,轻声笑了起来,“刚才地上不一只虫子从本宫脚背上爬过去,痒嗖嗖的。” “娘娘,你先把衣服换了,成不?”春雨捧着衣服有追了过来,旁边的几个宫女有端着脸盆的,有提着鞋子的,还有拿着梳子的。 扑哧一笑,那粉衫小宫女掩唇,“娘娘每天都要熬半个时辰,才能把衣服穿戴好的。” “哪有!”司徒青怜满满的不服气。 “怎么没有!朕看着也是如此!”突如其来的男子声音好像把所有人都惊到了,院子中一下子便安静了下来,景枫咳了两声,笑眯眯地盯着司徒青怜。 一屋子的人全都跪了下去,直呼吾皇万岁,只有司徒青怜没动,依旧高高地站在椅子之上,就连脸上保持的笑容也没有半分变化。 请安之后,院子里安静了那么一瞬间,直到景枫抬手,示意众人都起身。 司徒青怜转头回望着景枫,唇角慢慢地绽大,从椅子上跳了下去,显些把自己也给摔了,“臣妾哪有!”边说着,连垂头看了看自己,司徒青怜别了别嘴,一把从小宫女手中将梳子拿了过去,直到景枫身边,将梳子和簪子全都交到了景枫手里,“景若是嫌臣妾穿衣梳洗慢,那你就帮妾梳头啊!” 接过梳子,景枫微微笑笑,一边给司徒青怜挽发,一边去瞧蓝韵凌,“你也来了?” “是,陛下万福!”没由来的,蓝韵凌一阵心虚,前些日子,景枫一直在查夏樱棉被中毒的事,多多少少与她有点关系,之前她一直觉得不会有人查到她的头上,可是,在见了伊尚里之后,她就不敢那么肯定了,伊尚果知道的那么多,不晓得她是否与景枫提起过,还有,连她是芸湘表妹的事百里凤烨也知道…… 越想越觉得后背凉了起来! “这可怎么了?”景枫一双杏目一挑,“这大热的天,你怎么直哆嗦呢,朕有那么可怕么?” “臣妾不敢!”蓝韵凌干笑了笑,摸了摸额头,“臣妾没事。” “对了,春雨说你是来找本宫拿腰牌出宫的,可是?”司徒青怜说着已经给蓝韵凌递去了出宫腰牌,“叫几个小厮跟着,可得小心些,宫外头可比不得宫里面。”(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三百一十三章 背着莫辰逸走到了石阶之上,燕回也算细心,石阶的侧对面就摆了一堆新的干衣服,而且,再往里走几米,还放了一堆干柴,远离干柴,有一铁盒子,盒子里全都是火折子! 指着眼面前的一堆干柴,我回头望着背上的莫辰逸,“这……能用么?” “……”莫辰逸挑了挑眉,带着几分笑意,反问我,“你说呢?” “应该能用吧,都到这了……燕回总不会这么坑自已人吧。(.无弹窗广告)”有些不确信地看着那些干衣服。 “其实……莫某也不知道能不能用!”莫辰逸头发上的水珠一滴一滴落到我胸口上……怪难受的,“你把那干柴拿过来。” 依言将干柴递给他,莫辰逸在鼻子下闻了闻,确定可以用了,我这才松了一口气,找了块大一点木柴,堆高了让莫辰逸当凳子将就着用,这才忙着生起了火。 暖黄色的火光不由地让我想起了那一夜雨水中的烛光,所有的疲惫在那一瞬间通通消失了一般,心里宁静的犹如洁静的玉石,如同很多次顺利完成任务一样,总之,我很高兴自已还能活着去见他们…… 火光打在莫辰逸的脸上,时闪时烁,时明时暗,潮湿的衣服被褪尽了,莫辰逸的小腹…… “收起你的目光。”莫辰逸头也没抬,虽然一旁堆着无数干衣服,但他的手中还是烘烤着我那件潮湿的黑衣,杏目在火光的照耀下似乎变的多情了不少。 半晌没有动静。莫辰逸狐疑地抬头看了离珏一眼,见对方似乎没听到自已说话一样,只得无奈地摇了摇头。 烧火的木柴跳到手上,臂上被烫了一下,我一惊,大脑才恢复了清明,刚才……我好像看到莫辰逸的嘴巴动了动,“你刚说什么了?” “莫某说……珏帝的眼睛往哪里看?” 我一时窘迫地不知道看哪里才好,立刻站起身来。想解释什么,话到嘴边又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莫辰逸杏目微挑,用目光催促我赶紧说话。 四目相对,听着干柴燃烧出噼里啪啦地声音…… **,难道就是这种情景? 虽然才刚喝了不少的水,可我感觉我又渴了。口腔中干的要命。 “我……” 莫辰逸别过脸,扬了扬手中的衣服,打断了我的话,轻声道,“你的衣服……糊了。” 断了就是断了,胸腔中那种想要说些什么的冲动一下子就没了。若不是莫辰逸,我真不知道自已会说出些什么。 跟莫辰逸在一起。老有种被牵了鼻子的错觉。 我“噢”了一声,无比郁闷地抓起一根柴往火堆里塞去,“糊了就糊了,烧了得了。” 莫辰逸点了点头,当真就做势要将半湿未湿的衣服扔火里,未了,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又将衣服丢到一旁,远离火堆。 把玩着黑龙玉。轻点着指尖,道了句,“还不到时候!” 还不是时候?什么还不到时候?难道…… 就在我为这句话联想万分,心跳加速的时候,莫辰逸又接了一句,“这种衣服烧了会起烟,引人来不好。” 我张着嘴巴,半晌不知道怎样接话。 莫辰逸不死心地又问了一句,“是吧!” 我很郁闷!我非常郁闷! 从来不知道自已会是那么先入为主,假想连篇的人,手中的木柴一根又一根地丢到火里,根根都从中间给折断了。 莫辰逸心情很好的样子,虽然唇边的弧度并不没有太大的变化,但我看得出来,那张与平时没什么两样的脸,其实……是在微笑着的,就连他的杏目,也少了几分清冷,染上了如火光一般地淡淡的微暖。 这样的莫辰逸……是不一样的! 走到那堆干衣服面前,找了两套还看得成的,我没到齿轮后,换了一身干走出来…… 手覆在莫辰逸光滑的腰间,如果要帮他换衣服,非得脱了亵裤不可! 正迟疑着,莫辰逸的手便已经按到了我的手背上,“莫某自已可以!” “可……”不由自主地将目光扫到了他的腿上。 莫辰逸微微皱了皱眉头,“在珏帝眼里,莫某连一个普通人都不如么?” “当然不是!”绿寒公子,这样的人是怎样也无法与普通二字连在一起的,我怕莫辰逸误会,更怕他想起烨儿,“我真的没有觉得你与……” “莫某知道!”的确是我多想了,那个人是莫辰逸,如谪仙一般的存在,我反倒被他安慰了,“珏帝不用自责,莫某不会认命,也不会去怪任何人。” “莫辰逸……” 扬了扬手中的衣服,莫辰逸的意思很明显…… 我只好背过身去,“穿好了你叫我。” 有人! 这宽阔一片的地方,连个躲藏的地也找不到,匕首很快地被握到了手中,本来我第一反应应该是先下手为强,可鬼始神差地,我却首先拦在了莫辰逸身前,挡住了他的整个身躯…… 事后,突然觉得不妥,再怎么说莫辰逸也是一个男的,又不是养在深闺中女子,就算光着身子被人看到了又会怎样? 那人的脚步声越来越接近,手中抱着一大团东西。 光线太暗,我并不能看清楚那人的手中的东西,不过,从他的脚步声听来,那人应该是不没有任何武功的。 没有半分大意,我更加紧张地提防着那人! 那人手中拿了一根木棍,一步一步,走的异常小心,待火光将他的脸照亮后,我才发现,他的眼晴一片白浊,眼白多的吓人! 竟……竟然是盲人! 除子木棍,那人手里还抱了一团……被子。 我回过头的时候,莫辰逸已经换好了衣服,他朝我摇了摇头,示意我不要轻举妄动,同时,我看见他的手朝着墙壁摸去,手中已经多了一块,棱角分明的大石子。 那人虽看不见东西,但还是能感觉到火光的温暖,走到火堆面前便停了下来,“呃……咿……” 听着他咿咿呀呀地声音,我骤惊,不仅是个盲人,还是个哑巴? “怎么回事?”莫辰逸淡淡地开口。 那人一听莫辰逸的声音,有些惶恐地连退了好几步,手中被子也掉了到了地上。 “你别急。”莫辰逸清冷的嗓音带着淡淡地冷漠,“他死了,燕先生不得以才让我来。” 听莫辰逸这样说,那人惶恐的表情这才平复了过来,片刻后又被悲伤取代,弯着腰,将那掉在地上的背子重新捡了起来,送到莫辰逸手中。 之后又比划着什么,大意是问那个人是如何死的…… 那人的手势与聋哑人的手势相差不多,大体我也还能看得懂,不得不说,莫辰逸很厉害,他句句话都在试探,可又句句不着痕迹,让人不知不觉就把底给他泄露了出来。 那人名叫福伯,以前来这里与外界通信的人是福伯的儿子,燕回是他们一家的恩人…… 福伯告诉莫辰逸,房间已经不能用了,地下结构被燕先生改了,他和这里所有的人都不知道结构图。 他告诉莫辰逸,在新的房间没有搭好时,只好委屈莫辰逸在这里将就一晚了。 “不了,福伯,出了点事,我必须立刻离开,少主和百里世子等着回复。” 福伯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摸索着来到齿轮那里…… 不知他动了哪里,我们所在那块地立刻开始下陷,虽然不时地有些土灰掉下,但整个过程,还是一点声音也没有,真不知道燕回是怎样做到的。 待头顶上没有灰尘落下时,我们所处的空间已经发生了改变! “想不到电梯也能弄的这么大规模。” 话音刚落,又是一个与福伯一样的盲哑人走来,将我们带到了一个池子面前,池子中挂了无数的石子、骨头之类的东西。 莫辰逸指了指其中的一块,拉过我的手,在我手中一笔一笔地写了个“毁”字,又撕下一块白色的衣襟,让那白布取代那石子的位置。 跟本不可能让你有时间能在这里走动走动,这一切刚一完…… 不知道那电梯是怎样走的,以什么为能源,待我回过神时,我与莫辰逸已经离开了,头顶上还挂着那几颗夜明珠摆的北斗七星,瀑布地水渍打到脸上,一片清凉…… 莫辰逸坐着的地上还有那块由我堆高了让莫辰逸当凳子用的木柴…… 俯下身子敲了敲地面,“怎么可能?” 照理说,那木柴既然也跟着过来了,地面应该是空心的才对。 四周看了看,果然是先前的那洞口,就连被那轮椅也还好好地摆在那里。 “不愧是天机老人的弟子。”莫辰逸看着面前无声地瀑布,“机关术数,比起燕回,莫某果真自愧不如!” 重新回到轮椅中,我看见莫辰逸长长地松了一口气,“也罢,虽探不得梅江的地底还有什么秘密,但燕回这次也总算白废了心机。” 那石子和骨头便是燕回他们的信息交换,这些东西,就算不小心被别人得到,若不知道其实的含意,跟垃圾没什么区别,而盲哑人可以防止信息泄露到外界,不过,任燕回再怎样高明,也还是让莫辰逸钻了个空隙。(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cqs!) 第三百一十四章 见莫辰逸没有责怪自已,紫依揉了揉鼻子,脸上闪过一丝笑意,眼睛也亮了一下,语气里,带着难掩的欢快笑意,“公子,莫非濮微姐姐还活着。” 濮微姐姐? 我唇角微扬,虽不知道濮微濮阳以及离仁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但是,我可以肯定……濮微对于离仁并非完全忠诚,如此,若是只有心里存在那一分怨气,濮微会为绿寒公子做事一点也不稀奇。 听紫依口气,想来,这濮微与她是极熟的人。 安公公一直是离仁最宠信的一个太监,从濮微口中的确可以知道很多连我都不知道的机密。 濮微是绿寒公子的人,这个可能性很大! 虽然,我亲眼看见濮微自杀,但,事无绝对,若是……她果真还没死就麻烦了。 “不是,濮微果真死了。”莫辰逸指了指书柜,紫依很快走去,取来了纸笔,小心的交于莫辰逸手里。 滑着轮椅走到了那桌子前,将纸铺在了桌面上,点墨疾笔,莫辰逸不知在画着些什么。 淡淡的果香味从桌面传来,隐隐闻得些枇杷的味道! 这些果皮竟是用枇杷水煮过的! 我转头看着星儿手中的那满满一篮子的果皮,莫辰逸咳嗽,她,是特意为莫辰逸做的? 星儿并没有发现我在看她,一双眼睛紧紧地盯着莫辰逸,提着篮子的手越握越紧,似是很紧张的样子! 心里的疑惑越来越盛! 莫辰逸手中的毛笔轻轻放了下去。星儿也松了一口气。 见莫辰逸停住了笔,星儿赶紧将手中的篮子放到了莫辰逸面前,“公子,这是果皮,我用枇杷煮过的。” 莫辰逸淡淡地看了星儿一眼。 星儿有些局促地说道,“一个时辰前,我听公子房间里传了些咳嗽声,所以才用枇杷煮了这些果皮,晚上放在床头前睡。对公子的咳嗽有好处。” “……”星儿将那些果皮往莫辰逸身前推了一推,“公子,你可记得五年前……一对老夫妇路过梦华,那老妇人患了天花,整个梦华一个大夫也不肯治,还将他们用的东西丢到了门外。不给他们住店,是公子救了那老妇人。” “呀!”紫依淡淡地一笑,“你不是会他们的女儿吧?可我听说,那两夫妇是个青县的小官,不是已经……” 看见星儿的脸色后,紫依也没说下去了。 星儿抹了一抹眼泪。点了点头,道。“没错,我是他们的女儿。” “……” “公子,请让我为家母敬点心意吧。”星儿梦呓一般地说道,“家父家母在世时,常常向我提起公子的大恩。” 紫依呵呵笑起,拍了拍星儿的背,“我家公子做的好事可多了!” 说完后。便将接过那篮子果皮,“等我先检查检查。要是没事了,我一定会放在公子床头的。” “……”星儿微微一笑,“紫依姑娘,谢谢你。” “没事!” 这会儿,紫依与蓝意倒好的跟姐妹似的了,一点也看不出片刻前还拔剑弩张地相对过。 无奈的摇了摇头,心里的疑虑与怀疑打消了大半。 果真是做杀手这一行当的,看什么事都能觉出个异常,这疑心病倒真是一点也没变淡啊! 将心头乱麻挡开,我瞧着莫辰逸画的那些怪异的图,将心里的疑问全答问了出来,“什么玄天锁?不是濮微又是谁?” 话要从九百多前说起! 那时天下统一,九国尚未分裂,万里江山,莫非朱皇之地,濮家,乃朱皇重臣,装攻兵器,世世代代,效命于朱皇,百年不衰! 后,朱皇帝荒淫,百姓无依,九王之中,木宇开国女帝,帝姬一族首先起义,帝姬族后人帝姬莲与玄王秋王一同叛朱皇王,解百姓于水火,一女二夫,三国联姻,朱皇帝不得民心,九王纷纷效仿帝姬莲,终于国土一分为九,成了今日九国。 濮家感先帝信任,虽不耻朱皇帝恶行,但为报朱皇先帝赏识之恩,分裂之后,绝不入九国任何一国,成了游离于九国之中的另一家族。 九王对濮家甚是敬重,但,九王逝世之后,其子女又怎容得下那么一个大家族? 各国之王,百番讨好,濮家遵先父之命,绝不妥协,收服不成,只得鱼死网破!濮家因此成了历史上唯一一个被九国共同追杀的家族,当时,濮家加上仆人幼子,总共一千零九人,然而,便是这千多人,凭借着手中威力无比的兵器,硬是在九国数十万人的攻击下,撑下了两个月。 濮家最终还是被攻破了,那么一个大家族最后只剩下二十九活着逃过九王的追杀。 濮家人从此隐居,再不问世事,在那一战之后,濮家更是销毁了一切自制兵器,濮家兵器就此失传。 百年下来,濮家人丁越来越稀薄,然而,世世代代,九国从来没有放弃寻找过濮家人,《濮家兵器手册》更是想要重整九国的必要工具。 濮家自隐居之后,于五百年前才有一人以濮姓出现。 他,便是天机老祖,相传,天机老祖与天同寿,形踪飘渺,每三百年便收一次徒弟,近三百年来,天机老祖所收的弟子共有五人,一个是梁沫,一个是离珏的生母梁倾容,还有一个是帝姬莲的后人,帝姬华莲儿,最后两个则是天翌谋士燕回与离烨奶奶独孤红雪。 若是武学达到巅峰,便可修真,修真则可成仙,天机老祖便是个地仙,他的弟子们个个全才,其中,以独孤红雪最擅长制作,天机老祖便把《濮家兵器手册》传给了她。 而后,青羽皇子争帝,离仁不知有过什么际遇,不但找到了濮家后人,更让濮家最后的二兄妹效忠于他,从某一承度来说,青羽能成为九国第一强国,与濮家兄妹助他时所用的兵器有关。 当然,即使效忠了离仁,濮家兄妹还是不敢有违先祖遗训,一直没将兵器图和制作流承告诉离仁。 “传言,自珏帝之母死后,其师姐独狐红雪也相继去世,但,事实如何,莫某认为,实在是难料二字,珏帝认为呢?” 总觉得莫辰逸这话,似是在试探什么似的。 “嗯。”忽略心里的异样,我点了点头。 “公子,你画的这是什么啊?”紫依指着莫辰逸那歪歪扭扭的画样。 背过头去咳了一会,莫辰逸解释道,“玄天锁,虽小,但内有一百二十个锁孔,三十六种变化,真正的孔眼只有一个,若贸然去打,错孔,或者损坏,那么……内里便会爆炸,产生毒气!” “公子!”紫依吃惊地看着莫辰逸,眼神中满是钦佩,“你是如何将这些锁道画下的来!” 啪啪几声鼓掌声响起! 狭小的屋子里,硬是挤进一顶轿子。 那人一袭红衣亮丽,绝世容颜倾城,右眼角三朵斜向上的桃花弯至眼梢,绯色的桃花瓣,红色的花蕊,三朵桃花似是能媚笑的活物一般。 竟是那日于桃花从林之中见到的那人。 “绿寒公子!”那人淡淡一笑,声音仿若从尘世之外,空谷内境传来。 空气中有淡淡地桃香浮动。 香舌轻轻地舔了舔了嘴唇,那人的眼里似有痴缠的细网一般,观看人之,唯恐一不小心便会陷了下去。 红装妖媚绝色,那人踏步慢慢接近绿寒公子,双手勾住公子的脖子,轻笑道,“绯颜至今无法查清的人,唯有公子一人。” “颜仙子抬举莫某了。”莫辰逸做定,不动如松,声音清凉,无边媚色也无法沾染半分。 一个宛若九天冷谪仙,一个宛若红尘妖绝色。 “公子好没趣。”绯颜一个旋身,和着轮椅坐到莫辰逸腿上,白如璞玉,媚如月华的手伸入莫辰逸胸口,辗转反侧…… 就连星儿与紫依也都微微红了脸。 红唇也朝着莫辰逸的脸凑去,接近时,却被莫辰逸的手给拦住了。 绯颜媚笑,“公子,绯颜好像喜欢上你了!” “别人或者会当真!”莫辰逸抬眸看了一眼绯颜,一眼间,整个天地似乎都被寒意入侵了,莫辰逸的嗓音却淡而不疏离,“仙子目的!” 绯颜嗔嗔笑起,红袖拂过莫辰逸容颜,这才悠悠从莫辰逸腿上起身。 “幽一。”绯颜淡淡唤了一声,轿子之后那一身黑衣,除了眼睛哪也不露的人将一纸递于莫辰逸手中! 也许绯颜实在太美,使得屋子里的人将别的都忽略了,这回才注意到幽影的存在。 “这里面有公子想要的东西!”绯颜懒懒地扶了扶眼角的三朵桃花。 “颜仙子想让莫某用这来换?”莫辰逸扬了扬手中的铁帛书,问话的同时,莫辰逸已经将那铁帛书放入了绯颜手里。 “……”幽幽一笑,绯颜道,“不嘛!” 别人撒娇是无赖可爱,而绯颜撒娇却是媚入骨髓,让人无端地想将全世界捧到他手上! “绯颜还要公子一吻!” 绯颜的话一出,不知怎么的,我脑海中浮现的影像竟是―― 大雨,疯跑的马,泥泞中相拥而滚的那几米!(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cqs!) 第三百一十五章 司徒青怜把令牌给了蓝韵凌之后,又转头去挽景枫的手,“怎么没穿朝服?” 淡淡地扫了景枫与司徒青怜一眼,蓝韵凌深吸了一口气,垂着头默默地往回退,看这两人之间的气氛,她若是开口打破岂不是太不食抬举了? 蓝韵凌正要离开,却被景枫一下子叫住,“你要出宫去哪?” 景枫那双杏目只是轻飘飘地扫了蓝韵凌一眼,她突然就觉得后背之处生出了一股冷气,说不出来的怪异,景枫那样的眼神,不同于以往任何时候,她总感觉,这个男人,好像……已经把她看得清清楚楚了,景枫的眼神不同于百里凤烨那种洞悉一切却处处透着不屑的目光,景枫的眼光像是带着血一般! 不知道是不是最近做的亏心事多了,又加上宫女们常常说能看见冉嫔的影子在夜晚飘来飘去,没吓着夏樱,却反而有些搅得她心神不宁,被景枫的眼神看得退后了一步,尽管她掩藏的很好,可是,她的脸色却还是有些泛白了。 “陛下问你话呢,你怎么不回答?”春雨挑着眉角笑道,“蓝昭容,你在想什么?” 蓝韵凌这才回过了神,目光四下飘忽,不敢与任何一个人的眼睛四目相对,“臣妾……” 她刚想好了说词,这才开了一个头,景枫却突然摆了摆手,显然已经没有兴趣了,“你去吧!” 福了身子,长长地呼出体内的浊气。蓝韵凌一步一步地退了出去。 “你看!”哪怕已经看不见院内的情景了,可是,司徒青怜那软软糯糯地声音却还是传了出去,落到蓝韵凌的耳朵里,“都歪了,你重新梳……” 景枫咳了两声,司徒青怜的声音突然变低了,有些报怨的说道,“不愿意就算了。谁准你来的?” 这样大胆的语气没让景枫生气,竟好脾气地点头道,“好了,青怜,朕重梳就是了。”执着木梳的手突然就顿住了,景枫抬头看了一眼天空。竟不自觉地叹出一口气。 “怎么了?”司徒青怜亦是感觉到景枫的情绪有些低落,连忙改了一种语气,“你在想什么?” 轻声笑起,景枫重新替司徒青怜梳起了头发,“一回与朕出宫一趟!” 司徒青怜满是疑惑,揉了揉眼睛。好像这么一会真正清醒了过来,“好啊!” 她没问景枫要出宫干什么。也不问他有什么心事,接下来的时候,她只是安安静静地,等景枫帮她梳好了头发,她便又安安静静地穿上外衣,知道要出宫,看景枫的样子也不想大张旗鼓的去。司徒青怜便挑了件春雨的丫环衣服穿着,末了拉过景枫的手。“好了,出去吧!” “在你这,朕方才觉得舒心!”景枫回头,把跟在他们身后的侍卫全都打发了离开。 “公子,出去可别说露嘴啊!”司徒青怜掩唇,“还记得上次你微服出巡,一声朕,被无赖听到,居然讹了二十两银子,还差点被送到林太守那里。” 她笑着提醒景枫那一件小事,可是,眼底却没有一点笑意…… 在那个人面前,他总能记得一个我字! “记得,好像也是五年前的事了,青怜你还记得。”景枫也在笑,却没看见司徒青怜眼角的落没。 而此刻,拿着令牌的蓝韵凌却与梅答应碰在了一起。 这两个人之前没什么交集,梅答应也只是后、宫之中诺大花园的一株不起眼的小花,论位份,梅答应怎着也得给蓝韵凌行个礼,可是,不知为什么,景枫最近宠幸梅答应的次数多了些,导致有些人眼睛长在脑袋上。 到现在,除了景枫特别宠信的那几个人之外,梅答应见着谁都敢不加理会,蓝韵凌也是如此。 *** 檀冽取下背上的药箱,从里面拿出一个木盒子,约莫一把掌大小,木匣子一打开,一股清香的味道扑鼻而来…… 苏约莫摸了摸白虎,“木兰花!金盏花,好香啊!”说着就跳了下来,双眼迷离,可怜兮兮地看了檀冽,“好好吃,给我吃一盒吧,约莫最喜欢你了!” 檀冽微微一楞―― 还没等檀冽开口,玄昭便笑道,“苏世子,这是药,不是食物!” 说着便从檀冽手中拿过木匣子,取出盒子里面晶莹的药肓,只一抹,季岚立刻感觉到一阵凉意,似乎脸颊上的伤痕,立刻就生肉发痒了!用手一摸,果然就结疤了!没多久,那疤痕就脱落了,只剩下一道浅粉色的痕迹。 季容松了一口气,还好岚儿没事。 若不是玄昭,自已不但要立下东竭这个敌,说不定连青羽也会被牵扯进来,对着玄昭深深地一鞠躬,“多谢谢玄昭太子,季容待舍妹先谢过太子了,日后若用得到咱兄妹的地方,只管开口便好。” 知道自已的目的已经答到了,玄昭唇边微微一冽,“哪里,哪里……不过是举手之劳而已,我木宇与西州世代交好,容太子见外了。” 说着,又看了一眼檀冽,“冽,也看看容太子手上的伤口如何。” 从自己的脸上便能看出檀冽的医术,季岚放下了心,连连点头,将哥哥的袖口给撩开,“快看看,哥哥的剑很锋利的,可别伤到了哪里。” 季岚一边说,一边看着肖沧澜和诸葛久微,眼神里的意味不言而喻,这个仇,怕是真是结下了! “岚儿,你别急,真没事。”季容笑了笑,却也配合地将手给伸到檀冽面前,只看了一眼,檀冽还是给季容抹上了那盒木匣子里的药膏,“季容太子的伤口比岚公主的更深。但是,身子底子也比公主要好,和公主一样,三天就能好了。” 说完,檀冽便将将木匣子给收了起来,“后两日的这个时辰,就请公主和太子到檀冽这儿一趟吧,檀冽会给各位抹药的。” 知道了那药的奇效后,季容和季岚也不生气。想来是十分名贵的,舍不得送人也是自然。 “给我一盒吧!”苏约莫看着檀冽,并不将玄昭的话放进心里,“这些花都去了苦味的,一定很好吃,约莫真的很想吃。就给给约莫吃一盒吧,好不好?” 说着,还咂了咂嘴,就连那名叫葬沙的白虎也舔了舔舌头。 那盒药,连身为公主和太子的季容季岚都没得到,那年轻的医生又怎么会浪费的给一个孩子吃了呢? “约莫。你没听说吗,那是药啊!”看着这个吃只道吃的弟弟。苏枕真想找个洞把自已给埋了,省得给他收烂摊子,十六岁的人,明明已经不小了,却时常说一些连孩子都不会说的话,“那东西不能吃的,皇兄明天给你银子。梦华还有很多酒楼你没去过的。” 不知道为什么,看着苏约莫。檀冽的心突然就变的很平静,这个少年会莫名其妙地给你一种好感,让你不忍心拒绝他说提出的每一个要求,哪怕你不认识的,和他完全没有一丝交集,可是,你就是会喜欢他,想要帮助他。 檀冽笑了笑,“虽然是药,但也确实能吃!” 苏约莫一听,两只眼睛变的水汪汪的,似乎连口水都在往下掉一样,“你真好,约莫给你吃好吃的东西,和你换。” 说着便将手中油腻腻地肘子递到檀冽面前,檀冽摇了摇头,“现在不多,五天后吧,五天后檀冽给你……”发现说错话了的檀冽立刻改口,“檀冽给苏世子准备五盒,反正都是什么名贵的药材,如果喜欢,随时来找我。” 苏约莫叹了一口气,却也还是万分感激地点头答允了,“不能忘记噢,约莫一定会找你的。” 玄昭不由地多看了苏约莫一眼,檀冽怎么了?无论是失忆前还是失忆后,檀冽的东西谁都讨不得,就连自己也没有办法让他多生产那种奇药,可……他怎么会答应给他吃呢,还一起就是五盒,檀冽哪根筋错了? 季容和季岚也微微一怔,虽然心里不快,但也没有迁怒到玄昭身上,或者彼有点医术的人都有些怪癖吧! 苏枕似是失落又似松了一口气,这样的事,他都不知道第几次发生了,一个除了吃什么都不关心人,却为何为得那到多大臣的相助? 得到满意答案的苏约莫已经一蹦一跳地回到了桌子前,完全不知道这些人都各有些什么心思。 “抱歉。”玄昭看着季容说道,“就连我出没有办法干涉檀冽的决定。” 摆了摆手,季岚和季容表示自已并不在意,几人也分散了。 玄昭还没入坐,一边的几个大臣似中带刺地讽刺道,“这世道,还真是有多管闲事的人啊。” 显然,玄昭插足东竭和西州的争吵中,有人很是不开心,这,大概就是有得必有失吧! “恐怕不是多管闲事,而是在找靠山吧!” 一声轻笑响起,另一人接道,“也不怕是眼睛瞎了,找错了人。” 玄昭又怎么会不知道那些人说的正是自己,可是,面上却没有一丝在意,反而笑着点头应和,一边凑过去问道,“各位大人说的是谁啊,还真是不识抬举啊,是不是?” 玄昭竟会这样子反问,倒叫他们什么话也不说了,毕竟九国一家亲嘛!谁敢说话里的那个人就是玄昭啊。 另外一边的人吃饱喝足,正讨论着饭桌上发生的一切呢,无论是青羽珏帝还是二王妃问初……就连那早早昏死退场的伊家老头子都成了故事的主角。 “二王妃怎么会知道玉玺藏在伊大人身上呢?”祈丰林尚书摸着山羊胡子,一双眼睛贼笑着,“二王妃身手实在是大好了,不知师承何人?” 问初似乎被问的发窘,“问初……问初家凭,没吃的,没人教我,问初只好从小就……” “噢。原来是这样啊!”一边听话的太傅若有所思,“那二王妃是何是遇见安王爷的,安王爷都有什么喜好啊?” 见问初是个女子,见伊家老头昏死过去后,突然被吓傻了一样,完全与一帮的大家闺秀没什么两样,各位大人也越问越放肆,恨不得把天翌宫闱中的禁事都一起问出来不可。 离珏一走,还真是热闹不少! 打斗起越来越近。已经看见好几个梦华侍卫从几百米外冲了过来,想过来又有所顾忌…… 他们这些人哪个不是国之栋梁?若是在梦华境内少上一根头发,恐怕……梦华吃不了也得兜着走了。 因此,对于远处的那些个打斗,谁都不提也不理会,总之。只有要梦华境内,绿寒公子就非得保他们安全不可。 那打斗越来越近,虽然那人蒙着脸,却不似一般刺客一样着了一身地夜得衣,而是穿着是一袭雪亮的白衣,上好的锦缎。绣着白花飞雪图,腰间的玉佩也是上好货色。已经有不少人认出了那把二十四紫骨扇了…… 再结合身形一看,不是白安就有鬼了! 诸葛久微眯着眼睛抿了一口脸,脸别往肖沧澜看不到的地方,脸上一付漫不经心,心里头却在盘算着,那边打斗的竟然是白安…… 问初,白安…… 天翌倒底想干什么。 一溜烟的功夫。白安已经闯进了院子,脸上的布一撕。当着大家的面就眯着眼睛将蒙脸布丢进了池塘…… 笑眯眯地对着问初摇手,“初儿,安好想你!” 纵身一跳,白安已经从空中跳到了问初面前,瞪了林尚书和王太傅一眼,白安摇着手中的纸扇,“初儿害羞,你们好些个老头又怎么欺负她了?” “哪有,哪有,二王妃……” “安老远就听你们在问什么玉龙玉玺的,怎么了?”也不顾众人的眼光,白安俯身就亲住了问初的唇,“初儿又犯病了,到现在还当自已是个偷儿啊,见到好东西就手痒啊?” 白衣一扬,纸扇轻挥,白安的凤目中尽显风流…… 几个年老的老头子个个德高望重,一下子见到这种风月迤糜之事,个个气得吹胡子瞪眼,偏生又不敢说话教训。 “没关系,初儿想偷什么都好,安永远都支持初儿。”白安摇着纸扇,许是刚才和侍卫争斗时出了些薄汗,脸上略带了些红色,将那一抹风流之意更衬几分。 问初扑哧一笑,“问初最想偷的,还是安的心!” “不是都已经给你了么?问初若是不信,抛开安的胸膛看看。”不顾他人脸色的打情骂俏着,几个老头子终于忍无可忍地走远了。 没一会,梦华的侍卫便已经追到了这里,就边白安丢到塘子里蒙面的布也已经捞了上来。 “哟,找刺客么?”白安凌热闹地走了过去,看着手中拿着蒙面布的那人问道,“安也来帮忙吧!” 说着,就大大方方地摇起了扇子,连衣服都没有换! 那侍卫深吸了一口气,莫辰逸养出来的侍卫也够胆子,管你王爷还是太子地,白了白安一眼,反问道,“有没有刺客你不知道吗?” “呀!”白安凤目一眯,脸一下子凑了过去,“安还就不知道哩,小侍卫脾气不小啊,不过,安喜欢得紧呢!要不……从了我得了!” 侍卫脸上一黑,于梦华而言,男风几乎是一个禁忌,白安这么一说,到了侍卫耳里,可成了侮辱的话语,若不是他摘了布,亮了身份,侍卫真想将白安给活活砍死, 没有桑鬼,问初也不是个好欺的角色,笑眯眯地勾住白安的脖子,“安,问初真想看看你的心,你刨给我看,好不好?” 好不热闹的宴会啊! “刺客抓到了没有?”只听见声音却并没有看见人,好一会后,众人才在侍卫的簇拥中看到了小皇帝,以及身边一身正红色牡丹华服的林太后! 虽然夜色很浓,但林太后的装扮却还是一丝不苟,看得出来,这两人都是急着赶来的! 众人立刻起身行了礼,所有的眼睛都一同看向了白安! 诸葛久微在人群中细细地看了好一会。发现并没有紫依与蓝意,这才微微松了一口气。 白安和问初一定在干什么,竟然连小皇帝和太后都惊动了! 这么久来,诸葛久微从来没有主动与肖沧澜说过一句话,这一次却开口了,“奴才要出去,若是王子不准,面在便杀了奴才好了!” 肖沧澜虽是一直站在诸葛久微身边,但对于离珏的事又怎么可能一点芥蒂也没有? 但是。他知道自已不得以任何理由强迫诸葛久微,否则……他越会离自已越来越远。 “回不回来?”肖沧澜轻叹了一口气,背在身后的指骨咔咔作响着! “……”看了肖沧澜一眼,诸葛久微终于还是点了点头,“回!” 肖沧澜唇色一白,微微一楞。似乎连天上的星星都掉入了他的眼睛里!“好,无论多久!我等!久微……我信你。” 侍没有人再注意着他的时候,诸葛久微悄无身息地消失在了夜色下。 莫辰逸怎么会有事?诸葛久微到底知道了什么…… 两边的风将我颊边的发撩起,不时飞过的萤火虫似乎让空气也变的更加烦闷了。 短短几千米的路怎么老也到不了? 莫辰逸,莫辰逸!几个时辰前,他还在帮我擦头发。还告诉我他母亲的事,胸口处还留着他送的那半块黑龙玉。 他不可以出事。也不会出事的! 第一次怨恨自已为何那么慢,除了最开始的院子外围,里三层外三层地守着侍卫外,一路走来,整个梦华几乎连一个人也没有,这……太不正常了。 白茶花…… 我眼里一亮,是那里没错了! 不由地加快了步伐。越走近,却越让我心惊。 这个季节刚好是白茶花盛开的季节。满院子里的白茶花,却没有一丝香气,白茫茫地一片,在远处看来,像极了白雪。 然而,那片白色在接近门口时候蓦然掺了些杂色! 对于我而言,那太熟悉了…… 是血! 沾染了鲜血的白茶花没有被污染,白茶花的每一片花瓣都像是一叶荷叶,血一落到上面便会自动凝结成起来,然后便开始往下掉,只在叶片的地方多了一颗又一颗宛如露水一样的血珠。 泥土和地板上掉了不少的血,如同下去一场血雨一前。 白茶花没有香味,所以……血猩味便在一片雪白中显得格外明显,异常突兀! 千万……别有事! 然而,看诸葛久微的神情,恐怕……事情并不简单。 我俯身沾了一滴血,用手指一撮,很快便散了开了,那血还没凝固,应该是不久之前才滴落的吧! 深吸了一口气,我朝房间里走去…… 屋里没有点灯,周围也完全没有照明用的灯笼,这里很暗。 我一只手从后腰将匕首给拔了出来,另一只将紧闭的木门给推了开来,侧着身子,戒备地朝前进,才跨出第一步,脚下立刻踩到了一具尸体的后背! 虽然光线很暗,但是,对于黑暗中视物,老头子可是下过苦功夫的,借着微弱的月光,我移开脚,将那个人给转正了,不由的就松了一口气,不是他…… 不久前,这里一定进行过一场激战,屋子里横七竖八的全是尸体! “莫辰逸……莫辰逸!”我连叫了几声,完全没有回音,“紫依,蓝意……我是离珏!” 在多番检查后,我完全可以,这里面,是空的,谁都没有! 我微微皱了皱眉头,看着那倒落的桌子和破碎的花瓶…… 按理说,这里打斗的动静应该不会小,侍卫们不可能没有听见声音,然而,为什么这里连一个侍卫的尸体也没有? 突然想到了什么,我惊的一声冷汗! 连忙蹲下身子,将身边死尸的裤子扒了…… 果然!是太监…… 紧接着的几个也是如此,难怪没有侍卫,看样子,这些人全是宫里可信之人,甚至还有几个颇受主子的青睐,定是提前将侍卫全都调走了,更有可能全是莫辰逸认识的! 究竟是谁安插了这样一只队伍?那人是不是梦华中人,如果不是,又是哪国人? 来不及细想,我连冲了出去,应该还没有走远,无论是谁,总不会没有活口!(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cqs!) 第三百一十六章 司徒青怜把令牌给了蓝韵凌之后,又转头去挽景枫的手,“怎么没穿朝服?” 淡淡地扫了景枫与司徒青怜一眼,蓝韵凌深吸了一口气,垂着头默默地往回退,看这两人之间的气氛,她若是开口打破岂不是太不食抬举了? 蓝韵凌正要离开,却被景枫一下子叫住,“你要出宫去哪?” 景枫那双杏目只是轻飘飘地扫了蓝韵凌一眼,她突然就觉得后背之处生出了一股冷气,说不出来的怪异,景枫那样的眼神,不同于以往任何时候,她总感觉,这个男人,好像……已经把她看得清清楚楚了,景枫的眼神不同于百里凤烨那种洞悉一切却处处透着不屑的目光,景枫的眼光像是带着血一般,仿佛随口便能将她吞得连骨头都不剩一般! 不知道是不是最近做的亏心事多了,又加上宫女们常常说能看见冉嫔的影子在夜晚飘来飘去,没吓着夏樱,却反而有些搅得蓝韵凌心神不宁,被景枫的眼神看得退后了一步,尽管她掩藏的很好,可是,她的脸色却还是有些泛白了。[] “陛下问你话呢,你怎么不回答?”春雨挑着眉角笑道,“蓝昭容,你在想什么?” 蓝韵凌这才回过了神,目光四下飘忽,不敢与任何一个人的眼睛四目相对,“臣妾……” 她刚想好了说词,这才开了一个头,景枫却突然摆了摆手,显然已经没有兴趣了。“你去吧!” 福了身子,长长地呼出体内的浊气。蓝韵凌一步一步地退了出去。 “你看!”哪怕已经看不见院内的情景了,可是,司徒青怜那软软糯糯地声音却还是传了出去,落到蓝韵凌的耳朵里,“这钗都歪了,你重新梳……” 景枫咳了两声,司徒青怜的声音突然变低了,有些报怨的说道。(.)“不愿意就算了,谁准你来的?还打扰臣妾睡觉。” 这样大胆的语气没让景枫生气,反而把景枫逗笑了,竟好脾气地点头道,“好了,青怜。朕重梳就是了。”执着木梳的手突然就顿住了,景枫抬头看了一眼天空,竟不自觉地叹出一口气。 “怎么了?”司徒青怜亦是感觉到景枫的情绪有些低落,连忙改了一种语气,“你在想什么?” 轻声笑起,景枫重新替司徒青怜梳起了头发。“一起与朕出宫一趟!” 司徒青怜满是疑惑,揉了揉眼睛。好像这么一会真正清醒了过来,“好啊!”凝眉瞧着景枫,司徒青怜又问,“即是要出宫,你怎么不等等蓝昭容一起离开呢?” 景枫的目光变得有些悠远,刚才还挂在脸上的笑容突然变得有些冷冽了。 她没问景枫要出宫干什么。也不问他有什么心事,接下来的时候。她只是安安静静地,等景枫帮她梳好了头发。她便又安安静静地穿上外衣,知道要出宫,看景枫的样子也不想大张旗鼓的去,司徒青怜便挑了件春雨的丫环衣服穿着,末了拉过景枫的手。“好了,公子,奴婢准备好了,出去吧!” 看着司徒青怜的样子,景枫扑哧笑了一声,末了又在她的鼻子上刮了一下,“在你这,朕方才觉得舒心!” 两人边说着便朝着宫门走去,身后跟着不少侍卫,景枫回头,把他们全都打发了。 “还朕呢!”司徒青怜嗔怒,“公子,出去可别说露嘴啊!”说着,她掩住唇角,“还记得上次你微服出巡,无意说了一声朕,被无赖听到,居然讹了二百两银子,还差点被送到林太守那里去呢。” 她笑着提醒景枫那一件小事,可是,眼底却没有一点笑意…… 在那个人面前,他总能记得一个我字!许是…… 在那个人面前,他只是一个男子。(.好看的小说)而对着她,他不仅仅是一个男子,更是一个皇帝! 景枫好一会没有说话,又过片刻,方道,“记得,好像也是五年前的事了……青怜,你居然还记得。”景枫也在笑,却没看见司徒青怜眼角的落没。 怎么会不记得呢?那个时候,景枫当上皇帝还没多久,或许……那么久远的事方才是她最鲜活的记忆。 而此刻,拿着令牌的蓝韵凌却与梅答应碰在了一起。 这两个人之前没什么交集,梅答应也只是后、宫之中诺大花园的一株不起眼的小花,论位份,梅答应怎着也得给蓝韵凌行个礼,可是,不知为什么,景枫最近宠幸梅答应的次数多了些,导致有些人眼睛长在脑袋上。 到现在,除了景枫特别宠信的那几个人之外,梅答应见着谁都敢不加理会,更别说是这一直不怎么受宠的蓝韵凌了。 与梅答应对望了一眼,蓝韵凌做了个深呼吸,捏紧手中的令牌,便往前迈步了。 “哎呦!”梅答应突然尖叫了一声,慢悠悠地跌到了地板上。 蓝韵凌脚下的步子一停,没回头,却不自主地冷笑了一声。 “蓝昭容,本宫哪里惹着你了,以至于你要对本宫动手,这么用力地推搡本宫?”梅答应脸上没有一丝痛苦的样子,眼神里处处都透着小人得志的锐芒。 一声轻笑,蓝韵凌终是回头了,她居高临下地盯着梅答应看,那样子竟像是在瞧着一个死人。 “你,你……”梅答应气极,谁都知道,最近景枫有多么宠幸她,可是,她居然敢用这样的眼神盯着她看,梅答应伸手指着蓝韵凌,“你给本宫转过去!” 蓝韵凌越笑越温和,她缓缓地伏下身子,冲着梅答应的耳朵,小声地说道,“你还太嫩了,就你这样,早晚也得死在宫里。” 说罢,蓝韵凌方才直起了身子,“梅答应即然想做在地上,本宫也不扶了。”顿了顿,蓝韵凌又道,“这皇宫里,份位可是分的清清楚楚,你就算再受宠,可也别太得意,总有人看不惯的。” 梅答应的脸色越发难看起来。 “好了!”蓝韵凌拍了拍手,“算是日行一善,今儿,可是本宫给你的忠告。” 梅答应缓缓捏紧了拳手,这蓝韵凌这样跟她说话,末了还敢说是给她的忠告,几乎是咬着牙齿的,梅答应冷声,“陛下已经答应给本宫连进三级,蓝韵凌你也不过一个小小的昭容,别太得意。” 蓝韵凌再次摇起了头,又叹一口气,“好好记着本宫的话吧,等你想通的时候,大概也离死差不了。” 这话落在梅答应耳朵里,完完全全便是挑衅,“你等着!” 翻了个白眼,蓝韵凌不再与梅答应多做纠缠,拿着令牌继续往前走去,谁料,刚才还坐在地板上的梅答应会突然站起来,一把抢过蓝韵凌的令牌,顺便又推了她一把,好在蓝韵凌反应不慢,这才没有摔倒,“你这是在干什么!”这一次,便是深沉如蓝韵凌也没压住火气。 “司徒青怜的令牌?”眯住眼睛,梅答应翻看着出宫令,“你刚才去见了皇贵妃?皇上也在?你们都干什么了?” 梅答应最开始的时候是去的御书房,听太监说景枫在司徒青怜那里,这才改道过来的。 “把令牌拿过来!”蓝韵凌伸手去抢,“你给我!” 梅答应咬着牙齿,还就不给了,“本宫偏不拿给你怎么样,你把本宫吃了啊?或者……去陛下面前哭去,看陛下帮你还是帮我?” 蓝韵凌突然替梅答应感觉到悲哀,她还真觉得景枫宠她呢。 “可怜啊!”不自主地便说出这么几个字,“你即喜欢这令牌便自己拿着吧。” 语落,蓝韵凌竟真的不再与梅答应争抢令牌,她这么一来,倒让梅答应觉得令牌发烫了,若是蓝韵凌去司徒青怜那里说上一声,她指不定还得面壁思过呢! 虽是这么想着,可是,若要梅答应主动把令牌还给蓝韵凌,她还真做不到,一咬牙,梅答应一跺脚,“本宫也出宫转转,有什么了不起的?反正出了事还有陛下呢!” 就这么一个念头,梅答应还真就往宫门走去了。 “娘娘,您……您这是?”宫门口的侍卫伸手栏住了梅答应,“这是怎么回事?” 自怀里将那块从蓝韵凌手中抢来令牌举了起来,“出宫!” 侍卫疑惑,今儿是怎么了,早上百里凤烨离开,接着欧阳逸仙也走了,刚才,景枫和司徒青怜也打扮成公子丫环的模样出去了,他们那前脚才走,后脚这梅答应便跟了过去? 前面离开的那几个,多多少少还是改了行头的,再说,这皇族出宫,还就没有人穿得像梅答应这样的,她这要出去,一准惹眼,然而,这侍卫也不便多说什么,毕竟,她的确是拿着司徒青怜的出宫令呢。 “娘娘就一个人出去?”侍卫皱了皱眉。 “怎么着,本宫想一个人出去走走还不行吗?”梅答应已经没有耐心了,提着一身广袖白裙便要出去,“给本宫闪开。” 这侍卫只得放行! 看着梅答应离开,其中守门的一个侍卫突然哼了一声,直捂着肚子,“哎呦,哎哟……”(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cqs!) 第三百一十七章 “哎哟……”那侍卫连连叫了七八声,一声比一声还凄厉,这叫了好一会,那位领头的终于听不下去了,拿着长戟走了过去,“叫叫叫……你这叫的是怎么回事?” “对不住了,头儿!”那连声哀叹的侍卫终于止住了喊叫,捂着肚子直摇头,“昨儿也不知道吃了什么,疼死我了。[]”说着,他又连叫了几声哎哟。 “去……”领头侍卫一摆头,“该上茅房上茅房,该吃药吃药,你这么个叫法还得了,兄弟们都被你吵烦了,谁有精力站在太阳下,可别把其他人也叫得提不起劲来。” 干笑了两声,喊疼的侍卫连皱起眉头,“我也想去茅房啊,可……可这不是没到换班嘛,要被哪个嚼舌根的一说,我这职位还要不要!”说着说着,他喊疼喊得更利害了,“不行,不行……这回恐怕得拉在裤子里了。” 这话一说出来,站他周围的其他侍卫连忙掩住了鼻子,好像都已经闻到了臭味。 “滚!”领头的侍卫踢了他一脚,一边捂着鼻子一边摆手,“赶紧去,谁***会说,真说了你就告诉他是我让你去的。” “得咧!头儿,有您这句话就好办喽!”说着,侍卫朝领头的拱手,“我这谢谢您了。” 说罢,那侍卫跑也似的冲着跑开了。 谁也没有注意,明明宫里的茅房更近一些,可是那侍卫竟也是往出宫方向跑的。 一路跑去。好不容易离了宫门,那侍卫这才气喘吁吁地放慢了脚步。 抹了额头一下,便是一手的汗水,这太阳虽大,但如今已入了晚秋,就算再热也热不出这么个行头来。 这侍卫看着宫门口,眼睛里还带着几分挣扎,可是,一想到家里的妹妹。他便只有咬住牙齿的份。 “不管了,豁出去了,总不能让阿爹把妹妹卖到那种地方去。”这么一说,他便再没有任何疑虑了。 他们守宫门的,除了身手不错,还得家世清白。并且,什么时候谁出去了,只能烂在肚子里,对谁都不能提,否则,便是死路一条。况且,景枫经常出宫。对于这条禁令,管得更加严密,他轻眼见过泄露行程的人,是受了怎样的极刑才死去的,要在往些时候,别说五百两了,就是一千两黄金。他也没胆子泄露,可是…… 家里出了事。阿爹不成气,妹妹又……那些人是算准了他需要银子,这才跟他提了那事的,不然,几千号守门侍卫,干嘛就只与他提这种交易呢?这不是觉得他只有这么一条路子不是? 想来想去,他还有什么办法,他只能走这一条路了,便是真出了事,查到他头上,能把妹妹救了,他也算死得其所了。 来来回回地想了个遍,这侍卫一咬牙,眼中再没有任何一点迷茫了。 七转八绕地进了一个胡同,那侍卫四下看了看,见没有跟着他,这便一没声,从看似已经到了尽头的旮旯里一钻…… 待起身的时候,他面前的哪还像个死胡同,里面明明是一个豪华的院落,阳光正好,几个男的围坐在一起,正在玩牌九。 “赵大哥,郭大哥!”侍卫喊了一声,可是他们玩牌九喊的更大声,将他的声音都淹埋了! 又一次抹了抹头上的汗水,这侍卫提高声音,又喊了起来,“赵大哥,郭大哥!” 一这回,赵启和郭仪方回过头来了。 几个玩牌九的大汉们一见着他,全都安静了下来,院子里的气氛突然变得诡异,压得那侍卫连腿都在打颤。 “哟,兄弟你来了?”赵启的声音刻意压的很温和,“来来来,快坐,快坐,别站着。” 赵启很客气地把这侍卫扶了过去,“这咋一头的大汗,渴了吧?” 他这才一问,那边郭仪已经给这侍卫端来了一杯茶,“来,快喝点,江南的碧螺春,今年的春茶,尝尝。” 这样的茶闻着便是一股清香,若换成平时,他指不定得怎么小心品尝的,可是,在这个当口,别说这茶了,便是是景枫的御膳,放在嘴里也不一定会有什么滋味。 一口将茶喝完了,那侍卫长长地吸了一口气,“赵大哥,半月前,你说若是我给你们带来梅答应的消息,你便给我五百两,这话可还算数?” “当然,当然!”郭仪连连点头,语气急促,好像害怕他会突然反悔一般,“自然算数,可是有梅答应的消息了?” 郭议问着,又冲着身旁的男人道,“九哥,快,去房给小哥支五百两来,不不不,八百两,去拿八百两来。” 又喝了一杯茶,赵启便从那个被郭仪唤作九哥的人手里拿过那一包银子,二话不说便递到那侍卫手里,“给你,数数,不够我再让九弟给你支二百两。” 提着那沉甸甸的银子,他知道,这些全都是妹妹的救命钱啊。 眼里突然有些猩红,这侍卫狠狠地一抹眼睛,咬住牙齿,捏着银子的手掌,青筋都突出来了。 “梅答应出宫了!”刚说说这么一句话,几个男人突然就顿住了,仿佛不相信一样,“出……出宫了?” 别说是他们了,就是那侍卫也想不明白,她好好的一个后、宫妃子不做,怎么就会想起出宫这种事呢? “是的!”好像怕他们不相信一样,这侍卫又强调了一遍,“她刚开宫,我便出来找几位大哥了,真的,她真出宫了,一个人,穿了一身净白的广袖罗裙,很好认的。” 郭仪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拿了一幅画像出来…… 缓缓地在侍卫面前拼开了,赵启指着画面上的人问道,“也不知道宫里面有几个梅答应,你说的梅答应可是这个?梅易之的孙女!” 侍卫轻轻扫了一眼,“没错就是她!”这梅易之是谁他不清楚,那宫里面梅姓的妃子不少,可那封号为梅又只是一个答应的,整个皇宫也就只有他一个。 见侍卫那么肯定,赵启突然就笑了。 拍了拍侍卫的肩膀,“九弟,再去拿五百两去!” 等又一包银子放他手中的时候,那侍卫依然觉得有些不真实,手上的重量好像都是空的一般…… “多谢了!”赵启勾住侍卫的肩膀,“不骗兄弟们,以后还有你的好处,可是……”顿住,赵启的脸一下子便变了一个样,吓得侍卫一个哆嗦,手里的银子全都掉在地板上,他自己也给跪了下去。 侍卫的模样,把那些人都逗笑了,一个两个的直摇头。 “好了!”赵启又恢复了笑容,亲手将侍卫的银子一个一个地重新捡起来放在包里,又将侍卫从地上抚直了身子,“你爹妈妹妹全都在华褚,料想你也不会骗我,这些银子你拿着,给家里人都过些好日子,欠着的帐也都还了吧。” 别看赵启字里行间全是对侍卫家人的关心,可是,他知道,赵启这是变相的在威胁他…… 头一次跟江湖人打交道,这侍卫已然印象深刻了。 “去吧,去吧!”得了这话,那侍卫提起银子,跌跌撞撞地往外跑了,恨不得眨眨眼睛便离了这些人。 眼见着那侍卫走了,这屋子里的人各自对望了一眼,“这可是个好彩头!” 郭仪接口道,“老子还正在发愁要怎么进皇宫把这梅答应给弄出来呢!她倒好,自己撞进来了!”一边笑着,郭仪一边招呼起来,“九弟,还不赶紧跟上头报告去,马上叫人去查……刚你也听见了,一个穿白衣服的女的,找到了立刻来报。” “放心吧!”被郭仪叫做九弟的男子一拍胸膛,“放心,只要她真在华褚皇城里,找她,还不就是一柱香的时间。” 话音还没完全落下,他已经消失在院子里了。 “你说这梅答应对他爷爷的事知道多少?”赵启若有所思的样子,“能从她嘴里问出什么吗?” 郭仪摇头,“管他呢,先把人找到了,其他的都好说……梅易之那老头子,早晚我也得找到!” 赵启叹息起来。 旁边一直没有做声韩初突然喊了一声,“你这叹什么气,怎么着,他孙女都落在我们手上了,你觉得梅易之还不自己出现吗?” 赵启扯唇,笑的有些苦涩,“但愿吧!”伸手把指节按得咯各作响,赵启回答道,“你别忘了,那老头可是连儿子也不认了的,十几年前,他不是已经把他大儿子和梅答应全都赶走了吗?我还真怕那老头子看着他一儿一孙死在大街上都不来收尸!” 韩初打了个寒颤,“不会吧……虎毒还不食子呢!”哪怕这么说着,可是,韩初自己的语气也不是那么自信,“那可是他的亲孙女啊,娇滴滴的一个大美女!” 赵启揉了揉太阳穴,“行了,这人还没到手呢,再怎么着也得先找到人啊!” “也是!”郭仪点头表示赞同,下一刻,他便又笑了,“来来来,快……接着刚才的牌九,我都快赢了!” “你还玩?”韩初无奈? 郭仪慢悠悠地品了一口茶,“怎么就不来了?你就是急又能怎么着?”(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cqs!) 第三百一十八章 明烟揉着眼睛,一夜趴在石桌上睡,还真有些疲累,这一起身,刚好将背上的衣服给蹭了下来! 弯起腰捡起衣服,手中握着那抹玄黑,明烟的手心,起了微微的暖意…… 明烟见身边的人还趴在石桌上浅睡,身上的外衫已经落在了自已手中,只着了件淡薄的里襟,可是,便是只剩下里襟,那腰带也还舍不得解下,明烟记得,那腰带是夜琴缝的,一个男子,再怎么灵秀,针线活也不会比宫中女子更出挑,可是……那人偏生就这么爱护着,时常带着。[.超多好看小说] 明烟的目光在那腰带上的停了许久…… 莫辰逸不知何时醒来,此刻,正在石床上自顾自地下着棋,落子的声音极轻,仿佛刻意地不想将人吵醒一样。 明烟刚想将离珏叫醒,便被莫辰逸的眼神给制止了,“他才睡了半个时辰。” 半个时辰?怎么会? 明烟的不解,却没多想,只想将手中的衣服给他重新披在身上,人还没有靠近,突然,一道寒光在眼前闪过! 莫辰逸捏着棋子的指头在半空中一顿! 那个人的自我防护意识该是多强啊? 明烟躲闪的及时,而且,那寒光一出,握着匕首的人也已经意识到对方是谁,下手偏离了几分。 “抱歉!”我走去,接过明烟手里的衣服,拍了拍他的肩膀,看着他惨白的脸色,不由地轻声解释道,“我不是有意的,我不知道是你。” “……” “从小的习惯害的我在意识模糊时,只能接受夜琴的靠近。” 过了好久,明烟脸上才有了血色,艰难地扯了扯唇角,“没事。” 两人相看无话,气氛一时有些尴尬。 深深吸了一口气,明烟眼中有丝淡淡地笑意,在原地转了个圈圈,粉色的罗裙随着他的转动,荡开蓬松的花朵,三下两下转到我面前,明烟朝着我眨了眨眼睛,双手勾住我的脖子,“主子,半夜怕我冷,把衣服都脱给我披了,你说……你是不是喜欢我!” 我扑哧笑起,简直被明烟给气乐了,“你行了!” “主子,你是不喜欢我!”明烟乐得其所,反而不依不饶起来,说话的语调也腻腻歪歪地,“我很美,对不对?” 将明烟勾在脖子上的手给打开,我重重地点了点头,“是,你很美!” 明烟这一闹,让刚才的气氛缓和了不少。(.好看的小说) 好在他没介意,也好在我醒的及时。 我垂下头,语气有些暗然,“明烟,你以后还是小心一点,我怕……我以后不会这么幸运,我不想伤害你。” 这样子死在我手下的人,没有千个,也有百个了,在我睡觉、半昏迷的时候,老头子要见我,都要穿上全身防弹衣。 这种习惯,在以前的很多年里,一直是我引以为傲的事,从来不觉得如何,可现在…… 我开始有点害怕了,如果靠近我的是烨儿、明烟或者是月,我该怎么办? 明烟暗暗地叹了一口气,果然没有,从他的眼睛里,明烟知道……他对自已,果真没有半分意思…… 明烟不强求,至少可以知道,那人是真心对他好,他是真的不喜欢女子,虽然,他以为自已是女子,可是,在他心里,自已别与别的女子是有所不同的吧…… 也许…… 明烟满含期翼的看向莫辰逸……或许,他真的可以帮自已。 莫辰逸似乎知道明烟想说什么一样,将手中的黑子往棋盘上一按,捡起死了一大片的白子,“莫某尽力!” 漫不经心的语气,却让人不觉地心生信任。 “走吧!” 留恋地看了一眼这石屋的一床一椅,我走到莫辰逸床前,替他将棋子收好。 莫辰逸也任由我将他抱起。 莫辰逸的脸,枕在我的胸口…… 那一刻,我不知道,自已的心跳……是否,会被他听到! 明烟莫名地看了一眼面前的轮椅,“你从哪弄来的。” “这两晚做的。”我瞧了明烟一眼,“别看了,抬着出去。” 我抱着莫辰逸,明烟抬着轮椅,进阵困难出阵易,或许,是进出时的心境不一样吧。 没多久,出现在我们面前的便是那日离开时的山林。 阳光正好!烈的让我不由地挡住了眼睛。 将莫辰逸放回了轮椅,胸口处突然有点异样的情感。 逆着阳光,莫辰逸的侧脸那么耀眼! 灿烂的让人无法移开视线。 “莫辰逸,你将就着用下吧。”我转到轮椅的扶手处站着,“等过几天,就丢了他吧,这轮椅跟你原先的,自是没法比。” 不知道为什么,这一刻,我非要连名带姓地将他的名字说出来,仿佛,若不叫全名,某种东西便会在我心里倒下一片。 让他把轮椅丢掉,话虽这么说着,可心里头还是觉得哽了一根刺一样,不碰不痛,一碰便难受。 这赶时间造的轮椅的确很粗糙,莫辰逸侧头看了一眼搭在扶手上的那只手,只见指头和手背上,有一些很细碎的伤痕,密密麻麻地,像被一层错宗复杂的红线裹住了一样。 看不见手掌,莫辰逸不由自主地去想,手掌中,是否也这样伤痕累累? 轮椅的扶手那儿,有很多突起的木屑毛坯,看样子,还来不及打磨光滑。 轮子也如此,并不光滑,细碎的木屑到处突起。 …… 唯有他手边的横木,以及轮椅的靠背。 这两处地方,用指尖细细摸去,仿佛触手的质地不是木头,而是石子。 哪里……有一丝半点扎手的木屑? 莫辰逸闭着眼睛,手中紧握着腰间的黑龙玉佩,不知在想些什么…… 我与明烟相互看了一眼,都不约而同地沉默着,不敢打扰他的思路。 “珏帝好运气,随便砍棵树都是上好的湘子木。”好半天后,莫辰逸才睁开眼睛,理了理胸前参绿色的衣服,“莫某觉得,若有时间改造一下,这轮椅……还不至于落迫到需要丢开遗弃。” 我站在那里楞了几秒钟,待反应明白他话中的意思后,竟站在原地一步也动不了! 明烟狠狠地踢了我一脚,我这才回过神来,唇角大大地扬起! 他以后要坐的轮椅将是我做的! 我做的轮椅,是他以后要坐的! “你要站到何时!”明烟在我手臂上掐了一下,“公子说……往东走。” 不知道为什么,明烟的语气分明就与平时一般无二,可我却感觉到,他这一个个的字,仿佛是咬着牙齿,从牙缝中露出来的一样。 还有,他这一踢一掐,似乎比以往更用力了! 穿过树林,傍晚的时候我们已经到达了梅江。 梅江并不广阔,狭窄的一条河道,水流却十分迅速,潺潺的水声让人的耳膜有些受不了。 莫辰逸却没有在江前停住,跟着莫辰逸走去…… 面前的是一座高山! 那是我见过最险峻的一座山,呈九十度,基本上不可攀爬,一百米左右,在巨树的映衬下,隐隐可以看见一个山洞。 “穿过去!” 莫辰逸这淡淡地三个字,却苦了我与明烟!好不容易连人带椅给抬了上去,我身上全凉了! 真怕一不小心就将他给摔了下去。 穿过山洞,映在我眼前的是一道瀑布,站在好几米外都能被水渍渐到,可是…… 如此剧烈的瀑布冲击下,我却完全听不到一丝半分的声音! 这才想起,那江流的声音比别的江流要响,初时我还以为是水流太急的原因,恐怕,真的正的原因是这被这里的瀑布给分了吧。 “这,才是梅江!”莫辰逸看着瀑布淡淡地说了这么一句话。 “怎……怎么会是这里?” 这是我第一次看见明烟这么失控的情绪! 明烟将眼睛瞪的很大,唇上没有一丝血色,整个人摔倒在地上,紧紧地将自已抱住,身子不停地颤抖着,粉色的罗裙衬得他毫无一丝血色的脸,让明烟显得那么无助。 “明烟,明烟!”我拍打着他的脸,心中一阵慌乱。 他……认识这个地方? “你是谁?” “明烟!” “哪里人?” “锦疆族人!” “为何流落青羽?” “……”小乞丐无奈地摊开手,“无可奉告,如此……交易便结束吧!” 难道……这里与锦疆族有关?与他流落青羽的原因有关? 瞧着明烟这么强烈的反应,莫辰逸也是一脸茫然…… “明烟,明烟!”我摇晃着他,想让他冷静下来,手被他一把握住,狠狠咬去…… 直到口中被血猩味填满,明烟这才停住颤抖。 消失许久的七彩八卦又在突然间在他手心中闪出了异常灿烂的光芒! “没事吧!”我想起凌荷,她难过的时候,总喜欢靠着我的肩膀! 想到这里,我坐到地上,将明烟的头按到了肩膀上,“有什么事跟我说。” “我在外面等你们。”丢下这一句话,明烟逃也似地朝着洞口跑开了。 莫辰逸却没有在江前停住,跟着莫辰逸走去…… 面前的是一座高山! 那是我见过最险峻的一座山,呈九十度,基本上不可攀爬,一百米左右,在巨树的映衬下,隐隐可以看见一个山洞。rs 第三百一十九章 “爹!”司徒青怜又唤了一声,欲言又止地咬了咬下唇,缓缓地垂头盯着鞋尖,哪怕并不能看见司徒无敌的眼神,可是,她竟还是觉得害怕,不由自主地往景枫身后缩了缩,景枫也适时地给她挡了一下。[.超多好看小说] “陛下!”司徒无敌脸色不佳,瞪了司徒青怜好一会,这才给景枫行了个礼,然而,他的神态却并不如朝堂上那般恭敬,这些日子,景枫打压四大家族的手段实在有些过了,四大家族之首的司徒家也被牵连了不少,哪朝哪代都有权臣,哪朝哪代的皇帝都不愿意看到权臣,景枫也是一样的,可是,所有的权臣也都不乐意看到了皇帝明里暗里的打压他的势利。 “免了,免了!”景枫顿了好一会这才免了司徒无敌的礼,“怎么,司徒大人的脸色看上去不大好啊!” “哼!”司徒无敌重重的哼了一声,那声音都大的可以扬起尘土了,在帝王面前表现出这种行为可算是实在大胆了,换在以前,就是司徒无敌势利最大的时候对着景枫,他好歹也表现的像是一个臣子,可是现在,他也算是有意无意地在像景枫表达不满了,可见,景枫的打压手段实在是把他逼的有些急了。 景枫眼神如常,连一丝波痕都没有,与司徒无敌对望的眼神中依然带着不容侵犯的威严,好一会后,哪怕如司徒无敌这样身经百战的将军也承受不了景枫的威压,渐渐败下阵来。司徒无敌放低了声音,“陛下,老臣刚才的举动,实在有些不妥,还望陛下不要怪罪。”司徒无敌长吸了一口气,刚刚放软的语气又提了起来,好像有谁触了他的逆鳞一般,“老臣刚才只是突然耳鸣了,居然听见有人叫老臣为爹。突然觉得有些好笑,老臣这辈子无儿无女,是个没有福分,到老死都没有人送终的可怜人,哪来的什么儿女。[]” “爹爹!”听到这样的话,司徒青怜突然从景枫身后走了出去。重重地跪了下去,“爹,你就是生青怜的气,也不能不认我这个女儿啊!”她说着已经哽咽起来了。 “哟!”司徒无敌做出一个吓了一跳的神态,也跟着跪到了地板之上,“这不是皇贵妃娘娘吗?您怎么给老臣跪下了。老臣可实在是受不住啊!” 到了这里,司徒无敌心头也跳了一下。司徒青怜从来没有白日里到过司徒府,听阿雨大吵大叫的说小姐回来了,他刚开始还以为是孩子在乱叫。 他……知道什么了吗?司徒无敌突然觉得……景枫好像就是有意过来试探他们的! 这样的想法更是让司徒无敌出了一身的冷汗,就算景枫果然是来看戏的,他和司徒青怜还必须好好地把这场戏给唱下去,老老实实地给景枫扮演一个戏子! 老实说,司徒无敌打心眼里地佩服地景枫。做为年轻一辈的皇帝,景枫在四国之中无疑是很出色的。可是……他是一个权臣,凡是权臣者,向来不会希望皇帝太过能干,而景枫不仅能干,而且还很阴险,他司徒家好大一个家族,哪甘心就让那么一个二十来岁的皇帝一锅端的干干净净的? “老爷,小姐,你们这是在干什么!”刚才那个叫阿雨的小童看着这父女两个,已经然跟着跪了下哭,张着嘴巴哇哇地便哭了起来,“青怜姐姐,小姐……老爷……”阿雨哭的好伤心,都哭的好像不能喘气一样了。 下人们见了,也吓坏了,这死小子不要命似的,疯了一样朝着司徒青怜爬了过去,“小祖宗,你别过去添乱了。”司徒府的老妈子连忙抱走了阿雨,又把周围的下人们全都叫走了。 司徒无敌身后的且玄抱着傀儡木偶,时不时地拉一下木偶身上的提线,婴儿肥的脸上还带着小酒窝。 司徒青怜跪着爬了过去,脸上早已经挂满了泪痕,“别,爹爹,你快起来!” “皇贵妃说的可是不对,也不知你今儿是以什么样的身份与我说话。”司徒无敌冷哼了一声,继续道,“你若是皇贵妃,那么老臣跪你也在情理之中,你若是以被司徒家扫地出门的小辈身份说话,那么……我可不客气!” “爹爹!”司徒青怜哑然,好一会不知道要怎么说话,哽咽着继续说道,“在您面前,我永远不会是贵妃!” “那好!”听到这话,司徒无敌这才从地上站了起来,继而看向景枫,“陛下,老臣若是处理家事,伤着了皇贵妃,您会不会怪罪!” 景枫耸了耸肩膀,一身湖蓝色的锦衣印着他的眼睛,这突然让司徒青怜觉得……深不可测! 她的心颤了颤,她突然不想听到从景枫嘴里露出来的任何答案。 “司徒大人……”景枫启唇,看着司徒青怜,“一家子人,怎么说两家子话呢!” 司徒青怜一顿,脸色就有些发白……景枫说的这种话,实在大有深意!一家人,两家话?什么意思! “爹!”摇了摇头,司徒青怜不敢在想下去。 这一声刚尽,司徒无敌突然从腰间将佩刀抽了出来,狠狠地打在了司徒青怜后背之上! “铛”地一声闷响,也是司徒青怜,居然直直地跪着,楞是没哼出一声,司徒无敌这么用力的一下,便是一个男人也得皱几下眉头。 好在司徒无敌纵是用刀打了一下,可是,却没有让刀出鞘,只是打横扫了一板。 “青怜!”景枫微微皱了皱眉,神色多少动容了一下,他蹲到地上,抚了抚司徒青怜的头发,“怎么样了?” 从来没有像这样的难过,司徒无敌用了最大的力量这才让自己没有颤抖起来,天知道,他有多喜欢这个女儿,他是那么那么的为她感觉到骄傲,可是……他却打了她,下了那么大劲力地打了最让他骄傲的女儿,这一切……全都是因为一个男人,一个因为他才可以登上皇位的男人! 司徒无敌突然想起伊葛的话来,他说,“司徒啊,伊家也好,司徒家也罢,如今……都成了他的眼中钉,如果再不结盟,只有被活活撕了的份。” 当时……他拒绝了伊葛! 伊家与司徒家有太多的仇怨,他没有办法放下,他没办法把过去所有仇恨通通抹平,他是一个将军,不是一个圣人,别说结盟了,若是有机会,他还想一口将其他家族通通吞了,吞的连骨头都不剩,可是现在……司徒无敌又突然觉得,在整个家族的利益面前,那些仇啊怨啊的,又似乎已经无关紧要了。 司徒无敌看了景枫一眼,他只看到景枫到的背影,可是,没由来的,他居然会害怕,害怕极了……那种害怕不是恐惧也不是畏惧,是一种如坠深渊地无助…… “没事!”司徒青怜轻声笑了一下,冲着景枫摇头,“景,我没有事!”话音一落,自她口中便出了一口血。 司徒无敌连忙别过眼睛,不敢多看一眼,他看过太多的人血,也见过最为惨烈的死法,可是,他就是见不得司徒青怜的伤口,可偏偏,他还不能露出任何一点心疼来! 哪怕景枫是背对着他的,可是,司徒无敌却还是觉得,有一双眼睛在瞧着他,一眨不眨地等着他露出最后的破绽来。 “真没事,刚才我用内力顶了一下,只是皮外伤而已!”司徒青怜擦了擦血迹,没露出任何疼的表情,反而轻笑了一下,抬起头来的时候,她的目光往父亲身上扫了一下,继而微微摇头。 司徒无敌看懂了她的意思,知道女儿是在告诉他她没事,要他不要多心! 捏紧了刀柄,司徒无敌指着门外,“滚出去!你来干什么,你若是以皇贵妃的身份驾临司徒府,那老臣随时迎驾,可是,若你以司徒青怜的身份出现,那么……你永远不要踏进司徒家的大门一步!” 司徒青怜倒吸了一口凉气,垂着头不敢说话,依旧跪在地上,好像都已经变成了木偶一般。 景枫叹息了一声,“这是何必呢?父女两个,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呢。” 不知道为什么,原本只有心疼一种情绪的司徒无敌在听了景枫的话后,那火气突然就要喷出来一般,恨不得咬牙切齿地撕下景枫的一块肉下来了,明明促成这一切的人就是景枫,可他还好意思说出那种话来! 且玄摇了摇头,带着婴儿肥的脸上突然便露出一个诡异的笑来,“有意思,有意思!”用只能自己听得见的声音赞叹了一通,且玄拉着衣服给怀里的傀儡木偶擦了擦眼睛,“你的眼睛里,看到的是怎样的情景,可是否与我看到的一样,有意思!” “老爷,我还有事,先走了!”一直不出声的且玄看着这一家子的戏也快唱完了,这便转身,也不等司徒无敌开口,且玄便已经离开了司徒家府。 景枫的目光一直锁在且玄的背影上! 司徒青怜一楞,她太熟悉这样的眼神了…… 难道他竟只是因为且玄而来的?是吗? 一时之间,司徒青怜的心,提也不是,放也不是!(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cqs!) 第三百二十章 “我还就不信小爷我不能拿起这把破铁!”重华的金银重瞳里闪出一丝倔强光芒。 这双眼睛的色彩,总能将我的注意力勾过去,越想越想不通,一只眼睛由金色的大瞳里得着银的小瞳,另一只却由银色的大瞳重着金色的小瞳,这种重瞳,究竟是什么基因,什么碱基对表现的性状? 这双奇异地重瞳——果真美的打紧。 没等我再多看一会,重华突然垂下了头,掩住了眼中的光芒,狠狠地在手中吐了几口口水,又一将次朝着那把绽着蓝光的宝剑抓去。 重华的凤凰金衣被宝剑的暗蓝色光芒衬出一片湖蓝,就连他的重瞳,也似乎染上了夜的颜色,比之前,更加美。 “抓稳了!”我朝着重华大喊! 重华的额头上出现了细汗,正一滴滴地往下掉,“你赶紧地!小爷快抓不住了。” 回过头来白了我的一眼,重华咬着下唇,虽然是被暗蓝色的剑芒印在脸上,但是我脑海中却立刻冒出一个词——印堂发黑! 想到这,这噗哧一声就笑了起来,这重华没给我少惹过麻烦,想到这,我便将手环在胸口,笑眯眯地看着他,口中不急不慢是说着,“就来,就来!” “你……”深吸了两口气,松开了下唇,重华已经将所有的内力全都压制成了宝剑之上,此刻,看着那张号称青羽第一的容颜,重华心里一阵阵地火起! “他妈的,和老太婆一个德性,我怎么就会相信你!”重华的身子开始摇晃起来,眼看着又要摔了! 瞧着重华眸子之中折射出来的那抹愤怒,我心里又一次涌起一得报小仇的喜悦,终于快步跳去,又一次握住了剑柄! 手上用着力,重华脚上也没有闲着,朝着我的膝盖狠狠地踢了一下,“你给小爷立刻离开,小爷一人也能拔出这剑!” “我这不是来了么?”回蹬重华一脚,“你这眼睛,别这么看我行不?我害怕……也就动作慢了几分,你至于么!” 仰头笑了几声,重华突然将手从剑柄上拿了下来,立刻往后退了好几步,“至于么?你自已试试!” 只剩我一人握着剑柄,强大的反冲力立刻弹了过来,“妈的!重华,你……” 学着我的样子将手环在胸口,重华眨着他那双奇特的眼睛,声音中带了几分的幸灾乐祸,“小爷我就在这里……” 刚一松神,身子立刻就弹了起来,剑的暗芒也又一次暗了下去! 我揉着腰肝,看了一眼那一身凤凰金衣的人,终于由衷地从心里感叹到——这人啊,总是不能惹地! 重华早就做好了与离珏开战的准备,可是……他怎么也没有想到,这人竟然会首先服软! “行行行!”我抱着拳头朝着重华作了揖,“是我的错,我不该让你一个人去拔!” “切!”不屑地发出一个音符,重华将头扭到一边去,“你这就算了?” 我凝眉反问,拔高声音,“那你还想怎么着?” 怎么着,重华很认真的想了一会,可是,还真没想清楚应该怎么着! “算了,算了,小爷这叫大度,就你这还当什么皇帝,跟着爷学学气度!”眯着眼睛走到我面前,重华在我肩膀上报仇似的拍了两下,“啧啧……我还真是大度!” 我咽下口水,先几秒钟心中还真不是个滋味,直在心里将重华骂了一百遍,在后几秒吧,反倒突然想笑! 和重华见过那么多次,还从来没有哪一次能像今天这样,好好地与他说几回话,大概,这几个时辰说出的话,已经比起以前加起来的还多了! 重华看着我喘着,而自已也确实没什么力气了,只好就地坐下,“先歇一会!” 擦了擦额头上的细汗,我点了点头,“嗯!” 没歇下来不觉得怎样,可是现在…… 将手摸到身上,竟传来了丝丝地疼,抛开衣服看了看,竟然有些密密麻麻地小伤口,很浅,但是,伤口的密度大高! 我看了看外衣,好好的,也没破啊!这些伤口是怎么来的? 就算是被剑气弹开,砸到墙壁上,伤口也不应该是这种模样吧! 我与重华一排坐着,扯了扯他的凤凰金衣。[] 睁开奇异的眼睛,重华有些不耐烦,“干什么?” “你身上有没有伤口?”问着,我将自已胸前的那些小口子指给他看。 这么一说,重华还真觉得身上有些疼,也抛开衣服看了看,“还真有!” 说着,那双重瞳亮起了更加夺目的色彩,“好剑,我喜欢……老太婆说过,真正的好剑,有剑气,且,驶剑人若没有杀气,那么,剑气不伤物,只伤人!这把剑,绝对就是一个宝!” 说着,重华已经兴奋地在大腿上拍了好几下。 没理会他抽风的行办,我轻笑着将腰带解了下来,贴在脸上蹭了蹭,眼中不觉地柔和了起来! “你干嘛啊?”重华往旁边蹭了一步,离我远上几分,嘴角有几分抽搐,“你……你这模样,太……又不是思春的大姑娘,你至于么?” 没理会他,我伸手细细地抚摸着腰带上已经被磨地有些发绒的花纹,那一日,夜琴就是这般微笑着,从身后抱住我,将它腰带系在我腰上的! 时至今日,这里面的药材有多少次暖了我的心! 从腰带的小格里找出疗伤的药,看着那瓶子上面俊秀的字体,我整个人立刻被某种感觉填充的满满地,真想立刻就见到他,真想狠狠地吻他,真想抱着他,狠狠地要他! 有多久…… 我有多久没有好好地和夜琴说上一句话了?有多久没有给他做一碗莲子汤了,有多久没有督促着他喝下那池宫宸的药?有多久没有睁开眼睛就看见他批阅奏折的模样了? 如果他看到这些密密麻麻的伤,哪怕我说不疼,他也一定会心疼地紧紧抱着我! 夜琴…… 此刻,你在木宇如何?玄昭和玄霄是否为难你?还有你的父亲玄单又如何? 我的,夜琴—— 你,可在想我? “你这春思的也真够久的!”重华捂着肚子大笑起来。 撇了他一眼,我将红色的布塞子打开,莹晶的药膏立刻散发出清淡气息,正要将这药抹在身上,重华突然从我手中将瓶子抢了过去。 “还真疼的!”说完,重华手上已经抹了一大半瓶的药膏,正要往身上抹去的时候,重瞳里闪出浓烈的不信任,“不会是有毒的吧!” 我咬着牙齿,从地上站起身上,几步走去,将瓶子拽了过来,提起脚便往重华胸口上踢了一脚,我没用狠劲,而重华也没抢,“毒不死你!祝你早日流血而死!” 他脸上闪出一丝或许是内疚的红晕,“你能怪小爷么,你这人一向很阴毒!” “彼此彼此!”我回了一句,将剩下的半瓶药全都涂在了身上那些细碎的小口子上了! 重华看着满手的药膏,终于也涂在了伤口上! “啊!”一声鬼叫传了过来,“你这是什么药?凉的要人死啊?” “我让你用了么?”将空瓶子重新塞进了腰带的小格里,我抬头,“有得用就不错了!” 重华像是没听明白我在说什么一样,自顾自地说道,“得!比起老太婆的,果然差的很远!” 我微微一顿,刚才的所见的一幅幅画像在脑海里立刻回放起来,不知怎么地,鼻尖就有些发酸,我压低了声音问道,“她……她对你很好吧!” “废话!”重华往地上狠狠地锤了一下,“你眼睛又不瞎,你哪次见她时,她没好好地修理过我……全天下,最恨我的就是老太婆了!切,如果这还叫对我好!” 重华的抱怨,一声接着一声地传了过来,可是……我看的出来,在说那个人的时候,重华的眼睛里,是满满的幸福和感激! 别过眼睛,再也不想去寻思这双眼睛里面的意思,慢慢地将拳头握了起来,无奈地将唇角勾起一个弧度,明明,连离珏这个身份都是假的,而我……我有什么资格去期翼得到属于离珏的东西? 或许,九国之最的皇帝,还有不离不弃的爱人,我拥有的东西,已经足够多了,而我……又为什么要去羡慕重华与那个人的关系? 笑着笑着,连嘴角都合不下来了…… 那种莫明酸意,终于在重华的滔滔不绝中,渐渐地平息了下来,心境也变好了很多,休息了好一会,重华与我,重新来到了宝剑面前! 一直摔,一直摔,不知摔了多少次! 刚刚抹上的药,看来,都是白花功夫了…… 被那种无可镇压的剑气弹的遍体鳞伤,看着这一身黑色的玄装,鼻腔里渐渐地充斥了血猩味! 不浓,但是……却够新鲜! 重华也一样,他的那身金色的凤凰金衣有些血迹印了出来…… 重华的衣服上镶了金丝,那些血迹便溢透金丝,一小粒一小粒地,几乎细碎地看不出来!只是……当重华再一次被弹到地板上的时候,我可以看见地板上突然印去的红画! “还要不要?”重华伸手将我栏住,我的速度被重华这一下打乱了,脚下一个趔趄,跌近了重华的怀里! “你要死了!” “你思春思到我里来了?” 只一接触,还没感觉到他身上的温度,我与重华立刻朝着反方向退了一步,一同朝着对方吼也不满! 相视瞧了一眼,也不是多大个事,重华伸出大拇指,在鼻子上划了一下,“你说,这剑……还要不要?” “我说不要,你干么?” “你敢!”重华立刻伸出手来指着我,顿了顿,又突然泄气地坐在了地上,“可是,强拔跟本就不是办法,以你我之力,就是在这里耗尽了内力也不拿不下来啊!” 叹了一口气,剑是好剑,要……我也特别想要! 只是,就是拿这剑一点办法也没有! 烦燥地踢了一脚地板,又一拳头狠打在墙壁上,“那你说怎么办?” 重华扯着唇角,冷笑了一声,“真是你,这么龟……内力也就那么点,碜不碜人?”摇了摇头,重华的瞳孔里射出一种让我非常不满的眼神,“离珏,你真寒碜!” “我寒碜?”拔高了声音,我往他身边走去,在他后背上的凤凰金衣一抹,直抹出一手的血,“你要不寒碜,还流这么多血,你意思!” “哈!”重华不服,立刻站起来,与我对立,同时,又揪住了我的衣领,往我的肚子上狠搓了两把,“看看你这血,不比我那个新鲜,再怎么说也是你伤的重!” 重华那一搓,简直能把我的肚子上的皮搓下两三层下来! 看着各自手上满满的血,我与他一同放开对方,同里往后退了一步,又一次同时叹了一口气,接着,又是相互狠瞪了一眼! “再来一次!”重华的声音里有些疲惫,眼睛的锐气也被这把剑磨走了好多!“这次再不得,小爷就是再不舍得,也得舍得了,肚子饿了,不知道在这里熬了多久,可是有一天了!” “……”听重华说到这里,我也吓了一跳,烨儿还在外面等着我,要是我回不去……他定会在那里一直等下去的! “要真饿到不行!”重华望着我,眼睛里开始放光! 被他的重瞳盯的直哆嗦,我生出几分怪异,冷声着道,“你看什么看?” “不错,饿急了小爷,我活剥了你吃!”伸出舌头在唇角上舔了一舔,我突然就呆了! 脑海里立刻想起夜琴,每当他伸舌头舔唇的时候,我总是忍不住地将梏住他的后脑,将那条香艳的红舌吞进肚子里,深深地…… 被突然回忆起来的情景,弄的身下一阵不舒服,我打了个激灵,低头看去,好在……腰下有一片衣摆遮着,从外面并不能看出来,刚松了一口气,正好看见重华的口闭了起来,最后一个字,也说完了。 “你说什么?”想着夜琴,哪还有注意力去听重华的话,我只好再问了一遍。 重华用种看神经病的眼神望着我,挑了挑眉,重复到,“小爷说,你这身肉……瘦是瘦了点,但结实,小爷要是烧了吃,肯定有嚼头!” “哈。”刚才是我疯了,吃多了才会问他在说些什么。 最后一次,又一将站在那把剑面前的时候,我与重华都没辙了,什么办法都用尽了,这一会,真的有些想要放弃了。 深吸了一口气,重华道,“开始吧!” 当手握在剑柄上的时候,我和重华同时抬头望着对方的眼睛! 没有了,那种莫名的压迫感竟然消失了! 以往只要一握住剑柄,这剑便会立刻发出耀眼的暗蓝色的光芒,同时,我们施加在剑身上的东西了也会反弹过来。 然而,这一会,只有剑的蓝芒依旧。 我看见那双重瞳里迸发出一种死灰复燃的斗志,一起往外拽着这剑柄,竟……竟然挪动了。 大喜之中,重华喊了一声,“好啊!” 本以为这会可以拿出来了,可是,错了……剑拔到三分之一的时候,那种压制感又一次袭了过来。 再一次亲吻地板冰凉的体温时,我与重华都反应了过来! 一同看向自己的手掌,同时喊出一个字,“血!” 语落,重华已经先我跃到了剑台边,拿出短刀,狠狠地在手掌上划出一道血痕,将鲜血直往剑柄上滴去。 这么好的剑,哪能由着他滴血拿到? 几乎是同一时候,腰后的匕首也划开了我的手心! 紧紧地盯着这剑。 两滴血……一起落在了上面! “我的!” “小爷的!” 两人一同去抢…… 暗蓝色的光芒亮的几乎要将我的眼睛灼瞎,但是…… 我手中,拿到了! ——这剑,是我的! 好一会后,暗蓝色的光芒才熄了下去。 我带了几分挑衅的目光朝着重华看去,还没等开口,耳朵里便传出了这样一句话! “离珏,这剑,是小爷的了!” 听他的声音,不像是在开完笑啊,我一楞,眯着眼睛朝他看去! 果然,重华的手里拿着一把与我的一模一样的剑。 “你怎么也拿到了!”看清我手中的剑时,重华吃了一惊。 我与他一同去看,自已手中的是否就是真剑…… 没等将这剑验清楚,身上便传来一阵阵灼热地疼意,似是掉了入了三眛真火一样,浑身被烧的……像是死过一样! 纵然我曾经在身体里打过二十倍的敏感素,再被人用鞭子狠抽,从五岁开始,这种疼痛已经不算什么了,身体的忍耐力也超过一般人,可是此刻……那种疼,不似身体的疼,像是痛进了骨髓,疼地大神经! 就是我,也不得不在地上滚了起来,重华也一样…… 疼得我脑子里什么都不知道了,整整一个空白,耳朵之中唯一只得见的,只有一句话,“娘,我不是妖怪,求你,别烧死我,别烧死我!” 两个人直打滚,当地界不够,两人碰到一起,背贴着背…… 那种痛意,突然就在一瞬间消失了! 两把宝剑腾空而起,朝着我和重华奔来…… 丫的,这剑不会自动攻击吧! 一惊之下,我连忙避开,重华的力度,也从反相向拽去,可惜,我和他的背,像是连体婴儿一样,怎么也分不开! 抬手,两人一起将头给遮了起来,眼睛闭的,连一要眼睫毛也塞不进去! 死亡,只在那么一瞬间! 我不是没有体会,而且,还是无数次,但是,只有这一次,我怕了…… 那么短的时间,我却想到了很多,从前世,想到了今生! 从青羽七王爷想到了而今的珏帝…… 几乎每一个人都在我脑中过了一遍! 我……不想死,还有那个人,是我想要一生一世呆在一起的。 似乎等待了许久,可是……并没有想像中的疼痛! 我偷偷地睁眼往上看去,重华也用手肘顶了我一下。 高空中的两把剑,安静的旋在头顶之上…… 我和重华的手心都被割开,现在,还没有包住,血一直流…… 可是,是往上流,交叉着而流…… 手心中的血珠像被某种来自头顶的引力吸了过去,一滴,一滴地滴进了剑中! 我的头顶上的剑,吸收的是重华手里的血! 而重华头顶的剑,却吸走我手心的血! 没等血流尽而死,伤口便在剑身的那股蓝光下愈合了…… 一条痕迹也不剩! 刚一伸手,头顶上的剑便自动掉进了手里! 握着脸柄,我冲着重华笑笑,“有两把剑,我用不着杀了你,和你抢了!” “切”了一声,重华看着新得的宝剑,眼里别提有多么喜悦了,“按理说,你那剑应该是我的,他吸的是我的血来着。” 话是这么说着,可是,重华已经开始用衣袖擦着剑身了。 锋利的宝剑,银亮的玄铁! “等等!”我突然觉得有点,不一样,“重华,你有没有发现什么?” 皱着眉头看了一会,重华突然指着自己的手腕,“这东西哪来的?” 闻言,我连忙将目光投了过去! 顺便,将衣袖卷了起来,递到了重华的眼前! 手腕之上,出现了两个一模一样的图腾,只是,一个左半,一个右半! 将两个图案一凑,刚好形成一个完整的,对衬的图形……合而一起,便是相互缠绕地根支,纵横交错,依依不离…… “这,这都什么事啊!”重华狠狠地往手腕上搓了两下,可惜,那图腾,透了骨血一样,怎么也不擦不掉,“小爷真他妈的倒了血霉了!” 到这里,任谁都知道这是一对情侣剑! 重华白了我一眼,回头做了个想吐的动作,将剑一丢,“得,力算是白废了,小爷不要了!” 心里一把火起,我朝着重华吐了一口唾沫,“老子更不要!你他妈地……” 两把剑一起丢到了地上,我和重华转身就走…… 然后…… 我终于相信,这世上,真的有飞剑! 这剑还真和我们杆上了,怎么都甩不掉! “倒什么血霉啊!”重华又叹了一口气,朝着我苦笑道,“你自刎谢罪得了,显得出去丢人!” 万般无奈之下,我们终于将这剑佩到了腰间。rs 第三百二十一章 白琴裹紧身上的银袍,手中的卷轴如此之厚。 白楠将头凑了过去,“绯颜?叔叔是木落姐姐说的很危险的那人么?” 白琴没有回答,冰凉的手指缓缓地覆上了卷轴,慢慢地拉开卷页,燕回隽秀的字迹带着淡墨的香气,茫然地诉说一段久远的往事…… 咚咚咚! 一下又一下,绯颜不停地拍打着木门,他的身后是茫茫的白雪,那年的雪下得极大,在绯颜的记忆里那雪足足堆到他的膝盖……或许只是因为十岁的他还没有长高,记忆里,他在雪地里每迈一步都是那么吃力,身后的脚印不过片刻便又被风雪给淹没了。 春天里,桃花满开的时候,从家里走到这里不过一刻钟的时间而已,可是,这个雪天,他却走了一个时辰,才见到那个小小的木屋。 风雪呼啸着,使得绯颜拍门的声音很快淹没在风雪之中。 他的手脚都已经完全冻僵了,连眉毛和头发上都已经结出了碎冰。 木屋非常简露,许是因为透风,木门之后被人有厚厚地稻草堆积着。 “淳哥哥!”绯颜冲着屋子里大喊,一双手拼命地拍着木门,“开门,我是颜儿!” 木屋里隐隐传出一个女人的咳嗽声,女人说话的声音虽然虚弱,然而每一个字里却透着那么阴毒的恶意,“不准开门……我说了多少遍,不准与那个小娼、妇的儿子说话。” 绯颜的手一顿。漫天的雪都不及心口处那一抹疼意来得冰冷,五岁之前,他还不知道娼、妇是什么意思,只是每一次听见别人叫出这两个字的时候,绯颜母亲的脸上都会出现一抹错愕,宛如一株被放在冰雪中的桃花一般…… 渐渐的,绯颜长大了……也知道了那两个字代表着干什么。 似乎发现门外敲门的手顿住了,再没有一点声响,姚尹淳一皱眉头。[]带着几分抱怨地对着床上的女人说道,“娘,颜儿还只是一个孩子!” 没想到儿子会用这种口气与她说话,女人瞪大了眼睛,挣扎着从床上坐了起来,将放在床前的桌子猛地推翻。“果然是娼、妇的儿子。” 屋子里噼里啪啦的声响把绯颜吓了一跳,身子往后一缩,整个人便坐到了雪地里。 “淳哥哥!”绯颜又唤了一句,低得只有他一个人才能听得到。 “不许开门!不准把那荡、妇的儿子放进来。”女人的声音如此尖锐,风雪的呼啸声怎么都没有办法将它盖尽。 绯颜缩在雪里,将自己整团地抱住。眼泪就这么不知不觉地掉下来了,在低温下。他的眼泪,每一滴都像刀子一般,割得脸生疼。 “啊……”屋子里的女人尖叫着,连人带被从床上滚了下来,“你回来……你是不是要也像你爹一样,死在那对娼、妇母子的手上?” 十五岁的少年垂下眼睛,双拳死死地捏在一起。纵是大雪天,可是。少年身上却穿得十分单薄,大块大块的补丁异常显眼,看着容颜憔悴的母亲好一会,姚尹淳这才道,“爹的事,跟倾姨和颜儿没有关系!” 话没说完,少年脸上便被女人狠狠地打了一掌,女人原本就虚弱的身体更是因为这一掌而摇晃起来,似乎随时都会摔倒一样…… 绯颜呆呆地看着那道合起来的小木屋,苦笑着,将自己深深地埋在了白雪里! 淳哥哥也不会开门吧! 可是,为什么……他的目光里却还带着那么多的期翼?绯颜朝着木屋伸了伸手,下一刻,又咬住了下唇。 身子已经被冻得不听使唤了,绯颜认命地闭上眼睛…… 然而,屋子里又有动静了,咯吱一声,木屋后的稻草被移开,姚尹淳居然打开了门,听到声音,绯颜刚才合上的眼睛猛然睁开,那速度竟比猎豹还要迅猛有力! “颜儿!”看见蜷缩在雪地里的少年,姚尹淳快步走去,将他从雪里捞了出来。 一下子,绯颜便哭出了声来,止也止不住,像是溺水之人手中唯一的浮木一样,绯颜勾着姚尹淳的脖子,怎么也不肯放手,“淳哥哥!” 将绯颜头上身上的雪全都拍了干净,姚尹淳粗糙的手带着茧子,一下一下地替绯颜擦着眼泪,那双手搁在脸上分明有些疼,然而,不知怎么地……十岁的绯颜却是那么的依恋那手的温度。 “滚!你跟娼、妇的儿子走吧,再也别进来了!”女人又哭又骂,绯颜小心翼翼地打量着姚尹淳的神情,仿佛怕被抛弃一样,一双冻得通红的手紧紧地抓着绯颜姚尹淳的袖口,“淳哥哥!” 回望了木屋一眼,姚尹淳叹了一口气,冲着绯颜笑笑,“颜儿放心,淳哥哥会照顾你的,绝不会抛弃颜儿!” 因着这句话,绯颜脸上明媚如画,眼中的担忧蓦然尽散。 “走,颜儿冷吗,淳哥哥知道有一个山洞很暖和的!” 合上了木门,姚尹淳对着屋子说道,“娘……等将颜儿送给倾姨后我再回来,你记得喝药!” 十五岁的大男孩和十岁的小子手牵手地走在雪地里…… 绯颜突然觉得无比满足,“淳哥哥,颜儿长大了就嫁给你好不好!” 噗哧笑了一声,姚尹淳在他鼻子上刮了一下,“颜儿又不是女孩子!” 别了别嘴,绯颜不以为意,凤眸之中带着依恋,“我才不管!” 姚尹淳带着绯颜到了一个避风的山洞,又拾了柴火燃起了火焰,“颜儿,还冷吗?” 绯颜摇头,狭长的凤眸与她母亲一样,好看极了。 绯颜紧贴着姚尹淳,死死地抱着少年的手臂,一步也不肯放开,两人便坐在了火堆旁,暖黄色的火光拍打在脸上,忽明忽暗,绯颜的心便这么静了下来。 “淳哥哥,那你冷吗?”绯颜贴心地握住少年的手。 “不冷!” 绯颜一听,不由地蹙起了眉毛,“乱说,怎么不冷?”指着姚尹淳被柴火划开的薄衣,那里面分明已经被冻得发紫了,“淳哥哥,你拍着!” 说置,绯颜便解下了自己那件火红色的火狐披风,笨手笨脚地披到了姚尹淳的身上。 在他们这个贫穷的小山村里,别说火狐披风了,便是连红得这般正的布料也见不了多少,每一个人的衣服,不管什么颜色,总是灰蒙蒙的,青得不如草,蓝得不似湖,连黑色也不及木炭…… 然而…… 整个村子里,唯有那么两个人是特别的,他们身上有衣服,总是那么明艳,红得如时赤水红莲。 绯倾歌是十年前来到他们村的,听说,那个女人是出现在山崖之下的,被去山下拾柴的程九见到时,绯倾歌全身都是血,头上缀着几株乡下人从来没有见过的明珠簪子,如同她的名字一样,绯倾歌的美,绝不是他们想像得到的。 不同于他们乡中女人干瘪的皮肤,绯倾歌的脸嫩得像是泡在水里一样,一掐便能出水似的。 程九从没有见过那样美的女子,极尽了家当才把绯倾歌从鬼门关里救了回来,绯倾歌却并不欢喜,又几将三番寻死…… 那样美好的人,她与这个山村是两个世界的人,怎会甘心委身于程九那个庄稼汉,然而…… 程九最初的耐心渐渐在绯倾歌一次次寻死之后磨平了,他强要了绯倾歌……后来才有了绯颜,最初,绯倾歌试过要打掉孩子,可是,倒底狠不下心来,或者每一个母亲对自己的骨血都是疼到心坎中的,有了绯颜之后,绯倾歌不再寻死,竟真的嫁于程九。 绯倾歌把自己的簪子拿给了程九,让他去城里当掉…… 没有人想得到,那居然当了一万两银子,这笔算目,对于他们那个小村子里的人来说,便是几辈子都用不完的,程九用这笔钱盖了新房,又多买了几块田,还剩下好多……一夕间,成了这村子里最有钱的人家。 每一个人都说程九命好,不仅拾了天仙老婆,还抱回了财神,每次听人这么说时,程九便呵呵的笑笑,一个劲的点头。 绯倾歌无疑是村子里的一个异类,不但长的漂亮,还知书达理,能歌善舞。 她开始教村子里的孩子们识字,用那一万两银子资助他们,想让村里出几个人去科考…… 五年前,他们这村里还真的有一个考中了探花。 绯倾歌对绯颜更是用心,教他所有她知道的。 无论在哪里,过于美艳却总是祸不是福! 村子里的男人们,一个个地将目光投到了绯倾歌身上,连梦里面都唤着她的名字…… 姚尹淳的父亲姚葛便是其中一个,对于他母亲,姚尹淳从没见过他眼里出现过那样渴望的眼神…… 那天,姚葛试图在程九离开后,对那个女人下手,可是,他小看了绯倾歌,他跟本没得逞,反倒被返家的程九发现了,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乡亲居然打起了架,程九红着眼将姚葛带去了城里的衙门,又因着手头上剩下来的银子,程九买通了知府,居然判了姚葛死刑! 姚尹淳的母亲便因此恨上了绯颜和绯倾歌!(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cqs!) 第三百二十二章 啪―― 白安手中的杯子,猛地掉到了地上,一双桃花眼紧紧地眯了起来,眼睛里充满了不少的血丝,“你……说什么?” 白安提着前来传话侍卫齐方的领子,直将齐方的脚都提离了地面,“少主说了,四十天之内,请安爷将白篱杀了,否则……您就再也见不到白楠了,少主要我问你,是不是忍心让桑鬼与女儿就此阴阳永隔!” 白安双手也不自觉地颤抖了起来,一身的白衣印着他惨白的脸…… 齐方看着白安此刻的表情,不由地打了个激灵,在他的印象里,王爷白安,从来都是一脸地风情,身边从来都跟着无数的俊男美女,与谁说话都带着些调戏的腔调,何曾如这般过啊…… 领子被勒的太紧,齐方不舒服的动了动脖子,“安爷!” 这两个字,齐方吐的艰难,被那么轻轻松松地提着,可是,他却连一口气也喘不过来了。 慢慢地松开了手,将齐方放了开来,白琴捏紧了拳头,不自主地往木制的桌子上狠狠地一敲,霎时间,屋子里扬起一片碎木屑,白安尚不自知…… 齐方此刻走也不是,留也不是,睁大了眼睛静看着白安,不时地摸了摸自己的脖子。 “白、琴!”白安深吸了一口气,拂了一拂雪白衣摆上飘落的木屑,扯唇轻笑,刚才的震怒瞬间不见,一双桃花眼风情万种。害的齐方都不敢多看! 问初在白安身边,也吓了一跳,好在,现在,白府之内,只剩下她和白安,问初是白安身边最沉得住气的一位,这会,虽然对白琴颇有微词。但还不至于失态,要是别人的在的话,要么,是吓得去杀白篱,要么,就是要去和白琴拼命。 问初看了一眼白安。见他露出了少有的惊怒,心里微微一疼,走到白安身边,轻轻地拍了拍白安的背,温柔娴和地低语道,“安……没事的。” 回头握住妻子的手。白安在问初手背上拍了一拍,再没说什么话。 咽了咽口水。齐方想说些什么,可话到嘴边,触及白安的眼睛,却又偏偏不敢再说下去,只得抱了抱拳,说一声,“告辞!” 齐方转身。刚要离开房间,突然之间。脚下一疼,整个人生生摔到了地上―― 倒吸了一口凉气,齐方捂着自己大腿之上被碎木穿透的地方,没一会,整只手上便是一片地鲜红,“安爷……你这是什么意思?” 白安轻点脚尖,几步来到齐方的面方,两个指头挑起齐方的下巴,桃花眼里笑的快要流蜜,“没什么意思……只是,突然发现……你长的,也还马马乎乎,虽不及青羽第一美人,但也还是凑和!” 齐方脸色一黑,差点就吐出一口老血,他是有妻有儿的人,又像来看不得权贵之上男宠的龌龊行为,白安这话,让他觉得无比地无地自容,“安爷……” 齐方知道问初是白安的人,此刻,白安在她的面前就对自己如此,想来,问初是极生气的,想到这里,齐方救求似的看像问初,谁料,问初只是耸了耸肩膀,笑眯眯地说道,“安,你看上他了?要不……我去准备成亲用的花纸衣服去。” 齐方血气上涌,只觉得自己是快要昏死过去了,见无人可求,齐方一咬牙,已经伸出了手,形成了爪状,想也没想,便想将一张脸给抓毁! 别看白安的桃花里里似眯非眯,其实,他什么都知道,一早就抓住齐方的手,没让他得逞,“行了,行了!”白安摆了摆手,“说你长的还可以,那是抬举你,你还真当真了?就你这样,安着实没有兴趣……只是,这话,对安说了也就罢了,你这么急着出去是为了什么?告诉你……桑儿不在天翌。” 听了白安这话,齐方这才松了一口气,白安,实在太小看他们少主了…… 早在一天前,少主便已经知道桑鬼离开天翌了,所以,这才让他出现…… 其实,在白安之前,桑鬼早就已经知道白琴想要对他的女儿动手了,齐方的目的,无非是脱住白安,好让桑鬼能及时向白篱下手而已。 长长地舒了一口气,齐方不再挣扎,闭起了眼睛,再不理会周围的事情。 白安见了齐方的样子,只在心里叹了一声,糟了,桑儿竟然已经知道了! 他这弟弟啊,已经越来越像个皇帝了…… 可惜,白篱再错,怎么也是自己的父亲,说什么,白安也不能任由着白琴胡来。 齐方还在纳闷,白安早已经朝着皇宫内院跑去了。 看着白安离开的背影,齐方略略思索了一会,也大概知道,自己这样,是向白安泄露了桑鬼知情的信息,狠狠拍了拍脑袋,齐方怕自己误事,只想着立刻去寻燕回,问问可还有回旋的余地,也在白安之后,跟了出去。 可惜问初不会武功,跟本就是追不上齐方,否则,说什么也得将那个燕回捉出来狠狠地踢上几脚泄气…… 问初记好了齐方离开的方向,便不再他想,看着这白府,问初摇了摇头…… 他们八人,早说了要隐退山林,可惜,三年又三年,总不是个头…… 白安他……太过多情,所以,便没有足够地洒脱,这不放心,那不放心,如今……竟被白琴逼到这个地步,问初想起过往,白安从来没有亏欠这弟弟一丝半毫,可是,为何那白琴却…… 长叹一口气,问初只是希望,这一会,是真的可以隐退了! 没等白安进到皇宫里,早已经听到了御书房里传来的丝竹管弦之音,糜糜不知今昔何昔…… 白安的脚。不自主地停了下来,他赶的太急,一双净白的鞋子,鞋尖之上已经沾了一层淡红色的泥灰。 侧耳倾听,那音乐是及极欢愉的,不时地还有几个女子银铃一般的笑声…… 白安从来就喜欢这样的生活,然而此刻…… 他的心境却是无比悲凉的! 那是御书房啊,是用来批阅奏折,处理国事的地方…… 白安苦笑了一声。慢慢朝着乐音最浓的地方走去,没等进去,一排的侍卫便将白安拦在了门外,“王爷请回,陛下现在无空,若有国事。还请明日上朝时再奏!” 侍卫说的实在太溜了,看样子,曾经不止说过一遍。 白安按住太阳穴,桃花眼难得的没有乱飞…… “你告诉他,他儿子白安来了……如果不见安,他就活不成了!”白安几乎是赌气地喊了出来。 看了看日头。白安知道,若是再不快点。桑鬼的人必定很快就到,最多一个时辰,如果齐方再慢一个时辰来通报的话……白安不敢再想下去! 白琴本意是要齐方来脱住他,可是,好在,他身边的人,不如白琴。他们不知道他的所有的信息来源全都来自桑流澈…… 通传了侍卫进去了,音乐停顿了一个瞬间…… 复。又重新响起! “王爷……陛下说了,请你立刻回去,否则……他治你大不敬之罪。” 白安冷笑三声,赤手空拳硬闯了起来! 齐方找到燕回的时候,燕回正站在墙边,静看着九国大陆的版图,翼儿和翼远两兄弟一左一右地站在燕回身边,见到齐方急急忙忙地冲了进来,竟然谁也没当回来,连头都没有回一下。[] 齐方喘着粗气,“燕先生……” 燕回穿着一身灰衣,背对着齐方,听见齐方的声音,抬起手来打断了齐方的话,“好了……我都知道了,你可以回去复命了。” …… 齐方一直没动,他都还什么都没说呢。 燕回看了翼儿一眼,又指着九国版图之上,落泽与梦华接攘的地方,声音平静地说道,“翼儿,去给齐侍卫的腿上药止血。” “我才不要!”翼儿喊了一声,又用手肘推了推翼远,“哥,你去好了!” 翼远的眼睛一直随着燕回的手在版图上看来看去,这会儿,终于非常不舍地移开了眼睛。 一边替齐方上药,翼远一边解释道,“放心好了,先生自有安排,齐侍卫可以回去复命了,少主自会知晓!” 淡淡地几句话间,齐方看着那一袭灰衣的人,心中起了无限的激情,是啊……那是燕先生,只凭燕回两字,少主的大业,必然可成…… “出去!”白安的一双桃花眼,天生让在带着好感,更何况白安自己又是一个与人自来熟的主,此刻他轻描淡写的两个字,完全没有给一屋子的女人一丝半毫的紧势。 “皇上……这就是安王爷么?”女人捂唇,笑的风情,“果然是陛下的孩子,竟与陛下一个模子……好生俊俏。” “苏姐姐说的不对……”另一女的打断,笑道,“安王爷是俊,可是,哪比得了咱们皇上啊……说起来,你我二人都可以算是王爷的庶母。” …… 白篱左拥右抱,看见白安后,脸上的神情微微一变,语气有些不耐,“皇儿若有事,明日早朝再奏,朕乏了……” …… 见白安不走,也不说话,白篱也不作勉强,呵斥一边的宫廷乐师,道,“干什么都停下来了?朕说了你们可以停么?该怎么敲怎么敲!” 白安扬头,突然间开始觉得……天翌成为九国之中是最弱小的一个国家,那是必然的,活该年年月月岁岁与别国进贡…… 若是这样都能强国,那还真没天理了! “陛下,别停嘛,看臣妾跳的好不好看……” “出去!”白安的声音很快被丝竹乐音给掩盖了过去。 歌舞丝绸,轻笑追逐,他在与不在,都是一个样子…… 白安摇了摇头,下一刻。白安已经几步走去,扫开白篱身边的一群女子,单手便将白篱给扛上了肩头,吓的一众女子几声尖叫,连连后退,一时之间竟然乱了! 天翌虽小,但白篱始终是一国皇帝,被自己儿子用这样的方式给扛在肩上,说什么。他心里也不会快活,“逆子,朕……” 白安冷笑一声,实在不想听白篱再说话,往后一敲,直接拍上白篱的头。楞是将白篱给敲晕了…… 白安离开的时候,顺便将所有的乐器给通通毁了,又让几个宫廷乐师全都滚回乡下种地去了。 “你大逆不道!你这样对陛下……你……陛下,陛下,你说句话啊……” “什么……王爷将陛下打晕了……” 才刚一跨出御书房,立刻有好几个朝中重臣凭空冒出来的一样。个个指控他对皇上不敬…… 白安这才知道……白琴竟还存了这样一个目的! 白篱醒过来的时候,人已经在冷宫之中了…… 安访丝一个人。脸色恬静,无悲亦无喜,此刻听到身边的动静,这才放下手中针线,摸索着往前走去。 白篱睁开眼睛,看到昔日宠妃,心中不知是个什么滋味。又抬头打量起安访丝如今住的地方,微微皱了皱眉头。张了张口,白篱一时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要不是白安,恐怕……他都快要忘记这个世界上还存在这样一个人了。 “皇上,你醒了!”安访丝的声音里没有一丝泪痕,纵然曾经对这人还有所期待,可是,一年又一年,冷宫之中,什么都得靠自己,如今……她的心已死! “母妃!”白安看了安访丝一眼,心里淡淡地涌起一丝敬意…… “安儿!”安访丝笑了笑,将手中新缝的几件大衣拿到白安手里,“你若是见到琴儿,替我交给他吧……他怕冷。” 手中的几件衣服重的堪比千金,安访丝身在冷宫之中,什么都得自足,可是……竟还能用那样的眼睛给儿子缝上几件衣服,这其中,有多难,白安完全可以想像得到。 白安轻叹了一口气,突然朝着安访丝跪了下去,安访丝的眼睛不好,可是……也还能隐隐绰绰地看到个影子…… “安儿,你这是干什么?”安访丝连连去扶白安。 “母妃,安虽非你亲生,但是……安自问这些年也真心待您,安今日求您一事,请您务必答应……” 安访丝连连同意,直拽白安,“起来说,我答应你,我答应你!” “母妃,这世上,如今还能让皇弟心存一丝人情的,大概……只有您了……”白安的语气里,不复往日的嬉皮,于是,这种不与白安相符的气质,不由自主地让感觉到了沉重。 将白楠的事全都说了出来…… 又将白琴要他杀白篱的事,也一一吐出…… 语罢,白篱腾了站了起来,指着安访丝的头骂道,“看你教出来的好儿子!” …… 安访丝闻言,冷笑了一声,一巴掌拍到了白篱的脸上,之后,力尽一般,慢慢跌坐在地上,木偶一般,毫无焦距的看着远方。 从来没有人这样打过白篱,安访丝这一掌打去,竟叫白篱脸色发白,好一会都没有再说出一句话。 “白篱,如果不是你把琴儿送去别国,让他当了这几年的质子……我儿子,岂会如此?”安访丝思及记忆里的儿子,怎么也想不到,这几年,他竟会做出那么些事…… 可是……母子连心,她却又偏偏知道,白安说的一切全都是真的。 “母妃,只有你能劝得了皇弟,母妃,请你……同安去一回落泽!” …… “好,安儿,我去,你放心,琴儿不会伤害你的孩子的!” 白篱一直在等侍卫来寻自己,可是,真这么久了,却一点动静也没有,他颇有些急了…… 从来,他的父皇没给过他一丝父爱,所以……对于自己的儿子,白篱也实在没有多少感情……那个被自己送给落泽当质子的儿子,的确很可能用他交换…… 趁着安访丝和白安谈的正好,白篱便想偷偷离开…… 还没等他走出三步远。白安又一次将自家老爹给拽了回来,“父皇,也请你跟着一去好了……希望安那皇弟消了气,你也能顺顺利利地传位于太子,安安稳稳地做个太上皇罢!” “混帐!你放开朕!” “桑儿,你出来吧!” 白安话才落,桑鬼从窗户没了进来,一鞭子抽了过来……疼的白篱吡牙! 一颗药塞进白篱的嘴里,白篱立刻安静了起来…… 白安本指望安访丝能将白琴本性中的纯善给重新引出来。可是谁知…… 世事难料,万物变幻,安访丝的死亡,让白琴本能开启的心门,从此,关的更加严合了! “够了!”夜琴一身紫金色的蟒纹龙袍。狠狠地一甩衣袖,语气里虽没有过多的不满,甚至连表情都是无比柔和的,但是,却也足够让跪在地下的人吓了一跳,“池将军。朕意已绝,此事……不可再异!” “可是……”池槐青一身银色铠甲。听了夜琴的说,还欲再说些什么,因为过于激动,竟想站起身来分辨,膝盖才离开地板,池槐青抬头,恰好看见那人坐在金色的龙椅之上。一身紫衣上明晃晃镶嵌的九爪金龙,以及眉眼之间的雍容之色。那膝盖……终究又再一次地跪了下去,“太子殿下……如果此刻不行事,那么,老臣和众多家将这些日子的部署不就白费了么?更何况……若是错失了此次良机,再想将玄昭拉下皇位已不是那么简单的事!请太子三思!” “……”淡淡地一声叹息轻轻地响了起来,夜琴揉了揉太阳穴,“朕已经将父皇接了过回来,父皇如今这个样子,你叫朕如何忍心骨肉相残?皇兄这般行事,你当父皇全然不知?说到底,不过是父皇的纵容而已……” 朝阳殿中,此刻,竟只有三人…… 听着这二人的对话,朝子然一双狐狸眼眯了又眯,心中竟是如同波涛狂涌一般,那人……竟是木宇太子,当年在大火中丧生的木宇太子! “太子殿下……”池槐青心有不甘,他池家生生世世便都是帝姬皇后的家臣,生生世世,也都只有一个目标――辅佐金龙踏莲的皇子荣登帝位,多少年了,金龙踏莲图几欲消失,若非到了玄夜这一代,恐怕,他们池家也可以灭了,如今,大好的机会就在眼前,木宇境内,前太子玄昭弑父夺位,自立为王,又烂用手中的兵权,逼迫好几代忠臣,解甲归田,弄的满朝文武怨声载道,甚至逼的一位七七荀老臣,撞死在金殿之上…… 哪怕这样,但是,池槐青也知道,虽说如此,但是……玄昭终究不是无能之辈,只要给他足够的时间,玄昭必得真正地掌握住木宇的权位,而现在,朝中依然很乱,梦华,天翌,落泽,三国又在南朝城中斗的你死我亡,其它几国,同样在备战之中,初乱之时,谁也不会将目光放到木宇的…… 池家军在传言玄夜死后之时,虽隐退茶与阁七年,但是,日日勤于练兵,从不曾有一日的差败,如今太子寻回,金龙踏莲之图重现人世,可谓士气高涨,个个都想重回沙场,而朝中多年也有内应,只要玄夜一呼,必将百应,到时候……群起而攻,就算玄昭手中仍有不少兵马,但是,池槐青自信,有他带兵,绝对万无一失…… 如此之时,必是重夺皇位的最好时机…… 过了此时,等南朝城中的战乱结束,各国也都列兵以待,若是还想夺位,必要担心别国趁此打劫! “陛下!”朝子然笑眯眯地走到龙椅之上,“微臣也觉得……池将军所言甚是,若是陛下能成为木宇帝,到时,青羽木宇连为一体,永世为好,也不失为一桩美谈。” 朝臣立于龙位之上,本是大不敬之事,但是,朝子然朝丞相地位非凡,就算有人觉得不妥,也必无人敢言,更何况,现在……朝阳殿中,只有三人而已。 夜琴看了一眼朝子然,只见那盲了一眼的狐狸眼里,似笑非笑,不知打了个什么主意…… 夜琴心里一跳,脑海中闪过些什么,却终于没能牢牢的抓住,只好就此做罢。 种种,种种,夜琴不是不知道,只是……(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cqs!) 第百二十三章 目送着且玄离开,景枫把玩着湖蓝色的衣袖,好一会后才用力一拽,直把司徒青怜从地板上拉了起来。 因为跪了太长的时间,司徒青怜起身的时候,脚已经麻木了,刚被拽起来便是一个趔趄,险些摔倒,退好了好几步之后,她这才渐渐地站稳了,随着她这一动一退地,司徒无敌差一点便也跟着倒吸起凉气来了! 她已经跪了那么长时间,又被他那把剑鞘狠狠打了一下,可不是该疼死么? 衣袖下的手渐渐地捏得发青,司徒无敌不知道自己现在是怎样的眼神,只是……那种强烈的情感已经没有办法控制了,他已经活到这个年纪了,生命之中已经很少有什么东西可以真正触碰到他的灵魂,一直在做的不得不做的事,不过是家族的使命与责任而已,可是……还有她啊,还有她的女儿!他为她骄傲,却无法为她做一个好父亲。 司徒无敌突然觉得,当初如果是景阑继承王位的话,恐怕便不会有这样的局面!他恨……恨这个太过精明的帝王,恨他这么年轻,却这么老辣,恨他把他压得死死的,连当一个权臣都得小心翼翼,如果不是他一直有些心机,那么,他手上的兵权也不会还剩下这么多。 司徒青怜站在景枫身边,也被吓了一跳,父亲那样的眼神…… 她的心一点点地沉了下去……白费了啊,这么些年来的一切全都白费了!看着景枫,看着她身边的这个男人,司徒青怜的心却是很平静的,只是觉得有些……遗憾。 “司徒大人怎么这么看着朕?”景枫似笑非笑地打趣道,“朕不过把青怜抚起来,司徒大人你至于这么想要吃了朕吗?” 长吸一口气,司徒无敌垂下了头,他知道自己不应该有那样的眼神。可是没办法,他现在已经控制不了了,所以,他只好垂头盯着地面。“陛下,臣不敢!” “不敢?”景枫挑眉反问,语气不见生硬,却叫司徒青怜的心像打鼓一样跳个不停。 司徒无敌也没有接话,一时间气氛诡异地叫人连呼吸都没有办法顺利进行,连司徒府的几只狗也开始狂叫起来。 好一会后,司徒无敌终于开口问话了,“不知陛下前来何事!” “也没什么!”景枫语气友好,态度平和,说出来的话却叫司徒青怜一下子僵住了身姿。只听景枫慢悠悠地问道,“朕不过听说司徒大人最近与伊葛走得很近,随便来看看而已!” 司徒青怜脑子里嗡地响了一声,突然一下子跪了下去,“父亲不可能做这种事。陛下!” 司徒青怜说的那么激动,以致于她一向软软糯糯地声音都有些破音,“陛下!” …… 景枫眨了眨眼睛,一脸地茫然,“怎……怎么了?为什么不可能,司徒大人与伊葛本来就是同朝为官,他们两若关系好些也是正常的。你怎么这么大反应?” 三言两语,端着一付糊涂样,可就连司徒无敌身后也起了一身的汗。 他与伊葛的确有见着面,可是,两人见面都很隐蔽,甚至都敢在华褚皇城内交谈。见一次面都能跑到效外去,各自也就只带着三几个亲信而已,可是……景枫居然知道? 难道那几个人里面有内奸?不,这想法一起便被司徒无敌彻底地推翻了,他们活了这大半辈子。挑出来的亲信自然不会出卖他们。景枫说出这种话来,要么是试探,要么是他的势力范围太大了,要么……是他准备与四大家族鱼死网破! “司徒大人,你看你,怎么出汗了呢?”景枫亲和的立在司徒无敌身边,“本来嘛,你们两个也是从景渊起便同朝为官了,朕早就希望你们关系好些,别老是弄的这么僵硬。(.好看的小说)朝堂朝下总是见面就吵,这对朝廷可是不好……四国内哪个皇帝不希望他的臣子可以连在一起,一心为国呢!” 景枫越是这么说话,司徒青怜和司徒无敌的脸色便越是发青。 “是吧,青怜!”说完,景枫回头问了司徒青怜一下,没等司徒青怜回话,景枫便摇着头去抚她,“你今儿可是把你一年的礼全都给跪了,伊葛与司徒大人连成一心了,这是好事啊,你跪什么,快起来!” 吞了吞口水,司徒青怜想说话,可是却连半个字都讲不出来…… “陛下……”不到万不得以的时候,没人想与景枫唱反调,司徒无敌紧捏着腰间的大刀,“臣……” “好了,好了!”摆了摆手,景枫一下子打断了司徒无敌,“朕本来想带着青怜来与你嗑嗑家长里短的,可是你看看你,把青怜打成这样,估计现在都还没好呢,朕也得带着她回去好好看看太医,省得青怜被你这当爹的给吓坏。” 说完,景枫率先转过了头,司徒青怜没有立即跟上去,背对着景枫,司徒青怜和司徒无敌的目光才敢正大光明地碰在一起,依然是摇头,她知道……父亲懂她,懂她所有的意思! 司徒无敌与女儿凝眸一瞬间,突然苍老了几岁,眼中心口皆是一酸,这才缓而沉重地朝着女儿点了点头。 她扬唇轻笑,给了父亲最欢快的样子,这才连连追上景枫。 “疼吗?”景枫瞅着司徒青怜,“朕看司徒大人的那一下打的挺狠的。” “……”她不与景枫说话,垂头安静像个娃娃,与往常的司徒青怜没有一点共通处。 “你在生朕的气?”景枫眯眼叹息,“青怜,朕也很难!” 司徒青怜突然冷笑起来,笑完了,她一张脸就得那么冷,冷得甚过当初的归海溪黎,“陛下,臣妾告退。” 没等景枫点头,司徒青怜一转身背对着景枫离开。 景枫没有追上去,司徒青怜走了两步便停了下去,知道景枫在瞧她,她却没有回头,“陛下,臣妾现在要回皇宫,陛下如果不相信臣妾,尽管叫人跟着。” 她这话算是非常不客气了。 景枫没有生气,目送着司徒青怜离开,他的目光里却是一种……悲哀! 其实……她也是一样的,只不过…… “没想到你居然也有这样的眼神!”景枫的耳边的突然响起一个声音,使得他心尖微微一跳。 “夏樱!”景枫轻唤,“果然是你在跟着我。” 夏樱扯唇一笑,缓缓从墙暗处走了出来…… 她抱着龙渊宝剑,一身玄黑色的锦衣,“的确是我。” “……” “刚才你看司徒青怜的眼神叫我觉得你还是个凡人。”夏樱如是说来。 景枫回头,一把叩住夏樱的肩膀,盯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的说道,“你错了,我不是!” 夏樱瞧着那双深如大海的眼睛,不自觉地叹了一口气,她不知道,不做一个凡人有什么不好。 “百里凤烨把欧阳逸仙的画送到你那里,你有没有查出些什么?”夏樱打开景枫搭在自己肩膀上的手,“如果再没有一点进展,我不知道我留在华褚还有任何一点意义!” 景枫突然拨高了声音,“你是我皇后!” 吼出这句话时候,他连眼睛都是发红的……总是无法忍受也无法想像,她离开华褚后的一切。 夏樱眯着眼睛打量着景枫。 景枫也缓缓平静了下来,“离开了华褚你更加什么都查不到。”做了个深呼吸,他道,“且玄往哪个方向走的?” 用下巴点了点左方,夏樱旋身跳上了房头,景枫也紧跟其后…… 与夏樱呆在一起的沉默是景枫更加难以容忍的,他试图拉近他和夏樱之间的距离,开口问道,“他去哪?” 景枫跟在夏樱身后,跟着她跑…… 从她后面,他可以看见她闪亮的目光比星星还亮,却比刀子还锐,带着血,夹着针,那么危险,那么凌厉;她那一身玄黑色的衣服明明很柔软,可是穿在她身上,好像连衣服也变得尖利起来,棱是棱角是角,哪里还像一块布呢? “且玄这个人……”夏樱开口,眉头一紧,这是她在思考的样子,景枫一眼便能认出这个表情,“他跟在司徒无敌身边,可是,我怀疑他与媚杀阁有关。” “……”景枫听着她说话,他听的认真,却又似乎一个字都没有听进去。 “他们的人抓了梅答应。” “噢!”景枫轻答了一声表示知道。 他的语气太过淡没,以致于夏樱以为,“你一直知道?”顿了顿,夏樱皱眉,突然回过头去问,“让梅答应出宫也是你的意思,你一早就把梅易之设计昆华宫的消息放到了江湖上?” 嗤笑一声,景枫没有肯定也没有反对。 夏樱和景枫很快便来到了那个胡同,他们趴在屋顶上,小心的把屋上的瓦片挪开…… 景枫凑头过去看空白的地方,夏樱也凑头过去看,两人的头,碰到了一起! 景枫心跳露了一拍,鼻尖处是夏樱的味道…… 不同与司徒青怜的茶香,也不同于伊尚果的盛世蓝樱花香,夏樱身上的味道很淡,完完全全属于她自己,那是一股世间独一无二的香,景枫不觉地多嗅了两口…… 第三百二十四章 侍女端着我那件玄金黑色的龙袍,战战兢兢地垂着缩在一边,“陛下!” 她唤了一声,迈着脚步,小心地走到我面前,“婢子帮您换衣!”说话间,她的手已经覆上了我的肩头,恐惧的脸上略带了几分期翼,她将最美的侧脸展现在我的眼前。神情举止将也似有似无的多了些妩媚。 侍女展开龙袍,纤长细白的手指自我的锁骨往下去滑去,似乎想要将我的里衣解开,没由来的,我心里顿生一股厌恶,不由间便冷哼了一声,侍女吓得连忙跪下。 “行了,行了!”我皱着眉摇了摇头,“你下去吧……” 没等侍女走出开,我又叫住了她,“以后,这些都不需要你们做,告诉其他人,没有吩咐,谁也不准踏进这里一步!” “是!”侍女低眉顺目,弯着腰飞快地退了出去,仿佛怕我会突然改变主意一样。 我捏着龙袍,苦笑了一声,以前这些事都是夜琴帮我做的。 “哥!”烨儿匆匆推开了屋子,“那侍女惹你生气了?” “没事!”我收紧指骨,将那龙袍上玄金色的九爪金龙紧紧是捏在手里,“曦儿呢?” “不知道跑去和跟个宫女太监一起玩笑,一大早便不见人影了!”烨儿想着小家伙,笑道,“从小曦儿呆在我身边的时间便不多,还好有绯颜,不过……”烨儿有些吃味地酸了一把,“绯颜也太粘曦儿了,今天早上便让人给曦儿送了一套红妆,她开心的不得了。” 我扑哧笑了一声,“你不也一样粘她,当心宠坏了她。” 烨儿从后背揽住我,用力地在我脖颈处吸了一口气,他的唇有一下没一下地轻点着我的耳垂,“怎么办。我还是觉得自己是在做梦啊!哥……” 我转身回抱住烨儿,“别说傻话了,你不是催我去上朝么?”在烨儿额上点了一下,我重复了一遍。(.)“放心,不是梦。”说着,我将手点到了烨儿的肚子上,轻笑道,“说不定,曦儿还能再多个弟弟。” 烨儿半张着口,从腰将抽出一支笛子,用力地在我头上敲了一下,“外婆说,曦儿出生后。我的体质和以前一样了,哪里还能再……” 烨儿从我手里接过龙袍,“哥,我帮你!” 想起夜琴紫衫淡笑的模样,我心下一痛。不着痕迹地将烨儿的手档了开来,“不,不用了。” 烨儿似乎知道我在想什么,也不坚持,默默地退了出去。 “什……什么!”木落手里的剑掉在地上,叮叮响了两声。 “姑娘!”护卫将眼睛移开,不敢去触及木落的眼睛。这些年来,木落一直跟在白琴身边,她已经错过了一个女子最好的时光,明眼人都知道她对白琴是怎样的感情,可是,无论木落做了什么。白琴都没有任何反应,也从来没有在人前承认过木落的身份。 木落的身份一直处于一种尴尬的位置,她无怨无悔地跟在白琴身边,可是,却又不能被称为王妃。更不能叫她一声‘公主’,落泽早已灭亡四年有余,这‘公主’二字一被叫出,连判谋反都算不得冤枉。 木落虽是一个女子,可是,四年下来,她早已在军中有了一定的威信,然而,军中将、帅之职具由天翌将士担任,他们虽听从木落的指挥,但是,帅印、虎符却是木落的禁区,她跟本碰不得,军中的将士也不得叫他一声木帅。 有时候,连护卫也觉得白琴做的太过了,这样一个女子,白琴怎么忍心至今还防着她? 兜兜转转,她所换得的,不过是一句“姑娘”而已。 浪费了这么多青春,值么?就连护卫也不由的为木落心酸叹息了一声。 “他真的这么说了!”木落大骇,眉峰蹙起,“他不知道这里有多关键吗?肖沧澜绝非泛泛之辈,现在叫我把大军调走,他是想白白放下这大好河山么?” 木落无声地斥责着,眸光渐渐变得哀伤起来…… 她很快从刚才的愤怒中平静了下来……这一刻,护卫瞧着她,竟生出了一种哀莫大于心死的无奈,“姑娘。” “罢罢罢!”木落无力地退坐到蒙尘的地板上。 她仰着望着烈日下的天空,刺目的日光将她的的眼睑烧出一些水痕。 “姑娘!”陆帅咬了咬牙,将虎符奉到了木落的面前,“少主从来没有做过种事,他一直那么明智,这一次怎么会做出这种荒唐的举动?” 木落所有的神情都已经归为宁和,她微微摇了摇头,将那虎符退了回过,“陆大哥,你的好意木落心领了。”顿了顿,木落继续说道,“是啊,他从前从来不会做这样的决定,可是……若是这一生小琴从来不会任性,那么,他便不像是人了……由他吧!” 木落看了一眼手腕上的银色凤镯,那是在她四年的前的那场婚礼上,安访丝送她的礼物,如今银镯的色泽早已黯淡,她留着也只是一个念想而已。 “整军撤退!”木落咐吩了下去,“所有的将士全都移到卞兴关,准备攻打青羽。” “……” “另外,卫棋,快马加鞭,立刻回天翌!”木落解下了腰间的玉佩塞到卫棋手上,“告诉白安陛下,将守城的士兵再抽出二十万来……立刻往卞兴关移去,二十日之后与大军汇合。” “是!”卫棋接过玉佩,眼看着昭泽城便要攻下了,是出了什么事,非要现在离开?卫棋虽心存疑惑,但是终究没有问出来,跳上马背快马加鞭地赶了回去。 晨曦,日光刚刚浮起,穿上久违的龙袍,我此刻的心境已经与当初不一样了。 “夜帝!”身后传来一女子的声音,那女子的声音非常欢快,她浅笑着在我的后背上拍了一下,“夜帝!” 我浑身一僵,缓缓回过头去…… 女子看见我的模样后,眼中闪过一丝失落,她很快变了个样子,没有之前叫着‘夜帝’时那么轻松的神态,恭敬地俯下朝着我俯下身子…… 没等她的腰鞠躬到头,我便伸手档住了,“没在朝堂之上,用不着行此大礼。” 嫦姑淡笑着点了点头,倒也不再拘谨,“是的,陛下!” 我与她并道而走,沉默了好一会,嫦姑突然问道,“陛下,为什么你会……” 我低头看着自己这一身紫色龙袍,僵角不自然地僵住了。 嫦姑见我这样子,眼眶里颇有些红润起来,“看样子,夜帝真的……” 当初夜琴带起面具,本意是想躲避玄昭的追察,然而,到现在这一身紫衣和白冰面具几乎已经成了他的标志,若无这两样东西,烨儿又哪能假装夜琴这么久。 三年前夜琴被劫杀,青羽朝堂上还是有不少人知道的,嫦姑便是其中的一个,可是……谁都一样,总存了夜琴可能没死的心理,一年又一年,便只当他是失踪了而已,如今,嫦姑见我换上夜琴的紫色龙袍便知道……夜琴死亡的事实,谁都不该再逃避下去了。 “把你的眼泪擦掉!”嫦姑是夜琴发现的,也是夜琴将她安置到朝廷的,当年的嫦姑不过是一个青楼的歌妓,如今她早已在青羽取得了女相的位置,这些年也确实做过一些事情,我之前只见过她两次,对嫦姑的印像也不深,不过,今日再见,连我也不得不叹一声夜琴识人之准。 “他没走……这些年,夜琴早已是我的骨血,只要我还活着,他必然也在。”若是当年的凌影,听到这种话,她定会打心底里的鄙视,可是,一命两世,我怎么也想不到,这种话竟然会出自我的口中。 将那紫色龙袍轻轻地蹭到我的脸边,我仿佛又一次闻见了夜琴身上那淡淡的莲香,从前……他怎样待我,如今,我便会怎么待我自己,以后,我会比任何人都珍惜自己!再也不会做出用自己和所有人的命的去赌一个人心这种蠢事了。 嫦姑半张了张口,欲言又止,我也没有催促她,好一会后,她终是将心底里话说了出来,“陛下,您要将夜帝的死讯公告出来么?” 我顿住脚步,艰难地点了点头,“是的!” “陛下……”嫦姑看着我身上的紫衣,犹豫了一下,“您与……摄政王是――” “没错!”没等她问完,我便抢先一步答了出来,“我跟烨儿就是你想的那种关系。”没有理会嫦姑此刻的心境,我坦荡的回答道,“我爱他,我爱烨儿,我们之间绝不是兄弟之情。” 出乎我意料,嫦姑接受的很快,至甚完全没有一丝对这种大逆不道之事的反感,反而露出了个意料之中的淡笑。“陛下,嫦姑知道了,不过……这件事,陛下还是暂且别让其他人知道为好。” “嗯!”我想了想,不得不妥协,“只是委屈了烨儿。” 踏上我一个人的龙椅,竟颇觉得孤独…… 俯瞰着大殿上那跪了一地,神情激动的大臣,我肃然起表情,缓缓抬起了手,压住声线,沉声说道,“众卿平身。” 第三百二十五章 小皇帝的手紧紧地扒住莫辰逸的腰,牙齿死死地咬着莫辰逸参绿色的锦衣,一双哀怨的眼睛泪汪汪地瞧着林太后。(.无弹窗广告) “风儿!”难得莫辰逸会用这种口气跟小皇帝说话! 也不知道哪跟筋抽了,我只觉得很开心,比当上皇帝还要开心。 正想大笑几声的时候,后背一凉,笑容生生地僵在了脸上,我幽幽地回头看了一眼,只见明烟正狠狠地瞪着我。 呃…… 看不出他与小皇帝的关系还挺好的,平日里他也没少欺负小皇帝。 小皇帝吸了吸鼻子,在莫辰逸胸口蹭了蹭,讨喜似地勾住莫辰逸的脖子,将脸从胸口移到莫辰逸脸上,“莫叔叔……” 莫辰逸态度明显松软了下来,有些心疼地扶了扶小皇帝的头发,“风儿,乖,我很快回来。” 林太后明显已经不耐烦了,正红色的牡丹华服在空中划出一道艳丽的红色,下一刻,林太后人已经背对着小皇帝往回走了。 “落风,哀家再说一遍……”顿了顿脚步,林太后的声音很轻,可是,给人的感觉却很认真,“你是哀家的儿子,梦华唯一的皇帝,你不是一个孩子,依赖心给哀家适可而止!你这样……会害的哀家亲手将辰逸杀了!” 我心里一寒,对这个女人的印象一下子低到了尘埃!很久没有杀人的冲动了,可那一刻,那种想要砍人的感觉却是如此强烈…… 莫辰逸那样的人。为何要生在梦华?我连忙去看莫辰逸,只见他表情很淡漠,无悲亦不喜!仿佛林太后扬言要杀的那人并不是他! 果然,小皇帝一听,眼眶里的泪都吓的自动流回了体内,小小的身子似乎在一瞬间被冰给冻住了,“母后!”大喊了一声,似是在抗议,又似在请求。 小皇帝连连追了过去。小小的身子才及林太后的腰……小小的手,似乎抓不住那件正红色的华服。 小皇帝回头看了一眼莫辰逸,那是一种什么样的眼神啊!不知不觉地,那种眼神便被我深深地刻在在了心里! 后来,我才知道,这种眼神绝对是我的恶梦。很多年后,他更是我不安的来源!害的我为了躲这个小我许多岁的孩子,带着一家老小搬了无数次家,最后……终于引起了公愤! 明烟长长地松了一口气,“那真是一个令人讨厌的主!” 莫辰逸沉默不语! 直到石屋里再没有林太后的影子,杀意才慢慢地退了下去…… 在这石屋里已经呆了很多天了。我实在不想说,我差点忘了外面的生活。在这里过的异常的……平和安心,除了常常想起夜琴,和……烨儿外。 如今,林太后将兵符交给了莫辰逸,小皇帝又被接了出去,也到了离开的时候吧。 我不舍地看了一眼这并不华丽的石屋,不小心触及明烟的眼睛。只见他目光里的留恋比起我,有过之而无不及! 心里一阵酸涩。他……若渴望这种生活,完全可以随时离开。 “什么时候离开!”明烟垂着头,往石床上一座,莫辰逸撑起身子缩了缩,给明烟空出了更大的位置。 “……”沉默了一会,莫辰逸才道,“再过三日吧!” “真的!” “真的!” 我与明烟竟是一同惊喜地看向床上的那抹参绿! 三天的时间并不多,但于我而言,在这里生活的那种……所有人都是亲人的感觉却是异常的珍贵,哪怕多一秒也好! 脑海中突然闪过的念头…… 惊的我一身冷汗! 看了看四周,夜琴、烨儿还有月不在! 莫辰逸重重地点了点头,带了一点执念,对着我与明烟轻轻一笑,“嗯,三天!” 对于阵法,我完全不懂,林太后走后,莫辰逸要我去搬了几块石头,据说这样子做了,入阵的步伐将与最初相反,若按开始时走动,那么,前面三分之一的路会很顺利,到了中间时,非得被困死不可! 莫辰逸一个人下棋,自娱自乐,明烟不知从哪弄了些蜘蛛爬的满石屋都是,没了小皇帝可以吵闹,我一个人,什么也不做,就那么看着这两人也觉得异常满足。[] 这期间,我教会了明烟与莫辰逸下五子棋,又削了五十四块木版,三个人,斗地主当然是最佳选择,不过,别的也教了…… 我一不小心说了句,‘再多个人就可以打麻将了!’ 之后,明烟缠我,叫我把麻将的原理认真地说一遍,每个细节,明烟都听的很仔细,甚至用笔给记了下来,名字就叫做《麻将玩法》。 结果……才出去,并个月不到,我听说…… 青羽国都新开了个赌馆,生意相当红火,与此同时,梦华全国赌馆也进行了改造,再过半个月,我又听说,《麻将玩法》这本书已经流传九国各地,基本上人手一本。 同年,木头砍伐量与布料生产增加了不少,五十四木牌成了居家必备娱乐。 总之,短短时间内,明烟让我的国库翻了一倍不止! “主子。”明烟与莫辰逸玩着小猫钓鱼,眼皮都没抬一下,“茶没了!水也凉了!” “莫某知道,林子外三里处有种红果……”在明烟气的半死的眼神里,莫辰逸毫不犹豫地将吃掉的牌收回自已手里,“莫某想……或许公主会喜欢那种果子泡出的水。” “嗯!”点了点头,“尝尝新口味也不错,就那果子了。” 明烟看了看自已薄的要命的牌,又瞧着莫辰逸手中那厚厚的一沓,哀怨地叹了一口气,“你一定出老千。” “嗯……”好歹看我一眼啊,都把我一人晾三小时了,“我……” “对了!”明烟打断我,“连着吃了好几天,今晚不吃兔子了,打几只山鸡,毛色不好的不要,还有,也不要烤的!对了……”明烟拍了拍莫辰逸的肩膀,“明天打只野猪吃吧,这应该不错!” “可以!”莫辰逸抬起杯子,刚放到嘴边,才意识到已经没了水。 在他还没将目光放到我身上的时候,我赶紧垂下了头…… 好半天我才纳闷了,我也没水喝了,他没水喝,我内疚个啥?我又不是专门负责给他两倒水的。 “今晚的鸡,煮一只,另一只就上次那个什么……” 明烟很纠结,很久没想出来。 莫辰逸记忆好,脱口道,“叫花鸡!” 明烟恍然大悟! “莫某认为,有点野菜也不错!” 明烟同意地点了点头,“最好多洗几遍,把苦味给去了,加些枸杞,味道会好一点。” “今晚这些菜就够了!”莫辰逸很诚恳地点了点头,意思是说,真的,这些菜,真的够了,真的,不用,再多了。 “我……”可以说我想吐血么? “莫某还认为,叫花鸡的土用七里的外的红粘土会更好一些,野鸡的话,超过一岁的,肉不嫩的,最好也不要。” “一岁?”明烟叹了一口气,看着莫辰逸寻问道,“是不是有些老了?” “那就半岁吧!”莫辰逸附和! 我尽力让脸上的笑看起来真诚一点,“刚出生的最嫩!” “不要!” “不行!” 老天啊,毛色不好的不要,老的不要,小的也不要?我……去哪里找这种山鸡? “我……” “主子啊,快去,我很饿!” “珏帝还有事吗?”莫辰逸捏牌的姿势很好看,“对了,你想烧水的话,这里有火折子。” 烧完了水,给两祖宗吹凉了送去。 “主子,你好慢!” “莫某认为,天色不早了……” 明烟接道,“开饭的时间快到了。” “我……”好像是青羽第一美人,难道,还没有牌好看吗?说话不看人,是很不好的行为。 “言外之意是……你可以去抓山鸡了!”打牌打的很累的样子,明烟站起来,伸了个懒腰,“主子,你站的位置,挡着我的手了!” 北面三里外的红果,南面七里处的红粘土,山鸡好抓,半个小时就抓了二十只,结果……只有一只符合条件。 我上山下山地抓着鸡,脑子里却想着,明天晚上的野猪要去哪里打?半夜出来设个陷阱吧,不知道野猪吃不吃山鸡! 好不容易所有的材料都弄好了,结果才发现,野菜没挖! 一边拔着鸡毛,我一边在想,我有必要做这些吗?好歹也是九国中最大那国的皇帝啊,怎么弄的跟保姆一样。 “主子……”明烟的嗓子穿透石墙! 我是主子,这些事,不应该由我来做吧! 可是…… “快好了!再等等……” 某人不由自主地加快手中的动作,这当保姆也当的很开心的样子。 吃饭时。 左边有人夹了一著菜,“主子,你多吃点。” 右边有人撕了只鸡腿,“珏帝,辛苦了。” 某人幸福的冒泡,暗暗决定,今晚上一定要把野猪给抓了!“我……” “公子啊,吃好了没……那好,继续打牌。” “主子啊,把菜给收了吧,公子腿不好,不方便移动。”指了指对面的小黑屋,“你搬去那里吃吧!桌子上的油擦干净。”(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cqs!) 第三百二十六章 墨宥阁里住着的,全都是他国的的使臣,可惜,我并不认识几个,来的时候,不止有夜琴星儿,还有水净,庞亦和明烟,一路上有说有笑,有吵有闹,如今到这了,却只剩下我孤零零的一个,多少还是觉着有些苍凉…… 莫辰逸走后,天色也渐渐暗了下来,月色很好,墨宥阁中的院落,设计的非常雅观典致! 梦华的气候温暖,不同于四季分明的青羽,这里几乎好几年也不会下一次大雪,每到夜晚便会有无数萤火虫在飞舞,对于看惯了这种昆虫的梦华国人倒不觉得什么,可对于其余八国,这种满天莹绿的光景多少也算是一种新鲜…… 梦华太后懂得节俭,用萤火虫解少了很多烛火的费用,每一屋的房梁上都挂了用萤火虫点亮的灯笼,天亮了便放走,傍晚便会有一支专门的侍卫又将灯笼点亮,如此循环反复…… 一路上都是那种特殊灯笼照亮的绿景,也别有一翻滋味,更难得的是九个国家的重要人物竟然一同聚在一起,所以,此刻外面可算是热闹非凡了,各国虽不和,但表面上却依然是一派安宁…… 不管是皇子也好,大臣也罢,都似乎暂时将身分忘记了,好像大家都是平等的,个个地一脸笑意地交谈着…… 可惜,这种伪装起来的的宁静,任何人都知道,并不会持续太久的…… 将窗子关了起来,我一点也不想听见那一堆人的笑声飘进我耳朵里。(.无弹窗广告) 不想踏出去房间一步。就算侍女们请了再多次,也全被我回绝了,如今,青羽的实力允许我这么做,所以,我也没必要顾忌外面几国的皇子大臣如何去想…… 盯着屋子里的一直亮着的烛火,我突然间觉得异常陌生,是啊…… 在青羽的宫殿里,几乎从不点烛的。夜琴喜欢害怕黑暗,所以,无何何时,宫殿里总会亮着夜明珠,哪像这烛火的光芒会随着风忽明忽暗…… “珏帝陛下!”侍女小心翼翼地敲了敲门,声间里带着几分颤音。“您……您,八国的使者都等着您呢!” “朕不去!”顿了顿,我又道,“告诉他们,朕头疾犯了。” 也不知是谁想出来的主意,在小皇帝生辰之前。每晚都在墨宸阁里办个小的宴国,方便各国之间的交流。八国所使臣来了一大半,便是还有几个领头的没到,也早有别的小官来报道了,可偏偏就是青羽,除了我,谁也没有,连个亲卫也没到…… 若不是梦华皇宫里。恐怕早就被暗杀了十次不止了! “头疾犯了吗?”侍女正犹豫着要不要去请太医,我房间里的门便已经被推了开来。那人一脸虚假的笑意,眸子里看不出深浅,对我微微抱了抱拳,“小王见去珏帝,正好小王身边随时跟着太医,若是珏帝不介意,不如便让小王的太医看看……” 这人正是玄昭,想起他对夜琴的敌意,我慢慢悠悠地端起桌上的茶壶,不急不缓地倒着茶水,一句话也懒得跟他说,一直让他保持着行礼的姿势,也没让起来。 玄昭也颇有几分沉得住气,脸上的笑硬是挂着,倒是玄霄看不过去了,一把将玄昭扯直了站着,“皇兄,我们走,没必要,就是他不到,宴会照样举行,前几日都是这样,总不能因为他的到来就破例让等吧!他青羽强又怎样,总不会与八国为敌,我们走……” 怪不得侍女一连请了好几次,原来是这家人以为我仗着国力强盛故意不去的! 这回儿怕是谁也没敢动筷,正担心着我找人在后面看着的,也难怪,虽然我真的只有一个人,但正常的帝王也不会这么就出国吧,这些长年都在算计着的人,自然会多个心眼…… “玄霄!”玄昭假意吼了玄霄一句,毕恭毕敬地道,“舍妹无礼,还请多多见谅!” 我冷笑了一声,浅抿了一口茶水,满脸讽刺地说道,“玄昭你多想了,朕可不会和玄霄这样的人计较!” 玄霄脸上一白,想要回嘴,却被玄昭一把拉住,这才悻悻地闭了口! 想来,无论是玄昭还是玄霄都是第一次遇见这种事吧,别说我只是和他们同龄,便是他几朝元老,怕也不会直呼其名吧! “玄昭,既然你请也请也,朕,多少也会给你个面子!”我挑唇一笑,“头疾的话也不劳操心了,以免扰了各位的雅兴。” 玄昭笑意温和,朝我点了点头,做了个请的手势…… 果然,三十几个人都在等着我,就连我的坐位的也是被安排在主坐之上,之后便是由国力来的决定,由强到弱,越来越远离主坐! 我认识的人不多,按理说,青羽之后便是落泽,可惜在主坐之后的人并不是落泽长公主木落,而是一个满脸胡子,视线都看不清的老头子,至于最弱小的天翌,来的是的确是白安,可惜,他并没有出席,离主坐最远的天翌位置,我看见一个橙衣女子,竟然是以一个世子之妃的身份来参加这种聚会的,那女的看起来十分弱小,可一身气质的确压得住这种场面,并没有因为别的人眼神而显的有半分不自在…… 除了落泽和天翌,别国的国力强胜我并没有再意过,因为也判断不出哪里坐着的是哪儿的人。 我刚一到,所有人便都站了起来,等我坐下之后,这才慢慢跟着坐下…… 老实说,这种感觉―― 很好! 没有人质疑我为何会晚来那么几个小时,也没有人表现出一丝的不满,只是坐在我旁边那个落泽的老头子,自始至终都在发抖,我只看了他一眼,他就只差从椅子上摔下去了,木落打的是什么主意,竟然会让这么个人来参加这种宴会! 桌子前安静的没有一丝声音,我来了之后,气氛便突然沉了下去,一点也不似我在房间里时的那种活跃…… 似乎所有人都在等我说话,或者等我对迟来的事做出一丝半分的解释,我也懒得顾忌他们的心情,同样沉着脸,什么也不说。 有人坐不位了,不安地四处转了转眼珠,这种人一看便知道只是一个打酱油的! 终于抬头抬了起来,原来……一直盯着我看的那道视线正是――肖沧阑! 诸葛久微就做在他的身边,一直没有有抬过一次头! 肖沧阑见我看了过来,似笑非笑地点了点头,隔空端了端酒杯,做了个碰杯的姿势,盯着我将酒全喝完了! 他的举动虽没有半分不敬,然而,那强大陌明的敌意却是隔着很远的距离我也能感觉得到! “久微!”这个肖沧阑竟然不顾任何人的目光,关切地给诸葛久微夹了一只鸡腿,久久地沉默中,哪怕只是一个并不太高的嗓音也能清晰地传入所有人的耳朵里,“我记得你只吃鸡腿……” “肖王子!”诸葛久微蓦然抬头,筷子迅速地一拦,让那鸡腿停在了碗口,在八国上位眼里完全不给肖沧阑一点面子,“奴才不敢,奴才自已!” 肖沧阑的筷子也非快,说什么也要将鸡腿放到诸葛久微碗里! 一个奴才,一个王子,这样的情景也算不得什么,这些人也都司空见惯了而已,并没有太过将此当成一回事! 筷子终于动了起来,不时地也响起一声低低地声音…… “终于可以吃了!”中间位置有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一脸天真地看着身边的人,长长地松了一口气,并不知道自已的声音究竟有多突兀,“皇兄,约莫好饿啊,葬沙也肯定饿死了,莫辰逸哥哥呢……约莫好想吃紫依姐姐弄的菜啊!” 被少年唤作兄长的人有些尴尬地对着周围笑了笑,恨不能找个洞钻下去。 少年一个人的声音几乎将所有的动静都盖了,只见他两眼放光地看着一桌子的菜,已经是夜晚了……即使在灯光下,也不能很清楚地看清菜色,少年干脆闭了上眼睛,鼻子一嗅一嗅地,寻找着,“打到了……雪鸭流景苏!” 少年干脆站了起来,闭着眼睛,嗅着气味,一步一步地从桌尾走去…… 我也拿起筷子,有些兴趣地打量着这个少年,筷子也顺势就近一夹! 少看错愕地睁开眼睛,我也微微一楞,两双筷竟然一同放在了一盘离我最近的菜上…… 我刚要缩回筷子,少年便看着我抢先道,“这是我的先闻到的,是约莫的葬沙的!你别和抢,大家都看着呢!你们说是不是我先说我要吃的!”少年对着身后的三十几人问道,然而,却没有一个人开口,少年自顾自地又道,“你看吧,果然是我先要的!”顿了顿,少看又道,“你长的这么好看,紫依姐姐一定会做给你吃的,你去找紫依姐姐去,我去过好几次,不好意思了……” 说着,口水就要流出来的样子,竟然连着盘子一起端了起来,下手就抓! “很好吃!”少年笑咪咪地连连点头。(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cqs!) 第三百二十七章 所有人都惊呆了几秒,十四声丧钟明明白白的响过,如今的青羽,普通百姓与下及官员除了青白蓝三色,无人敢穿一点明艳之色的衣服,这一切都是因为皇帝,然而……此时站在他的们面前的,的的确确是青羽帝王――离仁! 白安微微一楞,看着安公公片刻,复又看向离仁,转而对身后地桑鬼说了句什么,桑鬼皱了皱眉头,在寂静的几乎无一丝声响的空间大声喊了起来,“我不去,人家的家事,关你何事?莫不是你也看上了那青羽第一的容颜!本尊主可不想再受一次罪。” 桑鬼的嗓门很大,周围十几米的士兵都听的清楚,慢慢地转眸朝我这边看来…… 我只闭着眼睛,仿佛什么都不知道一般,倒是庞亦有些不平,狠狠地踩了我的鞋面一下,“离珏,我说你作戏能不能别作的那么逼真?”接着又小声的嘀咕了一句,“害的我那个心疼啊。” 面对着众人打量的目光,白安镇定自若,毫无一丝尴尬,只望着桑鬼轻道一句,“有你们八人,安已足够!不去便不去吧,你知道安从不勉强你。” 桑鬼脸上微微泛红,轻捶了白安一下。 白安止住桑鬼的动作,下马对着离珏恭敬地行了个大礼,“安见过吾皇,吾皇万岁。” 白安此言一出,刚才还寂静地望着离仁的所有士兵全都一个激灵。完全反应过来一般,都伏身下跪,响彻云天地“万岁”声响成了一片。 唯有我、离昊与云子傲直直地站着。离仁反若不见,即不理采,也不生气。 离仁的声音虽小,但威严依然却不减半分,面对百万士兵,依然浑身都泛着天家的威严,龙袍那么轻轻一扬。只觉得那分量都快压的人喘不过气了,远远不是离昊可以比的。“众卿平身。” 相同的龙袍,离仁穿着显尽威严,而离昊穿着,却让人觉得那龙袍似乎是用金子做的。太过沉重,那分量远不是他扛得起的。 白安起身之后,对着我的方向微微点头示意,“安就此告辞,亦替流澈谢过王爷。” 同样轻轻颔首,回以他的点头示理。 “安就此别过。” 待白安的白马在皇宫中消失时,我听着他的马蹄,对身边的庞亦与明烟说道,“跟着他。好好看着。” 明烟皱眉,“怎么,你怀疑他?” 我轻叹一口气。“二百万士兵啊!青羽倾一国之力也不过七八百万兵力……可以随时移动的兵力,如今也全在这里的,算起来不过百万有余,而小小一个天翌,除去驻守边疆的士兵,他竟可以轻易拿出二百万士兵助我!更何况……天翌离我青羽足有二万多公里。他二百万士兵如何在短短半月内抵达青羽而不被知晓,粮草呢。马蹄声呢?这一路怎可一点痕迹不留?”顿了顿,我方倒吸了一口凉气,道,“如此众人,跟本不可能从天翌而来。” 庞亦凝神问我,“你怀疑……” “没错。”我点头,“怕只怕他白安早就在青羽内部养了一支精锐士兵,以做日后突击青羽而用!” 我什么都没再说了,意识到问题严重性的庞亦与明烟一同策马追去。 离仁步伐虚弱,每走一步都极其吃力,若不是安公公扶着,恐怕短短十几米的距离也不是他可以走得到的。 离仁立于离昊面前,什么话也没说,只是用有些凹陷下去的眼睛死死地看着离昊,片刻后,似是承受不了如此凌历的目光,离昊穿着金色的龙袍慢慢地伏身跪了下去,“父皇,儿臣知错。” “哼。”离仁冷笑了一声,“还知道叫父皇啊?” “……” 安公公一边给离仁拍背顺气,一边安慰道,“陛下,身子要紧……” 离昊跪着,头一直低垂着…… 而景易似乎已经等不及了,离仁的样子一看便知命不长久,烨儿此时还没有清醒,做为爷爷的景易自然心痛。[.超多好看小说] 如今……景易是铁了心肠要置离昊于死地,离仁虽对自已所有的子女不上心,但……自他病重以后对离昊似乎特别关心,景易害怕离仁一时心软,又一次放了离昊,只想着先下手为强,以离昊逼宫的名义先了结了离昊再请罪不迟,大不了,也无非一死,经历过如此变顾的景易此时已是什么都不怕了! 第二支弓箭朝着离昊射去,箭去、弦断! 可想而知……那该有多大的力道! 然而,谁也没有想到,一直以来毫不起眼,每日只知端茶送水的安公公竟是一高手,只手一握,便已紧紧攒住了离弦之箭,整个动作行云流水,毫不含糊…… 离仁眼睛一眯,“景易,朕说过……逆子要死,也是朕杀。别说朕还活着,便是朕死了,朕的家事,也还论不到你来管!” …… “父皇说的是。”我负手踏步而去,“景将军管不得的家事,儿子可管得了?” 离仁被我气的连退了好几步,安公公将手中的箭丢掉,缓缓走至离仁身边,望着我问道,“离王此话怎说?” “怎说?”我挑了挑眉角,“这话,安公公得去问皇上,问问如今龙袍加身的天佑帝。” 我的话说的刻薄,在场的,无一不脸色巨变。 “王爷,即知主子贵为天子,又为何敢如此行事?”云子傲整个人将离昊挡了起来,“若真要论起,王爷这般可是死罪!” 我并不理会云子傲,只看向离仁,“父皇,当初自儿臣府中搜出莫需有的龙袍。儿臣这离王便被压入天牢,如今……皇兄龙袍加身,儿臣不知这般该当何罪!众所周知。皇兄的皇位可是逼宫来的,儿臣不知,这般又是该当何罪!” 景易在远处喊了一声,“按律迟凌,皇亲国戚该当刺死!” “果真死罪。”离仁亦点了点头,眼神在一瞬间变的阴霾,一步一步逼近离昊。“逆子,若朕不是喝了假死药。偷得半月时光,你是不是打算亲手将朕杀死?” “……”离昊无言而对! 安公公拦住云子傲,将他从离昊身边推了过去。 离仁一脚踢到离昊脸上,“不过几月光景。你竟等不得,只凭民间遥言,便想起事逼宫,如此急性,青羽在你手上又怎可雄霸九国?杜然、辕天,本是你手中大将,区区数言,再多一小小宫女,你竟果真疑贤。不识人善用,总有坐吃山空的一天,青羽大国也终将被你败光!” 离仁本就体虚。这一大串话下来竟忍着没咳一声,音调也一声高过一声,只有脸上的病态地潮红显示着这帝王的愤怒与无力。 离昊猛地将目光转到地上! 云子傲眼里亦闪过一丝了然的沉痛。 只可惜……那地上,杜然、辕天的尸体早已被众多堆积起来的士兵的死尸掩盖得连衣角也不剩,便是还能看见,被马蹄如此践踏。恐怕……即使见着了也未必认得出来! 转眸看向我,见我似笑非笑的表情。离昊一楞,紧咬牙关。 “父皇即早已知道,为何此时方才现身?为何一早不告诉儿臣!”离昊的语气里竟有丝丝怨恨,“是我害死了杜然、辕天!” 离仁失望的叹了一口气,抬头看天,自言自语,“乱世之主?哪里有半分样子?这……是不是你给我开的玩笑?要我亲手将国毁了?” 离仁眼中闪过一丝杀意! 见此,我将从待卫手中夺来的长剑递给离仁,“即是死罪,即是父皇要杀……那便杀吧。”顿了顿,我又接着道,“父皇当初夺位,杀先帝,弑弟兄,如今为守皇位亦无妨再杀个儿子。” 离仁看着我,眼中闪过一丝极冷的锐芒! 僵持了几秒后,离仁竟接过了我手中的剑,指着离昊对安公公说道,“抓住逆子!” 云子傲闻言,身子猛的一抖! 才脱离开安公公便想朝离昊身上趴去,替他挡掉一切,而我……又怎可让他轻易如意! 当即与云子傲纠缠在了一起,平日里,云子傲与我对招,必定在百余招之后才会见败,然而此时,他一心要到离昊身边,防守攻击都露出太多破绽,我轻易便已经擒住了他! 离仁的剑一点一点抬起,剑身上不知多少人混合起来的血,一滴一滴落在了本就涂了一层血水的地上…… 时间在这一刻定格! 离仁的剑猛的下落! 云子傲使出了全身的力气挣扎,整个灵魂都随着那骤然降落的剑身起落,凄厉的一声“主子!”不知惊了多少人的心! …… …… 我猛然睁大了眼睛! 若非被老头子训练了十几年,身体的反应已经比意识还要快了,否则,离仁那一剑便不会只伤了胸口,该是一剑刺穿心脏! 我捂着胸口,那血顺着指缝一滴一滴地落在了鞋面上! “父皇,千军万马无法伤我一丝,鹤族万人,亦败于我之下,想不到……伤我最重的,竟是你一个将死的人!” 边说着,我边抽出腰间的匕首,一步一句,缓缓道,“自十二岁起,便无人能伤我至此,这般流血的滋味,儿臣可是很多年没尝过了,离仁……难怪你能成为九国第一的帝王,是我小看你了!” “朕亦是小看了你。”离仁将那把刺穿我胸口的剑随意丢在了地上,“若不是那预言,朕,必将青羽给你!可惜了,赌不起,不敢赌,朕亦没命去见识未来……” 同一时刻,景易见此,一咬牙齿,一不做,二不休,对着身后的众将吼道,“杀离昊,不行者,老夫亦不怪,今日老夫不是你们的将军,只是十年与尔同甘苦的战友。杀与不杀,自凭君意!” 离仁出现,又此般护着离昊。以后的变数谁又能说得个清?比如今日之战,离王从一人至拥有三百万大军,再到离昊由八十万大军退到五十万,后见败之时又凭空多出二十万援军,到最后又仅剩他与云子傲两人孤军奋战,接着,皇帝又出现。杀离昊的剑竟刺入了离王胸口…… 场面又一次乱了起来!不过,动手的毕竟是少数与景易关系特好的侍卫…… 跟了景易数十年。士兵们不会不知,景易敢反离昊,却不一定能杀离仁,若离仁再次登位。这次变故,说不定又要个抄家什么的,所以……思及此,多数士兵都冷眼看着,谁也不帮! 离仁站着不避不闪,待我的匕首擦近他的睫毛时,安公公已从身将离仁推开,喜笑颜开地看着我,“离王还是莫再挣扎了。如此,只会让你伤的更重!” “……”我依旧紧紧握着匕首,一刀一刀。招招致命,绝无与安公公长谈的打算,伤成这般又如何,训练时,便是身上有再多的痛意,连抬手都嫌吃力。最后……我亦杀了一头熊!保全了性命。 “离王不知吧,当年。四十岁的武林盟主是死在了十二岁的陛下手上,不是盟主轻敌,而是……陛下总是会在不经意间下了杀机!” 话音未落,我已觉察到后背有风突起…… 连忙回身躲开,却在松了一口气之时骤然发现……杀机是在身侧,险险避开,却也连退了几步。我不由的怀疑……究竟是不是太久没有经过严厉训练,身手下滑了,否则……数十人一起尚无法胜我,区区一个安公公与病危着的离仁何能逼我如此? 是我太弱了,还是身无一丝内力,病在朝夕的离仁太强了? 将随咳嗽吐出来的血迹擦干,离仁喘息着,道,“哪怕他们的武功胜朕百倍……而你、是第一个朕动了杀机之后还活着的人,连朕都不得不叹!” 本以为胜券在握,却不料……杀不成离仁,亡不得离昊! 离仁将一块血玉递给离昊,“记住,朕今日教你的课,帝王者,攻心驭人,心存谋略,等得时机,忍得杀机!” 离昊与云子傲骑于马上,不解地看着离仁,最终淡淡点头,抹了一把眼泪,“谢父皇,儿臣懂得!” 这一日,濮微又一次见到了与年轻时无异的离仁,仿佛这世间最夺目的一道光芒,尽夺了哥哥的眼球,仿佛他所做之事,便是老天也会助他完成,哪怕那个人,说上三句话也能咳出血来。 哥哥爱着的,便是如今日一般的离仁吧! 离仁又怎会一人独来? 若他活着,那么,他手中的势力怎么可能全被离昊得到? 那凭空而来的一骑铁骑,真真正正的展现了大国风范,所过之处……无一活口,人数不到十万,竟真的在我与景易――两个想杀离昊而后快的人面前,将离昊安然无恙地带了出去。 面对那般铁骑,便是我没受伤……亦只可自保,断无法擒住离昊! 我算是真正的明白了为何青羽会在离仁手中从第三小国,一跃成为如今地第一强国! 看着宫墙,我只在想…… 白安离去,并未将那一百万士兵也一同带走,那么,若那一百万士兵依然包围着皇宫,那么……离仁的铁骑是如何进来的? 若是真放了铁骑进入,那么……此时又能否以一百万兵力擒住出逃的离昊? 离仁站在我面前,冷冷看着我,道,“朕在这里,你是不是也想逼宫?” “……”我咬着牙齿并不回话,只侧耳听着那铁骑的声音。 无论如何我都得将离昊找出来! 然而,料想中的打斗似乎并没有发生,白安的那两百万人马如同雕像一般,任其行走,并无阻拦。 那一队铁骑快速奔驰的声音越来越小…… 终是听不到了。 听了好一会,安公公嘴角含笑,这才给我递过一瓶药,“王爷,止血。” 看了一眼药瓶,接过之后我没用,只往身袖里丢去,面看着离仁,也不叫父皇。即无恭敬也无仇恨,平淡地问道,“你给离昊的血玉是什么?兵符?” 离仁打量了我好一会。点了点头,冷然答道,“没错。” 我再不说话,径自带离开。 “站住,朕有话跟你说。” 我背对着离仁,边脚步也没停过一下,“除非你还有能力将我关进天牢。让我不得不听你唠叨,否则……你就省省吧。” …… 阿九和小八来到我面前。一左一右地跟在我身边,“要不要动手?离仁可以杀掉。” 我微微摇了摇头,眼中闪过一丝锐芒,“他已经活不了多久了。即然敢如此出现,那么他定是已经做好了死亡的准备,必安排了后招,若他真死了,定会有不必要的麻烦,由他的吧!” 阿九点了点头,给我递了一颗药丸,我微微有些惊讶,那竟然是红罗! 脑海中浮现那青衣血纱的女子模样。将药丸吞下后,我皱眉问道,“这药是从哪里来的。” “是梁……”阿九的话只说了一半。小八一个眼神投去,阿九这才将自已的嘴巴紧紧地捂住,朝着我眨了眨眼睛。 见她这般,我便知道那个女人定与梁沫有关。 “四十万大军如今还剩下多少?”胸口处的伤口还在流血,不知道是不是药物的原因,已经感觉不到的疼了。 小八凝目想了想。“大概十几万吧,需要准确的数值吗?” 我摇了摇头。顿了顿才自语道,“加上景易的四十万的大军,我不信五十万人还找不到一个离昊!”紧了紧拳头,我半眯着眼睛,“便是掘地三尺也不能让离昊就这么跑了。” “没错。”阿九点了点头,“绝不让能他出了青羽,否则,要想再抓到……便是好几年以后的事了。” 小八笑了笑,“放心,离仁出现之时我早已让人封死了进出青羽的城门……十五天内,没有人可以离开的。” 我这才微微松了一口气。 不过两天的时间,宫墙依旧如故,青砖红瓦…… 肃穆中带着几分贵气,哪里还能看出几日前的惨烈与厮杀? 便是那如水一般汪起的血泊,也不过是几盆清水便已经冲的毫无痕迹…… 离仁不上朝,离昊也走了,整个青羽的政事是完全瘫痪的,然而,即使如此,越过那道宫墙,百姓依旧为柴米油盐而苦恼着,嘈杂的街上依旧摆了充满了小贩的叫卖声…… 就连被大火烧的干干净净的离王府也开始有工匠重修了。 我静静的看着烨儿,紧紧握着他的双手,现在想起来还有丝丝后怕,好在……他终是平安的。 我如今是住在朝子然府里的,这期间那青衫血纱女子曾来看过我一次,胸口上的伤口也是她包扎的,当她的手按在我的伤口上,喃喃道,“怎么会有父亲这般对自已的孩儿……是你娘对不起你。” 那时,一种温暖又悲伤的感觉不由地充斥了我整颗心,我不知道如何表达那种以前从未体验过的感情,只好将她的手从胸口上打开,别开脸去…… 不过两天而已,胸口上的伤已经是结疤了,而她也再未来过。 帮我看伤的同时,她也对我说过烨儿的情况,总之……死是不会死的,醒也不可能醒,救也能救,只是,时机未到,需要的药材还不成熟,只要保护好烨儿的身体,最多半年,她绝对可以让烨儿苏醒。 正思忖间,朝子然已推开了房门缓缓走进,依旧眯着他那狐狸一般的桃花眼,依旧带着高深莫测却也十分儒雅的笑容,只是……那双桃花眼给人的感觉已经不一样了,仿佛……死了一般。 朝子然呆呆地看着我与烨儿,许久都不曾说一句话,桃花眼中死寂的什么都无法看清,也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我便不去打扰,也不加理会。 不知过了多久,朝子然将整个身体靠在了门上,似乎很疲惫的样子,声音很轻地低鸣道,“贤王可真好,可以说他想说的话,做他想做的事想,为他想牺牲的人牺牲,终是在你心里留下了不舍。” 我心里咯噔一下,皱起眉对着他大声吼道,“他是我弟弟。” “……”朝子然落寞的一笑,“离昊不也是你哥哥吗?” “……”还想再吼,再辩解,却突然发现,我什么都说不出来了,有股气哽子嗓子口,怎么也散不出去……(未完待续) 第三百二十八章 “他看见我们了!”夏樱低声。 景枫收回心思,也盯住下面,果然,且玄已然发现他和夏樱了,但是,他没说什么…… 依旧带着一张娃娃脸的且玄座在厅里最中心的位置,可见,他的地位非同一般,但是他不说话,也不与任何人交淡,只是抱着手上的木偶,赵启、韩初不时地往且玄桌边装了些茶水…… “放开本宫,你们知道本宫是谁吗?”莫名其妙地被绑到这么一个暗室里,梅答应除了愤怒便是害怕,语气里不觉已经带上了颤音,“你们是什么人?” 郭仪走了梅答应身边,缓缓地在她的身边蹲了下来,不知从哪里摸出了一把匕首,他调笑着抵住梅答应的下巴。 还没行郭仪开始威胁,梅答应已经害怕的怪叫起来,“你……你要干什么!”她皱着眉头,眼泪一下子便掉了下去,拼命地把脖子往后靠去,“别……别动本宫的脸!” 现在,她所有的强撑的气势都已经消失不见了,眼泪怎么也止不住,“别动我的脸,我要当贵妃,当皇后……” 郭仪隔着刀背,将匕首贴到了梅答应的脸上,冰凉的温度把那朵娇花吓得完全失色…… 夏樱扯了扯唇角,用手肘碰了碰景枫,“你不去救?” “……”景枫翻了个白眼,瞪了夏樱一眼,回头之间,正见那玄衣女子巧笑嫣然,一双眸子里多了几分平日里不常见到的狡黠。她身上带着一些淡淡的味儿,不是外来的气息,是女儿家原本就有的香味,景枫不由的深吸了一口气,鼻尖处竟又闻到一丝线浅浅的凤凰叶的气息。 景枫垂眸,暗如深渊的瞳孔里不由的多了一些情绪。 “这么一个水灵灵,娇滴滴的女子,你居然这么狠心!”夏樱摇头,“梅答应也够可怜。你好歹算是她的丈夫!” 说到这,景枫看见夏樱眸中的那些光亮突然就暗了下去,缓缓的,她整个人已经被一种深到骨髓处的悲伤包围住了,一点一点地下沉,那样深沉的悲伤竟是人没有办法去触及的。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景枫似乎已经可以看透她的悲喜,猜测到她的情绪,这一刻……景枫知道,这样的情景,让她想起了另外一个人。 扯唇冷笑起来,景枫知道自己的样子一刻很刻薄。“她只是一个妾……我也是你丈夫,若出了事。你会来救我吗?” “……”夏樱沉在自己的思绪里,也不知道有没有听清楚景枫在说什么。 长吸了一口气,夏樱的手缓缓地按在了自己的心口,景枫知道,那里面放着凤凰叶!凤凰树长遍了华褚的每一个地方,在此之前,他从不觉得那些叶子碍眼。 “……”夏樱脸色苍白。倔强地咬着下唇,双手因为捏着龙渊。手背上的青筋都已经突了出来,是的,她有什么资格去指责景枫,这个世上最无情,伤害那人最深的,除了她夏樱,还会有谁吗? “哭什么哭!闭嘴!”瓦片下,韩初满脸的烦躁,他已经被梅答应的哭声弄得心烦不已,再没有任何一点耐心了。 被他这么一吼,梅答应的哭声却没有止住,反而更加来劲了。 韩初没有郭仪那样的好耐心,这么反手一个个巴掌过去,“臭娘们,再哭老子一刀剁了你!” 梅答应的脸本来就已经很苍白了,那一掌下去,脸上的红印子尤其的鲜明! “六指!”夏樱凝眉,欲言又止。 “六指怎么了?”景枫追问道,“你想说什么!” 用力地想了一下,脑子里有那么一股若隐若现线路,可是,却并不清晰,夏樱试图抓住那条线,却完全摸不到边迹,连从哪里去想,都是茫然的。 “我……”顿了顿,夏樱方接道,“我不知道,可是……应该有什么,却被我忘记了!” 景枫没有深究,“别想了,记不起来便不算什么大事!” “也是!”夏樱点头,表示赞同景枫的说词。 透过瓦片,且玄那道仿佛能把人活活缠死的目光突而又飘了过来。 夏樱特别不喜欢被这少年盯着的感觉,只觉得浑身不自在。 “这个人……”景枫神色也颇有几分凝重。 夏樱一直等着景枫对且玄做个评价,可是,说了那三个字之后,景枫便示沉默了下去,不再作声,夏樱只好追问道,“怎么了?” “……”景枫的眼睛没有离开且玄,却缓缓开口对夏樱说道,“空锡楼查不到他的资料!他到司徒府之前的一切都是空白的,而且他对司徒无敌的说词却没有一点不可信。” 夏樱长呼了一口气,“的确不是一个人简单的人!” 夏樱一眼便可以看出来,司徒府与屋子里的那些江湖人是没有一点关系的,可是,如果这样,那么,且玄又是怎么与江湖连到一起的?他做的这些是否瞒着司徒无敌。 正思索着,赵启突然朝绑住梅答应的椅子上踢了一脚,“梅易之呢?你即是梅易之的孙女,那么一定知道他在哪里。” 赵启一把抢过郭议手中的匕首,重新抵到了梅答应的脸上,“如此娇滴滴的脸,破相了多可惜!” “不……我不知道!”梅答应把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到那刀上,“我真的不知道!” “不知道?”赵启又踢了椅子一脚,拔高声音吼道,“说!梅易之在哪!” 梅答应这会儿已经抖得跟秋风中的枯叶一般了。 景枫眯住了眼睛,侧着耳朵,也很想知道梅易之的下落。 夏樱按了按太阳穴,恐怕……他们不知道,在她身上,一直都放着另外一块北冥玉! 越来越多,越来越杂的信息已经让夏樱处于一种不知道从何手的迷茫状态了,北冥玉,灯烬大师,景渊,梅易之,欧阳逸仙,淳于梦娜…… 这些人似乎与北冥玉牵扯很深,可是,各自却又好像是分离的,孤立的。夏樱常常在想,那最终的秘密会不会像是一块地图,每一个与它有牵连的人手中的都篡着地图的一角,要等所有人拼奏起来才能完整。扯辰笑了笑,夏樱知道……不会有那么简单。 “啊!”梅答应的又一声尖叫把夏樱的神思拉了回来。 “爷爷在东平!”格答应哆哆嗦嗦道,“当我离开的时候,爷爷就在东平,可是,把我和爹赶走之后,爷爷的房间便空了,可是……他,很喜欢那个地方,一定是藏在什么地方了。” 且玄突然有了动静,那一直安静坐着的少年蹭地一下站直了身子,还带着一丝婴儿肥的脸上出现一抹笑,正好与他手中的傀儡一样,笑的……没有一点人味。 “梅易之以前在东平什么地方?”这一次是且玄开口,他的声音很好听,与所有的孩子一样。 “啊!”梅答应又尖叫了起来,到现在,她的嗓子已经完全沙哑了。 只见且玄手中的那傀儡这会儿已经飞了过去,傀儡娃娃木头做的手直抱着梅答应的腰,傀儡的嘴巴一张一合,冲着梅答应不时地摇头。 深宫中的女子,除了戏台上的道具之外,怎么见这这般诡异的东西? “蚕冰弦!”夏樱认得那傀儡与傀儡师连接的那些丝线,“这不可能!” 显然,景枫也认出了蚕冰弦,“也许……百里凤烨知道!忆冰楼里也有人曾用过蚕冰弦。” “……”夏樱刚开口,还没有说话,景枫便冲着她做了一个嘘声的动作。 “在东平的……”梅答应后面的几个字没来得及说出来,门口突然有几支镖飞了过来,打断了这场对话。 梅答应楞了一下,意识到有人,便冲着门口大声喊道,“救命,救救我!” 那些镖全都打在了且玄的傀儡上,可以看出来人并不是冲着杀人来的。 赵启反应更快,几步走到梅答应身前,亲自用手掐住她的脖子,“救命?我看谁救得了你!” …………………――――――――――………………………… 夏樱莞尔,耸肩回答,“茶就是茶,用来解渴便足矣……搞的那么多花样,就算你教我十遍八遍,我也学不会!” 说这句话的时候,夏樱肯定没有想到,很多年以后……她也会好好地泡茶,她也能用好茶,泡出好的茶汤,可是……那个教会了她泡辩茶的男子,却再也没能饮上一杯她亲手所泡 那红包之中是一套银针,那银针尾脚雕着金色凤凰,凤凰下有一片羽毛,红的耀眼 轻摇着头,夏樱亦在百里凤烨肩头上一点,“没有……你不会伤害我的,百里凤烨……难道你没有信心么?”没等百里凤烨说话,夏便又接着说道,“可我……却对你信心十足,无论什么样子的你,都不会伤害我的,不是么?” 夏樱不知……她这一念起,多年之后,会叫一个男子无法直视那么平凡的一串东西,甚至从此不忍直视那一个又一个的小小的红太阳,因为……这个男子,曾对着它流过泪。(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cqs!) 第三百二十九章 可是,已经来不及了…… 被改变了轨迹的镖已经准准地插到了梅答应的心口。 前面两次飞镖已经解掉了束缚着梅答应的绳子…… 这一下,她已经不再哭了,缓缓地伸手过去……紧紧地捂住胸口,可是,没有用,那些血还是在流,不停地流啊流…… 除了离开的且玄,屋子里没有任何人发现夏樱他们。 韩初冷笑了一声,“这镖可射的真准!” 郭仪叹了一口气,将目光从梅应身上缓缓开,赵启用手顶了郭仪一下,“怎么这表情?”顿了顿,赵启也跟着长叹了一口气,直看着郭仪说道,“你啊,就是心太软!” 郭仪张了张口,似乎想辩解什么,最终却依然沉默了下去。 赵启闷哼了一声,“你说老大是去哪里了?” 韩初耸了耸肩膀道,“还能去哪,肯定是拿着簪子去东平发布消息,说不定真能把梅易之给引出来。” 他们在谈论着屋子里的大事,而那个一直在流血的女子,却已经变得无关紧要了,他们甚至对屋子外面是谁射的飞镖都已经不再感兴趣。 死亡在这些人的眼里,实在是平常不过了,鲜血的红艳也不再能刺激他们了…… 所有一切全都失去的声音,红……漫天的红,梅答应看着自己已经被血染红了的手,缓缓地笑了起来,“不……我不能死。我才得宠,我要爬,我要当皇后……” 夏樱突然觉得很悲凉!当个到死都还想着做皇后的女子,却是被华褚的帝王亲手送走的! “景枫,为什么!”夏樱凝眉,她手上也是沾着血的,可是,这些却不能表示她藐视生命,“她只是一个小人物。完全不能掀起任何一点风浪!” “为什么?”景枫重复了一句,这便笑了起来,他眉眼弯弯,衬着那天蓝的衣服,完全一个儒雅的君子,“你说为什么!” 夏樱倒吸了一口凉气。微微垂下了眉眼,是啊,还要问为什么吗?梅答应的价值不过是为了引出了梅易之,而就在昨天,景枫已经通过空锡楼的渠道知道梅易之被百里凤烨找到了! 对于梅易之,景枫心里大概是有怨恨的。这种怨恨其实更多的是来自于景渊和景澜,可是。景渊已经死了,而景澜又是他不能动的角色,他只好迁怒于梅易之,那个虽然已经离开华褚,可是,却对景澜忠心耿耿,不……梅答应和梅易之这样的角色还没有份量让景枫来迁怒。他只是……觉得梅答应的死活跟本不能影响他,所以。他便要她去死。 夏樱打了个寒颤,不由的有抖,这个男人……在梅答应出宫之前,给了他所有的宠爱,那样的宠都可以叫多少嫉妒的难以入眠,可是,就这么一转眼的功夫,他下手完全没有一点犹豫。 赵启扫了梅答应一眼,眼神没有一点波痕,仿佛是在瞧一个玩意儿一样,“先走吧,也得去布置一些事,梅易之那老头子一躲便是十几年,便是有了孙女的贴身物体恐怕也不会轻易露面。” “也是!”韩初点头赞同,“那她怎么办?就让她烂死在这里?” 随手一指梅答应,韩初接道,“她之前说那些会不会是骗人的?” “怎么可能,她已经吓得跟一只老鼠一样了,量她不敢假话。”赵启一拍胸脯,“老子看得出来,她没胆子说谎。” 没等赵启再说话,韩初已经一把托住赵启往外拽了,“走吧,呆在这晦气,一会去让六子来把这里打扫干净。” 郭仪又是一声浅到极点的叹息,她在梅答应身边蹲了下来,眼神里带着别样的悲悯。 “我……要当皇后!”梅答应痴痴地笑着。 便是郭仪也只是为梅答应默哀了几秒钟而已,很快,他便追了出去. 明烟冷笑了几声,“所以……这几天,我是白花了功夫!” 我咽了咽口水,微微往后一缩,明烟生起气来,真的与凌荷没什么两样! 明烟的脸一点一点地变大,声音也一点一点地提高,“你的意思是……为了找你,迷路在白琴府上的人,全都是活该?我只是白担心了,是不是?” 呵呵……除了干笑,我实在不知道要怎么做,当时,我只想着要与月在一起,完全没有理会,我突然离开会出现什么事…… 可是,我真的想不到,明烟会为了找我,弄出那么大动静,短短几天中,就把所有卖粮的钱全都花完了,身边保护的侍卫,也全都被他打发了…… 庞亦坐在一边,任明烟对着离珏又是打又吼…… 他失踪的这几天,他像是疯了一样,几天几夜没有合过一次眼了,庞亦甩了甩头发,他是怎么了? 那个高傲又自大的校尉什么时候变的这么患得患失了? 没等明烟吼完,庞亦突然站了起来,快步跑到离珏面前,用力一推,直把明烟推到一边,自已则是挽起袖子,一拳挥了过去…… “呃……”我咳了几声,看着明烟和庞亦怒气冲冲模样,竟然觉得十分想笑,当然,我还没有不知死活的真的笑了起来,只是干咳了两声,对着庞亦说道,“对不起啊,我刚才也不是故意躲开的,身体就是这么一动……然后就躲开了!” 我越解释,庞亦的脸就越黑,明烟在一边气的不轻。 我挠了挠头,冲着他们又笑了笑,拍了拍庞亦的肩膀,“要不,我再让你打一下好了!”边说着,我边举起手来,“我保证,这次,我绝对不躲了,行不行?” 看着那人笑嘻嘻地脸。庞亦终于有了所有的力气全都打进了棉花里的感觉,有气无力地耷拉着头,疲惫地坐到了地了,摸了摸脸上一圈又一圈的黑烟,一茬又一荐的胡子…… 明烟和庞亦都不再说话了,我有些不自在地掏了掏耳朵,“你们倒是说话啊……” “主子!”明烟眼珠一转,粉色的罗裙上虽然脏了些,脸上虽然多了些尘土。但是,那眼中的灵气却一丝不少,他的笑让我觉得后背有些发麻,见识过他翻脸跟翻书一样的速度,此刻,不好的预感在我心头大响…… “干……干什么!”后退了一步。明烟一步一步地朝我走来,和所有同兄长撒娇的女娃娃一样,他直冲我眨眼睛,“主子啊,你把手伸出来!” 我倒吸了一口气,她该不会又想咬我的小指吧! 果然…… 小指上又是一痛。他咬的很用力,我简直怀疑。他其实是想咬提我的指头,没等我从小指上的抽痛中回过神来,手上一痒,七八只色彩斑斓的蜘蛛在我手中里爬来爬去…… 我一脸黑线地看着明烟…… 明烟挫败地一跺脚,“你不害怕?” “我说害怕你会信吗?”我反问道! 明烟和庞亦简直被我的气乐了,好一会后才终于消了气,气呼呼地说道。“再等两三天吧,仲秋的消息我还不知道。” 庞亦眼中全是血丝。看样子,这些天,他没少去找我…… 我走去,拍了拍庞亦的肩膀,“我……”我了半天,却不知道说些什么。 还是庞亦摆了摆手,“回去,你给老子加一年的俸禄!” 我使劲地点头,“朕给你加两年!” “……”明烟嗤笑了一声,“要是夜帝不同意,你敢吗?” 明烟本是玩笑话,然而,话说出来后,他与庞亦心里都是一暗,笑容俱是一苦,两人对望了一眼,各自别开眼睛…… “不会!”不自觉地将手抚摸到无名指上的戒指,轻轻地抚摸起来,“这种事,夜琴不会拒绝!” 庞亦紧握着拳头,松松紧紧,紧紧松松,终于一呼声,也顾不得明烟在场,低声说道,“你不是喜好男色么……你看!”将手放到唇边咳了好一会,庞亦脸红的滴血一般,“你看,我怎么样!” 闻言,明烟猛地抬头去看庞亦…… 心里突然起了一阵火,他说了……他竟然说了! 一直没有声音,庞亦的头,都快低到了地洞中,忐忑的不知所措! 明烟心存不满地瞪了庞亦好几眼,偏偏,庞亦也没能理会他,明烟只好去望离珏,心里……嫉妒地希望那人能立刻拒绝。(.) …… 好一会后,庞亦听见明烟扑哧一声笑了起来,这才抬头看去。 只见……离珏一直看着手上的戒指,目光温柔的要滴水一样,显然……刚才,他好不容易鼓起勇气说出的话,那人,一个字也没有听进去! 庞亦气的头顶冒烟,明烟一个高兴,然而,只有他自己知道,口中笑的越开心,心底,便越悲凉…… …… 夜琴离开时,那又哭又笑的神情,一遍遍地在心头浮现…… 直到一阵阵怪异从后背传了过来,我这才连忙收回心思…… 被明烟和庞亦那么瞪着,我皱了皱眉,“刚才……你们说干什么来着!” 明烟大笑,庞亦眯眼,胸口剧烈地起伏着,我莫名地看了明烟一眼,指着庞亦问道,“他怎么了?” 一大块石子朝着我飞了过来,庞亦丢完石头之后,气冲冲地跳到了房顶上。 明烟追出去几步,“你小心点……别跑到哪家的军营中,被人当成奸细。” 仲秋一直没有下落,我也没有告诉明烟,我身上有毒,四十天之后会发作…… 庞亦的怒气有些莫名其妙,不过,在之后的几日里……日日与庞亦切磋武功,庞亦脸上渐渐多了些神采,笑意也柔和了许多。 我把老头子教我的那些转教给庞亦,原本这些在百云山上的训练中也是说过的,但是,以前教的。并不太全。 难得现在有空,我尽我所能,指点明烟和庞亦招式上的漏洞,说起来,自从和重华一起得了那情侣剑后,渐渐地,我也发现自己的内力,比起以前,提高了不知多少倍…… 腰间的那把长剑。也越用越顺手…… 明烟和庞亦的资质都不低,二十多日的时间,也进步了不少…… 南朝城中,日日都有战争,有时是落泽的军队与木落对打,有时是莫辰逸与木落。甚至可能一日之内,出现好几个战场,但是,这些都与我们无关。 偶尔见明烟手心中的七彩八卦颜色大绽,在他脸色惨白时候替他过过内力…… 二十多天,明烟和杨析终于查到了仲秋的消息。 “你好像早就知道了?”庞亦将手环在胸上。 轻轻点了点头。“我确实猜过……仲秋会躲在莫辰逸身边。” 可是,我却不敢亲自去他的营帐中。莫辰逸一定会保护好仲秋,而我……非杀仲秋不可。 要我与莫辰逸为敌……要与莫辰逸――为敌? 那身参绿色的衣服,那清冷而孤高的神色,那股靠近他便能感觉到的凉意…… 那是莫辰逸啊! 不自觉地将手按在胸口,那里黑龙玉还带着暖暖的温度。 “虽然不知道你为什么一定要杀仲秋!”庞亦的声音很轻,“不过,你既要去……我陪你去!” 明烟张口欲言。最后,还是什么也没有说。 “怎么了?”看了明烟一眼。我道,“你要说什么,就说出来好了!” “……”好一会后,明烟笑道,“这些天都过去了,我还是没有收到杨折的老鹰,看来……青羽不准备发兵参与到南朝城中了。” 点了点头,庞亦道,“不过,朝中番王对夜帝施加的压力必定不小!要怎么办?” 说出后,连庞亦自己都惊了一跳,若是以前,他的目光一定是放在青羽,只要对青羽好,他一定也会要求出兵,然而,现在……哪怕有这么好的机会,一想到番王封土强大了可能威胁到,离氏皇族,他的心,就开始往一边倒了! 真是的,一点也不像他自己,然而……当庞亦的目光放到那张精致的脸上时,所有的不甘全没了,毕竟倾心于青羽第一的脸,以及,那样一个人,实在不是什么吃亏的事! 偏心便偏心吧!庞亦释然的一笑。 “原本我们留下来,就是为了青羽发兵时,能好快地掌握这里的战事,以及出兵时的最有利的地形,既然不需出兵,我们也应该回去了。”明烟说着,往我身边靠近了一点点,“前段时间,青羽夜珏二帝谁也不在,又出了轩王叛变的事,恐怕……还有很多事情要做。” “嗯!”我重重地点了点头,“明烟,庞亦,你们回去吧……” “那你呢?”庞亦皱眉,急切地拉住我的手,“我跟你一起去公子营帐。” “不!”我伸出另一只手,覆住庞亦的手背,“夜琴一个人,我不放心……庞亦,明烟,你们都知道夜琴的身份,替好保护好他,别让池槐青打他的主意,还有烨儿……”苦笑了一声,这么一交待,不知道要说到什么时候,微微摇了摇头,我没有再说下去,腰间,同心玉笛上,我似乎能看见烨儿水晶一般的笑容。 …… 庞亦唇边的血色褪尽,眸中的光彩俱失,许久,才重重朝我点头,“好,你放心……就算我死,也不会让夜帝和摄政王受一丝伤害!”楞了楞,庞亦接着说道,“反正,我的命,也是你和摄政王救的!” 说到这里,庞亦不自觉的一痛,当初,他说,解药只有一粒,而他占据了离烨的解药,他叫他永远不要出现在他面前! 那时,他甚至以血来喂他! 正是那时,庞亦才真正意识到,自已真的是对那个自己曾经一向看不起,四处留情的七王爷动了真心…… 眨眼间,两年过去了…… 对离珏的认识一点点加深,那份情意,也随着增加了起来…… “好!”明烟轻轻地抱了抱我,“主子,那我走了。这里,我依然会留下一部分人,如果杨析的信息一时传不过来,有事,我会让他们找到你通知你。” “嗯!” 目送着庞亦和明烟离开。 我,也朝着莫辰逸的帐篷走去…… 月,答应你的事,我一定会做到! 哪怕,要我为此――同莫辰逸为敌! “你不让绯颜去见公子?”说着。红装美人开始垂泪。 侍卫心跳如鼓,只觉得……如果能让眼前的男子不哭,自已做什么都愿意。 勾住侍卫的肚子,绯颜将自己整个人都贴了过去,“让我过去……好不好?” 幽三和幽九站在一边,默默地跟在绯颜的身后…… 侍卫咽了咽口水。别过眼睛不再去看绯颜目光…… “我不能辜负公子,我不能……”侍卫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纵然身子已经开始晃动着了,可是却无论如何也不开口! 绯颜轻轻地瘪了瘪嘴,心里万分的不快,却又莫名的带了几分欢喜。“好一个莫辰逸,不只你自己坐怀不乱。就连身边的人,也都这么骨气……”绯颜轻轻地点了点头,“绯颜帮了你那么多,算是值了……” 红装人眉眼弯弯,含笑如花,这是小侍卫一生的梦…… 一生一世,仅此一面。却毕生难忘! “幽三幽九!”绯颜轻晃了个手势,身后的幽影便同时伸手。将绯颜给抱了起来! 没一会便消失在帐篷前…… 等过了好久,侍卫这才反应过来,连忙吹响了紧急号音,让大伙打起精神,好好地提防着各处! 纵然幽三幽九都是绝世高手,但是,在要几万人驻扎的大营里来去无踪,显然是不太可能的,没一会,三人便人给盯住了。 绯颜叹了一口气,果真是莫辰逸,在这荒山之中,都能使往这些士兵有着如此地警惕……比进皇宫还难上几分。 绯颜被追的生气,干脆让幽影将他放了下来,扯着嗓子大声喊了起来,“莫辰逸……莫辰逸……该死的,你让他们放我进去!” 绯颜的声音不大,不过,被幽影们用内力一传,方圆三百米内,便清晰万分了。 帐篷里的莫辰逸一听见这声音,手中的棋子突然就放不下了,难得地将眉头皱成了一个粽子! 紫依和蓝意也吓了一跳,相互望了一眼,“这……这是……” “颜仙子?”蓝意疑惑,“他怎么会出现?” 莫辰逸叹了一口气,揉了揉太阳穴,“仲先生现在……” 紫依接道,“上个时辰,我见他在给凌将军祭拜,现在,二子回报说……他刚睡着呢?”见莫辰逸已无心摆棋,紫依说着,便将那一桌的血玉棋盘给收了起来,“公子……颜仙子怎么会来这里?空锡楼不是一向不管朝廷事么?” 纵然莫辰逸能识百人计,千人谋,可再怎么说也不可能是神仙,总不能事事先知,此刻,对于绯颜突然来到,也是万分迷漫,可别是为了仲秋而来! 莫辰逸随手招了招,让守夜的侍卫进帐篷,吩咐道,“仲先生的帐篷外再增加五千士兵,另外,让他们摆出卧虎阵,一有动静便立刻焚烟!” “是!公子。”士兵有些紧张起来,出了帐篷立刻小跑着,骑上马去找仲秋! 十三万人马,坐之南朝城外的昆山,足足搭了五公里的营帐,从北到南,就连传递也得让俊马跑上好一会儿。 “莫辰逸……你出来见见绯颜!” 绯颜的声音越发地酥麻起来,听的紫依和蓝意一阵阵地发寒。 “走吧!”要再不出去,空锡楼的幽影们,恐怕,能把这里的士兵,杀掉好几千。 莫辰逸扶住轮椅,开始在草间划动起来,紫依和蓝意连忙赶到莫辰逸身边…… “辰逸……”绯颜蹙眉,撒娇一般地扶了扶眉尾梢的三朵桃花,“绯颜等你好一会儿了!” 紫依和蓝意一左一右地紧了紧手,连忙低头看着自己的鞋尖,只希望那个妖孽别把他的目光打到自己身上…… 莫辰逸咳了两声,对绯颜魅惑万分的声音完全不加理会,轻声道,“颜仙子……若不嫌弃,请到莫某帐中喝杯清茶!” 说完,给了紫依一个眼神! 紫依巴不得赶紧离开绯颜的视线,一听莫辰逸发话,轮椅推都快能与俊马比上一比了。(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cqs!) 第三百三十章 可是,已经来不及了…… 被改变了轨迹的镖已经准准地插到了梅答应的心口。 前面两次飞镖已经解掉了束缚着梅答应的绳子…… 这一下,她已经不再哭了,缓缓地伸手过去……紧紧地捂住胸口,可是,没有用,那些血还是在流,不停地流啊流…… 除了离开的且玄,屋子里没有任何人发现夏樱他们。 韩初冷笑了一声,“这镖可射的真准!” 郭仪叹了一口气,将目光从梅应身上缓缓开,赵启用手顶了郭仪一下,“怎么这表情?”顿了顿,赵启也跟着长叹了一口气,直看着郭仪说道,“你啊,就是心太软!” 郭仪张了张口,似乎想辩解什么,最终却依然沉默了下去。 赵启闷哼了一声,“你说老大是去哪里了?” 韩初耸了耸肩膀道,“还能去哪,肯定是拿着簪子去东平发布消息,说不定真能把梅易之给引出来。” 他们在谈论着屋子里的大事,而那个一直在流血的女子,却已经变得无关紧要了,他们甚至对屋子外面是谁射的飞镖都已经不再感兴趣。 死亡在这些人的眼里,实在是平常不过了,鲜血的红艳也不再能刺激他们了…… 所有一切全都失去的声音,红……漫天的红,梅答应看着自己已经被血染红了的手,缓缓地笑了起来。“不……我不能死,我才得宠,我要爬。我要当皇后……” 夏樱突然觉得很悲凉!当个到死都还想着做皇后的女子,却是被华褚的帝王亲手送走的! “景枫,为什么!”夏樱凝眉,她手上也是沾着血的,可是,这些却不能表示她藐视生命,“她只是一个小人物。完全不能掀起任何一点风浪!” “为什么?”景枫重复了一句,这便笑了起来。(.好看的小说)他眉眼弯弯,衬着那天蓝的衣服,完全一个儒雅的君子,“你说为什么!” 夏樱倒吸了一口凉气。微微垂下了眉眼,是啊,还要问为什么吗?梅答应的价值不过是为了引出了梅易之,而就在昨天,景枫已经通过空锡楼的渠道知道梅易之被百里凤烨找到了! 对于梅易之,景枫心里大概是有怨恨的,这种怨恨其实更多的是来自于景渊和景澜,可是,景渊已经死了。而景澜又是他不能动的角色,他只好迁怒于梅易之,那个虽然已经离开华褚。可是,却对景澜忠心耿耿,不……梅答应和梅易之这样的角色还没有份量让景枫来迁怒,他只是……觉得梅答应的死活跟本不能影响他,所以,他便要她去死。 夏樱打了个寒颤。不由的有抖,这个男人……在梅答应出宫之前。给了他所有的宠爱,那样的宠都可以叫多少嫉妒的难以入眠,可是,就这么一转眼的功夫,他下手完全没有一点犹豫。 赵启扫了梅答应一眼,眼神没有一点波痕,仿佛是在瞧一个玩意儿一样,“先走吧,也得去布置一些事,梅易之那老头子一躲便是十几年,便是有了孙女的贴身物体恐怕也不会轻易露面。” “也是!”韩初点头赞同,“那她怎么办?就让她烂死在这里?” 随手一指梅答应,韩初接道,“她之前说那些会不会是骗人的?” “怎么可能,她已经吓得跟一只老鼠一样了,量她不敢假话。”赵启一拍胸脯,“老子看得出来,她没胆子说谎。” 没等赵启再说话,韩初已经一把托住赵启往外拽了,“走吧,呆在这晦气,一会去让六子来把这里打扫干净。” 郭仪又是一声浅到极点的叹息,她在梅答应身边蹲了下来,眼神里带着别样的悲悯。[.超多好看小说] “我……要当皇后!”梅答应痴痴地笑着。 便是郭仪也只是为梅答应默哀了几秒钟而已,很快,他便追了出去。 “我得宠了!”一下子便空了的屋子里,梅答应咯咯地笑着,每一次微笑都在泣血,她胸口处的那飞镖已经被染得完全看不出颜色了。 夏樱突然有些心酸,甚至有些悲哀,她不知道……一个皇后的头衔究竟有多大的魅力可以让一个人成为那个样子。 梅答应试图站起来,可惜,她刚一动,便从椅子上摔了下去,胸口处的那飞镖竟是更深地按到了肉里。 夏樱倒吸了一口凉气,景枫的力道本就是算计着的,以致于那飞镖才能那么准地刺穿梅答应的心脏,刚才那飞镖虽进了心脉可倒底不深,若救的急时恐怕还有一丝活路,然而,梅答应这一摔,破了心脉,神仙也救不了了。 抬眼看了一下身边的那个男人,夏樱发现,景枫的目光跟本没有看像梅答应,从他的眼睛里,夏樱可以看到野心,可以看到凌厉,却唯独瞧不见任何一丝兴趣,他宁愿看着韩初他们离开的方向,也不肯看一眼那个被他杀死的女子。 血…… 梅答应身边已经汪了一滩血水,她的脸色越发苍白,或者是看到了什么幻觉,临死时,她的脸上没有多大的痛苦,反而是轻笑着的。 夏樱盯着屋里,却见梅答应倒在血泊里缓缓地将手抬高了,笑道,“本宫的……凤凰金衣!” 语落,半空中的那只手便掉了下来,砸起了不少的血花…… 夏樱从屋顶上跳了下去,进了屋,走到梅答应面前,没说什么,只是从怀里掏出一块白色的丝帕,缓缓地盖在了梅答应的脸上。 前久还在为难她的女人,现在,已经成为一个具冰冷的尸体了!人生无常,事世总是叫人没有办法预料的。 恐怕,梅答应怎么也不会想到,当她从蓝韵凌手里拿掉了那块出宫令,她的生命便交待在了这里…… 夏樱盖在梅答应脸上的白丝帕很快便被染红了一半,仅有的一半白色,也在一点点退去纯净,终会被红色弥漫,只不过是时间问题而已。 “你在想什么!”景枫在夏樱的身后,语气平静,“走吧!” “……”夏樱回头,目光紧紧地锁在景枫的脸上,“看着你,我时候会想起自己。” 景枫深渊一般的眸子突然闪了闪,有那么一瞬间,他竟被这样简单的一句话颤动到了。 “我觉得自己够狠。”夏樱捏紧了双拳,腰间的龙渊似乎也感受到了主人的情绪波动,一时蓝芒大绽……龙渊的颜色正好与景枫的袍子呼应。 “你是夸我呢?还是在骗你自己?”景枫唇角带了一点微微的笑,“走吧。” 说完,景枫率先扭过了头,夏樱最后扫了梅答应一眼,很快便跟了过去。 “你不好奇刚才究竟是谁想救那个女人吗?”在景枫的口里,那个一心想成为他的皇后的女子,不过是……那个女人,卑微的连一个名字也没有。 “……”夏樱垂头不说话,一步比一步走的更快。 她突然觉得,如果梅答应还活着,听到景枫那样的话,恐怕,她便不会那么想要成为皇后了。 “……”景枫看起来心情很好的样子,“百里凤烨在江湖上的人脉果然不小。”哪怕夏樱并不理会景枫,可果,景枫却也自言自语的说道,“梅易之一定已经被百里凤烨的人找到了……可惜,他瞒不了我几日。” 夏樱冷笑了一声,“若是你发现,只可能是百里凤烨故意让你知道的。” 景枫暗暗地咬了牙齿一下,他讨厌在夏樱的语气里听出对百里凤烨的信任,“是吗?”几乎是咬着牙齿问的,景枫眼睛一眯,眼眸深处透出一股子如漩涡一般的黑暗来。 “且玄究竟是什么人?”夏樱皱眉,“空锡楼不敢确定他的资料,百里凤烨也说忆冰楼对于查到手的档案保持着很重的怀疑!” “……” “那个且玄,他到底是个什么来历?”夏樱按住太阳穴,扫了景枫一眼,“你今天不止是到司徒府耍威风的吗!” “你说呢!”景枫笑的温和,其实,他出宫,真的只是带着司徒青怜往司徒府走一遭,给她们父女俩提醒一二,而现在,景枫却更加期待……可以和夏樱去华褚路边的小摊子随便吃个东西。 “走!”景枫说完,已经很自然地牵过了夏樱的手,“我带你去见一个人!” 夏樱皱眉,用力一甩,将手从景枫的掌心里抽了出来。 景枫眉眼间微微一凝,不觉间吸了一口气……看了看自己的手,他竟不知道自己居然会下意识地做出这种事情来。 景枫正发楞的时候,夏樱已经朝前走了,景枫看着夏樱的背影,眼里越来越深,好久,他唇边突然扯了一个微笑,连连追了过去。 “我要回宫!”夏樱捏着龙渊,“欧阳逸仙,他……” 没等夏樱说完,景枫已经打断了她,“你若不去那个人,你一定会后悔的。” 夏樱本想一笑而过,可是,当她再一次看像景枫的时候,竟怎么也笑不出来了,那样的眼神叫夏樱觉得害怕,她知道,如果自己真的不去,也许……真的会后悔。(未完待续) 第三百三十一章 可是,已经来不及了…… 被改变了轨迹的镖已经准准地插到了梅答应的心口。[] 前面两次飞镖已经解掉了束缚着梅答应的绳子…… 这一下,她已经不再哭了,缓缓地伸手过去……紧紧地捂住胸口,可是,没有用,那些血还是在流,不停地流啊流…… 除了离开的且玄,屋子里没有任何人发现夏樱他们。 韩初冷笑了一声,“这镖可射的真准!” 郭仪叹了一口气,将目光从梅应身上缓缓开,赵启用手顶了郭仪一下,“怎么这表情?”顿了顿,赵启也跟着长叹了一口气,直看着郭仪说道,“你啊,就是心太软!” 郭仪张了张口,似乎想辩解什么,最终却依然沉默了下去。 赵启闷哼了一声,“你说老大是去哪里了?” 韩初耸了耸肩膀道,“还能去哪,肯定是拿着簪子去东平发布消息,说不定真能把梅易之给引出来。” 他们在谈论着屋子里的大事,而那个一直在流血的女子,却已经变得无关紧要了,他们甚至对屋子外面是谁射的飞镖都已经不再感兴趣。 死亡在这些人的眼里,实在是平常不过了,鲜血的红艳也不再能刺激他们了…… 所有一切全都失去的声音,红……漫天的红,梅答应看着自己已经被血染红了的手,缓缓地笑了起来,“不……我不能死,我才得宠,我要爬,我要当皇后……” 夏樱突然觉得很悲凉!当个到死都还想着做皇后的女子,却是被华褚的帝王亲手送走的! “景枫,为什么!”夏樱凝眉,她手上也是沾着血的,可是,这些却不能表示她藐视生命,“她只是一个小人物,完全不能掀起任何一点风浪!” “为什么?”景枫重复了一句,这便笑了起来,他眉眼弯弯,衬着那天蓝的衣服,完全一个儒雅的君子,“你说为什么!” 夏樱倒吸了一口凉气,微微垂下了眉眼,是啊,还要问为什么吗?梅答应的价值不过是为了引出了梅易之,而就在昨天,景枫已经通过空锡楼的渠道知道梅易之被百里凤烨找到了! 对于梅易之,景枫心里大概是有怨恨的,这种怨恨其实更多的是来自于景渊和景澜,可是,景渊已经死了,而景澜又是他不能动的角色,他只好迁怒于梅易之,那个虽然已经离开华褚,可是,却对景澜忠心耿耿,不……梅答应和梅易之这样的角色还没有份量让景枫来迁怒,他只是……觉得梅答应的死活跟本不能影响他,所以,他便要她去死。 夏樱打了个寒颤,不由的有抖,这个男人……在梅答应出宫之前,给了他所有的宠爱,那样的宠都可以叫多少嫉妒的难以入眠,可是,就这么一转眼的功夫,他下手完全没有一点犹豫。 赵启扫了梅答应一眼,眼神没有一点波痕,仿佛是在瞧一个玩意儿一样,“先走吧,也得去布置一些事,梅易之那老头子一躲便是十几年,便是有了孙女的贴身物体恐怕也不会轻易露面。” “也是!”韩初点头赞同,“那她怎么办?就让她烂死在这里?” 随手一指梅答应,韩初接道,“她之前说那些会不会是骗人的?” “怎么可能,她已经吓得跟一只老鼠一样了,量她不敢假话。”赵启一拍胸脯,“老子看得出来,她没胆子说谎。” 没等赵启再说话,韩初已经一把托住赵启往外拽了,“走吧,呆在这晦气,一会去让六子来把这里打扫干净。” 郭仪又是一声浅到极点的叹息,她在梅答应身边蹲了下来,眼神里带着别样的悲悯。 “我……要当皇后!”梅答应痴痴地笑着。 便是郭仪也只是为梅答应默哀了几秒钟而已,很快,他便追了出去。 “我得宠了!”一下子便空了的屋子里,梅答应咯咯地笑着,每一次微笑都在泣血,她胸口处的那飞镖已经被染得完全看不出颜色了。 夏樱突然有些心酸,甚至有些悲哀,她不知道……一个皇后的头衔究竟有多大的魅力可以让一个人成为那个样子。 梅答应试图站起来,可惜,她刚一动,便从椅子上摔了下去,胸口处的那飞镖竟是更深地按到了肉里。 夏樱倒吸了一口凉气,景枫的力道本就是算计着的,以致于那飞镖才能那么准地刺穿梅答应的心脏,刚才那飞镖虽进了心脉可倒底不深,若救的急时恐怕还有一丝活路,然而,梅答应这一摔,破了心脉,神仙也救不了了。 抬眼看了一下身边的那个男人,夏樱发现,景枫的目光跟本没有看像梅答应,从他的眼睛里,夏樱可以看到野心,可以看到凌厉,却唯独瞧不见任何一丝兴趣,他宁愿看着韩初他们离开的方向,也不肯看一眼那个被他杀死的女子。 血…… 梅答应身边已经汪了一滩血水,她的脸色越发苍白,或者是看到了什么幻觉,临死时,她的脸上没有多大的痛苦,反而是轻笑着的。 夏樱盯着屋里,却见梅答应倒在血泊里缓缓地将手抬高了,笑道,“本宫的……凤凰金衣!” 语落,半空中的那只手便掉了下来,砸起了不少的血花…… 夏樱从屋顶上跳了下去,进了屋,走到梅答应面前,没说什么,只是从怀里掏出一块白色的丝帕,缓缓地盖在了梅答应的脸上。 前久还在为难她的女人,现在,已经成为一个具冰冷的尸体了!人生无常,事世总是叫人没有办法预料的。 恐怕,梅答应怎么也不会想到,当她从蓝韵凌手里拿掉了那块出宫令,她的生命便交待在了这里…… 夏樱盖在梅答应脸上的白丝帕很快便被染红了一半,仅有的一半白色,也在一点点退去纯净,终会被红色弥漫,只不过是时间问题而已。 “你在想什么!”景枫在夏樱的身后,语气平静,“走吧!” “……”夏樱回头,目光紧紧地锁在景枫的脸上,“看着你,我时候会想起自己。” 景枫深渊一般的眸子突然闪了闪,有那么一瞬间,他竟被这样简单的一句话颤动到了。 “我觉得自己够狠。”夏樱捏紧了双拳,腰间的龙渊似乎也感受到了主人的情绪波动,一时蓝芒大绽……龙渊的颜色正好与景枫的袍子呼应。 “你是夸我呢?还是在骗你自己?”景枫唇角带了一点微微的笑,“走吧。” 说完,景枫率先扭过了头,夏樱最后扫了梅答应一眼,很快便跟了过去。 “你不好奇刚才究竟是谁想救那个女人吗?”在景枫的口里,那个一心想成为他的皇后的女子,不过是……那个女人,卑微的连一个名字也没有。 “……”夏樱垂头不说话,一步比一步走的更快。 她突然觉得,如果梅答应还活着,听到景枫那样的话,恐怕,她便不会那么想要成为皇后了。 “……”景枫看起来心情很好的样子,“百里凤烨在江湖上的人脉果然不小。”哪怕夏樱并不理会景枫,可果,景枫却也自言自语的说道,“梅易之一定已经被百里凤烨的人找到了……可惜,他瞒不了我几日。” 夏樱冷笑了一声,“若是你发现,只可能是百里凤烨故意让你知道的。” 景枫暗暗地咬了牙齿一下,他讨厌在夏樱的语气里听出对百里凤烨的信任,“是吗?”几乎是咬着牙齿问的,景枫眼睛一眯,眼眸深处透出一股子如漩涡一般的黑暗来。 “且玄究竟是什么人?”夏樱皱眉,“空锡楼不敢确定他的资料,百里凤烨也说忆冰楼对于查到手的档案保持着很重的怀疑!” “……” “那个且玄,他到底是个什么来历?”夏樱按住太阳穴,扫了景枫一眼,“你今天不止是到司徒府耍威风的吗!” “你说呢!”景枫笑的温和,其实,他出宫,真的只是带着司徒青怜往司徒府走一遭,给她们父女俩提醒一二,而现在,景枫却更加期待……可以和夏樱去华褚路边的小摊子随便吃个东西。 “走!”景枫说完,已经很自然地牵过了夏樱的手,“我带你去见一个人!” 夏樱皱眉,用力一甩,将手从景枫的掌心里抽了出来。 景枫眉眼间微微一凝,不觉间吸了一口气……看了看自己的手,他竟不知道自己居然会下意识地做出这种事情来。 景枫正发楞的时候,夏樱已经朝前走了,景枫看着夏樱的背影,眼里越来越深,好久,他唇边突然扯了一个微笑,连连追了过去。 “我要回宫!”夏樱捏着龙渊,“欧阳逸仙,他……” 没等夏樱说完,景枫已经打断了她,“你若不去那个人,你一定会后悔的。” 夏樱本想一笑而过,可是,当她再一次看像景枫的时候,竟怎么也笑不出来了,那样的眼神叫夏樱觉得害怕,她知道,如果自己真的不去,也许……真的会后悔。rs 第三百三十二章 明烟一手捂着脸,一手按着肩膀上的伤口,死死地咬着牙齿,半个字也不说! 看着城门之外,我反手又是一个巴掌,“你,知不知错?” 明烟笑了笑,执拗地看着我,“我没错!” “你……”我又一次抬起手,却被杨析拦住了,“头儿,明烟只是个姑娘,数了吧!” 我甩开杨析的手,看着明烟,又一次问道,“知、不知错?” “我没错!”明烟竟然对着我大声地喊了起来!“你跟本就不知道张乔儿与云子傲是心情!就凭那一点,我一点也没有做错!” 我微微楞了一楞,我一直以为……明烟,虽不至于说,是个无情的人,但也绝不是善人,我怎么也想不通,她会冒着死,将离昊放走,甚至不惜与我这般,竟然只为了答应张乔儿的一个承诺! “在我手下做事的,绝不能拖我后腿!”我冷笑了一声,一把将明烟肩膀中的匕首拨了出来,哪一瞬间,那些血热热的喷在我脸上,明烟的脸上却看不出一丝痛意,要知道,那匕首,可是有倒勾的,而且……异常的锋利,这么拨出来,那种痛意,并不是一个女子足以承受的。 明烟的痛,通通凝结在了眼睛里! 脸上微微有一丝颤抖,可是,我还是冷冷地说道,“答应你的,待之后,我定会给你,可是现在……你走吧。我这里,不需要你!” 明烟眼里闪过一丝震惊,一下子跪到了地上! 却依然没有半个认错的字眼。果然……这拗起来,还真与凌荷一般无二。 “你起来。”我伸手去扶明烟。 将我的手打开,明烟看着我,一字一顿地说道,“若你认为我错了,大可以罚我!” “……” “修罗队律法中不是有这么一条吗:大错则离,不离。则自断一臂,或。挖眼一只!”明烟咬了咬牙齿,拨起头发上的簪子便往眼里戳去,眼里竟然没有一丝犹豫与迟疑,有的……只是一股凌厉与无畏。 …… 明烟看着自我手上流出来的血。歪着头看我,“你一定要将我赶走?哪怕我自挖一眼也不可以?” 从来没见过这样的女子! 离昊已经走了,答应张乔儿的事,他已经做到了,现在……只要他随便道个歉,说声自己错了,我最多……也就给他几鞭而已。 可是…… 明烟从来不是死板教条之人,我不知道,倒底是怎样一种信念要他宁愿毁了一只眼睛。也不肯低头认个错。 “明姑娘,你就跟头儿低个头吧。”杨析抱着着白狼,在一旁劝慰道。“头儿怎么可能真要了你一只眼睛。” 明烟低下了头,我心里刚一松…… 看了一眼倒在城门口,以身为锁的云子傲,明烟悠悠地抬起了头,又说了一遍,“我没错!我不要认错!” 明烟笑了笑。我无法形容那是怎样一种眼神,她开始一下一下。十分用力地从我手里想将那发簪重新拿回来。 如此执意地要用一只眼睛来交换! …… “算了吧。”庞亦看着我与明烟,“明姑娘,你先起来吧,离珏,你也冷静一下,事情都已经发生了,惩罚谁都没有意义。” 一阵马蹄响起,最先下地的是林江,见明烟如此,一从马上下来,他便也跪了下来,“头儿……” 我微微一楞,林江便牵住了明烟的手,“原谅她吧,她本不是修罗队的人,怎么可以用我们的纪律来约束她。” 从明烟手里,将他的发簪夺走,我狠狠地往自己手臂上刺了七下,“有意徇私,是我的错!” “起来吧。”林江伸手去扶明烟,“没事了,我们去医馆。” 明烟瞪了林江一眼,一把将自已的手臂从林江的手心里址了出来,“别烦我,我对你没有意思。” 哪怕明烟已经捂着伤口离开了,林江轻轻一笑,还是对着他的背影说道,“这辈子,还没有什么东西是我林江想偷却偷不到的,包括……你的心。” 离昊前脚才刚走,梁沫后脚便到,阿九和小八,一左一右地托着我,也顾不得我手臂上的血,火急火燎地说道,“老爷叫你立刻进宫。” 还没来得及喘口气,人已经被两小鬼架到了马上…… “到底怎么回事?” 小八一边扬鞭子,一边道,“你忘记了今天是离仁回来的第几天?” “十五天!”话音才落,我猛然想起……假死药效!离仁便是要在今日真正死去吧! 我进入离仁宸宫的时候,他的气色尚好,一点也看不出是快要死了的人。 离仁见到我后,瞳孔放大了好几倍,好一会后才平复了下来。 “想不到……”往椅子上一座,安公公给离仁披了件衣服。 “朕真想不到你能找到那里!”离仁无奈之余,眼里亦多了一分轻松。 我的到来似乎有些突兀,没有说话,我只是看了看周围的人。 不多,一个朝子然,一个梁沫,一个安公公,还有两个,便是我与离仁。 梁沫毫无尊卑地坐到了离仁面前,将离仁面前的茶水抬到自己面前,自顾自地喝了起来。 离仁也没有怪他,只是苦笑着摇了摇头,最后……轻叹了一口气。 “写诏书吧!”梁沫看着离仁,“不过……不写也行。” 离仁看了一眼安公公。 “唉!”安公公答了一声,便从床头取来了纸墨。 “你说的话,果然实现了。”离仁握住毛笔,“朕自已也想不到,朕会真的……亲自写下传位诏书。” 梁沫没有理会离仁,品了一口离仁的茶……竟当面吐在了离仁脚边,眼中有些不置信! 好久之后,才甩甩衣袖,轻声问道,“这么多年,你一直在喝这茶?” 这几个字,便是梁沫在这一整天说过的唯一一句话! ――直到离仁死去! 等了好久,离仁才回答道,“没错。” 离仁这两个字才出来,梁沫竟然什么也没说,站起身来,一脚踢翻桌子,来到离仁面前,一把抓起离仁的领子…… 安公公要去拉,却被离仁一个眼神给止住了。 我不知道梁沫与离仁之间到底有什么故事,只是此刻,离仁竟会心甘情愿地让梁沫拳狠打一通。 梁沫打完之后,将那茶杯猛地往地上一砸,转身便出了宸宫,连头都懒得回一下。 抹了抹嘴上的血迹,离仁的脸上竟然泛起了一个我从未见过的笑容,抛开帝王的身分,那……是一个真正的笑容。 朝子然走去,蹲下身子闻了闻那茶水,突然就笑了起来! “你骗我!”朝子然狐狸一般的桃花眼睁的很大,隐隐有些血丝闪出。 …… “很好!”桃花眼中是死一般的空洞,“离仁……原来从第一天相遇,从我还不知道你是青羽帝的时候,你就在骗我!” 安公公一声轻叹,将脸别到了一边! 刚才写的诏书已经被茶渍打湿了,离仁重新拿了纸笔,垫在安公公背上,又写了一遍传位诏书,并且……用力地将地玉玺印在了纸上。 “既然上天逼得我不得不赌!”闭上眼睛,过了好一会…… 离仁睁开眼睛的时候,突然一笑,“那么……朕就赌上所有的筹码!” 说完,他将诏书递到我的手中,又对着安公公伸出了手。 安公以从怀里拿出一本厚厚地名册,小心地递到我的手里,“这是陛下花了三十年时间才完成了,本打算交给靖王殿下的。” “但愿……青羽江山没有毁在你手上,但愿……你能成为九国霸主!”此话一完,离仁猛地吐了一口鲜血! 又从怀里掏出一块黑玉,离仁道,“想办法拿到离昊手中的血玉!” 将那丝帕从腰间拿玉,当着离仁的面,我让那一红一黑……两玉合壁! 窗外,夕阳如火!眼看着就要落日! 朝子然颓然地坐倒在地,手中紧握着那茶杯的碎瓷,就算棱角深入骨肉也不自知。 …… “没有。”离仁蹲在了朝子然面前,将朝子然的手扳开,拿掉了那碎瓷,甚至从怀中掏出金创药,小心而又温柔地递朝子然上药。 我猛然一惊,总觉得朝子然与离二之间有些怪异,却不料,他们……竟是这样一种关系! 离仁的指尖不停地在朝子然的桃花眼上来回滑动,“子然,相信朕一次!朕,我……我不可能对你没有感觉,哪怕不是爱!” 朝子然枯死的桃花眼中闪过一丝别样的情绪,似是猜疑,似是兴奋,又似悲哀…… 离仁将朝子然轻轻抱住,当着我与安公公的面便开始亲吻朝子然…… …… 唇齿相依,我能听见津液相交的声音。 很温馨……很悲伤! 慢慢地,桃花眼中的疑惑与悲哀通通不见,只剩下……逃不了,忘不掉,避不开的无奈! 环住离仁的腰,朝子然终是闭上了眼睛,慢慢回应起离仁的那一个吻! 可是……就在那一个瞬间,离仁手中猛地出现一根黑色的银针,一看便可知道……那上面的毒,绝不可解! 我离他们太远,跟本来不及阻止离仁,眼看着朝子然就要被毒针刺到。 此刻,我……离他还有一步之遥! ……(未完待续) 第三百三十三章 闻声而定,手,往腰后伸去……就是没有胜算,任何人也休想留住我的脚步。 夜色中,重华只觉得一阵冷冽,这个人此刻无意间释放的寒气太胜…… 虽然他什么话也不说,什么动作都没有,但只那一回眸的气势,便……足以同再世修罗一般。 女子飞身寻我而来,红梅花瓣随着她一路飘飘踏来,红色地花雨中,她那一抹青色翠如新叶……血纱挡住女子半边脸…… 我执匕首与女子迎面而对,不惧,不畏,不危,不乱…… 敌强我弱,更是万万大意不得。 女子出招……赤手空拳,快如闪电,疾如风,那不知从何而来的红梅花瓣常常搅得我视线不明,好在老头子几年来的反应训练效果不错,几番下来,倒也勉勉强强,那所有的杀招,我几乎通通得靠直觉才能躲过! “师傅,这个人我得亲手杀死,你可不能动他……喂喂喂……死老太婆,那是我的人,你敢杀他等着看!”重华急得直跺脚,离珏吗?绝对不能被老太婆那么轻松地送去西天,最起码得经他之手,折磨个年把二年才能闭眼! 红梅花瓣来势更加汹涌,一瞬间,女子的身影如魅影横行,刚才还有迹可寻的青衫,此刻却如幽影般,忽闪忽现。我不知道……制造这种效果要多快的速度! 这女子明明能在顷刻之间取我性命,却……如猫抓老鼠一般。挑弄,逗乐,每每扼住我的要害,却又不伤及我的性命。 被人当玩具一样戏耍? 这种感觉……非常不好! 哈!……我倒要看看你有多在本事! 如此而淡而冷的笑!就连女子也微感寒冷…… 杀气渐浓,女子眼中有了一丝惊愕,眼前之人似是天生的杀手!这么多年来,除了重华,还没有人能在她手下躲过三百招,然而……眼前之人。竟丝毫不输重华! 女子眸中流光溢彩,好一个离珏,好一个离王!好啊,果真好得很哪! 女子速度越发急讯,红梅花瓣如同细网一般,一点一点朝着离珏慢慢收紧…… 除了漫天的红色。我再也看不清任何东西! 我……不想死,也不能死,想到那两个极尽我一命两世去爱的男子,强烈的存活**在胸口处浓得化不开…… 眼睛骤然闭起,凝神竖耳,不放过女子一举一动! 女子青衫一扬。血纱下唇角肆意上扬,如此境地。离珏竟闭起了眼睛?她知道睁着眼睛看到的无非是旋转的花瓣,若是静心听音或许还能多撑几下,但……这世间正常之人,依靠眼睛示物之人,能有几个有如此气魄?能有几个有如此胆量? 眼睑中的光彩越发浓烈,女子眼底是丝毫不加隐藏的赞赏与欣喜! 离珏,让我看看你的实力吧…… 耳畔是呼呼地风声。那女子正围着我快速地转圈,鼻尖传来梅花清冽的芳香…… 我越发镇静。越发凌厉! 好再一早便闭上了眼睛,女子的行动倒越发地清晰,若是睁着眼睛,看着她数十道青衫魅影,常人必慌,慌则必败于她的虚招,而我只是静静地站着,任那风声急哮,绝不多费一丝体力…… 感觉到发丝从右扬起,则……左侧必有攻击!匕首毫不犹豫地刺向力之来源…… 女子快速收手,看了看掌心,只差一点便会伤于那匕首之下,一直静默而立的离珏,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就挡其攻击,是……巧合吧!女子偏不信邪,周围梅花厚了一层,不时地出手试探,然……每一次,离珏都能准确地用匕首回应! 从战斗开始,不过才短短几分钟,但……汗水却已从额际滑出,以我的体力本不该如此! 真怀念没有内力的现代,真怀念用枪解决问题时空。 高度集中的精神刚一开叉,左翼便传来微微热气,刚要躲开,然,转念一想,我不避反迎,不守只攻……便是费了一条手臂,也要你…… 离珏脸上出了一种胜利在望的喜色与狠烈! 竟不躲! 女子大惊,刚才那一攻,她料定离珏必能躲开,手上的力道不轻,但看着他迎身而来,心中确实不想伤他,女子只得赶紧收力…… 已出内力如泼水,若强行而收,必遭反噬,然而…… 更有雪上加霜! 此刻,女子已经知道离珏不躲反迎的意图了! 左臂处传来一阵凉意,正是那匕首入肉! 一切地风暴,戛然而止…… 如狂风般旋转地红梅花瓣,无力地飘落…… 落一地芬芳,若一世之伤! 我不解…… 手臂竟完好无损! 与此等高手决战,我……浑身上下,没有一丝血迹?!可能吗?不,那绝不是我幸运! 蓦然将匕首僵硬地从青衫中拨出! 血…… 往红梅上,点点渐去! 染血红梅,越发妖娆! 女子只是对着我微微一笑!血纱下,我看不清她的表情,但……那双眼睛像月牙般弯起,我知道……那是她在笑! 女子的右臂轻扶上受伤的左肩! 似乎……从一开始,这个女子身上就没有散发过杀气! “老太婆!”重华飞速跑来,快速在女子肩上的穴道上点了几下。 抬眸之时,那双金银重瞳中的凌冽,让我倍觉寒冷! “死小子,你给我站着!”女子扯着重华粟褐色地短发。 重华给了我一个深沉到什么都看不清的眼神,转身扶住了女子! “唉哟!唉哟!”青衫迎风。血纱轻飘,“死小子,你那是什么表情啊?老娘活的好好的,死不了!” “……”重华不言,胸口被女子狠狠一撞,方才怒吼道,“死老太婆,你轻点不行?非要以这种方式告诉我你很好吗?” 女子放肆大笑,笑声干净清爽。“死小子,这个样子才适合重华!” 重华脸颊微红,无力又无畏地轻声一笑。 女子的指尖触及染血地青衫,用血水将指尖涂红,轻启唇,指尖从血纱下放入口中。放久…… 睁大眼睛,一脸好奇,“咦!真的是血呢!” 重华的唇角抽搐了几下,拍了拍金衣上招摇的凤凰,“你当从身体中流出来的是粪水啊?” “只是……很久没流血了,想不通血的味道了!” 明明是轻快纵肆地飞扬语气。离珏与重华却无端地从中听到了岁月的沧桑! 女子抬眸看我,“离珏!” 我不答。与她两边对峙,女子噗哧一笑,向着我走来,指尖抬住我的下巴,而我匕首亦抵住她的心脏,若她不动,我亦不会伤她。 看了看心脏处的尖利。女子眼中无一丝惧色,反而越发开心。“青羽第一美人!” 老太婆今晚不对劲!虽说不上具体事情,但她给重华的感觉却不一样了,老太婆似乎很开心,那种开心不是她常挂在嘴边肆意的笑,是从骨子里渗透出的欣慰! 然而,更令重华惊异的事情,发生了…… 隔着血纱,那老婆在离珏额上印下一吻…… 久久不散…… 额间一凉,又一暖! 那个女子竟隔着纱,如此……吻我! 一滴水珠落在我的颊边…… 悠悠地…… 滑至口中……那,是眼泪的味道! 匕首被一阵强劲而霸道的内力弹开。 下一刻,我被女子紧紧地锢于怀中,耳边是嬉戏放荡地笑声,“我一向喜欢美人!” 我抬头看她…… 又是一滴泪,从她的眼眶打入我的眼角! 我抬手便想将她的血纱摘下…… 一道青影急速移开,“想看啊?不是时候,反正……我很美!” 女子的话语中透露着自信! “死小子,走了。”女子离开,奔向重华,住他的下颚上一打,“嘴张这么大干嘛?等着天下掉鸡蛋?也不怕撑死!” “你,你,你你……” “你什么你?”女子跳下重华的背,背对着我揭下了蒙面的血纱,血纱,坠地,堆于红梅之上! “小子,背着老娘。” 重华习惯性地背起女子,疑惑而担心地问,“你不会真的看上那小白脸了吧!” 啪! 一个巴掌响起,“想什么啊!” 对那不轻的一巴掌毫不芥蒂,重华松了一口气,“还好,还好,这会儿可以放心地杀他了!” “哈哈……杀吧,杀吧,我还真想看看你两个谁更厉害!” …… 空中飞来一个瓷瓶。 那女子的声音悠悠扬扬,“红罗噢!这一瓶好好收着,可别学死小子随意浪费!” 啪…… 劈哩啪啦! 有打斗地声音传来! …… “老太婆,你疯了!”重华又恨又怨! “死小了,竟然把老娘摔下来!” …… 声音越发遥远,越发飘渺…… 人,已不见踪影! 徒留满地红梅! 看着手中的瓷瓶,我不禁疑惑,那个女子是谁? 我伏身,拾起那堆于梅间的血纱! 不知道为什么,那女子给我的感觉,或者说给离珏的感觉,是如此……熟悉! 对于那瓶红罗的真实性我也丝毫不曾怀疑! 为什么? 从不轻易信任一个人的我,为什么会对那个女子如此放心? 我不解! 抬头看月…… 夜色,依旧正浓……(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cqs!) 第三百三十四章 可是,已经来不及了…… 被改变了轨迹的镖已经准准地插到了梅答应的心口。 前面两次飞镖已经解掉了束缚着梅答应的绳子…… 这一下,她已经不再哭了,缓缓地伸手过去……紧紧地捂住胸口,可是,没有用,那些血还是在流,不停地流啊流…… 除了离开的且玄,屋子里没有任何人发现夏樱他们。 韩初冷笑了一声,“这镖可射的真准!” 郭仪叹了一口气,将目光从梅应身上缓缓开,赵启用手顶了郭仪一下,“怎么这表情?”顿了顿,赵启也跟着长叹了一口气,直看着郭仪说道,“你啊,就是心太软!” 郭仪张了张口,似乎想辩解什么,最终却依然沉默了下去。 赵启闷哼了一声,“你说老大是去哪里了?” 韩初耸了耸肩膀道,“还能去哪,肯定是拿着簪子去东平发布消息,说不定真能把梅易之给引出来。” 他们在谈论着屋子里的大事,而那个一直在流血的女子,却已经变得无关紧要了,他们甚至对屋子外面是谁射的飞镖都已经不再感兴趣。 死亡在这些人的眼里,实在是平常不过了,鲜血的红艳也不再能刺激他们了…… 所有一切全都失去的声音,红……漫天的红,梅答应看着自己已经被血染红了的手,缓缓地笑了起来,“不……我不能死,我才得宠,我要爬,我要当皇后……” 夏樱突然觉得很悲凉!当个到死都还想着做皇后的女子,却是被华褚的帝王亲手送走的! “景枫,为什么!”夏樱凝眉,她手上也是沾着血的,可是,这些却不能表示她藐视生命,“她只是一个小人物,完全不能掀起任何一点风浪!” “为什么?”景枫重复了一句,这便笑了起来,他眉眼弯弯,衬着那天蓝的衣服,完全一个儒雅的君子,“你说为什么!” 夏樱倒吸了一口凉气,微微垂下了眉眼,是啊,还要问为什么吗?梅答应的价值不过是为了引出了梅易之,而就在昨天,景枫已经通过空锡楼的渠道知道梅易之被百里凤烨找到了! 对于梅易之,景枫心里大概是有怨恨的,这种怨恨其实更多的是来自于景渊和景澜,可是,景渊已经死了,而景澜又是他不能动的角色,他只好迁怒于梅易之,那个虽然已经离开华褚,可是,却对景澜忠心耿耿,不……梅答应和梅易之这样的角色还没有份量让景枫来迁怒,他只是……觉得梅答应的死活跟本不能影响他,所以,他便要她去死。 夏樱打了个寒颤,不由的有抖,这个男人……在梅答应出宫之前,给了他所有的宠爱,那样的宠都可以叫多少嫉妒的难以入眠,可是,就这么一转眼的功夫,他下手完全没有一点犹豫。 赵启扫了梅答应一眼,眼神没有一点波痕,仿佛是在瞧一个玩意儿一样,“先走吧,也得去布置一些事,梅易之那老头子一躲便是十几年,便是有了孙女的贴身物体恐怕也不会轻易露面。” “也是!”韩初点头赞同,“那她怎么办?就让她烂死在这里?” 随手一指梅答应,韩初接道,“她之前说那些会不会是骗人的?” “怎么可能,她已经吓得跟一只老鼠一样了,量她不敢假话。”赵启一拍胸脯,“老子看得出来,她没胆子说谎。” 没等赵启再说话,韩初已经一把托住赵启往外拽了,“走吧,呆在这晦气,一会去让六子来把这里打扫干净。” 郭仪又是一声浅到极点的叹息,她在梅答应身边蹲了下来,眼神里带着别样的悲悯。 “我……要当皇后!”梅答应痴痴地笑着。 便是郭仪也只是为梅答应默哀了几秒钟而已,很快,他便追了出去。 “我得宠了!”一下子便空了的屋子里,梅答应咯咯地笑着,每一次微笑都在泣血,她胸口处的那飞镖已经被染得完全看不出颜色了。 夏樱突然有些心酸,甚至有些悲哀,她不知道……一个皇后的头衔究竟有多大的魅力可以让一个人成为那个样子。 梅答应试图站起来,可惜,她刚一动,便从椅子上摔了下去,胸口处的那飞镖竟是更深地按到了肉里。 夏樱倒吸了一口凉气,景枫的力道本就是算计着的,以致于那飞镖才能那么准地刺穿梅答应的心脏,刚才那飞镖虽进了心脉可倒底不深,若救的急时恐怕还有一丝活路,然而,梅答应这一摔,破了心脉,神仙也救不了了。 抬眼看了一下身边的那个男人,夏樱发现,景枫的目光跟本没有看像梅答应,从他的眼睛里,夏樱可以看到野心,可以看到凌厉,却唯独瞧不见任何一丝兴趣,他宁愿看着韩初他们离开的方向,也不肯看一眼那个被他杀死的女子。 血…… 梅答应身边已经汪了一滩血水,她的脸色越发苍白,或者是看到了什么幻觉,临死时,她的脸上没有多大的痛苦,反而是轻笑着的。 夏樱盯着屋里,却见梅答应倒在血泊里缓缓地将手抬高了,笑道,“本宫的……凤凰金衣!” 语落,半空中的那只手便掉了下来,砸起了不少的血花…… 夏樱从屋顶上跳了下去,进了屋,走到梅答应面前,没说什么,只是从怀里掏出一块白色的丝帕,缓缓地盖在了梅答应的脸上。 前久还在为难她的女人,现在,已经成为一个具冰冷的尸体了!人生无常,事世总是叫人没有办法预料的。 恐怕,梅答应怎么也不会想到,当她从蓝韵凌手里拿掉了那块出宫令,她的生命便交待在了这里…… 夏樱盖在梅答应脸上的白丝帕很快便被染红了一半,仅有的一半白色,也在一点点退去纯净,终会被红色弥漫,只不过是时间问题而已。 “你在想什么!”景枫在夏樱的身后,语气平静,“走吧!” “……”夏樱回头,目光紧紧地锁在景枫的脸上,“看着你,我时候会想起自己。” 景枫深渊一般的眸子突然闪了闪,有那么一瞬间,他竟被这样简单的一句话颤动到了。 “我觉得自己够狠。”夏樱捏紧了双拳,腰间的龙渊似乎也感受到了主人的情绪波动,一时蓝芒大绽……龙渊的颜色正好与景枫的袍子呼应。 “你是夸我呢?还是在骗你自己?”景枫唇角带了一点微微的笑,“走吧。” 说完,景枫率先扭过了头,夏樱最后扫了梅答应一眼,很快便跟了过去。 “你不好奇刚才究竟是谁想救那个女人吗?”在景枫的口里,那个一心想成为他的皇后的女子,不过是……那个女人,卑微的连一个名字也没有。 “……”夏樱垂头不说话,一步比一步走的更快。 她突然觉得,如果梅答应还活着,听到景枫那样的话,恐怕,她便不会那么想要成为皇后了。 “……”景枫看起来心情很好的样子,“百里凤烨在江湖上的人脉果然不小。”哪怕夏樱并不理会景枫,可果,景枫却也自言自语的说道,“梅易之一定已经被百里凤烨的人找到了……可惜,他瞒不了我几日。” 夏樱冷笑了一声,“若是你发现,只可能是百里凤烨故意让你知道的。” 景枫暗暗地咬了牙齿一下,他讨厌在夏樱的语气里听出对百里凤烨的信任,“是吗?”几乎是咬着牙齿问的,景枫眼睛一眯,眼眸深处透出一股子如漩涡一般的黑暗来。 “且玄究竟是什么人?”夏樱皱眉,“空锡楼不敢确定他的资料,百里凤烨也说忆冰楼对于查到手的档案保持着很重的怀疑!” “……” “那个且玄,他到底是个什么来历?”夏樱按住太阳穴,扫了景枫一眼,“你今天不止是到司徒府耍威风的吗!” “你说呢!”景枫笑的温和,其实,他出宫,真的只是带着司徒青怜往司徒府走一遭,给她们父女俩提醒一二,而现在,景枫却更加期待……可以和夏樱去华褚路边的小摊子随便吃个东西。 “走!”景枫说完,已经很自然地牵过了夏樱的手,“我带你去见一个人!” 夏樱皱眉,用力一甩,将手从景枫的掌心里抽了出来。 景枫眉眼间微微一凝,不觉间吸了一口气……看了看自己的手,他竟不知道自己居然会下意识地做出这种事情来。 景枫正发楞的时候,夏樱已经朝前走了,景枫看着夏樱的背影,眼里越来越深,好久,他唇边突然扯了一个微笑,连连追了过去。 “我要回宫!”夏樱捏着龙渊,“欧阳逸仙,他……” 没等夏樱说完,景枫已经打断了她,“你若不去那个人,你一定会后悔的。” 夏樱本想一笑而过,可是,当她再一次看像景枫的时候,竟怎么也笑不出来了,那样的眼神叫夏樱觉得害怕,她知道,如果自己真的不去,也许……真的会后悔。rs 第三百三十五章 重华看着自己手中的宝剑,微微叹了一口气,“真是一把好剑,可是,跟你这样的人一起用,实在是可惜了!” 看着手中这把刻了一个坚字的宝剑,我实在无奈的得很,“这句话,我还是还给你吧!” 重华笑了笑,眯了眯眼睛,“算了,算了……”说着,便将那凤凰金衣扯下来一大节,然后,将所有的布料通通裹到了那把情剑之上,没一会,重华手中和我一模一样的剑立刻被裹成了粽子,完全看不出形状。 事了,重华还挺满意地将那粽子扛在了肩头之上。 我扯了扯嘴角,“你还真行!这布可别扯下来,省得被人看见了丢脸。” “你在说你吧!”拍了拍那缺了一半衣袖的凤凰金衣,重华坐在雪地了,抓起一把雪便往自己脸上敷去,顿了顿,又对我说道,“你自给儿的脸上,也抹抹,省得一会离烨说我欺负你!” 我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这才发觉,这脸,一碰就痛,蓦然间便想起在那个奇异的屋子里,发疯了与重华互扇耳光的情景,不由地就皱起了眉头,我当时是怎么了?这种事也会做出来! 学着重华的样子,蹲下身子,弄了一大团雪抹到了脸上,不一般的冰凉带着不一般的痛意,有一种很奇怪地感觉往大脑里流去。 “小爷我走了!”走了两部。又突然折了回来。 “怎么了?”我挑眉,“你不会又想再打一架吧!” 重华揉了揉眼睛,指尖不由地扶上了金银重瞳。不由地让他的张扬染上了一种莫名的哀伤,他带了几分疑惑地问道,“你为什么不会因我眼睛而产生幻像?” “……”我摇了摇头,“不是我想骗你,不过,我真的不知道!在我看来……这只是一双很漂亮的重瞳,全天下唯一的一双眼睛而已。” 重华心里咯噔了一声――很漂亮。全一下唯一的一双重瞳! 不知怎么地,重华竟然有些想要落泪…… 这双眼睛。也能被除了老太婆以外的人夸么? 心里的那丝柔软与脆弱很快又恢复了过来,重华叹了一口气,立刻又张牙舞爪起来,“你记着。这次是看在离烨的面子上,我才没有动手,当初在密室,我砍了你的一节头发时,我就告诉过你,当你再次看见那头发的时候,就是你的死期?小爷我可还要杀你的!可别忘了!” “怎么忘得了!”此刻想起来,竟没有了之前的愤怒,只是单纯的记得而已。把玩着新得到的宝剑,我笑了笑,“我等着你。试试看!” “切”了一声,重华立刻就远跳到了好几米远处,“这把剑,是你欠我的,总有一天小爷是要你还回来的!” 没一会,那一身金色便在消失在茫茫的雪地之上。 风吹过。夹杂了无数的雪沫子,打在脸上。带了几分让人心情愉快的凉意,站在雪山顶上,我将目光投到了身下,半山腰上,那里还能看见一处半耸起来的冰壁,烨儿便是在那里等着我。 看了看影子,现在也不过是辰时左右,但是,我不知道究竟在里面过了多久,究竟是几个时辰,还是已经过了一天,烨儿等急了没有。 摸了摸肚子,已经瘪了…… 内力这种东西,不止能抗寒,还能防饿,如果要我肚子饿,恐怖,怎么也能过了一夜吧。 匆匆忙忙地往山腰上赶去,进了山洞,烨儿安静地做在石槽火边,见我来了,担忧的神情一瞬而逝,脸上闪过一丝惊喜,我看着,不由地心里便是一柔。 “烨儿!”唤了唤他的名字,我慢慢地朝着他走去。 “你怎么才来!”烨儿嘟着嘴,脸上的喜悦又化成了气恼,握着白玉笛子的指骨不由地紧了紧,“昨天晚上,我坐了一整夜,怕你迷路,我吹了一夜的笛子,哥,你没听见么?” 心中一痛,我伸手将烨儿紧紧地抱了起来,“对不起,我不知道,我没有听见!” 说完,我将和重华在那个奇异空间中发生的事和烨儿说了一遍,同时又隐瞒了情侣剑的事,小家伙听完,这才消了气,直脱我的衣服,说我帮我看看身上的伤口。(.无弹窗广告) 连退了好几步,我咽了咽口水,有个词叫食髓知味……我哪敢啊! “没……没事,没事!”别过眼去,走进火边,我从包袱里找了一些干粮,大口大口地往嘴巴里塞去。 烨儿接过我手中的剑,来来回回地打量着,不时地点点头,顿了顿,烨儿又凑了过来,在我脸上轻啄了一下,“哥,你不让我看你的伤,是怕我又要么?” 干粮还没有吞进肚子里,听烨儿这么一说,我立刻就咳嗽了起来,呛的胸口直闷。 烨儿却在一边笑的很欢,只是,他的笑声里,并没有欢乐的笑意。 烨儿一边帮我拍着后背顺气,一边又将腰上的酒解了下来,递到我面前。 喝了一大口相思泪,这才停住了咳嗽,烨儿慢慢地坐到了冰上,将我的腰环住,把头帖在了我的背上,笑声渐渐地止了下来,一丝几乎不可耳闻的叹息自烨儿口中传了过来。 这让我感觉到一种淡淡地无措,“烨儿,怎么了?” 放下手中的干粮,我回看着他,烨儿却并没看我,只是在将唇印在了我的后背之上,慢慢地轻点着,“哥,要是我没有中那毒,你是不是不会……那天晚上,就不会……” 我一楞,转过身去,在他的发顶上揉了揉,“想什么呢?我不是说的很清楚的么?我喜欢你……别乱想了!那晚上。我以为,我说的已经很清楚了。” 说完,我便吻住了烨儿的唇。静静地贴着,轻轻吮吸,这孩子,该有多少不安感啊? 蹭着我的胸口,烨儿扬起婴儿一般黑亮的眼睛,“真的?” 吸了吸鼻子,烨儿这才笑了起来。 那晚上。烨儿要了很多次,而且。所有滋润的东西只是一些冰碴,我真怕他承受不了,就连我都有些吃不消,何况是烨儿! “我不是采了药么?”双手捧住烨儿的脸。在他脸上狠狠地亲了一口,“怎么样?还痛不痛?” 烨儿脸上闪过一丝红晕,“早不疼了,我是有武功的!” 我心里一顿,立刻就明白了烨儿的意思―― 别拿我与夜琴相比! 是啊,夜琴的身体是比不了烨儿,而我,也总觉得烨儿也会…… “……”对不起,话到嘴边又止住了。改言道,“既然不疼,那是不是再来一次?” “……”微微哑然。我笑道,“反正这里又没有人!” 语落,我的手已经伸进了烨儿的衣领,用指甲轻刮着他胸口的茱萸,烨儿开始轻喘起来,低头咬住了我的锁骨…… 褪尽了衣服。彼此交缠,我叫着他的名字。一遍又一遍,只有在这个时刻,烨儿的不安全感才会消失…… 事后,我拉过散在地上的衣服,从里面拿出一对玉来,“烨儿,还认得它吗?” 烨儿从后背抱着我,穿过腋窝,直锁住我的肩膀,带了些事后的疲惫与餍足,烨儿接过了那一对长玉…… 没一会,我肩膀上一热,回头……见到了的眼泪! “这……这是那次被你摔断了的玉笛,你说不要我时摔断的!” 转过身,舔了舔他的眼睛,将他的眼泪吞进了肚子里,“你不是说你只哭过两次,一次是三年前被我从房间里骂出来,而另一次就是这玉笛的时候么,你不是还说,只要我还要你,你就不会再哭了么?怎么,想耍赖?” 我和烨儿身上,还是一丝不挂着,只是随手捡起了衣服,遮住了身下而已。 烨儿吸着鼻子,更紧地将我锁住,“我哪有哭,我哪有!” 走过去,拿起烨儿的衣服,安静的帮他穿在了身上。 烨儿任我打理着,随意地将脸上的泪水给擦干了,“哥,我幸福的要化了!” “不怕,这里是雪山,化了,很快又能凝固起来的。” 烨儿扑哧笑了一声! 待他当衣服穿上的时候,我也穿上了自己的,拿过烨儿手中的一对断玉,我笑着亲吻他的脖颈,又拉住了他手腕,那上面,当初我随意结的那个草叩……还在! “当初你说――夜琴有我亲手用黑耀石磨出来的戒指,还有坠满了夜明珠的夜琴!而你有的,只有这个我亲手编出来的草叩……唯一有的只有它!”心疼地将烨儿拉过来,让他做到了我的腿上,“烨儿,你还记得么?” 瞧着那已经干枯毛燥的草叩,烨儿点了点头,“哥……” 将中指点在了烨儿的唇上,再没有让他继续说下去,我继续道,“烨儿,你不知道,那时候,我听着,有难受……”笑了笑,我看着烨儿的眼睛,“所以,那个时候,我就在想,一定要送你一件像样的礼物,我找了很久,也只想到将那把玉笛磨成一对小笛子,虽然……已经不能吹了!但是,我真的正了功夫去改造它。” 这对玉笛之上有同心结,说着,我捏住同心结,拿起其中的一半玉笛,轻轻地系到了烨儿的腰间…… 烨儿低着头,指尖摸过同心绳红色的丝线,竟有些微微发抖。 将另一半玉笛放到了烨儿手中,我将腰上的玉佩解下来,随手丢了,笑眯眯地看着他。 烨儿的手缓缓地伸了过来,慢慢地系到了我的腰间,那个结,打的很紧,很紧…… “喜欢么?” “嗯!”烨儿重重地点了点头,“很喜欢!” 好几天都是窝是在冰洞里,是时候出去看看别的地方了…… 我与烨儿手牵着手。踏在了雪地之上,回头看去…… 两串脚印相依相偎! 第一百零五章 “烨儿!”我笑了笑,看着那个在雪地上奔跑的人。心里一片宁静,这里堆了满地的白雪,极目而去,远远的一片,“你慢些跑!” 烨儿回头对我用力地招手,“哥,你快些!” 很奇怪。雪地里的风很大,无论说什么。大风都必能将声线给吹散了,然而……我却能清晰地从他的口型中知道他在说些什么,顿了顿,我突然意识到――其实。烨儿也同样听不见我说什么。 然而,听不见又何,他说了,我懂,我说了,他必然也知!意识到这一点,我心里不由地起了一丝暖意。 烨儿笑的像个孩子……从那夜离开后,烨儿在九国之中游历了三年有余,去过的地方不少。见过的美景更不会少吧!我却不知道,去了那么多地方,烨儿最喜欢的。竟是雪山么? 也对,青羽很少下雪,喜欢雪似乎很正常! “磨磨蹭蹭地,像什么话!”他浅笑着,伸手摸了摸腰间的白玉短笛,突然俯下了腰。在我还没有意识到发生什么的时候,烨儿手中凝起一个雪球。朝着我这里就砸了过来。 烨儿手很准,每一个雪球都精准地砸到脖颈里,凉凉地……暖暖地! 突然忆起,很久以前,似乎也有这么一个时候,那时候,离仁还没有死亡,而我和夜琴还不是珏夜二帝,就连池宫宸和白安也在,星儿水净也在一起,那时候,青羽难得地下了一场大雪,在离王府的在院子里,热热闹闹地一群人,也是这么高兴快乐,安宁地仿佛游走在了尘世之外…… 那个时候,如果烨儿也在…… 或者,如果现在,他们也在,那么…… 便圆满了! “想什么呢!”烨儿已经欺身过来,一团雪球直揉进我的胸口里,冰凉的冷意让我打了个激灵,立刻从回忆中清醒过来,“小子,你给我站我!” 烨儿见我回神过来,吓的连跳好几步,可惜,已经来不急了,我猛地扑过去,直把他按进了雪地里。 烨儿不安地扭动了起来,“哥,我错了,我错了,饶了我吧!” 我架着他的肩膀,轻声一笑,“饶了你,可来不急了!” 雪山上,最多的东西,自然是雪,而且,昨晚下了一整夜的大雪,现在的雪地中,雪还是松软的,完全没有冰冻起来,好不舒服! 我抬手一合,立刻扒起了很厚的一层雪,直把烨儿埋进了雪堆里,这才忙着跑开。 待烨儿从雪里钻出来,将身上的雪全都抖在地上的时候,这小子身上立刻起了一层内力,直惹得一层雪无风地转。 完了…… 一个咯噔,我已经拼命地跑了,可惜,终于还是小家伙报了仇。 这十五天内,我与烨儿真的什么都没想,在这荒无人烟的地方,享受着属于自己的快乐,打打雪仗,或者抓只雪兔去冰洞里烤一烤…… 不得不说,雪山上的夕阳和日出有种令人充满激情的作用,美的不似凡尘。 这十五日里,烨儿似乎想打曾经失去的,全都一次性补足了,无论白日还是黑夜……只要相拥,总是最易动情,不知不觉中,等到发现什么的时候,人已经控制不住了,衣服又已褪尽了…… 我已经记不起,这几日里,每一日有几次这样! 这十五日,无疑是我过地最为淫糜的日子……随时随地,总有一人叫你无法把持。 夜尽,透过冰洞往外看去,从来没有想到,雪山上的星空竟然比外面更加明媚,更加夺目,每一颗星尘都带着明艳的色彩,叫人无法不为之心动。 烨儿环着我的腰,轻轻地在上面亲了一下,“好美啊,是不是?” 我点头,轻笑,“你不觉得,我怀里这位才是最美的吗?” 烨儿脸上一红,笑的眯起了眼睛,“真的?其实,我也是这样觉得的。” 捏着他的鼻子笑了笑,“你啊!” 俯在我腿上,和我一起看着外面的星空。烨儿深吸一口气,“哥,你别说话。我知道你想说什么!” “……”顿了顿,我戳了戳他水晶一般的笑颜,“你知道?那你说……我想什么?” 烨儿眼中一眯,轻声道,“哥,我数着呢!今天是第十四天,还有两个时辰零一刻钟……” 闻言。我紧紧地将他抱在了怀里,“烨儿。烨儿……” “我知道的,我知道的!”烨儿的手指在我的胸口上轻点着,一点一点地抚摸上那上面被他吸啃出来的红印子,“哥。好多……” 低头看了自已一眼,我也点了点头,“的确很多的,你说再这样下去,我不得给你榨干了?” 在我身上捏了一下,“我哪有,明明是你……我都说不要了,是你偏要,明明是你嘛!” 我个托长了的嘛字。叫的我全身都酥了,噗哧一声笑了起来! “你这是在耍赖!” 烨儿一扬脖子,大有一付。耍赖就耍赖,你耐我何的模样! 看着他这般模样,心里头所有的有爱恋都涌了起来,“烨儿,相信我,总有一日。我会给你们一个如这几日一样的生活!相信我!” 离烨心里一顿,眼眶里一热。那泪却怎么也没有落下来,那样的眼神有多坚定,如果这样,怎么可能不相信? 咽下心里的那一分酸涩与感动,离烨拿起了白玉笛子,轻轻地吹了起来…… 这种音律,就算听了一百次,可是,还是会有一百次的悸动! 静静地听着,似乎连外面落雪的声音也能听见了…… 全世界静溢地只有两个人,然而心里却被那么仅有的东西涨的满满地。 一曲终了,烨儿着起了衣服,“哥,你在这里等等,我想出去看看!” 我连忙起身,“我跟你一声去!” 在我唇上印了一下,烨儿笑地弯起了眼睛,“别,让我自己去吧,很快就回来,我保证不超过第十五日!” 闻言,我心里一疼! 不超过这十五日!我何尝不想每一天都这么开心快乐,可是……不可以,很多事还要等我和烨儿去处理? 已经有十五天没有接到明烟和杨析的信息了,心里头多少有些不安,还有夜琴……他那里可还好?这十五日内,南朝城的战火可曾熄灭,或者又波及到别的国家! 念头只一起,心里便立刻乱了起来,什么样的情景都纷至沓来…… 烨儿揪着我的头发,又往我脸颊上一亲,“好了,我一个人去转转,很快就回来的,别担心!” 我不再坚持,点了点头,终于将手松了开来,“去吧……小心些!” “嗯!”朝着我重重地点了点头,烨儿一转身没到了山洞之外! 两个时辰零一刻钟! 明明这十五日过的那样快,可是…… 在这最后的关头却是如此的缓慢! 一分一秒,果真度日如年…… 即期待着他慢点流走,却又一刻不停地盯着影子,查看着他的移动速度……记算着溜走了的时间! 烨儿离开后,我看着自己身上的这些东西,一时间,心思难料,纷纷乱乱地思绪像是要将我吃了一样! 食指上的戒指,上面有个夜字,那是成亲之日,夜琴亲手为我带上的,这上面,还沾着夜琴的眼泪,我知道,那是甜的…… 腰间的同心白玉笛,那是和烨儿同佩的,夜琴那样的细心的人,若是让他看见了这玉,就算我没有开口解释,他必也能知晓发生了什么吧!那时候,他就生气了,而这回呢?心中略有几分忐忑…… 还有,显少拿出来示人面前的这半块黑龙玉…… 莫辰逸啊莫辰逸,你当我是至交,然而,你又如何知晓我那份不洁地心思,绿寒公子……莫辰逸,这样的人,对他动那样的心思,恐怕……已经是一种罪过! 手指间的暖玉,热的发烫…… 苦笑了一声,重新将这半块黑龙玉给藏了起来,就像这份绝对不可以让人知晓的情意一般。 当所有东西都收尽的的时候,我往冰洞外面走去,相要看看这茫茫白雪之外,是否还有烨儿的影子…… 没等我走到洞口,搜地一声响了起来,我连忙抽出匕首回头…… 蓦然发现…… 竟然是那把与重华一模一样的剑!微微楞了一楞,竟然忘了这东西! 此剑名坚! 这剑呈着淡蓝色的光芒,旋在半空之中,只要我一伸手,便能紧紧地握住!(未完待续) 第三百三十六章 可是,已经来不及了…… 被改变了轨迹的镖已经准准地插到了梅答应的心口。 前面两次飞镖已经解掉了束缚着梅答应的绳子…… 这一下,她已经不再哭了,缓缓地伸手过去……紧紧地捂住胸口,可是,没有用,那些血还是在流,不停地流啊流…… 除了离开的且玄,屋子里没有任何人发现夏樱他们。 韩初冷笑了一声,“这镖可射的真准!” 郭仪叹了一口气,将目光从梅应身上缓缓开,赵启用手顶了郭仪一下,“怎么这表情?”顿了顿,赵启也跟着长叹了一口气,直看着郭仪说道,“你啊,就是心太软!” 郭仪张了张口,似乎想辩解什么,最终却依然沉默了下去。 赵启闷哼了一声,“你说老大是去哪里了?” 韩初耸了耸肩膀道,“还能去哪,肯定是拿着簪子去东平发布消息,说不定真能把梅易之给引出来。” 他们在谈论着屋子里的大事,而那个一直在流血的女子,却已经变得无关紧要了,他们甚至对屋子外面是谁射的飞镖都已经不再感兴趣。 所有一切全都失去的声音,红……漫天的红,梅答应看着自己已经被血染红了的手,缓缓地笑了起来,“不……我不能死,我才得宠,我要爬,我要当皇后……” 夏樱突然觉得很悲凉!当个到死都还想着做皇后的女子,却是被华褚的帝王亲手送走的! “景枫,为什么!”夏樱凝眉,她手上也是沾着血的,可是,这些却不能表示她藐视生命,“她只是一个小人物,完全不能掀起任何一点风浪!” “为什么?”景枫重复了一句,这便笑了起来,他眉眼弯弯,衬着那天蓝的衣服,完全一个儒雅的君子,“你说为什么!” 夏樱倒吸了一口凉气,微微垂下了眉眼,是啊,还要问为什么吗?梅答应的价值不过是为了引出了梅易之,而就在昨天,景枫已经通过空锡楼的渠道知道梅易之被百里凤烨找到了! 对于梅易之,景枫心里大概是有怨恨的,这种怨恨其实更多的是来自于景渊和景澜,可是,景渊已经死了,而景澜又是他不能动的角色,他只好迁怒于梅易之,那个虽然已经离开华褚,可是,却对景澜忠心耿耿,不……梅答应和梅易之这样的角色还没有份量让景枫来迁怒,他只是……觉得梅答应的死活跟本不能影响他,所以,他便要她去死。 赵启扫了梅答应一眼,眼神没有一点波痕,仿佛是在瞧一个玩意儿一样,“先走吧,也得去布置一些事,梅易之那老头子一躲便是十几年,便是有了孙女的贴身物体恐怕也不会轻易露面。” “也是!”韩初点头赞同,“那她怎么办?就让她烂死在这里?” 随手一指梅答应,韩初接道,“她之前说那些会不会是骗人的?” “怎么可能,她已经吓得跟一只老鼠一样了,量她不敢假话。”赵启一拍胸脯,“老子看得出来,她没胆子说谎。” …没等赵启再说话,韩初已经一把托住赵启往外拽了,“走吧,呆在这晦气,一会去让六子来把这里打扫干净。” 郭仪又是一声浅到极点的叹息,她在梅答应身边蹲了下来,眼神里带着别样的悲悯。 “我……要当皇后!”梅答应痴痴地笑着。 便是郭仪也只是为梅答应默哀了几秒钟而已,很快,他便追了出去。 “我得宠了!”一下子便空了的屋子里,梅答应咯咯地笑着,每一次微笑都在泣血,她胸口处的那飞镖已经被染得完全看不出颜色了。 夏樱突然有些心酸,甚至有些悲哀,她不知道……一个皇后的头衔究竟有多大的魅力可以让一个人成为那个样子。 梅答应试图站起来,可惜,她刚一动,便从椅子上摔了下去,胸口处的那飞镖竟是更深地按到了肉里。 夏樱倒吸了一口凉气,景枫的力道本就是算计着的,以致于那飞镖才能那么准地刺穿梅答应的心脏,刚才那飞镖虽进了心脉可倒底不深,若救的急时恐怕还有一丝活路,然而,梅答应这一摔,破了心脉,神仙也救不了了。 抬眼看了一下身边的那个男人,夏樱发现,景枫的目光跟本没有看像梅答应,从他的眼睛里,夏樱可以看到野心,可以看到凌厉,却唯独瞧不见任何一丝兴趣,他宁愿看着韩初他们离开的方向,也不肯看一眼那个被他杀死的女子。 血…… 梅答应身边已经汪了一滩血水,她的脸色越发苍白,或者是看到了什么幻觉,临死时,她的脸上没有多大的痛苦,反而是轻笑着的。 夏樱盯着屋里,却见梅答应倒在血泊里缓缓地将手抬高了,笑道,“本宫的……凤凰金衣!” 语落,半空中的那只手便掉了下来,砸起了不少的血花…… 夏樱从屋顶上跳了下去,进了屋,走到梅答应面前,没说什么,只是从怀里掏出一块白色的丝帕,缓缓地盖在了梅答应的脸上。 前久还在为难她的女人,现在,已经成为一个具冰冷的尸体了!人生无常,事世总是叫人没有办法预料的。 恐怕,梅答应怎么也不会想到,当她从蓝韵凌手里拿掉了那块出宫令,她的生命便交待在了这里…… 夏樱盖在梅答应脸上的白丝帕很快便被染红了一半,仅有的一半白色,也在一点点退去纯净,终会被红色弥漫,只不过是时间问题而已。 “你在想什么!”景枫在夏樱的身后,语气平静,“走吧!” “……”夏樱回头,目光紧紧地锁在景枫的脸上,“看着你,我时候会想起自己。” 景枫深渊一般的眸子突然闪了闪,有那么一瞬间,他竟被这样简单的一句话颤动到了。 “我觉得自己够狠。”夏樱捏紧了双拳,腰间的龙渊似乎也感受到了主人的情绪波动,一时蓝芒大绽……龙渊的颜色正好与景枫的袍子呼应。 “你是夸我呢?还是在骗你自己?”景枫唇角带了一点微微的笑,“走吧。” 说完,景枫率先扭过了头,夏樱最后扫了梅答应一眼,很快便跟了过去。 “你不好奇刚才究竟是谁想救那个女人吗?”在景枫的口里,那个一心想成为他的皇后的女子,不过是……那个女人,卑微的连一个名字也没有。 “……”夏樱垂头不说话,一步比一步走的更快。 …她突然觉得,如果梅答应还活着,听到景枫那样的话,恐怕,她便不会那么想要成为皇后了。 “……”景枫看起来心情很好的样子,“百里凤烨在江湖上的人脉果然不小。”哪怕夏樱并不理会景枫,可果,景枫却也自言自语的说道,“梅易之一定已经被百里凤烨的人找到了……可惜,他瞒不了我几日。” 夏樱冷笑了一声,“若是你发现,只可能是百里凤烨故意让你知道的。” 景枫暗暗地咬了牙齿一下,他讨厌在夏樱的语气里听出对百里凤烨的信任,“是吗?”几乎是咬着牙齿问的,景枫眼睛一眯,眼眸深处透出一股子如漩涡一般的黑暗来。 “且玄究竟是什么人?”夏樱皱眉,“空锡楼不敢确定他的资料,百里凤烨也说忆冰楼对于查到手的档案保持着很重的怀疑!” “……” “那个且玄,他到底是个什么来历?”夏樱按住太阳穴,扫了景枫一眼,“你今天不止是到司徒府耍威风的吗!” “你说呢!”景枫笑的温和,其实,他出宫,真的只是带着司徒青怜往司徒府走一遭,给她们父女俩提醒一二,而现在,景枫却更加期待……可以和夏樱去华褚路边的小摊子随便吃个东西。 “走!”景枫说完,已经很自然地牵过了夏樱的手,“我带你去见一个人!” 夏樱皱眉,用力一甩,将手从景枫的掌心里抽了出来。 景枫眉眼间微微一凝,不觉间吸了一口气……看了看自己的手,他竟不知道自己居然会下意识地做出这种事情来。 景枫正发楞的时候,夏樱已经朝前走了,景枫看着夏樱的背影,眼里越来越深,好久,他唇边突然扯了一个微笑,连连追了过去。 “我要回宫!”夏樱捏着龙渊,“欧阳逸仙,他……” 没等夏樱说完,景枫已经打断了她,“你若不去那个人,你一定会后悔的。” 夏樱本想一笑而过,可是,当她再一次看像景枫的时候,竟怎么也笑不出来了,那样的眼神叫夏樱觉得害怕,她知道,如果自己真的不去,也许……真的会后悔。r1152 第三百三十七章 “离昊在哪?”虽说张乔儿的解释合情合理,但也未必不是骗人,这种手段我用的多了,捂着那被离仁刺穿的胸口,我微微皱眉,最近吃亏已经够多了,也怪不得我多了些个心眼。复制本地址浏览%2e%62%78%73%2e%63%63 以前暗算别人,自然不用担心有人在背后给我一刀,如今,我却也成了不少人暗处的对象,身在明处,很多事情都是我始料未及的,透过张乔儿眼中的恨意,我接着问道,“离昊逃走时,跟本来不及回家,他怎么可能告诉你他的行踪?” 喃喃地自语道,“是啊,他怎么可能会告诉我他的行踪?他的身边……一身只有那个该死的待卫。”张乔儿咬了咬牙齿,再次看向我时握时,眼中已经泛起了泪花,“我就是知道他在哪。” 说着,把腰上挂着的佩件解了下来,缓缓打开龙凤锦囊,不一会,一只怪异的巨大的橙色蝴蝶从锦囊中飞了出来,一头乱撞。 庞亦见状,整个人赶忙挡在了离珏面前,抽出佩剑便要往蝴蝶身上砍去…… 明烟抓住庞亦的手,微微摇了摇头,示意他不用急,庞亦见此便收住了剑势,心里却想道――怎么稀奇古怪的动物都跟她打上交道了?这种浑身都是蛇虫鼠蚁的女人谁敢娶! 这样想着,眼睛却不由的看了一眼明烟与离珏,其实……明烟挺好看的。这种发现哪怕是事实,庞亦也觉得心里酸涩的难受。 果然,那怪异的橙色蝴蝶一阵乱折腾后,在张乔儿的手中停下来。 张乔儿捧着蝴蝶,语气有些忧伤,“几年前我偶遇了一个道人,心里难受,便将与靖王的所有事告诉了他,道人怜我,要了一百两银子,把蝴蝶与一把金粉给了我,叫我把金粉散在靖王身上,若是需要时,蝴蝶自会帮我找到他。” 明烟听着,突然嗤笑了一声,声音里满是讽刺,“一百两银子,他竟为了这点钱财干起了这种勾当。[.超多好看小说]”顿了顿又继续道,“这鬼蝶你是用血养的?” 张乔儿点了点头。 “他道也没哄你。”说着,拉了一个朝子然府中的婢女,将张乔儿的佩件要了过来,往婢女手中塞去,“你去叫朝丞相把这东西交给圣祖爷爷与圣祖婆婆去。” 张乔儿不知从哪里摸出了些什么,手指在手心里蝴蝶的翅膀上微微点了一点,那橙色的蝴蝶立刻变成了深红色,没过多久便拍打着看上去十分厚重的翅膀扑腾扑腾地飞了起来。 “跟着它一定能找到。”张乔儿的语气肯定,看她的样子,那蝴蝶她定是不只一次的用过。 八千多人跟着一只蝴蝶行走,这种样子着实怪异,越过繁密的人群,蝴蝶飞的地方越来越荒凉,杂草都能长的比人还高。 “这……这里面不干净。”有侍卫小声地对身边的人说道, 我微微皱了皱眉,会被这种谣言恐吓住,难怪这多天连个鬼影子都没有找到! 看惯了以前组织里面的行动效率,现在再看这群青羽的士兵,简直跟小学生差不多,同老头子手下的根本没法比。 青羽大国尚且如此,真不知道其它国家的士兵素质将会差成什么样子? 被那士兵一说,不少人的脚步都开始犹豫起来,“隔壁王大娘亲眼看见这里面有人首虎身的怪物哩!” 我的脸越来越黑,率先走入了从林,回过头时,指着刚才说话的那几个士兵,对庞亦说道,“他们几个……从此再也不必呆在军营里了,青羽不养饭桶。” 庞亦点头,回身便开始打发那几个人离开,“有鬼哩,进去出不来……放屁,没听王爷说吗?你们几个可以活命了……还不快滚,我可不想亲手‘送’你们去。” 身后传出一片哀嚎与哭泣,“没了军晌,我一家怎么活啊!” …… 原本犹豫不决的士兵在这招杀一儆百之后也再没一丝犹豫的跟了进来,毕竟在这个年代,一个闲着的士兵每月所发的军晌足够他一家老小吃喝不愁了。 张乔儿倒不错,听了那些侍卫的话,也只是脸色白了一白,步伐却十分坚定,走在最前面,扒着几米长的野草,跟着蝴蝶,半步不肯落下。 林子很荒芜,基本上没什么人迹,野兽到不少,羚羊,野兔到处都是,林子深处常常传来野兽的嚎叫,透过杂草从,看向远方,不时地可以瞧见狮子等大型肉食动物,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白日它们不活动,还是八千多人看上去不少,那些猛兽也只是远远的望着我们,一会后便都走开了,看样子并不打算将我当成美食。 只有杨析,自从到了这里后,兴奋像磕了药,一个劲地说着,“怎么青羽也会有这种地方啊,我以前怎么不知道啊?” 不知道为什么,蝴蝶飞着飞便停住了,只一个劲的在原地打转。 “怎么回事啊?”庞亦看着张乔儿不解的问道,“它要休息?累了?” 张乔儿摇了摇头表示不知道,看样子也很纳闷,“不会啊,以前它都是直接飞到靖王身上,这回这种情况……我也从来没遇见过。” …… 等了一会,见那蝴蝶还是没有飞走的势头,依然在那里不停的转圈,冷宵摇了摇骰子,摇出了个六,他笑了笑,“六六大顺,得了,这蝴蝶没带错路,莫不是……在这地下埋着呢!” 我一惊,立刻下令,“挖!” 八千士兵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也不动,还是修罗队给面子,南宫辰第一个开挖,“被关了那么几天,还要扮成中毒的样子,我骨头都硬了,终于可以活动活动筋骨了。” 说着便卷起袖子,弯下腰,用手开挖。 冷宵一个巴掌便甩了过去,“弄脏了手以后可别碰我一下。”说着就地折了跟树枝递去,“笨死了。” 十仪打趣道,“冷宵,你疼人的方式还真不一样。” 南宫辰听着憨憨的笑了笑,冷宵却红着脸往十仪身上丢了一大块硬泥,“去你的,小子!” 挖地时,本也没当真,只不过抱了个试试的想法,谁料……还真给猜对了。 “头儿!”顾寒凝眉,“这有块石板!” …… “呀!”新加入修罗队的,纠号叫豹子一小兵一下子叫了起来。 “怎么回事?”庞亦一下子便戒备了起来。 豹子四周看了看,又到处转了转,最后抓了一把泥土放进嘴巴里面尝了一尝,一拍大腿,“哎呀,好,好,真好!” 众人都被他这么弄的莫名其妙,好一会之后,豹子才解释道,“此处,山如北斗,草繁土厚,虽未建在龙脉之上,却也是个宝眼,如此风水宝地,后代必旺。” 豹子是新加入修罗队的,还不习惯叫头儿,看着石板,道,“王爷,此处是古墓,看年代也有几百年了,说不好还是九国未分时,哪个达官的墓穴。”顿了顿,又有些欣慰地说道,“便是找不到靖王,能进去这古墓,出来……也得发一笔横财了。” 说到财字,八千人的眼睛都亮了起来,比谁还要积极地开始搬石板。 “别费力气了,这是滚金断龙石,除非你知道机关设在哪……否则,便是十个有着一百年内力的高手也未必能震碎它。”边说着,豹子边用竹竿在地上画着些什么。 果然……尽管大汗都下来了,那石板还真是半点没动,“他祖母的。”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不少士兵狠狠地往上面踢了一脚,“还真他妈的又重又硬。” “有没有办法?”我看着豹子,“离昊很可能就在下面。”指了指石板边的一根杂草,“这一片草往两边倒,不少还断了枝干,断龙石很可能从两边开过。” “诶!”冷宵一惊,“还真是如此。” …… 豹子依然拿着竹杆在地上比划着,眼睛里是一片精光,好久之后才回过神,反应我说的话。 想了一想,豹子点着尖细的下巴,道,“能……但得给我点时间。” “多久。” “两天。” 豹子当兵前竟是盗墓世家出生的,后来,与他一起干地下活动的的叔伯死了两个在墓室里,那两叔伯的经验可比他多多了,豹子他爹见这,心里害怕,这都七老八十了,只有他一个儿子,那么危险的活,他能放心吗?于是便以死逼着豹子,豹子这才从良,入了军营当了兵的,可那心里还老是惦记死人的财产,这回有个明正言顺给他下铲的地,他能不高兴么? 说是两天时间,但豹子将盗洞挖出来了的时候已经是第三天的卯时了! 盗洞才开,那一直在半空中打转的蝴蝶便一下子钻了进去。 “他在里面,他一定在里面。”张乔儿激动的指着盗洞! 难怪十几万大军与整个青羽京都的百姓,白日黑夜一刻不停地搜索也查不到离昊的下落,却不想…… 离仁竟叫他藏身在了古墓里…… 说是掘地三尺也要找出离昊,可真到了找时,却没人真的掘地。 可他离昊还就躲在地下了!r1152 第三百三十八章 “你来的倒挺是时候啊!”我酸溜溜地看着星儿。(.) “那是自然。”星儿得意的一扬脑袋,拍了拍水净,趾高气扬地问道,“东西呢?你不是做了一晚上,要给主子的吗?拿出来啊。” 水净被打的直退,不过,还是从白衣里拿出一包干粮,递到夜琴身边,“你以前说喜欢的。” 夜琴从我怀里跳了下来,接过水净手中的干粮,不知想到些什么,眼睛立刻变的水汪汪的,“水净。” 见夜琴这般模样,水净脸上闪过一丝红晕,恼羞成怒地一把干粮抢了回来,“不吃算了。” “谁说不吃的?”星儿骂了一声,“你不知道他们是谁吗?青羽的皇帝唉……你,你这算什么。” …… 得…… 这两人一在一起就绝对叽叽喳喳吵个不停,我抬头看了看眼前的路,一身的无奈啊。 不过,两个人也好比三个人好啊,继续走吧,希望庞亦别找的那么快。 想到这里,我起身便走,也不管身后那三小鸟。 果然,没一会,他们便都追了过来。 边说着,水净边伸手指着前面的大路。 我心说,我就知道那路又近又好走才偏偏不走的,不然,一会庞亦追来,我身边可又得多个太阳,两个已经够我受的了。 夜琴显然最明白我的心思,笑了一声,对水净和星儿道,“往那走也不错啊,你看……桃花开的多好啊!一路看看风景也好。” “说的是!说的是。” “还是主子风雅。” 我笑嘻嘻的凑了过去,轻声道,“还是你好!” 夜琴的脸皮一直很薄,这么一说,那紫衣下的皮又红了一层。 牵起夜琴的手,我们四人便朝着桃花满开的树林走去。 越走到山里,那里的山桃花便开的越好,你无法想像那是一幅怎样的美景…… 漫山的桃花,如繁星一般挂满了枝头,桃花的香气很淡,淡的几乎闻不出来,可是,不可否认,那种极淡的香气还是能让人心里涌入一种如春天一般的暖流。 大部分桃花都是粉色的,不过,还是偶有几棵桃树是开别的花色,它们,或开白花,或是白红相间之色,或深红,或血红,甚至还有极少的几株,开着有些浅绿色的花瓣…… 春天,也可这般温暖。 所有人都不由驻足了下来,找了桃树干倚了下来,水净曾在青楼中学过不少舞蹈,如今见景如厮,难得地给我们舞了一段,虽然……不及身为女身时的我,可是,也蛮养眼的。 没有音乐,便可听着远处潺潺的溪流声…… 脚下是软软的,泥土之上早已覆盖了被风吹落地厚厚的一层桃花瓣,水净稍微一用力,一个旋转,惊起脚下的落花无数…… 所有粉色中,只那一抹白,亮丽清明到了极点。 星儿看着,渐渐忘记了一些东西…… 蓦然醒时,又看见了些什么,垂目之时,已是一道泪行…… 雪衣而舞,桃花漫山。 很久以后,星儿的梦里总会出现那样一幅景象。 …她不止一次地告诉自已……那是梦,那只是自已的一个梦而已。 水净边舞边笑…… 那时的他,褪去了一身的俗气,如同一只无忧的精灵。 沉浸在如此美景之中的我们,哪里知道……山里深处还有另一双眼睛。 一眼倾城,如是而已。 这是水净一生……最大的幸! 人往往会留恋美景。 一曲舞罢,阳光正烂,该赶路的不赶了,全都要在这睡上个午觉…… 我无法,也只好应承下来,这山里之中,闻得水声,不见野兽,想来,也是极安静的地方,大概没有多少危险。 见他们一个个倚泥而睡,我也刚想躺一会,就听水净嚷着口喝,夜琴看了我一眼,一心偏袒水净,亦道自已也渴…… 好吧,谁叫他们一个个弱小,我谁都可以不顾,但总不能不理会夜琴吧,所以……他们睡着,我这皇帝苦命地当起了佣人。 解下星儿行囊中的水葫芦,我朝着小溪走去。 那水声听着极近,其实却远在另一座相连的山上…… 我运功而去,顺着桃花。 一路跑去,好不容易真切的听到了水声。 正要打水之时,却在离溪水不到百米的地方瞧见了一人。 …… 慢慢走近,满山粉红之中,那一抹血红色的人影异常的显眼。 那是一个红衣男子。 他的右眼角有三朵桃花,斜斜地如月亮一般弯至眉梢……绯色的桃花瓣,红色的花蕊。 靠近眼角的一朵最小,中间的那朵稍大了一些,靠近眉梢的那朵最大,三朵桃花,将那人一身的媚色绘的妖娆至极。 桃花本是春天最热闹繁华的光景,可是,绘在了那人脸上,却无端多了丝丝寂寞与悲凉,那寂寞露骨,那寂寞入骨……那是溶了血色的寂寞,如同那人给我的第一眼感觉一般。 那绯色花瓣中的红色花蕊一下子抓住了我的眼睛,再眨眼一看,忽然发现,那花蕊哪是红色啊……那应该是干涸了的血液的颜色,血红中带着几分暗黑。 看久了,看懂的,你会发现,其实……那里什么颜色也没有。 我不由地打了一个激灵,那三朵桃花突兀的冰冷与血腥…… 那男子大概也发现了我,悠悠地回头看向我这里…… 他左手扶至右眼,修长白皙的指尖滑过眼角那三朵桃花,浅浅一笑,带着无边的惑色,空气中袭来阵阵桃花的媚香,那抹红装在风中轻轻抖动,他的笑带着致命的诱惑。 那……也许便是老头子说过的骨媚,当初,无论如何训练,我也只能练到神媚,虽说暗杀时效果不错,但也还是在个别大佬手上吃过几次亏,若是当时我有那样的媚态,恐怕……任务会轻松很多吧。 看着我的,是一双狭长的单凤眼,那凤眼之中处处透露着骄傲与寂寞,被那双凤目看久了,会让人觉得……整个人都空了,仿佛灵魂已经不在自已身上了。 他的指尖一遍又遍地抚摸着眼角的桃花,那眼里透着的寂寞越发深了。 他带着桃花的气息缓缓从口中吐出…… 那嗓音仿佛是从尘世之外最寂寞的时空传来,他说,“你知道么,我杀了至亲、至信,我还杀了……我自已。” 随着话语中的停顿,他的指尖依次从眼角的三朵桃花上滑过,最后停在了那朵最大的桃瓣之上。 …那男子安静的笑着,带了点微红的凤目中却滑下一行清泪。 语音刚完,他拍了拍手掌,一架黑色的轿子从桃林深处送了过来。 来人一袭黑衣,便是脸也被黑色的头套盖着,只留一双漆黑如夜空的眼睛,他单膝而跪,将那红装男子迎入了黑轿。 …… 没多久,那两人便在桃林里消失了! 我不由的愣了一下,对于这个时代的武术我了解的太少,自已那微不足道的内力,也跟本排不上号。 那幽影持轿而去的身影,完全就是腾云架雾! 甩了甩头,却怎么也无法将那媚态从脑海中移出。 汲了点溪水,我才开始往回赶去…… 虽说多了水净和星儿这两个超级大太阳,但是……这一路上还是让我省心了不少,这心里心也算好受多了。 “主子。”星儿给夜琴递去一杯水,“已经到梦华了境内了,今夜过后,明天辰时起程大概……申时便可以进入梦华驿馆了。” 水净瘪了瘪嘴,“看不出来嘛,你个小小的丫环倒有些见识……你以前出过青羽?” 星儿脸上闪过一丝错愕,干笑了几声,“是啊,是啊……” 水净来了兴趣,“你什么时候到过梦华?干什么去的?” “你烦不烦,问那么多干嘛?”星儿立刻顶了回去,显然十分不想谈论这个问题。 这两人每天这么吵,我都已经习惯了,最开始时还会说上两句,这回,我与夜琴都保持了沉默,再也懒得开口了。 足足吵了一个小时,这两宝才终于与冷战告终。 耳边立刻就安静了下来,差不多已经到了傍晚,没多久,太阳便会落下……别看水净是青楼清倌中的头牌,心情不好时连老鸨也敢吼上几句,架子大的与那样子完全不符,但其实,水净吃过的苦不少,这一路下来,几乎什么事都是他一包办的。 此时看了看日头,充当了马夫的水净开始加快了赶车的速度。 春日里免不了的便是绵绵细雨……虽细而小,但,总是有几分凉意的。 不知何时空中飘起了小雨,我、夜琴,星儿,三人坐在马车里,并不感觉到如何的冷,但水净却不同,一身白衣已被细雨打湿,虽未刮风,但马车的速度却不慢,没多久,水净便开始一直打喷嚏,夜琴好几次都将紫衣脱下,但每一次都被我拦住了。r1152 第三百三十九章 白琴皱了皱眉,见那人竟全无反应,一时竟不知这是何种情况。 两人对视着,谁也没有开口说话,直到身后传来大队侍卫的脚步声…… 看见白琴脸上的表情一变,略带了几分惋惜,离珏这才回过神来,故不上被架在被子上的梅花镖是不是会划破皮肤,扯着白琴的手便往一边的藤树中躲去。 因为体弱,白琴生下来便不能学武,此时正苦着无处可躲,然而,他怎么也想不到,这个被自已偷袭的人竟会主动帮他,所以,跟着那人跑的时候,白琴手上的梅花镖移开了一点点,却没有完全放下,而是挪到了那人的腰间。 “什么声音?”终于还是被侍卫听见了声音,好几个侍卫往花坛里冲了过来。 “该死!”我暗骂了一声,立刻将月扑倒,同时,被抵在腰间的梅花镖也深深地刺进了肉里! 我压着月,将他的脸挡在了胸口之处,然后扬起头对着过来巡视地侍卫怒骂到,“干什么?瞎了?”顿了顿,又转柔了声音,低声道,“烨儿,你没事吧!” 离烨喜欢自己的哥哥离珏,这早已不是什么秘密,各国之中都传了些口风,如今看来,到是真的了,侍卫们尴尬地鞠了个躬,勿勿忙忙地离开了。 心里一凝,等侍卫们离开后,我更紧地将月抱在怀里,腰上的那只手,还是那么熟悉,终于,“月,我终于找到你了,终于见到你了,月!” 仅管只是短短两句毫无意义的话,但是,白琴听得出来,那人的声音是多么的欢喜,对那个名为月的人又是多么的珍视。 可是,这些却不能让白琴颤动,他并不喜欢与人肢体接触,此刻被如此紧地环在怀里,不由地皱了眉,将手缩了回来,“放开!” “月!” “放开!”说完间,白琴已经张口狠狠咬住了我的肩膀,拼命地挣扎着想要站起来。 巨大的失落扑天盖地的袭了过来,“月,我是影啊,我是凌影啊,你不记得我了?” 白琴被摇地一阵咳嗽,连忙紧着自已身上的银色毛皮大衣,清冷的说道,“你记错人了。” “月……”看着那双看我时,再没有一丝情意的眼睛,我似乎又回到了见到月淌在血泊里的那一刻,无比的冰冷与绝望。 白琴捂着唇,好一会后才从咳嗽中回过神来,看了一眼那仍扎在那人腰间的梅花镖,望着那满腰的血,白琴眼里闪过一丝厌恶,却没半分犹豫地将手伸了过去,狠狠地拔了下来,一时间,半涌的鲜血将那银白色的袍子沾上朵朵带着血猩味的红梅花,他的手上,也尽是鲜血。 此刻,白琴已经知道,似乎自已长的与那个叫月的很像,这个人应该不会伤害自己,所以,重新将那梅花镖架在那人脖子上的时候,白琴已经有恃无恐了。 “带我离开。” 没有回答他的话,我望着那张脸,淡淡笑道,“无论你是凌月也好,白琴也罢,没关系……你总是你!” …月…… 突然间想到了那个少年,美好的不似不似凡人,虽然一直生在杀手界,可是,月却喜欢穿着干净的白衬衫,喜欢瞒着老头子偷偷地去孤儿院…… 孩子们,很怕我,可是,每当月出现的时候,每一个孩子都会开心地转圈。 能被那么多孩子喜欢上的人,应该多好啊! 月还总会在吃我做的菜时露出干净柔和的微笑。 每一次做完任务以后,月总会在家里为我放一盆满满地热水。 每一次,我洗完澡以后,月总会泡一杯淡淡地茶给我。 月懂茶道,可是我却只会杀人,就连歌舞钢琴,也是为了杀人而学。 虽然不知道月所泡的是何种茶,可是,每一次,我都能准备的尝出哪一杯是月所泡的茶…… 月,我……是那么,那么地想你,这些被小心翼翼藏在记忆深处的回忆,是我这一生,最宝贵的财富啊! 白琴微微一楞,那人……竟知道自已的身份! “你是谁?”白琴看着面前的黑衣人,他的目光紧紧地锁在自已脸上,然而,神思却似乎游离到了很远之外,专注地想着某件事,白琴又重复两遍。 那人这才回过神来,用一种似乎能称之为深情地目光看着他,这种目光,白国琴在木落眼中见到过,不觉间便觉得有一股淡淡地恶心充斥在心里。 三年来,他在落泽过了三年暗无天日的日子,头两年时候,竟然有朝中年老的官员想打他的主意,甚至连伺候妃嫔的小丫头也想对他动手动手,宦官更不用说了…… 那两年,他过的很难,然而更可气的是――他不能生气,在那里,他得笑着,每时每刻都得笑着,要让所有人知道,他无害,他已经甘心成为质子,不敢再什么动作。 虽然,后来,木落和司徒百里总能让那对他动手动脚的些人死于意外,可是,白琴心里的恨与怨却不能随着死亡而消逝。 深吸了一口气,强压下心里的恶心感,白琴别过脸去,再不去看那双眼睛。 “我说了,我是凌影,永远都是你的影。” 白琴强忍着没发脾气,手中的梅花镖却逼进了离珏的脖子,此刻,他已经不想再去在意谁是谁了,反正,他总能查清楚的。 “走!”梅花镖上全是血,白琴素白的手上也沾染了大片的红色,离珏腰上还在流血,可是,没有人在意…… “好!”我低低地答了一声,“我带你离开!不过,能不能把脖子上的东西移开,被别人看见了……我想说是误会也不成。” 白琴没有任何犹豫地点头,将手中那沾满了血的梅花镖丢进了草从里! 也不知道他是怎么发现的,下一刻,白琴已经将离珏后腰别着的匕首抽了出来,银亮的刀片闪着森森的光,这一回,还是架着脖子,“我不想听见你说话,走,还是不走,少打主意?” 我缩了缩脖子,这匕首有多利,恐怕,没有人比我更了解吧! 这样的月和以前实在太不相同的! 哪怕在最黑暗的地方,月却还是能相信人间真挚的情意,可是,现在的月…… 不过,也好,也好,至少……这样子,月在这里能活的长一点,更长一点。 这个时空的月,有他的经历,有他从小到大的记忆,我无法让他想起那一世的一切,也无法改变他,不过……没关系,无论怎样,我都会陪着他。 …不知怎么地,这一刻,我竟然流泪了! 月死的时候我也没哭,现在……这泪水却是怎么也控制不住了,我甚至不知道自己在哭什么。 心里那微微的酸涩是什么?失落么,难过么? 我喜欢月,无论是什么样子的,我都喜欢,不是么?我这样对自己说着。 看着那人的眼泪,白琴突然间恍惚了,似乎连身体也快不是他的了,那种感觉就好像……在梦里! 似乎曾经他见过一个人,不对,那应该是自已,然后还发生了什么……一想,白琴便觉得头痛,所以,白琴也没强迫自已再去回忆。 白安楞了一楞,将追兵引开后,他便回到了这里,却不料竟能看见这样一幅画面,白安的折扇停在了空中,再也扇不下去了…… 白安突然有些后悔,似乎,自己不应该让白琴去找离珏的,一种不明的感觉让白安莫明心慌,似乎,有什么不多好的开始,在这一刻酝酿了起来…… 将眼泪擦干,我将白琴横抱了起来…… 这样子的他,像极了生为杀手时的我,周围的一切都不让人放心,所有人都不敢去相信,浓浓地不安全感,时刻地揪着我的神经,只有手中有人质的时候才能稍微安下心来。 …… 我不知道,此刻的月是不是也是这样的心态。 没等白琴开口,我便解释道,“这横抱着,你的匕首便可以不移开,用头发挡着,别人……也看不到。” 白琴想了想,也不再挣扎,一手握着匕首,另一只手将发带给解了开来,让长发披散下来,将自己的脸遮了大半,又将手中的血迹擦在了那人的身上,白琴威胁道,“别让人发现我,否则……你的口,绝对没有我的手快!” 说着,白琴又将匕首抵进了两分。 白安一直跟着。 一路都有侍卫看着,碍于离珏的身份,都不太敢正视,所以,所有人都只看见了一个大概的轮廓,再加上,有人说,那人是离烨,所以,都先入为主地觉得那就是离烨,也不人敢再去验证一下。 只是,在出宫的时候,那几个侍卫说什么也不放行,只一个劲地解释――“公子说了,任何人都是,过了今晚,明早才能放行,求您别为难小人。”r1152 第三百四十章 “楠儿!”桑鬼唤了一声,手中那条火红色的赤霜长鞭往空中挥了过去,这一鞭子不同于以前任何时候,没有人想像得到,这个媚杀阁中曾经最为冷血的刺客居然还能挥出如此温柔的一鞭,不带着任何杀气与怒意,她的赤霜长鞭居然只是将那个女孩卷到自己的怀里。 白楠垂头看了一眼腰上那一道如同红蛇一般的长鞭,微微皱了皱眉头,“母亲!” 听见女儿的一声母亲,那个昔年颇负盛名的刺客身子一抖,眼中却带了一丝莫名的疼意,那是她的骨血啊,桑鬼扯了扯身上的衣服,不知何时,双手却已经紧紧地绞在了一起,泄露了桑鬼内心的惶恐,看着白楠着了一身银袍,眉宇间的神情,居然……像极了那个冷血的人,桑鬼心下不由的一凉,她怎么也想不到,白安会有那样的弟弟……而他们的女儿,居然更像那个冷血的人。 别过眼睛,桑鬼几乎去敢去看女儿的眼睛,从后背将白楠抱在了怀里,桑鬼蹲下身子唤道,“楠儿,跟娘走,离开这里。” 白楠缓缓地回过对,对视着桑鬼的眼睛,“为什么!” 那样冷漠的语气让桑鬼一惊,她们母女之间的隔阂何时有这么深了?“没为什么!”桑鬼冷笑了一声,裹住白楠的长鞭开始收紧,“我是你娘,你必须听我的!” “不可能!”白楠仰头望着那张带着肃杀的脸。眼神里渐渐浮起一丝凉意,她那个小小身体中散发出的气势居然要压住了桑鬼,“娘。收起你的鞭子,楠儿时间到了,叔叔在等我!” 如今不足十岁的女儿居然不像一个孩子,桑鬼完全不知道这些年,那个冷血冷情的人是怎样教育她的女儿的……身为媚杀阁的阁主,桑鬼从记事的一天起便接受着各种训练,若不是后来遇到了那个泛着桃花眼的男子。恐怕,她这一生都不会有半天光明! 每一次望着丈夫的容颜。桑鬼便想着要给她的孩子最幸福的时光,让她像是一个平凡的孩子一样,拥有她那个年经的欢乐与任性,千万千万不要过得如同她自己的童年一样。可是……不是的,她的女儿并不如她所希望的那样去成长! 桑鬼突然冷笑了一声,瞧着白琴所在的帐篷,那双眼睛是那样的怨毒,她的女儿才出生,便被白琴带走了……他以此来要挟白安做他的傀儡,一次一次,桑鬼在白安的那双桃花眼看到浓浓的隐忍,那个人本应该是天下最潇洒的男子。可是,却为了他们,他把自己束缚在了胞弟给他织就的牢笼里。这四年里,白安做在那个没有一点实权的王座上,却还自强颜欢笑。 直到桑鬼知道她生下的女儿其实没有夭折的时候,那个人又在她的女儿里下了毒药……这一次,他的野心不再是控制白安,他甚至想要以此让桑鬼将媚杀阁的势力交给他……那年。落泽的大臣接二连三的死去,白琴靠的无非是媚杀阁的能力。 眼见着腰上的那条鞭子丝毫没有松下去的意思。白楠咬住了下唇,竟然开始挣扎起来,赤霜长鞭上生有倒刺,白楠这一动,生生将那些倒刺按进了身体里,没一会,她身上的银袍已经染上了朵朵梅红色的血液。 桑鬼的手一抖,却没有将鞭子放开! 这是她的骨血啊……帐篷里的那个人对她做了那么多不可原谅的事,可是,为何她还要从母亲的怀里奔赴出去?而她和白安为了这唯一的女儿做了多少事,她却可以这么不闻不问么? 这就是她的女儿啊! 桑鬼走去,突然抬手往白楠脸上打上一掌。 许是心情太过激动,桑鬼这一掌手下居然没有留力,白楠唇边立刻出了一层鲜血,然而,这个孩子脸上却并没有表现出任何的痛意,仿佛那一掌其实只不过是一个亲吻而已。 桑鬼脸色寡白,然而,盯着女儿的眼睛却带着狠意,“白楠……你知不知道白琴想做什么?如果你再不跟我走,这一辈子,你都别想见到你的父母!白琴害了你多少次你知不知道?你居然还叫那个人叔叔。” 白楠身子微微一抖,片刻后,她的眼睛居然带着一种与白琴相似的冷意,“母亲……为什么要带我走呢?”白楠抚住腰,伸手触碰着银色袍子上的血迹,突然,她舔了舔唇角上的血迹,定定地看着桑鬼的眼睛,“母亲,你知道吗……你害怕我!你看着我的眼神有厌恶?” 听着白楠的这般不咸不淡说出来的话语,桑鬼只觉得身上突然起了一股寒意,比当初桑流澈昏迷时还要来得剧烈,“你胡说什么,你是我的女儿!从你出生起,为了你,你父亲和我受了多少牵制你懂么?” 仿佛没有听见桑鬼的质问一般,白楠依旧平静地接着道,“呵呵……我是你和骨血,所以,你就是厌恶我也不敢否认么?而且还试图告诉你自己,你有多么爱我!”白楠淡淡地笑着,小小的身子一步一步地逼近桑钣,“母亲,我没有胡说……其实,你恨不得没有我吧,这样……父亲和你们所有在天翌皇城的人便没什么顾忌了,不是么?” 手上的赤霜长鞭不由的一颤,更多的倒刺进了白楠的腰间,桑鬼犹不自知,只是在不停地摇着头……不不不,她是如此地爱着她的骨血! “母亲,不要否认了……你其实从来没有希望过我当年活来来吧。”白喃将头垂了下去,低低地说了一句,“‘为什么……白琴当年的毒,为什么没有毒死她!’母亲,这个念头其实无数次地出现过,是吗?” 那双不同于年龄的眼睛里带着那样纯粹的恶念,一点点地顺着桑鬼的眸子渗透到她的心里…… 她不敢相信,这……居然是她的女儿! “母亲,你走吧!”闭上眸子,那个小小的不足十岁的人儿,居然已经让桑鬼那样优秀的刺客都看不出她心里再想些什么了。 …… “我杀了他!”桑鬼刹那里起了杀意,赤霜长鞭从白楠腰间脱离,下一刻,没等桑鬼的那一鞭子挥出的时候,司徒百里和一大片侍卫已经立到了桑鬼面前,“皇后……请您回宫吧!” 白楠叹息了一声,慢慢地看向桑鬼,“母亲,请不要伤害白楠的叔叔!” 眼见着司徒百里已经和桑鬼打在了一起,白楠放低了声音,“流澈舅舅最近吃的药是不是不灵了?还有问初阿姨睡在棺材里的时间是不是越来越长了?还有父亲的二十四紫骨扇是不是开始变色了,怀安叔叔……” 听着女儿的一个个的是不是,白安停住了鞭子,眼中是不可置信的光泽,“你……你怎么知道?” “母亲和父亲一直提防着叔叔,所以……做手脚的只能是我啊!”白楠说着这样的话,眼中没有一点愧意,“母亲,我知道你们在那个人回来后便想要离开皇宫,可是不行啊……叔叔的时间还不够,你们必须呆下去!楠儿不会伤害叔叔,也不会伤害母亲……所以,请再等等,请再给叔叔一点时间。” 桑鬼颤抖起来,看着白楠的眼睛宛如看着一个鬼影!这些年来,白琴不是没有对他们做过手脚,可是,白安那双桃花眼却往往能在第一时间发现,然而,最近,她们每一个人身上都出现一些异常的现象,那是如此轻微,从来不是致命的,然而,那却仿佛是一个提醒,告诉他们所有人,他们的皇城并不是固若金汤的。 原来……造就这一却的,居然――是她的亲生女儿! “你瞧,母亲……你是如此厌恶并且憎恨着我啊!”白楠背离桑鬼,徒步走向白琴的帐篷,这个小小的人儿的身上,有某种与白琴其实相似的气质,叫人无端的胆寒! 或许……也有只像他们这样的两个人才能依靠在一起! “皇后!”司徒百里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悲哀,再一次重复道,“请您回宫吧!” “白楠!”桑鬼再一次唤了一声,可是,白楠小小的身子却没有停顿下来,她甚至没有回头一下。 “如果你再走一步,我们……就没有你这个女儿!”桑鬼唇色发白。 白楠楞了一下,足下依然没有停顿,直到白楠走到白琴的帐篷前,并且只手掀开了帐帘的一角,白楠这才回头轻笑,喃喃道,“是的,夫人!”从这一刻起,白楠的称呼已经变了,再不是母亲,也不再是娘,一声夫人便可以将血脉从此阻挡开来么? 夫人?桑鬼苦笑了一声,捏着赤霜长鞭的手不由的一紧,桑鬼猛然咬住下唇,这样难过的瞬间,宛如当年知道桑流澈快要死了一般! “母亲,是您抛弃楠儿的!”白楠笑起来,在大营里显得娇美无比,“所以……请夫人不要为此自责!我……很快活。” 桑鬼怎么也不无法相信,白楠就这么离开了! 心口处,除了钝痛还有什么……桑鬼按住了心口,不……不是的,她说的怎么可能是真的?那是她的骨血啊!(未完待续) 第三百四十一章 “烨儿!”我轻唤他的名字! 听见我的声音,烨儿退后了几步,直将自已的后背贴到了冰面之上! 透过冰洞,可以看见外面已经飘起了大雪,白茫茫的一片,几乎要将天地遮住。 烨儿的喘息声在冰天雪地里异常的明显,握着拳头,烨儿紧咬着下唇,一遍又一遍地告诫着自己不能让我为难。 桔黄色的柴火印照着烨儿拼命隐忍着的脸…… 见我朝他走来,烨儿下意识地往冰洞外跑去,似乎想将自己投身于外面的暴雪里! “别动!”哪能由着他跑出去,我猛地握住了他的手腕! 直将他推到了那一片毛皮床上。 烨儿挣扎着想要从毛皮之上直起身来……我轻笑了一声,连忙俯下身子,一手按住他的双手至于头顶,一手伸入烨儿的裤子之内! 烨儿身上灼热的气温,穿透皮肤,直直地透到了我的骨血之中…… 虽然……我是那么地希望先得到夜琴的同意,但是此刻,心爱之人就在身上,我又如何当得了柳下惠? 烨儿的这一份情动,何尝没让我腾升起欲、望? 我身上早已经寸缕未沾,烨儿被我覆住双手反叩于头顶,挣扎不得,只好在毛皮上左右扭动,活像一条掉到地板上的鱼。 唯持着眼中那唯一一份地清明,烨儿断断续续。带着略似呻、吟地哭腔,哭诉道,“哥。手拿……拿出来,我……我自已可以!” 我没有说话,伸入烨儿裤内的手一紧,烨儿哼了一声,身子立刻弓了起来,细长的脖颈扬了起来…… 我喉头一紧……离珏想要这具身体,已经不是一两年的事了。不过,他太过珍爱这个少年了。所以,宁愿找些与他相似的男宠,亦不动烨儿一下! 如今,这具被离珏垂涎已久的身体就在面前……和着离珏本身的渴望。还有我对烨儿的情感…… 此刻,这些种种,要像火山喷发一样。 放开了他火热的欲、望,我将手从烨儿的裤内伸了出来,刚要用力一扯,又突然记起,这里是在昆合雪山,是在冰洞里,不是皇宫中。若是撕烂了这裤子,莫非让烨儿在接下来的几日光着屁股不成? 喘息着将烨儿的裤子亵布拽到了膝盖之下…… 烨儿的身体突然就停住了挣扎,“哥……你倒底要不要停下来?” “不!我停不下来!” 话才说尽。我险些就认不出自已的声音了,听着从自已嘴巴里出来的这些带着满满地沙哑与情、欲的嗓音,我方才知晓――烨儿,我那么渴望你! 烨儿的体温灼热,似乎能将身下的冰都溶化了一样,多时的压制。使得他的眼中都似是含了一层淡淡地泪,“不后悔?” “不后悔!”我俯下身子。轻轻地含住了烨儿的耳朵! 话语一落,烨儿转了转被束缚在头顶的双手,我一楞,终于放开他的手腕! 烨儿缠绕了过来,将发上的束带解了开来,双手紧紧地勾住我的脖子,一头乌发滑过我的胸膛,带着奇异的触感,轻轻袅袅……直挠的我心口一缩。 暖色的柴光中,我看见烨儿眼中那一丝挣扎与压抑全都不见了,剩下的,只有和无边无尽的情、欲! 舌头在烨儿的耳窝里打转,不知烨儿身体里的,究竟是什么药……再没有顾忌地烨儿,再也不没有死死抵制着那些令人脸红心跳的销、魂之音,直喘的我,似也服了春药一般。 覆在我脖子上的手用力一按,我的头被迫欺近了烨儿,没等我反应过来,带着热气的唇瓣已经唇了过来,牙关不可违抗地被撬了开来。 我有些想笑,然后,唇上已经没有办法再动了,烨儿的唇发狠一般,似乎想要将我咬碎了吞进肚子里一般。(.) 原想温柔地回应他,但是,这显然不太可能,烨儿的吻,激烈热情地让人难以招架。 两舌相触,酥麻地快感一点点地交织到了大脑里。 原本还能游刃有余,可是,这一个深吻,已经彻彻底底地挑起了我所有的情、欲。 交吻之中,我与烨儿交缠着滚了起来,那身下的毛皮大衣,已经散了…… 可是,即使睡到了冰面之上,这浑身上下的火却是半分没有熄灭,反有了越烧越旺地势头。 深吻之间,从两人双唇地缝隙之中,离珏听到了离烨说――早在好几年前,我的梦里,就这样地吻过你! 直吻得连肺部里的空气都要用完了,这一吻,才结束…… “烨儿……我……哼――” 胸口的红果,已被人含入口中吮吸了起来,毫无技巧地死命肯咬,初时确实痛的不轻,可是,我怎舍得将他推开? 于是,只得由着这孩子,任他发泄起来……谁叫我是他哥呢?谁叫,他服了春、药呢?谁叫他吃过那么多苦呢? 将指头伸入烨儿的发中,另一手,我试图将烨儿的上衣解下。 撇了一眼那褪到膝盖地裤子,我咽了咽口水,下腹的火立刻熊熊烧了起来…… 隔着衣服,我同样将唇凑了过去,轻咬住烨儿的乳头。 烨儿的呻、吟声总让我心驰,他开始撕扯自已的衣服,膝盖上的裤子也被踢到了地上! 下一刻,那双休长的腿已经缠住了我的腰,烨儿跨下之物正好与我的,对到了一起。 双目触觉这画面,只觉得淫、靡不堪。 我伸手握住烨儿的灼热,上下套弄了起来,烨儿眉眼如丝,浑身酥软,缠在我腰上的双腿却是一紧……这才有些急促不安起来。 烨儿身上的衣物已经褪尽,我伸出舌尖,轻舔他的肚子!手上的动作也快了起来,烨儿喘息的热气直打在我的胸口,“哼……哥,别停,别停!” 烨儿耸了耸腰,将身子更多地送入我手里…… 直弄的手都酸了,烨儿还没有泄了身子,我放了开来,甩了甩酸疼的手,烨儿欲、求不满地,叫了一声,“哥!” 又将身子往我身上蹭来。 这一声哥,直把我全身都唤的酥麻起来。 伸手扶平烨儿皱着的眉头,我启唇吻了过去,直将他的欲、望含入了口中,因为那药的原因,烨儿的理智有些模糊,直顶进我的喉中,看着他迷离的表情,喉咙里所有的不适便没有什么是忍不下来的…… 好一会之后,那股檀味才尽数洒在了口中。 吞尽口中之物,我将唇凑了过去,他在胸口处点了点,“烨儿,你好些了吗?” 抵在腹间的那东西,立刻从又半立了起来! 烨儿的腿搭上我肩膀,私密之处尽揽于眼中,“我要!” 搂住烨儿的腰,将手慢慢伸到他的臀瓣,轻轻地搓揉了起来,我有些害怕起来,这里什么也没有,一点润滑的膏药也没有,怕会弄疼他。 火热地体温烫得我一顿,见我迟迟不动,烨儿不安地蹭了起来,我早已忍不下去了,当下提气于掌,狠狠地震碎身下的坚冰…… 抓起些细如沙末地冰砂,一点点地往烨儿的菊口放去,只想这些东西能多少些作用…… “够了,够了!”烨儿更紧地贴了过来,额上有些细碎的汗珠,“进来!” 将身、下那早已滚烫叫嚣地硬物置于菊口,我叫着烨儿的名字,一遍又一遍…… 缓缓将腰身挺了进去。 十个脚指头蜷缩,如同十张长弓一般,全都弯了下去,烨儿脖颈后仰,轻轻地哼了起来,“疼,疼……” 用力压制着自己,我停了下来,不敢再动,“烨儿,烨儿……” 他只唤疼,别的,什么也不说……倒是放在我后背上的那双手,狠命一般地抠进了皮肉里,“疼……疼!” 说着,说着,烨儿竟哭了起来。 我惊的将身子往后退去…… 烨儿却攀着,死活不让我退开。 身体在烨儿体内,被那温热包着,却一动不能动,直忍的我身上起了一层薄汗。 那药物使得烨儿的意识,时而清明,明而糊涂…… 许久未动,那份疼意或许少了许多,我伸去抚摸起烨儿身上的每一寸皮肤,“烨儿,别怕,别哭……” 然而,烨儿却哭着,将那眼泪滴入了我的唇里,不苦,只是有些咸。 “哥!”擦尽眼泪,烨儿揉了揉眼睛,“不疼了。” 慢慢地,放在烨儿体内的硬物开始抽动了起来,起先动的很慢,直到菊内完全适应了,抽动的速率才快了起来,一下一下,逐渐找到了敏感点,于是,两人的呻、吟声混在了一起,渐渐地形成了天籁。 石凿里的木柴被烧的噼噼啪啪地直响…… 一次又一次,直到精疲力尽,这才相拥着睡下,烨儿的体温也渐渐地降了下来! 看他睡的香甜,我也浑身酸疼地长呼一口气,这药……还真够厉害,冰面已被刚才的疯狂溶了一层。 虽然烨儿熟睡间也能运气御寒,但我总觉得不妥,抱着他到了干冰之上,又将所有的毛皮大衣裹在他身上,这才抱着他,闭上了眼睛,睡了过去。 半梦半醒之间,烨儿轻轻地摇了摇我,我半眯着眼睛,应了一声,“烨儿。”(未完待续) 第三百四十二 “傲天!”夏樱又唤了一声,匆匆几步走到傲天身边,空锡楼的人并没有将傲天关起来,只是封住了他所有的内力,并且给傲天灌了一些软骨的药,以至于傲天的精神很差,脸色也显得格外苍白。 夏樱伸手抚在傲天的肩膀之上,又捏起了拳头半轻不重在他后背捶了一下。 少年将军的眸子突然有些红润起来,他张了张口竟什么话也说不出来,那双带了些红色的眸子又被他伸手狠狠地揉了几下,好半天后他才又道了一句,“王爷!” 带了鬼面的景枫冷声笑了笑,从一开始他便看出了傲天的眼里有什么,他讨厌看见傲天凝望夏樱的眼神,和百里凤烨一样,叫他看一眼都觉得……堵心。 “尊上!”就在景枫想开口打破夏樱和傲天初见的气氛时,突然有人走到景枫身边,恭恭敬敬地唤了他一声。 “什么事?”景枫轻抚鬼面,暗蓝色的锦衣微微一拂。 “朱雀……朱雀她……”那人欲言又止,目光刻意地躲闪着景枫,“忆冰楼的暗辰不见了,朱雀追杀天涯未果之后,假传您的命令,提走暗辰审问……现在,暗辰和紫硫都……都不见了!” 景枫倒吸了一口凉气,衣袖下的拳头缓缓地捏了起来,如果不是他带着鬼面,那么,夏樱相信,他额角的青筋一定突起来了。 “是你看守的暗辰?”景枫刚问出这么一句话,那人已经一下子跪到了地板之上,重重一叩首,“尊上饶命!” 景枫缓缓地蹲下身子,将修长的手从蓝袖之下伸也出来,慢慢地叩住那人的脖子,然后,一点点地收紧,同时也一点点地往地移动,很快,那人的脚尖便离了地,就在他以为快要被楼主掐死的时候,景枫突然松开了手,那人只得从半空中落了下来,连连咳嗽。 长吸了一口气,景枫这才吩咐道,“滚出去,紧紧盯着,一有紫硫的消息立刻回禀。(.)” “是是是!”每道一个是字便叩一个首,看样子,这人从来没有想过还能活着出去。 景枫按住太阳穴,微微闭着眼睛,等他回过神来的时候,夏樱正好抚傲天要离开的样子。 “你干什么!”景枫一把拉住夏樱的胳膊。 夏樱反手打开,凝眉,“你说过从来没想过叩押傲天。”夏樱的语气也颇有些生硬,抚着傲天的手一紧,夏樱几乎是用质问的语气问道,“你说的不扣押是给他喝药,封他内力?还真是感谢楼主了。” 景枫咬住牙关,空锡楼的事他怎么也不可能处处兼顾,这样子对傲天并不是他的命令,而且,他也不觉得封了傲天的内力有错。 “让开!”夏樱面对着景枫,走到傲天身前。 这一刻,夏樱的龙渊宝剑立刻绽出了蓝芒,她是非要带走傲天的气势,甚至不惜与景枫一战。 站在夏樱身后的,看着龙渊越发耀眼的蓝芒,傲天突然觉得很安心,她……像是一座高山,一座永远不会垮塌的高山,叫他仰望着……却也叫他无法攀登。 景枫突然发现,夏樱很少因为她自己与景枫起正面冲突,往往她要与他拼命的时候都是因为另外一个人。 “如果我不让呢!”景枫舔了舔下唇,斜斜地地一扯唇角,“你打算和我拼命吗?” “王爷!”傲天唤了一声,从夏樱身后走来,与夏樱紧紧地挨在一起并肩而立。 …“废物!”许是傲天的举动刺激到了景枫,鬼面之下,他的眸子蓦然睁大,再一抚手,傲天已经被他的内力激到,狠狠地砸出好几米远,重重地摔了一跤。[] 夏樱没来得及护住傲天,眼见着傲天摔倒后呕出一口血来,她的双手不由的一紧,杏目里突然带了几分仇视的目光,这让景枫的心口突然就是一缩。 “你想和我拼命?因为一个废物?”景枫伸手抚额,顿了顿,他突然加大了语气道,“我看你是疯了!” 夏樱也不打算与景枫多做废话,握着龙渊便刺了过去,景枫轻松一躲,冲着门外道,“把秦紫幽带上来!” 夏樱的剑蓦然止住,“卑鄙!” “我想和你好好谈的,而且我也一直在这么做,可是,夏樱……你没给我这么个机会!”景枫说这句话的时候,墙角处的傲天突然打了个激灵,这一刻,他好像知道落到了空锡楼却没有被逼供的原因,“卑鄙?夏樱如果是你也会这么做的,你我这样的人,谁不卑鄙呢?” “我要带傲天离开!”夏樱的龙渊暗芒一直不曾消褪,甚至越来越亮。 景枫觉得有些失落,透骨一样的失败感将他紧紧地包住了,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从一开始,他便是打算让夏樱将傲天带走的,可是,为什么事实却变成了他和夏樱对峙而立,他甚至不得不用百里凤烨的人来逼夏樱不与他动手! 可笑,这在可笑。 秦紫幽被带来的时候,身上已经是满满的血迹了,可是,她的那双眼里却不见半点恐惧,整个人平静地如同寺庙里焚香居士,见了景枫和夏樱,她的第一句话不过是,“他好吗?他是不是对我很失望?” 夏樱之前有见过秦紫幽,这个人身上有一种莫然的疏离,而且,这么疏离感每每对着夏樱便更强烈了几分。 夏樱叹息了一声,看着秦紫幽满身的鲜血,双手突而有些颤抖,好半天她才回道,“怎么会!” 秦紫幽淡笑了两声,合上了眼睛,哪怕在这种地方,她依然一付在睡觉的模样,这便再没有开口了。 景枫半眯着眼睛,长吸了一口气之后转身便扭头离开了。 昏暗的小阁里,压抑的气氛突然消失不见,夏樱的龙渊却并没有收起宝蓝色的光泽,夏樱也没多想,小心地将全然不知天抚了起来,“发生什么事?” 傲天有些哽咽,依然跪在夏樱面前,“请王爷责罚!” 夏樱被傲天这一举动弄的哑口无言,“你这是在干什么?” 傲天却执意跪着,一付旦求一死的模样,好像他真的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坏事。 “你先把情况告诉我。”夏樱不再强求傲天起来,如果那样可以让傲天舒服一些,“这里不是军营。” 傲天看了秦紫幽一眼,欲言又止…… 夏樱也见了傲天的眼神,一眼便明白了他的顾虑突然是这么,这便不再强求了。 **** 景易似乎已经等不及了,离仁的样子一看便知命不长久,烨儿此时还没有清醒,做为爷爷的景易自然心痛。 如今……景易是铁了心肠要置离昊于死地,离仁虽对自已所有的子女不上心,但……自他病重以后对离昊似乎特别关心,景易害怕离仁一时心软,又一次放了离昊,只想着先下手为强,以离昊逼宫的名义先了结了离昊再请罪不迟,大不了,也无非一死,经历过如此变顾的景易此时已是什么都不怕了! …第二支弓箭朝着离昊射去,箭去、弦断! 可想而知……那该有多大的力道! 然而,谁也没有想到,一直以来毫不起眼,每日只知端茶送水的安公公竟是一高手,只手一握,便已紧紧攒住了离弦之箭,整个动作行云流水,毫不含糊…… 离仁眼睛一眯,“景易,朕说过……逆子要死,也是朕杀。别说朕还活着,便是朕死了,朕的家事,也还论不到你来管!” …… “父皇说的是。”我负手踏步而去,“景将军管不得的家事,儿子可管得了?” 离仁被我气的连退了好几步,安公公将手中的箭丢掉,缓缓走至离仁身边,望着我问道,“离王此话怎说?” “怎说?”我挑了挑眉角,“这话,安公公得去问皇上,问问如今龙袍加身的天佑帝。” 我的话说的刻薄,在场的,无一不脸色巨变。 “王爷,即知主子贵为天子,又为何敢如此行事?”云子傲整个人将离昊挡了起来,“若真要论起,王爷这般可是死罪!” 我并不理会云子傲,只看向离仁,“父皇,当初自儿臣府中搜出莫需有的龙袍,儿臣这离王便被压入天牢,如今……皇兄龙袍加身,儿臣不知这般该当何罪!众所周知,皇兄的皇位可是逼宫来的,儿臣不知,这般又是该当何罪!” 景易在远处喊了一声,“按律迟凌,皇亲国戚该当刺死!” “果真死罪。”离仁亦点了点头,眼神在一瞬间变的阴霾,一步一步逼近离昊,“逆子,若朕不是喝了假死药,偷得半月时光,你是不是打算亲手将朕杀死?” “……”离昊无言而对! 安公公拦住云子傲,将他从离昊身边推了过去。 离仁一脚踢到离昊脸上,“不过几月光景,你竟等不得,只凭民间遥言,便想起事逼宫,如此急性,青羽在你手上又怎可雄霸九国?杜然、辕天,本是你手中大将,区区数言,再多一小小宫女,你竟果真疑贤,不识人善用,总有坐吃山空的一天,青羽大国也终将被你败光!”r1152 第三百四十三章 小皇帝的手紧紧地扒住莫辰逸的腰,牙齿死死地咬着莫辰逸参绿色的锦衣,一双哀怨的眼睛泪汪汪地瞧着林太后。[.超多好看小说] “风儿!”难得莫辰逸会用这种口气跟小皇帝说话! 也不知道哪跟筋抽了,我只觉得很开心,比当上皇帝还要开心。 正想大笑几声的时候,后背一凉,笑容生生地僵在了脸上,我幽幽地回头看了一眼,只见明烟正狠狠地瞪着我。 呃…… 看不出他与小皇帝的关系还挺好的,平日里他也没少欺负小皇帝。 小皇帝吸了吸鼻子,在莫辰逸胸口蹭了蹭,讨喜似地勾住莫辰逸的脖子,将脸从胸口移到莫辰逸脸上,“莫叔叔……” 莫辰逸态度明显松软了下来,有些心疼地扶了扶小皇帝的头发,“风儿,乖,我很快回来。” 林太后明显已经不耐烦了,正红色的牡丹华服在空中划出一道艳丽的红色,下一刻,林太后人已经背对着小皇帝往回走了。 “落风,哀家再说一遍……”顿了顿脚步,林太后的声音很轻,可是,给人的感觉却很认真,“你是哀家的儿子,梦华唯一的皇帝,你不是一个孩子,依赖心给哀家适可而止!你这样……会害的哀家亲手将辰逸杀了!” 我心里一寒,对这个女人的印象一下子低到了尘埃!很久没有杀人的冲动了,可那一刻,那种想要砍人的感觉却是如此强烈…… 莫辰逸那样的人,为何要生在梦华?我连忙去看莫辰逸,只见他表情很淡漠,无悲亦不喜!仿佛林太后扬言要杀的那人并不是他! 果然,小皇帝一听,眼眶里的泪都吓的自动流回了体内,小小的身子似乎在一瞬间被冰给冻住了,“母后!”大喊了一声,似是在抗议,又似在请求。 小皇帝连连追了过去,小小的身子才及林太后的腰……小小的手,似乎抓不住那件正红色的华服。[] 小皇帝回头看了一眼莫辰逸,那是一种什么样的眼神啊!不知不觉地,那种眼神便被我深深地刻在在了心里! 后来,我才知道,这种眼神绝对是我的恶梦,很多年后,他更是我不安的来源!害的我为了躲这个小我许多岁的孩子,带着一家老小搬了无数次家,最后……终于引起了公愤! 明烟长长地松了一口气,“那真是一个令人讨厌的主!” 莫辰逸沉默不语! 直到石屋里再没有林太后的影子,杀意才慢慢地退了下去…… 在这石屋里已经呆了很多天了,我实在不想说,我差点忘了外面的生活,在这里过的异常的……平和安心,除了常常想起夜琴,和……烨儿外。 如今,林太后将兵符交给了莫辰逸,小皇帝又被接了出去,也到了离开的时候吧。 我不舍地看了一眼这并不华丽的石屋,不小心触及明烟的眼睛,只见他目光里的留恋比起我,有过之而无不及! 心里一阵酸涩,他……若渴望这种生活,完全可以随时离开。 “什么时候离开!”明烟垂着头,往石床上一座,莫辰逸撑起身子缩了缩,给明烟空出了更大的位置。 “……”沉默了一会,莫辰逸才道,“再过三日吧!” “真的!” “真的!” 我与明烟竟是一同惊喜地看向床上的那抹参绿! 三天的时间并不多,但于我而言,在这里生活的那种……所有人都是亲人的感觉却是异常的珍贵,哪怕多一秒也好! 脑海中突然闪过的念头…… 惊的我一身冷汗! 看了看四周,夜琴、烨儿还有月不在! 莫辰逸重重地点了点头,带了一点执念,对着我与明烟轻轻一笑,“嗯,三天!” 对于阵法,我完全不懂,林太后走后,莫辰逸要我去搬了几块石头,据说这样子做了,入阵的步伐将与最初相反,若按开始时走动,那么,前面三分之一的路会很顺利,到了中间时,非得被困死不可! 莫辰逸一个人下棋,自娱自乐,明烟不知从哪弄了些蜘蛛爬的满石屋都是,没了小皇帝可以吵闹,我一个人,什么也不做,就那么看着这两人也觉得异常满足。 这期间,我教会了明烟与莫辰逸下五子棋,又削了五十四块木版,三个人,斗地主当然是最佳选择,不过,别的也教了…… 我一不小心说了句,‘再多个人就可以打麻将了!’ 之后,明烟缠我,叫我把麻将的原理认真地说一遍,每个细节,明烟都听的很仔细,甚至用笔给记了下来,名字就叫做《麻将玩法》。 结果……才出去,并个月不到,我听说…… 青羽国都新开了个赌馆,生意相当红火,与此同时,梦华全国赌馆也进行了改造,再过半个月,我又听说,《麻将玩法》这本书已经流传九国各地,基本上人手一本。 同年,木头砍伐量与布料生产增加了不少,五十四木牌成了居家必备娱乐。 总之,短短时间内,明烟让我的国库翻了一倍不止! “主子。”明烟与莫辰逸玩着小猫钓鱼,眼皮都没抬一下,“茶没了!水也凉了!” “莫某知道,林子外三里处有种红果……”在明烟气的半死的眼神里,莫辰逸毫不犹豫地将吃掉的牌收回自已手里,“莫某想……或许公主会喜欢那种果子泡出的水。” “嗯!”点了点头,“尝尝新口味也不错,就那果子了。” 明烟看了看自已薄的要命的牌,又瞧着莫辰逸手中那厚厚的一沓,哀怨地叹了一口气,“你一定出老千。” “嗯……”好歹看我一眼啊,都把我一人晾三小时了,“我……” “对了!”明烟打断我,“连着吃了好几天,今晚不吃兔子了,打几只山鸡,毛色不好的不要,还有,也不要烤的!对了……”明烟拍了拍莫辰逸的肩膀,“明天打只野猪吃吧,这应该不错!” “可以!”莫辰逸抬起杯子,刚放到嘴边,才意识到已经没了水。 在他还没将目光放到我身上的时候,我赶紧垂下了头…… 好半天我才纳闷了,我也没水喝了,他没水喝,我内疚个啥?我又不是专门负责给他两倒水的。 “今晚的鸡,煮一只,另一只就上次那个什么……” 明烟很纠结,很久没想出来。 莫辰逸记忆好,脱口道,“叫花鸡!” 明烟恍然大悟! “莫某认为,有点野菜也不错!” 明烟同意地点了点头,“最好多洗几遍,把苦味给去了,加些枸杞,味道会好一点。” “今晚这些菜就够了!”莫辰逸很诚恳地点了点头,意思是说,真的,这些菜,真的够了,真的,不用,再多了。 “我……”可以说我想吐血么? “莫某还认为,叫花鸡的土用七里的外的红粘土会更好一些,野鸡的话,超过一岁的,肉不嫩的,最好也不要。” “一岁?”明烟叹了一口气,看着莫辰逸寻问道,“是不是有些老了?” “那就半岁吧!”莫辰逸附和! 我尽力让脸上的笑看起来真诚一点,“刚出生的最嫩!” “不要!” “不行!” 老天啊,毛色不好的不要,老的不要,小的也不要?我……去哪里找这种山鸡? “我……” “主子啊,快去,我很饿!” “珏帝还有事吗?”莫辰逸捏牌的姿势很好看,“对了,你想烧水的话,这里有火折子。” 烧完了水,给两祖宗吹凉了送去。 “主子,你好慢!” “莫某认为,天色不早了……” 明烟接道,“开饭的时间快到了。” “我……”好像是青羽第一美人,难道,还没有牌好看吗?说话不看人,是很不好的行为。 “言外之意是……你可以去抓山鸡了!”打牌打的很累的样子,明烟站起来,伸了个懒腰,“主子,你站的位置,挡着我的位置了!” 北面三里外的红里,南面七里处的红粘土,山鸡好抓,半个小时就抓了二十只,结果……只有一只符合条件。 我上山下山地抓着鸡,脑子里却想着,明天晚上的野猪要去哪里打?半夜出来设个陷阱吧,不知道野猪吃不吃山鸡! 好不容易所有的材料都弄好了,结果才发现,野菜没挖! 一边拔着鸡毛,我一边在想,我有必要做这些吗?好歹也是九国中最大那国的皇帝啊,怎么弄的跟保姆一样。 “主子……”明烟的嗓子穿透石墙! 我是主子,这些事,不应该由我来做吧! 可是…… “快好了!再等等……” 某人不由自主地加快手中的动作,这当保姆也当的很开心的样子。 吃饭时。 左边有人夹了一著菜,“主子,你多吃点。” 右边有人撕了只鸡腿,“珏帝,辛苦了。” 某人幸福的冒泡,暗暗决定,今晚上一定要把野猪给抓了!“我……” “公子啊,吃好了没……那好,继续打牌。” “主子啊,把菜给收了吧,公子腿不好,不方便移动。”指了指对面的小黑屋,“你搬去那里吃吧!桌子上的油擦干r1152 第三百四十四章 听完明烟的事,我久久没有回神……思绪回到了第一次见他时,他还是一个小乞丐的街角! 总觉得他像极了凌荷,一直以为都将他想成女子,如今……见过段小青珍藏的那幅画后,才方又觉得,明烟他的轮廓其实不及凌荷来得柔美,他那般阴晴不定,喜怒无常的性子,倒真符合他的身份,算起来,我却是到了现在才真正地认识了他! 小指上的伤痕,如今火辣辣地热着,我想不明白,究竟是什么时候发生的事……他生气时,总爱咬我的指头,咬过后,脸上便会出现盈盈的笑意,我也由着他去,可是,那个时候我哪知道,他竟许了我那么深的承诺,想到我自己的体内也存了一只蛊主,突然间有些为明烟感觉到心酸!他那一分心思,我是从来不曾知晓的! 甚至因为信任他,老叫他保护夜琴……那些时候,他究竟是如何点头应承下来的? 他叫主子,之后在皇宫宴会上,给了他一个华锦公主的称号后,他又叫我七哥哥……偶尔叫我一声离珏,脸上却掩不住失落,弄到最后,他只会朝着我“喂”上一声。(.无弹窗广告) “你在想什么!”段小青将我手上那幅溟越少主的画像拿走了! 现在……她眼角已经不再有任何的水渍了,连一丝微红也看不出来,就像是从来没有哭过一样,除了握着画像的手有些颤抖外,段小青的脸上,完全看不出一丝的情绪。 轻叹了一声,我收回神思!将目光从段小青手中的画像上移开。 “好了,我想知道的,如今都知道了!”往椅子上一靠,我表面上十分轻松,但又怕把段小青想知道的事情告诉给她听以后,她来一招杀人灭口,所以,有意无意地将身子面对着窗口。 若是白琴没有伤我如此之深,若是我身上的内力还能及以前,那么……或许我也会生出几分杀人灭口的心思,虽然明烟对段小青的那份怨恨,算起来顶多算是一场误会,真正的仇人迦南越歌,恐怕明烟也仅仅知道有这个人而已。 不知道段小青是不是太想找个人把她的故事倾诉出来,竟会把她死了,明烟便能恢复男身的事告诉我! 段小青敏锐地发现了我的异样,轻蔑地一挑眉毛,“想杀我?” 我干笑了两声,垂头掩住冰凉的眼神,“的确是想,不过……”把玩着无名指上的戒指,我不再接话。 段小青哂笑了一声,微叹了一口气后,搬着椅子坐到了我的对面,“不过什么?” “……”在紫玉戒指上哈了一口气,瞧着夜琴其爱的紫色,我抬头淡笑了一声,“不过……我会等着你自已动手。” 段小青紧了紧翠绿色的华衣,不觉的咬住了下唇。 瞧她这反应,我算是将心里的猜测肯定了几分,“告诉我这些的时候,你就想到了自杀是不是?”将左手抬到了胸口,让段小青能清清楚楚地看见上面的伤痕,我直视着她的眼睛,“如果你希望我出去后告诉明烟,他一直恨的青姨其实一直在暗中保护她,甚至为了让他躲过迦南越歌的搜索,弄的只剩下几年的寿命……那么,抱歉,我不会告诉他真相,我甚至不会让你活着见到她!” …段小青楞了好一会后便开始发笑……那笑声寒的渗人,连精致的脸也因此变的扭曲不堪! 由着她发笑,我也不阻止,直到段小青的嗓子变的沙哑后,她这才停了下来! “原以为你不过是个废物,不过……”段小青苦涩的笑了一声,“倒真是少主喜欢上的人!罢了,罢了……” “不是有问题要问么?”我又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如果你无话可说,那么,我便先走了!” “等等!”刚一转身,段小青便拽住了我的衣袖,“告诉我……他的一切!” 除了没有告诉他我青羽帝王的身份外,其余的,便都是真的,中间我还特意把张乔儿遇到的那个孔雀羽服的男人说了说,果然,连段小青也怀疑起迦南越歌了。[.超多好看小说] 她听的津津有味,像是亲眼看到了那个小乞丐用蜘蛛杀人,又穿着粉色罗裙一边抱怨又苦又累,却又不得以地装着平安女神,脸上挂笑,不辞辛苦地去治水的样子,不觉间,连表情都柔和了许多,偶尔还会发出几声轻笑,“是他……的确是他!” 外面,已经接近中午了,太阳挂的老高……昨晚上这屋子里的烛火还没有熄灭,一阵风吹来,段小青一惊,“竟然已经过了这么久……”顿了顿了又道,“你猜对了……如果你真能从这里走出去,那么,我自会死在你面前,叫你把我的本命金蛊带给……”想了想,似乎不知道应该叫他什么,段小青过了好一会儿才接道,“……少主!” “既然你叫他一声少主,就得记着,锦疆是他的,不是迦南的越歌和你的!”我叩着段小青的肩膀,“如果你说的是真的,你姐姐给迦南越歌下的蛊到现在还没有解掉,那么……他如今对重华如此热情,重华的眼睛必定与此有关,他会对重华不利,我们也不会坐以待毙,到紧要关头,你是要还明烟一个完整的锦疆,还是……”我没有全然揭破,段小青却已是知晓我的意思,脸色不由的一白。 …… “你便自己看着吧!”浅笑了一声,我扫了画像加重语气对段小青说道,“溟越的……青姨!” 没再理会段小青的叫喊,我头也不回的走了…… 除了任游任继以外……很好,在这锦疆族里,可是又多了一位盟友! 我甚至没有刻意的压低步伐,按理说,以重华的内力,他不可能没有发现我的,可是,他却真的没有觉察到我的到来! 倚在门口,我瞧见的却是唐与踮着脚尖,挽着重华的腰…… 而他,合着金银重瞳,垂头亲吻着唐与唇角,一只手还怜惜地放在唐与的发梢! 屋外阳光灿烂,照在我身上,却是每一道光柱都化成坚冰一般,一瞬间便叫我从头凉到了脚! 算起来,我与他是一起经历了同生共死,又一起携手患难与共……连着他手上那把与我一模一样的剑,如今,也把那木乃依一样的布条拆了,任谁都能一眼便瞧出那一对剑! 可是……陪在他的身边的却终究不是我! 我应该扭头离开了的,那样的画面不是我可以一直瞧的,明明心里越发清楚起来,脚下,却连一步也挪不动! 唐与……唐与! 若是他的斗笠不曾拿下多好! 不觉的自嘲了一声,唐与这才发现了有人,一慌神,推了重华一把,红朴朴的脸上带着喜悦,又抹了抹唇角,含羞带痴的一跺脚,捂着脸将埋进重华的胸口…… …唐与是那种爽朗的女子,这般女儿家的娇态平时并不常见,重华见她这般,竟噗嗤笑了起来,伸手抚了抚她的后背! “笑什么!”唐与握拳,在重华胸前锤了好几下,“丑八怪笑起来就更丑了!” 嘟了嘟嘴,唐与不由分说的从衣袖里弄出一只蜈蚣,往我身上一丢,“叫你偷看!” 我僵直着身子,躲也不躲,任那蜈蚣一口咬在了我的手臂之上! 唐与没想到真的会砸中我,也吓了一跳,忙将蜈蚣重新召回了衣袖里。 “瞧你干的好事!”瞪了唐与一眼,重华朝我走来,撩起我的衣袖,对着被蜈蚣咬上的伤口重重一拍,“小爷我都看脚没断啊!怎么这样都能被咬着。” 说着,他便张口覆上了我手上的伤口…… 他待我,其实是极好的……然而,在瞧了刚才那一幕后,他这般关心,却成了一把割在心上的软刀子! 猛地将手收了回来,我大步迈进了屋子,啪地一下,重重地将门给合了起来! “你有病不是!”重华在屋外发起了脾气,抬脚便朝着竹门踹来,我牢牢地用背按着门缝,慢慢地将身子蹲坐了下去,把头埋在了膝盖! “喂!”重华不依不饶地敲着门板,“开门,再不打开,小爷我折了这房子!” “滚!”我抬头冲着门缝说了一声! 敲门踹门的声音顿了顿,接着又是更加猛烈地敲打,“你说什么?” “你他娘的给老子滚!”叫骂着,我不由地握着拳头重重地往地板上一拳砸去,“滚!” 屋外没了声音…… 背上的压力也不再了! 抬手将脸给捧了起来,手背上已是红了一大片,我看着血迹,突然平静了下来! 他有了喜欢的女人,而唐与,看得出来,也是真的对重华有意思的,唐与甚至会是个很好的妻子,梁倾容也能抱上心心念念的孙子……这很好啊! 重华帮了我那么多,我应该为会他高兴才对……毕竟,这是两相情悦!r1152 第三百四十五章 绯颜盯着水净,瞪了他一眼,凤目轻轻一眯,带了几分说不出的韵味,“你以为绯颜这的药不要钱是不?这个月都第几次了?” “还有……”没等水净回神,绯颜又继续道,“你吃的,穿的,用的都是空锡楼的,就单说你身上的这些锦布……在这乱世之中,每匹可都值千金!” 水净垂着头,手按在手臂之处的伤口上,没一会,一双手便已经染红了,看起来触目惊心,好一会后,他才道,“我可以去你的……青楼!你知道,我以前,也是……” 绯颜噗嗤笑了一声,扭着腰肢勾起了水净的脸,细细地打量起来,“这脸么道是生的不错……可是,就你身上的那些伤口,你还想接客不成?如今可不比之前了,到处在打战,能到青楼的人也越来越少,你这么去……绯颜还怕你吓到客人呢!” 说罢,这才将手从水净脸上移开。[.超多好看小说] 我叹了一口气,以前跟绯颜接触的时间不长,每一次都面见匆匆,或者就是被他逼的用全部的精力去克制自己的欲望,哪里有时间去仔细瞧瞧他? “幽九!”绯颜喊了几声,没一会,楼道里便出现了一人,没等绯颜说任何话,他已经走到了水净面前,很自然地持起水净的手,小心翼翼地将药粉涂到了水净的伤口之上,幽九的手因为长年握着刀剑,因此很粗糙,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不习惯,他拿着药瓶竟然在不停地发抖,幽九头上的黑色罩子叫我看不清他的样子,不知道此时的幽九会是一个什么表情…… “谢谢!”水净缩回了手,盯盯地看着我,“主子,你……” 我苦笑了一声,轻轻摇了摇头,眼里竟是一片涩意,忽而……脸上一凉,水净和绯颜的表情都在这一瞬间变得非常凝重惊讶,我这才发现,那一眨眼之间,眼里居流出了一些东西! 我擦着脸上那莫生的液体,突然变得茫然起来……就连月死的时候,我也没有掉过泪,却不想,我……还有这东西! 我连转过身,背对着绯颜和水净,直到脸上不再潮湿,这才重新折回了头,“起来吧!这事我不怪你……夜琴,他是那般护着你,他在的时候,都不许我多说你一句坏话。” “他总跟我说你在*招的时候是怎么照顾他的,说你……”我咬了咬下唇,刚起了一个头,耳边突然回荡出无数的声音,全是他,一声一声,海浪一般地扑了过来,止也止不住,最爱他叫我珏,最爱他轻枕在我的身边! 我掐着鼻翼,平复了好一会,才让声音听起来不再颤抖,“水净,好好爱惜你自已……否则,夜琴会不高兴的。”他总是从心底里去关心每一位他所在意的人! 夜琴,他是那么好的人,为什么老天会让他遇到我? 如果当初醒来的时候,我便放他离开,他是不是不会因我而受那么多苦? “走吧!”我想着实在难受,连连招手,对屋里的人道,“你们都出去,让我静一静!” 水净望着我,欲言又止,最终还是被幽九架了出去…… “你怎么还在这?”我瞪了绯颜一眼,无力地走到床前,就着鞋子缩到了床上! …冷的! 那人再不会眉目含笑地环着我的腰,将头枕在我的胸口,我只用一伸手,便能摸到了他柔顺黑发。 那人再不会缠着我,要我给他做莲子粥,然后满足的捧着碗,笑的连眼睛都找不到。 那人再不会倚在莲花塘边,一身紫衣绝代风华。 那人再不会在我情、欲难耐的时候,红着脸,慢慢地打开身体,将我完全接纳。 那人再不会珍爱地抱着我送的‘夜琴’,彻夜弹奏琴间为我解乏。 从此,当我批阅奏折的时候,再不会有人将它接过手,逼我去睡……我若不依,也再不会有人质问我,是不是只把他当成一个娈童? 从此,当我疲累难受之时,再不会有人将他的手按到我的太阳穴上,轻声细语地凑我耳边说着情话,惹得我一身疲惫全消。 从此,当早晨太阳还没有升起的时候,再不会有人替我穿上龙袍,替我早朝,然后……待到下朝的时候,再含笑叫我起床,替我穿衣梳发,温水洗漱。 从些,我再也看不到他凝望我时,眼里的那丝深情么? 心尖刺剌剌地疼意,逼得我在床上缩成了一团! 冷……没有他体温的床上,竟是这般严寒。 我一直以为,我已经在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去对夜琴好一点,再好一点! 可是……这一刻,我却宛然发现,一直以来,其实……都是在夜琴在宠着我,溺着我! 那个连一点武功也没有的少年,总是用最细腻的方式,叫我再不用去操心任何朝堂的事。 我突然间恐慌起来,没有夜琴的朝政,没有夜琴的青羽…… 那么,那里将会如何沉闷? 我在其他地方的时候,是否还会那么迫不及待地想……回家? 被子已经被我捏得变型,我缩着身子,整个人同风中的叶子颤抖了起来,止也止不住,没一会,下唇处传来一阵血猩味,不知何时,我已经咬破了下唇。 床边有人做了下来,我知道那是绯颜,可是……却也完全没有一丝精力与他多谈一句。 他身上有淡淡地桃香,闻在鼻子里却叫我想起了夜琴身上的味道…… “跟水净一起出去的那是幽九!”绯颜空灵的声音传到我的耳边,缓缓地,轻扬地,“第一次见你,那座开满桃花的山上,水净跞了一支舞……” 是,我记得,当时,夜琴也在,是他伴的奏! 星儿也在,是她给夜琴找的水。 噗嗤笑了一声,纵然看不到绯颜的样子,我也可以想像他这一笑的风情,“绯颜当然没看见……这些,都是幽九跟我说的!” “……当时,幽九躲在一旁,看着水净已经看痴了,回到空锡楼后,幽九便绘了水净的画像!你看……有时候,命运就是这样,那一支舞过去那么久,水净却主动来到了这里,跟幽九见了面……没有了星儿,可是我保证,总有一天,水净会看到幽九的。” “对了,还有曦儿……这家伙,从小就比别人长得快,才出生两天便长牙,三个月便能说话,半年就可以骂人……有一回,才八个月大,她居然从三个屋子之外,一路到了绯颜床上,一口咬在了跟绯颜睡在一起的那人身上!” …… “然后直抓着我大哭,一直哭一直哭,直到嗓子都哑了还在哭……后来绯颜发现,每一次在那种时候,曦儿总会出现,就算在门上多栓了两个锁,她也还是有办法跑床上去,想跟绯颜在一起的人,想方设法地讨好曦儿,可她从不给那些人笑……”说着,说着,绯颜便笑了起来,“后来,有人受不了每次都会被孩子打断,要不是曦儿体质特别,差一点就被毒死了,也是在那个时候,我们才发现了曦儿百毒不侵……”绯颜的身子抖了抖,“后来……绯颜喂了那人一桶瓷片,直到他肠穿肚烂了才让他死去!” ……… “从来……”绯颜的手抚摸到眉梢处那最小的一朵桃花上,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这一刻,绯颜的声音也带了一种剜心的疼,“当……那个时候起,绯颜便再也没有了心……是曦儿一点一点地改变绯颜,这种改变……很可怕!” 我知道绯颜的那种心情,我曾经也那么惧怕过自己的改变! 当初在白茶花田里,瞧着绯颜媚骨如酥,却连眼也不眨便能那样子折磨幽一,我便知道……那个人,与当年没有心,没有感情的凌影是一模一样的! 藏在那张倾城绝世的脸下,绯颜这种人才是没有泪,没有心的…… “从那时候起,我便知道曦儿懂事了,这便不敢在她面前做那种事……” 绯颜的声音那么悠缓…… “绯颜也曾信任过一个人,两个人,很早之前……总是那么轻易的便能相信上一个人,可是……一次又一次,没有哪次不是失望的,渐渐的……我开始连自己也不相信,我以为,再不会轻信谁了,可是……不知不觉里,曦儿成了绯颜的一切!” 顿了顿,绯颜重复道,“一、切!无论是谁……只要曦儿没有让绯颜失望,那么,谁也别想带去他!” “我不会!”背着身子,我道,“曦儿叫你爹,我就算要带走她,又能走到哪里,这世上……哪里没有空锡楼的眼线?” 绯颜楞了楞,随即方才一笑…… 是啊,谁能绑得住她,在他没有找到之前,曦儿何尝不是到处跑,又有哪次叫他找不到人? 是他自己把自己弄的太紧张! “是啊……这世上就这么大,绯颜怎会找不到她!” 世上……就这么大,可是,夜琴却再也…… 绯颜空灵的声音没有停下去,我听着他说话,渐渐地……眼皮越来越重,没有了内力,人,总容易比之前疲劳……r1152 第三百四十六章 酒足饭饱,白安拍了拍我的肩膀,唇边的笑意中带了几分的凄苦。 酒坛子握在手里,叮叮铛铛地摇了摇,白安一翻手,底朝天地往嘴里送去,最后却依然只剩了那么几滴,打了个饱嗝,将最后的一滴沾在坛口的酒舔了个干净,白安反手一丢,砸了酒坛子,含糊不清地挂在我的肩膀上问道,“你说……安要是现在回去,父皇……他还活着么?” 筷子顿了顿,我别过头去看向南朝城,反手将白安的手给从肩膀上打开,“你喝醉了?” 白安咯咯地笑了两声,两手拿着筷子,对着一桌子的杯碗敲了起来…… 简单的旋律却掩饰不住哀伤,白安的桃花眼中风情满目,“可惜他们都不在身边……离珏。”白安挑眉,雪一般的锦衣上已经沾了不少的菜油,“等他继位……你帮帮安,这里,安呆不下去了……真的呆不下去了!” 白安说着说着,人已经伏在了桌子之上,不知是不是真的睡着了,我登了他几脚,他却一点反应也没有。 第二天一早,白安先醒了过来,大老远的便看见了南朝城中升起了一股烟,侧耳听听,刀剑相交发出的金属声一直传了过来……虽然模糊,但是,却足以让人想像得到城里有多么的惨烈。 不知什么时候,白安那破了的紫骨扇又给修好了,换了个扇面。扇面上简简单单的一幅画,远处烟雨里中有几座朦朦胧胧的山,近处是一条江。江中独有一艘般,般上一共十个人,有九个人都只有一个背影,最中间的一位披着大大的蓑衣,双手排开,让其余八人躲进了蓑衣下,船尾还有一个小孩。抱着一条跟她一样个大的鱼,任雨淋着。只是脸上的笑都快咧到耳根了,鱼头和小孩子的脸并在一起…… 虽然只有一个背影,但是,可以感觉到那九个人温柔地注视着小孩。(.好看的小说)其中有一个看不出是男是女的背影,对着小孩招手,直叫小孩子回来! 不知怎么地,看到这个画面,我心里就是一酸,倒不是同情白安,只是突然觉得……在某些方面,我或许和他是一样的。 白安张扬着他的二十四紫骨扇,凑过来问我。“怎么样,安的画技不错吧……若是你想要,安算你便宜点。一千两银子就卖了!” 倒吸了一口凉气,“你打劫啊!” 白安笑而不语,悄无耳息地将扇子给别回了腰间。 南朝城中,能走的百姓早就走了,不能走的,也早被莫辰逸聚集到了一到了一起。全躲在了山上。 说到底,几乎就成了一座空城…… 白安扇着扇子。直夸莫辰逸,一会说光这些人一天下来,就能吃掉不少军粮,一会又好奇莫辰逸是在什么开始往城里藏粮食。 顿了顿,又说起木落心软,绝对不适合呆在白琴身边,说是若是换成了燕回,那些跑不掉的百姓,绝对不会过那么好。 白安说来说去,就是脱着我不回城,也不提白篱…… 我也不说话,和他就这么一直耗着…… 南朝城内越打越激烈,梦华、落泽、天翌,三方的兵力就那么相互撕咬着,白安坐到空了人的房顶上,“昨晚上,吃的怎么样,安的手艺不错吧,可惜了那些香菇都发霉了……不过还好,老板离开的时候还给留下了一坛子酒。” 白安的话一直不停,杂七杂八的,只要能说的,都让他给捡了说完。 到最后,我实在听不下去了,这才一巴掌扇他脸上,“闭嘴!” 白安委屈的眨着一双满含风情的眼睛,像是一睁眼一闭眼就能挤出几滴眼泪来,摸着脸缩到了一边去,这才安静了下来。 这一打起来,任你几天几夜,总之以战场上是完全不能合眼的…… 好几次我都想回去看看,好歹知道月在干什么,然而……白安说死不让动,最后搁下一句,“安保证……你若此刻回去,琴弟绝对会叫留在青羽的夜帝颇多为难。” 我不知道当时是个心情…… 是,他想要什么,我都可以给,可是……除了我之外,我拿什么给,我还给得起么?青羽毕竟不是我一个人的,没了他,烨儿和夜琴连个依靠的地方都没有…… 三天三夜,战事一直没有了结,不知死了多少人…… 白安不走近一步,也不退一点! 看不见,却非要让自己的耳朵随时注意着里面的动静!短短三天下来,白安的眼睛里面已经布满了血丝,偏偏他还要笑的像一点事也没有! 是,不用猜,白安也知道,结局不是过落泽所有反对木落的兵力全都消亡,而木落正式接手落泽,仲秋已死,落泽再无复生可能…… 等莫辰逸得到了他想要的东西,自然乐意退兵,只是落泽的土地,却要分出一半到梦华之下了! 之后,便是与天翌太子联姻,对外宣外,自此之后,再无落泽,唯剩天翌! 如此一来,白琴成了最大的赢家,而木落会看着白琴,重新洗白已经腐败到极点到的国家,纵然没有了落泽的名号,而她原落泽的百姓便可结束战祸,重新安居乐业,至于公子,在这一战里,得了土地,又得了名声,回国之后又不免被更多的尊崇,何乐而不为呢? 他们都是赢家! 败的人,只不过是他白安和已死的仲秋,可是……谁又知道呢? 白安紧紧是抓着手里的二十四紫骨扇,谁知道,被迫从天翌出兵的人,不是白琴的人,而是他的白安的亲信!那里面流血伤亡的人,曾经和他一起挥汗,曾经握着他的手,告诉他,这天翌的江山,会因为白安皇子,而变的不同,而他们,将会坚定地跟在皇子身后,和他,一起见证未来的天翌…… 然而,说出来,谁会信呢?领兵的人,是司徒百里……是天翌太子的家臣! 所有的胜利,通通都是太子的……所有的牺牲,也都是太子的! 默默地在落泽呆了三年,可是三年的质子生涯,却并没有磨平太子心,而太子,只是隐藏了下去,暗中部署,待他准备行动之时,一举让天翌从小的国家跃居大国,从此,再不用对别国称臣上岁…… 这一切,谁的功劳? 待到最后,太子白琴看着士兵的尸体,站在他们的墓碑之前,哀伤而又深沉的一跪…… 全天翌的人都会知道,太子为了他们,忍痛让自已的属下投到了战事之中,而皇上呢?从头至尾,属于皇帝的兵,从来没有动用过! 那些作战的人,全是太子三年来小心翼翼,韬光养晦,一点点地积累下的,与任何人都没有关系! 只怕从此,无论坐的龙椅上的人是谁都已经无关紧要了……因为,所有的人都会记得,是太子让他们从此挺直了腰肝,从此到别国,他们再不用上税被欺了! 只要民心所向,于白琴而言,谁是皇帝还重要么? 白安一早就已经料到了一切,可是,看着那样的事实越来越临近,心里多少是有些悲伤的…… 不是不甘,真的只是……悲伤。 从头到尾,他从来没有将他看成他的哥哥,他也从来不相信他,而他,只是由他利用的一颗棋子,只是……琴弟,你可知道,这天翌的江山,白安真的连一点兴趣也没有,你又何苦中途又给流澈下毒,又劫了桑儿的孩子?甚至,终于亲手杀了白篱! 纵是安再如何珍惜兄弟之情,可是这些之后,安自认为不可能与你再无一点嫌隙! 只是,到今日为止,安最不愿的,仍是同你反目…… 只望这一次……你得到落泽后,而安手下的兵力已经在南朝城中衰竭,自此,再不会威胁到你! 只愿你做你的皇帝,而安,从你手里要回了楠儿,带着他们远离尘世…… 自此……此生,白安再不愿与你相见! 白安负手望着南朝城,不知再想些什么…… 西风起,吹起发角的同时,更加清晰的送来了远处的声音,白衣男子的眉眼,不自觉地一睁,刹那之间,竟是流露出了他一直深深压抑着的杀意,然而……只是一瞬间,那双眸子之中,再无波澜! “少主!”翼远跪下身子,朝着白琴俯了俯身子,他的手中正抱着一个一岁大点的女娃娃。 白琴放下纸笔,瞧了翼远一眼,“怎么样了?” “少主,白安皇子与珏帝在南朝城十里之外,已经五天了!” 白琴接过孩子,招了招手,示意翼远离开! 一岁半的女娃娃现在已经会说了,只是吐字并不清楚,女娃儿很喜欢白琴,才被白琴接在怀里,便扯着白琴银袍衣领上的狐狸毛一个劲地叫着,“梳苏,梳苏!” 翼远看见白琴的眼睛里多了几分笑意,竟出奇的温柔! 白琴轻轻地拍着孩子,抿了抿唇,伸手,小心地戳了戳女娃的脸,轻晃着孩子说道,“是叔叔,叔叔……” 女娃咯咯笑着,复又道,“梳苏!”(未完待续) 第三百四十七章 白茶花从里,绯颜裸着身子整个人趴在了我的身上,浅笑声轻轻地传入我的耳中,“你傻了,看你以后还敢不敢害绯颜没有地方坐?” 白茶花的枝叶将我的视线全挡住了,除了天空和绯颜,别的地方,我什么也看不见…… 绯颜的发丝垂在我的胸口,他用黑发撩拨着我的脖颈,细白的大腿没有任何力气支架一般地搭在我的腹部之上。 那一瞬间我脑海里几乎全空了,什么想法也不有,突然间什么都不知道了。 绯颜咯咯地浅笑着,伸手去解我的衣服,哪怕隔着布料,然而……他的指尖滑过哪里,哪里便全一阵酥麻…… 有风吹过,他那一身的桃花香气毫无预兆地走进了我的心里。 我僵着身子,连眼睛也没敢眨一下,全身上下,完全动弹不得,绯颜的手已经开始在解我的腰带了。 他抓住我的腰带,动作优雅地轻解着……不急不缓,狭长地凤目中不带半分情欲,却能无端地撩拨起人心底的那根弦。 绯颜手上用力一抽,那黑色的腰带便已经落到了他的手中…… 内里面缝了几个小小地口袋,里面放着最精致小巧的名贵药材,大多是止血疗伤用的……腰带的边上用紫黑色的线条缝了几朵小巧的莲花,看呆呆地看着…… 绯颜也在研究着那腰带,完全光着身子的绯颜没敢站起来。他往我身上一滚,转身来到了左侧,整个人又压倒了一片白茶花。开在他身下的白茶花将他全身上下的吻痕清晰无比的放大了数百倍! 一个,两个……两百个……两百零九个……三百零一个,这些,还单单只是正面啊! 他的身上倒底有多少吻痕?留下这些吻辰的人,多有少个? “这腰带倒也精致,绯颜好喜欢呢!”他又重新趴了过来,手指轻点着眼梢上的那三朵盛放的桃花。“珏,绯颜要……你给我吧!” 像是被人操纵的木偶一样。没有任何悬念地,我便想点头,头刚动了一半,目光又再一次对上了腰带。多么熟悉啊,我迷迷糊糊中似乎想了到了什么…… 目光不自觉地随着他的身子移动,心里还在数着那些吻痕…… 直到绯颜一甩,腰带里掉出了两粒莲子出来,我这才一个激灵,像是被人用冷水泼了一样,眼中也才顿见了清明! 这腰带……是夜琴给我的做的! “珏……”夜琴揉了揉眼睛,打了个哈欠,白瓷一般的脸上带了几分倦意。“你先睡吧,我一会儿再睡……我不会使针,这些莲花是星儿绣的……我给你弄几个小格。装些止血去疼的药进去,别再伤着了……” “没事,这些伤,我都习惯了,很快就会好的。” 夜琴白了我一眼,素手捂住了我的唇。“你习惯了,可我习惯不了。只要你身上多了一条口子……晚上,你就别想上我的床!” 夜琴放下腰带,环住我的腰,脑袋在我胸口蹭了蹭,“你受了伤倒好,一点也不痛,是不是?” 我笑着点头,“真的不痛,以前被注射了感觉灵敏剂,吹口气在皮肤上都能叫人无法忍受,对我而言,那都不算什么,更别说这些小小地伤口了,一点也不痛。” “所以我说啊,你倒好,不痛,却全都叫我来替你痛了,是不是?”夜琴赌气地一咬我的锁骨,“你要痛死我才开心啊!” …… 一幕一幕,那些甜情意浓全在我心里浮现了出来。 “还给我!”我狠狠地往自己脸上抽了一个巴掌,赶紧从泥土地上站了起上站了起来。 我,这……是怎么了!深深地吸了两口气,我告诉自已……面前这人是个妓子!男的也好,女的也罢,谁都可以要他的,那些吻痕便是最好的证明,纵他的千般娇万般媚,那也是他的事,与自已无关,绝对不能被他的给蛊惑了! 紧紧地捏着那腰带,我让自已的心里充满了爱,要自已绝对不能被身体里的情、欲所左右。(.无弹窗广告) 绯颜咬着下唇,含泪欲泣,“绯颜只是……”他从倒下的白茶花上慢慢地,完全赤、裸着身子爬了过来,用手肘一下一下地在泥土上蹭着前进,白花花地白茶花似乎完全没有他的皮肤光滑,他跪趴在地上,一步一步地向我的接近,凤眸中含泪,却怎么也不没有落来…… 突然……我感觉到自己头皮一紧,绯颜的双手已经紧紧地抱住了我的大腿,整个人匍匐在我的脚边,他双手交、缠着拽紧我的裤腿,不时地用唇轻点我的小腿,嗝着布料,他伸出舌头轻舔着我的膝盖,没多久,那布料便完全湿透了,那样的触感让我的觉得……他的舌头似乎是直接舔到膝盖上的! 踢开他……踢开他……别看他带泪的眼睛……别看他赤、裸的身子! 意识无比清明,奈何还是做不到? “绯颜……只是要珏贴身的东西啊,这……都不可以么?”他跪抱着我的腿,极尽了世间的谦卑,“求求你……给绯颜吧,绯颜真的很想要那腰带,求求你,求求你啊……” 凤眸中的那滴泪水终于落了下来…… 我想,没有任何人能拒绝吧! “你放开!”我俯视着绯颜,僵着身子往后退了一步!他的手却半分没有放松,也抱着我的腿跟着在地上拖了一节。 “绯颜……” “你放开,你放开,你放开……”我什么也不要再听,不管他说什么,我都在一遍一遍地重复着这三个字。 不知道过了多久,重复了多少遍,小腿上突然一痛! 绯颜扬头看我,嘴边还粘了些血迹,“不要就不要嘛,你烦死我了!” 他凤目轻轻一挑,眸光中带了些不屑,泪水也完全干涸了,伸手在我面前一滩,“把衣服脱下给我……” 我不知所措地看着他,“你……” 他楞了一楞,没多久,脸上又再一次出现了媚态,慢慢地将身子蜷缩起来,双手交叉着环着胸口,将锁骨上的那株碧桃花给档住了,又让一头乌黑地发丝将他的后背给拦了起来,“莫非……珏要让绯颜光着身子出去见人不成?” “绯颜不想嘛……绯颜只是珏一个人的啊……”他抬望着我,“绯颜不要让别人看……珏!” 我深吸了一口气,立刻将黑色地外袍脱了,递到他手里。 接过外袍,绯颜悠悠地穿了起来,这才从白茶花丛里站了起来…… 一身红装换成了一身黑布,该死的却半分没减媚色! 我的外袍较宽,领口也较塌,刚好遮到他的胸口的乳珠上,胸膛处露出了一小片皮肤,锁骨之上碧桃花之下,全是吻痕,若不留意,恐怕……还会以为他里面穿了件红色的碎花里衣吧! 腰带在我手里,外袍垮塌着,他的头发披散着,像是刚刚睡后初醒…… 外袍不长,只到小腿之处,正面更是将两侧镂空了,大片大片地腿上肌肤全都印了出来…… 这外袍最多就是起了遮羞的作用,否则,穿了和没穿差不多,若隐若现的春色倒不如全脱了呢! 绯颜看着新鲜,咯咯笑着,这笑声像是精灵一样空灵,他赤着脚转了个圈,又有风吹过,他的臀瓣立刻露了出来,我连忙将头抬了起来,不敢再看! 没有再和我说一句话,绯颜起身,从白茶花中朝着莫辰逸走了出去…… 他的背影印在我的眼里,他走的很慢,腰肢如同水蛇一样地轻扭着,换做别的女人或者男人,我一定会觉得恶心! 只是,绯颜不同,他的任何动作,哪怕只是一声叹息都能开尽世间的情愫。 我握着腰带,将它系到了白色的里衣上,弄好后,我跟在绯颜身后,也走了出去…… 绯颜突然回眸,目光恰好与我相汇,他轻笑道,“珏,你说……刚才如果绯颜想要你的命,你……死了几次?” 如雷轰顶,我脚下一个趔趄,几乎无法站稳,是啊……如果,那么,我有几分活下去的机会?不,一分也没有,冷汗立刻在后背上起了一层。 我突然想起,利用美色,我让多少人在不知不觉中死了过去,那一张一张被我杀死的人脸,突然从遥远的时空中变的清晰了起来。 如果绯颜换成我,我换成曾经被我杀了的那些人……我会像他们一样死? 看着我铁青的脸色,绯颜欢乐地拍了拍手,“好啊,好啊,绯颜很喜欢呢!” “……” “你的命已经是绯颜的了!”他指着我,舔了舔舌头,“你欠绯颜……十二条命!” 十二条命?我皱眉……心里头又是一惊,他的意思是――他动过十二次想杀了我的念头! 我扬头看着月光,心里不知是何滋味! 回神的时候,恰好瞥见莫辰逸清冷的杏目…… 只一眼,莫辰逸便立刻移开了目光,滑着轮椅走了几步,留给我一个背影! 我看见他的手骨,紧紧地握着轮椅的扶手! 不知道怎么地,我心里就是一慌,像是做了什么罪大恶极地事,心里头全是不安。(未完待续) 第三百四十八章 我皱了皱眉,手上一抖,同心玉笛质地温凉,轻轻地划过了眼然,那脆生生的声音让我心头一跳,我楞楞地将目光投下屋下! “哥!” 烨儿笑的很灿烂,伸手朝我用力地挥舞着!我揉了揉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那抹影子,竟然真的是烨儿! 一下子从屋顶上站了起来,我呆呆地看着他,被他水晶一样的笑容感染,也跟着轻笑起来,“烨儿!” 没等我从屋顶上跳下去,烨儿已经作势要往上跃…… 我几步走去,烨儿纵身一跳,我张开怀抱,快要将他揽在怀里时,烨儿一脚踩空了瓦片,差一点就从屋顶上摔下去了,还好我勾的及时,他也拽住了我的背,这才重新站稳了。 烨儿从屋顶上往下看了一眼,后怕的拍了拍胸口,脸色白了一大片,更用力地往我这边挤来,用力地抓着我的袖口。 要不是太高兴,太兴奋,他怎么会做这么危险的动作! 我抱着他,深深地嗅着他发间的味道,感觉他有些不对劲,这么高的屋顶,以烨儿的身手,应该不会踩空才对。 在烨儿眉心印下了一吻,我伸手摸了摸他额头上略有的汗珠,“烨儿,怎么了?” “哥!”将脸埋在我的胸口,烨儿似喜似悲,张着口,好半天没有说出一个字! 不由地催促道,“到底怎么了?” 将目光投向屋下的幽影。我手上一紧,“他们欺负你?” 烨儿连忙摇头,“没有。是外婆叫他们送我来找你的。” 摸了摸肚子,烨儿慢慢地坐了下去,仰头问我,“哥,你喜欢孩子么?” 我一楞,不知道怎么回答,只是想起白安和白楠。心里不由的一暗,轻轻地坐到烨儿旁边。我语气有些沮丧,“怎么突然这么问?” 烨儿看着我,将头偏到我的肩膀之上,复又紧紧地握住了我的手心。上牙紧紧咬着下唇…… 我不知道烨儿这是怎么了,一手拍着他的后背,一手用力地与他的手相握,“烨儿!” 长长地吸了一口气,烨儿将目光投向幽影,这才握着我的手,轻轻地放到他的肚子之上,“哥,你还记得当初三皇兄和母妃设计。最后我中蛊毒的事么?” 眸中一缩,我怎么不会记得,烨儿为此昏迷了足了半年。现在想起来,心里的怨恨竟是半分没有化解,若非当年云子傲的人锁,离昊怎么可能跑掉! “都已经过去了。”见我的这样,烨儿轻轻摇了摇头,隔着衣服在我锁骨上吻了一下。又继续说道,“当日池宫宸为我解毒时。用了沈子夜和九种毒虫!分别是……” 没等烨儿说完,我便接道,“午夜紫蚁,七步蛇,九彩蜘蛛,景纹蝎子,打角草,蓉阡花,录切蚕,啊烤蚯蚓,精易蜈蚣。” 烨儿有些错愕,“哥,你知道?” 苦笑着点了点头,我怎么会不知道,这些东西每一样地剧毒无比,随便一样都能让人生不如死……而这些东西全都要用在他的身上,那几日,要不是夜琴陪在我身边,我跟本没有办法安稳地睡下。 顿了顿,烨儿的声音又幽幽地传来,“哥,你知道,这些东西,母虫的毒性一般都比公虫要大很多,她们怕效果不好,所以,全都是用母虫给我逼的毒……哥,如果我告诉你……”烨儿说到这里,声音就停了。 许久,他才问我,“哥,我很喜欢孩子,真的很喜欢很喜欢!” “嗯!”我点头,用力地将他抱住了。 烨儿的眼里带着几分水汽,“哥!”唤了我一声,他的喉头吞咽了一下,抓着我的手往唇上一亲,“从那之后……宫宸说,我的身体机构大概发生了改变!” 我一急,连连四处打量着烨儿,紧张地问道,“怎么了,哪里不舒服?我……” “不是!我很好、”烨儿很快打断了我,神情温柔地注视着自己的肚子,一字一顿的跟我说道,“哥,如果……这里面有我和哥哥的孩子,你,会不会高兴?” 我足足楞了半分钟,一直没有将烨儿话里的意思的消化了。 直到他低着头,用力地握着拳头,死死地盯着我,唇角颤抖,突然从屋顶站了起来,往后退了一大步,“哥,我要它!就算是你,我也不会……” 我这才反应了过来,一把抓住他的手,“你……你说你,怀……怀孕了?” 轻轻地点了点头,烨儿有些惧怕的往后缩了缩,双手死死地捂着自己的肚子。 “我……我要当娘了?”我伸开双手,看了自己一眼,白楠与白安父子玩闹的画面在我脑海里闪了一下。 离烨一楞,不知道那人怎么会冒出个娘来,不是应该说爹么? 不过没有多想,离烨还是点了点头。 “我有了孩子了?”突然之间从心底冒出一阵浓烈的狂喜,我大步上前,将烨儿整个人抱了起来,绕着屋顶转了一大圈,“烨儿,我们有孩子了!” 离烨轻声一笑,任那人抱着,勾着他的脖子,张口,语气却是无比哽咽,“你要它?” 语落,眼里竟落下了一串泪珠儿。 他是真的欢喜,离烨看着那人舒展到极至的眉头,多日的委屈全都一扫而空,他要它,他要它啊! 那是我的孩子,我怎么可能不要? 小心地将烨儿抚下,我擦了擦他的眼泪,“你怎么哭了?” “没!”烨儿孩子气地吸着鼻子,又笑又哭,“我只是高兴!” 我在他脸上亲了一口,迫不急待地将耳朵贴到了他的肚子之上…… “烨儿……真的有孩子么?”我轻手摸了摸烨儿的肚皮,有些忐忑地问道,“不会出错吧!” 连连摇头,烨儿语气坚定的说,“绝不可能!我一定没有弄错。” 这几天,池宫宸他们已经发现他从贤王府里跑了出来,说什么也知道离烨发现了事实,可是,尽管如此,派出来寻找他的暗卫也不知道实情,就连夜琴恐怕也还被蒙在鼓里,整个青羽知道他怀孕的人不超过两个,至于那些太医,就是到现在也还怀疑自己吧。 秋天的傍晚,有些冷,风吹的很大,我看着烨儿,连将衣服脱了裹着他的肚子,“去驿站,别冻着!” 离烨微微一笑,看着那人紧张的模样,突然摇起了头,将衣服重新披到离珏的身上,“哥……我不冷!” 走到屋檐旁时,我终于知道烨儿刚才为何会脸色惨白,自己也不由地吃了一惊,要是真摔下去了怎么办? 想到这,我一弯腰,半蹲了下来,“烨儿,我背你!” “不用!”他脸上一红,眼见着那几个幽影的目光半刻也没有离开自己,“哥!” 不由分说地将烨儿扛了起来,“你自己小心点!不行……你得立刻回宫养着,我现在就送你回去!” “不要!”烨儿快速的摇头,“我不回去!” “……”我只道是他想与我在一起,南朝城战事已了,短时间内,白琴不会有动作,而青羽将抓紧时间休养生息,至于其它国家,要怎么打都与我无关,爱怎么摩擦都行。 我想了想,道,“那行,你就呆在我身边,我得看着你!” 瞟了一眼他的肚子,竟然真的有些隆了起来…… 我寻思着一会得去问问白安,毕竟桑鬼怀过孕,他应该有经验。 因为战事,驿馆周围还是很萧条,就算城门已开,短期内也不可能有大量的人流回来。 南朝城中的米全都陈了,就连粮食也少的可怜…… 烨儿若要在这里,那么,这是一定没有办法呆下去的,而白琴有事,我答应帮他,也不能轻易离开,只希望他能尽快到达天翌,好让烨儿也好过一些。 “烨儿,这边战事才了,先委屈你在驿馆里几日!等月一到,我们就立刻去天翌……” 没等我说完,幽一突然跳了上来,“尊上要属下提醒珏帝,男子生子可会有性命危险,否则……池宫宸不会给离烨煮红花水!” 一百三十九章 驿馆里只有寥寥几人,司徒百里不知是在忙活些什么,每天里不停地接收各种各样的情报,时不时地便看着远处发呆…… 幽影们一直没有离开,全都在驿馆周围三里外等着…… 烨儿渐渐地憔悴了下去,晚上经常睡不好觉,就是睡着了,也睡的不深,一有动静便会立刻惊醒,每一次醒来后都望着我重复一句话,“我不会有事的……别听他们乱说,哥,我要它,我要它!” “……”隔着被子将烨儿紧紧地抱在怀里,“没事的,别怕!” 烨儿的睫毛长长弯弯地,我在他眼角亲吻了一下,“烨儿……你放心,如果你一定要这个孩子,我不会逼你的!” 脖颈里一凉,烨儿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反反复复地问我,“哥,真的吗?你不会骗我,对不对?” 我朝着他重重地点了点头,看着脸色越来越不好的烨儿,心里真不是个滋味,伸手揉着他的脸颊,在他鼻尖上点了点,“别担心了,我不骗你……而且,我不会让你有危险!” 说罢,我一咬牙,将烨儿抱在我的胸口,没敢让他去看我的眼神……(未完待续) 第三百四十九章 重华握着手中的木乃伊剑朝我走来,透过斗笠我能看见他挑唇轻笑。 下一刻,重华的剑,连着剑鞘搭在了我的脖子之上,“老子有空,还就惹你了,怎么着?” 白了他一眼,我伸手一推,直将肩膀上的剑给挡了开去,擦过他金色的衣摆,继续在木宇的街道上晃动着。 重华没有追过来,只是冲着我,在我的身后喊道,“别怪小爷没提醒你……老太婆她……” 我脚下一顿,脑海里不由地想起了在昆合雪山之上,所看见的画像,以及那一身的青衫血纱,正等着重华继续说话,可是……偏偏他又停住,什么也说了。 我这才回转过头,“她怎么了,她在哪?” 我相信,只要找到她,我也必能找到夜琴…… 甩了甩一身耀眼的凤凰金衣,重华转身便跑,也不管街道上是不是有人看着,重华一瞬间便跃上了房顶,快速地离开,我一咬牙,心里暗骂了一声,也立刻提脚跟了过来。 好一会后,重华停在了木宇的一个荒凉的小林子里,气喘吁吁地将头上的斗笠给丢了,一屁股坐在了小溪边,这才眨着眼睛,将亮着淡金光泽和银色光华的重瞳朝我这边转来,倒映着溪水粼粼波光,他的眼睛格外的漂亮。 我也停了下来,走到溪边,抄起一捧水便往嘴里边送去,溪水带了几分甜意。等喝了个饱,我这才问道,“行了吧。现在能告诉我了?” 重华打了个哈欠,从溪边站了起来,定定地看着我说道,“把你衣服脱了!” “……” “聋了还是怎么着?”重瞳之中闪出了一丝的耐烦,“我说……赶紧把你的衣服给小爷我脱了!” 我咽了咽口水,不自觉地将手往胸前环了过去,“你要干什么!” “你这人有病啊!”重华几步走了过来。(.无弹窗广告)与我四目而对,伸手就拉住我的衣摆。想也没想便往下扯。 我抱着衣服,连连往后退开几步…… 重华不满,“你是大姑娘怎么着?也不看看你这模样,小爷我瞧不上。赶紧脱……脱了我就告诉你老太婆在哪?还有……你不是要找那什么夜帝什么的吧,我也知道他在哪,就连抱猫的那个池宫宸,小爷也一起给你说了。” 我被他说的一头雾水,这是什么情况? “重华,你到底要干什么?”不知道怎么地,我全身的鸡皮疙瘩全都起来了,不由自主地将目光投向了那一对情侣剑之上,该不是这剑作祟。让他改了性吧! “你那是什么眼神?”重华打了个寒颤,也将目光看向我们各自手的剑身之上,突然就怒了。弯腰自溪边捡起一块石头便丢了过来,“你……你想都别想,小爷对你没兴趣。” 说着,唯恐我会非礼他似的,拔出剑来就指着我的方向,“别看这是情侣剑。你别打小爷的主意,不然……我削了你的脑袋。” 我一阵阵地恶心。“你别对我有意思,我就谢天谢地了!” 听我这么说,重华这才松了一口气,重新将剑给收回了鞘,又朝着我吐了一口唾液,金银重瞳不屑的一眯,“也不看看你长什么样子,还好意思这么说……” “我什么样子?好歹青羽第一的容颜,还配不上你怎么着啊?” 话音一落,我突然一楞,我也没吃多了撑着啊…… 怎么就和他吵起来了,鄙视了我自已一小把,我将手中的剑一丢,“行,我不和你说了……” 我那剑一落地,自动就去粘着重华了,重华吓了一跳,手一抖,他自已的剑也落在了地上,两把剑合而为一,在半空中飘荡了一回,自已跑溪里玩去了。 我也没忸怩,深吸了一口气便将衣服给脱尽了…… 风吹过,赤裸地上身带了一丝的凉意。 重华一眨不眨地看着我的上半身,多少让我生出几分不自在。 重华盯着我的皮肤,沉身开口,“转过去,背对着我!” “干嘛!”说着,我便将腰间的匕首抽了出来,对着重华这种人,打死我也不放心将背露给他啊! 见我这样,重华皱眉,往后退了两米,“现在你能转过来了吧!” 两米,不算远,“再退三步!” “你……”重华气急,却还是依言而退。 见他退的够远,就算一时想发难,我也有足够的时间去应付,我这才转身将背迎向他。 “没有啊!”重华隔了老远,“怎么会没有……不可能啊?” “……”听着他自给儿嘀咕,我也懒得去问,任他看着,同时又将神经绷到最紧,以防万一。 “你背上怎么没有一颗红痣啊?老太婆……喂……你该不会自已藏起来吧!” 听着重华的话,我满脸的黑线……亏他想得出来,藏痣?我就是吃饱了撑着也做不出这么无聊的事来。 “看够了吧,能告诉我夜琴在哪了吧!”说着,我便要将褪到腰间的衣服给重新穿上。 面上平静,我心里却怎么也平静不下来,床榻间,我似乎听夜琴说过……我背上的确有一颗极小的红痣! 重华看不见,大概是隔的距离有些远了。 重华突然冲了过来,我神经绷的过紧,连忙就挥动手上的匕首—— 咔地一声,我心跳就是顿了一下,那匕首竟然已经刺到了重华的大腿上。 “你……”看着漫到重华凤凰金衣上的血迹,我惊地连忙将手从匕首上缩了回来。 重华倒吸了一口凉气,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大腿上,骂道,“小爷倒八辈子血霉了。” 我怎么也没有想到,朝我冲过来的时候,重华竟然一点防备也没有! 没等我回神过来,重华又骂骂咧咧地吼道,“你要死了不成,你的匕首还不拔出来,疼死小爷了。” “嗯……好!”我些懞了,看了他的金银重瞳一眼,这才将匕首从他的大腿间给拔了出来。 他的血味,似乎比别人的要浓,闻在鼻子里,好一会后都没有消散…… 重华自已动手,在腿间点了几个穴道,血流速度这才缓了下来。 重华也没有在意,更没去想止血,揪着我的手臂,“得……小爷知道你怕什么!” 说着,重华便将手给我递来,“叩着我的脉门,这回你放心了吧……转过来,我再看看你的背!” 看着递到面前的手,心里竟然有些内疚……好像,这一刀,我真不应该扎下去一样! 其实……我也没怎么多想,以重华的能力,要不是没有防备,绝对不会被我伤着我的,我那一刀挥出去,也真的没有想过要伤他,只是一种自我的保护而已。 没等我再想下去,重华又喊了一声,我这才轻叩住他的脉门,将背给他转了过去。 重华“咦”了一声,“真有!” 说话的同时,没有被我叩住脉门的手便扶上了我后背的脊椎上…… 我大脑有一瞬间的窒息,生生将全身的毛孔都给缩了起来,僵硬地将背往前挪了一挪。 “你别动啊!”重华一巴掌往我背上拍了过来,“小爷脉门还让你叩着呢……果真和老太婆一样,半点亏都不吃,你急什么。” 说着,就听他往掌心中一吐唾沫…… 下一秒,又往我脊椎上一拍…… 我立刻就急了,回头骂道,“你往我身上抹什么东西!” 重华没有理我,使了大劲地往我脊椎上搓,搓得我火辣辣地疼,皮都快退三层有余了。 “真的,这红痣真是真的!” 我心想,谁他妈的疯了,在背上弄一棵假痣! “放手!”重华冷哼了一声,“我带你去见老太婆。” 慢慢将他的脉门松开,我伸手往后一摸,一碰就疼,“你当我背是铁砂啊!”我低声嘀咕了一声,倒也不敢吼,这不……他的大腿还在流着血呢! 等我穿好了衣服,重华慢步走到溪边,洗了洗手,看他走路的姿势……我想,那一刀刺的还不算深。 “脏死小爷了。”重华白了我一眼,“小爷的手都给长霉了……” “我都还没嫌你把口水往我身上抹呢!你……” 没等我说完,重华打断道,“小爷我合记着……你也该洗洗澡了吧。”重华一服鄙夷,“小爷的口水怎么了,说什么也你干净。” 我被他阻的一脸发红,细想起来……也真是好几天没洗澡了。 “走吧!”我垂头,同时不着痕迹在自已身上闻了一闻,一会去见夜琴,是不是也应该洗个澡,换身衣服,打扮打扮? 重华和我刚一动身,在溪边戏耍地宝剑也一同飞了过来,在重华身上绕了一圈,又在我身边绕绕,我刚一伸手,想将自己的宝剑给接过来,可谁知…… 两把剑,同时像棍子一样,噼里啪啦地朝我砸来…… 几棍子,差点把我打懞,挨了两三下之后,我跋腿便跑,这几下,打的伤筋动骨,还真不是一般的疼。 我还不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突然就听到重华幸灾乐祸的声音,“打,打,使劲,小爷的腿伤就是他给弄的!” “……”我一时无语。(未完待续) 第三百五十章 “哈哈……”重华整个人吊在树上,像个猴子一样将头倒挂了下来,阳光透的他的眼睛,那双眼睛竟是如此澄澈!他弯着眉毛笑的像个孩子,“对了,你……” 没等他说完,手臂上一痛,段小青捏着我的手腕,直将我往外脱! “你干什么?”我有些不悦地冲她挑了挑眉毛,猛地将手腕从她的掌心里挣脱出来,“什么事这么急!” 段小青铁青着脸,突然就扬起了手…… 没等她那一巴掌打下去,我便率先躲开了,当然没了内力就是好欺的主么? 我非快地闪开,反手的叩住她的脉搏,倒不是说段小青不如我,只不过……面对如今的我,她多少有些轻敌。[] “段小青,你疯了!”我完全不知道她的怒气是从哪里来的,在此之前,我一直认为我们的合作关系还不错! 她冷哼了一声,碧色的衣袖下,很快便钻了那条诡异的双头蛇,直冲着我吐着信子,我微微后退了一步,“有事说清楚!”很快让自己平静了下去,我压低声音,“都到这个时候了,你还想怎样?我不希望在关键的时候闹内乱,你不想杀迦南越歌,我还想离开锦疆!” 她咬了咬牙齿没说话,手臂上的条赤色双头蛇正发出嘶嘶地,危险信号…… 此刻我才发现,她眼眶里竟有些红肿,显然是哭过。 “阿九和小八跟你说了什么?”我试图将安抚她的情绪,“出什么事了!” 冷笑了一声,段小青欺身而近,突然冲着我大声地吼了出来,“你都把迦南越歌的事告诉唐与了,是不是?” “……”我沉默下来,将头低垂了下去,好一会才开口道,“是!我都说了,她是重华的妻子……我不能瞒着她!她都已经知道好些日子了!” 迦南越歌对锦疆族做的那些事,很早之前我便已经告诉了唐与,算起来,都差不多有一年的时间了,这中间不是什么都没有发生么?唐与虽然冲动,但并不是无脑的蠢货,事关重华的安危,她自是小心翼翼的,这一年来,对迦南越歌的恭敬半分都没有减少! 所有的负面的情绪,唐与都掩藏的很好! 我不知道为什么到了现在,段小青会突然提出来! 楞了楞,段小青咬牙切齿,身体却有些轻微的颤抖,“难为她了!她那样的性格,却叫她忍了那么久!”用手将脸给掩住,带着些脆弱与低落,段小青的声音悠悠地从指腹中露了出来,“师尊他们如今已经不再理会锦疆……若是,我和迦南越歌死了,锦疆族中有唐与和棱月了!” 重华见事情不对,早就已经追了过来! 现在,瞧见段小青手臂上那条正对着我吐信子的双手蛇,二话不说,立刻将我挡在身后,“你没事吧!” 我轻轻点了点头,冲重华笑笑,“我的命是你救的,你不让我死,我敢么!” 听我这么说,重华这才松了一口气,立在我身前,拿着长剑,充满戒备的瞧着段小青。 许久,段小青叹了一口气,抬头狠狠地瞪着我,一字一顿的说道,“若是唐与出了事,就算你是少主心尖上的人……我也照样杀了你!” “……”重华回头看看我,抓了抓栗褐色的短发,重瞳里满是莫名,“她怎么了?” 段小青斜眼看了重华一眼,眼睛里全是不满,隔着老远指着我,冷着脸数落道,“你问我她怎么了?她是你妻子,你竟不知道她出什么事了!”说着说着,段小青又有些激动起来,连声音都拔高了许多,“唐与快死了你不知道,可是……这个人,什么时候发了烧,什么时候多吃了两碗饭,什么时候去了哪里,什么时候睡不着觉,你有不知道的么?” “……” “恐怕……尊贵的圣主大人,你最不知道的是,唐与……”几步跨到重华面前,段小青葱根一样的手,立刻篡住了重华的衣领,“她是你的妻子,你不会忘记了吧!” “我知道,我从没忘过!”不同于段小青的暴怒,重华显的很平静,眼里的戒备也微微松了松,被段小青篡着衣领也不生气! 只是目光四处流离,像是要找什么依托一样,重华颇有几分不安地解释起来,“可是……我和他一起来,而且,他把所有的内力都给了我,他现在……比起唐与,比起你,甚至比起锦疆任何一个高层都更脆弱,更何况,他是老太婆的儿子,我……担心他,有错么?”说到最后,重华的语气都已经不再坚定! 我在旁边听着……心脏像是被人涂了一层东西一般,说不上是苦是甜。 段小青叹了一口气,慢慢地将手从重华的衣领上移开,露出了手侧之内,被我捏得发青的伤痕,“这个人,即使这样了却还是能扣住我的脉搏,你觉得,他有多不堪?而唐与……她再怎样也还是一个需要丈夫呵护的女人!” “……” 段小青苦笑了一声,走到树下,把整个人的重量都交托到了树干之上,“迦南越歌闭关,溟……”说到溟镜,段小青脸上的表情有些别扭,顿了顿,便重新改口说道,“上代圣女,在迦南越歌体内种的蛊虫在这个雨季最是活跃,所以……每到这个时候,迦南越歌都要闭关压制蛊虫,而唐与……她突然发疯的想在这个时段找迦南越歌报仇!” “……” “然而……迦南越歌是什么人?他就算只剩一口气,也能轻而易举地捏死我们所有人!”段小青有些疲惫的揉了揉头,眼里的担忧浓烈的叫人紧张! 重华的身子抖了抖,连握在手里的长剑,都险些要掉来来了一般,“怎么……可以!”重华眯了眯眼睛,片刻后又更紧地将剑捏在手里,“前些天,迦南越歌来找过我……他看了我的眼睛,他很高兴……唐与告诉我,他说迦南越歌在找死魂蛊,那东西可以让死人的任何器官都维持鲜活……他这是要我的眼睛!所以她才会去的,并不仅仅因为锦疆!” 事实上,重华自语的时候,条理都不大清晰了,可是,我与段小青都明白他想表达的是什么意思…… 段小青身子僵了一僵,见重华如此失魂落魄的模样,略带着些嘲弄的表情,轻轻地扫了重华一眼,又很快将头扭了去过。 我一楞,苦笑了一声,连忙将手贴在重华的后背,他这个样子,我真怕他会突然跌倒! 唐与啊唐与…… 她也见了阿九和小八,再连上任游和任继…… 更何况,这三年里,我和重华也不是什么都没做的,在他的住的地方,我们早就秘密布下了很多机关,虽然只有三分的把握可以杀死迦南越歌,可是,想要离开锦疆,我们却有十成的把握! 唐与在这个时候去找迦南越歌,真的就只是想为锦疆报仇么?要比恨,阿九和小八对迦南越歌的恨意,绝对不会比他们之中任何一个人低! 况且!唐与这么做,何尝不是打草惊蛇! 我想…… 我突然有点理解唐与的心思了,段小青早已抱着必死的决心,不只为了让明烟恢复男身,更是因为,这些年她忘了不明烟,自已姐姐的亲生儿子,她眼底的疲惫显而易见,只有在端详着溟越的那幅画像时,她眼里才会有一点点地光亮…… 而且,为了救明烟,给了他半条蛊虫后,她自己的寿命已经不多了,三年前,段小青说她还能活十年,算到今天也不过剩余七年时间,还有什么可以挣扎的呢? 她死了,明烟以为母仇得报,好歹也能多得些高兴的日子! 阿九和小八早已经表明,无论他们曾在锦疆有如何的地位,这一生,他们都将跟随着梁沫,与这里再也没有关系…… 而棱月,她虽也是锦疆的护法,可是……终究不如唐与!又与段小青不亲,说来说去……那些人都走了,所有的责任都只得压在唐与肩膀上! 她能怎么办?无论如何,不会有人允许他跟着重华离开锦疆,而她自己呢?真的可以为了重华把族人抛下么? 所以…… 唐与做不到与迦南越歌勾结,背叛锦疆,只能比我们所有人都先一步去找迦南越歌算帐! 要么打草惊蛇,使迦南越歌有所防备……这样子,或许我们就不能那么容易的离开了,而重华也可以停下来继续留下锦疆! 要么,便用死……叫那个她所爱的人,即使离开了锦疆,也再也不可以将她唐与的名字忘掉! 脚下凉了一片,我看了一眼重华。 唐与,你够狠! 此时此刻,最不希望唐与出事的人,恐怕……便是我了! 其实,离计划只剩下一个月了! “告诉阿九和小八……计划提前,今晚动手!”说罢,我围住重华的腰,拼了全力在他后脊椎上敲了一下! “你……”吐了一个字,重华便晕了过去! 我苦笑了一声,伸手在他脸上抚了一下,“你看,如果我们都不用内力,你总不是我的对手!”r1152 第三百五十一章 见莫辰逸没有责怪自已,紫依揉了揉鼻子,脸上闪过一丝笑意,眼睛也亮了一下,语气里,带着难掩的欢快笑意,“公子,莫非濮微姐姐还活着。” 濮微姐姐? 我唇角微扬,虽不知道濮微濮阳以及离仁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但是,我可以肯定……濮微对于离仁并非完全忠诚,如此,若是只有心里存在那一分怨气,濮微会为绿寒公子做事一点也不稀奇。 听紫依口气,想来,这濮微与她是极熟的人。 安公公一直是离仁最宠信的一个太监,从濮微口中的确可以知道很多连我都不知道的机密。 濮微是绿寒公子的人,这个可能性很大! 虽然,我亲眼看见濮微自杀,但,事无绝对,若是……她果真还没死就麻烦了。 “不是,濮微果真死了。”莫辰逸指了指书柜,紫依很快走去,取来了纸笔,小心的交于莫辰逸手里。 滑着轮椅走到了那桌子前,将纸铺在了桌面上,点墨疾笔,莫辰逸不知在画着些什么。 淡淡的果香味从桌面传来,隐隐闻得些枇杷的味道! 这些果皮竟是用枇杷水煮过的! 我转头看着星儿手中的那满满一篮子的果皮,莫辰逸咳嗽,她,是特意为莫辰逸做的? 星儿并没有发现我在看她,一双眼睛紧紧地盯着莫辰逸,提着篮子的手越握越紧,似是很紧张的样子! 心里的疑惑越来越盛! 莫辰逸手中的毛笔轻轻放了下去。星儿也松了一口气。 见莫辰逸停住了笔,星儿赶紧将手中的篮子放到了莫辰逸面前,“公子,这是果皮,我用枇杷煮过的。” 莫辰逸淡淡地看了星儿一眼。 星儿有些局促地说道,“一个时辰前,我听公子房间里传了些咳嗽声,所以才用枇杷煮了这些果皮,晚上放在床头前睡。对公子的咳嗽有好处。” “……”星儿将那些果皮往莫辰逸身前推了一推,“公子,你可记得五年前……一对老夫妇路过梦华,那老妇人患了天花,整个梦华一个大夫也不肯治,还将他们用的东西丢到了门外。不给他们住店,是公子救了那老妇人。” “呀!”紫依淡淡地一笑,“你不是会他们的女儿吧?可我听说,那两夫妇是个青县的小官,不是已经……” 看见星儿的脸色后,紫依也没说下去了。 星儿抹了一抹眼泪。点了点头,道。“没错,我是他们的女儿。” “……” “公子,请让我为家母敬点心意吧。”星儿梦呓一般地说道,“家父家母在世时,常常向我提起公子的大恩。” 紫依呵呵笑起,拍了拍星儿的背,“我家公子做的好事可多了!” 说完后。便将接过那篮子果皮,“等我先检查检查。要是没事了,我一定会放在公子床头的。” “……”星儿微微一笑,“紫依姑娘,谢谢你。” “没事!” 这会儿,紫依与蓝意倒好的跟姐妹似的了,一点也看不出片刻前还拔剑弩张地相对过。 无奈的摇了摇头,心里的疑虑与怀疑打消了大半。 果真是做杀手这一行当的,看什么事都能觉出个异常,这疑心病倒真是一点也没变淡啊! 将心头乱麻挡开,我瞧着莫辰逸画的那些怪异的图,将心里的疑问全答问了出来,“什么玄天锁?不是濮微又是谁?” 话要从九百多前说起! 那时天下统一,九国尚未分裂,万里江山,莫非朱皇之地,濮家,乃朱皇重臣,装攻兵器,世世代代,效命于朱皇,百年不衰! 后,朱皇帝荒淫,百姓无依,九王之中,木宇开国女帝,帝姬一族首先起义,帝姬族后人帝姬莲与玄王秋王一同叛朱皇王,解百姓于水火,一女二夫,三国联姻,朱皇帝不得民心,九五纷纷效仿帝姬莲,终于国土一分为九,成了今日九日。(.) 濮家感先帝信任,虽不耻朱皇帝恶行,但为报朱皇先帝赏识之恩,分裂之后,绝不入九国任何一国,成了游离于九国之中的另一家族。 九王对濮家甚是敬重,但,九王逝世之后,其子女又怎容得下那么一个大家族? 各国之王,百番讨好,濮家遵先父之命,绝不妥协,收服不成,只得鱼死网破!濮家因此成了历史上唯一一个被九国共同追杀的家族,当时,濮家加上仆人幼子,总共一千零九人,然而,便是这千多人,凭借着手中威力无比的兵器,硬是在九国数十万人的攻击下,撑下了两个月。 濮家最终还是被攻破了,那么一个大家族最后只剩下二十九活着逃过九王的追杀。 濮家人从此隐居,再不问世事,在那一战之后,濮家更是销毁了一切自制兵器,濮家兵器就此失传。 百年下来,濮家人丁越来越稀薄,然而,世世代代,九国从来没有放弃寻找过濮家人,《濮家兵器手册》更是想要重整九国的必要工具。 濮家自隐居之后,于五百年前才有一人以濮姓出现。 他,便是天机老祖,相传,天机老祖与天同寿,形踪飘渺,每三百年便收一次徒弟,近三百年来,天机老祖所收的弟子共有五人,一个是梁沫,一个是离珏的生母梁倾容,还有一个是帝姬莲的后人,帝姬华莲儿,最后两个则是天翌谋士燕回与离烨奶奶独孤红雪。 若是武学达到巅峰,便可修真,修真则可成仙,天机老祖便是个地仙,他的弟子们个个全才,其中,以独孤红雪最擅长制作,天机老祖便把《濮家兵器手册》传给了她。 而后,青羽皇子争帝,离仁不知有过什么际遇,不但找到了濮家后人,更让濮家最后的二兄妹效忠于他,从某一承度来说,青羽能成为九国第一强国,与濮家兄妹助他时所用的兵器有关。 当然,即使效忠了离仁,濮家兄妹还是不敢有违先祖遗训,一直没将兵器图和制作流承告诉离仁。 “传言,自珏帝之母死后,其师姐独狐红雪也相继去世,但,事实如何,莫某认为,实在是难料二字,珏帝认为呢?” 总觉得莫辰逸这话,似是在试探什么似的。 “嗯。”忽略心里的异样,我点了点头。 “公子,你画的这是什么啊?”紫依指着莫辰逸那歪歪扭扭的画样。 背过头去咳了一会,莫辰逸解释道,“玄天锁,虽小,但内有一百二十个锁孔,三十六种变化,真正的孔眼只有一个,若贸然去打,错孔,或者损坏,那么……内里便会爆炸,产生毒气!” “公子!”紫依吃惊地看着莫辰逸,眼神中满是钦佩,“你是如何将这些锁道画下的来!” 啪啪几声鼓掌声响起! 狭小的屋子里,硬是挤进一顶轿子。 那人一袭红衣亮丽,绝世容颜倾城,右眼角三朵斜向上的桃花弯至眼梢,绯色的桃花瓣,红色的花蕊,三朵桃花似是能媚笑的活物一般。 竟是那日于桃花从林之中见到的那人。 “绿寒公子!”那人淡淡一笑,声音仿若从尘世之外,空谷内境传来。 空气中有淡淡地桃香浮动。 香舌轻轻地舔了舔了嘴唇,那人的眼里似有痴缠的细网一般,观看人之,唯恐一不小心便会陷了下去。 红装妖媚绝色,那人踏步慢慢接近绿寒公子,双手勾住公子的脖子,轻笑道,“绯颜至今无法查清的人,唯有公子一人。” “颜仙子抬举莫某了。”莫辰逸做定,不动如松,声音清凉,无边媚色也无法沾染半分。 一个宛若九天冷谪仙,一个宛若红尘妖绝色。 “公子好没趣。”绯颜一个旋身,和着轮椅坐到莫辰逸腿上,白如璞玉,媚如月华的手伸入莫辰逸胸口,辗转反侧…… 就连星儿与紫依也都微微红了脸。 红唇也朝着莫辰逸的脸凑去,接近时,却被莫辰逸的手给拦住了。 绯颜媚笑,“公子,绯颜好像喜欢上你了!” “别人或者会当真!”莫辰逸抬眸看了一眼绯颜,一眼间,整个天地似乎都被寒意入侵了,莫辰逸的嗓音却淡而不疏离,“仙子目的!” 绯颜嗔嗔笑起,红袖拂过莫辰逸容颜,这才悠悠从莫辰逸腿上起身。 “幽一。”绯颜淡淡唤了一声,轿子之后那一身黑衣,除了眼睛哪也不露的人将一纸递于莫辰逸手中! 也许绯颜实在太美,使得屋子里的人将别的都忽略了,这回才注意到幽影的存在。 “这里面有公子想要的东西!”绯颜懒懒地扶了扶眼角的三朵桃花。 “颜仙子想让莫某用这来换?”莫辰逸扬了扬手中的铁帛书,问话的同时,莫辰逸已经将那铁帛书放入了绯颜手里。 “……”幽幽一笑,绯颜道,“不嘛!” 别人撒娇是无赖可爱,而绯颜撒娇却是媚入骨髓,让人无端地想将全世界捧到他手上! “绯颜还要公子一吻!” 绯颜的话一出,不知怎么的,我脑海中浮现的影像竟是―― 大雨,疯跑的马,泥泞中相拥而滚的那几米! 以及…… 他的唇瓣擦过我眼角的触感! 还有那露了几拍的心跳。 我似乎看见血玉棋盘上,烛光温暖的光芒……(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三百五十二章 景枫咬住牙关,空锡楼的事他怎么也不可能处处兼顾,这样子对傲天并不是他的命令,而且,他也不觉得封了傲天的内力有什么错。 “让开!”夏樱面对着景枫,走到傲天身前。 这一刻,夏樱的龙渊宝剑立刻绽出了蓝芒,她是非要带走傲天的气势,甚至不惜与景枫一战。 站在夏樱的身后,看着龙渊越发耀眼的蓝芒,傲天突然觉得很安心,她……像是一座高山,一座永远不会垮塌的高山,叫他仰望着……却也叫他无法攀登。 景枫突然发现,夏樱很少因为她自己与景枫起正面冲突,往往她要与他拼命的时候都是因为另外一个人。 “如果我不让呢!”景枫舔了舔下唇,斜斜地地一扯唇角,“你打算和我拼命吗?” “王爷!”傲天唤了一声,从夏樱身后走来,与夏樱紧紧地挨在一起并肩而立。 “废物!”许是傲天的举动刺激到了景枫,鬼面之下,他的眸子蓦然睁大,再一抚手,傲天已经被他的内力激到,狠狠地砸出好几米远,重重地摔了一跤。 夏樱没来得及护住傲天,眼见着傲天摔倒后呕出一口血来,她的双手不由的一紧,杏目里突然带了几分仇视的目光,这让景枫的心口突然就是一缩。 “你想和我拼命?因为一个废物?”景枫伸手抚额,顿了顿,他突然加大了语气道。“我看你是疯了!” 夏樱也不打算与景枫多做废话,握着龙渊便刺了过去,景枫轻松一躲,冲着门外道,“把秦紫幽带上来!” 夏樱刺向景枫脖子的剑在这一刻,突然便止住了,“卑鄙!” 夏樱暗骂了一声,她当然知道景枫把秦紫幽带上来的目的是什么。 “我想和你好好谈的,而且我也一直在这么做。可是,夏樱……你没给我这么个机会!”景枫说这句话的时候,墙角处的傲天突然打了个激灵,这一刻,他好像知道落到了空锡楼却没有被逼供的原因,“你说我卑鄙?夏樱。(.无弹窗广告)如果是你也会这么做的,你我这样的人,谁敢说他不卑鄙呢?” “我要带傲天离开!”夏樱的龙渊暗芒一直不曾消褪,甚至越来越亮。 景枫觉得有些失落,透骨一样的失败感将他紧紧地包住了,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从一开始,他便是打算让夏樱将傲天带走的。可是,为什么事实却变成了他和夏樱对峙而立,他甚至不得不用百里凤烨的人来逼夏樱不与他动手! 可笑,这在可笑。 秦紫幽被带来的时候,身上已经是满满的血迹了,可是,她的那双眼里却不见半点恐惧。整个人平静地如同寺庙里焚香居士,见了景枫和夏樱。她的第一句话不过是,“他好吗?他是不是对我很失望?” 夏樱之前有见过秦紫幽,这个人身上有一种莫然的疏离,而且,这么疏离感每每对着夏樱便更强烈了几分。 夏樱叹息了一声,看着秦紫幽满身的鲜血,双手突而有些颤抖,好半天她才回道,“怎么会!” 秦紫幽淡笑了两声,合上了眼睛,哪怕在这种地方,她依然一付在睡觉的模样,这便再没有开口了,对于她自己的状况,对于身边的一切,她都好似可以通通不管了。 景枫半眯着眼睛,长吸了一口气之后转身便扭头离开了。 昏暗的小阁里,压抑的气氛突然消失不见,夏樱的龙渊却并没有收起宝蓝色的光泽,夏樱也没多想,小心地将傲天抚了起来,“发生了什么事?” 傲天有些哽咽,依然跪在夏樱面前,“请王爷责罚!” 夏樱被傲天这一举动弄的哑口无言,“你这是在干什么?” 傲天却执意跪着,一付旦求一死的模样,好像他真的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坏事。 “你先把情况告诉我。”夏樱不再强求傲天起来,如果那样可以让傲天舒服一些,“这里不是军营。” 傲天看了秦紫幽一眼,欲言又止…… 夏樱也见了傲天的眼神,一眼便明白了他的顾虑突然是这么,这便不再强求了。 “傲天!”夏樱拍了拍了拍傲天的肩膀,“你感觉怎么样?” “没事!”傲天抓了抓头发,垂着脑袋,带了几分大男孩的腼腆,“真没事!” 似乎为了验证他说话的真实度,傲天甚至用拳手用力锤了自己的胸口几下,“王爷,你看!” 这话才刚刚落下,傲天便咳了起来,止也止不住一般,夏樱叹了一口气,眼里带着一些淡淡的心醙…… 傲天见了夏樱的神色,心里一下子便沉了,他觉得自己很没用,好像突然之间就变成了这个世间最卑劣的东西,他这样的人,她却也会为他感觉到心酸。 不不不,傲天不希望夏樱身上有任何负面的情绪,他比这个世界上任何一个人都希望夏樱得到幸福和快乐。 “王爷!”傲天垂头,不再强说自己很好,只是说道,“我会尽快让自己好起来!” 夏樱又是一声叹息,不再言语。 秦紫幽缓缓睁开眼睛,在这狭小的空间里睁大了眼睛看着夏樱,这样的目光被夏樱注意到了,不觉地回头问了一句,“有事么?” “没!”秦紫幽说话时已经移开了目光不再盯着夏樱。 秦紫幽的态度让傲天有种她很不屑于理会夏樱的感觉,这让傲天对秦紫幽产生了极大不满情绪。 侧着脸,好半天后,秦紫幽才回答夏樱道,“我只是想看看,你究竟是怎样的人!” 她苦笑起来,脸上有些苍白,似乎在夏樱身边的人,每一个人都会被她收服的服服帖帖…… 夏樱看着她衣服上的血迹,微微皱了皱眉头,“你怎么会被他们带到这里。” 秦紫幽回头,随意地扯了扯唇角……夏樱知道,她这是不想谈论自己的事而已,见她如此,夏樱也没有再多做追问。 “你还好吗?”一个女子受了那么多的刑罚自然不会好,可是秦紫幽所有的表现都让人觉得她并在意自己的身体。 夏樱站了起来,看了看傲天又看了看秦幽紫,“我带你去见百里凤烨。” 听见那个人的名字,秦紫幽脸上还是有了一丝表情,她的眸子也是一亮,可是,当那抹亮意触及到夏樱的时候,又不知不觉地暗了下去。 一左一右地牵着傲天和秦紫幽从暗阁里走了出去,夏樱看见景枫正带着鬼面,负手在后好好地等在一边。 瞧了夏樱一眼,鬼面之下,景枫的眉头便是一皱,他抬手指着傲天,“他可以走,可是,秦紫幽得留下。” 夏樱刚一张口,还没说话便立刻被景枫给打断了,他说,“夏樱,不要太贪心,否则,我让你一个都带不走!”顿了顿,景枫带着一种玩味的语气说道,“不信吗?你想试试?” 倒吸了一口凉气,夏樱咬紧了牙关,终是将右手收回,放开了秦紫幽,“抱歉!” 秦紫幽没有回话,又瞧了瞧夏樱,带着一种不知名的笑容慢慢地闭上了眼睛。 夏樱刚一放手,便有人将秦紫幽带走了,也不知道要关到哪里,是否还要受苦。 傲天心里是暗暗高兴的,说不上来为什么,他就是不喜欢秦紫幽,更不喜欢那个女人看夏樱的目光,总觉得她的那双眼里就如同一汪被冰封起来的湖水,表面上平静的诡异,可是,所的有暗涌都被她深深地抑制在了冰面之下,傲天不知道当那层冰裂了的时候,那下面会涌出什么样的东西来。 “不高兴?”景枫嗤笑了一声,“夏樱,我还是得告诉你……不要太贪心,至少,刚才,我没有要了他的命。”、 夏樱知道景枫说的是实话,他把傲天打开的时候,果然留了一些力道,否则,连内力都被封住的傲天又怎么还能爬得起来。 夏樱反唇,“那你是不是还要我感谢你没有对傲天下杀手?” “我接受你的感谢!”景枫一付赖子样,好像夏樱真的是在感谢他一般。 “忆冰楼不会让你们这么叩着她的,而且百里凤烨也不会!”夏樱对秦紫幽也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不过,她能感觉到秦紫幽确实对百里凤烨不错。 “不会?”景枫挑了挑唇角,满脸都是不屑,“他还不想我把人抓到这里来呢,可是,他百里凤烨又能怎么样?” 夏樱瞪了景枫一眼,不与他多做交谈。 傲天咳嗽了几声,夏樱深吸了一口气,移开目光,搀扶着傲天便继续往前走去。 一路上,景枫果然没有拦着,只是不紧不慢的跟在夏樱的身后,直到出了客栈。 “王爷!”傲天抚着胸口,一侧脸便可以瞧见近在咫尺的夏樱,这是一种带着血的欢愉,他知道……不能让自己沉醉下去,可是……没有办法,除了沦陷他已经没有别的路可以选择了,“我……我可以自己走了!” 傲天咬着牙,几乎用尽所有的力气这才能够推开夏樱。 景枫冷冷地看着傲天,没有说话,只是袖口处的拳头却越捏越紧,怀里,他的那追命长棱里面还有一缕乌黑的青丝,自那些发丝中散发的热度生生能将他的心热的发烫。(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三百五十三章 “傲天!”夏樱又唤了一声,匆匆几步走到傲天身边,空锡楼的人并没有将傲天关起来,只是封住了他所有的内力,并且给傲天灌了一些软骨的药,以至于傲天的精神很差,脸色也显得格外苍白。 夏樱伸手抚在傲天的肩膀之上,又捏起了拳头半轻不重在他后背捶了一下。 少年将军的眸子突然有些红润起来,他张了张口竟什么话也说不出来,那双带了些红色的眸子又被他伸手狠狠地揉了几下,好半天后他才又道了一句,“王爷!” 带了鬼面的景枫冷声笑了笑,从一开始他便看出了傲天的眼里有什么,他讨厌看见傲天凝望夏樱的眼神,和百里凤烨一样,叫他看一眼都觉得……堵心。 “尊上!”就在景枫想开口打破夏樱和傲天初见的气氛时,突然有人走到景枫身边,恭恭敬敬地唤了他一声。 “什么事?”景枫轻抚鬼面,暗蓝色的锦衣微微一拂。 “朱雀……朱雀她……”那人欲言又止,目光刻意地躲闪着景枫,“忆冰楼的暗辰不见了,朱雀追杀天涯未果之后,假传您的命令,提走暗辰审问……现在,暗辰和紫硫都……都不见了!” 景枫倒吸了一口凉气,衣袖下的拳头缓缓地捏了起来,如果不是他带着鬼面,那么,夏樱相信,他额角的青筋一定突起来了。 “是你看守的暗辰?”景枫刚问出这么一句话。那人已经一下子跪到了地板之上,重重一叩首,“尊上饶命!” 景枫缓缓地蹲下身子。将修长的手从蓝袖之下伸也出来,慢慢地叩住那人的脖子,然后,一点点地收紧,同时也一点点地往地移动,很快,那人的脚尖便离了地。就在他以为快要被楼主掐死的时候,景枫突然松开了手。那人只得从半空中落了下来,连连咳嗽。 长吸了一口气,景枫这才吩咐道,“滚出去。紧紧盯着,一有紫硫的消息立刻回禀。” “是是是!”每道一个是字便叩一个首,看样子,这人从来没有想过还能活着出去。 景枫按住太阳穴,微微闭着眼睛,等他回过神来的时候,夏樱正好抚着傲天要离开的样子。 “你干什么!”景枫一把拉住夏樱的胳膊。 夏樱反手打开,凝眉,“你说过从来没想过叩押傲天。”夏樱的语气也颇有些生硬。抚着傲天的手一紧,夏樱几乎是用质问的语气问道,“你说的不扣押是给他喝药。封他内力?还真是感谢楼主了。” 景枫咬住牙关,空锡楼的事他怎么也不可能处处兼顾,这样子对傲天并不是他的命令,而且,他也不觉得封了傲天的内力有什么错。 “让开!”夏樱面对着景枫,走到傲天身前。 这一刻。夏樱的龙渊宝剑立刻绽出了蓝芒,她是非要带走傲天的气势。甚至不惜与景枫一战。 站在夏樱的身后,看着龙渊越发耀眼的蓝芒,傲天突然觉得很安心,她……像是一座高山,一座永远不会垮塌的高山,叫他仰望着……却也叫他无法攀登。 景枫突然发现,夏樱很少因为她自己与景枫起正面冲突,往往她要与他拼命的时候都是因为另外一个人。 “如果我不让呢!”景枫舔了舔下唇,斜斜地地一扯唇角,“你打算和我拼命吗?” “王爷!”傲天唤了一声,从夏樱身后走来,与夏樱紧紧地挨在一起并肩而立。 “废物!”许是傲天的举动刺激到了景枫,鬼面之下,他的眸子蓦然睁大,再一抚手,傲天已经被他的内力激到,狠狠地砸出好几米远,重重地摔了一跤。 夏樱没来得及护住傲天,眼见着傲天摔倒后呕出一口血来,她的双手不由的一紧,杏目里突然带了几分仇视的目光,这让景枫的心口突然就是一缩。 “你想和我拼命?因为一个废物?”景枫伸手抚额,顿了顿,他突然加大了语气道,“我看你是疯了!” 夏樱也不打算与景枫多做废话,握着龙渊便刺了过去,景枫轻松一躲,冲着门外道,“把秦紫幽带上来!” 夏樱刺向景枫脖子的剑在这一刻,突然便止住了,“卑鄙!” 夏樱暗骂了一声,她当然知道景枫把秦紫幽带上来的目的是什么。 “我想和你好好谈的,而且我也一直在这么做,可是,夏樱……你没给我这么个机会!”景枫说这句话的时候,墙角处的傲天突然打了个激灵,这一刻,他好像知道落到了空锡楼却没有被逼供的原因,“你说我卑鄙?夏樱,如果是你也会这么做的,你我这样的人,谁敢说他不卑鄙呢?” “我要带傲天离开!”夏樱的龙渊暗芒一直不曾消褪,甚至越来越亮。 景枫觉得有些失落,透骨一样的失败感将他紧紧地包住了,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从一开始,他便是打算让夏樱将傲天带走的,可是,为什么事实却变成了他和夏樱对峙而立,他甚至不得不用百里凤烨的人来逼夏樱不与他动手! 可笑,这在可笑。 秦紫幽被带来的时候,身上已经是满满的血迹了,可是,她的那双眼里却不见半点恐惧,整个人平静地如同寺庙里焚香居士,见了景枫和夏樱,她的第一句话不过是,“他好吗?他是不是对我很失望?” 夏樱之前有见过秦紫幽,这个人身上有一种莫然的疏离,而且,这么疏离感每每对着夏樱便更强烈了几分。 夏樱叹息了一声,看着秦紫幽满身的鲜血,双手突而有些颤抖。好半天她才回道,“怎么会!” 秦紫幽淡笑了两声,合上了眼睛。哪怕在这种地方,她依然一付在睡觉的模样,这便再没有开口了,对于她自己的状况,对于身边的一切,她都好似可以通通不管了。 景枫半眯着眼睛,长吸了一口气之后转身便扭头离开了。 昏暗的小阁里。压抑的气氛突然消失不见,夏樱的龙渊却并没有收起宝蓝色的光泽。夏樱也没多想,小心地将傲天抚了起来,“发生了什么事?” 傲天有些哽咽,依然跪在夏樱面前。“请王爷责罚!” 夏樱被傲天这一举动弄的哑口无言,“你这是在干什么?” 傲天却执意跪着,一付旦求一死的模样,好像他真的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坏事。 “你先把情况告诉我。”夏樱不再强求傲天起来,如果那样可以让傲天舒服一些,“这里不是军营。” 傲天看了秦紫幽一眼,欲言又止…… 夏樱也见了傲天的眼神,一眼便明白了他的顾虑突然是这么,这便不再强求了。 “傲天!”夏樱拍了拍了拍傲天的肩膀。“你感觉怎么样?” “没事!”傲天抓了抓头发,垂着脑袋,带了几分大男孩的腼腆。“真没事!” 似乎为了验证他说话的真实度,傲天甚至用拳手用力锤了自己的胸口几下,“王爷,你看!” 这话才刚刚落下,傲天便咳了起来,止也止不住一般。夏樱叹了一口气,眼里带着一些淡淡的心醙…… 傲天见了夏樱的神色。心里一下子便沉了,他觉得自己很没用,好像突然之间就变成了这个世间最卑劣的东西,他这样的人,她却也会为他感觉到心酸。 不不不,傲天不希望夏樱身上有任何负面的情绪,他比这个世界上任何一个人都希望夏樱得到幸福和快乐。[] “王爷!”傲天垂头,不再强说自己很好,只是说道,“我会尽快让自己好起来!” 夏樱又是一声叹息,不再言语。 秦紫幽缓缓睁开眼睛,在这狭小的空间里睁大了眼睛看着夏樱,这样的目光被夏樱注意到了,不觉地回头问了一句,“有事么?” “没!”秦紫幽说话时已经移开了目光不再盯着夏樱。 秦紫幽的态度让傲天有种她很不屑于理会夏樱的感觉,这让傲天对秦紫幽产生了极大不满情绪。 侧着脸,好半天后,秦紫幽才回答夏樱道,“我只是想看看,你究竟是怎样的人!” 她苦笑起来,脸上有些苍白,似乎在夏樱身边的人,每一个人都会被她收服的服服帖帖…… 夏樱看着她衣服上的血迹,微微皱了皱眉头,“你怎么会被他们带到这里。” 秦紫幽回头,随意地扯了扯唇角……夏樱知道,她这是不想谈论自己的事而已,见她如此,夏樱也没有再多做追问。 “你还好吗?”一个女子受了那么多的刑罚自然不会好,可是秦紫幽所有的表现都让人觉得她并在意自己的身体。 夏樱站了起来,看了看傲天又看了看秦幽紫,“我带你去见百里凤烨。” 听见那个人的名字,秦紫幽脸上还是有了一丝表情,她的眸子也是一亮,可是,当那抹亮意触及到夏樱的时候,又不知不觉地暗了下去。 一左一右地牵着傲天和秦紫幽从暗阁里走了出去,夏樱看见景枫正带着鬼面,负手在后好好地等在一边。 瞧了夏樱一眼,鬼面之下,景枫的眉头便是一皱,他抬手指着傲天,“他可以走,可是,秦紫幽得留下。” 夏樱刚一张口,还没说话便立刻被景枫给打断了,他说,“夏樱,不要太贪心,否则,我让你一个都带不走!”顿了顿,景枫带着一种玩味的语气说道,“不信吗?你想试试?” 倒吸了一口凉气,夏樱咬紧了牙关,终是将右手收回,放开了秦紫幽,“抱歉!” 秦紫幽没有回话,又瞧了瞧夏樱,带着一种不知名的笑容慢慢地闭上了眼睛。 夏樱刚一放手,便有人将秦紫幽带走了,也不知道要关到哪里。是否还要受苦。 傲天心里是暗暗高兴的,说不上来为什么,他就是不喜欢秦紫幽。更不喜欢那个女人看夏樱的目光,总觉得她的那双眼里就如同一汪被冰封起来的湖水,表面上平静的诡异,可是,所的有暗涌都被她深深地抑制在了冰面之下,傲天不知道当那层冰裂了的时候,那下面会涌出什么样的东西来。 “不高兴?”景枫嗤笑了一声。“夏樱,我还是得告诉你……不要太贪心。至少,刚才,我没有要了他的命。”、 夏樱知道景枫说的是实话,他把傲天打开的时候。果然留了一些力道,否则,连内力都被封住的傲天又怎么还能爬得起来。 夏樱反唇,“那你是不是还要我感谢你没有对傲天下杀手?” “我接受你的感谢!”景枫一付赖子样,好像夏樱真的是在感谢他一般。 “忆冰楼不会让你们这么叩着她的,而且百里凤烨也不会!”夏樱对秦紫幽也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不过,她能感觉到秦紫幽确实对百里凤烨不错。 “不会?”景枫挑了挑唇角,满脸都是不屑。“他还不想我把人抓到这里来呢,可是,他百里凤烨又能怎么样?” 夏樱瞪了景枫一眼。不与他多做交谈。 傲天咳嗽了几声,夏樱深吸了一口气,移开目光,搀扶着傲天便继续往前走去。 一路上,景枫果然没有拦着,只是不紧不慢的跟在夏樱的身后。直到出了客栈。 “王爷!”傲天抚着胸口,一侧脸便可以瞧见近在咫尺的夏樱。这是一种带着血的欢愉,他知道……不能让自己沉醉下去,可是……没有办法,除了沦陷他已经没有别的路可以选择了,“我……我可以自己走了!” 傲天咬着牙,几乎用尽所有的力气这才能够推开夏樱。 景枫冷冷地看着傲天,没有说话,只是袖口处的拳头却越捏越紧,怀里,他的那追命长棱里面还有一缕乌黑的青丝,自那些发丝中散发的热度生生能将他的心灼的发烫。 傲天向前走了两步,跌跌撞撞的却没有摔倒…… “你……”夏樱要去抚他,却被景枫看到,先一步扯住了夏樱的手,“没了你,他就去死吗?你抚得了他几次?” 景枫手上的力道越来越紧,几乎都要将夏樱的肩头捏得脱臼了。 夏樱去看傲天,然而,当傲天触及到那双亮得透彻的眼睛后,却已经默默地移开眼光,怎么也不敢与夏樱四目相对,他觉得自己很惭愧,他是她的兵,可是,他却没有做到最好,在她面前,他已然什么都不算。 “傲天!”夏樱唤着他的名字,声音清冽。 他干笑着,摸了摸下巴,“王爷,我……我还有事,想先走了,我不能与你去皇宫。” “……”夏樱咬紧了牙关,恨不能给傲天两锤子,忍了又忍,还是没有能忍住,夏樱一声吼出来,“就你这鬼样子,你还能去哪?” 傲天干笑,站直了身子,捏着拳头朝着自己胸口处来了两拳,“王爷,你看……咱硬朗着呢!” 傲天这话已经彻底激起了夏樱的脾气,连景枫也没有拉住,夏樱几步飞到傲天身边,踢脚就往傲天屁股上一踹,“你硬朗着呢,是吧?看我不踢死你……就你这样子,你还想做什么!” “王爷!” “你闭嘴!”夏樱又朝空中虚踢了一脚,“你什么都别做了,给我好好养着。洛北那里我去想办法。” “不行!”傲天显得格外激动,这么一说,整个人已经咳成一条弯虾了,“王爷,我……我真有事,我不可以停下来的。” 夏樱想张口说些什么的,然而,傲天的眼里过于明亮,以至于夏樱已经没有勇气开口熄灭这份光芒…… “你若不让他去,他还有任何存在意义吗?”景枫在夏樱耳边轻声。 傲天已经开始独自向前了…… 他没有回头,哪怕他每一步都迈得极慢,偶尔,还得把腰上的剑拿过来当做支撑,防止自己向前跌倒…… 看着这样的背影,夏樱没有任何理由让他离开。可是,她却好像被什么东西粘住了,竟怎么也迈不开步子。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傲天渐渐远去。 景枫在夏樱眼里到见了那么浓厚的自责,不由的叹息了一口气,“夏樱,你别把所有的事都揽在自己身上。” “你就这么让他走了?”夏樱不理会景枫的安慰,只是开口问道,“你把傲天抓起来,不关只为了让他在我眼前离开吧!” “你为什么要把我所做的一切都想成有目的的呢?”景枫显得有些苦恼。自嘲了一声,景枫扯了扯夏樱的衣袖。“傲天的事,你都猜到了吧!他去哪,你也知道了吧!” …… 景枫一直在等夏樱答话,然而。她却只是一路目送着傲天的背影。 景枫瞧着她,伸手在夏樱玄黑色的衣服上轻轻一拍,“走了!他不与你回去有他的坚持,他的内力不久也就恢复了,你别担心。” 夏樱按了按太阳穴,反手打开景枫,“你是想叫人跟踪他是吗?” 景枫一听,半眯起眼睛,即不点头也不摇头。 *** “喝——” “哈——” “拳头给我打直了。” “怎么。没吃饭吗?给我用点力啊。” 唉,古代的练兵就是这样吗?和老头子对我的训练强度跟本没法比,这些士兵的总体水平怕还不如七岁的我。不过算了,只有将就着用下。 “离王为何叹气,难道说我青羽士兵入不了离王的眼吗?”朝子然把完着头发,对我发笑。 这时,刚才练兵的将士这才发现有人,张口想骂。回身看见是华岩和庞亦,这才匆匆跑来。对着华岩致个军礼,“华将军。” “嗯。”华岩朝他点点头,算是回应。 “哟,我说北熔啊,你练兵还真是热情啊。”庞亦拍着这北熔的肩膀,好不亲密。 北熔对着庞亦呵呵一个傻笑,“庞校尉竟也来了。” “可不是嘛,陛下让我从你这堆士兵中挑选三千精兵。” 北熔拍着胸脯,“校尉放心,我这五万士兵,个个是好手,个个是精英,校尉只管去选。” 庞亦指着我,对着北熔暖暖一笑,“北熔啊,这精不精英可不是我说了能算的,这些个士兵,还得王爷看得上眼才选啊。” 北熔看顺看庞亦的手向我看来,“噢,莫不是七王爷。”语气竟毫无尊重,也不行礼,离珏啊,你这王爷当的也够窝囊。 “哈哈。”庞亦握紧拳头,在北熔胸口一敲,“北熔好眼色。” “校尉过奖,能长此般容貌的怎么着也只能是我青羽第一美男子七王爷离王了。” 呃?青羽每一美男子?只知道这具身体是个男性,竟还没有看看这张脸,这古人的欣赏水平会在什么层次。 “文相身上装着墨砚吗?” “有啊,离王要它何用?”说着朝子然从怀里摸出一块上好墨石,果真是文相,想来竟随身携带笔墨。 “庞校尉,去给我弄一碗水来。” 华岩对着我翻了个白眼,一张脸气得涨红,“离王啊,你是来选兵还是来给字啊?” 我并不理会华岩,看着庞亦冷冷问道,“怎么?没有吗?” “北熔啊。”庞亦对着北熔眨眨眼睛,“麻烦你了。” 北熔跑开,亲自去取了一碗水,恭敬地递到庞亦面前,“给我干什么,抬给离王去。” 水抬到我面前,我扫他一眼,也不接水,“文相啊,你就替本王磨一碗墨来吧。” “子然遵命。”朝子然走至我身边接过北熔手里的水,很快一碗墨汁成了。 从地上捡了根木条,在木条前面蘸了点墨汁,“庞亦,我没时间一个一个地挑,你找几百人和我对打,我会看着找几个用得成的。” “什么?”华岩一跺脚,“离王是高估了自己的实力还是低估了我青羽士兵?”几百人一起,就连他青羽第一大将军也不敢说能完全得胜,就离珏那小白脸?这不找死吗?想来一人一拳就活不了了。 “北熔啊,听见没,安排去。” “这……离王要是……我……” “没事,没事,你去就好,这要是伤着离王有我为你做主,陛下不会说什么的。” “是。”北熔匆匆跑去,不一会便带着一小队人跑来。 我将腰间的玉佩取下,举至头顶,对着眼前这几百人说道,“要是有人能伤到我,这块玉佩就归谁。”(未完待续) 第三百五十四章 “主子,到了!”青衣小童将马车的帘子挑开,指着城门上的牌子高声道,“到了,到了!主子,我们到华褚皇城了!” 帘子里的女子抱着一只白猫,她随意地抬眼扫了那皇城的一眼,脸上并没有任何的表情。 青衣小童笑咪咪地四下看了一眼,激动地说道,“华褚果然不愧为四国最强盛的国家,主子,你看……这些士兵站的可真好,一动不动!” 女子怀里的白猫叫了一声,懒洋洋地将眼睛睁开了,四下看了一眼后,那白猫又一钻,将头往主人的怀里拱了过去,继续睡了。 轻抚着白猫的长毛,女子打了个哈欠,冲着小童翻了个白眼,“没见识的东西,就这么一点东西就能让你大惊小怪,也不嫌丢人。” 青衣小童被数落之后,微微伸了伸舌头,有些委屈地别了别嘴,不敢再答话。 “好了!”赶马车的男子大约四十来岁,脸上有一道疤,他不经常微笑,魁梧的身子几乎可以将衣服撑破了一般,这些所有都将这男子衬得格外不近人情,男人看了那小童一眼,开口唤道,“亦筠,你安静一点,别让人一眼就看出来你不是华褚人。” 亦筠更不说话了,一扭头,好半天才自己小声地嘀咕道,“什么安静点,就我的声音来十个都比不上你一个武黑子,你还好意思说我呢!” “你说什么呢!”赶车的黑人随意问了句。 “没什么!”亦筠一连摇头,拉着一身青衣用力地扯了两下。“我只是在说。还是武老师你有学问,我一定听你的话,安安静静的。” 武百济又瞧了亦筠一眼,他实在想不通,主子那么精明的人,怎么会带这么一个一无长处的小童出来。 亦筠趁武百济没有留意,冲着他的背影做了个鬼脸,吐了吐舌头,又隔空做出要掐人的动作。(.好看的小说) 进了华褚的城门。武百济拉停了马车,冲着里面的女子问道,“主子,我们是直接去华褚皇宫吗?” 马车里,那女子抚摸白猫的动作突然一停,她抬眼去看武百济。这淡淡的一眼,却仿佛夹杂了千军万马一般,武百济也是经历过不少事情的人了,可是,这一眼却还是叫他浑身上下的血液都凝固了一般。 女子一眯眼睛,带着说不尽寒芒与凌厉。“不!我得先去找一个人!” 说罢,她继续把玩着白猫。然而,连迟钝如亦筠也感觉到主子有点不一样,不由地吞了吞口水,偷偷扯了扯武百济的衣服问道,“主子……好可怕,我……是不是我又做错什么了?” 武百济懒得理她,一个字也没有与亦筠答上。马车一步一步地走着,繁华地华褚街道说不出的吵闹。可是,马车上的武百济和亦筠却好像可以把那女子每一声的呼吸都数在心里。 一路走去,马车终于在红鸾阁中停下了,现在不过将近日落,人们还能感觉到太阳光线的热度,这个时间,红鸾产品上的姑娘都还没有起床呢。 “主子!”武百济问了一句,“我去砸门?” “……”女子没有回话,这让武百济以为她已经默认了,这便提着腰间的两个流星锤子向着红鸾阁的招牌大字走支。 这边武百济正要动手,却恰好被那女子叫住了,“住手!” “主子?”武百济一脸的不解。“怎么了?” “先礼后兵!”摸着白猫,女子脸上的笑容变得有些温柔起来,她一双素手轻点着怀里猫咪的鼻子,道,“果果,你说是不是这么个理?” “亦筠,你去吧!”女子抬起一只手指了指武百济,示意青衣小童将人给换回来,“记得把老板娘给我请过出来。(.)” “我保证!”小姑娘大概从来没有被委托过这么重要的事,听女子这么一说,便显得特别的激动,亦筠一卷袖子,浑身上下充满着一股非得好好表现一下的势头。 亦筠大摇大摆地走到武百济的面前,甚至还用肩膀用力地撞了他一下,得意地说道,“听见没有,主子叫我来。” 武百济白了亦筠一眼,转身便重新回到了马车。 亦筠咳了两声,开始用力地拍起了红鸾阁的大门,“开门,开门!” 她敲了有四五分钟,门终于露出了一个缝,里面的护卫显然也没有睡醒,脾气很不好的样子,一边打着哈欠一边就骂道“吵什么吵,申时未到,任你是天王老子来我们也不营业,像你这样等不急的人老子见多了……”这哈欠还没打完,护卫便是一个激灵,所有的睡虫都飞走了,人也一下子精神了起来,看了武百济一眼,他很快知道自己是打不赢那人的,又瞧着那马车上的饰品,这小护卫立刻判断出来人也不是普通的富豪嫖客,马上换了一个笑脸问道,“几位爷有什么吩咐吗?” 隔着帘子,那女子轻声笑道,“吩咐不敢说,只是……能否请小哥通融一下,让我们进去找一下老板娘。” “这个……这个……”护卫有些犹豫,不过,最终却还是答应了。 **** 半个时辰过后,明烟袖口处钻出一只蜘蛛,蜘蛛不安分地在他指头上转来转去,明烟心中一喜,嘴角微微上扬――终于来了! 只轻轻扬袖,丝纱拂过离昊的脸颊,蓝霜立刻消散,半点痕迹也不留。 云子傲见状,立刻半跪在离昊面前,握住离昊的手,一遍又一遍地唤着,“主子,主子。” “他很快就醒。”说完,明烟转身便走。 云子傲却并不打算就此放明烟离开,一刻未离手的佩剑,在明烟转身的时候,突然朝着明烟的心脏刺去,云子傲的剑一向至快,便是明烟早有所备,却也依然来不及全部闪开,只僻开了要害,在牢房里受伤,还没有好完全的手臂又再一次受了伤。 “元、元帅……她……”云子傲的手被身边的亲兵一把重重握住,那亲兵惶恐地看着明烟手臂上流下的血,“伤害女神,是要受天谴的。” 云子傲冷然沉默,只是心里已经明了,主子的痛,只是因为明烟催动了某种东西,她死了,主子不但不会死,反而是安全了。 一击不中,第二剑便已经挥了出去,明烟弯腰,轻松躲开,还没来得及舒气,那佩剑仿佛长了眼睛一样,竟从明烟身后重新折了回来…… 催动蛊虫本就让明烟耗了太多的内力,更何况手臂还两度受伤,眼看着那佩剑正正地朝着自已的面门飞来,明烟这才知道那第一剑云子傲并没打算将她杀死,真正的杀机,正是这注满了回转内力的第二剑…… 依然保持着下腰姿势的明烟闭紧了双眼,就势倒在地上滚了一圈,可是,她再快也没云子傲的剑的快,眼看着一点活路也没了,明烟死咬着唇,只待划破手心将未成熟的蛊虫放出……与云子傲――同归于尽! 却不想,剑尖在离明烟只有一根头发的距离处停住了…… 阿九满手是血在站在百米之外,栓住云子傲紫然佩剑的……竟然是一根极细的透明的纱线!外人无法得知那是什么,便是金衣天蚕也不可能栓得住剑鬼打造的紫然宝剑…… 云子傲眼中亦是惊讶的,只有他自己知道那一剑他是用了多少力道! 便是二十个壮汉也不一定能卸去那种力道,而对方……只是一个九岁的孩子,而且,那孩子所站的位置还是百米之外! 云子傲脑子里想到的,是那个一身青衫,时而儒雅,时而狂傲,有着书生气质,却一生反骨的国舅大人――梁沫! 他的手中有九个童待,从一到九,是按能力来排,若是连最小、最弱的九待都能如此,那么……隐藏在梁沫背后的究竟是多大的势力! 国不要,名不要,官更不要,那么,梁沫要做的……到底是什么?是否会威胁到主子? 一秒不到的时间,云子傲沉默着没有收剑,这却是惹恼了阿九与小八…… 江湖排名第四的名剑紫然竟然裂成了两半,结束了紫然宝剑五百年来最快之称的名号! 五百年不曾被比下去的好剑竟然被两个孩子轻易弄断了! 正是这一刻,明烟的腰被一把揽起,一下子脱离了云子傲还能伤她的范围,她看见离珏眼中突然泛起浓烈杀意,不但没有害怕,反而滋生出了微微甜蜜的感觉。 然而,众人却来不及惊呼与感叹,在云子傲挥出了第一剑时,便已经意味着休战已经结束! 五秒钟不到的时间,战马重新嘶喊了起来,兵器交接的声音将紫然宝剑断裂时轻微的咔嚓声遮的什么都不剩……能听见的,也只有离昊与云子傲! 那宝剑是云子傲十二岁生日时,尚是靖王的离昊花了八年时间从江湖中夺来的,虽然……那时候的初衷仅仅是想要自已的侍卫有一把称手的兵器,能更好的保护自已,再也别发生与对手交战时,兵器碎裂的糟糕事情而已,然而……二十一岁的离昊现在想来,那夺剑的八年,是他为云子傲付出的唯一一件事情而已。(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三百五十五章 迎面而来的老虎着实吓了檀冽一跳,直到手肘蹭到了地板上,被磨破了一层皮,感觉到自手臂上传来的痛意后,檀冽这才回过神来,将目光从那抹清绿的碧影上移开,连忙抬起一支手,将自己的脸给档住了。 白虎大叫了一声,尖锐的獠牙让所有人都吸了一口气,眼见着白虎的头往檀冽的脖子移去,几个胆小的宫女连声尖叫,直将手中端着的果盘全都弄掉了。 一时间,尖叫声和瓷器碎裂的声音想成了一片。 风吹过,宝蓝色的眼纱长长地划出一道浅影,池宫宸的耳力极佳,然而,在这种混乱中,却一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得蹙眉,然后,更用心地去听…… 顿了一顿,抱着白猫的那双素手微微一紧,刚才……她听见了檀冽叫她的声音! 池宫宸往前走了几步,伸手摸到了玄夜,没有衣摆,池宫宸的手直接碰到了那白瓷一样的皮肤,那上面的温度,那么鲜明地闯到她的感知里,这一刻,池宫宸不是没有悸动的……只是很快,她便回过了神,紧紧地抓着玄夜的手臂,皱着眉问道,“夜……我听见冽儿的声音,他呢?怎么没来找我?” 夜琴咬着下唇,所有的注意力都在那只白虎身上,哪里还顾得上旁的,一时便也没有听到池宫宸的问话,只是用手紧紧地捂着嘴巴。 众人的注意力这才从玄夜和玄昭二人的背部转移了过去,同样死死地看着那惊悚的一幕! 池宫宸也觉察到了几分异样。低着摸着白猫的白,低低地唤了一声,“果果!” 肥胖的白虎喵喵地叫了两声,池宫宸似是听懂了什么一样,蹙起的眉头渐渐松了下来…… 苏约莫反身一跳,直接从白虎背上跳了下来,一翻身,一下子拦在了檀冽的面前! 白虎口中滴下来的唾液打到了苏约莫略带了几分稚气的脸上,大口也慢慢地闭了起来。看了苏约莫一眼,收起了爪子,轻轻地碰了碰苏约莫的脸,又伸出舌头,替苏约莫舔尽了脸上的唾液! 檀冽松了一口气,对这一幕颇觉几分莫明。心有余悸地拍了拍胸口,刚从白虎口下逃生了过来,檀冽慢慢地从地上站了起来,敲了敲衣服上的灰尘。 “葬沙!”少年的语气里带了几分不满,“你怎么回事?”边说着,还边将手伸去。直把白虎的嘴巴给扳了开来! 那白虎也顺着少年的意,乖乖地张开了口。只是,张口之前还不满地对着檀冽大声一吼,那声音……直把梦华御花园里的鸟类惊的四处乱飞!在白虎周围十米的地方……就连萤火虫也半只没有。 檀冽实在不知道究竟是哪里惹了这只白虎,狐疑地退后了几步,轻声唤了一声,“苏世子!” 少年笑了笑,回过头冲着檀冽点了点头。“你等等啊,约莫也不知道葬沙怎么了?” 说话时。少年又将白虎的嘴给大大地扳了开来,直将头给伸进了虎头里,虽然白虎看上去一直很温顺,可是,就刚才的那一声吼叫,以及扑倒檀冽时的迅速,众人这才意识到了面前的这东西其实就是百兽之王,此刻看见苏约莫直将头给伸到了虎嘴里,哪里还能沉得住气,就怕这老虎突然狂性大发! “约莫!”就连苏枕也是惊了一跳,直在人群之后叫着弟弟的名字,“你给我回来!” 少年将头缩了出来,冲着自已的皇兄不停地挥着手,迎着月光,少年脸上纯净的像个孩子一样…… 肖沧阑看着这个笑容,心里微微被触了一下,慕灵的笑也是如此……从小,肖沧阑便将慕灵当成了妹妹,虽然,他也有无数的姐妹兄弟,然而,唯有慕灵是真真正正地让肖沧阑感觉到了兄妹情谊的人,哪怕后来为了王位,他娶了慕灵,可是,这并不意味着他会将那份给慕灵的兄妹情谊给收了回来……心下一痛,他并不是一个好兄长,竟把慕灵弄丢了那么久,甚至,还让她至今被别人握在手里当成人质! 想到这里,肖沧阑如鹰一般的眼神里折射出了某种另人心惊的光芒,似有似无的看了远处着了一身袭鹅黄色锦衣,手中牢牢握着剑柄的木落一眼! 心里已经暗下了决定……若是慕灵被伤了一丝半毫,那么,就是倾尽整个东竭国力,他也要搅的落泽鸡犬不宁! 他的江山,是慕家给的,那么……即使将江山重新还给慕家也不是不可以,肖沧阑看似冷酷,却实则是个极重感情的人! 瞧了一眼身边的人,肖沧阑耳边似乎还回荡着适才离烨所吹奏的那曲缠绵至极的乐音……心里已经有了思量与遗憾,若是当初,他没娶慕灵,没有将权势看的那么重,那么……这几年,哪怕随意找个地方,想来,也胜过那宫廷的繁华。 曾经,他为了王位放弃了诸葛久微,可是,当得到了王位之后,他才知道,其实……他真正想要的,不是王位,那个人还是胜过这千千万万的权力! 心里一片柔软,又是一片疼痛,他与诸葛之间隔了太多,初时,或许只有慕灵,可是后来……肖沧阑突然有些怕了,那天夜里,他生生地将那个女人肚子里的孩子打提,那个叫做景愉的女人因此而疯了,而久微……想起当日看着景愉腿间流下的血,那个慵懒的男子,突然露的那般寒心的眼神,肖沧阑背后一凉,这才从沉思中回过了神! 若有所思地点着下巴,“没有啊……葬沙,上次你牙疼,这么疯了一次,可是这一次……你牙齿没问题啊!” 众人听着,不觉嘴角抽搐了几分。 玄霄也回过了神。继续咬着夜琴后背没有图腾的事不放…… 还没等玄霄开口,池宫宸便朝前走了两步,对着玄霄的位置微微点了点头,“十三公主,你可还记得宫宸?” 玄霄闭着嘴,眼神有些闪躲,好一会后才发现面前这人的眼睛其实是瞎了的,不觉间半张着口,一句话也没说。 当年。池宫宸可算是救过玄霄的性命,而玄霄也对这个一身碧衣,只知学医的女子,颇有几分好感,有那么一段时间,这两个人之间也算是存在着人间最朴实的有谊的。 “若你还记得宫宸。那么……你就应该记得当年的一切。”池宫宸淡淡地说着,眉目之间华美如画,“当年师傅如何绘给玄昭图腾,那时候,宫宸记得你也在!” 玄霄脸上有些挂不住,片刻后。突然上上下下地打量着池宫宸,眼神里全是考究。轻哂一声,“你是谁啊?本宫可不认识,你可别认错了人!” 池宫宸楞了一楞,“十三公主!” 池槐青一把将自家的女儿给拽了回来,“宫宸,莫与这等忘恩负义的小人说话!” 轻叹了一口气,抚了抚眼角宝蓝色的丝带。池宫宸再没说什么,白猫或许感觉到了主人心里的不快。蹭的跳了起来,直立在池宫宸的肩膀上,伸出粉嫩地舌头舔了舔池宫宸!这才像那白虎一样,也扑了过出,往玄霄的手臂上抓了长长地一条,直把玄霄的衣服给撕烂了。 呆在玄霄身边的侍卫持剑便将往白猫肚子上一捅,但是……被玄霄的一个眼睛给吓的半步也不敢上前。 虽然是新来的侍卫,但是……至此,这些人心里也已经知道了究竟谁说的是真话……谁又是带了些愧意的。 这边的戏够精彩…… 而苏约莫那边也同样令人移不开眼! 一时间,哪还有人记得要将手头上的礼物送给小皇帝呢? 落风了乐了个闲,没人一直看着他,他也不必将自已弄的那么严肃,此刻,落风已经偷偷地跑到莫辰逸的身边…… 而莫辰逸自然是环住了小皇帝,任由他坐在自己的腿上,没一会,小皇帝趴在莫辰逸的胸口,人已经睡着了……莫辰逸参绿色的胸前被印了好大一滩口水印。 紫依笑了笑,刚要过来将小皇帝抱开,却被莫辰逸一个眼神给制止住了,莫辰逸爱伶地拍着小皇帝的头发,有一下没有一下地轻拍着小皇帝的后背,完全不管前面发生了什么,只将食指放到唇边轻声一嘘,示意紫依不要将小皇帝给吵醒。 “噢!”苏约莫猛地跳了起来,直朝着苏枕朝手,大声地喊叫了起来,“皇兄,约莫知道了!” 少年的嗓音尖锐,这一声,虽不大,可是,足以让那些关注着玄昭和玄夜的人群将目光再一次朝苏约莫投去,“皇兄……葬沙是以为我不要它了!” 说着,少年拍了拍白虎的头,让自已重新骑到了白虎之上,紧紧地抱着白虎的脖子! “前两天,檀冽哥哥给过约莫一只金虎!所以……葬沙不高兴了!” 金虎?檀冽一脸莫明,他哪里以弄得到什么金虎呢? 没等檀冽开口,苏约莫便笑道,“檀冽哥哥你忘记了,那天你给季岚姐姐一种很好吃的药,约莫好想吃,晚上便去找你。” 这件事,在座的多少有些印象! 正奇怪这事跟那金虎有什么关系时,苏约莫又继续道,“那天,檀冽哥哥在作画,就画我家葬沙,我觉得好就要你送我,可是纸又不够,所以……檀冽哥哥就画到约莫手上了呀,不是吗?” 苏约莫说着,便将自已的袖子给挽了起来! 果然,一见苏约莫手上的虎,一旁的白虎又狂燥了起来,要不是苏约莫一直看着,说不好,这白虎便又要向檀冽扑去了呢! 檀冽心里一动,突然明白了什么,非常小心的用旁人无法看清的动作,很轻很轻地朝着苏约莫颔了颔首! 这一看不要紧,玄霄和玄昭的脸立刻就白了起来! 只见那只金虎的金芒……与玄昭后背的一模一样,虽然这虎小了点。但是,从那透着金色的光芒来看,无论是颜色还是耀眼的程度……这种金色完全是像从玄昭后背复制过来的一样。 人群立刻就炸开了锅! 玄霄看着檀冽和苏约莫,几乎将想将这两个凌迟一般! 而玄昭,亦是淡淡一楞!一眨不眨地静看着他的弟弟…… 听着周围沸腾的人声,玄霄冷笑了一声,然而,苏约莫的表情却依然若个孩子,看着看着。你甚至会以为……或许,他真的不是故意的,或许,这只是一个意外而已! 然而,这样的想法却更是让玄霄气愤不已!没等玄霄找到苏约莫好好理论,苏约莫又接着说道。“檀冽哥哥……你还是快让这图消失吧,约莫刚才去洗了澡,可是……这金虎还是洗不掉,约莫不要它了,约莫就要葬沙!” 看了一眼玄昭,又瞧了人群中的那抹碧影。檀冽没有丝毫犹豫,立刻将散一边的药箱给捡了起来。从中取了种东西,只是那么一抹…… 金虎的金芒便立刻不见了,只剩下一层淡淡地墨痕,与普通的墨汁没什么两样。 完全将这一慕看在眼里的池槐青笑了笑,迅速以轻功飞去,直将檀冽手中的那瓶子给抢了过来…… 往玄昭身上便是一泼,没有一丝意外。哪里沾了那液体,哪里的金芒便消失不见。只余下一片黑色的墨迹! 玄昭背上的金龙踏莲图腾,一半金,一半黑,看上去,不觉地诡异了几分! 而玄昭甚至躲也没躲,任由着那液体从背上一滴一滴地落了下去…… 苏约莫这才回过头,一脸地惊奇,瞪大了眼神看着玄昭的背,“好神奇啊,竟然这么好玩……檀冽哥哥,你们玩游戏都不叫约莫!” 看着少年的般模样,人人地皱起了眉,这个少年……是否真如他面上这样什么都不知道,否则,为何他的表情又是这么的天真? 深吸了一口气,我突然想起有一天夜里,我半路上看见檀冽跪在苏约莫面前的情景! 难道……那个时候,檀冽便已经知道了玄昭会到场? 玄昭,玄昭……咀嚼着这个名字,我突然觉得异常的陌生! 那个人是我的夜琴! 是那个与我在九国面前,堂堂正正拜过堂的少年! 手指骨握的发白,心下一阵阵地痛了起来…… “即使是这样又如何?”玄霄跺了跺脚,毫不犹豫地站到了玄昭面前,“就算……就算我皇兄的图腾是假的,那么……这个什么也没有人的又能说明什么?他甚至连木宇皇室也算不上。” 反正,本来就没有几个人相信玄昭后背的图腾,只是没有捅开了言明而已,就算他是玄夜,就算他是太子,那又如何?如今,木宇内部,所有的兵权都在他们的手里,就连父皇也被囚禁了起来,他玄夜有什么本事将这一切都逆转? 是,池槐青手中的确握有一部分木宇的不动兵权,可是,从数量上来说,他和玄昭手里的,远远比这多得多! 轻声叹了一口气,池宫宸的脸迎着檀冽,虽然看不见,可是,她却一扬碧衫,准备无误地朝着檀冽朝了朝手,“冽,你过来!” 遥遥相对,檀冽喉间一堵,几年不见,此刻再听那人轻声唤他,一抹清泪……无言地落了下来,他多想立刻就朝着她扑过去,可是,越想快些过去,脚下却反而动的越来越慢了…… 小心地一拂衣袖,没让别人窥见他眼角的晶莹,檀冽哑着嗓子又叫了一声,“师姐!” 那个女子笑了,笑的极淡,却不住地点头,面上已有欢喜的神色…… 只是一抹最普通的荷叶而已…… 只一拂,玄夜背后的图腾便会出现一瞬间,待那莲叶离开了背,那图腾便又消失…… 勿需言语,众人心中已经知道了…… “哼!”冷哼了一声,“不过又是假的而已,谁都知道……你是帝姬莲儿的弟子!”名意上,帝姬莲儿是木宇帝的后妃,玄霄再怎么不高兴,也得叫帝姬莲儿一声母妃,可是玄霄却是直呼其名。 成湛姚一声轻笑。当初他真心求婚,却被这个刁蛮公主给生生打出了皇宫,就连回祈丰也是让人抬着回去的,那之后,他可是吃了不少地嘲笑,如今再见玄霄,成湛姚哪里还找得到当年的半分喜欢,只余下满心的记恨,“十三公主这话可就是矛盾了。刚才你不还说不认识她吗?怎么……这回儿又承认她是莲妃的徒弟了?” 玄霄咬着下唇,心里一阵火恼,好一会后,突然冷哼了一声,“当初你来求亲,玄霄真后悔没有打断的你的腿!” 人群中有人不识时谊地笑了两声! 或许并非真心觉得好笑。只是这些人大都属于上位者,绝不愿意放过任何挑拨两国之间关系的事。 这成湛姚从来没有吃过什么苦头,可是,却一连被一个女人羞辱了两次,眼中已经全是恨意…… 莫辰逸细细地看着每一个人的表情,突然便是一轻叹息……这百姓。没几天快活日子了! 池宫宸小心地在夜琴身上扎了几针,一时间。那图腾全都亮了起来,同样是金色,可是,夜琴身上的金色叫人舒服得多,虽然似乎与玄昭后背的并没有什么区别,但是……只一眼,便已经让人感觉到真正的图腾与仿品之间的差距! “假的。假的!”玄霄喊着,就着玄昭后背的那些液体。抹了一把在手上便朝玄夜背后擦去,然而,那金色的光芒,却是半分也减不下去…… 强迫自己从容地笑着,玄霄轻声道,“不过也是假的!” “你……”池槐青气的脸色发青,没等他开口,玄霄便环手仰头,趾高气扬地问道,“你有什么证据证明这图腾就是真的?” 深吸了一口气,池槐青突然对着玄夜跪了下去,“太子殿下,木宇图腾像来从骨肉之中往外溢出,所以,哪怕伤口见底露骨,那图腾金芒却也不会有任何消亡,这是天下间任何人也伪造不了的,属下……得罪了!” 这池槐青向来认死理,在他的眼中,在天下人面前证明玄昭太子的身份,比什么都重要。 眼见着池槐青抬刀便将往夜琴背上刺去…… 我心里阵阵抽痛,任由烨儿拉的再紧,却再也忍不住了,用力甩开烨儿的手…… 用上最快的速度,几步窜到夜琴的身边,一把将池槐青的手往后一撇,池槐青虽有武术,但是,哪里就料到有人会突然跑了过来,所以,这一折,手中的刀子便硬是掉了下去。 我咬着牙,楞楞地看着池槐青,一字一顿,“你、敢!” 池槐青眼里一片茫然! “你若敢伤他一丝一毫,我必划上你十刀八刀!” 池宫宸手中一紧,不由地往后退了一步…… 那人竟敢如此,竟能如此! 她终于明白,这人何其幸运,能得夜如此! 看着那人的眼睛,夜琴别过脸去,再不看那人一眼,心里已如江海般翻滚了起来,眼底一片灼热,只想扑到那人怀里,像往常一样,正大光明地亲吻他的唇,抚摸他的脸…… 可是,眼角余光触及到那抹碧影和池槐青的时候,夜琴强迫着自已忍下那股冲动,茶与阁中那么多人,全都为他出生入死,虽然夜琴一直不说,可是,他哪里会不知道,为了让他活过二十岁,茶与阁中有多少人是死在了寻找药材的途中…… 甚至……还有他父亲! 夜琴还记得,在自已幼时,那个男人是如何地宠爱自已……可是,现在,他的父亲被囚禁了起来,整日里受着非人的折磨,就算不为别的,他又怎可冷眼旁观? 如今,他的身上,已经不止止是他一个人的性命了! 他不是夜琴,他是……玄夜啊! 不知冷静了多久,夜琴这才平静上来,至少,没让脸上的表情将他的内心给体现出来,他轻声道,“玄昭虽与你并不认识,但是……也多谢你的好意,玄昭自已愿意!” …… 我茫然地看着他,一时不知道他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不认识……不认识……(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三百五十六章 白琴皱了皱眉,见那人竟全无反应,一时竟不知这是何种情况。[] 两人对视着,谁也没有开口说话,直到身后传来大队侍卫的脚步声…… 看见白琴脸上的表情一变,略带了几分惋惜,离珏这才回过神来,故不上被架在被子上的梅花镖是不是会划破皮肤,扯着白琴的手便往一边的藤树中躲去。 因为体弱,白琴生下来便不能学武,此时正苦着无处可躲,然而,他怎么也想不到,这个被自已偷袭的人竟会主动帮他,所以,跟着那人跑的时候,白琴手上的梅花镖移开了一点点,却没有完全放下,而是挪到了那人的腰间。 “什么声音?”终于还是被侍卫听见了声音,好几个侍卫往花坛里冲了过来。 “该死!”我暗骂了一声,立刻将月扑倒,同时,被抵在腰间的梅花镖也深深地刺进了肉里! 我压着月,将他的脸挡在了胸口之处,然后扬起头对着过来巡视地侍卫怒骂到,“干什么?瞎了?”顿了顿,又转柔了声音,低声道,“烨儿,你没事吧!” 白琴知道,且不论声音,若是不说话,只会更惹人注意和怀疑,所以,也没有刻意伪装声音,而是将手环到了离珏的腰上,声音里带了几分恼意,“让他们离开。” 离烨喜欢自己的哥哥离珏,这早已不是什么秘密,各国之中都传了些口风,如今看来。到是真的了,侍卫们尴尬地鞠了个躬,勿勿忙忙地离开了。 心里一凝,等侍卫们离开后,我更紧地将月抱在怀里,腰上的那只手,还是那么熟悉,终于,“月。我终于找到你了,终于见到你了,月!” 仅管只是短短两句毫无意义的话,但是,白琴听得出来,那人的声音是多么的欢喜。对那个名为月的人又是多么的珍视。 可是,这些却不能让白琴颤动,他并不喜欢与人肢体接触,此刻被如此紧地环在怀里,不由地皱了眉,将手缩了回来。“放开!” “月!” “放开!”说完间,白琴已经张口狠狠咬住了我的肩膀。拼命地挣扎着想要站起来。 巨大的失落扑天盖地的袭了过来,“月,我是影啊,我是凌影啊,你不记得我了?” 放他起来,我使劲地摇晃着他,明明是一样的脸。给人一样的感觉,可是……月说话时从来不会用这种语调的。 白琴被摇地一阵咳嗽。连忙紧着自已身上的银色毛皮大衣,清冷的说道,“你记错人了。” “月……”看着那双看我时,再没有一丝情意的眼睛,我似乎又回到了见到月淌在血泊里的那一刻,无比的冰冷与绝望。 白琴捂着唇,好一会后才从咳嗽中回过神来,看了一眼那仍扎在那人腰间的梅花镖,望着那满腰的血,白琴眼里闪过一丝厌恶,却没半分犹豫地将手伸了过去,狠狠地拔了下来,一时间,半涌的鲜血将那银白色的袍子沾上朵朵带着血猩味的红梅花,他的手上,也尽是鲜血。 此刻,白琴已经知道,似乎自已长的与那个叫月的很像,这个人应该不会伤害自己,所以,重新将那梅花镖架在那人脖子上的时候,白琴已经有恃无恐了。 “带我离开。” 没有回答他的话,我望着那张脸,淡淡笑道,“无论你是凌月也好,白琴也罢,没关系……你总是你!” 月…… 突然间想到了那个少年,美好的不似不似凡人,虽然一直生在杀手界,可是,月却喜欢穿着干净的白衬衫,喜欢瞒着老头子偷偷地去孤儿院…… 孩子们,很怕我,可是,每当月出现的时候,每一个孩子都会开心地转圈。(.好看的小说) 能被那么多孩子喜欢上的人,应该多好啊! 月还总会在吃我做的菜时露出干净柔和的微笑。 每一次做完任务以后,月总会在家里为我放一盆满满地热水。 每一次,我洗完澡以后,月总会泡一杯淡淡地茶给我。 月懂茶道,可是我却只会杀人,就连歌舞钢琴,也是为了杀人而学。 虽然不知道月所泡的是何种茶,可是,每一次,我都能准备的尝出哪一杯是月所泡的茶…… 月,我……是那么,那么地想你,这些被小心翼翼藏在记忆深处的回忆,是我这一生,最宝贵的财富啊! 白琴微微一楞,那人……竟知道自已的身份! “你是谁?”白琴看着面前的黑衣人,他的目光紧紧地锁在自已脸上,然而,神思却似乎游离到了很远之外,专注地想着某件事,白琴又重复两遍。 那人这才回过神来,用一种似乎能称之为深情地目光看着他,这种目光,白国琴在木落眼中见到过,不觉间便觉得有一股淡淡地恶心充斥在心里。 三年来,他在落泽过了三年暗无天日的日子,头两年时候,竟然有朝中年老的官员想打他的主意,甚至连伺候妃嫔的小丫头也想对他动手动手,宦官更不用说了…… 那两年,他过的很难,然而更可气的是――他不能生气,在那里,他得笑着,每时每刻都得笑着,要让所有人知道,他无害,他已经甘心成为质子,不敢再什么动作。 虽然,后来,木落和司徒百里总能让那对他动手动脚的些人死于意外,可是,白琴心里的恨与怨却不能随着死亡而消逝。 深吸了一口气,强压下心里的恶心感,白琴别过脸去,再不去看那双眼睛。 “我说了,我是凌影,永远都是你的影。” 白琴强忍着没发脾气,手中的梅花镖却逼进了离珏的脖子。此刻,他已经不想再去在意谁是谁了,反正,他总能查清楚的。 “走!”梅花镖上全是血,白琴素白的手上也沾染了大片的红色,离珏腰上还在流血,可是,没有人在意…… “好!”我低低地答了一声,“我带你离开!不过。能不能把脖子上的东西移开,被别人看见了……我想说是误会也不成。” 白琴没有任何犹豫地点头,将手中那沾满了血的梅花镖丢进了草从里! 也不知道他是怎么发现的,下一刻,白琴已经将离珏后腰别着的匕首抽了出来,银亮的刀片闪着森森的光。这一回,还是架着脖子,“我不想听见你说话,走,还是不走,少打主意?” 我缩了缩脖子。这匕首有多利,恐怕。没有人比我更了解吧! 这样的月和以前实在太不相同的! 哪怕在最黑暗的地方,月却还是能相信人间真挚的情意,可是,现在的月…… 不过,也好,也好,至少……这样子。月在这里能活的长一点,更长一点。 这个时空的月。有他的经历,有他从小到大的记忆,我无法让他想起那一世的一切,也无法改变他,不过……没关系,无论怎样,我都会陪着他。 不知怎么地,这一刻,我竟然流泪了! 月死的时候我也没哭,现在……这泪水却是怎么也控制不住了,我甚至不知道自己在哭什么。 心里那微微的酸涩是什么?失落么,难过么? 我喜欢月,无论是什么样子的,我都喜欢,不是么?我这样对自己说着。 看着那人的眼泪,白琴突然间恍惚了,似乎连身体也快不是他的了,那种感觉就好像……在梦里! 似乎曾经他见过一个人,不对,那应该是自已,然后还发生了什么……一想,白琴便觉得头痛,所以,白琴也没强迫自已再去回忆。 白安楞了一楞,将追兵引开后,他便回到了这里,却不料竟能看见这样一幅画面,白安的折扇停在了空中,再也扇不下去了…… 白安突然有些后悔,似乎,自己不应该让白琴去找离珏的,一种不明的感觉让白安莫明心慌,似乎,有什么不多好的开始,在这一刻酝酿了起来…… 将眼泪擦干,我将白琴横抱了起来…… 这样子的他,像极了生为杀手时的我,周围的一切都不让人放心,所有人都不敢去相信,浓浓地不安全感,时刻地揪着我的神经,只有手中有人质的时候才能稍微安下心来。 …… 我不知道,此刻的月是不是也是这样的心态。 没等白琴开口,我便解释道,“这横抱着,你的匕首便可以不移开,用头发挡着,别人……也看不到。” 白琴想了想,也不再挣扎,一手握着匕首,另一只手将发带给解了开来,让长发披散下来,将自己的脸遮了大半,又将手中的血迹擦在了那人的身上,白琴威胁道,“别让人发现我,否则……你的口,绝对没有我的手快!” 说着,白琴又将匕首抵进了两分。 白安一直跟着。 一路都有侍卫看着,碍于离珏的身份,都不太敢正视,所以,所有人都只看见了一个大概的轮廓,再加上,有人说,那人是离烨,所以,都先入为主地觉得那就是离烨,也不人敢再去验证一下。 只是,在出宫的时候,那几个侍卫说什么也不放行,只一个劲地解释――“公子说了,任何人都是,过了今晚,明早才能放行,求您别为难小人。” 谁都看得出来,离珏与绿寒公子的关系还不错,他不至于连这个面子都不给莫辰逸,若是真的非得出去,这反倒让人觉得不寻常了。 离珏正为难的时候,白安出手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又换了一身的黑装。 什么也不故地就往外冲,这才将大批侍卫都引了过去。 我这才有机会跑出去,当然,交手是少不了的事,不过,抱着白琴,我不敢太过恋战,更何况……这些人是莫辰逸的人,所以。我没有下杀手。 好不容易逃出了宫门,我微微摇了摇头,莫辰逸还在为那些白茶花的事生气,如今,我更是和这些侍卫缠在一起,想来,等到明日过后,小皇帝生辰结束之后,他也不会再和我说上几句话了。 刚出了侍卫的追捕泛围。白琴便不管不顾地从我怀里跳了下来,神情有几分恼怒地将那衣服脱掉,只着了单薄的外衫。 手中还牢牢地握着那把匕首,就连脱衣服的时候,余光也不忘看着我这里,时刻防备着。 狠狠地踩了两脚地上的衣服。吹不得风的白琴很快在冷风中冻紫了唇。 “你干什么?”我一惊,早些时候就听说明烟过,白琴出生的时候,她的母妃正得宠,否则,明明不是长子。却在出生的时候就被冠上了太子的头衔,可是。也正因为受宠,白琴的母亲安访丝在怀胎七月的时候中了寒毒,好不容易保住了胎,可胎儿却从娘胎里落下了病根。 想不到,那寒毒这么严重,才一会的时间,那种近乎诡异的紫色看着便让人觉得惊心。 我连忙脱下自己的外套。不由分说地披在了他的身上,“你不知道自己受不得冻么?” 对于那人的强势态度。白琴很反感,连连往后退了一步,“别碰我!” 又将身上刚被披上的外套甩了开来,未了,还不忘拍了拍被那件沾着血的黑衣碰过的肩膀。 别开眼睛,这样的月陌生的让我害怕,我慢慢将手背到身后,握成了拳头。 并不觉得此刻就是安全了,白琴本身没有武功,没有马,跟本跑不远,如果那些侍卫发现了什么,不离不弃的追过来的话,他很难跑掉,“给我找匹马。” 他的身子有些微微发抖,明明很冷! 我实在不了解,他为什么要将衣服脱下,看他此刻戒备的神情,我知道,就算问了,他也不会说的。 “好,你等等!”说完,我转身就离开。 “你站着。”没走两步,白琴立刻叫住了离珏,“你走了,我凭什么相信你还会回来?我又凭什么相信你不会后悔,然后,重新回宫告诉他们我的动向?” “我不会!”我加重了语气强调,“月,我永远不会对不起你!永、远也不会。” 白琴哂笑一声,尽带嘲讽之意,这天下间,谁敢说永远二字,又有什么东西是永远的?就连皇位和权力也不可能长盛不衰,山河大地也能沧海桑田! “我不管你会不会,总之,让我跟着去!” 一直到现在,白琴手中的匕首也没有放入剑鞘中。 看了他的眼睛好一会,我终于点头称是。 梦华皇宫外本是极热闹的都市,但现在,实在太晚了,整条街上一片安静,一个人也没有,梦华皇城内又没有青楼,这白天的繁华与夜间的萧条还真是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走了大概一刻钟的时间,白琴总是不急不慢地跟在我后面两步的距离,一路无话,多少让我觉得有些凄凉,那人是月啊,灯会上初次相见,却每每错过。 我设想过无数次再次相遇的场景,独独料不到,他会用匕首抵着我的脖子! “我记得这里是家客栈,月,你等等,我进去看看,能的话,我去偷一匹马出来。” 白琴走到了屋檐下,钻进了阴影里,没说同意,也没说不行。 这样……是答应了吧,我苦笑了一声,立刻跳到了屋顶上之上。 白琴本不相信那人会再回来,他也没有想过在这里等着,可就不知道为什么,脚下像是灌了铅一样,一步也迈不动,白琴皱着眉,双手不停地撮着手臂,以此来温暖身体的冰冷…… 想来,这些年,这寒毒在体内积攒的越来越厉害了吧。 正温暖着身体的时候,白琴楞了一楞,那人……真的回来了,手上牵着一匹马,当然,说是牵或许有些牵强了,那马看上去十分烈的样子,那人生生是拽着缰绳,一路将马脱过来的,另一只手上抱着一件厚厚的毛皮,看样子,他这偷的不是一两家。 白琴认得出来,那毛皮是上好的紫貂的皮毛! 一样的大衣,他本有好多件。都是她的娘亲安访丝亲手缝的,可是,他一件也没有带出天翌…… 看着那紫貂大衣,白琴目光中有片刻的恍惚……片刻后突然轻声叹了一口气,想他娘当年是何等风光,白篱不同样许诺过永远疼娘么?可是呢?如今,他的娘还不是在冷宫中凄惨度日?甚至连得了眼疾,白篱也懒得叫太医去冷宫中看看,以至于他娘生生延误了治病的时期。漂亮的一双眼睛就那么瞎了! “穿上吧!”将手中的毛皮大衣递到他的面前,“月,你嘴唇都紫了。” 他一直没有接,那衣服我也一直没有放下来过,直直地放在他的面前,他若不穿着。我便一直就这么举着! 身后的那匹马疯了一般地撕叫着…… “哪来的?”白琴挑眉。 “……”顿了顿,我道,“偷马的时候顺手去衣料店偷的。” 新的? 白琴这才接过,往身上便是一披,看了那马一眼,白琴心里盘算着。带如此烈马来,莫非是想摔死他! 不动身色地接过马缰。白琴惊讶地发现,那马在他手里突然变的温顺了不少,一点挣扎地痕迹也没有。 看见他的眼里的奇怪,我笑了笑,“马这动物天生和我不和,也不只这一匹,所有马见了我都是这个样子。” 这样的说辞。白琴跟本不相信…… 正要开口说话时候,白琴突然听见了远处有马踏声。暗叹了一声不好,看来,白安的身份已经被拆穿了! 咬了咬牙,就算这马有问题,他也得跑了! 不过……离开之前,他还有事要做,白琴垂下头,眼睑处投下一道淡淡地半月形阴影,似乎……将他的脸也称的柔和了不少。 他指了指皇城的方向,说道,“你走吧。” 出来也有不少时辰了,不知道皇宫里有没有闹大,“好,我先走了,月,你小心一点,等明天一过,我立刻就去找你。” “……”白琴沉默着没有说话,而是将那匕首收回了剑鞘里。 深深地望了他一眼,好不容易才见了他,我不想那么快就让他再一次从我视线里离开,可是,我不能不管不顾的跟着他离开,我还有烨儿,他还在等着我的! 恋恋不舍地转身,我开始期待再见的日子! 白琴淡淡笑了笑,在离珏转身的时候,突然冲了过去…… 刚才收起匕首,只是想减轻对方的防备心里…… 他不想这个人活着,因为,在明天没有行动之前,任何人任何事都有可能成为例外,更何况,那里有个莫辰逸,若是让那绿寒公子知道他来过,恐怕,以公子的才智,必能猜出南朝城的埋伏。 没走两步,感应到身后浓浓地杀意,我猛然回头,条件反射地往后用力一踢,还没踢到东西,我突然一个激灵,立刻改变了腿的方向,只踢在了他的手腕之处! …… 白琴双手发麻,怎么也想不到,那人竟有如此凌厉的感觉,他的动作明明很轻,可是,却还是被发现了。 看着那被踢落在地的匕首,白琴瞳孔猛然放大,另一只手紧紧地抓着刚才被踢到的手腕…… 很疼,疼到骨子里了……没多久,白琴的冷汗便下来了! 那双眼里该是多么的绝望啊…… 白琴垂着眼眸,咬紧牙关,看着那朝着自己一步步逼来的人,不觉间便退后了两步! 他不想死,怎么也不愿意在这个时候去死。 脑海里闪过了什么,白琴突然笑了起来,挂上了以往的温和含蓄,像阳光一样的微笑面具。 安静甜和的笑着,注视着那人,白琴轻声唤了一声,“影!” 果然,下一刻,白琴便看见那人微微一抖,同时驻住了足。 趁着他晃神的那一刻,白琴立刻往后跑去,跳上了马背,双手重重地击打了马屁股…… 扬起一道沙尘,白琴已策马远去。 直到他的身影完全消失了,我过才从那句影中回过神来…… 重重地叹了一口气,白琴,你这又是何必呢? 喉咙口被堵的很难受,我弯腰将那没有了刀鞘的匕首捡了起来,刚刚起身便是一阵晕眩。 …… 将手按到了腰间,我这才发现,这伤口……一直,一直,都在流血!(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三百五十七章 “主子,到了!”青衣小童将马车的帘子挑开,指着城门上的牌子高声道,“到了,到了!主子,我们到华褚皇城了!” 帘子里的女子抱着一只白猫,她随意地抬眼扫了那皇城的一眼,脸上并没有任何的表情。 青衣小童笑咪咪地四下看了一眼,激动地说道,“华褚果然不愧为四国最强盛的国家,主子,你看……这些士兵站的可真好,一动不动!” 女子怀里的白猫叫了一声,懒洋洋地将眼睛睁开了,四下看了一眼后,那白猫又一钻,将头往主人的怀里拱了过去,继续睡了。 轻抚着白猫的长毛,女子打了个哈欠,冲着小童翻了个白眼,“没见识的东西,就这么一点东西就能让你大惊小怪,也不嫌丢人。” 青衣小童被数落之后,微微伸了伸舌头,有些委屈地别了别嘴,不敢再答话。 “好了!”赶马车的男子大约四十来岁,脸上有一道疤,他不经常微笑,魁梧的身子几乎可以将衣服撑破了一般,这些所有都将这男子衬得格外不近人情,男人看了那小童一眼,开口唤道,“亦筠,你安静一点,别让人一眼就看出来你不是华褚人。” 亦筠更不说话了,一扭头,好半天才自己小声地嘀咕道,“什么安静点,就我的声音来十个都比不上你一个武黑子,你还好意思说我呢!” “你说什么呢!”赶车的黑人随意问了句。 “没什么!”亦筠一连摇头,拉着一身青衣用力地扯了两下。“我只是在说。还是武老师你有学问,我一定听你的话,安安静静的。” 武百济又瞧了亦筠一眼,他实在想不通,主子那么精明的人,怎么会带这么一个一无长处的小童出来。 亦筠趁武百济没有留意,冲着他的背影做了个鬼脸,吐了吐舌头,又隔空做出要掐人的动作。 进了华褚的城门。武百济拉停了马车,冲着里面的女子问道,“主子,我们是直接去华褚皇宫吗?” 马车里,那女子抚摸白猫的动作突然一停,她抬眼去看武百济。这淡淡的一眼,却仿佛夹杂了千军万马一般,武百济也是经历过不少事情的人了,可是,这一眼却还是叫他浑身上下的血液都凝固了一般。 女子一眯眼睛,带着说不尽的寒芒与凌厉。“不!我得先去找一个人!” 说罢,她继续把玩着白猫。然而,连迟钝如亦筠也感觉到主子有点不一样,不由地吞了吞口水,偷偷扯了扯武百济的衣服问道,“主子……好可怕,我……是不是我又做错什么了?” 武百济懒得理她,一个字也没有与亦筠答上。马车一步一步地走着,繁华地华褚街道说不出的吵闹。可是,马车上的武百济和亦筠却好像可以把那女子每一声的呼吸都数在心里。 一路走去,马车终于在红鸾阁中停下了,现在不过将近日落,人们还能感觉到太阳光线的热度,这个时间,红鸾阁上的姑娘都还没有起床呢。 “主子!”武百济问了一句,“我去砸门?” “……”女子没有回话,这让武百济以为她已经默认了,这便提着腰间的两个流星锤子向着红鸾阁的招牌大字走去。 这边武百济正要动手,却恰好被那女子叫住了,“住手!” “主子?”武百济一脸的不解。“怎么了?” “先礼后兵!”摸着白猫,女子脸上的笑容变得有些温柔起来,她一双素手轻点着怀里猫咪的鼻子,道,“果果,你说是不是这么个理?” “亦筠,你去吧!”女子抬起一只手指了指武百济,示意青衣小童将人给换回来,“记得把老板娘给我请过出来。(.)” “我保证!”小姑娘大概从来没有被委托过这么重要的事,听女子这么一说,便显得特别的激动,亦筠一卷袖子,浑身上下充满着一股非得好好表现一下的势头。 亦筠大摇大摆地走到武百济的面前,甚至还用肩膀用力地撞了他一下,得意地说道,“听见没有,主子叫我来。” 武百济白了亦筠一眼,转身便重新回到了马车。 亦筠咳了两声,开始用力地拍起了红鸾阁的大门,“开门,开门!” 她敲了有四五分钟,门终于露出了一个缝,里面的护卫显然也没有睡醒,脾气很不好的样子,一边打着哈欠一边就骂道“吵什么吵,申时刚过,任你是天王老子来我们也不营业,像你这样等不急的人老子见多了……”这哈欠还没打完,护卫便是一个激灵,所有的睡虫都飞走了,人也一下子精神了起来,看了武百济一眼,他很快知道自己是打不赢那人的,又瞧着那马车上的饰品,这小护卫立刻判断出来人也不是普通的富豪嫖客,马上换了一个笑脸问道,“几位爷有什么吩咐吗?” 隔着帘子,那女子轻声笑道,“吩咐不敢说,只是……能否请小哥通融一下,让我们进去找一下老板娘。” “这个……这个……”护卫有些犹豫,不过,最终却还是答应了。 眼见着那护卫这么就离开了,亦筠显得有些失落,她本来已经撩起了袖子,准备好好用武黑脸教的三角猫武功打一场了,可惜……看样子完全就用不上嘛! 没一会,碧娘也打着哈欠走了过来,眉头一皱,她有些不高兴地问道,“听说有人找我!不知是何方神圣?” 扫了武百济和亦筠一眼,碧娘狠狠瞪了那护卫一眼,伸出绘着蔻丹的指尖便往护卫头上戳去,“你个没用的东西。是个人都想见老娘,你是打算把妈妈我累死吗?” 话完,碧娘便要转身回去继续睡觉,却再一次被马车里的声音阻止了,“老板娘,你且等上一等。” 这样的声音让碧娘的脚步一顿,不自觉地便回过了头。 马车里,那女子缓缓掀开了帘子…… 碧娘最先看到的一双用金丝与银线绣出来的鞋子,金银一向最为俗气。可是,那双绣鞋却绣的极其精致,也不显得庸俗。 从帘子里走出来的那女子着了一身紫白相间的罗裙,眉眼里带着叫人移不开目光的风情,碧娘的红鸾阁已经接纳了太多的奇女子,她所见的美人也不少。可是,与眼前的女子一比,那些女子好像失了一些韵味,便是连久容与浅安都好像略略欠了一筹。 “你,你是……”碧娘狐疑地打量着女子,一付若有所思的样子。 启唇微微一笑。女子抚摸着怀里的猫咪,“你好。前些日子我打听到你这里经常有一个名叫鱼倾歌的打渔女出没,想来,老板娘与她的关系不浅,不知道能不能把她的消息告诉我,或者,老板娘便通知她来见我一面。” 女子怀里的猫轻轻叫了一声,而那女子也脱着长裙朝着碧娘走去。 干笑了两声。碧娘耸了耸肩膀,脸上堆满了笑意。“姑娘,前些日子的确是有个叫鱼倾歌的女子在我们这出没过,可是……她是陪着另一个公子来的,她跟咱们也没多少交情,我是个生意人,怎么会处处打听客人的落脚地呢?”碧娘挪了挪身子,让出一个位子,示意请他们这一行人进红鸾阁里坐坐,“不好意思了,我这里真的不知道鱼姑娘在哪,也没办法替姑娘传话。” 碧娘冲着武百济,亦筠等三人做了个请的手势,“几位也不算白来,不如今日我做东,几位在这吃些小菜吧!” 碧娘的态度算是极好的了,可是,显然有人不买仗,那女子冷笑了一声,垂眼瞧着怀里的白猫问道,“果果,你相信老板娘说的话吗?” “喵……”白猫懒洋洋地唤了一声。 “不好意思!”女子微微抬眉,拂了拂白紫相间的华服,“果果也说不相信了。” 碧娘脸上的笑意有些挂不住,“姑娘,你这是什么意思?”说这话的时候,碧娘已经收住了所有的笑意,一听她的语气,几个护卫也连连挡了过来,一个个凶神恶煞的样子。 “主子!”武百济那块头一见几个护卫想动粗,马上就解下了腰间的流星双锤,把女子和亦筠给档在了身后,这才一瞪眼吼道,“不想死的都给我退后。” 武百济这么一吼,脸上的伤疤显得格外狰狞,碧娘身边的护卫们一下子便在那流星锤下矮了一大截。 “老板娘,您别跟我来那一套。”她没有看碧娘,只垂着头时不时地捏捏白猫的小爪子,“若没打听清楚我也不会来你这里。”顿了顿,女子又接道,“我呢……并不是一个好脾气的人,我现在就进去里面等着,两个时辰之后,如果等不到我想见到的人,那么……”她的语气一下子转得冷冽,抚摸白猫的手也是一顿,好半天后,她才一字一句地说道,“若见不着人,我烧了你这红鸾阁。” 碧娘倒吸了一口凉气,她那人也算是吃软不吃硬的主,这么多年把红鸾阁经营的有声有色,身后也有不少的势力,哪能这么想烧就烧的? “出去!”素手一指,碧娘眼睛一眯,冷声说道,“我这里不欢迎你们。” 亦筠一听,一下子便跳了起来,“我呸,你是谁啊,从来没有人敢这么跟我主子说话,你你……”亦筠气极,连骂人的话都因为太过激动而忘记了。 女子轻声一笑,显然没有在意碧娘,“百济!” 只唤了一声,武百济便已然会意,四下扫了一圈,虽然还没到姑娘们活动的时候,可是,因着这楼下的吵嚷,楼阁之中已经伸出了不少头,大伙都在瞧着下面发生什么事。 这楼下的桌子上,每桌都放着一坛子没有开封的美酒,武百济一流星锤下去打昏了两个护卫,几步走去打碎了几坛子酒。直往桌椅和门窗上浇去,又从怀里拿出了一个火折子,大伙立刻就知道武百济要干什么,楼上的几个姑娘甚至吓得尖叫起来。 碧娘一咬牙,冷声呵斥道,“淳于梦娜,这可是华褚国境,不是你守皇境内,你做事得好好掂量掂量。” 女子微微一惊。抬眼去瞧碧娘,“这红鸾阁果然不简单,想不到老板娘居然认识我!” 亦筠和武百济在听见碧娘喊出淳于梦娜这名字的时候也张大了嘴巴,这一路上他们已经足够小心了。 阁楼里的众人也传出了低低地私语声,淳于梦娜是谁,四国之中。只有她与夏樱的名声最为响亮,当年,这个女人可是让守皇王爷颜卫要死要活的女子,而她的姐姐淳于倾歌又与天下第一画师欧阳逸仙有着不解的情缘,而后,她更是抛下风度翩翩的颜卫。下嫁给大她三十几岁的守皇国君,一年不到的时间便一跃而成守皇国母。传言,淳于梦娜的绣功也是炉火纯青,堪称天下第一,只是可惜她却已经不再捏起绣针…… “淳于梦娜我不管你是谁,到了我红鸾阁就得遵守我的规矩,你今日便是烧了这里,也不可能见到鱼倾歌!”碧娘的语气也强势起来了。“不信,你且试试。” 一声浅笑。淳于梦娜微微摇头,“见不着她没关系,可是,你若没了姑娘,我看你这红鸾阁还怎么开下去。”说罢,淳于梦娜抬头看着上面的阁楼道,“百济,杀了这里的所有姑娘!” “这就得看你的本事了!”碧娘压低了声音,往后一退。 一眨眼间,四五十个护卫便持刀出现了,这时候已经闹了好一会了,有些客人本打算进来听曲找姑娘,却在见了几十把明晃晃的刀子后吓得一连跑开。 武百济一舔舌头,脸上露出一抹兴奋的表情,她已经好久没有真正动过武了。 “想不到闻名已久的淳于皇后,居然如此蛇蝎心肠。”久容一袭红衣如火缓缓地从楼上提裙走了下来,她眉眼极淡,打量着淳于梦娜,冷声笑道,“可惜了……纵然是双生子,你,也远远不及淳于倾歌!” 淳于梦娜听了这话也不恼,很快移过目光,似乎她的眼神在久容身上多停留一秒都是对自己的一种亵渎,“百济,你还站着干什么?” 被淳于梦娜这么一吼,武百济这才回过神来,挥舞着流星锤便要砸去。 “久容,退下!”眼见着久容还站在淳于梦娜面前一动不动,碧娘不由的喊了一声,“你找死吗?” 久容红装耀眼,她今天的装扮比以往更精致一些,额心中绘了一朵梅花,面对着那流星锤,她连眼睛都没眨一下,“几年前,淳于倾歌曾救过我一命……”久容的语气有些哀伤,“可惜,她后来却被自己的亲生妹妹给害死了,我只是想好好看看是什么样的人忍心对她下这样的手!” 淳于梦娜这才多瞧了久容一眼,许久,她仰头大笑,“姐姐救的都是些什么阿猫阿狗,她性子软弱,活该去死!再说了,又不是我亲手送她上路的。” 武百济已经和护卫们打成一片了,这可能是红鸾阁中头一次没有客人敢入内快活了。 看着一群人打得热火朝天,淳于梦娜却找了个椅子坐下,慢条斯理地等着亦筠给她泡茶喝。 大约半个时辰之后,红鸾阁突然挤进一个青衣女子,她气喘吁吁,快步走到淳于梦娜面前,“你不是要找我吗?” 这人正是鱼倾歌。 将手上的茶饮尽,淳于梦娜冷冷一笑,示意武百济住手,这边武百济一停,碧娘的人也停了下来。 将膝盖上的白猫放到亦筠的怀里,淳于梦娜仰头一笑,“你再躲啊!” 鱼倾歌咬了咬下唇,碧色的短裙下还露着莲藕一般的小腿,“我从来没有想过躲你!淳于梦娜,总有一天,我要为姐姐向你讨还所有你欠她的一切!” “姐姐?她何时多了你这么个妹妹?我怎么不知道?”淳于梦娜逼进一步,盯着鱼倾歌冷笑,“不过一个低贱的渔女,你还真觉得自己配叫倾歌吗?” 没等鱼倾歌再说话,淳于梦娜反手便是一巴掌。没等鱼倾歌回神,她这边竟又是一掌。 碧娘看不下去了,伸手拉了鱼倾歌一把,可惜,鱼倾歌却没理会碧娘好意,反手一甩,咬牙切齿,鱼倾歌几乎用尽了所有她可以用得着的恶意,“淳于梦娜。你不得好死!总有一天,你所有在乎的一切通通都将离你而去。” 扑哧,淳于梦娜笑的清脆,“所有在意的一切?”她凝眉,很努力地想了想,好半天后才说道。“你说的……是果果吗?” 是的,她在意什么?仔细想来,她居然没什么可以珍惜的,也没什么非要不可的东西,到头来,她所付出最多感情的。居然是一只猫? 淳于梦娜摇头,也不知道这究竟是她的不幸还是她的大幸。 “你是自己跟我走呢。还是我让百济带你走?”懒得去瞧鱼倾歌眼里的恶意,淳于梦娜从亦筠手里接过了白猫,转身要离开红鸾阁。 鱼倾歌知道她今天是非去不可了,也不没武百济动手,自己便跟在了淳于梦娜身边。 临走前,淳于梦娜从武百济那里拿过了火折子,趁碧娘不注意的时候将火折子丢到了刚才武百济淋了酒的椅了了上。虽然这样的火不能烧了红鸾阁,可好歹能满足一下淳于梦娜恶作剧的心理。 鱼倾歌咬着牙。一步一步地跟着,就算淳于梦娜不来,她也会去找这个女人的,只是……只是她不想离开了那个白衣白发的公子,今儿出来,也不知道他找不到她,会不会有些失落…… 在这样的时刻,她居然还走神了,鱼倾歌满脑子都是墨宜,一晃神,她突然想起他画的夏樱,一张又一张,每一张都是那个女人…… 深吸了一口气,鱼倾歌狠狠地甩了甩脑袋,她知道……自己不能再想那些了。否则,她会万劫不复的。 鱼倾歌是被武百济强行塞进马车里的…… 淳于梦娜随后跟了进去,“拿过来!” 朝着鱼倾歌一伸手,淳于梦娜冷声,“把淳于倾歌死前交给你的东西拿给我!” 嗤笑了一声,鱼倾歌冷笑,“你觉得可能吗?” 缩回素手,淳于梦娜揉了揉眉心,“不急,我有的是时间……你要不给,我带你去姐姐坟前,你就好好看着我挖她的坟,鞭她的尸吧!” 鱼倾歌倒吸了一口凉气,好半天才道,“淳于梦娜,你还是不是人?姐姐对你那么好,你……” 一下子打断鱼倾歌,淳于梦娜以一个最为舒服的姿势躺了下去,“对我好的人不止淳于倾歌一个,可惜……他们都没什么好下场。”顿了顿,淳于梦娜又接口道,“对我不好的人也死的很难看,别以为你拿着那东西我就不会杀你!” 听着马车里面的谈论,亦筠在外在连连摇头,她冲着赶车的武百济说道,“胡说,主子明明是很好很好的人!”边说着,亦筠边悄悄地对着手指头,“主子把我从那种地方救出来,还给我很多很多好吃的,又带我去玩……” 好像怎么也数不完淳于梦娜的好处,亦筠一摇头,什么都没想了,只倔强地强调道,“主子是世界上最好最好的人!” 武百济一言不发地赶着车马,他紧皱着眉头,也不知是在想些什么。 马车里安静了起来,再也听不见那两个女子的争吵之声。 马车一路前去,最后在华褚宫门口停了下来,还没等武百济开口表明身份,侍卫们便已经放行马车了,便连武百济身上的流星锤也没有让他摘下来。 淳于梦娜抛开了帘子,最先入目的是一个玄衣女子,一身劲穿,腰间别着一把暗蓝色的宝剑,她的手上还捧着一件琉璃玉裙,那裙子,淳于梦娜一眼便可以认出来! 那是她自己绣的裙子,也是她最后绣的一件作品。 “想来,这便是大夏靖安王爷夏樱了!”淳于梦娜抱着猫下了马车。 夏樱淡淡一笑,“梦娜皇后之名,早已久闻!” 在红鸾阁里被碧娘认出了身份后,淳于梦娜便已经猜到她到华褚的消息会传到皇宫里,却没曾想过居然那么快!(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三百五十八章 瞧着地上的脚印,豹子将长明灯抬高,举向远方…… 所有人的目光都朝着那里投去…… 那两双脚印,异常凌乱,看得出来……他们跑的很急! “追!”庞亦大喊了一声,“否则……再过一会就会在古墓中迷失。” 我仔细一看,这才发现……那些脚印,是鞋子踩了水留下的…… 水印之所以没有立即干涸,是因为古墓里无风,再加上……制作古墓的石头材料特殊,吸水性能很好。 然而……再好的吸水性终究也会无痕。 明烟左脚刚刚迈出去,没动,便又收了回来,看着豹子说道,“这古墓里到处是机关,贸然追去,若……”用力按了按肩膀上的伤口,明烟皱了皱眉头,“我们每个人都受了伤,战斗力本来就不够,根本就不可以再有人死了。” 哪怕……敌人就在前面,还是不能就这样追出去。 “……” “你没听见明烟说的话吗?”庞亦一把将我拉住,回忆起自下地以后的经历,庞亦的脸色不由地发了青,“你忘记了,我还没忘……” “不可能。”我甩开庞亦,淡然冷笑,指着地面上的脚印,“离昊与云子傲的步伐跟本没有规则,完全在赶路而已,如果……这样都没有踩到机关,那么……这里必然安全。” 豹子也点了点头,“一般来说。到了耳室以后,墓主人都不会再设机关的……那于风水不合。” 我与庞亦冲在最前面,眼看着脚印便要干涸了,我们尽了最大的速度往前追去,明烟与豹子伤的颇深,互相搀扶着,跟在后面。 果然…… 这条墓道一点机关也没有,我们很顺利地来到了尽头。 “怎……怎么回事?”庞亦看着前面那三十三座一模一样的墓室,“三十三个人埋在一起?这是一个家族墓穴?” 豹子摇了摇头。[]神态异常地无奈,向我们解释道,“这叫虚棺,一般来说,只有在古时具有极其高贵地位的贵族才会在墓穴中设计出多座一模一样的棺椁,以企图迷惑盗墓者的眼睛。” 明烟睁大了眼睛。用力的瞪着地上,可是……那脚印真的半分也看不出来。 “能将规模做出三十三座的……看来,这贵族并不普通,说不定是皇族之人。”豹子两眼放光,“若找到棺椁,恐怕……那里面的陪葬物将够一个军队吃整整一年。” 见没人理他。豹子又接着说道,“不过。遇到这种墓穴,若没有万不得已的必要,不管进来之前花了多少心血,死了多少人,盗墓者一般都是调头就走。” “若进错了会怎样?”我扶着腰后的匕首,低头沉声。 豹子一脸财迷的样子在听到我的问话后,突然垮下了脸。“通常……假墓穴里都是古墓中机关最厉害的地方。”吸了一口气,豹子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若走错了,轻则……进墓者死,重则……整个古墓将毁于一旦。” “那……有没有办法引他们出来。”庞亦看着面前的三十三座墓穴。 我也在同时看向豹子。 豹子想了一想,终是摇了摇头。 “那么……他们可不可能从真正的墓穴里走到墓外?” “绝不可能。”豹子说的十分肯定,“墓主人之所以制那么多假墓穴,目的就是要让进墓者有进无出,怎么可能在真正的墓后面弄出通道,而且……越好的墓室越讲究隔绝空气,里面一定不能通风,待原有的空气用完之后,他们……一定会出来。” 一等便是一整天,如今城门已开…… 这古墓里的长明灯也不知是用什么材料制成了,总之……一天两夜,点了那么久的时间,竟然一点也没有要灭的迹象,说不定……在云子傲没用外力将灯灭了之前,四盏长明灯已经在墓室里亮了好几百年了。 终于,半夜时分时,我总算听见有动静产生了…… 所有人在同一时间都集中了精神,武器在同一时刻亮出了尖刃。 果然……在这个时候,三十三座墓穴其中一座开始缓慢打开,云子傲怀里抱着离昊。 黑色披风将离昊完全遮住了! 豹子一见那披风便对我说道,“云蚕天衣,此衣刀枪不入,尚存之人穿着此衣可以永保青春,死者穿着……尸身不毁,但有一点,在月圆之外穿着此衣则不能妄动,否则骨血将会缴在天衣里,因为……这天衣是活的。” 也许这便是云子傲要如此抱着离昊的目的之一了,当然,另一个目的则是……离昊根本不会武功,若说有,也只是平时用来强身用的。他……太依赖云子傲与杜然了。 短短几日的时间而且,云子傲脸上已经长满了胡茬,但是……从精神上看,却极其饱满,眼中颇有满足之意。 石门刚一打开,所有人都一起朝着云子傲刺去。 云子傲站在一边,半点也没有动,待我们接近时,云子傲手上……微微动了动机关。 一时间,万箭具发! 三十三座石门一起打开,许多的蛇虫鼠蚁一起从里面爬了出来…… 所过之处,连石壁也黑了,足见剧毒之烈。 “不好!”豹子吼了一声,指着地面上那些说不出名字的虫蚁,“只有存放墓主人尸身的棺材里面才有解药。” 眼见着虫蚁越逼越近…… 那些利箭刺入木头中,发出阵阵刺耳的闷响…… 都是啐了剧毒的,哪怕已经过了好几百年,那些箭尖也是也十分锋利的,但是……长箭射的方向并不是整个空间,而是单一的朝着南方,如此一来,便方便了我们躲避。 几分钟的利箭扫射过后,我们这群人中都还安全,没有一人受伤中箭。 然而,待混乱过后…… 离昊与云子傲却早已朝着墓道的另一边跑去了,整个古墓里只能听见一声又一声地回音。 原来,刚才的放剑,云子傲与离昊的目的并不是射伤我们,而是想让我们避开利箭,自已则迎着利箭射出的方向跑走。 虽然云子傲很顺利地跑开了,但是……从背影看去,云子傲的背上还是多了几支箭。 不过,豹子说,那只是皮外伤而已,他既然敢放机关,那么,必定从棺材里面找到了解药,再加上那件云蚕天衣,离昊更本就不可能受一丝伤害。 云子傲快速的奔跑着,整个人完全迈进了虫蚁之中,没一会,云子傲身上已经被虫蚁团团包围了起来,远远看去,竟好像是虫蚁组成的人形一样,背对着我们,那虫影快速移动着,离我们越来越远…… 才刚刚接近而已! 心里,不是没有不甘的。 想来,云子傲与离昊身上早已抹了避虫的物体,尽管置身于虫蚁中,但,却不见丝毫异样,那些将云子傲包围起的虫蚁不像要伤害他,反而给云子傲形成了另一种意义上的保护层。 虫蚁挨近,没一会便已经将我们包围住了,一层叠一层,足足有一公分的厚度,石壁本来的颜色也被覆盖了起来…… 你根本想不到那些有如潮水一般的昆虫是如何被放入不算宽大的墓穴里的…… 突然……庞亦惊吼了一声,指着从三十三座墓穴里走出来的人,颤颤巍巍地问道,“他们……不是已经死了吗?” 只见那些根着进入古墓,却被机关弄死了的士兵,如今通通站了起来,两眼里放着猩红色的光,与虫蚁为伍,四十七人并排地朝着我们走来。 “尸变!”豹子大叫了一声,“别被他们碰到。” “尸变?”庞亦平时样子挺大的,可是现在却躲到了最后面,一个劲的往后退,没退几步便发现后面已经全是虫子了。 “一般来说,尸变都有一个过程,少说也需要数十年,这些东西到底是什么,怎么那么厉害?”豹子撕下衣服,用长明灯点着,往虫堆里面一丢…… 只听见噼噼啪啪地炸裂声响起,那些虫子依然不怕死的围了进来,空气里面全是焦臭的死尸味。 拨出腰后地匕首,踩着庞亦的肩膀,我飞身跃出,只想着先去将那几人砍了再说…… 但是砍了一个以后才发现……他们根本死不了,整个人被分成了五块,头和断了的腿依然在蠕动着。 那些爬着的虫子突然有些飞了起来…… 庞亦嘴角抽出,“难道,他们会飞?” “这是他们的苏醒状态,没多久,所有的虫子都会飞起来的。”明烟在这方面懂的比较的,解释道,“这本是锦疆族祭祀时最高级的虫子。” 真正的墓穴里空旷的什么也没有,虫蚁也不敢接近。虽然……那墓室只离我们三米远,然而……我算明白了什么叫近在咫尺,远在天涯。 面对这些非科学的东西,便是武功再好,也毫无一丝办法。 不知什么时候有虫子飞到我手上,想也没想我便将那块皮肤用匕首削了。 明烟眼里放光,往自已手上割开个口子,许是血猩味吸引了虫子…… 虫子的包围速度越发加快。 “你干什么?”豹子大喊了一声,“你想害死大家?”(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三百五十九章 “彼此,彼此!”淳于梦娜冲着夏樱淡淡地笑了笑,“还请王爷千万不要怪罪我不请自来。” “怎会!”夏樱还淳于梦娜一笑,随即便将手中的那条琉璃玉裙递到淳于梦娜身后的亦筠手中。 接过那琉璃玉裙,亦筠轻声说了一句,“呀,我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好看的裙子!”仔仔细细地又看了一会,亦筠嘀咕道,“咦……这裙子上的花纹与先生画的画儿好像啊!”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亦筠这话刚一出口,刚才还一付好人模样的淳于梦娜突然就变了脸,“混账东西,你简直不想活了!” 边骂着,淳于梦娜边抽出一只手来,一把从亦筠怀里抓过了那琉璃玉裙,淳于梦娜的速度极快,以致于她怀里的白猫都被吓得一声尖叫起来,连忙从她怀里跳开。 显然,亦筠也被吓着了,在她的印象里,淳于梦娜还从来没有这以骇人过的! 淳于梦娜这一下子已经让亦筠吓得腿脚发软,不自觉地便跪了下去,“皇后娘娘,我……我……” 亦筠跪着吱吱唔唔,脸色被吓得发白,若不是夏樱在着,她恐怕早就张口哭出来了。 淳于梦娜冷哼一声,冲着被吓得跑到一边的白猫招了招手,那白猫见主人在唤它,微微朝前走了两步,直到确定淳于梦娜已经不会伤害到它,那白猫才重新爬回淳于梦娜的怀里。 扫了亦筠一眼,淳于梦娜深吸了一口气。两只手捏着猫爪玩了好一会儿后,才缓缓地开口说道,“起来吧!” 亦筠勯颤畏畏地直起身子,难为她小小年纪,整个肩膀都怕得发抖。 再不理会身边小童,淳于梦娜拿着着那琉璃玉裙不解地问道,“这裙子可是当年溪黎下嫁,本宫亲自送的和亲礼物,以示两国百年交好。怎么……皇后还瞧不上吗?”淳于梦娜笑的有些阴阳怪气,叫人一时不知道她的心思,“现如今,皇后把这玉裙子退还给本宫,究竟是个什么意思?” 淳于梦娜的语气比起最开始的时候,已经多了三分冷意。而且,她对自己的称呼也已经从“我”变到了“本宫”,对夏樱的称呼也从“靖安王爷”变到了“皇后”,可见,淳于梦娜的心情并不是很好! 夏樱一声嗤笑,淳于梦娜那近乎质问的语气半点都没有影响到她。“梦娜皇后言重了!” 武百济守在淳于梦娜的身后,拿着那百十来斤重的流星锤。眼里发亮,早就听说过夏樱的名声,也听说她在军中如何如何地英勇,今日,那人就在眼面前,武百济做为一个习武之人,怎会不想与传说中的高手比试比试呢?再说了。那龙渊宝剑可是天下十大宝剑之一,若是能夺到手里…… 武百济毫不掩饰的目光弄的夏樱有些不舒服。她凝眉看了过去,身上煞气瞬时间便迸发了出来,突如其来的压力让武百济都有些承受不住…… 那样清亮的眸子,那样冷冽的寒芒,武百济长呼一口气,待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发现自己早已经将目光从夏樱身上移开。 听说,当靖安王爷感觉到危险的时候,她身上的龙渊宝剑便会绽出蓝芒,武百济下意识地看了一眼夏樱腰间的剑,却见它安安静静地呆着,连半点动静都没有,这让武百济脸上的表情有些扭曲,那样一个小小的女子,还不到他的下巴,可是,她却完全无视他的杀意。 这是武百济第一次在淳于梦娜没有吩咐之前便动了手,那流星锤冲着夏樱的脑袋便砸了过去,他想一锤砸扁她的头,然而,夏樱只轻轻一闪便躲了过去,武百济的第二锤又飞了过去,这一次,夏樱又是一偏,整个人往淳于梦娜身后钻去,武百济的流星锤不轻,那一下又是他贸足了劲道砸去的,一时之间竟收不住,眼看着流星锤就要落到淳于梦娜身上,武百济一身冷汗,可是,淳于梦娜脸上却并不见半分忧色,也没有做出躲避的动作,仿佛她已经料定了那锤子打不到她身上一般,此番心性断不是寻常人所能…… 这时候,夏樱这才解下了龙渊,往空中一抛,伸手档住了流星锤,武百济只觉得手心发麻,怎样的力道才能让他都招架不住? 武百济铁青脸,满满地不可思议,这从头到尾,夏樱的龙渊都没有出鞘过。 没等武百济从震惊中回过神来,便听到淳于梦娜轻道,“百济,天外有天,人外有人,你如今知道什么叫高手了吧!”将那琉璃玉裙披到了自己身上,淳于梦娜冲着武百济一挥手,“退下吧!” 武百济这才收回流星锤,缓缓退到淳于梦娜身后。 看着夏樱,淳于梦娜道,“即然来了,站在这里也不是个事!”将白猫递给亦筠,淳于梦娜披着那裙子原地转了个圈,“本宫还是不知道你把琉璃玉裙拿到这是什么意思?” “梦娜后皇当真不知?”夏樱挑眉反问,顿了顿,她又将手环而抱起,一袭玄衣迎风,“可梦娜皇后来此的目的我却是知道的!” 淳于梦娜打了个哈欠,再一次把琉璃玉裙递到夏樱面前,“你确定不要?” “原璧归赵!”夏樱伸手一推,将那玉裙再一次推到淳于梦娜面前,这一次,淳于梦娜再没有推辞了。 她伸手缓缓地在玉裙上流连着,脑子里似乎想到了些别的什么,那双漂亮的丹凤眼中竟是隐了太多的情绪,让人一时看不真切。 通过欧阳逸仙带来的那些画,以及北冥玉和琉璃玉裙的相似之处,甚至还有归海修黎在昆华宫中画下的地图,夏樱怎么也不相信淳于梦娜会与北冥玉没有关系!她甚至觉得,北冥玉不仅与淳于梦娜有关,恐怕……它还与整个守皇国都有着不小的联系,否则,为什么她所掌握的线索通通都来自于同一个地方? “即然你华褚瞧不上我的拙作,那我就收下这败品了!”淳于梦娜想了想,又解下了脖子上挂着那金色珍珠,“就当是交换!” 夏樱本不想再要的,然而,淳于梦娜的丹凤眼里却透着一股非拿不可的势,夏樱便也不再推辞。 收下了那金色珍珠,夏樱挪了半个身子,冲着淳于梦娜做了个请的手势,“请吧!” 抬脚迈进了宫门,淳于梦娜没有回头,“把姓鱼的村妇也带走!” 直到现在,众人才意识到除了淳于梦娜,武百济和亦筠三人之外,马车里还有一人! 鱼倾歌被武百济从马车里拽下来的时候,夏樱突然便是一楞,“是你!” 当时去了那个深山里,夏樱撞见的女子正好便是她! 阳光下,那人纵是一身玄衣,却也光明坦荡的要命,鱼倾歌觉得她的眼睛有些许疼痛,不知是被阳光刺疼的,还是被那张熟悉的脸刺疼的! 鱼倾歌见过夏樱的次数不多,可是,她却那么那么地熟悉这个女子,此刻再这么细细地打量着夏樱,鱼倾歌方才觉得,他的公子画的有多像,这个的人一颦一笑,一举手一投足,全都被那些画演绎的淋漓尽致,连眼神都如出一辙,如果不是刻在心里,印在了魂里,又怎么可以把一个人的神画出来呢? 公子,这个人……究竟被你珍视到何处地步! 鱼倾歌的心口酸的发疼,整颗心好像被人狠狠地捏住了一般! 淳于梦娜一眯眼睛,她居然在这个渔女的眼里,看见了一种……疼!有些玩味地笑了笑,淳于梦娜突然想起自己的胞姐,当年,她姐姐的眼里也时常会出现这种刻骨的疼意! 这渔家女,不但把名字改成了姐姐的名字,就连眼中的疼意也与淳于倾歌有几分相似,只是……淳于倾歌的疼意比起眼前的女子来说,浓烈了不止千百倍。如果她整个人都在学淳于倾歌,那么……恐怕她也得不到什么善终。 “怎么,你认识这个村妇?”淳于梦娜显的有些几分吃惊。 夏樱一眯眼,没有理会淳于梦娜,只是瞧着鱼倾歌,“你们在山里还好吗?有没有遇到那小哥口中说的杀人妖怪?” 没等鱼倾歌说话,夏樱又接道,“你还是和你家公子离开吧,那山里可能真的不安全。” 林阮思曾经说过,她的师叔妖魄便是白衣白发,而且还常常拉人练药,夏樱也相信林阮思说的,那白衣白发的人主涾妖魄无疑。 不觉间想起林子中那人的声音,夏樱不由的扬起了唇角,心里都有些安浅的宁和,暖暖的…… 夏樱已经很久没有找到这种感觉了。 “谢谢!”鱼倾歌垂下了头,在夏樱面前,她突然觉得自己好渺小,是的,像淳于梦娜说的,她像是一个村妇。 看着武百济对鱼倾歌的态度,夏樱很快便知道,鱼倾歌对于淳于梦娜来说只是一个俘虏,这是别人的事,夏樱也不好多做插手,再者,她也不是那种喜欢多管闲事的人。 进了皇宫,夏樱直接将人带去了昆华宫…… “怎么样,梦娜皇后对这里的格局可曾熟悉?”(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三百六十章 没多久,一行人便来到了一个客栈。(.) 绯颜下了轿子,红色的衣摆在地上脱的老长,他也没有理会,幽影们紧紧地跟在他的后面。 入了客栈,店小二们以及掌柜的,一见绯颜,立刻停下手中的活,对他点头示意。 绯颜狭长地凤目抬都没抬一下,一言一行中,虽是媚态横生,却是无端地在这客栈中增了几分令人窒息的压抑之感。 住店吃饭的客人,像是着了魔一般的楞楞地看着绯颜眼角之处的三朵桃花,本该吵吵闹闹的店里愣是没有一点声音。 绯颜径自朝着二楼楼梯走去,幽影对着重华和离烨做了个请的手势。 刚朝楼梯迈了一步,绯颜的衣摆便被一只手给抓住了。 那是一个四十来岁的男人,然而,从外表看去,跟本看不出他的真实年龄,一身暗蓝色的锦衣,眉宇间有着几分英气,腰上佩了一把剑,虽算不得英姿飒爽,但也颇有几分傲骨,一看便知练过家子。 绯颜悠悠地回过着,脸上没有一丝表情,不过,眨眼之间,那眼角处的桃花却生生地将他的模样印出了几分柔情。 “绯颜。”唤了一声那个名字,似是怕那红色的裙摆从手中溜走一般,男子更紧的握住那片鲜红,“让我入幕吧。” “傲天堡二公子。”微微点了点头,本没有刻意流出妩媚。然而,那天生的媚态却是无论如何也拦不住的,“你知道我的规矩。” “是。”点了点头。暗蓝色的锦衣将男人的脸印的有几分深沉,“郁涯知道。”死咬着下唇,郁涯的脸苍白了一分,但那目光触及到绯颜之时,眸光中一亮,似是下定了某种决心,一咬牙。仰头,“三日之后。郁涯必定将傲天堡的暗中布属交于绯颜。” 听到此处,绯颜展颜一笑…… 不笑之时,尚且媚态流彩,这么一笑。整个客栈顿时失色,独独叫了那一束桃花在整个尘世间绽放起来…… 纤白的指头勾起郁涯的下巴,那四十来岁的男人,竟在这么多人面前掉下了眼泪。(.好看的小说) 绯颜欺身而进,狭长的凤目之中尽是风情,挑着郁涯的下巴,在他的唇上印下了一吻,又拉起郁涯抓着那红色衣摆的手,眷恋地在眼角的三朵桃花上来回摸索。声音带了几分妖邪的鬼魅,“我等你。” 说罢,这才放手。继续朝着楼梯走去。 转头的那一刻,绯颜脸上挂着的笑意,立刻消失,换上一付清冷无畏,或者说,没有一丝表情的脸。 点着刚才被亲的唇。郁涯竟是呆住了,原本神色中的那一分犹豫与不忍。在这之后完全消失不见了。 没走几步,郁涯被另一个赶进客栈的人撞了一下,这才从那呆呆地神情中回过神来。 那是一个小和尚,不过十七八岁。 一路赶来,风尘仆仆。 “施主,施主,我给你拿来了……” 绯颜停步,回头。 小和尚一脸喜色! 将手中那被汗水浸透了的书递给绯颜。 接过书后,绯颜看也不有看一下,直接拿给了幽影。 反复查看了好一会,幽影点头,“主子,是真的。” 绯颜清冷的脸,在听到答案之后,又一次媚笑起来,双手勾住小和尚的脖子,带着几分轻佻,“小和尚好本事。” “那个,那个……”抓着光头,半晌没有说出一句话,小和尚的脸却红的透了,似是要冒起烟一般。 “放心。”舌头在小和尚的眼皮上一滑,绯颜缩回了手,看着幽影们说道,“今晚便将他送到我帐中吧。” 小和尚受宠若惊,吞咽了几口唾沫…… 楼下,郁涯神色黯然! 重华、离烨跟着上楼时,楼下的声音突兀的传了过来,在异常安静的客栈里,显的异常清晰。 “你也想?嘿嘿……这世界上有几个不想的,男人也好,女人也罢,有几个不为他相思入骨的?只是……怕是付不起那价格。” “他要几金?” “呵呵,要与颜仙子成事,可不是金不金,钱不钱的问题,他要的都是江湖武林的奇宝消息!” “若是付得起那价格呢?” “付得起……那么,不管你是谁,颜仙子必定能请你一晌贪欢……想那一身脏臭流脓的叫花子如此,七十六的老太爷如此,还有那五十八岁的金婆子还不是如此,还有去年,竟还有个十一岁的女娃娃,总之……只要价格入得了仙子的眼,是谁都可以!” “……” “仙子的信誉可是出了名的好!” 听到此处,离烨微觉不悦,去看绯颜神色之时,却并未发现他有任何不妥,情绪之中亦是没有半分波澜。 而重华,只是一味的跟着,什么事也不关心的模样,不过,时间长了,他倒是露出了几分不满与烦燥,若非碍着离烨,以及刚才是自已非要跟来的,恐怕,他早就开口催促了。 一楼之中,不过同平常客栈一般,并无任何不同,只是……这里头吃饭住店的人,十个人中总有三四个让人感觉有些怪异。 上了二楼,刚踏进其间,只觉得金碧辉煌,比起皇宫还要富丽几分…… 足下地板,全是用玉石铺成的,内里面镶着金合欢,每一朵皆有五瓣花瓣,奢靡至极。 门帘也好,纱窗也罢,或是浅清或是淡青,整个屋子之中,无论什么,皆是青色…… 还有那屋里焚着的香,离烨总觉得有几分熟悉! 用力的想了想。却反而是半分也想不起来…… 抛开青色的帘子,直接往床里睡去,没一会。便见帘外丢出一件又一件的衣衫,那红袍之下的亵衣也都被丢了出来。 “幽影,你们都走吧。”隔着帘子淡淡地吩咐到,“我乏了,得睡会。” 幽影褪去,绯颜睡了,一点没有招呼客人的自觉。 只留离烨和重华相对无语…… 这都什么事啊? “妈的。你耍小爷啊?”重华说着便想去抛那帘子。 绯颜安静地没有说一句话,隔着青纱。只见他将冰丝背褥拉起来盖在身上,背对着两人沉沉睡去。 帘子还没有抛开,一粒石子便将重华的手给弹开了。 “绯儿可会不高兴的。”精干简练的声音从屏风之后,内屋之中传了过来。“他那身肉可贵着呢,便连我也见不得几回。” 刚才不觉得疼,过了一会儿,那只被石子打到的手在那里抖了起来。 将头上的黑色斗笠扶正,重华很识相地退了回来。 “您找我?”离烨开口,水晶一般的笑立刻抓住了女人的所有视线。 从屏风之中走了出来,看着那女人,一双眼睛很大,不是特别漂亮。但却最有神韵。 女人看起来年轻至极,但是……只消看一眼,每一个人都能知道。她的真实年龄绝不如脸上这般,那是一种经过岁月的洗礼后才能多出的韵味。 看着她走路的风姿…… 简洁遒劲,狭骨风气! 这八个字立刻崩进了离烨和重华的脑海里。 “离烨?”带了几分小心地口气,女人试探地问了句。 “我是。”笑饮一口酒,“阁下这几日的跟踪究竟有何事要与在下说来。” 对答之间,无不是儒雅之气。当真对得起那贤王二字! 女人张着口,似是要说些什么…… 然而。半晌过后,却没一个字从她的口里说出。 就那么安静着,也没有人催促。 “我以为……你死了。”说话间,女人的嗓子有哑,语调也是哽咽地,只是笑上的笑意却越发深了。 “没事。”安心一般重重松了一口气,“我只是想看看你而已。” 离烨皱眉,打量着眼前的女人。 “你与母妃年轻时……很像。” 听着这句话,女人只感觉说不出来地别扭,皱着眉头问道,“她老了吗?” “也不算老,只是,看起来……没有你年轻而已。”离烨说到此处,脸上异是露出了几分心疼,“后宫那种地方……的确是苦了母妃。” 淡淡地哀叹从女人口中溢出。 女人朝前大大迈了几步,竟一伸手,将离烨完全抱住了,“烨儿,让奶奶抱抱。” 离烨握酒壶的手颤了一颤,水晶一般的容颜上不知是个什么表情。 重华站在一边,听到此处,发疯一般地捶着桌子大笑! “独孤……红雪……”喃喃地说着这四个字,离烨低沉的声音让独孤红雪觉了几分不安,更紧地搂着离烨,一手牢牢地按在离烨的发上,“烨儿,奶奶有苦衷。” “奶奶,奶奶,奶奶。”回抱住独孤红雪,离烨一连唤了三声奶奶。 “唉,唉,唉!”不安的脸色消尽,慢慢挂起了笑意,泪水在这一刻落了下来。 若远看过,分明就是一对情侣,可这两人的关系却是祖孙。 越发真实,便越发诡异,重华在一边笑的几欲岔气。 放开离烨,独孤红雪不满的看向重华,“小娃子,你可给我闭嘴,否则……老婆子我可不客气。” 这般老辣的话,从那张稚嫩的脸上说出来,犹叫人生出几分寒意来。 重华自知不是独孤红雪的对手,又吃不了硬,冒着眼睛失明的危险,便要将头上的斗笠摘下来。 谁知未动手却被独孤红雪一手抓进了胸口…… 比起老太婆似乎更快了一点!(未完待续) 第三百六十一章 她竟然……真的答应了! 我苦笑了一声,轻轻摇头,铺开桌子上的纸,尽力地回想着那几日与仵作验尸后所见的人体内部图。 捏着手上的炭笔,我开始素描起人体的内部图…… 对于穴道的认识,这里比现代可要深刻的多,可是,关于外科手术,这里就差远了! 然而,我知道的也不多,只能七七八八地拼凑出一些……希望对她能有帮助! 独孤红雪在梁倾容到达之前,早就已经离开了空锡楼的,虽然时间已经过了那么久,她们已经可以平淡地看着对方,可是……多年来的积怨还真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化解的,要让两人整天在一起,只一想起来,梁倾容和独孤红雪都会感觉到一阵头皮发麻。 绯颜摇了摇头,轻叹了一口气,扭着腰肢,穿着大红色的及地长裙走到了正厅,“请坐!” 梁倾容上上下下地打量着绯颜,啧啧两次嘴,她活了这么久,却还真找不出能比绯颜更媚的角色来,这倒真真是个绝色,心里不由地想到重华,明明两个都是捡来养的,怎么差了那么多…… “剖腹……真的可以?”梁倾容开门见山,“我师姐呢?”顿了顿,又自来熟的使唤着跟在绯颜身后的幽影道,“你们,给我泡杯茶好了……”梁倾容语气一窒,“这里……一定有姚宛茶!” 幽影们没动,而是隔着黑罩头。将目光移到了绯颜的身上,见绯颜摸着眼角的三朵桃花,微微点了点头,这才跑去泡茶去了。 咯咯轻笑了一阵,绯颜带着天生的媚态,悠悠地回答道,“剖腹产……要是你的儿子提出来的!” 盯着绯颜的凤目,梁倾容的心里一顿,不知道是为了什么。总觉得有些不舒服。 绯颜声音空灵,坐在椅子上,将一只脚抬到另一只脚的大腿上,桃色的鞋子上绘着那一株精致的碧桃花,绯颜一手在桃花上轻移,另一手把玩着自己肩散着的头发。一举一动,平凡中带着叫人窒息的美感,生生让人移不开眼,“你那儿子倒有些意思!” 这句话从绯颜口里说出来,倒让人不知道他是夸奖还是怨怒! 说到这里,绯颜脸色一变。狭长的凤目一合,不由地想到那人将他绑在椅子上。整整一夜没让他动一下,甚至没让他开口说一句话,能档住他媚色的不少,可是,却从没人敢这么对他,要说绯颜心里没有一丝怒意,那是开玩笑的。然而,最近事太多。从公子的帐篷出来后,他得忙着去找离烨,之后又得四周搜寻孕妇,确实不易。 不过,现在……可有空闲了!绯颜的凤目之中闪过一丝玩味。 见绯颜的脸色不好,梁倾容猛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你……别动他!” 绯颜一阵错愕,扯着红色的罗摆将衣袖给遮到了红鞋之上,笑道,“绯颜……才不会呢,绯颜可喜欢珏了!” 听了这话,梁倾容这才放下了心,抖了一身的鸡皮疙瘩,梁倾容嘴角抽搐,要说这人喜欢她师姐独孤红雪吧,她倒能多信两分,要说喜欢他儿子,打死她,梁倾容也不信。 慢慢地重新坐回椅子上,梁倾容瞟了一眼绯颜,“你正常点说话……别捏着嗓子叫人难受,我老了,你别吓到老人家。” 绯颜嘟着嘴……见没人理他,干咳了几声,这才继续道,“绯颜还真是越来越好奇你那儿子了……绯颜调查了他的生平,还真不知道他是从哪里知道那么多东西,用针线缝合伤口……这样的想法,连当世名医都不敢轻易尝试,可你那儿子,一口咬定……结果,还真让他给说中了!” 梁倾容皱眉,“这真行?” “是的,真行!空锡楼的医师们说……这是奇迹!”绯颜止住笑脸,倾城绝世的脸上带了一分严肃,重重地点了点头,“一会,绯颜带你去死牢……在那里你可以去看到用针线缝合以后的伤口!” 幽影们已经将茶给端来了,梁倾容饮了一口,揉了揉突突的太阳穴。 这还没完,绯颜一拍手,其中一个幽影往他手上递了一个木盒子…… 放到梁倾容面前,绯颜示意她打开,梁倾容疑惑的看了绯颜一眼,终于还是打开了那个盒子。 那里面是一沓白纸,梁倾容拿了出来,突然就哑了…… 一幅幅生动逼真的立体图形跃入眼前…… 那一眼看去,竟真的觉得有个活人的肚子被剖了开来。 心,胃,脾,呼吸系统,防御系统,血小板,血小球…… 一系列梁倾容从来没有看过的名词出现在了眼前,上面还有一些用炭笔标注的解释! 梁倾容随意地翻了几页,脸色大变! 绯颜看在一边,也吃了一惊! 她的样子和当初的空锡楼医师一样,想不相信,但又觉得正确,不得不去正视上面的内容。 “这……出自哪位大夫之手?”梁倾容小心地将白纸放回木盒里,“若是有缘,我倒想见识见识!” 绯颜觉得好笑,反问道,“你真不知道是谁?” “我应该知道?”梁倾容挑眉! 被这种反应逗的心情大好,绯颜呼呼地喘了一口气,“这也是你儿子画的……” 梁倾容半张了嘴,许久没有合上。 “还没完!”顿了顿,绯颜一扭腰站了起来! 连自己的母亲都觉得意外,那人倒底有多大的本事!想着,绯颜越发觉得离珏有意思得很。 走到幽一身边,绯颜从幽一的胸口里拿出一把钥匙! 刚才的木盒是双层的,除了那一沓纸外,还有一个隔层,打开隔层后,绯颜将里面的东西递给梁倾容。 “这是‘手术刀’的图纸……”说起手术刀三个字,绯颜的舌尖带了几分不适,从来没有出现过的名词,读出来真不是一般的拗口。 隔层里是很多木制的刀,各种各样的,奇形怪状,有细有长,有尖有钝,“你儿子说,这些木刀是他按照真正的比例削出来的。”说罢又从底层拿出了一张纸,也是炭笔画着手术刀的样子,上面还标注着注释,哪里用什么刀,什么刀配什么样的手势,自哪里开膛比较容易,哪里哪里需要横切,哪里哪里又需要竖切…… 这些东西倒不全是离珏写的,还有一半出自各地的仵作之手。 梁倾容眼睛都快看直了,绯颜拍了拍手,幽影又送来一个盒子,那里面是空锡楼花了两个多月,根据图纸煅练出来的手术刀,上面镀了一层薄银。 梁倾容双手颤抖的拿过了一把手术刀,按照图纸上面画的姿势试了试…… “别看它怪模怪样,空锡楼的医师已经试过了……没有一任何一种刀能比他们更轻巧,更省力,造成的伤口更小!这些刀的设计似乎已经符合完美。” 轻轻地将手术刀放好,梁倾容一口饮尽杯中的茶…… 缓了好一会才又问道,“没了吧!我老太婆可受不了了!”顿了顿,梁倾容又皱眉自语道,“他倒底是不是我儿子!” 说完,梁倾容又自已笑笑,不知是欣慰还是失落。 当初,被医师们验证确实可行后,绯颜也同样被吓到了。 没等梁倾容将那口茶从嘴里吞完,绯颜轻笑,“当然还有,不过,你要实在受不了,明天再继续……” 梁倾容没等晕死过去,不可置信地再问,“还有!”停顿了一会,又继续道,“一次说完吧!” “输血!” 绯颜淡淡说出两个字来! 得,这几天,天天让新奇的东西洗脑,绯颜觉得,自己都快成大夫了! “怎么说?”梁倾容有些来了兴趣。 “你儿子说……人有四种血型,‘abco’,相同的血型可以相互传输,他还画了一个瓶子和细管,说是利用‘大气压强’,可以完成输血。”绯颜点着下吧,知道梁倾容想问什么,摇头道,“那东西的图纸,现在送去让人打造,不在这里。” 长叹了一口气,绯颜摸索着眉梢的三朵桃花,“他说,等离烨生产时,一定会失血过多……等到时候帮离烨输血时,一定要往血管里扎,所谓的血管就是这里……这里,还有这里!”绯颜在自己身上指了几处,“至于如何判断血型,你儿子也没有办法,只是说了……所有人的血相互混合,如果血小板凝固了,那么一定就是异形血,如果没有凝固,要么就是本型血,要么就是o型血!如此,才能输入活人体内。” “……” 笑了笑,绯颜凑近梁倾容,“结果实验后,真的发现你儿子说的现象!有的凝固,有的没有凝固。” 看着那样的表情,绯颜越发觉得好玩,这几天,绯颜竟然对医学有些兴趣,隔三差五的找人学一学。 梁倾容有些头疼,亏她自认为,除了池宫宸和他的师傅外,这个世上,就数她医术最高了,现在看来,自己的儿子知道的竟比她还要多! “还……有没有?” 耸了耸肩,绯颜笑着摇头,“暂时就这么多!”(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三百六十二章 “看什么看!”小丫环竹心手里拿着扫帚,冲着围在相府门口的百姓着一瞪眼睛,“一边去,一边去,相府也是你们可以呆的地方吗?” “还有你……你笑什么?”竹心气的直跺脚,“你妈妈没告诉你,你笑起来的时候像个痴呆吗?你……”竹心指着一个二十来的岁的卖菜女人,“看什么看,没错,说的就是你,你笑的很欠抽啊,有本事你也去找皇后娘娘要一个狗奴才的封号啊。[]” 好半天之后,竹心才把看热闹的百姓都给打发走了,抹了抹额头上的冷汗,竹心把扫帚一丢,连忙离开院子,往夙府的内院走去。 果不其然,他们家大小姐和大少爷一个两个全都跪在宗堂里。 谭安然一拍桌子,解下腰间的赤红色的鞭子,做势就要朝两个人抽去,“夙府的脸都被你们两个丢干净了,你们是怎么得罪的皇后?” 夙雨迟耸了耸肩膀,拉着一张欠抽的脸冲着谭安然咧嘴一笑,“娘,消消火,别气着了身子,你看你女儿弱不经风的样子,怎么敢得罪皇后娘娘嘛,一准是那老妖婆看你太过漂亮,嫉妒你只好拿女儿来撒气,再说了……你又不是不知道,皇后当年可喜欢爹了,而且,爹当年一心要娶的人就是皇后,若不是娘魅力大,哪会有夙雨伯嘛!”顿了顿,夙雨迟又接道,“你想,后来,她都答应给爹当妾了,却被你一鞭子抽走。如今怀恨在心也是有的嘛。” 这些事不提还好,夙雨迟这么一说,简直没把谭安然的心头火挑起十丈来,那鞭子猛地抽了下去,正好打在夙雨迟的脚面前,这一鞭下去,夙雨迟脚边的地板立刻开了一个口子,灰尘扬起老高,把夙雨迟呛得直咳嗽。也吓得一缩身子,脸色有些发白。(.好看的小说) “安然,事都这样了,你就别吓孩子了!”夙墨和见夙雨迟这个样子,没心痛个半死,连忙档在两孩子面前。“有话好好说!” 夙雨伯脸上一抽,伸手拂了拂一身的白衣,在夙墨和身后小声的说一句,“爹,你就别来凑热闹了!你想害死我和阿迟啊!” 果不其然,夙墨和的劝解一点用没起不说。谭安然眼里的火更大了,“夙墨和。你还好意思说呢,你也给我跪着!” 说着,谭安然又抽了一鞭地去,夙墨和可没夙雨迟那么好命,这一鞭子可是真真地抽到他身上了,不过,没见血。只是象征性地把夙墨和的衣服给打烂了。 夙墨和看着谭安然,别了别嘴。“你不是教训孩子嘛……”将手伸到嘴面前咳了两声,夙墨和转身瞧着夙雨迟和夙雨伯,“你这两孩子也太不像话了,看把你们娘气的!” 夙雨迟白了他家那位没有节操的老爹一眼,垂着头没敢说话。 “你叫你也跪着!”谭安然不阴不阳的声音响了起来,文相大人腿一软,真跪了下去,反正整个夙府的人都知道夙家说得上话的只有谭安然,他怕老婆丢脸的样子,也不是一两天了。夙墨和心里一个苦,这都多少年了,谭安然那酸吃的也太久了点吧。 眼见着一家大小全都挨个跪着,谭安然冷笑了一声,从小厮手里接过了茶水,一杯饮尽之后这才开口说道,“怎么着,还等着老娘严刑逼供啊!” 夙雨迟身子一抖,又是一声干笑。 用手一顶身边的夙雨伯,夙雨迟睁着大眼睛道,“你跟娘说……” 没等夙雨伯理清思路,便瞧见案桌前穿着男子衣服的女人拿着鞭子指着他的头,道,“夙雨伯,你说。” “噢!”少年清了清嗓子,伸手在夙雨迟腰间回顶了一下,“话说那天阳光明媚,春暖花开……” 那是三日前的一天,夙雨迟和夙雨伯两人在夙府无所事事,一个在花坛里玩泥巴,一个把书盖在脸上晒着太阳睡大觉,正在感叹小日子过得惬意地一点活头都没有的时候,夙雨迟脑子突然抽了疯,伸出一双沾着泥把的手把夙雨伯从阳光明媚的好梦中叫醒。 “夙雨伯,你睡神转世啊,每天这样子你也不嫌无聊!” “滚一边去!”夙雨伯一翻身,霸占着竹椅死活不挪一下身子,闭着眼睛悠悠地说道,“十几年前,我要知道你会在十几年后的今天把我从美梦中叫醒,打死我都不救你,就该让你冷死在雪地里!” “你还好意思说!”夙雨迟一听便来了气了,直把自己的袖子扯了开来,指着手上那再也没办法消退的牙齿印恨恨地说道,“有你那么狠的人吗,面对一个可怜的无依无靠,出生便被亲生爹娘丢在雪地里的小婴儿,你也有本事下那么重的狠口。 “我要不咬,你能活得到这个时候吗?”夙雨伯扫了夙雨迟白白嫩嫩地手臂,“你个不懂得知恩图报的家伙!一边去,懒得理你。” “我呸!”夙雨迟一下子飞到了竹椅上,一个人爬到了夙雨伯的身上,整个人骑着夙雨伯的身子,又死死地掐着夙雨伯的脖子,“我手上被你留了那么丑的一个伤痕,害得我大夏天都不敢穿纱衣。” 竹椅支不住两个人的重量,一下子便坏了,两个人双双摔得够呛,特别是夙雨伯,白白的衣服也沾了不少灰尘。 两人打了半天的架,没等夙雨伯把脏衣服换了,宫里头却来了人! 那是皇后身边的一个叫做允煋的小宫女,她到了相府,说是皇后要宣夙雨迟进宫,有事交待。 夙雨迟从来便不喜欢皇后,可是没办法,她哪敢不听宣,只得跟了去了,夙雨伯不放心,也跟着允煋一起进了皇宫。 其实,夙雨迟跟皇后没什么交情,她特别讨厌皇后,只是单纯地因为谭安然不喜欢皇后,虽说夙雨伯和夙雨迟是文相的子女,可是,他们两个也不经常去皇宫,对皇后也不怎么熟。 然而,那天去了皇宫见了皇后,那女人对她和夙雨伯都还不错,一进宫就给他们弄了两盘点心,夙雨迟还担心皇宫大院复杂,生怕那点心不干净,没敢多吃,即使吃进了嘴了,等没人看着也全都吐到了地上,可夙雨迟就不一样了,她天生就是是一个吃货下凡,有东西,哪怕当着她的面撒了砒霜她也会吃下去。 那一整盘点心,全被夙雨迟一个人吃了,果不其然,吃了之后她就觉得肚子疼,夙雨伯也被吓坏了,虽然是太平盛世,可是,谁都知道再和平的年代,宫里头都会有些小摩擦。 再加上,当朝重文轻武,皇帝李子非对他爹特别器重,这已然引起很多武臣的不满,皇后纪山白恰好就是武臣之后,而纪家又是头一个反对夙墨和的。 联系种种迹象,连夙雨伯都以为纪家因夙墨和迁怒到了他们两人身上。 “夙雨迟!”少年白衣上还沾着一些泥土,脸色也显得格外惨白,听着夙雨迟一直叫肚子疼,夙雨伯抱起她便要出宫。 可被允煋给档住了,硬说皇后没有出现,谁都不准离开。 当然,后面的结果也证明是夙雨伯想多了,允煋见她不像是装的,连忙去太医院找了一个夙家信得的太医去瞧,结果只是夙雨迟一个人吃多了点心,纯粹的肚子胀不消化引起的胃疼,出了个恭后便好多了。 知道虚惊一场之后,夙雨伯再看夙雨迟都觉得寒碜,“家里饿着你了吗?不给你吃吗,你个丢人现眼的东西!”少年翻了翻白眼,“吃东西都能吃到你这种水平!” “你懂个屁!”夙雨迟狠狠一拍夙雨伯的肩膀,她使终认为皇后那是故意的,你想啊,把点心弄的那么好吃,她能不多吃吗?这分明就是存心的嘛! 这件事使得夙雨迟对皇后纪山白的印象更加差了几分。 进宫两个时辰之后,皇后这才到了宸宫,她没有穿着凤袍,只是着了一身武将最简单的衣服,脸上也没有像别的嫔妃一样画了浓厚的宫妆,纪山白整个人清清淡淡的,竟是不施粉黛,以前夙雨伯和夙雨迟都没有好好看过这个皇后,这一瞧之下,竟真的有几分姿色。 听说当年纪山白还因为夙墨和与谭安然大打出手,两人打了个平手,可惜…… 夙雨伯摇了摇头,没再想下去,和夙雨迟一起冲着纪山白行了个礼! “不知皇后娘娘把阿迟宣进宫所为何事?”眼见着皇后一直打量着他们两人,夙雨伯很不习惯那样的目光,这才开口将纪山白的注意力拉了过来。 轻声笑了一下,纪山白一左一右地将夙雨伯和夙雨迟拉在了手里,“你们两个长的与墨和很像,果然是一家子!” 夙雨迟满心不屑,小声地嘀咕了一句,“老娘可是捡来的,怎么可能长的跟爹像,这皇后的眼睛长在菊花里了吗?” 哪怕没听见夙雨迟说什么,可是夙雨伯用脚趾头一猜都知道不是什么好话。 好半天后,皇后这才专注地瞧着夙雨迟,“本宫瞧着,果然长的标志,够格嫁入纪家!” 夙雨迟一楞,“嫁什么纪家?”(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三百六十三章 听到云子傲的退兵命令后,明烟明显的松了一口气,手心里的七彩八卦,耀眼地光芒在一瞬间暗了下去,小八将手伸到明烟脸旁,那蜘蛛从明烟耳朵里爬出的来时候,足足比爬进去时大了三倍不止,然而,没过多久,那蜘蛛便似耗尽所有能力一般变小、死亡…… 我走去,缓缓将内力输入他的体内。 虽说退兵,离昊残余的兵力也只是往后退了二十米,虽未动手,但却依然虎视眈眈…… 然而,能得到休整,无论对哪方来说都是一件好事。 云子傲脱着离昊的背,站在十五米远的地方静看着明烟,“解药。” 明烟轻笑一声,将我推开,朝着云子傲走去。 将离昊放在待卫中央,自己也站在离昊不远的地方,云子傲这才微微有些放心,不过……他的双手却一直戒备地放在佩剑之上。 明烟越过云子傲,朝着离昊走去…… 佩剑抵着明烟的脖子,将他的步伐止住了,“别靠近主子!” 云子傲眼中地强势如同保护幼崽地母狮,这让明烟第一次正眼看了这个男人…… 微笑着淡淡笑道,“我不会,只是,非得到跟前我才能以神所赐的力量帮助他,否则……” 云子傲皱眉犹豫,说什么也不敢让明烟接近离昊,剑尖又往明烟脖住推进了一点,暗红色地血迹顺着剑尖滴落在地上,“解药。” 明烟依然和霭地笑着。面上没有一丝怨恨,“没有解药……我不会伤他。” 众将微楞,面对尖刀,更何况是在享有快电名声的云子傲的剑下,还能如此微笑地女人,绝不简单。 果真是女神转世! 看见众人带着仰慕瞧明烟地神情,云子傲心里盘算道,一个和平女神的身份虽可以让她愚弄百姓,但也会因此束缚起明烟。(.好看的小说)让她不可以在众目之下行凶,否则,他一切地努力都将白费,百姓将再不会视她为特别。 剑尖从明烟脖子上移开,云子傲退了几步,却也紧紧跟在明烟身边…… 此时的离昊已经昏迷了。身上的白霜也渐渐由正常的白色变成暗暗地幽蓝色,即使在昏迷中,离昊的身体也在不自觉的发抖…… 云子傲突然觉得,自已连看他勇气也没有了!心里的痛远比身体上的痛多上百倍不止。 疼痛中,离昊虽没有哼一声,紧咬着的牙关却让离昊脸部变的很紧。如此倔强地强忍让云子傲不由的失了神……他的主子,从小至今。何曾受过这般苦楚? 明烟脱着离昊,手指不时地往离昊地穴道处点去,佯装着把脉治疗…… 而离昊身上的蓝霜也渐渐有变浅的趋势,只是……褪的极慢。 云子傲隐隐察觉到明烟是在拖延时间,然而,即便如此……他也不能说什么,至少此时。他的主子的确在好转。 半个时辰过后,明烟袖口处钻出一只蜘蛛。蜘蛛不安分地在他指头上转来转去,明烟心中一喜,嘴角微微上扬――终于来了! 只轻轻扬袖,丝纱拂过离昊的脸颊,蓝霜立刻消散,半点痕迹也不留。 云子傲见状,立刻半跪在离昊面前,握住离昊的手,一遍又一遍地唤着,“主子,主子。” “他很快就醒。”说完,明烟转身便走。 云子傲却并不打算就此放明烟离开,一刻未离手的佩剑,在明烟转身的时候,突然朝着明烟的心脏刺去,云子傲的剑一向至快,便是明烟早有所备,却也依然来不及全部闪开,只僻开了要害,在牢房里受伤,还没有好完全的手臂又再一次受了伤。 “元、元帅……她……”云子傲的手被身边的亲兵一把重重握住,那亲兵惶恐地看着明烟手臂上流下的血,“伤害女神,是要受天谴的。” 云子傲冷然沉默,只是心里已经明了,主子的痛,只是因为明烟催动了某种东西,她死了,主子不但不会死,反而是安全了。 一击不中,第二剑便已经挥了出去,明烟弯腰,轻松躲开,还没来得及舒气,那佩剑仿佛长了眼睛一样,竟从明烟身后重新折了回来…… 催动蛊虫本就让明烟耗了太多的内力,更何况手臂还两度受伤,眼看着那佩剑正正地朝着自已的面门飞来,明烟这才知道那第一剑云子傲并没打算将她杀死,真正的杀机,正是这注满了回转内力的第二剑…… 依然保持着下腰姿势的明烟闭紧了双眼,就势倒在地上滚了一圈,可是,她再快也没云子傲的剑的快,眼看着一点活路也没了,明烟死咬着唇,只待划破手心将未成熟的蛊虫放出……与云子傲――同归于尽! 却不想,剑尖在离明烟只有一根头发的距离处停住了…… 阿九满手是血在站在百米之外,栓住云子傲紫然佩剑的……竟然是一根极细的透明的纱线!外人无法得知那是什么,便是金衣天蚕也不可能栓得住剑鬼打造的紫然宝剑…… 云子傲眼中亦是惊讶的,只有他自己知道那一剑他是用了多少力道! 便是二十个壮汉也不一定能卸去那种力道,而对方……只是一个九岁的孩子,而且,那孩子所站的位置还是百米之外! 云子傲脑子里想到的,是那个一身青衫,时而儒雅,时而狂傲,有着书生气质,却一生反骨的国舅大人――梁沫! 他的手中有九个童待,从一到九,是按能力来排,若是连最小、最弱的九待都能如此,那么……隐藏在梁沫背后的究竟是多大的势力! 国不要,名不要,官更不要,那么,梁沫要做的……到底是什么?是否会威胁到主子? 一秒不到的时间,云子傲沉默着没有收剑,这却是惹恼了阿九与小八…… 江湖排名第四的名剑紫然竟然裂成了两半,结束了紫然宝剑五百年来最快之称的名号! 五百年不曾被比下去的好剑竟然被两个孩子轻易弄断了! 正是这一刻,明烟的腰被一把揽起,一下子脱离了云子傲还能伤她的范围,她看见离珏眼中突然泛起浓烈杀意,不但没有害怕,反而滋生出了微微甜蜜的感觉。 然而,众人却来不及惊呼与感叹,在云子傲挥出了第一剑时,便已经意味着休战已经结束! 五秒钟不到的时间,战马重新嘶喊了起来,兵器交接的声音将紫然宝剑断裂时轻微的咔嚓声遮的什么都不剩……能听见的,也只有离昊与云子傲! 那宝剑是云子傲十二岁生日时,尚是靖王的离昊花了八年时间从江湖中夺来的,虽然……那时候的初衷仅仅是想要自已的侍卫有一把称手的兵器,能更好的保护自已,再也别发生与对手交战时,兵器碎裂的糟糕事情而已,然而……二十一岁的离昊现在想来,那夺剑的八年,是他为云子傲付出的唯一一件事情而已,如今……伴随了云子傲十年的宝剑就这么碎在离昊面前,他突然间觉得自已什么都没给过云子傲。 第一次,离昊知道了心碎的感觉! 也是这一秒……离昊突然知道为何自已会那么害怕那个沉默的侍卫会背叛自已,为什么搂着成亲十三年的妻子,如今皇后睡觉时,他所想的,总是第二日要吩咐云子傲做的事情,以及为什么……沉默的云子傲偶然笑起时,自已会那么、那么开心,比得到皇位的那一日还要开心。 所有的一切,都只是因为――他,离昊……早就在很久以前,一个他所不知道的日子里爱上了那个一直跟在自已身后,唤他‘主子’的侍卫! 云子傲紧张的看了离昊一眼,见他已经醒来,并且没有什么异状,这才松了一口气……看来,要让主子难受,明烟自已也要一定承度受伤,此时明烟没有立刻要了主子的命,只是因为他自已也还没有恢复过来,那么……为了主子再不受那生不如死的痛苦,必需在明烟恢复之前杀了他! 将地上的那半截断剑捡起,云子傲小心地将断剑放进剑鞘,眼里的伤痛让离昊看了个清清楚楚…… 刚提着另外的半截断剑迈出第一步。 离昊捂着胸口,声音有些沙哑的叫住了他,“子傲,你过来。” 看了看与离珏站在一起的明烟,又看了看有些虚弱的离昊,云子傲终是朝着离昊的方向走去,“主子。” 心口窒息一般,云子傲真真切切地忘记了呼吸,那是第一次,离昊亲昵地将手放在云子傲的头顶,如同抚摸着一只温顺的动物,离昊的手滑过云子傲的头发,滑过他的眉毛,停在了云子傲的眼角处,眼睛里是云子傲从未见过的认真,离昊启唇轻声说道,“子傲,我才发现,我很喜欢你!” 沉默着低下了头,眨眼时,竟有泪水流下…… 身边兵马的叫嚣声似乎没有那么难听…… 然而,战场从来不是爱情的酝酿地,胜负瞬息万变! 明烟笑着看向我,“终于来了!” 从身上撕了一条布袋给明烟,我指了指他的手,“自已。”(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三百六十四章 淳于梦娜摸了摸白猫的毛,微微扯了扯唇角,落出满脸的莫名,垂头望着白猫,淳于梦娜捏着猫爪,“果果,你说说,这可不就神了。(.无弹窗广告)本宫头一次到这华褚来,怎就问上本宫熟不熟了?” 白猫在她怀里伸了个懒腰。 夏樱对她的话也不做计较,提起壶来随意地给淳于梦娜泡了一壶茶,“那敢问你到这里做什么?” 抬杯品了一口夏樱泡的茶,淳于梦娜一皱眉头,下一刻,已经将口中的茶叶全都吐了出去,“呸……你泡的这是什么茶?” 说着,淳于梦娜已经一把从夏樱手里拿过了那茶壶,开了壶盖,她伸手便从壶里拿出几片茶叶来,然后,夏樱明明白白地在她眼里看见了一种怒气! “你来哪来的老君眉?”淳于梦娜长吸了一口气,“这茶叶每年的产量极低,连我那都只有十公斤,你这怎么会有?” 对于茶叶,夏樱还真品不出来,现在还好一些了,在以前,就算再贵茶在她嘴里都没什么特别的,饮了一口她自己泡的茶,夏樱也是一皱眉,可是还不至于喝不下去,一样的茶叶,由百里凤烨来泡便是满满的香与清洌,可是,到了她那里却只剩下苦涩了。 见夏樱不说话,淳于梦娜盯着手里面的茶叶,“老君眉你能泡成这个样子!简直暴殄天物!” 武百济和亦筠一左一右地站在淳于梦娜身旁,别说亦筠了。就连武百济在看了叶底之后也微微皱起了眉,低声地朝着淳于梦娜问道,“主子,要不然……我去泡?” “你泡也是浪费!”亦筠瞪了武百济一眼,扯了扯一身的青衣,四下看了一眼冷清清地昆华宫,不由的打了个寒颤,四国之中,以国力而言。如今便是华褚第一,可是……她这一路看去,还不见守皇的一半繁华。(.好看的小说) 亦筠正想的出神时,便又听淳于梦娜问道,“你这里有多少茶?” 夏樱随手指了一下堆在墙角并不起眼的土陶罐。 淳于梦娜连连顺着夏樱所指的方向看去,待揭开了陶罐的口。她便吐了吐口水,狠狠地往夏樱的肩膀上锤了一下,“我说我怎么就弄得到十公斤,原来全都跑你这里来了!” 夏樱摸了摸鼻子,她还真不知道这个茶叶如此地珍贵! “百济!”淳于梦娜喊了一声,冲着他说道。“把这罐茶给我抱走!等走的时候直接拉回国!” “是!”武百济一拱手,果真抱起了个半人高的陶罐。 夏樱看着武百济的动作。也没有制止,只道,“你拿了我的茶,我……” 没等夏樱说完,门口却突然被人轻轻地推了开来,那人一身红装,凤目里带着三分阴柔。乌黑的发上别着一根菩提木簪,他手里不知从哪里拿了一块小石子。微微一弹,便正正地打在了武百济的手上,武百济吃疼,竟抱不稳那陶罐,手上一松,眼看着陶罐就要摔碎了,却被夏樱的龙渊宝剑微微一挡,好歹没使得陶罐破裂! 百里凤烨好像早就料到夏樱会来这以一招,一个旋身便坐到了陶盖上,百里凤烨的声音婉转,“凤烨这茶可不是白送的。” 夏樱眼里闪过一丝惊喜,“百里凤烨!”她瞧着他,唇边不由的的便露出了微笑,几步走到百里凤烨的面前,“这些天,你去哪了!” “阿樱!”百里凤烨声音低沉,一身红装衬得夏樱的玄衣好像要烧起来一般,“过后凤烨再与你详说!” 语罢,百里凤烨的目光方才投到淳于梦娜的身上,“想必这便是闻名天下的梦娜皇后!” “原来,你便是百里世子!”淳于梦娜大大方地承认了,一双眼睛盯着百里凤烨,毫不遮掩地打量着,不时地发出几声惊吧,“百里世子果然风姿卓越!” “过奖!”百里凤烨微微一笑,狭长带红的眸子里叫人看不出深浅,弹了弹如火的红装,他道,“梦娜皇后若是喜欢这茶,拿去也罢了,只是……做为回礼,凤烨可否索要一些回礼?” “唉!”淳于梦娜叹了一口气,拂了拂紫白相间的衣裙,漂亮而精致的脸上带着几分惋惜,“算了吧……我看这茶,本宫可要不起!”顿了顿,她便又接道,“不要也罢!” 百里凤烨眯着凤眸,从陶罐上站了起来,接过淳于梦娜怀里的白猫把玩起来。 夏樱瞧着那男子不时地扯扯猫耳朵,拉拉猫尾巴,一时不知道他是在打什么样的主意,好半天后才听百里凤烨重新开口说道,“凤烨还没有说要什么回礼呢,皇后怎就……” “本宫看你的眼睛像狐狸!”淳于梦娜也望着百里凤烨微笑,“与狐狸做买卖,哪有不亏本的道理!是吧?果果……” 说完,淳于梦娜便地双手给打开,那白猫听见主人在叫的它的名字,一下子从百里凤烨怀里跳开了。 亦筠老早就被他们这一言一语弄的不耐烦了,这会儿已经坐在椅子上打起了瞌睡。 淳于梦娜开始在昆华宫中漫无目的漫起步来,百里凤烨远远的看着,并没有跟上去,然而,任何留意到那双凤的人都会被那样的眼神震慑到,他的眼神里已经去掉了慵懒,锐利地像是一把最刃利的刀锋,他瞧着淳于梦娜的一举一动,好像随时随地都在解读她的心态一般。 “你这里不像一个皇后注的地方,倒像是冷宫!”打了个哈欠,淳于梦娜绕回到夏樱面前,“本宫乏了,今儿你安排我住什么地方?” 没等夏樱开口,淳于梦娜接着又道,“你可别叫本宫住你这,本宫比不上你,如此简陋的地方,我可住不惯!” 百里凤烨亦打了个哈欠,“你即这样说了,那么,必然已有想去的地方!” “没错!”淳于梦娜猛然回过头来,直面着夏樱和百里凤烨,“你即然问了,本宫也不推脱!”淳于梦娜的突然冷笑了起来,“本宫要与归海溪黎住一道儿!说起来,溪黎还得喊我一声母后呢!” 其实,归海溪黎的年纪与淳于梦娜相差还不到两岁,可是,淳于梦娜嫁与了大她几十岁的守皇帝君,又得封以后位,从辈份上来说,也确实是归海溪黎的母后。 想起归海溪黎离开时那憔悴的样子,夏樱眼里生出了一抹浓烈的担忧,离开的时候只有归海溪黎与潇湘二人,潇湘却也是没什么武功的,真不知道她们两人现在在哪!身上的病好些没有,还有林阮思说的什么蛊毒是否要紧! “你们怎么不说话呢!”淳于梦娜分明瞧见了夏樱和百里凤烨神情中的异样,却还是问道,“本宫大老远地从守皇赶过来,归海溪黎那做女儿的不来拜见一下母后便也罢了,如今本宫想去瞧瞧她,你们还不满足吗?” “你又何必呢?”夏樱抱着龙渊宝剑,一身劲穿将她的眉目衬得多了几分锐气,“你即这么说,必然也知道归海溪黎已经离开皇宫了!” 淳于梦娜咬了咬牙关,“归海修黎呢?待本宫回国的时候,也一并带着他回出!” “不行!” “不行!” 这一声不行,却是百里凤烨和夏樱同时说出来的。 淳于梦娜到了华褚皇宫的事,现在也没多少人知道,否则,以淳于梦娜的身份,到了华褚,怎么也得安排一场欢迎宴,不过,看样子那宴会并不是淳于梦娜的菜,她也极其想安静一下。 “不管归海溪黎在不在,我都要去她的宸宫!”淳于梦娜抱着猫,眼神特别的坚定! “好!我这就带你去!”夏樱冲着淳于梦娜做了个请的手势。 淳于梦娜走到前面,临了不忘扫了一眼被武百济点了穴道的鱼倾歌,“百济,让她也跟着本宫去,好好看着鱼倾哥,一步不准她离开!” “好!”武百济见自家主子如此刻意的吩咐,想了想,便在她的双手后面裹了一根绳子。 目送着夏樱等人离开,百里凤烨薄唇轻抿,直到昆华宫中都没有人了,百里凤烨方才说道,“出来吧!” 从暗处走出来的那人不是别人,正是梅月。 “百里世子!”梅月低着声音,嗓子有些哽咽,想是哭过了。 对于梅月的情绪百晨凤烨并不打算多管,只道,“怎么样,欧阳逸仙找到了没有?” 低头瞧着鞋子,梅月揉了揉眼睛,语气特别地失落,“没有,我已经翻遍了整个皇宫都没见他的踪影!”想了想,梅月一跺脚,道,“可是,我也是宫门那里看过了,他们也说今儿没有人回宫!” “这可就奇怪了!”百里凤烨听了梅月的话,眉眼里没有惊讶,反而带着一抹洞察的笑颜,“那么一个大活人,他能去哪呢?总不会真的消失了吧!” 梅月担心百里凤烨说找的不认真,紧捏着拳头重复道,“连景枫身边的暗卫都没有找到!” 百里凤烨一双凤眸之中若有所思,若是连景枫的暗卫都没有找到,那么……只能说明,欧阳逸仙确实不在宫里,可果,他若不在宫里,又是如何出去的呢? 看着昆华宫,百里凤烨又是一笑,也许他和夏樱都找不到的机关,对于某些人来说却恰恰轻车熟路,犹如探囊取物!(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三百六十五章 “看什么看!”小丫环竹心手里拿着扫帚,冲着围在相府门口的百姓着一瞪眼睛,“一边去,一边去,相府也是你们可以呆的地方吗?” “还有你……你笑什么?”竹心气的直跺脚,“你妈妈没告诉你,你笑起来的时候像个痴呆吗?你……”竹心指着一个二十来的岁的卖菜女人,“看什么看,没错,说的就是你,你笑的很欠抽啊,有本事你也去找皇后娘娘要一个狗奴才的封号啊!” 好半天之后,竹心才把看热闹的百姓都给打发走了,抹了抹额头上的冷汗,竹心把扫帚一丢,连忙离开院子,往夙府的内院走去。 果不其然,他们家大小姐和大少爷一个两个全都跪在宗堂里。 谭安然一拍桌子,解下腰间的赤红色的鞭子,做势就要朝两个人抽去,“夙府的脸都被你们两个丢干净了,你们是怎么得罪的皇后?” 夙雨迟耸了耸肩膀,拉着一张欠抽的脸冲着谭安然咧嘴一笑,“娘,消消火,别气着了身子,你看你女儿弱不经风的样子,怎么敢得罪皇后娘娘嘛,一准是那老妖婆看你太过漂亮,嫉妒你只好拿女儿来撒气,再说了……你又不是不知道,皇后当年可喜欢爹了,而且,爹当年一心要娶的人就是皇后,若不是娘魅力大,哪会有夙雨伯嘛!”顿了顿,夙雨迟又接道,“你想,后来,她都答应给爹当妾了,却被你一鞭子抽走。如今怀恨在心也是有的嘛。” 这些事不提还好,夙雨迟这么一说,简直没把谭安然的心头火挑起十丈来,那鞭子猛地抽了下去,正好打在夙雨迟的脚面前,这一鞭下去,夙雨迟脚边的地板立刻开了一个口子,灰尘扬起老高,把夙雨迟呛得直咳嗽。也吓得一缩身子,脸色有些发白。 “安然,事都这样了,你就别吓孩子了!”夙墨和见夙雨迟这个样子,没心痛个半死,连忙档在两孩子面前。[]“有话好好说!” 夙雨伯脸上一抽,伸手拂了拂一身的白衣,在夙墨和身后小声的说一句,“爹,你就别来凑热闹了!你想害死我和阿迟啊!” 果不其然,夙墨和的劝解一点用没起不说。谭安然眼里的火更大了,“夙墨和。你还好意思说呢,你也给我跪着!” 说着,谭安然又抽了一鞭地去,夙墨和可没夙雨迟那么好命,这一鞭子可是真真地抽到他身上了,不过,没见血。只是象征性地把夙墨和的衣服给打烂了。 夙墨和看着谭安然,别了别嘴。“你不是教训孩子嘛……”将手伸到嘴面前咳了两声,夙墨和转身瞧着夙雨迟和夙雨伯,“你这两孩子也太不像话了,看把你们娘气的!” 夙雨迟白了他家那位没有节操的老爹一眼,垂着头没敢说话。 “你叫你也跪着!”谭安然不阴不阳的声音响了起来,文相大人腿一软,真跪了下去,反正整个夙府的人都知道夙家说得上话的只有谭安然,他怕老婆丢脸的样子,也不是一两天了。夙墨和心里一个苦,这都多少年了,谭安然那酸吃的也太久了点吧。 眼见着一家大小全都挨个跪着,谭安然冷笑了一声,从小厮手里接过了茶水,一杯饮尽之后这才开口说道,“怎么着,还等着老娘严刑逼供啊!” 夙雨迟身子一抖,又是一声干笑。 用手一顶身边的夙雨伯,夙雨迟睁着大眼睛道,“你跟娘说……” 没等夙雨伯理清思路,便瞧见案桌前穿着男子衣服的女人拿着鞭子指着他的头,道,“夙雨伯,你说。” “噢!”少年清了清嗓子,伸手在夙雨迟腰间回顶了一下,“话说那天阳光明媚,春暖花开……” 那是三日前的一天,夙雨迟和夙雨伯两人在夙府无所事事,一个在花坛里玩泥巴,一个把书盖在脸上晒着太阳睡大觉,正在感叹小日子过得惬意地一点活头都没有的时候,夙雨迟脑子突然抽了疯,伸出一双沾着泥把的手把夙雨伯从阳光明媚的好梦中叫醒。 “夙雨伯,你睡神转世啊,每天这样子你也不嫌无聊!” “滚一边去!”夙雨伯一翻身,霸占着竹椅死活不挪一下身子,闭着眼睛悠悠地说道,“十几年前,我要知道你会在十几年后的今天把我从美梦中叫醒,打死我都不救你,就该让你冷死在雪地里!” “你还好意思说!”夙雨迟一听便来了气了,直把自己的袖子扯了开来,指着手上那再也没办法消退的牙齿印恨恨地说道,“有你那么狠的人吗,面对一个可怜的无依无靠,出生便被亲生爹娘丢在雪地里的小婴儿,你也有本事下那么重的狠口。 “我要不咬,你能活得到这个时候吗?”夙雨伯扫了夙雨迟白白嫩嫩地手臂,“你个不懂得知恩图报的家伙!一边去,懒得理你。” “我呸!”夙雨迟一下子飞到了竹椅上,一个人爬到了夙雨伯的身上,整个人骑着夙雨伯的身子,又死死地掐着夙雨伯的脖子,“我手上被你留了那么丑的一个伤痕,害得我大夏天都不敢穿纱衣。” 竹椅支不住两个人的重量,一下子便坏了,两个人双双摔得够呛,特别是夙雨伯,白白的衣服也沾了不少灰尘。 两人打了半天的架,没等夙雨伯把脏衣服换了,宫里头却来了人! 那是皇后身边的一个叫做允煋的小宫女,她到了相府,说是皇后要宣夙雨迟进宫,有事交待。 夙雨迟从来便不喜欢皇后,可是没办法,她哪敢不听宣,只得跟了去了,夙雨伯不放心,也跟着允煋一起进了皇宫。 其实,夙雨迟跟皇后没什么交情,她特别讨厌皇后,只是单纯地因为谭安然不喜欢皇后,虽说夙雨伯和夙雨迟是文相的子女,可是,他们两个也不经常去皇宫,对皇后也不怎么熟。 然而,那天去了皇宫见了皇后,那女人对她和夙雨伯都还不错,一进宫就给他们弄了两盘点心,夙雨迟还担心皇宫大院复杂,生怕那点心不干净,没敢多吃,即使吃进了嘴了,等没人看着也全都吐到了地上,可夙雨迟就不一样了,她天生就是是一个吃货下凡,有东西,哪怕当着她的面撒了砒霜她也会吃下去。 那一整盘点心,全被夙雨迟一个人吃了,果不其然,吃了之后她就觉得肚子疼,夙雨伯也被吓坏了,虽然是太平盛世,可是,谁都知道再和平的年代,宫里头都会有些小摩擦。 再加上,当朝重文轻武,皇帝李子非对他爹特别器重,这已然引起很多武臣的不满,皇后纪山白恰好就是武臣之后,而纪家又是头一个反对夙墨和的。 联系种种迹象,连夙雨伯都以为纪家因夙墨和迁怒到了他们两人身上。 “夙雨迟!”少年白衣上还沾着一些泥土,脸色也显得格外惨白,听着夙雨迟一直叫肚子疼,夙雨伯抱起她便要出宫。 可被允煋给档住了,硬说皇后没有出现,谁都不准离开。 当然,后面的结果也证明是夙雨伯想多了,允煋见她不像是装的,连忙去太医院找了一个夙家信得的太医去瞧,结果只蛤夙雨迟一个人吃多了点心,纯粹的肚子胀不消化引起的胃疼,出了个恭后便好多了。 知道虚惊一场之后,夙雨伯再看夙雨迟都觉得寒碜,“家里饿着你了吗?不给你吃吗,你个丢人现眼的东西!”少年翻了翻白眼,“吃东西都能吃到你这种水平!” “你懂个屁!”夙雨迟狠狠一拍夙雨伯的肩膀,她使终认为皇后那是故意的,你想啊,把点心弄的那么好吃,她能不多吃吗?这分明就是存心的嘛! 这件事使得夙雨迟对皇后纪山白的印象更加差了几分。 进宫两个时辰之后,皇后这才到了宸宫,她没有穿着凤袍,只是着了一身武将最简单的衣服,脸上也没有像别的嫔妃一样画了浓厚的宫妆,纪山白整个人清清淡淡的,竟是不施粉黛,以前夙雨伯和夙雨迟都没有好好看过这个皇后,这一瞧之下,竟真的有几分姿色。 听说当年纪山白还因为夙墨和与谭安然大打出手,两人打了个平手,可惜…… 夙雨伯摇了摇头,没再想下去,和夙雨迟一起冲着纪山白行了个礼! “不知皇后娘娘把阿迟宣进宫所为何事?”眼见着皇后一直打量着他们两人,夙雨伯很不习惯那样的目光,这才开口将纪山白的注意力拉了过来。 轻声笑了一下,纪山白一左一右地将夙雨伯和夙雨迟拉在了手里,“你们两个长的与墨和很像,果然是一家子!” 夙雨迟满心不屑,小声地嘀咕了一句,“老娘可是捡来的,怎么可能长的跟爹像,这皇后的眼睛长在菊花里了吗?” 哪怕没听见夙雨迟说什么,可是夙雨伯用脚趾头一猜都知道不是什么好话。 好半天后,皇后这才专注地瞧着夙雨迟,“本宫瞧着,果然长的标志,够格嫁入纪家!”(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三百六十六章 “离昊在哪?”虽说张乔儿的解释合情合理,但也未必不是骗人,这种手段我用的多了,捂着那被离仁刺穿的胸口,我微微皱眉,最近吃亏已经够多了,也怪不得我多了些个心眼。(.) 以前暗算别人,自然不用担心有人在背后给我一刀,如今,我却也成了不少人暗处的对象,身在明处,很多事情都是我始料未及的,透过张乔儿眼中的恨意,我接着问道,“离昊逃走时,跟本来不及回家,他怎么可能告诉你他的行踪?” 喃喃地自语道,“是啊,他怎么可能会告诉我他的行踪?他的身边……一身只有那个该死的待卫。”张乔儿咬了咬牙齿,再次看向我时握时,眼中已经泛起了泪花,“我就是知道他在哪。” 说着,把腰上挂着的佩件解了下来,缓缓打开龙凤锦囊,不一会,一只怪异的巨大的橙色蝴蝶从锦囊中飞了出来,一头乱撞。 庞亦见状,整个人赶忙挡在了离珏面前,抽出佩剑便要往蝴蝶身上砍去…… 明烟抓住庞亦的手,微微摇了摇头,示意他不用急,庞亦见此便收住了剑势,心里却想道――怎么稀奇古怪的动物都跟她打上交道了?这种浑身都是蛇虫鼠蚁的女人谁敢娶! 这样想着,眼睛却不由的看了一眼明烟与离珏,其实……明烟挺好看的。这种发现哪怕是事实,庞亦也觉得心里酸涩的难受。 果然。那怪异的橙色蝴蝶一阵乱折腾后,在张乔儿的手中停下来。 张乔儿捧着蝴蝶,语气有些忧伤。“几年前我偶遇了一个道人,心里难受,便将与靖王的所有事告诉了他,道人怜我,要了一百两银子,把蝴蝶与一把金粉给了我,叫我把金粉散在靖王身上。若是需要时,蝴蝶自会帮我找到他。” 明烟听着。突然嗤笑了一声,声音里满是讽刺,“一百两银子,他竟为了这点钱财干起了这种勾当。”顿了顿又继续道。“这鬼蝶你是用血养的?” 张乔儿点了点头。 “他道也没哄你。”说着,拉了一个朝子然府中的婢女,将张乔儿的佩件要了过来,往婢女手中塞去,“你去叫朝丞相把这东西交给圣祖爷爷与圣祖婆婆去。” 张乔儿不知从哪里摸出了些什么,手指在手心里蝴蝶的翅膀上微微点了一点,那橙色的蝴蝶立刻变成了深红色,没过多久便拍打着看上去十分厚重的翅膀扑腾扑腾地飞了起来。 “跟着它一定能找到。”张乔儿的语气肯定,看她的样子。那蝴蝶她定是不只一次的用过。 八千多人跟着一只蝴蝶行走,这种样子着实怪异,越过繁密的人群。蝴蝶飞的地方越来越荒凉,杂草都能长的比人还高。 “这……这里面不干净。”有侍卫小声地对身边的人说道, 我微微皱了皱眉,会被这种谣言恐吓住,难怪这多天连个鬼影子都没有找到! 看惯了以前组织里面的行动效率,现在再看这群青羽的士兵。简直跟小学生差不多,同老头子手下的根本没法比。 青羽大国尚且如此。真不知道其它国家的士兵素质将会差成什么样子? 被那士兵一说,不少人的脚步都开始犹豫起来,“隔壁王大娘亲眼看见这里面有人首虎身的怪物哩!” 我的脸越来越黑,率先走入了从林,回过头时,指着刚才说话的那几个士兵,对庞亦说道,“他们几个……从此再也不必呆在军营里了,青羽不养饭桶。” 庞亦点头,回身便开始打发那几个人离开,“有鬼哩,进去出不来……放屁,没听王爷说吗?你们几个可以活命了……还不快滚,我可不想亲手‘送’你们去。” 身后传出一片哀嚎与哭泣,“没了军晌,我一家怎么活啊!” …… 原本犹豫不决的士兵在这招杀一儆百之后也再没一丝犹豫的跟了进来,毕竟在这个年代,一个闲着的士兵每月所发的军晌足够他一家老小吃喝不愁了。 张乔儿倒不错,听了那些侍卫的话,也只是脸色白了一白,步伐却十分坚定,走在最前面,扒着几米长的野草,跟着蝴蝶,半步不肯落下。 林子很荒芜,基本上没什么人迹,野兽到不少,羚羊,野兔到处都是,林子深处常常传来野兽的嚎叫,透过杂草从,看向远方,不时地可以瞧见狮子等大型肉食动物,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白日它们不活动,还是八千多人看上去不少,那些猛兽也只是远远的望着我们,一会后便都走开了,看样子并不打算将我当成美食。 只有杨析,自从到了这里后,兴奋像磕了药,一个劲地说着,“怎么青羽也会有这种地方啊,我以前怎么不知道啊?” 不知道为什么,蝴蝶飞着飞便停住了,只一个劲的在原地打转。 “怎么回事啊?”庞亦看着张乔儿不解的问道,“它要休息?累了?” 张乔儿摇了摇头表示不知道,看样子也很纳闷,“不会啊,以前它都是直接飞到靖王身上,这回这种情况……我也从来没遇见过。” …… 等了一会,见那蝴蝶还是没有飞走的势头,依然在那里不停的转圈,冷宵摇了摇骰子,摇出了个六,他笑了笑,“六六大顺,得了,这蝴蝶没带错路,莫不是……在这地下埋着呢!” 我一惊,立刻下令,“挖!” 八千士兵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也不动,还是修罗队给面子,南宫辰第一个开挖,“被关了那么几天,还要扮成中毒的样子,我骨头都硬了,终于可以活动活动筋骨了。” 说着便卷起袖子,弯下腰,用手开挖。 冷宵一个巴掌便甩了过去,“弄脏了手以后可别碰我一下。”说着就地折了跟树枝递去,“笨死了。” 十仪打趣道,“冷宵,你疼人的方式还真不一样。” 南宫辰听着憨憨的笑了笑,冷宵却红着脸往十仪身上丢了一大块硬泥,“去你的,小子!” 挖地时,本也没当真,只不过抱了个试试的想法,谁料……还真给猜对了。 “头儿!”顾寒凝眉,“这有块石板!” …… “呀!”新加入修罗队的,纠号叫豹子一小兵一下子叫了起来。 “怎么回事?”庞亦一下子便戒备了起来。 豹子四周看了看,又到处转了转,最后抓了一把泥土放进嘴巴里面尝了一尝,一拍大腿,“哎呀,好,好,真好!” 众人都被他这么弄的莫名其妙,好一会之后,豹子才解释道,“此处,山如北斗,草繁土厚,虽未建在龙脉之上,却也是个宝眼,如此风水宝地,后代必旺。” 豹子是新加入修罗队的,还不习惯叫头儿,看着石板,道,“王爷,此处是古墓,看年代也有几百年了,说不好还是九国未分时,哪个达官的墓穴。”顿了顿,又有些欣慰地说道,“便是找不到靖王,能进去这古墓,出来……也得发一笔横财了。” 说到财字,八千人的眼睛都亮了起来,比谁还要积极地开始搬石板。 “别费力气了,这是滚金断龙石,除非你知道机关设在哪……否则,便是十个有着一百年内力的高手也未必能震碎它。”边说着,豹子边用竹竿在地上画着些什么。 果然……尽管大汗都下来了,那石板还真是半点没动,“他奶奶的。”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不少士兵狠狠地往上面踢了一脚,“还真他妈的又重又硬。” “有没有办法?”我看着豹子,“离昊很可能就在下面。”指了指石板边的一根杂草,“这一片草往两边倒,不少还断了枝干,断龙石很可能从两边开过。” “诶!”冷宵一惊,“还真是如此。” …… 豹子依然拿着竹杆在地上比划着,眼睛里是一片精光,好久之后才回过神,反应我说的话。 想了一想,豹子点着尖细的下巴,道,“能……但得给我点时间。” “多久。” “两天。” 豹子当兵前竟是盗墓世家出生的,后来,与他一起干地下活动的的叔伯死了两个在墓室里,那两叔伯的经验可比他多多了,豹子他爹见这,心里害怕,这都七老八十了,只有他一个儿子,那么危险的活,他能放心吗?于是便以死逼着豹子,豹子这才从良,入了军营当了兵的,可那心里还老是惦记死人的财产,这回有个明正言顺给他下铲的地,他能不高兴么? 说是两天时间,但豹子将盗洞挖出来了的时候已经是第三天的卯时了! 盗洞才开,那一直在半空中打转的蝴蝶便一下子钻了进去。 “他在里面,他一定在里面。”张乔儿激动的指着盗洞! 难怪十几万大军与整个青羽京都的百姓,白日黑夜一刻不停地搜索也查不到离昊的下落,却不想…… 离仁竟叫他藏身在了古墓里…… 说是掘地三尺也要找出离昊,可真到了找时,却没人真的掘地。 可他离昊还就躲在地下了! 若不是张乔儿,恐怕……我还真想不到他会躲在坟里,十五天一过,离昊逃了出去,到时候的局面会是什么还真是难以预料!(未完待续) 第三百六十七章 听说……纪佥珂已经被夙雨迟气得一病不起了! 听说……上林家的千金林宣鸾亦是上吊了,差一点点就得办丧事了! 当然,这些都是一个月以前的事了!夙雨迟朝着爹妈嚎了那么一顿后,谭安然竟没有再逼着她与纪修谨成婚,而夙墨和在朝延上也做了点小手脚,把所有的事都给压了下去,任谁都没有提起。(.) 只是,百姓的流言却不是夙家可以止得了的,那狗奴才的称号到现在依然是百姓茶余饭后的笑谈!不过,管它呢,谁让夙雨迟的脸皮一向很厚,她又不是林宣鸾,一点点小事就要抹脖子自杀,反正,无论百姓说的多难听,她脑袋一抱,被窝里一躺就什么都听不见了,狗奴才就狗奴才,谁爱说去就说呗! 打了个哈欠,在家里躺了一个月的夙雨迟已经闲的都快长出蘑菇,她实在呆不下去了,说什么也要把夙雨伯叫起来去踏青去。 夙雨迟一向想起一出便是一出,当下便穿了鞋子,连头发都没有梳便朝着夙雨伯的房间跑去。 赤着脚,披着头发,衣冠不整,夙雨迟这模样别说是文臣家了,便是武臣之家的女儿也是见不着的,没个正形地跑到了夙雨伯的院子,还没开口,她便已然瞧见了夙雨伯。 这少年今儿又是穿了一件非常风、骚的死白死白并且白的像鬼的儒衫,不过。夙雨迟也不得不承认,这家伙好看得要命! 阳光正好,而夙雨伯正好倚在一排翠绿的竹子面前。他手里提着一个紫砂壶,正惬意地往嘴里送酒呢! 饮一口酒,他便在竹前的案上画上一笔,少年左手执壶,右手执笔,风吹起的时候正好把竹前案上的宣纸吹起,隔的老远。夙雨迟都可以看到那上面绘着的是一幅美人肖像。 夙雨迟的脚就突然就停了,呆呆地看着那白衣少年。不知在想些什么! 再一晃神的时候夙雨迟注意到夙雨伯手里的紫砂已经没有酒水了,而那一幅美人肖像也正好完笔,白衣少年凝视着画相,眸光里带着夙雨迟不熟悉的神情…… 顿了顿。夙雨迟突然发现,那种异样的神情是少年眼中的……哀伤! 开什么玩笑!想夙雨伯这堂堂文相的正牌公子,要出生有出生,要长相有长相,这世上还配有哪个姑娘叫他露出这种神情吗? “夙雨伯,你喝酒也不叫我!”夙雨迟皱着眉头,冲着那排墨竹的竹子走去。 淡淡地扫了夙雨迟一眼,夙雨伯叹了一口气,“阿迟。你能不能好好穿衣服,被别人看见了,又得说你没教养了。” “爱说就让他说去。”夙雨伯满不在乎。 放下手里的毛笔。少年强强迫自己将目光从画上移开,随便便躺到了竹椅上,夙雨伯瞪着夙雨迟没有穿鞋的脚,伸手一勾,也把夙雨迟卷到了长椅之上,“阿迟。你不是来月信吗?着凉了,晚上又听你哭的睡不着。你也不小了,能不能少让人操点心!” “滚你丫的!”夙雨迟一掌拍到夙雨伯的脸上,“老娘来月信这么隐秘的事,你也知道!” 翻了个白眼,夙雨伯连连摇头,明明每次来都夙雨迟都得以及偷懒,别说他了,这相府里谁人不知道,只不过不敢说出来而已。 夙雨迟在竹椅上跳来跳去,伸手将夙雨伯画的美人图拿在手里,“你就这么喜欢她?” 刚一问出来,夙雨迟便发现,身边的人身子微微一僵,眸子里好不容易消散的疼意便又涌了上来,那样的哀伤压得夙雨迟的胸口喘不过气来。 “她长的是不错了,可是……林宣鸾长的也不差啊!”夙雨迟瞧着那画像,只见每一笔每一画压的都极重,可见作画人的心情显得特别沉重! 女子的画像以轻逸灵秀而显著!夙雨伯压这么重的笔却还能把人画的这么活,可见是下过功夫的。[.超多好看小说] “夙雨伯,我说你倒底喜欢百里宴初什么?”夙雨迟用力一拍夙雨伯的脑袋,“论长相,人林宣鸾也不比她差,况且,林宣鸾对你又那么痴心,论气质……”打了个寒颤,连夙雨迟那么厚脸皮的人也说不下去了,用百里宴初和林宣鸾比,就好比一块金子和一只臭虫,别说比了,便是放在一起都是恶心人的! 一年前,林宣鸾便已经偷偷地跑到相府,给夙雨伯纳了一双鞋子,满手都扎了一堆骷髅眼,流了好些血来着。 本来,纵是大庆民风开放,可男女通信的事一般也是男的主动,这林宣鸾好死不活地表了好些态,可夙雨伯都表现的像木头一样,说白了便是夙雨伯不好意思把话说的太直,给她留一些面子,可林宣鸾感觉不到啊,一咬牙给夙雨伯写了一封血……不,是情书!隔天便让自家老爹请媒人说媒,却被夙雨伯一句已经有了心上人,今生都不可能娶她给打发了。 林宣鸾丢尽了面子,她都那么主动了,却得到一个这种答案,实在是笑柄,可惜一年前没死成! 这一年后,林宣鸾的老爹又看上了纪修谨,明里暗里也说了不少话,可惜,事还没定下来,宫里便传说纪修谨请自去找皇后请旨,想娶夙雨迟! 你说,林宣鸾这一个大美女,却被人抛来抛去,难怪她又上吊了一次! 对于林宣鸾来说,夙家简直就是她的地狱啊! “对了,夙雨伯,我都快发霉了!”夙雨迟眼泪汪汪地瞧着夙雨伯,不时在他的白衣上抹上点鼻子,“我们出去玩吧!” 夙雨伯捏着夙雨迟的鼻子便把人甩到一边去,“我又不是爹娘,你要嚎去别的地方尽快的嚎去,这招对我没用!” 夙雨伯完全懒得理她,从夙雨迟手里拿过了那画像,看了看,突而将满张纸揉成了一团,远远地丢开!然而,刚定下三秒钟,夙雨伯便又下了竹椅,重新拾起宣纸来! 缓缓展开,画相已经皱了,可是那女子的眉眼却依然要望进他的心里一般,夙雨伯复又拿起毛笔,正要重新来画…… 一把抢过笔,远远地丢到一边,夙雨迟揪着夙雨伯的腰带,“我们出去嘛!”夙雨迟这颤音把自己都叫的一身鸡皮疙瘩,打了个寒颤,夙雨迟笑道,“我们去兰锦阁去,你敢说你不想去见百里宴初吗?” “不去!”夙雨伯背过身去,双手负在身后。 夙雨迟听见他在叹息,自己也跟着夙雨伯唉叹起来! “去吧,去吧!”夙雨迟摇晃着夙雨伯的胳膊,做着连她自己都鄙视自己的撒娇行为,“我想去买点香,可我又不会挑,这种事,可不还得你帮我吗?” 想了好半天,夙雨伯方道,“好吧!我……只是跟你去买香的!” “知道啦!”大大地给夙雨伯送了个白眼,夙雨迟在心里吐槽了一百遍,有本事你坚定的别去啊,分明是自己要去,还让老娘背黑锅! 这么一想,夙雨迟突然觉得自己伟大要命,整个人都在闪闪发光,头上也顶了一个光圈。 “好,你在这等着,我马上去换衣服去!”夙雨迟捏了捏夙雨伯的脸,“等着啊!” 匆匆跑回了自己的房间,夙雨迟把衣柜里的衣服全都找了出来。 “竹心!”夙雨迟在竹心脸上香了一口,“你说哪件好看!你得帮我找一件最好看的,把我打扮的漂漂亮亮的。” 竹心一时没站稳,显些就摔了! “你至于吗?”夙雨迟表示非常受伤,“我不就想打扮一下吗!看把你吓得!” 竹心吞了吞口水,把手抚到了夙雨迟的额头上,“老爷和夫人都已经不怪你了,你别想不开啊!” 夙雨迟一听,扯了扯唇角,“滚你丫的!” 看着镜子里梳妆打扮的极美的女子,夙雨迟臭美地左照右照,“我打扮起来也不丑,还挺有几分姿色的,难怪纪修谨要死要活地非要娶我,果然是个美人胚子啊!” “小姐,你别挡着我……”竹心说着便弯下了腰,接着又道,“你让我吐会!” 话音一落,又被夙雨迟狠狠地戳了一下。 收拾打扮之后,夙雨迟一路小跑,半道上遇着了谭安然,“娘!” “嗯……呃!”谭安然连忙去揉眼睛,疑惑自己是瞧错了……这一揉眼间,夙雨迟已经跑远了,谭安然长长呼了一口气,看吧,果然是她眼花了。 “夙雨伯!”再次进地夙雨伯的小院,夙雨迟欢喜地叫道,“走吧!” “嗯!”夙雨伯点头,一拂衣袖,正好扫过那一排翠绿的竹子。 夙雨伯走在前面,跟在后面的夙雨迟脸上的笑有些淡了,“该死的家伙,我这么美也不夸一下!” 不过,也只随意嘀咕了一下,夙雨迟又欢欢喜喜地追了过去。 他们要去的兰锦阁是一年半之前在卞都城开的香店,店主自然就是百里宴初,向来士农工商中,商排最末,况且又是一个女子经营,虽然他们家比别的家庭开放多了,可是,夙雨迟实在不知道,若那事真成了,爹娘可否会同意一个商家女子进夙家大门,必竟身份相差的太远。 况且,他们夙家自来有一条家规,为保家族和谐,夙家的男子只能娶一个女子,唯一的正妻!夙家决不允许有小妾通房丫头之类的存在。(未完待续) 第三百六十八章 溪流潺潺,溟越一个人站在溪边,身后是侍女无数,左边的侍女捧了一盘又一盘地水果,右边的待女却捧着一盘又一盘地蓝蚂蚁和各种各样的昆虫。[] “少主!”青衣侍女从人群中走了过来,对着溟越的背影跪了下来,用力地磕了几个头,“圣女已死,请少主去立刻去取圣血。” 溟越淡淡地笑了几声,眼中的悲伤如同将要倾泄出来的水波。 溟越就着溪边坐了下来,将脚往溪流中一放,锦衣印了水渍,将少年的脸衬得更加忧郁,“你们都给我滚!” 溟越一踢脚,直将水波给倒踢到了青衣侍女身上。 面对少年的怒火,青衣侍女显然已经习以为常了,又重复了一遍,“请少主去取圣血!” 溟越腾地将脚从溪中抽了出来,人猛地站了起来,半眯着眼睛俯身瞪着青衣侍女,“段小青,少爷我给你几分面子,你倒敢登头上脸了……”发起火的少年不觉间便提高了声音,“立刻带着他们滚出灵山!” 溟越说着便将两边侍女手中的盘子一堆,琉璃和兽骨制成的盘子碎成了片,水果蚂蚁滚了一地,两边的侍女们吓了一跳,连连跪了下去。 “段小青,滚!”溟越咆哮着将侍女推倒,“取血,取血……那个是我娘!你要我用蛊虫将她分食了?” 侍女们缩了缩脖子,少主的脾气出了名的坏。看这会他的脸色,看着可真是要发火地。 “少……少主!”一句话没说完,那侍女便被及肩踢了一脚。 溟越一甩袖子,“想尝悔颜蛊地就留着。” 溟越的话刚一说完,他的手心里便已经爬满了各色各样地虫子,眼看着那些虫子正扑打着翅膀,做势要飞到侍女们身上…… “青……青宫主。”几个侍女看着那些全身五彩地蛊虫,怕极了,“宫主。[.超多好看小说]大祭司他,他……” “先下去吧。”段小青对着别的侍女摆了摆手。 侍女们松了一口气,争先恐后地跑开了。 “你也在少爷面前消失!”溟越回头看着灵山边的溪流。 段小青慢慢地从地上站了起来,“少主,你就跟我回圣山吧,三大祭司两大护法都等着您呢。已经第三天了,再过两个时辰……圣血就……”段小青踟蹰着不知如何接下去。 “段小青,你几岁了!”溟越背着青衣侍女,刚才的怒火仿佛从来没有出现过一般,一瞬间便已经消失不见了。 段小青跪在地上,半晌不曾答话。 溟越没有催促。自问自答了起来,“你身上值了养颜蛊和两百年长生蛊。虽然已经一百零二岁了,可看起来也不过十七八岁的样子,而我娘……她身上的长生蛊虫可是金圣蚕,她……怎么可能会死?怎么可能在你之前就死了?” 段小青眼中似有泪花,葱白的手臂急急扶上眼角,擦干了眼中还没滴落的泪水。 少年说着,自已也呜咽了起来。适才还拔剑弩张的人此刻已经俯跪于地上,双手掩住了脸。透过少年的指缝,不时地有些晶莹的水珠流露出来,“青姨!” 段小青被溟越的称呼吓了一跳,脸色顿白,“小婢不敢!” “有什么不敢,你是我娘的亲妹妹,自是本少的小姨……”溟越看着段小青,脸上挂着眼泪,却自顾自地咯咯笑了起来。 溟越少主变脸比翻书还快,自小阴晴不定,这一点,段小青是知道的,也没少见过,可是这一会,溟越的笑容却无端地让段小青打了个寒颤,四脚底板涌起的寒气直直地逼进了段小青心口。 “你是本少的小姨,又是圣女的妹妹,多么尊贵的身份?”溟越抬着段小青的下巴,拇指不时的在段小青唇上来回滑动。 溟越本就英气逼人,这会儿故意将自已的笑容扬到了最好的角度,整个人印着溪水,迎着温暖的阳光,段小青不由地将目光移到了别处,生怕陷入少年的瞳中! “青姨,你怎么不敢看我?” “小婢自知身份低微,请少主见谅!” 下巴上一疼,正是溟越捏疼了段小青,“本少说了,你身份尊贵着呢!若本少和娘亲死了,那帮老不死的还不得把你推上圣位!” 溟越的话刚完,段小青的眼泪便已经滴到了溟越指骨分明的指头上,“少主,我,我……” 没等溟越说完,段小青的脸上便火辣辣地一片疼痛,溟越用了十成的力道狠狠地掌在了段小青的脸上。 将口中的猩味咽回了肚子里,段小青不想让那污浊弄脏了溟越的手。 “疼吗?”少年此刻温柔着轻扶着段小青的乌发,全不似打她时的那种狠历,“青姨,你哭什么?” 少年的指尖沾着段小青的眼泪,轻笑着将手指含进了嘴里…… 还没等段小青缓过来,少年又一把抓住了段小青的头发,将她的脸迎朝了自已,“段小青,你喜欢本少是不是?” “小婢不敢,小婢不敢!”泪水像是断了线的雨珠,不可控制地往下落。 溟越浅笑着垂头,往段小青唇边印了一吻,久久不曾起身,同时,又加重了手上的力道,他似乎还能听到头皮远离骨骼的声音…… “一百零二岁啊!”少年似乎将怀里的那人当成了小小的婴儿,轻轻地拍打着段小青的背,“青姨,你说……这岁数要是放到人间该会是多么丑陋的老人啊?” “少主,小婢没有啊!”段小青每流一滴眼泪,溟越便会自袖口中放出一条噬心蛊,让它们往段小青的鼻孔里爬去。 “……”溟越完全不在意段小青的瓣白,目光隔着段小青,“本少如今才十七岁呢!青姨啊……你大了本少几个倍,你算算,本少从来不学算术的,你知道的,来来来……你算算,快算算。” 无论爬进了多少条蛊虫,段小青都是默默地流着眼泪,一点也没想过反抗。 少年的指甲不长,可是,段小青绝色的脸却被他抓的纵横交错,少年的声音异常温柔,仿佛哄婴儿入睡的父亲,“不怕,青姨,明天过后,养颜蛊又会恢复你绝色的容颜,这叫什么?对了,叫……老妖怪!” 突然,段小青腰间的铃铛开始铃铃作响…… “少主,只有一个时辰了,请您快去取圣血吧!” “青姨的血也不错啊。”溟越说着,竟然真的从段小青手上咬掉了一块肉,“呸!” 少年擦掉了唇边的血,双手一辉,那刚掉于地上的肉便突然间多了无数细如牛毛的白花花地蛆虫,段小青别过脸,强忍着来自胸口的恶心。 “老妖怪的肉,真的很难吃啊!不过……你看。”少年指着地上的蛆虫,“它们好像很喜欢!要不,青姨,你再给它们几块肉。” 段小青腰间那金色的铃铛越来越响。 “少主,求求您……” 段小青的身子已经落到了好几米之外,溟越的手中的灵力还泛着淡淡地光芒。 “你为什么要出卖我娘,你为什么要害死圣女!” “我,我……” “你敢说你没有吗?青姨?”少年一步一步地接近段小青,“三千零六十种金圣,好巧就能让人找到对抗,青姨,除了你,还有谁?” “我不是有意的,我真的不是有意的,我没想害死姐姐!” 溟越脸色大变,一把掐住了段小青的脖子,“你承认了?你承认是你害死我娘的?为什么?因为我娘不让你喜欢我?因为我娘要给你种忘情绝心。” 手上的力道越来越重,段小青的脚已经踩不着地面了。 慢慢地闭上了眼睛,段小青心想,就这样……死了,也……好! “你去死吧,段小青,你也死吧!” 突如其来的空气让段小青有些意外,喘息间看到了一件孔雀袍子,“大祭司!” “少主,你也闹够了!”段小青腰间的金色铃铛已经在祭司手中摇晃了,“取圣血是你的责任!” 挣扎不过,溟越终是被大祭司带到了百足洞中! 锦疆族人,无论男女,值颜蛊,皆貌美,躺在百花中的圣女溟镜,头带着赤色胭脂,白衣飘飘,何其美艳,一点也不像已经死去的人! “杀了我吧,反正你们一早就想这么做了,全都是一群老妖怪。”说完,溟越放声地笑了起来,“段小青,就算我死了,娘亲死了,你也永远别想姓溟!永远别想做溟青……” “少主!”铃铛护法皱了皱眉,“您这话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溟越一拂袖子,往段小青肚子上重重一踢,“你问她,问你们这帮人……我娘是怎么死的?你们心知肚明。” 大祭司冷冷地扫了众人一眼,指中自生剑,隔开了段小青和溟越,“少主,有什么事,先取了圣血再说!” “做梦!”溟越往大祭司脸上吐了一口唾沫,“我死也不会让那些脏东西咬我娘的。” 祭司如冰石一般的脸上,一丝多犹的表情也没有,“时辰到了!少主若不动手,就应该知道族规!” “不,不!”段小青摇头看着溟越。 溟越亲眼看见段小青手中青光一闪!(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三百六十九章 好不容易将景愉与慕灵安顿好,待我与夜琴来到正厅的时候,宴全早已开始。(.) 虽说是宴会,但席上的气氛怪异得很,显少有人说话,更没有歌舞伴唱…… 有的,仅仅是一桌算不了丰盛的饭菜,还有几个侍卫,拿着纸笔在一边记录着来客的名字。 莫辰逸安静地座在桌子的角,除了紫依与意蓝之外,他的周围三米,没有任何一人。 大厅之中少说也有数百人,桌子被拼的老长,所有人都围坐在一起,要找一个人,虽不算容易,却也数不上难。 匆匆扫视几眼,诸葛久微的身影一下子就跳到了我的眼前! 我与夜琴是最后一个到的,自然比较显眼,更何况……夜琴还带了一张面具。 若刚才还有一点细小的说话声,但是,在看到我与夜琴之后,突然就静下了来,几秒钟之后,才又有细微的声音响起。 我握着夜琴的手,感觉到他手心已经被汗水湿润了。 果不其然……木宇太子玄昭也在死死地看着夜琴。 虽然来迟了,但也没有人多说些什么,好歹青羽可是目前九国之中最强盛的一国。 婢子走来,端出两个位子,做了个请的手势! 还未动脚,那木宇太子玄昭突然从桌边走来,对我与夜琴抱拳示意。 “素闻珏帝与夜帝情深感人。果不其然。”玄昭看着我与夜琴相握在一起的手,笑容温和沉雅,颇有几分翩翩公子的气质。“双王同步,更是佳话,玄昭对二位的新政更是深感折服,又常闻珏帝乃青羽第一美人,夜帝之姿亦乃天人……小王早想瞻仰二位之容,今日得幸,却不知……”玄昭的语气有些踟蹰。却还是说了说来,“却不知夜帝为何以面具示人?” 在玄昭走来的时候。夜琴小幅度地退了一步。 “就是,就是……”席间之人似乎来了兴趣,也一同起哄道,“又不是大姑娘。遮什么脸。拿下来看看。” 我瞧着玄昭,对着他那温润地假笑问道,“关你何事?” “……”仿佛没有察觉到我语气中的不满一样,玄昭脸上的笑意丝不改,转眸看像夜琴,“夜帝的身段与这一身的紫衣,实在与小王的一个故人相像,不瞒您说,小王对他甚是思念……”说到此外。玄昭几欲落泪,“肯请夜帝解面让昭一观,让昭死了那份心。” 手上的力道越捏越紧……不知为何。我心里有一团无名的怒火蹭蹭几下,窜的老高! “哼。”我冷哼了一声,突然扬手,一个巴掌打在了玄昭脸上。 大厅之中一片鸦然! “你是怀疑朕藏了你的人?还是你木宇太子不知他是我的夫……说甚思念,说甚相思?”将夜琴拦至身后,我凌厉地看着玄昭。“你是在挑战我青羽的国威么?” 玄昭脸上一白,从被打的震惊中缓过神后。才对我说道,“玄昭不敢!可是……还请珏帝告诉小王,为何就见不得他的模样?” “莫不是有诡?”脆生生的语气从席中传来,那女子着了一身浅蓝色的长裙,两只眼睛又大又水。 “青羽大国,我木宇自是不敢挑战,但若真被欺到极点,就是狗都会反咬几口,何况活人呢?”蓝裙女子走到玄昭面前,“青羽仁帝可真是教了个好儿子,是吧……哥?” 蓝裙女子在席间笑着,“大家可都是看见了的,皇兄以礼相待,无非只想确定一事,却被……” “够了。”玄昭拦了那女子一样下“十三住口。” “既然皇兄都开口了,那么小妹也该知道分寸了。”说着便做势要退到一边。 刚一放松神经,那女子竟然伸手一抓,眼着看就要将那面具拿下…… 突然,一阵风影闪过,生生地将那蓝裙女子的手腕骨纵折断了! 席中慌乱了片刻,却在梦华侍卫又快又迅速地包围下很快平静了下来。(.无弹窗广告) 没一会,那蓦然出现的人以及我、夜琴的玄家二兄妹,便被侍卫围了起来。 “十三,你的手。”玄昭看了一眼蓝裙女子,语气虽然焦急,但是,他的眼中却并未有半分心痛。 “玄霄没事。”说着,玄霄伸手,让身边的护卫将她的手腕重新接好,伤在手腕是极疼的,可她的神色却并非有半分痛苦。 玄霄看着那人…… 凤凰金衣,栗色短发被挡在了黑色地斗笠之中。 “把我的钥匙还来。”重华背对着我,专注地看着玄霄,手掌在玄霄面前伸去。 侍卫们在这一刻全都将剑指向了重华,似是怕他伤到玄霄一般。 “谁准你们对我情郎使剑?”玄霄虽不会武功,但声音却不失威严,在近前的几个待卫肚子上踹了几脚,“绿寒公子,我的事,你梦华可别管那么多。” 在一切动静中,莫辰逸自始至终没有说过一句话,此时,他将头地抬了起来,淡淡地看了玄霄一眼,“梦华驿馆当不起客人受伤的罪名。” 明明很平淡的一句话,可是……大厅里的温度似乎下了好几度一般,莫辰逸却不自知。 蓝意也点了点头,“十三公主,你可以去外面。” 玄霄似乎也被莫辰逸给冷到了,脸上虽不服气,却也什么也没说了。 “钥匙!”那一声吼的实在太大,足足让摆满饭菜的桌子抖了两抖, 玄霄却被重华吼的欢快起来,闭了闭眼睛,“你给我看看你的脸,然后……我把钥匙给你。” …… “……”片刻之后,重华竟然放软了口气,“我不想你死。” “不想我死?那你是喜欢我了?”玄霄笑了起来,蓝裙似水波一样荡漾起来,“我就是死了我也想你见见你。” “我没跟你说笑。”重华抓狂一般地扯了扯那一身凤凰金衣,“要是别人,我早一掌杀了。” “那你是舍不得我了?”玄霄得意地笑笑,语气却哀怨到了极点,“我就想见见你。” “这世间除了老太婆恐怕没有人能看我的眼睛。”重华顿了顿,似乎想到了什么,狠狠一跺脚,竟将脚下的石板给踩裂了。 “恐怕不是吧!”我轻蔑地笑道。 本来不想插话的,但一想到上次我就在一边,他竟然把我给无视了,我心里就是一顿恼怒,现在又听到这话……我也不知道怎么了,待我反应过来的时候,那话已经说出来了。 重华整个人一僵……突然快速地回过头,那动作快的! “竟然是你!”重华咬牙切齿地就要往我这里扑过来,“看爷爷这次还不能把你给跺了!” “有种你试试。” “孩子!”正在大伙的注意力都被这两人吸引住时,门口处又冲出一女子,叫声凄厉地将所有人的心都颤了一下,那女子什么也没看,什么也不管,哪怕侍卫的武器正指着她的脖子,她也不顾,直直地就冲了过去,吓的那侍卫敢紧缩回了佩刀。 “久微!”女子跑去,脸上荡开美丽的笑,“我终于找到你了。” 说着便扑去诸葛久微怀里。 肖沧澜如猎鹰一般的眸子猛地一缩,下一秒,那女子便倒在了地上。 在看到肖沧澜的那一刻,女子突然害怕地跪了来了,“求求你,求求你不要伤害我的孩子。” 一向随意慵懒的诸葛久微,突然被一种超越一切地痛苦与自责给包围了起来,他赶紧走去,想将景愉从地扶起。 迎接景愉的,是肖沧澜的一拇指与食指,它们,正向着景愉的脖子掐去! 没有人会怀疑…… 肖王子自小武艺超群,九岁时便能一手将豺狼的脖子拧折,何况……对方是那样一个弱小的女子。 嚓! 肖沧澜的手硬生生地停住了,机械一般的回过头来…… 只见诸葛久微微笑地将血淋淋地手伸到肖王子面前,那是他将吃饭用的碗捏碎,就着那碎瓷狠狠地将自已的手掌穿空。 一滴一滴地血躺在地上,“肖王子,下一次,我保证你会看见我的头!” 景愉看见地上的那些红,抱着头更加凄厉了叫喊了起来,一声长鸣过后,景愉便昏倒了。 “……”肖沧澜的唇开始上下打颤…… “你相信吗……久微切头之后,一定不会倒下,而且……我的头一定可以准确的飞到王子手上。”诸葛久微那血淋淋的手轻轻地摸在肖沧润的脸上,“肖王子,你信吗?” “够了!”肖沧澜的语气中竟带着哭腔,“我倒底哪里错了?” 诸葛久微心里一顿钝痛! “……” 慕灵赤着脚跑来,停到景愉面前,整个人喘的不停,“景愉姐姐。” “殿下!”慕灵口中喘着气,“你别抓我,我不是故意要逃跑的,可是……我如果不跑,你就会伤害景愉姐姐,慕灵喜欢姐姐,你别抓我回去。”说着便要哭起来。 肖沧润叹了一口气,看着慕灵因为赤脚而被磨出的血迹,“不是跟你说了穿鞋吗?” 被肖沧澜吓的退了两步,慕灵这才低头去看自已的脚,“我又忘记了,殿下,不痛的。” 说着,像变戏法一样,手中便凭空多了一双鞋子,“我会小心,我会穿鞋,你别伤害姐姐,好吗?” ……(未完待续) 第三百七十章 刚走进归海溪黎的宫殿里,淳于梦娜便突然皱起了眉头,垂首瞧了一眼怀里的猫儿,她冷声道,“果果,你说这华褚,一处比一处更荒凉,放眼去瞧,处处都是冷宫,这地方,可怎么住人啊!” 一边说着,归海溪黎一边往身上使劲地拍了拍,好像身上沾了什么晦气的东西一般,走到殿口,她扭头对着夏樱说道,“王爷不是好功夫吗?现在……麻烦你帮个忙!” 夏樱抱剑立在淳于梦娜身后,闻言悠然道,“旦说无妨!” 伸手指着殿门上的牌子,淳于梦娜莞尔,“这牌名不好,给本宫拿下来!” 亦筠抚着淳于梦娜的手,见夏樱没有动,立刻皱眉,“喂,你聋了,没听见主子说话吗?你胆子怎么这么大!” 显然,亦筠好像忘记了这里不是守皇,而是华褚了。(.好看的小说) “喂……”亦筠还要冲着夏樱说些什么,却突然“哎呦”叫了一声,连忙将手捂在了自己的脸上,“谁打我!” 众人回头瞧出,正见那红衣男子浅笑如初,凤眸里却带着一股叫人发冷的寒意。 亦筠的气势一下子便低沉了许多,支支吾吾地问道,“你……你做什么要打我?” 边说着边抚了抚已经发红的脸,亦筠躲到淳于梦娜身后,甚是委屈。 “这便是诸位的待客之道,梦娜实在不可不感服!”白猫懒洋洋地在淳于梦娜怀里伸了个懒腰。 百里凤烨缓缓走到夏樱身边。“阿樱!”他轻轻一笑,狭长带红的眸子里只有一个人的身影。 夏樱摇了摇头,看了亦筠的脸一眼。回百里凤烨一笑,这才看像淳于梦娜,“你若不喜欢,我摘了便是!” 言罢,夏樱便要旋身去取门牌,可惜却被人抢先了一步。 那人不是别人,正是归海溪黎的弟弟归海修黎。自从归海溪黎离开了皇宫,这孩子便好像变了一个人似的。一夜之间便长大了许多,一个人守着这冷冷清清的宫殿,夏樱想接他去昆华宫,他却好几次摇头拒绝了。死活不要离开归海溪黎曾经住过的地方。 此刻,他已经踏着宫殿面前的石头纵身一跃,虽是有些吃力,却倒底将那牌匾拿到了手里。 抱着匾走到了淳于梦娜的身边,归海修黎安静而沉稳,一点也没有孩子的样了,“儿臣见过母后!” 来来回回地扫了归海修黎一眼,淳于梦娜方才皱着眉头叫归海修黎起身,“亏得你还认得我是你母后!你即肯叫我一声母后。我也不会亏待了你。”回头去瞧亦筠,淳于梦娜低声道,“待会去找百济。把陛下去年给的那去把那水袖短刃给他吧!” “多谢母后。”归海修黎微微一笑,如今,他小小年纪,脸上却已然看不清任何情绪,便连淳于梦娜也吃了一惊,不由地多看了两眼。 归海修黎在守皇的时候才刚刚记事。可是,他却记得一个人。那个人跟眼前的女子有着一模一样的外貌,可是,你一眼便能分便出她们谁是谁,在那么久远的记忆里,归海修黎还能记得那张脸给他的感觉那么温暖,“倾歌姐姐”,归海溪黎曾无数次在他的面前提起过这个人。 夏樱看见归海修黎眼神恍惚,连忙走到他的身旁,将手抚到了归海修黎的肩膀,“修黎!”她低低的唤了一声,然而,语气里的关切却是那么浓厚。 归海溪黎离开没几天,这孩子已经瘦了许多。 “本宫要在这华褚呆上一些日子,你就搬到别的地方吧,本宫不习惯!”淳于梦娜没有去看归海溪黎,在她的眼睛里,对这孩子的兴趣,绝对没有怀里这里白猫要多。 “是!”归海修黎微微一楞便没有任何犹豫地答应了。 看像没有门牌的正宫,淳于梦娜沉思了一会,突然笑道,“重新把匾挂上,姓霍的霍,祈祷的祈,这里便更名为霍祈阁吧!”想了想,淳于梦娜又接口道,“这里如此冷清,本宫住不惯,给本宫拨几个聪明人过来伺候,厨子也多找几个,本宫吃不惯华褚的菜,所以,厨子一定得是守皇的,还有……把那些白的东西全都换了,又不是有人死的,搞这么些素缟干什么!” 夏樱瞧见归海修黎的手越捏越紧,不觉便皱了眉头,这地方再怎么说也是归海溪黎住了那么久的住所,再者,以归海溪黎的性子来看,她也不喜欢花哨的东西,却被淳于梦娜三言两语给改了样子…… “本宫喜欢看戏,也喜欢听曲,里面给本宫布个戏台,得时时热闹才好!”淳于梦娜顿住又想了一会,这才摇头摆手吧道,“好了,目前就这些吧!” 夏樱正欲开口,却被百里凤烨拉了一下,这才把肚子里的话吞了。 亦筠跟着淳于梦娜进到了里面,夏樱和归海修黎随后也跟了进去,只有百里凤烨站在门外,盯着那已经没有牌子的门口喃喃道,“霍祈,霍祈难道是祸起?她……想做什么?” …… “莫非是凤烨想多了?”凡是与北冥玉有关的人要么躲了起来,要么便已经死了,或者便装疯卖傻,比如梅答应的爷爷梅易之,比如灯烬大师,又比如淳于梦娜的姐姐淳于倾歌,甚至还有欧阳逸仙。可是,这淳于梦娜却在他们找她之前便理出现了,而且还敢独自出现在守褚,便是狡黠若百里凤烨一时也看不出她的心思。 这边淳于梦娜前脚才刚到,那边便有守皇的使臣前来华褚皇宫,想来这华褚帝君倒也确实在意比他小上好几十岁的皇后。 没多久,这原本冷冷清清的宫殿里,便已经变了个样子,宫女们已经在院子里喝起了戏。 “爹!”小男孩子皱了皱眉头,又伸手将头发上的雪全都扫掉,他浑身裹得像个包子,脸上也蒙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一双黝黑的眼睛。 夙墨和见儿子突然不走了,迎着风雪将头转了过去,“干什么?你怎么不走了?” 夙雨伯顿住,将食指伸了出来,冲着他父亲做了个嘘声的手势,下一刻,小小的少年已经闭起了眼睛,很仔细地在听着什么。 对于夙墨和来说,除了风雪呼啸的声音之外,他什么都听不见。 他这儿子从小的一天便是一个魔星,夙墨和以为夙雨伯又想出什么玩的花样儿,抬手便在儿子头上打了一下,“你够了,再不走快点,当儿咱爷两都被活埋在这大雪里。” 话音一落,像是为了验证他的话一般,那风雪突然下得更加厉害了,风呼啸了过来,爷俩说话的声音声被大风吹走,夙雨伯人小一些,身子骨也不强健,走被那风吹的往后一倒,直接落到雪地里了。 夙墨和深一脚浅一脚地踩着雪,这么一眨眼的功夫,夙雨伯已经被埋在了雪里,夙墨和非常吃力地才将儿子从雪里拉了出来。 拍了拍脸上的雪夙雨伯咳嗽了两声,又一次开口说道,“爹,我听见有人在哭!” 夙雨伯这话一出,立刻把夙墨和吓出一身冷汗来,开什么玩笑,这方圆百里之内就只有他们爷俩,哪来的什么哭声,夙墨和一巴掌拍了过去,几乎要跳起来,“死孩子,你跟你娘一样,非得把你爹活活吓死才高兴!”夙墨和一边置问,一边四下观看,除了茫茫的白雪,哪里还有什么人。 “明明就有在哭啊!”夙雨伯看了老爹一付吓得连腿都在抖的模样,不由的摇了摇头,他这爹果然是文相,胆子已经比老鼠还要小些,夙雨伯一在怀疑,若不是娘亲强悍一些,他这老爹铁定得英年老逝,而且,死的原因还不怎么关荣。 “你再说我……我就把你吊起来打!”夙墨和哭丧着脸,伸出冰凉的指尖在儿子头上点了一下。 若是往常,夙雨伯说什么也得好好嘲笑一下自家老爹,可这一次,他脸上的表情却显得很凝重,这让夙墨和也开始在猜测,他这儿子可能果然不是要吓死他的。 夙雨伯扫了老爹一眼,淡淡地开口吩咐道,“你站着别动,莫跟着我碍手碍脚的! “我擦,你大……咳咳……”意识到自己的身份,那些不文明的话,已经被权侵朝野的庆国文相咳走了,被自己五岁还差一个月的儿子如此嫌弃,他这是做了什么孽啊? 夙雨伯抛了老爹往前走去,深一脚浅一脚地…… 走了大约三十米的距离,夙墨和瞧见夙雨伯蹲在了雪地里,整只双手再挖着什么,好半天后,夙雨伯突然惊叫了一声,“爹!” 这一声惊呼让夙墨和所有的神经都已经绷起来了,连滚带爬地来到儿子身边,走近,他自己也惊住了,雪地里,他们居然挖出一个小小的女婴。 “你看,我就说有哭声!”夙雨伯小小的身子却用力地把女婴抱在了怀里。 被雪埋了好久的女婴,这么一会,脸色已经发紫了,跟本不像是一个活物,夙墨和探了探女婴的鼻息,那呼吸已经非常微弱了,恐怕活不下去了。(未完待续) 第三百七十一章 很快出了青羽边境,明烟伸了个大大了懒腰,看了我与夜琴一眼,俏皮地吐了吐舌头,拍了拍身上的那一抹粉色,“走了,我才不要跟你们一起去的,看着怪碍眼。[.超多好看小说]” “碍眼?”我无奈地摇了摇头,轻笑一声,“你是想带着你那帮小乞丐到处搞坏事吧。” “切!”明烟冷笑了一声,一把便拍到我背上,很用力,拍的我有些痛,“懒得跟你说话,你也别开口,省得我听着心烦。” 说着便白了我一眼,从我身上掏出一沓银票,在我眼前抖了一抖,“作为补偿,这些……都规我了。” 明烟在九国内买了不少产业,当时我花钱那个肉痛啊,整个王府都给她败没了,省吃俭用了好几个月,连肉都没吃几顿,那日子过的,比起富农还不如。 不过还好,这些日子以来……以前投出去的那些钱现在也都慢慢收了回来,明烟手中哪一天不赚个十几万。 可是……这么有钱竟然还这么财迷,看着他在那里数钱的模样,我没由来的便笑了起来,“够不?不够啊那国库里面的,随你拿。” “暴君。”数着钱,眼睛都没抬一下,“就你,估计十年八年,这青羽就得灭了。” 此时,众人都将这话当成戏语,可谁料…… 夜琴看了明烟好一会,刚要开口说话,却被明烟一只手伸来,用银票按在了夜琴的嘴上。把夜琴想说的话都给按了回去。 “你可什么都别说……与你无关,那些是我自已的事,再说了……你知道,他可不知道。” …… “谢谢。”听明烟这么说来,夜琴微微叹了一口气,两只眼睛眯起,笑的那个甜啊,我看着都觉得开心,也不管周围有人没人。一口便亲在了夜琴脸上,伸手便将他的腰揽住,“夜琴,你们两打什么哑谜呢!也不说个我听听。[]” 在没有人可以看到的角度,明烟眼中闪过一丝黯淡……夜琴!最初的时候,那本是自已的名字。若他也能那样唤他一声,该多好? 略有悲凉的情绪在心中一闪而过之后,明烟脸上尽是不耐烦,“有什么事让杨析的鸟啊怪啊,还有那什么乱七八遭的飞禽走兽……告诉我。” “知道。”我牵着夜琴的手,整个人的注意都放在夜琴身上。并没有再抬头看明烟,“你个自去潇洒吧。” 明烟二五八万地跳上马车。一扬马鞭,带着我们唯一的交通工具跑远了。 庞亦站起来跑了几步,当然不可能赶上,只是略有些恼怒一踢草地,“就……就这么走了?那我们怎么办?” 我耸耸肩,表示不知道。 不知道为什么,这些马见了我都跟见了鬼一样。怎么着都不让我骑到了身上…… 突然想起老头子说过,马这种动物。灵性是很高的,它们最能识别非生物界的东西,我心想,该不是……这穿越而来的我已经不被划入生物这一行当了? 想着,不由地苦叹一声,看来,我这一辈子都不可能学会自给骑马了。 “怎么了?”夜琴的紫衣拂过我的脸,“叹什么气。” 我轻笑了一声,没说什么。 正在我与夜琴说说笑,打打闹闹的时候,庞亦一声就吼了起来。 “你干什么啊?”军人出身的,都对烟火有一种特别的敏感性,庞亦看着池宫宸刚刚丢到地上的烟雾弹,整个人,一下子便警觉了起来,待发现这里不过是郊外,自已也没呆在军营中,这才尴尬地笑了笑,抓着头发对池宫宸解释道,“你别生气,我这不是习惯了。” 碧衣下,池宫宸的脸上闪过一丝不舍,并没有,也不会跟庞亦计较,而是回过头来看着夜琴说道,“夜,你不同我……你离开已经很久了,再加上他们已经收到了你的尸体,短时间内,他们不可能认出你来,可我不同……”池宫宸摸索着来到夜琴身边,将手轻轻地扶上他的脸,“夜,我只能送你到这里……” “宫宸。”下意识的,夜琴便伸手挽留。 一阵酸气在我身上蔓延,我巴不得池宫宸马上离开,可突然又想到池宫宸给夜琴喂的那那些血,我竟比夜琴还紧张,“不是说一天一次吧?你怎么可以离开……” 与池宫宸交谈时,我们都将那血字给避开,夜琴喝了那么多天的血药,却还不自知。 我不敢想像……当他知道,自已每天必喝一碗的,是池宫宸的血,那么,夜琴会怎样。 “果果。”池宫宸轻声唤了一声,片刻前还不知道在哪里游荡的白猫,突然在远处叫了一声,没多久便跑回池宫宸怀里。 暗蓝色的眼纱落在白猫的眼睛上,那猫如同洗脸一般地将丝纱挡开,又跳到池宫宸肩膀上,隔着眼纱,舔了舔池宫宸的眼睛。 摸了摸白猫的毛,池宫宸从白猫脖子上解下一个小瓶子。 接过那瓶子,我不解地问道,“只有这么一点?” 池宫宸摇了摇头,“我把那些药练成丸子,虽然效果不太好,但也能用。”顿了顿池宫宸又道,“里面的,是三个月的药量,若能在三个月赶回来最好,若不行……你得尽快通知我,我好再练些药丸。” 我拿着那瓶子,重重地点了点头,难怪这些天进了客栈之后,池宫宸屋里的灯一直亮着,原来……是给夜琴备血呢。 池宫宸的脸本就素白,所以……见她那种脸色,也没多少人想到别处,可是,我却知道……这几天下来,她已经虚弱了很多,这三个月的药丸,不知道偷偷弄了多少血。 夜琴听了池宫宸的话,低下了头,半晌没有说话,许久之后才关切地说道,“宫宸,你自已小心。” “放心,放心……我的师侄我可会照顾好的。”一阵红梅花瓣在空中飘过。 说话的,竟然是那个青衫血纱的女子。 “娘。”夜琴很开心地从草地上站了起来,一下子朝着那女子奔去。 “乖!”那女人笑的很开心,一把将夜琴抱住,隔着血纱,她……她竟然在夜琴脸上亲了一口! 捂着手上的伤口,我狠狠地瞪了她一眼。 “看什么看,不就亲了我儿子一下吗,你用得着这么跟我拼死拼活吗?” 我冷笑了一声,抖了抖手上那被女人弄到骨折的伤口,咬咬牙齿,一下子又接了回去,“一身的香灰味,也只不知道才从哪个坟前烧纸回来,你不怕你一身死气传到夜琴身上。” 我话一说完,那女人一下子便安静下来,眉眼间闪过几分复杂的情绪。 沉默了几秒钟,女人转头看向池宫宸,“宫宸,你用发信号给我,是不是有什么进展了?” 池宫宸摇了摇头,对那女人说道,“师叔,我有事想向你请教,带宫宸离开。” 看了我与夜琴一眼,那女人看样子就要离开了。 可谁知……重华竟喘着粗气赶到了这里。 “死老太婆,把钥匙给我。”一身凤凰金衣,黑色的斗笠将他的金银重瞳和那奇特的栗褐色短发藏了起来,“爷爷的死活可不要你这死老婆管,我非得下去弄一把你折不断的佩剑才行。” 噼噼啪啪! 一个接着一个耳光声异常响亮,黑纱拦住了重华的脸,我看不到他被女人打时是何种模样。 只是……等重华在女人的攻击中站稳了身子后,他突然一笑,显然是习惯那种打法。 “死老太婆,可让我拿到了。”扬了扬手中的钥匙,重华的粗气喘的更甚了。 “哟哟哟!”女人夸张地拍了拍自已的脸,“我怎么那么不小心啊,死小子……你快还我。” 说着便做势去抢。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那钥匙,分明就是她故意拿给重华的! 可重华不知道,还以为是自已侥幸得的手,听女人这么一说,风风火火地便开始逃跑。 待重华那一身凤凰金衣完全消失在郊外,我才回过神来…… 就……就、就这么走了? 我都准备好与他开打了! 可是…… 该死的! 他那金银重瞳的狗眼里,竟然……没看见我! 莫名其妙的火气逼得我当下便想追去,将重华抓起来,狠狠打上一拳。 他没发现我!? ――他怎么可能没发现我? ――他怎么可以没发现我! 看着重华那快得的如鬼魅一般的身影,女子好笑地蹲到了地上,笑的快要岔气时,女子这才将池宫宸抱起,看了我一眼,“好好看好我儿子,他少一根汗毛,我把你按回肚子里就不生了!” 话音才落,空中又飘起阵阵红梅花瓣,那女人与池宫宸早已不见了。 将心里因为重华而产生的情绪压下。 …… 庞亦坐在一边很是无聊的模样,我贼笑着勾住他的肩膀,“你看……这都没马车了,是不是委屈你一下,麻烦你去买匹马吧。” 虽然很是不甘,但白了我一眼后,庞亦还是朝着市里去了。 “珏。”夜琴疑惑的看了我一眼,“你笑什么。” 我拦腰将夜琴横抱而起。 “去哪?”夜琴指着庞亦离开的方向,“庞校尉还没回来,你不等他吗?” “等他!”我一声嗤笑,“我们好不容易的二人的世界,要他做甚?”(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 第三百七十二章 “宫宸!”梁倾容抹了抹脸上的汗水,“你怎么来了。” “师叔。”池宫宸抱着白猫,慢悠悠地走到床边,“我闻到沈子夜的味道。” 梁倾容将真气从离烨身上收回,有些疲备地从床上走下来,一把抓起桌子上的酒水,似乎将它们都当成了果汁,梁倾容一口气便喝了两大瓶。 “宫宸,你鼻子可好。”梁倾容轻笑了一声,看了离烨一眼,“还真给他找到了沈子夜,估计……再来三天便可以让他醒来了。” 池宫宸坐到梁倾容身边,腾出一只手来替梁倾容顺了顺气,“师叔,你这样做会消耗太多内力的。” “……”梁倾容听了,唇边泛起一丝苦笑,“也许……那样会更好。” 池宫宸虽无法看见梁倾容的表情,但是却也听得出来,她语气中的那种哀伤虽淡却冷,更多的……是寒。 又笑了一声,梁倾容又喝了一口手中的梅花酒,“我倒更希望自已武功尽失,那样,或许……我们就可以什么都不顾了,真真正正的在一起。” 池宫宸哑然。 梁倾容的哀伤转瞬即逝,恢复常态之后,她一扬青衫,用力将空酒壶丢到地上,“宫宸,你想说什么?” 淡淡地笑了笑,碧衣将池宫宸的脸衬的更加脱俗,“我有法子让师叔不必再费内力。” 梁倾容脸上闪过一丝诧异。好久之后才道,“宫宸,你的医术究竟达到了怎样的地步?” 很是不满地瘪了瘪嘴。“再过几年,我都要望尘莫及了,师傅还说我有天分,若他遇见你,可不是要气的从坟里爬出来。” “……” “什么法子,说来听听。”梁倾容埋怨归埋怨,倒底是对新医术有些兴趣的。 “沈子夜之所以珍贵。不但因为它的材料难求,更多的原因是无道前辈。”顿了顿。将白猫从怀里放了下去,池宫宸摸索着来到离烨身边,“无道前辈以百毒蟾蜍而闻名……宫宸七岁那年有幸见过前辈,他告诉我。沈子夜其实……是活的!” 梁倾容差点没从椅子上摔下去,“他不是二十年前就死了吗?” “……”想了一会,梁倾容摇了摇头,“真是一群怪人。” 拿着沈子夜左看右看,左闻又闻,甚至用指甲抠了几下,“活的?怎么可能是活的?” “沈子夜是用百毒蟾蜍的卵练成的。”边说着,边将自已的手给割了开来,“只要用毒血和药血就能唤醒沈子夜。” 梁倾容听着。大笑了起来,一拍大腿道,“我师傅天机老祖一辈子和无道前辈相比。甚至死了都认为是自已高他一筹,若让他知道,不过是无道让他,可不又得活过来跟他一较高下嘛……”说到这里,梁倾容似是想通了什么一样,一声骂起。“好个老头子,竟然耍我。当年……他肯定没死!害我流了那么多泪。” 眼转一转,怒从心生,“好啊,连你也在骗我!” 梁倾容脸色骇人,“姓梁的,你不得好死。” 骂了一会,梁倾容的脸色又变了,刚才的怒气似乎从来没有在脸上出现过。 她这样的性格,倒是与梁沫有异曲同工之处啊。 笑呤呤地看着池宫宸,“宫宸,别理我,你继续……继续。” “师祖与无道前辈的后人,便出了药人与毒人。”池宫宸执起离烨的手腕开始把脉,“听说药人有九,我便是其一,毒人共六,具体是谁,除了毒人本身,这世间恐怕没人知道,不过……唤醒沈子夜,只要集其九大毒物,取其毒汁便够了。” “……”赞同的点了点头,梁倾容打了个哈欠,“这九大毒物虽是难寻,但在你我这里,也还能寻来。” “再配与天山雪莲,沈子夜必能将所有毒素都吸收,而雪莲正好能清洗身体,唤醒瘫痪的器官。” “这样也能说得通,但是……毕竟没人试过,会不会出什么事?”梁倾容疑惑皱眉,“试试吧,总不会更差。” “此法虽然麻烦,但却比师叔失去几年内力要好的多。”池宫宸已经将沈子夜泡到了自已的血水里,“而且……他醒之后,沈子夜虽失去活性,但本身的剧毒还在。” “你不是想……”梁倾容一下子惊跳了起来,“不行,我绝不同意。” “师叔。”池宫宸很平静的笑了一笑,将自已的手伸到梁倾容面前,“你看,以前无论什么伤,无论伤的多深,只要我心里想着愈合,伤口便会自然而然的消失,可是现在……” 池宫宸刚才取血的手还有着一条淡淡地粉色伤痕,似是到了极限,已经无法愈合了一般。 “因为夜儿吗?”梁倾容拉过池宫宸的手,“可是,就算这样,你也没有必要啊。” “不。”池宫宸的眼睛在黑暗中幻化出一个少年的影子,紫衣温润,浅笑迎风。 温柔的笑了笑,伸手在面前的空气中摸了摸,似是在轻扶谁的脸庞,“师叔,体内好几次地翻新,我的血已经渐渐失去了最初的作用了,功效越来越差,我只有用毒物将体内的药效重新引发出来了。” “那样做,你的寿命会减短。”梁倾容不敢去看池宫宸脸上的笑意,她怕……那样子,也许自已就会答应。 “可是师叔……”池宫宸将脸迎着梁倾容,“师叔常说,短短一世,随性才最重要,宫宸也想那样子而活。” 两人都没说话,一会后,梁倾容很烦闷地又喝了几口酒,不耐烦地将脸转往一边,“随你,随你,我不管了。” 说着,便起身去给池宫宸抓那九种毒物――午夜紫蚁,七步蛇,九彩蜘蛛,景纹蝎子,打角草,蓉阡花,录切蚕,啊烤蚯蚓,精易蜈蚣。 这些东西,每一样都巨毒无比,却也价值连城,换作一般医师,恐怕……一辈子都难以集全此种毒物。 而梁倾容不同,她不但能拿得出来,而且……拿出来的,还全是母的!要知道,在最毒的毒物里,母虫的毒性一定都比公虫要强。 一刻钟不到的时间里,这些毒虫都被拿了过来。 碗里的沈子夜,从最初的白色开始变化……赤橙黄绿青蓝紫,七种颜色都变过之后,重新恢复成了白色,唯一不同的便是多出了四只脚和一条尾巴,碗里的血液和毒汁,最终能将沈子夜给淹没了,自那脚长出了之后,一眨眼的功夫便将碗里的液体吸收的干干净净。 离烨的手腕上的经脉被挑了开来,血流速度极快。 梁倾容将沈子夜放到了离烨腕上,血流立刻止住了…… 吸毒的过程是漫长的。 池宫宸和梁倾容一刻不离地守在一边,旁边早已准备好了用天山雪莲泡好的洗澡水,正泡着腾腾地热气。 沈子夜从离烨手腕上脱离下来时,白色已变成了黑色。 躺了好几个月的离烨第一次睁开了眼睛,看着身边的那两个莫生的女人,“我哥呢?” 太久没有动,不但身体反应变的迟顿,就连说话也变的困难起来,刚想从床上起来,离烨整个人便摔了下去。 梁倾容哼了一声,走去一把将离烨扛起来,不由分说地丢进了泡满了天山雪莲的浴桶中,“真是的,他那人有哪里好,值得你这么不要命?才睁开眼睛就想着他。” 离烨看着眼前那个青衫女子,露出了比水晶还要耀眼的笑容,“你看我没死成就知道哥哥哪里好了。” 梁倾容哑然,往离烨头上便是一敲,“那是我救的你好不好,别算到他头上。” “真好。”深吸了一口气,离烨很配合地将自已整个人沉到了浴桶之中。 “……”又往浴桶中洒了几味药材,梁倾容看着离烨说道,“你啊……与你那自大的奶奶独孤红雪,真是差了十万八千里,大概是前世坏事做多了,不然怎么会有你这么傻孙子?” 顿了顿,梁倾容又从怀里拿出一封信,“你哥写给你的,他称帝了,离仁死了,这信里有你爷爷和娘亲的下落。” 离烨的表情有一瞬间的变化! 不想让离烨沉浸在失去父亲的痛苦里,虽然……离仁跟本不能算是父亲。 梁倾容岔开了话题,“你哥去了梦华,你现在是青羽的摄政王了,跟皇帝没什么两样,恐怕……你就是要皇位,他也会给你的。” 小心地拿着那封信,离烨没有让浴桶里的水滴一滴在信上。 “哥心里,有我!” 叹了一口气,梁倾容问道,“你没什么不舒服吧?” “没有。”离烨摇了摇头,眼睛弯弯眯起,“谢谢你们,我很好。” “那就运功看看,将毒素都清理干净。” 梁倾容亲眼看着池宫宸将那颗全部黑了的沈子夜吞下肚里! 这世间……最后一颗沈子夜没了! 轻轻地摇了摇头,梁倾容叹道,“好个绿寒公子,可惜了!” 离烨环住梁倾容的手,来回摆动,一点也不因为第十八次被打飞而有半丝不满,“好姐姐,你就让我走吧。”(未完待续) 第三百七十三章 我同白安都沉默了下来! 马蹄声更加清晰地传出…… 没多久,我很清晰听到草原里又传出了另一匹马的马蹄。 以为是十仪来接应了,我刚想喊叫,告诉十仪我在这儿。 先于我的,是一声尖锐酸涩的泼辣女音,“世子爷,这风景不错啊。” “是不错。”白安看着桑鬼干笑了两声,轻声道了句,“娘子。” 桑鬼二话不说,执起红鞭便往白安后背抽去,我往后一仰,轻易避开了那长鞭,白安瞪了我一眼,“离王殿下可真是无情!” 白安本只想责怪我没有将鞭子的方向改变,害的他后背要挨上一鞭,但这话的口气,却让桑鬼醋意大发,浅声笑起,“世子爷,这风景美,我看啊……这人更美,你说是不是?” 白安眼睛突然弯想,笑的跟个智障的儿童一样,“是挺美的!” 桑鬼一听,脸色大变,扬鞭又要去抽。 白安不紧不慢地接道,“这儿风景如厮,再配上娘子的花容,可真是天下第一美景,害的安此生都不想离开。” “少跟本尊贫嘴,我可不吃你那一套。”桑鬼瞅了白安一眼,手中鞭子却突然停住了。 片刻之后,那鞭子指到了我的方向,“姓离的,还不给本尊从他的马上下来!” 我低声一笑,挑衅地看着桑鬼,“你仅管抽过来好了。” 紫骨扇将红鞭打开,语气有几分严肃。“别闹了,离王殿下不会骑马。” 桑鬼一楞,歪着头想了好一会才明白白安话里的意思,抬头看了一眼,见到我的表情后,突然间肆无忌惮地笑了起来,直笑的眼泪汪汪。 一声狼叫突然响起!突兀地打断了桑鬼的笑声。 杨析怀里抱着白狼王无风,看见我与白安,以及桑鬼之后。歪着头轻声笑了起来。 “头儿。” 几乎在一瞬间,白安与桑鬼的马都停了下来。 迫不及待地从马背上跳了下来,望着杨析,我沉声道,“情况怎样?” 杨析对着白安与桑鬼抱了抱拳,行了个江湖的礼数。这才重新看向我,又瞧了瞧我身边的两人,眼中尽是寻问之意。 “没事,自已人。” 杨析这才放心地从怀里掏出一块丝帕。 我接过丝帕,缓缓将它打开,只见丝帕里包着的。正是离仁递给离昊的那块血玉! 就连桑鬼与白安见到此玉之后,眼睛里都闪出了惊讶! 桑鬼的红鞭有一下没一下地拍打着自已的手心。疑惑地看着杨析,“你怎么可能从离昊身上将此物偷到?那铁骑里面的军律与内部运输那么严,你是如何偷到的?” 杨析摇了摇头,解释道,“不是我偷的,是林江换的。” 林江?我在脑海里微微思索了一下此人,这才想起……第一日接触二十三禁卫军时。正是他将的我的玉佩盗走的。 “换?”白安皱眉,“意思是……你们弄了一块一模一样的血玉放在离昊那里。离昊现在还不知道些玉已经失窃?” 杨析点了点头。 桑鬼倒吸了一口凉气,“这种事,他是如何做到的,别说接近离昊,当日我与属下混进去的时候,不到一个时辰便已经被察觉了出来!” 杨析轻声笑起,“其实,也多亏了姑娘。” “……” “若没有你,我们也无法将这血玉换走。”杨析停了一停,摸了摸白狼的毛,“当日,铁骑才将靖王送走,主子便让我跟着姑娘,这才让我们找到机会。” “不可能。”桑鬼脸色一白,看了我一眼,又看向杨析,“若有人跟着本尊,本尊不可能一点都察觉不到。” 杨析点了点头,“桑鬼姑娘武功在我之上,我自是无法跟踪姑娘,但是……它却不一样。” 说着,杨析将手摊开,没多久……自桑鬼头发上飞出一只蜜蜂,停在了杨析手里。[.超多好看小说] “蜂王?”白安眼睛一眯,了然道,“原来如此!” “行了。”我打断他们,看向杨析,“云子傲那里怎样?” 杨析拍了拍自已的头,似是这才想起正事,“正在城门前周旋呢!” “走吧。” 杨析知道我不会骑马,一吹口哨,不知从哪个旮旯里奔出一匹俊马。 他先骑上马,一把将我带上去。 白安与桑鬼也跟了过来,想与我们一同过去。 杨析拍了拍白狼的毛,无风仰头吼了一声。 霎时间,草野中有群狼慢慢接近…… 一排又一排地排在杨析的俊马之后! 杨析回头看了一眼桑鬼,“桑鬼姑娘,在下武功不及你,但是……动物的敏感性比人多多了。” “……” “等姑娘将那些跟在后面的人打发了,狼群自会给姑娘让出一条路。” 我一惊,抬眸看向白安! “不是安的主意。”白安无辜地摇了摇头,“安事先也不知道娘子找人跟着你。” 看着白安的表情好一会后,我这才相信他说的,是真话。 待我与杨析到城门的时候…… 景易的士兵正将城门围了个水泄不通,街道之上一个人也没有,所有的民屋都将大门关了起来。 那种感觉,既热闹又冷清…… 明烟、豹子与庞亦也都从古墓中出来了,此时已经夹在了人群中…… 云子傲的后背已经被刺入了数支利箭,血在不停地滴落,然而……他怀里的离昊却依然被护的死死的。 从后背看去,云子傲已经成了刺猬…… 云子傲身前所中的利箭也不少。然而……他依然站立着,依然紧握着手中的紫然断箭! “已经打了一个时辰。”庞亦瞧着我说道,“我从来不知道一个人如此还能活着,要知道……那些箭上都涂抹着剧毒,若是平时,碰上就死。” …… “张乔儿也是如此。”明烟看着云子傲,突然垂下了头,整个人看起来异常悲哀,“可是……张乔儿与云子傲都是幸运的。至少……离昊永远不可能忘记他们。” 没有去想明烟话里的意思。 我拨出腰上的匕首,嘴角冷笑着冲了过去…… 一百招不到,云子傲已经力竭,我脚上一用力,将云子傲手中的那团黑色披风踢开! 云子傲看了我一眼,再不挣扎。嘴角微微一笑,似是完全绝望了! 朝着那件云蚕天衣一步又一步走去,我蹲下身子,一把将云蚕天衣扯开! 心里突然咯噔了一声! 所有人都猛的一惊! 云子傲拼死保护的,竟然……只是一团从古墓中拿出来的棉絮! 究竟是什么时候换的? 云子傲逃跑时?还是……自古墓打开的那一瞬间,云子傲怀里抱着的便是这一团棉絮? 只因为云蚕天衣。所以……所有的人都先入为主的把那当成了离昊? 我快速地在脑海中回忆着,突然想起了那死去的四十七人! 后来……虫堆里似乎多了个人影。但当时……我并没注意,只以为是虫子叠加起来才形成的! 只一瞬间,我突然觉得自已整个脑子就那么热了起来,眼睛也变得血红…… 踢了一脚棉絮,我转头,一字一顿,“云、子、傲。” 手中的匕首越捏越紧!所有的杀气在一瞬间释放了出来! 所有人都在这里追杀云子傲。离昊肯定已经从别的出口逃跑了! ――云子傲! 去死吧! ――“子傲!” ――子傲! 一声巨大的呐喊突然传了过来!刹那间……所有的声音却被那声喊叫淹没了! 本已经无任何生存**的云子傲猛然睁开眼睛!不可置信地望了一眼身后的人! 大喊了一声,将胸口插着的利箭拨了出来。云子傲的眼里突然间又充满了生机,同时……那眼中又含满了绝望。 那种矛盾的眼睛,让我微微一楞,要知道,高手对决,片刻的迟疑也会送命! 就是那么一瞬间,云子傲的利箭便要刺到我眼睛,我只得收回匕首,去挡那支毒箭! 云子傲一把将我堆开,朝着离昊奔了过去,那些士兵也突然反应了过来,对着云子傲便砍…… 云子傲不避不闪,只是朝着离昊奔去,那么十几步的距离……云子傲的身上至少挨了十几刀! 猛的一扑,将离昊压倒! 朝着离昊砍去的那刀,又一次落在了云子傲身上! 这是我第一次看见离昊的眼泪! “子傲。”离昊的手扶上云子傲的头发,温柔的说道,“我来陪你。” 离昊那种带着微笑,却在流泪的表情让明烟心头一震,喉咙一紧,几欲落泪! 那件云蚕天衣就在地上没有人去拿! 此时,却已被云子傲牢牢地抓在了手里……不由分说地往离昊身上裹去。 这一期间……士兵们几乎都不知道还能往哪里去砍……云子傲的身上几乎没有一块完整的皮肤,脖颈处的动脉被连砍三刀,血水如水波一般,一刻不停地落着,可是……云子傲还是没死! “子傲!”离昊泪如雨下,唇边带笑,伸手去捂云子傲脖子上的伤口,没多久,离昊的手上也是一片血红,没有功夫去擦脸上的泪水,离昊柔声问道,“子傲,疼吗?” 那一刻,云子傲的唇角都在颤抖,突然…… 云子傲扬起手,狠狠地往离昊脸上抽了一个耳光!(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 第三百七十四章 见莫辰逸没有责怪自已,紫依揉了揉鼻子,脸上闪过一丝笑意,眼睛也亮了一下,语气里,带着难掩的欢快笑意,“公子,莫非濮微姐姐还活着。(.好看的小说)” 濮微姐姐? 我唇角微扬,虽不知道濮微濮阳以及离仁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但是,我可以肯定……濮微对于离仁并非完全忠诚,如此,若是只有心里存在那一分怨气,濮微会为绿寒公子做事一点也不稀奇。 听紫依口气,想来,这濮微与她是极熟的人。 安公公一直是离仁最宠信的一个太监,从濮微口中的确可以知道很多连我都不知道的机密。 濮微是绿寒公子的人,这个可能性很大! 虽然,我亲眼看见濮微自杀,但,事无绝对,若是……她果真还没死就麻烦了。 “不是,濮微果真死了。”莫辰逸指了指书柜,紫依很快走去,取来了纸笔,小心的交于莫辰逸手里。 滑着轮椅走到了那桌子前,将纸铺在了桌面上,点墨疾笔,莫辰逸不知在画着些什么。 淡淡的果香味从桌面传来,隐隐闻得些枇杷的味道! 这些果皮竟是用枇杷水煮过的! 我转头看着星儿手中的那满满一篮子的果皮,莫辰逸咳嗽,她,是特意为莫辰逸做的? 星儿并没有发现我在看她,一双眼睛紧紧地盯着莫辰逸,提着篮子的手越握越紧,似是很紧张的样子! 心里的疑惑越来越盛! 莫辰逸手中的毛笔轻轻放了下去。星儿也松了一口气。 见莫辰逸停住了笔,星儿赶紧将手中的篮子放到了莫辰逸面前,“公子,这是果皮,我用枇杷煮过的。” 莫辰逸淡淡地看了星儿一眼。 星儿有些局促地说道,“一个时辰前,我听公子房间里传了些咳嗽声,所以才用枇杷煮了这些果皮,晚上放在床头前睡。对公子的咳嗽有好处。” “……”星儿将那些果皮往莫辰逸身前推了一推,“公子,你可记得五年前……一对老夫妇路过梦华,那老妇人患了天花,整个梦华一个大夫也不肯治,还将他们用的东西丢到了门外。不给他们住店,是公子救了那老妇人。” “呀!”紫依淡淡地一笑,“你不是会他们的女儿吧?可我听说,那两夫妇是个青县的小官,不是已经……” 看见星儿的脸色后,紫依也没说下去了。 星儿抹了一抹眼泪。点了点头,道。“没错,我是他们的女儿。” “……” “公子,请让我为家母敬点心意吧。”星儿梦呓一般地说道,“家父家母在世时,常常向我提起公子的大恩。” 紫依呵呵笑起,拍了拍星儿的背,“我家公子做的好事可多了!” 说完后。便将接过那篮子果皮,“等我先检查检查。要是没事了,我一定会放在公子床头的。” “……”星儿微微一笑,“紫依姑娘,谢谢你。” “没事!” 这会儿,紫依与蓝意倒好的跟姐妹似的了,一点也看不出片刻前还拔剑弩张地相对过。 无奈的摇了摇头,心里的疑虑与怀疑打消了大半。 果真是做杀手这一行当的,看什么事都能觉出个异常,这疑心病倒真是一点也没变淡啊! 将心头乱麻挡开,我瞧着莫辰逸画的那些怪异的图,将心里的疑问全答问了出来,“什么玄天锁?不是濮微又是谁?” 话要从九百多前说起! 那时天下统一,九国尚未分裂,万里江山,莫非朱皇之地,濮家,乃朱皇重臣,装攻兵器,世世代代,效命于朱皇,百年不衰! 后,朱皇帝荒淫,百姓无依,九王之中,木宇开国女帝,帝姬一族首先起义,帝姬族后人帝姬莲与玄王秋王一同叛朱皇王,解百姓于水火,一女二夫,三国联姻,朱皇帝不得民心,九王纷纷效仿帝姬莲,终于国土一分为九,成了今日九国。 濮家感先帝信任,虽不耻朱皇帝恶行,但为报朱皇先帝赏识之恩,分裂之后,绝不入九国任何一国,成了游离于九国之中的另一家族。 九王对濮家甚是敬重,但,九王逝世之后,其子女又怎容得下那么一个大家族? 各国之王,百番讨好,濮家遵先父之命,绝不妥协,收服不成,只得鱼死网破!濮家因此成了历史上唯一一个被九国共同追杀的家族,当时,濮家加上仆人幼子,总共一千零九人,然而,便是这千多人,凭借着手中威力无比的兵器,硬是在九国数十万人的攻击下,撑下了两个月。 濮家最终还是被攻破了,那么一个大家族最后只剩下二十九活着逃过九王的追杀。 濮家人从此隐居,再不问世事,在那一战之后,濮家更是销毁了一切自制兵器,濮家兵器就此失传。 百年下来,濮家人丁越来越稀薄,然而,世世代代,九国从来没有放弃寻找过濮家人,《濮家兵器手册》更是想要重整九国的必要工具。 濮家自隐居之后,于五百年前才有一人以濮姓出现。 他,便是天机老祖,相传,天机老祖与天同寿,形踪飘渺,每三百年便收一次徒弟,近三百年来,天机老祖所收的弟子共有五人,一个是梁沫,一个是离珏的生母梁倾容,还有一个是帝姬莲的后人,帝姬华莲儿,最后两个则是天翌谋士燕回与离烨奶奶独孤红雪。 若是武学达到巅峰,便可修真,修真则可成仙,天机老祖便是个地仙,他的弟子们个个全才,其中,以独孤红雪最擅长制作,天机老祖便把《濮家兵器手册》传给了她。 而后,青羽皇子争帝,离仁不知有过什么际遇,不但找到了濮家后人,更让濮家最后的二兄妹效忠于他,从某一承度来说,青羽能成为九国第一强国,与濮家兄妹助他时所用的兵器有关。 当然,即使效忠了离仁,濮家兄妹还是不敢有违先祖遗训,一直没将兵器图和制作流承告诉离仁。 “传言,自珏帝之母死后,其师姐独狐红雪也相继去世,但,事实如何,莫某认为,实在是难料二字,珏帝认为呢?” 总觉得莫辰逸这话,似是在试探什么似的。 “嗯。”忽略心里的异样,我点了点头。 “公子,你画的这是什么啊?”紫依指着莫辰逸那歪歪扭扭的画样。 背过头去咳了一会,莫辰逸解释道,“玄天锁,虽小,但内有一百二十个锁孔,三十六种变化,真正的孔眼只有一个,若贸然去打,错孔,或者损坏,那么……内里便会爆炸,产生毒气!” “公子!”紫依吃惊地看着莫辰逸,眼神中满是钦佩,“你是如何将这些锁道画下的来!” 啪啪几声鼓掌声响起! 狭小的屋子里,硬是挤进一顶轿子。 那人一袭红衣亮丽,绝世容颜倾城,右眼角三朵斜向上的桃花弯至眼梢,绯色的桃花瓣,红色的花蕊,三朵桃花似是能媚笑的活物一般。 竟是那日于桃花从林之中见到的那人。 “绿寒公子!”那人淡淡一笑,声音仿若从尘世之外,空谷内境传来。 空气中有淡淡地桃香浮动。 香舌轻轻地舔了舔了嘴唇,那人的眼里似有痴缠的细网一般,观看人之,唯恐一不小心便会陷了下去。 红装妖媚绝色,那人踏步慢慢接近绿寒公子,双手勾住公子的脖子,轻笑道,“绯颜至今无法查清的人,唯有公子一人。” “颜仙子抬举莫某了。”莫辰逸做定,不动如松,声音清凉,无边媚色也无法沾染半分。 一个宛若九天冷谪仙,一个宛若红尘妖绝色。 “公子好没趣。”绯颜一个旋身,和着轮椅坐到莫辰逸腿上,白如璞玉,媚如月华的手伸入莫辰逸胸口,辗转反侧…… 就连星儿与紫依也都微微红了脸。 红唇也朝着莫辰逸的脸凑去,接近时,却被莫辰逸的手给拦住了。 绯颜媚笑,“公子,绯颜好像喜欢上你了!” “别人或者会当真!”莫辰逸抬眸看了一眼绯颜,一眼间,整个天地似乎都被寒意入侵了,莫辰逸的嗓音却淡而不疏离,“仙子目的!” 绯颜嗔嗔笑起,红袖拂过莫辰逸容颜,这才悠悠从莫辰逸腿上起身。 “幽一。”绯颜淡淡唤了一声,轿子之后那一身黑衣,除了眼睛哪也不露的人将一纸递于莫辰逸手中! 也许绯颜实在太美,使得屋子里的人将别的都忽略了,这回才注意到幽影的存在。 “这里面有公子想要的东西!”绯颜懒懒地扶了扶眼角的三朵桃花。 “颜仙子想让莫某用这来换?”莫辰逸扬了扬手中的铁帛书,问话的同时,莫辰逸已经将那铁帛书放入了绯颜手里。 “……”幽幽一笑,绯颜道,“不嘛!” 别人撒娇是无赖可爱,而绯颜撒娇却是媚入骨髓,让人无端地想将全世界捧到他手上! “绯颜还要公子一吻!” 绯颜的话一出,不知怎么的,我脑海中浮现的影像竟是―― 大雨,疯跑的马,泥泞中相拥而滚的那几米! 以及…… 他的唇瓣擦过我眼角的触感! 还有那露了几拍的心跳。 我似乎看见血玉棋盘上,烛光温暖的光芒……(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 第三百七十五章 跟在曦儿身边的两个黑衣人曾经也是幽影,现在离开了绯颜,负责保护曦儿,他们一个叫做齐舟,另一个叫荆远,曦儿更喜欢齐舟,荆远看起非常敏锐,当时我好几次都以为他发现了我的身份。(.好看的小说) 此刻,我不由地将心底的问题问了出来,“在梦华的时候你就认出我来了,是吗?” 荆远冲我抱了抱拳,微微摇了摇头道,“没,属下并没有认出珏帝,只是觉得你应该不是一个普通女子了!”顿了顿,荆远方解释道,“没有一个平凡的女子,可以与我对视那么长的时间,虽然你看起来真的……非常美,而且走路的姿势也很轻盈,可是,如果观察手骨的话会发现那不会是一个女子的手,当时……我只是认出你不是个女子而已。” 我楞了楞,微微想了一想,还确实就是这么个理。 “娘!”曦儿朝我眨了眨眼睛,想将我的头发放下来,她依恋的蹭着我的脖子,“娘,爹爹的床前有你的画像,每一次爹爹看着那画像的时候,就会捏着跟娘亲一样的同心玉笛,一直看,一直看……然后紧紧地抱着我!勒得我腰疼。” 听她说着,我似乎可以想像得到烨儿那个时候的样子,“烨儿,他好吗?” 曦儿摇了摇头,“应该不好吧,我也不喜欢去皇宫!” 纵然事先已经知道了这个回答,可是。听曦儿说出来,还是像软刀子割心一样。 倒是齐舟,他细细地跟我说了烨儿和曦儿这些年的事情。 他也告诉我。这几年里,空锡楼里一直都没有放弃寻找我,前两天,重华才出现的那一刻,空锡楼便已经察觉到了他,也由此推测到我还活着。 将曦儿抱在怀里,我细细地打量着她的眉眼。“都长这么大了,曦儿。别怨娘,好么?” 她摇了摇头,一双眼睛灼灼地看着我,鼓了鼓嘴巴对我说。“娘,爹爹说你最厉害了,你一定会帮我找到我的小丈夫的,对不对!” 我忍俊不禁,在他鼻梁上刮了一下,“你才多大啊?” 曦儿穿着一身红装,虽是我和烨儿的孩子,可是,气质上却更像绯颜。就连她衣着的花色与款式也与绯颜的如出一辙,看着这样的曦儿,就如同瞧见了绯颜小时候一样…… 曦儿的字里行间里。一点也没有掩饰对绯颜和烨儿的喜爱和依恋,我听着,竟不自觉的有些吃酸。 “那好……你得跟娘说说他是谁!”曦儿从样子到思维,跟本就不像一个三岁的孩子,看起来,倒有五六岁那么大了。当初烨儿身体里的那些毒多少对她有些影响吧,以至于她比一般的孩子都发育的更快。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曦儿的寿命! 叹了一口气。我将心口的那丝猜测压了下去,只希望是我想多了。 曦儿的两个食指相互对点着,一双眼睛眯的只剩下一条缝,颇有几分扭捏,她快步跑到齐舟身边,用力地扯了扯齐舟的衣服,“齐舟,你说,你说!” 齐舟咳了两声,眉宇间闪过一丝无奈,好半天才冲着我说道,“少尊看上的人……其实是落枫!” 我脚下一个趔趄,疑忖自己听错了,拔高声音问道,“什……什么!” 齐舟见我这样子,又缓慢而郑重地重复了一遍,“落枫,现在的梦华帝!” “他……他?怎么可能!”我在心里庞算了一下这两个人间的年纪,都差了十四年了,“曦儿怎么会……” “怎么不可以!”曦儿在我怀里找了个安稳的姿势,“我就喜欢他了,他长的好看!” “有你颜爹爹好看吗?”我瞪了她一眼,“你还小,要找也得找个跟你一样大的!” “我就要他!”固执的在我肩膀上锤了一下,曦儿揉了揉眉头上细长的美人痣,“他给我烤过鸡……是我吃过最好吃的!” 凌荷与老头子之间的年龄差距不是更远么?这想法在我脑子里闪了一下,很快,我便自己笑出了声,随即便摇了摇头,没多做深想…… 曦儿现在还小,说的话也不能做算,我没必要跟一个孩子叫真,再说了,落枫喜欢的人还是……莫辰逸! “娘,你在想什么?”曦儿亲了亲我的脸,“你会帮我找他的,对吧,对吧!” 我连连点头笑着称是,倒真没把这当成一个事。[] 跟着荆远和齐舟我才知道,在这小小的梦华里,空锡楼里竟然秘密的挖了很多地下通道……也不做掩饰,有的地方,竟然直通到农户家里的枯井…… 我与车夫赶了好几天的路程,从通道里过去,也就只是一夜的脚程…… 实事上,到现在为止我也不知道空锡楼在哪里,只知道,明面上,空锡楼和明烟一样,都是做生意的,从青楼酒馆到赌坊都有,第一次在梦华见到绯颜时的那个酒楼已经被查封了…… “在酒楼里等着,会有人来接我们的!”曦儿指着远处,冲我笑道,“我们去那里等颜爹爹,他家的酒很好喝呢,回宫我也给爹爹带一些!” 提到烨儿,我轻声一笑,看着曦儿笑道,“你爹的酒虫全跑你身上去了!” 坐在酒楼上,时间过的越久,我心里便越是不安! 不由地主地想到他,不由自主的想起他的指尖那冰凉的温度…… 我吞了吞口水,有些不确信,那一瞬间,白琴……真的没有发现什么吗? “珏帝是不放心那个车夫?”荆远一眼便看出了我的想法,我叹了一口气。轻轻点了点头。 当时那种情况,竟然谁也没有注意到车夫,他究竟是何时离开的?又往哪个方向逃了? 我直觉……不能让他留下来。白琴如果认出我了,那么……车夫便是一个最大的变数。 想着不行,我立刻站起身子,从酒楼下去,往那车夫的家里的方向赶过去! 他不知道那些九曲十八弯的地下通道,自然还没有那么快回到梦华,可是。最奇怪的是――他的家里人,他们都不见了! 我摸了摸车夫儿子睡觉的摇篮。那里面还有一些温度,显然没有离开多久! 这里也没有打斗的痕迹,看样子是自愿离开的,并没有发生什么太大的争执! 可能是白琴么?他的动作有这么快么? 曦儿跟在我身后。一到梦华,她第一件事便是让齐舟给她买了一大坛子酒,我看她喜欢那酒喜欢的紧,也没有太过于制止她。 她四下看了一遍,然后拿起桌上的杯了闻了闻,“娘,他们肯定是被迷昏了才被带走的。” 我一惊,呆呆地看着她,她知道我在惊讶什么。一扬脖子,冷哼道,“有什么了不起的!” 我扯唇笑了笑。摸了摸她的头发,她才是一个三岁的孩子,我三岁的时候孤儿院里,还从不敢与别人还手,要不是四岁那看遇上了老头子,恐怕…… “颜爹爹药房里所有的药我都知道。而且……舅公和外婆说我天赋异禀!什么毒都不怕!” 舅公和外婆? 我细想了好一会儿才知道她说的是谁?这两个人应该是梁沫和梁倾容吧。 顿了顿,曦儿揉了揉鼻子。委屈的对我说道,“娘……我跟爹爹在皇宫里,每天吃的东西都不干净!” 我心里大骇,这怎么可能! 青羽朝廷真的乱到了那个地步么?几年里倒底发了什么事! 短短的三年里,青羽是如何九国最强的高度掉下来的?如果国力只是衰退了那么一点点我还想得通,可是,青羽的衰败未免过于迅速了! 我慢慢地紧了紧拳头,如果连膳食都有问题,那么…… 微微想了想,我心里难受的紧,烨儿当年最大的乐趣便是游山玩水,可是我偏偏把他拉回了朝堂! 这几年,我究竟害得烨儿吃了多少苦? “走吧!”扫了这屋子一眼,不管那车夫的家人是被谁带走的,总之现在我跟本无从查起,只希望白琴不要在事后发现不对。 这么一会的功夫,曦儿已经喝空了好几坛酒,可竟然一点醉意也没有,她身上有一股酒香,有些像烨儿的味道,只是细闻起来又不大一样,那里面还夹杂了一些淡淡地桃香,比起烨儿多了几分女儿家的味道…… “对了!”我轻笑了一声,把长命锁从怀里的拿了出来,那是我闲在锦疆的时候磨出来的,我刚要把它挂曦儿脖上,她连跳着跑开好几米远,“我才不要呢?重死了……我不喜欢!” 我叹了一口气,也不勉强,可是心里倒底还想送她一些东西。 想来想去,我眸子一睁,突然想到空锡楼的那个红色镶银的玉环…… 曦儿看见这东西肩膀轻轻抖了一下! 她慢慢地将左手的衣袖给拉了开来,我看见那里面赫然是另一个一模一样的玉环。 当时独孤红雪本来想将这东西给重华和烨儿一人一个的,但重华没要,烨儿的那个,最后又落到了我手里。 “这刚好可以凑一对!”说罢,我将她的右手拉了过来,慢慢地将环套了进去。 她美滋滋地看着手上的一对玉环,轻晃了晃手臂,“真漂亮!” 见她这么喜欢这东西,我也高兴,“你知道这是什么吗?” 耸了耸肩膀,曦儿将玉环迎着光亮,“不知道……这是我空锡楼历代的圣物,可是……太奶奶也不知道它的用途。” 曦儿口中的太奶奶应该就是独孤红雪了! “太奶奶说……这是他师傅留给她的东西。”(未完待续) 第三百七十六章 我正要起身离开时,莫辰逸突然拽住我的袖口,清冷的杏目中带着淡淡地流光。 我不明所以地看着他,只见他从针盒的底部挑出一枚赤红色的银针,慢慢地别进了我的袖口之中。 他垂着头,手从袖口移到我的手腕,轻轻地拼开我的手掌,一手一笔一画地在我手心里写下几个字,另一只手悄悄地拦在了那上面,一片参绿之下,什么也看不到。 我,只好闭着眼睛,默默地感受着掌心的那几个字,莫辰逸的指尖带着淡淡的凉意,好似春花里的冰雪,那么突兀,却又那么奇特,无端端地便让我记住了那种触感! 宛若烨儿酒壶里那相思泪的酒香一样,只要闻到了,便知……是他!莫辰逸手心的温度亦是如此。 我知道,莫辰逸这般,想防的人,无非是木落。 “……”心里那分不自在,就那么没了,一下子,一点隔阂都无了,就好像玻璃上的雾气,一阵风过……了无痕迹。 再不恼他于我谈条件之事,心里泛起淡淡地暖意,“多谢!” 莫辰逸微微摇了摇头,顿了顿,又道,“你若真想谢莫某,便帮莫某重搬一张桌子吧。” 我看着地上那些碎木,欣然答允! 三下两下拾起较大块的碎木,直接往窗外就给丢去,又拿了扫帚和铲子,将木屑给扫起。 被莫辰逸的目光看的发毛。我小声道,“一会又不是没有人去窗外收拾,这么看我干嘛?”我心里咕嘟着。我又不知道垃圾房间在哪。 “……”莫辰逸不语。 我见他这样,也再没说话,“我这就去重新弄张桌子来。” 满意地看着扛着桌子过来,一路上被多少眼睛盯着都不知道了,谁会吃多了多备些桌子啊?风秀阁中完全没有一张多余的桌子,我肩膀上扛着的这个还是去酒楼里现买的。 人小二问我,“吃点什么菜。(.无弹窗广告)” 我说。“买桌子!” “啥?啥啥啥!”小二嘴角抽搐,半天才道。“客官,咱小店没这道菜。” 从怀里掏出一锭银子,我抢过他肩膀上的抹布将上面的油擦干净了,单手抬着桌子就走。 估计他开店这么多年。还没见过我种人吧。 一路上,害的我都不敢抬头,心里暗叫个苦啊! 皇宫还是有皇宫的好处,桌子我也拍坏了不少,可就没像今天这么另类过。 一路招摇着,没多久便被‘有心人’给找着了,我都怀疑是不是莫辰逸故意的了。 大老远的扛了张桌子过来,我也不容易的,可是……偏偏还被嫌弃了。 “珏帝这桌子可不是便宜货嘛。”紫依捏着鼻子。“这油味也真够呛人的,你想让我家公子咳的更厉害啊。” 刚才你怎么就不在?不是煮水去了嘛,半天不见来。否则,我又怎会着了那木落的道? “紫依姑娘。”星儿竟会找到这里来,“于国而谈,你只是一个丫头,我家主子可是青羽皇帝。于家而谈,公子都还没回话。你多嘴什么啊?” “你……”被莫辰逸一瞪,紫依再没多说些什么了。 星儿手里提着一大篮果皮…… “怎么了?”我心里颇急。抓住星儿的肩膀便问,“是不是夜琴出什么事了?” “没有,没有!”星儿急急摇手,“我是来告诉主子,水净也到青羽,和夜主子汇合了,还有,朝中出事,庞亦将军来不了。” 我这才松了一口气,小心地问道,“夜……夜琴有没有给我寄过信?烨儿那有消失么?” “……”星儿的头一下子低了下去,再不看我。 眼中期望的神采,一点一点……暗了下去,最后,死寂一片,夜琴他从来没生过那么大的气,这些天,数十封信寄出后,一封回信也没收到。(.无弹窗广告) “呵呵!”星儿干笑了两声,“主子他一定很忙,你也知道,朝丞相和主子已经几天没合眼了,说不定,这会正回着主子的信呢!” 边说着,星儿边用篮子里的那些果皮往桌面上擦去,没多久,星儿满意地一笑,显然不想与我纠缠这个话题。 星儿转过头看紫依,脸色一变,用力地将篮子往桌上一放,气冲冲地对着紫依吼道,“这回,这桌子可就没油味了吧!” 也许是星儿那一下太过用力! ――铛! 那脆生生的声音突然响起!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桌子下面,只见一铁帛书从桌子底部掉了下来。 四人面面相觑! 我让他们退开,自已走去将那铁帛书拿了起来! 只见铁帛书之上,小小地刻了个颜字! 我用力去扳,却连一页也翻不开。 见这东西没什么危害后,紫依推着轮椅向我围了过来。 “这……这桌子下怎么会有这东西?”星儿呆呆地看着我,“主子,你从哪弄来的?” 莫辰逸从我手中将那铁帛书接了过去,仔细端详了好一会儿! “是她!”莫辰逸微微皱眉! “呀!”紫依指着铁帛书上的一个小孔,“这,这不是玄天锁么?可……可濮微濮阳不都死了吗?” 濮微?这名字怎么那么熟悉! 想了片刻后,一道闪电在脑海中滑过。 安公公! 离仁死的那天,我分明看见安公公的真实面目是个年轻漂亮的女子,若没记错……安公公的真名正叫濮微。 让我更加吃惊的是莫辰逸! ――这些事,紫依怎么会知道? 从个人角度来看,莫辰逸是个让人心生敬畏的人。 从家国角度来想,从一开始我就知道,绿寒公子那样的人,不可能只将眼光放在梦华一国! 可以肯定,他并不想侵吞他国,更没有那种野心,或者,他只是不想给百姓带去灾难,否则,以他的才智,足以并吞周边小国…… 然而,即使没有野心,莫辰逸也不可能不去防备着他人的霸业,毕竟,统一九国,这是多少帝王,多少良将,一生为之奋斗的目标啊! 所以,莫辰逸绝对不可能放任别国不管。 我一直知道青羽朝廷,甚至于整个九国都有莫辰逸和别国的人,青羽如此,梦华如此,我敢说,整个九国都如此! 就如离仁最后留给我的暗桩一样! 只是,当日之事,何其隐蔽! 濮阳濮微,在真正传言里,早在离仁尚是皇子,还没登基为帝时,早已为离仁死在了战场之上,知道他们活着的,绝对不会超出十个,就连我也是在离仁死时的最后那日才知晓这么两人的存在! 可是,紫依却说的那么顺口熟悉,他们,究竟知道了多少? ――莫辰逸混在青羽的势力究竟到了什么样的地步? 见我的神色后,紫依显然知道自已说错了话,偷偷看了莫辰逸一眼,双手在胸口打转,脸色发白,可怜兮兮地唤了声,“公子。” “没事,紫依。”莫辰逸安慰道,“珏帝不可能不知道,不过,那人是谁,恕莫某不可告之!还请珏帝自已去找。”莫辰逸从来不想过隐瞒,瞟了我一眼道,“便如青羽帝安在梦华的林木森一样!” 绿寒公子! 连这都知道,林木森如今已经四十七岁了,早在离仁才十二岁时,便被派到了梦华,三十年来,林木森从一个小小的科举探花一路走到一品士大夫之路。 三十年来,林木森从来没有与青羽通过一封信,更没与青羽的亲戚联系过,在外人眼里,他是一个真真正正的梦华国人。 我总想着,这一品士大夫接触的机密一定不少,日后,也许可以为我提供不少东西,可不料…… 林木森这三十年来的埋伏可算是白做了,我不知道,都做到了这种地步,莫辰逸是如何实破的! 只好苦笑一声,林木森白白的为梦华做了不少苦力,别看他这一品官衔,恐怕,真正的核心,他连闻都不曾闻过。 也许,林木森还在为得到梦华太后和绿寒公子的赏识而洋洋自得呢! 我从来没有否认过,离仁对于国家的治理的确有一套!所以,别看他基本不批奏折,但是,青羽之事,大部分都在他的掌控之中,这些全赖于他选的官员不错,更有将他们放到适合的位置上的眼光。 青羽之所以能成为九国中的第一强国,不是没有道理的。 离仁于青羽的治理不过用了四分精力而已,可是,这四分精力已经足够让我底子充厚了。 莫辰逸在那人的眼皮下都能培植出一个那样的人,更别说其余国家了。 绿寒公子!这样的人也才配得上那样一个名号吧! 见莫辰逸没有责怪自已,紫依揉了揉鼻子,脸上闪过一丝笑意,眼睛也亮了一下,语气里,带着难掩的欢快笑意,“公子,莫非濮微姐姐还活着。” 濮微姐姐? 我唇角微扬,虽不知道濮微濮阳以及离仁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但是,我可以肯定……濮微对于离仁并非完全忠诚,如此,若是只有心里存在那一分怨气,濮微会为绿寒公子做事一点也不稀奇。 听紫依口气,想来,这濮微与她是极熟的人。(未完待续) 第三百七十七章 站在瀑布面前,水花渐的满身都是,莫辰逸还在让我推着他前进,眼看着轮子就要滚到瀑布之下了。 水花是静谥的,半点声音也没有,见我没再推着他往前,莫辰逸也意识到脚下已经没有路了,“放手!” 放手?我皱了皱眉,看着脚下一片急流的水,将口中的黑龙玉含到舌尖之下,含糊不清地说道,“你不想活了!” 无法制止的怒火自胸口处涌上来,久久不曾熄灭,我对着莫辰逸的脸大声吼道,“你想死直说,我这有匕首。” 莫辰逸呆呆地看着我的脸,好一会后才幽幽然,带着他那天生地淡然,平和的反问道,“谁说莫某想死了?” “我……”闭着嘴,将头转到另一边,这种水流下,便是奥运健将也不可能活命,这跟送死有什么差别? “珏帝若是不放心,不如就自已跳下去看看!”莫辰逸点了点头,捂着胸口咳嗽了几声。 “你……” 脚下一片莹白,水花拦住了视线,我跟本没有办法看清莫辰逸的脸,此刻听他叫我跳下去,差点没给我气得吐血。 “不敢么?”莫辰逸的手慢慢抬到自已肩膀上,轻轻地覆盖着我的手,三分安慰,七分挑衅! 轻声叹了一口气,我与莫辰逸的身上,此刻已经全部潮湿了,我能感觉到手下的肌肤有些微微地颤抖…… “燕回到底是什么人啊,这水下不会有个水帘洞吧!”莫名其妙地世界。莫名其妙的人,“真……” 所有的字都消失在了喉间,手上一空,轮椅上的重量也完全没有了,没有任何犹豫,我将轮椅往后一推,整个人前俯而去,双手长长地伸去,用力地勾住那抹参绿。将他紧紧地揽到了怀里。 头顶立刻被水淹没,强大的水压拉着我们往下游流去,从上面倾泻下来的瀑布,打在身上,如同被千斤巨石击中一般,痛的要命。胸腔中立刻血气上涌,一口血不自主从口中喷了出来,随之流口的,还有含在舌头下的黑龙玉佩…… 该死的莫辰逸! 如果跳的慢了一步,那瀑布便是打在他身上,以他那身子骨。不归西见佛祖才怪! 血气一出,没办法控制。口腔中立刻被强大的水压压进一肚子的水!睁开眼睛,除了洁白,什么都看不见,眼球也被瀑布余浪打的生痛。 无法呼吸,反而吸入了太多的水,胸腔处越来越难受,几欲窒息。我紧紧地揽着莫辰逸,可是……瀑布的力量是巨大的。我与莫辰逸偏偏就落在那余浪的两边,眼看着那抹参绿就要从手中远去…… 再强大的心理素质也受不了这两种压力,水中吐出一连串的气泡,手掌的力道也越来越弱。 我跟本没有发现,这水下有任何地方能有空气。 莫不是莫辰逸被燕回骗了? 就在我完全没有任何力气的时候,手掌被别一股力量紧紧地握住! ――是,莫辰逸! 隔着水花,莫辰逸用力地拉着我,想将我拉到他面前,远离那瀑布的冲击…… 身体随着水花,不由自主地就想往下游流去,原本应该是我拉着莫辰逸,现在却反过来了! 虽然看不清东西,但我还是能感觉到一个又一个地气泡打在我的脸上! 不是自我口中出来的……那是莫辰逸的? 再这样下去,两个都能撞死在下游的石头上,或者没了空气,窒息而死! 握着我手心的那只手,明明素白细质,比女子还要纤弱,却偏偏能…… 几十秒的时间而已,在这水下,我已经不能保持意志百分百清醒了,唯一能做的,便是什么也不想,让我的身体朝着莫辰逸逆流而去! 终于到了…… 这水下动一米,比陆地上一星期的野外独训还要费力,意识一松泄,我整个人已经没有一点力气了。(.) 口中的气泡很快见底了,胸腔中一丝多毫的气体也没有! 肺灼热的要炸裂一般。 朦胧中,我看见莫辰逸的另一手抓着一道水下铁索,心里微微松了一口气,那里一定可以到达另一个空间,尽自已最后的努力,将莫辰逸往铁链那里送去,只要有机会浮出水面,呼吸够足够的空气,我有六分把握能找到莫辰逸! 用牙齿往唇上一咬,痛疼让意识重新清过来,我开始去扳莫辰逸的指头,只要他放开,顺着铁链走进去,而我也尽力吸到空气,那么……两个人都还有机会活下去。 似乎看穿了我的意识,水波中,莫辰逸的头发开始左右摇摆,不停地做出摇头的动作。 莫辰逸此刻的力道与平日淡漠的表情,跟本无法在我脑海里重合。 我竟然扳不开他的手指!又没有办法游到他那里,两个人只好僵在那里…… 口腔中的腥味越来越重,肚子里涌入的水流也越来越多。 窒息感越来越严重! 莫辰逸似乎是放开了握着铁索的手,在水流的作用下,他很快被冲到了我面前! 紧接着,我与他都不可抑制地随水流去。 完了!我几乎绝望了,我跟本没有办法带着莫辰逸一起浮到水面! 两只胳膊从脖子处缠了过来,唇上被什么东西印了过来! 源源不断地空气传到了口腔中,缓解了窒息的感觉…… 与此同时,一股力道坠住了莫辰逸,阻止了他继续往下流去! 我这才发现,他的上半身已经完全裸住了,参绿色的外衫正系在他的肚子上,另一头是绑着铁索的,着了水的布料特别硬…… 那种感觉就好像一不小心,莫辰逸便会被那布料从肚子处分成两半。 他勾着我的脖颈,而我环着他的腰,双手紧紧地抓着他身后的衣服,用力地借住衣服的力道往铁索走去。 唇边传来的触感吓了我一跳!脚上没有着地,否则的话,真不知道我会不会腿软的摔下去,手中的力道也弱了,差点就抓不住那衣服了。 莫辰逸的舌头在我牙龈边扫了一圈,我始终没敢张口,直到他咬了我唇,和我自已咬的伤口重合在一处,适我吃痛时,他的舌头才进到了我口中。 这种时候本不该多想的,可偏偏大脑去不由自主地去回想以往与莫辰逸相处的每一个情节! 口腔中被塞了一东西! 是……是那块黑龙玉! 原来……那些空气便是自玉身传出过来的! 自那玉重新被含到了口中,莫辰逸的舌尖便从口腔中褪了出去。 …… 我突然想将自已给掐死!即使在水中,我也能感觉到脸上**辣地一片! 莫辰逸只是单纯地要将这玉给我,可我却不单纯地想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最可气的是,明明已经知道了莫辰逸的目的,可是,相唇相交,以气渡气,他**的上半身贴紧我的胸膛,而我,虽抓着衣料却不得不扶着他的后背! 不该在此刻想的事情逼得我鼻尖一热! 我万分庆幸……自已,是在水里! 衣服自莫辰逸肚子上断开的那一刻,我恰好抓住了水下铁索! 还来不及舒口气,那片刻前还成一条长布坠着我与莫辰逸的外衫,已成了片片雪花一样的棉絮,在远外散成了一片…… 一股冷汗从心底涌起,如果刚才莫辰逸没有抓着我,在水下,再好的身手也无法施展,恐怕……我已经和那外衫一样,碎成了肉末! 抓着铁索走了十几分钟,水压越来越小,看样子,再不会被冲走了。这十几分钟里,我与莫辰逸的唇瓣往终是贴在一起的! 铁索是自上而下搭着的,往上爬去,渐渐地,水越来越浅! 一股凉意扑面而来,终于……头涌出了水面! 我不知道唇是如何分开地! 只是,当我有意识时,莫辰逸已经在咳嗽了! 将口中的黑龙玉递到莫辰逸身边,看着他赤、裸的身子,我连忙别过眼睛,将自已的衣服脱给他…… “湿衣服也暖不了多少,珏帝自已穿着便好。”莫辰逸抬手阻止! 一直**着……那还得了! “我不管,穿着!”说完,不由分说地将他给包住了! 莫辰逸垂着头,脸上闪过一丝红晕! 吐了几口水,才发现水中还夹杂着血迹。 “你没事吧?”莫辰逸的声音很淡,但那里面有细细地担忧,我听得见,总觉的……心,很暖! 摇了摇头,“被瀑布地冲力砸的,没事……” 骨头没断肺没穿,这种伤,太平常了。 莫辰逸不放心地探了探我的脉搏,把了好一会后,才松了一口气,点了点头。 背着莫辰逸,没多久便看到几节台阶,台阶的最上面,完全没有水迹! 隐约地可以听见几声打铁的声音。 极目而去,可以看见台阶侧面有几个巨大地齿轮在不停地,缓慢地转动着。 背着莫辰逸走到了石阶之上,燕回也算细心,石阶的侧对面就摆了一堆新的干衣服,而且,再往里走几米,还放了一堆干柴,远离干柴,有一铁盒子,盒子里全都是火折子! 指着眼面前的一堆干柴,我回头望着背上的莫辰逸,“这……能用么?” “……”莫辰逸挑了挑眉,带着几分笑意,反问我,“你说呢?”(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 第三百七十八章 驿馆里只有寥寥几人,司徒百里不知是在忙活些什么,每天里不停地接收各种各样的情报,时不时地便看着远处发呆…… 幽影们一直没有离开,全都在驿馆周围三里外等着…… 烨儿渐渐地憔悴了下去,晚上经常睡不好觉,就是睡着了,也睡的不深,一有动静便会立刻惊醒,每一次醒来后都望着我重复一句话,“我不会有事的……别听他们乱说,哥,我要它,我要它!” “……”隔着被子将烨儿紧紧地抱在怀里,“没事的,别怕!” 烨儿的睫毛长长弯弯地,我在他眼角亲吻了一下,“烨儿……你放心,如果你一定要这个孩子,我不会逼你的!” 脖颈里一凉,烨儿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反反复复地问我,“哥,真的吗?你不会骗我,对不对?” 我朝着他重重地点了点头,看着脸色越来越不好的烨儿,心里真不是个滋味,伸手揉着他的脸颊,在他鼻尖上点了点,“别担心了,我不骗你……而且,我不会让你有危险!” 我现在能想到的,只有剖腹产!可惜,这里还完全没有这样的概念…… 到了这里后,虽然手上依然有鲜血,但是,这双手已经比在现代时干净了不少,至少没有女人和孩子的命,可是…… 烨儿,我不会让你有事! 哪怕为此要牺牲数百孕妇的性命。 叹了一口气,我现在能想到的只有池宫宸、檀冽和梁倾容,他们的医术算是很好的了,无论用什么样的方法,我都希望能说服他们实验剖腹产子…… 这里,虽然有很多东西超乎想像,但是,在某些方法也还是处于落后水平,别说是男子生子了,就是女子,也有不少难产而死的,若真的什么也不做……我无法想像到时候烨儿会面临怎样的痛楚! 我不会再一次看着爱人在面前死去了,再也不会了…… 当初老头子训练时,为了告诉我们人体哪些地方是致命的,哪些穴道可以立刻止血等必要时能够保住性命,特意让我们学了人体的各种结构,只是,这么多年下来,我也就只记得致命的地方和自救的方法,别的已经忘了个大概,可是现在……我一定得将他们回忆起来! 距烨儿生产的时间还有七个月…… 七个月……一定要来得及,一个要让成活率达到百分之百! 想着,手上不自觉地勒紧了,烨儿疼的倒吸了一口气,“哥,你在想什么……我疼!” 掩下眼里的狠戾,我连忙松开了手,垂着眼睑,替他揉了揉腰,“没……我在想,明天去哪里给你找些好东西补补,你看你……” 说着,我在烨儿腰上掐了一下,“瘦了……” 夜琴……也瘦了,不知道他现在好点了没有,听烨儿说,夜琴对他很好,而且已经默许了我与烨儿…… 可是,我却高兴不起来!夜琴他心里一定很苦! 舔了舔舌尖,离烨到现在也没有放下心来……心里的疑虑半分也没有散去! 第三百七十九章 “干什么不走了?”离烨回头看了一眼重华,“你不是很着急吗?” 看着自已手中的那一串钥匙,重华的眼神中闪过片刻的犹豫,许久之后才对离烨说道,“我想折头回去。” 皱了皱眉头,离烨微微一笑,“为什么?” “我怕老太婆有危险。”遥望着青羽的方向,“那个女人好像与老太婆有几分关系,不怕一万,总怕万一,叫她早先知道也是好事……那女人看着就不像好人,功夫怕还在老太婆之上,我不放心。” 离烨脸上的笑有些微微变样,再怎么说,那个女人也是自已的奶奶啊! “不会。”没有将心里那一份不自在表现出来,离烨看着重华,轻声问道,“你师傅叫梁倾容?” “不知道。”重华不耐烦地摇了摇头,“总之,老太婆是谁都好,与我无关中,只要她好。” 想了想,离烨又问道,“你确定那串钥匙是你师傅结的印。” 白了离烨一眼,“那还有假不成。” “……”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离烨脸上表情沉了一沉,自语道,“那便不会错了。” 一把抢过离烨手中的那个怪异的环,“我会还你的,只不过,先借我给老太婆看看,她或许能看出些许名堂……” 点了点头,“那你自已小心。” “嗯。”金色的衣袖扫过离烨的酒壶,重烨已经转身往回跑了。刚跑了两步,又突然折了过来,“玄霄的事,到时候你得帮我,好说也一起走了这么几天。” “放心。” 重华与离烨同时转身,俱是归心似箭。 啪! 一声鞭声响起,直把窗子给打破了,夜琴就坐在窗边,安静地看着云彩。那一声鞭响过后,窗木的碎屑直朝夜琴脸上划去。 好在我反应及时,心惊肉跳地将夜琴扯到怀里,他倒好,连叫都不叫一声,眉眼弯弯地勾住我的脖子。“怎么,吓到你了?” 平复心跳后,我捏了捏他的鼻子,“怕了你,要是我没来得及怎么办?要是那不是木屑,是把刀子怎么办。” “什么都好。”紫色的衣袖滑过我的肩膀。他的手描上我的眉毛,带来阵阵温凉。让人感到十分舒服,“你在,我便什么都不怕。” “桑儿,跟你说过多少次了,动静小一点。”白安的声音悠悠地传了过来,“伤了人怎么办?” 桑鬼立刻回嘴道,“你少烦。小心本尊抽死你!” 伴着清脆的笑声,另一个男子说道。“你活该!” 听见这声音我时候,我心里一颤。 终于……无论怎么,如今倒是可以确定下月的身份了。 白琴,你究竟是不是月? “珏,你怎么了。”我的紧张被夜琴看了出来,他关切地握住我的手,脸上带了几分淡淡地忧虑。 我心里又是一阵内疚,但,无论如何,我又是必须去找月的。 “没事。”握住他的手,我轻笑道,“我只是有些饿了。” 听我这么说,夜琴淡淡地松了一口气,“我去给我弄些吃的去。” 转身出门的那一刻,夜琴将桌上的面具给带了起来。 窗子边跳进了三个人,白安与桑鬼我是认识的,但另一个站在白安旁边,着了一身七彩华衣的男子倒是我头一次见。 还没开口,那人便对我笑道,“在下洛晨,你是安白朋友,便是我的朋友,以后行走江湖,有什么难事尽管找我。” 短短的答话,以及那一脸阳光的笑意,洛晨给人的感觉,便是那种典型的少年侠客! “多谢。”朝着那个叫洛晨的男人抱了抱拳。 “找安何事?”白安找了椅子坐了下去,又将洛晨扯到腿上坐着,看也不看我一眼,殷勤地给洛晨倒了一杯茶,笑道,“晨,渴了吧,来……喝口水。” 洛晨望了我一眼,挣扎着从白安腿上起身,却怎么也扯不赢白安,只好红着脸,认命一般的任由白安伺候着,洛晨接过白安递来的那一杯茶水,浅浅的抿了一口。 “出汗了,赶路累了吧。”隔着衣服亲吻着洛晨的后背,白安将那二十四紫骨玉扇打开,风流的眼中尽含深情,“热了吧,安给你扇扇。” 一手摇着玉扇,另一手替洛晨捏着肩膀。 洛晨局促不安,坐立不稳,又不好拂了白安的意,只得涨着一张红透了的脸东张西望。 桑鬼冷哼了一声,却什么也没有说。 若是换了别了,桑鬼肯定会说上一两句,可偏偏就这洛晨,桑鬼一点办法也没有,只要她表示出一丝不满,那洛晨便立刻跳开白安的怀抱,一个劲地跟桑鬼道歉,那种自责的模样可是一点假都没有。 明明是那么一个男人,能文能武,在江湖上也颇有些威望,可偏偏……这脸皮薄的让人又气又恼中又带上几分笑意。 眼不见为尽,宛了白安一眼,“我出去走走,一会再来。” 说完,也不等白安说话,桑鬼跳窗而去。 “晨啊,都这些年了,你怎么还这样害羞?”抖了抖一身白衣,白安越发地高兴起来,只顾着逗弄洛晨。 我站在一边,走也不去,差句话也不是…… 想出去给他两亲近个够,但又怕夜琴一会回来,我没有办法在夜琴谈论月的事。 站在这里吧,便连我自已也觉得多余! 倒是洛晨,似乎看出了我的矛盾,红着脸将白安的玉扇拦开,“连桑鬼都没事,我一个男子,岂会弱了你们不成,我还是先出去,你们谈。” 白安如孩子一般地撒起娇来,“要走可以,先亲一下。” 说着便将脸给凑了过去,洛晨脸上似是要冒烟一般,连连别过头去,一双手,都不知道放哪好,在半空中胡乱动着。 “好啊!你不亲脸……”眯了眯眼睛,当着我的面,白安一口含住了洛晨的唇,“那就让我亲你呗。” 白安刚一松手,洛晨便火烧屁股地跑开了,路过我面前时,更是将头低到了尘埃。 “你知道木落是谁吗?”我实在想不到,在这般心境之下,我的声音还能这般平和。 “落泽公主呗。”说着,白安那半带风流的笑意中带上了几分惋惜,“倒也是个痴情女子。” 脸上的那分惋惜转瞬不见,白安招摇地把玩着手中的扇子,一袭白衣亮丽的耀眼,“你问这个干什么?” “你可知……木落效忠的是谁?”紧紧地将拳头掩藏到了衣袖之下。 “……”脸上依然挂着笑意,白安眯了眯眼睛,表情变的有些不真实。 见白安这般模样,我心里的肯定又多了几分。 颤抖地将手伸入衣襟之内,我将自已偷偷画下的月的素描递到白安手里,“他,是不是你的弟弟、白琴?” “别想打他的主意!”白安缓缓说道,“你伤不了他。” 如此,便是了! 我整个人松了下去,软软地坐倒在地,将脸埋进手里,想哭却哭不出来,一时之间,什么心绪都有几分,许久之后,脸上的表情才转成了微笑。 “怎会、怎会……我爱、他护、怜他,犹觉不及,又怎会伤他一丝半毫。”慢慢地将手从脸上拿开,稳稳地站了起来,我望着白安笑道,“你曾说过,你的弟弟白安将会是我统一九国最大的对手,不会,不会……我怎会与他对立,这一生一世,我永远不会伤他半分。” 白安久久地瞧着我,手中的扇子不知在何时忘记了摇动,“你……是谁?” 咳了几声,不知道被白安看出什么,我强笑的反问道,“不是离珏?” 没有说话,白安又摇起纸扇,“只要没打琴弟的主意便好。” “这画上的人,虽与琴弟一般无二,但这装着与发势,倒向是某个不知名的国家。” 我沉默着没有说话,白安早已跳窗而出。 白琴,白琴,我仿佛地念着这个名字…… 一夜一白,这世间最名贵的两琴便是如此了! 烨儿与月,这两心结倒是解开其一了! 我那欢喜中犹带了几分愁怨,也不知道烨儿可是醒来了,还是依然躺在那冰凉地石床上。 不觉间,轻悠的叹息从口中传了出来,手中,已是牢牢地握住了那断玉笛! ――夜夜风流,处处情,一抹丹青成灰碎。玉笛罢了清萧歌,仗酒倚窗朱砂痕,相思难诉酒难销。风不醉,情已殇。诉一曲、衷肠,长立、待君郎。 望着手中的笛子,那从中间断开的裂痕深深地刺着我眼睛,恍惚中,我竟似听到烨儿在我身边,念着那长待君! ――哥,长待君,本是为你而做,这笛音,也是为你而奏! ――哥,若你不听……没关系,以后――烨儿再不吹笛! “仗酒倚窗朱砂痕,相思难诉酒难销。风不醉,情已殇。诉一曲、衷肠,长立、待君郎,哥,你心里有我。” 我摇了摇头,这幻听竟是这般真切!淡淡苦笑了一声。 我似乎闻到了淡淡地酒味! 心中猛然一颤…… 猛地回头! 那人一手执壶,一手勾着房门! 水晶一般地笑容在整个世界中灿然绽开!(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 第三百八十章 热门推荐:、、、、、、、 “莫……辰逸?”他笑了笑,清冷的眉目之间带了一种说不出的韵味,“莫某的名字什么时候给分成了两半?” “……”我随着他笑,却并没有说话,来到桌子边,慢慢地坐了下去。(.) 白色的水汽自浴桶里浮起来,打在莫辰逸的脸上,让他看起来,像是至身于浓雾之中,怎么也看不真切。 心里微微一动,不觉间便发出了一声轻叹,仔细思量,却又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怎么了…… 屋子里,很长时间都只能听见微微的水声,静坐着,只是看着那白色的水汽,心……竟然渐渐地安定了下来,再也没有一丝浮躁,平和的似乎心跳都消失不见了。 脑子里有一会时间,什么也没有想到…… 好一会后,莫辰逸突然扬起头来,道,“天下皆知,珏帝喜好男色……如此盯着莫某,可怕……莫某再次误会?” “啊?”话音落了好一会,我这才反应过来……莫辰逸刚才是在说句什么,惊得的我平静的心立刻就乱了起来,同时人也站立了起来,撞倒了椅子。 咚地一声,在这屋里听起来格外的乍耳,如同突然爆炸的炮竹一样。 我又急着弯腰去扶弄倒了的椅子。 “你……你别误会,不是的,不是这样的!我是……那个……”急着解释,却又不知道如何去说,只好结结巴巴地看着门外。 莫辰逸看着我一个人在乱,轻声笑了起来,和着浴桶里的水声,清脆如铃,倒让我喉咙里什么声音也没有了,只好转头去看他。 浴桶里的水似乎凉了不少,水汽也不再如同最初那样浓烈了,我可以清楚的看清他的眉目,看见他笑弯了的睫毛,只是,不知道为什么,看着他此刻的笑。 可是……我却感觉不到他笑声里的欢愉,甚至还会觉得那笑里,竟然……竟然有种虽淡却悠长的苍凉! 记忆里,莫辰逸笑的最欢快的时候,是在梅江,他那样的放声大笑,笑的那样的欢快,甚至连肩膀都在舞动着的,笑的让人心动,让人听过一次,便一生也不会忘了…… “莫某说笑,别当真。”莫辰逸垂下眼睛,没再看我,慢慢地将整个人沉到了浴桶里,放眼望去,水面上只剩下黑如绸缎的头发…… 或许,他将头埋进水里只是几秒钟,但是,我看着,却觉得格外的悠长且窒息…… 莫辰逸有些不同……虽然与平时没什么两样,然而,我却能感觉到,他有些悲伤! 哗地一声,莫辰逸猛地将头伸到水面之上,水珠顺着他的发顶,一滴一滴地,从眉角滑到下巴,从下巴溜到脖颈,最后,汇合在浴桶里…… 他的脸上,全是水…… 一种带着哀伤的气息让我莫名地觉得……他脸上的水,竟如同泪水一般。 “怎么,被莫某吓傻了?”莫辰逸伸出手来,将掌心覆盖在脸上,轻轻一抹,似乎眼睛上的水将他的视线模糊了一样,这一抹,直将他脸上的水渍擦了一大半,“莫某知道珏帝无心,否则……目光也不会……如此坦荡,试想,若现在你面前的人是夜帝,你又如何能静看这么久?” 听着莫辰逸的解释,我哑然无语,只得苦笑…… 好像真是这样,可是,他又怎知―― 我不是不想,只是不敢想。不是目光坦荡,而是无法yin、荡。 “水凉了么?”我咳了两声,一时不知道说些什么,竟然冒出这样一句话来,“我去给你烧开水。” 说着,我便朝着门口走去。 刚要离开,却被莫辰逸叫住,“不用!” 我回头,他从水里拿出了半块黑龙玉,浸了水,那玉佩似是会流动一样,“你忘了,莫某说过,这是雪山深处的暖玉,虽只有半块,却一样能让浴桶里的恒温不冷!” “真的假的?”合上门,朝他走去,“这东西倒真是个宝贝,不只能在水中出氧气?还能成为热水袋?” 说着,我便将手伸到了浴桶里…… 果然…… 虽无水汽,但温度却还热得很。 “氧气?”莫辰逸皱眉,扬头望着我,眉心略微收紧。 如此静距离地看他,混合着手上的热度,瞧着他这难得疑惑好奇的表情,再加上这水中够清,可见度过强,只好水中的手一动,就能碰到他的皮肤,我若是再不动心,就比圣人还了得了。 像是被电到了一样,我连忙将手从水里伸出来,咽了咽口水,连连退开好几步,“是,是……挺热的。” 透过余光看了一眼,只见莫辰逸的表情微微有些错愕,片刻后便将脸别往一边,我,我竟觉得……他这一别脸,竟然和夜琴害羞的时候有些相同! 我这是怎么了?大脑发热,真想抽自己一个巴掌。 待莫辰逸重新将脸转过来的时候,神色之间已经没有任何异常…… 看吧,果然是我的自己多心了! 虽是松了一口气,但是,更浓的失落却又全都涌上了心头。 “若是你另外的那块玉也在,这暖汽便不会消散了。” “真,真的!”我干笑了两声,掩饰住自己的尴尬,从怀里将那半块黑龙玉给拿了出来,小心地递到他的面前。 莫辰逸伸手来接,被他的手给握住,手上滑过一阵暖意,一阵酥麻自手而生,看着被抹了水渍的手,我身上又热了起来,退开几步…… 看着他将那双玉给合起来,我心里微微地产生了一种自豪感,不自觉地将手给伸到了腰间的同心笛上,这笛子,原本也是一物,是我将他给打磨成情侣配饰的……这与黑龙玉似乎有异曲同工之处啊! 这种想法,把我自己给乐了…… 不敢要,要不起,能这么想想也是乐的。 “你笑什么?” “没什么!”隐住笑意,我道,“那玉你可不能收回去啊,都送我了!” 楞了楞,我这语气,怎么说,怎么怪,顿了顿,我又道,“果然……这水汽真的就起来了!” 莫辰逸眯着眼睛,一动不动地看着我。 朝子然每次用这种表情的时候,一定是将我我想法给看透了的,这是莫辰逸……九国中的绿寒公子啊,用这种与朝子然一样的目光瞧着我,我一下就慌了…… 不会被他发现……我对他真有意思吧! “怎么这样看我,我脸上又没开花。”我心虚地别过眼睛,“还是……那,那半块玉,你又想收回去了。” “没事!”淡淡吐了两个字,莫辰逸将手伸出浴桶,呈着那半块玉石道,“还你!” 一步一心虚地走到他身边,“我真拿了!” “……” 接过去,也没将那水给擦干净,贴着胸口,我又将玉给收起来了,轻笑一声,这些日子,习惯性地摸着指上的紫玉戒指,看着腰间的同心笛子,在可望而不可及地时候,摸摸胸口的玉石,这样……就算只有我一人,我也能凭物寄思。 “帮莫某去叫叫紫依吧!”莫辰逸道。 “怎么了?你这回找她?” “……”莫辰逸挑眉,道,“莫非……珏帝要帮莫某穿衣?” 逃也似的跑开,摸着狂跳不止的心跳,回头还撞上了那一直悬在我身后的剑,敲的我额头一阵阵地晕眩,“碍眼的剑!”白了这剑一眼,“跟你主人一个德性!” 语落,我一楞,主人?我不就是他的主人么? 呸!可是,我记着,这剑上的血是重华的! 倒八辈子血霉了,和他用一对情侣剑! 碍眼,着实碍眼! 揉着被撞红了一大片的头,在侍卫的跟随下,终于在厨房里找到了大吃着东西的紫依,还有……苏约莫? “紫依姐姐,这个是檀冽给我的,可好吃了,你也吃些!”眨着一双不谙世事的眼睛,苏约莫坐着身下的白虎,直打紫依逗的一个乐! 他……他怎么还在这儿? 不由地想起那夜见他偷偷地和檀冽说了个什么,甚至檀冽还给他跪下了,就连莫辰逸对他也是另眼相看啊。(.好看的小说) “你怎么会在这?”紫依见我,立刻就没了笑脸,“你说你缺德不?让明烟在南朝城卖粮也就算了,卖给我们梦华的粮草,竟然……竟然十钱才一斗?怎么……给我们小皇帝送礼送了几万黄金,现在……想着法地要收回去啊?” 我被紫依吼得一楞一楞地,十钱一斗? 扯了扯唇,三钱斗米,她这是翻了三倍不止!不过,明烟也不算太黑……在那种地方,卖米也是要命和军队的,否则,早被抢没了,再说了,要是时日再托长些,五十钱一斗,不也照样卖得出去。 “亏我家公子还给你说好话,说什么……卖给落泽和天翌都二十钱一斗!”紫依白了我一眼,用拇指扣着小拇指甲,“我就差那么一点点就对你改观了……我还真是瞎眼了!” 骂了好一会后,紫依又将一盘糕点端给苏约莫,笑眯眯地柔声道,“约莫啊,没事,不就是回不过嘛,你就呆在这里吧,我天天给你做好吃的。” 嘴巴里被塞的鼓鼓的,苏约莫浅声,含糊不清地说道,“紫依姐姐,你真好啊,约莫最喜欢你了!” 紫依笑着,非常母爱地摸摸苏约莫的头,“慢点吃,别噎着了!”突然又回头,恶狠狠地吼道,“你来找我干什么!” 这一声吼的……苏约莫还真被噎着了! 他身下的白虎,猛地睁开眼睛,竟然非常熟悉地拍起苏约莫的背! 微微耸耸肩膀,得…… 一个水净,一个星儿,现在再加个紫依……个个不把我的当回事! 可我还就是动不得他们,有气,自已受着呗。 “你家公子让你去帮他穿衣!” “呀!”紫依拍了拍脑袋,“我……我怎么忘了!” 说着,就急匆匆地跑开了。 等等,穿衣? “紫依你站着!”我连追了过去,“不是有蓝意么,不应该是蓝意去穿么?不对,不对……蓝意也不行!” 身后的苏约莫似乎喊了我一声,不过,我没听清楚,也没当成一回事。 追到房门,可是……我却不敢进去了! 紫依就紫依……反正,总不能是我! “呵呵,公子……我,不我不小心忘了!一般情况下都是蓝意,我……呵呵――” “……” 莫辰逸腿不好,紫依要抱着他出浴桶,而且,莫辰逸又不能穿着衣服洗澡,那不要…… 使劲晃了晃脑袋,将手伸到嘴边,狠狠地咬了一口,可是……就是疼着,脑袋里也还想着。 微微叹了一口气,我竖直了耳边……紧贴着房门,细听着里面的动静。 他们不会闹出个什么事吧!再说了……紫依似乎长的也不错…… 乱七八糟地想法,终于在紫依抬着满满一桶水的浴桶,走出房门后而止住了! “怎么,你没见过啊?”紫依轻松地将整桶水全都浇到了外边的白茶花田中,“公子在里面呢?你不有事要和公子说吗?赶紧说,说完了赶紧走,公子急着去南朝城!” “什么?去哪里?” 紫依提着空了水的浴桶,头也不回,“南朝城!” “你要去南朝城?” 参绿色的锦衣,沐浴后白净的皮肤,莫辰逸神色安静,任发上的水珠直滴,坐在轮椅上,摆起了棋局,自故自地下了起来。 “嗯!”微微点点头,莫辰逸在血玉棋盘上落了一黑子。 “那很危险,你知不知道!”我走近他,低头望着他的眼睛。 说着,便将他手中的棋子抢了,丢了进棋盒,又道了一遍,“很危险!” “……”莫辰逸这才头,微微笑道,“你觉得莫某会死!” 我哑然…… 的确,他不会,哪怕他的腿如此,可是,我就是相信,他死不了。 重新低下了头,莫辰逸再一次执起了棋子,依旧是那谪仙一般的模样。 无奈地叹了一口气,我皱眉,“非现在去不可吗?过两天行吗?烨儿已经回朝了,我去一趟木宇,也会去南朝城,明烟和庞亦都在!” 莫辰逸手上一顿,指尖久久没有离开棋盘,“也对,夜琴自捅三刀,青羽朝廷也好,南朝战场也好,你是应该先去看看他。” “……” “可是,莫某等不了!”莫辰逸收回手,将目光从棋盘上移到我的脸上,“珏帝的好意,莫某心领了!” “……” 看着那人转身匆匆离开,莫辰逸盯着棋盘,竟有一种孤寂的落寞,苦笑着摇了摇头,他走了,必是觉得莫某不识…… 没等莫辰逸想完,身后又听见了一串脚步声,不同于紫依轻盈快捷的步伐,莫辰逸连忙回头! 刚才莫辰逸的目光……那样的莹亮璀璨,虽然只是一瞬间,可是,我就是看清了! 不觉地停驻了脚步,不解地看向他。 莫辰逸手中一动,衣摆将棋盘给扫乱了,几粒黑白交加的棋子全都落在了地上。 “你没走?” “走?我为什么要走?”顿了顿,我垂下眼睑,“你这么希望我离开?” 没等莫辰逸说话,我抬头笑笑,“你就是希望我走,我现在也不走!” 弯腰将地上的棋捡了起来,黑子白子分开了放入棋盒里,我这才将腰间的毛巾给抽了出来。 站在莫辰逸身后的轮椅上,“紫依也真是的,一个女孩子,却比蓝意粗心多了,也没帮你将头发擦干,外面的白茶都谢了,已经入秋了,风大……吹凉了不好。” 我庆幸莫辰逸没有回头看我,否则……这样的目光,我瞒不了莫辰逸! “以前你也帮我擦过头发。”轻声说着,心里涌起一股淡淡地暖流,那些和莫辰逸在一起的日子全都涌上了脑海…… 初次在大雨里相遇,第二次也在雨中相遇,就连明白对他的心意,也是在梅江的瀑布里,第一次触及他的眼皮,是滚落在泥泞里,第一次被他亲吻,是在又深又凉的水里,这一生……莫不是见到水,就会想起他? “在想什么?”莫辰逸的声音有些微哑,似乎藏了太多的情绪一样,“怎么不动了?” 被他的话语一惊,我才从回忆里惊醒,重新动起手中的毛巾,“没……没想什么。” 紫依楞了一楞,皱起了眉头,这是她自己的家,怎么看着这幅情景,她……她会觉得美好温馨,好到她都不想去打拢,不敢进屋? 想了想,紫依仰头,果然是因为这珏帝长了一张青羽第一的脸! 聊了一会,半句不沾朝堂,待到他的发干了,往窗外看去,天边已是一片橘红,我应该走了…… “我走了!” “……”莫辰逸点头,“可是,你还没告诉莫某,为何来这里?” 望了一眼被放置在桌子上的包袱和宝剑,我笑了笑,“可我告诉紫依了呀!” 莫辰逸没再说话,我深深地嗅了一口他身上的味道,“去南朝城,你自己小心啊!” “莫某知道!” “我走了!” “嗯!” “再……再见!” “嗯!” 摇头扯唇,轻嘲笑了自己一声,我这一步三回头的……是干什么啊? 轻轻地合上门,望着了夕阳。 夜琴……我来了! “你要走了?”紫依收还在厨房里,可苏约莫已经离开了。 “都这个时候了,虽然我很讨厌你的,可是……要不,吃过晚饭你再走吧!”紫依跺了跺脚,“真是的,都这时候了,看来,公子只有明天才能动身,都怪你。” 听着紫依的抱怨,我什么也没说。 “这是什么?给我干什么?”紫依说着,却还是将包袱给打了开来,“这……这,这是……” 紫依一激动,眨眨眼睛就给挤落了好几滴眼泪。 “你从哪弄来的?”吸着鼻子,紫依语气哽咽,又是哭,又是笑,捧着包袱,手都在颤抖。 九华草性寒,只要有一捧白雪,那么,无论周围温度多高,它也能让这白雪静固不化。 轻轻地将雪给捧在手里,紫依半分没觉得寒冷,“一,二,三,四……九,真的有九色,九华草,真的是九华草。” “嗯!”我却并不觉得喜悦,反而更加忧伤。 “只差沈子夜和玄朔莲花了,真的只差沈子……”没等说话,紫依立刻咽下了那最后一个字。 “对不起!” 垂着头,紫依没有说话。 “我会找到的,总有一天,我会找到的!” 紫依抬看着眼前这人,哪怕……沈子夜已经不再有了,最后一颗已经被用了这种思想牢牢地抓着她的脑海,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她的心底却愿意相信这人的话。 紫依脑海里不觉地蹦出一句话―― 公子若是站起来,定是因为他,一定是的! 没等紫依坚定起信念,她又摇了摇头,得,都想到哪里去了!公子早有心仪之人了,最好的证据不就是那半块黑龙玉么?再说了,梦华民风单纯,她怎么会想到别国贵族中的龌龊之事! “去南朝城的时候,小心一点,还有,对你家公子细心一点!那个……”我究竟是在婆婆妈妈个什么啊? “我走了!” 紫依捧着九华草,匆匆跑了过去,“公子,公子……” 门口几个侍卫捂着耳朵,如果蓝侍卫离开了,那么,紫依每天一定要发几回疯的,这不……听听这三千里外都听见的魔音穿耳,这不是又发疯了么? 莫辰逸有些宠溺的笑了笑,哪怕唇角并没有扯开,可是,就是笑了,“紫依,你这是怎么了?” 直喘着粗气,“你看,你看!” 莫辰逸静盯着一株草,终于知道那人来这的目的了,鼻尖不由地一酸,匆忙垂头,隐住了眼中的水汽,可是……心,却无法平静。 “……” “快放下吧,紫依,你的手会被冻坏的。”莫辰逸不知道,为何自己会说出这样一句话。 “我不,我不!”紫依牢牢地捧着那株草,“哪能那么容易就被冻坏。” “公子,我相信……总会有一天,那人会让你站起来的。”紫依笑的炫目,“虽然,如果他没有拿走沈子夜,现在就只剩下玄朔莲花一味药了,可是……公子,怎么办?我现在都不那么讨厌他了,好讨厌啊!” 听着紫依这一下不讨厌,一下又下好讨厌,莫辰逸的脑子里有些热热地,突然有些蒙了……r1152 第三百八十一章 烨儿冲着嫦姑和君故追了出去,果不其然,没多久,这两人便一起折了回来,“陛下,罪臣知错。”嫦姑笑得流里流气,像极了冷宵,果真与冷宵混在一起太久了么? 君故也慌慌忙忙地将那支金笔从地上捡起,用力地抱在怀里,好像她怀中抱着的不是死物,而是她的孩子似的,“罪臣也知错,陛下,你砍了我,我也不走。” “不是要辞官么?回来干什么?”我背对着她们,“什么罪臣,不是要自称草民么?滚!” 两人干笑着,“陛下,等一开春,臣便去采莲种……别说一百株了,一万株,臣也种。” “这次便罢了,朕不与你计较,不过,嫦姑,你记着,朕警告你,下次再说夜琴不得安息这种话,我定饶不了你。” 嫦姑看着我的眼睛,身子一抖,连连点头,“微臣谨记。” “陛下!”嫦姑笑眯眯的走了进来,“你要走了?” 我挑了挑眉,闭目浅饮着烨儿给泡的茶,“不然呢?”轻笑着,我反问道,“不然等你和君故再来威胁朕一次。” 烨儿在旁边淡笑着,用手顶了顶我的腰,“嫦相已经找了好多荷苗了,一点小事,你要记多久?曦儿都没你小气!” “好啊,你胆子大了!居然把我和那小鬼比!”我靠近烨儿伸手捏着烨儿的耳垂。 烨儿很快躲开,黑耀石一般的眼睛看了看嫦姑,脸上微微生出一点微红,道,“你别这样,嫦相看着呢。” 嫦姑坐到了我旁边,烨儿则在一边批着奏折。 “国库里还有多少银子?”我抬头问嫦姑道,“加上离王府的库存!” 嫦姑叹了一声,脸上的笑意几乎在一瞬间便消失不见了,好一会后,她才说道,“不足……十万!” 我微微一惊,加重语气,“朕是说,加上离王府的库存!” 嫦姑微微点了点头,“加了!” 我倒吸了一口凉气,果然是在锦疆呆了五年,什么都不一样了,我走之前国库里的银子便是闹十年灾荒也不用愁,离昊那小子那几年一直在存银子,他一走,他那靖王府的银子我全搬国库了,当时还觉得可以多放几年的税,却不料…… 嫦姑也将茶水放了下去,“其实……当初有大半是被朝相挪用了,否则,不会有那么吃紧的。”嫦姑苦笑着,“臣是朝相教出来的,他是臣的半个老师,臣和夜帝当年也是千算百算,千防万防,然,师者总是师者,朝相实在胜臣太多。” 嫦姑的语气比起多不知平和了多少,至今为止,对于朝子然,她更多的还是心怀感激。 朝子然,又是朝子然! 我恨得牙痒!猛的一拍桌子,把烨儿吓了一跳,他放下毛笔瞧着我,“哥,怎么了?” 冷声一笑,我缓缓地握住了拳头,“我在想,离仁当初要杀朝子然的时候,我怎么一而再,再而三地把他救下!” 嫦姑与烨儿对望了一下,谁都没有说话!好半天后烨儿才轻声说道,“其实,朝相也为青羽做了许多!” 第三百八十二章 “你……”深吸了两口气,松开了下唇,重华已经将所有的内力全都压制成了宝剑之上,此刻,看着那张号称青羽第一的容颜,重华心里一阵阵地火起! “他妈的,和老太婆一个德性,我怎么就会相信你!”重华的身子开始摇晃起来,眼看着又要摔了! 瞧着重华眸子之中折射出来的那抹愤怒,我心里又一次涌起一得报小仇的喜悦,终于快步跳去,又一次握住了剑柄! 手上用着力,重华脚上也没有闲着,朝着我的膝盖狠狠地踢了一下,“你给小爷立刻离开,小爷一人也能拔出这剑!” “我这不是来了么?”回蹬重华一脚,“你这眼睛,别这么看我行不?我害怕……也就动作慢了几分,你至于么!” 仰头笑了几声,重华突然将手从剑柄上拿了下来,立刻往后退了好几步,“至于么?你自已试试!” 只剩我一人握着剑柄,强大的反冲力立刻弹了过来,“妈的!重华,你……” 学着我的样子将手环在胸口,重华眨着他那双奇特的眼睛,声音中带了几分的幸灾乐祸,“小爷我就在这里……” 刚一松神,身子立刻就弹了起来,剑的暗芒也又一次暗了下去! 我揉着腰肝,看了一眼那一身凤凰金衣的人,终于由衷地从心里感叹到——这人啊,总是不能惹地! 重华早就做好了与离珏开战的准备,可是……他怎么也没有想到,这人竟然会首先服软! “行行行!”我抱着拳头朝着重华作了揖,“是我的错,我不该让你一个人去拔!” “切!”不屑地发出一个音符,重华将头扭到一边去,“你这就算了?” 我凝眉反问,拔高声音,“那你还想怎么着?” 怎么着,重华很认真的想了一会,可是,还真没想清楚应该怎么着! “算了,算了,小爷这叫大度,就你这还当什么皇帝,跟着爷学学气度!”眯着眼睛走到我面前,重华在我肩膀上报仇似的拍了两下,“啧啧……我还真是大度!” 我咽下口水,先几秒钟心中还真不是个滋味,直在心里将重华骂了一百遍,在后几秒吧,反倒突然想笑! 和重华见过那么多次,还从来没有哪一次能像今天这样,好好地与他说几回话,大概,这几个时辰说出的话,已经比起以前加起来的还多了! 重华看着我喘着,而自已也确实没什么力气了,只好就地坐下,“先歇一会!” 擦了擦额头上的细汗,我点了点头,“嗯!” 没歇下来不觉得怎样,可是现在…… 将手摸到身上,竟传来了丝丝地疼,抛开衣服看了看,竟然有些密密麻麻地小伤口,很浅,但是,伤口的密度大高! 我看了看外衣,好好的,也没破啊!这些伤口是怎么来的? 就算是被剑气弹开,砸到墙壁上,伤口也不应该是这种模样吧! 我与重华一排坐着,扯了扯他的凤凰金衣。[.超多好看小说] 睁开奇异的眼睛,重华有些不耐烦,“干什么?” “你身上有没有伤口?”问着,我将自已胸前的那些小口子指给他看。 这么一说,重华还真觉得身上有些疼,也抛开衣服看了看,“还真有!” 说着,那双重瞳亮起了更加夺目的色彩,“好剑,我喜欢……老太婆说过,真正的好剑,有剑气,且,驶剑人若没有杀气,那么,剑气不伤物,只伤人!这把剑,绝对就是一个宝!” 说着,重华已经兴奋地在大腿上拍了好几下。 没理会他抽风的行办,我轻笑着将腰带解了下来,贴在脸上蹭了蹭,眼中不觉地柔和了起来! “你干嘛啊?”重华往旁边蹭了一步,离我远上几分,嘴角有几分抽搐,“你……你这模样,太……又不是思春的大姑娘,你至于么?” 没理会他,我伸手细细地抚摸着腰带上已经被磨地有些发绒的花纹,那一日,夜琴就是这般微笑着,从身后抱住我,将它腰带系在我腰上的! 时至今日,这里面的药材有多少次暖了我的心! 从腰带的小格里找出疗伤的药,看着那瓶子上面俊秀的字体,我整个人立刻被某种感觉填充的满满地,真想立刻就见到他,真想狠狠地吻他,真想抱着他,狠狠地要他! 有多久…… 我有多久没有好好地和夜琴说上一句话了?有多久没有给他做一碗莲子汤了,有多久没有督促着他喝下那池宫宸的药?有多久没有睁开眼睛就看见他批阅奏折的模样了? 如果他看到这些密密麻麻的伤,哪怕我说不疼,他也一定会心疼地紧紧抱着我! 夜琴…… 此刻,你在木宇如何?玄昭和玄霄是否为难你?还有你的父亲玄单又如何? 我的,夜琴—— 你,可在想我? “你这春思的也真够久的!”重华捂着肚子大笑起来。 撇了他一眼,我将红色的布塞子打开,莹晶的药膏立刻散发出清淡气息,正要将这药抹在身上,重华突然从我手中将瓶子抢了过去。 “还真疼的!”说完,重华手上已经抹了一大半瓶的药膏,正要往身上抹去的时候,重瞳里闪出浓烈的不信任,“不会是有毒的吧!” 我咬着牙齿,从地上站起身上,几步走去,将瓶子拽了过来,提起脚便往重华胸口上踢了一脚,我没用狠劲,而重华也没抢,“毒不死你!祝你早日流血而死!” 他脸上闪出一丝或许是内疚的红晕,“你能怪小爷么,你这人一向很阴毒!” “彼此彼此!”我回了一句,将剩下的半瓶药全都涂在了身上那些细碎的小口子上了! 重华看着满手的药膏,终于也涂在了伤口上! “啊!”一声鬼叫传了过来,“你这是什么药?凉的要人死啊?” “我让你用了么?”将空瓶子重新塞进了腰带的小格里,我抬头,“有得用就不错了!” 重华像是没听明白我在说什么一样,自顾自地说道,“得!比起老太婆的,果然差的很远!” 我微微一顿,刚才的所见的一幅幅画像在脑海里立刻回放起来,不知怎么地,鼻尖就有些发酸,我压低了声音问道,“她……她对你很好吧!” “废话!”重华往地上狠狠地锤了一下,“你眼睛又不瞎,你哪次见她时,她没好好地修理过我……全天下,最恨我的就是老太婆了!切,如果这还叫对我好!” 重华的抱怨,一声接着一声地传了过来,可是……我看的出来,在说那个人的时候,重华的眼睛里,是满满的幸福和感激! 别过眼睛,再也不想去寻思这双眼睛里面的意思,慢慢地将拳头握了起来,无奈地将唇角勾起一个弧度,明明,连离珏这个身份都是假的,而我……我有什么资格去期翼得到属于离珏的东西? 或许,九国之最的皇帝,还有不离不弃的爱人,我拥有的东西,已经足够多了,而我……又为什么要去羡慕重华与那个人的关系? 笑着笑着,连嘴角都合不下来了…… 那种莫明酸意,终于在重华的滔滔不绝中,渐渐地平息了下来,心境也变好了很多,休息了好一会,重华与我,重新来到了宝剑面前! 一直摔,一直摔,不知摔了多少次! 刚刚抹上的药,看来,都是白花功夫了…… 被那种无可镇压的剑气弹的遍体鳞伤,看着这一身黑色的玄装,鼻腔里渐渐地充斥了血猩味! 不浓,但是……却够新鲜! 重华也一样,他的那身金色的凤凰金衣有些血迹印了出来…… 重华的衣服上镶了金丝,那些血迹便溢透金丝,一小粒一小粒地,几乎细碎地看不出来!只是……当重华再一次被弹到地板上的时候,我可以看见地板上突然印去的红画! “还要不要?”重华伸手将我栏住,我的速度被重华这一下打乱了,脚下一个趔趄,跌近了重华的怀里! “你要死了!” “你思春思到我里来了?” 只一接触,还没感觉到他身上的温度,我与重华立刻朝着反方向退了一步,一同朝着对方吼也不满! 相视瞧了一眼,也不是多大个事,重华伸出大拇指,在鼻子上划了一下,“你说,这剑……还要不要?” “我说不要,你干么?” “你敢!”重华立刻伸出手来指着我,顿了顿,又突然泄气地坐在了地上,“可是,强拔跟本就不是办法,以你我之力,就是在这里耗尽了内力也不拿不下来啊!” 叹了一口气,剑是好剑,要……我也特别想要! 只是,就是拿这剑一点办法也没有! 烦燥地踢了一脚地板,又一拳头狠打在墙壁上,“那你说怎么办?” 重华扯着唇角,冷笑了一声,“真是你,这么龟……内力也就那么点,碜不碜人?”摇了摇头,重华的瞳孔里射出一种让我非常不满的眼神,“离珏,你真寒碜!” “我寒碜?”拔高了声音,我往他身边走去,在他后背上的凤凰金衣一抹,直抹出一手的血,“你要不寒碜,还流这么多血,你意思!” “哈!”重华不服,立刻站起来,与我对立,同时,又揪住了我的衣领,往我的肚子上狠搓了两把,“看看你这血,不比我那个新鲜,再怎么说也是你伤的重!” 重华那一搓,简直能把我的肚子上的皮搓下两三层下来! 看着各自手上满满的血,我与他一同放开对方,同里往后退了一步,又一次同时叹了一口气,接着,又是相互狠瞪了一眼! “再来一次!”重华的声音里有些疲惫,眼睛的锐气也被这把剑磨走了好多!“这次再不得,小爷就是再不舍得,也得舍得了,肚子饿了,不知道在这里熬了多久,可是有一天了!” “……”听重华说到这里,我也吓了一跳,烨儿还在外面等着我,要是我回不去……他定会在那里一直等下去的! “要真饿到不行!”重华望着我,眼睛里开始放光! 被他的重瞳盯的直哆嗦,我生出几分怪异,冷声着道,“你看什么看?” “不错,饿急了小爷,我活剥了你吃!”伸出舌头在唇角上舔了一舔,我突然就呆了! 脑海里立刻想起夜琴,每当他伸舌头舔唇的时候,我总是忍不住地将梏住他的后脑,将那条香艳的红舌吞进肚子里,深深地…… 被突然回忆起来的情景,弄的身下一阵不舒服,我打了个激灵,低头看去,好在……腰下有一片衣摆遮着,从外面并不能看出来,刚松了一口气,正好看见重华的口闭了起来,最后一个字,也说完了。 “你说什么?”想着夜琴,哪还有注意力去听重华的话,我只好再问了一遍。 重华用种看神经病的眼神望着我,挑了挑眉,重复到,“小爷说,你这身肉……瘦是瘦了点,但结实,小爷要是烧了吃,肯定有嚼头!” “哈。”刚才是我疯了,吃多了才会问他在说些什么。 最后一次,又一将站在那把剑面前的时候,我与重华都没辙了,什么办法都用尽了,这一会,真的有些想要放弃了。 深吸了一口气,重华道,“开始吧!” 当手握在剑柄上的时候,我和重华同时抬头望着对方的眼睛! 没有了,那种莫名的压迫感竟然消失了! 以往只要一握住剑柄,这剑便会立刻发出耀眼的暗蓝色的光芒,同时,我们施加在剑身上的东西了也会反弹过来。 然而,这一会,只有剑的蓝芒依旧。 我看见那双重瞳里迸发出一种死灰复燃的斗志,一起往外拽着这剑柄,竟……竟然挪动了。 大喜之中,重华喊了一声,“好啊!” 本以为这会可以拿出来了,可是,错了……剑拔到三分之一的时候,那种压制感又一次袭了过来。 再一次亲吻地板冰凉的体温时,我与重华都反应了过来! 一同看向自己的手掌,同时喊出一个字,“血!” 语落,重华已经先我跃到了剑台边,拿出短刀,狠狠地在手掌上划出一道血痕,将鲜血直往剑柄上滴去。 这么好的剑,哪能由着他滴血拿到? 几乎是同一时候,腰后的匕首也划开了我的手心! 紧紧地盯着这剑。 两滴血……一起落在了上面! “我的!” “小爷的!” 两人一同去抢…… 暗蓝色的光芒亮的几乎要将我的眼睛灼瞎,但是…… 我手中,拿到了! ——这剑,是我的! 好一会后,暗蓝色的光芒才熄了下去。 我带了几分挑衅的目光朝着重华看去,还没等开口,耳朵里便传出了这样一句话! “离珏,这剑,是小爷的了!” 听他的声音,不像是在开完笑啊,我一楞,眯着眼睛朝他看去! 果然,重华的手里拿着一把与我的一模一样的剑。 “你怎么也拿到了!”看清我手中的剑时,重华吃了一惊。 我与他一同去看,自已手中的是否就是真剑…… 没等将这剑验清楚,身上便传来一阵阵灼热地疼意,似是掉了入了三眛真火一样,浑身被烧的……像是死过一样! 纵然我曾经在身体里打过二十倍的敏感素,再被人用鞭子狠抽,从五岁开始,这种疼痛已经不算什么了,身体的忍耐力也超过一般人,可是此刻……那种疼,不似身体的疼,像是痛进了骨髓,疼地大神经! 就是我,也不得不在地上滚了起来,重华也一样…… 疼得我脑子里什么都不知道了,整整一个空白,耳朵之中唯一只得见的,只有一句话,“娘,我不是妖怪,求你,别烧死我,别烧死我!” 两个人直打滚,当地界不够,两人碰到一起,背贴着背…… 那种痛意,突然就在一瞬间消失了! 两把宝剑腾空而起,朝着我和重华奔来…… 丫的,这剑不会自动攻击吧! 一惊之下,我连忙避开,重华的力度,也从反相向拽去,可惜,我和他的背,像是连体婴儿一样,怎么也分不开! 抬手,两人一起将头给遮了起来,眼睛闭的,连一要眼睫毛也塞不进去! 死亡,只在那么一瞬间! 我不是没有体会,而且,还是无数次,但是,只有这一次,我怕了…… 那么短的时间,我却想到了很多,从前世,想到了今生! 从青羽七王爷想到了而今的珏帝…… 几乎每一个人都在我脑中过了一遍! 我……不想死,还有那个人,是我想要一生一世呆在一起的。 似乎等待了许久,可是……并没有想像中的疼痛! 我偷偷地睁眼往上看去,重华也用手肘顶了我一下。 高空中的两把剑,安静的旋在头顶之上…… 我和重华的手心都被割开,现在,还没有包住,血一直流…… 可是,是往上流,交叉着而流…… 手心中的血珠像被某种来自头顶的引力吸了过去,一滴,一滴地滴进了剑中! 我的头顶上的剑,吸收的是重华手里的血! 而重华头顶的剑,却吸走我手心的血! 没等血流尽而死,伤口便在剑身的那股蓝光下愈合了…… 一条痕迹也不剩! 刚一伸手,头顶上的剑便自动掉进了手里! 握着脸柄,我冲着重华笑笑,“有两把剑,我用不着杀了你,和你抢了!” “切”了一声,重华看着新得的宝剑,眼里别提有多么喜悦了,“按理说,你那剑应该是我的,他吸的是我的血来着。” 话是这么说着,可是,重华已经开始用衣袖擦着剑身了。 锋利的宝剑,银亮的玄铁! “等等!”我突然觉得有点,不一样,“重华,你有没有发现什么?” 皱着眉头看了一会,重华突然指着自己的手腕,“这东西哪来的?” 闻言,我连忙将目光投了过去! 顺便,将衣袖卷了起来,递到了重华的眼前! 手腕之上,出现了两个一模一样的图腾,只是,一个左半,一个右半! 将两个图案一凑,刚好形成一个完整的,对衬的图形……合而一起,便是相互缠绕地根支,纵横交错,依依不离…… “这,这都什么事啊!”重华狠狠地往手腕上搓了两下,可惜,那图腾,透了骨血一样,怎么也不擦不掉,“小爷真他妈的倒了血霉了!” 到这里,任谁都知道这是一对情侣剑! 重华白了我一眼,回头做了个想吐的动作,将剑一丢,“得,力算是白废了,小爷不要了!” 心里一把火起,我朝着重华吐了一口唾沫,“老子更不要!你他妈地……” 两把剑一起丢到了地上,我和重华转身就走…… 然后…… 我终于相信,这世上,真的有飞剑! 这剑还真和我们杆上了,怎么都甩不掉! “倒什么血霉啊!”重华又叹了一口气,朝着我苦笑道,“你自刎谢罪得了,显得出去丢人!” 万般无奈之下,我们终于将这剑佩到了腰间。 花了这么大功夫才得到的剑,本以为是这里的定,但是,到了外面,见过了梁沫,才知道,这东西,其实……是所有兵器里最差的一样! 重华和我知道后,那个心啊,直滴血! 剑柄之上有两个字,我手中的剑是一个坚字,而重华手中的,却是一个情字! 情坚宝剑?我的那个天勒! 和重华? 实在想死都想不通! 两人都是郁闷至极,刚一走出这里,兵器什么的,楼阁,水晶电灯什么的,通通不见了! 重华手里,还拿着他的钥匙…… 风吹过,一阵阴冷,四周看了看…… 这里,不就是昆合雪山的东部么? 与来的时候完全一样,没有那根盛开的桃去,也没有两只会吼的石兽! 重华弯腰,在雪地上刨了一阵子,没有……什么也没有! 若不是手中的宝剑,若不是手腕上的图腾,几乎,我会以为……那只是一场华丽的幻觉而已! 后来,我才知道,这一次跟着重华到了这里,还真是赚了,不但得了一把好剑,而且,那一阵非人的疼痛也改造了身体机能,我和重华的内力,全都上的一层楼! 之后,重华才知道老太婆和梁沫的那一身内力,也是这样子来的……() 第三百八十三章 热门推荐:、?、?、?、?、?、?、 夙家虽是大庆数一数二的门户,但是,他们家的人出门却不大喜欢排场,如果能走,基本不会乘车,大庆民风虽然开放,可是,在一般的大家闺秀里面,出门也是需要蒙面的,可惜,这些对谭安然来说,简直连一个屁都不如,从小的一天里,她便没将夙雨迟当成一个官家小姐,这么多年来,夙雨迟都快变成第二个山大王了。 今儿,夙雨迟难得的把自己打扮了起来,一路上惹来了不少的目光,她也不害羞,挺着胸膛深以为傲,不时地摸摸自己的脸,“夙雨伯,你发现没有,我也挺水灵的。” 她的话,落在身边的白衣男子耳里,也不过就是换来一声,不轻不重地嗤笑。 夙雨迟翻了个白眼,“懒得理你!” 从夙府出来到兰锦阁的路上,夙雨迟便瞧着夙雨伯的表情变了又变,眉头也皱了又皱,夙雨伯性淡如水,一向没有过多的情绪,连庙里的高僧都对他赞叹不已,可是,却不想这短短的一路上,他心绪已是转了又转!夙雨迟淡淡地叹了一口气,瞧着身边的少年一会儿欢喜,一会儿期待,一会儿又踟蹰着想要退回去的样子,不由的伸手往夙雨伯的脑袋拍了一下,“你想什么,不就叫你帮我买个香料吗?都出来了,你还在纠结什么?” 夙雨伯打开手里的扇子,心烦意乱的扇了两下,眸子里的光泽叫人不忍多看。 “不就一个百里宴初吗!”夙雨迟小声地嘀咕了两声,从小到大,她从来没有见过夙雨伯因为任何一个,任何一件事,露出那样的眼神过。 “你说什么!”夙雨伯还是听见了夙雨迟略带不屑的声音,微微一皱眉,合起扇子在夙雨迟的脑袋瓜子上拍了一下,声音温和,却威严不减地说道,“阿迟,在你心里,若有一分的尊重我,便决不允许用这种口气说……宴初姑娘!” 夙雨迟垂下眼角,嘟了嘟嘴,不敢再多说什么,一直以来,夙雨伯都不会用这样的语气同她说话,如今,却因为一个姑娘对她起了谱,夙雨迟心里虽然不高兴,但也知道了那百里宴初在夙雨伯心面的位置有多重,“噢!”轻轻地点了点头,夙雨迟低声答道,“好!我知道了。”夙雨伯微微点了点头,长吸了一口气,又重新打开了扇子。 又走了大约半盏茶的地时间,夙雨伯和夙雨迟已经来到了兰锦阁的正门口,正要进去的时候,夙雨伯却突然打起了退堂鼓,脚上如同被绑了千金重量,一步也挪不过去。 “阿迟!”夙雨伯的眸子里生出了一抹淡淡地疼意,“我在这里等你,你自己去买香料吧!” 说罢,夙雨伯便要转身,仿佛连看一眼兰锦阁招牌的勇气也没有。 “都到这里了,你还给我畏手畏脚,夙雨伯你别让我看不起啊!”顿了顿,夙雨迟见夙雨伯的神情依然带着几丝犹豫,心头不由一阵无名火起,抬脚便朝夙雨伯的小腿上踢了一下,“你还是娘的儿子吗?” 谭安然当年也是一眼便看上了夙墨和,可惜,夙墨和当身上已有婚约,她便一咬牙,把人给绑回了山上,好好地哄了些日子,又一起经历了几番生死,这才得到了夙墨和的喜爱,当时夙墨和虽不是文相,便不大不小也是个四品官员,把他绑了去,朝堂一追究起来,不仅上死罪,恐怕还得赔上她所有一切……… 谭安然那是这是何等气魄,怎么到了夙雨伯这里就一点也看不见呢? 连托带拽地将夙雨伯拉进了兰锦阁的大门。 刚一掀开兰锦阁的帘子,里面的装饰布局立刻认人感觉到一种宁和安静…… 深色的木头散发着一股淡淡地香味,入目的是一张茶桌,上面的香炉还焚着一柱香,木桌上落上来了一些香烟,那香想来已是燃了好一会,味道甚是清幽。 兰锦阁是做香料生意的,在茶桌的两边是用竹子做成的柜子,上面分了许多阁,每一阁上便放着一个紫陶,紫陶里便是香料,紫陶的外面用花簪小楷写着每一种香料的名字,那字迹清秀脱俗不说,其中有一些偶尔还有一些注解小字,上面或记录着她制出香料的原由,或记录着为何给那香料取那样名字的典故,还有一些则记录一些小诗,诗里的内容千奇百怪,或有焚香而发的感慨,或有某天的心情…… 细细看来,倒不像是一个香料店,反百像极了个人的收藏馆。 竹柜上放着的紫陶不透气,想来,百里宴初存放香料的陶又比别的好多了,所以,香料的气味都很难渗透出来,她这地方也不像别的香料店一样,一进去味道便如同热浪一样的扑过来。 在茶桌的左侧是一个书架,上面放满了书本,还有一些已然插不进书架里,只好堆起起来,放在别的书头上,而茶桌右侧便是一架乌木古琴,一般女子的古琴都会在琴身上刻下一些例如凤凰于飞、百花齐放的图案,可是,这一架古琴却是最为不起眼看乌木,黑黑的,干净的,莫说图案了,便连一个多余的痕迹也没有。 这古琴乍一看上去特别的突兀丑陋,然而,你若是盯着它多看两眼,便又会觉得,那古琴当是一种大巧若拙的境界。 夙雨伯站在那一架子的书面前,他生在文家,自幼便也喜欢读书,眼见着这里的书有好多都是孤本,心下更是喜爱,只录便也知道读书人的品味不低。 随手拿下一本翻开,里面不时地会出现一些纸条,正好写着她的感悟,当真是个妙人,连一向对诗词自傲的夙雨伯也是觉处,比起那女子,他那点见解委实见不了人。 夙雨迟进门好一会儿了,却连一个人也没见着,四下转了一圈,她便停在那乌木古琴前,伸手便扯了琴弦,安静的屋里顿时便响起一阵刺耳的声音,让夙雨伯浑身一个激灵,只觉得格外难受,夙雨迟却好像什么都不知道一样,继续拨弄琴弦,搞出一阵阵乍耳的声音。 “没人吗?”夙雨迟还要拨弦,却终于被夙雨伯一个恶狠狠地眼神给止住了。 “靠!”夙雨迟扯了扯身前的头发,四下看了一眼,“没人的话,我可要把这里的香料搬几坛回去了!” 兰锦阁开业半年,生意也不是很好,可是,百里宴初一个外地人却能在这里立足,其中最重要的原因便是她这里的香料价格委实不便宜,所谓寸香寸金,半点没有夸张。 话音一落,那边便有人一轻轻笑起,“夙姑娘若喜欢,便是搬几坛回去也不是不可!” 说话的人声音清脆,处处透着一股灵气,却并不是店主百里宴初,而是百里宴初身旁的一个小女童。 “你知道我?”指着自己的鼻子,夙雨迟挑了挑眉头,“若不是因为夙雨伯的原因,她才不会来什么香料店呢,更不会认识什么百里宴初,就她那种性格,与香啊茶啊这些高雅的东西是八杆子也打不着的。…… “这是自然,大庆堂堂文相的千金,又当堂拒绝纪家公子,小女子想不认识也难啊!”女童笑吟吟地回答,夙雨迟的面色却有些变了,恐怕,真正叫她出名的不是什么文相千金,也不是什么拒婚,而是皇后那一张‘狗奴才’的封号诏书吧。 可惜,对着那女童亮晶晶的眼睛,任何人都没有办法对她发脾气吧,夙雨迟也是一样的。 见两人一直没有说话,也不知他们在想些什么,女童伸手一指,“夙公子,夙小姐,二位若是在等在我家小姐,便请坐下喝口茶吧,小姐很快便来。” 女童说完,那茶桌前的正焚的香也已经燃到了最后一点。 夙雨伯率先坐了下去,女童给他奉了茶,夙雨伯有一口没一口地喝着,嘴里究竟有个什么滋味也难以言表。 夙雨迟看了他一眼,又转头去看角落里垂帘的地主…… 这女童刚才便是从那里出来的,想来这店面之后还有一个后花园吧。 “里面有什么人吗?”夙雨迟皱着眉头,也饮了一口茶,“百里宴初在里面做什么,我们还要等多久?” “阿迟!”没等夙雨迟再问下去,夙雨伯便一下子打断了她。 女童微微一笑,拂了拂一身的红装,轻声笑道,“夙公子不必呵斥夙姑娘,我家小姐却实在后园接见他人,二位也是认识的……小姐正在与上林家的千金林宣鸾说话,想是很快就出来的。” “噢!”夙雨迟答了一声,心下却是一沉,对于林宣鸾,夙雨迟一向没什么好感,这女人动不动就要死要活的,实在不是夙雨迟喜欢的性了,所谓人以类聚,物以群分,夙雨迟在潜意识里便觉得与林宣鸾细谈的都没什么好的。 瞧了身旁的白衣少年一眼,夙雨迟便突然觉得,这世上任何人与他在一起,恐怕都是辱没他的,能配得上他的女子,世上真的存在吗?r11 第三百八十四章 所有人都惊呆了几秒,十四声丧钟明明白白的响过,如今的青羽,普通百姓与下及官员除了青白蓝三色,无人敢穿一点明艳之色的衣服,这一切都是因为皇帝,然而……此时站在他的们面前的,的的确确是青羽帝王――离仁! 白安微微一楞,看着安公公片刻,复又看向离仁,转而对身后地桑鬼说了句什么,桑鬼皱了皱眉头,在寂静的几乎无一丝声响的空间大声喊了起来,“我不去,人家的家事,关你何事?莫不是你也看上了那青羽第一的容颜!本尊主可不想再受一次罪。” 桑鬼的嗓门很大,周围十几米的士兵都听的清楚,慢慢地转眸朝我这边看来…… 我只闭着眼睛,仿佛什么都不知道一般,倒是庞亦有些不平,狠狠地踩了我的鞋面一下,“离珏,我说你作戏能不能别作的那么逼真?”接着又小声的嘀咕了一句,“害的我那个心疼啊。” 面对着众人打量的目光,白安镇定自若,毫无一丝尴尬,只望着桑鬼轻道一句,“有你们八人,安已足够!不去便不去吧,你知道安从不勉强你。” 桑鬼脸上微微泛红,轻捶了白安一下。 白安止住桑鬼的动作,下马对着离珏恭敬地行了个大礼,“安见过吾皇,吾皇万岁。” 白安此言一出,刚才还寂静地望着离仁的所有士兵全都一个激灵,完全反应过来一般,都伏身下跪,响彻云天地“万岁”声响成了一片。 唯有我、离昊与云子傲直直地站着,离仁反若不见,即不理采,也不生气。 离仁的声音虽小,但威严依然却不减半分,面对百万士兵,依然浑身都泛着天家的威严,龙袍那么轻轻一扬,只觉得那分量都快压的人喘不过气了,远远不是离昊可以比的,“众卿平身。” 相同的龙袍,离仁穿着显尽威严,而离昊穿着,却让人觉得那龙袍似乎是用金子做的,太过沉重,那分量远不是他扛得起的。 白安起身之后,对着我的方向微微点头示意,“安就此告辞,亦替流澈谢过王爷。” 同样轻轻颔首,回以他的点头示理。 “安就此别过。” 待白安的白马在皇宫中消失时,我听着他的马蹄,对身边的庞亦与明烟说道,“跟着他,好好看着。” 明烟皱眉,“怎么,你怀疑他?” 我轻叹一口气,“二百万士兵啊!青羽倾一国之力也不过七八百万兵力……可以随时移动的兵力,如今也全在这里的,算起来不过百万有余,而小小一个天翌,除去驻守边疆的士兵,他竟可以轻易拿出二百万士兵助我!更何况……天翌离我青羽足有二万多公里,他二百万士兵如何在短短半月内抵达青羽而不被知晓,粮草呢,马蹄声呢?这一路怎可一点痕迹不留?”顿了顿,我方倒吸了一口凉气,道,“如此众人,跟本不可能从天翌而来。” 庞亦凝神问我,“你怀疑……” “没错。”我点头,“怕只怕他白安早就在青羽内部养了一支精锐士兵,以做日后突击青羽而用!” 我什么都没再说了,意识到问题严重性的庞亦与明烟一同策马追去。 离仁步伐虚弱,每走一步都极其吃力,若不是安公公扶着,恐怕短短十几米的距离也不是他可以走得到的。 …离仁立于离昊面前,什么话也没说,只是用有些凹陷下去的眼睛死死地看着离昊,片刻后,似是承受不了如此凌历的目光,离昊穿着金色的龙袍慢慢地伏身跪了下去,“父皇,儿臣知错。” “哼。”离仁冷笑了一声,“还知道叫父皇啊?” “……” 安公公一边给离仁拍背顺气,一边安慰道,“陛下,身子要紧……” 离昊跪着,头一直低垂着…… 而景易似乎已经等不及了,离仁的样子一看便知命不长久,烨儿此时还没有清醒,做为爷爷的景易自然心痛。 如今……景易是铁了心肠要置离昊于死地,离仁虽对自已所有的子女不上心,但……自他病重以后对离昊似乎特别关心,景易害怕离仁一时心软,又一次放了离昊,只想着先下手为强,以离昊逼宫的名义先了结了离昊再请罪不迟,大不了,也无非一死,经历过如此变顾的景易此时已是什么都不怕了! 第二支弓箭朝着离昊射去,箭去、弦断! 可想而知……那该有多大的力道! 然而,谁也没有想到,一直以来毫不起眼,每日只知端茶送水的安公公竟是一高手,只手一握,便已紧紧攒住了离弦之箭,整个动作行云流水,毫不含糊…… 离仁眼睛一眯,“景易,朕说过……逆子要死,也是朕杀。别说朕还活着,便是朕死了,朕的家事,也还论不到你来管!” …… “父皇说的是。”我负手踏步而去,“景将军管不得的家事,儿子可管得了?” 离仁被我气的连退了好几步,安公公将手中的箭丢掉,缓缓走至离仁身边,望着我问道,“离王此话怎说?” “怎说?”我挑了挑眉角,“这话,安公公得去问皇上,问问如今龙袍加身的天佑帝。” 我的话说的刻薄,在场的,无一不脸色巨变。 “王爷,即知主子贵为天子,又为何敢如此行事?”云子傲整个人将离昊挡了起来,“若真要论起,王爷这般可是死罪!” 我并不理会云子傲,只看向离仁,“父皇,当初自儿臣府中搜出莫需有的龙袍,儿臣这离王便被压入天牢,如今……皇兄龙袍加身,儿臣不知这般该当何罪!众所周知,皇兄的皇位可是逼宫来的,儿臣不知,这般又是该当何罪!” 景易在远处喊了一声,“按律迟凌,皇亲国戚该当刺死!” “果真死罪。”离仁亦点了点头,眼神在一瞬间变的阴霾,一步一步逼近离昊,“逆子,若朕不是喝了假死药,偷得半月时光,你是不是打算亲手将朕杀死?” “……”离昊无言而对! 安公公拦住云子傲,将他从离昊身边推了过去。 离仁一脚踢到离昊脸上,“不过几月光景,你竟等不得,只凭民间遥言,便想起事逼宫,如此急性,青羽在你手上又怎可雄霸九国?杜然、辕天,本是你手中大将,区区数言,再多一小小宫女,你竟果真疑贤,不识人善用,总有坐吃山空的一天,青羽大国也终将被你败光!” 离仁本就体虚,这一大串话下来竟忍着没咳一声,音调也一声高过一声,只有脸上的病态地潮红显示着这帝王的愤怒与无力。 …离昊猛地将目光转到地上! 云子傲眼里亦闪过一丝了然的沉痛。 只可惜……那地上,杜然、辕天的尸体早已被众多堆积起来的士兵的死尸掩盖得连衣角也不剩,便是还能看见,被马蹄如此践踏,恐怕……即使见着了也未必认得出来! 转眸看向我,见我似笑非笑的表情,离昊一楞,紧咬牙关。 “父皇即早已知道,为何此时方才现身?为何一早不告诉儿臣!”离昊的语气里竟有丝丝怨恨,“是我害死了杜然、辕天!” 离仁失望的叹了一口气,抬头看天,自言自语,“乱世之主?哪里有半分样子?这……是不是你给我开的玩笑?要我亲手将国毁了?” 离仁眼中闪过一丝杀意! 见此,我将从待卫手中夺来的长剑递给离仁,“即是死罪,即是父皇要杀……那便杀吧。”顿了顿,我又接着道,“父皇当初夺位,杀先帝,弑弟兄,如今为守皇位亦无妨再杀个儿子。” 离仁看着我,眼中闪过一丝极冷的锐芒! 僵持了几秒后,离仁竟接过了我手中的剑,指着离昊对安公公说道,“抓住逆子!” 云子傲闻言,身子猛的一抖! 才脱离开安公公便想朝离昊身上趴去,替他挡掉一切,而我……又怎可让他轻易如意! 当即与云子傲纠缠在了一起,平日里,云子傲与我对招,必定在百余招之后才会见败,然而此时,他一心要到离昊身边,防守攻击都露出太多破绽,我轻易便已经擒住了他! 离仁的剑一点一点抬起,剑身上不知多少人混合起来的血,一滴一滴落在了本就涂了一层血水的地上…… 时间在这一刻定格! 离仁的剑猛的下落! 云子傲使出了全身的力气挣扎,整个灵魂都随着那骤然降落的剑身起落,凄厉的一声“主子!”不知惊了多少人的心! …… …… 我猛然睁大了眼睛! 若非被老头子训练了十几年,身体的反应已经比意识还要快了,否则,离仁那一剑便不会只伤了胸口,该是一剑刺穿心脏! 我捂着胸口,那血顺着指缝一滴一滴地落在了鞋面上! “父皇,千军万马无法伤我一丝,鹤族万人,亦败于我之下,想不到……伤我最重的,竟是你一个将死的人!” 边说着,我边抽出腰间的匕首,一步一句,缓缓道,“自十二岁起,便无人能伤我至此,这般流血的滋味,儿臣可是很多年没尝过了,离仁……难怪你能成为九国第一的帝王,是我小看你了!” “朕亦是小看了你。”离仁将那把刺穿我胸口的剑随意丢在了地上,“若不是那预言,朕,必将青羽给你!可惜了,赌不起,不敢赌,朕亦没命去见识未来……” 同一时刻,景易见此,一咬牙齿,一不做,二不休,对着身后的众将吼道,“杀离昊,不行者,老夫亦不怪,今日老夫不是你们的将军,只是十年与尔同甘苦的战友,杀与不杀,自凭君意!” 离仁出现,又此般护着离昊,以后的变数谁又能说得个清?比如今日之战,离王从一人至拥有三百万大军,再到离昊由八十万大军退到五十万,后见败之时又凭空多出二十万援军,到最后又仅剩他与云子傲两人孤军奋战,接着,皇帝又出现,杀离昊的剑竟刺入了离王胸口…… …场面又一次乱了起来!不过,动手的毕竟是少数与景易关系特好的侍卫…… 跟了景易数十年,士兵们不会不知,景易敢反离昊,却不一定能杀离仁,若离仁再次登位,这次变故,说不定又要个抄家什么的,所以……思及此,多数士兵都冷眼看着,谁也不帮! 离仁站着不避不闪,待我的匕首擦近他的睫毛时,安公公已从身将离仁推开,喜笑颜开地看着我,“离王还是莫再挣扎了,如此,只会让你伤的更重!” “……”我依旧紧紧握着匕首,一刀一刀,招招致命,绝无与安公公长谈的打算,伤成这般又如何,训练时,便是身上有再多的痛意,连抬手都嫌吃力,最后……我亦杀了一头熊!保全了性命。 “离王不知吧,当年,四十岁的武林盟主是死在了十二岁的陛下手上,不是盟主轻敌,而是……陛下总是会在不经意间下了杀机!” 话音未落,我已觉察到后背有风突起…… 连忙回身躲开,却在松了一口气之时骤然发现……杀机是在身侧,险险避开,却也连退了几步。我不由的怀疑……究竟是不是太久没有经过严厉训练,身手下滑了,否则……数十人一起尚无法胜我,区区一个安公公与病危着的离仁何能逼我如此? 是我太弱了,还是身无一丝内力,病在朝夕的离仁太强了? 将随咳嗽吐出来的血迹擦干,离仁喘息着,道,“哪怕他们的武功胜朕百倍……而你、是第一个朕动了杀机之后还活着的人,连朕都不得不叹!” 本以为胜券在握,却不料……杀不成离仁,亡不得离昊! 离仁将一块血玉递给离昊,“记住,朕今日教你的课,帝王者,攻心驭人,心存谋略,等得时机,忍得杀机!” 离昊与云子傲骑于马上,不解地看着离仁,最终淡淡点头,抹了一把眼泪,“谢父皇,儿臣懂得!” 这一日,濮微又一次见到了与年轻时无异的离仁,仿佛这世间最夺目的一道光芒,尽夺了哥哥的眼球,仿佛他所做之事,便是老天也会助他完成,哪怕那个人,说上三句话也能咳出血来。 哥哥爱着的,便是如今日一般的离仁吧! 离仁又怎会一人独来? 若他活着,那么,他手中的势力怎么可能全被离昊得到? 那凭空而来的一骑铁骑,真真正正的展现了大国风范,所过之处……无一活口,人数不到十万,竟真的在我与景易――两个想杀离昊而后快的人面前,将离昊安然无恙地带了出去。 面对那般铁骑,便是我没受伤……亦只可自保,断无法擒住离昊! 我算是真正的明白了为何青羽会在离仁手中从第三小国,一跃成为如今地第一强国! 看着宫墙,我只在想…… 白安离去,并未将那一百万士兵也一同带走,那么,若那一百万士兵依然包围着皇宫,那么……离仁的铁骑是如何进来的? 若是真放了铁骑进入,那么……此时又能否以一百万兵力擒住出逃的离昊? 离仁站在我面前,冷冷看着我,道,“朕在这里,你是不是也想逼宫?” “……”我咬着牙齿并不回话,只侧耳听着那铁骑的声音。 …无论如何我都得将离昊找出来! 然而,料想中的打斗似乎并没有发生,白安的那两百万人马如同雕像一般,任其行走,并无阻拦。 那一队铁骑快速奔驰的声音越来越小…… 终是听不到了。 听了好一会,安公公嘴角含笑,这才给我递过一瓶药,“王爷,止血。” 看了一眼药瓶,接过之后我没用,只往身袖里丢去,面看着离仁,也不叫父皇,即无恭敬也无仇恨,平淡地问道,“你给离昊的血玉是什么?兵符?” 离仁打量了我好一会,点了点头,冷然答道,“没错。” 我再不说话,径自带离开。 “站住,朕有话跟你说。” 我背对着离仁,边脚步也没停过一下,“除非你还有能力将我关进天牢,让我不得不听你唠叨,否则……你就省省吧。” …… 阿九和小八来到我面前,一左一右地跟在我身边,“要不要动手?离仁可以杀掉。” 我微微摇了摇头,眼中闪过一丝锐芒,“他已经活不了多久了,即然敢如此出现,那么他定是已经做好了死亡的准备,必安排了后招,若他真死了,定会有不必要的麻烦,由他的吧!” 阿九点了点头,给我递了一颗药丸,我微微有些惊讶,那竟然是红罗! 脑海中浮现那青衣血纱的女子模样,将药丸吞下后,我皱眉问道,“这药是从哪里来的。” “是梁……”阿九的话只说了一半,小八一个眼神投去,阿九这才将自已的嘴巴紧紧地捂住,朝着我眨了眨眼睛。 见她这般,我便知道那个女人定与梁沫有关。 “四十万大军如今还剩下多少?”胸口处的伤口还在流血,不知道是不是药物的原因,已经感觉不到的疼了。 小八凝目想了想,“大概十几万吧,需要准确的数值吗?” 我摇了摇头,顿了顿才自语道,“加上景易的四十万的大军,我不信五十万人还找不到一个离昊!”紧了紧拳头,我半眯着眼睛,“便是掘地三尺也不能让离昊就这么跑了。” “没错。”阿九点了点头,“绝不让能他出了青羽,否则,要想再抓到……便是好几年以后的事了。” 小八笑了笑,“放心,离仁出现之时我早已让人封死了进出青羽的城门……十五天内,没有人可以离开的。” 我这才微微松了一口气。 不过两天的时间,宫墙依旧如故,青砖红瓦…… 肃穆中带着几分贵气,哪里还能看出几日前的惨烈与厮杀? 便是那如水一般汪起的血泊,也不过是几盆清水便已经冲的毫无痕迹…… 离仁不上朝,离昊也走了,整个青羽的政事是完全瘫痪的,然而,即使如此,越过那道宫墙,百姓依旧为柴米油盐而苦恼着,嘈杂的街上依旧摆了充满了小贩的叫卖声…… 就连被大火烧的干干净净的离王府也开始有工匠重修了。 我静静的看着烨儿,紧紧握着他的双手,现在想起来还有丝丝后怕,好在……他终是平安的。 我如今是住在朝子然府里的,这期间那青衫血纱女子曾来看过我一次,胸口上的伤口也是她包扎的,当她的手按在我的伤口上,喃喃道,“怎么会有父亲这般对自已的孩儿……是你母亲对不起你。” …那时,一种温暖又悲伤的感觉不由地充斥了我整颗心,我不知道如何表达那种以前从未体验过的感情,只好将她的手从胸口上打开,别开脸去…… 不过两天而已,胸口上的伤已经是结疤了,而她也再未来过。 帮我看伤的同时,她也对我说过烨儿的情况,总之……死是不会死的,醒也不可能醒,救也能救,只是,时机未到,需要的药材还不成熟,只要保护好烨儿的身体,最多半年,她绝对可以让烨儿苏醒。 正思忖间,朝子然已推开了房门缓缓走进,依旧眯着他那狐狸一般的桃花眼,依旧带着高深莫测却也十分儒雅的笑容,只是……那双桃花眼给人的感觉已经不一样了,仿佛……死了一般。 朝子然呆呆地看着我与烨儿,许久都不曾说一句话,桃花眼中死寂的什么都无法看清,也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我便不去打扰,也不加理会。 不知过了多久,朝子然将整个身体靠在了门上,似乎很疲惫的样子,声音很轻地低鸣道,“贤王可真好,可以说他想说的话,做他想做的事想,为他想牺牲的人牺牲,终是在你心里留下了不舍。” 我心里咯噔一下,皱起眉对着他大声吼道,“他是我弟弟。” “……”朝子然落寞的一笑,“离昊不也是你哥哥吗?”r1152 第三百八十五章 两人又寒暄了一阵子,淳于梦娜这才突然板起了脸去看景枫身边的小太监,这一眼,一下子便把人吓得跪倒在了地上,“皇后娘娘,奴才……” “行了!”淳于梦娜一拂广袖衣摆,“行了,起来吧,你丢人在守皇便好,何苦跑到这边来现眼。.” 这话一出,便连归海修黎也知道了这个太监是自守皇来的,可是,这却为何不与淳于梦娜一道呢?非要这一前一后,而且,看淳于梦娜的样子,事前并不知道他也会来这。 这小太监方才颤颤巍巍地直起了身子,“皇后娘娘!”他颤抖着从怀里掏出了一封信,“自娘娘离宫后,陛下思念娘娘几‘欲’病倒,特命小的前来给娘娘送上一封信,请娘娘早日回到陛下身旁,以解陛下对娘娘的相思之苦。” 这太监口种的陛下自是指守皇帝君无疑了,传言守皇帝君对淳于梦娜千依百顺,宠爱有佳,如今看来并不做假,且犹有不及。 几步走去接过了那信,淳于梦娜眉头一皱,神情之中有三分不耐烦,“知道了!”说着,便看了夏樱一眼,见了她手中的龙渊宝剑,淳于梦娜微微摇头,又瞧像景枫,见他身上也没带什么兵器,她竟拿起了盛放水果的盘子,用力一掷,盘子应声而碎,吓得好几个胆小的宫‘女’一连跪下。随后,淳于梦拾起碎片便拿过一缕头发,用力一割! 将割下来的头发往小太监手里一塞,“拿着它,回去复命吧!” “娘娘,您还没看陛下的信,或者……皇后娘娘不如也给陛下回一封信?”小太监颤抖着声音提议道。 淳于梦娜突然拔高了语气,“叫你去就去,少给本宫罗嗦!”白猫吓了一跳,这俊俏的小太监脸上也出了一层细汗,淳于梦娜方才道,“跪安吧,立刻回国,把头发给陛下。” “是是!”一边擦汗,一边唯唯诺诺地答道,小太监终于退走了。 任谁都看得出来淳于梦娜这是过于冷硬的敷衍…… 关于淳于梦娜的事,大概除了她自己,也没人清楚吧,眼见着所有人都在看着自己,淳于梦娜微微叹了一口气,轻轻一抚额首,眉眼带笑,哪里还有刚才与那小太监说话的时的样子,“让各位见笑了!” 不知是何人在旁边加了一句,道,“那是梦娜皇后与帝君鹣鲽情深,别人也只有羡慕的份。[.超多好看小说]” 话音一落,这淳于梦娜的脸‘色’便又是一变,连握在手里的杯子也微微晃了晃,只听她冷冷地说道,“鹣鲽情深?恐怕你心里面还在骂我狐媚‘惑’主!” 没有人能想到她变脸会那么快,也没有人想到她能在这种情况下说出这样的话来,到‘弄’的说话那人颤颤的,垂着头,恨不得往自己脸上来两拳。 夏樱多看了那‘女’子两眼,除了生的好看之外,淳于梦娜生上还有一种别样的情怀,与她见过的任何人都不同,也难怪她会让颜卫与守皇帝君倾心致此。 倒是百里凤烨,他对于别人的人好像都不关心一般,坐了席上,除了喝酒之外,他的目光一直都没有离开台上那些戏子。 又饮了一口酒,他一身红衣有说不出的风华。 夏樱瞧了归海修黎一眼,又瞧了瞧那双狭长带红的凤眸,‘唇’角缓缓地便扬了起来…… 拿过了白‘玉’酒壶,夏樱亲自给百里凤烨的杯子里加满了酒,“看你很喜欢的样子。” 百里凤烨微微一顿,眸子从台移到夏樱身上,“阿樱……凤烨确实很喜欢!” 百里凤烨修长的手从*中伸了出来,眼见着归海修黎‘唇’角沾着些碎沫糕点,百里凤烨便用指尖一一将碎渣拂去,那双凤眸里有光泽在缓缓流动着,他有多少时间是可以和夏樱同坐呢?他有多少时间能转过头便可瞧见她目光中有他的影子?这样的时光,叫他如何不欢喜! 用指腹温柔地抚‘摸’着杯子,百里凤烨将夏樱斟来酒饮尽,回望着夏樱笑笑,“阿樱给的……无论什么,凤烨都是欢喜的。” 戏台上的戏腔传了过来,清晰地印在百里凤烨的耳朵里,“都道相思入骨,一遇相知,两途难滞,三生刻石,四季不知,五谷难食,六道何释,七世尽掷,八荒无持,九音且痴,流年飞逝,轮回如斯,不尽相思……” 百里凤烨的心口颤了一颤,反反复复地咀嚼着那声声泣血的戏腔,突然间便白了眼‘色’,连呼息都重了起来。 又听那戏子,一拂水袖继续唱道,“九泉方思,八狱难蚀,七情成誓,六‘欲’天赐,五常即此,四神怎知,三刑不止,两心何痴,一诺永世……” 夏樱觉出百里凤烨有些心事,轻轻一皱眉,“怎么了?” 垂下眼睑,那一起飞扬的眸子里一时便黯淡了下去,他已经确定沐煜来过,而且就在华褚了,可是,他找不着他,他真的害怕有一天他突然出现,而她便不顾一切地随他而去! 百里凤烨不知道沐煜想干什么,他即然就在夏樱身边,那又为何不曾与她相见?若是他真的怨恨夏樱当日为了大夏与他成婚,那么,他又为何不彻底离去?还有,他是通过什么途径让他和景枫两人都找不着呢?那个人,他究竟要做什么? “阿樱……”百里凤烨的声音苦涩,凤眸之中也闪着几丝忧虑,“这出戏唱的委实悲伤,凤烨听着委实难受。” 夏樱听了几声戏腔,脸上的神‘色’也变了些,“这出戏名为‘殇’即是‘殇’亦是‘伤’如何能不悲,可情之一字,纵然成灰亦是相思不悔,世人大抵如此,轮回百世,唯愿的也不过一生一世相随。” 那样的疼意如同针扎一般,百里凤烨捂着‘胸’口,提起白‘玉’壶便冲着嘴里浇,直到里面的酒不全都没有了,方才止住。 “一生一世相随!”百里凤烨喃喃地重复,“阿樱的一生一世,是许了……那个人吗?” 夏樱没有说话,可是,他连名字也没有提,百里凤烨便从夏樱的眼睛里看到了那抹深入骨髓的‘交’织着爱与悔,恋与念的复杂的神情。 归海修黎在席上,正坐在夏樱和百里凤烨之间,将他们两的神情全都看在了眼里,小小的他,心里也不好受。 正恍惚间,归海修黎便听见有人在叫他,等他抬头去看的时候,正见淳于梦娜在主席上朝着他招手,“修黎,你到本宫这里来,本宫有事问你。” 扫了百里凤烨一眼,见那双凤目微微一合,示意他过去……归海修黎这才起身走去。 景枫与淳于梦娜位于主席,归海修黎走去,对着两人分别行了个礼,便笔直的站着,小小的身躯里已经能将他的喜恶掩藏进去,叫人看不出来了。 “修黎他……太过早慧了。”夏樱远远地看着,有些心疼。 百里凤烨亦是叹息,“这是他的不幸,却也是他的幸运!” 夏樱不置不否,“修黎说归海溪黎之前便说过,淳于梦娜会到华褚……你说,他是为什么而来?” 百里凤烨盯着主席,想了想方道,“她虽一来便开口要找归海溪黎,可是凤烨猜想……她怕是为欧阳逸仙而来的。” 夏樱点了点头,“嗯,我也是这么想的……我总觉得想要解开北冥‘玉’的秘密,关键还在淳于梦娜身上,你发现没有,无论是灯烬大师还是那些画,或者是北冥‘玉’的光泽与琉璃‘玉’裙,甚至是昆华宫的地图,通通都与淳于梦娜有关。” 夏樱的指尖轻点着桌面,继而又道,“我总觉得淳于梦娜定然知道什么非常重要的消息。” 因着想不通,夏樱的眉头紧紧地蹙立着,百里凤烨看着不高兴,修长而白晰的指尖便在夏樱眉心上一点,“别想了,总会知道的。”他一身红装轻轻一扬,按在夏樱额头上的指尖微微重了一点,“笑一笑,有凤烨在!” 夏樱这才重新‘露’出了笑脸,重重地点了点头,“是啊,总会知道,而且……有你在!” 百里凤烨心口发酸,脸上却笑了!阿樱,凤烨此生总会一直在你身边的。 收回了指尖,百里凤烨和夏樱一同将目光投到了主席上,景枫也恰在那时转过头来,夏樱和景枫的目光‘交’接,只觉得景枫身上带着一股威压。 夏樱很快移开目光,自顾自地看向归海修黎,再不理会景枫眸子之中的言语。 隔的太远,加上戏台上的唱腔,夏樱很难听清楚淳于梦娜与归海修黎说些什么,只有能专注地看着两个人的口型。 只见归海修黎行了个礼,又动了动嘴,道,“母后,您叫儿臣过来有什么事?” 淳于梦娜打了个哈欠,拂开身边的袖子示意归海修黎坐到她的身边,“你还记得淳于倾歌吗?”话是这么问出来了,淳于梦娜自己也陷入了回忆里,“她活着的时候,你也才三四岁吧!” 归海修黎记事的早,从小像是跟在姐姐身边的,归海溪黎特别喜欢淳于倾歌,还在皇宫的时候便几乎一刻都离不淳于倾歌,他当然记得。 淳于倾歌与淳于梦娜是双生子,两人的样子是一模一样,可是……她们两的气质却是不一样的,熟悉她们的人,总能在第一眼便将两人分辩出来。 “是,母后,儿臣记得。”顿了好半天,归海修黎才冲着淳于梦娜一点头。 听他这么说,景枫也是一顿,在归海修黎身上来来回回地看了个遍。r 第三百八十六章 “干什么不走了?”离烨回头看了一眼重华,“你不是很着急吗?” 看着自已手中的那一串钥匙,重华的眼神中闪过片刻的犹豫,许久之后才对离烨说道,“我想折头回去。” 皱了皱眉头,离烨微微一笑,“为什么?” “我怕老太婆有危险。”遥望着青羽的方向,“那个女人好像与老太婆有几分关系,不怕一万,总怕万一,叫她早先知道也是好事……那女人看着就不像好人,功夫怕还在老太婆之上,我不放心。” 离烨脸上的笑有些微微变样,再怎么说,那个女人也是自已的奶奶啊! “不会。”没有将心里那一份不自在表现出来,离烨看着重华,轻声问道,“你师傅叫梁倾容?” “不知道。”重华不耐烦地摇了摇头,“总之,老太婆是谁都好,与我无关中,只要她好。” 想了想,离烨又问道,“你确定那串钥匙是你师傅结的印。” 白了离烨一眼,“那还有假不成。” “……”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离烨脸上表情沉了一沉,自语道,“那便不会错了。” 一把抢过离烨手中的那个怪异的环,“我会还你的,只不过,先借我给老太婆看看,她或许能看出些许名堂……” 点了点头,“那你自已小心。” “嗯。”金色的衣袖扫过离烨的酒壶,重烨已经转身往回跑了,刚跑了两步,又突然折了过来,“玄霄的事,到时候你得帮我,好说也一起走了这么几天。” “放心。” 重华与离烨同时转身,俱是归心似箭。 啪! 一声鞭声响起,直把窗子给打破了,夜琴就坐在窗边,安静地看着云彩,那一声鞭响过后,窗木的碎屑直朝夜琴脸上划去。 好在我反应及时,心惊肉跳地将夜琴扯到怀里,他倒好,连叫都不叫一声,眉眼弯弯地勾住我的脖子,“怎么,吓到你了?” 平复心跳后,我捏了捏他的鼻子,“怕了你,要是我没来得及怎么办?要是那不是木屑,是把刀子怎么办。” “什么都好。”紫色的衣袖滑过我的肩膀,他的手描上我的眉毛,带来阵阵温凉,让人感到十分舒服,“你在,我便什么都不怕。” “桑儿,跟你说过多少次了,动静小一点。”白安的声音悠悠地传了过来,“伤了人怎么办?” 桑鬼立刻回嘴道,“你少烦,小心本尊抽死你!” 伴着清脆的笑声,另一个男子说道,“你活该!” 听见这声音我时候,我心里一颤。 终于……无论怎么,如今倒是可以确定下月的身份了。 白琴,你究竟是不是月? “珏,你怎么了。”我的紧张被夜琴看了出来,他关切地握住我的手,脸上带了几分淡淡地忧虑。 我心里又是一阵内疚,但,无论如何,我又是必须去找月的。 “没事。”握住他的手,我轻笑道,“我只是有些饿了。” 听我这么说,夜琴淡淡地松了一口气,“我去给我弄些吃的去。” 转身出门的那一刻,夜琴将桌上的面具给带了起来。 窗子边跳进了三个人,白安与桑鬼我是认识的,但另一个站在白安旁边,着了一身七彩华衣的男子倒是我头一次见。 还没开口,那人便对我笑道,“在下洛晨,你是安白朋友,便是我的朋友,以后行走江湖,有什么难事尽管找我。” 短短的答话,以及那一脸阳光的笑意,洛晨给人的感觉,便是那种典型的少年侠客! “多谢。”朝着那个叫洛晨的男人抱了抱拳。 “找安何事?”白安找了椅子坐了下去,又将洛晨扯到腿上坐着,看也不看我一眼,殷勤地给洛晨倒了一杯茶,笑道,“晨,渴了吧,来……喝口水。” 洛晨望了我一眼,挣扎着从白安腿上起身,却怎么也扯不赢白安,只好红着脸,认命一般的任由白安伺候着,洛晨接过白安递来的那一杯茶水,浅浅的抿了一口。 “出汗了,赶路累了吧。”隔着衣服亲吻着洛晨的后背,白安将那二十四紫骨玉扇打开,风流的眼中尽含深情,“热了吧,安给你扇扇。” 一手摇着玉扇,另一手替洛晨捏着肩膀。 洛晨局促不安,坐立不稳,又不好拂了白安的意,只得涨着一张红透了的脸东张西望。 桑鬼冷哼了一声,却什么也没有说。 若是换了别了,桑鬼肯定会说上一两句,可偏偏就这洛晨,桑鬼一点办法也没有,只要她表示出一丝不满,那洛晨便立刻跳开白安的怀抱,一个劲地跟桑鬼道歉,那种自责的模样可是一点假都没有。 明明是那么一个男人,能文能武,在江湖上也颇有些威望,可偏偏……这脸皮薄的让人又气又恼中又带上几分笑意。 眼不见为尽,宛了白安一眼,“我出去走走,一会再来。” 说完,也不等白安说话,桑鬼跳窗而去。 “晨啊,都这些年了,你怎么还这样害羞?”抖了抖一身白衣,白安越发地高兴起来,只顾着逗弄洛晨。 我站在一边,走也不去,差句话也不是…… 想出去给他两亲近个够,但又怕夜琴一会回来,我没有办法在夜琴谈论月的事。 站在这里吧,便连我自已也觉得多余! 倒是洛晨,似乎看出了我的矛盾,红着脸将白安的玉扇拦开,“连桑鬼都没事,我一个男子,岂会弱了你们不成,我还是先出去,你们谈。” 白安如孩子一般地撒起娇来,“要走可以,先亲一下。” 说着便将脸给凑了过去,洛晨脸上似是要冒烟一般,连连别过头去,一双手,都不知道放哪好,在半空中胡乱动着。 “好啊!你不亲脸……”眯了眯眼睛,当着我的面,白安一口含住了洛晨的唇,“那就让我亲你呗。” 白安刚一松手,洛晨便火烧屁股地跑开了,路过我面前时,更是将头低到了尘埃。 “你知道木落是谁吗?”我实在想不到,在这般心境之下,我的声音还能这般平和。 “落泽公主呗。”说着,白安那半带风流的笑意中带上了几分惋惜,“倒也是个痴情女子。” 脸上的那分惋惜转瞬不见,白安招摇地把玩着手中的扇子,一袭白衣亮丽的耀眼,“你问这个干什么?” “你可知……木落效忠的是谁?”紧紧地将拳头掩藏到了衣袖之下。 “……”脸上依然挂着笑意,白安眯了眯眼睛,表情变的有些不真实。 见白安这般模样,我心里的肯定又多了几分。 颤抖地将手伸入衣襟之内,我将自已偷偷画下的月的素描递到白安手里,“他,是不是你的弟弟、白琴?” “别想打他的主意!”白安缓缓说道,“你伤不了他。” 如此,便是了! 我整个人松了下去,软软地坐倒在地,将脸埋进手里,想哭却哭不出来,一时之间,什么心绪都有几分,许久之后,脸上的表情才转成了微笑。 “怎会、怎会……我爱、他护、怜他,犹觉不及,又怎会伤他一丝半毫。”慢慢地将手从脸上拿开,稳稳地站了起来,我望着白安笑道,“你曾说过,你的弟弟白安将会是我统一九国最大的对手,不会,不会……我怎会与他对立,这一生一世,我永远不会伤他半分。” 白安久久地瞧着我,手中的扇子不知在何时忘记了摇动,“你……是谁?” 咳了几声,不知道被白安看出什么,我强笑的反问道,“不是离珏?” 没有说话,白安又摇起纸扇,“只要没打琴弟的主意便好。” “这画上的人,虽与琴弟一般无二,但这装着与发势,倒向是某个不知名的国家。” 我沉默着没有说话,白安早已跳窗而出。 白琴,白琴,我仿佛地念着这个名字…… 一夜一白,这世间最名贵的两琴便是如此了! 烨儿与月,这两心结倒是解开其一了! 我那欢喜中犹带了几分愁怨,也不知道烨儿可是醒来了,还是依然躺在那冰凉地石床上。 不觉间,轻悠的叹息从口中传了出来,手中,已是牢牢地握住了那断玉笛! ――夜夜风流,处处情,一抹丹青成灰碎。玉笛罢了清萧歌,仗酒倚窗朱砂痕,相思难诉酒难销。风不醉,情已殇。诉一曲、衷肠,长立、待君郎。 望着手中的笛子,那从中间断开的裂痕深深地刺着我眼睛,恍惚中,我竟似听到烨儿在我身边,念着那长待君! ――哥,长待君,本是为你而做,这笛音,也是为你而奏! ――哥,若你不听……没关系,以后――烨儿再不吹笛! “仗酒倚窗朱砂痕,相思难诉酒难销。风不醉,情已殇。诉一曲、衷肠,长立、待君郎,哥,你心里有我。” 我摇了摇头,这幻听竟是这般真切!淡淡苦笑了一声。 我似乎闻到了淡淡地酒味! 心中猛然一颤…… 猛地回头! 那人一手执壶,一手勾着房门! 水晶一般地笑容在整个世界中灿然绽开! 手中握着的玉笛,悄无声息地掉落在地! 没碎,只是朝着地上滚去,静静地落在烨儿的脚下……() 第三百八十七章 就那么坐着,一个多小时,谁也没有说话。 整个屋子里只能听见啪啪啪地落子声音。 我看着莫辰逸的棋子在那血玉棋盘上摆满了,又收回,恢复成那个珍笼棋局的模样,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相同的事情。 我终于忍不住道,“错了。” 莫辰逸停住手中的动作,抬头看了我一眼,将黑子推到我面前,“请赐教。” 我接过装着黑子的棋盒,皱着眉头拼命地死想,却依然无法将破解之法完全回忆起来,无奈地放下手里的棋子,拍了拍脑袋,轻叹一声说道,“我也不记得了,听月说……此局之妙在于,置之死地于后生,伤敌一百,自残一千,然后才能绝处缝生。” 听完我的话,莫辰逸的表情显然变了一下…… 盯着棋局,好久之后,杏目中突然一亮,从我手里拿回黑棋,啪啪啪地下了几十步。 我一看,差点激动地跳了起来,“没错,就是这么下,这如同眼睛的样子我记得很清醒。” 莫辰逸的手突然被离珏握住。 悠悠地抬头看了一眼离珏,他的眼中满是不解。 离珏抢过公子手中的棋子,“这一步你可走错了,到这里的时候……应该走这。” 离珏指着棋盘上的格子,他想的入神,显然没有注意到自已正握着莫辰逸的手。 得意的一笑,离珏道,“这叫仇百锁,往往看似最有利的一步才是自已为自已设下的陷阱。” 将手抽了回来,莫辰逸让自已的目光重新注意起棋盘。 时间便在棋盘上悄悄流逝,待那珍笼破了之后,莫辰逸几乎不会笑的脸上,竟浮起了浅浅的笑容,“好一局困龙,好一个仇百锁,世间竟有人能创出这般棋局来。” “这算什么。”替莫辰逸将棋子从棋盘上收回,“有趣的珍笼还多着呢,月以前常常研究,仔细着想想,我还能给你码出十局出来。” 从莫辰逸的瞳孔中,我能看见自已的样子…… “你不信?”站起身来伸了个懒腰,“我这就摆给你看!” …… “月是谁?”除了关于棋局的事外,莫辰逸竟会说出这么个问题,“若有机会,莫某倒真想与他一比。” 此话刚完,莫辰逸便看到离珏的脸色突然一白,似乎陷入了某种可怕的回忆,整个人,一下子被莫大的悲哀伤包围起来。 不知过了多久,莫辰逸才听到那人说道,“月死了,我亲眼看着他死的我面前,血流了一地,你不知道,那个时候,我甚至想让全天下为他陪葬。”离珏的双手紧紧握着,重重地按在了桌子之上,他沉着头,莫辰逸跟本无法看清离珏脸上的表情,“再也不能让这种事发生……这一次,我一定要把全天下都给月……灯会那天,我看见了月,他穿着一身银袍,哪怕没有看见他的脸,但我知道……他一定是月。” 莫辰逸安静地听着,对于那个一下死了,一下又看见了的月充满了疑惑,却也没有再追问下去。 “……”我不知道自已是怎么了,竟会将这些告诉莫辰逸,待情绪从悲伤中缓过来的时候,我才告诉他,“这些棋局不是月造的。” 绿寒公子,真乃天人!若是他能站起来…… 看着他的双腿,我只感觉到……那颗沈子夜在怀里热的发烫,“辰逸。” 第一次叫他的名字,只觉得太过拗口,咳嗽了几声,将尴尬掩去,我走到书桌前,抓起了一大把纸,“我把那些我能记下来的珍笼棋局画给你看。” 若你对棋感兴趣,我唯一能为你的脚做出的补偿,只有这了…… 手中尽是一堆白纸,我四处张望。 除了毛笔,我看不到其它任何笔具。 莫辰逸杏目半眯,如空谷幽兰又掺杂着些许冰雪的声音中尽是疑惑,“你找什么?你不用毛笔?” “毛笔?那种东西是古人用的,我可使不来。”我将桌子抬起,又走到角落里去找,“有没有碳笔?” 莫辰逸还没有开口,房门便被推了开来,蓝意手中捧着半截碳笔,“公子。” 莫辰逸接过碳笔后,蓝意便退了出去,原来……他一直是小心地看着自家公子的,无论白日与黑夜! “你也别看着我画啊。”我看了看天色,催促道,“再过不久天就亮了,你会用毛笔,先画几张棋盘给我,一会我来填子。” 朱砂为白棋,点墨为黑子,一幅又一幅的珍笼硬生生地让我脑海深处给挖了出来。 捧着这些纸,莫辰逸眼中全是惊叹,如获至宝般,将这些纸小心地压在了书桌最底部。 看着满桌的狼藉,莫辰逸就着手中的毛笔,绘了一幅墨竹子,栩栩如生,临风而立…… 我握着碳笔,不由地便想起一诗。 就着纸上的空白处写道: 举世爱栽花,公子绿寒竹, 霜雪满庭除,洒然照新绿。 幽篁一夜雪,疏影失青绿, 莫被风吹散,玲珑碎空玉。 莫辰逸毫无表情的面孔在看到诗后,突然变了,“莫被风吹吹散,玲珑碎空玉。好句!诗作如此,新法如此,莫某本以为那些新法是别人想出,珏帝实施,此时看来,是莫某小看珏帝了,实难想像,珏帝竟有这般才能。” 莫辰逸几笔,又画一竹,我随手便提: 竹坞深深处,檀栾绕舍青。 暑风成惨淡,寒月助清冷。 摆棋空尘塌,诗来拓采棂。 此君同一笑,午梦顿能醒。 莫辰逸接过画后,看了好会一会,突然冷笑了一声,滑着轮椅往后退了好几步,“蓝意,送客!” 直到蓝意将我‘请’了出去,我还没有意识到自已究竟是哪里得罪了莫辰逸。 站在莫辰逸的门前,刚想说些什么,蓝意便将一把雨伞从房间里丢了出来,接着,又将刚才所题的那幅画丢了出来。 我莫明地拾起画作,又看了一遍提诗。 …… 人,不由地就僵在了原地! ――此君同一笑,午梦顿能醒! 人人都知道青羽帝离珏喜好男色,立男妃,以妃为帝,双龙共享天下! 莫辰逸更是亲眼看见我与夜琴之间的种种,对男色一事更是深信不疑! 梦华视男恋为禁忌,那样一句诗句摆在那里,是人都会以为我对绿寒公子心有异情,意有所图。 难怪他会生气! 苦笑了一声,我可真是天下第一冤啊,竟会弄出这么个乌龙事件。 刚想敲门解释,屋内的灯却已经暗了下来,手慢慢从门栓上放了下来,将那画折起来,塞入袖口。 也罢,明日再言吧,否则只会越描越黑。 回到屋子时,夜琴还在熟睡,他将枕头紧紧抱在了怀里,不知他是否把那枕头当成了我…… 我在坐在床边,呆呆地看着他,扶上他的眉眼和一旁冰凉的面具,不觉地便有了心痛的感觉。 许是下雨的原因,我看了看窗外,哪怕已经到了清晨,但是天空还是很昏暗的样子,人在这种环境中多少有些嗜睡,若是平日,夜琴早醒了。 以前我还是王爷,刚起床去早朝的时候,身边已经空了下来,当我穿戴完毕,刚要离开时,夜琴已经捧着热腾腾的早点来了。 如今我成了帝王,忙的事多,连练兵也不能落下,起的比以往还要更早,可是夜琴却也每每先我而起,早点从未忘记一天,就连奏折也是他起早而批。 无论一天有多么劳累,回家后,总是一杯热茶,一个微笑,肩膀上传来的指力,永远都是那么舒服…… 在梁沫叛我,离仁打压我,离昊逼迫我,在那一段最艰难的日子里,我不是没有过疲惫,可是,是夜琴让我撑下来的。 还有太多太多…… 雨天总是让人多了几分感愁,想着那些一点一滴,一丝一缕,只觉得心里又热又酸。 在夜琴额头上亲了一下,难得我比他起的更早……昨夜赶路之前,他恐怕滴水未沾吧! 轻轻地摇了摇头,想起来,我为他做的其实太少太少。 难得有机会,驿馆里也有厨房,站起身来,伸了个懒腰,从来不知道,给一个做饭,心里会是那么开心与安乐。 看着厨房,突然感觉很遥远…… 我记得在很久之前,我的工作效率是最高的,每日里完成任务后,家里还没人,我总会做上满满一桌子饭菜。 无论等到多晚,月与老头子回来时,看着那些饭菜,眼眸中总会流出几分幸福。还有荷,虽然她总是先给一个白眼,说我用这杀人的手去拿锅铲,实在太过窝囊,但是,就算菜已经凉了,她却也还是将所有的菜都吃的一点不剩。 …… 这些被我深深藏起来的记忆,总是在我最难过的时候才舍得翻出来观看的画卷,在看见月的身影后,总在最近不受控制的频繁出现,弄的我几乎快分不清什么是回忆,什么是现实。 好几次我在与别人说话时,总会听见背后有个温柔的声音。 他叫我――“影!” 每次有这种幻觉的时候,我的心总会抽搐一下,开始时还总会回头去寻找声音的来源,渐渐的……却也习惯了,但内心的那种抽搐却是无论多少次也不能习惯的。r1152 第三百八十八章 我放下手中的碳笔,轻轻掀起了帐曼,低声问了一句,“睡了?” 床上的人安静的眨着眼睛,侧卧着身子,头枕在自己的右臂之上,睫毛有些长,却并不卷曲,这让他的眼睛看起来有些生硬,即使在睡颜里,他脸上的表情也并不安详,眉心中还有些微微蹙着! 我轻坐在床边,伸手悄悄地碰上他的眉心,我怕惊醒他,所以手上并不敢太过用力,他总是容易惊醒,最近几天犹其严重,几乎每晚上只能睡上一两个时辰。(.) 如今已是盛复了,宫里的炉子也都彻了,这半年来,我到处找医生,甚至连池宫宸和檀冽都问过,他也吃了不少的药,可是,他身上的寒症却不见得好转,每晚与他同榻而眠,总能感觉到他身上的寒意越来越重! 天翌多事,每次早朝,虽说座在皇位上的是白安,可是,倒底他花费的精力比谁都大,天翌得了落泽之后,虽然国土面积扩大了不少,可是,整个朝廷可以用的大臣并不多,真正帮得上的忙的,也就只有两三个而已。 而这半年来大都致力于两国相溶,开科考的事最近几天才兴起,因此,他有些孤掌独撑,整个天翌,大小事件通通丢不开手,只得一一过问。 曾经只是一个皇子时,白安多少能为这个国家出些力,而今天翌成了这个样子,再加上白楠身上的药性,和白篱之死,这些通通与白琴脱不开关系,白安表面不说,可是,时间久了,多多少少还是有些怨气的,他本就不爱这山河,偏偏有人要将龙椅硬压给他,而他……实际上也没有多少实权! 于是,白安这皇帝倒是什么都不做,延续了白篱的一惯的风格,整日里只知与几位红fen蓝颜玩乐游山……甚至闹出过一脚将龙椅踢飞的事,早朝也格外儿戏了一些,大臣们上奏,他便与桑鬼她们一起在龙椅上作画,全然不曾理会下面的大臣! 而白琴……我不知他究竟在想将什么,而他,也不习惯与我说心里话! 即使这样子,他也不肯放过白安…… 轻叹了一口气,最近天翌恢复过来,他已经打算出兵了! 就是两日前,我还与他为要不要攻打木宇的事吵了一架。 若是以前,他肯定不会过问我的意见,但是……从那天开始,虽然他对我的态度还是冷冷的,也不允许我多做一些亲密的事,但是,我们之间终于还是有些不一样了! 我即为此感到高兴,但是,为难也越来越多! 我半年来,我陪在他身边的时间太多……为此,夜琴和烨儿如何我都不大清楚! 夜琴二十岁重生之时快到了,烨儿离临产的日子也不远了,说什么我也要离开,可是,我知道,如果我一动身,他肯定就会发兵! 他曾说过……他若不攻木宇,必攻梦华! 问他原因,他从来不说…… 偏偏这两个国家我又万分不愿他动! 以夜琴后背的金龙踏莲图来看,他定是木宇的国主,虽然现在是玄昭执国,可夜琴哪里能看着它灭亡。 而梦华―― 虽然现有依旧表面风光,可是……莫辰逸他毕竟不是神,在经过了三国联盟的打击后……天翌再来趁火打劫,莫辰逸……他哪里支持得住! 现在最艰难的就是他……最近几日,我常常梦见他出事!虽然已经很久没有见过了他,但是,即使日子过的再久,那抹参绿依然深深地被烙在脑海里,我始终无法不去在意他。 梦华战况紧急,是半年来战乱最多的国家,八国虽惧绿寒公子,但又无比清楚的知道――若不得梦华,又何统天下? 在这样的时空里,梦华的地势,注定了他将有被磨平的一天,可是……至少我不愿是此时,更不愿是我或白琴! 梦华的民风的那么纯仆,我至今忘不了那个手持莲灯的小女孩冲我笑的样子! 那里,是莫辰逸用整个血心在倾注的国家……若是让他毁在莫辰逸的面前,这,对那个一袭参绿的男子来说,必是比杀了他还难受! 离烨儿临盆的日子越来越近,我心里的结便越来越紧! 我的孩子将要出生,我怎么可以不去陪他!然而……我若一走,莫辰逸怎么办? 白琴,他那样的人,必是说得出做得到的! 许是我想的太过入神,一声叹气,竟然惊醒了白琴! “批完了?”他皱皱眉,从床上坐了起来,顿了顿,又问道,“怎么了?” “没事!”我摇了摇头,拉过被子将他给盖严实了! 他定定的看着我,眸子里带着冷光…… 我别过头不去看他的眼睛,慢慢低下头。 他低笑了一声,一把扯过我的领子,“你最近……心情很糟?” “没有!”我拍了拍他的手,“你想多了!” “是么!”他苦笑起来,唇角却没有半点笑意,“影!你有事瞒着我?” “没有!” 将手从我的领口放开,他垂下眼睛,不知为什么,他脸上带了一丝淡淡惊惶。 我正准备说些什么,他便揉了揉太阳穴,慢慢地问道,“你当真没有事瞒着我?嗯?影!” 他的语气让我觉着有些难受……他太过凌厉,而且我知道,即使到了现在,他也从来没有信过我。 “没有!”我说着,唇角在他有唇边擦过,他颇有些反感,但却没有拒绝! 我牢牢的将他抱在怀里,心口有些麻木的钝疼,“别说我,倒是你……这几日精神都不好,是不是担心你母亲?放心,御医会治好她的!” 从白篱死后,安访丝便一直生病,这大半年来,无病的日子屈指可数,白琴为此颇有些难受。 楞了一楞,白琴咬了咬下唇,“不,她好不了了!”说着,他仰头紧紧地盯着我,“自从白篱死后,她就不想活了!” 他终究不是无情,至少在说起安访丝的时候,他会还怒会怨,不仅仅是一味的去算计! “那个人那样子对她,可是,娘竟然还记着他,连我……连他的儿子也不想管!就为了那个将她放在冷宫里好几十年的男人。”白琴的喉结动了动,紧紧抓着我的衣袖,用力的让我的手都能感觉到生疼,“可是……我偏不让她死,就是让她百病缠身,我也要用药吊着她,我不会让她死……就算是折磨她,也休想让我遂了她的意!休想!” 我听着,有些心惊,更多的却是心酸…… 白琴,他其实并不是这样的,他只是……孤单太久了!受伤太多了,以至现在,他什么都不敢要,就是将真心放在他面前,他也总会去质疑! 什么都不要,便什么都不怕失去了! 当他去落泽当质子时,才十二岁啊! 在落泽的那些日子,他才把自己的血性一点点磨平,司徒百里曾提过,当年的白琴,有一脸最阳光的笑,还有一颗最温暖的心! 我没有见过那样子的他,却觉得……那样子,才应该是他! 至少,哪怕换了一个明空,月……还应该是曾经的样子。 “月!”除了陪在他身边,我几乎已经不知道要怎样去安慰他了! 我轻轻地将额头碰在他的额上,“月……至少,以后,会有我在!” 他身子僵了一僵,没说话。 许久,他起身去喝了一杯茶。 定定地看着我,轻声道,“影……这一次,不管你再反对!我也不会收手了!两天后,我会形动,兵马粮草都准备好了!” 他的声音里甚至有些哀婉的乞求! 然后,那时,我并没有留意,只是刹时间,身上的所有血液都往脑袋上冲去了,一瞬间,大脑就麻木了,“你……” 他轻声叹了一口气,走到我面前,轻轻地握住我的手,“你不会背叛我的,是不是?” 没等我回答,他又继续道,“你也不会离开我,是吗?” 接着,他冰凉的手捧住了我的脸告诉我,“没关系……如果,如果你终究还是让我失望了!我会让你生不如死!”他说话时,他脸色变的铁青,身子也有些发抖,却更紧的捧着我的脸,“我已经对你很好很好了……所以,别让我失望!” 这样的他,有些像当年的我,那个偏执,不信任何人,只想一个人孤独的活下去! 当年,是月把我拉了出来,让我尘封以久的心感觉到些许的阳光,而现在……情况大概反过来了。 这个时候……我并不能听清他在说些什么,脑子里只是回荡着他的那句话,两天后,他就要行动了,他就要行动了! 深吸了一口气,我才让自己镇定下来,“月……是哪里?木宇还是……梦华!” “……”他别过头,没看我,好一会才道,“我已经为了……”说到这里,他眉头皱的很紧,好一会又把口腔里的字吞进肚子里,改口道,“我已经违背过燕先生很多次了,这一次,不可以了!月,你会陪在我身边的!”楞了楞,他又道,“你必须留下来陪我!” “……” “莫辰逸……当年梅江藏兵的事,便是让他找出来的,现在,我若不趁梦华衰败攻打,恐怕,要再敌绿寒公子便不会那么容易了!” 所以……这一次,他是想要伤害莫辰逸? “影,你和百里带兵好不好?” “影,我相信你!” 我有些抗拒的往后退了一步,双手掩在袖子下,竟开始发起了抖! 他是叫我――亲自去杀了莫辰逸! 这怎么可能! 心口的那丝颤动与恐惧怎么都没能平复下去! 我想要对他好,让他相信我不会背叛他!我想让他也能偶尔对我说说心里话,让他知道这世上可以有人让他打开心扉,如果可以,我真的可以为他去死! 然而……我又怎么可以为了他去伤害莫辰逸! 我怎么能够? 我知道他为我真的做了许多! 这个世上,他恐怕真的没有对任何人如对我这般了! 他三番两次的为我与燕回争吵,每一次之后,他都会有些疲态,可是,他去从来没有对我说过。 甚至连木落也告诉我,在我之前,他从来没有与燕回红过脸。 他那样的人都肯为我这样,我不知道他下了多大的决心! 他做的这些,我不可能没有心,没有感动 他是在意我的,哪怕他的在意没有我在意他的一半多,但是……这于他而言,于我而言,都是如此难能可贵的! 我不想让他失望! 我曾说过……无论他要我做什么事,我都答应! 更何况,他好不容易才有些人气,我又怎么敢让他失望与心伤? 去的话,我如何面对莫辰逸? 不去的话,我又如何对得起他的在意? 后半夜,我和他谁都没有说话,安静的闭着眼睛,可是,偏偏又彼此知道……对方,跟本没有睡! 他不相信我,他总觉得我有秘密瞒着他! 而我,不停地想让他信任,却身不由已做些让他失望的事! 他何曾不知道我瞒着他将白楠体内的药毒给白安送去,他又何曾不知道,我拼了命的延迟他的出兵速度,甚至还为此耽误过后方粮草的输送! 他不说,哪怕我事后担白,但是……事前他总是知道的!而且,这些日子,他暗地里找的监视我的人,从来没有退过! 我的关系是不一样了,但是,又只是存在着一个非常微妙的平衡,永远……无法同别的恋人一样,彼此信任,彼此期待。 我不想破坏那层平衡,事实上,我非常用心的在维续着那个点! 只是,这些日子,我与他之间的关系开始危险了起来! 他有些咄咄逼人,而我,有我的无可奈何! 我翻了个身,伸手将他的腰环了起来,又将头枕在他的肩膀之上。 他的身子有些僵硬,过了许久才又暖和了过去! 两天!只有两天的时间! 我……怎么办? 迷迷糊糊的,我只觉得心慌难受,脑袋里涨的像是要爆炸了一样,眼睛也突兀的厉害,像是要从眼眶里脱出来一样。 这天早上,白琴唯一一次没有卯时之前清醒,也不知昨夜究竟什么时候才又睡下的! 无论是司徒百里还是木落,没有人敢叫醒他,事实上,白琴能睡个懒觉的日子并不多,所以,司徒百里谴走了所有的人,一直到午后,白琴才揉了揉眼睛从床上坐起来! 许久没有睡的那么长,然而,睡醒后,却并没有神清气爽的感觉,反而有些昏沉的难受。 “影……影!”白琴叫了两声,可是,床上的人却并没有回应,只是睫毛微微颤动了一下,似乎可以听得见人说话。 白琴冷笑了一声,眼底闪过一丝骇人的冷气,“怎么?两天后出兵,你不愿意去?竟想到装病这个方法?” 边说着,白琴边将手伸了过去,好一会后,突然惊起,连将手缩了回去! 他……真的病了,额头之上温度高的渗人。 这些日子,无论天气如何恶劣,无论条件如何艰苦,这个人,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子过,以至于白琴显些就觉得他似是不会生病一样。 白琴穿好了衣服,半蹲在床边,一声又一声地低唤着,声音里竟有些平日没有的温情,“影……影!” 迷迷糊糊的感觉到他在叫我,我吃力的睁开眼睛,还没有从床上坐起来,便又一下子跌了回去,整个人像是打了高级麻醉一样,半分力气也使不上,“月!” 唤了一声,我才发现,自己的声音……竟是如此的沙哑而低沉! 脑袋又疼又涨,像是有虫子在钻一般,这种感觉非常不好。 “要喝水么?”白琴低问了一声,却没有等我回答,便径自走到桌面,给我倒了一杯温水。 他用力地将我扶了起来,用水润了润我的唇瓣!小心的将水往我口里灌去! 这样的他让我觉得陌生,却无比的欢喜与亲近,我鼻头开始泛酸,恍惚间突然觉得……其实,当段影月相依的过去,从来就没有逝去。 仅饮了一口,口中便越发的觉得渴了! 我看见他眸里略带了一丝关心,讨价还价地笑笑,对他到嘴边的杯子视而不见! “不喝了?”他疑惑的问我! 我摇头,哑着低沉难听的嗓子道,“不,还渴!” “那你怎么不喝?”白琴说着,又将茶杯移了过来! 当初他的东西不喜欢人碰,更不愿与人同用,若是被他人动过,哪怕再喜欢,他也宁愿将要它毁掉! 如今……他肯与我共用一个茶杯! 这些一点一滴的变化,我都看在眼里,也无数次地为此欢喜过,而且……只可以是我,若是别人碰过他的衣角,他还和以往一样,转瞬间便烧了! 月……你可知道我有多欢喜? 他见我不喝,蹙眉呵斥了一声,“你倒底想怎样?” 说罢,将手中的茶杯往床沿边放去。 我楞了楞,随即笑起,抓过他的手,轻贴在心口,“用嘴喂!” 他猛的一甩衣袖,将手从我怀里缩了回去,顺事着打翻了茶杯,冷哼一声,转身便往门口走去! 没等我唤他,他整个人便已经消失在门里,很快,整个房间里便独留下我一人。 我支撑起身子想去找他……有些懊恼的反思,自己是不是做的太过了,明知道他其实并不喜欢那样子! 没等我下床去,门又打开了! 他逆着光,轮廓无比清醒,脸却反而看不清…… 我呆呆地看着他,不些不可置信的揉了揉眼睛! 他,竟然――折回来了。 合上门,他步子迈的有些不稳! 可是,却的确是朝着我走来的。 我呆呆地瞧着他,只见他眉宇中带着一丝赧然…… 不由分说的重新将的按回床上! 他皱着眉头,居高临下的看着我。 顿了顿,转手提过茶壶……往嘴里灌去不少水! 我又听见自己的心跳了! 甚至于突然有些不明白,脑子里那涨麻的感觉究竟是不是因为生病。 他含着水,很久没有动,眉心时而展开时而蹙起,显少的在他脸上看见了微红!不,不是微红,那种红……比任何时候都明显,像是要在他脸上烧起来一样,任谁都能一眼发现。 直到口里真的有晶莹的液体流进,我仍觉得自己飘飘然的像是做梦一样,连大气也不敢喘! 一口又一口,他真的喂了我许多,许多! 身子开始热了起来,不知何时,口中的甘泉已经满足不了我了……我慢慢地将舌头探进他的口内,用力地吮许着! 而他…… 初时没有抗拒,渐渐的,竟然一一回应了起来! 我已经记不清多久没有生病了,现在身上热的如同烧红了的碳一样! 到最后,我脑子里渐渐有些不清楚了,只是觉得……那凉凉的触感抱起来很舒服,正好能将身体里多余的热气输走,那么欢悦,从身体到心里都能得到极大的满足一般。 自从将含住他的唇瓣之后,我便再没有离开他的口腔。 他淡淡地回应着,但是,这已经足够让我冲动起来了! 没一会,我便被他全部撩拨了起来! 刚才的无力,似是转瞬间逝去了一样! 我的手开始在他的身上四处流走,慢慢的撩开他的银袍,触碰着他清凉的皮肤! 慢慢地……所有的衣服开始褪尽! 我从来没有那么彻底地拥抱过他,亲吻过他! 他的身子不同于他的凌历,青涩至极,唇齿移到哪里,哪里便骤然缩起! 让我觉得,娇嫩的不舍得用力! 自见到他的第一面起,我便想要吻他的每一寸皮肤,现在,终于如愿! 他吻他的喉结,我吻着他的小腹,我吻他的脚背和趾头…… 他那么青涩而迷茫的绽开着,眼神迷离惊慌,却又有想要安定下来的渴望。 我用尽了所能去取悦他,想让他欢愉! 终于,他紧咬着的唇边,溢出了一丝若有若无的呻吟…… 我几乎不敢去相信! 他的双眼微眯,像是喝醉了酒一样,颊边的那抹赫然,叫我穷其一生也忘不了! 或许是因为生病,我的身子比以往任何时候都热,而他的体温,依然磬心的清凉,可是……这舒解了我的燥热,而我,也温暖他的身子! 两人都感觉到了极大的舒适!() 第三百八十九章 “星儿。.”我率先冲了过去。 慕灵担忧的声音也在下一秒传了过来,“景愉姐姐!” 破‘门’而入,我看见星儿倒在地上,手探上她的鼻息,还好!看来,只是被人打晕了而已。 ‘床’上的景愉依然被绳子绑着,眼带被黑布‘蒙’着。 刚才那一瞬究竟发生了什么? 对着星儿的人中用力的掐了几下,没多久,她便转醒了,“主子。” 我眯眼,“怎么了?” “……”想了一想,星儿的神情一下子‘激’动了起来,“有人来过,我一转身便被敲晕了,那人‘蒙’着脸,一袭黑衣。” 我凝眉! “在这!”慕灵从‘床’底下勾出一套夜行衣,和一把半米长的刀。 “景愉姐姐!”惊叫一声后,“你没事吧。” 黑布条一解开,感受到光照,没多久,景愉便睁开了眼睛。 “吓死我了。”慕灵说着,一下子扑了过去,整个人将景愉给抱住,“还好你没事。” 绳子刚一被解下来,景愉便坐直了身子,看了看我,又看了看慕灵。 嘴巴里便又开始不停地叫着诸葛久微名字。 那人,究竟是来干什么的? 既带了刀,为何又没伤人? 既穿了夜行衣,为何又丢到了‘床’下? 我敢保证,这风秀阁中,我没有放过任何一件东西,那人不为物,不为人,难道是想什么告诉我什么?接过慕灵手中的夜行衣和刀,我仔细看着…… 然后,几分钟后,我还是什么不同都没有发现。 “兴许那人要做的事还没来得及做,主子你便来了。”星儿分析道。 以目前的情况来看,那,是一个不错的解释。 可是,我何是能到风秀阁,连我自已都不知道,那人却能在我不久之后跟到,不是一直了解我行踪么? 既然如此,为什么不找一个合适的机会下手,偏偏在我眼前犯事呢? 风起,纸窗被吹到地上,发出闷闷的一声响。 我连连走去,只见纸窗破裂处,平整光滑,显然被人为破坏过,我持起手中的那刀,同纸窗上的划痕比了比,不由地皱了眉! 不是,此刀! 如此说来,这房间里不止一个人来过? “星儿!”望着窗外,我问道,“你可记得有几个人进过这屋子?” “难道不止一个。”星儿走来,与我一同看着那纸窗,“呀!这是用剑划的。” 星儿凝神做思,“主子,打昏我的那个是配刀的,我肯定。” 星儿这般说来,倒是打消了我的怀疑,看来,她真的只看见一人。 “主子!”星儿指着窗子之下。 这屋子在一楼,窗子之下一米左右便是泥土地,顺着星儿的手指看去,只见下面有一串长长的脚印。 除了第一个脚印之外,其余的,每二米半才有一小半个,如同传说中的鬼回魂一般,只出现一半,很显然,那人跳下去之后,便是轻功逃走。 那足印大概才有三十五码左右。 “主子。”星儿认真地看着第一个足印道,“看样子,是个‘女’子呢!她肯定就是那个用剑的人。” 我静静的看着星儿,总不觉得她是个寻常婢‘女’。 星儿似乎也看出了我心里所想,“主子,别这么吃惊嘛,谁规定婢‘女’就不能聪明。” “……”星儿眸光中闪现出一抹悲伤,“我家里也颇算书香,爹爹也曾在乡下小地当过官,不过后来……” 星儿抹了一把脸上的眼泪,再没说下去。 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后,星儿继续对第一个泥脚印分析道,“主子,恐怕……这人还是一个胖子。” 那脚印从泥土中陷下去的深度,比我这么个男人还深的不少。 星儿说的这些,我一早也都发现了,可是,我想不星儿竟连这都会注意到。 一个轻功很好的,并且使剑的胖‘女’人? 在我印象里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人。 胖‘女’人? 又搜索了一遍脑海,我敢确定,绝对没有见过。 不过,若真如分析这般,那么这样一个人应该很好找到。 “星儿,你把夜行衣穿上。”‘揉’了‘揉’太阳‘穴’,将手中的衣服递给星儿。 走着瞧吧,若那人的目的没达到,总还会再出现的。 星儿不解地看了我一眼,待我再次回去头的时候,星儿已经将那夜行衣穿到了身上。 衣服才穿上,星儿的表情便变了,估计,她也想通了,比了比脚下的余料,“主子,那人比我高了大概这么多。” 如此,便是一米七之上! “胖瘦大概和我差不多。” 脑海中突然闪过了些什么,“不对!” 我猛地摧开窗子! “为什么不对?”星儿不解。 我自言自语道,“如果进来了两人,为什么窗子之下的泥脚印才有一个?” 还有……为什么她要脱了那夜行衣? “景愉姐姐。”慕灵对这边的一切似乎都没有兴趣,一‘门’心思都放在景愉身上,“姐姐,你刚才有没有听见什么?” “宝宝,久微。”景愉目光呆滞,对慕灵的问话不闻不问。 “好好好,我不问了,景愉姐姐你别哭啊!” “主子,你与……”星儿看着慕灵一时叫不出名字,只是用手指着,“你们进来时,有没有人从正‘门’跑出去?” “没有。”我摇了摇头。 “咦!”慕灵眼睛一亮,“珏哥哥,刚才不是一群待‘女’手捧鲜‘花’吗?” 星儿和慕灵一句话却点醒了我,如果那人是风秀阁中的待‘女’,那么,在脱了夜行衣之后便能‘混’进那群待‘女’中! 可是…… 能有那么快吗? 在我听到星儿的喊声之后,第一时间便跑了进来,前后过程最多十秒钟! 十秒钟,即要脱衣又要跑二十米的距离,有那么快吗? 但目前似乎只有这么一种解释。 等等! 心中警铃大作,如果没有发生烨儿的事,那么,此时夜琴必在这其中,那两人的目的会不会是夜琴! 几乎在同一刻,玄霄玄昭这两人的名字便浮上了心口! “对了。”慕灵笑眯眯地走了过来,赤足上不知何时绘了一朵明‘艳’的朝蓝‘花’,暗蓝‘色’的‘花’瓣妖冶的似乎吸过血一般,正正地开在右脚踝之上,与慕灵如‘玉’的肤‘色’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久微哥哥给你的,要你‘交’到什么,什么……”慕灵吃力的想了好一会,眼亮一亮,高兴地跳了起来,“是绿寒公子!他要你‘交’到绿寒公子莫辰逸手上。” 没有去接那木盒,我望着慕灵问道,“你脚上这东西?” “噢,这个啊!”慕灵得意地抬起了脚,在我面前摇了摇,笑容满的要盛出来一样,“珏哥哥,你也觉得好看吧,是景愉姐姐画的噢!” 说着,慕灵提起裙子在原地转了一圈,“可美可美了。” 景愉? 见我没有去接的意思,慕灵把手中的那木盒硬塞到了我的手里。 打开一看,不过一株草而已,“你知道这是什么吗?” “不知道,久微哥哥没说。”慕灵已经跳着跑远了,“他说,你给莫辰逸就对了。” 诸葛久微,你倒底要干什么?以你的武功怎么可能被囚住?可若说你心甘情愿在那人身边吧,你又偏偏在背后做这么多事,你究竟在打个什么算盘! 多想也无益。 我跨出房‘门’,朝着景愉的房间走去,只见她正安静地伏在桌上,桌子上堆满了厚厚的宣纸…… 每一张纸上都绘着景愉脚踝上的朝蓝‘花’,一朵又一朵,景愉不知疲惫地画着,慕灵躺在‘床’上,如婴儿一般地蜷缩着身子,脸对着景愉,怀里还是抱着那些绘了朝蓝‘花’的纸。 “你在干什么?”我望着景愉,按住她的手中的‘毛’笔。 “嘘。”她幽抬头看了我一眼,眸子之中沉得什么也看不出来,将手指放在‘唇’边对我做了个小声的手势,“久微说了,他希望我们的孩子是个‘女’的,他还说,孩子的名字要叫诸葛朝蓝,朝蓝‘花’又叫安平‘花’,我们的小朝蓝会一生平安的,别吵,朝蓝正在睡觉呢。” 景愉指着‘床’上的慕灵,“你瞧,我的小朝蓝多漂亮,久微可喜欢我们的孩子了。” 景愉走去,将慕灵抱在怀里,有一下没一下地拍着,口中哼着淡淡地歌,慕灵早已经醒来了,但一直没有睁开眼睛,任由景愉当孩子一样的哄着。 叹了一口气,我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怎样一种心情。 看着那满屋的朝蓝‘花’,我强压下心里那种异样的情绪,刚想出‘门’,一只巴掌的大小的老鹰正正地伏在了我的肩膀之上。 出事了!否则,朝子然和杨析不可能用这种老鹰传信的! 当下‘抽’出腰间匕首从老鹰肚子里一划,果然,一封包了油纸的信正塞在老鹰肚子里。 ――离霜,夺位! 离霜?想了好一会我才记想,那是离仁的二‘女’儿,青羽的二公主,很胆小的一个‘女’人,十四岁嫁于轩王,如今二十一岁,在青羽一个小县过了七年了。 夺位?我突然想笑,都是些什么事啊!值得朝子然如此大费纠葛地传这么一封回信过来,吃饱了撑着和我开玩笑? 一个小县,便是纠结了所有百姓也不可挡住青羽皇城中的禁卫军。r 第三百九十章 夙家虽是大庆数一数二的门户,但是,他们家的人出门却不大喜欢排场,如果能走,基本不会乘车,大庆民风虽然开放,可是,在一般的大家闺秀里面,出门也是需要蒙面的,可惜,这些对谭安然来说,简直连一个屁都不如,从小的一天里,她便没将夙雨迟当成一个官家小姐,这么多年来,夙雨迟都快变成第二个山大王了。[] 今儿,夙雨迟难得的把自己打扮了起来,一路上惹来了不少的目光,她也不害羞,挺着胸膛深以为傲,不时地摸摸自己的脸,“夙雨伯,你发现没有,我也挺水灵的。” 她的话,落在身边的白衣男子耳里,也不过就是换来一声,不轻不重地嗤笑。 夙雨迟翻了个白眼,“懒得理你!” 从夙府出来到兰锦阁的路上,夙雨迟便瞧着夙雨伯的表情变了又变,眉头也皱了又皱,夙雨伯性淡如水,一向没有过多的情绪,连庙里的高僧都对他赞叹不已,可是,却不想这短短的一路上,他心绪已是转了又转! 夙雨迟淡淡地叹了一口气,瞧着身边的少年一会儿欢喜,一会儿期待,一会儿又踟蹰着想要退回去的样子,不由的伸手往夙雨伯的脑袋拍了一下,“你想什么,不就叫你帮我买个香料吗?都出来了,你还在纠结什么?” 夙雨伯打开手里的扇子,心烦意乱的扇了两下,眸子里的光泽叫人不忍多看。 “不就一个百里宴初吗!”夙雨迟小声地嘀咕了两声,从小到大,她从来没有见过夙雨伯因为任何一个,任何一件事,露出那样的眼神过。 “你说什么!”夙雨伯还是听见了夙雨迟略带不屑的声音,微微一皱眉,合起扇子在夙雨迟的脑袋瓜子上拍了一下,声音温和,却威严不减地说道,“阿迟,在你心里,若有一分的尊重我,便决不允许用这种口气说……宴初姑娘!” 夙雨迟垂下眼角,嘟了嘟嘴,不敢再多说什么,一直以来,夙雨伯都不会用这样的语气同她说话,如今,却因为一个姑娘对她起了谱,夙雨迟心里虽然不高兴,但也知道了那百里宴初在夙雨伯心面的位置有多重,“噢!”轻轻地点了点头,夙雨迟低声答道,“好!我知道了。” 夙雨伯微微点了点头,长吸了一口气,又重新打开了扇子。 又走了大约半盏茶的地时间,夙雨伯和夙雨迟已经来到了兰锦阁的正门口,正要进去的时候,夙雨伯却突然打起了退堂鼓,脚上如同被绑了千金重量,一步也挪不过去。 “阿迟!”夙雨伯的眸子里生出了一抹淡淡地疼意,“我在这里等你,你自己去买香料吧!” 说罢,夙雨伯便要转身,仿佛连看一眼兰锦阁招牌的勇气也没有。 “都到这里了,你还给我畏手畏脚,夙雨伯你别让我看不起啊!”顿了顿,夙雨迟见夙雨伯的神情依然带着几丝犹豫,心头不由一阵无名火起,抬脚便朝夙雨伯的小腿上踢了一下,“你还是娘的儿子吗?” 谭安然当年也是一眼便看上了夙墨和,可惜,夙墨和当身上已有婚约,她便一咬牙,把人给绑回了山上,好好地哄了些日子,又一起经历了几番生死,这才得到了夙墨和的喜爱,当时夙墨和虽不是文相,便不大不小也是个四品官员,把他绑了去,朝堂一追究起来,不仅上死罪,恐怕还得赔上她所有一切…… 谭安然那是这是何等气魄,怎么到了夙雨伯这里就一点也看不见呢? 连托带拽地将夙雨伯拉进了兰锦阁的大门。 刚一掀开兰锦阁的帘子,里面的装饰布局立刻认人感觉到一种宁和安静…… 深色的木头散发着一股淡淡地香味,入目的是一张茶桌,上面的香炉还焚着一柱香,木桌上落上来了一些香烟,那香想来已是燃了好一会,味道甚是清幽。 兰锦阁是做香料生意的,在茶桌的两边是用竹子做成的柜子,上面分了许多阁,每一阁上便放着一个紫陶,紫陶里便是香料,紫陶的外面用花簪小楷写着每一种香料的名字,那字迹清秀脱俗不说,其中有一些偶尔还有一些注解小字,上面或记录着她制出香料的原由,或记录着为何给那香料取那样名字的典故,还有一些则记录一些小诗,诗里的内容千奇百怪,或有焚香而发的感慨,或有某天的心情…… 细细看来,倒不像是一个香料店,反百像极了个人的收藏馆。 竹柜上放着的紫陶不透气,想来,百里宴初存放香料的陶又比别的好多了,所以,香料的气味都很难渗透出来,她这地方也不像别的香料店一样,一进去味道便如同热浪一样的扑过来。 在茶桌的左侧是一个书架,上面放满了书本,还有一些已然插不进书架里,只好堆起起来,放在别的书头上,而茶桌右侧便是一架乌木古琴,一般女子的古琴都会在琴身上刻下一些例如凤凰于飞、百花齐放的图案,可是,这一架古琴却是最为不起眼看乌木,黑黑的,干净的,莫说图案了,便连一个多余的痕迹也没有。 这古琴乍一看上去特别的突兀丑陋,然而,你若是盯着它多看两眼,便又会觉得,那古琴当是一种大巧若拙的境界。 夙雨伯站在那一架子的书面前,他生在文家,自幼便也喜欢读书,眼见着这里的书有好多都是孤本,心下更是喜爱,只看书录便也知道读书人的品味不低。 随手拿下一本翻开,里面不时地会出现一些纸条,正好写着她看书的感悟,当真是个妙人,连一向对诗词自傲的夙雨伯也是觉处,比起那女子,他那点见解委实见不了人。 夙雨迟进门好一会儿了,却连一个人也没见着,四下转了一圈,她便停在那乌木古琴前,伸手便扯了琴弦,安静的屋里顿时便响起一阵刺耳的声音,让夙雨伯浑身一个激灵,只觉得格外难受,夙雨迟却好像什么都不知道一样,继续拨弄琴弦,搞出一阵阵乍耳的声音。 “没人吗?”夙雨迟还要拨弦,却终于被夙雨伯一个恶狠狠地眼神给止住了。 “靠!”夙雨迟扯了扯身前的头发,四下看了一眼,“没人的话,我可要把这里的香料搬几坛回去了!” 兰锦阁开业半年,生意也不是很好,可是,百里宴初一个外地人却能在这里立足,其中最重要的原因便是她这里的香料价格委实不便宜,所谓寸香寸金,半点没有夸张。 话音一落,那边便有人一轻轻笑起,“夙姑娘若喜欢,便是搬几坛回去也不是不可!” 说话的人声音清脆,处处透着一股灵气,却并不是店主百里宴初,而是百里宴初身旁的一个小女童。 “你知道我?”指着自己的鼻子,夙雨迟挑了挑眉头,若不是因为夙雨伯的原因,她才不会来什么香料店呢,更不会认识什么百里宴初,就她那种性格,与香啊茶啊这些高雅的东西是八杆子也打不着的。 “这是自然,大庆堂堂文相的千金,又当堂拒绝纪家公子,小女子想不认识也难啊!”女童笑吟吟地回答,夙雨迟的面色却有些变了,恐怕,真正叫她出名的不是什么文相千金,也不是什么拒婚,而是皇后那一张‘狗奴才’的封号诏书吧。 可惜,对着那女童亮晶晶的眼睛,任何人都没有办法对她发脾气吧,夙雨迟也是一样的。 见两人一直没有说话,也不知他们在想些什么,女童伸手一指,“夙公子,夙小姐,二位若是在等在我家小姐,便请坐下喝口茶吧,小姐很快便来。” 女童说完,那茶桌前的正焚的香也已经燃到了最后一点。 夙雨伯率先坐了下去,女童给他奉了茶,夙雨伯有一口没一口地喝着,嘴里究竟有个什么滋味也难以言表。 夙雨迟看了他一眼,又转头去看角落里垂帘的地主…… 这女童刚才便是从那里出来的,想来这店面之后还有一个后花园吧。 “里面有什么人吗?”夙雨迟皱着眉头,也饮了一口茶,“百里宴初在里面做什么,我们还要等多久?” “阿迟!”没等夙雨迟再问下去,夙雨伯便一下子打断了她。 女童微微一笑,拂了拂一身的红装,轻声笑道,“夙公子不必呵斥夙姑娘,我家小姐却实在后园接见他人,二位也是认识的……小姐正在与上林家的千金林宣鸾说话,想是很快就出来的。” “噢!”夙雨迟答了一声,心下却是一沉,对于林宣鸾,夙雨迟一向没什么好感,这女人动不动就要死要活的,实在不是夙雨迟喜欢的性了,所谓人以类聚,物以群分,夙雨迟在潜意识里便觉得与林宣鸾细谈的都没什么好的。 瞧了身旁的白衣少年一眼,夙雨迟便突然觉得,这世上任何人与他在一起,恐怕都是辱没他的,能配得上他的女子,世上真的存在吗?() 第三百九十一章 听说……纪佥珂已经被夙雨迟气得一病不起了。 听说……上林家的千金林宣鸾亦是上吊了,差一点点就得办丧事了! 当然,这些都是一个月以前的事了!夙雨迟朝着爹妈嚎了那么一顿后,谭安然竟没有再逼着她与纪修谨成婚,而夙墨和在朝延上也做了点小手脚,把所有的事都给压了下去,任谁都没有提起。 只是,百姓的流言却不是夙家可以止得了的,那狗奴才的称号到现在依然是百姓茶余饭后的笑谈!不过,管它呢,谁让夙雨迟的脸皮一向很厚,她又不是林宣鸾,一点点小事就要抹脖子自杀,反正,无论百姓说的多难听,她脑袋一抱,被窝里一躺就什么都听不见了,狗奴才就狗奴才,谁爱说去就说呗。 打了个哈欠,在家里躺了一个月的夙雨迟已经闲的都快长出蘑菇,她实在呆不下去了,说什么也要把夙雨伯叫起来去踏青去。 夙雨迟一向想起一出便是一出,当下便穿了鞋子,连头发都没有梳便朝着夙雨伯的房间跑去。 赤着脚,披着头发,衣冠不整,夙雨迟这模样别说是文臣家了,便是武臣之家的女儿也是见不着的,没个正形地跑到了夙雨伯的院子,还没开口,她便已然瞧见了夙雨伯。 这少年今儿又是穿了一件非常风、骚的死白死白并且白的像鬼的儒衫,不过,夙雨迟也不得不承认,这家伙好看得要命! 阳光正好,而夙雨伯正好倚在一排翠绿的竹子面前,他手里提着一个紫砂壶,正惬意地往嘴里送酒呢! 饮一口酒,他便在竹前的案上画上一笔,少年左手执壶,右手执笔,风吹起的时候正好把竹前案上的宣纸吹起,隔的老远,夙雨迟都可以看到那上面绘着的是一幅美人肖像。 夙雨迟的脚就突然就停了,呆呆地看着那白衣少年,不知在想些什么! 再一晃神的时候夙雨迟注意到夙雨伯手里的紫砂已经没有酒水了,而那一幅美人肖像也正好完笔,白衣少年凝视着画相,眸光里带着夙雨迟不熟悉的神情…… 顿了顿,夙雨迟突然发现,那种异样的神情是少年眼中的……哀伤! 开什么玩笑!想夙雨伯这堂堂文相的正牌公子,要出生有出生,要长相有长相,这世上还配有哪个姑娘叫他露出这种神情吗? “夙雨伯,你喝酒也不叫我!”夙雨迟皱着眉头,冲着那排墨竹的竹子走去。 淡淡地扫了夙雨迟一眼,夙雨伯叹了一口气,“阿迟,你能不能好好穿衣服,被别人看见了,又得说你没教养了。” “爱说就让他说去。”夙雨伯满不在乎。 放下手里的毛笔,少年强强迫自己将目光从画上移开,随便便躺到了竹椅上,夙雨伯瞪着夙雨迟没有穿鞋的脚,伸手一勾,也把夙雨迟卷到了长椅之上,“阿迟,你不是来月信吗?着凉了,晚上又听你哭的睡不着,你也不小了,能不能少让人操点心!” “滚你丫的!”夙雨迟一掌拍到夙雨伯的脸上,“老娘来月信这么隐秘的事,你也知道!” 翻了个白眼,夙雨伯连连摇头,明明每次来都夙雨迟都得以及偷懒,别说他了,这相府里谁人不知道,只不过不敢说出来而已。 夙雨迟在竹椅上跳来跳去,伸手将夙雨伯画的美人图拿在手里,“你就这么喜欢她?” 刚一问出来,夙雨迟便发现,身边的人身子微微一僵,眸子里好不容易消散的疼意便又涌了上来,那样的哀伤压得夙雨迟的胸口喘不过气来。 “她长的是不错了,可是……林宣鸾长的也不差啊!”夙雨迟瞧着那画像,只见每一笔每一画压的都极重,可见作画人的心情显得特别沉重! 女子的画像以轻逸灵秀而显著!夙雨伯压这么重的笔却还能把人画的这么活,可见是下过功夫的。 “夙雨伯,我说你倒底喜欢百里宴初什么?”夙雨迟用力一拍夙雨伯的脑袋,“论长相,人林宣鸾也不比她差,况且,林宣鸾对你又那么痴心,论气质……”打了个寒颤,连夙雨迟那么厚脸皮的人也说不下去了,用百里宴初和林宣鸾比,就好比一块金子和一只臭虫,别说比了,便是放在一起都是恶心人的! 一年前,林宣鸾便已经偷偷地跑到相府,给夙雨伯纳了一双鞋子,满手都扎了一堆骷髅眼,流了好些血来着。 本来,纵是大庆民风开放,可男女通信的事一般也是男的主动,这林宣鸾好死不活地表了好些态,可夙雨伯都表现的像木头一样,说白了便是夙雨伯不好意思把话说的太直,给她留一些面子,可林宣鸾感觉不到啊,一咬牙给夙雨伯写了一封血……不,是情书!隔天便让自家老爹请媒人说媒,却被夙雨伯一句已经有了心上人,今生都不可能娶她给打发了。 林宣鸾丢尽了面子,她都那么主动了,却得到一个这种答案,实在是笑柄,可惜一年前没死成! 这一年后,林宣鸾的老爹又看上了纪修谨,明里暗里也说了不少话,可惜,事还没定下来,宫里便传说纪修谨请自去找皇后请旨,想娶夙雨迟! 你说,林宣鸾这一个大美女,却被人抛来抛去,难怪她又上吊了一次! 对于林宣鸾来说,夙家简直就是她的地狱啊! “对了,夙雨伯,我都快发霉了!”夙雨迟眼泪汪汪地瞧着夙雨伯,不时在他的白衣上抹上点鼻子,“我们出去玩吧!” 夙雨伯捏着夙雨迟的鼻子便把人甩到一边去,“我又不是爹娘,你要嚎去别的地方尽快的嚎去,这招对我没用!” 夙雨伯完全懒得理她,从夙雨迟手里拿过了那画像,看了看,突而将满张纸揉成了一团,远远地丢开!然而,刚定下三秒钟,夙雨伯便又下了竹椅,重新拾起宣纸来! 缓缓展开,画相已经皱了,可是那女子的眉眼却依然要望进他的心里一般,夙雨伯复又拿起毛笔,正要重新来画…… 一把抢过笔,远远地丢到一边,夙雨迟揪着夙雨伯的腰带,“我们出去嘛!”夙雨迟这颤音把自己都叫的一身鸡皮疙瘩,打了个寒颤,夙雨迟笑道,“我们去兰锦阁去,你敢说你不想去见百里宴初吗?” “不去!”夙雨伯背过身去,双手负在身后。 夙雨迟听见他在叹息,自己也跟着夙雨伯唉叹起来! “去吧,去吧!”夙雨迟摇晃着夙雨伯的胳膊,做着连她自己都鄙视自己的撒娇行为,“我想去买点香,可我又不会挑,这种事,可不还得你帮我吗?” 想了好半天,夙雨伯方道,“好吧!我……只是跟你去买香的!” “知道啦!”大大地给夙雨伯送了个白眼,夙雨迟在心里吐槽了一百遍,有本事你坚定的别去啊,分明是自己要去,还让老娘背黑锅! 这么一想,夙雨迟突然觉得自己伟大要命,整个人都在闪闪发光,头上也顶了一个光圈。 “好,你在这等着,我马上去换衣服去!”夙雨迟捏了捏夙雨伯的脸,“等着啊!” 匆匆跑回了自己的房间,夙雨迟把衣柜里的衣服全都找了出来。 “竹心!”夙雨迟在竹心脸上香了一口,“你说哪件好看!你得帮我找一件最好看的,把我打扮的漂漂亮亮的。” 竹心一时没站稳,显些就摔了! “你至于吗?”夙雨迟表示非常受伤,“我不就想打扮一下吗!看把你吓得!” 竹心吞了吞口水,把手抚到了夙雨迟的额头上,“老爷和夫人都已经不怪你了,你别想不开啊!” 夙雨迟一听,扯了扯唇角,“滚你丫的!” 看着镜子里梳妆打扮的极美的女子,夙雨迟臭美地左照右照,“我打扮起来也不丑,还挺有几分姿色的,难怪纪修谨要死要活地非要娶我,果然是个美人胚子啊!” “小姐,你别挡着我……”竹心说着便弯下了腰,接着又道,“你让我吐会!” 话音一落,又被夙雨迟狠狠地戳了一下。 收拾打扮之后,夙雨迟一路小跑,半道上遇着了谭安然,“娘!” “嗯……呃!”谭安然连忙去揉眼睛,疑惑自己是瞧错了……这一揉眼间,夙雨迟已经跑远了,谭安然长长呼了一口气,看吧,果然是她眼花了。 “夙雨伯!”再次进地夙雨伯的小院,夙雨迟欢喜地叫道,“走吧!” “嗯!”夙雨伯点头,一拂衣袖,正好扫过那一排翠绿的竹子。 夙雨伯走在前面,跟在后面的夙雨迟脸上的笑有些淡了,“该死的家伙,我这么美也不夸一下!” 不过,也只随意嘀咕了一下,夙雨迟又欢欢喜喜地追了过去。 他们要去的兰锦阁是一年半之前在卞都城开的香店,店主自然就是百里宴初,向来士农工商中,商排最末,况且又是一个女子经营,虽然他们家比别的家庭开放多了,可是,夙雨迟实在不知道,若那事真成了,爹娘可否会同意一个商家女子进夙家大门,必竟身份相差的太远。 况且,他们夙家自来有一条家规,为保家族和谐,夙家的男子只能娶一个女子,唯一的正妻!夙家决不允许有小妾通房丫头之类的存在。 这家规对别的人来说可是太过残忍了,然而,也不知夙家男子身上流了些什么血,竟没有任何人提出抗议,包括夙雨伯在内都对这条家规特别赞同! 大概这也是当年林宣鸾主动给夙雨伯写情书的一大原因吧,她一个庶女,便是父亲再宠,只要嫁到身世好点的人家都只有做妾的份,嫁到平民家,又觉得委屈,只有嫁到不许纳妾的夙家,便可两者兼之,做名正言顺的当家主母!() 第三百九十二章 没多久,一行人便来到了一个客栈。(.) 绯颜下了轿子,红色的衣摆在地上脱的老长,他也没有理会,幽影们紧紧地跟在他的后面。 入了客栈,店小二们以及掌柜的,一见绯颜,立刻停下手中的活,对他点头示意。 绯颜狭长地凤目抬都没抬一下,一言一行中,虽是媚态横生,却是无端地在这客栈中增了几分令人窒息的压抑之感。 住店吃饭的客人,像是着了魔一般的楞楞地看着绯颜眼角之处的三朵桃花,本该吵吵闹闹的店里愣是没有一点声音。 绯颜径自朝着二楼楼梯走去,幽影对着重华和离烨做了个请的手势。 刚朝楼梯迈了一步,绯颜的衣摆便被一只手给抓住了。 那是一个四十来岁的男人,然而,从外表看去,跟本看不出他的真实年龄,一身暗蓝色的锦衣,眉宇间有着几分英气,腰上佩了一把剑,虽算不得英姿飒爽,但也颇有几分傲骨,一看便知练过家子。 绯颜悠悠地回过着,脸上没有一丝表情,不过,眨眼之间,那眼角处的桃花却生生地将他的模样印出了几分柔情。 “绯颜。”唤了一声那个名字,似是怕那红色的裙摆从手中溜走一般,男子更紧的握住那片鲜红,“让我入幕吧。” “傲天堡二公子。”微微点了点头,本没有刻意流出妩媚,然而,那天生的媚态却是无论如何也拦不住的,“你知道我的规矩。” “是。”点了点头,暗蓝色的锦衣将男人的脸印的有几分深沉,“郁涯知道。”死咬着下唇,郁涯的脸苍白了一分,但那目光触及到绯颜之时,眸光中一亮,似是下定了某种决心,一咬牙,仰头,“三日之后,郁涯必定将傲天堡的暗中布属交于绯颜。” 听到此处,绯颜展颜一笑…… 不笑之时,尚且媚态流彩,这么一笑,整个客栈顿时失色,独独叫了那一束桃花在整个尘世间绽放起来…… 纤白的指头勾起郁涯的下巴,那四十来岁的男人,竟在这么多人面前掉下了眼泪。 绯颜欺身而进,狭长的凤目之中尽是风情,挑着郁涯的下巴,在他的唇上印下了一吻,又拉起郁涯抓着那红色衣摆的手,眷恋地在眼角的三朵桃花上来回摸索,声音带了几分妖邪的鬼魅,“我等你。” 说罢,这才放手,继续朝着楼梯走去。 转头的那一刻,绯颜脸上挂着的笑意,立刻消失,换上一付清冷无畏,或者说,没有一丝表情的脸。 点着刚才被亲的唇,郁涯竟是呆住了,原本神色中的那一分犹豫与不忍,在这之后完全消失不见了。 没走几步,郁涯被另一个赶进客栈的人撞了一下,这才从那呆呆地神情中回过神来。 那是一个小和尚,不过十七八岁。 一路赶来,风尘仆仆。 “施主,施主,我给你拿来了……” 绯颜停步,回头。 小和尚一脸喜色! 将手中那被汗水浸透了的书递给绯颜。 接过书后,绯颜看也不有看一下,直接拿给了幽影。 反复查看了好一会,幽影点头,“主子,是真的。” 绯颜清冷的脸,在听到答案之后,又一次媚笑起来,双手勾住小和尚的脖子,带着几分轻佻,“小和尚好本事。” “那个,那个……”抓着光头,半晌没有说出一句话,小和尚的脸却红的透了,似是要冒起烟一般。 “放心。”舌头在小和尚的眼皮上一滑,绯颜缩回了手,看着幽影们说道,“今晚便将他送到我帐中吧。” 小和尚受宠若惊,吞咽了几口唾沫…… 楼下,郁涯神色黯然! 重华、离烨跟着上楼时,楼下的声音突兀的传了过来,在异常安静的客栈里,显的异常清晰。 “你也想?嘿嘿……这世界上有几个不想的,男人也好,女人也罢,有几个不为他相思入骨的?只是……怕是付不起那价格。” “他要几金?” “呵呵,要与颜仙子成事,可不是金不金,钱不钱的问题,他要的都是江湖武林的奇宝消息!” “若是付得起那价格呢?” “付得起……那么,不管你是谁,颜仙子必定能请你一晌贪欢……想那一身脏臭流脓的叫花子如此,七十六的老太爷如此,还有那五十八岁的金婆子还不是如此,还有去年,竟还有个十一岁的女娃娃,总之……只要价格入得了仙子的眼,是谁都可以!” “……” “仙子的信誉可是出了名的好!” 听到此处,离烨微觉不悦,去看绯颜神色之时,却并未发现他有任何不妥,情绪之中亦是没有半分波澜。 而重华,只是一味的跟着,什么事也不关心的模样,不过,时间长了,他倒是露出了几分不满与烦燥,若非碍着离烨,以及刚才是自已非要跟来的,恐怕,他早就开口催促了。 一楼之中,不过同平常客栈一般,并无任何不同,只是……这里头吃饭住店的人,十个人中总有三四个让人感觉有些怪异。 上了二楼,刚踏进其间,只觉得金碧辉煌,比起皇宫还要富丽几分…… 足下地板,全是用玉石铺成的,内里面镶着金合欢,每一朵皆有五瓣花瓣,奢靡至极。 门帘也好,纱窗也罢,或是浅清或是淡青,整个屋子之中,无论什么,皆是青色…… 还有那屋里焚着的香,离烨总觉得有几分熟悉! 用力的想了想,却反而是半分也想不起来…… 抛开青色的帘子,直接往床里睡去,没一会,便见帘外丢出一件又一件的衣衫,那红袍之下的亵衣也都被丢了出来。 “幽影,你们都走吧。”隔着帘子淡淡地吩咐到,“我乏了,得睡会。” 幽影褪去,绯颜睡了,一点没有招呼客人的自觉。 只留离烨和重华相对无语…… 这都什么事啊? “妈的,你耍小爷啊?”重华说着便想去抛那帘子。 绯颜安静地没有说一句话,隔着青纱,只见他将冰丝背褥拉起来盖在身上,背对着两人沉沉睡去。 帘子还没有抛开,一粒石子便将重华的手给弹开了。 “绯儿可会不高兴的。”精干简练的声音从屏风之后,内屋之中传了过来,“他那身肉可贵着呢,便连我也见不得几回。” 刚才不觉得疼,过了一会儿,那只被石子打到的手在那里抖了起来。 将头上的黑色斗笠扶正,重华很识相地退了回来。 “您找我?”离烨开口,水晶一般的笑立刻抓住了女人的所有视线。 从屏风之中走了出来,看着那女人,一双眼睛很大,不是特别漂亮,但却最有神韵。 女人看起来年轻至极,但是……只消看一眼,每一个人都能知道,她的真实年龄绝不如脸上这般,那是一种经过岁月的洗礼后才能多出的韵味。 看着她走路的风姿…… 简洁遒劲,狭骨风气! 这八个字立刻崩进了离烨和重华的脑海里。 “离烨?”带了几分小心地口气,女人试探地问了句。 “我是。”笑饮一口酒,“阁下这几日的跟踪究竟有何事要与在下说来。” 对答之间,无不是儒雅之气,当真对得起那贤王二字! 女人张着口,似是要说些什么…… 然而,半晌过后,却没一个字从她的口里说出。 就那么安静着,也没有人催促。 “我以为……你死了。”说话间,女人的嗓子有哑,语调也是哽咽地,只是笑上的笑意却越发深了。 “没事。”安心一般重重松了一口气,“我只是想看看你而已。” 离烨皱眉,打量着眼前的女人。 “你与母妃年轻时……很像。” 听着这句话,女人只感觉说不出来地别扭,皱着眉头问道,“她老了吗?” “也不算老,只是,看起来……没有你年轻而已。”离烨说到此处,脸上异是露出了几分心疼,“后宫那种地方……的确是苦了母妃。” 淡淡地哀叹从女人口中溢出。 女人朝前大大迈了几步,竟一伸手,将离烨完全抱住了,“烨儿,让奶奶抱抱。” 离烨握酒壶的手颤了一颤,水晶一般的容颜上不知是个什么表情。 重华站在一边,听到此处,发疯一般地捶着桌子大笑! “独孤……红雪……”喃喃地说着这四个字,离烨低沉的声音让独孤红雪觉了几分不安,更紧地搂着离烨,一手牢牢地按在离烨的发上,“烨儿,奶奶有苦衷。” “奶奶,奶奶,奶奶。”回抱住独孤红雪,离烨一连唤了三声奶奶。 “唉,唉,唉!”不安的脸色消尽,慢慢挂起了笑意,泪水在这一刻落了下来。 若远看过,分明就是一对情侣,可这两人的关系却是祖孙。 越发真实,便越发诡异,重华在一边笑的几欲岔气。 放开离烨,独孤红雪不满的看向重华,“小娃子,你可给我闭嘴,否则……老婆子我可不客气。” 这般老辣的话,从那张稚嫩的脸上说出来,犹叫人生出几分寒意来。 重华自知不是独孤红雪的对手,又吃不了硬,冒着眼睛失明的危险,便要将头上的斗笠摘下来。 谁知未动手却被独孤红雪一手抓进了胸口…… 比起老太婆似乎更快了一点!r1152 第三百九十三章 “爹!”小男孩子皱了皱眉头,又伸手将头发上的雪全都扫掉,他浑身裹得像个包子,脸上也‘蒙’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一双黝黑的眼睛。(.好看的小说). 夙墨和见儿子突然不走了,迎着风雪将头转了过去,“干什么?你怎么不走了?” 夙雨伯顿住,将食指伸了出来,冲着他父亲做了个嘘声的手势,下一刻,小小的少年已经闭起了眼睛,很仔细地在听着什么。 对于夙墨和来说,除了风雪呼啸的声音之外,他什么都听不见。 他这儿子从小的一天便是一个魔星,夙墨和以为夙雨伯又想出什么玩的‘花’样儿,抬手便在儿子头上打了一下,“你够了,再不走快点,当儿咱爷两都被活埋在这大雪里。” 话音一落,像是为了验证他的话一般,那风雪突然下得更加厉害了,风呼啸了过来,爷俩说话的声音声被大风吹走,夙雨伯人小一些,身子骨也不强健,走被那风吹的往后一倒,直接落到雪地里了。 夙墨和深一脚浅一脚地踩着雪,这么一眨眼的功夫,夙雨伯已经被埋在了雪里,夙墨和非常吃力地才将儿子从雪里拉了出来。 拍了拍脸上的雪夙雨伯咳嗽了两声,又一次开口说道,“爹,我听见有人在哭!” 夙雨伯这话一出,立刻把夙墨和吓出一身冷汗来,开什么玩笑,这方圆百里之内就只有他们爷俩,哪来的什么哭声,夙墨和一巴掌拍了过去,几乎要跳起来,“死孩子,你跟你母亲一样,非得把你爹活活吓死才高兴!”夙墨和一边置问,一边四下观看,除了茫茫的白雪,哪里还有什么人。 “明明就有在哭啊!”夙雨伯看了老爹一付吓得连‘腿’都在抖的模样,不由的摇了摇头,他这爹果然是文相,胆子已经比老鼠还要小些,夙雨伯一在怀疑,若不是娘亲强悍一些,他这老爹铁定得英年老逝,而且,死的原因还不怎么关荣。 “你再说我……我就把你吊起来打!”夙墨和哭丧着脸,伸出冰凉的指尖在儿子头上点了一下。 若是往常,夙雨伯说什么也得好好嘲笑一下自家老爹,可这一次,他脸上的表情却显得很凝重,这让夙墨和也开始在猜测,他这儿子可能果然不是要吓死他的。 夙雨伯扫了老爹一眼,淡淡地开口吩咐道,“你站着别动,莫跟着我碍手碍脚的! “我擦,你大……咳咳……”意识到自己的身份,那些不文明的话,已经被权侵朝野的庆国文相咳走了,被自己五岁还差一个月的儿子如此嫌弃,他这是做了什么孽啊? 夙雨伯抛了老爹往前走去,深一脚浅一脚地…… 走了大约三十米的距离,夙墨和瞧见夙雨伯蹲在了雪地里,整只双手再挖着什么,好半天后,夙雨伯突然惊叫了一声,“爹!” 这一声惊呼让夙墨和所有的神经都已经绷起来了,连滚带爬地来到儿子身边,走近,他自己也惊住了,雪地里,他们居然挖出一个小小的‘女’婴。 “你看,我就说有哭声!”夙雨伯小小的身子却用力地把‘女’婴抱在了怀里。 被雪埋了好久的‘女’婴,这么一会,脸‘色’已经发紫了,跟本不像是一个活物,夙墨和探了探‘女’婴的鼻息,那呼吸已经非常微弱了,恐怕活不下去了。 夙墨和把腰间的酒给解了下来,他试图给那‘女’婴喂一点酒,可惜,脸‘色’发紫的‘女’婴却是半滴酒水都不进的。 “怎么样了,爹?”夙雨伯眨着一双漂亮的眼睛,“我救的人,你不能让她死啊!” 夙雨伯显些要哭出声来,夙墨和叹了一口气,从儿子手里接过‘女’婴,微微摇了摇头,“除非她能开口,哪怕是哭起来,否则……” 风雪很快打了过来,‘女’婴小小的脸很便被白雪盖住,夙雨伯小心地将‘女’婴脸上的雪拍走,“醒醒,你刚才不是还哭来着,再哭一声吧……我不希望你死!” 夙雨伯说了好一堆话,可惜,‘女’婴还是一点反应都没有。 就在夙墨和都要绝望的时候,夙雨伯突然拉过‘女’婴胖胖地手,张嘴便咬了下去,这一嘴咬得足够犀利,等他张开嘴的时候,夙雨伯满口都是血,活像大雪山中一个吃人的妖怪,‘女’婴手上也被咬得鲜血直流。 然而,即使这样,那‘女’婴还是没哭,一点反映都没有,好像……已经死了一般。 将口中的血吐掉,夙雨伯一皱眉头,“死了吗?算了,爹……你快放她吧!” 却在这时,‘女’婴哇地一声哭了出来,一直紧闭的眼睛也猛然睁开。 夙墨和抱着手里的小生命,活像生夙雨伯时的心情,“活过来了!” 眼看着眉飞‘色’舞的老爹,夙雨伯的‘唇’角微微‘抽’搐了一下。 “雨伯,以后他就是你妹妹了!”夙墨和轻笑着,“这孩子连哭都迟了半分,以后,就是夙雨迟吧!” “看什么看!”小丫环竹心手里拿着扫帚,冲着围在相府‘门’口的百姓着一瞪眼睛,“一边去,一边去,相府也是你们可以呆的地方吗?” “还有你……你笑什么?”竹心气的直跺脚,“你妈妈没告诉你,你笑起来的时候像个痴呆吗?你……”竹心指着一个二十来的岁的卖菜‘女’人,“看什么看,没错,说的就是你,你笑的很欠‘抽’啊,有本事你也去找皇后娘娘要一个狗奴才的封号啊!” 好半天之后,竹心才把看热闹的百姓都给打发走了,抹了抹额头上的冷汗,竹心把扫帚一丢,连忙离开院子,往夙府的内院走去。 果不其然,他们家大小姐和大少爷一个两个全都跪在宗堂里。 谭安然一拍桌子,解下腰间的赤红‘色’的鞭子,做势就要朝两个人‘抽’去,“夙府的脸都被你们两个丢干净了,你们是怎么得罪的皇后?” 夙雨迟耸了耸肩膀,拉着一张欠‘抽’的脸冲着谭安然咧嘴一笑,“娘,消消火,别气着了身子,你看你‘女’儿弱不经风的样子,怎么敢得罪皇后娘娘嘛,一准是那老妖婆看你太过漂亮,嫉妒你只好拿‘女’儿来撒气,再说了……你又不是不知道,皇后当年可喜欢爹了,而且,爹当年一心要娶的人就是皇后,若不是娘魅力大,哪会有夙雨伯嘛!”顿了顿,夙雨迟又接道,“你想,后来,她都答应给爹当妾了,却被你一鞭子‘抽’走,如今怀恨在心也是有的嘛。” 这些事不提还好,夙雨迟这么一说,简直没把谭安然的心头火挑起十丈来,那鞭子猛地‘抽’了下去,正好打在夙雨迟的脚面前,这一鞭下去,夙雨迟脚边的地板立刻开了一个口子,灰尘扬起老高,把夙雨迟呛得直咳嗽,也吓得一缩身子,脸‘色’有些发白。 “安然,事都这样了,你就别吓孩子了!”夙墨和见夙雨迟这个样子,没心痛个半死,连忙档在两孩子面前,“有话好好说!” 夙雨伯脸上一‘抽’,伸手拂了拂一身的白衣,在夙墨和身后小声的说一句,“爹,你就别来凑热闹了!你想害死我和阿迟啊!” 果不其然,夙墨和的劝解一点用没起不说,谭安然眼里的火更大了,“夙墨和,你还好意思说呢,你也给我跪着!” 说着,谭安然又‘抽’了一鞭地去,夙墨和可没夙雨迟那么好命,这一鞭子可是真真地‘抽’到他身上了,不过,没见血,只是象征‘性’地把夙墨和的衣服给打烂了。 夙墨和看着谭安然,别了别嘴,“你不是教训孩子嘛……”将手伸到嘴面前咳了两声,夙墨和转身瞧着夙雨迟和夙雨伯,“你这两孩子也太不像话了,看把你们娘气的!” 夙雨迟白了他家那位没有节‘操’的老爹一眼,垂着头没敢说话。 “你叫你也跪着!”谭安然不‘阴’不阳的声音响了起来,文相大人‘腿’一软,真跪了下去,反正整个夙府的人都知道夙家说得上话的只有谭安然,他怕老婆丢脸的样子,也不是一两天了。夙墨和心里一个苦,这都多少年了,谭安然那酸吃的也太久了点吧。 眼见着一家大小全都挨个跪着,谭安然冷笑了一声,从小厮手里接过了茶水,一杯饮尽之后这才开口说道,“怎么着,还等着老娘严刑‘逼’供啊!” 夙雨迟身子一抖,又是一声干笑。 用手一顶身边的夙雨伯,夙雨迟睁着大眼睛道,“你跟娘说……” 没等夙雨伯理清思路,便瞧见案桌前穿着男子衣服的‘女’人拿着鞭子指着他的头,道,“夙雨伯,你说。” “噢!”少年清了清嗓子,伸手在夙雨迟腰间回顶了一下,“话说那天阳光明媚,‘春’暖‘花’开……” 那是三日前的一天,夙雨迟和夙雨伯两人在夙府无所事事,一个在‘花’坛里玩泥巴,一个把书盖在脸上晒着太阳睡大觉,正在感叹小日子过得惬意地一点活头都没有的时候,夙雨迟脑子突然‘抽’了疯,伸出一双沾着泥把的手把夙雨伯从阳光明媚的好梦中叫醒。 “夙雨伯,你睡神转世啊,每天这样子你也不嫌无聊!”r 第三百九十四章 “滚一边去!”夙雨伯一翻身,霸占着竹椅死活不挪一下身子,闭着眼睛悠悠地说道,“十几年前,我要知道你会在十几年后的今天把我从美梦中叫醒,打死我都不救你,就该让你冷死在雪地里!” “你还好意思说!”夙雨迟一听便来了气了,直把自己的袖子扯了开来,指着手上那再也没办法消退的牙齿印恨恨地说道,“有你那么狠的人吗,面对一个可怜的无依无靠,出生便被亲生爹娘丢在雪地里的小婴儿,你也有本事下那么重的狠口。(.无弹窗广告) “我要不咬,你能活得到这个时候吗?”夙雨伯扫了夙雨迟白白嫩嫩地手臂,“你个不懂得知恩图报的家伙!一边去,懒得理你。” “我呸!”夙雨迟一下子飞到了竹椅上,一个人爬到了夙雨伯的身上,整个人骑着夙雨伯的身子,又死死地掐着夙雨伯的脖子,“我手上被你留了那么丑的一个伤痕,害得我大夏天都不敢穿纱衣。” 竹椅支不住两个人的重量,一下子便坏了,两个人双双摔得够呛,特别是夙雨伯,白白的衣服也沾了不少灰尘。 两人打了半天的架,没等夙雨伯把脏衣服换了,宫里头却来了人! 那是皇后身边的一个叫做允煋的小宫‘女’,她到了相府,说是皇后要宣夙雨迟进宫,有事‘交’待。 夙雨迟从来便不喜欢皇后,可是没办法,她哪敢不听宣,只得跟了去了,夙雨伯不放心,也跟着允煋一起进了皇宫。 其实,夙雨迟跟皇后没什么‘交’情,她特别讨厌皇后,只是单纯地因为谭安然不喜欢皇后,虽说夙雨伯和夙雨迟是文相的子‘女’,可是,他们两个也不经常去皇宫,对皇后也不怎么熟。 然而,那天去了皇宫见了皇后,那‘女’人对她和夙雨伯都还不错,一进宫就给他们‘弄’了两盘点心,夙雨迟还担心皇宫大院复杂,生怕那点心不干净,没敢多吃,即使吃进了嘴了,等没人看着也全都吐到了地上,可夙雨迟就不一样了,她天生就是是一个吃货下凡,有东西,哪怕当着她的面撒了砒霜她也会吃下去。 那一整盘点心,全被夙雨迟一个人吃了,果不其然,吃了之后她就觉得肚子疼,夙雨伯也被吓坏了,虽然是太平盛世,可是,谁都知道再和平的年代,宫里头都会有些小摩擦。 再加上,当朝重文轻武,皇帝李子非对他爹特别器重,这已然引起很多武臣的不满,皇后纪山白恰好就是武臣之后,而纪家又是头一个反对夙墨和的。 联系种种迹象,连夙雨伯都以为纪家因夙墨和迁怒到了他们两人身上。 “夙雨迟!”少年白衣上还沾着一些泥土,脸‘色’也显得格外惨白,听着夙雨迟一直叫肚子疼,夙雨伯抱起她便要出宫。 可被允煋给档住了,硬说皇后没有出现,谁都不准离开。 当然,后面的结果也证明是夙雨伯想多了,允煋见她不像是装的,连忙去太医院找了一个夙家信得的太医去瞧,结果只蛤夙雨迟一个人吃多了点心,纯粹的肚子胀不消化引起的胃疼,出了个恭后便好多了。 知道虚惊一场之后,夙雨伯再看夙雨迟都觉得寒碜,“家里饿着你了吗?不给你吃吗,你个丢人现眼的东西!”少年翻了翻白眼,“吃东西都能吃到你这种水平!” “你懂个屁!”夙雨迟狠狠一拍夙雨伯的肩膀,她使终认为皇后那是故意的,你想啊,把点心‘弄’的那么好吃,她能不多吃吗?这分明就是存心的嘛! 这件事使得夙雨迟对皇后纪山白的印象更加差了几分。 进宫两个时辰之后,皇后这才到了宸宫,她没有穿着凤袍,只是着了一身武将最简单的衣服,脸上也没有像别的嫔妃一样画了浓厚的宫妆,纪山白整个人清清淡淡的,竟是不施粉黛,以前夙雨伯和夙雨迟都没有好好看过这个皇后,这一瞧之下,竟真的有几分姿‘色’。 听说当年纪山白还因为夙墨和与谭安然大打出手,两人打了个平手,可惜…… 夙雨伯摇了摇头,没再想下去,和夙雨迟一起冲着纪山白行了个礼! “不知皇后娘娘把阿迟宣进宫所为何事?”眼见着皇后一直打量着他们两人,夙雨伯很不习惯那样的目光,这才开口将纪山白的注意力拉了过来。 轻声笑了一下,纪山白一左一右地将夙雨伯和夙雨迟拉在了手里,“你们两个长的与墨和很像,果然是一家子!” 夙雨迟满心不屑,小声地嘀咕了一句,“老娘可是捡来的,怎么可能长的跟爹像,这皇后的眼睛长在菊‘花’里了吗?” 哪怕没听见夙雨迟说什么,可是夙雨伯用脚趾头一猜都知道不是什么好话。 好半天后,皇后这才专注地瞧着夙雨迟,“本宫瞧着,果然长的标志,够格嫁入纪家!” 夙雨迟一楞,“嫁什么纪家?” 皇后笑了笑,伸手替夙雨迟将额前的头发顺到耳后,“夙家是文臣,纪家是武臣,陛下一直都希望文武一家,这下好了,等你嫁到纪家之后,陛下也可以少‘操’点心。” 夙雨伯楞了楞,他以后也是要继承爵位的,朝堂上的事,夙墨和多多少少也跟他说一些,再者,夙雨伯的天‘性’还算聪颖,看好他的人很多,这文武和亲确实能缓解朝上的压力,可是,夙雨伯却不想那人是夙雨迟,夙家的旁系‘女’子多了去了。 “皇后娘娘的意思是想把阿迟许给纪家人!”夙雨伯皱眉问道。 “那是自然,墨和的‘女’儿,当然能是进纪家‘门’上了!” 那一声墨和,把夙雨迟的‘鸡’皮疙瘩都‘弄’起来。 “本宫决定了,把夙雨迟许配给刑部尚书的公子纪修谨,他是本宫的侄儿,本‘性’相貌都是一等一的好!”皇后又拍了拍夙雨迟的手,“这婚事啊,可是本宫那侄儿亲自来求的,本宫瞧着他很有诚意,你们也是男大当婚,‘女’大当嫁,这便许了。” 夙雨迟一听,一下子把手从皇后掌心里‘抽’了出来。 开什么玩笑,让她嫁给纪修谨!那纪修谨她仅仅见过两次,话还没说上十句呢,她若是要嫁人,怎么也得学着谭安然,找自己看得上眼的抢了去。 “不好意思,我不答应!”夙雨迟一句话就把皇后的笑脸止住了,“皇后娘娘,你就是要文武一家,也不应该是我啊!” …… “怎么,你不知道吗?我又不是夙家人,我只是一个捡来的弃婴!”夙雨迟‘摸’了‘摸’鼻子说道,“我也不是夙墨和的‘女’儿!” …… “皇后娘娘,你可别太高估我,我的命是夙雨伯救的,说白了,我这辈子最大的愿望就是安安心心地给夙雨伯当一辈子的狗奴才,您纪家高贵的世子哥,怎么能与我种狗奴才结亲呢!” 夙雨迟噼噼啪啪地说了大一串,压跟没给人反驳的机会,说完了也不理会皇后的脸‘色’,拉着夙雨伯便出了皇宫。 夙雨伯清了清嗓子,‘腿’已经跪的发麻了,伸了一个懒腰,冲着案桌上的谭安然说道,“娘,我说完了,这就是阿迟得到个那么特别的封号的典故了。” “当然,你也应该知道……整个过程中,我是最无辜的受害者!”说完,夙雨伯便压着发麻地‘腿’站了起来,“竹心,也给我一杯茶,渴死我了!” 那茶没等夙雨伯放到嘴面前便又一次被谭安然的鞭子打破了,看着碎了一地的青‘花’瓷,夙雨伯按了按额头,又垂头瞧了一眼泼在身上的水渍,有些愠怒地瞧着自家老妈,“娘,跟我有什么关系?你个……”母老虎! 当然,这三个字,打死夙雨伯他都不敢说出来,只好在心里默默地嘀咕一下。 谭安然扯着鞭子冲着夙雨伯道,“阿迟她还小,你一个当哥哥的怎么不拉着她,你就由着她这么跟皇后说话?”谭安然又是一拍桌子,虽然她与纪山白之间是有那么一小段不愉快的往事,可是,这纪山白为人也还算磊落,这么多年来,要不是占着李子非的喜爱,纪山白哪能在宫斗中活这么长时间? 当然,没有哪个‘女’人的心真的是铁打的,如今,纪山白对李子非又怎会没有感情? 不得不说,纪山白把夙雨迟许给纪修谨绝对没有任何对不住夙家,纪修谨那孩子夙墨和跟谭安然背地里都曾说过,两人也老早就有那么点意思了,只不过没有跟夙雨迟说过而已。 “夙雨迟!”谭安然真‘抽’了夙雨迟一鞭子,“你知不知道皇家比天大,你那么跟皇后说话的时候,有没有想过你的家人,你就不怕得罪了皇家人头落地吗?” 被鞭了那一下,夙雨迟疼得咬牙,“娘,我知道错了!” 夙雨迟眼泪汪汪,可怜兮兮地跪着爬到谭安然脚边,一把抱住谭安然的大‘腿’,“娘,阿迟以后再也不敢了,你要不高兴,你就打死我吧!” 夙雨伯眼角跳了一跳,他一瞧见夙雨迟这样子,就想‘抽’她几鞭子,这货分明就无法无天,下一次,她照样敢与皇后顶嘴,她才不会有什么忌惮呢!r 第三百九十五章 “滚一边去!”夙雨伯一翻身,霸占着竹椅死活不挪一下身子,闭着眼睛悠悠地说道,“十几年前,我要知道你会在十几年后的今天把我从美梦中叫醒,打死我都不救你,就该让你冷死在雪地里!” “你还好意思说!”夙雨迟一听便来了气了,直把自己的袖子扯了开来,指着手上那再也没办法消退的牙齿印恨恨地说道,“有你那么狠的人吗,面对一个可怜的无依无靠,出生便被亲生爹娘丢在雪地里的小婴儿,你也有本事下那么重的狠口。 “我要不咬,你能活得到这个时候吗?”夙雨伯扫了夙雨迟白白嫩嫩地手臂,“你个不懂得知恩图报的家伙!一边去,懒得理你。” “我呸!”夙雨迟一下子飞到了竹椅上,一个人爬到了夙雨伯的身上,整个人骑着夙雨伯的身子,又死死地掐着夙雨伯的脖子,“我手上被你留了那么丑的一个伤痕,害得我大夏天都不敢穿纱衣。” 竹椅支不住两个人的重量,一下子便坏了,两个人双双摔得够呛,特别是夙雨伯,白白的衣服也沾了不少灰尘。 两人打了半天的架,没等夙雨伯把脏衣服换了,宫里头却来了人! 那是皇后身边的一个叫做允煋的小宫女,她到了相府,说是皇后要宣夙雨迟进宫,有事交待。 夙雨迟从来便不喜欢皇后,可是没办法,她哪敢不听宣,只得跟了去了,夙雨伯不放心,也跟着允煋一起进了皇宫。 其实,夙雨迟跟皇后没什么交情,她特别讨厌皇后。只是单纯地因为谭安然不喜欢皇后,虽说夙雨伯和夙雨迟是文相的子女,可是。他们两个也不经常去皇宫,对皇后也不怎么熟。 然而,那天去了皇宫见了皇后,那女人对她和夙雨伯都还不错,一进宫就给他们弄了两盘点心,夙雨迟还担心皇宫大院复杂。生怕那点心不干净。没敢多吃,即使吃进了嘴了,等没人看着也全都吐到了地上。可夙雨迟就不一样了,她天生就是是一个吃货下凡,有东西,哪怕当着她的面撒了砒霜她也会吃下去。 那一整盘点心,全被夙雨迟一个人吃了,果不其然,吃了之后她就觉得肚子疼。夙雨伯也被吓坏了,虽然是太平盛世,可是,谁都知道再和平的年代,宫里头都会有些小摩擦。 再加上,当朝重文轻武。皇帝李子非对他爹特别器重。这已然引起很多武臣的不满,皇后纪山白恰好就是武臣之后。而纪家又是头一个反对夙墨和的。 联系种种迹象,连夙雨伯都以为纪家因夙墨和迁怒到了他们两人身上。 “夙雨迟!”少年白衣上还沾着一些泥土,脸色也显得格外惨白,听着夙雨迟一直叫肚子疼,夙雨伯抱起她便要出宫。 可被允煋给档住了,硬说皇后没有出现,谁都不准离开。 当然,后面的结果也证明是夙雨伯想多了,允煋见她不像是装的,连忙去太医院找了一个夙家信得的太医去瞧,结果只蛤夙雨迟一个人吃多了点心,纯粹的肚子胀不消化引起的胃疼,出了个恭后便好多了。 知道虚惊一场之后,夙雨伯再看夙雨迟都觉得寒碜,“家里饿着你了吗?不给你吃吗,你个丢人现眼的东西!”少年翻了翻白眼,“吃东西都能吃到你这种水平!” “你懂个屁!”夙雨迟狠狠一拍夙雨伯的肩膀,她使终认为皇后那是故意的,你想啊,把点心弄的那么好吃,她能不多吃吗?这分明就是存心的嘛! 这件事使得夙雨迟对皇后纪山白的印象更加差了几分。 进宫两个时辰之后,皇后这才到了宸宫,她没有穿着凤袍,只是着了一身武将最简单的衣服,脸上也没有像别的嫔妃一样画了浓厚的宫妆,纪山白整个人清清淡淡的,竟是不施粉黛,以前夙雨伯和夙雨迟都没有好好看过这个皇后,这一瞧之下,竟真的有几分姿色。 听说当年纪山白还因为夙墨和与谭安然大打出手,两人打了个平手,可惜…… 夙雨伯摇了摇头,没再想下去,和夙雨迟一起冲着纪山白行了个礼! “不知皇后娘娘把阿迟宣进宫所为何事?”眼见着皇后一直打量着他们两人,夙雨伯很不习惯那样的目光,这才开口将纪山白的注意力拉了过来。 轻声笑了一下,纪山白一左一右地将夙雨伯和夙雨迟拉在了手里,“你们两个长的与墨和很像,果然是一家子!” 夙雨迟满心不屑,小声地嘀咕了一句,“老娘可是捡来的,怎么可能长的跟爹像,这皇后的眼睛长在菊花里了吗?” 哪怕没听见夙雨迟说什么,可是夙雨伯用脚趾头一猜都知道不是什么好话。 好半天后,皇后这才专注地瞧着夙雨迟,“本宫瞧着,果然长的标志,够格嫁入纪家!” 夙雨迟一楞,“嫁什么纪家?” 皇后笑了笑,伸手替夙雨迟将额前的头发顺到耳后,“夙家是文臣,纪家是武臣,陛下一直都希望文武一家,这下好了,等你嫁到纪家之后,陛下也可以少操点心。” 夙雨伯楞了楞,他以后也是要继承爵位的,朝堂上的事,夙墨和多多少少也跟他说一些,再者,夙雨伯的天性还算聪颖,看好他的人很多,这文武和亲确实能缓解朝上的压力,可是,夙雨伯却不想那人是夙雨迟,夙家的旁系女子多了去了。 “皇后娘娘的意思是想把阿迟许给纪家人!”夙雨伯皱眉问道。 “那是自然,墨和的女儿,当然能是进纪家门上了!” 那一声墨和,把夙雨迟的鸡皮疙瘩都弄起来。 “本宫决定了,把夙雨迟许配给刑部尚书的公子纪修谨,他是本宫的侄儿,本性相貌都是一等一的好!”皇后又拍了拍夙雨迟的手,“这婚事啊,可是本宫那侄儿亲自来求的,本宫瞧着他很有诚意,你们也是男大当婚,女大当嫁,这便许了。” 夙雨迟一听,一下子把手从皇后掌心里抽了出来。 开什么玩笑,让她嫁给纪修谨!那纪修谨她仅仅见过两次,话还没说上十句呢,她若是要嫁人,怎么也得学着谭安然,找自己看得上眼的抢了去。 “不好意思,我不答应!”夙雨迟一句话就把皇后的笑脸止住了,“皇后娘娘,你就是要文武一家,也不应该是我啊!” …… “怎么,你不知道吗?我又不是夙家人,我只是一个捡来的弃婴!”夙雨迟摸了摸鼻子说道,“我也不是夙墨和的女儿!” …… “皇后娘娘,你可别太高估我,我的命是夙雨伯救的,说白了,我这辈子最大的愿望就是安安心心地给夙雨伯当一辈子的狗奴才,您纪家高贵的世子哥,怎么能与我种狗奴才结亲呢!” 夙雨迟噼噼啪啪地说了大一串,压跟没给人反驳的机会,说完了也不理会皇后的脸色,拉着夙雨伯便出了皇宫。 夙雨伯清了清嗓子,腿已经跪的发麻了,伸了一个懒腰,冲着案桌上的谭安然说道,“娘,我说完了,这就是阿迟得到个那么特别的封号的典故了。” “当然,你也应该知道……整个过程中,我是最无辜的受害者!”说完,夙雨伯便压着发麻地腿站了起来,“竹心,也给我一杯茶,渴死我了!” 第三章 那茶没等夙雨伯放到嘴面前便又一次被谭安然的鞭子打破了,看着碎了一地的青花瓷,夙雨伯按了按额头,又垂头瞧了一眼泼在身上的水渍,有些愠怒地瞧着自家老妈,“娘,跟我有什么关系?你个……”母老虎! 当然,这三个字,打死夙雨伯他都不敢说出来,只好在心里默默地嘀咕一下。 谭安然扯着鞭子冲着夙雨伯道,“阿迟她还小,你一个当哥哥的怎么不拉着她,你就由着她这么跟皇后说话?”谭安然又是一拍桌子,虽然她与纪山白之间是有那么一小段不愉快的往事,可是,这纪山白为人也还算磊落,这么多年来,要不是占着李子非的喜爱,纪山白哪能在宫斗中活这么长时间? 当然,没有哪个女人的心真的是铁打的,如今,纪山白对李子非又怎会没有感情? 不得不说,纪山白把夙雨迟许给纪修谨绝对没有任何对不住夙家,纪修谨那孩子夙墨和跟谭安然背地里都曾说过,两人也老早就有那么点意思了,只不过没有跟夙雨迟说过而已。 “夙雨迟!”谭安然真抽了夙雨迟一鞭子,“你知不知道皇家比天大,你那么跟皇后说话的时候,有没有想过你的家人,你就不怕得罪了皇家人头落地吗?” 被鞭了那一下,夙雨迟疼得咬牙,“娘,我知道错了!” 夙雨迟眼泪汪汪,可怜兮兮地跪着爬到谭安然脚边,一把抱住谭安然的大腿,“娘,阿迟以后再也不敢了,你要不高兴,你就打死我吧!” 夙雨伯眼角跳了一跳,他一瞧见夙雨迟这样子,就想抽她几鞭子,这货分明就无法无天,下一次,她照样敢与皇后顶嘴,她才不会有什么忌惮呢!(未完待续) 第三百九十六章 夙雨迟从来便不喜欢皇后,可是没办法,她哪敢不听宣,只得跟了去了,夙雨伯不放心,也跟着允煋一起进了皇宫。 其实,夙雨迟跟皇后没什么交情,她特别讨厌皇后,只是单纯地因为谭安然不喜欢皇后,虽说夙雨伯和夙雨迟是文相的子女,可是,他们两个也不经常去皇宫,对皇后也不怎么熟。 然而,那天去了皇宫见了皇后,那女人对她和夙雨伯都还不错,一进宫就给他们弄了两盘点心,夙雨迟还担心皇宫大院复杂,生怕那点心不干净,没敢多吃,即使吃进了嘴了,等没人看着也全都吐到了地上,可夙雨迟就不一样了,她天生就是是一个吃货下凡,有东西,哪怕当着她的面撒了砒霜她也会吃下去。 那一整盘点心,全被夙雨迟一个人吃了,果不其然,吃了之后她就觉得肚子疼,夙雨伯也被吓坏了,虽然是太平盛世,可是,谁都知道再和平的年代,宫里头都会有些小摩擦。 再加上,当朝重文轻武,皇帝李子非对他爹特别器重,这已然引起很多武臣的不满,皇后纪山白恰好就是武臣之后,而纪家又是头一个反对夙墨和的。 联系种种迹象,连夙雨伯都以为纪家因夙墨和迁怒到了他们两人身上。 “夙雨迟!”少年白衣上还沾着一些泥土,脸色也显得格外惨白,听着夙雨迟一直叫肚子疼,夙雨伯抱起她便要出宫。 可被允煋给档住了,硬说皇后没有出现,谁都不准离开。 当然,后面的结果也证明是夙雨伯想多了,允煋见她不像是装的,连忙去太医院找了一个夙家信得的太医去瞧,结果只蛤夙雨迟一个人吃多了点心,纯粹的肚子胀不消化引起的胃疼,出了个恭后便好多了。 知道虚惊一场之后,夙雨伯再看夙雨迟都觉得寒碜,“家里饿着你了吗?不给你吃吗,你个丢人现眼的东西!”少年翻了翻白眼,“吃东西都能吃到你这种水平!” “你懂个屁!”夙雨迟狠狠一拍夙雨伯的肩膀,她使终认为皇后那是故意的,你想啊,把点心弄的那么好吃,她能不多吃吗?这分明就是存心的嘛! 这件事使得夙雨迟对皇后纪山白的印象更加差了几分。 进宫两个时辰之后,皇后这才到了宸宫,她没有穿着凤袍,只是着了一身武将最简单的衣服,脸上也没有像别的嫔妃一样画了浓厚的宫妆,纪山白整个人清清淡淡的,竟是不施粉黛,以前夙雨伯和夙雨迟都没有好好看过这个皇后,这一瞧之下,竟真的有几分姿色。 听说当年纪山白还因为夙墨和与谭安然大打出手,两人打了个平手,可惜…… 夙雨伯摇了摇头,没再想下去,和夙雨迟一起冲着纪山白行了个礼! “不知皇后娘娘把阿迟宣进宫所为何事?”眼见着皇后一直打量着他们两人,夙雨伯很不习惯那样的目光,这才开口将纪山白的注意力拉了过来。 轻声笑了一下,纪山白一左一右地将夙雨伯和夙雨迟拉在了手里,“你们两个长的与墨和很像,果然是一家子!” 夙雨迟满心不屑,小声地嘀咕了一句,“老娘可是捡来的,怎么可能长的跟爹像,这皇后的眼睛长在菊花里了吗?” 哪怕没听见夙雨迟说什么,可是夙雨伯用脚趾头一猜都知道不是什么好话。 好半天后,皇后这才专注地瞧着夙雨迟,“本宫瞧着,果然长的标志,够格嫁入纪家!” 夙雨迟一楞,“嫁什么纪家?” 皇后笑了笑,伸手替夙雨迟将额前的头发顺到耳后,“夙家是文臣,纪家是武臣,陛下一直都希望文武一家,这下好了,等你嫁到纪家之后,陛下也可以少操点心。” 夙雨伯楞了楞,他以后也是要继承爵位的,朝堂上的事,夙墨和多多少少也跟他说一些,再者,夙雨伯的天性还算聪颖,看好他的人很多,这文武和亲确实能缓解朝上的压力,可是,夙雨伯却不想那人是夙雨迟,夙家的旁系女子多了去了。 “皇后娘娘的意思是想把阿迟许给纪家人!”夙雨伯皱眉问道。 “那是自然,墨和的女儿,当然能是进纪家门上了!” 那一声墨和,把夙雨迟的鸡皮疙瘩都弄起来。 “本宫决定了,把夙雨迟许配给刑部尚书的公子纪修谨,他是本宫的侄儿,本性相貌都是一等一的好!”皇后又拍了拍夙雨迟的手,“这婚事啊,可是本宫那侄儿亲自来求的,本宫瞧着他很有诚意,你们也是男大当婚,女大当嫁,这便许了。” 夙雨迟一听,一下子把手从皇后掌心里抽了出来。 开什么玩笑,让她嫁给纪修谨!那纪修谨她仅仅见过两次,话还没说上十句呢,她若是要嫁人,怎么也得学着谭安然,找自己看得上眼的抢了去。 “不好意思,我不答应!”夙雨迟一句话就把皇后的笑脸止住了,“皇后娘娘,你就是要文武一家,也不应该是我啊!” …… “怎么,你不知道吗?我又不是夙家人,我只是一个捡来的弃婴!”夙雨迟摸了摸鼻子说道,“我也不是夙墨和的女儿!” …… “皇后娘娘,你可别太高估我,我的命是夙雨伯救的,说白了,我这辈子最大的愿望就是安安心心地给夙雨伯当一辈子的狗奴才,您纪家高贵的世子哥,怎么能与我种狗奴才结亲呢!” 夙雨迟噼噼啪啪地说了大一串,压跟没给人反驳的机会,说完了也不理会皇后的脸色,拉着夙雨伯便出了皇宫。 夙雨伯清了清嗓子,腿已经跪的发麻了,伸了一个懒腰,冲着案桌上的谭安然说道,“娘,我说完了,这就是阿迟得到个那么特别的封号的典故了。” “当然,你也应该知道……整个过程中,我是最无辜的受害者!”说完,夙雨伯便压着发麻地腿站了起来,“竹心,也给我一杯茶,渴死我了!” 那茶没等夙雨伯放到嘴面前便又一次被谭安然的鞭子打破了,看着碎了一地的青花瓷,夙雨伯按了按额头,又垂头瞧了一眼泼在身上的水渍,有些愠怒地瞧着自家老妈,“娘,跟我有什么关系?你个……”母老虎! 当然,这三个字,打死夙雨伯他都不敢说出来,只好在心里默默地嘀咕一下。 谭安然扯着鞭子冲着夙雨伯道,“阿迟她还小,你一个当哥哥的怎么不拉着她,你就由着她这么跟皇后说话?”谭安然又是一拍桌子,虽然她与纪山白之间是有那么一小段不愉快的往事,可是,这纪山白为人也还算磊落,这么多年来,要不是占着李子非的喜爱,纪山白哪能在宫斗中活这么长时间? 当然,没有哪个女人的心真的是铁打的,如今,纪山白对李子非又怎会没有感情? 不得不说,纪山白把夙雨迟许给纪修谨绝对没有任何对不住夙家,纪修谨那孩子夙墨和跟谭安然背地里都曾说过,两人也老早就有那么点意思了,只不过没有跟夙雨迟说过而已。 “夙雨迟!”谭安然真抽了夙雨迟一鞭子,“你知不知道皇家比天大,你那么跟皇后说话的时候,有没有想过你的家人,你就不怕得罪了皇家人头落地吗?” 被鞭了那一下,夙雨迟疼得咬牙,“娘,我知道错了!” 夙雨迟眼泪汪汪,可怜兮兮地跪着爬到谭安然脚边,一把抱住谭安然的大腿,“娘,阿迟以后再也不敢了,你要不高兴,你就打死我吧!” 夙雨伯眼角跳了一跳,他一瞧见夙雨迟这样子,就想抽她几鞭子,这货分明就无法无天,下一次,她照样敢与皇后顶嘴,她才不会有什么忌惮呢! 可是,夙雨迟抱大腿的功力已经修练的炉火纯青了,果然,没多久,谭安然的火气也消了,连把夙雨迟从地上拉了起来,好吃好喝地放到她的手里,“娘没把你打疼吧!” 从小到大,每一次夙雨迟犯错都靠这招蒙混过去,这也就害苦了他,从小的一天起,只要是夙雨迟和夙雨伯打架了,无论谁对谁错,假如夙雨迟一发这不要脸的抱腿神功,最后倒霉的铁定是他。 摇头望了望天空,夙雨伯突然觉得,在这个家里,他才是被捡来的,爹不疼娘不爱的。 眼见着当家主母已经消气了,夙墨和才吐了一口气,悄悄地站直了身子,“阿迟,你也太胡闹了!”夙墨和一扳脸,伸手佯装要打夙雨迟,“皇后是谁,一人之下,万人之上,那天她便是真的下令处死你,爹也一点办法都没有!” “可不是嘛!”谭安然帮夙雨迟擦了眼泪,声音严肃却带着难掩的关爱,“墨和说的这点我也同意。还好她没为难你,只是……赐了个那样的封号,下次再有这种事,看我不打死你。” 夙雨伯打了个哈欠,一开始不是说那个封号丢尽了夙家的脸吗?现在好了,爹娘都感觉像是捡了便宜一样,这声讨会还能开得下去吗?r1152 第三百九十七章 那茶没等夙雨伯放到嘴面前便又一次被谭安然的鞭子打破了,看着碎了一地的青‘花’瓷,夙雨伯按了按额头,又垂头瞧了一眼泼在身上的水渍,有些愠怒地瞧着自家老妈,“娘,跟我有什么关系?你个……”母老虎! 当然,这三个字,打死夙雨伯他都不敢说出来,只好在心里默默地嘀咕一下。 谭安然扯着鞭子冲着夙雨伯道,“阿迟她还小,你一个当哥哥的怎么不拉着她,你就由着她这么跟皇后说话?”谭安然又是一拍桌子,虽然她与纪山白之间是有那么一小段不愉快的往事,可是,这纪山白为人也还算磊落,这么多年来,要不是占着李子非的喜爱,纪山白哪能在宫斗中活这么长时间? 当然,没有哪个‘女’人的心真的是铁打的,如今,纪山白对李子非又怎会没有感情? 不得不说,纪山白把夙雨迟许给纪修谨绝对没有任何对不住夙家,纪修谨那孩子夙墨和跟谭安然背地里都曾说过,两人也老早就有那么点意思了,只不过没有跟夙雨迟说过而已。 “夙雨迟!”谭安然真‘抽’了夙雨迟一鞭子,“你知不知道皇家比天大,你那么跟皇后说话的时候,有没有想过你的家人,你就不怕得罪了皇家人头落地吗?” 被鞭了那一下,夙雨迟疼得咬牙,“娘,我知道错了!” 夙雨迟眼泪汪汪,可怜兮兮地跪着爬到谭安然脚边,一把抱住谭安然的大‘腿’,“娘,阿迟以后再也不敢了,你要不高兴,你就打死我吧!” 夙雨伯眼角跳了一跳,他一瞧见夙雨迟这样子,就想‘抽’她几鞭子,这货分明就无法无天,下一次,她照样敢与皇后顶嘴,她才不会有什么忌惮呢! 可是,夙雨迟抱大‘腿’的功力已经修练的炉火纯青了,果然,没多久,谭安然的火气也消了,连把夙雨迟从地上拉了起来,好吃好喝地放到她的手里,“娘没把你打疼吧!” 从小到大,每一次夙雨迟犯错都靠这招‘蒙’‘混’过去,这也就害苦了他,从小的一天起,只要是夙雨迟和夙雨伯打架了,无论谁对谁错,假如夙雨迟一发这不要脸的抱‘腿’神功,最后倒霉的铁定是他。 摇头望了望天空,夙雨伯突然觉得,在这个家里,他才是被捡来的,爹不疼娘不爱的。 眼见着当家主母已经消气了,夙墨和才吐了一口气,悄悄地站直了身子,“阿迟,你也太胡闹了!”夙墨和一扳脸,伸手佯装要打夙雨迟,“皇后是谁,一人之下,万人之上,那天她便是真的下令处死你,爹也一点办法都没有!” “可不是嘛!”谭安然帮夙雨迟擦了眼泪,声音严肃却带着难掩的关爱,“墨和说的这点我也同意。[.超多好看小说]还好她没为难你,只是……赐了个那样的封号,下次再有这种事,看我不打死你。” 夙雨伯打了个哈欠,一开始不是说那个封号丢尽了夙家的脸吗?现在好了,爹娘都感觉像是捡了便宜一样,这声讨会还能开得下去吗? 楞了楞,夙墨和突然‘摸’了‘摸’夙雨迟的额头,“阿迟,你也不小了!” 夙雨迟一听,连忙止住了哭声,睁着一双像核桃一样的眼睛定定地看着自家老爹,“什么意思啊?” “纪修谨是个好孩子,爹同意你们的婚事,我这就进宫像皇后表明心态。”夙墨和眉眼温和,淡然如画,然而,他说这句话的时候,语气之中间竟然带着浓浓地坚定。 “阿迟,我和你爹前不久还谈起过纪修谨。”捏了捏‘女’子的脸,谭安然瞧了夙墨和一眼,眉目里带着满满的温情与幸福,“娘不会看错人的。” “我不答应!”夙雨迟瞪大了眼睛非常地惊恐,猛地将夙墨和与谭安然推开,又一次重复了一遍,“我死都不答应!” “放眼整个朝廷的公子哥,除了纪修谨之外,谁还有点本事?”谭安然的声音不自觉地放大了几分,“往纪家求亲的人多了,你有这种机缘是福气!” 没等夙雨迟再开口反对,谭安然收住鞭子,非常强硬地说道,“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由不得你说半个不字!” 谭安然见不得夙雨迟走半点歪路,哪怕她会一时地恨她,可是,谭安然相信,她做的决定一定能给夙雨迟最大的幸福! “好了!”谭安然下了定论,“一会我就和墨和进宫,尽快把婚事定下来。” 夙雨迟突然一咬牙,厉声质问道,“什么是父母之命?你们是我爹娘吗?” “阿迟!”夙雨伯唤了一声,眉目皱起,声音也少了些温润,他用力地拽了一下夙雨迟的衣袖,示意她不准再说话。 夙雨迟那话一问,夙墨和与谭安然的脸‘色’双双一白。 夙雨迟心中一痛,更多的却是一种莫名的快意,她继续怨毒地说道,“什么叫嫁给纪修谨是我的机缘?你们口口声声说把我当成亲生‘女’儿,可是……我分明只是你们利用的棋子!夙府跟纪家联姻对你们百利无一害,所以你们就推我入口坑,把我当成仕途中的踮脚石!” 夙雨迟能说出这样的话,连她自己都觉得心惊,可是……她停不下来,瞧着夙墨和与谭安然那受伤的表情,她心里也咯应了一下,然而,她却没有就此打住,伸手直指着‘门’外,“出去,你们都出去,反正我死都不嫁给纪修谨。” 夙墨和见谭安然眼中的疼意,生生倒吸了一口凉气,“安然!”夙墨和开口安慰,“走吧,让阿迟静静!” 说着,夙墨和便揽着谭安然的腰出了宗祀大‘门’,末了,夙墨和回头看夙雨迟的那一眼,竟是带着那么那么多的疼意! 差一点,夙雨迟便追了过去,‘你真她娘的不是人啊!’在心里暗暗地骂了自己一句,夙雨迟到底没有追过去,这些年来,她是弃婴,并非夙家亲生的事实,并没有给她自己造成任何的负担,却成了夙墨和与谭安然心中的伤口,他们越发害怕夙雨迟会觉得不安,便越发的对她好。 很快,宗祀里便只剩下夙雨迟和夙雨伯两人。 “阿迟,你也太过份了!”夙雨伯冷冷地扫了夙雨迟一眼,“你看娘被你气的连走路都摇晃!”夙雨迟声音中并没有任何的责备,可是却‘逼’的夙雨迟一下子掉下了眼泪。 她逞强地吼道,“我怎么过份了,那你也不小了,你怎么不娶那上林家的千金!” 夙雨伯哑然,都懒得理她了,一拂衣袖也离开了。 宗祀里只有夙雨迟一个人,四下看了看,夙雨迟坐到了地上,将自己抱了起来。 反对成亲的事不能怪她,虽然她从小生活在相府,可是,给她影响最大的却是谭安然,她不像别的千金那么逆来顺受,谭安然教给了她太多与这个时代不合的思想,以至于她特别反感媒妁之言! 谭安然是自己找到的夙墨和,而从小便与她长大的夙雨伯也有自己喜欢的人,凭什么她就不可以? “小姐,别哭了!”过了好久,竹心才小心地进了宗祀,而此刻,天‘色’已经暗了下去。 夙雨迟睁开了眼睛,“你怎么来了?” 竹心也带了几分抱怨道,“还能怎么着,夫人不放心,怕你冷着饿着,叫我给你送饭不是!” 夙雨迟端着饭,温暖地叫她害怕,“娘呢?她是不是被我气得什么都没吃!” “算你还有点良心!”竹心白了夙雨迟一眼,“老爷正哄着呢!”顿了顿,竹心又接口道,“老爷也没吃。” “夙雨伯呢?”夙雨迟有一口没一口地扒着饭。 “去纪家了!”竹心微微叹了一口气,“纪家好不容易去求皇后赐婚,可却被你当面反驳,你叫纪家的脸放哪?这‘门’亲事是纪公子主动求的,如今被拒,听说纪公子也被家里人数落了一顿,少爷去给人纪家赔礼道歉了!” 夙雨迟楞了楞,她承认,对爹娘说出那么伤人的话,的确是做错了,可是,对于自己不嫁的初衷,夙雨迟还是很坚决地表示不后悔,“我也要去纪家!要道歉也是我道歉!” 夙雨迟几口将手里的饭吃了,又拿起‘鸡’‘腿’狠狠地啃了起来,整个人像是打了气一样,其实……最讨厌的还是那个叫纪修谨的人,他没事给皇后嚼什么耳根? “喂!小姐!”竹心一见夙雨迟的眼神,心里暗暗地说了一声,“惨了,你去哪,你给我回来!” 可惜……竹心忘记了,她家小姐虽然生在文臣之家,可是,从小便被谭安然教了武功的,她哪里能拉得住嘛! 这一溜烟的,夙雨迟便跑的没有踪迹了。 “怎……怎么办?”竹心来回走动着,实在不知道要不要把这事给老爷夫人说说! 但转念一想,这道歉也是件好事,况且还有少爷再那里镇着呢! “算了,算了,管她呢!”反正左右不会比现在更坏。 “哼!”纪佥珂一拂衣袖,眉目里带着几分恼意,即使是下了朝,他身上也穿着一身的铁甲,这如今太平盛世,即不见打战,也不见土匪横行,难得他这么一个武将还能严以律已,“夙公子请回吧,我们这里庙小,容不下夙家这尊大佛!”r 第三百九十八章 听说……纪佥珂已经被夙雨迟气得一病不起了! 听说……上林家的千金林宣鸾亦是上吊了,差一点点就得办丧事了! 当然,这些都是一个月以前的事了!夙雨迟朝着爹妈嚎了那么一顿后,谭安然竟没有再‘逼’着她与纪修谨成婚,而夙墨和在朝延上也做了点小手脚,把所有的事都给压了下去,任谁都没有提起。. 只是,百姓的流言却不是夙家可以止得了的,那狗奴才的称号到现在依然是百姓茶余饭后的笑谈!不过,管它呢,谁让夙雨迟的脸皮一向很厚,她又不是林宣鸾,一点点小事就要抹脖子自杀,反正,无论百姓说的多难听,她脑袋一抱,被窝里一躺就什么都听不见了,狗奴才就狗奴才,谁爱说去就说呗! 打了个哈欠,在家里躺了一个月的夙雨迟已经闲的都快长出蘑菇,她实在呆不下去了,说什么也要把夙雨伯叫起来去踏青去。 夙雨迟一向想起一出便是一出,当下便穿了鞋子,连头发都没有梳便朝着夙雨伯的房间跑去! 赤着脚,披着头发,衣冠不整,夙雨迟这模样别说是文臣家了,便是武臣之家的‘女’儿也是见不着的,没个正形地跑到了夙雨伯的院子,还没开口,她便已然瞧见了夙雨伯。 这少年今儿又是穿了一件非常风、‘骚’的死白死白并且白的像鬼的儒衫,不过,夙雨迟也不得不承认,这家伙好看得要命! 阳光正好,而夙雨伯正好倚在一排翠绿的竹子面前,他手里提着一个紫砂壶,正惬意地往嘴里送酒呢! 饮一口酒,他便在竹前的案上画上一笔,少年左手执壶,右手执笔,风吹起的时候正好把竹前案上的宣纸吹起,隔的老远,夙雨迟都可以看到那上面绘着的是一幅美人肖像。 夙雨迟的脚就突然就停了,呆呆地看着那白衣少年,不知在想些什么! 再一晃神的时候夙雨迟注意到夙雨伯手里的紫砂已经没有酒水了,而那一幅美人肖像也正好完笔,白衣少年凝视着画相,眸光里带着夙雨迟不熟悉的神情…… 顿了顿,夙雨迟突然发现,那种异样的神情是少年眼中的……哀伤! 开什么玩笑!想夙雨伯这堂堂文相的正牌公子,要出生有出生,要长相有长相,这世上还配有哪个姑娘叫他‘露’出这种神情吗? “夙雨伯,你喝酒也不叫我!”夙雨迟皱着眉头,冲着那排墨竹的竹子走去。 淡淡地扫了夙雨迟一眼,夙雨伯叹了一口气,“阿迟,你能不能好好穿衣服,被别人看见了,又得说你没教养了。” “爱说就让他说去。”夙雨伯满不在乎。 放下手里的‘毛’笔,少年强强迫自己将目光从画上移开,随便便躺到了竹椅上,夙雨伯瞪着夙雨迟没有穿鞋的脚,伸手一勾,也把夙雨迟卷到了长椅之上,“阿迟,你不是来月信吗?着凉了,晚上又听你哭的睡不着,你也不小了,能不能少让人‘操’点心!” “滚你丫的!”夙雨迟一掌拍到夙雨伯的脸上,“老娘来月信这么隐秘的事,你也知道!” 翻了个白眼,夙雨伯连连摇头,明明每次来都夙雨迟都得以及偷懒,别说他了,这相府里谁人不知道,只不过不敢说出来而已。 夙雨迟在竹椅上跳来跳去,伸手将夙雨伯画的美人图拿在手里,“你就这么喜欢她?” 刚一问出来,夙雨迟便发现,身边的人身子微微一僵,眸子里好不容易消散的疼意便又涌了上来,那样的哀伤压得夙雨迟的‘胸’口喘不过气来。 “她长的是不错了,可是……林宣鸾长的也不差啊!”夙雨迟瞧着那画像,只见每一笔每一画压的都极重,可见作画人的心情显得特别沉重! ‘女’子的画像以轻逸灵秀而显著!夙雨伯压这么重的笔却还能把人画的这么活,可见是下过功夫的。 “夙雨伯,我说你倒底喜欢百里宴初什么?”夙雨迟用力一拍夙雨伯的脑袋,“论长相,人林宣鸾也不比她差,况且,林宣鸾对你又那么痴心,论气质……”打了个寒颤,连夙雨迟那么厚脸皮的人也说不下去了,用百里宴初和林宣鸾比,就好比一块金子和一只臭虫,别说比了,便是放在一起都是恶心人的! 一年前,林宣鸾便已经偷偷地跑到相府,给夙雨伯纳了一双鞋子,满手都扎了一堆骷髅眼,流了好些血来着。 本来,纵是大庆民风开放,可男‘女’通信的事一般也是男的主动,这林宣鸾好死不活地表了好些态,可夙雨伯都表现的像木头一样,说白了便是夙雨伯不好意思把话说的太直,给她留一些面子,可林宣鸾感觉不到啊,一咬牙给夙雨伯写了一封血……不,是情书!隔天便让自家老爹请媒人说媒,却被夙雨伯一句已经有了心上人,今生都不可能娶她给打发了。 林宣鸾丢尽了面子,她都那么主动了,却得到一个这种答案,实在是笑柄,可惜一年前没死成! 这一年后,林宣鸾的老爹又看上了纪修谨,明里暗里也说了不少话,可惜,事还没定下来,宫里便传说纪修谨请自去找皇后请旨,想娶夙雨迟! 你说,林宣鸾这一个大美‘女’,却被人抛来抛去,难怪她又上吊了一次! 对于林宣鸾来说,夙家简直就是她的地狱啊! “对了,夙雨伯,我都快发霉了!”夙雨迟眼泪汪汪地瞧着夙雨伯,不时在他的白衣上抹上点鼻子,“我们出去玩吧!” 夙雨伯捏着夙雨迟的鼻子便把人甩到一边去,“我又不是爹娘,你要嚎去别的地方尽快的嚎去,这招对我没用!” 夙雨伯完全懒得理她,从夙雨迟手里拿过了那画像,看了看,突而将满张纸‘揉’成了一团,远远地丢开!然而,刚定下三秒钟,夙雨伯便又下了竹椅,重新拾起宣纸来! 缓缓展开,画相已经皱了,可是那‘女’子的眉眼却依然要望进他的心里一般,夙雨伯复又拿起‘毛’笔,正要重新来画…… 一把抢过笔,远远地丢到一边,夙雨迟揪着夙雨伯的腰带,“我们出去嘛!”夙雨迟这颤音把自己都叫的一身‘鸡’皮疙瘩,打了个寒颤,夙雨迟笑道,“我们去兰锦阁去,你敢说你不想去见百里宴初吗?” “不去!”夙雨伯背过身去,双手负在身后。 夙雨迟听见他在叹息,自己也跟着夙雨伯唉叹起来! “去吧,去吧!”夙雨迟摇晃着夙雨伯的胳膊,做着连她自己都鄙视自己的撒娇行为,“我想去买点香,可我又不会挑,这种事,可不还得你帮我吗?” 想了好半天,夙雨伯方道,“好吧!我……只是跟你去买香的!” “知道啦!”大大地给夙雨伯送了个白眼,夙雨迟在心里吐槽了一百遍,有本事你坚定的别去啊,分明是自己要去,还让老娘背黑锅! 这么一想,夙雨迟突然觉得自己伟大要命,整个人都在闪闪发光,头上也顶了一个光圈。 “好,你在这等着,我马上去换衣服去!”夙雨迟捏了捏夙雨伯的脸,“等着啊!” 匆匆跑回了自己的房间,夙雨迟把衣柜里的衣服全都找了出来。 “竹心!”夙雨迟在竹心脸上香了一口,“你说哪件好看!你得帮我找一件最好看的,把我打扮的漂漂亮亮的。” 竹心一时没站稳,显些就摔了! “你至于吗?”夙雨迟表示非常受伤,“我不就想打扮一下吗!看把你吓得!” 竹心吞了吞口水,把手抚到了夙雨迟的额头上,“老爷和夫人都已经不怪你了,你别想不开啊!” 夙雨迟一听,扯了扯‘唇’角,“滚你丫的!” 看着镜子里梳妆打扮的极美的‘女’子,夙雨迟臭美地左照右照,“我打扮起来也不丑,还‘挺’有几分姿‘色’的,难怪纪修谨要死要活地非要娶我,果然是个美人胚子啊!” “小姐,你别挡着我……”竹心说着便弯下了腰,接着又道,“你让我吐会!” 话音一落,又被夙雨迟狠狠地戳了一下。 收拾打扮之后,夙雨迟一路小跑,半道上遇着了谭安然,“娘!” “嗯……呃!”谭安然连忙去‘揉’眼睛,疑‘惑’自己是瞧错了……这一‘揉’眼间,夙雨迟已经跑远了,谭安然长长呼了一口气,看吧,果然是她眼‘花’了。 “夙雨伯!”再次进地夙雨伯的小院,夙雨迟欢喜地叫道,“走吧!” “嗯!”夙雨伯点头,一拂衣袖,正好扫过那一排翠绿的竹子。 夙雨伯走在前面,跟在后面的夙雨迟脸上的笑有些淡了,“该死的家伙,我这么美也不夸一下!” 不过,也只随意嘀咕了一下,夙雨迟又欢欢喜喜地追了过去。 他们要去的兰锦阁是一年半之前在卞都城开的香店,店主自然就是百里宴初,向来士农工商中,商排最末,况且又是一个‘女’子经营,虽然他们家比别的家庭开放多了,可是,夙雨迟实在不知道,若那事真成了,爹娘可否会同意一个商家‘女’子进夙家大‘门’,必竟身份相差的太远。r 第三百九十九章 果然如此…… 桌子下面的木板竟是中空的! 疼……全身都在疼,好厉害的蛊毒。(.无弹窗广告). 庞亦这才知道为什么景易要将那‘药’给自已吞下了,他们……真正想毒的——是头儿,自己,不过充当一个试验品的角‘色’而已。 中了那蛊毒,不但内力全失,全身疼痛,更可怕的是……肌‘肉’会一点点僵硬,什么东西都握不住,提不起。 这‘药’效,跟本就是针对那个人啊。 还好……还好他去了江南! 庞亦即喜且悲,认命地将头埋到膝盖处…… 突然,在这寂静得可以听出有几只蚊子在飞的地方,他听到了一阵脚步声。 猛然将头从膝盖处扬起,他绝对不会听错,那……是离珏的脚步,早在不经意间,这脚步声已然刻入了他的灵魂。 庞亦开始害怕起来,若是他被抓了进来,那么景易绝对会将头儿‘交’给离昊,换取南北兵权。 若……若头儿到了离昊手里……他不敢想像,甚至连假设也不敢! “你……”发了一个音后,庞亦便闭紧了嘴,自己的声音竟是那么沙哑可怕。 看见庞亦的第一眼,我真的吃了一惊,不过几天的时间而已……这个人已经没有人形了! 那张脸已经失去了本来的颜‘色’,如同河上的青苔,整块皮肤都泛着绿光,嘴‘唇’因为缺水,起了一层又一层的死皮…… 温暖的气息向着自己靠近,庞亦知道离珏将手放到自己的下颚上,用力一捏,嘴‘唇’被强迫张开,清苦的味道在口腔中叫嚣。 “吞了他。” 庞亦点头,可惜……连食道都僵硬了,悲伤如同狂风般袭来,他多希望自己已经死了…… 真的不想让他看到这样不人不鬼的自己,衰弱地如同风烛老人,哪怕……他不爱他,可是……至少能记得,庞亦是个年轻的校尉,他曾驾马载着自己走了一路,而不是如同现在一样,连吃东西都要人喂的病人。 那粒‘药’丸被含在嘴里,怎么也吞不下去,庞亦将脸别到墙壁之处,不让离珏看见失落地自己。 竟连‘药’都吃不下去吗? 将庞亦的脸转回来,手伸入他的嘴里将‘药’捏成了粉末,本想找些水让他和着喝……目光在周围扫视了一圈,别说水了,便是‘潮’湿的东西也不存在。 将后腰的匕首‘摸’出,往手心用力一划,以血为水,引入庞亦口,他这才吞了那解‘药’。 “你……”庞亦艰难地抬起手,抢过的我的匕首,又用力地擦了擦嘴边的血,“别这样。” “没事。”边说边将衣服撕碎,扯下一条布,一手一口用力一拉,伤口已被娴熟地扎紧,“习惯了。” 区区血液而已,我第一次喝血,是十一岁任务失手时,被敌人困在监牢的那一个星期,喝自己的血算什么?我还避开血管,生食自己大‘腿’上的‘肉’,以后的很多次任务中……没水之后,我喝的都是血,我自己的、敌人的,或者是牲畜的。 庞亦从来没有想过,自己那样的人也会流泪,可是……当他将血滴入他口中的那一刹那……庞亦地眼泪再控制不住,也许以前对他是喜欢,是爱,可是此时……那种感情已是生死相许! “烨儿说,一个时辰后你的肢体便会有知觉了。”将庞亦横抱起来,往出口一步步走去,“等会儿有场恶战要打,你照顾好自己,我救不了你第二次。” “嗯。”庞亦将自己全权‘交’给离珏,将脸埋入他的‘胸’口,感受着他一点一点地温柔,不知不觉中,泪水已浸湿离珏的‘胸’口。 出了地下室便是客栈,我将庞亦放入柜角,“你在这等着,试着调用内力运气,我一会来接你。” 离珏已经离开,庞亦完全呆住了…… 我一会,来……接你! 满满地幸福与感动将他填的满满的。 本以为出了客栈便是一场恶战,可是……先前那里三层外三层地士兵竟然全都退了,如今只剩烨儿,景贵妃,景易,还有为数不多的几个护卫。 “烨儿……他出来了,母妃放他走,你把瓷片放下。”景贵妃早已哭成了泪人。 离烨手中紧紧抓着一块破碎了的酒壶瓷片,满身紫血,却依然如孩子一样咯咯地笑着,“骗谁呢?那些士兵一定埋伏在三里勾处等着哥哥呢!” 眼前的情景惹的我有些想笑,景贵妃想要利用我对烨儿的信任将我引到这里杀了,却不想……正是烨儿将我带到此地救了庞亦又能保我全身而退。 似乎感觉到了一直注视着自己的那道温柔目光,烨儿回过头来…… 离珏与离烨相视一笑,一种不知是何的东西在两颗心间同时流淌。 “烨儿。”景易想要上前抢下离烨手中的瓷片,却被离烨一瞪,赶忙将退到三尺之外,“你把这放下,放下,爷爷不杀离……不杀七王爷了,听话。” “我不。”离烨固执地摇摇头,“我要和哥哥一起走。” “不行。” “不行。” 景贵妃和景易同时喝道。 “为什么?”离烨皱皱眉头,“你不让我跟哥哥离开,我就死给你看。”说着,脖子处的瓷片用力一顶,淡淡地血痕如同梅‘花’一般晕开。 虽然知道那不算什么,也不会死,可是……为何比我自己受伤还要疼? “你……” 景易气极,三个孙子中,只有烨儿一个真心对他,他是真的极其喜欢这个孙子的,所以才会想方设法让离烨登基。 “反正我怎样都会死,爷爷不如就在这‘逼’死烨儿。”离烨毫不示弱地顶了回去。 脑中一晕,景贵妃扶着发髻后退了好几步。 “母妃!”离烨焦急,伸手想要去扶,可是,只走了几步便顿住了。 离烨与景贵妃遥遥相对,那种认真的表情让景贵妃和景易同时一怔,“母妃,爷爷,对不起……我答应过你要将哥哥引来,可是,我又不能让哥哥陷入危险,我、只能这么做了,放我跟哥哥走吧。” “听话,爷爷带你去找三皇子……”景易慢慢靠近离烨,“烨儿,你会没事的。” 离烨淡淡一笑,“三皇兄给你‘药’时早说过解‘药’只有一颗,别说他已经没有了,便是有……知道中蛊毒的是我,你以为三皇兄会给吗?我是流着皇室血脉的人,是他的竞争者。” 似乎有一颗雷在平地里爆炸,我突然间懞了,他们的话是什么意思? “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离珏疯了一般地跑到离烨面前,抢过离烨手中地瓷片用力一丢,眼睛刹时变得猩红,使劲摇着离烨地肩膀,整个人近似崩溃。 离烨只是静静地看着他,目光温柔,嘴角含笑。 我听不见景贵妃抱着我哭喊些什么,我听不景易叫骂些什么,我也听不见自己在说什么。 我看到,只有自烨儿口中滴落的血——刺目的紫红‘色’! 我听到的,只有烨儿平静无‘波’地声音——“哥,我无悔!” 仅仅四个字,发疯地离珏立刻安静下来。 “哥……”离烨想说些什么,却被离珏一个巴掌止住了。 啪! 清脆地声音久久回响! 那一巴掌用了多大的力? 所有人都愣住了,时间仿佛在此刻定格了…… 好一会之后,回过神来的景贵妃看着倒在地上的离烨,喃喃道,“你打他,你竟然打烨儿。”声音突然拨高,“他这样对你,你竟然打他!” 景贵妃突然大喊一声,对着离珏地‘胸’口,‘抽’出配剑,飞奔而去。 那一剑,我完全可以避开,可是……我却没有力气去躲,也不想躲…… 缓缓闭上了眼睛,等着刺穿‘胸’口地凉意慢慢传来。 “母妃!” 听见离烨的声音后,景贵妃握剑的手一抖,似乎想到了些什么…… 那一剑终是在离珏的‘胸’口处停住。 将剑弃至地面,景贵妃跳上马背,对着景易说道,“父亲,我们走。” 景易有些犹豫,景贵妃已策马离去,景易看了看离烨,叹了一口气,终是骑上了马,追着景贵妃去了,见自家主子都走了,几个剩下的‘侍’卫也跟着离开,只一会地功夫,这里便只有离珏和离烨了。 离珏大步走去将离烨从地上提了起来,又是一个耳光。 疼,好疼…… 紫血又一次从‘胸’腔中涌到口中,离烨含笑,硬生生地将那血给吞回肚里,有些委屈地喊了离珏一声,“哥。” 离烨感觉到有人将自己揽到怀里。 那人歇斯底里地对着自己喊道: “你这样做算什么?你以为如此,便即没有违背景易和景贵妃意思,又没有危害到我的利益,顺利让修罗队离开边境,你以为你这样做两边都没有伤害,你以为这样做是对我好?” 哥哥似乎要用尽所有的力气将自己环住,离烨的腰都被割地生疼。 “可是……你知不知道——便是庞亦死了,修罗队所人人都死了,我死了,我也不要你死。” 一句话的份量,能有多重?重得离烨喘不过气来…… “哥。”离烨推了推离珏,“我疼。”r 第四百章 h2>“讨厌!”绯颜皱了皱眉头,“你都不理绯颜么?” 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莫辰逸道,“颜仙子,莫某这里真没有你想要的东西。” 一袭红绸撩过莫辰逸的眉梢,绯颜勾着他的脖子,将莫辰逸的手拉至他锁骨上的那株碧桃花之上。 此刻,莫辰逸摘下的那朵白茶花已掉落在他的赤红色的裙摆之上,不知是不是绯颜有意的,那白茶花掉的位置正好是他的两腿之间,一抹白在那血红之间何其显眼? 正因为颜色反差太大,使得我的目光不由地随着那白茶花看到他的腿间,si处虽有布料遮着,可是他的小腿和红鞋却露了出来,绯颜犹觉不够的,纤长无骨地手,不时地在大腿上一撩,使得本就遮不来之的裙摆变的更开了,露出小腿处那些色泽鲜艳的吻痕…… 不由地,人,便浮想连篇了! 今夜的风……真热!奈何目光在四周游荡一圈后,又总会回到那朵白茶花之上。 “要不……绯颜将这绘着桃花的皮肤给毁了,公子帮绯颜重新绘一株白茶花,好么?”绯颜边说着,边将红舌伸了出来,轻舔着莫辰逸左手的指尖和指腹,舔完之后在脸上蹭了蹭,之后,让莫辰逸的手覆上锁骨处的碧桃花。 然而,绯颜说话的时候,目光却是看向我这里的,狭长地凤目中带着与生俱来地蛊惑气息,眼梢处的三朵桃花似是正迎着春风朝我招我,与他的目光对上,看着他的舌头在莫辰逸的手上来回游动,以及那似隐还现的胸,我心跳不由地加快了几分。 就连莫辰逸身后的紫依与蓝意也都不自在地别过脸去,咽了咽口水。 莫辰逸的脸上却无半分痕迹,眼里也清明的没有一丝**,轻声回答道,“若是颜仙子想,莫某乐意为之,只是……这碧桃花怕是与皮肤融在了一起,莫某这里倒有几片极薄的刀片,仙子若真想绘上这白茶花,可让紫依递仙子刮了那层皮。” “……”紫依闻言连退了几步,看着绯颜的时候脸上带了几分娇红。 绯颜也是一楞,随即便笑道,“公子……好狠心啊!你当真想刮了绯颜的皮么?你……舍得么?”绯颜咬着下唇,眼泪似乎随时都能流下来一样,顿了顿又一扫失落,轻声浅笑,道,“难道……公子说的皮是这不成?” 眼看着绯颜就想脱下那红绸衣,莫辰逸终于动了动手,将他的动作给止住了,“颜仙子!” 绯颜像得到不糖的小孩子一样,做出了一个十分委屈的表情,“绯颜……可是救了公子的,若没有绯颜……公子可和那些死人一样了……”说道这里,绯颜连连捂着唇,像是说错了什么话一样,张口轻轻地咬了咬自已的食指,“不对,不会一样,至少……公子若是死了,颜绯会将你葬入桃花冢下的桃树中,让死人给做肥料,可好?” 我听的一个激灵,除去那层媚骨,那人……怕是与这一身红衣一样,沾满了无数的血吧,那满山的桃花下,有过多少人的骨血? “仙子救了莫某不假,可若是没有你,莫某也不见得会死。”莫辰逸将头转过一边,将手从绯颜锁骨上的碧桃花处拿了开来,双手背轮椅之后,虽然依然让绯颜坐在他的腿上,可是……莫辰逸去不自已的任何一个部位碰到绯颜,哪怕是垂在胸口的头发,莫辰逸也将他理到了后背,不露出任何一丝打在那红装之上。 舌头舔了舔红唇,绯颜眨了眨眼睛,凤目一眯,对着其中的一个幽影勾了勾指头,那幽影便立刻将手中抬着白光夜明珠的冰玉递给身这的另一个幽影,快步走了过去。 “尊上。”幽影单膝盖跪在绯颜面前。 “没听见公子说的么,这是怎么回事?”隔着黑布,绯颜两个指头,抬起了幽影的下巴。 幽影被迫望着绯颜,待绯颜将他的手指从下巴上移开的时候,幽影凑到了绯颜轻声说了几个字。 我闭目凝神,将所有的精神全都集中到了耳朵处―― 待听清楚之后,我倒吸了一口凉气,他……他怎么会…… 目光连连往周围找去,却……什么也找不到,怎么可能! 绯颜冷哼了一声,对着幽影的脸拍拍就是两个耳光。 幽影依然单膝跪着,仿佛这耳光已是司空见惯了一般,绯颜被我用匕首划伤的手心在这几个巴掌中也重新流下了血…… 看着手心的血,绯颜痴痴地笑了几声,“你说……让主上受伤,你该如何?” 幽影慢慢地站了起来,二话不说,两枚小小地梅花镖一左一右地从肋下穿了过去,还没力尽,那梅花镖竟还能砸入地上的石子之中。 黑色衣服上看不出血迹,直到十几秒后,肋下的那两抹血流到了鞋面之上,又从鞋子侧面流到地上…… “狗东西,别脏了我的眼……”绯颜轻飘飘的瞟了幽影一眼,手中正绕着自己的头发,赤红色的鞋子也像荡在波浪着一下,一上一下地轻踢着,笑容美的宛若世间最美的桃花,“既然你的眼睛没有用……这样吧,你先留下一只给我保管好了。” “是……”幽影咳嗽了两声,将捂着肋下伤口处的那只手移开,将满手的血迹在胸口的黑衣处擦了擦,干净地看不出片刻前那满手的血,又自脖子处将套在头上的那黑布解开一个口子,左手慢慢地伸了进去…… 闷哼一声,幽影那手重新从布袋中伸出来的时候已经又是鲜红淋淋,幽影握着拳头,看不出那里面的东西。 “吃了他!”绯颜将头枕在了莫辰逸的肩膀上,眨眨眼睛就是两行清泪,“公子,绯颜很怕呢!抱紧我,好么?” 幽影握成拳头的那只手微微抖了抖,然而……下一秒,那握成拳头的手还是伸进了还有没系紧的布袋中。 咔嚓,咔嚓…… 那声音突然像上扩大了数倍一样,清晰地传进了每个人的隔膜。 “你,你……”紫依脸色一白,将头埋到了蓝意胸口之处,没一会便俯在白茶花下的泥土上,呕吐不止。 “好啊,好啊――”绯颜轻拍着手,笑的灿烂,突然从莫辰逸身上跳了下来,兴奋地在原地转了个圈圈,长长地红色裙摆变成了宽大的叶子……而他,便成了开在那红叶之上,最媚地一株……血桃花。 “真好,绯颜喜欢呢!”绯颜转了一圈又一圈,伴着咯咯地笑声,一声又一声,那笑声可以让人什么都想不想来,宛若最动听的乐音一般,然后……如此精灵一般的快乐,跟随的,却是那般惨烈的鲜血。 “尊上若是喜欢……幽影还有一只眼睛。”幽影站着,话虽然没有断断续续,可是……声音却已经是虚弱极了。 幽影的脚下流了两滩血池…… 绯颜没有理会幽影,踏着红靴子走了过去,纤长无骨的手从冰玉碗中捧起了一捧夜明珠,亮晶晶地,宛若捧了一捧会发光白茶花一般…… 红的衣,媚的笑,和着那夜明珠晶莹皎洁的光彩,以及天边那轮正好圆满的明月,在一片白茫茫的白茶花的背影下,那红衣人美的不似凡人! 只见绯颜走到幽影身边,慢慢地蹲下身子,将的手中的那捧夜明珠放到了幽影脚边那滩血上,白色的光芒永远经不起污染,这么一放,不少夜明珠被血水淹没的地方已经开始发出――媚红色的血光了! “呀……幽影,你看!”绯颜失落地咬着下唇,一付伤心的模样,凤目之中瞬间染上了尘世间最可悲的伤痛,“这红光好少啊,你用血……淹没这些珠子吧,让它们都发红光,好不好?你知道的……我喜欢红色。” “好!”失血过多,幽影竟然没有倒下,将头上的黑袋子从腋下一穿,系紧之后,他的手似乎想将肋下的伤口撕大,让血流的更快更多。 “等等,这样不好玩。”绯颜的指尖在锁骨上的碧桃花有一下没一下地点着,“我们换个玩法。” “是,尊上。”若非这几句回答,恐怕,没有人会相信他是一个大脑正常的活人。 我见过的刑法不少,每一样都足以让人呕吐,可是,却从来没有见过一个受刑人能那么听话的给自已施行,哪怕……生食自已的眼球! 绯颜看了一眼那冰玉碗中的夜明珠,让另一个捧着幽影夜明珠的幽影走过来,“你看,用血染多不好啊,血淋多好啊!”绯颜重重地点了点头,似乎表示自已的想法很正确一样。 绯颜说的每一个字都很慢,放入舌尖咀嚼后会发现,这每一个字的字音都带着懒懒地媚音。 “影二,给影大一捧夜明珠!”绯颜说着,人已经又重新来到莫辰逸身边,刚要坐在莫辰逸腿上,见识过他的血猩,我仿佛闻到了那红衣之上浓重的血猩味,猛地将莫辰逸的轮椅一拉,越过蓝意,我紧紧地贴着轮椅,让莫辰逸呆在我的身边。 绯颜扑了空,竟然坐到了地上…… 怎会!绯颜身上……没有一丝武功!() 第四百零一章 “你……你与小琴?”木落僵在原地,许久之后,她才发现,纤长的指甲已经插入了手心里,血流的不多,也不痛,只是心口之处像是突然缺失了一大块一样,空落落的叫人难受。 那人并不理会自己,只是嘴角挂着微笑,小心翼翼在在挑着莲子心…… 深吸了一口气,木落眼中闪过一丝难懂的光泽,再没去看离珏一眼,转身走出了厨房。 我无法形容此刻的心情,那种焦燥与耐心,开心与悲伤,期待与恐惧,明明是好几种相反的情绪,却偏偏被融和在了一起,我用了全部的控制力才能让自已的手紧紧地握着那根绣花针。 少主……小琴……白安……白琴! 若是与他有血缘关系,那么……初次看见白安时,将他认成了月也情有可原了。 白琴,凌月! 莲子的香味扑鼻而来,如同此时悸动的心一般。 只有这一刻,我真真切切地感觉到……自己,还活着! 紫依推着轮椅,笑问道,“公子,想吃点什么,虽然比上在皇宫,但是……”得意的笑了两声,紫依停下轮椅,替莫辰逸捏了捏腿,“云厨子都夸我呢!” 莫辰逸摇了摇头,神色闪带了几分笑意。 “云厨子可是怕了你了。”蓝意手中端着凉鸡,从墙角处转了过来,干笑了两声,“你可别折磨公子,就你做的东西……也只有公子和我才能吃得下去了。” 厨房门打开的时候,无论是谁……都吃了一惊!脸上的表情显得十分怪异。 ――那人是谁?九国之最的青羽皇帝! 谁能想到,那样一个高高在上的人此时竟会弯着身子,不停地往灶台中加柴。甚至拿着空了心的竹筒往灶台中吹气。 即便被弄的满脸是灰,那人的眉眼中具是含满了不尽的笑意。 铁锅里的水不停地往外冒着小小的气泡,那人一手拿着莲子,一手握着绣花针,那么仔细而又小心地一颗一颗挑着莲心,旁边的碗里已经装了满满一堆挑好了心的莲子,看看那些数量……想来。足够弄好几个小时了。 紫依揉了揉眼睛。似乎想要确定面前的人不是真的。 莫辰逸最先反应了过来,滑着轮椅来到另一个灶前停了下来,蓝意回神。将随身带着的血玉棋盘放到了莫辰逸的腿上。 紫依望着我哼了一声,“哈!一盘棋就换一颗沈子夜,你也不怕天打雷劈。” 莫辰逸抬头微微看了一眼紫依,然后……迅速地低头。将目光放到玉棋盘之上。 紫依裹了裹衣领,只那一个很平常的眼神。她便感觉到了一股冷意,唉叹了一口气,在心里感叹道……绿寒公子的名号,果然不是白取的! 也只有像公子这般的人。才有可能将沈子夜那么轻易的送了人去,若换做是她,便是死。也必不将它让于别人。 紫依很清楚离珏想要沈子夜的原因…… 将头垂下,紫依已暗暗下定决心――一定在在离珏回国之前将沈子夜重新抢回来。答应给他,是公子的事,与自已无关。 抢回了沈子夜后,便是受到公子再大的惩罚,她也甘愿! 蓝意怎么会不清楚紫依的想法,当下便扯了扯她的紫衣,做了个眼色,轻笑道,“好了,公子从昨天开始就没吃过东西了,好不容易叫饿,你也应该勤快点,快去给我洗菜。” 边说着便将手里的凉鸡切成了片。 也许是因为我在的原故,说到这里,厨房里便再没有了人的声音,只听得见沸水和菜刀交替响起的乐声,以及不时地棋子落盘之音。 我心里虽然想着,一会要去向莫辰逸解释一下因那首题诗而起的误会。 奈何紫依与蓝意一步也不肯离开莫辰逸,我找不到单独解释的机会。 如此……我也一直沉默着,安心地做着那碗莲子米粥。 淡淡的莲香弥漫在厨房之中,我猜想夜琴一定喜欢,一会一定要让他多吃几碗。 还有怀里……池宫宸留下的血药丸,我从来没有认真记过任何一件除了月之外的事情,然而……自那天起,我便每每告诉自已,一定要记得不能让夜琴将药的事给忘记了。 好几次在睡梦中醒来,惊的一身冷汗,我常常想起那一个梦――二十岁的夜琴躺在我怀里静静地闭上了眼睛,我说,他睡着了,可是,星儿和水净却告诉我,他已经死了,池宫宸宝蓝色的眼纱紧紧地勒着我的脖子,埋怨我忘了给了他喂药,否则他就不会死。 我知道那个梦无非是因为太在意了…… 几次下来,我渐渐形成了习惯,每日里睁开眼睛便一定要看着夜琴把药丸吞下。 正小心地搅拌着米粥时,我突然听见一身咕咕的响声…… 回头看时,正瞧见紫依望着我的锅,就差流哈拉了,待看见我的目光时,她又将脸给别回去,可是……肚子里那咕咕地声音却响的更厉害了,紫依的脸开始变的微红。 三双眼睛同时看着她,紫依瘪了瘪嘴,拍着肚子骂道,“你个不争气的东西!看我不好好收拾你。”说着便从砧板上抓起一块鸡腿,往嘴巴你就是一塞。 蓝意与莫辰逸一同笑了起来,便连我也轻哼出声音。 就在这一片笑语中,夜琴走了过来。 “珏。” 我回头,没看到他温柔浅笑的脸,却见那一张冰凉的笑意,虽然我知道面具下的唇角一定是上扬的,但是,我心里还是没由来的一沉,我真的不喜欢他带面具,但我却没有办法叫他摘下,甚至连原因都不敢过问。 放下搅拌米粥的筷子,我走过去。将他的手握住,那温度太凉……昨夜的雨虽已停下,但温度却还很低。 将他的手放到自己的脖子上暖着,我脸色一沉,“起这么早干嘛?快回去躺着,一会做好了,我给你端来。” 脖子上的温度已经被夜琴的手握凉了。我转而握着他的手背放到了我的肚子之上。 夜琴淡淡地笑了。踮起脚尖在我耳畔低声,“没有你,我睡不着。我想见你。” 一句话,我整颗心都软了,夜琴很少跟我说这些话,所以……每说一次都足以让我铭记一生。 我拿他没法。只好将自已的衣服脱了下来,让他披在身上。若是以前,夜琴定会推辞,可是现在,他已经知道了我脾气。很温顺地将自已整个包了起来。 看了四周一眼,我扫了一块木桩,将上面的灰吹尽。让他坐在一边看着。 没一会,粥便已经熟了。我先呈了一碗起来,怕他被烫着,又往盆里打了一点凉水,将碗放到凉水里,待碗不再烫了,粥也刚好合适的时候,才抬到夜琴面前。 透过面具,我看见他眯起了眼睛,正想往口往送食物时,突然想起脸上带着面具,夜琴目光一沉,我也愣了一愣,轻扶了他的头发,微微用力,便将那面具鼻尖以下的地方给折了,露出夜琴那秀美的下巴。 我听见一声轻叹从夜琴口中传来。 “珏。”夜琴含着食物望着我这里,“真好吃,好久没有吃到这么美味的莲子粥了。” “是吗?”揉了揉他的头发,我心里一痛,是啊……明知道一碗简单的粥便能让夜琴感觉到幸福与满足,我确做的那么少,“那么这一路上我都给你做。”强笑着在他腰上捏了一下,“你看你,都这么瘦了。” “真的?”夜琴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 将池宫宸留下的那药塞进夜琴嘴巴里,我点了点头,嗤笑了一声,“当然,你知道……我不会骗你。” “……”沉默了一会,夜琴望着我,调皮的吐了吐舌头,道,“这粥真好吃,要是糯米用莲叶包住就更好了。” 我苦笑不得,习惯性地去刮他的鼻子,却摸了一手的凉,慢慢地将手从面具上缩了回来,我咬牙恨恨道,“你个磨人精,还真越来越刁了。” 吞下药丸,夜琴望我笑了起来。 之后,我又逼着他吃了一碗。 在我收拾着灶台上的狼藉时,莫辰逸,紫依,蓝意,每个人手里都端着一碗粥,我脸臭了一下,其它人也就算了,那个紫依就让她馋着最好! “如果不嫌弃就尝尝看吧,真的很好吃。”我对紫依的微微不满也在夜琴充满自毫的语气里全部消散不见了。 夜琴将衣服披回我身上,一手端着一碗粥,“珏,我先给星儿和水净送去,一会就来帮你一起收拾。” “不用,不用。”我连连摇手,“你得回去睡个回笼睡,我一会就来,只有一天时间,你得养好精神,我们明天就要出发了。” 夜琴也没有再坚持。 当我弄好一切的时候……愕然发现,那一大锅粥连一点也不剩了! “看什么看?”紫依吼了一声,“是夜帝说的……‘要是不够,锅里还有,不用客气’” 咕哝了几声,紫依又道,“要不是夜帝说了,我才不会吃你的东西呢。” 听了这话后,蓝意口里的粥差点全喷了出来,要知道,紫依一人便连吃了四碗,连锅底都没有放过。 那一瞬间,我真想将她给掐死! 但目光触及莫辰逸的腿后,我强忍着将自已所有的火气给压下去,重重地将锅盖往灶台上一砸,我什么话也没有说,转身便想离开。 “若不嫌弃。”莫辰逸的淡淡地语气传了过来,我再没迈步,定定地看了一眼莫辰逸手中的凉鸡片。 好一会之后才接了过来。 “紫依还小,不懂事,你别怪她。” “哼。”冷哼了一声,随手拿起一片去了骨了鸡肉,“我要怪她,你早见不着她了。” 也许知道自己真错了,也许被我的口气吓到了。紫依竟没有回一句嘴。 一时之间,厨房里又安静了下来。 不知过了多久,将最后一片凉鸡塞到嘴里,我才又一次开口说道,“昨夜的题诗并不是你想的那样,‘此君同一笑,午梦顿能醒’我并没有丝毫轻薄的意思。只以公子做友人。” 从怀里拿出那幅墨竹。说着便要将他撕毁。 莫辰逸使了个眼神,蓝意便将我拦了下来。 莫辰逸将手伸到我面前,“既无。便无需遮掩,是莫某误解了。”顿了顿,莫辰逸眸中有了一丝名为柔和的情绪,“只看刚才。无需解释,莫某已是了解。” 我深呼了一口气。浑身变的很轻松,将手中那张差点便被撕毁的纸递到他的手里。 还想再说些什么,水净突然闯了进来,看见莫辰逸的那一瞬间。水净很明显的臭了臭脸,不用说,一定又是星儿说了莫辰逸的好话。 水净是来送碗的。 “铛”的一声。重重地将碗摔在台上,谁也不理。什么话也不说,回头便去。 我一把提住他的领子,水净素白的脸一皱,这人从来不会给我好脸色,便是我成了皇帝也是一样。 “干嘛,干嘛……你给我放开。”水净从来不会掩藏自已的情绪,情绪极糟的时候还有暴力倾向,他往我腿上踢了一下,睁大眼睛用力地瞪着我,“收起你的爪子。” “告诉星儿,让她向夜琴拿一下印章,叫星儿写封信给杨析。”水净停止挣扎,仔细地听着我的话,“让杨析给我弄一斤莲叶来……最好是睡莲,还有,别让夜琴知道。” 水净本十分认真的表情在听到这话后,明显一楞,突然便抬脚往我小腿上一踢,“你疯了不成?莲叶……还睡莲叶,你可知道……从木宇弄一斤莲叶下来要多少银两?” 九国之中,唯有木宇国内开尽莲花,而其它八国的气候,很少有地方能种得出莲花,不是太热,便是太凉,就连夜阑阁的那一池,当初也是引了温泉后才栽活的,更别说睡莲了。 水净比划着手指在那里算着银两,最后在我的目光下哼了一声,暗骂道,“有毛病,真是钱多了没地方用。” 说完后,又想起什么,嘴边一笑,心情似乎好了很多,“行行行,我现在就去……两天之内一定送到。” 水净的声音已经渐渐飘远! 没有什么事了,我对着莫辰逸点了点头,也跟着出去了。 男妃也好,双王同步也罢,虽然听说过,却从来不知……原来,那人竟能宠一个人到这种地步。 “他一定是真心喜欢那人。”蓝意喃喃道。 “紫依,你可闻出了那药丸里有什么?”待离珏走远后,莫辰逸神色凝重。 紫依从离珏的背影处回过神来,“啊,公子,你说什么?” “血和从双。” 紫依用力的想了一想,点了点对,“对,一定是……” 莫辰逸的指尖猛地停在腰间的黑龙玉之上,杏目微微睁大,“果然是他!” “紫依,一定要看着夜帝,但是却不可跟踪。” 将夜琴的面具拿下,我从身后拿出了不少胭脂水粉。 夜琴瘪了瘪嘴,十分不乐意,却又万分无奈地看了我一眼,“你不是不喜欢这东西的味道吗?抹在我脸上……你会不会讨厌我?” 边说着就边往我怀里蹭去,像孩子一般的将我紧紧环住,紫衣半开着,露出圆滑的肩膀,夜琴盘腿坐在床上,我的头发被他将做具一样的扯来扯去。 夜琴越发孩子气了,或许……这本就是他的样子,除去朝堂之上的繁务,夜琴的表情越发地丰富起来了。 他是喜欢自由的,那种自由属于庙堂之外,红尘之中。 将被子给他拉起来,遮住了裸露在外在肩膀,我嗤笑一声,“明明是你更讨厌那味道。”顿了顿又道,“不过你放心,这些化妆品的味道都是极淡的,还磨了你喜欢的莲瓣。” “化妆品?”夜琴笑道,“什么时候给起了个这么风雅的名字?” “够了没?”夜琴瘪瘪嘴,“少抹点啊。” 我小心地雕绘着那张如瓷娃娃一般的脸。 易容对我这种身份的人来说,绝对不是什么难事,为了防止自己的真容被敌人知道。以前,我每次接手任务时,都是画了妆的,平日里,每个月也至少得更换两种造型,久而久之,我的手艺倒比组织里正宗的易容师还厉害了。 这些工具虽然没有现代齐全。但要换一个样子也还绰绰有余了。 当将夜琴的脸弄好之后。我的脸上也估计也被抹的不像话了。 夜琴捂着肚子笑了好久,才渐渐止住,“珏……”夜琴勾着我脖子眨了眨眼睛。又吐了吐舌头,“你陪我一起抹吧,我不嫌弃你,好不好。” 我摸了摸自已的脸。摸下一手的白面。 往夜琴嘴上咬了一口,“我知道。你不就要我洗脸么,用得着把我变成这样吗?” “哪有!”夜琴理直气壮地回道,“只许你抹我的脸,就不许我抹你啊?” 我轻笑一声。将他抱住,“要是你一直这样快乐……多好!” 夜琴弯了弯眼角,“只要我在。只要你陪!” 我心里闪现出一阵不明的情绪,只得更紧地将夜琴环住。 ――只要我在。只要你陪。 多么简单啊! “好了。”我拍拍夜琴后背,“已经有丫环叫了好几次了,一会儿有宴会,别闹了,将衣服穿好。” 现在已经中午了,从早上开始,这驿馆里又陆陆续续地来了不少人,数数下来,恐怕不下三百人。 我夜琴额头上亲了一下,我起身走开,没多久便从驿馆之外抬进来一盆凉水。 夜琴伸了个懒腰,很是惬意的样子,半开的衣服已经整理好了,穿好鞋子走了过来…… 当看到水中倒影的自已时,夜琴张大了嘴巴,看了许久,怀疑似地摸了摸自己的脸,又看着我,变的结巴起来,“这,这……” 哪怕用了胭脂水粉,但夜琴脸上其实一点也看不出粉迹。 离珏既好男色,我自然不可能将夜琴改成一个壮汉,虽然那样被认出的概率会更小一点,画了妆后的夜琴依然俊逸,只是却多了几分阴柔,脸型变的更加狭长了,眼睛最容易泄露感情,属于一个人固有的眼神其实是很难改变的,所以,在夜琴的眼睛上,我花了很多功夫,使得他眼睛看起来比以前大了,长了,当然也显得女性化了,但那无关紧要。 这样的画妆后,夜琴其实更像一个女子…… 不过,这也刚好符合他娈童的身份。 “忍忍吧。”在夜琴惊讶的目光中,我得意的耸了耸肩膀,“这人也不比你丑,等过了那梦华帝君生日后,我们立刻回国。” “……”好久之后,夜琴才说道,“连我都快认不出自已了,珏,你……” 我瞪了他一眼,“我把你画成这样,可你就快把我变花旦了。” 说着,我做势要将手伸进那凉水里,夜琴一下子挡住了,“我去给你提热水,别感风寒。” “不用那么麻烦,太远了。”将手抽了出来,就着那凉水将脸上的胭脂洗去,“我早就习惯了,而且,凉水洗脸可以提高免疫力。” 免疫力? 习惯? 夜琴皱眉想了一会……不可能啊,在青羽的那些日子,他用的明明是用热水,怎么可能习惯凉水呢?还有那免疫力又是什么? 夜琴的深思被前来传话的侍女打断了。 远远地听见脚步声,夜琴便匆忙地赶到柜子前,拿过面具就往脸上带。 刚好将面具带上,那侍女也刚好将门给推开了。 “两位,请随我一起,公子已经在大厅等候诸位了。” 抓过床头前的毛巾擦了擦脸,我看了夜琴一眼,见他点了点头,我便告诉那侍女,“走吧。” 那侍女做了个请的手势。 一路跟着她走去,我与夜琴都感觉到了不对劲! 大厅应该是很热闹的,但是,那侍女带我们走的地方却越来越少人。 我与夜琴对望了一眼,同时停下了脚步。 那侍女走在前面,显然已经感觉到身后没有人再跟过来了。 “二位,既然已经跟着婢子到了这里,何不看到底。我家主人,绝对没有害二位的意思。”说话时,这侍女几乎将腰弯成了九十度。(未完待续) 第四百零二章 小皇帝的手紧紧地扒住莫辰逸的腰,牙齿死死地咬着莫辰逸参绿色的锦衣,一双哀怨的眼睛泪汪汪地瞧着林太后。 “风儿!”难得莫辰逸会用这种口气跟小皇帝说话! 也不知道哪跟筋抽了,我只觉得很开心,比当上皇帝还要开心。 正想大笑几声的时候,后背一凉,笑容生生地僵在了脸上,我幽幽地回头看了一眼,只见明烟正狠狠地瞪着我。 呃…… 看不出他与小皇帝的关系还挺好的,平日里他也没少欺负小皇帝。 小皇帝吸了吸鼻子,在莫辰逸胸口蹭了蹭,讨喜似地勾住莫辰逸的脖子,将脸从胸口移到莫辰逸脸上,“莫叔叔……” 莫辰逸态度明显松软了下来,有些心疼地扶了扶小皇帝的头发,“风儿,乖,我很快回来。” 林太后明显已经不耐烦了,正红色的牡丹华服在空中划出一道艳丽的红色,下一刻,林太后人已经背对着小皇帝往回走了。 “落风,哀家再说一遍……”顿了顿脚步,林太后的声音很轻,可是,给人的感觉却很认真,“你是哀家的儿子,梦华唯一的皇帝,你不是一个孩子,依赖心给哀家适可而止!你这样……会害的哀家亲手将辰逸杀了!” 我心里一寒,对这个女人的印象一下子低到了尘埃!很久没有杀人的冲动了,可那一刻,那种想要砍人的感觉却是如此强烈…… 莫辰逸那样的人,为何要生在梦华?我连忙去看莫辰逸,只见他表情很淡漠,无悲亦不喜!仿佛林太后扬言要杀的那人并不是他! 果然,小皇帝一听,眼眶里的泪都吓的自动流回了体内,小小的身子似乎在一瞬间被冰给冻住了,“母后!”大喊了一声,似是在抗议,又似在请求。 小皇帝连连追了过去,小小的身子才及林太后的腰……小小的手,似乎抓不住那件正红色的华服。 小皇帝回头看了一眼莫辰逸,那是一种什么样的眼神啊!不知不觉地,那种眼神便被我深深地刻在在了心里! 后来,我才知道,这种眼神绝对是我的恶梦,很多年后,他更是我不安的来源!害的我为了躲这个小我许多岁的孩子,带着一家老小搬了无数次家,最后……终于引起了公愤! 明烟长长地松了一口气,“那真是一个令人讨厌的主!” 莫辰逸沉默不语! 直到石屋里再没有林太后的影子,杀意才慢慢地退了下去…… 在这石屋里已经呆了很多天了,我实在不想说,我差点忘了外面的生活,在这里过的异常的……平和安心,除了常常想起夜琴,和……烨儿外。 如今,林太后将兵符交给了莫辰逸,小皇帝又被接了出去,也到了离开的时候吧。 我不舍地看了一眼这并不华丽的石屋,不小心触及明烟的眼睛,只见他目光里的留恋比起我,有过之而无不及! 心里一阵酸涩,他……若渴望这种生活,完全可以随时离开。 “什么时候离开!”明烟垂着头,往石床上一座,莫辰逸撑起身子缩了缩,给明烟空出了更大的位置。 “……”沉默了一会,莫辰逸才道,“再过三日吧!” “真的!” “真的!” 我与明烟竟是一同惊喜地看向床上的那抹参绿! 三天的时间并不多,但于我而言,在这里生活的那种……所有人都是亲人的感觉却是异常的珍贵,哪怕多一秒也好! …脑海中突然闪过的念头…… 惊的我一身冷汗! 看了看四周,夜琴、烨儿还有月不在! 莫辰逸重重地点了点头,带了一点执念,对着我与明烟轻轻一笑,“嗯,三天!” 对于阵法,我完全不懂,林太后走后,莫辰逸要我去搬了几块石头,据说这样子做了,入阵的步伐将与最初相反,若按开始时走动,那么,前面三分之一的路会很顺利,到了中间时,非得被困死不可! 莫辰逸一个人下棋,自娱自乐,明烟不知从哪弄了些蜘蛛爬的满石屋都是,没了小皇帝可以吵闹,我一个人,什么也不做,就那么看着这两人也觉得异常满足。 这期间,我教会了明烟与莫辰逸下五子棋,又削了五十四块木版,三个人,斗地主当然是最佳选择,不过,别的也教了…… 我一不小心说了句,‘再多个人就可以打麻将了!’ 之后,明烟缠我,叫我把麻将的原理认真地说一遍,每个细节,明烟都听的很仔细,甚至用笔给记了下来,名字就叫做《麻将玩法》。 结果……才出去,并个月不到,我听说…… 青羽国都新开了个赌馆,生意相当红火,与此同时,梦华全国赌馆也进行了改造,再过半个月,我又听说,《麻将玩法》这本书已经流传九国各地,基本上人手一本。 同年,木头砍伐量与布料生产增加了不少,五十四木牌成了居家必备娱乐。 总之,短短时间内,明烟让我的国库翻了一倍不止! “主子。”明烟与莫辰逸玩着小猫钓鱼,眼皮都没抬一下,“茶没了!水也凉了!” “莫某知道,林子外三里处有种红果……”在明烟气的半死的眼神里,莫辰逸毫不犹豫地将吃掉的牌收回自已手里,“莫某想……或许公主会喜欢那种果子泡出的水。” “嗯!”点了点头,“尝尝新口味也不错,就那果子了。” 明烟看了看自已薄的要命的牌,又瞧着莫辰逸手中那厚厚的一沓,哀怨地叹了一口气,“你一定出老千。” “嗯……”好歹看我一眼啊,都把我一人晾三小时了,“我……” “对了!”明烟打断我,“连着吃了好几天,今晚不吃兔子了,打几只山鸡,毛色不好的不要,还有,也不要烤的!对了……”明烟拍了拍莫辰逸的肩膀,“明天打只野猪吃吧,这应该不错!” “可以!”莫辰逸抬起杯子,刚放到嘴边,才意识到已经没了水。 在他还没将目光放到我身上的时候,我赶紧垂下了头…… 好半天我才纳闷了,我也没水喝了,他没水喝,我内疚个啥?我又不是专门负责给他两倒水的。 “今晚的鸡,煮一只,另一只就上次那个什么……” 明烟很纠结,很久没想出来。 莫辰逸记忆好,脱口道,“叫花鸡!” 明烟恍然大悟! “莫某认为,有点野菜也不错!” 明烟同意地点了点头,“最好多洗几遍,把苦味给去了,加些枸杞,味道会好一点。” “今晚这些菜就够了!”莫辰逸很诚恳地点了点头,意思是说,真的,这些菜,真的够了,真的,不用,再多了。 “我……”可以说我想吐血么? “莫某还认为,叫花鸡的土用七里的外的红粘土会更好一些,野鸡的话,超过一岁的,肉不嫩的,最好也不要。” …“一岁?”明烟叹了一口气,看着莫辰逸寻问道,“是不是有些老了?” “那就半岁吧!”莫辰逸附和! 我尽力让脸上的笑看起来真诚一点,“刚出生的最嫩!” “不要!” “不行!” 老天啊,毛色不好的不要,老的不要,小的也不要?我……去哪里找这种山鸡? “我……” “主子啊,快去,我很饿!” “珏帝还有事吗?”莫辰逸捏牌的姿势很好看,“对了,你想烧水的话,这里有火折子。” 烧完了水,给两祖宗吹凉了送去。 “主子,你好慢!” “莫某认为,天色不早了……” 明烟接道,“开饭的时间快到了。” “我……”好像是青羽第一美人,难道,还没有牌好看吗?说话不看人,是很不好的行为。 “言外之意是……你可以去抓山鸡了!”打牌打的很累的样子,明烟站起来,伸了个懒腰,“主子,你站的位置,挡着我的位置了!” 北面三里外的红里,南面七里处的红粘土,山鸡好抓,半个小时就抓了二十只,结果……只有一只符合条件。 我上山下山地抓着鸡,脑子里却想着,明天晚上的野猪要去哪里打?半夜出来设个陷阱吧,不知道野猪吃不吃山鸡! 好不容易所有的材料都弄好了,结果才发现,野菜没挖! 一边拔着鸡毛,我一边在想,我有必要做这些吗?好歹也是九国中最大那国的皇帝啊,怎么弄的跟保姆一样。 “主子……”明烟的嗓子穿透石墙! 我是主子,这些事,不应该由我来做吧! 可是…… “快好了!再等等……” 某人不由自主地加快手中的动作,这当保姆也当的很开心的样子。 吃饭时。 左边有人夹了一著菜,“主子,你多吃点。” 右边有人撕了只鸡腿,“珏帝,辛苦了。” 某人幸福的冒泡,暗暗决定,今晚上一定要把野猪给抓了!“我……” “公子啊,吃好了没……那好,继续打牌。” “主子啊,把菜给收了吧,公子腿不好,不方便移动。”指了指对面的小黑屋,“你搬去那里吃吧!桌子上的油擦干净。” 日子就这么过了,第三天地晚上,明烟与莫辰逸睡的很香了样子! 叹了一口气,洗了把脸,我轻手轻脚地把木头给抬了过来。 已经有一半轮椅的样子了,今晚加班的话,明早一定赶得及完成! 没有人看见…… 石床上的莫辰逸慢慢地睁开了眼睛,看着手持匕首,认真削着木屑的离珏…… 无所不知的绿寒公子,神情突然变的那么懵懂无措…… 转了个身,背对着离珏的公子,眉眼静静地弯了起来,双手悄悄地抬到了心口! 明烟揉着眼睛,一夜趴在石桌上睡,还真有些疲累,这一起身,刚好将背上的衣服给蹭了下来。 弯起腰捡起衣服,手中握着那抹玄黑,明烟的手心,起了微微的暖意…… 明烟见身边的人还趴在石桌上浅睡,身上的外衫已经落在了自已手中,只着了件淡薄的里襟,可是,便是只剩下里襟,那腰带也还舍不得解下,明烟记得,那腰带是夜琴缝的,一个男子,再怎么灵秀,针线活也不会比宫中女子更出挑,可是……那人偏生就这么爱护着,时常带着。 …明烟的目光在那腰带上的停了许久…… 莫辰逸不知何时醒来,此刻,正在石床上自顾自地下着棋,落子的声音极轻,仿佛刻意地不想将人吵醒一样。 明烟刚想将离珏叫醒,便被莫辰逸的眼神给制止了,“他才睡了半个时辰。” 半个时辰?怎么会? 明烟的不解,却没多想,只想将手中的衣服给他重新披在身上,人还没有靠近,突然,一道寒光在眼前闪过! 莫辰逸捏着棋子的指头在半空中一顿! 那个人的自我防护意识该是多强啊? 明烟躲闪的及时,而且,那寒光一出,握着匕首的人也已经意识到对方是谁,下手偏离了几分。 “抱歉!”我走去,接过明烟手里的衣服,拍了拍他的肩膀,看着他惨白的脸色,不由地轻声解释道,“我不是有意的,我不知道是你。” “……” “从小的习惯害的我在意识模糊时,只能接受夜琴的靠近。” 过了好久,明烟脸上才有了血色,艰难地扯了扯唇角,“没事。” 两人相看无话,气氛一时有些尴尬。 深深吸了一口气,明烟眼中有丝淡淡地笑意,在原地转了个圈圈,粉色的罗裙随着他的转动,荡开蓬松的花朵,三下两下转到我面前,明烟朝着我眨了眨眼睛,双手勾住我的脖子,“主子,半夜怕我冷,把衣服都脱给我披了,你说……你是不是喜欢我!” 我扑哧笑起,简直被明烟给气乐了,“你行了!” “主子,你是不喜欢我!”明烟乐得其所,反而不依不饶起来,说话的语调也腻腻歪歪地,“我很美,对不对?” 将明烟勾在脖子上的手给打开,我重重地点了点头,“是,你很美!” 明烟这一闹,让刚才的气氛缓和了不少。 好在他没介意,也好在我醒的及时。 我垂下头,语气有些暗然,“明烟,你以后还是小心一点,我怕……我以后不会这么幸运,我不想伤害你。” 这样子死在我手下的人,没有千个,也有百个了,在我睡觉、半昏迷的时候,老头子要见我,都要穿上全身防弹衣。 这种习惯,在以前的很多年里,一直是我引以为傲的事,从来不觉得如何,可现在…… 我开始有点害怕了,如果靠近我的是烨儿、明烟或者是月,我该怎么办? 明烟暗暗地叹了一口气,果然没有,从他的眼睛里,明烟知道……他对自已,果真没有半分意思…… 明烟不强求,至少可以知道,那人是真心对他好,他是真的不喜欢女子,虽然,他以为自已是女子,可是,在他心里,自已别与别的女子是有所不同的吧…… 也许…… 明烟满含期翼的看向莫辰逸……或许,他真的可以帮自已。 莫辰逸似乎知道明烟想说什么一样,将手中的黑子往棋盘上一按,捡起死了一大片的白子,“莫某尽力!” 漫不经心的语气,却让人不觉地心生信任。 “走吧!” 留恋地看了一眼这石屋的一床一椅,我走到莫辰逸床前,替他将棋子收好。 莫辰逸也任由我将他抱起。 莫辰逸的脸,枕在我的胸口…… 那一刻,我不知道,自已的心跳……是否,会被他听到! 明烟莫名地看了一眼面前的轮椅,“你从哪弄来的。” “这两晚做的。”我瞧了明烟一眼,“别看了,抬着出去。” …我抱着莫辰逸,明烟抬着轮椅,进阵困难出阵易,或许,是进出时的心境不一样吧。 没多久,出现在我们面前的便是那日离开时的山林。 阳光正好!烈的让我不由地挡住了眼睛。 将莫辰逸放回了轮椅,胸口处突然有点异样的情感。 逆着阳光,莫辰逸的侧脸那么耀眼! 灿烂的让人无法移开视线。 “莫辰逸,你将就着用下吧。”我转到轮椅的扶手处站着,“等过几天,就丢了他吧,这轮椅跟你原先的,自是没法比。” 不知道为什么,这一刻,我非要连名带姓地将他的名字说出来,仿佛,若不叫全名,某种东西便会在我心里倒下一片。 让他把轮椅丢掉,话虽这么说着,可心里头还是觉得哽了一根刺一样,不碰不痛,一碰便难受。 这赶时间造的轮椅的确很粗糙,莫辰逸侧头看了一眼搭在扶手上的那只手,只见指头和手背上,有一些很细碎的伤痕,密密麻麻地,像被一层错宗复杂的红线裹住了一样。 看不见手掌,莫辰逸不由自主地去想,手掌中,是否也这样伤痕累累? 轮椅的扶手那儿,有很多突起的木屑毛坯,看样子,还来不及打磨光滑。 轮子也如此,并不光滑,细碎的木屑到处突起。 …… 唯有他手边的横木,以及轮椅的靠背。 这两处地方,用指尖细细摸去,仿佛触手的质地不是木头,而是石子。 哪里……有一丝半点扎手的木屑? 莫辰逸闭着眼睛,手中紧握着腰间的黑龙玉佩,不知在想些什么…… 我与明烟相互看了一眼,都不约而同地沉默着,不敢打扰他的思路。 “珏帝好运气,随便砍棵树都是上好的湘子木。”好半天后,莫辰逸才睁开眼睛,理了理胸前参绿色的衣服,“莫某觉得,若有时间改造一下,这轮椅……还不至于落迫到需要丢开遗弃。” 我站在那里楞了几秒钟,待反应明白他话中的意思后,竟站在原地一步也动不了! 明烟狠狠地踢了我一脚,我这才回过神来,唇角大大地扬起! 他以后要坐的轮椅将是我做的! 我做的轮椅,是他以后要坐的! “你要站到何时!”明烟在我手臂上掐了一下,“公子说……往东走。” 不知道为什么,明烟的语气分明就与平时一般无二,可我却感觉到,他这一个个的字,仿佛是咬着牙齿,从牙缝中露出来的一样。 还有,他这一踢一掐,似乎比以往更用力了! 穿过树林,傍晚的时候我们已经到达了梅江。 梅江并不广阔,狭窄的一条河道,水流却十分迅速,潺潺的水声让人的耳膜有些受不了。 莫辰逸却没有在江前停住,跟着莫辰逸走去…… 面前的是一座高山! 那是我见过最险峻的一座山,呈九十度,基本上不可攀爬,一百米左右,在巨树的映衬下,隐隐可以看见一个山洞。 “穿过去!” 莫辰逸这淡淡地三个字,却苦了我与明烟!好不容易连人带椅给抬了上去,我身上全凉了! 真怕一不小心就将他给摔了下去。 穿过山洞,映在我眼前的是一道瀑布,站在好几米外都能被水渍渐到,可是…… 如此剧烈的瀑布冲击下,我却完全听不到一丝半分的声音! …这才想起,那江流的声音比别的江流要响,初时我还以为是水流太急的原因,恐怕,真的正的原因是这被这里的瀑布给分了吧。 “这,才是梅江!”莫辰逸看着瀑布淡淡地说了这么一句话。 “怎……怎么会是这里?” 这是我第一次看见明烟这么失控的情绪! 明烟将眼睛瞪的很大,唇上没有一丝血色,整个人摔倒在地上,紧紧地将自已抱住,身子不停地颤抖着,粉色的罗裙衬得他毫无一丝血色的脸,让明烟显得那么无助。 “明烟,明烟!”我拍打着他的脸,心中一阵慌乱。 他……认识这个地方? “你是谁?” “明烟!” “哪里人?” “锦疆族人!” “为何流落青羽?” “……”小乞丐无奈地摊开手,“无可奉告,如此……交易便结束吧!” 难道……这里与锦疆族有关?与他流落青羽的原因有关? 瞧着明烟这么强烈的反应,莫辰逸也是一脸茫然…… “明烟,明烟!”我摇晃着他,想让他冷静下来,手被他一把握住,狠狠咬去…… 直到口中被血猩味填满,明烟这才停住颤抖。r1152 第四百零四章 见所有人都看着她,问初有些不好意思地垂下头,在突然间变的非常腼腆,脸上也一片红晕,绣着双蝶戏‘花’的斑斓鞋面相互蹭着,“问初……问初……” 问了好半天,半个字也没说出来,倒把大部分人的目光都吸引到了她身上! 明知道有诡,所以,我更加留意四周,并没有让目光在问初身上停留了很久…… 倒是那个苏约莫,一个劲地就顾着吃东西和喂养身下的白虎,除了盘中餐,他的眼里似乎什么也没有关注着! 另外便是诸葛久微,他仿佛从问初身上发现了什么,神情变的非常怪异,肖沧阑也发觉了,却也依然不动声‘色’,一个劲地讨好着久微,表情隐忍想要发火却又拼命地压抑着自已…… 萤火虫制成的灯笼的光线太暗,纵然看的很仔细却没有发现什么,偶尔有几片黑影闪过,也因为太过昏暗了,叫我分不清究竟是树影还是人影。,最新章节访问:.。. 声音太杂,但老头子训练过的技巧和如今内力,都叫我能听的更细更远! 果然…… 在黑暗中有人‘混’了出去!手中的酒杯微微一颤,不知道怎么的,总觉得有些不安。 明烟身边的小乞丐们发现最近天翌有很多不同寻常的地方,比如,从半年前,天翌的‘药’材生意便突然比以往好了很多,粮食也开始被大量收购,然而,买粮的却不是官员,而是少部分地主,更怪的是,打铁的铁匠们总会莫明其妙关‘门’几个月…… 种种不寻常都叫我往同一个方向去想,‘药’材,粮食,兵器…… 难道这么一个小国家真的要发起第一次九国的动‘乱’吗? 正想着,月的脸突然浮现了出来,如今的他正是白琴,我不知道做为质子的他究竟受了多少苦,但我希望,他能平平安安等着,过了小皇帝的生日,我就去找他,到时候…… 我希望能尽所有的力量护着他,绝不让前世的事再重演一遍! 希望天翌一切的不安因素只与白安有关!月绝对不要陷入任何危险,我宁愿他只是一个平平凡凡,普普通通的质子! 登上了皇位之后,我常常在回想我最难的那个几个月,若是走错一步,胜者王,败者寇,夜琴和所有追随我的人将会有什么下场。 所以……月,那种经历,我不希望你一一体会。 深吸了一口气,远处果然打斗了起来…… 不用说也知道莫辰逸定会让人死守住几百米之外的。 那个黑影究竟是想从这里出去,还是正从外面进来? 诸葛久微看了苏约莫很久,可苏约莫完全没有被他的目光影响,笑的一脸天真无邪,“什么,葬沙,你要是驴丝‘肉’啊?可是……没有啊!”瘪了瘪嘴,就着一手的油,抓起一盘子的虾,笑眯眯地说道,“来来来……葬沙吃虾,很新鲜呢,早上我去厨房的时候,还一个个活蹦‘乱’跳呢!” 正思索的时候,我看见诸葛久微一楞,突然站了几来,连着身后的椅子也打翻了,顿悟了什么一样,瞳孔放大了好多,手中的杯子,也因为异常的紧张生生被捏碎了! 他几步走到我身边,脸‘色’非常难看! 虽然顾忌着在场的其他人,但他也没有办法隐藏身份,一把掐住我的肩膀,俯身凑到我的耳边,语气十分焦急地说道,“快点……莫辰逸有危险!” 我一听,猛然站了起来,向着远外那只有集中了所有‘精’力才能听得到打斗声的地方快步跑去。 诸葛久微想要拉着我,可惜我哪里还等得了让他慢慢将事情‘交’待清楚,衣袖一甩,只让他拉了个空。 他一急,大喊了一声,“离珏,你给我站着,不是那里!” 跑的太急,虽然听清楚了他在说什么,但也没有办法立刻停下脚步。 诸葛久微只好追了过来! 我一把抓着他的领子,“他在哪里!” “东走一千米,满院都是白茶‘花’的地方!”诸葛久微语气很快,眼眸里有些别样的疲惫,“莫辰逸一定不能有事,否则,梦华和落泽就完了!” 离开的时候,我隐隐看到肖沧澜慢条斯理地走了过来,流苏锦袍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下一刻,诸葛久微的身形微微一晃,像是被什么击中了一样…… 久微紧咬着下‘唇’,将手扶到了耳后的青蝎上,十分痛苦的样子! 肖沧阑那丝压抑着的愤怒终于暴发了,他如猎鹰一般的眸子中带着毁天灭地的愤怒,将手高高地抬了起来,却在触碰到诸葛久微脸的时候,生生地停住了,顿了顿,反而往自已脸上打了过去…… 玄昭挑了挑‘唇’角,轻声一笑,“玄霄……” 喊出名字后却发现,妹妹跟本没在,他夹了一块东坡‘肉’,自语道,“真是越来越有趣了!” 苏枕看了苏约莫一眼,心里微微有些内疚,那个只知道吃的弟弟,却有着那么好的人缘,好到……先生非得‘逼’他让皇弟永远不能再踏上西州大陆! 想到这里,苏枕浅笑着将身边的几旁菜端到苏约莫面前,“约莫,来……多吃点!” “谢谢皇兄!”苏约莫砸着嘴巴,打了一个饱嗝,却是来者不拒地接下了盘子! 季容和季岚相互对视了一眼,彼此心意相通的一笑,祈丰悔婚后给的那笔银子,恰好为卫宴空虚的国库填满了例银,他季容也因此得到了很多大臣的支持! “凌容……”季岚在桌子下将哥哥的手拉住,唯恐天下不‘乱’的将语气扩大了一些,“刚才那个人竟然直接叫珏帝的名字,一点尊卑也不分,而珏帝竟然没有生气啊!可那个人好像是东竭王子的娈童啊,这……这怎么回事啊!” 季岚故意说的很大声,使得远在好几米外的肖沧阑和诸葛久微都能听的清清楚楚! 卫宴的地理位置得天独厚,与各国都不相接,除了梦华以外,卫宴也是位于九国中心的,只是,比起梦华,卫宴主好的太多了…… 卫宴中间还有一条江流隔断,背面则是靠山而居,卫宴水军在九国之中都是占着首位的,而梦华不同,正是因为居于中间,所以,商业比较发达,但也因此,任何国家想要大规模地开战就必须经过梦华! 因为陆地居多,这些年来,除了卫宴,各国的水军都很落后,卫晏的人口虽然不如青羽落泽,但是,水军的能力却绝对不弱,不管是任何国家开战,他都能凭着水军,趁火打劫,从中得到好处! 诸葛久微乜斜着眼睛,浅笑着地看了季岚一眼,一手捂着耳后的青蝎,另一手从地上捡起了一块石头,一脸无害地丢了过去,没有任何武功的季岚当时就被那石头擦破了脸! “你……”捂着脸,血水顺着指缝中流了下来,看着那还在微笑的诸葛久微,季岚因为生气,‘胸’口剧烈地起伏了起来! 看着即是妹妹又是心爱‘女’人的季岚被伤成了这样,季容哪里还坐得住! 对方刚才只是自称奴隶,想来,只要以高价,或者城池相换,肖沧阑总不会留着他的。 抓紧了腰间的佩剑,季容眼中闪过一丝怜惜,“岚儿……” 几步跨做一步,季容边把佩剑给‘抽’了出来! 诸葛久微一动不动,慢慢闭上了眼睛,竟似在原地闭目而睡一样! 梦华帝君的生辰本身就是一个分界点,谁都知道,九国之首聚在一起绝对不会和平…… 或许,这之后就是一片动‘乱’! 只要与自已无关,没有人愿意制止其他两个的相残,所有人都冷眼看着! 问初依然对着看着她,等着她解释的人打着太极,说来说去,说了很多东西,却完全没有一句是说在点子上的。 剑,在离诸葛久微只有一个指头距离的地方,被人用手指紧紧地捏住了! 季容笑了笑,“肖王子,那个人是本宫地妹妹,而他……只不过是一个低等的奴隶,为了他,你……真要和卫宴为敌?” 肖沧阑如猎鹰一般的眼睛轻轻一眯,“奴隶?你太高看本王子了,本王子从来不用奴隶!” 季容牙关紧咬,突又笑道,“可惜,这个人与青羽帝可是亲昵得很!刚才王子也见了,这种人……王子更当亲手了结了!” 说着,季容收回了剑,而肖沧阑也同时放开了捏剑的指头! 将剑递到肖沧阑面前,“肖王子若不嫌弃,请……” 接过剑,肖沧阑仰头狂笑了一声,反手便将剑一丢,目标不是别处,正是季岚没有受伤的另一半脸! 季容从没想过肖沧阑竟然这么不给卫宴面子! 但更让他担心的,是那快速飞去的剑!以季岚的能力,完全没有办法躲开,看了一肖沧阑一眼,季容快步追去,直将季岚扑倒在地,用自已的整个背部护住了季岚,那剑擦破季容的手臂……飞到桌子之前,稳稳地被玄昭握住了! 季容将季岚扶了起来,“我没事!” “凌容!”季岚抓着季容手,“让我看看你的伤!” 冲着季岚安慰地笑笑,季容的指尖轻轻碰了碰季岚的脸,“痛吗?” …… 场面越‘乱’,桌上的饭菜却反而越少,仿佛这样子的表演能刺‘激’人的食‘欲’一样!r 第四百零五章 淳于梦娜轻声笑了起来,淡淡地开口道,“你居然敢承认记得。..” 归海修黎直起了身,不卑不亢,的脸上带着几分通透,目光之中也透着一股不合年纪的明了,“儿臣便不记得,母后也不会相信,既然如此,又有什么理由值得儿臣撒谎呢?” 淳于梦娜眸里带着几丝玩味,细长的指尖从上好的袖口滑过,“你倒是比你姐姐看得明白……” 归海修黎微微扯了扯唇角,随后,眸中蓦然生出一股痛意,“是!”他缓缓地捏住了拳头,“姐姐这一生便是输在看不透,也看不开。” 淳于梦娜打了个哈欠,再次将眸移到了戏台之上,仿佛归海修黎不存在一般,对她而言,非她关心的,旁的又有什么? “……” 归海修黎站在一边,微风吹了过来,这少年的发丝随风动了动,景枫拿着酒杯一边饮酒,一边用余光去看他的脸,这个少年跟着归海溪黎一起从自己的国家,来到远的他乡,从便有些早熟,可是现在,他却不一样了,隐隐有了一种连景枫都不能觑的大家风范! 随即,景枫便又笑了起来,目光在金色的龙袍之上顿住,看着那龙袍之上那腾飞的九爪金龙,景枫的笑意便越发地深邃了,是啊……这个孩,可是被里凤烨和夏樱一同调教的。 无论是景枫还是淳于梦娜,两人都没有再理会归海修黎了,站在一边的少年定定地着着,亦将目光投到了那戏台之上,即没有退下,也没有窘迫,他负而立,仿佛正在做着一件无比自然的事。如此沉默的气氛弄的那倒酒的宫女都有些颤颤的,连手也有些不稳,显些将酒洒到归海修黎的身上。 景枫又瞧了一眼站在旁边的少年,突然觉得……这个少年的影与那红影分不开了,好像里凤烨亦是这个样的。 夏樱和里凤烨的目光一直留在归海修黎的身上,夏樱捏着龙渊,眉头不自觉地簇在了一起。 里凤烨淡淡地扫了夏樱一眼,一身红衣如燃烧的火焰一般,薄薄地唇角浅浅地扬着,他修长而白皙的手指放下杯,在夏樱的眉心上一点,“阿樱,凤烨不喜欢你的眉峰簇在一起。” 眉心上,里凤烨的指尖传一种凉凉的气息,夏樱的眉便这么缓缓地平了,焦躁与不耐全都宁息了下去,如同经历过巨浪又平复下去的大海。(.无弹窗广告) 里凤烨没有收回指尖,依旧带着淡淡的笑意,伸着指头缓慢地在夏樱的眉毛上描摹着,又从眉角滑到夏樱的唇角,“阿樱……你别心疼,修黎他长大了,没什么能护着他一辈,况且,自从凤烨把那犬牙给了他,这一生,修黎也没办法做一个普通人,有的事,你与凤烨都该狠一狠。” 夏樱垂下眸,浅然地叹了一口里,“是啊,我……不如你。” 里凤烨瞧着那女的玄衣,又听着戏台上的唱腔,心里渐渐酸涩了起来,“阿樱,如果可以,凤烨……” 没等里凤烨完,夏樱便咳了两声,里凤烨亦是一楞,这才将指尖从夏樱的脸上拿开。 戏台上唱了几出,淳于梦娜显得焉焉的,好像没多大的兴致,归海修黎见淳于梦娜揉了揉眼睛,这才问道,“母后今儿可是看累了?” “本宫累不累的,与你何干,你与你姐姐不是巴不得本宫早死吗?”打了个吹欠,淳于梦娜拍了拍自己的肩膀,亦筠便连忙给她捏了起来。 淳于梦娜一付很享受的样,仰着头缓缓地闭上了眼睛,那模样要多惬意有多惬意,还真是把华褚看成了守皇,好半后,她才又道,“你来,你们姐弟俩的母妃死的早些,多少与本宫有点关系,她可是恨毒了本宫。” 归海修黎凝眉,声音平和的没有一丝波痕,“儿臣福薄,与母妃相处的日并不多,故而母妃在儿臣的印像里只剩一个浅浅的影而已,但听姐姐常,母妃死的时候是笑着的,儿臣想着,若是怀着恨意死去,母妃断不会笑的那么安详……想来,对于母妃,母后是想多了吧,正如儿臣对母后亦是从来没有起过那样恶毒的念头。” 淳于梦娜冷声笑起,“你年纪不大,倒是比你那姐姐会话的多。你这是拐着弯地骂本宫……”随即,淳于梦娜便摆了摆了手,“也罢,也罢,本宫跟你这么一个孩置什么气呢!你愿怎么怎么想,都由着你。”话到这里,淳于梦娜的语气一顿,声音也不由的加重了几分,眉目也变得严肃起来,“只一样东西,归海修黎……本宫是一定要拿到的,否则,本宫便割了你的头去给你姐姐,或者剜了你姐姐的皮肉来给你添衣。” 听着这样森冷地话话,归海修黎面上居然没有一点变色,反而扬唇轻笑,“想来,母后从守皇来到华褚,为的便是那件东西,不知母后要的东西究竟是什么?儿臣若有,定当早日交给母后……” “你本事见长了,在这给本宫下套呢!”淳于梦娜一眯眼睛,双手一所握,显得有几分怕人,“本宫若是知道那是什么东西,还问得着你吗?” 景枫饮着酒,对这两个人的谈话并没有多大的兴趣,“好了,你们母二人好好谈谈吧,朕也不便多听你们的家事。” 罢,景枫便从席上站起了身,“梦娜皇后,你到华褚,便是朕的贵客,缺着什么,也别跟朕客气,尽管提。” “多谢!”淳于梦娜轻轻一点头,目送着景枫从席上离开,这才复又瞧像归海修黎,“你当真不知道,你和你姐姐拿着什么?” 归海修黎颇有几分错愕,“母后若是不信,又何必再问儿臣?儿臣并非反复之人,来来回回拢共这么一个答案罢了。”顿了顿,归海修黎有些为难地问道,“母后,有句话……儿臣想讲,但又不知道该不该对您,或者,儿臣了,您是否会相信!” 淳于梦娜瞪了归海修黎一眼,“你要就,年纪就会这帮话……婆婆妈妈地你们这些人也不觉得烦!” “是!母后的是。”归海修黎浅笑了一声,“其实……儿臣想的是,倾歌姐姐待姐姐一向很好,如果有什么很重要的东西,倾歌姐姐知道您会去要,那么……以倾歌姐姐那么善良的为人,也断然不会把那东西交给我姐姐,所以……母后觉得那东西在姐姐身上,会不会……”咳了两声,归海修黎方继续道,“会不会从一开始就错了,再者,母后若是一早便知道那东西在姐姐身上,那么,又为何到现在才来讨还?孤儿,儿臣大胆猜想,恐怕是哪个不安好心的人从中做梗,欺骗母后。” 淳于梦娜的表情有几分错愕,随即便饮了一口酒,“想不到你年纪,却竟这般会话,可本宫也不是被人挑拨的主,本宫的要的东西,一定是在你们身上的,这点毋庸质疑。” 归海修黎微微皱了皱眉头,他很的时候便离开了守皇,与归海溪黎一起来到了华褚,早在华褚的时候,归海修黎便不喜欢淳于梦娜,她虽然长的漂亮,生的与倾歌一模一样,可是,这双生的性格实在差的多了,然而,或论起手腕,淳于梦娜却胜于淳于倾歌千倍,否则,他也不会弄的他父王和颜卫为她要死要活的,而且,从的一起,淳于梦娜做事的目的性便非常强,归海修黎由衷的感觉到害怕……他担心归海溪黎会受到什么伤害! 正在归海修黎很安静的想事情的时候,淳于梦娜突然拉住了归海修黎的手,她眉眼弯弯,笑的格外和睦,好像春风指面一般,那样的笑让归海修黎想起了一直很照顾他们姐弟俩的淳于倾歌,只听淳于梦娜声音温柔的对他道,“修黎,你是个好孩,也很聪明,即然这样,我就当你是个大人了好不好?” 没等归海修话,淳于梦娜便接着道,“只要你帮我找到那样东西,那么,我保证……守皇的王位便由你来继承!” 归海修黎倒吸了一口凉气! 那边,夏樱看着他们话的口型,也吓了一跳,一下便从席上直起了身。 “阿樱!”里凤烨唤了她一声,从席上抓住夏樱的手。 低头去看那个男,他凤目狭长,眸里的光泽竟一点点抚平了她焦躁的心,夏樱这才重新做到席上,刚一坐下,里凤烨便给她递去一杯凉茶。 夏樱苦笑起来,“不……里凤烨,修黎不能继承大统,他母族的身份低微,若承继大统该有多辛苦?我……我不希望,我……修黎是我放在心尖上的孩啊!” 里凤烨听夏樱这么一,心里痛的厉害! 生于皇室的孩,总有别人难以理解的苦,可是,他们毕竟生于皇族啊,享常人难以想像的富贵,便要伴随着平凡人难以承受的苦楚! 不不不!可是……可是,她的夏樱却……命运对于这个女实在过于苛刻了!r1152 ... ... ( 第四百零六章 没多久,一行人便来到了一个客栈。[热门小说网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 绯颜下了轿子,红色的衣摆在地上脱的老长,他也没有理会,幽影们紧紧地跟在他的后面。 入了客栈,店小二们以及掌柜的,一见绯颜,立刻停下手中的活,对他点头示意。 绯颜狭长地凤目抬都没抬一下,一言一行中,虽是媚态横生,却是无端地在这客栈中增了几分令人窒息的压抑之感。 住店吃饭的客人,像是着了魔一般的楞楞地看着绯颜眼角之处的三朵桃花,本该吵吵闹闹的店里愣是没有一点声音。 绯颜径自朝着二楼楼梯走去,幽影对着重华和离烨做了个请的手势。 刚朝楼梯迈了一步,绯颜的衣摆便被一只手给抓住了。 那是一个四十来岁的男人,然而,从外表看去,跟本看不出他的真实年龄,一身暗蓝色的锦衣,眉宇间有着几分英气,腰上佩了一把剑,虽算不得英姿飒爽,但也颇有几分傲骨,一看便知练过家子。 绯颜悠悠地回过着,脸上没有一丝表情,不过,眨眼之间,那眼角处的桃花却生生地将他的模样印出了几分柔情。 “绯颜。”唤了一声那个名字,似是怕那红色的裙摆从手中溜走一般,男子更紧的握住那片鲜红,“让我入幕吧。” “傲天堡二公子。”微微点了点头,本没有刻意流出妩媚,然而,那天生的媚态却是无论如何也拦不住的,“你知道我的规矩。” “是。”点了点头,暗蓝色的锦衣将男人的脸印的有几分深沉,“郁涯知道。”死咬着下唇,郁涯的脸苍白了一分,但那目光触及到绯颜之时,眸光中一亮,似是下定了某种决心,一咬牙,仰头,“三日之后,郁涯必定将傲天堡的暗中布属交于绯颜。” 听到此处,绯颜展颜一笑…… 不笑之时,尚且媚态流彩,这么一笑,整个客栈顿时失色,独独叫了那一束桃花在整个尘世间绽放起来…… 纤白的指头勾起郁涯的下巴,那四十来岁的男人,竟在这么多人面前掉下了眼泪。 绯颜欺身而进,狭长的凤目之中尽是风情,挑着郁涯的下巴,在他的唇上印下了一吻,又拉起郁涯抓着那红色衣摆的手,眷恋地在眼角的三朵桃花上来回摸索,声音带了几分妖邪的鬼魅,“我等你。” 说罢,这才放手,继续朝着楼梯走去。 转头的那一刻,绯颜脸上挂着的笑意,立刻消失,换上一付清冷无畏,或者说,没有一丝表情的脸。 点着刚才被亲的唇,郁涯竟是呆住了,原本神色中的那一分犹豫与不忍,在这之后完全消失不见了。 没走几步,郁涯被另一个赶进客栈的人撞了一下,这才从那呆呆地神情中回过神来。 那是一个小和尚,不过十七八岁。 一路赶来,风尘仆仆。 “施主,施主,我给你拿来了……” 绯颜停步,回头。 小和尚一脸喜色! 将手中那被汗水浸透了的书递给绯颜。 接过书后,绯颜看也不有看一下,直接拿给了幽影。 反复查看了好一会,幽影点头,“主子,是真的。” 绯颜清冷的脸,在听到答案之后,又一次媚笑起来,双手勾住小和尚的脖子,带着几分轻佻,“小和尚好本事。” “那个,那个……”抓着光头,半晌没有说出一句话,小和尚的脸却红的透了,似是要冒起烟一般。 “放心。”舌头在小和尚的眼皮上一滑,绯颜缩回了手,看着幽影们说道,“今晚便将他送到我帐中吧。” 小和尚受宠若惊,吞咽了几口唾沫…… 楼下,郁涯神色黯然! 重华、离烨跟着上楼时,楼下的声音突兀的传了过来,在异常安静的客栈里,显的异常清晰。 “你也想?嘿嘿……这世界上有几个不想的,男人也好,女人也罢,有几个不为他相思入骨的?只是……怕是付不起那价格。” “他要几金?” “呵呵,要与颜仙子成事,可不是金不金,钱不钱的问题,他要的都是江湖武林的奇宝消息!” “若是付得起那价格呢?” “付得起……那么,不管你是谁,颜仙子必定能请你一晌贪欢……想那一身脏臭流脓的叫花子如此,七十六的老太爷如此,还有那五十八岁的金婆子还不是如此,还有去年,竟还有个十一岁的女娃娃,总之……只要价格入得了仙子的眼,是谁都可以!” “……” “仙子的信誉可是出了名的好!” 听到此处,离烨微觉不悦,去看绯颜神色之时,却并未发现他有任何不妥,情绪之中亦是没有半分波澜。 而重华,只是一味的跟着,什么事也不关心的模样,不过,时间长了,他倒是露出了几分不满与烦燥,若非碍着离烨,以及刚才是自已非要跟来的,恐怕,他早就开口催促了。 一楼之中,不过同平常客栈一般,并无任何不同,只是……这里头吃饭住店的人,十个人中总有三四个让人感觉有些怪异。 上了二楼,刚踏进其间,只觉得金碧辉煌,比起皇宫还要富丽几分…… 足下地板,全是用玉石铺成的,内里面镶着金合欢,每一朵皆有五瓣花瓣,奢靡至极。 门帘也好,纱窗也罢,或是浅清或是淡青,整个屋子之中,无论什么,皆是青色…… 还有那屋里焚着的香,离烨总觉得有几分熟悉! 用力的想了想,却反而是半分也想不起来…… 抛开青色的帘子,直接往床里睡去,没一会,便见帘外丢出一件又一件的衣衫,那红袍之下的亵衣也都被丢了出来。 “幽影,你们都走吧。”隔着帘子淡淡地吩咐到,“我乏了,得睡会。” 幽影褪去,绯颜睡了,一点没有招呼客人的自觉。 只留离烨和重华相对无语…… 这都什么事啊? “妈的,你耍小爷啊?”重华说着便想去抛那帘子。 绯颜安静地没有说一句话,隔着青纱,只见他将冰丝背褥拉起来盖在身上,背对着两人沉沉睡去。 帘子还没有抛开,一粒石子便将重华的手给弹开了。 “绯儿可会不高兴的。”精干简练的声音从屏风之后,内屋之中传了过来,“他那身肉可贵着呢,便连我也见不得几回。” 刚才不觉得疼,过了一会儿,那只被石子打到的手在那里抖了起来。 将头上的黑色斗笠扶正,重华很识相地退了回来。 “您找我?”离烨开口,水晶一般的笑立刻抓住了女人的所有视线。 从屏风之中走了出来,看着那女人,一双眼睛很大,不是特别漂亮,但却最有神韵。 女人看起来年轻至极,但是……只消看一眼,每一个人都能知道,她的真实年龄绝不如脸上这般,那是一种经过岁月的洗礼后才能多出的韵味。 看着她走路的风姿…… 简洁遒劲,狭骨风气! 这八个字立刻崩进了离烨和重华的脑海里。 “离烨?”带了几分小心地口气,女人试探地问了句。 “我是。”笑饮一口酒,“阁下这几日的跟踪究竟有何事要与在下说来。” 对答之间,无不是儒雅之气,当真对得起那贤王二字! 女人张着口,似是要说些什么…… 然而,半晌过后,却没一个字从她的口里说出。 就那么安静着,也没有人催促。 “我以为……你死了。”说话间,女人的嗓子有哑,语调也是哽咽地,只是笑上的笑意却越发深了。 “没事。”安心一般重重松了一口气,“我只是想看看你而已。” 离烨皱眉,打量着眼前的女人。 “你与母妃年轻时……很像。” 听着这句话,女人只感觉说不出来地别扭,皱着眉头问道,“她老了吗?” “也不算老,只是,看起来……没有你年轻而已。”离烨说到此处,脸上异是露出了几分心疼,“后宫那种地方……的确是苦了母妃。” 淡淡地哀叹从女人口中溢出。 女人朝前大大迈了几步,竟一伸手,将离烨完全抱住了,“烨儿,让奶奶抱抱。” 离烨握酒壶的手颤了一颤,水晶一般的容颜上不知是个什么表情。 重华站在一边,听到此处,发疯一般地捶着桌子大笑! “独孤……红雪……”喃喃地说着这四个字,离烨低沉的声音让独孤红雪觉了几分不安,更紧地搂着离烨,一手牢牢地按在离烨的发上,“烨儿,奶奶有苦衷。” “奶奶,奶奶,奶奶。”回抱住独孤红雪,离烨一连唤了三声奶奶。 “唉,唉,唉!”不安的脸色消尽,慢慢挂起了笑意,泪水在这一刻落了下来。 若远看过,分明就是一对情侣,可这两人的关系却是祖孙。 越发真实,便越发诡异,重华在一边笑的几欲岔气。 放开离烨,独孤红雪不满的看向重华,“小娃子,你可给我闭嘴,否则……老婆子我可不客气。” 这般老辣的话,从那张稚嫩的脸上说出来,犹叫人生出几分寒意来。 重华自知不是独孤红雪的对手,又吃不了硬,冒着眼睛失明的危险,便要将头上的斗笠摘下来。 谁知未动手却被独孤红雪一手抓进了胸口…… 比起老太婆似乎更快了一点! 将那串钥匙拿在手里,独孤红雪眼眸一睁,“是她!” 重华冷汗连连,刚才,若那女人有心伤他,恐怕……从他胸口处拿出的,便不只是钥匙,而是心脏了! “不会错的,不会错的!这印,除了师傅,便只有她结得出来。”独孤红雪退后了几步,“她竟没死,竟是没死,没死……” 头一个没死是诧异与憎恨并存的,第二个没死,却是说的带了几分喜悦,到了第三个,反到是什么感情都有几分了。 “也对,也对。”独孤红雪自言自已道,“我即是没死,她也然可以不死!” 重华莫名其妙地看了独孤红雪一眼,放软了口气,“把钥匙还我。” “你是梁倾容什么人?”一个旋身,独孤红雪将重华的手给背到了身后,“说。” 重华吃疼,叫了一声,整个身子往那彻玉雕金的地板上倒去,那一身凤凰金衣,更将那地板衬的多了几分华丽。 “什么梁倾容,我哪知道啊。”边说着,便想去揭那斗笠,第一次不在意,可这第二次后,独孤红雪虽不知道斗笠之下有什么,但也明白那里面定有什么玄机,哪里还容得重华去揭。 重华的手扑了空,这才不甘心地说道,“梁倾容什么劳子的与我无关,这钥匙是老太婆给我的,印也是她结的,她是我师傅,有什么你去问她,若是找不到,我带你去就是了。” 重华此刻盘算着,叫她去找老太婆,到时候,他们师徒二人连手,无论这女人再强,也不可能不输在他们手里。 叹了一口气,慢慢将重华放开,独孤红雪的语气异常悲凉,“那么……这些年来,他们竟是在一起了。” 离烨心下一颤,突然忆起了这屋子里焚的香了。 虽叫不上名字,但离烨记得,这是国舅梁沫向来喜欢的味道,梁沫府上,十几年来,从未断过此香,难怪会觉得那么熟悉,原来,便是在那里闻过的…… 那么,看着这浅青深青的色泽。 离烨何等心性,这下……也是全部明白了。 “没有。”几乎是条件反射地,离烨快速说道,“一直在国舅爷身边的,只有九个孩子!” 独孤红雪听到此处,眼睛亮了一下,“真的?” 那话语问的小心,让人不觉的也要心疼几分。 “真的!”却是帘子之后的绯颜说话,“你若想知道,早些年我便可以告诉你,是你自已不想听的。” 听着那声音,让人感觉似乎有股桃香传来。 “我今天招了傲天堡的郁涯入帐。”透过青纱,只能看见到绯颜的侧影,“他是傲天堡主三十九年前最疼爱的女儿郁锦的表弟,郁锦也没死,而是成了那人的手下,九童子之中的阿四,算起来,这三十八年来,便只有她是真正呆在那人身边的人吧,只可惜,她的代价却是……永远成为八岁孩童!” 许久没有说话,绯颜也沉声,再不言语。 “郁锦……”独孤红雪喉头发紧,“是她……” “奶奶。”离烨扯了扯独孤红雪的衣服,对着她轻轻地笑笑。 一股温暖从独孤红雪心口溢出。 将钥匙还给重华,独孤红雪看着重华,“说起来,我该是你师叔。” “也许,我与她……都不是赢家,谁也不是。”带着些苍凉,以及在岁月之中沉淀下来的苍桑,“她得了心,却无法相守,于彼此,无非是共同的折磨。而我于他,却是谁也取代不了的……师姐……的位置,而那人,什么也没有,却得与长伴于他身前,终是上天弄人而已……” 摇了摇头,收回伤感的表情,“我与她也是师姐妹一场。” 说着,便从怀里掏出二环,一环拿给离烨,一环拿给重华,“闭关四十年……才把这条命以那一身内力给捞了回来,这个……你们且拿着,以后,空锡楼便由你二人打理。” “我不要!” “我……” 重华与离烨皆是一脸的不情愿,但离烨碍于独孤红雪于的身份,终于还是收了那东西。 重华却不一样,“老太婆和我就够了,管你空锡楼还是媚杀阁,即是与老太婆有仇,我可不愿出力。” “她倒有个好徒儿。”笑了笑,独孤红雪道,“看着吧,你总会收下的。” “切”了一声,“有你这句话,我可绝对不要。” 摆了摆手,独孤红雪看着离烨,“烨儿,你去吧,奶奶有事再找你。” 看着离烨与重华离去,独孤红雪一把掀开被子问道,“我这空锡楼多少江湖人想从中得到一丝办点的好处,倒你们三娃竟一口一个不要,你倒起来给我说说怎么回事。” 打了个哈欠,揉了揉眼角的桃花,绯颜没有回话,而是淡淡道,“幽影,去把那小和尚叫来。” “颜儿!”慢慢放下帘子,独孤红雪道,“你大可不必这样。” 无悲无喜,绯颜回答道,“我喜欢这样,仅此……而已。” “干什么不走了?”离烨回头看了一眼重华,“你不是很着急吗?” 看着自已手中的那一串钥匙,重华的眼神中闪过片刻的犹豫,许久之后才对离烨说道,“我想折头回去。” 皱了皱眉头,离烨微微一笑,“为什么?” “我怕老太婆有危险。”遥望着青羽的方向,“那个女人好像与老太婆有几分关系,不怕一万,总怕万一,叫她早先知道也是好事……那女人看着就不像好人,功夫怕还在老太婆之上,我不放心。” 离烨脸上的笑有些微微变样,再怎么说,那个女人也是自已的奶奶啊! “不会。”没有将心里那一份不自在表现出来,离烨看着重华,轻声问道,“你师傅叫梁倾容?” “不知道。”重华不耐烦地摇了摇头,“总之,老太婆是谁都好,与我无关中,只要她好。” 想了想,离烨又问道,“你确定那串钥匙是你师傅结的印。” 白了离烨一眼,“那还有假不成。” “……”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离烨脸上表情沉了一沉,自语道,“那便不会错了。” 一把抢过离烨手中的那个怪异的环,“我会还你的,只不过,先借我给老太婆看看,她或许能看出些许名堂……” 点了点头,“那你自已小心。” “嗯。”金色的衣袖扫过离烨的酒壶,重烨已经转身往回跑了,刚跑了两步,又突然折了过来,“玄霄的事,到时候你得帮我,好说也一起走了这么几天。” “放心。” 重华与离烨同时转身,俱是归心似箭。 啪! 一声鞭声响起,直把窗子给打破了,夜琴就坐在窗边,安静地看着云彩,那一声鞭响过后,窗木的碎屑直朝夜琴脸上划去。 好在我反应及时,心惊肉跳地将夜琴扯到怀里,他倒好,连叫都不叫一声,眉眼弯弯地勾住我的脖子,“怎么,吓到你了?” 平复心跳后,我捏了捏他的鼻子,“怕了你,要是我没来得及怎么办?要是那不是木屑,是把刀子怎么办。” “什么都好。”紫色的衣袖滑过我的肩膀,他的手描上我的眉毛,带来阵阵温凉,让人感到十分舒服,“你在,我便什么都不怕。” “桑儿,跟你说过多少次了,动静小一点。”白安的声音悠悠地传了过来,“伤了人怎么办?” 桑鬼立刻回嘴道,“你少烦,小心本尊抽死你!” 伴着清脆的笑声,另一个男子说道,“你活该!” 听见这声音我时候,我心里一颤。 终于……无论怎么,如今倒是可以确定下月的身份了。 白琴,你究竟是不是月? “珏,你怎么了。”我的紧张被夜琴看了出来,他关切地握住我的手,脸上带了几分淡淡地忧虑。 我心里又是一阵内疚,但,无论如何,我又是必须去找月的。 “没事。”握住他的手,我轻笑道,“我只是有些饿了。” 听我这么说,夜琴淡淡地松了一口气,“我去给我弄些吃的去。” 转身出门的那一刻,夜琴将桌上的面具给带了起来。 窗子边跳进了三个人,白安与桑鬼我是认识的,但另一个站在白安旁边,着了一身七彩华衣的男子倒是我头一次见。 还没开口,那人便对我笑道,“在下洛晨,你是安白朋友,便是我的朋友,以后行走江湖,有什么难事尽管找我。” 短短的答话,以及那一脸阳光的笑意,洛晨给人的感觉,便是那种典型的少年侠客! “多谢。”朝着那个叫洛晨的男人抱了抱拳。 “找安何事?”白安找了椅子坐了下去,又将洛晨扯到腿上坐着,看也不看我一眼,殷勤地给洛晨倒了一杯茶,笑道,“晨,渴了吧,来……喝口水。” 洛晨望了我一眼,挣扎着从白安腿上起身,却怎么也扯不赢白安,只好红着脸,认命一般的任由白安伺候着,洛晨接过白安递来的那一杯茶水,浅浅的抿了一口。r1152 ... ... 第四百零七章 景枫从淳于梦娜那里离开之后便朝着夏樱和百里凤烨这里走来,此刻,他远远地看见百里凤烨那么紧地握着夏樱的手,心口微微有些怒意,可是,他将那怒意压得死死的半点没有流露。txt电子书免费下载 景枫当然也知道淳于梦娜朝着那个孩子抛出了怎样的橄榄枝。皇室里的孩子,有几个不想继承大统的?类如他兄长景澜的也不过是异类。 很快便走到百里凤烨身前的席台上,景枫居高临下地盯着那红装男子,他没有说话,可是,百里凤烨却轻而易举地从他的目光里看到了与自已相似的情绪——嫉妒,愤怒! 可是,他又有什么值得景枫去妒去怒的?百里凤烨的薄唇荡出了一个无奈的微笑。 景枫走去席里,分开夏樱和百里凤烨紧握的手,“这是朕的皇宫,朕要陪着皇后,你这个从大夏来的皇夫好歹给朕留下一个位子。” 百里凤烨不高兴景枫过来,却没有开口说破,只是复又提起了酒壶,一杯又一杯地往肚子里灌着酒水,“您若还知道自己是华褚的帝王,那么,凤烨奉劝你一句,淳于梦娜不是个好相与的角色,尽早打发了便也罢了,留他在华褚当心后患无穷。” 景枫突然便仰头大笑了起来,“后患无穷?朕何惧于她?”景枫的语气里是档不住的豪情,他的眉心里亦便是君临天下的霸氣,“朕是华褚之王,天下之主。朕不惧于任何人……” 百里凤烨多看了这个男人几眼,凤眸一点点地收紧……这个人足够成为他的对手,无论是以君王的身份还是与空锡楼主的身份,他们一直都在比拼。 百里凤烨不动身色,投以景枫如此豪言以白眼,只唤了一脸忧思的夏樱一声,“阿樱!” 夏樱回过神来,微微点点了头,唇色也有几分发白。无视景枫,她握紧龙渊,眸子里带着几分凄然,“皇位,夫的有那么美好吗?” 百里凤烨张了张口,正要回答。却见夏樱的目光一转,继而投向景枫,淡淡地问道,“你呢?得到皇位之后,你又快乐吗?” 景枫心口一滞,夏樱从来没有用过这样的眼神去看他。带着一丝丝痛意与一丝丝怜惜,哪怕景枫知道。这样的眼神,夏樱也是给归海修黎的,可是,他的心跳还是忍不住的快了几分,从来……从来就没有人在意过他是否快乐! 他们可以是他的臣子,是他的敌人。在他的世界里,只有两种人。要么臣服,要么敌对……而这两种人只会关心他的需要和他的弱点。 便是连身边的女子。与他同床共枕的那些人也从来没有问过他这个问题,他们逗他欢笑,为的只是一份恩宠,一份母族的荣耀。 他……快乐吗? 夏樱的指尖点在了景枫的眉心,带着温暖的气息和夏樱身上独特的味道,就这么闯了进来,景枫凝神去近看这个女子,是的,她生的是那么好看,夏樱的美,不同春日里的花,开到了荼蘼,一眼便叫你醉心艳丽。她像是一块深沉的翡翠,美的含蓄,只有精心观看才能发领略那种魅力。 “你千方百计当上了皇帝,可是……你却是皱着眉头的!”夏樱的神思悠悠地飘到了很远的地方,隔着天空,夏樱好像看见了夏乾一身龙袍的模样,“还有哥哥,他也不快乐……当初他会笑,可是,继承大统之后,哥哥却只会从梦中惊醒。” 景枫和百里凤烨就这么安安静静地听着她在说话,蓦然之间心口便生出了一抹淡淡的感动…… 夏樱将手指从景枫的眉心收了回来,缓缓地掩住自己的脸,“难道……难道,连修黎也要变成你们这个样子吗?” “皇位……”夏樱呵呵地笑出声来,这笑声低而哀怨,“皇位,皇位,有什好?我只愿修黎一生平安快乐,我只愿所有他不愿做的事便可以不做,当皇帝可以这样吗?可是拥有那样的自由吗?若我有孩子,那么……”夏樱的表情突然变得绝决而又凌厉,“若我有个孩子,那么,我决对不会让他涉足皇宫,决、对、不、会!” “阿樱!”百里凤烨红装下的手不自觉地便紧了起来,要经过多少的苦楚与绝望才会生出‘绝不涉足皇宫’的意愿?然而,皇城如此,江湖又何尝不诡谲? 可是,所有人都看见了,归海修黎在听到淳于梦娜提出的条件时,明显的楞住了,他的脸在动,像是在拼命克制某种表情一般。 归海修黎知道,淳于梦娜做得到! 只是,他应该信她么?还有……那份守皇皇位,这四个字他几乎从来不敢往心里面想一想,如今他即是什么都没有,信她一次又有什么关系? 他以为自己会立马开口答应,然而,当他的目光投向夏樱苍白的脸色时,他突然便张不开口了! 而这边,淳于梦娜却在步步紧逼,“怎么样,心动了吧,你是正宗的皇室血统,你也是他的儿子,你当然有继承大统的权力与资格,只要你许诺于我,那么……不日,我便将过皇的玉玺送到你这里,你知道你父王如何宠爱我,你自然知道这些事我是一定做得到的,是不是?” 哪怕他才微微凝聚起来的一点内力还不足以让他知道夏樱与百里凤烨在谈些什么,然而,隔着老远地看着夏樱那惨白的脸色,他便好像已经知道了她在愁些什么,急些什么…… “母后,请容许儿臣考虑几日!”归海修黎垂下了头,长长地吸了一口气,倾刻之间,他的后背上已经全部都是汗水了,明明……明明这个女子是害死倾歌姐姐的人。热门小说网明明这个女子也是让姐姐痛苦如斯的罪魁祸首之一,可是,如果她很可能成为自己后盾,那么……这些好像又都不重要了。 一念之间,归海修黎突然觉得自己是那般的丑陋。 夏樱和百里凤烨在教他念书习武,教的多了,他的心也大了,欲、望也开始膨胀,原本。他只是想姐姐能过的好一点…… 瞧着归海修黎眉宇间的汗水,淳于梦娜脸上闪过了几分欣赏,“你姐姐那样软弱的性子是怎么教出你这个弟弟的,实在叫本宫意外得很啊,其他人,便是你那十二个排在你上头的皇兄。任何一个听了这样的条件,恐怕早就答应了,难得你还要考虑考虑,凭这个,本宫也多看好你几分了!” 淳于梦娜打了个吹欠,亦筠忙上前来服侍着。“娘娘可是累了!” 微微点了点头,“本宫要小睡一会!” 亦筠一听。忙点了点头,几步便冲到了戏台之上,“好了!别唱了!”她一把拉住一个小生,“说的就是你呢,娘娘要休息了,你们还不退下,今儿就这样了!” 扫了一眼抬下的淳于梦娜。戏子们全都禁声了,弹曲拉唱的拿着乐器楞是不敢动一下。整个院子从刚才的欢喜无常立刻变成鸦雀无声的安静,一瞬之间,这及大的改变,像极了一场华丽开场却惨淡落幕的梦境。 “唱的不错,本宫喜欢!”抚了一抚身上紫白相间的华服,亦筠知道她午睡的时候有抱着白猫的习惯,立刻便将果果放到了她的怀里。 接过白猫,轻抚着白猫的毛,她怀里的那只猫也显然是要睡的样子,“好了,通通赏下一锭金吧!” 说罢,淳于梦娜瞧着景枫的方向问道,“陛下,今日来贵国做客,这赏金也没带在身边,只好麻烦陛下帮忙打点打点!” 笑话,他景枫是谁,用得着帮谁去打点打点吗? 淳于梦娜这话细细思考却是对景枫极大的不尊重,景枫听在耳里,却并没有多做计较,说来说去,不过一个女子的口舌而已,“当然,朕说过,梦娜皇后只需把这里当成自己的家便可。” 朝着景枫点了点头,淳于梦娜站起了身子,“本宫乏了,今儿就到这了,大家都回去吧!修黎,你也走,这里虽是你婬姐姐的宸宫,但本宫也只是借住几日,你该不会有什么微词吧?” “母后过虑了!”归海修黎冲着淳于梦娜行了个守皇的礼节,他两掌交成老鹰状伏于胸前,“儿臣告退。” “真当这里是守皇了?”有几个宫女看着亦筠和淳于梦娜离去的影子,不屑地说道,“也不看看,陛下和皇后娘娘都在,哪里有她说话的份?” 景枫对这些倒无所谓,竟也起身离开,是给足了淳于梦娜的面子。 归海修黎木木然地走到夏樱那里,“夏姐姐……” 他只一开口,夏樱便一把将他抱在了怀里!“修黎,我的确不喜欢你答应他,可是,你凤烨哥哥说了,你当有你自己的决断。所以,无论你怎样做,你都是我最疼爱的孩子。” 当夏樱抱住归海修黎的时候……他后背上的汗水亦是召示了他的难处。 百里凤烨暗暗叹息,他是那么疼爱孩子,若是他和她有了自己的孩子,那么从此以后,他们的骨血便有了连接点,天下间任何人事也再阻隔不了他们了,哪怕是沐煜…… 这个想法一出,百里凤烨便着了魔,他的指尖和发丝开始变红,一点点地往上攀,即便念了清心咒,那红色却依然没有停下…… 百里凤烨一急,竟不顾危险接连点了周身大穴,好容易那些血色才缓缓往下退。 如果……夏樱有了他的孩子! 天,那是怎样美好的事?百里凤烨看着夏樱一身玄衣,笑容是那样……那样的苦! **** 此时夜半,天空中又重新下起了雨! 雨势大过了之前! 不过好在这回星儿买了把伞,把大半雨都给水净遮了。 水净与星儿也察觉到了夜琴的异样,一路上,一句话也没说,拼了命地赶车…… 夜琴手心里尽是汗水。膝盖上的面具一刻也不愿意放开,我不知道那个叫玄昭的人与夜琴有何瓜葛,但是……必定是认识他的。 我心里想着那抹银影,但夜琴的模样亦让我心疼,我不知道自已可以如何安慰他,只晓得紧紧地将他抱在怀里。 “夜琴,别怕,别怕……”我会说的,也只是那么一句话。 许久以后。夜琴将头慢慢从我胸口移开,看了我一眼问道,“珏……现在,你不会还在意我的脸吧。” 一种不好的预感便在心里升起,我立刻将他的双手紧紧握住,挑眉道。“避谁啊,要避的你毁容。” 显然被我说中了心事,夜琴沉默了下去。 我突然间觉得有些好笑,拍了拍夜琴的脸,“我是不在意你的脸,只是……你没有必要啊。避得了便避,避不了便迎……就算你毁了容。遇见我,还不是一眼就能把你认出来。” “……”夜琴伸手捧住我的脸,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你要是毁了容,我也一定能一眼将你认出来。” “这不就对了。”我顺势在他手上蹭了两下,“对于能认出你的人,再怎么变样都没用。” “……” “更何况……便是不毁容。我也有办法让你变的与现在不同。”接过他手上的面具,我凑近他的耳朵。“明天让星儿买些胭脂水粉……知道你不喜欢,可也总比毁容的来的强啊。” 我看了看自己的手,已经很久没有画过妆了,不知道技艺有没有生疏。 被夜琴那么看着,我干笑了两声,“这样看我,怎么?不信。” 摇了摇头,夜琴抿唇一笑,“就是因为信了,才要这么看你。” 趴在我怀里,夜琴细细数道,“珏,我快二十了,如果我死了,你……” 我一下子按住他的嘴巴,阻止他继续说下去。胸口处突然一疼,怎么可能,池宫宸不是很厉害吗?她怎么可能让夜琴二十岁就离开这世界? 春雨渐渐大了起来,不少雨水顺着帘子打进了车箱内……落在衣襟之上,凉如寒冬。 夜很黑,行驶在街道上,往两边看去,农家的灯火有些微微发黄,只是……离着太远了,跟本照不到路上,直直看去,前方一片黑暗。 马车走了一两个小时,渐渐上了官道,民屋也少了,尽管水净想加快速度,但也不得不小心翼翼地在黑夜中慢慢前进。 滴滴嗒嗒,雨水落地的声音在夜色中显的异常清晰。 突然,马车颠簸了一下。 马一声嘶鸣停在了原地…… 夜琴显些从车里摔了出去!我一把扶住,“没事吧?” “没事。” 我将帘子掀开,想看看车外到底发生了些什么。 刚一露脸,水净对几米远处的影子喊了句,“你不要命啦?小心被马踩死。” 雨水太大,夜色又浓,我无法看清楚外面究竟是怎么了,但透过雨帘却能隐隐看出马车前面有三个人影。 “不好意思,打拢一下。”传入耳中的是一个少年的声音,有些熟悉,却一时想不起来。 “我家公子体弱,禁不得这雨,劳烦各位让我家公子近去公子躲躲。” 接着又是一声清脆的女声,“请各位将我们送到驿站,小女子在此多谢。” 说着,女子已经走到水净面前,递上了一块不小的银子,“有劳。” 水净看了我一眼,寻问要不要给他们上来,刚想拒绝,便被夜琴一把拉住,“本就顺路,车里也宽敞,哪里需要什么银子,请上来吧。” 夜琴既然都这么说出来了,我自然不会折他的台,回过头时,他已经重亲带好了面具。 “我家主子都这么说了,我们自然不敢收各位的银子。”星儿说着便将银子推到了女子面前,“姑娘请。” 那紫衣女子也不忸怩,收回银子,作揖抱拳,“多谢。” 只一眼,我便认出了那人! 那个人安静的坐在木制的轮椅上,苍白的脸色,纤细地十指,杏眼微微低垂,着了一身如同苍山一般的参绿色的锦衣,腰间挂着一块深黑色的龙玉。 他是被身边的少女和少年抬到车箱里的。 那人的发梢上还滴着水。苍白的脸色几乎要透明了一般。 …… 绿寒公子——莫、辰、逸! “沈子夜!安保证这世上唯一一棵沈子夜必在绿寒公子手中!” “他中毒太深,毒已入骨,未死已是一种奇迹……若要他重新醒来,必须沈子夜这一味药材。否则……他终生只能如此,醒不了,死不掉!” 白安和池宫宸说话的声音一遍一遍地在脑海里回放。 几乎在看见他的那一刹那间,我便已经站了起来,匕首将将抽离了腰后。 那人连眼睛都没有睁开,双手扶在湿透了的木制轮椅上。“珏帝安好,不知贤王伤势如何?紫依……还不快快见过青羽夜帝。” 蓝意与紫依一楞,一左一右地单膝跪在夜琴面前。 绿寒公子莫辰逸果然名如其人,如此一跪,我还非不能在此处动他了,否则……恐怕我还没下手。夜琴便已经…… 我脸色铁青,只得将匕首重新放回腰后。 面具下的夜琴不知是何种表情,只是走去亲自将身边的两人扶了起来,“不必多礼。” 说着,便让出了坐位。 甚至还与他们二人说起了笑。 “你……不冷吗?”紫衣女子有些看好奇地看着夜琴,完全不像对着一个帝王。“以往的人看见公子都会去添衣。” 夜琴扶了扶面具笑道,“原来……这便是绿寒公子的由来。” 我安静的看着…… 紫依与蓝意虽未对夜琴动手。但却时刻都在防备着我,只要我对莫辰意有丝毫异动,放在夜琴腰上的利器便会随时刺入。 贤王伤势如何? 能问出这句话,莫辰逸必是已经知道了我需要沈子夜,接下来定会处处防备着我! 不过,烨儿,我一定会让你醒过来的。 我一脚将帘子踢开。心里一个火气…… “主子,你怎么不在车里呆着啊?”星儿赶紧给我递来斗笠。“这雨还大着呢!” 水净扬鞭策马,瞪了我一眼,“你跟这马有仇啊?你一出来,他们就乱。” 我哪里还管得了这么多,我本不是个易怒的人,但是,这莫辰逸着实让我不爽…… 因为夜琴在那里,我的确不敢对他如何,但是……他也未免太嚣张了,直把我当了个透明,一个人在那里研究着棋局,左手黑子,右手白子,一个人下的开心至极,我瞧不过去,冷哼一声,他竟敢瞪我!还学着我的口气,回给我那声冷哼! 若是别人如此,定不能引得我半分恼怒,可是莫辰逸却不同,他那种模样,仿佛……这世上的人都是他脚底下的一颗沙子,仿佛,他才是高高在上的那人,哪怕他就是个残废,哪怕他半个字也不说,可是他那神情,那口气却在清清楚楚地告诉我……你就是个俗人! 我直想过去提起他的领子,狠狠给他两拳,瞧瞧他这个高雅的人能如何,但是…… 越想越气,将头上的斗笠给甩下马车,任雨水浇在了脸上,凉意彻骨,却依然无法将心里的火气打灭。 车帘后传出一声又一声落子的声音,瞥眼看去,只见那人一脸淡然,哪怕参绿色的华服上能扭不水来,却似乎一样妨碍不了他的雅兴。 时而皱眉,时而展笑…… 似乎除了那盘棋,这世上便没什么让他在意的了。 下下下,我让你下,凭什么我在这淋雨,他却在车里继续他的‘雅兴’,这车本就是我的,他倒好,仿佛自已才是这车的主人,用的是心安理得。 在星儿的叫声中,我已经跳上车顶,一刀将莫辰逸坐的那个地方的车顶上空给刺出了个洞。 莫辰逸悠悠抬头看了我一眼,紧接着……又是一声冷哼。 将车板的碎屑从棋盘上吹开,那人继续下着棋,雨水从车顶上打下来,砸到棋盘之上,也依旧如故。 夜琴抬头,透过车顶上的缝隙看向我,带了几分笑意与无奈,问道,“珏,你在干什么?” 我在干什么?尴尬地笑了一声,看着手中的匕首,我脸上一热,直想找个地道躲起来,我……我是怎么想的啊?(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 第四百零八章 归海修黎有几分哽咽,从归海溪黎离开皇宫的那一天起,他便告诉自己,再也不可以掉一滴眼泪,所以,他不会哭,他唯一能做的便是走过去,然后扑到夏樱的怀里…… “夏姐姐!”归海修黎把头埋在夏樱的胸口,他说,“你让我想想,你让我再想想!” 夏樱的眸子突然变得那么温柔,她轻轻地拍着归海修黎的头,唇角也荡起了一抹极浅极浅的笑意,“我说了,只要你开心便好!” 夏樱居然也会流露出这么母性的一面,景枫略有些诧异,心底却突然一圈圈地荡了开来,像水波一样,开的越来越远,如果,她们的身边再有一个人,如果夏樱也肯接纳他,那么……这便再好不过了,他们也可以像是最普通的家人一般,妻子,丈夫和孩子…… 景枫想着,金色的龙袍被阳光照的耀眼,以至于他的眼里都有了几分光泽!从出生的一天起,他便被自己的生父唾弃,几乎连他的皇子身份也不愿意承认……景枫常常在想,如果当年,那个被他叫做父皇的人多少能分给他一些关爱,那么,也许……今天的景枫便不会存在,也许,他也不会把自己的性格弄成这样。txt电子书免费下载 想着想着,他也真的朝那两个人走去了,可惜,他却慢了一步…… 那边,那个红装男子早已经走了过去,一手拉开了归海修黎一手替夏樱理了理头发,“好了……先回昆华宫吧。你们俩个这叫个什么事!” 夏樱失笑,回望着百里凤烨…… 夕阳下,归海修黎站在夏樱和百里凤烨的中间,他们两人,一人拉着归海修黎的一只手,夕阳将他们的影子拉的老长,这三个人说说笑笑地便往前走去了,没有人多给其他人包括景枫,任何一个……眼色! 他楞住了。眉宇里不自觉的便露出了些许哀伤,你瞧,即便是现在手握天下,他也和小时候一样,孤孤但单,从来都只有他一个人。低头看了一眼地上的影子,景枫的拳头慢慢地捏紧了。 他没有追过去,只是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景枫正要离开,便瞧见司徒青怜身边的小宫女初九满脸的泪水,她看见景枫连连走去,一下子便跪倒在他的身前。“陛下,皇贵妃娘娘她病了!” 景枫眉头一挑。txt电子书免费下载压下了心里的情绪,“病了!” “是!”初九抹着眼泪,重重地叩了几个头,“皇贵妃病的很严重,陛下您去瞧瞧她吧,求你了!” 景枫眯着眼睛不知再想些什么,初九便跪着朝前挪了几分。一把抓住景枫的龙袍下摆,“陛下。求您了,您去看盾她吧。” 伸手一拂,景枫轻而易举地便打开了初九握住龙袍的手,他的语气淡漠,眉宇间却出了一抹浅浅的担忧,“病了就打太医,朕也没学过医术,救不了她!” 初九从来没有听过景枫用这样的语气说起司徒青怜,一张脸都被吓坏了,在她的印像里,皇上只对他们娘娘不一样,那种不一样区分了司徒青怜和别的妃子,她一直以为……景枫的心在司徒青怜身上,可现在…… 初九惊恐地看着景枫,好像从来不认识这个皇帝一般,“陛下……你居然如此狠心!” 初九是个孤女,在她的世界里最重要的人不过司徒青怜,她虽是司徒青怜的婢女,但是,与司徒青怜相处,她从来不会觉得她把她当成一个丫头,她的皇贵妃是把她当成妹妹呢! 初九的眼睛里生出一抹狠历,“陛下,是因为夏樱是不是?自从她来了,你待娘娘便不如从前了!”初九咬着牙齿,神情都有些崩溃了,“我去杀了夏樱……我去杀了这个狐媚子!” 初九说罢,猛地从地上站起了身子,然而,她过于激动,这一起身,只觉得眼前一黑,脚下一软,人已经倒在了地上。 景枫看了一眼昆华宫的方向,那里没有那一家三口的人影了! 叹了一口气,景枫凝视着春雨末干的泪痕,终于朝着司徒青怜的宸宫走去。 景枫把老鬼也叫来了,这些日子里,老鬼与林阮思相见恨晚一般,各自说了自己的医学见解,两人都有了极大的提高,这一说,林阮思与老鬼竟把自己关在宫殿内十来天! 当景枫看见老鬼的模样时,便知道……他们二人合该十日未曾阖眼了,老鬼一向比女子还要注重自己脸面,如今居然有些蓬头垢面,身上的衣服也是十天前那一件,一直没有换洗! “陛下你怎么来了?”收起银针,老鬼操着一口不男不女的嗓音打了个哈欠,瞧着林阮思继续说道,“接着说用药吧……” 林阮思眼下已经青了一圈,这分明是长久没有入睡的预示,老鬼因着有着内力,只是外型看着邋遢了一些,可林阮思一个半点内力没有女子,看起来就憔悴多了! 扫了景枫一眼,林阮思问道,“这都几更天了,姑娘我怎么这么困呢!” 敢情在她的意识里,她与老鬼交谈不过几个时辰而已。这未免也太过投入了些吧。 “别别别!”一拉那橙色的裙子,老鬼尖着嗓子,捏着兰花指去拍林阮思,“再说了入药,人家才放心去睡觉嘛。” 林阮思打了个哆嗦,哪怕他们两已经交谈了这么久,可是,她还是一点也没有习惯老鬼的声音,再说了,林阮思本就有几分邪气,你非逼着她做一件事情,本来她是乐意的,可一逼迫她,那乐意也就变成不乐意了,“一边说,本姑娘说了了要睡觉就非要睡觉,你个死娘娘腔。离姑娘远点!” 老鬼很是受伤,扯着嗓子就要哭,却被林阮思一抬手,一巴掌便给打懵了。 景枫也懒得再看这一把一小闹脾气,扯着老鬼的头发,便把他揪出了房门。 “哎呦,你轻点,要死了,要死啦!”老鬼叫嚷着。“人家的头发,你个黑心缺德的,你这是要人们的命啊!” “少废话!”景枫白了老鬼一眼,“跟朕走!” 老鬼小声的嘀咕了一句,泪眼朦胧地便跟在了景枫的身后。 司徒青怜的殿外充斥着好大的一股药味,宫里的太医也都在殿外守着。 春雨看着那一群太医。眼眶红红的,“治不好皇贵妃,你们全都没有命活……” 几个太医畏畏缩缩地发着抖,“春雨姑姑,皇贵妃娘娘那是急火攻心,能开的方子臣都已经开了。余下的便要看娘娘了。” 春雨不过司徒青怜身边的一个小宫女,论起官职来不过是个副五品。可这些太医却尊称她为春雨姑姑,从侧面也能看出司徒青怜在皇宫中的地位。 春雨还待说什么,余光却瞟到了景枫,不得不走过去朝着景枫行个礼,“参见陛下。” 景枫瞧了那些太医一眼,眉头一皱,“青怜的病怎么样?” 太医没答话。春雨倒先哽咽起来,大滴大滴的泪直往下掉。“娘娘陪着陛下离宫,等回来后便病了,婢女们能做的都已经做了,可娘娘的病就是不好,昨儿竟开始咳血……” 没等春雨说完,景枫便一挥衣袖,径自走了进去。 司徒青怜躺在床上,瞧见了景枫之后,她即没有行礼,也没有起身,只是将身子一转,把脸对着墙壁,“陛下诅回吧,妾身有疾在身,不能服侍皇上,请皇上见谅。” 景枫居高临下地看着她,不过几日而已,司徒青怜已经比之前瘦了一圈。 “青怜……”景枫开口轻唤。 “皇上请回!”司徒青怜的语气说出不的僵硬与疲惫,“皇上已然猜忌起臣妾及臣妾地家人,那么……不如废了臣妾的妃位贬为庶人吧!” 她说这些话的时候是带着在浓浓地哀伤的,景枫听得出来。 他想说些什么,可是,到嘴边的唯有一声叹息而已…… 冲着老鬼使了个眼色,示意老鬼去给司徒青怜把脉! 老鬼有些不情愿,却还是从被子里拉过了司徒青怜的手,司徒青怜没有反抗,任由老鬼听着脉息。 “没错,确实是急火攻心,心脉淤积之症。”老鬼兰花指一甩,从春雨手中将太医院所有太医斟酌的方子拿到了手里,细看了看,改了其中两味药,“便是人家,也只能做到这个地步了,娘娘自己的心结解不开便没得救了。” 在司徒青怜的床上有几条绢子,上面全都是全迹! 老鬼眸子一转,天知道,司徒青怜的脉像虽然低落,她的脸色亦是苍白,可是,这些却全然不至于到咳血之症啊,当然,这些东西老鬼却也是懒得说的,毕竟景枫也不是一个无能的主,他应该也看得出来。 “青怜!”景枫这一次开口,声音里便失去了些耐心,“你也该好好反省反省!” “什么是反省?”司徒青怜背对着景枫,语气里说不的虚弱,“陛下,该反省的是臣妾还是陛下?这几年了,臣妾与父亲的关系陛下看在眼里的,可是……你却怀疑臣妾,臣妾实在不知这些年,臣妾究竟是做了什么!与母族绝残影,可到头来,在陛下的眼里不过是一场戏而已,臣妾又是何必?” 她越说越凄婉,说的景枫心头亦是一跳! 是的,他只是在试探,试探他的枕边人,他只是怀疑,却没有足够的证据。他甚至出动了空锡楼,可调查的答案却没有一点新意,然而,他还是觉得不劲,那是一种在生死边缘磨砺出来的第六感。景枫凝眉,难道,他真的怀疑错了?(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 第四百零九章 “我还就不信小爷我不能拿起这把破铁!”重华的金银重瞳里闪出一丝倔强光芒。电子书完结下载 这双眼睛的色彩,总能将我的注意力勾过去,越想越想不通,一只眼睛由金色的大瞳里得着银的小瞳,另一只却由银色的大瞳重着金色的小瞳,这种重瞳,究竟是什么基因,什么碱基对表现的性状? 这双奇异地重瞳――果真美的打紧。 没等我再多看一会,重华突然垂下了头,掩住了眼中的光芒,狠狠地在手中吐了几口口水,又一将次朝着那把绽着蓝光的宝剑抓去。 重华的凤凰金衣被宝剑的暗蓝色光芒衬出一片湖蓝,就连他的重瞳,也似乎染上了夜的颜色,比之前,更加美。 “抓稳了!”我朝着重华大喊! 重华的额头上出现了细汗,正一滴滴地往下掉,“你赶紧地!小爷快抓不住了。” 回过头来白了我的一眼,重华咬着下唇,虽然是被暗蓝色的剑芒印在脸上,但是我脑海中却立刻冒出一个词――印堂发黑! 想到这,这噗哧一声就笑了起来,这重华没给我少惹过麻烦,想到这,我便将手环在胸口,笑眯眯地看着他,口中不急不慢是说着,“就来,就来!” “你……”深吸了两口气,松开了下唇,重华已经将所有的内力全都压制成了宝剑之上,此刻,看着那张号称青羽第一的容颜,重华心里一阵阵地火起! “他妈的,和老太婆一个德性,我怎么就会相信你!”重华的身子开始摇晃起来,眼看着又要摔了! 瞧着重华眸子之中折射出来的那抹愤怒。我心里又一次涌起一得报小仇的喜悦,终于快步跳去,又一次握住了剑柄! 手上用着力,重华脚上也没有闲着,朝着我的膝盖狠狠地踢了一下,“你给小爷立刻离开,小爷一人也能拔出这剑!” “我这不是来了么?”回蹬重华一脚。“你这眼睛。别这么看我行不?我害怕……也就动作慢了几分,你至于么!” 仰头笑了几声,重华突然将手从剑柄上拿了下来。立刻往后退了好几步,“至于么?你自已试试!” 只剩我一人握着剑柄,强大的反冲力立刻弹了过来,“妈的!重华。你……” 学着我的样子将手环在胸口,重华眨着他那双奇特的眼睛。热门小说网声音中带了几分的幸灾乐祸,“小爷我就在这里……” 刚一松神,身子立刻就弹了起来,剑的暗芒也又一次暗了下去! 我揉着腰肝。看了一眼那一身凤凰金衣的人,终于由衷地从心里感叹到――这人啊,总是不能惹地! 重华早就做好了与离珏开战的准备。可是……他怎么也没有想到,这人竟然会首先服软! “行行行!”我抱着拳头朝着重华作了揖。“是我的错,我不该让你一个人去拔!” “切!”不屑地发出一个音符,重华将头扭到一边去,“你这就算了?” 我凝眉反问,拔高声音,“那你还想怎么着?” 怎么着,重华很认真的想了一会,可是,还真没想清楚应该怎么着! “算了,算了,小爷这叫大度,就你这还当什么皇帝,跟着爷学学气度!”眯着眼睛走到我面前,重华在我肩膀上报仇似的拍了两下,“啧啧……我还真是大度!” 我咽下口水,先几秒钟心中还真不是个滋味,直在心里将重华骂了一百遍,在后几秒吧,反倒突然想笑! 和重华见过那么多次,还从来没有哪一次能像今天这样,好好地与他说几回话,大概,这几个时辰说出的话,已经比起以前加起来的还多了! 重华看着我喘着,而自已也确实没什么力气了,只好就地坐下,“先歇一会!” 擦了擦额头上的细汗,我点了点头,“嗯!” 没歇下来不觉得怎样,可是现在…… 将手摸到身上,竟传来了丝丝地疼,抛开衣服看了看,竟然有些密密麻麻地小伤口,很浅,但是,伤口的密度大高! 我看了看外衣,好好的,也没破啊!这些伤口是怎么来的? 就算是被剑气弹开,砸到墙壁上,伤口也不应该是这种模样吧! 我与重华一排坐着,扯了扯他的凤凰金衣。 睁开奇异的眼睛,重华有些不耐烦,“干什么?” “你身上有没有伤口?”问着,我将自已胸前的那些小口子指给他看。 这么一说,重华还真觉得身上有些疼,也抛开衣服看了看,“还真有!” 说着,那双重瞳亮起了更加夺目的色彩,“好剑,我喜欢……老太婆说过,真正的好剑,有剑气,且,驶剑人若没有杀气,那么,剑气不伤物,只伤人!这把剑,绝对就是一个宝!” 说着,重华已经兴奋地在大腿上拍了好几下。 没理会他抽风的行办,我轻笑着将腰带解了下来,贴在脸上蹭了蹭,眼中不觉地柔和了起来! “你干嘛啊?”重华往旁边蹭了一步,离我远上几分,嘴角有几分抽搐,“你……你这模样,太……又不是思春的大姑娘,你至于么?” 没理会他,我伸手细细地抚摸着腰带上已经被磨地有些发绒的花纹,那一日,夜琴就是这般微笑着,从身后抱住我,将它腰带系在我腰上的! 时至今日,这里面的药材有多少次暖了我的心! 从腰带的小格里找出疗伤的药,看着那瓶子上面俊秀的字体,我整个人立刻被某种感觉填充的满满地,真想立刻就见到他,真想狠狠地吻他,真想抱着他,狠狠地要他! 有多久…… 我有多久没有好好地和夜琴说上一句话了?有多久没有给他做一碗莲子汤了,有多久没有督促着他喝下那池宫宸的药?有多久没有睁开眼睛就看见他批阅奏折的模样了? 如果他看到这些密密麻麻的伤,哪怕我说不疼,他也一定会心疼地紧紧抱着我! 夜琴…… 此刻,你在木宇如何?玄昭和玄霄是否为难你?还有你的父亲玄单又如何? 我的,夜琴―― 你,可在想我? “你这春思的也真够久的!”重华捂着肚子大笑起来。 撇了他一眼,我将红色的布塞子打开,莹晶的药膏立刻散发出清淡气息,正要将这药抹在身上,重华突然从我手中将瓶子抢了过去。 “还真疼的!”说完,重华手上已经抹了一大半瓶的药膏,正要往身上抹去的时候,重瞳里闪出浓烈的不信任,“不会是有毒的吧!” 我咬着牙齿,从地上站起身上,几步走去,将瓶子拽了过来,提起脚便往重华胸口上踢了一脚,我没用狠劲,而重华也没抢,“毒不死你!祝你早日流血而死!” 他脸上闪出一丝或许是内疚的红晕,“你能怪小爷么,你这人一向很阴毒!” “彼此彼此!”我回了一句,将剩下的半瓶药全都涂在了身上那些细碎的小口子上了! 重华看着满手的药膏,终于也涂在了伤口上! “啊!”一声鬼叫传了过来,“你这是什么药?凉的要人死啊?” “我让你用了么?”将空瓶子重新塞进了腰带的小格里,我抬头,“有得用就不错了!” 重华像是没听明白我在说什么一样,自顾自地说道,“得!比起老太婆的,果然差的很远!” 我微微一顿,刚才的所见的一幅幅画像在脑海里立刻回放起来,不知怎么地,鼻尖就有些发酸,我压低了声音问道,“她……她对你很好吧!” “废话!”重华往地上狠狠地锤了一下,“你眼睛又不瞎,你哪次见她时,她没好好地修理过我……全天下,最恨我的就是老太婆了!切,如果这还叫对我好!” 重华的抱怨,一声接着一声地传了过来,可是……我看的出来,在说那个人的时候,重华的眼睛里,是满满的幸福和感激! 别过眼睛,再也不想去寻思这双眼睛里面的意思,慢慢地将拳头握了起来,无奈地将唇角勾起一个弧度,明明,连离珏这个身份都是假的,而我……我有什么资格去期翼得到属于离珏的东西? 或许,九国之最的皇帝,还有不离不弃的爱人,我拥有的东西,已经足够多了,而我……又为什么要去羡慕重华与那个人的关系? 笑着笑着,连嘴角都合不下来了…… 那种莫明酸意,终于在重华的滔滔不绝中,渐渐地平息了下来,心境也变好了很多,休息了好一会,重华与我,重新来到了宝剑面前! 一直摔,一直摔,不知摔了多少次! 刚刚抹上的药,看来,都是白花功夫了…… 被那种无可镇压的剑气弹的遍体鳞伤,看着这一身黑色的玄装,鼻腔里渐渐地充斥了血猩味! 不浓,但是……却够新鲜! 重华也一样,他的那身金色的凤凰金衣有些血迹印了出来…… 重华的衣服上镶了金丝,那些血迹便溢透金丝,一小粒一小粒地,几乎细碎地看不出来!只是……当重华再一次被弹到地板上的时候,我可以看见地板上突然印去的红画!(未完待续) 第四百一十章 我与彼此木落对持着,我手上的力道微微紧了一紧。电子书全文下载 木落的脸因为窒息红几分,放开她的脖子后,她便开始大口大口地呼吸空气,缓了好久才平稳下来。 “多谢珏帝!”福了一福身,木落目光紧紧地盯着我的脸,“珏帝可有兴趣与木落做个交易!” “……” 好个物尽极用的女子!刺杀不成,便想利用我完成另一件目的。 木落从怀里掏出一幅画。 瞟了一眼那画面后,我整个身子就僵住了,那是我画给待卫秘密寻找的――月! “昨夜珏帝与公子下了一夜棋,想必公子对珏帝的戒心会小很多,木落不会为难珏帝,只求珏帝能帮木落查查……此画是否为公子所绘?”将那画交到我手里,木落又道,“木落谢过,以此为意。” 同时交到我手上的,竟是半枚――落泽玉玺! “玉玺虽法控兵,但日后……珏帝可以自由出入落泽任何地方。”木落第二次福身,“若探得准确消息,另一半玉玺,木落必定双手奉上。” 月,月! 我一时不知是喜是悲,竟立在原地死死地看着那画像,这时候,若木落第三次出手,虽不至于得手,恐怕……也还能伤我几分吧。 不知道木落叫了我几遍,我这才回过神来。 将玉玺还到她手里,脸上不受控制地笑了起来,“玉玺我不要了,消息我照样告诉你,算是对这消息回报。” 木落脸上闪过一丝诧异。 “这画,绝、对,不是绿寒公子所绘!”仿佛不希望自已的心意被误解成另一个的一般,我加重绝对二字,顿了顿,我又接着道,“信不信由你。” “如此……想必珏帝对这绘画之人极为熟悉,还请珏帝告诉木落!” “抱歉。”我轻声一哼,“本王没有告诉你的必要。” 递于我面前的,是一完整的玉玺,“若珏帝能告诉我此画主人,木落将玉玺双手奉上!” “多谢!”这一次,我毫不客气地接过了玉玺。 ――“此画,是我所绘!” ――“此人,是月!” 木落连退几步后,连连摇头,一向波澜的脸上,突然变的苍白比。(.好看的小说棉花糖 “不,不可能……你跟本没有见过少主,便是在他人画作上见过少主的样子,你也不可能画的那么详细。” 不信吗?可是,又为何如此不安…… 很久以前的夜里,木落曾听过白琴梦呓中喊过几个名字,他说――月是谁?影是谁? 还有一句,木落没有听清楚,但是,她敢肯定,自已在小琴的梦呓中,一定是听见过‘离珏’这个名字! 第二日,白琴醒来时,木落也曾问过…… 然而,白琴对此却没有丝毫记忆,她也只当是自已多想了。 可是此刻…… 木落隐隐觉得,自已身身边正有某种东西在渐渐远去。 而眼前这人与小琴之间,似乎存在着某种法看见的羁绊! “你……你与小琴?”木落僵在原地,许久之后,她才发现,纤长的指甲已经插入了手心里,血流的不多,也不痛,只是心口之处像是突然缺失了一大块一样,空落落的叫人难受。 那人并不理会自己,只是嘴角挂着微笑,小心翼翼在在挑着莲子心…… 深吸了一口气,木落眼中闪过一丝难懂的光泽,再没去看离珏一眼,转身走出了厨房。 我法形容此刻的心情,那种焦燥与耐心,开心与悲伤,期待与恐惧,明明是好几种相反的情绪,却偏偏被融和在了一起,我用了全部的控制力才能让自已的手紧紧地握着那根绣花针。 少主……小琴……白安……白琴! 若是与他有血缘关系,那么……初次看见白安时,将他认成了月也情有可原了。 白琴,凌月! 莲子的香味扑鼻而来,如同此时悸动的心一般。 只有这一刻,我真真切切地感觉到……自己,还活着! 紫依推着轮椅,笑问道,“公子,想吃点什么,虽然比上在皇宫,但是……”得意的笑了两声,紫依停下轮椅,替莫辰逸捏了捏腿,“云厨子都夸我呢!” 莫辰逸摇了摇头,神色闪带了几分笑意。 “云厨子可是怕了你了。”蓝意手中端着凉鸡,从墙角处转了过来,干笑了两声,“你可别折磨公子,就你做的东西……也只有公子和我才能吃得下去了。” 厨房门打开的时候,论是谁……都吃了一惊!脸上的表情显得十分怪异。 ――那人是谁?九国之最的青羽皇帝! 谁能想到,那样一个高高在上的人此时竟会弯着身子,不停地往灶台中加柴,甚至拿着空了心的竹筒往灶台中吹气。 即便被弄的满脸是灰,那人的眉眼中具是含满了不尽的笑意。 铁锅里的水不停地往外冒着小小的气泡,那人一手拿着莲子,一手握着绣花针,那么仔细而又小心地一颗一颗挑着莲心,旁边的碗里已经装了满满一堆挑好了心的莲子,看看那些数量……想来,足够弄好几个小时了。 紫依揉了揉眼睛,似乎想要确定面前的人不是真的。 莫辰逸最先反应了过来,滑着轮椅来到另一个灶前停了下来,蓝意回神,将随身带着的血玉棋盘放到了莫辰逸的腿上。 紫依望着我哼了一声,“哈!一盘棋就换一颗沈子夜,你也不怕天打雷劈。” 莫辰逸抬头微微看了一眼紫依,然后……迅速地低头,将目光放到玉棋盘之上。 紫依裹了裹衣领,只那一个很平常的眼神,她便感觉到了一股冷意,唉叹了一口气,在心里感叹道……绿寒公子的名号,果然不是白取的! 也只有像公子这般的人,才有可能将沈子夜那么轻易的送了人去,若换做是她,便是死,也必不将它让于别人。 紫依很清楚离珏想要沈子夜的原因…… 将头垂下,紫依已暗暗下定决心――一定在在离珏回国之前将沈子夜重抢回来,答应给他,是公子的事,与自已关。 抢回了沈子夜后,便是受到公子再大的惩罚,她也甘愿! 蓝意怎么会不清楚紫依的想法,当下便扯了扯她的紫衣,做了个眼色,轻笑道,“好了,公子从昨天开始就没吃过东西了,好不容易叫饿,你也应该勤点,去给我洗菜。” 边说着便将手里的凉鸡切成了片。 也许是因为我在的原故,说到这里,厨房里便再没有了人的声音,只听得见沸水和菜刀交替响起的乐声,以及不时地棋子落盘之音。 我心里虽然想着,一会要去向莫辰逸解释一下因那首题诗而起的误会。 奈何紫依与蓝意一步也不肯离开莫辰逸,我找不到单独解释的机会。 如此……我也一直沉默着,安心地做着那碗莲子米粥。 淡淡的莲香弥漫在厨房之中,我猜想夜琴一定喜欢,一会一定要让他多吃几碗。 还有怀里……池宫宸留下的血药丸,我从来没有认真记过任何一件除了月之外的事情,然而……自那天起,我便每每告诉自已,一定要记得不能让夜琴将药的事给忘记了。 好几次在睡梦中醒来,惊的一身冷汗,我常常想起那一个梦――二十岁的夜琴躺在我怀里静静地闭上了眼睛,我说,他睡着了,可是,星儿和水净却告诉我,他已经死了,池宫宸宝蓝色的眼纱紧紧地勒着我的脖子,埋怨我忘了给了他喂药,否则他就不会死。 我知道那个梦非是因为太在意了…… 几次下来,我渐渐形成了习惯,每日里睁开眼睛便一定要看着夜琴把药丸吞下。 正小心地搅拌着米粥时,我突然听见一身咕咕的响声…… 回头看时,正瞧见紫依望着我的锅,就差流哈拉了,待看见我的目光时,她又将脸给别回去,可是……肚子里那咕咕地声音却响的厉害了,紫依的脸开始变的微红。 三双眼睛同时看着她,紫依瘪了瘪嘴,拍着肚子骂道,“你个不争气的东西!看我不好好收拾你。”说着便从砧板上抓起一块鸡腿,往嘴巴里就是一塞。 蓝意与莫辰逸一同笑了起来,便连我也轻哼出声音。 就在这一片笑语中,夜琴走了过来。 “珏。” 我回头,没看到他温柔浅笑的脸,却见那一张冰凉的面具,虽然我知道面具下的唇角一定是上扬的,但是,我心里还是没由来的一沉,我真的不喜欢他带面具,但我却没有办法叫他摘下,甚至连原因都不敢过问。 放下搅拌米粥的筷子,我走过去,将他的手握住,那温度太凉……昨夜的雨虽已停下,但温度却还很低。 将他的手放到自己的脖子上暖着,我脸色一沉,“起这么早干嘛?回去躺着,一会做好了,我给你端来。” 脖子上的温度已经被夜琴的手握凉了,我转而握着他的手背放到了我的肚子之上。 夜琴淡淡地笑了,踮起脚尖在我耳畔低声,“没有你,我睡不着,我想见你。” 一句话,我整颗心都软了,夜琴很少跟我说这些话,所以……每说一次都足以让我铭记一生。r1152 重要提示:如果书友们打不开老域名,可以通过访问zwku备用域名阅读本站小说。备用手机站点:wap.zwku 第四百一十一章 “莫……辰逸?”他笑了笑,清冷的眉目之间带了一种说不出的韵味,“莫某的名字什么时候给分成了两半?” “……”我随着他笑,却并没有说话,来到桌子边,慢慢地坐了下去。 白色的水汽自浴桶里浮起来,打在莫辰逸的脸上,让他看起来,像是至身于浓雾之中,怎么也看不真切。 心里微微一动,不觉间便发出了一声轻叹,仔细思量,却又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怎么了…… 屋子里,很长时间都只能听见微微的水声,静坐着,只是看着那白色的水汽,心……竟然渐渐地安定了下来,再也没有一丝浮躁,平和的似乎心跳都消失不见了。 脑子里有一会时间,什么也没有想到…… 好一会后,莫辰逸突然扬起头来,道,“天下皆知,珏帝喜好男色……如此盯着莫某,可怕……莫某再次误会?” “啊?”话音落了好一会,我这才反应过来……莫辰逸刚才是在说句什么,惊得的我平静的心立刻就乱了起来,同时人也站立了起来,撞倒了椅子。 咚地一声,在这屋里听起来格外的乍耳,如同突然爆炸的炮竹一样。 我又急着弯腰去扶弄倒了的椅子。 “你……你别误会,不是的,不是这样的!我是……那个……”急着解释,却又不知道如何去说,只好结结巴巴地看着门外。 莫辰逸看着我一个人在乱,轻声笑了起来,和着浴桶里的水声,清脆如铃,倒让我喉咙里什么声音也没有了。只好转头去看他。 浴桶里的水似乎凉了不少,水汽也不再如同最初那样浓烈了,我可以清楚的看清他的眉目,看见他笑弯了的睫毛,只是,不知道为什么,看着他此刻的笑。 可是……我却感觉不到他笑声里的欢愉。甚至还会觉得那笑里。竟然……竟然有种虽淡却悠长的苍凉! 记忆里,莫辰逸笑的最欢快的时候,是在梅江。他那样的放声大笑,笑的那样的欢快,甚至连肩膀都在舞动着的,笑的让人心动。让人听过一次,便一生也不会忘了…… “莫某说笑。别当真。”莫辰逸垂下眼睛,没再看我,慢慢地将整个人沉到了浴桶里,放眼望去。水面上只剩下黑如绸缎的头发…… 或许,他将头埋进水里只是几秒钟,但是。我看着,却觉得格外的悠长且窒息…… 莫辰逸有些不同……虽然与平时没什么两样。然而,我却能感觉到,他有些悲伤! 哗地一声,莫辰逸猛地将头伸到水面之上,水珠顺着他的发顶,一滴一滴地,从眉角滑到下巴,从下巴溜到脖颈,最后,汇合在浴桶里…… 他的脸上,全是水…… 一种带着哀伤的气息让我莫名地觉得……他脸上的水,竟如同泪水一般。 “怎么,被莫某吓傻了?”莫辰逸伸出手来,将掌心覆盖在脸上,轻轻一抹,似乎眼睛上的水将他的视线模糊了一样,这一抹,直将他脸上的水渍擦了一大半,“莫某知道珏帝无心,否则……目光也不会……如此坦荡,试想,若现在你面前的人是夜帝,你又如何能静看这么久?” 听着莫辰逸的解释,我哑然无语,只得苦笑…… 好像真是这样,可是,他又怎知―― 我不是不想,只是不敢想。不是目光坦荡,而是无法淫、荡。 “水凉了么?”我咳了两声,一时不知道说些什么,竟然冒出这样一句话来,“我去给你烧开水。” 说着,我便朝着门口走去。 刚要离开,却被莫辰逸叫住,“不用!” 我回头,他从水里拿出了半块黑龙玉,浸了水,那玉佩似是会流动一样,“你忘了,莫某说过,这是雪山深处的暖玉,虽只有半块,却一样能让浴桶里的恒温不冷!” “真的假的?”合上门,朝他走去,“这东西倒真是个宝贝,不只能在水中出氧气?还能成为热水袋?” 说着,我便将手伸到了浴桶里…… 果然…… 虽无水汽,但温度却还热得很。 “氧气?”莫辰逸皱眉,扬头望着我,眉心略微收紧。 如此静距离地看他,混合着手上的热度,瞧着他这难得疑惑好奇的表情,再加上这水中够清,可见度过强,只好水中的手一动,就能碰到他的皮肤,我若是再不动心,就比圣人还了得了。 像是被电到了一样,我连忙将手从水里伸出来,咽了咽口水,连连退开好几步,“是,是……挺热的。” 透过余光看了一眼,只见莫辰逸的表情微微有些错愕,片刻后便将脸别往一边,我,我竟觉得……他这一别脸,竟然和夜琴害羞的时候有些相同! 我这是怎么了?大脑发热,真想抽自己一个巴掌。txt电子书免费下载 待莫辰逸重新将脸转过来的时候,神色之间已经没有任何异常…… 看吧,果然是我的自己多心了! 虽是松了一口气,但是,更浓的失落却又全都涌上了心头。 “若是你另外的那块玉也在,这暖汽便不会消散了。” “真,真的!”我干笑了两声,掩饰住自己的尴尬,从怀里将那半块黑龙玉给拿了出来,小心地递到他的面前。 莫辰逸伸手来接,被他的手给握住,手上滑过一阵暖意,一阵酥麻自手而生,看着被抹了水渍的手,我身上又热了起来,退开几步…… 看着他将那双玉给合起来,我心里微微地产生了一种自豪感,不自觉地将手给伸到了腰间的同心笛上,这笛子,原本也是一物,是我将他给打磨成情侣配饰的……这与黑龙玉似乎有异曲同工之处啊! 这种想法。把我自己给乐了…… 不敢要,要不起,能这么想想也是乐的。 “你笑什么?” “没什么!”隐住笑意,我道,“那玉你可不能收回去啊,都送我了!” 楞了楞,我这语气。怎么说。怎么怪,顿了顿,我又道。“果然……这水汽真的就起来了!” 莫辰逸眯着眼睛,一动不动地看着我。 朝子然每次用这种表情的时候,一定是将我我想法给看透了的,这。这莫辰逸……九国中的绿寒公子啊,用这种与朝子然一样的目光瞧着我。我一下就慌了…… 不会被他发现……我对他真有意思吧! “怎么这样看我,我脸上又没开花。”我心虚地别过眼睛,“还是……那,那半块玉。你又想收回去了。” “没事!”淡淡吐了两个字,莫辰逸将手伸出浴桶,呈着那半块玉石道。“还你!” 一步一心虚地走到他身边,“我真拿了!” “……” 接过去。也没将那水给擦干净,贴着胸口,我又将玉给收起来了,轻笑一声,这些日子,习惯性地摸着指上的紫玉戒指,看着腰间的同心笛子,在可望而不可及地时候,摸摸胸口的玉石,这样……就算只有我一人,我也能凭物寄思。 “帮莫某去叫叫紫依吧!”莫辰逸道。 “怎么了?你这回找她?” “……”莫辰逸挑眉,道,“莫非……珏帝要帮莫某穿衣?” 逃也似的跑开,摸着狂跳不止的心跳,回头还撞上了那一直悬在我身后的剑,敲的我额头一阵阵地晕眩,“碍眼的剑!”白了这剑一眼,“跟你主人一个德性!” 语落,我一楞,主人?我不就是他的主人么? 呸!可是,我记着,这剑上的血是重华的! 倒八辈子血霉了,和他用一对情,情侣剑! 碍眼,着实碍眼! 揉着被撞红了一大片的头,在侍卫的跟随下,终于在厨房里找到了大吃着东西的紫依,还有……苏约莫? “紫依姐姐,这个是檀冽给我的,可好吃了,你也吃些!”眨着一双不谙世事的眼睛,苏约莫坐着身下的白虎,直打紫依逗的一个乐! 他……他怎么还在这儿? 不由地想起那夜见他偷偷地和檀冽说了个什么,甚至檀冽还给他跪下了,就连莫辰逸对他也是另眼相看啊。 “你怎么会在这?”紫依见我,立刻就没了笑脸,“你说你缺德不?让明烟在南朝城卖粮也就算了,卖给我们梦华的粮草,竟然……竟然十钱才一斗?怎么……给我们小皇帝送礼送了几万黄金,现在……想着法地要收回去啊?” 我被紫依吼得一楞一楞地,十钱一斗? 扯了扯唇,三钱斗米,她这是翻了三倍不止!不过,明烟也不算太黑……在那种地方,卖米也是要命和军队的,否则,早被抢没了,再说了,要是时日再托长些,五十钱一斗,不也照样卖得出去。 “亏我家公子还给你说好话,说什么……卖给落泽和天翌都二十钱一斗!”紫依白了我一眼,用拇指扣着小拇指甲,“我就差那么一点点就对你改观了……我还真是瞎眼了!” 骂了好一会后,紫依又将一盘糕点端给苏约莫,笑眯眯地柔声道,“约莫啊,没事,不就是回不过嘛,你就呆在这里吧,我天天给你做好吃的。” 嘴巴里被塞的鼓鼓的,苏约莫浅声,含糊不清地说道,“紫依姐姐,你真好啊,约莫最喜欢你了!” 紫依笑着,非常母爱地摸摸苏约莫的头,“慢点吃,别噎着了!”突然又回头,恶狠狠地吼道,“你来找我干什么!” 这一声吼的……苏约莫还真被噎着了! 他身下的白虎,猛地睁开眼睛,竟然非常熟悉地拍起苏约莫的背! 微微耸耸肩膀,得…… 一个水净,一个星儿,现在再加个紫依……个个不把我的当回事! 可我还就是动不得他们,有气,自已受着呗。 “你家公子让你去帮他穿衣!” “呀!”紫依拍了拍脑袋,“我……我怎么忘了!” 说着,就急匆匆地跑开了。 等等。穿衣? “紫依你站着!”我连追了过去,“不是有蓝意么,不应该是蓝意去穿么?不对,不对……蓝意也不行!” 身后的苏约莫似乎喊了我一声,不过,我没听清楚,也没当成一回事。 追到房门。可是……我却不敢进去了! 紫依就紫依……反正。总不能是我! “呵呵,公子……我,不我不小心忘了!一般情况下都是蓝意。我……呵呵――” “……” 莫辰逸腿不好,紫依要抱着他出浴桶,而且,莫辰逸又不能穿着衣服洗澡。那不要…… 使劲晃了晃脑袋,将手伸到嘴边。狠狠地咬了一口,可是……就是疼着,脑袋里也还想着。 微微叹了一口气,我竖直了耳边……紧贴着房门。细听着里面的动静。 他们不会闹出个什么事吧!再说了……紫依似乎长的也不错…… 乱七八糟地想法,终于在紫依抬着满满一桶水的浴桶,走出房门后而止住了! “怎么。你没见过啊?”紫依轻松地将整桶水全都浇到了外边的白茶花田中,“公子在里面呢?你不有事要和公子说吗?赶紧说。说完了赶紧走,公子急着去南朝城!” “什么?去哪里?” 紫依提着空了水的浴桶,头也不回,“南朝城!” “你要去南朝城?” 参绿色的锦衣,沐浴后白净的皮肤,莫辰逸神色安静,任发上的水珠直滴,坐在轮椅上,摆起了棋局,自故自地下了起来。 “嗯!”微微点点头,莫辰逸在血玉棋盘上落了一黑子。 “那很危险,你知不知道!”我走近他,低头望着他的眼睛。 说着,便将他手中的棋子抢了,丢了进棋盒,又道了一遍,“很危险!” “……”莫辰逸这才头,微微笑道,“你觉得莫某会死!” 我哑然…… 的确,他不会,哪怕他的腿如此,可是,我就是相信,他死不了。 重新低下了头,莫辰逸再一次执起了棋子,依旧是那谪仙一般的模样。 无奈地叹了一口气,我皱眉,“非现在去不可吗?过两天行吗?烨儿已经回朝了,我去一趟木宇,也会去南朝城,明烟和庞亦都在!” 莫辰逸手上一顿,指尖久久没有离开棋盘,“也对,夜琴自捅三刀,青羽朝廷也好,南朝战场也好,你是应该先去看看他。” “……” “可是,莫某等不了!”莫辰逸收回手,将目光从棋盘上移到我的脸上,“珏帝的好意,莫某心领了!” “……” 看着那人转身匆匆离开,莫辰逸盯着棋盘,竟有一种孤寂的落寞,苦笑着摇了摇头,他走了,必是觉得莫某不识…… 没等莫辰逸想完,身后又听见了一串脚步声,不同于紫依轻盈快捷的步伐,莫辰逸连忙回头! 刚才莫辰逸的目光……那样的莹亮璀璨,虽然只是一瞬间,可是,我就是看清了! 不觉地停驻了脚步,不解地看向他。 莫辰逸手中一动,衣摆将棋盘给扫乱了,几粒黑白交加的棋子全都落在了地上。 “你没走?” “走?我为什么要走?”顿了顿,我垂下眼睑,“你这么希望我离开?” 没等莫辰逸说话,我抬头笑笑,“你就是希望我走,我现在也不走!” 弯腰将地上的棋捡了起来,黑子白子分开了放入棋盒里,我这才将腰间的毛巾给抽了出来。 站在莫辰逸身后的轮椅上,“紫依也真是的,一个女孩子,却比蓝意粗心多了,也没帮你将头发擦干,外面的白茶都谢了,已经入秋了,风大……吹凉了不好。” 我庆幸莫辰逸没有回头看我,否则……这样的目光,我瞒不了莫辰逸! “以前你也帮我擦过头发。”轻声说着,心里涌起一股淡淡地暖流,那些和莫辰逸在一起的日子全都涌上了脑海…… 初次在大雨里相遇,第二次也在雨中相遇,就连明白对他的心意。也是在梅江的瀑布里,第一次触及他的眼皮,是滚落在泥泞里,第一次被他亲吻,是在又深又凉的水里,这一生……莫不是见到水,就会想起他? “在想什么?”莫辰逸的声音有些微哑。似乎藏了太多的情绪一样。“怎么不动了?” 被他的话语一惊,我才从回忆里惊醒,重新动起手中的毛巾。“没……没想什么。” 紫依楞了一楞,皱起了眉头,这是她自己的家,怎么看着这幅情景。她……她会觉得美好温馨,好到她都不想去打拢。不敢进屋? 想了想,紫依仰头,果然是因为这珏帝长了一张青羽第一的脸! 聊了一会,半句不沾朝堂。待到他的发干了,往窗外看去,天边已是一片橘红。我应该走了…… “我走了!” “……”莫辰逸点头,“可是。你还没告诉莫某,为何来这里?” 望了一眼被放置在桌子上的包袱和宝剑,我笑了笑,“可我告诉紫依了呀!” 莫辰逸没再说话,我深深地嗅了一口他身上的味道,“去南朝城,你自己小心啊!” “莫某知道!” “我走了!” “嗯!” “再……再见!” “嗯!” 摇头扯唇,轻嘲笑了自己一声,我这一步三回头的……是干什么啊? 轻轻地合上门,望着了夕阳。 夜琴……我来了! “你要走了?”紫依收还在厨房里,可苏约莫已经离开了。 “都这个时候了,虽然我很讨厌你的,可是……要不,吃过晚饭你再走吧!”紫依跺了跺脚,“真是的,都这时候了,看来,公子只有明天才能动身,都怪你。” 听着紫依的抱怨,我什么也没说。 “这是什么?给我干什么?”紫依说着,却还是将包袱给打了开来,“这……这,这是……” 紫依一激动,眨眨眼睛就给挤落了好几滴眼泪。 “你从哪弄来的?”吸着鼻子,紫依语气哽咽,又是哭,又是笑,捧着包袱,手都在颤抖。 九华草性寒,只要有一捧白雪,那么,无论周围温度多高,它也能让这白雪静固不化。 轻轻地将雪给捧在手里,紫依半分没觉得寒冷,“一,二,三,四……九,真的有九色,九华草,真的是九华草。” “嗯!”我却并不觉得喜悦,反而更加忧伤。 “只差沈子夜和玄朔莲花了,真的只差沈子……”没等说话,紫依立刻咽下了那最后一个字。 “对不起!” 垂着头,紫依没有说话。 “我会找到的,总有一天,我会找到的!” 紫依抬看着眼前这人,哪怕……沈子夜已经不再有了,最后一颗已经被用了这种思想牢牢地抓着她的脑海,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她的心底却愿意相信这人的话。 紫依脑海里不觉地蹦出一句话―― 公子若是站起来,定是因为他,一定是的! 没等紫依坚定起信念,她又摇了摇头,得,都想到哪里去了!公子早有心仪之人了,最好的证据不就是那半块黑龙玉么?再说了,梦华民风单纯,她怎么会想到别国贵族中的龌龊之事! “去南朝城的时候,小心一点,还有,对你家公子细心一点!那个……”我究竟是在婆婆妈妈个什么啊? “我走了!” 紫依捧着九华草,匆匆跑了过去,“公子,公子……” 门口几个侍卫捂着耳朵,如果蓝侍卫离开了,那么,紫依每天一定要发几回疯的,这不……听听这三千里外都听见的魔音穿耳,这不是又发疯了么? 莫辰逸有些宠溺的笑了笑,哪怕唇角并没有扯开,可是,就是笑了,“紫依,你这是怎么了?” 直喘着粗气,“你看,你看!” 莫辰逸静盯着一株草,终于知道那人来这的目的了,鼻尖不由地一酸,匆忙垂头,隐住了眼中的水汽,可是……心,却无法平静。 “……” “快放下吧,紫依,你的手会被冻坏的。”莫辰逸不知道,为何自己会说出这样一句话。 “我不,我不!”紫依牢牢地捧着那株草,“哪能那么容易就被冻坏。” “公子,我相信……总会有一天,那人会让你站起来的。”紫依笑的炫目,“虽然,如果他没有拿走沈子夜,现在就只剩下玄朔莲花一味药了,可是……公子,怎么办?我现在都不那么讨厌他了,好讨厌啊!”(未完待续) 第四百一十二章 show_read); “夜琴!”我赶忙去抓他的手,“别走!” 然而,很地,那抹紫衣便消失在了我的视野里,任我如何去追,也没有办法再一次触及他的眉目,“别走!” 猛地从床上坐了起来,深吸了一口气,抹了抹满头的汗水,我不由地从床边拿过衣服,从枕头之下将白玉同心笛拿了出来,放在手心中一遍又一遍地观看抚摸着。 “公子!”老骆从将客栈的门给推了开来,笑眯眯地凑过来,“怎么?看你这样子,可是做恶梦了?” 朝着老骆摇了摇头,我苦笑了一声,没有说话。 恶梦?梦见夜琴离我而去,这比恶梦加可怕…… “要不,你喝口水吧!”老骆是山村里的脚夫,在梦华境内遇见的…… 在莫辰逸的管辖范围中,每一个人都似乎很好,就说这老骆吧,当初我不过给了他一锭金子,要他将我送到木宇,好几次我都自已出去了,老骆硬是没有私自离开。 我心想着,等真到了木宇,应该再给老骆一些银子。 看了看外的月亮,老骆紧了紧衣服,“都入秋了,这天也真够冷的。” “……” 见我不说话,老骆也没恼,自顾自地喝了一杯凉茶,又望着我说道,“公子,你是有急事吧,要不……现不,我不休息了,现在就走,你看你给了我那么一大锭银子。” 的确,我现在也不可能再一次睡着。 “好吧!”点了点头,我淡淡地说道,“你先去收拾一下吧,我很就好!” “唉!”老骆答了一声便将房门合了起来,没一会便听见了马叫的声音。 收起同心笛子,穿上了衣服,出门时,老骆已经什么都准备好了。 “上车吧,公子!”老骆憨厚地搓了搓手,拍了拍脸,在深夜里将自己所有的瞌睡全都赶跑了。 老骆是个老实人,只不过,有些话唠,只要身边有人,就会一直说话,还不带歇息。 跳上了马车,我将车帘子掀开……这一路过去的风景是夜琴儿时所见到的,说不定,脚下这片地,他曾经也曾走去。 老骆跳上车子,挥动起马鞭,“公子啊,你长的可真好看。txt完结下载” 我笑了笑,回道,“那是你没见过……” 绯颜二字没有出口,我微微楞了一楞,不由地皱起了眉,的确……这天下间说到媚与美,除了绯颜,绝不会有第二个人能表现出他给人的感觉。 “公子啊!”老骆望着我问道,“你那腰上的玉挂挂呢?怎么今天收起来了,你平时不是老看么?” 听他这么说,我不自觉地将手伸到了放有同心笛子的地方,触手便碰到了布料,哪有同心玉笛的温润之感? 夜琴如今身上有伤,我不想在这个时候告诉他我和烨儿的事…… 深深的内疚与自责狠狠地啃食着我的心口……夜琴啊,他会难过很久吧! 而且,不止烨儿,还有莫辰逸,还有月,我讨厌这样的自己! 他们每一个人我都没有办法放手,至少,我法将他们从我的心中驱赶离开…… 然而,如此,对他们每一个人来说,我都伤害了他们。 这样的问题我曾经想过,可惜却从来没有太过在意,而现在……当我真的拥抱了夜琴和烨儿,这种自责与不安才深深地被挖掘了出来。 何况,现在……夜琴是受着伤的。 “唉……这天下,真不太平!”老骆一边赶车,一边说道,“公子啊,你不知道南朝城现在可乱了,听说……天翌质子白琴让他的家臣司徒百里去城中,将百姓全部屠城!” 屠城! 心里有那么一瞬间空白了一会,白琴下令屠城? 我不是什么善人,辜的人,我也杀过不少,屠城二字对我而言,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只要……这城里没有我所在意的人就已经足够了。 可是……我没有将这两个血淋淋的字同那个眉目如画,笑语素雅的月连联在一起。 月……他是那么单纯在人,即使身在杀手界,却拥有最阳光的心灵,他怎么会下一道屠城的命令? 心法抑止地抽痛起来,当初月倒在血泊里的一幕又一次被回想起来…… “不过,还好,我们绿寒公子到了!”老骆说话时,同所有的梦华国人一样,提起绿寒公子,神色间的骄傲便怎么也没有办法消散,“公子和司徒百里见过一面,然后……不知怎么地,白琴便放弃了屠城的计划。” “……” “对了,公子,我看着你那玉挂挂向是一对的,另一半可是在你妻子身边?”老骆笑的眼都眯了起来,也从怀里找出一个香囊,“我家老婆子给我绣的,三年了,都旧成这样子了,不过,我舍不得丢啊。” 同心玉笛被我收到了腰带里,从外面看不见。 “公子,你说这也太神奇了,我这马吧,平时都很温顺的,就算是陌生人,也不会发狂,可是……怎么你一接近它,它就像发疯了一样?” 闻言,我轻叹了一口气,如果我能驾马,哪里还用得着老骆。 离开梦华,匆匆往木宇赶去…… 每接近那个地方一点,我心里的期待与和忐忑便又多一重,夜琴他现在可好?自捅三刀,他那样的身体如何承受得了? 和老骆又走了四天,这才到了木宇的国都,老骆到处都去过,以梦华为中的几个国家,老骆都很熟悉,若不是由他带着去走小路,抄近道,恐怕,直到现在也还在木宇境外呢。 “得了,公子!”老骆将我扶下了马,指着几百米处的城门,“里面就是木宇了,我就不送了,反正,听说最近这里也不太平,你自己小心一点,我先走了。” 说着,老骆便将驾车离开,我一把将他抓住,往他手里又塞了一张数额不小的银票。 “这……这么多,哪用得着!”老骆推辞了一会,我紧抓着他的手,没让他将银票还我。 “老骆,这几天谢谢你了,这银子不是因为你送我到这里才给我,我想令求你帮我一个忙。” 老骆吞了吞口水,将目光从银票子上移开,“你说……” “这附近几个国家你都熟悉,是不是?” “那当然!”老骆拍着胸脯,“没人比我清梦了!” “我想请你给我画一张地图,就标出你熟悉的这个个国家中,各个临国之间最近的路,最难走的路,最远的路,还有最僻静的路!”我压低了声音,凑在老骆的耳边说道。 老骆疑惑,“你关心这些干什么?要这东西有什么用?” 老骆一个农村人,哪知道这些东西的重要性,我闭着眼睛就胡乱地扯了起来,“我妻子生了,她是大户人家的女儿,在好几个国家都有亲戚,孩子生下来后,我怎么也得去跟她娘家的人通句话啊,这不,知道这些怎么也好点啊!” 老骆还真信了我,“原来是这样啊,好吧……我会画的,就是……你什么时候来取?” “过些天吧,我会让人去找你的。” 瞧着老骆往回离开,我抬头看着城门之上刻着的木宇二字,一步一步地走了进去。 城内的气氛有些怪异,看守城门的几个侍卫显的有些疲惫…… 一路走去也都看得见在城中巡逻的侍卫,不过……他们也就只是做做样子而已,和梦华的士兵比起来,实在差了一大截,完全没有什么可比性。 杨析和明烟的所有信息,现在都用在了南朝城中,不太有时间理会到我这里,所以,我现在还不知道夜琴现到底在哪,当天夜里,我去了木宇的皇宫…… 自然没有暴露身份,只是蒙住了脸,学着白安,做起了夜行人…… 中间被侍卫发现过一次,不过,很便将他们给甩脱了…… 当我看见玄昭和玄霄的时候,我便知道……夜琴不会在皇宫里。 失落地离开,找了个地方住下,从来没有一刻像现在一样…… 我完全不知道夜琴的轨迹……他在哪里,他可还好,他身边有什么人,这些……我全都不知道。 心口那种莫生的感觉让我有些慌乱,心脏像是被人挖走一块一样。 那么大的木宇,那么多的人……夜琴,在哪? 奈而失落地在城中走着…… 一直走,一直走…… 我现在……只希望池宫宸的人能发现我,将我引到了夜琴的身边。 “呀!”一声惊呼从身后传来,有些熟悉,我连忙回头,重华一头黑色的斗笠,手中拿着的剑如同木乃伊一样,“你怎么在这里?” 身上情剑似乎和重华的坚剑有所感应,剑柄捏在手心里,竟似如同心脏一样,微微跳动了起来,剑上有一种引力,似乎想合二为一一样。 “阴魂不散,你怎么会在这里?”重华奈地白了我一眼。 我不想理他,满脑子全是夜琴,实在没有功夫和他再多说一句话,转身便想离开。 “你……” 身后有石子朝着后脑飞来,我连忙躲开,“别惹我,我没空!”r1152 show_read); 第四百一十三章 见莫辰逸没有责怪自已,紫依揉了揉鼻子,脸上闪过一丝笑意,眼睛也亮了一下,语气里,带着难掩的欢快笑意,“公子,莫非濮微姐姐还活着。[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 濮微姐姐? 我唇角微扬,虽不知道濮微濮阳以及离仁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但是,我可以肯定……濮微对于离仁并非完全忠诚,如此,若是只有心里存在那一分怨气,濮微会为绿寒公子做事一点也不稀奇。 听紫依口气,想来,这濮微与她是极熟的人。 安公公一直是离仁最宠信的一个太监,从濮微口中的确可以知道很多连我都不知道的机密。 濮微是绿寒公子的人,这个可能性很大! 虽然,我亲眼看见濮微自杀,但,事无绝对,若是……她果真还没死就麻烦了。 “不是,濮微果真死了。”莫辰逸指了指书柜,紫依很快走去,取来了纸笔,小心的交于莫辰逸手里。 滑着轮椅走到了那桌子前,将纸铺在了桌面上,点墨疾笔,莫辰逸不知在画着些什么。 淡淡的果香味从桌面传来,隐隐闻得些枇杷的味道! 这些果皮竟是用枇杷水煮过的! 我转头看着星儿手中的那满满一篮子的果皮,莫辰逸咳嗽,她,是特意为莫辰逸做的? 星儿并没有发现我在看她,一双眼睛紧紧地盯着莫辰逸,提着篮子的手越握越紧,似是很紧张的样子! 心里的疑惑越来越盛! 莫辰逸手中的毛笔轻轻放了下去,星儿也松了一口气。 见莫辰逸停住了笔,星儿赶紧将手中的篮子放到了莫辰逸面前,“公子。这是果皮,我用枇杷煮过的。” 莫辰逸淡淡地看了星儿一眼。 星儿有些局促地说道,“一个时辰前,我听公子房间里传了些咳嗽声,所以才用枇杷煮了这些果皮,晚上放在床头前睡,对公子的咳嗽有好处。txt全集下载” “……”星儿将那些果皮往莫辰逸身前推了一推。“公子。你可记得五年前……一对老夫妇路过梦华,那老妇人患了天花,整个梦华一个大夫也不肯治。还将他们用的东西丢到了门外,不给他们住店,是公子救了那老妇人。” “呀!”紫依淡淡地一笑,“你不是会他们的女儿吧?可我听说。那两夫妇是个青县的小官,不是已经……” 看见星儿的脸色后。紫依也没说下去了。 星儿抹了一抹眼泪,点了点头,道,“没错。我是他们的女儿。” “……” “公子,请让我为家母敬点心意吧。”星儿梦呓一般地说道,“家父家母在世时。常常向我提起公子的大恩。” 紫依呵呵笑起,拍了拍星儿的背。“我家公子做的好事可多了!” 说完后,便将接过那篮子果皮,“等我先检查检查,要是没事了,我一定会放在公子床头的。” “……”星儿微微一笑,“紫依姑娘,谢谢你。” “没事!” 这会儿,紫依与蓝意倒好的跟姐妹似的了,一点也看不出片刻前还拔剑弩张地相对过。 无奈的摇了摇头,心里的疑虑与怀疑打消了大半。 果真是做杀手这一行当的,看什么事都能觉出个异常,这疑心病倒真是一点也没变淡啊! 将心头乱麻挡开,我瞧着莫辰逸画的那些怪异的图,将心里的疑问全答问了出来,“什么玄天锁?不是濮微又是谁?” 话要从九百多前说起! 那时天下统一,九国尚未分裂,万里江山,莫非朱皇之地,濮家,乃朱皇重臣,装攻兵器,世世代代,效命于朱皇,百年不衰! 后,朱皇帝荒淫,百姓无依,九王之中,木宇开国女帝,帝姬一族首先起义,帝姬族后人帝姬莲与玄王秋王一同叛朱皇王,解百姓于水火,一女二夫,三国联姻,朱皇帝不得民心,九王纷纷效仿帝姬莲,终于国土一分为九,成了今日九国。 濮家感先帝信任,虽不耻朱皇帝恶行,但为报朱皇先帝赏识之恩,分裂之后,绝不入九国任何一国,成了游离于九国之中的另一家族。 九王对濮家甚是敬重,但,九王逝世之后,其子女又怎容得下那么一个大家族? 各国之王,百番讨好,濮家遵先父之命,绝不妥协,收服不成,只得鱼死网破!濮家因此成了历史上唯一一个被九国共同追杀的家族,当时,濮家加上仆人幼子,总共一千零九人,然而,便是这千多人,凭借着手中威力无比的兵器,硬是在九国数十万人的攻击下,撑下了两个月。 濮家最终还是被攻破了,那么一个大家族最后只剩下二十九活着逃过九王的追杀。 濮家人从此隐居,再不问世事,在那一战之后,濮家更是销毁了一切自制兵器,濮家兵器就此失传。 百年下来,濮家人丁越来越稀薄,然而,世世代代,九国从来没有放弃寻找过濮家人,《濮家兵器手册》更是想要重整九国的必要工具。 濮家自隐居之后,于五百年前才有一人以濮姓出现。 他,便是天机老祖,相传,天机老祖与天同寿,形踪飘渺,每三百年便收一次徒弟,近三百年来,天机老祖所收的弟子共有五人,一个是梁沫,一个是离珏的生母梁倾容,还有一个是帝姬莲的后人,帝姬华莲儿,最后两个则是天翌谋士燕回与离烨奶奶独孤红雪。 若是武学达到巅峰,便可修真,修真则可成仙,天机老祖便是个地仙,他的弟子们个个全才,其中,以独孤红雪最擅长制作,天机老祖便把《濮家兵器手册》传给了她。 而后,青羽皇子争帝,离仁不知有过什么际遇,不但找到了濮家后人,更让濮家最后的二兄妹效忠于他,从某一承度来说,青羽能成为九国第一强国,与濮家兄妹助他时所用的兵器有关。 当然,即使效忠了离仁,濮家兄妹还是不敢有违先祖遗训,一直没将兵器图和制作流承告诉离仁。 “传言,自珏帝之母死后,其师姐独狐红雪也相继去世,但,事实如何,莫某认为,实在是难料二字,珏帝认为呢?” 总觉得莫辰逸这话,似是在试探什么似的。 “嗯。”忽略心里的异样,我点了点头。 “公子,你画的这是什么啊?”紫依指着莫辰逸那歪歪扭扭的画样。 背过头去咳了一会,莫辰逸解释道,“玄天锁,虽小,但内有一百二十个锁孔,三十六种变化,真正的孔眼只有一个,若贸然去打,错孔,或者损坏,那么……内里便会爆炸,产生毒气!” “公子!”紫依吃惊地看着莫辰逸,眼神中满是钦佩,“你是如何将这些锁道画下的来!” 啪啪几声鼓掌声响起! 狭小的屋子里,硬是挤进一顶轿子。 那人一袭红衣亮丽,绝世容颜倾城,右眼角三朵斜向上的桃花弯至眼梢,绯色的桃花瓣,红色的花蕊,三朵桃花似是能媚笑的活物一般。 竟是那日于桃花从林之中见到的那人。 “绿寒公子!”那人淡淡一笑,声音仿若从尘世之外,空谷内境传来。 空气中有淡淡地桃香浮动。 香舌轻轻地舔了舔了嘴唇,那人的眼里似有痴缠的细网一般,观看人之,唯恐一不小心便会陷了下去。 红装妖媚绝色,那人踏步慢慢接近绿寒公子,双手勾住公子的脖子,轻笑道,“绯颜至今无法查清的人,唯有公子一人。” “颜仙子抬举莫某了。”莫辰逸做定,不动如松,声音清凉,无边媚色也无法沾染半分。 一个宛若九天冷谪仙,一个宛若红尘妖绝色。 “公子好没趣。”绯颜一个旋身,和着轮椅坐到莫辰逸腿上,白如璞玉,媚如月华的手伸入莫辰逸胸口,辗转反侧…… 就连星儿与紫依也都微微红了脸。 红唇也朝着莫辰逸的脸凑去,接近时,却被莫辰逸的手给拦住了。 绯颜媚笑,“公子,绯颜好像喜欢上你了!” “别人或者会当真!”莫辰逸抬眸看了一眼绯颜,一眼间,整个天地似乎都被寒意入侵了,莫辰逸的嗓音却淡而不疏离,“仙子目的!” 绯颜嗔嗔笑起,红袖拂过莫辰逸容颜,这才悠悠从莫辰逸腿上起身。 “幽一。”绯颜淡淡唤了一声,轿子之后那一身黑衣,除了眼睛哪也不露的人将一纸递于莫辰逸手中! 也许绯颜实在太美,使得屋子里的人将别的都忽略了,这回才注意到幽影的存在。 “这里面有公子想要的东西!”绯颜懒懒地扶了扶眼角的三朵桃花。 “颜仙子想让莫某用这来换?”莫辰逸扬了扬手中的铁帛书,问话的同时,莫辰逸已经将那铁帛书放入了绯颜手里。 “……”幽幽一笑,绯颜道,“不嘛!” 别人撒娇是无赖可爱,而绯颜撒娇却是媚入骨髓,让人无端地想将全世界捧到他手上! “绯颜还要公子一吻!” 绯颜的话一出,不知怎么的,我脑海中浮现的影像竟是―― 大雨,疯跑的马,泥泞中相拥而滚的那几米!(未完待续) 第四百一十四章 见莫辰逸没有责怪自已,紫依揉了揉鼻子,脸上闪过一丝笑意,眼睛也亮了一下,语气里,带着难掩的欢快笑意,“公子,莫非濮微姐姐还活着。[txt全集下载]” 濮微姐姐? 我唇角微扬,虽不知道濮微濮阳以及离仁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但是,我可以肯定……濮微对于离仁并非完全忠诚,如此,若是只有心里存在那一分怨气,濮微会为绿寒公子做事一点也不稀奇。 听紫依口气,想来,这濮微与她是极熟的人。 安公公一直是离仁最宠信的一个太监,从濮微口中的确可以知道很多连我都不知道的机密。 濮微是绿寒公子的人,这个可能性很大! 虽然,我亲眼看见濮微自杀,但,事无绝对,若是……她果真还没死就麻烦了。 “不是,濮微果真死了。”莫辰逸指了指书柜,紫依很快走去,取来了纸笔,小心的交于莫辰逸手里。 滑着轮椅走到了那桌子前,将纸铺在了桌面上,点墨疾笔,莫辰逸不知在画着些什么。 淡淡的果香味从桌面传来,隐隐闻得些枇杷的味道! 这些果皮竟是用枇杷水煮过的! 我转头看着星儿手中的那满满一篮子的果皮,莫辰逸咳嗽,她,是特意为莫辰逸做的? 星儿并没有发现我在看她,一双眼睛紧紧地盯着莫辰逸,提着篮子的手越握越紧,似是很紧张的样子! 心里的疑惑越来越盛! 莫辰逸手中的毛笔轻轻放了下去,星儿也松了一口气。 见莫辰逸停住了笔,星儿赶紧将手中的篮子放到了莫辰逸面前,“公子,这是果皮,我用枇杷煮过的。” 莫辰逸淡淡地看了星儿一眼。 星儿有些局促地说道,“一个时辰前,我听公子房间里传了些咳嗽声,所以才用枇杷煮了这些果皮,晚上放在床头前睡,对公子的咳嗽有好处。” “……”星儿将那些果皮往莫辰逸身前推了一推,“公子,你可记得五年前……一对老夫妇路过梦华,那老妇人患了天花,整个梦华一个大夫也不肯治,还将他们用的东西丢到了门外,不给他们住店,是公子救了那老妇人。” “呀!”紫依淡淡地一笑,“你不是会他们的女儿吧?可我听说,那两夫妇是个青县的小官,不是已经……” 看见星儿的脸色后,紫依也没说下去了。. 星儿抹了一抹眼泪,点了点头,道,“没错,我是他们的女儿。” “……” “公子,请让我为家母敬点心意吧。”星儿梦呓一般地说道,“家父家母在世时,常常向我提起公子的大恩。” 紫依呵呵笑起,拍了拍星儿的背,“我家公子做的好事可多了!” 说完后,便将接过那篮子果皮,“等我先检查检查,要是没事了,我一定会放在公子床头的。” “……”星儿微微一笑,“紫依姑娘,谢谢你。” “没事!” 这会儿,紫依与蓝意倒好的跟姐妹似的了,一点也看不出片刻前还拔剑弩张地相对过。 无奈的摇了摇头,心里的疑虑与怀疑打消了大半。 果真是做杀手这一行当的,看什么事都能觉出个异常,这疑心病倒真是一点也没变淡啊! 将心头乱麻挡开,我瞧着莫辰逸画的那些怪异的图,将心里的疑问全答问了出来,“什么玄天锁?不是濮微又是谁?” 话要从九百多前说起! 那时天下统一,九国尚未分裂,万里江山,莫非朱皇之地,濮家,乃朱皇重臣,装攻兵器,世世代代,效命于朱皇,百年不衰! 后,朱皇帝荒yin,百姓无依,九王之中,木宇开国女帝,帝姬一族首先起义,帝姬族后人帝姬莲与玄王秋王一同叛朱皇王,解百姓于水火,一女二夫,三国联姻,朱皇帝不得民心,九王纷纷效仿帝姬莲,终于国土一分为九,成了今日九国。 濮家感先帝信任,虽不耻朱皇帝恶行,但为报朱皇先帝赏识之恩,分裂之后,绝不入九国任何一国,成了游离于九国之中的另一家族。 九王对濮家甚是敬重,但,九王逝世之后,其子女又怎容得下那么一个大家族? 各国之王,百番讨好,濮家遵先父之命,绝不妥协,收服不成,只得鱼死网破!濮家因此成了历史上唯一一个被九国共同追杀的家族,当时,濮家加上仆人幼子,总共一千零九人,然而,便是这千多人,凭借着手中威力无比的兵器,硬是在九国数十万人的攻击下,撑下了两个月。 濮家最终还是被攻破了,那么一个大家族最后只剩下二十九活着逃过九王的追杀。 濮家人从此隐居,再不问世事,在那一战之后,濮家更是销毁了一切自制兵器,濮家兵器就此失传。 百年下来,濮家人丁越来越稀薄,然而,世世代代,九国从来没有放弃寻找过濮家人,《濮家兵器手册》更是想要重整九国的必要工具。 濮家自隐居之后,于五百年前才有一人以濮姓出现。 他,便是天机老祖,相传,天机老祖与天同寿,形踪飘渺,每三百年便收一次徒弟,近三百年来,天机老祖所收的弟子共有五人,一个是梁沫,一个是离珏的生母梁倾容,还有一个是帝姬莲的后人,帝姬华莲儿,最后两个则是天翌谋士燕回与离烨奶奶独孤红雪。 若是武学达到巅峰,便可修真,修真则可成仙,天机老祖便是个地仙,他的弟子们个个全才,其中,以独孤红雪最擅长制作,天机老祖便把《濮家兵器手册》传给了她。 而后,青羽皇子争帝,离仁不知有过什么际遇,不但找到了濮家后人,更让濮家最后的二兄妹效忠于他,从某一承度来说,青羽能成为九国第一强国,与濮家兄妹助他时所用的兵器有关。 当然,即使效忠了离仁,濮家兄妹还是不敢有违先祖遗训,一直没将兵器图和制作流承告诉离仁。 “传言,自珏帝之母死后,其师姐独狐红雪也相继去世,但,事实如何,莫某认为,实在是难料二字,珏帝认为呢?” 总觉得莫辰逸这话,似是在试探什么似的。 “嗯。”忽略心里的异样,我点了点头。 “公子,你画的这是什么啊?”紫依指着莫辰逸那歪歪扭扭的画样。 背过头去咳了一会,莫辰逸解释道,“玄天锁,虽小,但内有一百二十个锁孔,三十六种变化,真正的孔眼只有一个,若贸然去打,错孔,或者损坏,那么……内里便会爆炸,产生毒气!” “公子!”紫依吃惊地看着莫辰逸,眼神中满是钦佩,“你是如何将这些锁道画下的来!” 啪啪几声鼓掌声响起! 狭小的屋子里,硬是挤进一顶轿子。 那人一袭红衣亮丽,绝世容颜倾城,右眼角三朵斜向上的桃花弯至眼梢,绯色的桃花瓣,红色的花蕊,三朵桃花似是能媚笑的活物一般。 竟是那日于桃花从林之中见到的那人。 “绿寒公子!”那人淡淡一笑,声音仿若从尘世之外,空谷内境传来。 空气中有淡淡地桃香浮动。 香舌轻轻地舔了舔了嘴唇,那人的眼里似有痴缠的细网一般,观看人之,唯恐一不小心便会陷了下去。 红装妖媚绝色,那人踏步慢慢接近绿寒公子,双手勾住公子的脖子,轻笑道,“绯颜至今无法查清的人,唯有公子一人。” “颜仙子抬举莫某了。”莫辰逸做定,不动如松,声音清凉,无边媚色也无法沾染半分。 一个宛若九天冷谪仙,一个宛若红尘妖绝色。 “公子好没趣。”绯颜一个旋身,和着轮椅坐到莫辰逸腿上,白如璞玉,媚如月华的手伸入莫辰逸胸口,辗转反侧…… 就连星儿与紫依也都微微红了脸。 红唇也朝着莫辰逸的脸凑去,接近时,却被莫辰逸的手给拦住了。 绯颜媚笑,“公子,绯颜好像喜欢上你了!” “别人或者会当真!”莫辰逸抬眸看了一眼绯颜,一眼间,整个天地似乎都被寒意入侵了,莫辰逸的嗓音却淡而不疏离,“仙子目的!” 绯颜嗔嗔笑起,*拂过莫辰逸容颜,这才悠悠从莫辰逸腿上起身。 “幽一。”绯颜淡淡唤了一声,轿子之后那一身黑衣,除了眼睛哪也不露的人将一纸递于莫辰逸手中! 也许绯颜实在太美,使得屋子里的人将别的都忽略了,这回才注意到幽影的存在。 “这里面有公子想要的东西!”绯颜懒懒地扶了扶眼角的三朵桃花。 “颜仙子想让莫某用这来换?”莫辰逸扬了扬手中的铁帛书,问话的同时,莫辰逸已经将那铁帛书放入了绯颜手里。 “……”幽幽一笑,绯颜道,“不嘛!” 别人撒娇是无赖可爱,而绯颜撒娇却是媚入骨髓,让人无端地想将全世界捧到他手上! “绯颜还要公子一吻!” 绯颜的话一出,不知怎么的,我脑海中浮现的影像竟是―― 大雨,疯跑的马,泥泞中相拥而滚的那几米!() 第四百一十五章 show_read); “颜儿!”独孤红雪往绯颜身上一扑,直把少年抱了个满怀,亲昵地在绯颜身上蹭了蹭,“我的小祖宗……你别吓我行不行?” 绯颜回头对着独孤红雪笑了笑,一身的红装直将少年衬的娇艳万分,伸手轻轻地扶了扶眼梢的三朵桃花,一身的桃香,让屋子里的男人越发痴迷起来,只恨不得将少年生生揉碎,溶入骨血。txt全集下载 绯颜的手在男人光洁的身上游走着,似有似的滑着,使的男人失了魂一般,喉头紧着,慢慢地唤了句,“颜仙子!” 绯颜的红装半裸着,细长的凤目中带着妖异的流光,三朵斜至眉梢的桃花红的似是要滴血一般,男人静看着绯颜锁骨之上的碧桃花,只觉得刚刚平复下来的欲、望又开始升腾了起来! “仙子!”也顾不得房间里是不是还有一个独孤红雪,男人猴急地想将那似穿非穿,似裸非裸的红衣红拽下来…… 手才刚一动,绯颜凤目一眯,昨夜还微笑柔情,讨好至极的脸上,已经变的有些不一样了,失去了昨夜刻意的讨好,然而……男人却依然觉得,这样的绯颜依旧另人着迷万分! 收起一切表情,绯颜将半塌在手肘上的红装拉了上去,遮住了胸口的一片*光,栏住了锁骨之上的碧桃花,轻轻地一旋身子,往独孤红雪的背后一滚,直将男人给甩了开来,乜斜着眼看了一男人一眼,绯颜的脸上依旧却着蛊惑而糜烂的神情,“你可以离开了!” “仙子!”男人痴痴地看着绯颜,一动不动! 独孤红雪一听绯颜如此说话,立刻一脚将男人从床上踢了下去,男人眼中流下眼泪,一步一步地爬了过去,紧紧地抱住了绯颜红装下未着抹袜的腿,用脸在上面往劲地蹭着,不时地伸出舌头,讨好一般地轻舔着绯颜的脚板,轻吻着少年雪白的趾头,“让我留下吧,仙子!求求你,让我留下吧!我什么都能做,哪怕成为仙子的幽影,求你……让我留下!” 绯颜扑哧笑起,声音空灵地如同尘外的精灵,从独孤红雪身后走去,绯颜伸出食指,挑起了男人下巴,又将手伸进男人的胸口,香艳地搓揉着男人胸口的茱萸,只如此一个动作,男人便不可抑制地喘、息起来。[.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 绯颜笑了笑,红装下,绯颜的腿上什么也没穿着,完全没有理会独孤红雪一脸奈又心痛的表情,绯颜的腿直搭在男人肚子之上,“绯颜喜欢你呢!好喜欢!”说着绯颜的唇**地往男人的眼睛上碰了碰,“不过,你也知道……绯颜这里有规矩!你若还想与绯颜共度良宵……那么,上次你……” 等不得绯颜再说下去,男人一下子拉住了绯颜的手指,直含到了唇中,轻声道,“仙子,放心,我一定、一定把你想要的东西给你找来!” 绯颜听着,咯咯笑了几声,看着这笑颜,男人直觉得心中有数只手在挠! “绯颜等着你!绯颜喜欢你呢……下一次,可要些,别让绯颜等太久!” 话音一落,绯颜笑着朝屋外唤了一声,“影一!” 没一会,幽影已经将男人从床上架了出去…… “你放开我,放开!”男人挣扎着,眼睛和手直直地朝着绯颜伸去,然而,绯颜只是含笑着,凤目‘深情款款’地看着男人,不时地坐出一个挽留地动作,口中一遍遍地说道,“绯颜喜欢你,很喜欢,很喜欢呢!” 待幽影和男人离开房间的时候,绯颜脸上媚惑的笑,已经完全散尽,只带了几分调皮而懒散的奈! 独孤红雪叹了一口气,刚想说些什么,但话到嘴边却立刻变了,“颜儿!我已经让下人烧了热水,你还是先去洗澡吧!” 绯颜委屈地瘪瘪嘴,“你嫌弃我了?” 问话时,绯颜眼中已经尽是泪水了,那样子,要多可怜就有多可怜…… 独孤红雪心中一楞,下一刻,已经一个巴掌拍到了绯颜脸上,“臭小子,老娘这个年纪了,你也不放过!”独孤红雪说着,已经将绯颜横抱了起来,直朝着浴室走去,“死小子,我可没有什么东西能给你,少给我抛媚眼!” 绯颜勾着独孤红雪的脖子,欢地笑了起来,“也没多大啊……你比老的,我也接过不少了!再说了……你这样子,给我做妹妹还嫌小呢。” 哼了一声,独孤红雪一脚将门踢开,直接将绯颜丢到了浴桶里,温热的水气打在少年的脸上,独孤红雪这一丢可半点没有怜香惜玉,害的绯颜喝了不少地水,好不容易直起头来,绯颜不停地咳地了嗽,伸手擦了一把脸上的水,“你温柔点行不行!” 白了绯颜一眼,独孤红雪卷起袖子,一把就将绯颜泡在水里的红装给扯了下来,使得绯颜完完全全地裸在了水里…… 手中湿了水的红装掉到了地上,发出啪的一声,独孤红雪眼睛一红……似乎一眨眼就要落泪一般,“颜儿!” 她看见了干什么?那一片皮肤之上,已经成了什么样子……满满地吻痕,似是被数虫子咬过一样! 浴桶里的水很干净,透过那些莹亮的水,独孤红雪的瞳孔微微放大了一些……这个孩子的两腿之间,竟有那么浓重的青紫之色! 真不知道要经过几次情、事,才能形成那样的伤痕,“颜儿!” 唤着少年的名字,独孤红雪已经伸手将自已的脸捂住了! 绯颜凤目中闪过一片柔情,笑眯眯地冲着独孤红雪眨眼睛,“怎么了?也是……这些年你一直闭关,自然不会知道了!”将系在头上的红绳解下,让一头乌发漂在了水里,直将浴桶给遮了起来……挡住了独孤红雪的视线! 慢慢地将头缩进热水里,绯颜开始将水往自己的身上泼去,一点也不在意自已的身体究竟成了什么样子,口气平淡地说道,“放心好了,我真的没事……这点伤,还死不了!” 一声轻叹在空气中传了过去,独孤红雪走到浴桶边,将手伸进了水里,拿起一块白色的毛巾。 独孤红雪很显然想替绯颜洗澡,然而……拿着这块白色的毛巾,独孤红雪的手却顿住了,似乎不知道应该将手往哪放去! “行了,行了!”绯颜转过头来,与独孤红雪面对着面,“刚闭关出来不久,你才好啊?用不着管我,我可以自已的!” “颜儿!”独孤红雪终于开始替绯颜洗着身子了,指头轻轻地碰了碰绯颜的皮肤,“痛么?” 凤目眯着,绯颜摇了摇头,“你真当我是棉花做的?”说着,绯颜语调一沉,反问道,“你不会已经忘记了,那年,你救了我时的样子吧?” “……” 绯颜自顾自地说道,“那个时候那个样子我都死不了,别说仅仅是这些了!” “别这样!”独孤红雪隔着浴桶,猛地抱住了绯颜!身上立刻潮湿了一片! “这些只是小意思……要是连这里都受不了!”笑了笑,绯颜勾着独孤红雪的脖子,“我已经不再是当年的那个孩子了……你不需要为我难过,我很好!”绯颜的指尖轻轻地滑过独孤红雪的眉毛,“你要时时露出这种表情,我还真宁愿你再回去闭关养伤呢!” “很疼吧!”独孤红雪说着,在绯颜眼梢的三朵桃花上点了点,“绘这桃花时,你才十岁,颜儿……你若还在生气,那么,我替你去杀了幽一!” 所谓的笑笑,绯颜耸了耸肩,带了几分意与讽刺地说道,“幽一?他早就不配我恨了!” “颜儿,虽说……烨儿是我的亲孙了,但是……你知道的,只有你……只有你才是与我相依为命的亲人,我对我的亲生女儿都没有这么好。”停顿了一会,独孤红雪方才继续说道,“颜儿……你要那么大的势力干什么?媚杀阁如今已经能够成为九国之外的第十国了,够了,不会有人再欺负我和你了!”独孤红雪一边说,一边往浴桶里加进数的草药,“颜儿,别在过这样的日子了,好么?如果你还爱着幽一,那么……” 没等独孤红雪说完,绯颜便打断了她的话,“不会的,幽一……若不是喜欢折磨他,他早死了……还指望我再变成那个傻瓜,跟本不可能了!真的……只有像这样子生活,我才开心!没有报复幽一,没有虐待我自已……我真的,已经习惯了,这样子,很好,很好!” 浴室里开始了长久的沉默,媚杀阁不愧是能够用鲛人泪照明的组织,就连洗浴桶底也放着好几块千年火石,以此来保持着浴桶里的温度长久不衰,绯颜眯着眼睛,一脸享受地枕着浴桶的边缘! 没多久,浴桶中已经散发出了浓浓地药味,绯颜皱着眉,这才睁开了眼睛,“好难闻,别把我身上弄的臭哄哄地,让人立刻来换水……” 独孤红雪冷笑一声,又是一个巴掌拍了过去,“臭小子,你给我立刻闭嘴,再不用药好好泡泡,你想死在床上不可?”r1152 show_read); 第四百一十六章 不知不觉,白驹过隙,转眼竟已半年有余! 这半年来,我大都留在天翌,偶尔往青羽跑去看看夜琴,虽是聚少离多,可是夜琴从来没怪我,每次回去他都给我最好的温情……那么温暖,那么明媚,每每都能让我全心放松,我庆幸自己可以遇见他! 每日一碗的药血依然没有停过,他的气色看起来不错,离夜琴二十岁的生日只有十几天了,我很担心,总会有些不安,不过,池宫宸总会安静地抱着白猫,暗蓝色的丝纱拂面,沉静的像一汪水,一遍一遍地对我表示夜琴不会有事。txt小说下载【】而夜琴也总是轻点我的唇,告诉我他舍不得离开我,他会活着,一直一直与我一起! 每次回去,星儿和水净总是把我骂个半死,夜琴只是眉间带笑,一身华紫,身后映着落池的莲花,不时地点点头,和着星儿他们一起打趣我! 有檀冽和池宫宸,御医们算是学了不少,个个的医术都增了少了。 至于修罗队,现在已不仅仅是训练了,自南朝城之战开始,各国都不太平,处处都有销烟,青羽虽大,但也免不了周边不时的骚扰! 这半年里,我见过诸葛久微几次,比起先前的压抑低沉,他看起来好多了,不知是不是与肖沧澜之间的心结解了,每次见他都懒懒的,说不上几句话便开始打哈欠……眸子间闪着令人惊心的智慧! 半年来,八国间大小销烟从未间断过,东竭的板图扩大了不少!隐隐有取代梦华的趋势! 若换成别人,我定不能让他这般发展,但是,东竭有诸葛久微,我不愿去动! 相对于东竭的发展,梦华却很难! 梦华地势特别,只要想一统八国,必需打开梦华!无论哪个国家,占据了那里便退可守,进可攻,八国中,大概所有人都想并吞梦华,不过,有莫辰逸在,梦华并不好拿,曾有一次,三国联盟,军事浩大,比梦华的兵力足足高出五倍不止! 虽然没能拿下梦华,反而被莫辰逸将了一军,而绿寒公子的名声,也因为那一战更加响亮了,但是,我知道,那一战,的的确确消耗了梦华太多的国力与物力! 莫辰逸……他该多难! 盛夏已经来临,莫辰逸……他屋外的白茶开的可好? 他是否还在怪我? 胸口处的黑龙玉佩热的发烫,每一次想起那参绿色的华服,我都忍不住地替他心疼。[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 莫辰逸……他是整个梦华的支柱,所以,为此,他不会让自己松懈下来,这半年来,他可有过疲惫?紫依和蓝意都被梦华局势所迫,双双成了将帅,好好地守护着梦华的边境,他身边没有了紫依和蓝意……可还有人在他累时替他揉揉眉心?可有人记得他的口味?可有人不将他看成高高在上的绿寒公子,随时提醒他注意身体? 天翌是八国发展最快的地方,并吞落泽后,这半年来,白琴大多的时间都在致力于两国溶合,但是校场上练兵强度已经加大了! 白琴,他绝不会满足于此,如今,国力最强的还数青羽,但是,说起国土面积,毫无疑问,天翌绝对从当初最弱最小的国家变成当今国土面积第一之国! 如今,天翌和落泽,两国溶合已经差不多了,我想,过不了多久,白琴的目的必是木宇! 虽然那是玄昭的国家,但那始终是夜琴成长的地方,又是池槐青心心念念的家园,夜琴绝不会看着他覆国,而我也不可能因为月而让夜琴为难! 到时候,青羽免不了插足进去……一边是夜琴,另一边却是月! 这一天,我早就想过了,日日夜夜为此忧心,一个晃神,却发现,这天不远了,前几日,我听月隐隐提过! 战况如此,明烟的生意倒做的不差,听夜琴说青羽国库非常充足。 她这华锦公主,事情可不少,本事也不小……八国内,我开始见到越来越多的富乞丐! 冷宵已经从当初的毛头小子变成了军中最具威信的将军,连当初最不看好他的华岩也不得不在他面前低个头,不过,仅管如此,他身上的骰子依然没有离身,闲来无事便与手下的兵赌上几把! 这几年里,冷宵黑了不少,人也变得刚毅了许多……我初到青羽时,那个青涩冲动的少年,现在想起,就像隔了一个世纪那么久。 南宫辰随在冷宵身边,也从当初的二世祖官少,成为忧这忧那的后勤头头参谋长,严然成为冷宵最扎实的后盾。 而杨析,有了资金,他的训兽能力强了许多,九国之中最快的信息传递,定是他训练出来的飞鸟!还有,他训练出的狼群,已经让八国闻风散胆了,边境若是有动乱,还没等出兵,先让他的狼去咬上一通,差不多对方就屁滚尿流地跑了,白白留下不少马肉,还省了喂狼的粮食。 若有杨析在的战场,经常可以看到飞鸟走兽四处追着敌人跑,而青羽的战将们便吃着下酒菜,看着到处乱窜的敌军,捂着肚子笑个不停! 还有一个叫林江的小子,小偷起家,早些年,若是二十三禁卫军有东西丢了,保管就是他拿的!当初我在校场上,差一点就被他偷走了玉佩! 如今,修罗队里,林江带了一支小队,个个都是偷偷摸摸的能手,虽然不地道,但是……各处的军事地图由他们偷出过不少! 所以,在三国联盟攻打梦华的时候,我才能偷偷地对方的军事图送去,不知道暗地里,可有替莫辰逸分担过一点点危险! 至于庞亦……他现在已经和明烟连成一线,到哪都与明烟一道,看上去感情还不错,我本当他们之间有男女之情,可细看之下,又不像……倒是两人间几分惺惺相惜,同病相连的感觉。 在这乱世里,当初被万众唾骂的二十三禁卫军……那里面出来的人,个个成了青羽不可或缺的名将,二十三禁卫军也真真成了青羽的神话,现在这些小子,个个头仰的比天高,看见北熔便拿他的优等军打趣,气的北熔老将军差一点就上吊自杀了! “公子看起来心情很好啊!”小韵笑眯眯地拿着刷子过来! 我卷起袖子,心情很好的朝她笑笑,接过她手上的刷子,提起桶里的温水,朝着流云泼去! 流云长嘶了一声,仰起脖子,悠闲地甩着尾巴,慢慢地闭起了眼睛! “太子爷的流云,都快被你把毛洗成白色的了!影公子,你对他还真是上心。”流云一听,可不高兴了,冲着小韵就喷了个响鼻! 我摸了摸马身,轻笑了一声,这马是他送我的,当初为了让流云听话,月曾花了好几多天才将它训服,肯让我骑在它背上,而且……那一次,他是第一次主动让我靠近,骑在马背上环着他的后背。 而流云也颇不灵气,我自是喜欢,因此,待它也格外好些。 小韵跟我一起替这马洗着澡,我笑着告诉她,“我自是得对它好些,你不知道,这世上……大概就它这一匹马肯上我的骑!” “是么?”小韶显然不信,却也没再说什么,笑眯眯地理了理额前的发,“影公子,你还没告诉你,今天为什么看起来那么高兴!” 我楞了一楞,随即心里头一片欢喜! 前些日子,我赶雪山上了,烨儿过的挺滋润,肚子也大了很多,我将耳朵贴在他的肚子之上,竟然还能听到宝宝的心跳声,他告诉我,孩子已经会踢他了。 说这些的时候,烨儿眉宇间全是期待…… 常常看到白楠与白安一起玩乐的画面,我私心里是挺羡慕的,一想到日后我也会有一个孩子,心里就恨不得把全世界的好东西都给宝宝送去。 这半年里,梁倾容她们一直在实验剖腹产,从当初百分之一的成活率,到现在,已经可以保证到百分之九十五以上了,烨儿的血型老早就验好了,现在与他血型相同的强壮男女已经准备了不少! 见了那么高的成活率,独孤红雪也不再想打掉烨儿肚子里的孩子了,见人人都松口了,烨儿便想从雪山上下来,回青羽替夜琴分担一些事,但我总怕他知道我们用孕妇做实验,影响他的心情,所以,好说歹说还是将他留在雪山上了。 独孤红雪一松口,烨儿的日子就好过多了,空锡楼有大半的人跑雪山上守着,好吃好喝的给烨儿备了起来,虽然没办法时时与他在一起,可是,为了孩子,烨儿多少胖起来了些。 半年来没有喝酒,烨儿快馋死了,我也开始四处搜刮好酒……独独没有准备相思泪! 再过两个月,只要再来两个月…… 别了别嘴,见那人一直不说话,韵儿叹了一口气,也没再追问。 “对了!月呢?”我替流云洗着毛,目光不自觉地投到他上朝的地方! “太子爷去见燕先生呢!太子妃……”说到这里,韵儿一顿,偷偷看了我的脸色一眼,赶忙改口,“是木落公主,她,她和司徒少爷一起跟着太子爷。”() 第四百一十七章 很快出了青羽边境,明烟伸了个大大了懒腰,看了我与夜琴一眼,俏皮地吐了吐舌头,拍了拍身上的那一抹粉色,“走了,我才不要跟你们一起去的,看着怪碍眼。[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 “碍眼?”我无奈地摇了摇头,轻笑一声,“你是想带着你那帮小乞丐到处搞坏事吧。” “切!”明烟冷笑了一声,一把便拍到我背上,很用力,拍的我有些痛,“懒得跟你说话,你也别开口,省得我听着心烦。” 说着便白了我一眼,从我身上掏出一沓银票,在我眼前抖了一抖,“作为补偿,这些……都规我了。” 明烟在九国内买了不少产业,当时我花钱那个肉痛啊,整个王府都给她败没了,省吃俭用了好几个月,连肉都没吃几顿,那日子过的,比起富农还不如。 不过还好,这些日子以来……以前投出去的那些钱现在也都慢慢收了回来,明烟手中哪一天不赚个十几万。 可是……这么有钱竟然还这么财迷,看着他在那里数钱的模样,我没由来的便笑了起来,“够不?不够啊那国库里面的,随你拿。” “暴君。”数着钱,眼睛都没抬一下,“就你,估计十年八年,这青羽就得灭了。” 此时,众人都将这话当成戏语,可谁料…… 夜琴看了明烟好一会,刚要开口说话,却被明烟一只手伸来,用银票按在了夜琴的嘴上。把夜琴想说的话都给按了回去。 “你可什么都别说……与你无关,那些是我自已的事,再说了……你知道,他可不知道。” …… “谢谢。”听明烟这么说来,夜琴微微叹了一口气,两只眼睛眯起,笑的那个甜啊,我看着都觉得开心,也不管周围有人没人。一口便亲在了夜琴脸上,伸手便将他的腰揽住,“夜琴,你们两打什么哑谜呢!也不说个我听听。” 在没有人可以看到的角度,明烟眼中闪过一丝黯淡……夜琴!最初的时候,那本是自已的名字。[热门小说网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若他也能那样唤他一声,该多好? 略有悲凉的情绪在心中一闪而过之后,明烟脸上尽是不耐烦,“有什么事让杨析的鸟啊怪啊,还有那什么乱七八遭的飞禽走兽……告诉我。” “知道。”我牵着夜琴的手,整个人的注意都放在夜琴身上。并没有再抬头看明烟,“你个自去潇洒吧。” 明烟二五八万地跳上马车。一扬马鞭,带着我们唯一的交通工具跑远了。 庞亦站起来跑了几步,当然不可能赶上,只是略有些恼怒一踢草地,“就……就这么走了?那我们怎么办?” 我耸耸肩,表示不知道。 不知道为什么,这些马见了我都跟见了鬼一样。怎么着都不让我骑到了身上…… 突然想起老头子说过,马这种动物。灵性是很高的,它们最能识别非生物界的东西,我心想,该不是……这穿越而来的我已经不被划入生物这一行当了? 想着,不由地苦叹一声,看来,我这一辈子都不可能学会自给骑马了。 “怎么了?”夜琴的紫衣拂过我的脸,“叹什么气。” 我轻笑了一声,没说什么。 正在我与夜琴说说笑,打打闹闹的时候,庞亦一声就吼了起来。 “你干什么啊?”军人出身的,都对烟火有一种特别的敏感性,庞亦看着池宫宸刚刚丢到地上的烟雾弹,整个人,一下子便警觉了起来,待发现这里不过是郊外,自已也没呆在军营中,这才尴尬地笑了笑,抓着头发对池宫宸解释道,“你别生气,我这不是习惯了。” 碧衣下,池宫宸的脸上闪过一丝不舍,并没有,也不会跟庞亦计较,而是回过头来看着夜琴说道,“夜,你不同我……你离开已经很久了,再加上他们已经收到了你的尸体,短时间内,他们不可能认出你来,可我不同……”池宫宸摸索着来到夜琴身边,将手轻轻地扶上他的脸,“夜,我只能送你到这里……” “宫宸。”下意识的,夜琴便伸手挽留。 一阵酸气在我身上蔓延,我巴不得池宫宸马上离开,可突然又想到池宫宸给夜琴喂的那那些血,我竟比夜琴还紧张,“不是说一天一次吧?你怎么可以离开……” 与池宫宸交谈时,我们都将那血字给避开,夜琴喝了那么多天的血药,却还不自知。 我不敢想像……当他知道,自已每天必喝一碗的,是池宫宸的血,那么,夜琴会怎样。 “果果。”池宫宸轻声唤了一声,片刻前还不知道在哪里游荡的白猫,突然在远处叫了一声,没多久便跑回池宫宸怀里。 暗蓝色的眼纱落在白猫的眼睛上,那猫如同洗脸一般地将丝纱挡开,又跳到池宫宸肩膀上,隔着眼纱,舔了舔池宫宸的眼睛。 摸了摸白猫的毛,池宫宸从白猫脖子上解下一个小瓶子。 接过那瓶子,我不解地问道,“只有这么一点?” 池宫宸摇了摇头,“我把那些药练成丸子,虽然效果不太好,但也能用。”顿了顿池宫宸又道,“里面的,是三个月的药量,若能在三个月赶回来最好,若不行……你得尽快通知我,我好再练些药丸。” 我拿着那瓶子,重重地点了点头,难怪这些天进了客栈之后,池宫宸屋里的灯一直亮着,原来……是给夜琴备血呢。 池宫宸的脸本就素白,所以……见她那种脸色,也没多少人想到别处,可是,我却知道……这几天下来,她已经虚弱了很多,这三个月的药丸,不知道偷偷弄了多少血。 夜琴听了池宫宸的话,低下了头,半晌没有说话,许久之后才关切地说道,“宫宸,你自已小心。” “放心,放心……我的师侄我可会照顾好的。”一阵红梅花瓣在空中飘过。 说话的,竟然是那个青衫血纱的女子。 “娘。”夜琴很开心地从草地上站了起来,一下子朝着那女子奔去。 “乖!”那女人笑的很开心,一把将夜琴抱住,隔着血纱,她……她竟然在夜琴脸上亲了一口! 捂着手上的伤口,我狠狠地瞪了她一眼。 “看什么看,不就亲了我儿子一下吗,你用得着这么跟我拼死拼活吗?” 我冷笑了一声,抖了抖手上那被女人弄到骨折的伤口,咬咬牙齿,一下子又接了回去,“一身的香灰味,也只不知道才从哪个坟前烧纸回来,你不怕你一身死气传到夜琴身上。” 我话一说完,那女人一下子便安静下来,眉眼间闪过几分复杂的情绪。 沉默了几秒钟,女人转头看向池宫宸,“宫宸,你用发信号给我,是不是有什么进展了?” 池宫宸摇了摇头,对那女人说道,“师叔,我有事想向你请教,带宫宸离开。” 看了我与夜琴一眼,那女人看样子就要离开了。 可谁知……重华竟喘着粗气赶到了这里。 “死老太婆,把钥匙给我。”一身凤凰金衣,黑色的斗笠将他的金银重瞳和那奇特的栗褐色短发藏了起来,“爷爷的死活可不要你这死老婆管,我非得下去弄一把你折不断的佩剑才行。” 噼噼啪啪! 一个接着一个耳光声异常响亮,黑纱拦住了重华的脸,我看不到他被女人打时是何种模样。 只是……等重华在女人的攻击中站稳了身子后,他突然一笑,显然是习惯那种打法。 “死老太婆,可让我拿到了。”扬了扬手中的钥匙,重华的粗气喘的更甚了。 “哟哟哟!”女人夸张地拍了拍自已的脸,“我怎么那么不小心啊,死小子……你快还我。” 说着便做势去抢。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那钥匙,分明就是她故意拿给重华的! 可重华不知道,还以为是自已侥幸得的手,听女人这么一说,风风火火地便开始逃跑。 待重华那一身凤凰金衣完全消失在郊外,我才回过神来…… 就……就、就这么走了? 我都准备好与他开打了! 可是…… 该死的! 他那金银重瞳的狗眼里,竟然……没看见我! 莫名其妙的火气逼得我当下便想追去,将重华抓起来,狠狠打上一拳。 他没发现我!? ――他怎么可能没发现我? ――他怎么可以没发现我! 看着重华那快得的如鬼魅一般的身影,女子好笑地蹲到了地上,笑的快要岔气时,女子这才将池宫宸抱起,看了我一眼,“好好看好我儿子,他少一根汗毛,我把你按回肚子里就不生了!” 话音才落,空中又飘起阵阵红梅花瓣,那女人与池宫宸早已不见了。 将心里因为重华而产生的情绪压下。 …… 庞亦坐在一边很是无聊的模样,我贼笑着勾住他的肩膀,“你看……这都没马车了,是不是委屈你一下,麻烦你去买匹马吧。” 虽然很是不甘,但白了我一眼后,庞亦还是朝着市里去了。 “珏。”夜琴疑惑的看了我一眼,“你笑什么。” 我拦腰将夜琴横抱而起。 “去哪?”夜琴指着庞亦离开的方向,“庞校尉还没回来,你不等他吗?” “等他!”我一声嗤笑,“我们好不容易的二人的世界,要他做甚?”(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 第四百一十八章 绯颜与独孤红雪坐在轿子里,一路朝着梦华境内走去! 绯颜笑了笑,往独孤红雪身边凑了过去,雪白的大腿直搭在轿门口,“行了,你看看你成什么样子了!” “……”独孤红雪白绯颜一眼,没好气地道,“你懂个屁!我那师妹鼻子可是好得很……只要她在梦华我就不放心,要被找着了可就……” 绯颜咯咯地笑了起来,一双凤目眯得如同晒着太阳的猫咪,独孤红雪都险些看呆了,不由地摇头轻叹了一声,“颜儿……你,你要早出生个几年就好了!” “什么早出生几年?”绯颜莫名其妙地朝着独孤红雪眨眨眼睛,不时地揉了揉大腿上依稀可见的淡粉色,一身的桃香让独孤红雪不由地多看了几眼这个和自已相依为命好几年的少年,这一刻,独孤红雪终于明白了,为什么这世上会有那么多男男女女为了和这人一夜春、宵,甘愿付出一个家族的所有财宝和江湖不为人知的秘密,也终于明白了这个没有一丝武术的少年为何会出入那么多危险的地方,却不会真正丧命! 这空锡楼发展到今的这种地步,可以,全是这个少年用……身体,换来了! 独孤红雪想着,心里便难过了几分,呆呆地看着黑色的轿帘,一动不动,一瞬间像是变成了一个木偶一样。[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 绯颜带着一身的桃香凑了过去,在独孤红雪眼面前招了招手,“你在想什么?” 独孤红雪这才回过了神,朝着绯颜淡淡地笑了笑,伸手便往绯颜的脸上掐去,像是捏婴儿的脸一样,不停用指头地搓揉着,“你让早生个几年,不定……我也得拜倒在你红裙之下!” 绯颜一听,楞了一楞,随后便笑了起来,直叫锁骨上的碧桃花幽绿的令人心醉,绯颜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要真是这样应该有多好,至少……我可以不再听见半夜叫梁沫的名字,更不会瞧见你梦哭……嗯!”绯颜点着下巴,往独孤红雪身上枕了过去,“要是我早生个几年,我一定会对你很好很好的!” 两人有的没有的乱了一堆,便是一起笑了起来! 只是绯颜看得出来,独孤红雪的眼底并没有半分笑意…… 虽然她一直不,可是……绯颜怎会不明白,这些年来,独孤红雪一直在想着那梁沫! 虽然,如今的空锡楼就没有绯颜查不到的事情,但是……只要有关独孤红雪的,绯颜一直不想去追究,他不知道当年梁沫、梁倾容还有独孤红雪之间究竟发生了些什么,为何如今这三人各自分离,似是要永不相见一般。txt小说下载 笑着笑着,绯颜突然别过脸去,再不看独孤红雪,人也一下子安静了下来! 独孤红雪初时还自已笑笑,可是……见绯颜一直没什么动静,独孤红雪便用手拐了拐绯颜,“喂,你怎么了?” “没事!”绯颜伸手点着眼梢的三朵血桃花,眼底里中有丝不似凡间的寂寞与孤独,“我在想……你这次闭关出来,究竟是好还是坏!” “……”独孤红雪哑然,一直不知道绯颜这话是什么意思。 “有时候,我真想替你杀了梁沫,可惜……我不敢!”绯颜绕着胸前的头发,“你与梁沫之间,是否同幽影与我一样?如今连我都可以忘记幽影,你为何晚上睡着了还会哭?” 独孤红雪脸上闪了出几分不自在,“你这些干什么?” “这世上,只有你一人对我好!哪怕我十一岁那年给了你一刀……”绯颜将将红色镶了金线与桃花的鞋子给踢到了一边,将脚放到了坐位之上,整个人蜷缩了起来,将自已完全都抱住了,“你对我好,我就见不得你有一丝难过,就像你想绑了那绿寒公子莫辰逸给我,我也可以,只要你还喜欢梁沫……大不了,我就把他给抓来!”话时,绯颜眼中闪过一丝狠意,“管他梁沫有多厉害,管他当年把武林搅和成什么样子,只要我想要的……江湖之中必会有人愿意不顾性命地将那人给我绑来,到时候……” 绯颜的认真,独孤红雪却突然给了一掌过去,“行了,行了……哪有你想的那么简单,别绑了,当年我还把他的手筋脚筋给挑断过……”独孤红雪很少和绯颜起以往的事,现在提起,不由地便陷入了回忆中,好一会后才带着几分沧桑地道,“这些事,不也罢了,反正……我都七老八十的人了,又不是你们年轻人,情啊爱啊的,淡了也就淡了,颜儿,你了解我,我若想做的事,谁也拦不了!总之……我不插手你的事,你呢……也别管我,反正,再过些日子,我自会找到梁倾容,和我这师妹了一切的恩仇!” 绯颜见独孤红雪的神情,知道她并不是在哄骗自己,也终于放下了心,“这可是你自已的!别到时反悔啊!” 轿子一停,幽影探进来了一个头,“尊上……她……” “什么?”独孤红雪是个急性子,见影三一直没有话,不由地便催促了几声,“有屁快放……耽误了时间,我让你去思过涯吃一个月老鼠!” “主子。”幽影为难地看了一眼独孤红雪,吞吞吐吐地道,“梁倾容跟在轿子后面……就一里不到的距离!” 独孤红雪当时就蒙了,待反应过来时,直往绯颜身上锤去,“你不是她找不到么?” 绯颜被独孤红雪打的疼,却并没有阻止,只是看着幽影,皱了皱眉,道,“你确定?” “属下……”没等幽影完,影二便从轿后绕到了影三身边了些什么! 影三松了一口气,“主子,尊上……她刚才又走了,看样子并不想追上来,只在附近徘徊着!” 独孤红雪的表情变了变,不知是喜是忧,心里你像是放下了一块石头,又好似心口突然被好几条蚕丝给狠狠地勒住了,竟然搞不清楚自已的此刻最真实在感觉,只是觉得身体什么力气也没有! 当年,师傅收的徒弟一个帝姬莲儿,一个燕回,还有自已和梁家二兄妹,本形影不离的师兄弟五人,如今,死了一个最的师妹,燕回也早与他们断绝恩义,剩下他们三个,原来是感情最好的三人,现在,都成了这个样子了…… 摇了摇头,独孤红雪只觉得,颇有几分讽刺! “别管她!”绯颜扬了扬手,*轻翻,“继续走,别让梁倾容接近轿子!” 轿子里安静的异常,绯颜也不话,只是不时地看看独孤红雪的表情,好一会后,独孤红雪才恢复了过来,朝着绯颜笑笑,示意绯颜不用担心! 绯颜不想让独孤红雪再去想关于梁家兄妹的事,也有意岔开话提,“你那宝贝孙子和梁倾容的儿子,就在前面的集市处,他们这两人现在可是在筹备过雪山的物资,到时候……这毒要怎么下,我可不管!” 独孤红雪哪里不知道绯颜的用意,因此,便眨着眼睛,尽量让自已看起来正常,哈哈笑了两声,独孤红雪抓过绯颜的头发把玩着,“这个还用不着你操心……要怎么下毒,我自有办法!” “别扯我头发,很疼!”绯颜佯装生气,却使得一脸的媚态更加生动了几分,“对了,我得提醒你一下,看看你那春药可是带了没有?” 独孤红雪从怀里拿出一个白玉瓶子,贼笑了几声,“在这呢……” 绯颜往后躲了躲,“行了,我见了,赶紧收起来……别被我吸了,到时候……” 着,绯颜便朝着独孤红雪挤眉弄眼起来,“到时候……你可不会忍心我死的,是不?” 独孤红雪身上一阵严寒,打了个寒颤,心地将药瓶给收了起来,好一会才反应过来,“臭子,你吓唬我……这东西是吃下去才有用!” 见独孤红雪着了自已的道,绯颜又笑了起来,“你看你,还真是关的久了……果然老了,脑子不中用了,要是这气味都能中毒,你我还不早生了些娃娃?” 独孤红雪凑了过去,对着绯颜就是一阵猛打,不过……也就做做样子,这力气跟挠痒一样。 重华带着斗笠,远远地跟着那两个人,突然发现……他们要去的地方,竟然正好和自已重合! 莫不是要去昆合雪山?重华一身地凤凰金衣在人群中格外的显眼,不过,老百姓也不敢太过放肆地观看,一看这人就不好惹,再了,只有皇族人才能有资格着了这一身的凤凰,因此,就更不敢直视重华了。 要真是去昆合雪山就好了,到时候,还省得他担心钥匙上的血迹会干涸,让那结界再生出来,这可就不好办了! 好几次,重华都想动手去取那人的血,但是……碍于离烨一直在他身边,倒也不敢真的过去! 一个离珏就刚好和他打成平手,再加上个离烨,重华还真没把握能打得赢,更何况……什么离烨还是与他呆过一段日子的,重华不想自已的这双眼睛害了离烨,所以……一直没就没动手!却也因为这个原因,使能重华摸清楚了这两个人的路线。r1152 ... ... 第四百一十九章 听说……纪佥珂已经被夙雨迟气得一病不起了。[八零电子书] 听说……上林家的千金林宣鸾亦是上吊了,差一点点就得办丧事了! 当然,这些都是一个月以前的事了!夙雨迟朝着爹妈嚎了那么一顿后,谭安然竟没有再逼着她与纪修谨成婚,而夙墨和在朝延上也做了点小手脚,把所有的事都给压了下去,任谁都没有提起。 只是,百姓的流言却不是夙家可以止得了的,那狗奴才的称号到现在依然是百姓茶余饭后的笑谈!不过,管它呢,谁让夙雨迟的脸皮一向很厚,她又不是林宣鸾,一点点小事就要抹脖子自杀,反正,无论百姓说的多难听,她脑袋一抱,被窝里一躺就什么都听不见了,狗奴才就狗奴才,谁爱说去就说呗。 打了个哈欠,在家里躺了一个月的夙雨迟已经闲的都快长出蘑菇,她实在呆不下去了,说什么也要把夙雨伯叫起来去踏青去。 夙雨迟一向想起一出便是一出,当下便穿了鞋子,连头发都没有梳便朝着夙雨伯的房间跑去。 赤着脚,披着头发,衣冠不整,夙雨迟这模样别说是文臣家了,便是武臣之家的女儿也是见不着的,没个正形地跑到了夙雨伯的院子,还没开口,她便已然瞧见了夙雨伯。 这少年今儿又是穿了一件非常风、骚的死白死白并且白的像鬼的儒衫,不过,夙雨迟也不得不承认,这家伙好看得要命! 阳光正好,而夙雨伯正好倚在一排翠绿的竹子面前,他手里提着一个紫砂壶。正惬意地往嘴里送酒呢! 饮一口酒,他便在竹前的案上画上一笔,少年左手执壶,右手执笔,风吹起的时候正好把竹前案上的宣纸吹起,隔的老远,夙雨迟都可以看到那上面绘着的是一幅美人肖像。 夙雨迟的脚就突然就停了。呆呆地看着那白衣少年。不知在想些什么! 再一晃神的时候夙雨迟注意到夙雨伯手里的紫砂已经没有酒水了,而那一幅美人肖像也正好完笔,白衣少年凝视着画相。眸光里带着夙雨迟不熟悉的神情…… 顿了顿,夙雨迟突然发现,那种异样的神情是少年眼中的……哀伤! 开什么玩笑!想夙雨伯这堂堂文相的正牌公子,要出生有出生。要长相有长相,这世上还配有哪个姑娘叫他露出这种神情吗? “夙雨伯。你喝酒也不叫我!”夙雨迟皱着眉头,冲着那排墨竹的竹子走去。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淡淡地扫了夙雨迟一眼,夙雨伯叹了一口气,“阿迟。你能不能好好穿衣服,被别人看见了,又得说你没教养了。” “爱说就让他说去。”夙雨伯满不在乎。 放下手里的毛笔。少年强强迫自己将目光从画上移开,随便便躺到了竹椅上。夙雨伯瞪着夙雨迟没有穿鞋的脚,伸手一勾,也把夙雨迟卷到了长椅之上,“阿迟,你不是来月信吗?着凉了,晚上又听你哭的睡不着,你也不小了,能不能少让人操点心!” “滚你丫的!”夙雨迟一掌拍到夙雨伯的脸上,“老娘来月信这么隐秘的事,你也知道!” 翻了个白眼,夙雨伯连连摇头,明明每次来都夙雨迟都得以及偷懒,别说他了,这相府里谁人不知道,只不过不敢说出来而已。 夙雨迟在竹椅上跳来跳去,伸手将夙雨伯画的美人图拿在手里,“你就这么喜欢她?” 刚一问出来,夙雨迟便发现,身边的人身子微微一僵,眸子里好不容易消散的疼意便又涌了上来,那样的哀伤压得夙雨迟的胸口喘不过气来。 “她长的是不错了,可是……林宣鸾长的也不差啊!”夙雨迟瞧着那画像,只见每一笔每一画压的都极重,可见作画人的心情显得特别沉重! 女子的画像以轻逸灵秀而显著!夙雨伯压这么重的笔却还能把人画的这么活,可见是下过功夫的。 “夙雨伯,我说你倒底喜欢百里宴初什么?”夙雨迟用力一拍夙雨伯的脑袋,“论长相,人林宣鸾也不比她差,况且,林宣鸾对你又那么痴心,论气质……”打了个寒颤,连夙雨迟那么厚脸皮的人也说不下去了,用百里宴初和林宣鸾比,就好比一块金子和一只臭虫,别说比了,便是放在一起都是恶心人的! 一年前,林宣鸾便已经偷偷地跑到相府,给夙雨伯纳了一双鞋子,满手都扎了一堆骷髅眼,流了好些血来着。 本来,纵是大庆民风开放,可男女通信的事一般也是男的主动,这林宣鸾好死不活地表了好些态,可夙雨伯都表现的像木头一样,说白了便是夙雨伯不好意思把话说的太直,给她留一些面子,可林宣鸾感觉不到啊,一咬牙给夙雨伯写了一封血……不,是情书!隔天便让自家老爹请媒人说媒,却被夙雨伯一句已经有了心上人,今生都不可能娶她给打发了。 林宣鸾丢尽了面子,她都那么主动了,却得到一个这种答案,实在是笑柄,可惜一年前没死成! 这一年后,林宣鸾的老爹又看上了纪修谨,明里暗里也说了不少话,可惜,事还没定下来,宫里便传说纪修谨请自去找皇后请旨,想娶夙雨迟! 你说,林宣鸾这一个大美女,却被人抛来抛去,难怪她又上吊了一次! 对于林宣鸾来说,夙家简直就是她的地狱啊! “对了,夙雨伯,我都快发霉了!”夙雨迟眼泪汪汪地瞧着夙雨伯,不时在他的白衣上抹上点鼻子,“我们出去玩吧!” 夙雨伯捏着夙雨迟的鼻子便把人甩到一边去,“我又不是爹娘,你要嚎去别的地方尽快的嚎去,这招对我没用!” 夙雨伯完全懒得理她,从夙雨迟手里拿过了那画像。看了看,突而将满张纸揉成了一团,远远地丢开!然而,刚定下三秒钟,夙雨伯便又下了竹椅,重新拾起宣纸来! 缓缓展开,画相已经皱了。可是那女子的眉眼却依然要望进他的心里一般。夙雨伯复又拿起毛笔,正要重新来画…… 一把抢过笔,远远地丢到一边。夙雨迟揪着夙雨伯的腰带,“我们出去嘛!”夙雨迟这颤音把自己都叫的一身鸡皮疙瘩,打了个寒颤,夙雨迟笑道。“我们去兰锦阁去,你敢说你不想去见百里宴初吗?” “不去!”夙雨伯背过身去。双手负在身后。 夙雨迟听见他在叹息,自己也跟着夙雨伯唉叹起来! “去吧,去吧!”夙雨迟摇晃着夙雨伯的胳膊,做着连她自己都鄙视自己的撒娇行为。“我想去买点香,可我又不会挑,这种事。可不还得你帮我吗?” 想了好半天,夙雨伯方道。“好吧!我……只是跟你去买香的!” “知道啦!”大大地给夙雨伯送了个白眼,夙雨迟在心里吐槽了一百遍,有本事你坚定的别去啊,分明是自己要去,还让老娘背黑锅! 这么一想,夙雨迟突然觉得自己伟大要命,整个人都在闪闪发光,头上也顶了一个光圈。 “好,你在这等着,我马上去换衣服去!”夙雨迟捏了捏夙雨伯的脸,“等着啊!” 匆匆跑回了自己的房间,夙雨迟把衣柜里的衣服全都找了出来。 “竹心!”夙雨迟在竹心脸上香了一口,“你说哪件好看!你得帮我找一件最好看的,把我打扮的漂漂亮亮的。” 竹心一时没站稳,显些就摔了! “你至于吗?”夙雨迟表示非常受伤,“我不就想打扮一下吗!看把你吓得!” 竹心吞了吞口水,把手抚到了夙雨迟的额头上,“老爷和夫人都已经不怪你了,你别想不开啊!” 夙雨迟一听,扯了扯唇角,“滚你丫的!” 看着镜子里梳妆打扮的极美的女子,夙雨迟臭美地左照右照,“我打扮起来也不丑,还挺有几分姿色的,难怪纪修谨要死要活地非要娶我,果然是个美人胚子啊!” “小姐,你别挡着我……”竹心说着便弯下了腰,接着又道,“你让我吐会!” 话音一落,又被夙雨迟狠狠地戳了一下。 收拾打扮之后,夙雨迟一路小跑,半道上遇着了谭安然,“娘!” “嗯……呃!”谭安然连忙去揉眼睛,疑惑自己是瞧错了……这一揉眼间,夙雨迟已经跑远了,谭安然长长呼了一口气,看吧,果然是她眼花了。 “夙雨伯!”再次进地夙雨伯的小院,夙雨迟欢喜地叫道,“走吧!” “嗯!”夙雨伯点头,一拂衣袖,正好扫过那一排翠绿的竹子。 夙雨伯走在前面,跟在后面的夙雨迟脸上的笑有些淡了,“该死的家伙,我这么美也不夸一下!” 不过,也只随意嘀咕了一下,夙雨迟又欢欢喜喜地追了过去。 他们要去的兰锦阁是一年半之前在卞都城开的香店,店主自然就是百里宴初,向来士农工商中,商排最末,况且又是一个女子经营,虽然他们家比别的家庭开放多了,可是,夙雨迟实在不知道,若那事真成了,爹娘可否会同意一个商家女子进夙家大门,必竟身份相差的太远。 况且,他们夙家自来有一条家规,为保家族和谐,夙家的男子只能娶一个女子,唯一的正妻!夙家决不允许有小妾通房丫头之类的存在。 这家规对别的人来说可是太过残忍了,然而,也不知夙家男子身上流了些什么血,竟没有任何人提出抗议,包括夙雨伯在内都对这条家规特别赞同! 大概这也是当年林宣鸾主动给夙雨伯写情书的一大原因吧,她一个庶女,便是父亲再宠,只要嫁到身世好点的人家都只有做妾的份,嫁到平民家,又觉得委屈,只有嫁到不许纳妾的夙家,便可两者兼之,做名正言顺的当家主母!(未完待续) 第四百二十章 “看什么看!”小丫环竹心手里拿着扫帚,冲着围在相府门口的百姓着一瞪眼睛,“一边去,一边去,相府也是你们可以呆的地方吗?” “还有你……你笑什么?”竹心气的直跺脚,“你妈妈没告诉你,你笑起来的时候像个痴呆吗?你……”竹心指着一个二十来的岁的卖菜女人,“看什么看,没错,说的就是你,你笑的很欠抽啊,有本事你也去找皇后娘娘要一个狗奴才的封号啊。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好半天之后,竹心才把看热闹的百姓都给打发走了,抹了抹额头上的冷汗,竹心把扫帚一丢,连忙离开院子,往夙府的内院走去。 果不其然,他们家大小姐和大少爷一个两个全都跪在宗堂里。 谭安然一拍桌子,解下腰间的赤红色的鞭子,做势就要朝两个人抽去,“夙府的脸都被你们两个丢干净了,你们是怎么得罪的皇后?” 夙雨迟耸了耸肩膀,拉着一张欠抽的脸冲着谭安然咧嘴一笑,“娘,消消火,别气着了身子,你看你女儿弱不经风的样子,怎么敢得罪皇后娘娘嘛,一准是那老妖婆看你太过漂亮,嫉妒你只好拿女儿来撒气,再说了……你又不是不知道,皇后当年可喜欢爹了,而且,爹当年一心要娶的人就是皇后,若不是娘魅力大,哪会有夙雨伯嘛!”顿了顿,夙雨迟又接道,“你想,后来,她都答应给爹当妾了,却被你一鞭子抽走,如今怀恨在心也是有的嘛。” 这些事不提还好,夙雨迟这么一说,简直没把谭安然的心头火挑起十丈来。那鞭子猛地抽了下去,正好打在夙雨迟的脚面前,这一鞭下去,夙雨迟脚边的地板立刻开了一个口子,灰尘扬起老高,把夙雨迟呛得直咳嗽,也吓得一缩身子。脸色有些发白。 “安然。事都这样了,你就别吓孩子了!”夙墨和见夙雨迟这个样子,没心痛个半死。连忙档在两孩子面前,“有话好好说!” 夙雨伯脸上一抽,伸手拂了拂一身的白衣,在夙墨和身后小声的说一句。“爹,你就别来凑热闹了!你想害死我和阿迟啊!” 果不其然。夙墨和的劝解一点用没起不说,谭安然眼里的火更大了,“夙墨和,你还好意思说呢。(.无弹窗广告)你也给我跪着!” 说着,谭安然又抽了一鞭地去,夙墨和可没夙雨迟那么好命。这一鞭子可是真真地抽到他身上了,不过。没见血,只是象征性地把夙墨和的衣服给打烂了。 夙墨和看着谭安然,别了别嘴,“你不是教训孩子嘛……”将手伸到嘴面前咳了两声,夙墨和转身瞧着夙雨迟和夙雨伯,“你这两孩子也太不像话了,看把你们娘气的!” 夙雨迟白了他家那位没有节操的老爹一眼,垂着头没敢说话。 “你叫你也跪着!”谭安然不阴不阳的声音响了起来,文相大人腿一软,真跪了下去,反正整个夙府的人都知道夙家说得上话的只有谭安然,他怕老婆丢脸的样子,也不是一两天了。夙墨和心里一个苦,这都多少年了,谭安然那酸吃的也太久了点吧。 眼见着一家大小全都挨个跪着,谭安然冷笑了一声,从小厮手里接过了茶水,一杯饮尽之后这才开口说道,“怎么着,还等着老娘严刑逼供啊!” 夙雨迟身子一抖,又是一声干笑。 用手一顶身边的夙雨伯,夙雨迟睁着大眼睛道,“你跟娘说……” 没等夙雨伯理清思路,便瞧见案桌前穿着男子衣服的女人拿着鞭子指着他的头,道,“夙雨伯,你说。” “噢!”少年清了清嗓子,伸手在夙雨迟腰间回顶了一下,“话说那天阳光明媚,春暖花开……” 那是三日前的一天,夙雨迟和夙雨伯两人在夙府无所事事,一个在花坛里玩泥巴,一个把书盖在脸上晒着太阳睡大觉,正在感叹小日子过得惬意地一点活头都没有的时候,夙雨迟脑子突然抽了疯,伸出一双沾着泥把的手把夙雨伯从阳光明媚的好梦中叫醒。 “夙雨伯,你睡神转世啊,每天这样子你也不嫌无聊!” “滚一边去!”夙雨伯一翻身,霸占着竹椅死活不挪一下身子,闭着眼睛悠悠地说道,“十几年前,我要知道你会在十几年后的今天把我从美梦中叫醒,打死我都不救你,就该让你冷死在雪地里!” “你还好意思说!”夙雨迟一听便来了气了,直把自己的袖子扯了开来,指着手上那再也没办法消退的牙齿印恨恨地说道,“有你那么狠的人吗,面对一个可怜的无依无靠,出生便被亲生爹娘丢在雪地里的小婴儿,你也有本事下那么重的狠口。 “我要不咬,你能活得到这个时候吗?”夙雨伯扫了夙雨迟白白嫩嫩地手臂,“你个不懂得知恩图报的家伙!一边去,懒得理你。” “我呸!”夙雨迟一下子飞到了竹椅上,一个人爬到了夙雨伯的身上,整个人骑着夙雨伯的身子,又死死地掐着夙雨伯的脖子,“我手上被你留了那么丑的一个伤痕,害得我大夏天都不敢穿纱衣。” 竹椅支不住两个人的重量,一下子便坏了,两个人双双摔得够呛,特别是夙雨伯,白白的衣服也沾了不少灰尘。 两人打了半天的架,没等夙雨伯把脏衣服换了,宫里头却来了人! 那是皇后身边的一个叫做允煋的小宫女,她到了相府,说是皇后要宣夙雨迟进宫,有事交待。 夙雨迟从来便不喜欢皇后,可是没办法,她哪敢不听宣,只得跟了去了,夙雨伯不放心,也跟着允煋一起进了皇宫。 其实,夙雨迟跟皇后没什么交情,她特别讨厌皇后,只是单纯地因为谭安然不喜欢皇后,虽说夙雨伯和夙雨迟是文相的子女,可是,他们两个也不经常去皇宫,对皇后也不怎么熟。 然而,那天去了皇宫见了皇后,那女人对她和夙雨伯都还不错,一进宫就给他们弄了两盘点心,夙雨迟还担心皇宫大院复杂,生怕那点心不干净,没敢多吃,即使吃进了嘴了,等没人看着也全都吐到了地上,可夙雨迟就不一样了,她天生就是是一个吃货下凡,有东西,哪怕当着她的面撒了砒霜她也会吃下去。 那一整盘点心,全被夙雨迟一个人吃了,果不其然,吃了之后她就觉得肚子疼,夙雨伯也被吓坏了,虽然是太平盛世,可是,谁都知道再和平的年代,宫里头都会有些小摩擦。 再加上,当朝重文轻武,皇帝李子非对他爹特别器重,这已然引起很多武臣的不满,皇后纪山白恰好就是武臣之后,而纪家又是头一个反对夙墨和的。 联系种种迹象,连夙雨伯都以为纪家因夙墨和迁怒到了他们两人身上。 “夙雨迟!”少年白衣上还沾着一些泥土,脸色也显得格外惨白,听着夙雨迟一直叫肚子疼,夙雨伯抱起她便要出宫。 可被允煋给档住了,硬说皇后没有出现,谁都不准离开。 当然,后面的结果也证明是夙雨伯想多了,允煋见她不像是装的,连忙去太医院找了一个夙家信得的太医去瞧,结果只是夙雨迟一个人吃多了点心,纯粹的肚子胀不消化引起的胃疼,出了个恭后便好多了。 知道虚惊一场之后,夙雨伯再看夙雨迟都觉得寒碜,“家里饿着你了吗?不给你吃吗,你个丢人现眼的东西!”少年翻了翻白眼,“吃东西都能吃到你这种水平!” “你懂个屁!”夙雨迟狠狠一拍夙雨伯的肩膀,她使终认为皇后那是故意的,你想啊,把点心弄的那么好吃,她能不多吃吗?这分明就是存心的嘛! 这件事使得夙雨迟对皇后纪山白的印象更加差了几分。 进宫两个时辰之后,皇后这才到了宸宫,她没有穿着凤袍,只是着了一身武将最简单的衣服,脸上也没有像别的嫔妃一样画了浓厚的宫妆,纪山白整个人清清淡淡的,竟是不施粉黛,以前夙雨伯和夙雨迟都没有好好看过这个皇后,这一瞧之下,竟真的有几分姿色。 听说当年纪山白还因为夙墨和与谭安然大打出手,两人打了个平手,可惜…… 夙雨伯摇了摇头,没再想下去,和夙雨迟一起冲着纪山白行了个礼! “不知皇后娘娘把阿迟宣进宫所为何事?”眼见着皇后一直打量着他们两人,夙雨伯很不习惯那样的目光,这才开口将纪山白的注意力拉了过来。 轻声笑了一下,纪山白一左一右地将夙雨伯和夙雨迟拉在了手里,“你们两个长的与墨和很像,果然是一家子!” 夙雨迟满心不屑,小声地嘀咕了一句,“老娘可是捡来的,怎么可能长的跟爹像,这皇后的眼睛长在菊花里了吗?” 哪怕没听见夙雨迟说什么,可是夙雨伯用脚趾头一猜都知道不是什么好话。 好半天后,皇后这才专注地瞧着夙雨迟,“本宫瞧着,果然长的标志,够格嫁入纪家!” 夙雨迟一楞,“嫁什么纪家?”(未完待续) 第四百二十一章 溪流潺潺,溟越一个人站在溪边,身后是侍女无数,左边的侍女捧了一盘又一盘地水果,右边的待女却捧着一盘又一盘地蓝蚂蚁和各种各样的昆虫。 “少主!”青衣侍女从人群中走了过来,对着溟越的背影跪了下来,用力地磕了几个头,“圣女已死,请少主去立刻去取圣血。” 溟越淡淡地笑了几声,眼中的悲伤如同将要倾泄出来的水波。 溟越就着溪边坐了下来,将脚往溪流中一放,锦衣印了水渍,将少年的脸衬得更加忧郁,“你们都给我滚!” 溟越一踢脚,直将水波给倒踢到了青衣侍女身上。 面对少年的怒火,青衣侍女显然已经习以为常了,又重复了一遍,“请少主去取圣血!” 溟越腾地将脚从溪中抽了出来,人猛地站了起来,半眯着眼睛俯身瞪着青衣侍女,“段小青,少爷我给你几分面子,你倒敢登头上脸了……”发起火的少年不觉间便提高了声音,“立刻带着他们滚出灵山!” 溟越说着便将两边侍女手中的盘子一堆,琉璃和兽骨制成的盘子碎成了片,水果蚂蚁滚了一地,两边的侍女们吓了一跳,连连跪了下去。 “段小青,滚!”溟越咆哮着将侍女推倒,“取血,取血……那个是我娘!你要我用蛊虫将她分食了?” 侍女们缩了缩脖子,少主的脾气出了名的坏,看这会他的脸色,看着可真是要发火地。 “少……少主!”一句话没说完,那侍女便被及肩踢了一脚。 溟越一甩袖子,“想尝悔颜蛊地就留着。” 溟越的话刚一说完,他的手心里便已经爬满了各色各样地虫子,眼看着那些虫子正扑打着翅膀,做势要飞到侍女们身上…… “青……青宫主。”几个侍女看着那些全身五彩地蛊虫,怕极了,“宫主,大祭司他,他……” “先下去吧。”段小青对着别的侍女摆了摆手。 侍女们松了一口气,争先恐后地跑开了。 “你也在少爷面前消失!”溟越回头看着灵山边的溪流。 段小青慢慢地从地上站了起来,“少主,你就跟我回圣山吧,三大祭司两大护法都等着您呢,已经第三天了,再过两个时辰……圣血就……”段小青踟蹰着不知如何接下去。起舞电子书 “段小青,你几岁了!”溟越背着青衣侍女,刚才的怒火仿佛从来没有出现过一般,一瞬间便已经消失不见了。 段小青跪在地上,半晌不曾答话。 溟越没有催促,自问自答了起来,“你身上值了养颜蛊和两百年长生蛊,虽然已经一百零二岁了,可看起来也不过十七八岁的样子,而我娘……她身上的长生蛊虫可是金圣蚕,她……怎么可能会死?怎么可能在你之前就死了?” 段小青眼中似有泪花,葱白的手臂急急扶上眼角,擦干了眼中还没滴落的泪水。 少年说着,自已也呜咽了起来,适才还拔剑弩张的人此刻已经俯跪于地上,双手掩住了脸,透过少年的指缝,不时地有些晶莹的水珠流露出来,“青姨!” 段小青被溟越的称呼吓了一跳,脸色顿白,“小婢不敢!” “有什么不敢,你是我娘的亲妹妹,自是本少的小姨……”溟越看着段小青,脸上挂着眼泪,却自顾自地咯咯笑了起来。 溟越少主变脸比翻书还快,自小阴晴不定,这一点,段小青是知道的,也没少见过,可是这一会,溟越的笑容却无端地让段小青打了个寒颤,四脚底板涌起的寒气直直地逼进了段小青心口。 “你是本少的小姨,又是圣女的妹妹,多么尊贵的身份?”溟越抬着段小青的下巴,拇指不时的在段小青唇上来回滑动。 溟越本就英气逼人,这会儿故意将自已的笑容扬到了最好的角度,整个人印着溪水,迎着温暖的阳光,段小青不由地将目光移到了别处,生怕陷入少年的瞳中! “青姨,你怎么不敢看我?” “小婢自知身份低微,请少主见谅!” 下巴上一疼,正是溟越捏疼了段小青,“本少说了,你身份尊贵着呢!若本少和娘亲死了,那帮老不死的还不得把你推上圣位!” 溟越的话刚完,段小青的眼泪便已经滴到了溟越指骨分明的指头上,“少主,我,我……” 没等溟越说完,段小青的脸上便火辣辣地一片疼痛,溟越用了十成的力道狠狠地掌在了段小青的脸上。 将口中的猩味咽回了肚子里,段小青不想让那污浊弄脏了溟越的手。 “疼吗?”少年此刻温柔着轻扶着段小青的乌发,全不似打她时的那种狠历,“青姨,你哭什么?” 少年的指尖沾着段小青的眼泪,轻笑着将手指含进了嘴里…… 还没等段小青缓过来,少年又一把抓住了段小青的头发,将她的脸迎朝了自已,“段小青,你喜欢本少是不是?” “小婢不敢,小婢不敢!”泪水像是断了线的雨珠,不可控制地往下落。 溟越浅笑着垂头,往段小青唇边印了一吻,久久不曾起身,同时,又加重了手上的力道,他似乎还能听到头皮远离骨骼的声音…… “一百零二岁啊!”少年似乎将怀里的那人当成了小小的婴儿,轻轻地拍打着段小青的背,“青姨,你说……这岁数要是放到人间该会是多么丑陋的老人啊?” “少主,小婢没有啊!”段小青每流一滴眼泪,溟越便会自袖口中放出一条噬心蛊,让它们往段小青的鼻孔里爬去。 “……”溟越完全不在意段小青的瓣白,目光隔着段小青,“本少如今才十七岁呢!青姨啊……你大了本少几个倍,你算算,本少从来不学算术的,你知道的,来来来……你算算,快算算。” 无论爬进了多少条蛊虫,段小青都是默默地流着眼泪,一点也没想过反抗。 少年的指甲不长,可是,段小青绝色的脸却被他抓的纵横交错,少年的声音异常温柔,仿佛哄婴儿入睡的父亲,“不怕,青姨,明天过后,养颜蛊又会恢复你绝色的容颜,这叫什么?对了,叫……老妖怪!” 突然,段小青腰间的铃铛开始铃铃作响…… “少主,只有一个时辰了,请您快去取圣血吧!” “青姨的血也不错啊。”溟越说着,竟然真的从段小青手上咬掉了一块肉,“呸!” 少年擦掉了唇边的血,双手一辉,那刚掉于地上的肉便突然间多了无数细如牛毛的白花花地蛆虫,段小青别过脸,强忍着来自胸口的恶心。 “老妖怪的肉,真的很难吃啊!不过……你看。”少年指着地上的蛆虫,“它们好像很喜欢!要不,青姨,你再给它们几块肉。” 段小青腰间那金色的铃铛越来越响。 “少主,求求您……” 段小青的身子已经落到了好几米之外,溟越的手中的灵力还泛着淡淡地光芒。 “你为什么要出卖我娘,你为什么要害死圣女!” “我,我……” “你敢说你没有吗?青姨?”少年一步一步地接近段小青,“三千零六十种金圣,好巧就能让人找到对抗,青姨,除了你,还有谁?” “我不是有意的,我真的不是有意的,我没想害死姐姐!” 溟越脸色大变,一把掐住了段小青的脖子,“你承认了?你承认是你害死我娘的?为什么?因为我娘不让你喜欢我?因为我娘要给你种忘情绝心。” 手上的力道越来越重,段小青的脚已经踩不着地面了。 慢慢地闭上了眼睛,段小青心想,就这样……死了,也……好! “你去死吧,段小青,你也死吧!” 突如其来的空气让段小青有些意外,喘息间看到了一件孔雀袍子,“大祭司!” “少主,你也闹够了!”段小青腰间的金色铃铛已经在祭司手中摇晃了,“取圣血是你的责任!” 挣扎不过,溟越终是被大祭司带到了百足洞中! 锦疆族人,无论男女,值颜蛊,皆貌美,躺在百花中的圣女溟镜,头带着赤色胭脂,白衣飘飘,何其美艳,一点也不像已经死去的人! “杀了我吧,反正你们一早就想这么做了,全都是一群老妖怪。”说完,溟越放声地笑了起来,“段小青,就算我死了,娘亲死了,你也永远别想姓溟!永远别想做溟青……” “少主!”铃铛护法皱了皱眉,“您这话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溟越一拂袖子,往段小青肚子上重重一踢,“你问她,问你们这帮人……我娘是怎么死的?你们心知肚明。” 大祭司冷冷地扫了众人一眼,指中自生剑,隔开了段小青和溟越,“少主,有什么事,先取了圣血再说!” “做梦!”溟越往大祭司脸上吐了一口唾沫,“我死也不会让那些脏东西咬我娘的。” 祭司如冰石一般的脸上,一丝多犹的表情也没有,“时辰到了!少主若不动手,就应该知道族规!” “不,不!”段小青摇头看着溟越。 溟越亲眼看见段小青手中青光一闪!r1152 (..) 第四百二十二章 一百多米的高的地方,对于曾经没有内力的我来说,还是有些心里压力的,不过,明烟好像跟本没有在意这种高度,跳的时候眼皮的都没眨下。小说txt下载 我刚追到半山处的洞口,明烟便已经顺着江流很很快地跑开了,从后背看去,只见他双手捏的死死的…… 看他这速度,想追也追不上了吧! “怎……”从洞口处退了过来,我望向莫辰逸,“怎……怎么回事?明烟的事你知道的比我多,他……” “莫某不知道。”莫辰逸看着我摇了摇头,指尖在腿上有一下没一下的轻点着,看着腰间的黑龙玉若有有所的样子,自言自语道,“这里与锦疆族有关?” 嗯!看来莫辰逸知道的果然比我知道的要多的多。 “他这样子没事吧!”我有些不放心地往洞口张望,低语道,“凌荷有一次也像明烟那样,回来后就中了三弹,要不是命大,老头子又抓了呆在国外的闲伶医生,恐怕……她早见阎王了。” 莫辰逸轻点的指尖突然一顿! “怎么这样看我?”我摸了摸自已的脸,被莫辰逸的目光盯的有些发渗! …… 不会被他听出什么吧!我感觉后背在那一瞬间凉透了,如果是别人,自然不用担心,可是莫辰逸不同,虽然说的不多,但他是绿寒公子啊,这些天多多少少也会露出些马脚吧。 老头子说过,这个世界懂异术的人,虽然不多,但个个都比老头子强,若让人知道了,说不定会出大事。 这个世界上有绿寒公子找不到的人,问不到的事,永远不被发现的秘密么? 至少,在我的印象里,这些对莫辰逸而言,答案是绝对肯定的――没有! 换成别人还可以杀人灭口,可……如果是莫辰逸的话―― 一夜的棋,雨中的…… 还是不得啊! “没什么。” “啊?”正想着事情的我,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莫辰逸很快别过脸过去,颔首点头,指尖将胸前的发在胸口处绕了一圈。 我咽了咽口水,“你……” 莫辰逸刚才还垂着的头,突然抬了起来,静静地看着我,不知道是不是我眼睛出问题了,总觉得莫辰逸是在有些急切的将我的话打断。 “放心吧,明烟的毒很稳定,暂时不会有事,而且……如果药材齐全,莫某有办法治好他。(.好看的小说棉花糖”他的声音依然清冷中带着悲悯! “毒?”我提高声音,明烟什么时候中的毒? 莫辰逸皱了皱眉头,脸上闪过一丝‘似乎’十分迷茫的表情,“你刚才不是想问莫某明烟会不会有事么?” “……” “难道你想问莫某别的事?”莫辰逸滚着轮子,朝着我面前进了几步。 “没,没有!”我连连摇头,一边摆手一边后退,“我要问的就是这个。” 是错觉吧!当初我把真相告诉烨儿时,烨儿的反应那么生气,所以,在这个时空,这种事就算莫辰逸也不会相信吧! “果真是了?”莫辰逸皱眉疑问。 “果真是了!”明烟淡笑坦荡,点头肯定。 “或许……莫某可以。” “听天由命吧!不过……我先在此谢过公子了。” “别告诉主子。” “莫某不会。” 脑海中不由地想到这一幕对话! 那件不要告诉我事不会就是明烟中了毒吧?这么想着,我竟也这么问了! 真想抽自已两巴掌!可是我的目光竟还是不由自主地看着莫辰逸。 一声惋惜的叹息从莫辰逸口中吐着,尽管明烟早已离开了,可莫辰逸还是看向了那个洞口,“他让莫某别告诉你的事,的确是中毒这事,但更准确的是,别告诉你毒发的症状,所以,你猜对了一半。” 我越听越糊涂,“毒发的症状?”皱眉想了一会,我有些无赖地朝着莫辰逸笑了笑,“那他什么时候毒发?” 告诉我什么时候毒发应该不算违法约定吧!知道了症状,总比悬着心,天天担心要好吧。 我瞪大了眼睛,用老头子训练过的,多次任务中都能让黑佬大心软的眼神,可怜兮兮地看着莫辰逸。 “咳……咳!”许久不曾听见的咳嗽声又响了起来,我赶紧走去替他顺了顺气,拍了拍后背。 莫辰逸别过脸,轻咳了好久,直到脸色都有些发红了,这才止住咳嗽。 “你没事吧!”有些担忧地凑近莫辰逸,弯下腰扶了扶他额头上的温度,“要不,把那个鬼母针拿出来再扎几针吧。” 身边突然一空! …… 莫辰逸的轮椅退的很急,害得我一个趔趄,险些摔倒,片刻前还扶着他额头的手,尴尬地停在半空中! “如果……”莫辰逸的两手放在大腿之上,双手合在一起,紧紧地抓着黑龙玉,我看见他的指骨紧了又紧,胸口处也有很明显起伏。 莫辰逸如以往一样,安静地看着我,杏目中带了一些别样的光彩,似乎想要告诉我一件很重大的事,我不由地正了正身子,集中精神,小心翼翼,又满含期待地问道,“如果什么……” 这一刻,突然觉得心被提的老高,整个人有些异于寻常的紧张。 “……”莫辰逸的表情僵了一僵,手……也慢慢地松了开来,露出两手之间的黑龙玉佩,“如果我告诉你……” 告诉我什么?侧在身边的手被我慢慢地弯到后背,紧紧地抓在一起,抿了抿,将耳朵竖的老高! …… “明烟每天都在毒发,你信吗?” 啊?我刚才听到了什么? 足足站了三四秒,我整个人才松了下来,长长地呼了一口气,终于将提到嗓子眼的心给按回肚子里,紧握的手一下子没了力气! 似乎……有些失落呢! “每天毒发?”我重重地踢了一脚脚边的石头,死命地瞪着莫辰逸,狠狠地摇了摇头,“我、不、信!” 等…… 等等! 他刚才说了什么? 如果,我告诉你…… 如果,我,告诉你? 不是莫某告诉你? 除了紫依蓝意和小皇帝,他也对我说我了? 咽了咽口水,刚被按下的心又被提了起来! “呵……呵呵!” 莫辰逸笑了?看着我笑了? 他的左手轻轻抬起,手背微微地蹭着唇,参绿色的袖口往下滑,露出看起来就有些羸弱素白地半截手臂。 他的眉眼弯起,笑容比月华还要皎洁。 身后洁白而迅猛的瀑布无声地衬着那一抹天地间最苍劲的参绿色…… 整个空间是寂静的,除了…… 他的笑声! 这一刻,我无比庆幸这里的瀑布是没有声音的! 这样的笑声,这一生,能听几次? 这世间,能有谁能如我这般听到绿寒公子如此笑音? 一股比睥睨天下还要宽广粗犷的自豪感从胸口徐徐升起! 瀑布的水渍渐的好远…… 眼角有瀑布的水渍渐入,莫辰逸的样子渐渐在眼中模糊了,视线中所以的东西便是瀑布下的一抹参绿…… 待闭上眼睛,将眼角的那滴水渍挤出,那抹参绿在脑海中竟然一点也没有退色。 直到莫辰逸的轮椅滑到我面前,直到他的手指戳到我的腰锥,我……才回过神来。 “莫……”低着头呆呆地看着他的眼睛,那双杏目弯起来的样子,多美,“辰逸!” 莫辰逸点了点对,指着瀑布之后的藤蔓,“推莫某去那里。” “怎么又成莫某了?”我低低地在鼻尖处叹了一声。 一时无话,越往前走去,光线也越暗了,我无话找话的问道,“你没事吧,怎么刚才又咳嗽了?” 虽然光线极暗,但我还是看见的后背僵了一下。 在我以为他不会回答时,他突然说道,“莫某听说,当初……你以一个月让鹤族从青羽边境退兵时,是扮了女装混进军营绘出地图的。” “嗯。”哪怕莫辰逸看不到,但我还是点了点头,这些事他会知道我一点也不觉得奇怪,“怎么了?” “起初,莫某还认为不可思议。” “为什么?” 又是一声轻笑,莫辰逸道,“珏帝不知道吧,拓拔无敌直到现在都在找那个从青楼里抓到的女子。” 我被自已口水呛到了,开口便想解释! “直到刚才那个眼神出现,莫某才真正相信……珏帝,也可以扮女子的。”顿了顿,犹觉不够,莫辰逸继续道,“所以……若不想莫某再次咳嗽,请珏帝别再用那种……情、深、无、限,‘女子’看丈、夫的眼神看我了。” 有一瞬间的完全静止! 山洞中响起昏天暗地的咳嗽声! 听着那一阵阵地咳嗽,莫辰逸的脸在黑暗中变的异常柔和,笑容也一直挂在嘴边! 歪了歪头,十天前的莫辰逸绝不相信―― 有一天,绿寒公子也会调侃一个人! 难道,真的是物极必反的原因? 原本逐渐黑暗的山洞里,慢慢地可以看见一丝丝光亮了,场地也越发宽敞起来了,“山体被完全挖空了?” 我有些不放心地抬头看了看山洞的顶部,自语道,“在瀑布面前,挖空山体是十分危险的。” “没有!”莫辰逸摇了摇头,“燕回不会做那种蠢事。这些光,应该是夜明珠。”r1152 (..) 第四百二十三章 梦华境内―― “听了没有,公子从驿管回国了。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男人们聚在一起喝着茶水,“咱们皇帝还真够面子,听啊,这次祝寿的,九国全都有人,青羽珏帝和祈丰王子都是亲自来的,还有翌啊,听来的还是最得宠白安世子,落泽也来了位公主,木宇也是玄昭太子和玄霄公主一起的来,别的国家就是没有皇子帝王来,也都派了一品大臣为皇帝祝寿。” 听了男人话,人群中响起一片笑声,“这哪是皇帝面子大啊,是咱们绿寒公子,试问这九国谁敢不卖我们公子面子?” “可不是嘛!”立刻有人点头表示同意。 “这消息早几就知道了。”将磕着的瓜子一丢,那人道,“前不久,木落公主和华锦主公在翌明城打起来了,是什么南地北二百里都有兵,要与华锦公主打呢!” 听到里,茶馆里的银袍公子突然一顿,放下手中的杯子,从怀里掏出一锭银子,放到了桌上,很快便消失不见了。 二摇了摇头,对着众人笑道,“这年头,还真是什么怪人都有。” 旁边人一听,来了兴趣,指了指那一锭银子,连连追问道,“二哥,人家那么大手笔,你还不高兴了,人怪。” “哪能呢!”二在银子上哈了口气,心翼翼地用袖子擦了擦,笑眯眯地道,“给银子不怪,最怪的是这人喝茶吧,茶杯自已带着,茶叶还自已带着,你哪有人这种喝茶的,还有这大夏地,裹着这么一件银毛大衣,也不闲热。” “你不我还没注意,好像还真是大衣呢!”那人嗤笑一声,“听你这么一,还真是怪人啊!” “可不是嘛……” 落泽境内―― 仲秋深深地呼了一口气,看着眼面前那青石板铺成了路,不觉中被这安寂无声的地方染上了一种深深地悲哀与寂寥。 仲秋始终认为,无论多么有野心的人,无论多么有手段的人,在这种环境中,了无声息过了三年有余的人,再大的抱负也会被磨平,再尖锐的利气也会变钝…… 可是,也许事实并不如此,仲秋突然间想到了那日从那渺的青石屋里传出来的琴音,那是一种犹如大海吞江的霸气,那种琴音,跟本不像是那个随时微笑着,一脸儒雅的质子白琴所奏之曲! 仲秋望着自已手心里那封由紫依百八里加急送回来的信,仰起头轻声道了句,“公子,真希望这一次是你算错了!” 收起伤怀的眼神,取而代之的是守护国家的坚定,仲秋的黑鞋终于踏了那条路,伸手一扬,对着身后百名侍卫道,“守住青石屋子,以茶杯碎裂之声为信号!” 推门而入,仲秋看到那个银袍少年负手立于窗前,什么也不,什么也不问,就是听到了脚步声,也懒得回头看一眼。(.无弹窗广告) “参见世子。”仲秋对着那道银色的背影微微鞠了个躬。 “平吧。”银袍少年依旧面朝窗子,“仲大人好雅性,不知今日是为何而来。” “世子客气。”唯一只有的一扇窗子让青石屋看起来很暗,就连白日里也点了一支蜡烛,“仲某只是来找世子喝一杯茶的。” “是吗?”银袍少年这才回过头。 依旧是一张随时微笑着的脸,依旧是一身儒雅的气质,但是,仲秋知道,不一样了,果然……不一样了。 “你是谁?”仲秋皱眉,楞楞地看着少年,“你绝不是白琴。” 少年也不否认,自顾自地泡了一杯茶水递到仲秋手中,“仲大人何需如此介怀,是与不是又何?反正这落泽,虽在世人眼里它还是除青羽外的第二强国,可是,仲大人又何不知道……落泽光鲜的外表下,已经千疮百孔了,陛下终日纵情声色,自秦潜将军坠马,埒青坡找到刘洚大人的尸体,除了仲大人以外,这朝中已经没有一个能成事的大臣了……” 仲秋恍然大悟,“是你们搞的鬼?” “是的。”少年毫不避讳,“仲大人,梦华帝君生辰之日便是落泽灭亡之时,同时,也会是少主重回翌,取得翌王座的大好日子,更是你落泽长公主木落与我少主成亲的大喜之日!” 虽知道如此,但仲秋还是表现的气定神闲,悠悠地品着手中的茶叶!“想不到这比冷宫还要荒凉的地方竟有君子谷的好茶。” 少年脸上闪过一丝怪异的表情,随即赞扬道,“果真是仲大人,这种情况下竟还能品出茶叶的出处,翼远佩服!” “翼远?燕回的弟子?”仲秋扬唇轻轻一笑,“想不到燕先生竟会帮助白琴。” 翼远不置可否,片刻后又道,“少主惜才,若是仲大人愿意,落泽归了翌后,仲大人依旧当着你丞相的位置,如何?” “事无定论,至少我手中还有军权。”仲秋仰头,一口饮尽杯中茶。 “是吗?”翼远轻声笑了笑,“那你看看这是什么!” 仲秋毫无意外地看见翼远手中的虎符,“三年筹谋,若非有万全的把握,少主又怎敢轻易将自己暴露出来?” “那么……连长公主手中也握了兵符?全落泽,只有三分之一的兵权在陛下手中?”仲秋慢慢地闭上了眼睛,心里一片冷然,不愧是绿寒公子,远在边也能将落泽的一切全都了解,可笑自已生根于落泽,这一切在眼皮下发生也不甚了解。 “是的!”翼远承认,“仲大人若想找到少主,恐怕已经是不可能的了。” “让仲某好好考虑考虑。”仲秋心翼翼地放下了茶杯,“不知仲秋可否有命从这里出去。” “请!”翼远做了个请的手势,“希望仲大人能给我一个满意的答复,少主过,十五年之内,必让翌成为这片大陆之上唯一的国家。” 仲秋倒吸了一口凉气,唯一……的国家? 翌在九国图版之中无非是拳头大的一点地方,若是以前听到,仲秋绝不会当真,可是现在……生生逼得他额头流汗! “告辞!” 踏出青石屋,仲秋对着暗藏起来的杀手们做了个撤退的手势! 咬破自已的手指,草草写下一书,系到了紫依带来鸽子腿上。 青县―― 秋雅呆呆地看着床幔,身下传来一阵又一阵地疼痛! 她死死地握着手中的凤玉血镯,多想哭出声来,却连一滴眼泪也不落不下来! “朝、子、然!”将被子掀开,秋雅紧咬着下唇,口中顿是一片血猩,若不是那个瞎了一只眼睛的丞相,恐怕……她早已带兵打进了青羽国内。 为了这样,她委身下嫁于轩王,只为了青县这独一无二的地形,可是……毁了,一切全毁了。 篱霜的造反和轩王的带兵,只是他们和朝子然一起演给她看的一场戏,目的只是想要父王的那份嫁妆,十二座城池啊,区区青县,一日之内扩大了那么多的地界,若轩王愿意,甚至可以成为这片大陆的第十个国家! 可是,知道了又如何? 看着床上的落贞,自成亲那日开始,她一直没让下人洗了那床单,秋雅不甘握紧了拳头。 “想什么?”轩王掀开床幔。 秋雅冷然一笑,“既然打不起来,本宫也不没必要留在这里,我要回家。” 轩王眯起了眼睛,“别后悔!” 秋雅想也没想,一个巴掌便打了过去,“你当你是谁,得了本宫的身子就真当是本宫的夫君?告诉你……下间,只有他配!”秋雅看着那滴血般的凤玉血镯,“总有一,我要他心甘情愿地娶我。” 轩王摸着自已的脸,笑道,“你已经是我的妻子了,而且,不只一夜。” 秋雅再一次扬手,可惜,没有打到,便被轩王握住了手。 “下间,没有哪个男人不爱权力!我……一样痴迷这江山,这一次只是意外,青羽,我势必拿下。” “大话谁不会。”秋雅一声冷笑,“就凭你?连给他提鞋都不配。” “随你怎么!”轩王一推,反手将秋雅推到了床头,“若你恨他,只有跟我合作一条道路,你祈丰想发兵,除了青县只能走水路。” “本宫信了你,可是呢?夜琴那贱人还照样当他的夜帝,他还是为了那贱人不纳妃子,连孩子也不要,你要我怎么办?”秋雅再也沉不住气了! “本王与你一样!”那人站在门口,踏门而入! 秋雅呆住了,“你,你……” “出去!”那人指了指轩王,“让本王与公主谈谈。” “是”轩王恭敬地行了个礼,慢慢地退了出去。 秋雅将被子拉到了胸口,看着那人久久不语。 那人的腰间别了一把断剑,断剑上的流苏,竟是五个指骨! “凭我,和他……”着,那人将紫然断剑扬了起来,“你走不走?” “离,离……离昊!”直到那人走近了,秋雅这才确定了那人的身份,“青羽士兵全世界的找你,你竟还敢躲在青羽境内。”r1152 ... ... (..) 第四百二十四章 姜慕站立在莫辰逸的身后,如同一尊雕像一般,她的目光不时地往绯颜身上扫去,她知道水净经常去空锡楼里,姜慕有很多事情想问问绯颜,可是……最终却一个问题都问不出来。热门小说网。更新好快。 绯颜打了个哈欠,眼媚如丝,哪怕被紫依从莫辰逸的‘腿’间给拽了出去,可是,绯颜的整个身体,依旧挂在莫辰逸的身上,“公子,天下间不是没有任何事是你不知道的么?那么你猜……绯颜是来干什么的。” 莫辰逸‘揉’了‘揉’太阳‘穴’,参绿‘色’的锦衣下略显出一些疲惫。 “……”绯颜的凤目扫了姜慕一眼,素白的手在莫辰逸的耳边来回滑去,他没有再看姜慕一眼,却淡淡地说道,“幽九被公子的人档在外面,想来,他现在一定还没有离开,也许……你可以去问他一些事。”绯颜垂头望着自己锁骨上的碧桃‘花’,“幽九……也很想再见见你呢。” 语罢,姜慕身子一僵,楞了好一会儿后,却还是头也不回地走出了帐篷。 紫依长呼了一口气,突然对着姜慕的背影做出了个鬼脸,不屑地朝着姜慕吐了吐舌头,“公子,紫依最讨厌她了。” 莫辰逸并不答话,指尖在轮椅上‘摸’索着,杏眸看着桌上的白茶‘花’,神思似乎走到了很远的地方。 蓝意捧着热茶进来,听到紫依刚才的话,不由地瞪了她一眼,“紫依,不许‘乱’说话!” 紫依有些委屈,在莫辰逸身上和蓝意身上来回看看,最后只好点了点头,声音低沉地说道,“好啦……紫依知道了嘛。” 绯颜张了张口,脸上带着一些惊讶,好一会后,绯颜才眨着眼睛笑道,“绯颜一直以为……她是公子的人,却不想,她……居然是太后的人。” 莫辰逸的神思被绯颜的话拉了回来,杏眸之中多了几分光泽,他看向绯颜,好一会后才道,“这世上……似乎什么事都知道的,不是莫某,该是颜仙子罢。” 绯颜咯咯轻笑,拉着一缕发丝在莫辰逸的‘唇’上拂动着,“能得公子这般夸赞,绯颜今生都不会忘记呢。” 紫依轻叹了一口气,脸上带着几分气愤,“公子,太后又从宫里传秘纸过来了!”紫依恨恨地一跺脚,“她让你修书于白琴,要你派兵到卞兴关与白琴一起,一举歼灭青羽。[.超多好看小说]” 蓝意手上一顿,连忙去看莫辰逸,“公子!”轻唤了一声,蓝意咬了咬下‘唇’,看着姜慕离开的方向,手指不自觉地收紧,猛然便将手中的杯子给捏碎了。 瓷片将蓝意的手给划破,紫依一惊,忙过去拉住蓝意的手指,将他出血的指头放到嘴里‘吮’吸,“你还不让我说,自己又气得不行。”紫依在蓝意脑袋上拍了两下,“笨蛋。” 绯颜脸上的笑意不减,凤眸却微微眯起,“看来……梦华的绿寒公子过得其实很辛苦!”绯颜咬了咬下‘唇’,脸上一个心疼的表情,“公子既然不高兴,不如跟绯颜走吧……” 莫辰逸淡淡地瞟了绯颜一眼,依然清冷的语气中没有半分的变化,“太后还说了些什么?”划着轮椅往前走去,莫辰逸来到桌前,捏起两个茶杯,其中一个放到绯颜的手上,待绯颜伸手去接时,莫辰逸趁机远离了绯颜几分。 紫依见莫辰逸一点气愤的样子也没有,自己的眼中反倒多出了眼泪,“太后说,她已经给了公子四年的考虑时间……这四年里如果公子愿意,目前五国最大的国家绝对不会是天翌。”紫依拉住蓝意的手后才,方才有勇气继续说道,“太后知道珏帝给公子找到了玄朔莲说,她说,即然他还当你是知己,那么……公子对他应该可以轻易下手,太后说她不想看到第二个离昊,她也不想青羽能够翻身。” 莫辰逸浅饮一口清茶,脸上的表情无悲无喜,依旧静没的如同尘世之外的谪仙。 绯颜把玩着莫辰逸递给他的杯子,居然没有再蹭到莫辰逸的身边,挂在莫辰逸的身上。 紫依没有再说下去,蓝意不得不接了下去,“当年的鹤族如果不是有太后在背后支持着,他们怎么有胆子去犯九国之最的青羽?”蓝意一手揽住紫依的肩膀,另一手紧握着紫依的掌心,“当年珏帝不但以几百人的数量赢了鹤族,而且还不废一兵一卒,从那时候起,太后便已经留意起珏帝了,可惜,当时的青羽的势力叫太后纵然有心,却不敢出头去动青羽,可是……公子。”蓝意来到莫辰逸的轮椅后,道,“如今却不一样了,太后甚至说过……便是把从青羽得到的所有土地都还回去,她也绝对不容许珏帝活下去。” 绯颜饮尽杯口茶,眉眼具弯的笑道,“好一个林太后,绯颜倒很喜欢她呢!” “公子,清木欢,还有所有对公子忠心的将士……太后为了感谢他们对梦华的忠诚,都特地准许他们的家属进皇宫!”蓝意倒吸了一口气,推着轮椅的指骨不觉地捏紧了几分。 “他们都是梦华的功臣,太后怎么可以用他们来要挟公子!”紫依气愤异常,“太后她,她……” 除了那双握在轮椅上的手,蓝意似乎没有受到任何影响,继续对着莫辰逸说道,“公子,太后已经听说天翌要与青羽议和,她要公子无论如何都得阻止这事,还要公子在三个月内……”蓝意说到此处有些不敢开口了,小心地打量了莫辰逸几眼,蓝意深吸了一口气,无奈地一闭眼,这才说道,“太后要公子三个月内将珏帝的尸体带给她……最后,太后希望陛下立刻启程,太后十五日之内一定在梦华皇宫中见到陛下!” 绯颜扯着自己的那身红装,眉梢处的三朵大小不一的桃‘花’此刻显得更加‘艳’丽了,“林太后这一手真漂亮!公子……你会怎么办。” “母后怎么可以这样!”落枫不知道在帐篷外听了多久了,猛地将帘子掀开几步走来,“莫叔叔……母后不能这么对你。” 落枫语气很‘激’动,他来到莫辰逸身边,整个人半跪了下去,上半身伏到了莫辰逸的‘腿’上。 不知不觉已经长大了,落枫记不清楚是从时候起……他已经不敢再坐到莫辰逸的‘腿’间,只敢这么趴在他的身边,“莫叔叔!”落枫半跪着,仰着头望着那个男子的脸,下‘唇’微微有些颤抖,他用双手紧紧地抱着莫辰逸的腰,“莫叔叔……” 他想对莫辰逸说很多话,可是,话到嘴边只是一遍遍地去叫着他的名字而已。 莫辰逸淡然的脸上多了些不一样的东西,杏眸也跟着一柔,伸手在落枫的头上拍了拍,哪怕这个孩子已经长得比他还高了,哪怕这孩子的剑法已经超过了紫依,可是,这些成长,莫辰逸却一点都看不到,总还觉得……他依然是那个需要抓着他的手才能睡着的孩子。 “枫儿!”莫辰逸微微笑了笑,“好了,没事的。” 落枫‘抽’了‘抽’鼻子,在莫辰逸的‘腿’上用力地蹭了蹭,“莫叔叔……我,我不回宫,我要陪着莫叔叔。”落枫咬着下‘唇’,呆呆地看着莫辰逸的脸,“莫叔叔,带我去看最高的山,最宽的海……什么都不要管了好不好!”落枫的眼里带了些泪珠,“莫叔叔,你不快乐……你为梦华做的已经够多了,我不想当皇帝,母后能做的比我更好……”篡着莫辰逸参绿‘色’的袖摆,落枫渴求的望着紫依和蓝意,“紫依姐姐,蓝意哥哥……我们离开好不好!” 紫依别过头去,这样的想法,哪怕落枫没有提出过,紫依却早已想过千百次了!自从九国内‘乱’之始,太后对莫辰逸的要求便一次比一次过份,如今……居然还把姜慕派到莫辰逸身边时刻监视着公子,紫依没去看小皇帝的眼睛,动了动喉头,微微有些哽咽。 然而……太后再过份,公子却没有办法,他是绿寒公子,梦华的绿寒公子,有些事,如果他可以放下,那么……他便不是他的!太后比任何人都清楚莫辰逸,所以,她才会这么肆无忌惮。 “没事的!”莫辰逸伸手将落枫脸上的泪迹擦掉,“先回宫吧!” 落枫看着莫辰逸的杏目,知道他已经打定了主意,没再说话,只是用力一咬牙,眸中带着一分坚毅,“莫叔叔,没有人可以这么‘逼’迫你,母后也不可以!”嗤笑了一声,落枫连连笑起,“母后也有在意的东西,他若要莫叔叔为难,那么……我便不要我自己命,更不要梦华。” 说着,没等莫辰逸再说什么,落枫便站了起来,眸中是紫依之前从没有见过的眼神……他,真的长大了! 想起离曦天天念叨的小相公,绯颜摇了摇头,咳了两声,瞧着落枫离开的方向,自语道,“不行,曦儿会被欺负的。” “公子,这可怎么办?”绯颜无奈地耸肩,凤眸中却是一付看好戏的样子。 “那便要问仙子了!”莫辰逸推着轮椅出了帐篷,‘唇’边却微微往上扬起…… 四年了…… 如今,可以再见见他了!(想知道《凤‘女’王爷》更多‘精’彩动态吗?现在就开启微信,点击右上方“+”号,选择添加朋友中添加公众号,zhongwenwang”,关注公众号,再也不会错过每次更新!)r 第四百二十五章 “青怜!”景枫又唤了一声,声音虽是温和,可是,他的眉头却也依然皱着。^小说..|. 司徒青怜猛然回过头来,直面着景枫,“陛下,臣妾现在没在办法看着你……”说着,便又咳起来,许是有些激动,咳的便越来越厉害,直咳的人心都在颤动。 忍了忍,司徒青怜才停住了咳嗽声,一张脸已经变的红红的,她的嗓子已经有些倒了,以前糯糯软软的声音变得嘶呀起来,竟会让人觉得她好悲伤,咬着下唇,她盯着景枫轻道,“陛下,请回吧!” “青怜……”景枫还要再说些什么。 然而,没再听他多说些什么,司徒青怜已经一下子便从床上站起身子来,哪怕她里面只穿了里衣,可是,她却显得一点不在乎,倒叫宸宫里伺候的人全都低下了头。 她赤着脚便走在了地上,歪歪扭扭地便朝着宸宫外走去…… 春雨见了,吓得不行,一把过去抚住司徒青怜,“娘娘,你这是要干什么!你要去哪里?” 司徒青怜对景枫很是生气,然而,看着春雨的时候,她却还是伸了伸手,冲着春雨的头顶,轻轻地拍了拍,“没事!” 司徒青怜在微笑,可是,她的笑却让人心酸,春雨一下子便哽咽起来了,“娘娘……” 抚着春雨往外走,她几乎把身体一半的重量都压在了春雨的身上,“春雨,跟我出去吧!” 一个‘我’字,足以看出她的心伤。 景枫一直皱着眉头看着,这一会也终于走了过去,他一把拉住她的胳膊,甚至有点来严厉地吼道,“给朕好好去床上呆着,你自己的身体是什么样子的你不知道吗?”眼见司徒青怜一动不动,眼神里甚至带着些反抗,景枫的火气一下子就起来了,“滚回去!” 冷笑了两声,司徒青怜一挑唇,“那好……请陛下赐臣妾抗旨不遵之罪!” 司徒青怜一眨不眨地盯着景枫的眼睛,也带着几丝逼迫的意味道,“请陛下赐罪!” 景枫的牙咬了又咬,拉着司徒青怜的手越来越用力…… 这么久了,除了夏樱之外,还没有谁敢这么跟他说话,胸口起伏的越来越厉害,景枫竟一时不知道要说些什么…… “如果陛下不屑赐臣妾之罪,那麻烦放开臣妾的手!”司徒青怜朝着景枫缓缓逼进,带着些沙哑的声音轻轻地喊道,“放手!” 景枫楞了一下,看着那样的目光,双手竟也缓缓地松了开来…… 哪怕只有一瞬间,可是,在景枫放手的这一刻,春雨还是从司徒青怜的眼里窥探到了些许失落的意味…… 收回了手,司徒青怜再次转身冲着宸宫之外走去。[] “你去哪?”景枫放低了声音,也放缓了姿态,“青怜……” 司徒青怜紧了紧里衣,略带些许伤感的说道,“若是寻常夫妇争吵,那么,妻子尚且可以回娘家,可是……陛下,青怜有家不能回,有冤难以伸,你觉得臣妾还能去哪?” 宸宫里是沉默的,只能听见司徒青怜那略带沙哑的声音,“陛下,你怀疑臣妾,那么……你要臣妾以什么样的心态继续呆在你身边,呆在这个皇宫?”她的声音悠悠扬扬,带着几分自嘲的笑意,司徒青怜背对着景枫继续说道,“天下之大,莫非王土,可是……至少我可以不见你,如果陛下与我之间还有一点点情意,那么……请不要让人来找我!我想静一下,陛下也是一样。” “你要离宫?”景枫的拳头缓缓地捏了起来,“什么时候回来?” 叹息了一口气,司徒青怜没有立刻回答,想了好久,她才道,“其实我也想决绝地再也不见你,可我做不到,哪怕到了现在我也依然在意你。” 不在以陛下臣妾相称,司徒青怜垂着头,一双赤着的脚早已经冻的通红,又咳了几声,司徒青怜接着说道,“该回来的时候,我一定会回来……你可以怀疑我,可是……你决不能监视我,否则……”司徒青怜没有继续说下去,可是,宸宫里的人却倒吸了一口凉气,她那个否则刚一说完,她袖口处的衣料便被她撕裂开来,锦帛断裂的声音是那么清脆,足以把周围所有的声音都盖了过去。 是了,司徒青怜是陪着景枫打江山的人,她御下虽然温和,可她倒底也是武将之后,倒底也是上过站场的人啊! 景枫按了按心口,那里有种闷闷的痛,“好,朕保证绝对管你,可是,你要去哪?” “去哪?”司徒青怜握着春雨的手,脸上有几分茫然,“不知道,也许就在华诸,也许……臣妾会离开的远一点!” “好!”景枫点头,“自己小心!早些回来。” “好!”司徒青怜亦是点头,眨眼之间,泪水便滴到了脚板之上。 春雨咬了咬牙齿,牢牢地握着司徒青怜的手,紧紧地搀扶着她。 老鬼自从给司徒青怜把了脉之后便一直凝眉,不知在想些什么…… 被老鬼的目光粘住,司徒青怜竟有一种并不十分舒服的感觉,她一直都知道老鬼这个人,却对他的一切都不熟知,然而,仅仅这么一个照面,她便觉得……这个人太过于高深莫测。 景枫是目送着司徒青怜离开的,他眸子之中的光泽叫人看不出深浅,更让人没办法猜出他的态度。 离开了宸宫,春雨长长地吸了一口气,刚才……她也觉得压抑得要命,“娘娘,我们要去哪?” 春雨笑了笑,“什么娘娘,记得改口,出宫了便得叫青姐!” 春雨替司徒青怜有些委屈,“都是夏樱的错,在夏樱没有到华褚来的那些日子,陛下对娘娘别提有多好!” 司徒青怜一楞,手上一紧,便又咳起来。 春雨连忙替她拍了拍背。 “傻瓜!”司徒青怜苦笑着摇了摇头,“从来没有这样的说法,你留不住一个人,不能去怪那个人身边的人,只能怪自己没本事!景他对我……”她苦笑着摇了摇头,没敢在说下去! 是她要嫁他,是她在他没有一点势力的时候便相信,这个男人一定会登上皇位,她没有看错,她喜欢他的眼神,喜欢他的抱负,喜欢他在最困难的时候也保持着一双狼一样的眼睛,可是……他呢,他或者也是喜欢她的吧,可是,她喜欢的她,却是一个有家世,可以帮助他的女子,是一个温和贤惠能帮他打理后宫的女子…… 司徒青怜一阵恍惚,这一刻,她的心真的是疼了…… 是不是,只要有家世,只要能替他管理后宫,那么……其实,在他眼里,那个人是谁都没有关系的? 司徒青怜还待想下去,她身前便跪下一个小太监! “皇贵妃娘娘!快快……”小太监喘着粗气,指头直指着昆华宫的方向。 宫里的太监实在太多了,司徒青怜看着他虽觉得熟悉,却也一时想不出他究竟是谁。 “你慢慢说……”司徒青怜将这小太监抚了起来。 小太监瞧了司徒青怜一眼,眼眶里竟有了些泪,“娘娘对陛下实在没话说,可陛下……”小太监哽咽着,“说句不敬的话,奴才真为娘娘觉得不值。” “没什么!”司徒青怜温和的一笑,“夫妻间哪有不吵架的,本宫只是想出宫转转,你如果没什么事……” 没说完,这小太监便一拍脑袋道,“呀,快快……初九姑姑!” “初九怎么了?”春雨是个急性子,一皱眉,“你倒是别快大舌头,有什么快说。” “初九姑姑劳累过度,找到陛下后便昏了,是奴才把初九姑姑放到床上休息着呢!”小太监咬了咬下唇,“刚才初九姑姑醒了,她便说要去找……找皇后拼命,任谁也栏不住啊!” “什么!”司徒青怜大吃了一惊,望了昆华宫一眼,急匆匆地迈了几步。 司徒青怜本是穿着里衣出来的,可春雨倒底给她披了件火红的披肩,她这一急,披肩竟也掉了,那小太监看了一眼只着了里衣的司徒青怜,整张脸全红了。 等春雨和司徒青怜都走了的时候,这小太监还是没有回过神来,思绪不由的回到两年前…… 那时候,他进宫当太监也才半年,家里面,娘亲的病和哥哥科考的费用全都落到了他的身上,可他却只是花房里一个最不起眼的下等太监,家里哥哥与县太爷吵了嘴,被关进牢房里,急需银子周转,否则,哥哥只有死路一条! 他已经成了太监啊,哥哥成了家里唯一的独苗,如果连哥哥也死了,那他们秦家便也绝后了,况且娘亲年迈,若无哥哥照顾,她拿什么养活自己? 银子啊,哪里才能有银子?他急得哭,却什么办法也没有,最后,他想到了去偷,听说贵妃娘娘的一支簪子也价值连城,他每天都能去司徒青怜那里给她的花草换水,所以便动起了坏心眼。 第一次偷盗,被春雨抓了个正着,本要把他打一顿赶出皇宫的,是司徒青怜过来,看着他小小年纪,又见他眼睛红红的,这才问道,“是家里出事了吗?急需用银吗?否则,你也不会有那么大胆子!” 他跪着哭着把情况给司徒青怜说了,指天发誓那是第一次…… 她果真没怪他,又给了她那簪子,还让春雨支给他一锭金子,又下令救了哥哥,罢了那县令的宫。 他用那一锭金子给哥哥捐了官,给娘治了命…… 至于那簪子,他至今还留着,一直舍不得当了……() 第四百二十六章 姚尹淳离开之后,绯颜快步地跑到‘门’口去看他的背影,“我舍不得淳哥哥!” 绯倾歌笑了笑,“颜儿,只有舍得才会更加珍惜,尹淳……是个好孩子。。更多最新章节访问:щw.。” 后来回想起来,绯颜才知道母亲的话中是带着托付意味的,可惜,绯倾歌一生总是看错了人!或许,错付本就是他们母‘女’二人的宿命!他们都看错了程九,亦看错了姚尹淳! “疼么?”轻手轻脚地点了点绯倾歌脸上的青紫‘色’,绯颜难过地咬着下‘唇’,“娘,一定很疼是不是。” 绯倾歌笑容依旧,半分不减,“颜儿和我去釆‘药’好么?那样娘就不疼了。” 绯颜一连点头,拉着母亲温暖的手踏上了白雪,天地间到处都是白‘色’,唯有这两抹红压过了红梅,胜过了一切! 很久以后,绯颜还记得这么一幕,雪上带着一层淡淡的金‘色’,娘亲的手温暖的灼人,一路上,绯倾歌都在给绯颜讲故事,故事中的所有人都是快乐而自由的。 那时候在绯颜眼中,雪是圣洁的,风是飒爽的,可是如今,绯颜却觉得,雪是腌脏的,化水后的雪里全是细小的脏物,隐藏在白‘色’之下的黑暗远比黑暗本身更叫人恶心! 如果绯颜知道那一次牵手同行是他和绯倾歌之间的最后一次,那么绯颜一定会一直走一直走,永远不会停下…… 倾歌带着绯颜去采了‘药’,敷了脸,之后便拉着绯颜回到了那个几乎可以称得上与世隔绝的小屋,这一次程九已经先回来了,绯颜还没走近房间里,便听到屋子里头传来砸东西的声音,夹杂着程九凄厉的哭喊声,形成了一种诡异的叫人想远远逃开的空间。 这种声曾一度出现在绯颜的梦魇里,除了姚尹淳和绯倾歌,充斥在少年绯颜童年里的便只余那种声音。 程九丢砸的瓷器其中有一个从窗子处飞了出来,正好在绯颜的脚边碎掉,绯颜打了个寒颤,小小的身子连忙缩到绯倾歌的身后,双手紧紧地抓着绯倾歌的衣摆,眉眼间的恐惧是如此明显。 瞧着儿子的这般模样,绯倾歌的凤目里闪过了一丝疼意。 “颜儿!”绯倾歌蹲下身子将绯颜牢牢地抱在怀里,那双带着桃香的手抚‘摸’着绯颜的脸脥,一遍一遍地说着,“娘对不起你,颜儿,是娘的错,你本该有更广阔的天地。是娘的怯懦害了你。” 那时候的绯颜还不知道娘亲为何会突然之间泪流满面,他茫然地看着绯倾歌绝世倾城的容颜,踮起脚尖亲亲绯倾歌,极力地掩饰着害怕,声音懦懦地讨好道,“娘亲不哭,颜儿不敢了,颜儿会乖乖的!” 绯倾歌的泪水是那么苦涩,闻言,她的泪水却丝毫不减,绯颜怎么擦也擦不尽! 这是绯颜第一次看见绯倾歌的泪水,当然也是最后一次。 抓着儿子的手,绯倾歌首先踏进了屋子里。 “程九!” “爹!” 听见声音,程九砸东西的手突然顿住,他手握半个瓷碗僵在半空中没有落下。 程九眸中刹那间的喜悦叫绯颜心中顿了一下,然而下一刻,那些喜悦便全化成了愤怒,程九冲着绯倾歌脸,将瓷器丢了过来 “娘!”绯颜一惊,小小的红袄上已沾了泪水。 绯倾歌的脸上骤然滑下血珠,可是,她却保持着一向疏离而淡没的神‘色’。 绯倾歌的表情越发地让程九发疯起来,那个男人突然冲到了绯倾歌面前抬手便给了绯倾歌一个耳光,“你想跑,你想离开我,‘门’都没有!” 程九的样子仿佛恨得想将绯倾歌生吞下去一般。 缓缓地,瞧着妻子脸上的伤口,程九又开始自责了起来,他流着泪抱着绯倾歌,“歌儿,歌儿……不要离开我,我求你,歌儿……” 那是那这个男人能说的最温柔的话了。 轻叹了一声,绯倾歌看着程九笑了笑,“还没吃饭吧?我给你去做!” 绯颜觉得,程九此刻的表情已经无法用受宠若惊来形容了。 “歌儿……我,我……”程九手足无措,先绯倾歌一步走去,“我来‘弄’,你……你去弹琴,去看书,要不够,我明天去镇里买啊!” 从他们这小山包一直走到镇里,便是骑马也得三天。 “好!”这一天绯倾歌多了些笑容,然而,绯颜知道……娘亲反常的态度究竟为啥。 “程九,当初在山涯边是你把我拉回来的!若是没有颜儿,我总归只是一泊黄土了。”绯倾歌给程九倒了一杯酒,“倾歌敬你,这些年承‘蒙’照顾。” 程九睁大了眼睛,木枘地脸上涨得发红,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只把满杯酒饮的一滴不剩。 绯颜已经感觉到了绯倾歌绝别的意味了,他们就要走了,而这个男人毕竟宠了他许久,绯颜怯怯地走去,轻唤了一声“爹!” 程九头一次觉得自己有了一个家。. 第二日,冰未消,雪未融,一大早程九便去给绯倾歌买书去了。 日送着那个男人离开,绯倾歌环顾了一眼居住了那么多年的小屋,“走吧!” 临走时,绯倾歌把所有值钱的东西都留给了程九,而她只带走了一株早已枯萎的桃枝。 “娘!”绯颜眯着眼睛,“这是什么!和别的桃枝不一样么?” 绯倾歌的凤目宛然间多了太多的情意,“自是不一样的,这是你……卫叔叔折给娘的。” 当时绯颜便明白了这个卫叔叔对娘一定很重要。 “娘,我们是要去找卫叔叔么?” 闻言,绯倾歌的表情突然变了,直到很久之后,绯颜回想起来才知道——那叫哀莫大于心死! “娘找不到他了。”绯倾歌眯着凤目望着远方,声音透着一股伤然,“他有他的仙道问鼎,所谓大道无情,大爱无爱,娘堪不透,也看不破,终究不过凡尘俗世的一株浮萍,所以……娘只余一株枯枝和你了。” 绯颜听不懂,也不明白。 那时,他满心的以为,离开这里娘会更快乐一些,而过些日子,淳哥哥便会来找他们,从此…… 不离且不弃!那时的绯颜,一生所求也不过这五字而已!这几字,从来都是绯颜心底最美好的意愿,他不懂,如此筒单的两个不字,为何又如此艰难? 再后来,那些美好渐渐变成了绝望,如今……绯颜已然不再相信,何来不离且不弃?何来且行且珍惜?这世间分明只有离弃与行远! 出走后的第十天,程九还是找到了他们! 而最让绯颜伤心的却是……人,是姚尹淳带来的。 他垂着头在人群里,不敢去看绯颜和绯倾歌! 他们逃跑的路线和目的地,从来只有姚尹淳一人知晓,而程九是等在他们前头的! “为什么?”那是绯颜第一对姚尹淳失望,“淳哥哥?” 他在等一个解释! “我……舍不得老师和颜儿离开!”姚尹淳说,“一年太久了,我怕我找不到你。” 绯倾歌曾说过——只有自己做不到才会习惯地认为别人也做不到。 重新回到那个竹屋后,程九变本加厉起来。 绯颜永远也忘不了那一晚! 程九当着绯颜的面,把绯倾歌的手足一根一根地折断! “歌儿……别想逃,一辈子你都不能离开我!”程九红着眼睛痴痴地笑着! 然后,又一次举起大铁锤,奋力地朝着绯倾歌的双‘腿’砸去! 那是真真切切地骨头碎裂的声音! ——骨碎成灰! 绯颜嘶哑了嗓子,拼尽所有,却一样无能为力,只得眼睁睁地看着绯倾歌的四肢血‘肉’模糊! 绯颜哭着哭着直到没有声音也流不出眼泪……可是,他依然再哭! 他的娘亲是这小山村里最娇弱最温柔的‘女’子,可是这一天碎骨断筋,她却没哼过一下!只是有些汗水顺着她的额头流下,滑到了她的眼睛里,复又从眼角滑出…… 绯颜是从这一天起真正恨上了程九,不是惧,亦不是怕,是真正恨到了啖‘肉’汲血! 她娘亲的手是攀折桃‘花’,素手点琴的! 她的‘腿’是在桃‘花’树下缤纷起舞的! 她会写字,会画画!会烧出漂亮的瓷器…… 可现在,她站不起来,也抬不起手…… 程九断了绯倾歌的手足,用最艰硬的玄铁叩住了绯倾歌的脖子,将绯倾歌栓在了树下! 和所有人一样,少年绯颜也很平凡,所以,他会去怪,会去怨! 他把姚尹淳带到那棵树下,让他看到,因为他,母亲变成了什么样子! “倾歌……老师!”姚尹淳震惊地往后退! 绯倾歌瞧着他,淡淡开口,“尹淳,老师不怪你!”她似乎想抬手去‘摸’那个学生,可惜……他再也没有四肢了。 绯颜不忍直看,转身过去,泪如雨下! 他以为姚尹淳会做些什么,可是,他说,“不怪我,不是我,颜儿,倾歌老师,你们不该逃跑的!” 绯颜瞪大了眼睛,满以为自己听错了! 那个冬天格外刺骨! 冬去‘春’来。 满树桃‘花’开! 绯倾歌脖子上的铁索再也不曾打开过! 这一年,绯颜开始飞快地成长起来,那个孩子纯真无垢的心头一次被覆盖了‘阴’影! “娘,桃‘花’,你看!”那双倾城的眸子里有些涣散起来,“颜儿,娘陪不了你了……大限将致,娘只愿你切莫……” “胡说,娘,不会的!”绯颜打断绯倾歌,“陪着颜儿,再等等……颜儿很快就能带娘离开!” 往后,绯颜常常在想,绯倾歌没有说完的话是不是——切莫用情太深? 绯倾歌病了很久,程九找再多的大夫也好不了。 她心已死! 绯倾歌昏‘迷’的时间越来越多,她开始常常唤着一个人的名字——卫涵!卫涵! 可是那个攀折桃‘花’赠伊人的男子?可是那个绯倾歌曾对他提过的卫叔叔? 这个陌生人的名字又一次刺‘激’了程九! 她开始白日黑夜不停地索要绯倾歌! 那是绯颜见过最肮脏的一幕,对娘亲来说,那样无休无止的情、事,何苦不是无间地狱,非人折磨,远比断骨碎筋疼得多! 那一日,桃‘花’开到极盛,绯倾歌笑如‘春’‘花’,仿佛所有的病都好了! 她身边是桃瓣缤纷飞,她美如仙子…… “颜儿,替娘换件干净的衣服!” 绯颜汲来泉水,认真地帮绯倾歌擦着身子。 “颜儿,别让他碰我,我想干干净净的走……”绯颜双手一顿,泪珠滴滴滚到绯倾歌脸上。 “颜儿别哭,娘舍不得你难过!” 怎么会不难过呢?除非无心! 当年,少年绯颜做不到的事,如今,颜仙子已经做到了!并且过之无不及! 他再不会难过,再不会受伤绝望!同样的,他也亦再无大喜与大悲! 他早把心挖走了,早成了一个无心之人。 尔后,绯颜总喜欢抚‘摸’着眼梢眉尾处的三朵血桃‘花’问自己,没有了一切人的感情,他还算是个人么? 郁锦说他是个魔鬼,可是,这不尽然,若是魔鬼,是否该有愤怒与仇恨? 而他之后,再对着那个曾唤着淳哥哥幽影,已再无一丝‘波’痕,连恨意都得是假装的! 程九饮酒回来,习惯‘性’地唤着绯倾歌的名字,去剥她的衣裳! 娘说,她想干干净净的走! 娘说,别让他碰她! 绯颜不知从哪来的力气,居然将程九抵了开来! “滚!”程九吼了一声,从地上爬起来,再次朝着绯倾歌走去,“歌儿,我的歌儿……” “不准碰我娘!”绯颜拾过树边的斧子,冲着程九的后背砸去! 程九一躲,那斧子却顺势落下,横在了绯倾歌的小腹上! 血水喷出,染在了程九的脸上! “歌……歌儿!”程九大喊着站了起来,“大夫,大夫!” 绯颜顿住了,呆看着自己的手! 绯倾歌凤目温暖,“颜儿,娘没事!颜儿,娘只是解脱了!” “……” “娘死后,把我葬在桃树下!” “……” “娘死后,记得把铁索砍开!” 她的血浸染了绯颜的衣服,可是,绯颜的衣服本就是红‘色’,居然一点血‘色’都看不见! “别害怕,娘……很开心!”绯倾歌的声音已经虚弱了,“以后看见桃‘花’,颜儿便记着……娘在你身边!” “快!大夫,快!”程九的声音传了过来。 绯颜眸中生出凌厉,他猛然拔出绯倾歌腹上的斧子。 高高地举起,重重地落上! 钱索断,动脉血涌! 见此一幕,程九踉跄几步,一口血出,人便昏死过去。那大夫只好先去治程九。 绯倾歌的身体渐渐凉了! 那一日,绯颜手上第一次沾血! 那一日,他把一生的至亲杀了! 绯颜不再流泪,看见桃‘花’便是娘在身边么? 小小的人儿痴痴的笑了! 那一日,绯颜调了最浓的桃‘花’汁,和着绯倾歌的血,在眼角处纹了第一朵血桃‘花’! 绯颜吃力地抱着绯倾歌,这一年,他几乎采走了所有的桃‘花’,用绯倾歌最爱的桃‘花’覆着她的遗体,将她葬在了桃山中,没立碑,因为绯颜害怕因着那碑位,程九会再一次找到她的母亲。 三天后,程九在溪边找到了不知昏‘迷’多久的绯颜。 那之后,绯颜遭受了非人的待遇,程九打他,想方设法地折磨他。 可笑,绯颜居然觉得不疼,一点感觉都没有! 那时候,绯颜总是血‘肉’模糊的,身上没有一点好的地方,唯有眼角处的那朵血桃‘花’‘艳’胜万物,长开不败 然而,到如今,绯颜经常在想,那一段回忆究竟是不是真的! 若是真的,那为何,他身上没有任何一道伤疤? 没日没夜的打骂,绯颜却没想过逃跑,因为……他心里还有一个人! 他始终相信,他会来救他,会带他离开这里! 那晚上,绯颜把姚尹淳等来了! 彼时,他被程九锁在半人高的小屋里,黑的没有边际。 “颜儿!”姚尹淳的声音在黑暗中非常微弱,可是,绯颜却听的清清楚楚。 那一刻,干涸了许久,本以为再不会有的眼泪,随着这一声轻唤再次滑落! 泪满面,无可止! 程九无法相信绯倾歌已经死了,每到晚上,他便到处去找那个‘女’子,仿佛指望着她的亡灵会回来瞧他似的。 “你怎么才来!你怎可才来?”绯颜紧紧地躲入那人怀里。 姚尹淳将浑身是血的绯颜带回了家! “颜儿,我来迟了!”姚尹淳眸中有疼,“程叔怎么会如此对你?” 绯颜对他有爱有恨,有怜有怨! 恨他当初将他们逃走的路线告诉程九,怨他来的如此之晚,可是,等他来到姚尹淳家,便什么都不在怪了,姚尹淳的娘死了,他把母亲安葬后便立刻去找绯颜。 其实,绯颜很讨厌那个总是叫骂的‘女’人,听说她死了,绯颜甚至有些高兴。从此,他的生命中唯有一人! 当时的绯颜天真地相信,姚尹淳也和他一样,他们都只有彼此! 那之后,程九没找过绯颜,或者,他早就希望他和绯倾歌的孩子别再出现在他面前。 姚尹淳贴心的帮绯颜治伤,那段日子是自绯倾歌走后,绯颜最快乐的时光…… 他以为,他的苦难都将过去! 可惜,这并非一个故事的终结! 一月之后,绯颜的伤都好了! 而姚尹淳也要走了,六个月后,百里外……有乡考。 如果没有绯倾歌,生在这山沟里的姚尹淳不会想着状元及弟飞黄腾达。 那么,若或许他们便可继续这份平凡,如此,这天地之间也不会出现一个烟行媚视的颜仙子。 可惜,从来无如果,那时候的姚尹淳心比天高! 姚尹淳变卖了所有的家产,连房子也卖了! 临走的头一天晚上,绯颜枕在姚尹淳的肩头上,“淳哥哥,我们走后便永远别回来了好吗?” 他答他,“好!” “淳哥哥,永远都待绯颜这么好,好吗?” 少年环住那浑身都是红‘色’的娃娃,点头,笑答,“好” “那么……请等等颜儿!”绯颜跑出屋子,“娘还有一支铢‘花’在……那里。” 此时,绯颜已经无法唤出爹这个字了! “好!颜儿……我等你!” 绯颜欢喜地亲了亲姚尹淳的脸! 若是往常的这个时间,程九一定在山里寻找那个‘女’子的亡灵,可惜,当日却并非往常! 程九醉了,满屋的酒气,“歌儿……你在哪?” 绯颜被吓住了,站直身子僵在原地! 尔后许久,绯颜这才缓过了神。慢慢地走向绯倾歌的屋子。 这一次,他很顺利的拿到了那支铢‘花’! 就在绯颜即将踏出屋子的那一刻,程九醒了! 他欣喜若狂,“歌儿!” 那个男人用他生平最快的速度跑去,用他最大的力度抱着绯颜,“歌儿……” 是的,绯颜像极了绯倾歌,除了眼角处的那一株血桃‘花’,他就好像十年前的绯倾歌。 绯颜挣扎不脱…… 他的红装一件件被褪去! 那个人伏在他身上。 初次承、欢,非他心之所爱。 却…… 是他生父! 亲身父亲! 姚尹淳在绯颜最狼狈的时候出现。 然而,他不曾救他。 他的第一反应居然是转过身去……呕吐! 再接着,绯颜听到了逃跑的脚步声! 绯颜绝望地合上眼睛,手中还握着那支铢‘花’……而今,那铢‘花’——满是血! 这是绯颜生命中的第二笔浓墨,亦是他对姚尹淳的第二次失望。 心那么疼!甚至超过了绯倾歌死时! 疼到了灵魂里! 绯颜心想,这一生恐怕不会比这更疼了。 当程九酒醒后再见绯颜,他又一次打他。 “贱人,是你杀了倾歌!又这般来害我……” 三日的山路,程九将绯颜卖入了小镇中的ji院! 绯颜每日瞧着那些肮脏的事,连活下去的念头都没了! “娘,颜儿来找你了!”绯颜开始绝食。 他不懂姚尹淳是如何找到他的,总归,他又一次把绯颜偷走了。 若说经过那么多绯颜没有嫌隙是不可能的。 可是,他依然原谅了他! 再之后,他可以去考试了。 风雨兼程,一路而行。 姚尹淳轻松的过了乡试,再到真正科考时,却遇到了贪官,没有千两银子的报名费,根本没有资格入殿。 姚尹淳一夜之间几乎愁出了白发! 当时绯颜去过当铺,绯倾歌生前的那支铢‘花’,当价三千黄金,绰绰有余!r1152 第四百二十七章 ps:想听到更多你们的声音,想收到更多你们的建议,现在就搜索微信公众号“qdread”并加关注,给《凤女王爷》更多支持!白琴皱了皱眉,“他都说了些什么?” “少主!”司徒百里伏了伏身子,抱拳回道,“只是一个劲的说他没有认错人……另外,他绝口不提任何与青羽有关的事!别的……什么也问不到。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白琴听了司徒百里的话,眉目之中的疑惑越来越浓,“带我去看看!” 白琴还没有踏进门口,那人便突然走了出来,一直守在门口的两个侍卫还什么反应也没有,便已经被人一脚踹到一边! 同一时刻,司徒百里立刻在离珏冲来时候,用身子档住了白琴,唯恐这个本就虚弱的人被突然袭击。 “月!” 白琴没有回话,淡淡地扫了司徒百里一眼,冷笑了一声,“这……就就是你找的人?你觉得他们可以看守犯人?” 司徒百里垂下了头,淡淡地看了被一脚踹到地上,直到现在也还没有爬起来的侍卫一眼,什么话也没有说,单膝跪了下来,“少主,属下之错!” 白琴弯腰,伸出修长的手,轻轻地拽住了司徒百里的领口…… 犯人?不觉苦涩了几分,于他而言,我……已经不再是与他相依相偎的影了么? 犯人…… 多么可笑?又……多么伤人? 被那样冷的目光盯着,司徒百里心里一阵悲凉,张了张口,只发出了一丝类似于呻吟的哼声。 “百里,你太让我的失望了!”白琴慢慢地松开了司徒百里的衣袖。紧紧了银白色的银袍大衣。 失望?多么严重的词,司徒百里混身一震,咬着下唇,一直没有将头给抬起来。 冷冽的眼睛微微一闭,白琴轻咳了一声,“既然知错,应该受怎样的惩罚……百里。你自己知道。” “是!”司徒百里不卑不亢地点头。这才从地上站了起来。 如果认真去看,可以发现,司徒百里的下盘。其实并不稳。 “你是谁?” “月!”似乎这样认真的看他还是第一次,我朝着他走去,慢慢地抬起手,轻轻地碰了碰他的脸…… 冰凉的。却和那么久以前,一模一样。连眉心里的痣也都一般无二! 难言的激动在胸腔里不停地颤抖起来,他问我……我是谁? “月,我是凌影啊……月,你不记得了么?”可是……你又怎么可以不记得? 那些过往的岁月。那些说好了永远不能忘怀的记忆…… 哪怕换了一个时空,可是……那些,通通抹不掉。月还是月,一样的灵魂。一样的脸,难道……不是吗? 白琴手中握了短短的一支毒针,随时都可以刺下去…… 可是,这人……是青羽的皇帝! 如果可以利用,远比杀了他的价值更大。 看着这人的眼睛,白琴有些莫名地发寒―― 因为,他真的没有办法从中看到任何的一点撒谎的痕迹,多年的质子身涯,为了保护好自己,白琴自认为练就了一双能够一眼看透人心的眼睛,同时,也学会了伪装自己,绝不让人看出自己的深浅…… 有一瞬间的错愕…… 白琴冷着脸,立刻将头给偏到了一旁,躲开了继续朝着自己伸来的那只手,眉心之中,略有不屑与厌倦。 司徒百里早就全身戒备地盯着那个不速之客。 以他刚才踹开侍卫的招式来看,那人的实力绝对不弱,可是……为什么会在南朝城的街角让自己那样轻而易举地抓到? 他的目的?接近少主有什么企图?他究竟是不是真正的离珏,或者只是一个替身,就像他们曾经在落泽中安排的少主? 司徒百里脑子转了好大一圈,就怕那只手突然扼住白琴的脖子,将那个身体本就羸弱的少年给…… 眼见着白琴躲开了那只手,司徒百里这才放下了心,唤了一声,“少主!” 往后退了好几步,白琴站到了司徒百里的后面,轻眯起了眼睛,负手冷声道,“你说……你叫凌影!” “是!”我重重地点头,我的月,“影月相依,有你的一天,我便只能是影,也只愿……是你的影。” 听着这样的言论,白琴真心的觉得可笑,心中的不屑却并没有表现在到脸上,凭什么说出这种话来,又凭什么要人相信这种话是事实? 只是……这么多年的伪装,人说什么,他自然得信什么了。 思及此,白琴朝着那人,轻轻地笑了…… 一瞬间花开,一瞬间水暖! 他只是微笑,和在落泽时一样,带着一种无言的面具。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有一双眼睛和所有在落泽中,企图对他不轨的人一样―― 那样的眼神,白琴觉得恶心! 可是,他却能很好地将这一切都隐藏了下去。 轻着嗓音,像是面对着爱人一样的呢喃,他柔声,“影……你,救过我,我记得!” 心头一颤,眼眶中竟然开始发涩! 是啊,就是这样的,如果……他不是月,他又怎么可能不是月呢? 和以前一样,这般地朝我笑,这般地对我说话?这个世上除了月,谁还能如此? 微微有一瞬间的发楞,下一刻,白琴拉回了思绪,不管眼前这人是真是假,是戏是实,总之……只要呆在他的身边,总会有知道他目的的一日。 见对方没给他回应,白琴对着司徒百里吩咐了一声,“给他找个住处。” 说话便转头想要离开…… “月!”我连连追去,紧紧地抓着他银白色的衣袖。 “放手!”白琴一向不喜欢与人有这般肢体上的接触,在感觉到人触碰的时候,下意识地甩手…… 然而。回过头,看见的却是一双受伤的眼睛。 尽管如此,他还是甩了甩衣袖,可惜那人握的太紧…… 朝着司徒百里投了个眼神,没一会,白琴的衣袖已被长剑齐齐,“少主!” “别走!”一点一点地收紧了指头。看着手上的残布。我没有去追,垂头哀然地看着地板,“月。留下来!” 白琴脚下顿了顿,却并没有转身,只是自嘲一笑,道。“好啊……只要,你能杀了仲秋。” “好!”我淡淡地答了一声。可惜……他已经走远,或许,他跟本就没有听见。 他是月,可是……他又那么陌生。 才离开夜琴。周围的一切,都那么冰凉…… 我多们希望,我所爱的人能在我身边。让我轻轻地抱着,靠着。哪怕,只是让看一看他的身影。 从来…… 我都不会拒绝你,你若想让我杀了仲秋,我便如此做了。 待离开了屋子,白琴立刻换了一身衣裳,司徒百里在门外等着,隔着门板,白琴问道,“木落呢?她那里的情况怎样?” “少主。”司徒百里松了一口气,看来,那人的出现,并没有带给白琴过分的冲击,当初听了木落的话,司徒百里担心了好一阵子,可是事实上,少主和那人之间并没有任何牵连,莫名地松了一口气,司徒百里轻声地笑了起来,“木落和仲秋还在僵持,就连落泽兵力的五分之一,如今的仲秋也是没有的,可是,仅管如此……木落还是无法撼仲秋一分一毫,事实上……如果再继续僵持下去,木落可能,可能……”踟蹰了一会,司徒百里继续道,“木落会败落!” 白琴站起身来,推开了窗…… “莫辰逸!”没一会,窗柩之上留下了四道指甲的痕迹,白琴的表情虽并没有什么变化,可是,几乎是咬着牙齿,他才能将那个名字给叫了出来! 这些年,他已经很少再发这样的脾气,只因为……他想要的,只要他肯等,总有一天会得到。 然而,自从与莫辰逸交手后,白琴才感觉到了无力…… 在那个人的面前,他所有的计谋都好似已经被提前看透,就连他没有想到的,那被天下人称做绿寒公子的人也会替他想好,待偶然的一天,他再去实施时,蓦然发现,那人正以最悠扬的姿态,轻而易举地阻断了他所有的路…… 就连仲秋那样迂腐的人,也能被人说服,说什么也不肯出面与木落对战…… 他布局了那么久,本以为……趁着所有人都为梦华小皇帝忙碌不备时,出其不意地动手,最多也就一个月,落泽将会完完全全地被他收入掌中,可如今,三个多月转眼而逝…… 仲秋不死,落泽尚且残喘,而莫辰逸,在这个时候出来,不但博得一个悲悯的名声,更威慑了九国,使得谁也不敢妄动梦华,同时,又将落泽与梦华交接的地方,在没有战火的情况下,通通被无声地分割了过去…… 白琴,怎么可能甘心?落泽与天翌合一,白篱一死,两国由他掌权,从此,他这小小地,不被世人放在眼里的质子,将超越青羽,凌驾于所有人之上…… 可是,莫辰逸,偏偏这世上有一个叫莫辰逸的人,叫他即便并吞,也吞不干净…… 白琴静坐了下去,十指飞快地动了起来,司徒百里听着屋内古筝传来的音韵,不尽打了个寒颤…… 满满地肃杀与冷然……无论过了多久,司徒百里使终认为,他的少主不应该如此…… 他永远记得,那年仅有八岁的少年,在流火一般的夏季裹着大衣,笑容干净的好像不在尘世,哪怕身为太子,却握着自己满是剑茧的手,“百里,我们……是朋友,你不要怕我!” 是的,他的手很凉,很凉,可是,每一次想起来,司徒百里的心,总是暖着的。 少主常说,在落泽为质子时的笑容。其实……只是他的面具而已,就连自己心中的那人,也仅仅是一张面具而已。 司徒百里……永远无法理解! 指头越动越快,琴弦越拨越颤,可是…… 薄薄的弦,却使终没有断开,直到。白琴的食指渗出了血迹。另人乍耳的声音这才停了下来。 司徒百里猛地收回了心神…… 白琴长吸了一口气,用力地挤起了指头,使得更多的血落到古筝之上。 司徒百里走进屋子的时候。白琴已经负手于身后…… 脸上安静至极,仿佛……刚才那般如魔怪一般另人胆寒音韵完全是自己幻想出来的一样。 “少主?”司徒百里试探性的唤了一声。 白琴淡淡地抬起了眼眸,自已甄了一杯茶。 司徒百里等了好一会,白琴眼中带了一丝蔑视。唇边的嘲笑与冷意也没有收起,“那个凌影……现在怎么样?” “没什么反应!”司徒百里想了想。“即没有试图逃跑,似乎……也不想知道他现在所处的位置。” “盯着他!”白琴想了想,“百里……如果发现他的目的,便……杀了吧!” “是!” “……”沉默了一会。白琴放下茶盏,目光中有一丝不解,“你……能确定。他……那个人真的是青羽帝?” 错愕了一会,司徒百里重重地点了点头。“是,属下确定!” 似乎担心白琴会不相信一样,司徒百里强调到,“自那日他被我们带到了这里后……青羽的华锦公主和庞亦少将都在一刻不停地寻找着他的形迹,属下认为……这,不可能造假!” 司徒百里早就知道这个和自己朝夕相对的少年,并不相信自己,可是……如今,连他汇报的情况,他,也有所怀疑么? 司徒百里脸色惨白,身体一阵又一阵地发起了虚汗,他是那么害怕他不相信他啊…… 白琴在自己问出这话后也是不觉的一楞…… 是啊,那样的容貌,哪怕并不经意地一眼,也足够担得起青羽第一美人,更何况他能在梦华那般出入,除了青羽的珏帝,还能有谁? 更何况……百里,至少他目前还不会背叛自己,完全没有必要欺骗,更不会将不确定的情报告诉自己。 摇了摇头,白琴将手摊了手来,“百里,给我一根针!” 很早以前,有一年,司徒百里来不及走到白琴身边,所以,害得百琴被白安甩了一个耳光,只是一个白掌……白琴咳了好几次血,吃了好几株人参,更在床上躺了一个多月,这才渐渐地好转起来。 从那个时候起……司徒百里开始学起了暗器,起初,他是如此不屑这门技艺,男儿对决,本该光明磊落,输便是输,可是……白琴觉得好,司徒百里便是不喜欢,从此,身上也会时刻带着暗器! 只是……他还不想在上面淬毒! 将细长的银针递到白琴手里,转眼间,那银针已经深深地扎进了白琴的手背! “少主,你干什么!”司徒百里猛然握住白琴的手,语气中甚至带了一丝轻微地责备。 白琴的眼睛……总能把他所有的关怀都一点一点地打击下去。 司徒百里忘记了,自己究竟是从什么时候起……已经不敢看进那双眼眸里了。 被看的发冷,司徒百里的手,缓慢……缓慢,地放开了! 等手一没有束缚,白琴又往手肘上扎了两针。 啧、啧…… 轻微地声音在司徒百里的耳膜里放大了无数倍。 这样的疼痛,其实是微不足道的,白琴不停地提醒自己,他不能出错,一步也不可以! 那人便是青羽帝,如此明确的事,他……绝对不能有一瞬间去相信,那人或许真的是凌影! 不可相信,哪怕……只是一瞬间! 看着手上的三个小口,白琴将杯中的茶慢慢淋在手上…… “百里……别碰我!” 司徒百里倒吸了一口凉气,少主手上,有茶渍的地方,正是他刚才阻止他时,所握住的地方! 心尖颤了几下,司徒百里发现…… 最近几年。少主变的越来越怪异,就好像刚才,就连他也不可以了吗?司徒百里几乎从来没有离开过白琴身边。 可是,少主那些奇怪的习惯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形成的,司徒百里一点也不知道,只是,蓦然发现的时候。那种怪癖已经入骨般地存在了…… 是不是……从那时候起。他就已经错过了! 这里就是南朝城,白琴早在三年前就已经看好了这个地方,所以。让白安找来了天下最好的设计师,弄了一个迷庄,进来容易出来的难,若非有人带着。就算这不足百亩的地方,也休想走出去…… 所以。当侍卫报告桐园的那位主迷路的时候,白琴没有觉得一点奇怪…… 看吧,不是说在不停地找他么? 可是,这人不也终于急着出去了? 白琴有些犹豫……无论那人是谁。至少,此刻想要杀他,还是有足够的力量。然而……如果可以利用,如果可以…… 司徒百里问白琴需要怎么做。然而,白琴想的太入神,并没有听到。 司徒百里也没有再打扰…… 直到―― 那个身影突然闯了进来,笑眯眯地将司徒百里压制住,又笑眯眯地将一只手扶到白琴的脸颊之上,“月!” 突然其来的动静,让白琴吃了一惊,肺里灌了不少的冷气,立刻就咳了起来…… 看着手上的伤口,我心里微微一疼,他那般下意识地挥出手中的银针,就好像曾经无数次训练过一样…… 如果,他不是受了极大的伤害,又怎会在惊慌受挫的时候,做出那般防御性的伤人动作? 月…… 听着他如此咳喘,我连连去拍他的后背,“月……你怎么样了!” 司徒百里正在和空中那把像是有意识的剑交打,一时来不到白琴身边,只得将身上所有的暗器全都丢了过去,可惜…… 被人一一躲去。 后背之上缓缓传来一股灼热的暖气,白琴自是知道那是什么…… 可惜,他并不相信那个自称凌影的离珏帝,开始不停地挣扎起来。 肩上生生一痛,白琴再也动弹不得…… 那样的内力,强行的灌到他的身体之中,等内力在身上转了一个周天后,白琴这才停住了咳嗽…… 心里却更是不满,无论是司徒百里还是木落,甚至是燕回,没有谁能在他反对的时候,对他做那样的事情,哪怕是为了他好! 如果,他不愿……那人,便――不行! 冷看了司徒百里一眼,白琴心中惊惧,如果……那个人刚才是想伤害自己…… 从来不知道,原来,就算司徒百里在,他还是能让人如此容易地近身。 “月,你好点没有?”打了个寒颤,是真真切切地冷,寒毒?就连我为他施内力时也能受到这样的感染,何况是看起来那么弱的月? 他,会有多冷? 压下心里所有的震惊,白琴不动声色地远离身边的人,轻轻摆了摆手,“我没事……别碰我。” 那人只是看着自己,没有说话,顿了一会,却又朝着他走来,在他反对的情况下,又将手覆到了白琴的脉搏之上,完全不把他‘别碰我’的话当做一回事! 白琴忍了忍,想退开,却奈何没有一丝武力,在那人的手上跟本就动弹不得,而司徒百里……却连近身护他也不能。 “够了!”白琴喊了一声,见离珏的表情一变,楞了一下,又忽然沉住了语气,问道,“你怎么从桐园找到这里?” “我怎么从桐园找到这里?”重复了一遍他的话,我心里悲戚…… 脸上却依然笑着,轻声解释,“月,如果你在这里……我怎么可能能找不到你?” 白琴眉心跳了跳,纵使不信,却不再说什么了,只得一边退开,远离自认为的危险人物,又一边问道,“你有什么事?” “你让我去杀仲秋……可是,我找不到出路!” …… “月,留下来!” “好啊……除非,你能杀了仲秋。” 当时,他只是心烦仲秋,所以……便那么将话说了出来。 白琴,其实从没想过……这话,竟能被记下。 错愕了一会之后,白琴只当是这人想要离开的借口。 直到…… 他真的从这里出去了,又真的将仲秋的人头交给司徒百里,在没有任何人威逼的时候,重新回到这里! 那时的白琴,才真真切切地意识到……他并没有骗他。 只是此刻,白琴的心底依然不屑…… 无论是木落,还是司徒百里,或者是眼前的这人…… 看着所有人,听着他们的承诺,白琴依然觉得,这一切虚假的连雾里花也不如,无论谁的心,就算热腾腾,血淋淋地捧到了他的面前,他也觉得,无非是像看戏一样的可笑!(我的小说《凤女王爷》将在官方微信平台上有更多新鲜内容哦,同时还有100%抽奖大礼送给大家!现在就开启微信,点击右上方“+”号“添加朋友”,搜索公众号“qdread”并关注,速度抓紧啦!)(未完待续) 第四百二十八章 ps:想听到更多你们的声音,想收到更多你们的建议,现在就搜索微信公众号“qdread”并加关注,给《凤女王爷》更多支持! 一百二十八章 第二天,天一亮,大概有什么情况要告诉绯颜,终于有幽影走进帐篷…… 绯颜一见人来,一双狭长的凤目眯立刻眯了起来,幽影吓了一跳,恨恨地回过头来看我,语气冷冽地问我,“你怎么敢这样对尊上?” 遥遥地看着帐篷之外,开始泛起鱼肚皮的天色,我望那幽影一眼,继而继续看着天空,“有这会的功夫,你还是替他松松绑吧。八零电子书” 被绑了一夜,睡姿着实不舒服,绯颜从木椅上起来的时候,身子已经僵硬的难以站直身体了,一手扶着腰,一手让幽影搀扶着,绯颜看了一眼我给他披上的衣服,之后便命令幽影道,“把它给撕了!” 幽影二话不说,提起衣服,两下子就撕成了布条条,这才俯在绯颜耳边,轻轻的说了句什么。 绯颜走到我身边,看着我就要笑,只是…… 被绑了一夜,好歹不情愿,他脸上那笑,有些变样的走行。 “珏……绯颜的心好疼。”他低垂着眉目,伸手把玩着我额前的发丝,“你怎么能这样子对绯颜?” 瞧了他一眼,我伸出手,慢慢地朝着他的脸移去,绯颜凤目之中流过一丝惊讶…… 心底微微一乐,我却并没有笑出来。沉着脸从他的发梢上拿下一根草! 绯颜一把抢过稻草,脸上再也维持不住倾国倾城的媚笑,几乎气的吹胡子瞪眼,狠狠地将稻草给捏成一团,揉碎在手心里。 绯颜撩开帐篷,对着外面十几个幽影招了招手,“都滚进来!” …… 该死!我暗骂了一声…… 看来,这一回,非打不可了。 “把他给绑起来!”顿了顿。绯颜又接着说道,“只要不死,伤了残了,也没事!” 抚摸着眉尾处的三朵桃花,绯颜气定神闲地坐到了椅子之上,扯了扯一身魅惑的红袍。含笑坐在一边,站着说话不腰疼。 “幽九……刚才明明能抓到他的,回去,自己领几鞭子去!” “幽六,你别打了,去给本尊抬盘杏花酥去!” “……” “呀……珏。你怎么这么不小心,手被十一弄伤了吧!”说罢。绯颜换了语气说骂,“十一,你明明能砍了他的手的……” 若不是得了手中这把坚剑,内力也提升了好多,否则,在这几个幽影的围攻中,我必是没有全身而退的把握。 就是现在。一百招下来,我也已经渐渐落了下风。再打下去,非得出事了不可…… 堪堪躲过身边袭来的剑气,后背处又被一条长长地带着倒勾的鞭子打住! 绯颜素手捏着杏花酥,一口一咬,满足的眼都眯了起来,“东西好吃,戏也不错……这回到公子帐中,可不尽是吃亏了,不错不错!” “……”敲了敲椅子,绯颜笑道,“谁若是能把他绑到这椅子上,绯颜今晚就是他的了!” 此话刚一说完…… 身边的幽影们个个像是不要命了一般! 绯颜拉了拉衣口,直露出锁骨上的碧桃花。 身上的伤口已经越来越多了! 这些个幽影,个个都是以一敌万的好手,实在难缠。 好几次,我都想先将绯颜给绑住,以此要胁幽影们停手,然而,每一次,还没到绯颜身边,绯颜跟前便立起了一道人墙! 重华莫名的感觉到了一阵心慌,看着手中的情剑,摸了摸额上的汗水…… 该死……这又是怎么了! 情剑的温度微微伸高,重华一握在手里,那剑便会驱使着重华去一个地方! 重华心头莫名一跳,用脚趾头都能想得到,又是某个不知天地厚的人遇上危险了…… 重华不想去,可是偏偏那剑,实在生的太有灵性的。 “我呸!”吐了一口唾液,这一大早地天刚亮,就这和闹腾,还让不让人活了,重华狠狠地踢了地板一下,“这一次,别让小爷找到,否则……小爷非宰了你不可,然后,再抢回那剑!” 口中虽是这么说着,可心里又不敢真正动手,重华心头那个苦啊…… 为干什么老太婆的儿子偏偏是那么个东西? 不知何时,绯颜手中的盘子已经什么东西也没有了…… 打了个哈欠,那人已经全身是伤了,可是,倒底是没让人给抓住,绯颜倒有些意兴阑珊了,正要说点什么的时候…… 突然一阵马蹄声,在破晓之时响彻了起来! 号角立刻吹响,莫辰逸营中的各个士兵个个坚了起来,精神抖擞地摆出了阵势。 绯颜凤目一蹙,立刻从木椅上起身,大步朝外走去。. 帐篷才掀开,一阵浓烈的土灰便冒了进来,吹的绯颜满身满脸都是。 被土灰呛的直咳…… 绯颜郁闷地看了自己一眼,这一天之中,又是吃草又是吃灰,一身红装也沾了尘……似乎从眼梢的第三朵桃花绘好后,他还从来没有让自己这么狼狈过的。 绯颜挥手左右扇着,可是土尘依然没有散尽…… 捂着口,在帐篷外看了好一会,绯颜这才重新放下帘帐,冷哼了一声,“真是找死!木落这丫头,带着一千人马就敢直闯公子的大营!” 说着,绯颜又将目光投到我这里,“你说……木落能不能将你带出去。” 心中一楞,一人的眉目立刻浮现在心底。是他! 月…… 他知道我出事了?他会为我着急? 心头那一丝情绪不知是喜是悲…… 耳朵里开始听着外面的兵器交接的声音。 一下一下地马蹄声,似乎是要踏在我心口之上一样…… 月,月,他来了! 如同曾经的每一次,在我最危难……在我觉得任务会失败,我很快就活不下去的时候,月来了,我的月……牵着我的手,每一次都温柔地擦掉我脸上的血迹。轻笑地告诉我,‘我们要一起走去出’ 月,这一刻,你可在想我? 攻击越发地凌厉起来。 绯颜也有些着急起来……现在,离珏绝对不可以离开,再过半天。离烨就能到了,说什么他要将离烨带到独孤红雪身边! 有十几匹马蹄接近帐篷了…… 绯颜一咬牙,连退了几步。 俊马就那么闯了近来…… 为首的是木落……金甲铁革,手握长枪,脸上身上已经全是血迹,完全看不出是个女儿家…… 虽说如此。便是别有一番英姿飒爽之感。 俊马高高提起,长长地嘶鸣了一声。踏住其中一个幽影的胸口。 她挥枪一档,替我找出一个空隙,立刻将手伸到我面前,“上马!” 回握住木落,用力一跃,很快,我便与她共骑上一马。 木落不恋战。她的目标很明确――将这个人带出去便可! 转身便驾着俊马跑出帐篷…… “不能让他跑了!”绯颜急匆匆地喊着。 一共闯进帐篷的其它人,立刻缠住幽影…… 没多久。里面已经倒下了八匹俊马。 木落带着我冲出帐篷…… 又让他手下的铁骑下马,让我自骑一马! 我楞着摇头,“这马,天生和我不和,若让我独骑一马,恐怕……我们都得被困死在这!” 木落盯了我一会,许是发现我真的没有再撒谎,终于没再说话了。 绯颜追了出来,朝着我大吼,“你别走,离烨……” 除了听到烨儿的名字,后面的话,我连一个字都没有听清楚了。 烨儿怎么了? 这念头在脑海中闪过一下,但很快又被四周的紧张之感给冲散了…… 我没有多想…… 木落驾着马,身前身后各有五人在为木落开路,而我,便是挥舞着宝剑,将试图接近我们跨下俊马的士兵杀死! 剑尖每红一下,我心里便跳上一分! 这是莫辰逸的兵啊! 一路下去…… 从此,莫辰逸与我之间…… 再不是莫辰逸和离珏! 经此一次,我与他已经站到了对面! 他是绿寒公子,而我……只能是青羽珏帝! 这些士兵的血渐到身上…… 莫辰逸,你……可还会原谅我? …… 与莫辰逸为敌的场景,早些时候也设想过了! 然而,我竟不知……来的这样快! 从此,我再也不能大大方方地走梦华皇宫,来到莫辰逸的宸宫外,看他屋外满目洁白的白茶花! 从此,若与他半路相遇,他再也不会摆上一盘棋,笑着问我……这珍笼棋局如何破解? 从此,纵然心底不愿,以国为重的绿寒公子……只会将我当成珏帝,看见我时,更先看到的,必是我身后那高高地国家! 梦华青羽……梦华青羽…… 多么分明的楚河汉界? 好不容易从莫辰逸的大帐中走出来…… 刚脱离了包围圈,木落下马,大口大口地喘息着! 为木落开道的十匹铁骑,现在……只余下一匹了! 木落急着下去,匆匆跑到唯一剩下的那人身边,“郭韩……” “公……主!”铁骑上的男人笑了笑,知道木落已经脱险。 一笑,一松,整个人立刻从马背上掉了下来! 木落抱起男人,拍了拍他的脸,“郭韩!” 没有回音…… 我将手指探到男人的动脉之上! “他死了!” 木落咬着牙…… 清泪从眼角划过…… 颤抖的合上眼,两滴眼泪。等滴落的时候已经浊了…… 沾染了她脸上的鲜血和灰尘,那泪珠连洁净都做不到。 “走吧!”长吸一口气,抹掉眼泪,木落的脸上已经看不到任何悲伤了,“公子很快就追来了……还有空锡楼的幽影!” 再不看男人的尸体,木落一转身,率先跨上马。 原本打算要离开,可是走了两步,我一咬牙。跳下了马! “你干什么?”木落的脸上,除了眼睛是亮的,别的地方,都已经脏的看不出样子了…… 这样的女子让我心生敬意,可是,这么优秀的女子一直跟在月的身边。甚至为了月,背弃自己的国家,背负了常人难以想像的沉重,一想到这里,我便会心口一酸…… “我回去……趁乱,杀仲秋!” 木落微微张大了口。想了想,没有阻止。只道,“小心些!” 我正纳闷了,我与木落,若非中间有一个白琴,可是完全没有一点交情的,她竟会关心我?若换成是我,她要死了。我绝对会很高兴! 顿了顿木落接着说道,“虽然。我讨厌你会一直跟在小琴身边,甚至刚才在马上,好几次想杀你……” “……” “可是,燕先生说,你还不能死!”木落眼神悲哀地回头,看着不远处,倒在地上一动不动的郭韩,轻声道,“我不想为了救你,再将他们带去送死!一千零九人,到最后,只剩下我木落……我,甚至没有办法替他敛尸啊。” 莫名的出了一丝悸动,我看着木落,这个不过二十几岁的女子,本应该是一国娇生惯养的公主,现在……却在战场上杀伐卖命! 叹息一声,我重重点头,“放心……我不会让你再让他们送死一次,这一次,我会小心,就算杀不了仲秋,我也不会让他们再抓我一次。” 木落点了点头…… 喊了一声,“驾――” 便扬长而去…… 重新回到莫辰逸的营帐…… 士兵们正忙着给同伴治伤,收尸,整个大营里弥漫着一种沉重压抑的气息…… 垂头看去,茫茫荒草,已不见原来的枯黄色,被血水泡过之后,荒草沾上了铁绣一般的颜色,摘下一根,怎么擦也擦不尽。 绯颜已经离开了,带着他的幽影去追我了,然而……木落好歹聪明,我离开以后,她便重新折了回去,将郭韩的尸体弄上马背,让绯颜的人误以为是我,总之是替我换取了少偷跑回来的时间,有了郭韩当掩护,我这才让能在那些幽影的眼皮下离开。 纵然没有了让我忌惮的幽影,但是,我始终不敢太过接近。 莫辰逸手下的士兵素质,全都非常了不得,纵然现在正沉浸在大量同伴死亡的悲哀中,他们也没有一丝放松…… 有时候我不得不去想,究竟是我真高看了这些士兵,还是我不愿意动他们,让莫辰逸多一分憎恨我的理由。 胸口黑龙玉暖暖的,我却觉得,连心都被烫伤了…… 想不到,这一次与莫辰逸相见,竟是这样一种情景。 在营外守了三个时辰,别的地方纵然人出人进,混乱万分,然而,独有仲秋的帐子,卧虎阵完全没有一丝的松懈,上一次我便领教过他的威力,虽不至于真正伤到人,但也能把人给生生困死在里头…… 难道……这第二次折回来,还是伤不了仲秋么? 我不死心地继续守在远处…… 这期间,莫辰逸来过一次,走进帐篷交待了仲秋些什么! 出来的时候,他在外面停了一会,面朝着我躲藏的方向,我受了一惊,更低地将身子给压了下去,该不会被莫辰逸发现了什么吧! “公子?”蓝意轻唤了一声,“怎么了?” 莫辰逸的目光移开,轻轻地扶了扶额头,苦笑了一声,没再说什么,这才示意蓝意继续离开。 为什么在那里,他会有一种那人并没有离开的感觉? 莫辰逸的两指,用力地按着腰间的半块黑龙玉…… 再扫了一眼周围,终是什么也没有发现。莫辰逸这才慢慢地放开手中的黑龙玉。 盯着荒草上的血迹,莫辰逸心中一跳! 这一次过后…… 他们之间,终于是隔了些什么。 头一次知道……心疼,竟是这样一般感觉。 目送着莫辰逸离开,我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又是一阵失落。 到了第四个时辰的时候,仲秋头一次出了帐篷! 我立刻打起了精神,死死地盯着他的一举一动! 他的样子,似是要离开…… 有一队士兵上前要跟在他身后保护着他。可是,被仲秋拒绝了…… 仲秋板着脸说了句什么,那一队士兵面面相觑,不知如何是好。 领头那一个,皱眉想了好一会,一咬牙。一摆手,竟让仲秋独自走开。 我心中一喜,这一次要是再不能杀了仲秋,我简直都没脸再活下去了。 仲秋离开帐篷,匆匆往山脚下跑去,不时地回头看看。想确定是否有人跟着过来…… 我一路尾随,见他神色诡异。也没有立刻动手,想跟过去看看,他究竟是在玩什么把戏。 仲秋抹了抹脸上的汗水,四下瞄了一眼,在确定真的没有人之后,这才停在了一堆荆棘枯枝之前,忍着疼将那枯枝抱开。里面,竟隐藏着一个山洞。仲秋神色紧张,一没身终于钻了进去。 山洞里亮起了火把…… 里面那人…… 我一惊!在梦华皇宫里,我见过! 那分明就是梦华小皇帝的太傅刘映,颇得林太后赏识。 他怎么会在这里? 正惊异之时,刘映朝着仲秋俯下了身子,“见过宰相大人!” 仲秋扶起刘映,“太师辛苦了!上次要你办的事,怎么样了?” 刘映长叹了一声,“臣愧对落泽!”说着,刘映负手,呆呆地看着洞中的火把,“林太后虽说一女流之辈,但始终小瞧不得,臣本打算挟持住太后或者小皇帝,逼着公子尽全力替我落泽守住山河,可是,臣实在不知道究竟是哪里露出了端倪,林太后对臣的态度立马改了,明里暗里,暗示臣下多次……现在,就连小皇帝也不让臣碰!” 仲秋听着苦笑了一声,“莫非,落泽此次……真亡矣?” “这倒也未必!”刘映摸了摸胡子,从怀里掏出一包东西,“臣下每次教小皇帝诗书之时,总会在墨里放些东西,又在宣纸上放上解药,这些日子,臣下已经撤换了所有放有解药的宣纸,想来,过不了几日,小皇帝便会毒发,倒时候,臣再以此,逼着梦华与落泽联盟,想来,有公子相助……木落公主不会那么容易得手。” 接过刘映手中的东西,仲秋闻了闻,“这是解药?” 刘映点头,“是的,这是在梦华境内唯一的一包解药,若现在毁了,配取解药的方子便只剩下臣下知道。” 说完,仲秋便想将那包解药放到火把上烧了! 冷笑了一声,放开宝剑,那剑飞一般地掠过,直插在仲秋的喉咙里! 刘映受了一惊,连连回头……我摸出腰间的匕首,也朝着刘映的动脉飞去。 真不相信…… 竟然得手的这么容易? 若是他乖乖地听从莫辰逸的话,若是他没有那么大的贪心,今日,我怎么会如此轻易取了他性命? 捡起地上的解药,往怀里一塞,落风这小东西,虽然讨嫌,但也有那么几分可爱……真不希望他就那样糟人毒手。 用力将仲秋的人头一割!脱了刘映了衣服,死死地裹住人头…… 我轻声笑了笑,“月,我现在,可以来见你了!” 仲秋一死,落泽的气数已尽! 可怜他时时刻刻想着保家卫国,最后,竟成亲手断送落泽的元凶! 提起仲秋的人头,我本打算立刻去见月,但转念一想,又怕小皇帝出个意外,终于离开了南朝城,向着梦华赶去。 如今的我已经不可能随时出入梦华皇宫了,想见小皇帝,只有让他自已出宫才可! 好在,当初离仁为帝时,早在梦华安了枚暗桩,到今日为止,林木森在梦华已经当到了一品大臣的官职! 能让离仁放心投到他国,又不用担心暗桩会叛变的,必是离仁的心腹。 果然,虽说林木森在梦华要什么有什么,他的心,始终在青羽,离仁没有信错人,我一给林木森写信,林木森立刻回应,一定会把落风给我带来。 林木森是青羽暗桩的事,莫辰逸一早就知道了,只是,当时梦华和青羽并不存在利益纠葛,而林木森也是个人才,确实为梦华做了不少好事,莫辰逸这一忍,便让林木森呆在梦华三十余年。 只是现在,我在众士兵面前表明自己的身份,以珏帝的名号杀了梦华那么多士兵,又害的仲秋死亡,落泽不保……恐怕,莫辰逸不会再容林木森继续呆下去了。 我猜测,从南朝城一回来,莫辰逸必定会有所措施。 在客栈里吃着小菜,等了一会,终于看见了林木森带着落风出现了。 “小公子……”林木森指着楼上的雅坐,“上边请!” “……”小皇帝狐疑地看了林木森一眼,在看到外面扮成了平民的侍卫后,这才放心地跟了上去。(小说《凤女王爷》将在官方微信平台上有更多新鲜内容哦,同时还有100%抽奖大礼送给大家!现在就开启微信,点击右上方“+”号“添加朋友”,搜索公众号“qdread”并关注,速度抓紧啦!)(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 第四百二十九章 ps:想听到更多你们的声音,想收到更多你们的建议,现在就搜索微信公众号“qdread”并加关注,给《凤女王爷》更多支持! 春雨原是跟在司徒青怜身后的,她宫里宫外的也见多了,总觉得那小太监的眼神有些异样,这便停下脚步,任由司徒青怜往回昆华宫走去,而自己则回头走到了那小太监的身后。[txt全集下载] 觉察到自己脸上那道火辣辣的目光,这小太监这才将目光从那道只着了里衣的背影上移了开来,低低地唤了一声,“春雨姑姑。” 春雨半眯着眼睛,“我记得你,当年是你偷了娘娘的手饰。” 那小太监也不否则,“春雨姑姑好记心,是奴才猪油蒙了心。” 春雨也懒得和他再多说什么往事,开口问道,“叫什么名字?” “奴才的爹死的早,名字也是先生取的,姓陈唤做……谦之!意君子谦和之意。”说罢名字,陈谦之便苦笑了起来,到皇宫多少年了,别人都叫他小季子,他都快忘记自己还是有名字的。 谦之,谦之……君子以谦,再提起来除了伤心便是惭愧,自己好歹也是读过书的人,到最后便竟沦落到这个不男不女的地步吗? “好以个君子以谦,但我觉得……君子贵自知。”春雨冷声地笑了起来,“娘娘心善,可到底身处高位,绝不是一个无根之人可以窥探的!” 春雨这话说的直白,近乎化做一把又一把锋利的刀子。倒吸了一口凉气,陈谦之一下子便跪到了地板之上,“春雨姑姑,奴才不敢。” 居高临下地看着陈谦之,春雨叹息了一声,没再多言,“不敢最好,娘娘已经处在风浪口了,都快与陛下决裂了。你那些眼神还是收起来的好,今天看见的是我,那换成别人……” 春雨不再言语,正要转身离开,却被那小太监的举动吓了一跳! 只见他从怀里拿出了一支簪子,二话不说。怎个决裂了得,直直地便往眼眶里刺去,饶是春雨手快,却也还是迟了一步,陈谦之的左眼已然鲜血淋淋…… “你这是干什么?”若非春雨拦着,他恐怕还要再把右眼也给刺了。 春雨认得那簪子。细细想想陈谦之,只余一声叹息……她心里竟也是十分撼动的。如果……景枫能有他一半用心,这样的念头一起,便让春雨也嘲笑起自己来。 她跟在司徒青怜身边已经好多年了,多少也沾了些司徒青怜的傲气,宛然一想,连她都有些接受不了,又何况是司徒青怜。最新章节全文阅读别看这女子平日里声音软软糯糯,人也好说话。可终究是武将之后,骨子里自然也有一派硬气。 转而,春雨便悲恸起来……陛下啊陛下,你究竟把娘娘疑心到什么地步? 一个恍神,春雨突然觉得手上有一丝温热,低头一看,正是陈谦之脸上的鲜血滴落在手上。 “纵是我说错了,你又何苦这样?”春雨带着几分哀然! “不!”陈谦之摇了摇头,“姑姑没错,奴才一时大意,若姑姑愿望,谦之也把另一只眼刺瞎,好绝了贵妃娘娘的一切后患。” “自不量力!”春雨突然又提高了声音,“真当自己是什么东西,就你也能让娘娘有所后患?只是闲言清誉而已……” 陈谦之暗暗地低着头也不说话。 春雨放开双手,也没从陈谦之手中把那带着血的簪子拿走,只叹道,“你若真为娘娘好,便好好地看着这皇宫的一举一动,左右娘娘是要离宫了,宫里没个真心的人也不是个法子,好好留着你的眼睛。” 血水和着泪水往下滴落,“奴才必定鞠躬尽瘁,肝脑涂地。” 春雨没再看他,从怀里掏出娟子擦了擦手,也朝着昆华宫赶去。” 彼时,宫华宫中―― 夏樱一进宫华宫便去找被淳于梦娜带回来那个渔家女。 她见过她的,在那个传言有白衣白发杀人魔鬼的荒山上,她曾遇见过她。 百里凤烨一直跟在夏樱身后,不由地问道,“阿樱,你为何走的这么匆忙?” 言简意赅地将情况告诉了百里凤烨,夏樱叹息了一声,“我总觉得……她好像认识我,而且……她不喜欢我!可我又实在想不起来自己究竟在什么地方见着过他。” 百里凤烨凤目半眯,眼珠子前前后后转了几圈,便突然叹息了一声。 “怎么了?”夏樱回头去瞧百里凤烨,“好好地你叹什么气。” “适才在戏台上,凤烨瞧见淳于梦娜身边的人提高离场,想来……那女子怕早已经不在这宫里了。”百里凤烨走在夏樱身边,“凤烨总有一种不好的预感……那梦娜皇后的到来,恐是祸非福啊!” 夏樱心里打了一个咯噔,她也有这样的预感,“是么?百里凤烨,我也有这样的感觉啊!”夏樱的声音那么低沉。 看着那玄衣女子的身影有些消瘦,百里凤烨止不住地扣住她的肩头,“阿樱,莫怕……有凤烨一直在!” 夏樱闻言,心里乍暖,鼻尖竟有些泛酸。 *** 此刻,冷宵终于知道离珏为什么会让他们绕道了。 南宫辰紧张地望着十仪,戒备地瞧着来人…… “简……简惜?”十仪张了张嘴巴,眼中是一丝浓浓地沉重。 冷宵用力一拍十仪的肩膀,“你忘了么?她不是史简惜……她叫亦暗嫣。” 十仪脸色苍白,却冲着冷宵一笑,“你忘记了么,当年你与我赌过一把,赌我能不能忘了她……我买的是小,赢了!” 亦暗嫣和翼远分别站在燕回的两侧。他们身后是赤着脚的慕灵和景愉。 哪怕被人绑着,可是,慕灵却没有一丝害怕,见到冷宵后,反而高兴地眨着眼睛,“景愉姐姐,他们一定知道久微哥哥在哪的。” 景瑜看向慕灵,轻笑了一声,“傻丫头!” 当初在那个水池边。诸葛久微不知着了什么魔,居然要了她,而那之后,她居然有了那人的孩子,她怀心欢喜,他知道那人心里没她。可却忍不住的想,也许有了孩子,慢慢的他的眼里也会有她。 景瑜女扮男装混到修罗队中,唯一的温暖便是来自那个时时慵懒,仿佛永远也睡不够的男子,年少的自己瞧着那人的样子。连心都软的,晚上的梦里。也是那个名叫诸葛久微的睿智男子…… 可是最终……孩子依然没有了。 那时候的景瑜时时含着久微的名字,满世界去找他,整个人都疯魔了…… 若不是身边这个单纯无知的小公主,也许她那一疯便永远都不会清楚过来了。 时过境迁,前尘往事,那些已经遥远的如同前世一般…… 景瑜冲着慕灵摇了摇头,“我若还想找久微。只需呆在你的殿下身旁便可!” 慕灵瞪着眼睛,有些不明白。她们在这片大陆上走来走去,难道不是为了找出诸葛久微么? 慕灵怎么也不会清楚,她和景瑜从最初的寻找诸葛久微,已经变成躲避那人了,否则……六年来,在这个战火飞烟的地方,怎么可能连一次都没见着他呢? “脚痛么?”景瑜皱着眉头看着慕灵被石头刮伤的脚,有些不悦,“被伤着了也不穿鞋么?” 慕灵被景瑜一吼,眼泪汪汪的咬着下唇,“慕……慕灵不喜欢穿鞋,殿下也知道的。” 景瑜摇头不语,抬头再望昔日队友的目光里已经坦然了,“冷宵,南宫……十仪!” “先生!”亦暗嫣没敢去瞧十仪,眸子里带着几分惊讶,说起来,十仪还曾与她拜过堂呢,没想到,居然还能撞上这个人。 白琴裹紧身上的银袍,手中的卷轴如此之厚。 白楠将头凑了过去,“绯颜?叔叔是木落姐姐说的很危险的那人么?” 白琴没有回答,冰凉的手指缓缓地覆上了卷轴,慢慢地拉开卷页,燕回隽秀的字迹带着淡墨的香气,茫然地诉说一段久远的往事…… 咚咚咚! 一下又一下,绯颜不停地拍打着木门,他的身后是茫茫的白雪,那年的雪下得极大,在绯颜的记忆里那雪足足堆到他的膝盖……或许只是因为十岁的他还没有长高,记忆里,他在雪地里每迈一步都是那么吃力,身后的脚印不过片刻便又被风雪给淹没了。 春天里,桃花满开的时候,从家里走到这里不过一刻钟的时间而已,可是,这个雪天,他却走了一个时辰,才见到那个小小的木屋。 风雪呼啸着,使得绯颜拍门的声音很快淹没在风雪之中。 他的手脚都已经完全冻僵了,连眉毛和头发上都已经结出了碎冰。 木屋非常简露,许是因为透风,木门之后被人有厚厚地稻草堆积着。 “淳哥哥!”绯颜冲着屋子里大喊,一双手拼命地拍着木门,“开门,我是颜儿!” 木屋里隐隐传出一个女人的咳嗽声,女人说话的声音虽然虚弱,然而每一个字里却透着那么阴毒的恶意,“不准开门……我说了多少遍,不准与那个小娼、妇的儿子说话。” 绯颜的手一顿,漫天的雪都不及心口处那一抹疼意来得冰冷,五岁之前,他还不知道娼、妇是什么意思,只是每一次听见别人叫出这两个字的时候,绯颜母亲的脸上都会出现一抹错愕,宛如一株被放在冰雪中的桃花一般…… 渐渐的,绯颜长大了……也知道了那两个字代表着干什么。(小说《凤女王爷》将在官方微信平台上有更多新鲜内容哦,同时还有100%抽奖大礼送给大家!现在就开启微信,点击右上方“+”号“添加朋友”,搜索公众号“qdread”并关注,速度抓紧啦!)(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 第四百三十章 ps:想听到更多你们的声音,想收到更多你们的建议,现在就搜索微信公众号“qdread”并加关注,给《凤女王爷》更多支持! 屋子里噼里啪啦的声响把绯颜吓了一跳,身子往后一缩,整个人便坐到了雪地里。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淳哥哥!”绯颜又唤了一句,低得只有他一个人才能听得到。 “不许开门!不准把那荡、妇的儿子放进来。”女人的声音如此尖锐,风雪的呼啸声怎么都没有办法将它盖尽。 绯颜缩在雪里,将自己整团地抱住,眼泪就这么不知不觉地掉下来了,在低温下,他的眼泪,每一滴都像刀子一般,割得脸生疼。 “啊……”屋子里的女人尖叫着,连人带被从床上滚了下来,“你回来……你是不是要也像你爹一样,死在那对娼、妇母子的手上?” 十五岁的少年垂下眼睛,双拳死死地捏在一起,纵是大雪天,可是,少年身上却穿得十分单薄,大块大块的补丁异常显眼,看着容颜憔悴的母亲好一会,姚尹淳这才道,“爹的事,跟倾姨和颜儿没有关系!” 话没说完,少年脸上便被女人狠狠地打了一掌,女人原本就虚弱的身体更是因为这一掌而摇晃起来,似乎随时都会摔倒一样…… 绯颜呆呆地看着那道合起来的小木屋,苦笑着,将自己深深地埋在了白雪里! 淳哥哥也不会开门吧! 可是,为什么……他的目光里却还带着那么多的期翼?绯颜朝着木屋伸了伸手。下一刻,又咬住了下唇。 身子已经被冻得不听使唤了,绯颜认命地闭上眼睛…… 然而,屋子里又有动静了,咯吱一声,木屋后的稻草被移开,姚尹淳居然打开了门,听到声音,绯颜刚才合上的眼睛猛然睁开。那速度竟比猎豹还要迅猛有力! “颜儿!”看见蜷缩在雪地里的少年,姚尹淳快步走去,将他从雪里捞了出来。 一下子,绯颜便哭出了声来,止也止不住,像是溺水之人手中唯一的浮木一样。绯颜勾着姚尹淳的脖子,怎么也不肯放手,“淳哥哥!” 将绯颜头上身上的雪全都拍了干净,姚尹淳粗糙的手带着茧子,一下一下地替绯颜擦着眼泪,那双手搁在脸上分明有些疼。然而,不知怎么地……十岁的绯颜却是那么的依恋那手的温度。起舞电子书 “滚!你跟娼、妇的儿子走吧。再也别进来了!”女人又哭又骂,绯颜小心翼翼地打量着姚尹淳的神情,仿佛怕被抛弃一样,一双冻得通红的手紧紧地抓着绯颜姚尹淳的袖口,“淳哥哥!” 回望了木屋一眼,姚尹淳叹了一口气,冲着绯颜笑笑。“颜儿放心,淳哥哥会照顾你的。绝不会抛弃颜儿!” 因着这句话,绯颜脸上明媚如画,眼中的担忧蓦然尽散。 “走,颜儿冷吗,淳哥哥知道有一个山洞很暖和的!” 合上了木门,姚尹淳对着屋子说道,“娘……等将颜儿送给倾姨后我再回来,你记得喝药!” 十五岁的大男孩和十岁的小子手牵手地走在雪地里…… 绯颜突然觉得无比满足,“淳哥哥,颜儿长大了就嫁给你好不好!” 噗哧笑了一声,姚尹淳在他鼻子上刮了一下,“颜儿又不是女孩子!” 别了别嘴,绯颜不以为意,凤眸之中带着依恋,“我才不管!” 姚尹淳带着绯颜到了一个避风的山洞,又拾了柴火燃起了火焰,“颜儿,还冷吗?” 绯颜摇头,狭长的凤眸与她母亲一样,好看极了。 绯颜紧贴着姚尹淳,死死地抱着少年的手臂,一步也不肯放开,两人便坐在了火堆旁,暖黄色的火光拍打在脸上,忽明忽暗,绯颜的心便这么静了下来。 “淳哥哥,那你冷吗?”绯颜贴心地握住少年的手。 “不冷!” 绯颜一听,不由地蹙起了眉毛,“乱说,怎么不冷?”指着姚尹淳被柴火划开的薄衣,那里面分明已经被冻得发紫了,“淳哥哥,你拍着!” 说置,绯颜便解下了自己那件火红色的火狐披风,笨手笨脚地披到了姚尹淳的身上。 在他们这个贫穷的小山村里,别说火狐披风了,便是连红得这般正的布料也见不了多少,每一个人的衣服,不管什么颜色,总是灰蒙蒙的,青得不如草,蓝得不似湖,连黑色也不及木炭…… 然而…… 整个村子里,唯有那么两个人是特别的,他们身上有衣服,总是那么明艳,红得如时赤水红莲。 绯倾歌是十年前来到他们村的,听说,那个女人是出现在山崖之下的,被去山下拾柴的程九见到时,绯倾歌全身都是血,头上缀着几株乡下人从来没有见过的明珠簪子,如同她的名字一样,绯倾歌的美,绝不是他们想像得到的。 不同于他们乡中女人干瘪的皮肤,绯倾歌的脸嫩得像是泡在水里一样,一掐便能出水似的。 程九从没有见过那样美的女子,极尽了家当才把绯倾歌从鬼门关里救了回来,绯倾歌却并不欢喜,又几将三番寻死…… 那样美好的人,她与这个山村是两个世界的人,怎会甘心委身于程九那个庄稼汉,然而…… 程九最初的耐心渐渐在绯倾歌一次次寻死之后磨平了,他强要了绯倾歌……后来才有了绯颜,最初,绯倾歌试过要打掉孩子,可是,倒底狠不下心来,或者每一个母亲对自己的骨血都是疼到心坎中的,有了绯颜之后,绯倾歌不再寻死,竟真的嫁于程九。 绯倾歌把自己的簪子拿给了程九。让他去城里当掉…… 没有人想得到,那居然当了一万两银子,这笔算目,对于他们那个小村子里的人来说,便是几辈子都用不完的,程九用这笔钱盖了新房,又多买了几块田,还剩下好多……一夕间,成了这村子里最有钱的人家。 每一个人都说程九命好。不仅拾了天仙老婆,还抱回了财神,每次听人这么说时,程九便呵呵的笑笑,一个劲的点头。 绯倾歌无疑是村子里的一个异类,不但长的漂亮。还知书达理,能歌善舞。 她开始教村子里的孩子们识字,用那一万两银子资助他们,想让村里出几个人去科考…… 五年前,他们这村里还真的有一个考中了探花。 绯倾歌对绯颜更是用心,教他所有她知道的。 无论在哪里。过于美艳却总是祸不是福! 村子里的男人们,一个个地将目光投到了绯倾歌身上。连梦里面都唤着她的名字…… 姚尹淳的父亲姚葛便是其中一个,对于他母亲,姚尹淳从没见过他眼里出现过那样渴望的眼神…… 那天,姚葛试图在程九离开后,对那个女人下手,可是,他小看了绯倾歌。他跟本没得逞,反倒被返家的程九发现了。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乡亲居然打起了架,程九红着眼将姚葛带去了城里的衙门,又因着手头上剩下来的银子,程九买通了知府,居然判了姚葛死刑! 姚尹淳的母亲便因此恨上了绯颜和绯倾歌! 而程九也从最初老实巴交的庄稼汉子变成了一个多疑神经的疯子,他看村里每一个男人的目光都开始带着狠意,似乎……每一个人都会从他边将绯倾歌抢走一样。 他开始不停的搬家,直到将村里人都甩的远远的…… 绯颜是在那个桃花雨季出生的…… 姚尹淳从破旧的怀里拿出了一本《九国纪》,这还是绯倾歌偷偷塞给他看的,村子里几乎没有识字的人,姚尹淳念的书,其实都是绯倾歌背着程九教他的。 那个疯子,连他这个十五岁的男孩也忌讳着。 有时候,连姚尹淳也会觉得倾姨……其实很可怜,她分明那么好的女子,本本份份,连最初的嫁人都是被迫的,然而,村子里的女人们管不好自己的丈夫,却还要一句句地骂着她娼、妇,说白了,无非是那个粗鄙的女人们嫉妒而已。 垂头看了一眼身上的披风,姚尹淳轻轻地笑了笑,伸手将绯颜揽到了火边,“颜儿,你怎么会跑出来?倾姨不担心么?” 听到姚尹淳这么问,绯颜突然一楞,脸上的笑意蓦然消失,“是娘叫我跑的……她不想我呆在家里!” 说着,绯颜的身子便抖了起来,“爹非要和娘吵架,甚至一次次地动手打娘,娘不想我看见……” 紧紧地捏着手,在绯颜的记忆里,程九最初是一个那么温和的父亲,他会抱着绯颜,会把好吃的省下来给他和娘,会走到很远的地方给他买很多很多的玩具,宁可自己不吃饭,也会让他和娘亲穿最漂亮的衣服。 可是,不知何时……温和的父亲开始变得疑神疑鬼,娘只要扫了别人一眼,父亲便会大发雷霆……渐渐地,父亲变得越来越恐怖,甚至会动手打人! 绯颜是在桃花盛开的季节出生的。 从小,绯颜便与绯倾歌特别亲热,而他所谓父亲,纵然对再好,可是绯颜却还是亲近不起来,更别说后来他一次次地对绯倾歌动手了! 他们母女二人是一体的,而程九永远被隔在了门外。 从有记忆的一日起,绯颜从来没有在绯倾歌的眼睛里看见过欢乐,他知道娘亲是不爱那个人的。 只有在桃花盛开的时候,绯倾歌才会露出淡淡的笑……(小说《凤女王爷》将在官方微信平台上有更多新鲜内容哦,同时还有100%抽奖大礼送给大家!现在就开启微信,点击右上方“+”号“添加朋友”,搜索公众号“qdread”并关注,速度抓紧啦!)(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 第四百三十一章 “小姐。[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梅月走去挽住了夏樱的手,“修黎人呢?他不是跟着小姐和百里世子一起回来的吗?” 夏樱叹了一口气,神‘色’有几分黯然,好半天后才开口,“修黎想要一个人静静!” “也是,他才这么大,而且,储君之位的‘诱’‘惑’又那么大,换成别人也一样会……”梅月没敢说下去,因为她发现夏樱的脸‘色’变得极其苍白。 皇宫里一向没有什么秘密可言的,淳于梦娜提出诸君之位不过一盏茶的时间,皇宫里已经传的沸沸扬扬了。 百里凤烨瞧了夏樱一眼,只觉得心里有一个地方变得很柔软,她是那样的好的一个人啊,被她放在心里的人是那么幸运,也许……他也有幸在她的心里占据一席之地,哪怕只是一点点。 初九拿着刀冲进来的时候,夏樱还在想着归海修黎,不过,百里凤烨去早就已经凝住了神情,他认识这个人……是司徒青怜身边的丫环。 哪怕初九用尽了的浑身的煞气,哪怕她已经把自己所以的恨意都倾泻了出来,可是……在夏樱和百里凤烨的眼中,也不过如此,甚至连梅月都已经没有任何‘波’澜了。 她这样带着煞意的行刺,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分明就是找死! 初九哪里知道这些,满心里都在想着司徒青怜所受的委屈…… 她实在想不明白,景枫怎么会请了这么个东西来到华褚,她握着刀子的手都已经泛出了青‘色’的筋脉,几步走到夏樱面前,她举刀就刺…… 龙渊随意地一挡,夏樱便已经将初九手上握着的刀子给砍成了两半,她没有打算伤她的‘性’命,只是皱着眉头有些不高兴而已。 梅月上前几步,狠狠地推了初九一把,“你要做什么!” 初九手上依然握着那么把断刀,目光凶狠,语气也咬牙切齿,“是你把贵妃娘娘‘逼’出皇宫的,夏樱……娘娘对你那么好,你却要一步一步把她‘逼’到何种境界!” 夏樱正要回答,‘门’口却响起另一道嘶哑而伤痛的声音,“那么……初九,你又将我至于何种境界?” 初九所有的恨意在听见这个声音的时候便已经全部化成了委屈,眸中的狠意一顿,竟然汪起了水来。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司徒青怜只穿着里衣,脚也是赤着,白‘色’的里衣上微微带了几滴血,若隐若现并不十分明显,不仔细看还会以为那是衣服上绣起了桃‘花’哪。 司徒青怜脸‘色’苍白,眸子之中却没有初九想像的痛意,“娘娘,你怎么来了!” 司徒青怜喘着粗气,一步一步直面着初九,“你这是干什么!”这么问着,她便将她揽在了怀里,像姐妹一样的拥抱住初九,“傻瓜,是我自己要离开的……你若一直迁怒别人,这一生,你怕都没有闲下来的时候了。” 司徒青怜说话的声音已经倒了,像一个八十岁的老‘妇’一样,看着她赤着的脚,初九咬了咬下‘唇’,“娘娘您甘心吗?” 叹息了一声,司徒青怜竟是笑了起来,“多大的事啊,我不过要出宫几天,怎么你这里好像天都塌下来了一般。” 顿了顿,她便又接道,“初九,你便真要迁怒,怎么也应该生陛下的气啊,哪里就轮得到皇后娘娘了呢?” 初九最恨从司徒青怜口中听到她叫皇宫娘娘,这种感觉就好像一个饿了三天的人捧着一碗美食,却在入嘴的一刻被人打翻在泥泞里。 司徒青怜竟然笑了,哪所谁都看得出来她并不开心,这也无非是强颜欢笑,但是,她还是扬起了‘唇’,“你若去找陛下发火,说不定我也得帮你呢!” 这种大逆不道的话她竟当玩笑一般地说了出来,旁人也不好多做什么评价。 初九不再答话,看了夏樱一眼中依然带着浓浓地恨意,司徒青怜越说没事,越是对她好,她便越恨夏樱。 这边安顿好了初九,司徒青怜这才走去给夏樱行了个礼,“初九不懂事,她所做之事本是死罪,但也一切因我而起……所以青伶就厚颜请你不要怪罪她了。” 夏樱把玩着龙渊,没有去看初九,“你要出宫?” 微微点了点头,“我与陛下之间有些隔阂,想来……有很长一段时间我都没有办法面对着他,所以……我只有逃开,离这皇宫远远的,不见他倒也不伤心!” 这话几乎说的哀婉。 夏樱叹息了一声,没再说什么! 携了初九的手,这主仆二人相依相偎地离开了,夏樱也不可能去为难她们, 倒是百里凤烨,凤烨里全是怀疑,待那二人走远了,百里凤烨才问道,“阿樱,你会不会觉得有些奇怪?” 是有些奇怪,可是……她也实想不出来怪在哪里,哪个环节出了问题。 “她要出宫干什么?”百里凤烨喃喃问道,“司徒青怜的个‘性’是凤烨欣赏的那一类,可凤烨对她却又无甚好感,可若要说她表里不一,凤烨又一时查不出什么证据来。” 夏樱对司徒青怜的防备之心,确实没有之前那么强烈了,可是,若说已经不存在了却也是不可能的。 “别想了!”梅月见百里凤烨和夏樱都一付高深莫测的样子,一‘插’腰道,“你们还是想要要怎么去找欧阳先生吧。你说他一个大活人怎么会找不到哪,总不会变成空气蒸发了吧!” 百里凤烨浅浅地笑起,眉目弯弯如同月牙,“都到这种地步了,凤烨猜想,除非是他自己出现,否则,谁也没本事找出他来吧。” 梅月一抬鼻子,满满的不相信,她一定可以找到欧阳逸仙的,难道他一辈子不会出现?守株待兔也都要把他给找出来的,她还就不相信欧阳逸仙能藏一辈子。 夏樱按在了按太阳‘穴’,瞧着百里凤烨一声苦笑,“你瞧,北冥‘玉’的其中一块给了景枫,连欧阳先生的画也‘交’给了他,还有那琉璃‘玉’裙也‘交’还到淳于梦娜的手上了,所有的线索都在别人那里,我们身边大概也就只有这昆华宫了,日日看,左右看……看到现在也没找到个什么东西,你说,会不会到最后都解不开灯烬大师留下的谜底?” 百里凤烨红衣一拂,微微摇了摇头…… “如果在华褚也不过如此,那么……我想回大夏。”夏樱凝视着手上的龙渊剑,“我想哥哥了。也不知道他好不好。” 楷月亦是点了点头,“还是大夏好,这里做夏菜的厨师一点都不专业,做出来的菜哪有家里的甜。” 就在百里凤烨,夏樱和梅月三人谈论家长里短的时候,蓝韵凌已经从宫外回来了。 很可惜,这次出宫她并没有找到自己想见的那人。 景澜与菀清都不在府邸,她这算是白跑了一段。 离昆华宫大‘门’还有好远的时候,蓝韵凌便已经看见了屋里那红装男子英俊的身资,心口不由的一缩…… 表姐啊青姐,你放在心尖上的那个人却对着别的‘女’人笑的那么开心…… 蓝韵凌缓缓地将自己的手给握住了,她没有走进昆华宫,只暗暗地下定决心……终有一天,他要那个红装男子完完全全全地属于表姐! 芸湘……芸湘…… 表姐是那么想要嫁给他,可那红衣男子却亲手将他送上了皇宫,若换成是她,那么,她一定会把他忘记的干干净净,可是,芸湘不同,他只顾着伤心了…… 有那么一瞬间,蓝韵凌会觉得……她成了初九! 此刻,冷宵终于知道离珏为什么会让他们绕道了。 南宫辰紧张地望着十仪,戒备地瞧着来人…… “简……简惜?”十仪张了张嘴巴,眼中是一丝浓浓地沉重。 冷宵用力一拍十仪的肩膀,“你忘了么?她不是史简惜……她叫亦暗嫣。” 十仪脸‘色’苍白,却冲着冷宵一笑,“你忘记了么,当年你与我赌过一把,赌我能不能忘了她……我买的是小,赢了!” 亦暗嫣和翼远分别站在燕回的两侧,他们身后是赤着脚的慕灵和景愉。 哪怕被人绑着,可是,慕灵却没有一丝害怕,见到冷宵后,反而高兴地眨着眼睛,“景愉姐姐,他们一定知道久微哥哥在哪的。” 景瑜看向慕灵,轻笑了一声,“傻丫头!” 当初在那个水池边,诸葛久微不知着了什么魔,居然要了她,而那之后,她居然有了那人的孩子,她怀心欢喜,他知道那人心里没她,可却忍不住的想,也许有了孩子,慢慢的他的眼里也会有她。 景瑜‘女’扮男装‘混’到修罗队中,唯一的温暖便是来自那个时时慵懒,仿佛永远也睡不够的男子,年少的自己瞧着那人的样子,连心都软的,晚上的梦里,也是那个名叫诸葛久微的睿智男子…… 可是最终……孩子依然没有了。 那时候的景瑜时时含着久微的名字,满世界去找他,整个人都疯魔了…… 若不是身边这个单纯无知的小公主,也许她那一疯便永远都不会清楚过来了。 时过境迁,前尘往事,那些已经遥远的如同前世一般……r1152 第四百三十二章 待确定宫门口不会再有任何人后,翼远轻叹了一口气,慢慢地将插在安访丝腹部的剑给抽了出来。txt电子书下载 看着倒在地上的安访丝,翼远摇了摇头,苦笑了一声,从怀里掏出一条丝帕,一点一点地将剑身上的血给擦了干净,“先生……” 吐了两个字后,翼远再不言语,他能在落泽以白琴的身份呆上几个月而不被人发现,同样的也能化身为离珏的样子,在燕回所有的门生中,就数他最精通易容之术…… 可是,翼远知道,这件事跟本瞒不了白琴太久,所以,只有趁着这一次让白琴失去冷静的机会,彻底让白琴绝了心,否则,日后将再不会有这样的时机。 “夫人,你也算死得其所了。”翼远亲手将安访丝从地上扶了起来,顺手理了理她颊边的发,“先生已经看过了,你跟本活不过三个月,即使活着,也全身疼痛难忍,即然这样……还不如为少主多做点事,我想,夫人九泉之下,也不会怪翼远吧!” 话虽这么说着,但翼远心里终究有些不安,他杀过的人不少,可是,至少到刚才为止,他手上还没有一个无辜妇人的生命。 “可笑!”明烟皱着眉头,用体内不多的内力,奋力地想要逼褪体内的药,“你最好祈祷我死在这里,否则,我非得让你们所有人全被蜘蛛给咬死,连骨头都不剩。” “别……别说了,你还是省省力气。”水净吃力而断断续续的说了一句,而星儿早已彻底昏迷了过去。 守牢的一干侍卫干笑了几声,脸上的表情导演惊悚,他们埋伏了一万人。本以为想要抓住四个人根本不是什么难事,可是,最后竟然被蜘蛛咬死了上千人,现在听明烟这么这一说,个个不由自主的伸手摸了摸脖子,总觉得那上面痒痒,像是有东西在爬来爬去一样。“他。他怎么还有力气骂人?”侍卫咽了咽口水,对身边的另一名同伴说道,“要不……再。再喂他一包药好了,我心里毛毛的。” 想了想,那人答道,“还是别了……少主说要活的。刚才的用量已经到了最多,我怕再吃一包就死了。” 明烟咬着牙齿。手心里的彩色八卦开始亮了起来,内力还是一点也提不上来,要是以前,凭着身体里的蛊虫。别说毒药了,就是迷药对他也没有作用,可是……段小青给他设的限制到现在还没有解除。虽然不至于被那药弄的一点力气也没有,但是。想要逃出去却也不大可能了。 明烟推了推夜琴,“你没事吧?” 轻轻摇了摇头,夜琴慢慢地睁开了一条眼缝,“还好,只是……那天翌太子既然早已识破我们的身份,却还是……”脸色发白的握起双手,夜琴接着说道,“我怕珏会出事!” 夜琴知道,那人虽素来警惕,但是,一对着在意的人,便一点也不会去防备……而白琴,早在他还没有去天翌之时,他便告知了他,他在意那人。 夜琴越想越心惊……跟离珏分别之时,他总有一种特别的感觉,想起来,那样的感觉他好几年前也有过,那之后……他的娘亲帝姬莲儿便被一场大火活活烧死在冷宫中。 摇了摇头,夜琴不停的告诉自己那只是他多想了……那个人不会有事,他还说几天后要来陪他一起渡过二十岁的生辰,一起迎接他的新生,离开前,他还像自己夸耀说他给他准备了异想不到的生日礼物。 事实上,明烟也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和夜琴对视了一眼,两人都没有说心中的异样。 还好他离开之前有跟杨析说过……希望杨析能发现他们的行踪,还有,外面究竟发了什么事? 埋伏他们的人有一万,但是,他和夜琴也不算孤身离开,在卞川还有三千精兵等着他们,从天翌出发的前一天,他已经发出了信息,如果一日之后,还没见着人……庞亦再蠢也会发现些端倪,必定会让人回去送信,再带那三千精兵到天翌来寻人。 这里虽有一万人守着,但是,他们那三千精兵个个都是以一敌三的好手,只要撑上五天,青羽的救兵必定到达! 然而……五天! 这毕竟太过漫长,不知道中途会不会又出事。 更何况,这里大约还没有离开天翌境内,若是白琴调兵的话,这里的人数,随时都可能增加! 想来想去,竟没找不出一点对策。 明烟不死心的又挣扎了一下,绳索却还是半点也没有松动。 “喂……”水净唤了明烟一声,吃力的用下巴扬了扬,示意明烟去看门锁。 这一看之下,明烟吃一惊,只见那门锁之上一排七彩蜘蛛朝着他的方向爬了回来。[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 不由的打量起这个死牢,这里,究竟是什么地方?他的蜘蛛竟然没法跑出去,这……这不可能啊! 牢房里特别昏暗,几乎一丝光线也不见,若不是有烛火照着,恐怕……跟本就分不出白昼。 明烟凝神仔细地听了听,竟听出了有水流的声音。 一丝异样悄悄地爬了上来,这里似乎曾经…… 没等明烟想出个所以然,从水净那里突然传来一声尖叫,这一声,竟是用足了力气的。 “完了,这是几时了?”烛火打在水净的脸上,竟惨白的如同鬼魅一般。 “……”明烟被水净吓了一跳,但也没力气再去吼他,白了水净一眼,明烟轻声答道,“估计已经过了一日!” 一听这么说,水净眼里扑朔扑朔的掉下一连串眼泪! “怎么了?” “池宫宸,交待过……” 没等水净说下去,明烟也急了起来,夜琴的病,虽然从没有人提过。但是,多多少少明烟还是知道了一些,隐约记得二十年什么的。 前些日子,皇宫里更是轰动,池宫宸五个月前便开始在御药房里准备…… 也是为了顺利在夜琴二十岁之前达到青羽,所以离珏才一脸不舍的催促他们快些从天翌离开。 檀冽和池宫宸在御药房里准备的那些事,看着就让人紧张。无由的给人一种压迫感……更何况。五天前,连梁倾容也突然跑了回去,要知道。她这半年来可都没有在青羽皇宫里露过面,为了那什么二十年的事,这几个医术巅峰的人都如此紧张。 联系前后一想,明烟不由的后怕了起来。他那主子有多宝贝夜琴,别人不知道。他还不清楚么,要是这回夜琴出了个三长两短,他还能不拔剑自刎么? 现在算起来,离那最后的期限。不过只有最后五个时辰么? “夜琴……夜琴!”突然间,那药似乎对水净的压制似乎不那么强了,水净看着夜琴。竟然撑起了身子,不停地问道。“你没事吧,没事吧!” 见水净这般模样,明烟也紧张了起来,“水净,这……” 水净的白衣上早就沾了不少的灰,现在看起来,狼狈至极,脸上又沾了眼泪,整张脸看起来更是脏的不得了,“你不知道,池宫宸说过,夜必须回去的,否则,否则,否则……”一连三个否则,白净急的都快岔气了,“会死的!” 最后三个字让明烟后背一凉,瞳孔瞬时放大,忙去瞧夜琴! “我没事!”尽管这样,夜琴还是艰难的扯唇笑了笑。 他以为……自己可以多陪他几年,可是…… 莫非,这都是命? 突然之间,夜琴那么的不舍…… 分开前,他应该再多看看他的。 五个时辰,就是快马加鞭,恐怕……也回不去了吧。 明烟白着脸,吃力地站了起来,奋力地朝着牢门口撞去。 一下又一下,可惜,到处都纹丝不动。 知道事情的严重性,水净都哭岔过去了,害得夜琴还要分神去照顾。 牢外的侍卫,见到他们这个样子,又不放心的往铁栓上加了两个重锁。 看到烨儿的时候,他正枕在雪上睡觉,半年的时间,这白茫茫的雪崖上已经植了不少红梅,雪山上的气候一直没有多大的变化,这雪梅竟也能长年四季花开不败。 不时的些风夹杂着碎雪的风吹过,那红梅落下无数花瓣和着白色的细,一时之间又是红又是白,倒别有一番风情。 身边被绯颜叫过去照顾烨儿的丫环们,见到我便意图将烨儿叫醒,我一急,连将手指放到了唇边,示意她们别说话。 悄无声息地走到烨儿身边,我抬手将他衣服上的红梅花瓣给拿下几片,放到鼻尖嗅了嗅。 慢慢地坐在雪里,我轻轻地将烨儿的头给扶起,想让他枕着我的腿,刚碰了他的头发,烨儿便突然惊醒了过来,整个人牢牢的抱住了肚子,眸子里闪过一丝的危险的精芒…… 见到我后,他微微错愕了一下,片刻后又扬唇笑起,勾住我的脖子,热情的吻上的我的唇瓣。 身边的丫环们倒也知趣,个个低着头,一连退到了山洞里。 回吻着烨儿,我心情激动,心里被胀的甜腻腻的。 “哥!你怎么来了!”一吻过后,烨儿挺着肚子,还是将头枕到我的腿上,“我好想你!” 瞧着他那动人明媚的笑容,我心头一动,俯身又在他额上亲了一下,“烨儿,我来接你回家。” 说着,我伸手在他肚子上揉了揉,烨儿也笑着覆上我的手,“哥,小家伙很活泼,都会踢我了!” 他眉梢的欢喜怎么也遮掩不掉,我看着心里也高兴。 烨儿从侧腰掏出个浸在酒里不知多少时日的香囊,狠狠地闻了闻酒香,馋的都快流口水了,“哥,你说……这半年里,你有没有给我找好酒?我一定要补个够。” “有,怎么没有!”我刮了他鼻子一下,“你要喝多少都有!”顿了顿,我柔声道,“以后。我陪你喝!” 烨儿高兴地在我胸口上连蹭了好几下,“哥,你真好!” 我心里有些酸涩,烨儿以男子之身怀孕……这么辛苦,而我,却没有在他身边好好的陪上一个月,这还好么?无论是做情人。还是做兄长。我都差劲极了! “对了,你猜是男的还是女的?” 我皱眉笑了笑,“如果没有意外……肯定是个男的!” 就算有男子怀孕这种奇事。可是,两个男的,从理论上来说,没有x染色体。无论如何也都生不出女孩吧! “烨儿!”我握着他的手,在脸上轻蹭了蹭。“别怕,你肯定不会有事的。” 他噗哧一声笑起,反手在我脸上摸了摸,“哥……这话还是让我来说吧!你看你。怕成什么样子了。” 被他这么一说,我微微一楞,长呼一口气。即使剖腹产的成活率达到了百分之九十五以上了,可是。事到临头,我还是不可能不紧张,毕竟,那些实验的都是女子。 “别怕,别怕!”烨儿从我腿上直了起来,在我脸上亲了亲,“我才不会有事的!” 我小心的抱了他一下!回牵过他的手,又再吻了吻他的唇瓣,“烨儿,我们现在就下山吧!”顿了顿,我接着道,“青羽的御药房里已经万事准备好了,恰好夜琴他也……”我没说下去,想起夜琴,心里面又是没由来的一阵忧心。 烨儿见我这样,安慰的拍拍我的手,“我们都不会有事的,哥,你放心。” 重重的点了点头,我轻手轻脚的扶着夜琴,“走吧,马车以经备好了,回家以后,正好赶上夜琴二十岁的生日。” 说着,烨儿便跟着我站了起来,要离开这呆了半年的雪山,还真有点不舍,他望了一眼四周的红梅树,指着繁花最多的一枝道,“哥,你帮我摘下来吧,我想带去回给外婆,她可喜欢红梅了!这些树……都是她和绯颜得空的时候上来栽的。” 点了点头,我一旋身便攀到了树上,折下了那枝红梅。 在我记忆里,梁倾容……似乎也是极喜欢这红梅的,和她初次比武之时,便是那漫天的红梅! 虽然,她从未提过她与我的关系,甚至刻意的隐瞒着,但是……这些年来,她为我做了那么多事,给了我从来没有体会的亲情。 …… 我心底深处,真真是认了她这个娘亲的。 想到这,我不由的多折了一枝梅。 一路走去,回头一望,雪山之后是两行挨的极近的脚印! 虽然日光是冷的,可是,那一串串的脚印却让人感觉到一阵阵的温暖。 绯颜带来的小丫环们,不仅个个武功极高,而且还极其的细心,没等下了雪山,便是一顶轿子,里面铺了厚厚的帛锦,看起来极其温暖,“公子……尊上早就是知道你们这个时候要离开,一早就准备好轿子了!” 烨儿看着那一顶豪华的镶了桃花的轿子,轻轻地皱了皱眉,一连往后退,“我自已走!又是姑娘家的,做什么轿子,我可没有那个习惯。” 没等他说话,我用力一抱,和他一起进了轿子,“不行,孩子没生下来之前,你别想走路!” 他咯咯一阵直笑,抽出腰间的玉笛便往我头上敲了一下。 昆合雪山在梦华境内,下山之后,虽依旧如往日一般繁华,但是,百姓的脸上却没有了往日开怀的微笑。 “公子……他没事吧!” “要不是公子,天翌那些畜生早攻到这里来了,哪还有我们立足之处!” “可不是嘛……我得去庙里替公子上柱香!” …… 听着这些言论,我不由的有些低落,算起来,梦华到了如斯地步,倒也有我的一份是我的责任。 烨儿在雪山上的这半年,完全不知道这下面出了什么事,所以,一听那些便蹙起了眉,“哥……南朝城之后,九国还有战乱么?” 我苦笑了一声,“什么九国?早已成八国了,落泽……被天翌并吞了,过不了几年,恐怕……天翌的实力便会凌架于青羽之上!” “什么!” 我拍了拍他的手,“好了。别想这些了……以后我再慢慢跟你说!” “可是……” 没待烨儿说完,我放下轿帘,“先回去!” 这一顶桃花轿子可够招摇,没多久便将绯颜给引了过来! “哟!这不是珏么?”他身上依然有那股桃香,半年不见,他的媚色更是只添不减,声音空灵娇柔的说道。“绯颜可还记得……有个人将绯颜绑了一夜。连一口水都不让绯颜喝呢,绯颜……可是委屈极了的!” 我咳了两声,移开目光。不去看他那双如丝的媚眼。 轻扶着眼梢上的三朵血色桃花,绯颜又拉了拉衣襟,露出锁骨上的三朵碧桃花,整个人突然凑了过来。“珏,你可没忘了吧!” 我握着烨儿的手往后一缩。这半年来,为了照顾烨儿,他的确帮了我不少,再说了。独孤红雪和绯颜关系比亲生母子还好,而独孤红雪又是烨儿的外婆……我可不想多去招惹绯颜这妖孽。 所以,我也没多说什么。瞧着绯颜拱了拱手,陪了个笑脸。“不如哪天我也让你绑上一整天,你且消消气好了!” 轿子实在够大,再加上绯颜一个也不嫌小,听我这么说,绯颜有些恶狠狠地瞪了我一眼,这才上了轿子,抬腿就往我腿骨上踢了一脚,“你等着!” 我一楞,每次见绯颜,领教的都是他惑人的媚态,很少见他这种流露真性情的表情……我看得不由分了神,就连被他踢到的那里都一阵酥麻…… 意识到自己的恍神,我连拍了拍胸口,低语道,“阿弥陀佛……阿弥陀佛!” 边念叨着,边将头别到了一边去,再不敢去瞧那绯衣男子的一举手一投足! 绯颜跳上了轿子后便轻坐在烨儿身旁,小心的看了烨儿一眼,他立刻从怀里拿出一片万年参片,不由分说的塞进烨儿口里,“含着!” 话说这空锡楼的财力,以及绯颜随手拿出的这些好东西,恐怕,就是穷极青羽皇宫,也未必拿得出来啊! 神思不由地滑到了梦华皇宫,在莫辰逸的白茶花下,他手捧整盘名贵夜明珠,脚踏雪纱绸缎…… 甚至与我一同坠入白茶花间,头顶上是明月高中,鼻尖是桃花香气,他…… 待再一次意识到自己在想些什么时,我几乎有些心虚的想从轿子里立刻跳下去! 与这天生骨媚之人同做一起,实在难受得很! 余光不自主地往他红裙之下一看……我一楞,依旧是那样细密的吻痕。 一时间,心下有些说不出的滋味。 没走多久,轿子突然停了下来…… 只听见几个丫环抽出佩剑的声音,过了一会,又有人俏生生的问道,“你是什么人!” “公子,影公子!” 我一听,这声音竟挺熟悉的,只是一时想不起来而已。 “公子……影公子!”那人叫的异常焦急,我吃了一惊,连掀开轿帘! 是那个小宫女,在看到了她手上的琉璃镯子后,我这才想起她的名字,“小韵,怎么是你!” “你们认识?”轿首的小丫环神色松了一下,手上的剑却没有立刻缩回。 小韵身已经到处都是血迹了,像是拼命跑到这里的! 一见到我,她脸上就掉下了一连串的眼泪,立刻跪了下来,“影公子,你快去救救太子吧!他……他和翼儿姑娘在去梅江的路上遇到了木宇的玄昭帝,百里少主只带着一千人,然而……百里少主说在这里能遇上你,我等了很久,太子爷他……”小韵还没有说完,整个人就昏死了过去! “月!”我一惊,连跳下轿子,扶起小韵的时候,她已经一点知觉也没有了! 玄昭?他怎么会出现在梅江的路上? 可是,玄昭要真是遇见了他,他一定会抓住月的…… 毕竟现在八国中都有战况,玄昭出现在梅江的路上,我虽然意外,但是,却并不是不无可能。 月,他…… 眸光一瞟,我正好看见流云!心里更是吃了一惊,月离开前,是我把流云牵去的,流云有些灵性,以前虽是月所养,但现在却真认我为主了,要是出了什么事,它会跑回来找我的。 见到看着它,流云几步跑了过来,对着我的胸口,用脑袋蹭了蹭,要是先前还有丝毫疑惑,那么,现在……我只有担心与焦惧!(未完待续) 第四百三十三章 再一次睁开眼睛的时候,身边的柴木已经烧尽,只剩下一堆黑‘色’的灰,身边的烨儿还在闭着眼睛,不时地蹭蹭我的‘胸’口…… 内力一直是个好东西,然而,到了这样的环境里,我才知道……这种东西究竟有多好用! 情况越恶劣,身体只存余的内力便会被自已‘激’发出来,甚至不用刻意地去运用! 身体中有股气流动转了好几周期……六识竟然比以前清晰了不少…… 我扯‘唇’笑了笑,想不到,竟会在这样的环境中,提升了内力。txt全集下载。更新好快。 烨儿身上一块青一块紫,还有昨夜毫无节制地索要,他身上,必定受了很多伤…… 在他‘胸’口的茱萸上,用指尖转了圈,烨儿‘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哥……” ‘胸’腔里有满满地爱恋,像是要溢出来一样,“累吗?” “嗯!”抱住我的腰,将头枕了过来,烨儿又闭上了眼睛。 我想笑他有些孩子气,“你再睡会好了!” “……” 把玩着烨儿散落在我腹间的黑发,我笑道,“我去看看……找找这雪山里能不能有些草‘药’,你的身体,得好好地看看。” 烨儿不说话,只是抱着我,好一会后才心不甘情不愿地点了点头,“那你快些来啊!” “知道!”说着,我将他的头重新放回了‘毛’皮之上。 穿起衣服,又将石凿里的柴火给重新点起,这才朝着冰‘洞’口走去。 回头的时候,烨儿正看着我,“哥,快些回来!我饿……” 将包袱里的干粮给他丢了过去,又将烨儿腰边的酒壶给满满地灌足了,我这才放心地往外面走去。 经过昨晚一夜,暴雪已经停了。 雪山是多产珍贵‘药’材的地方,一般的草‘药’多在东方,太阳升起的地方…… 跨出冰‘洞’,刚好可以看见天边徐徐升起的太阳,虽然并不会起到温暖的作用,但是……正好可以为我辨别方向! 重华再一次找到这山‘洞’的时候,离珏并不在,只剩下离烨一人,看似心情很好地围坐在柴火边,有一下,没一下地嚼着干粮。 听见动静,离烨连忙回过头来,“哥,你回……” 眼前的人,并不是自己的哥哥,离烨打量着这个一身白衣的人好一会后,才有些不确‘性’地问道,“重华?” 与白雪一般颜‘色’一般的斗笠微微动了动,重华点头,四处寻找着离珏的踪影,“离珏呢?” 浮起一丝略带羞意的笑容,离烨将手中的面饼给重华递了过去,“他去找草‘药’了!” “该死!”重华吼了一声,双手紧紧地握住了钥匙。 “你找哥哥有事?”离烨笑着,浅饮了一口酒,浓浓地酒香叫人不觉地心醉。 重华转了转眼珠,笑眯眯地凑了过去,“你还记得不?当时梦华国君生辰的时候,你答应过我……要将玄霄‘弄’回国的?” 透过白纱,看着重华的‘唇’边凝起的笑意,离烨身上微微寒了一下,“可是……你没出现啊?” “什么没出现?是你自已不长眼。”重华不依不饶,怕离烨不相信,甚至将苏约莫和那只白虎扑人的事,绘声绘‘色’地说了一遍,末了,笑嘻嘻地眯着眼睛,“反正这次你得帮我!说什么你也是欠了我的人情债。” 离烨咽了咽口水,还真就没想出来这人情债是什么时候欠下的。 重华是梁倾容的弟子,离烨昏‘迷’的那一段时间,常与重华碰面,两人相处之时,多少生出了几分惺惺相惜的感觉。 给离烨递去一颗‘药’,重华道,“吃吧!这斗笠带着怪难受的!” “怎么,小娘亲练好了可以压制你瞳力的‘药’了?”离烨说着,眯起了眼睛,在重华脸上拍了拍,“小虫子啊……真好!” 被离烨拍的一后背的凉意,又听这一声小虫子,重华差点就跳了起来,“你丫地吃什么了?兴奋成这个样子?” 呵呵笑了两声,离烨眼中闪过一丝得意的颜‘色’,“不告诉你!” 接过‘药’丸吞了进去,重华立刻将斗笠投入了火堆,金银重瞳眩目的像是两颗最珍贵的宝石。 离烨正视着他的目光,突然有些呆滞了起来,重华叫了一声他的名字,却见那瞳孔之中还是一片茫然…… 不会这‘药’对离烨没什么效果吧!重华心中一惊,连忙闭住了眼睛,再不去看离烨…… 正要给离烨输气,那眼睛又突然眨巴了起来,重华吓的往后一缩。 只见某只抱着肚子直笑! 重华‘唇’角‘抽’搐,实在不晓得突然发生了什么事,让这人变的跟孩子没什么两样。 “吓到你了?”离烨眼中亮晶地,将重华从地上扶了起来。 “说吧,你要干什么!”离烨拉过散在地上的白‘玉’笛子,在指尖旋转了起来。 重华抓了抓一头粟竭‘色’的短发,往离烨身边凑近了几分,“我说……那个……你回避一下,我要离珏的血!” 离烨饮着相思泪,闻言,立呛地剧咳了起来,重华这才反应过来,顺手给离烨拍了拍后背,顺了顺气,‘摸’了‘摸’鼻子,这才道,“没有,我保证不伤害他……” 说着,重华便将那钥匙递给离烨观看,又将结界的事告诉了离烨…… 离烨安静地听着,偶尔瞟过重华的金银重瞳,不觉间便有些深深地惋惜,关于这双眼睛的事,离烨在梁倾容那里听了不少……看着重华,只觉得这人比起自已坚强的多。 将钥匙还给重华,“真的不会伤害哥哥?” “我保证,至少……这一次不会!”重华咬牙,“就算他先挑衅,这一回,小爷也咬牙忍了……” 离烨是个心软的孩子,终于被重华说服了,“那好……” 笑眯眯地伸了个懒腰,离烨慢慢地站了起来,“重华……那行,我先走了!两个时辰后,叫哥哥回到这里,我在这等他。” “罗嗦!” 重华看着离烨收拾了包袱,慢慢地朝着冰‘洞’外走去…… 皱了皱眉,重华快步追了过去,“你受伤了?” “没有啊!”笑眯眯地朝着重华眨了眨眼睛。 “那你走路怎么……怎么……” 看着重华皱起的眉头,离烨脸上一红,“没事……大‘腿’上被蛇咬了一口!” “噢”了一声,重华往石凿里‘舔’了些柴火,“那你自已小心。” 目送着离烨离开冰‘洞’,重华闭上眼睛打起了坐,围在火边小睡了起来,静静地等着离珏的到来。 “烨儿……我回来了,‘药’也找……” 我蓦然顿住了,捧着‘药’材,茫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重华!你怎么会在这里?烨儿呢?” 冷笑了一声,重华眩目的金银重瞳直直地看着我,“他受伤了,被了我藏起来了……” “你!” 手中的‘药’材掉了一地,我几步跨了过去,直拽住了他的衣领,狠狠地‘逼’视着重华,一字一顿地问道,“你把烨儿怎么了?” 重华跟本就没有挣扎,哪怕……我已经将匕首横在了他的脖子之上,仿佛料定了我不敢动手一样,重华伸出中指,轻轻地点了点我的额心,带着几分挑衅地笑道,“怎么了?你要不试试……将这匕首往下动一点,然后……你就会知道怎么了!” 手中的匕首抖了两下,终于没敢真的划下去…… 我怎么可以在这个时候离开烨儿?别说他受了伤,就是没事……他也赢不了重华啊,就连阿九和小八都能被这双眼睛给蛊‘惑’了,更别说烨儿了。 “抖什么?”重华眯着漂亮地金银重瞳,两个指尖夹住了匕首的边沿,一点一点地往脖子之处移开,“跟我去个地方,然后……我会告诉你离烨在哪里!” “你……” 没等我开口,重华立刻打断,“你没得选择,而且……就算是威胁,你又能怎样?” 说话的同时,重华将外面穿着的白‘色’锦服给撕成了碎片,又将那一身招摇地凤凰金衣‘露’在了外面…… “怎么,想和我打架?我也想……不错,打了这么多次,最多也就是个平手,不过……今天,你要出手可就不好说了……”重华围在火边,头也懒得抬一下,滔滔不绝地便说了很多! “行了,行了……”我压着一口恶气,恨恨地说道,“少废话,要去哪里赶紧地!” 闻言,重华这才抬起了头,看了我一眼,得意地笑了起来,“离珏,这次我不杀你,下次……你可没那么好运了!” 说话时,重华已经将石凿里的木柴给踢灭了。 “跟紧了!” 重华说完,便使出了一身的轻功,直朝着山顶之东奔去,此刻,暴雪已停,那七彩的流光已经完全消失不见了…… 雪山上的东西极少,很易‘迷’路,但是,还好有那钥匙所指的纹路,再加上,昨日,重华已经先到了那里看过光线中的房屋,此时走起来便轻车熟路了…… 没一会,重华见钥匙上的流水已经停了下来,温度也升高了好多…… 重华便知道了,脚下这一片雪地便是那个看不见的结界! 一直跟着重华跑,哪知道他要去什么地方,虽然……重华有些……唉,还真不知道应该用什么样的词语来说他,但是,奇怪的是――平静下来,我并不担心他会伤害烨儿!很奇怪地感觉,就像是对那个青衫血纱地‘女’人一样,有种莫名其妙,连自已都会惧怕的信任感! 脑袋猛地撞在了重华的背上,我皱了皱眉头,带着几分恼怒地吼道,“你干什么突然停了!” 重华的背很硬,隔着凤凰金衣,那肌‘肉’的纹理似乎就在鼻尖……真想抓住,然后,将这人拉成条! 脑海中不由地想起几次相遇时,那每一次地恶斗…… 竟然会觉得……还蛮有意思的。 被我撞上了背,重华并没有什么表情,只是蹲下了身子,伸手抓起了一把地上的雪,出神地看着脚下的雪地…… 我打量了四周一下,并不觉得有什么特别!也不知道脚下的些雪和别的地方的雪,有何不同,也学着重华的样子,拉起雪来,放到了鼻子下闻了闻! “离珏!”重华喊了一声,“你把手伸出来一下!” 我楞了一楞,转头正好看见他后背之上的一只浴火的凤凰,“干嘛?” “小爷说了,不会杀你,你聋了不成!”重华听出离珏语气里的不信任,不由地火起三丈高,他虽然经常反复无常,但是,至少答应离烨的话是真的。 白了离珏一眼,重华觉得手痒…… 不停地想着离烨眼中的信任,这才忍住冲动没有动手! “就你的承诺?”我冷笑了一声,“我要相信,早在第一次见面时就被*掉了……” 虽然这么说着,但是,我还是将手掌给摊开了伸过去! 重华一把拉住我的手腕,紧叩着我的脉‘门’,却没用力,一点疼意也没有,但是,尽管如此,不用匕首抵着他的小腹,我不放心! 低头看了腹间一眼,重华挑眉,“收起来……不然,离烨就死了!” 我咬牙…… 做了个深呼吸,这才抖着手将匕首收回腰间,顺便,割破了他的凤凰金衣! 重华倒也没恼,或者说,他的注意力跟本就不在衣服上! 他拿着钥匙,慢慢地放到我的手心,然后,冷笑着看向我,道,“自已在手上割个口子……” “……”气息将窜到喉咙,还没来得及吐了出来! 重华打了个哈欠,用那一双亮的比白雪还要特别的重瞳看着我,轻轻悠悠地说道,“离烨……” 于是……我只好将喉咙的那股气流,生生地吞进了肚子里。 拔出匕首,用匕首的背刃往手背上一划,一道淡淡地口子便显现了出来,好一会后,才有鲜血溢出,没等我反应出重华要干什么事,手上的钥匙便突然亮起了一道光,直灼的我眼睛生疼…… 我看见,手背上的鲜血,竟然全都汇进了钥匙里,钥匙上有一条小溪的图案,似乎那钥匙会吸血一样,从最左边开始,那小溪中的水一点点地变红,等到整条溪水都变红的时候,手上一痒,掌心里的伤口竟然一点点地愈合了起来,就像池宫宸那样,一丝痕迹也不剩下! “解了,解了,这结界真的解了!”我从来没有见过重华如此开心‘激’动的表情。 他拉着钥匙,咬着下‘唇’,眼睛似是要放出光芒一样! 突然,脚下一阵趔趄,我与重华被那地震一般的抖动‘弄’的东倒西歪! 轰隆隆地声音响了起来…… 我怎么也不相信眼前看到的这一慕情景! 真的,怎么也想不到科幻小说中的场景竟然活生生地出现在面前。 那是一幢楼,平地而起的一幢楼,从雪地中冒出来……从天而降地升起来一样,没有任何预兆,面前,真真切切地多了一幢三层高的巨楼! 我们所站的位置,竟然是楼中的院子,你甚至可以看见这院子里开了一颗桃‘花’树,是的,盛开的桃树!要知道,这里……是昆合雪山! 灿烂地桃‘花’,开的就好像绯颜眉梢一样……极尽了灿烂与光华。 重华与我皆是看呆了,喃喃道,“封印地结?难不成真有仙人?” “你说什么?” 白了我一眼,完全没有理我! 重华往第一层楼的大‘门’走去,我连跟了过去…… 大‘门’紧锁,重华慢慢地将手中的钥匙丢出,只见那钥匙浮在半空中,没一会,自已找了个位置镶嵌进墙壁里…… 大‘门’之上的两只石狮子长吼了一声,似是要活了一样…… 大‘门’往两边慢慢地开合了起来…… ‘门’内一片黝黑…… 重华笑道,“终于找到了!”顿了顿,又回头朝我笑…… 这是我第一次,看见重华毫无一分心机地对我微笑,没有任何目的,一身地凤凰金衣,一头特别的粟竭‘色’短发,一双天下只有他有的金银重瞳,亮着似流光一样的光彩! 别过眼睛,总觉得这样的画面太美,都不敢深看…… “离烨就在那个冰‘洞’里……你去找他,他自愿离开的,我没伤害他!”重华解释完,人便溜进了‘门’缝里。 眼见着那‘门’慢慢合起,鬼使神差地,我竟跟了过去!直到大‘门’合了,我方才醒悟! 妈的!我疯了不成? 最后一丝光线在‘门’缝里消失,我暗骂了自己了一声。 别的我不怕,可是…… 关于这些墓啊,地下室和机关,我还是从心里忌惮着的。 怎么每一次见重华都不得好? “你怎么跟进来了?”重华的声音里多了一丝抱怨,“别想和我抢兵器!” 我楞了一楞,兵器? 这里是兵器库? “小爷怎么每次遇见你都这么倒血霉?”没有一丝光线地阁室里传来重华抱怨的声音,“你就不能离我远点?要不是答应离烨不伤你,我早削了你的头了!” 在黑暗里前进着,重华的金银重瞳特别明亮,似乎能在黑夜里发光一样,白了我一眼,他小心地保持着警界,身体一直绷的很紧,每走一步都迈的很小心,手中也紧紧地握着一把短刀,为了让自已放松一些,他也只好在我这里逞着口舌! 我懒得理他,一句话不说,也不敢离他太近,只好跟在他身后一米左右。 我与他都害怕在这种地方遇见一些怪异的事,所以……谁也没有先去惹谁,指不定,遇见情况的时候,还得合作,同心协力打出一条血路一起出来的! 脚下的地板不知是用什么材料做的,走起来……咯吱咯吱地直响,像是木板一样,可是,当手触于地上时,却有一股不同于木板地凉意从皮肤上沁了过来,用匕首狠狠一滑……你会发现,这地板……比铁块钢筋还硬! “离珏……你有没有带着火折子?”走了好一会,什么也没有发现,也什么机关没有遇到,重华不但没有放心,反而更紧张了起来。 “没有!”我摇了摇头,往回看了大‘门’一眼,心里面不知有多后悔…… 我跟进来干什么?出不去的话,烨儿应该会有多担心?再说了,那大‘门’,进来的时候我还用手推了推,甚至用内力试着砸了一下……可是,所有的内力按进大‘门’上时,简直和打在大海里没什么两样! 要想砸开大‘门’,原路返回……跟本是不可能的事! 刚想着的时候,重华不知踢到了什么…… 叮地一声,虽然那声音不大,但这一声响,还是崩紧了我们所有的神经! 人到了危难的时候,反应总是快了几分,那一声才出现,重华立刻后退了几步,而我也贴了过去,两人背对着背,手握着匕首,静等着接下来发生的事! 然而…… 什么也没有出现! 长呼了一口气,那一瞬间,几乎就有冷汗浸了过来,微微松了一口气,我用背撞了撞重华的肩膀,“看样子……是我的太紧张了!” “嗯!”了一声,重华持起衣袖,擦了擦额角的汗水,“真他妈的邪‘门’……” “可不……” 正说着,突然眼前一亮,我与重华立刻用衣袖遮住了眼睛,好一会后才适应了光线! 漆黑的暗室里,无缘无故地亮起了灯光,直晃的人眼睁不开。 我微微有些惊讶,熟悉而又陌生的光线让我一时无法确信自已所在的时空! 抬头望去,那一盏又一盏地东西,无论是光线还是外形,都像极了……电灯!那上面有玻镣水晶雕刻出来的图案…… 有白‘色’和彩‘色’的灯罩! 我咳了两声,‘揉’了‘揉’眼睛,有些不确定自己看到的东西…… 难不成是幻觉不成? “从来没有见过这么亮的宝石!”重华眯着一双金银重瞳,微仰着头,用脚尖轻轻地踢了踢我的膝盖,“看你这样子,怎么,你曾经见过?果真是当皇帝的料……” 回过神来,我连忙去四周寻找开头,甚至是电源…… “我就不信邪了!”四处转达了一圈,我这才发现,这鬼地方,果然就没有电源,这灯……竟然还是声控的! 走了一会,见什么危险也没有,重华终于有些松懈了下来,人也趴着墙壁,几步跳上了室顶,自墙壁内鞘出几盏灯来,捧在手里,不热也没有熄灭…… 我扯了扯‘唇’角,心里有些发悚,既然能回到远古,莫非亦能达到未来?否则,这灯为什么可以什么能源r 第四百三十四章 我从榻上站了起来,伸手揉了揉一直盘着的腿,片刻后便撕开自己的衣襟,呆呆地看着胸口那处已经好了,却再也消不下去的痕迹,不自觉地苦笑了一声。(.无弹窗广告) 门口处传来一阵脚步之声,我凝眉,连忙将衣襟重新拉上,动作却不如重华快,还是叫他瞧见了我眼底的落迫! “怎么了?”没等我先说话,重华便先自叹气,“还是没法恢复么?” “嗯!”无奈的点了点头,我瞧着他那身凤凰金衣,让他将带在头上的斗笠给摘下,垂下眼睛,不让自己去瞧他那双重瞳,“难为你了,这么久以来,什么药都让你找了……毎日里还花那么多时间给我疗伤,可是……如今,心脉已损,最多也就有二成的内力而已。” 不知不觉,已经呆在锦疆快半年了……这半年来,我的身体,表面上已经全好了,偏偏白琴穿胸那一刀,叫内里再也无法复合,如今,连内力也使不出曾经的一二分了。 重华面上很快闪过了一丝别样的情绪,没有再说话,只是走到我面前,探了探我的脉搏,须臾之后,便将手上的药给倒了……这药,已经没有必要再喝了,喝多少,都是这般样子。 坐到我身边,重华揪起被褥,没多久便将棉絮弄的漫天飞舞,“当初老太婆叫我跟她学医的时候,我不该四处乱跑,只学些皮毛的。”棉絮像雪花一样的落下,没一会便沾了不少在我的发上,重华凑近,伸指从我发梢上拿下了最大的一片棉絮,“若是老太婆的话,她一定能让你全好的。” 我嗤笑一声,从他身边往外挪了一挪,眸光不觉的黯淡了,“若不是你,我如今早已经化成一堆白骨了……现在有两成,已经是极好的了。”虽是如此说来,但是,底气却一点也不足,语气里也暗自多了些失落,“重华,养到现在,已经是我的极限了,再呆下去也不会比之前更好。” 重华瞧着我,低叹了一声,语气里有少有的落寞,“以后……你这武艺算是再也无没增长了,空有招式,终究不是我的对手。”说罢,他用那双亮的出奇的重瞳看着我,瞳孔里的光泽,明澈的叫我不敢直视,“你不知道……和你比武,其实也是趣事一件,这之后……我便再也找不到你这么无耻的对手了。(.好看的小说棉花糖” “……” “除之之外,这世上……还没有人能与我次次平手!可惜……以后,不会了!” 我听他这么说……胸中突然酸涩了起来,像是失了一块一般。 低头咬住下唇,没让重华看见我此刻的样子,待平复了心情之后,我方告诉他,“我们该找出路了,重华……” “好!”重华从竹榻上站了起来,长长地伸了个懒腰,“三天之后便走,段小青困不住我,我这就去准备准备。” 他说着,人便已经往门外走了去了,看样子是想现在便去收拾该有的行装…… 我忙起身,望着那抹金色的背影,突然非常不安,赤着脚便跳来床,急急忙忙地追了过去,急切地将他的手牢牢的抓在掌心里,我唤他,“重华!” 他停下脚步,蓦然回眸,目光不解地朝着相握的手投去,我脸上一热,连忙将手放开…… 楞了一楞,我劲自苦笑起来,这些年来,早就已经习惯了这男子之身……怎么这回倒生出了这些许连以前都没有的女儿家的娇态,莫不是受伤的这段日子,真被重华护的太好了? 咳了两声,在他不解的目光下,我扬头,将掌心重重地覆在他的双肩之上,“重华,答应我一事!” “……”很少见那人这般郑重的样子,重华微微皱了皱眉,与之四目相接,亦是无比郑重的答道,“你说!” 感觉气氛蓦然变的严肃起来,我轻笑一声,从将从他的肩头上拿了下来,“我只是想说……若是在离开中,我成了你的累赘,那么,别回头拉我!” 他哑然,半张着嘴没有说话。 突然淡笑起来,连我自己都知道,此刻,我的眼睛必是弯着的。 看着无名指上的戒指,又瞧着腰间的双生玉笛,满满的思念立刻膨胀了起来,我一手握着玉笛,另一手又抬起来,不停地在脸上蹭了蹭,我从不在重华面前掩饰对他们的思念。 手上的戒指已经与指头合贴起来了,再也摘不下来了,而腰间的玉笛也在无数次地抚摸下,变得越发玉润了…… 我叹了一口气,“要是真到了那天,只有你能出去,那么,你帮我去找他们,将这半玉笛交给烨儿,若是,若是……”胸口处传来一阵窒息的痛,我深吸了好几口,方才能继续说下出,“若是夜琴还活着……到时候,我便切了手指,你把戒指拿给他,告诉他们我死了!” “……”胸口处那半枚黑龙玉,本答应他不让任何人瞧见,可是……倒底食言了,落入梅江之时,重华在水底便已看见了! 不过,这么久以来,现在却是我第一次在重华面前将它拿出来,“还有这……是莫辰逸的,你替我还他。”伸手描绘着黑龙玉之的花纹,我道,“若是外面战乱还没有结束,若是青羽还在……那么,便告诉他们,无论如何……与梦华联盟。” 半晌,重华朝我眨了睡眼睛,“说这么多干什么,这么麻烦的事,小爷才不会答应的!” 重华白了我一眼,同样拍了拍我,“别想了……要是让老太婆知道我救过你,却没将你带出来,那她还不剥了我的皮。” 说罢,他扯唇一笑,劲自朝前走去,走到门口却又回头道,“你死不了的!相信我!” 长吸了一口气,我胸口莫名的发堵…… 在锦疆呆了半年,多少也对这个地方熟悉了一些,所以才会担心走不出去。 离昊曾经躲进过古墓里,在追他时,曾经见过一种飞虫,那东西,轻而易举的便要了几乎一整队人的性命,明烟说,那是他们锦疆祭祀时用的虫子…… 那时便已是九死一生了! 而这里,到处都是这些东西,比那虫子更厉害的也不少,若不是段小青想从我口中套出明烟的事,说不定,我和重华早就莫名的消失了,上次在古墓里,尚有明烟和豹子……而现在,我和重华对蛊虫都没有一丝了解,重华已经了钻了不少水,一直没有找到出口,但是,却知道出口处,布满了锦疆族人各种最难缠的蛊虫…… 想从那里逃出生天……我连三成的把握也没有。 段小青已经有三个月没有出现在我面前了,不知道她是在弄些什么。 这半年里,倒是最初动不动就喊打喊杀的唐与同重华多了几分交情,虽然蛊术了得,但是,唐与的功夫与重华比起来还差的太远,就连现在的我,她也赢不了…… 重华大半时间都是在帮我调养身子,唐与便日日缠着重华要他教她武功,闲来无聊,重华在唐与的软磨硬泡之下,便也答应了下来…… 一来二去,半年的时间里,唐与唤重华丑八怪的时候,声音里便多了几分欢喜,这院子里,唐与从最初的几天来一次,到现在,都已经变成几个时辰便要看看了。 重华有时候采药不在,唐与便喜欢追在我身后,一直问有关重华的事情。 重华的事,我没同唐与说多少,但是,我却趁着那个机会,时时从她口中套问明烟的事,不觉间,便已经将那位圣子溟越的事摸了个大半。 然而,却一直打听不到,他是如何从一个男子变成我见到的那样子的。 只是可惜了……唐与看不清自己的心,便连重华也不解,他们之间,却叫我这旁观人看的一清二楚! 说起来,重华与唐与其实也算合得来,若是说开了,未必没有机会…… 不过…… 我拿过那把情剑,来回摸索,苦笑一声,心底却自问道——现在离开,真的是因为身体只得好到这个地步么?或者,我其实是害怕有一天,重华会突然发现唐与,让那人住进他独特的金银重瞳之中? 唐与如今最大的奋斗目标便是看看那所谓丑八怪的样子,重华算是她的半个师傅,然而……比试了千百回,唐与却连一次也没有碰到过重华的斗笠。 其实,若不是怕那双眼睛亦伤了她,重华又怎会将斗笠护的那么严密? 院子之外,重华没有走远便碰到了唐与,两人,便又切磋到了这里! “丑八怪!”唐与抱起了双手,“这一会,我定要瞧瞧你到底有多丑,还有……上次你打败我的那一招,这几天来,我已经捉摸出来了!” “是么?”重华一扬凤凰金衣,嚣张地将手中的兵器全都给丢了,“你这样的……便来两个也不成!” 我倚在竹屋前看着他们,没一会,两人便打的只剩下一道道看不清的残影。 微微有些心酸,其实与重华一起切磋,于我而言,同样是那般快意,可惜……如今的我已经不能同他酣畅淋漓的比一次了。 唐与被重华踢了好几次,次次都被提到树枝之上……你正在阅读,如有! 第四百三十五章 热门推荐:、、、、、、、 绯颜与独孤红雪坐在轿子里,一路朝着梦华境内走去! 绯颜笑了笑,往独孤红雪身边凑了过去,雪白的大腿直搭在轿门口,“行了,你看看你成什么样子了!” “……”独孤红雪白绯颜一眼,没好气地说道,“你懂个屁!我那师妹鼻子可是好得很……只要她在梦华我就不放心,要被找着了可就……” 绯颜咯咯地笑了起来,一双凤目眯得如同晒着太阳的猫咪,独孤红雪都险些看呆了,不由地摇头轻叹了一声,“颜儿……你说,你要早出生个几年就好了!” “什么早出生几年?”绯颜莫名其妙地朝着独孤红雪眨眨眼睛,不时地揉了揉大腿上依稀可见的淡粉色,一身的桃香让独孤红雪不由地多看了几眼这个和自已相依为命好几年的少年,这一刻,独孤红雪终于明白了,为什么这世上会有那么多男男女女为了和这人一夜春、宵,甘愿付出一个家族的所有财宝和江湖不为人知的秘密,也终于明白了这个没有一丝武术的少年为何会出入那么多危险的地方,却不会真正丧命! 这空锡楼发展到今天的这种地步,可以说,全是这个少年用……身体,换来了! 独孤红雪想着,心里便难过了几分,呆呆地看着黑色的轿帘,一动不动,一瞬间像是变成了一个木偶一样。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绯颜带着一身的桃香凑了过去,在独孤红雪眼面前招了招手,“你在想什么?” 独孤红雪这才回过了神,朝着绯颜淡淡地笑了笑,伸手便往绯颜的脸上掐去,像是捏婴儿的脸一样,不停用指头地搓揉着,“你让早生个几年,说不定……我也得拜倒在你红裙之下!” 绯颜一听,楞了一楞,随后便笑了起来,直叫锁骨上的碧桃花幽绿的令人心醉,绯颜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要真是这样应该有多好,至少……我可以不再听见半夜叫梁沫的名字,更不会瞧见你梦哭……嗯!”绯颜点着下巴,往独孤红雪身上枕了过去,“要是我早生个几年,我一定会对你很好很好的!” 两人有的没有的乱说了一堆,便是一起笑了起来! 只是绯颜看得出来,独孤红雪的眼底并没有半分笑意…… 虽然她一直不说,可是……绯颜怎会不明白,这些年来,独孤红雪一直在想着那梁沫! 虽然,如今的空锡楼就没有绯颜查不到的事情,但是……只要有关独孤红雪的,绯颜一直不想去追究,他不知道当年梁沫、梁倾容还有独孤红雪之间究竟发生了些什么,为何如今这三人各自分离,似是要永不相见一般。[.超多好看小说] 笑着笑着,绯颜突然别过脸去,再不看独孤红雪,人也一下子安静了下来! 独孤红雪初时还自已笑笑,可是……见绯颜一直没什么动静,独孤红雪便用手拐了拐绯颜,“喂,你怎么了?” “没事!”绯颜伸手点着眼梢的三朵血桃花,眼底里中有丝不似凡间的寂寞与孤独,“我在想……你这次闭关出来,究竟是好还是坏!” “……”独孤红雪哑然,一直不知道绯颜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有时候,我真想替你杀了梁沫,可惜……我不敢!”绯颜绕着胸前的头发,“你与梁沫之间,是否同幽影与我一样?如今连我都可以忘记幽影,你为何晚上睡着了还会哭?” 独孤红雪脸上闪了出几分不自在,“你说这些干什么?” “这世上,只有你一人对我好!哪怕我十一岁那年给了你一刀……”绯颜将将红色镶了金线与桃花的鞋子给踢到了一边,将脚放到了坐位之上,整个人蜷缩了起来,将自已完全都抱住了,“你对我好,我就见不得你有一丝难过,就像你想绑了那绿寒公子莫辰逸给我,我也可以,只要你还喜欢梁沫……大不了,我就把他给抓来!”说话时,绯颜眼中闪过一丝狠意,“管他梁沫有多厉害,管他当年把武林搅和成什么样子,只要我想要的……江湖之中必会有人愿意不顾性命地将那人给我绑来,到时候……” 绯颜说的认真,独孤红雪却突然给了一掌过去,“行了,行了……哪有你想的那么简单,别说绑了,当年我还把他的手筋脚筋给挑断过……”独孤红雪很少和绯颜说起以往的事,现在提起,不由地便陷入了回忆中,好一会后才带着几分沧桑地说道,“这些事,不说也罢了,反正……我都七老八十的人了,又不是你们年轻人,情啊爱啊的,淡了也就淡了,颜儿,你了解我,我若想做的事,谁也拦不了!总之……我不插手你的事,你呢……也别管我,反正,再过些日子,我自会找到梁倾容,和我这师妹了一切的恩仇!” 绯颜见独孤红雪的神情,知道她并不是在哄骗自己,也终于放下了心,“这可是你自已说的!别到时反悔啊!” 轿子一停,幽影探进来了一个头,“尊上……她……” “什么?”独孤红雪是个急性子,见影三一直没有说话,不由地便催促了几声,“有屁快放……耽误了时间,我让你去思过涯吃一个月老鼠!” “主子。”幽影为难地看了一眼独孤红雪,吞吞吐吐地说道,“梁倾容跟在轿子后面……就一里不到的距离!” 独孤红雪当时就蒙了,待反应过来时,直往绯颜身上锤去,“你不是说她找不到么?” 绯颜被独孤红雪打的疼,却并没有阻止,只是看着幽影,皱了皱眉,道,“你确定?” “属下……”没等幽影说完,影二便从轿后绕到了影三身边说了些什么! 影三松了一口气,“主子,尊上……她刚才又走了,看样子并不想追上来,只在附近徘徊着!” 独孤红雪的表情变了变,不知是喜是忧,心里你像是放下了一块石头,又好似心口突然被好几条蚕丝给狠狠地勒住了,竟然搞不清楚自已的此刻最真实在感觉,只是觉得身体什么力气也没有! 当年,师傅收的徒弟一个帝姬莲儿,一个燕回,还有自已和梁家二兄妹,本形影不离的师兄弟五人,如今,死了一个最小的师妹,燕回也早与他们断绝恩义,剩下他们三个,原来是感情最好的三人,现在,都成了这个样子了…… 摇了摇头,独孤红雪只觉得,颇有几分讽刺! “别管她!”绯颜扬了扬手,*轻翻,“继续走,别让梁倾容接近轿子!” 轿子里安静的异常,绯颜也不说话,只是不时地看看独孤红雪的表情,好一会后,独孤红雪才恢复了过来,朝着绯颜笑笑,示意绯颜不用担心! 绯颜不想让独孤红雪再去想关于梁家兄妹的事,也有意岔开话提,“你那宝贝孙子和梁倾容的儿子,就在前面的集市处,他们这两人现在可是在筹备过雪山的物资,到时候……这毒要怎么下,我可不管!” 独孤红雪哪里不知道绯颜的用意,因此,便眨着眼睛,尽量让自已看起来正常,哈哈笑了两声,独孤红雪抓过绯颜的头发把玩着,“这个还用不着你操心……要怎么下毒,我自有办法!” “别扯我头发,很疼!”绯颜佯装生气,却使得一脸的媚态更加生动了几分,“对了,我得提醒你一下,看看你那春药可是带了没有?” 独孤红雪从怀里拿出一个白玉瓶子,贼笑了几声,“在这呢……” 绯颜往后躲了躲,“行了,我见了,赶紧收起来……别被我吸了,到时候……” 说着,绯颜便朝着独孤红雪挤眉弄眼起来,“到时候……你可不会忍心我死的,是不?” 独孤红雪身上一阵严寒,打了个寒颤,小心地将药瓶给收了起来,好一会才反应过来,“臭小子,你吓唬我……这东西是吃下去才有用!” 见独孤红雪着了自已的道,绯颜又笑了起来,“你看你,还真是关的久了……果然老了,脑子不中用了,要是这气味都能中毒,你我还不早生了些娃娃?” 独孤红雪凑了过去,对着绯颜就是一阵猛打,不过……也就做做样子,这力气跟挠痒一样。 重华带着斗笠,远远地跟着那两个人,突然发现……他们要去的地方,竟然正好和自已重合! 莫不是要去昆合雪山?重华一身地凤凰金衣在人群中格外的显眼,不过,小老百姓也不敢太过放肆地观看,一看这人就不好惹,再说了,只有皇族人才能有资格着了这一身的凤凰,因此,就更不敢直视重华了。 要真是去昆合雪山就好了,到时候,还省得他担心钥匙上的血迹会干涸,让那结界再生出来,这可就不好办了! 好几次,重华都想动手去取那人的血,但是……碍于离烨一直在他身边,倒也不敢真的过去! 一个离珏就刚好和他打成平手,再加上个离烨,重华还真没把握能打得赢,更何况……说什么离烨还是与他呆过一段日子的,重华不想自已的这双眼睛害了离烨,所以……一直没就没动手!却也因为这个原因,使能重华摸清楚了这两个人的路线。r1152 第四百三十六章 “你要去杀仲秋?”白琴微眯了眯眼,唇边带了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然而,眼神却是无比冷冽的,“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听了离珏这话,就连司徒百里也不得不停下了手中的动作,任那情剑在周围一起一俯也丝毫不加理会,眼睛瞪的比牛都大。[.超多好看小说] “所以……你想出去?”白琴垂着头,叫人无法看清他的面孔。 “嗯!”我朝着他点了点头,“月……只要是你想的,无论什么,我都会为你做到!”从来,都是这样…… “好啊!” 听了白琴的回话,司徒百里真真被吓了一跳,几乎就要怀疑是自己听错了,他的少主,怎么可能轻易就答应了? “少主,你……” 没等司徒百里说完,白琴淡淡地扫了一个眼神过去,生生让司徒百里将下面的话全都给吞进了肚子里面去。 “我可以放你走。”有意无意地朝着司徒百里走去,白琴挑眉,“可是……我怕你一去不回!” 我怕你……一去不回! 怕你……一去不回! 如此轻易的一句话,我感觉自脚底开始,所有的血液都涌上了头顶,胀的大脑几欲无法远转。 哪能控制得了身体,脚下快步追去,只想狠狠地将这人紧紧地抱在怀里…… 从来不回……永远不会! 只要你在,我如何可以不回?只要你在,我甚至能跨越时空,来到你身边…… “月!” 白琴无法理解那人眼中突如其来的灼热是什么…… 眼见着他朝着自己奔来,白琴不由自主地再退。下一刻要发生什么,白琴几乎能够猜出来,手猛地抬了起来,生生打落了下去! 啪―― 白琴紧了紧银白色的大衣,平视着那个想要揽他入怀的人,沉声问道,“你想干什么!” 垂头。收手。所有激动与热血慢慢地平了下去…… 我没有忘记,也无法忘记,可是……那些影月相依的回忆。他早已不记得了! 无力地扶上自已的颊边,月,这是你第一次打我! “月,我……” 白琴不想去看那人眼中的任何波澜。这是青羽的珏帝,既然在他的手上。那么,他怎么可以如此轻易地便将他放开,只要有他在,那么……无论是兵马还是粮草。小说txt下载他总能得到,狮子大开口也不是不可能…… 最主要的是明烟,前几月。战况吃紧,他不得不去明烟那里。明抢暗偷……可惜,他始终低估了青羽华锦公主的实力,而他手中的兵,虽不少,但也绝对不多,他最要的,是要将精力放在与落泽的残余兵力斗争中,所以,为了保存实力,他不得已,万万不得已中!他只好以大笔的金钱去购粮…… 三倍啊,整整三倍! 那些银子,他还准备为日后休养生息,在民间博个仁义之君之名,光明正大的继承天翌的皇位而用…… 这口气,白琴从来没有忘记…… 否则……他哪里肯将这人留到现在? 摆了摆手,不让我再说下去,白琴看着我轻笑,和以往一样,只是……只是,有那么一点点地疏离,我不停地告诉自己,不是的,那只是因为,我们太久没有再一起而已! 月,永远是月,只要我不离不弃,总有一天,他也会待我如最初那般,他要什么,我便给什么,总会换得他真心的那一日,总能的! “凌影!”白琴从来不去拆穿别人的谎言,除非,于他有益。 “你要离开,不是不可以……”白琴说着,慢悠悠地坐到了椅子边。 司徒百里不再动手,那半空中与他纠缠的剑这才停了下来,重新回到了主人的身边,司徒百里立于白琴身后,心下一片紧张。 “那我什么时候走?”低声问了一句,我看着他的脸,多希望……能再留在他身边,多一会,再多一会! 指尖轻点着桌面,白琴的垂敛,眼睑之处投下了一片半半月般的影子,看起来……格外的柔和,而我,却依然沉醉在那一声凌影中―― “影……你好!”少年穿着拖鞋,阳光照着他的脸,他的笑,却比阳光更刺目,生生惹得那又脏又丑的小女孩,不敢多看一眼,“我叫凌月,你叫我月吧!” 那时的少年,轻轻地握住了小女孩又黑又脏的手,脸上没有一点嫌弃的样子。 那时候,我才五岁,可是……记忆里的这些,却是丝毫没有忘怀,如今……月,你又再一次叫我了! “月!”他说了些什么,我听不清了,只是那一声凌影却似被分割复制成无数,一声又一声,震的耳朵发麻,“叫我影,好不好!” 白琴脸上黑了黑,指尖不自主地停了停,没说话,盯着离珏的脸看了好一会,突然眯起了眼睛,不知是想到什么…… “杀一个仲秋,你需要多长时间?” “啊?” 直到司徒百里朝着我走来,抬手便要往我身上拍去,我这才反应了过来,立刻将剑给抽了出来。 司徒百里重复了一遍白琴的话,我这才将目光从月的脸上移了开来! 来到这里那么久,那么久……终于叫我有机会可以那么近的看着他了…… 收回心思,我想了想,这才答复道,“少则十日,多则二十五日!” “好!”白琴猛地拍了拍桌子,轻咳了咳,唤了一声,“百里!” 司徒百里很快过去,低下身子,将耳朵俯到了白琴唇边! 看着他们那么亲密的动作,心里像是翻了醋了一般,酸的难受…… 有什么,我不能听,就算说的再小,只要我想听……又有什么听不到? 伸手一拉,猛地抓住了司徒百里的衣服,狠狠地往后一拉,将他与月隔离开来! 我怎能看不出来,我怎么可能没有发现司徒百里眼中那些浓浓地爱意? 看着离珏胸口起伏,明显是真的生气…… 白琴突然感觉到了阵阵地开心! 真心这种东西,他从来不屑,他也不信自己还有那颗心! 可是……这些年来,一个木落,能为了他的一个拥抱做到那些事,一个白安,能为了所谓的情,被他强制于手心,木落白安,任何一个人,绝对不可小看,可是……还不是被所谓的情,弄的那么束手束脚么? 白琴看得出来,离珏不像是装的,不管那个凌影是不是他,至少,他可以肯定……自己,一定是与那个名叫凌月的人长的很像,而他,也认定了他就是凌月,这……不是很好么? 平白无辜的,多了那一分真心! 想起很久以前的那一份画像,单单只用碳笔,便能将自己完完全全地跃然纸上……不,那个人的笑,那个人的眼睛,不是他自己的,当时,他只是觉得奇怪,如今想来……那人,怕就是凌月吧! “百里,你去吧!”白琴挥了挥手,“没事的,放心,影……不会伤害我!” 司徒百里的目光慢慢地暗了下去…… 从来,女子的敏感便胜于男子,司徒百里还记得……当日,木落告诉他小心青羽离珏帝时,目光中,是那么的担忧而惨然,他只当是木落多想,可是…… 为什么……他也会觉得那么怪异,为什么! 他的少主,那么小心地保护自己,任何人都不相信,可又凭什么敢说――影,他不会伤害我? 少主的心,何时变的这么柔软? 一步一步的离开,司徒百里哪里知道,白琴敢说这句话,只因当日在梦华皇宫中,他倾力救他!那时若不杀他,此刻,更加不会,且不论他是不是真的认错了人……就算没有,他也可以确定,他留在这里的目的,还不需要他死。 房间里安静的只有两人,我看他,永远看不够,想要抱着他,又怕他惊恐…… 苦苦压抑着自己,我多希望能将那些他忘记的回忆,重新值入他的脑海里。 “月……”隔的太远,朝着空气伸了伸手,又颤颤的缩了回来,“给我一个爱你的机会,好不好?” 白琴微微喘息了一会,不过,很快便好了过来,秋季的阳光并不炎热,哪怕那么洒在身上,他也还是觉得冷! 没有理会离珏,白琴站了起来,走到房边,拿过被子,紧紧地披在身上…… 如果不是这个举动,任何人也不会觉得他是羸弱的,因为,他的眼睛和他的脸,怎么也不让你把羸弱用到他的身上! 只有……真真切切将内力渡给他,惹的自己也冷了好半天,你才能真正意识到…… 他吃了那么多的苦,从出生到现在,每一日都受寒毒的折磨! 不能习武,不能休内力,哪怕他有多么渴望强大,多么渴望力量,可是……偏偏,他动不得,不能动! 哪怕……任何人都说他根骨奇佳,哪怕……他能比任何人都更先记住招式,就连幼时,被老师称为奇材的白安,也不可能比他记的更快,然而……终究,他只能轻叹一声可惜了! 看过那些密报,这年复年,月复月,月的心情会是如何? “月,你很冷么?” 白琴缩在被子里,冷么?苦笑一声,他还会冷吗? 不,他不冷! 从被当做质子送走的那一刻起,他便不会冷了! 缩在被子里,也不是因为他冷,只是因为……他的身体习惯这样而已!(未完待续) 第四百三十七章 啪―― 白安手中的杯子,猛地掉到了地上,一双桃花眼紧紧地眯了起来,眼睛里充满了不少的血丝,“你……说什么?” 白安提着前来传话侍卫齐方的领子,直将齐方的脚都提离了地面,“少主说了,四十天之内,请安爷将白篱杀了,否则……您就再也见不到白楠了,少主要我问你,是不是忍心让桑鬼与女儿就此阴阳永隔!” 白安双手也不自觉地颤抖了起来,一身的白衣印着他惨白的脸…… 齐方看着白安此刻的表情,不由地打了个激灵,在他的印象里,王爷白安,从来都是一脸地风情,身边从来都跟着无数的俊男美女,与谁说话都带着些调戏的腔调,何曾如这般过啊…… 领子被勒的太紧,齐方不舒服的动了动脖子,“安爷!” 这两个字,齐方吐的艰难,被那么轻轻松松地提着,可是,他却连一口气也喘不过来了。 慢慢地松开了手,将齐方放了开来,白琴捏紧了拳头,不自主地往木制的桌子上狠狠地一敲,霎时间,屋子里扬起一片碎木屑,白安尚不自知…… 齐方此刻走也不是,留也不是,睁大了眼睛静看着白安,不时地摸了摸自己的脖子。 “白、琴!”白安深吸了一口气,拂了一拂雪白衣摆上飘落的木屑,扯唇轻笑,刚才的震怒瞬间不见,一双桃花眼风情万种。害的齐方都不敢多看! 问初在白安身边,也吓了一跳,好在,现在,白府之内,只剩下她和白安,问初是白安身边最沉得住气的一位,这会,虽然对白琴颇有微词。但还不至于失态,要是别人的在的话,要么,是吓得去杀白篱,要么,就是要去和白琴拼命。 问初看了一眼白安。见他露出了少有的惊怒,心里微微一疼,走到白安身边,轻轻地拍了拍白安的背,温柔娴和地低语道,“安……没事的。” 回头握住妻子的手。白安在问初手背上拍了一拍,再没说什么话。 咽了咽口水。齐方想说些什么,可话到嘴边,触及白安的眼睛,却又偏偏不敢再说下去,只得抱了抱拳,说一声,“告辞!” 齐方转身。[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刚要离开房间,突然之间。脚下一疼,整个人生生摔到了地上―― 倒吸了一口凉气,齐方捂着自己大腿之上被碎木穿透的地方,没一会,整只手上便是一片地鲜红,“安爷……你这是什么意思?” 白安轻点脚尖,几步来到齐方的面方,两个指头挑起齐方的下巴,桃花眼里笑的快要流蜜,“没什么意思……只是,突然发现……你长的,也还马马乎乎,虽不及青羽第一美人,但也还是凑和!” 齐方脸色一黑,差点就吐出一口老血,他是有妻有儿的人,又像来看不得权贵之上男宠的龌龊行为,白安这话,让他觉得无比地无地自容,“安爷……” 齐方知道问初是白安的人,此刻,白安在她的面前就对自己如此,想来,问初是极生气的,想到这里,齐方救求似的看像问初,谁料,问初只是耸了耸肩膀,笑眯眯地说道,“安,你看上他了?要不……我去准备成亲用的花纸衣服去。” 齐方血气上涌,只觉得自己是快要昏死过去了,见无人可求,齐方一咬牙,已经伸出了手,形成了爪状,想也没想,便想将一张脸给抓毁! 别看白安的桃花里里似眯非眯,其实,他什么都知道,一早就抓住齐方的手,没让他得逞,“行了,行了!”白安摆了摆手,“说你长的还可以,那是抬举你,你还真当真了?就你这样,安着实没有兴趣……只是,这话,对安说了也就罢了,你这么急着出去是为了什么?告诉你……桑儿不在天翌。” 听了白安这话,齐方这才松了一口气,白安,实在太小看他们少主了…… 早在一天前,少主便已经知道桑鬼离开天翌了,所以,这才让他出现…… 其实,在白安之前,桑鬼早就已经知道白琴想要对他的女儿动手了,齐方的目的,无非是脱住白安,好让桑鬼能及时向白篱下手而已。 长长地舒了一口气,齐方不再挣扎,闭起了眼睛,再不理会周围的事情。 白安见了齐方的样子,只在心里叹了一声,糟了,桑儿竟然已经知道了! 他这弟弟啊,已经越来越像个皇帝了…… 可惜,白篱再错,怎么也是自己的父亲,说什么,白安也不能任由着白琴胡来。 齐方还在纳闷,白安早已经朝着皇宫内院跑去了。 看着白安离开的背影,齐方略略思索了一会,也大概知道,自己这样,是向白安泄露了桑鬼知情的信息,狠狠拍了拍脑袋,齐方怕自己误事,只想着立刻去寻燕回,问问可还有回旋的余地,也在白安之后,跟了出去。 可惜问初不会武功,跟本就是追不上齐方,否则,说什么也得将那个燕回捉出来狠狠地踢上几脚泄气…… 问初记好了齐方离开的方向,便不再他想,看着这白府,问初摇了摇头…… 他们八人,早说了要隐退山林,可惜,三年又三年,总不是个头…… 白安他……太过多情,所以,便没有足够地洒脱,这不放心,那不放心,如今……竟被白琴逼到这个地步,问初想起过往,白安从来没有亏欠这弟弟一丝半毫,可是,为何那白琴却…… 长叹一口气,问初只是希望,这一会,是真的可以隐退了! 没等白安进到皇宫里,早已经听到了御书房里传来的丝竹管弦之音,糜糜不知今昔何昔…… 白安的脚,不自主地停了下来,他赶的太急,一双净白的鞋子,鞋尖之上已经沾了一层淡红色的泥灰。 侧耳倾听,那音乐是及极欢愉的,不时地还有几个女子银铃一般的笑声…… 白安从来就喜欢这样的生活,然而此刻…… 他的心境却是无比悲凉的! 那是御书房啊,是用来批阅奏折,处理国事的地方…… 白安苦笑了一声,慢慢朝着乐音最浓的地方走去,没等进去,一排的侍卫便将白安拦在了门外,“王爷请回,陛下现在无空,若有国事,还请明日上朝时再奏!” 侍卫说的实在太溜了,看样子,曾经不止说过一遍。 白安按住太阳穴,桃花眼难得的没有乱飞…… “你告诉他,他儿子白安来了……如果不见安,他就活不成了!”白安几乎是赌气地喊了出来。 看了看日头,白安知道,若是再不快点,桑鬼的人必定很快就到,最多一个时辰,如果齐方再慢一个时辰来通报的话……白安不敢再想下去! 白琴本意是要齐方来脱住他,可是,好在,他身边的人,不如白琴,他们不知道他的所有的信息来源全都来自桑流澈…… 通传了侍卫进去了,音乐停顿了一个瞬间…… 复,又重新响起! “王爷……陛下说了,请你立刻回去,否则……他治你大不敬之罪。” 白安冷笑三声,赤手空拳硬闯了起来! 齐方找到燕回的时候,燕回正站在墙边,静看着九国大陆的版图,翼儿和翼远两兄弟一左一右地站在燕回身边,见到齐方急急忙忙地冲了进来,竟然谁也没当回来,连头都没有回一下。 齐方喘着粗气,“燕先生……” 燕回穿着一身灰衣,背对着齐方,听见齐方的声音,抬起手来打断了齐方的话,“好了……我都知道了,你可以回去复命了。” …… 齐方一直没动,他都还什么都没说呢。 燕回看了翼儿一眼,又指着九国版图之上,落泽与梦华接攘的地方,声音平静地说道,“翼儿,去给齐侍卫的腿上药止血。” “我才不要!”翼儿喊了一声,又用手肘推了推翼远,“哥,你去好了!” 翼远的眼睛一直随着燕回的手在版图上看来看去,这会儿,终于非常不舍地移开了眼睛。 一边替齐方上药,翼远一边解释道,“放心好了,先生自有安排,齐侍卫可以回去复命了,少主自会知晓!” 淡淡地几句话间,齐方看着那一袭灰衣的人,心中起了无限的激情,是啊……那是燕先生,只凭燕回两字,少主的大业,必然可成…… “出去!”白安的一双桃花眼,天生让在带着好感,更何况白安自己又是一个与人自来熟的主,此刻他轻描淡写的两个字,完全没有给一屋子的女人一丝半毫的紧势。 “皇上……这就是安王爷么?”女人捂唇,笑的风情,“果然是陛下的孩子,竟与陛下一个模子……好生俊俏。” “苏姐姐说的不对……”另一女的打断,笑道,“安王爷是俊,可是,哪比得了咱们皇上啊……说起来,你我二人都可以算是王爷的庶母。” …… 白篱左拥右抱,看见白安后,脸上的神情微微一变,语气有些不耐,“皇儿若有事,明日早朝再奏,朕乏了……” ……(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 第四百三十八章 见所有人都看着她,问初有些不好意思地垂下头,在突然间变的非常腼腆,脸上也一片红晕,绣着双蝶戏花的斑斓鞋面相互蹭着,“问初……问初……” 问了好半天,半个字也没说出来,倒把大部分人的目光都吸引到了她身上! 明知道有诡,所以,我更加留意四周,并没有让目光在问初身上停留了很久…… 倒是那个苏约莫,一个劲地就顾着吃东西和喂养身下的白虎,除了盘中餐,他的眼里似乎什么也没有关注着! 另外便是诸葛久微,他仿佛从问初身上发现了什么,神情变的非常怪异,肖沧澜也发觉了,却也依然不动声色,一个劲地讨好着久微,表情隐忍想要发火却又拼命地压抑着自已…… 萤火虫制成的灯笼的光线太暗,纵然看的很仔细却没有发现什么,偶尔有几片黑影闪过,也因为太过昏暗了,叫我分不清究竟是树影还是人影。(.棉、花‘糖’小‘说’) 声音太杂,但老头子训练过的技巧和如今内力,都叫我能听的更细更远! 果然…… 在黑暗中有人混了出去!手中的酒杯微微一颤,不知道怎么的,总觉得有些不安。 明烟身边的小乞丐们发现最近天翌有很多不同寻常的地方,比如,从半年前,天翌的药材生意便突然比以往好了很多,粮食也开始被大量收购,然而,买粮的却不是官员,而是少部分地主,更怪的是,打铁的铁匠们总会莫明其妙关门几个月…… 种种不寻常都叫我往同一个方向去想,药材,粮食,兵器…… 难道这么一个小国家真的要发起第一次九国的动乱吗? 正想着,月的脸突然浮现了出来,如今的他正是白琴,我不知道做为质子的他究竟受了多少苦,但我希望,他能平平安安等着,过了小皇帝的生日,我就去找他,到时候…… 我希望能尽所有的力量护着他,绝不让前世的事再重演一遍! 希望天翌一切的不安因素只与白安有关!月绝对不要陷入任何危险,我宁愿他只是一个平平凡凡,普普通通的质子! 登上了皇位之后,我常常在回想我最难的那个几个月,若是走错一步,胜者王,败者寇,夜琴和所有追随我的人将会有什么下场。txt电子书下载 所以……月,那种经历,我不希望你一一体会。 深吸了一口气,远处果然打斗了起来…… 不用说也知道莫辰逸定会让人死守住几百米之外的。 那个黑影究竟是想从这里出去,还是正从外面进来? 诸葛久微看了苏约莫很久,可苏约莫完全没有被他的目光影响,笑的一脸天真无邪,“什么,葬沙,你要是驴丝肉啊?可是……没有啊!”瘪了瘪嘴,就着一手的油,抓起一盘子的虾,笑眯眯地说道,“来来来……葬沙吃虾,很新鲜呢,早上我去厨房的时候,还一个个活蹦乱跳呢!” 正思索的时候,我看见诸葛久微一楞,突然站了几来,连着身后的椅子也打翻了,顿悟了什么一样,瞳孔放大了好多,手中的杯子,也因为异常的紧张生生被捏碎了! 他几步走到我身边,脸色非常难看! 虽然顾忌着在场的其他人,但他也没有办法隐藏身份,一把掐住我的肩膀,俯身凑到我的耳边,语气十分焦急地说道,“快点……莫辰逸有危险!” 我一听,猛然站了起来,向着远外那只有集中了所有精力才能听得到打斗声的地方快步跑去。 诸葛久微想要拉着我,可惜我哪里还等得了让他慢慢将事情交待清楚,衣袖一甩,只让他拉了个空。 他一急,大喊了一声,“离珏,你给我站着,不是那里!” 跑的太急,虽然听清楚了他在说什么,但也没有办法立刻停下脚步。 诸葛久微只好追了过来! 我一把抓着他的领子,“他在哪里!” “东走一千米,满院都是白茶花的地方!”诸葛久微语气很快,眼眸里有些别样的疲惫,“莫辰逸一定不能有事,否则,梦华和落泽就完了!” 离开的时候,我隐隐看到肖沧澜慢条斯理地走了过来,流苏锦袍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下一刻,诸葛久微的身形微微一晃,像是被什么击中了一样…… 久微紧咬着下唇,将手扶到了耳后的青蝎上,十分痛苦的样子! 肖沧澜那丝压抑着的愤怒终于暴发了,他如猎鹰一般的眸子中带着毁天灭地的愤怒,将手高高地抬了起来,却在触碰到诸葛久微脸的时候,生生地停住了,顿了顿,反而往自已脸上打了过去…… 玄昭挑了挑唇角,轻声一笑,“玄霄……” 喊出名字后却发现,妹妹跟本没在,他夹了一块东坡肉,自语道,“真是越来越有趣了!” 苏枕看了苏约莫一眼,心里微微有些内疚,那个只知道吃的弟弟,却有着那么好的人缘,好到……先生非得逼他让皇弟永远不能再踏上西州大陆! 想到这里,苏枕浅笑着将身边的几旁菜端到苏约莫面前,“约莫,来……多吃点!” “谢谢皇兄!”苏约莫砸着嘴巴,打了一个饱嗝,却是来者不拒地接下了盘子! 季容和季岚相互对视了一眼,彼此心意相通的一笑,祈丰悔婚后给的那笔银子,恰好为卫宴空虚的国库填满了例银,他季容也因此得到了很多大臣的支持! “凌容……”季岚在桌子下将哥哥的手拉住,唯恐天下不乱的将语气扩大了一些,“刚才那个人竟然直接叫珏帝的名字,一点尊卑也不分,而珏帝竟然没有生气啊!可那个人好像是东竭王子的娈童啊,这……这怎么回事啊!” 季岚故意说的很大声,使得远在好几米外的肖沧澜和诸葛久微都能听的清清楚楚! 卫宴的地理位置得天独厚,与各国都不相接,除了梦华以外,卫宴也是位于九国中心的,只是,比起梦华,卫宴主好的太多了…… 卫宴中间还有一条江流隔断,背面则是靠山而居,卫宴水军在九国之中都是占着首位的,而梦华不同,正是因为居于中间,所以,商业比较发达,但也因此,任何国家想要大规模地开战就必须经过梦华! 因为陆地居多,这些年来,除了卫宴,各国的水军都很落后,卫晏的人口虽然不如青羽落泽,但是,水军的能力却绝对不弱,不管是任何国家开战,他都能凭着水军,趁火打劫,从中得到好处! 诸葛久微乜斜着眼睛,浅笑着地看了季岚一眼,一手捂着耳后的青蝎,另一手从地上捡起了一块石头,一脸无害地丢了过去,没有任何武功的季岚当时就被那石头擦破了脸! “你……”捂着脸,血水顺着指缝中流了下来,看着那还在微笑的诸葛久微,季岚因为生气,胸口剧烈地起伏了起来! 看着即是妹妹又是心爱女人的季岚被伤成了这样,季容哪里还坐得住! 对方刚才只是自称奴隶,想来,只要以高价,或者城池相换,肖沧澜总不会留着他的。 抓紧了腰间的佩剑,季容眼中闪过一丝怜惜,“岚儿……” 几步跨做一步,季容边把佩剑给抽了出来! 诸葛久微一动不动,慢慢闭上了眼睛,竟似在原地闭目而睡一样! 梦华帝君的生辰本身就是一个分界点,谁都知道,九国之首聚在一起绝对不会和平…… 或许,这之后就是一片动乱! 只要与自已无关,没有人愿意制止其他两个的相残,所有人都冷眼看着! 问初依然对着看着她,等着她解释的人打着太极,说来说去,说了很多东西,却完全没有一句是说在点子上的。 剑,在离诸葛久微只有一个指头距离的地方,被人用手指紧紧地捏住了! 季容笑了笑,“肖王子,那个人是本宫地妹妹,而他……只不过是一个低等的奴隶,为了他,你……真要和卫宴为敌?” 肖沧澜如猎鹰一般的眼睛轻轻一眯,“奴隶?你太高看本王子了,本王子从来不用奴隶!” 季容牙关紧咬,突又笑道,“可惜,这个人与青羽帝可是亲昵得很!刚才王子也见了,这种人……王子更当亲手了结了!” 说着,季容收回了剑,而肖沧澜也同时放开了捏剑的指头! 将剑递到肖沧澜面前,“肖王子若不嫌弃,请……” 接过剑,肖沧澜仰头狂笑了一声,反手便将剑一丢,目标不是别处,正是季岚没有受伤的另一半脸! 季容从没想过肖沧澜竟然这么不给卫宴面子! 但更让他担心的,是那快速飞去的剑!以季岚的能力,完全没有办法躲开,看了一肖沧澜一眼,季容快步追去,直将季岚扑倒在地,用自已的整个背部护住了季岚,那剑擦破季容的手臂……飞到桌子之前,稳稳地被玄昭握住了! 季容将季岚扶了起来,“我没事!” “凌容!”季岚抓着季容手,“让我看看你的伤!” 冲着季岚安慰地笑笑,季容的指尖轻轻碰了碰季岚的脸,“痛吗?” ……r1152 第四百三十九章 重华看着自己手中的宝剑,微微叹了一口气,“真是一把好剑,可是,跟你这样的人一起用,实在是可惜了!” 看着手中这把刻了一个坚字的宝剑,我实在无奈的得很,“这句话,我还是还给你吧!” 重华笑了笑,眯了眯眼睛,“算了,算了……”说着,便将那凤凰金衣扯下来一大节,然后,将所有的布料通通裹到了那把情剑之上,没一会,重华手中和我一模一样的剑立刻被裹成了粽子,完全看不出形状。(.) 事了,重华还挺满意地将那粽子扛在了肩头之上。 我扯了扯嘴角,“你还真行!这布可别扯下来,省得被人看见了丢脸。” “你在说你吧!”拍了拍那缺了一半衣袖的凤凰金衣,重华坐在雪地了,抓起一把雪便往自己脸上敷去,顿了顿,又对我说道,“你自给儿的脸上,也抹抹,省得一会离烨说我欺负你!” 我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这才发觉,这脸,一碰就痛,蓦然间便想起在那个奇异的屋子里,发疯了与重华互扇耳光的情景,不由地就皱起了眉头,我当时是怎么了?这种事也会做出来! 学着重华的样子,蹲下身子,弄了一大团雪抹到了脸上,不一般的冰凉带着不一般的痛意,有一种很奇怪地感觉往大脑里流去。 “小爷我走了!”走了两部,又突然折了回来。 “怎么了?”我挑眉,“你不会又想再打一架吧!” 重华揉了揉眼睛,指尖不由地扶上了金银重瞳,不由地让他的张扬染上了一种莫名的哀伤,他带了几分疑惑地问道,“你为什么不会因我眼睛而产生幻像?” “……”我摇了摇头,“不是我想骗你,不过,我真的不知道!在我看来……这只是一双很漂亮的重瞳,全天下唯一的一双眼睛而已。” 重华心里咯噔了一声――很漂亮,全一下唯一的一双重瞳! 不知怎么地,重华竟然有些想要落泪…… 这双眼睛,也能被除了老太婆以外的人夸么? 心里的那丝柔软与脆弱很快又恢复了过来,重华叹了一口气,立刻又张牙舞爪起来,“你记着,这次是看在离烨的面子上,我才没有动手,当初在密室,我砍了你的一节头发时,我就告诉过你,当你再次看见那头发的时候,就是你的死期?小爷我可还要杀你的!可别忘了!” “怎么忘得了!”此刻想起来,竟没有了之前的愤怒,只是单纯的记得而已,把玩着新得到的宝剑,我笑了笑,“我等着你,试试看!” “切”了一声,重华立刻就远跳到了好几米远处,“这把剑,是你欠我的,总有一天小爷是要你还回来的!” 没一会,那一身金色便在消失在茫茫的雪地之上。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风吹过,夹杂了无数的雪沫子,打在脸上,带了几分让人心情愉快的凉意,站在雪山顶上,我将目光投到了身下,半山腰上,那里还能看见一处半耸起来的冰壁,烨儿便是在那里等着我。 看了看影子,现在也不过是辰时左右,但是,我不知道究竟在里面过了多久,究竟是几个时辰,还是已经过了一天,烨儿等急了没有。 摸了摸肚子,已经瘪了…… 内力这种东西,不止能抗寒,还能防饿,如果要我肚子饿,恐怖,怎么也能过了一夜吧。 匆匆忙忙地往山腰上赶去,进了山洞,烨儿安静地做在石槽火边,见我来了,担忧的神情一瞬而逝,脸上闪过一丝惊喜,我看着,不由地心里便是一柔。 “烨儿!”唤了唤他的名字,我慢慢地朝着他走去。 “你怎么才来!”烨儿嘟着嘴,脸上的喜悦又化成了气恼,握着白玉笛子的指骨不由地紧了紧,“昨天晚上,我坐了一整夜,怕你迷路,我吹了一夜的笛子,哥,你没听见么?” 心中一痛,我伸手将烨儿紧紧地抱了起来,“对不起,我不知道,我没有听见!” 说完,我将和重华在那个奇异空间中发生的事和烨儿说了一遍,同时又隐瞒了情侣剑的事,小家伙听完,这才消了气,直脱我的衣服,说我帮我看看身上的伤口。 连退了好几步,我咽了咽口水,有个词叫食髓知味……我哪敢啊! “没……没事,没事!”别过眼去,走进火边,我从包袱里找了一些干粮,大口大口地往嘴巴里塞去。 烨儿接过我手中的剑,来来回回地打量着,不时地点点头,顿了顿,烨儿又凑了过来,在我脸上轻啄了一下,“哥,你不让我看你的伤,是怕我又要么?” 干粮还没有吞进肚子里,听烨儿这么一说,我立刻就咳嗽了起来,呛的胸口直闷。 烨儿却在一边笑的很欢,只是,他的笑声里,并没有欢乐的笑意。 烨儿一边帮我拍着后背顺气,一边又将腰上的酒解了下来,递到我面前。 喝了一大口相思泪,这才停住了咳嗽,烨儿慢慢地坐到了冰上,将我的腰环住,把头帖在了我的背上,笑声渐渐地止了下来,一丝几乎不可耳闻的叹息自烨儿口中传了过来。 这让我感觉到一种淡淡地无措,“烨儿,怎么了?” 放下手中的干粮,我回看着他,烨儿却并没看我,只是在将唇印在了我的后背之上,慢慢地轻点着,“哥,要是我没有中那毒,你是不是不会……那天晚上,就不会……” 我一楞,转过身去,在他的发顶上揉了揉,“想什么呢?我不是说的很清楚的么?我喜欢你……别乱想了!那晚上,我以为,我说的已经很清楚了。” 说完,我便吻住了烨儿的唇,静静地贴着,轻轻吮吸,这孩子,该有多少不安感啊? 蹭着我的胸口,烨儿扬起婴儿一般黑亮的眼睛,“真的?” 吸了吸鼻子,烨儿这才笑了起来。 那晚上,烨儿要了很多次,而且,所有滋润的东西只是一些冰碴,我真怕他承受不了,就连我都有些吃不消,何况是烨儿! “我不是采了药么?”双手捧住烨儿的脸,在他脸上狠狠地亲了一口,“怎么样?还痛不痛?” 烨儿脸上闪过一丝红晕,“早不疼了,我是有武功的!” 我心里一顿,立刻就明白了烨儿的意思―― 别拿我与夜琴相比! 是啊,夜琴的身体是比不了烨儿,而我,也总觉得烨儿也会…… “……”对不起,话到嘴边又止住了,改言道,“既然不疼,那是不是再来一次?” “……”微微哑然,我笑道,“反正这里又没有人!” 语落,我的手已经伸进了烨儿的衣领,用指甲轻刮着他胸口的茱萸,烨儿开始轻喘起来,低头咬住了我的锁骨…… 褪尽了衣服,彼此交缠,我叫着他的名字,一遍又一遍,只有在这个时刻,烨儿的不安全感才会消失…… 事后,我拉过散在地上的衣服,从里面拿出一对玉来,“烨儿,还认得它吗?” 烨儿从后背抱着我,穿过腋窝,直锁住我的肩膀,带了些事后的疲惫与餍足,烨儿接过了那一对长玉…… 没一会,我肩膀上一热,回头……见到了的眼泪! “这……这是那次被你摔断了的玉笛,你说不要我时摔断的!” 转过身,舔了舔他的眼睛,将他的眼泪吞进了肚子里,“你不是说你只哭过两次,一次是三年前被我从房间里骂出来,而另一次就是这玉笛的时候么,你不是还说,只要我还要你,你就不会再哭了么?怎么,想耍赖?” 我和烨儿身上,还是一丝不挂着,只是随手捡起了衣服,遮住了身下而已。 烨儿吸着鼻子,更紧地将我锁住,“我哪有哭,我哪有!” 走过去,拿起烨儿的衣服,安静的帮他穿在了身上。 烨儿任我打理着,随意地将脸上的泪水给擦干了,“哥,我幸福的要化了!” “不怕,这里是雪山,化了,很快又能凝固起来的。” 烨儿扑哧笑了一声! 待他当衣服穿上的时候,我也穿上了自己的,拿过烨儿手中的一对断玉,我笑着亲吻他的脖颈,又拉住了他手腕,那上面,当初我随意结的那个草叩……还在! “当初你说――夜琴有我亲手用黑耀石磨出来的戒指,还有坠满了夜明珠的夜琴!而你有的,只有这个我亲手编出来的草叩……唯一有的只有它!”心疼地将烨儿拉过来,让他做到了我的腿上,“烨儿,你还记得么?” 瞧着那已经干枯毛燥的草叩,烨儿点了点头,“哥……” 将中指点在了烨儿的唇上,再没有让他继续说下去,我继续道,“烨儿,你不知道,那时候,我听着,有难受……”笑了笑,我看着烨儿的眼睛,“所以,那个时候,我就在想,一定要送你一件像样的礼物,我找了很久,也只想到将那把玉笛磨成一对小笛子,虽然……已经不能吹了!但是,我真的正了功夫去改造它。”r1152 ... ... (..) 第四百四十章 重华已经彻底地将他的斗笠拿下了,他的重瞳不再是只能我一个人看了…… 带了那么多年的斗笠突然拿了下来,他并不觉得有任何不习惯,甚至隐隐带了一些兴奋! “行了!”我瞪了他一眼,“你能不能好好地坐一会,别蹦来蹦去,我眼都花了。[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 “呵呵!”轻笑了两声,重华朝我眨眼,不时地摸了摸自己的眼睛,“喂……你说,这倒是怎么回事?” “我哪知道!”无奈地耸了耸肩膀,我笑着将他的脖子给勾了过去,“重华,你有没有觉得那个大祭司怪怪地?” 微微想了想,重华一连点头,“你也这么觉得?” 迦南越歌并不是什么忠心之辈,相反,他亦是一个很有野心之人,他的力量已经超乎了我所见过的任何人,甚至到了一种不可思议的地步,在此之前,我只知道武功,从来不相信还有术法的存在……最初的时候,我甚至将迦南越歌在我面前表演的术法归纳到了魔术的一种方面,但是,多方查看之下,我不得不承认,那的确是实实在在!这里,似乎还有另一个我们没有办法企及的世界…… 那天无意间发现重华的重瞳之后,迦南越歌对着重华半跪下去之时,眼里分明流露出了一种非常不甘的眼神,可是……我怎么也想不明白,为何他是帮助重华控制瞳术最积极的人! 以他的能力,若想对我和重华不利,绝对是轻而易举的事,并且,他在锦疆地位颇高,便是有人发现了他的行事,也拿他没有办法……如此,便不会蠢的将真相公布,任何地方,都存在这般权力的盲点。 “别想了!”重华笑嘻嘻地眯着他的金银重瞳,扬了扬手中的册子,“这东西挺好,我觉得是真的,你不知道,这几年来,老太婆一直在找,都快找的绝望了,可是……想不到,它竟然在这里。txt小说下载”顿了顿,重华又接着说道,“反正,我现在什么都不想管,只要那什么迦南不招惹我,我也不打算在锦疆作威作福,他们以前怎么活,现在还怎么活,完全可以不理会我,我只要练好这瞳术,不要让我在意的人不经意的被我害死就好了!” 听他说着,我心里一沉,简简单单的几句话里,一定带着一分心酸! “也是!”我甩了甩头,将脑子里所有的繁复的东西甩开,“看,跟我掉下来,没吃亏吧!” “呸!”他啐了我一口,“你好意思吧!” 虽是这么说着,但是,他的眉眼中却笑的好看。 现在回想起来,我突然发现……以前,我似乎听说过迦南越歌! 那是张乔儿……当年她说,有一个一身孔雀服的男人卖给她一种东西,让她撒在离昊身上,便可以通过那种灰蝴蝶,找到离昊,当年我们也正是凭着那东西找到离昊所在古墓的。 这么一想,我突然就是一顿,那古墓里保护离昊安全脱离的虫子,正好就是锦疆族的东西,明烟说,那是他们祭祀时所用的最高蛊虫! 如果,那个孔雀服的男人正是迦南越歌的话,那么,他究竟有什么目的?为什么会找到张乔儿? 还有阿九和小八,当年他们被重华的眼瞳所迷,甚至用刀去刺过我!后来我也隐隐听他们谈过什么圣主的,但是当时我也没怎么留意,他们是梁沫的人,身世难以琢磨也是情理之中! 后背一凉……我突然一顿,若真是迦南越歌的话…… 明烟肯定有危险,明烟对离昊下过蛊,当时因为答应了张乔儿留离昊一命,所以明烟才没有催动蛊虫,甚至阻止我去追杀离昊。 那么……当明烟看见我因离昊的包围,在没有出路的情况之下,不得以跳下梅江,生死未卜!如此一来,明烟肯定会将当年与夜琴治水之时,在离昊身上下的无釜蛊催动,离昊若是死了也罢……若是张乔儿遇到的那穿着孔雀服的男人正是迦南,若是离昊早与迦南越歌见过,那么,迦南越歌不可能不会解蛊! “喂!”重华突然拍在我背上的手吓了我一跳,我连往后退了好几步。 许是反应太大,同样惊到了重华,他冲我吼了一声,“你干什么,吓死小爷了!” 平复下心情,我一连摇头,这些种种,我总觉得不止是巧合那么简单。 “那天大祭司怎么会突然出现?”因为重华的原因,我们已经从锦疆的村子中,搬到了锦疆的主事正殿!殿外几个侍女正在聊天。 “谁知道啊!”另一个声音道,“半年前,大祭司说要闭关……我们一直都没见过他,诺丽她们说,祭司殿外的蛊虫也没人打理,大祭司像是凭空消失了一般。” …… 半年前?那是我正好掉到这里的日子,也是段小青墙壁之上那七彩八卦突然闪亮的日子! 若是这么一串,不正好将所有的源头都指向明烟了么? “小爷问你话呢?”重华一锤打了过来,“你妈娘的……” 叹了一口气,我看着重华道,“我也不知道,等我想清楚了再同你说。” 锦疆族的所有人,包括唐与在内,他们都认为,圣子溟越早就死了…… 段小青肯定知道一些事,而且……她恐怕以为,连迦南越歌也认为溟越死了。 我现在真是一个头两个大,想要出去,找不到路,打算长期为出路奋斗吧,又出了重华这档子事,本以为锦疆与我没什么联系,可是…… “你到底怎么了?”重华本在安心瞧着那本册子,可现在……许是我烦扰了他,他一摔册子,冲我胸口就是一脚,“小爷最烦被人蒙鼓里了。” “别闹!”我揉了揉太阳穴,“我头疼!” 重华切了一声,倒也真没再扯着我问东问西。 在这里,别看别人都唤重华一声圣主,连段小青和迦南越歌都不可能在众人面前,公然违背重华的意思,我们的地位似是很高,但是,其实,我与他都非常艰难,越在这些里,越是被迫小心翼翼……侍女备下来,让吃的东西,我们都开始偷倒掉,还得装出一付吃过的样子,实则上,每天还要背着众人,跑林子里自已去打些山鸡,或者就是跑村子里偷一些食物,就连喝水……也是有意用内力封住,不到万不得以不碰。 我的内力还是没有好全……以后,恐怕都不可能痊愈了。 迦南越歌给重华置了一个很安静的屋子,让他能安静地学习瞳术,平日里除了送吃的侍女之外,一般没什么人来,而且,没有人监视,也没有囚禁我们的意思,我们可以随意地出入。 不过,为了以妨万一,重华学瞳术的时候,我便守在他旁边,一步也不敢多走! “还是不行?”见他一付沮丧的样子,我连安慰道,“以经很好了……别着急!” “要是我一两年也学不好怎么办?”重华用漂亮的重瞳盯着我,“总不能让你陪我呆在这里这么久,虽然迦南越歌对于我的瞳术确实有很大的帮助,不过,三个月吧,要是三个月还是学不会,咱们就跑!” 我噗嗤笑了起来,“练着看吧!” 之后,又与重华闲聊了一会,我们到处猜测,除了水里之外,还有没有什么地方能通向外面。 他一边理着凤凰金衣,一边把玩着剑,又将身上叮叮铛铛的东西拿出来不少,大抵都是好东西,他说这些是老太婆送他的生日礼物,然后又笑着问我,“是不是嫉妒了?” 我瘪了瘪嘴,没有理他,的确有那么一丝心酸,不过……我不贪心,梁倾容不承认,我便也不会多说,反正,她待我好,我亦是知道,再说了,这份亲情也是偷来的! “这什么?”我在里面看见了一个环,看不出是干什么的,也不见得是什么特别珍贵的材料,“这也是她送你的?” 重华疑惑了一会,从我手上将那环拿了过去,反反复复看了好一会…… 我瞧着他的眼神里多是迷茫,不由的晒笑道,“你不会连装了个什么都不清楚吧!” “……”又看了好一会,重华突然‘呀’了一声! “这……”他有些激动地揪着我的衣领,勒的我都快喘不过气来了,“这……这是离烨的!” 蓦然听见烨儿的名字,我心下一沉……比自己所想的还要难受,烨儿! 重华倒吸了一口凉气,慢慢将手上的力道松了下来,“那个独孤红雪你知道吧!就是一身红梅,老太婆的师姐……” “是她?”我掩住眼中的悲伤,将思绪从烨儿身上拉了回来,“知道,我见过她!她是烨儿的……外婆!算起来,独孤红雪还算是你师伯!” 重华点了点头,不置可否,“反正,梁沫,老太婆,还有燕回和独孤红雪之间都有关系,虽然我知道的不多,但是……偶然听了一些!那次我和离烨……”玩着那环,重华将得到那环的经过一点点地向我回忆起来……r1152 第四百四十一章 热门推荐:、、、、、、、 檀冽取下背上的药箱,从里面拿出一个木盒子,约莫一把掌大小,木匣子一打开,一股清香的味道扑鼻而来…… 苏约莫摸了摸白虎,“木兰花!金盏花,好香啊!”说着就跳了下来,双眼迷离,可怜兮兮地看了檀冽,“好好吃,给我吃一盒吧,约莫最喜欢你了!” 檀冽微微一楞―― 还没等檀冽开口,玄昭便笑道,“苏世子,这是药,不是食物!” 说着便从檀冽手中拿过木匣子,取出盒子里面晶莹的药肓,只一抹,季岚立刻感觉到一阵凉意,似乎脸颊上的伤痕,立刻就生肉发痒了!用手一摸,果然就结疤了!没多久,那疤痕就脱落了,只剩下一道浅粉色的痕迹。[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 季容松了一口气,还好岚儿没事。 若不是玄昭,自已不但要立下东竭这个敌,说不定连青羽也会被牵扯进来,对着玄昭深深地一鞠躬,“多谢谢玄昭太子,季容待舍妹先谢过太子了,日后若用得到咱兄妹的地方,只管开口便好。” 知道自已的目的已经答到了,玄昭唇边微微一冽,“哪里,哪里……不过是举手之劳而已,我木宇与西州世代交好,容太子见外了。” 说着,又看了一眼檀冽,“冽,也看看容太子手上的伤口如何。” 从自己的脸上便能看出檀冽的医术,季岚放下了心,连连点头,将哥哥的袖口给撩开,“快看看,哥哥的剑很锋利的,可别伤到了哪里。” 季岚一边说,一边看着肖沧澜和诸葛久微,眼神里的意味不言而喻,这个仇,怕是真是结下了! “岚儿,你别急,真没事。”季容笑了笑,却也配合地将手给伸到檀冽面前,只看了一眼,檀冽还是给季容抹上了那盒木匣子里的药膏,“季容太子的伤口比岚公主的更深,但是,身子底子也比公主要好,和公主一样,三天就能好了。” 说完,檀冽便将将木匣子给收了起来,“后两日的这个时辰,就请公主和太子到檀冽这儿一趟吧,檀冽会给各位抹药的。txt全集下载” 知道了那药的奇效后,季容和季岚也不生气,想来是十分名贵的,舍不得送人也是自然。 “给我一盒吧!”苏约莫看着檀冽,并不将玄昭的话放进心里,“这些花都去了苦味的,一定很好吃,约莫真的很想吃,就给给约莫吃一盒吧,好不好?” 说着,还咂了咂嘴,就连那名叫葬沙的白虎也舔了舔舌头。 那盒药,连身为公主和太子的季容季岚都没得到,那年轻的医生又怎么会浪费的给一个孩子吃了呢? “约莫,你没听说吗,那是药啊!”看着这个吃只道吃的弟弟,苏枕真想找个洞把自已给埋了,省得给他收烂摊子,十六岁的人,明明已经不小了,却时常说一些连孩子都不会说的话,“那东西不能吃的,皇兄明天给你银子,梦华还有很多酒楼你没去过的。” 不知道为什么,看着苏约莫,檀冽的心突然就变的很平静,这个少年会莫名其妙地给你一种好感,让你不忍心拒绝他说提出的每一个要求,哪怕你不认识的,和他完全没有一丝交集,可是,你就是会喜欢他,想要帮助他。 檀冽笑了笑,“虽然是药,但也确实能吃!” 苏约莫一听,两只眼睛变的水汪汪的,似乎连口水都在往下掉一样,“你真好,约莫给你吃好吃的东西,和你换。” 说着便将手中油腻腻地肘子递到檀冽面前,檀冽摇了摇头,“现在不多,五天后吧,五天后檀冽给你……”发现说错话了的檀冽立刻改口,“檀冽给苏世子准备五盒,反正都是什么名贵的药材,如果喜欢,随时来找我。” 苏约莫叹了一口气,却也还是万分感激地点头答允了,“不能忘记噢,约莫一定会找你的。” 玄昭不由地多看了苏约莫一眼,檀冽怎么了?无论是失忆前还是失忆后,檀冽的东西谁都讨不得,就连自己也没有办法让他多生产那种奇药,可……他怎么会答应给他吃呢,还一起就是五盒,檀冽哪根筋错了? 季容和季岚也微微一怔,虽然心里不快,但也没有迁怒到玄昭身上,或者彼有点医术的人都有些怪癖吧! 苏枕似是失落又似松了一口气,这样的事,他都不知道第几次发生了,一个除了吃什么都不关心人,却为何为得那到多大臣的相助? 得到满意答案的苏约莫已经一蹦一跳地回到了桌子前,完全不知道这些人都各有些什么心思。 “抱歉。”玄昭看着季容说道,“就连我出没有办法干涉檀冽的决定。” 摆了摆手,季岚和季容表示自已并不在意,几人也分散了。 玄昭还没入坐,一边的几个大臣似中带刺地讽刺道,“这世道,还真是有多管闲事的人啊。” 显然,玄昭插足东竭和西州的争吵中,有人很是不开心,这,大概就是有得必有失吧! “恐怕不是多管闲事,而是在找靠山吧!” 一声轻笑响起,另一人接道,“也不怕是眼睛瞎了,找错了人。” 玄昭又怎么会不知道那些人说的正是自己,可是,面上却没有一丝在意,反而笑着点头应和,一边凑过去问道,“各位大人说的是谁啊,还真是不识抬举啊,是不是?” 玄昭竟会这样子反问,倒叫他们什么话也不说了,毕竟九国一家亲嘛!谁敢说话里的那个人就是玄昭啊。 另外一边的人吃饱喝足,正讨论着饭桌上发生的一切呢,无论是青羽珏帝还是二王妃问初……就连那早早昏死退场的伊家老头子都成了故事的主角。 “二王妃怎么会知道玉玺藏在伊大人身上呢?”祈丰林尚书摸着山羊胡子,一双眼睛贼笑着,“二王妃身手实在是大好了,不知师承何人?” 问初似乎被问的发窘,“问初……问初家凭,没吃的,没人教我,问初只好从小就……” “噢,原来是这样啊!”一边听话的太傅若有所思,“那二王妃是何是遇见安王爷的,安王爷都有什么喜好啊?” 见问初是个女子,见伊家老头昏死过去后,突然被吓傻了一样,完全与一帮的大家闺秀没什么两样,各位大人也越问越放肆,恨不得把天翌宫闱中的禁事都一起问出来不可。 离珏一走,还真是热闹不少! 打斗起越来越近,已经看见好几个梦华侍卫从几百米外冲了过来,想过来又有所顾忌…… 他们这些人哪个不是国之栋梁?若是在梦华境内少上一根头发,恐怕……梦华吃不了也得兜着走了。 因此,对于远处的那些个打斗,谁都不提也不理会,总之,只有要梦华境内,绿寒公子就非得保他们安全不可。 那打斗越来越近,虽然那人蒙着脸,却不似一般刺客一样着了一身地夜得衣,而是穿着是一袭雪亮的白衣,上好的锦缎,绣着白花飞雪图,腰间的玉佩也是上好货色,已经有不少人认出了那把二十四紫骨扇了…… 再结合身形一看,不是白安就有鬼了! 诸葛久微眯着眼睛抿了一口脸,脸别往肖沧澜看不到的地方,脸上一付漫不经心,心里头却在盘算着,那边打斗的竟然是白安…… 问初,白安…… 天翌倒底想干什么。 一溜烟的功夫,白安已经闯进了院子,脸上的布一撕,当着大家的面就眯着眼睛将蒙脸布丢进了池塘…… 笑眯眯地对着问初摇手,“初儿,安好想你!” 纵身一跳,白安已经从空中跳到了问初面前,瞪了林尚书和王太傅一眼,白安摇着手中的纸扇,“初儿害羞,你们好些个老头又怎么欺负她了?” “哪有,哪有,二王妃……” “安老远就听你们在问什么玉龙玉玺的,怎么了?”也不顾众人的眼光,白安俯身就亲住了问初的唇,“初儿又犯病了,到现在还当自已是个偷儿啊,见到好东西就手痒啊?” 白衣一扬,纸扇轻挥,白安的凤目中尽显风流…… 几个年老的老头子个个德高望重,一下子见到这种风月迤糜之事,个个气得吹胡子瞪眼,偏生又不敢说话教训。 “没关系,初儿想偷什么都好,安永远都支持初儿。”白安摇着纸扇,许是刚才和侍卫争斗时出了些薄汗,脸上略带了些红色,将那一抹风流之意更衬几分。 问初扑哧一笑,“问初最想偷的,还是安的心!” “不是都已经给你了么?问初若是不信,抛开安的胸膛看看。”不顾他人脸色的打情骂俏着,几个老头子终于忍无可忍地走远了。 没一会,梦华的侍卫便已经追到了这里,就边白安丢到塘子里蒙面的布也已经捞了上来。 “哟,找刺客么?”白安凌热闹地走了过去,看着手中拿着蒙面布的那人问道,“安也来帮忙吧!” 说着,就大大方方地摇起了扇子,连衣服都没有换! 那侍卫深吸了一口气,莫辰逸养出来的侍卫也够胆子,管你王爷还是太子地,白了白安一眼,反问道,“有没有刺客你不知道吗?”r1152 第四百四十二章 “讨厌!”绯颜皱了皱眉头,“你都不理绯颜么?” 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莫辰逸道,“颜仙子,莫某这里真没有你想要的东西。txt小说下载” 一袭红绸撩过莫辰逸的眉梢,绯颜勾着他的脖子,将莫辰逸的手拉至他锁骨上的那株碧桃花之上。 此刻,莫辰逸摘下的那朵白茶花已掉落在他的赤红色的裙摆之上,不知是不是绯颜有意的,那白茶花掉的位置正好是他的两腿之间,一抹白在那血红之间何其显眼? 正因为颜色反差太大,使得我的目光不由地随着那白茶花看到他的腿间,si处虽有布料遮着,可是他的小腿和红鞋却露了出来,绯颜犹觉不够的,纤长无骨地手,不时地在大腿上一撩,使得本就遮不来之的裙摆变的更开了,露出小腿处那些色泽鲜艳的吻痕…… 不由地,人,便浮想连篇了! 今夜的风……真热!奈何目光在四周游荡一圈后,又总会回到那朵白茶花之上。 “要不……绯颜将这绘着桃花的皮肤给毁了,公子帮绯颜重新绘一株白茶花,好么?”绯颜边说着,边将红舌伸了出来,轻舔着莫辰逸左手的指尖和指腹,舔完之后在脸上蹭了蹭,之后,让莫辰逸的手覆上锁骨处的碧桃花。 然而,绯颜说话的时候,目光却是看向我这里的,狭长地凤目中带着与生俱来地蛊惑气息,眼梢处的三朵桃花似是正迎着春风朝我招我,与他的目光对上,看着他的舌头在莫辰逸的手上来回游动,以及那似隐还现的胸,我心跳不由地加快了几分。 就连莫辰逸身后的紫依与蓝意也都不自在地别过脸去,咽了咽口水。 莫辰逸的脸上却无半分痕迹,眼里也清明的没有一丝,轻声回答道,“若是颜仙子想,莫某乐意为之,只是……这碧桃花怕是与皮肤融在了一起,莫某这里倒有几片极薄的刀片,仙子若真想绘上这白茶花,可让紫依递仙子刮了那层皮。” “……”紫依闻言连退了几步,看着绯颜的时候脸上带了几分娇红。 绯颜也是一楞,随即便笑道,“公子……好狠心啊!你当真想刮了绯颜的皮么?你……舍得么?”绯颜咬着下唇,眼泪似乎随时都能流下来一样,顿了顿又一扫失落,轻声浅笑,道,“难道……公子说的皮是这不成?” 眼看着绯颜就想脱下那红绸衣,莫辰逸终于动了动手,将他的动作给止住了,“颜仙子!” 绯颜像得到不糖的小孩子一样,做出了一个十分委屈的表情,“绯颜……可是救了公子的,若没有绯颜……公子可和那些死人一样了……”说道这里,绯颜连连捂着唇,像是说错了什么话一样,张口轻轻地咬了咬自已的食指,“不对,不会一样,至少……公子若是死了,颜绯会将你葬入桃花冢下的桃树中,让死人给做肥料,可好?” 我听的一个激灵,除去那层媚骨,那人……怕是与这一身红衣一样,沾满了无数的血吧,那满山的桃花下,有过多少人的骨血? “仙子救了莫某不假,可若是没有你,莫某也不见得会死。(.棉、花‘糖’小‘说’)”莫辰逸将头转过一边,将手从绯颜锁骨上的碧桃花处拿了开来,双手背轮椅之后,虽然依然让绯颜坐在他的腿上,可是……莫辰逸去不自已的任何一个部位碰到绯颜,哪怕是垂在胸口的头发,莫辰逸也将他理到了后背,不露出任何一丝打在那红装之上。 舌头舔了舔红唇,绯颜眨了眨眼睛,凤目一眯,对着其中的一个幽影勾了勾指头,那幽影便立刻将手中抬着白光夜明珠的冰玉递给身这的另一个幽影,快步走了过去。 “尊上。”幽影单膝盖跪在绯颜面前。 “没听见公子说的么,这是怎么回事?”隔着黑布,绯颜两个指头,抬起了幽影的下巴。 幽影被迫望着绯颜,待绯颜将他的手指从下巴上移开的时候,幽影凑到了绯颜轻声说了几个字。 我闭目凝神,将所有的精神全都集中到了耳朵处―― 待听清楚之后,我倒吸了一口凉气,他……他怎么会…… 目光连连往周围找去,却……什么也找不到,怎么可能! 绯颜冷哼了一声,对着幽影的脸拍拍就是两个耳光。 幽影依然单膝跪着,仿佛这耳光已是司空见惯了一般,绯颜被我用匕首划伤的手心在这几个巴掌中也重新流下了血…… 看着手心的血,绯颜痴痴地笑了几声,“你说……让主上受伤,你该如何?” 幽影慢慢地站了起来,二话不说,两枚小小地梅花镖一左一右地从肋下穿了过去,还没力尽,那梅花镖竟还能砸入地上的石子之中。 黑色衣服上看不出血迹,直到十几秒后,肋下的那两抹血流到了鞋面之上,又从鞋子侧面流到地上…… “狗东西,别脏了我的眼……”绯颜轻飘飘的瞟了幽影一眼,手中正绕着自己的头发,赤红色的鞋子也像荡在波浪着一下,一上一下地轻踢着,笑容美的宛若世间最美的桃花,“既然你的眼睛没有用……这样吧,你先留下一只给我保管好了。” “是……”幽影咳嗽了两声,将捂着肋下伤口处的那只手移开,将满手的血迹在胸口的黑衣处擦了擦,干净地看不出片刻前那满手的血,又自脖子处将套在头上的那黑布解开一个口子,左手慢慢地伸了进去…… 闷哼一声,幽影那手重新从布袋中伸出来的时候已经又是鲜红淋淋,幽影握着拳头,看不出那里面的东西。 “吃了他!”绯颜将头枕在了莫辰逸的肩膀上,眨眨眼睛就是两行清泪,“公子,绯颜很怕呢!抱紧我,好么?” 幽影握成拳头的那只手微微抖了抖,然而……下一秒,那握成拳头的手还是伸进了还有没系紧的布袋中。 咔嚓,咔嚓…… 那声音突然像上扩大了数倍一样,清晰地传进了每个人的隔膜。 “你,你……”紫依脸色一白,将头埋到了蓝意胸口之处,没一会便俯在白茶花下的泥土上,呕吐不止。 “好啊,好啊――”绯颜轻拍着手,笑的灿烂,突然从莫辰逸身上跳了下来,兴奋地在原地转了个圈圈,长长地红色裙摆变成了宽大的叶子……而他,便成了开在那红叶之上,最媚地一株……血桃花。 “真好,绯颜喜欢呢!”绯颜转了一圈又一圈,伴着咯咯地笑声,一声又一声,那笑声可以让人什么都想不想来,宛若最动听的乐音一般,然后……如此精灵一般的快乐,跟随的,却是那般惨烈的鲜血。 “尊上若是喜欢……幽影还有一只眼睛。”幽影站着,话虽然没有断断续续,可是……声音却已经是虚弱极了。 幽影的脚下流了两滩血池…… 绯颜没有理会幽影,踏着红靴子走了过去,纤长无骨的手从冰玉碗中捧起了一捧夜明珠,亮晶晶地,宛若捧了一捧会发光白茶花一般…… 红的衣,媚的笑,和着那夜明珠晶莹皎洁的光彩,以及天边那轮正好圆满的明月,在一片白茫茫的白茶花的背影下,那红衣人美的不似凡人! 只见绯颜走到幽影身边,慢慢地蹲下身子,将的手中的那捧夜明珠放到了幽影脚边那滩血上,白色的光芒永远经不起污染,这么一放,不少夜明珠被血水淹没的地方已经开始发出――媚红色的血光了! “呀……幽影,你看!”绯颜失落地咬着下唇,一付伤心的模样,凤目之中瞬间染上了尘世间最可悲的伤痛,“这红光好少啊,你用血……淹没这些珠子吧,让它们都发红光,好不好?你知道的……我喜欢红色。” “好!”失血过多,幽影竟然没有倒下,将头上的黑袋子从腋下一穿,系紧之后,他的手似乎想将肋下的伤口撕大,让血流的更快更多。 “等等,这样不好玩。”绯颜的指尖在锁骨上的碧桃花有一下没一下地点着,“我们换个玩法。” “是,尊上。”若非这几句回答,恐怕,没有人会相信他是一个大脑正常的活人。 我见过的刑法不少,每一样都足以让人呕吐,可是,却从来没有见过一个受刑人能那么听话的给自已施行,哪怕……生食自已的眼球! 绯颜看了一眼那冰玉碗中的夜明珠,让另一个捧着幽影夜明珠的幽影走过来,“你看,用血染多不好啊,血淋多好啊!”绯颜重重地点了点头,似乎表示自已的想法很正确一样。 绯颜说的每一个字都很慢,放入舌尖咀嚼后会发现,这每一个字的字音都带着懒懒地媚音。 “影二,给影大一捧夜明珠!”绯颜说着,人已经又重新来到莫辰逸身边,刚要坐在莫辰逸腿上,见识过他的血猩,我仿佛闻到了那红衣之上浓重的血猩味,猛地将莫辰逸的轮椅一拉,越过蓝意,我紧紧地贴着轮椅,让莫辰逸呆在我的身边。 绯颜扑了空,竟然坐到了地上…… 怎会!绯颜身上……没有一丝武功!r1152 ... ... (..) 第四百四十三章 木落看了一眼一边的庞亦和明烟,眼眸微微一眯,冷声道,“听着,到了这里,绝对不要轻举妄动,否则……” “哼。最新章节全文阅读-..-”明烟抖了抖一身的锦衣,笑眯眯地问道,“否则怎么么?木落大小姐,莫非你还能杀了我们不成。” 木落没有说什么话,却让人给明烟和庞亦端来了水果饭食。 “木姐姐!”暗亦嫣皱了皱眉头,“她们真会老实么?” 深吸了一口气,木落摇了摇头,“我不知道!” 看着木落略带担心与不安的样子,暗亦嫣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别怕,少主一定不会有事的,我闪……” 没等暗亦嫣说完,木落便一把捂住她嘴,胆怯地四周望望,小声在她耳朵嘀咕道,“够了,别再说了,你想让全天下的人都知道少主没在天翌么?” 暗亦嫣吐了吐舌头,小声道,“木姐姐,要不……我让人装成你的样子,你去看看少主去。” “……”哑然了好半天,木落苦笑了一声,“我……也不知道他在哪里。” 说着,木落便垂下了头,一身鹅黄‘色’的华服在那一刻,显得异常寂寞! 或许被木落的情绪感染到,或许想起了谁,暗亦嫣也跟着轻叹了一口气,“木姐姐!” 连日以来,虽是日日被喂了‘药’,但是庞亦还是能动的,此刻,他正伏在‘门’口看着,失了大半内力,虽能看见影象,却没有办法听清楚木落和暗亦嫣在说些什么。 死死地瞪着眼睛,庞亦轻轻地顺了顺‘胸’口,仿佛只有这样才能制止住他想要冲进去,狠狠给暗亦嫣两个耳光的冲动,那个人……是简惜啊,当初在军营里,十仪是如何对待她的,可是如今,她摇身一变就从简惜成了暗亦嫣,不知道那中间是否被她透‘露’了什么消息。 想起十仪,庞亦心里更多的是无奈……他,该有多么难过啊! 将‘门’合上,知道再看也不会知道什么了,庞亦一慢慢悠悠地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看见明烟那吃的正欢的样子,庞亦笑道,“不知道的人还当你是乞丐的,哪里像个公主的样子?” 白了庞亦一眼,明烟咬着西瓜,含糊不清地说道,“公主就不能吃东西了,再说了……我心情好着呢,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在公主之前就是乞丐!”说着,明烟还给庞亦递去一个梨子。 庞亦哪有什么味口?还被明烟堵的半句话也说不出来,只得懊恼地往‘床’上一躺,“你就不担心主子?” “担心?”明烟扑哧地笑了一声,“若你要自找苦吃,我有什么办法?现在你人都在梦华境内了,最多今晚,她们必会入宫,到时候,你想不见都难啊!” 庞亦的心跳了的快了几分,想起那个人的样子,只觉得全身都在烧,他……是多么想见他啊! “……”每当看见这种庞亦的这种表情,明烟还是会觉得不痛快,别在他面前这样他就管不着了!原本香甜可口的西瓜立刻就变味了,明烟拍地一下,重重地将西瓜砸到了‘门’上。 啪地一声,庞亦吓了一跳,连忙睁开了眼睛,“你……又干什么!” 真不知道那人是如何受得了明烟的,每将出‘门’差不多都会带着他,平日不觉得如何,这几日天天与明烟处在一起,庞亦对他这种随时变脸的样子却还是习惯不了。 “你管我!”明烟朝庞亦吼了一声,“你想你的人,我发我的气,我碍着你哪里了?” 庞亦自已吵架不是明烟的对手,便悻悻地闭了口,闭着眼睛,一捂被子,再不理会明烟了! “一个夜琴,一个离烨,一个公子,对了,还有一个秋天雅,现在……又有个庞亦!”大口大口地喝了两杯凉茶,明烟摊开了手心,七彩八卦异常地耀眼,衣袖里不时地冒出无数只蜘蛛…… 在他心里,庞亦一定会有位置的,可是……自己呢? 那些蜘蛛肆意地在明烟手上爬着,这些日子,不知道为什么,他总是梦到段小青,总是梦到美丽的娘亲在一瞬间变成了一堆漆黑白骨的样子…… 每一次都让他的冷汗连连,或许……是因为手中有了兵权,而他也安定下来的缘故吧! 慢慢地,明烟眼里的恨意越来越浓烈,拳头也握紧了,“快了,快了……锦疆族,很快,我就要你们偿还了!” 蜘蛛们再一次被明烟的气势吓的四处逃窜! 看了一眼庞亦,明烟自知是迁怒他了…… 自己不能做的事,他可以肆意地去做,自己不能说的话,他可以毫无顾忌地去说,多多少少,心里的那种无奈与悲伤还是会让庞亦在这里更加受罪吧。 否则的话,为何不给他蜘蛛?只要有那东西,那些‘药’粉便不会对他的内力产生任何消弱,可是,自已却还是不给…… 淡淡自嘲了一声,明烟重新将目光投向了桌子上的水果!、 啃了两口,似乎味道全变了…… 用力一推,连着桌子,所有的东西全翻了! 在‘门’外守着的‘侍’卫和丫环们吓了一大跳,“华锦公主,哪里招待不周么?” “我要吃水果!”明烟指着地上撒了一地的东西,“全都给我扫出去,快点,立刻!” 暗亦嫣刚好经过,大步走了进来,皮笑‘肉’不笑地说道,“都道华锦公主这个身份是半路加上去的,亦嫣一直不信,现在却也是不信的……也不想想,哪家正牌公主有您这样的气势啊!” 别当明烟听不出暗亦嫣是在暗讽自己没有别的公主的高贵! 轻笑了一声,明烟回答道,“这些天似乎是吃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这力气啊也不够,否则,你会看到本宫更大的气势!”顿了顿,明烟连连在自已嘴边扇了扇,“看本宫在说什么,您哪能受我的气势啊,你说是不是啊?” 暗亦嫣脸上一暗,却笑道,“说的是,说的是!” “对了!”明烟又道,“本宫看你面熟得很啊,不知道你是不是有姐妹什么的?” “没有!”暗亦嫣也不想和明烟说下去,气坏了自已不值得,于是,对着‘侍’卫们吩咐道,“没听见公主说什么,立刻把这里收拾干净,另外,再去找几张石桌来!最好让人用树胶给固定了!” 说完,暗亦嫣便想离开! 明烟抢先一步说道,“她叫简惜!” 暗亦嫣足下一顿,没有回头,后背却是一僵。 明烟笑容和蔼,“嫣姑娘若是见到她,请代替说一声,‘十仪在等她,一直在等她’请她去看看十仪,或者,要么让十仪杀了她!要么,杀了十仪!” 深吸了一口气,暗亦嫣笑道,“也请公主告诉她,世上从来没有简惜这个人!” “……”明烟暗暗将拳头握了起来,要不是怕自已没有中毒的迹像被知道,否则,明烟一定会出手的。 手心里湿润了起来,明烟摇了摇头,松开了手心,再没去看暗亦嫣。 而庞亦别看见他一直在‘床’上睡着,这些话,他也是一直是听在耳朵里的,猛地将被子掀开,吼道,“本来就没有简惜这个人,要她死,何必让十仪动手!” 暗亦嫣一刻也呆不下去,一句话也不想听了,快步离开了! 看着暗亦嫣的背影,庞亦狠狠道,“老子杀过的人不少,这种‘女’人更该死!” “……”明烟沉默着,好一会后才走到庞亦身边,“晚上先跑,告诉绿寒公子……白琴没在南朝城,恐怕……早已经来了梦华!” “绿寒公子?”庞亦拔高了声音,“莫辰逸?” 明烟淡然,“你以为天下有几个绿寒公子?” 一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的庞亦自然还不晓得,离珏和明烟会和莫辰逸扯上任何关系! 一直垂着头,守在‘门’口的‘侍’卫微微摇了摇头,没人发现,那人……正是诸葛久微! 白琴不止到了梦华,从问初到白安,恐怕……昨晚的一切一切都是为白琴做准备的! 这件事,莫辰逸早就知道了,看来……明烟和庞亦呆在这里,并没有发现什么特别的事。 诸葛久微拍了拍旁边的‘侍’‘女’,哑着声音说道,“我肚子痛死了,公主小姐若是问起……先走了!” “怎么又去啊!”‘侍’‘女’皱了皱眉,“你不会是偷懒吧,刚才才去了一趟呢!” “什么偷懒啊!唉哟……”没等说完,诸葛久微便捂着肚子跑开了! “你……你,你你!”被拍了衣服的‘侍’卫看着诸葛久微,连连往后退去“你要干什么?” 打了个哈欠,诸葛久微笑道,“退吧,再退就从房头上摔下去了,这下面可是茅坑!” ‘侍’卫一听,果然再不动了,咽了咽口水,突然就跪了下来,“我给你钱,你放了我!” 诸葛久微将那身‘侍’卫服脱了下来,又从怀里掏出一锭金子,“这个给你,只要你什么都不说!” “是,是是!”‘侍’卫没去接金子,一个劲地扣头,“你们来梦华几天了?” “十……十天了!” “一直没进宫?” “没!”‘侍’卫思索了一会,“不过,长公说两个时辰后就入宫了!” 将金子慢慢地放了下来,诸葛久微转身离开!r 第四百四十四章 “淳哥哥!”姚尹淳微微楞了一楞,眼前这个孩子,虽然只有十岁,然而,一双狭长的凤目,以及同她娘相似的容颜,已经让他看起来与村子里所有的孩子都不相同了。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绯颜伸手去揽姚尹淳的腰,眨着好看的凤目,连声音都是糯糯的,“淳哥哥!”这一声一声,满满的全都是眷恋,绯颜将头埋到姚尹淳的胸口,“颜儿长大了,就要嫁给淳哥哥嘛!” 没由来的,姚尹淳心口一慌,心脏处的跳动频率已然开始改变,十五岁的大男孩子隐隐知道了些什么,却没敢往深处去想。 绯颜和绯倾歌的身上总是带着一股淡淡的桃香,哪怕已经到了大雪漫天的时节,那股桃香却半分没有减少…… 两个人一起裹着绯颜的那身小红祅,身边的火忽明忽暗,哪怕山洞之外冷得结冰,然而,只要呆在这里,绯颜却感觉到一丝寒意,满心的暖,满眼的笑,“淳哥哥,颜儿要听哥哥说故事!” 姚尹淳的手在绯颜脸上滑了滑,片刻后,又好像被烧着了一般,猛地缩了回去,绯颜有些不高兴,固执地拉过姚尹淳的手又朝着自己的脸蛋上覆去,这一次,无论姚尹淳如何用力,绯颜都没有再放开,直到覆在脸上的那双手不再挣扎,绯颜这才满意地合上了眼睛。 长长地吸了一口气,姚尹淳开始给绯颜讲开国帝皇帝姬莲的有故事,说那一个硝烟弥漫的传说,缓缓的,悠悠的,时间过的如此之快,没多久,外面的天空已经灰暗了,而怀里的人也已然睡去。 姚尹淳叹息着,眉头紧紧地皱起…… 怀里的小人儿似乎做了个美梦,唇角挑得越来越高,然后呢喃着唤了一声,“淳哥哥!” 姚尹淳身子一抖,好像这句淳哥哥会吃人一般。 第二天姚尹淳醒来的时候,身边已经空了…… 昨夜燃烧的柴和也已然只余下一堆灰烬,苦笑了一声,姚尹淳只觉得有些失落。 外面的雪堆上已经没有了脚印,想来……那个精致的娃娃已经离开许久了!连他的脚印都已经被风雪重新淹没,就好像……从来没有存在过一样! 惚然间,姚尹淳也会觉得……绯倾歌和绯颜似乎也是不存在的,他难以想像,他们这样的村子,如何会出现那样的人儿啊! 姚尹淳不知道自己在失落什么,也不知道自己在害怕什么,只是心口隐隐觉得……自己似乎与山村里别的男孩子不一样,十五岁这样的年龄在村子里已经不算小了……这一年里,陆陆续续有女孩家来串门,他那每日咒骂不停的母亲知道是为了干什么,他也知道…… 然而,他却从没有生过那样的心思! 每每梦境里,总是一片桃树,还有被他称知为老师的女子,以及那个总是围在他身边的小孩子,他们被漫天的桃花雨遮着,两人都笑着朝他招手。小说txt下载 有时候,姚尹淳总是分不清睡着时候的那些场景究竟是梦还是回忆…… 渐渐的,那个娃娃开始长大……而他梦境里的那两人突然只有一张脸了,一模一样!每到这个时候,姚尹淳总会带着一身的汗意惊醒。 也是时候去回去了,姚尹淳想起病床上的女人,眉头不知不觉便皱了起来,也不晓得回去后,又要面对怎样难听的漫骂!母亲怎么可以是她那样子呢?母亲应该如同倾歌老师那样……连眉眼间都是柔润的,这么一想,姚尹淳又是一个激灵,也不知是不是山洞外的雪被风送了进来,刹那间,他只觉得冷到了心口深处。 没等姚尹淳迈步从山洞中走出去,那个穿着小红祅的娃娃又从山洞口钻了近来,此刻,他的红装已然变得雪白。 姚尹淳目光中一片惊讶,然而,到最后,那样的眼神全都成了浓浓的喜悦! “颜儿?你不是走了么?”问出这话以后,连姚尹淳也觉得自己傻,因为绯颜的手里正好是一捧干桃子。 他冲着他咧嘴,笑的那么明媚,满室的桃香暖如沐春,“淳哥哥,颜儿和娘一起晾的桃子……都干了,很好吃呢!” 绯颜眸中如此明亮,献宝一般地将桃干凑到姚尹淳的身边,“淳哥哥先吃!” 姚尹淳张了张口,几步走到绯颜身边,半蹲下身子将绯颜红装上的白雪都给吹落…… 或许是雪花落到了眼角,姚尹淳眼中一涩,有什么东西怎么也拦不住,就要这么掉下来了。 “淳哥哥!”绯颜明媚的笑渐渐拉平,语气里也不由的悲哀起来,“淳哥哥,你怎么哭了!” 那时候的绯颜,总是因着一个人的高兴而高兴,因着一个人的眼泪而悲伤,那时的他,所有的生活重心,无非身边最爱的两个人。 每当后来想起那时的自己,绯颜便会不由的叹息,为什么要投入那么多感情呢?为什么要将生命里所有的情绪都为之绽放呢?若是他当时少真一分,那么……是不是如今也不会变得连他自己都觉得寒冷? “淳哥哥不要哭!”绯颜垂下脑袋,又将手中的干桃子迎了过去,“甜甜的,就不苦了,娘说的……淳哥哥吃!” “没有哭,我只是高兴!”语罢,姚尹淳蓦然弯下腰,将那个娃娃牢牢地抱在怀里,“颜儿,对不起,对不起!” 直到现在,绯颜也不清楚为什么姚尹淳当时会对他说对不起,莫非……从那个时候起,他便已经决定…… 若真是如此,那么,哪怕对于如今的绯颜来说……也着实残忍了些! 两人在山洞中吃了不少的桃干,之后姚尹淳便要将绯颜送回去,初时绯颜死活不去,在姚尹淳的好说歹说下,绯颜这才点头同意了。 风雪已经停住了,甚至可以看见太阳。 “淳哥哥,你看!”绯颜一脸的惊喜,小小的脸上是满满的不可思议,“太阳啊!居然是太阳!” 绯颜高兴得手舞足蹈,踩着厚厚地积雪转了一个圈圈,“金色的雪,淳哥哥……你瞧,他们多么漂亮!” 那时的太阳并不十分灼热,绯颜甚至可以睁大眼睛死死地盯着那抹红。 寒冬里的太阳却并不会带来太多的热量,镀了层橘黄色的积雪,哪怕看起来再温暖,却也一样没有温度,甚至比一开始便死寂冷然的白还要更寒冷,从那年之后……绯颜便再也见不得那样的景色,再也无法那些金色的雪。 穿着红装的男孩在雪地里乱窜,他快乐的像是一个精灵,姚尹淳远远的看着,唇角淡淡地扬起,然而……他眼角却闪了过几分连他自己都没有察觉的苦涩。 姚尹淳将绯颜送到家的时候,屋子里只有绯倾歌一人,而程九不知去向! 自从捡到了漂亮的妻子之后,程九从一个厚道爽朗的乡下人变了,变得沉默阴郁了许多,再不与村里人来往,连住的地方也只有他们一家三口而已。 “倾歌老师!”姚尹淳手脚冰冷,他怎么也没有想到,那个绝色倾城的老师,脸上居然带着青紫色! 姚尹淳开始发抖,止不住地愤怒起来。 绯倾歌一眼便看出了姚尹淳的心思,笑的依然淡没如风,“尹淳没事的,记着……真正强大的人是无畏的,无论受到怎样的对待,笑着面对便是最好的反抗,老师没事……只是,你程叔叔可能……”绯倾歌不再言语,声音中只是带着淡淡的叹息。 “谢谢你把颜儿带回来!”绯倾歌脸上的青紫之色,完全没有影响到她的绝色,反而把那个女人身上的某种气质,毫无保留地绽放了出来,宛若风华初现的一瞬间,昙花在最美时凋谢的一刹那。 那一刻,那个女子的美,早已经超越了她的容颜。 “颜儿,尹淳,你们过来!”绯倾歌招了招手,绯颜和姚尹淳一左一右地躲在了她的臂弯里,“程九暂时不会回来……” “娘!”绯颜摸了摸绯倾歌的脸,“爹爹打你吗?”凤眸里带着的那抹惧意让绯倾歌缩了缩身子。 “颜儿,娘亲对不起你。”亲了亲儿子的脸,绯倾歌苦笑,“以前是娘太懦弱了,一直无法面对,否则……” “尹淳,我不能把颜儿放在这里,颜儿应该有更广袤的天地,我不想他被这狭小的地界所束缚。”手上紧了紧,绯倾歌淡淡地笑了笑,“我也许就要走了,老师以后不能再教你了……” 绯颜一楞,一把将绯倾歌抱在怀里,“娘,我舍不得淳哥哥!” 姚尹淳长到十五岁,还从没有如此被母亲抱在怀里过的,在绯倾歌的眼里,他只是一个大孩子而已……口中还有早上那些由绯颜和绯倾歌一起晒的桃干味道,听到他们要离开了,姚尹淳居然只是心口一松,第一个念头便是——那一天终于要来了!贫地哪能关得住凤凰? “尹淳,老师知道,你可以走出去的,再过不久,你便可以参加科考,那之后,老师会来见你的。” 绯颜凤目一亮,“呀!那好啊,娘亲,我们走吧……爹爹好可怕。”说着,便不由的地将手覆盖在了姚尹淳手背上,“还可以见面的,淳哥哥,无论多久,颜儿都会等着你的。”r1152 ... ... (..) 第四百四十五章 “怎么回事?”梁倾容火急火燎地踢开宸宫大门,手中抱了好几大包药材,看样子,才刚刚去过御药房,“夜儿怎么回事?” 听见声音,池宫宸慢慢地从床上俯起身子,白猫喵喵地轻声叫着,又舔了舔池宫宸的手指,幽绿色的猫眼阴侧侧地瞪着梁倾容,似乎很不满在这个时候叫醒好几天没睡的主人。txt小说下载 揉了揉太阳穴,池宫宸的声音透着疲惫,“师叔。” 看见池宫宸的模样,梁倾容显然也意识到自已闯的太突然了,微微有些心疼,“宫宸,你不能这样子,这次又是几天没睡觉了?” “没事!”一边说着话,一边在床上摸索着,白猫快速地将池宫宸的碧衣叼了过来,放到池宫宸腿边。 池宫宸轻轻地笑了笑,温柔地摸摸了白猫的皮毛-优-优-小-说-更-新-最-快-,白猫的肚子顿时响了起来,很享受地闭了眼睛。 “夜,昨天昏倒过一次。”池宫宸的眉头皱了皱,“如果宫宸没有从现在就开始压制师傅留在夜体内的玄溯莲花,那么,至少在二十岁之前,夜不会表现的和正常人有任何不同的,只是,玄溯莲花压制的越厉害,反噬的力量就越大……” 梁倾容叹了一口气,将手中的药材放到了桌子之上,拉过池宫宸的手开始细细把脉…… 没多久,梁倾容的怒气隔空砸了好几个杯子,“宫宸,上次救烨儿时,你已经服了那么多毒物,你是不是不要命了?这样下去,恐怕夜儿还没死你就先完了!” 池宫宸不以为意,安抚地拍了拍梁倾容的手背,“师叔,放心吧,宫宸的身体宫宸自已知道,至少……宫宸会撑到夜再也不需要宫宸的时候。” “……”梁倾容眼眶一热,一把将池宫宸抱在怀里,“宫宸!” 白猫被挤地滚到了一边,幽绿色地眼睛又一次瞪向了梁倾容。 “你看你,自已那么虚弱,却把这死猫养的死肥死肥的,都快可以当球踢了。” 一人一猫彼此仇视地对望着。 门口传出扑哧的一声笑声! 一袭紫衣,上面用金线绘了两条并排腾飞的金龙,少年慢慢地将面具从脸上移开,“宫宸,娘。[.超多好看小说]” 听到夜琴的声音,梁倾容立刻走了过去,关切地问道,“听星儿说,昨天,你昏迷了,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说着,已经又是翻眼皮,又是扶额头了。 水净抖了抖白衣,来到夜琴前面,摸到桌子上给自已倒了一杯水后,才对梁倾容说道,“最不舒服的地方大概是心吧,若某人回来,或者说他去了某人身边,恐怕就什么事都没了。” 池宫宸沉默着,慢慢地别过脸去。 看着梁倾容关切的模样,夜琴心里一阵温暖,“真的没事,不信你问宫宸,与玄溯莲花没关系。”说到这里,夜琴隔着衣服摸了摸自已的后背,“大概是因为奏折批的太晚了,多吃点东西就会好的,下次我会注意的,不会再昏倒让你们担心。” “主子。”星儿赶紧将椅子抬了过来,“你有没有告诉王爷啊,要是他知道你昏迷了,一定会不管梦华那边的,十天之内一定能回朝。” 星儿至今不习惯称离珏为陛下。 “别胡闹!”夜琴连忙打断星儿,“别让珏担心。” “批奏折?”梁倾容一个头两个大,“你管这些干什么?全部拿给朝子然得了,再不行就让杨析用鹰传给那小子,让你当皇帝是来享福的,不是要你当驴子使的,我倒希望你当个昏君。” “娘,我可以的,他本来就不喜欢奏折……”夜琴说的理所当然,“我能做的就尽力。” 池宫宸从床上起来,暗蓝色的眼纱划出一道晶亮地痕迹,“夜,茶与阁传出消息了,小皇帝生日过后半个月,玄昭于木宇……继位。” “……” 夜琴脸上没起一丝变化,沉默着听下去。 “父亲希望……真正的金龙踏莲图腾能在那日出现。”池宫宸抱着白猫垂下了头,“父亲只能退步到这里,夜,宫宸也为你尽力了” 池宫宸从来会吝啬自已的付出。 夜琴眼里闪过一丝悲哀,“好,我会去,别让珏知道,他的事已经够多了。” 事事都为自家儿子考虑,按理说,梁倾容应该很高兴的,可是,她此刻却偏偏很火大,如果一个巴掌下去能把夜琴打醒了,她一定会毫不犹豫地打下去的。 池宫宸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小皇帝生日过后,必须让离珏回国。” “为什么?”星儿好奇地眨眨眼睛,“虽然我也很希望他回来。” 池宫宸脸上闪过一抹红晕,虽然看不见,可是,她的脸却是正正地对着夜琴的,“夜,你还记得桑流澈为了感激宫宸交给宫宸的那块玉壁么?” 夜琴点了点头。 “那是上好的银葛玉,离珏吃下后,与你……同床,也可以压抑玄溯莲花。”对自已喜欢的人说出这种话,池宫宸应该是最难过的吧,白猫也感觉到了主子的悲哀,胖胖地头朝着池宫宸的腋下顶了顶。 夜琴的脸也红了一片…… 星儿杵着下巴,低着头乐的开怀,水净楞了一楞,对着池宫宸的方向叹了一口气,那种喜欢的人就在身边,却苦苦压制着自已的感觉,水净曾经尝过,他自认为没有池宫宸大度,却也不得不为那个碧衣女子由衷地感到敬佩。 “主子,你给王爷回个信吧……”星儿笑着,走到夜琴身后递他捏了捏肩膀,“说不定,他还在担心你怪他的。” 夜琴瘪了瘪嘴,将脸扭往一边,反问道,“我的样子,像是没怪他吗?” “……”水净哑然,却笑的开心,“没错,没错,就应该让他自已难过好多天。” 听着屋子的里的一片笑语,池宫宸抱着白猫低调地退出房门,悄无声息的,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不知过了多久,当梁倾容发现池宫宸没在的时候,也退了出去。 “你果然在这里。”梁倾容将手抱在胸前,脸上有种歉疚而心疼的神情,“宫宸,你回茶与阁吧,别留在皇宫了。” 池宫宸寝室隔壁便是药房,每当她想让自已平静下来的时候,便会一个人跑来给自已煎药,“果果,把人参找来。” 白猫听话地从池宫宸怀里跳了下来,三下便窜到了高高地柜子上,爪子死死地按进了柜子里,鼻子四处闻着,没多久,就真让这猫从几千个柜子里找了放人参的那个,这速度,可比般的太医快多了。 “你煎药干什么,夜儿又不用喝。”梁倾容一把将池宫宸煽火的蒲扇抢了过来。 “宫宸的药都是煎给自已喝的,什么药都可以。”顿了顿,池宫宸才接着说道,“宫宸……本就是药人。” 说着,池宫宸已经找出了那个木碗,从见到夜琴后,池宫宸便开始带发簪了,每日起床后的第一件事,一定是把发簪别到发间! 拔下发簪,往手腕上一划,大量的鲜血便流进了木碗里,在木碗的作用下,那血很快便没了血猩味,连颜色也变成了棕色。 舔了舔伤口,池宫宸的手上立刻便光洁如初了…… “师叔,一会你给夜送去吧。”将那木碗递到梁倾容面前,池宫宸的脸对着火炉,不知再想些什么。 接过那木碗,往地上一放,梁倾容迈进了几步,“你有没有在听我说话,我要你回茶与阁。” “……” “无论听到什么,看到什么,宫宸都不会太难过的。”池宫宸扬起脸对着梁倾容笑了笑,“真的!和这些比起来,至少……这在里,宫宸可以每日都听到夜的声音,有时,夜也会给宫宸做莲子粥,这样,宫宸就……满足了。” 梁倾容一脚将药炉给踢翻了,“你放屁!”顿了顿,梁倾容一咬牙齿,“或者,给夜儿吃剂忘红尘,让他把所有的事都忘了,你们该复国的复国,该*房的*房,一了百了,这样子,夜儿便不用担心二十岁之后了,你也可以多活两年,至于我家那小子,我负责看着,绝不记他去打扰你们,这……是最好的方法!” “不!”想也没想,池宫宸立刻拒绝了,“师叔,宫宸也有宫宸的骄傲!除非有一天,夜能看见宫宸,否则,宫宸绝不会与夜*房,哪怕,夜最终会因此而死!” “……” “他要,宫宸便给,他不愿,宫宸便等,他活着,宫宸便不会死!” 药房里沉默了下去。 等了好久,梁倾容一跺脚,头也不会地跑开了,“我去查查玄昭,顺便看看玄霄,重华那小子的未来媳妇。” 路过那木碗时,端起了已经没有血色的鲜血! 吸吸了鼻子,紫依哇地大哭了一声,比小皇帝还快地将莫辰逸抱住,“公子,你瘦了!公子,你黑了!公子,你……” “哪有!”莫辰逸反手抱着紫依,轻轻地拍了拍紫依的背,眼中流露出一丝淡淡地温情,“我没事!”r1152 ... ... (..) 第四百四十六章 “娘娘!”初九唤了一声,便被春雨狠狠地打了一下头,她警惕地四下看了一眼,皱着眉头对初九吼道,“说多少遍了,你得改改,再这样下去,你非害死娘……娘家的小姐不可!” 初九吐了吐舌头,眼睛还是红红的,不知是在哪里又躲着哭了。(.) 司徒青怜淡淡地笑了笑,冲着初九和春雨淡淡地摇了摇头,“好了!记着就好!你也别把打初九,她本来就笨,被你打得更蠢了可怎么办才好。” 初九喜欢听司徒青怜打趣自己,换成在皇宫里,她肯定不答应,多少得跟司徒青怜吵上一会才甘心,可是这会儿,她却没有说什么。 哪怕司徒青怜是笑着的,可是,她却总觉得她眼底里藏着悲伤的,藏的那么那么深…… “小姐!”她开口,终于没再叫错了,她原本是想跟司徒青怜说,你不要难过,可是,她这边还没开口,自己的眼泪便止不住地往下掉了。 司徒青怜的声音是那么沙哑,简直到了难听的地步,在皇宫里,她心气郁节的病都还没有治好,如今出了宫,这可怎么办啊? 司徒青怜看她哭,仍是微笑着去帮她擦泪,“好了,别哭了!” 初九咬了咬下唇,下意识地往华褚皇宫的方向看了一眼,“小姐,你的病!” 春雨也皱了皱眉,在皇宫里她老是咳血,出了宫也不见得会好很多。 “没事!”司徒青怜摇头。扯着那嘶哑的声音轻笑,“真的没事。” 初九和春雨相互看了一眼没有再说话。 司徒青怜又要说什么,刚一张口,却突然凝住了,眉头一皱,不知是在想些什么。 见司徒青怜神色有异,春雨也楞住了,过了好半天,春雨这才恍然大悟。原来……司徒青怜是发现有人在跟踪她们了。 虽说司徒青怜贵为皇贵妃,可是,她倒底是有些底子的,虽比不是一流的武林高手,但倒底不容小觑。 有一瞬间,春雨发现司徒青怜的脸上生出了一种名叫‘心如死灰’的表情。 扯了扯唇。司徒青怜没有回头,眼睛里倒底是生出了一丝泪意,“他骗本宫,她说过不会让人跟着本宫的。” 这一生气,连她自己都忘记了不在宫里,竟又自称起本宫。 “不……不是!”春雨一把抓住司徒青怜的衣袖。(.)语气里是满满的焦急,“不是。不是,那个人我认识,慢伊尚果府里的。” 司徒青怜回握住春雨,好像再抓一条救命稻草一般,“不是吗?真的吗?” 春雨连着点了好几次头,司徒青怜手上的力气这才微小下去,一个劲地在念叨。“不是就好。” 正说着,司徒青怜却突然冲了过去。冲着尾后的那几个人追去。 春雨也跟了过去,只有初九是半点武功都不会的,两个人走远了,只有她独自在那里干着急,也跟了跑去,要是却她们离开的方向都找不着了。 如果不是因为这件事,春雨都快忘了司徒青怜的武艺是在她之上的,这么一会儿,连春雨都已经看不了见司徒青怜的踪影了。 一路将人追到没有人的小巷,司徒青怜这才慢下了步子,那眼神就好像一只猫咪在看垂死挣扎的老鼠一般。 退无可退,跑无可跑,那人抱拳,冲着司徒青怜说道,“参见皇贵妃娘娘,皇贵妃娘娘金安。” 司徒青怜一声嗤笑,“伊尚果让你跟着本宫?她消息倒是灵通,看来伊家也没有表面上那么可怜!” 她这一声一声每一个字都带着破音,不知是不是因为司徒青怜的声音太过难听,以至于那护卫都颤抖起来了。 在宫里,皇贵妃娘娘是最后亲和力的,可是现在……护卫吞了吞口水,他在这个皇贵妃的身上感觉到了一股强大的压迫力,好像……好像她一直隐忍的气势这一刻全都爆发了出来! 护卫开始往后退,一步一步地退着,他的腿在打颤。 直到退到了墙角…… “贵妃娘娘!”在那双带着嗜血的眼睛里,他已经忘记了反抗,只想求饶,从来没有想过,有一个女人会在一张笑意言言的脸后面,藏着这样一双眼睛。 “让本宫猜猜伊家让你跟着本宫是为了什么吧!” 这一刻,她的手已经搭在了那护卫的脖子上,他开始反抗,却被司徒青怜在胸口猛踢一脚,继而又抢走了他放在胸口上的配剑…… 嗤…… 只响了一声,那银白的剑上便落上了血花! 当初和景枫一起上战场的时候,司徒青怜便喜欢从敌人的动脉上割去,因为……这样的子,敌人的血便会喷涌的渐出,一直,一直打在她的脸上…… 只有这样子,她才能感觉到自己活着! 她喜欢用别人的热血来明证自己的心跳…… 红花迷了司徒青怜的眼睛!她闭眼……终于落泪! 于是,和着血水的泪水变成一道浅粉色的珠子,一颗一颗地朝下滴落。 春雨追过来的时候,正好看见司徒青怜提着剑站在血泊里,她有脸上有血,可是,她却哭了…… 听到脚步声,司徒青怜回头,问,“春雨,这样子的我,你会害怕吗?” 春雨扑过去,跪在她的脚边,紧紧地抱着司徒青怜的双脚,“你是被逼到怎样的地步了啊!” 司徒青怜将手上的剑丢掉…… “我不想杀他的,是他要逼我!”司徒青怜仰头看着碧蓝的天空,“是他们要逼我啊,春雨!” “我知道,我知道的!”有多久没有那么歇斯底里的哭了。春雨已经记不起来了! 这之后,春雨和司徒青怜都好像把这件事忘记了,谁也没有提。 只有什么都没有看见过的初九还会一直骂人从夏樱到伊尚果,再到皇宫里的每一个奴才,每一个太监。 离了皇宫,司徒青怜一行人走的远远的,离皇城越来越远,渐渐走到了鲜有人烟的乡村,三个人找了个地方倒也住了下来。 依然有人再跟踪她们。可是,司徒青怜知道,不是景枫! 如此,她的心便也渐渐宽了! 初九虽名为丫环,可是,在华褚皇宫里也从来没有过过苦日子。到了乡下什么都自己做,竟有些不适应。 说起司徒青怜的病,竟也渐渐好了,声音也恢复成原来的软软糯糯的。 “去吧!”司徒青怜摆了摆手,在乡下的园子里拨弄着两只鸡,“回城里去买些东西吧。药材也不够了。” “不!”春雨摇头,“至少得让我陪着小姐。初九去就好了!” “是的!是的!”连初九也一直点头,“我去就好了,娘……娘子身边得有人照顾。” 白了初九一眼,司徒青怜看着春雨继续道,“初九一个人去我不放心,你也知道眼线多,我的话……身份和武功都没问题。”司徒青怜叹了一口气。“我身边只有你们两个了!” 这话一出,初九心里又是一阵感动。眼里便又是又了泪! 看司徒青怜的眼神,春雨便知道……这事已经成了定局,便也没有再坚持。两人拿了张银票便出了乡村小院。 直到再也听不到脚步声,司徒青怜这才收起了脸上的脸,“出来吧。” 话音一落,那长着一张娃娃脸,还带着婴儿肥的少年,抱着一个傀儡娃娃缓缓地从屋顶上跳了下来。 “你来了!”司徒青怜闭着眼睛,却早已经知道他来了。 “是的!”且玄带着一干净的脸,缓缓地弯下了腰,“久等了,尊贵的皇后!” 最后那两个字让司徒青怜的心颤抖了一下。 “为何会想要见且玄?”带着一张貌似单纯的娃娃脸,且玄轻叹,“娘娘不会觉得太冒险了吗?” 叹息了一声,司徒青怜这才道,“告诉父亲,陛下不止怀疑我了,哪怕没有证据,可是,以我对景的了解,他是已经认定本宫与家里有联系了。”说着,司徒青怜的目光有一阵恍惚,“这一次没有叫让跟着我,他好歹还念着早些年的情分!” “是的,请皇后娘娘放心。”且玄抱着傀儡,咯咯地笑。 司徒青怜一楞,盯着且玄的眼睛,刹时间便觉得自己好像被缠上了一样,这个人的眼神如同带上了实体的丝线一般,他像只蜘蛛,而你……只能是猎物! 司徒青怜从来不信任这种人,那种目光她是懂得的! 可是,她不知道父亲却为什么会那么信任这个少年…… “娘娘这次出宫,除了告诉告诉且玄这事……大概还会吩咐且玄别的吧!”且玄动了动手指上那些密密麻麻的丝线,然后,他怀里的傀儡们便着着他笑了,机械和木头弄出来的嘴巴一张一合地发出些渗人的笑意! 咯吱咯吱……这些傀儡的笑,让司徒青怜想了到了老鼠! “梅易之呢!”司徒青怜皱眉,“莫非,连梅答应的死都没有逼出那老头!” 且玄依然动了动手上的丝线,怀里的傀儡便突然活过来了一般,猛地跳到司徒青怜的面前,傀儡手上拿着刀,正冲着司徒青怜的腹部刺去。 司徒青怜闭着眼睛,不躲不闪…… 果然,那傀儡的刀还是停在了她的衣服上! 且玄带着些婴儿肥的脸上露出一个哭的表情,“娘娘的眼睛里透着不信任。”傀儡娃娃丢掉了手中的刀,咯咯地笑着,且玄继续说道,“即是不信任,那么……娘娘又为何不躲,难不成真认定了且玄不会动手?”(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 第四百四十七章 重华已经彻底地将他的斗笠拿下了,他的重瞳不再是只能我一个人看了…… 带了那么多年的斗笠突然拿了下来,他并不觉得有任何不习惯,甚至隐隐带了一些兴奋! “行了!”我瞪了他一眼,“你能不能好好地坐一会,别蹦来蹦去,我眼都花了。[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 “呵呵!”轻笑了两声,重华朝我眨眼,不时地摸了摸自己的眼睛,“喂……你说,这倒是怎么回事?” “我哪知道!”无奈地耸了耸肩膀,我笑着将他的脖子给勾了过去,“重华,你有没有觉得那个大祭司怪怪地?” 微微想了想,重华一连点头,“你也这么觉得?” 迦南越歌并不是什么忠心之辈,相反,他亦是一个很有野心之人,他的力量已经超乎了我所见过的任何人,甚至到了一种不可思议的地步,在此之前,我只知道武功,从来不相信还有术法的存在……最初的时候,我甚至将迦南越歌在我面前表演的术法归纳到了魔术的一种方面,但是,多方查看之下,我不得不承认,那的确是实实在在!这里,似乎还有另一个我们没有办法企及的世界…… 那天无意间发现重华的重瞳之后,迦南越歌对着重华半跪下去之时,眼里分明流露出了一种非常不甘的眼神,可是……我怎么也想不明白,为何他是帮助重华控制瞳术最积极的人! 以他的能力,若想对我和重华不利,绝对是轻而易举的事,并且,他在锦疆地位颇高,便是有人发现了他的行事,也拿他没有办法……如此,便不会蠢的将真相公布,任何地方,都存在这般权力的盲点。 “别想了!”重华笑嘻嘻地眯着他的金银重瞳,扬了扬手中的册子,“这东西挺好,我觉得是真的,你不知道,这几年来,老太婆一直在找,都快找的绝望了,可是……想不到,它竟然在这里。[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顿了顿,重华又接着说道,“反正,我现在什么都不想管,只要那什么迦南不招惹我,我也不打算在锦疆作威作福,他们以前怎么活,现在还怎么活,完全可以不理会我,我只要练好这瞳术,不要让我在意的人不经意的被我害死就好了!” 听他说着,我心里一沉,简简单单的几句话里,一定带着一分心酸! “也是!”我甩了甩头,将脑子里所有的繁复的东西甩开,“看,跟我掉下来,没吃亏吧!” “呸!”他啐了我一口,“你好意思吧!” 虽是这么说着,但是,他的眉眼中却笑的好看。 现在回想起来,我突然发现……以前,我似乎听说过迦南越歌! 那是张乔儿……当年她说,有一个一身孔雀服的男人卖给她一种东西,让她撒在离昊身上,便可以通过那种灰蝴蝶,找到离昊,当年我们也正是凭着那东西找到离昊所在古墓的。 这么一想,我突然就是一顿,那古墓里保护离昊安全脱离的虫子,正好就是锦疆族的东西,明烟说,那是他们祭祀时所用的最高蛊虫! 如果,那个孔雀服的男人正是迦南越歌的话,那么,他究竟有什么目的?为什么会找到张乔儿? 还有阿九和小八,当年他们被重华的眼瞳所迷,甚至用刀去刺过我!后来我也隐隐听他们谈过什么圣主的,但是当时我也没怎么留意,他们是梁沫的人,身世难以琢磨也是情理之中! 后背一凉……我突然一顿,若真是迦南越歌的话…… 明烟肯定有危险,明烟对离昊下过蛊,当时因为答应了张乔儿留离昊一命,所以明烟才没有催动蛊虫,甚至阻止我去追杀离昊。 那么……当明烟看见我因离昊的包围,在没有出路的情况之下,不得以跳下梅江,生死未卜!如此一来,明烟肯定会将当年与夜琴治水之时,在离昊身上下的无釜蛊催动,离昊若是死了也罢……若是张乔儿遇到的那穿着孔雀服的男人正是迦南,若是离昊早与迦南越歌见过,那么,迦南越歌不可能不会解蛊! “喂!”重华突然拍在我背上的手吓了我一跳,我连往后退了好几步。 许是反应太大,同样惊到了重华,他冲我吼了一声,“你干什么,吓死小爷了!” 平复下心情,我一连摇头,这些种种,我总觉得不止是巧合那么简单。 “那天大祭司怎么会突然出现?”因为重华的原因,我们已经从锦疆的村子中,搬到了锦疆的主事正殿!殿外几个侍女正在聊天。 “谁知道啊!”另一个声音道,“半年前,大祭司说要闭关……我们一直都没见过他,诺丽她们说,祭司殿外的蛊虫也没人打理,大祭司像是凭空消失了一般。” …… 半年前?那是我正好掉到这里的日子,也是段小青墙壁之上那七彩八卦突然闪亮的日子! 若是这么一串,不正好将所有的源头都指向明烟了么? “小爷问你话呢?”重华一锤打了过来,“你妈娘的……” 叹了一口气,我看着重华道,“我也不知道,等我想清楚了再同你说。” 锦疆族的所有人,包括唐与在内,他们都认为,圣子溟越早就死了…… 段小青肯定知道一些事,而且……她恐怕以为,连迦南越歌也认为溟越死了。 我现在真是一个头两个大,想要出去,找不到路,打算长期为出路奋斗吧,又出了重华这档子事,本以为锦疆与我没什么联系,可是…… “你到底怎么了?”重华本在安心瞧着那本册子,可现在……许是我烦扰了他,他一摔册子,冲我胸口就是一脚,“小爷最烦被人蒙鼓里了。” “别闹!”我揉了揉太阳穴,“我头疼!” 重华切了一声,倒也真没再扯着我问东问西。 在这里,别看别人都唤重华一声圣主,连段小青和迦南越歌都不可能在众人面前,公然违背重华的意思,我们的地位似是很高,但是,其实,我与他都非常艰难,越在这些里,越是被迫小心翼翼……侍女备下来,让吃的东西,我们都开始偷倒掉,还得装出一付吃过的样子,实则上,每天还要背着众人,跑林子里自已去打些山鸡,或者就是跑村子里偷一些食物,就连喝水……也是有意用内力封住,不到万不得以不碰。 我的内力还是没有好全……以后,恐怕都不可能痊愈了。 迦南越歌给重华置了一个很安静的屋子,让他能安静地学习瞳术,平日里除了送吃的侍女之外,一般没什么人来,而且,没有人监视,也没有囚禁我们的意思,我们可以随意地出入。 不过,为了以妨万一,重华学瞳术的时候,我便守在他旁边,一步也不敢多走! “还是不行?”见他一付沮丧的样子,我连安慰道,“以经很好了……别着急!” “要是我一两年也学不好怎么办?”重华用漂亮的重瞳盯着我,“总不能让你陪我呆在这里这么久,虽然迦南越歌对于我的瞳术确实有很大的帮助,不过,三个月吧,要是三个月还是学不会,咱们就跑!” 我噗嗤笑了起来,“练着看吧!” 之后,又与重华闲聊了一会,我们到处猜测,除了水里之外,还有没有什么地方能通向外面。 他一边理着凤凰金衣,一边把玩着剑,又将身上叮叮铛铛的东西拿出来不少,大抵都是好东西,他说这些是老太婆送他的生日礼物,然后又笑着问我,“是不是嫉妒了?” 我瘪了瘪嘴,没有理他,的确有那么一丝心酸,不过……我不贪心,梁倾容不承认,我便也不会多说,反正,她待我好,我亦是知道,再说了,这份亲情也是偷来的! “这什么?”我在里面看见了一个环,看不出是干什么的,也不见得是什么特别珍贵的材料,“这也是她送你的?” 重华疑惑了一会,从我手上将那环拿了过去,反反复复看了好一会…… 我瞧着他的眼神里多是迷茫,不由的晒笑道,“你不会连装了个什么都不清楚吧!” “……”又看了好一会,重华突然‘呀’了一声! “这……”他有些激动地揪着我的衣领,勒的我都快喘不过气来了,“这……这是离烨的!” 蓦然听见烨儿的名字,我心下一沉……比自己所想的还要难受,烨儿! 重华倒吸了一口凉气,慢慢将手上的力道松了下来,“那个独孤红雪你知道吧!就是一身红梅,老太婆的师姐……” “是她?”我掩住眼中的悲伤,将思绪从烨儿身上拉了回来,“知道,我见过她!她是烨儿的……外婆!算起来,独孤红雪还算是你师伯!” 重华点了点头,不置可否,“反正,梁沫,老太婆,还有燕回和独孤红雪之间都有关系,虽然我知道的不多,但是……偶然听了一些!那次我和离烨……”玩着那环,重华将得到那环的经过一点点地向我回忆起来……r1152 第四百四十八章 “娘娘若不是司徒家的人,想来……这皇后大位,早就是已经是娘娘所有了。”且玄轻轻地笑了笑,将抵在司徒青怜身边的傀儡娃娃收到了怀里重新抱起。 闻言,司徒青怜的脸上生出了一个怪异的表情,即似苦笑又似无奈…… 其实……皇后之位故然重要,但是,比起后位,还有更叫人动心的东西,她问过自己无数次她想要的究竟是什么,可是……答案,司徒青怜终究是难以面对的。 且玄瞧着司徒青怜,也不知道看出了些什么,到最后竟然只是一声轻轻地叹息,那样的叹息让司徒青怜一楞,低低地问道,“你这是在可怜本宫?” 脸上还带着些婴儿肥的少年扬起了一个看起来非常单纯干净的笑,“可怜?娘娘听见叹息为何会想到这样一个词呢?” 司徒青怜哑然,她深吸了一口气,再也不说话。 且玄又盯了司徒青怜好一会,哪怕那样的目光让司徒青怜特别不舒服,可是,她倒底没有拒绝。 “娘娘究竟是一个怎样的人呢?”且玄微微轻笑,十指微动,使得他怀里的傀儡娃娃也在不停地眨着眼睛,好像是在思考什么一样。 “……”司徒青怜冷冷地笑起,这样的声音已经没有那种软软糯糯的感觉了,“父亲尊你一生先生,可见先生果有过人之处,而青怜也实在看不清自己究竟是怎么的,倒想听听先生的评价了。”顿了顿,司徒青怜微微一伏身,“还请先生不吝赐教!” 且玄半眯了眯眼睛,外表完全像是一个孩子,可是,当他唇角露出笑意的时候,你却并不会再小看他。 “娘娘的心腹对娘娘可谓推心置腹,可见,这样的人断然有领袖风范!竟不输于靖安王爷。”且玄不再看司徒青怜,只顾着给怀里的傀儡娃娃擦拭脸上的脏东西。 “过奖,过奖!”司徒青怜嘴里虽是这样说着,可是,她眼中却无一点开心,对于且玄将她与夏樱相比,她心里其实是反感的。 且玄似也看出了司徒青怜的心思,又继续道,“然而,春雨和初九能为娘娘拼命,娘娘却一再对她们隐瞒,非支开了两个丫头才肯见在下,从这点来看……娘娘不及夏樱。[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好像看不见司徒青怜的脸色一般,且玄并不觉得她的话有任何不妥。 司徒青怜微微摇了摇头,口中却说,“先生说的极是!”话意一转,司徒青怜脸上的笑意蓦然失去,“只是,青怜的性格早已经养成定格,亦不是先生说是两句便可以更改的……便是不说也罢。” “娘娘如此说来,且玄岂有不从!”少年拍了拍自己苍白而显肥的脸,蓦地止住了,当真没有再继续下去。 说了好一会话,司徒青怜早已经有些渴了,从桌子上提起壶来自己喝了一杯,这才又看见且玄,“陛下已经不信任本宫了,不过好在她果然守信,当真没有叫人看着本宫,这四大家族里,陛下早已经暗底下在清除势力了,也不知家里父亲手上还有些什么人可用。” “这个娘娘大可放心。”且玄咳了一声,将目光投向了远方。 “也是!”司徒青怜垂眉一笑,眸子里自有一股别样的风味,“本宫虽不信任你,但也不可否认你确实有些本事,这么多年来,因着你,倒也让父亲少走了不少弯路……家里有这样一个谋士,本宫倒也放心。” 且玄扑哧笑了起来,“娘娘这不是又在取笑且玄,这合该是说着反话呢!像在下这么一个不知根细的人在司徒大人身边,娘娘随时担心在下会另有所图不可,又怎会真心放心。” 司徒青怜的一双眸子无波无澜,倒叫且玄也看不出她的真实想法了,不由的吃了一惊。 从司徒青怜的种种举动里,且玄对这个女子多加猜测了几分,以他以往看人的经验来说,他总能把人猜的八九不离十,可是,当他再一次看见真人的时候,还是会因此而大吃一惊,这个女子,绝不如他想像的那么简单。 “闲话少叙!”司徒青怜把玩着茶盏,“这茶也已经凉了,初九和春雨怕也快到了。本宫想知道的……不过是梅易之的事。” 且玄又咯咯笑了起来,“娘娘不是又在说玩笑话了!” 司徒青怜眼珠一转,反问道,“先生这说的是什么话。” “娘娘从皇宫中出来,又怎会单单的因为伤心?”扫了司徒青怜的面容一面眼,“听说娘娘在宫里已经咳血,且玄虽不是太医,但倒底懂点医药……娘娘即是铁了心要从皇宫里出来,自然也知道陛下寻不着易之前辈,连堂堂空锡楼都找不到的人,娘娘来问在下……岂不是生出了考验之心?” 司徒青怜不置可否。 对于景枫空锡楼主的身份,司徒青怜自然是知道的,只是她一直以为有一天景枫会同她说,但倒底是她自己自作多情了。 且玄见司徒青怜又在想事,扬唇问道,“娘娘此次出宫,目的究竟是什么?” 且玄这边刚把话问出来,自己便又是一惊,接连着便道,“莫非娘娘此次出来,竟是想先找到梅易之老先生?” 司徒青怜叹息了一声,“梅答应是个蠢的,她本可以不死的那么早,可没脑子的人陛下又怎么会真的将她看在眼里,只是可以梅易之前辈白发人换黑发人之心。” 司徒青怜说着,将手上那已经凉了的茶泼到了地板之上,“梅答应的尸体呢?” “司徒大人收着呢!”且玄回答,“当天晚上陛下便把人送到了司徒家。” 司徒青怜轻点着指尖,也不知再想些什么,好半天后才道,“有了她的尸体,那梅易之怎么都会找来的。都说梅易之已经把这孙女赶出了家门,可让本宫看来,梅易之疼爱这孙女,实有过之而无不及呢!” “娘娘慧眼。”且玄亦点头,“可如今,梅答应的尸体都已经放不住了,哪怕从一开始便燃了用紫檀悠的香,可时间已经太长了,司徒大人三天前便想使人入土为安了。” 司徒青怜皱了皱眉头,家里长时间放着一具尸体也不是一个事,“要埋就埋了吧!只把她身上所有的饰品都好好收着,指不定有些别的什么。” 且玄点头,“知道了,我回去便转告司徒大人。” 点了点头,司徒青怜便又摆了摆手,“也没什么事了,你且回去吧,父亲视你为亲信,他身边要是没个出谋划策的人可使不成。” 且玄半眯着眼睛有些好奇,原本想走接离开的,可他终究还是问了出来,“娘娘不是不信任在下吗,为何又允许在下留在司徒大人身边的呢?” 司徒青怜打了个哈欠,“用人不疑,疑人不用,用你的不是本宫。”司徒青怜也没盯着且玄看,她的思维不知跑哪去了,只听她有声音有些轻幽,“便是你真的做出了些什么事,也是父亲的不是,我虽是她的女儿,可能做的却也有限……就好像父亲顾不了本宫一般,终有那么一日,你若对不起司徒家,对不起父亲,那也无法,本宫与父亲倒底不是一体,便也各自有各自的缘法。” 且玄吃了一惊,实在想不出她居然会说出这样一番话来。 哪怕司徒青怜与司徒娘家并不和睦,可是司徒青怜也知道,她在宫里想做点大事,没有娘家人实在不行的。 不得不承认,司徒青怜的确帮了司徒无敌太多太多,便是说她用了一切心力在司徒家也不足为过,可是,她却能那么轻易地说出各自有各自的缘法,也不知是看的得太穿,还是心性太过薄凉。 司徒青怜仿佛已经从且玄的目光中看出了他的想法,也不说话,只示意且玄可以离开了。 离开了乡下的草屋后,且玄那如同蜘蛛的目光这才变得凌厉起来,“司徒青怜这样一个女子,究竟是留还是杀?” 这想法在他脑子里转了转,且玄这才瞧像怀里的傀儡娃娃,开口轻轻地地说道,“要不,你们待我去试试?” 话音一落,且玄快速地活动起指头来,那手指上的引线与傀儡相互呼应,那傀儡娃娃竟然好像活过来了一样,匆匆朝着小屋跑回去。 “司徒家向来武家之后,听老爷说他家女儿也是将门之后。”且玄露出些个有些渗人的笑意,“阿闹,你就帮我试试吧。” 被唤成阿闹的傀儡一奔一跳地跑远了,只留下那引线在阳光下露出微亮的光泽。 很快,阿闹已经不见了,且玄的手指越动越快,那些许引线如同一波又一波地水花…… 许久,且玄的额头上已经生出了一些汗水,蓦地一收手指,阿闹竟然倒着走了回来…… 傀儡身上已经多了几个骷髅,这使得且玄的眼睛一楞,眸子里有几分疼意,好像这傀儡当真有生命一般。 制作傀儡的材料用的全是上品,若没有一把好的兵器又怎能将它毁坏呢? 看样子,这司徒青怜武功果然不低,且玄扯了扯唇角,好一个司徒家……只是,断然可惜了!r1152 第四百四十九章 “夜琴!”我赶忙去抓他的手,“别走!” 然而,很快地,那抹紫衣便消失在了我的视野里,任我如何去追,也没有办法再一次触及他的眉目,“别走!” 猛地从床上坐了起来,深吸了一口气,抹了抹满头的汗水,我不由地从床边拿过衣服,从枕头之下将白玉同心笛拿了出来,放在手心中一遍又一遍地观看抚摸着。[热门小说网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 “公子!”老骆从将客栈的门给推了开来,笑眯眯地凑过来,“怎么?看你这样子,可是做恶梦了?” 朝着老骆摇了摇头,我苦笑了一声,没有说话。 恶梦?梦见夜琴离我而去,这比恶梦更加可怕…… “要不,你喝口水吧!”老骆是山村里的脚夫,在梦华境内遇见的…… 在莫辰逸的管辖范围中,每一个人都似乎很好,就说这老骆吧,当初我不过给了他一锭金子,要他将我送到木宇,好几次我都自已出去了,老骆硬是没有私自离开。 我心想着,等真到了木宇,应该再给老骆一些银子。 看了看窗外的月亮,老骆紧了紧衣服,“都入秋了,这天也真够冷的。” “……” 见我不说话,老骆也没恼,自顾自地喝了一杯凉茶,又望着我说道,“公子,你是有急事吧,要不……现不,我不休息了,现在就走,你看你给了我那么一大锭银子。” 的确,我现在也不可能再一次睡着。 “好吧!”点了点头,我淡淡地说道,“你先去收拾一下吧,我很快就好!” “唉!”老骆答了一声便将房门合了起来,没一会便听见了马叫的声音。 收起同心笛子,穿上了衣服,出门时,老骆已经什么都准备好了。 “上车吧,公子!”老骆憨厚地搓了搓手,拍了拍脸,在深夜里将自己所有的瞌睡全都赶跑了。 老骆是个老实人,只不过,有些话唠,只要身边有人,就会一直说话,还不带歇息。 跳上了马车,我将车帘子掀开……这一路过去的风景是夜琴儿时所见到的,说不定,脚下这片地,他曾经也曾走去。 老骆跳上车子,挥动起马鞭,“公子啊,你长的可真好看。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我笑了笑,回道,“那是你没见过……” 绯颜二字没有出口,我微微楞了一楞,不由地皱起了眉,的确……这天下间说到媚与美,除了绯颜,绝不会有第二个人能表现出他给人的感觉。 “公子啊!”老骆望着我问道,“你那腰上的玉挂挂呢?怎么今天收起来了,你平时不是老看么?” 听他这么说,我不自觉地将手伸到了放有同心笛子的地方,触手便碰到了布料,哪有同心玉笛的温润之感? 夜琴如今身上有伤,我不想在这个时候告诉他我和烨儿的事…… 深深的内疚与自责狠狠地啃食着我的心口……夜琴啊,他会难过很久吧! 而且,不止烨儿,还有莫辰逸,还有月,我讨厌这样的自己! 他们每一个人我都没有办法放手,至少,我无法将他们从我的心中驱赶离开…… 然而,如此,对他们每一个人来说,我都伤害了他们。 这样的问题我曾经想过,可惜却从来没有太过在意,而现在……当我真的拥抱了夜琴和烨儿,这种自责与不安才深深地被挖掘了出来。 更何况,现在……夜琴是受着伤的。 “唉……这天下,真不太平!”老骆一边赶车,一边说道,“公子啊,你不知道南朝城现在可乱了,听说……天翌质子白琴让他的家臣司徒百里去城中,将百姓全部屠城!” 屠城! 心里有那么一瞬间空白了一会,白琴下令屠城? 我不是什么善人,无辜的人,我也杀过不少,屠城二字对我而言,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只要……这城里没有我所在意的人就已经足够了。 可是……我没有将这两个血淋淋的字同那个眉目如画,笑语素雅的月连联在一起。 月……他是那么单纯在人,即使身在杀手界,却拥有最阳光的心灵,他怎么会下一道屠城的命令? 心无法抑止地抽痛起来,当初月倒在血泊里的一幕又一次被回想起来…… “不过,还好,我们绿寒公子到了!”老骆说话时,同所有的梦华国人一样,提起绿寒公子,神色间的骄傲便怎么也没有办法消散,“公子和司徒百里见过一面,然后……不知怎么地,白琴便放弃了屠城的计划。” “……” “对了,公子,我看着你那玉挂挂向是一对的,另一半可是在你妻子身边?”老骆笑的眼都眯了起来,也从怀里找出一个香囊,“我家老婆子给我绣的,三年了,都旧成这样子了,不过,我舍不得丢啊。” 同心玉笛被我收到了腰带里,从外面看不见。 “公子,你说这也太神奇了,我这马吧,平时都很温顺的,就算是陌生人,也不会发狂,可是……怎么你一接近它,它就像发疯了一样?” 闻言,我轻叹了一口气,如果我能驾马,哪里还用得着老骆。 离开梦华,匆匆往木宇赶去…… 每接近那个地方一点,我心里的期待与和忐忑便又多一重,夜琴他现在可好?自捅三刀,他那样的身体如何承受得了? 和老骆又走了四天,这才到了木宇的国都,老骆到处都去过,以梦华为中的几个国家,老骆都很熟悉,若不是由他带着去走小路,抄近道,恐怕,直到现在也还在木宇境外呢。 “得了,公子!”老骆将我扶下了马,指着几百米处的城门,“里面就是木宇了,我就不送了,反正,听说最近这里也不太平,你自己小心一点,我先走了。” 说着,老骆便将驾车离开,我一把将他抓住,往他手里又塞了一张数额不小的银票。 “这……这么多,哪用得着!”老骆推辞了一会,我紧抓着他的手,没让他将银票还我。 “老骆,这几天谢谢你了,这银子不是因为你送我到这里才给我,我想令求你帮我一个忙。” 老骆吞了吞口水,将目光从银票子上移开,“你说……” “这附近几个国家你都熟悉,是不是?” “那当然!”老骆拍着胸脯,“没人比我更清梦了!” “我想请你给我画一张地图,就标出你熟悉的这个个国家中,各个临国之间最近的路,最难走的路,最远的路,还有最僻静的路!”我压低了声音,凑在老骆的耳边说道。 老骆疑惑,“你关心这些干什么?要这东西有什么用?” 老骆一个农村人,哪知道这些东西的重要性,我闭着眼睛就胡乱地扯了起来,“我妻子快生了,她是大户人家的女儿,在好几个国家都有亲戚,孩子生下来后,我怎么也得去跟她娘家的人通句话啊,这不,知道这些怎么也好点啊!” 老骆还真信了我,“原来是这样啊,好吧……我会画的,就是……你什么时候来取?” “过些天吧,我会让人去找你的。” 瞧着老骆往回离开,我抬头看着城门之上刻着的木宇二字,一步一步地走了进去。 城内的气氛有些怪异,看守城门的几个侍卫显的有些疲惫…… 一路走去也都看得见在城中巡逻的侍卫,不过……他们也就只是做做样子而已,和梦华的士兵比起来,实在差了一大截,完全没有什么可比性。 杨析和明烟的所有信息,现在都用在了南朝城中,不太有时间理会到我这里,所以,我现在还不知道夜琴现到底在哪,当天夜里,我去了木宇的皇宫…… 自然没有暴露身份,只是蒙住了脸,学着白安,做起了夜行人…… 中间被侍卫发现过一次,不过,很快便将他们给甩脱了…… 当我看见玄昭和玄霄的时候,我便知道……夜琴不会在皇宫里。 失落地离开,找了个地方住下,从来没有一刻像现在一样…… 我完全不知道夜琴的轨迹……他在哪里,他可还好,他身边有什么人,这些……我全都不知道。 心口那种莫生的感觉让我有些慌乱,心脏像是被人挖走一块一样。 那么大的木宇,那么多的人……夜琴,在哪? 无奈而失落地在城中走着…… 一直走,一直走…… 我现在……只希望池宫宸的人能发现我,将我引到了夜琴的身边。 “呀!”一声惊呼从身后传来,有些熟悉,我连忙回头,重华一头黑色的斗笠,手中拿着的剑如同木乃伊一样,“你怎么在这里?” 身上情剑似乎和重华的坚剑有所感应,剑柄捏在手心里,竟似如同心脏一样,微微跳动了起来,剑上有一种引力,似乎想合二为一一样。 “阴魂不散,你怎么会在这里?”重华无奈地白了我一眼。 我不想理他,满脑子全是夜琴,实在没有功夫和他再多说一句话,转身便想离开。 “你……” 身后有石子朝着后脑飞来,我连忙躲开,“别惹我,我没空!”r1152 第四百五十章 等我醒来的时候,大概已经是晚上五六点了,伤口已经被纱布细细地裹好了,隐隐还能闻见些‘药’香,‘床’头放了一件玄黑‘色’的新衣服,我穿起来后,发现腰间处有三个小口袋,打开一看,每个口袋里都装着一个瓷瓶,瓷瓶上刻着隽秀飘逸的字体――止血‘药’,止痛‘药’,活血化瘀膏。。更新好快。 夜琴他真是细心…… 我知道心底流淌着的那种东西叫感‘激’,叫幸福,叫酸楚,亦叫……恐惧! 只要一天不清楚夜琴真正的身份,不清楚他真正的目的。 我知道,我种恐惧便不会消失…… 推开‘门’后,竟是夜琴,水净,星儿一起在那里洗衣服,那些衣服,有我的,夜琴的,水净的,星儿的,更多的却是奴才的褐‘色’粗衣…… “来人。” “王爷――”一个小厮匆匆跑来。 “怎么?都死了吗?”我抬起脚就是一踢,“我离王府穷到让王夫亲自洗衣了吗?” 被我踢的满口是血,小厮立刻跪下,不停地磕着头,“奴才该死,奴才该死。” 眼底涌起一股寒意,“你的确该死。” 我一直知道在这些下人眼里,夜琴只是一个从青楼出来的男宠,我也知道在他们心底会有些看不起他,可是……被我亲眼看到一个下人的衣服也胆敢丢给他清洗时,我就忍不住心痛。 那是我的瓷娃娃啊……是我小心翼翼护着的瓷娃娃…… 等云老头眯着眼睛治了半天后。 我对着小厮大喝,“你还不走,等着本王给你叩首道歉啊?” “王爷。”星儿楞楞地看着我。 怎么,又要说我残暴了? 我虽是在强调人人平等地社会中生存,但作为做为杀手的我,在很小的时候便知道了弱‘肉’强食地杀手定则,你不够强大,命便会被别人如同蝼蚁一般对待,所以……人命在我眼里一向不值钱,为了完成任务,我什么人都会杀,更别说如今付身到这样一个王爷身上,虽不至于‘乱’开杀戒,但,错杀了人,我也不会有任何感觉,更何况,到目前为止,我还没真正意义上杀过人…… “王爷真的变了好多,以前你绝对不会扶老人,更不会心痛和在意谁,现在为了主子和我们,你竟然动怒了……” 星儿竟是一脸感动! 我,无语! …… “好了,星儿,别说了。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夜琴虽没有指责我,但看得出来,他还是不高兴…… 夜琴追了过去,塞了一锭金子在小厮手中,便又去井边洗衣了。 水净和星儿彼此看看,也把我丢下了…… 呃!我这种人身边竟会有个纯粹地好人…… “小八,你还我‘鸡’‘腿’……” “我的。”小八往阿九脸上一拍,“你别抢……” 两个小孩把夜琴给我准备的食物‘弄’得满桌都是,看得我一个心痛,真不知道梁沫让他们来干什么。 阿九抢不到‘鸡’‘腿’,竟把主意打到我的碗里。 我用筷子狠狠地敲了那只不安份的手,阿九跳起来,指着我大叫,“你敢打我。” 说着,竟从桌子的一边飞扑了过来,随手抓了盘子里的一把‘花’生向我丢来―― ……我惊奇地发现,每一颗‘花’生都是向着我全身的‘穴’位‘精’准地‘射’来,我挪腰避开,‘花’生竟摁进了墙壁里…… “笨啊。”小八咬着‘鸡’‘腿’,“你应该先虚晃两招‘迷’‘惑’对手……一来就使杀招,难怪你到现在还是阿九……” “哼。”阿九不服气地往地上一坐,“我不吃了,死了算了。” 这两个孩子竟是――武功高强地杀手! 就在刚才,阿九出杀招时,我竟感觉不到一丝杀气!这种事,就是我也没办法做到! 或许他们的武功和我比起不算高,但,我知道他们将会有多危险! ――看来只有梁沫那种疯子才能培训出这么九个疯子一般的孩子…… 这一刻,我知道梁沫绝不会让这两个孩子单纯地来我府里。 “他让你们来干什么?” 阿八含着‘鸡’‘腿’,口齿不清地说道,“老爷让我们来帮你……” 离昊的金库和兵器―― 我正愁着找不到武功高强,又值得信任的人!看来,我这舅舅会好好帮我了…… “好恐怖啊……”阿九扯了扯小八的衣服,“我们一定要去吗?” “废话。”小八老成地拉开袖子,秀了秀他所谓的――健壮地肌‘肉’,揪了揪阿九地马尾巴,“放心,我会保护你的。” “去。”阿九一个白眼,“你忘了二十年前那一战了……还说什么保护我!” …… 我,石化中―― 二十年前!? 舅舅啊,你能不能告诉我这两个看起来七八岁的孩子的真实年龄! “行了。”我将两个抱在一起的小孩子,一左一右从地上拎了起来,“都给我闭嘴。” 阿九的眼里立刻含满了眼泪水,往我手上就是一咬,“你坏,老爷会给我糖吃,可你不给我吃‘鸡’‘腿’,还要把我和小八分开!” …… 这种样子哪里像二十几岁的人? 梁沫啊,你果然不简单,就是老头子――杀手教练第一把‘交’椅!大概也没有办法‘弄’出这么简单而又不简单地九个孩子吧。 “闭嘴!” 我知道,我向来没有孩子缘!不说还好,一说了…… “啊――” 一声惊天动地地鬼哭狼嚎在夜空中久久回‘荡’! 我真想一刀宰了这个小鬼。 小八走去心心疼地在阿九胖胖地脸上亲了亲,“不哭噢。” 狼嚎渐渐变成小声地‘抽’泣。 “唉!”大大地叹了一口气,我将自绘的地图往小八身上一塞,“看看能不能把金子从内部搬空,至于兵器――我一定会想法子全部带走,还有……”想起夜琴看这两小鬼疼爱的眼神,我有些不自然地沉声道,“小心点,没办法就立刻出来。” “嗯!”小八点点头,我从他的眼睛里看到了不属于孩子的‘交’托和执着…… 将他们带去密室‘门’口后,我独自回到离王府,夜琴已经歇下了,屋子里烛光一片,我刚一推‘门’,他便睁开了眼睛,笑着走来,要为我更衣,“回来了?” “嗯!”我点点头,按下他的为我解衣的手。 夜琴明明什么也没做,可我却偏偏燥热万分,口水难咽! 赶紧提起桌上的茶壶,往口里冲了些凉茶。 看着离珏窘迫地样子,夜琴只觉得可爱至极,噗哧一笑,“你不像会压抑自己的人啊。” 褪去紫衣华服,只着了白‘色’薄里衫的夜琴不知道他这一笑能有多勾魂…… 这时候,我真想给自己两个嘴巴,我也不想压抑啊! 可是―― 没时间了!十二点还要去看见群小仔子。 我愁着脸哀怨地看了看夜琴,“我不是怕你看见我背上的伤嘛……又不能说不让你跟我睡,所以……我就让那群小仔子子时到山上,可谁知……才回来就被你看到背上的伤。” 夜琴的长发披散到腰,赤着脚从‘床’上下来,走到我身边,白瓷般的指尖从我的眉角滑到‘唇’边……流连忘返,夜琴‘唇’角上扬,‘迷’离的目光带着狡黠…… ‘唇’被夜琴樱‘花’般柔软的红‘唇’含住―― …… 不管了,就算再‘抽’四十鞭也值了! 当火被夜琴完全引出后,我扯他亵‘裤’,可他却早有预料地从我身下离开。 “珏,还不快去,子时快到了。”夜琴撩了撩墨发,对着‘门’口喊道,“刘管家,王爷找你呢!” “……”我!郁闷死! 下一刻,刘管家已经跪在了‘门’外,“王爷,您要的东西我已经送到山上了,是否还有事?” 在yu火中煎熬地我哪里会有好口气,“没事,滚下去。” “是,是,” 王爷已经很久没有这么大脾气了,刘管家实在不知道自己哪里得罪了那个‘阴’晴不定地主子,只得畏畏缩缩地退了下去。 “你个燎火地瓷娃娃!”又提起水壶往口中倒凉茶,抖了几下,气极!竟干了!“都耍起我来了。” 夜琴坐在‘床’边,如瓷娃般动也不动,低着头看不出表情,我只看见他的肩膀在一下一下地颤抖着,看着这样子的他,我又哪里舍得再说些重话。 当走出房‘门’的时候,夜琴放声倾泄地笑声如银铃般地传了过来…… 刚才耸肩,我还以为是哭呢! 唉!离珏啊,你真是没出息,被夜琴耍得yu火焚身,听见他的笑声,你高兴个啥啊! 笑声顿停,夜琴看着我,往‘床’边缩了缩,咽了咽口水,紧了紧‘胸’口单薄地里衫,像只即将要落入狼口地羔羊,可怜兮兮地干笑着,指了指地上的影子,“珏,你看,真的快子时了……” 刚才出去被风带走地**又被勾起,我赶紧将准备了好久地琴从身后拿出,献宝一样地递给夜琴,“我记得那天你说过怕黑,烛火……危险。”说完后,我将蜡烛一吹,逃也似地跑开了。 屋子被夜明珠绿‘色’地荧光照的温暖异常! 夜琴楞楞地看着被塞在怀里的琴,那是一架千年乌木为骨,万年乌丝为弦地琴! …… 乌木、乌丝即为夜,夜……琴……便是自己的名字! 夜琴地指尖细细地在镶满了上等夜明珠地琴身上游走,蓦然发现,那些小的夜明珠连起来竟是一句诗―― ――只愿君心似我心,定不负相思意。 一时间,泪落如雨,琴音彻夜缠绵!r1152 第四百五十一章 夜琴呆呆地看着我,眼中地泪‘花’让我莫名地感动。.。更新好快。. 我慢慢走近,将被子从他的身上拉开,轻轻地在他额上‘吻’了‘吻’,“傻瓜。” 夜琴在我额前轻轻蹭了蹭,双手环上了我的脖子,“你竟然会在这个时候出现。” 他的脸上虽没有笑意,但我看得出来,此时的夜琴,连眉宇间也泛着甜腻! 我回夜琴一个淡淡地微笑,突然间从‘床’边起身,单膝跪在了他的面前,将这些天来细心打磨好地对戒呈了出来。 “你愿意与我成婚,无论生老病死,贫穷富贵,生生世世与我不离不弃吗?” 夜琴见我跪着,赤着脚急忙从‘床’上跳了下来,将我往上扯,“珏,你干什么,快起来。” “你愿意吗?与我成亲,无论生老病死,贫穷富贵,生生世世,与我不离不弃。”我只是温柔地看着夜琴,将刚才的话又重复了一遍,将那对戒更高地往他眼前放去。 看着我的眼睛,夜琴拉扯地力道渐渐变小,愣愣地看着跪在地上的我,又看了看我手中中呈放着的对戒,将眼眶里的泪水通通擦去,同样回以我一笑! 紫衣下,那素白地手慢慢朝着对戒伸出,小心翼翼地取走其中那枚用黑宝石刻成的戒指,连嘴‘唇’都在颤抖,“我愿意!” 我笑着,站了起来,将他的手紧紧握住! “与珏成亲,无论生老病死,贫穷富贵,生生世世,与之不离不弃。” “与夜琴成亲,无论生老病死,贫穷富贵,生生世世,与之不离不弃。” 两个声音一同响起,仿佛糅合了所有一切,我便是他,他便是我,我与他……本是一体。 从夜琴手心中取走那枚黑‘玉’戒指,我拉起他的右手轻轻‘吻’了‘吻’,将戒指穿在了他的食指之上。 果然不大不小,刚好合适,我得意地看着夜琴,“你瞧,我够了解你……身体地每个部分吧!” 打趣地话让夜琴脸上一红,恼羞成怒地瞪了我了一眼。 我欺身过去,‘舔’了‘舔’他的眼睛,“你可知我有多想?” “……”夜琴红着脸颊,将头拐往一边,有些惩罚‘性’地在我‘胸’口重重一捶,“全天下,又不仅有夜琴一人。” 我愣了片刻,顺势将他扑倒在‘床’上,一边撕扯着他的紫‘色’外袍,一边在他白瓷一般地脸上咬了几口,“单单一个秋天雅就叫你几日不曾理会我,别的什么人……我敢吗?” 夜琴愉快地笑着,在‘床’上滚来滚去地逃避我的魔手,当滚到他俯在我身上的姿势时,他突然……在我脸上亲了一下,很慢很慢,几乎一分钟以后,他的‘唇’才从我脸上移开,“真好。” 他眉眼具笑,我被他这一‘吻’‘迷’的头晕晕的,也止住了撕衣的动作,手不自觉地‘摸’上他亲‘吻’的那快皮肤……心跳的如同打雷。 这也许就是……恋爱地味道! 夜琴的紫袍将脱未脱,半耷拉着……里面白‘色’地里衣遮不住那白瓷般的皮肤,似现还隐地‘春’‘色’让我顿觉空气中热了几分,身体地某个部分也不觉的胀了起来,移过目光后,我咽了咽唾沫,赶忙走到桌前,灌了一壶凉茶,燥热却分毫未减。 夜琴似是查觉了我的异样,想要将紫袍重新整理起来,我先他一步,按住他双手,“别,脱下吧。”说着,我将那刺着并蒂莲‘花’地喜袍递到了他的面前,“穿他吧,这本来就是为你而绘的。” 接过喜袍时,夜琴的眼中一亮,指尖在袍子上那一紫一黑地莲瓣上来回抚‘摸’,那枚黑‘玉’戒指在夜琴素白的手上格外显眼,他珍视地看着喜袍,慢慢将它抱起,在脸上轻轻地蹭了蹭,“我看见这喜袍放在宝珠厅,全世界地珍宝都不及它一丝一线,却不想……这竟是为我而做,珏,谢谢。” 我张口想说些什么,却似乎有东西哽住了喉咙,刚才地燥热瞬间化成了满满地值得与怜惜。 夜琴看着喜袍,又望着食指,‘摸’索着黑‘玉’戒指上刻着地那个珏字,表情呆然却不失神彩! 接过我手中地另一枚紫‘玉’戒指,夜琴往戒指内侧一看,果然刻着一个琴字! 他笑着,突然一楞,微微叹了一口气,“珏,能不能不是琴。” 我一时没反应过来,夜琴已经拿起了水果刀,一点一点……细细地将那个琴字刮掉。 “小心!”我皱起眉头,心中一惊,一下子拉过他的手,将他的手指往嘴中一含。(.好看的小说棉花糖 “没事。”夜琴摇了摇头,眼睛瞟了我的手一眼,“你手上,不也有很多刀伤吗?你伤的时候不也一点都不疼吗?” “……”我哑口无言。 夜琴神态认真,表情专注,紫‘玉’上的琴字转瞬间便变成了夜字! “好了。”夜琴得意地举起紫‘玉’,学着我的样子,拉过我的右手,亲亲一‘吻’,然后……那刻着夜字的紫‘玉’便套在了我的食指之上。 十指相扣! 白头偕老! 莲‘花’果然是最适合夜琴的,淡的,轻地……如同他周身地气质一般,平淡中处处透着高雅。 褪去紫衣,一身喜袍地夜琴依然很淡,那一身红‘色’将他衬得喜庆了不少。 眼前的夜琴给我的又是一阵惊‘艳’! 从怀中掏出喜帕,往夜琴头上一遮,我弯腰用力,猛地将他横抱起来,喜气洋洋地笑道,“走了,成亲去啰。” 夜琴身子一僵,一把将喜帕盖头抛开,“什么?” 我在他脸上亲了一口,‘摸’了‘摸’食指上的紫‘玉’,“可不能委屈了我的夜。” 说这么话时,我自己都发觉那不像是我,不像是凌影,可是……我依然自得其乐…… …… 想起那个池宫宸,他也唤夜琴为夜,想起那青衫血纱‘女’子说的……夜琴活不过二十,想起池宫宸每天一碗地‘药’血,那些许浓浓地喜悦中,仍然夹杂着巨大的不安。 “这样已经够了。”夜琴握着喜帕,不停地挣扎,想要从我怀里跳下来,“九国谐无男妃之风,你破格给我封号,夜琴已经知足了,如今……” “我不管。”我更紧地搂住夜琴,“你若不依,那我这些天地功夫不都白费了?” 夜琴眼里流‘露’出淡淡地感动,见我神态决然,挣扎地力度渐渐减小。 “委屈你了,在我没有把你的身份表明之前,别把喜帕摘下,否则……我怕我不能给你一个完整的婚礼。” 一路抱着夜琴从夜阑小筑出来,他安静的枕在我‘胸’口。 深吸了一口气,我望着前方——够了,接下来无论发生什么,我都不会有任何怨言! 莲池边,池宫宸恬淡地站着,一身地碧衣与漫天地莲叶相互呼应,若不是她手中显眼地白猫与那一条随风而舞地暗蓝‘色’丝带,她倒真的与那一池碧叶化成了一体。 白猫似乎闻到夜琴的气息,对着池宫宸喵喵叫了两身,又朝着夜琴地方向扯了扯池宫宸地碧衣…… 池宫宸一愣,回头朝我这边看来……虽然她的眼睛已经盲了,但我仍然控制不住地将夜琴搂紧,做出亲密地动作。 与池宫宸擦身而过时,暗蓝‘色’地丝带内滑出一滴眼泪,砸在莲叶上,似乎、能敲响音符,那‘女’子随手摘下带了眼泪地那片莲叶,轻放到嘴边,优扬地音乐随之响起…… 夜琴身体一僵,轻微地叹息从喜帕内传了出来。 那音乐一直响着,似是送行,似是挽留…… 一路来到前堂,人山人海,举目之处尽是人影,上至达官,下至百姓,自离王府中往外延伸二里,皆是前来观看此次婚礼地人行。 我将夜琴轻轻放下,搀着他的手慢慢走到正殿间。 “听说这天雅公主绝‘色’无比,倾国倾城啊!” “当然,舍妹自小就便是我祈丰最出挑地美人。” …… “这祈丰帝也舍得,那么好地一国家,竟给当嫁妆送了出去。” “大将军,你就死心吧,人家青羽兵强马壮,你得罪得起嘛?” “去去去,见祈丰小国,当初你不也想分上一杯羹么?” …… “离王似乎宠极了这新娘,你看看这些布置。” “可不是嘛。”星儿招呼客人的同时,不紧不慢地应和道,“你看那喜袍,大到式样,小到‘花’纹,可全是我家王爷亲自绘出来的,别处都没有。还有这些个灯笼,都是王爷一同挂的,你说能不宠吗?” 众人一阵唏嘘。 …… 唯有水净,扯了扯粉‘色’地外袍,不急不忙地说道,“差强人意而已。” 随着我与夜琴地靠近,各种各样地议论声都渐小了下去。 带着戒指地双手紧紧相握,纵前方地光线被喜帕遮住了,夜琴地步伐依然十分稳健,因为他知……那双手不会让自已摔着。 贵公公与离仁坐在远处地高堂之上。 我牵着夜琴慢慢朝着那两个主婚人走去,跨过十八火盆,走到宾客中央,那里摆放着一琴一瑟,新郎与新娘必须共奏一曲,以示琴瑟和鸣之意。 要我握枪拿剑不是问题,可是那短短七弦却难倒了我,好再,离珏对音律稍有造诣,贫着他的记忆,一曲鸾凤缘,我足足练了一个多月才勉强入得了耳。 夜琴就不一样了,我虽懂音律,但对古典乐器却一窍不通,唯一过得去的便是钢琴,那时候老头子说,学了他,能更好地接近目标,因此,我下了苦功夫去学,可惜……古代却没钢琴这东西。 听着夜琴的琴音,我便知道了何为行云流水,何为昆山‘玉’碎。 宾客地声音渐渐被琴瑟之声压了下去,或者说……这一琴一瑟地奏乐,他们的脸上都‘露’出了陶醉的神‘色’,口中不自觉地停住了谈话,一时间……整个大厅只有我与夜琴所弹奏的乐音。 青羽的婚礼极其繁杂,更何况,对方的彩礼是一个国家,底下的人自然不敢怠慢,这婚礼便越发地隆重,然而这分隆重却苦了我与夜琴,那一连串地风俗习惯很是消耗气力,连我也有些微微乏了,更别说夜琴那本就不好地身子骨。 我不断地从相扣地手心中给夜琴输些内力,好让他不至于太过辛苦,然而,偶地从喜帕内一瞟,他的‘精’神是好极了的。 离仁与贵公公所坐之处离我不过短短几百米,平时十分钟不到的路程,这一路下来,足足‘花’了好几个时辰才来他俩跟前。 离仁的脸‘色’很白,完全没有一丝血‘色’,他身边的安公公不停地给他按摩着‘穴’位,不过短短数月,离仁头上的白发又增了不少,那一身龙袍穿在身上,虽威严不减分毫,可是……那龙袍似乎很重,压在离仁地身上,仿佛他随时会承受不了力道,从高堂上滚下来一般。 贵公公却不一样,一身喜气地桃‘色’华衣,白‘色’拂尘上来梆了一朵很大地红‘花’,本就喜气地脸上更添了几抹欣慰,看着喜帖,脸上的笑一直挂着。 来到离仁面前,夜琴似是有些紧张,相扣地手心中微微有些湿意,手中如此,身上便更不必说了,想是出了不少冷汗,我用力地回握了他的手一下,示意他别害怕。 安公公从离仁身后走出,沙哑地声音慢慢传来,“七王爷,七王妃,这是陛下给二位地贺礼。” 说着,小心翼翼地从怀中拿出一红包递到夜琴面前,夜琴地眼睛被‘蒙’着,这一切都看不到,我俯在他耳边示意他接过红包。 “王爷对王妃可真好,你看……这么细心。” 宾客之中满是羡慕地眼神。 收下安公公地红包后,贵公公也递了个红包给我,“王爷,好好待她。” 我笑,“我所爱之人,我自然好好待他。” 安公公让人在我与夜琴面前放了两团圆蒲,“还不跪下给主婚人磕头。” …… “我这双膝上未跪天,下未跪地,中间更未过父母师傅,若跪……只为成亲而跪。”我在夜琴耳边呢喃地话语竟被宾客中某个内力高深地高人听到,向着众人转诉了一遍,一时间……沸沸扬扬,离王深情之名在而后地很多年里响彻不绝! 给离仁与贵公公一叩首以后,我与夜琴相对,再叩首,三叩首。每一次都极慢,慢到这一生永远不可忘记。 当安公公对着宾客宣布“礼成”之时,我一把将夜琴的喜帖从头上揭开,那张未施脂粉却如瓷娃娃般‘精’致的脸乍显无疑,我抱着他一跃而起,纵身至横梁,俯视着底下地九国众人。 看着下面九国中所有地宾客,我一字一顿,用足了内力将声音扩开,“夜琴,是我离珏今生今世,永远不变地丈夫!” 人群如蚂蚁一般沸腾了起来,贵公公地拂尘猛地掉到了地上,脸上的笑意突然僵住了。 离仁也一下子站了起来,直勾勾地瞪着我,那种眼神除了愤怒之外,似乎更多了些别的……缅怀! 安公公的脸‘色’也变的极不自然。 唯有离昊,停住手中地闷酒,抬头看见夜琴的脸时,眉眼顿时弯了起来。 “那……那是不是一个男人?”有人惊呼! 九国之中,男风盛行的极少,便是盛行若青羽,也从未有过与男子成亲之说,有些国家甚至与此为耻,若经发现,尚有抄家之过,此时乍见此番景象,惊讶是难免的。 夜琴听见,似乎想起了些什么,神‘色’一黯。 我遂道,“男子又如何,本王只知……他是我爱极了的!如此……成婚之后,便可一世相依,今日他便是离珏之夫,望各国公主佳人再莫提与本王联姻之事。”如此,把以后地后患都一次绝了。 听到离珏此话后,离仁连连后退,安公公一把扶住,只是他看离仁地眼神突然变的极其嘲讽。 “我家天雅公主呢?”贵公公地拂尘猛地朝着夜琴极速飞了过来,我扭身一挡,替夜琴挡了过去。 “你没事吧?”夜琴焦急地看向我。 我朝他摇了摇头,“没事。” “你家天雅公主在这呢!”明烟脆生生地声音自大殿之外传了过来。 众人自觉地让出一条路。 秋天雅与明烟并排,一步一步,朝着大殿中央走来。 “公公可别误会了我家哥哥,这婚……可是你天雅公主不结的。”明烟娇笑,桃‘色’罗裙一扬,举动中带着‘女’儿家的俏皮。 “……”贵公公气极,恨恨地看着明烟,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明烟不慌不忙,理了理耳鬓地发丝,“公公不信,问你家公主便好。” 秋天雅脊背‘挺’的很直,一丝眼泪也没有,看着夜琴穿着的那一身喜袍,如针锥般地疼痛一阵阵传来,复又看向离珏,眼中地怨芒将她的样子衬的有几分可怖。 “回父王,不……回陛下,是、是天雅自已不愿。” 听见秋天雅地回话,明烟笑的得意,“公公可见了。” “你……”贵公公想要发火,但又想到祈丰,只得将一肚子的火通通压了下去,连连去扶跪在地上的秋天雅。 秋天雅躲开贵公公,又对着离仁叩了几个头,“不能叫你父王是天雅的福泽不够,但是……天雅真心喜欢王爷。” 其实,单看贵公公的模样也知毁婚的不是祈丰,而如今公主自己都承认了,这其中有些什么隐情便不得而知了。 “公主,你……在说些什么?”明烟的笑容越发和睦,那话语间威胁的意味也越发浓烈。 秋天雅冷声一笑,并不理会明烟,只是对着离仁叩头,“祈丰国微,望陛下为天雅做主。” 贵公公也跪了下去,秋天雅地皇姐皇兄也从宾客中走到秋天雅周围,与她一起跪着。 形势一下子严峻了起来。 离仁自是不会愚到寻问秋天雅为何不愿与离珏成亲这种问题,只亲自走去,将秋天扶了起来,“朕定会给祈丰一个‘交’待。”后又吩咐安公公,“传御林军,捉离王,拿……”看着夜琴的时候,离仁略顿了顿,似是不知该称夜琴为何,片刻后,离仁竟接道,“拿……七王妃。” 我与夜琴亦是一楞,实在不解他为何会承认夜琴的身份,不过……这些都无所谓。 御林军到的时候,十仪也带着修罗队来了,我们的人数虽不及御林军的一半,可是……真打下来,吃亏的绝不是我们,更何况,离仁如此,无非是做做样子,祈丰小国,他跟本不会放在眼里,更不会为此而让那些御林军牺牲‘性’命。 以顾寒与华锦公主明烟为首,七王爷离珏一党公开与朝廷反目! 我牵着夜琴,‘波’澜不惊,刚想带他离开时,明烟突然走来,持起我的左手,看着我食指上那个被他咬出的伤口好一会,咯咯地笑了,对着我摆手道,“走吧,走吧,‘交’给我好了。” 任大殿内‘乱’成一团,吵成一片,我与他的世界里都安静地只有彼此。 “去哪?”夜琴不解地看着我。 “夜阑小筑。” 攒紧我的手,夜琴抬眸望我,“干嘛?” 任周围的目光有千百道,我依然如若无人地亲‘吻’他的脸,笑道,“成亲后,自然要送入‘洞’房了。” 青羽549年十二月二十二日,青羽离王破先例与男子成亲之事,在九国之中久久盛传。 无论前堂‘乱’成怎样,夜阑楼中依旧安静地如同置于深山地荒野。 原本清雅的地方,如今遍布了一身地红,脚踩的是‘花’瓣,举目远眺便是红‘色’丝绸,时才看着伤心的地方,如今再看,心境已是大不相同。 夜琴紧握着离珏的手,一丝一毫地将这一片红通通记到了记忆深处,这些都是他亲手认真布置下来的…… 成亲,多么美妙地一个词啊,俯首之间便是喜袍上的并蒂莲‘花’,看着看看,只觉得空气中尽是蜜的味道,夜琴有太多问题想知道,比如,秋天雅与明烟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何她会说她是自愿不与离珏成婚的?比如,这般任‘性’过后,明日等待他们的将会是什么?比如,祈丰会不会因此与青羽开战? 但是,当看到离珏专注而渴望的眼神后,这些问题也在倾刻间变的毫无意义。 他不是神,他也希望自己所爱之人能为自己付出些什么,哪怕这份付出会让以后的路变的艰难,但是……至少一路下来,两人能不离不弃。r 第四百五十二章 热门推荐:、、、、、、、 立于锋芒之中,我一动不动地看着梁沫! 而他只是自顾自地玩着指甲,梁沫如此,修罗队如此,那么……我可真谓满盘皆输! …… 因为我的话而变的异常紧张地离昊,看到那无数支对着我地长戟长长舒了一口气,“将乱臣逆子,就地……国舅!” 然而,就是离昊放松警惕的这一刻,长戟齐刷收了回来,四万兵马地队伍整齐如一地从离昊身后脱离出来! 有待卫不知从哪里弄出一匹马,我虽不会骑马,不过……装装样子尚是可以! 四万对五万,我与离昊分庭抗礼!心里终是松了一口气。[] 梁沫策马来到我身边,淡淡地问道,“你怎么敢到我这里,你怎么知道我会帮你?” 我笑着点了点头,回答道,“舅舅探监那一日可是将一整杯茶水都喝干了。” “……”梁沫丝毫不觉意外,意味深长地笑了一笑,“仅因为这样?” “舅舅忘了侄儿最初找你帮忙时,连请你喝了三杯茶,舅舅可全都倒了,一滴也未沾,最后,只说要侄儿证明自已的能力,并要侄儿与你赌上一局,‘赌博吧,你若赢了,我手中的骑兵任你使唤。’只是,这赌局舅舅一直没曾提过,侄儿料想……今日便是舅舅设下赌局。”扬眉而笑,“果然,侄儿侥幸赢了!” “国舅,你可想好了!”离昊明黄色地龙袍异常显眼,衬得他的脸色别样地难看。 梁沫如耳背一样,对离昊的提问丝毫不加理会,竟自将阿九和小八丢给我,一人一马远离宫墙而去…… 便是做出如此行径,亦无一人敢对梁沫怎样,梁沫从来我行我素,离仁活着时便经常与他唱反调,然而,离仁却没有一次真的拿他怎样,如今离昊继位,梁沫依然不理朝事,却又在朝中占有举足轻重地位置,不知道这其中又有着什么样的故事…… 阿九对着我哼了一哼,“夜琴哥哥呢,你把他藏哪了?” 我摇了摇头,没再说话,眼底闪过一丝黯芒。 小八大人模样地拍了拍我的背,“宫宸姐姐很厉害的,对夜琴哥哥又好,一定不会有事。” 我知道小八说的话是对的,可是一种很不舒服地感觉就是油然而生了…… 五万马蹄没有一丝含糊地冲了过来,离昊退到了战场的最后一排,云子傲一丝不苟地守着。 战马无情地踏过杜然与辕天的尸体,硬是踩成了一团浓血,不过,相隔两地的他们却因马蹄地践踏合在一起,真真正正的骨血相融,你中有我,我中有你,这对他们来说未尝不是粉身碎骨,挫骨扬灰之后,另一种意义上的安慰! 从不知道小八和阿九不止武艺了得,行兵布阵亦有一手,一匹站马之上,他们两个配合的异常默契,小八谋略,阿九排阵,从头至底没有一句话地商量,可是就好像长了同了一颗心一样,不需言语便已经知到了对方心里地所有想法…… 那四万兵马亦整齐如一体,人数虽少却如一把无往不胜地利剑,所过之外,必把敌方扯出一条口子,渐渐地竟有了凌架之势! 青羽虽是一大国,但若将全部兵力都在自家地盘上残杀而尽,着实不划算,更何况,这些年来,落泽休息养兵,早就想取青羽而代之…… 此次夺位,必有后患! 四万对五万,离昊说什么也不会放弃抗争,而我亦不是一个一心为民的主,除非有压倒性的局面出现,否则,谁也不会停手! 一将功成万骨枯! 战争愈发激烈,天空中突然不合时宜地炸开了一竖烟火,白日里,烟火地光芒并不明显,不过,尚可以看清那是一竖红色光芒! 阿九抑头看了看,唇角弯弯地笑起,整个人高兴地站在了马上,跳了两跳,给我丢过一条红巾,“系着,手臂上,头上,随你。” 小八做了个手势以后,我发现每一个士兵怀里都装着那种布条,此刻也都全系上了! 混乱中,冷宵策马往我这边奔来…… 我冷眼望着,眼里无一丝感情! 冷宵见我这般有些黯然地叹了一口气,“那些人全都是做了易容术的死囚!我冷宵绝不会为了自已抛弃兄弟!若是那样……南宫会看不起我的。” 我心里微微一颤! “第一次背叛你,与离昊交易的冷宵不是我,南宫应该同你说过。我查过……她是个女的,叫翼儿,是天翌太子白琴的谋士——燕回的婢女!那之前的半个月,我训练完士兵,在百云山上熟睡时,有人接近,我只当是军中兄弟,并没在意,却大意着了她道,被偷绑到了一个地下室……十天前,南宫才找到我,并将我救了出去。” “……”冷宵所指的人有,虽未点名道姓,但我知道,无非是指——简惜! 一路苦战豪情潇洒,雨幕寒霜笑傲天下。 在江山任凭风吹雨打, 驰骋万里雄心无挂。 冷宵唱起了一小段那一支我曾教过他们的军歌。 “赌博,蛙跳,俯卧撑,引体向上,鸭子步,每天中午才能吃上的白米饭,你说过,我输了,就把一生都赌给你,我冷宵、不会食言。” 正说着,耳边突然响起“嗡嗡”地声音,密密麻麻地蜜蜂如同云彩般压了过来…… 杨析吹着口哨,几百条猎狗一跟在他身后,不吠叫,只是照着马腿就咬,不知道杨析是怎样训练的,猎狗所咬的马匹通通都是离昊的兵马,还有那些四处飞窜的马蜂,也都照着敌人的面门叮去。 场面立刻乱成了一团,马受惊,前腿高高提起,士兵脱盔,往头上盖去,抱着头四处跑跳,逃避着马蜂地毒刺,好些士兵从马上摔了下去,生生被万马踩踏而死! 十仪同顾寒比赛般,一个比一个勇猛…… 三千修罗,策马而过,脸上有着相同的豪气。 “我错了。”可是,我很开心,将头高高扬起,手做喇叭状,对着高空又大叫了一声,“我错了!我错了!我错了!” 不仅因为错怪了冷宵,更因为几小时前那种悲观的绝望! 误会一个人,只需要几秒钟,可是……相信一个人,往往,一个瞬间已经足够。 两臂相交,两掌相握。 冷宵无言而笑,只将手中地骰子摇的哗哗做响…… 此时无声胜有声,便是这般吧! 过关涉险群雄争霸, 乘风破浪英姿勃发 沧海桑田擦亮长矛盔甲, 长空舞剑千古神话。 堂堂七尺男儿雄鹰展翅怒吼天地悠悠, 不怕雪盖冰封骄阳似火谁说壮志难酬, 人世青山绿水爱恨情仇化作一坛浊酒, 笑看兴亡红尘海阔天空纵然斩断思愁。 霸气身前荡然身后铮铮男儿无忧, 宏图天下青山不改绿水长流。 刀光剑影无畏日天长地久, 就让血雨腥风昏天暗地变得温柔。 宿命不被鬼神左右长江毕竟东流, 山水天地只在脚下逗留。 矗立在北风凛冽中挥袖, 远处旗风猎猎雄兵百万何等风流。 霸气身前荡然身后铮铮男儿无忧, 宏图天下青山不改绿水长流。 刀光剑影无畏日天长地久, 就让血雨腥风昏天暗地变得温柔。 宿命不被鬼神左右长江毕竟东流, 山水天地只在脚下逗留。 矗立在北风凛冽中挥袖, 远处旗风猎猎雄兵百万何等风流 三千人的歌声,将一切纷争都压了下去,天地万物,只剩下嘹亮…… 冷宵看着离珏的眼睛,只觉得…… 怎么说呢……嗯,是光明! 是的,这一刻,冷宵突然发现,眼前的这个人似乎到了此时方才相信——人间并非全部黑暗,在某个自已所能触及到的地方还有着——光明! 马蜂看着虽多,然而只要一针过后,等着它的,便是死亡,马蜂的数量越来越少,马匹与士兵渐渐适应猎狗的突击,也发现了背后操纵的猎狗的人是杨析,于是更多突击的方向对准了杨析…… 离昊地队伍渐渐重新整齐…… 不知何时,有人偷偷从混乱中离开,大约一个时辰后,我看见离昊地亲信持着玉玺又带来了二十万士兵! 不管这些士兵从何而来,我肯定离昊隐藏的势力依然不少,更何况,青羽与别国地接壤地依然驻守着将近三百万的士兵,若是眼前这些不足以对付我,逼急了离昊他也可能将主意打到驻守边境的士兵处! 战争远远不曾结束! 刚处于弱势的离昊又一次以胜利者的姿势俯视着我,“朕是青羽的王!朕的皇位绝不会丢!” 不知从哪里来的明烟以华丽的姿势态从上空翩然落了下来,一身正统的公主着装,举止间也多了几分端庄,让人不由自主地想到了这久传言正盛的平和女神。 明烟缓慢而有清冷的声音,莫明给他增加了几分庄严于神秘,“离昊,你弑父夺住,本宫很伤心,昨夜火神脱梦,若你愿意就此让位于贤,青羽火灾将顷刻化解,若是你依然执迷,不顾百姓死活,挑起祸乱,本宫只好略施小戒,助你早日悔悟。” 明烟这家伙,想不到表演也是一套一套地。 离昊脸上一头黑线,“呸”了一声,“立刻将妖女杀死。” 话音刚落,离昊竟从站马上摔了下去! 那一刻,离昊只感觉到全身都在痛,生不如死地感觉与登基那日一模一样,“原来是你搞的鬼。” 离昊咬牙,吃力的从地上地站了起,云子傲赶忙扶着,“主子!” 摇了摇头,离昊的拳头越捏越紧,看着云子傲,却努力挣出一个微笑,“没事。” 然而,云子傲又怎会看不出离昊的反常,双手紧紧地扶住离昊的背,替他撑起了一片骄傲。 重新爬上马背的时候,离昊闭着眼睛紧咬着下唇,捂住胸口,傲然地看着明烟。 明烟望了一眼云子傲,用传音术偷偷地告诉他,“本宫若死了,你的主子也活不成。” 尽管离昊已经下了诛杀明烟地命令,但士兵们却不敢妄动一下,无论对谁……迷信,恐惧与未知力量都是对敌人最好地威慑。 拍了一拍桃红色地流金锦衣,明烟表情悲悯,“离昊,你可知错?” 回应明烟地,是离昊冷漠地命令,“子傲,你替我杀了他。” 于别人而言,离昊是皇帝,是朕。 于云子傲而言,离昊只是他永远地主子。 在云子傲面前,离昊也不曾把自己当成一个帝王,一个‘我’字,尽见情意。 这是第一次,对于自已的命令,云子傲以沉默而对,离昊不解地看着云子傲,眼睛里闪过一丝沉痛地伤意。 然而,这个侍卫依然低头沉默,不曾对他的主子解释一丝半毫! 两军交战之时,明烟默默地催动着蛊术,茫茫乱世战场上,独有那一抹天地,有着别样的安静…… 克服着痛意,离昊死死地看着将头重重垂下地云子傲,“给我个理由。” “……” 似乎料想到云子傲一定会回答他,对于此刻地沉默,离昊一点也不急。 果然,待云子傲抬起头来的时候,只轻轻地说了一句,“属下地职责是保护主子,哪怕主子因此而责怪属下。” 轻笑了两声,离昊猛然咳出一口紫黑色地血,眼神里却再不责备,温暖地如同化雪的春风。 不问原因,离昊捂着胸口,“子傲,杜然可以背叛朕,辕天可以背叛朕,只有你……只有你,必须一生一世忠于我。” 云子傲僵着不动,唯有心里……剧烈地狂跳! 远处,云子傲与离昊说着些什么我并不清楚,隔着战马与兵器交接地声音,我却清晰地看见了离昊吐出的那一口血。 旁边,明烟手心里的七彩八卦,绽放着比阳光还要耀眼的光芒,或许……这就是这些士兵不敢伤他的原因。 七彩八卦地光芒越来越盛…… 突然,阿九和小八一起朝明烟走去,一把抓明烟地手,楞楞地看了那个彩八封好一会,表情大变。 阿九直接给了明烟一个巴掌。 小八将衣服脱开,露出肩膀…… 明烟捂着被阿九打过的脸,表情有些狰狞与不服,刚要发作,眼睛却瞟过了小八的肩膀,狰狞的表情变的有些疑惑。 阿九见状,淡淡吐出,“斡谨,冥山,三圣。” 三个词一出,明烟脸上的疑惑瞬间消失,满脸地不置信,片刻之后便是浓浓地敬意。 “第几代?”阿九平时如孩子一般懒散的表情如轻烟一般消散的一点不剩,犀利地眼神如盯上猎物地毒蛇。 明烟恭敬地垂头,淡淡说道,“明华二代。” 小八叹了一口气,与阿九彼此对望了一眼,“果真如此。” 小八没有说话,拉着明烟地手,眼神变的像个老者一般,慈爱地拍了拍明烟手心里地彩色八封,“傻孩子,怎么会用如此自残身体地法子?” 明烟笑着摇了摇头,“籹蛊。” …… 小九与小八一左一右地吊在明烟地肩膀上,伸出手掌轻轻地扶着明烟地头…… 老实说,被两个孩子这样对待,就好像明烟是那两孩子的孙女一般,那种感觉着实怪异。 只是……在阿九和小八身上,我所见的怪异太多了,此时也就见怪不怪了! 离昊受伤,对我而言,这是一个好机会…… 若能从战场的这边,横跨过三十匹战马,接近离昊,那么……便是杀不了离昊,至少,我也可以擒住云子傲。 明烟似是看出了我的想法,肩膀上吊着阿九和小八,手上的力道却不减半分,一把将我抓住,“别过去,我有法子让云子傲不顾离昊地命令自行退兵。” “不行。” “不行。” 阿九和小八却一起强烈地反对起来,我有些莫名其妙地看着他们三个…… 明烟将脉搏伸给小八,“圣祖爷爷,我没事。” “……”小八持脉,片刻后才对阿九点了点头,复又问明烟,“怎么会这样?” 明烟并没有仔细告诉小八地意思,只敷衍道,“以后再说。” 圣祖……爷爷? “小心点。”替杨析挡过一支箭,我摇了摇头再不去想那三个人的瓜葛,继续着手上的厮杀。 已经三天了,战争一开始,便不曾休息,长时间地体力消耗已经让这些士兵累到了极限,此刻的他们,已经完全没有任何技巧,只知道杀、杀、杀,脑海中竟是一片茫然,别说饿,此时,所有的感觉都被困意取代了,有些士兵甚至在挥刀的时候在马背上朦胧地睡着了,在中了别人一刀后,才又清醒了过来,重复着刚才机械地刺杀动作。 此刻的修罗队,那三千多人终于从心里敬佩起他们的头儿了,不,是膜拜。 曾经,一个月里,总有七日,离珏不但不让他们合一下眼睛,甚至还要让他们大量地消耗体力,否则,等待他们的,便是沾了辣椒的鞭子,当时,他们别提有多恨离珏…… 直到此时,面对真正的战场,真刀实枪地比拼,他们终于知道,那些日子地训练,他们至少比别人多了三条命,到此刻,那种不曾慢下的反应力,救了他们一次又一次! 我一边战斗一边观察着离昊那里,不知道明烟做了些什么,只见离昊强站着的身子突然发起了抖…… 离珏站的远,看不明白,可是,站在离昊旁边的云子傲却看的分明…… 青羽冬日虽冷,只要衣服穿的够多,绝不足以让人结冰! 此刻的离昊,整个人,从眉毛开始,每一处都结了薄薄地霜,云子傲用尽内力给离昊取暖,可那薄霜却楞是没有融化的痕迹,反而一点一点地硬化起来。 离昊此时不仅要克服着痛意,那浑身上下传来的冰凉与越来越僵的手,让他的动作变的迟缓起来,这……更是给他的心理带去不小地震惊与恐慌。 薄冰慢慢变成了紫色…… 离昊地眼睛开始发青,云子傲从来不觉得自已会如此害怕! “你干什么?”我一把捏住明烟地肩膀,只见明烟地耳朵里流出了淡淡地浅红色地血迹,“你给我停下来。” 小八扯着我的手,整个人完全抱住我,“别动他。” 阿九从明烟怀里摸出两只蜘蛛,竟然……放到了明烟地耳朵里。 还没来得及叫停,小八又对着我说道,“阿九只是在给他治伤。” 我将信将疑地别过目光…… 然而,云子傲此时,却下出了退兵令! 第五章 听到云子傲的退兵命令后,明烟明显的松了一口气,手心里的七彩八卦,耀眼地光芒在一瞬间暗了下去,小八将手伸到明烟脸旁,那蜘蛛从明烟耳朵里爬出的来时候,足足比爬进去时大了三倍不止,然而,没过多久,那蜘蛛便似耗尽所有能力一般变小、死亡…… 我走去,缓缓将内力输入他的体内。 虽说退兵,离昊残余的兵力也只是往后退了二十米,虽未动手,但却依然虎视眈眈…… 然而,能得到休整,无论对哪方来说都是一件好事。 云子傲脱着离昊的背,站在十五米远的地方静看着明烟,“解药。” 明烟轻笑一声,将我推开,朝着云子傲走去。 将离昊放在待卫中央,自己也站在离昊不远的地方,云子傲这才微微有些放心,不过……他的双手却一直戒备地放在佩剑之上。 明烟越过云子傲,朝着离昊走去…… 佩剑抵着明烟的脖子,将他的步伐止住了,“别靠近主子!” 云子傲眼中地强势如同保护幼崽地母狮,这让明烟第一次正眼看了这个男人…… 微笑着淡淡笑道,“我不会,只是,非得到跟前我才能以神所赐的力量帮助他,否则……” 云子傲皱眉犹豫,说什么也不敢让明烟接近离昊,剑尖又往明烟脖住推进了一点,暗红色地血迹顺着剑尖滴落在地上,“解药。” 明烟依然和霭地笑着,面上没有一丝怨恨,“没有解药……我不会伤他。” 众将微楞,面对尖刀,更何况是在享有快电名声的云子傲的剑下,还能如此微笑地女人,绝不简单。 果真是女神转世!r1152 第四百五十三章 百里凤烨一身红装,风撩起了他的衣服,那红色顿时如同一整片火在熊熊烧了起来,好像不把那个风华绝代的男子烧成灰烬便不甘心一般。 这个念头一起,夏樱便惊出了一身冷汗,揉了揉眼睛,夏樱一转身,也跳到了昆华宫的房头之上。 夏樱已经不记得百里凤烨是什么时候有这样的习惯了,他最近总是喜欢一个人跳到昆华宫的房头上,不说话,只安静地看着,好像在等待什么,有好像在思索什么。 只是,夏樱看得出来,百里凤烨那双眉眼里并开心,不但不开心,夏樱甚至觉得百里凤烨在……恐惧什么!轻笑了一声,下一刻,夏樱便也摇了摇头,她想不到任何事是足以让百里凤烨感觉到恐惧的,好像这个男人天生就该云淡风轻地面对最棘手的问题,或者说,只要她看着那双凤眸,那么,这个世间再没有什么事能难倒他。 尽管如此,百里凤烨最近有很浓的心事,这一点毋庸质疑! “你在想什么!”夏樱踏着脚下的瓦片一步一步地走到百里凤烨的面前,与他并肩而坐,一同看着冷冷清清的昆华宫。 “没什么!”百里凤烨回头瞧了夏樱一眼,满心的愁容也顿时散了个尽,他冲着夏樱扬起了笑,三分阴柔,七分温和,夏樱觉得……那样的目光,仿佛能烫伤人。 一时无话,好半天后,百里凤烨这才又开口说道,“真的没事,凤烨会想办法!” 夏樱垂眸。感受着晚风吹拂脸颊的柔情,“可我看你总是心事重重的样子。” 夏樱的声音很轻,好像被风一吹就散了一般,百里凤烨楞了一会才觉得,刚才,她真的再跟他说话了。 “阿樱……”唤了一声,百里凤烨的目光投向了远方。这一刻。夏樱又一次感觉到他突然之间生出的无奈。 “我在!”夏樱答了一声,伸手拍了拍百里凤烨的肩膀,一身玄黑色的锦衣混着她满头的青丝一同随着风拍到了百里凤烨的脸上。好情人最温和的抚摸一般,百里凤烨用力的嗅了一口。 哪怕夏樱告诉他,“她在”,哪怕他的肩头还能感觉到她手掌的大小。[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哪怕她鼻尖还充斥着夏樱的味道,可是……百里凤烨还是觉得不真实。一切都虚幻的如同一个梦境,只要任何一点微弱的声音便能惊醒睡梦中的人,然后……梦境里的一切全都支离破碎,有时候百里凤烨会觉得是不是自己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一直没有过来。 “阿樱!”百里凤烨伸手,他想握着夏樱的手,然而。手伸到一半,终是没有放下去……又顿了顿。百里凤烨方才牢牢地牵住夏樱,用力地几乎让夏樱感觉到疼意,“凤烨有种不好的感觉……好像,你会随时离开一样。” 夏樱眸子一凝,扑哧一声笑了出来,“说什么鬼话!你这是在咒我死不成!” 百里凤烨有些呆滞,眨了眨一双漂亮的凤眸,语气里都有些颤音,“阿樱的意思是……除非死,否则,不会离开凤烨吗?” 这样的对话让夏樱有些不自在,她脑子瞬间浮起的还是那个一身银色衣服,站在凤凰树下温和地冲着他微笑的男子。 “好了!”夏樱故做欢快的一笑,连忙岔开话题,“我总觉得你心事重重的样子,是因为北冥玉吗?还是因为淳于梦娜……” 听着夏樱开口说着那些谜团,百里凤烨的薄唇再一次轻轻挑起,眉角也微微下弯了…… 不!不是的,这些对于他来说真的不算什么! 百里凤烨好像感觉到冷一般,伸手裹紧了红装,让他真正觉得无奈的是……这皇宫里,甚至这昆华宫中,总会发现一双脚印,他围绕着夏樱……总会在她不知道的时候出现的她的身边。 然而,整个皇宫……包括景枫,包括他,却从来没有抓到过那双脚印的主人!他如同魑魅一般,幽然的出现,又默然的离开,除了偶尔看见一双带着泥印的脚印,别的,什么都找不到! 夏樱不知道,百里凤烨总是把昆华宫园子里的泥土保持一种湿润的状态,只要有人踩上去,那么……无论他轻功多少,一定会留下一两个脚印的。 这些日子,那脚印出现的频率开始增加,房顶上……花园里,甚至夏樱的床前! 如果真的是这样,那么……那个人的轻功必然高出百里凤烨很多,可是,在所有的调查资料里,却没有一项表明沐煜武功,可若不是沐煜,那么这脚印为何又与那拓片一样?而且,他又为何要偷偷去瞧夏樱? 百里凤烨在房顶守了好久了,可惜……他一直没有发现什么。有几天夜里,百里凤烨发现景枫也会出现,想来……那个男人与他一样好奇! 每一次百里凤烨总要把带泥的脚印小心的去掉,他不知道这么久了,夏樱有没有发现些什么? 直到夏樱的手在百里凤烨的眼睛面前晃来晃去,百里凤烨这才回过神来。 夏樱解下腰间的龙渊宝剑,静静地放在两个人的面前,“百里凤烨!在华褚只有我们两人了,你要瞒我些什么?你和景枫究竟说了什么是我不能听的?你不愿意让我知道什么?” 百里凤烨眸子一沉,那凤眸中的哀伤绞得夏樱心口一滞。夏樱咬了咬下唇,心里却有些忐忑,是不是自己的口气惹他生气了?或者是她把话说成了质问? 她与他一起来到华褚已经这么久了,也一起经历了太多的事,算起来,说一句相依为命也不足为过吧! “对不起……凤烨知道不该瞒你。”百里凤烨没有去看夏樱的眼睛,他只是低垂着目光瞧着夏樱的衣领,有那么一瞬间,夏樱竟觉得……好像那双凤眸里随时会流出眼泪一般,这让夏樱捂住了心口,那种窒息一般的疼意依然如同潮水一般的袭来,百里凤烨的声音失落而又伤感,却一字一字吐露的坚定,“阿樱,这件事凤烨无论如何都不愿意告诉你,你若要怪凤烨……” 倒吸了一口凉气,百里凤烨觉得自己快说不下去了。 “好了!”却是夏樱打断了他,“无论什么,你不愿意说,我便不问,我相信……你总是对我好的!” 凤眸一垂,百里凤烨有些自嘲的一笑,阿樱……你看高了凤烨,偏偏这一次,凤烨却只是因为自己的私心。 轻风一扬,夏樱冲着百里凤烨微笑,“打起精神!别那么沮丧,好吗?百里凤烨,你这样,我会难过。” 冲着夏樱轻轻一点头,百里凤烨回了夏樱一笑,“好!” 夏樱从房顶上站了起来,又伸了个懒腰,“有一天我看见你好像在清理脚印一样……” 百里凤烨身子一僵,没有说话。 却见夏樱摇自己自己笑了起来,“是我想多了吧!怎么可能有人能自由出入华褚皇宫?” 说着,夏樱又坐回百里凤烨身边,目光里带着百里凤烨从来没有见过的柔情,“最近老是梦见他,有时候,我甚至会觉得……也许,他就在我身边,离我那么近,近到我都能感觉到他看我的目光,似乎就在床前一样。” 夏樱毫不避讳地说着另一个人,却叫百里凤烨一张俊脸变得寡白! 是那个叫沐煜的人身上发生了些什么事吧,使得他突然有了不俗的武功,百里凤烨这之前一直在怀疑那人的身份,可现在,百里凤烨心底却认定了。 他知道,夏樱感觉到的……并不是一场梦。 “抱歉!”百里凤烨站起身子,按了按太阳穴,“阿樱,凤烨头痛的厉害,我想去老鬼那一下……” “我陪你!”夏樱皱了皱眉头,“怎么会突然头疼呢?很严重吗?” 再一次触及夏樱关切的目光,百里凤烨突然觉得自己是那么卑鄙和渺小…… “不用!”也是这是第一次,百里凤烨亲手推开夏樱。 看着那红影走起路来都有些踉踉跄跄,夏櫻一顆心,也跟著揪了起來。她沒有追过去,这一瞬间,百里凤烨心底里透出来的无奈和绝望似乎感染了夏樱,她觉得自己也突然心疼起来了。 很快,百里凤烨的身影便不见了,看着空荡荡的连梅月也不在的昆华宫,夏樱亦觉得有些冷,裹了裹衣领,夏樱的动作有些僵住……刚才百里凤烨也做了这么个动作。 正恍惚间,夏樱一楞,连忙回头,四下找寻了一下,可惜……什么也没看见。 是…… 梦里的感觉! 那种被温柔注视着的感觉!这种目光,天下间只有一个人可以做到! “沐煜?”小声的唤了一句,夏樱突而摇了摇头,脸上虽在笑,可那笑容却让远处的那个白发男子感觉到伤心。 他看着她走回了昆华宫,这才启唇重复了一遍,“沐煜?” 抚了抚自己满头的白发,男子笑的苍白,他忍不住想去看她,自从那天偷偷见了她的身影一眼,他便再也忘不了了,他知道自己喜欢她,所以,他总是悄悄的出现,在没有人的时候偷偷地看上一眼。 沐煜……沐煜! 那么熟悉的名字! 他偷偷看着她,早就不知道听过多少次这个名字了! 这个人……是她的心上人吗?感觉到自己额头的上的莲花快要转成黑色,男子连忙跑开,他害怕自己的情绪财一次伤害到周围的人! 他不能靠近她……因为,他是一个怪物!(未完待续) 第四百五十四章 闻声而定,手,往腰后伸去……就是没有胜算,任何人也休想留住我的脚步。[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 夜色中,重华只觉得一阵冷冽,这个人此刻无意间释放的寒气太胜…… 虽然他什么话也不说,什么动作都没有,但只那一回眸的气势,便……足以同再世修罗一般。 女子飞身寻我而来,红梅花瓣随着她一路飘飘踏来,红色地花雨中,她那一抹青色翠如新叶……血纱挡住女子半边脸…… 我执匕首与女子迎面而对,不惧,不畏,不危,不乱…… 敌强我弱,更是万万大意不得。 女子出招……赤手空拳,快如闪电,疾如风,那不知从何而来的红梅花瓣常常搅得我视线不明,好在老头子几年来的反应训练效果不错,几番下来,倒也勉勉强强,那所有的杀招,我几乎通通得靠直觉才能躲过! “师傅,这个人我得亲手杀死,你可不能动他……喂喂喂……死老太婆,那是我的人,你敢杀他等着看!”重华急得直跺脚,离珏吗?绝对不能被老太婆那么轻松地送去西天,最起码得经他之手,折磨个年把二年才能闭眼! 红梅花瓣来势更加汹涌,一瞬间,女子的身影如魅影横行,刚才还有迹可寻的青衫,此刻却如幽影般,忽闪忽现。我不知道……制造这种效果要多快的速度! 这女子明明能在顷刻之间取我性命,却……如猫抓老鼠一般,挑弄,逗乐,每每扼住我的要害,却又不伤及我的性命。 被人当玩具一样戏耍? 这种感觉……非常不好! 哈!……我倒要看看你有多在本事! 如此而淡而冷的笑!就连女子也微感寒冷…… 杀气渐浓,女子眼中有了一丝惊愕,眼前之人似是天生的杀手!这么多年来,除了重华,还没有人能在她手下躲过三百招,然而……眼前之人,竟丝毫不输重华! 女子眸中流光溢彩,好一个离珏,好一个离王!好啊,果真好得很哪! 女子速度越发急讯,红梅花瓣如同细网一般,一点一点朝着离珏慢慢收紧…… 除了漫天的红色,我再也看不清任何东西! 我……不想死,也不能死,想到那两个极尽我一命两世去爱的男子,强烈的存活欲望在胸口处浓得化不开…… 眼睛骤然闭起,凝神竖耳,不放过女子一举一动! 女子青衫一扬,血纱下唇角肆意上扬,如此境地,离珏竟闭起了眼睛?她知道睁着眼睛看到的无非是旋转的花瓣,若是静心听音或许还能多撑几下,但……这世间正常之人,依靠眼睛示物之人,能有几个有如此气魄?能有几个有如此胆量? 眼睑中的光彩越发浓烈,女子眼底是丝毫不加隐藏的赞赏与欣喜! 离珏,让我看看你的实力吧…… 耳畔是呼呼地风声,那女子正围着我快速地转圈,鼻尖传来梅花清冽的芳香…… 我越发镇静,越发凌厉! 好再一早便闭上了眼睛,女子的行动倒越发地清晰,若是睁着眼睛,看着她数十道青衫魅影,常人必慌,慌则必败于她的虚招,而我只是静静地站着,任那风声急哮,绝不多费一丝体力…… 感觉到发丝从右扬起,则……左侧必有攻击!匕首毫不犹豫地刺向力之来源…… 女子快速收手,看了看掌心,只差一点便会伤于那匕首之下,一直静默而立的离珏,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就挡其攻击,是……巧合吧!女子偏不信邪,周围梅花厚了一层,不时地出手试探,然……每一次,离珏都能准确地用匕首回应! 从战斗开始,不过才短短几分钟,但……汗水却已从额际滑出,以我的体力本不该如此! 真怀念没有内力的现代,真怀念用枪解决问题时空。[] 高度集中的精神刚一开叉,左翼便传来微微热气,刚要躲开,然,转念一想,我不避反迎,不守只攻……便是费了一条手臂,也要你…… 离珏脸上出了一种胜利在望的喜色与狠烈! 竟不躲! 女子大惊,刚才那一攻,她料定离珏必能躲开,手上的力道不轻,但看着他迎身而来,心中确实不想伤他,女子只得赶紧收力…… 已出内力如泼水,若强行而收,必遭反噬,然而…… 更有雪上加霜! 此刻,女子已经知道离珏不躲反迎的意图了! 左臂处传来一阵凉意,正是那匕首入肉! 一切地风暴,戛然而止…… 如狂风般旋转地红梅花瓣,无力地飘落…… 落一地芬芳,若一世之伤! 我不解…… 手臂竟完好无损! 与此等高手决战,我……浑身上下,没有一丝血迹?!可能吗?不,那绝不是我幸运! 蓦然将匕首僵硬地从青衫中拨出! 血…… 往红梅上,点点渐去! 染血红梅,越发妖娆! 女子只是对着我微微一笑!血纱下,我看不清她的表情,但……那双眼睛像月牙般弯起,我知道……那是她在笑! 女子的右臂轻扶上受伤的左肩! 似乎……从一开始,这个女子身上就没有散发过杀气! “老太婆!”重华飞速跑来,快速在女子肩上的穴道上点了几下。 抬眸之时,那双金银重瞳中的凌冽,让我倍觉寒冷! “死小子,你给我站着!”女子扯着重华粟褐色地短发。 重华给了我一个深沉到什么都看不清的眼神,转身扶住了女子! “唉哟!唉哟!”青衫迎风,血纱轻飘,“死小子,你那是什么表情啊?老娘活的好好的,死不了!” “……”重华不言,胸口被女子狠狠一撞,方才怒吼道,“死老太婆,你轻点不行?非要以这种方式告诉我你很好吗?” 女子放肆大笑,笑声干净清爽,“死小子,这个样子才适合重华!” 重华脸颊微红,无力又无畏地轻声一笑。 女子的指尖触及染血地青衫,用血水将指尖涂红,轻启唇,指尖从血纱下放入口中,放久…… 睁大眼睛,一脸好奇,“咦!真的是血呢!” 重华的唇角抽搐了几下,拍了拍金衣上招摇的凤凰,“你当从身体中流出来的是粪水啊?” “只是……很久没流血了,想不通血的味道了!” 明明是轻快纵肆地飞扬语气,离珏与重华却无端地从中听到了岁月的沧桑! 女子抬眸看我,“离珏!” 我不答,与她两边对峙,女子噗哧一笑,向着我走来,指尖抬住我的下巴,而我匕首亦抵住她的心脏,若她不动,我亦不会伤她。 看了看心脏处的尖利,女子眼中无一丝惧色,反而越发开心,“青羽第一美人!” 老太婆今晚不对劲!虽说不上具体事情,但她给重华的感觉却不一样了,老太婆似乎很开心,那种开心不是她常挂在嘴边肆意的笑,是从骨子里渗透出的欣慰! 然而,更令重华惊异的事情,发生了…… 隔着血纱,那老婆在离珏额上印下一吻…… 久久不散…… 额间一凉,又一暖! 那个女子竟隔着纱,如此……吻我! 一滴水珠落在我的颊边…… 悠悠地…… 滑至口中……那,是眼泪的味道! 匕首被一阵强劲而霸道的内力弹开。 下一刻,我被女子紧紧地锢于怀中,耳边是嬉戏放荡地笑声,“我一向喜欢美人!” 我抬头看她…… 又是一滴泪,从她的眼眶打入我的眼角! 我抬手便想将她的血纱摘下…… 一道青影急速移开,“想看啊?不是时候,反正……我很美!” 女子的话语中透露着自信! “死小子,走了。”女子离开,奔向重华,住他的下颚上一打,“嘴张这么大干嘛?等着天下掉鸡蛋?也不怕撑死!” “你,你,你你……” “你什么你?”女子跳下重华的背,背对着我揭下了蒙面的血纱,血纱,坠地,堆于红梅之上! “小子,背着老娘。” 重华习惯性地背起女子,疑惑而担心地问,“你不会真的看上那小白脸了吧!” 啪! 一个巴掌响起,“想什么啊!” 对那不轻的一巴掌毫不芥蒂,重华松了一口气,“还好,还好,这会儿可以放心地杀他了!” “哈哈……杀吧,杀吧,我还真想看看你两个谁更厉害!” …… 空中飞来一个瓷瓶。 那女子的声音悠悠扬扬,“红罗噢!这一瓶好好收着,可别学死小子随意浪费!” 啪…… 劈哩啪啦! 有打斗地声音传来! …… “老太婆,你疯了!”重华又恨又怨! “死小了,竟然把老娘摔下来!” …… 声音越发遥远,越发飘渺…… 人,已不见踪影! 徒留满地红梅! 看着手中的瓷瓶,我不禁疑惑,那个女子是谁? 我伏身,拾起那堆于梅间的血纱! 不知道为什么,那女子给我的感觉,或者说给离珏的感觉,是如此……熟悉! 对于那瓶红罗的真实性我也丝毫不曾怀疑! 为什么? 从不轻易信任一个人的我,为什么会对那个女子如此放心? 我不解! 抬头看月…… 夜色,依旧正浓……r1152 第四百五十五章 鱼倾歌咬着牙齿,努力地扬着下巴,她不能丢姐姐的人。txt小说下载 看着鱼倾歌那已经被她自己咬出了血的下唇,淳于梦娜扑哧一声笑了起来,眼里是满满的不屑,一边夹着盘子里的菜,一边抚摸着那只正躺在她紫色华服上的白猫,淳于梦娜不时的给白猫喂上些鲜嫩的鱼肉,“果果,好吃吗?” 淳于梦娜瞧着白猫吃了鱼的贪婪模样,开心的直拍手,直到白猫将鱼肉全都吞了,她这才打了个哈欠,再次把目光投向鱼倾歌,“本宫再饿上你十天半个月,你若还不说,我就看着你饿成干尸。” 鱼倾歌听着,身子不由的抖了一下,微微打了个寒颤,看着那张与姐姐一模一样的脸,鱼倾歌恨的牙痒,一心只骂上天不公平,当初死的人为什么是要那么善良的姐姐? 如果死了的是淳于梦娜,那该有多好?鱼倾歌咬着下唇的力又加重了几分,嘴巴里立刻充斥了一股浓浓地血腥味! 她已经饿了两天了,一开始饥饿的连眼都花了,现在却好多了,饿的时候长了,反而想吐! 淳于梦娜擦了擦嘴,那满桌的菜肴显然是吃不下去了,她索性把白猫直接放到桌面上,任那一只畜生来餐盘里挑肥捡瘦。 “说吧!”淳于梦娜眯着眼睛轻笑,带着长长的金色护甲在鱼倾歌的脸上滑了一下,顿时,鱼倾歌的脸便被她拉出好长的一个口子,鲜血直流。“你若把姐姐留给你的东西交给本宫,那么……我允许你与果果共食,否则,我真会饿死你!” 鱼倾歌的脸上微微有一丝惊恐,她动了动唇角,这都能感觉到脸上的伤口刺辣辣的疼,那口子,竟是从她的眉角直到唇边啊…… “淳于梦娜,你杀了我吧!”她咬着牙恨恨地看着眼前的女子。牙齿咬得咯咯作响,“是你害死姐姐的,我活着只是为了报仇。” 鱼倾歌已经饿了两天了,纵这话果然说的咬牙切齿,却气若游丝显得一点势力都没有。可是,鱼倾歌的皮肤很白。再加上她那狰狞的表情,衬上那满脸鲜红的血,竟显得格外的渗人。 对于这咬牙切齿的恨意,淳于梦娜却显得淡淡的,“杀了你?你觉得本宫的心地有那么善良么?”淳于梦娜仰头一笑,脸上浮起一种诡异的笑。[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我一像喜欢看着别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对我来说,杀人是恩赐。你配吗?”淳于梦娜居高临下地看着鱼倾歌,金色的护甲又一次在鱼倾歌的脸上滑过,不过,这一次,淳于梦娜的力道不重,没有把人的脸再给划出一条血来,她的声音轻轻的。很好听,淳于梦娜甚至是用一种唱歌般的语气在说话。“你知道淳于倾歌当年是怎么死的吗?你知道她死的有多可怜吗?” 鱼倾歌听着她这样的语气还有表情,整个人都气得一直在颤抖。 “不过……你会更可怜!”淳于梦娜从桌子上抱回了白猫,“淳于倾歌死后好歹有个棺材,如果你死了,也就只能是果果的一盘菜!” 淳于梦娜说着便把果果抱到鱼倾歌的面前,白猫碧绿色的眼睛让鱼倾歌一楞,不自主地往回缩了缩身子。 “噢,对了!”淳于梦娜眼睛一亮,“说到菜肴,本宫这才想起来……果果最喜欢骨头汤拌小鱼了。” 鱼倾歌别过眼睛,她不愿意瞧见淳于梦娜得意的表情。 这一次,淳于梦娜也没有强迫鱼倾歌必须瞧着她,只开口淡淡地说道,“姐姐死了有几年了,我决定把他从棺材你找出来,让你……亲手给果果煮一碗骨头汤!” 鱼倾歌目光里闪出几分浓浓地惊恐,她怎么也想不到一个人居然会有这么怨毒的主意,而且……她的这种主意还是针对她自己的亲生姐姐,为了她而死的双生子姐姐! “淳于梦娜,我一直以为你是个狼心狗肺的人,现在我才发现……你,连人都不是!”鱼倾歌开始挣扎起来,可惜,她被牢牢的绑着半点动弹不得,她嘴里蕴了满口的血水,直直地冲着淳于梦娜吐了过去! 然而,这一口血水,却连一滴都没有沾到她的华服上…… 脸上的伤口一滴一滴地落着血迹,如同她隐忍不出的泪珠! 公子……公子…… 鱼倾歌在心里唤着那人,她有满满的委屈想要跟他说啊! 武百济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走过来的,他扫了一眼鱼倾歌,也被吓了一跳,跟在淳于梦娜身边那么多年,他好像是第一次见她把一个人弄成这种模样,不过,惊愕也就是那么一瞬间的事,下一刻,他已经目不移视地走到淳于梦娜身边,“娘娘,小世子要见你。” 武百济口中的小世子,自然是归海修黎了! 淳于梦娜“噢”了一声,眼中并没有任何意外,只低低地开口说道,“倒看不出这小子居然能拖这么多天才来见我。” 伸手把屋子外面的宫女叫了进来,淳于梦娜吩咐她们立刻把那一桌子的菜肴收拾干净。 见着了淳于梦娜的手段,小丫环们个个垂头不语,什么话都不敢说,拘谨的不行。 又看了鱼倾歌一眼,淳于梦娜收起了笑容,眼神里蓦地生出了几分杀气,“小丫头,便宜你了,这回先放过你!” 说罢,她对武百济一招手,“把她弄下去,好好看着,别让她死了!” 微微一点头,武百济连人带椅地便将她给扛走了。 归海修黎进屋的时候,屋子里的血猩味还没有散干净,少年小小的脸微微一皱,双手不由地握紧了脖子上挂着的那个香囊,隔着香囊,这香包里面的犬牙依然恪得归海修黎手心生痛。 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养成的习惯,归海修黎只要一有心事,无论开心的还是不开心的,总会无意识地握住脖子上的那东西。 “你来了?”淳于梦娜让归海修黎坐下,一付慈母的样子,哪里还有半分面对鱼倾歌的戾气。 低垂下眼角,她唇角带着温和的笑容,她甚至把白猫往前一递,问归海修黎,“修黎,你要抱抱果果吗?” 没有哪个孩子会不喜欢小动物的,淳于梦娜养的这白猫也长的极其好看,又胖又白,一双眼睛看着你就好像在跟你说,“抱抱我!” 归海修黎是喜欢这白猫的,可他倒底没接过果果,“不敢,多谢母后。” 淳于梦娜看得出来,他是很喜欢果果的,那又哪是什么不敢,分明是不敢碰她的东西。 眼中又生了一丝轻蔑,淳于梦娜也不强求,“说吧,告诉我你的答案!” 下一刻,只见这少年直着身子,缓缓地弯下了膝盖…… 他跪在淳于梦娜面前,“请母后帮助儿臣登基,那皇位……我要!” 话音一落,归海修黎便觉得眼前一阵恍惚,他好像看见了夏樱那又失落的眼神…… 归海修黎觉得这样的自己很卑鄙,可是,这皇位,他要! 见淳于梦娜没什么反应,归海修黎又重复了一遍,“求母后帮助儿臣,皇位……我、要!” 归海修黎一字一顿,说的分外坚定,他知道自己的选择会让夏樱和百里凤烨伤心,可是,他知道自己是不会改变主意的,或许,私心里,归海修黎也知道……那两个人,终会原谅他,并且支持他,不但如此,只要他做好了打算,这两个人还会尽全力地帮助他。 在淳于梦娜的脚边重重地叩了三个头,咚……咚……咚! 他是守皇的皇子,哪怕是华褚的一个质子,可是,他也是流着皇室的血脉! 皇权的诱惑只有亲临其境的时候方才知道! 淳于梦娜受了归海修黎三个响头,这才笑着抚起了这个少年,“好了,你放心吧,从此以后,一切有本宫!” “多谢母后!”归海修黎低着头,温顺地回答了一声。 纵然是下定了决心不听夏樱的话,可归海修黎倒底有些心虚,那笑容挂在脸上也渺茫的好像随时会散掉一样。 淳于梦娜走到门口,目光投向守皇的方向,“修黎,你即然想要皇位,那么……待本宫回国的时候,你自然得跟着本宫一起回去。” 闻言少年的瞳孔猛然放大了好多! 一起……回守皇? 这便意味着他要与夏樱、百里凤烨分开了?倒吸了一口凉气,纵是一百个舍不得,可少年却依旧握紧了拳头,低低说道,“这是自然,哪有儿子不陪在母后身边的!” “你不会舍不得吗?”淳于梦娜喜欢看此刻归海修黎脸上的表情,那种极度隐忍却偏要表现的云淡风轻的模样。 “……”没有回答淳于梦娜的问题,归海修黎只压低了声音,带着几分伤感地问道,“不知道母后将要在什么时候离开华褚?” 眼睛一眯,淳于梦娜抬手揉了揉眸子,声音幽长的答道,“也快了!” 一时无话,直到淳地梦娜从自己的想法中回过神来,“走,跟本宫去看看景枫殿下吧!”(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 !! 第四百五十六章 此时夜半,天空中又重新下起了雨! 雨势大过了之前! 不过好在这回星儿买了把伞,把大半雨都给水净遮了。起舞电子书 水净与星儿也察觉到了夜琴的异样,一路上,一句话也没说,拼了命地赶车…… 夜琴手心里尽是汗水,膝盖上的面具一刻也不愿意放开,我不知道那个叫玄昭的人与夜琴有何瓜葛,但是……必定是认识他的。 我心里想着那抹银影,但夜琴的模样亦让我心疼,我不知道自已可以如何安慰他,只晓得紧紧地将他抱在怀里。 “夜琴,别怕,别怕……”我会说的,也只是那么一句话。 许久以后,夜琴将头慢慢从我胸口移开,看了我一眼问道,“珏……现在,你不会还在意我的脸吧。” 一种不好的预感便在心里升起,我立刻将他的双手紧紧握住,挑眉道,“避谁啊,要避的你毁容。” 显然被我说中了心事,夜琴沉默了下去。 我突然间觉得有些好笑,拍了拍夜琴的脸,“我是不在意你的脸,只是……你没有必要啊,避得了便避,避不了便迎……就算你毁了容,遇见我,还不是一眼就能把你认出来。” “……”夜琴伸手捧住我的脸,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你要是毁了容,我也一定能一眼将你认出来。” “这不就对了。”我顺势在他手上蹭了两下,“对于能认出你的人。再怎么变样都没用。” “……” “更何况……便是不毁容,我也有办法让你变的与现在不同。”接过他手上的面具,我凑近他的耳朵,“明天让星儿买些胭脂水粉……知道你不喜欢,可也总比毁容的来的强啊。” 我看了看自己的手,已经很久没有画过妆了,不知道技艺有没有生疏。 被夜琴那么看着,我干笑了两声,“这样看我。怎么?不信。” 摇了摇头,夜琴抿唇一笑,“就是因为信了,才要这么看你。” 趴在我怀里,夜琴细细数道,“珏。我快二十了,如果我死了,你……” 我一下子按住他的嘴巴,阻止他继续说下去。胸口处突然一疼,怎么可能,池宫宸不是很厉害吗?她怎么可能让夜琴二十岁就离开这世界? 春雨渐渐大了起来。不少雨水顺着帘子打进了车箱内……落在衣襟之上,凉如寒冬。 夜很黑。行驶在街道上,往两边看去,农家的灯火有些微微发黄,只是……离着太远了,跟本照不到路上,直直看去,前方一片黑暗。 马车走了一两个小时。渐渐上了官道,民屋也少了。尽管水净想加快速度,但也不得不小心翼翼地在黑夜中慢慢前进。 滴滴嗒嗒,雨水落地的声音在夜色中显的异常清晰。 突然,马车颠簸了一下。 马一声嘶鸣停在了原地…… 夜琴显些从车里摔了出去!我一把扶住,“没事吧?” “没事。” 我将帘子掀开,想看看车外到底发生了些什么。 刚一露脸,水净对几米远处的影子喊了句,“你不要命啦?小心被马踩死。” 雨水太大,夜色又浓,我无法看清楚外面究竟是怎么了,但透过雨帘却能隐隐看出马车前面有三个人影。 “不好意思,打拢一下。”传入耳中的是一个少年的声音,有些熟悉,却一时想不起来。 “我家公子体弱,禁不得这雨,劳烦各位让我家公子近去公子躲躲。” 接着又是一声清脆的女声,“请各位将我们送到驿站,小女子在此多谢。” 说着,女子已经走到水净面前,递上了一块不小的银子,“有劳。” 水净看了我一眼,寻问要不要给他们上来,刚想拒绝,便被夜琴一把拉住,“本就顺路,车里也宽敞,哪里需要什么银子,请上来吧。” 夜琴既然都这么说出来了,我自然不会折他的台,回过头时,他已经重亲带好了面具。 “我家主子都这么说了,我们自然不敢收各位的银子。”星儿说着便将银子推到了女子面前,“姑娘请。” 那紫衣女子也不忸怩,收回银子,作揖抱拳,“多谢。” 只一眼,我便认出了那人! 那个人安静的坐在木制的轮椅上,苍白的脸色,纤细地十指,杏眼微微低垂,着了一身如同苍山一般的参绿色的锦衣,腰间挂着一块深黑色的龙玉。 他是被身边的少女和少年抬到车箱里的。 那人的发梢上还滴着水,苍白的脸色几乎要透明了一般。 …… 绿寒公子――莫、辰、逸! “沈子夜!安保证这世上唯一一棵沈子夜必在绿寒公子手中!” “他中毒太深,毒已入骨,未死已是一种奇迹……若要他重新醒来,必须沈子夜这一味药材。起舞电子书否则……他终生只能如此,醒不了,死不掉!” 白安和池宫宸说话的声音一遍一遍地在脑海里回放。 几乎在看见他的那一刹那间,我便已经站了起来,匕首将将抽离了腰后。 那人连眼睛都没有睁开,双手扶在湿透了的木制轮椅上,“珏帝安好,不知贤王伤势如何?紫依……还不快快见过青羽夜帝。” 蓝意与紫依一楞,一左一右地单膝跪在夜琴面前。 绿寒公子莫辰逸果然名如其人,如此一跪,我还非不能在此处动他了,否则……恐怕我还没下手,夜琴便已经…… 我脸色铁青,只得将匕首重新放回腰后。 面具下的夜琴不知是何种表情,只是走去亲自将身边的两人扶了起来。“不必多礼。” 说着,便让出了坐位。 甚至还与他们二人说起了笑。 “你……不冷吗?”紫衣女子有些看好奇地看着夜琴,完全不像对着一个帝王,“以往的人看见公子都会去添衣。” 夜琴扶了扶面具笑道,“原来……这便是绿寒公子的由来。” 我安静的看着…… 紫依与蓝意虽未对夜琴动手,但却时刻都在防备着我,只要我对莫辰意有丝毫异动,放在夜琴腰上的利器便会随时刺入。 贤王伤势如何? 能问出这句话,莫辰逸必是已经知道了我需要沈子夜。接下来定会处处防备着我! 不过,烨儿,我一定会让你醒过来的。 我一脚将帘子踢开,心里一个火气…… “主子,你怎么不在车里呆着啊?”星儿赶紧给我递来斗笠,“这雨还大着呢!” 水净扬鞭策马。瞪了我一眼,“你跟这马有仇啊?你一出来,他们就乱。” 我哪里还管得了这么多,我本不是个易怒的人,但是,这莫辰逸着实让我不爽…… 因为夜琴在那里。我的确不敢对他如何,但是……他也未免太嚣张了。直把我当了个透明,一个人在那里研究着棋局,左手黑子,右手白子,一个人下的开心至极,我瞧不过去,冷哼一声。他竟敢瞪我!还学着我的口气,回给我那声冷哼! 若是别人如此。定不能引得我半分恼怒,可是莫辰逸却不同,他那种模样,仿佛……这世上的人都是他脚底下的一颗沙子,仿佛,他才是高高在上的那人,哪怕他就是个残废,哪怕他半个字也不说,可是他那神情,那口气却在清清楚楚地告诉我……你就是个俗人! 我直想过去提起他的领子,狠狠给他两拳,瞧瞧他这个高雅的人能如何,但是…… 越想越气,将头上的斗笠给甩下马车,任雨水浇在了脸上,凉意彻骨,却依然无法将心里的火气打灭。 车帘后传出一声又一声落子的声音,瞥眼看去,只见那人一脸淡然,哪怕参绿色的华服上能扭不水来,却似乎一样妨碍不了他的雅兴。 时而皱眉,时而展笑…… 似乎除了那盘棋,这世上便没什么让他在意的了。 下下下,我让你下,凭什么我在这淋雨,他却在车里继续他的‘雅兴’,这车本就是我的,他倒好,仿佛自已才是这车的主人,用的是心安理得。 在星儿的叫声中,我已经跳上车顶,一刀将莫辰逸坐的那个地方的车顶上空给刺出了个洞。 莫辰逸悠悠抬头看了我一眼,紧接着……又是一声冷哼。 将车板的碎屑从棋盘上吹开,那人继续下着棋,雨水从车顶上打下来,砸到棋盘之上,也依旧如故。 夜琴抬头,透过车顶上的缝隙看向我,带了几分笑意与无奈,问道,“珏,你在干什么?” 我在干什么?尴尬地笑了一声,看着手中的匕首,我脸上一热,直想找个地道躲起来,我……我是怎么想的啊? “这种行为,不过孩子意气。”莫辰逸声音淡然飘远,左手急急下落,在血玉棋盘上敲出叮咚一声,“终。” “公子,这棋你可下了三年了。”紫依咯咯一笑,“终于完了。”脱下身上的衣服,揉成了一团,将车顶上的那个洞给补了起来,又转了转眼珠,轻道,“公子,你说青羽珏帝可有八岁,与我们小皇上相比如何。” 星儿与水净听了,扑哧一笑,同是看了一我一眼,咯咯应道,“我看……也就那个样子。” …… 我脸上一黑,偏偏都是我动不得的人。 瞧我都带了些什么人出来啊! “绿寒公子棋艺了得,不知夜琴可有幸与你切磋一盘。” 听听,还是夜琴好。 赶了一夜的路,下了一夜的雨,天朦朦亮时终于看见了驿站的牌子…… “到了。”虽然十分不情愿,但我还是掀了帘子进去,整整一夜,这两人的棋还没有下完。棋盘上亦是寥寥无子,“夜琴,我们走。” 夜琴手持黑子,却怎么也没用落下,面具下传出一声轻笑,夜琴将那黑子重新放入了棋盒,“不过寥寥数步而已,夜琴认输。” “那当然,这世上。还没有人赢得了公子。”紫依得意地笑道,“其实……你已经很厉害了,能与公子对走三十几步。” 我看了一眼棋盘,只见能下的地方还很多,我不懂棋,但是……月却是极好此道。当日我也看了他下过一些,记忆最深的却是一盘珍笼棋局,月见过之后,连连称奇…… “这算什么,绿寒公子棋艺果真如传言那般了得?”我轻哼了一声,“我布一棋。若两个时辰内你破不了,就把沈子夜给我。如何?” 蓝意接着说道,“若破了呢?” “若莫某侥幸破了珏帝的棋,就请珏帝为莫某带个人来,如何?”原以为莫辰逸定又是一声冷哼,却不想,他竟会回应我,此时。那双杏目正深深地看着我。 …… “我答应你。”一阵惊愕后,我点头问道。“你要见谁?” “燕回!” 击掌为誓,三击过后,我开始凭着记忆摆下了那棋局! 莫辰逸观棋一眼,杏目便突然一眯,望着棋局问道,“这棋是何人所摆?” “自然是我。” 又是一声冷哼,莫辰逸微微摇了摇头。 “连拿棋的姿势都是错的。”蓝意瞧了我一眼,“莫说欺骗公子,便连蓝意也不信。” 半个时辰还没到,莫辰逸轻声一叹,看着紫依与蓝意说道,“把沈子夜给他。” 莫说紫依和蓝意,便是连我也吃了一惊。 “公子。”紫依一声吼了起来,“杀了我也不给,那是治公子腿伤的东西。” 蓝意也是一脸惶恐,“公子,现在才半个时辰不到啊,还有很多时间。” 莫辰逸将目光从棋盘上移开,启唇道了句,“紫依,给他。” 紫依两只手捂住耳朵,不停地摇头,“不给,不给,不给,我什么都听不到。” 莫辰逸一双杏目微垂,自怀中拿出一物,“蓝意,告诉紫依……若不给,这东西我便丢了。” 紫依满目皆泪,尽是不甘,不得以下才从耳道中逼出一颗珠子。 转眼间,那珠子已到了我的手里。 这么容易便得到了…… 这种感觉太过恍惚了,一切似乎太不真实。 紫依与蓝意已将轮椅从车箱中抬了下去。 莫辰逸一身参绿,滑着轮椅朝着驿站走去…… 晨曦中,一抹参绿色的背影渐渐远去。 “怎么回事啊?”水净将头探入帘中,“那女的怎么哭了?还有……你们是不是应该下车了,已经到驿站了。” 星儿看着莫辰逸的背影,不由地出了神。 直到被夜琴拍了一下肩膀,星儿这才回过神。 看着星儿望着绿寒公子‘痴迷’的模样,水净冷哼了一声,脸臭到了极点。 夜琴看着我轻笑了一声,水净无论在哪都是个醋坛子啊。 “星儿,看什么呢?”我故意问的很大声,谁叫水净曾经让我吃过那么多醋,受过那么多酸?就算到现在……夜琴也是如此护他,我可不想放过这么个让他发酸的好机会。 星儿的声音有些飘渺,透过磅礴大雨,星儿的眼中闪过一丝别样的情绪,“公子的身体看起来很弱呢。” “是啊,可是……在梦华子民心里,他依然是那个强过上天的公子。”夜琴亦是有些恍惚,“原来……那便是绿寒公子,原以为传言太过了,见过真人后才知……那人,其实,不知胜过传言多少倍,梦华虽小,却在这人的管理下,那么……温馨!” 不可否认,绿寒公子的确名符其实,便连我都有沉醉在这里民风中了,脑海中不由地想起那个递给我鲤鱼河灯的女孩,还有那个回头望着我微笑的妇女,那样朴实的笑容后面,绿寒公子付出了多少? “哼!”水净一砸马鞭,“他好,他好,值得你们这些大人物个个露出这种表情,那你们叫他来给你们驾马得了。” 马鞭落在地下。扬起无数水花,水净负气走进雨里,接着,更是把身上的蓑衣往砸在了星儿脸上。 星儿的目光这才从莫辰逸的背影上收了回来,看着那抹白影骂道,“水净,你要死啦!” 星儿吼了起来,也跳下了马车,“你给我站着!” 水净脸上浮起一抹笑。感情这就是他的目的! 夜琴刚刚下车,马车上只留我一人,于是……这马便疯了!你完全可以想像……在这个世界却无法驾马的悲哀! 马疯了一般,不受控制地往前奔去,紫依因为那颗沈子夜,哭的很大声。而蓝意正在一边安慰,此时的莫辰逸只是一个人呆在轮椅上。 眼看着那马就要撞上那人…… 声后的水净与星儿惊叫了起来,而夜琴……正朝着疯马跑来。 我一惊之下,立刻从马车上飞跳了下来,扑在莫辰逸身上,将他从轮椅上撞了下来。 离珏与莫辰逸便是那样紧抱在了一起。在地上连连滚了好几圈。 混乱中,不知是谁的唇瓣擦了谁的眼角…… 只知……有人的心跳却乱了几拍! 莫辰逸微微皱了皱眉。此时,他正俯在我身上,鼻尖与我鼻尖紧紧擦在一起。 绿寒公子那身参绿色的衣服,恐怕……是第一次染上了泥泞吧。 在夜琴的紧张与紫依蓝意的叫喊中,我赶紧将莫辰逸扶了起来。 “公子,没事吧。” “珏,你怎么样?有没有伤着?” 我与莫辰逸同时回答道。“没事。” 几人,这才松了一口气。 紫依看了我一眼。“你害得公子腿伤不能治愈,还想要了他的命啊!” 我的脸上挨了紫依重重的一个巴掌!紫依抹了一把脸上的泪,“你这个害人精。” 我完全被打蒙了,竟然就那么又挨了紫依一个巴掌! “够了!”莫辰逸的口气竟然加重了,他的轮椅被撞在五米远的地方,众人急着来看他有没有受伤,竟没有想到轮椅的事。 莫辰逸的脚上完全没有力气,此时,他整个人都是吊在我身上的,咳嗽了几声,莫辰逸的声音有些虚弱,“紫依,你想让我一直这样?” “公子……”紫依突然楞了一下,公子只有在极度生气时,才会对她用那种口气说话! 意识到自已的话说重了,莫辰逸别过头去,看像蓝意,“把轮椅推来。” 看见莫辰逸脸上那种隐忍的表情,离珏看了一眼莫辰逸虚浮在地面上的脚……突然,改吊为抱,将莫辰逸横抱起来,朝着那张轮椅走去。 蓝意将轮椅扶正,我这将莫辰逸放了回去。 紫依却在这时跑了出去,蓝意叫住了她,“紫依,你要去哪!” “我去杀了那马!”一股杀气从这个面貌清俊的少女身上逸了出来。 莫辰逸闻言,身子不由地抖了一下,他的声音很轻,“紫依,对不起。” 杀气尽散,紫依的眼眶一下子就又红了,重新回到了轮椅后,紧紧地握住了那轮椅的扶子,“公子,是紫依的错。” 好在有惊无险! 只是,夜琴看着我脸上的掌印心痛了好久。 “大半夜的,作死啊!”待卫打着哈欠出来,边骂着边将驿管的大门打开。 莫辰逸的脸上微微一变,显然十分不满这个侍卫,当然……这种不满不是因为对方对自已出言不逊,而是因为他实在想不通……自已国内竟有如此素质的侍卫。 正要开口说教两声,另外两人却没给莫辰逸这个机会。 那是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年,脸上很稚嫩,但却被晒的黝黑。 少年一拳将刚才出言不逊地侍卫打倒,一点也不因为对方比自己年长十几岁而有半分犹豫,“谁教你这么对待远道而来的贵客,我梦华没你这种侍卫,别给公子丢脸!” “你……”被打的侍卫从地上爬了起来,抹了一抹脸上的水渍,又要开口叫骂,少年又是一拳,看似没有用力,却将那侍卫打飞到到半米之外。 “要不是你娘你在这里跪了三天,求我给你个工作,否则……你拿什么成为梦华的待卫!”少年一脸正气,“别说现在还是春日的清晨,便大冬天地晚上你也得出来开门,这是梦华侍卫最基本的职责,容不得你有丝毫马虎。” 说到这里,另一个一直观望的中年侍卫从灯火下走了出来,一把将那个出言不逊的待卫的腰牌摘掉,“你可以走了,告诉你娘,我们给过你机会,请她不用担心生活,我会尽自已所能去帮她,绝不让她的生活因你而毁。” …… “很抱歉。”中年侍卫与那个少年对着我们深深的鞠了个躬,“他是新来的,不懂规矩,请各位多多包涵。” “是啊,这雨挺大的,请……” 直起身来的时候,少年眼中蓦然一亮,整个眼睛的焦点都集中在莫辰逸身上,“公子,你是公子!”(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 !! 第四百五十七章 “你怎么来了!”我冲着重华笑了笑,将那绘着碧桃花的白帛锦收进了了怀里,别过眼睛,没让重华看见我眼底的疼意,“你大晚上的跑我这里干什么?不怕你媳妇发脾气!” 重华三下两下跳到我床上,抬手便往我脑门上拍了一下,眼眸不觉的弯了起来,像道月牙一般,带着亮亮的光彩,“你行了啊!还说!” 我不禁有些失神,可是很快便又是一阵怅然,他的眼底绽放的光彩,不是因为我啊! 重华看不见自己说话时的样子……提起唐与,他总会眉眼含笑,连带着呼出的空气都带着腻死人的气息,偶尔,脸颊上也会微微发红,我常常嫉妒在想,他们那道墙里会是怎样的关景…… 每每想起一个头,便叫我从头凉到脚……连带着肠腔都泛着酸意! 说起来,他与唐与算得上恩爱,算得上琴瑟和谐。[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 吞了吞口水,我缩了缩身子,让出一个位置让重华钻进来被子里面! “你都看一个月了,还没有腻味?”重华指了指我的胸口,将那白帛锦从我的亵衣里抽出了来,正面反面地瞧了几眼,然后一脸嫌弃的重新丢到我的手上,“你不腻味,我都看烦了!” 最近是锦疆的雨季,一个月里头,放睛的日子也就只是五六天而已! 我小心地拿着白帛锦,轻轻地在脸上蹭了蹭,来来回回地摸索着那两个熟悉的名字。 重华一脸的恶心厌弃,“看块布都能看出情人的眼神,你让小爷我怎么能不服你!” 我笑笑,看了他一眼,微微皱了皱眉,“唐与没让你带油纸伞出来?你看你,衣服上,头发上,全是细雨珠!别弄湿了床,害的我又病歪歪的喝药!” “去你的!”重华眸子里闪了闪,颇有几分感伤,“你怎么能把自己说的不久于世一样?” 我轻声笑笑,也不在意! 除了用身体说事外,我还能有什么样的方式,叫你微微将目光从那人身上分一点给我呢? 重华刺剌剌地甩了甩头发,细碎的水滴弄的我满脸都是! 我白他一眼,抬起脚板,一脚便将他踢到了床上…… 换成以前,这厮肯定又得与我来场架,不过现在好了,没了内力,反倒能把重华吃的死死的,无论我怎么踹,他都决计不会还手,最多就瞪我两眼! 重华这般眼中带火,却不得不压制自己不朝我发脾气的样子煞是叫人心动! 灰溜溜地从床下爬了起来,重华恨恨地看着我,双拳重重地锤到了床板之上,力道大的让棉絮都飞起一层碎屑,“你给我等着,等老太婆医好了你,老子弄死你!他娘的……从小到大,就你打我最多。[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一边拍着凤凰金衣的上的灰尘,一边气嘟嘟地重新挤到床上来,重华把暖暖的内力过到我身体里,气愤的声音突然压低了,隐隐带着一种能掐出水来的柔情,“疼吗?” 我一楞,歪着头……不知道他说的是哪里! “去年的这几个月里,你每天都疼的在床上打滚,脸上的汗珠随时都被雨淋了一样!” 我一阵恶寒,抽了抽嘴角,拼命地回想着…… 可是,我有重华说的那么惨么?我有疼的在床上打滚么? 我噗嗤笑了一声,虽然想不出我那时是什么样子,但是,我绝对坚信自己没有那么孱弱…… 唯一记得的是重华焦急的神情,我带着一丝嘲弄,调侃道,“脸上的汗珠随时都被雨淋了一样的,其实是你吧!”我啧啧咂了咂唇角,调笑道,“叫你不好好学医术,当时急的吧……弄的别人觉得我其实才更像你媳妇似的!” “……”重华急的跳墙,指着我的额头大骂,“你少乱说了,唐与听说你更喜欢男人,只差没用那些稀奇古怪的虫子把我弄成女人了!” “噢!”我低头,不再说话,在被子下默默的把指甲掐进肉里! 顿了好一会,重华隔着衣服轻轻碰了碰我的胸口,他的指腹准准地落到了我心脏处的疤痕上,金银重瞳里闪过一丝戾气,“他还真够狠!” 重华的指腹有一下没一下的在心脏处按摩着,片刻后,他仰头瞧我,眸子里带了一丝茫着,“我看你也挺精明的,怎么能被那个天翌太子弄成这个模样?要不是亲眼看见,我还就真不信了!” 我苦笑了一声,已经很久没有想起那个人了……这几年里,我刻意地回避着,逼迫自己不能去想他的眉眼,可是,纵然不提,他依旧如同心口的伤痕一样,附骨之蛆一般地提醒着我……我曾经用所爱之人的生命去赌他的怜爱,那是多么大的一个错误! 夜琴生死不明,如今再一次想起那个人,终究是恨意和怒意更多一些,伤心倒少多了,我甚至觉得自己完全能够做到淡漠,就算他站在我面前……我也能将他看成这尘世间的众人,再无半丝特别! 我松开指甲,轻轻地揉了揉眼睛,纠正重华道,“他不是天翌太子!”紧了紧拳头,我咬着牙关,“如今……这人已经是天翌和木落的王了,说不定,我们在锦疆的这几年里,他的版图又扩了大呢!” “切!”重华不屑的翻了个白眼,猛然一扯,便将我的襟衣撕开,他的手没有任何阻碍的碰上我的皮肤,瞬间空气里便滚烫了起来…… 我缩了缩,伸手将他按在胸上的掌心推开! 重华完全没有察觉到我的异样,不满的在我脸上扫了一眼,“动什么?” 说话间又欺身而近,重新将手按了上来……我尽了最大的力气才让自己没有呻、吟喘息起来,心脏跳的极快,重华的手很凉,却偏偏没有一分的降火作用。 按了一会,重华点了点头,终于将手收了回去,没等我松口气,他的耳朵又覆了过来,紧紧的贴着我的皮肤! 我稍一垂头便可以瞧见他的侧脸,一根一根,连眼睫毛都清晰可数,还有露出一半的嘴唇,那么鲜美,如同最可口的果实一般,叫人有种一口含住的冲动…… 可是,不可以啊! 如今,这个人,从头发丝到脚尖,都属于另一个姑娘,只有她才能那么吊着他,全然不在意任何人的注视,幸福而满足地将他抱个满怀,或者收起所有的娇蛮,躲在他怀里,露出安心的笑颜! 你问我疼么? 疼,怎么可能不疼! 我终于还是忍不住,趁他贴在我胸口的时候,将指头掐、进了他粟褐色的头发里,紧紧地按着他的头,叫他更深更紧的贴着我!哪怕只是暂时的! 重华,真的很疼啊! 不过,比起那道伤口,我更疼的却是你与唐与的恩爱无双啊! 重华起的突然,我来不急将眼里的情愫掩住,蓦然叫他瞧见我的眼睛…… 不知他是不是从我眼神里瞧出了什么,竟然失神了片刻。 我一慌神,咳了几声方问道,“怎么样?” 重华狐疑的又打量了我几眼,这才道,“前几天我突然想起老太婆曾经跟我说过的一付药来,我思忖着兴许对你受损的丹田和心脏有好处!不过,那药带着的毒性不小,我估摸着,你现在的身体应该能压制住毒素……” 我笑了一声,接着他的话道,“所以你大晚上来,就是要跟我这事!” “不然还能怎么着?”重华眨着眼睛,耸耸肩膀,一脸地痞子模样,“难不成我还担心你害怕下雨打雷?巴巴地过来陪睡不成!” 我张了张口,他这话,听在耳里,着实叫心尖疼的厉害。 “唉……”轻叹了一口气,重华将我的衣襟合了起来,怕我冻着一般又将被子围过来,“你说你,怎么会被那人伤的那么严重呢?他不是不会武功么?你那个时候的阴狠,连我都要怕上三分,那人怎么可能用你的匕首捅进你的心脏里?” 重华满是不解,关于白琴的事,他知道的不多,更没有往那方面去想! 更何况我在最后一刻下了一道死命,几乎到了与天翌和白琴不死不休的地步,重华怎么也想不通,他一直固执的认为,我明明与白琴有仇,在那样的情况下,我怎么可能不对他有所防备! 眼见着我自失了内力后,没少被这个伤口折磨,重华对白琴的抱怨竟越发的厉害起来,我毫不怀疑,若是白琴站在重华面前,他铁定会替我还他三刀。 拍了拍重华的手背,“行了!你别想了,反正我还是被他捅了,你再纠结事实也改不了!” 别了别嘴,重华小心的看着我,“真的很疼吗?要怎么办!” 我吸吸鼻子,煞有介事的说道,“其实,要我好受点,也不是没有办法!” “是什么!”重华见我郑重其事的样子,不由的正襟危坐,颇有些紧张起来了! 我眯起眼睛,双手勾住他的脖颈,晃了晃披撒着的头发,想着绯颜的样子,刻意在他耳边软软地吐一口气,“给唐与写封休书,然后跟我成亲!”我压低嗓音,唇角如羽毛轻拂一般的在他的下腭上擦过,“你这么做了,我保证立刻就能生龙活虎,百病全消!”r1152 ... ... 第四百五十八章 檀冽取下背上的药箱,从里面拿出一个木盒子,约莫一把掌大小,木匣子一打开,一股清香的味道扑鼻而来…… 苏约莫摸了摸白虎,“木兰花!金盏花,好香啊!”说着就跳了下来,双眼迷离,可怜兮兮地看了檀冽,“好好吃,给我吃一盒吧,约莫最喜欢你了!” 檀冽微微一楞―― 还没等檀冽开口,玄昭便笑道,“苏世子,这是药,不是食物!” 说着便从檀冽手中拿过木匣子,取出盒子里面晶莹的药肓,只一抹,季岚立刻感觉到一阵凉意,似乎脸颊上的伤痕,立刻就生肉发痒了!用手一摸,果然就结疤了!没多久,那疤痕就脱落了,只剩下一道浅粉色的痕迹。txt全集下载 季容松了一口气,还好岚儿没事。 若不是玄昭,自已不但要立下东竭这个敌,说不定连青羽也会被牵扯进来,对着玄昭深深地一鞠躬,“多谢谢玄昭太子,季容待舍妹先谢过太子了,日后若用得到咱兄妹的地方,只管开口便好。” 知道自已的目的已经答到了,玄昭唇边微微一冽,“哪里,哪里……不过是举手之劳而已,我木宇与西州世代交好,容太子见外了。” 说着,又看了一眼檀冽,“冽,也看看容太子手上的伤口如何。” 从自己的脸上便能看出檀冽的医术,季岚放下了心,连连点头,将哥哥的袖口给撩开,“快看看,哥哥的剑很锋利的,可别伤到了哪里。” 季岚一边说,一边看着肖沧澜和诸葛久微,眼神里的意味不言而喻,这个仇,怕是真是结下了! “岚儿,你别急,真没事。”季容笑了笑,却也配合地将手给伸到檀冽面前,只看了一眼,檀冽还是给季容抹上了那盒木匣子里的药膏,“季容太子的伤口比岚公主的更深,但是,身子底子也比公主要好,和公主一样,三天就能好了。” 说完,檀冽便将将木匣子给收了起来,“后两日的这个时辰,就请公主和太子到檀冽这儿一趟吧,檀冽会给各位抹药的。” 知道了那药的奇效后,季容和季岚也不生气,想来是十分名贵的,舍不得送人也是自然。 “给我一盒吧!”苏约莫看着檀冽,并不将玄昭的话放进心里,“这些花都去了苦味的,一定很好吃,约莫真的很想吃,就给给约莫吃一盒吧,好不好?” 说着,还咂了咂嘴,就连那名叫葬沙的白虎也舔了舔舌头。起舞电子书 那盒药,连身为公主和太子的季容季岚都没得到,那年轻的医生又怎么会浪费的给一个孩子吃了呢? “约莫,你没听说吗,那是药啊!”看着这个吃只道吃的弟弟,苏枕真想找个洞把自已给埋了,省得给他收烂摊子,十六岁的人,明明已经不小了,却时常说一些连孩子都不会说的话,“那东西不能吃的,皇兄明天给你银子,梦华还有很多酒楼你没去过的。” 不知道为什么,看着苏约莫,檀冽的心突然就变的很平静,这个少年会莫名其妙地给你一种好感,让你不忍心拒绝他说提出的每一个要求,哪怕你不认识的,和他完全没有一丝交集,可是,你就是会喜欢他,想要帮助他。 檀冽笑了笑,“虽然是药,但也确实能吃!” 苏约莫一听,两只眼睛变的水汪汪的,似乎连口水都在往下掉一样,“你真好,约莫给你吃好吃的东西,和你换。” 说着便将手中油腻腻地肘子递到檀冽面前,檀冽摇了摇头,“现在不多,五天后吧,五天后檀冽给你……”发现说错话了的檀冽立刻改口,“檀冽给苏世子准备五盒,反正都是什么名贵的药材,如果喜欢,随时来找我。” 苏约莫叹了一口气,却也还是万分感激地点头答允了,“不能忘记噢,约莫一定会找你的。” 玄昭不由地多看了苏约莫一眼,檀冽怎么了?无论是失忆前还是失忆后,檀冽的东西谁都讨不得,就连自己也没有办法让他多生产那种奇药,可……他怎么会答应给他吃呢,还一起就是五盒,檀冽哪根筋错了? 季容和季岚也微微一怔,虽然心里不快,但也没有迁怒到玄昭身上,或者彼有点医术的人都有些怪癖吧! 苏枕似是失落又似松了一口气,这样的事,他都不知道第几次发生了,一个除了吃什么都不关心人,却为何为得那到多大臣的相助? 得到满意答案的苏约莫已经一蹦一跳地回到了桌子前,完全不知道这些人都各有些什么心思。 “抱歉。”玄昭看着季容说道,“就连我出没有办法干涉檀冽的决定。” 摆了摆手,季岚和季容表示自已并不在意,几人也分散了。 玄昭还没入坐,一边的几个大臣似中带刺地讽刺道,“这世道,还真是有多管闲事的人啊。” 显然,玄昭插足东竭和西州的争吵中,有人很是不开心,这,大概就是有得必有失吧! “恐怕不是多管闲事,而是在找靠山吧!” 一声轻笑响起,另一人接道,“也不怕是眼睛瞎了,找错了人。” 玄昭又怎么会不知道那些人说的正是自己,可是,面上却没有一丝在意,反而笑着点头应和,一边凑过去问道,“各位大人说的是谁啊,还真是不识抬举啊,是不是?” 玄昭竟会这样子反问,倒叫他们什么话也不说了,毕竟九国一家亲嘛!谁敢说话里的那个人就是玄昭啊。 另外一边的人吃饱喝足,正讨论着饭桌上发生的一切呢,无论是青羽珏帝还是二王妃问初……就连那早早昏死退场的伊家老头子都成了故事的主角。 “二王妃怎么会知道玉玺藏在伊大人身上呢?”祈丰林尚书摸着山羊胡子,一双眼睛贼笑着,“二王妃身手实在是大好了,不知师承何人?” 问初似乎被问的发窘,“问初……问初家凭,没吃的,没人教我,问初只好从小就……” “噢,原来是这样啊!”一边听话的太傅若有所思,“那二王妃是何是遇见安王爷的,安王爷都有什么喜好啊?” 见问初是个女子,见伊家老头昏死过去后,突然被吓傻了一样,完全与一帮的大家闺秀没什么两样,各位大人也越问越放肆,恨不得把天翌宫闱中的禁事都一起问出来不可。 离珏一走,还真是热闹不少! 打斗起越来越近,已经看见好几个梦华侍卫从几百米外冲了过来,想过来又有所顾忌…… 他们这些人哪个不是国之栋梁?若是在梦华境内少上一根头发,恐怕……梦华吃不了也得兜着走了。 因此,对于远处的那些个打斗,谁都不提也不理会,总之,只有要梦华境内,绿寒公子就非得保他们安全不可。 那打斗越来越近,虽然那人蒙着脸,却不似一般刺客一样着了一身地夜得衣,而是穿着是一袭雪亮的白衣,上好的锦缎,绣着白花飞雪图,腰间的玉佩也是上好货色,已经有不少人认出了那把二十四紫骨扇了…… 再结合身形一看,不是白安就有鬼了! 诸葛久微眯着眼睛抿了一口脸,脸别往肖沧澜看不到的地方,脸上一付漫不经心,心里头却在盘算着,那边打斗的竟然是白安…… 问初,白安…… 天翌倒底想干什么。 一溜烟的功夫,白安已经闯进了院子,脸上的布一撕,当着大家的面就眯着眼睛将蒙脸布丢进了池塘…… 笑眯眯地对着问初摇手,“初儿,安好想你!” 纵身一跳,白安已经从空中跳到了问初面前,瞪了林尚书和王太傅一眼,白安摇着手中的纸扇,“初儿害羞,你们好些个老头又怎么欺负她了?” “哪有,哪有,二王妃……” “安老远就听你们在问什么玉龙玉玺的,怎么了?”也不顾众人的眼光,白安俯身就亲住了问初的唇,“初儿又犯病了,到现在还当自已是个偷儿啊,见到好东西就手痒啊?” 白衣一扬,纸扇轻挥,白安的凤目中尽显风流…… 几个年老的老头子个个德高望重,一下子见到这种风月迤糜之事,个个气得吹胡子瞪眼,偏生又不敢说话教训。 “没关系,初儿想偷什么都好,安永远都支持初儿。”白安摇着纸扇,许是刚才和侍卫争斗时出了些薄汗,脸上略带了些红色,将那一抹风流之意更衬几分。 问初扑哧一笑,“问初最想偷的,还是安的心!” “不是都已经给你了么?问初若是不信,抛开安的胸膛看看。”不顾他人脸色的打情骂俏着,几个老头子终于忍无可忍地走远了。 没一会,梦华的侍卫便已经追到了这里,就边白安丢到塘子里蒙面的布也已经捞了上来。 “哟,找刺客么?”白安凌热闹地走了过去,看着手中拿着蒙面布的那人问道,“安也来帮忙吧!” 说着,就大大方方地摇起了扇子,连衣服都没有换! 那侍卫深吸了一口气,莫辰逸养出来的侍卫也够胆子,管你王爷还是太子地,白了白安一眼,反问道,“有没有刺客你不知道吗?”r1152 第四百五十九章 “小爷怎么每次遇见你都这么倒血霉?”没有一丝光线地阁室里传来重华抱怨的声音,“你就不能离我远点?要不是答应离烨不伤你,我早削了你的头了!” 在黑暗里前进着,重华的金银重瞳特别明亮,似乎能在黑夜里发光一样,白了我一眼,他小心地保持着警界,身体一直绷的很紧,每走一步都迈的很小心,手中也紧紧地握着一把短刀,为了让自已放松一些,他也只好在我这里逞着口舌! 我懒得理他,一句话不说,也不敢离他太近,只好跟在他身后一米左右。txt全集下载 我与他都害怕在这种地方遇见一些怪异的事,所以……谁也没有先去惹谁,指不定,遇见情况的时候,还得合作,同心协力打出一条血路一起出来的! 脚下的地板不知是用什么材料做的,走起来……咯吱咯吱地直响,像是木板一样,可是,当手触于地上时,却有一股不同于木板地凉意从皮肤上沁了过来,用匕首狠狠一滑……你会发现,这地板……比铁块钢筋还硬! “离珏……你有没有带着火折子?”走了好一会,什么也没有发现,也什么机关没有遇到,重华不但没有放心,反而更紧张了起来。 “没有!”我摇了摇头,往回看了大门一眼,心里面不知有多后悔…… 我跟进来干什么?出不去的话,烨儿应该会有多担心?再说了,那大门,进来的时候我还用手推了推,甚至用内力试着砸了一下……可是,所有的内力按进大门上时,简直和打在大海里没什么两样! 要想砸开大门,原路返回……跟本是不可能的事! 刚想着的时候,重华不知踢到了什么…… 叮地一声,虽然那声音不大,但这一声响,还是崩紧了我们所有的神经! 人到了危难的时候,反应总是快了几分,那一声才出现,重华立刻后退了几步,而我也贴了过去,两人背对着背,手握着匕首,静等着接下来发生的事! 然而…… 什么也没有出现! 长呼了一口气,那一瞬间,几乎就有冷汗浸了过来,微微松了一口气,我用背撞了撞重华的肩膀,“看样子……是我的太紧张了!” “嗯!”了一声,重华持起衣袖,擦了擦额角的汗水,“真他妈的邪门……” “可不……” 正说着,突然眼前一亮,我与重华立刻用衣袖遮住了眼睛,好一会后才适应了光线! 漆黑的暗室里,无缘无故地亮起了灯光,直晃的人眼睁不开。[] 我微微有些惊讶,熟悉而又陌生的光线让我一时无法确信自已所在的时空! 抬头望去,那一盏又一盏地东西,无论是光线还是外形,都像极了……电灯!那上面有玻璃和水晶雕刻出来的图案…… 有白色和彩色的灯罩! 我咳了两声,揉了揉眼睛,有些不确定自己看到的东西…… 难不成是幻觉不成? “从来没有见过这么亮的宝石!”重华眯着一双金银重瞳,微仰着头,用脚尖轻轻地踢了踢我的膝盖,“看你这样子,怎么,你曾经见过?果真是当皇帝的料……” 回过神来,我连忙去四周寻找开头,甚至是电源…… “我就不信邪了!”四处转达了一圈,我这才发现,这鬼地方,果然就没有电源,这灯……竟然还是声控的! 走了一会,见什么危险也没有,重华终于有些松懈了下来,人也趴着墙壁,几步跳上了室顶,自墙壁内鞘出几盏灯来,捧在手里,不热也没有熄灭…… 我扯了扯唇角,心里有些发悚,既然能回到远古,莫非亦能达到未来?否则,这灯为什么可以什么能源也不用就发亮了? 继续往前走去,没一会,终于到了一个拐角处,拐角内侧有一扇合起来的大门,外侧则是楼梯,看样子,一共有三层,仰头往上看去,可以看见一楼用了一种不知是什么材料制成的牌子,上面写着修真练气…… 我有些好奇地往上走去,走了三台便被弹了下来,重重地摔到了地上……重华不信邪,也试着往上走去,走到第四台重华颇觉了几分阻力,却还是没被弹下来,一咬牙齿,一步一步,重华竟走到了十二台,眼见着只剩下五台了,可是……终于还是跌到了地上。 面面相觑中,重华长长地呼了一口气,“这大概就是老太婆说了试基楼……” “什么意思?”难得能与重华心平气和的说上几句话,我双手覆胸,静看着重华。 耸了耸肩膀,重华一脸厌烦,却还是解释道,“老太婆说了,人可以修仙……他师傅这里就可以试出一个人是否有成仙的根基,要是能从这里上到二楼,则可以找到关于修真的法门!潜心练习的话,根基很好的便可以飞升,就是一般的,也能延年益寿。” 我听着,就像是在看玄幻小说一样…… “听说,这几百年来,天机老人的弟子,就只有一个人能从这里走到二楼。”重华有些嫉妒的瘪了瘪嘴,“我可倒真想上去看看,好不容易走到第十二台。” 我皱眉疑问,“谁能上去……” 语落,我与重华便立刻听到了自二层上传来的脚步声! 一时间,两人都吓了一跳,一左一右地藏进到了楼梯两侧! 轻笑声响了起来…… 微觉有些熟悉,我抬头看去,正好是梁沫! “舅……舅舅!”见了是他,我也没有躲,大大方方地站了出来! 梁沫看了我一眼,又看了看重华,一步一步地走了下来,挑起重华的下巴,道,“她竟肯将师傅留给她钥匙给你?”说着,又笑了起来,笑容悲哀而淡漠,“她竟然宁愿你来,也不肯自已入室……” “你是老太婆的什么人?”重华退后了两步。 梁沫笑了笑,什么也不说,只是望着我,问道,“离珏,你知道我是她什么人吗?” 我摇头,“不知道!” 梁沫哑然,“她竟连你也不告诉,罢了,罢了……” 说完,梁沫便想离开! 重华一把歹住梁沫的衣袖,见梁沫不想与他出手,因此,越发的得寸进尺起来,“喂,那上面是什么东西?真能成仙么?” 梁沫看着重华的金银重瞳,伸手摸了过去,“这双眼睛……倒是真不错,若是你再早生出几年,这试基台阶,你必能至顶!”顿了顿又道,“还好是在这里,否则……恐怕,连我也不能直视这双眼睛。” 重华伸手摸着自已的眼睛,眼里闪过一丝悲哀,“老太婆说过,这双眼睛是……” 梁沫笑着打断,“这与我何干!我要离开了!” 重华眯着眼睛,又问,“你出去后就能成为仙人了?” 梁沫大笑了几声,从怀里掏出一幅红梅图,静静地观看着,一瞬间,有种说不出的苍凉包住了这个一身青衫的男人。 我楞了一楞,从来没有见过梁沫这样的眼神…… 重华将脸凑了过来,指着这红梅图道,“老太婆也有这么一幅,每天都能见她看个十遍八遍!” 梁沫手上一抖,眼中闪过一丝莫名的光亮。 好一会后,才伸手抚摸着红梅图说道,“成仙?一生已经足够长了,若真能千年万年活下去,这相思……何其之苦?我要成仙何用!” 收起红梅图,梁沫回头看着重华,“你告诉她……”梁沫说到此处,却突然不知道接下来应该如何去说,只好干笑了两声,止住声音,朝我们招了招手,“这里的事别告诉任何人……” 看着梁沫消失在灯光尽头,我微微有些疑惑,为什么他会说,竟连我也不告诉?难道……那个青衫血纱的女人与我有关系? 正想着的时候,重华已经没到了拐角处的门口,用力的推了几下…… 大门纹丝不动! “离珏!”扯了扯凤凰金衣,重华一脸厌弃地表情,“你要也想知道这屋后有什么东西,就过来给我一起推!” 收回心思,我轻笑了两声,“你这可算求我,重华?” “呸!”朝着我的方向吐了一口唾液,重华将手中的短刀当成飞镖来使,直朝着我的面门飞来,“和你舅舅一起滚出去,别来碍小爷的眼睛,小爷看着你就忍不住宰了你!” “试试看!”往后一仰,我两个手指头夹住了迎面飞来的短刀,再一用力,又将那短刀还给了重华。 这一来一去,两人都没有用足全力,总之,没有出去,不能确保绝对安全之前,我们两人,谁也不会伤害谁! 慢悠悠地走了过去,我凝起力道,也同重华推了推那大门,依然纹丝不动! “这怎么进去?”重华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刚才果真用上了十成的力气。 摇了摇头,我看了好一会,这大门上连个疙瘩也没有,光滑的像是一面镜了,也不像有机关的样子。 倚在门上,轻呼出了一口气,我开始四周观察着。 重华刚才推门,用力过渡,这会也有些累了,一同靠了过来……r1152 第四百六十章 “怎么了?”安访丝又问了一遍,白琴这才从沉思里回过神来! “啊?”顿了顿,白琴眨了眨眼睛,方问道,“娘,你刚才说什么?” 安访丝笑了笑,慢慢地走去,轻扶住白琴的脸,“不开心,娘看你这几天都魂不守舍的!” “哪有!”白琴微微一顿,眸子中的光彩渐逝,紧了紧衣领,紧咬着下唇,一阵又一阵地耻辱强烈地传了过来。[起舞电子书] 他……魂不守舍?怎么可能? 双拳越捏越紧,那一日停留在那道门前,从里面听到的呻吟声,至今也挥之不去…… 直到掌心被自己的指甲刺破,感觉到痛意后,白琴这才长呼了一口气,慢慢摊开了手心,微闭着眼睛,不知在想什么。 安访丝的双手轻按在白琴的肩膀之上,有一下没一下的按着,“放心,不会有事的,落儿……很快会回来,你别担心!” 闻言,白琴苦笑了一声……这个世上,连自己的母亲都不了解他,他怎会因为木落而忧心? 又笑了笑,白琴不再回话,日光不由的抬到了窗外。 屋子里安静了一会,安访丝突然连咳了数声,似是要将肺都咳出来一般,白琴这才重新回头,恰见她唇边的一抹血迹! “娘!”白琴起身,小心的替她擦了擦唇角,眉头皱的格外的紧,“你……” “我……我没事!”尽管看不清楚,但是,安访丝说话时还是有意地回避着白琴的眼睛! 往后退了两步,安访丝从怀里抽出一块布,别过头去。捂住唇角又咳了几声,没一会,那丝布之上便又渗出了一圈血迹……而且,别的地方也有干涸了的暗红色,看样子,已经咳血很多时日了。 白琴朝着安访丝的方向伸了伸手,眼前一时模糊……安访丝竟像是凭空消失了一样。瞪大了眼睛。白琴连往前跑,心里说不出的难受……没几步,白琴便撞到了安访丝的身上。那个刚才看不见的人影又重新出现了,白琴揉了揉眼睛,用力地去看。 “小琴,你这是……”安访丝收回丝巾。轻拍着儿子的后背。 白琴松了一口气,握着安访丝温暖的手。感觉到身边的人不是飘渺虚幻的,这才摇头道,“没事,大概太累了……有些眼花!” 安访丝露出些许心疼的表情。拉着白琴的手慢慢往椅子边坐下,“来,让我看看。你的手好些了么?”顿了顿,安访丝数落道。“你这孩子,夜里也不小心些……怎么掉到池里,手臂上也会被弄出那么长一条口子!” 说罢,安访丝便去掀白琴的手袖,没等她将衣袖拉到顶,白琴突然站直了身体,神情紧张,直把银白色的袖子重新拉了回来,又将手往身后背去,脸上变的惨白无比,“没事……都好了!” 边说着,白琴边抚上手臂! 那一刀,哪里是落到手臂上了? 可笑他以为,或许真的可以全心信任一个人,到最后,反被…… 眸光里一点一点地变冷……白琴尽了最大的努力,这才没让自己的身体颤抖起来。 手臂上那被匕首刺伤的伤口……结疤后又被他扣掉,来来去去,反复几回,恐怕……即使结痂掉了,这条伤痕,再也永远没有办法扶扶平了。 没等安访丝再走来,白琴便跌跌撞撞地往外跑了,未了,差点被门槛给绊倒。 “小琴!”安访丝追去唤了一声,可惜,那人再没有回头。 苦叹了一声,安访丝的几乎已经盲了的眼里掉出一连串的泪水,她知道自己已经时日无多了,可是……她不放心。白琴这孩子,已经和小时候大不一样了,她总觉得,如果她在这个时候离开,白琴会变,变的不由自主的疏远别人,也不让任何人接近,永远回不到儿时那个温暖明朗的少年了! “先生!”翼儿扯着燕回的手,来回晃动,声音糯的腻人,“先生,你好久没有给我烤兔子吃了,翼儿不想看那书,先生,你饶我一回吧!” 燕回笑着摇了摇头,看了看日头,伸手在翼儿眉心里点了一下,“好,今天饶你一回,跟我去个地方!” 翼儿一听不用看书了,连忙跳的老高,不停地拍手,又将书砸到地上,狠狠的跺了两脚……大有越跺越欢喜的趋势! 燕回冷哼一声,翼儿立刻停下一切动作,瞥见燕回的眼神,这才吞了吞口水,小心的将书本抢起来,拍了拍上面的灰,又在衣服上擦了两下,这才唤道,“先生!” 燕回皱眉,严厉道,“你可知这些书全是师傅……” 没等燕回教训完,翼儿便捂着耳朵,翻了个白眼,挽住燕回的手直将燕回往外拉,“走吧,走吧,先生,你不是说要出走么?走了,走了!” “这是哪里?”翼儿惊异这皇宫里竟还有这样荒芜的地方,有些不可思议的四处乱转,“先生,我们要去哪!” “冷宫!”燕回说罢,唇边荡出一个似笑非笑的表情,翼儿打了个寒颤,每当燕回这样,便表示有不好的事情要发生了,翼儿不敢再乱晃,紧紧跟在燕回身边,安静地垂着头,再不说闹。 …… “谁?”安访丝眼睛看不清楚,但是听力却是极好的,那样的脚步声她从来没有听见过,连站起身子,焦急的问道,“是不是小琴出事了?” 燕回看着眼前这粗布麻衫的女人好一会,眼里尽是悲悯。 “不是,不是!”翼儿连连招手,“少主才不会出事呢!” 安访丝这才松了一口气,连将这两位请进屋子里,亲自奉上了茶。 屋里也是极单调的,连一个丫环也没有。 燕回饮了一口茶,站起身子,朝着安访丝恭敬的鞠了个躬,“夫人!” 保持着鞠躬的姿势许久没动,直到翼儿扯了他一下。 “你这是?”安访丝也觉察到了一丝异样,双手扯着衣袖绞了一绞。 “夫人!”燕回提起安访丝泡好的茶,倒满了女人面前的茶杯里,“在下燕回!” 安访丝一顿,燕回的名字她从白琴口里听过无数次,知道他是白琴最在意的谋士,当下也不敢怠慢,轻声问道,“先生找我有什么事?” 燕回低下头,再没去看安访丝,轻声的自语道,“师傅当年所收的几个弟子里,不是学武功便是习医术阵法,而我……”说到这里,燕回的声音立刻顿住。 从没有见过燕回那样的神情,翼儿小心的看着他,轻轻地唤道,“先生……” 没有理会任何人,燕回长叹了一口气,继续道,“我承诺过师傅……必要看见这分裂的九国重新一统,而少主,是我见过最适合做天下君主之人!所以……燕回必定倾其之力,助少主完成江山大业!” 安访丝并不知道为什么与她说这些,但是,她却安静的听着。 “少主是燕回见过的最会笼络人心之人,哪怕双手沾满鲜血,可是,到哪里都能搏得百姓的信任,而且……在落泽当质子的那段时间,一个那么小的孩子便有如此强悍的忍耐力,更有超常的远见与野心,手段也高明……他具备一个开国君主的所有优点,可是……”燕回语气一转,有些低落的叹了一口气,“可是,最近,他变了,我怕……再这样下去,这大好河山,终究与他无缘!” 安访丝紧紧地捏着茶杯,双手开始颤抖起来…… 她不知道在什么时候,他的儿子已经变成燕回口中的那个样子了!她其实并不希望如此,她只愿他快乐安详,与自己的妻子一世平凡安定,可是,这又如何?若是他想要那样,她亦不会阻止! “夫人,少主不能再这样了,这世间,只有您能帮他,夫人……你可愿意助少主完成他的大业?”燕回叩了叩桌面,并不焦急的等待着答案。 轻轻地点了点,安访丝松开手,放下茶杯,“你要我做什么?” “先生?”翼儿扛着已经昏迷了的安访丝,“你要她干什么?” 燕回瞪了翼儿一眼,“别摔着夫人了!” “噢!”翼儿嘟了嘟嘴,“知道了!” 燕回朝前走了几步,又突然顿住身子,猛地回头,“翼儿,一会,给夫人换上一身白衣!”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翼儿还是点了点头。 “月!”我一喜,连跑了过去,“你来了?” 轻轻点了点头,他四下看了看,我知道他在找夜琴和明烟他们,低低地道了一声,“他们今天早上就离开了!” “是吗?”白琴扯了扯唇,眼眶里射出一丝寒意,一早他就在去青羽的路上插了一万人的埋伏,就那么四个人,无论如何也别想离开! “月!”我又唤了他一声,心口有些忐忑,这些天我与夜琴在一起,不知道他是怎样想的,“我……” 正想解释,却见他走到案桌上,拿起几本奏折,问道,“白安送来的在哪?” 一肚子的话只好卡在这里,我指了指左侧的一堆,“全在这了,我已经批的差不多了,还有……这是木落送回来的战报。” 有丝苦涩微微地传了过来,那一病,他虽然没有再让我去攻击梦华,但是,七天前,木落却已经走了……(未完待续) 第四百六十一章 “时时见你喝酒,竞也没醉!”我看了一眼烨儿手中的紫砂酒壶,“真不知道你这肚子怎么装得了这些个酒!” 说话时,我已将手放到了烨儿的肚子之上。[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 嘻嘻嘲我笑了一声,烨儿晃了晃手中的酒壶,“快没了。” 我一楞,别过头去,这才忍住了笑意,挑眉道,“没了就没了,这么可怜巴巴地看着我干嘛?难不成还让我折回去给你找酒不成?” “……”干笑了两声,烨儿走来挽起了我的手,“没什么……我莫不是还真能让哥哥给我折回去拿么?” 说着,烨儿突然一抢过一个包袱! 我一楞,恨恨地看了他一眼,“你这狗鼻子!” 没错,烨儿抢走的那个包袱,正好是用皮囊装着的相思泪! 白了烨儿一眼,我才笑道,“看你人不大,这酒瘾倒是不小,都一个酒桶!” 烨儿也没说话,看着脚下满山的白雪,脸上闪过一丝淡泊尘世间的飘渺,“哥,至今,我只醉过两次!” “是么?”闻言,我紧了紧手中七零八落的包袱,道,“你倒是说说,哪两次啊!” 烨儿看着我的眼睛,轻声叹了一口气,白色的雾气在雪山之间萦绕不停,“第一次,就是那年……你把我的从房间里赶出去的时候!” 我心里一紧,确实有着些残留在离珏脑海中的影像…… 少年随意地披了件大衣,脚上也没有着了鞋子。大秋天的夜晚,直直地站在我的门外,听着屋子里不时传的来的糜、烂之音,一坛一坛的酒坛子直往地上摔去,第二天,待离珏出屋的时候,少年已经醉死在石桌前,身上的大衣散了一半,就连头发上也凝结了不少的霜丝。远远看去,就好似一夜之间,白了头发一般…… 心中一阵纠痛,我不觉地伸出手来,轻轻地扶了扶烨儿的脸,带了几分怜惜地问道。“那……第二次呢?” 反握住我的手,烨儿脸上的笑意没有一丝酸涩,“还有一次,哥哥……你没见过!” “是吗?”我不知反谓地问了一句,突然间发现……这些年来,烨儿爱的。实在太过辛苦了! “哥,你猜猜吧。第二次是干什么时候!” 我略略思索了一会,不确信地问道,“是……那白玉笛子摔砸的那时!” 烨儿眉眼俱弯,“哥,你真聪明!” “……”昆合山脚,还不时的有些游人经过,但是此刻。已经接近了山腰,放眼望去。整个山上,已经没有一个人了,就连偶尔出现的木树也只剩下枯旧的枝干。 或许是满地白雪惹的我心里……不由地多了几分沧凉,看着烨儿的时候,也染上了几抹悲哀,“对不起!” 烨儿噗哧一声笑了起来,将我身上七七八八的包袱接过去一些,突然就凑了过来,轻轻地在我眼角吻了一下,“哥,别这样说,只是……”说到这里,烨儿突然一顿,眼神里变的无比的认真! 我连忙问道,“只是什么!” 又吻了我的另一只眼角,“哥,以后……烨儿再也不想醉了,好不好!”烨儿说话时哈出的白气,直往我的鼻子里钻,“只要你别在让我离开,烨儿便再也不会醉了!这一生……醉这两次,已经足够了!” 我轻声笑了笑,“烨儿……相信我!” 重重地点了点头,好一会后,我才听到了一声轻微的回答,“嗯!” 听我答完,烨儿脸上那水晶一般的笑颜大大地绽了开来,直将这漫漫天地印上了一层无限的欢喜! 我笑着,抢过他的酒壶,“看来,你以后得戒酒了!” 烨儿的笑容耷拉了下来,像个可怜的小狗一样,突然抓起地上的雪,狠狠地朝我打来! 我身上的东西太多,竟没办法抓起一把雪,只好任由烨儿丢了好几个雪团! “好好好!”别过脸,可是,迎面而来的雪团还是砸到了我的脖颈处,“我错了,我错了,还你,还你!” 接过酒壶,烨儿朝我坐了个鬼脸! 我只是笑着,“你慢些喝,只有三个皮囊!” “哥!我喜欢你啊!”烨儿将手做成喇叭状,对着天空大声地喊了起来,“我喜欢你啊!” 一遍又一遍,烨儿喊的很欢喜,我静静地聆听着,也随着他笑了起来! 后来,风吹过来,吹散了所有的话语,除了风声,我什么也听不见,就连地板上的雪花也被吹的四处飘散,像白色的梨花一样…… 而烨儿,就站在那花中…… 美的叫人心醉! 哪怕只能听得见呼啸的风声,可是……心底却依然有一个清澈的笑颜,还有一双灵动的眼睛! 以及世间最动听的乐音……我喜欢你,我喜欢你! 风越来越大,接近傍晚,这雪山腰的环境似乎不太好,大风一直没有停过,就连天空似乎也暗了几分,雪花四渐开来,吹的四周的白色越来越浓,视线也变的极其模糊起来。[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 突然害怕一不小心,烨儿就这么消失在雪花里! 这个念头一起,我脚上已经快步迈了过去,紧紧地将烨儿的手拉牢了,“别说了,看这天气,没一会……必有暴雪降下,烨儿,得去找个避风的山洞,或者雪壁了!” 我曾经在雪山上呆过几个月,对于雪山也略略了解一些,若真有暴雪来临,一直找不到住处,恐怕十多分钟就得被暴雪给活活埋了! “什么!哥,你说什么!”离烨皱眉,只能看见哥哥的唇在动,可是。却一个字也听不到。 不过……他的心里,却完全不如这恶劣的环境一般,只觉得一片宁静与安祥,他所爱的人牵着他的手,直握得他手腕生疼,他怕他丢了,他在意他!还有,他的眼神…… 离烨真真切切地能感觉到――那里面,有他。直印在他的心底! 烨儿朝我笑了笑,现在也没时间再去管别的了,我牵着他,一步一步地朝前走去,深一脚浅一脚…… 烨儿突然提起了内力…… 一步一步,果真踏雪无痕。我一楞,突然才想起,自已也可以如此,内力这种东西,若不是交战,我倒会时常给忘记了…… 哪怕逆风而走。速度也快了不少,这内力……真真是个好东西! 眼见着天色暗下来了几分。脸上也被雪润湿了,我这才感觉到了寒冷! 又走了十几分钟,不知道怎么地,烨儿手中的东西突然全掉了下来,直埋进了雪地了,我连忙回过头去,只见烨儿的脸色有些怪异…… 我心下一急。立刻停住脚步,将手扶到烨儿的脸上。只一瞬间,我便吓了一跳! 就算内力再充沛,在这样的环境中,能保持正常的体温就算不错了,怎么也不可能使体温变的比在雪山下面还热啊! 然而,烨儿此刻…… “烨儿,烨儿,你没事吧!”我颤颤地将放在烨儿额头上的手给放了下来,那灼热的体温绝对不是我的错觉! 不会是发烧了吧? 要知道,在这种海拨上之上,如此恶劣的环境之中,最叫人担心的疾病往往不是癌症,倒霉一点的话,小小的感冒已经足以叫人投入死神的怀里!当年在雪山的时候,我至少见过七个人死在了感冒之上! “烨儿!烨儿!”此刻,莫大的慌乱直往心里冲来! 这是怎么回事,片刻前不是还好好的么,怎么这体温能突然变成这样? 得马上下山去找大夫,我回头望了一眼,遥遥路途,哪里来得及啊! 一咬牙齿,我将身上的包袱丢了一堆,只捡了火折子和装有食物的三个包袱! 又将其余两个装着毛皮大衣的包袱全都拆了开来,直将所有的皮衣往烨儿身上披了过去! 剩下的其它东西便再也没管了! “烨儿,我背你!”我不知道我说的话烨儿听见了多少! 却只见他笑着,不停地朝我摇头,似是在安慰我一样! 弯下腰,“烨儿!” 看了我好一会,烨儿比划了一会,终于还是被我的眼神给说服了,慢慢地俯到我的背上,我背起他便开始跑…… 现在下山,跟本来不及……只好先找到避风的山洞,待暴雪一停,便立刻下山! “我没事!哥!你别急!”烨儿的声音断断续续,但是……因为他就俯在我的耳边,虽然依被风吹小了不少,但是,我倒也听清楚了! 这种话,用这种语气说出来……我还能不担心么!忧虑不由地又多了一层! 背上的人已经被好几层大衣给包了起来,可是…… 才跑了一会,我背上已经热了起来……那是烨儿的体温穿过毛皮大衣透过来的! 心下咯噔了一声,这……得烧到多少度啊! 着急、慌乱、伤心,通通涌了过来,脑子里便是荷以前说的过的话――婴儿若是烧到四十几度,倒还能救活,可是,成年人若是超过四十度,便很难再活了,就是侥幸活了,不是植物人,便是傻子,影……找不着也不用再管林老大了,守住山脚,让林老大呆在雪山之上,就是他躲进了地心,我保证他也必死无疑! 终于瞧见了一块山壁,不,准确的来说,那应该是一块冰壁,即使高达好几十米,将近百米,但是,那里却一块石头也没有,全是在刮大风里,长年累月,被冰雪一点一点聚集起来的! 远远看去,银白透亮,雪浓度较高的地方,甚至能形在冰蓝色…… 若不是这种情况,看着这冰壁,倒还有几分观赏价值,只是现在…… “烨儿,你撑着,没事的,一定没事!” 烨儿的手环着我的脖子。许久没有动静,若不是能感觉到背上的体温,恐怕…… “哥,你瞧!” 那冰壁看着挺近,但是……跑起来,才晓得远!哪怕用了全部的速度,我却还是觉得异常的缓慢! “哥,你朝左看!”烨儿的声音亦是带着浓浓地热气,僵疼的耳朵被他这么一说话。一阵热流便涌了过来! 我眼睛里全是那冰壁,被烨儿这么一提醒,我方才朝着左边望去! 霎时间,直吃了一惊! 从这里看去,似乎是在山顶的东面,竟有一幢楼房的轮廓! 似乎还有一半是留在地底下的。透出来的地方……能看见的,只是一个三角形状,如同房檐一般的屋角!那三角形的屋角,竟然泛着七彩的流光…… 直将周围的白雪生生染出一片彩虹一样的光景,何其壮观,果真宛如仙境。只瞟了那么一眼,恐怕……已能叫人终生难望了! “哥。去看看,好不好!” “不可能!”此刻,烨儿都成这种模样了,我哪里还敢多走几步,再说了,那里是山顶! 耳边传来一声轻叹,“哥。我……我真没事!” 怎么可能相信他,别过眼睛。我回看了烨儿一眼,“等你好了再去!” 见我如此,烨儿也算是妥协了! 重华手中的钥匙突然传来一阵热气,灼热地叫他险些将钥匙丢到地板之上了! 要在这雪山之上跟踪一个人,绝对是件十分困难的事,四周,连个遮挡的地方也没有,好在……重华也不笨,一早就定做了一身雪锦,此刻穿在身上,再将那白色的斗笠带起,倒也真真地与周围的雪溶成了一体,远远地跟在离烨与离珏后头…… 一路上,果真没被发现! 此刻,老太婆给的钥匙突然热了起来,重华颇觉几分奇怪,这东西在重华手里,至少已经半年有余,从来没有过一丝变化! 心里一惊,重华苦笑了一声,老太婆不会那么神,知道他到了雪山,生生改变了结界不成? 正想着,重华突然看见离烨和离珏的头都朝一个方向偏去,这鸟不拉屎的地方难不成还有什么值得那两个人观看的东西?从衣服上扯下一块布,将地上那发热的钥匙给包地来,重新握到了手里! 重华心里好奇,立刻跟了上去,只一上了雪包,立刻就看见一团七彩的流光! 楞在了原地,重华又惊又喜,早就听老太婆说过,他师傅留下的东西如何如何的神奇,在雪山之中,若遇到特殊的光线,必会呈七彩放光,若是运气好一些,一年能看见个一两次这种奇景,若是倒霉一些,恐怕,七十年也不一定现身一次! 一直觉得老太婆那是夸大其词,如今亲眼看见,重华这才相信了那话…… 欣喜之余,又觉得可惜,那天机老人六十年才收一次徒弟,恐怕他这一生也见不着这奇人一次了,若不然…… 端详起那钥匙,只发现……这上面的纹路竟然变了! 钥匙上面的图绘,竟有一条流水一样的东西在缓缓地朝着七彩的光芒所指的方向流去,重华转一个方向,那流水也转变方向,却每一将都是直指七彩之处! 难不成――那里就是天机老人留下的结界? 金银重瞳眯了起来,重华已经知道离珏和离烨将要去的地方了…… 看着那个泛着七彩流光的山顶,重华决定,先上去看个虚实,若真是个好地方,就立刻下来取出离珏的血,破了钥匙上由老太婆弄出的结界! 山壁之下有一个天然的冰洞,见到这里,别提有多高兴了…… 喘着粗气,立刻进了冰洞,冰洞很深,掏出火折子,立刻将冰洞给照亮了! 往深处走了几分,外面的风声现也听不到了,整个空间一下子安静了不少! 火折子发出的淡黄的暖光,“这里竟有人来过!” 烨儿指了指左边,我抬着火折子看了过去,竟然发现,那里有干柴,甚至还有一堆烧尽了的柴灰! “烨儿!”将烨儿放下,我立刻将木柴抱了过来。刚要点火,烨儿便将手伸了过来,一时间,我心里又是咯噔了一下,这种体温,绝对超过正常人的泛围! “别点!一会……这冰化了,难不成让这些柴泡在水里!”轻声笑了笑,烨儿走去,将那堆柴灰给扫往一边。果然看见了一个镂空的石头槽,“得在这里点火才行,否则,烧起来,这冰就要化!” “烨儿!”我皱了皱眉,烨儿现在看起来。很正常,声音也再不断断续续,除了体温太高,我完全看不出来他有事,带了几分疑惑,我问道。“你……没事?” “没事!”烨儿摇头,“最初提起内力的时候确实有些不舒服,可是后来哥哥将我背起来后就不觉得难受了!” 烨儿也做出思考的样子。“我想,大概是外婆吧……其实,我现在感觉很舒服,就是不用内力御寒,身体也暖暖的,像是泡温泉一样,哥。你还记得那个婆婆给的烧饼么,最初没觉得如何。现在想来……那烧饼,似乎有一口的味道是不一样的!那里面可能有东西吧,而且……吃完那烧饼,外婆就出现了!” 摸了摸自已的脸,烨儿笑道,“哥,真的没事!” 听了这些话,我稍微放心了一点,“真的?” 烨儿点头! “不行!”我拉过烨儿,“还是让我在你体内运气一个周天看看吧!别是经脉阻塞了!” 烨儿耸了耸肩,“好啊……这样,你就放心了!” 石槽里已经点起了火,冰洞里亮起了不少! 烨儿坐到我面前,又将身上一层又一层的毛皮大衣给解了下来,只剩下最初时我外衫,我这才将手放到了他灼热的背部之上! 缓缓提起内力…… 才刚将内力注进烨儿体内,烨儿突然喘息了起来,大口大口地喘息声在山洞里异常的明显! 我一楞,连忙以更强的以力注进他的体内…… “停,停,快点停!”烨儿的突然提高了声音! 我惊的忙收住了手! “烨儿,烨儿!”我连忙绕到烨儿的面前! 烨儿的脸染起了一分酡红,眼睛也变的水汪汪的,胸口开始明显地上下起俯了起来! 他的眼睛变的迷离了几分,“哥……” 酥酥的一声叫唤在耳边响起来,烨儿突然爬了过来,一把将我抱住,有些急燥地扯起我的衣服…… 整个人滚烫滚烫地,直把我的压在了冰面了! 我心中一动,显然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绯颜临走前的带着妩媚与调笑的话语重新回放在脑海里,“是要到时候……你没满足离烨,那时候,你这弟弟可是会死的很惨!” 原来……竟是这个意思么! 这种毒究竟是什么? 恐怕……若是烨儿和我都没有用内力,这毒便不会被激发…… 烨儿自身的内力催发了药性,而我的内力,才真正让这药变成了媚药! 烨儿覆在我身上,他身体某处的变化,我的小腹自然得清楚的感觉到! 衣服被撕址了一半,烨儿俯身便啃起了我的肩膀! 若是满足不了离烨,他会死的很惨…… 会……死的很惨…… 该死,我暗骂了一声,却并没有多少的反感,任由烨儿又啃又咬! 肩膀直被他咬出了血,烨儿似乎感觉到了血猩味,眼中立刻清明了不少,直往后退去,“哥,我没事!我没事!你先出去……先出去……我会等的,等到你与夜琴说明白,会等的……我会等的!” “我不能让哥哥为难……绝对不能!不能……”烨儿挣扎着让自已清明。 说着,烨儿已经抓起了白玉笛,轻声地吹奏了起来……没一会,那长念君的音律已经渐渐地变了……杂乱无章,竟是胡乱吹起了音符…… 我怎忍心让他苦苦忍耐? 手……慢慢地覆上了衣服…… 没一会,我已经解尽了衣服,又将那毛皮大衣抓了过来,铺到了冰面之上,让寒冷的坚冰,变成一张简简单单地暖床! “烨儿!”我轻唤他的名字。 听见我的声音,烨儿退后了几步,直将自已的后背贴到了冰面之上! 透过冰洞,可以看见外面已经飘起了大雪,白茫茫的一片,几乎要将天地遮住。 烨儿的喘息声在冰天雪地里异常的明显,握着拳头,烨儿紧咬着下唇,一遍又一遍地告诫着自己不能让我为难。 桔黄色的柴火印照着烨儿拼命隐忍着的脸…… 见我朝他走来,烨儿下意识地往冰洞外跑去,似乎想将自己投身于外面的暴雪里! “别动!”哪能由着他跑出去,我猛地握住了他的手腕! 直将他推到了那一片毛皮床上。 烨儿挣扎着想要从毛皮之上直起身来……我轻笑了一声,连忙俯下身子,一手按住他的双手至于头顶,一手伸入烨儿的裤子之内!(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 第四百六十二章 “够了!”夜琴一身紫金色的蟒纹龙袍,狠狠地一甩衣袖,语气里虽没有过多的不满,甚至连表情都是无比柔和的,但是,却也足够让跪在地下的人吓了一跳,“池将军,朕意已绝,此事……不可再异!” “可是……”池槐青一身银色铠甲,听了夜琴的说,还欲再说些什么,因为过于激动,竟想站起身来分辨,膝盖才离开地板,池槐青抬头,恰好看见那人坐在金色的龙椅之上,一身紫衣上明晃晃镶嵌的九爪金龙,以及眉眼之间的雍容之色,那膝盖……终究又再一次地跪了下去,“太子殿下……如果此刻不行事,那么,老臣和众多家将这些日子的部署不就白费了么?更何况……若是错失了此次良机,再想将玄昭拉下皇位已不是那么简单的事!请太子三思!” “……”淡淡地一声叹息轻轻地响了起来,夜琴揉了揉太阳穴,“朕已经将父皇接了过回来,父皇如今这个样子,你叫朕如何忍心骨肉相残?皇兄这般行事,你当父皇全然不知?说到底,不过是父皇的纵容而已……” 朝阳殿中,此刻,竟只有三人…… 听着这二人的对话,朝子然一双狐狸眼眯了又眯,心中竟是如同波涛狂涌一般,那人……竟是木宇太子,当年在大火中丧生的木宇太子! “太子殿下……”池槐青心有不甘,他池家生生世世便都是帝姬皇后的家臣,生生世世,也都只有一个目标――辅佐金龙踏莲的皇子荣登帝位,多少年了,金龙踏莲图几欲消失。最新章节全文阅读.若非到了玄夜这一代,恐怕,他们池家也可以灭了,如今,大好的机会就在眼前,木宇境内,前太子玄昭弑父夺位。自立为王。又烂用手中的兵权,逼迫好几代忠臣,解甲归田。弄的满朝文武怨声载道,甚至逼的一位七七荀老臣,撞死在金殿之上…… 哪怕这样,但是。池槐青也知道,虽说如此。但是……玄昭终究不是无能之辈,只要给他足够的时间,玄昭必得真正地掌握住木宇的权位,而现在。朝中依然很乱,梦华,天翌。落泽,三国又在南朝城中斗的你死我亡。其它几国,同样在备战之中,初乱之时,谁也不会将目光放到木宇的…… 池家军在传言玄夜死后之时,虽隐退茶与阁七年,但是,日日勤于练兵,从不曾有一日的差败,如今太子寻回,金龙踏莲之图重现人世,可谓士气高涨,个个都想重回沙场,而朝中多年也有内应,只要玄夜一呼,必将百应,到时候……群起而攻,就算玄昭手中仍有不少兵马,但是,池槐青自信,有他带兵,绝对万无一失…… 如此之时,必是重夺皇位的最好时机…… 过了此时,等南朝城中的战乱结束,各国也都列兵以待,若是还想夺位,必要担心别国趁此打劫! “陛下!”朝子然笑眯眯地走到龙椅之上,“微臣也觉得……池将军所言甚是,若是陛下能成为木宇帝,到时,青羽木宇连为一体,永世为好,也不失为一桩美谈。” 朝臣立于龙位之上,本是大不敬之事,但是,朝子然朝丞相地位非凡,就算有人觉得不妥,也必无人敢言,更何况,现在……朝阳殿中,只有三人而已。 夜琴看了一眼朝子然,只见那盲了一眼的狐狸眼里,似笑非笑,不知打了个什么主意…… 夜琴心里一跳,脑海中闪过些什么,却终于没能牢牢的抓住,只好就此做罢。 种种,种种,夜琴不是不知道,只是…… 他已经答应了他回青羽,他指上依然有着那日成亲之时所换的玄玉戒指,在青羽,有他信任的大臣,也有可以为了他一句话,上刀山上火海的将帅,有他的夫,他的爱人…… 他还记得,当初他初登基,双王同步之时,朝中的反对之声大的快要顶了天了,而今,那些人却因愧疚而让他真正掌权,甚至,就算离珏在,二人意见不同之时,他们,也多是听从自己的建议,这其中,他付出过太多,而离珏,因为太过放心于他,除了一些军事,几乎不干涉他的任何国策,如今的青羽,他是最了解国情的人! 皇位又如何,只要他重回木宇,若是木宇与青羽相邻便好,可是,偏偏两国又相隔甚远,少有的接壤之地,又是最最落后败落的地方,二国又岂可在短时间内溶和? 而他若真为木宇帝,又怎可重回这里?木宇的大臣又如何同意他离国? 与离珏分离事小,青羽国内无人可掌局才是大,夜琴自是信任离珏,也相信,只要他在青羽一日,朝内便不会有一日的动乱,但是,仔细想想,自登基之日起,他在这皇座之上,可连续呆过半年? 那人的性子,夜琴太过了解……一个不高兴,甚至可以抛了国土,收收东西,脱着离烨跑去木宇找他!或者,便让朝子然代替着,自己跑去带兵,还有……夜琴记得,他说过,除了离烨之外,他心中还有一人――天翌的质子白琴,天翌内乱,他心中有白琴,必不会安然呆在青羽…… 摄政王离烨也是为帝之相,可惜,好几年的流历各国,离烨对青羽的情况也不甚了解,若要真真摸清朝堂及各地政策,尚且需要时日!青羽乃九国之最,比起次国落泽强上百年的时光,虽让别国惧怕,但同时,青羽也将是所有小国的心头之刺,若出现朝中无人可主的现象……诸葛久微说过,到时候东竭的肖王子,必能稳拆抓时机,游说别国,以小攻大,以多攻少,纵青羽不亡,实力也将大大减弱…… 九国若重得一个平衡,没有一个较大之国所镇,谁能服谁? 到时,真正的乱世必起…… 夜琴将自已所想一一分析出来,池槐青和朝子然立于一旁听着。(.好看的小说身子都不由的一僵…… 再看这人一袭紫衣之时,只觉得耀眼无比,如此长远的目光,谁人比得? “池将军,朕实非只为儿女私情啊!”那柔弱的身子骨下,被那一袭重重地龙袍压着,这几年中。夜琴已经真正地成了一国之帝。“朕确不愿与珏分离,但是……朕更不忍心九国硝烟弥漫!朕与池将军都知道,在皇位方面。皇兄做事虽狠了一些,执念深了些,但是,玄昭是谁。在朕没有出现之前,他从来不对别人摆出太子的架势。九国之中也都有无数达官好友,如今,就连卫宴的季容太子和季岚公主都与他交好,木宇……交到皇兄手中。也未必不是福气……”顿了顿,夜琴又道,“若是池将军信不过朕。总应该信得了檀冽吧,冽与池将军情同父子。又与宫宸……你若不信,便可问问檀冽,他如此恨玄昭,但是扪心自问,玄昭可能保木宇安定,朕相信,便是冽,也会给池将军一样的答案!” …… 池槐青一咬牙,“可是……” 没等池槐青说完,夜琴便打断了他,问道,“池将军木宇开国君主帝姬莲,为何要设立池家家臣!” 池槐青脸有自豪,“池家自先祖以来,便是帝姬的信臣,设立池家军自是辅佐太子殿下登基!” “先祖帝姬莲,为何要池家军辅佐太子?” “当然是怕各宫皇子为皇位而斗的国之大乱……” 听了池槐青的话,夜琴笑了笑,“如此说来,先祖的原意,无非是想防止夺位事件的发生……可是,池将军,你现在……可是在逼的朕违背先祖之意啊!” 池槐青是武将,嘴本就拙,现在,被夜琴这般堵的哑口无言,只得楞楞地看着那个他一手带大的孩子,他本是为着先祖旧纸奉几律行,如今倒成了那个挑乱各国平衡的乱臣了…… 池槐青涨的脸色发红,但又完全找不到任何话来反驳,只得揪结着眉毛,张大了口…… 终于,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池槐青狠狠地拍了拍大腿,“罢了,罢了……太子殿下说什么,便是什么吧!” 闻言,夜琴这才将心口那压抑之气吐了出来,面容之上,终于露出了一个舒心的笑容,连连从龙椅上下去,急忙将池槐青扶了起来,“池将军,玄夜负你了!请你原谅玄夜……” “太子殿下,折杀老臣!” 夜琴扶着池槐青,噗哧笑了起来,带了一丝对亲人撒娇的语气,“那你还叫我太子殿下!就目前而言,我可是青羽的夜帝!” 池槐青哑然地看着夜琴,好一会后,这君臣二人,终于相视大笑起来…… “是,夜帝陛下!” 朝子然暗暗地看着夜琴将池槐青送走,心里翻来覆去地不是滋味…… 空空荡荡朝阳殿中…… 他还记得,当日,少年离仁征战四方,初登王位,也是在他这龙椅之上,一身金色龙袍,一脚着地,另一脚踩在椅角,歪着身子,坐姿让循规蹈矩的老臣看得眼疼,离仁他目含锐芒,颇有些独立独断的意思,直把一沓奏折全都砸到他的脸上,咬牙恨恨地骂道,“朝狐狸,你参谁不好,敢参到朕头上,活腻了不成?” 恍惚中,朝子然竟真的看到了离仁,依是少年模样,依是唇含笑意,他立他对面,笑着朝他伸出了手,唤他一声,“子然……” 捂着心口,朝子然伸手,想去拉住那人,然而,手到,那幻影便化作了一道水汽,什么都不剩了! 是啊,离仁,他怎么会那样常情的看他,少年时,他爱的,他在意的,只是一个濮阳,待到中年之后,他与他,也只有在那牢房中的一夜,他怎会,对他那样笑? 自他眼盲之后,再没有留过眼泪了,怎么今天…… “朝丞相!” 夜琴送走池槐青后,见朝子然没走,现在,便又折了回来。 听见夜琴的声音,朝子然立刻拉袖,擦了擦眼角…… 待情绪恢复正常,朝子然这才回身,拱手。“夜帝陛下!” 夜琴看了朝子然好一会,皱了皱眉,轻声道,“适才,池将军让朕回木宇,为何……朝丞相竟也同意?” 朝子然垂着头,狐狸眼中。猛地一睁。若非多年来的镇定,朝子然显些就会露出震惊的表情! “朝丞相说,若朕为木宇帝。青羽木宇连为一体,永世为好,也不失为一桩美谈!”夜琴静看着朝子然,一眨也不眨。“朕不懂军事,可是也知。这话无非为笑谈而已,朝丞相虽为文臣,但曾与先皇征乱四方,对于这一点又怎会不知?池将军不懂也罢。可是,对于九国大局,朝丞相。你岂有不知之理,朕初为帝之时。是你教朕为君之道,是朕的半个老师,你必然知道,若朕走了,最不利的便是青羽,为何……朝丞相还要……” 朝子然用力地转着脑袋,回想这些日子中,自已做地的每一件事,生怕……哪里惹起了夜琴的怀疑,仔细想了好一会之后,朝子然确定……没有,他不会留下一丝破绽,心口这才微微松了! …… 没有解释原因,朝子然伏地而跪,什么也没有解释,当初……实在是小看了这夜王妃! “陛下,臣确有原因,但是……请原谅臣不能说清各中原委,然而,臣对青羽之心,苍天可监!” 夜琴心有疑虑,但是,却也从来没有怀疑过朝子然,他不肯说,夜琴也不会逼问,朝子然这么一跪,夜琴便知再问也问不出什么了,只好作罢! “朝丞相,朕自是信你的,你快请起!”夜琴看了看殿外的天,双手覆于朝子然的手背,“朝丞相,这些日子,朕与珏都不在,朝中,实在劳你费心了……谢谢!” 夜琴紧握着朝子然的手背,话语里说不出的诚恳,朝子然心中一顿,心里一片酸涩,若是离仁还在,那么,他必不负他,必不负青羽,可是,他死了,他发过誓的,他说过,他若是倒了,他绝不会倒! “陛下……”朝子然轻唤了两个字之后,便再也没有办法说下去了,夜琴手中是沉沉地信任,他怕自己承受不起! “主子!”星儿一见到夜琴,立刻放下手中的活,连连追了过来,“你可回来了……我还想,你要是再不到,我可就是夺朝阳殿了,这药可都热了三回了,要是王爷回来,看见主子更瘦了……可得骂死我了!” 星儿在那里唠叨的时候,水净已经抬着药碗走了过来…… 两个人一起将夜琴扶到了桌子边,前前后后忙个不停…… 夜琴看着,心里暖和了不少,这些天所有的疲惫都一扫而空了。 看着夜琴将药喝完了,水净又立刻让丫环们准备燕窝…… 前些日子没看见夜琴,却早就听人说了自捅三刀的事,星儿和水净在皇宫里哪里都去不了,急的不得了,好不容易夜琴回来了,更是让二人心酸无比! 夜琴的身体本来就不算好,以前就很瘦了,这次回来,更是只有骨架了,所以,只要夜琴一闲下来,水净就恨不得立刻给他灌食物,可是……吃了那么多天的东西,那人竟还是一点也没有胖回来! 水净差一点就拆了御膳房…… “宫宸呢?”夜琴转了转眼珠,只看见那只肥猫霸占了他的床,睡的一个香,池宫宸却并不在宫里。 “她啊……”星儿想了一会,一拍脑袋道,“听说摄政王突然腹痛,宫里的太医都没瞧出个所以然……就连那个很厉害的女人都不知道摄政王得了什么病,我想……她大概是去看摄政王了!” 星儿口中,那很厉害的女人,自然就是梁倾容了。 以前,梁沫尚在朝廷的时候,当年与独孤红雪的誓言犹在耳边,梁倾容自是不能时时往皇宫里跑,如今,天大地大梁沫四海逍遥去了,梁倾容便想留在孩子身边,毕竟,夜琴实不让他放心! “你说……摄政王生病了?”夜琴皱眉,那一日,离珏已经对他摊牌了,他自是选择了谅解,然而,即使这样,也不表示,夜琴心里就没有一丝芥蒂。他还需要一个适应的过程。 所以……他还是不知道要如何与离烨相处,这些日子,离烨与他怕都在踌躇,见面之后,要说些什么,做些什么…… 故而,除了在朝堂之上。离烨与夜琴。竟是没有多做私下交流…… 听了夜琴的问话,水净点头,“是啊!听说病的很严重呢?好几个御医都吓的称不了药材……如今。怕所有的御医都在贤王府守了两天两夜了!” “这么大的事,怎么没人告诉我!”夜琴连忙起身,连龙袍都没有换,抬脚便想离开…… 难怪今天早朝之时。没看见离烨…… “主子,你就是要出宫。也得找几个侍卫跟着啊!”星儿狠狠地拍了自己的脑袋一下,他怎么把这事也给说了! 不用星儿去催,离珏安排的侍卫早就跟在夜琴身后了,这主子要是受了一点伤。他们可就别想活了。 还没走到贤王府内,夜琴老远便闻见了一股药香,好几个御医围在一起。满脸的大汗,争论的脸红脖子粗的。谁也不服谁,各持一词,竟谁也不敢对离烨施针下药。 讨论的过于激烈的一群人,完全没有发现,夜琴已经立在身后,静静地听了他们说了好一会了。 “不对……应该地肝热而引腹痛!” “明明是内毒而致……” “幽思甚过,血脉不通!” “告诉朕,摄政王到底怎么了!”听了好一会,没听出个所以然,夜琴也急了,这才出声寻问。 众御医一听夜琴的声音,这才从争辩中回过神来,个个坐势要拜…… 没等跪下,夜琴一摆手,阻止了参拜之礼,“摄政王怎么样了?” 夜琴又问了一遍…… 然而,各御医相互看看,竟没有一会能给夜琴一个准确的回答。 夜琴也再不理会众人,直直朝着内屋走去,脚步甚快,几乎要小跑起来…… 看着夜帝离开,众御医这才松了一口气,心里暗自庆幸……还好现在在朝的是夜琴,还好珏帝不在,否则,咽了咽口水,松御医摸了摸自己的脖子,还在,还在…… “我没事!”离烨躺在床上,用被子蒙住了头,整个人缩成一小团,听着那脚步声依然没有离去的意思,离烨猛地推开被子,提高声音道,“本王说了没事……都出去!” 要治得好,早好了,用得着两天么?离烨现在只觉得心烦,实在不想再听那些御医的长篇大论! 等吼了出来,离烨这才发现,进的来,不是御医…… “我,你……”离烨看着夜琴一步步地朝着自己走来,捂着肚子,有些茫然不所措! 他不敢面对他,离烨知道,如果当日不是那春药,哥哥跟本不会…… 离烨的脸色发青,脸上也全是密密的细汗…… 原本疼的紧皱的眉心,在看到夜琴后,生生平了下来,不安地动了动身子,他甚至不敢付出看夜琴的眼睛…… 微微叹了一口气,夜琴的心立刻就软了下来,罢了,罢了,罢了!他又有什么权力地将那人束缚住? 见夜琴来到他的床边,离烨低下头,好一会后才说了一句,“对不起!” 夜琴手中一顿,许久,才摇了摇头,冲着离烨笑了笑…… “很疼吗?”夜琴的手覆在了离烨的额头之上,接着又将替离烨理好了被子。 那么疼的肚子,此刻,离烨竟然忘记了,眼睛里面只看到夜琴忙前忙后,恨不得替他去疼,亲自去烧太医开出来的麻药,又亲自弄了热毛巾让他敷肚子,看着他的脸色依然不好,那样一个温润如玉的人,竟然急的来回踱步,让一波又一波的人去请池宫宸和梁倾容。 离烨的心头一热,强挣着从床上起来,懦懦地问,“你不怨我么?” “你别怨我才好……我们,总要学会相处!”夜琴看了一眼离烨时刻挂在腰间的同心玉笛,心头的那些苦涩渐渐淡了去!(未完待续) 第四百六十三章 “对了,青姐姐!”就连唐与也将头给凑了过去,定定看着那七彩八卦,“前几天,你不是说这东西亮过一次么?是怎么一回事?” 段小青垂下头,将手中的画册更紧的搂在了怀里,脸上也带了几分惨白,“是吗?”喃喃地说了一句,段小青扯了扯唇角,“几天前?唐与,你可记得这七彩八卦是几天前亮的?” 唐与被段小青问的愕然,想了好一回后,才一握拳,轻笑道,“祭司大人祭祀后的两天,算起到……到今天为止,应该已经是有二个月零十四天了!” 段小青一阵恍惚,“二个月零十四天……二个月零十四天了?”顿了顿,段小青又突然睁大了眼睛,“你胡说!” 唐与被段小青的反应吓了一跳,直将身子往后缩去,躲到了我的身后,“没有,青姐姐……我记得就是祭祀后的两天。txt全集下载” “……”轻叹了一口气,段小青又将画卷给拼了开来,静看着画里的人,声音蓦然地低沉了下来,“明明已经是八年有余了。” “……”唐与从我的后背将头给伸了出来,“青姐姐,你忘了,八年前是这七彩八卦才第一次亮呢!大约一年半以前,这八卦亮了第二回,这一亮还持续亮了八天,二个月前才是亮的第三次,光芒一闪而逝,却比以前都要亮丽。” 摇了摇头,段小青不再说话,指尖细细地抚摸着画里的人,唇角带着的笑容,半分思念半分苦涩…… 我心里一楞,直觉得他们之间不简单。如果她与明烟真是仇人,那么,在看到这幅画像的时候,段小青断然不会露出这样的表情……我想不通这中间出了什么问题,段小青瞧着画里人的眼神,分明没有一丝怨恨,甚至除了哀伤之外。便完全没有其它任何负面情绪。那样子其实更像是在瞧着……恋人! 被自己所想到的这个词惊了一下,我连忙摇头不再细想。 只是想着这八卦亮起来的时间,心里便更加肯定那是明烟了。 二个月零十四天!是我与重华落到个地方之后的十五天……这十五天内。明烟找不到我,或许以为我死了,虽然不知道具体原因,但是。我肯定,这其中一定有我的的因。 而一年半之前……大概是我与明烟在破庙那回。[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我帮他疏通经脉之后,他手背上的七彩八卦也亮过一次,而且,那一回。我的确一连八天帮他疏通,正好与这八卦持续发亮的时间重合。 至于那八年前……我料想应该是明烟从锦疆族流落出去的日子。 可是……纵然这些都对上了,但是。明烟却的的确确是个女子,我不可能连这里都看不出来啊! “你在想什么?”段小青打断了我的思维。 “没什么!”轻笑了一声。我指着段小青手里的画卷说道,“我只是看着这个人……比较熟悉而已。” “……”果不其然,涉及到画中人的事情,段小青便会变的比较激动,连说话的声音里都带着颤动,“你……你见过他,是不是?” 从段小青手里将那画卷接了过来,我细细地看着,那模样与明烟的样子一点一点地重合了起来,“他是你们锦疆族的圣子?” “……”唐与一扬脖子,得意地说道,“那当然!” “那么……他有没有女儿或者儿子什么的?” “才没有!”唐与苦笑了一声,“要是圣子有孩子的话,锦疆的蛛蛊也不会没落下去!”唐与的声音不自觉地压低了下去,“圣子才二十几岁,我们锦疆族的人都植了长寿蛊,最少也能活到一百岁,像圣女和圣子的话,他们植的蛊,有些可以活以五百年,不到三十年,蛊虫便不会成熟,所以,圣女和圣子不到三十岁是不可以生孩子的。” “你见过他,是不是?”段小青又问了一遍! 将画重新卷了起来送到段小青身边,我一连摇头,“没见过……不过,不过,倒是见过一个女子与画中人颇有几分神似而已。” “切!”唐与冷哼了一声,“女子,怎么可能!” 可是,段小青却不如唐与这般,听闻是个女子之后,瞳孔蓦然放大,脸上激动的泛起了一层血色,“在哪里见过的?什么时候……” 看到这里,我心里便是一沉,莫非……他真的是明烟?那么,这中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你在哪里见过那个女子?”段小青几乎是瞪大了眼睛朝着我吼了起来。 就连唐与也发现了段小青有几分不正常,连跑过去轻叩住段小青的肩膀,呢喃道,“青姐姐,你这是怎么了?”顿了顿,又问道,“是不是前些日子练蛊虫的时候被反噬了?” 见她一直瞪着我,我连低声道,“是见过一个长的像的……嗯,大概是十几年前,我那时候才七岁,我父亲经商途中,从外面带回了一个舞姬,长的倒与画上的人有几分相似。”顿了顿,我又接着说道,“那舞姬,再在还在我家中,颇得我父亲的喜欢,你要是想见她,不如哪天便与我和重华一起离开,我带你上府瞧瞧。” “……”闻言,段小青许久没动,好一会后才将手掩到了脸面之上,蒙起了眼睛,自语道,“十几年前……怎么可能是十几年前!” 若不是唐与扶着,恐怕,段小青连站都站不起来。 唐与一边安抚着段小青,一冲着我吼道,“回去?你想的美……到了锦疆后,跟本没有办法出去。”说着,唐与脸上还有一丝不甘,低声地嘀咕道,“要是能出去,我早就到出去了,这出口,我都找了七十几年了!” 唐与小心地将段小青手中的画给放入了一个檀木盒子里。 好一会后,段小青才缓了过来,情绪慢慢的平复下去,她狐疑的看了我一眼,对我的话顶多就是信了四成。 “好了,没事了!”段小青轻轻地摆了摆手,“唐与,你带他离开,我累了!” “青姐姐,你不问他事了?”唐与眨着眼睛,一付天真模样,我心里暗叹了一声,果真是养在这种地方,没受过人间疾苦,不知道世间险恶的姑娘!段小青要问的事早就问了。 唐与带着我往回早,刚要离开殿门……段小青突然如一阵风一般的追了过来,一把便将我的左手给拽了过去。 想到小指上被明烟咬出来的那个伤口,我心里一顿,当时就知道不好! 果然,段小青楞楞地看着我的小指,先是松了一口气,片刻之后,脸上便露出一个诡异的微笑,再看我的目光也带了几分怨毒,好一会后才将我的左手给甩开。 “青姐姐,你干什么?” “难怪唐与额头上的蛊虫吸了你的心头血后会胀大那么多……原来如此,原来如此!”段小青的手在我的脸上滑过,突然一用力便将我的手臂给折了! 我咬着牙齿,用另一只手将腰间的匕首给摸了出来,现在的我,别说内力了,就连身体也不太灵动,完全不是段小青的对手。 我心里想着重华,看着临走前,他给我系在腰上的宝剑,心里一阵忐忑,不知道重华能不能赶到! 段小青的衣袖爬出那条双头蛇,现在,它们正盘在我的脖子之上。 唐与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却还是毫不犹豫地站到了段小青身边…… 双头蛇的信子不时的打在我的动脉之上,生怕它的毒牙突然咬过来,我一动不敢动…… 好不容易才捡回来的命,我不想这么容易便再一次将性命给交待了。 等了许久,段小青突然一笑,“这是你骗的代价!” 说罢,便将那双头蛇重新收到了衣袖里去,一转身看着唐与道,“送他出去,看好了他们,别让他们出了村子。” “知道了,青姐!” 我忍着疼,自己将骨接了回去! 唐与跟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一再问我,被三言两语打发了,她倒也真信了,低叹道,“最近青姐姐是怎么了,自从那七彩八卦亮了之后,青姐姐便非常的不正常。” 我没接话,只是抬起手看着小指…… 从段小青的那个反应来看,我想……必是那什么钟情蛊了! 心里来回的想着明烟狠咬我小指的那几个画面,竟觉到有些钝痛…… 唐与有时候看着比较凶狠,其实,比起段小青倒好骗不少,“对了,你们那圣子叫什么名字?既然段小青是你们的圣女,那么,你们圣子是否也姓段?” “不是!”唐与摇了摇头,“青姐姐其实不算我们真正的圣女,不过……八年前,圣子和圣女一起死亡,便只有让青姐姐继承圣血了,我们锦疆最高的姓氏是溟,圣子便叫做溟越!”唐与说着,还折了木条在地上比划给我看。 “……” 唐与已经走往前面了,见我一直没有动脚,便在前面喊道,“走啊,你站着干什么?” 溟越……明烟…… 难怪有几次明烟说梦话时,老在叫着明月,明月,原来……此凕越并非彼明月! 那么……既然是圣子,为何我看到的明烟却为女身?(未完待续) 第四百六十四章 朝子然眯了眯桃花眼,若非很仔细地观看,你很难发现――其实,这个人的一个眼睛已经瞎了。[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 “陛下,你真的要去?”早朝过后,所有的大臣都离开了,唯有朝子然,神色间带了几分狐狸一般的狡黠,“陛下又要将这满朝文武交到微臣手里?” 朝子然痛苦地叹了一口气,望了一眼那一身紫色龙袍,气质敦厚的夜帝,一脸地苦闷相,“您得给我涨俸碌。” 夜琴扑哧一笑,慢慢将脸上的面具摘了下来,露出了隐藏在面具下,那宛若白瓷一般的皮肤,“朝丞相,您就帮帮夜琴吧!” 朝子然叹了一口气,“一个珏帝有了跟没有一样也就算了,好不容易您处理国务,让子然微微能休息,可不,还没两天……又想将子然压死不成。”朝子然一边抱怨着,一边就坐到了龙椅下方的台阶上。 夜琴笑而不语,安静地看着朝子然,完全没有一丝贵为帝王的压人气迫,却也足够让人心悦臣服地为他做任何事情。 将夜琴的面具接到了手里把玩,朝子然轻叹一口气,“陛下,您觉得……关于你的身份,这世上还有几个人知晓?” 夜琴楞了一楞并不做任何掩饰,“果然瞒不了丞相。” “那行!”终于点了点头,朝子然伸了懒腰笑道,“那么,若是见到摄政王,跟他说一声,请他尽快回来,没有他,贤王封地那边的人,可是一个也不听我的话。” 夜琴点了点,“我若见到他。必会转述丞相的话。” 提起离烨,夜琴颇有几分不自然,然而,评心而论,对于那个贤王,夜琴是打心眼里的喜欢,更是由衷的钦佩。 朝子然也瞟见了夜琴脸上的那几分芥蒂。不由地便起了那个已经逝去了的人…… 明明快死的人了。最后一刻,竟还想与自已同归于尽,朝子然苦笑了一声。看着这朝阳殿,分明还是一样的摆设,一样的官员,唯一变了的。无非就是张龙椅上的人。 不知何时,夜琴已经悄无声息地离开了。他自是知道朝子然和离仁之间的事的,也不想打断朝子然的回忆…… 微觉眼中有些疼意,朝子然揉了揉眼睛,看着空荡荡地朝阳殿。[txt全集下载]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我说过,你若倒下……我必不会倒!我说过的。我说过的。”朝子然的情绪渐渐有些疯狂,最后竟将自己环抱了起来。颓然地座倒在地上,一声高地定声地大笑起来,“你还答应过我,不会比我先死!” 夜琴从后殿离开,星儿和水将早已经等在了那里,一见到夜琴,两人都堆地了一脸的笑。 夜琴朝着他们笑了笑,没有那人的日子,还好……有他们一直陪着,否则,他该有多孤独。 “你来了?”水净拂了拂一身的白衣,指着桌子上已经放好了的包袱,“东西我都收在你面了。” 星儿也立刻接话到,“主子,你也带上我一起去吧……” “是啊,是啊!”水净也凑了过来,“我不会给你找麻烦的,整日呆在这皇宫里,也着实无聊,倒不如我在青楼时来的自在。” 星儿瞪了水净一眼,这一看,才发现……水净长的也蛮好看的,就是比起夜琴来,也是半分不差啊,这样一想,不由地便红了脸。 夜琴心思本就细腻,而且,水净而星儿又是他所关心的人,这番变化,他哪里会看不出来,只淡淡地朝着星儿笑道,“星儿,你也是时候嫁人了,可是……我又舍不得让你离开,怎么办才好呢!” 星儿顿了一顿,“主子,你就拿我开心。” 夜琴看了一眼水净,“不如这样,你找个我身边的人嫁了,就不用离开了,我也不必为你的终生大事为难,我看着……水净就不错啊!” 说完,夜琴自己就在宸宫里笑成一团。 水净一跺脚,堵气一般的狠跺了一下脚,“全天下的女人都死光了,也别想我娶她。” 星儿哪里听得下去,当场就翻脸,和水净打成了一团,“这话换我说才对。” 池宫宸立在门外,听着宸宫里传来的这一阵又一阵的笑声,她的唇角边也挂起了微笑…… 好一会后,夜琴这才发现立于门口的那抹碧绿,这才止住了笑声,慢慢朝着池宫宸走了过去,轻唤一声,“宫宸。” 池宫宸扶了扶眼底眉梢的宝蓝色丝带,胖胖的白猫果果直立在池宫宸的肩膀,偶尔朝着夜琴的方向轻叫几声,似是在催促着夜琴,又似在心疼自己的主人。 夜琴摸了摸白猫的毛,“走吧,宫宸!” 水净和星儿这才止住了吵闹,水净将收好的包袄提了过一来,而星儿,抓过来一大袋子的药往池宫宸怀里递过,这些药是她平日里看池宫宸经常用的,所以从太医院什么都了些来,白猫凑近了闻闻,尾巴直的老高,难得地跳到星儿怀里,舔了舔星儿的脸,不时地用尾巴去蹭星儿的,星儿被的直发笑,“姑娘这猫都快成精了,听小丫环们说,这么还能给人抓药看病呢!” 碧衣下,池宫宸朝着星儿点了点头,“一般的药,果果都能治。” 将夜琴送到宫门口,梁倾容早已经和池槐青站在马车前停着了,白猫朝着池宫宸耳边轻唤了两声,池宫宸这才知道,竟是自己的父亲和师叔。 “娘亲!池老将军。” “父亲,师叔。” 夜琴和池宫宸一起唤了起来。 许久不见女儿,池槐青乍然听见这一声父亲,眼眶里立刻就红了起来,只想去搀扶着自己那瞎眼的女儿,没走两步,池槐青对着夜琴的方向直直地跪了下去,轻唤一声,“殿下!” 池家从先祖以来,一直以扶持后生金龙踏莲图的太子,多年来的隐忍,终于让他找到了真正的太子,帝姬莲儿的亲生子……池槐青激动的连手都在颤抖。 就在青羽宫外,池槐青不敢唤一声太子,只得叫声殿下,夜琴连忙过去将池槐青扶了起来,“池将军,您别这样,夜……不敢当。” 听了那一声殿下,又见了池槐青,梁倾容看不见面具下,夜琴的脸究竟是怎样一种表情,只是……她却莫名地觉得心酸! “殿下!”池槐青对着夜琴说了近况,“茶与阁的人已经全部出动了,一部人已经赶往木宇,时刻监视着皇宫的动静,另外一部份人,已经赶到了梦华接架,玄昭小子,想在小皇帝的生辰上,呈现那虚假的金龙踏莲图,并且劫持帝上,自立为王,老臣岂能让他们得逞!” 夜琴沉默不语,这一刻……他所承载的,已经不再只是一个人的生命了,还有茶与阁那数以万计,对他和母亲不离不弃的木宇忠臣! 夜琴知道,从此以后,他已经不再是单纯的夜琴的,他要肩负起玄夜太子的责任…… 从此以后,面具下的――是夜琴,而褪下了面具,他只能是玄夜太子!十一年前,在木宇大火中丧生的玄夜! “行了,行了,别说了!”梁倾容将池槐青的话打断了,青衫一扫,一身的红梅香气,“有得你的叙旧的时间,别累着了我儿子。” 说着,梁倾容便对着夜琴招手,“夜儿,快来,上老车坐着,别累坏了!” 夜琴楞了一楞,沉重的心情突然被梁倾容的这话给吹散了,哭笑不得地说道,“娘……还不知道站也能站坏的,夜琴又不是深闺里的姑娘。” 梁倾容才不理会这话,直问道,“今天的药喝了没?” 夜琴点了点头,“他在时,每天睁开眼必是要我喝药,他不在,宫宸和星儿也是如此,如今,连娘也这样,倒叫我觉得自己真是病入膏肓了。” 梁倾容往夜琴头上一打,“呸呸呸,瞎说什么!” 瞪了夜琴一眼后,梁倾容这才拉住了池宫宸的手,替她听了听脉搏,突然眉头就是一促,狠狠地往白猫屁股上就是一敲,“你又让你主人熬夜了是不是?小心我宰了你吃!” 白猫缩了缩身子,攀着池宫宸的脖子,一个劲的乱叫! “师叔!”池宫宸略带了一分笑意,“宫宸答应你就是了,别打果果!” 梁倾容闻言,这才将手放了下来。 “师叔,你……”池宫宸朝着梁倾容的方向望去,宝蓝色的纱随风而舞,梁倾容伸手去摸了摸她的眼睛,“宫宸,你放心,师叔定会找法子治好你的眼睛。” 池宫宸淡淡笑了笑,不管周围的人如何看她,伸手就去扶夜琴的脸,“没关系,宫宸总能记得夜长什么样子。” 夜琴低着头,却没避开池宫宸那双略带了消瘦的手。 池槐青望着女儿,见她的唇角还在微笑,不知怎么地突然鼻尖就是一酸,他连忙用衣服将眼睛遮住,只说了一句,“被风迷了眼睛。” “师叔,其实……你不用去的。”池宫宸这才将手从夜琴脸上移开,摸了摸怀里白猫的毛,“茶与阁不会让夜琴和我出事的。”(未完待续) 第四百六十五章 绯颜与独孤红雪坐在轿子里,一路朝着梦华境内走去。起舞电子书 绯颜笑了笑,往独孤红雪身边凑了过去,雪白的大腿直搭在轿门口,“行了,你看看你成什么样子了!” “……”独孤红雪白绯颜一眼,没好气地说道,“你懂个屁!我那师妹鼻子可是好得很……只要她在梦华我就不放心,要被找着了可就……” 绯颜咯咯地笑了起来,一双凤目眯得如同晒着太阳的猫咪,独孤红雪都险些看呆了,不由地摇头轻叹了一声,“颜儿……你说,你要早出生个几年就好了!” “什么早出生几年?”绯颜莫名其妙地朝着独孤红雪眨眨眼睛,不时地揉了揉大腿上依稀可见的淡粉色,一身的桃香让独孤红雪不由地多看了几眼这个和自已相依为命好几年的少年,这一刻,独孤红雪终于明白了,为什么这世上会有那么多男男女女为了和这人一夜春、宵,甘愿付出一个家族的所有财宝和江湖不为人知的秘密,也终于明白了这个没有一丝武术的少年为何会出入那么多危险的地方,却不会真正丧命! 这空锡楼发展到今天的这种地步,可以说,全是这个少年用……身体,换来了! 独孤红雪想着,心里便难过了几分,呆呆地看着黑色的轿帘,一动不动,一瞬间像是变成了一个木偶一样。 绯颜带着一身的桃香凑了过去,在独孤红雪眼面前招了招手。“你在想什么?” 独孤红雪这才回过了神,朝着绯颜淡淡地笑了笑,伸手便往绯颜的脸上掐去,像是捏婴儿的脸一样,不停用指头地搓揉着,“你让早生个几年,说不定……我也得拜倒在你红裙之下!” 绯颜一听,楞了一楞,随后便笑了起来。直叫锁骨上的碧桃花幽绿的令人心醉,绯颜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要真是这样应该有多好,至少……我可以不再听见半夜叫梁沫的名字,更不会瞧见你梦哭……嗯!”绯颜点着下巴,往独孤红雪身上枕了过去。“要是我早生个几年,我一定会对你很好很好的!” 两人有的没有的乱说了一堆,便是一起笑了起来! 只是绯颜看得出来,独孤红雪的眼底并没有半分笑意…… 虽然她一直不说,可是……绯颜怎会不明白,这些年来。独孤红雪一直在想着那梁沫! 虽然,如今的空锡楼就没有绯颜查不到的事情。但是……只要有关独孤红雪的,绯颜一直不想去追究,他不知道当年梁沫、梁倾容还有独孤红雪之间究竟发生了些什么,为何如今这三人各自分离,似是要永不相见一般。 笑着笑着,绯颜突然别过脸去,再不看独孤红雪。人也一下子安静了下来! 独孤红雪初时还自已笑笑,可是……见绯颜一直没什么动静。独孤红雪便用手拐了拐绯颜,“喂,你怎么了?” “没事!”绯颜伸手点着眼梢的三朵血桃花,眼底里中有丝不似凡间的寂寞与孤独,“我在想……你这次闭关出来,究竟是好还是坏!” “……”独孤红雪哑然,一直不知道绯颜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有时候,我真想替你杀了梁沫,可惜……我不敢!”绯颜绕着胸前的头发,“你与梁沫之间,是否同幽影与我一样?如今连我都可以忘记幽影,你为何晚上睡着了还会哭?” 独孤红雪脸上闪了出几分不自在,“你说这些干什么?” “这世上,只有你一人对我好!哪怕我十一岁那年给了你一刀……”绯颜将将红色镶了金线与桃花的鞋子给踢到了一边,将脚放到了坐位之上,整个人蜷缩了起来,将自已完全都抱住了,“你对我好,我就见不得你有一丝难过,就像你想绑了那绿寒公子莫辰逸给我,我也可以,只要你还喜欢梁沫……大不了,我就把他给抓来!”说话时,绯颜眼中闪过一丝狠意,“管他梁沫有多厉害,管他当年把武林搅和成什么样子,只要我想要的……江湖之中必会有人愿意不顾性命地将那人给我绑来,到时候……” 绯颜说的认真,独孤红雪却突然给了一掌过去,“行了,行了……哪有你想的那么简单,别说绑了,当年我还把他的手筋脚筋给挑断过……”独孤红雪很少和绯颜说起以往的事,现在提起,不由地便陷入了回忆中,好一会后才带着几分沧桑地说道,“这些事,不说也罢了,反正……我都七老八十的人了,又不是你们年轻人,情啊爱啊的,淡了也就淡了,颜儿,你了解我,我若想做的事,谁也拦不了!总之……我不插手你的事,你呢……也别管我,反正,再过些日子,我自会找到梁倾容,和我这师妹了一切的恩仇!” 绯颜见独孤红雪的神情,知道她并不是在哄骗自己,也终于放下了心,“这可是你自已说的!别到时反悔啊!” 轿子一停,幽影探进来了一个头,“尊上……她……” “什么?”独孤红雪是个急性子,见影三一直没有说话,不由地便催促了几声,“有屁快放……耽误了时间,我让你去思过涯吃一个月老鼠!” “主子。”幽影为难地看了一眼独孤红雪,吞吞吐吐地说道,“梁倾容跟在轿子后面……就一里不到的距离!” 独孤红雪当时就蒙了,待反应过来时,直往绯颜身上锤去,“你不是说她找不到么?” 绯颜被独孤红雪打的疼,却并没有阻止,只是看着幽影,皱了皱眉,道,“你确定?” “属下……”没等幽影说完,影二便从轿后绕到了影三身边说了些什么! 影三松了一口气。(.好看的小说棉花糖“主子,尊上……她刚才又走了,看样子并不想追上来,只在附近徘徊着!” 独孤红雪的表情变了变,不知是喜是忧,心里你像是放下了一块石头,又好似心口突然被好几条蚕丝给狠狠地勒住了,竟然搞不清楚自已的此刻最真实在感觉,只是觉得身体什么力气也没有! 当年。师傅收的徒弟一个帝姬莲儿,一个燕回,还有自已和梁家二兄妹,本形影不离的师兄弟五人,如今,死了一个最小的师妹。燕回也早与他们断绝恩义,剩下他们三个,原来是感情最好的三人,现在,都成了这个样子了…… 摇了摇头,独孤红雪只觉得。颇有几分讽刺! “别管她!”绯颜扬了扬手,红袖轻翻。“继续走,别让梁倾容接近轿子!” 轿子里安静的异常,绯颜也不说话,只是不时地看看独孤红雪的表情,好一会后,独孤红雪才恢复了过来,朝着绯颜笑笑。示意绯颜不用担心! 绯颜不想让独孤红雪再去想关于梁家兄妹的事,也有意岔开话提。“你那宝贝孙子和梁倾容的儿子,就在前面的集市处,他们这两人现在可是在筹备过雪山的物资,到时候……这毒要怎么下,我可不管!” 独孤红雪哪里不知道绯颜的用意,因此,便眨着眼睛,尽量让自已看起来正常,哈哈笑了两声,独孤红雪抓过绯颜的头发把玩着,“这个还用不着你操心……要怎么下毒,我自有办法!” “别扯我头发,很疼!”绯颜佯装生气,却使得一脸的媚态更加生动了几分,“对了,我得提醒你一下,看看你那春药可是带了没有?” 独孤红雪从怀里拿出一个白玉瓶子,贼笑了几声,“在这呢……” 绯颜往后躲了躲,“行了,我见了,赶紧收起来……别被我吸了,到时候……” 说着,绯颜便朝着独孤红雪挤眉弄眼起来,“到时候……你可不会忍心我死的,是不?” 独孤红雪身上一阵严寒,打了个寒颤,小心地将药瓶给收了起来,好一会才反应过来,“臭小子,你吓唬我……这东西是吃下去才有用!” 见独孤红雪着了自已的道,绯颜又笑了起来,“你看你,还真是关的久了……果然老了,脑子不中用了,要是这气味都能中毒,你我还不早生了些娃娃?” 独孤红雪凑了过去,对着绯颜就是一阵猛打,不过……也就做做样子,这力气跟挠痒一样。 重华带着斗笠,远远地跟着那两个人,突然发现……他们要去的地方,竟然正好和自已重合! 莫不是要去昆合雪山?重华一身地凤凰金衣在人群中格外的显眼,不过,小老百姓也不敢太过放肆地观看,一看这人就不好惹,再说了,只有皇族人才能有资格着了这一身的凤凰,因此,就更不敢直视重华了。 要真是去昆合雪山就好了,到时候,还省得他担心钥匙上的血迹会干涸,让那结界再生出来,这可就不好办了! 好几次,重华都想动手去取那人的血,但是……碍于离烨一直在他身边,倒也不敢真的过去! 一个离珏就刚好和他打成平手,再加上个离烨,重华还真没把握能打得赢,更何况……说什么离烨还是与他呆过一段日子的,重华不想自已的这双眼睛害了离烨,所以……一直没就没动手!却也因为这个原因,使能重华摸清楚了这两个人的路线。 重华幼时,莫非遇见梁倾容,否则,早就被自已的亲生父母活活打死了! 往怀里摸了一摸,那里面还放着当初割下离珏那缕头发,当时说了……他一定会杀死人他的。 重华皱眉,越想越气,总觉得,自从地下室里那到那人后,他的日子就没一天好过…… 这一会,还真得宰了那离珏! 重华越想越兴奋,只想离烨赶紧走开才好……这几天,他还真是骨头痒了没有人抓。 我笑了笑,揉了揉眼睛,“烨儿……这么多火折子,你……” 烨儿亲昵地挽住我的手,“多准备些好啊……反正。又不是我背,哥……你说是不是?” “……”我哑然,往烨儿鼻了上刮了一下,“行行行!谁让我是你哥呢?” 说着,我便接过烨儿手中那满满一大袋子的火折子,苦命地看了自已身上一扛,叮叮当当全是些乱七八糟却不可不带的东西,“一二三四五六七……烨儿,都七袋了。我看……差不多了吧!” 瞧我这一身包袱的模样,烨儿似乎很开心,捂着肚子大笑了几声! 这里临近昆合雪山,卖御寒衣料和火折子一类东西的,有不少人!这不……随便一买,都有这么多了! 见烨儿盯着几块皮毛围巾看。我打了个寒颤,看看自已,实在就没地方可以放了,“烨儿,可以出发了吧……再买下去,你可就得挂我脖子上了!” 扑哧一声笑了起来。烨儿水晶一般的笑颜似是被七色的彩虹渲染过,“哥。我觉得不错啊……这个主意好。” 眼看就烨儿就要去买,我苦苦皱眉,连追了过去,“烨儿……” 朝我笑了笑,烨儿突然止住了脚步,回头望着我笑,“哥。你真好!” “你还真以为我还要买啊?”说着,便将我身上这七八个包袱拿下了几个扛到了肩膀上。“我也提……” 真是孩子的恶作剧!我无言地轻笑一声,“我拿吧,又不重!” 在旁边卖烧饼的老太婆咯咯地笑了起来,拿了两个烧饼往烨儿手中放去,“你们兄弟俩感情可真好,哪像我家那两个,整天不是打就是吵,老太婆这耳朵就是被他们给吵聋的……来,吃个烧饼吧,老太婆看着心里高兴,不收钱的,放心吃,吃……” “……”烨儿接过烧饼,“谢谢你,婆婆!” 听了老太婆的话,我觉得脸上烧了起来――你们两兄弟的感情可真好!这话,我怎么越听越别扭呢! “不用谢,不用谢!”老太婆的手摇的跟波浪鼓似的,“哪用得着谢我啊,要谢啊……就得谢咱们的公子,没有他让那些士兵守着边界,哪有这安定的日子啊……”老太婆看着不远处的几座高山,轻声叹了一口气,“公子可真是活菩萨啊!” 我与烨儿都不想听关于南朝城战争的事,这十五日,无论如何,我们的世界都将是宁静的…… 于是,没理会老太婆,我拉着烨儿便往前走了! 烨儿大口大口地吃着手里的烧饼,“哥,可好吃了,你要不尝尝……我喂你!” 瞧着他那一脸饕餮模样,我手上又没闲着,摇了摇头,“行了,你喜欢就多吃点吧,我可还没到跟你抢东西的地步!你自已吃,要是喜欢……我再多买几个给你带着。” 将嘴巴塞的满满,烨儿轻嗤了一声,没头没脑地说了句,“笨!” “啊?”我跟在他身后,有些不解! 和着烧饼,烨儿解下腰间的酒壶,吞了一大口酒进肚,“他说我们感情好……这烧饼,才会变的这么好吃!” 烨儿说话时似有几分羞意,也不知道是不酒的问题,他脸上的酡红色似是世界最美的花瓣一样! 明明不是什么特别露骨的情话,可是……我就是楞在了原地,不知怎么办才好!满心里一片沸腾……烧的我晕呼呼地。 “这个给你!”绯颜往刚才送烧饼的那个老太婆手中放了一大锭金子! 老太婆瞧着绯颜,竟没有去看那金子是不是真的…… 独孤红雪摇了摇头,恨不得将绯颜给遮起来,反正,每一次他一出现就得惹出不少麻烦,瞪了老太婆一眼,独孤红雪没好气地说道,“你都有儿子的人了……怎么还这么看着我们颜儿……” 老太婆这地回过神来,揉了揉眼睛,这才发现自已手中有锭金子,活了这么大半辈子了,从还没见过人能长成这样的……怎么说自已也是个老人了,怎么还会被少年的皮相所惑! 老太婆脸上一红,看着独孤红雪笑笑,再不敢去绯颜一眼,“大妹子,你放心好了……药我已经塞到烧饼你了,我家两个孩子生病也不吃药,不过……放进烧饼里就没事了。他们吃不出味来的……”顿了顿,老太婆将金子还给独孤红雪,“我没那么多钱补你,送你们了,没事的……”说着,老太婆叹了几口气,“唉……这年头的孩子,都不小了,怎么就这么怕吃药呢?这不吃药。病哪好得了啊!” 独孤红雪微微一惊,这个梦华和他当年见到的,可真是差了一大截,这绿寒公子也够厉害,究竟是用了什么方法,使得这里的民风这么朴实。连金子也不要了? “你们兄妹四人长的可真好看!”老太婆和独孤红雪一样,看着离烨和离珏的背影,“刚才那两兄弟就已经把老太婆的眼睛都看直了……” 独孤红雪笑了笑,心里颇有几分得意――看样子,她还没到老的不像话的年纪,竟然会被当成兄妹了。要知道,其中一个还是他的孙子啊! 袖子被绯颜一拽。独孤红雪和绯颜已经追上了离珏和离烨! “烨儿……你……”笑着,我突然一顿,心里像是被大水冲了一样! 绯……绯颜! 他怎么来了! 他来干什么? 咽了咽口水,突然想起那一日,莫辰逸的府外,白茶花中,明月下。萤火点点,繁星璀璨……一切美的不似凡尘。差点就被这人给魅惑了! 想以那时,我突然有几分不自在,看了看烨儿,又想起夜琴的脸,一股自责冲了过来,得! 我是晓得这个绯颜的厉害的,见着他……绕道走! “诶!”绯颜一下子转到我面前,突然间,桃花的清香扑鼻而来,“珏……你都不理人家么?绯颜好喜欢你呢!” 烨儿楞了一楞,背过身去! 该死!这声音处处媚骨……我低着头,不敢去看绯颜的脸,更不敢去触及他眼梢那三朵似乎会吞噬人的灵魂的血桃花,只低头看着他的鞋尖,“我与空锡楼素来没有什么瓜葛……告辞!” 说着,我讨好地用肩膀蹭了蹭烨儿,“我们走!” “珏,你好无情啊!”虽然没有回头,但我似乎能感觉到绯颜那双凤目似是又要落泪一般,突然觉得自已的背后像是有无数桃花纠缠一样! 我不想理会他,直直往前走,绯颜却追过来,一只没有穿着丝裤的腿突然就抬到了我和烨儿面前,他的身子很软,脚抬的很高,膝盖直碰在我的胯下,就连那一只红鞋似乎也沾染了他的媚气,“还说没瓜葛?绯颜都说喜欢珏呢!” 那一只带着大片大片痕吻的嫩腿一出,周围所有买东西的似乎都静止了一样,一动不动地看着那抹雪白! 放眼看去,没一会的时间……人群之中已经有不少人的鼻子处挂了两道血迹,无论男的女的,老的少的……似是通通想扑过来一样! “烨!”绯颜歪着头,突然将手搭到了烨儿的脖子上,“上次,还是绯颜带你去见的你外婆……” 烨儿楞了一楞,连连退后,绯颜走到哪,他便反方向退哪,看样子,这绯颜也曾戏耍过烨儿,“你……” “烨……绯颜日日做梦都看见你的脸呢!” 我手中一软,差点就想将手中的包袱丢了! “行了!颜儿,你别闹了!”独孤红雪终于看不下去了,慢慢走了过来,瞪了绯颜一眼,“看不出你还有捉弄别人的爱好!” 绯颜瘪了瘪嘴,这才不甘心地将腿收了回来。 我一楞,看着这个女人和绯颜…… 想不到绯颜竟这么听她的话,莫不是他们两个之间才是一对? “外婆!”烨儿欢天喜地的扑进那女人的怀里,亲昵地蹭着她! 外、婆? 好吧,刚才是我乱想了……又看了绯颜和这个女人一眼,果真不像情侣! 这都又出什么事了! “烨儿啊!我的宝贝孙子!”女人恨不得将烨儿揉进胸口一样! 微微生出了几分醋意,我实在没办法将这个年轻的女人看成烨儿的外婆! 仔细想了想,烨儿的外婆……景贵妃的娘?独孤红雪!她不是死了好几年了么? “这……这是怎么回事?”不着痕迹地将烨儿从独孤红雪的怀里拉了出来,我干笑了几声。朝着独孤红雪抱了抱拳头,论起辈分来,我莫不是还得叫她一声,姑太太? 得,反正是我叫不出来,但是……烨儿一个劲地朝我使着眼色,我一咬牙,终于还是恭敬地叫了一声,“姑……姑太太!” 一个巴掌扇了过来。还好我躲的快,只让独孤红雪抓到了一丝头发! “不错嘛,我师妹的儿子,倒是有两下!”独孤红雪一脸地高傲,说话的时候已经和我过了好几招,出手虽是凌厉。但也没有真正想要我的命!“小子,别叫的那么难听,你娘是我的师妹,你还是叫我师叔好了!否则,我听着怪别扭!” 几个回合下来,我已经被他擒住了。“外家功夫不错,但这内力……比起我那师妹可是差的远了。怎么……我那师妹就没好好教过你他梁家的独门心法?” 我揉着肩膀,又是一丝无力,当初在现代,这世上就没几个人是我的对手,怎么到这里,和这些高手比起来…… “我娘……我娘早死了十几年了!”我皱了皱眉,这两生两世。我还从来就不知道有娘的滋味是什么?“她现在什么样子,我都记不住了!” 听了这话。一直跟着轿子过来的梁倾容突然就是一阵心酸,远远地看着自已的儿子,只得轻声一叹! 不是她不想以娘亲的身份走到他的身边,只是,当年…… 梁倾容似乎又看了五岁的儿子,冲着自已大吼地样子,那时候……那不过五岁的孩子,眼睛里的东西的的确确就是恨啊! 若不是经过那件事,前些年,恐怕这离王也不会做出那些事情…… 前几年,那孩子性情那么暴戾乖张,大概就是从那时候开始的吧…… “什么!”独孤红雪皱眉,“你说你娘死了?小子,你可别……” 没等独孤红雪说完,烨儿和绯颜一起走了过去,一人挽起他的一只手! “外婆!” “药都下了,我们得走了!” 看着烨儿和绯颜的神情,一丝异样爬到了心里,“烨儿,你是不瞒着我什么?” “呵呵……”烨儿笑了笑,朝着眨着眼睛,“你猜!” 独孤红雪拍了拍衣袖,再没有说话,只是呆呆地看着我,上上下下地打量着我,似乎要将我看穿一样,“我可不管什么夜帝黑帝,金帝白帝的,总之,你要欺负了我的乖孙子,看我不拧了你的头!” “我……不会!”深吸了一口气,我对这独孤红雪没什么反感的情绪。 听我这么说,独孤红雪才点点头,“这可是你说的……”顿了顿,她又拉过绯颜,“听颜儿说,你欺负过颜儿……这次我就先记着,你要对不起烨儿,颜儿和你老娘的那笔帐,我可就找你一起算了!” 绯颜听着,有几分委屈,“看吧……绯颜就最可怜了!” “你们……到这里来究竟是干什么?”好一会我才问起绯颜和独孤红雪的来意! 没理会我,绯颜挽着独孤红雪的手走进了轿子…… 好一会才眯着凤目,伸出头来对我说道,“是要到时候……你没满足离烨……”将手捂住唇,绯颜媚态万分的笑了起来,“那时候,你这弟弟可是会死的很惨!” 语落,幽影已经扛着轿子走远了! 我刚要去追,烨儿便将我拉住了! “你没事吧!”我心里毛毛的,绯颜那话是什么意思! 左手转着玉笛子,右手拿着酒壶,烨儿朝我笑着,“你看我有事么?再说了……我外婆在,他哪会让我出事啊!” 想想也是! 莫名其妙地看着那已经消失了的轿子…… “走了,走了……”我又提了提身上的包袄,“都过去四天半了!” 说着,我与烨儿的眉宇之间,都不觉间多了几分失落,良辰美景易逝……(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 第四百六十六章 绯颜与独孤红雪坐在轿子里,一路朝着梦华境内走去。求书网.qiushu 绯颜笑了笑,往独孤红雪身边凑了过去,雪白的大腿直搭在轿门口,“行了,你看看你成什么样子了!” “……”独孤红雪白绯颜一眼,没好气地说道,“你懂个屁!我那师妹鼻子可是好得很……只要她在梦华我就不放心,要被找着了可就……” 绯颜咯咯地笑了起来,一双凤目眯得如同晒着太阳的猫咪,独孤红雪都险些看呆了,不由地摇头轻叹了一声,“颜儿……你说,你要早出生个几年就好了!” “什么早出生几年?”绯颜莫名其妙地朝着独孤红雪眨眨眼睛,不时地揉了揉大腿上依稀可见的淡粉色,一身的桃香让独孤红雪不由地多看了几眼这个和自已相依为命好几年的少年,这一刻,独孤红雪终于明白了,为什么这世上会有那么多男男女女为了和这人一夜春、宵,甘愿付出一个家族的所有财宝和江湖不为人知的秘密,也终于明白了这个没有一丝武术的少年为何会出入那么多危险的地方,却不会真正丧命! 这空锡楼发展到今天的这种地步,可以说,全是这个少年用……身体,换来了! 独孤红雪想着,心里便难过了几分,呆呆地看着黑色的轿帘,一动不动,一瞬间像是变成了一个木偶一样。 绯颜带着一身的桃香凑了过去,在独孤红雪眼面前招了招手,“你在想什么?” 独孤红雪这才回过了神,朝着绯颜淡淡地笑了笑,伸手便往绯颜的脸上掐去。像是捏婴儿的脸一样,不停用指头地搓揉着,“你让早生个几年,说不定……我也得拜倒在你红裙之下!” 绯颜一听,楞了一楞,随后便笑了起来,直叫锁骨上的碧桃花幽绿的令人心醉。绯颜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要真是这样应该有多好,至少……我可以不再听见半夜叫梁沫的名字,更不会瞧见你梦哭……嗯!”绯颜点着下巴。往独孤红雪身上枕了过去,“要是我早生个几年,我一定会对你很好很好的!” 两人有的没有的乱说了一堆,便是一起笑了起来! 只是绯颜看得出来。独孤红雪的眼底并没有半分笑意…… 虽然她一直不说,可是……绯颜怎会不明白。这些年来,独孤红雪一直在想着那梁沫! 虽然,如今的空锡楼就没有绯颜查不到的事情,但是……只要有关独孤红雪的。绯颜一直不想去追究,他不知道当年梁沫、梁倾容还有独孤红雪之间究竟发生了些什么,为何如今这三人各自分离。似是要永不相见一般。 笑着笑着,绯颜突然别过脸去。再不看独孤红雪,人也一下子安静了下来! 独孤红雪初时还自已笑笑,可是……见绯颜一直没什么动静,独孤红雪便用手拐了拐绯颜,“喂,你怎么了?” “没事!”绯颜伸手点着眼梢的三朵血桃花,眼底里中有丝不似凡间的寂寞与孤独,“我在想……你这次闭关出来,究竟是好还是坏!” “……”独孤红雪哑然,一直不知道绯颜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有时候,我真想替你杀了梁沫,可惜……我不敢!”绯颜绕着胸前的头发,“你与梁沫之间,是否同幽影与我一样?如今连我都可以忘记幽影,你为何晚上睡着了还会哭?” 独孤红雪脸上闪了出几分不自在,“你说这些干什么?” “这世上,只有你一人对我好!哪怕我十一岁那年给了你一刀……”绯颜将将红色镶了金线与桃花的鞋子给踢到了一边,将脚放到了坐位之上,整个人蜷缩了起来,将自已完全都抱住了,“你对我好,我就见不得你有一丝难过,就像你想绑了那绿寒公子莫辰逸给我,我也可以,只要你还喜欢梁沫……大不了,我就把他给抓来!”说话时,绯颜眼中闪过一丝狠意,“管他梁沫有多厉害,管他当年把武林搅和成什么样子,只要我想要的……江湖之中必会有人愿意不顾性命地将那人给我绑来,到时候……” 绯颜说的认真,独孤红雪却突然给了一掌过去,“行了,行了……哪有你想的那么简单,别说绑了,当年我还把他的手筋脚筋给挑断过……”独孤红雪很少和绯颜说起以往的事,现在提起,不由地便陷入了回忆中,好一会后才带着几分沧桑地说道,“这些事,不说也罢了,反正……我都七老八十的人了,又不是你们年轻人,情啊爱啊的,淡了也就淡了,颜儿,你了解我,我若想做的事,谁也拦不了!总之……我不插手你的事,你呢……也别管我,反正,再过些日子,我自会找到梁倾容,和我这师妹了一切的恩仇!” 绯颜见独孤红雪的神情,知道她并不是在哄骗自己,也终于放下了心,“这可是你自已说的!别到时反悔啊!” 轿子一停,幽影探进来了一个头,“尊上……她……” “什么?”独孤红雪是个急性子,见影三一直没有说话,不由地便催促了几声,“有屁快放……耽误了时间,我让你去思过涯吃一个月老鼠!” “主子。”幽影为难地看了一眼独孤红雪,吞吞吐吐地说道,“梁倾容跟在轿子后面……就一里不到的距离!” 独孤红雪当时就蒙了,待反应过来时,直往绯颜身上锤去,“你不是说她找不到么?” 绯颜被独孤红雪打的疼,却并没有阻止,只是看着幽影,皱了皱眉,道,“你确定?” “属下……”没等幽影说完,影二便从轿后绕到了影三身边说了些什么! 影三松了一口气,“主子,尊上……她刚才又走了,看样子并不想追上来。[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只在附近徘徊着!” 独孤红雪的表情变了变,不知是喜是忧,心里你像是放下了一块石头,又好似心口突然被好几条蚕丝给狠狠地勒住了,竟然搞不清楚自已的此刻最真实在感觉,只是觉得身体什么力气也没有! 当年,师傅收的徒弟一个帝姬莲儿。一个燕回。还有自已和梁家二兄妹,本形影不离的师兄弟五人,如今。死了一个最小的师妹,燕回也早与他们断绝恩义,剩下他们三个,原来是感情最好的三人。现在,都成了这个样子了…… 摇了摇头。独孤红雪只觉得,颇有几分讽刺! “别管她!”绯颜扬了扬手,红袖轻翻,“继续走。别让梁倾容接近轿子!” 轿子里安静的异常,绯颜也不说话,只是不时地看看独孤红雪的表情。好一会后,独孤红雪才恢复了过来。朝着绯颜笑笑,示意绯颜不用担心! 绯颜不想让独孤红雪再去想关于梁家兄妹的事,也有意岔开话提,“你那宝贝孙子和梁倾容的儿子,就在前面的集市处,他们这两人现在可是在筹备过雪山的物资,到时候……这毒要怎么下,我可不管!” 独孤红雪哪里不知道绯颜的用意,因此,便眨着眼睛,尽量让自已看起来正常,哈哈笑了两声,独孤红雪抓过绯颜的头发把玩着,“这个还用不着你操心……要怎么下毒,我自有办法!” “别扯我头发,很疼!”绯颜佯装生气,却使得一脸的媚态更加生动了几分,“对了,我得提醒你一下,看看你那春药可是带了没有?” 独孤红雪从怀里拿出一个白玉瓶子,贼笑了几声,“在这呢……” 绯颜往后躲了躲,“行了,我见了,赶紧收起来……别被我吸了,到时候……” 说着,绯颜便朝着独孤红雪挤眉弄眼起来,“到时候……你可不会忍心我死的,是不?” 独孤红雪身上一阵严寒,打了个寒颤,小心地将药瓶给收了起来,好一会才反应过来,“臭小子,你吓唬我……这东西是吃下去才有用!” 见独孤红雪着了自已的道,绯颜又笑了起来,“你看你,还真是关的久了……果然老了,脑子不中用了,要是这气味都能中毒,你我还不早生了些娃娃?” 独孤红雪凑了过去,对着绯颜就是一阵猛打,不过……也就做做样子,这力气跟挠痒一样。 重华带着斗笠,远远地跟着那两个人,突然发现……他们要去的地方,竟然正好和自已重合! 莫不是要去昆合雪山?重华一身地凤凰金衣在人群中格外的显眼,不过,小老百姓也不敢太过放肆地观看,一看这人就不好惹,再说了,只有皇族人才能有资格着了这一身的凤凰,因此,就更不敢直视重华了。 要真是去昆合雪山就好了,到时候,还省得他担心钥匙上的血迹会干涸,让那结界再生出来,这可就不好办了! 好几次,重华都想动手去取那人的血,但是……碍于离烨一直在他身边,倒也不敢真的过去! 一个离珏就刚好和他打成平手,再加上个离烨,重华还真没把握能打得赢,更何况……说什么离烨还是与他呆过一段日子的,重华不想自已的这双眼睛害了离烨,所以……一直没就没动手!却也因为这个原因,使能重华摸清楚了这两个人的路线。 重华幼时,莫非遇见梁倾容,否则,早就被自已的亲生父母活活打死了! 往怀里摸了一摸,那里面还放着当初割下离珏那缕头发,当时说了……他一定会杀死人他的。 重华皱眉,越想越气,总觉得,自从地下室里那到那人后,他的日子就没一天好过…… 这一会,还真得宰了那离珏! 重华越想越兴奋,只想离烨赶紧走开才好……这几天,他还真是骨头痒了没有人抓。 我笑了笑,揉了揉眼睛,“烨儿……这么多火折子,你……” 烨儿亲昵地挽住我的手,“多准备些好啊……反正,又不是我背,哥……你说是不是?” “……”我哑然,往烨儿鼻了上刮了一下。“行行行!谁让我是你哥呢?” 说着,我便接过烨儿手中那满满一大袋子的火折子,苦命地看了自已身上一扛,叮叮当当全是些乱七八糟却不可不带的东西,“一二三四五六七……烨儿,都七袋了,我看……差不多了吧!” 瞧我这一身包袱的模样。烨儿似乎很开心。捂着肚子大笑了几声! 这里临近昆合雪山,卖御寒衣料和火折子一类东西的,有不少人!这不……随便一买。都有这么多了! 见烨儿盯着几块皮毛围巾看,我打了个寒颤,看看自已,实在就没地方可以放了。“烨儿,可以出发了吧……再买下去。你可就得挂我脖子上了!” 扑哧一声笑了起来,烨儿水晶一般的笑颜似是被七色的彩虹渲染过,“哥,我觉得不错啊……这个主意好。” 眼看就烨儿就要去买。我苦苦皱眉,连追了过去,“烨儿……” 朝我笑了笑。烨儿突然止住了脚步,回头望着我笑。“哥,你真好!” “你还真以为我还要买啊?”说着,便将我身上这七八个包袱拿下了几个扛到了肩膀上,“我也提……” 真是孩子的恶作剧!我无言地轻笑一声,“我拿吧,又不重!” 在旁边卖烧饼的老太婆咯咯地笑了起来,拿了两个烧饼往烨儿手中放去,“你们兄弟俩感情可真好,哪像我家那两个,整天不是打就是吵,老太婆这耳朵就是被他们给吵聋的……来,吃个烧饼吧,老太婆看着心里高兴,不收钱的,放心吃,吃……” “……”烨儿接过烧饼,“谢谢你,婆婆!” 听了老太婆的话,我觉得脸上烧了起来――你们两兄弟的感情可真好!这话,我怎么越听越别扭呢! “不用谢,不用谢!”老太婆的手摇的跟波浪鼓似的,“哪用得着谢我啊,要谢啊……就得谢咱们的公子,没有他让那些士兵守着边界,哪有这安定的日子啊……”老太婆看着不远处的几座高山,轻声叹了一口气,“公子可真是活菩萨啊!” 我与烨儿都不想听关于南朝城战争的事,这十五日,无论如何,我们的世界都将是宁静的…… 于是,没理会老太婆,我拉着烨儿便往前走了! 烨儿大口大口地吃着手里的烧饼,“哥,可好吃了,你要不尝尝……我喂你!” 瞧着他那一脸饕餮模样,我手上又没闲着,摇了摇头,“行了,你喜欢就多吃点吧,我可还没到跟你抢东西的地步!你自已吃,要是喜欢……我再多买几个给你带着。” 将嘴巴塞的满满,烨儿轻嗤了一声,没头没脑地说了句,“笨!” “啊?”我跟在他身后,有些不解! 和着烧饼,烨儿解下腰间的酒壶,吞了一大口酒进肚,“他说我们感情好……这烧饼,才会变的这么好吃!” 烨儿说话时似有几分羞意,也不知道是不酒的问题,他脸上的酡红色似是世界最美的花瓣一样! 明明不是什么特别露骨的情话,可是……我就是楞在了原地,不知怎么办才好!满心里一片沸腾……烧的我晕呼呼地。 “这个给你!”绯颜往刚才送烧饼的那个老太婆手中放了一大锭金子! 老太婆瞧着绯颜,竟没有去看那金子是不是真的…… 独孤红雪摇了摇头,恨不得将绯颜给遮起来,反正,每一次他一出现就得惹出不少麻烦,瞪了老太婆一眼,独孤红雪没好气地说道,“你都有儿子的人了……怎么还这么看着我们颜儿……” 老太婆这地回过神来,揉了揉眼睛,这才发现自已手中有锭金子,活了这么大半辈子了,从还没见过人能长成这样的……怎么说自已也是个老人了,怎么还会被少年的皮相所惑! 老太婆脸上一红,看着独孤红雪笑笑,再不敢去绯颜一眼,“大妹子,你放心好了……药我已经塞到烧饼你了,我家两个孩子生病也不吃药,不过……放进烧饼里就没事了,他们吃不出味来的……”顿了顿,老太婆将金子还给独孤红雪,“我没那么多钱补你。送你们了,没事的……”说着,老太婆叹了几口气,“唉……这年头的孩子,都不小了,怎么就这么怕吃药呢?这不吃药,病哪好得了啊!” 独孤红雪微微一惊。这个梦华和他当年见到的。可真是差了一大截,这绿寒公子也够厉害,究竟是用了什么方法。使得这里的民风这么朴实,连金子也不要了? “你们兄妹四人长的可真好看!”老太婆和独孤红雪一样,看着离烨和离珏的背影,“刚才那两兄弟就已经把老太婆的眼睛都看直了……” 独孤红雪笑了笑。心里颇有几分得意――看样子,她还没到老的不像话的年纪。竟然会被当成兄妹了,要知道,其中一个还是他的孙子啊! 袖子被绯颜一拽,独孤红雪和绯颜已经追上了离珏和离烨! “烨儿……你……”笑着。我突然一顿,心里像是被大水冲了一样! 绯……绯颜! 他怎么来了! 他来干什么? 咽了咽口水,突然想起那一日。莫辰逸的府外,白茶花中。明月下,萤火点点,繁星璀璨……一切美的不似凡尘,差点就被这人给魅惑了! 想以那时,我突然有几分不自在,看了看烨儿,又想起夜琴的脸,一股自责冲了过来,得! 我是晓得这个绯颜的厉害的,见着他……绕道走! “诶!”绯颜一下子转到我面前,突然间,桃花的清香扑鼻而来,“珏……你都不理人家么?绯颜好喜欢你呢!” 烨儿楞了一楞,背过身去! 该死!这声音处处媚骨……我低着头,不敢去看绯颜的脸,更不敢去触及他眼梢那三朵似乎会吞噬人的灵魂的血桃花,只低头看着他的鞋尖,“我与空锡楼素来没有什么瓜葛……告辞!” 说着,我讨好地用肩膀蹭了蹭烨儿,“我们走!” “珏,你好无情啊!”虽然没有回头,但我似乎能感觉到绯颜那双凤目似是又要落泪一般,突然觉得自已的背后像是有无数桃花纠缠一样! 我不想理会他,直直往前走,绯颜却追过来,一只没有穿着丝裤的腿突然就抬到了我和烨儿面前,他的身子很软,脚抬的很高,膝盖直碰在我的胯下,就连那一只红鞋似乎也沾染了他的媚气,“还说没瓜葛?绯颜都说喜欢珏呢!” 那一只带着大片大片痕吻的嫩腿一出,周围所有买东西的似乎都静止了一样,一动不动地看着那抹雪白! 放眼看去,没一会的时间……人群之中已经有不少人的鼻子处挂了两道血迹,无论男的女的,老的少的……似是通通想扑过来一样! “烨!”绯颜歪着头,突然将手搭到了烨儿的脖子上,“上次,还是绯颜带你去见的你外婆……” 烨儿楞了一楞,连连退后,绯颜走到哪,他便反方向退哪,看样子,这绯颜也曾戏耍过烨儿,“你……” “烨……绯颜日日做梦都看见你的脸呢!” 我手中一软,差点就想将手中的包袱丢了! “行了!颜儿,你别闹了!”独孤红雪终于看不下去了,慢慢走了过来,瞪了绯颜一眼,“看不出你还有捉弄别人的爱好!” 绯颜瘪了瘪嘴,这才不甘心地将腿收了回来。 我一楞,看着这个女人和绯颜…… 想不到绯颜竟这么听她的话,莫不是他们两个之间才是一对? “外婆!”烨儿欢天喜地的扑进那女人的怀里,亲昵地蹭着她! 外、婆? 好吧,刚才是我乱想了……又看了绯颜和这个女人一眼,果真不像情侣! 这都又出什么事了! “烨儿啊!我的宝贝孙子!”女人恨不得将烨儿揉进胸口一样! 微微生出了几分醋意,我实在没办法将这个年轻的女人看成烨儿的外婆! 仔细想了想,烨儿的外婆……景贵妃的娘?独孤红雪!她不是死了好几年了么? “这……这是怎么回事?”不着痕迹地将烨儿从独孤红雪的怀里拉了出来,我干笑了几声,朝着独孤红雪抱了抱拳头,论起辈分来,我莫不是还得叫她一声。姑太太? 得,反正是我叫不出来,但是……烨儿一个劲地朝我使着眼色,我一咬牙,终于还是恭敬地叫了一声,“姑……姑太太!” 一个巴掌扇了过来,还好我躲的快。只让独孤红雪抓到了一丝头发! “不错嘛。我师妹的儿子,倒是有两下!”独孤红雪一脸地高傲,说话的时候已经和我过了好几招。出手虽是凌厉,但也没有真正想要我的命!“小子,别叫的那么难听,你娘是我的师妹。你还是叫我师叔好了!否则,我听着怪别扭!” 几个回合下来。我已经被他擒住了,“外家功夫不错,但这内力……比起我那师妹可是差的远了,怎么……我那师妹就没好好教过你他梁家的独门心法?” 我揉着肩膀。又是一丝无力,当初在现代,这世上就没几个人是我的对手。怎么到这里,和这些高手比起来…… “我娘……我娘早死了十几年了!”我皱了皱眉。这两生两世,我还从来就不知道有娘的滋味是什么?“她现在什么样子,我都记不住了!” 听了这话,一直跟着轿子过来的梁倾容突然就是一阵心酸,远远地看着自已的儿子,只得轻声一叹! 不是她不想以娘亲的身份走到他的身边,只是,当年…… 梁倾容似乎又看了五岁的儿子,冲着自已大吼地样子,那时候……那不过五岁的孩子,眼睛里的东西的的确确就是恨啊! 若不是经过那件事,前些年,恐怕这离王也不会做出那些事情…… 前几年,那孩子性情那么暴戾乖张,大概就是从那时候开始的吧…… “什么!”独孤红雪皱眉,“你说你娘死了?小子,你可别……” 没等独孤红雪说完,烨儿和绯颜一起走了过去,一人挽起他的一只手! “外婆!” “药都下了,我们得走了!” 看着烨儿和绯颜的神情,一丝异样爬到了心里,“烨儿,你是不瞒着我什么?” “呵呵……”烨儿笑了笑,朝着眨着眼睛,“你猜!” 独孤红雪拍了拍衣袖,再没有说话,只是呆呆地看着我,上上下下地打量着我,似乎要将我看穿一样,“我可不管什么夜帝黑帝,金帝白帝的,总之,你要欺负了我的乖孙子,看我不拧了你的头!” “我……不会!”深吸了一口气,我对这独孤红雪没什么反感的情绪。 听我这么说,独孤红雪才点点头,“这可是你说的……”顿了顿,她又拉过绯颜,“听颜儿说,你欺负过颜儿……这次我就先记着,你要对不起烨儿,颜儿和你老娘的那笔帐,我可就找你一起算了!” 绯颜听着,有几分委屈,“看吧……绯颜就最可怜了!” “你们……到这里来究竟是干什么?”好一会我才问起绯颜和独孤红雪的来意! 没理会我,绯颜挽着独孤红雪的手走进了轿子…… 好一会才眯着凤目,伸出头来对我说道,“是要到时候……你没满足离烨……”将手捂住唇,绯颜媚态万分的笑了起来,“那时候,你这弟弟可是会死的很惨!” 语落,幽影已经扛着轿子走远了! 我刚要去追,烨儿便将我拉住了! “你没事吧!”我心里毛毛的,绯颜那话是什么意思! 左手转着玉笛子,右手拿着酒壶,烨儿朝我笑着,“你看我有事么?再说了……我外婆在,他哪会让我出事啊!” 想想也是! 莫名其妙地看着那已经消失了的轿子…… “走了,走了……”我又提了提身上的包袄,“都过去四天半了!” 说着,我与烨儿的眉宇之间,都不觉间多了几分失落,良辰美景易逝……(未完待续) (..) 第四百六十七章 梁倾容一脚将桌子踢翻,从漫天飞舞着的红梅花瓣可以看出她的心情相当不爽。起舞电子书 梁沫浅饮了一口茶,对梁倾容的愤怒视而不见,抹了抹青衣上的皱褶便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头也不回地就往门口走去。 这是什么态度?梁倾容皱眉,想也没想便从胸口处摸出了几枚梅花镖,直直地打了出去。 看着自梁沫身上流下的血,梁倾容手中地梅花镖落了一地,她知道梁沫的身手,刚才虽是生气,但跟本就没想过要伤害他,那是一身地血是她从没想过会出现的事。 “沫!”梁倾容跑去,想要将梁沫身上的梅花镖从青衫中取出。 没走几步,却见梁沫自己将那带毒的梅花镖拨了出来,脸上依然什么表情都没有。 然而,自梁沫身上传来的那种令人不舒服地感觉让梁倾容和步子顿时止住了。 青衫上有四个地方被染成了红色,四枚梅花镖枚枚见骨,梁沫跟本没有想过去躲。 梅花镖上的毒会让中毒者从皮肤痛到内脏,而梁沫却如木偶一样,即不回头,也不说话,好像他中的梅花镖上跟本没有巨毒一样。 梁倾容与梁沫都僵站在门口,谁也没有说话,好一会儿后,梁沫身边的阿四打破了沉默,“夫人,那个人……是您的孩子,却不是老爷的骨肉,您离开老爷,一走就是十四年,如今,想通了,想要回来,便如什么都没发生一样回来了。可是……”阿四地表情变得痛苦不堪。 “闭嘴。”梁沫突然呵斥了一声,阿四委屈地叫了一声,“老爷。” 梁沫隐藏在青衫下的手已经紧紧地握成了拳头,阿四知道他已经生气了,却没有住口地势头,继续说道,“。老爷这样的人能为你做到这里。夫人也应该知足了……阿四不知道说些什么,但是,请您也体会一下老爷的心情。老……” 梁沫青衫一甩,阿四小小地身体已经被砸出了好几米,胸口撞到柱子,落下来的时候。吐了一大口鲜血。 每当提起这个话题的时候,无论是梁沫还是梁倾容都会选择继续沉默…… 似乎受不了这样的压抑。梁沫第一个离开了。 梁倾容苦笑了一声,走到阿四身边,在她手心中放了一颗药丸,“这是梅花镖的解药。” 阿四紧握着解药。轻轻笑了笑,那笑声绝不是一个儿童能够发出的声音,片刻之后阿四怨毒地盯着梁倾容。[起舞电子书]“梁倾容,你为什么还要回来。你为什么不死?一个独孤红雪已经够了,为什么、为什么你这样对他,他,还要你?” 说完,阿四头也不回地朝着梁沫跑去。 当梁沫与阿四都离开地时候,梁倾容将脸埋在手心里,深深地叹了一口气,没有哭,反而低低地笑了起来,那笑声说不出地疲惫…… 有些东西碎了,便真的碎了,即使伪装的再好,轻轻一碰,那裂痕还是会割破手掌,刺穿心口。 阿四――本名郁锦,傲天堡主最疼爱的女儿,十四岁初遇梁沫,十九岁芳心暗许,为了能与那个人在一起,她不惜服下巨毒,让所有的亲人都误以为她已经死了,缩水成为一个永远只有八岁的孩子,唯梁沫马首是瞻,成为他的手下,这一跟便是三十八年…… 每当看见阿四与梁沫在一起,梁倾容再自信,再潇洒也会不舒服。 若是以前,她大可以耍泼无赖让梁沫将郁锦赶走,可是,每一次看见离珏,她便已经没有任何勇气与立场让那个跟了梁沫三十八年的郁锦离开。 “老太婆。” 梁倾容一惊,抬头看了看四周,没人? 苦笑了一声,幻听么? “老太婆。”重华从房头上跳了下来,“妈的,害我找的好苦,你怎么会跑到这种地方” 突然传来的咋呼声让梁倾容吓了一跳,那种因梁沫和阿四而得的忧愁,如同被风吹过的雾气一样,一下子淡了开去,“小子,会来找我,是不是又闯下什么祸了?” 重华的脸立刻绿了,他不过是七岁时杀了个人,那时还没有任何武术地重华,被抓进官府几个月,是梁倾容将他从牢房里救了出来,这一回闯祸,梁倾容一念叨就是十几年。 “那个抱猫地碧衣女人,你什么时候将她带走?”重华一脸抱怨与烦燥,“一个瞎子,又不会武功,害得我脚逞都慢了许多。” 从茶与阁到青羽的这一路上,少说也走了好几千公里,重华习武,能量消耗比旁人要低得多,有时候可以三天不吃一口饭,很少会觉得饿,再加上他性子又急,脚逞又快…… 而池宫宸,一路跟来,一声苦都没叫过,一个从来没有习过武的女子,能跟得上重华便已经是个奇迹了。 半路上,池宫宸抱着白猫突然昏倒了,重华找了大夫,这一看,才知道她是被饿的,大夫为她检查身上,这才发现,池宫宸的脚已经全是血泡了,而她却连哼都没哼过一声,醒过来之后,大夫要求她休息一个月,可池宫宸却告诉重华不必顾及她的身体,照原来的速度赶回青羽,重华本就不是一个怜香惜玉的人,便真的没有放慢脚步,池宫宸也咬牙跟了过来。 老实说,重华从心里对这个看起被风一吹就会倒的女人充满了欣赏,但是,欣赏归欣赏,终日带着,始终不习惯,这不,今天便是来还人的。 被重华这么一提,梁倾容这才想起了池宫宸,暗暗骂了自己一声粗心,竟然将她给忘了,“她再哪里?带我去见她。” 夜琴心里满是酸楚,一开始,他总觉得离珏对秋天雅不可能会有感情,可是……看着他望着喜服那充满期待与温柔的眼神,夜琴开始疑惑了…… “公公快起来吧。当日拒绝你的时候,正是因为珏心中已有心怡之人,却不想我心怡之人正是贵国公主,珏看见这玉才……”这句话一遍又一遍地响起,晚上做梦都会因此而湿了枕。 难道…… 他说的是真的? 可是,他是何时爱上秋天雅的? 夜琴遥遥地看着挂在珠宝厅中那连日赶工,一连拆了十二次地喜服。羡慕地摸了摸了珠宝厅地门口…… 那是一件正红色地喜袍。上面用乌丝与紫葛绘了一株并蒂莲而开地莲花,图案很简单,却也异常地温暖。 这喜服被足足改了十二次啊。可以看出,那个人有多么用心,从选材到设计,从裁制到挑工。全是经过他认真而苛刻地甄选,所有人都开始嫉妒那个公主。她是如何让那样一个王爷如此在意的? 水净一袭白衣,站在柱子后面,看着独自发呆地夜琴,有些心痛。好几次都想走去拍拍那人的紫衣,每一次都被身边的星儿拦住了,“他需要的是一个人安静。水净,你这个时候只会让他尴尬与自嘲。对安慰他没有一丝效果。” 水净跺了跺脚,一直到夜琴离开才从柱子后走出,“我去撕了那喜服,看那臭女人如何与离珏成亲。” “可是……”星儿虽也心疼夜琴,但是……这么做,惹怒了王爷怎么办,正犹豫间,水净已经往那珠宝厅跑了过去,星儿连连去追。 可是…… 两人都去晚了! 秋天雅推开门,将那喜服从衣架上取了下来,死死地抱在怀里,笑容甜美地嗅了嗅喜服上莲花香气。 见四周没人,秋天雅将喜服换上,一脸幸福朝离珏的房间跑去。 “该死,竟让这个女人抢先了。”水净气恼地跟了过去。 “珏。”秋天雅转了个圈圈,眼睛眯成了半月,“漂亮吧。” 正红色地喜袍将离珏地眼睛印的发红。 没有注意到离珏的眼神,秋天雅独自陶醉着。 “不过,好像有点长了。”秋天雅有些可惜地提了提衣摆,随即可惜顿逝,换上满脸的幸福,“没关系,长点就长点,我喜欢,谁叫是你那么用心做的。”秋天雅加重语气,“真的,这是我见过最美的喜服了。” “珏……”还想说什么,却被离珏呵了一声。 “脱掉。”秋天雅一脸兴奋,离珏的表情却冷漠至极。 “珏!”秋天雅皱起眉,跺了跺脚,摆出撒娇地架势,“我……” 啪! 一个巴掌打的整个空间都寂静了! …… 秋天雅一脸地不可罢信,捂着脸,想哭却哭不出来。 离珏又一个巴掌甩过去,这回,秋天雅整个人都被打昏了,倒在地上一动不动,仿佛一具绝美的尸体。 “你也太狠了。”明烟啧啧地咂了咂舌头。 离珏看着明烟,指了指地上的秋天雅,“将喜服从她身上脱掉。” 明烟没有犹豫,片刻后,那喜服便放入了离珏地手中。 美轮美奂地并蒂莲喜服倾刻间化成了碎片,“让他们重做。” 明烟有些心疼地看着空中落下红色雨花,“不就穿过一次吗,你真是太浪费了。” “哼。”冷冷哼了一声,明烟看见离珏的眼睛带着恶魔的气息,“这种人,一次都碰不得这衣服,否则,便是对夜琴的背叛。” 屋外地星儿与水净相互望了一眼,似乎明白了什么,两人阴霾地表情立刻如冬雪见日一样,消逝不见。 打了个哈欠,明烟看了离珏一眼,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好,我去,我去,我现在就去叫那些工匠再缝一套喜服,得了吧。” 不知道为什么,离珏总觉得明烟这语气好像是在发泄一样,看了看自已左手食指上被明烟咬出来的伤口,离珏有些莫明其妙地摇了摇头。 离开的时候,明烟往秋天雅口中塞了一只蛛蛛。 看着那慢慢爬到秋天雅口中地蜘蛛,离珏疑惑,“你干什么?” 明烟得意的笑笑,“这蛛蛛能将人半个小时以内的记忆吞食,你总不能在这种时候挑起两国的战乱吧?”(未完待续) (..) 第四百六十八章 小皇帝的手紧紧地扒住莫辰逸的腰,牙齿死死地咬着莫辰逸参绿色的锦衣,一双哀怨的眼睛泪汪汪地瞧着林太后。txt全集下载 “风儿!”难得莫辰逸会用这种口气跟小皇帝说话! 也不知道哪跟筋抽了,我只觉得很开心,比当上皇帝还要开心。 正想大笑几声的时候,后背一凉,笑容生生地僵在了脸上,我幽幽地回头看了一眼,只见明烟正狠狠地瞪着我。 呃…… 看不出他与小皇帝的关系还挺好的,平日里他也没少欺负小皇帝。 小皇帝吸了吸鼻子,在莫辰逸胸口蹭了蹭,讨喜似地勾住莫辰逸的脖子,将脸从胸口移到莫辰逸脸上,“莫叔叔……” 莫辰逸态度明显松软了下来,有些心疼地扶了扶小皇帝的头发,“风儿,乖,我很快回来。” 林太后明显已经不耐烦了,正红色的牡丹华服在空中划出一道艳丽的红色,下一刻,林太后人已经背对着小皇帝往回走了。 “落风,哀家再说一遍……”顿了顿脚步,林太后的声音很轻,可是,给人的感觉却很认真,“你是哀家的儿子,梦华唯一的皇帝,你不是一个孩子,依赖心给哀家适可而止!你这样……会害的哀家亲手将辰逸杀了!” 我心里一寒,对这个女人的印象一下子低到了尘埃!很久没有杀人的冲动了,可那一刻,那种想要砍人的感觉却是如此强烈…… 莫辰逸那样的人。为何要生在梦华?我连忙去看莫辰逸,只见他表情很淡漠,无悲亦不喜!仿佛林太后扬言要杀的那人并不是他! 果然,小皇帝一听,眼眶里的泪都吓的自动流回了体内,小小的身子似乎在一瞬间被冰给冻住了,“母后!”大喊了一声,似是在抗议,又似在请求。 小皇帝连连追了过去。小小的身子才及林太后的腰……小小的手,似乎抓不住那件正红色的华服。 小皇帝回头看了一眼莫辰逸,那是一种什么样的眼神啊!不知不觉地,那种眼神便被我深深地刻在在了心里! 后来,我才知道,这种眼神绝对是我的恶梦。很多年后,他更是我不安的来源!害的我为了躲这个小我许多岁的孩子,带着一家老小搬了无数次家,最后……终于引起了公愤! 明烟长长地松了一口气,“那真是一个令人讨厌的主!” 莫辰逸沉默不语! 直到石屋里再没有林太后的影子,杀意才慢慢地退了下去…… 在这石屋里已经呆了很多天了。[]我实在不想说,我差点忘了外面的生活。在这里过的异常的……平和安心,除了常常想起夜琴,和……烨儿外。 如今,林太后将兵符交给了莫辰逸,小皇帝又被接了出去,也到了离开的时候吧。 我不舍地看了一眼这并不华丽的石屋,不小心触及明烟的眼睛。只见他目光里的留恋比起我,有过之而无不及! 心里一阵酸涩。他……若渴望这种生活,完全可以随时离开。 “什么时候离开!”明烟垂着头,往石床上一座,莫辰逸撑起身子缩了缩,给明烟空出了更大的位置。 “……”沉默了一会,莫辰逸才道,“再过三日吧!” “真的!” “真的!” 我与明烟竟是一同惊喜地看向床上的那抹参绿! 三天的时间并不多,但于我而言,在这里生活的那种……所有人都是亲人的感觉却是异常的珍贵,哪怕多一秒也好! 脑海中突然闪过的念头…… 惊的我一身冷汗! 看了看四周,夜琴、烨儿还有月不在! 莫辰逸重重地点了点头,带了一点执念,对着我与明烟轻轻一笑,“嗯,三天!” 对于阵法,我完全不懂,林太后走后,莫辰逸要我去搬了几块石头,据说这样子做了,入阵的步伐将与最初相反,若按开始时走动,那么,前面三分之一的路会很顺利,到了中间时,非得被困死不可! 莫辰逸一个人下棋,自娱自乐,明烟不知从哪弄了些蜘蛛爬的满石屋都是,没了小皇帝可以吵闹,我一个人,什么也不做,就那么看着这两人也觉得异常满足。 这期间,我教会了明烟与莫辰逸下五子棋,又削了五十四块木版,三个人,斗地主当然是最佳选择,不过,别的也教了…… 我一不小心说了句,‘再多个人就可以打麻将了!’ 之后,明烟缠我,叫我把麻将的原理认真地说一遍,每个细节,明烟都听的很仔细,甚至用笔给记了下来,名字就叫做《麻将玩法》。 结果……才出去,并个月不到,我听说…… 青羽国都新开了个赌馆,生意相当红火,与此同时,梦华全国赌馆也进行了改造,再过半个月,我又听说,《麻将玩法》这本书已经流传九国各地,基本上人手一本。 同年,木头砍伐量与布料生产增加了不少,五十四木牌成了居家必备娱乐。 总之,短短时间内,明烟让我的国库翻了一倍不止! “主子。”明烟与莫辰逸玩着小猫钓鱼,眼皮都没抬一下,“茶没了!水也凉了!” “莫某知道,林子外三里处有种红果……”在明烟气的半死的眼神里,莫辰逸毫不犹豫地将吃掉的牌收回自已手里,“莫某想……或许公主会喜欢那种果子泡出的水。” “嗯!”点了点头,“尝尝新口味也不错,就那果子了。” 明烟看了看自已薄的要命的牌,又瞧着莫辰逸手中那厚厚的一沓。哀怨地叹了一口气,“你一定出老千。” “嗯……”好歹看我一眼啊,都把我一人晾三小时了,“我……” “对了!”明烟打断我,“连着吃了好几天,今晚不吃兔子了,打几只山鸡,毛色不好的不要,还有。也不要烤的!对了……”明烟拍了拍莫辰逸的肩膀,“明天打只野猪吃吧,这应该不错!” “可以!”莫辰逸抬起杯子,刚放到嘴边,才意识到已经没了水。 在他还没将目光放到我身上的时候,我赶紧垂下了头…… 好半天我才纳闷了。我也没水喝了,他没水喝,我内疚个啥?我又不是专门负责给他两倒水的。 “今晚的鸡,煮一只,另一只就上次那个什么……” 明烟很纠结,很久没想出来。 莫辰逸记忆好。脱口道,“叫花鸡!” 明烟恍然大悟! “莫某认为。有点野菜也不错!” 明烟同意地点了点头,“最好多洗几遍,把苦味给去了,加些枸杞,味道会好一点。” “今晚这些菜就够了!”莫辰逸很诚恳地点了点头,意思是说,真的。这些菜,真的够了。真的,不用,再多了。 “我……”可以说我想吐血么? “莫某还认为,叫花鸡的土用七里的外的红粘土会更好一些,野鸡的话,超过一岁的,肉不嫩的,最好也不要。” “一岁?”明烟叹了一口气,看着莫辰逸寻问道,“是不是有些老了?” “那就半岁吧!”莫辰逸附和! 我尽力让脸上的笑看起来真诚一点,“刚出生的最嫩!” “不要!” “不行!” 老天啊,毛色不好的不要,老的不要,小的也不要?我……去哪里找这种山鸡? “我……” “主子啊,快去,我很饿!” “珏帝还有事吗?”莫辰逸捏牌的姿势很好看,“对了,你想烧水的话,这里有火折子。” 烧完了水,给两祖宗吹凉了送去。 “主子,你好慢!” “莫某认为,天色不早了……” 明烟接道,“开饭的时间快到了。” “我……”好像是青羽第一美人,难道,还没有牌好看吗?说话不看人,是很不好的行为。 “言外之意是……你可以去抓山鸡了!”打牌打的很累的样子,明烟站起来,伸了个懒腰,“主子,你站的位置,挡着我的手了!” 北面三里外的红果,南面七里处的红粘土,山鸡好抓,半个小时就抓了二十只,结果……只有一只符合条件。 我上山下山地抓着鸡,脑子里却想着,明天晚上的野猪要去哪里打?半夜出来设个陷阱吧,不知道野猪吃不吃山鸡! 好不容易所有的材料都弄好了,结果才发现,野菜没挖! 一边拔着鸡毛,我一边在想,我有必要做这些吗?好歹也是九国中最大那国的皇帝啊,怎么弄的跟保姆一样。 “主子……”明烟的嗓子穿透石墙! 我是主子,这些事,不应该由我来做吧! 可是…… “快好了!再等等……” 某人不由自主地加快手中的动作,这当保姆也当的很开心的样子。 吃饭时。 左边有人夹了一著菜,“主子,你多吃点。” 右边有人撕了只鸡腿,“珏帝,辛苦了。” 某人幸福的冒泡,暗暗决定,今晚上一定要把野猪给抓了!“我……” “公子啊,吃好了没……那好,继续打牌。” “主子啊,把菜给收了吧,公子腿不好,不方便移动。”指了指对面的小黑屋,“你搬去那里吃吧!桌子上的油擦干净。” 日子就这么过了,第三天地晚上,明烟与莫辰逸睡的很香了样子! 叹了一口气,洗了把脸,我轻手轻脚地把木头给抬了过来。 已经有一半轮椅的样子了,今晚加班的话,明早一定赶得及完成! 没有人看见…… 石床上的莫辰逸慢慢地睁开了眼睛,看着手持匕首,认真削着木屑的离珏…… 无所不知的绿寒公子,神情突然变的那么懵懂无措…… 转了个身,背对着离珏的公子,眉眼静静地弯了起来,双手悄悄地抬到了心口!(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 第四百六十九章 莫辰逸怎么会有事?诸葛久微到底知道了什么…… 两边的风将我颊边的发撩起,不时飞过的萤火虫似乎让空气也变的更加烦闷了。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短短几千米的路怎么老也到不了? 莫辰逸,莫辰逸!几个时辰前,他还在帮我擦头发,还告诉我他母亲的事,胸口处还留着他送的那半块黑龙玉。 他不可以出事,也不会出事的! 第一次怨恨自已为何那么慢,除了最开始的院子外围,里三层外三层地守着侍卫外,一路走来,整个梦华几乎连一个人也没有,这……太不正常了。 白茶花…… 我眼里一亮,是那里没错了! 不由地加快了步伐,越走近,却越让我心惊。 这个季节刚好是白茶花盛开的季节,满院子里的白茶花,却没有一丝香气,白茫茫地一片,在远处看来,像极了白雪。 然而,那片白色在接近门口时候蓦然掺了些杂色! 对于我而言,那太熟悉了…… 是血! 沾染了鲜血的白茶花没有被污染,白茶花的每一片花瓣都像是一叶荷叶,血一落到上面便会自动凝结成起来,然后便开始往下掉,只在叶片的地方多了一颗又一颗宛如露水一样的血珠。 泥土和地板上掉了不少的血,如同下去一场血雨一前。 白茶花没有香味,所以……血猩味便在一片雪白中显得格外明显,异常突兀! 千万……别有事! 然而,看诸葛久微的神情,恐怕……事情并不简单。 我俯身沾了一滴血。用手指一撮,很快便散了开了,那血还没凝固,应该是不久之前才滴落的吧! 深吸了一口气,我朝房间里走去…… 屋里没有点灯,周围也完全没有照明用的灯笼,这里很暗。 我一只手从后腰将匕首给拔了出来。另一只将紧闭的木门给推了开来。侧着身子,戒备地朝前进,才跨出第一步。脚下立刻踩到了一具尸体的后背! 虽然光线很暗,但是,对于黑暗中视物,老头子可是下过苦功夫的。借着微弱的月光,我移开脚。将那个人给转正了,不由的就松了一口气,不是他…… 不久前,这里一定进行过一场激战。屋子里横七竖八的全是尸体! “莫辰逸……莫辰逸!”我连叫了几声,完全没有回音,“紫依。蓝意……我是离珏!” 在多番检查后,我完全可以。这里面,是空的,谁都没有! 我微微皱了皱眉头,看着那倒落的桌子和破碎的花瓶…… 按理说,这里打斗的动静应该不会小,侍卫们不可能没有听见声音,然而,为什么这里连一个侍卫的尸体也没有? 突然想到了什么,我惊的一声冷汗! 连忙蹲下身子,将身边死尸的裤子扒了…… 果然!是太监…… 紧接着的几个也是如此,难怪没有侍卫,看样子,这些人全是宫里可信之人,甚至还有几个颇受主子的青睐,定是提前将侍卫全都调走了,更有可能全是莫辰逸认识的! 究竟是谁安插了这样一只队伍?那人是不是梦华中人,如果不是,又是哪国人? 来不及细想,我连冲了出去,应该还没有走远,无论是谁,总不会没有活口! 黑暗中,在我后背处突然有东西靠了过来,速度还不慢,我连忙闪身…… 一枚梅花镖立刻就钉进了墙里,虽然看的不大清楚,但从那镖飞来的地方,我大体能判断出那人所在的位置,立刻就握着匕首冲了过去! 难怪我一直找不到人,原来……一直就躲在房梁之上! 我的匕首没有刺进那人体内,在离他心脏还有一寸的地方,被那人的刀给挡了,我另一只手立刻朝着他的喉咙处掐去,而那人,也险险地避开了。. 耳边又响起了脚步声! 该死……房梁之上居然不止一个人。 突然,屋子里一亮…… 五根蜡烛的光芒被点了起来,与我交缠的那人也立刻就纵身离开! 那五人,我是见过的,全身上下去被黑布遮着,就连头上也罩着黑袋,除了眼睛的地方,你完全看不出他是男是女。 见对方没有动手的意思,我也不想纠缠,这些人个个是高手,一个个地对付倒不是我的对手,但若五个一起上,没有手枪,我没有把握能在不受伤的前提下将他们全都杀了。 权衡利弊,我也没有动手,“莫辰逸呢?” 蜡烛被点到了墙角,因为气流不稳,烛光经常晃动,这让我不得不更加集中精神。 没多久,我便听到屋外传出几声不急不慢地拍手声,又两个全身上下都被蒙了起来的人朝屋里走了进来,只不过,他们每只手中都捧着满满地一碗夜明珠,那碗也不是陶瓷,而是冰玉,几乎能与玻璃一样透明。 看来,用夜明珠照明的人可不止我。 那夜明珠的光很亮,一般的夜明珠都发绿光,可是,他们手中的那些却都是发白光的,虽然不大,但却圆的晶莹,大小一般,恐怕……比我为夜琴收集的那些还要好! 说亮如白昼一点也不夸张,四个碗如同四盏白炽灯一样,自从到了这里以后,我还从来没有在夜晚看见过如此耀眼光芒的东西。 “尊上!”幽影们轻唤了一声。 将地上的那些死尸往两边踢开,一条雪白地丝纱铺了过来,将地面的上的血迹给盖了过去。 拍手的那人这才悠悠地了过来,最初印入眼前的是一双鞋子,鞋面之上全是由软玉坠琉璃铺成的,半高筒,赤红色。样式虽然简单却十分华贵…… 唯一的花纹只是于鞋筒处所秀的一株桃花,粉红色的桃花瓣及鲜碧色的叶子在赤红色的鞋面上异常显眼。 鞋子踏在了轻薄如翼的雪纱上,很快便被一条长及地面的裙摆给遮住了…… 依然是一身的赤红,只是,那红衣极其地裸露,一双白如葱根的香肩全都裸在了空气中,锁骨鲜明。依然雕了一株桃花。只是,那桃花却不是一般地粉色,而是碧色…… 混合着血猩味。那股桃花的香气变的有些怪异,却让人一点不觉得难受,仿佛,那人身上的桃花香原来就是混合着鲜血地! 红色地裙摆在雪纱上拉出长长地一条。足下也再看不到那双鞋子,只是他的腿却不时地从裙摆住露出一截。上面的吻痕还很鲜新,似是不久前才被人印到上面的…… 那人慢慢地走来,平凡至极的动作到了他那里,却变的不一样了。一举手一投,无不透着魅惑的气息,和着那大腿上吻痕。无端端地让人觉得连空气都迤糜了几分。 到处都是鲜血的屋子与他那一身赤红似乎溶在了一起,明明带着一身的血猩。可踏着那雪纱,却使得那一抹红仿佛红开在了最纯洁的雪山之上…… 这个人,我见过! 山间,桃花,水净的舞,飞天地轿子…… 他对我说,“你知道么,我杀了至亲、至信,我还杀了……我自已。” “是你?”我皱眉,同时也将手中的匕首护在了胸前,“莫辰逸呢?是你带走了他?” 那人痴痴地笑了笑,无骨一般地身子如水波一般地晃动着,凤目轻轻地眯了起来,眼梢处的三朵诡异颜色的血桃花,似乎随着他的笑容盛开了一般,“你认识绯颜么?” 笑了一会,他歪头细起,素手掩唇,宽大的袖口在他的动作之下往上滑去,整只胳膊全都露了出来,还是密密麻麻地吻痕,最旧的,也不过三四日的样子…… 狭长地凤目一睁,“想起来了,绯颜是在桃花冢见到你的。” “桃花冢?”我重复了一片,那里应该是袖落山。 “是呀!”他得意的笑了笑,迈着轻盈的步子朝我接近,“绯颜取的名字呢,好听么?” 我深吸了一口气,不去看着他那张脸,第一次,能有一个人媚得让我无法忍心伤他,“我再问一遍,莫辰逸呢?” 眨眼的功夫,绯颜脸上已经挂了晶莹的泪滴,柔弱的模样似乎会被风吹散一样,“你讨厌绯颜么,可是……绯颜,喜欢你啊?” 他的声音空谷幽兰,挂着眼泪,凤目含情,“绯颜,很喜欢很喜欢你啊!” 他已经来到了我面前,手指掐着匕首锋利的刀刃…… “你看着绯颜,告诉绯颜,你也喜欢我,是不是?”他的另一只手攀上我的脖颈,指尖在我的喉结上来回摸索。 周围似乎立刻热了起来…… 骨媚,原来是这个样子! 好不容易安下心来,我匕首微微一动,绯颜手心上立刻出了一条长长地口子鲜血直流…… 他楞了一楞,挂着泪珠的眼睛却很开心地笑了起来,和了和手上的血,用血去描眼角处的桃花,不知这样子做了几次,绯颜每一抹都能准确地抹在桃花瓣上,“很漂亮,是么?” 他的手已经按到了我的胸口,挑逗似地将手从我的衣襟处伸了进去,用细长地指甲刮着我胸口的茱萸,狭长地凤目中带着无限地风情,凑近我的耳朵说道,“绯颜想要……求求你,求求你……给绯颜吧。” 手中的匕首怎么了?似乎抖了一下,明明知道只要一刀下去就好了,可是……就是动不了,刺不下去。 “求求你给绯颜吧,好么?真的……绯颜好想要,好想要!”一时笑,一时哭,此时他的脸上已是媚态横生,叫人心里涟漪乱起,“你给绯颜,要了绯颜……然后,绯颜告诉你绿寒公子在哪里,好么?” “……” 完全不理会我手中的匕首,绯颜一手继续挑逗着,另一只带血的手放到唇边轻舔了舔,然后,便开始下滑…… 裤腰处被一扯,他的指尖已经碰到了我的肚皮,眼看着还要朝下…… 我深吸了一口气,重重一咬,口中猩味弥漫,这才能够拒绝他,猛地将他推开,逃也似地朝门外跑去…… 在媚药和针水面前,我尚能维持理智,可…… 刚才,我真的很想顺势将他扑倒,什么都不管不顾…… 让我有足够勇气推开他的,不是夜琴,不是莫辰逸,甚至……不是月,而是――烨儿! “哥哥……求你,要了我!”曾几何时,烨儿也这般过! 那时我没要他,若是这样就没法把持住自己要了绯颜,那么,烨儿知道后,他……会怎样想,难道他还不如一个这般青楼妓子么? 不!烨儿是全下最美丽的水晶! 绯颜在身后笑了起来,“你可不如绿寒公子啊……动情了,是么?” 逃出了屋子,似乎夜色也暗了几分,将口中的血给咽了下去,我深深地吸了几口气,想将体内的燥热全都赶走! 眸光去突然一凝―― 白茶花下,一人一棋,一抹参绿对月迎风。 他的膝上正放着那副血玉棋盘,同样一手持白棋,一手持黑子,自已跟自已对弈,全神贯注…… 他身边的紫依和蓝意直挺挺地站着,身上、脸上还有手上,处处皆是伤口,我紧张地打量着莫辰逸,还好……他没受伤! “他的人吗?”我望着紫依问道,“是不是他伤的你们?” 这个他,不用解释,紫依自然明白! “不是。”蓝意摇了摇头。 “公子,可是绯颜救的呢!”那人踏着血纱跟了出来,朝着莫辰逸的轮椅前走去,“绿寒公子莫辰逸可是欠了绯颜好大一个人情……” 说着就一旋身,扬起一抹红绸,将莫辰逸膝上的棋全扫到了地上,整个人已经坐到了莫辰逸的腿上,不时地露出半筒高的红鞋将黑白棋子踢的老远。 将那只被被我弄至流血的手伸到莫辰逸面前,“很痛啊!怎么办,不如……你亲亲绯颜吧,这样……就一定不痛了。”凤目中带了几丝狡黠,不似刚才刻意的魅惑,此刻,绯颜身上反倒没了一丝媚气,然而…… 同样惑人! “多谢。”莫辰逸淡淡地道声谢,并不让绯颜离开他的腿,也不怪他踢走了棋子,反倒随手折了一支白茶花,“桃花于你,太过悲伤。” 绯颜楞了一楞,用唇接下了那白茶花,“多谢就完了,至少……也得以身相许,不是么?” 莫辰逸笑而不答,而是朝我这里看了过来,“你出来了,比莫某想像中的要快!” 我脸上一辣,自然知道莫辰逸话中的意思,目光不由地看了一眼莫辰逸挂在腰间的半枚黑龙玉……(未完待续) 第四百七十章 听到云子傲的退兵命令后,明烟明显的松了一口气,手心里的七彩八卦,耀眼地光芒在一瞬间暗了下去,小八将手伸到明烟脸旁,那蜘蛛从明烟耳朵里爬出的来时候,足足比爬进去时大了三倍不止,然而,没过多久,那蜘蛛便似耗尽所有能力一般变小、死亡…… 我走去,缓缓将内力输入他的体内! 虽说退兵,离昊残余的兵力也只是往后退了二十米,虽未动手,但却依然虎视眈眈…… 然而,能得到休整,无论对哪方来说都是一件好事。[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 云子傲脱着离昊的背,站在十五米远的地方静看着明烟,“解药。” 明烟轻笑一声,将我推开,朝着云子傲走去。 将离昊放在待卫中央,自己也站在离昊不远的地方,云子傲这才微微有些放心,不过……他的双手却一直戒备地放在佩剑之上。 明烟越过云子傲,朝着离昊走去…… 佩剑抵着明烟的脖子,将他的步伐止住了,“别靠近主子!” 云子傲眼中地强势如同保护幼崽地母狮,这让明烟第一次正眼看了这个男人…… 微笑着淡淡笑道,“我不会,只是,非得到跟前我才能以神所赐的力量帮助他,否则……” 云子傲皱眉犹豫,说什么也不敢让明烟接近离昊,剑尖又往明烟脖住推进了一点,暗红色地血迹顺着剑尖滴落在地上,“解药。” 明烟依然和霭地笑着,面上没有一丝怨恨,“没有解药……我不会伤他。” 众将微楞,面对尖刀。更何况是在享有快电名声的云子傲的剑下,还能如此微笑地女人,绝不简单。 果真是女神世! 看见众人带着仰慕瞧明烟地神情,云子傲心里盘算道,一个和平女神的身份虽可以让她愚弄百姓,但也会因此束缚起明烟,让她不可以在众目之下行凶。否则。他一切地努力都将白费,百姓将再不会视她为特别。 剑尖从明烟脖子上移开,云子傲退了几步。却也紧紧跟在明烟身边…… 此时的离昊已经昏迷了,身上的白霜也渐渐由正常的白色变成暗暗地幽蓝色,即使在昏迷中,离昊的身体也在不自觉的发抖…… 云子傲突然觉得。自已连看他勇气也没有了!心里的痛远比身体上的痛多上百倍不止。 疼痛中,离昊虽没有哼一声。紧咬着的牙关却让离昊脸部变的很紧,如此倔强地强忍让云子傲不由的失了神……他的主子,从小至今,何曾受过这般苦楚? 明烟脱着离昊。手指不时地往离昊地穴道处点去,佯装着把脉治疗…… 而离昊身上的蓝霜也渐渐有变浅的趋势,只是……褪的极慢。 云子傲隐隐察觉到明烟是在拖延时间。然而,即便如此……他也不能说什么。至少此时,他的主子的确在好转。 半个时辰过后,明烟袖口处钻出一只蜘蛛,蜘蛛不安分地在他指头上转来转去,明烟心中一喜,嘴角微微上扬――终于来了! 只轻轻扬袖,丝纱拂过离昊的脸颊,蓝霜立刻消散,半点痕迹也不留。[.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 云子傲见状,立刻半跪在离昊面前,握住离昊的手,一遍又一遍地唤着,“主子,主子。” “他很快就醒。”说完,明烟转身便走。 云子傲却并不打算就此放明烟离开,一刻未离手的佩剑,在明烟转身的时候,突然朝着明烟的心脏刺去,云子傲的剑一向至快,便是明烟早有所备,却也依然来不及全部闪开,只僻开了要害,在牢房里受伤,还没有好完全的手臂又再一次受了伤。 “元、元帅……她……”云子傲的手被身边的亲兵一把重重握住,那亲兵惶恐地看着明烟手臂上流下的血,“伤害女神,是要受天谴的。” 云子傲冷然沉默,只是心里已经明了,主子的痛,只是因为明烟催动了某种东西,她死了,主子不但不会死,反而是安全了。 一击不中,第二剑便已经挥了出去,明烟弯腰,轻松躲开,还没来得及舒气,那佩剑仿佛长了眼睛一样,竟从明烟身后重新折了回来…… 催动蛊虫本就让明烟耗了太多的内力,更何况手臂还两度受伤,眼看着那佩剑正正地朝着自已的面门飞来,明烟这才知道那第一剑云子傲并没打算将她杀死,真正的杀机,正是这注满了回转内力的第二剑…… 依然保持着下腰姿势的明烟闭紧了双眼,就势倒在地上滚了一圈,可是,她再快也没云子傲的剑的快,眼看着一点活路也没了,明烟死咬着唇,只待划破手心将未成熟的蛊虫放出……与云子傲――同归于尽! 却不想,剑尖在离明烟只有一根头发的距离处停住了…… 阿九满手是血在站在百米之外,栓住云子傲紫然佩剑的……竟然是一根极细的透明的纱线!外人无法得知那是什么,便是金衣天蚕也不可能栓得住剑鬼打造的紫然宝剑…… 云子傲眼中亦是惊讶的,只有他自己知道那一剑他是用了多少力道! 便是二十个壮汉也不一定能卸去那种力道,而对方……只是一个九岁的孩子,而且,那孩子所站的位置还是百米之外! 云子傲脑子里想到的,是那个一身青衫,时而儒雅,时而狂傲,有着书生气质,却一生反骨的国舅大人――梁沫! 他的手中有九个童待,从一到九,是按能力来排,若是连最小、最弱的九待都能如此,那么……隐藏在梁沫背后的究竟是多大的势力! 国不要,名不要,官更不要,那么,梁沫要做的……到底是什么?是否会威胁到主子? 一秒不到的时间。云子傲沉默着没有收剑,这却是惹恼了阿九与小八…… 江湖排名第四的名剑紫然竟然裂成了两半,结束了紫然宝剑五百年来最快之称的名号! 五百年不曾被比下去的好剑竟然被两个孩子轻易弄断了! 正是这一刻,明烟的腰被一把揽起,一下子脱离了云子傲还能伤她的范围,她看见离珏眼中突然泛起浓烈杀意,不但没有害怕。反而滋生出了微微甜蜜的感觉。 然而。众人却来不及惊呼与感叹,在云子傲挥出了第一剑时,便已经意味着休战已经结束! 五秒钟不到的时间。战马重新嘶喊了起来,兵器交接的声音将紫然宝剑断裂时轻微的咔嚓声遮的什么都不剩……能听见的,也只有离昊与云子傲! 那宝剑是云子傲十二岁生日时,尚是靖王的离昊花了八年时间从江湖中夺来的。虽然……那时候的初衷仅仅是想要自已的侍卫有一把称手的兵器,能更好的保护自已。再也别发生与对手交战时,兵器碎裂的糟糕事情而已,然而……二十一岁的离昊现在想来,那夺剑的八年。是他为云子傲付出的唯一一件事情而已,如今……伴随了云子傲十年的宝剑就这么碎在离昊面前,他突然间觉得自已什么都没给过云子傲。 第一次。离昊知道了心碎的感觉! 也是这一秒……离昊突然知道为何自已会那么害怕那个沉默的侍卫会背叛自已,为什么搂着成亲十三年的妻子。如今皇后睡觉时,他所想的,总是第二日要吩咐云子傲做的事情,以及为什么……沉默的云子傲偶然笑起时,自已会那么、那么开心,比得到皇位的那一日还要开心。 所有的一切,都只是因为――他,离昊……早就在很久以前,一个他所不知道的日子里爱上了那个一直跟在自已身后,唤他‘主子’的侍卫! 云子傲紧张的看了离昊一眼,见他已经醒来,并且没有什么异状,这才松了一口气……看来,要让主子难受,明烟自已也要一定承度受伤,此时明烟没有立刻要了主子的命,只是因为他自已也还没有恢复过来,那么……为了主子再不受那生不如死的痛苦,必需在明烟恢复之前杀了他! 将地上的那半截断剑捡起,云子傲小心地将断剑放进剑鞘,眼里的伤痛让离昊看了个清清楚楚…… 刚提着另外的半截断剑迈出第一步。 离昊捂着胸口,声音有些沙哑的叫住了他,“子傲,你过来。” 看了看与离珏站在一起的明烟,又看了看有些虚弱的离昊,云子傲终是朝着离昊的方向走去,“主子。” 心口窒息一般,云子傲真真切切地忘记了呼吸,那是第一次,离昊亲昵地将手放在云子傲的头顶,如同抚摸着一只温顺的动物,离昊的手滑过云子傲的头发,滑过他的眉毛,停在了云子傲的眼角处,眼睛里是云子傲从未见过的认真,离昊启唇轻声说道,“子傲,我才发现,我很喜欢你!” 沉默着低下了头,眨眼时,竟有泪水流下…… 身边兵马的叫嚣声似乎没有那么难听…… 然而,战场从来不是爱情的酝酿地,胜负瞬息万变! 明烟笑着看向我,“终于来了!” 从身上撕了一条布袋给明烟,我指了指他的手,“自已。” 笑着接过布条,用牙齿咬着包扎伤口,“好险保住了一条命,主子……你刚才莫不是担心了?在意我的生死?” 没有理他,我走到小八身边问道,“来了?” “嗯。”小八背着阿九,不主动进攻,只是防备,不过见识过他断剑的能力后,也没多少人敢打他的主意,小八周围半米远的距离几乎没什么人,“来了。” 我就没有那么好了,离昊一条……伤其者,每一条伤口朕赏一万两金子,杀其者,官进三级,黄金十万的命令,让我周围从未清静过,哪怕至此,我一点伤都没受,黑衣上沾满了不知多少人的浓烈地混合血味,依然有不怕死的士兵往我这里赶来…… 整齐的马蹄响起,盖过了一切杂乱…… 最前面的是数月未见的庞亦! 我赶他走只是为了让离昊跟踪的人误以为我为了烨儿已经与庞亦断了所有的关系,便是跟着他也得不到什么有用的线索,故而为他清出一条不用顾及任何的后路,叫他做事时无所顾忌! 短短的政变,那位威风凛凛的将军已经老了很多,只是,从他脸上的表情,眼中的锐芒看来……景易依然是个让人敬服的将军! “景易!”离昊粗喘着气息,“他不是死了吗!” “……” “好老贼!”离昊骂了句粗话,突然疲惫地跌了一下,他已经可以隐隐预见――大势已去! 景易身后的四十万大军,骑着铁甲裹着的战马,脸色红润,神情清明,一点疲态也没有,比起战了三天三夜的士兵们,仅在气势上便已经胜的太多太多。 “离昊小儿,害我孙儿!杀儿女儿,老夫与你拼了!” “将军,易将军!”不知谁喊了一句。 本该为离昊卖命的二十万大军看见景易的时候突然丢弃了头上象征御前亲卫的头盔,朝着景易身后激动地奔去,“将军,将军,你没死!属下来了!” 这二十万大军本是景易手下,却因为离昊治水之后的剿灭,失了主心骨,这才肯归顺离昊,如今,自家敬爱的将军还活着,谁也不愿意继续给离昊卖命,故而……全部倒戈! 其余五十万大军已经死的仅剩二十五万余,他离昊拿什么与在瞬间有着一百万兵力的离珏打? 恶梦还没有离开,真正从心里上摧毁士兵心志的是另一匹兵马! 马蹄,还是马蹄! 若景易四十万兵马的马蹄声足以盖住一切不和谐的声音,那么此时的马蹄真真是振聋发聩! 那马蹄声响过后,所有人的耳朵都在嗡嗡的叫着,似是浸了水一般模糊,无法听个真切! 那个一身白衣的男子带着一身黑衣,手中握着极其醒目的红鞭女子踏马而来,男子笑意温和,眼神极尽了风流,二十四紫骨玉扇在手中轻轻摇晃,他道,“安守约,自天翌带来二百万兵力,仅供离王差使,如今……二百万士兵已经围住了整个皇宫!” “二百万!”当场便有士兵哭了出来,重重地跪了下去,“娘,儿子回不来了,儿子对不起你。” 明烟微笑,端庄如菩萨,轻轻将那流泪的士兵扶起,“天意所归,离昊终败,若你们愿意就此弃剑,女神原谅大家的一切,保其性命!” “不、不用死吗?” 明烟只是微微点头! 果真――大势已去,士兵如潮水一般褪离离昊身边。 独留云子傲一人…… 执着一把断剑,那眼睛里面流射出来的光芒却让人相信……哪怕只有他一人,他亦能用那把断剑将离昊护个周全! 拉弓……射箭! 面对离珏的弓箭,离昊绝望地闭上了眼睛! 然而,疼痛没有如期而至! 那个人正是被离昊关起来的安公公!他手中亦是执着一弓,保持着射箭的姿势。 正是安公公射出的那一箭将离珏的箭射偏! “逆子若死,也是朕来杀!” 安公公身后,本该躺在冰棺里的离仁穿着一身与离昊一模一样的龙袍,一步一步走了出来!(未完待续) 第四百七十一章 我以小巧的匕首和他的配刀正面相碰,谁也没得到好处。[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 意识到似乎无法将我甩脱,那人迅速做出了选择,他立马将我扛在肩上,快速地向内移动。 “跳过三块砖,否则会被毒烟熏到。” 此时我与这人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一损具损。 他的轻功不错,至少扛着我没有丝毫费力,但,巨石却不会因此而停止…… 十米…… 八米…… 这人突然跳到高空,想越到没有巨石危险的中部,这是个好法子,可惜……这密室的设计者没有那么愚蠢…… 白森森的铁器在顶上泛着诡异的蓝光――很显然,那些锋利的宝器必涂抹了巨毒! 那个也显然意识到了,黑暗中他低低地笑了笑,如同看见美食的猎物,那笑声让我不寒而栗……多年的训练让我在第一时间感觉到了危险…… 这个人他想―― ――将我钉在利器上,然后抓着我的衣服,既能逃开巨石,又能躲开毒针…… 意识到他的想法,我同样狂笑起来,要我当炮灰?!想也别想! 我的匕首毫不犹豫地抵在他的脖子,“要死也是你先死。” 他显然没有料到我的动作会有那么快,他还没有将我钉死在顶部的利器之上,而我的匕首却可以在倾刻间取他性命。 “混蛋。”他暗骂一声,我能感觉到他很生气。 五米…… 四米…… “我替你解迷烟之毒,合二人之力将巨石击碎?” …… 容不得我考虑太长的时间,以其共死,倒不如放手一博。有没有生机,那是后话…… “好。” 二米…… 一米…… 得到我的承诺,那人不知从何处递来一颗药丸,很香,很寒,药丸在黑暗中竟闪耀着红色的光芒…… 五十厘米…… 深吸了一口气,吃吧。就算它再恐怖也得吃掉…… 那泛着红光的药丸刚一下肚。无力感全然消失―― “三、二、一,跳……” 听着他的口号,我也在同一时刻迎着巨石而去―― …… ………… 黑暗中闪现了夺目的白光…… 那光强烈的让人无法正视…… “呼――” “呼……” 我与他同时呼出一口气。这一次运气不错,那个人的武术内力不在我之下,好在……与我同时击石的是有如此内力的高人,否则―― 费了一粒红罗。好在……值了―― 要是让他知道自己用红罗来解迷药之毒恐怕得气死吧,想着。他低低地笑了起来。 这一刻命是保住了,但,仅仅是暂时…… 我后悔了! 为什么要孤身一人闯这暗室呢?真应该带着军队来,就算让离仁的士兵当只考察机关的老鼠也好过我亲自尝试的好。 “接下来怎么办?” 如今。只有合作,那人清楚的知道自己与离珏各自走过一半的路程,对于自己未知的那一半路上的机关各有了解。“往后走,是不是出口?” 听了他的话。我说不出的震惊!! “不,那是个密室的尽头,我以为出口在那边!” …… “不可能!” 黑暗中,我看不清那人的表情,但我想,他必是同我一般震惊吧。 “墙壁!” “墙壁!” 想来他亦是同我想到了一处! “一起用内力将这儿震碎,打出一条出路?” 沉没了一会,我听见他说,“不,从巨石滚出来的地方找吧!” “也对,至少那里不会有机关。” 虽是合作,但我们都知道,自己都在防备着对方。 我手中的匕首从未进过后腰,而他的刀也随时处于出动状态…… 我们都清楚的意识到对方是同自己一样擅长刺杀与执行任务的一级杀手。 我的匕首只待确定自己安全后……宰了他。 那人控制着刀,算计的笑容被黑暗淹没,只要一找到出口,那么,就是吃了红罗的人的死期―― 很快,便找到了那个立在墙壁上的甬道,我们小心地摸索着前进…… 巨石滚过后,这里果然没有机关,至少目前仍然没有遇到。 ……似乎有些不对…… 鬼打墙吗?为什么来来回回都是如此? “把我那药拿一颗来!” “什么!”那人不可思议对着我大吼,“你别说红罗解不了你那烂迷烟!” 我不和他较劲,“你说那密室能有多大?我们至少直走了二个小……不,一个时辰,以我们的脚程,早就走完了整个京都……你说,一个小小的地下室能比京都还大吗?” …… “好吧。[.超多好看小说]” 那人又掏出了一粒闪着红光的药丸,用内力将它镶嵌在地板之中…… …… ………… 果然如此―― 最多三分钟后,我们又再一次见到了那抹有些微弱的红光。 “打墙!” 话音刚落,那人就往甬道周围的石板上打去―― 我明白他的内力有多深厚,但那石板竟然……纹丝不动―― 他狠狠的一踢,无奈而又有些悲观,“断龙石!” “往上打,这里是地下室,无论怎样,从上面总不会有错……” 啪―― 恶运终于离去了,好运……来了…… 只击了一次,顶上就露出了一个大孔,最重要的是――黑暗中我们看见了光亮…… 一越而上―― 黑暗顿时离去―― 我看见上面堆满了兵器,和金子,我相信这些金子的数量远远多于国库。 随手拿出一块金子,翻到底上――果然有一片羽毛的图案。这些金子竟通通是从国库中运来的! 离昊啊,你这罪可不小,从数量上来看,这可是积累了好几年吧! “原来青羽靖王竟早有造反的打算。” 闻声,我转头看那个人,直到此刻方才看清了他的相貌穿着―― 一身金色的衣服,上面绣了一只浴火凤凰。那是皇家的图腾。可我确定,此人不像是能与皇室有任何关系的人,因为他的身分绝对是一个训练有素的杀手!若要他即是皇子又是杀手。那么我只能想到,他是和我一样是从别的时空穿越而来的。 “为什么敢绣皇家图腾,那是死罪。” “哈。”他有些自大而狂妄的一笑,“我呸。狗屁皇家,我就喜欢金凤凰。谁不服,谁来杀,只要……他有本事!” 从他的话语中我更加肯定了他并非皇族中人。 视线从他的穿着移到了他的脸―― …… ――那是我从未见过的眼睛! 重瞳,而且―― 金银重瞳! 左眼是金色的大眼里重着银色的小眼! 右眼是银色的大眼里重着金色的小眼! 这该是怎样的基因突变才能成型的? 不过。好美,这双眼睛……好美! 他的肤色是健康的小麦色,比一般人要黑了一点。然而,这种肤色却更加地凸显了他那一双魅惑而妖孽的眼睛。 这个时空无论男女一般都是黑色的长发。可这个人却是一头短而碎的栗褐色头发,它们一根一根地竖起来,给人一种如金刚石般坚硬无比的错觉。 他真是占尽了这人世间一切的不同…… 可惜了! 我的笑意中带了一些惋惜,这样一个独特的人很快就要……死在我的手中―― 怎么回事? 从来没有过的情况! 眼前的那个人盯着自己的重瞳看了好一会儿……竟――没有产生一丝幻象! 一开始他以为是极深的内力保护了他,可是他随即便动用了网丝大法,但……依旧对他毫无影响!这种事怎么可能发生? 他的重瞳竟会失效?! 有生以来第一次发生这种事情,他――怒不可遏! 他绝不允许有这样的情况发生!他绝不允许自己身边有特殊的存在!杀死离珏的欲望在这一刻更加强烈! 他用那双金银重瞳回望着离珏,想从中看到与其它人一样的恐惧与惊慌,可是,他错了!那双看他的眼里只有好奇、惊艳、以及……惋惜! 他竟不怕他这双――被诅咒的眼睛! 对视了一会儿,那人突然了然地笑起来,“原来是青羽离王啊!百姓都道,此人残忍暴力!朝中官员以为,此人安分守己,只想当个逍遥王爷!连你自己的兄弟都认为你无害!甚至他国皇子在排除有力对手之时也第一个将你除名……而……今日看来,离王好生厉害,这天下人都给你戏弄了。” 我将手环在胸前,淡淡地勾唇,“噢?” “离王不旦有野心,而且看来……野心不小。”他一屁股坐到金子堆里,“靖王如此小心都能被你找到据点……一路上,从巨石危险至平安走到这里……离王绝不是众口相传的无脑之人……甚至连武艺也绝对不同他人所说……” “是吗?”我把玩着匕首,“你说的都对,可是――你知道我现在?……想干什么吗?” 匕首很快地对着他的眼睛刺去……以我的速度来说,若不是事先做好准备他绝对逃不开…… “原来――这就是离王对待救命恩人的方式!”他轻松地移开步伐,长刀对准我胸口的膻中穴。 好在一早就料到他会突然攻击,否则―― …… 一时间我跟本伤不了他! 他与我同是杀手,每一个招数都是简单毒辣…… …… 怎么可能?这个离王竟……受过训练?以他掌握的资料来说,离王跟本没有和任何杀手界的人接触过!他怎么可能与自己一般…… 他知道自己的功力以及招式足以打败内力比自己高出一倍的高手,可是,今天他却奈何不了这个离王! “休战吧!” “休战吧!” “好!” “好!” 两个声音一同发出,战斗着的身影具已停下。然后……两人同时一楞! “无耻!” “卑鄙!” 当那人说出休战的时候,我同意了,同时……也开心了,因为我知道――机会来了…… 没想到离王竟也会要求休战,那个身着金衣火凤凰的人当然得答应,因为他清楚的知道――离王死定了…… 当我的匕首抵在他的心口时,我竟不敢刺下去了―― 当他的长刀搭在离王动脉时。他竟不得不停止―― 呵呵!他们可都是懂得抓住机会的人啊…… 不知道未来的日子里。倒底是谁杀了谁?! “或许我们应该继续找出口。”有人就是能这样变脸!刚才还满眼杀意与愤恨,此刻却又能这么不知廉耻地“友好”的笑着。 “没错。”我无所谓地点头!然后,一抹阴霾爬到脸上。“或许还应该杀两个人,然后丢到刚才布满机关的地下室。” 他啪啪地拍起了手! 露出一个类似赞扬的笑容,说出一句类似赞扬的话语,“还是离王想得――‘周道’……的确不能让靖王知晓有人能活着进了这金库和兵器所。离王还真是――三寸小人!心狠手辣!阴险狡诈!” 我意味深长地笑道,“彼此……彼此……过奖……过奖……” “哪里……哪里……” 那身金色的火凤凰加上那无比闪亮的金银重瞳再配上这“万分夺目”的笑容。真是――眼睛都被晃瞎了! “即然要找出口,那就请吧!”我很“谦虚”地对着他做出请的手势。 他脸上的笑僵了那么一瞬间,“我可不敢,堂堂王爷如此请我这无名小卒。可是会让我折寿的,还是离王先请。” 如果有镜子的话,我还真想看看我此刻的脸能有多黑。可是我不能发火,只得好脾气地、慢条斯理地、咬牙切齿地说。“我哪敢在前啊!这身后跟着的可不是小白兔,我可不确信背后会不会多了十个八个的口子!”顿了顿,又继续道,“明枪易躲,暗箭难防,你也说了我是聪明人。” “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好!”他反复地咀嚼着这句话,“原来,离王的文采也不低啊!是谁说你在殿试时急得哭起来?……放出这消息的人还真是――蠢不可耐啊!” 最终,我与他并排而行,他抓着我的长发,而我抓着他的左手。 …… 此刻看着如此亲密的两人―― 他们的眼神竟是如此地相似―― ――那两双眼里带着的都是……同样的怒火与残忍! 那种眼神,是被外敌挑战了领地的,如狼王一样仇恨的眼神! “不知尊下何人?你救了本王一命,我当然得代表――青羽――感激阁下了!”我加重青羽二字,是想知道他倒底是九国中何人! “哼――”他轻蔑而不屑地说道,“你也不用这么急,我只是个小人物,绝不会对付青羽,甚至不会参与朝廷,实话告诉你,我是东竭人,但……最希望它灭了的就是我……” 从他的眼神中我能判断出他说的是实话,提起东竭,他眼中的恨意浓烈地让人无法喘息…… 是吧,在古代这样迷信的社会中,他的不同就是他的不幸,更何况……从眼到发,他的这种不同惊异地让人有毁灭的欲望…… 而后,我们再没有遇到任何机关! 出口依然在那小屋的墙壁处―― “杀人的事,就交给你了――” 说完,我将一块能证明是我的手下的令牌丢给他,然后,放开他的左手,又将他抓着的那缕头发用匕首齐齐割断,飞快地跑开。 夜琴……夜琴…… 我模模糊糊地听见他说―― “离珏,你等着,我重华今日所受的耻辱他日必找你还回来!当有一日你再看到自己的头发之时就是你的死期!” 看着手中的那块离王令,与及那缕从离珏身上切下来的黑发,重华的手。渐渐捏紧,那缕黑发却安静地在躺在他手中,重华的眸子里闪现出看见猎物的兴奋! 他的重瞳居然失效了!还有那颗珍贵的红罗!以及金库中那无耻的刺杀!他重华何时受过这样的打击与失败? 这笔败笔只能用那人的鲜血洗尽…… 他将那缕证明了他失败了的黑发,或者说――青丝,放入了金衣内! 也许命运就在这一刻发生了突变―― 未来的事,谁知道呢? 重华?这名字还真与他的眼睛般配! 你想杀我?而我也绝对不会放过你…… 脑海中突然想到―― 那白森森的铁器在顶上泛着诡异的蓝光! 想让我当炮灰的人啊…… 我的脸上绽起了一朵如地狱修罗一般的笑,带着鲜血的颜色…… 真是的。叫他去休息。可他偏不听,夜琴无奈地将一条白毯盖在水净身上。 月,圆圆地在天上挂着。那么……那么……圆! 他负手静静地立在门口,仰头看着明月高挂,他是真的……不回府了吗? 傻瓜,这么晚了怎么不睡? 天凉。像瓷娃娃一样易碎的你也不多穿点,我怎么会不回――家呢? 看着夜琴穿着薄薄的紫衣仍然站在门口等我的情景。心里…… 似乎有些什么东西在一点一点地溢出…… 一滴眼泪从眼角滑了出来,夜琴想过很多解释的话语,却从来没有想过自己见到他就会流泪…… 身体被牢牢地抱住,夜琴静静地听着他好听的声音在自己耳边回响。“对不起……对不起……” 什么话也没有说,夜琴挂着眼泪轻轻地在我的胸口处摇头…… 手臂越来越紧,经历过那一场几乎丧命的惊险后。我突然意识到―― 月与夜琴对我而言,是那么那么重要。在生死边沿徘徊之时,我甚至不敢去想――若没有见到他们最后一面我是不是能甘心离开? 这样的念头只是在脑海中微微闪过,就让我觉得痛到了骨子里…… 他回来了!他就抱着自己!夜琴此刻只想感受他的存在感! 踮起脚尖,唇角轻轻地印在离珏唇瓣上…… 小心翼翼地吻,细细描绘着他唇瓣―― 泪水顺着脸颊滑到了唇边,最后,渐渐消失,不知是遗失在谁的口腔中。 而水净恰巧在这一刻惊醒…… 相拥而吻的那两人啊……一个紫衣华服,一个玄衣耀眼,他们吻的那么深情…… 不知不觉,水净的眼睛模糊了……再也看不清那两个重叠的身影。 直到水净离开,那两个人依然亲吻着对方…… 他们从来没有察觉到外人……或者察觉了,却不敢面对…… 吻,越来越深。 唇齿交缠,津液相溶…… 我从来没有如此深地吻过他! 就是发生关系的那一夜,我也不曾与他这般深吻过…… 他的泪……很凉…… 也许他的身份的确让人质疑,可是,这一刻,我能感觉到他的心跳,我能感觉到他的真情―― 夜琴,他是真的爱我! 而我也确定,我对他有感觉! 脑海中闪过月温柔的笑容,可是,我无法停止地继续吻着夜琴! 月,原谅我同时爱上了你与他! 我将夜琴横抱起来,向着内室走去,吻……还在继续! 轻轻地将夜琴放在床上……温柔而又烦燥地将他的紫衣褪去…… 这个吻越来越无法维持轻柔,我与夜琴的喘息都变得异常粗重…… 他的最后一件衣服在我手中,碎成布条,此刻的夜琴,如初生婴儿一般一丝不挂,他身上唯一的饰物,就是脖间挂着的那枚玉板指。 他的眼睛迷茫而又深情的着着我。 我狠狠地撕开自己的衣服,甚至用上了内力,当我们什么都没穿的时候,就只能―― 对着对方,又啃又咬―― 夜琴对着我胸口的粉色的咬了上去,若是以前,他是万万不敢的,可是现在,我甚至被他咬的很疼,然而……我却对他的这种变化很高兴,他终于对我的身份不再那么地忌惮! 我就这么躺着,任由他采撷,甚至宠溺地将他抱到我的身上,任他压着,主动起来的夜琴,让我越来越无法控制自己的欲望…… 夜琴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那个高高在上的王爷竟然会让自己压在身下,只是那么一个小小地动作,夜琴便感动地不知所措,如果上天要他在这一刻死亡…… 那么――他会含笑着离开! 夜琴咬我的唇,咬我的耳垂,咬我的肩,咬我的喉结,咬我的全身,他用湿润的舌头舔我在密室用匕首刺开的伤痕,不一会,我的身上已经紫红一片。 我被啃得大脑一片空白,轻轻呻吟起来,听见我的呻吟他咬的更欢了…… 我的手在他身上四处划着,从光洁的后背到凸起的臀瓣,他的呻吟声让我的身体更加火热…… 我用力翻身,调转了我与他的位置,吻着他的唇,吻着他胸口的樱桃,我的唇越来越下,最终含住他双腿间……(未完待续) 第四百七十二章 阿九虎视眈眈地盯着明烟,小小的身子挡在门口,怎么也不让明烟进府。(.) 明烟将大手放在阿九的头发上,笑的十分和蔼,“小妹妹,姐姐是离王的妹妹,你让我进去……嗯?” 阿九一把将明烟推开,二话不说,抬起门口百十斤重的石狮子向着明烟的头上砸去。 明烟一个转身,轻松躲开,并将石狮子放回了原位,有些无奈地看着阿九,“小妹妹,你瞧……”说着,明烟将离珏给的那块离王令掏出,“我真的是他妹妹,不然,你去跟离王说说……” 小八找阿九,从后园一直到门口,刚一看到明烟,眼神亦是充满了敌意。 “阿九,你没事吧?”小八跑去,捏了捏阿九胖胖的小脸,对着明烟做出攻击的姿势。 阿九摇摇头,“没事。” 看着两人充满敌意的眼神,明烟满脸的不解…… “你是锦疆族的?”小八拉住了阿九,对着她摇摇头,示意阿九不要主动生事。 明烟微微一楞,瞳孔蓦然放大…… 这两个看起来年纪不大的小孩子不止武功高强,而且……感觉能力超强,锦疆一族的血脉天生与常人有异,明烟也曾听过有人能通过嗅觉查觉出锦疆人的身份,但看着眼前的这两个小孩,明烟实在无法把那样的世外高人与他们联想起来。 “……” “不说话就是承认了?”阿九咯咯地笑起来,那笑声极其甜美,有着孩子的天真可爱,只是,阿九的眼里并没有笑意。明烟只觉得那孩子身上的杀气却反倒越来越浓,就连看上去平静小八似乎也有些动容了。 明烟沉默,只是点头回答阿九的问题,双拳死死地握着,敛起了温和的笑意,不觉间……彩色蜘蛛已经爬满了手臂,她不想与这两个怪异的孩子为敌。但……若要开战。她也绝不手软! “蜘蛛?”嘲笑在阿九的唇边挂起,她看着小八,玩了玩自己的马尾辫。“呀!小八,你看,她想用蜘蛛来对付我们嗳,可不可笑?” 小八付和着阿九。笑的很欢。 明烟只觉得手上一痛,竟是被自己饲养的蜘蛛咬了!这种情况她生平第一次遇见! 这两个孩子究竟是什么来路。与锦疆族又有什么关系? 明烟脑子一胀,突然觉得可笑,自己明明是锦疆族人,十几年来却被长老们瞒了太多的东西。txt下载80txt “够了。”小八拉住阿九。“不可惹事,现在还不是算帐的时候,再说。这个人跟离珏有关系,若杀了她老爷……” 阿九一跺脚。很是不满,“老爷那怪胎,谁知道他会有什么样的反应,说不好还会奖励,再说……就是惩罚也无非痛上几个月,老爷总不会杀了我吧。” 虽是这么说着,但小八已经将阿九带出了离王府,“我给你买糖葫芦去。” “切。”阿九鄙视地将头扭到一边,“糖葫芦?我又不是小孩子。” …… 留下明烟若有所思! “喂。”明烟从身后一把拉住夜琴的紫衫,将离王令拿出,“我找离王。” 夜琴回头,那个手执离王令的女子,是一个穿着桃色衣服,看上去很是娇小玲珑,却让你无法觉得柔弱,反而给人一种……有些男儿气的女子的感觉。 在夜琴看明烟的同时,明烟也在打量着他,只看穿着,明烟便知晓,那紫衣男子必定不是普通的下人。 夜琴微微一笑,礼貌而疏远,“珏在房里午睡,我替你去叫。” 一道闪电从明烟脑中一逝而过,她惊的后退了几步! 这个声音…… 她听过! 眼前的男子与另一个身影一点一点靠近,最后,完全重合。 夜琴有些茫然,实在不知道自己哪里吓到那女子了,“对不起,我哪里令你……” 明烟正色,收起惊慌,是啊,如今自己成了这个样子,他哪里认得出来,即便认出了,他也奈何不了自己,对着夜琴抱了抱拳头,“抱歉,在下失态了。” 夜琴噗哧笑了起来,紫色的袖口将唇瓣掩住,眼睛弯弯地眯起,“你真特别,女子行礼福身,男子行礼才抱拳,而且,你竟然自称在下!你像男子倒比像女子多了。” 明烟脸色有些不正常,不是知道是窘迫还是想起了什么,“抱歉,我以为都一样。” “哪用得着道歉啊,又没多大的事。”夜琴边说边带着明烟朝自己的房间走去,“你是明烟吧?粉色罗裙,女中豪杰,珏跟我提过你。” 明烟心跳慢了一拍,他……提过自己?! 女中豪杰?他是这样说评价自己的? “珏睡着,你去叫醒他。”夜琴退了几步,“你们谈,我去泡茶。” 说着便离开了。 悄悄地走进房里,离珏睡的正香,看着他的有些微青眼睛,明烟知道,他已经很久没有睡过好觉了,那是一张直极漂亮的脸,睡着了却依然泛着强势的气息,可是……正是这个人为了帮她打通阻塞的筋脉宁愿自己吐血啊…… 明烟一点一点地靠近离珏,刚在床边坐下……腰上被紧紧勒住,脖子上突然一凉…… 好快! 明烟的惊叫把我吵醒,我顿了顿,将手中的匕首从她的脖子上移开,淡淡解释道,“你身上不熟悉地气息,让我条件反射地防备。不只针对你,对所有人都一样。” 条件反射?虽没听过这个词语,但明烟大致能将意思猜出来……好凌厉的直觉,便是熟睡了也不让任何人靠近吗?不过……为什么他的另一只手还在揽着自己的腰? 明烟垂着头,脸上热的难受,“主子,你的手……” 我低头,只见自己正貌似亲密地将明烟半抱在怀里,无所谓地松开手,“你有事找我?” 当腰上的手离开后,明烟只觉得背后的依靠突然塌了,莫明地有些眷恋那只手的温度,不过…… 常人若发现自己揽错了人,定会大惊失措地放手,而他……却很淡定。 那么……他是故意的? 这样的想法让明烟即感兴奋又感无措,赶紧从床边站了起来。 其实明烟的确是多想了,离珏穿越之前也是女子,如今虽成了男子之身,却也不免在某些地方任保留着女子的思想,刚才的拥抱对离珏来说无非像对凌荷一样,只是与自己的搭档或者朋友接触,当然不会产生太大的反应,更不会有男女授受不亲的认知。 “主子,我需要钱。”将情绪缓定后,明烟这才抬头看向离珏。 “钱?” 打了个哈欠,我不得不叹惜,这些天真的累坏了,没日没夜地训练那班小仔子,又要时不时地夜探靖王府,还要偶尔监视着景愉,那青衫血纱女子的身分又要记挂着,朝子然那老狐狸还要我忙上忙下在在朝堂上打转,离仁又时不时地发发脾气,梁沫又经常发疯,阿九和小八,水净和星儿,这两对宝没日没夜地吵的我头痛,还有那景贵妃,听说离烨也将回朝,估计又要在这夺位之际插上一脚,重华那金银重瞳的妖孽又连续不间断的给我搞偷袭,说起重华,我才知道最近为什么会老觉得不舒服,估计是习惯了重华那妖孽的大闹,如今已经三天没来了,难怪我总觉得手痒心痒,每天都似乎在等待些什么…… 天!我要忙的事还真不少,还好有夜琴的照顾,如此,再苦再累我也甘之如饴,至少能有一个休息的港湾。 明烟打断了我的思考。 “是的,主子,我需要钱。”明烟自己找了个椅子坐下,很惬意的趴在桌子上,“不是要做大吗?我总要资金在九国都买几间妓院、赌场、客栈、酒楼啊。” 有远见!当然得同意了。 “累死我了。”明烟抱怨,头上的凤钗被重重地放在桌子,怨念地看了看我,“主子,你就准备光着身子躺在床上装死,连杯水都不给我喝吗?” 门被打开,夜琴端了三杯茶水来,笑的大气华贵,“请。” 一杯凉茶在明烟面前放好。 夜琴端水到我面前,皱了皱眉,“怎么不穿衣呢?累了这些天,着凉怎么办?过些日子你又要去边境,还要打战,真不……” “真不知道没有你我要怎么活,是不是?”接过夜琴的话,我笑着坐起,并将背子拉高,盖住身子,就着他的手将茶水一饮而尽,“还要。” 夜琴无奈的表情惹的我想销火…… 一把将他抱到了怀里,往他嘴上辗转反侧了很久,这才放他离开。 明烟睁大眼睛,早就听过离王的风流之名,可真实见到,却觉得心里有些不舒服,那种不舒服的感觉令明烟感觉到害怕与惶恐。 而且……他对他…… 接过夜琴再次递来的水,不去理会明烟震惊的表情,我抱着夜琴问道,“你要多少?” “……”想了想,明烟低头,“越多越好。” “夜琴。”我将下巴抵在他的肩膀上,嗅着他身上淡淡的莲子香味,轻扶着他的秀发,“你让星儿去问问刘管家银库里有多少现金,可以吗?” 可以吗?这……不是命令!(未完待续) 第四百七十三章 阿九虎视眈眈地盯着明烟,小小的身子挡在门口,怎么也不让明烟进府。小说txt下载http://.80txt/txt全集下载 明烟将大手放在阿九的头发上,笑的十分和蔼,“小妹妹,姐姐是离王的妹妹,你让我进去……嗯?” 阿九一把将明烟推开,二话不说,抬起门口百十斤重的石狮子向着明烟的头上砸去。 明烟一个转身,轻松躲开,并将石狮子放回了原位,有些无奈地看着阿九,“小妹妹,你瞧……”说着,明烟将离珏给的那块离王令掏出,“我真的是他妹妹,不然,你去跟离王说说……” 小八找阿九,从后园一直到门口,刚一看到明烟,眼神亦是充满了敌意。 “阿九,你没事吧?”小八跑去,捏了捏阿九胖胖的小脸,对着明烟做出攻击的姿势。 阿九摇摇头,“没事。” 看着两人充满敌意的眼神,明烟满脸的不解…… “你是锦疆族的?”小八拉住了阿九,对着她摇摇头,示意阿九不要主动生事。 明烟微微一楞,瞳孔蓦然放大…… 这两个看起来年纪不大的小孩子不止武功高强,而且……感觉能力超强,锦疆一族的血脉天生与常人有异,明烟也曾听过有人能通过嗅觉查觉出锦疆人的身份,但看着眼前的这两个小孩,明烟实在无法把那样的世外高人与他们联想起来。 “……” “不说话就是承认了?”阿九咯咯地笑起来,那笑声极其甜美。有着孩子的天真可爱,只是,阿九的眼里并没有笑意,明烟只觉得那孩子身上的杀气却反倒越来越浓,就连看上去平静小八似乎也有些动容了。 明烟沉默,只是点头回答阿九的问题,双拳死死地握着,敛起了温和的笑意,不觉间……彩色蜘蛛已经爬满了手臂。她不想与这两个怪异的孩子为敌,但……若要开战,她也绝不手软! “蜘蛛?”嘲笑在阿九的唇边挂起,她看着小八,玩了玩自己的马尾辫,“呀!小八。你看,她想用蜘蛛来对付我们嗳,可不可笑?” 小八付和着阿九,笑的很欢。 明烟只觉得手上一痛,竟是被自己饲养的蜘蛛咬了!这种情况她生平第一次遇见! 这两个孩子究竟是什么来路,与锦疆族又有什么关系? 明烟脑子一胀。(.无弹窗广告)小说/突然觉得可笑,自己明明是锦疆族人。十几年来却被长老们瞒了太多的东西。 “够了。”小八拉住阿九,“不可惹事,现在还不是算帐的时候,再说,这个人跟离珏有关系,若杀了她老爷……” 阿九一跺脚,很是不满。“老爷那怪胎,谁知道他会有什么样的反应。说不好还会奖励,再说……就是惩罚也无非痛上几个月,老爷总不会杀了我吧。” 虽是这么说着,但小八已经将阿九带出了离王府,“我给你买糖葫芦去。” “切。”阿九鄙视地将头扭到一边,“糖葫芦?我又不是小孩子。” …… 留下明烟若有所思! “喂。”明烟从身后一把拉住夜琴的紫衫,将离王令拿出,“我找离王。” 夜琴回头,那个手执离王令的女子,是一个穿着桃色衣服,看上去很是娇小玲珑,却让你无法觉得柔弱,反而给人一种……有些男儿气的女子的感觉。 在夜琴看明烟的同时,明烟也在打量着他,只看穿着,明烟便知晓,那紫衣男子必定不是普通的下人。 夜琴微微一笑,礼貌而疏远,“珏在房里午睡,我替你去叫。” 一道闪电从明烟脑中一逝而过,她惊的后退了几步! 这个声音…… 她听过! 眼前的男子与另一个身影一点一点靠近,最后,完全重合。 夜琴有些茫然,实在不知道自己哪里吓到那女子了,“对不起,我哪里令你……” 明烟正色,收起惊慌,是啊,如今自己成了这个样子,他哪里认得出来,即便认出了,他也奈何不了自己,对着夜琴抱了抱拳头,“抱歉,在下失态了。” 夜琴噗哧笑了起来,紫色的袖口将唇瓣掩住,眼睛弯弯地眯起,“你真特别,女子行礼福身,男子行礼才抱拳,而且,你竟然自称在下!你像男子倒比像女子多了。” 明烟脸色有些不正常,不是知道是窘迫还是想起了什么,“抱歉,我以为都一样。” “哪用得着道歉啊,又没多大的事。”夜琴边说边带着明烟朝自己的房间走去,“你是明烟吧?粉色罗裙,女中豪杰,珏跟我提过你。” 明烟心跳慢了一拍,他……提过自己?! 女中豪杰?他是这样说评价自己的? “珏睡着,你去叫醒他。”夜琴退了几步,“你们谈,我去泡茶。” 说着便离开了。 悄悄地走进房里,离珏睡的正香,看着他的有些微青眼睛,明烟知道,他已经很久没有睡过好觉了,那是一张直极漂亮的脸,睡着了却依然泛着强势的气息,可是……正是这个人为了帮她打通阻塞的筋脉宁愿自己吐血啊…… 明烟一点一点地靠近离珏,刚在床边坐下……腰上被紧紧勒住,脖子上突然一凉…… 好快! 明烟的惊叫把我吵醒,我顿了顿,将手中的匕首从她的脖子上移开,淡淡解释道,“你身上不熟悉地气息,让我条件反射地防备。不只针对你,对所有人都一样。” 条件反射?虽没听过这个词语,但明烟大致能将意思猜出来……好凌厉的直觉,便是熟睡了也不让任何人靠近吗?不过……为什么他的另一只手还在揽着自己的腰? 明烟垂着头,脸上热的难受,“主子,你的手……” 我低头,只见自己正貌似亲密地将明烟半抱在怀里,无所谓地松开手,“你有事找我?” 当腰上的手离开后,明烟只觉得背后的依靠突然塌了,莫明地有些眷恋那只手的温度,不过…… 常人若发现自己揽错了人,定会大惊失措地放手,而他……却很淡定。 那么……他是故意的? 这样的想法让明烟即感兴奋又感无措,赶紧从床边站了起来。 其实明烟的确是多想了,离珏穿越之前也是女子,如今虽成了男子之身,却也不免在某些地方任保留着女子的思想,刚才的拥抱对离珏来说无非像对凌荷一样,只是与自己的搭档或者朋友接触,当然不会产生太大的反应,更不会有男女授受不亲的认知。 “主子,我需要钱。”将情绪缓定后,明烟这才抬头看向离珏。 “钱?” 打了个哈欠,我不得不叹惜,这些天真的累坏了,没日没夜地训练那班小仔子,又要时不时地夜探靖王府,还要偶尔监视着景愉,那青衫血纱女子的身分又要记挂着,朝子然那老狐狸还要我忙上忙下在在朝堂上打转,离仁又时不时地发发脾气,梁沫又经常发疯,阿九和小八,水净和星儿,这两对宝没日没夜地吵的我头痛,还有那景贵妃,听说离烨也将回朝,估计又要在这夺位之际插上一脚,重华那金银重瞳的妖孽又连续不间断的给我搞偷袭,说起重华,我才知道最近为什么会老觉得不舒服,估计是习惯了重华那妖孽的大闹,如今已经三天没来了,难怪我总觉得手痒心痒,每天都似乎在等待些什么…… 天!我要忙的事还真不少,还好有夜琴的照顾,如此,再苦再累我也甘之如饴,至少能有一个休息的港湾。 明烟打断了我的思考。 “是的,主子,我需要钱。”明烟自己找了个椅子坐下,很惬意的趴在桌子上,“不是要做大吗?我总要资金在九国都买几间妓院、赌场、客栈、酒楼啊。” 有远见!当然得同意了。 “累死我了。”明烟抱怨,头上的凤钗被重重地放在桌子,怨念地看了看我,“主子,你就准备光着身子躺在床上装死,连杯水都不给我喝吗?” 门被打开,夜琴端了三杯茶水来,笑的大气华贵,“请。” 一杯凉茶在明烟面前放好。 夜琴端水到我面前,皱了皱眉,“怎么不穿衣呢?累了这些天,着凉怎么办?过些日子你又要去边境,还要打战,真不……” “真不知道没有你我要怎么活,是不是?”接过夜琴的话,我笑着坐起,并将背子拉高,盖住身子,就着他的手将茶水一饮而尽,“还要。” 夜琴无奈的表情惹的我想销火…… 一把将他抱到了怀里,往他嘴上辗转反侧了很久,这才放他离开。 明烟睁大眼睛,早就听过离王的风流之名,可真实见到,却觉得心里有些不舒服,那种不舒服的感觉令明烟感觉到害怕与惶恐。 而且……他对他…… 接过夜琴再次递来的水,不去理会明烟震惊的表情,我抱着夜琴问道,“你要多少?” “……”想了想,明烟低头,“越多越好。” “夜琴。”我将下巴抵在他的肩膀上,嗅着他身上淡淡的莲子香味,轻扶着他的秀发,“你让星儿去问问刘管家银库里有多少现金,可以吗?” 可以吗?这……不是命令!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 第四百七十四章 我与烨儿早早地便已经到了御花园,宴会还没有开始,只是,歌曲已经演奏起来了,就连酒席也已经摆的满满的了……随时都有侍卫站在一边,只要盘子里的食物一空,立刻便会被抬走…… 烨儿饮了一口腰间的相思泪,笑眯眯地将脸凑到我面前,“哥,礼物你可准备好了?”顿了顿,没等我说话,烨儿便立刻打断道,“哥,我可什么都没带,你要也没带……那这脸可就丢大了。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我耸了耸,没有隐瞒的答道,“我也没带……不过,到时候,自会有人送来的,毕竟朝子然也不是白当的丞相,我不愿准备的事,自然得让他去准备了。” 烨儿笑弯了眉眼,“哥……当你的的丞相可真惨,朝丞相也怪可怜的!父王活着的时……”说到这里,烨儿突然打住了,小心地看了我一眼,见我并没有什么特别的表情,烨儿这才接着说道,“父王在的时候虽然也勤恳,可是朝丞相处理的公务却一定比父王多,到你这里,干脆就什么也不管了。” 想想也是,我不由地也跟着笑了笑,御花园里的人,比往常要多很多…… 侍卫们也是以往的三倍,莫辰逸和小皇帝,就连林太后也一直没有露面,看了看日头,离太阳下山还有一段时候,真不知道会发生些什么,我心里总有一种难言的感觉,这让我很不舒服。 “哥,你在想什么?”烨儿的语气里,带着些浓浓的酒香,我深深地闻了两口,几日的相处。那原本被深深压制在内心深处的情感全都溃散不见了,那些属于离珏,属于我对烨儿的情感,像决堤一样,怎么也不封不住了,瞧着他这张有几分类似于我的眉眼,我慢慢地将手伸到他的脸上。“烨儿!” 烨儿手中紫砂酒壶微微顿了一顿。斜眼瞧着我问道,“怎么?我脸上开花了不成,这么看我。”虽然如此说来。可是,他的颊边却露出了一抹红晕。 “没什么!”我放下手,改去执他的头发,“只是我在想……烨儿。我该怎样对你好,才能弥补我过去对你的伤害。” 烨儿朝着我笑。“如此不是已经足够了么?和哥哥在一直起的这几日,我平日里想都不敢想。” “我会跟夜琴说的。”我紧紧地抓着烨儿的手,心里不由地多了几分歉意和无奈,“烨儿。我不能放开夜琴,可是,我一定会对你好。你愿意吗?” 离烨半张着嘴,许久才反映出来离珏究竟是什么的意思。眼前这一袭黑衣的人是他的哥哥啊,是他从小就在意着的人,他从来没有想过得到他的独爱,特别是见识过以前兴霜殿中的那些男宠,他只是想呆在他的身边,哪怕……最终沦为和那些男宠一样的命运,他也绝对没有一丝的怨言。 然而,在曾经,这样渺小的愿望也是一种奢侈,那人,甚至连看也不看他一眼,可是现在,那人竟是如此在意他的感受,他的要求从来就很渺小……不是没想过一生一世一双人,然而,当见到夜琴为他做的那些事后,他已经知道,那不可能! 当现实高出最初的期望很多的时候,离烨,他哪里还敢在多做奢求!心里,已经真真切切地很满足了。 “烨儿!”换作是我,恐怕,也很难接受这种事,突然很害怕烨儿不答应这样子陪着我,见他一直不说话,我的手,不觉地用上了几分力,连心跳也快了几分,“烨儿,别离开我,好吗?” 许久过后,我手上一暖,烨儿的手背正好搭在我手腹之上,“哥,若是我也有像夜帝那样的爱人,那么……哥哥,哪怕为了你,我也不会离开他。” 好一会,我才品出了夜儿话里的意思。 “……”欣喜中夹杂中酸涩,一时间,我竟不知道究竟要说对不起,还是要说谢谢你。 白安和问初携手往我这里走来。 烨儿挣扎了一下,然而,我却并没有放开他的手。 白安走来,淡淡地扫了我们一眼,那是何等聪慧的人啊,又怎会不知其中缘由,只见他将那紫骨扇一扇,望了一眼问初,轻叹了一口气道,“实在是可惜了!” 问初掩唇,伸出食指,在白安雪一般的绣丝外衣上戳了一戳,“你说,可惜什么?” 白安眯起桃花眼,眸子里满含风情,瞧了一眼烨儿,摇头道,“如贤王这么的妙人,安如今可不是没有机会了么,你说可不可惜!” 问初咳嗽了两声,“我可不知道,等我问了桑鬼姐姐后……这可不可惜,问初才晓得。” 听着这两个人这一唱一和,我难得地多了几分警惕之心,虽然与白安相处的时间并不多,但是,这却是一个足够让我交心的人,我看着他,皱眉问道,“你们不会又在拖延时间,企图行什么不诡之事吧!” 白安扇着扇子,一身的白衣尽显风流,听闻此言只作大笑,一字不曾解释。 我冷笑了一声,颇带几分怨气,“也怪不得我这么想,这梦华皇宫里,别的不说,单讲你白安就当过几回夜行人了?甚至连……”连月也是他带来的吧。[.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 我还没问出口,白安倒大大方方地合起扇子,挑起我的下巴,“的确是安,你能怎么着。” 将白安放在我下巴上的扇子一把打开,我凝眉道,“我能怎么着?可不是么,说起来……我还真得谢谢你,还有,你的双桃花眼,别往我烨儿身上瞄,我可没这么看你身这的这位美人儿。” …… 问初看了我和白安好一会,这才道,“珏帝是太过信任安了呢,还是没有一点戒备之心。”没等任何人答话,问初便又自己捧着肚子笑道。“珏帝竟是这般可爱之人,若是问初先遇到你,可就没这东西的事了。”说着,便伸出指头往白安额间一点,打情骂趣的意味实在是太过明显了。 白安略带酸气地揽住问初的腰,看也没看我一眼,“走走走。安带你去看花。可别在这儿被人带坏了。” 白安走出很远以后,却又突然回过头来,对着烨儿说道。“安先在此祝贺贤王,愿你二人,白头携老,和和美美。” 这多好的话啊。可从白安口里说出来,再加上他那若有所指的眼神和挤眉弄眼的表情。却怎么偏偏让人想给他两拳呢? 歌舞升平,不时地有几个官员和舞女们在花从下窃窃私语…… 玄霄看了一眼离珏他们那里一眼,瞧着玄昭问道,“皇兄……你打算什么时候公布?” 玄昭笑而不语。只是将目光死死地盯住了檀冽,“这次要还是向三年前那样出了意外,檀冽。别怪我!” 对于玄昭的警告不闻不问,檀冽轻声笑了。背着身上的木药箱退往了一边,随意地往玉石铺起的桌子上拿了一块食物,往嘴里放去,慢慢地开始咀嚼起来,目光四处转动,似是在寻找着什么人一样,最后,檀冽的目光停在了那个骑在白虎之上,异常兴奋地看着桌上食物的少年身上。 玄霄对着檀冽的背影冷哼一声,“哼,什么人啊,还真当木宇没了他,别的太医就全是废物了!” “行了,行了!”玄昭笑着揉了揉自已妹妹的头发,“别和他计较,本王留着他还有用。” 玄霄楞了一楞,“皇兄,你刚才说什么?” 玄昭端起玉桌上的酒,仰头一饮而尽,直将玉杯摔的老远,“说,本王……莫非,有错么?” 玄霄兴奋地不停拍手,“没错,没错,当然没错!反正朝堂上已经是皇兄说了算的。”顿了顿,玄霄双手扶了扶腰间的配剑,道,“哥,那你还留不留着这个檀冽?今日一过,干脆让我杀了他好了!” 很快,玄霄便被霄昭的眼神给瞪住了,一句话也没再说下去。 “……”过了好久,玄霄一跺脚,这才问道,“皇兄,你……你是不是,是不是……”犹豫了很久,玄霄那最后几个字还是没有说完。 玄昭看不下去了,这才问道,“什么?你倒底想说什么?何时……霄公主说话竟也这么吐吐吞吞的了。” 深吸了一口气,玄霄望了玄昭一眼,这才小心地说道,“皇兄,有人说……檀冽有几分像,像曾经的太子爷!” 果然,玄霄看见玄昭的眼睛微微眯了一下,就连握起来的手指骨也显得更加突起了!她心下一惊,连忙转言道,“皇兄,先说好了,等你称帝以后,可得给我一支军队。” 好一会后,玄昭这才慢慢地回过神来,眼神里带了一股说不出的意味,“好,本王何时骗过你,不过,你要一支万人的军队究竟是要干什么?” 玄霄朝着玄昭吐了吐舌头,笑眯眯地说道,“也没什么,就是……就是要去我的夫君。”说到这里,玄霄脸上露出了几分羞意,双手不时地相互扯着,“皇兄,你也见过的,就是上回在客栈里和我打架的那个头带斗笠的人啊!” “是他!”玄昭脸上有几分不耐,但也没有当场发作,他的妹妹玄霄,从很久以前,他就有意让她与临国连姻,可偏偏她喜欢的却是那样一个与朝廷不带半分关系的人,玄昭焉不有觉可惜之理,只是,在所有的兄妹里,玄霄虽与他非同母所生,但一直就最为亲厚,甚至比起与他同父同母的妹妹玄然还要要好,更何况,玄霄在所有女子中最为出色,帮了他不少,玄昭自幼知道这个妹妹的性子,虽不愿她与那人交往,但面上却半分也不没表现出来,心里却早已在盘算着,何时将玄霄所喜欢的那人除去。 “是他啊!”玄昭点了点头,“很不错,武功也好,虽看不见脸,但想来也算得英俊吧,配你倒也不显寒碜!” 玄霄一听,高兴地环住玄昭的手,“皇兄,你真好啊!” 玄昭笑而不语…… 躲在一边一直垂着头,从不与他人双目交接的重华一听。手中的酒杯差点就洒了。 他好不容易杀了个侍卫,替代了他,可谁知,这里竟会那么热闹,偏偏他又有一双叫人发疯也会损害他自已的金银重瞳,那斗笠一摘下,他简直不敢看人。 来到梦华。重华只是取下那人的血。解开老太婆封印在钥匙上的结界,可谁知道,不旦没让他找到那人。反而还真成了这倒酒的侍人,重华心里是气极了的,这会在听到玄霄这样的言论,没让他当场气死就已经就算好的了。 重华单手拿着玉酒壶。另一只手却扶上了自已的眼睛,都是这双眼睛。害得他从小就被人打,就连他的父母也对他弃之如履,要不是老太婆,他哪里活得到现在。 重华抖了抖一身的鸡皮疙瘩。实在不知道,自已到是哪里让那个公主对他念念不忘了! 看样子,要找到那人。先得将这玄霄给打发走,不然。这丫头要真是缠上了他,他打又打不成,骂又骂不了……除了老太婆外,从小没被人爱过地的重华,又怎么下得了手杀这么一个随时对他说爱的女子呢? 越想越觉得烦,重华垂下头,慢慢地退出了人群,他先要找的,恐怕不是离珏,反而是离烨吧,重华记得,离烨曾经答应过他,只要他有需要,就一定会将玄霄给弄走的。 看了一眼所有人的脚,重华自认,没有那看脚识人的本领,只好等子时之后,天全黑了,再去将地斗笠带上,好好地一个房间一个房间地去找人。 看了看影子,酉时也到了,“都到时辰了,怎么小皇帝还没来。” 离烨哪里会不知道,自已的哥哥不是在等小皇帝,而是在等那九国闻名的绿寒公子呢?好在他看的开,也并不觉得如何难受。 “哥!” 手按在胸口,那半块黑龙玉的温度隔着布料传过来,我满脑子正想着莫辰逸,却突然被烨儿打断了,着实吓了我一跳,回过神来,我脸上一红,微觉得对不起这个水晶一般的少年,然而,心与情却从来由不得人支配,我连忙将手从胸口上放了下来,“什么事?” 摇了摇我的手,烨儿歪着头,说道,“哥,要是你觉得无聊,我给你吹笛子好不好!” 我心里一暖,音还没起,便先想起了那长待君的旋律…… 烨儿手中的白玉笛子,已经不是原先碎成两半的那支了,虽与原来那白玉笛的外貌一样,可是,我虽不懂玉,却也知道,这玉笛子的质地现先前的那一支,差的实在太远了。 “原来的那只笛呢?”我接过烨儿手里的玉笛打量了起来。 烨儿神情一暗,大概是又想起我当日的绝情吧,不过,很快,烨儿的眸子里又亮了起来,“那支啊……呵呵,可是我的宝贝,我给藏起来了,哥若想看,等回朝以后我再拿给你吧!” 我笑笑,“好,以及让你收着,倒不如给我,以及让你当宝贝看着伤心,倒不如我来看着,好叫我日后再不那般伤你,可好?” “依你!”烨儿的手暖暖的,他的眼睛,那么深情感激地瞧着我。 “行了,你还吹不吹!” 烨儿点了点头,飞身往一群舞女中站去,对着一边的乐师做了个手势,很快,所有的音乐都停了下来,初时还能听到个人的说话声音,可是很快,发觉不对劲的人们,也都停止了说话,直将目光抬到了烨儿身上。 少年朝着舞女们笑笑,“别停啊……不知离烨可有机会与各位伴奏?” 舞女们围着他重新扬起了翩翩衣裙。 烨儿……是那么美好的少年,只见他将玉笛缓缓地放到唇边。 刹时间,如伶仃酒泉的乐音渺渺响起,那么清脆,那么动人,我已不知道如何形容…… 那乐音不是长待君,比起长待君那悲哀无奈的音乐,这支歌里多了几分浓浓的欢喜起情意…… 参加过次歌舞的舞女们日后回忆起来,只道一句,“这一生,从没有跳过比这日更好的舞姿了。”那一日,随着少年的乐音。她们已经倾尽的一生热情去舞,去歌,去将自已对于舞蹈和人生的感情全都释放了出来! 而听这那日笛音的客人,日后再听笛子时,也不由地与青羽的摄政王离烨相比! 日后史书之上,《九国列传》记下了这样一段话――青羽九王,离烨也。人平敦厚。素有贤王之称,然,最于后人所称道也。则为九王之笛音,有闻者言,“生而只此一曲,已足矣!”九王之笛乐。直至后世,与其得并者。堪堪难得。 少年的笛音就是有这般的魔力。 最初的时候,我还能听到那笛音,可是,慢慢地。我的耳朵里已经什么都听不见了,只剩下少年在台上凝望我的眼睛。 全世界都安静了,人也全都消失了。少年手执白玉笛,腰系紫砂酒壶。空气中全是淡淡地相思泪酒香…… 我看见人群中,有人落泪,有人轻叹,有人含笑…… 问初与白安相互对望了一眼,诸葛久微看着肖沧阑,竟然微微笑了起来! 曲罢,天色已暗,天空中绽开了无数的烟花焰火! 小皇帝穿着金色的蟒金龙袍,在林太后和莫辰逸的簇拥下,慢慢地走了出来,看着离烨重重地拍着手,“这是我……” 小皇帝话还没说话,身边一身正红色牡丹华服的林太后便轻咳嗽了几声,小皇帝这才发现自已说错了话,干咳了两声,“不是我,我,不……朕,对,朕,这是朕今年收到的第一件生日礼物么?这么好听!” 烨儿笑了笑,对着小皇帝福了个礼,慢慢地从舞台上退了下来,走到我身边…… “哥!喜欢么?” 我点点头,“怎么能不喜欢,恐怕,这满座的便无一人说不喜欢吧!” 烨儿呵呵一笑,“哪有哥哥说的那么好!” “怎么没有!同样的玉笛,可是,为什么我的烨儿吹的就是比他们好上千倍万倍!”我执烨儿的手,轻吻他的手背,“这曲子,我以前没听过,叫什么?” “即已然待得君来……”烨儿狡黠的一笑,转了转眼珠,“这自是――长念君喽!” 莫辰逸手扶着轮椅,不时地轻摸着轮椅的抚手,不知想起了什么,启唇苦笑,轻叹了一声,片刻后,手上捧着腰间的半块黑龙玉,再不看人群一眼…… 林太后拂了拂华服,看着众人说道,“承蒙各位不弃,老远来为小儿祝寿,哀家在此先过各位盛情!” “哪里,哪里!”玄昭接道,“九国向来和平,梦华又有公子镇守,今日得见绿寒公子真颜,是本王得谢过太后。” 林太后淡淡地笑了笑。 “玄昭太子是什么时候称的王?怎么我们不曾知道。”不知是谁喊了这么一句。 玄昭笑了笑,从怀里拿出了一枚玉玺,“在梦华国君的生日宴上,本王借了风王的光,在此先于各位说一声,家父病重,已退位为太上皇,此后,木宇将于本王接管!” “听闻木宇太子,背上必有金龙踏莲之图,小王不知真假,请求一观!”季容上前几步,朝着玄昭抱了抱拳。 “你这什么意思?”玄霄狠狠瞪了季容一眼,“你以为我皇兄后无此印?” “玄霄!”玄昭喊了一声,并没有生气,反而轻笑道,“木宇的确有此图腾,若各位想看,本王便从命了!” 说完,玄昭便开始解衣…… 关于木宇太子本为玄夜一事,各国中人,个个知晓,此刻求印,一来探个虚实,二来,若是无,以今后与木宇交战,这将是一个很好的借口。 所有人都略带疑惑的看着玄昭,颇觉几分感兴趣,独独有木落,全然不看众人的表现,只是一个劲地望着月下的影子,记算着时间。 解衣之后,自玄昭背上闪出一道金光!直晃的人眼花,若是没了灯火,真不晓得那抹金色将会有多么明亮。 渐渐地,金光似是暗了一点,人眼稍微能看清楚那背上的图案了! 只一眼,我突然觉得浑身都凉了起来! 这幅金龙踏莲图我似乎见过不少次……每一次与夜琴缠绵之时,此图必会现身,然而,待事后,我再看时,哪里还有…… 所以,一直以来,我只当是自已的幻觉!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此刻,我算是全都明白了,我的夜琴,我的夜琴啊…… “果然有图,竟这般神奇!”初见此图的,没有一个不为此惊叹,如此精湛的图画,竟是世世代代传下来的,能不稀奇么? “公子!有人闯进来了,属下拦不住啊!”侍卫的话音刚落,一声“呸!”便响了起来! 那是一个中年男人,身材魁梧,眉宇之间颇有几分刚毅,“玄昭小儿,当年你与容贵妃密谋想活活烧死玄夜太子,又弄了个不伦不类的金龙踏莲,想要鱼目混珠,做你的春秋大梦!” 玄霄见了此人后,脸色一白,大叫了一声,直捂着唇,“池……池槐青,你竟然没死?” “呵呵,玄霄小儿,你竟还认得本将军!”池槐青仰头长笑,“你一场大火没烧死太子,反让玄夜太子在民间吃了不少苦头,好在老天有眼,哪得让你如此轻易截取了木宇祖祖辈辈的江山!” 话音一落,那人一身碧衣,一手环抱着白猫,眼上蒙了一层宝蓝色的丝纱,随风而飘,像极了湖面之上浮着的荷叶,一身的清雅与高傲,不是池宫宸,那还能是谁。 池宫宸身边的那个紫衣人,脸上虽出现了一道淡淡地烧伤痕迹,可是…… 若他不是夜琴,还能是谁? 啪! 檀冽背上的木箱子应地而响! “宫宸,师姐……” 一声歇斯底里地唤声,淹盖了所有的声音。(未完待续) 第四百七十五章 “靠,那小子还真是美味啊。[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八零电子书/” 咚―― 当那个淫秽的声音传入耳边时,我突然间站住了,瞬时间,腿变得无比沉重,竟再也没有力气和勇气再向前功尽弃走一步,还是――来晚了吗? “离珏。”重华扶上我的肩头,“你在发抖?” 是吗?发抖?我是在害怕吗?淡淡的血腥味在在口腔里蔓延开来。将手扶上胸口,任由那阵阵疼痛一点点撕扯着我。 那么那么地想靠近他的身边,重华突然间发现,那个一句话可以放弃青羽,一挥手可以毁了五国,一拔剑可以化身修罗瞬间取走几百人姓名的人,其实一点也不强大,就像此刻,他其实脆弱的像一阵轻烟,只需一碰,轻轻一吹,便会消了――散了―― “靖王给的这差事还真是不错,那么美的身子,那么美的脸蛋,上哪能个妓院能找到如此极品啊?” “说说吧,你小子要了他几次?人家都被你弄晕了。” “好意思说我啊,你不也一样吗?” 拳头一点点攥紧,满身的杀气一点点扩散,我的夜琴腰间的剑也感觉到了我此刻的愤怒,嗡――嗡――嗡地咆哮着。 按住长剑,向着内室走去,就你们几个也敢动我的瓷娃娃,怒气,杀意,悔恨,痛苦,我不知道交织在心里的这些感觉到底是什么。 拦住重华前进的脚步,“重华。让我来。”这些人我一个不会放过。 “谁――” “啊――”掐住他的脖子,你去死吧。 握住离珏的手腕,他拼命的挣扎,好可怕,这个红了眼的人,好可怕,他的怒气似乎可以毁天灭地。 不可以,哪能这么便宜,死太简单了。 扫视了一周。三十七个人,我记住了,一个也不会忘记。 “重华,全部给我拿下,一个也别杀死。” 他朝我淡淡地点了点头,打斗声响成一片。 “青羽离――离王?”五年了。竟还有人认得我吗?那么你应该知道伤害我在意的人会是什么样的下场。 一时间地牢里乱成了一团,这些训练有素的士兵全乱了套,即便清清楚楚地知道对方才有两个人,可是那样的杀气,那样的怒火,使得他们根本没有想过反抗。脑海里只有两个字,逃命――逃命―― “想跑?”你跑得开吗?“重华。拦住他,腿,即然他不想要,你就帮我打断了吧。” “啊――我的腿。” “离珏,三十七个。”很好,一个没少。 “楼主。”绯颜和十九幽刹也赶到了,来得正是时候。 “鬼刹。这此人交给你们了,给我割了他们的舌头。剜了眼睛,戳聋耳朵,往四肢上切一千刀,跺碎了做了包子,然后让他们亲口吃掉,最后给我往他们身上涂满蜂蜜丢到深山里,记着,用最好的蜂蜜,在些没有完成之前,给我好参好药的吊着命,一个也不准死。”这些都还不够,我恨不得让他们生不得死了,“对了,耳朵的话还是留着吧,我要他们清清楚楚地知道危险逼近,却无能为力,我要他们尝遍夜琴的绝望,我要他们好好享受一点点死去的感觉。” “这……是。”鬼刹有些迟疑,他们的新楼主,虽然冷酷幽暗,可从来没有如此残忍过,这些人是怎么惹到了楼主,他要这般折磨他们。 对着九曲摆摆手,示意他离开。 纷乱的地牢,瞬间安静了,此刻,只剩着我,重华,绯颜。 夜琴,等我,我来了。 他是夜琴吗?刚才的怒气全散了,取而代之的是无法忽略的疼痛与疼惜,夜琴蜷缩在墙角,如婴儿一般地抱着膝盖,低垂着头,全身寸缕未着,白瓷般的身躯上几乎找不到一片完整的肌肤,到处青一片紫一片,一条条地抓痕时刻提醒着我,夜琴经历的痛苦,若不是在意我,若不是还想见我,他恐怕早已,早已―― 看到这样的情景,眼泪差点夺眶而出。[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 夜琴,我的瓷娃娃,就连我都那么小心翼翼地护着你,疼着你,生怕你受一点罪,害怕你吃半点苦,可是他们竟敢,竟敢如此伤你。 离昊,云林倾太后,我发誓――我定要将这笔账讨回来,夜琴所受的苦我要千倍百倍地还给你们。 轻轻地走到夜琴旁边,抓紧他的手臂,刚一触碰,他猛然抬起头,用那种仇恨,绝望,恐惧的眼神看向我,心里一痛,我的夜琴对不起,如果我再早来一点,再快一点,你也许,也许―― “夜琴,是我。热门”喉咙里似乎有些什么东西塞着,哽得我鼻子胸口酸楚一片,夜琴呆滞地看着前方,我不知道他能不能听清楚我的话,不敢再碰他,不敢摇醒他,就这样和他静静地对视着,一遍又一遍地告诉他,“我是珏,是夜琴的珏。 好一会儿夜琴的眼睛里才渐渐有了神采,神志也微微清明。 “是我啊夜琴,我是你的珏,我来了。” 定定地瞧了我好一会我,他突然扑进我了怀里,将脸埋于我的胸口,大声地哭了起来,“珏,是你……是你……你来了,你终于来了。” 回抱住夜琴,紧紧地箍住他的腰,冰凉的身体让我有种绝望的苦,“对不起,现在才来。”我以为我的羽翼够宽够广够强大,我以为我的瓷娃娃会在我的羽翼之下永远不会摔破,可是我错了,是我的疏忽亲手将夜琴毁了,是我将我的瓷娃娃狠狠地打碎,对不起,对不起…… 这样的怀抱好温暖,夜琴在离珏的怀里浅浅一笑。可随即而来的是更加苦涩的的疼痛,它们如洪水一般地扑来,似乎不把人溺死便不会褪去,恍惚间他想起了很久很久以前,那时他们还没有离开过青羽,他是七皇子,而自己只是沦落到青楼红袖招的清倌,他还记得自己的第一夜是被三皇子靖王买下的,可是半路上却被离王抢了下来。说起来就是那个时刻,自己就被他绝美的风姿吸引了,他如愿地得到自己,尽管从末温柔过,可是他的心还是沦陷了,从未奢望过能得到半分的爱。可是有一天,他突然封自己为王妃,宠着,爱着,给他无上的权力,他还为自己解散了兴霜殿的所有男宠,那时他问他,“为什么对我那么好?” “因为你是我的人,只能是我的人。” 如果对他好是因为他是他的人,那么现在自己已经脏了,再不是珏一个人的了。是不是再也没有资格呆在他的身边了,再也没有资格得到珏的爱、珏的庇护了。其实他有想过的,当被那些人压在身下的时候,天知道他有多想保护好自己,保护好唯一能属于珏的身体,可是,他不甘心,不甘心就此离开。想见他,想要再见他一眼。哪怕拖着肮脏破败的身体也想再见他最后一面,他坚信着珏会找到他的,他一定会来救出自己,他没有信错,珏来了,果然来了,可是――自己再也回不去了。 身上一暖,是珏的衣服,是啊,自己是这样**裸,肮肮脏脏地被他看见啊。 夜琴键缓缓离开我的怀抱,伸出手扶上我的脸,一点一点,那么小心谨慎,像要把我永远记住一样,一种不安恐惧的感觉冲击着我早已痛得麻木的心,来不及细想,一个狂热深沉而充满绝望的吻向我袭来,咬住他的小舌,我更深更痛地回吻着他,夜琴,你可知道我有多在意你,你可知我有痛惜你,你可知道我有痛恨我自己? 过了好久好久,方才的吻才结束,夜琴仔细地看着我,那样的眼神是我从未见过的。 “珏,来生还你一个清清白白的夜琴。”夜琴笑了,带着眼泪笑着,那样的美甚至比起绯颜更加媚惑人心。 腰间一凉,那把我随身携带用来防身的短刀被夜琴握在手里,金属的反光刺痛了我的眼睛,我看见刀的尖端是朝着夜琴的心脏靠近。 “不要。”话音未落,肩膀一痛,身体早已将夜琴护在身下。 看着我肩头流下的血,夜琴尖叫一声,“啊――”,随即是更多的眼泪,他不停的摇着头,“我已经脏了,不再是珏一个人的夜琴了,我不配了。” 把手伸向后背,将短刀抽出,放进夜琴的手里,他猛然甩开,我走过去捡起短刀,再一次强迫性地放入他的手中,“夜琴,拿着他,如果你还想死,我保证绝不拦你,如果你选择陪着我,那么你就用它保护好自己。” 夜琴看着我,手不停地颤抖着,我狠狠地一拉,将他紧紧地环在怀里,“夜琴,风风雨雨我们一起走了那么多年,从我初到这里,就是你一直陪着我,你可知道,你早已是超越我生命的存在了,我宁愿自己死也不愿意你受一丝罪,吃半点苦,谁说你脏了,你哪里脏,如果连你都脏,那么我岂不是更脏的可以,我有你,有重华,以前还有过无数的男宠,如果你都不嫌弃我,那么我又有什么资格要你为我守身如玉?我在意你,喜欢你,宠你爱你,只是因为你是夜琴啊,是那个全心全意爱着我,照顾我,甚至将生命交给我的夜琴啊,不要离开我夜琴,我求你,求你陪在我身边。”眼前开始模糊,鼻尖和胸口酸得发疼。 铛―― 短刀坠地,夜琴的拇指滑过我的眼角,“珏,你哭了。” 绯颜一惊,哭,他哭了? 哭?不可能,我怎么会哭?我还有泪吗? 是啊,怎么那么傻?死了他就会开心吗?不,他不会,他只会因为自己离开而痛心,自己那么爱他,为什么要让他难过伤心呢? 而且 他流泪了―― 为自己哭了―― 自己又怎会想要离开他? “我要陪珏,不离开。哪都不去,我要在珏身边。”夜琴一边哭一边笑,不停地在我脸上擦着,“珏,不哭了,不哭了。” 听到这话不知道怎么了,一种名为委屈的感觉一下子涌了过来,我有泪,我也会哭!全身的力气似乎全用光了。身体一松,竟顺着墙角蹲座在地上,夜琴也蹲了下来,静静地看着我,我一刻,我只想将自己投到他怀里。第一次,在他人面前展示出我的脆弱与委屈,我毫无形象地抱着他哭了起来,大声的哭,似要把音带都生生扯断,夜琴轻轻地拍打着我的背。很安心,也很幸福。 我紧紧地贴着夜琴。越哭越累,眼睛缓缓合上,恍惚间,似乎是重华将我和夜琴抱走。 尘,你说你在意的是夜琴那个人,无关乎身体,无关乎身份。他该是怎样的幸福啊?我呢,你说过你喜欢我。可是你喜欢的是什么呢?这烟行的媚笑,这媚态横生的身子?还是我身后庞大的信息网?或者是我对你的绝对忠心?求?想不到你居然会用那么卑微的字眼,会此卑微的让一个人留下。 突然间想起那滴眼泪,绯颜寂寞的心里有些什么东西在慢慢增长,天知道他有我羡慕那个少年,其实他也希望能到一分爱,他也希望能有一个人视他如生命,他也希望寂寞能离他远去,桃花之所以要在春天开放,或许是希望能参与百花的热闹吧,否则桃花又怎会是这世间最寂寞的花? “绯颜。”重华对着他淡淡地点点头,认真而执着地说道,“给他一个机会吧,我知道离他同样在意你。” 绯颜皱着眉,有些不明白了,爱不是一生一世一双人吗?爱不是最自私的吗,可是为什么夜琴和重华都愿意做他的之一,却视他为唯一? “你不介意吗?” 知道绯颜的意思,重华抬头看了看天空,“在意啊,我没有那么无私,怎么可能不在意。”顿了顿,又继续道,“可是,这样已经很好了,在他心里每一个他爱的人都比他自己重要,他会不惜一切代价地护我们周全,我很开心,遇见他我很幸福,因为这双金银妖瞳,我经历了太多不幸,可是有他,就已经足够了,生命所有吃过的苦,都被唯一的幸福代替了。” 重华开始会笑了,而且在他的笑里绯颜真的看见了幸福,他从未想过,幸福这样敏感的字眼会出再在这个有着金银妖瞳的重华口里。 也许他真的应该让这颗寂寞的心试着去爱。 一串铁索突然飞了过来,我一惊,赶忙闪开,可惜,脚上的伤口让我的动作慢了很多,该死,忽略全身的痛,我一个回旋踢,了结了两个杂碎,拔掉背后的剑,妈的,没完没了啊,从来没有想过一群杂碎也能伤我至此,因为要保护重华,我只能守,无法完全展开攻击,久微啊,你再不把修罗队带来,你的头怕是真的得死了。 一双手轻轻地拍上我的肩,重华的金银双眸里绽放也奇异的光,先前所受的伤居然愈合了,妈的,“你疯了?”心里没由来的一阵焦急,“老子护你至此,就是不想你死,你***还给我玩自我了结?我紧告你,给我回去,我还能守着你,老子命大,死不了。” 重华白了我一眼,“我有说过要你保护吗?你也说过,命是我自己的。” “你***,我挣得下去,久微很快就来了。” 重华浅浅地摇摇头,“他一次找这么多好手来,便是料定了没有缓兵,久微定是出事了。” “我不管,我不准你用幽冥十荆,我是命令。”重华,不要,我不会那么容易就死的。 “你也需要保护,而我能保护你。” 我一楞,一种名为感动的情感幽幽地爬上我心,不是没有想过被保护,可惜,我从来都必需强大,从来不可以露出一丝弱点,这一楞的瞬间,黑衣人的铁索刀剑更准更狠的向我刺来,完了,躲不开了,重华一笑,不慌不忙地抬头一点,在离我一寸的地方,黑衣人吐血,倒下,靠,隔空杀人,这古代还真是变态,这些奇奇怪怪的武功比手枪还厉害,重华这就是幽冥十荆的能量吗? “座下吧,好好调息一下。相信我,你不会少一根头发。”那双金银双眸里光芒更盛,“在我身边由我护你,在我身边你可以逼迫自己变得那么强大。” 谈话间又不少人死去,被保护着吗?有人用生命来护我安全吗?唇角竟控制不住的上扬了,身上的伤一点也不痛,我***竟有种幸福的感觉。 重华,你是不是也有那么一点点在意我?安心的座到地上,闭上眼睛。享受着此刻独有的安全,“重华,你不是很讨厌我吗?为什么可以为我豁出性命?” “我的命本来就是你的。” 嘶―― 感觉身上的伤口突然以绝对的疼痛钻进我的心里,果然是我太过妄想了吧,主人,我讨厌这个词。更讨厌忠心的下属。 “你是我的主人,我不得不把命给你。” 心头冲进一股怨气,“老子说过不用你当我是你的主人,你当我说话是放屁啊?你***见哪个下属敢这样对主人?” 不理会我,重华身边放着金光,每闪一下。就会有人死去,“可你的确是我的主人。不是吗?” 我垂下头,如果以空锡楼的规矩来说,那么我果真是他的主人。 “做为主人,把命交给你,我迫不得已。”自嘲的笑笑,遮去满脸的伤痛,好一个迫不得已。 黑衣人的数量越来越少。“小心。”我看见一把刀从重华脸上划过,妈的。敢给他毁容,我砍了你。 咦?还来不及起身,我一惊,伤口慢慢愈合,越来越淡,最后竟消失不见,刀枪不入,比防弹衣好多了。 “可是,离,做为爱人,把命给你,我甘之如饴,离,我爱你,你知道的,哪怕你无法接受我,我依然爱你。” 咚――咚――咚―― 时间突然静止了,他说他爱我?发抖吗?是害怕还是紧张?重华,你爱的不是慕容天雅吗?掏了掏耳朵,我没听错啊,他刚才确实是说了,他爱我!老天啊,我的幸福才刚来,你一定不会舍得带走重华的,“我也――也爱你,重华。”吐出这几个字,脸上一阵火热,说我恼羞成怒也好,说我脾气不好也罢,我冲着重华大叫一声,“你***别给老子死。” 他说……也爱?也爱你,重华?“妈的,离珏,你个疯子,你怎么不早说?老子也绝不死,我条命还得留着找你算账的。” 老天,我把命给你,请你别带走我的幸福,独孤情说过,用幽冥十荆必死无疑,可我――绝不相信。 美人轻出,发如黑墨,轻纱薄羽,轻裹红罗,手持红绫,白足似玉,红裳迎风,清香若莲,妖艳无双,邪媚至极,赤足在那红毯上起舞,宛若一朵绝世红莲。 那青衣公子不由自主的持起长萧,放到嘴边轻轻吹起,想要为这无双的舞姿佩上绝美的音乐,他点足起舞,萧声和着舞步丝丝绕绕,让人心神一清,突而他纤腰一扭,细手柔出,红绫当空一转,以赤足座于红轻轻回旋一转,对着碧空悠悠一笑,便是妖媚绮丽,冶艳靡媚,这萧音听起来也是缠绵入骨,风情万种。 他玉足轻点,**轻抬,红色罗衫遮不住那抹勾魂,那足下春光似现还隐,更让人酥心微痒,他柳眉轻挑,眼波轻转,那如墨的发丝紧贴在脸上,瞬间,便又轻轻散去,刹是勾魂,红裙罗衫如浪翻飞,手中红绫似化为一条红蛇,缠绕于胸腿之间,他香汗微洒,顺着那锁骨滑至胸口,消失在那无边春色,他轻轻一跃,好似要跳离这红尘,他舞,舞地妖艳,他艳,艳若桃花,他柔,柔似赤水,他美,却美得――血腥。 “绯颜。”看着他一袭红衣,我心中一痛,这样的人是将所有的的血染在红衣上,将所有的伤掩在这红衣下,将所有的泪化为这烟行的媚笑,将所有的痛化做这满脸的明媚吧,揽住绯颜的腰,将他拉至胸口,抱在怀里,“绯颜,我是可以替你承担痛,替你拭去笑容背后的泪,替你赶走孤独的人,绯颜,相信(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 第四百七十六章 等我醒来的时候,大概已经是晚上五六点了,伤口已经被纱布细细地裹好了,隐隐还能闻见些药香,床头放了一件玄黑色的新衣服,我穿起来后,发现腰间处有三个小口袋,打开一看,每个口袋里都装着一个瓷瓶,瓷瓶上刻着隽秀飘逸的字体――止血药,止痛药,活血化瘀膏。小说txt下载http://.80txt/ 夜琴他真是细心…… 我知道心底流淌着的那种东西叫感激,叫幸福,叫酸楚,亦叫……恐惧! 只要一天不清楚夜琴真正的身份,不清楚他真正的目的。 我知道,我种恐惧便不会消失…… 推开门后,竟是夜琴,水净,星儿一起在那里洗衣服,那些衣服,有我的,夜琴的,水净的,星儿的,更多的却是奴才的褐色粗衣…… “来人。” “王爷――”一个小厮匆匆跑来。 “怎么?都死了吗?”我抬起脚就是一踢,“我离王府穷到让王夫亲自洗衣了吗?” 被我踢的满口是血,小厮立刻跪下,不停地磕着头,“奴才该死,奴才该死。” 眼底涌起一股寒意,“你的确该死。” 我一直知道在这些下人眼里,夜琴只是一个从青楼出来的男宠,我也知道在他们心底会有些看不起他,可是……被我亲眼看到一个下人的衣服也胆敢丢给他清洗时,我就忍不住心痛。 那是我的瓷娃娃啊……是我小心翼翼护着的瓷娃娃…… 等云老头眯着眼睛治了半天后。 我对着小厮大喝,“你还不走,等着本王给你叩首道歉啊?” “王爷。”星儿楞楞地看着我。 怎么,又要说我残暴了? 我虽是在强调人人平等地社会中生存,但作为做为杀手的我。在很小的时候便知道了弱肉强食地杀手定则,你不够强大,命便会被别人如同蝼蚁一般对待,所以……人命在我眼里一向不值钱,为了完成任务,我什么人都会杀,更别说如今付身到这样一个王爷身上。虽不至于乱开杀戒。但,错杀了人,我也不会有任何感觉。更何况,到目前为止,我还没真正意义上杀过人…… “王爷真的变了好多,以前你绝对不会扶老人。更不会心痛和在意谁,现在为了主子和我们。你竟然动怒了……” 星儿竟是一脸感动! 我,无语! …… “好了,星儿,别说了。[]” 夜琴虽没有指责我。但看得出来,他还是不高兴…… 夜琴追了过去,塞了一锭金子在小厮手中。便又去井边洗衣了。 水净和星儿彼此看看,也把我丢下了…… 呃!我这种人身边竟会有个纯粹地好人…… “小八。你还我鸡腿……” “我的。”小八往阿九脸上一拍,“你别抢……” 两个小孩把夜琴给我准备的食物弄得满桌都是,看得我一个心痛,真不知道梁沫让他们来干什么。 阿九抢不到鸡腿,竟把主意打到我的碗里。 我用筷子狠狠地敲了那只不安份的手,阿九跳起来,指着我大叫,“你敢打我。” 说着,竟从桌子的一边飞扑了过来,随手抓了盘子里的一把花生向我丢来―― ……我惊奇地发现,每一颗花生都是向着我全身的穴位精准地射来,我挪腰避开,花生竟摁进了墙壁里…… “笨啊。”小八咬着鸡腿,“你应该先虚晃两招迷惑对手……一来就使杀招,难怪你到现在还是阿九……” “哼。”阿九不服气地往地上一坐,“我不吃了,死了算了。” 这两个孩子竟是――武功高强地杀手! 就在刚才,阿九出杀招时,我竟感觉不到一丝杀气!这种事,就是我也没办法做到! 或许他们的武功和我比起不算高,但,我知道他们将会有多危险! ――看来只有梁沫那种疯子才能培训出这么九个疯子一般的孩子…… 这一刻,我知道梁沫绝不会让这两个孩子单纯地来我府里。 “他让你们来干什么?” 阿八含着鸡腿,口齿不清地说道,“老爷让我们来帮你……” 离昊的金库和兵器―― 我正愁着找不到武功高强,又值得信任的人!看来,我这舅舅会好好帮我了…… 四十二章 “好恐怖啊……”阿九扯了扯小八的衣服,“我们一定要去吗?” “废话。”小八老成地拉开袖子,秀了秀他所谓的――健壮地肌肉,揪了揪阿九地马尾巴,“放心,我会保护你的。” “去。”阿九一个白眼,“你忘了二十年前那一战了……还说什么保护我!” …… 我,石化中―― 二十年前!? 舅舅啊,你能不能告诉我这两个看起来七八岁的孩子的真实年龄! “行了。”我将两个抱在一起的小孩子,一左一右从地上拎了起来,“都给我闭嘴。” 阿九的眼里立刻含满了眼泪水,往我手上就是一咬,“你坏,老爷会给我糖吃,可你不给我吃鸡腿,还要把我和小八分开!” …… 这种样子哪里像二十几岁的人? 梁沫啊,你果然不简单,就是老头子――杀手教练第一把交椅!大概也没有办法弄出这么简单而又不简单地九个孩子吧。 “闭嘴!” 我知道,我向来没有孩子缘!不说还好,一说了…… “啊――” 一声惊天动地地鬼哭狼嚎在夜空中久久回荡! 我真想一刀宰了这个小鬼。 小八走去心心疼地在阿九胖胖地脸上亲了亲,“不哭噢。” 狼嚎渐渐变成小声地抽泣。 “唉!”大大地叹了一口气,我将自绘的地图往小八身上一塞,“看看能不能把金子从内部搬空,至于兵器――我一定会想法子全部带走。还有……”想起夜琴看这两小鬼疼爱的眼神,我有些不自然地沉声道,“小心点,没办法就立刻出来。” “嗯!”小八点点头,我从他的眼睛里看到了不属于孩子的交托和执着…… 将他们带去密室门口后,我独自回到离王府,夜琴已经歇下了。屋子里烛光一片。我刚一推门,他便睁开了眼睛,笑着走来。要为我更衣,“回来了?” “嗯!”我点点头,按下他的为我解衣的手。 夜琴明明什么也没做,可我却偏偏燥热万分。口水难咽! 赶紧提起桌上的茶壶,往口里冲了些凉茶。 看着离珏窘迫地样子。夜琴只觉得可爱至极,噗哧一笑,“你不像会压抑自己的人啊。” 褪去紫衣华服,只着了白色薄里衫的夜琴不知道他这一笑能有多勾魂…… 这时候。我真想给自己两个嘴巴,我也不想压抑啊! 可是―― 没时间了!十二点还要去看见群小仔子。 我愁着脸哀怨地看了看夜琴,“我不是怕你看见我背上的伤嘛……又不能说不让你跟我睡。所以……我就让那群小仔子子时到山上,可谁知……才回来就被你看到背上的伤。” 夜琴的长发披散到腰。赤着脚从床上下来,走到我身边,白瓷般的指尖从我的眉角滑到唇边……流连忘返,夜琴唇角上扬,迷离的目光带着狡黠…… 唇被夜琴樱花般柔软的红唇含住―― …… 不管了,就算再抽四十鞭也值了! 当火被夜琴完全引出后,我扯他亵裤,可他却早有预料地从我身下离开。 “珏,还不快去,子时快到了。”夜琴撩了撩墨发,对着门口喊道,“刘管家,王爷找你呢!” “……”我!郁闷死! 下一刻,刘管家已经恭候在了门外,“王爷,您要的东西我已经送到山上了,是否还有事?” 在欲火中煎熬地我哪里会有好口气,“没事,滚下去。” “是,是,” 王爷已经很久没有这么大脾气了,刘管家实在不知道自己哪里得罪了那个阴晴不定地主子,只得畏畏缩缩地退了下去。 “你个燎火地瓷娃娃!”又提起水壶往口中倒凉茶,抖了几下,气极!竟干了!“都耍起我来了。” 夜琴坐在床边,如瓷娃般动也不动,低着头看不出表情,我只看见他的肩膀在一下一下地颤抖着,看着这样子的他,我又哪里舍得再说些重话。 当走出房门的时候,夜琴放声倾泄地笑声如银铃般地传了过来…… 刚才耸肩,我还以为是哭呢! 唉!离珏啊,你真是没出息,被夜琴耍得欲火焚身,听见他的笑声,你高兴个啥啊! 笑声顿停,夜琴看着我,往床边缩了缩,咽了咽口水,紧了紧胸口单薄地里衫,像只即将要落入狼口地羔羊,可怜兮兮地干笑着,指了指地上的影子,“珏,你看,真的快子时了……” 刚才出去被风带走地*又被勾起,我赶紧将准备了好久地琴从身后拿出,献宝一样地递给夜琴,“我记得那天你说过怕黑,烛火……危险。”说完后,我将蜡烛一吹,逃也似地跑开了。 屋子被夜明珠绿色地荧光照的温暖异常! 夜琴楞楞地看着被塞在怀里的琴,那是一架千年乌木为骨,万年乌丝为弦地琴! …… 乌木、乌丝即为夜,夜……琴……便是自己的名字! 夜琴地指尖细细地在镶满了上等夜明珠地琴身上游走,蓦然发现,那些小的夜明珠连起来竟是一句诗―― ――只愿君心似我心,定不负相思意。 一时间,泪落如雨,琴音彻夜缠绵! 是感动,是感激,是幸福!(未完待续) (..) 第四百七十七章 青羽549年七月,离王珏平乱鹤族,得胜而归。最新章节全文阅读.txt电子书下载/ 青羽549年八月,靖王昊自江南归朝,江南百姓怨声载道,然,奈何靖王多年在朝廷积累的势力,竟无一个大臣敢指责他抛下百姓私自归朝,并且擅自挪用赈灾银两。 青羽549年八月,贤王烨患上奇病,离王珏全国寻医,朝中观望派势力立刻倒戈,皆以为贤王与离王已行成联军,朝中以离王为首的官司员与以靖王为首地宫员分庭抗礼,皇位之争进入白热化。 青羽549年九月,长胜将军景易与其女景贵妃不知因何事与靖王大打出手,两人就此结怨,同年十月,青羽内部暴发了第一场战争,然战乱只维持了一月不到,以靖王得胜而终,为此景贵妃被囚冷宫,景易被收取所有兵权,夺去虎符,更被发派边关,永世不得入朝。 一时间,靖王离昊的声势,竟超过了病危的青羽帝,俨然已成为青羽新的主人。 青羽帝离仁,早年为不受宠地皇子,表面上处处受制于人,实则暗藏野心,韬光养晦,,登基后更杀尽一切皇族旁系,然……后史学家却视离仁为青羽五个最伟大地帝王之一,其在位期间,八国不敢有犯,更隐隐有凌驾于八国之上的趋势。 青羽帝离仁,晚年多病,至死也未曾立过太子……然其手段之毒辣依然让众臣不敢有违。 明眼人都知道离仁晚年更偏爱靖王离昊,离昊以治水之名博得数百万赈灾银子。却不顾百姓死活,更公然与景易为敌,公然积累兵权,离仁却若无视般纵容。 青羽帝离仁地态度让贤王一党与离王一党个个自危。 “烨儿怎样了?” 青衫血纱女子淡淡一笑,“有长白山千年人参压着,他暂时无碍,幸好他体内同时中了两种毒素,否则……回天乏力。” 桌子被我重重一拍,应声碎去。“要怎样才可以让他醒过来?” 看着离珏额上凸起的青筋,青衫女子甩袖冷哼,“离珏,他还能活着就是一个奇迹,你能做的只有夺得皇位,保护他的爷爷与母妃。” 我沉默着不说话。半晌方才辩解道,“那是离昊的所为,我想保也保不了。【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800】” 血纱下露出一个轻蔑地笑容,女子抬眸冷冷瞥了我一眼,“别看离烨如个孩子一样,其实心里比谁都通明。[]离昊权势越来越大不是你放任的结果么?” 衣袖下,我将双拳握得紧紧地。 “你别否认。”女子一边为烨儿施着银针。一边继续道,“你想等离昊地权势大到可以逼宫的时候,然后在天下人面前制止离昊,再以最干净地双手接过玉玺,以此让那些衷于离仁的大臣能真正归顺于你。” 连冷宵他们都不知道我打的什么主意,可是……这个女子却能一眼道破我的意图,可见。她决不简单! 虽说,以感觉而论她并不会对我有所威胁。但……理智分析,这女人却极其危险,一个江湖中人,何以对朝中势力有着如此透彻地分析?甚至隐隐胜过那些在朝中打滚十几年的老头子,手慢慢地往后腰移去…… 我信奉了十几年的真理――宁可错杀,不可放过! “怎么……你想杀我?”女子的眼里闪过一分喜悦,“你倒越来越像一个帝王了。” 只这一句话,我的手立刻从后腰移到胸前,并非已打消杀她的念头,而是我知道……若是无法偷袭,那么,我定赢不了她,她的武术修为岂止高我十倍! “还有……提醒你一点。”女子将手杵在腮上,“我若死了,你这弟弟……一定活不了。” 被这一语惊到,片刻不到的时间,我竟流了不少地冷汗,是啊……烨儿能否活下去还全靠她啊。 好险……好险! “得罪之处,请原谅。”说完,我大步离开离王府,朝堂之上定然又有一番恶斗。 梁倾容地手细细地抚摸着离烨地脸,眼中有些凄凉与矛盾,许久只叹了一口气,道,“罢了,罢了……今日救了你及你的家人,全当与你奶奶地恩怨一笔购销吧。” 离烨地奶奶独孤红雪,当年是梁倾容地大师姐,同拜于天机老祖门下,师姐妹几人本是十分要好,却因梁沫而反目……后来,知道梁沫心中的人竟是自己地亲生妹妹,独孤红雪一气之下,竟下嫁大了自己十五岁地景易为妻,生下景贵妃以后便离奇死亡,梁沫与梁倾容为此反目,正是因为独孤红雪地死,梁倾容与梁沫才错过了那么年,后来梁倾容意冷心灰,为气梁沫竟入宫做了妃子,更与离仁生下了离珏…… 那些年的事,梁倾容此刻想来,仍觉得恍若眼前…… 十多年了,当时的恨与怨,恩与爱,现在都淡了,而且……自已与梁沫也和好了,一切都让他散了吧…… “父皇。”离昊跪地,声音响亮,“请立儿臣为太子。” 所有地大臣不可置信地吸了一口凉气,只等着皇位上的那个人大发雷霆。 出乎意料地是,离仁并未生气,反倒和颜悦色地问道,“昊儿想座座这椅子?” “是,儿臣必有能力统一九国,让青羽凌架于世之最高。”说着,离昊径自起身,将手摊开,做出了包揽万物地姿势。 离仁的眉头,微微皱了起来。 大殿之上,针落可闻,哪怕离仁发怒,大臣们也能应对,可……离仁这微笑还真让他们吓了个不轻,皇位二字,便是亲若父兄也不会轻易提起,可是这离昊竟敢于大殿之上公然请立,隐隐有逼宫地势头。 离昊这一招无非是想传达给所有的大臣一个信息――我有足够地势力,登基地必然是我,你们还在观望什么,还不快快归入我麾下。 然而……离昊如此,反而适得其反,如今,我这边的人,离仁这边的人,还有离昊那边的人已经不会变了。 胆小地官员早在一个月前便选择了各自想要扶持地对象,如今剩下地这些全是些有血性,有骨气地宫员,离昊的下马威不但没有得到意想的较果,反而让那些人产生了反感之心。 朝子然桃花眼一眯,狐狸一般的笑声在大殿响起,显的有些突兀地怪异。 “丞相大……不,文史大人,不知你有何高见。” 朝子然耸了耸肩膀,“没有,没有……靖王继续,靖王继续。” 朝中各人都莫名其妙地看着朝子然,如今他虽被贬为四品文史,然而……就连一品大臣也对他恭敬有礼,他少的无非是一个头衔,丞相地实权依然是朝子然一人独揽。 游离于三方势力之外,朝子然俨然如同一棵青松,无论从哪一边吹来的风都无法将他吹倒,其驭人之术,朝堂权术不可谓不高。 当离昊又想说些什么的时候,朝子然的声音却又冒了出来,“离王啊,你就没有些什么想说的?” “没有,一切全由父皇做主。”我恭谨地垂着头。 “离王还真是贤孝啊,听说鹤族一行实乃危险难当啊,离王手中不过千人,不仅挡过鹤族三万有余地精兵,更挡过了景大将军与靖王地八万联军,而且……死伤不过百二十人。”朝子然桃花眼中闪过一丝笑意,“离王啊,你若是带兵打战必有能力统一九国,让青羽凌架于世之最高。” 将离昊说的话原原本本地道在我身上,离昊的脸色当场铁青,朝中只有少数人知道景易与自己联军,没想到……便是每日都有十余人监视着朝子然,他却依然能得此消息,离昊背上微微一凉,刚想辩驳,离珏却先他一步开口问道。 “噢?”我假意惊奇,“朝丞相,你说那八万精兵是三皇兄与景将军的联军?不可能吧,众所周知,前不久三皇兄才与景将军……”脱长了语气再未说话。 “呀!”朝子然狐狸般地眼睛中有几分笑意,脸上却是完全地不可置信,“难道子然老了,记不清事了,怎么前个月还好好地两人怎么就……” 说着,朝子然竟从怀中掏出一封信,指着信骂道,“都是你,害我以为景将军与靖王好得很呢。” 离昊见信后,脸色大变,猛地扑去将信撕碎,“朝大人,你怎可如此污蔑本王。” 因为离昊地所做所为,使得朝子然的话可信度大大增强。 看着碎成了纸片的信,朝子然一拍脑袋,“呀,你看我,真是老糊涂了,刚才殿下撕碎地不过是拓本,真迹还在我这里。” 说着,又往宽大地袖口处掏出一封以原先一模一样地信。 离昊又往前走去。 “嗳!”朝子然却伸手制住,将信举于头顶,“靖王啊,你的清白可不能被小人随意污蔑啊,在座的都是圣人,定能辨清笔迹,还靖王一个清白,你若再将此信撕毁,可就是毁尸灭迹的嫌疑了。”朝子然做出一付想要为离昊洗清嫌疑地表情,“靖王也不想被误会吧。” 离昊的手颤颤地收了回去。 一番话分明是说,这又不是你写的,你干嘛要撕,难道……你不是被污蔑的,这信真是你写的? 那封信在殿中传了个遍!大臣们的脸上渐渐露出鄙夷,钦佩,愤怒……总之那表情真是丰富。(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 第四百七十八章 “星儿。(.无弹窗广告)”我率先冲了过去。 慕灵担忧的声音也在下一秒传了过来,“景愉姐姐!” 破门而入,我看见星儿倒在地上,手探上她的鼻息,还好!看来,只是被人打晕了而已。 床上的景愉依然被绳子绑着,眼带被黑布蒙着。 刚才那一瞬究竟发生了什么? 对着星儿的人中用力的掐了几下,没多久,她便转醒了,“主子。” 我眯眼,“怎么了?” “……”想了一想,星儿的神情一下子激动了起来,“有人来过,我一转身便被敲晕了,那人蒙着脸,一袭黑衣。” 我凝眉! “在这!”慕灵从床底下勾出一套夜行衣,和一把半米长的刀。 “景愉姐姐!”惊叫一声后,“你没事吧。” 黑布条一解开,感受到光照,没多久,景愉便睁开了眼睛。 “吓死我了。”慕灵说着,一下子扑了过去,整个人将景愉给抱住,“还好你没事。” 绳子刚一被解下来,景愉便坐直了身子,看了看我,又看了看慕灵。 嘴巴里便又开始不停地叫着诸葛久微名字。 那人,究竟是来干什么的? 既带了刀,为何又没伤人? 既穿了夜行衣,为何又丢到了床下? 我敢保证,这风秀阁中,我没有放过任何一件东西,那人不为物。不为人,难道是想什么告诉我什么?接过慕灵手中的夜行衣和刀,我仔细看着…… 然后,几分钟后,我还是什么不同都没有发现。 “兴许那人要做的事还没来得及做,主子你便来了。”星儿分析道。 以目前的情况来看,那,是一个不错的解释。 可是,我何是能到风秀阁。连我自已都不知道,那人却能在我不久之后跟到,不是一直了解我行踪么? 既然如此,为什么不找一个合适的机会下手,偏偏在我眼前犯事呢? 风起,纸窗被吹到地上。发出闷闷的一声响。 我连连走去,只见纸窗破裂处,平整光滑,显然被人为破坏过,我持起手中的那刀,同纸窗上的划痕比了比。不由地皱了眉! 不是,此刀! 如此说来。这房间里不止一个人来过? “星儿!”望着窗外,我问道,“你可记得有几个人进过这屋子?” “难道不止一个。[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800]”星儿走来,与我一同看着那纸窗,“呀!这是用剑划的。” 星儿凝神做思,“主子,打昏我的那个是配刀的。我肯定。” 星儿这般说来,倒是打消了我的怀疑。看来,她真的只看见一人。 “主子!”星儿指着窗子之下。 这屋子在一楼,窗子之下一米左右便是泥土地,顺着星儿的手指看去,只见下面有一串长长的脚印。 除了第一个脚印之外,其余的,每二米半才有一小半个,如同传说中的鬼回魂一般,只出现一半,很显然,那人跳下去之后,便是轻功逃走。 那足印大概才有三十五码左右。 “主子。”星儿认真地看着第一个足印道,“看样子,是个女子呢!她肯定就是那个用剑的人。” 我静静的看着星儿,总不觉得她是个寻常婢女。 星儿似乎也看出了我心里所想,“主子,别这么吃惊嘛,谁规定婢女就不能聪明。” “……”星儿眸光中闪现出一抹悲伤,“我家里也颇算书香,爹爹也曾在乡下小地当过官,不过后来……” 星儿抹了一把脸上的眼泪,再没说下去。 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后,星儿继续对第一个泥脚印分析道,“主子,恐怕……这人还是一个胖子。” 那脚印从泥土中陷下去的深度,比我这么个男人还深的不少。 星儿说的这些,我一早也都发现了,可是,我想不星儿竟连这都会注意到。 一个轻功很好的,并且使剑的胖女人? 在我印象里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人。 胖女人? 又搜索了一遍脑海,我敢确定,绝对没有见过。 不过,若真如分析这般,那么这样一个人应该很好找到。 “星儿,你把夜行衣穿上。”揉了揉太阳穴,将手中的衣服递给星儿。 走着瞧吧,若那人的目的没达到,总还会再出现的。 星儿不解地看了我一眼,待我再次回去头的时候,星儿已经将那夜行衣穿到了身上。 衣服才穿上,星儿的表情便变了,估计,她也想通了,比了比脚下的余料,“主子,那人比我高了大概这么多。” 如此,便是一米七之上! “胖瘦大概和我差不多。” 脑海中突然闪过了些什么,“不对!” 我猛地摧开窗子! “为什么不对?”星儿不解。 我自言自语道,“如果进来了两人,为什么窗子之下的泥脚印才有一个?” 还有……为什么她要脱了那夜行衣? “景愉姐姐。”慕灵对这边的一切似乎都没有兴趣,一门心思都放在景愉身上,“姐姐,你刚才有没有听见什么?” “宝宝,久微。”景愉目光呆滞,对慕灵的问话不闻不问。 “好好好,我不问了,景愉姐姐你别哭啊!” “主子,你与……”星儿看着慕灵一时叫不出名字,只是用手指着,“你们进来时,有没有人从正门跑出去?” “没有。”我摇了摇头。 “咦!”慕灵眼睛一亮,“珏哥哥。刚才不是一群待女手捧鲜花吗?” 星儿和慕灵一句话却点醒了我,如果那人是风秀阁中的待女,那么,在脱了夜行衣之后便能混进那群待女中! 可是…… 能有那么快吗? 在我听到星儿的喊声之后,第一时间便跑了进来,前后过程最多十秒钟! 十秒钟,即要脱衣又要跑二十米的距离,有那么快吗? 但目前似乎只有这么一种解释。 等等! 心中警铃大作,如果没有发生烨儿的事。那么,此时夜琴必在这其中,那两人的目的会不会是夜琴! 几乎在同一刻,玄霄玄昭这两人的名字便浮上了心口! “对了。”慕灵笑眯眯地走了过来,赤足上不知何时绘了一朵明艳的朝蓝花,暗蓝色的花瓣妖冶的似乎吸过血一般。正正地开在右脚踝之上,与慕灵如玉的肤色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久微哥哥给你的,要你交到什么,什么……”慕灵吃力的想了好一会,眼亮一亮。高兴地跳了起来,“是绿寒公子!他要你交到绿寒公子莫辰逸手上。” 没有去接那木盒。我望着慕灵问道,“你脚上这东西?” “噢,这个啊!”慕灵得意地抬起了脚,在我面前摇了摇,笑容满的要盛出来一样,“珏哥哥,你也觉得好看吧。是景愉姐姐画的噢!” 说着,慕灵提起裙子在原地转了一圈。“可美可美了。” 景愉? 见我没有去接的意思,慕灵把手中的那木盒硬塞到了我的手里。 打开一看,不过一株草而已,“你知道这是什么吗?” “不知道,久微哥哥没说。”慕灵已经跳着跑远了,“他说,你给莫辰逸就对了。” 诸葛久微,你倒底要干什么?以你的武功怎么可能被囚住?可若说你心甘情愿在那人身边吧,你又偏偏在背后做这么多事,你究竟在打个什么算盘! 多想也无益。 我跨出房门,朝着景愉的房间走去,只见她正安静地伏在桌上,桌子上堆满了厚厚的宣纸…… 每一张纸上都绘着景愉脚踝上的朝蓝花,一朵又一朵,景愉不知疲惫地画着,慕灵躺在床上,如婴儿一般地蜷缩着身子,脸对着景愉,怀里还是抱着那些绘了朝蓝花的纸。 “你在干什么?”我望着景愉,按住她的手中的毛笔。 “嘘。”她幽抬头看了我一眼,眸子之中沉得什么也看不出来,将手指放在唇边对我做了个小声的手势,“久微说了,他希望我们的孩子是个女的,他还说,孩子的名字要叫诸葛朝蓝,朝蓝花又叫安平花,我们的小朝蓝会一生平安的,别吵,朝蓝正在睡觉呢。” 景愉指着床上的慕灵,“你瞧,我的小朝蓝多漂亮,久微可喜欢我们的孩子了。” 景愉走去,将慕灵抱在怀里,有一下没一下地拍着,口中哼着淡淡地歌,慕灵早已经醒来了,但一直没有睁开眼睛,任由景愉当孩子一样的哄着。 叹了一口气,我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怎样一种心情。 看着那满屋的朝蓝花,我强压下心里那种异样的情绪,刚想出门,一只巴掌的大小的老鹰正正地伏在了我的肩膀之上。 出事了!否则,朝子然和杨析不可能用这种老鹰传信的! 当下抽出腰间匕首从老鹰肚子里一划,果然,一封包了油纸的信正塞在老鹰肚子里。 ――离霜,夺位! 离霜?想了好一会我才记想,那是离仁的二女儿,青羽的二公主,很胆小的一个女人,十四岁嫁于轩王,如今二十一岁,在青羽一个小县过了七年了。 夺位?我突然想笑,都是些什么事啊!值得朝子然如此大费纠葛地传这么一封回信过来,吃饱了撑着和我开玩笑? 一个小县,便是纠结了所有百姓也不可挡住青羽皇城中的禁卫军。 接着往下看去。 ――祈丰,天雅与轩王和亲。 秋天雅?心里一阵厌恶涌起,轩王地处南川,是祈丰前往青羽必经的一条路,难怪她甘愿嫁于一个小小番王,可是,祈丰帝就是再爱女也不可能如此赌上一国与青羽作对啊。(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 第四百七十九章 宴会终于结束了。(.好看的小说棉花糖 我一个人泡在水池里,满脑子都在不停地叫嚣,水气渐渐凝结成烨儿的样子,那眉那眼,那水晶一般的人啊…… 只是第一次见面而已,为什么对我的影响就那么大,我清晰地知道自己对烨儿的感觉,无非是这具身体的――本能,可……与我何干,为什么那个死去的人要将他的感觉强加于我? 猛然起身,将雾气吹开,甩了甩潮湿的头发,深吸了几口气,我告诉自己,该出发了…… “我哥呢?”离烨对着夜琴微微一笑,“我想他了。” 夜琴顿了顿,方道,“珏没在。” 敏感感觉到那紫衣人的情绪,离烨突然想起杜然对自己说的所有事……难道,哥哥真的对这人…… “你……一直住在这里?” 夜琴对着离烨优雅地点点头,“是,我一直在珏身边。” 握着酒壶的手明显地颤抖了一下,离烨垂下眼敛,眉目间有些落漠地无奈。 珏? 他……是这样唤哥哥? 饮一口相思泪,白玉笛在指尖慢慢旋转。 两道目光对视在了一起,并非较量,并非妒嫉,并非仇恨,那仅仅是打量…… 离烨与夜琴同时在心底惊叹―― ――竟那样的人啊! “你是他的弟弟。”夜琴同离烨并座,不卑不亢,既不显傲慢。又不见卑微,便……是皇子又怎样?都不过是爱上同一个人的痴儿。 离烨当然知道夜琴那句话的意思,可是――纵有血缘又如何? “哥不在乎,我也不在乎。” 心里突然有巨浪在翻滚,夜琴只觉得难过地想要哭泣,心中隐隐约约知道了某种结局,或者说――命运! 但,他还想多拥有一些属于唯一的日子。 “珏的确不会去在乎什么血缘,可是……”夜琴的目光绽放出一种傲人的光芒。“他在乎我,我在乎他。” 离烨的笑容突然僵住了,看着面前白瓷一般的紫衣人沉默了很久。 不知在想些什么,夜琴垂首了很久。 僵硬地笑突然逝去,透亮的白玉笛中倒映了离烨一抹温柔而自然的笑意,“你感觉……我的存在威胁到了你。是吗?” 风吹开了窗子,一片落叶飘洒在紫衣上,夜琴颤抖地执起枯叶…… “哪怕哥为你解散了兴霜殿内所有的男宠,哪怕哥在满朝文武面前宣布你是他的王妃,哪怕……”离烨的白玉笛将夜琴脖间的玉板指勾出,“他将从小都不离身地贴身之物给了你。哪怕……为你,他从此不入勾栏。因为我的存在,你……还是害怕了,是吗?” 枯叶在手中脆生生地碎裂,一滴泪珠从眼角滑落,白瓷一般的脸上挂着浅浅地泪痕,夜琴久闭着眼睛。 “是!我怕。”夜琴双手交叉,将自己紧紧抱住。“贤王离烨竟是这般水晶一样的人……好一曲《长待君》,好一壶相思泪。夜琴又怎敢笑着说,我不害怕?” 浅浅地叹息从离烨口中溢出,“拥抱而睡,独宠一人……离烨从来不敢做那么奢侈的梦,可你,都得到了。” “所以……我更怕了。”眼角的泪似流云一般消逝,夜琴的表情有些孤注一掷地固执,“因为,那些美好我通通都拥有过。” “所以……”离烨的眉眼中带着浅浅地伤,“我更加不服,他对我明明有感觉,而我认识他更久,所以……我会更爱哥哥,我会一直等到他接受我的一天。” “……”夜琴将头转到一边,离烨只能看到他乌黑地长发,听得出来,夜琴的声音已经哽咽了,“珏……不会不要我。” 离烨地笑一如既往,“我知道,从很久以前我就明白……哥哥的身边不可能只有我,而见了你之后,我更加肯定,哥绝对不会――不要你。” 夜琴诧异地回过头,“你,不在意?” 温暖的笑中多了一丝苦涩,“当爱都成了一种奢侈,我又怎敢苛求唯一与否?” “……”夜琴缓缓摇头,唇角带着一分醉人的微笑,似是沉浸在了某段回忆中,“不,如果……那,一定会变得越来越贪心。” “你别让夜琴再哭了,可以吗?” “青楼如此,曾经也如此,夜琴受的苦已经够多了,现在,我好不容易在他的脸上看到了难得的幸福笑意,可你呢?”水净扬起手就给了我一个耳光,其实,我能躲,但不知为何,身子怎么也动不了。 我呆呆地承受着水净的怒火,“那个离烨地出现……害他哭了。” 抹着脸上红艳艳地掌印,我只觉得自己快要虚脱力竭…… “……”水净握紧拳头,眼神清澈地看着我,一字一顿慢慢道,“夜琴其实……很坚强,如果……你无法让他幸福,那么,如同你对以前的男宠一样,留不留情地抛弃他。小说txt下载http://.80txt/” 那道白色的身影在我的视线中消失…… 水净狠狠地一个耳光让我意识到了……我有我的思想,离珏有离珏的爱,可是,我始终不是他,所以,凌影不该对离烨有半分不一样的情感。 那样认真的水净,星儿从来没有见过……她也是为夜琴抱不平而来,可是,已经有人来的更早了。 水净? 不,星儿往自己的手上狠狠地咬了个牙印,早在出生之时,自己的命运就已经被定下了…… 现在,又有什么资格……留恋着那样子似白莲,性格如烈火,说话如无赖的水净呢? 烨儿和夜琴的对话我一直都在听着,这一刻。我突然涌起了一种难熬的孤寂,莫明其妙地连我自己都不无法知晓。 将门推开,看着烨儿,我浅浅地笑着,将心底地呼唤缓缓道出,“烨儿……” 白玉笛从手中滑落,在地上滚了好几圈,最后,在我的脚边停下了。烨儿满脸地不可罢信。“哥,你……叫我什么?” “烨儿……烨儿。”我伸手扶了扶那已经被惊呆了的水晶人儿,“其实,我一直都想这么叫你,烨儿。” 欣喜没有持续多久,离烨很快发觉。是自己多想了……那声烨儿,是想断绝他所有的念想。 “哥,你什么意思?” 我俯身将那白玉笛拾起,轻轻放入他的掌心,“烨儿……”指甲掐入了肉中,我不懂……为什么想说的话那么难以说出口。为什么心会突然痛起……痛得如同看见月淌在血泊中一样,痛得整颗心都成了碎片…… “烨儿。我……”脑中晕眩,我只觉得快要站不稳了,“《长待君》很好听,我相信……未来,一定有人喜欢,你留给他吧……” 离烨猛地后退几步,直到后背贴上了房梁。“我宁愿你一直叫我离烨,至少……曾经你从不会说这种话。” 离烨的指尖一遍一遍地扶摸着白玉笛。酒壶中的相思泪一刻间全入了腹中。 那些酒,似乎就是烨儿所有的泪水。 离烨的笑越发明媚,“哥,你叫我吹给别人听?可是,你明明知道,这只是写给你的,这只能为你吹奏……” “若你不听……没关系。” 啪―― 白玉笛脆生生地被折成两半。 离烨毫不留恋地将他最喜欢的白玉笛丢弃。 两段笛子,一半在南,一半在北,只间隔了长长地无奈…… “以后,烨儿再不吹笛……”离烨吃力地一步一步走到我的面前,“哥,你知道吗……” 我想要逃开,夜琴却一把将我抓住,眼睛里有我看不出的情绪,低声唤道,“珏。” 烨儿与我对视,我无力地僻开他的目光。 “久别离,方知……相思甜。” 待烨儿的身影在离王府完全消失后,我俯身,将那碎裂地白玉笛一段一段拾起,爱怜地放入怀中…… 看着掌心,我只得茫然苦涩地摇头…… 夜琴从身后将我的腰环住,温暖地气息将我满满地围住,他的脸颊蹭着我的后背…… 湿热在玄衣上化开,我知道,那个瓷娃娃一般地人,又因我而哭了。 “傻啊,你若喜欢……就去追啊。”当话说出口后,连夜琴自已都被惊住了,不是希望独有他一人吗? 笑意若莲瓣初开,悠悠绽开,夜琴无奈,或许……比起唯一,他更在意的,是那个人是否快乐…… ――你若喜欢,就去追啊! 夜琴,别让我那么心痛!对月的爱,已让我那么内疚…… 我回身将他紧紧抱住。 细吻着他唇瓣和眉眼,“烨儿只是我弟弟,只能是我弟弟,我会对他好,但我不会因此而没了自我,这……是我唯一能为离珏做的事,夜琴……求你懂我。” “说的好像你不是离珏一样。”夜琴将我抱住,“衣服药品我已经收好了,你不是要离开吗?” 我沉默地看着夜琴忙前忙后…… 最后留给我一个深情地吻,“我等你回来。” 独剩我一人对着空空的房壁。 明烟恬在此时冲了进来。 “主子。”明烟那一身金色流苏裙尚未褪去,原本华丽的服装却因她惨白的脸显得有些沉重。 我刚要问她出了什么事,明烟整个人就往地上倒去,我快步而去,一把将她接住。 对着离珏轻轻一笑,明烟突然觉得自己是那么地羡慕离烨,至少,他能将爱对着喜欢的人表达出来。 可是自己,明明有那个资格,却失去了被爱的条件…… 明烟咧嘴一笑,强忍着来自身体内部的疼痛,“主子……好几个尚书可是很想把自己的女儿许配给你呢……” 对于明烟地嘻皮笑脸,我有些不满地微微皱眉。“你到底怎么了?还有,为什么要跟离昊去治水?” 明烟一手抓着离珏的衣襟,一手按着自己的胸口,看着离珏满脸的怒意,却突然有了一丝丝的欣慰――主子,是真的生气了,如此,只能说明自己在他心中还是有那么一分……不同。 明烟强撑着的笑越来越虚弱,手心中的七色八卦开始快速地变化。光芒也越越来越盛…… 暖暖地内力在身体中流淌,痛意似乎少了一些,明烟挣扎着站起身子。 “没事。”明烟白着脸对我明媚的一笑,“自己打了自己三个耳光,值了!” 我双手环胸,等着她继续说下去…… “主子。”双手扶着桌子强撑站住。明烟笑道,“离昊已经被我下蛊了。” 下蛊? 什么时候?记忆开始快速回放…… 明烟再次笑起,直奔离昊,就着他的筷子吞下了那块肉松,手指在离昊的唇瓣一滑而过,巧笑嫣然。“三哥哥果然聪明,难怪七哥哥提起你就头痛呢!” 难道就是那个时候? “嗯。”明烟点头。“那叫无滏蛊,我必须跟在离昊身边一个月才能将蛊完全下了。” “那蛊对你有什么危害?”无奈地叹一口气,真是和凌荷一样倔强,为了完成任务,什么都可以不顾。 明烟努努嘴,“你不都看见了吗?还问。” “你不会下别的蛊虫吗?”我给了她一个白眼,走到她身边。再一次将内力往她体内输去。 明烟的眼里闪过一丝痛意,汗珠顺着发丝滑落。双手死死地握在一起,表情也变的紧张起来,“我也想……我也想,可是,我不能,否则……长老们会发现我还活着,我只能下无滏……” 张了张口却什么也没有说出,我捏了捏明烟的肩膀……我想,她会知道,这是鼓励的意思! “小心点。”离昊身边并不安全。 听到那三个字,明烟有想哭的冲动,将脸低下掩住了泪意,微微点了点头,“我会的。” “我走了。” 看了看明烟,再看看已经消失了那道紫影的房间,我再不回头,大步向百云山迈去…… 明烟失落,微微苦笑,看了看自己的掌心,自言自语道,“快了,快了,你们让我受的苦,我很快就加倍奉还。” 房门被推开,夜琴楞楞地看着明烟,明烟亦不解地打量着夜琴…… “我也要去,让我跟着去吧,明烟姑娘,拜托了。”对着明烟深深一拜,“虽然我毫无武功,但……我绝不会拖累姑娘。” 明烟本想拒绝,但看到夜琴那双眼睛时便已经知道……便是拒绝他也会跟着去,再说了……自己有愧于他。 “好吧。”明烟转身走去,不做停留,“离昊明天一早出发。” 对着明烟的背影默默说了句,“多谢。”夜琴的手住后背扶去…… “哼!”阿九不满地往地上一坐,“夜琴哥哥好讨厌。” “我怎么了?”夜琴将阿九从地上抱起,刮了刮她的鼻子。 小八也伸着手,可怜兮兮地看着夜琴。 夜琴无奈……将两孩子一起抱起。 “小哥哥。”小八玩着夜琴的头发,“你都不知道,珏哥哥把你的安全都交给了我们……” 阿九打了个寒颤,揪着自己的马尾辫,“那家伙叫我们保护你的时候,样子可害怕了……他还特别交待,要小心离昊的人,你倒好……自个儿跟着去了,害死我们了。” 小八摸摸阿九的头,拍了拍胸脯,一幅大人样子,“不怕,阿九,我会保护你的。” “切。”阿九一声嗤笑,嘴角却弯弯勾起,小小地手紧紧地拉住小九的衣服。 “对了。”小八看着阿九,“我们跟着夜琴哥哥走了,那离昊金库的事情要怎么办?” 阿九顿了顿,“管他,老爷会吩咐的,而且……阿大,阿二他们都是闲着。” “也对。”小八咐和。 将士们面面相觑,看着地上的女人衣服,一脸不解。 “穿。”冷冷地撇下一个字,我率先将女装换上…… 这……这都是些什么? 诸葛久微打了个哈欠。蹲下身子在那堆衣服里挑三捡四,“真是的,最好看地都被你挑了……” 景愉看着诸葛久微耳朵后的青蝎,只觉得嘴角在抽搐…… 华岩一大把胡子,指着衣服高高跳起,“嗬!你要我穿这?”说着又不停地摇着头,“不可能,我堂堂一个大将军,怎可穿这女儿家的……那……” “也是。”我手上系着流苏。抬头看了华岩一眼,“你长得这么爷们,穿了女穿也是个男的,你等着……一会我帮你改装。” 将士们看着华岩,想像他穿女装的样子,憋得满脸通红。却怎么也不敢笑出声来。 景青和杨析等三十几个小将互相看了看,长长的舒了一口气,还好,还好,南古族的衣服虽然热了点,但比起那女装好了太多吧…… 将最后一跟带子系好。我将头发散开,轻声一哼。“三分钟,不穿女装的……可以,以后都不用出现在我面前了。” 衣服与草地磨擦的声音响成了一片。 “别动……”我往华岩肩上一点,“你给我老实点……” 华岩将脸上贴的白胡子扯下,“我不扮挑粪的老头……” 随着华岩的叫声,小将们终于憋不住地笑成了一片,那是谁啊――青羽第一将军华岩啊! 一脚飞去。“那就去穿女装。” 华岩捂着被离珏踢到的胸口,对着周围吼道。“笑什么笑,再笑的,都给本将军滚到马房。” 这一刻地华岩已经没有一点威慑了,他的生气只能让小将们笑的更欢…… 像个孩子一样赌气任性的表情竟然在华岩脸上出现,“那……我还是……”声音越说越小,但每一个小将都屏气地听着,所以……华岩地声音反倒更加清晰地传入每一个人的耳中,“我还是……当挑粪的吧。” 我也被逗的想笑……庞亦一把勾住我的肩膀,口齿不清地笑着道,“全天下,也只有你离珏能把‘青羽的大将军’弄成挑粪的老头。” 我半是讽刺,半是玩笑地跟庞亦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不错嘛,你穿女装也还看得出人样。” “那当然。”庞亦倒不像其它人一样扭捏,大大方方地在原地转了个圈……眼珠一转,往我怀里倒去,一手勾住我的脖子,一手伸向我的衣内,娘声娘气道,“公子,让奴家来来伺候……唉哟!离珏,你真下得了手,我的手真的脱臼了。” “哇!”一声赞叹,“景愉兄,看不出来你还挺有当女人的潜质啊!”说着就往景愉身上摸去。 景愉一惊,连连后退…… “行了,行了,快去搬金子去,否则一会儿又被揍。”诸葛久微在此时挡住了景愉。 垂头的那一刹那,一抹微笑在景愉脸上浮现……那个得到自己的人,他从来不会主动对自己示好,却总在不经意间,温柔地帮自己挡下所有的难堪…… 那样一个每时每刻都打着哈欠,慵懒俊逸的男子啊,早已在不经意间得到了景愉的心。 “记着,以后你们都是原湘丝绸的裁缝。”不再和他们开玩笑,我严肃起来,“从此刻开始,你们都没有名字……” “没有名字,那叫什么?”庞亦挠了挠头。 “你们衣服领口处都有编号,是几号就叫彩娘几号。”指着我自己衣服上的编号道,“我的是十九号,所以你们就叫我彩娘十九……都给我记住了,否则……蛙跳一千。” 一张张别扭地表情,极不情愿的点了点头。 “头儿……” 我一掌拍去,“刚说完你怎么又犯了?你的一千米蛙跳我记着了,回来的时候给我补上……” “我……”小将气呼呼地跺了跺脚,“彩……彩娘十九,那些财物我都已经搬到马车上了。” 没想到上好了妆,所有人都真有了点彩娘的样子……特别是他们的老大……检直就是个女的,不管是样子还是偶尔的出神,小将在心里默默道,“以后找老婆一定不能跟头儿差太多。” “你……真美。”庞亦红着脸,愣愣地看着我…… 白了他一眼,我看向景愉,“你以后都跟在我身边,一步都不能离开。”让她在我身边,一为监视,二为逼供。 其实,这也是个机会,通过这次平乱鹤族,我总能从景愉口中探出离昊的奸细……如果实在不行,至少能在战乱中趁机杀了,以绝后患。 “不行。”诸葛久微一把将景愉的手牵住,“她在我这里比较安全。” “……”我不相信以诸葛久的能力会不知道景愉不简单,更不相信他会喜欢景愉那样的女的…… “我会给你交待,名单我也能得到。” “好。”我与诸葛久微对望,“别让我失望。” 其它人莫明其妙地听着这奇怪的对话,半点摸不到头脑。 “离王,老夫来了。”七八个老头背着药箱气喘吁吁地‘爬’上百云山。(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 !! 第四百八十章 云子傲拿着手中的那把断剑,拼了的命厮杀着,突然,他的眸光远远的落在了我身上…… 云子傲微微一惊,紧了紧手中的离昊,低声在离昊耳朵里说了些什么。(.无弹窗广告) …… 这回,守在古墓外面的人,虽然不少,但装备都不齐全,所有人都只带着一把防身的武器,便连马匹也只有十几匹而已…… 这些人在外面等了一天两夜,荒山野外,能吃的东西不多,最多也就打点野味,吃点野草,说不定……他们都以为,这么久了,还没人出来,说不定,所有人都死在了那里面。 想来……若不是收到命令,这些士兵早就已经离开了。 便连修罗也没在,听景易的手下说,我手下的人都被阿九和小八叫走了,说是国舅大人有吩咐。 留在这里的,都是些疲备之军,云子傲刚刚出来的时,他们不少人还在这里睡觉! 待云子傲杀了好些士兵之后,他们才从懵懂中清醒过来! 这才慢悠悠地加入了战争。 这次到这荒野,弓箭什么的,还真没带着,否则……量他云子傲也支持不了这么久。 那把紫然断剑依然锋利异常! 有时候……仅仅被剑气擦过,也能使周围的士兵受不小的伤,最严重的……甚至弄断了手! 这些杀气与绝然,足以见得……云子傲为了保护离昊,下了多大的决心! 我冷眼看着云子傲挥剑斩杀,站在原地,并末加入战争…… 我的身边站了数十人士兵,以他们的话来说……这是要保护我。 可是。真正目的,无非是想呆在我身边将命保住而已,对于这种借口,我实在不屑! 我虽对他们的行为很无奈,但也不想说些什么…… 当从古墓里出来,看到这群士兵的时候,我便已经知道……凭他们。跟本奈何不了云子傲! 就算……云子傲身上还有个负担! 我是杀手。我不可能不知道,当一个人抱着必死的决心时,他的潜能将会被激发到多大! 在我到达这个世界之前。我连一点内力也没有,我所有的内力都源自于离珏,离珏的骨骼奇特,是练武的材料。但是,他一个好色的王爷。能投入多少时间到武学上?内力能练到这里也算是武学界的奇材了! 若是现在,将我与云子傲相比,不可否认,在内力上我是要落下云子傲很多。最新章节全文阅读.可是,若在平时,我敢保证。我有百分之百的把握能打败云子傲! 然而,现有却不一样。云子傲已经完全不要命了,对我更是多加防备…… 我心里有牵挂,我不想死。 此时,抱着这样的心态与云子傲对决,便是胜了,也将是惨胜! 所以……我能做的,无非是――等! 就算他的战斗力再强,可他手里终究是抱了个离昊,虽然……离昊穿着云蚕天衣,目前,还真没有人能耐何得了离昊,但是,如此,却使得云子傲的速度慢了很多,然而……对付这些士兵,这种速度已经绰绰有余了。 果然……见我没有出手的打算,云子傲不再挣扎着与眼前的士兵搏杀,而是将目光放在了那唯一的十几匹马上。 断剑所向披靡,所过之处,红血一片! 渐渐的,竟然没有人敢接近云子傲,由着他走到了马匹中间。 管马的士兵在一边吹了个口哨,那十几匹马,便是发了疯一样往那边冲去…… 云子傲见马朝着自已踏来,也不避让,将断剑插回腰间,单手抓住了马缰,那马生生被他丢了出去,撞到了石头上,发出了最后一丝惨叫! 断箭直直飞去,如同回旋镖一般,转了一圈又飞到了云子傲手里…… 于是……除了云子傲跨下的那匹马以外,其余的马,腿步都被断箭割破,受了轻伤! 连那个管马的士兵也倒在了地上。 云子傲策马便跑,直接将刀插入马屁股,烈马吃痛,跑的飞速! 没有任何异议,马跑的方向,正是朝着城门! 我心中微微松了一口气! 只要他往那里跑,再多的云子傲也出不了青羽! “王爷!”一个小兵看着问道,“怎么办?难道让他们就这么跑了?” “这还需要问吗?”白了他一眼,我沉声道,“不是还有活马吗?你追着去啊!” 小兵干笑了两声,“王爷,这马腿都,都……这么着了,怕是跑不了了。” 轻声一哼,我再没有理会小兵,负手而立,专注地看着远方随风而动的荒草。 小兵见我这般,只得颤颤地退到一边。 待一切平静下来的时候,我随意看了一看…… 这些士兵都两极分化严重,除了死去的人,余下来的,要么伤残严重,要嘛……连衣服都没有半分皱褶! 如果,这就是青羽士兵的素质,那么…… 若真的接手了这个国家,看来,我要做的事情将会很多。 而月…… 其实,这些日子,我已经很少感慨这些了,但是,夜琴的离开,月的不见…… 虽然未说出来,但是,我知道自已的内心中已经越来越焦急了! 没等我感慨太久,远外的荒草中,有狼烟开始缓缓升起…… 我眼中一亮,也没管身后那些无用的士兵,竟自朝着狼烟的地方跑去。 大约跑了八九分钟,前方便出现一匹俊逸的白马,马上的公子一脸风流笑意,白衣俊秀,紫骨扇悠悠轻扬…… “离王殿下,让安好等!” 我给白安投了个少罗嗦的表情,一跃跳到他的马上,“走!” 白安轻声叹了一口气,微微摇头轻叹,“想不到离王竟不会骑马!安实在意外。” “哈!”我冷笑一声,打断白安,“今日之事,莫不是安公子惹出来的。” 白安满含风流的眼中,微微一楞,片刻后轻笑道,“离王些话怎讲,安为何听不懂?” “当日离仁出现之时,城门之外不是你在守吗?虽然……你手中的兵力没有二百万,但两万人无论如何也是有的吧!” 白安含笑以对,紫骨扇轻拍着马臀,笑而不答。 “离仁会出现,离仁手下的铁骑会出现!”我顿了顿,眼中放出冷芒,“难道你白安会不知道?” 一边一策马,一边把玩着手中的扇子,白安的黑发在阳光下发出柔和的光泽。 “你若真有心帮我,离仁便不会出现!”回头看了一眼白安,我道,“安公子与桑鬼姑娘足以刺杀离仁于无形。便是不能成功,至少也应该通知我一声,可是……” 接下来的话我没有再说。 然而白安却已经明白。 一个异国皇子,怎么可能真心去帮别国皇子? 过了好久,我才说道,“若我没有猜错,那匹铁骑中定然已经混入你们的人了。” 白安回头对我眨了眨眼睛,“这你就猜错了,安虽然有那个打算,但是……贵国陛下还真不是一般人,不知道他用了什么方法检查内部系统,安与娘子的人进去不到一个时辰的时间,便都莫名其妙地消失了。” …… 这对我来说,算是个好消息吧。 空旷的原野里,马蹄声在回荡,风吹过…… 这种情景,多少是缓解了我内心的焦虑之感! “离王殿下也别把自已说的那么无辜!”白安微微眯起了眼睛,那种样子,与朝子然有几分类似,“仅仅一个桑流澈便是离王殿下讨了那么多便宜,咱们……无非彼此彼此!” “……”我微微一楞,心中一惊,不由的多看了白安两眼,这个人的高深莫测远远超乎我的想象,我以为,我做的已经够隐秘了! “琴弟生性多疑,离王这招可真能让安头痛很久!”白安再眯眼睛,这回的感觉却与上一次不同,他那眼里突然多了几分危险与凌厉,“安不愿与离王为敌!” 我低头沉声,语气异常认真,“我亦同样不愿与辰、楼、公、卿为敌!” 在听到辰楼公卿四字时,白安脸色微微一变,倒吸了一口凉气,这才恢复了那风流的模样,重新摇起了紫骨扇,“如此……我们都停手吧!” “好!”我回头回应! “真不希望你能成为青羽的帝王。”白安的笑中带着几分无奈,“若有那么一天,你将是琴弟最大的敌人。” 我亦说了与白安同样的话,“我同样不希望你是天翌的王!不过还好……你没有夺帝之心。” “你错了。”白安摇了摇头,“若我为帝,那么……我们最多也就势均力敌,可若琴帝继位,那么……最后输的人必定是你。”轻叹了一口气,白安才缓缓道,“你我都差琴弟太多了!” 我没有说话,然而,心里并不认同白安此言…… 然而……很多年以后,每当回忆起白安此时的话,我心中总会有种莫名的痛意…… 不久以后,我终于知道了为何第一眼看见白安时会将他认错! 很多年以后,我常常在想……如果时间能够倒退,我绝不要夺帝,我也绝不要成王! 然而……如果,仅仅是如果而已! 后来发生的一切,远远不是如果两字可以解决的!(未完待续) 第四百八十一章 离仁站在我面前,冷冷看着我,道,“朕在这里,你是不是也想逼宫?” “……”我咬着牙齿并不回话,只侧耳听着那铁骑的声音。. 无论如何我都得将离昊找出来! 然而,料想中的打斗似乎并没有发生,白安的那两百万人马如同雕像一般,任其行走,并无阻拦。 那一队铁骑快速奔驰的声音越来越小…… 终是听不到了。 听了好一会,安公公嘴角含笑,这才给我递过一瓶药,“王爷,止血。” 看了一眼药瓶,接过之后我没用,只往身袖里丢去,面看着离仁,也不叫父皇,即无恭敬也无仇恨,平淡地问道,“你给离昊的血玉是什么?兵符?” 离仁打量了我好一会,点了点头,冷然答道,“没错。” 我再不说话,径自带离开。 “站住,朕有话跟你说。” 我背对着离仁,边脚步也没停过一下,“除非你还有能力将我关进天牢,让我不得不听你唠叨,否则……你就省省吧。” …… 阿九和小八来到我面前,一左一右地跟在我身边,“要不要动手?离仁可以杀掉。” 我微微摇了摇头,眼中闪过一丝锐芒,“他已经活不了多久了,即然敢如此出现,那么他定是已经做好了死亡的准备,必安排了后招,若他真死了,定会有不必要的麻烦。由他的吧!” 阿九点了点头,给我递了一颗药丸,我微微有些惊讶,那竟然是红罗! 脑海中浮现那青衣血纱的女子模样,将药丸吞下后,我皱眉问道,“这药是从哪里来的。” “是梁……”阿九的话只说了一半,小八一个眼神投去,阿九这才将自已的嘴巴紧紧地捂住。朝着我眨了眨眼睛。 见她这般,我便知道那个女人定与梁沫有关。 “四十万大军如今还剩下多少?”胸口处的伤口还在流血,不知道是不是药物的原因,已经感觉不到的疼了。 小八凝目想了想,“大概十几万吧,需要准确的数值吗?” 我摇了摇头。顿了顿才自语道,“加上景易的四十万的大军,我不信五十万人还找不到一个离昊!”紧了紧拳头,我半眯着眼睛,“便是掘地三尺也不能让离昊就这么跑了。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没错。”阿九点了点头,“绝不让能他出了青羽。否则,要想再抓到……便是好几年以后的事了。” 小八笑了笑。“放心,离仁出现之时我早已让人封死了进出青羽的城门……十五天内,没有人可以离开的。” 我这才微微松了一口气。 不过两天的时间,宫墙依旧如故,青砖红瓦…… 肃穆中带着几分贵气,哪里还能看出几日前的惨烈与厮杀? 便是那如水一般汪起的血泊,也不过是几盆清水便已经冲的毫无痕迹…… 离仁不上朝。离昊也走了,整个青羽的政事是完全瘫痪的。然而,即使如此,越过那道宫墙,百姓依旧为柴米油盐而苦恼着,嘈杂的街上依旧摆了充满了小贩的叫卖声…… 就连被大火烧的干干净净的离王府也开始有工匠重修了。 我静静的看着烨儿,紧紧握着他的双手,现在想起来还有丝丝后怕,好在……他终是平安的。 我如今是住在朝子然府里的,这期间那青衫血纱女子曾来看过我一次,胸口上的伤口也是她包扎的,当她的手按在我的伤口上,喃喃道,“怎么会有父亲这般对自已的孩儿……是你娘对不起你。” 那时,一种温暖又悲伤的感觉不由地充斥了我整颗心,我不知道如何表达那种以前从未体验过的感情,只好将她的手从胸口上打开,别开脸去…… 不过两天而已,胸口上的伤已经是结疤了,而她也再未来过。 帮我看伤的同时,她也对我说过烨儿的情况,总之……死是不会死的,醒也不可能醒,救也能救,只是,时机未到,需要的药材还不成熟,只要保护好烨儿的身体,最多半年,她绝对可以让烨儿苏醒。 正思忖间,朝子然已推开了房门缓缓走进,依旧眯着他那狐狸一般的桃花眼,依旧带着高深莫测却也十分儒雅的笑容,只是……那双桃花眼给人的感觉已经不一样了,仿佛……死了一般。 朝子然呆呆地看着我与烨儿,许久都不曾说一句话,桃花眼中死寂的什么都无法看清,也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我便不去打扰,也不加理会。 不知过了多久,朝子然将整个身体靠在了门上,似乎很疲惫的样子,声音很轻地低鸣道,“贤王可真好,可以说他想说的话,做他想做的事想,为他想牺牲的人牺牲,终是在你心里留下了不舍。” 我心里咯噔一下,皱起眉对着他大声吼道,“他是我弟弟。” “……”朝子然落寞的一笑,“离昊不也是你哥哥吗?” “……”还想再吼,再辩解,却突然发现,我什么都说不出来了,有股气哽子嗓子口,怎么也散不出去…… “你知道吧,离仁快死了,假死药服过以后,再重新活过来时,便只有十五天的生命。” 我点了点头,表示知道,这也是我一直没有行动,把全部精力都放在追查离昊下落的原因。 “如此……还不如真的死了。”朝子然走到房间里,拉了个椅子便坐了下去,如哭泣的少女一样,朝子然整个人俯在了桌面上,脸也埋进了手臂里,三个人的房间里又一次进了死一般的沉静。 …… “哼!”明烟一脚将门给踢烂,颇有些生气,才进屋便往肚子里灌了好几杯凉茶。 “你们都怎么了?干嘛不说话?”说着卷起桃红色的袖管,往朝子然的背后拍了拍,“丞相,睡着了?军营里给累的?” “……” “怎么你跟离仁都会玩假死这招啊?还真是登对。” 朝子然没有理会明烟,明烟弩了弩嘴巴,讨了个没趣,将刚开始的火气压了下去,笑道,“大不了这坏了的门,我出钱重装。” “行了。”我打断明烟,“什么事,离昊那里有消息了吗?” 明烟摇了摇头,“没有,景易那里也还在找,加着那一大队铁骑,就好象从人间蒸发了一样,一点痕迹都找不到,连马蹄印都不见了,方圆十里的山上,草木也没有一丝被破坏的痕迹。” 离仁,你果然厉害。 “白安怎么说?” 明烟转好的脸色又是一变,“二百万兵力?笑死我了。” 原来当日,白安与桑鬼能用的所有兵力也不过三百不到,那振聋发聩的马蹄声不过是他在每一匹马脚下安装了一小型战鼓,周围半米不到的距离又有马队执着十几面铜镜将马匹围在中间,战鼓与回音的叠加,这才形成那般浩大的声响。 我轻叹了一口气,其实……这般也好,若他天翌真能抽出二百万兵力送至青羽,那么……我该苦恼的便是如何除去天翌。 好在他只是玩虚的,不过,便是如此他也的确是帮助了我,正因为他那二百万的虚数才将离昊待卫的心里完全逼垮,这才让离昊不得不处于孤立无援的状态。 若是离仁没有出现,那么……大局早已定下了吧。 我将烨儿从床上横抱起来,走到明烟面前,“把烨儿送去梁沫那里,让梁沫把烨儿交给那青衫血纱的女子,我不想烨儿第二次成为人质。” 明烟看了我好一会,脸上突然没了任何表情…… 终是将烨儿从我手里接走,转身便消失在朝子然的府里。 “桑流澈怎么办?”明烟走后,朝子然洗了一把冷水脸,神情看起来好了很多,“你不会打算一直让他皇宫里假扮太监吧。” 我点了点头,“他在那里,比夜琴和烨儿都还安全。” 朝子然想了想亦是同意,狡猾眼突然一转,道,“桑鬼在江湖中颇有势力,若以桑流澈交换……恐怕会得到意想不到的好处。” 这我不是没有想过,不过后来却放弃了,如今我还没有时间将爪子伸到江湖,最重要的却是,“白安不是泛泛之辈,我不想与他交手,你也最好别打这主意,桑流澈一定不能动。” “……”看见我眼里的认真后,朝子然点了点,“我不问便罢了。” 离仁回朝,却什么也不管,我逃狱他没有说,景易死而复生,他也不管,他的出现,似乎就仅仅是将离昊救出去,然后,一天一天地等着死亡的到来,偶尔会见一见的也就只是朝子然,却也无关朝政,只下下棋,喝喝茶,这些日子,离仁过的比任何时候都舒畅。 七天之后,除了离昊的丈人张熙以外,青羽朝廷已被我暗中操控,虽然各部分的兵力还没有集中,但我俨然已经掌握了整个青羽。 几日前,我曾以离仁的名誉贴下过皇榜,将离昊的样子用素描画了出来,看过画像之后,只需一眼便可以将离昊认出来,我下文说,只要能找到此人,陛下便给他一百万黄金,对于普通百姓而言,那绝对有着不小的诱惑力,如今……全青羽百姓都在躁动,白天黑夜都有百姓找人,而离昊的影踪却依然如泡沫般,飘浮不定。(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 第四百八十二章 梁沫将书房的门轻轻推开,青衫秀丽,生机无限的的样子与离仁的模样成了极大的反差。小说txt下载http://.80txt/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离仁看了他一眼,叹了一口气,“你来了。” “是。”梁沫点头,“离仁。” 咳了几声,离仁亲自给梁沫倒上的一杯水,“说吧,什么事!” 接过茶水,梁沫启唇轻轻点了点,方才正色望着离仁,“下诏,立离珏为帝。” 离仁显然吃了一惊,片刻后……咯咯地笑起,“朕正在想着,要你帮朕杀了他呢!” 梁沫沉默着没有说话。 过了片刻,离仁接着说道,“朕最多只能答应不杀他。” “便是想杀,你也没那个能力。”青衫拂过茶杯,瓷杯碎裂,梁沫转身便离开,跨出门口时,有意顿了顿脚,“离仁,我会让你下诏立他为帝的。” 梁沫的青衫已经在眼前消散,离仁疲累的床木上一靠,望着安公公,不解道,“你说,他为什么要帮离珏,他可是朕与她的孩子啊,他不该恨他吗?” 安公公沉默了半晌,边为离仁拍着背,边道,“陛下,正因为他是她的孩子啊。” 离仁眸中一亮,顿悟! 将桌上的药往床头的花盆里浇去,离仁的指尖轻打着被,“都准备好了吗?” “唉!”安公公点了点头,“两份都准备好了。” 听了安公公的答话后,离仁合上了眼睛。只想好好睡一觉。 “子傲。”离昊微笑着将一碟水果往云子傲手中递去,“尝尝?” 接过水果,云子傲红着脸随手拿起一个苹果,刚要咬,却被离昊一把抢了过去,“我帮你削。” 云子傲咬着牙齿,半晌才道,“主子,我自已会削。” 说着。便伸手去钩苹果,不料离昊一闪,云子傲扑了个空…… 身子还被离昊带了趴下。 离昊压着云子傲,邪媚的一笑,“你刚才叫我什么?嗯,子傲。” 云子傲大口大口地呼吸着空气。却又不敢推开离昊,只得看着离昊又叫了一遍,“主子。” 岂料离昊突然低下了本就隔的很近的头,在云子傲耳朵上用力一咬,直咬出一排牙印,云子傲吃痛。却不敢反抗,皱眉承受。 离昊好心情地叹了一口气。骂了句,“木头。”双腿也移到了云子傲的大腿之上,凑近他的耳朵,一连三遍说道,“子傲,我喜欢你,子傲。不许叫我主子。” 子傲,我喜欢你? 子傲。不许叫我主子? 云子傲的脑海刹时间什么都没有,连这两句话的意思都无法理解清楚…… 只觉的很心底像被开水浇了一般,任何感知都麻木而清醒…… 见云子傲呆住的样子,离昊不由的低声笑起,“子傲,子傲……” 一遍一遍的叫着,不知叫了几十遍,云子傲的目光中才渐渐清明,别扭而又小心翼翼地唤了句,“主……昊。” 一个字出来,如同吃过辣椒一般,云子傲已被自己的体温烧得焦着…… 离昊亦楞住了,仅仅一个字而已,自已的心里却如同被丢了石子的湖面,一圈一圈地荡漾开来,双手用力一压,紧紧的按住了云子傲的肩膀,“主昊是谁?我不知道。” “昊。”云子傲的声音低小的如同梦呓。 离昊看着他,装作没有听力的样子。 “昊。”这回的声音大了不少,也觉得这个字顺口多了,瞧见离昊唇边荡开的那一抹微笑,云子傲试了一试,最终总算环住了离昊的腰,又大喊了一遍,“昊!” 云子傲第一次见离昊那般微笑,没有一丝心机和算计,只是单纯的开心而已,不觉间……一向沉默惯了的脸上亦是露出了浅浅的笑。 在云子傲脸上亲了一下,离昊这才从他的身上起来。 手里还握着那个苹果,“子傲,跳舞给我看!” …… 云子傲当场囧住了! 离昊却并不打算就此放过,“跳好了,我给你削苹果。” 云子傲从地上爬了起来,听过离昊的话后,突然觉得自已的手放在哪都不自然,“主子,我不会。” 离昊也不生气,多年的称呼不是想改就能改的,“你即然叫了主子,就应该知道主子说的话必须得遵从。”边说边吃着葡萄,难得有这种只有自已与云子傲在一起的时光,突然觉得一切都好的过了头。 “……” “站着干嘛?”离昊催促了句,笑了一笑,又突然接着道,“跳脱衣舞啊……脱的什么都不剩。最新章节全文阅读.800” 云子傲垂着头,过了好久,见离昊的目光里依然没有半点改变主意的模样,只得咬了咬牙齿,将紫然宝剑解下来放在一边。 手缓缓抬到头顶,腰也开始扭了起来。 离昊眼里闪过一丝笑意,击着双手开始给云子傲打拍子…… “子傲,我叫你跳舞,没叫你扮僵尸。”拍子一下一下打的异常认真,即便云子傲如木头一般的动作,在离昊看来,也渐渐的**起来…… 腰带上沾着云子傲热热的体温,从离昊的脸上一拂而过…… 衣服开始松散,一个转身之后如同花瓣一般从本体上脱落了下来,尽管云子傲从不会跳舞,如今却也尽力的让自已舞起来,自小便习武,云子傲的舞一伸手一扭腰都有力的如同猛虎,灵活的如现野猫,虽然失了蛇一般的柔软,却也别有一种滋味…… 离昊看的呆了,渐渐的连拍子忘记打了…… 外袍,亵裤,秉承着离昊。一也不能剩的旨意。 云子傲认真的执行着命令,便连抹袜也脱了…… 肩膀,臀部,脚趾…… 一一在离昊眼前面闪过! 云子傲的皮肤泛着健康的小麦色,却也让胸口某处的的红色变的极其显眼…… 云子傲的小腿很有力,见惯了女子莲藕一般的白皙,那种有力的麦色如同强力的磁体一般让离昊的目光再也无法移开。 青楼里见多了无数媚舞,离昊尚能安坐如山,可云子傲的这般不同。明明并不是那么娇媚,却极尽勾魂,明明脸上的表情僵硬的有些难看,却写尽了诱惑。 当云子傲身上什么也没有的时候,所有的动作都在一瞬间停住了,“主……昊。完了。” 云子傲脸上一抹红晕,捡起地上的衣服便要穿。 离昊咬了一口苹果含在嘴里,走到云子傲面前,将他的衣服重新丢开,含糊不清的说道,“我说过。跳的好我奖励你苹果……” 说着,便将口中的苹果往云子傲嘴里送去…… 唇齿相印。这是云子傲的初吻! 顺势将云子傲按倒在地,离昊的手开始抚摸云子傲的身体,并不如羊脂玉般温滑,甚至有些粗糙,然而那种感觉却如火一般烧了起来,“子傲,我要你。” 云子傲咽了咽口水。“主子,我一直是你的人。” 虽然知道这种**的话是云子傲的真心。但听他这么说起,离昊还是忍不住幸福了一把。 “我知道,但是,我说的要是另一种。” 云子傲看着离昊,不知他话里的意思,眼眸中流露出来的思绪,看在离昊眼里,却媚到了极至。 离昊摇了摇头,对云子傲的单纯有了浓浓的开心,“子傲不知道吗,我们之间亦能如男女一般,身、体、交、媾。” 温热的舌尖勾上了云子傲的眼睛,很轻很仔细,那种吻,让从未经过人事的云子傲燥动了起来,不安地挪动着身子,却只是将某处某人擦的更加膨胀。 不知何时,离昊亦褪去了衣物…… “子傲。”离昊眼神迷离,“吻我。” …… 同样的吻,云子傲的唇滑过却比以往任何时任都热,依佛被抽干了力气一般,离昊觉得……再这样下去,自已将会由着云子傲摆布。 圈住云子傲的腰,把舌头伸入云子傲嘴里,连着的,还有那里…… 缠绵中,春风散满了整个空间,仅管是在地上,却也依然**。 索取,不停的索取,离昊从未对人有过这般强烈的感觉! 激情洒在了云子傲的身体和自己的嘴里…… 直至天明,离昊依然抱着云子傲,腰身被云子傲夹住,一直不曾分开过。 彼此轻吻着对方的发,十指交握…… “子傲。” “昊。” 几个字,便是一番天下! “离昊在哪?”虽说张乔儿的解释合情合理,但也未必不是骗人,这种手段我用的多了,捂着那被离仁刺穿的胸口,我微微皱眉,最近吃亏已经够多了,也怪不得我多了些个心眼。 以前暗算别人,自然不用担心有人在背后给我一刀,如今,我却也成了不少人暗处的对象,身在明处,很多事情都是我始料未及的,透过张乔儿眼中的恨意,我接着问道,“离昊逃走时,跟本来不及回家,他怎么可能告诉你他的行踪?” 喃喃地自语道,“是啊,他怎么可能会告诉我他的行踪?他的身边……一身只有那个该死的待卫。”张乔儿咬了咬牙齿,再次看向我时握时,眼中已经泛起了泪花,“我就是知道他在哪。” 说着,把腰上挂着的佩件解了下来,缓缓打开龙凤锦囊,不一会,一只怪异的巨大的橙色蝴蝶从锦囊中飞了出来,一头乱撞。 庞亦见状,整个人赶忙挡在了离珏面前,抽出佩剑便要往蝴蝶身上砍去…… 明烟抓住庞亦的手,微微摇了摇头,示意他不用急,庞亦见此便收住了剑势,心里却想道——怎么稀奇古怪的动物都跟她打上交道了?这种浑身都是蛇虫鼠蚁的女人谁敢娶! 这样想着,眼睛却不由的看了一眼明烟与离珏。其实……明烟挺好看的。这种发现哪怕是事实,庞亦也觉得心里酸涩的难受。 果然,那怪异的橙色蝴蝶一阵乱折腾后,在张乔儿的手中停下来。 张乔儿捧着蝴蝶,语气有些忧伤,“几年前我偶遇了一个道人,心里难受,便将与靖王的所有事告诉了他,道人怜我。要了一百两银子,把蝴蝶与一把金粉给了我,叫我把金粉散在靖王身上,若是需要时,蝴蝶自会帮我找到他。” 明烟听着,突然嗤笑了一声。声音里满是讽刺,“一百两银子,他竟为了这点钱财干起了这种勾当。”顿了顿又继续道,“这鬼蝶你是用血养的?” 张乔儿点了点头。 “他道也没哄你。”说着,拉了一个朝子然府中的婢女,将张乔儿的佩件要了过来。往婢女手中塞去,“你去叫朝丞相把这东西交给圣祖爷爷与圣祖婆婆去。” 张乔儿不知从哪里摸出了些什么。手指在手心里蝴蝶的翅膀上微微点了一点,那橙色的蝴蝶立刻变成了深红色,没过多久便拍打着看上去十分厚重的翅膀扑腾扑腾地飞了起来。 “跟着它一定能找到。”张乔儿的语气肯定,看她的样子,那蝴蝶她定是不只一次的用过。 八千多人跟着一只蝴蝶行走,这种样子着实怪异,越过繁密的人群。蝴蝶飞的地方越来越荒凉,杂草都能长的比人还高。 “这……这里面不干净。”有侍卫小声地对身边的人说道。 我微微皱了皱眉,会被这种谣言恐吓住,难怪这多天连个鬼影子都没有找到! 看惯了以前组织里面的行动效率,现在再看这群青羽的士兵,简直跟小学生差不多,同老头子手下的根本没法比。 青羽大国尚且如此,真不知道其它国家的士兵素质将会差成什么样子? 被那士兵一说,不少人的脚步都开始犹豫起来,“隔壁王大娘亲眼看见这里面有人首虎身的怪物哩!” 我的脸越来越黑,率先走入了从林,回过头时,指着刚才说话的那几个士兵,对庞亦说道,“他们几个……从此再也不必呆在军营里了,青羽不养饭桶。” 庞亦点头,回身便开始打发那几个人离开,“有鬼哩,进去出不来……放屁,没听王爷说吗?你们几个可以活命了……还不快滚,我可不想亲手‘送’你们去。” 身后传出一片哀嚎与哭泣,“没了军晌,我一家怎么活啊!” …… 原本犹豫不决的士兵在这招杀一儆百之后也再没一丝犹豫的跟了进来,毕竟在这个年代,一个闲着的士兵每月所发的军晌足够他一家老小吃喝不愁了。 张乔儿倒不错,听了那些侍卫的话,也只是脸色白了一白,步伐却十分坚定,走在最前面,扒着几米长的野草,跟着蝴蝶,半步不肯落下。 林子很荒芜,基本上没什么人迹,野兽到不少,羚羊,野兔到处都是,林子深处常常传来野兽的嚎叫,透过杂草从,看向远方,不时地可以瞧见狮子等大型肉食动物,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白日它们不活动,还是八千多人看上去不少,那些猛兽也只是远远的望着我们,一会后便都走开了,看样子并不打算将我当成美食。 只有杨析,自从到了这里后,兴奋像磕了药,一个劲地说着,“怎么青羽也会有这种地方啊,我以前怎么不知道啊?” 不知道为什么,蝴蝶飞着飞便停住了,只一个劲的在原地打转。 “怎么回事啊?”庞亦看着张乔儿不解的问道,“它要休息?累了?” 张乔儿摇了摇头表示不知道,看样子也很纳闷,“不会啊,以前它都是直接飞到靖王身上,这回这种情况……我也从来没遇见过。” …… 等了一会,见那蝴蝶还是没有飞走的势头,依然在那里不停的转圈,冷宵摇了摇骰子,摇出了个六,他笑了笑,“六六大顺,得了,这蝴蝶没带错路,莫不是……在这地下埋着呢!” 我一惊,立刻下令,“挖!” 八千士兵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也不动,还是修罗队给面子,南宫辰第一个开挖,“被关了那么几天,还要扮成中毒的样子,我骨头都硬了,终于可以活动活动筋骨了。” 说着便卷起袖子,弯下腰,用手开挖。 冷宵一个巴掌便甩了过去。“弄脏了手以后可别碰我一下。”说着就地折了跟树枝递去,“笨死了。” 十仪打趣道,“冷宵,你疼人的方式还真不一样。” 南宫辰听着憨憨的笑了笑,冷宵却红着脸往十仪身上丢了一大块硬泥,“去你的。小子!” 挖地时,本也没当真,只不过抱了个试试的想法,谁料……还真给猜对了。 “头儿!”顾寒凝眉,“这有块石板!” …… “呀!”新加入修罗队的,纠号叫豹子一小兵一下子叫了起来。 “怎么回事?”庞亦一下子便戒备了起来。 豹子四周看了看。又到处转了转,最后抓了一把泥土放进嘴巴里面尝了一尝。一拍大腿,“哎呀,好,好,真好!” 众人都被他这么弄的莫名其妙,好一会之后,豹子才解释道。“此处,山如北斗。草繁土厚,虽未建在龙脉之上,却也是个宝眼,如此风水宝地,后代必旺。” 豹子是新加入修罗队的,还不习惯叫头儿,看着石板,道,“王爷,此处是古墓,看年代也有几百年了,说不好还是九国未分时,哪个达官的墓穴。”顿了顿,又有些欣慰地说道,“便是找不到靖王,能进去这古墓,出来……也得发一笔横财了。” 说到财字,八千人的眼睛都亮了起来,比谁还要积极地开始搬石板。 “别费力气了,这是滚金断龙石,除非你知道机关设在哪……否则,便是十个有着一百年内力的高手也未必能震碎它。”边说着,豹子边用竹竿在地上画着些什么。 果然……尽管大汗都下来了,那石板还真是半点没动,“他***。”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不少士兵狠狠地往上面踢了一脚,“还真***又重又硬。” “有没有办法?”我看着豹子,“离昊很可能就在下面。”指了指石板边的一根杂草,“这一片草往两边倒,不少还断了枝干,断龙石很可能从两边开过。” “诶!”冷宵一惊,“还真是如此。” …… 豹子依然拿着竹杆在地上比划着,眼睛里是一片精光,好久之后才回过神,反应我说的话。 想了一想,豹子点着尖细的下巴,道,“能……但得给我点时间。” “多久。” “两天。” 豹子当兵前竟是盗墓世家出生的,后来,与他一起干地下活动的的叔伯死了两个在墓室里,那两叔伯的经验可比他多多了,豹子他爹见这,心里害怕,这都七老八十了,只有他一个儿子,那么危险的活,他能放心吗?于是便以死逼着豹子,豹子这才从良,入了军营当了兵的,可那心里还老是惦记死人的财产,这回有个明正言顺给他下铲的地,他能不高兴么? 说是两天时间,但豹子将盗洞挖出来了的时候已经是第三天的卯时了! 盗洞才开,那一直在半空中打转的蝴蝶便一下子钻了进去。 “他在里面,他一定在里面。”张乔儿激动的指着盗洞! 难怪十几万大军与整个青羽京都的百姓,白日黑夜一刻不停地搜索也查不到离昊的下落,却不想…… 离仁竟叫他藏身在了古墓里…… 说是掘地三尺也要找出离昊,可真到了找时,却没人真的掘地。 可他离昊还就躲在地下了! 若不是张乔儿,恐怕……我还真想不到他会躲在坟里,十五天一过,离昊逃了出去,到时候的局面会是什么还真是难以预料! 张乔儿见蝴蝶进去了,想也没想便要往盗洞里钻,豹子一把拉住了她,“不行,你不能去,便是要去也得跟在后面。” 豹子告诉我们,八千人中最多只能有四十七个下去,否则局面不好控制…… 张乔儿一定要去,这也没什么,随她好了,关键时候还能有些用处。 四十七个,我还是有些私心的,把冷宵、十仪、顾寒等几个特别出色的留在了地面上。 至于明烟与庞亦,无论怎么说他们也要下去,我没法,也只得随着他们了,明烟手上有伤,到时候若真有危险,两个人我应该能保全。 支开了张乔儿,我告诉冷宵和地面上的士兵,“守住上面,只要云子傲与离昊一出现,不用我吩咐……杀无赦!” 之后,又叫人去找景易,让他僻着离仁,再带些兵马过来守着,这才放心地钻进了盗洞。(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 第四百八十三章 白琴皱了皱眉,见那人竟全无反应,一时竟不知这是何种情况。[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 两人对视着,谁也没有开口说话,直到身后传来大队侍卫的脚步声…… 看见白琴脸上的表情一变,略带了几分惋惜,离珏这才回过神来,故不上被架在被子上的梅花镖是不是会划破皮肤,扯着白琴的手便往一边的藤树中躲去。 因为体弱,白琴生下来便不能学武,此时正苦着无处可躲,然而,他怎么也想不到,这个被自已偷袭的人竟会主动帮他,所以,跟着那人跑的时候,白琴手上的梅花镖移开了一点点,却没有完全放下,而是挪到了那人的腰间。 “什么声音?”终于还是被侍卫听见了声音,好几个侍卫往花坛里冲了过来。 “该死!”我暗骂了一声,立刻将月扑倒,同时,被抵在腰间的梅花镖也深深地刺进了肉里! 我压着月,将他的脸挡在了胸口之处,然后扬起头对着过来巡视地侍卫怒骂到,“干什么?瞎了?”顿了顿,又转柔了声音,低声道,“烨儿,你没事吧!” 白琴知道,且不论声音,若是不说话,只会更惹人注意和怀疑,所以,也没有刻意伪装声音,而是将手环到了离珏的腰上,声音里带了几分恼意,“让他们离开。” 离烨喜欢自己的哥哥离珏,这早已不是什么秘密,各国之中都传了些口风,如今看来。到是真的了,侍卫们尴尬地鞠了个躬,勿勿忙忙地离开了。 心里一凝,等侍卫们离开后,我更紧地将月抱在怀里,腰上的那只手,还是那么熟悉,终于,“月。我终于找到你了,终于见到你了,月!” 仅管只是短短两句毫无意义的话,但是,白琴听得出来,那人的声音是多么的欢喜。对那个名为月的人又是多么的珍视。 可是,这些却不能让白琴颤动,他并不喜欢与人肢体接触,此刻被如此紧地环在怀里,不由地皱了眉,将手缩了回来。“放开!” “月!” “放开!”说完间,白琴已经张口狠狠咬住了我的肩膀。拼命地挣扎着想要站起来。 巨大的失落扑天盖地的袭了过来,“月,我是影啊,我是凌影啊,你不记得我了?” 放他起来,我使劲地摇晃着他,明明是一样的脸。给人一样的感觉,可是……月说话时从来不会用这种语调的。 白琴被摇地一阵咳嗽。连忙紧着自已身上的银色毛皮大衣,清冷的说道,“你记错人了。” “月……”看着那双看我时,再没有一丝情意的眼睛,我似乎又回到了见到月淌在血泊里的那一刻,无比的冰冷与绝望。 白琴捂着唇,好一会后才从咳嗽中回过神来,看了一眼那仍扎在那人腰间的梅花镖,望着那满腰的血,白琴眼里闪过一丝厌恶,却没半分犹豫地将手伸了过去,狠狠地拔了下来,一时间,半涌的鲜血将那银白色的袍子沾上朵朵带着血猩味的红梅花,他的手上,也尽是鲜血。 此刻,白琴已经知道,似乎自已长的与那个叫月的很像,这个人应该不会伤害自己,所以,重新将那梅花镖架在那人脖子上的时候,白琴已经有恃无恐了。 “带我离开。” 没有回答他的话,我望着那张脸,淡淡笑道,“无论你是凌月也好,白琴也罢,没关系……你总是你!” 月…… 突然间想到了那个少年,美好的不似不似凡人,虽然一直生在杀手界,可是,月却喜欢穿着干净的白衬衫,喜欢瞒着老头子偷偷地去孤儿院…… 孩子们,很怕我,可是,每当月出现的时候,每一个孩子都会开心地转圈。 能被那么多孩子喜欢上的人,应该多好啊! 月还总会在吃我做的菜时露出干净柔和的微笑。 每一次做完任务以后,月总会在家里为我放一盆满满地热水。 每一次,我洗完澡以后,月总会泡一杯淡淡地茶给我。 月懂茶道,可是我却只会杀人,就连歌舞钢琴,也是为了杀人而学。 虽然不知道月所泡的是何种茶,可是,每一次,我都能准备的尝出哪一杯是月所泡的茶…… 月,我……是那么,那么地想你,这些被小心翼翼藏在记忆深处的回忆,是我这一生,最宝贵的财富啊! 白琴微微一楞,那人……竟知道自已的身份! “你是谁?”白琴看着面前的黑衣人,他的目光紧紧地锁在自已脸上,然而,神思却似乎游离到了很远之外,专注地想着某件事,白琴又重复两遍。[.超多好看小说] 那人这才回过神来,用一种似乎能称之为深情地目光看着他,这种目光,白国琴在木落眼中见到过,不觉间便觉得有一股淡淡地恶心充斥在心里。 三年来,他在落泽过了三年暗无天日的日子,头两年时候,竟然有朝中年老的官员想打他的主意,甚至连伺候妃嫔的小丫头也想对他动手动手,宦官更不用说了…… 那两年,他过的很难,然而更可气的是――他不能生气,在那里,他得笑着,每时每刻都得笑着,要让所有人知道,他无害,他已经甘心成为质子,不敢再什么动作。 虽然,后来,木落和司徒百里总能让那对他动手动脚的些人死于意外,可是,白琴心里的恨与怨却不能随着死亡而消逝。 深吸了一口气,强压下心里的恶心感,白琴别过脸去,再不去看那双眼睛。 “我说了,我是凌影,永远都是你的影。” 白琴强忍着没发脾气,手中的梅花镖却逼进了离珏的脖子。此刻,他已经不想再去在意谁是谁了,反正,他总能查清楚的。 “走!”梅花镖上全是血,白琴素白的手上也沾染了大片的红色,离珏腰上还在流血,可是,没有人在意…… “好!”我低低地答了一声,“我带你离开!不过。能不能把脖子上的东西移开,被别人看见了……我想说是误会也不成。” 白琴没有任何犹豫地点头,将手中那沾满了血的梅花镖丢进了草从里! 也不知道他是怎么发现的,下一刻,白琴已经将离珏后腰别着的匕首抽了出来,银亮的刀片闪着森森的光。这一回,还是架着脖子,“我不想听见你说话,走,还是不走,少打主意?” 我缩了缩脖子。这匕首有多利,恐怕。没有人比我更了解吧! 这样的月和以前实在太不相同的! 哪怕在最黑暗的地方,月却还是能相信人间真挚的情意,可是,现在的月…… 不过,也好,也好,至少……这样子。月在这里能活的长一点,更长一点。 这个时空的月。有他的经历,有他从小到大的记忆,我无法让他想起那一世的一切,也无法改变他,不过……没关系,无论怎样,我都会陪着他。 不知怎么地,这一刻,我竟然流泪了! 月死的时候我也没哭,现在……这泪水却是怎么也控制不住了,我甚至不知道自己在哭什么。 心里那微微的酸涩是什么?失落么,难过么? 我喜欢月,无论是什么样子的,我都喜欢,不是么?我这样对自己说着。 看着那人的眼泪,白琴突然间恍惚了,似乎连身体也快不是他的了,那种感觉就好像……在梦里! 似乎曾经他见过一个人,不对,那应该是自已,然后还发生了什么……一想,白琴便觉得头痛,所以,白琴也没强迫自已再去回忆。 白安楞了一楞,将追兵引开后,他便回到了这里,却不料竟能看见这样一幅画面,白安的折扇停在了空中,再也扇不下去了…… 白安突然有些后悔,似乎,自己不应该让白琴去找离珏的,一种不明的感觉让白安莫明心慌,似乎,有什么不多好的开始,在这一刻酝酿了起来…… 将眼泪擦干,我将白琴横抱了起来…… 这样子的他,像极了生为杀手时的我,周围的一切都不让人放心,所有人都不敢去相信,浓浓地不安全感,时刻地揪着我的神经,只有手中有人质的时候才能稍微安下心来。 …… 我不知道,此刻的月是不是也是这样的心态。 没等白琴开口,我便解释道,“这横抱着,你的匕首便可以不移开,用头发挡着,别人……也看不到。” 白琴想了想,也不再挣扎,一手握着匕首,另一只手将发带给解了开来,让长发披散下来,将自己的脸遮了大半,又将手中的血迹擦在了那人的身上,白琴威胁道,“别让人发现我,否则……你的口,绝对没有我的手快!” 说着,白琴又将匕首抵进了两分。 白安一直跟着。 一路都有侍卫看着,碍于离珏的身份,都不太敢正视,所以,所有人都只看见了一个大概的轮廓,再加上,有人说,那人是离烨,所以,都先入为主地觉得那就是离烨,也不人敢再去验证一下。 只是,在出宫的时候,那几个侍卫说什么也不放行,只一个劲地解释――“公子说了,任何人都是,过了今晚,明早才能放行,求您别为难小人。” 谁都看得出来,离珏与绿寒公子的关系还不错,他不至于连这个面子都不给莫辰逸,若是真的非得出去,这反倒让人觉得不寻常了。 离珏正为难的时候,白安出手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又换了一身的黑装。 什么也不故地就往外冲,这才将大批侍卫都引了过去。 我这才有机会跑出去,当然,交手是少不了的事,不过,抱着白琴,我不敢太过恋战,更何况……这些人是莫辰逸的人,所以。我没有下杀手。 好不容易逃出了宫门,我微微摇了摇头,莫辰逸还在为那些白茶花的事生气,如今,我更是和这些侍卫缠在一起,想来,等到明日过后,小皇帝生辰结束之后,他也不会再和我说上几句话了。 刚出了侍卫的追捕泛围。白琴便不管不顾地从我怀里跳了下来,神情有几分恼怒地将那衣服脱掉,只着了单薄的外衫。 手中还牢牢地握着那把匕首,就连脱衣服的时候,余光也不忘看着我这里,时刻防备着。 狠狠地踩了两脚地上的衣服。吹不得风的白琴很快在冷风中冻紫了唇。 “你干什么?”我一惊,早些时候就听说明烟过,白琴出生的时候,她的母妃正得宠,否则,明明不是长子。却在出生的时候就被冠上了太子的头衔,可是。也正因为受宠,白琴的母亲安访丝在怀胎七月的时候中了寒毒,好不容易保住了胎,可胎儿却从娘胎里落下了病根。 想不到,那寒毒这么严重,才一会的时间,那种近乎诡异的紫色看着便让人觉得惊心。 我连忙脱下自己的外套。不由分说地披在了他的身上,“你不知道自己受不得冻么?” 对于那人的强势态度。白琴很反感,连连往后退了一步,“别碰我!” 又将身上刚被披上的外套甩了开来,未了,还不忘拍了拍被那件沾着血的黑衣碰过的肩膀。 别开眼睛,这样的月陌生的让我害怕,我慢慢将手背到身后,握成了拳头。 并不觉得此刻就是安全了,白琴本身没有武功,没有马,跟本跑不远,如果那些侍卫发现了什么,不离不弃的追过来的话,他很难跑掉,“给我找匹马。” 他的身子有些微微发抖,明明很冷! 我实在不了解,他为什么要将衣服脱下,看他此刻戒备的神情,我知道,就算问了,他也不会说的。 “好,你等等!”说完,我转身就离开。 “你站着。”没走两步,白琴立刻叫住了离珏,“你走了,我凭什么相信你还会回来?我又凭什么相信你不会后悔,然后,重新回宫告诉他们我的动向?” “我不会!”我加重了语气强调,“月,我永远不会对不起你!永、远也不会。” 白琴哂笑一声,尽带嘲讽之意,这天下间,谁敢说永远二字,又有什么东西是永远的?就连皇位和权力也不可能长盛不衰,山河大地也能沧海桑田! “我不管你会不会,总之,让我跟着去!” 一直到现在,白琴手中的匕首也没有放入剑鞘中。 看了他的眼睛好一会,我终于点头称是。 梦华皇宫外本是极热闹的都市,但现在,实在太晚了,整条街上一片安静,一个人也没有,梦华皇城内又没有青楼,这白天的繁华与夜间的萧条还真是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走了大概一刻钟的时间,白琴总是不急不慢地跟在我后面两步的距离,一路无话,多少让我觉得有些凄凉,那人是月啊,灯会上初次相见,却每每错过。 我设想过无数次再次相遇的场景,独独料不到,他会用匕首抵着我的脖子! “我记得这里是家客栈,月,你等等,我进去看看,能的话,我去偷一匹马出来。” 白琴走到了屋檐下,钻进了阴影里,没说同意,也没说不行。 这样……是答应了吧,我苦笑了一声,立刻跳到了屋顶上之上。 白琴本不相信那人会再回来,他也没有想过在这里等着,可就不知道为什么,脚下像是灌了铅一样,一步也迈不动,白琴皱着眉,双手不停地撮着手臂,以此来温暖身体的冰冷…… 想来,这些年,这寒毒在体内积攒的越来越厉害了吧。 正温暖着身体的时候,白琴楞了一楞,那人……真的回来了,手上牵着一匹马,当然,说是牵或许有些牵强了,那马看上去十分烈的样子,那人生生是拽着缰绳,一路将马脱过来的,另一只手上抱着一件厚厚的毛皮,看样子,他这偷的不是一两家。 白琴认得出来,那毛皮是上好的紫貂的皮毛! 一样的大衣,他本有好多件。都是她的娘亲安访丝亲手缝的,可是,他一件也没有带出天翌…… 看着那紫貂大衣,白琴目光中有片刻的恍惚……片刻后突然轻声叹了一口气,想他娘当年是何等风光,白篱不同样许诺过永远疼娘么?可是呢?如今,他的娘还不是在冷宫中凄惨度日?甚至连得了眼疾,白篱也懒得叫太医去冷宫中看看,以至于他娘生生延误了治病的时期。漂亮的一双眼睛就那么瞎了! “穿上吧!”将手中的毛皮大衣递到他的面前,“月,你嘴唇都紫了。” 他一直没有接,那衣服我也一直没有放下来过,直直地放在他的面前,他若不穿着。我便一直就这么举着! 身后的那匹马疯了一般地撕叫着…… “哪来的?”白琴挑眉。 “……”顿了顿,我道,“偷马的时候顺手去衣料店偷的。” 新的? 白琴这才接过,往身上便是一披,看了那马一眼,白琴心里盘算着。带如此烈马来,莫非是想摔死他! 不动身色地接过马缰。白琴惊讶地发现,那马在他手里突然变的温顺了不少,一点挣扎地痕迹也没有。 看见他的眼里的奇怪,我笑了笑,“马这动物天生和我不和,也不只这一匹,所有马见了我都是这个样子。” 这样的说辞。白琴跟本不相信…… 正要开口说话时候,白琴突然听见了远处有马踏声。暗叹了一声不好,看来,白安的身份已经被拆穿了! 咬了咬牙,就算这马有问题,他也得跑了! 不过……离开之前,他还有事要做,白琴垂下头,眼睑处投下一道淡淡地半月形阴影,似乎……将他的脸也称的柔和了不少。 他指了指皇城的方向,说道,“你走吧。” 出来也有不少时辰了,不知道皇宫里有没有闹大,“好,我先走了,月,你小心一点,等明天一过,我立刻就去找你。” “……”白琴沉默着没有说话,而是将那匕首收回了剑鞘里。 深深地望了他一眼,好不容易才见了他,我不想那么快就让他再一次从我视线里离开,可是,我不能不管不顾的跟着他离开,我还有烨儿,他还在等着我的! 恋恋不舍地转身,我开始期待再见的日子! 白琴淡淡笑了笑,在离珏转身的时候,突然冲了过去…… 刚才收起匕首,只是想减轻对方的防备心里…… 他不想这个人活着,因为,在明天没有行动之前,任何人任何事都有可能成为例外,更何况,那里有个莫辰逸,若是让那绿寒公子知道他来过,恐怕,以公子的才智,必能猜出南朝城的埋伏。 没走两步,感应到身后浓浓地杀意,我猛然回头,条件反射地往后用力一踢,还没踢到东西,我突然一个激灵,立刻改变了腿的方向,只踢在了他的手腕之处! …… 白琴双手发麻,怎么也想不到,那人竟有如此凌厉的感觉,他的动作明明很轻,可是,却还是被发现了。 看着那被踢落在地的匕首,白琴瞳孔猛然放大,另一只手紧紧地抓着刚才被踢到的手腕…… 很疼,疼到骨子里了……没多久,白琴的冷汗便下来了! 那双眼里该是多么的绝望啊…… 白琴垂着眼眸,咬紧牙关,看着那朝着自己一步步逼来的人,不觉间便退后了两步! 他不想死,怎么也不愿意在这个时候去死。 脑海里闪过了什么,白琴突然笑了起来,挂上了以往的温和含蓄,像阳光一样的微笑面具。 安静甜和的笑着,注视着那人,白琴轻声唤了一声,“影!” 果然,下一刻,白琴便看见那人微微一抖,同时驻住了足。 趁着他晃神的那一刻,白琴立刻往后跑去,跳上了马背,双手重重地击打了马屁股…… 扬起一道沙尘,白琴已策马远去。 直到他的身影完全消失了,我过才从那句影中回过神来…… 重重地叹了一口气,白琴,你这又是何必呢? 喉咙口被堵的很难受,我弯腰将那没有了刀鞘的匕首捡了起来,刚刚起身便是一阵晕眩。 …… 将手按到了腰间,我这才发现,这伤口……一直,一直,都在流血!(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 手机请访问:m.. 第四百八十四章 归海修黎跟在淳于梦娜的身后,安静的低着头,好像在努力地减少自己的存在感一般,连脚步声都听不大出来。(.棉、花‘糖’小‘说’) “把头抬起来!”淳于梦娜略带些寒冷和鄙夷的声音传了过来,“即然想要皇位,你就必须时刻把自己当成一个皇帝。”顿了顿,淳于梦娜接着又道,“这世上没有低着头做人的皇帝,他若真低了头,那皇位也是坐不长的!” 归海修黎闻言缓缓地将头抬了起来,长长地吸了一口气,他负手在背,慢慢地将拳头捏得紧紧的,他想要皇位,是的……他想要!在淳于梦娜没有问他之前,偶尔在深夜里,在没有姐姐的宫殿里他也会这么想的,如果他有权力,那么,他是否还会成为一个背井离乡的质子,姐姐又是否会过得更好一些? 身后的拳头捏得越来越紧,归海修黎长叹了一口气……他想起景枫,想起夏樱,还有百里凤烨! 他生活的环境里都是那样的人,这也意味着他竖立起来的榜样也都是大权在握的!他学的越多,便觉得身处的空间越小!长长地吸了一口气,归海修黎知道……他要皇位,自然也不能把所有的希望寄托在一个女人的身上,若真如此,这也枉费了夏樱一番心意,更枉费了百里凤烨所教会的他的一切! 淳于梦娜说的不错,这个世上从来没有低着头做人的皇帝,可自然也不会有听命于女人的皇帝! 他要的……是实权。而不是有名无实的傀儡,哪怕……那个傀儡的名字叫――皇帝! 只是…… “修黎……那会很苦,我不希望你答应他,可是,我尊重你!”想起说这话时的夏樱,归海修黎的心里便是一阵地酸痛! 淳于梦娜一直走在归海修黎的前面,从来没有回过头去,可是,好像她脑后长了眼睛一般。她居然能准确无误地把归海修黎的一举一动看得清清楚楚,“笑话,你即又想要皇位,又想着夏樱……真倒是个愚人,枉本宫还觉得你大有可为,谁料……也是和世人一样婆婆妈妈。左右摇摆!”淳于梦娜打了个哈欠,将手伸到自己眼面前看着,缓缓地问道,“你手上可曾沾过血?” 归海修黎有几分愕然,尽管他极力地装作很平静,然而。倒底年纪小,即使比常人老辣一些。却也不是一步登天,这样的问题还是会让他有几分莫名的惊心,“母后……没,没有!” 淳于梦娜猛然回转过身来,看着他略显苍白的脸,噗嗤就就笑了,“那可不行!”她此刻的表情甚至带着几分天真。[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热门淳于梦娜眨着眼睛歪着头,做出一付活波可爱的少女样子。“你得准备好沾沾血了……” 归海修黎负在身后的手开始颤抖起来,他死死地咬着牙齿…… “如果有一天,你手上能沾沾归海溪黎,夏樱……所有你在乎的人的血,那么……说不定……”淳于梦娜没有再说下去,刚才天真的表情微微有些变样,目光也开始投向很远的地方。 “那我宁愿自己去死!”归海修黎自己在鼻子下说了一句,看着前面那一身紫金流苏裙的淳于梦娜长长地呼了一口气! 奇怪……这一刻,看着那样的淳于梦娜,归海修黎居然没有觉得害怕!他甚至……甚至有点敬佩这个女人,哪怕心狠手辣,可是,她知道自己要什么,她敢想,敢做,而且她也有足够的勇气去承担这些种种所带来的痛苦! 咬了咬牙齿,归海修黎狠狠地掐了自己一下,这样的感觉让他自己都觉得有点惊心! 他的心究竟从什么时候起变得这么坚硬?这么……阴暗!是的,阴暗!归海修黎缓缓地苦笑了起来,夏樱是阳光,可是,有阳光照到的地方也就一定会有影子,他不是沐浴在阳光下的人,也许天生,他就是带着那样的阴霾的! 从记事起便被带到了华褚做为一个质子,他不敢说他从来没有恨!可是之前为什么不说,那是因为太过于知道自己什么都没有!不是无说、不恨,是真真正正的无能为力! 而现在…… 他学了够多的东西!并且,还将一直学下去,只要他原意,百里凤烨和夏樱甚至能把他们知道的所有所有给他,无论是智谋还是经验!而且,他现在有筹码……他们姐弟两人一定掌握着一件很重要的东西! 牙关咬得越来越紧,归海修黎长吸了一口气,目光变得异常坚定! 他有点儿惋惜,却不是为了自己!是为夏樱,为百里凤烨而感到惋惜,你看……他们教他育他,最后却只是滋生了他满满的野心! “……”淳于梦娜好像在看着他又好像没有再看,以至于归海修黎的反应,好像已经不重要了。 从小的一天起,他就不知道这个与倾歌姐姐长得一样的人,究竟含着些什么心思! 好一会后,淳于梦娜方才从刚才那种游魂状态中恢复了过来,嗤笑了一声,淳于梦娜继续道,“当然,你也别以为本宫一定会帮你!”弹了弹指头上的那金色护甲,淳于梦娜甚至抬起手来,让那护甲迎着太阳,“从小到大,对本宫好也罢,恶也罢,只要是本宫用得到,他们就必须抱着一切的好意与恶意去死!抱着好意的不见得死的就好看几分,但怀着歹意的,本宫一定会让他死的很难看。”淳于梦娜在说些话的时候,从来不会咬牙切齿,也不会血淋淋地夸大其词,她说的那么轻,那么理所当然,以至于让听得人会从这种语气中感受到极大的寒冷! 归海修黎此刻便是全身冷冰的…… 淳于梦娜猛地停下了脚步,蓦然回过了头。归海修黎垂头跟着,这一下,差一点便撞到淳于梦娜的身上了,归海修黎也顿住脚步,低声而试探性地问道,“母后?” 那金色的护甲刮到脸上有点淡淡的痛,归海修黎眯着眼睛打量着面前的这个女人,“你也是……如果你不能从你姐那里把那个东西找给本宫,别说皇位和玉玺得不到。我要你们把命都交出来!” 归海修黎对着那双眼睛一眨不眨,任脸上那金色的护甲在脸上刮着,仿佛那护甲便是嵌进他的肉里,他也不会有半分反应一般。 归海修黎的声音平和,和往常没有任何两样,仿佛看不见那双几乎带着血的眼睛。“是的,母后,修黎知道!”顿了顿,归海修黎突然笑了起来,那种笑容跟本不像是受到威胁,反而像出自真心一般。“多谢母后提醒!修黎定当谨记在心,半刻不敢相忘!” “罢了。罢了!”淳于梦娜从归海修黎的脸上收回了护甲,“本宫倒真想看看,你能掀起什么波浪!比起你那没本事,只会哭哭啼啼的姐姐又当如何!” 说完,淳于梦娜又继续朝前走了! 等到了景枫宸宫的时候,这个男人正负手立于桌书前,眉头锁的有些紧。脸上却看不出任何深浅。 许是景枫一早就打了招呼,所以这一路上竟没有任何一个人阻止过淳于梦娜! “你来了!”开口说话的人是景枫。“比朕想的晚点!” 淳于梦娜噗嗤笑了起来,“陛下真是能掐会算!”边说着,淳于梦娜便走到了景枫的书桌前,随手拿了几本刚批阅过的奏折看了起来,不时的点点头,口中称赞道,“果然好方法!难怪这华褚能成为如此大国!我算是受教了!”淳于梦娜的称呼变成了‘我’,可见,她说这话是带着真心实意的。 后宫女子不得干政,更何那是已经批阅过了的奏折,若有人真要计较,按谋反罪来算也不足为过。 景枫这才回身!转头,便看见淳于梦娜仍然看着奏折,那目光里……是景枫所熟悉的,以及说是野心,倒不说说成雄心的东西!而且,这女人眼中的雄心,比景枫见过的大多男人还要炽热与浓烈,景枫好像突然之间便知道了她当年为何会离弃了颜卫入宫嫁给比他年老多岁的守皇帝君。 “陛下即然料到本宫会来,那么……自然也知道梦娜的来意了!”说这些话的时候,淳于梦娜已经开始看着桌上的第五本奏折了。 扫了一眼淳于梦娜身边的归海修黎,景枫很快移开了目光,重新望向淳于梦娜,景枫开口道,“朕的确可以给你那画,但是,你得告诉朕……这华褚皇宫,你们守皇人可比朕知道的多了!” 淳于梦娜眼里有几分了然,好像早知道景枫要问他这个一样。 景枫开始逼近淳于梦娜,他们的距离现在已经近的快贴在一起了,淳于梦娜这会只要微微一动,必然会用发顶跳蹭上景枫的鼻尖,“北冥玉与你守皇有什么关系?”景枫气势逼人,换常人被他这么一逼问,怎么着都得吓着,淳于梦娜却只是笑笑,半没有被惊着。 正要开口,却听景枫摇头又道,“不,朕问的不对,应该这么说……”景枫有意停顿了几秒才继续说道,“朕该问……北冥玉与你们淳于家有什么关系!” 淳于梦娜终于往后退了一步,也不知道是不是终于受不了景枫刻意放出来的的威压,还是说景枫这话让她感觉到有什么不好,“陛下离我这么近,要被人看见了可不好,人家会说华褚帝君与守皇之后……”没有再说下去,淳于梦娜意味深长地笑了笑。 “修黎你过来!”淳于梦娜把被人忽略了很久的少年拉到了两人中间,“本宫这次回国可得把他带回去!” 景枫冷眼,即不说可以,也不说不可以! “这天底下姓淳于的人家多了去了!”景枫严肃极了,眼里仔细地打量着面前的这个女人,“可是……天下间,你淳于梦娜与淳于倾歌这一支淳于姓,却好像是从天下掉下来的,没有家族没有远亲,甚至连你们的父亲都是不存在的!” 淳于梦娜打了一个哈欠,咯咯笑着,“景枫帝,你这说的好像我们是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一样!” 景枫微微动了动唇角,扯出一个不易察觉的笑来…… 因为,景枫看见她终于将手上的奏折丢到了一边,再没有心情看了!(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 手机请访问:m.. (..) 第四百八十五章 “烨儿,烨儿!”我轻声在烨儿耳边唤了两声,见他没有反映,这才轻手轻脚地从床上摸了下来,披上外衣,穿上鞋子! 蹲在床角,看了看烨儿的睡颜,心里无端地涌起一股浓浓地怜爱! 手扶上他的发间,不觉间便笑了起来,待发现自己在干什么的时候,唇,便己经印在烨儿的额头之上了。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说起来……远在夜琴之前,这具身体便是那么地衷爱着这个人了! 不知过了多久了,我已经很少再想起老头子和凌荷他们了,几乎已经忘记了曾经是现代人的事实了! 叹了一口气,给烨儿盖好了被子,我悄悄地走了出来! 当再没有脚步声的时候,床上的离烨突然睁开了眼睛,看着窗子上还能显现出人形的黑影楞了神。 手还放在额头之上,对于那个触感,离烨甚至无法分明,那……究竟是不是梦? 多少次看见哥哥这般温柔地亲吻夜琴和曾经的男宠,每一次看见,离烨的心里便会涌现出浓浓的羡慕和悲伤,可是……刚才,哥哥真的在他睡着的时候吻了他? 明明想笑,可是……为何笑容到了嘴边却是沉重的酸意?明明很开心,可是……为何眼睛里却似乎想要流泪一样? 见那影子离开,离烨本能地穿上了鞋子,跟了两步,手都触到了门栓,可是,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离烨慢慢将手放了下来,重新走上床上躺着,抱着那还有着哥哥气息的被子安心地闭了上眼睛。 和烨儿相见到现在,己经两天一夜了,烨儿见我并没有生气,便吐了吐舌头,说什么也不走。 好不容易哄他睡着了,我这才出了房间! 从绯颜出现的那天开始,梦华一定发生了什么。无论是太后还是莫辰逸,就连白安和玄昭玄霄都似乎陷入了某种混乱之中! 唯一没有动近的,大概就是那个苏约莫和肖沧澜了。 最近处于动荡时期,为了防止不必要地消息泄露。杨析己经很久没有传送信息来了,就连明烟和庞亦那儿也一样,完全没有一丝动静! 别的没到场的大臣已经在昨夜陆陆续续地到来了,木落和简惜也已经在四个时辰之前,带了几大车的礼物赶到了梦华。在那两张车马里,我并没有看见明烟和庞亦,不知道究竟是被藏在了箱子里,还是木落根本就没有带着他们进皇宫! 随行的几个宫人脸上,个个带着疲态,就连简惜的脸上也带着几分恼意! 这般模样,必是明烟折腾出来的,庞亦跟在明烟身边,估计也是受气的料,看了一眼远处。太后腾出来给木落居住的屋子,我思索着要不要去那里看一下,走了两步,还是停了下来,毕竟不想惹不必要的麻烦,木落那女人,也不是一个容易欺负的对像。 至于那晚上,待我走后,墨宥阁前院又发生了什么,我至今也没有时间去打听清楚! “苏九世子。求您了!” 都这个时辰了,为何还会有人?虽然这些天没几个人能真正睡得着,可是,至少也会做出个安睡的假样吧! 透过萤火虫微弱的绿光。我发现――那人竞是玄昭身边的年轻太医檀冽! “别,你别这样嘛!”苏约莫将手中用纸包着的东西往嘴上一咬,沾满了糖汁的手便去扶檀冽,“你快起来,被唐伯伯看见了,他又得骂我了。皇兄对我很好,可是于叔叔和洛爷爷说了,约莫若是再和你们偷偷地玩,皇兄就要杀了我的!” “……”檀冽沉默了好半天,说什么也不愿站起来! 苏约莫将嘴里咬着的纸袋取了下来,从里面取出一颗蜜饯喂到了檀冽的嘴里,又拿了一颗递到了盘在一边睡觉的葬沙口里,最后才自己吃了一颗! “苏九世子!”檀冽咽下蜜饯,好半天后才又开口道,“国……” “什么?葬沙!”苏约莫一连转了好几个头,并且轻轻抚摸着白虎的毛皮!“你说哪里有人?在哪啊,约莫怎么看不见啊!” 苏约莫的话语说的十分坦率,似乎一点也没有提醒人注意的样子,然而……檀冽却因此停住了口,没有再说下去了! 若非莫辰逸特意叫蓝意去找苏约莫,我从而记下了他的名字,否则,以他在宴会上的那般吃相,以及此时这般单纯的神态,我必会认为……这人要么只是一个孩子,要么便是心计极深的人! 透过莫辰逸去看,我想――苏约莫必是属于第二种人。【\网.aixs】 “哪位高人?”檀冽直起身来,一甩衣摆,神情非常不快!“不知是在赏花观月或是做江湖之中什么劳子的君子!”檀冽神色清明,略带了几分看破尘世的悲凉,就连这个时候,也背着那个木药箱子的。[.超多好看小说] “什么劳子的君子,檀太医莫非是指梁上君子?”我开玩笑般地说笑了几句,便点了点头离开了…… 我并不想主动挑起事端,所以也无所谓能不能听下去那或许能称之为秘密的事情! 檀冽见我之后,并没有再说什么,却也没有行礼,转了个身背到了另一边! 而苏约莫却是骑在白虎之上,不停地朝我摇手,笑容清纯地歪着头,道,“你真好看,比第一次见你还好看!” 我楞了一楞,并没有说什么,只是笑着,点了点头,老实说,这具身体被别人夸做漂亮,并不是一件值得开心的事! “谢谢你的花蜜膏,我和葬沙先走了!” “苏九世子……”檀冽神色焦急,伸手挽留。 最后的视线,是苏约莫骑上白虎,转身离开的背影! 梦华并不安分,远离了墨宥阁和公主们居住的地方,即便是这个时候,也随时有侍卫们巡逻着。 梦华宫廷内侍卫紧张的气氛和责任心,是我在青羽侍兵身上从未见着的! 带头的侍卫不过十六七岁的样子,见了我,远离队伍首先走了过来。“珏帝!” 不等我说话,那侍卫便招了招手,叫来两个护卫,严肃而历声地说道。“都这个时间了,梦华灯光不亮,找个灯笼给珏帝照明去!” 同一时间,立刻有人送了两盏灯笼过来! 一点准备的时间也不需要,看样子。这是之前就备了好了的东西。 没等我说话,那带头的侍卫便笑眯眯地对我鞠了个躬,说道“珏帝请见谅,小人知道您不喜欢有人跟着,可是――这不是公子和太后娘娘的意思嘛,您大人大量,毕竟,这个时候的梦华本就不如表面上的安分,这点,就是小的不说。您也是知道,咱家公子就怕个万一,所以……非得让人跟着您,小人这才放心。”顿了顿,那侍卫又变了变脸,对着我身后抬着灯笼的护卫吼道,“离珏帝远点,别惹珏帝碍眼!” 先用太后和莫辰逸来压我,再说明跟着我,是怕我有危险。就算他们真正的目的是监视着我,可是,如此一来,我还能说什么? 再者。离我远点,恐怕,不是怕碍着我的眼,是担心我宰了他们吧! 果然是绿寒公子的故乡,连这么一个小小地侍卫首领也有如此心计,果真不得不叫人叹服啊! 我也不想干什么见不得人的事。跟着便跟着吧,至少,如果这个时候发生了些什么不必要的事情,也能有两个人做证,表明不是我干的吧! 只能这样想,否则,我这心情是怎么也好不了的! 没多久,便到了莫辰逸的门外,屋子里没有烛火,也不知道他是歇下了,还是跟本就没回过屋子。 那天绯颜究竟给了莫辰逸什么? 本以为,明烟的消息网已经足够广了,可是,现在看来……明烟做的还不够好,至少,关于空锡楼和绯颜,除了一个人人都知道的消息外,明烟还是不能探查到半分核心内容。 同样的夜色,这里已经没有了血猩味和那横七竖八的尸体了,白茶花却是依然大片大片地开着,被绯颜压倒的那一片…… 少有几株白茶花已经微微直立起一点点来了,形成一个斜斜地坡度,更多的则是被折断了花枝,花朵已经枯萎了。 我记得,莫辰逸明明跟紫依说过,让紫依重新打整这些花的,看样子,那天走后,莫辰逸便一直没回过梦华。 “你家公子呢?”看了一眼提着灯笼的护卫,我蹙眉问道。 相互看了一眼,其中一个护卫笑道,“莫不是睡着了,这种事情,我们也不知道啊!” “是啊,是啊!”另一人护卫应和道,“要不,小人去问问太后,或者太后会知道……”说着便做势要走,第一步还没迈出,那侍卫见我没有叫住他,又转头笑道,“呀,真这个时候了,大概太后娘娘也睡着了,珏帝若是不介意,不如待明天,小的再去问!” 说完,便不再走动了! 白了那两人一眼,我冷笑道,“真是一个比一个还会打太极啊!” 太极?两护卫皱了皱眉,谁也没在说话,只是将‘太极’这词记在了心里,等见了公子后,一定要问问,说不好还是什么有用的情报呢。 卷了卷袖子,我走到那些倒蹋着的白茶花旁边,“找杆铁锹给我!” 没问为什么,其中一个护卫将灯笼交给同伴,便转身跑开了! 没等铁锹到手上,我已经捧起了泥土,将那还能活下去的白花重新栽正了! 将灯笼放在地上,护卫扯了扯唇角,脸上抽搐了一会,大半夜的,跑来公子这里,竟然……竟然只是栽这些花? 护卫深吸了一口气,有点不相信眼前看到的事实! 就连小宫女弄这泥土的时候,也会一边抱怨一边诅咒的,可是……这堂堂一国帝王,徒手就去挖,就不闲脏么? 除了监视之外,无论离珏做了什么,那护卫为了保留着性命,将所见的情况告诉大家,在那之前,护卫本不愿做任何事情的。 可是。这半夜来挖泥,也太不寻常了,怕离珏偷偷做什么手脚,那护卫不得不放下灯笼。想要更近地观看。 “珏帝啊,这种事,哪能劳您做啊!”护卫连忙走了过来,卷起了衣袖,二话不说。大步踏上了白茶花! 没等他动脚,我立刻拾起一块石头,用力地弹在了他的膝盖上,“下去,下去……别再踩了!” 膝上一痛,没等接近离珏,侍卫便已经摔倒在地上了,虽然只是一块石头,他平日里也没少训练,可离珏这一下……膝盖那里明明是钻心地痛啊! 这更加坚定了护卫的猜测! ――离珏一定在这泥土里搞鬼! 几年前。分明是名声臭成什么样子的青羽离王,竟然能一改民风,一年不到的时间便打败了离昊夺得了皇位,光凭这一点,侍卫也不得不更加小心。 没多久,找铁揪的那护卫已经回来了,虽看眼睛看不见,但是,内力是个好东西啊,围绕在莫辰逸院子外面。无端端地多了好几十双脚走路的声音! 摇了摇头,也真够小心的,我不过是想来找莫辰逸道个歉,再帮他重新弄弄这白茶花。有必要如此动用如此大的阵仗么? 接过铁锹,没有多加理会,我继续手头上的动作! 一直蹲着,这腰都有些酸了! 该死的绯颜,怎么能弄倒这么一大片啊…… 站起身,撑了个懒腰。锤了锤后腰,突然觉得自己有些可笑,做这种无聊地事情也能高兴得起来? 能重新栽回去的是少数,更多的是已经枯死了的,反正,有两个侍卫在,不用白不用! “去墨宥阁的后花园将那些用铁筒装着的白茶花通通带来!”好在,吃饭的时候已经让丫环们准备了不少,看样子,够用了! 一直移栽了两个多小时,这才完全看不出被压坏的痕迹,我心满意足了笑了笑,拍了拍手上的泥土。 看了一眼莫辰逸没有光亮的屋子,困意在一瞬间涌了上来,也是时候去睡觉了,烨儿若是醒来看不见我,估计又会多想! “你们把这收拾一下,我回去了!” 没等他们回应,我已经走出好几米远了,没几分钟,大概已经甩掉了他们。 两个护卫相互始了个眼色,一起踩上了离珏刚刚栽好的白茶花,提起铁揪便开始重新翻找泥土,可怜刚刚费了好大劲移栽好的白茶花,没等他主人看见,便又一将一片狼藉! 两个护卫翻了好一会,还是什么也没发现! “难道……他真的只是想来种花?” “不可能吧!”顿了顿,那护卫加重了语气,“绝对不可能!” “我想也是!”另一人应和了一声,“要不,等公子回来再做处理!” “……”想了想,那人摇头,“我看还是烧掉好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等公子回来后,这些花上还指不定会泄露些什么信息,毕竟,就连公子也说了,‘小心珏帝,他是个狡猾的人’” “那行!我去找油。” 说着,那侍卫便抬脚离开,一路上,又踩烂了不少娇嫩的花朵! 刚好将油倒在了白茶花上,刚好点起了火把! “你们在干什么?”紫依喊了一声,放开轮椅,匆匆朝着那两个侍卫跑了过去! 同时,那火把也已经丢了下去,火光立刻就窜的老高,热浪一下了扑打在紫依脸上,直把紫依逼退了好几步。 蓝意推着莫辰逸的轮椅,快步朝着火光处奔去! 见了莫辰逸,两人侍卫非常高兴,连连跑了过去,解释道,“刚才青羽地珏帝来过,大半夜的,竟然在公子这里移栽白茶花!” “……” “一国皇帝,不怕脏,不怕累,种花时那小心谨慎的样子太不正常了!” 听到这里,莫辰逸扶在轮椅上的手突然一捏,杏目微微一眯! “属下怕珏帝利用那些花传递消息或者做出对梦华不利的事,翻了泥土后,却什么也没找到,以防万一,所以……我们决定烧了这里!” 没等侍卫说完,莫辰逸便已经滑着轮椅,没过侍卫身边朝着火光处进了好几步! 若不是紫依挡着,蓝意真怕莫辰逸会突然冲到火里! 那一刻。公子的眼睛里似乎已经失去了理智,满眼中只有那片白茶花,似乎想不顾一切地冲进去,扑灭那火! “公子!”紫依紧紧地抱着莫辰逸。“你干什么!” 莫辰逸一个激灵,后背一僵,突然发现,自已竟然如此接近火光! 虽没有冲到那火里,可是。已经能听到噼噼啪啪地声音了,鼻尖处也是一股焦糊味,头发已经在热浪下快速地缩短了! 紫依好不容易才将莫辰逸从火光周围拉了出来,没等她去检查公子是否受伤,莫辰逸便焦急地吩咐道,“立刻将火灭了,立刻!” 从来没见过如此失态的绿寒公子! 两个护卫吓了一跳连连跑开,想去找水灭了那火。 “公子!”紫依的头发也焦了很多,没来得及在意自已的外貌,紫依一声哭了起来。刚才,真是被吓傻了! “公子,你怎么会这样,不要命了么?”紫依带着哭腔,“要是我没拉住,你是不是真的就冲近火海了?你这是为什么?吓死我了!” 莫辰逸沉默着,刚才……他什么也没有想到,满脑子都是那侍卫说的,“刚才青羽地珏帝来过,大半夜的。竟然在公子这里移栽白茶花!一国皇帝,不怕脏,不怕累,种花时那小心谨慎的样子太不正常了!” 别的。便什么也不知道了! 是啊!为什么呢?如果为了这事,丢了性命,实在……太不值得了! 绿寒公子莫辰逸在这一瞬间生平第一次产生了害怕的情绪。 如此不值得的事,为何……他会去做? 杏目中映着这红艳艳地火光,莫辰逸轻声解释道,“紫依。你知道的,我喜欢……白茶花,所以――才见不得它们被毁!” 紫依怎么也没想到会是这种理由,楞了一楞,道,“公子,你以后还是别喜欢任何东西了,不然……紫依会害怕的!” “是的,公子,您不仅仅是莫辰逸,更是梦华和天下的绿、寒、公、子!”蓝意接到,“这样子去喜欢一朵花,太……可怕了!” 别喜欢……任何东西? 是啊,他是绿寒公子啊! 莫辰逸悠悠地闭上眼睛,等到……明晚过后,他回他的青羽,他留他的梦华,如此――而已! 第八十一章 回头又看一眼刚才离开的地方,我心骤然一凝! 火! 红艳艳的一片,或许昆虫都有向光性,所以,这一刻,那一片白茶花田里的半空中竟然飞舞着无数萤火虫,比任何地方都好看! 怎么会起火呢?我记得刚才离开的时候,泥土都很湿的,怎么可能烧起这样的大火呢? 我急得连连往回跑,可别出了什么事,自从诸葛久微那天告诉我,莫辰逸可能会有危险,以及见过那一日横七竖八的尸体后,我不得不多想一些,如果紫依和蓝意不敌怎么办?莫辰逸虽有绿寒公子的称号,智谋无双,可是,如果真的有什么危险,他连跑都无法跑! 周围的侍卫似乎急着去扑火了,四面八方地朝着火光地方向跑去,就连一直跟在我身后的那几位,也犹豫了一会,急忙离开了。 缩在墙角,躲在柳树后面的白琴突然松了一口气,只差一点点了,那几个侍卫只要再走一点点,必能发现他! 还好,还好,不知道从哪里来的火光将这些侍卫都通通吸引走了。 白琴从墙角处大大方方地走了出来,一袭银白色的毛皮大衣,衣摆处已经沾满了尘土,白琴皱皱眉头,却没伸手去拂,脸上也不再带着那抹笑。 这般笑容,在世人眼里,那只温和儒雅,在落泽皇子和大臣眼里,那叫懦弱,只有真正认识白琴的人才会知道――白琴,其实是没有笑容的。 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太长时间没有离开落泽了,足足有三年,他一直都呆在那个半大的小木屋里,面对着窗前那棵无论春夏秋冬,四季变换,永远都是一抹枯黄色的梧桐树了。(未完待续。)xh211 第四百八十六章 readx; 啪―― 白安手中的杯子,猛地掉到了地上,一双桃花眼紧紧地眯了起来,眼睛里充满了不少的血丝,“你……说什么?” 白安提着前来传话侍卫齐方的领子,直将齐方的脚都提离了地面,“少主说了,四十天之内,请安爷将白篱杀了,否则……您就再也见不到白楠了,少主要我问你,是不是忍心让桑鬼与女儿就此阴阳永隔!” 白安双手也不自觉地颤抖了起来,一身的白衣印着他惨白的脸…… 齐方看着白安此刻的表情,不由地打了个激灵,在他的印象里,王爷白安,从来都是一脸地风情,身边从来都跟着无数的俊男美女,与谁说话都带着些调戏的腔调,何曾如这般过啊…… 领子被勒的太紧,齐方不舒服的动了动脖子,“安爷!” 这两个字,齐方吐的艰难,被那么轻轻松松地提着,可是,他却连一口气也喘不过来了。(.好看的小说 慢慢地松开了手,将齐方放了开来,白琴捏紧了拳头,不自主地往木制的桌子上狠狠地一敲,霎时间,屋子里扬起一片碎木屑,白安尚不自知…… 齐方此刻走也不是,留也不是,睁大了眼睛静看着白安,不时地摸了摸自己的脖子。 “白、琴!”白安深吸了一口气,拂了一拂雪白衣摆上飘落的木屑,扯唇轻笑,刚才的震怒瞬间不见,一双桃花眼风情万种,害的齐方都不敢多看! 问初在白安身边,也吓了一跳,好在,现在,白府之内,只剩下她和白安,问初是白安身边最沉得住气的一位,这会。虽然对白琴颇有微词,但还不至于失态,要是别人的在的话,要么。是吓得去杀白篱,要么,就是要去和白琴拼命。 问初看了一眼白安,见他露出了少有的惊怒,心里微微一疼。走到白安身边,轻轻地拍了拍白安的背,温柔娴和地低语道,“安……没事的。” 回头握住妻子的手,白安在问初手背上拍了一拍,再没说什么话。 咽了咽口水,齐方想说些什么,可话到嘴边,触及白安的眼睛,却又偏偏不敢再说下去。只得抱了抱拳,说一声,“告辞!” 齐方转身,刚要离开房间,突然之间,脚下一疼,整个人生生摔到了地上―― 倒吸了一口凉气,齐方捂着自己大腿之上被碎木穿透的地方,没一会,整只手上便是一片地鲜红。[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安爷……你这是什么意思?” 白安轻点脚尖,几步来到齐方的面方,两个指头挑起齐方的下巴,桃花眼里笑的快要流蜜。“没什么意思……只是,突然发现……你长的,也还马马乎乎,虽不及青羽第一美人,但也还是凑和!” 齐方脸色一黑,差点就吐出一口老血。他是有妻有儿的人,又像来看不得权贵之上男宠的龌龊行为,白安这话,让他觉得无比地无地自容,“安爷……” 齐方知道问初是白安的人,此刻,白安在她的面前就对自己如此,想来,问初是极生气的,想到这里,齐方救求似的看像问初,谁料,问初只是耸了耸肩膀,笑眯眯地说道,“安,你看上他了?要不……我去准备成亲用的花纸衣服去。” 齐方血气上涌,只觉得自己是快要昏死过去了,见无人可求,齐方一咬牙,已经伸出了手,形成了爪状,想也没想,便想将一张脸给抓毁! 别看白安的桃花里里似眯非眯,其实,他什么都知道,一早就抓住齐方的手,没让他得逞,“行了,行了!”白安摆了摆手,“说你长的还可以,那是抬举你,你还真当真了?就你这样,安着实没有兴趣……只是,这话,对安说了也就罢了,你这么急着出去是为了什么?告诉你……桑儿不在天翌。” 听了白安这话,齐方这才松了一口气,白安,实在太小看他们少主了…… 早在一天前,少主便已经知道桑鬼离开天翌了,所以,这才让他出现…… 其实,在白安之前,桑鬼早就已经知道白琴想要对他的女儿动手了,齐方的目的,无非是脱住白安,好让桑鬼能及时向白篱下手而已。 长长地舒了一口气,齐方不再挣扎,闭起了眼睛,再不理会周围的事情。 白安见了齐方的样子,只在心里叹了一声,糟了,桑儿竟然已经知道了! 他这弟弟啊,已经越来越像个皇帝了…… 可惜,白篱再错,怎么也是自己的父亲,说什么,白安也不能任由着白琴胡来。 齐方还在纳闷,白安早已经朝着皇宫内院跑去了。 看着白安离开的背影,齐方略略思索了一会,也大概知道,自己这样,是向白安泄露了桑鬼知情的信息,狠狠拍了拍脑袋,齐方怕自己误事,只想着立刻去寻燕回,问问可还有回旋的余地,也在白安之后,跟了出去。 可惜问初不会武功,跟本就是追不上齐方,否则,说什么也得将那个燕回捉出来狠狠地踢上几脚泄气…… 问初记好了齐方离开的方向,便不再他想,看着这白府,问初摇了摇头…… 他们八人,早说了要隐退山林,可惜,三年又三年,总不是个头…… 白安他……太过多情,所以,便没有足够地洒脱,这不放心,那不放心,如今……竟被白琴逼到这个地步,问初想起过往,白安从来没有亏欠这弟弟一丝半毫,可是,为何那白琴却…… 长叹一口气,问初只是希望,这一会,是真的可以隐退了! 没等白安进到皇宫里,早已经听到了御书房里传来的丝竹管弦之音,糜糜不知今昔何昔…… 白安的脚,不自主地停了下来,他赶的太急,一双净白的鞋子,鞋尖之上已经沾了一层淡红色的泥灰。 侧耳倾听,那音乐是及极欢愉的,不时地还有几个女子银铃一般的笑声…… 白安从来就喜欢这样的生活,然而此刻…… 他的心境却是无比悲凉的! 那是御书房啊,是用来批阅奏折,处理国事的地方…… 白安苦笑了一声,慢慢朝着乐音最浓的地方走去,没等进去,一排的侍卫便将白安拦在了门外,“王爷请回,陛下现在无空,若有国事,还请明日上朝时再奏!” 侍卫说的实在太溜了,看样子,曾经不止说过一遍。 白安按住太阳穴,桃花眼难得的没有乱飞…… “你告诉他,他儿子白安来了……如果不见安,他就活不成了!”白安几乎是赌气地喊了出来。 看了看日头,白安知道,若是再不快点,桑鬼的人必定很快就到,最多一个时辰,如果齐方再慢一个时辰来通报的话……白安不敢再想下去! 白琴本意是要齐方来脱住他,可是,好在,他身边的人,不如白琴,他们不知道他的所有的信息来源全都来自桑流澈…… 通传了侍卫进去了,音乐停顿了一个瞬间…… 复,又重新响起! “王爷……陛下说了,请你立刻回去,否则……他治你大不敬之罪。” 白安冷笑三声,赤手空拳硬闯了起来! 齐方找到燕回的时候,燕回正站在墙边,静看着九国大陆的版图,翼儿和翼远两兄弟一左一右地站在燕回身边,见到齐方急急忙忙地冲了进来,竟然谁也没当回来,连头都没有回一下。 齐方喘着粗气,“燕先生……” 燕回穿着一身灰衣,背对着齐方,听见齐方的声音,抬起手来打断了齐方的话,“好了……我都知道了,你可以回去复命了。” …… 齐方一直没动,他都还什么都没说呢。 燕回看了翼儿一眼,又指着九国版图之上,落泽与梦华接攘的地方,声音平静地说道,“翼儿,去给齐侍卫的腿上药止血。” “我才不要!”翼儿喊了一声,又用手肘推了推翼远,“哥,你去好了!” 翼远的眼睛一直随着燕回的手在版图上看来看去,这会儿,终于非常不舍地移开了眼睛。 一边替齐方上药,翼远一边解释道,“放心好了,先生自有安排,齐侍卫可以回去复命了,少主自会知晓!” 淡淡地几句话间,齐方看着那一袭灰衣的人,心中起了无限的激情,是啊……那是燕先生,只凭燕回两字,少主的大业,必然可成…… “出去!”白安的一双桃花眼,天生让在带着好感,更何况白安自己又是一个与人自来熟的主,此刻他轻描淡写的两个字,完全没有给一屋子的女人一丝半毫的紧势。 “皇上……这就是安王爷么?”女人捂唇,笑的风情,“果然是陛下的孩子,竟与陛下一个模子……好生俊俏。” “苏姐姐说的不对……”另一女的打断,笑道,“安王爷是俊,可是,哪比得了咱们皇上啊……说起来,你我二人都可以算是王爷的庶母。” …… 白篱左拥右抱,看见白安后,脸上的神情微微一变,语气有些不耐,“皇儿若有事,明日早朝再奏,朕乏了……” ……(未完待续。) 第四百八十七章 readx; “宫宸!”梁倾容抹了抹脸上的汗水,“你怎么来了。[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 “师叔。”池宫宸抱着白猫,慢悠悠地走到床边,“我闻到沈子夜的味道。” 梁倾容将真气从离烨身上收回,有些疲备地从床上走下来,一把抓起桌子上的酒水,似乎将它们都当成了果汁,梁倾容一口气便喝了两大瓶。 “宫宸,你鼻子可好。”梁倾容轻笑了一声,看了离烨一眼,“还真给他找到了沈子夜,估计……再来三天便可以让他醒来了。” 池宫宸坐到梁倾容身边,腾出一只手来替梁倾容顺了顺气,“师叔,你这样做会消耗太多内力的。” “……”梁倾容听了,唇边泛起一丝苦笑,“也许……那样会更好。” 池宫宸虽无法看见梁倾容的表情,但是却也听得出来,她语气中的那种哀伤虽淡却冷,更多的……是寒。 又笑了一声,梁倾容又喝了一口手中的梅花酒,“我倒更希望自已武功尽失,那样,或许……我们就可以什么都不顾了,真真正正的在一起。” 池宫宸哑然。 梁倾容的哀伤转瞬即逝,恢复常态之后,她一扬青衫,用力将空酒壶丢到地上,“宫宸,你想说什么?” 淡淡地笑了笑,碧衣将池宫宸的脸衬的更加脱俗,“我有法子让师叔不必再费内力。” 梁倾容脸上闪过一丝诧异,好久之后才道,“宫宸,你的医术究竟达到了怎样的地步?” 很是不满地瘪了瘪嘴,“再过几年,我都要望尘莫及了,师傅还说我有天分,若他遇见你,可不是要气的从坟里爬出来。” “……” “什么法子,说来听听。”梁倾容埋怨归埋怨。倒底是对新医术有些兴趣的。 “沈子夜之所以珍贵,不但因为它的材料难求,更多的原因是无道前辈。”顿了顿,将白猫从怀里放了下去。池宫宸摸索着来到离烨身边,“无道前辈以百毒蟾蜍而闻名……宫宸七岁那年有幸见过前辈,他告诉我,沈子夜其实……是活的!” 梁倾容差点没从椅子上摔下去,“他不是二十年前就死了吗?” “……”想了一会。梁倾容摇了摇头,“真是一群怪人。” 拿着沈子夜左看右看,左闻又闻,甚至用指甲抠了几下,“活的?怎么可能是活的?” “沈子夜是用百毒蟾蜍的卵练成的。[.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边说着,边将自已的手给割了开来,“只要用毒血和药血就能唤醒沈子夜。” 梁倾容听着,大笑了起来,一拍大腿道,“我师傅天机老祖一辈子和无道前辈相比。甚至死了都认为是自已高他一筹,若让他知道,不过是无道让他,可不又得活过来跟他一较高下嘛……”说到这里,梁倾容似是想通了什么一样,一声骂起,“好个老头子,竟然耍我,当年……他肯定没死!害我流了那么多泪。” 眼转一转,怒从心生。“好啊,连你也在骗我!” 梁倾容脸色骇人,“姓梁的,你不得好死。” 骂了一会。梁倾容的脸色又变了,刚才的怒气似乎从来没有在脸上出现过。 她这样的性格,倒是与梁沫有异曲同工之处啊。 笑呤呤地看着池宫宸,“宫宸,别理我,你继续……继续。” “师祖与无道前辈的后人。便出了药人与毒人。”池宫宸执起离烨的手腕开始把脉,“听说药人有九,我便是其一,毒人共六,具体是谁,除了毒人本身,这世间恐怕没人知道,不过……唤醒沈子夜,只要集其九大毒物,取其毒汁便够了。” “……”赞同的点了点头,梁倾容打了个哈欠,“这九大毒物虽是难寻,但在你我这里,也还能寻来。” “再配与天山雪莲,沈子夜必能将所有毒素都吸收,而雪莲正好能清洗身体,唤醒瘫痪的器官。” “这样也能说得通,但是……毕竟没人试过,会不会出什么事?”梁倾容疑惑皱眉,“试试吧,总不会更差。” “此法虽然麻烦,但却比师叔失去几年内力要好的多。”池宫宸已经将沈子夜泡到了自已的血水里,“而且……他醒之后,沈子夜虽失去活性,但本身的剧毒还在。” “你不是想……”梁倾容一下子惊跳了起来,“不行,我绝不同意。” “师叔。”池宫宸很平静的笑了一笑,将自已的手伸到梁倾容面前,“你看,以前无论什么伤,无论伤的多深,只要我心里想着愈合,伤口便会自然而然的消失,可是现在……” 池宫宸刚才取血的手还有着一条淡淡地粉色伤痕,似是到了极限,已经无法愈合了一般。 “因为夜儿吗?”梁倾容拉过池宫宸的手,“可是,就算这样,你也没有必要啊。” “不。”池宫宸的眼睛在黑暗中幻化出一个少年的影子,紫衣温润,浅笑迎风。 温柔的笑了笑,伸手在面前的空气中摸了摸,似是在轻扶谁的脸庞,“师叔,体内好几次地翻新,我的血已经渐渐失去了最初的作用了,功效越来越差,我只有用毒物将体内的药效重新引发出来了。” “那样做,你的寿命会减短。”梁倾容不敢去看池宫宸脸上的笑意,她怕……那样子,也许自已就会答应。 “可是师叔……”池宫宸将脸迎着梁倾容,“师叔常说,短短一世,随性才最重要,宫宸也想那样子而活。” 两人都没说话,一会后,梁倾容很烦闷地又喝了几口酒,不耐烦地将脸转往一边,“随你,随你,我不管了。” 说着,便起身去给池宫宸抓那九种毒物――午夜紫蚁,七步蛇,九彩蜘蛛,景纹蝎子,打角草,蓉阡花,录切蚕,啊烤蚯蚓,精易蜈蚣。 这些东西,每一样都巨毒无比,却也价值连城,换作一般医师,恐怕……一辈子都难以集全此种毒物。 而梁倾容不同,她不但能拿得出来,而且……拿出来的,还全是母的!要知道,在最毒的毒物里,母虫的毒性一定都比公虫要强。 一刻钟不到的时间里,这些毒虫都被拿了过来。 碗里的沈子夜,从最初的白色开始变化……赤橙黄绿青蓝紫,七种颜色都变过之后,重新恢复成了白色,唯一不同的便是多出了四只脚和一条尾巴,碗里的血液和毒汁,最终能将沈子夜给淹没了,自那脚长出了之后,一眨眼的功夫便将碗里的液体吸收的干干净净。 离烨的手腕上的经脉被挑了开来,血流速度极快。 梁倾容将沈子夜放到了离烨腕上,血流立刻止住了…… 吸毒的过程是漫长的。 池宫宸和梁倾容一刻不离地守在一边,旁边早已准备好了用天山雪莲泡好的洗澡水,正泡着腾腾地热气。 沈子夜从离烨手腕上脱离下来时,白色已变成了黑色。 躺了好几个月的离烨第一次睁开了眼睛,看着身边的那两个莫生的女人,“我哥呢?” 太久没有动,不但身体反应变的迟顿,就连说话也变的困难起来,刚想从床上起来,离烨整个人便摔了下去。 梁倾容哼了一声,走去一把将离烨扛起来,不由分说地丢进了泡满了天山雪莲的浴桶中,“真是的,他那人有哪里好,值得你这么不要命?才睁开眼睛就想着他。” 离烨看着眼前那个青衫女子,露出了比水晶还要耀眼的笑容,“你看我没死成就知道哥哥哪里好了。” 梁倾容哑然,往离烨头上便是一敲,“那是我救的你好不好,别算到他头上。” “真好。”深吸了一口气,离烨很配合地将自已整个人沉到了浴桶之中。 “……”又往浴桶中洒了几味药材,梁倾容看着离烨说道,“你啊……与你那自大的奶奶独孤红雪,真是差了十万八千里,大概是前世坏事做多了,不然怎么会有你这么傻孙子?” 顿了顿,梁倾容又从怀里拿出一封信,“你哥写给你的,他称帝了,离仁死了,这信里有你爷爷和娘亲的下落。” 离烨的表情有一瞬间的变化! 不想让离烨沉浸在失去父亲的痛苦里,虽然……离仁跟本不能算是父亲。 梁倾容岔开了话题,“你哥去了梦华,你现在是青羽的摄政王了,跟皇帝没什么两样,恐怕……你就是要皇位,他也会给你的。” 小心地拿着那封信,离烨没有让浴桶里的水滴一滴在信上。 “哥心里,有我!” 叹了一口气,梁倾容问道,“你没什么不舒服吧?” “没有。”离烨摇了摇头,眼睛弯弯眯起,“谢谢你们,我很好。” “那就运功看看,将毒素都清理干净。” 梁倾容亲眼看着池宫宸将那颗全部黑了的沈子夜吞下肚里! 这世间……最后一颗沈子夜没了! 轻轻地摇了摇头,梁倾容叹道,“好个绿寒公子,可惜了!” 离烨环住梁倾容的手,来回摆动,一点也不因为第十八次被打飞而有半丝不满,“好姐姐,你就让我走吧。” “不行!”梁倾容抖了抖青衫,伸出食指便往离烨额头上戳去,“内伤没有复原之前,你哪都不能去。” “好姐姐。”离烨笑眯眯地将腰间的酒壶递给梁倾容,“你尝尝吧,这可是上好的梅香酒。”(未完待续。) 第四百八十八章 readx; 淳于梦娜一直是一个能够很好的隐藏一切情绪的人,当然,人活到他们那个层次,想要很好的活下去,就必须得使人无法从她的脸上看出任何的喜怒来了!可是现在,就蹲在淳于梦娜身边的归海修黎清楚地看到了她的脸上的表情有一丝裂痕,若不是很她很快的做了个深呼吸,想来,那道裂痕将会越来越大。(.好看的小说 微微眯了眯眼睛,归海修黎缓缓地将拳头捏了起来。 “噢……”景枫低低地笑了笑,“梦娜皇后怎么不说话了呢?” 猛然抬起头来,这一刻,淳于梦娜的表情几乎是带着戾气的,“景枫!”淳于梦娜直呼景枫的名字,把桌子上的奏折一把超了起来,冲着景枫的脸便丢了过去,她咬牙切齿地说道,“你别逼本宫!否则……带上整个守皇,本宫也得拉着你陪葬!” 景枫眼底生出了一分错愕,但是很快便又笑了起来,任那些奏折砸在自己的身上,景枫也半点没有躲开,“梦娜皇后这一下算是什么?虚虚实实……扰乱视听?别说朕并不敢肯定这样的猜测……便是这天下间真的只有你们这一只淳于姓氏,又当如何!朕绝不相信,这个问题能对你有这么大影响!” 景枫打了个哈欠,“当然,无论梦娜皇后是怎么想的,这件事,朕自然会一查直到底!” 归海修黎虽然一直在并不起眼的位置上呆着,可是,从一进门,他的注意力便是集中的这两个人的表情上的,所以此刻,归海修黎更加肯定这个问题对淳于梦娜有极大的影响。 这细细想来也确实如此,淳于姓氏的二姐妹是如何出现在守皇的,又是如何进入守皇皇宫的,好像……真的没有人知道。便连归海溪黎,她与淳于倾歌那么要好。可是,归海修黎也从来没有从姐姐那里听过任何与她们身世有关的事情。 淳于梦娜的心情突然变得特别不好,她几乎用那种有些怨毒的目光盯着景枫。毫不怀疑,如果淳于梦娜有足够大的权力。那么此刻她铁定会要了景枫的命!可惜,她做不到,一来从武力上她没有任何优势,二来,这毕竟是在华褚。别说不可能了,便是真的杀了景枫,她自己也不可能全身而退,因此,淳于梦娜特别生气!她居然抬手,一把将蹲在角落的归海修黎拉了起来,反手便往归海修黎脸上来了两巴掌。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这是一种纯粹的泄愤!对于任何人来说都是一种侮辱,更别说这孩子身上其实还有皇族的血液,是真真正正的归海家血脉! 景枫冷眼看着,眯着眼睛打量着归海修黎…… 这个孩子在遭了这样没有理由的毒打后。居然没有任何异样的神色,他甚至……是笑着的!那种笑意是从眼角泛出来的,并不在嘴边,这,居然让景枫觉得……他,很强大! 简直……简直和百里凤烨一模一样! 没由来的倒吸了一口气,景枫突然想……在他根基末稳时除掉他!是的,这种感觉可以称之为一个皇帝的直觉! 打了归海修黎两巴掌之后,淳于梦娜依然觉得不解气,她一手依然拽着归海修黎的衣领。另一手便又是两巴掌,比那之前的两掌还有卖力!铛铛响了两声,这一次,归海修黎的嘴角已经有血迹了! “看什么看!”淳于梦娜咬着牙牙齿。手上的力道加重了几分,生生把指甲给嵌进了归海修黎的肉里!“本宫若是愿意,你和你姐姐都别想活下去!” “是的!母后说的极是!”这种时候,归海修黎反而越加淡然了,将唇角的血迹抹开,他不急不慢地说道。“母后若是开心便是儿臣的福气!” 冷笑了两声,淳于梦娜方才将手从归海修黎身上移开!对着景枫皮笑肉不笑的说道,“景枫帝若是查明了原委可别忘了告诉本宫一声!”顿了顿,淳于梦娜又朝着归海修黎招了招手,像一个母亲一样爱怜地抚摸着归海修黎的脸,“修黎,痛么?母后不是有意的……你别恨母后!” 少年安静的笑着,毫无芥蒂地朝着这个人格分裂般的人摇了摇头,“不会!” “好孩子!”淳于梦娜突然笑的很开心,她双手捧着归海修黎的脸,如同对着自己的丈夫一样,不,是对着她所爱的人一般,那样的目光如同随时可以为这个孩子去死一般! 景枫半眯着眼睛,他终于知道……这个女人为什么能把颜卫和守皇帝玩弄于股掌之间了。 “陛下,打扰了!”她此刻又是很端庄的,朝着景枫福了福身子,歪着头浅笑道,“陛下同意本宫将他带回国了吧!” “随时!”景枫做了个请的手势!“随时!只要你愿意!” 拉过归海修黎,淳于梦娜再没看景枫一眼,转身便离开了景枫的宸宫! 走了不远,归海修黎感觉到身后有一道目光在注视着他,那么温和! 他心里一惊,却还是回过了头…… 那个玄衣女子便站在他的身后,她手里拿着宝蓝色的龙渊剑,看着他背景的目光是那么……悲哀!微风吹起她的发丝,归海修黎突然觉得,她是那么脆弱,这风若是再大一点,似乎就能将她吹得烟飞烟灭! 归海修黎不敢再看,猛然将头转了回去,这一刻,他用力地,非常用力地回握住淳于梦娜的手,如同抓着最后的那根救命稻草。 他已经决定了,他必须坚定的走下去! 归海修黎的手越捏越紧,越捏越紧,似乎生怕一不小心,他便会逃开。 痛…… 好痛!他看不得夏樱受伤而悲哀的目光!归海修黎痛的连走路都踉跄了几步! …… “怎么样!”景枫脸上挂着浅笑,“帝位总是凌驾于任何事物之上的!夏樱,也包括你,也在你之上!” 夏樱闻言,微微有些讶然,这个在千军万马面前都能挺胸直立的王爷,突然便像失去了所有的力气一般,缓缓地坐到了地板之上! 夏樱握着龙渊将自己环了起来,轻声说道,“百里凤烨说,他有他的选择,我们……什么都做不了!” 景枫叹了一口气,居高临下地看着坐在地上的夏樱,随即,他也坐了下来,就这么与夏樱并排,甚至连他的肩膀也是抵着夏樱的!微微张了张口,景枫茫然地将手按到自己的胸口! 如果……那里的感觉没有错,这样的情感应该可以称之为……悸动! “景枫!” “嗯?”景枫带着些鼻间和难以置信的语调哼了一声,如果没记错,夏樱用这样的声音叫他的名字还是第一次呢! “如果再给你一次机会,你是不是还是会选择同样的路,一无反顾地爬到今天位置?”夏樱问他,语气那么认真,“会么?你不会希望有别的可能!别的活法?” 胸口有种东西在发酵,哪怕景枫知道夏樱这样的状态只是一时的,可是……他还是会希望,这种时间长一点。 “是的!”景枫回答的坚定,“我走的路是我想之路……一直下来,一生以来,我都没有后悔过!” “是么!”夏樱看着景枫的那双眼睛,缓缓地笑了,“那就好!那就好!” 如果没有看错,景枫几乎以为,夏樱会伸手摸摸他的脸,不为别的,只为他此刻从不后悔的笑容! 当然,夏樱最后自然没有摸过去! …………………… 直到莫辰逸的轮椅滑到我面前,直到他的手指戳到我的腰锥,我……才回过神来。 “莫……”低着头呆呆地看着他的眼睛,那双杏目弯起来的样子,多美,“辰逸!” 莫辰逸点了点对,指着瀑布之后的藤蔓,“推莫某去那里。” “怎么又成莫某了?”我低低地在鼻尖处叹了一声。 一时无话,越往前走去,光线也越暗了,我无话找话的问道,“你没事吧,怎么刚才又咳嗽了?” 虽然光线极暗,但我还是看见的后背僵了一下。 在我以为他不会回答时,他突然说道,“莫某听说,当初……你以一个月让鹤族从青羽边境退兵时,是扮了女装混进军营绘出地图的。” “嗯。”哪怕莫辰逸看不到,但我还是点了点头,这些事他会知道我一点也不觉得奇怪,“怎么了?” “起初,莫某还认为不可思议。” “为什么?” 又是一声轻笑,莫辰逸道,“珏帝不知道吧,拓拔无敌直到现在都在找那个从青楼里抓到的女子。” 我被自已口水呛到了,开口便想解释! “直到刚才那个眼神出现,莫某才真正相信……珏帝,也可以扮女子的。”顿了顿,犹觉不够,莫辰逸继续道,“所以……若不想莫某再次咳嗽,请珏帝别再用那种……情、深、无、限,‘女子’看丈、夫的眼神看我了。” 有一瞬间的完全静止! 山洞中响起昏天暗地的咳嗽声! 听着那一阵阵地咳嗽,莫辰逸的脸在黑暗中变的异常柔和,笑容也一直挂在嘴边! 歪了歪头,十天前的莫辰逸绝不相信―― 有一天,绿寒公子也会调侃一个人!(未完待续。) 第四百八十九章 “你是谁!”百里凤烨拂了拂红装,死死地盯着那个一身银白的男子,这男子面上带着薄薄的面纱,那一向是女子才会蒙的,可是,被这男子蒙在脸上却半点没有突兀,他一头的银白叫人无法知道年纪。[] 风拂了过去,那面纱轻扬,带了点荷花的清香! 百里凤烨注意到这个男子的额头上有朵若隐若现的红莲。 “你好!”墨宜的声音带着些沧桑,他站在砖瓦上大树的影子里,以至于皇宫人的侍卫都没有发现他。 百里凤烨楞了一下,一双凤目里少有的出现几分茫然。他想过很多,甚至连……那个人的可能都想过! 百里凤烨想过和这个人很多次的对话,甚至是无言以对也在他的考虑范围内,可是……‘你好?’这显然让百里凤烨感觉到了茫然! “你是谁?”揉了揉狭长带红的凤目,百里凤烨眯着眼睛,语气之中不自然地便带上了压迫,“你到这里干什么?” “我……我叫墨宜!”男子的声音染了些悲伤,仅留在面纱之外的眼睛也带了些亮亮的东西。 百里凤烨不置可否,对于这个名字,他显然是不相信的。 裹了裹身上的红装,这些天来,他每日都会守在昆华宫的房顶之上,小心的隐藏起来,算起来也将近半个多月了,终于等到了这个人! 带了几分妖娆到不像男子的笑容,百里凤烨邪邪地笑着。一步一步地朝着墨宜走了过去,“阁下好功夫!”顿了顿,百里凤烨见男子往后退去,便没有再继续往前了,“凤烨知道阁阁夜夜流连,却碍于技穷,每次都叫阁下抢先走了,一直没有机会与阁下见面,如今用了个最笨地守株待兔……却依然不算见着阁下!” 墨宜低着头。半天没有回话,一头银丝打在他的额前,那男子头上红莲是越来越淡了。 百里凤烨看似懒散,连着那双狭长带红的凤目也仿佛随时会闭上一般,可是,墨宜却从这个连腰都没有直起来过的男子身上感觉到了一种强烈到窒息的压迫感。 “阁下以面纱挡之。究竟是陋颜没有面目见人,还是……”百里凤烨没有说下去。 夜空里,突然闪过一道红影,那速度快的如同一道红色的流光,眼见着他的手已经碰到了墨宜的面纱,正要往下扯去。那白影也快速的动了起来,竟真的将百里凤烨的手给甩开了。 这区区两如之间。百里凤烨对这男子的身手已经做出了判读! “阁下有何目的?”百里凤烨刚才迸发的凌厉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此刻的他又是那么一付懒洋洋的模样,“你,究竟是什么人?” 轻手碰了碰脸上的面纱,墨宜温和的说道,“我没有恶意!”苦笑着摇了摇头,“我体质特殊。只要一生气,周围的一切生灵都会死去!” 百里凤烨瞳孔微微有些放大。眸子里带着些不可思议,这种不可思议不因为那男子所言过于灵异,却是因为百里凤烨自己,他……居然,没有条件的相信了他说的话,一个陌生人……全身都是未知谜题的人,他居然……一点都不怀疑!百里凤烨用仅存的理智告诉自己――百里凤烨,你疯了! “这面纱被我开心时的血沾过!大概能暂时缓解我生气时带来的毒性,所以我都会带着。”墨宜说着便用指尖碰了碰面纱。 奇怪,这个男子给百里凤烨的感觉很奇怪,他讨厌他,甚至能说得上憎恨,从他的每一根头发到他每说的一个字,每一个表情,他都讨厌到了骨子里。然而,他却相信他,相信他没有任何恶意! 缓缓地捏起了拳头!百里凤烨轻声地笑了出来,“阁下此刻心情不错的样子!想来不会随意要人命吧,凤烨想看看阁下……” 墨宜盯着百里凤烨,神色里却有着羡慕! 百里凤烨看不透这种神色,可是,却非常不舒服。 “好!”墨宜点了点头,修长的指头缓缓地朝着面纱移去! 百里凤屏住呼吸,大气没出,一直半睁不眯的眼睛突然连眨也不敢眨…… 面纱终于自那双手里解了下来…… 百里凤烨看见了墨宜的脸,不自觉地便扬起了唇,“不是你!你不是他!” 连墨宜也感觉到了百里凤烨这孩子气的喜悦。 “你把我当成谁了?”墨宜也笑着。 百里凤烨向着墨宜走了过来,这一次,这银发男子也感觉到他气息平和,不带一丝杀意,便站着没有动。 面对面的盯着墨宜,在墨宜重新戴上面纱的时候,百里凤烨抬手阻止了他,“且慢!” 墨宜果然没动了,百里凤烨伸手摸了他的脸,确认了没有人皮面具之后,方又歪头笑了,笑的那么开心!“果然不是!” ***** 白茶花从里,绯颜裸着身子整个人趴在了我的身上,浅笑声轻轻地传入我的耳中,“你傻了,看你以后还敢不敢害绯颜没有地方坐?” 白茶花的枝叶将我的视线全挡住了,除了天空和绯颜,别的地方,我什么也看不见…… 绯颜的发丝垂在我的胸口,他用黑发撩拨着我的脖颈,细白的大腿没有任何力气支架一般地搭在我的腹部之上。最新章节全文阅读.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那一瞬间我脑海里几乎全空了,什么想法也不有,突然间什么都不知道了。 绯颜咯咯地浅笑着,伸手去解我的衣服,哪怕隔着布料,然而……他的指尖滑过哪里,哪里便全一阵酥麻…… 有风吹过,他那一身的桃花香气毫无预兆地走进了我的心里。 我僵着身子。连眼睛也没敢眨一下,全身上下,完全动弹不得,绯颜的手已经开始在解我的腰带了。 他抓住我的腰带,动作优雅地轻解着……不急不缓,狭长地凤目中不带半分**,却能无端地撩拨起人心底的那根弦。 绯颜手上用力一抽,那黑色的腰带便已经落到了他的手中…… 内里面缝了几个小小地口袋,里面放着最精致小巧的名贵药材。大多是止血疗伤用的……腰带的边上用紫黑色的线条缝了几朵小巧的莲花,看呆呆地看着…… 绯颜也在研究着那腰带,完全光着身子的绯颜没敢站起来,他往我身上一滚,转身来到了左侧,整个人又压倒了一片白茶花。开在他身下的白茶花将他全身上下的吻痕清晰无比的放大了数百倍! 一个,两个……两百个……两百零九个……三百零一个,这些,还单单只是正面啊! 他的身上倒底有多少吻痕?留下这些吻辰的人,多有少个? “这腰带倒也精致,绯颜好喜欢呢!”他又重新趴了过来。手指轻点着眼梢上的那三朵盛放的桃花,“珏。绯颜要……你给我吧!” 像是被人操纵的木偶一样,没有任何悬念地,我便想点头,头刚动了一半,目光又再一次对上了腰带,多么熟悉啊,我迷迷糊糊中似乎想了到了什么…… 目光不自觉地随着他的身子移动。心里还在数着那些吻痕…… 直到绯颜一甩,腰带里掉出了两粒莲子出来。我这才一个激灵,像是被人用冷水泼了一样,眼中也才顿见了清明! 这腰带……是夜琴给我的做的! “珏……”夜琴揉了揉眼睛,打了个哈欠,白瓷一般的脸上带了几分倦意,“你先睡吧,我一会儿再睡……我不会使针,这些莲花是星儿绣的……我给你弄几个小格,装些止血去疼的药进去,别再伤着了……” “没事,这些伤,我都习惯了,很快就会好的。” 夜琴白了我一眼,素手捂住了我的唇,“你习惯了,可我习惯不了,只要你身上多了一条口子……晚上,你就别想上我的床!” 夜琴放下腰带,环住我的腰,脑袋在我胸口蹭了蹭,“你受了伤倒好,一点也不痛,是不是?” 我笑着点头,“真的不痛,以前被注射了感觉灵敏剂,吹口气在皮肤上都能叫人无法忍受,对我而言,那都不算什么,更别说这些小小地伤口了,一点也不痛。” “所以我说啊,你倒好,不痛,却全都叫我来替你痛了,是不是?”夜琴赌气地一咬我的锁骨,“你要痛死我才开心啊!” …… 一幕一幕,那些甜情意浓全在我心里浮现了出来。 “还给我!”我狠狠地往自己脸上抽了一个巴掌,赶紧从泥土地上站了起上站了起来。 我,这……是怎么了!深深地吸了两口气,我告诉自已……面前这人是个妓子!男的也好,女的也罢,谁都可以要他的,那些吻痕便是最好的证明,纵他的千般娇万般媚,那也是他的事,与自已无关,绝对不能被他的给蛊惑了! 紧紧地捏着那腰带,我让自已的心里充满了爱,要自已绝对不能被身体里的情、欲所左右。 绯颜咬着下唇,含泪欲泣,“绯颜只是……”他从倒下的白茶花上慢慢地,完全赤、裸着身子爬了过来,用手肘一下一下地在泥土上蹭着前进,白花花地白茶花似乎完全没有他的皮肤光滑,他跪趴在地上,一步一步地向我的接近,凤眸中含泪,却怎么也不没有落来…… 突然……我感觉到自己头皮一紧,绯颜的双手已经紧紧地抱住了我的大腿,整个人匍匐在我的脚边,他双手交、缠着拽紧我的裤腿,不时地用唇轻点我的小腿,嗝着布料,他伸出舌头轻舔着我的膝盖,没多久,那布料便完全湿透了,那样的触感让我的觉得……他的舌头似乎是直接舔到膝盖上的! 踢开他……踢开他……别看他带泪的眼睛……别看他赤、裸的身子! 意识无比清明,奈何还是做不到? “绯颜……只是要珏贴身的东西啊。这……都不可以么?”他跪抱着我的腿,极尽了世间的谦卑,“求求你……给绯颜吧,绯颜真的很想要那腰带,求求你,求求你啊……” 凤眸中的那滴泪水终于落了下来…… 我想,没有任何人能拒绝吧! “你放开!”我俯视着绯颜,僵着身子往后退了一步!他的手却半分没有放松,也抱着我的腿跟着在地上拖了一节。 “绯颜……” “你放开。你放开,你放开……”我什么也不要再听,不管他说什么,我都在一遍一遍地重复着这三个字。 不知道过了多久,重复了多少遍,小腿上突然一痛! 绯颜扬头看我。嘴边还粘了些血迹,“不要就不要嘛,你烦死我了!” 他凤目轻轻一挑,眸光中带了些不屑,泪水也完全干涸了,伸手在我面前一滩。“把衣服脱下给我……” 我不知所措地看着他,“你……” 他楞了一楞。没多久,脸上又再一次出现了媚态,慢慢地将身子蜷缩起来,双手交叉着环着胸口,将锁骨上的那株碧桃花给档住了,又让一头乌黑地发丝将他的后背给拦了起来,“莫非……珏要让绯颜光着身子出去见人不成?” “绯颜不想嘛……绯颜只是珏一个人的啊……”他抬望着我。“绯颜不要让别人看……珏!” 我深吸了一口气,立刻将黑色地外袍脱了。递到他手里。 接过外袍,绯颜悠悠地穿了起来,这才从白茶花丛里站了起来…… 一身红装换成了一身黑布,该死的却半分没减媚色! 我的外袍较宽,领口也较塌,刚好遮到他的胸口的乳珠上,胸膛处露出了一小片皮肤,锁骨之上碧桃花之下,全是吻痕,若不留意,恐怕……还会以为他里面穿了件红色的碎花里衣吧! 腰带在我手里,外袍垮塌着,他的头发披散着,像是刚刚睡后初醒…… 外袍不长,只到小腿之处,正面更是将两侧镂空了,大片大片地腿上肌肤全都印了出来…… 这外袍最多就是起了遮羞的作用,否则,穿了和没穿差不多,若隐若现的春色倒不如全脱了呢! 绯颜看着新鲜,咯咯笑着,这笑声像是精灵一样空灵,他赤着脚转了个圈,又有风吹过,他的臀瓣立刻露了出来,我连忙将头抬了起来,不敢再看! 没有再和我说一句话,绯颜起身,从白茶花中朝着莫辰逸走了出去…… 他的背影印在我的眼里,他走的很慢,腰肢如同水蛇一样地轻扭着,换做别的女人或者男人,我一定会觉得恶心! 只是,绯颜不同,他的任何动作,哪怕只是一声叹息都能开尽世间的情愫。 我握着腰带,将它系到了白色的里衣上,弄好后,我跟在绯颜身后,也走了出去…… 绯颜突然回眸,目光恰好与我相汇,他轻笑道,“珏,你说……刚才如果绯颜想要你的命,你……死了几次?” 如雷轰顶,我脚下一个趔趄,几乎无法站稳,是啊……如果,那么,我有几分活下去的机会?不,一分也没有,冷汗立刻在后背上起了一层。 我突然想起,利用美色,我让多少人在不知不觉中死了过去,那一张一张被我杀死的人脸,突然从遥远的时空中变的清晰了起来。 如果绯颜换成我,我换成曾经被我杀了的那些人……我会像他们一样死? 看着我铁青的脸色,绯颜欢乐地拍了拍手,“好啊,好啊,绯颜很喜欢呢!” “……” “你的命已经是绯颜的了!”他指着我,舔了舔舌头,“你欠绯颜……十二条命!” 十二条命?我皱眉……心里头又是一惊,他的意思是――他动过十二次想杀了我的念头! 我扬头看着月光,心里不知是何滋味! 回神的时候,恰好瞥见莫辰逸清冷的杏目…… 只一眼,莫辰逸便立刻移开了目光,滑着轮椅走了几步,留给我一个背影! 我看见他的手骨,紧紧地握着轮椅的扶手! 不知道怎么地。我心里就是一慌,像是做了什么罪大恶极地事,心里头全是不安。 地上的那捧沾了血的夜明珠还发着一半红光,一半白光。 幽影失血过多,再也无法站着,终于盘腿坐于地上。 绯颜穿着宽松的黑色外袍,带了些懒懒地气息,这个样子倒有几分与诸葛久微相似。 他走到幽影面前,俯身看着盘膝而坐的影一。“你,死了没有?” 幽影慢慢地抬头,透着头套上的眼洞,恭恭敬敬地答道,“主让一天没让幽影死,幽影便一天不会死。” 绯颜笑了几声。将脚板抬了过去,“给本尊穿鞋!” “是!”幽影抬头,看向绯颜,双手捧住了绯颜的腿,幽影手中突然一抖,连连叩了几个头…… 我突然想起……绯颜下面。什么也没有,这个抬腿的姿势。怕是什么都被幽影看见了! 许久,见绯颜没有生气,幽影这才停止了叩头,慢慢地站起来,晃了两三下后终于站稳了! 绯颜的红色半筒桃花鞋就在白茶花前,幽影朝鞋走去,长时间没有止血。他每走一步,地上便会留下一个血脚印。 狗东西。擦干了手上的血再碰本尊的鞋子!” 那鞋离我很近,幽影俯身去抢的时候,正好回答到,“是!” 同一时刻,我确定看见幽影的眼洞中留下了一滴眼泪,顿了顿,我才想起,他的另一只眼睛已经没了! 幽影捧着绯颜的脚,细心地帮他穿着鞋子,我听见,幽影轻唤了一声,“颜儿……” …… 绯颜的身子也突然一晃,神情有片刻的恍惚! “我割了你的舌头!”绯颜眯着凤目,声音清幽,已经穿好了红鞋的脚重重地往幽影肋下一踢,“别叫我再听见,狗、东、西!” “你真该死!弄脏我的鞋子了!”绯颜可惜地叹了一口气,又道,“没死的话,我们继续玩刚才的那个游戏,好不好?” “是!” “影二,再给影一一捧夜明珠!”绯颜对着影二招了招手。 幽影拿着夜明珠,不知要如何做的地问道,“尊上!” 绯颜扯唇一笑,“我说过,我喜欢这珠子发血光,你给我将他们全都沾上血。” 幽影刚一动,绯颜立刻道,“等等,我还没说……怎么个沾血呢!”他轻笑了一声,望了一眼那夜明珠,食指刻意地放在了眼梢外的第二朵桃花上。 “尊上旦说,幽影必定照做。”说着,幽影紧紧地捏了捏手中的珠子。 指了指幽影肋下的那个口子,“你把捧着夜明珠,把手塞进这口子去……等血啊淋红了珠子后再拿出来!” “尊上!”旁边的另一个幽影跪下求情道,“他……他会死的。” 绯颜看了他一会,轻笑道,“三儿就是心软,既然你求请的话,本尊……就不逼他的,他不愿意也没关系!” 说着,绯颜又重新看见幽影,嬉笑道,“淳哥哥,颜儿想看……你给颜儿看,好不好?” “不要!”影三摇了摇头,“尊上说过,如果你不愿意,他不会惩罚你的。” 影一握着夜明珠的手不停地颤抖着,似乎连珠子也不拿不稳了! “淳哥哥……颜儿……想看!”绯颜在一边撒泼弄痴,“快嘛,快嘛……” 稳住手后,对着那个被梅花镖刺穿的伤口,幽影慢慢地将手伸了过去…… 那梅花镖有多小,那个伤口有多小,如何能融得下一个成年男人的拳头? 紫依平日看样子似乎天不怕地不怕,可现在,她已经吓的紧紧地攀住莫辰逸的轮椅,“公子!” “别怕,紫依!”蓝意在紫依身上的穴道上点了几下,让她暂时失明。 衣服被撕了开来,我看见鲜红的肉翻了出来,连肋下那被血沾起来的红色骨头也能隐隐看见,幽影生生地将那个口子给大大地撕了开来…… 绯颜一眨不眨地看着,兴奋开心地拍着手,“再大一点,淳哥哥再大一点,再大一点……” 看着这个样子的幽影,我突然想起了云子傲那日用牙齿生生将手腕骨咬碎的情景! 终于,幽影将自已的拳头全都塞进了肋下的伤口里,那手里正是捧着白色地夜明珠。 “好啊,好啊!”绯颜将脸凑了过去,想透过那伤口看到里的情景,“转两下嘛,淳哥哥,你转两下给颜儿看看!”(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 手机请访问:m.. (..) 第四百九十章 readx; 梁沫将书房的门轻轻推开,青衫秀丽,生机无限的的样子与离仁的模样成了极大的反差。(.)[起舞电子书] 离仁看了他一眼,叹了一口气,“你来了。” “是。”梁沫点头,“离仁。” 咳了几声,离仁亲自给梁沫倒上的一杯水,“说吧,什么事!” 接过茶水,梁沫启唇轻轻点了点,方才正色望着离仁,“下诏,立离珏为帝。” 离仁显然吃了一惊,片刻后……咯咯地笑起,“朕正在想着,要你帮朕杀了他呢!” 梁沫沉默着没有说话。 过了片刻,离仁接着说道,“朕最多只能答应不杀他。” “便是想杀,你也没那个能力。”青衫拂过茶杯,瓷杯碎裂,梁沫转身便离开,跨出门口时,有意顿了顿脚,“离仁,我会让你下诏立他为帝的。” 梁沫的青衫已经在眼前消散,离仁疲累的床木上一靠,望着安公公,不解道,“你说,他为什么要帮离珏,他可是朕与她的孩子啊,他不该恨他吗?” 安公公沉默了半晌,边为离仁拍着背,边道,“陛下,正因为他是她的孩子啊。” 离仁眸中一亮,顿悟! 将桌上的药往床头的花盆里浇去,离仁的指尖轻打着被,“都准备好了吗?” “唉!”安公公点了点头,“两份都准备好了。” 听了安公公的答话后,离仁合上了眼睛。只想好好睡一觉。 “子傲。”离昊微笑着将一碟水果往云子傲手中递去,“尝尝?” 接过水果,云子傲红着脸随手拿起一个苹果,刚要咬,却被离昊一把抢了过去,“我帮你削。” 云子傲咬着牙齿,半晌才道,“主子,我自已会削。” 说着。便伸手去钩苹果,不料离昊一闪,云子傲扑了个空…… 身子还被离昊带了趴下。 离昊压着云子傲,邪媚的一笑,“你刚才叫我什么?嗯,子傲。” 云子傲大口大口地呼吸着空气。却又不敢推开离昊,只得看着离昊又叫了一遍,“主子。” 岂料离昊突然低下了本就隔的很近的头,在云子傲耳朵上用力一咬,直咬出一排牙印,云子傲吃痛。却不敢反抗,皱眉承受。 离昊好心情地叹了一口气。骂了句,“木头。.”双腿也移到了云子傲的大腿之上,凑近他的耳朵,一连三遍说道,“子傲,我喜欢你,子傲。txt小说下载/不许叫我主子。” 子傲,我喜欢你? 子傲。不许叫我主子? 云子傲的脑海刹时间什么都没有,连这两句话的意思都无法理解清楚…… 只觉的很心底像被开水浇了一般,任何感知都麻木而清醒…… 见云子傲呆住的样子,离昊不由的低声笑起,“子傲,子傲……” 一遍一遍的叫着,不知叫了几十遍,云子傲的目光中才渐渐清明,别扭而又小心翼翼地唤了句,“主……昊。” 一个字出来,如同吃过辣椒一般,云子傲已被自己的体温烧得焦着…… 离昊亦楞住了,仅仅一个字而已,自已的心里却如同被丢了石子的湖面,一圈一圈地荡漾开来,双手用力一压,紧紧的按住了云子傲的肩膀,“主昊是谁?我不知道。” “昊。”云子傲的声音低小的如同梦呓。 离昊看着他,装作没有听力的样子。 “昊。”这回的声音大了不少,也觉得这个字顺口多了,瞧见离昊唇边荡开的那一抹微笑,云子傲试了一试,最终总算环住了离昊的腰,又大喊了一遍,“昊!” 云子傲第一次见离昊那般微笑,没有一丝心机和算计,只是单纯的开心而已,不觉间……一向沉默惯了的脸上亦是露出了浅浅的笑。 在云子傲脸上亲了一下,离昊这才从他的身上起来。 手里还握着那个苹果,“子傲,跳舞给我看!” …… 云子傲当场囧住了! 离昊却并不打算就此放过,“跳好了,我给你削苹果。” 云子傲从地上爬了起来,听过离昊的话后,突然觉得自已的手放在哪都不自然,“主子,我不会。” 离昊也不生气,多年的称呼不是想改就能改的,“你即然叫了主子,就应该知道主子说的话必须得遵从。”边说边吃着葡萄,难得有这种只有自已与云子傲在一起的时光,突然觉得一切都好的过了头。 “……” “站着干嘛?”离昊催促了句,笑了一笑,又突然接着道,“跳脱衣舞啊……脱的什么都不剩。” 云子傲垂着头,过了好久,见离昊的目光里依然没有半点改变主意的模样,只得咬了咬牙齿,将紫然宝剑解下来放在一边。 手缓缓抬到头顶,腰也开始扭了起来。 离昊眼里闪过一丝笑意,击着双手开始给云子傲打拍子…… “子傲,我叫你跳舞,没叫你扮僵尸。”拍子一下一下打的异常认真,即便云子傲如木头一般的动作,在离昊看来,也渐渐的**起来…… 腰带上沾着云子傲热热的体温,从离昊的脸上一拂而过…… 衣服开始松散,一个转身之后如同花瓣一般从本体上脱落了下来,尽管云子傲从不会跳舞,如今却也尽力的让自已舞起来,自小便习武,云子傲的舞一伸手一扭腰都有力的如同猛虎,灵活的如现野猫,虽然失了蛇一般的柔软,却也别有一种滋味…… 离昊看的呆了,渐渐的连拍子忘记打了…… 外袍,亵裤,秉承着离昊,一也不能剩的旨意。 云子傲认真的执行着命令,便连抹袜也脱了…… 肩膀,臀部,脚趾…… 一一在离昊眼前面闪过! 云子傲的皮肤泛着健康的小麦色,却也让胸口某处的的红色变的极其显眼…… 云子傲的小腿很有力,见惯了女子莲藕一般的白皙,那种有力的麦色如同强力的磁体一般让离昊的目光再也无法移开。 青楼里见多了无数媚舞,离昊尚能安坐如山,可云子傲的这般不同,明明并不是那么娇媚,却极尽勾魂,明明脸上的表情僵硬的有些难看,却写尽了诱惑。 当云子傲身上什么也没有的时候,所有的动作都在一瞬间停住了,“主……昊,完了。” 云子傲脸上一抹红晕,捡起地上的衣服便要穿。 离昊咬了一口苹果含在嘴里,走到云子傲面前,将他的衣服重新丢开,含糊不清的说道,“我说过,跳的好我奖励你苹果……” 说着,便将口中的苹果往云子傲嘴里送去…… 唇齿相印,这是云子傲的初吻! 顺势将云子傲按倒在地,离昊的手开始抚摸云子傲的身体,并不如羊脂玉般温滑,甚至有些粗糙,然而那种感觉却如火一般烧了起来,“子傲,我要你。” 云子傲咽了咽口水,“主子,我一直是你的人。” 虽然知道这种**的话是云子傲的真心,但听他这么说起,离昊还是忍不住幸福了一把。 “我知道,但是,我说的要是另一种。” 云子傲看着离昊,不知他话里的意思,眼眸中流露出来的思绪,看在离昊眼里,却媚到了极至。 离昊摇了摇头,对云子傲的单纯有了浓浓的开心,“子傲不知道吗,我们之间亦能如男女一般,身、体、交、媾。” 温热的舌尖勾上了云子傲的眼睛,很轻很仔细,那种吻,让从未经过人事的云子傲燥动了起来,不安地挪动着身子,却只是将某处某人擦的更加膨胀。 不知何时,离昊亦褪去了衣物…… “子傲。”离昊眼神迷离,“吻我。” …… 同样的吻,云子傲的唇滑过却比以往任何时任都热,依佛被抽干了力气一般,离昊觉得……再这样下去,自已将会由着云子傲摆布。 圈住云子傲的腰,把舌头伸入云子傲嘴里,连着的,还有那里…… 缠绵中,春风散满了整个空间,仅管是在地上,却也依然**。 索取,不停的索取,离昊从未对人有过这般强烈的感觉! 激情洒在了云子傲的身体和自己的嘴里…… 直至天明,离昊依然抱着云子傲,腰身被云子傲夹住,一直不曾分开过。 彼此轻吻着对方的发,十指交握…… “子傲。” “昊。” 几个字,便是一番天下! “离昊在哪?”虽说张乔儿的解释合情合理,但也未必不是骗人,这种手段我用的多了,捂着那被离仁刺穿的胸口,我微微皱眉,最近吃亏已经够多了,也怪不得我多了些个心眼。 以前暗算别人,自然不用担心有人在背后给我一刀,如今,我却也成了不少人暗处的对象,身在明处,很多事情都是我始料未及的,透过张乔儿眼中的恨意,我接着问道,“离昊逃走时,跟本来不及回家,他怎么可能告诉你他的行踪?” 喃喃地自语道,“是啊,他怎么可能会告诉我他的行踪?他的身边……一身只有那个该死的待卫。”张乔儿咬了咬牙齿,再次看向我时握时,眼中已经泛起了泪花,“我就是知道他在哪。” 说着,把腰上挂着的佩件解了下来,缓缓打开龙凤锦囊,不一会,一只怪异的巨大的橙色蝴蝶从锦囊中飞了出来,一头乱撞。(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 手机请访问:m.. ,阅读请。 第四百九十一章 readx; “夜琴呢?”我垂着头,烨儿拿着信,兴高采烈离开的情景一直盘旋在我的记忆里。[] “哈!”水净冷哼了一声,白衣罗衫,痴痴笑起,“我真看错你了。” 我疲惫地坐回了马车里,眼睛紧紧地看着车顶,许久才说道,“我没有办法!月和夜琴,不是我想怎样就能怎样的啊!” 也许是在对水净解释,也许……只是让自已找到一个安慰的宣泄口,曾经几时,我是那么痛恨着对感情不贞的人,可是现在,我自己已叫夜琴那么伤心。 “夜琴呢?”我又问了一遍。 “这下你满意了吧!”水净狠狠地看着我,牙齿磨的咯咯作响,“他被玄霄和玄昭绑架了。” 我霍的站了起来,天地在我眼前一下子便混乱了。 扶着脑袋连退几步,总觉得只要一阵风吹来便能让我昏倒。 星儿连忙扶住我,“王爷!” 虽然已经成了青羽的皇帝,但星儿却还是习惯叫我王爷,平时倒不会喊错,只是在焦急时,方才会偶尔唤回昔日的称呼。 在星儿的搀扶下,我站稳了身子,眸中闪过一道光,果真是关心则错,差点就被水净吓到了! 马车里,连陶瓷杯子都是完好无缺地盛着满满的水,夜琴绝对不可能是被人强行带走的,更何况,水净的眼里虽怒却不急,星儿更是与平时一般无二,从他们的模样中可以断定――夜琴绝对没有危险! “庞亦来过?” 细细地打量着周围,目光被车帘上淡淡地汗渍手印所吸引,从那手印的位置来看,那人的身高应该与我差不多,再加上这汗渍,可以断定,那人急着赶路,略有疲惫,再加上星儿和水净都对那人将走夜琴及其放心的情况来看。我所能猜到的便只有一个庞亦。 见我已经猜出来了,星儿也不打算再继续瞒着我,只是点了点头,然后绕到我身后替我捏了捏肩膀。“的确是庞将军!”星儿看了水净一眼,目光里带着些安抚的意味,然后对我说道,“主子,快去吧。他们才走了不久,现在去,应该很快就能追到。” 星儿搭在我肩膀上的力道十分适合,可是,我却总觉得不舒服、不自然。 这些事,平时都是夜琴做的。 习惯啊,多么可怕的东西,离开了夜琴的手,再好的按摩师都无法将我心里的那一分疲惫驱走半分。(.好看的小说 避开星儿的手,我低低道。“算了吧,也许……让他静一静也好!” 听了我的话,水净胸口起伏的厉害,看样子十分生气,他四周乱看,似是想要找些什么东西,然而,马车上终是没有什么可以让他握在手上,他不得已只好将白色的外套脱下,往我脸上用力的砸去。虽然那又轻又薄的布料跟本无法让我疼一丝半毫,但是,那似乎可以让水净的怒气平复不少。 恐怕……这世界上,水净是给我难堪最多的人吧! “水净!”星儿看着搭在自已手上的那一只手。不解的问道,“怎么了?” 说着,水净用力地脱着星儿,“我们去夜。” “我,可,可……” “口口声声关心夜。原来……你也是一样。” 星儿只是流露出分半分犹豫,水净便已经毫不犹豫地跳下马车一个人走了。 “水净。”星儿对着水净的背影喊了一声,人也做势要追去,但星儿的目光瞟到我的脸时,硬生生地止住了想要追去的趋势。 …… 星儿眸中闪过一丝失落,“主子,你跟马无缘,水净走了,我也能驾马!”星儿勉强地朝着我笑了笑,“我很喜欢夜主子,但星儿眼里的的主子不是那样的人,我相信主子也有主子的难处,星儿陪着主子。” 我看着星儿,胸口中悄悄地涌起一股暖意。 有了内力之后,我的六识变的清晰了不少,水净虽已走远,但是……我还得从蚂蚁大小的影子上看见他频频回头,我知道,水净是在等着星儿。 “水净在等你!”我摸索着食指上的紫玉戒指,“去吧!” 星儿脸上荡出一丝羞涩的笑意,却依然摇头,固执在留在我身边,“我要跟着主子。” 我也没再勉强,道,“那赶紧走吧,我些事……我想问问慕灵和景愉。” 到了风秀阁时,迎接我的是那日将我带去密室里找到慕灵和景愉的侍女。 “您总算来了!”那侍女见到我后,大大的松了一口气,从怀里掏出一封信递给我,“我家主人叫我交给你的。” 这侍女名叫采策,与诸葛久微颇有些渊源。 将我带到慕灵与景愉所在房间之后,采策朝着我鞠了个躬便悄然离开了,“采策告辞。” 打开采策带来的那封信,我发现了满满的汉语拼音,这些,都是我从前教他们的,倒是被诸葛久微用到了极至。 待将那满满的拼音一个一个地拼出来,读懂那封信的内容后,我只觉得后背像有只鬼扑在身上一样,凉的透彻。 “好一个落泽公主木落!” 那个一身鹅黄色的锦衣,披了一身披风,目光很淡,做事用尽其利,长的还不错的女子形象在我脑海中印了出来。 一点一点地将信纸捏在了手里,揉成一团! 怕是留不得你了! 诸葛久微,肖沧澜! 又是一阵头痛,当日,自鹤族离开之后,他们之间倒底发生了什么事,如今又是一种怎样情况? 能回答我这个问题的,恐怕……只有一个景愉了,可惜她又偏偏…… 摧门而入…… 连着床板,景愉被绑在床上,眼睛上还蒙了一条黑布,慕灵赤着脚丫,伏在床边,以守护的姿势安静的闭眼而睡。 星儿走去将慕灵给摇醒了。 慕灵揉了揉眼睛,多日里照顾着景愉,她如洋娃娃一般的的脸上透着些浓浓的疲惫。 慕灵站起身子的时候,我明显听见了几声骨骼错位的声音,显然是她已经保持着这种姿势睡了好久。 扭了扭脖子,慕灵那双带了些婴儿肥的小手在自已脸上轻轻地拍了几下,好让自已精神一些。 她光着脚板走到我面前,对我做了个嘘声的手势,又指了指门外示意我和她出去。 看了星儿一眼,星儿朝我点了点头,指着被绳子牢牢绑住的景愉说道,“我会看着她的。” 我这才放下心,跟着慕灵走出房间。 到了无法吵到景愉的地方,慕灵什么话也没有说,反倒是一个劲的在那里哭了起来。 我虽然很想将她的哭声打断,但这个慕灵给我的感觉却像个婴儿一样,总觉得欺负这么一个小婴孩实在是件很不人道的事,虽然……慕灵的真实年龄已经过了十五岁。 大概哭了半个小时后,慕灵才渐渐地止住了哭身,一下子抱住了我的腰身,在我胸口处蹭了蹭,“珏哥哥,你救救景愉姐姐。” 一大把眼泪抹在我衣服上,“珏哥哥,你要保护我,我不想被殿下抓到,殿下不喜欢景愉姐姐,殿下杀了姐姐的宝宝还要杀姐姐。” 珏哥哥? 我何时跟她这么熟了? 偏偏那哥哥二字不由地便让我心里起了一丝怜惜…… 烨儿儿时,也这样对我,不,是对离珏撒过娇的。 慕灵是个让人喜欢的孩子,越是黑暗的人便越是向往光明,这句话,凌荷曾经常常挂在嘴边,不可否认,那是事实。 像慕灵这样,可以让人忽视她的年龄,不由自主地将她看成婴儿怜惜的人,从头到尾似是透着如天使般圣洁的光芒。 在我幼时的心里,何曾不希望自已成为那样的人? 轻轻地拍了拍慕灵的背,仿佛我真的成了他的哥哥一样,“慕灵乖,别哭了!” 吸了吸鼻子,慕灵道,“我好怕,景愉姐姐不会睡觉了,不用黑布蒙着她的眼睛,她便不会闭眼。” 我心里一钝,这个当初被离昊逼迫,不得以女扮男装混入修罗队的女子究竟受了怎样的打击,至使她走到发疯这一地步? 正想问问慕灵知道些什么的时候,房子内,星儿突然大叫了一声! 我连忙冲了进去! “星儿。”我率先冲了过去。 慕灵担忧的声音也在下一秒传了过来,“景愉姐姐!” 破门而入,我看见星儿倒在地上,手探上她的鼻息,还好!看来,只是被人打晕了而已。 床上的景愉依然被绳子绑着,眼带被黑布蒙着。 刚才那一瞬究竟发生了什么? 对着星儿的人中用力的掐了几下,没多久,她便转醒了,“主子。” 我眯眼,“怎么了?” “……”想了一想,星儿的神情一下子激动了起来,“有人来过,我一转身便被敲晕了,那人蒙着脸,一袭黑衣。” 我凝眉! “在这!”慕灵从床底下勾出一套夜行衣,和一把半米长的刀。 “景愉姐姐!”惊叫一声后,“你没事吧。” 黑布条一解开,感受到光照,没多久,景愉便睁开了眼睛。 “吓死我了。”慕灵说着,一下子扑了过去,整个人将景愉给抱住,“还好你没事。” 绳子刚一被解下来,景愉便坐直了身子,看了看我,又看了看慕灵。 嘴巴里便又开始不停地叫着诸葛久微名字。 那人,究竟是来干什么的?(未完待续。) 第四百九十二章 “时时见你喝酒,竞也没醉!”我看了一眼烨儿手中的紫砂酒壶,“真不知道你这肚子怎么装得了这些个酒!” 说话时,我已将手放到了烨儿的肚子之上。[]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嘻嘻嘲我笑了一声,烨儿晃了晃手中的酒壶,“快没了。” 我一楞,别过头去,这才忍住了笑意,挑眉道,“没了就没了,这么可怜巴巴地看着我干嘛?难不成还让我折回去给你找酒不成?” “……”干笑了两声,烨儿走来挽起了我的手,“没什么……我莫不是还真能让哥哥给我折回去拿么?” 说着,烨儿突然一抢过一个包袱! 我一楞,恨恨地看了他一眼,“你这狗鼻子!” 没错,烨儿抢走的那个包袱,正好是用皮囊装着的相思泪! 白了烨儿一眼,我才笑道,“看你人不大,这酒瘾倒是不小,都一个酒桶!” 烨儿也没说话,看着脚下满山的白雪,脸上闪过一丝淡泊尘世间的飘渺,“哥,至今,我只醉过两次!” “是么?”闻言,我紧了紧手中七零八落的包袱,道,“你倒是说说,哪两次啊!” 烨儿看着我的眼睛,轻声叹了一口气,白色的雾气在雪山之间萦绕不停,“第一次,就是那年……你把我的从房间里赶出去的时候!” 我心里一紧,确实有着些残留在离珏脑海中的影像…… 少年随意地披了件大衣,脚上也没有着了鞋子。大秋天的夜晚,直直地站在我的门外,听着屋子里不时传的来的糜、烂之音,一坛一坛的酒坛子直往地上摔去,第二天,待离珏出屋的时候,少年已经醉死在石桌前,身上的大衣散了一半,就连头发上也凝结了不少的霜丝。远远看去,就好似一夜之间,白了头发一般…… 心中一阵纠痛,我不觉地伸出手来,轻轻地扶了扶烨儿的脸,带了几分怜惜地问道。“那……第二次呢?” 反握住我的手,烨儿脸上的笑意没有一丝酸涩,“还有一次,哥哥……你没见过!” “是吗?”我不知反谓地问了一句,突然间发现……这些年来,烨儿爱的。实在太过辛苦了! “哥,你猜猜吧。第二次是干什么时候!” 我略略思索了一会,不确信地问道,“是……那白玉笛子摔砸的那时!” 烨儿眉眼俱弯,“哥,你真聪明!” “……”昆合山脚,还不时的有些游人经过,但是此刻。已经接近了山腰,放眼望去。整个山上,已经没有一个人了,就连偶尔出现的木树也只剩下枯旧的枝干。 或许是满地白雪惹的我心里……不由地多了几分沧凉,看着烨儿的时候,也染上了几抹悲哀,“对不起!” 烨儿噗哧一声笑了起来,将我身上七七八八的包袱接过去一些,突然就凑了过来,轻轻地在我眼角吻了一下,“哥,别这样说,只是……”说到这里,烨儿突然一顿,眼神里变的无比的认真! 我连忙问道,“只是什么!” 又吻了我的另一只眼角,“哥,以后……烨儿再也不想醉了,好不好!”烨儿说话时哈出的白气,直往我的鼻子里钻,“只要你别在让我离开,烨儿便再也不会醉了!这一生……醉这两次,已经足够了!” 我轻声笑了笑,“烨儿……相信我!” 重重地点了点头,好一会后,我才听到了一声轻微的回答,“嗯!” 听我答完,烨儿脸上那水晶一般的笑颜大大地绽了开来,直将这漫漫天地印上了一层无限的欢喜! 我笑着,抢过他的酒壶,“看来,你以后得戒酒了!” 烨儿的笑容耷拉了下来,像个可怜的小狗一样,突然抓起地上的雪,狠狠地朝我打来! 我身上的东西太多,竟没办法抓起一把雪,只好任由烨儿丢了好几个雪团! “好好好!”别过脸,可是,迎面而来的雪团还是砸到了我的脖颈处,“我错了,我错了,还你,还你!” 接过酒壶,烨儿朝我坐了个鬼脸! 我只是笑着,“你慢些喝,只有三个皮囊!” “哥!我喜欢你啊!”烨儿将手做成喇叭状,对着天空大声地喊了起来,“我喜欢你啊!” 一遍又一遍,烨儿喊的很欢喜,我静静地聆听着,也随着他笑了起来! 后来,风吹过来,吹散了所有的话语,除了风声,我什么也听不见,就连地板上的雪花也被吹的四处飘散,像白色的梨花一样…… 而烨儿,就站在那花中…… 美的叫人心醉! 哪怕只能听得见呼啸的风声,可是……心底却依然有一个清澈的笑颜,还有一双灵动的眼睛! 以及世间最动听的乐音……我喜欢你,我喜欢你! 风越来越大,接近傍晚,这雪山腰的环境似乎不太好,大风一直没有停过,就连天空似乎也暗了几分,雪花四渐开来,吹的四周的白色越来越浓,视线也变的极其模糊起来。(.棉、花‘糖’小‘说’)小说 突然害怕一不小心,烨儿就这么消失在雪花里! 这个念头一起,我脚上已经快步迈了过去,紧紧地将烨儿的手拉牢了,“别说了,看这天气,没一会……必有暴雪降下,烨儿,得去找个避风的山洞,或者雪壁了!” 我曾经在雪山上呆过几个月,对于雪山也略略了解一些,若真有暴雪来临,一直找不到住处,恐怕十多分钟就得被暴雪给活活埋了! “什么!哥,你说什么!”离烨皱眉,只能看见哥哥的唇在动,可是。却一个字也听不到。 不过……他的心里,却完全不如这恶劣的环境一般,只觉得一片宁静与安祥,他所爱的人牵着他的手,直握得他手腕生疼,他怕他丢了,他在意他!还有,他的眼神…… 离烨真真切切地能感觉到――那里面,有他。直印在他的心底! 烨儿朝我笑了笑,现在也没时间再去管别的了,我牵着他,一步一步地朝前走去,深一脚浅一脚…… 烨儿突然提起了内力…… 一步一步,果真踏雪无痕。我一楞,突然才想起,自已也可以如此,内力这种东西,若不是交战,我倒会时常给忘记了…… 哪怕逆风而走。速度也快了不少,这内力……真真是个好东西! 眼见着天色暗下来了几分。脸上也被雪润湿了,我这才感觉到了寒冷! 又走了十几分钟,不知道怎么地,烨儿手中的东西突然全掉了下来,直埋进了雪地了,我连忙回过头去,只见烨儿的脸色有些怪异…… 我心下一急。立刻停住脚步,将手扶到烨儿的脸上。只一瞬间,我便吓了一跳! 就算内力再充沛,在这样的环境中,能保持正常的体温就算不错了,怎么也不可能使体温变的比在雪山下面还热啊! 然而,烨儿此刻…… “烨儿,烨儿,你没事吧!”我颤颤地将放在烨儿额头上的手给放了下来,那灼热的体温绝对不是我的错觉! 不会是发烧了吧? 要知道,在这种海拨上之上,如此恶劣的环境之中,最叫人担心的疾病往往不是癌症,倒霉一点的话,小小的感冒已经足以叫人投入死神的怀里!当年在雪山的时候,我至少见过七个人死在了感冒之上! “烨儿!烨儿!”此刻,莫大的慌乱直往心里冲来! 这是怎么回事,片刻前不是还好好的么,怎么这体温能突然变成这样? 得马上下山去找大夫,我回头望了一眼,遥遥路途,哪里来得及啊! 一咬牙齿,我将身上的包袱丢了一堆,只捡了火折子和装有食物的三个包袱! 又将其余两个装着毛皮大衣的包袱全都拆了开来,直将所有的皮衣往烨儿身上披了过去! 剩下的其它东西便再也没管了! “烨儿,我背你!”我不知道我说的话烨儿听见了多少! 却只见他笑着,不停地朝我摇头,似是在安慰我一样! 弯下腰,“烨儿!” 看了我好一会,烨儿比划了一会,终于还是被我的眼神给说服了,慢慢地俯到我的背上,我背起他便开始跑…… 现在下山,跟本来不及……只好先找到避风的山洞,待暴雪一停,便立刻下山! “我没事!哥!你别急!”烨儿的声音断断续续,但是……因为他就俯在我的耳边,虽然依被风吹小了不少,但是,我倒也听清楚了! 这种话,用这种语气说出来……我还能不担心么!忧虑不由地又多了一层! 背上的人已经被好几层大衣给包了起来,可是…… 才跑了一会,我背上已经热了起来……那是烨儿的体温穿过毛皮大衣透过来的! 心下咯噔了一声,这……得烧到多少度啊! 着急、慌乱、伤心,通通涌了过来,脑子里便是荷以前说的过的话――婴儿若是烧到四十几度,倒还能救活,可是,成年人若是超过四十度,便很难再活了,就是侥幸活了,不是植物人,便是傻子,影……找不着也不用再管林老大了,守住山脚,让林老大呆在雪山之上,就是他躲进了地心,我保证他也必死无疑! 终于瞧见了一块山壁,不,准确的来说,那应该是一块冰壁,即使高达好几十米,将近百米,但是,那里却一块石头也没有,全是在刮大风里,长年累月,被冰雪一点一点聚集起来的! 远远看去,银白透亮,雪浓度较高的地方,甚至能形在冰蓝色…… 若不是这种情况,看着这冰壁,倒还有几分观赏价值,只是现在…… “烨儿,你撑着,没事的,一定没事!” 烨儿的手环着我的脖子。许久没有动静,若不是能感觉到背上的体温,恐怕…… “哥,你瞧!” 那冰壁看着挺近,但是……跑起来,才晓得远!哪怕用了全部的速度,我却还是觉得异常的缓慢! “哥,你朝左看!”烨儿的声音亦是带着浓浓地热气,僵疼的耳朵被他这么一说话。一阵热流便涌了过来! 我眼睛里全是那冰壁,被烨儿这么一提醒,我方才朝着左边望去! 霎时间,直吃了一惊! 从这里看去,似乎是在山顶的东面,竟有一幢楼房的轮廓! 似乎还有一半是留在地底下的。透出来的地方……能看见的,只是一个三角形状,如同房檐一般的屋角!那三角形的屋角,竟然泛着七彩的流光…… 直将周围的白雪生生染出一片彩虹一样的光景,何其壮观,果真宛如仙境。只瞟了那么一眼,恐怕……已能叫人终生难望了! “哥。去看看,好不好!” “不可能!”此刻,烨儿都成这种模样了,我哪里还敢多走几步,再说了,那里是山顶! 耳边传来一声轻叹,“哥。我……我真没事!” 怎么可能相信他,别过眼睛。我回看了烨儿一眼,“等你好了再去!” 见我如此,烨儿也算是妥协了! 重华手中的钥匙突然传来一阵热气,灼热地叫他险些将钥匙丢到地板之上了! 要在这雪山之上跟踪一个人,绝对是件十分困难的事,四周,连个遮挡的地方也没有,好在……重华也不笨,一早就定做了一身雪锦,此刻穿在身上,再将那白色的斗笠带起,倒也真真地与周围的雪溶成了一体,远远地跟在离烨与离珏后头…… 一路上,果真没被发现! 此刻,老太婆给的钥匙突然热了起来,重华颇觉几分奇怪,这东西在重华手里,至少已经半年有余,从来没有过一丝变化! 心里一惊,重华苦笑了一声,老太婆不会那么神,知道他到了雪山,生生改变了结界不成? 正想着,重华突然看见离烨和离珏的头都朝一个方向偏去,这鸟不拉屎的地方难不成还有什么值得那两个人观看的东西?从衣服上扯下一块布,将地上那发热的钥匙给包地来,重新握到了手里! 重华心里好奇,立刻跟了上去,只一上了雪包,立刻就看见一团七彩的流光! 楞在了原地,重华又惊又喜,早就听老太婆说过,他师傅留下的东西如何如何的神奇,在雪山之中,若遇到特殊的光线,必会呈七彩放光,若是运气好一些,一年能看见个一两次这种奇景,若是倒霉一些,恐怕,七十年也不一定现身一次! 一直觉得老太婆那是夸大其词,如今亲眼看见,重华这才相信了那话…… 欣喜之余,又觉得可惜,那天机老人六十年才收一次徒弟,恐怕他这一生也见不着这奇人一次了,若不然…… 端详起那钥匙,只发现……这上面的纹路竟然变了! 钥匙上面的图绘,竟有一条流水一样的东西在缓缓地朝着七彩的光芒所指的方向流去,重华转一个方向,那流水也转变方向,却每一将都是直指七彩之处! 难不成――那里就是天机老人留下的结界? 金银重瞳眯了起来,重华已经知道离珏和离烨将要去的地方了…… 看着那个泛着七彩流光的山顶,重华决定,先上去看个虚实,若真是个好地方,就立刻下来取出离珏的血,破了钥匙上由老太婆弄出的结界! 山壁之下有一个天然的冰洞,见到这里,别提有多高兴了…… 喘着粗气,立刻进了冰洞,冰洞很深,掏出火折子,立刻将冰洞给照亮了! 往深处走了几分,外面的风声现也听不到了,整个空间一下子安静了不少! 火折子发出的淡黄的暖光,“这里竟有人来过!” 烨儿指了指左边,我抬着火折子看了过去,竟然发现,那里有干柴,甚至还有一堆烧尽了的柴灰! “烨儿!”将烨儿放下,我立刻将木柴抱了过来。刚要点火,烨儿便将手伸了过来,一时间,我心里又是咯噔了一下,这种体温,绝对超过正常人的泛围! “别点!一会……这冰化了,难不成让这些柴泡在水里!”轻声笑了笑,烨儿走去,将那堆柴灰给扫往一边。果然看见了一个镂空的石头槽,“得在这里点火才行,否则,烧起来,这冰就要化!” “烨儿!”我皱了皱眉,烨儿现在看起来。很正常,声音也再不断断续续,除了体温太高,我完全看不出来他有事,带了几分疑惑,我问道。“你……没事?” “没事!”烨儿摇头,“最初提起内力的时候确实有些不舒服,可是后来哥哥将我背起来后就不觉得难受了!” 烨儿也做出思考的样子。“我想,大概是外婆吧……其实,我现在感觉很舒服,就是不用内力御寒,身体也暖暖的,像是泡温泉一样,哥。你还记得那个婆婆给的烧饼么,最初没觉得如何。现在想来……那烧饼,似乎有一口的味道是不一样的!那里面可能有东西吧,而且……吃完那烧饼,外婆就出现了!” 摸了摸自已的脸,烨儿笑道,“哥,真的没事!” 听了这些话,我稍微放心了一点,“真的?” 烨儿点头! “不行!”我拉过烨儿,“还是让我在你体内运气一个周天看看吧!别是经脉阻塞了!” 烨儿耸了耸肩,“好啊……这样,你就放心了!” 石槽里已经点起了火,冰洞里亮起了不少! 烨儿坐到我面前,又将身上一层又一层的毛皮大衣给解了下来,只剩下最初时我外衫,我这才将手放到了他灼热的背部之上! 缓缓提起内力…… 才刚将内力注进烨儿体内,烨儿突然喘息了起来,大口大口地喘息声在山洞里异常的明显! 我一楞,连忙以更强的以力注进他的体内…… “停,停,快点停!”烨儿的突然提高了声音! 我惊的忙收住了手! “烨儿,烨儿!”我连忙绕到烨儿的面前! 烨儿的脸染起了一分酡红,眼睛也变的水汪汪的,胸口开始明显地上下起俯了起来! 他的眼睛变的迷离了几分,“哥……” 酥酥的一声叫唤在耳边响起来,烨儿突然爬了过来,一把将我抱住,有些急燥地扯起我的衣服…… 整个人滚烫滚烫地,直把我的压在了冰面了! 我心中一动,显然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绯颜临走前的带着妩媚与调笑的话语重新回放在脑海里,“是要到时候……你没满足离烨,那时候,你这弟弟可是会死的很惨!” 原来……竟是这个意思么! 这种毒究竟是什么? 恐怕……若是烨儿和我都没有用内力,这毒便不会被激发…… 烨儿自身的内力催发了药性,而我的内力,才真正让这药变成了媚药! 烨儿覆在我身上,他身体某处的变化,我的小腹自然得清楚的感觉到! 衣服被撕址了一半,烨儿俯身便啃起了我的肩膀! 若是满足不了离烨,他会死的很惨…… 会……死的很惨…… 该死,我暗骂了一声,却并没有多少的反感,任由烨儿又啃又咬! 肩膀直被他咬出了血,烨儿似乎感觉到了血猩味,眼中立刻清明了不少,直往后退去,“哥,我没事!我没事!你先出去……先出去……我会等的,等到你与夜琴说明白,会等的……我会等的!” “我不能让哥哥为难……绝对不能!不能……”烨儿挣扎着让自已清明。 说着,烨儿已经抓起了白玉笛,轻声地吹奏了起来……没一会,那长念君的音律已经渐渐地变了……杂乱无章,竟是胡乱吹起了音符…… 我怎忍心让他苦苦忍耐? 手……慢慢地覆上了衣服…… 没一会,我已经解尽了衣服,又将那毛皮大衣抓了过来,铺到了冰面之上,让寒冷的坚冰,变成一张简简单单地暖床! “烨儿!”我轻唤他的名字。 听见我的声音,烨儿退后了几步,直将自已的后背贴到了冰面之上! 透过冰洞,可以看见外面已经飘起了大雪,白茫茫的一片,几乎要将天地遮住。 烨儿的喘息声在冰天雪地里异常的明显,握着拳头,烨儿紧咬着下唇,一遍又一遍地告诫着自己不能让我为难。 桔黄色的柴火印照着烨儿拼命隐忍着的脸…… 见我朝他走来,烨儿下意识地往冰洞外跑去,似乎想将自己投身于外面的暴雪里! “别动!”哪能由着他跑出去,我猛地握住了他的手腕! 直将他推到了那一片毛皮床上。 烨儿挣扎着想要从毛皮之上直起身来……我轻笑了一声,连忙俯下身子,一手按住他的双手至于头顶,一手伸入烨儿的裤子之内! 烨儿身上灼热的气温,穿透皮肤,直直地透到了我的骨血之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 (..) 第四百九十三章 瞧着地上的脚印,豹子将长明灯抬高,举向远方…… 所有人的目光都朝着那里投去…… 那两双脚印,异常凌乱,看得出来……他们跑的很急! “追!”庞亦大喊了一声,“否则……再过一会就会在古墓中迷失。(.)” 我仔细一看,这才发现……那些脚印,是鞋子踩了水留下的…… 水印之所以没有立即干涸,是因为古墓里无风,再加上……制作古墓的石头材料特殊,吸水性能很好。 然而……再好的吸水性终究也会无痕。 明烟左脚刚刚迈出去,没动,便又收了回来,看着豹子说道,“这古墓里到处是机关,贸然追去,若……”用力按了按肩膀上的伤口,明烟皱了皱眉头,“我们每个人都受了伤,战斗力本来就不够,根本就不可以再有人死了。” 哪怕……敌人就在前面,还是不能就这样追出去。 “……” “你没听见明烟说的话吗?”庞亦一把将我拉住,回忆起自下地以后的经历,庞亦的脸色不由地发了青,“你忘记了,我还没忘……” “不可能。”我甩开庞亦,淡然冷笑,指着地面上的脚印,“离昊与云子傲的步伐跟本没有规则,完全在赶路而已,如果……这样都没有踩到机关,那么……这里必然安全。” 豹子也点了点头,“一般来说,到了耳室以后,墓主人都不会再设机关的……那于风水不合。” 我与庞亦冲在最前面,眼看着脚印便要干涸了,我们尽了最大的速度往前追去,明烟与豹子伤的颇深,互相搀扶着,跟在后面。 果然…… 这条墓道一点机关也没有,我们很顺利地来到了尽头。 “怎……怎么回事?”庞亦看着前面那三十三座一模一样的墓室。“三十三个人埋在一起?这是一个家族墓穴?” 豹子摇了摇头,神态异常地无奈,向我们解释道,“这叫虚棺。一般来说,只有在古时具有极其高贵地位的贵族才会在墓穴中设计出多座一模一样的棺椁,以企图迷惑盗墓者的眼睛。” 明烟睁大了眼睛,用力的瞪着地上,可是……那脚印真的半分也看不出来。 “能将规模做出三十三座的……看来。最新章节全文阅读.这贵族并不普通,说不定是皇族之人。”豹子两眼放光,“若找到棺椁,恐怕……那里面的陪葬物将够一个军队吃整整一年。” 见没人理他,豹子又接着说道,“不过,遇到这种墓穴,若没有万不得已的必要,不管进来之前花了多少心血,死了多少人。盗墓者一般都是调头就走。” “若进错了会怎样?”我扶着腰后的匕首,低头沉声。 豹子一脸财迷的样子在听到我的问话后,突然垮下了脸,“通常……假墓穴里都是古墓中机关最厉害的地方。”吸了一口气,豹子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若走错了,轻则……进墓者死,重则……整个古墓将毁于一旦。” “那……有没有办法引他们出来。”庞亦看着面前的三十三座墓穴。 我也在同时看向豹子。 豹子想了一想,终是摇了摇头。 “那么……他们可不可能从真正的墓穴里走到墓外?” “绝不可能。”豹子说的十分肯定,“墓主人之所以制那么多假墓穴。目的就是要让进墓者有进无出,怎么可能在真正的墓后面弄出通道,而且……越好的墓室越讲究隔绝空气,里面一定不能通风。待原有的空气用完之后,他们……一定会出来。” 一等便是一整天,如今城门已开…… 这古墓里的长明灯也不知是用什么材料制成了,总之……一天两夜,点了那么久的时间,竟然一点也没有要灭的迹象。说不定……在云子傲没用外力将灯灭了之前,四盏长明灯已经在墓室里亮了好几百年了。 终于,半夜时分时,我总算听见有动静产生了…… 所有人在同一时间都集中了精神,武器在同一时刻亮出了尖刃。 果然……在这个时候,三十三座墓穴其中一座开始缓慢打开,云子傲怀里抱着离昊。 黑色披风将离昊完全遮住了! 豹子一见那披风便对我说道,“云蚕天衣,此衣刀枪不入,尚存之人穿着此衣可以永保青春,死者穿着……尸身不毁,但有一点,在月圆之外穿着此衣则不能妄动,否则骨血将会缴在天衣里,因为……这天衣是活的。” 也许这便是云子傲要如此抱着离昊的目的之一了,当然,另一个目的则是……离昊根本不会武功,若说有,也只是平时用来强身用的。他……太依赖云子傲与杜然了。 短短几日的时间而且,云子傲脸上已经长满了胡茬,但是……从精神上看,却极其饱满,眼中颇有满足之意。 石门刚一打开,所有人都一起朝着云子傲刺去。 云子傲站在一边,半点也没有动,待我们接近时,云子傲手上……微微动了动机关。 一时间,万箭具发! 三十三座石门一起打开,许多的蛇虫鼠蚁一起从里面爬了出来…… 所过之处,连石壁也黑了,足见剧毒之烈。 “不好!”豹子吼了一声,指着地面上那些说不出名字的虫蚁,“只有存放墓主人尸身的棺材里面才有解药。” 眼见着虫蚁越逼越近…… 那些利箭刺入木头中,发出阵阵刺耳的闷响…… 都是啐了剧毒的,哪怕已经过了好几百年,那些箭尖也是也十分锋利的,但是……长箭射的方向并不是整个空间,而是单一的朝着南方,如此一来,便方便了我们躲避。 几分钟的利箭扫射过后,我们这群人中都还安全,没有一人受伤中箭。 然而,待混乱过后…… 离昊与云子傲却早已朝着墓道的另一边跑去了,整个古墓里只能听见一声又一声地回音。 原来,刚才的放剑,云子傲与离昊的目的并不是射伤我们,而是想让我们避开利箭,自已则迎着利箭射出的方向跑走。 虽然云子傲很顺利地跑开了,但是……从背影看去,云子傲的背上还是多了几支箭。 不过,豹子说,那只是皮外伤而已,他既然敢放机关,那么,必定从棺材里面找到了解药,再加上那件云蚕天衣,离昊更本就不可能受一丝伤害。 云子傲快速的奔跑着,整个人完全迈进了虫蚁之中,没一会,云子傲身上已经被虫蚁团团包围了起来,远远看去,竟好像是虫蚁组成的人形一样,背对着我们,那虫影快速移动着,离我们越来越远…… 才刚刚接近而已! 心里,不是没有不甘的。 第十二章 想来,云子傲与离昊身上早已抹了避虫的物体,尽管置身于虫蚁中,但,却不见丝毫异样,那些将云子傲包围起的虫蚁不像要伤害他,反而给云子傲形成了另一种意义上的保护层。 虫蚁挨近,没一会便已经将我们包围住了,一层叠一层,足足有一公分的厚度,石壁本来的颜色也被覆盖了起来…… 你根本想不到那些有如潮水一般的昆虫是如何被放入不算宽大的墓穴里的…… 突然……庞亦惊吼了一声,指着从三十三座墓穴里走出来的人,颤颤巍巍地问道,“他们……不是已经死了吗?” 只见那些根着进入古墓,却被机关弄死了的士兵,如今通通站了起来,两眼里放着猩红色的光,与虫蚁为伍,四十七人并排地朝着我们走来。 “尸变!”豹子大叫了一声,“别被他们碰到。” “尸变?”庞亦平时样子挺大的,可是现在却躲到了最后面,一个劲的往后退,没退几步便发现后面已经全是虫子了。 “一般来说,尸变都有一个过程,少说也需要数十年,这些东西到底是什么,怎么那么厉害?”豹子撕下衣服,用长明灯点着,往虫堆里面一丢…… 只听见噼噼啪啪地炸裂声响起,那些虫子依然不怕死的围了进来,空气里面全是焦臭的死尸味。 拨出腰后地匕首,踩着庞亦的肩膀,我飞身跃出,只想着先去将那几人砍了再说…… 但是砍了一个以后才发现……他们根本死不了,整个人被分成了五块,头和断了的腿依然在蠕动着。 那些爬着的虫子突然有些飞了起来…… 庞亦嘴角抽出,“难道,他们会飞?” “这是他们的苏醒状态,没多久,所有的虫子都会飞起来的。”明烟在这方面懂的比较的,解释道,“这本是锦疆族祭祀时最高级的虫子。” 真正的墓穴里空旷的什么也没有,虫蚁也不敢接近。虽然……那墓室只离我们三米远,然而……我算明白了什么叫近在咫尺,远在天涯。 面对这些非科学的东西,便是武功再好,也毫无一丝办法。 不知什么时候有虫子飞到我手上,想也没想我便将那块皮肤用匕首削了。 明烟眼里放光,往自已手上割开个口子,许是血猩味吸引了虫子…… 虫子的包围速度越发加快。 “你干什么?”豹子大喊了一声,“你想害死大家?”(未完待续。)xh211 (..) 第四百九十四章 “怎么回事?”梁倾容火急火燎地踢开宸宫大门,手中抱了好几大包药材,看样子,才刚刚去过御药房,“夜儿怎么回事?” 听见声音,池宫宸慢慢地从床上俯起身子,白猫喵喵地轻声叫着,又舔了舔池宫宸的手指,幽绿色的猫眼阴侧侧地瞪着梁倾容,似乎很不满在这个时候叫醒好几天没睡的主人。最新章节全文阅读txt小说下载 揉了揉太阳穴,池宫宸的声音透着疲惫,“师叔。” 看见池宫宸的模样,梁倾容显然也意识到自已闯的太突然了,微微有些心疼,“宫宸,你不能这样子,这次又是几天没睡觉了?” “没事!”一边说着话,一边在床上摸索着,白猫快速地将池宫宸的碧衣叼了过来,放到池宫宸腿边。 池宫宸轻轻地笑了笑,温柔地摸摸了白猫的皮毛,白猫的肚子顿时响了起来,很享受地闭了眼睛。 “夜,昨天昏倒过一次。”池宫宸的眉头皱了皱,“如果宫宸没有从现在就开始压制师傅留在夜体内的玄溯莲花,那么,至少在二十岁之前,夜不会表现的和正常人有任何不同的,只是,玄溯莲花压制的越厉害,反噬的力量就越大……” 梁倾容叹了一口气,将手中的药材放到了桌子之上,拉过池宫宸的手开始细细把脉…… 没多久,梁倾容的怒气隔空砸了好几个杯子,“宫宸,上次救烨儿时,你已经服了那么多毒物。你是不是不要命了?这样下去,恐怕夜儿还没死你就先完了!” 池宫宸不以为意,安抚地拍了拍梁倾容的手背,“师叔,放心吧,宫宸的身体宫宸自已知道,至少……宫宸会撑到夜再也不需要宫宸的时候。” “……”梁倾容眼眶一热,一把将池宫宸抱在怀里,“宫宸!” 白猫被挤地滚到了一边。幽绿色地眼睛又一次瞪向了梁倾容。 “你看你,自已那么虚弱,却把这死猫养的死肥死肥的,都快可以当球踢了。” 一人一猫彼此仇视地对望着。 门口传出扑哧的一声笑声! 一袭紫衣,上面用金线绘了两条并排腾飞的金龙,少年慢慢地将面具从脸上移开。“宫宸,娘。” 听到夜琴的声音,梁倾容立刻走了过去,关切地问道,“听星儿说,昨天。(.无弹窗广告)最新章节全文阅读你昏迷了,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说着,已经又是翻眼皮,又是扶额头了。 水净抖了抖白衣,来到夜琴前面,摸到桌子上给自已倒了一杯水后,才对梁倾容说道,“最不舒服的地方大概是心吧。若某人回来,或者说他去了某人身边。恐怕就什么事都没了。” 池宫宸沉默着,慢慢地别过脸去。 看着梁倾容关切的模样,夜琴心里一阵温暖,“真的没事,不信你问宫宸,与玄溯莲花没关系。”说到这里,夜琴隔着衣服摸了摸自已的后背,“大概是因为奏折批的太晚了,多吃点东西就会好的,下次我会注意的,不会再昏倒让你们担心。” “主子。”星儿赶紧将椅子抬了过来,“你有没有告诉王爷啊,要是他知道你昏迷了,一定会不管梦华那边的,十天之内一定能回朝。” 星儿至今不习惯称离珏为陛下。 “别胡闹!”夜琴连忙打断星儿,“别让珏担心。” “批奏折?”梁倾容一个头两个大,“你管这些干什么?全部拿给朝子然得了,再不行就让杨析用鹰传给那小子,让你当皇帝是来享福的,不是要你当驴子使的,我倒希望你当个昏君。” “娘,我可以的,他本来就不喜欢奏折……”夜琴说的理所当然,“我能做的就尽力。” 池宫宸从床上起来,暗蓝色的眼纱划出一道晶亮地痕迹,“夜,茶与阁传出消息了,小皇帝生日过后半个月,玄昭于木宇……继位。” “……” 夜琴脸上没起一丝变化,沉默着听下去。 “父亲希望……真正的金龙踏莲图腾能在那日出现。”池宫宸抱着白猫垂下了头,“父亲只能退步到这里,夜,宫宸也为你尽力了” 池宫宸从来会吝啬自已的付出。 夜琴眼里闪过一丝悲哀,“好,我会去,别让珏知道,他的事已经够多了。” 事事都为自家儿子考虑,按理说,梁倾容应该很高兴的,可是,她此刻却偏偏很火大,如果一个巴掌下去能把夜琴打醒了,她一定会毫不犹豫地打下去的。 池宫宸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小皇帝生日过后,必须让离珏回国。” “为什么?”星儿好奇地眨眨眼睛,“虽然我也很希望他回来。” 池宫宸脸上闪过一抹红晕,虽然看不见,可是,她的脸却是正正地对着夜琴的,“夜,你还记得桑流澈为了感激宫宸交给宫宸的那块玉壁么?” 夜琴点了点头。 “那是上好的银葛玉,离珏吃下后,与你……同床,也可以压抑玄溯莲花。”对自已喜欢的人说出这种话,池宫宸应该是最难过的吧,白猫也感觉到了主子的悲哀,胖胖地头朝着池宫宸的腋下顶了顶。 夜琴的脸也红了一片…… 星儿杵着下巴,低着头乐的开怀,水净楞了一楞,对着池宫宸的方向叹了一口气,那种喜欢的人就在身边,却苦苦压制着自已的感觉,水净曾经尝过,他自认为没有池宫宸大度,却也不得不为那个碧衣女子由衷地感到敬佩。 “主子,你给王爷回个信吧……”星儿笑着,走到夜琴身后递他捏了捏肩膀,“说不定,他还在担心你怪他的。” 夜琴瘪了瘪嘴,将脸扭往一边,反问道,“我的样子,像是没怪他吗?” “……”水净哑然,却笑的开心,“没错,没错,就应该让他自已难过好多天。” 听着屋子的里的一片笑语,池宫宸抱着白猫低调地退出房门,悄无声息的,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不知过了多久,当梁倾容发现池宫宸没在的时候,也退了出去。 “你果然在这里。”梁倾容将手抱在胸前,脸上有种歉疚而心疼的神情,“宫宸,你回茶与阁吧,别留在皇宫了。” 池宫宸寝室隔壁便是药房,每当她想让自已平静下来的时候,便会一个人跑来给自已煎药,“果果,把人参找来。” 白猫听话地从池宫宸怀里跳了下来,三下便窜到了高高地柜子上,爪子死死地按进了柜子里,鼻子四处闻着,没多久,就真让这猫从几千个柜子里找了放人参的那个,这速度,可比般的太医快多了。 “你煎药干什么,夜儿又不用喝。”梁倾容一把将池宫宸煽火的蒲扇抢了过来。 “宫宸的药都是煎给自已喝的,什么药都可以。”顿了顿,池宫宸才接着说道,“宫宸……本就是药人。” 说着,池宫宸已经找出了那个木碗,从见到夜琴后,池宫宸便开始带发簪了,每日起床后的第一件事,一定是把发簪别到发间! 拔下发簪,往手腕上一划,大量的鲜血便流进了木碗里,在木碗的作用下,那血很快便没了血猩味,连颜色也变成了棕色。 舔了舔伤口,池宫宸的手上立刻便光洁如初了…… “师叔,一会你给夜送去吧。”将那木碗递到梁倾容面前,池宫宸的脸对着火炉,不知再想些什么。 接过那木碗,往地上一放,梁倾容迈进了几步,“你有没有在听我说话,我要你回茶与阁。” “……” “无论听到什么,看到什么,宫宸都不会太难过的。”池宫宸扬起脸对着梁倾容笑了笑,“真的!和这些比起来,至少……这在里,宫宸可以每日都听到夜的声音,有时,夜也会给宫宸做莲子粥,这样,宫宸就……满足了。” 梁倾容一脚将药炉给踢翻了,“你放屁!”顿了顿,梁倾容一咬牙齿,“或者,给夜儿吃剂忘红尘,让他把所有的事都忘了,你们该复国的复国,该行房的行房,一了百了,这样子,夜儿便不用担心二十岁之后了,你也可以多活两年,至于我家那小子,我负责看着,绝不记他去打扰你们,这……是最好的方法!” “不!”想也没想,池宫宸立刻拒绝了,“师叔,宫宸也有宫宸的骄傲!除非有一天,夜能看见宫宸,否则,宫宸绝不会与夜行房,哪怕,夜最终会因此而死!” “……” “他要,宫宸便给,他不愿,宫宸便等,他活着,宫宸便不会死!” 药房里沉默了下去。 等了好久,梁倾容一跺脚,头也不会地跑开了,“我去查查玄昭,顺便看看玄霄,重华那小子的未来媳妇。” 路过那木碗时,端起了已经没有血色的鲜血! 吸吸了鼻子,紫依哇地大哭了一声,比小皇帝还快地将莫辰逸抱住,“公子,你瘦了!公子,你黑了!公子,你……” “哪有!”莫辰逸反手抱着紫依,轻轻地拍了拍紫依的背,眼中流露出一丝淡淡地温情,“我没事!” “就是。”我黑着脸将紫依从莫辰逸怀里扯了开来,“才几天时间啊?你哪只眼看到到他瘦了?黑了?我又没有虐待他。”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 (..) 第四百九十五章 小贩叫嚣着,一片喧闹与繁华,我执着夜琴的手在街上游走着,刚开始还不好意思的他,现在唇边却挂着笑,任周围无数惋惜诧异的眼光,我仍是紧紧地迁着他的手,男风盛行,只在上层王侯间,普通老百姓对此也还是无法接受,不过没关系,只要我们都不在意就好。 “混沌混沌,好吃的混沌。”年轻的小贩一把拉住我们,“客官尝尝吧,绝对好吃。” 我刚要拒绝,便看见夜琴含笑温和的说道,“给我们两碗吧。” “好嘞。”小贩喜滋滋地埋首于一堆白面中,揉面,擀面,下馅,捏形,下锅,一串动作行云流水,我不禁有些看呆,果真厉害,想现代哪有人能包的如此之快啊。 “好香啊。”夜琴眯想眼睛,可爱至极,紫色的身影印着酡红色的脸颊,俏皮而略带着几分雍容的华贵。 热腾腾的混沌很快放在了我面前,“公子,第一次来吧,嘿嘿,我王记混沌口碑那是相当好的,下次记得再来哦。” “谢谢。”夜琴点头示意,大个大个的混沌塞进口里,含糊不清地说着,“好烫……好吃……” “……”轻轻拍了拍他的背,“慢点吃,你这样我都会怀疑是不是我虐待你了。” 夜琴回眸,指着我面前的碗,“你不吃吗?” 执起筷子,也夹了个塞进嘴里,虾仁肉馅,还不错。 “很好吃是吧。”夜琴看着我,一个混沌放在了我的嘴边,我浅笑着启唇含住。将他垂至嘴角的的发捻至耳后亦夹起一个混沌放至他眼前。 看着眼前的混沌,夜琴的眼睛竟有些热热的感觉,他对自己真的很好。 看他半晌不曾吞下,我颇有几分无奈,“夜琴啊,你当我手臂木头做的吗?会酸的。” 闻言,夜琴这才轻咬住唇边喂来的混沌。 看着眼前俊美不凡的两个公子。小贩只觉得怕是传说中的青羽第一的美人离王也不及此般华美。一时竟挪不开眼睛,“公子感情真好啊,是兄弟吧。” “不是。”我邪笑。勾起夜琴下巴,“他是……我的夫。” “咳咳……” 夜琴被呛,小贩连连退后,这般天仙一样的人儿竟是断袖! 竟是断袖!!! 此刻风美。最新章节全文阅读云美,人美。夜琴无法控制的将手环在离珏腰上,他说,他是我的夫,他在其它人面前承认他的身份。这些远比王夫头衔更让人心动,此生听过最好听的话便是这么一句。 “啊――”一声惊呼,我回头看去。只见一个大汉往一女子脸上抽了一个巴掌。 “臭娘们,爷说这玉是我的就是我的。”大汉一脸凶悍。从女子手里将白玉抢来,笑的一脸猥琐。 扶摸着火辣辣的脸,女子抬头,一脸的不可相信,往大汉脸上就是一拳,“你敢打我!” 大汉睁大眼睛,死死地盯着女子,“妈的。”低咒了一声,立刻揪起女子的衣领,“我让你打,我让你打。” 啪啪啪―― 接连着又是三个嘴巴。 小贩喃喃地叹了一口气,“这周湛又在欺负人了……唉……世风日下,只是可怜了那小姑娘。” 夜琴扯了扯我的衣袖,“救救她吧。” 我斜眼看了看,“不救。” 没有能力就别去逞英雄,否则怎么死都不知道,我可没那么多的闲情去救那么多的人,这世上不公平的事多了去了,前世今生也没见得有多少人能救我,天知道,在没有遇到老头子和月之前,我一个人过着怎么的日子,被打被骂能算些什么,更残忍更血腥的事,多了去了,要想活下去,权力与能力是怎么也少不了的,我能救她一次救不了她一生,多一次教训也能让她多一些自我保护的能力。 看着眼前无情的人,夜琴低低叹了一口气,离王无情残暴的名号可不是白来的,看来他是对自己太好了,以致于他都忘记了他的本性,可是看着那女子被周湛打的可怜,夜琴又真的不想不管,转了转黑耀石一般乌黑灵动的眼睛,计上心来…… 要干什么啊?我看着夜琴起身往大汉身边走去,赶忙追了过去,我的天,他该不会是想英雄救美吧,也不看看自己这瓷做的身体。 “住手。” 周湛还真停下了手,看着夜琴,不耐烦地吼了句,“滚一边去,没看见爷在教训人吗?” 说着,又往女子身上打去。 “我叫你停啊……啊――” 话还没有说完,就被周湛猛的一推,夜琴身子向后倾去,我赶忙接住。 暖暖的怀抱,夜琴微微一笑,他知道,那女子有救了,勾住离珏的脖子,眼泪在眼眶里打着滚,却倔强的不掉下来,“珏,他打我,很痛的。” 将他的身子扶正,我刮刮他的鼻子,“算计我是不是?我救她就是了。”真当我是三岁小孩啊,“以后救人也不准以身是险,听清楚了没有?” 夜琴吐了吐舌头,俏皮的在我脸上一吻,“珏好聪明啊。” 他怎么能……这么可爱啊? 肩上一痛,周湛回头一看,他妈的,今天还是倒霉,管闲事的人真不少,“呸”往女子身上吐了口唾沫,颠着手里的白玉,算了,今天就放过她吧。 瞪了我一眼,周湛也没说什么,转身便离去。 想走吗?可惜我不让,虽说那一推是夜琴设计的,可是他还是伤了他,而伤我认定的人的人都是没有好果子吃的。 啪啪啪,既然那么喜欢给人耳光那我也送你几个。 周湛哪里想到会有人这么不识抬举,今天放过那臭娘们已是他仁慈了,被人这一打,哪里还能咽得下这口气,当下便抽出长剑砍去。 “小心啊――”夜琴担忧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我回头,冲他邪邪一笑,一个旋身,那配剑已落在地上。 她惊呆了,那个人是天神吗?玄黑色的衣袍,飘逸的长发,矫健的身手,她呆呆的看着那张绝美的脸,很美,相较于女子来说有过之而无不及,可是他浑身邪魅,张扬,的气质却决不会让人误以为女子,他竟对自己……笑了,那笑,柔了冰霜,结了彩虹,美了天地。 一笑便是倾城,此刻,她只知道,不管他的谁,不管他贫穷宝贵,她跟定他了。 “你的玉。”我将那白玉丢到女子手里,拉过夜琴,“现在你满意了吧。” “公子留步。” 烦死了,我并不理会,可是夜琴停了下来,我也不得不跟着停下。 “小女秋……仇天雅,多谢公子救命之恩。”她柔柔的行了个礼,双手握的死死的,从来没有紧张过的人儿,现在却突然怕了,她怕伤痕将她美丽的脸遮盖,她怕他已有家室,她怕他忘记自己。 “仇天雅?真是好听的名字,我叫夜琴,他叫……”夜琴看了看离珏,不知道是否要把名字告诉她。 见我不说话,仇天雅也没怎么过问,将白玉递于我面前,“天雅无家可归,还请恩公收下这白玉,仅当小女一片感激。” “不必。” 不再看她一眼,拉着夜琴往前走去,突然感到一股强烈的杀气从身后涌了过来,条件反射地将手置于腰后,枪没有掏出来,不过一把匕首也已经足够了。 弓身将夜琴护在胸口,运气,凝力,刺胸。 “找死。”我收敛笑意,周身杀气开始释放。 周湛开始怕了,那无情的眼神,嗜血的匕首,匕首,对了,它正在自己胸口啊,惨叫了一声,“救命啊――” 围观的人越来越多,虽不敢拍手叫好,但大伙心里都在心里暗暗叫好,这周恶霸鱼肉乡里,横行霸道,也该有人管管了。 有人从人墙里挤了进去,看清楚那是自己小爷,吓了一大跳,匆匆忙忙将周湛扶起来,“你是谁,不知道我家小爷名号吗?不怕我带你见官吗?” 看见有下人来了,周湛的胆子也壮了不少,捂着胸口的血迹,大叫着,“没错,我们见官去。” 我冷笑着,见官,好啊,我非给你家破人亡不可,敢惹到我头上。 我勾起周湛下巴,舔了舔匕首上的血迹,在他耳边轻柔地说道,“不是要见官吗?你还等什么。” 周湛一愣,一种不祥的预感铺天盖地的涌了过来,不知道为什么,那个人越温柔,眼底越祥和,他就越是害怕。 那下人打掉我抬周湛下巴的手,“走啊,我家小爷定能让你死无葬身之处。”说着,搀扶着周湛便往前走去。 “公子,对不起连累你了。”仇天雅,低垂着头,“不过请你放心,我定能护你周全。” 我冷冷笑笑,没有回话,倒是夜琴走来,对仇天雅摇摇头,“没关系,姑娘放心好了。”夜琴高仰着头,满脸的骄傲,“珏厉害着呢。” 听了他的话,想来我脸上那笑容也柔了几分。 “来者何人。”知府惊堂木一拍,全场肃静。 周湛被抬到了堂上,大夫将他的衣服撕开,露出血淋淋的伤口,那下人跪下,狠狠嗑了几个头,“王大人在上,小人主子乃是商贾周刊的独子――周湛。”(未完待续) (..) 第四百九十六章 readx; “星儿。最新章节全文阅读”我率先冲了过去。 慕灵担忧的声音也在下一秒传了过来,“景愉姐姐!” 破门而入,我看见星儿倒在地上,手探上她的鼻息,还好!看来,只是被人打晕了而已。 床上的景愉依然被绳子绑着,眼带被黑布蒙着。 刚才那一瞬究竟发生了什么? 对着星儿的人中用力的掐了几下,没多久,她便转醒了,“主子。” 我眯眼,“怎么了?” “……”想了一想,星儿的神情一下子激动了起来,“有人来过,我一转身便被敲晕了,那人蒙着脸,一袭黑衣。” 我凝眉! “在这!”慕灵从床底下勾出一套夜行衣,和一把半米长的刀。 “景愉姐姐!”惊叫一声后,“你没事吧。” 黑布条一解开,感受到光照,没多久,景愉便睁开了眼睛。 “吓死我了。”慕灵说着,一下子扑了过去,整个人将景愉给抱住,“还好你没事。” 绳子刚一被解下来,景愉便坐直了身子,看了看我,又看了看慕灵。 嘴巴里便又开始不停地叫着诸葛久微名字。 那人,究竟是来干什么的? 既带了刀,为何又没伤人? 既穿了夜行衣,为何又丢到了床下? 我敢保证,这风秀阁中,我没有放过任何一件东西,那人不为物,不为人,难道是想什么告诉我什么?接过慕灵手中的夜行衣和刀,我仔细看着…… 然后,几分钟后,我还是什么不同都没有发现。 “兴许那人要做的事还没来得及做,主子你便来了。”星儿分析道。 以目前的情况来看,那,是一个不错的解释。 可是。我何是能到风秀阁,连我自已都不知道,那人却能在我不久之后跟到,不是一直了解我行踪么? 既然如此。为什么不找一个合适的机会下手,偏偏在我眼前犯事呢? 风起,纸窗被吹到地上,发出闷闷的一声响。 我连连走去,只见纸窗破裂处。平整光滑,显然被人为破坏过,我持起手中的那刀,同纸窗上的划痕比了比,不由地皱了眉! 不是,此刀! 如此说来,这房间里不止一个人来过? “星儿!”望着窗外,我问道,“你可记得有几个人进过这屋子?” “难道不止一个。(.无弹窗广告)”星儿走来,与我一同看着那纸窗。“呀!这是用剑划的。” 星儿凝神做思,“主子,打昏我的那个是配刀的,我肯定。” 星儿这般说来,倒是打消了我的怀疑,看来,她真的只看见一人。 “主子!”星儿指着窗子之下。 这屋子在一楼,窗子之下一米左右便是泥土地,顺着星儿的手指看去,只见下面有一串长长的脚印。 除了第一个脚印之外。其余的,每二米半才有一小半个,如同传说中的鬼回魂一般,只出现一半。很显然,那人跳下去之后,便是轻功逃走。 那足印大概才有三十五码左右。 “主子。”星儿认真地看着第一个足印道,“看样子,是个女子呢!她肯定就是那个用剑的人。” 我静静的看着星儿,总不觉得她是个寻常婢女。 星儿似乎也看出了我心里所想。“主子,别这么吃惊嘛,谁规定婢女就不能聪明。” “……”星儿眸光中闪现出一抹悲伤,“我家里也颇算书香,爹爹也曾在乡下小地当过官,不过后来……” 星儿抹了一把脸上的眼泪,再没说下去。 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后,星儿继续对第一个泥脚印分析道,“主子,恐怕……这人还是一个胖子。” 那脚印从泥土中陷下去的深度,比我这么个男人还深的不少。 星儿说的这些,我一早也都发现了,可是,我想不星儿竟连这都会注意到。 一个轻功很好的,并且使剑的胖女人? 在我印象里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人。 胖女人? 又搜索了一遍脑海,我敢确定,绝对没有见过。 不过,若真如分析这般,那么这样一个人应该很好找到。 “星儿,你把夜行衣穿上。”揉了揉太阳穴,将手中的衣服递给星儿。 走着瞧吧,若那人的目的没达到,总还会再出现的。 星儿不解地看了我一眼,待我再次回去头的时候,星儿已经将那夜行衣穿到了身上。 衣服才穿上,星儿的表情便变了,估计,她也想通了,比了比脚下的余料,“主子,那人比我高了大概这么多。” 如此,便是一米七之上! “胖瘦大概和我差不多。” 脑海中突然闪过了些什么,“不对!” 我猛地摧开窗子! “为什么不对?”星儿不解。 我自言自语道,“如果进来了两人,为什么窗子之下的泥脚印才有一个?” 还有……为什么她要脱了那夜行衣? “景愉姐姐。”慕灵对这边的一切似乎都没有兴趣,一门心思都放在景愉身上,“姐姐,你刚才有没有听见什么?” “宝宝,久微。”景愉目光呆滞,对慕灵的问话不闻不问。 “好好好,我不问了,景愉姐姐你别哭啊!” “主子,你与……”星儿看着慕灵一时叫不出名字,只是用手指着,“你们进来时,有没有人从正门跑出去?” “没有。”我摇了摇头。 “咦!”慕灵眼睛一亮,“珏哥哥,刚才不是一群待女手捧鲜花吗?” 星儿和慕灵一句话却点醒了我,如果那人是风秀阁中的待女,那么,在脱了夜行衣之后便能混进那群待女中! 可是…… 能有那么快吗? 在我听到星儿的喊声之后,第一时间便跑了进来,前后过程最多十秒钟! 十秒钟,即要脱衣又要跑二十米的距离,有那么快吗? 但目前似乎只有这么一种解释。 等等! 心中警铃大作,如果没有发生烨儿的事,那么,此时夜琴必在这其中,那两人的目的会不会是夜琴! 几乎在同一刻,玄霄玄昭这两人的名字便浮上了心口! “对了。”慕灵笑眯眯地走了过来,赤足上不知何时绘了一朵明艳的朝蓝花,暗蓝色的花瓣妖冶的似乎吸过血一般,正正地开在右脚踝之上,与慕灵如玉的肤色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久微哥哥给你的,要你交到什么,什么……”慕灵吃力的想了好一会,眼亮一亮,高兴地跳了起来,“是绿寒公子!他要你交到绿寒公子莫辰逸手上。” 没有去接那木盒,我望着慕灵问道,“你脚上这东西?” “噢,这个啊!”慕灵得意地抬起了脚,在我面前摇了摇,笑容满的要盛出来一样,“珏哥哥,你也觉得好看吧,是景愉姐姐画的噢!” 说着,慕灵提起裙子在原地转了一圈,“可美可美了。” 景愉? 见我没有去接的意思,慕灵把手中的那木盒硬塞到了我的手里。 打开一看,不过一株草而已,“你知道这是什么吗?” “不知道,久微哥哥没说。”慕灵已经跳着跑远了,“他说,你给莫辰逸就对了。” 诸葛久微,你倒底要干什么?以你的武功怎么可能被囚住?可若说你心甘情愿在那人身边吧,你又偏偏在背后做这么多事,你究竟在打个什么算盘! 多想也无益。 我跨出房门,朝着景愉的房间走去,只见她正安静地伏在桌上,桌子上堆满了厚厚的宣纸…… 每一张纸上都绘着景愉脚踝上的朝蓝花,一朵又一朵,景愉不知疲惫地画着,慕灵躺在床上,如婴儿一般地蜷缩着身子,脸对着景愉,怀里还是抱着那些绘了朝蓝花的纸。 “你在干什么?”我望着景愉,按住她的手中的毛笔。 “嘘。”她幽抬头看了我一眼,眸子之中沉得什么也看不出来,将手指放在唇边对我做了个小声的手势,“久微说了,他希望我们的孩子是个女的,他还说,孩子的名字要叫诸葛朝蓝,朝蓝花又叫安平花,我们的小朝蓝会一生平安的,别吵,朝蓝正在睡觉呢。” 景愉指着床上的慕灵,“你瞧,我的小朝蓝多漂亮,久微可喜欢我们的孩子了。” 景愉走去,将慕灵抱在怀里,有一下没一下地拍着,口中哼着淡淡地歌,慕灵早已经醒来了,但一直没有睁开眼睛,任由景愉当孩子一样的哄着。 叹了一口气,我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怎样一种心情。 看着那满屋的朝蓝花,我强压下心里那种异样的情绪,刚想出门,一只巴掌的大小的老鹰正正地伏在了我的肩膀之上。 出事了!否则,朝子然和杨析不可能用这种老鹰传信的! 当下抽出腰间匕首从老鹰肚子里一划,果然,一封包了油纸的信正塞在老鹰肚子里。 ――离霜,夺位! 离霜?想了好一会我才记想,那是离仁的二女儿,青羽的二公主,很胆小的一个女人,十四岁嫁于轩王,如今二十一岁,在青羽一个小县过了七年了。 夺位?我突然想笑,都是些什么事啊!值得朝子然如此大费纠葛地传这么一封回信过来,吃饱了撑着和我开玩笑? 一个小县,便是纠结了所有百姓也不可挡住青羽皇城中的禁卫军。 接着往下看去。 ――祈丰,天雅与轩王和亲。(未完待续。) 第四百九十七章 readx; 见莫辰逸没有责怪自已,紫依揉了揉鼻子,脸上闪过一丝笑意,眼睛也亮了一下,语气里,带着难掩的欢快笑意,“公子,莫非濮微姐姐还活着。.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濮微姐姐? 我唇角微扬,虽不知道濮微濮阳以及离仁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但是,我可以肯定……濮微对于离仁并非完全忠诚,如此,若是只有心里存在那一分怨气,濮微会为绿寒公子做事一点也不稀奇。 听紫依口气,想来,这濮微与她是极熟的人。 安公公一直是离仁最宠信的一个太监,从濮微口中的确可以知道很多连我都不知道的机密。 濮微是绿寒公子的人,这个可能性很大! 虽然,我亲眼看见濮微自杀,但,事无绝对,若是……她果真还没死就麻烦了。 “不是,濮微果真死了。”莫辰逸指了指书柜,紫依很快走去,取来了纸笔,小心的交于莫辰逸手里。 滑着轮椅走到了那桌子前,将纸铺在了桌面上,点墨疾笔,莫辰逸不知在画着些什么。 淡淡的果香味从桌面传来,隐隐闻得些枇杷的味道! 这些果皮竟是用枇杷水煮过的! 我转头看着星儿手中的那满满一篮子的果皮,莫辰逸咳嗽,她,是特意为莫辰逸做的? 星儿并没有发现我在看她,一双眼睛紧紧地盯着莫辰逸,提着篮子的手越握越紧,似是很紧张的样子! 心里的疑惑越来越盛! 莫辰逸手中的毛笔轻轻放了下去。星儿也松了一口气。 见莫辰逸停住了笔,星儿赶紧将手中的篮子放到了莫辰逸面前,“公子,这是果皮,我用枇杷煮过的。” 莫辰逸淡淡地看了星儿一眼。 星儿有些局促地说道,“一个时辰前,我听公子房间里传了些咳嗽声,所以才用枇杷煮了这些果皮,晚上放在床头前睡。对公子的咳嗽有好处。” “……”星儿将那些果皮往莫辰逸身前推了一推,“公子,你可记得五年前……一对老夫妇路过梦华,那老妇人患了天花,整个梦华一个大夫也不肯治,还将他们用的东西丢到了门外。不给他们住店,是公子救了那老妇人。” “呀!”紫依淡淡地一笑,“你不是会他们的女儿吧?可我听说,那两夫妇是个青县的小官,不是已经……” 看见星儿的脸色后,紫依也没说下去了。(.无弹窗广告)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星儿抹了一抹眼泪。点了点头,道。“没错,我是他们的女儿。” “……” “公子,请让我为家母敬点心意吧。”星儿梦呓一般地说道,“家父家母在世时,常常向我提起公子的大恩。” 紫依呵呵笑起,拍了拍星儿的背,“我家公子做的好事可多了!” 说完后。便将接过那篮子果皮,“等我先检查检查。要是没事了,我一定会放在公子床头的。” “……”星儿微微一笑,“紫依姑娘,谢谢你。” “没事!” 这会儿,紫依与蓝意倒好的跟姐妹似的了,一点也看不出片刻前还拔剑弩张地相对过。 无奈的摇了摇头,心里的疑虑与怀疑打消了大半。 果真是做杀手这一行当的,看什么事都能觉出个异常,这疑心病倒真是一点也没变淡啊! 将心头乱麻挡开,我瞧着莫辰逸画的那些怪异的图,将心里的疑问全答问了出来,“什么玄天锁?不是濮微又是谁?” 话要从九百多前说起! 那时天下统一,九国尚未分裂,万里江山,莫非朱皇之地,濮家,乃朱皇重臣,装攻兵器,世世代代,效命于朱皇,百年不衰! 后,朱皇帝荒淫,百姓无依,九王之中,木宇开国女帝,帝姬一族首先起义,帝姬族后人帝姬莲与玄王秋王一同叛朱皇王,解百姓于水火,一女二夫,三国联姻,朱皇帝不得民心,九五纷纷效仿帝姬莲,终于国土一分为九,成了今日九日。 濮家感先帝信任,虽不耻朱皇帝恶行,但为报朱皇先帝赏识之恩,分裂之后,绝不入九国任何一国,成了游离于九国之中的另一家族。 九王对濮家甚是敬重,但,九王逝世之后,其子女又怎容得下那么一个大家族? 各国之王,百番讨好,濮家遵先父之命,绝不妥协,收服不成,只得鱼死网破!濮家因此成了历史上唯一一个被九国共同追杀的家族,当时,濮家加上仆人幼子,总共一千零九人,然而,便是这千多人,凭借着手中威力无比的兵器,硬是在九国数十万人的攻击下,撑下了两个月。 濮家最终还是被攻破了,那么一个大家族最后只剩下二十九活着逃过九王的追杀。 濮家人从此隐居,再不问世事,在那一战之后,濮家更是销毁了一切自制兵器,濮家兵器就此失传。 百年下来,濮家人丁越来越稀薄,然而,世世代代,九国从来没有放弃寻找过濮家人,《濮家兵器手册》更是想要重整九国的必要工具。 濮家自隐居之后,于五百年前才有一人以濮姓出现。 他,便是天机老祖,相传,天机老祖与天同寿,形踪飘渺,每三百年便收一次徒弟,近三百年来,天机老祖所收的弟子共有五人,一个是梁沫,一个是离珏的生母梁倾容,还有一个是帝姬莲的后人,帝姬华莲儿,最后两个则是天翌谋士燕回与离烨奶奶独孤红雪。 若是武学达到巅峰,便可修真,修真则可成仙,天机老祖便是个地仙,他的弟子们个个全才,其中。以独孤红雪最擅长制作,天机老祖便把《濮家兵器手册》传给了她。 而后,青羽皇子争帝,离仁不知有过什么际遇,不但找到了濮家后人,更让濮家最后的二兄妹效忠于他,从某一承度来说,青羽能成为九国第一强国,与濮家兄妹助他时所用的兵器有关。 当然。即使效忠了离仁,濮家兄妹还是不敢有违先祖遗训,一直没将兵器图和制作流承告诉离仁。 “传言,自珏帝之母死后,其师姐独狐红雪也相继去世,但。事实如何,莫某认为,实在是难料二字,珏帝认为呢?” 总觉得莫辰逸这话,似是在试探什么似的。 “嗯。”忽略心里的异样,我点了点头。 “公子。你画的这是什么啊?”紫依指着莫辰逸那歪歪扭扭的画样。 背过头去咳了一会,莫辰逸解释道。“玄天锁,虽小,但内有一百二十个锁孔,三十六种变化,真正的孔眼只有一个,若贸然去打,错孔。或者损坏,那么……内里便会爆炸。产生毒气!” “公子!”紫依吃惊地看着莫辰逸,眼神中满是钦佩,“你是如何将这些锁道画下的来!” 啪啪几声鼓掌声响起! 狭小的屋子里,硬是挤进一顶轿子。 那人一袭红衣亮丽,绝世容颜倾城,右眼角三朵斜向上的桃花弯至眼梢,绯色的桃花瓣,红色的花蕊,三朵桃花似是能媚笑的活物一般。 竟是那日于桃花从林之中见到的那人。 “绿寒公子!”那人淡淡一笑,声音仿若从尘世之外,空谷内境传来。 空气中有淡淡地桃香浮动。 香舌轻轻地舔了舔了嘴唇,那人的眼里似有痴缠的细网一般,观看人之,唯恐一不小心便会陷了下去。 红装妖媚绝色,那人踏步慢慢接近绿寒公子,双手勾住公子的脖子,轻笑道,“绯颜至今无法查清的人,唯有公子一人。” “颜仙子抬举莫某了。”莫辰逸做定,不动如松,声音清凉,无边媚色也无法沾染半分。 一个宛若九天冷谪仙,一个宛若红尘妖绝色。 “公子好没趣。”绯颜一个旋身,和着轮椅坐到莫辰逸腿上,白如璞玉,媚如月华的手伸入莫辰逸胸口,辗转反侧…… 就连星儿与紫依也都微微红了脸。 红唇也朝着莫辰逸的脸凑去,接近时,却被莫辰逸的手给拦住了。 绯颜媚笑,“公子,绯颜好像喜欢上你了!” “别人或者会当真!”莫辰逸抬眸看了一眼绯颜,一眼间,整个天地似乎都被寒意入侵了,莫辰逸的嗓音却淡而不疏离,“仙子目的!” 绯颜嗔嗔笑起,红袖拂过莫辰逸容颜,这才悠悠从莫辰逸腿上起身。 “幽一。”绯颜淡淡唤了一声,轿子之后那一身黑衣,除了眼睛哪也不露的人将一纸递于莫辰逸手中! 也许绯颜实在太美,使得屋子里的人将别的都忽略了,这回才注意到幽影的存在。 “这里面有公子想要的东西!”绯颜懒懒地扶了扶眼角的三朵桃花。 “颜仙子想让莫某用这来换?”莫辰逸扬了扬手中的铁帛书,问话的同时,莫辰逸已经将那铁帛书放入了绯颜手里。 “……”幽幽一笑,绯颜道,“不嘛!” 别人撒娇是无赖可爱,而绯颜撒娇却是媚入骨髓,让人无端地想将全世界捧到他手上! “绯颜还要公子一吻!” 绯颜的话一出,不知怎么的,我脑海中浮现的影像竟是―― 大雨,疯跑的马,泥泞中相拥而滚的那几米! 以及…… 他的唇瓣擦过我眼角的触感! 还有那露了几拍的心跳。 我似乎看见血玉棋盘上,烛光温暖的光芒…… 莫辰逸的轮椅连退几圈,“那铁帛书,便当莫某赠于仙子之物,仙子请便。” 做了个请的手势,莫辰逸已是下了逐客令。 “你若不愿,为何脸红?公子在想什么?”绯颜眼中含泪,“公子当真对绯颜无情么?” “请便!” 打了个寒颤!绿寒公子这寒还真是名符其实。(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 手机请访问:m.. 第四百九十八章 想来,云子傲与离昊身上早已抹了避虫的物体,尽管置身于虫蚁中,但,却不见丝毫异样,那些将云子傲包围起的虫蚁不像要伤害他,反而给云子傲形成了另一种意义上的保护层。(.好看的小说 虫蚁挨近,没一会便已经将我们包围住了,一层叠一层,足足有一公分的厚度,石壁本来的颜色也被覆盖了起来…… 你根本想不到那些有如潮水一般的昆虫是如何被放入不算宽大的墓穴里的…… 突然……庞亦惊吼了一声,指着从三十三座墓穴里走出来的人,颤颤巍巍地问道,“他们……不是已经死了吗?” 只见那些根着进入古墓,却被机关弄死了的士兵,如今通通站了起来,两眼里放着猩红色的光,与虫蚁为伍,四十七人并排地朝着我们走来。 “尸变!”豹子大叫了一声,“别被他们碰到。” “尸变?”庞亦平时样子挺大的,可是现在却躲到了最后面,一个劲的往后退,没退几步便发现后面已经全是虫子了。 “一般来说,尸变都有一个过程,少说也需要数十年,这些东西到底是什么,怎么那么厉害?”豹子撕下衣服,用长明灯点着,往虫堆里面一丢…… 只听见噼噼啪啪地炸裂声响起,那些虫子依然不怕死的围了进来,空气里面全是焦臭的死尸味。 拨出腰后地匕首,踩着庞亦的肩膀,我飞身跃出,只想着先去将那几人砍了再说…… 但是砍了一个以后才发现……他们根本死不了,整个人被分成了五块,头和断了的腿依然在蠕动着。 那些爬着的虫子突然有些飞了起来…… 庞亦嘴角抽出,“难道,他们会飞?” “这是他们的苏醒状态,没多久,所有的虫子都会飞起来的。”明烟在这方面懂的比较的。解释道,“这本是锦疆族祭祀时最高级的虫子。” 真正的墓穴里空旷的什么也没有,虫蚁也不敢接近。虽然……那墓室只离我们三米远,然而……我算明白了什么叫近在咫尺。远在天涯。 面对这些非科学的东西,便是武功再好,也毫无一丝办法。 不知什么时候有虫子飞到我手上,想也没想我便将那块皮肤用匕首削了。 明烟眼里放光,往自已手上割开个口子。[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许是血猩味吸引了虫子…… 虫子的包围速度越发加快。 “你干什么?”豹子大喊了一声,“你想害死大家?” 明烟没有理会,闭上眼睛,排开双手,整个人如同大字一般展开…… 没一会,明烟衣袖里竟钻出了数万,数十万……只蜘蛛。 数量虽没有虫子惊人,但也是一笔不小的数目…… 密密麻麻,铺天盖地……就好像被缩小的空间,碗里放着的芝麻一般。 便连我也觉得脖子中变得有些异样的痒…… 再看明烟。突然发现……除了五官之外,他的身上同样布满了蜘蛛…… 连头发上也都爬的满满的,似乎就连她的头发也是由蜘蛛组成的。 在我们的更里面,虫子没有接近的地方,明烟放出的蜘蛛真正意义地将我们全围了起来,除了鞋子之下是一片平地,其余地方……你根本无法将脚往外迈一步。 这种感觉就好像掉入了虫窟一般。 庞亦咽了咽口水,看着明烟,嘴角一直在抽搐。 只见那些蜘蛛与挨近的虫子撕咬了起来…… 一只蜘蛛能吃下上百只毒虫……原来只有指甲盖大小的蜘蛛开始变大…… 速度之快,超出人的想象。短短几分钟的时间而已,那数十万只蜘蛛已经变的的手掌那么大了…… 如此一来,那些虫子便无法接近我们,甚至被蜘蛛逼的一点一点往外退……包围圈开始变大. 明烟伸手一指。地面上的那些蜘蛛停住了吃虫,仰起了头,看着那四十七个士兵…… 突然…… 四十七只最大的蜘蛛开始吐丝,那蜘蛛丝,至少也粗的如手指一般,而且……那丝的颜色。不是普通的白色,而是与地面上那些虫子的色泽一样…… 那些粗丝直将吐到了那些人的身上,蜘蛛顺着丝,速度极快地开始爬行,在诡异颜色的蛛丝上,只能看见一点黑影一闪而过,最后,停在了死尸的脸上…… 那些手掌大小的蜘蛛开始从死尸脸上的窍中钻去,有的从嘴里,有的从耳朵里……巴掌大的蜘蛛硬是从耳洞里挤了进去,窸窸窣窣,似乎是那些蜘蛛在啃食人耳中的软骨一般。 没过多久,便看见数百只虫子从死尸的眼睛里面逃命似的钻了出来,紧接着,那些蜘蛛也追了出来…… 进去时尚能从嘴巴里钻出,出来时却撑破了死尸的嘴巴。 蜘蛛一出,那些死尸便又重新倒在了地面…… 顺着蛛丝,那些蜘蛛重新挤进了虫子堆中。 明烟又指了指真正墓穴的门,那些蜘蛛便如同一个个开路将一样…… 三米的距离在一步一步的变短。 蜘蛛变的越来越大,若不仔细去看,也许你会以为……那,是一张桌子。 一刻钟以后,我们终于走完了三米长的距离…… 棺材里面躺着的是一个女人…… 也许是因为那云蚕天衣刚刚才脱掉,也许是因为棺材里那一片又一片,一朵又一朵干涸了的红莲,那女人的样子竟然丝毫没变。 棺材里没有一丝腐臭的气息,反而处处透着莲的清香。 看见那女人的一瞬间,也许我们都忘记了进来的目的…… 只是静在那里呆呆地看着。 突然觉得,那女人的眉眼似乎很熟悉,仿佛在哪里见过一般…… 墓室远比我们在外面看起来的大…… 金银珠宝自然不会少,古玩字画也挺多…… 最奇特的是那女人手里握着的莲花,很小,很小,大概只如女人耳朵上的珠花,但是……棺材里所有的清香都是源自于那里。 更奇特的,是那莲花的颜色—— 纯黑色,那一种黑仿佛到了极致,比那墨水的黑还要多上三分,便是在黑夜里,你也能看见莲花整个黑色的轮廓,那一种根本无法与夜色相融。 呼吸打在那莲花之上,那莲瓣甚至还能随风而动…… 这黑莲,竟然……是活的! 我蓦然一惊,呆在这里千百年,没有任何水土饲养的莲花竟然还能活下来? 若不仔细去看黑莲,说不定……你定会以为那莲只不过是由某种金属打造而成的,绝不会想到……它还活着。 豹子四周看了看,对我说道,“王爷,那些虫子惧怕的……恐怕就是棺材里的莲花。” 我点了点头,豹子便从棺材里拿出一小瓣血莲,走到墓门口,往地上一丢,霎时间,那些虫子突然散了过去,速度之快,仿佛一阵十几级的龙卷风袭过。 对望了一眼,豹子在棺材面前叩了个头,道了句,“打拢。” 便从棺材中抓出几把血莲,一人一把的分给大家别在衣领里,当然……只有明烟拒绝了那血莲。 “王爷,不如你先去吧。”豹子看着四周金灿灿的器皿,“反正除了你之外,明烟、庞亦,还有我,都伤的不轻,去了,也帮不上忙,最多便是不给你添麻烦,不如……让他们留下来,同我一起搬搬这笔金子,也能给兄弟们改善一下伙食。” “没错,我想留下来,一会去跟你汇合,还有……如果在地面上见到我对圣祖爷爷和圣祖婆婆,跟他们说一声,这里有祭祀极品。”明烟点了点头,笑眯眯地弯起了眼角,“这些东西,我还没吃够的,过了这回……恐怕这辈子都找不到这么好的机会了。” 豹子抓着一大把金器,往里衣里塞去,便是伤口被金器的棱角划伤,也都顾不上了,“钱嘛,不会闲多……有嘛,不要白不要,王爷,你说是吧?” 听他这么一说,我突然想到了曹操,“你知道什么是摸金校尉吗?” 不只豹子,连庞亦也都好奇地问道,“什么校尉?我怎么没听过?” 没有跟他们多做解释,我看了一眼豹子,“以后……你便是摸金校尉的头。” 又看了一眼棺材里的女人,想了好久,还是没想到我究竟见没过她没有?若见过了,又是在哪里? 最后,只得不想,看了一眼那活着的黑莲,我心想,若夜琴见了,肯定会喜欢,于是……我便从尸身上将那黑莲小心地摘了下来,捧在手心里,只想着种活后,送给夜琴。 原以为尸身的不腐,与这黑莲多少有些关系,也许摘了之后,我便会看见尸体化成一堆白骨…… 但是……事实上,那具女尸依然美艳无比! 来不及诧异,我一个人装着黑莲,捏着血莲,从利箭的方向追了出去…… 这一会,也许是云子傲急着赶路,那些机关被他关了之后,想是来不及重新启动…… 我这一路上竟没有受任何阻碍…… 好险赶上了! 想想也对,云子傲一人承担了两人的重量,也快也快不到哪里去。 我出去的时候,云子傲单手抱着穿着云蚕天衣的离昊…… 正以一把断了的紫然宝剑与众多的侍卫比拼! 拼死一博,抱着必死的决心,云子傲竟然半点也没落下风!(未完待续。) (..) 第四百九十九章 好不容易将景愉与慕灵安顿好,待我与夜琴来到正厅的时候,宴全早已开始。(.棉、花‘糖’小‘说’) 虽说是宴会,但席上的气氛怪异得很,显少有人说话,更没有歌舞伴唱…… 有的,仅仅是一桌算不了丰盛的饭菜,还有几个侍卫,拿着纸笔在一边记录着来客的名字。 莫辰逸安静地座在桌子的角,除了紫依与意蓝之外,他的周围三米,没有任何一人。 大厅之中少说也有数百人,桌子被拼的老长,所有人都围坐在一起,要找一个人,虽不算容易,却也数不上难。 匆匆扫视几眼,诸葛久微的身影一下子就跳到了我的眼前! 我与夜琴是最后一个到的,自然比较显眼,更何况……夜琴还带了一张面具。 若刚才还有一点细小的说话声,但是,在看到我与夜琴之后,突然就静下了来,几秒钟之后,才又有细微的声音响起。 我握着夜琴的手,感觉到他手心已经被汗水湿润了。 果不其然……木宇太子玄昭也在死死地看着夜琴。 虽然来迟了,但也没有人多说些什么,好歹青羽可是目前九国之中最强盛的一国。 婢子走来,端出两个位子,做了个请的手势! 还未动脚,那木宇太子玄昭突然从桌边走来,对我与夜琴抱拳示意。 “素闻珏帝与夜帝情深感人,果不其然。”玄昭看着我与夜琴相握在一起的手,笑容温和沉雅,颇有几分翩翩公子的气质,“双王同步,更是佳话,玄昭对二位的新政更是深感折服,又常闻珏帝乃青羽第一美人,夜帝之姿亦乃天人……小王早想瞻仰二位之容,今日得幸。却不知……”玄昭的语气有些踟蹰,却还是说了说来,“却不知夜帝为何以面具示人?” 在玄昭走来的时候,夜琴小幅度地退了一步。 “就是。就是……”席间之人似乎来了兴趣,也一同起哄道,“又不是大姑娘,遮什么脸。拿下来看看。” 我瞧着玄昭,对着他那温润地假笑问道。“关你何事?” “……”仿佛没有察觉到我语气中的不满一样,玄昭脸上的笑意丝不改,转眸看像夜琴,“夜帝的身段与这一身的紫衣,实在与小王的一个故人相像,不瞒您说,小王对他甚是思念……”说到此外,玄昭几欲落泪,“肯请夜帝解面让昭一观,让昭死了那份心。(.无弹窗广告)” 手上的力道越捏越紧……不知为何。我心里有一团无名的怒火蹭蹭几下,窜的老高! “哼。”我冷哼了一声,突然扬手,一个巴掌打在了玄昭脸上。 大厅之中一片鸦然! “你是怀疑朕藏了你的人?还是你木宇太子不知他是我的夫……说甚思念,说甚相思?”将夜琴拦至身后,我凌厉地看着玄昭,“你是在挑战我青羽的国威么?” 玄昭脸上一白,从被打的震惊中缓过神后,才对我说道,“玄昭不敢!可是……还请珏帝告诉小王。为何就见不得他的模样?” “莫不是有诡?”脆生生的语气从席中传来,那女子着了一身浅蓝色的长裙,两只眼睛又大又水。 “青羽大国,我木宇自是不敢挑战。但若真被欺到极点,就是狗都会反咬几口,何况活人呢?”蓝裙女子走到玄昭面前,“青羽仁帝可真是教了个好儿子,是吧……哥?” 蓝裙女子在席间笑着,“大家可都是看见了的。皇兄以礼相待,无非只想确定一事,却被……” “够了。”玄昭拦了那女子一样下“十三住口。” “既然皇兄都开口了,那么小妹也该知道分寸了。”说着便做势要退到一边。 刚一放松神经,那女子竟然伸手一抓,眼着看就要将那面具拿下…… 突然,一阵风影闪过,生生地将那蓝裙女子的手腕骨纵折断了! 席中慌乱了片刻,却在梦华侍卫又快又迅速地包围下很快平静了下来。 没一会,那蓦然出现的人以及我、夜琴的玄家二兄妹,便被侍卫围了起来。 “十三,你的手。”玄昭看了一眼蓝裙女子,语气虽然焦急,但是,他的眼中却并未有半分心痛。 “玄霄没事。”说着,玄霄伸手,让身边的护卫将她的手腕重新接好,伤在手腕是极疼的,可她的神色却并非有半分痛苦。 玄霄看着那人…… 凤凰金衣,栗色短发被挡在了黑色地斗笠之中。 “把我的钥匙还来。”重华背对着我,专注地看着玄霄,手掌在玄霄面前伸去。 侍卫们在这一刻全都将剑指向了重华,似是怕他伤到玄霄一般。 “谁准你们对我情郎使剑?”玄霄虽不会武功,但声音却不失威严,在近前的几个待卫肚子上踹了几脚,“绿寒公子,我的事,你梦华可别管那么多。” 在一切动静中,莫辰逸自始至终没有说过一句话,此时,他将头地抬了起来,淡淡地看了玄霄一眼,“梦华驿馆当不起客人受伤的罪名。” 明明很平淡的一句话,可是……大厅里的温度似乎下了好几度一般,莫辰逸却不自知。 蓝意也点了点头,“十三公主,你可以去外面。” 玄霄似乎也被莫辰逸给冷到了,脸上虽不服气,却也什么也没说了。 “钥匙!”那一声吼的实在太大,足足让摆满饭菜的桌子抖了两抖, 玄霄却被重华吼的欢快起来,闭了闭眼睛,“你给我看看你的脸,然后……我把钥匙给你。” …… “……”片刻之后,重华竟然放软了口气,“我不想你死。” “不想我死?那你是喜欢我了?”玄霄笑了起来,蓝裙似水波一样荡漾起来,“我就是死了我也想你见见你。” “我没跟你说笑。”重华抓狂一般地扯了扯那一身凤凰金衣,“要是别人,我早一掌杀了。” “那你是舍不得我了?”玄霄得意地笑笑,语气却哀怨到了极点,“我就想见见你。” “这世间除了老太婆恐怕没有人能看我的眼睛。”重华顿了顿,似乎想到了什么,狠狠一跺脚,竟将脚下的石板给踩裂了。 “恐怕不是吧!”我轻蔑地笑道。 本来不想插话的,但一想到上次我就在一边,他竟然把我给无视了,我心里就是一顿恼怒,现在又听到这话……我也不知道怎么了,待我反应过来的时候,那话已经说出来了。 重华整个人一僵……突然快速地回过头,那动作快的! “竟然是你!”重华咬牙切齿地就要往我这里扑过来,“看爷爷这次还不能把你给跺了!” “有种你试试。” “孩子!”正在大伙的注意力都被这两人吸引住时,门口处又冲出一女子,叫声凄厉地将所有人的心都颤了一下,那女子什么也没看,什么也不管,哪怕侍卫的武器正指着她的脖子,她也不顾,直直地就冲了过去,吓的那侍卫敢紧缩回了佩刀。 “久微!”女子跑去,脸上荡开美丽的笑,“我终于找到你了。” 说着便扑去诸葛久微怀里。 肖沧澜如猎鹰一般的眸子猛地一缩,下一秒,那女子便倒在了地上。 在看到肖沧澜的那一刻,女子突然害怕地跪了来了,“求求你,求求你不要伤害我的孩子。” 一向随意慵懒的诸葛久微,突然被一种超越一切地痛苦与自责给包围了起来,他赶紧走去,想将景愉从地扶起。 迎接景愉的,是肖沧澜的一拇指与食指,它们,正向着景愉的脖子掐去! 没有人会怀疑…… 肖王子自小武艺超群,九岁时便能一手将豺狼的脖子拧折,何况……对方是那样一个弱小的女子。 嚓! 肖沧澜的手硬生生地停住了,机械一般的回过头来…… 只见诸葛久微微笑地将血淋淋地手伸到肖王子面前,那是他将吃饭用的碗捏碎,就着那碎瓷狠狠地将自已的手掌穿空。 一滴一滴地血躺在地上,“肖王子,下一次,我保证你会看见我的头!” 景愉看见地上的那些红,抱着头更加凄厉了叫喊了起来,一声长鸣过后,景愉便昏倒了。 “……”肖沧澜的唇开始上下打颤…… “你相信吗……久微切头之后,一定不会倒下,而且……我的头一定可以准确的飞到王子手上。”诸葛久微那血淋淋的手轻轻地摸在肖沧润的脸上,“肖王子,你信吗?” “够了!”肖沧澜的语气中竟带着哭腔,“我倒底哪里错了?” 诸葛久微心里一顿钝痛! “……” 慕灵赤着脚跑来,停到景愉面前,整个人喘的不停,“景愉姐姐。” “殿下!”慕灵口中喘着气,“你别抓我,我不是故意要逃跑的,可是……我如果不跑,你就会伤害景愉姐姐,慕灵喜欢姐姐,你别抓我回去。”说着便要哭起来。 肖沧润叹了一口气,看着慕灵因为赤脚而被磨出的血迹,“不是跟你说了穿鞋吗?” 被肖沧澜吓的退了两步,慕灵这才低头去看自已的脚,“我又忘记了,殿下,不痛的。” 说着,像变戏法一样,手中便凭空多了一双鞋子,“我会小心,我会穿鞋,你别伤害姐姐,好吗?” …… 肖沧澜苦笑一声――久微以命相逼,他哪里还敢啊! “好,我以后不伤他了。”(未完待续。) (..) 第五百章 readx; 白琴皱了皱眉,见那人竟全无反应,一时竟不知这是何种情况。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两人对视着,谁也没有开口说话,直到身后传来大队侍卫的脚步声…… 看见白琴脸上的表情一变,略带了几分惋惜,离珏这才回过神来,故不上被架在被子上的梅花镖是不是会划破皮肤,扯着白琴的手便往一边的藤树中躲去。 因为体弱,白琴生下来便不能学武,此时正苦着无处可躲,然而,他怎么也想不到,这个被自已偷袭的人竟会主动帮他,所以,跟着那人跑的时候,白琴手上的梅花镖移开了一点点,却没有完全放下,而是挪到了那人的腰间。 “什么声音?”终于还是被侍卫听见了声音,好几个侍卫往花坛里冲了过来。 “该死!”我暗骂了一声,立刻将月扑倒,同时,被抵在腰间的梅花镖也深深地刺进了肉里! 我压着月,将他的脸挡在了胸口之处,然后扬起头对着过来巡视地侍卫怒骂到,“干什么?瞎了?”顿了顿,又转柔了声音,低声道,“烨儿,你没事吧!” 白琴知道,且不论声音,若是不说话,只会更惹人注意和怀疑,所以,也没有刻意伪装声音,而是将手环到了离珏的腰上,声音里带了几分恼意,“让他们离开。” 离烨喜欢自己的哥哥离珏,这早已不是什么秘密,各国之中都传了些口风,如今看来,到是真的了,侍卫们尴尬地鞠了个躬,勿勿忙忙地离开了。 心里一凝,等侍卫们离开后,我更紧地将月抱在怀里,腰上的那只手,还是那么熟悉,终于。“月,我终于找到你了,终于见到你了,月!” 仅管只是短短两句毫无意义的话。但是,白琴听得出来,那人的声音是多么的欢喜,对那个名为月的人又是多么的珍视。 可是,这些却不能让白琴颤动。他并不喜欢与人肢体接触,此刻被如此紧地环在怀里,不由地皱了眉,将手缩了回来,“放开!” “月!” “放开!”说完间,白琴已经张口狠狠咬住了我的肩膀,拼命地挣扎着想要站起来。 巨大的失落扑天盖地的袭了过来,“月,我是影啊,我是凌影啊。你不记得我了?” 放他起来,我使劲地摇晃着他,明明是一样的脸,给人一样的感觉,可是……月说话时从来不会用这种语调的。 白琴被摇地一阵咳嗽,连忙紧着自已身上的银色毛皮大衣,清冷的说道,“你记错人了。” “月……”看着那双看我时,再没有一丝情意的眼睛,我似乎又回到了见到月淌在血泊里的那一刻。无比的冰冷与绝望。 白琴捂着唇,好一会后才从咳嗽中回过神来,看了一眼那仍扎在那人腰间的梅花镖,望着那满腰的血。白琴眼里闪过一丝厌恶,却没半分犹豫地将手伸了过去,狠狠地拔了下来,一时间,半涌的鲜血将那银白色的袍子沾上朵朵带着血猩味的红梅花,他的手上。也尽是鲜血。 此刻,白琴已经知道,似乎自已长的与那个叫月的很像,这个人应该不会伤害自己,所以,重新将那梅花镖架在那人脖子上的时候,白琴已经有恃无恐了。 “带我离开。” 没有回答他的话,我望着那张脸,淡淡笑道,“无论你是凌月也好,白琴也罢,没关系……你总是你!” 月…… 突然间想到了那个少年,美好的不似不似凡人,虽然一直生在杀手界,可是,月却喜欢穿着干净的白衬衫,喜欢瞒着老头子偷偷地去孤儿院…… 孩子们,很怕我,可是,每当月出现的时候,每一个孩子都会开心地转圈。 能被那么多孩子喜欢上的人,应该多好啊! 月还总会在吃我做的菜时露出干净柔和的微笑。 每一次做完任务以后,月总会在家里为我放一盆满满地热水。 每一次,我洗完澡以后,月总会泡一杯淡淡地茶给我。 月懂茶道,可是我却只会杀人,就连歌舞钢琴,也是为了杀人而学。 虽然不知道月所泡的是何种茶,可是,每一次,我都能准备的尝出哪一杯是月所泡的茶…… 月,我……是那么,那么地想你,这些被小心翼翼藏在记忆深处的回忆,是我这一生,最宝贵的财富啊! 白琴微微一楞,那人……竟知道自已的身份! “你是谁?”白琴看着面前的黑衣人,他的目光紧紧地锁在自已脸上,然而,神思却似乎游离到了很远之外,专注地想着某件事,白琴又重复两遍。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那人这才回过神来,用一种似乎能称之为深情地目光看着他,这种目光,白国琴在木落眼中见到过,不觉间便觉得有一股淡淡地恶心充斥在心里。 三年来,他在落泽过了三年暗无天日的日子,头两年时候,竟然有朝中年老的官员想打他的主意,甚至连伺候妃嫔的小丫头也想对他动手动手,宦官更不用说了…… 那两年,他过的很难,然而更可气的是――他不能生气,在那里,他得笑着,每时每刻都得笑着,要让所有人知道,他无害,他已经甘心成为质子,不敢再什么动作。 虽然,后来,木落和司徒百里总能让那对他动手动脚的些人死于意外,可是,白琴心里的恨与怨却不能随着死亡而消逝。 深吸了一口气,强压下心里的恶心感,白琴别过脸去,再不去看那双眼睛。 “我说了,我是凌影,永远都是你的影。” 白琴强忍着没发脾气,手中的梅花镖却逼进了离珏的脖子,此刻,他已经不想再去在意谁是谁了,反正,他总能查清楚的。 “走!”梅花镖上全是血,白琴素白的手上也沾染了大片的红色,离珏腰上还在流血,可是,没有人在意…… “好!”我低低地答了一声。“我带你离开!不过,能不能把脖子上的东西移开,被别人看见了……我想说是误会也不成。” 白琴没有任何犹豫地点头,将手中那沾满了血的梅花镖丢进了草从里! 也不知道他是怎么发现的。下一刻,白琴已经将离珏后腰别着的匕首抽了出来,银亮的刀片闪着森森的光,这一回,还是架着脖子。“我不想听见你说话,走,还是不走,少打主意?” 我缩了缩脖子,这匕首有多利,恐怕,没有人比我更了解吧! 这样的月和以前实在太不相同的! 哪怕在最黑暗的地方,月却还是能相信人间真挚的情意,可是,现在的月…… 不过。也好,也好,至少……这样子,月在这里能活的长一点,更长一点。 这个时空的月,有他的经历,有他从小到大的记忆,我无法让他想起那一世的一切,也无法改变他,不过……没关系。无论怎样,我都会陪着他。 不知怎么地,这一刻,我竟然流泪了! 月死的时候我也没哭。现在……这泪水却是怎么也控制不住了,我甚至不知道自己在哭什么。 心里那微微的酸涩是什么?失落么,难过么? 我喜欢月,无论是什么样子的,我都喜欢,不是么?我这样对自己说着。 看着那人的眼泪。白琴突然间恍惚了,似乎连身体也快不是他的了,那种感觉就好像……在梦里! 似乎曾经他见过一个人,不对,那应该是自已,然后还发生了什么……一想,白琴便觉得头痛,所以,白琴也没强迫自已再去回忆。 白安楞了一楞,将追兵引开后,他便回到了这里,却不料竟能看见这样一幅画面,白安的折扇停在了空中,再也扇不下去了…… 白安突然有些后悔,似乎,自己不应该让白琴去找离珏的,一种不明的感觉让白安莫明心慌,似乎,有什么不多好的开始,在这一刻酝酿了起来…… 将眼泪擦干,我将白琴横抱了起来…… 这样子的他,像极了生为杀手时的我,周围的一切都不让人放心,所有人都不敢去相信,浓浓地不安全感,时刻地揪着我的神经,只有手中有人质的时候才能稍微安下心来。 …… 我不知道,此刻的月是不是也是这样的心态。 没等白琴开口,我便解释道,“这横抱着,你的匕首便可以不移开,用头发挡着,别人……也看不到。” 白琴想了想,也不再挣扎,一手握着匕首,另一只手将发带给解了开来,让长发披散下来,将自己的脸遮了大半,又将手中的血迹擦在了那人的身上,白琴威胁道,“别让人发现我,否则……你的口,绝对没有我的手快!” 说着,白琴又将匕首抵进了两分。 白安一直跟着。 一路都有侍卫看着,碍于离珏的身份,都不太敢正视,所以,所有人都只看见了一个大概的轮廓,再加上,有人说,那人是离烨,所以,都先入为主地觉得那就是离烨,也不人敢再去验证一下。 只是,在出宫的时候,那几个侍卫说什么也不放行,只一个劲地解释――“公子说了,任何人都是,过了今晚,明早才能放行,求您别为难小人。” 谁都看得出来,离珏与绿寒公子的关系还不错,他不至于连这个面子都不给莫辰逸,若是真的非得出去,这反倒让人觉得不寻常了。 离珏正为难的时候,白安出手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又换了一身的黑装。 什么也不故地就往外冲,这才将大批侍卫都引了过去。 我这才有机会跑出去,当然,交手是少不了的事,不过,抱着白琴,我不敢太过恋战,更何况……这些人是莫辰逸的人,所以,我没有下杀手。 好不容易逃出了宫门,我微微摇了摇头,莫辰逸还在为那些白茶花的事生气,如今,我更是和这些侍卫缠在一起,想来,等到明日过后,小皇帝生辰结束之后。他也不会再和我说上几句话了。 刚出了侍卫的追捕泛围,白琴便不管不顾地从我怀里跳了下来,神情有几分恼怒地将那衣服脱掉,只着了单薄的外衫。 手中还牢牢地握着那把匕首。就连脱衣服的时候,余光也不忘看着我这里,时刻防备着。 狠狠地踩了两脚地上的衣服,吹不得风的白琴很快在冷风中冻紫了唇。 “你干什么?”我一惊,早些时候就听说明烟过。白琴出生的时候,她的母妃正得宠,否则,明明不是长子,却在出生的时候就被冠上了太子的头衔,可是,也正因为受宠,白琴的母亲安访丝在怀胎七月的时候中了寒毒,好不容易保住了胎,可胎儿却从娘胎里落下了病根。 想不到。那寒毒这么严重,才一会的时间,那种近乎诡异的紫色看着便让人觉得惊心。 我连忙脱下自己的外套,不由分说地披在了他的身上,“你不知道自己受不得冻么?” 对于那人的强势态度,白琴很反感,连连往后退了一步,“别碰我!” 又将身上刚被披上的外套甩了开来,未了,还不忘拍了拍被那件沾着血的黑衣碰过的肩膀。 别开眼睛。这样的月陌生的让我害怕,我慢慢将手背到身后,握成了拳头。 并不觉得此刻就是安全了,白琴本身没有武功。没有马,跟本跑不远,如果那些侍卫发现了什么,不离不弃的追过来的话,他很难跑掉,“给我找匹马。” 他的身子有些微微发抖。明明很冷! 我实在不了解,他为什么要将衣服脱下,看他此刻戒备的神情,我知道,就算问了,他也不会说的。 “好,你等等!”说完,我转身就离开。 “你站着。”没走两步,白琴立刻叫住了离珏,“你走了,我凭什么相信你还会回来?我又凭什么相信你不会后悔,然后,重新回宫告诉他们我的动向?” “我不会!”我加重了语气强调,“月,我永远不会对不起你!永、远也不会。” 白琴哂笑一声,尽带嘲讽之意,这天下间,谁敢说永远二字,又有什么东西是永远的?就连皇位和权力也不可能长盛不衰,山河大地也能沧海桑田! “我不管你会不会,总之,让我跟着去!” 一直到现在,白琴手中的匕首也没有放入剑鞘中。 看了他的眼睛好一会,我终于点头称是。 梦华皇宫外本是极热闹的都市,但现在,实在太晚了,整条街上一片安静,一个人也没有,梦华皇城内又没有青楼,这白天的繁华与夜间的萧条还真是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走了大概一刻钟的时间,白琴总是不急不慢地跟在我后面两步的距离,一路无话,多少让我觉得有些凄凉,那人是月啊,灯会上初次相见,却每每错过。 我设想过无数次再次相遇的场景,独独料不到,他会用匕首抵着我的脖子! “我记得这里是家客栈,月,你等等,我进去看看,能的话,我去偷一匹马出来。” 白琴走到了屋檐下,钻进了阴影里,没说同意,也没说不行。 这样……是答应了吧,我苦笑了一声,立刻跳到了屋顶上之上。 白琴本不相信那人会再回来,他也没有想过在这里等着,可就不知道为什么,脚下像是灌了铅一样,一步也迈不动,白琴皱着眉,双手不停地撮着手臂,以此来温暖身体的冰冷…… 想来,这些年,这寒毒在体内积攒的越来越厉害了吧。 正温暖着身体的时候,白琴楞了一楞,那人……真的回来了,手上牵着一匹马,当然,说是牵或许有些牵强了,那马看上去十分烈的样子,那人生生是拽着缰绳,一路将马脱过来的,另一只手上抱着一件厚厚的毛皮,看样子,他这偷的不是一两家。 白琴认得出来,那毛皮是上好的紫貂的皮毛! 一样的大衣,他本有好多件,都是她的娘亲安访丝亲手缝的,可是,他一件也没有带出天翌…… 看着那紫貂大衣,白琴目光中有片刻的恍惚……片刻后突然轻声叹了一口气,想他娘当年是何等风光,白篱不同样许诺过永远疼娘么?可是呢?如今,他的娘还不是在冷宫中凄惨度日?甚至连得了眼疾,白篱也懒得叫太医去冷宫中看看。以至于他娘生生延误了治病的时期,漂亮的一双眼睛就那么瞎了! “穿上吧!”将手中的毛皮大衣递到他的面前,“月,你嘴唇都紫了。” 他一直没有接。那衣服我也一直没有放下来过,直直地放在他的面前,他若不穿着,我便一直就这么举着! 身后的那匹马疯了一般地撕叫着…… “哪来的?”白琴挑眉。 “……”顿了顿,我道。“偷马的时候顺手去衣料店偷的。” 新的? 白琴这才接过,往身上便是一披,看了那马一眼,白琴心里盘算着,带如此烈马来,莫非是想摔死他! 不动身色地接过马缰,白琴惊讶地发现,那马在他手里突然变的温顺了不少,一点挣扎地痕迹也没有。 看见他的眼里的奇怪,我笑了笑。“马这动物天生和我不和,也不只这一匹,所有马见了我都是这个样子。” 这样的说辞,白琴跟本不相信…… 正要开口说话时候,白琴突然听见了远处有马踏声,暗叹了一声不好,看来,白安的身份已经被拆穿了! 咬了咬牙,就算这马有问题,他也得跑了! 不过……离开之前。他还有事要做,白琴垂下头,眼睑处投下一道淡淡地半月形阴影,似乎……将他的脸也称的柔和了不少。 他指了指皇城的方向。说道,“你走吧。” 出来也有不少时辰了,不知道皇宫里有没有闹大,“好,我先走了,月。你小心一点,等明天一过,我立刻就去找你。” “……”白琴沉默着没有说话,而是将那匕首收回了剑鞘里。 深深地望了他一眼,好不容易才见了他,我不想那么快就让他再一次从我视线里离开,可是,我不能不管不顾的跟着他离开,我还有烨儿,他还在等着我的! 恋恋不舍地转身,我开始期待再见的日子! 白琴淡淡笑了笑,在离珏转身的时候,突然冲了过去…… 刚才收起匕首,只是想减轻对方的防备心里…… 他不想这个人活着,因为,在明天没有行动之前,任何人任何事都有可能成为例外,更何况,那里有个莫辰逸,若是让那绿寒公子知道他来过,恐怕,以公子的才智,必能猜出南朝城的埋伏。 没走两步,感应到身后浓浓地杀意,我猛然回头,条件反射地往后用力一踢,还没踢到东西,我突然一个激灵,立刻改变了腿的方向,只踢在了他的手腕之处! …… 白琴双手发麻,怎么也想不到,那人竟有如此凌厉的感觉,他的动作明明很轻,可是,却还是被发现了。 看着那被踢落在地的匕首,白琴瞳孔猛然放大,另一只手紧紧地抓着刚才被踢到的手腕…… 很疼,疼到骨子里了……没多久,白琴的冷汗便下来了! 那双眼里该是多么的绝望啊…… 白琴垂着眼眸,咬紧牙关,看着那朝着自己一步步逼来的人,不觉间便退后了两步! 他不想死,怎么也不愿意在这个时候去死。 脑海里闪过了什么,白琴突然笑了起来,挂上了以往的温和含蓄,像阳光一样的微笑面具。 安静甜和的笑着,注视着那人,白琴轻声唤了一声,“影!” 果然,下一刻,白琴便看见那人微微一抖,同时驻住了足。 趁着他晃神的那一刻,白琴立刻往后跑去,跳上了马背,双手重重地击打了马屁股…… 扬起一道沙尘,白琴已策马远去。 直到他的身影完全消失了,我过才从那句影中回过神来…… 重重地叹了一口气,白琴,你这又是何必呢? 喉咙口被堵的很难受,我弯腰将那没有了刀鞘的匕首捡了起来,刚刚起身便是一阵晕眩。 …… 将手按到了腰间,我这才发现,这伤口……一直,一直,都在流血!(未完待续。) 第五百零一章 readx; 将夜琴的面具拿下,我从身后拿出了不少胭脂水粉。(.棉、花‘糖’小‘说’) 夜琴瘪了瘪嘴,十分不乐意,却又万分无奈地看了我一眼,“你不是不喜欢这东西的味道吗?抹在我脸上……你会不会讨厌我?” 边说着就边往我怀里蹭去,像孩子一般的将我紧紧环住,紫衣半开着,露出圆滑的肩膀,夜琴盘腿坐在床上,我的头发被他当玩具一样的扯来扯去。 夜琴越发孩子气了,或许……这本就是他的样子,除去朝堂之上的繁务,夜琴的表情越发地丰富起来了。 他是喜欢自由的,那种自由属于庙堂之外,红尘之中。 将被子给他拉起来,遮住了裸露在外在肩膀,我嗤笑一声,“明明是你更讨厌那味道。”顿了顿又道,“不过你放心,这些化妆品的味道都是极淡的,还磨了你喜欢的莲瓣。” “化妆品?”夜琴笑道,“什么时候给起了个这么风雅的名字?” “够了没?”夜琴瘪瘪嘴,“少抹点啊。” 我小心地雕绘着那张如瓷娃娃一般的脸。 易容对我这种身份的人来说,绝对不是什么难事,为了防止自己的真容被敌人知道,以前,我每次接手任务时,都是画了妆的,平日里,每个月也至少得更换两种造型,久而久之,我的手艺倒比组织里正宗的易容师还厉害了。 这些工具虽然没有现代齐全,但要换一个样子也还绰绰有余了。 当将夜琴的脸弄好之后,我的脸上也估计也被抹的不像话了。 夜琴捂着肚子笑了好久,才渐渐止住,“珏……”夜琴勾着我脖子眨了眨眼睛,又吐了吐舌头,“你陪我一起抹吧,我不嫌弃你,好不好。” 我摸了摸自已的脸,摸下一手的白面。 往夜琴嘴上咬了一口。“我知道,你不就要我洗脸么,用得着把我变成这样吗?” “哪有!”夜琴理直气壮地回道,“只许你抹我的脸。就不许我抹你啊?” 我轻笑一声,将他抱住,“要是你一直这样快乐……多好!” 夜琴弯了弯眼角,“只要我在,只要你陪!” 我心里闪现出一阵不明的情绪。只得更紧地将夜琴环住。 ――只要我在,只要你陪。[.超多好看小说] 多么简单啊! “好了。”我拍拍夜琴后背,“已经有丫环叫了好几次了,一会儿有宴会,别闹了,将衣服穿好。” 现在已经中午了,从早上开始,这驿馆里又陆陆续续地来了不少人,数数下来,恐怕不下三百人。 我夜琴额头上亲了一下。我起身走开,没多久便从驿馆之外抬进来一盆凉水。 夜琴伸了个懒腰,很是惬意的样子,半开的衣服已经整理好了,穿好鞋子走了过来…… 当看到水中倒影的自已时,夜琴张大了嘴巴,看了许久,怀疑似地摸了摸自己的脸,又看着我,变的结巴起来。“这,这……” 哪怕用了胭脂水粉,但夜琴脸上其实一点也看不出粉迹。 离珏既好男色,我自然不可能将夜琴改成一个壮汉。虽然那样被认出的概率会更小一点,画了妆后的夜琴依然俊逸,只是却多了几分阴柔,脸型变的更加狭长了,眼睛最容易泄露感情,属于一个人固有的眼神其实是很难改变的。所以,在夜琴的眼睛上,我花了很多功夫,使得他眼睛看起来比以前大了,长了,当然也显得女性化了,但那无关紧要。 这样的画妆后,夜琴其实更像一个女子…… 不过,这也刚好符合他娈童的身份。 “忍忍吧。”在夜琴惊讶的目光中,我得意的耸了耸肩膀,“这人也不比你丑,等过了那梦华帝君生日后,我们立刻回国。” “……”好久之后,夜琴才说道,“连我都快认不出自已了,珏,你……” 我瞪了他一眼,“我把你画成这样,可你就快把我变花旦了。” 说着,我做势要将手伸进那凉水里,夜琴一下子挡住了,“我去给你提热水,别感风寒。” “不用那么麻烦,太远了。”将手抽了出来,就着那凉水将脸上的胭脂洗去,“我早就习惯了,而且,凉水洗脸可以提高免疫力。” 免疫力? 习惯? 夜琴皱眉想了一会……不可能啊,在青羽的那些日子,他用的明明是用热水,怎么可能习惯凉水呢?还有那免疫力又是什么? 夜琴的深思被前来传话的侍女打断了。 远远地听见脚步声,夜琴便匆忙地赶到柜子前,拿过面具就往脸上带。 刚好将面具带上,那侍女也刚好将门给推开了。 “两位,请随我一起,公子已经在大厅等候诸位了。” 抓过床头前的毛巾擦了擦脸,我看了夜琴一眼,见他点了点头,我便告诉那侍女,“走吧。” 那侍女做了个请的手势。 一路跟着她走去,我与夜琴都感觉到了不对劲! 大厅应该是很热闹的,但是,那侍女带我们走的地方却越来越少人。 我与夜琴对望了一眼,同时停下了脚步。 那侍女走在前面,显然已经感觉到身后没有人再跟过来了。 “二位,既然已经跟着婢子到了这里,何不看到底。我家主人,绝对没有害二位的意思。”说话时,这侍女几乎将腰弯成了九十度。 犹豫了一下,果如那侍女所说……我决定看到底! 不过,内心也多了几分戒备,我紧紧抓着夜琴的手,全身神经都崩了起来,就恐他受到什么意外。 有我在身边,夜琴是很安心的,握了握我的手,夜琴那种全心全意信任我的心,让我感到了股股温暖。 我们被带到了驿馆中专门由侍女住的屋子。 这个时刻,大部分侍女大概都被叫去了大厅帮忙,所以,我们到的时候,显少看见人影。 被引入了屋子之后,那侍女的神色变的有些慌张,四处看了看,确定没人后,连连将窗子和门关的一点缝隙也没有。 别有洞天!普通的侍女房中,又是暗门遂道! “请。” 我冷哼了一声,拉着夜琴,转身便走。 若只有我一个人,我一定会去,可是身边还有夜琴,我不可能用他的安危去赌。 与重华经历的那一次密室已经在我脑海中留下了深刻印象,当日,若不是我与重华都内力相当,岂不真要困死在那里? 今日,再见同样的隧道,身边还有个不会武功的夜琴,我凭什么相信那里面毫无危机?而且……我拿什么自信,无论遇见任何东西都能护住夜琴? 不说身手,只讲内力,在这这个时空,我的内力无非算个中上,那个血纱女子便不说了,甚至连阿八和小九的内力都在我之上,就连莫辰逸身边的紫依也与我旗鼓相当。 离昊密室里的机关不过耳耳,而那次寻离昊进入古墓之中,所遇到的一切,更是让我对这个时空的奇门遁甲有了些许……畏惧,没错,是畏惧! 从那里出来之后,我便告诉自己,以后见到这类东西,若无一百万分的必要,绝对要绕着道走。 还没走到门口便被那侍女伸臂拦住了。 …… “你家主人既没有诚意,想来,我也不必见了。”我阴沉着脸,缓缓道,“不想死的,让开!” 被我的语气吓着,那侍女的脸色明显一白,但脚下却没有丝毫让步。 我刚要动手,那侍女便跳到房梁之上挑出一物…… 看她这样子,想来这侍女,是有些本事的。 将手摸到后腰,我杀意已起。 从房梁上跳下来,似乎知道我会出手,那侍女离我有半多远。 出现在我眼前的,是一跟粗长的铁链。 “若不放心,便请公子绑了婢子,将婢子当做盾牌,挡在二位身前,若有危险便让婢子先死。” “你倒衷心。”我嘲讽一声,“我凭什么相信你不会为了你的主人与我同归于尽?” 那侍女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之后又是一个……果然的眼神! 似乎早就料到了我会这么说一般! 话音尽,那侍女莞尔一笑,“我家主人说了,若到这种时刻还不愿进去的,便是真的离王了。” 夜琴看了我一眼,问道,“珏,是谁啊?” 我摇了摇头表示自已也不知道。 那侍女松了一口气,学着某人的语气,打了个哈欠,慵懒中带着几分随性地地说道,“兄弟好聪明啊,你等着,我也给你做个溜溜省力轮……” “是他!” 这话一出,我便知道弄出这些个名堂的人是谁了!当日接手修罗队时,我让他们蛙跳一公里,只有一人,为了省力,竟给发明出几千年之后的溜冰鞋来。 ――诸葛久微! 自平定鹤族之后,给杨析传了一封信,之后便完全没有了踪迹的诸葛久微竟然现身了? 我一时还有些不大相信。 从暗道中走了十几分钟,我感觉这个地方已经不在驿馆的范围了…… 暗道渐渐变宽,尽头之处是一间石屋,看得出来……施工之人,必定赶时间,所以,这石壁之上坑坑洼洼地,完全没有任何规律,脚下也散落着许多没有来得及清除的碎石,踩在上面,十分咯脚。(未完待续。) 第五百零二章 readx; 午夜—— 几乎所有人都睡了。 一个容貌被带着的黑色斗笠遮住,穿着的金色凤凰衣被夜色掩住的行人站在皇榜前好一会儿,看不见表情,只听得见有笑声从斗笠中传出。 他伸手将皇榜揭下,快速消失在暗夜中。 谁? 屋顶上有声音! 我猛然睁开眼睛,夜琴的手轻轻地揽着我的腰,安静而恬淡地睡着,屋子里,那架乌木做的琴上的夜明珠发出地淡淡地荧光。 来人的轻功很好,若不是经过特别的训练,再加上离珏本身的内力不错,恐怕……连我也不能查觉。 小心翼翼地起身,没有惊动夜琴,我往门外走去,纵声跃至屋顶! 那人见有人追来,迅速地在屋顶上移动,而我也紧紧地跟着他,追逐游戏进行了几分钟,从王府一直追到郊外,那人蓦然停住脚步…… 当他转身迎向我之时,那斗笠上的黑纱恰被风轻轻吹起,虽然只是瞥了极短的一眼,但我知道,这个人正是…… 重华! 似乎知道了我已经认出了他的身份,他干脆地将斗笠摘下,随手从屋顶上丢掉。 “好久不见!”他狂妄轻佻地理了理那头短而碎的栗褐色短发。 夜色下,那身金衣凤凰已经看不清晰了,但那双眼睛……却比最耀眼的星辰还要夺目! ——夺目到,惹得我有挖了那双美丽的金银重瞳的冲动! 一张薄薄地纸在他手中如最利的飞镖一般极速向我飘来,我甩下衣袖,将手包住,这才接下那张纸。 “哼!”重华一轻轻哼,带着些许讽刺,“用得着嘛你?怕我在纸上下毒?” 对待这种人当然不可掉以轻心,任何一个微小地误差都可能致命,而我,也会同样关注着他致命地错误…… 纸章打开。竟是我贴下的皇榜! “离王这画倒也特别,单用碳笔竟能将本人画得如此逼真,看来……民间道,离王只喜蓝颜是真的啰!若不是……”重华意味深长地舔了舔手背。“离王对本人存了些……别的什么心思,否则,这纸上的重华又岂会如此传神!” 哈!想要……先乱其心激其愤,再以其愤攻其弱? 重华,你还嫩了点! 一个杀手。[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在电讯工具不齐全,并且无法得知目标身份姓名的情况下,若不能准确无误地绘出其相貌,那我这十七年可都白活了! 毫无征兆地,我抽出腰后的匕首,风一般地逼进他,直直刺向那双眼睛…… 打斗渐渐激烈,掀起屋顶千百块砖瓦,好再……已经离开了王府,否则又要惊醒夜琴。害他担心了! “喏喏喏!”重华摇着头,直立于屋顶,风吹起他粟褐色的短发,那金衣上的凤凰似在迎风起舞,不可否认……画面很美! 可是,这种美让我摧毁地**更加浓烈! “背后偷袭可不是君子所为!”那双金银重瞳一眯,一股风疾驰而过,强烈地杀气扑面而来…… 我的左手一把牢叩住他的脉搏,他的刀不得不在我胯下处停住,我的右手弯曲。朝着那双让我想毁了的眼睛戳去,本以为就此得手……哪知,脖子上突然被凉凉地触感惊住! 重华地嘴中咬着一根极细地针,好死不死地抵着我的动脉! 若有他人在场。定会被此幅画面惊住—— 夜色迷人,月光明媚,星星耀眼,此番背景之下,于屋顶之上,一黑一金。彼此交缠,金衣人轻吻黑衣人细嫩的脖颈,黑衣人爱怜地牵着金衣人的手,偶尔有微风吹过,黑衣人如墨般的长发似是不舍般地轻拂金衣人的脸颊及那独特地粟褐色短发…… 不同地眼睛有着相似地眼神—— 带着相同地恨意及狠厉…… 离珏与重华心中同时懊恼! ——为什么……总是平局! 同一时间,我与重华同时收手…… 重华悠然地理了理衣襟,口中地那根针在不经意间收起。 “唉!”装佯作气地叹了一口气,收起眼中的不满,抖了抖那身招摇的凤凰金衣,“离王啊,怎么一句话不说就下杀手呢?” 我将匕首放回腰间,双手环于胸前,“看来我离王府的侍卫可都死了,竟然任由这么大只老鼠在我王府横行!” 老鼠?重华火气蓦然窜起,脸上却轻笑起来,从怀中又掏出一张皇榜,抖开来看,“离王的皇榜上不是说,若发现此人,将其消息告之,以千两白银报之,若将此人生擒,以千两黄金报之……而今,重华自己把自己带来了,自己把自己的消息传来,离王可得兑现承诺噢!” 说着,便将手伸到我面前,“总共一千一百两黄金。” “……”我垂着眼睛,邪笑道,“怕你没有命用!” “是吗?”重华做出极其害怕的动作,“我真怕,怕……我这命可比离王长多了!” 谈话间又是数十招地争斗,招招凌厉,招招狠绝,招招毒辣! “你又去金库?想干什么?”一边打着,一边问出疑虑,“你到底是谁?帮谁做事?” “猜啊你?”重华横身一踢,舌头在尖刀上一舔,“看我不杀了你!” 离珏与重华正打的风风雨雨之时,空中突然涌出大量的梅花花瓣!迷了眼,乱了心! 似有巨大的气流将离珏与重华通通围住,任他们用了多大的内力,总像是打在棉花之上,没有半分力气!反倒被周围看不见的气流将力道反弹回来,若不是两人武功都可算上等,此番下来,必受内伤! 我大惊…… 刚才……究竟是谁? 竟能在不声不响间将我和重华十成地攻击顷刻间化解,并且……这个季节还能拥有并随身携带着如此多地红梅花瓣!此人定不简单! 我正眼观看,只道……那是一个看起来很妙曼的女子,青衫靓丽,血纱蒙面,至于年纪,嗯……看起来不大,但我想……一定不会小,比如阿九和小八。 她何时出现?为什么我一点也不曾察觉? 如此高手……她要干什么? “哎哟!”重华皱眉,弯着腰板,“你轻点,你轻点!” 只见那青衫红纱蒙面的女子又狠狠地扭了扭重华地耳朵,恶声恶气地吼道,“你小子就是不听话是不是?一天不杀人你会死啊?” “不杀人是不会死。”重华眸间浮起一丝狠戾,伏着腰,食指指尖对上我,“但,不杀他我会死得很难看!” 重华实在想不通,她怎么那么快就找到自己了?而且……还在他极品仇家面前这么不给他面子,一时间又气又急,哪还有半分凌厉地杀气,眼神中如狼般地凶残也已经消失了,这模样与之前可真是判若两人! 重华怎么动也无法挣扎开那双魔手,只得开口大骂,“死老太婆,你一不是我妈,二不是我老婆,管我做甚?放开!” “唉哟,唉哟!”女子笑得无比开心,得意而又奈,手上的力道又加了几分,伸脚就往重华肚子上踢去,我保证,那一脚……绝对不轻! 女子语气一沉,“老太婆?小子……师傅都不会喊了吗?” 重华揉着肚子,重瞳间闪过一丝疼痛,但眼底更深处却是温暖的笑意…… …… 此番情景着实熟悉! 老头子……你,还好吗?失去我和月,你手下的助手得力吗?帮派势力肃清了没? “师傅,我错了还不行,先放开,放开!”重华服软讨好! 那血纱蒙面女子刚一松手,重华抬头看她,遂……女子又将他的头狠狠按下,末了,还狠狠地敲了几下,“死小子,师傅你也敢迷啊?你可别忘记了,你那瞳术是谁教的?你个没良心地!” “你轻点,我果真是你从垃圾堆里捡的,你还真把我往里整啊?……死老太婆!”重华的刀真真实实地对着那女子的心脏刺去,但…… 结果可想而知…… 二个指头!……女子只用了两个指头就把那柄能挡住我腰间匕首的刀折断! 看到这里,我只觉得冷汗淋漓!这女子的实力我只敢说——深不可测! “我的朱泉!”看着女子手中的刀刃,重华无奈,睁大了金银重瞳,楞了一阵,随即……大怒,大吼,“老太婆,你以为一把好刀那么好找啊,这都第一百五十七把了!” 啪! 回应重华的是一个响量的巴掌! “你小子还好意思说?我的红罗呢?老娘废尽心思,花了多少金子备齐药材,又费了多少日子去练制,你会不清楚?……可你到好,平白无故地就给我浪费了几百粒,你不知道老娘的心会疼吗?” 重华这会儿倒乖,大气不出,二气不迈,一脸地受气相! 手在衣袖下紧了又松,松了又紧,我明白…… 今日无论如何都奈何不了重华了,虽不甘心,但也不敢妄动,对方身边那莫明的女子我是绝对动了不的! 重华,我盯住的目标,至今为止,两次还没有杀尽的,你……是第一个! 若是第三次你还活着,那便是我自己也会瞧不起自己的! 不想多做纠缠,我转身便要离开! 两道声音一同响起—— “你要去哪,给我站住!”(未完待续。) 第五百零三章 readx; 吸吸了鼻子,紫依哇地大哭了一声,比小皇帝还快地将莫辰逸抱住,“公子,你瘦了!公子,你黑了!公子,你……” “哪有!”莫辰逸反手抱着紫依,轻轻地拍了拍紫依的背,眼中流露出一丝淡淡地温情,“我没事!” “就是。[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我黑着脸将紫依从莫辰逸怀里扯了开来,“才几天时间啊?你哪只眼看到到他瘦了?黑了?我又没有虐待他。” 才将紫依揪开,小皇帝便已经穿着金色的小龙袍,爬到了莫辰逸的腿上,两个人一大一小,额头蹭着额头,好不亲密,“莫叔叔,我好想你。” “乖,风儿!”莫辰逸任由小皇帝在他身上乱摸一通,“有没有好好听话?” 小皇帝重重地点了点头,“莫叔叔要不信就问母后,风儿很听话的,真的。” 莫辰逸揉了揉小皇帝的头发,有些心疼地问道,“太后罚了你几天?” 小皇帝把十个手指头全都伸了出来,“比这么多天还要多。” 你就仗着小,装可爱卖萌吧!气恼地将目光移开。 “公子的轮椅我来扶着就好了!”蓝意非常绅士地朝我点了点头,示意我将握着轮椅的手放开! 长长地吸了一口气,我一阵火大地往椅子上一坐,敢情白当了一回护法,他们一家团聚了,可就没我事了。 小皇帝看见我,脸色一百万分地臭着,坐在莫辰逸的腿上,脸却往我这边转了过来。 “来人!” 话音一落,门口处的侍卫便进了屋子,远远地对着莫辰逸和小皇帝行了个礼,“陛下。” 小皇宫扯了扯金灿灿地龙袍,小人大样地将手握成拳头,在唇边轻轻地咳了几声,挑了挑眉头。将笑嘻嘻地脸摆成了一张扑克,“将珏帝陛下送去墨宥阁,别怠慢了贵客,否则。朕唯你是问!” “是!”侍卫抱拳,来到我的面前,“青羽珏帝,请……” 我喝着茶,一句话不说。全当没听见,好歹也是一国之君,那侍卫只得干站着! “算了,算了!”小皇帝摆了摆手,“青羽国力强盛,珏帝陛下如此也是自然,既然珏帝喜欢,那这里就让给珏帝住了,虽然所有为朕祝寿的人都住在墨宥阁,不过。最新章节全文阅读.罢了,紫依姐姐,蓝意哥哥,我们出去吧!” 看着那八岁的小子,我无语地站了起来,瞪了侍卫一上,“带路!” 莫辰逸都教出了什么孩子啊! 得,不管了,本来就没我什么事啊…… 前脚刚踏出去,我便听见小皇帝笑眯眯地说道。“紫依姐姐,让人去烧点水吧,我要和莫叔叔洗澡!” 我脚下一顿,一个趔趄差点就摔了。 “珏帝陛下。墨……墨宥阁从这里走。” “在前面领着啊!”我踹了一脚那侍卫的屁股,“你家小皇帝叫你带路,没叫你指路!” 洗澡?小皇帝和莫辰逸,脱光了洗澡…… 还有水……不自觉地便将手放到了唇上,不会是莫辰逸的初……初吻吧! “珏帝!”侍卫叹了一口气,还走不走啊!“您要是不想走。属下这就去找轿子。” 脸上又红又热,我叹了一口气,从今天开始,莫辰逸便是梦华的绿寒公子了! 淡淡地惆怅从心底涌了起来,进了墨宥阁后,实在没什么心情去看周围的环境,也没有留意都有些什么人,侍卫将我带去屋子后,我便将自已关了起来,房间里同样已经备好了热水,往浴桶里一躺我便没有再动了,一直到水全都凉透了也没让人加热水。 心里为何会有那种微微的失落?我将头全都沉进了凉水里,直到瘪不住气了才扬起头唤了一口气。 突然,铛地一声响,我被渐了一脸的水花,狭小地地浴涌里多了一个人,我立刻将沉在桶底的匕首拿了起来…… 匕首刚在水下出了半分的鞘,那只手便抄到匕首底部,反手一抬,让刀鞘重新将匕首给包了起来! 我这才看清了那人的样子! 诸葛久微? 一火车的疑问还没有问出来,诸葛久微倒先开口了,还是那略还慵懒地嗓音和随时都像没睡醒,永远睁不开的眼睛,“离珏,我好想你!” 一口气没喘过来,差点被口水呛道! 诸葛久微将衣服一扯,往浴桶外丢去,沾了水的布料异常的重,那衣服砸到地上,发出啪地一声,“你别急啊,我自已会脱!别这么粗鲁,我都跟你说了,我以前的确不爱你,可现在……你感觉不到我的真心吗?” 打了个哈欠,诸葛久微的手慢慢地环住我的脖子,我很快便镇定了下来,明显知道诸葛久微是在做戏,顺着他的话说道,“是吗?让我听听!” 诸葛久微一阵咯咯地微笑,将脸凑近,“别舔我的耳朵,很痒啊……” 我一阵鸡皮疙瘩!重桶壁上靠了靠,远离诸葛久微…… 好一会后,当听到脚步声离开,诸葛久微这才从浴涌里站了起来,被水打沾的发发将他的脸拦住,我看不见他的眼睛,只能看见他唇边那慵懒的微笑慢慢地拉平了。 “把景愉找回来!”诸葛久微摸了摸自已耳朵后面的青蝎子,俯在我耳边小声地说道,“不管你有没有称霸九国的心,只一点,别打东竭的主意,更别伤害肖沧澜,就算肖沧澜找你麻烦……”说着说着,诸葛久微突然一笑,有些悲哀地摇了摇头,“算了,你伤不了他的!” 石头一样地来,风一样地去了! “莫名其妙啊,诸葛久微,你给我回来说清楚!” 他身上究竟发生了些什么,诸葛久微的神情不应该那么萧条,还是习惯他眼睛略带高傲,一有空就偷懒睡觉的样子。 “莫辰逸?”门口传来诸葛久微略带了些惊讶的声音!“你什么时候来的?” 带着些淡淡地冷意,莫辰逸答道,“从你进屋开始!” 我一下子从浴桶里站了起来,抓过一边准备好的衣服,连忙套了起来,赤着脚便往门口跑去。 诸葛久微已经离开了,莫辰逸一个人坐在那张我削的轮椅上,参绿色的锦服将他这几日的狼狈与疲惫全都一扫而尽! 眼前的莫辰逸,是绿寒公子,如冷仙一般高高在上的莫辰逸! 刚沐浴后的莫辰逸,发丝还在滴水,似乎能将他的寒更衬出几分来! “我和诸葛久微……”顾不上一身的狼狈,我急着解释,“他……” “莫某没必要知道!”莫辰逸朝着我点了点头,“珏帝没必要解释,或者说,珏帝为什么想跟莫某解释?” 清冷的杏目还是那么熟悉! “为什么想对你解释?”我呢喃着自语道,“是啊……为什么?” “若是珏帝自已都没看清楚自已的心,莫某又怎会知道?”莫辰逸指了指屋子,“莫某能进来么?” 莫辰逸虽是询问,可是,人却已经滑着轮椅进去了…… 莫辰逸往下转着轮子,指尖在轮椅上停留了一会,杏目一眯,微微扯了扯唇角,不过,那抹带着计较的笑意很快便平了。 我呆立地站在原地,皱眉道,“看清自已的心?” 闭着眼睛想了想,一幕幕情景从脑海中闪过…… 猛地睁开眼睛,我的心是―― 就是不能太认真的思考莫辰逸随意说出的话,我懊恼地低下了头。 “你……”我看着莫辰,手指着门口诸葛久微离开的地方,“我们……”话到嘴边却又突然止住了,微微地将头垂下。 房间里的浴桶还没有被抬走,一点雾气也没有,一看就知道己经凉了很久。 “怎么这个模样?”莫辰逸轻哈了一口气打在那块黑龙玉佩之上,十分小心地用参绿色袖子擦了擦玉面! 这是我第一次发现,莫辰逸是那么珍爱这块玉! 见我没有出声,莫辰逸再一次问道,“怎么?这么不欢迎莫某?”顿了顿,没等我说话他又说道,“即然如此,莫某便不再打扰了。” 说完便做势要离开! “没有!”我急切地抓住莫辰逸的轮椅。 莫辰逸轻轻地扬了扬唇,因为,他看到握着轮椅的那只手,紧的连骨骼都能清晰的看到! “我怎么会觉得你打扰!” 明明怕他误会了我和诸葛久徽,可是,当他的眼神里真的没有介意时,我心里却又是说不出来的难受。 莫辰逸点了点头,停下轮椅,想来已经没有离开的打算了! 我让门外的侍卫将浴桶抬走,房间里顿时宽敞了不少。 莫辰逸趁我出去时泡了一杯很香的茶,前脚才迈进屋便被茶香给醉了,深深地吸了两口气,“好香啊!” 莫辰逸淡淡一笑,将一个紫色的上面绘了一朵白茶花的杯子递到我面前,“茶是十年的高山姑娘,水是去年的冬梅露,杯子也是莫某最喜欢的白茶紫砂,平日里,莫某断不舍得的……” 看着手心里的茶杯,突然觉得它重的让心也沉甸满足了。 “这个给你。”莫辰逸手中的黑龙玉佩竟是由两块合在一起的,他分开了其中的一半递到我面前。 合二为一的两块玉,我咽了咽口水,“这,你……” 没等说完,莫辰逸便打断了我,“或许你不知道,你救的,不只是梦华,更是落泽!”莫辰逸轻声道,“此玉,权当谢礼!”(未完待续。) 第五百零四章 readx; “夫人,你也算死得其所了。[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翼远亲手将安访丝从地上扶了起来,顺手理了理她颊边的发,“先生已经看过了,你跟本活不过三个月,即使活着,也全身疼痛难忍,即然这样……还不如为少主多做点事,我想,夫人九泉之下,也不会怪翼远吧!” 话虽这么说着,但翼远心里终究有些不安,他杀过的人不少,可是,至少到刚才为止,他手上还没有一个无辜妇人的生命。 “可笑!”明烟皱着眉头,用体内不多的内力,奋力地想要逼褪体内的药,“你最好祈祷我死在这里,否则,我非得让你们所有人全被蜘蛛给咬死,连骨头都不剩。” “别……别说了,你还是省省力气。”水净吃力而断断续续的说了一句,而星儿早已彻底昏迷了过去。 守牢的一干侍卫干笑了几声,脸上的表情导演惊悚,他们埋伏了一万人,本以为想要抓住四个人根本不是什么难事,可是,最后竟然被蜘蛛咬死了上千人,现在听明烟这么这一说,个个不由自主的伸手摸了摸脖子,总觉得那上面痒痒,像是有东西在爬来爬去一样,“他,他怎么还有力气骂人?”侍卫咽了咽口水,对身边的另一名同伴说道,“要不……再,再喂他一包药好了,我心里毛毛的。” 想了想,那人答道,“还是别了……少主说要活的,刚才的用量已经到了最多,我怕再吃一包就死了。” 明烟咬着牙齿,手心里的彩色八卦开始亮了起来,内力还是一点也提不上来,要是以前,凭着身体里的蛊虫,别说毒药了,就是迷药对他也没有作用,可是……段小青给他设的限制到现在还没有解除,虽然不至于被那药弄的一点力气也没有。但是,想要逃出去却也不大可能了。 明烟推了推夜琴,“你没事吧?” 轻轻摇了摇头,夜琴慢慢地睁开了一条眼缝。“还好,只是……那天翌太子既然早已识破我们的身份,却还是……”脸色发白的握起双手,夜琴接着说道,“我怕珏会出事!” 夜琴知道。那人虽素来警惕,但是,一对着在意的人,便一点也不会去防备……而白琴,早在他还没有去天翌之时,他便告知了他,他在意那人。 夜琴越想越心惊……跟离珏分别之时,他总有一种特别的感觉,想起来,那样的感觉他好几年前也有过。那之后……他的娘亲帝姬莲儿便被一场大火活活烧死在冷宫中。 摇了摇头,夜琴不停的告诉自己那只是他多想了……那个人不会有事,他还说几天后要来陪他一起渡过二十岁的生辰,一起迎接他的新生,离开前,他还像自己夸耀说他给他准备了异想不到的生日礼物。 事实上,明烟也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和夜琴对视了一眼,两人都没有说心中的异样。 还好他离开之前有跟杨析说过……希望杨析能发现他们的行踪,还有。外面究竟发了什么事? 埋伏他们的人有一万,但是,他和夜琴也不算孤身离开,在卞川还有三千精兵等着他们。从天翌出发的前一天,他已经发出了信息,如果一日之后,还没见着人……庞亦再蠢也会发现些端倪,必定会让人回去送信,再带那三千精兵到天翌来寻人。 这里虽有一万人守着。但是,他们那三千精兵个个都是以一敌三的好手,只要撑上五天,青羽的救兵必定到达! 然而……五天! 这毕竟太过漫长,不知道中途会不会又出事。 更何况,这里大约还没有离开天翌境内,若是白琴调兵的话,这里的人数,随时都可能增加! 想来想去,竟没找不出一点对策。 明烟不死心的又挣扎了一下,绳索却还是半点也没有松动。 “喂……”水净唤了明烟一声,吃力的用下巴扬了扬,示意明烟去看门锁。 这一看之下,明烟吃一惊,只见那门锁之上一排七彩蜘蛛朝着他的方向爬了回来。 不由的打量起这个死牢,这里,究竟是什么地方?他的蜘蛛竟然没法跑出去,这……这不可能啊! 牢房里特别昏暗,几乎一丝光线也不见,若不是有烛火照着,恐怕……跟本就分不出白昼。[.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 明烟凝神仔细地听了听,竟听出了有水流的声音。 一丝异样悄悄地爬了上来,这里似乎曾经…… 没等明烟想出个所以然,从水净那里突然传来一声尖叫,这一声,竟是用足了力气的。 “完了,这是几时了?”烛火打在水净的脸上,竟惨白的如同鬼魅一般。 “……”明烟被水净吓了一跳,但也没力气再去吼他,白了水净一眼,明烟轻声答道,“估计已经过了一日!” 一听这么说,水净眼里扑朔扑朔的掉下一连串眼泪! “怎么了?” “池宫宸,交待过……” 没等水净说下去,明烟也急了起来,夜琴的病,虽然从没有人提过,但是,多多少少明烟还是知道了一些,隐约记得二十年什么的。 前些日子,皇宫里更是轰动,池宫宸五个月前便开始在御药房里准备…… 也是为了顺利在夜琴二十岁之前达到青羽,所以离珏才一脸不舍的催促他们快些从天翌离开。 檀冽和池宫宸在御药房里准备的那些事,看着就让人紧张,无由的给人一种压迫感……更何况,五天前,连梁倾容也突然跑了回去,要知道,她这半年来可都没有在青羽皇宫里露过面,为了那什么二十年的事,这几个医术巅峰的人都如此紧张。 联系前后一想,明烟不由的后怕了起来,他那主子有多宝贝夜琴,别人不知道,他还不清楚么,要是这回夜琴出了个三长两短,他还能不拔剑自刎么? 现在算起来,离那最后的期限,不过只有最后五个时辰么? “夜琴……夜琴!”突然间。那药似乎对水净的压制似乎不那么强了,水净看着夜琴,竟然撑起了身子,不停地问道。“你没事吧,没事吧!” 见水净这般模样,明烟也紧张了起来,“水净,这……” 水净的白衣上早就沾了不少的灰。现在看起来,狼狈至极,脸上又沾了眼泪,整张脸看起来更是脏的不得了,“你不知道,池宫宸说过,夜必须回去的,否则,否则,否则……”一连三个否则。白净急的都快岔气了,“会死的!” 最后三个字让明烟后背一凉,瞳孔瞬时放大,忙去瞧夜琴! “我没事!”尽管这样,夜琴还是艰难的扯唇笑了笑。 他以为……自己可以多陪他几年,可是…… 莫非,这都是命? 突然之间,夜琴那么的不舍…… 分开前,他应该再多看看他的。 五个时辰,就是快马加鞭。恐怕……也回不去了吧。 明烟白着脸,吃力地站了起来,奋力地朝着牢门口撞去。 一下又一下,可惜。到处都纹丝不动。 知道事情的严重性,水净都哭岔过去了,害得夜琴还要分神去照顾。 牢外的侍卫,见到他们这个样子,又不放心的往铁栓上加了两个重锁。 看到烨儿的时候,他正枕在雪上睡觉。半年的时间,这白茫茫的雪崖上已经植了不少红梅,雪山上的气候一直没有多大的变化,这雪梅竟也能长年四季花开不败。 不时的些风夹杂着碎雪的风吹过,那红梅落下无数花瓣和着白色的细,一时之间又是红又是白,倒别有一番风情。 身边被绯颜叫过去照顾烨儿的丫环们,见到我便意图将烨儿叫醒,我一急,连将手指放到了唇边,示意她们别说话。 悄无声息地走到烨儿身边,我抬手将他衣服上的红梅花瓣给拿下几片,放到鼻尖嗅了嗅。 慢慢地坐在雪里,我轻轻地将烨儿的头给扶起,想让他枕着我的腿,刚碰了他的头发,烨儿便突然惊醒了过来,整个人牢牢的抱住了肚子,眸子里闪过一丝的危险的精芒…… 见到我后,他微微错愕了一下,片刻后又扬唇笑起,勾住我的脖子,热情的吻上的我的唇瓣。 身边的丫环们倒也知趣,个个低着头,一连退到了山洞里。 回吻着烨儿,我心情激动,心里被胀的甜腻腻的。 “哥!你怎么来了!”一吻过后,烨儿挺着肚子,还是将头枕到我的腿上,“我好想你!” 瞧着他那动人明媚的笑容,我心头一动,俯身又在他额上亲了一下,“烨儿,我来接你回家。” 说着,我伸手在他肚子上揉了揉,烨儿也笑着覆上我的手,“哥,小家伙很活泼,都会踢我了!” 他眉梢的欢喜怎么也遮掩不掉,我看着心里也高兴。 烨儿从侧腰掏出个浸在酒里不知多少时日的香囊,狠狠地闻了闻酒香,馋的都快流口水了,“哥,你说……这半年里,你有没有给我找好酒?我一定要补个够。” “有,怎么没有!”我刮了他鼻子一下,“你要喝多少都有!”顿了顿,我柔声道,“以后,我陪你喝!” 烨儿高兴地在我胸口上连蹭了好几下,“哥,你真好!” 我心里有些酸涩,烨儿以男子之身怀孕……这么辛苦,而我,却没有在他身边好好的陪上一个月,这还好么?无论是做情人,还是做兄长,我都差劲极了! “对了,你猜是男的还是女的?” 我皱眉笑了笑,“如果没有意外……肯定是个男的!” 就算有男子怀孕这种奇事,可是,两个男的,从理论上来说,没有x染色体,无论如何也都生不出女孩吧! “烨儿!”我握着他的手,在脸上轻蹭了蹭,“别怕,你肯定不会有事的。” 他噗哧一声笑起,反手在我脸上摸了摸,“哥……这话还是让我来说吧!你看你,怕成什么样子了。” 被他这么一说,我微微一楞,长呼一口气,即使剖腹产的成活率达到了百分之九十五以上了。可是,事到临头,我还是不可能不紧张,毕竟。那些实验的都是女子。 “别怕,别怕!”烨儿从我腿上直了起来,在我脸上亲了亲,“我才不会有事的!” 我小心的抱了他一下!回牵过他的手,又再吻了吻他的唇瓣。“烨儿,我们现在就下山吧!”顿了顿,我接着道,“青羽的御药房里已经万事准备好了,恰好夜琴他也……”我没说下去,想起夜琴,心里面又是没由来的一阵忧心。 烨儿见我这样,安慰的拍拍我的手,“我们都不会有事的,哥。你放心。” 重重的点了点头,我轻手轻脚的扶着夜琴,“走吧,马车以经备好了,回家以后,正好赶上夜琴二十岁的生日。” 说着,烨儿便跟着我站了起来,要离开这呆了半年的雪山,还真有点不舍,他望了一眼四周的红梅树。指着繁花最多的一枝道,“哥,你帮我摘下来吧,我想带去回给外婆。她可喜欢红梅了!这些树……都是她和绯颜得空的时候上来栽的。” 点了点头,我一旋身便攀到了树上,折下了那枝红梅。 在我记忆里,梁倾容……似乎也是极喜欢这红梅的,和她初次比武之时,便是那漫天的红梅! 虽然。她从未提过她与我的关系,甚至刻意的隐瞒着,但是……这些年来,她为我做了那么多事,给了我从来没有体会的亲情。 …… 我心底深处,真真是认了她这个娘亲的。 想到这,我不由的多折了一枝梅。 一路走去,回头一望,雪山之后是两行挨的极近的脚印! 虽然日光是冷的,可是,那一串串的脚印却让人感觉到一阵阵的温暖。 绯颜带来的小丫环们,不仅个个武功极高,而且还极其的细心,没等下了雪山,便是一顶轿子,里面铺了厚厚的帛锦,看起来极其温暖,“公子……尊上早就是知道你们这个时候要离开,一早就准备好轿子了!” 烨儿看着那一顶豪华的镶了桃花的轿子,轻轻地皱了皱眉,一连往后退,“我自已走!又是姑娘家的,做什么轿子,我可没有那个习惯。” 没等他说话,我用力一抱,和他一起进了轿子,“不行,孩子没生下来之前,你别想走路!” 他咯咯一阵直笑,抽出腰间的玉笛便往我头上敲了一下。 昆合雪山在梦华境内,下山之后,虽依旧如往日一般繁华,但是,百姓的脸上却没有了往日开怀的微笑。 “公子……他没事吧!” “要不是公子,天翌那些畜生早攻到这里来了,哪还有我们立足之处!” “可不是嘛……我得去庙里替公子上柱香!” …… 听着这些言论,我不由的有些低落,算起来,梦华到了如斯地步,倒也有我的一份是我的责任。 烨儿在雪山上的这半年,完全不知道这下面出了什么事,所以,一听那些便蹙起了眉,“哥……南朝城之后,九国还有战乱么?” 我苦笑了一声,“什么九国?早已成八国了,落泽……被天翌并吞了,过不了几年,恐怕……天翌的实力便会凌架于青羽之上!” “什么!” 我拍了拍他的手,“好了,别想这些了……以后我再慢慢跟你说!” “可是……” 没待烨儿说完,我放下轿帘,“先回去!” 这一顶桃花轿子可够招摇,没多久便将绯颜给引了过来! “哟!这不是珏么?”他身上依然有那股桃香,半年不见,他的媚色更是只添不减,声音空灵娇柔的说道,“绯颜可还记得……有个人将绯颜绑了一夜,连一口水都不让绯颜喝呢,绯颜……可是委屈极了的!” 我咳了两声,移开目光,不去看他那双如丝的媚眼。 轻扶着眼梢上的三朵血色桃花,绯颜又拉了拉衣襟,露出锁骨上的三朵碧桃花,整个人突然凑了过来,“珏,你可没忘了吧!” 我握着烨儿的手往后一缩,这半年来,为了照顾烨儿,他的确帮了我不少,再说了。独孤红雪和绯颜关系比亲生母子还好,而独孤红雪又是烨儿的外婆……我可不想多去招惹绯颜这妖孽。 所以,我也没多说什么,瞧着绯颜拱了拱手。陪了个笑脸,“不如哪天我也让你绑上一整天,你且消消气好了!” 轿子实在够大,再加上绯颜一个也不嫌小,听我这么说。绯颜有些恶狠狠地瞪了我一眼,这才上了轿子,抬腿就往我腿骨上踢了一脚,“你等着!” 我一楞,每次见绯颜,领教的都是他惑人的媚态,很少见他这种流露真性情的表情……我看得不由分了神,就连被他踢到的那里都一阵酥麻…… 意识到自己的恍神,我连拍了拍胸口,低语道。“阿弥陀佛……阿弥陀佛!” 边念叨着,边将头别到了一边去,再不敢去瞧那绯衣男子的一举手一投足! 绯颜跳上了轿子后便轻坐在烨儿身旁,小心的看了烨儿一眼,他立刻从怀里拿出一片万年参片,不由分说的塞进烨儿口里,“含着!” 话说这空锡楼的财力,以及绯颜随手拿出的这些好东西,恐怕,就是穷极青羽皇宫。也未必拿得出来啊! 神思不由地滑到了梦华皇宫,在莫辰逸的白茶花下,他手捧整盘名贵夜明珠,脚踏雪纱绸缎…… 甚至与我一同坠入白茶花间。头顶上是明月高中,鼻尖是桃花香气,他…… 待再一次意识到自己在想些什么时,我几乎有些心虚的想从轿子里立刻跳下去! 与这天生骨媚之人同做一起,实在难受得很! 余光不自主地往他红裙之下一看……我一楞,依旧是那样细密的吻痕。 一时间。心下有些说不出的滋味。 没走多久,轿子突然停了下来…… 只听见几个丫环抽出佩剑的声音,过了一会,又有人俏生生的问道,“你是什么人!” “公子,影公子!” 我一听,这声音竟挺熟悉的,只是一时想不起来而已。 “公子……影公子!”那人叫的异常焦急,我吃了一惊,连掀开轿帘! 是那个小宫女,在看到了她手上的琉璃镯子后,我这才想起她的名字,“小韵,怎么是你!” “你们认识?”轿首的小丫环神色松了一下,手上的剑却没有立刻缩回。 小韵身已经到处都是血迹了,像是拼命跑到这里的! 一见到我,她脸上就掉下了一连串的眼泪,立刻跪了下来,“影公子,你快去救救太子吧!他……他和翼儿姑娘在去梅江的路上遇到了木宇的玄昭帝,百里少主只带着一千人,然而……百里少主说在这里能遇上你,我等了很久,太子爷他……”小韵还没有说完,整个人就昏死了过去! “月!”我一惊,连跳下轿子,扶起小韵的时候,她已经一点知觉也没有了! 玄昭?他怎么会出现在梅江的路上? 可是,玄昭要真是遇见了他,他一定会抓住月的…… 毕竟现在八国中都有战况,玄昭出现在梅江的路上,我虽然意外,但是,却并不是不无可能。 月,他…… 眸光一瞟,我正好看见流云!心里更是吃了一惊,月离开前,是我把流云牵去的,流云有些灵性,以前虽是月所养,但现在却真认我为主了,要是出了什么事,它会跑回来找我的。 见到看着它,流云几步跑了过来,对着我的胸口,用脑袋蹭了蹭,要是先前还有丝毫疑惑,那么,现在……我只有担心与焦惧! 流云本是一身赤色,唯有尾巴是雪白的,现在,连它尾梢上都抹了一些血迹,我伸指一捻,那血迹竟还没有干涸。 顾不上其它,我立刻骑上流云,“烨儿,你先回青羽,我尽快回来!” “哥,我跟你一起!”没等烨儿下轿,绯颜立刻抓住烨儿的手,轻摇了摇头,“不行……”说着,绯颜又指着小韵,吩咐轿前的丫环道,“送她去空锡楼,还有,立刻传幽影来见!” “是的,尊上!” 要是小韵说的是真的,那么,即然敢对白琴动手,玄昭所带的人马必定不少。 离珏却这么单枪匹马的个人去,离烨越想越不放心,非得跟去不可! 绯颜拗不过他,只好让丫环们改道往梅江跑去。(未完待续。) 第五百零五章 虽说多了水净和星儿这两个超级大太阳,但是……这一路上还是让我省心了不少,这心里心也算好受多了。 “主子。”星儿给夜琴递去一杯水,“已经到梦华了境内了,今夜过后,明天辰时起程大概……申时便可以进入梦华驿馆了。” 水净瘪了瘪嘴,“看不出来嘛,你个小小的丫环倒有些见识……你以前出过青羽?” 星儿脸上闪过一丝错愕,干笑了几声,“是啊,是啊……” 水净来了兴趣,“你什么时候到过梦华?干什么去的?” “你烦不烦,问那么多干嘛?”星儿立刻顶了回去,显然十分不想谈论这个问题。 这两人每天这么吵,我都已经习惯了,最开始时还会说上两句,这回,我与夜琴都保持了沉默,再也懒得开口了。 足足吵了一个小时,这两宝才终于与冷战告终。 耳边立刻就安静了下来,差不多已经到了傍晚,没多久,太阳便会落下……别看水净是青楼清倌中的头牌,心情不好时连**也敢吼上几句,架子大的与那样子完全不符,但其实,水净吃过的苦不少,这一路下来,几乎什么事都是他一包办的。 此时看了看日头,充当了马夫的水净开始加快了赶车的速度。 春日里免不了的便是绵绵细雨……虽细而小,但,总是有几分凉意的。 不知何时空中飘起了小雨,我、夜琴,星儿,三人坐在马车里,并不感觉到如何的冷。但水净却不同,一身白衣已被细雨打湿,虽未刮风,但马车的速度却不慢,没多久,水净便开始一直打喷嚏,夜琴好几次都将紫衣脱下。但每一次都被我拦住了。 这不。当水净的第十二个喷嚏打出后,星儿终于坐不住了,掀开车帘。一下子从车箱里跳了出去,“你烦不烦啊,吵的我没法睡觉……” 说着,便将自已的披肩甩到水净身上。很难得的……水净没有立刻回嘴,透过车帘。我看见水净接过那披肩,紧紧地握在手里,慢慢地抬头看向星儿…… 外面,什么声音都没有。静止了那么几秒钟,星儿的脸似乎开始发热,刚一跺脚。想要重新回到车箱…… 虽有车帘隔着,但我很清楚地看见……水净突然牵住了星儿的手。而星儿也保持着转身的姿势,怎么也没有回到车箱里。 我看着夜琴微微一笑,轻轻凑到他耳边,“看吧……水净哪里需要你的衣服,这回……我总算是完全放下心了。” 夜琴脸上也挂着安心而快乐的笑,轻轻地将头枕到我的手臂之上。 当我与夜琴的目光重新投到车帘外时,星儿与水净与并肩而坐,头上顶着一块共同的披肩,第一次……这两人之间那么安静。 绵绵细雨中如此,想来……外面雨水再大也没人会感觉冷吧。 老实说,那是一种很温馨的画面,有那么几秒钟,我都有些羡慕他们简单的喜欢。 我与夜琴相互对望,不约而同地,彼此牢牢握住了对方,十指相扣,无名指上的那戒指相互凑在一起…… 终于在天黑前赶到了闹市中,一行人找了个客栈,夜琴心细,让老板熬了几碗姜汤给星儿和夜琴送去。 “好嘞!”一下子将抹桌布扛到了肩膀上,“客官放心,一会儿准到……我这的姜汤,您一碗热热地喝下去,保证你一年四季无病无灾。”小二长了一张很喜庆的脸,似乎那张皮上天生便是笑着的。 没人回应小二,他也不恼,自顾自地又对我们说道,“客官可是别国的……最近咱小皇帝生日,达官贵人来的可多了,这客栈啊天天爆满,跟您说个……咱这店啊,可是全梦华最好的。”说着,小二竖起了大拇指,脸上尽是骄傲,“您不知道吧……绿寒公子都到过我们这呢,还住了一晚上,唉哟……那房间啊,可被是掌柜地用锁锁了好几道呢,天天就那么上香供着,好多外人都想去参观参观,客官您要去看看吗,算你便宜点,就……就一两银子,你看成吗?” “什么?一两银子”水净白了小二一点,“你匡我啊!” “呀!呀呀!”小二一皱眉,“客官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匡你什么啊……有人出钱一千两想去那房间里住上一晚,可都被我家掌柜的拒绝了,才收你一两银子就赚贵啊,再说了,你便是不看也成……但我告诉你,咱绿寒公子住过的地方,就是值那个价!” 水净看了小二一眼,翻了个白眼,便什么也没说了,这一路上,绿寒公子在梦华的声望,那可真是到了空前绝后的境界,我敢说,九国内,没一个人能如绿寒公子这般。 小二的不高兴,表现的很明显,干脆就不理我们,而是叫了另一个忙着干活的,将我们领去房中,自已则接下了那重活。 新来的小二还并不知道同伴为什么会那样,只是一个劲地陪着笑脸,“客官啊,他就那脾气,要是冒犯了各位爷可都多担待些,您别与他计较。” “……” “爷的马车就放在马棚里,给你们的马料,我们不收钱了。”说着,小二还接过水净身上包袱,“这个我帮你拿着。” 订了三间房,我与夜琴当然共住一间了,小二才领我们到第一间房中,水净便往床上一躺,“行了,行了……明天谁起来谁叫我,我得睡会。” “矣!”小二露出微微有些奇怪的表情,“您……您这就要睡了?” 水净莫名其妙,脸色十分不好,“你这店里还得规定客官什么时候睡觉?” “当然不是。”小二陪笑道,“这哪能呢,看爷说的什么话,我是想告诉你……今晚啊,我们梦华有灯会呢!一年一度呢,你们可算赶上了,这往年啊都没下雨,今年不一样,难得一见的雨啊……那满大街的雨伞可漂亮了。” 水净一听,眼睛就是一亮,拿出包袱便要将那湿衣给换下,也不闲累叫苦了,看那架势,是一定要去看看的。 我伸了个懒腰,将床给铺好,“我们也去看看?” 夜琴刚要点头,一只猎鹰便在窗外鬼叫了一声! 我头马上就变大了,这鹰一叫,准没好事。 果然……才开了窗子,夜琴便从猎鹰脚上取下一团厚厚的布来。 我心里暗骂了一句――好你个朝子然,芝麻大的一点小事也要找我批奏,还当不当得了这丞相,回去就摘了他那乌纱。 还有杨析,练什么不好,练出些送信的老鹰,那鸽子怎么办? 练便练吧,传些军事也好,干什么要给朝子然,这一路上都快给他烦死了。 我一下按住夜琴的手,笑道,“别看了,明天再看。” 被夜琴那目光一扫,我只得悻悻地松开了手,“要不,咱晚上再看,反正也不是什么大事。” 夜琴轻叹一口气,眼睛弯弯眯起,“不行。” 我心中一阵闷气,伸手便去抓那只站在窗前一动不动的猎鹰。 “你干什么?”夜琴有些紧张地将猎鹰护在胸口,“你可别又打炖了它的主意!” 缩回了手,我挽住夜琴的手,有些气恼地说道,“水净和星儿肯定会一起去的。” 要我扮可怜不是不可以,想我当初凭着那可怜的表情杀了多少人不说。 看着我那可怜样,又看了看了手上的布卷,夜琴的目光中有些犹豫,最后……却还是选择了奏折! “珏……我能为你做的不多。下次好了,总有一天我们能重新去看这灯会的。” 一个人走在街道上,房檐下挂满了红灯笼,虽然下着雨,天空也暗了下来,但是,这里可真是比过年还热闹。 耍杂技的,摆摊卖小玩意的,出灯迷的,放河灯的,还有很多我说不上名,叫不上号的东西……总之,应有尽有啊。 如小二说的……满街都是打着油伞的人,虽然在这个时空呆的时间不算短,但是此时,整个街道在我眼中更是多了几分古韵。 我不得不说,油伞――是一种艺术品。 “送你。”那是一个小女孩,八九岁的样子,“娘说,放了河灯,愿望都会实现噢,特别是在雨中没有熄灭的河灯更灵验。” 那样一张笑脸轻而易举地打在了我心上! 那女孩拉了拉我的衣袖,我弯下了腰…… 她在我脸上亲了一下,“哥哥好漂亮啊。” 我没有过接那河灯,那小女孩便去拉我的手,将那鲤鱼状的河灯放在了我的手上。 然后,将手抱在头上,挡着雨水跑着离开了。 不远处有一个撑伞的妇女,那女孩撞进了女人的怀里,不知那孩子对她说了些什么,妇人和女孩一起回头看向我这里,遥遥地对我微笑…… 那孩子笑着对我招手,与那妇人撑着伞从桥那边走去了。 我突然有些了解了……为何绿寒公子会成为这个世界的名人,被那么多人传颂着! 这里的民风也是我最难以忘怀的! 看了一眼手中的河灯,我淡淡一笑……(未完待续) (..) 第五百零六章 ?“你才找死!”话落,我已经抽出了腰后的匕首,正朝着那人斗笠下的眼眸刺去! 还没动之前,重华仿佛早已经预料到我要刺他的眼睛,此刻,正半俯了身子,随手抓起刚才抖落在地上的短刀短剑,一左一右,正想将我的脚踝给定住! 我微微一惊,连忙一跳,险险避开了,手上的匕首也是一偏……正要现一次进攻时,脸上突然一疼! 我还没来得及看清楚是发生了什么事,重华已经惨叫了一声! “死老太婆,你真想弄死我啊!” 那人一扬血纱,轻声笑了笑,在重华脸上拍了一拍,“小子,不错嘛……几日的时间,竟叫你连这手都学会了!” 我也捂着脸,刚才……这人是如何打了我一个巴掌,又将重华制止的? 动作,也太快了吧! “看什么看!”梁倾容一手插在腰杆上,一手扯着重华的凤凰金衣,血纱上露出来的眼睛微微上挑,一付傲然模样,“老娘还打不得你不成?” 我心里一阵阵地不服气,不过……也知道打不过她,只得压下心只所有的不愿,愤愤地别过头去! 烨儿笑了笑,走到这我身边,“哥……娘亲打的一定不疼,是吧!” 对着我水晶一样的笑颜,我张口不知要说些什么,烨儿便已经挽住了我的手,“哥,要不……喝口酒吧!” 说着,已经将腰边的紫砂酒壶放到了我的面前! 我叹了一口气,“我敢说疼么?你和夜琴都叫她娘了!再说了,你当初中毒还是他给救的,我就是得罪谁也不敢得罪你们啊!” 烨儿脸上的笑容僵了一僵,许久以后才闭上眼睛,扬头一口饮尽相思泪,“哥,你把我看的和夜帝……一样么?” 我顿了顿,许久才叹了一口气。摸了摸烨儿的耳垂,大大方方地承认了,“是,一样。可惜……夜琴走的太匆忙了,我来不及与他说!” 明烟觉得,自已的脸像是变成了石头一样,一个表情也做不了,许久之后。才扯起一个笑,可惜……却半分平日里的明艳也没有!一身的粉色罗裙也变的异常的扎眼…… 虽然离烨与他一起长大,但是,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明明是他比离烨更早和他呆在一起…… 撇了一眼那人小指上的伤痕,明烟深吸一口气,许久才让自已找到平静! 重华抬了抬梁倾容的脚,“你行了吧!” 才一起身,重华便抖了抖一身的金衣,一付恶心的口气。“你们行了吧……恶不恶心!爷爷皮都掉两层了!都是你们害的!” 原本人满满的客栈,现在,已经走的只剩下客小二了,“姑奶奶,少爷,小姐,行行好!”小二不行地鞠着躬,眼中似是要流出眼泪一般,“我求求你们,行行好吧……掌柜的回来。不把小的皮剥了不可,您几个,请外面吧,请……” 小二正一把眼泪一把鼻子哭诉时候。明烟突然一个巴掌扇了过去,“你叫谁小姐啊!” 小二被打蒙了,定定的看着明烟好一会,这才道,“小……小的说您!” 明烟又是一个耳光,一挑眉。一扬罗裙,打人也是笑眯眯地,“放屁,你哪只眼睛看见我是小姐了?” 小二哪见过这样的人,一时贪看明烟的样子,被他那嫣嫣的笑意迷住,一时又捂着脸,又怕这人再打一个…… 小二,一时不知说些什么,只得委屈立刻跪了下去。 明烟轻声叹了一口气,慢慢地蹲下身子,拍了拍小二的后背,小二身上一凝,已经抖的和筛糠一样了,明烟也再没欺负小二,声音柔柔地递了三锭金子在小二面前! 小二哪里见过这么多金子,只看着明烟,也不敢捧…… 明烟望着我,突然就笑了笑,这才回头对小二说道,“小少爷我明月今天心情好,叫一声少爷听听,这些都归你了!” 我楞了楞,明烟什么时候又成了明月?不过,这名字,我记得他以前也说过…… 似乎,是在梅江时,他昏迷的时候叫过的——明月,段小青!还有……锦疆和娘亲!摇了摇头,没再去想,总觉得明烟自从到过梅江以后就变的更加……更加喜怒莫测! 小二望了望我,又看了看周围的几个人,终于咽了咽口水,轻声地叫了一声,“小少爷!” 明烟大大地笑了起来,“这就对了嘛,再给你一锭!”说着,将小二从地上扶了起来,笑嬉嬉地往小二怀里塞金子! 我看的一个恶寒,明烟和我在一起的时候,一分钱都不会出,更别说一下子看见他拿出这么金子了! 小二手中已经捧不下金子了,明烟还一个劲的塞,弄的金子直掉,也是现在客栈里的人都走光了,否则,还不得全部围过来不可!明烟笑了笑,对着我眨了眨眼睛,在小二身边说道,“这才对嘛,我可不是什么姑娘……真真切切地是个少爷!” “是是是,小少爷!” 我别过眼睛去,哪里知道明烟这是发的什么疯,不过……也都习惯了,估计明烟再干些什么怪事,我也已经见怪不怪了! 见那人完全没有什么表情,明烟心里微微一失落,突然走了过来,狠狠地朝那人膝盖上踢了一下,“你傻啊?” 也不知道哪里触了明烟的逆鳞,我点头,只得顺着他的话说下去,同时,又无奈地耸了耸肩,“是……你说什么就是什么,行了吧!” 明烟轻笑了一声,低下了头,脸上的笑意瞬间不见,人,又变的异常的低落,再没有和我说一句话! 离烨恍惚中和明烟对望了一眼,微微皱了皱眉,不知想些什么。 “行了,行了!”梁倾容往桌子上一座,那上面还放着烨儿买的半只花椒鸡,“你们几个,要吵也得等我离开了吧,我已经老了,经不起你们吵啊吵地,头都大了!” 我静静地看着她,有种将那血纱撕下来的冲动。 “你这样吃不闲麻烦么?”指了指她脸上的血纱,我笑道,“要不要揭下来吃!” 重华哼了一声,坐到了梁倾容身边,抓起花椒鸡便和梁倾容一起吃来,看他们吃东西时这几乎一模一样的动作,不知道是师徒的还不得真当成母子?不知怎么地,这样一想,我心里就有些不舒服…… 重华嘴里被花椒鸡填满了,含糊不清地问道,“老太婆,你这是怎么了,平日都好好的,怎么这会就带着面纱来了?”顿了顿,重华便自已笑道,“也是,就你这样子,怕是担心吓死人,所以才蒙的吧!” 我一顿,听重华这么说,她平日里是不着面纱的? 是为了躲谁么? 可是……每一次我见她,她都是带着血纱的,莫非……她要躲的人是我?可是,为什么呢? “烨儿,来,你也吃些!”说话时,梁倾容已经吃下了一只鸡腿,手上正和重华在抢第二只鸡腿。 梁倾容瞧了明烟一眼,“还有你,也来吃些吧!” 烨儿干笑了两声,摇了摇头中的酒壶,“算了,我还是去打些酒吧!” 明烟正准备动手,脸上便是一黑,那花椒鸡分明就只剩下一堆白色的骨头和……鸡屁股了。 明烟本就没什么好脾气,抓起鸡屁股便往梁倾容嘴里一塞,脸上却笑着,轻声地说道,“还是您吃吧!” 梁倾容也没管明烟的不尊重,照样嚼着,对着烨儿说道,“烨儿啊,去买酒的话,就再弄一只鸡来,下次……可不给这个叫明烟的小女娃子吃!” “女娃?你哪只眼睛见我是女娃啊?” 明烟脸上一黑,自从他当了青羽的公主,后来又入了军营,还没有哪个能这么不给他面子的,冷笑了一声,明烟一环手,“我自已去买!” 关于这个人,明烟也曾查过,可惜,完全一点头绪也没有,后来,倒也再没去管过了。 明烟气呼呼地离开,梁倾容摇了摇头,看着明烟笑道,“倒也可爱!” 看着重华和这女人风卷残云的吃着东西,我手上一痒,又一次想去将那面纱拆开! 手才碰到面纱的角边,我手上已经多了一道口子,“小子,你还差些……想拆老娘面纱,再回去练几年好了!” 重华看着我手上的血迹大笑了几声,突然就被鸡肉给卡到了,咳成了一片。 “活该!”白了重华一眼,我又痒的难受,要不是这人在,我早与重华打起来了。 “你怎么会来?”终于还是放弃了揭面纱的冲动,“池宫宸既叫你师叔,那么……为何你没跟他们在一起?夜琴他……” 伸过手来,梁倾容将手上鸡屑全都抹到了重华的凤凰金衣上,这才转过头来,反问了我一句,“没跟他们在一起?真的没有么?” 我楞了一楞,仔细地想了想,突然记想那日将我档下的那个侍卫,“是你!” 点了点头,梁倾容并没有否认。 我几步走去,“那你为什么离开?你就这么放心他们能安全?”(未完待续。) 本作品自二百三十八章开始修改!! ?亲爱的,小伙伴们,坑了很久,子木又回来! 作品开始大修,自第二百三十八章起,一天一修,请大家家多留意!多多支持,爱你们!!! 重要的事说三遍,这些文章,后面都会替换掉的,字数会比原来增加!! 重要的事说三遍,这些文章,后面都会替换掉的,字数会比原来增加!! 重要的事说三遍,这些文章,后面都会替换掉的,字数会比原来增加!! 如果有个留言啊,评论啊,那我会更感动的,亲爱的宝宝们!! 自第二百三十八章起,一天一修(请大家多多留意替换更新) 自第二百三十八章起,一天一修(请大家多多留意替换更新) 自第二百三十八章起,一天一修(请大家多多留意替换更新) 作品开始大修,自第二百三十八章起,一天一修,请大家家多留意!多多支持,爱你们! 亲爱的,小伙伴们,坑了很久,子木又回来! 作品开始大修,自第二百三十八章起,一天一修,请大家家多留意!多多支持,爱你们! 亲爱的,小伙伴们,坑了很久,子木又回来! 作品开始大修,自第二百三十八章起,一天一修,请大家家多留意!多多支持,爱你们! 亲爱的,小伙伴们,坑了很久,子木又回来! 作品开始大修,自第二百三十八章起,一天一修,请大家家多留意!多多支持,爱你们!亲爱的,小伙伴们,坑了很久,子木又回来! 作品开始大修,自第二百三十八章起,一天一修,请大家家多留意!多多支持,爱你们! 亲爱的,小伙伴们,坑了很久,子木又回来! 作品开始大修,自第二百三十八章起,一天一修,请大家家多留意!多多支持,爱你们!亲爱的,小伙伴们,坑了很久,子木又回来! 作品开始大修,自第二百三十八章起,一天一修,请大家家多留意!多多支持,爱你们! 亲爱的,小伙伴们,坑了很久,子木又回来! 作品开始大修,自第二百三十八章起,一天一修,请大家家多留意!多多支持,爱你们! 亲爱的,小伙伴们,坑了很久,子木又回来! 作品开始大修,自第二百三十八章起,一天一修,请大家家多留意!多多支持,爱你们! 作品开始大修,自第二百三十八章起,一天一修,请大家家多留意!多多支持,爱你们! 亲爱的,小伙伴们,坑了很久,子木又回来! 作品开始大修,自第二百三十八章起,一天一修,请大家家多留意!多多支持,爱你们!亲爱的,小伙伴们,坑了很久,子木又回来! 作品开始大修,自第二百三十八章起,一天一修,请大家家多留意!多多支持,爱你们! 亲爱的,小伙伴们,坑了很久,子木又回来! 作品开始大修,自第二百三十八章起,一天一修,请大家家多留意!多多支持,爱你们! 亲爱的,小伙伴们,坑了很久,子木又回来! 作品开始大修,自第二百三十八章起,一天一修,请大家家多留意!多多支持,爱你们! 第二百三十九章 菀清认得那个孩子!不不不,不应该说是孩子的…… ——且玄! 那是司徒无敌的谋士,整个人看起来像个孩子一样,但是,她却猜不出他的真实年龄,且玄手上抱着一个傀儡,十根手指上牵着一大堆的引线。 见着菀清在瞧他,他便也冲着菀清笑了笑。 “阿闹……”且玄看着那个傀儡,轻声冲着傀儡的耳朵说道,“我不抱你了,自己下来走吧!” 说罢,他便放下了那个叫做阿闹的傀儡,刚一着地,这傀儡真的如同活了一般!在引线的牵动下,他竟咧着嘴巴咯咯地笑了起来。 傀儡几步走到菀清的面前,嘴巴一张一合地叩击着木头做的牙齿,发出咯咯地声音,被叫做阿闹的傀儡甚至歪着头冲着菀清眨巴着眼睛。 脸上还带着些婴儿肥的且玄缓步走来,“菀清公主!” 菀清退后了一步,没去瞧那傀儡,直望着且玄问道,“司徒伯伯也来了东平么?” “怎么会!”且玄快速地动着手上的引线,那阿闹便当空翻了个身子,一蹦一跳的像个活着的小孩子。且玄甚至冲着傀儡说道,“阿闹,你规矩一点,不要乱跳。” 听了这话,那傀儡耷拉起脑袋,像真的失落了一般,缓缓走到且玄身后。 “让菀清公主见笑了!”且玄的脸有些异常的惨白,“阿闹调皮,公主不要见怪。” 这么诡异的现象,别说是一个不会一点武功的菀清了,便是江湖上其他人也指不定会被吓一跳的。 可是,面对着那个真像是有了生命的傀儡,菀清的眸子里却没有半分异常,“且玄先生来这东平,可是为了梅尚书的事?” 这且玄的样看起来也就一个十三四的少年样子,但菀清却尊他一声先生。理了理额上的发,菀清竟自越过了且玄,走到了那叫阿闹的傀儡身边。 伸手从最近的柜子里拿过了一盒针线,菀清浅笑着,身上那安和淡定的气质半分没有消逝。 “我看阿闹的衣服破了。若是先生不嫌弃,菀清便替先生给他被补了。”说话的时候,菀清一手执针,一手执线,一次便是长线从针孔里穿了进去,竟看不出半分颤抖。 在菀清的手碰到阿闹的时候,那个傀儡突然抬起了头,诡异的脸上咧开一个丑陋的笑意…… 菀清并没有被吓到,纤细的手在阿闹身上穿针引线,很快便将阿闹身上的衣服给缝合了起来,“菀清对女红并不是很精进,自是没有梦娜皇后那般厉害,缝的也不好,请先生不要见怪!” 说罢,菀清这才收起了身上的针线。 在且玄的牵引下,阿闹几步便跳开了,又一次站在那个还带着些婴儿肥的男子身前,且玄低声道,“阿闹说他很喜欢公主给他缝补的桃花,要我给公主道声谢。” “是么?”菀清推开窗子,看到一下院子“那先生也替菀清说句不客气……” 景澜离开的时候是有人守着菀清的,可是现在,那几个侍卫全都已经倒在了血泊之中…… 横七竖八地倒着,都是被人从脖子动脉处划开的。闻着空气中的血腥味,菀清微微皱了一下眉头。 且玄也顺着菀清的目光看到了那些死去侍卫,开口道,“实在抱歉,我们家阿闹太调皮了,竟能下这样的狠手,我定当好好教训一下阿闹,让他知道一下什么叫做人命关天!”言罢,且玄竟真着冲着阿闹打了一巴掌。 傀儡那木头做的身子上,被这两掌拍的轻响了两声…… 且玄把阿闹的手给卸了一只,那只手被且玄随意地往桌子上一丢,发出铛的一声响…… 不知道那傀儡阿闹是什么材质做的手指,看起来很锋利,即使被卸了,上面依放着红光,不知道是材质本身的颜色,还是……被染血后的效果。 “菀清公主,我把阿闹的手给砍了,他以后是不能再杀人了的!”且玄那张白的有些诡异的脸上,挂起了个糯糯的笑容,“我家老爷是让我来找景澜王爷的。” “噢?”菀清回身看着且玄,不惊不燥,依旧是那沉然安静的气质,“先生到东平有些日子了吧,听景前些日子说梅老前辈在东平,还是您问的梅姑娘呢。” “是有些日子了!”且玄十指动着,引线便使那阿闹在地上打滚,好像真是很疼一般,且玄冲着地上的傀儡踢了一脚,“别叫……谁让你不听话了?”顿了顿,且玄凝眉,似乎真的听到了这个傀儡在说话一般,“你居然说你还敢杀人!担心我烧了你。” 菀清给自己泡了一杯茶,笑意盈盈地望向且玄,“先生这是何必呢?菀清现在唯一人而已,先生有什么问题直接便便可,若菀清可以说的,定当告诉先生,若菀清不能说……先生便是借傀儡之手恐吓菀清又有什么意义呢?生死何惧?菀清这一世能得景澜,早已经无憾……世人惧死而好生,可菀清曾得灯烬大师指点……对死死生生已然看淡,生命不过是一场又一场的轮回,先生说……是也不是?” 且玄眯着眼睛,也许因为他太白了,菀清竟不能真真切切地看清他的脸,总觉得这个少年的五官有些模糊。 “哪里,哪里!公主可是轻了生死的,可在下是个俗人。”且玄很是苦恼的样子,瞧着阿闹道,“公主不要不信,阿闹真的很淘气……不管不行的,就怕他无法无天。不过,他说他很喜欢你的。”顿了顿且玄又继续解释道,“在下是真的有和阿闹在沟通,并没有一丝恐吓公主的意思。” 菀清笑而不言,不再答话,饮着手上的茶水,不知道再想些什么。 好半天后,菀清才道,“这小小东平,最近可真是来了不少达官贵人呢!也不知道景澜是怎么想的。”阿闹现在没有在打滚了,只是走到桌前,用另一只拿起了他的手,自已在安装着那只被且玄卸下去的手臂。 “先生说司徒前辈请您来找景,可是司徒前辈若能再等一等,不出五日,我们便会回到华褚京都的!”菀清扫了窗外一眼,“景澜很快便回来了,先生若有事,便等等和景澜说吧,我先去休息了……这些天,身子总是沉沉的,觉得困的慌!” “公主请……”且玄做了个请的手势,“您去内阁歇着,在下在这里等着王爷回来。” “好的!”菀清掀开内阁的帘子,进去的时候冲着那阿闹和且玄说道,“先生自便!” 言罢,便放下了帘子! 且玄把阿闹抱在怀里,看着菀清刚才给他缝合的衣服,问道,“阿闹啊闹,你说……这菀清公主能不能成为景澜身上的引线呢?” 阿闹连连点头,且玄看着便笑了。 此刻,阿闹已经自己把自己的手臂给安好了。 伸手动了动手上的引线,且玄眯着眼睛,只有要这东西,任那傀儡有多么像人,也一样得受人牵制! 每一个人身上都是有引线的! 景澜,司白和浅安一行三个来到院子的时候吃了一大惊,眼见景澜的面色一下子便白了,身子几乎有些颤抖,司白赶忙扶了景澜一把,“没事的,你放心,菀清没事,我和他是双生子,她若真的受伤,我是可以感觉得到的。” 景澜离开的时候是留了一队人在暗中保护着菀清的,可现在……他去接了一个司白,不过三个时辰的时间,那一队侍卫竟全部都死了,招示还通通都是被人一刀割喉。 看现在的样子,想来……这些人都没有还手的机会便被人杀了! 景澜眸子突突地跳着,若菀清有个好歹…… 念头一起,他竟觉得身坠地狱! 猛地推开了房门,景澜看到桌子上的茶还是温着的,旁边放着了一根针一线…… “小桐!”唤了一声没有人应,景澜再次打量屋子的时候,这才看到了且玄。 抬手解下腰间的白玉萧,景澜也不管这个人是谁,指着他的头便问道,“菀清呢?” 司白和浅安也追着进来,瞧见且玄,司白的桃花眼里闪过一丝诧异,这个人……他们空锡楼竟查不到资料,最早的资料不过是查到他进司徒无敌府的时候。 “王爷!”也不理会指在自己头上的那白玉萧,且玄竟还来得及冲着景澜慢条斯理的行了一个礼。 “景!”内室里传出菀清的声音,“我很好,你别担心!” 景澜眉间的煞意这才消散了几分。 “哥哥也来了么?”菀清安静沉和的语调一如往昔。 景澜挑开内帘,瞧见躺在床上的菀清,伸手碰了碰她的肩膀。 娇妻回身勾住他的脖子,“没事!我很好!” 景澜终于把将她抱在怀里,埋在菀清的脖颈处狠狠地吸了气口气,一手扶摸着菀清的头发,一手更紧的环住菀清有腰,“小桐,小桐!”景澜唤着他的名字,菀清还可以感觉到他的心跳之声,“吓到我了!刚我看见所有的侍卫都倒在血泊里,真的……真的吓到我了!” 第五百零九章 景澜的语气里有劫后余生的庆幸,“我以后再也不会留下你一人了!再也不会了……”景澜用发誓一般的语调冲着菀清承诺。 菀清轻扶着景澜的背,一下又一下,终于让这个男人恢复了原本的平静。 看着景澜的眼睛,菀清叹息了一声,“景,永远不要为了我而放弃你自己想要的生活!” 景澜用一个手指点住了她的唇角,阻止菀清再继续说下去。 “好好睡吧!”在妻子的额头上吻了一下,景澜看着菀清的容颜……他知道,自己必须要给她全世界最幸福的生活,否则,他谁都对不起。 此生……唯一要谋划的一件事便是让菀清无忧无虑,无担无惧。 皇宫里担心受怕的日子,处处的防的日子! 这些,都不适合菀清…… 菀清看着景澜的眸子,在那双眼睛里唯有自己,她突然觉得很安心……他总想着给她过最好的日子,却不知道,从成为她妻子的每一刻,她都是幸福而骄傲的。 菀清闭上眼睛,“好,景,我信你。” 她是真的想睡了,大夫说她的身子不好,要怀上孩子必须要好好调理身子,所以,她有什么理由不对自己好些呢? 景澜悄无身息地退出内阁。 司白的二十四紫骨桃花扇已经抵在了且玄的动脉之处。 “菀清怎么样?”司白提起自己的双生妹妹,不由的也有些紧张了。 浅安此刻也已经把阿闹的双手给卸了。 “小桐还好!”景澜低声答了一句,随即便往门外走去! 看了司白一眼,景澜低声道,“都出来吧……到小桐睡觉的时间了,谁都不许打扰她。” 司白摸了摸鼻子,这男人也真是出了名的宠妻。 悠悠收回二十四紫骨扇,司白一双桃眼里满是逼迫…… 且玄叹息了一声,略带着些婴儿肥的脸上还带着些笑意,“玄武公子,你别发那么大脾气……我走还不行。你这么看着我,在下冷得渗人啊!” 且玄也是故意压低了声音的,似乎害怕任何一点声音都会惊到屋里那位一般。 出了屋子,院子里的尸体还在流着血,景澜皱了皱眉,一一从那些侍卫身边把他们的牌子收了起来…… 那牌子上映着这些侍卫的名字,他记得前些日子,其中一个侍卫才娶了妻子,如今……又有一个女人将要变成新婚寡妇。 这天下啊…… 景澜苦笑着……什么时候才能真正太平,什么时候才能再次出现几百年前的华然盛世? 哪国的老百姓们不都是只想着过自己的小日子么? 他自己又何尝不是想过自己的日子呢? 牙关咬的紧紧地,景澜望着且玄,“你即是要见我,又何必把他们全都杀了?” 且玄耸了耸肩膀,双目里没有一点对生命的尊重,明明外表还是个孩子,可是,他又哪里有一点孩子的纯真呢? 且玄淡笑着,“他不让我进去!我只能杀光他们,可我……没有伤害菀清公主,不是么?” 说话的同时,且玄又开始动着自己的手指,很快,那阿闹便挣开了浅安的桎梏,一跳一跳地回到且玄的身后。 傀儡阿闹的手现在也又被安装好了,逃开的时候顺便给了浅安一掌…… 浅安自空锡楼逃跑之后内力便不及以前了,傀儡的那一掌竟将她的身子都打飞了。 用力地闭上眼睛,她恨这样累赘的自己……呆在司白的身边,她也想为他分担一点忧愁的,可是…… 不行啊,她好像,处处都是累赘。 想像中的疼痛没有到来,她也没有落到地板之上…… 腰上是司白宽厚的大手,鼻尖处是那淡淡地桃花香味,浅安睁开眼睛,那着离她那么静,又那么远的男子……转瞬之间便湿了眸子。 将浅安放在地板上之后,司白又走到了景澜身旁。 且玄喃喃道,“王爷啊,你和景渊以及景枫都相差太大。” 当今天子以及前朝皇帝竟被他连名带姓地叫了出来……这可是死罪! “想是和菀清公主呆的久了,王爷的心都变软了!”且玄帮阿闹整理了一下衣服,“你的父兄可都是杀人如麻的主呢!王爷怎生了这般菩萨心肠?” “你想干什么?”景澜不想再和且玄说下去,“如果你想找梅易之,那么对不起……你可以走了!如果你只是来为司徒无敌传话的,那么……烦请转告司徒无敌,我很快会回京!” 且玄听着,缓缓点头,复又冲着景澜丢了一个卷轴。 景澜接住,缓缓打开卷轴。 司白也将头凑了过去,见到那字,不由倒吸了一口凉气…… 这……这是景渊的传位圣旨! 可是!当初这东西不是被景枫和他一把火烧了么? “传位诏书?”司白眯着眼睛,手上轻摇着二十四紫骨扇,冲着景澜问道,“你不是说这东西已经被烧了么?” 当年景渊死前,一共两份诏书,一份是命人杀景枫的,一份是景澜的登基诏书。 “事实上……不止这一份!”且玄悠悠地淡笑着,“这些年来,司徒无敌找人临摹了不止一万册……” 司白一听就乐了,反正一切能给景枫找不痛快的东西,他都是喜乐见闻的。 “司徒无敌这老家伙可真是活的不耐烦了!”司白的桃花眼里带着笑意,“他以为他四大家族之首的位子做的很稳么?要不是司徒青怜……景枫会容他这么多年?” “可不是!”且玄也点了点头,“我家老爷,也实在是个蠢货,烂泥扶不上墙!” 司白和景澜一起打量着这个如同孩子一般的傀儡师,从没想过,有哪个谋士会对自己的主上做这样的评价。 “你们这是造反!”景澜随手将那份诏书丢了,“蓄意临摹先帝字样,连玉玺的朱砂也一并模仿了,你们这罪死一百次都够了!” 且玄慢悠悠地动着自己的手指头,声音里满是不以为意,“造反就造反吧……反正,这就是司徒无敌找你的意思!” 司白倒吸了一口凉气! 京都……事态已经这么严峻了? “司徒无敌准备把他抄录的那一万册诏书发放到各个地方……”且玄让阿闹不停地翻着跟头,时而打个滚,时面转个圈圈,若不是清楚地知道那只是一个傀儡,否则,远远地看去,那傀儡的动作灵活,分明就是一个八九岁的小孩子。“他要让华褚有人遵先帝旨意,杀景枫,迎景澜……” 景澜按了按太阳穴,“我要想要那皇位,还论得到景枫?”一声嗤笑,景澜接着道,“是华褚太平过份了吧,四大家族都活的不耐烦了,巴巴地从死路上撞!” 司白桃衣带香,桃花眼里不知道再想些什么,唇角却抿了起来…… “景枫称帝已经有几年了,头几年声讨他弑父杀兄的不少,那时候你们不下手……现在好了,景枫如此得民之心,你们倒要造反了!”景澜皱眉,“有意思么?” “你慢些玩,摔着了的!”且玄冲着了阿闹吼了一句,方才正视景澜,“有没有意思,和我也没多大关系……且玄只是司徒府的一个谋士,司徒无敌想做什么,我帮他完成即可。” 这个长的像个孩子的人,分明就是一只饕餮,司白不知道他想要些什么,却感觉得到,他有永不满足的味口。 “景枫是得民心,不过……王爷你也不差吧!”且玄似笑非笑地说道,“有人为你铸造庙宇,可好像……没有人给景枫帝造像盖庙啊!若是有人在这方面做些文章,你知道的……而老百姓们又是个耳根软的!” 司白见景澜头上隐隐有青筋暴起! “当年的离雪奚不也从来没有想过要反夏帝么?可是……他手上的将士不服!非把他放到那个帝王的位置上,你说,那离雪奚最终称帝又是为了什么呢?”且玄一身黑衣,把他的脸衬的更加白的可怖,“王爷以为你与陛下如今唯系着平和的关键是什么?” 司白打了一个哈欠,也不插嘴…… 起风了,带着一院子的血腥味! “我之前说过,景枫帝是一个弑父杀兄的主!纵是他这几年朝政不错,可是……这份血腥是他这一辈子都躲不开的!”且玄的声音缓缓的,像是一只蜘蛛,一点一点地缠上猎物,“也许景枫不杀你是惧你之才,但是……最重要的原因却是你真的不想当一个皇帝!” 景澜当然知道,用不着别人替他分析! “可是……王爷啊王爷,您觉得,我们那雄才伟略雄的景枫帝会容许华褚再推起一个离雪奚么?”且玄望着昭昭青天,“五百年前有大夏离雪奚和叶华然,五百年后,为什么不能有华褚景澜和菀清?毕竟,你的妻子可是含玉出生的,生时天边之霓虹骤生,边关之瘟疫急散,这些,可是数百万百姓亲眼可见的……那玉沉的术士不是曾经说过谁娶了菀清谁便会得天下么?” “谁要敢拿小桐做文章,我跺了他的头!”此刻的景澜终是被激怒了,这才了有一丝和景枫类似的样子!朝廷的肮脏手段,岂是可以脏了他家菀清的衣角呢? 菀清出生时的传奇色彩这已经没法改变了,至今依然被百姓们津津乐道着,甚至越传越奇特。 至于那什么术士之言……当年虽确有其事,但说了一堆好听话,无非是为了多得些赏金而已,哪能叫真? 且玄淡笑着,望着一边蹦蹦跳跳的阿闹,淡笑着吩咐道,“你一个傀儡不好好看着自己,担心身不由已。” 景澜冲着且玄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回去告诉司徒无敌……本王与陛下,手足情深!”言罢,景澜一拂潮蓝色的锦服,不再看且玄。 “也罢!也罢!”且玄一收手指,把阿闹重新抱到了怀里,慢慢地离开着小院,没有回头,却说道,“当年众人让离雪奚称帝,他手下大将三跪三叩,离雪奚三次拒绝,甚至二迎幼帝,鞠躬尽瘁……而后叶华然亲自出马恳求离雪奚称帝,他这才没有推辞,如此几次三番,出师有名,这才堵尽了天下悠悠众口……想来王爷对离雪奚可是看得很透啊,且玄对王爷可是佩服得很呢!王爷如今算是第一次拒绝吧……但请王爷放心,我们家老爷可是有三顾茅庐的决心!” 景澜捏着白玉萧的指骨一点一点的加重了! 第五百一十章 蓝无风已经在昆合宫守了好几天了,今天,他终于看到了楼主说的那个一身白衣白发的人!然而,那道人影的速度实在太快,若不是他一直留意,那么肯定没法发现的…… 百里凤烨把墨宜的画像拿给蓝无风看过,在蓝无风的印象里那个人便是满满的银白色,至于那额上的红墨莲花,刚才那一瞬间,别说是仔细观察了,他连看到那一道虚影都比较吃力。 说时迟,那时快,蓝无风半刻也不敢耽搁的便把身上的哨子摸了出来,猛地便吹响了。 听到哨音,冷雨、楼光启、于全泰马上也都围了过来。 在查那个墨宜的事上,百里凤烨和景枫竟有着那么契合的默契,算起来……竟是两人的首次合作。 “人呢?”楼光启站在昆合宫的房顶上,四下扫了一眼,并没有看到任何人影,而刚才他和冷雨等人守着外围也是没有发再什么动静的。 虽是夜里,但是今晚的夜色却很好,屋顶上的可见度还是极高的。 蓝无风与冷雨背靠着背,知道事情的严重性,手上的兵器都是紧紧地捏着,半分没有松懈。 “不知道,我刚才看到了一道白影。”没等冷雨再次追问,蓝无风便说道,“我敢肯定不是幻觉!” 说罢,蓝无风扫了于全泰一眼,“这里我和冷雨看着……你马上去找景枫和楼……”本要叫楼主的,但一想到在他们眼里,他们的楼主名叫北歌,面百里凤烨仅仅是一个堂主的职位,蓝无风赶紧改口,“和百里世子,马上通他们两人!” 屋顶上的动静把夏樱也惊到了,“龙渊!”她唤了一声,持着剑便跑了出来。 “怎么了?”看着蓝无风神色紧张,夏樱也已经把龙渊从剑鞘里拨了出来。 玄衣如墨,夏樱一头黑发在月华下被风扬起,一手龙渊傲世而立。蓝无风叹息了一声,终于知道百里凤烨为何为会对这个女子那般关怀了。 “王爷,有人闯来了,可是他速度太快,功力远在我十倍之上,我只看到了道虚影。”蓝无风和夏樱说着话,可是目光却依旧四处打量着,不敢有半天分心。 夏樱的脸上微微有些吃惊,她想不到蓝无风居然会用‘远在我十倍之上’去形容那个人,不由的捏紧了龙渊,也没有半分轻敌的样子,事实上,这个皇城里景枫管的很严的,虽是偶尔跑得进几个高手,但绝大多数想窥探皇宫的人,都被锦衣卫拦在了十重宫门外,另外一边进得了皇宫深处的,不过是景枫有些放行的。 依旧没有看到任何人。 夏樱捏着龙渊轻闭上了眼睛……空气里流动着花香,风声……树叶落地的声音,然后是远处的侍卫…… 然后……她闻到了股淡的极的药味!空气中的风路也被打乱了! 猛地睁开了眼睛,夏樱迅猛的如同一只同豹子,抬着出鞘的龙渊,夏樱指着南边,“从那里跑了!” 闻罢,夏樱率先朝着那个方便飞奔而去,冷雨和蓝无风相互看了一眼,也急忙着着追了过去,虽然并不知道夏樱是怎么判断出那个人的行踪,但是冷雨和蓝无风都没有办分猜测。 三道急速的身影跑的那么急,屋顶下的侍卫一见这种状况,马上便加紧了巡逻!很快侍卫和锦衣卫们都如同倾巢而出的蚂蚁,密密麻麻地遍布了整个皇城。 *** “你把梅易之交给景澜,是个很高明的决策。”景枫扫了百里凤烨一眼,“可是……你没有想到吧,梅易之这老匹夫同样什么都没有跟景澜说。” 百里凤烨耸了耸肩,眉目里带着谁都探不出深浅地意味,盯着挂在墙壁上的那春夏秋冬四季的百偿山之画像,反问道,“看出什么了么?阿樱的龙渊,你也研究过了,有发现些什么吗?” 景枫此刻没有穿龙袍,只穿了一件湖蓝色的单衣,闻言淡淡摇头,眸子之中的却生出了一抹狠劣,“朕尝试把龙渊剑刃折成两半,可果真是上古神器……居然没法损坏。” 百里凤烨抬头,眸子扫向景枫的有些发黑的脸色,“凤烨真没想到你能疯到这种地步!把龙渊折断了?你也不想想,若龙渊是中空的,这几百年传承下来,早就坏了!” 景枫没有理会百里凤烨眸子里的嘲弄之情,“朕……” 啪—— 门被撞开,准确的说,那门已经被踢烂了。 于全泰看着那两个人,连连喘着气,道,“抱歉,陛下,实在等不得通报了,臣是闯进来的,打伤了两个侍卫。”又扫了一眼那个一身红衣的百里凤烨,他思索了一下,不知道应不应该当着他的面说。 “快快!”身后是锦衣卫的首领命令道,“兵分两路,左右翼同时包抄,不能放过任何一个人影!” 于全泰瞧着锦衣卫声势浩大的样子,知道瞒不住的,便终于开口道,“蓝无风……看到了那个叫墨宜的人,半盏茶之前,他在昆合宫看到了一道白影!” 百里凤烨和景枫对望了一眼,两个人身上都骤然暴发了某种骇人的气息。 景枫一道掌风过去,“这么重要的事……你居然现在才说!” 于全泰躲开了,并不是有意要躲景枫,只是身体的自然反应,他正要向景枫请罪认罚的时候,却见那道红影飞快地从他的身边移开,而景枫也一道跟了过去。 一红一蓝,那两个个男人亦是化身成了两道虚影! 于全泰抹了一把额上的汗水,也跟着跑了过去。 景枫原来是要跑昆合宫的,但他见百里凤烨的身形却是朝着淳于梦娜的霍祈阁跑去,便也猛地掉转了身子,跟着百里凤烨一道而去。 阿樱…… 百里凤烨紧咬着牙关,一双眸子里,眼白处竟显得有些粉红! 景枫是见过百里凤烨血脉膨胀时的样子的,不由的有些防备着,但见他只是眼瞳泛红,头发并没有如同上次那样从头红到尾,一时也不知道他现在情况…… 那个人是冲着霍祈阁去的,那么……究竟是为了淳于梦娜,亦或是为了……鱼倾歌? 景枫扯起唇角,感受着夜风与月色…… 越来越有意思了! 来到霍祈阁的时候,百里凤烨正好看到了夏樱! “阿樱!” “夏樱!” 景枫和百里凤烨一同叫了她的名字,下一刻,两人已经一左一右地站到了夏樱的身边。 摇了摇头,夏樱急着去追那个人影,并没有停下来,也没有留意到百里凤烨微微粉红的眼睛。 你……没有见到那个人吧!百里凤烨想问,没等开口,却钻心一般地疼了起来。 “是个女的,已经进去了!”夏樱冷声一笑,“我想我是知道她的!” 百里凤烨脚下一顿,刹那间身上骇人的气息便消失不见,眼瞳也恢复成纯白…… 他轻嗅着夜风,仰头看着明月……心下竟是庆幸与感激! 老天爷……你终是唯一一次待凤烨不薄啊!他薄唇轻抿,笑的绝代风华。 夏樱在他的身侧,也瞧见了百里凤烨的模样,暗暗了一声‘真妖孽也’,世间竟有一个男子能丰神俊朗到这般地步,思绪起的一瞬间,夏樱脸上的笑意便消失不见了…… 是了,还有一个儒雅似谪仙的少年啊! 景枫在夏樱右侧,把他们两人的眼神交流都看到了眼里,心下起了一团怒火,脸色越发的黑了几分。 “百里凤烨,我想,你也猜出了是谁吧!”夏樱浅浅的笑着,龙渊暗蓝色的光芒印在夏樱眼底,璀璨的如同夜空中最明亮的星子。 百里凤烨眼神柔和,“是妖魄!” 夏樱也点头,“没错,肯定是她……林阮思的师叔!” 景枫听到这里,便跑开,拍了一个侍卫的肩膀。 那侍卫从来没有这么近地见过龙颜,吓的直发抖,“陛下万岁万岁……” 万岁个头,活一万岁的就只剩千看王八了! 是个打更的,并不是宫里的锦衣卫,难怪心里素质这么低,“去把林阮思叫过来!” 吩咐了一句便走开,跟进了昆合宫,景枫却是有些糊涂的,妖魂来做什么?还是林阮思的师叔?那么……便是师出君子谷的? 景枫心里盘算着,近两年,君子谷的名气在江湖里越发的响量起来了,等朝廷的事松下来的时候,他必要亲自去君子谷看看……要么收复,要么……在名气未盛之前毁了它!他约不允许江湖中除了三大势力之外,再有别有势力崛起! 一个忆冰楼,一个媚杀阁,已经让他足够忌惮了! 淳于梦娜没有想到,她这里竟接二连三的热闹非凡啊! “你们怎么都来了?”淳于梦娜抱着白猫果果,满脸的厌烦,“还能不能让本宫过个安生的日子?” 在淳于梦娜身边立着的是归海溪黎,自从允了淳于梦娜那事之后,他便有些不敢去见夏樱,有事没事,都刻意地都躲着夏樱和百里凤烨。 反到是往淳于梦娜府里来的热络了些。 第五百一十一章 “修黎!”夏樱朝着他点了点头,脸上的微笑是那么温和。 可是,这个孩子却并不快乐…… 原本他的包袱便比同龄的孩子重的多,但是,现在,他的脸上却连之前的光彩都不见了,他的眼神,那么沉,那么深…… “功课都没做吧?”百里凤烨的眸子看不出什么,但是语气却是格外的冰冷,“归海修黎……” 没等百里凤烨说完,归海归黎突然扬起了头,楞楞地看着百里凤烨,紧紧地咬着牙齿,似乎只有这样才能止住他的眼泪掉下来,手上依旧捏着那个犬牙,“我有,师父我有!” 百里凤烨的脸上看不出喜怒,他不再说话,眼睛也不看归海修黎。 “喵!”白猫叫了一声,伸出舌头在淳于梦娜的手上舔了舔。 淳于梦娜的华服在夜色下显出一层淡淡的光晕,“归黎,你还不过来,站在那里干什么,你先搞清楚,谁是你的嫡母!” “是的,母后!”说着,归海修黎垂着头,默默地退开了,他依然不敢去看夏樱和百里凤烨的眼神,夜色下,他觉得自己的鞋子都变黑了,像是沾了厚厚的泥,怎么都甩不开! 扫了退开的归海修黎一眼,淳于梦娜白了夏樱和百里凤烨一眼,又看着景枫说道,“景枫帝,来者是客,你若是到我守皇,本宫保证,你可以安安心心地睡个好觉!” 听出了淳于梦娜语气中的不满,景枫微微一笑,“梦娜皇后莫怪,只是怕你这里不安全!” “不安全?”一声反问,又夹杂几分怪音,淳于梦娜挑眉将目光投向夏樱,“是有人来偷小孩么?” “母后!”归海修黎抬头,倒吸一口凉气,“夏姐姐和师傅不……” “你给本宫闭嘴!”淳于梦娜冷冷地打断了归海修黎,“你姐姐没有教地你什么时候可以说话,什么时候不可以说话么?” 归海修黎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抬头看天……今夜是下弦月!小小地身子已经有些颤抖了,可是,很快,他又平静下去了…… “麻烦你都都走吧!”淳于梦娜一拂衣摆,转了一个身,“百济,送客!” 没等武百济出现在霍祈阁院,那道一直不见踪影的白影突然出现了,“小心!”百里凤烨凝眉,反手从地上捡了一颗石头,用了十成内力丢了过去! 妖魄连连把手缩了回去,避开百里凤烨弹出的那颗石子,然而,即使是这样,她还是落到了淳于梦娜的身后,冷笑三声,妖魄伸手捏住了白猫的脖子将白猫提了起来。 “戛……呀!”那白猫发出了一声凄厉的叫声,在夜空里吓得人汗毛都竖了起来! 这会儿,锦衣卫便发现擅闯皇宫的那抹白影在淳于梦娜的府邸里,都连连跑了过来,里里外外把霍祈阁围了个遍。 冷雨和楼光启这会也都赶过来了,把侍卫和锦衣卫们分出一部份去守着各个出口…… “果果!”淳于梦娜的脸上居然有些焦急,那种表情是真的担心,这样的表情,她只对动物流露,却从来不会为了一个人,“不要伤害我的果果!” 淳于梦娜看着妖魄,“你要什么都可以……轻点轻点,果果怕疼!” 景枫暗蓝色的锦服在月色下竟变成了一身的黑,他有些幸灾乐祸的说道,“梦娜皇后,你看……朕说了,怕你这里不安全!” 最后三个字,景枫语气里已经有了些笑意! 淳于梦娜狠狠地瞪了景枫一眼,“四国之最的华禇也不过如此,警卫如此之松懈……许是景枫帝有意放进来伤害梦娜的吧!”三言两语便给景枫叩了个屎盆子,景枫却也不恼。 那是一个白衣白发的女人,她有一张宛如少女的脸,外表看上去,岁数和夏樱也差不了几岁,然而,她的那双眼却显得苍老,而且最为奇特的是,她有一双紫瞳,真真正正亮丽的紫色…… 妖魄的手有一下没一下地收紧,又放松! 惹得那只白猫,连叫声都是卡了一半在喉咙里的,她笑的妖邪,“淳于梦娜把鱼倾歌叫出来!” “好好好!”淳于梦娜一连点头,华贵的衣服把她本就有些焦急的脸衬的更白了,她举着手,冲着妖魄做着安抚的手势,“就那贱婢,十条命都不够赔我的果果,马上给你!马上把人给你,你冷静些!”边说着,她边冲着柴房的方向大声吼道,“武百济,亦筠,你们都死了么?快点把那贱人带出来……我的果果要是有一点损伤,你们两个也都给本宫去赔命吧!” 看着淳于梦娜的脸,妖魄紫瞳里带着几分看不出的意味,声音竟有点恍惚,“你姐姐倾歌和你长的的确一模一样!” “不然怎么是双生子呢?”淳于梦娜见妖魄的手上已经没有更有更大的力道了,脸色稍稍好了一点点。 “不过!即使一样,可是气质却相差太大,便是瞎子也能轻松把你们分别出来!”妖魄少女一般的脸上起了点笑意,“你姐姐是那么好的人,可是……天妒红颜,死的太早了!” 淳于梦娜冷哼了一声,“是是是,姐姐好,姐姐好……再好不也早死了么?” 淳于家的两姐妹,在很早之前还是和妖魄有一段瓜葛的。 妖魄叹了一口气,紫瞳里竟是有些不忍,“倾歌是个聪明的孩子,当年……”不忍再说下去,妖魄悠悠地叹道,“若她活着,说不定和老身还真有一段师徒缘!聪明又有天赋的孩子。” 淳于梦娜跟本不想和妖魄说这些,她的眼晴一直都盯着那只白猫,要不是怕她手上突然加劲,她才懒得和妖魄继续说下去。 嗤笑了两声,淳于梦娜心不在焉地答道,“想收姐姐为徒的人多了去了,不止你妖魄一人……什么灯烬大师啊,亦欢啊,包括你们君子谷现在当家的那位。” 景枫眸子一顿,竟不知道自己的师傅亦欢和这两姐妹竟还有渊源。 打量着淳于梦娜的眼神变得更深的,她口中那几位,哪一个都是几十年前叱咤江湖的枭雄。 夏樱看了百里凤烨一眼,“那位淳于倾歌究竟是什么样的人呢?她一定个聪慧又善良的姑娘。” 百里凤烨立于夏樱身侧,闻言抿了抿唇,“凤烨便认识一位比倾歌更甚的姑娘!” 夏樱噗嗤笑了一声,用手肘抵了百里凤烨一下,“哪家姑娘?我给你做媒去!” 百里凤烨浅抿着唇角,笑意言言,看着夏樱的眸子更深了几分,“不用,她一直在凤烨心里,凤烨也会陪在她的身侧……” “真好!”夏樱语气里半带倾羡,沐煜……若你此刻在我身侧那该多好啊! 妖魄把紫瞳投向了黑影处…… 从梧桐树边走过两个人,武百济掐着鱼倾歌的脖子慢慢地走了过来。 “公子!”鱼倾歌看到那抹白影后,显得有些激动,“公子,公子……” 她身上已经是满满的伤痕和血迹了,但是她依然极力地将手伸向那抹白影。 妖魄转身,瞧见那一抹紫瞳,鱼倾歌微微垂下了头…… 不是……公子啊! “放人!放人!”淳于梦娜扫了武百济一眼,“立刻!” “娘娘……”武百济本是想让妖魄先放人,但瞧见了淳于梦娜的眼神,终于还是先把手松开了! 鱼倾歌咳了两声,连连走到妖魄身边,她一步一个脚印,便是地板上留下一个新鲜血印子,见她朝着自己走来,淳于梦娜连连远离了妖魄几步,瞧着那个渔家女,她的眼神里满满走是嫌弃。 武百济放了人之后,连连走到淳于梦娜的身后。 不顾自己满身的血的伤,她看着妖魄,眸子里有深深地期待,“公子……公子他好么?” 妖魄看鱼倾歌的眼神亦是格外的淡漠,甚至不如对着淳于梦娜亲近。 妖魄一松手,没等淳于梦娜开口便也放了那只白猫。 白猫怕极了妖魄,怪叫着跑向淳于梦娜,顺着淳于梦娜华贵的衣服,爬到了她的怀里,一个劲地用肥肥的猫脸在淳于梦娜的掌心里蹭来蹭去,顺着猫毛,白猫渐渐安定下来,扭头看向刚才捏它脖子的妖魄,对着她发出了,“咔咔……”的声音,叫了几声,发现紫瞳的妖魄跟本没有把一只猫的恐吓看在眼里,便没精打彩地把屁股对向了妖魄。 “我们走吧!”本想扯扯妖魄的白衣,但一看自己一手的血,生怕弄脏了妖魄的衣服,把这个疯子惹得不开心,鱼倾歌便缩回了手,“我……我想去见公子。” 夏樱在山里见过鱼倾歌,也知道她说的公子是那个声音很像沐煜的男子……不觉便倒吸了一口冷气! 妖魄一动,反手给了鱼倾歌一掌,“还轮不到你来教我怎么做!”这一掌妖魄没有用内力,却也拍的鱼倾歌整个脑袋都是晕眩的。 她伸手捏起脖子上的玉葫芦,那里面流着七彩的光泽,倔强的咬着牙齿,她学会了安静…… 公子还想着她……至少,还是来救她了不是么?虽然,她更希望是他自己过来的! 第五百一十二章 淳于梦娜一连打了几个哈欠,看样子是真的有些累了,不再看鱼倾歌,她轻捏着果果脚底的肉垫,“姐姐交给你的东西,你不给本宫也罢,总有一天……还是会回到我的手里,只不过……时间问题而已。” 鱼倾歌身子一僵! “这渔家女身上究竟有什么秘密?”夏樱回望着百里凤烨,“你也夜闯霍祈阁审过她,如今……连这么一个江湖人都跑到皇宫里来救她,还有淳于梦娜似乎也想从她的身上得到些什么!” 夏樱思索着,却没有看到百里凤烨那双眸子里的那分不安! 天知道他有多害怕夏樱声寻问这个问题,他不想骗她,故而只能对着夏樱沉默…… 夏樱瞧着妖魄,她从来没有见过这般奇异的人,那双紫瞳更是天下间绝无仅有的。而妖魄亦是看着夏樱,眸子里打量的神情那么深厚,这个女娃娃便是叫她最得意的作品怎么都忘不了的人! 便是清了他全部的记忆,他竟也能在下一次见到她时候,没有半点犹豫的爱上她。 ‘爱’究竟是什么?妖魄做为一个医师,也看过太多因为心里有执念便怎么都死不了的人,她不知道,能不能将‘爱’制出来,做为一味药! 百里凤烨也察觉到了妖魄打量的意味,不由自主朝夏樱靠了一步,生怕妖魄会突然对夏樱进行攻击。 这个小小的细节,还是让夏樱心里一暖,她握着龙渊,看了百里凤烨的侧颜一眼。伸手在衣服上滑了一下,触手的是腰上那雕刻着一龙一凤的暖血玉! 入手,那暖血玉便更热了! 妖魄眼里没有杀意,她朝着夏樱走去,与她面对面的站着,“夏樱?” “是我,前辈!”明明是和自己差不多的面容,夏樱不知道自己怎么就开口叫她前辈了。 抬手挑起夏樱的下巴,妖魄打量着这张脸,“说起来……我要谢谢你!”妖魄似乎心情很好的样子,“如果没有你,也许……便没有我最成功的作品!” 猛地将手从夏樱下巴上抽开,妖魄一头的白发,扫了皇宫里的侍卫一眼。 “我不想开杀界!”她仰头大笑,紫眸里妖光轻冶,“让他们下去,今天,我不想见血!” 景枫半眯着眸不答话,淳于梦娜的嗓音冷冷地从旁边传了过来,“这华褚皇宫就是几个江湖人,想人就来,想走就走的么?” 妖魄看着穿着蓝衫的景枫,“亦欢的徒弟?” 亦欢是能让景枫尊重的人!如果没有这个人的传授武艺,便也没有今日的景枫!没有亦欢将他带到雪山上,也许……他都活不到成年! 瞧着景枫,妖魄止住笑容,“亦欢跑哪去了……十年前我欠他一味药。如今我炼出还他!若你见着人,替我传声口信。” 景枫耸了耸肩膀,“前辈认识朕师傅?” 妖魄扭过头,再不瞧景枫,反而将眸子看向百里凤烨…… 那种……热情? 是的,夏樱想半天只能想到这么一个形容词去形容妖魄看百里凤烨的眼神……热情又火热! “我是紫眸,你是红瞳,有没有想过我们之间有联系?”妖魄一头白发,少女的容颜,却带着苍老的眼神和苍老的声音。 夏樱倒吸了一口凉气,在那两人的眸子之间来回打量! “有没有联系又怎么样?”百里凤烨凤日里淡淡的,“凤烨生为弃婴,却对自己的身世多少明白些……便,不容操心了!” 妖魄舔了舔唇角,妖冶的紫瞳里是满满的狂热,“真想切开你看看!” 百里凤烨淡笑不语。 而景枫似是想到了些什么,眸子一凝,复又倒吸一口凉气! 妖魄浅笑着,手上不由的多了一条虫子,正要往百里凤烨身上打去,却被夏樱的龙渊挡住了! 将那虫子一分为二,夏樱咬牙,“你想对百里凤烨做什么!” 归海修黎也吓了一跳,他手上捏着箭驽,或是夏樱的龙渊不出鞘,他的袖中箭也会射出去的。 “女娃娃反应挺快!”妖魄看着死掉的虫子,可惜的摇了摇头,“蛊虫!” 夏樱正要说话,却听到一个脆生生的声音抢先了一步…… “你不许欺负百里凤烨!”林阮思着了碧裙,虽然对妖魄怕怕的,但是,语气却是坚定的,“你为什么要给百里凤烨下蛊?” 林阮思走到百里凤烨身边,一把将百里凤烨的手臂抱住,“我好想你啊!百里凤烨,本姑娘再见不到你都要心疼死了!” 夏樱也笑了,“你怎么来了,百里凤烨不是说你和梅易之在一起么?” 百里凤烨将手从林阮思怀抱里抽了出来,显然也是有些诧异的,只有景枫眸里没有任何起落,竟是知道她今天可以赶回皇宫! “本姑娘可想百里凤烨了!”林阮思说着,笑得极外骄傲,恨不得全天下的人都知道她的心思一般,“本姑娘是先跑回来的,其他人估计明晚上就到了。” 说罢,林阮思提着碧裙朝妖魄走去,声音小小的,显然还是很怕她的,“师叔……蛊虫和蛊术在君子谷都是邪术,有严格的规定,条件不满足不能用的,你……” “我早就被君子谷赶出来六十年了!”妖魄不以为意,显然没有拿君子谷的规章当一回事,看她的样子比林阮思也大不了两岁,可是一张口竟便是一个甲子年,生生叫人猜不出她的年岁!“还有你还好意思说谷里的规定?你师傅让你查的人,你不是已经查到了么?” 林阮思身子一僵,复又是一阵心疼!猛然抬头,眸子里都是祈求。 妖魄不是个好人,但对林阮思多少有几点手软,还不至于伤害她。 林阮思出君子谷的初衷就是为了查忆冰楼主,为了这个,她甚至去大夏的皇宫当了七年的太医,目的就是为了让夏乾动用皇家势力查出忆冰楼主是谁,可是……现在她早就知道那个人的真面目了,而且还是亲眼看着他用寒雪软剑杀了群狼…… 然而,上次回君子谷,她却把这事给瞒了下来! 盯着自己的鞋子,即使是欺骗了谷里的人,林阮思却不悔…… 谁让她是真的很喜欢这个红衣人啊!想着,她把目光投向百里凤烨,他……那么好看啊! “反正,你就是不能对他用蛊!”林阮思一跺脚,打算把妖魄提的那个问题一笔带过,“还有……我问你,我失去几个小时的记忆,是不是你!”边说着,林阮思边把指头指向夏樱,“还有她也是……师叔,是不是你做的!” 这个问题,让夏樱,百里凤烨以及景枫都同时凝住了,大气不敢出一下! 终于问出这个问题了!夏樱按着心口,刺辣辣的疼…… 妖魄冷笑,紫眸里却是一些嘲弄,“你自己也是医师,有本事自己把自己医好!” 林阮思一撇嘴,“师叔……你把我的记忆还给我,我医了好久……你的药太厉害!” 鱼倾歌早就已经脆弱的不行了,之前都是强撑着,此刻一听这个问题,心里一揪,竟一个子昏死了过去…… 而她身边……却连个搀扶的人都没有啊! 夏樱身子抖的厉害,雪山上失去的那三个时辰的记忆,一定一定对她格外重要的,想不起来,她连心都是空洞的! 妖魄显然不想回答这些问题,只瞧着里凤烨,“给你下蛊只不过是为了以后救你而已……” “呸!”百里凤烨还没有作声,便又被林阮思抢先了,“你才不会当自己是个医师……还救人呢,你骗谁啊!她身上有什么是值得你研究的?你不许碰他!” 林阮思知道被妖魄研究的人一向是没有什么好下场的。心里不由的紧张起来,像只护犊的小绵羊一般,档住了妖魄看向百里凤烨的目光。 夏樱一眯眼睛,从她们的谈话里便知道,妖魄是知道百里凤烨体内有一种难以控制的血脉的…… “你倒是说说看啊,我要怎么做才能想起来?”林阮思垂头,“你好歹也是我师叔,总该教我些什么吧!” “没杀你算是对得起你师傅,对得起君子谷了!”妖魄继续火热地瞧着百里凤烨,脚步却像着昏死过去的鱼倾歌走去,探了探她的鼻息,妖魄把鱼倾歌脖子上的玉葫芦一把扯了下来! 月光下,那葫芦里闪着七彩液体,发着淡淡的光…… 夏樱胸口一窒…… 在梦里,她见过这个葫芦! 真真切切地记得那个梦里的感觉,那么悲伤,那么疼,她梦到沐煜变成了一条白蛇,一层一层地掉皮,他叫着她的名字,就被关在那样的一个玉葫芦里。 感觉到夏樱异样的波动,百里凤烨一皱眉,温暖的手便扶到夏樱的后背,“阿樱,你怎么了?” “我……我在梦里见过这葫芦,一样的七彩的光泽,还有沐煜……” 景枫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走过来了,同样立于夏樱的身侧!听他这么说,景枫一声嗤笑,“不过是梦里的东西,别当真!这个人邪得很。” 百里凤烨也想这么说的…… 其实……百里凤烨心里已经把夏樱和林阮思的那些事描绘了千百次了,已然接近了真相! 景枫也未必没有推测出来! 他和百里凤烨,在这一点上,倒是默契十足呢! 第五百一十三章 妖魄眯着紫瞳,把那玉葫芦里的液体微微弄了一点点放到指头上,朝着鱼倾歌的唇角抹了一下! 下一刻,林阮思倒吸了一口气,她用力地揉了揉眼睛,竟……是真的! 那一下,鱼倾歌身上伤口全都愈合了,刚才还血肉模糊的身上此刻已经光滑的如同煮熟的鸡蛋了! 鱼倾歌没有醒,脸上也依然带着血迹,可是,这一次血迹已经像是从外面抹上去的了,再也没是从内部流出来的。 她在这里受了那么多天的刑罚,刚才还一步一个血脚印,可现在,她除了身上脏了一点,竟再出找不到任何一点伤口。 林阮思甚至是伸手去碰了碰她的脸上…… “不……不可能!”对于一个医师来说,没有比这个更神奇的事了! 瞧见林阮思眼里的诧异,妖魄眼中却是有些得意,“我最成功的作品,虽不完美可是也逐渐接近完美了,我会再次医好他的……” 纵是不可思议,但林阮思还是觉得有些熟悉,似乎……曾经经历了一般,她不知道,这个是不是和她那个失消的记忆有关。 妖魄打横了把鱼倾歌抱了起来,虽然对这个渔家女确实不怎么样,但是……妖魄的目的确确实实是把她带出去。 下一刻,两个玉葫芦和一个哨子便朝着夏樱及百里凤烨的方向丢了过去! 夏樱不敢用手接,一挥龙渊,几样东西便都落在了剑鞘之下。 好半天后才确认没有毒,夏樱接过了那玉葫芦! 和鱼倾歌脖子上的那个是一样的,一样泛着七色有光彩。 妖魄眯着紫瞳,“有人恳求我送给你们的!”妖魄打量着那两个人的神情,“他希望你们能带着这东西,他说以后也许会见面,他不想你们因他而受到伤害!” 百里凤烨眸光一闪,自然是知道那人是谁了! 也许墨宜是想自己来救鱼倾歌的,但是,又答应过百里凤烨在自己还是有可能伤害夏樱的前提下,不再出现在夏樱面前,所以,才会请求妖魄来救人的吧! 至于那个哨子,“若有一天在你理智丧失的最后一刻可以吹响它。” 说完这些,妖魄望着景枫,“我不想开杀界,外面的那些人都撤走了么?” 景枫淡笑,“前辈是家师的朋友,自然是景枫的座上宾,请……”做了个请的手势,景枫语气真诚,“自然不会有拦着您。” 夏樱捏着葫芦,不知道怎么地便想将它贴进心口…… 她心里有些沉重,似乎能从这个玉葫芦里听到某个人的念想…… “是谁?是谁让你给我的?”夏樱喘着粗气,“是谁?” “墨宜!”妖魄回道。 想起那个少年拿着自己曾经的画相对她说,他想去找到他,让他回到夏樱身边的样子,冷血如妖魄,心底竟也会泛起些许涟漪…… 是怎么样感情啊?那个弱的好像连风都能把他吹倒的少年,在遇到她之前,竟咬着牙怎么也不肯死,后来被她试药炼药,身体几乎变成了虫窝,换任何一个人都死了十七八次了,可是,他还是拼了命的活着,为着一个名叫夏樱的少女! 妖魄对自己的药人,头一次生出了不忍! 抱着鱼倾歌,妖魄纵身一跃,又是一道白影! 不不不…… 不能走!夏樱追了过去,她失去的记忆肯定和她有关! “阿樱!”百里凤烨见夏樱追着妖魄走了,自然不甘落后。 景枫叹了口气,也跟了上去。 妖魄一个人的时候也许跑的很快,但是,现在她是打横了抱着一个鱼倾歌的! 夏樱紧紧地追着她,眼看着已经跑不开了,妖魄便也停住了。 夏樱喘着粗气停在妖魄面前,很快的景枫和百里凤烨也跟了上来,三个人把妖魄围在了中间。 “为什么你要说谢谢我?”夏樱捏着龙渊,“前辈,如果是你把我的记忆拿走的,那么……请你还我!” 妖魄冷声一笑,“药是我炼的,可是……不是我喂的,你的记忆和我无关!” 百里凤烨脸色微微有些变化,妖魄这么一说,无意中便表明了当日在雪山还有另外一个人,是他亲自喂的夏樱药…… 显然,夏樱也很快分析出来了…… “当日在雪山,我……我还见着另一个人了?”夏樱唇角微微有些发抖,“如果我不愿意,没有人可以喂我药的……是了,当日我醒来的时候,身上一点内力都没有了!” 她眼里竟是有了泪水的! “阿樱!”百里凤烨心脏抽痛,他走到她的身边,红装为她拂去了泪水! “这个世界上,能让我为他倾尽内力,能让我对他没有一丝防备……”夏樱眼神中的哀然,那么浓烈。 景枫垂眉,也感觉心口处苦的不行!夏樱眼神里的疼意如同大海一般倾刻间压了过来,他原以为,自己只在乎权势的,他原以为,没有任何事能让他有别的触感的。 夏樱自己分析着,眼神越来越难过,她看着百里凤烨,伸手牢牢地抓着那人的红衫,她的泪水却没有落下来,只是盈在眼眶里,渐渐变成雾气,她啊,只在一个人面前哭啊! “阿樱,你别这样!”百里凤烨避开了夏樱的眼神,他不敢去看她的眼睛,他不敢太过设身处地去体会她的感受…… 他,也只是个男人啊! 夏樱把自己的下唇咬出了血,她问百里凤烨,“他怎么敢!他怎么忍心!” “……”那样的血几乎要把百里凤烨的眼神染红了,早在做为凤里白,守她在军营的时候,他便发过誓,以后要尽最大的努力,让夏樱不再受伤,可是……现在,他就在她的身侧啊,却无力阻止她伤害自己,她依然在他的面前,把自己弄出了血迹,“别这样,阿樱……” 夏樱的声音字字句句,宛如全力击打的钟,“与他有关的记忆,好的坏的,通通都是我的!他怎么能让我忘记?”用力地敲了敲自己的头,“是我不争气,这世间……居然有任何力量能让我忘了与他有关的事么?我不可以原谅自己,绝不原谅!” 她不在怪妖魄,亦不再怪那个人,最后的最后……她竟是恨自己!恨自己居然被外在的力量左右而忘记了他? 百里凤烨扯过夏樱的手,阻止她拍打自己的头,终是忍不住的把她拉进自己的怀里,哪怕她挣扎,他的手臂也是越收越紧…… “别这样啊,阿樱……这个世间,再没有人能像你这般待他了!”百里凤烨紧揽着夏樱,如果,她能在他的怀里哭出来多好!可是,没有,她只会在他面前留血! “别这样!”百里凤烨一遍一遍地重复着,心脏处几乎快痛的撕裂开来,就连口腔里溢出的血腥味他也忽略了!“阿樱,若有一个人能像你对他那样的对凤烨,便是马上死了,凤烨也是甘愿的!”他用下巴抵着夏樱的头,凤眸里印着她一身的玄衣,也只有她! “阿樱,你待他如此……够了,够了!”百里凤烨轻扶着她的背,试图让夏樱安定下来! 妖魄微微叹息了一声,他们两个的记忆是经她的手一一除去的! 当他的药人一头白发,容颜巨变,他却那么坚定的相信,她会一眼就认出他的,哪所他已经不再是沐煜。 而她不也是一样么?妖魄看得出来,在看到那个装了墨宜血液的玉葫芦之后,她分明是有感觉的…… 情人之间究竟是有什么联系呢?那种联系是在体内和空间中怎么产生的?又是怎么相互作用的? 已经在这世间活了一百多年了,妖魄为了医学研究了大半辈子……可是,到现在,她也依然觉得,人体是那么的奇妙,有病痛,有思维,有喜欢的,有讨厌的,究竟是什么决定了每一个人的喜好?究竟是什么东西构成了人的喜怒哀乐悲忧惧? 还有太多太多没有解开的谜啊!穷极她一生,恐怕也不能透彻! 若不是她现在已经没有办法牵制墨宜,也许……她会让他们想起来的! 妖魄暗暗的做了一个决定,等他把墨宜身上的那红墨莲花消除,等他把一个药人重新变回一个正常人之后,她便恢复他们的记忆! 当然,有一个前提……那个人还可以活到最后。 这一辈子,她也研究了不少的人,可是,能在她手上活过一个月的人,少之有少,而显少有人能像墨宜一般,在身体成了虫窝之后,依然不死! 是啊!如果,那天她是见了沐煜,那么……为什么他会要她忘记呢? 夏樱不敢多想,怕的发抖!她怕自己真的猜对了! 如果……如果他知道自己快死了,必然宁愿她忘记,这样,她便还有希望,她便可以一直去找他,哪怕花费一生一世的时间,可至少,她心底是有希望的啊! 不!沐煜,如果你真的这么想!如果你真的那么做,我绝不会原谅你,绝对不会! 夏樱的身子抖的那么厉害,每一下都像是在百里凤烨身体上开了一个口子。 第五百一十四章 ?“阿樱,你别怕!”百里凤烨的声音温和,带着让夏樱安心的力量,可是,那个红衣男子却恨极了这样的自己,他只能用她的信念去安慰她,“你别害怕,你不是和凤烨说过么……你说,只要你没死,他便不会离开,就如你不会先他一步死去一样?不是么?” 说出这样的话,百里凤烨是在自己身上做了千刀万剐的极刑的!他能体会夏樱的惧与疼,可是……他自己呢?谁来为他的疼,谁来替他悲?谁来为他留下……哪怕一个安抚的眼神啊? 他知道她心心念念的那个人活着,事实上,他还想方设法的不让他们见面…… 而正是他的行为,造就这样悲痛的夏樱! 可是……他能怎样啊?百里凤烨何尝不是把自己放进了炼狱?而那些烧着他的火苗,正是夏樱的疼,和他自己的谎言…… 阿樱,凤烨希望你能幸福!希望你扬唇而笑,飒爽无拘,可是,凤烨却没有办法让你去到那个人的身边…… 所以…… 原谅凤烨,就让凤烨和你一起在地狱里,一起疼,一起痛吧,至少……在那样的炼狱里,我们还有彼此!不是么? 不不不……是凤烨还有你!如此,便是日日灼烧,时时极刑,便……也是百里凤烨的归途,与……天堂! “对的,不会的!”夏樱从百里凤烨的怀里扬起了头,“百里凤烨,他还活着,是么?” 他伸出素白纤细的手,扶上她的脸颊,“当然,凤烨的阿樱……还活着!他自然也在!” 夏樱复又咬住下唇,百里凤烨没有制止! 空气里有淡淡的血腥味,百里凤烨从夏樱那里闻到了……可是,他却没有发现自己吞下的口水,早已染上了红。 妖魄怀里的鱼倾歌已经清醒过来了,从妖魄怀里离开,她看到夏樱的时候,身子亦是顿住了的。 小小的渔女在昏迷中也是听到了夏樱的问题的,字字句句,让她痛彻心扉,她和公子原本就是一对,可是……她却那么自私! 倾歌姐姐,我错了么? “他没有死!”妖魄的声音如同清泉,“我医的他,我不止一次以为他会死,可是没有……他叫着你的名字,怎么都要活着见你!” 夏樱闻言,忽就脱力,跪倒在地上…… 她以虔诚的姿势看着大地! “他在哪里?”夏樱看着妖魄,“我要见他!” 我要见他!当日的沐煜一样是重复着这几个字啊…… 摇了摇头,妖魄望着夏樱,“老实说,我挺喜欢那个孩子的……不是我不让他见你,现在的他……跟本不会靠近你!”妖魄说话的时候,瞥了一眼百里凤烨,眸子里是洞悉一切的韵味! “为什么?”夏樱起身,“让我见见他!” 妖魄转身,紫眸里印着夏樱执拗的神情,“该见的时候,自然就见着了……否则,便是他就在你的眼前,你也不……” 她说的太多了! 百里凤烨打断了妖魄,“前辈!” 妖魄不再言语,做了个转身的动作,鱼倾歌也跟到她的身后…… “这一次不要跟过来!”妖魄警告着! 可夏樱却哪是这么容易便松手的呢,她有那么多的疑问,就算想不起来,她也要知道他的下落! “如果你再跟进一步,我会让百里凤烨尝尝我的毒!”妖魄没再用轻功,一步一步脚踏实地走着,“你可以试试若他中了我毒,还有没有办法撑到林阮思那里!” 夏樱倒吸了一口气,瞧向身侧的那个红衣人…… 她……不敢啊!她自己的事,哪里敢赔上百里凤烨的命呢? 见她停下的步子,百里凤烨不是没有感动的……从来,就知道要如何在她的心里留下痕迹的! 百里凤烨自己追了过去,“阿樱若想知道便去吧……不要顾及凤烨!而且……相信凤烨不会有那么弱的!”他甚至挑唇微笑着,是他一惯的三分慵懒,七分邪魅。 “不要!”百里凤烨的衣袖被夏樱抽住,她紧张的瞧着他,“我很好……我会找到他的!百里凤烨,我不希望你受到伤害,你为我早就背负了太多!” 闻言,他终于停下了脚步…… 而夏樱却朝他说,“谢谢你,百里凤烨!” 百里凤烨回望着夏樱,他无意于算计她的心意的…… 只求你……原谅凤烨! 景枫目送着鱼倾歌和妖魄离开! 夏樱没敢追过去,哪怕她心底恨不能立刻站到她的面前,可是,她也不敢拿百里凤烨做赌注的,那个人的医术深浅,连林阮思都忌惮,夏樱不敢怀疑她话里的真假,因为……妖魄确实有那个资本。 她自己的事,哪有资格拉上百里凤烨一条命呢? 景枫不知道自己经历了些什么!看着夏樱说起与那个人有关的一切,看着她的眼神,她的语气,她的举态,他不能再否认自己的心了! 那种疼与嫉妒,他第一次深刻的体会到了! 而妖魄都能看出夏樱在意百里凤烨,有那么一瞬间,连着那个红衣凤眸的男子,他也是嫉妒的!妖魄没有提他景枫,只用百里凤烨去威胁她…… 他有多么不堪? 而她……是他的皇后! 是他的……妻! 心底说出那个字的时候,竟有一种奇异的感觉,景枫不想再挣扎也不想再逃避了! 就在这一刻,百里凤烨突然回过了头,他看向景枫,他发现了……他眸子里和之前不一样了。百里凤烨倒吸了一口气,恨不得把夏樱藏起来! 可是,又哪里藏得住呢?她是夏樱,是靖安王爷,天生便是带着傲人的光华! 鱼倾歌和妖魄的影子已经越来越小,越来越小了…… 夏樱缓缓地把那玉葫芦拿了过来,两个,满满的两瓶!她拿出一其中一个,撩开百里凤烨的头发,正要给百里凤烨带上,那红衣男子,却猛地倒退几步,“凤烨不要……” 夏樱不明白百里凤烨眸子里骤然生起的那抹……屈辱,来自于哪里! 手心里的玉葫芦安安静静地发着七彩的光芒。 虽然不明白,但夏樱也不勉强,她给百里凤烨足够的尊重…… 自己把玉葫芦挂到了自己的脖子上!夏樱跟本想不到七色光彩的液体会是一个人的血…… “我不认识那个墨宜,也不知道他为什么会给我们送东西!但我觉得……他没有恶意!”夏樱皱着眉头,显然也觉得自己有点不可理喻,单从大夏到华褚这一路上,她都中了无数次毒了,现在……竟还会把这个陌生人的礼物带在身上? 百里凤烨瞧着她脖子上玉葫芦,一双素手在身后紧了又紧!他逼着自己移开目光…… 景枫似乎猜到了一些什么,“他不要给我!” 话音一落,本是百里凤烨的那个玉葫芦便已经落到了景枫的手上。 眼见百里凤烨没有反对,夏樱便也默许了…… 手上还有一个哨子,夏樱寻问地瞧着百里凤烨,只见那凤眸男子轻轻点了点头,夏樱这样将哨子给他递了过去。 百里凤烨直到这个时候方才松了一口气! 只要与那个人有关的一切,他都高度紧张,神经崩的过分的紧,而夏樱,又是那么聪慧的女子,三言两语间便能推测出太多的事情,他多怕她把那些事,轻轻松轮地描绘出来啊! 包括……他对她的欺骗和隐瞒! 景枫打量着手上的玉葫芦,眸子里看不出深浅。 “回宫吧!”夏樱望着那两人,把唇边的血迹擦干,也把自己的情绪藏了进去,好像,她从来没有崩溃一样!身于敌国,她每时每刻都要提醒自己的身份。 “你们去吧!早些休息!”景枫的声音里也是有疲惫的,他转身去了另外一条路! “他去哪?”夏樱瞧着百里凤烨,顿了顿便继续说道,“是了……林阮思都回来了,他该是去景澜的府邸里等着吧!” “嗯!”百里凤烨点头,“他自是去等梅易之了!” “他把梅答应杀了!那老头子还会把消息告诉他么?”夏樱摇头,“不过,梅易之也许不知道吧!” 一眼便看穿夏樱的想法,百里凤烨冲着她摇了摇头,“阿樱,别告诉梅易之……至少,也要他先把华褚的建设图拿出来!” 夏樱点头,算是认可了百里凤烨。 “华褚不大平静!风雨欲来!”百里凤烨瞧着景枫的背影,“肃清朝廷势力,他用了一剂猛药!” 对于景枫的所做所为,夏樱和百里凤烨都是看在眼里的,“此药剂虽猛,却不失一付好药,绝对是最快的途径!” 景枫有这样的勇气和魄力,便早就把三国的皇帝甩出一大截距离了。包括夏乾。 “伊葛已经把伊尚果接到府里了!”百里凤烨阐述着事实,“他们四大家族五百前没有这么和睦过了……怕也是要抱团取暖了!” “别在意!华褚如何与我们何干?”夏樱瞧着身侧的男子,“百里凤烨,我想回家……我想去看看哥哥!” “……”他瞧着夏樱,安心地等待着她继续往下说。 “不管是百偿山的四幅画,或者是北冥玉……华褚同样解不开谜题!”夏樱目光灼灼,“修黎也选择了自己路,没多久,他便会和淳于梦娜回宫吧,景枫乎真的会放过这个质子。百里凤烨,过些日子,我们一起回家吧!” “一起?回家?”他的神情突然之间变得那么温柔!“好啊,阿樱……” 第五百一十五章 景枫并没有往景澜的府里跑去,事实上,他是追着妖魄而去的! 他只是一个人,身边也没有可以被威胁的人,而鱼倾歌没有内力,妖魄走的极慢,景枫远远地跟着,妖魄是知道的…… 可是,当发现那个跟着她的人不是夏樱后,她也觉得无所谓,妖魄不让夏樱和墨宜见面,就怕出了什么意外,现在,没有了记忆的墨宜还比较听话,只要她说可以帮他变成一个正常人,遏止他体内随时溢出的毒素,墨宜便配合得很…… 如今的妖魄也必须让墨宜心甘情愿才可以控制他了,否则,以墨宜现在的内力,想要完全制服他,便是妖魄都只有两成的把握。 景枫很早之前便知道妖魄和红鸾阁的老板娘碧娘关系扉浅,只是……可惜了浅安,居然离开了红鸾阁,叛逃空锡楼,导致他在红鸾楼的眼线立刻中止,景枫在浅安之后又插了几个眼线进去,但是,要得到碧娘和信任,要在红鸾楼中建立起自己的人脉恐怕还有一段时间。 当初为了浅安的隐避性,她在红鸾阁中的所有一切都是单向联系,而且浅安还是做为主线的!景枫半眯着眼睛,想起浅安眼中还是起了一分杀意的,不管是因为什么原因,胆敢叛逃,那么……总是要付出代价的! 哪怕是司白也护不了她! 而这一路上,景枫跟着妖魄和鱼倾歌,他原以为他们会去红鸾阁,可是,他终于还是猜错了! 妖魄和鱼倾歌是向着华褚城外一个最荒凉的地方去的…… 大约走了一个多时辰,他跟着他们来到了一座深山,几乎没有一点人迹…… 那里有有一个小木屋,屋外种了一池的莲花,小小的莲花潭子里还有一条小船,这个季节正值夏季,满池的红莲全部盛开,潭子里印着光亮,水波微动的时候,也撒了一池的月光,碎碎的如同撒向水中的珠宝…… 夜空里是萤火虫绿幽幽的光,悠绿而渺小,和着漫天的碎星,那绿光四下飞舞着,端出一种梦幻的感觉,而靠近那木屋的地方竟种着了一棵凤凰树,金色的叶子舒展着,即便在夜里,即便满池的荷香也没有把凤凰叶的味道遮掉。 景枫原来对凤凰叶的味道并不敏感,可是,自从夏樱来到了他们华褚,而她最喜欢的植物却恰巧是凤凰树…… 从那之后,那平平无奇的凤凰叶的味道,却变得似乎不一样了。 小木屋里亮着灯,纸窗上印着一个男子的影子,景枫压了一口气,微微有些紧张,他回头看了看,竟有些害怕夏樱会突然出现! 可是,看了一会,发现,夏樱和百里凤烨确实一同离开了,他心里便又是庆幸又是失落! 要去到那个小屋子里,必须坐着小船游过那片莲花池…… 而鱼倾歌早在那到那抹浅影的时候,便哭着跑进了莲池里,“公子,公子……”她唤的那么大,恨不得立刻飞过莲池。“我回来了,倾歌回来了!” 纸窗上的剪影一顿,听到了声音,便从小木屋里走了出来。 景枫的呼吸有都屏住了,月光下,他看得清明!那个人一袭白衣,一头银发……他从前并没有见过。 这个人……便是墨宜? 看了一下掌心里那小小的玉葫芦,这个人把这个东西交给夏樱和百里凤烨是做什么的? 没等景枫想出个所以然,他便从草从里走了出来。 妖魄早就知道景枫在跟踪他们了,连头都没有回一下,便是惹得那白衣男子将目光投向景枫这边。 “打扰了!”景枫看着玉葫芦,心想,即是把东西给了那两个人,那么,他便是知道他们的,“在下是夏樱和百里凤烨的朋友!有事想问问阁下!” 没有看错,他果然认得夏樱的!可是……为什么夏樱却不知道他呢? 景枫几步走了过去,没有坐船,他舒展身形,踏着莲瓣凌步微波走到墨宜面前。 妖魄也跟了过来…… 而鱼倾歌,他比妖魄和景枫任何一人都更想见墨宜,可是,她却不能像他们一样,施展轻功,几步过去…… 她跳下莲池里,没有坐船,嫌船着的速度太慢,她是一下一下地游过去的,公子啊……公子,我那么想第一个跑到你的面前,可是,却拼尽全力也没有办法轻易到你身边么? “我认得你!”墨宜看着景枫,“你是景枫,华褚的帝王!” 景枫没有想过能瞒得了谁,毕竟,他现在并没有带着鬼面! “阁下与夏樱和百里凤烨是什么关系?”景枫没想过他会如事回答,只是把心头的问题问了出来罢了,并不指望能得到答案。 男子的额上渐渐生出一道墨色的莲花来,可是……闪了几个便很快消失不见了,并没有固定在额上,“阿樱她不认得我!百里凤烨他不许我见阿樱……可我谢谢他,他是真心待阿樱的。” 墨宜垂眸,掩下自己的失落。 景枫四下环顾着,似乎并不知晓华褚还有这样的地方。 “公子!”下一刻,鱼倾歌已经游了过来,满身的水,还有因为受刑而变得破烂的衣服。 但是,那水却也把她身上的血迹给洗掉了,如今……竟是看不出任何一点伤口! 这样的医术叫景枫有些惊叹,不自主地看了妖魄一眼,竟然真的能叫伤口倾刻之间便愈合!若是战场上能有那种药,那么……他将有一批怎样可怕的不死战士啊! 鱼倾歌的眼里没有景枫,也没有妖魄,如今,她站在那个人的面前,目光里,天地都骤然失色了…… 唯有一人而已。 看着她湿淋淋的一身,墨宜叹了一口气,把自己的白衣袍子脱下来给鱼倾歌披上,又用内力把她身上的水给哄干了,“倾歌,你受苦了!” 墨宜眼里是有歉意的,然而……也仅此而已。 她想扑到他的怀里的,她想抱着他的,她想把头埋在他的胸膛大声的哭泣的,可是…… 当看到墨宜那带着关心,却显得疏离的态度,她终是仰头望着星空,牢牢地抓着身上的那件白衣!这,也是她仅有的东西啊。 鱼倾歌垂头,缓步走向了小木屋里,身上披着墨宜的白衣,却……好像更冷了! “要进来喝点茶么?”墨宜伸着对景枫做了个请的手势。 妖魄抓过墨宜的手,细细听了听他的脉搏,嘴巴里不时的冒出几个,“噫!嗯,噢……”的语气词。 这两个白发人究竟什么关系?景枫心想着,最近把精力都放在了朝廷上,竟没有怎么管空锡楼里,回头让得人好好地查查。 “怎么样?”墨宜身上有种淡淡的,非常平和的气息,“有办法压制么?老师?” 墨宜唤妖魄老师? 景枫看了一会,发现这老师只是一个尊称,并不意味着他们是师徒关系? 妖魄的眼神是狂热的,“我可以试试,但过程比较痛苦……” 墨宜眸子里全是坦然,“我无所畏惧,因为……心之所向!世间上再没有什么痛苦比亲手涂炭生灵来得更甚了!”他浅笑的像是一道阳光,暖洋洋的照在所有人的身上,墨宜朝着妖魄鞠躬,语气里满满的恳求,“无论会发生什么事,我都可以坚持下来,只是……请老师也不要放弃我!我只想变成一个正常的人……可以放肆的欢喜与忧愁!” 妖魄悄无声息的叹了一口气,竟有些不忍,“当然不会,我对医术的向往与精进,不死不休。” 墨宜是真的感激妖魄的! 扫了景枫一眼,妖魄朝着月亮的地方离开了,墨宜知道她又去采药,对着妖魄的背影道,“老师,您小心些!” 这个一身是毒,却一样满身救赎的少年,他宛如谪仙,儒雅也叫人温暖。 景枫打量着他,心里渐渐有了些猜测,虽然有不可思议,但是……景枫却选择相信百里凤烨的反应。 “要喝杯茶么?”即使知道了他是景枫帝,但是,这个少年的语气却一样没有变化,似乎在他这里并没有阶级之分。他不把他当成帝王,只当做一个山中的坐客,可以笑谈的朋友。 景枫进了他的小木屋,不可否认,这个少年的身上有一种安和的气氛,那是景枫这一辈子都不可能得到的。 鱼倾歌趴在墨宜的书桌上,披着他的白色衣服,哭的像个泪人。 对于总是哭哭啼啼的女人,景枫有点厌烦,眉角不由的一皱,却在瞥到了桌上的那些画像时倒吸了一口凉气。 从鱼倾歌手上拿出厚厚的一沓纸稿…… 夏樱!夏樱!全是夏樱! 景枫的火气一下就上来了! “你知道他是国母么?”景枫没有看墨宜,只是翻着手上一张又一张的画像,“他是朕的妻子,华褚的国母,你竟敢……” “我爱慕阿樱!”墨宜没等他说完便打断了景枫,“这是我一个人的事!你后佳丽三千,却要用什么想挡住靖安王的万丈风采?” 景枫咬牙切齿,眸子里蓦然生起的杀意,把鱼倾歌吓了一跳,她猛地站到两个人的中间,排开了手,档在墨宜面前,“不许伤害公子!” 把鱼倾歌推到一边去,她跟没有被景枫放在眼里。 玄衣如墨的夏樱,浅笑的夏樱,舞剑的夏樱,睡觉的夏樱…… 她的背影,她的侧颜,她的眼睛…… 景枫咬着牙关,瞧着那些画像,每一张都把夏樱的唇角画成扬着的,他期望着她能快乐。 “若你能给她这样的欢喜与微笑!”从景枫手里接过那些画像,墨宜完全没有想过隐藏的眼中的情意,他的指尖划过夏樱的唇,额角的墨莲突然开了出来,这一次景枫是瞧了个真切的,“可是……她却从来没有这般笑过啊!若她是你的妻,你又怎么忍心让她为难?你有你的天下,你用天下算计她!” 听了这话,景枫心下有些不舒服,双手却紧紧地握在了衣袖之后,若真的可以见到她笑得如同画里那样…… 第五百一十六章 是啊!画里她那放肆而张扬的笑意,似乎从来没有见呢。夏樱的笑永远都好像是浅在表皮,从来没有透到灵魂呀。做为靖安王爷的她,做为华褚皇妃的她,今生……是否真的可以得到这种笑? 不知怎么地,再看那些画像的时候,景枫心底便生了些不一样的情绪。 鱼倾歌站在那两人的中间,看着墨宜额上生出的那墨莲,她的眼角,便又渗出了些泪意!公子不快乐啊…… 拍了拍鱼倾歌的肩膀,墨宜带着额际的墨莲冲她轻笑,“别担心,他伤害不到我,而我……也想把沐煜带回阿樱身边!” “她会那么笑么?笑纹从脸上直达心里?”景枫半眯着眼睛,看着墨宜,虽是和这个白衣少年在说话,但是,他的问题,却是是问自己的,“她有那么多重担要承担,从她以女子之身成为大夏靖安王爷的一刻,夏樱……她还能笑的像你画里的女子么?” “当然能!”墨宜不假思索,“我见过!我听见过她的笑声的,从眉眼到心底,银铃一般从来没有一点儿负担,她会像一个小孩子,任性并且耍赖……” 说到这里的时候,墨宜自己都楞住了,没有去看景枫和鱼倾歌的目光。 他悠悠地想着那样的画面,心里一下子便酸楚起来,语调也有些迷茫起来“是在梦里吧,我肯定她像个小孩……” 景枫脸色发青,可是,他却不由自由地去想像如同一个小孩子,即会耍赖又会任性的夏樱,他觉得心底变的柔软起来,可是……怎么可能,她是靖安王爷,即使不承认皇后之位,但是……她的肩膀上承担着大夏的皇族命运,连成亲都不能与心爱的人一道,夏樱……又怎么可能放肆又任性呢? 脑袋里有些发疼,墨宜看着地上的碎片,任何一点都能让他把完整的夏樱拼凑出来,“我一定要带回沐煜,阿樱看到他一定会开心的!” 鱼倾歌回头看着那一张脸,银白的发,温润的眼神,她开始有些颤抖起来,心里也钻心的疼,那种疼意,和淳于倾歌死的时候是一样的,当初,她一直以为,那样刻骨的疼意,今生再也体会不到第二次了! “公子!”她呢喃着,“你要把沐煜带来?可是,你要去哪里……把沐煜带回来!” 墨宜轻轻地叹息着,额际的墨莲颜色越来越深,竟是浓得化不开了,“天地那么大……可是,我相信,我总会找到他的。”说话的时候,墨宜从案几上拿起了另一份画像…… 只扫了一眼,鱼倾歌便马上把头扭了过去,那张脸啊…… 看到鱼倾歌那略显惊恐的眼神,景枫从墨宜手上接过画像,倒吸一口凉气,墨宜另一堆画像是——沐煜! “我总觉得他很面熟!”墨宜苦笑着,“也许我曾经见过他。” 景枫摇着画像,语气有些激动,“你从哪里找到的?” 景枫调查过沐煜的所有事情,可是从夏樱婚礼之后,便一直没有消息了,他私心里和百里凤烨一样,都希望那个男人早些死去。 “我见过阿樱画他!便……记下了他的样子。”墨宜的声音低低的,眉眼也垂了下去,望着画像上的那个人,他的目光是那么的羡慕,这人啊……是天下间最幸运的人儿呢,他想不清楚究竟是怎样的铁石心肠,他才会离开她,“你不知道……阿樱画这个人的时候,眼睛里有多么欢喜,多么闪亮,她画的那么认真,甚至可以说是虔诚……这个人,究竟是什么样的人呢?我想为阿樱找到他,我自己也很想见见他。” “闭嘴!”景枫咬着牙关,他听不下去,一个字都不想再多听了! 他不想挣扎了,他正视自己的心意了,听其他人说起夏樱对另一个人的心意,他会疼的发疯! 墨宜叹了一口气,“我爱慕阿樱,我又何尝不心疼!”墨宜的声音如同天山上的泉水,清冽又凉润,“可是……阿樱在画这个人的时候,她可以得到片刻的宁静,全心全意的陷在她自己的世界里……这个时候,她也是有快乐的吧!所以……哪怕心疼与嫉妒,我却依然希望……她所爱的人能陪在她的身边。只要……她觉得幸福!” “闭嘴!朕让你闭嘴!”景枫拂袖,一道内劲打翻了小木屋里的书架,连同书架上的瓶瓶罐罐和收集全都掉了下来,丁零当啷地直响。 墨宜给景枫倒了一杯茶,“你尝尝……” 景枫端着茶杯,好半天才把自己的怒气压抑了下去。不过,景枫只是把玩着茶杯,并没有将茶水往嘴巴里送去,若是妖魄还在,恐怕景枫是不可能去碰茶杯的,若是有必要,他怕是连呼吸都可以暂时龟闭的,他自己本身就是一个下毒高手,不可能对方留下一点媒介的。 当然,在老鬼,林阮思,妖魄这些人面前,景枫却也是不敢造次的,毕竟医毒不分家,而他拿得出手的也只有改版过的九烟罗障,不过从林阮思帮夏樱解了那毒之后,景枫便再也没有用过那种毒了。 他啊,要为她去找自己呢!从谎言开始的第一刻,鱼倾歌便处于担心之中…… 而如今,这种担心越来越盛。公子和夏樱从来没有真正见过面,可是,看到夏樱背影的第一眼,他便说喜欢她。而夏樱不也一样么? 公子说,要帮夏樱去找沐煜,要怎样去找?天下那么大,他会一点一点去查沐煜的行踪,他会越来越了解沐熤,然后,有一天,他会突然发现,从他睁开眼睛的第一刻,她便以一个骗子的身份呆在他身边。 有一天,当墨宜不再是墨宜,那么……她怎么办? 她要去哪里找她的公子? 如果有一天,墨宜真的做回沐煜,那么,墨宜便不再存在了,他的公子便在这个世间消散的一点都不剩…… 嘶…… 她缓缓地蹲下了身子,脸色疼的发白,紧紧地按着胸口的位置,没一会,冷汗便沁出了她的额角。 景枫居高临下的看着这个一身破烂碧衣,正捂着心口的女子,不由间便皱了眉头,起初,他只是想知道在她身上隐藏了关于淳于倾歌怎么样的秘密,这秘密是否与北冥玉有关,居然连淳于梦娜在逼迫她,而且……淳于梦娜来到华褚,很可能与鱼倾歌有关。现在,景枫不止想知道这些,他更想知道她和这个白发少年的事情。这个墨宜来自于哪里?之前叫什么名字,他这二十几年里,究竟有着什么样的际遇。 伸手抓着她的脉搏,景枫听了一会,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可鱼倾歌脸上的那些汗水却是做不了假的。 墨宜打横了将鱼倾歌抱起,复又把她平躺到了木屋的茶席上,“倾歌,你……是忧虑过重!” 景枫半眯着眼,突然就想到夏樱当初被他吓得高烧几夜的事情。 鱼倾歌终于忍不住问他,“公子……你去查过我的家乡了,是么?你知道我叫小鱼儿,也知道我没有指腹为婚的青梅竹马,是不是?” 墨宜轻叹了一口气,缓缓给鱼倾歌输了些内力,想使她的疼痛减轻一些…… 然而,脑子里却有些混沌,似乎曾经他的后背上也总有一双手,再想深想下去,便又是一片空白。几次之后,墨宜终于放弃继续想下去了。 “倾歌我不怪你!”墨宜语气依旧那么淡,鱼倾歌看得出来……他啊,是不在乎,不在乎了就无所谓,自然连嗔怪都不愿了! “我没事了!”鱼倾歌忽略心口处那异常收缩的频率,她已经没有办法再继续骗下去了,因为……他已经不信任她了,无论她再说什么,他都会先入为主的猜测她,怀疑她,哪怕他对她依然温柔又疏离。 景枫半眯着眼睛,打量着这小木屋,也许……他要好好地记一下这个地形。 推开木屋的门,景枫的眸子突然就凝住了…… 片刻前……他记得这个地方美丽又梦幻,鼻尖都好像可以闻到那淡淡的荷香…… 可是现在,大地一片焦土! 没有荷花,没有萤火虫,那放着小舟的潭子里,也不过枯木丛生,一汪死水。 除了那凤凰树还招摇着金色的凤凰叶。其余的竟是一片焦黑,没有一点生机…… 他……是幻觉么?已经中毒了么?是什么时候? 景枫脑子想着,连连摇头,用力的咬了咬下唇,痛意传到脑子里是那么的真切! 真实的不像幻觉!景枫弯腰走到那焦炭一般的草地上,伸手扯了一截枯枝,两个指头一捻便化成了灰。 墨宜站过来跟在景枫的身后,亦也看到了他惊恐的表情,“都是我的错!”他垂头,看着自已一双素白而纤长的手,仿佛看到了红褐色的血迹一般,“我让大地一片荒芜……我让生灵涂炭,我遏止了一切的生机,我可以轻松的毁了一切生命力。” “不可能!”景枫摇头,揉了揉眼睛,拒绝看到眼前的影像。 再厉害的毒,也都是有使用范围的,至少到目前为止,景枫还想不到江湖中有什么毒药可以倾刻间毁了方圆千里。 第五百一十七章 “我尽量避开人群住到了深山,可是……也还是会伤害到别人!”墨宜的语音虽淡,里面的悲哀却也可以听得清清楚楚,“上次阿樱来的时候,她让我小心一些,她希望我不要受到伤害,可是,阿樱若是知道我才是一切罪恶的源头,那么……” 墨宜闭上眼睛不知道再想什么,好半天后,他额迹的那墨莲又重新消失不见了。他这才从景枫怀里拿过那玉葫芦,倒了一点液体在手心里,等把那玉葫芦里七彩的液体撒到空气中…… 下一刻,池塘子满满的枯枝死水竟……重新变得枝叶茂密,那些莲花从焦黑的状态重新绽开了,脚下的枯草也都重新茂密起来,新的萤火虫开始飞舞着,幽绿色的光芒一闪一闪的! 世界从黑色变为了彩色,有粉色的荷花,有暗绿色的小草,还有七彩的不知名的小野花…… 倒吸了一口凉气,眼前的一切,简单……诡异到离奇的地步! 把手上的玉葫芦重新交给景枫,墨宜轻声问道,“阿樱不要么?为什么在你的手里。” “不是夏樱,是百里凤烨!”突然之间便想起皇宫里那两具焦黑的尸体,还有那一小片区的黑色…… 是的,这个男子去过皇宫,也正是有了那两具死尸之后,百里凤烨把蓝无风调到了皇宫里守着昆华宫! 倾刻之间万物枯死,又在倾刻之间,万物复苏!若一切不是他的幻觉,那么……这个银发白袍的公子哥,还是人么? “墨宜躲在这样的深山里……”景枫脸上的诧异让墨宜更加难堪了一些,他的嗓音颤抖着,“我也害怕伤害任何人啊!” 看着手上的玉葫芦,景枫渐渐相信不是幻觉了! 他也是亲眼看见鱼倾歌身上的伤痕全在一瞬间愈合的…… 若是这种能力可以控制,那么……到了战场之上,他一方面可以让敌军倾刻死去,另一方面又可以保证所有的伤兵不死? 这个念头起来的时候,景枫都觉得疯狂…… 摇了摇头,他不再去想这些不切实际的想法!属于他的时代必将是他自己创造出来的,把所有的希望以及战事寄托在一个人的身上,除了可笑,便是可悲了! 他要的是金戈铁马,万众一心!他要的是君临天下,唯我独尊! 墨宜哪里知道适才景枫脑海里闪过多么疯狂的主意,继续说道,“你跟着老师来到这里,也是想带走倾歌么?” 叹息着,墨宜语气坚定,“我不会让你伤害倾歌的……我也不会让你把她带回皇宫。” “淳于梦娜都把她放出来了,何况是朕!她身上的东西,还没重要到让朕亲自过问。”景枫一拂衣袖,打量着面前的一方世界,“我来这里只是想知道妖魄为什么消除夏樱和……林阮思的记忆!” 猛地抬头看着景枫,这个安静而优雅的少年居然也会有所波动…… “你说……消除记忆?”他启唇,语气里满满的不可思议,“阿樱……失去过记忆?” 被墨宜的反应刺激了一下,“你说你爱慕夏樱,我原本以为关于夏樱的事情,你是知道的!”景枫半眯着眼睛,打量着这个一身疑问的男子,“你究竟是什么人?” 这个男子啊,他比妖魄更诡异,比淳于家两姐妹还要更神秘! “我究竟是谁?”墨宜摇头,“我也想知道。” 景枫看着他的表情,不由的一惊!这个少年从和他谈话的一刻起,便显得那么真诚,似乎真的不会说谎一般,他问什么他便答什么,没有有意有所指,没有误导打岔。 鱼倾歌在茶席上已经睡过去了,身上还盖着墨宜的衣服。想来,是墨宜封了她的睡穴,好让她尽量安睡吧。 墨宜皱着眉头,满满的疑惑,“老师有能力抹去人的记忆么?” 景枫不知道自己想的对不对,“你……也不记得其中一段记忆么?” 摇了摇头,墨宜是如此的失落,“前半生的所有事情都忘记了,只记得醒来后,那一年半的时间!”墨宜望着夜空,现在天上下那轮下弦月变得越来越淡了呢,“我一直在寻找着我自己……” 景枫脸色发黑,他知道百里凤烨的想法了! 可是……不可能啊,怎么可能! 若是真的……就,就太不可思议了。 然而……他今夜所见的这所有事,哪一件不是诡异的? “你要去找沐煜?”景枫试图从他的脸上看到任何一丝破绽,“你想怎么找?” “从大夏找起吧!”墨宜的眸子里依然瞧着那下弦月,“先生已经答应了……她会陪我一起,一路找寻沐煜,一路把我变成一个正常人……我不想难过的时候把身边的一切生命都杀死!无论怎样痛苦的过程,我都想做一个和别人一样……正常的人!” 微微起了一点悲伤,那额上的墨莲竟又要出现,若隐若现的闪了几下。 墨宜赶忙从怀里拿出一拿白丝巾,缓缓地系到面上…… “见笑了!”隔着面纱,那男子尽量让自己快乐,从睁开眼睛,从这个世上活过来的时候,他的喜怒便不仅仅是他一个人的事了! 多么可悲啊!连悲伤都不允许他悲的彻底。 也许……是另一种考验吧!墨宜始终相信,一切都是有因果的。 他睁开眼睛见到的人便是鱼倾歌和碧娘,他曾经那么相信他们,相信他们和他说的所有事件…… 可是现在!青梅竹马是假的,婚约也是假的,那么……会不会连他信任的他们,都是谎言的编造者。 他说,夏樱和林阮思失去过一段时间的记忆,是先生造成的! 很巧的事,他也失去了自己的记忆…… 先生,你会骗墨宜么?墨宜忘记的一切有没有可能是你让我忘记的? 他不喜欢猜测别人,也不喜欢用恶意去揣度一人心的。他希望每一个人都是和善的。 可是,先生……你医术那么好,便是治不好墨宜那血毒,那,能不能治好我的失忆呢? 怀疑的种子已经种了下去! 他是谁呢?墨宜想自己去找寻答案,他不愿意再听碧娘和鱼倾歌那一套说辞了,纵然编得看似天衣无缝,但假的总是真不起来的。 “谢谢你的到来,让我正视了一些问题!”墨宜友好的冲着景枫微笑,他伸手想和景枫握一握,但是依然被拒绝了,墨宜也不恼。 转回小木屋里,他喝了一杯茶。 “我明天就动身去大夏……”言语间,已经有委婉的送客的意思了。 景枫听出来了,却依然没有动作。 “朕还不想走!”景枫折回了小木屋里,“也许你可以和朕说说,我想我是可以帮助你的,宫里的太医也不少。” 墨宜轻轻地笑了笑,“如果没有自己想起来,那么……即便查的再清楚,我也不知道自己曾经的心境。那么……又有什么意义呢?人生的组成不应该是事件,而是心路的变化……” 景枫细细地听着这个少年的言论,看着他把茶水抿了下去,又劲自着摸着那一年半的时间…… 时间居然对得上!他和夏樱从昆华雪山离开的日子恰巧是一年半。 脸色变得青黑青黑的,景枫连做了几个深呼吸,忽又笑道,“我想起来……我五年前见你的!不过那个时候,你的头发还是黑的。”反正这个男子也是什么都记不清楚,所以,景枫就瞎掰着剧情,“你身边是不是有一个小童叫阿宁的!” “是的!”连连点头,墨宜的眸子亮的像是突然闪耀起来的星光,“是阿宁!你居然认得阿宁。” “如果没有猜错的话,阿宁不过八岁!”景枫的心一下一下的沉了下去,“你把阿宁画出来我看看!” 如果阿宁真的是跟在沐煜身的边阿宁,那么…… 那个最不可能,也最疯狂的猜想就是事实。 “好!”墨宜答了一声,按着胸口——也许,他是谁,他从哪里来,这个答案竟是可以从景枫这里猜测出来的。 墨宜拿过一纸一笔,刚想提笔,但又突然想到了什么似的,也给了景枫一纸一笔。“我们一起画。” “好!”破天荒的,景枫竟然没有拒绝。 彼此打量了一眼,墨宜的心跳有些加速了…… 大约一盏茶的功夫,墨宜便已经把阿宁的样子画好了,景枫画的稍微慢了一点,这也不奇怪,毕竟他和阿宁朝夕相处,而景枫却是五年之前见过一次,仅凭着记忆画的…… 又过了一刻钟,景枫终于画好了! 当两个人把自己的画像放到彼此面前的时候,大家都惊着了…… 是的,同样的一个人!是阿宁! 接过景枫手里的面像,墨宜看着阿宁,“你说,五年前你见到我的时候,我的头发还是黑的么?” 景枫根本没有听见墨宜的话,他只是……不敢相信这个答案! 他是沐煜!他带着阿宁离开了大夏!可是……他却变了样子,也失去了所有的记忆,甚至还有一身奇特到不似常人的血…… 他是沐煜,是夏樱心心念念的沐煜! 手心捏的越来越紧,他多希望这个人消失!可是,脑子里却想到百里凤烨的话。 他说——凤烨唯一一个想杀死的人,却是凤烨永远动不得的人! 他说——这一生,除了这个男人,再无凤烨不敢动之人! 第五百一十八章 闭上了眼睛,景枫和百里凤烨都知道,若是他们亲手杀了沐煜,那么这一生,和夏樱便只有不死不休一条路了…… 景枫想不到,一个不死不休,居然让自己都忌惮了! 夺门而出,不再多说一个字,景枫心下悲凉…… 沐煜!他居然就是沐煜! 对了,有没有可能是另外一个收养阿宁的人呢?毕竟,这两个人外表都不一样! 念头一起景枫苦笑,够了……怎么都开始自欺欺人了呢? 而墨宜也没有来送景枫,哪怕他有一肚子的疑问想问这个帝王…… 看着景枫画的阿宁,墨宜突然想到了什么…… 阿宁八岁,若景枫是五年前见着他,那么……他见到的应该是三岁的阿宁,怎么可能和现在的阿宁一模一样呢? 又……被骗了啊! 墨宜心下有些失落,却不再去想景枫是否真的见过以前的自己,也不再去想景枫骗他的目的…… 还是只有自己想起来才行啊!墨宜淡笑着摇头,不过……也好,至少景枫和百里凤烨的反应都让他觉得自己曾在世界上存活过,他们隐瞒他,欺骗他……却也意味着他们认识他,不是么? 心下渐渐平静了下来,鱼倾歌睡得还算香,她的呼吸均匀,可是,这个渔家女的眼角却总是带着泪的。 墨宜给鱼倾歌加了一床被子,哪怕她骗他,可是,他却感觉得到,这个女子是真心真意地对他好的,然而……心啊,却已经没有她半分的余地了。 伸出手指,墨宜缓缓地将她的泪水擦去,又给鱼倾歌拉了拉被角,把她藕白的手放进了被子里。 墨宜知道鱼倾歌在皇城里受刑,若是他愿意,那么,他可以把鱼倾歌救走的,但是,他一直不出现,只希望倾歌从此对他死心,所以,墨宜一直都只在黑暗中观察,哪怕听着她在极疼的时候叫着他的名字,他都狠心没有出现,最后实在看不下去了,他依然没有出手,只是请求妖魄把她带回来! 她回来了,没有质问他为什么去皇宫见夏樱却没有搭救她! 她依然像很久以前那样,那么焦急地跳进池塘,用了此生最快的速度游到他的面前,而他呢?淡淡地看着……宁愿和景枫交谈也不愿去池子里接她过来。 轻轻叹息了一声,墨宜抑制着心底深处的情绪,看着鱼倾歌那擦了又流出的眼泪,他呢喃道,“倾歌,我与你是不可能的……让你呆在我身边,墨宜实在不知道对不对。” 这醒过来的十九个月里,他身边就只有鱼倾歌和阿宁,无论他做什么,他想去哪里,也只有他们可以陪在他的身边,我希望你们都过的好,可是……呆在我身边,我却没有自信能让你们过得幸福…… 倾歌啊倾歌,你知道你眼神中一日复一日的哀痛,已经越来越深了么? 不敢再想下去,墨宜一拂衣袖,连忙起身,风从木屋里吹了进来,烛火摇曳着,把他一层雪衣染上了几分橘色。 他走到案几前,把玉纸镇放到了宣纸上,他开始画画,只有把自己全都沉浸在那个叫夏樱的女子身上时,他才能获得平静…… 以前的事他都想不起来,可是现在……他已有所羁绊!若每一幅夏樱便是一根红线,那么,他将用无数的红线把他和她牵在一起,他把自己红线的那端打上了死结,非死不解,可是,留在夏樱那端的线……却只是跟随,永远不会束缚住她,她将拥有绝对自由,就像几百前之前,叶华然最爱的蒲公英一般…… 我如磐石兮不移,你似风兮自在! 没多久,一幅画便跃然纸上…… 微微楞了一下,墨宜惊呆了,这一次……不再是夏樱一惯的玄衣! 他绘的……竟是一副……喜宴新娘! 她握着百合流霁,盖着红盖头,即使看不到脸,可是墨宜就是知道,这个人就是夏樱。 整个喜宴里,唯有夏樱一人被他细心的染了朱纱,其他的宾客们都是用淡墨一笔勾去的。一幅画,除了艳到极致的红便是淡墨,反差大得让人惊心…… 墨宜心口突然疼了起来! 他一向只画欢喜的夏樱,可是为何……这一次的夏樱,隔着画面他都能感觉到一种深到骨髓里的寂寥与无奈…… 夏樱不在人前哭的,可是,墨宜又是知道了她在盖头下哭的眼睛都变成核桃了。 阿樱……我在这里,你看看我……不要低头…… 墨宜手上的毛笔开始颤抖起来,他脸色发白,不得已只能停下笔,他开始双手抱住自己的头。他似乎听到自己在呐喊她的名字…… 他说——“靖安王爷只衷情于沐煜,是否需要沐煜感恩戴德,叩头跪谢?” 他用最冷情的话狠狠地伤害着她! 更早之前,他甚至不想与她有任瓜葛。 他说——“沐煜一生只想平静渡日,坐看云起,靖安王爷位高权重,沐煜一介草民,实在不想与王爷这样的贵人搅在一起,若王爷当真感激沐煜入皇宫送军情的情份,便……放过沐煜吧!求王爷成全草民柴米油盐的安和静梦,从此只当陌路人吧!” 雨夜里,她在他的小木屋前一站便是整整一夜,雨水淋湿她的头发,她安静的站立着,像是一蹲不动如山的石。 那一晚闪电和雷鸣吵得他心绪不宁…… 他终于撑着油纸伞走出了木屋,他望着她说,“你这是何苦呢?凤凰树是华褚国树,他生于华褚长于华褚,大夏的土壤与环境并不适合它的生存,如同沐煜与王爷,始终是生活在两个世界的。即使你把这颗凤凰树移植到了沐煜屋前……终有一日,它还是会枯死!” 她呆看着他白衣如雪,“你忌惮我的身份!”大雨打在夏樱的身上,无论是雨还是泪水,被天地这么一同化,便什么都看不出来了,可是,他记得她的声音,记得她语气里那不顾一切的执念,“大夏公主,靖安王爷,过于权重的身份让你觉得不安心……可是,我可以不要我那个世界所有的一切,沐煜,只要你的世界接纳我……我什么都不要,我可以弃了我的天地,只要你允我夏樱护你沐煜一世周全,此生无忧,那待大夏安定下来,我便离开哥哥,离开皇族……你要的坐看云起我陪你,你要的江山如画我允你,你要的柴米油盐我与你一共尝尽酸甜苦辣,人生百态。” 他看着她的脸,心下颤动不已,却终是丢了油纸伞,冷情的离开。 日子一日又一日的流去,那移植的凤凰树竟在她的精心照顾下活了过来,一片又一片的金色凤凰叶,即使在大夏,也是带着属于凤凰叶的清香的。 它在大夏活了! 三年啊,一百个日日夜夜,纵然再不愿意,心却交待在那个花言巧语把他骗下来的靖安王爷身上了。 他早知道以一介草民的身份与靖安王爷在一起,总是不会太平的,却在那一日,凤凰叶香,圆月初挂之时,他说,“阿樱……我允了!” 她目光呆滞,许是幸福来得太突然。 他又笑着重复一遍,他说,“阿樱,我允了!只要你不嫌弃沐煜这病秧子的身体不能同你共赴沙场!”三年来,他是第一次主动走向她,在她的唇边轻轻点了一下,他向她许诺,“不离不弃,生死相依。” 从此之后,他开始害怕死亡,他拼了命的不让自己的身体变得更糟。 她眼中的爱恋,让他一日一日地沉沦,他终于对她步步退认……去他的什么权贵,去他的什么诡谲!她是靖安王爷又如何?她身负苍生百姓又如何? 她啊……总是缠了他三年的夏樱,总是那个只把爱恋的目光投到他身上的小姑娘啊! 他在她的军营外等待着她凯旋而归,多少次听到靖安王爷阵亡的消息,他都想随她而去。 她却一次一次,带着满身的血水,满身的伤口,即使从地狱归来,她见到他也是笑的那么明媚,她轻抚着他的脸,带着他最讨厌的血腥味,弄得他一脸的血水,却极尽了深情与温柔地对他说道,“我知道的,若是我死了,你便也活不长了,沐煜与夏樱早已经同命……沐煜,你放心,再危险的战局,只要你活着,夏樱便是爬也会爬到你身边!就是要死,夏樱也会拉着你的手,死在……” 他气极的打断她! 从此之后,她再也没有在他面前提及死亡。 究竟是什么时候呢?他说,“小王爷啊,我答应你了……沐煜答应娶你了!” 她喜的转圈圈,一把把他抱了起来,让沐煜陪着他转…… 和夏樱在一起,总是她用自己的内力来为他续命,总是她背着他满山的跑。 曾经有医师断言说他沐煜活不过两年,可是,和夏樱呆在一起之后,他却硬是活到了五年后,用了三年的时间,他把自己的怀抱打开,又用了两年的时间,他们过了一段最美丽的岁月…… 活着,是那么的好! 因着那个玄衣女子,他想活下去,他想长命百岁…… 用力地摇着头,墨宜抱着头的双才越来越紧,恨不得把脑子生生嚼碎! 没有清晰的画面,可是,断断续续的片断,却可以让他感觉到那个男子五年里的心境变化,他因她而悲,也因她而喜。他拒绝接纳她,他最终选择与她共命! 她活着,他便不会允许自己死去!就算那个身子已经千疮百孔,靠着意志力,他也要活下去! 他曾经以为天地间,没有什么力量可以把他们分开了! 他曾经以为,如此相爱……彼此都是只有从一而终这一条路的。 可是啊…… 有一天,她说,我要成亲了!是同百里家的世子走上喜堂! 抑制不住的疼意蔓延开来! 墨宜看着自己手上的那幅画,看着她的红盖头…… 新娘子那么美丽! 嘶…… 倒吸了一口凉气,杂乱无章的记忆碎片纷至沓来,墨宜快要混乱了。 脑袋里疼的厉害! 墨宜盯着纸上的那抹红色,试图把这场婚礼回忆完整! 第五百一十九章 妖魄从山里采了药,还没进门便听到小木屋里有东西破碎的声音。 她几步跑了进去,还以为是景枫和墨宜打了起来呢。 可是没有,那是玉纸镇砸到地板上的声音…… 一边的鱼倾歌睡的没有知觉,而他最出色的药人却一身冷汗的颤抖着! 妖魄赶忙走到案几边,才一扫墨宜手上的那一幅画像便惊到了!他……他想起来了么? 妖魄脸色发白,紫瞳里流淌着说不出的光亮,从来没有人在她的催眠术和丹药面前,用那么短的时间便回忆起前尘往事…… 那一日夏樱和百里凤烨在大夏的婚礼,妖魄也是见着了的。当日她去大夏采药,路过了靖安王府,看着了靖安王爷褪去了一身黑衣,着了那喜服! 也正是在那一天里,她遇到了那个病弱的好像一阵风都能把他吹倒的少年。这才把他带走,想把他炼为药人,妖魄还记得当日那个少年死灰一般绝望又决绝的目光。 轻放下手上的草药。 妖魄朝着墨宜走去,伸手便把墨宜手上的那喜宴新娘图拿到了手里。 这幅画对墨宜极为重要,即使是颤抖着,他依然伸手去抢,“老师,你还我……” 即使此刻冷汗已经把他的衣服打湿了,墨宜却没有退让,跌跌撞撞的站起身子,掌心朝着那个红衣盖头的女子,不可以了……不能忘记,必须想起来…… “老师……我似乎记起一些东西了!”墨宜看着自己的双手,“阿樱……你把阿樱还我。” “是么?”妖魄紫瞳里亦是带着妖异的光,打量着手上那新娘图,“才一年半的时间,你便能记想她……倒不知是不是我的药太无能了!” 言罢,妖魄几步走过去,伸手按在了墨宜的头顶之上…… 正要动手,那白衣男却对她放了一道掌风,虽没有带着杀气,却也逼得妖媿只得放手躲开。他跌跌撞撞地躲着妖魄,“老师……我敬你,谢你,可是……你不能让我忘了阿樱!” 墨宜做出了防备的姿态,“老师,景枫帝告诉我阿樱和林阮思姑娘都失去过三个时辰的记忆!”冷汗滴滴掉落,奋力地回想与思考让墨宜额际的青筋都有些凸了出来,“而我也是,忘却了前半生所有的羁绊,老师,你医术无双……究竟是不是你让我忘记的?” 妖魄冷笑,不再说话…… 墨宜有她将近七成的内力,如今怕是和现在的自己旗鼓相当了,妖魄知道没有办法以武力强压墨宜,只好走到鱼倾歌那里…… 墨宜想是知道妖魄想做什么了,“老师,我封了倾歌的睡穴……请你不要伤害她!” “伤不伤害她,我说了不算的!”妖魄浅笑,一手捏着鱼倾歌的动脉,另一手从怀里丢出去一药丸,直直地砸向墨宜,“吃了它,我就放了她!” 墨宜看了看鱼倾哥,又看了看妖魄手上的那幅画,“老师……你为什么一定要我忘记?为什么要用倾歌的性命来逼我?我只想记着着她而已。” “别跟我说这些!”妖魄紫瞳骇人,手上越捏越紧。 “好好好!”墨宜急了,“老师,你别伤害倾歌。”缓缓上闭眼睛,墨宜无声地吞下了妖魄给的那药丸。 “过来!”妖魄冲着墨宜招了招手。 墨宜走过去,妖魄突然就捏住了他的脖子,用力往上一抬,舌头下面的药丸终是滑到了喉咙里。 墨宜弯腰连连咳嗽,却再也没有咳出那药丸。 妖魄这才把手从鱼倾歌脖子上移开,看着墨宜说道,“你别怪我,你这孩子,我是真的很喜欢的!” 吞了那药丸之后,墨宜身上已经提不出一点儿劲道了,一身的内力像是被人封住了泉眼一般,全都调不出来。 妖魄缓缓捧住墨宜的脸,逼着墨宜直视着她的紫瞳。 “看着我的眼睛……”妖魄的语调一变,带着些蛊惑人心的意味,墨宜把目光转向其他地方,“我不要忘记阿樱……我不要,我已经想起些碎片,我可以全都想起来的……我不要忘记她。” 然而,纵是这样抗拒,但是很快的,整个空间都好像出现了妖魄的紫瞳一般,墨宜竟是怎么都躲不开,最后索性闭起了眼睛…… 可是没用,妖魄的紫曈好像已经深入到他的脑海里了,他不得不听着那个惑人的声音,也不得不直视着那一双紫瞳。 “看着我的眼睛,你将就此睡去……今晚鱼倾歌从皇宫里被救,你给她整理好伤口,子时入睡的。” “老师,我不忘记愿记阿樱……”墨宜挣扎着,然而,脑子里的那双紫瞳却逼得他淡淡散去自己的思维,墨宜的眼角已经没有一丝清明了,很快便重复着说道,“我是子时睡下的……” 好半天,墨宜终于不再与她挣扎抗争了…… 看着墨宜入睡的侧脸,妖魄轻轻叹息,走到烛火边,她把那喜宴画相烧了个干干净净…… 就连那纸片的灰烬都是撒向了小木屋外的! 妖魄把烛火吹灭了,世间终于安静了下来…… 本想把他的记忆重新全都再洗一遍,让他再一次什么都记不起来,然而,不知道为什么,她竟然有些不忍心…… 是啊,她对夏樱和林阮思都仅仅只用了药物,可是她们两却至今都没有想起任何东西,林阮思是对那事没有多大的执念,所以想不想,夏樱是当日内力尽失,体内没有任何抵抗力,所以把药效全都吸收了进去,但是……她对他的一切都依然保留着不一样的直觉!也许有一天,她会想起来。 而墨宜,他对他即用了药,又用了瞳力……他却能凭着一点点与夏樱有关的人和物,拼凑出一些记忆碎片出来。 他的感情早已经融在了身体的每一个部份了,就算没有了记忆,可是……感情却依然在,就算再忘记一百次,一千次又能怎么样?他也一样会在第一千零一次的时候,见着夏樱,便在的第一刻重新喜欢上她。 “算是道歉吧……我老婆子活了一百多岁,算是第一次道歉吧!”妖魄年轻的和少女一样的脸上带着些叹息,瞧着熟睡过去的墨宜,淡淡地开口说道,“等我把你治好了,一定让你想起所有的一切,把你送到夏樱身边……所以,你可以要坚持住啊,千万不要在实验中死掉啊!” 她这一辈子用太多人做过实验了!活过一年的,却只有墨宜一人。 点开鱼倾歌的睡觉,妖魄摇了摇渔家女的身子,“醒醒!” 鱼倾歌竟没有睁开眼睛,妖魄火气一下子便上来了,啪的一下便甩了鱼倾歌一个耳光,从来……她都不是一个有耐心的人。 疼的倒吸了一口凉气,鱼倾歌捂着脸忙坐起了身子! 墨宜的衣服和被子一下子便掉在了地板之上。她捡起那件白衫,用力地抱在怀里! 这才看见了妖魄,“你……干嘛打我?” 冷冷地哼了一声,妖魄把玩着自己的白发,下巴朝着墨宜的方向点了点,“若非看在这孩子的面子上,我杀了你都行!” 鱼倾歌缩起了身子,抱着一团地往后缩了缩。 妖魄白了鱼倾歌一眼,想起当年的淳于倾歌,同样是没有一点内力,可是,淳于倾歌却能她的杀招下以智力活下去,哪会像这渔家女一样畏畏缩缩?真是白叫了一样的名字…… “我是要告诉你,今晚你从皇宫里被我救出来之后,你家公子便给你整理伤口,子时入睡的,没有什么景枫帝……”妖魄紧盯着鱼倾歌的眼睛,“你给我牢牢地记住了,说漏了一个字,我要你的命!” 鱼倾歌眸子里哀怨从生,却苦笑着点头,“我知道了!” 天空的星子已经消散了不少,很快便天亮了吧! 妖魄不再理会鱼倾歌,拿起自己采好的药便去小木屋外熬了起来…… 很快便有药香飘了进来,鱼倾歌再也没办法二次入睡了…… 公子啊!妖魄又对你用了瞳术,是不是……我睡着了之后,你把她想起来了? 倒吸一口凉气,她把脸埋在了膝盖之上…… 她是那么地害怕失去这个少年,哪怕……她从来没有得到过。 时间安静地流逝而去…… 天空泛白,墨宜猛地睁开了眼睛。 “公子,你醒了?”鱼倾歌惊喜的起身,赤着脚便走到墨宜的面前。 揉了揉眼睛,看着鱼倾歌还没有换下的衣服,他似乎想起昨晚给鱼倾歌上药来着了……但是,他是用的什么药,却一点没有记忆。 “嗯!我醒了倾歌!”少年的语气淡淡的,带着暖暖的温情,“倾歌,这里也没有太多的衣服,一会,我去碧娘那里……让她给你做几身衣服吧,我也去和她辞行一下。” “辞行?”鱼倾歌歪着脑袋,揉了揉哭红的眼睛,“公子我们要去哪里?” “你忘了么?倾歌……我要去大夏,我想帮阿樱把沐煜找到。”墨宜把目光投向远方,心底深处一下子便跳出那个玄衣女子的身影。 阿樱啊,若是见着了沐煜,你是不是会开心一些? 阿樱,也许有一天,我可以站在你的面前,不必害怕蓦然升起的伤感伤害到你,也伤害到周围所有的生命。 也许那个时候,我可以和你说上一两句话…… 妖魄端着药碗走来,“喝了它!” 墨宜伸手接过那药,“老师,昨晚上的事,我记得不大明白,似乎是帮倾歌处理了一下伤口……但,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心里空落落的,好像我又忘记了些什么!” 妖魄垂下眸子,“先把药喝了再说……那是你的事,我不想管,我只想把你变回一个正常人。”妖魄盯着自己的双手,紫眸里那么灼热,医术与人体是多么奇妙啊,她一定要做到! 墨宜饮尽那药水,“多谢老师!”把空碗递给妖魄,墨宜说,“老师,请不要放弃我!” 妖魄心下一颤,瞧着那少年眼里满满的信任与感激,百余年坚冰一样的心,微微裂开了一些。 第五百零二十章 “墨宜哥哥!”阿宁的眼里满满的惊喜,看到墨宜一下子便跑了过去,用力地扑到了墨宜怀里,他嘟着嘴抱怨道,“你都哪里去了,不带着阿宁!” 带着些许的宠溺,银发少年将他抱了起来,“阿宁,抱歉……” 阿宁哪里还发得了脾气,当下便抱住墨宜的脖子,来回地蹭来蹭去,“墨宜哥哥,我好想你。” 墨宜淡笑着,额上的红莲淡淡地开了出来,哪怕小小的阿宁也是知道当墨宜头上绽开红莲的时候表示他心情不错。 趴在墨宜的怀里,阿宁这才看到鱼倾歌,也冲着她招了招手,“倾歌姐姐,你回来了!那些天……他们说你被坏人抓走了,墨宜哥哥好担心的!” 鱼倾歌一楞,抓着碧色的长裙看向墨宜,“公子……” 墨宜并没有回应鱼倾歌,只是在阿宁头上敲了一下,“不要乱讲!” “我哪有乱讲嘛!”阿宁在墨宜身上打了一下,“本来就是,你看……就连倾歌姐姐身上的衣服也是你让碧娘买的,你还让碧娘给她买淡绿色的,说其它颜色倾歌姐姐不喜欢……”被墨宜的眼神看着,阿宁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终于停下来不敢再说了。 鱼倾歌垂头看了一下自己的衣服,心下又是欢喜又是难过,喜的是墨宜并没有把她当成陌生人,难过的却是,公子从来不想让她知道他关心着她,她知道他为什么这么做,所以就越发的难过了。 墨宜即便来红鸾阁,都是走的偏门,再加上现在是大白天,红鸾阁里的姑娘都睡着觉,所以也没有多少人见过她的。 碧娘冲进房间,唤了一句,“少主。” 银发少年眼神温和,冲着碧娘淡淡的笑了笑,“谢谢碧娘的照顾……阿宁都变胖了。” 碧娘淡笑着摇头,“少主子,你怎么来了?”她有些诧异,因着特殊的体质,墨宜一向不喜欢到人多的地方来的,往常便是有事,都是她去荒山上的小木屋找人的。 出门后的墨宜,总是带着面纱的,但是,那样温和的目光,让碧娘的心也变的柔和起来。 这个少年总是带着一身的温润,他对身边的人都是那么好,和他在一起,总让你如沐春风。 “碧娘,我是来向你辞行的!”面纱下,墨宜轻声笑了笑,“我想去一趟大夏!” 倒吸了一口凉气,“你……你去大夏做什么?” 碧娘揉了揉眼睛,如今乃下午,换做往常碧娘都是在睡觉的,眼角下有一点微微的青黑,显然被墨宜的言语吓了一跳,“你去大夏,主子知道么?” 点了点头,墨宜道,“老师知道的,她已经在去大夏的路上了,不过……她应该先去采药了!” 说这话的时候,墨宜是带着点内疚的,因着他的身体原因,妖魄总是日夜不休的想法子为他诊治,可是,药一碗一碗地喝下去,针也扎了一次又一次,他的体质一点都没有变化。 唯一值行庆幸的是,他脸上的这块面纱,已经可以在墨莲盛开之时多抵挡一会了。 “你去大夏做什么?”碧娘皱了皱眉,他去哪里都可以,为什么偏去大夏?如今,他什么都记不起来,去了大夏,若是把以往的事情全都想起来,那么……他是否还会快乐?顿了顿,碧娘又觉得……现在墨宜也并不是欢喜的。 “公子想去大夏把……沐煜找到!”这话是鱼倾歌回答的。 从她的语气里,碧娘都能感觉到鱼倾歌的绝望…… “找沐煜?”被吓了一跳,连城府深如碧娘这般的都做出了一个掩唇的姿势。 低垂下眉角,墨宜淡淡的声音传来,“是啊,我想要阿樱快乐一些……那些日子我看着她梦里都叫着这个人的名字。如果……我可以做些什么!” 纵是已经接受了,但鱼倾歌再次听到这话的时候,还是依然会忍不住落泪。只不过这一次,也只有碧娘看到而已。 阿宁勾着墨宜脖子,听到阿樱这个名字的时候,显得特别的激动,“是夏樱姐姐么?” 在场的三人都同时一楞,不知道为什么连阿宁也知道夏樱,鱼倾歌脸色发白,就怕阿宁想起了些什么。 “你知道他么?”墨宜瞧着怀里的小孩子,微微有些疑惑。 “当然知道!”阿宁得意的一扬脖子,“夏樱姐姐好厉害的,话说,她乃大夏靖安王,以女子身份入朝为官,又奋勇杀敌,战场带兵……”阿宁摇头晃脑地说着一些说书先生经常在茶馆里讲的段子。 墨宜听的很认真,不时的的扬唇笑笑,他都可以想像得到夏樱是多么的英姿飒爽。 碧娘苦笑,这都什么事啊…… 少主居然要去找沐煜? 这穷其整个天下,又有谁可以找到沐煜呢? 只是可怜了鱼倾歌……如今的她是要以什么样的心境呆在他的身边呢? 碧娘知道小鱼儿为什么化名为鱼倾歌,也知道淳于梦娜把她抓走究竟是为了什么的,可现在……鱼倾歌是在等时机么?还是说她真的不想再理会淳于梦娜了? 摇了摇头,碧娘觉得头有些晕晕的,也许是没有睡够的原因吧!她觉得自己就不适合想这些东西,都那么大的年龄了,好不容易赚了些钱,该享受的享受,别人的事,与她何干呢?她就好好地当好红鸾阁的老板娘便可以了! “好吧!”碧娘点头表示同意,“即然主子都同意少主子去了,那我也不好说什么……少主,你们就小心些。” “谢谢碧娘,墨宜晓得。” 阿宁也和墨宜一样,忘记了很多。“要去大夏啊,好啊好啊!” 小孩子激动的手舞足蹈,对他来说……算是第一次出远门吧! “阿宁也去么?”碧娘其实是很心疼阿宁的,怕他太小,出去了吃苦。她又何尝不心疼墨宜呢?若是他想不起来,那么用一生的时间,他也不可能找到沐煜啊。 “当然要去!”没等墨宜说话,阿宁马上八爪鱼一样的勾了过去,“我不要和墨宜哥哥分开。” 轻刮了阿宁的鼻子一下,墨宜也对碧娘说道,“碧娘,您放心,我会好好照顾阿宁的……” “好吧!”碧娘显然已经被说服了,“那吃了今晚的饭再走吧,我也不去睡了,马上叫厨子弄点小菜送送你们。” 墨宜本想早些离开的,但看着碧娘关切的眼神,终究还是不忍心拒绝,点头答应了下来。 “你们先休息!”碧娘急急忙忙的,“少主,我去给你拿点银票去。” “不用……”了字还没有说完,碧娘便不见了。 她别的东西没有,金啊银啊票子倒是有一大堆,此时恨不得给把全部财产都拿给他们上路当盘缠,等真的放银票的时候,碧娘又怕拿多了,引匪徒觊觎,想了想把那些银子啊金子全都倒进去了。虽说,以妖魄和墨宜的身手倒不用担心几个蟊贼,但是,鱼倾歌和阿宁又是没有自保能力的,多一事不如一事吧,真金白银,少带为妙! 碧娘开始倒腾宝物,一下子是顶级的玉佩,一下子又是万年的人参,甚至是江湖中名列前茅的兵器,还有收藏的画作,甚至还有百年前离雪奚的真迹……这些东西不用拿得很多,但若真没钱的时候,拿去当铺倒还能换几两银子……又一看这些东西,碧娘又觉得在懂行人的眼里,这些比金银更招眼睛。 想来想去,最后便只他们装了些大面额的银票,碎银子也带了一点点…… 儿行千里母担忧,碧娘心情复杂得很,别提有多少舍了! 沐煜和她多年前死去的儿子长得极为相似,如今的墨宜虽是换了一张脸,但那性子又是人招人心疼的娃娃,阿宁又养了一年多,她都已经习惯他们在身边了,如今……竟要离开了么? 按了按太阳穴,她知道自己再愁也于事无补,只好尽力给他们做一顿饭了。 叫了几个小厮和她一起出去,刚一出红鸾阁的大门,碧娘便楞了一下! 她以为他们来的也算是隐秘的了,却不想,还是被人在这里墙角…… 监视的人并没有发现碧娘查觉到了他,继续躲在墙角。 从背后绕到那人身边,碧娘往墙后死盯着红鸾阁大门的人肩膀上拍了拍,那人还以为是同伙,反手打开碧娘的手,不耐烦的说道, “你别烦,尊上不是让我们守着么?资料再送不去,仔细咱俩的皮!” 那反手一打把监视的人吓了一跳,那双手,滑的不像是同伴的,甚至不像一个男人的,猛地回身过来,待见到碧娘的时候,那人连连往回跑去,却被碧娘一根鞭子给勒了回来。 “你是哪里的人,谁叫你在这里看着的?”碧娘掐着那人的脖子。 白日的街道人来人往,见着在墙角扭打的两个人,有熟客认出了碧娘,又唤了一声碧娘的名字,“哟老板娘今儿怎么在这里?要不……把红鸾阁的大门开一下,我昨天还和小菊仙说今儿得好好疼他呢。” 碧娘笑着,“小菊仙还睡着呢,你要真疼他,就不去打扰了,还是妈妈我苦命……这一大早的出来给姑娘们买胭脂。”虽然现在已经晌午了。 一边说话,碧娘一边把那人的头用力一扭! 没有听到那人的叫声,也没有见血,可是……这监视的人已经停住了呼吸。 他一点一点地往墙角下滑去,像是倚墙在睡觉而已。 刚才和碧娘说话的那人,笑笑便走了,只频频回头道,“老板娘,小菊仙今晚我包了啊!别让其他人翻他牌子了,银子我晚上带去,或着你去我钱庄取也可以!” “好咧!陈公子豪爽!”碧娘冲着那人的背影笑笑。 碧娘往墙角这具已经死透了的尸体上一摸,找到了一令牌,“竟是空锡楼的人!” 第五百二十一章 碧娘心里还想着得马上让墨宜从红鸾阁里转移出去。 可是……已经迟了! 景枫一袭暗蓝色的锦衣,转身从红鸾阁离开,他已经亲眼见到了阿宁,那个小小的孩子和画像上那个跟在沐煜身边的小童是一模一样的…… “尊上!”禹旋一边看着碧娘远去的身影,一边把身子藏在了阴影处,“我进红鸾阁的时候阿宁便已经在了,这个孩子也是没有一点之前的记忆……” 摆了摆手,景枫制止禹旋继续说下去,“知道了,之前让浅安查的事,你接手了多少?” 禹旋皱眉,“三成不到!”当时都是单线联系,而且,还有忆冰楼的人也掺合在里面,小心地打量着景枫的脸色,见他并没有表示特别的生气,禹旋这才微微放松了一些。 “把忆冰楼安插在里面的人找出来,并且把红鸾阁的底细查清楚!特别是这位老板娘。”景枫双手负在身后,虽是吩咐着,可是对这事也不大上心,他满脑子都是墨宜,阿宁,沐煜…… 眼看着楼主以极快的速度消失,禹旋确定没有人跟踪了,这才转身进了红鸾阁里。 正是晌午,红鸾阁里正睡的舒服,这日夜颠倒的生活,不过几个月,禹旋都快要适应了,如果不是浅安中途叛逃空锡楼,那么她应该会去追查北冥玉的线索,大好的江湖可比这小小的一方红墙来得更快意…… 日子过的真够憋屈!禹旋此刻都有些怨恨浅安了。 悄无声息地回到自己的屋子里,禹旋也准备睡上一会。这红鸾阁里头牌有久容,她那里有大把大把的人脉,禹旋很早就注意到她了,也想和久容表示一些亲近,可是……这家伙却是个独来独往的,从来不和楼里的姑娘们多打交道。而且一直只献艺,不卖身,完全就是一付铜墙铁壁。 她近这红鸾阁日子不长,人脉还没有当初浅安当初的十分之一……在这个鱼龙混杂的地方,楼里不可能支援她太多,一切都得靠她自己一个人,倒在床上用力的按着太阳穴,禹旋突然有点无力的感觉,完全不知道从哪里着手…… *** 司白把手上的信鸽往上一抛,冲着景澜说道,“他催我们尽快回去。” 景澜淡笑,完全没有理会,只是拉停了马,转身挑开马车上的帘子,从马鞍侧面拿出了皮革水袋,又用内力把皮革里的水变得清凉,这才递到马车里,“小桐,喝点水吧!累了没有?” 接过皮革,菀清仰头喝了几口,目光温柔地看着景澜,“我还好,你不用顾及我的!”边说着,边从马车里探出了身子,掏出绢子给景澜擦了擦汗水。 景澜笑眯眯地瞧着娇妻,一把抓过菀清的手便往自己的嘴上送去,菀清嗔怨地瞪了他一眼,“没个正形!” 司白一身桃香,二十四紫骨扇哗地一下子便打了开了,扫了那两人一眼,不冷不热地说道,“看你们这样,我宁可瞎了我眼!” “你那是赤、裸裸地嫉妒啊!”景澜从马上跳到马车上,和菀清坐到一起正给她捏着肩膀。 司白移开眼睛,用力地扇着他那紫扇子,恨不得把那两位全身冒着粉红泡泡地人给扇到十万八千里外!他才是江湖中人见人爱的桃花公子好不好! 可是……现在这地方的人,一个是自家亲妹妹,一个是当朝皇贵妃,哪个都不是可以和司白解闷的。连司徒青怜身边的初久和春雨都对他没有一点好脸色。 风越扇越热,司白黑着脸,手上的动作却越发快了,整个人都散发着一股生人莫近的气息。 好半天后,司徒青怜才从另一辆马车上跳了下来,“走吧!你们别闹了,这都到皇城外了,再过两个时辰就可以进京都了。” 司白和司徒青怜从来没有什么交集,这一路都不说话,但是……他也发现了为什么在夏樱没来之前,都是她执掌凤印的原因,这个女子对身边的丫环都很好,而且武将之后,学识也不赖,一路上和梅易之的关系不可谓不好…… 正想着,便见司徒青怜也拿了水给梅易之送去,“梅前辈,你喝水,已经到皇城了!” 梅易之出了马车,远远地看着京都的建筑,双手微微有些颤抖,“陛下,臣又回来了,自从景枫篡位之后,臣便没有踏足过这里……”梅易之已经颤抖起来了,眼角全都是泪水。 “您别激动!”司徒青怜顺着梅易之的背,一付欲言又止的样子。想了想,却还是反驳了,“为官为帝,无非求的是天下太平,景当年确实夺位,可是……换做任何一个人都不可以把华褚打理的这么好,国泰民安,百姓富足!” 梅易之虽是比较喜欢司徒青怜的,但是在这一点上却绝对不妥协,气得直抖,“乱臣贼子,谈什么天下太平?” 梅易之年纪大了,经不起刺激,现在已经剧烈地咳嗽起来了。 司徒青怜冲着他鞠了个躬,“抱歉,梅前辈……乱世英雄,青怜实在无法苟同您的观点。” 司白走到两个人中来,“你们两别争了!再争下去景渊也不会从地底下爬上来。” “你怎么敢直呼先帝大名!”梅易之又吹胡子瞪眼地和司白对上了。 看着那三人叽叽歪歪地吵着,景澜也不管,揽着菀清的腰,又是喂水果,又是讲笑话。 梅易之根本不会自愿跟到华褚的,更别说给他们画什么内部图了,是景澜欺骗他,说是此次前来为的是清肃逆贼,以正朝纲,景澜要重新做上帝位,让景渊的圣旨得以实行。梅易之老头子听了这才答应自愿跟来的,否则,早在东平就咬舌自尽了。 而后,梅易之又瞧了司徒无敌叫人抄誊的景渊手谕,这才微微放了点戒心,但梅易之还是不大相信景澜要重新抢夺皇位,依然没有给他画出那些秘道,说是一天没看到宫门哗变,他一天不会动笔,倔老头,搞的景澜也很为难。 天晓得,景澜是有多不想和景枫做对! 他只要娇妻在侧,软玉温香,大好的河山随意走动,这便心满意足了!什么天下苍生,百姓江山……想想都提不起劲,整天批阅奏折,想着这里的灾情,那里的军情……这种日子也会有人用一生去争么? “景,你怎么想的!”菀清最近总觉得心跳的比较厉害,“我最近这两天,总觉得心绪不宁,我怕……” 做了个嘘声地手势,景澜笑眯眯地说道,“你别管这些,也别怕……相信我就好!” 菀清缓缓将头枕到景澜的手臂之上,“我不知道……”回握着景澜的掌心,“这一次不一样,我总觉得要发生点什么……” 景澜皱眉叹气,全力收紧手上的力道,将菀清整个的怀在怀里,“不会的,你尽乱想。” 咯咯地笑了笑,菀清不再多说什么了。 吵吵嚷嚷地进了城,这一路算是比较太平,“到了!” 司白打了哈欠,桃花锦衣被风吹起,长吸了一口气,现在已经是傍晚了,“可不是,终于到了!” 帝都京城的傍晚和东平像是一样的…… 饭后下棋的老头们,笑眯眯地相互挽着手的大家小姐,菜馆子里热闹的笑声和小二的吆喝声…… 这些所有,在余晖的映衬下都显得那么明媚,整个帝都被照耀在光明下! 景澜看着这些,眼底里也用浅浅的笑意,“这样不好么?梅尚书……换成景澜当真可以比这更好么?” 老头子咬着牙关,表情怨毒又愕然。 “皇位之争,动辄便是几万万人的性命,梅尚书,你当真忍心?”景澜还想动之情,晓之以理地感化老头子的,却只得到梅易之转身的一个屁! 却是司徒青怜抓着一个人挑茶叶蛋的老人家问道,“老人家,您多大了?”边问,她边从怀掏出了钱来换这茶叶蛋,“麻烦给我包十个蛋吧!” 接过铜钱,老人答了个,“好咧。”一边继续着手上的动作,一边冲着司徒青怜笑道,“可不是,现在都七十六哩!” “我看老人家的身子骨还很健朗呢。”司徒青怜剥开茶叶蛋,吃的很香,“老人家您是经历过先帝那一代了……” “那是自然!”老头子目光有些悠远,“没几年的!” 司徒青怜也顺手给梅易之递了个茶叶蛋过去,瞧着那卖茶叶蛋的老人便问道,“您看是那个时候过的好,还是现在过的好呢?” 老人咯咯地笑了笑,冲着司徒青怜长得意地说道,“先帝在时,我一个月卖蛋就能卖一串文银,可现在……我可以卖一两碎银子哩!” 说罢,司徒青怜便目送着那老人离开。 茶叶蛋的香味还飘散在空中,卖蛋的老人哼着当地的歌幽幽地传到身后。 “哼!”梅易之一甩衣袖,“这能说明什么?从先帝旨意被逆的一刻起,老臣就等着终有一日换天下一个真相,否则……便是我死了,也没脸去见陛下。” 话是这么说着,但是梅易之的耳朵却还是留意着茶叶蛋老人那幽扬的歌声…… 景澜扫了这个他应该叫皇嫂的人一眼,半眯着眼睛,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第五百二十二章 被景澜的目光盯的有些不自然,司徒青怜摸了摸自己的脸,有些疑惑的问道,“你怎么这么看着我?”皱了皱眉,司徒青怜道,“我脸上好像没有东西吧!” 景澜浅浅的笑了笑,“当然没有,景澜只被皇嫂的风华震惊到了,三言两语之间便描绘出那么一张盛世之景!” “菀清公主就在你的身旁,你还说这样的话!”随意的摆了摆手,司徒青怜轻声笑,“取笑我的吧?” “怎么会!”景澜摆出一个对天发誓的手势,“景澜所言句句真心实意!” 旁边的菀清也掩住唇角,目光柔和的看了身旁的这个男子一眼,“别说景澜了,连我都仰慕青怜姑娘的风华。” 司徒青怜身上的茶香味越发浓重,目光却有一点点的哀伤,她缓缓的张开了手,和景枫一样做出一个拥抱天下的姿势,司徒青怜闭起眼睛,用力的嗅了嗅空气中食物的味道,也仔细的听着周围的叫卖声,她呀……是真的喜欢这个天下的!这是她和景枫一起打的天下呀! 她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微微有些哽咽,却把泪水一口吞下了肚子里,脸上的表情依然那么平静…… 当初为了让景枫登上皇位,从肚子里出来的那一剑啊…… 为了这个天下,她已经不能再做一个完整的女人了! 做了个深呼吸,司徒青怜不敢再想下去了!这些年来,她安安静静的为他看着后宫,本本分分的扮演着一个皇贵妃的角色,可是,那些战火飞烟的日子,她还是没有忘记。 但是她不后悔,如果还有一次机会,她依然想要选择马背,和他一起踏遍江山,策马飞扬! 轻抚着自己的脸颊,司徒青怜似乎还能感觉到……血水溅到脸上的温度!即使闭着眼睛,她也依然可以看到当初那般的惊心动魄。十重宫门前,尸堆如山,血流成河…… 听,还有兵器相交的声音…… 这是华褚的天下! 景枫的天下! 还有……她司徒青怜的天下! 好半天后,司徒青怜才猛然睁开了眼睛,那一刹那间她眸子里闪过的锐气,连景澜都被吓到了。 司徒青怜也看到了景澜眸子之中的诧异,“怎么,我吓到你了?”把双手收了回来,放到身后,再不是那个坐拥天下的姿势,司徒青怜盯着景澜的目光,“王爷,你觉得这样江山……这样的太平,还能持续多久?” 司徒青怜的眸子那么锐利,像是化作一道道无形的刀子。 景澜躲到菀清的身后,一边扣着菀清的肩膀,一边探出头来,用手指指着司徒青怜,“小桐,你得保护我,她看得我全身发麻……” 菀清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好啦,你别闹啦!” 在菀清的脸上轻啄了一口,景澜这才收回了脸上戏虐的表情,他直视着司徒青怜的眸子,“你放心!”说罢,景澜回头看了一眼菀清的侧颜,“你和景枫要的天下是这大好河山……可我的天下,只有她!” 菀清垂眸,不经意间拭去了眼角的泪水,唇角的笑意明媚的要把整个天地都照亮。 隐住自己心头的羡慕之情,司徒青怜微微咬住下唇。 “我不知道,这些日子来,你都听到了些什么样的情报?”景澜摊开自己的手,“我对那些不感兴趣……” 司徒青怜本就是四大家族的人,即使她真的和司徒无敌火不容,但她的姓氏却永远抹不掉,根深蒂固!她身上流的每一滴血,也一样属于司徒家…… 皇宫中哪一个权贵没有自己的消息来源? “皇嫂啊皇嫂!你和我那弟弟还真的是天生一对!”景澜眯了眯眼睛,“像你这样的人,天生就是执掌后宫的,你当真甘心把皇后之位让给夏樱?” 司徒青怜翻了一个白眼,挑唇浅笑,“把目光放在乌烟瘴气的宫斗中,景澜,你的眼界也不过如此!” 景澜倒吸了一口凉气! 心下的震惊,不亚于被千斤重的巨锤,狠狠敲击! “那么……敢问皇嫂,你把目光放在了哪里?”景澜垂下眼角,仿佛只有这样才可以抑制住心口处的那份惊讶。 这一刻,景澜是真的在司徒青怜的身上看到了和景枫一样的气质! “还记得我刚才问你的……这样的太平还能持续多久吗?”司徒青怜糯糯的笑了笑,声音也是软软甜甜的。 似乎刚才那锐不可挡的气势,只是景澜的一场幻觉…… “我当然记得!”景澜带着几分无奈地摇了摇头,“我只当你怕景澜……搅乱华褚这滩平静的水。” “我当然希望天下太平,百姓和乐!”司徒青怜笑了起来,歪着头,一副小女儿家的样子,“难道不是吗?王爷莫不是觉得……青怜想要天下大乱吧?” 即使她这样回答,但司徒青怜依然知道……景澜知道了! 是呀,日子过得太久了,他居然也忘记了……这个女子是武将之后!景澜也把目光投向了这华褚的京城…… 司徒青怜总是平易近人,均衡后宫里的各方势力,就连伊尚果和吉尔妮影凭,对她多年执掌凤印都默认了下去。若是夏樱没有到来,那么……即使一直没有所出,司徒青怜也依然是这个皇宫里正统的皇后。 可她……却说,她从来不把目光放在后宫之中! 这样的女子究竟为景枫洗去了多少风采? 看着梅易之远去的身影,司徒青怜自语道,“一张皇宫结构图真的有那么重要吗?景把他带回来真的是对的吗?” 景澜微些微微哑然,“不过,我有些好奇……嫂嫂是怎么到的东平?” “原来是在怀疑我!”司徒青怜不以为意,叹了一口气,她语气有些幽怨的说道,“随你怎么想吧!” “嫂嫂想做……洛和太后么?”景澜把玩着自己的玉佩。 “洛和太后不到三十便死了夫君,辅佐七岁不到的幼帝,垂帘听政十余年……本以为尽揽朝中大权,五十几岁想以女帝的身份披龙袍,登金銮,最后却落得个乱箭射死的结局!这样不幸的女子……又有谁想做呢?”司徒青怜摇了摇头,语气里全是对洛和太后一生的惋惜。 景澜忽地抬头,重新望着她,“嫂嫂应该知道,我不是想问这个……” 马车已经走远了,却好久没有见司徒青怜和景澜跟上来。 就连菀清也频频回头来看这两个人。 春雨在马车上一直冲司徒青怜招手,大声的叫道,“娘……不,青姐,你快点过来!” “就来啦!”司徒青怜往前走了两步,复又顿住脚步,回望着景澜说道,“我不会成为第二个洛和太后,我也不想成为什么女帝,我更不会站立在景枫的对面,我依然会陪在景枫的身侧,也许……这已经无关爱情了!”说到这里,司徒青怜的语气无限悲凉。 “不是每个人都能像你和菀清这样的!” “……” “最初的我……也应该是爱着他的吧!”司徒青怜的眼底闪过一丝失落,不过很快便又平复了下去,“不,不对……我对他的感情很复杂,不应该仅仅只用爱或者不爱来概括,那样也过于狭隘了。” 用力的想了想,许是也没有办法三言两语理清自己内心深处的复杂情感,司徒青怜摇了摇头,跑得飞快,朝着前面的马车追去,“走吧……大街上讨论这些东西,被人听去了是要杀头的。” 显然…… 市井小民们,各有各的生活,也许平凡,但都在努力地过着自己所向往的日子,哪有什么闲工夫,听着两个人的谈话呢…… 司徒青怜软软糯糯地声音被掩盖在了嘈杂的京城里…… 景澜也跟了过去。 司徒青怜一个旋身跳上了马车,以前没有注意,现在才发现……她身手漂亮的不像话。 扫了景澜一眼,司白拉开二十四紫骨扇,“你们俩落在后面谈什么呢?” 瞧着一甩一甩的马尾巴,景澜叹息着,“以前我把嫂嫂看走眼了!” “切……”司白一拂身上的桃花锦衣,“她从来不是一个简单的女人……” 景澜没有开口,他又何尝不知道司徒青怜从不简单,只是……他想不到,她的皇嫂,早已经把目光看向了四海九州! 她和景枫……是站在一样的高度啊!她所希望的天下太平,是真真正正的太下太平,而不仅仅只是……华褚太平。 马车哒哒轻响。 “再转个弯就到家了!”景澜目光温柔,回头看着菀清,“这些天一直赶路,小桐,你都累坏了吧?回去一定得好好休息。” 菀清笑着点头,“我哪有那么娇弱,在你的眼里……我好像比个婴孩还不如!” 司徒青怜跳下马车,又走过去,把梅易之的马车拉停,“春雨,初久……我们也该离开了!” 两个小丫鬟面面相觑,都有些不明白,“娘娘,我们去哪里?不跟王爷她们一起回宫吗?” “又叫错啦,都跟你们说了几遍了,叫青姐青姐!”一边说道,司徒青怜一边把春雨和初久拉下了马车,“我们也该走了!” 司白摇着扇子,一身桃香,“你去东平找我们,就是为了把梅阁老平安送回华褚吗?” 司徒青怜的声音,软弱的如同梨花一般,“当然,你们别把事情都想的那么复杂!” “我们……我们真的不和王爷一起么?”初久摸了摸鼻子。 “当然是真的!”往前走了两步,司徒青怜扭头看着景澜,“王爷,若陛下问起青怜,麻烦转告陛下……青怜离开皇宫,就是为了他的不信任,若想要青怜回宫,怎么也得他亲自来接!”顿了顿,司徒青怜摸了摸头上的簪子,笑道,“没让他好好道歉,算是全他帝王的尊严了。” 言罢,她带着春雨和初久,真的消失的干干净净。 司白听了司徒青怜的话语,笑得恨不得在马车里打滚! “他惨了,他惨了!”哗地一声收起二十四紫骨扇,司白桃花眼眯得弯弯的,“青龙要倒大霉,我得回去看他的倒霉相。” 第五百二十三章 “哟哟哟,初宁公子又来了?”清音媚眼如丝,扭着腰肢走到初宁的身边,伸手挑住了初宁的下吧,鼻息都已经喷到了初宁的脸上,“初宁公子……又来啦?”清音的声音,已经媚到了骨子里去了。 尴尬的笑了,初宁连连往后退去,躲开了清音放在自己脸上的手,“别这样,别这样。”初宁苦笑着,从衣服里拿出一大把银票,全都塞到清音的怀里,“音姐姐,音姐姐……你拿去花吧!就别逗我了!” 其他的姑娘见状也都围了过来,一时间胭粉的气味都让初宁打了个喷嚏。 姑娘们个个笑容满面,“可不能只有清音,还有我们的哦!”人群中也混着几个**。一齐围向了初宁。 “都有,都有……”初宁恨不得把身上的银票全都撒出去,他脸上有点少年的青涩。 这样的青涩与害羞,把其他的姑娘都逗得呵呵大笑,红鸾阁里已经很少见着这样的少年了。 初宁急得满头的汗水,“各位姐姐行行好……”一边往额头上擦了擦汗水,他一边摸头鼻子恳求道,“我……想找久容,好姐姐……你们知道的,就帮帮我吧。” “唉……浅安走后,红鸾双绝便成了久容一人的天下了!”不知道是哪个姑娘做势,假模假样的擦着眼泪,“这可让我们怎么活呀!” 初宁见她说的可怜,便又给那女子塞了些银票子。 “好啦,好啦……”清音冲着那姐妹一拂手,“银子也拿了,就别逗他了!该干嘛干嘛,你们都来了,仔细其他爷剥了咱的皮。” 姑娘们这才散了开来。 清音看着手上的银票,满意的点了点头,这才冲初宁说道,“我不逗你了……跟我走吧!” 边说着清音边往前走了两步,扭头看着脸已经红成番茄,还在有些喘息的初宁,“我带你去久容。” “谢谢,谢谢!”初宁笑的很干净,一边说着,一边从姑娘身边挤开,连连跟上清音。 “你倒是个长情的人。”清音扯着轻丝绣帕,掩唇笑了笑,“这几年你银子花了不少,还就只守着久容一心一意的……看得奴家要好生的羡慕。”说到这里,清音又做势哭起来了。 “姐姐别这么说……你会遇着真心待你好的人!”哪怕出入青楼之地,初宁依然表现得那么青涩。 “好啦,好啦,进去吧……”清音指了指门口,“久容就在里面……” 暧昧的往房间里看了一眼,清音脸上挂着一个说不出的笑容,我也就走了,不打扰你们了,转身离开的时候,清音看到了禹旋正贴在久容的屋子里,“你怎么在这里?” “清音姐姐!”描绘着自己柳眉,禹旋淡笑,“我是想向姐姐请教一下琴艺的,谁都知道……自浅安走后,就数姐姐的琴技一流了。” “得了吧!请教是假,偷看初宁公子才是真吧。”清音不以为意,回头看了一眼久容的屋子,也叹了一口气,语气里带着浓浓的羡慕,“你才来几个月,别打初宁公子的主意了……他是有钱,但这几年里,他也只进久容的场子。”想了想,清音又补充道,“当然……久容也只招过这么一位入幕之宾,否则……以久容的名声,指不定得赚得比国库还多了。” “姐姐教训的是!”禹旋冲着清音弯了弯腰,“我……省得了!” 说罢,禹旋便只好跟着清音一同离开。 初宁推门而入,正好见到久容趴在桌子上浅睡的样子,心,都柔了几分…… 他轻手轻脚地走过去,没敢把她叫醒,只是从旁边搬了椅子,轻手轻脚地坐到了久容的身边,也趴在了桌子之上,就这么静静地看着久容,他离的那么近,几乎可以清晰地感觉到久容每一次呼吸…… 看着久容长长的睫毛,初宁唇边不自觉地便勾起了笑颜,心里念叨着,“小傻瓜,都不在床上睡么?” 这几年里,久容呆在红鸾阁里给忆冰楼里提供了那么多的情报,她只有一个人在这里,会不会偶尔也孤单?明明说好要成亲生个胖宝宝的,可是……他却有做不完的生意!家里面,父亲和母亲都说了好几次……若不成亲,都要给他纳小妾收通房了。 就这么近近地看着久容,初宁伸手想碰一碰她长长的眼睫毛…… 手刚一抬起来,久容便睁开了眼睛! 迷迷乎乎地看到初宁,久容还当自己没有睡醒,揉了揉眼睛准备再眯一会,可是……那幻像居然没有消失! 久容的睡意这才全都散尽了,是真的,“初宁!” 她唤他,那么惊喜! 初宁歪着头冲着她笑,“久容!” “真的是你!”久容站起了身子,依是穿着一身的红装,“你……你怎么来了!” “想你啊!”初宁一付白面书生的样子,天真无邪的眸子映着久容倾世的容颜。 即使在这红袖之地,日日都可听到些赌咒发誓的情话,再肉麻再痴情的话,久容都听得免疫了。但是,初宁说的和那些都不一样,久容依然能被这溺死人不偿命的三个字弄的满脸通红。 半晌,久容才嗔怒的在他的胸上拍了一下,“说正经的!” 抓过久容的素手,初宁轻吻她的手背,“想你怎么就不正经了?” “你变坏了!”久容半眯着眼睛,笑意几乎可以把人淹死,“你以前很老实的……” “天地良心,我说的话字字老实,个个真心。”初宁从久容身后走去,从后面伸手环住了久容的腰,下巴抵在她的肩膀上,他轻声的告诉她,“久容,我想你,每天每夜……在任何国家,任何地方,看到任何风景……我脑海里,都是和你一道的。” 久容悠悠地闭上眼睛! 她和他各有各的任务,总是聚少离多,但庆幸……这世间能一个人让她如此的思念。 “初宁,我也一样……”久容扭头和初宁的侧脸缠绵,她声音轻柔,若不仔细几乎听不到,她在他的左耳轻言,“想你,时时刻刻!” 一向以冷艳和高傲出名的艺妓久容,何曾对一个人如此温情过? 纵然已经从一介书生,变成一个商人,甚至可以说是一个奸商,但此刻的初宁,依然如同第一次见她时那般青涩,听了她的话,早就不知道手脚要怎么放了。 久容覆住初宁放在小腹前的手,她可以清晰地感觉到这个少年骤然加快的心跳声…… 红鸾阁内已经歌舞生平,莺歌燕语,好不荼蘼。 而这小屋子里相拥的两人,早已杜绝了周围所有的声音,彼此拥有。 好半天后,这个拥抱才结束。 初宁喝了一口茶,这才恢复了平静,“久容,楼主……” 没让初宁说下去,久容做了一个嘘声的手势。她感觉得到,最近总有一道目光在看着她,虽不知道暗地里瞧着她的那个人是谁,但久容可以肯定,在浅安离开后,空锡楼又有其他势力偷混了进来! 或是是姑娘,或者是小厮,或者是日日买醉红鸾阁里的常客…… 牵着初宁的手缓缓走出了屋子,久手抱着琵琶,目光锐利的四下一扫。 初宁看到久容的眼神便知道这个地方不是很太平,也马上闭了嘴,紧紧的跟着…… 久容带着他到了最热闹的地方! “久……久容啊!”有客人打了个酒膈,本想调戏一下红鸾阁里唯一的头牌,但手还没有动,便被久容骇的目光吓得连连跑开。 红鸾阁里的小厮也连忙把那醉汗拉开了! 久容皱了皱眉,对其他侍卫说道,“我与初宁公子许久不见……我可不希望有人打扰。” 久容是红鸾阁的头牌,每天就算只弹一支曲也也得给碧娘赚很多钱,她的话,小厮们自然是放在心上的。 “久容姑娘你放心,不会有人再打扰您了。”侍卫许诺道。 初宁坐过去,把小席上的葡萄撕了皮,喂到久容嘴里,“可以说了?” 久容点头,“可以了,这地方声音嘈杂……但是用内力偷听也只能听到你杂音!”四下打量着可疑的人物,久容觉得有点头疼,看谁都像是卧底,看谁都不怀好意,“不过,你还是要小声点讲。” 好不容易才单方面查出浅安是空锡楼的人,可是……那么快,浅安便离开了,空锡楼里肯定有其她人代替浅安的位置重新混进来! 红鸾阁乃是华褚第一风月场所,出入的人数不胜数,还真就不是那么容易查到的。 初宁点头,刻意的压小了声音,“碧娘最近是要出远门么?我来的时候,还看到碧娘和一个白发人在一起,像是在告别。”说话的时候,初宁也不忘剥着橘子,尝了一瓣,他一皱眉,“这橘子不新鲜啊!” 却是久容顿住了,你说,“有一个白发人?男的还是女的?” “男的!”初宁现在正削着一个苹果,尝了一口,感觉挺甜的,这才递给久容,“还有一个绿衫女子。” 久容有些激动,一把提住了初宁的领子,都快勒得他喘不过气了,“叫什么名字……那男的叫什么名字?” 激动过了久容这才发现初宁快涨红的脸,连连松手,“我不是故意的,你没事吧……” 连连咳嗽,大口大口地吸着空气,初宁有些委屈,“你急什么啊!”好一会才缓过气来,“男的,带面纱,穿着白色儒衫,我听一个小孩子叫他什么……莫一哥哥。” “墨宜!”久容纠正道。 “对对对!”用力地点了点头,初宁道,“没错,是这个名字!你怎么知道?” 第五百二十四章 久容刻意压低了声音,“楼主发动了几乎全楼的探子去查这个人。” 初宁塞在嘴巴里的水果都有些咽不下去了,以他对百里凤烨的了解,这世上……似乎没有什么人是值得他动这么大的阵仗的,“这……这么夸张!” 好不容易吞掉嘴里的东西,初宁连连喝了几口酒,摇了摇头道,“最近都好像不大对劲啊!” “怎么个不大对劲法?”久容把玩着手上的琵琶,神情虽是轻松,但整个人都在小心的观察着周围。 “说不上来!”初宁用力地咬了一口苹果,盯着久容好的侧颜,“最近华褚的米价突然涨了三倍不止……其他三国的米行收入也都高出了几倍,药材也是,涨幅虽然没有米行那么大,但利润也挺可观的……” “……”久容已经太久没有去逛过集市了,别说什么米市药市了,她甚至不知道华褚卖米的地方在何处。“那你是来做什么的?” “想你了来看你啊!这才是头等大事!”初宁冲着久容傻呵呵地笑着,被久容瞪得不好意思了,这才说道,“那不是听说华褚米行生意好做……我从玉沉收了些米,倒卖来着。” 说着,初宁恨恨地咬牙,冲着久容抱怨道,“你不知道,那家伙的胃口是越来越大了……我都穷死了,再这么下去,估计没几年咱俩就得带着宝宝去讨饭了。”初宁没有看到久容脸上飞起的红霞……他,都已经想到孩子了么? “钱钱钱……天天跟我吵吵钱不够用!”初宁又咬一口苹果,那表情解气地像是在咬百里凤烨的肉一般,“我是生钱的啊……叫两声来钱来钱就变成一堆金了不成?” 久容噗嗤就笑了出来,瞧着初宁的模样,她总觉得可爱的不行!有点想要……调戏的冲动。 初宁看着她的笑有些发呆,也止住了抱怨,痴痴地问道,“什么时候……我们才能成亲呢?我想带你回家见见爹娘。” 久容从席上凑了过去,就着初宁手上的苹果咬了一口,然后吞下,冲着他……舔了舔唇!初宁便又更痴了……久容看着他这模样,心情变得那么好…… “我有钱啊……”久容冲着初宁眨巴眨巴眼睛,素白的柔荑捏住初宁的下巴,压低了声音做男声状,“初宁公子生的这般水灵,又能养家糊口……若嫁于本姑娘做小,那久容我愿出六千两黄金做为嫁妆,你看可好!” 初宁心快的频率被久容听了去,又觉得两指间捏着的下巴温度变高了。 初宁轻笑着,不知是不是红鸾阁里光影的效果,久容总觉得这少年眼睛水汪汪的,“久容,你还说我学坏了,你你你……”初宁指着久容,好半天才憋出句话,“我……我不要做小,我要做大的。” 初容再也绷不住了,噗嗤反笑,“好啊,本姑娘心情好……那就让你做大!” “不不不……你只能有我!”初宁挨近了久容,“我只能有彼此……” 久容的心就这么变成了波浪,一圈一圈地荡漾开来…… 她还记得这个一点武功都不会的小公子,当初,是那么坚定的挡在她的面前守护着她。 缓缓地将头枕到初宁的肩膀上,“你父母知道我在青楼那么久么?他们会喜欢我么?” 初宁笑的温柔,“你放心……只要你点头同意,身后的所有事,我都会做到,决不让你有一丝后顾之忧!” 久容点头,握住初宁的手,两双手……紧紧地交叠在一起! “楼主知道你来么?”久容看着初宁,问话的声音已经低得只有鼻音了,几乎是贴在初宁身上说的。 她此刻恨不得什么都不管就这么和他一起回家见公婆了,但……总有些事情未了。 “不知道……应该知道吧!”初宁摸了摸鼻子,有些不确信地说道,“他不是什么都知道的么?” 久容便也知道了他来华褚事先没有和百里凤烨打过招呼。 “楼主不是让你呆在守皇么?”久容半带着些许责怪,“他说怕淳于梦娜搞些幺蛾子的事出来……你都忘了?” 初宁耸了耸肩膀,“算了吧,我几斤几两我自己知道,我赚多多的钱就行了百……”本想叫百里凤烨的名字的,但看到久容的眼神,又瞧着周围都是人,初宁这才把那剩下的几个字全咽进了肚子里,“他那么精明的人,还不是有其他人看着的。” 久容想想也是,眼神这才变得友善起来。 搞得初宁一肚子小媳妇的委屈,啊喂,那谁……我才是你的人好不好! 久容见初宁不高兴,眨眨眼睛轻问,“生气啦?” “我哪敢啊!”初宁一脸傲娇,低着头对着手指头玩,又在嘴巴里吹了一口气,把腮帮子吹的鼓鼓气,活变成了一只大青蛙。 久容在他脸上一拍,逼得他把嘴里的那口气吐出来,哄小孩子一般的说道,“别气了,好不好!” “没气!”初宁哼了一声,把头扭往一边,反正你对百里凤烨比对他还好。 久容瞧着这被小孩子附身的书生,想了想,指头蘸了些酒水,在席桌了上写起了字…… 两姓联姻,一堂媂约,良缘永结,匹配同称。看此日桃花灼灼,宜室宜家,卜他年瓜瓞绵绵,尔昌尔炽。谨以此白头之约,书向鸿笺,好将红叶之盟,载明鸳谱…… 这一段话,久容一面写,一面干,等后半段写完的时候,前半截便已经干了。 但那一字一字,早已经被初宁牢牢地背了下来!终生……都没办法忘记,亏他读了那么几年书,从此之后,那些诗书便全都可以抛了忘了,唯读此句……永结盟好,生入其血,死浸其魂。 “久容是孤女,无父无母,婚事自己做主……”用手胁顶了一下初宁,久容媚眼如丝,浅笑温婉,“别生气了好么?” “你……又调戏我!”可怜的初宁公子心里默默地鄙视着自己,暗暗发誓,总有一天得调戏回来! “我这些年也攒了些钱,六千两黄金你拿去用。”久容笑眯眯地看着内心戏十足的初宁,继续说道,“一部份是银票子,还有一部份我放在钱庄了……一会我把字据给你,你去取些吧!” “不要!”初宁摇头,“都还没有嫁进来就把嫁妆全都给了……你要吃大亏的啊,再说了,我堂堂铁算盘还用得着……”他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只如蚊子哼啍一般。 被盯得一身后怕,初宁只好心不甘情不愿地收了他的卖身银,“我……我明天来拿些,你留着一些。”顿了顿又补充道,“收了你的银子,那我以后就是你的人了?” 久容指头轻点桌面,“我得想想……” “白头之约之约你都说了,还想个屁。”说完初宁便楞住了,果然是跟江湖上的人混久了,他都会说粗话,唉……想当年,他也是个气质干净,白白嫩嫩的小书生啊! 初宁仰望天花板,假模假样的擦擦眼角……为自己曾经存在过的美好天真默哀三秒钟! “对了……”初宁一打响指,突然想到了什么,“听说浅安已经被你策反了,现在在玉沉……” 久容心里有不舒服,好半天才道,“也算是策反了吧……但我是真心和她处的。” “想打听点事……他不是和司白呆在一块么,我想问问浅安到玉沉之后,能不能请她引荐一下天涯,让他去玉沉皇宫混个侍卫。”初宁叹息,百里凤烨说让他想法子,就算砸再多的钱,也得去玉沉安个眼线……可是,他现在穷啊,能走关系就走关系啊,能欠人情债就欠人情债。 “天涯?”久容总觉得听着名字有些耳熟,想了半天才想起来,是夏樱救下来的那个影卫! 当初为了保护他,百里凤烨甚至都叫上了老冉和秦紫幽一跟护送,搞得秦紫幽被空锡楼的人抓了去,现在都还没有救出来的…… 可天涯现在做好,都成了忆冰楼的分堂堂主了,地位都快敢上她了!久容不情愿地扯了扯唇角。 “好吧!”久容点头,“我给浅安写封信吧,你让人送到玉沉给她,但我不保证她有地么大的能力可以引天涯进玉沉,或者……即便她有也会不会帮忙。” “嗯嗯嗯!”初宁笑的脸上都开花了,“你只管给一封亲笔信就好了。”初宁眯着眼睛,这会子才像是一个正在盘算价钱的商人,“你在浅安心里的地位可不低。” 不以为意的嗤笑了一声,久容见他这么不怀好意的样子,也觉得……萌化了。 “你好像……不是很喜欢天涯啊!”初宁看着久容的眉头,缓缓伸出了手指头,一点点把她的额头抹平,“再气,皱纹都出来了……本就比我大几岁,再皱眉……担心,等你老了的时候,我还是个俊俏的白面书生。” “那我不是很有面子么?”久容想也不想地问,“你说人家是会说老妻少夫,还是会讨论你堂堂钱算盘……却只有那点欣赏水平,娶个老太婆当妻子?” “……”初宁哑然,只觉得心累,感觉……又被吃的死死的,完了完了,恐怕这辈子都有翻身的余地了。 第五百二十五章 “你再跟朕说一遍……”景枫皱着眉头,一身的龙袍把他衬得更加威严了几分,那小宫女半晌没有说话,景枫便又重复了一遍,“刚才说的什么……现在,再说一遍。” 景枫一脸严肃,咬着牙关,死死的看着旁边的宫女,连手都已经握成了拳头掩在了衣袖里面。 “奴,奴婢刚才说……”小宫女哪里遇过这样的事情,平日里连见景枫的机会都没有,更别说被景枫这么看着,还单独和她说话了,小宫女当场就吓得哭了起来,连连擦着眼泪,继续道,“奴婢刚才说……药价,还有米价,都涨的特别厉害,奴婢娘亲两年前生了重病,都卧床半年了,原来一百文钱可以吃五天的药,现在一天都吃不上了。” 哭得泪水涟涟,小宫女肩膀抖得厉害,连连叩头“陛下奴婢错了,奴婢再也不敢了。” 小宫里手里握着一颗银珠子,她颤抖的把手上的银珠子拿给景枫,“奴婢以为那个盘子是蓝昭容娘娘不要的,所以奴婢才把上面的银珠子抠了下来,陛下……奴婢再也不敢了。” 景枫一拂龙袍,没理会小宫女,只皱着眉,不知道再想些什么,更没伸手去接那颗什么从盘子上抠来的银珠子。 那小宫女便只好那么一直举着手,大滴大滴地眼泪一直往下掉。 “陛下,您不要敢奴婢走。”小宫女不知道这算不算私藏宫中财物,若按宫规处理,轻则赶出皇宫,重则……连命都得丢了。 景枫这才回过神了,垂头看着这小宫女,微微叹了一口气,“起来吧。”说罢,景枫甚至从龙袍上扯下一块佩玉,丢给这小宫女,“拿去给你母亲换药吧!” 小宫女揉了揉眼睛,有些不敢相信……皇帝身上随随便便的一块玉,那……得值多少钱啊!她只求不受重刑而已。 景枫刚下朝,正是从殿前离开,抬眼便看到大学士从这里经过,便开口叫住了他,“孟卿家……” 孟学士看到景枫,便急急忙忙地从观鱼泉绕了过来,“陛下!” “孟卿,你记一下,以后……妨是宫里人,不管是宫女还是侍卫,都给他们双亲和嫡血至亲登记一个名册,若遇着病症,由宫里划钱过去多少补助一些。”想了想,景枫便又加了句,“只给没有品级,并且月钱不超过十两的职位。” 小宫女呆呆地看着景枫,那一天,她只庆幸自己生为了华褚人,能跟随有那么好的皇帝! 孟学士连连点头,“好的陛下,那……补银多少?” 景枫冷冷地扫了孟学士一眼,“补银多少,如何去补,这个是你们的事……你把朕的计划说下去,尽快给朕拟出一个方案来。”半眯着眼睛想了想,景枫又道,“关于这个补银还得有一个专门的监控部门记录在案,每一笔银子的出入,朕都要有详细的记载。” 孟学士一连点头,“臣领旨,马上去办。” “五日内得给朕一个答复。”景枫说完,便把孟学士打发走了。 小宫女看着景枫的脸,心下又是开心,又是兴奋,如今……娘亲终于可以有救了。 景枫没再理会那小宫女,自己到了御书房,进门便开始大发脾气,虽然没有四处砸东西,但是那阴沉沉的脸色,依然把周围的侍卫吓了个半死。 冷雨站在门口,也不敢说话,好半天之后才皱着眉头问景枫,“陛下,您这是怎么了?” 冷冷的瞥了冷雨一眼,景枫指头一下一下扣着桌面,沉声问道,“你知道现在的米价多少钱么?” 冷雨有些发懵,瞪着眼睛,不知道怎么回答,米价?药价?他没听错么? 抬头朝着景枫,要不是他身上发出的气势过于凌厉,冷雨几乎要认为眼前的这个人是假的,肯定是戴了人皮面具的!好端端地居然问他米价和药价? 瞧着冷雨那一副懵懂的样子,景枫也知道,他肯定是不知道的。 摆了摆手,翻了个白眼,景枫冷哼,“滚下去,要你们做什么?养你们一个二个的吃白饭?” 冷雨摸了摸鼻子,有些委屈,什么时候他都沦落为去管菜价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儿了? 米价?药价?问他胭脂几何他还有可能还答得出来,至于米啊,药啊,这些东西未免离他太远了,从来也没有操心过。 “滚滚滚!”景枫一连三个滚字,足以说明他的心情是极坏的。 冷雨连连退了出去,还没到门口,又听景枫说道,“去把御膳房的人给朕叫过来。” “是的!”冷雨恭敬的点头。 御膳房的人?景枫是越来越高深莫测了,提的要求一个比一个还难猜透,冷雨耸耸肩膀,这日子还真是越来越难过了,他这主子未免也太难伺候了。 守在外面的于全泰笑了笑,看着冷雨这倒霉的样子,有些幸灾乐祸的问道,“怎么啦,又吃好果子啦?你活该啊,谁让你昨儿玩骰子赢了我一百两银子!” 在于全泰脚上踢了一下,冷雨扫了他一眼,“你别得瑟,一会儿就到你了。” 果不其然,这话刚一说完,景枫便也把于全泰叫了进去,“于全泰,进来……朕也有事问你。” 这回换冷雨一脸笑意,而于全泰连连皱眉。 这两天景枫心情不好是谁都知道的,小心的进了门,他恭恭敬敬的行了一个礼,“主子,您叫我吗?” “除了你,这里还有第二个侍卫叫于全泰吗?”景枫冷哼,搞的于全泰作哑然状,完全不知道如何回话。 干笑了两声,于全泰看着景枫有些发黑的脸色,默默的摸了摸鼻子,有些无辜地眨了眨眼睛。 两个人都半天没有说话。 景枫一块研台就猛地砸了过去,“说话呀,你们都哑巴啦?” 于全泰有些莫名其妙的,真的不知道要说些什么,好半天之后,他才把最近观察的关于百里凤烨和夏樱的事情一并说了出来。 “你也滚出去,没用的东西!”显然,于全泰说的,完全没有景枫想要知道的事情。 这回御膳房的人已经在门外候着了。 景枫把人叫了进来,问道,“听说这两天的米价还有药价行情都变了,你都跟朕好好说说,漏了一个字,仔细你的脑袋!” “是是是!保证……一字不漏。”冷雨去找御膳房的人时,把米价和药价也问了一遍,一听冷雨的提醒,御膳房的人便把负责采购的大师傅给推了出来了。 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大师傅连连到,“陛下呀,臣真的没有贪污,这每一日买的多少银子,菜价是多少,都有人记账的,宫里宫外都有,您一对就可以,臣真的没有贪污朝廷的银子啊,不信……您可以问问司膳房的人!” 景枫不冷不热地扫了他一眼,看着他的样子,想来……御尚房平日里并不是特别的干净。 “你有没有贪污朝廷的银子?改天朕会查的清清楚楚。”有光从窗子里照了进来,洒在景枫的龙袍上,他那一身金色的龙袍在阳光的照射下,金线都反射出了晃人眼睛的光芒,“朕问你米价,还有要价的事,如果你不知道药价可以不说,但是关于米价的事,你得给朕说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大师傅连连垂头,不敢再看着景枫,仔细地回忆道,“不知道为什么,米价涨的特别厉害,然而,臣也没有听说华褚哪里发生了灾情,导致粮食颗粒无收,你说……这两年都风调雨顺的,粮食产量都比较好,按理说米价不可能涨的,便是涨也不可以涨这么多。”这时候大师傅也满是疑惑,抓抓头皮,却怎么也想出原因,“原来百姓一文钱可以买三斤的米,现在涨到了八文钱买不到一斤,反而……上贡给朝廷的御米,虽也涨了一些,却没涨得那么厉害,以前三十文一斤,现在话也差不多是四十文可以买得到。” “哦?”景枫发出了一个音符,若有所思,又抬杯了一口茶水。 “除了米价,其他粮食也涨了价的。”说了这大半天,大师傅刚才那无比紧张的情绪也都慢慢的缓解了不少,他从怀里拿出一个本子,细细的看着,“嗯……都是些杂粮涨了,像大米呀,番薯啊,还有土豆!反正……粗粮的价格都涨价了,只是米价涨的比较厉害而已,如果陛下想要知道的话,那臣这边就详细的整理一份单子呈给陛下。” 景枫点头,还不算糊涂,“你做的很好,尽快把单子拿过来,要是朕觉得还满意,赏你三十两黄金。” “多谢陛下恩典!”大师傅连连叩头,心想,御膳房的其他人得嫉妒了,冷侍卫来的时候,还个个都想躲! 景枫一扫龙袍,“那你就下去吧……朕等着你的单子。” 想起自己身边居然没有任何一个人留意这么重要的事情,景枫气得额上青筋都凸出来了!什么都要他亲力亲为,养的真是一堆没用的饭桶! 揉揉太阳穴,正烦的时候司白突然就走了进来,也没找人通报。 第五百二十六章 “哟!”二十四紫骨扇哗的一下子便打了开来,这御书房里马上便洋溢出一股桃花的香气,司白一双桃眼里带着些许闪耀而明动的光泽,看得出来司白的心情特别好,也是,一向景枫心情不好的时候,司白的心情都是格外欢快的,“你发那么大脾气是做什么呢?要是不想见着本公子,那我马上离开就是了!” 嘴上这么说着,司白身子却非常诚实地靠了过来。 “你还知道死回来?”景枫咬牙切齿,“浅安的事,朕还没跟你算账呢!你现在居然还敢出现在朕眼前说这种风凉话!” 司白笑眯眯的看着景枫,“要是连我都不在,你还找谁解闷儿呢?再说了……我说的话哪个是风,哪个凉啊?怎么就成风凉话了?” 景枫懒得理他,摆了摆手,“滚滚滚,朕想静静,你们全都给朕有多远滚多远,朕没工夫陪你瞎扯。” “你果然是很郁闷的啊!这……我就放心了!”司白干笑了两声,“话说我和景澜都回来那么多天了,你都不打算见见我们吗?” 那他们俩个回来,就意味着梅易之也到华褚了,景枫最想知道的关于皇宫建筑也应该都出来了。 “朕就就想看看,若朕不招你们进宫,你们是不是就真的不来!”景枫半眯着眼睛,声音越发地冰冷起来,“朕还想着,若是超过五天没有进宫见朕,那朕就把你们全都砍了。” “口是心非!”司白一拂额前的发际,笑容在景枫看来是越发的淫、荡了,“你可舍不得杀我,像本公子这种倾世容颜,杀了多可惜,再说了我可是男女通吃。” 司白一边说着,还一边着景枫抛了两个……媚眼? 这一看,没把景枫恶心死,恨不得挖了眼睛拿去水里洗洗再重新安上去。 司白还就不会察言观色,笑得越发开心,“还好今儿才第三天?要是再迟两天,那我可就难办了。”他眯着桃花眼,一身风情,恨不得把他的扇子都用于挑起景枫下巴,调戏一番。 “梅易之老头到现在都没有动笔,别说是画皇宫内部图了,我看他现在是连笔都不会握了。”见景枫越来越黑的脸色,司白终于还是说了一点正事。 景枫若有所思,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一看你这样子就没一个好主意!”司白吐槽,“对了!”打了一个响指,司白合起二十四骨紫扇,“有件事儿你知不知道?有没有留意?现在米价还有药价的行情都涨的离谱。” 景枫一愣,司白一看他这个表情,便知道……景枫不仅已经留意到了这事,而且还很想知道细节,这便幽幽的说道,“从华褚来的这一路上,好像有人在收米……我不知道是谁,但我肯定是四大家族的人没错,我看着挺面熟的,准是在华褚见过的人,只是……之前没入了本公子的眼,叫不出名字,不过……若再见到,我肯定是认得出来的。” “……” “四国的米价都涨,单单华褚的米价涨幅的更大,你要是有时间还得好好的调查一下。”司白一边说着,一边就坐在景枫批阅奏折的桌子上,翘起二郎腿,没个正行,“其他人也就算了,只把米啊药啊的当成鸡毛蒜皮的小事儿,但你应该知道,囤积这些东西的人都不安好心!若是囤积的药材,又恰恰都是治疗刀啊剑啊的这些外伤的……那你就更得留意了!” 司白想了想,没再讲来去,这其中的厉害关系,景枫那九曲十八弯的心里,肯定早就理了千百次了,哪里还用得着他在这时说教,便改了话题,“哦,对了,我跟景澜在东平的时候还遇着了青怜皇后,不不是,是青怜皇贵妃。”司白摸摸鼻子,有些委屈,“我这都叫习惯了,你又突然立了夏樱为皇。话说……在此之前,你都是让青怜皇贵妃执掌凤印的,怎么突然就给夏樱了,你没有想过司徒青怜的感受?” “他去东平干嘛?”景枫皱起眉头,压跟没有理会司白后半段的提问。 他把司徒青怜从皇宫放出去的时候确,实没有找任何人去跟踪她,毕竟,景枫是答应了她的。 所以司徒青怜离宫之后的所有事情,景枫都不知道,也真真全了司徒青怜的一片心意,许了她一份绝对的自由! 耸了耸肩膀,司白二十四紫骨扇子重新打开,反问道,“笑话……你自己都不知道她去东平做什么,居然还好意思来问我,她又不是我媳妇,我管她是何意图!”翻了个白眼,司白继续道,“她见了梅易之后,把他送到华褚,后来就走了,好像……她的目的就仅仅是护送梅阁老回来一样。” 听司白说着,景枫眯着眼睛,轻声叹了一口气。 好半天后,司白脸上突然涌起个一脸风、骚的坏坏笑意,“你那媳妇说了,她离开就是因为你的不信任,现在要她回宫,你还要亲自去请八抬大轿,给她抬过来,少了一匹马,或者是少一顶轿子,她都不会回来的!不仅不回来……还要跟你和离!不不不,不是和离,是要单方面把你给休了!” 景枫和司白在一起的时间也不短,自然知道他说的话哪句是真,哪句是假,又叹了一口气,景枫对司徒青怜的感情还真不是一两句可以说的清楚的。 确实是应该把她接回来的,景枫翻看着自己的手心,青怜啊青怜……你该知道,在所有的人里面,朕是信任你的,若你当真和司徒无敌联合欺骗朕,那……你可真的怪不了朕! 虽然是这么想的,但是景枫确实还是没有办法接受司徒青怜可能会背叛他的这一个事实,他们即是搭档,又是夫妻,而且还是少年夫妻,这样的情分自然是别的人比不上的。 景枫不是不知道司徒青怜为他做了多少,想起现在彼此之间没有说出口的猜忌,景枫的心便涨的难受。 司白在旁边煽风点火,有些幸灾乐祸的问道,“你是不是很难过?”瞧着景枫的表情,司白开始出起了歪主意,“要不……从天灵盖来一掌吧,这样子……所有的苦难都可以解决了。” 景枫白了他一眼,“朕先给你来一掌,朕看你也是活不利索死不爽快的!” 司白咯咯的笑了两声,双手抱着自己的头,做出一付很害怕的样子,又用恨铁不成钢的语气道,“没办法跟你这样的人沟通了,没办法,确实没办法,你已经没得救了……可我居然那么伟大的不想放弃你!” “别跟我打岔!”景枫的语气蓦然变冷,眯着眼睛冷笑,死盯着司白,“浅安的事,你要不要跟朕好好的交代一下?”他龙袍上的金龙也一样瞪着司白,害的司白很想用扇子把景枫死袍上的龙给戳瞎眼睛。 “你以为找人在皇宫里护着她,朕就没有法子?司白,朕告诉你,如果朕真的想要一个人死,她在哪里都是枉然。”景枫的声音很冷,可司白就当没这一回事,反正这些年下来,他早就已经把左耳进右耳出的本领练得炉火纯青了。 司白摇着手上的二十四紫骨扇没有做声。 在御书房转了一圈,司白居然发现……不知什么时候放到御书房的,居然有一坛子没有开封的酒!抬过酒坛子,司白晃晃了坛子,有些重量,还是满的,“这里没毒吧?” 问话的同时,司白已经开了酒坛子,连银针都没有验一下就自顾自的喝了起来了。 好半天,司白一向嬉笑怒骂并且不太正经的样子,突然变得严肃起来,仰头喝了一大口酒,一双桃花眼里掩住了风情,他沉声,“这一次我有预感……你,很快会对我用到第三次青龙玉。”说到这的时候,司白都不知道此刻他脸上应该匹配什么样的表情了,是喜?是悲?或者是别的什么?最后,也只得面无表情地隐藏住真实的情绪,“到时候……我便自由了,是真正的自由!” 景枫闭起了眼睛,低到几乎听不见的叹息声也从他的鼻翼发了出来。 他走到司白面前,一把抢去司白手上的酒坛子,也仰头喝了一大口酒,辛辣的味道从喉咙口一直蔓延下去……没一会,连心口也有这种火烧般的感觉。 …… 好久好久,司白才从那面无表情的状态恢复到一脸的嬉闹,砸了砸嘴巴,再次从景枫手上把酒坛子抢了过来,“这酒又香又醇,像边塞的烧刀子……比京城的西风烈还更霸道些。” 景枫就着司白的手,把脸凑了过去,又饮了几大口酒水,那姿势如同是司白在喂他酒水一般。 眼看那酒坛子就要见底了,司白连连把坛子往后一拽,远离景枫,“你他妈的倒是给老子留一点啊!格老子!” 司白骂了一句江湖上的粗话,也不知道他此刻究竟是怎么想的。 景枫一声笑了出来,瞧着那个名满天下的桃花公子,坦然地承认,“是的,朕也有这种感觉,你……很快便会离开!” 第五百二十七章 司白眉头一皱,微微愣了一下,“你……该不会在难受吧?瞧你这模样,笑的那么勉为其难!比哭丧也好不到哪里去!” 司白满脸的不可思议,像是想通了什么一样,做了个异常夸张的表情,“莫非……你对我也是有了感情的?”说这话的时候司白是捏着嗓子做女人声音的,还顺便扭了一下腰,又哭又笑地说道,“景枫……我可跟你讲,桃花公子虽然风流倜傥,玉树临风,但我也是是心有所属的人,你要是爱上我……可没什么好果子吃!别以为你是皇帝……我就会顺从你。” 景枫被司白弄得又是好气又是好笑,用一种‘为何放弃治疗’的眼神瞧着那个桃花锦衣的男子。 酒坛子很快便见了底。 景枫和司白也一起合作了那么长时间,而且在空锡楼里,景枫给了司白绝对的权力,基本上除了他之外,其他所有的事情,司白可以是可以作主的。以致于司白对空锡楼所有的势力都了如指掌。 “你说……第三次青龙玉用过之后,朕,会不会对你下手?”不知道是不是喝了酒,景枫说这句话到时候声音里略带了一些嘶哑,这话像是在问司白,又何尝不是再问他自己? 景枫生于皇族,从生下来的那天起,他便有二十几个兄弟姐妹,然而……他对那些血缘兄弟们完全没有一丝感情,等大权在握的时候,他甚至把景氏一族灭门,无论是皇子还是公主,就连他的父亲和侄女都没有留下,他杀了自已所有的血缘亲人,使得景式江山只有一个继承人!留下景澜是因为他没有把握杀得死他,而他又刚才不想要皇位! 似乎……与他同岁的,除了下属外,便只有司白这么一个……朋友? 三次青龙玉,景枫逼迫司白待在他身边那么长时间,若司白真的离开了,景枫想出了想竟觉得心口处有些空洞。 从景枫登基以来,他便不相信任何人……没有人可以在他心口处留下一丝痕迹的,虽然……景枫自己是这么以为的! 也许是景枫的脸色过于沉重,连司白都再次收起了嬉皮笑脸的模样,也跟着垂下了头,沉默了下去。 没了酒喝,司白砸了酒坛子便开始喝茶,似乎不做点什么,他便膈应的难受。 很快,茶水也见底了!司白便开始嚼茶叶,一片一片把泡得已经舒展开来的叶子往嘴里塞去,他反问,“你……真会对我下手吗?”景枫自然是不会回答的,司白便又继续道,“你说……我要跑也不是跑不开的,确实,你朝廷和江湖上都有势力,那我顶多就是天天过逃亡的日子啊,怎么本少爷就那么讲信用,真的呆在你身边那么久时间?” 司白死盯着盖碗里的茶叶…… 景枫看不出司白的神情,只觉得他那双桃花眼里,隐藏了一部份不想让人知道的情绪。 景枫看着司白,又看着自己的手,好半天后,他脸色发白,居然承认道,“司白,朕想着……我也许是下不了手的。” 司白蓦然抬头看着景枫,他仍是一身的金色龙袍,这样一身衣服,似乎也只有景枫能穿出王者的威严与霸气…… 司白扯了扯,握着紫骨扇的手似乎有些颤抖,“景枫……你这算是收买人心?” 景枫朝着司白翻了个白眼,“首先你得是个人!” “居然骂我不是人!”司白拂了拂那一身雪白的带着桃花的锦服! 景枫没有接话,一时间,两个人都无话可话。气氛又有些尴尬起来了。 别说景枫了,便是他自己都有些不习惯! 从一开始被景枫要挟,到现在那么多年过去了,最开始的时候难受的要死,每次看到景枫都恨不得扇他两掌,到现在那种憎恶的感觉已经渐渐平复了! 司白对景枫,甚至有一种……也许、大概、可能叫做……兄弟情的东西夹杂着更多的仇恨与厌恶,悄悄的蔓延出来! 念头一起,司白便往自己脸上扇了一巴掌,他妈的,司白,你是犯贱吧! 他这一掌打的绝对不轻! 搞的景枫有些莫名,被司白一看,景枫只好把目光投到窗子之外,“今天的天气真好!” “哎呦!”司白摸着自己的脸,有些委屈,“真疼!” 景枫的肩膀隐隐有些颤抖,竟是忍笑给忍的。 “笑你大爷!”司白脸上已经有了自己的巴掌印! 把盖网递给景枫,他有些郁闷,“要不要尝尝这个茶叶?” 景枫的脸微微抽搐了两下,“你属牲口的吧?” “没错,我是属牲口的……本公子属相为牛!”司白揉着自己的脸,现在巴掌印已经消散了不少,“谁像你啊……天天被人叫真龙天子,不属龙,偏属鸡!”说着,司白还学老母鸡的声音,咯咯咯地叫了两声。 景枫的脸黑的有些诡异,像中毒了! 活活是被司白气的。 那盖碗里泡开的茶叶,居然真的被司白嚼了一大半。 看着司白一直在嚼茶叶,景枫摇头,“果然是吃草的……牛?” 司白耸了耸肩,反手便把盖碗给丢了,“牛怎么了?一脚就可以把鸡踩死!” 守在门外的于全泰突然觉得世界观已经被完全颠覆了……里面的这两个都是贴了人皮面具的吧!或者……他们的对话都只是暗号,明面上是在讨论生肖,实际上却不是听到的这么简单,只是他听不懂而已? 摸了摸鼻子,于全泰一度觉得自己的地位岌岌可危,如今,他都已经听不到他们说话的核心内容了么? 于全泰也往自己脸上打了一巴掌,心里说道让你不好好练功,让你天天偷懒,你看吧,被陛下抛弃了吧! 曹公公甩着拂尘,眼里都是疑惑,“于侍卫,你这是……” 于全泰哼哼鼻子,朝着曹公公道,“曹公公啊,你当年救过陛下的母妃,所以,陛下一向是相信你的,你……你得帮我在陛下面前美言几句啊!你告诉陛下,我以后一定会努力的。” 话说历史上一止一次出现宦官弄权的事,故而景枫一向是不喜欢太监的,宫里多是侍卫,除了后、宫守着几个太监之外,其他地方,基本没有太监,四国之中,华褚虽大,却是宦官最少的一个国家。 曹公公一把年纪了,被于全泰惊吓的不小……第二天便生了一场大命! 司白丢的那盖碗应声而碎,一半的茶叶撒得地板上到处都是。 “赔钱!”景枫指着盖碗的碎片。 司白点头,“行行行!赔给你,赔给你,不就是钱吗?”打了个哈欠,司白挽袖闻了闻自己身上的桃香,一脸的满足,“公子我有的是钱,我看你是要穷疯了!这都开始勒索了……跟夏樱学的吧!” 景枫垂眉…… 突然想起夏樱在昆合雪山上问他要干粮的样子,她说,“还我!”好像,刚才无意识做的这个动作,似乎真的有几分像夏樱! 司白并没有留意到景枫变得异样的神色。 其实,华褚的国库一向还是比较充盈的,但是,自从百里凤烨和夏樱来了,被百里凤烨以空锡楼主真实身份为要挟,骗走了国库五分之一的银子。又给夏樱打造玉石铺地的宸宫花了一笔钱,到现在……景枫当初承诺夏樱的豪华宸宫还没有完工呢,种种折腾,国库里好像没剩多少银钱了。 好在空锡楼里还有不少的钱,司白说的赔钱,也不过是把空锡楼的钱填到皇宫来而已。 景枫拿起一本奏折,正要翻看,御膳房那位负责采购的大师傅便推门进来了,手上还拿着一张单子,“陛下价格都已经整理好了,粮食的价格,还有药材的价格都在上面。”大师傅笑了笑,“陛下之前问起,臣便去问了下太医院的人。” 这位还算是个机灵的主,让他整理米价,他还连着药价一起给整理了,比起朝廷上某些大碗里鱼……戳一下动一下的官员好多了,大师傅怎么都没有想到,因着他这小小的一个举动,他这个被御膳房里推出来当垫背的小人物,日后竟被景枫提拔成了军需库的总管! 军需库总管职位虽不到正五品,却是一个多么重要的职位啊!连大将军都得仰其鼻息。 接过大师傅手上的单子,景枫一一扫过,脸上的表情越发地沉重起来。 果不其然,和他猜测的是一样的!涨价厉害的都是些适合长期储存,并且易饱……可做主食的粮食,至于药材便更不必说了,一样是跌打损伤,处理外伤,预防瘟疫的那几味药! 司白也凑过去看了两个,“啧啧啧……” 虽然是砸着嘴的,但司白其实并没有多少意外,毕竟,他早就知道了! 而且……那且玄不还去东平找过景澜么?甚至还把景渊当初的遗旨给翻了出来,那意思再明显不过了。 且玄去便是司徒无敌去,四大家族曾经水火不容,但是现在时过境迁,四大家族百年算是最为同心同力的一次了,司徒无敌在很大程度上代表了四大家族的态度。 “下去吧!”景枫把大师傅打发走了。 第五百二十八章 盯着司白的桃花眼,景枫也不意外,“看你这表情……这事,你早就了然于心了,是不是!” 司白没有否认,一屁股坐着景枫平日里用来办公的,并且堆着一堆奏折的书桌,“你难道就不知道么?再说了……这事本来就是你主导的!”司白紫骨扇摇得更快了,“从你把伊葛的兵符收了回来之后……你对四大家族的打压就越发的过份了!” 司白凝眉,“你倒底想做什么?你明知道四大家族不干净,为什么还容许他们早朝的时候继续装模作样?”司白现在有些急躁了,二十四紫骨扇子合起来在手心里拍的啪啪作响,“你就这么看得下去?我可听说……四大家族的人上朝的时候可谓是耀武扬威了!而且……四大家族在华褚呆了那么久,树大根深,盘根交错,你想一锅端,你端得起么?”司白的质问声一声比一声更大,“京都有几百个官员,有半数是四大家族的嫡亲血脉,你若想全杀,你杀得完么?退一万步说,就算你真的杀完了,谁来给你做事?京都的你都杀不干净,更别说地方上了……被四大家族提拔起来的地方官员,一百个人里就有九十九个啊!” “……”景枫旦笑不话,司白一时间不知道他那表情是胸有成竹,还是纯粹地装腔作势了。 “说是年年科举,年年科举,可是……你难道不知道试题都有明码标价的么?他们只是不敢做的太过而已,但其中内幕你不知道?你说说你睁只眼闭只眼有多少年了?”司白已经忍不住了,那紫骨扇已经不再拍自己的掌心了,而是朝着司白的肩膀打去,“每年科举有多少寒门子弟可以凭真材实学入朝为官?即便入了,不是去管编辑书集便是去什么鸟不拉屎的地方任职,你不知道?你自己说说……你手上有多少人能用?就你这样的,能把四大家族压下去算不错了,你还想撩事!你自己想想除去四大家族,你还有多少人?而且……四大家族之所以是四大家族,他们是真的掌握实权的,并非一群无用的草包!你若不把他们逼急了,他们照样是臣子……我真不知道,你究竟是精明还是愚蠢!” 一大串话说完,连司白都有些累了。可景枫的表情依然还是雷打不动!吹过无惊!“那又如何?”景枫一脸的睥睨之色,“天下,是四大家族的天下吗?” 司白摇了摇头,觉得景枫根本没有抓住事情的核心,却还是正色回答道,“天下,当然不是四大家族的天下。” “那你告诉朕,天下是谁的天下?”景枫透过御书房,看着蓝色飘着白云的天空,背对着司白! 天,终究是天! 无论下面发生什么,是战火飞烟也罢,是歌舞生平也罢! 天,始终是青白二色,不会因为天下太平便七彩琉璃,也不会因为民不聊生便乌云四季! “天下自然是百姓天下!”司白把玩着二十四紫骨扇子,“你莫非希望我回答,天下是你景枫的天下么?” “没新意!”对于司白的回答,景枫毫不意外,好半天后才转过身来,他那一身金色的龙袍让司白觉得晃得眼睛疼,景枫反问,“若天下是百姓的天下,那么四国百姓应当过的是一样的日子才对,那又为什么华褚成为最强之国,而华褚百姓较其他三国更有优越感?” 司白耸了耸肩膀,“你这是拐着弯的说天下是皇帝天下!” 景枫摇头,“你又说错了!” “哦?是吗?”司白往桌子上一躺,也没心情再纠缠这个问题,心不在焉地问,“那你告诉我,天下是谁的天下?” 叹息了一声,好半天后,景枫才说,“天下当为制度的天下!” “制度?”因为这个答案,司白心不在焉的神色也微微变了变,不在躺于桌上,司白直起了身子,面疑惑之情变得浓厚起来,“怎么说?” 这一次,司白是用请教的口吻问的。 景枫猛然转身,看着司法白的眼睛,又一次问道,“那你回答朕的另一个问题!” “说来听听。”司白正襟危坐,那模样就像在听一个老师上课的孩子,从他的眼神里,景枫看得出来,他有汲取新观点的渴望。 景枫能有今天的成就,自然也是有他的优点!这一点司白从来没有否认过。 “朕问你,什么是国家?”景枫凝着眉头,他的这些问题,也是他为帝之后,日日夜夜想出来的结果,不管今后他和司白的关系会变成什么样,但是,此时此刻,他是想把自己的想法向这个桃花公子倾吐出来的,“有时候,朕很怀疑,你们口口声声地说着家国天下,又有几个人说得出什么是家,什么是国,什么又是天下!” “有区别吗?”司白打了个哈欠,“从小处来说,家为一口之家,国为万万人之家。家国天下,无非以大小而分,实则……于本质上却是一样的,没什么分别!” 司白复又把直起的身子躺于桌上。 “当然有区别,你说的只是谁都知道和浅理,并非就诠释了家国天下。”景枫的目光悠远,“当今世道,有四国,却只有一个天下。” 司白的手指微微一抖,躺在桌上的身子也不由得僵硬起来,“你是要告诉我……你要的是天下,不是华褚?” 景枫再一次摇头,笑道,“司白,你又错了!” “……” “朕先告诉你什么是国!”景枫正要继续说下去,突然感觉到屋顶上有人在走动,即使是非常轻微,但到底司白和景枫这样的内力还是一下子便听到了屋顶之上的脚步上,“谁在上面,滚下来!”顿了顿,景枫又骂,“于全泰你们都死了?有人在屋顶你都不知道?” 一直守在屋外的侍卫吓了一跳,于全泰有些委屈,“陛下,是百里世子和皇后娘娘!” 你说,若是百里凤烨和夏樱鬼鬼崇崇的跑去屋顶上,那么,他一定会追上去的,可是……那两位偏偏正大光明的从他眼前飞到屋顶上,而且,还是大白天! 一个是正宫皇后,一个是随安侯爷,若论起官阶来,哪个不比他大,而且……还大的上天喽!他还能不让他们在皇宫里飞来飞去? 于全泰摸摸鼻子,心里已经哭成个泪人了……这侍卫越来越难做了!俸禄不多,最危险的时候也得打先锋冲头一个,若知道些宫廷秘闻,很可能一不小心就身首异处了。 司白扑哧一声笑了出来,仰着头看着屋顶,“怎么好好的大路不走,非走偏门?” 百里凤烨一身红装,踢门而入,夏樱也跟着走了进来,而司白还仰头看着屋顶……景枫冲司白翻了个白眼,“像个傻帽!” “你懂什么,我这是在练颈椎,老鬼说的……时常动动脖子对身体好。”司白完全不尴尬,还用一种没常识真可怕的神情瞧着景枫,好半天后才打量着百里凤烨和夏樱,“我说你们俩脑子没问题吧,大白天呢……走屋顶?是准备上房揭瓦呢,还是准备给我们当树叶遮凉呢?”顿了顿,司白轻点着衣服上的桃花继续说,“就是遮凉你们两的小身板也挡不住吧!” 百里凤烨一双狭长带红的凤眸一眯,“凤烨和阿樱在比轻功呢!你追我赶,郎情妾意,怎么?碍着你的眼了?” 百里凤烨难得说了一次真话,可很显然,没有人相信,摸了摸鼻子,百里凤烨半带着妩媚的笑了笑,“凤烨这是作了什么孽哟?每次说真话都没有人相信呢!阿樱……好伤心呢!” 夏樱被百里凤烨逗笑了,弯弯着眉眼,笑意把百里凤烨都看呆了,心口一圈圈地荡了开来! 景枫打量着夏樱,她依然穿着那一身玄黑色的衣服,手上的龙渊许久没有出鞘了,然而,自宝剑身上发出的那份冷然却更凌厉了几分。 “铛!”的一声! 夏樱把龙渊丢到了桌子上,那声音把坐于桌上的司白都吓得一下子坐直了身子,“樱樱……我好歹是你月华姐姐的守护神,你温柔点行不行嘛!” 司白见到女子,又开始没个正形了!守护神三字,把百里凤烨都搞得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夏樱望着景枫,没理会司白,“你还没有说完呢?什么是国,什么是天下?我也想听听高见。” 景枫扫了夏樱一眼,走到夏樱身边,他抬起了手……想要摸摸夏樱的头发,夏樱没躲,景枫最后却还是把手放到了身后。 他看着这个玄衣女子,有些不明白……是什么时候,他会为她而心疼呢?是什么时候,她便于他那般不一样了? 景枫看着夏樱的眼神,让百里枫叶特别的不舒服。 百里凤烨正要讽刺两句,景枫却突然转了一个身,没在理会夏樱,只是看着窗外,背对着众人,继续说道,“一个完整的国家,是由这个国家的国土版块,还有这个国家的每一个百姓,以及当地百姓的风土人情,最后,才是君王和官员构成,只有这四样全都各司其职,国家,才是一个健康的国家,百姓的乐园。” 第五百二十九章 扇司白听着景枫的话,连扇子都没有再摇了,夏樱皱着眉头认真的咀嚼着,百里凤烨也一样收起了半带不屑的表情。 “那么天下呢?你还没有说什么是天下。”夏樱沉声。 “朕已经回答过一遍了!”景枫挑起夏樱的下巴,“也罢,为你……再说一遍也无不可!” 从朕之一字切换到我,景枫的声音,也变得柔和了几分。 “我说了,国有四国,而天下只有一个天下。”景枫看着夏樱的眸子,是连司白也能感觉得到的温柔,“目之所及,天……之下,俱为天下也,否则,又怎么会叫天下呢?” “刚才的问题你好像还没有说完。”司白重新打开了扇子,“你为什么说,天下不是百姓的天下,不是帝王的天下,而是制度的天下呢?” 瞧着夏樱此刻也变得越来越认真的神情,景枫微微有些满足,没有哪个男人是不喜欢他所在意的女子这般瞧他的! 轻笑着,景枫继续说道,“国家之所以是四个国家,除了地界而分治之外,更重要的原因是每一个国家的制度是不一样的,长此以往,岁岁年年月月,每一国的百姓都有所习惯,以及自主地遵守自己的制度,所以,夏樱……即使你离开了大夏来到华褚,即使你成为我的……妻子,华褚的皇后,你也依然自认为大夏之人。因为你所遵从的制度,你所认可的制度……依然是大夏的制度。” 夏樱认真的想着,竟没有发现……景枫在说妻子二字之时,俱是一种和其他任何时候都不一样的眼神。 司白叹息了一口气,没有说话,这样的观点是他第一次听到的,然而,或许是景枫天生俱来的王者之气……居然让司白认可了这种观点。 “人在无意识之间会遵从自己的制度,或者说是自订的道德准则。”百里凤烨也难得没有和景枫唱反调,“你所说的制度与‘法’有异曲同工之处。” “没错。”景枫点头,“如若归建一则健全且良好的制度,人人遵从,那么……君王可废之!朝廷可不存!官员亦无所用之!故而……适才朕之言国者,君王末之!” 就连百里凤烨也都被这话吓了一跳,并不是说景枫这一观点有多么的使人震惊,只是,百里凤烨觉得……这话,若从一个皇帝口里说出来,需要比其他人多更多的勇气与气度,古来帝王都把阶级思维做为核心,不停地传达给百姓,让百姓无意识接受皇族的血脉就是高贵的观念。 而景枫,四国最大的帝王!居然说——规则之下,君王可废之!朝廷可不存!官员亦无所用之! “理论上是没错。”百里凤烨红装耀眼,“然而……人之所以分圣人与凡人,皆是有私心的。”在说起圣人的时候,他突然想起另一个白衣人和……他自己,“你我,皆是凡人,如何做到无私心?无情无爱,才会有大的公正,莫非……所有人都去做和尚?”百里凤烨又是一笑,“便是和尚也有花和尚!” 景枫不置可否,“可朕想试试……”景枫眸子悠然,其定几人都在他的双眸里瞧见了坚定,“朕想以此为目标,瞧瞧……朕能做到何做地步!” 夏枫倒吸了口凉气,百里凤烨的心里亦是有些钦佩的!而司白……竟是有些痴了! 很久很久之后…… 这一段,在后世里演遍成了不二戏曲,被千千万万人所传颂,而今日的每一个人都融合在了历史之中! 百年之后,景帝列传之中,由史官收录的景枫帝今日所言的——国之论,天下之论,以及制度之论!成了后世学者研究景枫帝的重要文献。 此论在后世影响巨大,数次成为皇室禁书,却屡禁不止,被无数学者儒将争相尊崇……流芳百世。 景枫也成为了继离雪奚和叶华然之后最为传奇的帝王。 当然……这也只是后话。 于当世之中,景枫的这一番言论也成了一颗种子,为他日后一统江山留下了引子。 此言论现在想来不觉得如何振聋发聩,然而,司白和夏樱还不知道,景枫今日之言于他们而言……已经成为心间的一粒种子了! 很久之后,这一颗种子,居然长成了连景枫都无法相信的大树…… 这一生里,景枫确实……只做了这一件事! 是呀,这一颗种下便必然会成长的种子,否则,当司白拥有了自己梦寐以求的自由,又为何会……再次回到这里?想来,与景枫今日这一番言论并非没有关系。 于夏樱而言,又何尝不是呢? “对了!”百里凤烨扫了司白一眼,“梅尚书,你和景澜已经带回来了,是么?” 司白点头,桃花眼半眯着,“多谢了!要不是你找到了梅前辈的行踪,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把他带回来呢。” 百里凤烨微微耸肩膀,一双素手扶过了眼皮之上微微带着点红色的眼皮,“谢的太早!”叹息了一声,百里凤烨瞧着景枫,“你觉得你什么时候可以拿得到梅易之的建筑图?” 景枫皱眉摇头,“不知道……也许不可能!” 百里凤烨华衣如火,他坐在夏樱的身边,把桌子上夏樱的龙渊宝剑拿在手里把完着。 瞧着百里凤烨这样的笑意,夏樱一眯眼睛,整个人凑近他,几乎要鼻尖对着鼻尖了! 将双手环抱在胸前,夏樱轻抿了唇角,“百里凤烨……一看你这笑容就没好事,你不是……知道了些什么吧?” 百里凤烨突然倾了一下身子,本就快碰到的鼻尖突然就到到了一起。 百里凤烨的鼻尖从左面扫过夏樱的面颊,夏樱有些错谔,微微张了张口,正要说些什么,百里凤烨却已经先一部察觉出来了,没等夏樱表示任何情绪,百里凤烨便放下了龙渊,从桌上跳了起来,神情一下子变得严肃起来,如此正式的样子让夏樱也沉住了呼吸,哪里还去理会之前的小动作?然而,司白却依然从那双狭长带红的凤眸里发现了那人的狡黠。 司白摇着扇子,目光在百里凤烨和夏樱之间来回打量,好半天后,司白垂下了桃花眼…… 这个百里凤烨啊,把夏樱的脾性摸的一清二楚,活该夏樱会被他吃的死死的。 恐怕百里凤烨对自樱的了解,比夏樱自己还更透彻吧! 不过,百里凤烨摆出这样的神情,也并不只是与夏樱逗乐的,肚子里也确实有些东西,他的凤眸扫过景枫和司白,“你们该不会以为……华褚内部图是梅易之可以随时画出来的吧?” 包括夏樱在内,其他所有人都被这个问题问得楞住了神。 “你的意思是……”景枫似乎起到了些什么。 扫了众人的表情一眼,百里凤烨嗤笑了一声,拂了拂红装上沾染的灰尘,“你们不会觉得整个华褚内部构建是一张纸吧……”冲着众人翻了个白眼,百里凤烨伸了个懒腰,带着七分懒散三分随意的说道,“凤烨估计……便是梅易之现在也不能全部还原,他还记得的,顶多就是比较重要的……其他人不知道的地方而已。” “也对……”司白赞同的点了点头,“是我们大意了,一直就以为只要梅易之在,他可以随时把这地方绘出一来……”司白紧促着眉峰,“当这三千二百正殿就不能一张纸画完的,更何况还有那么多偏殿……”顿了顿,司白便又问,“百里世子,你的意思是……把梅易之带来,基本属于无用之举?” 百里凤烨轻笑着摇头,漫不经心的又把玩起龙渊,“也不尽其然……总不能说无用的!” 屋子里的所有人都瞧着百里凤烨,正准备等他继续说下去,他却就着桌子就要趴下来睡觉。 “好啦!”夏樱走过去,摇了摇百里凤烨的身子,语气里带着些许笑意,“你别闹了!” 百里凤烨这才睁开眼睛,那双凤眸里映着夏樱玄黑色的影子,他静静地这样望着她……夏樱身子一僵,摇着百里凤烨的手也连连缩了回去,还没等夏樱率先移开目光,百里凤烨的眼神便立刻离开了夏樱…… 景枫的牙关咬的越来越紧,司白瞧着他的双拳紧了又松,松了又紧,一双看好戏的眸子里却染了些别样的情绪。 这个百里凤烨啊,总是这样子…… 最近的百里凤烨,和最初……有些不一样了!好像从妖魄闯皇宫的前几天里,百里凤烨就有些变了,是什么原因改变了他呢?夏樱虽然说不出百里凤烨是哪些地方变了,但是,就是有那种强烈的感觉,她也是可以清楚地感觉到他的变化,哪怕他的言语和行为和以前并没有什么两样,但是……就是变了! 夏樱打量着百里凤烨的背影,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对他们三人的谈话都没有细心去听了。 “即然阿樱都说了,那凤烨就大发慈悲做回传道授业解惑的伟人吧。”百里凤烨回身,冲着夏樱俏皮的眨了眨眼睛,此刻的夏樱虽是看着他的,但她眸子里完全没有焦距,百里凤烨知道她在想别的事情,也没有影响她,“景枫,你当初不是查到梅家有几卷古册消失么?当时凤烨和你还怀疑过……那些古册就是昆华宫内部建筑图以及整个皇宫的构建图纸。” 第五百三十章 “对了!”司白的紫骨上猛然间便合了起来,“如果不是一张纸,而是几册古书卷便说得通了!” “是的!”景枫半眯起眼睛瞧着百里凤烨,“可那古集遗失的时间太长,朕虽一直在查,却没什么进度……你,查到了些什么吗?” 百里凤烨也不再卖关子了,很快从衣袖里拿出一颗白玉兰的玉石坠子。 夏樱这下也从神游中回过神了,“是那个!”难掩脸上的惊讶,夏樱语气有些激动,“怎么会在你这里。” 景枫也认得那个白玉兰坠子。 当日,梅答应死前说出梅易之在东平的消息,又把这坠子拿给那些江湖人看,说是梅易之前留给她的东西。 景枫走过书桌,从不起点的一处地方,也拿出一个坠子……竟是和百里凤烨那样一样的白玉兰吊坠。景枫平日里就随便放的,想起来的时候就看一下,完全没有在意。 “怎么一样?”司白当日不在场,后来也没有查过,故而不知道这坠子的来历,“你们怎么都有?” 夏樱也满脸的不解,“当日不是被那个叫什么赵启的人拿走了么?” 百里凤烨回头冲着夏樱乐呵呵的一笑,“凤烨这个就是从赵启那里拿来的。” 景枫把玩着他手上的那个白玉兰坠子,“朕这个也是从赵启那里拿来的。” “你傻吧!有好的东西,凤烨哪会留给你啊!”百里凤烨笑的轻蔑,一身红装更衬出百里凤烨的几分傲气,“凤烨这个才是真的。” 司白来了兴趣,“快快,说来听听!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知道梅答应被你弄死的事,凤烨便找了江湖神偷神乐,请他在赵启不知觉的情况下偷了真货,同时,为了引起不必要的麻烦,凤烨自然是放了一个假货在赵启那里了。”百里凤烨打了哈欠,狐狸一般的凤眸里带着些许的笑意。 后面的不用他说,其他人便也知道是什么情况了。 真品变成假品之后,景枫才派人找到赵启,从赵启手里抢回了那白玉兰,可是……抢回来的货此刻却已经就成假货了。 司白看景枫出丑,又开始笑了起来,指着景枫,“你说说……被人摆了那多道,你丢不丢人啊!” 说罢,司白几乎有些夸张地捧着肚子,笑的脸都变红了。 景枫叹息了一声,把自己手上的白玉兰捏了个粉碎。然后,冲着粉末轻轻一吹…… 便是这样,他的脸上也没有表现出多少的愤怒之情来。 百里眨巴着眼睛,“你就这么弄碎了?”他一双凤眸似笑非笑,摆明了带着些许玩味,“不怕……凤烨骗你么?也许你手上的才是正品。” “不会!”景枫淡定的摇头,瞧着百里凤烨挑了挑眉,略带了一点挑衅,“不知道你找谁做的假,也太不用心了……雕刻痕迹一看就是新的。玉也是新玉……” “原来你早就知道了!”百里凤烨葱根般的指头扫过龙渊剑鞘上的宝石,“也不奇怪。” 将自己手上的白玉兰丢了过去,景枫抬手……这坠子,百里凤烨丢出来的时候虽是带着强劲的内力,但还是被景枫轻松接住了。 眼皮都没朝这坠子扫去,景枫望着百里凤烨问道,“怎么说?” 百里凤烨走了过去,和景枫并肩在一处,“你仔细看一下这朵白玉兰!” 那两道身影一金一红,司白看着,陌名觉得……有些忧伤! 景枫和百里凤烨若是换一个身份,也许可以是一辈子的好友,可是,就目前而言,一个空锡楼主,一个忆冰楼堂主,一个华褚国君,一个大夏世子,他们之间纵是让人有一种惺惺相惜的感觉,然而,却也是棋逢对手的势均力敌,若不能成友,只能为敌吧…… 司白摇头,心下叹息道——可惜了! 没再多想,司白拂了拂一身雪白却绣着桃花的儒衫和夏樱围到了那两人之间,四双眼睛皆是定定地瞧着此刻正在景枫手里的白玉兰坠子,百里凤烨乜斜着凤眸,狭长的眸子里总让人看不真切。 景枫端了许久的坠子,手上微微一动。 突然……有一道亮光从司白眼睛里闪过,虽然只是一瞬而逝,却还是被司白捕捉到了。 “我知道了!”司白一声咋呼起来,二十四紫骨扇‘刷’地一声合了起来,“这白玉兰除了玉石之外是镶嵌了珠宝的,虽然很少,肉眼几乎看不到,但是……若对着阳光便能瞧见埋在玉石里的珠玉。” 说罢,司白提起了白玉兰坠子,朝着窗子之上透出的光束走去…… 果然,当那白玉兰坠子迎着阳光,光线从半透明的玉石里折射出来,竟发出了数点细碎光…… 一红一紫两种光线交错。 夏樱倒吸一口凉气,叹道,“不知出自哪个能工巧匠之手,这小指般大小的的玉石里,竟藏着这么多宝石,若非特别留意,几乎看不出来。” 包括景枫也都有些震惊了。 他们这些人,谁没有见过奇珍异宝?这白玉兰的玉质虽属上乘,亦是罕见,但……比起夏樱腰上的那块暖血玉可平凡了不少,真正让人诧异的还是这玉石内嵌宝石却不外露的工艺! 恐怕,集四国巧手工艺者,也未必能有二三人可以做出此工程来。 只有百里凤烨,早已看出了这玉石的奇特之处,此刻也没有表现出任何诧异的神色。 这些细碎的光究竟会拼成什么样的东西? “快,去拿一匹新的白蚕丝织来。”夏樱冲着门外的侍卫宫女们喊道,话音刚落,又连连改口,“不,蚕丝太薄,去找一匹厚的绸缎过来,马上。” “是是是!”小宫女听得出夏樱语气里的焦急,闻言连连跑去。 没多久,那厚厚的一匹白丝绸便送了进来。 夏樱手持初端,本想把绸缎抛给司白,却见他正拿着坠子,而百里凤烨一付怏怏的,没什么精力的模样,夏樱扫了一圈后还是把绸缎朝着景枫丢了过去。 景枫接过,抱着绸缎连连后退,没一会便把绸缎回开了! 两人一左一右,同朝着那一红一紫的两道光线迎去。 当光线全部投到了白绸缎之上,这些光线便组合成了两色交着的小圆点。 司白拿着迎光的白玉兰微微动了动,那光线便也跟着动起来,然而……即便这样,折射出来的同案却没有半分变变,只是位置变了而已。 没等众人看出什么,百里凤烨便伸了个懒腰,懒洋洋地走到白绸缎面前,“是残局。” 百里凤烨伸出食指,指了指立在面前一人来高的绸缎上,他目光朝着夏樱,眸子一弯便冲着夏樱微笑,“阿樱你看……”百里凤烨在绸缎上四四方方地画了一个框,“这个范围……你若想成一方棋盘,以红紫光线之间对等的距离来划分,纵横正好可以各分十九条来。” “没错。”被百里凤烨这么一提醒,司白便出看出来了,“三百六十一个交点,而这紫红二色恰拟黑白二子,正好分于这些交点之上。” 司白继续瞧着绸缎上的碎点,好半天后又是一皱眉,问道,“只不知道这紫红二色的光,哪个是黑子,哪个是白子。” 百里凤烨冲着司白翻了个白眼,完全就是赤裸裸的嘲笑。 “紫色为黑子,红光为白子。”夏樱侧脸看着绸缎,仔细地瞧着那残局。 “为什么?为什么?”司白歪头,他也下棋,却不精于此道,此刻更是满腹疑惑。 夏樱盯着棋局,正在思索棋路。 倒是景枫,一边瞧着绸缎却还抽空却对司白解释道,“黑棋一向先手,紫光较红光多一。” “噢!”司白婉转着语调,恍然大悟。 景枫却又道,“不过也未必……表面上是紫光恰多一点,然而,这只是残局,不知对弈中双方是否有被吃子的现象……” 已经过不好些时候了,司白拿坠子的手开始抖起来,那绸缎上的光也开始左右上下地摇晃起来,看的人眼花,景枫斥道,“别动!” 语落,便把楼光启叫了进来,吩咐道,“紫黑红白,马上把棋谱绘出来,就在这绸缎上。” 楼光启点头,走到景枫的书桌前,拿了一支毛笔,又拿了一只批奏折的朱砂笔。可楼光启不敢用,直用眼睛寻问景枫。 得到景枫点头,楼光启才拿着朱砂笔战战兢兢地走到白绸缎之前。 “我去,外面的宫女太监那么多,换人来拿……”司白口上抱怨着,却还是稳住了手,尽力没再颤抖了。 大约半盏茶的时间,楼光启才将那棋谱绘完。 司白长吸一口气,手臂已经酸的不行了! 夏樱也放下了白绸缎,准备去把那棋局补一份出来,百里凤烨看出夏樱所想,一把拉住夏樱的手,变戏法一样的从怀里拿出好几张薄纸,“阿樱……有了,凤烨早就绘了几份了。” 司白一听,脸上有些抽搐…… 百里凤烨位着夏樱往外走,“阿樱走吧,刚才的轻功比试,还没与凤烨分出胜负呢,继续吧……省得这里乌烟瘴气的。” 夏樱拿着百里凤烨递来的残局,回头瞧了司白那快要发黑的脸,忍着没好意思笑出来……便和百里凤烨一起离开了景枫的御书房。 冲着百里凤烨的背景虚踢了一脚,司白吼道,“王八蛋的!”这一声没有吼完,司白又唉哟了一声,抱着手臂弯着腰,声音都有三分抖,“我的手哟。” 夏樱终于笑出了声,捶了百里凤烨一下,“百里凤烨,你……你真是一肚子坏水。” 那红装男子也冲着夏樱笑,“抬半盏茶的时间能换你刹那笑颜,这桃花公子……可值了。” “百里凤烨……王、八、蛋!”司白站在御书房门口,即使已经看不见百里凤烨了却还是用内力吼着,惊起一园的虫鸟。 景枫的眼底也有笑意! 数年之后,在暮年的老皇帝心里,那一日的光景……在记忆却是那般的明媚。 也许,这一日正是他们少有的彼此都暂时止住了算计……若单单结识于江湖,抛却了朝廷斡旋,他们必是生死之交啊! 暮年后的老皇帝用力地去想……年轻时的自己,究竟是个什么模样,却在垂手之间也忆不起当年的模样。 第五百三十一章 夏樱穿了一件水色的罗裙,和百里凤烨并肩走着。 “别动!”百里凤烨浅笑,凤眸里带着宠溺,没等夏樱反应过来,百里便在她的头上插了一根发钗,“难得你穿裙子。” 夏樱没作声,依着百里凤烨把发钗盘到她的乌发上。 “好看!”百里凤烨眉眼弯弯,眸子却在扫到她脖子上的那个玉葫芦时微微一窒。 夏樱抬手摸了摸头发,“怪不习惯的。” 比起宫里景枫的那些妃子,夏樱头上也只有唯一的一支钗子。 夏樱的玄衣黑发以及龙渊都太过好认了,所以,为了引起不必要的麻烦,近些日子,夏樱出宫便会换了一下其它的装扮。 虽着了裙子,但她还是觉得混身别扭。 她和百里凤烨所在的地方是华褚京都最大的一个菜市场,叫卖之声和讨价还价的声音响了个遍,仔细听,还能听到菜刀砸向砧板的声音,以及新鲜的活鱼跳动的声音。 这菜场分了两边,一边是卖鱼肉荤腥之物的,另一边则是卖蔬菜瓜果的,两边比起来,荤食那边人也不少,但较之素食一边竟显得人迹寥落。 两人混在人迹里,比起手提篮子的大伙,却还是显得格格不入。 “杨家媳妇!”叫人的是一位五十来岁的中年妇女,她手上垮着一个菜篮子,比起她叫唤的那位妇人,她本人便显得胖得多了,肚子上的肉全都堆在一起,脸上也尽显福态,脸腮两边是健康的红色,但面相却显得特别和善。 杨家妇人听到叫唤便也回过了头,“七婶,是你啊!”扶了扶发上并不是很精致的发簪,杨家妇人淡笑了一下,继续问道,“七婶,你唤我有事么?” 弯腰拾了一把葱,杨家妇人眉眼弯弯,一看就是个好脾气的。 胖七婶亲昵地追了上去,瞧了眼杨家妇人篮子里的菜,笑眯眯地从自己的菜篮里拿出三个鸡蛋放了进去,“我看你买了韭菜,就着鸡蛋炒一炒吧。” 杨氏一楞,连忙摇头,忙把那三个鸡蛋捡起要还给七婶,“使不得,七婶。” 胖七婶推搡着,“杨家媳妇,你就不要推辞了……孔哥儿上了私塾,正长身体的,你也要给他补补才了。” 提起小儿子,杨氏顿住了,终是把那鸡蛋收了回去,满脸的感激,“七婶子,我都不知道怎么谢您了。” “说的什么话呢?”胖七婶拍了拍高高突起的肚子,又从衣袖里拿出一些碎银子。 “这个不行了,真的不行。”杨氏退了几步,“生活上,七婶和七哥已经照顾的够多了,我怎么也不能拿您的银子了。” “这不是给你的。”七婶攥着杨氏的手,“这是借孔哥儿的。” “……”见杨氏依然不接,七婶又继续道,“这两天,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米价涨的厉害,你也知道,我们家那个是做米行的,这些日子赚了不少钱,我们两家是亲戚,往日也没法子接济太多,现在好点了,这钱啊堆着也是堆着,你就拿去用吧,等将来孔哥儿高中了,你再还我,多多的还哩。” “……” “况我看孔哥儿是个读书的料。”说完,也没等杨氏再推辞,胖七婶把银子丢到杨氏竹篮里,便转身就跑了,没跑两步胖七婶便累的直喘气。 夏樱和百里凤烨对视了一下,便连追了过去。 “婶子,我刚才听你说,你家是开米行的是么?”夏樱给胖七婶拍着后背,替她顺着气。 “正是,两位……”喘了好半天,胖七婶这才直起了腰。 瞧着身边的那两位,胖七婶问,“两位也是收米的?” “正是!”百里凤烨轻拂红装,素手抚过狭长带红的眸子,“能请婶子带我二人去你米行谈谈么?” “唉呀!”胖七婶挂着篮子的手用力一拍,“两位可来迟了,昨儿听我家那口子说,有人把庄上的米全收了。”胖七婶小声的低估,“这阵子怎么那么收米的?中什么邪了。” “无妨!”夏樱抿唇,“那也请婶子给引荐一下。” “好吧!好吧,不过……具体我不知道,生意上的事,都是我家那口子在打理的,详情的事,你还是问他。” “……” “我们家米行就在前面,跟我走吧。”胖七婶伸手指了指东南方向,带着些疑惑地问道,“我看你们两位穿着非富即贵……这些日子收米的,都是你们这样的人,看你们这模样也不样缺米吃啊,冒昧问一句,你们收米是做什么呢?” 夏樱把胖七婶的菜篮子提了过来,“婶子,看你提的吃力,我来帮你提吧!” 面善的胖七婶笑嘻嘻的点头算是谢过,目光在百里凤烨和夏樱身上来回打量,“两位是夫妻吧?” “不!是我兄长呢。”夏樱回话,语气自然的连半分思索都没有。 百里凤烨顿住脚步,唇角略带了些苦涩……正是因为自然才更能反映出一个人的真实心意,阿樱,在你心里,凤烨真没法再进一步么? 胖七婶和夏樱往前走了好一会,百里凤烨还没有跟上来。 夏樱回首,“百里凤烨,别丢了,快跟上……” 那红装男子的肩膀一僵! 别丢了…… 快跟上! 是啊,得跟上去呢,岁月还那么长,总有一天可以跟上去的不是么? “阿樱,凤烨就来,总会……跟上的。” 夏樱觉得百里凤烨回话的神情有些不一样,歪着头正想着,便听到那胖七婶又说,“你这女娃子,我看一眼就怪喜欢的,没许人家吧……我给你说一门好亲事?” 夏樱无奈,“婶子,我有心怡的之人了。” 胖七婶只得停口,直道可惜。 离了菜场没多久,胖七婶抹抹脸上的汗,“到了,到了!走吧,我给你们泡点茶,都渴了吧……” ——食乐米行 看得出来,这米行的牌匾是用了楠好的金丝楠木做的,这木材虽是有些年头了,却不显陈旧,反而透着一股子悠远古朴的气息。 还没进门,那米行便已经被团团围住了,伙计扯着嗓子直嚷嚷,“左边排队收米,喂……说你呢,不排队不收啊!” “你这米质,四文我收了。” “刚刚才那个你还给五文呢。” “人家那是新米……你看你这是几年的陈米了。” 胖七婶手插着腰冲着那伙计骂道,“嘎子,都是自家邻居……你个黑心鬼,五文的你偏少人一文。” “还是七婶仗义。” 那伙计满脸懵懂,看看胖七婶,又看看老板。 “姑奶奶,祖奶奶,你别添乱了行不行,算我求你了。”米行里走出一个山羊胡子的瘦子,一连来到胖七婶的身边,拉着他的手便往后院子拽。 往那瘦子额心一点,胖七婶骂道,“你个黑心鬼,钱是赚不完的……都是你左邻右舍,你好意思收了人米转身就卖十几文?” “唉哟喂!”山羊胡瘦子一连去捂胖七婶的嘴,压低了声音骂骂咧咧,“祖宗,你小点声,我上辈子和你有仇啊!” 白了山羊胡瘦子一眼,胖七婶被他推着往后门走去。 “两位是?”临进门,一脚跨在院内,一脚还在院外,那山羊胡瘦子扭着身子,这才看向百里凤烨和夏樱。 “掌柜的,我们是收米的。”夏樱手上还拿着胖七婶的菜篮子,一面走上去,一面把菜篮子还给七婶。 “要多少?”山羊胡瘦子那眼里马上就出了一层光,金灿灿的,完全一双钱眼。 “有多少收多少。”百里凤烨半眯着眼睛,从衣袖里拿出一锭银子,什么都不买便塞到那瘦子手里。 “请请请……”收了钱,山羊胡瘦子便放开了胖七婶,弯腰冲着夏樱和百里凤烨做了个请的手势。 从山羊胡瘦子手里生生把那银子抠了出来,胖七婶把银子还给百里凤烨,“有钱也不是这么使的。” 这语气里竟有些责骂的意味。 山羊胡瘦子是使了吃奶的劲都没有保证那锭银子,脸都挣得通红,目光随便着胖七婶的手一直转悠,半刻也没离开那银子。 那模样,惹得夏樱莞尔。 进了内堂,胖七婶便去泡茶了。 “公子啊,现在米价涨的厉害,你若全收,那算你便宜点,十文钱一升怎么样。”进了内堂四处都是算盘,山羊胡瘦子随手抓了个便劈劈啪啪地拨个不停。 “没问题啊!”百里凤烨轻点着桌面。 山羊胡瘦子喜笑言开,开价十文,他还做了还价的准备哩! 百里凤烨抿了一口七婶送来的茶,眉头一皱,却还是硬着头皮把口里的茶水喝完了,“只不知道掌柜的有多少?” 百里凤烨一向很挑剔,但以凤里白身份和夏樱呆在军营的时候,也和夏樱一起吃过观音土,啃过草根,同样可以过艰苦日子的,但独独对于茶水却十分讲究,若没有好茶,是宁可饮半浑不清的河水,也不沾一点次茶的,饮下口中的那一口茶之后,百里凤烨便再没有碰过桌上的茶杯。 “三百斛!”精瘦的山羊胡男人笑的合不上嘴了,这两天是走大运了,祖上积德哟。 第五百三十二章 “啊!”百里凤烨面色为难,“那算了……区区三百斛太少,看你诺大一个米行,怎就只有这点量?不才若在你这里购米……少说也得三万斛!”百里凤烨直摇头,“看样子,只有去源氏米记那里问问。” 百里凤烨做势起身,冲着夏樱道,“走吧,阿樱。” “嗯!”夏樱点头,起身亦于百里凤烨身后。 山羊胡瘦子笑容僵住了,“别啊,别啊!”连连起身去拦百里凤烨和夏樱,“要不我收你九文钱?”源氏米记就在食乐米行的前两条街,从爷爷辈起,两家便是竞争对手呢。 百里凤烨气度华贵,雍容浅笑,“不是价钱的问题……”眸子一转,百里凤烨又道,“掌柜的,若出十五文银钱,掌柜的能凑出几斛来?量少了……不要的。” 山羊胡一拍大腿,不知是急的还是气的,脸变得红透了,鼻尖还冒虚汗,“你……你怎么不早来些啊!” 越想越气,他一摊手便坐在了地板上,“我前儿才卖了五万斛里,只收八文一斗,唉哟……你怎么不早来些哟。” 夏樱也故作疑惑,“不对啊,展柜的,这五万斛米,也不是区区两日可以运出去的,向是还在贵庄吧!要不你带我们过米库,剩下的……我们要了!” “不行不行!”山羊胡瘦子一脸忍痛,摇头却十分坚定,“咱订金都收了……虽然高了一半的价钱,但倒手卖给你悔了前家,我这生意做不成了……这米行可是祖上三代传下来的,信誉一完那我也没饭吃了。” 这掌柜的虽贪财,倒不算大奸之人。 “这样吧,要不掌柜的帮忙引荐一下,由我和买家说,若他肯让出些来,我们照样十五文给你买下来。”见掌柜的还在犹豫,夏樱便笑道,“掌柜的,你放心……若原主不同意,我们也就此作罢,决不为难于你。” “可不是嘛!”百里凤烨与夏樱一唱一和,“这也不算违背信誉,成了有钱赚,不成也没有什么损失,掌柜的何乐而不为呢?” 那山羊胡瘦子还在犹豫,然而,百里凤烨语气悠扬,声音里仿佛带着蛊惑人心的力量,那双略带些红色的凤眸一瞧着他,分明没什么意味,却让他备觉压迫! “行吧!”山羊胡瘦子一拍地板,这才从地上站了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恰好那位公子明儿午时二刻回来店里,二位要不就明儿来看看。” “多谢掌柜的。”夏樱冲着瘦子笑笑,还要说些什么,却突然被进门的伙计给打断了,那伙计来的急,跨过门槛的时候还把自己的弄倒了。 这伙计正是在店面里和送米人要价的那小伙子。 “冲冲冲,你冲死啊!”山羊胡瘦子一边骂着,一边去扶那小伙子,“一天倒晚毛手毛脚的,早晚有一天给撞死在茅房里。” 这伙计正面的衣服上半截已经湿透了,背部更是全湿,被汗水打湿的那部份颜色更深了些,脚面上也有好几个不同的脚印,看样子,前面卖米的人不少。 “不是啊!七叔!”伙计擦擦脸,冲着桌子上的茶杯上便跑去,提起茶壶便咕咕地喝着。 “作死的人哟!”山羊胡瘦子摇着头,加重语气又骂道,“你个小畜生,喝慢点……呛死了还没个人埋。” 一口气把那壶茶就着茶壶喝了个底朝天,那伙计满意的长呼一口气,这才一唻嘴,重新开口,“易公子的人来了,带着米票,还有二十几个人,马车也都在外头候着十来辆了,说是后面还有几个车队,要搬米了哩。” 山羊胡瘦子冲着夏樱和百里凤烨看了过去,“说不得,真是说不得呢,二位好福气,说什么来什么……走吧,我给二位引荐。” 百里凤烨和夏樱对视了一眼,竟一同开口。 “先不用了!” “不用。” “咦?”摸了摸两边的山羊胡,瘦子满肚子的疑惑,“这是为何?” 夏樱笑道,“我和家兄还没准备好,总不能……空手去见东家吧!” 瘦子连连点头,若有所思,便不再疑惑了。 家兄二字犹为刺耳,百里凤烨的脸色有些变样,虽不是很明显,却叫伙计和山羊胡瘦子都往后退了一步。 “天啊!生意还做不做了。”又是一个伙计进来,看了山羊胡瘦子和那小伙一点,急道,“易公子的人都等烦了,在骂人了……七叔,你快点拿钥匙去开粮仓啊。” “好好好!就来就来!”山羊胡瘦子身上摸了摸,把腰上那几十把钥匙给提了起来,动作麻溜地找出一把古旧的铜钥匙,“我先走了,两位明儿再来,反正这米等运好几天的!” “多谢掌柜的。”夏樱从腰带里抠抠索索地找出几块碎银子,摸了个遍没找到一锭完整的元宝,百里凤烨见状,还是把之前胖七婶还给他的银子又递给了夏樱。 “掌柜的莫推……”辞字还没说完,山羊胡瘦子便一把拽过了元宝,连着那几块碎银子也捏在了手里。 呵呵!不要白不要! “嘎子送客。”一面朝着铺子跑去,一面回头冲着那小哥吩咐道,“好好招待二位。” 这都要送客了,还招待什么? 出了屋子,夏樱和百里凤烨便从后院离开了。 然而,没有人知道,他们一转眼便猫在了他家的屋檐之下。 在阴影里猫着,夏樱看着下面那热热闹闹搬米运米的现象,瞧着领头的汉子,夏樱低声问,“认识么?” “不!”百里凤烨摇头,“这些都是小卒子,凤烨不认得,只不知这收米的人是谁。” 瞧着百里凤烨那半眯着的凤眸,夏樱问,“怎么?有怀疑对象了?” “阿樱可不也是么?”百里凤烨半眯着眼睛,“说说看。” 夏樱双手抱胸,“总归是四大家族的人,司族家虽大,却没公然与朝廷唱反调子,可能性最小……我觉得,伊家的可能性最大。” 百里凤烨点头,“凤烨也是这样想的。” 夏樱横坐在大梁上,打了个哈欠。 “阿樱,你困了么?”百里凤烨抬手,在夏樱的黑眼圈上点了一下,“连着几日去看修黎,昨儿更是一夜未归,累了吧!” 夏樱轻轻点头,“是有点。” 院子里的人群像是蚂蚁一样的,把一斛一斛的米装在麻袋里,又丢到马车上,如同往复着,“装满十来辆马车得好久呢,阿樱,凤烨看着,你睡会吧。” 夏樱点头,背靠着墙壁便眯起了眼睛。 百里凤烨伸手一挽,将夏樱的头往自己的腿上揽去,夏樱没有防备,竟被百里凤烨拉了过去,枕着那红装男子的腿。 百里凤烨这一下着实让夏樱受惊了,她连连起身,却又被百里凤烨摁住了头,重新压回他的大腿上。 一睁开眼睛便是那人的眸子,亮亮的,像是藏了星子……却深深地,叫夏樱不敢深瞧,莫名其妙地只觉得胸腔处莫名的生疼。 “别动!”百里凤烨的语气里带着些嗔怪,“阿樱,你即叫凤烨兄长,又为何对凤烨避之如履?” 可见……阿樱,纵是没有想过,你潜意识里,还是多少知道凤烨的心意吧。 “抓紧时间好好休息。”百里凤烨一字一顿,双手按着夏樱的肩膀,再没让夏樱挣扎开。 听见百里凤烨语气里有责怪的意思,夏樱的手捏成拳头,慌乱中又听那男子凌厉的说道,“闭眼,睡!” 三个字,夏樱信任的照做了! 眼见着夏樱已经闭起了眼睛,怕夏樱睡的不舒服,百里凤烨便将她发上唯一的发钗抽走了。 按着夏樱肩膀的那只手也渐渐温柔了劲道,改按为拍,一下一下地在夏樱身侧轻拍着…… 那双手有一种叫人安心意味,夏樱的身子一点点的放松,意识也渐渐变沉,很快,她的呼吸便匀衬了……一下又一下,百里凤烨轻数着她的一呼一吸,唇角缓缓扬起,这红装男子亦是缓缓闭上凤眸,夏樱的气息打在他的脖子上。 夏樱的鼻息纵然细微的不能再轻了,却叫百里凤烨觉得酥麻,那感觉一直从他的脖颈处往里钻,从皮到肉,从肉到骨,最后溶在了血脉里,一路流到了心房,一直停留在心坎里,酥软到了心间。 百里凤烨很快就重新睁开眼睛,他不敢闭得太久……他怕是一场梦。 若不是梦,那么……百里凤烨更是舍不得露掉她的一分一秒。 夏樱枕着百里凤烨的腿,很快便麻了,他浅笑着,见夏樱真是睡着了,这才大着胆子,用指腹去描绘夏樱的眉眼,一寸一寸,百里凤烨的手是那么的轻…… 这一刻的百里凤烨是幸福的,可是…… 从来,他都没有真正的纯粹到骨髓的快乐! 他一边幸福着,一边却被更大更莫名的悲伤笼罩着,如同潮水一般铺摊盖地的打了过来,叫百里凤烨没有片刻喘息的余地…… 百里凤烨让自己越陷越深,心甘情愿! 情之所致,他无悔…… 而夏樱,却始终视他如兄长,待他如生死之交!她不进一分,亦不退半寸…… 这样的夏樱让百里凤烨这般高傲又自信的人……患得患失! 早就知道和夏樱在一起的每分每秒都是偷来的,如此刻这般,她枕着他,挨着他,只要他一睁眼便瞧得她,只要他一抬手,便可以揽着她…… 这……是真的么? 若是真的,他该欢喜才对,可是为何……他却依然疼痛? 脑子里闪过那白衣银装之人。 他说—— 我要她开心,只要阿樱幸福,这,就够了……哪怕代价是要我自己置身于阿鼻地狱,永生永世,永不超生! 他说—— 我要把沐煜带到她身边如此,她才会幸福! 夏樱要的幸福,他百里凤烨给不了啊…… 阿樱,做不到啊,凤烨真的做不到!凤烨始终做不得那圣人! 第五百三十三章 百里凤烨一手轻扶着夏樱的身侧,防止她睡着了从大梁上掉下去,虽然……那是不可能的,但百里凤烨却依然固执地环着夏樱。 四合院里,搬米的小厮们往往返返热闹不凡,突然……有一个极瘦的小厮走了进来,百里凤烨确定那小厮是新来的,他太过扎眼了,在一堆壮实的大汉里,他实在瘦小的不像话,而且,其他小厮都已经汗流浃背了,唯独他一身青衫,虽与别人穿着一样的衣服,但走路的姿势却与别人大不相同…… 百里凤烨细细地看了一下,骤然间便发现……这小厮放在身侧的手,还有他的整体姿态分明就是一个女子! 这么一会,百里凤烨早就把院子里搬米的人都记了个清明,隔的太远,虽看不到正脸,但身材与人数,百里凤烨却是看得个一清二楚,除却衣服与别人异样的米行伙计与山羊胡瘦子,百里凤烨又一次点了一点院子里的人数。 果然多出一人来! 百里凤烨还要再看,却见那小厮很快便朝着院外走去,临走时还四下环顾了一下,分明是观察是否有人在监视,就连头顶之上,那小厮也是抬头正看着呢……见那女扮男装的小厮很快把目光投到这边来,百里凤烨一皱眉,宽大的红袖子轻轻一拂很快把夏樱遮住,他自己也弯腰避着。 幸得这大梁的颜色与百里凤烨的红装是一样的颜色,这么一遮,倒与大梁溶为一体,瞒过了那小厮。 那小厮刚一走,院里带头的那个大汉便一挥手,冲着众人道,“够了,主人唤了,今儿就是这些吧……明儿也再来运些,走了。”扯过脖子上挂着的白色汗襟,那大汉往脸上一擦,继续对着周边的人说道,“走了,走了!” 一时间,二十几个小厮都很有默契地围了过来,而且……全都站成一排,笔直笔直的! 百里凤烨凤眸张大,竟然……是训练有素的军队! 不过,若这些收米的人真的是四大家族,那么……偷偷养兵也实着不足为怪。 这些人撤退的有条不紊,太阳已经快下山了,这一坐竟过了三个时辰,许是和夏樱呆一起,百里凤烨竟不知道过了那么长的时间。 垂头看了看夏樱,百里凤烨的唇角不自觉的便弯了起来,她的睫毛黑黑的长长的,这一次……她睡着了竟没有皱着眉头。 “阿樱……醒醒!”百里凤烨把身子弯了下去,冲着夏樱的耳边轻轻呢喃。 轻轻的声,夏樱的眸子便猛然张开了…… 霎时之间,那睫毛滑过百里凤烨的脸,轻如羽毛! 他离她,就只有一根睫毛的距离,他甚至可以感觉到夏樱脸颊传来的热气。 直到夏樱用手轻轻地推了推百里凤烨的胸口,这个男子,方才直起了身子,略有些尴尬的摸了摸鼻子,百里凤烨的凤眸微微有些闪躲。 夏樱神情炯烔,俨然不像刚刚睡醒的样子。 四下看了看天空,夏樱微惊,“我睡了这么久了?” 百里凤烨含笑点头,用下巴指了指院子里—— 夏樱也一样,一看到这些人排好的队形便知道是军队了,“是军营里的……看样子,果真与四大家族脱不了干系。” 山羊胡瘦子拉着领着的那个青衫汉子,“大官人啊,今儿一共运了五百八十四斛又七斗,您看一下,没问题给带易先生签一下字。” 那汉子接过票粮,细细看了看,很爽快地便签了字。 “慢走啊,慢走!”山羊胡瘦子喜滋滋地做了个请的手势。 而胖七婶也从百里凤烨和夏樱伏身的大梁下走了出来,围着围裙,手上还拿着锅铲,“当家的,来吃饭了!” “听见了!”山羊胡瘦子摸了摸肚子,感觉确实有些饿了,“就来!” 胖七婶转身走回厨房,送走了那二十几个人,四合院里一下子便空了下来。 喜笑颜开的摸着脸上的八字胡,山羊胡拿着粮票子朝着厨房走去,进门的时候,百里凤烨瞟到了那粮票上签属的名字——易井! 山羊胡瘦子小心的叠好粮票,轻手轻脚地别到了腰带处,走了两步,突然又停下来……重新拿出了粮票子又塞到了里衣中。 “易井?”百里凤烨低低地唤了一声,脑子里闪过些什么片断,却怎么都没把那个念头明晰下来,便又重复了一遍,“易井?” 在他收集的资料里,确实没有这个易井先生啊! 四合院的人出的出进的进,很快便空了下去。 百里凤烨冲夏樱使了个眼色,夏樱会意,一个旋身便跳了下去,百里凤烨跟着从大梁上下去,正要去追那些青衫汉子,百里凤烨脚下一个虚浮,差点摔了…… 还好夏樱一把扶住了他。 “怎么了?”夏樱垂头,看着百里凤烨的一双红鞋。 没等百里凤烨说话,夏樱又笑,“不好意思,压麻了吧。” 夏樱还保持着那个扶人的姿示,而百里凤烨也紧抓着夏樱的手,好半天后,百里凤烨脸上露出些疼痛的表情…… 这让夏樱吓坏了,忙跪下身子要去看他的腿,“怎么这么严重。” 百里凤烨往后一缩,眼里似乎有水一般,亮亮的柔柔的,更要命的是他像女子一样的咬了咬下唇…… 天!那模样要多妩媚有多妩媚。 “一会就好了!”百里凤烨又是一皱眉,“凤烨的腿早年有旧伤,本来都好了……今天不知怎么的,现在似乎没多大力气。” 夏樱半跪着,抬头瞧着里里凤烨,眸子里的担忧让百里凤烨的心化成了一汪荡开的水纹! 她啊,总是这样……一旦信了一个人,便是说什么都信。 “压了三个时辰啊,血脉不通吧!”夏樱低声,“走,马上去找林阮思!” 百里凤烨又一次摇头,“没事的……阿樱,凤烨自己知道,过一会就好了。”说着,他又是一皱眉,还倒了一口凉气,“快走吧,一会追不上了,被其他人看到咱们躲这里也麻烦。” 百里凤烨迈步,又是一个踉跄! 夏樱马上去扶,语气里满是担忧,“我看你好严重的,来……我背你。” “这……还不用吧!”百里凤烨垂头,这才隐住了那笑意。 四合院外有说话声,还有脚步声,已经接近了…… 夏樱凝眉,“快……有人来了。” 狐狸一般的凤眸轻闭,心里乐开了花,看着夏樱弯下去的背,百里凤烨极不情愿的说,“唉……好吧,阿樱,是凤烨拖累你了。” 百里凤烨如愿地伏在了夏樱的背上…… 他的胸膛紧贴着心怡的那个女子,天知道……这种感觉有多么美好。 百里凤烨悠悠地将手套成环,柔柔地圈住了夏樱的脖子…… 闭上凤眸,他感受着夏樱的温度,脸……像猫儿一样的在夏樱头发上轻轻地蹭了蹭。 背上的那个红装男子……瘦的不像话! 夏樱有些心疼,宽宽的红衣遮住了他的骨头,她竟不知……他这么瘦弱。 “百里凤烨,你都不吃么?”夏樱背着百里凤烨,人已经出了四合院了,“你瘦的只有骨头了……娇滴滴的,比梅月还轻。” 听着那语气里的嗔怪,百里凤烨闭目不语,却无人知晓,此时此刻…… 他,有多幸福! 上天啊,凤烨要的真的不多?若时间在的沙漏此刻可以静止,那么,他愿意用所有的全部来交换! 全部! 那些车马穿了成袋成袋的米,走的十分缓慢,夏樱没有费什么力气便跟上去了。 街道上不时的有人将眸子抬到夏樱和百里凤烨身上……眸子里却全是善意,他们看得到那个男子的表情…… 他仿佛得到了天下最昂贵的珍宝一样! 这两你像是一幅移动着的画! 很美……很美! “百里凤烨,真的不用去找林阮思么?”夏樱跟着马上却还是有点不放心。 “不用!”百里凤烨在夏樱的脖颈上哈了哈气,“现在已经好多了。” 马车出了京都,居然……从四面八方离开! 二十几辆马上没有走同一个方向! 百里凤烨也楞了…… 夏樱没有犹豫地朝着签字的那汉子的马车走去,他在这些人里,分明是充当了队长的职位,但是,夏樱却又是不安的……分开走本身就是有在防着人的,要是她的心里正好被人抓住了怎么办? 二十七辆马车,足足分成了九队…… 等那些马车走了稍远的距离后,夏樱才冲着周围吼道,“出来吧,别躲了。” 景枫的亲信可是轮流着守着昆合宫和夏樱的。 见人还是没有出来,夏樱一皱眉,“冷雨,于全泰。” 被人直接叫出了名字,一路藏着的这两暗卫,这才走来,“皇后娘娘!” 冷雨抓了抓头发,他是跟的很小心的,一直还以为百里凤烨及夏樱跟本不知道他的踪迹,却不想……人家连他的名字都一点不犹豫地叫了出来。 扫了趴在夏樱身上的百里凤烨一眼,冷雨心下暗骂,不要脸啊!不要脸! 什么旧年伤……什么脚上没有力气…… 也真是够够的了! 百里凤烨那贱兮兮的模样,冷雨恨不过去一个左勾拳,再来一个右勾拳。 于全泰亦是皱了皱眉,他完全想像得到景枫看到他们的跟踪报告后的模样——肯定又得黑一天的脸啊! 百里凤烨冲着另外两辆马车指了指,示意冷雨和于全泰一人追一个方向。 百里凤烨指的这两个方向,其中一车马是坐着那女扮男装的姑娘的。 把收到的粮草分在多个地方管理是很可能,毕竟狡兔三窟,若其中任何一个据点出了问题,至少还有别的补上去。 不过……若说分成九个地方放置,显然不可能! 分的那么开,也是没办法管理的! 究竟是去见谁? 居然还布了障眼法。 当然来不及细想更多了,九个方向,压了三条路……但愿,压对筹码。 第五百三十四章 冷雨就要追去,刚走两步,便又转回了头,望了望夏樱背上的百里凤烨,又看了看夏樱。 冷雨存心给百里凤烨添堵,斜斜地挑了挑唇,冷雨扯着黑色的袖子,笑道,“百里世子……再下皮糙肉厚,不若,我来背你吧。” “不用。”夏樱用下巴点了点马车的方向,“别跟丢了。” 百里凤烨冷冰的眸子瞬间扫了过来,冷雨后退了一步,于全泰在旁边幸灾乐祸,抬头悠哉悠哉地看着天空,冷雨这就是在找死嘛…… 夏樱跟本看不到百里凤烨那双凤眸里透出的压势,朝前走了两步。 却听百里凤烨娇滴滴地带着委屈的声音传来,“阿樱……景枫要害凤烨!” 冷雨,“去你大爷的!不要脸啊!”当然,冷雨只敢在心里想想,并没有说出来。 于全泰冲着冷雨看一眼,那眼睛里,摆明了是在说——看吧,搬石头砸自己的脚了吧!让你没事儿找事儿。 “好了。”夏樱叹了一口气,瞧着冷雨道,“先追过去吧,要是有消息了……想法子通知我们。” “是的!皇后娘娘。”夏樱其实不会过多的吩咐华褚和景枫手上的任何人的,但是……她却不知道,景枫早已经跟身边的亲信打过招呼了——凡是夏樱吩咐的事,都必须百分百的办到,如同他在一般。 冷雨扁了扁嘴,第一个朝着马车追了过去,他已经知道和百里凤烨耍嘴皮子占不到便宜了,于全泰很快也过去了…… 背着百里凤烨又走了大约一盏茶的时间,天空已经彻底暗了下来,马蹄声滴答滴答答的,在林子里显得格外的诡异。 纵然知道夏樱的体格背着他走这么长的距离不算什么,但百里凤烨终究是心痛的。 在夜色下,他吻她的秀发…… 阿樱!你知道么,有时候凤烨会觉得……就这样死去也挺好的,就凤烨和你。 “阿樱!”百里凤烨唤了一声,缓缓地将环在夏樱脖子上的手抽了开来,“放凤烨下来吧,好多了。” 说话的时候,百里凤烨从背后……双手交叉的捧起夏樱的脸。 夏樱追逐车子的脚步,突然就顿住了,百里凤烨感觉得到连着夏樱的身体也一起僵住了! 刹那间,那一双手连忙改捧为试,他用袖子一边替夏樱插着薄汗,一边问道,“阿樱,累坏了吧!” 感觉得夏樱的身子重新放软,百里凤烨这才松了一口气,心口……却又被自己堵的难受。 “真的没事了么?”夏樱依言半蹲下身子,把百里凤烨放到了地上。 “真的没事!”百里凤烨点头,怕夏樱不相信,他甚至原地转了一个圈,姿态优雅地像是舞蹈。 见夏樱的眸子里,依然不是很放心,百里凤烨又跳了跳,“你看,真的没事了,很好。” 百里凤烨这一跃,便是跳到了树尖上的。 夏樱仰头,看着这孩子气的男子,哭笑不得,“下来吧!相信你了。” 百里凤烨这才一个旋身跳了下来,他冲着夏樱笑笑,无声的言语,却把所有的心思与爱意都酝酿在了眼中。 夜色下,夏樱看不出他的神情,只记得……这个男子的凤目如耀石般闪烁。 哪怕是暮色也无法遮掩住那双眸子里的东西! 若是多瞧一眼,只需要一眼,多一个眨眼的时间,夏樱肯定可以看到百里凤烨心之所想,然而……夏樱却以绝对的迅速,转过了身子。 然后……这个红装男子心口的疼意,便用凌厉了一分! 不过,又有什么关系呢?反正这些年下来……他都已经习惯了。 有时候,百里凤烨甚至会觉得——夏樱那么聪明的女子肯定是知道的,所以,她才可以躲开的那么自然! 不过往往下一刻,百里凤烨便会摇头否认……你啊,什么时候学会了自己安慰自己?她是极及聪明的,可是,有些地方却木讷的不行。 夏樱已经追远了…… 百里凤烨落在后面,看着夏樱的背影,又是骄傲,又是苍凉…… 那样的心境,连他自己也表达不出来。 此刻的夏樱,早已经把好不容易才穿的裙子下摆,撕碎了扯到一边……她身手那么好,敏捷的如同猎豹! 摇了摇头,百里凤烨低声道——够了,你不要太贪心。 语落,百里凤烨很快便追了过去。 从走出米行到现在,大概已经过了三个时辰…… 从暮色到夜深! 百里凤烨皱了皱眉头,“阿樱,你有没有发现,他们绕了一个圈子!” 夏樱点头,“是的!三个时辰,就算是用走的……怎么都得到曼庄驿馆。” 四下看了一圈,那两辆马车虽没有走重复路线,但是……却终始是围绕着京都的! 百里凤烨眸子幽幽,“他们这些米粮,若真是用于备站,那么……源头不会从边疆开始。” “是的,针对景枫的。”跑了那么长的时候,便是夏樱也都有些渴了,好在是深夜,夏樱只用随手扯些树片便可以汲取到露水,“之前猜测是四大家族的,现在的现在也都依依印证下来了。” 夏樱喝饱了,便也给摘了些比较大的树叶,把汲取的露水替给百里凤烨。 伸手接过,轻轻饮下…… “好甜!”百里凤烨弯弯着眉眼,比女子还要好看得多。 瞧着百里凤烨叫甜的夸张模样,夏樱轻笑,“哪有哪么夸张,是你太渴了。”边说着,夏樱边递上另外两片叶子。 哒哒哒—— 马蹄声有些变调! 夏樱是从边塞出来的,对于马蹄声实在太过熟悉了! 连忙趴下身子,把耳朵贴着地板,仔细的听了好一会儿,夏樱这才站起了身子,指着左后方,“在哪里!”夏樱凝眉,拍了拍身子上的泥土,“又有马车从后面过来,听速度不会太快,估计有六辆马车十二到十三匹马吧!” “这就说得通的。”百里凤烨擦了擦嘴,甜到心坎里的露水还留着清香在嘴里,“凤烨估计……” “之前分开走的那些马车?”夏樱接道。 百里凤烨点头,马蹄声越来越近,很快便会见分晓的。 早就感觉到不可能把米藏在九个不同的地方的。 果然,就是那些人布的障眼法,毕竟……他们收米的动作也太大了些,又是大白天从京都最显眼的地方出来。 百里凤烨和夏樱一直追踪的马车已经跑远了,他们还没有追上去,打定出主意看看来的人究竟是不是之前那些,若是猜得没错,那么……即使跟着后来的马车,也可以去到同样的目的地。 两人索性坐到到树枝上去。 “今天的月亮不是圆的啊!”百里凤烨抬头瞧着月亮的清辉,语气有些失落,“阴晴圆缺……就不能常圆么。” 夏樱就着月辉去看身边的这个男子,月光把他的红装照的异常红艳,“没有悲欢离,阴晴缺……圆与和,又怎么会那么美好?” 夏樱也被百里凤烨的失落感染了,两个同样寂寥的人坐在起……却没有相互交握,彼此拥有。各自为各自的寂寥而寂寥…… 他们挨的那么近,一同看着同一个月亮…… 百里凤烨摸了摸头上的菩提发簪,上次……一起坐在树上的日子,已经过去了那么久么? 看着看着,月亮已经不在是月亮了…… 她看到了那个心心念念的白衣公子,他阿,正含冲着她招手,在他身后……飘了漫天的叶子,是颗颗的星子,也是一片片金色的凤凰叶呢! 而他,透过月亮……看到的却是那个一身玄衣,手负龙渊,性情刚毅的女子! 这个女子就和他并肩坐一起啊! 他……居然要透过月亮,才会看到那满目红色的喜堂! 她与他交拜天地,这一次……那个女子没有不情愿。 你看,月亮上她笑那么欢喜!如同他自己一样……笑纹是从唇边泛到心里呢。 没给夏樱和百里凤烨更多的时间,马车便已经走了过来……和夏樱说的完全一样,十二匹马,六辆马车! 马车从树下走过,没多久……冷雨的夜行衣和夜色几乎溶在了一起。 百里凤烨和夏樱一同从树上跳了下去,听到动静,冷雨速度极快的回身,匕首已经立在了身前…… 但是,当他看到夏樱和百里凤烨彻底惊呆了,“你们怎么回在这里?” 擦了探额头上的汗水,冷雨不解,“皇后娘娘,百里世子,你们追我做什么!” “好好看看!”百里凤烨冲着他翻了个白眼。 可惜……冷雨居然没有发现自己在绕弯子。 “这里离京都不会超过九千米的范围。”夏樱解释道,“他们不过是绕了个圈子。” 冷雨骂了一句,“王八蛋!” 三人这便追了过去,这已经没走多久,这些马车便停住了。 马车后来是上了山了! “不见了!”冷雨四下扫了一眼,“消……消失了?” 夏樱从地上抓了一把土,“新翻的!” “居然把山挖空了!”百里凤烨扯了扯唇角,“还真是花了些匹夫的。” 果然,又走近了几米……冷雨从一个壁洞里看了微弱的橘色光芒,一下子撩开遮着壁洞的藤蔓,那些微弱的光,便明亮了起来,正是火把的光芒,而那个壁洞,恰好容得下一量马车单独进去。 若不是晚上,若他们没有点火把,那以……他们未必发现得到这个地方!壁洞旁边的绿色植被完全和山体化成一个整体,里面的人可以看到外面,外面的人却没法子发现壁洞的! 第五百三十五章 夏樱一行三人站在洞口外,紧贴着那些藤蔓没敢进去。 过了好一会儿,洞壁里的灯光已经消失了,冷雨伏下身子,把耳朵紧贴在内壁上,好半天后才抬头说道,“走吧!到底儿了,他们已经停了下来。” 百里凤烨率先钻进了洞里,伸出手在墙壁四周敲了敲,洞壁里确实有空心的地方,脚底下也一样,“果然!”百里凤烨挑眉,一点也不竟外,“这里面是有机关的,不过现在……凤烨瞧着是把所有的机关都屏蔽了。” 朝前又走了二十几米,确定没什么危险,百里凤烨这才冲着夏樱招了招手,“阿樱,来!跟着凤烨,小心些!” “好的,就来!”夏樱还在抬头看星星,明显是在记着这个洞壁的位置。 东北方位,半山腰,藤蔓…… 该死!这地方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居然没有一处标志明显的东西,哪怕是一颗长相奇特的树! 又看了一眼,大体位置是知道了,但还不能保证随时可以找得到。 百里凤烨的脚步声远了,夏樱不再多做停留,猫腰进了洞壁,她每走一步都是紧跟着那双红鞋的脚印走的,几步追到百里凤烨身后,夏樱低声道,“百里凤烨,你也小心些。” 冷雨断后,一边走,还一边处理鞋印,他是一个脚印一个脚印地,倒着把泥土擦平的。原先的洞壁里只有车轮子和马蹄的痕迹,脚印太过显眼,若不处理,第二天肯定会被发现。 洞壁里极其压抑,空气沉沉的,任何一点微小的动作都能发出巨大的回声,百里凤烨三人恨不得连呼吸都止住呢。 又走了没多远,终于听到了洞壁深处传来一些人说话的声音,悉悉索索的听不大真切。 百里凤烨压低了声音,若不是没有关线,看不到口型,百里凤烨肯定会用哑语的,“人就在不远处,得注意了。” 夏樱点头,转身对冷雨做了同亲的复述。 越往深处回声越大,也渐渐有了一些光线。 “你看头顶。”夏樱轻叹了一口气,这些东西如果没有七八年的时间是根本准备不了那么多的。 顺着夏樱的声音往上看…… “妈呀!”冷雨惊乎了一声,脚下一个虚浮,“他娘的!这么有钱。” 他们没敢点火,洞壁里基本上是黑的,直到接近的地方才看到一点火星子,故而,现在才发现头顶之上的那一块,居然是……满满的利箭。 百里凤烨一个旋身,踏着墙壁攀岩了上去,纵然已经十分小心了,但还是弄掉了一块石子…… 如果这一粒石子掉下来,那么它发出的回声将引起洞壁里所有人的注意!冷雨的冷汗一下子便下来了! 还好夏樱瞬间撩开了腰带……以布为索,朝着那石子抛了过去,险险地将石子接住了。 百里凤烨的表情没有一点的变化,想来,早就料到夏樱的动作了。 说也奇怪…… 这种联手的感觉……让夏樱格外的熟悉!是从骨子里透出的信任,不需要任何言语,甚至不需要任何表情,只要他在……那么,她便能知道他的心意,默契的如同一人。 夏樱知道这种感觉是必须经历过生死,必须在站场上一仗又一仗地磨砺下来的! 可是……她对他居然有这种感觉! 摇了摇头没再想下去,夏樱重新把目光看像百里凤烨。 百里凤烨像蝙蝠一样倒挂着,以极慢的动作倒着走。 查了好一会,百里凤烨这才跳了下去。 “怎么样?”夏樱凑了过去,“头顶上的这些箭,排列的密度很大,不可能单单设制成暗器的……” 抬头看着那些泛着寒芒的冷兵器,夏樱继续说道,“没有哪家铁铺敢打造那么多的兵器……景枫对兵器监控这一块,比哥哥做的到位多了。” 这些不用夏樱说,冷雨也知道,而且……当初,景枫弑父后登基的第一件事便是限制民用武器,这命令还是冷雨亲自传达吩咐下去的。在华褚,凡是大的打铁铺子,每个月的用铁量都必须有严格的册子上报,而且……对于箭,戟,长枪,剑,匕首,这些东西每个人的购买量都是有限制的,便是京都的大户也不能单量超过五千。 其实,若非战争,景枫划出来的量是足足有余的。 另外,华褚有四国最大的矿山,一向都是由朝廷亲管的,开矿的官员绝对是景枫可以信任的人。 不过,冷雨一想也就明白了……完全监控是不可能的,总有一些铁矿走私的商人的! 不过,便是再想更多在渠道……也不可能短期弄到那么多的箭的。 很快从自己的思想里回过神来,冷雨重新把注意力投到百里凤烨和夏樱的对话里。 “没错!”百里凤烨点头,“凤烨刚才看清了,这些箭的箭尖都很锋利,肯定是新的,而且都是极好的钢铁,不过……箭杆用的木头就有新有旧,有长有短,还有箭尾后的羽毛,有雕翎,也有鹅翎。” 这样的光线下,夏樱看不到百里凤烨的表情,可是,从他的声音里,夏樱也能想像到那一身红衣的家伙,懒散又机智的凤眸。 “这就能说明——这些箭,绝对不是同一个批次做出来的!”将手环抱在胸前,夏樱轻点着手指,继续分析着,“而且收箭的时间也都是持续且不稳定,从各个渠道过来的,甚至有可能是从其他三国买进来的……我看不到箭,否则,我可以认出大夏铁匠打出的兵器。” “……”冷雨安静的听着,狠狠地往自己的脑袋上打了一下,同样的景象,他们能想到这么多的东西,他怎么就没这本事呢?顶多就是知道有人心怀不轨,有意和朝廷作对。 夏樱的声音里带着一丝轻笑,“百里凤烨,若我没有猜错……用雕翎制作箭尾的肯定是前面的那批,用鹅翎做的箭尾肯定是最新的。” 百里凤烨点头,“没错,凤烨怕上面有机关,也不敢随意去触碰这些东西,但确实看得出鹅翎的是最新制作的一批箭……想来,不会超过半年。” “别别,别说出来!我知道……我肯定能想出来。”冷雨马上做了一个阻止的动作,哪怕洞里根本看不到他的肢体语言,可他却固执的保持这个动作,好半天后才用力的抓了抓头,放弃了一般的耷拉着肩膀,语气格外的低落,“好吧,为什么?皇后娘娘,你给我说说。” 夏樱方道,“鹅毛最多,制作也最方便,可是用鹅毛做的箭,品质却是最差的……最近的时局,让制箭之人心急,也变得紧张起来了,所以……只好大量地赶工,忽略了品质。可见……这人是虚的,未曾言战,气势上便先输了三分。而且……他即收了这么些年的兵器,想来……这一仗也是尽早要打的,时间问题。” 连人的心理状况都可以分析出来,冷雨算是对这两个人彻底叹服了! “阿樱说的没错。”百里凤烨在黑暗里极尽深情地瞧着夏樱。 原来……只要这么放肆地注视着她,都是那么的快意的一件事,“凤烨瞧着有些雕翎箭,有一些是淬了毒的,箭尖不是单纯的银白色……有黑有红!鹅翎的却没来得及处理。况且……除了箭,肯定还有其他的东西,时间太紧,凤烨也来不及看。” “这种地方,还可能不只有一个地方……”夏樱的眸光变的悠悠的,“也不知道于全泰会不会也发现一个地方。” 百里凤烨朝前走去,夏樱也跟了过去,冷雨一样是最后断尾。 浅笑了一声,那红装男子眯着凤眯吓唬道,“如果凤烨是你,绝对不会跟着地来的。” 从那不带半分温柔的语气里,冷雨瞬间便知道百里凤烨是在跟他说话,压抑着扑通跳个不停的心脏,低声问,“为什么?百里世子!” “因为啊……”百里凤烨拖长语气,眸子里带着几分狡黠,却无人可以瞧见,“这事在华褚发生,凤烨和阿樱喜乐见闻……你若一字不漏的告诉景枫,事情就好不玩了呢!”百里凤烨眨了眨眼睛,语气却骤然间冷了三分,“凤烨会杀、人、灭、口。” 语落,夏樱都听到冷雨咽口水的声音了。 百里凤烨继续往前走……想了好半天,冷雨还是追了上去。 “不要命了?”夏樱知道百里凤烨在吓唬冷雨。 又吞吞口水,冷雨语气里都带着颤音,“我以前一直觉得自己武功还行,可跟百里世子是比不得的,他要真想杀我灭口,反正也活不成的……”冷雨一付豁出去的样子,“我……我赌百里世子杀人前不会那么好心,还……还报个警来着。”顿了顿,冷雨往夏樱身后多靠近几分,“皇后娘娘……你得保护属下啊!我可是很得力的臣子。” 不知道为什么,在冷雨心里,已经自觉地把夏樱和华褚划在了一起,百里凤烨许是外人,但夏樱不是……也许,是因为景枫在他们面前,老提他,不自觉的,他们便觉得夏樱和景枫是一路的了。 第五百三十六章 夏樱噗嗤笑了一声,“你可真没眼光。”她声音婉转,语气悠扬,“难道你看不出来……我和百里凤烨是穿一条裤子的么?” 百里凤烨浅眯眸子,说不出的满足。 “嘘!”做了个嘘声的手势,百里凤烨把身子紧紧地贴着内壁,光线越来越强!想来已经接近内部了! 百里凤烨看得到,前面二百米左右有侍卫在把守着,接近十个。 这可没那么容易进去了,再走就成活靶子了……连个遮挡的地方都没有。 “怎么办?”冷雨紧皱着眉头,“还要不要进去?” 退吧!不甘心! 进吧,好像真的是送死! 这漆黑的洞壁内,连呼吸声都会被扩大几分,若是对守在洞口的那十几个侍卫动手,纵是他们三个绝顶高手在一起,也跟本没有把握把看守的这些侍卫同时解决,而且……还不让他们发出任何一点声音。 洞口更深处有些什么,他们在做什么,跟本就看不到,也听不到! “退!”夏樱先朝着来时的路返回,僵在这里没有用。 百里凤烨自然也是跟着往外走,冷雨想朝前走,可是终于还是一脸不甘地跟着退了出去…… “脚印!”百里凤烨提醒冷雨,“来的时候会清理,退就不管?” 出了洞壁,夏樱趴在藤蔓上,大口大口地吸着气……里面的空气带着土猩味,而且不通风,在里面不觉得怎么样,出来瞬间爱上大山的清新。 “就这么回去了?”冷雨咬着牙关。 夏樱白了冷雨一眼,“你别咋咋呼呼的行不行。”边说着,夏樱边瞧着四周,搜索着什么。 “你在找什么?”冷雨现在才把手上紧紧不放的匕首插回腰间,这才发现……自己的掌心里都是汗水。 “活物,最好是鸟。”夏樱抬头瞧着树上,“今晚怎么没见猫头鹰?” “找这玩意干嘛?”冷雨还在气鼓鼓的,目光对那洞口依依不舍,像是在看情人一般。 百里凤烨连连摇头,“景枫养了你们这般蠢材也是可怜喽……难怪他年纪轻轻,都有白头发,操气操的哟。” 他这口气,分明是幸灾乐祸的,不过也是……留在身边的亲信,要太聪明的做什么?够听话,武功够高就刚刚好! 冷雨又一次觉得智商受到了碾压…… “分头找吧,找只活物,然后还在这里集合。”夏樱抚了一抚额头的发,觉得有些碍事……她本是梳了一个燕尾髻的,但这复杂的发饰却不经跑,现在都散了一半,夏樱索性全散了头发,重新束发…… 正在身上摸丝带呢,百里凤烨便踏莲而来,月光撒在那人的红鞋上,优雅的叫人移不开眼睛,“阿樱……” 把自己的衣袖撕下一条,给夏樱做束发的带子。 “谢谢!”夏樱正要去接,却见百里凤烨将手一缩,一个圈便转到夏樱背后,“凤烨帮你束。” “不用了吧!”夏樱还想去拿那条带子,百里凤烨又是一闪,如此反复了四五次,夏樱才打消了念头,由着百里凤烨,半蹲下身子,夏樱笑道,“快点啊!别闹啊……再过一会天都亮了。” 百里凤烨身上扯下来的布,自然是红色的…… 他就这么一点一点,虔诚地将自己的红线绑在她的身上。 如此……她佩了他送的暖血玉,现在……又有红线了! 难怪世间男女自古有便梳头之乐,描眉之趣了…… “好了!”言罢,百里凤烨拍了拍夏樱的头,“你摇摇看,应该不会掉来了,凤烨束的挺紧的,会不会勒痛你?” 夏樱从半蹲状态起身,一个发饰而已,这家伙竟然平添了不少的英气,百里凤烨骄傲的瞧着那个女子,笑意越来越浓。 “怎么会勒痛,你这双手啊……比梅月的还好看。”把头发都束了起来,夏樱感觉凉快了不少。 正准备去抓鸟,一回头,却见着冷身一左一右地掐着两只鸟,一只猫头鹰,另一只……居然是货真价实的老鹰! “哇!”夏樱有些讶然,“这么快……你居然抓到老鹰。” 冷雨咯咯笑了笑,“运气啊,你猜怎么着……我在一个潭子前,看到这两货为了一只老鼠在打架,然后,顺手带来了。” “那老鼠都不跑么?”夏樱歪着头神情有些疑惑。 百里凤烨抿唇,听着夏樱这孩子气的问题,好笑极了。 当然,夏樱没有再深究,从冷雨手上接住了那只看起来更为壮实的老鹰,“一只就够了,放生吧。” 老鹰在夏樱手上扑腾着翅膀,“不行,太吵了,一会去洞里这声音很大的!” 语落,夏樱可怜兮兮地瞧了瞧百里凤烨已经撒了一条做束发带的袖口。 “还来?”百里凤烨语气惊讶,眸子却是满满的宠溺。 问话之间便又撕了一条红布…… 想来,堂堂百里世子忆冰楼主,头一次这么狼狈吧……左手红装袖口已经撕了一半,露出一半比女子还要白上三分凝脂一般的皮肤。 “你这样子……像披了袈裟的和尚。”夏樱打趣着。 终于那老鹰的翅膀也绑好,系了个活扣,“走吧!” “还进去?”冷雨皱眉,脸上却满是兴奋,“想到办法了?一会我有把握在不出身的情况下杀死两个侍卫……” “别介……你这样会害死人的。”百里凤烨挨着夏樱,与她肩并着肩膀,不时地顺着月光,瞧向夏樱头上的红色发带,“一会阿樱会把老鹰放进去,趁乱……大家必须想法子把烛火和火把全灭了。” 冷雨这才恍然大悟,接口道,“然后,等一片漆黑的时候再无声无息地潜进去藏起来?噢……难怪要我找鸟,高明,高明。” 冷雨从地上抓了一大把石子捏在掌心里,夏樱瞥他的动作,又一次停下脚步,“你用石子也太明显了吧……” “那不用石子怎么办?”冷雨小委屈,“我看着里面的烛火也不少,不用石子怎么让他们都灭了。” “不需要全暗的……当光线突然降一个层次的时候,眼睛没法子适应的那么快。”百里凤烨脸上全是不耐烦,却还是耐着性子解释道,“虽然只有极短的时间,但眼睛适应的那瞬间……跟全盲差不多,你只要在那个瞬间藏好他们是不会发现的。” “噢……”冷雨拖长了声音,点着下巴,一付好学生的样子。 说着,百里凤烨捏着两根鹰羽用力一抛。 冷雨接住……终于知道一会要用什么打灭烛火了。 再次进入洞壁,这回,他们的眼睛适应了黑暗的光线,较之第一次摸着机关而入,这一次便轻车熟路了许多…… 没多久便走到了离开的那个位置,那十几个侍卫依然站的笔直,动都没有动一下,如同生来就定在那里的雕像一般,看得出来,这些人下盘极稳,颇有些武艺…… 夏樱一手拿着那老鹰,另一只手冲着身后的两人做一个准备的手势,在微弱的光线下,也就只有百里凤烨还能看清夏樱的手势了! 回头对冷雨道,“凤烨数三二一,然后进去,灭了最近的两盏烛火,准备好!” “知道了!”冷雨点头,神情严肃。 夏樱立在背后的做了一三的手势,百里凤烨便倒数,“三……” 呼了一口气,夏樱缩回一个手指,百里凤烨轻迈脚步,食指和中指间也夹了两根羽毛,“二——” “一!”语音一落,夏樱立刻把那红布解开。 得了自由的老鹰冲着洞内便飞了进去,速度快的像一粒石子! 老鹰扑腾着翅膀,也不知道是不是夏樱刚才把它的眼睛也蒙上了,这小东西,好飞不飞,一个扎猛子冲到了最后的侍卫裤裆上! “哎呦!”那侍卫捂着下、体,疼地半蹲起来,“遭天杀的,哪里飞来的不长眼的东西……” 他抬头,誓死要炖了这老鹰。 “快点抓住它!”场面一下子便乱了,一群人去抓老鹰。 刷刷几下,羽毛飞过…… 鸡飞狗跳! “烛火怎么熄了!” “黑了!” “火折子,火折子!” “我有火石,在这里!我看不见你,你在哪……你接一下火石。” “当心点,你踩到我了……瞎了,不看着一点!” 三个人果真趁乱潜了近去。 百里凤烨和夏樱刚从大梁上下来,见石洞的上方有一个凹槽,便一起猫了过去…… 那石壁上的凹槽过于狭窄,一个人都躲得困难,更何况是两个人了……所以,百里凤烨和夏樱都缩成了一小团,这个姿势,只能是半环抱的。 百里凤烨环着夏樱的腰,贴着她的后背,凤眸里全是餍足,这狭小的地方,让百里凤烨将头搭在了夏樱的肩膀上,好像一张口,他便可以张口含住夏樱的耳朵呢。 至于冷雨,四下扫了一眼,只来得及滚到一张放了帘子的桌子下。 三人初初藏好,洞壁里便又恢复了亮度。 “做什么!”一个脆生生女音响了起来,夏樱觉得特别熟悉,肯定是听过的,“看看有没有异常。” “姑娘,没事……一只老鹰瞎撞过来的。”回话的那侍卫是忍笑的,“怕是九哥那刚死的小妾转世来报仇的吧……几乎撞废了九哥,想他绝子绝孙呢。” 这老鹰已经被抓到了,有人拍了了拍老鹰,“瞎东西,乱撞什么……活该撞掉这么多的羽毛。” 第五百三十七章 “好了,好了……再去查一下。”那女扮男装的姑娘还是有些谨慎的,“这么深的壁洞,下面还埋了雄黄,一般虫蚁都是进不来的,平日里麻雀都飞不进来,现在……无缘无故地飞进只老鹰,都给我仔仔细细地着着,里里外外不能放过,出了纰漏,我们谁都活不了。” “查过了……属下连脚印都看过的,没有人来。”回报的那侍卫有些不耐烦,“这老鹰都撞九哥那了,分明是瞎的。” “确实没有,我们哥几个来来回回翻了好几遍了。”说话的正是老九,他脸色青白,想还是挺疼的,“这小畜生,我非拨了它的毛不可。” 听到这里,那女子这才打消了念头,脸上强忍着笑意,“老九,你好好休息下,今儿你就不弄了。”打了个哈欠,从白天驾马车到黑夜,也确实累了,不过,看了一下周围,事情还没有做完,摇了摇头,又在自己脸上打了两下,那女子这才道,“快快……继续搬米,继续下货。” 夏樱和百里凤烨这才发现……前方有一个石门,石门是机关处理的,那里面…… 居然是用金条砌了一面壁墙!足足堆的有二丈来高,二十来尺宽! 若不是洞里的光线够弱,恐怕……还真能把人的眼睛给晃瞎! 夏樱吞了吞口水,百里凤烨明显地从夏樱的眼里看到了狼性,“你想打这些金子的主意?” “你不动心?”夏樱回头去瞧百里凤烨,由于贴的太近,她的唇瓣便滑过了那个红装男子侧脸。 心口一滞,夏樱的眼神变的闪躲又自责…… 然后……她缓缓地捏住了脖子上的那个玉葫芦!捏得越来越紧…… 百里凤烨原本跳的极欢的心,一点一点的凉的下去,夏樱的表情,比用刀子捅他还要让百里凤烨难受,还有那玉葫芦,夏樱违背一向谨慎的原则,把她佩带起来,而且……才短短几天的时间啊,她居然习惯性地去握着那死物入睡,连紧张也…… 纵然如此……百里凤烨却是笑着的,只为了缓解夏樱的尴尬。 所以,他把自己钉死,火上浇油地在心口补刀,他要让自己的心完全没有生机,这样,才不会疼…… 有那么一会,他甚至想剜了自己的凤眸,看着你这样……看着你这样,凤烨恨不得瞎了自己的眼,如此,才会不妒! “看到那些钱……你看看你,跟偷猩的猫没两样。”百里凤烨神情自然,完全没把那轻吻放在心上一般,他自然的让夏樱都不好意思再尴尬了,“要是让你动心那么简单,凤烨真该把自己贴的金光闪闪。”他笑着,如同往常一样的打趣,“你都掉钱眼里了,不过……这东西,没摸清底细不能动。” 夏樱别过头,重新看着前面,肩膀上依然承受着百里凤烨的重量,“我知道的。” 这场面,堪比国库了,夏樱和百里凤烨看不到,可是,冷雨却发现……那些金条居然都是官银,只不过……是景渊在位时的库银,他在桌子下,清清楚楚地瞧见了金条侧下方的渊字! 居然是景渊在位时就偷运出来的!而且……库号是国三,这批金条,是金渊登基后的第三年收的?不不不,那年华褚北旱南涝,是景渊在位是最辛苦的一年,不可能存下这么多的银子的。 冷雨气的开始喘粗气,也不知道这些金山里,有没有枫字号的银钱,如果有…… 气极反笑,冷雨挑唇,尽他的努力把每一个他看到的人脸都牢牢记住。 金条旁边是米,一袋又一袋也堆成了小山,再往里,从他们的角度就看不到了,但是却偶尔可以听到马蹄声和马鸣…… 想来是十分宽敞的,他记得单是自己跟踪的马车就由先前的三辆变成六辆……那石门里面居然是可以很轻松地容纳十二匹马和六辆马车的,只可惜……他看不到啊! 这地方有桌有笔,还有梅兰竹菊的屏风,隐隐可以看到那屏风之下的床,甚至还养了几盆花,虽然简陋了一点,但是,该有的都有,想来,会有人来这里小住…… “什么声音!”一声惊呼,背面着冷雨的那青衫人,立刻给大家做了个嘘声的手势。 冷雨一顿,一只手用力地捂住了鼻腔,刚才那粗气喘息有点大了。 那女扮男装的姑娘转身,眯着一眼睛一步步接近冷雨,吓得桌下那位冷汗都摘到了捏着的匕首刀锋上,好在那女子扫了一周后只是走到桌前喝了一点水,“这山洞里本声就是风声,是我听错了,你们别介意。” 百里凤烨早在山羊胡瘦子的米行里便瞧见了这个人,只是当时离的太远,没有看的真切,这回她转身喝水,可不是让夏樱和百里凤烨将她的正脸瞧的个明明白白了么! 居然是——蓝舞! 夏樱记得,是伊尚果身边的那个小丫环,她在华褚皇宫见过好几次的。 “难怪会叫什么易井先生。”百里凤烨挑唇,“原来是忆景,这都离宫,还忆呢!啧啧,也算是个情种,可惜……景枫却是个不值的。” 夏樱知道百里凤烨在说什么,也跟着接道,“伊葛这老狐狸……想不到还藏了这么个地方,城府也够深的,看这年头少也上十几年了!” 冷雨牙关咬的紧紧,在桌子下只能看到脚,但……他也认得蓝舞的声音,自然而然地便想到了伊尚果和伊葛。 这地方……居然是伊家的! 伊葛这老狐狸,亏他口口声声,一口一个先帝!居然从景渊登基的第三年便谋算了这些。开国元老当的不顺溜,心思竟然这么大? 不行……得马上告诉陛下,让他早做准备。 冷雨抹了一把额上的汗水,知道了这么重要的事,他还真怕百里凤烨把他灭口了。 有这以一间屋子,谋反的证据是做实了!陛下不过是收了伊葛的兵符而已,这老东西,居然敢联合其他臣子一起称病上朝,背地里却做这着这种勾当…… 冷雨一下控制不住,恨不得用力地把桌子抬起来,朝着兰舞脸上砸过去。 兰舞是记帐的,每下一袋米,都有人向兰舞报备,她便一一记录下来,看着她手上那厚厚的帐本……想来,确实囤积了不少的物资。 这帐本兰舞是贴身藏着的,连她身边最近的侍卫,她都有意无意地防着他。 老鹰的闹剧过了,现在洞里沉默了不少,大伙都各自做着各自的事,显得挺有默契的…… 哒哒哒—— 洞外有马蹄声! 有人骑马闯进来了。 “对过暗号了!”报名的那侍卫现在已经牵过了来人的马,“是兰诺。” “你怎么来了?”兰舞有些疑惑,放下正在记帐的毛笔,合上了帐本那贴身放到了里衣里,这才匆匆朝着那少年走去,“满头大汗的,遇着什么事情了。” “有人跟踪!”兰诺做了几个深呼吸,很快平复了下来,“今儿我们出了米行……就有人在跟踪了。” “兰舞倒吸了一口气,你别吓我!”她心里也有些发毛了,尽管都说没什么事,但是,那只老鹰也太特别了,吞了吞口水,四下环顾了一眼,她开始有些不相信之前的判断了。 兰诺咳了两声,“我不知道是不是只有他一个人,反正,我们在南城郊的时候是发现了一个人……” “人带来了没有?”兰舞有些激动地抓住兰诺的衣袖,“审了没有?” “……”兰诺垂头,“被他跑了!” “什么!”兰舞反手一巴掌,“怎么会跑了的?怎么回事。” 冷雨半眯了眼睛,于全泰的身手不在他之上,没道理跟踪个这种水平的马车队还会被发现吧!难道……还有其他人在监视他们? “跟踪的那人,武功一流,悄无声息,一路上我们都没有发现异常……”兰诺抱手在脸,已经在回忆前面几个时辰的事情了,“要不是南郊刚好一条小河,而我也刚才口渴去给水喝……肯定发现不了那人的。当时,我是在水里的倒影里看见树上有个黑衣人的,我没做声,又走了几公里,确定他在跟着我们,这才下手想去抓他,可是……还是让那人跑了。” “不知道是谁?”兰舞的脸色变得极黑。 “不过,我记得他的样子,大体画好……你看看。”兰诺说完便从衣袖里拿出一张画像。 兰舞接过,瞬间就往后退了几步,“陛下……是,是景枫那老贼!” 兰诺没有去过宫里,对景枫身边的人不熟,可兰舞却见那画像的第一眼便知道了是景枫身边的于全泰! “你认识?”兰诺现在终于不在喘了,他已经休息够了,“发现了这事后,我马上就停路了,让大伙就地休息……而我则把这事告诉了主子,主子要我阻止你回来……可还是晚了一步。” “……” “快点查查……小心的驶得万年船,要这里面出了条蛀虫,主子的大计就全坏了。”兰诺言罢,“你没今晚有没有发现奇怪的事?会不会也被人跟踪了却没发现?” “有!”仔细想了想,兰舞咬着牙关,“今儿飞了一点老鹰进来,扑扑腾腾还灭了我里几盏灯。” 这一次他们又开始查了,这次查的就细心多了。 第五百三十八章 百里凤烨环着夏樱的腰,压低了声音道,“阿樱,做好准备,一会要是发现了,你先跑,凤烨断后……” “嗯!”夏樱表示知道了,身子都躬起来,像一只随时就可以去捕食的猫。 想了想,却又道,“不,一会我断后!我知道你再查米,而且……蓝无风他们还等着你的。”说着倒又是一声晒笑,“放心,就这么几个人……谁断后都可以全身而退的。” 百里凤烨心里暖暖的,这辈子就这么栽了!他认了! 随她喜,随她忧!天堂是她,地狱是她! 他认了! 下面的那些侍卫又从洞口走到洞里,这一次洞口外五十米的地方也都扫了一遍,“真没人!全部的地方都摸过了,藏不住的。” “怎么就没人了?怎么就所有的地方都查过了?”兰诺觉得很生气,“我从来没有见到你们来查这后边。” 兰诺伸手指着兰舞身后的那一块地方! 因为兰舞站着,而且……平日里他们都不被允许踏过屏风的,故而,都和原来有一样的习惯,只查了前面的,后面的都没查。 “可不是嘛,这边还没查!快……好了地查。”兰舞一皱眉,往前走了几步,把身后让出来。 有人就要来抛开桌下的布了…… 冷雨亲眼看着那双黑色的玄鞋一点一点的靠近,近得可以看清那双鞋上脱了针脚的线头。 那脚没有迈过去,它最后定在了冷雨的面前! 接着,是手……那双满含了老茧的手握住了布帘! 冷雨终于忍不住地站了起来,他抬着桌子就朝着兰舞脸上砸去,手上的匕首还把前来检查的那个侍卫齐齐削掉了。 兰舞呆呆地看着扑面而来的桌子,有些惊呆了,一动不动……好在,站在她身边的兰诺一剑便把桌子从中劈开,“可不是让你们好好查么?饭桶们!都好好看看……这就是你们指天发誓说的,前前后后,里里外外都查遍了的结果。” 侍卫们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唯其是回答‘真没人’的那个侍卫,此刻,他恨不得把自己的头给埋了。 兰舞这才回过神来! 她是认得冷雨的,眯着眼睛冷笑,“怎么,今儿不守着陛下,跑我们这里做甚?”顿了顿又道,“看样子……陛下是不知道你命不久矣了。” 兰诺把兰舞护在身后,持剑与冷雨对峙着,轻问,“怎么?从皇宫里出来的?” “可不是嘛!”兰舞又往后缩了缩,直缩到安全的地方,“轩公子的死,和他们脱不了干系……老爷查过的,轩公子死的那天,他出过宫!” 兰舞说话的时候,眼睛就红了,那是一个多好的人啊!她和兰诺的命都是轩公子救的…… “就那杂碎?”冷雨挑眉,“亏他还是武将之后,两招就趴了……” 没等冷雨再继续说下去,兰诺已经红着眼睛打了过来,其他侍卫也一并把冷雨围了起来…… “不准动。”兰诺制止了其他人,“轩公子的仇,我要亲手来报。” “不自量力!”冷雨不屑,若是群打,那他未必胜得了,可是一对一……就兰诺这样的,休想赢他。 可冷雨算漏了一点! 今儿出门,他没有带着剑,只带了匕首! 而兰诺的剑,显然也是算好剑,不过八招,冷雨的匕首便被他齐齐削碎。 没了匕首,没了兵器…… 冷雨变得很被动! 兰诺冷笑着,“伊家对朝延忠心耿耿,可那狗皇帝,居然削老爷的兵权……还把姑娘的份位一降再降!” “笑话!”冷雨仰天大笑,此刻,他已经落入下风了,招招避闪着兰诺的剑,却依旧狂妄地骂道,“忠心耿耿,这里会有先帝三年的官银?忠心耿耿,会十几年前便造了这么一个谋反的地方?忠心耿耿,伊家会养你们这么多的……狗!” 兰诺已经被彻底激怒了,他的剑瞬时间便快了许多! 冷雨终于被伤到了…… 兰诺的那把剑,一剑刺到他的胸口,好在,冷雨避开,没有伤到要害,只割破了手腕。 冷雨闪着眸子,他想把兰舞抓住当成人质,否则……今儿还未必那么容易脱身。 身上的血腥味刺激了冷雨,当年在空锡楼的时候……他是经过了那样的训练,如今,绝不能死在这里,至少……必须让陛下知道这个地方。 伊家的臣子还有很多依然在朝堂上,必须把这些告诉陛下,他们留不得……都是些心怀鬼胎的家伙。 冷雨并不知道百里凤烨和夏樱藏在哪里!当时虽是一起进来的,但一样一片添黑,他跟本没有留意到那两个人! 此刻,冷雨转了转眼珠,不知道要不要把那两人拉下水……若是百里凤烨和夏樱都加进来了战斗,那么……出这里,简直易如反掌! “别分神!”兰诺的剑在冷雨的头顶上了! 冷雨再避,就势滚到了地上,连连打滚,再一挺身的时候,冷雨终于有了一把宝剑,被他夺了宝剑的侍卫也被冷雨一剑刺死。 兰舞倒吸了一口凉气,看着地上新多出来的尸体,气极“上!一起上!捉住他,生死不计!” “不行!”兰诺红着眼睛,又是两剑,“谁都不许动!” 侍卫们一直不知道应该听谁的命令了,竟僵持着没有动。 “糟了!”夏樱瞧见最边上的一个侍卫,竟拿了焰火筒跑了出去,“他们要放信号,叫援兵!” 百里凤烨眯着眼睛,抚了抚腰上寒雪软剑做的腰带,“没事,这洞里容不下太多人,就算来人,也不过是守在洞外,你以为伊葛很想让人知道这个地方么?”百里凤烨眸中闪着光,全然洞悉,“伊葛恨不得越低调越好,现在好在是晚上,若是白天……郊外三十里路便是京都。任何一点动静,都会惊动那些好事的百姓,伊葛不敢派重兵的,放三瓜两枣的高手近来算是不错的了……” 夏樱听百里凤烨分析的有道理,便不再忧愁。 只瞧着下面一场激烈的战斗,不知道要不要帮帮忙,也不知道会不会被冷雨拉下水去! “你又心软了?”百里凤烨浅笑,一双眸子里带着玩味的笑意,“若阿樱不希望他死,凤烨下去帮帮他。” 夏樱摇了摇头,“他没有那么容易死的。再说了……他一直跟踪你,没死,已经是造化了,再看看。” “其实,阿樱……你是在担心凤烨吧。”百里凤烨的声音愉悦,“没什么不能说的。” 夏樱没有与百里凤烨贫嘴,专心地看着下方。 片刻之后,那拿了焰火筒的侍卫在兰舞耳边说了句话,那姑娘的表情便变得轻松多了,想来……他们的信号弹已经收到回音了。 兰诺的体力有些吃不消,冷雨转劣势为优势,再次处于上风。 冷雨一再地去看兰舞,却发现……那女的离她实在太远了,而且过于小心,一时之间跟本没有办法接近兰舞,更别说是以她为人质了。 冷雨挑唇,冷笑! 时机终于来了! 冷雨手上的剑突然出了三道重影,兰诺睁大了眼睛,不知道哪一把剑才不是幻影,就这么一个恍忽之间,冷雨的剑已经到了兰诺心脏的位置…… 一剑穿胸! “诺公子!”有人挡到了兰诺胸前,为他挡下了至命的一剑,只可惜洞里太暗,冷雨甚至看不清是刺死了谁。 替兰诺挡了剑的侍卫苦笑了一声,“求你告诉阿娘……儿子不肖,来世……” 语音未尽,那人已经死透了。 兰舞眼睛有些红…… “你们还看着干嘛,上!死生不计,死生不计!”兰舞的声音在这洞里不停地回荡,一声尖过一声。 这一次,兰诺没有再制止,他红着眼睛,把为他而死的那侍卫整理了一下衣冠,“我会告诉大娘的!以后罗大妈,也是我的娘。” 夏樱叹息了一声,“他激起群怒了,恐怕……” 洞外有声音传来。 夏樱侧耳,对百里凤烨说道,“有人来了,果然如你所料,没来太多……不过,我听内息,倒都是高手。” 冷雨身上又挂了彩! 洞口处又进来了六人,为首的那个女子,一身的盛世蓝樱,她依旧穿的美丽又精致,不是伊尚果是谁呢?只是,她的发髻却换成了少女的头饰,像是没有嫁过人一般,再不是深宫的贵妃……这模样的她,像是要抹掉那些停留在深宫的岁月一般! 其他五个人都尾随在伊尚果的后面…… 一步一步的接近,伊尚果所到之处,所有人都自两边退开,给她让出了路。 “易井先生呢!这可就是本尊了!”百里凤烨用下巴点了点下面那……完全换了个人一样的伊尚果,“她倒聪明,先先地跑了……凤烨倒好奇,景枫居然会放她出来。” 伊尚果手里拿着了支白玉笛,面上也无风雨也无晴,竟看不出一点喜怒! 夏樱倒吸了一口凉气,这个女人,第一次在驿馆外见着的时候,她美的只有皮相,可现在……却突然变得丰富起来。连夏樱都开始好奇,她能怎么做,会怎么做了! 伊尚果生的本就漂亮,现在……透过她的风韵与神彩,便更美了。 “景枫的女人,离了皇宫……倒一个个都不简单。”夏樱笑笑。 “小姐!”兰舞唤了一声,守在了伊尚果的身前,有意无意地把自己化成一堵墙。 伊尚果也一样是一眼就认出了冷雨…… 四对一的打着,冷雨没有一点优势,消耗了大量的体力之后,他几乎招架不住了。 就在另外三个人将冷雨包围起来的时候,伊尚果突然冷笑一声,冲了过去,就势抽出亲随的剑! 完了!来不了及!夏樱一皱眉头,已然意料到接下来的事情! 伊尚果的身速是极快的…… 而且,她是又是偷袭,再者,此时此刻,尚有三大高手围攻冷雨! 冷雨腹背受敌,招架不住! 手起,刀落! 冷雨的血,渐在了她的那身盛世蓝樱之上,却很快,便被布料吸收了,化成一朵漂亮的紫色花瓣…… 一只手! 一只依然握着剑的的手! 就那么……飞到天下,又直直发砸落了下来! 冷雨一声吼叫,捂着断臂,一点点地直起身子,转身……看着身后的那人! 第五百三十九章 “贵妃娘娘!”纵然已经疼的打哆嗦了,但冷雨的声音听起来却无半分虚弱。 “早死了!”伊尚果咬着牙齿,她以为她不疼了,可是……听见那个称呼,她还是会想起那个人……那个即使是为她送别,却依旧不愿意送她一曲凤求凰的人。“出了那道吃人的宫墙,你说的那个人死的底朝天了。” “是死了!”冷雨没了右臂,这一会那血已经沾到了伊尚果的鞋面上,“你不过是伊氏叛奴,按华褚大律……充为军、妓乃最轻不过的责罚!” 冷雨想朝依尚果吐一口口水,入口的,却是一嘴的血! 兰舞一巴掌便打了过去,“乱说什么,你……你不要命了!” 居然敢说……军、妓?兰舞像是自己被受到了侮辱一般,恨不得活活掐死冷雨。 伊尚果紧捏着的剑,还在沾血…… 一滴,一滴…… 在后宫里杀人,从来不敢明刀明枪!而且,也不着! 她为他成了那样一个阴暗的人,最后……自己却先死心,不值得啊! 咬着牙关,没敢再想下去,不过离开不久,皇宫里的那些岁月,那些每时每刻与吉尔妮影凭,还有景枫的美丽宠妃宫斗的日子,就好像上半生一样…… 飘渺的她都快忘记了! 若那些日子,真的只是一个梦多好,若她的心还留着……多好! 丢掉宝剑,伊尚果没给自己机会再去想那个不值他再付出任何一点点的男人…… “好一张利嘴!”伊尚果并没有生气,“充为军、妓,不过是旧的华褚条律……很快,就是我说了算的。” 冷雨倒吸了口凉气,也不知道是因为手痛,还是因为伊尚果那赤、裸裸地,没有半分遮挡的谋反言论吓到的。 “这种眼神算什么?”伊尚果从冷雨身上抹了一点血迹,然后……把那血再次回擦到了冷雨脸上,“知道我为什么不杀你么?” “……”冷雨一仰脖子,“要杀便杀!陛下不会放过你们的……好好的华褚江山,就是被你们这些逆臣一点点蛀空的。” 伊尚果好像是听到了世上最好笑的笑话一般,笑的又是轻蔑又是无力…… 江山,本不是景枫的,是他不择手段地窃来的,不止窃了江山……还窃了她的心。 若不是景枫为帝,那么……她会有另外的一个故事。她伊家的女人,总会送到皇帝身边的,若皇帝不是景枫,她抉择时,怕也不会疼得蜷缩! “放他走!”不再理会眼前的这个男人,伊尚果把沾了血水的袍子解下,往后一丢,霸气的像是个山贼头头。 “小姐!”兰舞不解,“放他走,他一定会告诉陛下的,到这时候……老爷花了十几年心血的地方可就……” “放人!”伊尚果没有理会兰舞,只看着冷雨,“他当日知我告别……却没有为难我,今日,我还他一个人情,饶你一条贱命,从些,我伊尚果与景枫便再无瓜葛!” 说着这话的时候,伊尚果便反手,生生把那白玉笛子折断…… 玉笛掉在地上还往复跳了两下! 叮当!叮当!那声音真好听! 伊尚果缓缓闭上眼睛…… 她又想哭了! 可是!她不能哭!有那么多家臣看着她,她必须坚强,必须像高山一样! 她伊家的男丁虽被景枫毁了大半,可是……还有她! 她也一样能撑起半壁江山! 玉笛滚远了…… 她!不能哭啊!这,还是她亲手折的。 曾经的眼泪是争宠的武器,可是现在……做为伊家的嫡系血脉,她必须微笑! 是!她承认她真的不愿折了那笛子,可是,若不如此……该怎么让家臣都追随她呢? 她可以放了景枫的人,但决不是因为……不舍! “别后悔!”冷雨更紧的捂着手臂,一步一步地朝前迈去。 “洞口有马!”伊尚果巧笑,“帮你到这里,若还是死了……便怪不得我!” “用不着你提醒,今日你不杀我!来日,我血洗伊府……”冷雨的唇因为失血过多,已经变得发白了。 伊尚果睁开眼睛……又是也无风雨也无晴的样子,“转告景枫……伊家惨死的宗室,还有为华褚累为尸骨的功臣,一一等着他!” 冷雨亦是冷笑,“你且放心,一字不漏。”撞开依尚果,一步一步地朝着洞口走去,这一次……还真没有人再出手。 “小姐!”兰舞急得直跺脚,“你真放他走?那……那这个地方怎么办?要不要把这里的物资尽快搬走?” 伊尚果挑唇轻笑,“搬走?”叹息着往兰舞的在头上拍了一下,“你也说了,这里是舅舅花了十几年功夫的……他若想来试试,倒真是让我开眼界的,我还指望他来呢!” 兰舞一惊,“对啊,我都忘记了,这里面机关重重,没那容易进来的。”将眸子移到那石门,兰舞继续说道,“还有这断龙石的门,便是进得来,也打不开。” 扫了家臣一眼,伊尚果摆了摆手,“天快亮了……继续去搬米吧。” 兰舞进了那石室,看不见人,只听得到她的声音,“马也喂饱了,小姐,那我们先走了。” 兰舞指挥着,让人先去华褚京都预订几桌酒席,过了今夜,侍卫们都是又累又饿,而且……还没有休息过。 兰诺先骑了马走了,也不知道是真的去订酒席,还是去追赶只有半条命的冷雨。 牵了马和车,浩浩荡荡的人便离开了! 人啊,就是这个样子!当他找到了自己想找的东西,便自觉地认为已经结束了,找到洞里的人,便习惯性的认为,这里只有一个不速之客……那么,便不会再查下去。 所以,夏樱和百里凤烨居然躲了过去,足足在那凹洞里躲了整整一夜。 那些青衫侍卫很快便消失了,洞果只剩下六人,伊尚果有些疲惫,“霜一,霜七,你们把这两位弟兄埋了吧!” 接到命令,那两人便开始处理被冷雨杀掉了的侍卫。 “出去吧!我一个人静静。”伊尚果背对着五人,“等换班的人来了,我便去舅妈那里一趟。” 几个人听人,都依言去外面守着山洞了。 等确定这里面真的只有她一个人了,伊尚果便开始哭泣起来! 像是被被抽空了所有的地气,她就这么一下子跪到了地板上…… 捂着脸,依尚果哭了,可是,她却面对着墙,哭得绝望,却没一丁点的声音…… 无声的哭! 从上往下看,只能瞧见她颤抖的肩膀…… 她起身,走一步……又平地摔倒。 伊尚果是那么的匆忙,终于…… 她把那断成两半的笛子重新捡到了手里! 伊尚果捧着白玉断笛哭,大滴大滴地眼泪往笛子上落,随后……像是得了什么宝贝一般,她把那玉笛紧紧的贴在了胸口的地方。倾尽了所有的力量去环抱它…… 没多久…… 倘尚果又狠狠地抛开了白玉笛,像是抱着一堆烧得发红的粟碳一般,一刻也多呆不得…… 看了好半天! 还是有一股无形的力量去推攘着她! 伊尚果还是捡起了白玉笛。 万般无奈!割舍不得! 这啊……是她的业障吧! 他唯一一次为她好,唯一一次真心实意,不含半点算计的为她吹了一曲歌! 她认命了! 捧着那白玉笛,小心地把两半残破的玉,重新合了起来…… 居然……没有碎片! 合在一起一点,连个缺口都没有! 她挂着眼泪又笑了! 好半天,那笑容便又淡了。 “我恨你!”伊尚果喃喃道,“我恨你!” 百里凤烨以为她是在说景枫! 可下一句,又听她继续骂道,“我恨你爱不得,又恨你恨不起!我恨你拖泥带水!我恨你不干不脆!我恨你口口声声地说着不值得,躲着哭的时候又恨不得藏在他的怀里……哪怕,明知虚情假意!” “……” “我恨你,当不了伊家的高山,也成不他的……” 伊尚果止住了,没敢再说下去,她只是反手打了自己一个耳光,绝不手软! 那声音,远远地听着都觉得痛! 她又打一个耳光! 如此,终于止住了哭泣,伊尚果冷笑着,“要想他,要留着那白玉笛,总要付出代价的……伊尚果啊,伊尚果,你好好地记得这份疼。”伊尚果的脸已经肿了起来,她的语气却变得温柔,她说,“求求你,伊尚果,我求你不要让舅舅失望,我求求你不要让母族蒙羞……我希望你记着,谁才是对你好的人,伊尚果,我希望你记得……用一份并不值得的爱情,去换取家人的亲情——这,是你一生最骄傲的事!” 言罢,她终于挺起了胸膛,藏起了那白玉笛子,绕向屏风之后,披上了一件厚厚的蓝色斗篷,把帽子往头上一盖,遮住了所有的伤口,悄悄地走出了洞口! “用一份并不值得的爱情,去换取家人的亲情——这,是你一生最骄傲的事!”夏樱重复着伊尚果的这句话,突然就受难起来了! 她非要咬着牙关才能止住,使自己不流露出任何脆弱! 哥哥!对不起!夏樱窜着自己的胸口,用力地呼吸着…… 对不起,哥哥,也许……也许我是怨过恨过的!我恨大夏的弱小,我恨我自己亲手把沐煜推开! 沐煜啊……那个溶骨入血的人!他要她忘了他…… 看着伊尚果折笛捡笛又丢笛再捡笛的这一幕,夏樱很清楚地便看透了她的心意…… 她矛盾着…… 为自己对景枫的心思! 这让夏樱想起了沐煜!是不是……曾经,沐煜也像伊尚果一样,恨她,爱她,却自己折磨自己? 第五百零四十章 “阿樱……阿樱!”百里凤烨的眸子也是沉沉的,他一把拉过夏樱,紧紧地抱着她,“你若想哭,你便哭吧……” 夏樱在百里凤烨的胸口摇了摇头,“不,我没事!” 百里凤烨的指间一凉……是不是只有面对着那个人……你才会哭? 而在凤烨面前,你只会说……并肩与共,却永不贴近? 这样的气氛很容易让人悲伤! 便是百里凤烨也感觉到了深深地挫败! 她就在他身边啊,他们那么近,可是,她会把命给他,她会把她的后背给他…… 却无法把她的软弱,她的无助分担给他啊! 除了梦里,她只在一人面前哭?可那个人……从来不叫百里凤烨。 “百里凤烨……你哭了么?”夏樱惊呆了! “哭?”百里凤烨摸了摸脸,“没有啊。” 夏樱也抚上他的脸…… 是的,没有泪水…… 昏暗的洞里甚至看不清他的表情,只刚才有那么一瞬时,夏樱感觉到……身边的那个人是那么的悲伤。 那样的气息使得夏樱甚至以为……他流泪了,有那么清浅的泪水……从那那双凤眸里流出来…… 夏樱捧着百里凤烨的脸,“你很难过!” 百里凤烨皱眉,“难过?阿樱,是你难,是你想哭吧!” 他开始笑,只是……夏樱却依然能感觉到一份窒息的疼楚,“不不是,百里凤烨,不是我,你想哭!你若想,你哭哭吧!” 不知不觉的,两个人又各自回到了问答的原点,只不过……发问的对像变了一个人罢了! 那个红装男子摇头,“凤烨不会,阿樱……你不也不愿在凤烨面前流露悲哀么?” 百里凤烨说这话,竟是负气的。夏樱不知道因为什么,缓缓地从他的脸上缩回了手。 她庆幸这个洞里是那么的昏暗,她庆幸她看不真切百里凤烨的表情……否则,她也会发疯的! 他们互相安慰,却谁都没法让对方放到坚强的外装…… 为什么那么近……他们却像隔了层东西? 百里凤烨有些无力,缓缓闭起了眼睛,夏樱也有些无助,她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 然后! 便是沉默! 整个世界……如,坠深渊! ************* 司白站在南薰殿前的那颗桃花下……什么也没有做,就那么闭着眼睛。 桃花开的极美,可惜,却是雨天,阴阴绵绵的雨细细地下…… 没有闪电,没有雷鸣,就那么细细索索地,不急不缓地,这天地的气息,让人无法喧嚣心里的感觉! 她走了! 不在这里了,连看看她都不再可能…… 细绵绵地雨水把那桃花一点点打落! 司白的身上已经湿了,桃花在地板上堆了厚厚地一层,他那一身雪白地却绣着桃花的锦衣,如今两肩也堆起了粉色的桃瓣,司白如同一具雕像般站立着,一动不动…… 风雨打在身上,桃花飞舞而来…… 他像是要和南薰殿化成一体。 起风了,可是,沾了水的桃花瓣却没有办法飘飞起来。 细雨悠悠,很难想像,那样细细绵绵的雨水是怎么把这个人淋的全湿的…… 目之所极的,处处是粉色的桃花,司白启唇笑笑…… 月华!无声地唤着这个名字,他终于抬了招手……想是扶住了那张冰白清冷的脸,他眸子温柔,手上环抱着一片虚空,“你还好么?” 他自语着,如同真的在对那个额际挂了宝石的女子说话。 菀清走进来的时候,正好看见那个白衣公子自导自演着一场相逢,她听他讲,“月华……我依然是江湖盛名的桃花公子!”他笑的明媚,在这样阴绵绵的天气就显得更加灿烂了,他的桃花眼里印着桃花,“不是忘了你我才能做回真正的桃花公子……桃花公子从来都是我,而你……从没有离开我。” 是的…… 我拥有你!我拥有你这里整整一颗桃树,哪怕你被腿上的九爪金龙束缚着,这一片天地的幻影,永远属于我,你带不走,夏乾带不走! 司白缓缓笑了笑,纵然如此,天地却依然是冷的…… 菀清站在门口,不敢进来,她怕把这孪生哥哥的梦惊醒! 紧了紧领口处的狸毛,菀清执了一把紫伞,凉飕飕的,像是比宫外还冷一些。 司白沉在自己的世界里,饶是有那么深厚的内力,却始终没有瞧见菀清。 站了足足一个时辰之后,他终于动了…… 垂头便瞧见满地的桃瓣,落在青瓦路边,像是夜空的碎星…… 司白动动了手指,以指为气,以花为笔! 他动作轻缓,一一写道—— 覆雨过,花也落 满地红泪错错错 有心栽桃夭 白茶荼蘼开 三心蕊寒砾中埋 覆雨过,花尽落 零落成泥殁殁殁 花开何结果? 望穿望断望复望 复望复亡 看了司白的三个殁字,又看到他写的复望复亡,菀清终于捂住了唇,低低地哭了…… 那把紫色的油纸伞应声而落,司白这才看到了菀清,“你怎么来了?”他说话的时候,便急急地走过去,捡起了地上的油纸伞,轻轻地为她立于头顶,“大夫说,若要小孩,你得好好养着身子……若是景澜那护妻狂魔瞧见你淋雨了,非得把我皮都剥了呢。” 司白挑笑,一惯的风流,半点也看不出他的无奈,从他的脸上,更是看不到三心蕊寒的彻骨。 菀清哭的更凶了,司白一手拉着她,一手替她持着油伞,“进去换下月华的衣服吧……别冻着,我还想当大舅子呢。” “哥!”菀清唤了一声,抬头瞧着那桃花公子满含情意的眸了,“哥……你去找她吧,你知道月华在哪里的,你去找她吧!” 司白摇了摇头,“那次分别是三年,这一次……她想躲我多久,便是多久……我必须让她知道,我说的今生今世从不是虚言,她以为十年不见我,二十年不见我,我便会记不清她的眉眼……不,不可能的,时间会证明一切,我得让月华知道,她错了。”他的眸子悠悠,放开菀清的手轻轻地替她擦泪,“别哭……景澜想要你做世界上最快乐的人,所以,小桐,你不能辜负他。” “我知道,我知道。”菀清咬着下唇,“哥……可我心疼你!”顿了顿,菀清倾世的容颜欲言又止,最终却还是说了出来,“哥哥,若是月华姐也想证明……是你错了呢?为什么你不试着遗忘?” 司白刮了菀清的鼻子,“遗忘?我非不愿意……一日回忆百次初见,我非要把她刻在脑里心里,想忘也忘不了……哪怕她此生不见我,我也是当年为她植花的桃花公子。” 菀清一下子扑到了司白的身上,紧紧地抱着他,“哥哥……你去找她吧,你别这样……我害怕。” 司白哭笑不得,一连去推她,“别别别……要抱去抱你家景澜去,我身上全湿了,你不怕风寒么?” 菀清却抱得更紧,“你总是装开心,你总是装花心……我怕,哥,我真的怕你寒了心。你若要一个结果……” 司白一楞,转身,隔了老远便看到了他自己以桃花为笔写的那些东西…… 难怪她会哭啊! 这样的天气,这样的句子……连他自己都有些撑不下去了。司白浅叹了一口气,宽敞的衣袖一拂,便把那诗不诗,词不词的东西扫平了…… 好像……天地初开,唯有桃瓣一样! 落花下,那心寒也只是那么一闭眼的功夫…… 现在,落花如锦!端的是富丽繁华! 哪有什么落花殇…… “让你不哭,你还来劲了?”司白无奈,像小时候一样,一下子便把孪生小妹打横了抱起来,“你看你,哭的像花猫……你有世界上最好的哥哥,最宠你的丈夫……你过好的你自己的日子,别人的一切与你何干?”司白哄着她,“小桐,我从没有寒心过,真的,有时候,我觉得……只有分别,我才能真正拥有她。相信我,为她种出这么一颗长盛不衰的桃树,我是欢喜的。你知道么……在这里,她每一个虚影都属于我。” 菀清抬起头看着哥哥的下巴,那双桃眼里……真的是欢喜的! “小桐,你不懂的。”细雨绵绵,打湿了司白的脸,“当然……哥哥乞求上苍,让你永远不懂。” “放我下来。”菀清摇了摇头,温婉如初,“我不哭!” 司白这才放她下来。 菀清的鞋面踩住了那些粉红色的落花,以至于她不忍心再多踏一步…… 这些碎花,伴着这每一丝的落雨,都是他的心血一点点熬出来的,每走一步,如同踏心剔血,菀清都觉得残忍…… 有时候,菀清会想……同是双生子,她是极尽了他们兄妹俩所有的运气,她自私的把哥哥的养份全都抢走了。从娘胎起便是如此。 从小,她在皇宫里处处受宠,锦衣玉食,人人景仰。而她的双生哥哥却在破庙而居,化缘以活。 后来,他为了让她达成心愿,嫁给自己所爱的人,他隐忍不言,陪他一同来到这个地方。 她何德何能,让司白和景澜如此对她! 第五百四十一章 把菀清牵近了屋子里,司白站在院外,“快把湿衣换下……” 待她再出来的时候,看着月华的衣服呆在她的身边,他笑,“漂亮……你穿着比她多了点人情味。” 菀清知道,司白说这话,并不是贬低月华,他也只是希望月华过的好些,过得快乐些…… 如果可以把那人身上的坚冰化成水,那么……那怕以身溶火,他也甘愿! 他是桃花公子啊,处处留情,却又情深不悔。 “景澜进宫好久了,现在还没有回去,我只是有些担心。”菀清温婉的脸上,竟露出了个担忧的表情,司白看着,调笑道,“你这是无时无刻地在我面前秀恩爱啊!” “……”摇望着远处,菀清把自己缩了起来,月华的衣服落在她的身上竟也刚好合适,菀清看着这衣服的袖口,不由的叹息了一声。 月华的每一件衣服都绣着白茶花! 傻瓜啊……饶是世间唯一的一棵不榭桃,也不及大夏土野里最平凡的白茶…… “我本来想去找景澜的。”已经成亲了那么久,可菀清却依然会害羞,“但我又想,其实景澜到皇宫里,就是和陛下谈一天一夜也不过份,我怕他们谈正事……打扰了反而不好。” “所以,你才来找我。”司白一脸受伤的表情,“我就知道,我肯定不可以是第一选择……” “走吧,我带你去找景澜。”司白见她换下了干衣,雨也小了一点,这便想带她去找景澜。 “再过一会吧!”菀清摇头,她轻覆着司白的手,低低地问,“哥哥,我心里慌……以前从没有过这种感觉,景澜会不会有危险,我怕陛下对他动杀心。” 司白皱眉,好半天后才开口,“你又不是不知道,景枫对景澜从来没有放心过……只是,他没办法,也没把握把景澜的势力一次拨掉,所以才给他足够的自由和足够的尊重。” 菀清坐在床上环抱着膝盖,“可是景澜是真心对他的……这一次,四大家族把父皇的诏书都找了下来,他们想借景澜的名号,发动一场师出有名的叛乱。”菀清有些无奈和心疼,“可是……为什么又是景澜,他要的那么少……却一次一次被逼的那么紧。有谁真正在意他想要什么么?” 菀清按着胸口,越说越觉得景澜不易…… “其实……我倒觉得景枫不会动景澜的。”司白说这话却不敢说的肯定,以他对景枫的了解,只要有机会,只要可以斩草除根,他真的会动手的! 说这话……只是对景枫的期翼与感觉! 从前的景枫说一不二,杀伐果断,心里容不得一丝软肋…… 可是现在,司白却觉得……景枫想改变,是他主观的想要变。 好像……他想变得温暖一些,好像……他希望自己能明亮一点…… 曾经阴郁是景枫的风格,现在……虽是看不出来,但司白却依然觉得……他想把自己洗涤一遍? 晒笑了一声,怎么可能! 司白摸了摸身上已经立起来的鸡皮疙瘩。他这是疯了吧,温暖,明亮,改变?他居然会这么想景枫!想是……全天下都死光了,景枫也不可能从黑色走向白色的。 景枫花了那么长的时间,就是要把自己训练的超然物外,不喜不悲,以局外人的眼光去看待天下的…… 他怎么可能去改变?又有谁可以让他改变? 就是夏樱,就是一万个夏樱也不可能让景枫把自己的性格给变了的……吧! 司白不确信了!其实,他从没有肯定过…… 也许,有病的是他自己!司白看着双手,什么时候他已经不想亲手要了他的命了! 时间啊,是多么可怕的东西。 他能让自己最初恶毒又嘲弄的心,一点点的软化…… “哥哥。”菀清更用力地抓着司白的手,“你也一样,你也要处处小心,如今华褚格局不稳,陛下的心思又猜不透……” “……”司白点头,最近,他也不知道景枫打的什么主意。 米价暴涨不管,药价也不调控,再这么下去,没等四大家族师出有名地发动内乱,华褚的百姓得先自己把自己乱了。 别看华褚如今是四国最盛,若内部有了问题,那外部也会开始反噬的。 “小桐,我和景澜连根头发都不会掉的,你别自己吓自己。”司白宽慰着菀清。 第五百四十二章 歌女正妙曼地舞着,宫廷乐师也在轻敲着排钟,景枫闭目,他身边坐足了美人,其中蓝韵凌离的最近,她甚至可以把剥好的葡萄放进景枫的嘴里,“陛下,你尝尝。” 蓝韵凌素手纤纤,媚眼如丝,景枫瞧了她一眼,终是张口把她递来的葡萄咬住。 这女人笑的婉约,最近她的日子过的挺好的,宫里面司徒青怜不在,夏樱虽拿了凤印,却是个真真正正不管事的人,除了这两个人之外,这皇宫里位份最高的两人,一个伊尚果……听说回娘家去看重病的伊大人了,一个吉尔妮影凭,之前那么嚣张跋扈却突然安静了,如同转了性子一般,后宫里基本看不到她的影子…… 听说,吉尔妮影凭整日便在自己的羽锦宫里,听听戏,泡泡茶,一整天拿着一块红玉玩,也不知道那玉是哪门子的稀罕物件,听说她连洗澡睡觉都留着呢……总之,没了伊尚果,影凭连争宠都不乐意了,除非景枫宣诏,否则……她都不会出现的。 这宽大的后宫,好像瞬时间便更空了一样…… 不过也好,若非如此,她又怎么会有机会一而再再而三地在景枫面前露脸呢? 这日子真好过啊……用力地吸了几口空气,蓝韵凌扯唇浅笑,没了那些个女人在头上压着,就连空气都变得香甜了几分。 表姐……景枫这些日子挺宠我的,等我再吹些耳旁风,我一定要夏樱好看,我一定要百里凤烨跪在你的脚下求你原谅。蓝韵凌暗暗地想着,不觉间,竟把手上的夜光杯都给捏碎了,虽然……她对这个男人并没有什么感情,可是,他有权力啊,她想要的一切,他都可以帮她满意足! “你怎么了?”景枫回头看了她一眼,又瞧了瞧地上的碎杯子,脸上有些不悦。 “让陛下心疼了,妾身无事。”蓝韵凌低眉婉转。 一声嗤笑,景枫扭头便瞧着下面的表演……她倒真会在自己的脸上贴金,能把不悦当做心疼?有意无意地说给其他人听? 这后宫里冷清了很多,可这女人却还无时无刻地演着戏,也不知道累不累…… 不过,转念一想,景枫抚了抚面上……虽没带着那鬼面,可是,他自己又何尝不是在演戏? 下面的舞女轻身旋转,不知怎么地,景枫竟想起了伊尚果最后给他跳舞时的眼神。 抬手饮了一口酒,景枫的小席摆在主位,侧主位的地方是淳于梦娜…… 景枫从没有想过,这女人能在华褚皇宫里,一住便是几个月,到现在都将近半年了,却楞是没有一点想走的意思。 这大几个月里守皇帝君归海皓不止派过十次使臣前来,可是,淳于梦娜每一次都是那么敷衍的把归海皓给打发了,不是割点头发,就是让下人绣个香囊…… 景枫冷笑……归海皓还真是好打发呢!一口饮尽酒水,景枫的眸子里闪过贪婪的欲、望……守皇啊,那片还算富饶的土地! “怎么样,梦娜皇后。”景枫遥遥地对着淳于梦娜做了请酒的姿势,“朕左右可有怠慢的?” 淳于梦娜抬起酒杯,回敬景枫,“也就那样……还行吧。说不上怠慢。” 席下的舞姬们跳着来自守皇的舞蹈,淳于梦娜看着,表情竟起了一丝伤感,不过……那伤心却流露的太过表面了,“这舞跳的不行,差远了……姐姐跳的才叫惊艳呢。就她们跳的这些……画虎不成反类犬啊!” 是的,那舞名乃慧禅飞天舞,最初的时候是淳于倾歌所作,后来才流传开来的。 淳于梦娜还记得淳于倾歌当日打坐参禅,入定三天两夜之后,睁开眼睛便跳出此舞,一时惊为天人!欧阳逸仙为她作画一一记下了动作,这才让大家能有学习样版。 “那倒是朕疏忽了。”景枫抿唇,他身边的蓝韵凌浅笑着给景枫倒酒,却被景枫抬手一挡,便拒绝了,“朕本是想宽慰梦娜皇后思乡之情,却不料勾起了梦娜皇后地心伤……” “……”淳于梦娜淡淡地笑着,她正等着景枫的下一句呢,“修黎,好孩子,本宫肩痛了!” 归海修黎低眉顺目地呆在淳地梦娜的身后,闻言便半俯下身子……一下一下极其认真地给淳于梦娜捶起了背,“母后,力度可还好?” “挺好的,你啊……天生的就是一双奴才的手,捏的本宫很舒服。”淳于梦娜半带羞辱地回望着身后的那个男孩子。 可是……这小孩子的眼睛已经越来越沉,越来越黑了…… 表面上什么都看不出来!这才不过多长的时间啊…… 景枫扫了归海修黎一眼,继续对淳于梦娜说道,“朕想了一下……昔年梦娜皇后的友人,怕只有一个欧阳逸仙了。朕闻梦娜皇后前来,四下派人去找欧阳先生……这一找便是四月有余,可是……仍是没把人送到梦娜皇后面前,朕心实忧,夜不能寐,这可如何是好呢?” 原来坑在这里,淳于梦娜心里知道景枫是要打探消息,可是……这到误会她了,她真不知道欧阳逸仙在哪里,若知道了,她早不在华褚呆呆着了,倒底是别人的地旁,呆的不舒服,按她的性子,像那一日,百里凤烨若在守皇,夜半私守她的宸宫,她早把他剔得连骨头都不剩了,可在华褚就不一样喽,人家可不痛不痒地,连根发线都没有少。 “这可……让本宫怎么回答呢。”淳于梦娜耸了耸肩膀,“欧阳先生啊……他是知道本宫来了才躲呢。” 这一下,淳于梦娜嫌酒杯不过瘾,竟是抬起酒壶一饮而尽的,“不过……本宫得好好看看,他欧阳逸仙能不能躲一辈子。” 景枫笑而不言,指腹在杯子的边缘打转,不知再想些什么。 “下去!”一个空了的酒壶被砸到了大厅中间,“滚下去……这跳的跟门子的慧禅飞天舞,丢人现眼的,本宫看你们跳的都叫枯禅遁地舞,换下一个节目。” 跳舞的女子被淳于梦淳的酒杯砸中了头,一下子便跪到地上求饶…… 好好地歌舞升平之地,竟被瞬间弄地如此僵冷。 副席上的大臣们,相互看了看彼此,不知道要做些什么才能不这么尴尬! 这是夏樱来到华褚之后,景枫第二次在皇宫里组织的宴会……要求所有的大臣都必须到场。其他皇帝也许多有这种君臣联谊的活动,可景枫不同,他是很少弄这种庭宴的,今年还稍微多一点,往年有一次……景枫甚至连过年都没让聚聚。 “刘阁老,你说陛下……”没等张大人说完,刘阁老做了个摇头的动作。 张大人叹了一口气,也不再问了。 席下副位临近主位的左手边坐的是景澜…… 那人的脸已经黑的快见锅底了!景澜想不到,他已经把那么重要的事告诉景枫了,可是……他连一个字都没有对他说,他到皇宫都快五个时辰了,家里面,菀清肯定还在等着他的。 淳于梦娜蓦然起身,冲着景枫颔了颔首,“本宫先去睡了,景枫帝您尽性。” 语落,也没等景枫同意,自给儿便走了…… 归海修黎和武百济紧跟着她,景枫这才看到……那个小孩子竟长的如此之快,当初不只是一个小毛孩,现在,个子居然拨高了那么多,几乎只差淳于梦娜半个头高了。 其实这歌舞已经唱了两个多小时了,在坐的都有些意兴阑珊了…… 景枫扫了众大臣一眼,终于决定解放他们,便于主位上站起了身子,一拂龙袍,“众卿家也都回吧,明儿还有早朝。”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臣等跪安。” 所有人都跪着,可是……景澜是站着的,对着景枫,他从来没有下跪过……不管他是不是王!可是,当年的景枫,却跪过无数次的太子爷! 等大臣们都走的差不多了,景枫这才从主位下来,立于景澜之前,“……” “你倒底想怎样?”景澜皱眉,“我很累啊……你那些破事不要牵扯我行不行!” 景枫伸手,搭在了景澜的肩膀上,“流着皇室的血脉……你从出生就牵扯进来了。” 景澜哑然,知道景枫说的是事实,“可我不想啊……我只想过我的日子,我只想小桐每天都笑一点,大好的河山还有好些地方没去过。” “在朕没有点头之前……这些,你就晚上睡觉的时候拿出来梦一梦吧。”景枫加重了力道,搭在景澜肩膀上的手甚至像是随时要拧下景澜的手臂一般。 景澜终于不想再同这个一身龙袍的人说半句话了,反手打开肩膀上的手,“我回去了,小桐没等到我睡不着。” 景澜没走两步,便又被景枫叫了回来,“滚回来……你到这皇宫不是要和朕谈事的么?” 景澜转头,看着瘦月下的那一身金色龙袍的人,咬牙切齿地暗骂一句,“有病!明知我想找你谈正事,可是……安排了几个时辰的歌舞,半个字都没说。现在好了……我要回去见小桐,你倒发你神经来了!”这一刻,景澜算是知道为什么司白一边帮他,一边恨不得把他挫骨扬灰了。 因为刚才……景澜也想捏死景枫!活活地…… 第五百四十三章 看景澜脸色极差,景枫的心情反而变好了,“梅易之怎么说?” 耸了耸肩膀,景澜没想到景机会问这么没水平的问题,却还是极不情愿又赶时间的说道,“还能怎么样?一天念一万遍先帝,恨不得下去和父皇住,至于那地图他倒是半个字都没说。” “为什么现在才来见朕?”景枫眯着眼睛瞧着在景澜,不让景澜的情绪有半分从他的眼里漏过。“从东平回来,你自己算算……到今天为止都第几天了?” 景澜心寒…… “你这是什么意思?”苦笑着挑眉,景澜想不到他们之间的兄弟情,竟这么不堪一击,虽然……从来没有什么兄弟情,但好歹一父所出啊,“你在怀疑我?” “今天是你回来的后的第十五天。”景枫冷哼一声,一拂衣袖背对着景澜,“朕以为……你会在第一时间告诉朕,而不是在半个月之后。” “那是因为小桐回来就不舒服。”景澜解释着,可是这理由,这原由……连他自己都说服不了,更别说景枫了。 可是!是真的!天大地大,再大不过菀清了。 “你爱信不信吧!现在也是我空闲下来的第一时间!这世上……连我的命都没有小桐重要,更别说区区四大家族针对于你的谋反计划了。”景澜又看了看自己的影子,一柱香又过去了!不知道菀清又没有睡着。 “今晚留下一起睡吧!”景枫语气放软了,“朕有很多事要问你” 景澜一阵恶寒,“我可没有龙阳之癖,还和你睡呢?你怎么不说跟你生小孩……”景澜翻着白眼,抖掉一身的鸡皮疙瘩,但是,他虽是这么说着,手却已经给离他最近的那小太监塞了一封信,“送去我府里,若是迎你的是菀清,就跟她讲明儿我才能回去。” “好的王爷。”小太监接过了景澜的信,转了个身匆匆地宫外跑去,刚迈出两步便又被景澜叫住,“你去了王府,无论怎么一回事,你回宫都告诉我一声。” “遵命。”小太监又福了个身,刚又走了两步,景澜的声音又从后面传了过来,“等等等……” “王爷?”无辜地望着景澜……这在皇宫当个差也怪不容易的,小太监吸了吸鼻子。 “差点忘了最重要的事了。”景澜笑着,重新回到了侧席,撩开席帘便从席下拿了一大巴东西,朝着那小太监塞了过去,“把这些都拿回去。” 小太监又一次接过,这一大包东西,足足十来斤,包裹的非常用心。 这次,这小太监没敢走……抬着眼睛继续瞧着景澜。 “去吧,去吧。”景澜摆了摆手,“东西小心些……都是些药材,我用布分开装的,我问过太医了,不同药性的东西我都用油布分开包的,药气短时间内扩散不出来,你可千万别混合起来喽。” “诺!”这一次,像是怕景澜再次反悔一般,小太监抱了东西便拔腿就跑。 “……”目送着那小太监的身影消失,景澜这才回看着景枫,“我说……你这皇宫里也太寒碜了吧,什么千年灵芝,万年人参的也都少的可怜,沙海九重旱莲,北冥鲲鳞就更没有了!” 景枫的唇角微微有些抽搐,他还没有算落景澜进宫一趟,当了个十足的强盗,把皇宫里稍微有价值药物洗劫一空,他倒好,居然还埋汰起来了…… “唉……皇宫里也就只有些次货,算了,将就着用吧。”景澜一脸惋惜,想了想,眼睛又亮了起来,“对了……御膳房有一个专门给你做饭的厨子还不错,我明天把他带回王府……让他每天都给小桐煮点东西,她身子太弱了,那厨子煮的粥,小桐还能多喝两口。” “你有完没完。”景枫黑着脸终于骂了一句,“就你这样……说你没有谋反之心,鬼都不信。难怪四大家族敢跟你摊牌。” 景澜咯咯地笑了,“随你怎么想喽……反正关于这一点,我是可以把心挖出来给你看的。” “……”景枫有些生气,却不知道自己发的哪门子的脾气,特别是看着景澜一脸无所谓的表情,景枫就更不知道自己火在哪里。他以前……没那么容易生气的,究竟是不是越活越倒退了? “刚才还下雨呢。”景澜抬着望着月亮,“没想到雨后还有新月,而且……它那么明亮,被雨水洗过的天空,竟比往日还要美一些。” 路过御花园的时候,还有睡莲悄然盛开。 景澜垂眸,停住了脚步,其实……他也看不准景枫心里究竟再想什么。 “怎么不走了?”景枫也定住,顺着景澜的目光看向池子之中。 雨后的莲池,白石彻的栏杆格外的冷,景澜整个人都是趴在上面的,那池子里有星星点点的软萍,还有不同寻常盛开对月的莲花,月亮倒影在池子里……池子周围的凤凰树影斑驳的撒在池面…… “我在想……世事无常。”景澜在池子里看着天与地,好半天后才问,“司白应该告诉你司徒青怜在等你……为什么这么多天,你还不去接她?” 景枫眉头微微一皱,“朕不知道如何面对她?” “愧疚?”景澜扬了扬唇,“世间出了她这般奇女子,倒叫我身为男儿的都汗颜了……景枫,我告诉你,她在你身边真的收敛了很多光华。如果不是你……我相信她的人生会更精彩。” “……”景枫并没有否认,也学着景澜把整个人都伏在了白石之上,“青怜一直是委屈的,朕对不住她。不过……” 后面的话,景枫没有再说下去,只在唇边流露出一抹苦笑。 “你说……你在东平的时候见过青怜,还有司徒无敌的谋士且玄?”池子里,池水微微动了动,然后……整个池面都开始晃动了,月亮也开始摇荡…… 景澜点头,“你不止怀疑我?你连司徒青怜都一起怀疑?”打了个哈欠,景澜朝着景枫投去一个眼神,后又连连摇头,“你没救了!真的没救了!” “……”景枫不作言语,却并没有否认。 “老头子生前立的诏书,你是见着的……不仅立我为帝,而且……字字珠玑,句句诛心,没少贬低你。”景澜摇了半天头,感觉自己的眼睛都开始闪小星星了,定定神,好半天后才终于将目光看向景枫,直对着景枫那双深入海水的眸子,“你想怎么做?我也没管你想要什么结果,我只是想提醒你……现在出手,还来得及!我知道你想借机把四大家族全都灭了,可是……百姓无辜,如果可以免了一场屠杀,为什么你却一定要亲手去促成战事呢?这几年里……四大家族的势力,早就不如当初了,时间再长一点……” “盛极而衰,衰则思变,徐徐而进。”景枫打断景澜没让他再继续说下去,“万物周而复始,读了那么多吏书,你不会不知道……四大家族树大根生,如果没有烈火焚根,迟早……朝延还是权臣的朝廷,这些年,表面上他们是有削弱,可是……近期,又有多少后起之秀?别告诉朕你不清楚!这些人……生来便印上了家族的印迹,根本没有可能被朝廷招安,朕容不了一个只为家族,却没有国君的人才!而且……你当那些老头都是蠢货么?你看看现在……宗家的孩子,男男女女,从小便被教成什么样了?景澜……朕不说,你自己去看看去,你摸着良着跟朕说……还可以慢慢来?嗯?” “……”景澜垂眸不想答话,也……不敢回答,景枫说的没错,若是没有外力的介入,那么……四大家族将再活回来!毕竟他们已经在华褚埋了百年有余的深根,只要有任何一点养分,他们都不会放弃的。 “朕说过,朕要一个新的天下……一个完完全全的天下。”捏着栏杆的手一点一点的收紧,景枫的牙关咬的极紧。 “也许你是对的。”哪怕景澜不想承认的,可终于没有再继续反驳,“那么……司徒家呢,你打算怎么办?”景澜叹息着,突然觉得景枫也不容易。 想了想,景枫居然足够坦诚,“朕……不知道。” “唉……你的确是一个好皇帝。”景澜看着身边的异母兄弟,“不过……你当真有把握么?你走的这步棋是步险棋,十足的险棋,九死一生……” “朕知道。”景枫的龙袍在夜里同样会暗淡,这一刻,景枫像是一个……普通人! 两人站了许久,身上已经被湿冷的空气打潮了,“是步险棋,可是值得!赢……则寰宇内全然肃清,输……不,朕不会输,此局也没有输之一说。” 景澜反笑,“你也太自信了,从里面开始的内斗,如果没有胜利,不对……只要一旦胶着,立刻会被其他三国反咬,且不说夏樱用兵狠辣,两国交界的百偿山早已被夏樱的亲信团团驻扎,若是别人有心咬你一口,当玉沉压境你就分身乏术了……” 第五百四十四章 “所以……朕说过,不会输!”景枫仰头看着天空,月亮在他眼里,“若是那样……朕会取得更大的胜利!不过,却要付出时间的代价。此举,小胜肃清寰宇,大胜……天下一统。” 景澜倒吸了一口凉气!他相信……景枫可以做得到!他这种人,一旦看重了什么,便会一直咬住,直到啃下来为止。 “你不是不相信我么?跟我说这些?”景澜别开眼睛,眸子深处却有些许的悲伤。 “朕是不信你。”景枫承认,且态度真诚。 景澜又是苦笑,“你这样……我会伤心的。虽然,我完全可以理解你。” “朕不信你,不信任何人!唯有朕自己一人可以相信。”景枫缓缓地闭起了眼睛,“曾经,谁都不信让朕走到了这里……可是,至高无上,孤家寡人……”景枫的声音变得有些低沉,细听之上,还能感觉到悲伤。 好半天后,景枫才又说道,“可是……这一次,朕想试试去相信。” 景澜连退两步,仿佛被雷劈了一样。 没理会景澜的反应,景枫继续道,“朕很想知道全心全意相信一个人是什么样的心情,信任……究竟有什么样的力量?” “我不相信你……”景澜唇角颤抖,“你这是攻心计!别以为我看不出来,景枫,明白告诉你,我是打死也不会相信你这样的人会去试图改变的,你……即使变,也是只会希望自己变得越来越不像一个人!你这样的性格,只会一点一点把身上的人性削掉,恨不得从来没有存在过感性!一心一意,只为大局……你,不会再意任何一点真性情的。” 景枫笑笑,什么也没说。 是啊,景澜说的没有错,那是他一直想要成为的……一个不像人的人! 可是……景澜不知道,他试过了,却没办法摒弃所有,他做不成那样的人,甚至……他连最初的自己都做不到了!也回不去了! 那么……他想试试成为另外一种人,从心,从性,不再苦苦地逼着自己,他奋斗了那么多年,也已经拥有那么多的东西,他有无上的权力,有无上的地位……那么,他想过的好一些,他想不再压抑着自己去成为那样不像人的人了。 如果可以期许温暖,有谁又会面向寒冷呢?他的冰冷,他的永不言信,曾经一度成为他生命的信条,也许,现在也是……只是,他突然想试试……他还有没有能力可以去信任别人!哪怕一无所有,哪怕对方并没有命脉被他捏在手里。 若是如此…… 会不会有一个人可以让他相信?全心全意的相信一个人会是什么样的心情?这一生……他还有机会去体会一下属于一个凡人应该有的情绪么? 也许……这就是景家的血脉,从景渊起,到景澜,到景枫……虽各有所志,各有不同的追求,但骨子里,血肉里……流的都是属于疯子的血!在本质上,其实都是一样! “演的跟真的一样。”景澜低声吐槽,“你倒玩的尽兴,可是……我根不相信你说的任何一个字。” “走吧!”景枫率先离开池子,“先去朕的龙宸宫,有些事……朕要交待你去做。” 景澜跟在景枫的后面,一直瞧着那个龙袍男子,垂着头细细地分析着……他的话有几分可信,又在想着,他对他说这些话的目的何在? 恍惚间,却又觉得……扰乱他的心性才是景枫的目的!若真是如此,那很好……景枫又摆了他一道了。 很快到了龙宸宫,景澜踏脚进去,反手便脱了已经被夜霜打显的外套,“在外面没感觉……进来才觉得温暖。” 龙宸宫里泛着暖意,景澜踏脚进门便瞧见了景枫屏风前摆桌子的地方放着两个棋盘…… 是从梅答应那白玉兰上摘抄出来的棋局! 两局棋摆的是一模一样,只是……黑棋和白棋的位子却是颠倒的。 当日便分析过,不知道出棋先后路数,也不知道这棋对局中有没有过吃棋的现像……所以,他便以两种情况摆了棋局。 两棋盘质地相同,并排而居……一样的排列,却是黑白颠倒,左边以黑子显胜,右边却以白子显胜…… 究竟,那白玉兰里,想摆出来是哪一种局呢? “朕不谙棋道。”景枫坐到桌前的椅子上,也看着棋局,“你下棋比朕精得多……看出什么门道没?” “不谙棋道你骗谁呢?下棋如带兵,论兵法天下胜得你的没几人。”景澜对景枫的谦虚狠狠地讽刺了两句,“要不我们试试,记住局势,随意开局,看能不能走到一样的棋面。” “棋道多变,即使走成一样的局也有不一样的走法,朕倒觉得……唉,不说了,唯今之计也只有试试。”景枫便找了一个空白的棋盘和景澜对弈起来了。 “四大家族想推你为帝?”景枫持黑棋先走,落子却笑道,“便是如此,江山也姓景,想不到,活了这把年岁,他们也就只有这点胆量……为了点虚的名号,楞是不敢自立为王,改景姓江山,实在迂腐得很!” 景澜落了白子,“到你落子了。”提醒了一声,景澜继续说道,“名不正言不顺,史官添上两笔就后世唾骂了,你觉得他人之论无所胃谓,可别人却不这么认实,这个世上,为名而死之士,大有人在呢……不过,无论你将来能做到什么地步,你到时候也会被唾骂的,哪怕你最后与离雪奚一样,同是千古一帝,可是……你弑父而居,这污点是这辈子你都洗不清的孽喽。” 落子清脆,景枫瞧着棋盘,“朕今日为帝,谁敢提弑父之事?一日上朝,他们便一日跪拜,至于后世骂名……到那时,朕都死的骨灰都化了。” 又下了两步,突然听到门口一声响! 有人一脚踢开了龙宸宫的大门!他家宸宫的大门,近来……格外遭罪一些啊! “司白少爷啊……”那下人还要再拉,但显然来不及了,他只好向景枫求饶,“陛下,冷侍卫,于侍卫们都不在,奴才实在的挡不住啊。” 知道司白的能耐,景枫也没有怪罪,一反手便把人打发了。 待看清了来人的时候,景澜一下子便丢了棋子,直起身子匆匆跑去,“小桐,你怎么来了,什么时候来的?” 菀清冲着景澜回了一个温柔的笑意,这才礼数周全地给景枫行了礼,“命妇见过陛下。” “平身吧。” “行了……行了,意思意思就行,别累着。”景澜连连去抚菀清。 “陛下,打扰了,命妇自知不应该无事进宫的。”菀清叹息了一声,回头看着司白,“深宫重地,我等外人,与家兄深夜叨扰,还忘陛下恕罪。” “小桐,你是来接我的?”景澜当然知道,自从往东平回来之后,菀清就处处担心景枫,处处提防着景枫对景澜下手,所以,只要景澜一见景枫,她的心就七上八下的。 “你怎么穿了别人的衣服?可是淋了雨?”景澜在妻子的事上,观察力一向很强,扭头就开始骂司白,“你不知道小桐身子弱么?你还让她淋雨,她要生病了……我和你翻脸。” 司白摸了摸鼻子,满满地委屈,连忙躲到了菀清的身后,“他欺负我,再怎么说,本公子也是他景澜的小舅子……小桐,你和他和离吧,哥哥给你找个更好的。” 景澜气得睁大眼睛,什么都可以开玩笑,独独这个不行。 眼见着景澜是真的来气了,司白认怂,连连道歉,“好了,好了,我说了玩的,都是反话嘛……你们一定会长命百岁,白头偕老的。” 景澜抚着菀清,“这么晚了,你还不睡……” 却见菀清盯着那左右两边的棋,眸子里竟闪着亮光,景澜看着她,道,“对了,小桐,你棋艺一向高我百倍……这局棋,你又没有看出些什么来?” 菀清张了张口,正要回话,眼角却瞧见了景枫,转含一想便摇头,“没有……看不出来什么的。” 可是,与菀清那么多年的夫妻,景澜又怎么会看不出来呢? “小桐,你若看出什么……你就说吧。”景澜环着菀清的腰,眸子真诚。 菀清不信任景枫,即使看出什么也不愿意对景枫倾吐,但现在瞧见了景澜的眸子,她便已经知道……他希望她能坦白,哪怕是对景枫。 叹了一口气,若是景澜要求的,那么……她甚至可以不问因果,盲目地跟从。 “好吧!”菀清点头,冲着景枫又伏了一下身子,“命妇本不愿说,但景澜即要我不瞒陛下,那我也就如实说了。” 言罢,菀清走到其中一个棋盘,左手持黑棋,右手持白棋,自顾自地补下了起来…… 没一会,那棋盘便走的铺得满满的了…… “景澜,我想……这个棋局想指的就是这么一个活眼。”放下左右手的棋子,菀清的指着一处空位。 “你自己下的?为什么想这么下?”景澜皱眉,因为菀清的神情太过于肯定了,一点都不像是猜测,好像……已经在说着一个即定的事实了。 第五百四十五章 “……”细细地想了好一会,菀清终于摇头,“不……不知道啊!但我肯定这个盘的才是正确的。这些棋路好像是有谁指引我下一般,平日里没有什么感觉,可是,一但看到了开局,我便不知道怎么地便可以摆出终局来……但,我不记得我是怎么记住的了。”菀清咬着牙关,自语道,“这是怎么回事呢?” 景澜吓了一跳,连忙去帮菀清按太阳穴,“小桐,你不会是和夏樱一样吧……不会我没有留意的时候,被人清去记忆。” “想什么呢,你?”菀清哭笑不得。 景枫打量着菀清的神态,想看她是不是在说谎…… 原本,她就从第一刻起便不愿对他吐露事实的。 景澜像一个专业的按摩师一般,一下替菀清捶肩,一下替她按背,过了一阵子,菀清突然睁开了眼睛,“想起来了……是那个老婆婆!” “什么老婆婆?”景澜满脸的疑惑。 菀清回过头,拉住了景澜正帮她捏望的手,“你忘了……应该是在五年前吧,我们周游列国,路过守皇的花槾村,遇着一个老太太,她七十来岁的样子,却在村口摆了七局棋,以一对七,每局以一锭金为赌约。” “啊!是有那么一回事!”这么一说,景澜便有了印象,“是那个老太婆?” 花槾村?景枫皱了皱眉……若是华兴村的话,那可能真没有错! 如果他没有记错的话,花槾村是景渊遇着梅易之的地方……梅易之成为华褚三品大臣,即不是世袭的,也没有经历过科举,是多年之前,景渊微服私访的时候提拔起来的。 “那么多年的事……难为你还记得。”景澜瞧着妻子的容颜,她这过目不忘的本领,还真是让人叹服。 五年前,那应该是一个冬天吧! 景澜听闻华褚南城春日开的含笑花,花香飘千里,闻者皆醉,便打算带着菀清去瞧瞧,谁知道,这一走,看了华褚含笑花,又想去看玉沉接天莲叶无穷碧的满塘荷…… 从春看到了夏,一路走走看看,不知道不觉,冬天已经悄然而来,这一场看花闻香,竟是在这大好河山中游历了整整一年…… 春花,夏雨,秋风,冬雪! 仔细想想,他这一生追求的……也不过是这样的日子。 那年的冬天,她们走到了守皇。 那是一个贫穷的小村子,却民风淳朴,家家户户欢声笑语,热情好客,整个村子自给自足,竟是没有一间客栈,也没有一个贸易市场……那时候,花槾村仅有五十来户人,二百多个村民。 他们两个个外乡人头一次到花槾村,还以为是个空城呢。 大雪覆盖了整个村子,一点人气都没有,整个村子听不到任何声音。 景澜找了好久没有找到食宿的地方,当时还下着大雨,他们出来踏青的,马也没有带着,景澜自给儿还受得了,可是菀清不行啊,她那么娇弱的人,哪里经得起那般寒冷。 第一声人气是在一个扭弯的墙角流出来的,那是一个小孩子的喷嚏声。 在冰雪一般的死城里,这小孩的喷嚏声别提有多么的亲切。 “小孩……”大雪天,死城一样的花槾村,户户紧闭,连个酒坊都看不到,好不容易才看到一个七八岁的小姑娘,景澜便去像她打听,“小孩,你们这里哪里有客栈啊?” 那小孩粉嘟嘟,白胖胖的,哈着白气,瞪着无辜的眼睛望着他,“什么是客栈?” “就是可以吃饭睡觉的地方。”景澜笑着解释,又看那小孩子穿的单薄,便解了袄子给小孩子披着。 “噢!那我知道了。”小孩子眼睛一亮,看着菀清问,“姐姐是仙女么?好漂亮?” 景澜笑的眉眼弯弯,“你这小孩子嘴真甜。” 小孩子踩着雪,走一步便留下一下脚印,她拉着菀清的手,“仙女姐姐,你能变出很多很多的杏花么?宝儿喜欢软软的杏花呢。” 一边说着,那小孩子一边带着景澜和菀清绕到自家屋里,“爹爹,娘亲。” “宝儿!”小孩子这一么一唤,屋子楼上便传出脚步声。 出来的是小孩的娘,看到了陌生人,她显然是楞了一下。 “娘……我看到仙女姐姐了。”宝儿跑过去,把景澜送给她的袄子解下来给母亲披着,“这个很暖和的。” “宝儿,别闹,还给人家。”那温婉的女人说着便点亮了油灯。 “不好意思。”菀清咳了两声,景澜连连去帮她拍背,这才又看向那小妇人,“我与妻子并非有意叨扰,偶到此地,却一直没有找到客栈,这才……” “是这样啊。”小妇人神情温柔,“两位从外乡来的吧,我看你们都是生面孔,我们这里五十八户人家……没有客栈的,最近的客栈也是在村子外,大约有三天的脚程呢。” “这么远!”景澜一边替菀清暖手,一边给她输了些内力保温。 “两位如果不嫌弃就住下来吧。”小妇人倒是一个好说话的,“我看你们都走好远了……我给你们弄点吃的吧,这场雪……恐怕还得再下两天呢!” “好啊!好啊!”宝儿连连点头,“我也要吃!”边说着,边趴在菀清的怀里问,“仙女姐姐也会饿么?” 小妇人被宝儿逗笑了,又看菀清几眼,“难怪宝儿会把你当成仙女呢……姑娘可真标志。” 菀清被夸的有些不好意思,反道是景澜满满的得意。 后来,宝儿的父亲也从楼上下来了。 见着了外人,宝父眸子里也有些惊讶。 那男人长得干练,剑眉星目的,瞧见景澜,也没多问什么,便给他递了一卷旱烟。 “我们村一年没有来过外人了。”好巧不巧,这男人正好是花槾村的村长。 这地方偏远,是守皇境内,可是……当地官府管不着他们,从府衙过来,往返一趟都要一个月的脚程,花槾村有一百多年的历史,当年就是为躲避苛捐杂税,他们的祖先才跑到这么个地方,建立起花槾村来的。 两个男的吞云吐雾,抽着旱烟,身子倒暖了许多。 菀清则抱着小宝给那娃娃讲故事,没多久……宝儿便倒头睡倒在了菀清的怀里。 大雪下了三天,第五天的时候太阳才出来……足足化了两天的雪才极尽呢。 不过呆了七日,菀清和景澜便和花槾村的村民们玩在了一起,那个地方虽然不是很富饶,但好歹吃穿不愁,是个正真意义上的世外桃源。 他们那小村子,半年才会下山一次,由村里的男人挑上一些蚕丝去山下换些必要的东西来。 那地方可以让人感觉宁静…… 大约住了一个月,纵是不舍也还是得离开了! 景澜准备了些银票和碎金,打算告诉村民,却发现……那百来户人全都往平日里晒谷子的平地跑去,景澜抓了伏爷爷才知道,这个月,他们这个村子来了第二个陌生人。 “伏爷爷,前些日子牛二哥们不是才下山换了东西么?怎么现在……都不见大伙?难道又下山了?”景澜眸子里是满满的疑惑。 伏爷爷抽着旱烟,“不是,村口来了个老太,敲锣打鼓摆棋阵呢。” 伏爷爷笑眯眯地看着他俩,“去看看吧!我也走不动了,你们也顺路扶我瞧瞧……咱这个村子,没啥别的爱好,就是个个都会棋,不但会棋,还个个都下得一手好棋哩,是哪个大胆的敢一对七,快快……我可不想错过。” 到了村口,果然是一个老太,头发皆白,精神头却好得很…… “好了,你们都输了。”老太笑笑,看着面前的那七人,“棋下的不错,赢的还有些吃力。” 老太明属谦虚,这一个时辰,一对七,最厉害的那个,也输了老太九子半呢! 老太一人,又摆了七局棋,“可还有人来和我比比?” 那七局棋前,每个棋盘边都放了一锭金子,“花槾村有个棋痴,二十年年,老身与他有一局未完之棋,今日,不远千里前来赴约,可是……花无影却死了,实乃老身的一大遗憾。却听说,他虽然死了……却把你们这些人都教的个个棋艺亨通,所以,老身想讨教讨教!” 花槾村在二十年前是有一个学堂的,不教别的,只教下棋…… 办那学校的,不是别人,正是村长的爷爷,可惜……五年前便死了,正是那老太口中的花无影! “是公公提过的那人!”小妇人挨着那村长悄声说道,“可算是等来了。” 唉叹了一口气,那宝父便走上前去,从怀里拿出一册子,交给了那老太…… “前辈,这是爷爷花无影让孙子交给您的。” “果然长的极像他。”那老太看了宝父几眼,眸子打量的意味过于浓厚,惹得宝父混身不舒服。 好半天后,那老太才接过宝父双手高举过头顶的棋谱。 这村子多是棋痴,也不知道村长和那老太在说些什么,这便跳上了棋台,“我来和你比比试试吧,只是我家没有金银,若是输了……能否以桑麻而易之?” “当然可以。”老太也是爱及切磋棋艺的,“与我下棋,赢了有钱拿,输了也不要你分毫……自花无影死后,老身也是旦求一败啊。” 第五百四十六章 老太说话的神情及其的寂寞,生命中若再无对手,也未尝不是一种失落。 老太拿了棋谱,初时还一边摆棋一边与人聊天,可是,没摆了几步,她的神情就大变了个样,哪还有心思与旁人说笑,当下左右手各执一子,自给儿便下了起来,那速度还下的极快的,几乎有几个重影了,众人看着,跟随着老太的重影左摆头又摆头,像是一大群不倒翁一般。 老太只摆了一遍棋…… 正好……那一局棋和眼前的是一样的路子! 摆完棋局,老太连唤三声妙哉,妙哉!便一撕棋册,仰头大笑…… 随后,她抚乱了棋面,仰头看着天空,“花无影……我认输了,不是承认你技高一筹,是敬你未卜先知!” 言罢,那老太往地上一坐,还没再与他人比上第二局棋,但已然趴在棋局去了…… “天意冥冥,一切都好像注定一般。”景澜摇头,“五年之前的一局棋,竟然用到了这里!” 白玉兰的坠子…… 花无影,梅易之! 景枫暗念着这两个名字,他很久之前好像是听景渊提过的,但……太久了,他不像菀清过目不忘,已经记不清当日的语境了。 “景澜,你好想想……花无影!”景枫看着菀清摆好的棋面,又瞧着棋盘之上那唯一的一处活眼,“父皇是不是提过这个人的名字?” 景澜闭目想了想,“不知道……我对他的事,还有你的事……事事都不上心。不过,你这么一说……好像确有那么一回事,但,我是想不起来的。” 知道问了也白问,多年之前的事,景枫也不打算深究下去。 他瞧着棋面……如果一切是真的,如果梅答应那白玉兰坠子里真的是想表达这么一则棋,那么……这棋里究竟藏着些什么,所谓的活眼又是什么? “把这棋面给梅易之送去。”景枫半眯着眼睛瞧着景澜,“朕要你一个字都不说……绘好了棋谱便拿给他。” “哈!”景澜指着景枫的头,“你还真阴险,想诈梅易之?那老头有那么容易上当?” 司白在旁听着,打了个哈欠,越听越没趣…… 蓦地…… 看着那棋盘上纵横连接的棋子,景枫眼睛突然一亮,“原来是朕龙椅下的那些迷宫通道!” “不是吧……”司白抽抽唇角,半睡半醒的桃花眼也变得精神了几分,“好像有点像……” 景枫正要说话,屋外便传出一阵喊声,“陛下!” 那一声唤得又惨烈又虚弱,景枫一皱眉,顺着那声音望了过去,他已然听出是冷雨的声音了…… 还没见到人,冷雨又唤了一声,“陛下。”堂堂男儿,唤这两字时,已经带着些哭腔了。 那过于急切的声音让景枫皱起了眉,朝前两步,想看个究竟…… 冷雨终于狼狈的出现了…… 他冲进龙宸宫,左手紧捂着右臂,整个掌心已经被染红了,地板上还不停地滴着血,在冷雨右手边的半个身子,几乎全被血水泡了,断臂的伤痕格外明显,连骨头和筋脉都看得分明! 菀清吃了一惊,“冷护卫,你的手……”菀清的心肠一向最好,见着这般模样,连忙上前,撕下衣服便想给他包扎伤口,“属下不敢,多谢王妃。” 到这个时候,冷雨还守着礼节教条。 “怎么回事?”冷雨的身手,景枫多少是了解的,怎么也想不到,他竟会…… 失血半天,冷雨的唇色已经发白了。 菀清一边从衣上撕下碎布,一边对景澜道,“快去叫太医啊。” 龙宸宫一下子便乱成一团。 景枫上前,亲自去给冷雨按了穴道止血,“慢慢说……” 冷雨这才定下来,把他如何跟踪夏樱和百里凤烨,如何去了米行,如何发现了那洞壁,又如何到了那洞里的事一一讲给了景枫听,从米到官银,从青衫小童到兰舞,事无具细,毫分缕析,“对了陛下,那兰诺一路追着属下到皇城周围,现在追去……可能还找得到人。” 景枫听了,当下便派人自皇宫周围去找人了。 “你好好休息!”景枫叩着冷雨的肩膀,“朕记你一功。”顿了顿,景枫这才神情飘忽的问了一句,“那夏樱……呢?” 司白楞了一下,他听得出,在说夏樱那两字时,景枫的语气不同于别的,连眼神都有些轻微的变化。 “臣离开的时候,他们没还没有被发现!”冷雨垂眸,“只不晓得现在是什么情况……” “……”冷雨瞧着自己的断臂,眸子有些疼意,“陛下,失了右臂,属下恐怕……” 冷雨咬着下唇,眼睛竟变得通红,他想跟在景枫身边啊!他不想成为一个废人! 所有留在景枫身边的人,哪个不是能力异士,然而……从今往后,他连一个合格的侍卫都做不了了。 “不用担心。”景枫似乎看出他在想什么,扣在冷雨肩膀上的手加重了些力道,“你的职位不会变,朕知道一些江湖朋友,可以教你左手刀……” 冷雨终于哽咽的哭了,一连跪地想要叩头! 这便是死心塌地! “多谢陛下,属下必定不负皇上。”冷雨用他仅有的一只手,缓缓地捏住了拳头。 “好烦啊,人家还睡着觉呢。”许久不见的老鬼打着哈欠,纵是这么紧迫的时间,他还不忘往自己脸上补点粉,“不知道这个时辰身体排毒么?有什么天大的事,非得把人家从床上拉起来?讨厌……讨厌死了。” 摆着橙衣,老鬼扫了冷雨一眼,又瞧他的断臂,一把扯过冷雨的左臂开始听脉,“没事,没事……他身子骨好得很,手是废了,不过死不了。”说着,老鬼用力地一跺脚,把周围的每一个人都瞅了一个遍,怨声载道的哼哼着,“这点小毛病,找成儿就可以了,用得着把人家叫来么?你们这太医院是摆设啊……有事没事就叫人家,人家拿了你们的俸禄,还是吃了你家的大米啊!”老鬼抱怨着,又看了冷雨的断臂…… 菀清包扎的很好,这娃子是个学医的好材料…… 不守,这么一包扎,菀清手上便全都是血了! 刚才忙的时候,还不觉得如何,现在一松下来,浓浓地血腥味熏得菀清头昏,几乎站不稳了,眼看着就要从地上摔倒了,景澜连忙上去脱住菀清的后腰,“小桐。” “我没事!”菀清宽慰的笑笑。 连司白也凑了过去,“是啊,小桐,你脸色很差……难道真的是淋雨风寒了?” 老鬼现在已经在给冷雨写方子了,“按这个药去吃……十天内,伤口便愈合了。” 接过药方,冷雨刚要开口,但之前实在太累了些,这便昏死了过去…… 景枫忙差人把冷雨送去休息,又吩咐两太医无时无刻地守着他。 景澜已经替菀清把手上的血给洗了,“老鬼……你快给小桐看下,她身子一向弱,今儿又淋了雨。” 老鬼心不在焉地抓过菀清的手,听了两下,眸子一下就变了,“喜脉,风什么寒……她这是怀孕了!” “什……什么!”景澜几乎是跳了起来的,“怀孕了?” 司白抚着菀清,激动的有些口齿不清,“我……我要当舅舅了?”边问着,司白边踢了景澜一脚,“你白痴啊,小桐已经有了……你还天天嚷嚷着备孕。” “先生,我……”菀清抚着自己的小腹,脸上潮红,“真的么?真的么?” 她上月明明还有葵水的,失落了好一会呢,景澜想要宝宝已经想了三年! 这三年却是一直都没有怀上,所有太医都说她身子弱,很难受孕,如今…… 菀清都不敢相信了!怕是一场梦一般! 若是真的,那么……上天实在太过厚待于她了! “呀哟,人家才不是那些庸医的,说你是喜脉就是喜脉。”老鬼身上淡淡地兰香,“以后注意点饮食,看你挺喜欢喝茶的……喝是可以喝,但记得,以后别喝那种寒性大的茶,你这刚受孕,还不足月……身子骨又弱,如果不保养好,那可就要倒霉了。” 菀清连连点头,回头便看见景澜。 不知道为什么,她突然想哭……她也确实哭了! 菀清扑进景澜的怀里,嘤嘤地哭着,她环着景澜的腰,越环越紧,内心里,明明是欣喜的,却不知道为何第一反应不是笑,却是哭泣! 等哭过了,这会儿,菀清已经是又哭又笑了…… 怀孕了呢…… “好了好了!”老鬼看着这一个二个喜得不成样子的年轻人,也自己也跟着笑了,扯着自己手上的袖帕子,老鬼继续道,“千万千万要小心,你的体质不易受孕,如今是天赐的福份……以后淋雨什么的,你最好想都别想,更别随意生病,别人身子好的生病才叫病,你这种……生个小病都是要命的。” “多谢先生。”菀清朝着老鬼行了一个十分正式的谢礼,搞的老鬼十分的不自在。 “哎呀,你别这样……搞的人家一身鸡皮疙瘩嘛。”老鬼抚了抚脸,“一会人家会给你开个方子的,五天一服,不要间断啊。” 景枫捏了捏拳头,在四大家族逼景澜易主自居的时候,号出了喜脉! 在这种时机来的宝宝,也不知道究竟是不是景澜的喜事…… 第五百四十七章 景枫的眸子缓缓地移到菀清的肚子之上。 没一会,景枫似乎想到了什么,那眸子便半眯起来,他挑唇轻笑,“景澜,朕一直无所出……这孩子也是景家血脉,朕立他为太子,无论男女!” “你放屁!” “我去你大爷!” 司白和景澜两人一听,原来欢喜的脸一下子便拉了下来,通通冲景枫白了个眼。 “啊!我发现……你这人心肠不是一般的歹毒啊!”景澜点着景枫的鼻子,“我从来不愿与你正面交手,但……你若想打小桐和孩子的主意,我不会放过你。” 景澜的神情是一万分的严肃。 菀清一向不太与景枫接触,所以根本不知道这两个人的相处模式。 女本柔弱,为母则刚。 “陛下,命妇先告退了。”菀清行了个礼,抚摸着自己的肚子,看了景澜一眼,她道,“你早些回来,我回王府。” 景澜点头,他也是一刻都不希望她再呆在皇宫的。 “司白,送小桐回去。”景澜瞧着司白,冲他做了个眼神。 司白回景澜一眼,“放心。” 老鬼见这里突然变得剑拔弩张,也不想呆着,“行了。”此刻,老鬼已经把方子拿给了景澜,“人家回去睡美容觉了。” 屋子一下子空了! 和初时一样,景澜和景枫对视着,旁边有一盤已经摆好的棋谱的局。 “朕开玩笑呢。”景枫坐下,也持敲着棋盘,“怎么说……你的孩子也是我们这一代,唯一的景氏血脉,即不为太子,那也是太子侍读,同吃同住。” “现在这孩子是男是女都不知道呢。”景澜有些疲惫,然而,他知道自己必须要变得更强大,“你说你就开始打孩子的主意!你也是它的舅舅……别做的太狠。” “行了,朕忍你这么多年……现在不至于为个孩子和你闹翻。”景枫抿唇笑意暖如春风,“朕只是想看看你有多在意这孩子。” “……” “你放心,朕不会动孩子一分一毫。”景枫摆摆手,“朕也不想说了,你不是不放心菀清么?现在追出去还来得及……不过,回家记得把棋谱给梅易之,朕想看看他是什么反应。” “我不累。”景澜耸耸肩膀,“我还能陪你说会话。” “可朕累了,要休息。”言罢,景枫扭身,不再理会景澜。 看着那人的背影,景澜心里七上八下的,多了一条生命,他的肩上也多了一份重量。 **** “娘娘!”桃珠看着吉尔妮影凭,微微叹了一口气,眸子里说不出是心疼还是怒其不争,“蓝昭容想见你。” “蓝昭容?”影凭依旧穿着一身绛紫色的华服,然而,如今……她都已经瘦得快架不起这华服了。 影凭手持酒壶,一身的酒气,听到这个名字,想了好半天才道,“噢,是那个女人啊!就她……道行还浅呢,怎么着,这小蹄子都把主意打到本宫这里来了?真是个沉不住气的……当日本宫还道她能成个气候呢。”又饮了一口酒,这一回,酒壶已经底朝天了,一滴都没有了,影凭顺手便把酒壶塞到桃珠的手里,“去,给本宫满上……” 接过酒壶,桃珠皱了皱眉,影凭整日里买醉已经有几个月了。伺候了影凭这十几年,桃珠还从来没有见着她这个样子的。 “娘娘,那蓝韵凌是见还是不见?”桃珠已经去给影凭装酒了……那一坛子酒也见底了!桃珠已经不知道这些日子以来,她是渴了多少酒了。 “不见!不见!”一拂绛紫色的广袖,影凭一脸的鄙夷和不耐烦,“任她有天大的事都不见……给本宫轰出去,谁都不见。” 打了个酒嗝,影凭扯着嗓子开始催促道,“酒酒酒……桃珠,酒,本宫的酒!” “来了,来了!”桃珠满了酒壶,给影凭送了过去,“娘娘,你少喝点……” 还没有等影凭说话,羽锦宫外的蓝韵凌便拨高了声音喊道,“贱妾蓝昭容有要事禀报,请贵妃娘娘……” “滚,不见!”没等门外那人说话,影凭反手便将桃珠刚给她满上的酒壶朝着宫门外砸了过去。 铛地一声,酒壶碎在了地板了,影凭冲着门外那个并看不见的人吼道,“再嚷嚷本宫拨了你的舌头。” 蓝韵凌眸子里生出一抹狠意,面上却笑的妩媚,隔着高高关起的大门,她微微伏了伏身子,“如此……嫔妾便先告退了,娘娘万安。” 一步一步的退开,走了好远,蓝韵凌面上的厌恶这才表现了出来…… “不过是个名存实亡的贵妃!”蓝韵凌恨恨的捏起了拳对,她还真不知道现在景枫最宠的妃子是谁么? 不过,纵然这样又能如何?现在的影凭依然可以轻易把她捏死! 蓝昭容心有不甘,却也不无力可施,她本就是一介浮萍,无根无家……除了挑动别人,她自己是一点实力都没有的,听说最近夏樱过的挺好的…… 每当想起此,蓝韵凌但觉得心都是烧起来的! 凭什么她夏樱可以笑的那么欢快,而表姐却在大夏终日以泪洗面? “娘娘!”蓝昭容身后的采微半眯起眼睛,四下打量了一下,这才偷偷地说道,“娘娘见过贵妃手上那块红玉了么?” “终日不离手,谁没见过呢?”蓝韵凌觉得没什么新鲜的,微微耸耸肩膀也不在意,“问这做什么。” 采微眼珠一转,又压低了几分声色,“听说……听说那块玉是百里世子送的!你说……她一个贵妃终日携带着百里世子的玉,安的是什么居心,而且……奴婢听锦羽宫的小灵子说,贵妃原本最喜欢的茶叶是大红袍,可后来……她泡起昆华宫那位的老君眉。” 蓝韵凌心头一跳,“此话当真?” “千真万确。”采微重重点头,“贵妃的那红玉摔碎过一次……当日她捧着碎玉把宫里面所有玉雕师都叫出来,让他们无论如何都得修复还原,否则要把所有玉雕师的脑袋都拿去祭奠红玉,这事……娘娘随便去问一下就都清楚了。” 蓝韵凌仰头大笑,“有意思!有意思极了!实在太有意思了!”笑罢,那双眸子便狠如狼目,“让人去查,锦羽宫人杂不比夏樱那贱人的昆华宫……买通几个宫女去,本宫要知道她的一举一动,包括……她每日里说的任何一个字。” 蓝韵凌说话的同时已经从手上褪下了前几日景枫赏赐的玉镯子,“好好替本宫做事,有你的好处。” 采微喜极,小心地接过镯子,“奴婢必定肝脑涂地!” “百里凤烨……吉尔妮影凭!”蓝韵凌念叨着这两个名字,悠悠地朝前走去。 而锦羽宫内,影凭砸了酒壶后又找桃珠要酒,俨然有酒疯子的模样了,“桃珠……本宫的酒,你耳朵不灵光了?” 半躺在贵妃椅上,影凭望着天空,缓缓地伸手…… 就是那个红衣人的模样,他眉目弯弯,笑颜如画,“此玉名唤娇无那!” “你的酒。”桃珠给她的酒多是果子酒,比不得真正的烈酒,但是,喝那么多也依然会有醉意的,“奴婢知道,伊尚果出宫了,后宫又是这么个德性,老爷在家也不开心,可是……娘娘,你就是再不高兴也不能这么喝啊。” “啰嗦,本宫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影凭咯咯地笑起来,一边撑头,一手持壶倒酒,没一会,喝了一半,也洒了一半,她身上的酒味也越来越浓。 影凭喝了好几口酒,这才持着手上的那块红玉,细细地盯着…… 然后……满目的泪水! 再闭一眼,便无声地哭了。 桃珠看得心疼,她早知道她心里所想,“娘娘,你这又何必呢?” 红玉在阳光下泛着红光,缓缓地折射到她的手心里,这样的滟红色啊,和他的衣服一样,还有……那人薄薄的眼皮上带着的红色,也是这般的滟红媚骨。 又饮一口酒,她睁开眼睛,缓缓地捏紧娇无那,“我不敢啊……百里凤烨,我不敢。” 每说一个不敢,影凭眼中的泪水便深一分。 他说—— 你敢将这话告诉华褚诸臣,敢将你手臂上的守宫砂一一展露在朝堂上吗?你若敢,凤烨不赶你走。 “你好狠!”影凭在贵妃椅上缩成了一团,她觉得很冷。 渐渐地缩成一个婴儿的样子,影凭的指甲狠狠地摁进了手臂上的守宫砂上,“你为什么要逼我!为什么!” 桃珠咬着牙齿,不知不觉自己也流了眼泪…… “孽缘!”桃珠叹息着离开,好在这锦羽宫都是吉尔妮段凡亲自选进来的家臣,这才能守得这么久!否则……这些话,可够影凭死上十几次了。 “你干什么?”桃珠刚要出门,便见一个小宫女鬼鬼崇崇地站在一边,不由地语气便寒了几分,“你是谁?锦羽宫没你这号人!” “桃珠姑姑。”小宫女跪地叩头,“奴婢是负责烛火夜照的宫女,平日里都是晚上才出现……所以姑姑认不得奴婢。” 第五百四十八章 桃珠点了点头,把这小宫女打发走了,心里却记下了她的样子,这些年,呆在这后、宫里,简直无时无刻不是紧张兮兮的,更何况是像现在这么特殊的时期。 桃珠离开的时候还扭头看了一眼影凭,那人正又哭又笑呢…… 不行啊!她现在的状态很差,怎么地,她都得出宫一趟,把影凭的事和老爷好好说一下。 吉尔妮影凭对百里凤烨的心思,桃珠本应该马上向宗氏禀报的,但不知为什么……她竟有些不忍心。 这些年,她见过影凭无数的表情,她是一个带着面具的刁蛮大小姐! 可是现在……当她对着那个红装男的时候,她才是一个为自己而活的女人,哪怕……她是悲伤的。然而,那样的神态,却比她平日里刻意流露出来的媚态还要美上几分。 一个有灵魂的瓷娃娃,不再甘做摆设…… 桃珠不知道……她是不是要再一次亲手把这个瓷娃打碎,然后,抽离她的灵魂,让她变回原先的样子。 “酒啊!”没见着桃珠,影凭开始朝着任何她看得到的人要酒。 可是…… 她醉不了! 她吉尔妮家,马背上活下来的氏族!个个武技高强,酒量极好…… 这些年,虽是没有过于勤奋的练武,但隔三差五总会耍两套鞭子,倒底没有荒废! 醉了多好……什么都不想,可以完完全全地睡着…… 如今,竟是连这点奢求都做不到么? 她讨厌现在自己! 想要的,不敢去争取! 要做的,却已经不再愿意去奉承! 她究竟……要把自己弄到何种地步? “你肯定没有照镜子吧!”影凭自语着,“你知道自己要做什么的,对不对?” 她身边的小宫女都不敢插嘴,安安静静地听着影凭嚎啕大哭,又放声大笑…… 景枫进屋的时候,闻到的就是这满屋的酒气! 她许久没有见吉尔妮影凭了…… 此刻,他娇美的妻子半倚着,一手捏玉,一手持酒壶,正挂着眼泪看着他,“陛下……你怎么来了?” 影凭见到景枫的第一刻,脑子便一个激灵,什么都清醒了,可她没有任何的异样,甚至没有行礼。 “唉……”景枫的叹息过于的明显,“你这是做什么?满屋的酒气!” “嫔妾做什么陛下还会在意么?”影凭婉转,已然转换成一个怨妇的模样,“陛下许久不来这锦羽宫……便是嫔妾喝死了,恐怕陛下都不知晓。” 景枫皱了皱眉,终是走向她,抢过了她手上的酒壶。 顺势坐到了她旁边的贵妃椅上,而影凭也乖巧的枕着景枫的大腿,“陛下……” 景枫深邃的眸里瞧不出情绪,她以前总是唤他景哥哥,如今为何改口了? “朕知道果果走了你心里不高兴。”景枫像哄小孩子一样的拍着影凭的后背,“你们两个,呆在一起的时候,总是打的不可开交……两家也是从来对立,但是,若论这后、宫有谁可以入得了你心里,除了伊尚果,连青怜都不可以。” 影凭缓缓地环住景枫的腰,便头埋在他的腿上便哭,“景哥哥,凭儿难受。” 这一刻,景凭已经不知道她是在演戏还是真的难受了…… “好了,别哭了。”景枫替影凭擦了擦她绛紫色华服上的酒渍,“这么大的人了。” 影凭抽泣着,越发的委屈,好半天后,见景枫没有再哄她,影凭这才渐渐止住了眼泪,眼睛却已经红红的了。 “你怎么来了?”影凭抹了一把鼻子,七分怨念,三分撒娇,她捏着拳头捶到景枫的胸口,“我才不信你是专门来见我的。” 她一扭头做小女儿姿态,捶了景枫两下又嘟起了嘴,“你许久不来,陛下,我的好哥哥……你都不知道,现在份位差我几个份的昭容都敢笑话我了,你要是再不来,恐怕……内务府都不进油盐米醋了,凭儿以前得罪的人不少,我私下还以为,这里啊,很快就比冷宫还不如了呢。” “谁啊?这么大胆子?”景枫替她擦了擦眼泪,“你告诉朕,朕马上去给你出气!哪个没有眼界的人还敢欺负你这刁蛮的丫头?朕可记得……你连伊尚果都敢抽上几鞭子!” 若时光停滞不行,那么……景枫真的愿意,她永远都是她的小表妹!他可以护她一辈子,只为了全她……当初在他最不受宠的时候,她哭着到桫椤殿里给他送风筝,还有元宵节捧着热乎乎的汤圆要和他一起吃的情意!可是……最是无情是光阴。她终究不是那个小女孩,而他也不会永远都是那个不受宠的皇子。就像她知道,什么时候叫他陛下,什么时候叫他景哥哥一样! 就连她对他的称呼,也已经渐渐染上了算计…… 那么他来这里呢?又岂是真的单纯地来瞧瞧她? 在无限感慨中,景枫终是又叹息了一声,即像一个丈夫,又像一个哥哥。他替她顺着头发,“你说……是哪个昭容敢笑话你?朕罚她……只要你说出名字,朕把让你处置她也可以。” “哼!”影凭一哼,“我不理你……你要是再冷落我,那么,我即然敢抽伊尚果几鞭子,保不齐……我也抽你几下。”顿了顿,影凭又小心翼翼地问,“景哥哥,要是凭儿真的打你,伤害你,你会不会处决凭儿?” “……”景枫没有立刻回答,想了半天才道,“不会!朕幼年时你如何待朕,朕记得,所以,无论你犯了什么罪,朕都不会真的要你的命。” 影凭一颗在后、宫里磨砺许久的心,微微泛起了些酸意,年少之时,真的很美好!若是景枫不提,她都快忘记了自己还有那么一段青葱岁月,无忧无虑…… 真的快忘了啊!她有时候会觉得……从一出生起,她便是满腹的诡计。她才多大啊,比那些新进宫的秀女又大得了几岁,然而……有时候看着秀女们背后争夺,她端着一个过来的姿态,一眼便看穿她们的把戏…… 而她自己呢?又何尝不是同那些秀女一般?只不过……在她的头顶,谁,又像是一个过来人在看她呢? 她演着戏,哭着笑着……违心的做着连自己都鄙夷的事。 有时候,她也偶尔会累的。 景枫瞧着她眸子里的变化,伸手点了点她尚有些泪水的眸光,“不过朕虽不杀你,但你周围的任何人,朕都不会手软。” “好啦!好啦!”影凭有些发脾气,恨恨地打开景枫抚在他脸上的手,“你都说成威胁了!再说下去,我都成了求死无门的可怜虫了。” 景枫笑笑,在她的鼻尖上刮了一下,如此的亲昵,又是如此的无奈,“快点擦擦眼泪,眼睛也那么红……一会你父亲过来,还以为是朕虐待你了!” 影凭有些不情愿,身上的酒气凝聚不散,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饮酒的缘故,她的脸上有些潮红。 “快点去换下衣服!”景枫伸出食指点了一下她的额头,“满身的酒气,一会儿……朕不说你,你父亲也得打你几板子。” 影凭是真的吓了一跳,连瞳孔都睁了一下,“父……父亲要到后宫?真的要来?不是你骗我的么?景哥哥?” 景枫点头,“吓着了?” 猛地跳了起来,站直了身子,影凭在自己身上闻了闻,“他……他怎么会来后、宫啊!不行……我,我去换衣服去了。” 影凭有些急切,一下子指挥这个扫地,一下子指挥那个撒香水去酒味,自己也跑内室里换衣服去了,没跑两步,自己就踩着了绛紫长裙,眼看就要摔跤了,却是景枫伸手拦住了她的腰,这才没有她整个人扑到在地上。 景枫看着影凭跑前跑后的样子,不觉扬了扬唇……若你永远都是怕爹的小孩,多好! 宫女们给景枫泡了茶,又给他摆了一盘水果。 浅饮一口茶,景枫一楞,“老君眉?昆华宫的茶怎么跑你这里了?” 影凭本是在漱口的,听了这话,不由的惊出一身冷汗,身子也僵住了。 又见景枫复饮清茶,没再追问什么……这才松了一口气,但却不敢肯定景枫是不是有意试探。 吐出了口里面清酒气的茶水,算了吧……是怎么都无所谓了,她无大的过错……在他的大局在看,连她本人都是可有可无的,那么,他又怎么会在乎她的小心思?若非他全她一颗守宫砂,她又怎么会没有一点克制的被拉进了那场滟红色的梦里? 而且,现如今朝野上下都在关注的粮价上涨之事,吉尔妮家参与了多少,影凭不信景枫会一点都不知道,比起她小女子的心心念念,这些……才是他所在意的大事吧。 景枫连饮数杯,那茶水已经见底了…… 经过一番的收拾,锦羽宫这才有了点样子! 不过,空气里那混着酒味与花香的味道却还是闻得让人脑胀,前久还下着阵雨呢,如今可好,一丝风都没有……使得锦羽宫的气味如同一个合上了盖子的罐子,怎么都散不出去。 第五百四十九章 “景哥哥!凭儿的眼睛还红么?”影凭凑近景枫,“你帮我看看……一会父亲来了,肯定要骂我。” “眼睛是不红了,可你一身的酒味还在。”景枫嗤笑,“你以为换件衣服就可以了?朕看你是把自己扔酒缸里腌制了十天半个月吧……若剜上一块肉蒸了吃,恐怕和醉虾有得一比。” “哪有啊!”影凭又抬起袖子闻了闻,“景哥哥,你这个人好坏啊,居然想剜我的肉蒸了吃……你又不是不知道,凭儿最讨厌清淡的东西,即便要做菜,凭儿也不做蒸菜!炸的还挺好吃。” 说着,影凭还舔了舔嘴唇。 “你够了!”景枫哭笑不得,“在说拿你做菜呢?看你都要流口水的样子了!” 影凭听了……自己也笑了。 景枫笑声渐止,又扫了影凭一眼,“你腰上那红玉眼熟得很……可是朕之前赐的?” 影凭垂眸,料想着景枫应该是知道了些什么!正盘算着要不要全盘托出! 可下一刻,景枫却又全然不理会她,直盯着天空看。 影凭一时猜不出他的心思,甚至不知道……他们这位陛下问的种种问题,究竟是不是巧合。 “景哥哥,你多呆会,先别走……若父亲来了,他会打我的,你可要护着凭儿啊,我的好殿下。”影凭也打哈哈地岔开那玉的话题,随他怎想吧,即便是知道了她对百里凤烨所言,有关君颜,他必不会摆到明面上去说。 就算不是巧合,以景枫这样半试探的口气……也无非是善良的警告罢了。 “护你?你放心……用不着朕护的。”景枫将目光从白云收回到影凭的身上,“按份位来说,吉尔妮段凡得向你行礼,若在吉尔妮家也就是罢了,但在皇宫……他不敢的。”景枫突然一眯眼睛,虽不是有意的,但那一身威严的气势却在不轻意间流露了出来,“除非……他不认与朕的君臣之别!公然造次。” “皇上!”影凭大惊,待她有所反应的时候,自己已经跪到了地板之上。 “你这是干嘛?”景枫浅然一笑,周身气势瞬间被压了下去。 影凭打量了景枫几眼,渐渐平复下心境,“陛下刚才说的严重了,他于贵妃而言是为臣子,但凭儿于他却是永远的女儿,端的这样……父亲又怎么不敢教训女儿了?”影凭垂下头,捏了捏自己的脸,想要强打起精神,“父样那牛脾气……急起来,给我一刀都是可能的,再说了……父亲从来没有想过要欺瞒陛下,总是在任何时做都暴露他最真的想法,我们吉尔妮家的人……才不像某些当着陛下说一套,背地里又是另一套的小人。” “你可真是越来越会说话了。”景枫语气不像平日里那般,也不知他听了这番话是个什么样的感慨。其实,他真的有在努力护着她的小表妹,可终究还是要让她自己面对些东西,这吃人的后、宫啊,都教的那个当年蠢胖蠢胖的小女孩,指桑骂槐,祸水东流了。 “景哥哥,你不高兴么?”影凭其实能感觉到景枫淡淡的……歉疚?失落? “说什么傻话呢?”景枫放低了声音,又饮了一口手上新泡的老君眉,“朕先走了,你们父女俩说体己话,朕就不在旁边碍眼了。再说了……若是段凡打你,朕夹在中间,还不知道要怎么做呢。”顿了顿,景枫似乎想到了什么,又猛然回头,“噢,对了……菀清都怀孕了,你们素也是姐妹,有空多去景王府走走……你呀,也记得给菀清备点礼物,别忘了,你生辰的时候菀清可给你抄了百遍祈福经书。” “好的!臣妾知道了。”影凭心下失落…… 菀清怀孕了! 陛下……是专程前来告诉她这件事的吧! 瞧了瞧自己的双手,影凭自嘲道——果然,你这双手像极了借刀杀人的好手呢! “陛下慢走,臣妾就在这里等等父亲了。”影凭笑意盈盈,尽管心里已经无措而心累了。 不管父亲最后的选择是什么,至少现在……吉尔妮家已经与四大家族同命了! 影凭有些头痛,从前啊……她是连诗集都背不下来的笨人,现如今……都逼着她学兵法了。 从什么时候起……她变的那么敏感了? 苦笑着摇了摇头,影凭目送着景枫的背影完完全全的走开…… 怎么办呢?她好像……又想要喝酒了! 没一会,吉尔妮段凡便出现了。 “父亲!”影凭唤了一声,几步朝前跑去,正要下跪,却被段凡一下抚住了,“好孩子,宫里面,苦了你了!” 不过几个月的时间,吉尔妮段凡一下子便老了许多……想来,宫里宫外都不是很顺心。 影凭伸手碰了碰段凡的发冠,语气里满是惊讶,“父亲,怎生得……多了这些白头发?” 吉尔妮段凡刚毅的脸上,因着女儿的这一句话有些挂不住了…… “我刚看陛下从你这里离开了。”段凡打量着女儿,“还好么?他会想对你下手么?” 刻意的压低声音,又屏退左右,吉尔妮段凡拉着影凭的手,把她带到了内室里…… 影凭见气氛不对,不由得紧张了起来,“究竟怎么了?父亲……你别吓我!” 内室里只有他们父女二人,外室又被亲信们严严实实地守着,吉尔妮段凡这才放松了下来…… 抚上女儿的脸,段凡有些哽咽,“你母亲本也要来看你的,但为父没让她来……” “为什么?”影凭咬了咬下唇,心里已经明白了八分! 其实……从伊尚果离开的那天起,她便已经料到了今日,却……比想像只来的快。 “凭儿啊,你过的好么?”段凡皱了皱眉着,眼角处的皱纹便一下子堆了起来。 影凭站直了腰板,一拂衣袖,“当然,锦衣玉食!连司徒青怜都不敢为难于我!我过的很好,父亲。” 段凡却在听了这话后,眸中一疼! 下一刻,段凡已经跪在了影凭的面前。 影凭吓了一跳,也跪下……这便与段凡相对而跪,父女二人却谁都没有起身。 “父亲,你这是做什么?”影凭跪着往前迈去,“父母养育之恩,凭儿尚未报之,怎担得起父亲一跪?您这是要咒我么?” 第五百五十章 段凡眸子发红,一再去抚影凭!两人相互搀扶着……又是一起笑了,各自起身来。 “凭儿……也许,这是为父最后一次见你了。”段凡站在影凭面前,如今,她的女儿已经长到了他的鼻梁处,再也不是那个不到好腰高,可以随时抱起来的姑娘了。 影凭知道段凡话里的意思,连退三步…… 堪堪抚住了椅子,这才没有让自己的摔落在地。“当真没有回旋的余地?” “没有!”段凡神色温和……又悲伤,他很想像小时候一样,用他长着胡茬的下巴,用力地去刮她的小嫩脸。 “父亲……不做权臣不行么?拿个清闲俸禄,清清静静不行么?”影凭上前几步,用力地抓着段凡的衣袖。 “……”段凡眸中闭过不忍,并没有立刻回答影凭,只一一轻问道,“凭儿,让你父兄跪求免死,终日低头狗行,如此行么?让你家姐受辱于宵小,如此,又可以么?”终于把影凭揽在了怀里,如同儿时一样的紧抱着她,段凡哽咽着,“傻丫头……开弓没有回头箭!走到这个地步,已经不是我们想收便可以收的……祸福荣辱,全都已经溶进了吉尔妮家的骨血里了。如若没有了庇护自已的能力……吉尔妮家任何一个人都没法活得好,若是要吉尔妮家的后辈受辱于人,那么……父亲愿为他们再博一博,哪怕到了最后……要我亲手送他们终了,我也不会让他们受活罪。” 影凭哭的双肩颤抖…… “再说了……咱们的好陛下,一再相逼,他是要与四大家族做个终了啊。”段凡额际青筋直凸,走到这一步,又岂是他愿意的?若无景枫推波助澜,他们斗了上百年的四大家族又怎么会联合起来呢? 不得不说,咱那陛下啊……真非常人! 他景枫若有一丝忌惮,就不会到现在不去抄他们任何一家,就是宗氏的家臣们也照旧上朝,景枫连抓审都不愿意! “凭儿,父亲今日前来就是求你保护好宗家的几个小孩,他们是宗氏的未来,无论结果如何,都不允许吉尔妮家绝脉。”段凡也觉得自己说的有些残忍了,但又有什么办法呢?同在不一一交待清楚,战事一起,再无机会! “父亲……我发誓。”影凭带着哭腔缓缓举起了自己的手,一字一句,铿锵有力,“我,吉尔妮影凭,在此以宗氏家族为名,有生之年必然护我宗族血脉安宁和乐,否则……” 没等她说完,段凡便打断了她,“凭儿,尽力便可……你也是宗族血脉,护你幼侄儿女的前提,是你自己无痛无灾。” 影凭咬住下唇,“父亲,霁儿,泽哥儿……玘妹,小宣他们,你准备把他们安置在哪里?又如何瞒过陛下?” 段凡凑近影凭的耳朵,又用衣服把自己的唇型全都拦住了,使任何人都没办法读唇语了,这才低声道,“凭儿,他们每一个人,为父都准备了替身,若是万不得已到了非死不可的时候,宗家血脉都会死一次……不过,真人父亲已经送到四国了,地址和收养的人家都在这里。”说着,段凡便把纸条塞到影凭手里,又低语,“别打开……等为父离开了,你找个安全的地方把它背熟,死记于心,然后烧了一点灰都不能留,记着……这些地段,唯有你与为父知晓,连茂儿他们的生身父母都不晓得……若你遇到危机,切记传给信得过的人,莫让我宗家血脉永存民间碌碌无为。” “嗯!”影凭点头,“父亲,凭儿知道。” 手心里那小小的纸片,突然变得像是烈火一般…… 段凡了却一桩心事,终于长叹了一口气。 “为父今日见你共有两个目的。其一便是你幼侄弟妹之事。”段凡望着眼前这出落的如她母亲般水灵的女儿,爱怜的说道,“为父其二……也是为你多谋一条生路!” 影凭肩膀一动,“父亲此言何意。” 段凡拍着影凭的头发,“父亲要做的事,你是知道的……你可还记得,为何伊尚果选择离宫,而为父却要你留下呢?” 影凭缓缓点头,“凭儿知道!若到了非战不可的地步……我与父亲各在一边,父亲若胜于陛下,那么女儿九死一生,九成可能会被陛下杀之以慰亡将之灵!可父亲若败,陛下却反而无论如何都会留我一命……这也算是无论如何全了吉尔妮家血脉。” 段凡缓缓点头,觉得自己有些残忍!在这里……就要逼得她的小女儿直面着与自己有关的死与生。 “是啊!”微微叹息,段凡眸子里慈爱如母,“可为父……却想再给你压个筹码,保你无论如何都能活下去啊!” 拉着影凭的手,段凡声音幽幽传出,缓缓从怀里拿出一份血书,交到影凭手里。 影凭展开一看,脸色煞白! 那血书写上居然陈列着吉尔妮段凡的五大抄家罪行! 其一之谋反,清清楚楚地记载着段凡与其它三大家族意图造反的书信往来,就连三大家族的宗族之长的印章都明明白白的摁着。 其二之谋大逆!以战而乱,意图毁坏皇陵,盗取皇陵中先帝祖辈之陪葬品! “父亲!”影凭大惊,手上有些颤抖,“这……这毁坏皇陵,你……” “你放心!”段凡抿唇,“现在还没来得及,但为父总会坐实这些罪条的,只是现在并非时机!” 其三之大不敬,吉尔妮宗家公然出现九爪金龙之袍子,又现白玉雕之玉玺,连国号都已经拟好…… “这个好办,家里面已经有了。”段凡闭着眼睛,他已经一点一点地把自己逼到绝路上了,已然再无一丝回转之余地。 其四之危言愚民,吉尔妮段凡其他三大家族密谋,伪造天之异象,四处炸山纵火,将有毁枫木藏于土里,上书——景弟逆臣,弑父杀兄,夺兄之君,天理不容。 其五乃私造兵符,养以家臣以效已命。这血书上甚至绘着那兵符的模样。 “父亲!”影凭已经没办法形容心下的震惊之情了。 第五百五十一章 吉尔妮影凭缓缓地跪到地板上,眼泪开始大滴大滴地往下落,一颗一颗砸到那血书之上,又一点点地晕染开来…… 轻如薄纸的一张布,如今,重似千金。 影凭跪在地上,一步一步地爬向段凡,“父亲!” 双手抱住段凡的腿,影凭缓缓闭上眸子,“何得若此?” “必然若此!”段凡的眼窝已经深深地陷了下去,他也有些不忍。 这是他唯一能为影凭做的事,可这事,却……也将她的凭儿置于那般境地啊!她的心里将受到怎样的煎熬呢? “不不不!”影凭连连摇头,用力地将那封血书丢开,犹觉得丢得不够远,影凭又走了几步,捡起血书揉成了团,又狠狠地置了过去,“凭儿做不到!父亲,肯定还有别的法子的。”影凭无力地看着段凡,眼神中带着浓浓的乞求,“凭儿不要,父亲,凭儿不怕死的,别让我做这种事啊,求求你……”她哭的歇斯底里,声声哽咽,“此书将立父亲于何地?后世将如何提起父亲?况……此血书种种都有牵连其他三大家族,若到时候他们为难父亲又当如何是好?” 影凭直直下跪,用力叩头,“请父亲收回成命啊!” 段凡心里刺辣辣地痛了起来,他用力地去抚影凭,想让她站直了身子,然而……影凭却始终不动,依然如泰山之跪地,此时此刻,除了跪拜,她又还有什么方法面对段凡呢? 段凡今天已经不知道是第几次叹息了,终是没有再让影凭起身了,她若跪着舒服些,那便跪着吧…… “傻丫头,如今四大家族已然牵连在一起,一荣具荣,一损具损……你当你手里文书上的那些孩子骨血,单单只有我吉尔妮家血脉么?i不是的,孩子……宗氏可保的血脉,全在你手里。”段凡放柔了语气,“四大家族已然抱成一团,但毕竟斗了上百年,想要团结又岂是那么容易?故而,各自都有把柄放于对方手上,如此才可彼此方可安心……凭儿,你切记手心上的那些名额,必要一视同仁,不分姓氏。” 影凭捏紧了双手,如同身于冰天雪地一般,牙关已经在上下打颤了,“父亲,我做不到啊!我做不到……别逼凭儿!” 可是,影凭心里知道——宗氏血脉这般重要的事交于她的手里,那么,段凡和整个吉尔妮家必然付出了更多的代价,方可全她! “你必须做到!”段凡的声音低沉,眸子里也漫是深意! 他起身,走到了影凭将那血书丢弃的地方,重新拾起了那布条,再一次放到影凭的的手里,“拿着!” 初时,影凭尚有拒绝,但那血色之红终于让她颤抖地重新接过血书。 这些东西,一点一点地压着影凭,每过一秒,那字字句句都像,突然加重了千斤砝码! 轻抚着影凭的头发,一下又一下,段凡是那么的慈爱。身于他们这样的家庭,是之大幸,也是之大不幸,在此前半身,他为女儿谋划了最好的位置,如今……他啊,就要开始谋划她的后半生了。 也许……真的已然是今生能为她做的最后一件事了! 可是,不够啊,还没有看着终爱的小女儿生子,还没有教他的外孙识字练剑。还没有为她的子子辈辈谋划终生的幸福…… “仙人抚之顶,谓之以长生,凭儿啊,为父多希望……”后面的已然说不下去了,段凡的眸中一下子便红了,果然,在铁血冰河,鞭挞在身的时候,是不适合温情的。否则,河堤顷决,崩裂在前。那些柔情与温暖将再也收之不住啊! 所有苦心营造出来的坚硬都将在顷刻间化为灰烬…… 段凡已然用双手蒙住了整块脸! 指缝间缓缓有泪水流水。 父亲啊,一向都是女儿的靠山,是她的千倾广厦!做她的大树,做她的翅膀!为她遮天避雨,为她摘星彩月……他在女儿的面前,必然是无比坚定的形像,可现在呢? 连高山的顷决了!他以何来庇护女儿? 段凡在心里暗骂自己几声……他如今不但做不成女儿的盾牌,却反而在女儿面前流露出软弱来……思及此,段凡起身背对着影凭,就算是要哭,也让他留住做为一个父亲最后的尊严和骄傲吧! 我只希望——是你铁血的父亲!哪怕为此要天下伏尸百万!就算用鲜血浇灌,你……也是父亲娇嫩的小花。 段凡深知现在不是伤感的时间,他还有那么多事要交待!他开始极快的收回情绪,等双手再将放下的时候,他眉目已如刀刻!在她面前的,是泰山重现! “你记得,这封血书,务必呈于陛下!”段凡本想再抚影凭的发顶,但手势却中途一转,改而为捏肩,他一下一下地加重力道,“为父反了朝廷之后,你必须在满朝文武,天下百姓面前,一一细数为父五大罪状,记得……必须得在天下人面前,越多人看见越好!你必寻一个好的时机,与为父断的干干净净,再无父女之情,至此也不许去吉尔妮家,不许流露出任何一点不忍的心思来!” 影凭挺直的身子一下子便软了…… 如此之难,甚于剜心! 再——无,父女之情! “不可能,下辈子,下下辈子,凭儿都要做你的女儿!”影凭连摇头,整个世间……天翻地覆! 段凡虽是不忍,言语却化为利刃,一刀一刀地紧逼了过来,“一旦听闻为父与四家族盗取皇陵的消息,务必寻机呈书于陛下……切记!”段凡一一交待,“此血书不足为证,一但起兵,朝中必搜查抄家,不过,吉尔妮府不会有一纸一字,就算掘地三尺,他们也什么都不可能搜到,不过……在吉尔妮家城外南山的远凝别院里——有数十箱的互通书信!还有玉玺龙袍都在!你知道内阁暗门的……记得亲自带着陛下与重臣前去搜查!” “不要啊!”影凭闭上眼睛……已经预料到了往后种种!想来是再无翻盘的可能了! “大义之下,灭亲又有何不可?”段凡字字紧逼,声声如闷雷,“凭儿可还记得……家里尚未请先生来教你私塾时,你母亲教你说的第一句话?” “凭儿……记、得。”影凭垂下眼睑,牙齿已经把下唇咬破了。 “念!”段凡睁大了眼睛瞧着女儿,哪怕影凭快要奔溃的神色叫他不忍。 “……”影凭身子一抖,没有作声! “念!”他又唤一声,此声,音调比之前高出数倍,一下子便在影凭的心里脑里炸开了花。 “百事孝为大,百善孝为先!凭儿生而为人……母亲教的第一句话!”影凭又挺直了背,跪立着,叩头,“莫敢忘!” “很好!”段凡身上的戾气并没有稍做退减,“再给为父念一遍!” 影凭舔了舔带血的下唇,又是一个重重地叩头,直砸得地响,“百事孝为大,百善孝为先!凭儿……莫敢忘!” 咚—— 那一声叩头之声,直砸人心,段凡脸上越发狠了起来,双手却在身后,捏得极紧! “百事孝为大,百善孝为先!”影凭又念一遍,声音急切,“凭儿……莫敢忘!” “好!”段凡点头,稍是满意,“你身而为人之时,你母亲最大的愿望不过是一个孝顺的孩子,这些年你如何任性妄为,为父都替你撑腰,可如今,换你来替为父,为吉尔妮家尽尽孝道了,你现在告诉为父……你,吉尔妮氏第五百二十一个宗脉血亲,影凭,你如今要如何作为,方全此孝字?” 她是吉尔妮氏第五百二十一个宗脉血亲!她是整个宗族的延续!他要她无论如何都活着,她的宗族,把如此重要的事交之于她啊! 她缓缓启唇,悠悠吐字,一字一字说的极慢,怕自己有分毫忘怀—— 若闻窃皇陵,寻机断恩情 供诉五罪状,众泥唯吾清 接帝入远凝,呈其互通信 展其九龙倾,大义而灭亲 众口谓君贼,却全妾之名 影凭念及此,已然字字泣血…… 她的孝——是绝了父女情义! 好的孝——是不许皱眉,恶言相向地绝了父亲唯一的后路! 她的孝——是亲手剜开家父的骨血! 段凡看着她娇小的女儿,紫衣华服已然架不住她的身躯,她已经如此衰弱!从神态到举止…… 她啊,已然耗尽了半世心血! “好!很好!好!”段凡仰头大笑,“这才是我吉尔妮家的好女儿!切记今日之言,若到此处……必当狠而无疑,切莫有半分不忍,平白叫人抓住把柄!” “……”除了点头,影凭又还能做什么呢,“父亲放心!” 这放心二字,言及却显得讽刺! “到时候,为父这边无论胜与败……都牵连不到你了。”段凡细细吐言,呼出心口浊心,“但这还不够!你必要立功方可,如此才能保全你往后的年年月月……”段凡的语气爱怜,极尽了天下之父爱,“在为父还没全其第四罪的时候,你必先为父一步挖出景弟逆臣,弑父杀兄,夺兄之君,天理不容的焦枫木,再献计,改其句,始得数万百姓挖出的是天祐国君,天祐吾主的吉象,如此……方可于华褚朝堂立其功勋,如此,你才能与为父和吉尔妮家断的干干净净。” “……” 第五百五十二章 “不过……”段凡语气里又是忍,“凭儿啊,这事极其隐秘,便是我宗家孩子也都尽数不知,若往后……他们有幸活命,怕是恨不得日下生食你之血,夜里活剥你之皮啊!” “父亲尚可受得,我又有何不可?”影凭凝眉,她要做的,她要受承的,万万不及父之千分之一……她有什么资格再做计较呢? 影凭行其大礼,又叩一头!神情庄重,宛似面佛朝圣! 咚咚咚—— 一叩一起间,地板上已经然含了血迹…… 段凡已经眼见影凭眸子深处的决定与决心,方才放下心来,制止了她的叩头,“够了,够了……你这叩下去,是在剜为父的心啊!” 影凭吞上口中血腥味,又听段凡道,“凭儿,你原谅为父,别恨我,我知你难受,可这……是为父能为凭儿做的最后一件事啊!你必要有功勋加身,日后,方可性命无忧……别怪为父。” “怎敢!”影凭低伏着身子,“父亲为我呕心沥血,何求原谅?反倒是我要踏着至亲的骨血,步步生莲……” 不忍听下去,段凡打断了影凭,冲她招了招手,“凭儿凑耳过来!”段凡闭起了眼睛,“为父告诉你……焦枫木深埋之地!” ——千佛堂,第三尊济世观音,埋土之下! “凭儿记得了。”影凭想很哭,可是她现在……却已经流不出眼泪了!“手上的名单地址,远凝别院的书信与源罪,阿弥陀佛之下的焦枫木,桩桩件件,如利刃剜心,终死而不可忘哉!” “好了!”段凡摸了摸影凭的额头,入手的都是血,“这孩子,叩头都这般用力……你看看,头可晕?” 影凭缓缓摇头…… 父亲这般的关怀之语,暖心之目,日后……可还能得之? 若真有济世观音,我愿以生生世世求你佑我父和宗族平平安安!影凭手据血书,做祈祷之状。 “为父来的时候,半路上见着陛下了。”段凡皱眉想了想,“陛下可有提什么异事?” 影凭张了张口,有些委屈的憋了憋嘴,权衡利弊,终于还是如实告之了! “父亲,陛下临走之时提起……王爷之妻玉沉菀清,怀孕了!”没等段凡说话,影凭又急忙说道,“可陛下就想将吉尔妮家当枪使,让我们做他杀人的刀啊!” 段凡缓缓挑唇,“是……陛下之才思,胜过朝堂数千里。” 但是……又能如何呢?他们虽明之乃借刀杀人之计,却无可破之法啊! “父亲,你莫不是……”影凭没再问了,吉尔妮段凡的神色已经清清楚楚地表达了他的态度。 “必须如此!四大家族一直苦于没有牵制景澜的物事,如今……这天倒是派了他妻子儿女前来。若换另外任何一人,那么……妻儿的份量能有多少?可若是景澜那就不一样了,大大的不一样啊!”段凡心底却不得再次叹服那年轻的帝王!“先帝一代枭雄,这两子皆不是凡人啊……若我华褚换任何一个帝君,我四大家族焉能沦落至此番田地啊!” 他在和景枫一样的年纪时,哪里会有景枫这样的心思啊! “一定要是景澜么?”影凭有些不解。 段凡有苦笑,却也是无可奈何与无能为力。 “当然得是他,否则……到时候是让伊家来,还是让司徒家来?莫非……四大家族还要为争此位,再先斗得头破血流么?”段凡深吸了一口气,“凭儿,爹得走了……” “父亲,再等一下。”影凭张了张口,有些犹豫到底要不要说出来,想了想,还是问了,“父亲,若……换了景澜也是一样的呢?早些年,王爷治水治蝗虫,那法子到现在都还被多少说书人歌颂?如今不少百姓家里还挂着王爷的长生牌,王爷的才情,甚至是治国之情,凭儿认为……其实有胜于陛下!” 段凡垂头半晌,终是答道,“若真如此,便是命!” “父亲当真不回头么?”影凭咬着下唇,舔尽了上面的血迹,“也现在真的已经到了没有办法回头的地了步了么?” “没有回头路了。”段凡望着女儿的身影,“凭儿啊……我们都身不由已,哪怕到了现在的地位也不过是我们陛下的一颗栱子,下棋的人是他……他非要把你放到险地,你顺他意是死,你逆他意是亡,人活一辈子,终究还是要为自己考虑一二不是么?唯有逆了方有一息尚存。”按了按太阳穴,段凡继续道,“陛下是有意逼迫的!否则,四大家族树大根深,就是耗,也能和他耗上百十年,可他等不及啊。他要一个唯我独尊的绝对权力,若是不反,他也会以假证诬陷你造反的。况且……你以为到了这番田地,他还不知晓么?可他不追查,早朝照样上,司徒无敌的兵权照样不回收!他要等四大家族都破釜成舟了,要等我把把所有的一切都压上去,他才会出手。”止住了语气,段凡一些这些便深觉恐惧与悲哀,摇了摇头,就此做罢,“有些事……你在深宫里不知道,算了,为父也不唠叨了,保不齐隔墙有耳。” 影凭亦不再追问,只是上前几步,用力抱住段凡,像小时候一样,她投到他的怀里。 顺影凭把头发顺到了耳朵之后,段凡点了点影凭额头上尚留存的血迹,轻声道了句,“委屈我凭儿了!” “父……” 话音刚落,没等父女温情再存,段凡抬手便是一个耳光,毫不留情! 一个掌印,已经印在了影凭的脸上! 他一脚踢开门,指着影凭,当着家臣小厮的面大骂道,“为父真后悔生出你这么个东西!推你撞柱已经是轻罚,我该杀了你!” 影凭捂着脸,看着段凡…… 来得这般快! 还以为今日可以再好好侍奉父亲,再享受一回天伦之乐! 父亲,你为全我之名,竟为我较之如此之深远! 影凭,必不负你!来生,我还要做父亲的女儿,我还要做吉尔妮家的血脉。 瞪大眼睛的时候,已然尽是狠戾,不是那个刁蛮的贵妃,有是谁呢?“吉尔妮段凡,君臣之道,你莫不是忘了?”影凭追了出去,冲着段凡的身影吼道,“你,先为我臣……其后才为我父!今日你打我骂我,本宫仅当回报你养育之恩,只算了便罢,但,他日你若忘记君臣大义,礼义廉耻,本宫当诛之……” “是么?”原本已经要走的段凡却突然折了回来,再是一巴掌,使得影凭脸上的巴掌印双深了些颜色!一吞口水,竟是满口的血味!段凡下手,还真没有半分留情,“别忘了你是吃谁家的米长大的?” “以下犯上,段凡,你不给本宫下跪……”影凭咬牙切齿,几步上前,争吵中,影凭甚至拿出了她的小马鞭,狠狠地朝着段凡打去,而段凡本就是武将,哪能让她得逞,当下便躲开了,“好,是我的好女儿!都想一杀为父了,确实不错。” 一步步逼近,段凡抽出了侍卫的长刀,“贵妃娘娘……用鞭子多不好,有如试试用刀吧!” 段凡把那刀一点点塞到影凭的手里,“来,试试!” “当真以为本宫不敢!”影凭刁蛮不讲理,一付我认第二,无人敢认第一的桀骜,“段凡,你这是在逼本宫。” 猛地抽过那刀,吉尔妮拨刀相向! 眼角本是许久哭不出的泪,又掉了一滴…… 可惜无人看到! 手起刀落,段凡躲开了,却还是被影凭伤了衣袖,没有重伤,只擦破了点皮…… 其他的宫女小厮们连忙跑了过来拦住他们俩,“大人,娘娘!你们这是做甚!” 父女俩怒目相对! 段凡没有受重伤,然而,他的神情去悲伤的让他身边的任何一个人人都轻易感觉到了。 “娘娘!”有小宫女拉了拉影凭的衣袖,她也觉得影凭有些过份了。 好半天后,影凭像是突然清醒了过来…… 一下子把手上的刀给丢了,“父亲,女儿不是有意的,求父亲原谅。” “贵妃娘娘严重了。”段凡行了一个礼,“娘娘的剑再准上一分,臣就听不到了……先臣后父,娘娘说的极对,求娘娘恩准老臣告辞回府。” “父亲。”影凭现在是想弥补过错,然而吉尔妮段凡却没给她这个机会,又重复一遍,“求娘娘恩准臣告辞回家。” “……”张了张口,“父亲此刻在怒气之上,就先请回家吧。” 言罢,影凭又吩咐下人去传太医到段凡府邸去帮他看伤。 吉尔妮段凡行到许可,一拂衣袖,怒气冲冲地离去了,待出了皇宫十来里,他的唇角终是微微上扬了! 此番争吵,众人可见,已然为影凭日后打了底子,如此,方可谋凭儿此生性命无忧啊,够了!于愿足矣! 次日,影卫来报景枫—— “陛下,昨日里段凡来了之后便与娘娘入室详谈,因着家臣遍布,而他们父女说的体已话声音也挺小,故而,谈论的内容属下并不知晓,然而……他们父女二人最后却是吵了起来的,段凡气极,推得娘娘撞柱受伤,又刮娘娘两耳光……初时娘娘尚且受之,可第二个耳光至,娘娘却也动怒了。” “噢?”景枫挑唇,“这个段凡,还真敢打她两耳光?”景枫摇头轻笑,“这些年,她这刁蛮女儿在这宫里,可是只有别人吃她刮子的份。” “是的,娘娘的脸现在还肿着呢。”侍卫摸了摸鼻子,带着几分幸灾乐祸的笑意,毕竟,影凭在宫里的名声并不是很好,人缘也是极差的,“现在,宫里所有的太医都被娘娘叫去她那锦羽宫治脸了。” “……” 景枫没有说话,那侍卫又继续禀报,“娘娘被打后,气得极,拿马鞭去抽侯爷,没伤着,侯爷来气了,把刀子给他娘娘,问她敢不敢试试,娘娘捅了那一刀,把侯爷的衣服给割开了……这一刀倒底吓着了娘娘,这才求侯爷原谅的。” “对其父都敢动刀子,她是太不像话了。”景枫双手交叉轻点着,“因着什么事吵得那么厉害?” “……”那侍卫皱眉想了想,细细地回忆了一下昨日的内容,“吵得是君臣之道,谓之妃为君,侯爷不该打她的,因责侯爷不尊,故有先为臣后为父之言……” “朕知道了,下去吧!”景枫摆了摆手,“把他们当日所言都一一写下,呈上来。” 饶是景枫,也得在往后很长一段时间里,方才知晓,吉尔妮家父女二人,唱得好一曲骨苦计,早已为他日埋下了引线! 第五百五十三章 “你说什么?”兰舞一皱眉,“我可能是听错了,您再说一遍。” 兰舞话音一落,在她身旁的青衣小厮,一下子提起了山羊胡瘦子的领子,恶狠狠地说道,“问你话呢!” “不够了是什么意思?”兰舞玩着手指头,有些阴阳怪气,“老板,你倒是给我好好解释解释。” 一边说话,一边从怀里把那米行票子给拿了出来,兰舞在山羊胡瘦子面前抖了两下,“这上面白纸黑字,清清楚楚……我们买了多少,收了多少,还剩下多少……老板啊,你好好看看,是哪个字你不认识?还是说……这上面有哪个手印不是你本人按下去的?” 米行老板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大……大爷,实在对不住,要不我按原价的十倍退您那三十斛米价。” “十倍?”兰舞冷笑,她装成男人,穿的斯斯文文,一身青衫,活脱脱就是一个世家公子的样子,但是,兰舞也倒底是从后、宫那个吃人的地方走出来的,任何一个眼神都使得山羊胡瘦子抖成筛糠,“你现在便是给百倍又怎么办?我告诉你……要米不要钱!” 兰舞语气狠戾了几分,那个抓着山羊胡瘦子领子的小厮便也加重了几分手上的力道,使得那山羊胡瘦子一下便觉得喘不过气来,脸都涨得通红起来。 还是她夫人,气势汹汹地插着腰走了出来。 胖七婶瞪大了眼睛看着那小厮,像一整块移动的肉一般,眼看就要扑到那山羊胡瘦子身上了,那小厮这才放开了手! 山羊胡瘦子连连喘气,大口大口地吸着空气,直咳嗽。 胖七婶等他喘够了,还没反应过来,一脚便踢了过去,直踢得山羊胡瘦子直直摔倒,“你干什么!”山羊胡瘦子骂骂咧咧地问,“你饭做好了?没事干你去裁缝店里买几件衣服去!少来这里掺合。” 这此天下来,山羊胡瘦子早就看出了买主非富即贵!万万不想自己的媳妇也牵连进来。 可胖七婶哪晓得这些,走过去就揪住摔在地板上的山羊胡瘦子的耳朵,连打带咬地吼道,“我让你贪心!早就跟你讲过了……钱够用就可,少赚些黑心钱!现在……报应来了吧,让你死收银子,我看……你这米行老板,到最后非得整个我们全家没米下锅。” 山羊胡瘦子听着,也不敢反驳,他现在悔得肠子都青了,可……又有什么办法呢? 胖七婶数落了自家男人一顿,这才看向兰舞那几个,“先回去吧,放心……我们家也是百年老店,欠的三十几斛米,不会不给的,只现在……你把我家这口子活剐了也是没有的,别说你们了,便是我们自家屋里头也是十来天都煮得稀饭,楞是没有见着干饭,先回吧,各位老爷多宽限几日……我们这边定会想法子给你补上的。” 兰舞咬了咬牙口,现在米行是什么行情,她也是知道的,却没想到……已经这般严峻了! “我们也不是无理的人。”看了胖七婶一眼,兰舞继续说道,“看你这么大年纪了,话即然都说到这个份了,那我们这边延期也不是不可以,只不过……这宽限几日的几日,倒底是几日,你到是说个明白。” 胖七婶扫了依然没有从地上爬起来的山羊胡瘦子一下,低骂了一声,“软骨头,现在你到是说句话啊!” 山羊胡瘦子爬了起来,一边擦汗,一边佝偻着腰,“公子爷……就,就十日吧!” “十日?”兰舞反问了一句,“我没听错吧!” “不不不!”一看兰舞的这个态度,山羊胡瘦子又连忙改口道,“是……是七日!” “七日!我还道你是想说七年呢!”兰舞俏生生比划了一个三的手势,“三日!给你这个时间!” “三……三三三,三日?”山羊胡瘦子瞬间变成了结巴,三日的时间,叫他去哪里凑够三十斛米啊! 看样子,这百年老店的招牌是要毁在他的手里喽! “三日也太少了!”胖七婶向前走了两步,直直地看着兰舞,“公子爷,五日吧……五日若是没有想出办法,给你凑够米数,到时候,我家这口子的一身骨肉,由你拆卸吧!”胖七婶说着,又抬脚朝着山羊胡瘦子踢了过去,“省得他一把老骨头活着也是浪费粮食。” “……”许是胖七婶的性子让兰舞想起了幼年时她自己的母亲,竟然点头答应了胖七婶,“行吧!五日便五日!” “那就谢谢小公子了。”胖七婶行了个礼,又瞅着山羊胡瘦子骂道,“干站着干什么?还不谢谢小公子大人大量!” “不必了!”兰舞翻了个白眼,做了个打住的手势,“不过,我可是先把丑话说在前头,五日之后若是没有凑齐我买下的那个数,那么……砸了你这米行是小,到时候,我拿着米票去官府告你一状,你说说……县官大人会判你何罪?” 山羊胡瘦子最怕与官府打交道,这一听,还没发生那事,就一翻眼睛,吓得半晕了过去,还好胖七婶当腰一揽,来了个美女救英雄……吧? “走!”兰舞一招手,众人这才走出了米行。 “瞧你这点出息。”胖七婶往自家男人脸上左右开弓地打了几掌。 “行了,行了!”山羊胡瘦子抱着头,“夫人别打了!我晓得错了。” 胖七婶又气又恼,按了按太阳穴,目光朝着自家那食乐米行的牌子看了几眼,也不知道能不能保得下来。 “仓库里的米不是有上万斛的么?怎么,全都空了?”那些人走了之后,胖七婶的声音一下子就变得虚弱起来,“你全卖了?” 被妻子这么一质问,山羊胡瘦子后悔的不行,没等胖七婶动手,自己便往脸上扇了一巴掌,然后……又是一掌! 还待再来一掌! 胖七婶总算是看不下去了,一把拉住了山羊胡瘦子的手,“想法子是要紧的事!” 总之,她打自家男人打得,其他人打,她就见不得,哪怕,那个人是他自己。 “夫人!”山羊胡瘦子吸了吸鼻子,抱着胖七婶的手摇过来晃过去的,“你打死我算了。” “少跟我扯这些!”胖七婶一下子抽回自己的手,“你还没告诉我米是怎么回事?当初我没跟你讲过……家里人多,怎着都得自己留着八十来斛米么?” “是是是,夫人是说过的!”山羊胡瘦子倒吸了一口凉气,“可……米价实在诱人啊,我一下没收住就都卖了!”说到钱,便是在这个时候,山羊胡瘦子的眼睛都好像已经眯得和铜板的形状一个样了,“我当时还想着,有钱就赚……米嘛,家家都有屯粮,大不了,我把收米的价格再提高两文钱!可……可谁晓得,到了现在,漫说是提高两文,就是提高百文,都没有人来兑米了。” 胖七婶往山羊胡瘦子头上一戳,“好得很啊!我爹当初把我嫁给你……就是看你是做米行生意的,他老人家当时还想着……嫁个米行的,就算日子过的再不好,到底还不至于饿肚子吧!” “……”山羊胡瘦子越听越窘,恨不得把头给埋进土里再也不钻出来了。 胖七婶抬头看天,“爹哟,你在天上有没有料想过这种事情?你说说……一个做米行生意的老板,搞得整个米记的伙计都吃不上干饭!” “夫人,你别说了。”伙计看自家老板都快变鸵鸟了,“老爷也只是一时的鬼迷心窍啊!” 又翻了一个白眼,胖七婶冲着山羊胡瘦子问道,“当家的,现在家里是连粥都没有了……今儿的饭我不会做,劳烦你去给大伙做一顿吧!” 说话间,胖七婶竟真的从围裙里挑出了一把重达两斤的锅铲,直塞到山羊胡瘦子的手里。 那山羊胡瘦子拿了这锅铲,竟像是抱不稳似的,左右晃了两三下。 胖七婶已经走远了,只留给伙计和山羊胡瘦子一个背影,头也不回的说道,“当家的,我倒是要看看……你现在是不是要把银子给蒸了吃!我可等着吃你的饭呢,到时候,我好好地帮你看看……这一锭银子能蒸出几锅来。” “你你你……”山羊胡瘦子又急又气,已经吹胡子瞪眼睛了,可他现在抱着那两公斤重的锅铲子,连伸手指一下胖七婶都做不到。 “你看什么!”不敢骂胖七婶,但旁边的小厮就不一样了!“还不来帮下忙!这东西死重死重的。” 伙计笑笑,“是你太瘦了吧!” “你别尽说风凉话,上个月的月银,你还想不想要了?”山羊胡瘦子气得直喘气。 “不行,月银是小,夫人知道我帮你……那我下下下个月的饭都没法吃喽。”几个伙计打趣着山羊胡瘦子,“老爷啊,您先忙……咱哥几个去店里面收米去了。” 说罢,便都走了! 院子里只剩下山羊胡瘦子和一柄锅铲! 那锅铲的生铁是用了许久的,都已经可以反光了,山羊胡瘦子瞧着勺子里的自己! 大眼瞪小眼的和自己干上了,“你看看你,贼眉鼠眼,尖嘴猴腮……小眼精精的,一看就不是好东西。”说着,山羊胡瘦子一手拿着锅铲,另一手便抽出空来,狠打了下下手背,“你让贪财,看见钱就想伸手,惹祸了吧!” 念叨了几句,山羊胡瘦子又骂自己无聊。 做饭就做饭!能有多难?想着,他便转身朝着厨房的方向走去了。 其实吧,这山羊胡瘦子,除了贪心贪财一点,倒也是个好人……嘴上恶劣些,平日里对伙计虽然克克扣扣,这还不是他有意的,本性如此,管不住,就想从别人手里抠出一文两文来,但到了过年过节,还是把平日里扣的都补进去了,遇到哪个伙计家里有点急事,提前支个三四个月,半把年的银钱也是可以的……刨去抠门这一点,这山羊胡子倒也还不错,至少,马马虎虎了,否认,店里的那些家伙哪敢和他这么打趣啊。 第五百五十四章 “……”伙计黄晋已经在铺子上守了两个时辰了,买米的人不少,可换米的人楞是没有一个。 好不容易看到一个手提篮子,蓝子里有个麻布袋子,竹蓝边上露了两颗米的老大婆,黄晋那叫一个激动啊,连忙迎了上去,“阿婆,可是换米来的,来来……小店有收米,保管整个市场最高价,二十文钱一斗哩。”黄晋眨巴着眼睛,“阿婆你换多少呢?” 老太婆笑着摇头,又从衣服里拿出几两碎银子,“你要是有米……别说二十文一斗,我用这些全部,只换你一斗米!”老太婆说着还扫了米行那空空的木柜一眼。 “去去去!”黄晋一下子便拉下脸,“不换米,你看我做什么?” 老太婆被唬了一声,满眼的不高兴,佝偻着身子往前走去,“什么事道啊,这些小孩子……诗书礼仪都读哪里去了!”老太婆一手提着蓝子,一手往后背上拍了两下子,“这也真是奇怪……米行没有米卖!” 眼瞧着那老太婆走远了,黄晋心下都有些急了,三十多斛啊,按这种收法,别说五天的,五十天都未必收得够数。 “黄金儿!”正在黄晋一脸生无可恋发呆的时候,胖七婶从后院子里走了出来,看他愁眉不展的样子,也知道米并不好收。 “夫人!”黄晋唤了一声,“您怎么出来了?” 胖七婶叹息了着,“我心里烦,今天我去菜场看了……小户小家的,也都没卖米面的了,这是怎么回事啊!”胖七婶看了一眼米柜,光得连老鼠钻进去都得打滑啊,“黄金儿,这一早上收到多少升米了?” “升?”黄晋苦笑,“连斗都成问题呢。” 胖七婶不再说话,“这不应该啊……黄金儿,可是你又克扣乡里乡亲了?米钱没有给到数?”胖七婶说着用做势打了一下黄晋的屁股,若非把他看得很亲,也不会做出这种动作来的。 “冤枉啊!”黄晋吸了吸鼻子,“夫人,你不知道,我这一斗米都给到了二十文钱哩!别说克扣了……我这就差直接送了,二十文一斗的米,嘿嘿……我自己都没见过呢。” 胖七婶吞了吞口水,二……二十文? “那可怎么是好?”越是没有办法,胖七婶便越是恨山羊胡瘦子,“让他贪心!五天后凑不出米,我看他真的是拿命赔人家小官人。” 又细细碎碎地骂了两句,胖七婶又问道,“要不……我们找个人,去源氏米记用钱买个几十斛回来?” 反正那贪心的卖了米,钱到是不少了。 “这法子要能用,都早用了!”黄晋也是满脸的郁闷,“你不知道……他们那里也没有的。听说……也是被人全收了。” 胖七婶耸了耸肩膀,算了,这些事还是让他们去想法子吧!反正她已经没个主意了。 两人都无话了,楞了半会子,胖七婶摸了摸肚子,“那死鬼的饭还没有弄好?都快饿死我了!” 胖七婶不说还好,她这一说,连黄晋都饿了,肚子咕咕叫了两声。 “走……”拍了拍黄晋的肩,胖七婶反倒安慰起来,“黄金儿,想那死鬼也做不好什么饭,咱去帮帮他吧,不然真得活活饿死,饿死那老东西也就算了,可我两个,一个如花似玉,一个正当青春,饿死了不划算。” 黄晋吞了吞口水……如花?似玉?然后他又看了一眼胖七婶的肚子! “可没人看铺子啊……”黄晋一连头,终于移开了目光,“九儿,宣儿几个都去市场上买米去了……也不知道能不能买回来。” “关了,关了!”胖七婶打了个哈欠,“反正也没个人影,开着他做甚。” 两人遂到了厨房! 山羊胡瘦子围着围裙,看到老婆和小厮便笑了笑,“两个有福气的……肯定是年三十脚洗得干净。刚好可以吃了。” 胖七婶楞了一下,桌子上放了四个个小菜,还都有模有样的,“你做的?” “可不是我做的!”山羊胡瘦子笑了笑,又摸了摸脸上的的八字胡,“想当年……我年轻的时候也是开过酒馆的,后来……反正是亏本了,不然我才不会回来守着这家传的铺子。” “老不死的……不让你做一下,我还真不知道你有这一手啊!”说着,胖七婶便伸手去抓菜,拎起一块豆腐。 还没放嘴里便被山羊胡瘦子一下子拍掉了,冲着胖七婶翻了个白眼,“憨婆娘,敢情……每天我们吃的饭都是你这婆娘吃剩下的,黄金儿还看着呢……你这模样。” 胖七婶理亏,也不敢回嘴,只站着让山羊胡瘦子数落。 “这饭都得了……阿胡和小六几个还没来?”一边说话,山羊胡瘦子一边把碗筷摆好了,“等上一等吧,估计很快就来了。” 黄金儿笑着砸了砸嘴,冲着门口盼大媳妇一般地,垫着脚尖地往外瞧着,“这几个混小子,准是在外偷懒了……我们在这里等着他们回来吃饭,说不定人家正在酒馆子里呢!” 山羊胡瘦子的夺命筷子,远远地便丢了过来,直砸到黄晋的头上,“这米行里,就数你黄金儿最懒……还好意思说别人呢!除了你,没有那个是有得起下馆子的闲钱的!” 瞪着黄晋,山羊胡瘦子都快把八字胡给吹起来了,“最游手好闲的就是你,还好意思说旁个儿,你别忘了去年是谁躲……” “天啊!天啊!”黄晋仰天大叫,连连躲到胖七婶的身后,“这去年的事都出来了,你这一数落就得是一两个时辰,还能不能有点新鲜的词,我这都会背了!” 胖七婶扬唇,正要说什么……却见院子里的阿七几个都回来了,她一激动忙伸手指着门外,“回来了……可以吃饭了!” 吃饭了三个字,远远把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吸引了过去,大家都往门外瞧去,可不是都来了么? 一、二、三四五六!啊! “怎么是六个人,多了两个?”山羊胡瘦子眯着眼睛,没看清多出来的那两人是谁,一下子便吓了一跳,“该不是那小公子反悔了,又找人来,逼着我现在就给他找米吧!” 山羊胡瘦子想着,自给儿把自给儿给吓了一跳。 “不是!”黄晋年轻,眼神好,“是那两个……来过店里的,还是夫人来的,男的穿了一身红,很是漂亮。女的是一身鹅黄色的裙子,人也很英气……” “男的漂亮?女的英气……你没病吧!”山羊胡刚数落完便瞧清楚了那两人!“是他们啊!” 几个人走近了,阿七脸上已经有些汗水了,但看到山羊胡瘦子和胖七婶,一下子就笑开了,“夫人,老爷……有救了。” “七婶!”夏樱笑笑,“可还记得我!” “当然记得!”胖七婶可高兴了,“你怎么来了?上次买米让你白跑一趟了……这次,你如果还是来买米的,那估计又得白跑了。” “不是,不是!”顾四连连摆手,边笑着边擦汗,“公子爷和这位姑娘可是有米的……他答应给我们卖些呢,而且……整个市场,估计也只只有这位姑娘和小哥还有米啦。” “哟!当真!”胖七婶拉过夏樱的手,越发的觉得夏樱标志,“可惜啊……可惜,姑娘你可真是有心上了人?没有诓我吧!”胖七婶一见夏樱,脑子里便没什么米啊面啊的了,“我当时是准备给你和我们家黄金儿说媒的,你看……小伙子长得还挺俊的。” 黄晋一听胖七婶的话,悄悄抬头打量了一下夏樱,脸一下子就红透了,都有些不好意思,夏樱和百里凤烨虽是来过店里一次,但他当时没这么近的看到人啊,只远远地打了个照面! 把黄晋拉到面前,“我们黄金儿手脚也勤快……家里还是世家,出过状元哩。”胖七婶还在不停的推销,夏樱哭笑不得。 反倒是百里凤烨有些不高兴,凤眸轻抬,伸手勾住了夏樱的肩膀,邪魅轻灵地笑道,“七胖,阿樱可是有心上人了呢。” 黄晋一听,心里一下子就空落落地,抬头打量着百里凤烨…… 越看就越觉得不喜欢,一个男人,生得一双女子的凤眼,还穿得一身的红。 百里凤烨睁着凤眸扫了过去,又不经意间档在了黄晋和夏樱中间,挡住了黄晋的视线! 阿樱一直不穿裙子的,这一穿居然被你小子碰上了!百里凤烨想了想有些憋屈。 山羊胡瘦子懒得理这些琐碎,凑到百里凤烨身边,“公子……可真有米卖?” 老实说,山羊胡瘦子并不是太相信……他要有米,当初来他米行做什么?算起来,也只不过是过了三天的时间而已。 “凤烨没米,可凤烨有一好友却也是经商的。”百里凤烨顺了顺头发,抿唇薄笑,“他刚才华褚来……恰好手上还有些米。” 山羊胡瘦子一听是外地的,就更没什么信心了,悄悄地比划了三个手指头,“这个数可有?” 百里凤烨拂了一下红装,比了个一的手势。 山羊胡瘦子叹息了一声,“唉……只有十斛啊!算了,算了,有多少算多少吧……多少钱呢?公子开个价吧。” “是一百万斛!”百里凤烨凝眉,“若再过些时日……一万万斛也是有的,只是路途遥远,运到华褚有些费时费力而已。” 山羊胡瘦子开始颤抖起来,手脚并抖,连眼睛都翻了翻白。 第五百五十五章 夏樱忙过去帮忙顺着山羊胡瘦子的背,“七婶……他没事吧!” “没事!”胖七婶一脸鄙夷。 一边的黄晋偷瞄着夏樱,冲着她解释道,“姑娘,你不知道……我们家老爷一激动的时候就这样,通常……都是看到黄金了,而且是大量的黄金。” 这话把几个伙计都逗得大笑起来。 好半天后,山羊胡瘦子这才缓过神来,抬手便往自己脸上来了一巴掌,“我没做梦吧!”说着,还用无辜的小眼神瞧着胖七婶,“夫人,我可是没在梦里吧!” “不,你是在做梦,而且,你这还是梦魔喽!”胖七婶摇头。 “你……你不诓我?”山羊胡瘦子喜得嘴都合不拢,“公子,你这米怎么卖?来,跟我说说……要不咱们合作,你那朋友即是他国的,在我华褚肯定没有人脉,但我就不一样啊……我们食乐米行可是是几百年的口碑的,你们供货,我来卖……到时候,咱们五五开!” “五五开!”黄晋大惊,“你也太黑了吧!” 众人瞪了黄晋一眼,平日里就数黄晋和山羊胡瘦子最黑了,永不满足的主,现在他倒数落起别人黑了! 黄晋说完抬眼就去瞧夏樱,恰好夏樱也抬眸看了他一眼,两人目光对视,黄晋连忙移开眸子,只觉得脚下虚浮,都有些站不稳了,心跳快的像是波浪鼓一样。 忽地又觉得背后一冷,黄晋抬头找了一下,好吧,那寒意来自那双凤眸的深处。 黄晋一咬牙,瞪了回去,下一刻……那眸子里透出的冷意让他打了个哆嗦,终是扛不住地移开了眸子。 小样!百里凤烨挑唇,露出一个王之蔑视的冷笑! 山羊胡瘦子冲黄晋翻了个白眼,脸上有些挂不住,这小子是养不熟的狼啊,“那……六四开?” 百里凤烨和夏樱还是不说话! “七三开也成!”山羊胡瘦子一拍大腿,见百里凤烨还是没吱身,不禁有些急了,一付豁出去的样子,“行行行……八二开总行了吧。” “……” “这八二不能再让了。”山羊胡子都快哭了,“你不是想九一开吧?” “好了!”胖七婶吼了一声,“饭都冷了,先吃饭再说!” 说罢,胖七婶便冲着九儿一招手,“去,再拿两双碗筷,还有去铺子里拿两个椅子吧!” 九儿抬脚,正要出去,却被黄晋抢先了一步,“我去!我去!” “去啊!”九儿本以为黄晋是打趣他的,这小子,平日里别说自给儿主动了,就是你使唤他,还得半天才动一下。可现在,九儿看着黄晋跑的老快的身影,嗤笑地问众人,“这小子转性了?” “对对对!吃饭,吃饭,两位请上座。”山羊胡瘦子极其殷勤地冲着两人做了个请的手势,又冲顾四道,“四儿,去……把我那藏了好几年的酒也带来吧。” “不了,谢谢美意!”夏樱连连摇手,那桌上的几个菜,哪够多加他们两人啊,“你们吃,我们……” “阿樱,这可是你不对了。”百里凤烨一拂红装,人已经坐了下去,他乜斜着眼睛看着夏樱,竟是带了三分撒娇的意味,“在那山洞里躲了三天两夜,凤烨是饿不行了。” 说罢,坐定了便不动,任夏樱使几个眼色都装做看不到。 “别客气了,你就!”胖七婶也去拉夏樱坐着,捂着唇笑道,“我们黄金儿平时可没这么个勤快……” “七婶啊,你刚才不还说那小伙子手脚利索么?”百里凤烨眨巴着眼睛,“可是说错了。” 胖七婶忙把手藏去了兜里,半天才尴尬的笑笑,“我……我没有说过吧!听错了你!” 夏樱被百里凤烨气笑了,抬脚便往他椅子上踢了一下,“你这个可真是……” 百里凤烨冲着夏樱吐了吐舌头,可那眼神却宠溺的让所有人都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偏夏樱一生没有看见。 几个人终是围到了桌子边,黄晋这会儿也拿着椅子来了,本想递给夏樱的,可现在……百里凤烨和夏樱都坐定了,只有他和顾四没有椅子。 顾四抢过他手上的椅子也坐了下去…… “唉……”小九满是疑惑,“那边有空位,你挤我这里干什么?” “我平日里都做这,我就喜欢做这儿。”黄晋瞪了小九一眼,“你去过!” 往嘴里塞了一块肉,小九骂骂咧咧地给移了个位子! 其实黄晋要做的这位啊,正好与夏樱相对呢。 山羊胡瘦子给大伙都满上了酒,“来,各位尝尝,这可是好酒呢,我藏了三年,没舍得喝,今天就开封了。” 百里凤烨抿了一口,这酒,比起红鸾阁的西风烈可淡得多。 “多谢,麻烦你了。”夏樱朝着山羊胡瘦子点头道谢。 “来……”黄晋夹了一块肥瘦相宜的肉片,“姑娘你尝尝。” 百里凤烨一眯凤眸,带了些微红的眼皮有意无意地扫了黄晋一眼,“这肉看着不错,凤烨先尝尝。” 言罢,中途便打劫了那块肉! 黄晋气得下唇都在抖,却苦于嘴笨,不知道要回敬句什么,只好再去看盘子里的肉,想给夏樱再夹点,刚好看中一块,正要伸筷去夹……咦?怎么没了? 好吧!原来是百里凤烨抢先了! 嗯……这块不错! 黄晋又要去夹!又被那个红衫男子抢先了一步……黄晋反复试了几次,都是如此,可是!那个人明明没有看他,也没有看菜啊!他还和山羊胡瘦子谈着米呢,“刚才掌柜的说的,并非凤烨不答应……不过,做生意的人毕竟不是凤烨,具体事宜,还是要和我那位朋友商议呢。” 黄晋见百里凤烨瞧着山羊胡瘦子,这便飞快的去夹东西,当然,又是一样的结果,菜,还是被百里凤烨先一步夹走了! 莫非这人有第三只眼不可? 黄晋眼睁睁地看着他想夹给夏樱的菜,被百里凤烨放到了夏樱的碗里,“阿樱,你多吃些。” 不吃还不觉得饿,这一吃东西,几天空出来的胃口都开了,夏樱给百里凤烨也夹了些,“你也吃些,别只管我!” 胖七婶看着这两人一来一回,满是疑惑的问,“你俩真是兄妹?我看着可是比那新婚小夫妻还般配些。”说着,胖七婶还瞅了黄晋一眼,“黄金儿啊,你婚事包我身上……七婶再给你寻一个好女孩。” 百里凤烨笑弯了眼睛,一双凤眸里喜的跟什么似的,连唇角都咧到耳根了,越看这胖七婶就越觉得亲切。 倒是黄晋,现在看着这些菜,最先嚷嚷着饿的人,现在都吃不下了。 “也是,那公子啊……改明儿可得给我引见一下你那朋友!”山羊胡扬了扬冲酒的碗,冲着百里凤烨远远敬了一杯,“不过……你那朋友与不与我合作还是后话,只我这要买三十斛米啊,多少价格你说了算,可得千万让你那朋友给我留着啊!” 见百里凤烨云淡风轻地样子,山羊胡瘦子又加重了语气,“事关我全家的性命,还有这百年招牌的信誉啊!” “好说!好说!”百里凤烨现在心里美的跟什么似的,又瞅了那胖七婶一眼,他一摆手,“区区三十斛米嘛,送给你了。还收什么钱呢?” “真的!”山羊胡瘦子吃着饭,都蹦了起来。 “这可怎么使得!”这夫妻两,还是胖七婶厚道些,“该是多少钱,就得是多少钱!白拿怎么好意思……一定得收钱。” 这顿饭本就是没有米,只有菜的。平日里,就米行的几人吃倒也不少,可现在加了夏樱和百里凤烨,随便夹了几下,眼看那碗就要空了,而这里所有人都没吃饱。 百里凤烨七窍玲珑心,当下便放下筷子,“阿樱,凤烨出去一下……这离我那朋友那不远,我刚好把他带过来谈谈,以防万一,凤烨也顺便把那三十斛带过来吧。” “是的!是这个理!”山羊胡瘦子听了,哪有有不赞成的理呢,“我让人去跟你抬米去……”正要说些什么,却被胖七婶的眼神吓了一跳,马上又加了一句,“先把米带来救救急,这价格是多少到时候再说。” “不用了!”百里凤烨摇头,“三十斛米不需要人去帮忙的,凤烨那朋友那里有人。” 现在是吃饭的时间,也没人想跟百里凤烨去,故而,几个米行的小厮都沉默着不开口。 还是夏樱放下了碗筷,站起身子立于百里凤烨之后,“我和你一起去。” 百里凤烨轻笑点头,“走吧。” “我们等着你们啊。”山羊胡瘦子砸了一口酒,喜滋滋的模样,“菜冷了我再热……趁你们走了,我再做两个菜。” 等百里凤烨和夏樱刚一走,山羊胡瘦子突然想到了什么,一拍大腿,“呀!我怎么让他走了!要是……他俩是骗子怎么办?专门来骗一顿吃的。一会要不回来了怎么办?” 胖七婶冷笑了几声,“我看人,这辈子就把你看错了……那姑娘和公子爷,绝对不会是什么骗子的,你等着看吧……”说罢,又鄙夷地看了山羊胡瘦子一眼,“还骗你一顿吃的!亏你想得出来。” 出了米行,很快来以了街道上,前些日子出来,这华褚街坊们兴致还挺高,说书的,杂耍的都有,可现在……许是因为米的原因,放眼望去,整条街上的百姓都愁眉不展的,一点笑意都没有。 第五百五十六章 “我们去哪?”夏樱跟在百里凤烨身后,伸了一个懒腰,“天……快些找个地方吧,三天两夜地缩在山洞里,我现在就想吃个饱饭,洗个热水澡。” 百里凤烨看着身侧的夏樱,眸子里温和,“好!晚上找上个客栈,好好地洗上一洗,凤烨给你烧水……”百里凤烨的语气突然变柔,“等宫外的事了结,咱俩就回大夏吧。” “还帮我烧水呢?随便冲个凉水澡就罢了。”夏樱看着百里凤烨,好半天手重重地点了点头,又冲着他轻笑,“嗯!回大夏,回靖王府去……”皱眉想了想,夏樱问道,“也不知道洛北和傲天怎么样了。” 百里凤烨歪头思索,葱白般的手指往自己狭长带红的眸子上一扫,“那这一次回靖王府……谁也不许睡柴房了!” 夏樱闻言,整个身子都是一僵,好半天后,才大笑开来,直笑的眼泪都快出来了,“百里凤烨,你真……你真小家子气,现在还记仇呢?” 百里凤烨看夏樱笑的那么开心,自己也随着笑了,那红装衬着他的脸……把百里凤烨整个人都渡上了一层温温的颜色。 可是……阿樱,你知道么?当时你那么讨厌凤烨……至今思起,仍是剜肉钻心!用力地一瞪夏樱,百里凤烨道,“当然记仇了!求你此后……莫让凤烨那般伤心!” “我不会啦!”夏樱用手一顶百里凤烨,亲昵地一弯眸子,“你这……比个大姑娘还小心眼家家的。” “凤烨可记得……阿樱,你说此后往生,不再伤害凤烨。”百里凤烨神情专重,如念誓言。 夏樱浅笑……重重点头,“当然……” 往后几年,每当夏樱想起这个片断的时候,竟……疼得无法自己,生生拔刀往手上割去! 百里凤烨啊……夏樱,终是再次负你! 两人很快到了花西客栈! 百里凤烨用下巴一点,“到了呢!” 进了客栈,百里凤烨熟捻地带着夏樱到了天字号房间。 敲了敲门,百里凤烨站在门外喊,“你没光着身子吧!” “去你的!”里面的人吼了一声,“你怎么来了,快点回吧……你一来,我就没好日子过。” 里面那人的话音刚落,百里凤烨已经推门进去了。 那是一个书生模样的男子,尽管他着了暗色的衣服,也一再表现的十分成熟,可这男子却生了一张娃娃脸,一点也不像是一个商人。 扫了百里凤烨一眼,初宁又瞧到了夏樱,满眼的崇拜,“你……你就是靖安王爷吧!” 夏樱从前不认得初宁的,被这男子的目光惊了一下,“是!” 若非这人是百里凤烨的朋友,想来,夏樱早就闪身躲开了。 初宁一听,就要去与夏樱握手,“王爷……我,我是大夏人,谢谢你,这些边年边境辛苦你了!” 没等初宁扑到夏樱面前,便被百里凤烨一个眼神给止住了。 见百里凤烨变得严肃起来,初宁也不自觉地收回了笑脸。 “上次你不是和我说了米的事么?”百里凤烨双手环在胸前,“现在可有三十斛?” “有啊!”初宁想了想了,“我给客栈老板租了个地下室,里面……嗯,我算了一下,如果没有错的话,是放了,五百八十七斛又九斗。” 这些数字初宁说的很精确,想来也是一一考查过的。 “其他的米放在别的地方……那个地下室放不了那么多。” “怎么这么多!”夏樱凝眸,“百里凤烨说你是从别国运米来的,若是如此……那得至少一个军队来运!可没听说有大队人马运粮啊!按理说……你不可能从他运上成千斛米至此的!”顿了顿,夏樱又继续,“若连你都可以带那么多粮食上路,那么……行军运粮也不会是头等大的问题了。” “王爷就是王爷。”初宁称赞了一句,“我的米,其实就是从华褚收来的,不过……我风声查觉的早,收的米就早,价钱也便宜。等现在没米了,我再卖出去……虽是做了一回奸商,但好歹能赚几个钱。这华褚无米可卖的现象……有百分之四十是因为在下。” “这家伙狠着呢。”百里凤烨笑着把初宁揭穿了,“阿樱,凤烨告诉你……他不当低收高卖,他还把好米留给自己,把去年前年的陈米混了进来。”百里凤烨略带着笑意,“说他从其他地方搞了几万斛过来肯定是假的,但几百斛陈米到是运得进来。” 夏樱听他们说道,已然知道了事情的始末,“那这便有可能了。” “这一趟生意做的赚大了啊,一倒手就可以赚不少银钱,还给陈米找到了销路。”夏樱又打量了初宁几眼,“可你这奸商的门道,在华褚用用可就算了,可别用到我大夏百姓身上。”手指在下巴上点了点,夏樱又是一声叹息,“华褚的百姓……又何尝不是无辜的呢?” 初宁看着夏樱,眸子里越发亮了几分,“靖安风骨!端的便是此了,初宁……心服口服。”说罢,初宁又冲着夏樱鞠了个躬,“王爷的教训,初宁受领了。” “哎呦!”百里凤烨摸自己的脸,眯着凤眸,不阴不阳的说道,“凤烨这牙可都酸倒了!”说着,还张开了嘴巴冲着夏樱说,“阿樱,你看一下,凤烨这牙可不是真的倒了……你来做证,凤烨可半点没有冤枉他啊!” 初宁气极,吵着要和百里凤烨绝交! 夏樱看着这俩人,缓缓扬起了唇……百里凤烨的朋友还真是五花八门! 抿了抿唇……夏樱很是羡慕,羡慕百里凤烨有这样的一群好友,那么信任,那么亲切。 不像她!从小的时候,她便只有夏乾一人可以说心里话……旁的人,只要不是想害他们兄妹二人的,她便举高香了。不过……好在老天对她不算薄,去了军营之后,终是有了一些可以交心交命的朋友!但在此之前,夏樱的生命里……并没有那么些可以为她的人生描绘上色彩的朋友。 “好了,阿樱,你你把他夸得,再这么下去……他这奸商就越来越得瑟了。”百里凤烨轻笑着弯了凤眸,“走吧……那山羊胡子估计等得心急了。” 初宁还有些疑惑,完全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懵懵懂懂地瞧着百里凤烨,“什么情况?去哪?” 百里凤烨一边带着初宁往外走,一边让初宁叫上他的随从去地下室…… 边走边把许诺山羊胡瘦子不收钱送三十斛米的事说给初宁听,气得初宁差点掐住百里凤烨的脖子! “你说免费的?”初宁咬着下巴,恨的牙痒,“你居然把我的东西免费送人了!百里凤烨……你还真不拿自己当外人啊!” 百里凤烨嬉皮笑脸地勾住初宁的肩膀,两个男人并肩而立,百里凤烨贱兮兮地冲初宁道,“你与凤烨还分什么彼此啊……凤烨的东西都是你的,想要什么尽管拿去。” “呸!”初宁啐了百里凤烨一口,“看你头上那菩提木簪,都带得发亮了。你说你能有什么好东西拿得出手?”初宁顺便把肩头上那只手丢开,“百里凤烨,你摸着良心问问自己……这些年,你欠我多少钱了!”初宁一下子拔高了声音,“可你……居然还把我的东西眼睛都不眨的送出去?你知不知道……三十斛有多少钱?” “凤烨这菩提木簪怎么了?天下间没有更珍贵的了。”恍惚间,好像又看到夏樱一身玄衣地坐在菩提树上,眉眼温和地冲着他招手的画面了!百里凤烨看了看夏樱,有些委屈地走过去,学着归海修黎的样子,做个孩子的样子,耷拉着脑袋,拉着夏樱的衣袖,“阿樱……他欺负凤烨,他说凤烨穷,有不起好东西!” “活该啊你!”夏樱一下子就笑了出来,这才止住百里凤烨,“你打住,表情给我切换过来……对,对对,就这样,你稍微正常点啊,现在归黎都不会学你……” “你恶人先告状。”初宁看着百里凤烨小人得志的样子,气得跺了一下脚,“你知道么……这些买米的钱,有三分之二是久容给的。” 提起久容,初宁的眉眼在不自觉间就变得丰富了起来,看着他的眸子,便好像可以听懂太多初宁未曾说出来的情感。“久容她在那方有多不容易……我这边缺钱,她便把自己所有的家当都给了我。”提起这些种种,初宁脸上全是感恩,也俱是心疼,“哪有女人倒给男子钱的呢?” “久容是很好的。”百里凤烨也微微点了点头,“极好的……好好对她!莫负她冰心一片。” 夏樱见过久容几次,虽有猜测,但倒底没敢肯定!原来,那般绝色貌美的女子,真的和他们有所关联。 百里凤烨只看了夏樱一眼,便马上就可以知道夏樱的心思了,这才说道,“是的,没多少人知道……阿樱千万保秘啊!” “我晓得。”夏樱郑重的点了点头。 几个说着说着就到了地下室!一进门便是浓浓地米香味,旁边还站了二十来个小厮,虽不像是军人,但这些小厮一呼一吸之间便可以感觉到吐纳绵长,想来,都是个练武的。 “小心些,墙角都有石灰和木炭……别踢着了。刚来的时候这里湿气大,不适合放米,现在好些了,不过……这些石灰吸了水,碰到会咬人,很痛的,千万仔细着别碰到。”初宁提醒着夏樱和百里凤烨,他身边的侍从往墙角边拿了个小推车便开始装米,刚放了一袋,初宁便连忙打住了,“别别,不装灰色袋子的,全装黄袋子的。” 第五百五十七章 “有分别?”百里凤烨有些疑惑,借着火光打量了一下地下室的那些米,果然是用三种颜色的袋子分的清清楚楚。 “当然有!”初宁翻了个白眼,“免费送人的当然得是用陈米才行,这灰袋子里装的可是我最好的米,贡米呢。” “别动,就得用贡米!” “用好米才可!” 夏樱和百里凤烨一起说完,才便又相视一笑。 初宁听了,也没问原因,却也知道自有他们的计较,他一个商人,一天清算本利就已经算得焦头烂额了,更多的……他是操不了那个心的,也不愿意再去操那份心了。 “别换了,就灰袋子的贡米吧……继续装。”初宁摆了摆手,再没一丝肉痛的神色。 沉默地搬米,一袋又一袋,“好了,初公子。” “好的!”三十斛不算多,一会儿便已经装好了,初宁这才回头去看百里凤烨,“白送你的人去!不过……先说好,百里凤烨,你欠我的,我这里可是一笔一笔的记下来的。” “知道啦。”百里凤烨有些不耐烦。 出门到客栈的时候,老板一见初宁,喜的像是一朵花似的,“初宁公子……你叫做的饭都可以做好了。” 苦笑着耸了耸肩膀,初宁用手捶了百里凤烨一下,“饿死了……我忙到现在还没有吃饭呢,你说你早不来,晚不来的。” 夏樱扫了一眼那桌饭菜,有鱼有肉,有米有酒,秀色可餐,丰盛极了。 “又不是不让你吃,打包带走吧。” 就这样,连菜带米的整整驮了三车东西去食乐米记。 百里凤烨和夏樱出来也差不多有一柱香的时间了,那几个人还真的楞没有动饭菜,一直等着呢。 一见百里凤烨,那山羊胡瘦子喜的跟什么样似的,“来了?来了?” 说话的时候,山羊胡瘦子还抬眼去看百里凤烨身后的马车,然而……他又不想表现的太明显,可人又着实没有多少城府,一下子便叫人看出了他的心思,那模样,滑稽中竟然带了几分可爱。 “久等了。”夏樱冲着胖七婶抱了抱拳,然而,一抱拳,胖七婶的样子就有些不对劲,她连忙护住头,似乎怕被打一般,夏樱楞了一下,忙改抱拳为福礼,“抱歉,七婶让你受惊了,我从小跟男孩子玩,一时没有反应过来……我们也带了些菜来,一起吃吧,今儿打扰了。” “说什么话呢!我还老喜欢你的,像黄金儿说的……英气!可威风了!听说大夏有个靖安王爷,乃女中豪杰,巾帼英雄也……我是没见过她本人,料想那靖安王爷该是和你一样英气呢。”胖七婶连忙去扶夏樱。 初宁也是个自来熟的,已经和米行的几个小厮套近乎了,哥哥长,弟弟短地,三言两语便把人家的家氏,宗族问了个清清楚楚。 “婶子,小哥们,别介意啊,我也还没吃饭呢……看你们这菜色好诱人啊,来来,再多加一双碗筷吧,咱一起。”话音才落,顾四已经又去拿碗筷椅子了! 这可是他们这个米行里,最后一个椅子了,若再多一人,那可就得站着吃了。 “晋大哥,来帮下忙,这几个菜加进去。”初宁没过三分钟,现在已经认全了所有人的名字。 “好!”黄晋讨厌百里凤烨,但倒与初宁很合得来,三言两语中,对这少年郎很是有好感。 几个菜上去,桌子一下子就变得满满的,看上去就让人食指大动。 初宁吞了吞口水,“乖乖,饿死我了。”说罢,也不认生,拿起筷子便最先开动起来。 菜上全了,其他人才发现……不只有菜,还有米呢! 这米是干的!还是香的! 像他们这种已经十天没吃过干饭的人来说,没有什么比这个更诱人了。 “好米啊!”黄晋放在鼻子下闻了闻,“香,我能吃一碗么?” 初宁哈哈大笑,“晋哥,你尽管吃,没吃饱,算我输。” 说着就指了指灶台边的那一个大木桶!满满的饭哩! 山羊胡瘦子拿了那米在手指头上一碾,又一尝,一下子睁开了本来很小的眸子,“上好的贡米啊!竟是贡米……公子神通广大啊!这种贡米,我们华褚自家人都拿不到太多……你一个外乡人,居然有!奇哉奇哉!” 他原本还对车上的那些东西有所怀疑,可现在好了,山羊胡瘦子把所有的疑虑都打消了。 “好眼力啊!”初宁看了看山羊胡瘦子,这家伙其貌不扬的,但倒底是祖辈就做米生意的,什么米,一闻一尝便知之**了。 几个人围在桌子边胡吃海喝了起来,你还别说,也许是人多……这饭,吃得格外的香呢! “黄金儿,你吃慢点!”胖七婶看着黄晋的吃相有些寒碜,好歹之前也是做米行的,胖七婶一向觉得自己是没有虐待过他的,这……至于吃成这个样子么? 山羊胡瘦子今晚竟然吃了三碗钣。 一顿平凡人家里吃的饭,倒也其乐融融。 吃饱了饭,百里凤烨决定不再吊着山羊胡瘦子了,这才指指那些马车,“全是米。掌柜的可以去看看。” 山羊胡瘦子这便一招手叫着几个小厮,一同奔了过去,解开米,抓了一把在手里,黄晋道,“呀,这是极好米啊!我看着像是贡米。” “什么像!”往黄晋头上敲了一下,“白在米行呆了三年,这都看不出来么?本来就是贡米。” 用力了嗅了几口米香,山羊胡瘦子望着初宁,“这么好的米……公子,您是准备卖我多少钱呢?” 这个世界上,恐怕只有傻子才会当真的,所以……山羊胡瘦子对那‘送你三十斛’的议论并没有太当真。他问的有些忐忑,几乎快站不稳了。 “这里差不多有三十斛零八斗米吧!”初宁点着下巴,“我那朋友说送你的,那就是送你的!分文不取……他和我是一道路的,总不能不讲信用吧,季叔也是做生意的……生意人的信誉二字,某便不再多说了吧。” 初宁的这一翻话,讲得山羊胡瘦子都有些抬不起头了,根这主一比,他哪敢讲自己信誉如何如何地好啊,“……” “不过……倒也是有一个条件的呢。”初宁笑着看向山羊胡瘦子,遂又摇头,“不不不,不应该说是条件,是请求……” “什么请求,您说,只要我季某人办得到。”山羊胡瘦子一拍胸脯,一付豪情壮志的模样,“上刀山下火海,我都给你办喽。” 初宁一下子按住山羊胡瘦子即将指天发誓的手势,“季叔言重了,小侄的请求即不会让你上刀,也不会让你下火海的,于季叔而言……其实就是一句话的功夫。” “那公子且说来。”山羊胡瘦子出生起到现在,就没有过这么热血澎湃的时候。 初宁也是抱拳弯腰,做了一个十足的长揖,这才开口,“即然那收米之人连三十斛米都不肯让步,想那他是极需米的……还请季叔帮忙引见一二,送米之时,还烦请提下小侄之名……告诉他小侄现住花西客栈天字一号门,那人若是还想收米,自是会来找小侄的。” 说完,初宁又鞠一躬,“小侄先谢过季叔了。” “好说!”山羊胡瘦子连忙去扶初宁,“快起身,你这是折煞我了!放心……我肯定告诉那小公子你的住址,他啊,缺米,有多少收多少的主呢。听说……源氏米记也是他收的。” 山羊胡瘦子本还想与初宁谈下二八开分米的事,但现在,看他这么……大方,山羊胡瘦子都不好意思再提那分一杯羹的事了。 “多谢季叔了。”初宁眉眼弯弯,“若是收米有成,小侄定奉上孝银……日后他国运来的米到华褚,也还请季叔操劳一下一二,为小侄分忧,初到贵地……小侄实在不熟悉。” 一翻话说的滴水不露,又吐露出可以与山羊胡瘦子合作…… 这一下,山羊胡瘦子的老脸就更挂不住了,“谢过公子!”说着,便也冲着初宁鞠躬去了。 这一老一少,已经完起了鞠躬游戏,这个敬一礼,那个弯一下,还没个尽头呢! “嘿!”胖七婶呵呵地乐着,“我家这个也会臊啊……看他那红丢丢,像个大姑娘的脸。” 胖七婶抱着手觉得好笑,冲着夏樱挤眉弄眼,“我一看你们就不是普通人……我家这口子啊,像来以脸皮厚为荣呢,今儿看他竟被这小公子治住了,厉害,厉害极了。” “你这婆娘,混说什么话呢。”隔了老远便听到胖七婶在揭他的老底,山羊胡瘦子终于脸上挂不住了。 胖七婶见山羊胡瘦子在瞪她,也瞪了回去,山羊胡瘦子一下便软了,哀求道,“小祖宗,你是我奶奶,是我八辈祖宗哟……你就给我留点脸吧。” 众人又是哈哈一笑。 “别关顾着做揖了。”初宁抓了抓头发,指着马车上的米袋,“季叔,你的米库在哪里……放在院子里也不是个事,我们帮你抬去仓库吧。” “不用了!”山羊胡瘦子一直摆手,“怎么还敢劳烦众位呢。” “季叔又见外了不是!”初宁很会讨好人,这会几句话的功夫,又送了山羊胡瘦子几块中等白玉,喜得他都有咧唇到耳根了。 “怎么会。”山羊胡瘦子一边摇头,“见什么外叫,你比我亲侄子还亲哟。” 没一会,山羊胡瘦子又本性暴露了,不是轻哈手上的玉,就是贪心地恨不得整个人趴在马车上。 胖七婶已经去收洗碗筷了,心病解决了,心情都变得很好,在洗碗的时候都开始哼着歌了呢。 第五百五十八章 饭后,初宁又和米行里的几个人说了一会儿体几话,没多久已经从季叔叫了到世叔,连胖七婶都恨不得一脚踢了黄金儿,把初宁当做自家儿子了,关系那叫一个近乎。 米行里的其他伙计也挺喜欢初宁的,这个让他讲一下域外的美女,那个让他讲一下他国的名将…… 没多久,已经月上枝头了,天色渐黑。 想来这必定是食乐米行这么多年来,唯一一次关门吃饭这么久呢。 “天色也晚了。”初宁冲着山羊胡瘦子和胖七婶抱了抱拳,“婶婶,世叔……侄儿先走了,您两位也早些休息啊。” 胖七婶可喜欢初宁了,这么一会便拉着他的手,死活不让他走,“宁儿啊,我们两口子这么大年纪了,也没个孩子……我实在喜欢你啊,在这住下了吧。” “是啊!”山羊胡瘦子也一连点头,“家里还有厢房呢,我给你收拾一间……别走了。” 看着山羊胡瘦子的样子,倒也不是客套话,想来……也是极亲近初宁的。 本以为初宁会拒绝,谁晓得那家伙略一思索,便又扶一下腰,“那就劳烦世叔给世侄一个落角的地了,今日……世侄还得回客栈里了却一些生意上的事,实在不便久留,但……若是世侄一旦有空,必定携带夫人来看望二老!”微微笑了笑,总有那么一个人,当你在任何时候提起她的时候,都会流露出那般温和的表情,像在呵护一件易碎的珍品,“侄儿双亲尚远在他乡,而初宁妻子却是在华褚长大的,她孤苦伶仃是一孤女,即便是成亲这般大事,也没得个人可以疼惜……若二老不嫌弃,初必待妻拜见,到时候,烦请二老为我做个证婚人……初只愿往后与妻,能像婶婶与世叔一般,做一世爱人,一世冤家。” 山羊胡瘦子和胖七婶,闻及此言,相互看了一眼,又是怨侣,又是情人。 人世间最纯粹的感情,大抵如此! “好好好!”那三个人紧握着手,真像极了一家人呢。 夏樱的眸子在胖七婶与山羊胡瘦子身上转了转,心底不由的泛起了酸味! 是啊! 岁月静好,这般才是过日子啊! 何其幸哉,能得此一世爱人,一世冤家! “阿樱可是在想他?”百里凤烨垂下了眸子,一双凤眸看不见神情,却只见他眼皮上那层薄薄的红色越发的艳了,“是啊……漫说阿樱了与凤烨了……这天下人,何尝没有那样的心愿呢?” “谁说又不是呢!”夏樱眸子幽远,“我等!” 百里凤烨看着夏樱的侧颜,她着着天,看着闪耀的星子,而他的凤眸里……却装进了她所有的悲伤。 百里凤烨望着夏樱,轻轻地回答道,“一样,凤烨也在等!” 这茫茫天下,谁等得到谁呢? 也许……真的只有问天了。 一番温情脉脉,三人终是话别了米行的一干伙计。 出了那四合院,夜色还未浓,街道上尚且有那么几个人,寥寥无几地走着…… 客栈在打烊,行人匆匆,惧是往家里赶。 “百里凤烨!”初宁看向那红装男子,“天下什么时候才可太平?” “现在不太平么?”百里凤烨眯着凤眸,“如今四海内,各国相安,无有战事……” 初宁扯唇笑了,笑的太冷。理了理衣服,他说,“我父母想见她!我什么时候才能带她回我初家啊!” 百里凤烨眸子闪过一丝错愕,既而有些逃避,不敢多看他灼灼的眸光。 是啊……久容啊。为了他,为了忆冰楼,她已经在红鸾阁里呆了那么多年!这些年,她给了他无数的情报,甚至是不少的财力支援……她叫久容,她是红鸾阁的头牌清倌人! 那头牌是为了百里凤烨! 那那清倌人,却是为了初宁! “我和她相识七年!”初宁说不出的心疼,“我想带她回家!我知道她忠于你……我知道,只要你一日需要她,她一日不肯与我回家。” “凤烨对不住你们。”百里凤烨张了张口,还想说些什么,但终是没有开口。 “我初宁遇着你,忠于你已经是栽了,想不到……她也是。你不知道……我第一次知道我与久容同忠于一人的时候,我恨不得掐死你。”初宁摇了摇头,似乎已经陷在了某场回忆里,不过很快,初宁便又笑开了,他也不忍看到百里凤烨的愧意,连忙岔开话题,“不过,她答应与我成亲了。我想尽快把婚事办了……”没等百里凤烨张口拒绝,初宁便做了一个制止的手势,“我知道的,你放心……我们偷偷的办,会背着空锡楼的势力,不会暴漏久容暗桩的身份的,只是……我希望你会在场,你是久容最尊敬的人,无父无母可送的久容,我希望……她能得到你百里凤烨的祝福。” “对不住了!凤烨必然到场,委屈你们了。”百里凤烨眸中愧意不减,但欢喜却也不少,“久容交托于你了……往后,若你欠她分毫,举整个忆冰楼,凤烨定不饶你。他们成亲,凤烨无法重礼相待,举告天下……实在委屈了!” “举整个忆冰楼而不饶,说的好!”初宁一拍双掌,又打了个寒战,“愿你利剑悬顶,促我永不忘初心。” “……” “久容那般好的女子,别是说是对不住她了,便是忍她皱一皱眉头,便是我之过。”初宁定住,楞楞地看进了那双凤眸里,“若是有一天,我对她不好了……请你务必告诉我今日之初心,并狠狠地教训我一顿。”言罢,初宁朝着百里凤烨伸出了手,“这个不是戏言,百里凤烨……是初宁与你之间的约定!” “放心!”每当这个红衣人说出这两个字的时候,天下便是倾刻塌了,也一样有叫人安心的意念。 两个男人相视一笑,两双手便紧紧地握在了一起。 “先走吧!”百里凤烨冲着初宁摆了摆手,“莫要与凤烨和夏樱走的太近!” “知晓!”初宁瞪了百里凤烨一眼,也不知是褒还是贬地说了句,“千年的老狐狸。” 说罢,初宁便不再理会百里凤烨,竟自朝着花西客栈走去了。 着着初宁离开的背影,百里凤烨轻轻叹息了一声,竟也觉得些许的无力,“阿樱……何时才可太平啊!” 在整个天下的面前,他们每一个人都是那么的渺小与无力,也许……像他们这种手握兵权的人,确实可以左右天下之局势,但是……时不我待,总要付出光阴的。 一年?十年? 一个朝局的变动,有多少人用了一生,却依然抱憾呢? “……”夏樱看着百里凤烨的侧脸,在她的印象里,还从来没有见着他这般无力过。这个妖孽一般的男子啊,他的无助,叫人无措,“别这样!” “阿樱……凤烨和你,天下万万人的心愿,其实真的很简单。可是……为什么又那么难呢?”初宁的背影已经看不到了,百里凤烨缓缓地说着,“世上再无第二个叶华然与离雪奚,难道……这世间也再无华然盛世?” “不会的!”夏樱用力地一摇头,霎时间,睥睨之色再现,“百里凤烨……不会的!有生之年,你我必可瞧见华然盛世再现天下!” 没由来的!在提起华然盛世的时候,夏樱的脑子里竟是浮现出……景枫的身影来! 她颓然吓出一身冷汗来! 她第一想到的,不是夏乾!甚至不是她自己! 为什么……会是景枫? 她脑子里深而不忘的,竟是那日景枫说的—— 规则之下,君王可废之!朝廷可不存!官员亦无所用之! 那一日的景枫,竟有何等之气魄?又有何等之气度与胸襟?他言之国,甚至言之于天下……可景枫却从未以一个君王的眼界去看局势,然而,竟是那样地无意识……却成就了一个君王的格局! 不……是一代霸主的格局! 夏樱又忍不住的一个冷襟! “阿樱!”百里凤烨有些惊着了,连忙去拍夏樱的肩膀,“你的脸色怎么这般差!可是哪里不舒服?” 百里凤烨替夏樱擦了擦额头,竟惹上了一袖子的汗! 看着那双狭长的凤眸深处的担忧,夏樱缓缓回过了神,闭了好一会眼才缓了过来,“我这本要安慰你的……却反而吓着你了!” 百里凤烨见她神色如常,这才呼出了一口气,往她额上一点,“你啊……” 夏樱笑笑,伸出了自己手,“百里凤烨……无论什么难处,我们还是一道的,未来的某一天里,所有的简单的心愿都能实现,你的,我所,天下人的……” 那一双布满了伤痕了茧子的手立在他的面前,一动不动,只要他要,他便可以轻而易举的握住。 “你我,是要为那个理想,以身为砖,以血为瓦的!一起吧……无论那砖那瓦能通到哪里!” 百里凤烨握住眼面前的那双手!用力得让夏樱发疼。“从来……凤烨便与你一道!从未变之!” “与我一道,是要吃什么多苦的!”夏樱回握住百里凤烨的手,这一刻,她的笑灿烂如山花,就在这么夜空里照亮了整个天地,“百里凤烨,委屈你了……只是,你已经不能再反悔了!” “从未!”百里凤烨闭起了凤眸,也缓缓笑了。 从军师凤里白开始…… 从你四岁那年的脚印开始! 从那个小小的公主戏笑,“笨”之一字的时候开始! 从,出生起…… 站在这里的这个人,便是与你一道的! 无论他是什么身份,无论他叫什么名字!只要是你夏樱,只要站在这里的是这个人! 阿樱……总有一天你会发现,不用你伸手邀请,凤烨……一直在! 等! 必是等得来的是,是么? “好了!”百里凤烨没有放开夏樱的手,“快走吧,刚才还看得到几个人影呢,现在……只剩你与凤烨了!” “……” “你不是说在山洞里缩了三天,就想洗个澡么?” “你不说还不觉得,你一说就觉得浑身都是黏黏的。”夏樱抿唇浅笑,“那山洞的位置我是记清楚了,可惜了……设计那机关的人真乃国手!实在没有把握可以毫发无损的进出。” 百里凤烨一双眸子,闭起狐狸般的狡黠,“急什么……冷雨必然亲带景枫去,要破机关也是景枫去破,与咱俩何干!” “你这人就是一肚子坏水。”夏樱噗嗤笑了出来,“我在洞里的时候就画好了地图了,你的意思是要我送给景枫么?” “这个锅凤烨不背!”百里凤烨连连摇头,“凤烨可从没说过这话!” “没说过什么呢?”夏樱把手放到耳窝边,做出接听姿势! “没说过让你把地图交给景枫。”他也笑,眉眼弯弯……夏樱总是不明白,为什么一个男人笑的时候,可以笑成这般模样呢?好像天地骤然失色,好像人间间唯有那抹红影! “哈!”夏樱伸出手指指着百里凤烨,“那你现在不是说了!” “去!等着……挖坑给凤烨跳呢!” 夏樱仰头大笑,好不快活! 清风过…… 语笑嫣嫣! 他说……他的心愿很简单! 是啊,至少现在—— 他拥有! 第五百五十九章 在初宁之后的半柱香里,百里凤烨和夏樱也来到了花西酒店。 “掌柜的,两间客房,连号……”夏樱从怀里拿出一块碎银子,脸上一付肉疼的样子,“要……天字号的!” 天晓得,夏樱以前便是住客栈也是住普通的,天字号的,这可是头一次! 要不是为了呆在初宁附近,好随时知道与米市有关的事,夏樱绝对不会让自己这么奢侈的。 “好咧,稍等一下。”掌柜的连忙去查房间,看了一半天呀了一声,“不好意思啊,两位……天字号的只有一间房了,要不,两位住人字号的的吧。” “不用了!”百里凤烨浅笑,“那就开一间吧。”言罢,百里凤烨便在夏樱耳边轻声道,“凤烨睡外面。” 掌柜的一双眼睛在两人身上转了又转,唇边不由的起了一份猥琐的笑意,也不知是想到了什么。 “来,二位。”替给夏樱一块木板子,掌柜的笑道,“房间里的洗澡水随时备着的……若有需要,跟小二说下就可以了,不过……两位住一个房间,洗澡水就只有一份了,不过嘛,那木盆子可以换成鸳鸯的,这可是本店订制的,整个华褚只此一家,鸳鸯木盆噢……”掌柜的后面说了句什么夏樱已经听不出来了,满耳朵都是他吊三角眼又呵呵哈哈的猥琐笑声。 抓过了牌子便走,百里凤烨跟在她的身后。 “天字六号房!”百里凤烨轻笑踏着红鞋走在木制的地板上,“倒是与初宁的房间挺近,有什么都可以最早知道。” 走过地字号和人字号的客房,在最里头就是天字号客房了。 白日里来的匆匆也没注意看,现在放眼过去,这天字号客房的小院做的十分别致。 绿玉芭蕉环着水榭小亭,在亭子四个房檐上放了两盏灯笼,做的比起一般的灯笼要小的多,灯笼上描绘着兰草的样子,里面的蜡烛是用雕了玉兰的白蜡烛点着,故而光也是冷的,蜡烛不是素的,倒显出两分雅致来。 亭子周围都是水,通往里面的一条细细的路,全都种了软萍,踩上去轻轻软软的,而旁边的水却是清澈的,完全没有一丝杂质,所有的景致都在水里面,透过白光和月光和可以看到水底的石头,各色各样的,红色的,绿色的,白色,甚至还有雕刻成花鸟草兽的。 那极清的水像是天然的幕布的一样,完完全全把把水上的世界倒映了进去,现在,还有月光……树影交错,水波一动,那些雕刻成小动物的石头好像也跟着水波动了……仔细一看,那水里的景观好像也是活了过来一般。 “别有一番风味。”百里凤烨连连点头,“着实巧思,可惜人工雕着的痕迹浓了一些,倒底还是失了些韵味……可以小憩,不适长居。” 夏樱耸了耸肩膀,继而用长长地伸了个懒腰,“我去洗澡了,你慢慢看……我马上换你。” 目送着夏樱进了屋子,百里凤烨对着她的背影道,“你换了衣服丢出来吧,凤烨一道洗了,明儿就干了。” “好!”夏樱的尾音带着着懒懒的长调子,百里凤烨眸中的宠溺便更浓了。 凉风打在身上,窗子上看得到夏樱的剪影…… 非礼勿视,非礼勿视! 百里凤烨呢喃着这几个字,脑子里却跳出了那日给夏樱解那九烟罗障毒的画面! 他与她赤裸在木桶里相对着…… 已经隔了那么久了,现在脑子里的画面却反而清晰起来。 那们肉博相贴,他甚至记起了……她的酥,胸贴他胸膛上的触觉,四周都是水,她的脸色潮红。 那个时候生不出任何一点淫、靡之心来,怎么现在却…… 纵然夏樱的身影已经被屏风给遮住了,可百里凤烨却还是马上转过了身子,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随即又不时地咽了咽口水…… 后面被人轻轻一拍,那小丫环把一抱衣服替给了百里凤烨,“公子,那位姑娘换洗下来衣服,是您这边洗么?”顿了顿,小姑娘又接着说道,“我们也可洗的,一件衣服四十文钱,公……” 没等这小姑娘再说完,噗通一声! 百里凤烨已经跳下水里了! “呀!公子你这是做什么呢?”小姑娘急得跺脚,“这池子是死水,为了保持干净,我们没几天就要换一次的……公子你看,这都挂着牌子呢,观景泉非泳池!公子……你这是要罚十两银子的!” 百里凤烨已经在水池里游了两圈了…… 闷头在水里面好一会,直到快岸上的小姑娘都急着要下水救人了,百里凤烨才伸出了头,“十两银,是吧?” 那人全身已经被水打沾了,红衫淋了水变得重了几分,这会也露出了胸襟…… 小姑娘见过不少的人,却没那过这般好看的男子,不由的有些看痴了。 这男子被水打沾的睫毛,似乎可以挂起一颗颗细小的宝石,竟是这般好看! 百里凤烨见那小姑娘不说话,便又问了一次,“刚才没有听清,姑娘……你说的是十两银子么?” “啊……呃,噢,是是,是的!”连垂下头,小姑娘羞红了脸,“公子……这前几日还下了大雨,天冷,你别冻着了!” 百里凤烨回了她一个更加轻快的笑容,那小姑娘又一次看呆了。 “你把手上捧着的那衣服放下吧,再给凤烨找件新的里襟……”百里凤烨像是一条灵活的红鱼,缓缓游到那小姑娘的面前。 从湿透了的衣襟里拿出一锭金子,足金! “给你!罚款和新的里襟,可够了?”百里凤烨双手撑着木板,一双狭长的凤眸盯着那小姑娘,“还不快接着。” 接过那湿塔塔的金子,小姑娘弯腰放下夏樱衣服,匆匆地跑走了,“公子你等等,我马上去给你拿里襟。” 那小姑娘经跑远了,百里凤烨看着她的身子,觉得几分可爱,便也笑了…… 几圈下来,他已经平静了不少,脑子里的那些旖旎的画面也都克制住了。 伸手拿过夏樱换下来的衣服,百里凤烨把这也泌在了水里。 然后…… 百里凤烨抱住了这些衣服,久久地…… 正在他温情脉脉的时候,突然听到一些极其微小的声音…… 那双凤眸猛然开起,又细听了一会,果然没听错! 景枫身边的眼线还真有些能耐,这么一会便已经跟上来了。 百里凤烨已经习惯了,也不觉得怎么样,自从到了华褚地界的一刻起,他们又哪里有些安宁呢? 正准备再去游两圈,眸子里扫过一个黑影,百里凤烨瞬间便被气着了! 居然……敢瞧那间屋子,简直活的不耐烦了。 猛地一蹬脚,百里凤烨如同一朵红莲般旋转到了半空中! 起身的时候,他顺手摸了一块石子…… 这一刻,那石子已经离手了! 藏在角落的那黑衣人还有反应过来便被砸中了喉咙,生生碎裂,他连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 然而……疼痛好像不仅仅是这东西,垂眸看了一下,胸口处竟插了一支筷子,整筷尽没,连点尾端都没有留出来,还没来得及跑开,这人便已经顺着墙根跪到在地…… 可怜他到死都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怎么了! 夏樱赤足出来的时候,身上着了一身白色的宽袍,长长地头地湿湿地垂在胸前,那么俊秀,那么清朗。 百里凤烨连忙走过去,“阿樱……” “天!”看着百里凤烨一身湿的样子,夏樱有些惊讶,“你还真的是……” “没事吧!”百里凤烨眸子里有些担忧。 “我没事!”言罢,夏樱赤着足走到了墙角,那黑衣人已经在暗影处死去了,夏樱又探了探他的鼻息,继而又拉了他的手听了听心脉,“来的好快。” 夏樱半眯着眸子,“不只有一人吧!” “不止!”百里凤烨伸出素手,比了一个五的手势,“不过……现在只有四个了。” 夏樱擦了擦手,看着那死透了的人,又往四周打量了一下…… 她知道那些人懂唇角,这便低语道,“把这具尸体处理掉,省得吓着其他人。” 夏樱头发上的水还在滴着,显得她的长发又黑又直。 “我出来换你洗澡呢。”夏樱打了个哈欠,“水我倒了,一会我去给你提热水。” 说罢,夏樱就要离开,百里凤烨一把拉住她的手,“好了!凤烨洗过了……你快去睡吧,凤烨在外面守着你。” “不用!”夏樱连连摆手,“我在山洞还睡过一会,你可一直没睡,怎么说也是三天的,你去睡,我去亭子里守着。” 百里凤烨眸子坚持,夏樱最后还是妥协了。 “快点去睡吧!”百里凤烨半眯着眼睛在夏樱的鼻尖上刮了一下,“明儿换你来守着。” 夏樱重重点点头,指尖绕起一圈百里凤烨的发丝,“好凉,你自己注意些,别仗着底子,真以为不会着凉么?” “凤烨省得了。”百里凤烨例唇轻笑,“别闹了,快些睡去吧……客栈里还有其他客人,天亮了……吵得紧,快些去睡吧。” 夏樱终是转身进了屋子。 百里凤烨狠狠瞪了墙角的死尸一眼,恶狠狠地道了句,“便宜你了。” 说罢,他便又跳去了池子里,绕着这清泉游了几圈,却也是有意留了时间出来,给那些黑衣人处理他同伴的尸体。 果然,等他再次起身的时候,那具尸体已经不见了! 第五百六十章 次日卯时刚过便已经有人在花西客栈出入了。 百里凤烨在凉亭里睡了一夜,基本上整个花西客栈天字号客房的一切,他都是了如指掌的,这一晚上有多少双眼睛盯着夏樱和他自己,又有又少人顺便去看查了一下初宁。 天色微微有些泛白,夜色褪了一些,但尚未大亮开来。 阿樱也快醒了吧!百里凤烨将眸子投到夏樱的屋子,也不知道这一夜,她睡的可好。 昨晚给夏樱洗的那件曲裾现在还没有干透,百里凤烨思忖着夏樱应该很快醒了,这便起身走到晾着衣服的树下,抬手取下了夏樱的外衣,运起内力便将最后那未干的水份给逼走了。 初宁的客栈门打开了,那个少年一身儒装,有些焉焉的,想是还没有睡够,他伸了个懒腰,抬眼便瞧见了百里凤烨,正要开口打声招呼,但又想起昨夜百里凤烨让他不要表现的同他很熟,这便闭下了口,连正眼都没有朝那里瞅过几眼。 “公子你睡了?”守在初宁身边的侍卫走了过去,“今儿是放米还是收米?” 抿了抿唇,初宁想了想,“先不放……再压两天看看。” “好的!”那侍卫褪开,“公子我去给您拿些粥,过早后你再出去忙,不然一会做起事了,你又忘记了时辰。” “好的!”初宁点头,眯着眼睛想了想,“要些清淡的,全素的……最近不想吃荤腥的。” “知道了。”那侍卫脸上带了几分笑意,“难得你自给儿想吃些东西……往日里让你吃个饭都难得不行,吃一顿,不吃三顿,你是不记得……前些日子胃疼的都快昏了,脸都是青紫色的。你要是再这样……我怎么跟姑娘交待?老爷夫人要是问起来的时候我怎么说。” 初宁一个头两个大,“陆敬你可比你哥还要啰嗦一些,我本想着,他留在大夏照顾私盐生意,我会好过一些,没想到你到也是个烦人的……比你哥陆粮还烦。” 陆敬笑了笑,露出两颗小虎牙,“公子,我的月俸是老爷给的。” 初宁打着哈欠折回了屋子,“果然一个是六斤,一个六两,伯父父母是给你们称着话取的名字吧……”初宁继续吐着口水,“你说你一个男子汉大丈夫的,一天细细碎碎这些个做什么。” 陆敬见初宁折回去了,有些不放心的嘱咐了一句,“公子,你别去床上……我很快就回来,一会醒猛了着凉。” 咚—— 初宁一脚合上了门,阻止了陆敬的碎碎念。 百里凤烨看在眼里,自己也抿唇笑了。 手上的衣服已经干了,他也准备去给夏樱找些吃食,却见昨儿那个小姑娘捧着食盒过来了。 一见着百里凤烨,那姑娘可高兴了,隔了老远便冲着百里凤烨招手,她一手提着食盒,另一只手捏的紧紧的,正攥着一块银子呢。 跑到百里凤烨面前的时候,她喘粗气喘得厉害,直弯了腰,大口大口地吸着气。 “你慢些。”百里凤烨见她朝着自己跑来,这便问道,“有什么事么?” 小姑娘缓了好半天,这才抬头瞧着百里凤烨,“公子,我昨晚想了半夜……不不不,想了一整夜呢,都没睡着。”果然,这小姑娘的下眼皮下都有些青色了,“还给你,剩下的钱……你那一锭金子,太多了,够我一年的月钱了,我不能就这么拿着。” 百里凤烨还当是有什么大事的,却不想是这么件小事,小姑娘脸边有两个小酒窝,一笑起来便肉嘟嘟的,眼睛里也干净,“昨晚不还,今儿给可不要了……”百里凤烨心情不错,难得与旁人打趣,“拿着吧。” 小姑娘犹豫了一下,把那食盒替到了百里凤烨面前,“那……你尝尝,我早上起来做的。” 说着,她便把盖子打开,里面是一个紫砂蛊,旁边还用粗布围着,去揭紫砂盖的时候还有些烫手。 是满满的一碗米粥,上面还浮着些黄色的蛋花和青色的葱花,看到去很好吃的样子。 “米?”百里凤烨凝眉问,“不是说现在米价很贵么?你们还天天喝这个啊?” “那当然!”小姑娘有些得意,伸手指了指初宁的房间,“你不知道,一个月前,我们这客栈来了一位初公子,他可是做米生意的……而且,他人很好呢,初公子给我们掌柜的租了个地下仓库,全部都是放米……”小姑娘比了个环抱的姿势,“堆了这么多,这么多!” 看着这小姑娘有些滑稽的姿势,百里凤烨微微扬了扬唇,凤眸里也带了几分笑意。 “初公子自己平日里也吃饭,让我们给他做……不过,往往做五天的饭,他自己只能吃一顿。”对着手指头,小姑娘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初公子说我们没米可以自己去拿……我知道他说的是玩笑话,但……我们要米的时候,那些侍卫哥哥都不拦,所以,我每天就去仓库里拿些米来煮粥。” 边说着,那小姑娘已经给百里凤烨盛了一碗,还冒着热气呢。 百里凤烨接过,将那些绿色的葱花拌了开来。 小姑娘灼灼地看着百里凤烨,两个大眼睛闪闪亮亮的。 百里凤烨舀了一勺,却没有吃,他吹凉了放到那姑娘的唇边,“来……这可是你做的,第一口当你来尝。”百里凤烨红装灼灼,那小姑娘看着他好看的脸吞了吞口水,有些不好意思,但百里凤烨的手一直没有从她的唇边移开,小姑娘终是有些害羞的张开了口,把那勺子里的粥喝了。 百里凤烨搅开葱花,又蹲下身了舀了一勺那紫砂蛊里的粥,继续喂了小姑娘一口,见她又吃了,百里凤烨这才有些松了下来,这碗里的粥是从紫砂里盛的,若是有毒那解药只能在碗里放着,可她碗里的和紫砂里的都喂了她吃了……苦笑着摇了摇头,百里凤烨无声地叹息了一口气,从什么时候起,他竟是这么敏感了?这小姑娘有一双干净的眼睛,他连这样眼睛的人都不放心了么? 将整个碗和勺子塞到那小姑娘手里,百里凤烨提起那食盒,里面还剩着大半蛊的粥,他冲小姑娘扬了扬,“银钱就不要给啦……这里面剩下的粥,凤烨就拿走喽?” 哪里还能听得清楚他在讲些什么,那小姑娘已经被百里凤烨亲手喂的两口粥弄的晕乎乎的了,此刻除了点头,她已经什么都不会了。 正要开口说话,却听夏樱的房间里传出了些许声音,想是夏樱已经醒来了。 百里凤烨连忙提起食盒,走了两步又回身,从树上拉过了那件曲裾匆匆走到客房门口。 轻轻敲了两声,“阿樱!”百里凤烨隔着房门唤了一声,“你接一下衣服。” 门舺出来一条缝,百里凤烨将曲裾从门缝里伸了过去,“你梳洗好了就可以喝粥了。” 夏樱接过衣服,不由的身子一僵! 此刻……她手上的这件衣服,竟是泛着暖暖的温度的,整件衣服如同在火上烧了一下,温暖而烫手! 夏樱的鼻尖有些酸,心口也有些酸。她捏着那件衣服越捏越紧,隔着门有些哽咽地对百里凤烨说道,“百里凤烨,你这个人真是太……” 后面的话夏樱已然说不下去了,可百里凤烨都懂。 阿樱……凤烨可以对你更好!只要你允许。 很快换好衣服,夏樱又束了个男冠,房间里有洗脸水,但是是凉的,热的水在不远处的开水房里,可以去换,不过……夏樱哪有那么娇气,就着那些凉水洗了把脸,十步路子的功夫,她已经把自己打整好了。 刚一出门,那红装男子半倚在门边,慵懒地对着天边的尚未出来的太阳,半眯着眼睛,一身轻松,像一只大猫一般。 “喏!”百里凤烨没有看夏樱,可是,他的手却给她递过一碗冒着热汽的粥,“凤烨已经喝过了……挺好喝,也挺安全的。” 夏樱接了过来,无意中碰到那人白如葱根的玉指,她不知道,那轻轻地一碰,那红衣男子已然酥到了心口,百里凤烨喜欢和夏樱呆在一起的感觉,无论是做什么,或者不做什么。 一眨眼的功夫,那碗已经见底了,夏樱半眯着眼睛,“好好喝。” 百里凤烨侧过头来瞧着她这样子,眼里柔和的叫人惊叹,“喝这么快,没烫着吧!” 夏樱一抹唇,粉红色的舌头在唇瓣上扫了一下,百里凤烨别开目光,喉结微微动了动。 “一会还去市场上看看米药的行情吧。”百里凤烨说话的时候,已经接过了夏樱手上的空碗。 “那四个人没走?”夏樱扫了一眼昨晚上死过人的墙角,见那个地方已经被清理的很干净了,连血迹都瞧不见。 “没走。”百里凤烨半眯起眸子,适才慵懒如猫儿的人,瞬间已然化身成觅食的豹子,“且由着他们,若是阿樱嫌挨的太近的了……”咔咔两声,百里凤烨按动了手关节,他所有想说的话已经全在这两声面了。 有沙沙的声音响了起来,似乎是某些藏在暗处的生物退避三舍弄出来的声响! 这会儿陆敬也端了吃食朝初宁的房门口走去,“公子,刚收到我哥的飞鸽传书,他说他又运了二百斛米过来,让我们今儿去城门口接应他。” “城门口!”房间里传出初宁的惊叫,“找死啊!如今米市都那么乱了,陆凉还想从正门正大光明的过来?快快……修书给他,不走官道,走偏林,哪怕多花点时间。” 这声音是有意说出来的给他们听见的吧! 夏樱和百里凤烨相互看了一眼,这周围耳目不少,也不知道宫里那位怎么打算的,再这么任由米市如此之乱,那华褚没几天安生日子可过喽! 第五百六十一章 “要去看看么?阿樱?”百里凤烨扭过头来看着夏樱。 “不去。”夏樱想也没想便摇了摇头。 百里凤烨闻言,便也不再说些什么了。 夏樱是在边境处打滚多年的,对战事的嗅觉实在敏感的紧,更何况,华褚现在又是这么明显的征兆,“百里凤烨,你说……若是他们真的内乱了,有利可图么?” 百里凤烨缓缓摇了摇头。 “不是吧!”夏樱身子往后一倾,“这么好的机会,你居然觉得无利可图么?” “不是无利可图,是要先稳住。”百里凤烨叹息了一声,带着几分低沉的笑声,“你是锐不可铛的利剑,当年就是因为冲动在峰领之战中吃了不小的败战,全军损失了三万二千零五百一十五的英杰,人人都说你那之后稳重了不少,可这么多年了,一让你随着性子就火急火燎的,这急性子其实一点也没有改过来,平日里的稳重不过是逼出来的……”说到这里,百里凤烨忽然便顿住了,改换了两声咳嗽来掩饰,他这话可是说的有些多了,再说下去可就是凤里白的口吻了。 夏樱楞了一下,乜斜着眼睛打量着百里凤烨。 “你这么看着凤烨做什么?”百里凤烨知道刚才那一两句话有点暴露了,瞧着夏樱紧盯着他的目光,百里凤烨打起了棉花拳,“阿樱可是看凤烨长得太好看了?” 他轻笑着凑近夏樱,离的很近,几乎就要贴住夏樱的鼻子了,带着些许媚惑人心的声音,百里凤烨继续说道,“你若喜欢看,凤烨呆坐着不动,让阿樱看个够,可好?” “别动!”夏樱推了百里凤烨一下,把两人之间的距离拉开,然后又半带着疑惑地把旁边那个食盒的盖子拿了起来,夏樱缓缓抬起手,把盖子蒙住百里凤烨的半边脸。 百里凤烨躲开,嘻笑着问,“你干什么?” “让你别动呢!”夏樱说着,又想去档他的脸看。 百里凤烨耸了耸肩膀,便也不再挣扎,他其实从来没有想过在夏樱面前隐藏凤里白的身份,有时候,百里凤烨甚至会隐隐希望夏樱能发现他就是凤里白,是一直在军营里陪了她数年,从未离开的凤里白! 然而,也不知道为什么,夏樱总是没看出来。 大婚那一日,夏樱看到了他锁骨处的镖痕,神情虽是变了,却也还是没有会认出来,当时,百里凤烨的心情毫无疑问地是失落。 可后来,她慢慢的便开始信任百里凤烨了,偶尔还会提一下凤里白的事,他会看着她即使在华褚也会想着那个军师,看到饼子能想起凤里白做的食物,然后,吃到了好的酒,自己舍不得喝玩,还收了让人千里迢迢送去军营给凤里白…… 种种小而温暖的细节让百里凤烨又突然觉得,其实她没认出他是凤里白也没什么不好的!至少,他可以在一旁看着这傻丫头时不时地给凤里白写信,写她和百里凤烨,写华褚的局势,写她想念大夏,想念他们那些生死与共的兄弟…… 凤里白在军营中从来都是蒙面示人的,而且,为了谨慎起见,百里凤烨都是哑着声音说话,毕竟……百里宣在大夏一直都是夏樱和夏乾的心腹大患,实为眼中之钉,肉中之刺,而他又是百里宣的儿子!现在,夏樱已经知道了百里凤烨和百里宣的关系并不好,可是,若放在几年前,这点事要是在军营里被发现了,夏樱指不定要怎么猜测他?百分之九十的可能会以为他是百里宣派来的内奸。 若不是为了隐蔽身份,谁想天天带着面罩,活活把自己包成一个棕子呢?别的还好,这蒙面啊,连吃饭都要比别人慢上几分,而军营里又都是些虎狼,每次还没吃到七分饱,别说菜了,汤都没有得剩。军营里,连夏樱都是与侍卫同吃同住的,他也不好意思另开小灶,就这么饿了大几年……想想也是一把心酸泪啊。 “好像真有点像。”夏樱自语着,“不过,声音倒是差的很大。” 百里凤烨一起,也跟着装起了疯,“阿樱,你在说什么啊?”说着,百里凤烨便把那食盒的盖子从夏樱手上抢了过去,“这东西还要还的。” “你怎么知道峰领之战?”夏樱提起这场战事,眸子还是会闪过几分浓得化不开的自责。 “切!”百里凤烨不以为意,又是一声嗤笑,“凤烨还当是个什么事呢……”伸了个懒腰,百里凤烨抬头看了看天……这天际又亮了几分了,再过不久就大亮了呢,“这场战事,大夏谁人不晓?说书的天天都说呢!” “是么?”夏樱面带疑窦,“我当年一战成名,一路顺风顺水,所向披靡,这才始得我当初年轻气盛,渐渐有了些傲然,被人下了套子却一头钻了进去……”摇了摇头,夏樱没再去想了,当初若是没有那一次失败,想来,她靖安王爷也不会成长的那么快,“我怎么没有听过说书的讲过,我还以为……就光济之困会被说书人说呢。” 百里凤烨薄而带红的眼皮微微一眯,“说来说去都是那个,时间久了也得讲点新鲜一点的才行嘛,光济之困虽是你的成名之战,但别的战役也在流传,毕竟……军营有那么多人,偶尔提起别的也自然流传了,你可是靖安王爷呢!” 夏樱对此也表示赞同,但,继而又追问百里凤烨道,“可是……死了多少人,你总不应该知道的,说书的连这个数字也都说么?” “当然不知道!”百里凤烨拨高了声音,“要这些都能知道那还得了!”抚过眼皮,百里凤烨低了低声音,“是洛北和傲天告诉凤烨的。” “噢!”夏樱点了点头,如此倒也说得通了,其实,这些话并非没有漏洞,可夏樱却下意识的相信了百里凤烨,故而对他的所有言论也都一并相信了。 “你老问凤烨这些做什么?”百里凤烨眨眼,一付无辜的样子,“刚才凤烨都被你吓着了,凤烨可是犯什么罪了?”说着,百里凤烨表现出一付恍然大悟的样子来,“是嘛,凤烨总不该提你的败战的,阿樱,你别见怪,凤烨心里头想着就说出来了,抱歉,抱歉。” 百里凤烨抱拳,又鞠了个躬。 夏樱摆了摆手,“败了就是败了,还容不得人说么?再说……天下间悠悠众口,堵得了几人的嘴,我是败了,这是不争的事实,你为这个道歉,还真是让我心里不舒服。” 正想着呢,突然飞来一只信鸽停在了百里凤烨的手上。这信鸽额头上有一点红,而灰色的脚上却环了三圈纯色的白。 百里凤烨一眯眼睛,他当然认得这只鸽子!他养的!夏樱给它取名叫‘饼子’,虽然百里凤烨暗暗吐槽了无数遍这破名字,但看到这鸟还是楞了一下。 夏樱也是一惊,“是凤里白的信鸽!” “是么?”百里凤烨抓起了信鸽,装作什么都不知晓,“是啊,脚下绑着一封信呢,果然是信鸽!” “不对啊!这信鸽送信怎么能送到花西客栈来?”夏樱虽满是疑惑,但更要紧的却还是鸽子脚上的信,正想伸手去拿,可鸽子却跳到了夏樱身上,在她手上歪头蹭了蹭,很是亲昵,显然也是认得夏樱的。 夏樱逗弄了一下信鸽,“饼子!大家都好么?”见百里凤烨瞧着自己,夏樱便解释道,“这是凤里白的鸽子,因为凤里白喜欢吃大饼,所以给它取了这么个名字。” “是么?”百里凤烨唇角含笑,“军中传来的么?写了什么,可是有要紧的事!” 对这,百里凤烨才是疑惑的,他从来没有写过信,怎么他的信鸽会跑这里来了?不过,也正是由于它的出现,夏樱才会相信凤里白依然在军营里。 夏樱逗了一会饼子,这才摸摸它的羽毛,“回去吧……”说罢,便放飞了鸽子。 鸽子在夏樱和百里凤烨的头上盘桓了五六圈,这才离开的。 “没事……都是军里那些索碎的事的。”纵是如此夏樱却看的津津有味。 百里凤烨凑过去看了看,那笔迹……模仿的极像,确实像是他的手笔,他突然知道是谁了! ——秦紫幽! 整个忆冰楼里,只有秦紫幽模仿他的字迹最像,而且,她还不止模仿字迹,连凤里白,她都模仿的极像,在军营里的那几年,有好几次都是秦紫幽代替的百里凤烨。 百里凤烨身为忆冰楼主,虽身在军营,却也不能不处理楼里的事,小事还好,笔墨可以吩咐下去,但若是紧要的事,还是要他亲自到场的,故而,秦紫幽便会接替他留在军营,最长的一次,她在军营里呆了三个月而没有被人发现。 对于凤里白,不得不说,从神态,语气气,举止,甚至是字迹,秦紫幽都能做到以假乱真的地步! 不过……前些日子,老冉和她为了保护天涯,使得秦紫幽失手被景枫抓了,一直关压在地宫,如今……她是被救出来了么? 百里凤烨想着,便有些恍神,夏樱扯了扯他的袖子,“你说是不是?” “啊?”百里凤烨这才回神来,“阿樱,你刚才说什么么?凤烨没听清。” “没听清,我看你是没听见吧。”夏樱打趣道,“看你一下皱眉,一下叹气的,刚才可有是在想人?还是个……大美人!” 百里凤烨见夏樱说的那么坦然,完全就是玩笑的口吻,不由的有些吃味了。 第五百六十二章 扯唇苦笑,好像……无论是凤里白还是百里凤烨,夏樱都可以为了他们付出一切,哪怕是生命,可唯独给不了他真正想要的! 那个病秧子究竟是哪里好? “怎么又不好高兴了?”夏樱冲着百里凤烨眨巴着眼睛,“好了,我错了,以后不打趣你了。” 百里凤烨听她这么说,脸色才稍稍好了一点,这么大的人了,还希望被当成小孩子一样去哄,百里凤烨都有些无奈这样的自己了。 看着手上的信,夏樱皱了皱眉,“凤里白是生病了么?” “嗯?”百里凤烨有些好奇,抬头瞧着夏樱,“为什么这么说?” 扬了扬手上的信,夏樱有些担忧,“说不上来,看着凤里白给我写的信,字是他写的没错,但……但好像弱了些,少了点气势,却多了几分悱恻。我也不知道怎么描述,也不知道你听不听得懂。” 百里凤烨不作声,心里头却是有几分欢喜的! 秦紫幽临摹的字迹,就连好几位书法大家都未必看得透,但夏樱却分得出来,可见,在她心里,并不是没有那个人的存在。 然而……她即看得出字迹,却又怎么没有发现百里凤烨和凤里白是一人呢?毕竟,样子可以改,声音可以变,但那字……无论是楷体,草书,或者是隶书之流的,可换其表易其行,但韵倒底还是一个韵味,夏樱见过百里凤烨的字的。 夏樱的睫毛长长的,盯着那封信一眨一眨的,百里凤烨突然知道了……其实,若换了旁人,夏樱早就猜出来了,可是,对于百里凤烨和凤里白,她却是半分不愿意保留的全然相信。 否则……信鸽饼子又不认得百里凤烨,怎么给夏樱写的信,饼子不飞到她的身上,反而会跑到他百里凤烨的手上来呢? 今天,其实有太多可以证明百里凤烨和凤里白就是同一个人的细节和漏洞的! “奇怪!凤里白写信一向都是满满的暗号的,怎么这信今儿却是通篇汉字?”夏樱翻到信纸背面看了看,也确实没有什么玄机藏着,“好吧,这都是家常话,应该是没有什么是值得用暗语的吧……反正,被人截了去,也没什么用。”纵是这么解释着,但夏樱的心里头还是觉得有些异样,堵得她十分不舒服。 百里凤烨盯着那信纸,前儿蓝无风还告诉他,秦紫幽尚无消息,怎么今儿就出现了呢? “阿樱,凤烨有点事要去处理一下,你先去市场转转,一个时辰后,凤烨来找你。”话还没有说完,夏樱眼面前一道红影闪过,百里凤烨的人便已经不在了。 “欸……”夏樱本要嘱咐几句的,可百里凤烨速度太快,估计已经听不到她的声音了,“百里凤烨,你这人真是……” 摇了摇头,夏樱恨恨地一跺脚,看着百里凤烨消失的方向呢喃道,“你到是小心一些,这华褚的局势是越来越看不懂了。” 摇了摇头,夏樱提起内力把手上的信纸给烧了,军营多年生活,早就养成了夏樱书信不留底的习惯了。 “也不知道是跑到哪里去。”夏樱看着百里凤烨消失的地方,有几分担忧,他昨晚守着她睡的,天字号又没别的客房,他在凉亭里呆了一整个晚上,也不知道睡的好不好,想来……不会好吧!这个季节雨水正多,一到晚上蚊虫都出来的,别的还好,但那翁翁的声音,听着都不好安睡,从山洞一直到这里,百里凤烨休息的时间足足少了夏樱三倍,况且,这附近还有那几双眼睛一刻不松的盯着他们呢。 往初宁的房门口看了一眼,夏樱一时不知道是继续看着初宁,还是去京都走走了…… 初宁那边自喊了那一声后便一直没有动静,夏樱和百里凤烨搬到这里来,为的就是要守株待兔,山羊胡瘦子那里的引线已经埋了下去,只要他这里有米,那么,四大家族必然会有人来与初宁交涉,她只需要看着他,一直等下去自然见得到她想见的结果。 脑子里转了两圈,夏樱还是决定离开,毕竟……她这里有眼线,若是一直与初宁呆在一起,那么目的便太明显了,至少……百里凤烨并不希望景枫发现初宁与他关系匪浅,再者,当日兰舞给了山羊胡瘦子五天的时间去凑米数,现在也不过是去了三分之一的日子,想来,消息还不会那么快传到兰舞耳朵里。 思极此,夏樱便一转身也离开了花西客栈。 百里凤烨说有五个人看着他们,昨天晚上,死了一个,现在还剩下四个,然而,如今跟着夏樱的不过是两个暗卫,想来,还有两个追着百里凤烨去了…… 天色已经大亮了,今儿是个好天气,前几日即使没有下雨也很难见到太阳,但现在太阳光线都突破了云层,即使太阳依然躲在云里,可是,必在不久之后,阳光重照大地,天地朗朗! 夏樱深吸了一口气,任阳光撒在自己身上,晨间的太阳虽然并不温暖,但却好像可以扫走一切的阴霾一样,夏樱觉得自己连心情都变得好些了,唯一让她觉得不高兴的,便是身后的那两条尾巴! 扯唇冷笑了一声,夏樱突然运气,提足了轻功便跑了起来…… 那两条尾巴吓了一跳,连忙追了过去,可是……夏樱若是有心甩开他们,又怎么会那么容易让他们追上? 没过一盏茶的时候,夏樱便甩开了两个暗卫,并且,跟在了他们的身后,反跟踪起来。 “哪去了?”暗三瞧了暗九一眼,气喘嘘嘘的,“这靖安王爷的功夫竟是这般好,连我都跟不上。” 暗九白了他一眼,“你算哪根葱,冷雨都跟不上,你还敢说这种大话,也不害臊。” 夜里还穿着夜行衣呢,这会跑到街上,这两暗卫衣服脱的到快,很快就和普通的百姓没什么两样了。 夏樱仔细看着那两个人,好像之前并没有在景枫身边见着的,看他们的功夫也不算是上乘的,怎么景枫会派这种人来看着她和百里凤烨呢? 景枫身边的亲信,武功上乘的,并且可以随时出入皇宫的,其实也就那么几个,一个冷雨,一个楼光启,一个于全泰,还有三个,夏樱不知道叫什么名字,却把脸记得清清楚楚的…… 是了,冷雨和于全泰是一起从米行跟着马车的,但楼光启和另外三个人,却是许久没有见着了,好像……从那日百里凤烨大闹了淳于梦娜的霍祈阁后便一直没有见着过了。 景枫……把他们派去哪里了? 夏樱闭着眼睛猜测了一下,突然就想到了……是了,梅易之! 梅易之被景澜从东平接了回来后,便一直住在景澜的王府,至今没有见着景枫,可景枫却未必……纵是千里之外,他要知道一个人的消息,必然没有人可以档得住。 也许……她也应该去看看梅易之! 夏樱知道景澜的王府,却从来没有拜见过…… 对于景澜,她了解的不多,却也知道那个人深不可测,这是连景枫谋划二十来年都不敢动的人!这是景渊亲立的嫡亲太子…… 是了,百里凤烨与景澜的交情还颇深呢,说起来,百里凤烨有一个随安侯的身份,还多亏了景澜。至于景澜的妻子……菀清,她活的不像是一个凡人,夏樱自问没有能力活成她那般的安和与宁静,在心底深处,夏樱是极羡慕菀清的。 正想着呢,便见那两个暗卫一转身朝着皇宫的方向走了。 “暗三啊,这差事是越来越难做了,回去,得讨陛下一顿骂。”暗九打了个寒颤。 “可不是嘛。”暗三打了个哈欠,“暗七算是我们这中武功最好的一个人,可是……昨晚就一招被解决了,我看得发抖,昨儿一晚上心惊肉跳的,眼睛都不敢闭一下。” “……”暗九按了按太阳穴,“一直以为守宫门是件好差事,可以偷懒,谁他妈晓得……这皇宫后院也有大把人想闯。” 提起这个,暗三便来气,“可不是,自从靖安王从大夏到华褚后,宫门就没太平过,几乎天天都有江湖人想闯……你说,那什么劳子的北冥玉是个什么玩意,居然引得那么多人不要命!这也就算了……还把我们从宫门调走,原以为又是一个肥差,谁晓得……竟是一个夺命的坑。” 听着这两暗卫的谈话,夏樱眸子变得深远…… 想不到……到现在,还有江湖人冒死硬闯皇宫,只是,平日里呆在深宫,夏樱竟不知晓这些事情。 北冥玉啊北冥玉,一块并不知晓什么用途的东西竟然会葬送了那么多人的性命! 灯烬大师,为何你圆寂之前会找到我呢?若是北冥玉与龙渊剑有所关联,那为何到了现在,我也没有发现两者的关联之处?你当初找的是我夏樱,还是找的龙渊剑的主人呢? 其实,这玉反倒是与淳于梦娜相似不少! 北冥玉的光泽和淳于梦娜亲手所绣的琉璃玉裙夜间发出的光有异曲同工之处! 灯烬大师,你即去过守皇,为何不把这玉交给淳于梦娜呢?我倒觉得……这个人知道的不少。 北冥玉,一块北玉,一块冥玉,两玉相合才是完整,但是……连景枫都不知道这东西实为两块,当日夏樱给了他其中的一半,原希望从景枫那里知道一些消息,可到现在都没什么结果啊! 对于北冥玉身后的秘密,有无数的传说,但却始终没有一个人亲眼见过。 夏樱想将它解开,也是有私心的……连景枫和百里凤烨都有所忌惮的东西,必然不可小觑。 听说……里面藏的秘密足以动摇国本! 暗卫已经不在了,但夏樱却还没有回过神来……许久,夏樱方才苦笑起来,对这些子虚乌有的事,她居然较真了。 四下瞧了一圈,夏樱想找些水果之类的提着去,毕竟是初次拜访景澜的王府,总不好空着手去的。 第五百六十三章 打定了主意后,夏樱便买了不少的水果,然而,转念一想,到底没敢送吃的,毕竟食物最好做手脚,而菀清又恰好才测出怀孕,现如今宝宝还不足月,正是危险的时候……若菀清不吃她送去的水果还好,若是吃了,却正好又发生点什么事……没敢想下去,夏樱摇了摇头,若是出了事,牵连自己没关系,可若是牵连了夏乾和大夏百姓……那么,夏樱怎么都不会放过自己的。 夏樱随意吃两口手上的柿饼,感觉挺甜的便多吃了几个——好甜,给百里凤烨留几个吧!又咬了两口,夏樱眯起了眼睛,百里凤烨平日里不大吃甜腻的东西,也不晓得会不会喜欢吃柿饼……倒是凤里百喜欢。 夏樱原想寄些去边关的,但一想,一来路途遥远,不知道能不能保鲜到边塞。二来嘛,军营里人多,总不能只给凤里白一人寄吧……她现在穷的不行,没钱买多的…… 这么一想,夏樱便恨恨地咬起了柿饼,那日在山洞里看见的那么多黄金,还有兵器……居然,没办法搬走!若没见着也就罢了,却偏偏是放在眼面前却没法动的,你说这叫个什么事嘛,想到那个山洞,夏樱便突然觉得憋得难受! 没让自己憋屈太久,夏樱在京都走了一会儿,便看到了一家古玩玉匠店。 刚一进屋子便是阵古扑之气铺面而来,檀木做的桌椅,酸枝木做的货柜,铺货的布料全都是麻布做的,而且还是最次粗麻……然而,便是这样的粗麻和着金银玉器,却使华贵之物显得更华贵了。 “姑娘,要看看什么呢?”这位店主是一个女子,眉眼弯弯,脸上没有点脂粉气,很是好看,许是做金银玉器的,故而,她身上的东西有些繁杂,金银玉器满目都是,却搭配的很清爽,不显一点儿累赘,头上的饰品也不少,却不显富态。 老板娘看着夏樱手上提着的好几公斤重的水果,噗嗤一声就笑了,“姑娘你提着不累么?放过来,我帮你放着。” “有劳了!”夏樱也笑笑,“老板娘怎么称呼呢?” “免贵姓踘,单名一个晴。”边说话,踘晴边接过夏樱手上的水果,转身便放到货柜后面了。 踘晴倒也不客气,放水果进去的时候,顺便也拿了一块柿饼放嘴里,“别介意啊,看你吃的很好吃呢。” “你喜欢就多吃点……”夏樱摆了摆手并不在意。 踘晴见夏樱一直在扫货柜里的玉器,“你还别说,这东西还真不错,我再吃个……姑娘别骂我,一会看上了什么,我给你算便宜些。”说话的时候鞠晴已经把最后一口果脯塞去了肚子里,接着又低身从布袋子里拿了一个苹果吃起来。 从柜子里拿出一块透亮的玉,咀嚼着苹果,踘晴道,“你看下这块翡翠,春带彩……作工也精细。” 夏樱接过玉石,看了一眼,“是不错,挺好看的,也透亮。”语落,却已经将玉石还给了踘晴。 踘晴只当夏樱不喜欢,便又找了一块通体金黄的玉石,“这个呢?虽然不及翡翠通透,但这黄色泽却很润……对了,倒还没问你,是想买给自己用呢,还是送人?若是送的话……又是多大年纪的,是男子还是女子,我来给你挑些好货。” “不用!”夏樱抓了抓头发,有些不好意思,“你给我找点银器,随便什么都可以,但必须是银器,金啊,玉啊我都不要。” “啊?”踘晴有些惊讶,“只要银器么?为什么?” 踘晴本是随口一问,却没有想到夏樱会回答。 “银器要安全些……” 踘晴忍住没笑出来,做珠宝玉石生意好几年了,还没有听过这个理由的,“行,我现在给你找些银器来,你等我一下,店面上都是放玉石,银器少一些,不过仓库有……” “好的,麻烦你了。”夏樱又看了几眼踘晴店面上摆的玉石,心里突然想来……再过一月有余就是慕臣的寿辰了! 想起这位铁血将军,夏樱的神色不自觉的便柔和了起来,这是在华褚里……第一个真心对她的人,听说她在皇宫里过的不好,慕臣竟然敢私下离开军队来宫里看她,冒着被景枫军法处置的风险,也要等她醒过来,见她中毒受伤,慕臣还会为她哭泣…… 而她呢?却仗着自己年轻,体力上胜着慕臣一些……生生诈了他几万两银子呢。 “想什么?”踘晴从帘子后面出来,“这么高兴,眼睛都好像亮起来了。” “是么?”夏樱摸了摸自己的脸,很快恢复了常态。 踘晴手上端着一个木盘子,上面便全是银器,“银器倒没有什么水头差别,都是一品质……顶多是花样不同,你来挑几个样式吧。” “……” “放好久了……有些都变灰了,得带带才亮。”果然,有条长命锁的色泽明显比别的暗了,看样子,这踘晴平日里卖的都是好货,金器银器只能算顺带着做。 夏樱摸了摸,确实是真的银子。 “踘晴姑娘……我全要了,您看多少银子。”夏樱瞧着那些银器,有小孩用的,也有大人用的,刚好就一起买了吧! “三百两!”踘晴报了个数,见夏樱眉目有些微皱,不由的有些银了,“姑娘,换做别人我可要叫五百两呢,只是吃了你两个水果……我都便宜你那么多了。” 夏樱看着那些银器,若是按锭数来算,这些全部加起来,最出溶得成两个足元宝,顶了天也就四十两,“你这加工费可不便宜啊!” 夏樱觉得肉疼,却还是掏出了银票,她赶着去景澜的府里,也不再与踘晴还价。 谁知道……全部的银票加起来,不过只有两百二十两。 踘晴看着夏樱的气度也不觉得她是穷的,故而一开始便给她推荐了极好的翡翠,却没想到……这姑娘带银票都是散的。 “我全给你,明日再来给你补剩下的银钱,你看可以么?”夏樱把银票推到踘晴面前。 本来可以少拿些银器的,但夏樱却还是不乐意,她虽是有事才去景澜府上看那梅易之,然而,她却是极喜欢菀清的,不想做的过分的将就,哪怕和菀清见面的次数不多,但是,夏樱是真的很喜欢这个女子,她身上有一种安宁的气息,无端的想让人亲近。 这些银器,菀清也未必会用,可是……她的心意已经全了。 “……”见踘晴没有回话,夏樱忙道,“你要是不放心,我可以给你按个手印。以后若是去官府也有凭证。” “你还真是个实诚的人,也不怕等你按了手印后我再欠条上改数字么?”抚了抚头上的珠翠,踘晴接过那些细细碎碎的银票子,一一数着,“不用了,按什么手印呢……几十两银子,无所谓……我这拙匠店还不靠三百两银子过活。且看你也不像是个言而无信的的小人。” 踘晴的态度很随意,可见,真的没有把这银子放在心里,倒底是大手笔,家底殷实。 “你拿去吧。”将那整盘子玉往夏樱面前一推。 夏樱正要伸手去拿满盘的银器,却被踘晴伸手一挡。 “踘晴姑娘你后悔了么?”夏樱缩回双手。 “看你说的什么话呢,哪来的反悔一说。”踘晴有几分哭笑不得,眸子里却是微微一亮,“姑娘腰上的红玉能给我看看么……” “……” 见夏樱不回话,踘晴的声音有些急切,“我只是看看……经营这匠屋多年,我自认为见过不少上等玉,但你那块……” 原来如此!盯着这个呢! 夏樱触手到百里凤烨赠的寒血暖玉上,动作十分轻缓,可以算得上是小心翼翼了,可见平日里也很是爱惜的。 见夏樱那么小心的神态,踘晴去接那玉石,便也是双手捧着的…… 触手温良之感让鞠晴倒吸了一口凉气,“寒血暖玉!”踘晴满脸的震惊,“这乃是火山寒冰里最难得的心眼……我一直以为这玉是传说呢!” 夏樱一向知道百里凤烨给她的东西都不是凡品! 微微扬起了唇角,其实……那玉的是否珍贵倒无妨,关键是那个红裳男子的一翻心意!这个男子,一路下来护了她那么多,又为大夏做了那么多,百里宣面前他有多难,夏樱是亲眼所见的。若是百里凤烨,她的死生弟兄亲手所雕刻的,别说是玉石了,便是随手捡起的石头也是极珍贵的。 “这玉好温暖。它真能根据人的体质而变化温度,有了它,即使在冰雪里也感觉不到一丝寒冷。”踘晴眼里的爱惜半点没有隐藏。 世人各有所爱,各有所癖好,有人爱美女,有人爱金钱,有人爱自在,而这个女子毫无疑问的是爱这些天工巧物,“本来我还想问你可否卖呢……若你说出一个数字,漫说是多少,倾家荡产我都能凑得齐。”踘晴瞧着这寒血暖玉,满目的不舍,“别人都说我久久没有成亲,这么大年纪了还为这些个石头四处奔波,怕也是疯魔了……可不就是疯魔了不成。”踘晴自嘲地眯起眼睛,“还好有些家底,否则……以我这个年龄没有成家,关税都得压死人呢。” 听她这么说,夏樱也笑,“是啊!” 第五百六十四章 “我很缺钱,可我不爱钱。”夏樱答的坦诚,“可是要让你失望了……此玉,给我天下也不换。” “是啊!”晴拿着暖玉,已经连目光都不舍得离开了,“若这玉是我的,亦然是……天下不换呢!我呢,是因为这玉的奇,可你却是是因为送玉之人吧!” 夏樱并没有否认。 将玉石还给夏樱,晴笑道,“且不说他珍贵已经无价了……况且,这玉还是代表着姑娘情郎的拳拳之心呢,单看雕工细致承度便知晓,你在他心里是怎么个份量,让我这种大半辈子都是一个人过的黄珠,好生羡慕哟……” 接过玉石,夏樱重新将玉系回腰间,夏樱曾答应过百里凤烨随身携带的。 “这你可看错了!”夏樱扬了扬头,英姿飒爽已在无意间显露了出来,“赠玉之人非我情,却是生死之交呢!” 她回答的极柔,却又极其坚定。 身无分文的夏樱接过了所有的银器,又顺手从货柜里拿出一块粗麻布,小心的将饰品裹了起来,有一个极小的银锁很好看的,可以等菀清的宝宝出生,让她给孩子挂起来,长命百岁,平安喜乐…… 想起一个新的小生命,夏樱有些激动…… 算起来,夏樱还从来没有见过新生儿呢,看着一个孩子的出生、长大,教它做人、处事,那是一件多么美妙的事呢! 夏樱的心跳有些加快了,她抚上自己的肚子…… 若是她和沐煜也能有一个孩子,那该是件多么幸福的事啊! 同心爱的一起孕育生命,从此……老死与共,生有血脉,死存延续,人世间的不朽就是这样来的吧,代代相传,脉脉传承…… 沐煜!你就在我身边对么?我感觉得到你的目光……在每一个夜里。 夏樱已经急匆匆地出了匠店。 晴追了出去,“姑娘,你的水果……”纵然追的急,但街道上已经没有人影了,“真是的……”晴拍了拍手,又想起片刻前那暖玉的触感,不由的说道,“真是好玉,可惜跟了个懵懂的主……” 那玉上要表达的情感,清清楚楚,明明白白,连她一个局外人都能一眼看穿匠者的深情,却不想,她竟坚定的相信只是生死之交! 晴叹了一口气,返身去了帘后……竟有些同情那寒血暖玉背后,弄玉的知音了。 愿那个女子有一天会发现此玉的含意吧。 景王府 夏樱捏了捏拳头,又检查了一下粗麻布里的银器,适才夏樱已经找毒物验证了一下这些银器,现在,她已经可以看到景澜的府邸了。 之前,夏樱没有来过,现在是第一次来,站在府外,夏樱皱了皱眉,一时不知道要用什么样的说话进府。 也许是因着菀清怀孕的缘故,景澜的府邸里里外外都守着好些侍卫,一个个鹰视狼顾的,身侧都挂着明晃晃的宝剑,显得格外精神,似乎吹进府里的任何一点风声都会被这些侍卫拦截下来一般。 不经意间还可以听到自府里传出来的犬吠声…… 不需要走的太近,隔得老远也可以闻到自府里传出来的中药味。不同于御药房的气息,这里的药草气味是特别好闻的,像是香气一般。 就连房屋顶上也用铁蒺藜布满了,看那铁蒺藜的色泽也可以猜得出来上面是淬了毒液的。 景澜啊,他是想把这里打造成铜墙铁壁呢! 夏樱不禁扬了扬唇,心里面觉得有一股暖暖的气流滑了过去,一直藏到了心口的最深处。 人世间美好的情感,总是能轻易的叫人动容,最打动人心的,不再是天长地外的誓言,而是这种相处过程中任何一点点小细节,总是细水长流,润物无声…… 以景澜的身份,换做别人……定会一两个平妻,无数个侍妾,通房丫环那就更不必说了。 然而……景澜却没有,一心一意地守着一人,护着一个人!夏樱知道那种感觉……每每只要所护之人微微展颜,那她便可以在天地面前,裸、露她的骄傲。 夏樱喜了片刻后唇角便放了下去,取而代之的却是一点点伤感,不是很浓烈,却绵绵不绝,叫人也为之悱恻。 她很会煎药的,比御医们煎的还好,她可以一动不动的守着炉子,等它用文火将十碗的份量煎成一碗量的汤汁…… 夏樱学过兵法,却没有学过医术,只认得最简单几味止血药草,但是,有一个人的药,她却是知道哪一种药剂是要凉了之后喝才能激发药性的,哪一种却是要温着喝的,哪一剂药又是要白天喝,哪一剂药反而是要到晚上喝的,还有饭后喝的,空腹喝的…… 对于药草,夏樱记得很慢,不像学武那么有天赋,可是……关于他的药,她便是是闭着眼睛也能从细微的气味中分辨出成份来……是啊,她不能不记啊! 和他在一起的那几年,每每都是夏樱给他熬的药,想来,他都习惯了…… 如今眨眼之间,从与百里凤烨成亲到如今,已然飞逝了五百多个岁月…… 这五百多天?谁给他熬药?谁给他渡气? 夏樱有些心酸,猛地扬起了头,对着天空,久久地闭着眼睛…… 直到鼻尖处的那些药味已经弥漫了许久,久到夏樱已经分辨不出自己是置身于一片药味当中,她方才重新睁开了眼睛。无论如何,她都可以感觉得到,这个世间上是有他的气息的,与她相连,永远不会断绝,就像偶然间的每一个念头,她都可以感觉得到他的心思! 他和她是一样的! 隔着无限的时间,隔着无限的距离,可是,思念绵绵,从未断绝。 她相信……他是活着的!不是自我催眠,没有什么原由,知道,就是知道的。 看着景澜的王府,看着从府里冒出来的那些药草的白汽…… 夏樱抿唇苦笑,眉目里哀婉的让人窒息,若是现在可以让夏樱再为那个白衣男子煎上一碗药,那么……对于曾经所有的苦难,她都可以笑着抹去!因为这样的幸福已经足够把她整个人填满了!使得她从今生后只有微笑,再无苦泪。 从认识那个男子到现在,夏樱从未试过与他分开将近两年的时光,在此之前最长的一个次不过是八个月零九天…… 曾经不知道,有他在身边的日子,哪怕只是给他熬药也是上天的眷顾与恩赐。 长长地吸了一口气,夏樱看着被晴装好的银饰,不再多想,大步朝着府邸走去,她要赶紧完成她的事,这样……她才有时间去寻他,然后过那些曾经许诺他过的柴米油盐的白丁时光。 刚一接近那府邸,夏樱便被侍卫拦住了,“你是谁?” “夏樱!”一眯眼睛,夏樱一环手,身上的压迫气势,马上散发了出来,她是说了真名的。 侍卫楞了一下,上下打量着眼前的这个女子,传言靖安王爷一身玄身,身侧总挂着龙渊宝剑,然而,看了这女子数眼,她着了一身鹅黄色的儒裙,且没有看到靖安王爷从不离身的龙渊宝剑,侍卫不禁有些怀疑起来。但……这女子身上的气势却又是那么的让人招架不住,她甚至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却使得这个侍卫必须得挺直了腰板才能与她对视着。 “不好意思,请给下拜帖。”在夏樱的注视下,侍卫说这话的时候有些艰难,而且,语气也已经较之刚才软了不少,“王妃有孕,全府戒备,王爷吩咐了,无论是谁来都要持拜帖,哪怕是陛下。” “是么?”夏樱抿了抿唇,一双眸子冷冷地打量着那侍卫。 这入秋的气候,便是出了太阳也不会很热的,这侍卫却在那双眸子下流了冷汗,府里自家的狗连叫了几声,没吓着夏樱,反倒是惊着了这个侍卫。 “即然进不去,那便也罢了,烦请通报一下……”夏樱侧头往府里瞧了瞧,见下人正在屋子里用艾叶熏着,心里便是一个咯噔…… 若菀清呆着,那么……这些人不会让她受烟的。 果然,这侍卫抓了抓头有些抱歉地对夏樱说道,“实在不好意思,我们王爷与王妃并不在府里。” “景澜也不在么?”夏樱也不想为难于这侍卫,“现在不在府邸,那他们会去哪里?” “这就不知道了,许是找羽丈夫去了吧,王爷老不放心,总担心御医把错脉,这些日子漫天地找人给王妃把脉呢!”侍卫摇头,说起自家主人的家事,不觉间便也染了几分笑意,“我们王爷和王妃是个不定性的,一年到头呆在这王府里不会超这三个月。” 也是,景澜和菀清都是喜欢山水江川的,这四国的土地便是没有十全十地踏遍,却也是走了个十之六七吧…… 不过如今菀清有孕,想来他们在孩子出身之前是不会再离开华褚的。 “有劳告之他们在哪里,我有些事情想问问景澜王爷。”夏樱的身份尊贵为华褚皇后,可是,虽然一凌厉的气势没法消弭,但与侍卫说话的口气倒也和气。 没两句话的功夫,便是没有见着龙渊,这侍卫也把她的话信了大半。 “王爷和王妃或者去后山别院,或者去看大夫……总之,按往常的经验……”侍卫看了看日头和地上的影子,算着时间道,“已经去了一些时间了,想是一个时辰左右可以回来的。” “好,我等。”夏樱利索的回答了一声。 转身便不再呆在府邸的正门口了。 她走到景澜府邸的一颗梧桐树下,借着树的影子便定了下来,盘起了腿,就地休养生息起来了。 第五百六十五章 以夏樱的武艺,想要闯进去实在容易的多,即便不与这些侍卫正面冲突,却也是可以当一次梁上君子偷偷进去的,那些淬了毒的铁蒺藜还奈何不了她。 不过,这些日子下来,夏樱却是打心眼里的尊重这两个人的,便也不愿意那般无理了。于景澜,不问他的博学广览,亦无谓他的清峻潇洒,只为他对菀清的心意,便足以让夏樱心存敬意,而对于菀清……她的深婉不迫,她的澄净雅秀,她的点染空灵……太多太多了,那些菀清身上有的气质,有一些是夏樱活一辈子也未必可以学到的。 侍卫远远地看着梧桐树影下的夏樱,问旁边的同伴道,“你看她是来做什么的?好意还是歹意?” 同伴耸耸肩,“看到她手上那刺着浑成清迥的绣袋没?”眯着眼睛多看了两眼,那人又继续道,“浑成清迥的字样,是拙匠店独有标志,十之八九是从匠店买了礼物,给王妃送礼来的。” 说到这里,侍卫便有些愤愤的。 王妃有孕的消息,王爷已然下令全府禁言,万分保密,可是……景枫一道口谕,让吉尔妮影凭开始,朝廷上下都来为之道喜,搞的这消息在民间都流传起来,如今已然人尽皆知! 这是一件多么危险的事,别人不知道,可他们做为景澜的亲信,心里却是有数的。 明面上,景机所表现的是关心嫂嫂,可是背地里,那皇帝却是安了一肚子的坏水,还做足了名头,叫人抓不着开口的把柄…… 这孩子若是出生了,那可多么了不得的身份! 菀清可是守皇的嫡亲公主,且出生之时紫霞万里,含玉问世,在守皇受尽了百姓爱戴,又得皇族和朝廷的重视。而景澜又是景渊在位时的正统嫡传太子。这孩子的生父生母,身份都是如此的尊贵,他们若生了个女儿便也罢了,或是生了个儿子,那么……这孩子一出身便会拥有整个守皇的支持! 谁都知道景枫无子,这些年来,因着司徒青怜无法受孕,他想尽办法给司徒青怜医治,曾经在景枫还没有登基之时,这个女人为他战场上挡剑失去了做母亲的权力,如今他得以称帝,依旧对司徒青怜感恩在心……明眼人都知道,他不想让别的妃嫔生下长子。 纵然司徒青怜没有被景枫立为皇后,纵然夏樱才是入过华褚宗庙的正统皇后,但是,司徒青怜若能有孕,虽非嫡子,却必为长子。这也算是景枫给司徒青怜最坚实的一道防护墙吧! 当然,这些种种还得需要司徒青怜争气,快些医好昔年受的伤! 为着这些缘故,华褚的子嗣凋零……若是景澜的孩子生了下来,那对于那些至今都对景枫心存怒气的大臣来说,无疑将会成为一抹希望之光…… 虽然……景枫这些年为帝的所作所为,在民间渐渐得到了一些口碑,但他弑父杀兄却也是不争的事实。在景渊所有的孩子当中,景澜虽是二皇子,位居老二,但是,在他之上的却是一位生下来便夭折的懿慧长公主,所以,景澜才是华褚正儿八经的长子,嫡子,太子!若以这层缘故来说,他的儿子,自然有权力做上皇帝的宝座。 而且……听宫里人说,景枫还对景澜许诺过……要让他的孩子当太子,甚至无论男女! 这孩子有着怎样的份量,景枫不可能不知道,朝臣不可能不知道,想来景枫是……比任何一个人都不希望这孩子平安问世吧! 整个王府里已经高度警惕了,那些大臣送的礼物,王府里的人,里里外外检查了五遍,却依然不敢让菀清近身,全部都堆在新建的仓库里呢,也不知道会出些什么妖蛾子,若不是碍着那些老臣的面子,这侍卫恨不得一把火全烧了,管他是好意歹意,一概化为灰烬,这是多么省心的一件事呢。 想到这些,侍卫往自己脸上拍了拍,打起了百倍的精神…… 菀清是这个地方的女主人,也是唯一的一个女主人,这些年下来,菀清那样好的性子,早就叫这些侍卫心服口服了,整个王府团结一心,个个都是一股不可小觑的力量,倒使得这里的确固若金汤了。 夏樱等了一会,突然听到自里面传传来的脚步声,很轻,与那些侍卫的格格不如…… 她猛然睁开眼睛,竟然看到司徒青怜从府里走出来! 夏樱显得格外惊讶,景枫与景澜的关系,向来是亲密中又见防备的,整个华褚景澜最可以交心的人是景枫,可是,一等一要防备的人也必是景枫无疑。 而景枫呢,爱惜景澜的治世之才,却也忌惮他的驭人之术。又希望景澜做他的臣子,又害怕自己有个如此出色的臣子…… 这两兄弟……心里头各自欣赏,却又学不得民间兄弟的亲近。 这两兄弟之间有这么一层关系在里面,然而……司徒青怜却与景澜和菀清处的这般要好么?这个特殊的时期,司徒青怜居然可以自由出入景澜的王府? 夏樱的诧异之情还没有散去,便听到司徒青怜嘱咐侍卫道,“这些日子,你们可要更小心些,吃的用的,一应要找亲信啊,那些大臣送来的礼,收便收了,但一定不能碰啊,这些本宫不多说,你们也是知晓的。” 司徒青怜竟是穿着粗布衣的,乍眼望去,瞧不出一点皇贵妃的华丽。 她的皇宫里穿的端庄大方,出了宫,却也可以过成这样的日子么?发上不着珠翠,那粗布衣的料子不好也罢了,却是没有染色的原麻色泽…… 衣饰的色泽图案是身份的像征…… 比如吉尔妮影凭一向喜欢绛紫色的衣服,最主要的原因还是她非皇后,没法穿朱红色,便是带红的也是胭脂红一色!她着深紫色,又何尝不是有恶紫夺朱的念头呢? 不过,纵是穿成这样……雍容华贵却是抹不去的气度。 如同夏樱在拙匠店看到的那些玉石,因着粗麻布相衬……一贵一贱,却显得贵者俞贵。 “娘娘放心。” “放什么心啊!”司徒青怜一下打断了侍卫,连连摇着头,抚着前额,“孩子没生下来之前,本宫胸口的这股气就没有松下去的时候。说起来……小桐的孩子可是景家嫡系血脉,入了族谱的,容字辈的第一个孩子呢。” 司徒青怜唤菀清的乳名小桐,可见,与她的关系确实很亲! 夏樱一向知道司徒青怜的人缘很好,在后宫里也是最得人心的,却没想到……司徒青怜的人缘竟好到这个地步。 不过,那个身上散着茶香的女子,也确实让人讨厌不起来,她聪明却也不明朗,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可以称得上心直口快了。 又嘱咐了几句,司徒青怜方道,“好了,本宫也走了。”摆了摆手,她的声音糯糯软软的,却逼得每一个人都要必须耐心的的听她所言,“你们都多照顾些,都用点心,平日里,小桐待你们可不薄,等孩子出生了,本宫保证景澜保准多多散财,到时候有各位的好处呢。” 司徒青怜的声音本就软糯,这话又说的喜庆,把她周围的侍卫全都引笑了,气氛方才从紧绷的状态松下来一点点。 她的身后跟着初九和春雨,前些日子听说司徒青怜离了皇宫跑到东平去,想来,这一路上也是同景澜他们一起护着梅易之回来的…… 夏樱今日的目的本是要见梅易之,却不想会在此处瞧见司徒青怜。 感觉到身上的目光,司徒青怜一扭头,竟看到了夏樱。 她的神情有些惊讶,又惊又喜欢,忙笑着冲她招手,“夏樱!” 夏樱本不想与华褚的任何人多有牵扯的,但被司徒青怜看到了,却也还是礼节性的点了点头。 司徒青怜走到夏樱的身边,笑眯眯地福了个礼,“臣妾参见皇后娘娘。” 她这主人倒礼节十全,可春雨和初久,却站的比直,没有一个人对夏樱有好脸色。 夏樱哪里受得起司徒青怜的那一福礼,边连躲开,“你这是做甚!” 司徒青怜这才没有闹下去,只是走去亲昵地挽起夏樱的手,梨花一般的肤色透着点淡红,想来宫外的日子过的还不错,虽然穿着差了些,但气色着实比呆在后宫里好的多。想想也是,她在后宫要操心的事并不少,虽都不是什么大事,却也烦琐,这么多年下来没有一丝错处,实在难得。 “老是见着你一身玄衣,我似乎没见着你穿儒裙呢,可真漂亮。”司徒青怜赞叹道。 “……” 带着几分笑意,司徒青怜拍着夏樱的手,“没想到在这里见到你,夏樱,可要去吃茶,我知道有一家店,存了好多春茶,品质都是上等的呢,前儿泡了几壶芽尖,回甘可好了。”说到这里,司徒青怜已经在吞口水了,“那店里的茶质虽比不上皇宫里,可是,他们泡茶很韵味,功夫茶,雅茶,抹茶……应有尽有呢,我去那里当了几天的学徒,可累死我了……比以前学武还累呢,我们一起去吧?” 鼻尖处闻得到司徒青怜身上的茶香,夏樱听着她说话,仿佛已经看到了一种生活……而且,那样的生活是那么的鲜活,三言两语之间,她似乎已经感觉到了一幅活色生香的画卷,弥漫着无数的茶香,还有每一片茶叶,招摇着一杯水里的极致。 第五百六十六章 这些正是夏樱向往的,忍住了心底的冲动,夏樱摇了摇头,“改些日子吧,我想等景澜和菀清。” 纵然不讨厌她,可是……夏樱依然想与她保持些距离。 “你别拒绝我!后宫里就你一个最让人放心,况且……沙场点兵,铁骑丹心,这也是我曾经的热血,这些年被磨平了一些,可我还是很向往的,你多与我说些可好。”司徒青怜几乎有些哀求了,一下一下地眨巴着眼睛,用软糯甜腻的语调,带着几分轻快的调皮,说道,“你等他们做什么?总不会是因为小桐怀孕才来的吧,问梅易之是吧?” 没等夏樱回话,司徒青怜便又继续道,“问梅易之的事干嘛等他们呢?问我一也是一样的,走吧吃茶去,吃茶去!”她笑眯眯地抿了抿唇,“我总不会傻到骗你吧……你不与我去,可是不相信我呢?” “娘……姑娘!”春雨一跺脚,“你哪有时间吃茶啊,晚上还有两个大臣想你。” “就是……放着好好的人不见,尽与些阿猫阿狗打交道,姑娘,你可不能这样子。”比起春雨,初九说话就更不客气了,直接把夏樱叫成阿猫阿狗了。 “你要多嘴。”司徒青怜回头瞪了春雨一眼,“小心你撕烂你们的嘴,阿娘活着的时候都没这样管过我,你们两个小蹄子倒没个臊,还管起我来了……全部都回去吧,别跟着我。” 数落完这两位,司徒青怜便又对夏樱道,“你别跟她们一般见识,两个小蹄子的这张利嘴,我尽早喂剂药给她们,叫她们开口无言,好好磨磨的刀子嘴,省得一天不做事,尽说些瞎话……” 司徒青怜虽是说着这样的狠话,可是春雨和初九全都没有一丝惧色,更紧的跟在她的后面。 司徒青怜又继续抱怨道,“夏樱,你不知道啊……当初带着她们两出来,我现在肠子都悔青了……这不会,那不会,一天只想着用银子请人来做事,就连生个柴火都去砍活木烧,搞得满屋的烟子,把邻里都吓着了,以为走水了,提着桶便闯进小院……我的天啊!”说着说着,司徒青怜已经抚住了自己额头,“春雨初九,你们倒底是出来照顾我的,还是来当我的小姐的?” 两句话把身后的人问的垂头不语,她们两个虽是丫环,可极别忒高,宫里面只有别人看她们的眼色……哪用得着她们做重活啊! 春雨还好,在进宫这前是还是过了些苦日子的,可初九却比普通员外家的小家还娇生惯养些,难为她会用才砍下的木材去烧火了。 夏樱忍不住想笑,刚张了张嘴,正要开口,却见司徒青怜冲着自己使了个眼色,下一刻,司徒青怜已经一把拉住夏樱的手,大喊了一声,“跑啊!” 她拖着夏樱,运足了轻功…… “姑娘!”春雨急了,忙跟上,初九也跑,可她却是个没武功的,十步就追不上了。 司徒青怜那一身的武功底子着实不弱,只跑了一小会便甩掉了春雨。 眼见那两人追不上了,司徒青怜这才停下了脚步,“好了,终于可以伸个懒腰了,夏樱,我跟你讲啊,她们要在我身边,管我这管我那的……一天还催我回宫。” 司徒青怜朝夏樱抱怨着细细碎碎的琐事,夏樱不说话,只安静的听着。 这样的女子出于天然,韵致齐出,很难让人不生出些好感来。夏樱算是刻意的不与她深交的,却还是招架不住她的热情,被她连拉带拽的拉走了,倒底没有见着景澜与菀清。 司徒青怜频频回头,见春雨和初九确实追不上了,这才松下了脚步,扭头看着夏樱轻轻巧巧的笑笑,“跑累了吧?” 夏樱摇头,脸不红心不跳,“还好。”这样的小跑对于她来说,连热身都不算呢。 司徒青怜嘟了嘟嘴,很是亲昵地问夏樱,“夏樱,我觉得……你不讨厌我啊,可是……我总觉得和你隔着些什么。你为什么有意疏远我。” 夏樱不看她,扭头看着其他地方,双手有些不自然的绞在一起,“没有,你想多了。” “你可不擅长说谎话,看你这样子……”司徒青怜无趣,随意地摆了摆手,也不再深究,“算了……你有你的顾虑,我知道。不过,现在没有在皇宫里……你陪我好好玩玩吧,我好久没有放肆的笑过了。” 说话的时候,司徒青怜在夏樱身前转了一圈,“好看么?” 那一身洗的干干净净地原木粗麻衣,在她身上,真的别有一种韵味,衬得她的脸也在原麻色下显得更加白晳了,她整个人就像是一束带着茶香的梨花。 夏樱还没有开口,她自己便说道,“我觉得很好看……这麻衣是我自己缝的呢,料子是我自己打猎换的,值两只白白胖胖的野兔呢。” 司徒青怜很是满意她身上的这衣服,说话的时候都带着些淡淡的骄傲,“在皇宫里,锦衣一层又一层的,又麻烦……又重,哪有这种轻松呢。” 虽是说着民间的好处,但司徒青怜的眼角却耷拉了下来,也没有刚才的欢快劲了。 “你想回去?”夏樱淡淡地瞧着她。 “被你看出来了?”这一会,司徒青怜脸上出现个苦笑,“你说,他一直不来接我……” “……” “夏樱,你知道么……我一生最快乐的日子,是曾经和他并肩时,那时候,他不会猜测我……可现在,江山有了,他却多疑,在他身边再也没有值得他信任的人了,包括我……”司徒青怜放眼扫了一眼她所能看得到的天地…… “……”夏樱无声地叹息了一声,这,不就是天下帝王么?从史册开始,每一个帝王都是这样…… “有时候想想,我也会有些心凉,这些年来,我在后宫操持一切,自认为没有多大的错……他想要抹掉权臣我理解,所以,我已经几年没有去过司徒府了,连父亲的声音我都快忘记了,可他倒好……怀疑一切都是我自导自演的。”司徒青怜呢喃着,糯糯的声音染了几分暗哑。 夏樱跟在她的身边,和她一直在街上走着。 司徒青怜在一个酒贩面前停了下来,“酒家,能给我来点么?” “好咧!”卖酒的大叔马上堆起了笑容,把草帽子从头上拿开,“姑娘可带罍了?“ 司徒青怜拍了拍身上,“酒家,我什么都没来,你能用你的葫芦给我满上么?” “好吧!”酒贩笑笑,揭开了酒桶,刹时间,一股酒香便扑鼻而来,司徒青怜贪婪的吸了两口。 把满上酒的玉葫芦拿给司徒青怜,“姑娘,一共十七文。” 接过酒葫芦便饮,司徒青怜扭头看着身后的夏樱,“给钱,给钱,我可是身无分文的。” 夏樱楞了楞,她……所有的银钱也都给了拙匠店的踘晴了,还差她八十两呢。 “你不是也没钱吧!”司徒青怜见夏樱半天没有动作,含着酒水都不敢下咽了。 这卖酒的大叔倒是上面善的,“没事……要没带的话,明儿来给我也可以的,我一直在这个摊子前。” 夏樱从侧腰把那装银器的麻布袋子拿了出来,从里面摸出一条银手链,“酒家,给你这个可好……” “浑成清迥!哟……这可不是拙匠斋的么?”那卖酒的大叔连连摆手,“使不得,使不得……这拙匠斋可是我们华褚最好的玉店,随便一块玉珏都是价值连城的。” 夏樱不由分说地拉过那酒贩的手,把银链子塞在他掌心里,“拿着吧……” 酒家大叔本还要再推辞,但招架不住那银链子明晃晃的光,手已经不由自由的握住了那链子,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遍满些许皱纹的脸,一下子便得通红通红的……怪不好意思的直挠头发。 夏樱喜欢这样的人……活的那么真实! 眼见刚才给他银链子抵酒钱的两个姑娘已经走远了,酒家冲着她的背影喊道,“姑娘……你别那么喝酒,很容易醉的。” 司徒青怜轻笑,没有出声,又仰头喝了一口酒,“可不就是想醉么?偏偏……这人哪,活的清醒得很。” 说着又给夏樱递了递葫芦,“喝一口?” 夏樱摇头,“我现在不喝酒。” “你这人真没趣。”司徒青怜不再理会夏樱,收回白得像梨花一样的手,自己又饮了起来。 酒味混着她身上的茶香味,形成另外一种……颇有些忧伤的气味。 “刚才说哪了?”晃了晃空了半瓶的酒瓶子,“对了……说到他防备我。”司徒青怜就连苦笑也带着另外一种风情,“这也便算了,夏樱,你说……我都生气出宫这么多天了,他都不来接我……好,这些都算了,可我还让司白和景澜跟他讲,让他来接我……然而,这些天都过去了,他居然还没来,夏樱你说……他过不过份?” 司徒青怜有些委屈,拉过夏樱的手,便个朝着姐姐撒娇的小妹妹一样,“夏樱……你说,他都不给我一点台阶下,我怎么回去?难道他想我不回宫了?” 第五百六十七章 夏樱瞧着司徒青怜像孩童一般灼灼的目光,不忍拂她的意思,安慰道,“不会的……景枫对你不一样。”回想了一下景枫的神态,夏樱诚实的说道,“对于我,对于司白,他眸光里都是透着算计的,可看你时是不一样的……” “你在哄我?”司徒青怜有些生气地放开夏樱的手,仰头又饮一口酒,这一次,那酒葫芦见底了,“你哄我做什么,我又不是小孩子,你哄哄我,难道我就开心了不成?” “我说真的。”夏樱又重复了一遍,“我一般不会骗人的……” “真的?”司徒青怜眨巴着眼睛,有些兴奋,又有些不敢相信。 饮了酒后,司徒青怜梨花白一般的脸上染了几分红晕,犹为娇美。 夏樱又一次点头,“真的。” 听到这个回答,司徒青怜笑弯了眉眼。 打了一个酒嗝,司徒青怜晃了晃已经空掉的酒葫芦,顺手把掌心的那个空葫芦反手朝天上一丢,看着它滚到一边…… 好一会后,司徒青怜才道,“夏樱,梅易……呀,你脖子上怎么也有一个葫芦?真好看。” 也不知道,她是不是有意岔开话题的,提了一个梅易之又轻轻地避开。 瞧着那个小小的只有拇指大小的七彩葫芦,司徒青怜伸手想去摘夏樱脖子上的小葫芦…… 没等夏樱反应过来,她自己的身子已经先一步躲开了! 不知道为什么……对于这个属于陌生人的玉葫芦,她却喜欢的紧,冥冥中有一种不能放手的执念。 司徒青怜在后宫那么多年,而且深得人心,总是一个有眼色的主,见夏樱这样的动作,便不敢再染指这葫芦了,连眸光也别开了。 两人沉默了一会,夏樱为了打破这尴尬,这才放开紧据在手上的七彩葫芦,低低地问道,“你刚说梅易之什么?” “我说了么?”司徒青怜皱皱眉,想了一会,伸手在自己额头上拍了一下,“对了,我要说什么来着?怎么就忘记了?看我这记心。” 虽然想知道梅易之的事,但夏樱也不催促…… 而且,司徒青怜是聪明人,两次岔开话题,未必没有计量。若她不愿说,那夏樱问也问不出什么有价值的东西的。 “我想了好办天,楞是没有想出来呢。”司徒青怜苦着脸,“我还没老呢,怎么记心越发的不好始了?” “……”夏樱看她的态度,也不再问了。 司徒青怜朝前走了两步,蓦然回头,一下子瞧见了夏樱包着银器的粗麻布,“你买了玉石珠宝,是送给小桐的么?” 夏樱点点头。 司徒青怜又问,“那你有没有见着踘晴?” “见着了……我还欠她八十两银子呢。”夏樱说到这里又是一阵肉疼。 她当成零花钱的银票啊……全都是从慕臣那里赢的!其他的嫁妆之类的,早就搬回大夏了。 想当初,也是从慕臣那里赢得万两有余的,已经不少了,可现在呢,身边没剩下多少了……着实已经可以称得上穷了。 这银钱,怎么那么不禁使?夏樱皱了皱眉头。 正想着,司徒青怜却噗嗤一声笑了,“巧了,巧了!你欠她钱,而我又欠你酒钱,现在好了……大家都扯平了。” 眼见夏樱一脸不明的样子,司徒青怜笑眯眯地解释道,“夏樱,你不知道吧……这拙匠店可是我的的店。拙匠之名是我取的,那浑成清迥的字样更是我提的!” “你的店!”夏樱确实吃了一惊,她一直以为那老板娘是踘晴。 “是我的店啊!”司徒青怜笑眯眯地说道,“我九岁生日的时候盘下的铺子,那时候才是一小个店面,都快倒闭了呢,我记得我只花了八两银子就盘下来了,不过……后来我才知道,这店之前欠着三百两银子呢,那时候我还不大,哪有那么多钱,母亲还活着,她用嫁妆给我还的……你不知道,我还的那叫一个心疼啊,前面这铺子那两口子收了八两银子就就跑路了,到现在也没有找到。”司徒青怜想着,眼晴里也有一些追忆,“那时候没想到那个不起眼的小铺子能做到华褚最好的玉器店,那时候也没想过,我之后会成为宫妃……这一晃,也过了快十年了。” 夏樱听的津津有味,司徒青怜的声音软软糯糯的很好听,她觉着比说书先生都讲得精彩。 “你怎么会有个玉器店?你居然有个玉器店!”夏樱惊讶着实难掩。 司徒青怜做了个嘘声的手势,“小点声,别让人听见了。”眉清目秀的样子硬是被司徒青怜挤的贼眉鼠眼,她像是做贼一样的扫了四下一下,这才压低了声音对夏樱说道,“你可不能让景枫知道啊……省得国库不足的时候,他来打我的主意,这拙匠店是有一点点钱,但我一年上的税也不少啊,拙匠店的家当那可是我的私房钱呢!” 夏樱终于大声笑出了声来,刻意疏远的距离,好像被司徒青怜一个小小的笑话便拉近了。 一个私房间,让夏樱多少有些亲近她了,她喜欢司徒青怜的说话方式,她像是天生就带着让人想要接近的好感呢。 夏樱还在大笑,几乎要笑出眼泪了,就连腰杆都笑得弯了。 轻脆的笑声一串又一串的响起来,久久盘旋在上空,“还私房钱呢!你……别逗了,司徒青……青怜……哈哈,私房钱!” “好啦!夏樱你够了!”司徒青怜一跺脚,“别笑了……”又等了几秒钟,夏樱的笑声还没有歇下来,司徒青怜看她笑的样子,自己也跟着笑了起来,“喂喂喂……你真的够了,再笑,我掐你脖子了。” 说着就做势去掐夏樱,夏樱起赶忙直起身子跑了起来! 司徒青怜自是去追了…… 两个人在街上闹了好一会。 其实,像她们这个年纪的女孩子,就应该这样放肆的去玩,恣意的去笑,然而……她们去只有极少的时候才能这样子。 未了,还要反醒自己只顾玩乐! “别闹了,别闹了!”司徒青怜伸手勾住夏樱的肩膀,像军营里的好哥们一样,用下巴指了指那茶店,“到了……刚才和你说的,这里有些好茶,品质都差强人意呢。” 两人这便进了店…… “秦思怜?”还以为自已看错了,伙计揉了揉眼睛,“真的是你啊思怜,你今天不是休息么?”茶馆里的伙计显然是认得司徒青怜的。 “常兴哥!”司徒青怜笑的很甜,“我事情做完了,现在带我朋友来喝茶的……今天我可是客人哟,一会别让我做活了。” “思怜,瞧你说的。”那一声又一声的常兴哥,把这半大不小的伙计叫我喜滋滋的快飘起来了,“走吧,走吧……带你去雅间吧,这包间费就不收了,给点茶水钱就好了。” “谢谢常兴哥。”歪了歪头,司徒青怜又道一次谢。 这茶店居然不小,正中间是一个戏台子,下面布满了位子,中间的是消遣的地方,有摆象棋、围棋的台,还有笔墨纸砚,桌上零零散散地放着些书册,纸质的和竹简的都有,细看那些书,种类还不少,有那么几册便是在在宫里也很难见的…… 左手边是普通的位席,而右手边却是一阁又一阁的雅间。 伙计常兴带着夏樱和司徒青怜走进了写着‘空谷云深’字样的雅间里。 “思怜啊,你想喝什么茶?”常兴笑眯眯的转了转眼珠,“幽心?雅韵?要不然就来点……毛尖?” “我想喝店里那款……十年的单株陈普洱。”司徒青怜已经在舔唇角了。 “好咧,我去给你弄,十年的单株陈普洱……什,什么!什么?”常兴吓得打起了哆嗦了,“思怜大妹子……你别吓我!你在这店里做一年伙计,估计可以泡一开”常兴说着话,人已经在吞口水了。 “我就要喝那个!”司徒青怜目光坚定,一下子勾住夏樱的手臂,“便是我没钱,她也有啊……你急什么!” 司徒青怜抢过夏樱手上的那个绣着浑成清迥字样的麻布袋,冲着常兴眼前晃了晃,“拙匠斋的噢!” 常兴的眼神一直和那袋子一路转,都快被司徒青怜晃得眼花了,好半天后又去打量夏樱,那那位姑娘安安静静,却无端地让人没法直视,是位不一般的主,连连应声道,“好好,我现在就让人来给二位泡。”语落,常兴已经把手上的白色汗巾往肩膀上一放,带着点讨喜的戏腔冲着雅间外喊道,“十年的单株陈普……空谷云深,开……泡……喽!” 雅间里只剩下夏樱和司徒青怜了,司徒青怜指了指戏台子,“看得到吧?巳时未了,午时一到……有人唱戏呢,这里的戏班子好些都去过皇宫里……影凭一向喜欢听戏,叫过好几次呢。” “是么?”这雅间里视觉效果很不错,那戏台子看得很清晰,而且,整个茶馆的屋檐都是描了很多凹凸不一样的耳朵状,声音效果特别好,往往大厅外的人,说话大点声都能传雅间来。 第五百六十八章 或许也是因为这个缘故,厅里人说话都十分小声,各自下棋,描字,画画,倒是一幅宁和的画卷。 雅间之外有不少人在大厅里,三三两两地下着棋,似乎也是在等着开戏呢。 司徒青怜把那麻布袋子里的所有的东西都拿了出来,“天啊……夏樱你疯了!” 看完粗麻袋子里的东西,司徒青怜已经张大了嘴巴,“银器……银器,怎么全是银的?你买一两件也就算了,其他的你搭点翡翠玉石之类的啊!”惊讶了半天,司徒青怜又道,“夏樱,你是小气呢,还是没有什么眼光?”她这声音都快提高来吼了,忍得大厅里,下棋画画的人,一同皱头眉头转过了头来,“我的姑奶奶噢,你该不是觉得银饰安全才买那么多吧!” 夏樱被揭穿了心思,干笑了两声。 “我的天!”司徒青怜又叹息了一声,连连扶额,竟是哭笑不得,“夏樱,你倒跟我说说,你这脑子是怎么想的!踘晴也真是的……这压箱底的破东西居然拿给你。” “没有的,和踘晴姑娘没关系,是我自己要的。”夏樱一一收回桌子上铺开的银器,再小心的放心袋子里,“我觉得很好啊,做功也漂亮,景澜王爷和菀清公主应该见过太多精雕细琢的饰品了,我觉得这种带足了民间风情的东西,有种返璞归真,大美若拙的感觉,也许他们会喜欢,就好像你那店的名字一样‘拙匠斋’名字取的很有感觉,这银饰就是你那店名里想要表达出来的东西啊……”顿了顿,夏樱又道,“我觉得真的很好啊!” “好你个鬼!”司徒青怜一把抢过夏樱手上的粗麻袋,把里的东西提起来甩得叮叮当当地直响,“你要说‘摇银却惜叮铃声’我倒说你有些风雅。这一堆破银饰,你就是说出个天来,我也觉得你是扯蛋!”司徒青怜低声嗤笑,就此收声,不再做评价了。 又看着雅间之外,司徒青怜有些心急道,“怎么茶叶还没有来?” 且说这茶楼里的另一阁雅间——幽兰齐宣! 那里面坐着的不是别人,正是早晨从花西酒店离开的百里凤烨和那位因护送天涯,却反被空锡楼抓走的秦紫幽。 这茶馆在华褚的口碑一直都不错,从达官贵人到贩夫走卒都是这里的常客,听说很有特色,百里凤烨早就想带夏樱来看看了,却一直没有时间…… 今儿遇着了秦紫幽,他想了解些事情,这便先来踩踩点了。 雅间的视线很好,秦紫幽看着大厅里的人,一动不动…… 从见到百里凤烨起,到现在也已经两个时辰了,这期间,他们两个连一句话都没有说。 百里凤烨,竟也什么都没有问…… 秦紫幽终是等不及了,舔了舔唇瓣才启唇说道,“楼……百里堂主!”秦紫幽低垂头着头,本想唤他楼主的,话到嘴边又见周遭嘈杂,况且百里凤烨那双略带些红意的眸子已然在提醒她了,秦紫幽这才改口唤了堂主。 百里凤烨坐在她的对面,一身红衣印在她的眸子里,好像是世间一把最烈的野火一般,在这片火里,她承受不住啊,倾刻之间便是灰飞烟灭。 百里凤烨没有说话,只静坐在秦紫幽的对面,他那双本身带着几分阴柔的凤眸,此时此刻,像是一把锋利的刀,触及他的目光,她将被撕成碎片…… 她闪躲着那双眸子,却又时刻追逐着那道红影。 “我让您失望了。”她咬着下唇,尽管内心里几乎快要流泪,但面上,却一如往常的沉着,只是在百里凤烨看不见的地方,她的双手已经紧紧地捏在了一起。 面前的那个红衣人越是什么都不说,她便越是忐忑。 不知道过了多久,百里凤烨才第一次开口,“逃出来多久了?” 秦紫幽见百里凤烨终于说话了,这才松了一口气,“十六天,刚好半个月。” “半个月了,伤还没好么?”红装男子问着,素白的手已经点到了秦紫幽脸上纵横的伤口上,“他们下手还真狠……女孩子家居然在脸上动刑。” 秦紫幽倒吸了一口凉气,一向沉着的她,不自觉间出了一些汗水,她竟不知道,此时此刻,百里凤烨的问话,究竟是安慰还是质问? 她不敢答话,牙关咬的更紧。脸上的那人的指头火辣辣的烧着,秦紫幽一时间不知道究竟是应该继续坐着,还是扭头别开脸,闪躲开他的双手! 正在疑惑间,百里凤烨的手悠然从她脸上的伤口上松开了。 秦紫幽一时即想舒口气,又想叹一声。即觉得轻松,又觉得失落。 “老冉很担心你。”百里凤烨淡淡地玩着桌子上的白瓷杯,这一会,已经将桌上的七个茶杯摞得高高的。他趴在桌子上,透过这七个杯子的缝隙去看秦紫幽的脸。 她安静着,也不回话。 那张秀丽清容的面颊带着些粉粉的伤口,错综复杂,虽然留着些印子,却不能冲淡秦紫幽的美丽,那是将好未好的印子,换个人……无论男女,必将为之而心疼。 百里凤烨过了一会又道,“楼里面,你是唯一一个没有武功,却可以查管所有资料,并且调配任何人的存在……凤烨给你这么大的权力,你知道为什么吗?” 秦紫幽凝神蹙眉,认真的想了想方才摇了摇头,“属下不知道……也,不想知道。”她自始至终没敢看百里凤烨一眼,“我承受不起您的赞誉,也经不起堂主的高举又狠摔,所以……我宁愿不知道。” 百里凤烨抿了抿薄唇,“唉,紫幽啊……” 他唤了她的名字,带了几分无奈! 秦紫幽乍然之间便闭起了眼睛,缓缓地将头抬起,带着些棱角的下巴微微有些颤动!阖起来的眼皮也轻轻地动了动,从来,他叫她名字,一向是三个字…… 这般唤她,他究竟是何意? “吃了不少苦头吧!”百里凤烨的声音,总是可以轻易是蛊惑人心,他轻点着素白的手指,把那累在第七层的白瓷杯,拿起来然后又放下,又拿起又放下,一直重复了无数遍,“景枫有没有问出北歌楼主……和凤烨这个堂主?” 秦紫幽猛然睁开眼睛,一向轻柔沉着女子,在这一睁些之间,宛然带上了修罗一般的煞气,那是带着血意与无限气性的神情! 百里凤烨多看了一眼,薄唇微微上挑,露出一个微笑,却上人琢磨不出这个笑意背后的含意。 秦紫幽总是很沉着,说话做事也能在一瞬间找到重点,像是一台精密的仪器,从不会出错,然而,却也是冷而冰的…… 很有事能让秦紫幽这般生气。 “您太小看我了!”秦紫幽咬着下巴,气得说话的气息都有些起伏“这半年的囚禁生涯,没有任何一天……我愧对于良心,愧对于你。”她的声音说的很急又很气,“与楼里有关的,半点口风的景枫都不可能知道的,而且……除了在地牢里见着夏樱的那一日,我……已经让自己哑了半年!” 百里凤烨对于秦紫幽几乎是质问的失落,表现的淡淡的,连一句解释和安抚都没有。 秦紫幽愤恨了好半天,发现……这,似乎毫无意义! 她的情绪与他无关! 自嘲地笑了一声,摇了摇头,凌厉的眸子变得柔和起来。 好像,她已经不再有一点怒意了。 但百里凤烨知道……有的人像冰山下的水,纵然平静,却不知道何时会被轻易撕裂。 “凤烨知道了,你不用着这么急地表示衷心……你今天所说的一切,凤烨都记着。”百里凤烨把手上的瓷杯继续摞在第七层,这才放下手,直起了身子,“委屈你了。” 话落,那七层高的白瓷杯,轰然崩塌…… 七个杯子碎了一地,这里跳一片,那里留个杯底,竟一下子粉碎了……唯有一个完好的杯子滚到秦紫幽的脚边,一荡一荡地轻摇着。 秦紫幽垂头,看着那白瓷杯,叹息了一声,便伸手去捡。 刚腰下腰,纤长的指头初碰上白瓷杯,那最后一个杯子竟然也粉碎了,碎片割破了她的指头,伤口不重,秦紫幽却觉得这样的画面让她有些顿顿的闷…… 含住割破的手指,血腥味满了整个口腔。 她皱眉,用力吮吸了一会,指头这才止住了血。 “堂主……”委屈的太多,已经没有什么值得留意了。 秦紫幽很想这么告诉百里凤烨,却又觉得不适合,终是没有开口。 “老冉和郝娘都去找过你。”百里凤烨的声音轻飘飘的,直瞧着雅间之外,好像大厅里有什么吸引了他的目光一样,“可惜,没找到……他们说地牢的位置变换的很快,你有印像么?” “……” “凤烨也一直派人去营救你,不过……没派出太多人,凤烨不想扩大动静,毕竟,即使是楼里人,也没有多少知道你是幕后管事的。”扫了一眼地板上的碎片,百里凤烨问她,“你可怪凤烨?” 第五百六十九章 秦紫幽闭着眼睛,“他们转移的时候都是蒙着眼睛绕路的,我大体能画一下,但未必准。而且这半年,我已经被移了四五次了。”她只回答与地牢有关的问题,对于是否怪他的疑问,绝口不提! 这样的态度,还需要说的更多么? 百里凤烨又一声叹息…… “好!”百里凤烨点了点头,“你尽量想,不用免强,想出多少来便是多少。” 秦紫幽还想再说些什么,雅间突然闯进个茶童,“二位,戏快开场了,来点什么茶呢?”茶童上前走一步,却踩到了一个瓷片,低头一看,眉梢带着些喜气,“呀……这杯子摔碎了啊,二十文银子,我先记帐了。” 闯进来的人,正是常兴,他一边说话,一边便已经在捡碎片了,没一会,大大小小的碎瓷片都被他包在了帕子里。 喝点什么茶呢? 百里凤烨想了想,突然忆起那个玄衣女子歪着头,眉眼弯弯,阳光从树缝里透过,照在她的脸上,她微笑着静站在菩提树下,说,‘一直觉得茶叶就是解渴的,我以前喝不出来,不过现在喝了好些日子,我发你你泡的茶确实好喝,我都快喝不下旁人的水了,百里凤烨,你能再给我来一杯么’ “老君眉吧……”百里凤烨凤眸里染上了些许笑意,那样不经意间的风情进了旁人的眼,连常兴都在惊叹……上天竟是造就了这样的男子!常兴又低头看了看自己,明明是一亲的眼耳鼻舌,却怎么差了如此之多,上天即能成就这样的公子,却为何不肯分他自己一点点风骨呢? 摇头浅笑着移开目光,常兴忽又觉得像自己这样也挺好的,他已经知足了,听到百里凤烨点了老君眉,他有些急了,“唉哟。”常兴一拍大腿,“前儿刚完,今年老君眉春茶没有了,去年的还有几泡,要来点么?” 百里凤烨摇了摇头,老君眉只有新茶才好喝些,“算了,店里可还有别的有特色的茶呢?” “有啊!”常兴对这个红装男子很有印象,他的出手阔气,一间雅间便给了一锭银呢,而且开点的又是层次很高的茶口,常兴眼珠一转,便从高品茶叶推荐着过来,“前面有两位姑娘点了我们这里十年的单株陈普,这茶就很好,色泽酽滟,兰香悠然,好的普洱茶本就是越放越香,这茶质没得话说,时间又存了整整十年零五个月,那滋味那回甘啊……”常兴吞了吞口水,表现的好像自己真的喝过那款茶一般,“当然,还有另一款以香为著……” “就来普洱吧!”百里凤烨摆了摆手,没让常兴继续下去。 “好咧!”常兴三下五下的在自己的帐本上下了银子,又一次拉长了戏腔道,“幽兰齐宣间,十年的单株陈普……来一泡哟!” 这陈普价格贵的实在,这一年到头开不到一泡,今儿却连开了两泡。 常兴用丝帕捧着那些碎瓷片缓缓地退了下去。 秦紫幽方才接上之前的话头,“我能逃出来……是因为暗辰。” 百里凤烨眸子一皱,双手环起,等着秦紫幽说完…… 暗辰已经失踪很久了,派去找的人,谁都没有音讯,却在空锡楼所属的地牢里现过身么? “具体情况我也说不清楚了,只是那天在地牢里……我看到蜡烛突然熄了,再接着便是牢房开锁的声音,有人在黑暗里叫我快走。是暗辰的声音,我听的很清楚,可以肯定。”秦紫幽一一回忆着,“虽然黑暗,但至少能看到轮廓,我确定是暗辰。” “……”百里凤烨并不打扰,安静地听着她继续着。 “我一推,牢门居然开,我真的出了牢房……那半年里,我早就练了些迷药,一直放着,没到有把握的时候我都没有用过,可那天,一出了牢门,我看时机到了,就把药全部用了,迷晕了一些人便逃。”秦紫幽按了按太阳穴,没日没夜的逼供,从刑具到软语收买,半年来每天都是一再地重复这些事,她虽然不在乎,但自从出来了,晚上睡觉都有些不踏实,梦里面总是被桎梏着,一点自由也没有。 有多少次,她都是在呼吸困难的窒息中醒过来的。 “……” “不过那牢里守卫森严,即便是用了药,可我还是没有逃开……后来,大约一柱香的时间,我又被捉住了,我本来已经死心了,觉得没可能逃出去的。但是,等我回到牢房的时候……居然有人拿着空锡楼的白虎令来,说是要把我提走审讯。那些侍卫见了令牌,没怎么怀疑,直接我把交给那个人……我蒙着眼睛跟着那人一直走,一直走……没多久,她就消失了,我听不到她的自己,找了棵大树,自己松了绑,等我摘下眼罩的时候……人已经在郊外了。自始至终,暗辰没有当面同我说过一句话。” “除了暗辰之外,带你离开的那人……是紫硫?”百里凤烨思索着,“是么?” “是的,确实是紫硫。”秦紫幽缓缓点头,“我想再去找暗辰的时候,两个人谁都不在了……不过,虽是黑暗里只能见着暗辰的轮廓,但我可以感觉到——他身上有很厚的血腥味,不像是外来的……像是从里面流出来的。” 又回忆了一下,秦紫幽方才做出了判断,“我想,暗辰是受了很重的伤的。” “白虎令?司白?朱雀?暗辰?”百里凤烨皱了皱眉头,只感觉不太合理,紫硫跑出空锡楼已经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而且,她私下救了暗辰,景枫发火,早就把发令通缉朱雀了,为什么她还能自由进出地牢? 而暗辰也一样,为了换紫硫,竟偷了楼里的卷宗。 百里凤烨按了按太阳穴,许是在想事情,他额尾旁竟有淡淡的青筋冒出。 “堂主,你还好么?”秦紫幽站起身子走了过去,做势要帮百里凤烨按头。 还没走到百里凤烨的身边,他便伸手一指座位,示意秦紫幽继续坐在他的对面。 挑唇笑笑,秦紫幽缩回了身子,也别开了关心的目光。 “逃出来之后,我第一时间去找暗辰,却怎么也没有找到。”秦紫幽看见雅间外的戏台子上,已经有人在摆东西了,现在……已经是午时了么? “而后你去了军营,假扮凤里白,又从军营里写了信给夏樱寄来,恰好替凤烨圆了谎,让阿樱相信百里凤烨和凤里白是两个人,是么?”后面的事情,百里凤烨猜的全然正确。 “是的,碰巧而已。”秦紫幽想了想,“因为夏樱给凤里白写过很多信,属下怕一直不回她会起疑心……夏樱不像是边境的战士,她从来都不好欺骗。” “凤烨不在的日子,是谁在扮凤里白,可有露出破绽来?”百里凤烨想到军营的事,便多问了些东西。 “是杜乐贤在扮的凤里白,一直都还好……没出什么事。”秦紫幽唇边染上些笑意,“凤里白向来蒙纱,从不以面示人,脾气又古怪,军营里没有多少人敢去打扰凤先生。而且……洛北和傲天都不在,更不会有人发现调包的。” “嗯,确实也是。”提到洛北和傲天,百里凤烨便笑了笑,评价道,“洛北这小子是块璞玉,平日里虽然吊儿郎当的,但聪明的紧,军事素养很好,学东西也快,日后必是夏樱身边,大夏国内的一员不可或缺的猛将……快了,再磨练一下他就成气了。至于傲天……”提到这个憨厚却忠心的男子,百里凤烨一皱眉,想到他看夏樱的目光便有些不舒服,却也不得不叹道,“资质平平,却好在脚踏实地,又有洛北这样的朋友相助,他日,若有智将相佐,他的成就不会低于洛北。” 戏台上响过一声锣,又有无数的掌声响起,百里凤烨应声望去,已见戏台上青衣们粉墨登场,水袖轻扬,端得几分热闹。 “那边境如今可还太平?”百里凤烨凝眉,夏樱人在华褚,却从来没有放心过营中。每每给凤里白写信,总要问些战事情况。 秦紫幽轻声笑笑,“好着呢,夏樱给大夏搬去不少银子,充为库银,朝廷便给将士们拨了些军饷下去,生活便好了些,而且现在入秋,气候都不错,今年大夏又没什么天灾人祸,将士们自己种的土豆收成都很好……最重要的一点是,靖安王爷和华褚联姻,边境原本有的磨擦都因此变得安静了,况且,边境有一半是与华褚接壤的,华褚势大,若他不侵犯大夏……看在华褚的面上,又有谁敢对大夏轻举妄动呢?毕竟……夏樱既是大夏的靖安王爷,又是华褚的正宫皇后……此时此刻,谁若犯大夏,那么……誓要与华褚为敌。” 百里凤烨没说话,却觉得秦紫幽所言,无面是字面上的意思,还是语调都刺耳得很,而偏偏又没有什么可以反驳的。 他只好拂拂衣袖上的皱褶。 好一会儿后,秦紫幽才感叹道,“今年是边境将士过的最舒心的一年!” 第五百零七十章 秦紫幽淡淡的,沉得像是一块万年没有开封的檀木,她一向很少说话,今儿见到百里凤烨,算是把之前半年没讲的话一次性讲了,“军营里都在盛传……靖安王爷和景枫帝,将是下一个离雪奚和叶华然!夏……” “够了!”百里凤烨突然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直着身子,一双眸子里的光,叫人看不真切…… 秦紫幽止住言语,缓缓把脸转到一边,背对着百里凤烨。 发现自己语气有些重了,百里凤烨挑了挑眉头,本就带着些薄红的眼皮似乎红色更深了些,这样的色泽,却把那带着几分阴柔的凤眸衬得锐上几分,也沾了些煞气与血意。 闭上眼睛,把情绪隐藏在那双狭长的凤眼里,百里凤烨深深地吸了两气,这才缓缓地重新会回了椅子之上。 秦紫幽侧着的脖颈极美,脖颈的弧线像是一道横跨过去的流星,只不过这流星却是不会消逝的! 她的沉默,她的反抗,她的承受,通通都是没然…… “抱歉!”百里凤烨按了按太阳穴,刚才的愤意与妒意似乎还没有平熄下去,却还是很真诚地道歉,“在阿樱的事上,凤烨总是不能保持冷静,抱歉……” 秦紫幽挑唇,这……是她收到过,让她最无力的一个歉意,她不知道要用什么来表达此刻的心境…… “堂主,你觉得将士们说的不对么?”秦紫幽回过头来,一字一顿,“大夏华然盛世不好么?” 眼见百里凤烨的脸色又有些轻微的变化,秦紫幽的双手捏得更紧了两分。“还记得我是怎样入的楼么?” 怎么会不记得呢? 那一日,她不过一个尚未及笄小姑娘,在得了瘟疫的村子里翻着死人吃剩的食物……百里凤烨见到的她的时候,她手里还有一个馒头,她把那一半的馒头分给她身边只剩下骨头的土狗,然而……沾着瘟疫的食物,她吃了似乎无妨,那条狗咬了两口,却倒地,口吐白沫,四脚无力地蹬着,眼见就要死了……她用自己的血沾着馒头,又去喂那条狗…… 那狗初初不食,她却温柔的抚摸着狗毛,“乖乖,听话,话了它,就没事了……” 狗子一向有灵性,听了她所言,终是用尽最后一点力气把那血馒头吃了。 当时的现象,百里凤烨至今没忘记过,那也是百里凤烨第一次接触君子谷里的人。 吃了那馒头,竟似吃了返生水一般,那瘦小的,沾染了瘟疫的小狗……居然站起来了。 就是因着她的这层能力,百里凤烨才想把她招进楼里…… 那时,他问她,“你愿意跟着凤烨么?” 她却抱着小狗,温柔的抚摸着狗儿的毛发,一眨不眨地望着百里凤烨的眼睛,语气稚嫩,却是无比的坚定,“那你能给我一个家么?” “若凤烨能给又如何?若不能给,又当如何?”百里凤烨看着那小姑娘,只觉得有些意思。 “若你能给我一个家,那我就回家。若我不能回家……那么,这满是死尸的地方,和天上任何一处又有什么分别?吃饱,穿暖?如果只是这样,那我得告诉你……太容易了,只要我愿意,哪里都可以,我又何必跟你走,寄人篱下?……”她咬着那黢黑的馒头,虽是很饿,却吃的特别的斯文。 百里凤烨却打定了主意,一定要带她走!他喜欢这个老是反问,几乎不会正面回答问题的女娃娃。 “凤烨带你走,会有房子,会有吃的,会有很多人……但凤烨不知道那是不是你想要的家。”他朝着那个脏兮兮的女娃娃伸出了手,“可是,凤烨想带你去看看,你愿意去瞧瞧么?” 秦紫幽犹豫了很久,直到手上的那半个馒头被她非常斯文的吃的一点不剩,她这才握住百里凤烨的手,“好……我跟你!若不是我要的家,我会随时离开,你得答应我。” “凤烨从不强人所难!” 那一天,一人一狗随着他去了忆冰楼…… 秦紫幽似乎也是沉浸在回忆里,“我从小在君子谷长大……可是,却也不是谷里人,我是大师傅把我抱去君子谷的,他对我很好,教我医术帮我调节身子,他甚至想在把我推荐成君子谷的少宗主入选人……可惜,他们始终当我是个外人,我大师傅气不过,和他们理论,却在第二天死了!” 直到现在,秦紫幽都不相信大师傅是自然死亡的,她在君子谷生活过,知道那里的人,个个都是医术顶尖……要想让一个人以自然死亡的状态出现,实在太容易了…… 如果说一点都不想要君子谷少宗主的位子,那肯定是假的!她知道君子谷疆界之外有个神秘的地方,除了长老们公认的君子谷少宗主,旁人根本进不去,隔了老远便会被一股力量击走,那里面,无论是医学,还是珠宝,或者是武学,天下追逐的东西,只要你想要的,在那里都有,她也想见见,但是,若是要以大师傅的命来换,那不行,没有一点商量的余地…… 闭上眼睛,没敢在想下去,即使到了忆冰楼,秦紫幽依然没有放弃追逐当年的真相,“因为是抱养的,所以我是个外人,听我大师傅说……我的父母是因为贫穷而且又在边境,时常遇着战火,所以才丢弃了我,让我顺水而飘……我不想有更多的孩子遇到我这样的事,我希望天下每一个孩子都有家……”秦紫幽在说这个的时候,眼睛里竟闪了些泪花,想来儿时的回忆确实有太多疼痛,逼得秦紫幽这样沉着的女子都不忍多忆,“堂主……这件事,你做不到,夏樱做不到,景枫帝也做不到……可是,夏樱和景枫却可以,扫平寰宇,让天下间所有孩子不再流离失所,有什么不好?” “凤烨让你别说了!”怒意到了极至,似乎反倒是平静的,百里凤烨盯着秦紫幽的眼睛,“这些年来,凤烨没有给过你一个家……当年那个傲气的小姑娘所言依然凑效,凤烨猜想……你可以离开了!” 秦紫幽的脸色白了又黑,黑了又白,她终是起身,直直地在百里凤烨面前跪了下去,“属下知错!” “……” “请堂主体谅属下作为一个孤女的心境,向您发誓……与夏枫和景枫有关的事,我再也不说了,百里……凤烨,别赶我走!”这是从他把她带回楼里,她头一次叫他的全名。” 她第一次朝他叩头,砸得地板直响。 “别赶我走!” 当年让她跟他走,她说——我考虑一下! 如今,让她离开,她跪地求他——别赶我走! 那一下一下的叩头,让百里凤烨的心缩了一下,这些年,无论有什么原由,但是,她的确帮忆冰楼做了不少…… 百里凤烨朝她拍去一掌,以气为媒,生生止住了她又一次叩头。 “起来吧。”百里凤烨又一道掌风过去,弹得她再也无法以跪地的姿势看着她。 趔趄了两下,秦紫幽方才站直了身子。 百里凤烨冲着她招了招手,“你走吧,想问的,想知道的……凤烨都知道了,你继续去整理这半年的卷宗吧。” 大厅里突然响起叫好的声音,伶人们纷纷从台下退去。 又一出戏开场…… 百里凤烨和秦紫幽被大厅戏台上的声音所吸引,也都侧头去看…… “我想看完这出戏再走!”秦紫幽瞧着百里凤烨的侧脸! 牢里半年,本以为有些人的影子早已经模糊忘却……却不料,半年黑暗,日日夜夜,却从未遗忘…… 上天,为什么偏生让她成为一个过目不忘的主? “随你吧!”百里凤烨干脆扭过了身子,看着大厅里的戏台子,专心致志地看着那表演了。 秦紫幽在百里凤烨的身后,似乎也是在看戏,但又好像不是看戏,倒不知她一动不动的瞳孔里,印的究竟是什么样的景了。 ——她说,除非给她一个家,否则她就走! 如今,她求他让她留下,为的不过是……有一个人的地方,就有她的家,和她的归属。 也许……从当年他朝着她伸出手的时候,他手心里的温度,便是她心心念念的家吧! 生意似乎很好,常兴进来幽兰齐宣小阁的时候,脸上已经布满了细细索索的小汗,看样子……已经跑了太多的房间了。 “来了,来了,十年的单株陈普。”这壶里面的一泡茶,抵得上他半年的月银了,常兴小心的放下壶,“两位请尝尝。” “……” “好好看戏,好好品茶,若是有事,直接叫我就好了。”常兴客套完了便出了雅间。 那茶的确不错,现在已经是满屋的茶香了,叫人心醉的极…… 百里凤烨用力嗅了两口,提过壶往自己杯里倒了点,又给秦紫幽满了半杯茶,“尝尝看。” 语罢,百里凤烨端起了杯子,浅浅地抿了一口,细细地品了起来,“不错,虽不算极品,但果然是好茶!”语落百里凤烨已经抿了三口水,第四口时,这才把杯里剩下的茶水喝了个底朝天。 百里凤烨本要让秦紫幽喝点看看,“挺好喝的,还算润,你试试,这茶……”止住话音,百里凤烨突然想起来……这姑娘,吃喝用具,全都是新的,从来不碰别人的杯子。 如此,便也不再开口了,由着她就此做罢。 第五百七十一章 蓝无风已经在昆合宫守了好几天了,今天,他终于看到了楼主说的那个一身白衣白发的人!然而,那道人影的速度实在太快,若不是他一直留意,那么肯定没法发现的...... 百里凤烨把墨宜的画像拿给蓝无风看过,在蓝无风的印象里那个人便是满满的银白色,至于那额上的红墨莲花,刚才那一瞬间,别说是仔细观察了,他连看到那一道虚影都比较吃力。 说时迟,那时快,蓝无风半刻也不敢耽搁的便把身上的哨子摸了出来,猛地便吹响了。 听到哨音,冷雨、楼光启、于全泰马上也都围了过来。 在查那个墨宜的事上,百里凤烨和景枫竟有着那么契合的默契,算起来......竟是两人的首次合作。 “人呢?”楼光启站在昆合宫的房顶上,四下扫了一眼,并没有看到任何人影,而刚才他和冷雨等人守着外围也是没有发再什么动静的。 虽是夜里,但是今晚的夜色却很好,屋顶上的可见度还是极高的。 蓝无风与冷雨背靠着背,知道事情的严重性,手上的兵器都是紧紧地捏着,半分没有松懈。 “不知道,我刚才看到了一道白影。”没等冷雨再次追问,蓝无风便说道,“我敢肯定不是幻觉!” 说罢,蓝无风扫了于全泰一眼,“这里我和冷雨看着......你马上去找景枫和楼......”本要叫楼主的,但一想到在他们眼里,他们的楼主名叫北歌,面百里凤烨仅仅是一个堂主的职位,蓝无风赶紧改口,“和百里世子,马上通他们两人!” 屋顶上的动静把夏樱也惊到了,“龙渊!”她唤了一声,持着剑便跑了出来。 “怎么了?”看着蓝无风神色紧张,夏樱也已经把龙渊从剑鞘里拨了出来。 玄衣如墨,夏樱一头黑发在月华下被风扬起,一手龙渊傲世而立。蓝无风叹息了一声,终于知道百里凤烨为何为会对这个女子那般关怀了。 “王爷,有人闯来了,可是他速度太快,功力远在我十倍之上,我只看到了道虚影。”蓝无风和夏樱说着话,可是目光却依旧四处打量着,不敢有半天分心。 夏樱的脸上微微有些吃惊,她想不到蓝无风居然会用‘远在我十倍之上’去形容那个人,不由的捏紧了龙渊,也没有半分轻敌的样子,事实上,这个皇城里景枫管的很严的,虽是偶尔跑得进几个高手,但绝大多数想窥探皇宫的人,都被锦衣卫拦在了十重宫门外,另外一边进得了皇宫深处的,不过是景枫有些放行的。 依旧没有看到任何人。 夏樱捏着龙渊轻闭上了眼睛......空气里流动着花香,风声......树叶落地的声音,然后是远处的侍卫...... 然后......她闻到了股淡的极的药味!空气中的风路也被打乱了! 猛地睁开了眼睛,夏樱迅猛的如同一只同豹子,抬着出鞘的龙渊,夏樱指着南边,“从那里跑了!” 闻罢,夏樱率先朝着那个方便飞奔而去,冷雨和蓝无风相互看了一眼,也急忙着着追了过去,虽然并不知道夏樱是怎么判断出那个人的行踪,但是冷雨和蓝无风都没有办分猜测。 三道急速的身影跑的那么急,屋顶下的侍卫一见这种状况,马上便加紧了巡逻!很快侍卫和锦衣卫们都如同倾巢而出的蚂蚁,密密麻麻地遍布了整个皇城。 *** “你把梅易之交给景澜,是个很高明的决策。”景枫扫了百里凤烨一眼,“可是......你没有想到吧,梅易之这老匹夫同样什么都没有跟景澜说。” 百里凤烨耸了耸肩,眉目里带着谁都探不出深浅地意味,盯着挂在墙壁上的那春夏秋冬四季的百偿山之画像,反问道,“看出什么了么?阿樱的龙渊,你也研究过了,有发现些什么吗?” 景枫此刻没有穿龙袍,只穿了一件湖蓝色的单衣,闻言淡淡摇头,眸子之中的却生出了一抹狠劣,“朕尝试把龙渊剑刃折成两半,可果真是上古神器......居然没法损坏。” 百里凤烨抬头,眸子扫向景枫的有些发黑的脸色,“凤烨真没想到你能疯到这种地步!把龙渊折断了?你也不想想,若龙渊是中空的,这几百年传承下来,早就坏了!” 景枫没有理会百里凤烨眸子里的嘲弄之情,“朕......” 啪—— 门被撞开,准确的说,那门已经被踢烂了。 于全泰看着那两个人,连连喘着气,道,“抱歉,陛下,实在等不得通报了,臣是闯进来的,打伤了两个侍卫。”又扫了一眼那个一身红衣的百里凤烨,他思索了一下,不知道应不应该当着他的面说。 “快快!”身后是锦衣卫的首领命令道,“兵分两路,左右翼同时包抄,不能放过任何一个人影!” 于全泰瞧着锦衣卫声势浩大的样子,知道瞒不住的,便终于开口道,“蓝无风......看到了那个叫墨宜的人,半盏茶之前,他在昆合宫看到了一道白影!” 百里凤烨和景枫对望了一眼,两个人身上都骤然暴发了某种骇人的气息。 景枫一道掌风过去,“这么重要的事......你居然现在才说!” 于全泰躲开了,并不是有意要躲景枫,只是身体的自然反应,他正要向景枫请罪认罚的时候,却见那道红影飞快地从他的身边移开,而景枫也一道跟了过去。 一红一蓝,那两个个男人亦是化身成了两道虚影! 于全泰抹了一把额上的汗水,也跟着跑了过去。 景枫原来是要跑昆合宫的,但他见百里凤烨的身形却是朝着淳于梦娜的霍祈阁跑去,便也猛地掉转了身子,跟着百里凤烨一道而去。 阿樱...... 百里凤烨紧咬着牙关,一双眸子里,眼白处竟显得有些粉红! 景枫是见过百里凤烨血脉膨胀时的样子的,不由的有些防备着,但见他只是眼瞳泛红,头发并没有如同上次那样从头红到尾,一时也不知道他现在情况...... 那个人是冲着霍祈阁去的,那么......究竟是为了淳于梦娜,亦或是为了......鱼倾歌? 景枫扯起唇角,感受着夜风与月色...... 越来越有意思了! 来到霍祈阁的时候,百里凤烨正好看到了夏樱! “阿樱!” “夏樱!” 景枫和百里凤烨一同叫了她的名字,下一刻,两人已经一左一右地站到了夏樱的身边。 摇了摇头,夏樱急着去追那个人影,并没有停下来,也没有留意到百里凤烨微微粉红的眼睛。 你......没有见到那个人吧!百里凤烨想问,没等开口,却钻心一般地疼了起来。 “是个女的,已经进去了!”夏樱冷声一笑,“我想我是知道她的!” 百里凤烨脚下一顿,刹那间身上骇人的气息便消失不见,眼瞳也恢复成纯白...... 他轻嗅着夜风,仰头看着明月......心下竟是庆幸与感激! 老天爷......你终是唯一一次待凤烨不薄啊!他薄唇轻抿,笑的绝代风华。 夏樱在他的身侧,也瞧见了百里凤烨的模样,暗暗了一声‘真妖孽也’,世间竟有一个男子能丰神俊朗到这般地步,思绪起的一瞬间,夏樱脸上的笑意便消失不见了...... 是了,还有一个儒雅似谪仙的少年啊! 景枫在夏樱右侧,把他们两人的眼神交流都看到了眼里,心下起了一团怒火,脸色越发的黑了几分。 “百里凤烨,我想,你也猜出了是谁吧!”夏樱浅浅的笑着,龙渊暗蓝色的光芒印在夏樱眼底,璀璨的如同夜空中最明亮的星子。 百里凤烨眼神柔和,“是妖魄!” 夏樱也点头,“没错,肯定是她......林阮思的师叔!” 景枫听到这里,便跑开,拍了一个侍卫的肩膀。 那侍卫从来没有这么近地见过龙颜,吓的直发抖,“陛下万岁万岁......” 万岁个头,活一万岁的就只剩千看王八了! 是个打更的,并不是宫里的锦衣卫,难怪心里素质这么低,“去把林阮思叫过来!” 吩咐了一句便走开,跟进了昆合宫,景枫却是有些糊涂的,妖魂来做什么?还是林阮思的师叔?那么......便是师出君子谷的? 景枫心里盘算着,近两年,君子谷的名气在江湖里越发的响量起来了,等朝廷的事松下来的时候,他必要亲自去君子谷看看......要么收复,要么......在名气未盛之前毁了它!他约不允许江湖中除了三大势力之外,再有别有势力崛起! 一个忆冰楼,一个媚杀阁,已经让他足够忌惮了! 淳于梦娜没有想到,她这里竟接二连三的热闹非凡啊! “你们怎么都来了?”淳于梦娜抱着白猫果果,满脸的厌烦,“还能不能让本宫过个安生的日子?” 在淳于梦娜身边立着的是归海溪黎,自从允了淳于梦娜那事之后,他便有些不敢去见夏樱,有事没事,都刻意地都躲着夏樱和百里凤烨。 反到是往淳于梦娜府里来的热络了些。 百里凤烨红衣似火,在这夜色下,依旧烈的如世间都明亮的火焰,像是能把夜空都烧了! 而夏樱,见着她的时候,连眸子都生出些心疼来! 归海溪黎紧紧地握着脖子上的香囊,感受着里里面的那颗犬牙,终是垂着目光,如同一个认错的孩子,低声唤了道,“师傅,夏姐姐。” 第五百七十二章 “你虽然出卖了楼里的情报,但整个楼里都在为你求情,而且,久容找到老鬼,把你的事全盘说了,你卖给她的三条信息,反被久容和顾朝华做了个交易,她不惜自暴身份,以不呈报忆冰楼为筹码,想以此来换你一条命!”紫硫蹲下身子,捏住浅安的下巴,又在她的穴道上点了几下,“尊上最近心情特别好,而且,你没有卖更多的信息向忆冰楼换取安全和地位,比起这些年来你为楼里搜集到的情报,勉强可以算功过相抵!四大尊者,一致裁定你不算叛徒,尊上答应收回追杀令,况且……在这之前老鬼也在楼里闹了许久,我倒不知道你和老鬼有交情,他竟会死乞白赖的为你求情。” 浅安咬住下唇,在红鸾阁里,她总是在笑,可出了那里,她的眼泪却一直往下掉!她和老鬼并没有什么交情,却想不到…… 更想不到的是久容!她居然肯为了她主动暴露自己的身份! 和久容相谈的不多,可她真把她当成了知己! 原来,即便她低贱如泥,也有那么多人为她操心! “想哭就哭吧!”紫硫的声音很低,她微笑着将自己的额头抵在浅安的脑袋上,浅安一直隐忍的泪水终于掉了出来。 紫硫替她擦掉脸上的泪水,语音多了些柔和,“你还是空锡楼的人,有空,可以回楼里看看!” 身上有些暖意,一开始,浅安以为过份的欢喜使她产生了错觉,但很快,她才发现,身体里真真正正的有股暖流! 那些她一点一滴凝聚起来的内力,居然重新回来了! 一切都是真实不虚的! 这不是梦! 这是……真的! 浅安再也止不住眼泪,“谢谢!谢谢!”浅安哽咽着,哭的不知所以,后背上的鞭痕,也并不疼了,这三鞭罚的太轻的! “你也就这点出息!”紫硫又白了浅安一眼,见她又哭又笑的样子,好像特别不屑,可紫硫的眸子深处,却带了几分笑意,“你刚才既然叫了我一声师傅,那我就再教你一件东西。” 浅安用力的点头,她此刻欢喜极了! “努力追求你想要的,不管是司白还是别的什么!”紫硫的语气有种不同于平常的温柔,“你知道么,彼此钦慕,是世上最美好的事!所以……无论怎么样,追寻自己的心意吧!!” 紫硫站起身子,不再理会浅安,背对着她,紫硫又恢复了一惯的妖冶神秘,“我走了,千万别和任何人说你见过我,楼里没多少人知道我的消息!我不希望你再做一次叛徒!” 浅安怀着朝圣的心理,对着紫硫的背影深深鞠躬,她已经站得起来了! 甚至可以站直! 天地如此清朗! 天也宽!地也阔!她已然得到了一个涅槃的契机! 心灵上的解脱才能让人这般轻盈…… 连她都要化成一只蝴蝶随风飞舞了! 她的心,跟着风走……没有尽头! 原来……上苍如此怜爱于她! 紫硫吹了个口哨,对着天空大声的叫,“师哥!” 百鸟惊起,紫硫那么快乐! 浅安从来没有见过朱雀这样的笑容,那是从心底流露出来的,一直延续到唇角,甚至连眼角眉梢都藏不住的欢喜! 没一会,暗辰便出现了。 那个黑衣人完全没有看见浅安,他的眼睛里,只有紫硫! 那种眼神无关于紫硫绝色的容颜,它只追随着那个即妖冶又清丽的少女! 紫硫歪头浅笑,跺了跺自己光光的脚板,“师哥,我不穿鞋,我不走路,你得背着我!” 暗辰浅笑,宠溺而温柔! 他走去莲池边将紫硫的鞋子捡了起来,又走向她,缓缓地蹲下身子。 紫硫像个最普通的少女,一下子跳到暗辰温厚而坚定的背上,两只手紧紧地环住他的脖子! 暗辰缓缓地背起紫硫,像托住了世间最珍贵的宝藏,“好!” 暗辰的声音让紫硫笑弯了眼睛,她伸手轻点着暗辰发烫的脸,“师哥!成亲那日,我从婚礼上跑了,还用赤霜在你身上开了两个洞!第一,你不能记恨我!第二,以后不能再做让我动鞭子的事!第三……”紫硫的语气突然变得缓慢,还带了几分羞涩,“你什么时候再娶我?” 暗辰想了好一会,才一字一字,异常艰涩的说道,“紫儿,那天你跑了,可我们是拜过天地的,若你愿意,我是你的丈夫,此志不渝!若你不愿意,你是我的妻子,和……余生的长相思,而我,可以是你的师哥,你的仇人!” 紫硫的眸中微微红了一些。 目送着紫硫和暗辰消失,浅安不知道她们之间发了什么……但她由衷的祝福他们,她想,紫硫说的——‘彼此钦慕,是世上最美好的事!’便是源自于此吧! “想不你到你又蠢又笨的,还能说这么好听的话。”紫硫在暗辰的脸上亲了一下,那个木枘的男子身子一僵,本就滚烫的脸,又更红了几分,那赤色已然烧到了少年的耳垂。 暗辰窘迫的样子,让紫硫更加欢喜与得意。 可是,紫硫却掉眼泪了,她的眼泪滴到暗辰的脖梗,她不想哭的,而且……她已经很多年没有真正的掉过眼泪了,更何况,此刻,她分明是欢喜的,“师哥,为什么不告诉我真相?为什么让我误会这么多年!让我恨了你那么久!” 暗辰轻轻地摇了摇头,“我只要你安全。” “你放屁!我已经伤心了!”紫硫并不满意这个答案,张口便往暗辰肩膀上咬去,她咬的极狠,很快便将暗辰的肩头咬出了血印,“如果爹爹死了,你是不是打算瞒我一辈子?” “是!”暗辰回答。 “放我下来!”紫硫挣扎着从暗辰身上跳了下来,反手又给了暗辰一个巴掌,她解下赤霜,想也不想的便朝暗辰身上抽去! 暗辰连躲都没想躲!这些年来,他已经默默地受过她许多鞭子!未来……他也会把这些当作甜蜜的伤痕! 可这一次,赤霜停下来了! 紫硫打不下去,只咬着牙恨恨地骂道,“你滚,你以后再也不要出现了!我讨厌你,我讨厌你自以为是的牺牲!你说你保护我……可真动起手来,你打不过我!我武功比你强,人比你聪明,兵器也比你好!我那么好,那么那么好……可你怎么忍心欺骗我那么多年!”紫硫明明很生气,可所有的控诉,最后,竟化成了委屈!“你怎么忍心!” “你一直很优秀。”暗辰面上有内敛的骄傲,“紫儿,以后……我会学!” 紫硫满肚子的气像是打在一团棉花上! 她瞧着暗辰的脸,越看越觉得面目可憎,“我讨厌你!我还是恨你!依然恨你,永远恨你!” 暗辰抿了抿唇瓣,“当年你说,除非师傅活过来,否则你永远不会原谅我!”想起往事,暗辰垂下头,拳头紧紧地捏了起来,“师傅要将风息堡家主的位子传给你,你无论读书习武,都比我们几个男人强很多!师傅一直以你为傲!就是因为这样,大师兄才会朝师傅下手!他是师傅的长子……一直以来,大师兄都以风息堡主人的身份自居。” 这些都是暗唇最不愿意回想的事情,风息堡是他少年时最欢乐的记忆,大师兄也是他曾经敬重并且想要跟随的人,可最终,他却亲手杀了他!少年时,暗辰总以为风息堡将会永远美好,永远弥漫着欢声笑语!便是到了如今,暗辰也无法接受风息堡最终是以血色而终结的! “后来……大师兄发现,即便杀了师傅,他也得不到风息堡,他很后悔,非常自责,也非常痛苦!”暗辰的语气有些颤抖,“紫儿,你知道么……屠戮风息堡,伤害师傅,这些都不是大师兄本意!师傅不愿意大师兄继承衣钵,他苦恼,郁闷,所以很多年前就瞒着我们吸食五石散……后来,等师傅被他推下崖底,尸骨无存,他就更内疚了!那之后,他服食五石散的剂量便更大,更频繁了!以至于后来,每次药瘾发作,大师兄都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那场屠杀,也是在他吸食大量五石散后才安排的!这些都不是大师兄的本意!从来不是!” 那个血色的夜晚如此恐怖,紫硫亲眼看见暗辰的剑,刺在哥哥的胸膛里! 他怎么能这样,这个他心爱的少年,怎么可以在她们婚礼的前一天,这样残忍的杀了她的哥哥呢?她捧着嫁衣要穿给他看,家里的老嬷嬷说婚礼前的十五天是不能和新郎见面的,否则会有不吉利的事情发生,婚姻也会不幸福!紫硫从来不相信这些,况且,只要嫁给暗辰,她就是世上最幸福的女子了!她那么想念他,她根本没有办法半个月不见暗辰,紫硫一定要将喜服穿给他看!从来没有人能约束她,只会啰啰嗦嗦的嬷嬷就更不能了,紫硫很容易的便偷跑回风息堡! 可入目的,是大片大片的血…… 她的家毁了,那些一直以来都和她生活在一处的家人朋友们,全都倒在地上,没有了呼吸!一夕之间,她没有了哥哥! 她要去找父亲,父亲一定会把她从恶梦里带出来的,可走遍风息堡的每一个角落都找不到爹爹! 她也失去了父亲! 第五百七十三章 嫁之殇 她躲在墙角哭了一夜,她本应该听老嬷嬷的话! 一定是她不遵守习俗,偷偷见了暗辰,这才发生了这么可怕的事情! 那一晚,紫硫恨极了自己,她以为这一切都是自己害的!一切都是因为她不听话,不守规矩习俗! 太阳出来了…… 呵呵! 这个时辰,是她出嫁的日子,哥哥应该搀扶着她走向花轿的,而爹爹,会用宽厚的大手,将她交到暗辰的手上…… 可是,风息堡没了!她最亲的家都死了! 这场婚礼那么冷清……连一个客人都没有! 没有鞭炮,没有锣鼓,没有琴瑟合鸣的喜乐,没有大红的喜字…… 什么都没有! 紫硫瞧着日出,擦了眼泪,自给儿换了喜服! 她走向喜堂,暗辰却也穿着红袍早早的等在了喜堂! 她没想过暗辰还会再这里!更想不到,他还有脸要娶她! 整个风息堡一片狼藉,唯有喜堂布置的很漂亮,和紫硫想像中的是一个模样…… 她惨笑起来,看着青梅竹马的师哥,她爱他!现在,却更恨他! 紫硫没有盖盖头,她走到暗辰身边,拿起了同心结的一侧,“师哥,今天我们成亲!” 她看不懂暗辰的表情,却见他也默默地拿上了同心结的另一头! 没有人对她们喊拜天地,所以紫硫自己喊! 她改了拜天地的顺序,她说—— “——一拜天地!” 他们对着喜堂鞠躬! “——夫妻对拜!” 他们握紧同心结,彼此行礼,她记得,他的头,还顶到了自己的发顶,还是熟悉的温度! “三拜——高堂!” 喊到高堂的时候,紫硫把赤霜长鞭刺进暗辰的胸腔里! 她应该刺向暗辰的心脏的!可亲见看见暗唇杀了哥哥,她对他还是下不了死手! 她脱下喜服跑掉了,而手上还沾着满满的血! 不可原谅!她永远不会暗辰! 那一天,她失去了欢笑,从此充满了仇恨! 紫硫的唇色有些发白,“后来,你重建了风息堡!成了风息堡的主人,而我因此以为……你杀了父亲,杀了哥哥,以至于要娶我,都是因为想要得到风息堡!”紫硫的拳头一下一下地打在暗辰的胸膛,“你混蛋!你瞒着我!你混蛋!你混蛋!” 暗辰任由紫硫一拳一拳的打着,嗓音低沉,“我不要风息堡,永远不要!”长长的吸了一口气,暗辰方才说道,“风息堡本该是你和大师兄的,可……经历了这件事后,紫儿……我想,你也不愿意再回那里的。” 紫硫抿了抿唇瓣,大哥从小就什么都让着她,所有人都把她捧在怀里,所以她才会那样嚣张跋扈。 她不要风息堡,她要家人和睦! “我已经很久没有去过风息堡了,风息堡如今是大师兄的儿子和妻子看着!”暗辰把无助的紫硫抱在怀里。 紫硫楞了一下,“大哥怎么会有妻儿?大哥到死都没有成婚!” “是孔念姑娘!” 紫硫恍然大悟,多年前的事一幕幕地涌回了她的记忆。 原来是江家的那个寡妇! 江家和风息堡乃三代世交,大哥与江家次子江璋更是交好,江璋因疾过世,他那还没过门的新妇就成了寡妇!丧事期间,大哥时常去江家帮忙,一来,怀念故友,二来,也对江伯伯多加劝慰,可没想到,这一来二去的,大哥竟对江家那寡妇生了爱慕之心。 大哥请父亲去为他提亲,父亲虽为难,但爱子心切,最终还是答应了大哥! 可这个举动,惹火了江家,也让风息堡名声扫地!江家坚决反对,甚至因此断了和风息堡的交情! 从那之后……大哥再没有提起婚事,眼里也再没有看过别人!大哥一直到三十好几都没有成婚,想不到他竟然还有一个儿子! 紫硫一时不知道该喜还是该悲,“我……我有一个侄子?他多大了?叫什么名字?” “……”暗辰张了张口,回答不了,眸中有些许为难,“那孩子当年也就八九岁的样子,如今应该有十五六岁了吧!把风息堡交给他们后,我再没有回去过……他们寡母幼子,并没有多少实力,我重建了风息堡……并不想让这对母女感到不安全!”暗辰眸色黯淡,脸上的笑意也越发苦涩,“对不起,紫儿……我都没有在你侄子面前提过你的名字。” 紫硫叹了一口气,唤了他一声,“师哥!”她明白他的心思,毕竟,他已经经历过一次风息堡的竞争,紫硫缓缓握住暗辰略有些颤抖的手,她将他手背上的黑蝴蝶贴在自己的脸上,神情眷念。 这个男子是木枘的,他不会说话,做的事情也让她不尽如意,可是……他仍然像是高山,像是城墙,他始终用自己的方法无怨无悔的档在她的身前。 “后来呢?”尽管紫硫已经知道当年的事情大都是误会,但是对于当年全部的经过,她还不大清楚,“你怎么找到父亲的?” 暗辰又一次深吸了一口气,他似乎仍然不想提起当年的事情。不自觉地将手从紫硫手掌里挣脱出来,暗辰捧住自己的脸,好半天没有说话,却有晶莹的泪痕从指缝里流出…… 紫硫没有催促他,看着这个男人的泪痕,她的心也微微缩了缩,她甚至不敢给他试去泪痕…… 这些年,他默默承担了那么多,任由着她误会下去,若不是他带她见过父亲,那么……这一辈子,她都会恨他!认定他是杀了风息堡,杀了大哥和父亲的凶手。 紫硫一时觉得暗辰可恶,一时又觉得庆幸……若是风息堡的住事让暗辰背负一生,若是她每见他一次,都要在他身上伤几个口子,若是这一辈子,他都对她沉默不语,那么……她会恨死自己的。 这些年来,每当回忆往事的时候,紫硫都恨不得和暗辰同归于尽,她觉得……如果没有澄清真相,她迟早会拉着他走向自己拟定好的结局!那么……这就辜负了父亲啊!父亲要她开开的做个小魔女。 过了好久,好久,暗辰方才将手从脸上拿开! 此时,已经看不见他的泪痕了,他又恢复了一惯的冷静沉默,“是大师兄!”暗辰开口说话的声音,还带着几分颤音,“就是婚礼前的那一天……” 风息堡被屠之夜!大哥被杀之夜! 明天就要和紫儿成亲了,暗辰说不出的高兴,婚礼上的一切都是他亲手布置的,他知道自己笨,师傅又不在,他想请大师兄帮他看一下,哪里还需要改,他走遍了风息堡,在武功室里找到大师兄,他拉着大师兄就走,“大师兄,这么晚还在练功?”暗辰满脸欢笑,“先停一停,明天过后,我陪你……现在你帮我看下婚室布置,我不知道紫儿会不会喜欢,你知道的……她总嫌弃我土。” 那时候,他只沉浸在自己的欢乐与激动里,并没有注意到大师兄的表情和他满头的汗水,“喝水么?” 他们朝婚室走去,暗辰笑笑,又问道,“大师兄,师傅不是去找南伯父了么?怎么去了这么久,明天紫儿成亲,他一定会赶回来的吧!” 玄朔的眼底突然红润起来,他挣开暗辰勾在他肩膀上的手,坐在地上……不,应该是跌倒在地上!那时候,暗辰还不知道,击倒大师兄的,正是自己的问题。 玄朔突然红着眼睛,一拳一拳地往地板上砸去,直把双手都砸出了血迹,暗辰拉不住他,后来,见他那痛苦的样子,也止住了劝阻,有时候男人的发泄,比一切良药都有用,“暗辰,我做了件错事!” 大师兄的表情格外认真,暗辰楞了一下,心里隐隐有些不安,却还在强笑,“做了什么错事用得着这样?没人会责怪……” “爹死了!我杀的!”玄朔打断暗辰,复又往自己脸上甩了一耳光,接着又甩了一个,直把自己的唇角打出了血迹! 暗辰安慰的话止在了脖子里,好像不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复又问了一遍,“再说一遍!” “我杀了爹!他不会回来了!”玄朔说完便开始大笑,几近疯癫!“爹没去南家,是我从山崖上把他推下去的,就是在郊外流川峰下!你很好奇为什么吧——哈哈,为了风息堡,为了这破烂的风息堡!我差点还要杀我自己的妹妹……暗辰,阻止我!” 暗辰这回听明白了,扬起拳头打在玄朔脸上。玄朔没还手,暗辰又狠踢了他几次,“你说明白!你打算怎么交待?这么和紫儿交待?” 听到妹妹的名字,玄朔更是发了疯,又是哭又是笑,“尸骨无存呗!哈哈……还能怎么交待!死无全尸!” 暗辰和玄朔扭打在一起,其实算暗辰单方面打人! 突然间,玄朔抱住自给儿,眼泪鼻涕一齐往下掉,整个人直打哆嗦,口里还直流唾沫,他缩成一个虾子的样子,手脚都扭曲成不自然的角度! 暗辰还是被吓着了,疑心自己打坏了他,“大师兄!”事情来的太快,暗辰还没有明白大师兄的意思,他说杀了师傅,这句话此刻在暗辰脑里是空白而模糊的,“我背你看大夫……” “滚开!”玄朔含糊不清的推开暗辰,他像是看到了谁,一点一点地爬过去,跪倒,“爹……孩儿错了!爹,我错了!” 暗辰看到了玄朔的痛苦,他一时不知道要怎么面对这个一直敬重的人了。 第五百七十四章 误所起 玄朔抖的更厉害了,脸上的青筋暴出,像是随时要炸开一样,“药!我的药!给我药!”他扯着嗓子,恨不得把房顶都掀开。 暗辰随着玄朔的眼神,走到练功房的一个空瓶下,伸手从里面拿出一大把精致的药粉,他不知道那个是什么,拿了一大把匆匆放到大师兄面前…… 直到他跌跌撞撞地跪到在地上,不停地狠吸着药粉,暗辰才那知道那是什么东西,“五石散!你居然碰这个东西?” 暗辰恨极了玄朔,“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这样做?”他也红了眼,“风息堡的少主子,江湖才俊,你为什么要碰这个东西?” 直吸了两包后,玄朔才又恢复正常,他痛恨自己,在暗辰的质问下缓缓的垂下了头,“是啊!爹爹亲切,妹妹可爱,兄弟你靠得住……可我毁了这些,暗辰,我毁了一切!” 暗辰牙咬的快碎的了,“你吸了多久?” 玄朔脸上微微有些抽搐,再不敢多看暗辰一眼。 可突然间,他似乎又想了什么,眸子猛然睁开,连牙齿都打起了抖,“你……你说找我去看婚礼布置?今天十七!你们明天成亲?” 玄朔惊恐地站起身子,连连往外跑,“暗辰,快……快救风息堡!救风息堡!” 玄朔连滚带爬地朝主堡跑去,这一连摔了好几次! 刚出了练功房,一阵兵器相接的声音便刺疼了两人的神经! 空气里有浓浓的血腥味,玄朔又一次脚软,“来不及了!” 虽还没有接近主堡,但是,暗辰身边花坛里,已经被血水浸染了,好几朵白色的小花,都被血水染的半红半白。 暗辰看着熟悉的风息堡,整个人的脑袋也涨疼起来! “你跟我说清楚!”暗辰提起玄朔的衣领,“这到底怎么回事?” 玄朔突然变得不知所措,眸子里那么闪烁悲哀,“我好像把所人男人都支走了!我拿爹的令牌让他们全去流川峰下……风息堡里的安全图和机关图,我都拿给了南家。” “什么叫好像?”暗辰恨他说话不确定,这么严重的事,他现在才讲,可一转念又道,“南家和风息堡乃同生共利……” 玄朔又笑,再次打断暗辰,“我吸了药,隐隐约约记得有那么一回事,我不确定,可现在看来……果然是真的!南伯伯死了!南继扬执掌了南家!他也杀了他爹,他更狠,把自家弟弟和怀孕的弟媳都杀了!他要风息堡!他要风息堡!”玄朔又说了一次,“他要风息堡!” 暗辰的喉结动了动,他放开玄朔的衣领,他已经对大师兄失去了愤怒,“明天是你妹妹的婚礼!你打算送他一份家破人亡的贺礼!你可真是亲大哥!” 玄朔喃喃地发笑,提腿继续往主堡跑去,兵器声越来越近,血猩味也越来越浓。 “姆妈!”玄朔和紫硫从来没有见过生母,一直以来便是乳母将他们带大的,姆妈一身是血的爬向玄朔,眼神慈祥,“朔儿,啊辰,快跑快跑!我们孩子们……活下去!” 姆妈说完这些便倒下了!她手掌上的血,在玄朔的衣襟上留下了深深的一笔。 看着衣上那个血手印,玄朔的神经又一次崩溃!,“姆妈,姆妈!”他把眼泪滴到姆妈身上,直到此刻,他才知道自己对这个农妇那么多的情感,他甚至还来不及亲口叫她一声,“妈妈! 他跪倒在地,用力地摇着母妈的身子…… 天!他都干了些什么! 地上全是他们的亲人! 暗辰扯了玄朔一把,只见远处隐隐有个人影朝他们走来,玄朔这才停止了呼喊。 南继扬亲自骑着铁马走来,“玄朔,等杀了紫硫……风息堡就是我们的了!好兄弟!” 暗辰当时便要动手,他无法容忍的紫硫的生死,被这么一个人渣轻易拟定! 可他还没动,便被玄朔一把拽住! 玄朔的悲痛已然不见,脸上犹是笑的欢喜,“没错,继扬,等南家和风息堡连手,我们再侵吞唐门,继而收服整个衢州的江湖势力,再接着……便是天下!武林至尊!” “武林至尊!”重复着这几个字,南继扬笑的更欢,他似乎已经看到了天下霸主,万民臣服的样子,“好兄弟!”顿了顿,又复道,“你那妹妹真不安份,老太婆说她跑出去玩了,你说她婚礼前夜跑什么呢!真可惜……今夜不能一网打尽,兄弟,留心紫硫的下落,这丫头武功好,鬼点子多,不除了她,我心里不踏实!”说罢,南继扬骑着铁马走开,身侧的长剑在地板上滴了很多血水! “为什么拦着我?”暗辰不解,咬着牙关质问!南继扬不是他的对手! “你大嫂和侄儿在他手上!”玄朔的目光恢复了清明,他伸手扶在暗辰肩上。 暗辰一步躲开,“大师兄……我最后叫你一次大师兄!” 玄朔神色黯淡下去,那只手在半空中尴尬的伸着,好半天……他才略有几分颤抖地缩了回去,“孔念是我的人,她替我生了个孩子,江家把她们母女扫地出门,现在他们都在南继扬手上。” 玄朔脸上有些不安,身上又开始颤抖不止,他不得不再吸了一包五石散! 继而,看着空空的布锦,他恨恨地撕碎它们!他痛恨这些五石散,可他最恨的还是自己 瞧着那些包药粉的碎片,玄朔的目光变的不解且伤心,“戒不掉了,暗辰,我这辈子再也戒不掉了……这是南继扬给我的,不仅仅是五石散,吸了他,我不是我……他可以控制我!”反手往自己脸上打了一掌,“我戒不掉了,它在侵蚀我意志!摧残我的身体!” 看着大师兄,暗辰觉得玄朔不再高大,他一向那么耀眼,他总是跟随着他,可现在……他卑微,佝偻! 暗辰要他的大师兄恢复以往的光彩,“能戒!一定能!你还得重整风息堡,找到师傅的尸骨!你要亲手弥补所犯的罪!” “怎么弥补?还弥补得了么?不!永远不能!”玄朔打了个哆嗦,眼睛一眨,便有眼泪往下掉,“对不起,我想……我真的没有勇气面对残局!暗辰,我对不起紫儿,我不能被南继扬继续控制下去!我已经做了那么多错事!” …… “即便你不认我这个大师兄,但你是我兄弟!”玄朔微微笑着,反手抽了暗辰的长剑,狠狠地往自己的身上捅去,“最骄傲的!兄弟!” “大师兄!”暗辰没想过他会这么做,在这一瞬那,他又原谅了这个人! 一把握住自己的剑,他要救他!他要阻止他更深的往自己腹上刺去。 “不!”紫硫便是这个时候出现的,她捧着火红的嫁衣,脸上的惊喜还没完全消失,便又被恐惧不安取代,“大哥!” 她看到大哥朝她招手,缓缓笑了笑,然后……倒下去! 身旁是姆妈的尸体!片刻前,姆妈还抱着她,亲切地叮嘱她婚后的生活。 她转身跑开!不可能……爹爹,你告诉我一切都是假的!师哥怎么可能杀了大哥? 第五百七十五章 且并肩 暗辰不能去追紫硫,他把内力一遍一遍地按进玄朔身体里。 “去解释啊,告诉紫硫真相……”玄朔强撑着一口气,“把紫儿带过来,我能告诉她真相!” “南家本来就要对紫儿下手!”暗辰额头上起了汗水,连连摇头,缓缓捏紧了拳手,“她要知道这些,一定会找南继扬报仇,我不能让她自投罗网,我不许她去南家!” 玄朔笑了笑,这个人果然值得托付! 暗辰此刻已经红了眼,可脸上仍是干涩的,“而且,你是我们最敬爱的大哥……我不想让紫儿知道你……”他说不下去了,只把拳头捏得紧紧的,“大师兄,你得活下来!” 玄朔的目光有些闪躲,他又叫他大师兄了! 可是,从今往后,他把怎样的重担搭在了他亲爱的兄弟身上!“风息堡,紫儿和你大嫂们,往后全压在你身上了!”玄朔有气无力,“别骂大师兄懦弱!我得去求父亲原谅……我死了,替我把那些药粉全烧了,一包都不留!” 暗辰的眼睛有些花了,他不想听这个人交待遗言。他理解他的选择,可他还是痛恨他的懦弱! 他已经做了那么多错事,如今怎么能选择死亡,把悲伤和遗憾留给他们?“你不能死!混蛋……你不能死!” 玄朔的鼻口里渗出很多血迹,“暗辰……住手吧,别再浪费内力!临死前,我还是希望能得到你的原谅!”玄朔说完冲着暗辰浅笑,伸手抚了暗辰的发顶,暗辰还没有感到那双手的重量,便见它重重砸回地板! 那双眼睛永远失去了光泽。 他的眼睛望向远方,暗辰不知道他看到了谁! 也许是孔念,也许是师傅! 缓缓替大师兄合上眼睛!暗辰看着紫硫消失方向,只得苦笑! 风息堡的死人,让暗辰埋了整整一夜! “你就为了这么个破理由?瞒着我那么久?”紫硫又往暗辰身上打了几拳!“南家算什么东西?凭他也能伤了我?还有,大哥……大哥无论做了什么,在我心里,永远是万事让我的大哥!再说了,即使我真的讨厌大哥也是正常的,你凭什么想控制我的思绪情感!你个混蛋!”紫硫气得捏紧了长鞭,她想打人,可又不能打暗辰,她只好在空气里随意地挥舞着鞭子。 她想发泄自己压抑多年的怒气,紫硫周围的地板已经裂开很多口子,隐隐有被烧焦的痕迹。 后来的事,紫硫大概是清楚了,暗辰重建了风息堡,可风息堡在江湖的地位一落千丈,反而是南家隐隐有衢州拔地之势…… 而后的几年里,暗辰便加入了忆冰楼,处处盯着南家,又用了三年的时间,借忆冰楼的势力把南家一网打尽! 难怪他会把南继扬吊死在风息堡!紫硫当时知道这事时,只觉得恶心……暗辰夺了风息堡,又把风息堡弄的乌烟瘴气! 现在想来……他原是要南继扬为大哥和风息堡死去的亡灵赎罪! 南家灭亡时,紫硫虽没出面,但倒底觉得暗辰太过无情!南伯伯虽是死了,总是爹的朋友,可暗辰竟然为了忆楼楼的地位屠戮南家一门。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婚礼当天暗辰又带着紫硫给的伤口,去了流川峰下找师傅,一连找了数夜,他也不去治疗伤口,当时或许他真的想拖到死了便算了!可是,还真让暗辰找到了师傅,他又不能死了,他有了责任!那时候师傅已经没有意识了,除了呼吸尚存,俨然成了个活死人。 这一躺便又快七年,他寻遍了名医,师傅都没有醒过来,还是前几个月,林阮思被蓝无风带走,她闲着无事,日日给师傅扎针,师傅这才清醒过来的。 紫硫仍在舞着她的鞭子,额上已经生了好些汗水,但她还是没有停下来的痕迹! 压了那么多年的东西,一朝散尽,可紫硫仍没有感觉到一丁点的轻松。 “对不起!”暗辰咬紧牙关,她看不清楚紫硫的身影,她快的只有残影,眼前是那旋舞的鞭影,像一条条腾飞的红蛇,“紫儿,让你才见了师傅,又经历了死别!” “不!”紫硫摇了摇头!罢如清海凝清光!紫硫那一道道残影终于化零归整了,她停来下,“能亲手埋葬父亲,听他再唤我一声紫儿,在最后的时光里能有六天和父亲谈心的机会,我真的很开心!爹爹也很开心……他说不怪大哥,也不让我生大哥的气!”紫硫哽咽,“你们是我的家人,永远都是,南家的仇,你报了,这些年……师哥,谢谢!” 暗辰鼻尖一酸!连心脏都猛然收缩了! 顿了顿,紫硫又改口,“让你独自承担了那么多,我很想感谢你,可我更多的还是怨气!尽管为我好,你也不许瞒我!以后都不许了,听明白没有?”紫硫一眨不眨地瞧着暗辰,眸子里的神采,让暗辰不自觉的沉沦,“别总想着保护我!难道你看不到……我足以和你并肩战斗!我也能成为你的护甲,师哥,我爱我的生命,我更爱你!我不会允许任何人伤害我们!”紫硫终于掉下了泪水,在暗辰眼前哭的不知所以,“我很强!比你强!比大哥强!请不要再把我藏在你们身后了!” 暗辰的喉头动了动,似要哽咽又极力克制! 紫硫的爱恨都是那么灼热强烈,她是这般耀眼! 暗辰庆幸自己没有真的失去这个女孩! 是啊!早在不知不觉中,她已经成了这样一棵足以同任何人匹敌的参天大树! 没有人能藏起她,也没有人能阻挡她的光芒,“紫儿,谢谢你还愿意同我并肩。”暗辰再也克制不了了,他几步上前,用力地将紫硫环在胸膛,“师傅醒来后,说我不该独自承担,这样未必对你好,师傅要我学着和你分享一切,无论好的坏的。”暗辰的手越发紧了,环得紫硫有些发痛,可她享受这样的疼痛,暗辰的语调沉稳,“……你恨我的这些年,我很痛苦!紫儿,我错了,往后,我会学!你教我!” 暗辰喉结动了动,“紫儿,我很笨,若是学不会,请别放弃!我会更努力的。” 紫硫又气好笑! 从前,她没见过暗辰的眼泪,就是全家被屠的时候,他也没哭过!可今天,紫硫瞧见了两次,一次在诉说大哥死亡的时候,一次,是现在! 紫硫的心一下子软了! 这个又笨又木枘的男人,真是蠢的可以,“白痴!蠢货!”骂了一声,紫硫重新跳到暗辰的背上,“你要学的多着呢!往后……不要把我放下去!更不许总想着保护我!我那么厉害,就是你北歌楼主也未必打得过我,谁保护谁还不一定呢!” 暗辰不想欺骗紫硫,但他还是不能告诉紫硫忆冰楼没有北歌此人! 第五百七十六章 佛堂证 微微笑起,暗辰浅声道,“紫儿,关于忆冰楼的事,我还是不会告诉你……楼主对我有恩,这一生,我都不会背叛他!我知道,你也一样,和空锡楼打交道越久,我也越发敬服景枫,你是空锡楼的四大尊者之一,空锡楼的繁荣,有你的一份,往后……” 紫硫打断了暗辰,“我懂!不必解释,我们有了各自的事情,但好在冰释前嫌,殊途同归!我不会背叛尊上,也不会要求你离开北歌,但我想……过些日子,我会离开空锡楼。” 暗辰背着紫硫快步走着,“等洗清叛徒之名,替楼主抛出真正的叛徒,我必不再管江湖之事。紫儿……我们去沙漠,去高山,去你喜欢的地方,或是定居,或成游侠,往后……” 未来很美,此刻更好! 在暗辰的诉说里,紫硫安心的睡着了…… 后背很宽广,梦中也很清甜! *** 天涯在山下等了很久,他觉得不对劲,浅安不可能收拾这么久的! 额上起了一层细汗,他应该跟着她上去的,可是,他居然…… 匆匆往正殿跑去,天涯看不到打斗的痕迹,“浅安姑娘……” 他轻声一唤,佛堂的四壁都在回复着他的声音! 连喊了四五声都没有得到回应…… 穿过佛堂,东经阁,南禅院都没有人,他在西莲池里发现了鞭痕,他认得那是什么……赤霜长鞭! 来到玉沉之前,天涯在忆冰楼呆过小半年,如今也算忆冰楼的堂主,他看过资料库里赤霜长鞭的详细资料,紫硫其人,虽没怎么打过交道,但当初他在景枫身边做影卫时,就时常听到景枫提起她的名字,在忤逆景枫后,天涯和紫硫交过一次手。 那个女人格外狠辣,招招致命,不可小觑,而且听说当时和他交手,紫硫身上还带着长年的内伤。 若是浅安和紫硫碰到一起,那么…… 天涯的心停了一下,若是浅安姑娘…… 他的焦急在看到莲池时,轻轻散了!她没事,只盘腿调养内息…… 浅安身上挂了好些血痕,但倒底没有性命之危! 天涯不敢走远,也不敢打扰,他只在她附近,小心的为她护法! 大约半个时辰后,浅安才睁开眼睛…… 她的眸子里有种别样的欢喜,看到天涯后便率先笑了起来,“抱歉,久等了。” 天涯摇摇头,也冲浅安回笑,满是疑问,“你的内力?” 接过天涯的话,浅安笑着点头,“都回来了,以后……我也不用再担心空锡楼的追杀!” 天涯吃了一惊,随即也为浅安高兴,她知道这句话意味着什么。 从怀里拿了一瓶止伤药递给浅安,“你自给儿擦擦吧。” 浅安接过,点头回谢,“你还随身带着这个?” 有些不好意思地抓了抓头发,“以前不带的,现在特别不想死……又老受伤,所以,总随身带着四五瓶药。” 此刻浅安格外欢喜,似乎听到任何东西都能引得她发笑,两人笑了一会,浅安才道,“下山吧,耽搁了你好久,我想……也没什么特别要收拾的了。” “背上的伤口不疼么?”天浅瞧着那三条长痕,自己想着都觉得特别疼,“我去那边等你,你自己擦擦。” 浅安摇了摇头,“这种惩罚算很轻了,我应当疼!”虽是接过了那药,但浅安并不想伤痕快些好,她得牢牢记住这一切!记住空锡楼给予的恩惠。 两人匆匆下了山,天涯直把浅安送到宫门,“我是将军府的人,皇宫进不去了,只能送你到这里,浅安姑娘,你保重!” “你也一样!”浅安冲他摇手告辞。 天涯转身离开,刚走两步又被浅安叫住,“对了!等百里将军的大军行进后,能不能告诉我一声?在皇宫里,我没什么熟人,也不大好意思问别人军部的事……” “你放心!”天涯道,“一旦军部结集完毕,我会想法子通知你的。” 浅安再次道谢。 “不过,你可能要等的久一些!”暗辰暗暗推算了一下日子,其实,只按行程来说,半个月也足够了,然而,这一路,绝对不会顺利…… “我能等!”浅安脸上的笑意轻松多了,“我有一生可以等!” 于她而言,等待并非酸楚!虽然想早些见到司白,但等待的过程,绝对不是悲苦。 第五百七十七章 密谋玉沉 天涯站在门口连敲了好几下门,“将军!” “进来!”百里宣皱眉,语气沉稳,有股不可言说的威严。 天涯低垂着头,推门而进,刚一踏步才发现百里宣的好几个亲信都在,看样子,他们正在开一个内部会议。 “将军,属下来销假的。”天涯双手托着一个假令,直朝百里宣鞠躬。 百里宣半天才接过那牌子,往桌上随意一丢,眉头皱的特别紧,“你就为了这么个小事跑来这里?”百里宣轻点着指头,眸子里的精光像是要把天涯整个看透一般。 在那样的目光下,天涯有些不自在。但一惯跟在景枫身边,更有压迫性的眼神,天涯也见识过!故而,天涯表现的还算自然,这倒让百里宣略略吃了一惊,不由得多看了天涯几眼。 “以后,这种事,别来打扰我!”百里宣收回目光,朝天涯一摆手,示意他离开。 天涯点头称是,可他显然想离百里宣更近一些,便假装咳嗽,把头别到另一边,装做没看到百里宣的手势。 这些日子,天涯一直苦于没有什么立功的机会!百里宣甚至念不出天涯的名字。他也一直打探不到什么特别有价值的消息,这使天涯非常焦虑…… 见屋里没个茶杯,天涯恭顺的问,“属下去泡些茶吧,将军别太劳累!” 没等百里宣说话,一个小将打扮的人便连连点头,“快去,快去!我正找水呢!这该死的破地方……都没有活人提前备茶的么?” 等天涯离开了,另一个小将盯着天涯离天的方向道,“这小子最近经常看到啊,我总觉得他有问题……也太殷勤了一些。” 龙池打了个喷嚏,揉了揉鼻子,“就他们这种身上有点武功,又没什么大职位的人,削尖了脑袋想往军部核心里钻,正常的着呢,伍劲,你别老疑神疑鬼!”龙池一边问,一边把脸一扭,看向最安静的一位少年,“是吧,孙奇?” 孙奇仍旧闭着嘴巴一言不发,眼睛也是合起来的,若非他身子坐的直,龙池恐怕觉得他早就睡着了。 伍劲打了个哈欠,五大三粗的笑道,“也是,反正如今呆在玉沉,用了一半玉沉的兵,难保没几个耳报神!料想也无甚大事。” 三人中,伍劲长相最为粗犷,性情也豪爽些,一提起玉沉的兵,他就不舒服,拍着大腿连连骂道,“玉沉这些兵用着不顺手,兵权虽在手上,但倒底不是自己带出来的,关键时候不顶用……唉,龙池,孙奇,你说那桃花公子倒底想干嘛呢?” 龙池伸了个懒腰,“大家都不过互相利用罢了!你看华褚现在乱什么样了……我估摸着,就在这一两年内,华褚一定要出个乱子的!到时候……这四国的格局要大改!华褚做了这么多年的龙头,也是时候学学歉让了!”说着,龙池看向百里宣,脸上挂着万般讨好的笑意,“将军,你说是不是啊!” 百里宣看了龙池一眼,微微凝眉,三人中,还是孙奇最得他喜欢,“孙奇,大夏的兵,调动起来需要用要几天?” 孙奇听闻百里宣唤他,这才睁开了眼睛,手指头不时地动一两下,顿了好一会才道,“最快也要四十天,估计不会太顺利,夏乾那小子肯定会使绊子!再说……士兵大都是大夏人,偶尔有那么十来个不想背国离乡的也挺正常。” 提到夏乾,百里宣的眉头皱的更紧了!略有几分恨意地往桌子上一锤,把天涯刚才送来的休假牌都砸成了两段,“夏家这两兄妹啊!全是白眼狼!没一个善茬!” 这几年,他太小看夏乾了,在夏乾和夏樱之间,百里宣放在夏樱身上的心思会更多一些,可是……他怎么也没有想到,他铁一样的军队,居然也会被夏乾渗透,这小子居然妄想收归他的兵权…… 好在发现的及时,否则……还真说不定会被夏乾不知不觉地换掉几个首领! 要知道,在军营中,一两个服众的领袖就能带走一大队兵马! “这夏乾还真算厉害!”伍劲最为年长,跟在百里宣身边的时间也最长,“当年小皇帝登基时,不过屁大点的奶娃娃,什么事不得先过问将军啊?没几年这翅膀就硬了!一个不留神居然敢在将军背后使坏!” 天涯端着水,再次走进屋子!并在每人面前都放了一杯冒着热气的茶。 龙池先饮了一口,笑得眼睛都弯了,“好喝!你小子挺不错的,蛮机灵,我挺喜欢!” 天涯泡的水是大夏的茶!太久没喝家乡的茶叶,乍一喝,别提有多好喝了! 天涯冲龙池点点头,算是回礼,他并不打算泡完茶就离开,屋里的人也暂时没有赶他的意思…… 要么是在考验他,要么是觉得谈话内容被外人听到也无所谓! 天涯乐得欢喜,更加殷勤的添茶加水,显得特别有眼色! “将军,我已经把大夏的军队分成了三队,三路人马从不同的路往玉沉走,但我估计,最多来两队,另一队已经被夏乾渗透了!人数不多,但好歹还有四十万人。”孙奇说话时还闭着眼睛,他似乎一直都在盘算着这些事情,“另外,军队都来了玉沉,那么,大夏肯定是回不去了,要是后面玉沉这边突然倒戈……那我们可就被包围了!前无退路,后有追兵。”孙奇把茶沫吹开,一口抿尽茶底,“将军,这种情况,您……考虑过没有?玉沉靠不靠得住?” “什么叫玉沉靠不靠得住?”龙池几乎要学女人尖叫起来,他一下子从椅子上跳了起来,身上直打哆嗦,“大夏已成绝路,玉沉必须是盟友!必须得靠得住!” 吼了几声后,龙池的力气像是突然用尽了,他只得咽了咽口水,有气无力地一歪,腿像是突然软了一般,一下子倒在了椅子上。 “盟友?”孙奇语带轻蔑,端着茶杯抬起头,用那双似乎永远睁不大的眼睛看了龙池一眼,又是一声嗤笑! 龙池盯着孙奇,就算有天涯这个外人在场,可龙池颤抖的声音丝毫没有想要掩饰的意思,“你小子别用这种阴阳怪调的语气说话,你跟你讲……你吓到我了!你这么一说,让我觉得这一切都是那桃花公子下的套,瞧他那一双桃花眼,一看就是一脸奸相。再说了……听说桃花公子和夏樱的关系还挺不错的。就冲这……我怕那桃花公子也不会坑大夏的。” “怕他奶奶个腿!”伍劲撂下狠话,“玉沉他敢!不乖乖听话,照样把老皇帝杀了!我们……” 没等伍劲说话,屋里的人一齐朝伍劲翻了个白眼,龙池更是打趣的笑骂道,“我日!你他娘的还想用你那活儿把天掀翻了骑?当心折成个太监!满嘴里放炮,边连个边都找不着。” “当初走的就是一招险棋!”百里宣一说话,其他几个人就通通闭上了嘴巴,“腹背受敌的情况,不管会不会出现,都要提防!这一点,孙奇指出的极好!”弹了弹身上的铁甲,百里宣轻轻叹了一口气,“利字面前,没什么不可能!” 孙奇接过百里宣的话,补充道,“利字面前,也一切皆有可能!” 伍劲叫的最狠,可看大家都那么严肃,他自己的额上也起了好几滴汗珠。 “等大夏的亲兵一到,玉沉军部就不呆了!”百里宣扫了幕僚们一眼,开始下达指令,“这些天,你们都尽快找个易守难攻的地方。就按……腹背受敌的假想找安全地。” 孙奇一连点头,“我早就想过了,只可惜……现在玉沉的地图都太老了。个别将帅手上估计有新版地图,可这东西谁有都得宝贝起来,未必弄得到!何况我们还是外乡人!”孙奇把玩着茶盖,“如果弄不到最全的地图,那么,龙池和我得离开几个月……” “去干嘛?”龙池眉头一皱,一万分不情愿,“你小子要干嘛自己去,老拖上我干嘛?我最讨厌和你出门,一点乐子找不到,还得天天让我堵心。” 天涯把每个人面前的茶杯都重新添上了热水。 孙奇完全没理会龙池的抱怨,“实地勘察……虽说几个月的时间仓促了些,但这事我必须亲自去瞧才放心。” 龙池又一哆嗦,偷偷去看百里宣的脸色!谁知道百里宣还挺赞赏这个提意。 又白了孙奇一点,龙池起身,走到伍劲身边,往他的肩膀上勾,“你自己去,要么和伍劲去,或者我和伍劲一道去也行……反正我就是不愿同你出门。”龙池继续顽强地表示着抗议。 伍劲高举起手,“我去!我去!和谁去都行!” 龙池一听伍劲的话,又有些嫌弃的将他甩开,“你去干嘛?只会用拳头,万事不过脑子的废物。” 被龙池如此打击,伍劲也不生气,只抓抓脑袋干笑了几声。 想了一会,龙池脸上又变得轻松起来了,“只要有地图,我就弄得到,我他奶奶的还就不信了,我口袋里的钱会送不出去!” 要说收买别人,龙池的经验可极其丰富! 第五百七十八章 献地图 天涯听的仔细,在这群人谈到地图话题时,天涯脸上不由露出一二分笑意,“将军未必须要塞钱。” 龙池显然误会了天涯的意思,贱兮兮的摸着下巴,有些猥琐地往天涯腰上一拐,“你小子是同道中人啊!我也觉得塞女人来的更好!军部吗……要钱干嘛!没什么比女人更稀罕的了,性子来了,带个母字的都是天仙!” 天涯又笑,脸上深深的伤痕,让这份笑意带上了几分森冷,“属于的意思与贿赂无关!” 龙池皱起眉头,对天涯的话无甚理解! 天涯的眼神在众人脸上一一扫过,这才从怀里拿出一张发黄的厚皮革! 四下看了看,天涯把百里宣面前的桌子收开,又搬过另一张桌子,直把两桌并拼起来,然后才展开了那张皮革! 竟是一张四边各足一丈长的地图! “恐怕玉沉不会有哪个官员手里有比这更全的图纸了!”做完这一系列动作,天涯一步退开,不再言语。 其他几个人围过来看图纸! 倒底是军人,看图的功夫个个都是行家!连伍劲也倒吸了一口凉气,“我的个娘咧!” 龙池吃了一惊,高兴的直拍手,“好家伙,这地图不得了!哪里弄的这般详细。” 孙奇打了个哈欠,这才从椅子上站起身子,慢慢悠悠地走到桌边,勾头看了几眼! 连他这般沉稳的人,也没掩饰住脸上的惊诧之色。 四个人一言不发,就这么死呆地看着地图,过了快一柱香的时间,孙奇方正眼瞧天涯,打破了屋子里略带些压抑的沉默,“哪里弄来的?” 百里宣看不出神情,也转头瞧向天涯。 “属下自己画的!”天涯回答。 “为什么?”龙池追问,“你小子倒底什么人啊?这图纸的比例……格局,不像普通人弄得出来的!”龙池挤眉弄眼,双手打着拍子,半真半假的用数来宝的语调贫嘴,“你小子,有心机,出出进进混熟脸。有地图,会武功,不是卧底就刺客!究竟你,为哪般,快快现出原形来!”说最后这一句的时候,龙池把旁边的空杯子拿在手里,像照妖镜似的往天涯身上扣去!做了一个夸张到极点的动作。 天涯瞪大眼睛,似乎一句都没听懂龙池的话,过了好半天才实在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似乎在说‘就这二百五都能在军部混的这么好,为什么我不行!’ 天涯用最真诚的眼神看向百里宣,“我做过一段时间的手艺工匠,家具,玉石,新奇的玩意……只要脑子里有东西,我就能画出图来。当然,有图也必能做出成品!后来画地图,山川水流,沟壑险峰,也不过是手工玩意的放大版,大同小异,上手很快。”为了这一段说辞,天涯果真在忆冰楼学过手工艺,虽然不甚精通,但表面糊弄一下还过得去,现如今,做个桌椅板凳还真难不倒他,“当年给一个富商做玉雕,我一时手痒,偷了几块上好的原料,后来东窗事发,被富商抓进大牢,吃了几个月的牢饭!”说起这段往事时,天涯额上的青筋都暴了起来,他紧捏着双手,眼里有种凶悍的恨意! 几个人听着,显得极为随意,天涯心里也在打鼓,不知道能不能混过去。 “我想出人头地,衣锦还乡!”边说着,天涯边摸了摸自己脸上的伤痕,“我本来要受黥刑,可没等那家伙在我脸上刺字,我就用手链勒死了行刑官,没受面黥之苦,可却被刀烙下了这么个伤痕,直到现在我还是华褚官府通缉的在逃囚犯……”这些谎言,天涯已经在心里说过一百次了,这一开口,格外流畅,连他自己都要相信他说的这些事情了! 天涯编造过每一个细节,闭上眼睛,他甚至可以看清那个给他刑面黥的行刑官!那天是晴天,行刑官穿了件灰色的袍子,他记得那件袍子上有八个纽扣。 所有的背景,忆冰楼都为他弄好了,只要百里宣一查,就能查到他说的这些资料,“我要回家!正大光明的回到华褚,然而,纵眼一望,除了军部……没有一个地方,能让我昂首挺胸的去看老母亲,不瞒将军,我先逃到的守皇,可……”天涯没说下去,只是叹了一口气,“后来才到的玉沉,自从听到将军到来的消息,属下就准备了这个!” 龙池的眼神一直没有离开过天涯!最开始,龙池表现的最为和气,他并不反对天涯在他们面前时常出现,甚至还给了他一些端茶送水的小借口,可现在……他眸子里的疑惑却比任何人都要浓烈! 其他几人或许也不相信天涯的话,但,龙池的不信任,却从身上的每一个毛孔都能表现出来。 “属下画了快一年了!”天涯捏紧拳头,主动忽略龙池的表情,硬着头皮继续道,“很久之前,我就知道……迟早要用这上这个!” 孙奇笑了起来,比起军人,他其实更像一个书生,然而,天涯却见过孙奇在五招内,轻松地将伍劲打倒的画面,“地图我收了,可要不要提拔你……这倒不一定!我们有权力怀疑你说的一切。”孙奇的目光没有离开地图,“并且,我想提醒你,在军部,如果你运气不好……哪怕一句话都没有说错,也有可能要你脑袋搬家!比起衣锦还乡,出人头地这些虚的……恐怕还是性命更要紧些!” “我的命没那么容易被取走!”天涯摸了摸脸上的伤痕,“属下等了很多年,也不再乎多等下去,我由衷地希望将军能我个机会,让我带一支兵!”天涯没有掩饰,眼神几近狂热,又重复了一次,“请给我一支军队!” 百里宣若是暗中调查他,那么……他说的这些事情就成真的了! 天涯之前是景枫的影卫,从小被打造成影子一样的存在,世上没几个人认得他!他本就无名无姓,根本无需担心被突然出现的熟人揭穿他的谎言! 再说了,这地图也是真的! 夏樱七八年前就让洛北和傲天重绘四国版图! 四国的地图,洛北都画七八年了,可到现在还没有完成,仍在补充着! 这地图是洛北一早留给天涯的!他早就料到天涯迟早用得上这个! 天涯不得不承认,洛北那个满身纨绔的家伙,身上也有些异常闪光的地方,难怪夏姑娘会如此器重于他! 天涯把那个救了他性命的姑娘藏在心里,可是……他从来不敢有过多的念头! 他现在做的这些努力,只是希望能成为另一个‘洛北’和‘傲天’! 成为靖安王爷麾下的士兵,将是他余生的荣耀! 第五百七十九章 胡侃兵法 洛北老早地嘱咐天涯必须把地图背熟,否则很容易在百里宣面前露馅。 这张地图是洛北复制的,原件还被他宝贝似的随身携带,连夏樱都没见过! 如今交给百里宣的,没有一处虚构,只不过,减少了几条旁人不知道的小径山路罢了。可即便如此,这图也绝对是目前四国内最完整的玉沉格局…… 他也不怕百里宣怀疑他做手脚,天涯此刻特别希望他们能对他好好彻查一番。 “即然是你画的地图,想必你对玉沉的格局挺熟悉的。”孙奇半眯着眼睛,脸上有些笑意,往后一缩,让了个位置给天涯,“请指教一下,哪个位置适合作为我们的据点?” 天涯心口一跳,吃了一惊,但面上并没有表现出来,这孙奇果真在考验他了! 更让天涯吃惊的则是这个问题! 那一身纨绔气息十足的洛北,在半年前,也曾经问了个相同意思的问题! 他照当时两人已经推敲好的答案,再次复述了一回,“作为据点,应该以守字为主,但……又不可完全散失主动攻击的优势,纵观玉沉,东乃平地,一马平川,这面多半会成为玉沉压运粮草的主道!”手指滑过地图,天涯再次开口,“南面有些复杂,南面偏北,临近华褚。而南面偏东,则直对守皇,可是偏有这个位置,能同时观查玉沉,华褚,守皇三国的局势。”天涯指住地图上的一个小点,在上面放了块干掉的糕点。 “另外,西面荒芜,少有村落,再深入则是天山山脉,近千里的沙漠,这个位置敌军最难攻入,可也不适合当作据点!一旦断粮,方圆百里内,无水可取……可是,若是能在这里通一个小路以作粮道,那么在保证水粮充足的情况下,任他百万雄狮也不可轻易闯关。”咬了一口手上的点心,天涯才把那半块带着月牙状的糕点放上去,“至于北面,倒是个好地方,山路绵延,雄峰奇状……山腰有云雾,可成大军天然的掩护屏,要我说,比起之前那些,这里才是最好的地方。”天涯放上最后一块糕点。 三块点心,放在地图的三个点上,形成了一个三角区。 几人一边听天涯的分析,一边又看着这几块糕点,眼睛都亮了一下。 龙池立马哎呀一声,“不错!不错!这三个地方,皆是易守难攻……若不主动出战,就算敌方兵力强盛两倍,守住关口,也完全可以对付。” 又看了好一会,龙池一会皱眉,一会叹气,终于下定决心,把手伸向地图! 龙池把地图上其中一块点心拿了起来,塞进嘴里吃掉了,“这个地方确实是保守的最好位置,可是……呆在这里已经失去主动权,位置再好,也熬不住时间战,终将被困死!只得忍痛割了!但……若是玉沉完全靠得住,这里派他们的士兵监管,倒也能同我们相得益彰!” 地图上还剩下两块点心! 伍劲指着被天涯咬过一半的糕点,“这两处也都不错,这里虽是视野开阔,可情况过于复杂,平民百姓也多……不利于保密工作,也不必考虑!”说罢,伍劲又从地图上拿起了一块糕点,他本欲学龙池一口吃掉,但这半块已经被天涯咬过,伍劲只好随手丢往地板上了,“这两处择一,显然这里会更有优势些。” 如今,地图上只剩下最后一块点心了! 天涯心口砰砰直跳!对!就是这个位置! 天涯内心无比狂喜,若最后真的定了据点于此处,那么……洛北在地图上省略的那条不的小道可就大大的派上用场了! 洛北研究四国地势很久了,当初就交代过他,不管怎么样,一定要尽全力引导他们往这片山区去! 或者最后未必是这一点,但……这里显然有极大的可能性!在未来的日子里,天涯必须往这个地方使劲加砝码! “如果玉沉和大夏联手,他们会从哪路进军?”孙奇继续瞧着天涯,并不看天涯画出来的那几个地方,“不妨请……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孙奇是第一个寻问天涯名字的人! “天涯!我叫天涯!”天涯重复着自己的名字,声音宏亮,而且缓慢。 “好罢!天涯”孙奇叫了他的名字,“不妨从战略角度预估一下他们的行动,以及应对的措施!” 天涯脑子里马上闪出十来个方案!他在景枫身边也跟着看过不少兵书,再者,景枫本身就是优秀的军事家,这么多年看下来,不可能一点都不懂。 可天涯刚要开口回答,洛北的形象又蹿了出来! 当初洛北警告过他,不可对军事分析得太过,最多只能停留在识字的阶段!他得是一个有野心,有逃亡经验,并且偶尔性格暴躁的人! 若说地势,他分析的详细些也无可厚非!可若说兵法……他表现的越精明,他们就会越提防他! 想到这里,天涯半张的嘴巴又合了起来! 没有人催促他,天涯就装做费力思考的样子,围着那两张放地图的桌子转了三五圈。 天涯有些沮丧,可又不得不说些什么,所以,他就只好东拉西扯,胡乱拼凑了一大堆老百姓常念叨的兵法。没有逻辑,没有条理,纯粹的硬挤墨水! 天涯的表现让人觉得他分明不懂,又要强装伶俐,“这个……就如兵法说的,动就变成大火,不对,是大风!对,动当大风,不动就当大山,而且还要时常用大火去攻击!这个……攻击林子,百鸟就飞起,然后就有伏兵,那个……一夫当关,万夫莫敌!”天涯展开手刀,对着空中用力连劈三下,“杀!杀!杀!” 只有最后几声,天涯的声音才像是从胸膛里宣泄出来的!充满恨意,又无所畏惧! 伍劲觉得天涯的回答,终于能让他将‘豆腐脑’的称号让出来了。 不知道是因为天涯的回答可笑,还是因为找到了比自己更笨的人而感到欣慰,伍劲大声地笑了起来,“风林火山!鸟起者,伏也!被你这么解释,倒挺有新意的……啊哈哈!”伍劲越想,笑的越发开心,天涯对兵法的解释已经让伍劲找到了归属感,心里便没将天涯当成外人了!只想着以后丢脸,至少也还能拉上天涯垫背。 伍劲喜的直拍天涯的肩膀,“天涯兄弟啊!以后跟着哥!哥好好教你些兵法!” 天涯大概也觉查到了自己说了一堆胡话,干笑了两声,有些不好意思地把头垂了下来,“我没念过兵法,但……但我肯学!”天涯急切的望着所有人,好像他会因此而被所有人嫌弃,“我念过几年学的,我用心,我肯学!” “是嘛?”龙池笑盈盈地看着天涯,只那笑意中的意味叫人寒冷。 又等了好一会,天涯才又有了把头抬起来的勇气,“将军!你给属下个机会吧!不会兵法算什么,我有一身的好武艺,让杀谁就杀谁!百万兵中可取上将首级……”天涯请求的瞧着伍劲,“你来和我打一架!让我证明我的能力!” 现在的伍劲,懵管天涯说什么,他都觉得好笑!这会又笑的连腰都直不起来了!“不打不打!笑岔气了……啊哈哈……没力气!” 龙池等了一会没见伍劲停下来,抬腿便在伍劲屁股上踢了一下,“闭嘴吧!” 伍劲一个趔趄,险些被踢倒!这才停止了笑声。 龙池勾搭住天涯的肩膀,“你老实说……你是谁派来的细作!” 天涯苦笑一声,没答话,只无奈的发出一声长长的叹息。 龙池扣在天涯肩膀上的手微微紧了紧,“刚才伍劲还怀疑你来着,我说你这种人想钻进军部是正常的,可现在……我改变主意了,小子,你表现的非常可疑!你说老实话吧!只要招供,金钱,女人,要多少有多少!” 龙池笑嘻嘻的又猜测了好半天,一会说天涯是夏乾的人,一会又说他是司白的人。 “大夏?玉沉?守皇华褚?你希望我是哪国的细作?”天涯没正面反驳龙池,“当谁的细作,将军能给我一支军队?我不要钱,不要女人,我就要兵!” 龙池被这个回答噎住了,收回笑意,缩回了搭在他肩膀上的手,不再理会天涯,“你这人没意思!”说罢,自给儿又去看那地图了。 “军部一直需要人才!”百里宣扣动着腰上的长剑,“我不会阻止任何一个有才华的人为我效力!我可以给你个机会,但,你得证明你自己的确不是废物,我一向不爱在废物身上浪费时间。” 天涯听到这里,面上露出笑意,他冲百里宣抱拳,“多谢将军!属下必定肝脑涂地!” “这几天,你跟着我吧!”孙奇收起地图,把它们四四方方地叠好。 “是!”天涯抱住拳头,面上有难掩的喜色。 孙奇点点头,神情冷淡,把折好的地图交到伍劲手里,“你东西,你再找匠人,五天内再弄出四份吧!” 听到是正事,伍劲的表情格外严肃,“现在反正没什么事,我现在就去吧。” 说罢,伍劲去瞧百里宣,得到他的许可,伍劲方敢离开。 “等一下!”才到门口,孙奇又把伍劲叫住,“你得亲自盯着,弄四份,不许多一份,也不许少一份。” 伍劲直点头,“这个我晓得!放心,这份地图,除了屋里的几个人,绝无外泄的可能!” 第五百八十章 父之念 “你们也走吧!”百里宣摆了摆手,“有事明天军部商量,你们几个该做什么做什么去。” “好咧!”龙池笑嘻嘻地伸了个懒腰,这一动,还能听到骨骼咔咔响了两声,“也该活动活动了!这谈了一上午,都变僵尸了,我得进城找点乐子去,难得不用对着那群胡子拉茬的大头兵。” 说是要走,但龙池实际上一步也没有挪动,再一次把眸子投向天涯,“你们还真打算留下他啊?” 无论是百里宣还是孙奇,都以沉默来回答了龙池的问题。 “好吧!”龙池算是彻底死了心,往一头干练的短发上狠狠抓了两下,“随你们怎么吧,反正我是不信他的!话先说在前头,万一以后出了什么岔子,可千万别说我没提醒过。”龙池走近天涯,在他下巴上捏了捏,像调、戏良家妇女的纨绔子弟,“这张脸上要没有刀疤还挺好看,可大爷的直觉一般不会错的!子非细作便刺客!” 说完这些,也不等天涯开口,龙池缩回手,也不好好走路,翻着跟斗出了将军府,远远地还听到他在抱怨,“这玉沉的将军府,还是没有大夏的气派,可惜……被抄了。” 天涯沉默地跟在孙奇的身后,保持着一种不近不远的距离,“时间会证明一切,龙池少将是错的。” 孙奇打了个制止的手势,他已经已经听厌烦了这类腔调。 “将军,虽说大夏要迁兵过来,但第三支被渗透过的军队,我想即便能来,但也实在不必带进玉沉。”孙奇继续说着他的理由,“这四十万人的军队,若是混在主力里……危害不容小觑,不如派个信得过的军官,先在边境观察一会,等再次清理后再带到这边。” “你看着办吧!”百里宣对这个下属倒挺看重,也挺信任的,四五十万的兵权都敢由着他打理。 孙奇松了一口气,人却依然僵在原地没动。 “有什么就说!”百里宣挑眉,冷冷地扫了孙奇一眼,“哆哆嗦嗦成什么话!这几年,哪里学来的坏毛病!” 孙奇张了张了口,可还是没有什么声音。 百里宣等了一会,极不耐烦,‘铛’地一声地配剑往桌子上一摆,砸得直响,张口便下逐客令,“出门!” 孙奇知道百里宣的耐性已经被自己耗尽了,一咬牙,终于说道,“是关于百里世子!” 提起百里凤烨,孙奇和天涯都看到百里宣的表情有些轻微的变化,可百里宣克制的很好,那种异样转瞬即逝。 “这次大规模的迁兵,要不要通知百里世子一声?”孙奇的语调平稳,又动着手指开始计算了,“他在华褚,离玉沉也不算远,走官方驿道大抵十天功夫就能传信了。” 百里宣深吸了一口气,语气浑厚,虽然眉头紧皱,但并无怒意,“叫他做什么?你是怎么考虑的?” “百里世子在军营里向来有威严,再者……将军,您比任何人都知道世子的能耐!如果百里世子能接手,直接去排查那支被渗透的军队,那么,我们一定能将损失降到最低!”提起百里凤烨,孙奇的语气里不自觉地带上了敬服,“百里世子只在军营里呆过半年,可是……他在军队的声望,却是无法估量的!再者,百里世子和夏樱的联姻本就是为了方便世子监视夏樱,瓦解靖安王爷!百里世子对大夏,甚至对华褚都有很深的了解,现在正是用人的时机啊,将军!”孙奇语气迫切,恨不得马上把百里里接来,“属下认为……无论从哪一方面考虑,都应该招回百里世子。” 在别人的谈话里听到夏樱的名字,天涯的心开始狂跳!他又想起了那个少女纤细的肩膀……那段他毕生难忘的路程。 百里宣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有动静,直到孙奇都打算出门了,他这才苦笑了一声,一连摆手,“算了,那个逆子就不做考虑了!”百里宣的语调里带着自嘲,甚至是几分略微的哀伤无奈,“监视夏樱?瓦解靖安王爷?”百里宣揉着自己的太阳穴,叹息声已经不受控制似的,“那个逆子可以为了这个女人,反过来捅他爹几刀!政治联姻?我现在才知道……从一开始就着了这逆子的道!他是心里眼里都是那个女人,为他她,把他老子都算计了。” 现在想来,百里宣这才知道,当初那个事事和他顶撞的混小子,怎么会那么顺从就答应娶亲!当时百里宣还以为,百里凤烨最终臣服于父权之下了!可是,事实告诉他,他错的离谱! “别想指望他!永远别想!” 说这话时,百里宣的语气居然不是愤怒,更多的则是无法掩饰的失败之感! 最后几个字用尽了百里宣全身的气力!让他觉得……连屋外的鸟叫声,都能扯得他的头疼。 此刻,百里宣看起来苍老且无力,似乎连他身上的玄铁甲胄也成了累赘,他无力的仿佛拿不起自己的配剑。 天涯楞住了!他一直以为百里宣从来没将百里凤烨当成过儿子!百里凤烨也说过,他在百里家的所有温情,都来自于那个已经逝世多年的爷爷!和他名义上的父亲并没多大关系。 可现在看来……似乎并不像百里凤烨以为的那样! 天涯看得出来,在百里宣的心里,百里凤烨不仅仅是个无关仅要的养子!也许…… 孙奇“嘶——”了一声!那双睁不开的眼睛,一下子瞪得有铜铃那么大,“这不是政治联姻么?将军……您是说,百里世子对夏樱动了心!这怎么可能!百里世子怎么可能那么愚蠢!”孙奇继续,一脸的不可置信,“现如今,举国动荡,我们又有足够的兵力,若能借助玉沉……那么,完全有足以匹敌任何一国的实力,便是另立朝纲,也理所应当,到时候百里世子便能成就万世基业,要什么没有!他怎么可以在政治联姻里动了真情?” 孙奇无法相信在这样的局面下,百里凤烨对百里宣手上的兵力资源,没有一点心动,“再者!儿女情长又如何能够凌驾于宏图霸业之上?” “他脑子里要真有千秋功业……”百里宣的无力感又浓了几分,“算了,别提他的名字……随他吧!” 孙奇还欲开口,可看见百里宣这个样子,满肚子的疑问竟不忍再问,也无法再言! “将军,我想亲自去请百里世子。”孙奇捏紧拳头,“百里世子若能回来,我确信能胜过百万军队!我们可只有一次机会啊!属下有把握说服百里世子……” “呵!”若不是全部的信任,百里宣不会在人前表现的这么无力凋丧,他只是一个无能的父亲,一个永远拉回不儿子心意的失败者。 又一次摆了摆手,百里宣看向孙奇,“别做无用功,你不了解我儿子……你若去找他,能不能活着回来还不一定!天下间,没有人能说服他做不想做的事!” 无奈中又带了三二分的骄傲,那个人是他儿子!仅管……在百里凤烨面前,他表现的无比鄙夷! “若是属下不能去请,也不请动他,那么将军,您无妨……”孙奇的话在百里宣责备的目光下打住了。 “这件事,不许再提!”这一次,百里宣下了死命令!“都出门!” 孙奇不敢不从!天涯跟着他一道离开了! 第五百八十一章 送膳 “什么?”景枫挑眉,眸子里全是不可置信,手上的折奏僵在半空中,好半天都没有翻开过,“你再说一遍!” 于全泰摸了摸鼻子,心里有几分哆嗦,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哪句话说错了,景枫很少会露出这么不可置信的表情,这让于全泰犹为惶恐,再次开口,声音里已经带着颤颤音了,“今……今天一大早,皇后娘娘便去内务府,打劫了……不不,是去去领了个琉璃花瓶,似乎还没吃早膳,当然,这个不太肯定,毕竟昆华宫越来越难盯了,可皇后现在正在采摘秋莲花!” 正说着呢,大殿内刚好有宫女给景枫送来了早膳。 采秋莲?夏樱哪里来的这种闲心!别说是折花了,便是儒裙也没见夏樱穿过几次!她每天要忙的事太多,这会的功夫哪里有时间去采什么秋莲。这丫头究竟想干嘛? 她会去那里摘花么?沁雪池边发生的事情,会在她的心里留下一二分的痕迹么? “在哪里采的?有没有去过沁雪池?”景枫问完后,又把眉头一皱,感觉这话问的格外不合时宜。 “没去!”于全泰吞咽着口水,“那边并没有种秋莲花。” 景枫越想,心里便越痒痒,他特别想看到她采摘花朵的模样!况且,这让景枫想起了沁雪池边的场景…… 那天,他说‘我喜欢你’,而那位姑娘,却被惊的掉进了水池里,白花点点,清香萦绕,水光潋滟中,有锦鲤穿梭在她的倒影里,至今为止,夏樱略有些惊慌不安的眼神,还像水波一般,一圈圈地在景枫回忆里荡漾,就连那句‘你我死敌’也在时光酝酿出了温柔! 于全泰见景枫的表情又变了,眸子眨也不眨,况且脸上那神色竟然让他觉得有几分温情!这又不觉让于全泰更加谨小慎微了。 倒是那送早膳的宫女,并没有查觉到异样,又恭顺地问了一句,“陛下,您看一下,是否还需要安排其他膳食。” 景枫回过神来,扫了一眼食盒,“皇后不也没吃么?把这些都撤了,随意弄些稀粥给昆合宫送去。” 小宫女一连点头,躬着身子退开。 “站住!你回来!”想了想,景枫马上又改变了主意,“稀粥送到朕这里,朕自己带过去……你们速度快些。” 于全泰脸上有几分抽搐,他没离开皇宫几天啊,怎么现在变了这么大的样子? 先是出了个什么摄政王,然后又拟定了个什么女子参加科举的制度!再接着又提拔了一个芝麻绿豆的小县令,还直接让他管辖秋试,差点没有把岺阁活活气死! “该干嘛,你干嘛去,别跟着朕。”景枫摆摆手,把于全泰打发了,“一天到晚张着个大嘴,怕别人不晓得你脑子有问题?” 于全泰摸了摸鼻子,虽然已经退开了,可他一边回头好几次! 总觉得应该去摸摸景枫的脸,说不定是旁人带的人皮面具假貌的景枫? *** 夏樱赤着脚站在莲花池里,大半条腿都沾上了泥土,连脸上也带着一点点泥泞,“你说的是哪朵啊?” 百里凤烨手枕着脑袋,半个身子侧倚在池子边上的木栏里,眼里是满满的笑意,红色的衣摆有大半边浸到了水里,可没有沾上一点泥,他像一尊懒得活动的睡佛,整个人,只有一只高跷着腿和嘴巴在动,“往前走三步,把莲叶拿开……对对对,就是那朵,白色花瓣,花根处略有一点黄的。” 夏樱听着他指挥,在泥土里艰难的行走着,刚才把百里凤烨说的那朵莲花采到手里,那人便又是一眯凤眸,“唉呀!丢掉吧,你折花小心些,就要那种半天半闭的意境,可你把展开的花瓣弄掉了,不好看……不要了!” “噢!”夏樱嘟起嘴巴,略有几分失落,“那好吧……现在采哪朵?” 百里凤烨指着夏樱身外十来米远的地方,“那朵吧……含苞待放,别有幽趣,奇就奇在它……半色粉红半色白。” 夏樱一双泥手档在眼睛上面,半眯着眼睛朝远处望,“我怎么没有看见?” “离你远着呢!”百里凤烨心情格外愉快,虽说老鬼的话像一块石头一样的压在了他的心口上,但此刻,晨?里的时光,还是晕染了他的唇角,那些烦恼暂时逝去了,“跳起来,东南方向……用轻功跑上三步你就看见了。” “好!”夏樱笑着照作了,她哪里知道百里凤烨存心使坏呢。 看着夏樱在莲池里旋转的样子,百里凤烨脸上的笑意更深了几分。 下午便是柳丹前来昆华宫作客的时间了,夏樱怕那里太冷清,以至于怠慢了客人,这才一大早,又是打扫卫生,又是摘花种草的。 她好不容易给归海修黎找了个称心的先生,这次拜访,夏樱总想弄好些,细枝末节处,便便处处郑重了些。 百里凤烨也乐得陪夏樱疯,所以,要求也更苛刻了,一会说摘花也要摘得有诚意,让人一看就知道是精心准备的!一会又说,昆华宫的花瓶都是打发叫花子的,招待贵客就要有不一样的地方,楞是撺掇着夏樱去内务府挑选了一个锁柜的前朝邦国进贡之物。 自从那天生病后,百里凤烨已经无精打采的焉了好些天,这几天净想着老鬼说的疯血之事,楞是没处理一件正经事,他自己也知道不能这样,趁着今天,百里凤烨也想换换心情,把阴霾全部扫尽,他得打起精神,做他应该做的事情!并且,他还在老鬼面前,大言不惭地说要创造出一个奇迹!看着莲花池里的夏樱,百里凤烨暗暗捏住拳头,就为了这个身影,他有信心能创造一百个奇迹! “百里凤烨,是不是这朵?”夏樱开心的捧着花茎,在泥塘里直冲百里凤烨招手。 远游的神思被拉了回来,百里凤烨轻眯凤眸,另一只手伸到水里搅乱了一池春水,唇角带着上扬的弧度,他点头,“对就这个!” 他们已经采了一大早的莲花了,可夏樱手上仍然只有零星的两三朵小花。 第五百八十二章 怀因河之邀 远远地看见景枫走来,百里凤烨翻了个白眼,恨不得拉着夏樱瞬移到远处。 “百里世子挺有闲心的。”景枫今日罢朝,而且,自从立了摄政王,他就更能明目张胆的罢朝了。 现在,在龙椅的左侧设了个位置,大小规格几乎等同行龙椅。 纵是景澜一百个不愿意,可景枫不在时,他就得坐在那个地方主事。 景澜很难对任何人说出他的无奈,身侧即是龙椅,他原是想离皇位远远的,越远越好! 可他那弟弟,硬生生地把他推到这个位置…… 抬脚便能坐上龙椅的位置。 离至尊只有半步之遥! “你都不上朝么?”百里凤烨略带讽刺,“要不然你直拉退位吧,这破烂王位在你手上也不会长久。” “多谢关心!王位之事,不劳你操心,当然也论不到你关心。”景枫似乎特别高兴,也坐到了池边的横栏上,“朕若是百里世子,定当避世修行,争取成为第二个白摩智和尚。” 景枫把和尚两字咬的极重。 “你才做和尚呢!”百里凤烨恶狠狠地瞪了景枫一眼。 老鬼本就是空锡楼的人,对百里凤烨的情况知根知底,所以,景枫知道这些也不足为奇。 夏樱还在四处寻找合乎心意的莲花,暂时没有发觉这边的情况。 百里凤烨仍旧当着他的睡佛,“本世子近日生病,落了个看见宵小之辈便泛恶心的毛病。” 说罢,楞是瞧着景枫干呕了几声,还满脸惊讶,“华褚帝君尊贵无上,按说并非宵小,可凤烨怎么恶心的更严重了?” “是嘛!”景枫也笑笑,“即然恶心,想也无甚味口,刚好朕只带了两双碗筷。” 说着话,景枫已经站起了身子,把食盒放在了木栏上,自给盛了一碗稀粥喝了起来。 这粥极香,百里凤烨吞了吞口水,以他的脸皮,自然不在意景枫挖苦,一挺身坐直了身子,伸就便要拿碗筷! 景枫自然不给,两个人为了碗粥已经打起来了。 夏樱这才被打斗声吸引了,眉头一皱,也不摘花了,一个旋身,几步轻功便上了岸。 景枫和百里凤还挺有默契,一见夏樱便一同住了手。 “阿樱。”百里凤烨唤了一声,笑眯眯地走到她身边,“你看你,连额上都有沾了泥。” 百里凤烨用袖子帮夏樱擦着额头。 “没关系的,我半个腿都是泥,一会要去洗的。”夏樱自给儿在脸上胡揽一把,鼻子微微动了动,“哪里的味,好香啊。” 景枫略有些得意,更快速地搅动着碗里的粥,可眸子却打量着夏樱被泥土沾湿的赤足,喉结微微一动。 伸手又去抢那碧玉空碗,这次景枫没动作,很轻易地让百里凤烨拿到了。 从食盒里盛了一碗粥递到夏樱手里,百里凤烨一脸不屑,“也就是猪食!阿樱,你将就点吧。” “还真挺像猪食的。”夏樱舔了舔唇瓣,说着猪食,可自己却先吃了一大口,“唉呀,百里凤烨我又要中毒了。”边说着,又吃一大口,“这次会是什么无色无味的奇毒呢?” “宵小之毒,伤不着君子人的。”百里凤烨回应着,又去找其他空碗。 景枫脸上有些抽搐,瞧着那两人一唱一和,一边说着有毒,一边又比谁吃的都更欢。景枫竟该死的觉得欢喜。 翻找了好一会,才发现真的只两个空碗,百里凤烨眯着凤眸要杀人!景枫是算计好,没有他的份的…… 可景枫想错了,缺少一只碗只能给他不痛快。 夏樱把自己的碗递给百里凤烨,“你吃点。” 百里凤烨笑着去接,眉目里带着挑衅。 景枫皱着眉头,恨恨地把自己的碗递去,用力地将夏樱的碗挤到一边,没好气的道,“夏樱,你吃你自己的吧,他用我的。” “拿开,拿开,快点。”百里凤烨做出极其嫌弃的样子,“凤烨直泛恶心。” 景枫咬着牙,一字一字地往外崩,“朕让人给你送新的。” 景枫也愿意把自己的碗给夏樱,可想都不用想,这只会引起夏樱的反感,他便只好端在自己手里。 “你就带了两个碗,没本世子的份!”百里凤烨笑着,就着夏樱的碗吃的欢快,“这猪食挺不错的,景枫帝,你是个好人。” 百里凤烨冲景枫竖了个大拇指! 景枫这回知道什么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看着那两人共用一碗,他别开目光,心里直骂狗男女,可念头一起,又觉得自己不应该把夏樱也骂了,最坏的还是百里凤烨。 眼见满池的莲叶,景枫心里一动,伸手摘了一片,两边一卷,便成了个天然的碧玉碗。 把稀粥盛在莲叶里,景枫递到夏樱面前,“你吃这个。” “可以啊,你还挺聪明的。”夏樱去接那莲叶,景枫感觉到她的指尖在自己的手上滑过,有些麻麻的。 盛在莲叶里的粥带上了叶子的清香,口感倒更好了,夏樱递去让百里凤烨尝了一口,“现在更好吃!” 结果最后,三个人都卷着莲叶就稀粥,那碗,倒没人稀罕了。 景枫觉得今早的膳食格外好吃,暗暗决定给御膳房多支一个月的俸禄。 这一大早出来采摘的莲花,最后也被百里凤烨丢进稀粥里吃掉了。 夏樱些心疼,“我采了一早上的。” “凤烨想了一下,还是不要莲花了,一会去采菊花吧,夏天的荷花才好看,秋天还是菊花好。”说着,百里凤烨又扯了几片花瓣丢进夏樱的碗里。“阿樱尝尝,这花瓣不错。” 夏樱蹭了蹭赤足,泥土都已经干的结块了。 “什么话到你嘴里都有理由。”这一早上算是白忙活了,夏樱又给百里凤烨多放了几片花瓣。 景枫觉得眼热,一言不发的也把莲叶伸到夏樱面前。 夏樱瞧瞧景枫,手上一动! 景枫莲叶里也多了些东西,可惜不是花瓣,而是一整朵厚重的鲜花,“很好,很丰富的礼物!” 景枫还真就张口去咬整朵莲花,呃……那滋味实在不算好,咬进嘴里是苦的,可他心口却沁了些甜丝丝的意味。 食盒很快见底了,三人都有些意犹未尽,百里凤烨冷冷一笑,“就猪食还这么小气。” “猪食都没你的份。”景枫打烂百里凤烨的莲叶。 两人又你推我搡的打了起来,夏樱耸耸肩膀,也懒得拉架,找了个清水池去洗脚上的泥。 这两个人总是亦敌亦友,这种打架,有宜身心,怡情而尔。 又打了好半天,以百里凤烨略输一招终止。 景枫这才走到夏樱身边,“五天后,我要动身去怀因河。” 景枫并没有邀请夏樱,可他知道,自从和她说了水训决堤的事,她心里一直都挂着怀因河。 果然,夏樱手上一顿,“我也要去。” 景枫想掩饰心里的欢喜,可他这样子,一眼便被百里凤烨看穿。 纵然心里不痛快,但百里凤烨无法阻止夏樱,他也知道她总要亲自去一趟的。 洗净泥土,夏樱找了鞋子穿好,“要走的时候提前通知我,我收拾一下东西。” “好!”景枫点头,“不过,我要私访,不走官道,也无人护送。” “那就更好了!”夏樱眸中已经生出了狠戾,她得亲自去会会怀因河驻守的官员。 第五百八十三章 锦绣百里 “你们慢慢采花,朕还有一堆要事要处理。”景枫微笑着伸了个懒腰,“有时候还真不想当这皇帝啊!” “得了吧,你快点滚吧!”百里凤烨带着一惯的尖锐,“都不知道自己碍眼么?” 景枫目光瞧着夏樱,大手一伸,用力地扶上她的头顶,语气也毫无掩饰的温柔,“夏樱,我时常梦见沁雪池,你有空……去那里看看吧!” 没等夏樱躲开,景枫的手已经从她的头顶抽开了,“我希望……那里的一切,并非,仅存我心!” 夏樱的表情一变,那天景枫说的那句‘夏樱,我喜欢你’在脑子里重复了起来,噪得像夏天的蝉鸣,夏樱伸手捂着耳朵,可那声音,却越来越大。夏樱想对这一切都毫不在意,可那天景枫赤子般真诚的眼神,偶然忆起,起还是给她造成了困扰。 比起她毫无所动,景枫更宁愿看到她此刻的反应…… 很显然,夏樱的表现使他犹为满意。 景枫已经走远了,可夏樱还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 百里凤烨的双手,在夏樱面前晃动了好一会,“你听到凤烨说话了么?” 那人,连眼睛都没眨一下,百里凤烨眉头一皱,心里特别不是滋味! 夏樱居然因为景枫的话而发呆? “什么沁雪池?发生了什么?”百里凤烨的语气里含了些火药味,他几乎时刻和夏樱在一起,他怎么不知道什么沁雪池,天河湾的? 夏樱回过神来,按了按太阳穴,朝着景枫离开的方向翻了个白眼,有气无力地说道,“没事!景枫犯病,胡言乱语!” 百里凤烨张了张口,可最终仍未开口,只将疑问吞进肚子里! 凤眸里有些黯淡,百里凤烨唇角斜挑,“五天后咱俩不用带很多东西,多放两张银票就得了。” “嗯!”夏樱无意识的点点头,片刻后,神情又变得疑惑而惊讶,“你也去么?” “什么叫‘你也去么’?”百里凤烨的脸色一下子就黑了,“夏樱,你什么意思?” 他很少叫夏樱全名,看得出来,他的火气与怒意已经被撩拨起来了。 夏樱被百里凤烨的反应吓了一跳,没敢看那双几乎要喷火的凤眸,只低头踩着自己的鞋子玩,声音淡淡地说道,“我听你前些天说……要去见那个富商,叫什么来着……初宁?是这个名么?好像还挺重要的,你那时候的神情很严肃。” “不去了!”百里凤烨拒绝的干脆,几乎咬着牙齿的说道,“凤烨,要去,怀、因、河!” 夏樱揉了揉鼻子,“你说在初宁那里,至少得耽搁十几天!我发现,自从和我一起到了华褚,你几乎把所有的时间都……”夏樱说不下去了,自打百里凤烨那天生了一次大病后,夏樱便反思了很久,一心觉得是她把百里凤烨的身体拖垮的。 干笑了两声,夏樱继续微笑着解释,“没关系的,你放心,我可以自己去,你有应负的责任,不能被我耽搁了!米行,银票,蓝无风!你生病的那几天,他们天天有消息往宫里送。最近,你也一直没有什么精神,我希望你能好好休息……等我走了,老鬼的药,你要按时吃!” 百里凤烨冷笑起来,眉目一挑,一下子从火焰化成了寒冰,他已经不再为此生气了,他用厚厚地坚冰包裹住自己,“噢!嫌凤烨碍你事了?也是,华褚尊贵的帝后二人要办事,也怪凤烨不开眼!” “你闭嘴,瞎说什么!”夏樱又气又恼,可一眼瞧见百里凤烨阴阳怪气的冷笑,心口一疼,便又深吸了两口气,耐下性子解释道,“我不知道你怎么了!那天我去追老鬼,可他怎么也不说,你也一直瞒着我!”夏樱的声音,缓缓变得低沉,最后,几度哽咽,“一路走来,你身上的担子,只会比我更重……我……挺害怕的,我是不敢再让你劳心费神!百里凤烨……我害怕!” 百里凤烨的神情稍霁,刚要开口,却见夏樱握紧了双拳,肩膀都在颤抖,如果不是下雨的话,那么……滴落在她鞋面上的,应该是泪水? 夏樱的头垂的极低,百里凤烨看不见她的神情…… 又是两滴晶莹的珠子,将她鞋面的颜色染得更深,“我很害怕,真的,我都不敢想……那天怎么都叫不醒你!百里凤烨……我不愿意你去怀因河!我不愿意你去任何更危险地方。”夏樱突然抬起头来直视着百里凤烨,“我多希望你能和老鬼在一起,等我回来的时候,你就再也不会生病!”夏樱的拳头捏得极紧,双手也颤抖了起来,“哈……我都不知道,你那个样子是不是生病!你们一起瞒我!你知不知道这些天的每一个晚上,我被恶梦惊醒过多少次!” 夏樱紧握双拳冲他质问的样子,让百里凤烨轻轻叹了一口气,“阿樱,相信凤烨。”他走到夏樱面前,为她拭去脸上隐隐可见的泪痕,“凤烨没想好怎么同你解释,有些事情,连凤烨自己都不清楚……阿樱,你什么都不用考虑,只相信凤烨,好么?” 百里凤烨的语气出奇的温柔!这使夏樱好不容易止住的眼泪,又悄悄滴落了下来。 夏樱的眼泪是火热的,滚烫的! 寒冰瓦解,百里凤烨缩回了手,张开檀口,含住了沾在手掌上的眼泪。 夏樱……第一次,为他而哭! 百里凤烨全身暖暖的,看着那个仍在哭泣的玄衣女子,“凤烨都不知道,这……会让你这般心焦!”百里凤烨朝她做出一个发誓的手势,“相信凤烨,一切都会好的。” 夏樱伸出右手肘,挡在了眼睛面前,哭声从她的齿缝里露了出来,细细索索的不安,让百里凤烨的心都碎了。 好半天后,等夏樱放下手肘,再次抬起头来的时候,已经看不到任何一点泪痕了! 可她为他掉的每一滴眼泪,都像烙印一样,刻在了百里凤烨的心里,开出了星河万里,锦绣百里。 “说好了,一起去怀因河!”百里凤烨抚上自己微带红色的眼稍,“凤烨以前都不知道……你这人,还挺喜欢瞎操心的。” 第五百八十四章 降冰 百里凤烨打了个哈欠,朝夏樱做了个夸张的鬼脸。 夏樱知道百里凤烨的意思,装作被他逗笑的样子! “这才乖嘛!”百里凤烨的笑容里,如同被灌下了百十来斤的糖,要把人活活腻歪死,他伸出小手指,“说好了,一起去,来拉勾!” 夏樱刚刚伸出了小指,正要和百里凤烨拉勾,这人竟又突然缩了回去,眉头夸张的皱起,满脸都是强装的气愤,“奇怪了!分明是你把凤烨惹毛了,怎么到头来了,还是凤烨哄你?” 说罢,百里凤烨哼了一声,双手抱胸,“凤烨气不过!”把头一扭头,百里凤烨留给夏樱一个后脑勺,“不行!凤烨越想越气!你拒绝和凤烨同路,无法原谅!简直!” 夏樱连忙去追,朝百里凤烨的后背搡了一下,“你怎么越来越小心眼了?” 百里凤烨还不理会夏樱,夏樱又找了些话题,“对了……伊尚果不是化名为易井先生么?他有没有什么动静啊?” “不要问凤烨问题,凤烨思考会伤身的!”百里凤烨故作虚弱,“哎呀,凤烨头疼!快来抚一下凤烨……大风吹过,凤烨一定会被挫骨扬灰的!救命啊……凤烨虚弱得很!不行了,不行了!人间呆不得,凤烨要去西方极乐世界!” 百里凤烨这玩笑一样的话,让夏樱心口一顿,眉头一蹙,连往地上啐了几口,“你就针尖大的气度!”夏樱一跺脚,停住不走了。“你气死我算了!” “谁气谁还不一定吧!别的不敢说,若有一天,凤烨真的发疯了,一定是被你气疯的!”百里凤烨回头,终于朝夏樱露出了释怀的笑容,“最后问你一次,怀因河,你要不要同凤烨一起去!” “要要要!”夏樱重重点头,又举手做投降状,“天地良心,谁不要你去,谁是龟孙王八蛋!” 百里凤烨挖着耳朵,“啊,你说什么,凤烨听不到!” 逗嘴与相互置气,终于把两人心口的湿气都吹散了。 两人回程的路上又在皇宫里摘了一些菊花。 “华褚粮价越来越离谱了!”百里凤烨捧着菊花,一路修剪着枝干,“不过,凤烨倒狠赚了一比。” “有多少?”夏樱露出一副财迷的样子。 百里凤烨耸耸肩膀,“不知道,具体还得问初宁!胖七婶一家也赚了不少,你刚不是说伊尚果么?半数银票的票号,都有易井先生的名号。” 夏樱又想起了那个满是兵器和银子的山洞,“那两个盗墓的有点本事!听说冷雨都跟丢四五次了!他们一定有法子进那山洞。” “莫瞎子和胡二瘸嘛,凤烨一直跟着呢!这两人可比皇宫里,任何一国的钦天监有能耐多了。可惜江湖气太重……不可能被招安的。”百里凤烨伸了个懒腰,看了看地板上的影子,“不说这个了,现在都正午了,不早了,该去淳于梦娜那里,把修黎接过来!” “嗯!”夏樱眉眼弯起,稍有几分紧张,“修黎长个了,前些日子,梅月给他做的新衣服还在屋里放着呢,可这丫头帮我弄习惯了……做了几套都是玄色的,我怕修黎不喜欢,小孩子嘛,应该多穿些彩色的,心里阳光些……” “谬论!”百里凤烨挑眉,“你穿玄色,心里就不阳光了?” “话是这么说没错,可是……”夏樱抓抓脑袋,“你比我清楚,修黎这孩子……心思太重了!我就想他五颜六色,彩色缤纷的!我还想请个先生教他画画呢,还要学古琴!修黎学武术是有点天份,但……”夏樱沉默了好一会才继续说,“我总觉得他的武术,足够保命就行了,这孩子近两年来,小小年纪,身上就有层不薄的煞气!” 百里凤烨微微叹了一口气。 “还记得第一次见修黎的样子么?”夏樱目光悠远,唇角轻轻扬起,“他拉弹弓,射的极准。虎头虎脑的,活波极了……”夏樱的笑渐渐隐去,“这才过了两年,怎么就……修黎这性子越来越老成了,哪里还像个小孩!偏在他习武上,还下了苦功夫!一来,我怕他欲速不达,二来,我怕……” 夏樱没敢说下去。 百里凤烨知道夏樱担心什么,“阿樱,你放心,修黎会走正道!” 夏樱看了看自己的手,“百里凤烨,我身上杀气太重……我不是好人,屠城的事,我也做过!可我看着修黎,还是希望他能成为像欧阳逸仙那样的人!”夏樱眸中隐隐有羡慕,“欧阳先生的眼神总是那么清澈干净……” “别想这么多!”百里凤烨把手上的菊花凑到夏樱鼻尖,“各人有各人的活法,阿樱,就算对他好,也还是不能干涉他的路子。菊之隐逸,荷之清雅,可你总不能要求一朵菊花,长在池子里开出荷花的根叶来。” 最让夏樱悬心的,是归海修黎把全部心思都压在淳于梦娜身上,如此孤注一掷,毫无退路,除了一点点微薄的血脉,家势,母族,强大的后援,甚至是一个成熟太子应有的年岁,他都没有! 淳于梦娜确实可以左右守皇的政局,可是开盘之前,无人知道这场赌局的结果。 “你说的对。”夏樱摇摇头,“不想了,不想了!这些破事,我都不想了!” 百里凤烨刚要说话,空中突然响起一声惊?! 震耳欲聋! 纵是白昼,也掩饰不了那霹雳的亮光! 下一刻,万里晴空竟然砸下了拳头大的冰雹! 第五百八十五章 飓风 夏樱连忙脱下了上衣,双手高举,撑在了百里凤烨的头顶,“你快躲进来!” 百里凤烨的指头轻轻缩了缩,他本也要脱下火狐裘,在夏樱头顶上做出相同的动作,但夏樱的速度比他更快一步! “你自己也遮着些!全撑凤烨头上干嘛?衣服又不是不够宽!”百里凤烨一点也不在意这些冰雹,可夏樱因着那天的病,恨不得把他打包成一个陀螺,让他杜绝一切风雨雷电! 瞧着夏樱的侧脸,瞧着她努力护住自己的样子,世界突然静音…… 夏樱努力地举着双手,在他头顶撑住了一片安宁,这衣角之下的天地……是他的全世界。 “好好的天气怎么会下冰雹?”夏樱抬头看了一眼天空,“华褚的秋冬两季是比大夏更冷,可现在不到下冰下雪的季节啊!而且……百里凤烨,你看……老大的太阳!嘿……这晴天霹雳还真不是杜撰!” 碧空中的太阳,又大又红,居然不刺眼! 大得异常!红得连一点橘色都没有,完全的血染之红! 冰雹越来越密,两人的脚步也越来越快! 那拳头大的冰雹渐在水里,连池中养殖的鱼都被砸死了不少! “这种怪天气,在华褚很常见么?嘶——”夏樱的手被冰雹砸了一下,很疼,但她马上忍住了,没让百里凤烨发觉,“是我孤陋寡闻了吧,我大部份时间都在边境耗着,真没离开过大夏几次,这天气……生平头一次见着。” “凤烨走过不少地,也没遇着过。” 突然间,不知从哪里吹过来一阵大风!一点过渡都没有,一经出现,便带着惊天动地的气势。 巨大的风力将夏樱举在头顶的衣服,扯成了两半…… 狂风大作,吹得冰雹在空中改变了路径。 碧空里厚厚的云彩,顷刻间,也被狂风撕裂成一片片破碎的薄雾,似乎就是要消失贻尽,可又无处不在。 百里凤烨连忙将自己的外衫重新举到头顶!“阿樱,躲进来。” 风…… 刺骨的寒风! 百年难见的大风! 头上的火狐裘被吹得冽冽作响,逆风而行,几乎没办法呼吸了,一张嘴,就有大风从嘴巴里灌进喉咙,有那么一会,百里凤烨觉得自己整个肺又冷又疼又胀,像被火烧一般,喉咙里也带着腥辣的血味。 大风眯了人的眼睛,刚才还并肩而行的两人一下子就失散。 “阿樱!”百里凤烨顾不上肺部的窒息之感,他大声地喊着夏樱的名字,可大风很快将他的嗓音淹没。他的叫唤,在飓风面前,渺小至极,连挑战的资格都无法获得。 一个晃神,百里凤烨手上一松,头顶的衣服也被吹得老远,他还想去拉,但是,即便他用了全速,带是连衣角都没有碰到。 那身名贵的火狐裘,一眨眼便被风卷走,消失不见了! 冰雹接连打在身上,一开始还有痛感,可没一会,连疼意都消失不见了。 风吹得人几乎走不动路。 又是一道白光闪过,雷声大得如同虎啸龙吟…… 纵是百里凤烨,在这样的天气下,也难免心惊! 不知道走在哪条小道上,举目四看,离最近的屋子还有两百多米! 百里凤烨还欲细看,可刚才还算视线清明,现在,巨风把大部份的树叶都吹落了…… 大片大片的凤凰叶在空中旋转着,就着冰雹,所有轻的东西,都在天空中飞舞…… 叶子!破布条!花叶!枯枝!还有一些看不清楚的东西,全都朝行人的脸上砸去! “阿樱……呸!”刚一张口,便有叶子飞进百里凤烨嘴里。 除了呼啸的风声!再无其他…… 连鸟都被飓风卷离了自己的飞行轨道! 可视范围不足一米,百里凤烨根本找不到夏樱! 冰雹朝脸上砸了过来,百里凤烨用手去档,手背很快肿了起来,却一点都不疼。 举步维艰的在大风里走着,百里凤烨回头,吃力地在四处飞舞的杂乱中寻找那抹玄色身影。 他朝前迈步,冰雹已经在脚下积了并不厚的一层,踩上去,嘎嘎作响。 果真是,随风满地石乱走! 被滚动的冰雹绊倒,百里凤烨狠狠地摔了一跤! 该死!他没敢骂出声来,他已经学会在这种环境下保持缄默了,否则,无形的风会给他巨大的惩罚,只要一张口,风灌进嘴里就会带着强压和窒息感!那滋味可不好受。 百里凤烨跌跌撞撞地要起身,脚上刚一动,巨大的风力,使得百里凤烨连站起身子都变得吃力!还没爬起身来,百里凤烨又被吹得坐到地板上! 手上没个抓扶的东西,眨眼间,百里凤烨已经被大风吹得在地上平移了好几米! 突然,后背被什么东西顶住了,他扭头,眯着眼睛,隐隐在一片混乱中看到夏樱的龙渊剑鞘! 伸手将百里凤烨一把拉起,他刚一站直,夏樱便不由分说地跳到百里凤烨的后背,百里凤烨也很自然地背住夏樱!他们的默契,使得彼此在眼神交汇时,便已经明了对方的想法。 又是一道晴天霹雳横挂半空!电闪雷鸣和狂风的嘶恐,让历史永远地记住了这一天。 夏樱在百里凤烨背上,很大承度上帮他挡掉了一部份的冰雹,因着两个人的体重,百里凤烨在大风里的步伐反倒比先前更快更稳了。 夏樱的双手蒙住百里凤烨的口鼻,阻挡了狂风的灌入,这让百里凤烨的呼吸顺畅了不少。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刚刚的碧空万里,已经被染成了土黄色,像极了沙漠里黄沙漫天的样子,可即便是这样恶劣且压抑的颜色,也盖不过那轮血染的红日…… 阳光依旧诡异地照射着大地了,然而……没有人能感觉到丝毫的暖意。 夏樱举目瞧着天空,瞪着眼睛直视着那颗并不刺眼的太阳,一时间从心底生出了好些敬畏之情,即使此刻的太阳,并不像往常一样可以灼伤人的眼睛,可是,夏樱却因着那股子对自然的敬畏之心,不自觉地移开了目光。 不只是夏樱,任何人在自然的异象下,都应当敬畏! 天地之间,万物皆渺小虚无,山地虫豸,飞禽走兽,达官显贵,无一例外! 很久以后,人们说,这场异变,是上天对人间兵戈之相乍现的警示! 第五百八十六章 异象 可事实上,从这一刻起,离四国战火缤纷,还有一段并不算短的时间。 背着夏樱在风中行走,百里凤烨现在反倒踏实了,焦急担忧的心,也缓缓平静下来…… 他甚至能到在嘶吼的风声里,听到夏樱起伏绵长的呼吸声。这几乎是不可能的事,但他确信自己的确听到了。 离前面的屋子越来越近,百里凤烨找准方向便低头跑了起来,后背上的人,轻的不像话,她居然这么瘦! 终于踏上了阁楼阶梯,百里凤烨轻轻放下夏樱,“快进屋!” 尽管百里凤烨的声音已经被风声都掩盖了,但夏樱通过他的唇型,还是知道了他的意思。 夏樱推门进去,这里面已经挤进七个人了,其中有五个是巡逻的侍卫。 开门的一瞬间,大风灌进屋子,乒乒乓乓地吹掉了一堆东西! 等百里凤烨和夏樱合力关上屋门,耳朵这才清静了。 听了两百米的狂风嘶吼,百里凤烨和夏樱都发觉有些头疼,还有轻微的耳鸣…… 谁也没有想到,走进这下等宫人房间的,竟然是皇后! 一行人,连忙朝夏樱行礼,顺便礼貌性的叫了百里凤烨几声随安侯爷,毕竟,百里凤烨在华褚,一点实权都没有,顶了天,可以支些侯爷的空头俸禄。 夏樱和百里凤烨进屋时,两人都失去了外衫,头发也被风吹得乱七八遭,脖颈和脸上都有些青紫,样子格外狼狈。 “不知皇后娘娘光临,属下未曾护驾,还请娘娘宽恕。”几个侍卫一齐开口,颇有几分害怕的样子。 夏樱摆摆手,毫不在意这些虚礼,只大口大口地吐着浊气,刚才在风里,她已经被灌了一肚子的风,肺部有些难受。 “这里有水么?”百里凤烨轻拍着夏樱的后背,看着其中一人,“找些水来。” 他这一看,竟发现,这七个人中,居然有谦之! 热水本是在一个离桌子最近的侍卫手上,但谦之顺手就接过了侍卫的水壶,自己送到百里凤烨面前,目光还瞧着夏樱,“皇后娘娘,可真巧了……若没有遇上这该死的大风,奴才已经到昆华宫了。” 百里凤烨从谦之手上接过水,自己先尝了一口,确认没事才递给夏樱,“阿樱,你喝点水吧,还热着呢。” 喝了水,夏樱感觉好多了,吸到腹部的大风,都被排空了,扭了扭头骨,活动了一下筋骨,夏樱一眼便看到了百里凤烨手上的青紫,“怎么肿起来了,这么不小心!” 百里凤烨修长的指尖轻点着夏樱的额头,目光扫过她全身的每一处地方,凤眸微阖,“你是看不到自己的样子!” 夏樱摸摸额头,毫不在意,“我没事,皮糙肉厚不碍事,比不得你细皮嫩肉的。” 一屋子侍卫被吓得坐立难安,怎么这两人的对话就这么奇怪呢?至尊无上的皇后反倒成了皮糙肉厚?一个大男人怎么就细皮嫩肉了? 夏樱这才打量起谦之来,谦之也格外恭顺地从怀里拿出一张纸,“幸好没在大风里弄丢,皇后娘娘,您看下,这是小世子这几天的功课。”说话间,谦之已经适时的接过了夏樱手上的空水壶。 接过稿纸,夏樱细看起来,“这几个字倒大有进益,颇有几分通脱之感,表象飘逸,实则底子浑厚!说真的……修黎这几个字,已经比我写的好看了!他才多大年龄啊!”夏樱唇角含笑,发现纸上的墨迹还没有全部干涸,手指一搓,墨迹便晕开了,“这字是刚写的,难为今天给他介绍先生,修黎还没有荒废学业。” 百里凤烨凑头看看,也不时的点点头,嘴上却带着几分嘲讽又好笑的语气说道,“阿樱,你不至于吧!每次看到修黎的字,你都要夸赞一番!” 夏樱也笑,瞧向百里凤烨,极其发虚的揉揉鼻子,“有嘛?不至于吧!哪有每次都夸!” 百里凤烨不再争辩,只宠溺地微笑着,给了夏樱一个‘你说呢’的眼神。 收起归海修黎的功课,夏樱走到门口,稍稍打开点一条缝隙,风又灌了进来,一点没有转小的样子,反倒越吹越精神! 夏樱再次合上了房门。 又是一声震耳欲聋的雷响,把屋里的人吓得一哆嗦。 “怎么光打雷,不下雨!”其中一个侍卫有些忧愁地挠挠头头。 “你们华褚从前有过这种天气么?”百里凤烨看向其中一个最为年长的侍卫。 “回侯爷!”那人显得十分拘谨,唯恐说错话,声音非常慢,“从来没有过这种天气,正晌午呢,太阳高挂着,又是下冰雹又是打雷的!往年秋季只会下霜,哪里有冰啊,再说……现在还不到深秋!就是在冬天也没见过这么大的冰雹。” 另一个侍卫接口说道,“懵说冰雹了,就外头这风,吹得这么大……往年,在华褚也是见不着的!” 屋里还能听到冰雹砸在房顶,那咔咔直响的动静。 夏樱在这半大的屋子里来回踱步,“都半个时辰了,这风还不停?” 百里凤烨找个最舒服位置坐了起来,阖着眼睛伸了个懒腰,他知道夏樱在急什么,开口劝慰道,“阿樱,你歇会吧……才晌午,还早呢,再说了,这种天气,柳子丹也未必进得了皇宫,就算进来了……时间也还早,咱不会失约的。”说着,百里凤烨似乎想到了什么,一拍脑袋,语气里全是惋惜,“只可惜了凤烨刚才摘得秋菊,都不晓得被丢哪里去了。” 夏樱没到的时候,几个侍卫还能相互聊聊天,这会儿,全都噤若寒蝉,没一个敢接话了。 “行了!行了!”百里凤烨做了个打住的手势,“你别再走来走去了,你弄得凤烨眼都花了,坐着休息会。” 说罢,百里凤烨便在自己身旁搬了个椅子,又冲椅面点了点指头,示意夏樱坐过去。 没了外套,别在夏樱腰间的那块寒血暖玉就更为显眼了!每次看到夏樱随身带着这东西,百里凤烨便止不住开心一阵。 夏樱叹了一口气,终于停止了踱步,这才又看了看一屋子僵直身子的侍卫,一摆手,“你们也找个地方坐下吧,全杵着干嘛?” 她本是随意一说,但靖安王爷的气势,在这些侍卫面前,还是备加威严,搞得几个侍卫把这当成了命令,一丝不苟地持行着,四处寻找可坐人的地方,后来实在找不到的几个人,干脆就地而坐,反正……没一个敢站着。 百里凤烨知道发了什么,噗嗤一声便笑了起来,打量着夏樱,即便失了外套,整个人也略显狼狈,可夏樱的一言一行,让百里凤烨感觉像是回到了军营一般。 即便这么忙,夏樱也依然不忘给凤里白写信!对此,百里凤烨又是无奈,又是好笑。又是落寞,又是欣慰,总之,他难概括自己的感觉。 第五百八十七章 血色流星 九个人呆的屋子,却格外安静。 除了百里凤烨和夏樱偶尔搭句话,别的人只是静坐着,一点动静都不敢制造。 谦之远远地看着夏樱,这些日子在昆华宫和霍启阁间往返,他好歹可以和梅月说上两句话了。 对夏樱,谦之也有一些了解了。这个人似乎也没有特别讨厌……这念头一起,谦之额上立马生了些冷汗!他怎么可以这么想!他必须对夏樱保持仇恨! 摸着心口处那只金簪子,他又想起司徒青怜来! 因着这个莫名其妙的女人,娘娘的处境和地位都一落千丈。这么一想,谦之心底深处的仇恨又被引了起来。 突然间,他便感觉到百里凤烨的目光! 谦之吓了一跳,急忙把眼神移到其他地方。可他仍旧可以感觉到百里凤烨的注视,不由得心口直跳。那个阖目养神,一脸懒洋洋的男子,他的目光,竟能给人如此强烈的压迫之感,他觉得……自己内心的黑暗似乎被他的凤眸一眼看破了。 不!他好不容易才可以进出昆华宫的!他要成为春雨姑娘的眼睛,他要继续监视着他们。 “你的左眼怎么了?”百里凤烨突然开口。 谦之好一会才反应过来,揉了揉眼睛,垂头回答道,“奴才在花园里洒药驱虫,不小心弄了些杀虫剂在眼睛点里,当时没来得及去看,拖了两天就盲了。” 夏樱瞪了百里凤烨一眼,似乎有些不满,好像在责怪百里凤烨揭人伤疤。夏樱虽是皇族,但皇宫里下等宫女和太监的苦楚,她是知道的!一个盲了一只眼的太监,更不应该揭其短处。 百里凤烨“噢!”了一声,不再作答。 等他移开眸子之后,谦之整个人都长舒了一口气。 屋顶上的冰雹声小了一些,百里凤烨伸了个懒腰,“你们谁去看看,冰雹是不是停了!” 百里凤烨大爷一般地支使着旁人,几个侍卫虽然没太看重百里凤烨的侯爷之位,但倒底不敢明面上忤逆,离门最近的一个人起身去瞧。 才一开门,那侍卫就惊呼了一声,“哎呀!” 这才没多久呢,地板上已经是小指头厚的一层冰雹了。放眼一瞧,整个皇宫都被包在了一层白冰里。 “还在下冰雹,但比之前的小了些,现在只有米粒那么大了。”其实不用这侍卫通报,其余的人都能看到被风吹进屋子里的碎冰雹。 夏樱几步走到门口,拉开了那侍卫,自己伸手感觉了一会,“百里凤烨,我们回去吧。风小了很多。” “好吧!”百里凤烨懒洋洋地起身,“那就走吧!” 走到夏樱身边,百里凤烨蹲下身子,示意夏樱跳上他后背。 “不用了吧!”夏樱推了百里凤烨一把,“现在比刚才好多了,风没那么大……” 百里凤烨正要张口,几个侍卫一起开口道,“属下护送皇后娘娘回宸宫。” 夏樱一阵恶寒,她都不知道景枫是怎么把这些侍卫调教成这样的。 “算了吧,你们都歇歇。”夏樱做了个制止的手势,“千万别跟着。” 突然,屋里不知道谁喊了一声,“你们看,太阳!” 这一声把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天上,只见天上那血红的太阳,已经黑了大半边。 然后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那黑边一点点地吞噬着血红! 因为太阳红的诡异,这便也把那黑色衬得格外明显。 百里凤烨站直身子,眉头紧蹙。 “这……这是天狗食日!”说话的人,声音异常惊恐! 不知不觉间,屋里的人全都站出了屋子,一小排地站在走廊上。 冰雹还在下着,但风渐渐止住了。 随着黑边越来越大,天空也渐渐暗了下去…… 没多久,那太阳便只剩下一半了,椭圆的,像一只充血的眼睛。 昏暗的天上,云层带着奇异的颜色,像是要一下子倾轧到人间似的。 其中有一人,竟望着太阳跪了下去,不停地叩着头!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只是被平生从未见过的异像,吓得站不起身子。那人呜呜地哭泣着,哭得极其伤心,却又说不出原因来。 没有人笑话他,大家似乎都特别理解他的行为。 站了快一盏茶的时间,天上越来越暗! 分明晌午还没有过,但天色已经如同傍晚了…… 几个人就这么站着,看着那轮血红的太阳,越来越小,最终全部消失! 世界进入了一片黑暗! 夏樱手上一暖,她知道,那是百里凤烨!她伸出掌心,用力地回握住百里凤烨的大手。 虽然看不见那人的样子,但夏樱感激天地一片黑暗时,还有一个人坚定的掌心能让她感觉到温暖。 “阿樱!”百里凤烨叫了她一声,语气出奇地意外! 百里凤烨从来没有想过,夏樱竟会回握住自己。 在黑暗里轻轻笑起,无人可见,一双凤眸灿如星辰! 天狗食日!他们在史书上看过几次,却想不到,自己有生之年,竟然能亲身经历这种异像。 世界黑得看不到见一点光亮,连星光都没有,那是一种纯粹的黑暗,冰雹带着凉意吹到人脸上,让人在黑暗里忘记了人间。 谦之记得夏樱站在哪个地方!此刻他手上握着金簪,他有种冲动,如果他可以在这片黑暗里,杀掉一个人呢?如果金簪可以刺破那人的动脉呢?便是靖安王爷,她的脖子上,也只有一层薄薄的肉皮吧。 这种念头让谦之越来越疯狂,他一步一步地靠近夏樱和百里凤烨,可脚上刚一动,那些堆在地板上的冰雹便被踩得咔咔直响。 心怀鬼胎的人,任何一点响动,都能使他那颗砰砰直跳的心添上几分颤栗,他吞了吞口水,紧握簪子的手,不自觉地颤抖了起来! 他又想起自己读的书,他去过学堂!在没落之前,他也是家里的少爷,过了几年的好日子,还从来没有杀过一只鸡,可他现在,正在策划着去杀人! 他又往前走了几步,手抖得更厉害了,夏樱和百里凤烨就在前面了,但谦之的脚却迈不开步子了! 该死的手,你必须如同杀人的决心一般,毫无动摇! 恐惧使得谦之在自己的掌心上划开一条口子,他想以此来消除双手的颤栗,可流血,也只是徒劳!他一样无法阻止颤抖…… 几番犹豫之下,谦之错过了时机! 纯粹的黑暗之下,突然有微微的亮光出现!几乎是同一时刻,夏樱打破了死寂。 “百里凤烨,你看!” 黑暗的天空中闪过几道奇异的亮光,亮光划过的地方,还可以看到冰雹的样子,在这昏暗的亮光下,那冰雹竟显示出一种诡异黑色的光泽。 白光闪成一条弧线,在天际一闪而过,那光亮从绚丽到到消逝,仅为须臾。 “是……是扫把星!”黑暗里有个男人的声音带着哭腔,“不!为什么我会看见扫把星!我没做过什么坏事!” “别嚎了,全天下都能看到!”比起第一个声音,另一个声音显得平静许多,他开口安慰道,“即便倒霉,也是倒的这个世界的霉。” 话音一落,更多的亮光出现了! 一道一道,一条一条,像细密的雨一般,无数地绚亮从头顶上闪过!夹杂在白光里的,偶尔还有一两条红色的光泽。 “血……血色扫把星!大灾,大祸啊!”在这诡异的黑暗里,那人的声音,听起来更为可怖。 第五百八十八章 心结 不知哪位侍卫叹息了起来,“扫把星,平常见一颗,就叫人心惊了,这下的扫把星雨是怎么回事!”片刻后,那人反倒笑了起来,“我反正天煞孤星,无父无母,无儿无女,烂命一条……这扫把星,还能把我怎么着!” 天际隐隐出了亮光,即使这样的亮不足以照亮大地,但人们皆是松了一口气。 白昼黑暗,扫把星雨,秋日冰雹,晴天霹雳,拨树之风!无论哪一条拿出来,都足以让人惊恐,何惶这些一同出现! 那阵星雨,在天际微亮的时候,也消失不见了! 谦之晓得自己错过了时机,连忙把金簪子放回胸口。 他长呼一口气,不知道是庆幸还是失落。 太阳能给人一种莫名的信念,刚才的黑暗,也许没有多久……但这将是所有华褚人,终生难忘的时刻! 这一年,在华褚短短的黑暗和星雨里,有人在这期间上了吊!他们死在了黑暗里,再没能见过曙光! 天际又亮了一些,满地的冰层在微弱的日光下,散发出了一种奇异的光泽。 “阿樱,虽然很怪,但……你有没觉得很美?”百里凤烨的声音里带着轻松,“凤烨不觉得那是扫把星,反倒是星辰飞雨,夺目绚烂,瑰华泽被,神州琉锦……” 夏樱一阵恶寒,瞪大眼睛去瞧百里凤烨,“美则美矣,但我可没你这种雅兴!你别笑话我……我虽不信鬼神,但天降异像,我心甚畏!” 握着夏樱的手,瞧着太阳微微亮着的一小条弯弯的亮边,百里凤烨声音悠然,“像一串镶着宝石的项链,凤烨真想摘下来,给阿樱带上。” 夏樱又是一阵寒颤,“你知道我不戴这些的。” 百里凤烨但笑不语,“天狗食日,飞雨流星,这种异像,一生只能见一次吧!能和阿樱一起,凤烨甚幸。” 夏樱咬着下唇,扫把星会给人带来厄运的传言,已经流传了千年,她倒不怕自己出事,可是……在她心底,一直牵挂着一个银袍男子,若是报应到他身上,那她…… 微微想起一点点,心也痛得抽搐,这也是夏樱无法像百里凤烨那样单纯欣赏美景的原因,因为牵念,便有偏怖。 亮光越来越大,大半个太阳已经出来了……这回的太阳,已经不能用肉眼直视了! 天狗食日前,那是不刺眼的血日,但现在的太阳,已然涅磐,他的光照似乎比起从前更为灼烈,即便没有全部展露光泽,但……已经无人可以直视了。 “你怎么流血了?”旁边有侍卫顶了谦之一下,“你在发抖。” “天降异……像,怕……怕!”直到现在,谦之的颤抖还没有平复下来,但他好歹找到了一个看得过去的解释。 百里凤烨回头瞧了谦之了一眼,眸中带了三分探究。 但他很快便不再瞧他了。 倒是夏樱,已经放开了百里凤烨了手,她走过去,扯了衣服帮谦之包扎伤口。 “皇后娘娘,奴才自己来。”谦之躲开,诚惶诚恐地跪着,“小人贱命,不敢劳皇后贵手。” “人活百年,生贵死贱,无人例外!”夏樱不理他,很快便扎紧了谦之的伤口,“行了!你叫小季子是吧?你给本宫送了那么多修黎的功课,谢谢了。” 其他的侍卫看得目瞪口呆,但从这件事上,竟对夏樱生了些亲近之感!很难想像,一个高高在上的皇后,流着正统的皇室血脉,竟会对他们这种身份地位的人说出‘生贵死贱,无人例外’的话来! 谦之连连叩头,心下极乱,却被夏樱一把从地上拽了起来,“本宫不喜欢你们拖泥带水的行礼!往后送东西,直接给,别啰嗦!” 夏樱扫了几个侍卫一眼,又重复了一遍,“你们,别跟来!” 说完,夏樱看向百里凤烨,“百里凤烨走了!”夏樱裹了裹衣服,“冷死了……该死的太阳冰雹和天狗食日,我得回去给凤里白写封信,不知道大夏是个什么景况!” 百里凤烨苦笑着跟上去,心说,凤里白就在你身边啊! 离开那阁楼好远,夏樱才问,“你看小季子的眼神有点不对劲!” “你感觉到了?真不知是你眼太尖,还是凤烨隐藏的不够好!”百里凤烨轻抚眼皮,凤眸微微眯起,“他让凤烨不舒服,而且……他的左眼分明是利器所伤致盲的,可他偏说是药水所致!再者,一个小太监,他分明是识字的,凤烨曾经见他过他驻足看对联,可他人前却非装成文盲。” 夏樱恍然大悟,“难怪了!我也觉得他不大对劲。那天和修黎谈话,我还提过这个小季子的,可修黎却说,是我命小季子去拿的书画!”夏樱已经猜到了谦之在他和归海修黎之间玩的手段了,“他故意接近我们,为了什么?” 百里凤烨耸了耸肩膀,“比起目的,凤烨倒更好奇他是谁的人!” “刚才给他包扎伤口,拽他起来的时候,我就发现了,他没什么武功的。手上的茧子,也不是握兵器的样子。”夏樱皱起眉头,“算了,先由着他吧,反正我也挺想看修黎的功课……不过,回去得提醒梅月小心这人。” 拍了拍百里凤烨身上堆起来的碎冰雹,夏樱突然想起了什么,恨恨地打了自己一下,“天啊!你不能着凉了,我怎么忘了这事了!”百里凤烨的衫子冻的像冰,夏樱连忙解下腰间的暖玉,给百里凤烨系到腰间,“你给我的,真的很暖……”没等百里凤烨拒绝,夏樱又开口打断,“不许还我!等回去换了衣服,你要我也不给!” 百里凤烨依着夏樱打整,笑意从唇角溢了出来。他就病过一次!可就那一次,夏樱似乎已经认定了他是一个弱不经风的娃娃了……以前,她是不是也这样照顾那个病秧子?这么一想,百里凤烨的笑便僵住了。 那个病秧子还活着!他忘记了自己,可他却记着对阿樱的心意!他如今……正在四处寻找着自己!总有一天……他会找到自己的!等到他把沐煜还给阿樱,那么……百里凤烨呢? 而且……林阮思知道一切!她坚定要把一切告诉那人! 他能瞒多久? 他瞒不了一辈子! 百里凤烨抚着身上的暖玉,可整个身都冰冷而僵硬! 自从见过那个白发人,这样的念头便在他的思绪里盘桓了千百次!百里凤烨想忘掉这些,可心底的恐惧……从未消逝! “你怎么了?”夏樱担忧地看着百里凤烨,“你最近总是心事重重的样子。” 百里凤烨回过神来,吃力地朝夏樱扯唇笑了笑,“没事,快走吧!” 夏樱站在原地,看着百里凤烨匆匆朝前的样子,不觉皱起眉头,她可以感觉到百里凤烨有很重的心事,她想为他分担一些,可是……她被他隔绝到了九天之外。 第五百八十九章 悸动 还没到昆华宫,便已经看到梅月眼巴巴地站在门外了。看样子,她已经等了许久,衣服和头发上都堆满了碎冰雹。 一见夏樱,梅月眼里立马红了,也等不急夏樱走来,她拨腿便朝夏樱扑了过去,“小姐,小姐!” 一头砸到夏樱怀里,梅月抬头,可怜巴巴地上下打量着她,“你没事吧!好好的么?衣服呢?没伤着吧!”一眼扫到夏樱袖口的血迹,梅月的语气立马拨高了三分,“血!血啊!又受伤了,伤口在哪?我去找老鬼!” 夏樱被她急促的问话吓了一跳,一把抓住梅月的手腕,“我没事,不是我的血!” 那一丁点血迹是给谦之包扎伤口时留下的。 梅月埋头就哭,压根没看到百里凤烨的脸色,硬生生地把百里凤烨挤到一边,恨不得像八抓鱼似的粘住夏樱。 夏樱不知道梅月怎么会有么那大的反应,拍着她的后背,柔声说,“慢慢讲,没事,我很好。”夏樱朝着梅月轻笑,试图安抚她的情绪,另一只手不时地帮她把头发上的碎冰雹扫开,“快进屋吧,你等多久了?全身都凉凉的!” 梅月见她果真完好无缺,这才松了一口气,可眼里还是水汪汪的,只顾抽泣,伸手指着天上,“我看到扫把星了,漫天漫地的,还有红色的……我就马上就想到你了,我怕!”说到这里,梅月好不容易止住的哭泣,又变成嚎啕大哭。 夏樱心里一暖,喉头也有些哽咽,梅月是真的把她当成家人了,“傻!百里凤烨说……那叫星辰飞雨,不是扫把星的。”虽然夏樱心里也记挂着沐煜,但口里还是安慰道,“什么扫把星,灾星,煞星的……不信则无!” 百里凤烨对此很是赞同,“阿樱这话就说对了!信则有,不信则无!” 梅月连连点头,哭着哭着又笑开了,这才发现面前的这两人都没了外衫,目光怪不好意思是地在两人之间游移,“你们……怎么都没穿外衫?” 百里凤烨抿唇淡笑,不怀好意地加重语气,抹黑般的解释道,“嗯,被风吹走了,是一齐被吹走的!” 夏樱还没反应过来,只见梅月的表情特别奇怪,又像是惊讶,又像是偷笑。 莫名地看着梅月,夏樱不解,“你脸红什么?” 梅月吞吞口水,伸手蒙住脸,立在原地羞得直跺脚,“别别别……别告诉我细节,怪不好意思的。” 百里凤烨一脸坏样的笑着。 夏樱刚一走进院子,映在眼前的是一地的破烂,夹杂着碎冰雹,横七竖八地躺着,“梅月,发生什么了?你在拆家么?” 百里凤烨指了指大门里一片狼藉,心不在焉地问道,“怎么回事?哪来的破烂?” 昆华宫的院子里,一地的碎瓷片,还有几个大铁锅,旁边是扭曲地锅铲,甚至还有一把锈迹斑斑的大铁锤…… 夏樱提起那口,锅底已经凹下去变型的铁锅,“怎么变这样了?你从厨房把这些端来干嘛?” 梅月脸上已经不见泪痕了,她满脸得意,直拍着胸脯,一手接过大铁锅,一手拾起大铁铲,捏了一会锅铲,感觉有些不顺手,反手往后一丢,梅月便换成了倒在一边的那个大铁锤…… 夏樱不知道梅月这么彪悍的样子是要准备做什么! 却见梅月突然把那大铁锤狠狠地往铁锅上砸了一下! 铛——嗡嗡嗡! 哎呀!夏樱听得龇起牙齿,那声音别提有多难听! 梅月还挺有兴致地,又砸了两下!完了又是一脸得意,“天狗食日那会儿,就是我敲这个,把天狗吓跑的。” 百里凤烨这会已经从屋里拿来了现泡好的热茶,刚一听梅月这么说,一口茶水生生喷了出来!没忍住笑,被茶水呛得直咳。 “敢情现在能看见亮光,都是你的功劳啰!”夏樱唇角抽搐。 “那可不!”梅月凑近夏樱,往铁锅上又来了一锤子,震得夏樱耳鸣。 看着梅月手上的大铁锤,夏樱如临大敌,往后退了一大步,“停停停……别过来,放下锅!丢掉锤!你可别再敲了!” 四下一打量,夏樱倒吸一口凉气,好是心疼的捡起一片琉璃碎片,“你……你个败家子!今儿一早,我们从内务府找来的花瓶,你把它啐了!” “啊,可不是嘛!看得见,摸得着,妨是能啐的的东西,我都砸了。”梅月理所当然地样子,“啐了就啐了,不把天狗吓跑了,天现在还是黑的呢!啐得值!”说罢,梅月一脸天真的看向夏樱,语气高扬,说不出的骄傲,“小姐,我厉害吧!天狗食日那会儿,我连敲了几十下呢……手现在还是酸的!” 夏樱连忙移开目光,她无法面对梅月的天真,更无法忍受梅月犯蠢而不自知的得意。如果把梅月换成洛北几个,她指不定得上前,狠狠地把人咬掉一块肉,再冲着他泄愤般地拳打脚踢一顿,‘混蛋玩意儿!你丢了本本的钱!还敢问本王值不值!王八羔子!’ 在心里冲着洛北发泄了一通,但那些在梅月身上都使不出来!夏樱甚至不会对梅月说一句重话! 梅月还眼巴巴的等着夏樱表扬,夏樱暗暗在心里哭了一鼻子,极不情愿地装成欣慰的说道,“是啊,你很厉害!啐的值!只要得吓走天狗,由着你翻天!值!太值!” 说着那些违心话,夏樱捏着琉璃碎片,肉疼的直发抖,心说,你不是敲了锅么?干嘛还要摔这些器皿!至少……得留下这琉璃花瓶啊! 百里凤烨看夏樱那一付无处泄气,又无可奈何的样子,笑得更厉害了! 夏樱是个财迷,军费老是不够,她一直以来就没太宽裕过,这回到了华褚,狠狠地敲了景枫几竹杠,她把银子都好好地攒着,上次一齐拿给洛北和傲天了。 昆华宫也攒了好多珍宝,有空没空夏樱便去转转,一心打着变卖成现银的主意……有时候,百里凤烨觉得,夏樱甚至想把宸宫里的玉石地板翘了。 百里凤烨还见过夏樱同小贩讲价的样子,那是一个冬天,要为士兵采购御寒的冬衣,那会儿边境无战事,夏樱自己顶了军需官的位置,连玩带打探地形,拖了凤里白去采购棉花,为了一斤棉花少一个铜板,夏樱生生拉着凤里白在大雪里讲了一个时辰的价。最后两人一共采购了一千斤棉花!一两银子可以换七百个铜板,也就是说,夏樱花了一个时辰,要求小贩给她省下来一两三钱! 那个时候的凤里白,别提有多郁闷了!他在京城吃个脆皮片鸭也得二两银子!每年喝得老君眉,也值百两黄金! 远的不说,就两年前,夏樱和慕臣比武,赚了好大一比!这点甜头,使得夏樱到现还心心念念着! 想起往事,百里凤烨完全可以体会,夏樱此刻的心情! 那个琉璃花瓶是夏樱今儿早晨去内务府打劫来的,单看装花瓶的那盒子也值老大比财的,更别提花瓶本身了! 夏樱试图把那些碎琉璃拼凑成完整的花瓶! 这可是前朝贡品!货真价实的宝物!换成银票得有多少啊!换成铜板,可以活埋好几个洛北吧!夏樱越想越幽怨,还不能骂梅月,一时间自给儿郁闷起来了,直问百里凤烨,“这些碎片,押当铺还值几个钱?” “想都别想!”百里凤烨唇角含笑,“整物值钱,碎片哪家当铺还肯收?” 夏樱一副快哭的样子!那是真伤心! 百里凤烨这个时候特别想走去捏捏夏樱的脸!摸了摸身上,除了那块寒血暖玉,没什么值钱的东西,否则,百里凤烨恨不得把自己铸成一尊金子,手上捧着几百张银票子,连人带钱,一并送给夏樱。 为了让夏樱走出破财的伤感,百里凤烨咳了两声,“不早了,快点打扫一下吧。”一百年不曾做过家务,这回百里凤烨还真亲自拿着扫帚比划起来了。 梅月连忙去抢,“百里世子,我来扫!” 拂开梅月的手,百里凤烨心情很好的样子,“你去煮点姜汤吧……今儿,又是大风又是碎冰的,大伙都喝点热姜汤,昆华宫可经不住任何人再生病了。” “锅都成这样了,煮什么姜汤!啃锅盖啊!”夏樱一肚子的气,终于没忍住,冲着百里凤烨吼了这一么嗓子后,仍旧在那里拾掇着琉璃碎片。 “没关系!”梅月还沉浸在自己拯救大地黑暗的英雄世界里,颇有些豪爽的说道,“我去内务府要,小姐,不就几个花瓶么,砸的也不是咱靖安王府的。我去挑好的来……他们不敢不给的!你好歹是皇后娘娘,我也可以狐假虎威!”从怀里掏出一包白色的粉末,梅月揉揉鼻子,“这是老鬼给的,扫在上面,看变不变色,就知道有没有毒,我还没试验过呢。再不济,我去御膳房煮。” 梅月脚下生风,走路的样子都带着大侠范,那彪悍的架势像要去找人打架! 看着她那背影,夏樱欲哭无泪,“都是钱啊!” 等梅月走远了,夏樱终于忍不住,走到百里凤烨身边,捏着拳头就给了百里凤烨几下,“啊!我的钱,百里凤烨,我心疼,我的钱,我的钱!”每说一次,就锤百里凤烨一下,夏樱的拳头,快得化成了一道道虚影,“钱啊——钱钱钱钱钱!” 百里凤烨由着夏樱捶打,他站着不动,眸光里的宠溺几乎要把满地的冰雹都化成春水。 夏樱虽没有用力,但多年习武,手劲可不一般,这一下又一下,打得百里凤烨微微有些疼! 可那样的疼意,只让百里凤烨心里痒痒的! 她……在撒娇么? 这种想法让百里凤烨悸动不已。 第五百九十章 惬意 不知道打了多少拳,夏樱终于停下手来,看着百里凤烨,嘟起了嘴巴,她痛恨自己不理智,也责怪百里凤烨无作为,“我说,大少爷,小世子……你都不会躲么?我都气得内伤了,万一控制不住力道……把你打吐血怎么办?” “只要你不把凤烨打死……凤烨都是你的,随你怎么着!”百里凤烨挤眉弄眼,素手抚过眉稍,风情万种的气质从每一个毛孔里散发出来,“鞭子,倒刺,烧铁,烙痕……随你招呼,只要你高兴!” 夏樱在百里凤烨的注视下,缓缓地移开了目光,手上轻轻颤抖起来,她意识到自己似乎做了一件极不合时宜的事情。偏偏百里凤烨开玩笑的话语里,又带着那么几分……不辩真假的认真。 一眼识破夏樱的尴尬,百里凤烨收回风情,语气也正常起来,“好在凤烨的柴烧壶和紫砂壶放的高。” 饮了一口热茶,百里凤烨捏着手上虎皮柴烧,早已经把扫帚丢到一边了,他哪会扫什么地啊,从来十指不沾阳春水的,他的双手,连练武的茧子都比一般人更薄些,“这壶跟了凤烨好些年了,若被这丫头啐了,凤烨也得心疼。” 夏樱闷闷不乐,瞅了百里凤烨一眼,“都这时候了,你还幸灾乐祸!” 百里凤烨喝上茶后,便不动了,他甚至从屋里搬了个太爷椅,立在墙下,一边赏冰雹,一边品茶,“一会等梅月回来了,可以生个小炉,煮煮晨露就茶饮。” 夏樱叹息了一声,终于不再看那些碎琉璃,拾起被百里凤烨丢掉的扫帚,自己开始扫起了地。 这会天气正常了许多,只下冰雹!太阳也隐在了云层里,整个天地,阴气晦昧无清风。可即便这样,也比之前那种,即出太阳光芒四射,又刮风下冰,时不时的还打几声响雷的诡异天气,让人感觉轻松多了。 地板上已经积了挺厚的一层冰粒子,扫也扫不干净,最下面已经结成了冰。 “凤烨去拿些盐来撒撒。”百里凤烨只说不动,饮着老君眉,一脸享受,太爷椅也轻轻晃动着,百里凤烨装模作样地嘱咐道,“阿樱,你放着凤烨来扫吧。” 夏樱知道百里凤烨这几句话是不能当真的,咬着牙笑的狰狞,“您老人家,好好休息,打扫我来!撒盐我来!”笤帚移到百里凤烨脚面前,“您老,请……起脚!” 百里凤烨听话地抬起脚,笑眯眯地说道,“那多不好意思啊!” 翘着二郎腿,百里凤烨狭长带红的眸子有种别样的风情,“这冰雹始终不如雪景好看……”带着几分遗憾地叹息起来,百里凤烨伸手扫掉透进屋檐飘到他身上的冰雹,“要是再有床毯子盖着就更好啦!” 这家伙是事儿精吧,不帮忙就算了,还要这要那的!夏樱停下手上的活,瞪着大爷一般的百里凤烨。可还没三秒钟,她便已经败下阵来了,叹了一口气,扭身从屋里给他抱来一床狐狸毛织的毯子,好好地盖在百里凤烨身上,“当心这太爷椅摇得厉害,你可别头晕。” 不理会夏樱的挖苦,百里凤烨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无比郑重地看着夏樱,“阿樱!” “嗯?”夏樱挑眉。 “阿樱,你真好!”百里凤烨抱住夏樱帮他抱来的毯子,眸光闪亮,“你真好!” 夏樱失语,想说点什么,可喉头处偏偏一个音节都发不出来,看着那男子无辜又可爱的样子,夏樱只得叹气,“你这该死的妖孽!” 百里凤烨分外得意,看着漫天细碎的冰雹,唱起了歌,“雨雪菲菲,佼人僚兮。舒窈纠兮,劳心悄兮。言念君子,乱我心曲。见此良人,悠悠我心……” 百里凤烨把诗经拼的乱七八遭的瞎唱,夏樱继续打扫着院子,只觉得歌声婉转动听,却没留心百里凤烨的唱词。 看着四周,仍是一片狼藉,花也没带回来了,屋子还乱七糟的,要是柳丹来了还是这样,那就怠慢人家了。 “完了,时间来了及了。”夏樱看了看影子,“约好的时间马上到了!屋子还没打扫干净,饭菜也没做,修黎也没有接来!” 夏樱额上已经起了细汗,“我现在去接修黎!”刚一迈步,夏樱便发现自己衣衫不整,“呀!我怎么还没换装!百里凤烨,就连我们的样子,也不是见人的装束。”很多事没有准备好,夏樱一时竟不知道先从哪里着手了,她这会儿是真急了,推了太爷椅一下,把百里凤烨从椅子上甩了下来,“你快去换衣服!可不能让柳丹看到我们这副模样。” 百里凤烨打了个哈欠,“你这么郑重,会吓到柳炎宇的。”虽是这么说着,但百里凤烨好歹进屋去换衣服了,“唉……都没合身的,绸布穿不习惯,凤烨还得找人裁件火狐裘。” 夏樱也进屋换了件干净的衣服,她比百里凤烨快,很快把自己收拾得干净爽朗。 “百里凤烨,我先去接修黎了。”冲着百里凤烨的屋子喊了一嗓子,夏樱刚一迈步,天下就掉下了雨点! 细雨夹着冰雹往下掉,夏樱好不容易才把自己打整好的,可不能再淋雨了,弄湿衣服一会又得再换,她只好四处寻找雨伞,可平日里都是梅月收拾的,一时还找不到,“百里凤烨,油伞放在里哪里?” 这会儿,百里凤烨也收拾好了,一身红装和他往日的并无区别,可穿起来就是不大舒服,“阿樱……凤烨一共七件火狐裘,可撕的撕,丢得丢,凤烨都没衣服可穿啦!” 夏樱打量了百里凤烨一眼,她看不出衣服的材质,“这个和你往常的不一样么?”停下手上的动作,夏樱点点头,“我看着差不多啊,一样风华绝代!” 这并不是夏樱的恭维,脱口而出的,反而才是她对百里凤烨最真实的评价。 没留意百里凤烨一脸受用的表情,夏樱一摆手,“火狐裘什么的……回头再说,雨伞放在哪里啊?” 百里凤烨活动着脖子,对包在身上的这层皮格外不满,在有条件的情况下,百里凤烨对吃穿用度,那是极其讲究的,听了夏樱的问题,他也一脸不解,“咱家有雨伞么?” 咱家二字,让百里凤烨一时失神!他说的那么自然!意识都跟不上语速! 笑容慢慢的从唇角溢了出来……瞧着夏樱干净利落的身影,是啊……他是成过亲的人,他有家,一直都有! 知道自己白问了,夏樱环视四周,昆华宫有几间屋子,她到现在没数清过。 说话间,冰雹渐渐少了……雨点变得细密,竟越下越大,没多久,倾盆大雨已从天上一泄而出! “不管了!”纵然雨下的极大,但夏樱已经不打算用伞了!她要冒雨出门,大不了回来再收拾一次。 第五百九十一章 跟踪 梅月躲在花园的小亭子处,身上已经全被淋湿了,她没有想到,天气居然又变了,“这是要干嘛?一会冰一会雨的。” 亭子之外是大片大片的花海,地板上有一地的金色的凤凰叶,雨打鲜花落碧尘的样子其实很好看,但此刻的梅月,完全没有欣赏景色的心情,抬脚往红柱上一踢,看着亭子外的大雨,梅月捏了捏袖口,很快便挤出一大圈的水,那大雨完全没有停歇的意思,她本想冒雨前行,反正已经湿透了,可是……雨实在太大了,她往前走着,都无法分瓣方向了。 巡逻的侍卫认得梅月,“梅月姑娘,属下送您回昆华宫吧。” 梅月楞了一下,微微往后退了一步,神情有些戒备,这已经是第三个和她搭话的侍卫了。 “不用了,谢谢!”梅月疏离的拒绝,满脸的桀骜,完全不像同夏樱在一起的时候,“我自己会想法子回去的,你不用理我。” 因着景枫的三令五申,华褚皇宫里的侍卫对夏樱身边的人都是其极尊重的,便连梅月,他们也不敢有丝毫怠慢,可尽管这样,昆华宫仍然像是一块无法融解的冰块。 对于梅月的抗拒,这侍卫一脸的莫名,“梅月姑娘,你全身都湿了,雨还挺大……你一个人怎么回得去?” 自从和夏樱一起来到华褚,除了身边人,梅月谁都不敢信,其他人的关心,无论好意,歹意,她都一概摒弃,因着这侍卫的执着,梅月反而生起气来了,“走开!啰啰嗦嗦的……你想白日行凶么?” 那侍卫楞了一下,完全想不到,这个看起来秀气的小姑娘,竟会冒出这样一句直白又冰冷的话。 抬头看了一眼天空,这侍卫识相地退开,“好吧!”说话间,他已经在梅月的面前放了一把伞,“梅月姑娘,你好歹把这把伞留下。” 梅月点点头,直朝他摆手,一副不耐烦,生人莫近的表情。 等那侍卫一离开,梅月便随手折了根树枝,握着枝干,把伞甩的远远的,随即连树枝也一并丢了,这东西她碰都不想碰! 谁能想到,几年前,梅月也是个大大咧咧的人!和夏樱呆了几年,什么阴法子她没见着,自己也吃了不少的亏,弄得现在……在外人面前,她都神经质了。 陌生人的东西,她不敢带回去!曾经在这上面受过的教训,数都数不清了。 *** 和梅月搭话的那侍卫,背过身便找到了蓝韵凌。 “娘娘,属下已经尽力了。”侍卫耸耸肩膀,满脸的无奈,“她很少心!” 尽管心有不甘,但蓝韵凌还是淡笑着,把一锭银子放进了那侍卫的手里,“劳烦了,往后,还得请你帮忙……无论顺利与否,好处都有!”蓝韵凌笑的很甜,说话间,又把自己的的金发钗递到侍卫手里。 那侍卫接过银子时已经有了喜色,这会看到发钗,都激动的直喘粗气,连连躬身冲蓝韵凌行大礼,“娘娘言重了,属下定会竭力效劳,肝脑涂地!” 蓝韵凌依然浅笑着,可笑意里已经带了浓浓的轻蔑之色……若是夏樱身边的人,都能为了钱财卖命,那该多好啊! 拂手把这侍卫把发了,蓝韵凌捏紧拳头,心下犯愁。 这昆华宫,连个小小的宫女都这般谨慎,难道真的没法接近?她究竟要怎样做,才能让表姐的计划顺利进行呢? 想到芸湘,蓝韵凌缓缓地按住了心口,表姐在华褚也太危险了,把她接来的时候,听说还被人监视着!表姐已经够郁闷了,可那些人,居然还不让她随意出门!虽然这的确是为了保护芸湘,可……这和监禁又有什么区别呢?表姐受得了么? 也不知道表姐这些日子在做什么,她好么?那些人……会欺负她么? 每次见到芸湘,蓝韵凌的心都会更疼一分!那么好的表姐,居然被百里凤烨折磨成那个样子! 芸湘现在越来越易怒,任何一点动静,都能让她发狂,每次发狂,都连打带叫的……她把自己的嗓子都叫坏了! 美丽的表姐,甜美的表姐!会抱着她轻轻唱歌,像个菩萨的表姐,已经遥远的如同上一辈子一般,不可触碰!不可追回! 她毁了自己的声音,样貌,还有性情! 不,是百里凤烨和夏樱让她变得半人半鬼的!是他们! 蓝韵凌恨的牙痒,想起芸湘开口闭口都是要毁掉百里凤烨,可偏偏睡着了就会淌眼泪,一次次地叫着,“凤烨哥哥。”一遍遍渴求而又伤感地喃着,“凤烨哥哥,你娶我,带芸儿走吧!” 每次听到芸湘的呓语,蓝韵凌都没法形容自己的心情,她的心都要疼碎了! 就算拼了性命,她也不会让伤害表姐的人过的那么好! 捏着伞柄,蓝韵凌远远地看见梅月用棍子把雨伞推的远远的,拳头不自主地便握得更紧了。 雨水打在伞面上,沙沙地响着,她闭上眼睛告诉自己……一定会的办法的! 正要出宫去看芸湘,蓝韵凌突然看见梅月在亭里冲着一个人直摆手! *** “柳炎宇!”梅月喜得了跳起来,直冲他招手,也顾不得大雨倾盆,梅月冲出亭子,冒着雨便朝着柳丹跑去。 听见声音,柳丹已经停下了脚步,四下扫了一眼,他还没有看清叫他的人是谁,那人已经冲了过来,一头钻进了他的伞下面。 瞧着那个像从水里捞上来的女人,柳丹一脸疑惑。可等那姑娘抬起头,他这才发现,“梅月姑娘,怎么是你……你怎么变成这样了?” 梅月挤着头发上的水,指了指天空,“老天爷闹脾气呢……谁曾想,突然就这么大的雨了。” 柳丹皱了皱眉头,见她一脸狼狈,便将伞柄递到梅月手里。梅月顺势接过,“柳大人,你是去赴我家小姐和百里世子的约么?捎上我一块儿去吧。”话音刚落,梅月便打了一个喷嚏。 刚才一时惊喜,梅月直唤了柳丹的小字,可这里是皇宫,又不是驿馆,梅月觉得颇有几分不妥,更又把称呼改成了柳大人。 她已经朝前走了,然而,柳丹却没有跟过来,梅月只好停住脚步,“柳大人?”回头一看,却见柳丹在那里解衣服扣子。 第五百九十二章 惜帝后 “之前在驿馆不是说好直接叫名字么?梅月姑娘。”原本以柳丹的官阶,除了早朝时,他是没有资格随意进出皇宫的,况且,今天他还没有穿着官服,宫门口的侍卫,哪里会认得他,只当他是个不要命了,想闯皇宫的平头百姓,早在一重宫门便被挡下了,还差点还被误伤挂彩,但好在柳丹手上有夏樱的拜贴,盖得却并非华褚皇后的凤印,而是靖安王爷的大印。 梅月还满脸的疑惑,正要开口再问,下一刻,一件深绿色的外衫已经披到了梅月身上。 梅月身子顿时一僵,脸上也热辣辣的。 “你快擦擦水吧!”柳丹脸上净是关切,“别着凉了,你都打喷嚏了,身上的水没办法……但你至少把头发擦干,华褚秋季湿气重,现在还有雨,发根里进了风,晚上会头痛的。” 接过伞柄,柳丹撑着伞,刻意地把伞面朝梅月一侧偏了偏……没一会,他自己的袖口处也被雨水打湿了。 见梅月没动,柳丹眼里生出了些不安和……失望! “是柳丹唐突了!”他担着伞,自己退开了一大步,把两人的拒离拉的大大的,连忙解释,“这的确不合礼教!有损姑娘名节!” 柳丹对梅月的称呼变得疏离! 可他这反应,倒把梅月逗乐了,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梅月朝柳丹迈进一步,重新弥补了柳丹拉开的距离,“你和我说礼教!”没再客气,刚才那一瞬间的诧异已经消失不见了,梅月很自然地抓着柳丹的衣服擦起了头发,“我家小姐可是靖安王爷!天底下顶顶不守礼教的人!可你居然和我说什么不合礼教,有损名节?” 柳丹这才松了一口气,胸腔里的浊气,被一扫而尽,眼中的那份失望,渐渐变成了惭愧,“对嘛!我想你也不会再意这些的。” 梅月重重点头,跟了夏樱好些年,她虽然爱哭,但多少也染了几分夏樱豪爽的性子,“你把我想成酸儒腐生啦!” 话音一落,梅月便有些后悔,这话好像把柳丹也给骂了! “好一个酸儒腐生!”柳丹却并不介意,反而更为欣赏,“不才虽也是读书人,但一样看不惯中朝某些大官的作派……再者,世人把女子的名节妖魔化了,使得天下一干女儿被束于闺门之中而不自知,动辄便以死以全名节,实在可惜可叹!” 梅月第一次见到柳丹,便将他把书生和侠客连到了一起。当时觉得自己莫名其妙,可现在再看,柳丹果然有种侠客的气质。 “谢谢你啦。”这会梅月已经把头发擦干了,“可你的衣服也不能再穿了,我洗洗还你。” 两个人并肩往前走着,梅月歪着脑袋去瞧柳丹,“你刚才说的那番话真漂亮。”梅月轻笑,“我读的书少,说不来那些话,可你说的很对,我听着好听……可惜这样的话,我心里面想着,却没办法像你们这样漂亮地表达出来。” “梅月姑娘,你过谦了,以你的灵性,若从小读书,很多男子都比不上你的。”柳丹把梅月朝他那边偏的雨伞,又推了回去,“现在也来得及……只要想学,总不迟。” “那……”梅月犹豫了一下,双手把柳丹的衣服都搅成的团,“那……你那能教我么?” “当然可以。”柳丹丝毫没有推辞,一口应承了下来。 一阵风过,梅月一个激灵,又想打喷嚏,可不怎么的,楞是打不出来,这让她的表情有些狰狞。 柳丹连忙给她拍背顺气,好一会,梅月方才止歇,“谢谢你,柳炎宇!” 抬头看着天空的大雨,又瞧着头顶上的雨伞,梅月缓缓轻笑,竟觉得这雨景也颇有一番风味。 “皇后娘娘是个奇女子!”柳丹神色叹服,目光悠远,“陛下今年为女子开设了科举,必然有皇后娘娘的影响,这倒真是为后世女子开出了一条大道,不管多难,柳丹必定不负圣恩……陛下此举,定将名留青史,千古留芳!” 梅月听不懂政治,更不关心什么女子科举,可瞧见柳丹的神色,她隐隐知道,这将是一件旷古绝世的大事! 隐隐地,梅月又有些失落……柳丹必定是有真才实学的人,否则,小姐和百里世子不会这般看重于他!可这样的饱学之士……为什么在提起景枫时,会有如此臣服且崇敬的神色呢? 而且,这种神色,连夏樱也偶然会流露出来! 收起心底的不安,梅月不敢深想,只瞧着柳丹好意提醒道,“你在小姐面前,可千万别叫她皇后娘娘,她会不高兴的!百里世子也是。” “唉!”闻言,柳丹幽怨的叹了一口气,满是可惜! “怎么了?”梅月指着自己,“你不高兴,是怪我多嘴么?” “当然不是!”柳丹直摇头,轻垂下眸子,笑意苦涩,“你这么提醒我,那么……很容易便可以推测到帝后不和!” 梅月楞了楞,也不知道夏樱和景枫,倒底算不算不和!就连百里凤烨对景枫的态度,也颇有晦涩! 刚来的那半年,夏樱时不进就想行刺景枫……可到现在,她都没有听到夏樱再提这事,反而对景枫的某些政策,颇为叹服! “我只是觉得可惜。陛下有治国之才,皇后娘娘有惊世之华,若帝后二人能同心同德,携手共治,那将是华褚百姓的福份。”想了想,柳丹又道,“不……是天下百姓的福份!我们陛下和皇后娘娘,是真正的人中龙凤,若可连手……那么,必能开天辟地,另造盛世,古往今来……也唯有大夏的叶华然和离雪奚,可与之比拟。” 梅月抱着柳丹的衣服,心下一紧,这话虽是夸赞夏樱,但她听着也不舒服! 梅月几次三番想要反驳,可又不好开口,柳丹这番话,要让百里世子听了去,那还不得翻了天!缩了缩脖子,梅月有些后怕,看向柳丹的目光,也有几分担忧。 *** 蓝韵凌跟了梅月一路,现在已经快到昆华宫了,她不敢再接近了,只得停下脚。 看着柳丹的身影,蓝韵凌扯唇冷笑,果然天无绝人之路! 也许……这个柳丹,可以利用! 第五百九十三章 再问花槾村 菀清的肚子已经开始显怀了,最近几个月,府里总在不停地给她将衣服改大,她自己也已经着手婴儿的衣服了。 “重新裁些新衣服吧。”司徒青怜坐在菀清的屋子里,脸上有点恹恹的,“又不是没有布料,干嘛还要用旧衣服改?做几件新衣服也用不了几个钱,还省事!你要觉得麻烦……我回皇宫让绣娘赶工,我亲自送来。” “不用了!”菀清摇头,又朝着司徒青怜轻轻笑了笑,“我的衣服料子很好,穿很多年都不见旧,没必要再弄新的……再说了,旧衣穿着舒适。” 瞧着菀清那张……清丽淡雅,又满是宁和的脸,司徒青怜微微有些呆了。放下手上的浇花壶,她走到菀清身边,直接坐到了地板了,双手枕在了菀清的腿上,“小桐,你是我见过需求最少,脾气最好的人了。”司徒青怜仰头望着菀清,“你不知道我有多羡慕你……在你身边,我总能感到少有的平静。” 菀清把手上的针线放到桌子上,伸了个懒腰,“你最近总是心事重重的样子。”菀清一边说着,一边轻抚着司徒青怜的头发,“怎么了?” 司徒青怜没说话,透过门口,直瞧着屋外的瓢泼大雨。 她的眼神,有种说不出的忧伤。 菀清也没有催促她,只是由着司徒青怜沉静在自己的世界里,渐渐地,司徒青怜脸上生了些泪水……她没在人前哭过,更没在景枫面前掉过一滴眼泪,可呆在菀清身边,司徒青怜却可以放心地将负面情绪宣泄出来。 菀清的手,带着一种奇异的温度……她的一举一动,都有透着一股子……宁静却屹立着坚韧的力量。在这样柔缓舒适的力量下,司徒青怜的泪水,如同破闸的堤坝一般,“小桐,我很难过……我以为我很早就做出了决定,可是……我太高估自己了,小桐,我没有想像中那么洒脱。” 由着司徒青怜把眼泪滴在自己的腿上,菀清不停地给司徒青擦试着泪水。 屋外雨声叮零,屋内烛光昏暗……这样的天气,即便白日里,屋子的四角也摆着几盏油灯,随着空气流动,墙壁影影幢幢,竟有些寂寥。 缩在这方小小的空间里,仿佛时间流逝的速度都变得快了很分。 不知过了多少,司徒青怜哭着哭着,呢喃声渐轻,像是已经趴在菀清的腿上睡着了。 尽管司徒青怜睡颜安稳,但菀清依然可以感觉到司徒青怜的伤感。 和司徒青怜认识了十几年,她一向是个潇洒聪慧的女子,尽管身处皇室,可她身上一直有股很浓的江湖气,不拘小节,不重名利……菀清还是头一次见她哭的这么伤心。司徒青怜的伤感,似乎也影响到了菀清,悠悠叹了一口气,菀清方才问道,“青怜,要不……我给你弹支曲子?古琴伴清雨,也许,可以让你的心情好一些。” 司徒青怜仍旧闭着眼睛,抚在菀清腿上直摇头,“雨声就很好了,小桐,你等我一会……再趴一小会儿,我就没事了。” 不再说话,菀清继续轻拍着司徒青怜的背,一下一下,不急不躁…… 不知道过了多久,司徒青怜的眼泪已经止住了,待她再次睁开眼睛时,声音便又是甜甜糯糯的,脸上也重新洋溢起笑容来了,“好啦,我已经没事了!” 听她这么讲,菀清知道,那便是真的无事了!她安心的舒缓了一口气,不再过问司徒青怜悲伤的原由。 “陛下到现在仍然在追查梅易之的事,小桐……你还知道什么么?”菀清直起身子,脸色已然看不出泪痕,神采奕奕,眸光精明,“梅易之给梅答应留下的那串白玉兰坠子有什么秘密,关于那盘棋,你和景澜在那个村子对弈的事,找时间,你再详细跟我说一遍,如果可以的话,我会亲自去一那个村子一趟,三国交界处的一个三不管村子……那村子叫什么?” “花槾村!”五年前,偶然经过的一个小村子,现在,似乎变得重要起来了,前些日子景澜也对她提过,菀清的目光里有些担忧,“梅先生已经去世……我以为,关于那盘棋局和那个活眼的事,已经消散……可你,陛下,百里凤烨,甚还有哥哥,竟从未放弃追查。” “司白也在查?”司徒青怜的神色里有几分错愕,“也是……你哥哥和陛下的关系,还真挺难说的!”司徒青怜按了按太阳穴,“花无影,梅易之,想不到,前朝竟还留了那么多秘密!还有隐藏在皇宫里秘密通道,究竟通向何处?又在何方?父皇究竟在这皇宫里留下了多少秘密?” 微微楞了楞,菀清摇头,“这些我都不知道,也没听景澜提过……要是你想知道,等他晚上回来,我问问。”看向司徒青怜的目光带上了几分探索,菀清眉心微蹙,“我不知道……你对这些事,竟也有兴趣。” “嗯嗯,记得帮我问问。”司徒青怜直点头,挠着头发一脸的不解,“景家的人,个个都不可小觑……咱们那父皇,死了这么多年,却一直都还留有一种力量左右着朝堂,景枫对此还连连叫苦呢。”司徒青怜的笑容苦涩。 “我一直以为,你不愿意左右朝庭之事……也是,你不在意后宫,是因为你的格局从来不在庙堂之后,我差点忘了……你也是上过战场的人。”菀清裹了裹衣服,身上有些寒意,“谢谢你在我面前,毫无保留!” 司徒青怜望着菀清,眸子终于有几分闪烁,“我装了很多年……以后也还会继续装下去,可再不找人说说,内心的苦闷,会让我发疯的,小桐……你是我唯一可信的朋友。” 好半天,司徒青怜又说了些不相干的话,“小桐,你的肚量真让人叹服。”小心的摸了摸菀清的肚子,司徒青怜的眸子里有些羡慕之色,“我以为景澜成了摄政王,你会和他闹脾气,谁知道……你连原由都不曾过问!你能在景澜后,支持着他的一切决定,哪怕这些与你的们的意志相反。” “小时候,哥哥的师傅告诉我……生命里的一切苦难都是修福,这一生,护我、怜我的人太多!从哥哥到景澜……我得惜福,对一切心怀感恩。”菀清抚摸着微微隆起的小腹,神色平和,“时间还长呢……摄政王之位,无人可以强迫景澜的,他既然答应了陛下,那么,必然有他的考量……我是景澜的妻子,无论什么样结果,能和他在一块,便足够了,至于山川万里,世间风光,永远装在我们心里,只要我心自由……处处,天宽海阔,我想,景润一直追求的自由,也并非仅仅寄情于山水……” “行行了,打住!”司徒青怜做了个制止的手势,“肉麻兮兮地,你们两个已经把我腻歪死了。” 菀清噗嗤一声笑了起来。 第五百九十四章 惊蛰之问 司徒青怜将手从菀清肚子上缩了回去,“你饿了么?我去给你盛点粥。” “好!”菀清点了点头,垂头瞧着自己的肚子,“宝宝,你也饿了是不是?” 菀清的屋子,全天都炖着粥,她一向吃的很少,都四个多月了,身体仍是消瘦。好在为了胎儿,每天她都尽量少吃多餐。 司徒青怜连忙去盛粥,一开盖便是一阵香气扑鼻,她有些意外,“景澜也大厉害了吧!他哪里找来的砂锅,下面都没火……从早上放到现在,居然还烫着呢。” 菀清的笑意的更浓,“是啊!这锅是双层的,景澜自己找陶泥烧的,保温效果很好……你没看见他画设计图的样子,把自己的脸都弄花了,烧废了十来窑,才弄出一个成品来的。”想到景澜醉心创造的样子,那张宁和的脸上生了淡淡的思念,“若景澜不是皇族之人,那他定是位很好匠人!”菀清说这话的语气,杂着浓浓向往,和淡淡的无奈。 在这间小小的屋子里,每一样不起眼的东西,都有景澜的心血,都是他亲手布置的。 菀清摸着肚子,骄傲的告诉孩子——风扬,你的父亲是全天下,最爱你,最疼妈妈的人! 轻拂着那个造型平常,却内有乾坤的砂锅,菀清的眼底深处,有着藏不住的爱意,“景澜很喜欢捣鼓这些新鲜玩意,这些天,从皇宫回来,他每晚都在秉烛勾画图纸……说是想给宝宝做一个即能玩,又能骑的滑车。”菀清指着面前的砂锅,问司徒青怜,“你要不也带一个回皇宫,后面,景澜又烧了两批,成型能用的有五个呢,全摆在西阁。” “别别……拿去皇宫有什么用,我又不会亲自下厨。”司徒青怜偷喝着锅里的粥,一脸的满足,“啊……想不到景澜还有这份手艺,不但会木工,会烧窑,还会下厨!他煮的这粥也太好喝了吧!我再喝点就给你盛。可惜了……他要不姓景,不是景渊立的嫡皇子,那得……” 司徒青怜的话在菀清略显向往和伤感的神情里,悄悄打住了。 等司徒青怜喝够了,她方给菀清盛了一小碗稀粥过去。 “这雨已经下了一个时辰了吧!”走到门口,伸手接了接雨,司徒青怜有些烦闷,“再这么下着,我就不回皇宫了,晚上我留在这里,跟你睡,好不好?” “当然可以!”搅拌着稀粥,菀清瞧向司徒青怜,“宫里要是没有事,你就在王府多呆几天吧。” 司徒青怜一驽嘴,瞧像菀清的眼神中,带着几分暧昧之色,“算了,我骗你的,谁要跟你睡啊,你别当真!我一会还是得回皇宫的……否则,景澜不得恨死我!这算夺妻之恨吧!那小子恨不得每时每刻都粘在你身上。” “你把景澜想成什么样啦!”菀清知道司徒青怜在开玩笑,忍不住笑了起来,“哪有那么夸张!” 帮司徒青怜把发悄顺到耳后,菀清的语调有种春风般的温柔,“青怜,你心情不好的时候,随时都可以来找我说说话的!” 重重地点了点头,司徒青怜叹息起来,“小桐,我只有你一个朋友!我也挺喜欢夏樱的,可她对我……总是隔着一层什么东西,那屋东西永远都戳不破!我欣赏夏樱,从某方面看,我和她是同一种人,可是……上天也注定了我们仅能彼此欣赏,永远不能成为朋友!”目光里有几分哀然,司徒青怜的语气沉沉的,“小桐,我很怕有天一天,连你这个朋友也失去。”她的眸中是真的伤感和担忧,“小桐,我惟一的朋友!” 菀清从来没有见过司徒青怜那样的眼神…… 她放下筷子,瞧着司徒青怜,眸子里闪过很多说不出的情绪。 “青怜……那你能回答我一个问题么?”将碗推到一边,菀清的语气,很是郑重,“青怜,你会伤害我的孩子么?” 司徒青怜楞了一下,脸上的表情一下子僵住了!她从来没有想到菀清会问这样的问题,而且……连一点委婉的意思都没有,“什……什么?”仅管已经听到了,而且听的很清楚,可司徒青怜还是止不住的又问了一遍,“小桐,你说什么?” “青怜!”菀清轻唤她的名字,语速缓慢,语气坚定,“你会伤害我的孩子么?” “你怎么会这么问?”司徒青怜直视着菀清的目光,她以为自己会因为朋友的怀疑而愤怒,可很奇怪……此刻她反倒格外平静。 “朝堂的格局会大改吧!”菀清已经把粥喝完了,她起身走到门口,也瞧着漫天的大雨,“陛下和景澜都知道你和司徒将军决裂……可我知道,一切都是假像,青怜,你和司徒家一直都有联系,你也从来没有背弃过家族,对吧!” 司徒青怜的神色里满是震惊,关于她和司徒无敌的关系,也许……景枫对此有所猜测,可是……那也仅仅是猜测而已。 菀清却可以用这样笃定的语气说出结论。 “你不用惊讶。”菀清在司徒青怜的目光下,淡淡地笑了笑,她的神色依旧平和,“我没有告诉任何人,包括景澜!” 司徒青怜的喉结动了动,她不觉地捏紧了拳头,想说些什么,可喉咙里却一个音节也发不出来。 “也不必问我为什么……理由很多,若要一一罗列,那得花很长很长的时间!”那是一双温婉又透彻的眼睛,她的语气从容且宁和,可是,却容不得司徒青怜半分狡辩。“青怜……我们是十几年的朋友,我希望未来,等你我平安老去后……我还可以告诉孩子,我们是几十年的伙伴。” 司徒青怜的眼睛里,是毫不掩饰的震惊,好半天后,她方长长地舒出一口浊气,连试了好几次,才勉强说得出话来,“小桐……你才是真正聪慧的人,我差点忘了……你一向擅长棋道!你的博弈之术,在五岁时,便凌驾国手之上。” 菀清从门口转过身来,走到司徒青怜身边,在她错愕目光下,缓缓递给她一方帕子,又指了指唇角,提醒道,“还粘着米粒呢。” 司徒青怜接过帕子,擦掉米粒,“小桐,我……” “梅先生的死……跟你也有关系吧!”菀清十分坦诚,纵然知道司徒青怜有一身的好武术,可她也没有一丝防备。 第五百九十五章 剥茧 “梅先生死的时候……我们都在一起。那天在茶馆里,你亲自演出,为司白和月华唱了那曲,传世之作的《覆雨》。”司徒青怜已经回避着菀清的目光了,“你不记得了么?我怎么有时间去伤害梅易之?小桐……为什么你会问出这些问题!从什么时候起,我在你心里就这般……”司徒青怜想用下作这个词来形容,可屹立在心口处的那丝尊严,倒底没让她说出口。 “真就有那么巧合么?”菀清苦笑,眼底略有几分失望,“我多希望你对我坦城!”缓了缓,连连深吸了好几口气,菀清方才继续说道,“青怜,以我的脾性……只要心存一丝疑惑,我决不会说出这种话来的。” 司徒青怜把手上的那方帕子捏得紧紧的,脸色苍白,却依然笑道,“也许……你弄错了呢?” “你在东平遇见景澜和我,一起护送梅先生回宫……如果你想向梅先生下手,那么,那一路上,你有太多的机会。可梅先生偏偏平安回宫了……所以,你是不会对他下手的……青怜,世人都会这样想吧!”菀清的语调平和,同往常一样,她说这些话的语气,一点波澜也不生,“梅先生死的那天,你是和夏樱一道从王府去的茶室,夏樱可以为你作证……你们一起离开时,梅先生还活着!夏樱的话……比任何人的份量都足吧!” 司徒青怜沉默了好一会,方才露出了一个意味不明的笑容,“小桐……我怎么可能知道,梅先生死的那天,夏樱要来府上找你们?就算我再怎么处心积虑,也不可能恰好算计到夏樱的活动吧!难不成我有未卜先知的本领,在杀人前,还会算计好了,带上一个人证?” 菀清幽幽地叹了一口气,“是啊……我想,若是那天,你没有恰好撞到夏樱,那么……梅先生或者可以多活些日子吧。就是瞧见了夏樱……有了人证,你才对梅先生下的手吧!那天在茶馆里……夏樱说你醉酒,所以她送你去休息……就是那个时候,你折返王府了……不,从时间上来说,你没法那么快折返的,但你却来得及通知杀手。是……是那个会傀儡术的娃娃吧!司徒将军的亲信,曾经到东平给景澜送先帝遗诏的孩子,叫且玄的那位。” “……” 说了许多,菀清微微有些口干,不时的抿了抿唇瓣。 司徒青怜如同第一次认识菀清一般! “小桐,你……” 那是一种忧伤又无奈的表情,菀清别过眼睛,长长地深吸了一口气,这才继续地说道,“四大家族一直想让梅先生说出宫庭秘道,以及先帝临终前留下的一切。”菀清瞧着司徒青怜,她的目光仍旧柔和安静,可司徒青怜却被那样没一点压迫感的目光,弄的心跳加速,直喘粗气,没等司徒青怜安定下心性,菀清的声音又继续传到耳畔,“梅先生此生最为遗憾之事便是——当今称帝的人,不是景渊先皇立下的太子。从东平到京都的一路上,梅先生从未放弃游说景澜重夺帝位!这一路上,你都在,所以……你很确信景渊先皇留下的东西有足够的筹码可以动摇陛下的王位。” “停停信!”司徒青怜的喉结动了动,又朝菀清做了个停止的手势,到现在,她已经从之前的震惊中回过神来了,如今反倒再次平静下来,甚至唇角还挂上了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小桐,可你说的这些和梅易之的死又有什么关系?和我又有什么关系?”司徒青怜找了个椅子坐下,指尖一下一点的轻点着桌面,“仵作说梅易之是死于进大补!死因乃虚不受补……你算你说的没错,就算我真的借醉酒通知且玄,可且玄又怎么下的杀手?因着你怀孕,你知道王府守卫是什么样子的!没有人可以不惊动王府的侍卫接近梅易之吧!” “那个会傀儡术的孩子,不需要亲自到王府。”看了司徒青怜好半天,菀清见她仍不愿坦白,叹了一口气,终于揭开了最后的答案,“是毛笔吧……那种巨补之药,一早就藏在了梅先生随生带着的毛笔杆里,从东平到京都……那丸补药早就在了。梅先生写字,会习惯性的咬笔头……之所以一直没有咬破,是因为那粒丸药被特殊而精巧的机关含着,且玄只要在特殊的时候,打开笔杆里的机关便可以让药渗透到笔杆里!”菀清垂下眸子,不忍再说,“陛下他们把梅先生都解剖了,可偏偏就没留意那支带着咬痕的毛笔……青怜,那只毛笔还放在那间书房里。恰巧被我瞧见了!” 司徒青怜叩动桌面的手指已经篡成了拳头。 菀清停下来,静静地看着她。 司徒青怜苦笑,“小桐……这么多年来,我一直只看瞧见了你的宁和,从未见识过你的尖锐。你说的这些,真叫我……”脑子里想了好半天,可司徒青怜根本没法找到一个恰当的词表达她此刻的心境,顿了好半天,才发出一声长叹,“我竟也从未透过你!” 终于将头垂了下去,司徒青怜不再掩饰,“若是陛下这么问我,我一定抵死不认!” 言至于此,已然承认! 她无法狡辩,也不愿隐瞒!“没错!梅易之的死,的确是我谋划的!可藏在梅先生笔杆里的,不是什么机关,是一只蛊虫……丸药藏在蛊虫的肚子里,等时机到了,且玄只需要在很远的地方,吹动特殊的曲音,那蛊虫便会自动爆体,丸药便会渗透在笔杆上了!” 菀清很是疲惫,按了按眉心,“青怜……你不该那么做的!梅先生何其无辜,他只是一个有些顽固,一生效忠先帝的老者。” “我确实不该心心念念地要一个坏脾气的老人家的性命。”司徒青怜也格外疲惫,“可是,小桐……我有不得不这样做的理由!你即如此聪慧,又怎会不知道我的无奈!” “是啊,你有理由!”菀清悠悠叹息,继续着刚才的话,“陛下对四大家族的打压过份厉害,现在的朝庭局势于四大家族来说,已关生死!两百多年来,相互对立倾轧的四大家族因着这次的打压,重新抱成了团……你知道的,抱团的四大家族的确可以站在皇权的对立面!而梅易之对于推翻陛下,有着过份自信的态度,这份自信终于使你心生畏惧!四大家族想要要另立皇帝,而梅先生和景澜的关系越来越好!尽管你的心一直向着家族……可你难道就真的忍心让陛下去死么?” 第五百九十六章 起誓 “小桐……你果然懂我。”看着面前这位一点武功都没有的女子,司徒青怜心绪复杂。 “梅易之和先皇的秘密一旦揭开,那么……无论陛下和四大家族哪一方得到其中机密,对另一方来说……都是毁灭性的打击!”菀清的神情很是悲悯,她能理解司徒青怜的两难,“夹在陛下和家族之间,青怜……你很不好过吧!可你不能改变这一切,所以,为了维持现状,哪怕是短暂的……你早就对梅先生存了杀心!你不能让先帝和秘道的事情暴露,现在想来……其实,你同我们从东平一路过来,以其说是护送,倒不如说是监视。” 菀清的叹息声从唇边溢了出来,“皇族的身不由已,太多太多!所以景润一直在追寻自由!我不懂权势怎么会让人变成这样!” 司徒青怜掩住面颊,没让菀清去瞧她的表情,等过了好半天,她觉得自己定下了,方才放下双手,给菀清递去了一杯温热的清水,“小桐,你说太多了,喝点水吧!” 菀清没有去接! 司徒青怜脸上的笑意越发苦涩起来,她自己将杯水喝尽,动作快而凌冽,“小桐,就算我可以对一个老先生下杀手,就算我可以杀更多的无辜之人……可,你是我唯一的朋友啊!”司徒青怜喉咙发紧,重重地将手上的杯子砸碎,“我不是你……你是真正可以坚持善良,纤毫不染的人,而我……是后宫里活下来,战场上走下去的人……在我生命里,少有底线,可若是有……小桐,你一定是我的底线之一。” “我知道!”菀清点了点头,眸光中略有触动,“青怜,我若对你存了一分顾忌,便不会在只有你我二人的时候把这些都说出来的……我从未忘记,你是武将之后。” 司徒青怜楞了一下了,这是菀清的解释,那么……她刚才不接水,并非怀疑她会对她下毒了? 司徒青怜脸上的愤怒与不甘,缓缓地转成了某种淡淡的欢喜,“你当真还信我!” 又一次点点头,菀清道,“我只是不想喝白水,这些日子,不知道为什么,白水让我有些反胃,也害喜的厉害……想喝些绿茶,但大夫说茶性寒,对胎儿不好……索性就忍忍,一会多喝些鸡汤。” 司徒青怜听到这里,脸上的不甘已然化成了担忧,“你不舒服么?”问着这话,司徒青怜已经走过去给菀清轻拍着后背了。 “我知道四大家族在收米,也知道华褚很快会有一场动乱……这些日子,司徒家一直有人试图游说景澜称帝,偏偏这种时候,陛下却要给允景澜摄政王的身份,连大玺规格都同国玺一致。”菀清从来不和景澜谈论朝堂上的事情,对庙堂之事也不关心,司徒青怜不知道……要怎样的聪慧,才能从那些细枝末节处,知道这么多的东西,“青怜……你不可能永远夹在其中的,你总要做出选择!” 司徒青怜给菀清锤背的手,骤然一顿! 菀清温婉沉静,内心却有一面比世人都更通透的镜子。 “小桐,你知道么……梅先生到死的时候,也没有怀疑过我,他很信任我……就算他讨厌景枫,可他却像长者一样,告诉我很多东平的趣事。”司徒青怜微微有些颤抖,“可……杀掉这位长者,我却从来没有做过一次恶梦。”司徒青怜捏紧了拳头,“有时候回望我自己……我都会怕!可我从不后悔!再选一次,我仍会为了短暂的和平,再杀一次梅易之!小桐……认识这样的我,你会怕么?” 菀清悠悠叹了一口气,“梅先生脾气很坏,但他是个好人,而且学富五车……至于你,夹在家族和景枫身边,你有你的难处……每个人做的决定,都是自己的选择!每种选择造就的困果,无论善与恶……都得自己承担。”菀清听了一会雨声,瞧着司徒青怜道,“我不赞成你的行为,可我对此,也无权指责!” 对面这个无比宽容的回答,司徒青怜的心境……仍旧轻松不了。 不赞成,不指责!能理解,不苟同! 这就是菀清!一个没有一丝武功的闺阁女子,却有着一种更为强大的力量! 这种力量,使任何人在她面前,都不会觉得她弱小! “我不和知道景澜和陛下会走到哪一步。”菀清的眸子里确实有些担忧,“他们两兄弟啊……已经是这动乱的年代,唯一的景氏血脉了。”摸着自己的肚子,菀清悠悠开口,“我多希望它不是景姓!我更不愿意他成为皇族和四大家族的把柄!所以……青怜,请你告诉我,你会伤害我的孩子么?” 司徒青怜长舒了一口气,“你担心有人以谪皇子的身份来给这未出世的孩子一个枷锁?或者说……你担心,这孩子会挑起一场变故?”想了想,司徒青怜马上便明白过来了,“也就是说……无论陛下还是四大家族,都有利用这孩子的理由!” 司徒青怜走过去,像之前一样,直坐到地板上,双手轻枕着菀清的腿,“你有这份担忧,完全可以理解!”分析至此,她终于可以松下一口气。 枕了好半天,司徒青怜才又一次站直了身子,朝着菀清做了一个起誓的手势。 司徒青怜神色凝重,“小桐,不管我做过多少坏事,但我从来没有想过伤害你,在你面前的司徒青怜,永远怀着一颗赤子之心与你相处,纵然诸多隐瞒,可我司徒青怜,对你郑重发势……我永远不会伤害这个孩子,反而会尽我一切的努力来保护它!等它出生……我会拼尽全力,让它拥有自己有选择!我向你保证,无论四大家族对这孩子有什么样的企图!我都会拼尽全力阻止!无关血脉,你的孩子,它……是自由的。” 菀清眸光悠远,眸子深处已经渗了些湿意。 再次开口,司徒青怜的语气,居然近乎卑微,“小桐,我唯一的朋友……此时此刻,我还有资格这样叫你么?” 回应司徒青怜的,是一个温暖的拥抱。 在这个拥抱下,司徒青怜心下的石子终于落地了,“求你再答应我一件事!”司徒青怜带着请求的语气开口,“喝了那多年的药,毫无起色!老鬼说我还可以有孕,但这话已经重复了五年,我已经放弃了!我想……这辈子,我都不可能再拥有一个孩子了,小桐,我想请求你,让我……”司徒青怜说不下去了,脸上虽无泪水,声音却已然咽哽。 菀清轻拍着司徒青怜的后背,拉着她的手,抚向自己肚子,“景澜说……无论男女,它的名字都叫‘风扬’,青怜,你给风扬取个小字吧!只要你愿意……风扬也是你的孩子!” 司徒青怜瞧着菀清隆起小腹,又瞧着这个温暖的朋友,缓缓微笑,“小桐,谢谢你!” 司徒青怜真心庆幸自己没有失去这个唯一的朋友,“谢谢你让我心底的柔软还有一份净土!” 第五百九十七章 先知 菀清摇了摇头,拉过司徒青怜的手,“这些不愉快的事,别在说了!” “嗯!”司徒青怜又一次揉着眉心,多少年了,从来没有一个人揭穿过她如此的黑暗的一面,她不介意自己的恶,可她至少不想在菀清面前表露出来。她的朋友,温润柔和,干净无染,她需要让围绕在他们面前的污秽尽早消失! 刚才的话题让司徒青怜觉得沉重,再加上此刻阴雨绵绵,晦昧昏暗的天空,更是让司徒青怜心口压抑,难以喘息。 菀清还想提醒她一些事,但看司徒青怜这般表情,终于不打算再次开口。 司徒青怜却一眼瞧见了菀清的欲言又止,低沉地苦笑一声,“你想提醒我莫造杀孽,少担因果?”司徒青怜挑起眉角,拖长了声音,“你身上还真有佛家弟子的悲悯。” 菀清摇头,“不是……我想问你是不是很久没有好好休息过了,你眼角青色略重。”指了指自己的床,菀清道,“这雨看样子还得下好一会,你注意身体……不如先去睡会吧,雨能助眠……一会可以再点一支沉香。” 司徒青怜噗嗤一声笑了起来,眸中带着深切的感动。她以为刚才的那翻谈话,会让她们两之间的关系,在很长一段时间都保有一条裂痕,却不想,菀清温暖的关心,一如往常,让她感觉不到一丝戒备! 长长的伸了个懒腰,司徒青怜活动了一下筋骨,“唉……我一向都要午睡的,可这些日子,连我这样的人都没法深睡,心里头压的东西多了,不可能像以前一样倒头就能入梦。”摸了摸的眼角,司徒青怜看着那张床,“一夜好梦,千金不换。” “睡吧,等雨停了,我让人送你回宫。”菀清已经走过去铺床了,“你是应该调整一下心境了……最近几次见你,总觉得你浮躁不甚,连身上的茶香,都……我说不出什么感觉,总之,我想见到的是以前的司徒青怜。” 司徒青怜一边笑着一边点头,“我可以的!”伸了个懒腰,“其实,被你这么一揭穿,我连脚步都轻盈了几分。”说罢,司徒青怜尤自感慨,“果然事无绝对!再坏的事,往好里想,总能找到出一二分得益点。” 菀清继续整理着床,并不回话。 司徒青怜从案柜上拿下一个精致的香盒,轻轻打开,深深地嗅了一口,不由得称赞道,“好舒适的味道,景澜是存了好些东西……你手上还有挺多,给我装些吧,我回皇宫的时候要带走。”说罢,司徒青怜便要燃香。 “等一下。”菀清语气焦急地叫住了她,“我来点,你若点成了麝香,那就不好了!” 司徒青怜吓了一跳,抱着香盒的手就是一抖,她当然知道麝香活血,对胎儿不好!连忙把手上的火折子给灭了,“小桐……你在卧房里放麝香也太不心了吧!这香盒就算不透气,你也不能存着那玩意!” 话语里的愤怒丝毫不减,司徒青怜气得想打人,“它可不仅仅是你的孩子!” 菀清浅浅一笑,“有孕后,我已经很久没有点过香了……”人到香盒跟前,菀清顿住话语,心里面的暖流一波一波地涌了过来,“我都不知道景澜什么时候整理的……” 香盒里,早已经把所有对胎儿不利的香都清走了,那里……只有几炷上好的沉香和木香,全都是凝神静心的,保证不会影响胎一分一毫。 司徒青怜见菀清这个样子,自然知道发了什么,别别嘴,“真羡慕死人了啦!”重新燃起了火折子,取了一炷檀香,刚一点燃,满室里便生出一股暖意,那种香味,不浓不淡,让人很快定了去,“景澜考虑的真周道!难怪某些寺院的和尚喜欢点沉香入定,确有奇效。” 司徒青怜神情一松,整个人便感觉到了疲惫,哈欠一个接一个的打了起来,整个人立刻扑到菀清铺好的床上,一下子钻进被窝,“只要我没醒来,雨停了也别叫我……我得好好睡上一觉。”眼睛刚一闭上,睡意便铺天盖地侵蚀了过来,可她到这个时候也没有忘记提醒菀清,“给我装点你家的香……一会我带回去,我以前最讨厌熏香的。” 替司徒青怜将被角拉好,菀清轻手轻脚地走到门口。 冲着不远处的侍卫招了招手。 九宫立马走过去,“王妃!” 冲着九营做了个嘘声的手势,小心翼翼地阖上房门,菀清跨出屋子来到走廊。 屋外的光线骤然亮了几分,菀清这才看见九宫的脸色有些难看,关切的问道,“九宫,你怎么了?身上不舒服么?你去找谭大夫看一看。” 九宫见自家王妃如此关怀自己,腼腆地红了脸,“没事王妃,只是刚才天狗食日时见了红色的扫把星。有些心悸罢了。” 菀清楞了一下,抬头看了一眼天空,压低了声音,“天狗食日?”她的话音一落,这才发现周围花园的院子里竟有一些碎冰雹,还有几棵大树,竟有些倾斜! 整个王府,一片狼藉,不远处还有几片残瓦,想是被被风吹落的,“还刮过风么?”菀清指着那棵倾斜的大树。 “刮过!”九宫直点头,给做出一副夸张的表情,像说书一般地描述道,“您在屋里不知道……那风可太大了,我从未见过那么大的风,街面上有个四五岁的小姑娘,瘦瘦小上的,直接被风吹到半空里去,您是没看见,她母亲那个急啊……当时就哭了,一边追一追,一边叫救命,可风大得都听不到人声了,还好六爻眼睛尖,几步跳到屋顶,把那孩子拽了下来。”回想起之前的场景,九宫本来就不好的脸色变得更差了,“那风真太可怕了!” 九宫一向喜欢夸张说话,菀清不知道他语里有几分真假如,顺着走廊来到尽头,一眼便瞧见了墙根处的冰雹,菀清伸手拾起一粒拳头大小的冰雹,脸色不由一白。 九宫被菀清的样子吓了一跳,顺着她的目光看向花丛,连忙安慰道,“王妃,没事的……你和王爷的那几盆兰草都收好了,我保证一点伤都没有。” 菀清扶着肚子,身形微微晃了晃,刚才她在屋里,完全不知道还下了冰雹,等打开房门的时候,只见着大雨瓢泼……想不到和司徒青怜呆的那一会,外面竟生了这么多离奇的异象。 她哪是担心兰草啊!现已入秋,正是即将收割粮食的季节! 第五百九十八章 不安 如今华褚局势不同往年,无论朝庭还是权贵,都在拼命的收粮……若是今年粮食欠收,那…… 菀清不敢再想下去! 偏偏还下了这么一场的大冰雹! 瞧着手上的那冰雹,“九宫……冰雹下了多久?风刮了多久?” 怕菀清被冻着,他们王妃可是怀有身孕的!九宫也不管他的行为是否冒犯,直接抢过菀清手上的冰雹,便远远地丢掉,“王妃,注意身子!” 虽是站着的,但菀清的样子看起来格外虚弱,吓得九宫立马伸手将她搀扶住,菀清就像随时会摔倒一般,几乎站不稳了。 九宫赶忙回答,“也没多久,大约半个时辰!先下了一阵大冰雹,后来起了大风,过了一小会才下的碎冰和雨……中间大概有半盏茶的天狗食日,还出了几颗扫把星。”九宫越说,声音就越小!喝!这玩意,连茶馆里讲故事的都不敢这么说,怎么这么邪乎呢! 菀清越听,脸色越难看! 九宫只好挠了挠了头,打量了一下王府的花园,仍旧以为菀清是担心那些心爱的植物,再次保证道,“王妃,您放心吧,你和王爷平日里精心养护的花草,一片叶子都没掉。” “秋收在即啊!”菀清的声音很小,小到只有她自己可以听见! 九宫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瞧见菀清脸上落下一道泪痕。他马上急了,抬脚就想进皇宫把景澜请回来! “九宫!”菀清还是叫住了他,“回来。” “倒底发生了什么事,王妃,你别吓我。”九宫抹了一把脸,上面已经急出了汗粒。 “我没事。”菀清瞧着天空,把眼泪擦掉,“今年……苦了百姓。” 九宫摸着脑袋,满脸的不解……这怎么又和百姓扯上关系了?一直以来,景澜素有仁王之称,单这称乎,已经让皇座上那位颇多不满,所以,王府里即便想为百姓做点什么事,都不敢亲自出面。 “给我拿把伞吧,我想去门口等景澜。” 若非菀清语气坚定,那么……九宫一定会阻止的,现在还下着大雨呢! 没一会,九宫夸张地抱着一件蓑衣,一件青坎披风,还有一双长过膝盖的赛马靴,以及一把大的可以撑住一辆马车的雨伞……不,是雨幡,“王妃,你一定要出去也行,那得把这些全都穿好……” 菀清想要苦笑,半晌才接过那些东西,一样一样地穿戴好!菀清被裹成了一个行走的粽子。 九宫满意地点点头,撑开了那把巨型伞。 出了院子,走到王府门口,放眼整条街,行人少了很多,偶然有几个,也在讨论着片刻前的飓风,冰雹,黑暗与扫把星。 街道的高墙处,堆着很多东西……仔细一看,什么都有!想是刚才大风时,被吹走的! 菀清将眼睛一闭,脸上的苦涩无法掩饰…… 这样的异象,来的可真不是时候……真不晓得,此般妖异的气象,最终会被谁所借势! “九宫,直到今天……人们也一直相信,我出生时,霞光万里,瘟疫尽消,口中含玉,玉带菀清二字,成了我的名字!”紧了紧身上的蓑衣,菀清仿佛已经看到不久后,满目疮痍的大地。 “那可不!”九宫一脸骄傲,“咱们王妃能和普通人一样么,天生就是奇女子!” 菀清无言可对! 她的出生怎么可能这般离奇呢!一切不过是菀清母亲布的局!借的势!她出世时,那瘟疫已经被控制了一个多月了!可她母亲,偏偏把除瘟疫与降生扯到一起……一来二去,还真有人传播扩散。 事情过了多年。说的人多了……那不存在的事情,也在民众口里成了事实! 如今这天地异象……又将生出诸多流言吧! 站在门外静静地立着,菀清默默地瞧着皇宫的方向…… “王妃,咱回屋吧!”尽管那雨幡够大,然而,雨是斜着扫来的,多少还是渐到了菀清身上,九宫看着扫到菀清衣服上的雨水,暗暗决定一会一定要再去弄个加长加宽的蓑衣,“这儿风大。” 菀清摇摇头,有些无奈地看着头上那把巨型伞,“九宫,你给我换把小的伞吧,我自己站会,你不用陪着我。” “那可不行!”九宫嘟起嘴巴,眼中立刻被蒙上了一层雾,“王妃,你嫌弃我了!” 菀清摇头,瞧着这半大不小的孩子,伸手轻轻摸了摸他的头发,“怎么会,九宫长大了,现在都十六了……你不用老是守在我身边的,可以去找个心怡的姑娘啦。” 九宫的脸烧的通红,“我就要陪着王爷和王妃,我不娶媳妇。” 菀清笑起来,“净说傻话。” 等她移动目光,再次瞧像皇宫的方向时,突然涌出一股异样之感,刚才还冷冷清清的街面上,似乎突然多了很多行人。 “九宫!”菀清扯了扯九宫的衣袖,“你看街上行人是不是多起来了?” 扫了一眼街面,九宫单手持雨幡,另一手挠了挠头发,“没有啊,平时都是这样的。” 菀清不再说话,眸子里打量着那些行人……连一个表情都不想错过! 不对……这些行人一定有问题! 大雨倾盆的天气里,谁走路不得加急脚步,可他们的步伐却越走越慢,即便停在某间小店前,目光也游移在街上。 “王妃,我给你搬个椅子,咱着坐着等吧!王爷要看到你站雨里等他,会骂死我的。”九宫一门心思想劝菀清回屋,“这雨怎么越下越大了?” 菀清的眉头已经然皱起,双手不自觉地捏紧了起来。“九宫,不要理我!快快!快把六爻和四象叫出来。” 九宫还没动,六爻便从屋顶上跳了下来,身上已经湿淋淋了,自从菀清有孕在身,王府的屋顶上,随时都有巡逻的侍卫,“小桐姐,你叫我有事!”六爻神色凝重,“我马上去叫四象。” 没一会,便有三四个武功高强的侍卫一一走来。 “快去宫门口接王爷!”菀清心里的不安越来越浓,“马上去!不,别去宫门等,直按进宫找景澜,一定要跟在他身边!” 菀清说着,已经把自己的令牌交到六爻手里,“紧跟着你家王爷,一步也不要离开!” 第五百九十九章 拦街老道 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六爻四象他们谁都不敢耽搁,也不过问原因,抬腿便朝宫门跑去。 九宫被突如其来紧张的气氛弄的一惊,“我……我也去接王爷?”话音一落,他自己就否认了,“不,王爷说我要跟在你身边,寸步不离。” 菀清按着心口,从东平那一路起,萦绕在她心口处的那股不安就从未散去。 “王爷有危险么?”不知道是不是雨幡太重,九宫的双手已经开始颤抖起来了。 顺着菀清的目光看去,九宫这时候也发现……街面上的人,的确多了很多,“王妃,这人好像比你问我的时候……又多了些!” 莫说是下着大雨了,便是风和日丽,坐落在王府周边的街道也不会有这么多人的! 九宫开始打量起那些人了……很快发现,他们都是没有目的乱转,有的甚至冒着大雨在几百米的地方来回走动。 谁会在这种大雨里,没有目的的瞎转悠?又不是脑子有病! “他们……这些人难道要对王爷不利么?”九宫的声音沙哑,“就六爻他们几个不够的,我再去叫人!” 菀清此刻已经平静下来了,勉强拉住九宫,“别急……相信景澜。” 虽然不知道这些人围绕在王府周围要干什么,但菀清仔细瞧着每一处细节,确信这些人身上并没有带着利器,应该不会行刺……这才稍稍放下一点心,再说……景枫还不会做这么愚蠢的事,他一直以来,不杀景澜,除了忌惮景澜的实力,还想让景澜活着,以此来安抚昔日一直辅佐太子的旧臣。 九宫紧张的全身僵硬,也不敢再让菀清回屋了,他能体会菀清的心情。此时此刻,连他的目光都紧紧地朝向宫门深处。 九宫紧捏着自己的刀,随便准许出鞘,注意力太过集中,以致于他都不知道自己撑的雨幡已经开始摇摆不定了。 又站了大约半盏茶的时间,菀清突然往前走了一步,九宫没反应过来,等他跟上去的时候,菀清已经站在雨里了……好在,她还披着蓑衣! 九宫终于知道菀清这般激动的原因了! 来了! 六爻和四象围着景澜走过来了! 景澜身边还跟着司白! 瞧见自家哥哥,菀清多少松了一口气…… 可就是这时候,周围那些诡异的老百姓突然冒着雨冲了过去。 眨眼之间便把街道围的水泄不通!也阻挡了菀清的视线! 菀清又朝前走了几步! 九宫一把拉住了她,怎么都不肯让她再动一步。 街道上立马变得嘈杂起来! 没一会,连藏在屋子里的老百姓,也都纷纷探出了头,一付看热闹的样子! “怎么啦?吵吵嚷嚷的?全都聚过去干嘛?” “兄弟……问一下,你们跑什么?看杀头啊……一个个咋这么彪乎乎的?” “不知道……大伙都跑,铁定有热闹可看!” “呀!跟着上去看看!” 世人皆爱热闹,就算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仍旧一个个地朝着人群围绕的圈子挤了进去,一个人带动两个人,两个人带动一群人,那边的圈子范围越扩越大! 没多久,更多的老百姓,也从更过的地方,冒着雨跑去瞧热闹了,其中还有几个小孩子,跪着趴着,钻大人的裤档,一个劲的朝圈子中心乱钻。 *** 司白被吓了一跳,一个白胡子的道袍老人突然冲上前去,直直地跪在他们面前,速度快的渐了司白和景澜一身的水花。 若不是景澜眼急,一把按住了四象的刀子,说不定四象已经冲到老道士面前,提着刀要把老道士剁了! 倒不是说四象爆脾气,只是不久前,菀清的郑重的叮嘱让他有些草木皆兵!瞅见谁都觉得他脑门上写了个危险的信号! “呀呀呀!”司白怪叫着,“哪来的道士,你小心些走路!”说话间,司白已经将那道士扶了起来,又瞧着周边围过来的那些百姓,司白的桃花里闪过些许疑惑,这一群人要干嘛?平日里这路上没这么些人吧,今儿又不开灯会,也不过节,还下着大雨,全跑这里来干嘛了? 可疑惑仅仅一闪而过,司白可不想放过任何一个……可以展示自己风姿俊骨的机会,不时地拂了拂身上的桃花,猛然打开自己的二十四紫骨扇,朝着人群中最俊的那姑娘眨了眨眼睛,然后摆出一个自以为很俊朗的姿势,“大家都散了吧!现在还下着雨呢……若要看本公子的绝世之貌,有的是机会。”说罢,还一脸苦恼的看向身边的景澜,“唉呀……你不懂桃花公子的无奈啊!被众星拱月的膜拜,是种罪……过啊!”把那罪字拖的极长,司白又冲其中最好看的那个小姑娘招了招手。 景澜无语的瞧着发神经的司白,默默地往旁边退了几步!完全不想和司白这人来疯一道前行。 可司白仿佛瞧不见景澜的嫌弃,一边继续地摆着造型,猛甩着头发。那速度与力道,让景澜不时地担心他会把自给儿的头皮都甩掉,一边又一把勾住景澜的肩头,“妹夫,你躲什么?跟紧我,让你也享受一把被奉若神明,顶礼膜拜的美妙感觉。” 景澜咳了两声,一下躲开司白勾在他肩膀的头,“沐猴而冠,泥足巨人罢了,亏你还自鸣得意!”景澜半笑半讽,急步朝前走去,“你一个人慢慢享受吧,我要去见小桐。” 可景澜这刚一动脚,之前那名道士又一次跪到了景澜面前。 四象和六爻对视了一下,直觉得这道士铁定有问题,二话不说,一左一右地勾起了道士的手膀,拖着道士远离景澜。 “王爷!王爷啊!摄政王!贫道有话要说!”这老道虽然已经很老了,可这喊声中气十足,声音之大,让所有的百姓都听了个明明白白,“摄政王啊,贫道有话要说!” 景澜接任摄政王的事,在前几天还闹的沸沸扬扬,围观的许多百姓,当时也参观了那场告祠大典。 “摄政王……求你让贫道说一句话吧!”老道士语气悲切,再加上他本身已经是个上了年纪的老头,他这一番叫喊,已经让人群围观的老百姓对着六爻和四象指指点点了,“一句,就一句啊!摄政王……求您让老道说完,否则……贫道死不瞑目啊!” “你有什么事要说告诉我呢?”景澜做了个手势让六爻他们放开老道士。 刚一得到自由,那老道士又扑过去,跪在了景澜脚边! 第六百章 道祖之后 未语,先哭! 那哭声,任何人听了都得动摇吧! 司白桃花眼一眯,摇着紫骨扇,目光凌厉地打量着那老道士。 还别说,这老道士,乍一看,还真有几分仙风道骨的模样,“摄政王,贫道乃李天师!是百年前李天淳的后人!” 李天淳乃几百年前,大夏离雪奚的开国功臣,乃正统的国师,是身具大能之人!相传李天淳曾引天雷地火,在离雪奚称帝路上,为其扫魅除煞,深得叶华然和离雪奚的敬重。 “噗!”有一个抱着小孩子的男人轻蔑的笑了起来,“扯吧……是个道士就敢说是李淳天的后人!还敢自称天师呢!这老头真会往自己脸上贴金!” 景澜弯腰,又一次去扶着那道士,“李天师,你起来说吧!“ “是啊!”人群里人个妇人浅笑,“天师啊,你别哭了,你年纪这么大了,哭伤身体,有什么事你和王爷……不,是摄政王了!咱们的摄政王是顶好顶好的人,你若有冤屈,告诉他,一准能平反的,好好说,别再哭了!”这妇人倒是好性子,像对孩一般地哄起这老道。 老道又哽咽了一会,方才渐渐止住哭声! “贫道今年一百零八岁,百年以来,便是在等今日这离奇的天象!”刚一开口,老道的声音便把一众百姓吓得一楞一楞的! 那蕴含了内力的声音格外清晰,铿锵有力,大得盖过雨声,使得周围所有的人,都能清晰的听到他的每一个音节,简直振聋发聩!这种声音,哪里是一个上了年经的虚弱的老头能喊得出来的!浑厚,雄壮,十个年轻小伙子一起叫,都不一定能盖过他! 刚才还觉得这老道自己给自己带高帽的人,也楞了一下!就冲他喊的这一嗓子,说不定还真是李天淳的后人呢!要是他真的一百零八岁还能有这样清晰的头脑,那还真是个有本事的修者了! 景澜眉头一皱,在听到‘天象’二字时,马上缩回了双手,表情也变了变,盯着那老道的目光已经带上了压迫与警告了。 老道也不恼,继续用着那能唬住百姓的‘千里传音’功法,一字一字,说的异常稳慢,“求摄政王救我华褚百姓。” 司白合起扇子,走到景澜面前,看着那老道,眸子冰冷,“天师,可要慎言啊!” 此刻的桃花公子,周身寒冷,一双含情的桃花眼,也冰冷的让人胆寒。 老道看也不看司白,转过站起身来,瞧着围观的百姓,疯疯癫癫转着围子,指着天空,语气悲悯而惊恐,“天狗食日!艳阳冰雹!晴天霹雳!血色扫把星,这些,大伙可都看到了吧!” 或许是老道的声音太过浑厚,也或许是他说的的话语太过骇人,这些异象……任何一条,也许百年都不可一见!可这一天内,却连接出现了四五样,也的确实过份离奇,事异则必妖,谁不愿图个安稳? 其中有几个中老年的妇女,已经被吓哭了,“我公公说,天狗食日,人间有妖,瞧见血色扫把星,是要有大灾大祸的!” “没错!没错!”老道直点头!望着天空,神神叨叨地,语气还颇有些飘渺,“这是上天的示警啊!” 司白抱起手,瞧着那疯疯癫癫的老道士,无限同情的望了景澜一眼,“四大家族好手笔,抓住天象,这么快就让你下局子里拨不出来了……且继续看这老道士如何作妖!嘿……你还别说,这戏台上要有这位的影子,那得满堂彩呢!” 景澜苦笑着叹气,此时此刻,他能怎么办?总不能在一堆百姓面前,杀掉了一个装神弄鬼,还号称自己一百零八岁的老道士? 六爻紧咬了牙关,四下扫,从地上拾起一块石头,直朝老道的哑穴砸去。 可这老道,显然是个练家子,伸手之间,已经不着痕迹的化解掉了! “帝星微弱,妖星称霸……如今天降异象,溯本回原,大道、王道、天道,三道合一,皆辅帝星回归正位啊!”老道士的语,说的极慢,声音也越发的宏大。 这番话,玄之又玄,说的一干普通百姓皆有些莫名其妙,相互对望,似懂非懂!可稍微读过一点书的,便马上知道这老道士指的是什么,吓的脸都发白了。 “天师!现在还下着雨呢!”景澜皱眉,“有什么话,不如去陋室细讲。” 老道士宛若未闻,继续朝着百姓们说起来,“血色扫把星……就是那妖星陨落的天意啊。” 老大娘发着抖,虽然不明白说的什么,可她就能感觉到这老道士是在说一件特别可怕的事,“啥叫妖星啊!帝星又在哪里?很危险么……是不是要杀只公鸡?取点公鸡血?公鸡血镇得住妖星么?还是要用黑狗血才行?”说话的大娘一付要哭的表情,“可……可,我家老黑跟了我们好几年,下不去手杀啊。”说着,又自顾自地扯了扯身边的男人,“贺当家的……把你家的黑狗让给我家那口子杀了吧!” “丰婶,你不地道啊……我家狗咬你了?吃你家肉了?你没事杀它干啥玩意儿?” 司白本来要骂老道妖言惑众的,可一听这大娘扯到公鸡血,黑狗血的,崩不住,一下子笑出了声来。 “行行行!”老道做了个阻止的手势,“用不着那血淋淋的东西,实在怕,弄个桃木剑,挂面八卦就行了。” 把那大娘打发了,老道方正色,再次开口,“大家想想……之前为何帝星微弱?” 司白看得明白,知道这老道士,是在一步一步地牵引着群众的思路。 有人倒吸了一口凉气,盯着景澜直打量,悄悄地对旁人说道,“这……这帝星说的莫不是……” 纵然心有所想,但没有一个人敢将结论说出来。 “妖星陨落,乃是一片血红,天意暗示了妖星压帝,步步血煞!得其之位,天怒人怨,有悖纲常!”老道在人圈里四处喧扬着。 虽没有明说姓名,但犹抱琵琶半遮面的效果,无疑更让人遐想翩翩! 第六百零一章 和尚 景澜乃是告过天地的皇太子,可最终没得王位,自是帝星晦暗微弱! 当今陛下景枫,虽无太子之位,却一路弑父杀兄!莫非……这就是步步血煞,有悖纲常的……妖星! 人群从沸沸扬扬的喧闹中静止了下来! 皇族之事,讳莫如深,普通百姓,谁敢妄言! 大雨倾盆,老道士早就成了落水狗,可他的表演却越来越兴奋,“先祖李天淳,前些日子,魂魄入梦!告诫徒孙,必要匡扶帝星……又赐贫道一宝,一再嘱咐小道,若遇帝星,此宝必将闪烁起火,且,此火……遇水仍可不灭!” 说道这里……那老道士转回景澜面前,趁景澜不注意,猛地在景澜肩膀上拍了一下! 就这一下! 景澜的肩头居然生出了一团明黄色的火焰! 那火焰在雨里燃烧着,居然果真……雨浇不灭! 而且,那火焰也没有波及任何东西!只静静地闪耀着,即没有烧着景澜的头发,也没有把景澜的衣服烧出一个洞来! 四象连忙去拍打景澜的肩头,可是,他的手穿过火焰,居然怎么都拍不熄! 又拍了几次,可那火焰皆是穿掌而过……四象的手在那火焰里,什么都感觉不到,仿佛那东西根本不存在一般。 这一幕让群众啧啧称奇! “啊!这……这真是大能天师啊!一定是李天淳的后人,跑不掉的,厉害!这……这也太神奇了吧!遇水不灭的火,谁见过啊!” 一个天真的小姑娘指着景澜肩头上的火焰,惊讶的说道,“啊!火火!好漂亮的火,水都浇不灭……原来,摄政王叔叔就是帝星啊!” 女孩她娘,吓得一把捂住孩子的嘴!拖着她直往家里走! 童言无忌!却,一语惊起千层浪! 这无知的小孩子,显然替所有的大人说出了心声。 景澜望着肩膀上闪耀的东西,眉头一皱!一开始他也以为是火焰,可一点温热的感觉都没有,他很快意识到这东西跟火一点关系都没有! 四下打量一番,景澜终于在一棵极高的树上看见一个手持着奇异宝石的蒙面人,突然就什么都知道了! 他肩膀上的东西,哪里是什么火焰啊! 那是一道光! 是那颗宝石在光线折射下,所形成的……奇怪的有些像火焰的光! 因为本质是光,所以才会拍不灭,也浇不熄的。 拉了司白一下,景澜用眼神示意司白去瞧那大树! 只一眼,司白也想明白了其中的关窍! 景澜突然快步动了起来,想把那光甩开! 可显然树上的人早就练过无数次,手腕灵活,楞是让那团火如影随行,一刻也没有离开景澜的肩头。 景澜这么一动,更是人人群直呼神奇! 司白打算把树上的人抓下来,夺了那颗宝石!揭穿老道士的把戏,可他的腿刚一动,那老道竟又一次朝天一跪,顺便还伸手拉住了司白的裤腿,那力道让司白动弹不得,非要强行踢开老道士的手,那老道一定会在司白挣脱之前,先脱、了司白的裤、子! 这老道士干的这事……能叫人干的么? 司白脸色一黑,实在没有勇气在人前光腚!只好沉着脸,站住不再动弹,“大师,你都这么年纪了,厚道没学着几分,损得很啊!看你也是练家子,不如正大光明的比一场?你一大男人,老道士,脸上的褶子都和橘子皮一样了,还一心盘算着脱我裤子,你不害臊……本公子还膈应得慌呢!” 老道士在司白的诅咒下打了个喷嚏,可手上却抱得更死了。 见司白停下了,老道士扯了个胜利的微笑,盯着景澜肩头上的光,神情激动,“多谢祖师爷明示,收回您的神通吧!徒孙已知真正的帝星在何处,往后必定潜心辅佐帝星,造福百姓!” 话音一落,那团在景澜肩头上燃烧的火焰立刻消失不见了! 众人又是一阵唏嘘之声。 而大树上的蒙面人,也在这一瞬间不见了! 他只需要一扯蒙面,便可以很快溶入普通的百姓之中。哪里还找得到踪影! 老道士一个接一个的重磅还没有丢够! 这便又扯着嗓子,以震耳欲聋的声音吼道,“世人都知道,有一公主,衔玉而生,玉刻菀清二字!出生之日霞光万里,瘟疫净消!”老道顿了顿,运足了自己全身的功力的,一字一字,清晰的大声喊道,“此乃……皇、后、命、格!” 菀清的降生,过份传奇,早就从玉沉传遍了四国,谁人不知?哪个不晓? 景澜和司白对视了一眼,皆在心里暗叹高明! 司白苦笑,半含嘲讽,“你栽了!这老道士也是个能人啊……不说你应该当皇帝,反倒说小桐皇后命格!佩服佩服!这四大家族里,也是有智囊滴!景枫这回是真把四大家族惹火了……看样子,这是马上要动真格了。” 司白说罢,又低头瞧着那老道,一双含桃花眼,越发的水灵,可这眼神,却扎扎实实地让老道士打了个哆嗦。 司白语气温和,“天师,人都跑了,你要是喜欢继续抱着本公子的大腿……”威胁的话还没有说完,老道士猛地缩开了手,速度绝对比他下跪要快得多。 景澜不再理会老道,直直地朝着人群走去!这一回,老道不再阻档…… 景澜所经之处,万人回避,老百姓们低垂着头,自觉地给景澜让开一条路。 司白跟了过去,“你打着伞,回去我妹妹看见心疼的。” 可这边刚刚走出了人群的包围圈,对面,便又迎来了一个大和尚! 这和尚的扮相,果然慈眉善目…… 可景澜知道,又是来者不善! “阿弥陀佛!”和尚念了句佛号,用的是佛家‘狮子吼’一样响彻云霄,声震屋瓦,老和尚在景澜身边转着圈圈,眼神里满是惶恐与惊讶,“奇哉!怪哉!施主身上怎会有金气绕身?此金之气乃——龙气,正气,天子之气也。” 对此,景澜只得继续摇头苦笑,他早年遇过真正的佛家大师,有幸被其指点一二,终身受益,所以,他和菀清一向对佛门子弟颇多敬重,“大师……出家人可不打诳语的!” 和尚笑眯眯地迈着大步远去,也不再多瞧景澜……扯着袈裟,端着紫金钵,笑得一派潇洒不羁!颇有几分游方道人的模样! 第六百零二章 数来宝 和尚一行走一行叹,不时用法杖轻敲着紫金钵,口中念念有词—— 天降霞,口含玉,雍容华贵深宫里。 帝星起,妖星落,真龙将出乃天意。 粮价涨,药价贵,妖孽横行人世里。 晴霹雳,飓风起,涤瑕荡垢真干净。 除功臣,迫良将,开设女科泄私,欲。 白日暗,冰雹降,天地人间具换新,好个天意! 司白听得直皱眉,这编的打油诗也太直白了吧,也就只能糊弄一下老百姓!四大家族对开设女科,引女子入朝为官的事,极其憎恶,把这事也编进了打油诗里,还居然变成了‘开设女科泄私、欲!’搞的这么另人遐想连翩。扩散开了话,哪个女的还敢参加今年科考?亏得景枫在这事上还下了大功夫。 “无量天尊!”老道士听了和尚的打油诗,喜得眉开眼笑,直冲着和尚行了个道家的礼节,恭维道,“大师真乃高人,贫道若非有先祖托梦,哪能道破天机,可大师显然知过去,晓未来,佩服,佩服!” “阿弥陀佛!”老和尚冲道士点点头,继续重复着之前的打油诗。 和尚的声音渐行渐远,可这好念又好记的话,被不少百姓学会了…… 这算什么? 四大家族搞了个佛道两家的证名会? 司白看了一眼自家妹夫的苦瓜脸,恨恨地碎了远去的老和尚一口,又调笑起来,“怎么不拿着快板?这不是数来宝的看家本领么?四大家族应该找个叫花子过来的。” “你还有心情开玩笑。”景澜自晒轻叹。 不晓得菀清知道这些会是什么样的感觉!景澜已经开始心疼妻子了! 这些年来……他们夫妻二人,越来越低调,原以为是离朝庭越来越远,可如今……多年辛苦,又一次被拉进了皇位之争的漩涡! 没走两步,景澜突然回头,“天师留步,您即说要辅佐帝星,这么离开,不好吧!” 老道士一下子哽住了脖子,脸色也直发白,有些急了,指着和尚远走的方向……意思是说,怎么不去逮那和尚,盯着他个无辜可怜的小道士干什么玩意儿啊! 可他偏偏不能说这些话,这还有很多百姓没有散去的,老道士心里暗恨自己没溜快些。 “请吧!”司白眯着桃花眼看向道士,“天师府上详谈,再同澜好好说下如何化解妖星,造福百姓。” 老道士讪讪地笑着,脸上的惊惧还没消退,却仍旧装着一付高深莫测的模样,“机缘未到,机缘一到,贫道不请自到!” “到到到!非常道,到你个头!”四象咬牙骂了一句! 六爻和四象又一次一左一右地架住了老道士,“天师去府上好好说说你先祖李天淳的事!道祖已经臻仙境,不凡再请下凡间一趟。” 老道士不算高,被人架起来,脚就空了,两只腿在半中一蹬一蹬地,怎么都踩不实地板! “大伙都散了吧!”司白这个时候已经没有兴趣再摆造型着,冲着仍在围观的百姓道,“还下着雨呢……各自回屋吧。” 远远地……景澜已经瞧见了菀清的身影了,他的脚步不觉加快。 六爻和四象对望了一眼,扯着老道士,连忙跟上……不晓得王妃让他们来跟着王爷,是不是早就有未卜先知的神通了。 景澜几乎是跑着奔向菀清的! 四大家族真会捏造舆论,他没料到他们会来这么一手,一时之间,竟一点办法都没有! “小桐!”尽管那老道士和那大和尚,给了景澜无比糟心的体验,可看见妻子的一瞬间,他还是笑的温柔。 菀清也朝景澜笑了笑,“你回来了!” 景澜这才打量起菀清的周身来,狠狠地一瞪九宫,“你怎么让小桐穿成这样子就出来了?” 菀清披了坎肩,着了蓑衣,马靴已经包到了膝盖,心说,可不是嘛,裹的像个粽子!其实用不了那么多东西,一把雨伞就很好了! 下一刻,却听景澜道,“九宫,你应该给小桐找个面罩档一档的,你看看她的头发都湿了!” 菀清无奈,还嫌她这棵粽子包的还不够严实么! “是是是!王爷,我会注意的!”九宫一拍脑袋,也觉得自己想的不够周道,“下次只给王妃留个眼睛。” 司白这会已经跟过来了,把扇子猛得打在九宫头上,“小桐如何得罪你了……你要折磨得她只剩个眼睛?” 九宫张大了嘴巴,没想到司白竟会这么个解释法! 司白又往九宫头上敲了一下,“你小子的小光头,真滑亮……看着就想敲你脑门!嘿……手感还真不错!” 司白的二十四紫骨扇刚一抬起,九宫已经躲到了菀清身后。 “哥……你不要欺负九宫,他还是个孩子!” 司白翻了个白眼,心说在你眼里,谁还不是个孩子,九宫都长得和他一样高了。 “景澜,难为你了!”菀清轻轻地拉住景澜的手,显然,她也听到了老和尚浑厚的念词,“可是,没关系的,景澜……一切都会好的!” 景澜的神情起了涟漪,喉咙处又酸又干,“小桐,离……春花夏雨,秋风冬雪,又远了许多。你不怨我?” “你在,我在!已然很好!”菀清的双手是那般温暖与酥软,“我比任何人都幸福,我怨什么?” 景澜想要对妻子表达很多的谢意与歉意,可话全都哑在了喉咙处,情,却也深深埋在心口!她的妻子,无论发生了什么事,无论事情如何与他们心目中规划的美景背道而驰,她总是给他一句宽容和安慰,不问原由,不怨生活。 景澜也不管周围有多少双眼睛盯着,一把将菀清揽在了怀里! 菀清大方的回抱住景澜,甜蜜而幸福。 “好了……进屋吧,别都站着。”菀清率先走进院子,“饭菜都是现成的,随便吃点吧。” 刚一进屋子,那老道士,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又一次下跪了! “你有完没完!”司白最讨厌老道士的泼皮嘴脸,抬腿半轻不重地踹了老道士的后背一下,“你的骨头真软,堂堂李天淳的后人,就这熊样?” 第六百零三章 坦白 老道士一把眼泪一把鼻子,自给往脸上打了一把掌,“狗屁的天师后人,您看我这孬样,连祖师爷的名叫都不配提的。” 老道士现的在样子,和刚才在人群面前表演的那位,简直判若两人,反差之大,看得让人惊心。 他此刻要多怂有多怂,要多孬有多孬……连脊背都佝偻起来了!说一句话抖三抖,哪里还像会‘千里传音’秘法的高人。 老道士跪爬到菀清面前,“王妃,您心善,饶贫道一命吧……我要不照他们的话说,我全家老小就没命啊,小道下个月就过八十大寿了,可儿子女儿,孙子孙女都被人看着,我没办法啊,实在是一点办法都没有啊!我都这么大年纪了……本来可享儿孙之福了,总不能让我在寿辰里,还白发人送黑发人吧!” 菀清已经把老道士抚起来了,“老人家,你起来坐着说吧。” “道士还有能妻儿老小?”司白挑了挑眉头,二十四紫骨扇往桌子上一拍,吓得老道士正襟危坐,眼泪鼻子也都止住了,“你这老家伙奸得流油……就冲你这猥琐的样子,你还能有家室!” 老道一听不乐意了,“贫道仪表堂堂,仙风道骨,风姿卓越,十里八乡的俊后生。”犹觉不够,又中气十足地冲司白吼回去,“谁说道士不能娶媳妇?老秃驴才没家室的,咱道家从上古时期,三清……” “闭嘴!”自从老道士打算在人群中脱他裤子的那一瞬间起,司白就越看这老道越不顺眼,“谁对这些感兴趣!要你说这个了么?怎么……想拉了我们全家跟你去做道士?” “哪能呢?”老道士又一次泼皮的笑起来了,一颗心也渐渐安下去了,这进了屋没大刑伺候,女主人主又是个温润漂亮的主,这命……算是保住啦!老道士打量着司白,小声地嘀咕,“不是你问的么?” 司白额上的青筋一下一下地跳了起来,眼看就要发作。 白露和秋霜几个丫头已经开始上菜上了,因为菀清怀孕了,菜色比以往丰富了些,可也不见得奢侈。 “啊,司白公子你来了!”秋霜直眨巴眼睛,看见司白笑得可开心了! 桃花公子是谁,在年轻姑娘面前,哪里还繃得住脸继续生老道士的气,也调笑起来,“小秋霜……听说你都许了人家了,本公子快伤心死了。” 四象栏在两人中间,咳了两声,他就是秋霜的未婚夫。 可四象这一档,秋霜不乐意了,拿着上菜的铁托盘,直往四象的脑门上来了一下,“你想干嘛!” 四象被打得哼哼唧唧,幽幽怨怨地看了司白一眼,司白假装咳嗽,不时地拂了拂桃花锦衣,眼瞎般瞧不见四象的神情。 “老娘继续上菜了,你给老娘小心些。”秋霜吼了四象一句,转身又是小鸟依人的模样,噪音里还透着羞涩,“司白公子,你有没有想吃的菜啊,还来得及现炒几个的。” 司白摇着二十四紫骨扇,“小秋霜抬来的菜,个个都好吃。” 直到白露把秋霜连拉带拽地弄出了屋子,秋霜的花痴样,这才收敛了几分。 老道士见了这家人同丫环侍卫的相处模式,一口气算是叹出来了!这王府里其极和陛,良善之辈没跑了!不会对他这么个老人家怎么样的。 呵呵笑了一声,老道士招呼起大伙来,“都坐下吃吧……别客气,别客气!” 可话音一顿,他这才想起来,自己乃是阶下之囚!这么多年道士生涯,连蒙带骗,他都混成了老波皮了。 “你还真不客气!”司白又阴下脸,轻摁着指骨,弄得咔咔直响,气势上虽吓人,可还没有真打算动手打人! “吃吧,吃吧!”菀清坐下招呼大伙,先在老道士面前摆了个碗筷,又亲自给他舀了碗鸡汤。 一见那鸡汤,老道士眼睛就没移多开过,一个劲地咽口水。 “不管了,死也要先当个饱死鬼!”老道士一咬牙,端起碗,三下两下便见底了,喝得太快,被呛了一下,“啊……太好喝了。” 菀清也给景澜盛了碗汤。 司白不乐意了,“小桐,你就这么对你亲哥哥!”他气呼呼地抱住双手,满脸委屈,好像菀清做出了什么令人发指的事似的,“亲哥哥!还孪生的!” 菀清噗嗤笑了起来,也给司白盛了碗鸡汤。 没多久,又上了两个炒菜,一镇鲜香白糯的大米饭。 老道士终于忍不住了,“啊……大米啊,干的!来碗,来碗!”他喜滋滋地自己去舀饭,“最近米价也太离谱了,都好些日子没吃着干的了!” 很难想像,这老道士,一个快八十岁的老头了,竟可以那么快吃掉三大碗白饭,还不带喘的!整桌菜,几乎都被他一个人夹了,那眼急手快的,压根就是在跟人抢食…… 他这边三大碗已经见底了,可司白和景澜才吃了几口,更别说菀清了。 “好了!”老道士一抹嘴吧,“贫道吃饱了。” 司白看着每盘菜里剩下地菜叶子,简直没有拈的食物了,把筷子放下,“你就剩下两颗辣子,还不如全吃了呢!” 老道士打了个饱嗝,“好吧,即然你都这么说了……那,那贫道就勉强把最后的菜吃掉,这……不能浪费,是吧。” 他实在吃不下了,可还是非得强撑,饱嗝打得一个比一个还响。 司白此刻已经一点食欲也没有了。 长长地舒了一口气,老道士解开绑道袍的腰带,扫了座位上的人一眼,“行,有什么要问的……保证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尽管问吧!” 司白翻了个白眼,“谁安排你搞的这场戏?” 老道士叹了一口气,“我不晓得是谁……反正跟我联系的那位,估计也是小虾米,上头还有人呢,可就是这虾兵蟹将还带着面具,我反正谁都没看到!半年了……老头子万一死在那里,连报仇的对象都没有,你说憋屈不憋屈!”说到这个,他终于忍不住破口大道,“那孙子,专门坑害老人家的王八羔子!我他娘地想抽他几棍。” “什么?”景澜满眼疑惑,“半年?这不可能!” 这场天降异象,不可能半年前就被预料到的! 第六百零四章 毁枫木 “啥不可能!”老道士满心的委屈,“我都吃了你们这么多米了,要骗你们一个字,我就不是个人。” 见没有人再对此事提出不同的意见,老道士又继说道,“唉呀,你们不知道我这半年过的有多苦……” 事情发生在半年前了,其实说起来,也不复杂……那个时候,他还不在华褚京都,四处走江湖,专门帮人解决一些风水迁宅的问题,生意嘛,不好不坏,解决温饱是没问题的,关键是他也乐得自在,可那几天就有些莫名的不舒服,走在大路上哼小调时,总感觉后背有几双眼睛盯着,可回头又找不到人。 一来二去,把一个老道士也弄的毛骨悚然,心里还思忖着要去找个真正的高人来驱驱邪,可自己就是半个江湖骗子,以至于他看任何同道中人,都觉得人家也一准是个骗子。 那种异样感跟了他一个月,怎么都没消退,他实在撑不下去了,就决定直接回华褚老家过些日子算了,反正儿女孝顺,闲着也不是没饭吃的,他都这么大年纪了,儿子和儿媳妇早就不愿意让他再跑江湖了,偏偏这辈子得了个劳碌命,七八十岁的人了,还闲不下来,只要不走南闯北吧,感觉连饭都吃不香,一躺下过太爷的日子,更是浑身酸疼。可这会儿,那种被盯的异样感觉,还是让老道士打定主意一定要回去,念头一起,他就开始往回走,刚入了京都,竟被一麻袋套牢了,还没等他挣扎,麻袋里便吹进一股迷香,只吸了一口,他整个人就昏得个人事不知了。 等老道士再次睁开眼睛时,他已经到了一个陌生的房间,周围一个人都没有……他骂骂咧咧地,可半天没有个活物。他只好自认倒霉,准备回去了。 出了屋子是片林子,是被人做过手脚的,搞得像迷宫一样,他一个人转了大半天,最后还是转回了出来的那个屋子!这么走了十来次,直接把这牛鼻子老道吓哭了,当了一辈子的道士,头一回遇到鬼打墙,可他还楞没本事破! 等转到晚上,仍然没有一个人影,他实在撑不住了,肚子直闹腾,好在林子里有笋子,他搞了点笋子就吃了起来,这才没饿死。 就这么一个人过到第三天,林子里突然传来了人的声音,他追出一看,自己的全家老小都被丢到这里了!和他一样,全是被麻袋套来的。 老道士受不了了,又开始骂娘,他实在不晓得,他一个江湖骗子,怎么会被人弄这地方来!还波及到了家人…… 那天是他第一次见着一个带面具的少年,那少年揪着他又到了另一个地方,以他家人的性命要挟他好好听话。 “哎呀,你不不知道啊……”提起这些,老道士已经气得吹胡子瞪眼了,“那些个瘪犊子玩意儿,半年来,天天让老子洗澡,没事就给我整两件道袍穿着,说是要把我打造成高人模样,有一回我不乐意了,那些家伙就把我丢到一开始的那片林子小屋里,我孙子孙女,儿子儿媳都在,你猜怎么着……当天,我家小孙女就摔了一跤,腿都差点断了!从那时候起……我就不敢不听话了,老老实实地当起别人的孙子来,让洗澡就洗澡,让挺胸就挺胸的。” “他们要你做什么?”司白凝眉,桃花眼里难得没有戏谑之色。 “要说起来……还真怪我啥本事没有,就会骗人!还偏偏会点吼功,那帮人好像就专门找骗子啥的,一开始吧,还不是只有我,还有别的几个人,可后就不晓得怎么只剩我一个了。”老道士说着,格外幽怨,“也不干啥事,反正一天就让我装犊子,洗澡,站得直,然后死命地让我说自己是李天淳的后人。还让我背了不少道祖的事迹。”想了想,老道士为自己的半个做了个总结,“这半年来,我就干了两件事,一是装犊子,二是,练吼功。” 说了好一会,老道士已经开始要水喝了,“水呢,水呢……我嘴皮都说干了。” 菀清给老道士倒了一杯茶水。 老道士一口喝了个干净,笑眯眯地恭维道,“王妃,你真是心地善良,保准能生个健健康康,白白胖子的小伙子!” 谁知他这话刚一出口,司白和进来收拾碗筷的小丫头白露竟异口同声地说道,“生个女娃才好。” 老道士楞了一下,自给儿打嘴一下。可他心里不明白,这……这还有盼着生女儿的? 菀清和景澜倒不在意,夫妻两一同摸了摸菀清隆起的肚子,“男孩,女孩,都很好!” 只楞了一下,老道士又突然想起了点什么,“啊,差点忘了说了……他们还让我背个口诀来着,等我好好想想,前几天背的还好好的,现在有点忘了……”老道士站直了身子来回踱步,直拍着脑门,好半天,才惊呼道,“对对对……是什么毁枫木来着!” 几个人对视了一眼! 菀清微微叹息了一声。 老道士不晓得毁枫木三个字怎么能让人有这么大的反应……屋子里,好像一瞬间静的可怕。 “他们准备的还真充分啊!”司白的二十四紫骨扇,不时地拍着掌心,“半年前就已经开始计划了……事情基本清楚了,本来打算制造另一个舆论的,谁晓得上天送来另一个更大的礼物,这便一下子抓住了。临时排练了这么一出。” “对对对!”老道士头点的如捣蒜,“天狗食日那会,我就被人又威胁了一次,他们让我一定得拦住你,还教了我那套说词,我要让是记不住,小孙子的手指头就得被切下来,我是死记硬背才让下来的,这不……这些说词记住了,之前那堆什么毁枫木又忘了个干干净净。” 说完,老道士朝着菀清深深鞠了个躬,“小道保证……这些天发生的一切,我都说完了,没有一点隐瞒,各位就行行好,放掉我吧!我就是一个可怜合兮兮的脏老头子小瓜皮!还是个马上八十岁的白胡子老爷爷。” 第六百零五章 灭口 这道士说话的那泼皮神情,实在让人想抽他两巴掌。 按下想揍老道士的冲动,司白眸光里生了些不忍与愧意,“如果你说的这些都是真的,那从你踏进这王府起,你的家人怕是已经……” 司白说不下去了,突然就觉得欠了老道士点什么。 谁料这老道士只是咧嘴一笑,“那孙子们,当爷爷真是白痴么?我下月都八十了,还能让几个小辈纠着鼻子走?那迷宫,好歹呆了半年的……我儿子早就找到出路了,之前半夜还跑出去探过路,我老老实实地照他们的话做,一心拖延时间,我儿子们今天偷跑,早约好地方了,估计现在已经在等我了……只是可惜了日后不能再呆老家了,好在我走南闯北,早年在大夏还有个破屋,大不了跑大夏住,等老子过一百岁生辰时再搬回华褚,我就不信这群孙子们,能守二十年!” 司白长舒了一口气,语气里有几分赞叹,“可以啊,老而不死视为奸,亏你还想得到,先让你家人们逃走!” “嘿嘿!”老道士眉毛一扬,手上没有拂尘,便用袖子代替,“贫道行走江湖数十年,上知天文,下知地理,晓过去,明阴阳……算命解灾只要三吊钱。”这一神气,便把骗人的那套说词给滑了出来。老道士尴尬的直咳嗽。 好半天后,这老道士才收起得意,“王妃,您就放我走吧,我也实在没法的!”老道士变脸挺快,这会又要下跪啼哭了,“要不为了我那五岁的孙子,三岁的孙女,我能干这妖言惑众的那等事么?两个粉雕玉琢的小娃娃,那是我的心头肉啊!”老道士说到真情流露处,眼圈都红了,“上一次,我小孙女差点摔倒腿,没把我这老人家,活活心疼死啊。” “滚吧!滚吧!你当道士,最大的本事就是啰嗦吧!估计鬼都能被你烦死!”司白掏掏耳朵,直摆手,示意老道士赶紧走,“留你在府上,还得管你饭,谁养得起你啊!走吧,走吧……滚快些!最近大米贵。” 老道士一听,喜滋滋的便要走。 菀清却叫住了他,“等一下。”边说着,边去屋里给老道士拿了把雨伞,又让白露给他提了一袋米,说是留给他下个月庆生用的。 瞧着手上雨伞和大米,老道士颇有些感动……这可是真正的以德报怨啊! “王妃你放心!”老道士咬紧了牙关,像是做了很大的决心,“只要我儿子儿媳走远了,我一定回来!就算豁出小道的一条命,我也一定把今天的真相向大伙澄清了。” “谢谢你,老人家。”菀清冲老道士露出了发自内心的笑意,“如果能澄清事情就更好了……可流言到现在已经扩散了,人们只会相信他们愿意相信的东西……你还是和家人一起离开华褚吧,短期内别再回来了。” 老道士喉咙动了动,捏紧手上的大米,“惭愧惭愧,多谢多谢!” 老道士刚要出门,却被突然闯进来的归一撞了一下,归一被淋成了落汤鸡,“王爷,您让我跟踪的那个和尚……死了!” “呀!”老道士吓了一跳,手上一松,大半袋米全掉地上了,声音也透着惊悚,“死……死了?” 归一没有回答老道士,只瞧着景澜继续说道,“我跟着那和尚到了个林子里,很偏僻,没什么人……然后,不知道从哪里冒出了根毒针,直接刺破那和尚的天灵盖……我连谁下的手都没看见,也不知道对和尚下杀手的那人知不知道我再跟踪……”归一微微蹙眉,“大约等了半盏茶的时间,我才走近那老和尚的,可这时……他已经一点气都没了。” 归一很是失落,他把差事办砸了,“王爷,对不起,您罚我吧!” “你用不着自责。”景澜宽慰地拍了拍归一的肩膀,“你别多想!和你没关系的。” “不!”归一揪着自己的头发,“上一次,也是我把事情办砸的。” 景澜看归一那难受的样子,微微叹了一口气,转移话题问道,“那和尚的遗体你带回来了没有?” “带了!”归一点点头,强自打整好精神,“我现在就去追查那是什么毒。” 景澜小心地打量着菀清的脸色,心里面特别不是滋味。菀清要的很简单,一家人开开心心地吃顿饭,对菀清来说已经是极大的满足了,可是……现在,他才刚从皇宫回来,一时被说成帝星,麻烦不断,一时又被下属报告这里那里又死人了…… 看着菀清微降的肚子,景澜垂下眸子……怎么越是这种时候,越是没个好消息传来? 老道士吞了吞口水,“连……连那和尚都死了?”他不知道自己究竟被谁带走了,一时只觉得脚下虚浮得很,“这……这倒底是谁要杀我们小老百姓啊?我们没得罪什么人啊!凭什么要我们卖命,还要背地里要我们的命!那些人是谁啊……日他奶奶的,就算是天王老子也不能拿人命这样玩吧!” 老道士又愤怒,又无奈!那和尚和他有过几次交谈,他可以感觉得到,这和尚是同那些人有联系的,并不是像他这种无名小卒! 可是……连和尚都死了!那么……他这无名小卒,难道还不能牺牲么? 升斗小民这算是头一次知道了自己的命,在权贵眼里,是个什么样的存在! 别人把他的家底都弄得个明明明白白,可他被折腾了半年,却连仇人是谁都弄不明白……这样不对等的信息,让老道士有种深深地挫败感!他活了八十岁,可他却觉得,自己的年岁都活到狗身上去了。 那些人还说事情一过,给他十两黄金的!他要是稍微贪财一点,那……还好她儿媳妇看得透,说是人先走了才安全,那十两黄金不是他们这家人的承受得起的。 老道士退了两步,本来一只脚已经迈出了门槛,这会儿,又缩了回来,“贫道……还是不走了吧!让我留在府里吧,我少吃点!还能干活……还能给这家宅做场大法事。”说着,老家伙眼泪汪汪地又一次看向菀清,“南城拐角四角楼,我家人在哪里,是个棺材铺,上棺材铺里说……买碗只加辣子不要面的面条,我儿子就会带家人下来的。” 司白抚额,这老道士已经赖上他们了!棺材铺里买面条,还只要辣子不要面!哪个天才才能想出这种暗号? 这老道士得亏上辈子积福运气好,坑了景澜一手,偏偏景澜还真吩咐九宫去棺材铺里接应他的家人了。 第六百零六章 反抗 “夏樱姐!”归海修黎楞了一下,立刻凝息收心,也冒着雨从霍启阁冲了出来,“你怎么全身都湿了?” 那个明艳的女子冲他微微一笑,“修黎,你在练功啊!” 她的眸光,比此刻的倾盆大雨还更能乱人心曲,归海修黎垂下眸子,不敢再看那双藏尽星辰的眸子。 “嗯,师傅教我的内功心法。”归海修黎修黎轻轻点头,“夏樱姐,你快进来躲躲。” 已经开始长身体的少年,好像三天不见,便又会变一个样似的! 归海修黎又长高了些,也瘦了些,脸上的梭角已经渐渐分明,不再有小孩子的婴儿肥了,连他的声音,也开始变化了!处于变声期的少年,嗓子略有几分沙哑……声线还不是很成熟。 夏樱连忙推着归海修黎进了霍启阁的亭子,她已经全身都湿了,再淋点雨也没关系,可修黎不行啊,这孩子全身上下都是伤口,不能再泡水了,想起那天在归海修黎身上看见的新旧伤痕重叠的样子,夏樱忙把牙关咬得紧紧的,这才克制好了自己的情绪,“你这孩子,好好在亭子里呆着嘛……过来干嘛!你看,淋雨了吧!” 推他进亭子的那个身子很暖,很软,被她揽在怀里,有种莫名的心安。 夏樱姐! 夏樱! 他叫着夏樱的名字,可很快便吃了一惊……夏樱? 他在心底呼唤的,不是夏樱姐,是夏樱! 夏樱不知道归海修黎怎么又发呆了,微微叹了一口气,不时地帮他擦了擦发丝上的雨水,可她自己已经全湿了,擦了两下,反而把归海修黎的脸弄花了。 夏樱噗嗤笑了起来,“抱歉啊,修黎,你得自己擦擦了……我把你弄成了个大花猫。” 直到夏樱的手在他眼睛面前连晃了好几下,归海修黎这才回过了神,“修黎,修黎!嗨,小子,醒醒,你在听我说话么?” “夏樱!”归海修黎叫了一声,声音很低,被雨声完全掩住,夏樱没听清楚。 可他自己被吓着了!刚一清醒,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归海修黎竟一把推开夏樱的身子,力气之大,简直拼尽了全力!他自己也跟着往后退了一大步。 被归海修黎的举动弄得有些错愕,夏樱心里闪过一丝微微地无助,她不知道这个少年为什么突然这般躲避她。 夏樱眼里一闪而过的失落和错愕,也让归海修黎的心口一阵刺疼,连双手也颤抖起来!他咬住和舌尖,捏紧拳头,小心地把手藏在身后,这才能克制住那阵颤栗……没一会,口腔里已经是一股铁腥味了。 夏樱很快压下心底的异样,笑眯眯地往前走了一步,伸出沾满雨水的大手,狠狠地按在归海修黎头上,试图将他的头发弄乱,“可以啊!修黎,几天没见,你力气变大了呢!小小年纪,已经累积了一点点内力了,不错不错!” 这个亲切的声音让归海修黎想要流泪,喉咙一下子便烧起来,酸酸涩涩的。他看不懂自己了…… 他也不明白,面对夏樱,他究竟是想要远离,还是想要靠近! 他不懂,为什么明明相反的心境,会同时那般灼烈地同处着! 他渴望那股温暖! 可他也同样抗拒那种关怀! “淳于梦娜呢?”夏樱弯着眉眼,拍了拍归海修黎的肩头,“你已经是个大男孩了……几天没见,都有我眉毛这么高了,再过一两年,连我都要仰视你啦。” 归海修黎垂着头,内心的杂乱还没有平复下来,仅余的清明,让他伸手指了指里屋,“母后在睡觉。”他的声音是带着哽咽的,可现在他正处于变声期,夏樱并没有听他语气中的那种无助与矛盾。 “我们去和你母后说一声……”把淳于梦娜叫作归海修黎的母后,这让夏樱很是不自在,可她又不得不尊重修黎的一切选择,只好逼着自己去习惯。 夏樱走过去牵住了归海修黎的小手,声音里带着少有的温柔,“我带你去昆华宫见个人,以后他会是你的老师。” 归海修黎一听,心里莫名的烦乱,脚下的步子一顿,眉头一皱,突然十分用力,一把甩开夏樱的手,“我不要老师。” 夏樱没想到归海修黎会这么强烈的反对,不由一楞,眸子里带着几分茫然,“为什么?柳丹先生是真正有学识的,你应该找个好老师!我和百里凤烨都特别尊敬柳先生。” 归海修黎站住不动,很是坚决地又说了一遍,“我不要老师!” 夏樱面上隐隐生了几分生气恼,她是真的把归海修黎当作亲人了,语气不由地拨高了,“理由!” 没有理由,没有解释! 那个玄黑色的身子站得笔直,以沉默和倔强来表达他的抗意! 无声的抵抗!消极的反对! 在内心深处,他甚至知道自己是在做一件错事! 可这样的对立与拒绝,竟让他生出了几分痛快! 夏樱连做了好几个深呼吸,这才止住火气!她的性子一向火烈,只平时和百里凤烨呆在一起,彼此都太过合拍与了解,故而没见她发什么太大的脾性,可实际上,便是在军营里,也少有人敢触夏樱的逆鳞的。 “只要你有合理的由会,我不会反对。”夏樱沉下声音,“就算你如今呆在淳于梦娜身边,把自己整的全身伤痕,只要你坚定的选择了,我可以由着你去,尽管我不同意!”说到这里,夏樱额上已经隐隐有经脉突起了,“关于柳丹的事,你要给我一个解释!必须!” 解释?理由?可这些,他都没有,他就是单纯的想要拒绝她的安排。 归海修黎干脆扭过身去,背对着夏樱! “你!”夏樱气得高高将手扬了起来,可看见他穿着自己的那件左右裤腿都没齐的衣服,双手又放了下去,唇边只余下一声叹息。 “算了……先和淳于梦娜说一声吧,等到了昆华宫再说。”说完,夏樱也不再问他的意见,出了亭子小跑到走廊边。 第六百零七章 交锋 正要敲门,亦筠便先开一步打开了门,手上还拿着一把雨伞,白了夏樱一眼,没好气地说道,“我家主子要我送给你的,主子说了......小太子不用事事向她报告,爱去哪里就去哪里,如果他愿意,连晨昏定省都可以省的。” 归海修黎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走过来了,从亦筠手里接过伞,“多谢母后关心,戌时之前,儿臣一定回来向母后请安。” “嗯!”亦筠点了点头,其实归海修黎这小孩也挺可怜的,可是......关于淳于梦娜的心思,她哪里敢猜啊,那些日子,看着淳于梦娜让她赤脚站桩,弄得一双脚,血淋淋的,连她都有些心疼,“你是守皇的小太子,虽没有被陛下册封,但主子说了是就一定是......你也早些做准备吧,主子说没多久,她就要带你回守皇了。” 归海修黎打了个激灵,好半天才道,“谢谢亦筠姐姐。” 离开? 在华褚,他就是一个质子,曾经无数次地想要离开这里,如今......真要走了,可怎么却并不畅快呢? 他觉得自己很可笑!他是一个质子,一个根本没被景枫看重的质子,他可以随时离开!姐姐也可以!景枫从来没有限制过他们的自由,在他眼里,别说他和姐姐了,也许倾尽整个守皇,和华褚相比,也不过尔耳! 亦筠又没好气地瞧了夏樱一眼,猛地将**上了,弄得夏樱一鼻子的灰。 夏樱倒也不在意这丫环的态度,只是她实在看不懂这个淳于梦娜大老远地从守皇跑来华褚,住了快一整年,也没见她做了个什么事,如今......竟说要回国了! 没有人会毫无目的浪费大半年的时光吧! 可淳于梦娜这样来去自由,倒也给夏樱弄得措手不及! 唯一可以确定的是淳于家两姐妹和北冥玉一定有关系,她们甚至还掌握了北冥玉的核心秘密! 同北冥玉一样质地琉璃裙,欧阳逸仙的那幅画,被淳于梦娜囚禁过的鱼倾歌! 太多源头与线索都来自守皇! 这北冥玉一定和守皇有某种联系! 屋内响起的猫叫声,还有淳于梦娜斥责果果的声音,将夏樱的思绪拉了回来。 查了几年没理出思路的北冥玉,归海修黎又这莫名其妙的表现,夏樱的脑袋开始作疼! 修黎这孩子,以前没有这么浑啊!不......以前是又懂事,又可爱! 前阵子吧,归海修黎整个人表现的阴阴郁郁,连梅月见了都害怕,弄得她也担心他会走邪道! 现在吧!阴郁感是略略散了些,可怎么就浑得连道理都不听了! “夏樱姐!”归海修黎撑开了伞,他没有夏樱高,伞撑的样子特别吃力,“走吧!” 看他小心翼翼,高举着手为自己撑伞的样子,夏樱无力地又拍了拍自己的额头,她这是骂也不对,打也不行,好好说吧,这孩子又不讲道理,“你自己打吧,反正我已经淋湿了,你遮着自己!” 谁知道这话刚一说完,归海修黎几把将纸伞撕碎,又反手把雨伞丢得老远! 夏樱的火气腾得一下就又冒出来了! 只见归海修黎几步跨进了雨里,动也不动,犹觉不过瘾,他还拿起浇花的桶,把自己从头到尾淋了个透心凉!然回湿淋淋地回到夏樱身边,就这么直直地瞧着夏樱的眼睛。 “归海修黎!”夏樱沉声,“你在挑衅本王么?”她的声音不大,但里面透着的威严,已经把几个还在院子里做杂活的哑奴们全都吓得跪到了地上。 夏樱真的是气极了,连本王的自称都冒出来了。 好多年没有被人这般招惹了!夏樱回瞪着那小子,若他武功好些,她都想和他打一架泄泄气了! “没有!不敢!”归海修黎的语气极为桀骜,属于以退为进的攻击。 这话一出,归海修黎便瞧见夏樱的脸色越变越难看,又青又黑,好像随时要提刀上沙场一般。 一种又是内疚,又是畅快的情绪,一股脑的在归海修黎地心头翻腾了起来。 归海修黎苦笑,被水浇够后,他也有些莫名,他不知道自己想干嘛,这些日子他明明已经很稳重了,遇事都能多想一步,连好些大人的心思,他都可以揣测出来,可今天一见着夏樱,听他用对孩子说话的语气帮他安排这样,安排那样,他就有种无名的愤怒......想要宣泄!想要哭泣! 可更多的却是一种无力感! 他已经长的很高了,比别人都更成熟......可是,为什么还要把他当成一个孩子? 把夏樱惹得这么生气,看她把牙关咬得紧繃繃的,归海修黎的心呯呯直跳,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被吓的!还是做了坏事后,又怕又激动的兴奋。 之前和百里凤烨在那棵大树上谈过,他想了很多,隐隐发现淳于梦娜在不知不觉地牵引着他,想让他变成一个只有怨气和算计的人偶......他用了好多天,才找回了自己的初心,可也是从那时候起,淳于梦娜突然不在若有若无地引导他了,而他......终究没法回到以前那个白纸般的孩子了。 可现在呢?现在的自己究竟想要什么? 是想成为一个大人,被平等对待么? 不......即是,又不是!他说不清楚! 理不清楚,也看不明白自己内心所想,归海修黎终于在和夏樱的对视中败下阵来了! 率先移开目光,归海修黎几步冲到雨里,自己先朝昆华宫的方向走了。 气极反笑,“好得很!归海修黎,你厉害!”夏樱跟了过去了,看着他的脚又踩在水里,不知道伤好没好,夏樱的怒气又转成了担忧,可这样的担忧碰到这孩子蛮不讲理的倔性,又化成了更重的怒气! 堂堂靖安王爷,手握百万大军,沙场点兵,驰骋江山!会拿一个小孩子一点办法都没有? 归海修黎走的飞快,没多久,已经把夏樱甩的远远地,他一脚一跺,把地板上的水渐的老高......雨下的挺大,直接从面上扫过来,他眯着眼睛,几乎没法看清路面! 第六百零八章 幸会 在他心里有一种没法言说的情绪,黏黏糊糊的...... 除了正面和夏樱对抗时可以有轻微的宣泄,此刻......那种情绪又团成一颗结石,堵在心口里,怎么都化不开。 “你给我站住!”夏樱冲着归海修黎的背影怒吼了一声。 多年军营里铸就的威压,还是让归海修黎吓了一跳,猛地停住脚步,一步也不敢再迈了。 夏樱几步走到归海修黎面前,脸色已经黑得铁青,“你想怎样?” “我不知道!”归海修黎回答的干脆,语速极快,把头一扭,“不是要去昆华宫么?现在还去不去?” 夏樱真想抬手给他几巴掌,这种熊孩子真是天生火种,轻易就能让她爆发! 尽管在意念里,夏樱已经把归海修黎收拾了数十遍,但目前,她还能用仅余的意志控制住自己的怒火,牙关咬得发酸,夏樱背着手,“折回霍回阁,换干净衣服,带伞过来。” “好!夏樱姐,只要你不怕我再撕一把伞!再浇一桶水。”归海修黎用一种几乎可以称得上甜甜地笑容看向夏樱,“我可换撕到无伞可用,也可以淋到无衣可换!” 夏樱哑口无言!冲着身边离她最近的一棵大树伸手便是一拳!树没断,可树身被砸出一个拳头印,树上的本就不多的几片枯片全都掉落了下来。 夏樱又连着锤了好几下,“好!你爱怎么样就怎么样......淋吧,你喜欢淋雨,你就使劲淋!” 说罢,她便继续往前走了,气乎乎地走了好了一会,她这才回头去看身后。 归海修黎脚掌上那道被贯穿的伤口一直没有好利索,虽然已经结痂了,但这回儿被水一泡,那伤口又裂开了...... 他每走一步,地面上的积水中便会留下微微地一点粉色......是血迹化开的样子。 夏樱的眸光在那血痕处,久久没有留开...... 归海修黎每走一步都应该特别地疼,可他的面容却没有一点的变化,他似乎已经失去了疼痛的触觉! 归海修黎能感觉到夏樱的怒火,所以,也不敢跟的太近,保持着一定的距离,不紧不慢地跟着!看着那道玄黑色的背影,那块梗在他心口处的结石,竟然奇迹般地消失了...... 他喜欢跟在夏樱的身后!看得见夏樱,可以让他觉得踏实。 夏樱的头发不长,可是很黑! 她迈的脚步有这么宽......他现在要走出这样的步伐还有一点吃力,可很快,只要再长高一点,他就可以很轻松的踩着她的脚印前行。 就在归海修黎放肆地打量着夏樱时,前面那人突然回头了! 目光和她交汇时,归海修黎地心跳又乱了!连忙垂下头,心中涌起一种心虚的感觉。 夏樱几步朝他走过去,这一次,她二话没说,先点了归海修黎的哑穴,“你还是别开口刺激我了,再听你讲一句目无尊长的话,我可不保证还忍得住不打你!” 归海修黎动着嘴巴,却连哼哼也做不到。 下一刻,眼前的景色开始倒转,夏樱打横了将归海修黎抱起来,然后一反转,便将他背到后背,单手替归海修黎脱掉鞋子,潮湿的袜子上已经染上了****的血迹,被水晕染后,所有的血迹都被化开出了一道很厚粉色,更让那血迹显得怵目惊心。 归海修黎在她后背挣扎得很厉害,夏樱眉头一皱,不再客气,“你安份些!”说着,抬手便往在归海修黎地屁、股上打了一掌,“让你再不听话!” 这一掌是用了些力气的,一下便将归海修黎打老实了,服服帖帖地不再乱动。 这是夏樱第一次以体罚的方式来教训归海修黎,尽管夏樱觉得他委实该打,可这仍让夏樱很不好受! 对这孩子,夏樱已经越来越不放心了......总觉得是因为自己放任他跟着淳于梦娜,这才让记忆中那个可爱懂事的孩子变了个样!现在......淳于梦娜又即将回玉沉,难道真的由着他跟着回去么? 归海修黎没有亲人,唯一的姐姐也在去君子谷的路上,并不在玉沉。那么......他回去,和在这里又有什么区别呢? 脖子缓缓地被人勾住了,后背上那个沉默的小家伙,似乎在大雨里睡着了...... 夏樱觉得自己也不像话,被这孩子一激,竟然真的很发了那么大的脾气,还由着他淋雨! 万一让他生病了可怎么办? *** 柳丹和梅月一起来的昆华宫,刚一跨进门口,便瞧见百里凤烨坐在太爷椅上,整个人斜躺着,正一摇一晃地瞧着门口,一边等人,一边观赏雨景。 尽管撑着伞,可柳丹和梅月两个人都已经被淋湿了,他们头上那把伞并没什么作用,充其量只是一个摆设,梅月身上还披了柳丹的衣服,梅月抱着枊丹深绿色的外套,双手篡得紧紧的。 “百里世子!”唤了百里凤烨一声,梅月几步走到他跟前,把在亭子里遇到柳丹的事一并说了,至于那些锅碗,内务府得一会才能送到。 柳丹春风般含笑,冲着百里凤烨抱了抱拳头,他行的不是官礼,“百里世子......久仰大名,承蒙抬爱,应约而来。” 百里凤烨从太爷椅上直起身子,也冲柳丹回了个礼,“先生金銮殿上谈吐不凡,凤烨和阿樱委实钦佩,先生莅临寒舍,不甚荣幸,招待不周处,还望海涵。” 梅月被两个人文绉绉的对话,弄得一身鸡皮疙瘩。 百里凤烨属于眼睛长在头顶上的那类人,梅月是真没有见着他从前对哪个人这般周全。便连景枫过来,他也一付爱理不理的样子,唯独对柳丹,还肯暂时离开那他张专门养老的太爷椅。 柳丹能给人一种很亲切的感觉,从前没有交流过,可今日一见,百里凤烨对他还挺有好感的,“大雨连绵,先生冒雨应邀,此情甚浓,凤烨在此谢过了。”说罢,百里凤烨做了个请的手势,“若不嫌弃,先生先去凤烨屋里换换湿衣服吧。” “岂敢嫌弃!”柳丹含笑点头,“劳烦世子,多谢多谢!” 说罢,百里凤烨便让梅月带柳丹去自己的房间,出乎梅月意料......在百里凤烨的房间里,竟然提前准备了一件新衣,和她肩膀上这件外套风格相似,白色为底,下摆处绣有暗竹随风,一看就是配合柳丹气质所制的。 这衣服果然很对柳丹味口,他也知道是特意为他准备的,“王爷和百里世子实在有心!区区柳丹,不过小小县官,二位却如此盛意拳拳......” 进了昆华宫,柳丹便不再称呼夏樱为皇后,这让梅月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第六百零九章 咕咚羹 等梅月和柳丹都换好衣服出来后,发现百里凤烨正在给房檐边的温鼎里加柴,这让梅月吓了一跳,“百......百里世子,我来!” 梅月慌忙去抢活,百里凤烨白了她一眼,“事情还多呢......凤烨看你把厨房都砸了,等你全部弄好,连锅盖都吃不上了。”百里凤烨一边抱怨,一边被烟呛得直咳嗽,“躲开些,你档着风了......烟很呛人!赶明儿弄些无烟木来。” 梅月一听,连忙往旁边让了一大步。 她这才发现,百里凤烨烧碳加柴的动作竟是其极熟练,一双素白的手,干起杂活来,居然也行云流水般好看!速度甚至不比她慢!不,是略比她快! 他......他真会干活?会做饭? 这个认知,让梅月把嘴巴张得老大!她见过夏樱干活,也见过夏樱烧饭,可夏樱弄的也就仅仅能填饱肚子。至于百里凤烨,梅月一直以为,那是个比大家闺秀还要娇养的少爷......可没想到,他居然会烧火。 “抱歉啊!”百里凤烨手上的动作没停,看着柳丹抱歉地耸耸肩膀,“咱家锅两个时辰之前,被这家伙吓天狗,砸成了废铁......” 没等百里凤烨说完,柳丹便忍不住大笑了起来,“吓天狗?哈哈......”他笑着得直腰弯,连看梅月的眼神都有些变了,“梅月......你可真太可爱了!这么古老的招你都能想出来。” 梅月有些不服气,更不知道柳丹为什么发笑,一跺脚,颇有些生气,“可是很有用嘛!我在下面砸锅,摔瓶子......天狗就真的跑了啊!” 柳丹见她这般认真,笑越发厉害!连百里凤烨也抿起了薄唇。 “其实那叫日食!”柳丹笑够了,一板一眼地解释起来,“日食是一种自然现象,每年都会发生,只是......像前些天那种全日食就少见些。” 百里凤烨手上一顿,“日食?”对于这个名词,他还是第一次听,“每年都会发生?这个......不大可能吧!” 柳丹拂了拂衣袖,走到百里凤烨身边蹲下身子,用手指沾了些石槛上的雨水,在地上画了三个圆,解释起来,“当然有可能!太阳,地球,月亮运行到同一条线上,就会发生日食或月食现象......其实,月亮之所以有阴晴圆缺,也是与它们在天上运行的轨迹有关。”见百里凤烨的眉宇还是不相信,柳丹也不介意,“只是全日食的范围比较小,速度也快,所以......很少被大部份人看见而已。” 百里凤烨打量柳丹的眼神有些异样,又看了看地上的三个圆圈,若有所思的样子,“很新奇的观点,虽然凤烨还是不能认同......但似乎有一定的道理。” 柳丹站起身子,看着仍在滴落的大雨,“这是事实......终有一天一定会被论证的。” “你听谁说的这些?”梅月很是同情的看了柳丹一眼,目光像在看一个弱智,“那个人骗你呢......怎么可能年年都有天狗食日!这种谎言你居然还相信了!” “我老师年经时候告诉我的,我那时候也像你们一样,一点都不相信......可后来我花了很多年一一印证了老师的话。”柳丹提起故人,微微有些失落,“老师是奇人,他对星辰山川,风水气脉有着极高的造诣,可惜......他一身功夫没用在正道上,我也已经很多年没有见过他了!” 百里凤烨眯起凤眸,手上的动作仍在继续,这会儿,那温鼎已经被下层的碳烧得又红又热了,“水......梅月,把屋里的泉水拿来。” 梅月应了一声,匆匆进屋去抱水罐子。 “你老师贵姓?”百里凤烨拍了拍手,已经把最后一块无烟碳放进了温鼎中。 “抱歉!”柳丹略带欠意,“老师性子古怪,一向不喜欢别人提及他的名讳。” 百里凤烨哑然失笑,“你一说他的功夫没用在正道上,凤烨便知道他是谁了!” 这回换柳丹一脸惊讶,“百里世子,你知道?不大可能吧!老师行踪不定,一向不喜欢呆在人前。” “不久前,凤烨和阿樱刚见着他......他不只不喜欢呆在人前,还更愿意在晚上出没吧!”百里凤烨拍了拍手上的碳灰,“你老师姓莫......有眼疾,在他身边还有一老友,瘸了一条腿,姓胡!至于你老师和他的老友以什么为生......这个凤烨就不说了吧。” “你你......”柳丹难掩激动,一开始还以为百里凤烨是在诈他,可听到后来,柳丹便知道百里凤烨是真见过莫瞎子了,“百里世子,你在哪里见着老师的?他好么?” 百里凤烨从梅月手里接过泉水,一股脑地放进温鼎里,温鼎已经烧红了许久,一遇清水便‘噗’地响了一声,直冒白汽,“你老师是个人精......好几个武功高强之辈都看不住他。可凤烨保证......只要你在京都呆到秋试结束,那你一定可以看见他的。” 柳丹激动的直喘粗气,一张脸欢喜的泛红。 “莫瞎子倒是个厉害的大能之人......关于星辰运行,怕四国之中,再无一人可以与之比拟的。”百里凤烨连连点头,“若这些是他教你的,那确实可信!” 柳丹颇有几分自豪。 见梅月还呆站着不动,百里凤烨又朝她翻了个白眼,继而看向柳丹,“今晚怕是没有白饭了......柳炎宇,你将就些吧,今晚不吃米饭了,现在忙活,一时也煮不熟,就这温鼎煮个咕咚羹吧。” “甚好!甚好!”柳丹拍手称妙,“雨夜围炉,汤底飘香......可有酒没?” “昆华宫没有酒的!”百里凤烨略带几分欠意,“不过......要酒也简单。” “无妨!”柳丹做了阻止的和手势,“妙就妙在浑然天成,刻意去找,反倒少了点意趣......无酒无碍,有茶便可!” “上好的老君眉!”百里凤烨轻抚了抚狭长带红的眸子,“凤烨这茶,可无人说不好的!” 梅月瞧他们这般高兴,她也莫名的欢喜,“有酒,有酒!谁说没酒的!” 第六百一十章 美食 眼见两人一同看向她,梅月这才一拍胸脯,得意至极! 一转身跑远了! 等再次出现时,她手上已经抱了一大个土坛子,“这是林阮思在的时候自己偷偷喝的,她可宝贝这东西了……每次还舍不得多喝。” 提起林阮思,百里凤烨的笑容便淡了下去! 尽管此刻林阮思不在,然而,她所知道的秘密,已经成了百里凤烨心底深处的魔障! “对就是对,错就是错!你不能因为自己喜欢夏樱就不让他们见面,这样不公平,特别是对沐煜不公平!我很敬佩沐煜,我一定要告诉夏樱!他们两个都不应该这么辛苦的!”百里凤烨打了个寒颤,脑子里真真切切地响起林阮思的声音,“你放我走!我一定要告诉夏樱,怎么着我都会说的!” 百里凤烨一时失神,素手已被温鼎烫出了一个泡。 “香!香!”柳丹惊喜的称赞把百里凤烨的神思拉了回来。 那不起眼的土坛子刚一打开,酒香立马传得远远的,柳丹深深地嗅着酒气,“上好的药酒……最适合秋天滋补了。” 百里凤烨看了一眼,便瞧见了一大根上好的人参,得有百岁年头了。还有一些其他的辅料,虽不如人参珍贵,可那年份也是挺足的。 梅月一脸得意,“少喝点……得给她留着些呢,否则,等林阮思回来了,会发脾气的……她随便扎一针,便能让我疼上三天。” 说起这个一直和她拌嘴的姑娘,梅月的唇角轻扬起来,竟有些想念她。 百里凤烨再次垂眸,手也紧紧地握了起来,心说,林阮思不会回来的,更不可能见着阿樱。 百里凤烨心里苦闷,看着那酒的目光都有些闪亮……他想醉一场!想就此忘掉心里最隐晦的苦闷。 温鼎里的泉水已经沸腾了起来! 百里凤烨卷起袖子,又找了两块湿手巾,把沸腾的温鼎抬进了屋子。 接着,百里凤烨又把屋子里的门全都打开了。 梅月脑袋上被拍了一下,“看什么……拨点菜去洗啊!”百里凤烨发现梅月这丫头,其实还是挺迷糊的,不觉地摇了摇头,“阿樱平日里太不讲究了,养得你啥都不会!” 梅月气得嘴角抽搐,她……她这还叫啥都不会? 可自从百里凤烨弄了这么一次咕咚羹后,梅月再也不敢质疑百里凤烨的评论了。 柳丹这才发现……这昆华宫,居然一个下人都没有!至少……在他眼里,梅月不算下人! 偏远的院角处,居然真的种着蔬菜! 哈!谁能想像华褚皇后的宸宫居然如此简单?连饭菜都是自己动手的?这发现让柳丹对夏樱和百里凤烨更加好奇了! 梅月很是娴熟的穿上了一双极长的防水防泥靴,抬起伞,便要去拨菜。 “梅月,你再找一把伞!我和你一起去拨。”柳丹看着远处的菜地,心情很好的样子,他已经很久没有下过田了,自从八年前考上贡生后,便再没有下过田地。 梅月连连招手,“不不不,实在抱歉,你是客人……小姐今儿一大早便让我做饭招待你的,可中午又是天狗食日,又是冰雹的,我都吓得什么也没弄。” 百里凤烨打断梅月,“你给他拿伞去……什么客人不客人的,没这个不讲究。”活动了一下指骨,百里凤烨浅笑,“柳炎宇能做什么就让他做,你别挡着。” 百里凤烨这话说的,实在太对柳丹味口了,虽是第一次交流,可是柳丹一点没有感觉到生疏,反而有种多年老友的亲切之感。 而且……和百里凤烨相处,他并没有感觉到身份上的悬殊!虽说他只是一个黑衣官服,连品级都谈不上的小县官,可百里凤烨竟可以平等相待! 实在难得可贵! 虽然觉得让客人动手不好,但在梅月耳朵里,百里凤烨讲的话,可比夏樱更有威慑力,不再反驳,梅月又去提了一把伞和长靴,“这靴子第一次做弄大了,我还以为用不上呢,没想到居然给你穿了。” 柳丹穿上那双防水防泥的靴子,里面特别软,“梅月,这靴子是你做的?很好穿,特别软!” 两人抬了伞便去菜地里拨菜,柳丹走近菜地,不觉吃了一惊,“天!品种还真不少!” 那片菜地,种的蔬菜极多!每一种大约只一两排,但一眼看去,也实在可观了! 梅月有些心疼,“呀……上面的棚子不抵事,下冰雹的时候还掉下来了,你看……叶子都打烂了。” 便是到了现在,菜地里也还有一些冰雹没有化开。 “够了,够了!”见梅月有些发狂,柳丹连忙阻止,“只有四个人……这些足够了。” 梅月反驳道,“不对,是五个!小姐去接修黎了!” 现在雨一点没小,梅月本就是单手持伞,单手抱菜的。可她还想要再把那棵白菜抱起来,这一贪心,她单手抱不住,之前的那些全都掉了…… 看着手上那些红红绿绿的蔬菜,柳丹不由的吞了吞口水,还真有些饿了。 “好香啊!”梅月连连嗅了嗅鼻子,“怎么会这么香?哪里来的?” 就算到了现在,梅月还是不相信百里凤烨能弄菜,还能弄得这么香! 被香气一勾,梅月和柳丹的肚子,此起彼伏地叫了起来,两个人看了一眼,一齐哈哈大笑,不觉地加快了手上的动作,“前面那里有水……你舀水,我来冲洗。” 柳丹应了一声。 等两人抱着洗好的菜回到屋里,百里凤烨已经在温鼎边支起了五个矮椅,每个椅子边还放好了碗筷,侧后面是一个半人高的铁架,下面有一个口子,可以在里面堆碳火,上面支着很多细铁丝,梅月没见这东西,“百里世子,这东西是什么?” 百里凤烨动作优雅,扫了那铁架一眼,“临时弄的,材料和时间都不充足,差强人意……将就着吧,一会可以烤肉吃!” 梅月又连连吞起了口水,那咕咚羹沸腾的声音便是‘咕咚咕咚’,单听这声音,已经让人食指大动了。 梅月有些受不了,从自己的椅子边拿起了勺子,舀了一大勺,随意吹了两下便往嘴里塞! “我的天啊!”梅月尖叫起来,看百里凤烨的眼神已经恨不得冒上泡泡了,“太好喝了吧,这……这汤底太香了,天啊天啊天啊!百里世子……你简直厉害的不像人!” 梅月已经被烫得直跳脚了,可楞是舍不得把那口汤吐掉! 第六百一十一章 试探 百里凤烨神色高傲,眉目轻挑,“切菜,下菜煮,都涨半天了......洗个菜这么慢。” 梅月想把那盆菜端厨房切好,可被百里凤烨阻止了,“你把菜刀拿过来,就在这里弄了......土豆红薯切一切就行了。”说着,百里凤烨把那大白菜放柳丹手上,“菜叶子直接撕了下温鼎!” 百里凤烨看向屋外,“饿死了,早上就在莲池边喝了些粥,午膳也没吃......”房门大开着,不时有雨水扫了进来,百里凤烨眸光期盼,“阿樱怎么还不来呢?” 梅月也往外面瞧了一眼,“小姐应该很快就到了。”说着,她又夹了一大块蔬菜。 “梅月你等等!”柳丹被梅月吓到了,语气惊恐,“你别生吃啊,还得再煮!你这么个吃法......要闹肚子的!” “太好吃了,太好吃了!”梅月被这美食感动的想哭,要不是柳丹档着,她已经生吃了许多了,“百里世子,你天天做这个咕咚羹吧!” 回应梅月的是一声冷笑!百里凤烨挑唇,“若不是你把煮饭锅砸了......论得到凤烨亲自下厨么?” 梅月知道这种美味大概就只此一次了,眼泪巴巴地看了看柳丹,大概的意思是,要不......你天天都来作客吧,指不定还能借你的光多蹭几顿饭。 百里凤烨已经想要沿路去找夏樱了,可又不好把柳丹丢在这里,只好叹了一声,自己也坐到矮椅边,招呼道,“吃吧,咱们先吃......” 说罢,无精打采地夹了一片菜叶,一心还挂念着夏樱和归海修黎。 百里凤烨也饿,可夏樱不在,他吃不下...... 起身从林阮思的那土坛子里打了两碗酒,百里凤烨递给柳丹。 柳丹倒也爽快,一口便饮掉一半,“快哉!快哉!” 喝过酒后,柳丹身上那股子侠气便又冒了出来,“来!干!”柳丹夹了一大块汤底里的牛肉,又饮一大口酒,起身高呼,“有酒不醉奈明何!” 百里凤烨同他碰杯,也浅抿了一小口,两人聊了一会便聊开了,谈天说地,奇闻异事,颇有幽趣。 梅月不会喝酒,一点不沾,低着头,只顾吃菜......越吃越香,越吃越好吃! 那模样简直像饿了三天的狼! *** 夏樱背着归海修黎,老远便听到了屋子里传来了欢笑声。 远远地看到昆华宫的上头飘着白汽,一阵饭菜的幽香传进鼻子里,她不由的便加快了脚步。 人间烟火,最是动人! “修黎,到了!”夏樱扭头看了看后背上的那人,“饿了吧!” 归海修黎的哑穴还没有解开,仍旧不能说话,夏樱继续道,“你和我闹别扭就算了,一会可不许对柳丹先生不敬。” 进了大门,四周房子都开着门,还没等夏樱开口说话,百里凤烨便已经发现了他们。 “阿樱!”百里凤烨放下碗筷,惊喜的迎了出去,“怎么现在才到!” “抱歉,抱歉!”夏樱冲百里凤烨浅笑,背着归海修黎,脚步不惊意间已经带上小跑了,“柳丹也到了?” 进了屋子,百里凤烨很自然地给她递去一块帕子,“都变水鬼了......服了你们,不会找把伞么?冒着雨就这么来了......和谁置气呢?” 夏樱刚把归海修黎放下,他便朝百里凤烨跑去,哼哼唧唧地直指着自己的喉咙。 百里凤烨看他比划了一会,微微一皱眉,“阿樱......你封他哑穴干嘛?”说着,已经给归海修黎解开了穴道,“你做什么惹她生气了?”百里凤烨略带着几分笑意,大手轻轻地按在归海修黎的头上,“哎!你长高了。” 归海修黎咳了两声,确定自己可以说话了,这才对着众人一一鞠躬,“梅月姐,柳叔叔。” 梅月还在大口吃菜,一听归海修黎唤她,被呛了一下!目光悠悠地看了他一眼,梅月微微点头,可说不上来......她反正一直都有点害怕这孩子的。 归海修黎没有冲百里凤烨和夏樱行礼,因为他们和他亲近,面前亲近之人,便没有必要礼节周全了。 见了归海修黎的表现,夏樱长长地舒了一口气!还算表现得体,没像路上那么浑了...... 柳丹冲归海修黎点点头,“你好啊小友!小友如何称呼?”说话间,柳丹已经放下碗走到归海修黎身边,想将他扶起来,可这孩子却突然起身,不着痕迹地退开一大步,躲开了柳丹的搀扶。语气却也一样平和礼貌,处处透着恭顺,“回柳叔叔话,我叫归海修黎。” 柳丹抿唇,不再言语,只看着旁边的夏樱,正要行礼,却被夏樱一眼看穿他的意图,先一步阻止了他,“不是靖安王爷,不是华褚皇后,柳炎宇,我只是夏樱!” 柳丹颇有几分错愕,没想到......自己的心思竟被一眼看穿了!在他映像里的靖安王爷,杀伐果断,一入战场,但是修罗再世!却不想......夏樱本人其实很平和,眉宇里无一丝高傲,看人的眼神完全不像普通贵族。面目清雅,不施粉黛,却别有一番飒爽英姿。 夏樱豪爽地端起旁边一个空碗,自己满了一大碗酒水,“本是我下了拜贴相邀先生的,可自己却迟到了......实在抱歉,还请见谅!”说罢,夏樱仰头,一口将酒水饮尽,覆手之间碗底朝地,没有一滴酒水滴落,“自罚一杯,聊表歉意。” 柳丹也端起杯子,浅饮了一口酒,“娘娘言重了,岂敢!” 夏樱噗嗤笑了一声,亲自往柳丹杯里满了酒水,“好你个柳丹,一见面我就是说了......我只是夏樱!可你叫错称呼了,得罚!若再错一次......可不只区区酒水可过关喽!” 这声‘娘娘’是柳丹有意叫的,来之前,梅月已经提醒过他许多次,说这声娘娘是个忌讳,可一见夏樱,他便忍不住想知道......若是触犯了这个忌讳,她会如何应对? 没想到夏樱会以一声轻笑应对,轻而易举地化解了两人的尴尬。 其实,如果夏樱端着皇后的架子,一开始便警告他不许这般称呼,那柳丹还真不敢以下犯上!偏偏......这昆华宫的氛围太过轻松,让他一时间忘记了君臣之别。 柳丹将夏樱满上的酒喝得干干净净,心下自愧不已,“是柳丹不知趣!决不再犯!” 第六百一十二章 家人 百里凤烨看着归海修黎和夏樱,打断他们,“行了……阿樱,你看你,身上还滴着水呢,赶紧带修黎去换衣服。” 看了看温鼎里的食物,夏樱直吞口水,“好香啊,想不到梅月还会弄这个。” 梅月高举起筷子,“跟我无关,是百里世子弄的……” 夏樱也吓了一跳,眉目一挑,“百里凤烨……你做的?” 百里凤烨懒得理她,回到温鼎边夹了一片牛肉,又指了指旁边的烤架,“你赶紧换衣服去,一会去异兽园弄只鹿来……这里还等烧肉呢。” “异兽园还圈养着活鹿么?我没见过!”夏樱砸了砸嘴巴,“好久没有吃过烤肉了。” 百里凤烨看夏樱这馋样,莞尔轻笑! 夏樱抹了一把湿头发,一拍柳丹的肩膀,“柳炎宇,我看你也颇有些酒量……留着肚子等我来。” 说罢,夏樱扯了归海修黎便往内屋走去。 归海修黎一言不发地跟着,夏樱瞅了那小子一眼,心说给他点了哑穴还真有用,都不闹腾了。 穿过大厅进了内室,夏樱让归海修黎坐到床上,拿了快干毛巾便给他擦头发,没一会便将他整个头发弄得乱蓬蓬的,夏樱从梅月屋里拿来几件新衣服,都是这几天梅月新做的,“来,脱掉……我给你换上。” 归海修黎不动,定定地看着身边的女子,接过新衣服,连忙垂头,“我自己会换的……夏樱姐,你……你别在这里。” 夏樱见归海修黎脸都红到耳根了,不自觉地笑了一声,“修黎真是长大了,都会害羞了。” 轻摇着归海修黎乱蓬蓬的大脑袋,夏樱背过身子,指了指床下,“你鞋子都湿了,新鞋在那里,一会儿换好出来叫我,我在外面等你!” 交待完这些,夏樱便走出了屋,还把门给阖了起来。 归海修黎松了一口气。 他知道这里是夏樱的房间,四下打量着这个地方…… 他坐在夏樱的床上,不自觉地将拉开了那床被子,紧握在手心里深嗅了几口。 被子上似乎残留着夏樱的暖意,如同她坚定的后背一般! 赤着脚走在屋子里,打量着每一个地方!归海修黎脚下一顿,他看见夏樱的书桌上放着自己的写的字…… 每一张功课,都被她小心的裱好,整整齐齐的放在桌面上。 旁边还有朱红色的点评——文章用典精准,楷书颇佳,我心甚慰! 归海修黎轻抚着那些朱红色的字迹,心口荡出了点点暖意! 再往下翻,归海修黎突然翻到一人个的画像!他不认识这个人,可是……他听别人提起过,很自然的,他便知道了这个人就是沐煜,是夏樱一直在寻找的人! 连看了好几眼,归海修黎不自觉地便咬紧了牙关! 他觉得那是一个面目可憎的人! 尽管夏樱把这个人画的如同谪仙,可归海修黎不喜欢这个人! 在那男子的画像旁边,还有夏樱用小楷写的一行小字——式微式微,胡不归? 再下面的,全都是这个人的画像,正脸,侧脸,写意,工笔! 一幅又一幅,好像作画之人要把心头血都献祭在这上面! 没由来的愤怒充斥着大脑,归海修黎反手一掌拍了过去,把桌面都拍得直摇晃! 一掌过后,连归海修黎自己都被吓到了! 很快他便意到……自己之所以会如此愤怒,一定是因为师傅! 一定是! 归海修黎深吸了好几口气,好不容易才平复下心境,连连换上干净的新衣,弄好一切后,他打开房门,夏樱也已经收拾好了一切,正等着他呢。 “夏樱姐!”归海修黎唤了一声,安安静静地走到夏樱身旁。 “脚上有没有上药了?”夏樱看着他穿了鞋子,心里还记挂着那条伤口,“还在流血么?” “没流了!上过药的。”归海修黎垂着头,看着地板,又一听到夏樱的声音,他不知道为何自己会想哭! 想起她书桌上厚厚的画像,归海修黎握住拳头,“夏樱姐,你……”他想说,你不要再想那个人了!可最终没开口…… 夏樱去拉归海修黎,“走吧,你肯定也饿坏了。” 归海修黎扬头瞧着夏樱,一眨不眨! 那种眼神,不由的让夏樱发悚……那不是一个孩子的眼神,那目光里包含的情绪,夏樱根本看不明白。 下一刻,归海修黎已经躲开了夏樱的手,“走吧,夏樱姐,别让师傅等久了。” 夏樱讪笑着跟过去。 百里凤烨直冲归海修黎招手,“怎么了?臭着一张脸?快坐过来吃点东西。” 归海修黎心不在焉地扯唇笑了笑,可笑容却极其勉强,“没有的事,百里哥哥!”他想唤百里凤烨师傅,可是人前又得瞒着他们的关系,他不知道百里凤烨的用意,可没法叫出那声师傅,突然间让他觉得很烦燥。 百里凤烨也去瞧夏樱,发现她的神情也不对劲,不觉皱眉,“阿樱……你们两还能闹别扭?”百里凤烨语气里带着些笑意,“阿樱……修黎就是个孩子,你都多大人了,还能和他生气?还点他哑穴?” 夏樱气不过,可也没法反驳,抬起碗臽了勺温鼎里的热食,一口下去,她和梅月一样的反应,“百里凤烨……你明儿再做一顿吧!” 夏樱烫得直吸气,可菜还是一样不停地往嘴里塞! 瞧她这个样子,百里凤烨神色温柔,一边说着,“吃慢些。”一边又忙着给她夹菜。 归海修黎很安静的坐着,吃相很斯文,别人问一句,他答一句!可也绝不多说一个字。 “修黎,你想吃烧鹿肉么?”百里凤烨眯着凤眸,指了指身后的烧架,“开心点,凤烨带你去异兽园,你拿着箭,凤烨看看你的准头有没有生疏!” 没等归海修黎说话,百里凤烨一把拉起他,“走……捉鹿去!” 夏樱没想到百里凤烨说风就是雨,连忙阻止,“天色这么晚了……还下着雨呢,不许去!再说了,修黎都没吃东西呢。” “夏樱姐!”归海修黎摇摇头,“我不饿。” 夏樱脸色一沉,手上的筷子一放,“到了饭点,不饿也得吃饭。”说罢,又瞪向你百里凤烨,“百里凤烨,坐下!少出馊主意!” 百里凤烨被夏樱一吼,挺不高兴的坐到椅子上,冲着归海修黎道,“难怪你不高兴,她刚才也这么吼你了?可怜的小东西。” 柳丹打量着这几个人,他们是真正的一家人,他很少在皇室见到这种相处模式的。 第六百一十三章 鲲鹏 司白和景枫又一次不请自来了。 两人在昆华宫见到柳丹,都有些惊讶。 司白先一步围了过去,一把抢过百里凤烨的筷子,“你们真会享受,躲在这里吃好东西!百里凤烨……你真不够意思,也不叫叫本公子!” 柳丹这才瞧见景枫,他穿着一身湖蓝色的便服,身边并没有随行的宫人! 同夏樱和百里凤烨呆在一起,柳丹尚可与之平等相待,可一见了景枫,整个人便紧张起来,不由的站起身子行了个大礼,“陛下。” 景枫没穿龙袍,可他一出现,自带了一股帝王的威压!这让柳丹打心眼里臣服! “朕没想到,你也在这里。”景枫摆了摆手,示意柳丹平身,自己也挤到温鼎边,“你用不着拘谨,昆华宫是皇后的地方,你之前怎样就怎样,在这里……朕说不了不算数。” 刚才柳丹一个人和百里凤烨及夏樱对酒,相谈甚欢,已经有些喝多了,这会,他思维都慢了一些,想重新坐到椅子上……可眼睛有些花,身边的东西都有了些重影,柳丹往后一坐,差点还把温鼎撞翻了! 还好梅月反应快,一把扯住了柳丹的衣袖,“柳炎宇,你喝多了!” 柳丹笑笑,拍了拍梅月的肩膀,“好酒当醉,我喝的不算多!” 把柳丹扶到矮椅上,梅月看他的眼神,仍旧有些不放心。 景枫一来,梅月就觉得全身别扭,那咕咚羹,她还没有吃够,可现在,她实在坐不下去了,连忙起身让出了个位置,又去给司白和景枫拿了碗筷,自己已经离席了! 司白看了一眼归海修黎,“这小子长这么大了?”说着,又去问百里凤烨,“他不是跟在淳于梦娜身边么?” 归海修黎不说话,也不对景枫行礼,完全无视司白和景枫。 “菜呢,菜呢!怎么只有汤了,快再下些菜……”司白催促着,身上的桃香,让室内多了些暖意。 “你怎么又进宫了?”夏樱给司白倒了杯酒,颇有几分诧异,“我见你中午才离宫的。” 一提这事司白就烦心,桃花眼一眯,“谁愿意天天往皇宫里跑,宫里又没有本公子住的地方,要不是那大和尚弄虚作假,说了套骗人的谶语,我才懒得进宫通知景枫!” “谶语?”夏樱挑眉,“什么大和尚!” 司白啃着碗里的白菜,“你不知道么?也对……现在还早,你和百里凤烨的情报网应该还没有把消息送来的。”司白看了一眼,把盘子里所有新鲜的蔬菜,全都丢进锅里,“其实在我在小桐那里才刚吃过饭的,可是那该死的老道士太能吃了,整个人就是个活猪……看得本公子一点食欲都没有!” “倒底怎么了?一会道士,一会和尚的!”夏樱莫名其妙。 司白喝了一口汤,这才把先前被老道士和老和尚堵在街头的事说了一遍。 还有模有样地,打着拍子重复了一遍老和尚当时编的打油诗! 夏樱微微一皱眉,知道这件事不容小觑,流言一旦传扬开,多少对景枫有些影响!可夏樱打量着景枫,并未见他对此悬气。 “哈!四大家族动作还真快!”百里凤烨笑眯眯地,上上下下的打量着景枫,“原来你是妖星再世啊!” 景枫没理会百里凤烨的调笑,转头看向夏樱,“夏樱,怀因河之约,怕是要延期几天!我还有点事,之前说的五天后走,现在……估计要十天后了。” 夏樱沉默了一会,“等不了那么久,我和百里凤烨先去,你随后跟来吧。” “不!”百里凤烨微微摇了摇头,神情也严肃起来,“阿樱……推后几天也好,凤烨也有点事情要处理。” 夏樱叹了一口气,不再反驳,这次去了怀因河,她就要直接回大夏了!或许……不会再到华褚了吧! 看了看屋外的凤凰树,在大雨里,那些凤凰叶依旧招摇! 沐煜,若我回大夏!会在小木屋前见到你么? “夏樱姐!”归海修黎的呼唤把夏樱的神思拉了回来,“时辰到了,我要回霍启阁向母后请安。” 夏樱看他没吃多少,又给他夹了些菜,“再坐会吧,修黎,一会我送你回宫。” 归海修黎想了想,没有反驳,“好,那再坐一会……” 今天本来是想安排归海修黎对柳丹行拜师礼的,可到了现在……夏樱还没对柳丹提起这事。 夏樱拉着归海修黎的手,正要开口对柳丹表明意图,却见柳丹突然起身,连矮椅都被弄倒了! 听了那打油诗后,柳丹气得直发抖,拳头捏得紧紧的,“女子科考的题目,臣都拟定好了!亏他自称高僧,此等污言浊语也敢说出口!”喝过酒后,柳丹义愤填膺,“估且不论哪个在位!开设女科将是千秋功业一件,如此朽化顽固,实在难为栋梁!” “你喝高了吧!”司白浅笑望着一脸悲愤柳丹,“小兄弟,你坐下说话……别激动,别激动!”夹了一块不知名的菜放进嘴里,司白的表情立马变了,“啊……呸,这什么玩意啊,煮不熟么!” 柳丹此刻已经听不到任何人的话了,仍旧怒气冲天,“日食也好,飞星也罢,一切不过是自然天象,和什么帝星妖星,一点关系也扯不上!偏偏……可恨这世间,稍有异像便能被人胡言乱语,妖言惑众一番!”柳丹神情激扬,端起酒杯又饮一大口酒,“百姓愚鲁,可叹!可叹啊!” 司白一边吃菜,一边仰头看着这位唾沫横飞的柳丹,“这人真不错啊!现在也就只有这种芝麻小官还敢说点真话了!”干笑了两声,司白一脸坏心地给柳丹手里的杯子满上了酒,又做了个请酒的手势,“好!小兄弟,你说的极是……干杯!” 柳丹越发激昂,一口饮尽司白替来的酒水,一抹嘴巴,“换大碗,快哉!快哉!” 司白被柳丹这酒侠般的反应逗乐了,噗嗤笑起来,果真给他换了大碗酒,又扭头看着百里凤烨和夏樱,“你俩从哪里弄来这么个活宝的?有点意思!” 百里凤烨耸耸肩膀,由着柳丹借着酒意,高谈阔论,“这个柳炎宇,颇对凤烨味口!虽是一介书生,年纪不大,可真真是个鸿儒之辈,最难得的是他有一个潇洒奔放的灵魂。” 大碗酒喝了个痛快,柳丹拨高声音,“什么歪诗酸话,且听柳丹一一改来——” 柳丹已经彻底放飞自我了,在他眼里,已然谁都看不见了! 他沉浸在自己的酒兴里!站起身子在大殿中迈着醉步! 口中高吼着—— 天降霞,口含玉,无非先人费苦心。 天日蚀,血流星,自然之观是美景。 粮价涨,药价贵,君臣相争商得利。 晴霹雳,飓风起,天道气象总有异。 开民智,设女科,此举若施功万世。 柳丹打了个酒膈,举杯长饮,仰头大笑,好半天才气沉丹田的吼出最后一句—— 心有丘,胸有壑,鲲鹏一跃——九万里! 景枫带着些玩味地眼神看着柳丹,“自比鲲鹏么?可别叫朕失望!” 不知不觉中……天已经暗了下来,梅月在厅里点起了蜡烛,又在房梁上悬挂起夜明珠! 听着柳丹的醉言,梅月有些悬心! 可瞧着他轻拂醉步,豪言奔放,她又觉得——这人当是如此! 唇边暗暗扬起浅笑!梅月瞧着柳丹,已然看呆了! 屋外,大雨未歇! 第六百一十四章 成长 “酒足饭饱!”司白摸了摸肚子,甚是满意地看着柳丹,“还有表演可观,不错不错!” 二十四紫骨扇猛地打开,司白伸了个懒腰,一扭头便瞧见身后的烤架,“对了……这烤架都弄好了!”扇着扇子,司白贱兮兮地杵了百里凤烨一下,“不用,挺可惜的,你说是不是呀?本公子可不忍心让你白花那么大的力气!” 百里凤烨反手打开司白杵在他肩头上的扇子,默默地把身后的烤架撤了,又端了清水,一言不发地往碳坑里浇去。 噗噗一声,烤架上直冒白汽。 司白收回扇子,恨恨地朝百里凤烨打了一下,“算你狠!” “滚蛋吧你!”百里凤烨双手环胸,指了指大门,“天都黑了,你一个外臣留在皇宫里干嘛?准备把某人的头发染绿么?” 夏樱抽了抽唇角,颇有些同情的看着司白,“百里凤烨,你这嘴也太损了吧!” “呀!”眯起凤眸,百里凤烨语气低落,“可就是桃花公子有心,他也没这本事啊!” 百里凤烨一语双语,一指司白某方面无能,二指景枫的妃子月华看不上他! 百里凤烨本来说的玩笑话,可涉及到月华,司白的神情便暗淡了许多,也不再和百里凤烨打闹了! 瞧着随身带着的那把桃木梳,轻抚着衣服上的桃花…… 他,有多久没有见过月华了! 司白想去寻找月华,去四海九州寻找她的踪迹,可是……他却被困在这里! 菀清有孕,华褚动乱,景澜被推到摄政王的高位!而景枫,始终没有对他用最后一次青龙令! 世人皆道桃花公子风流洒脱,可是——他其实只一个不得自由的囚犯。 百里凤烨伸手在司白面前挥了挥,“喂!凤烨开玩笑呢,你这么大反应会让凤烨骄傲的!” 百里凤烨和司白一样,自是懂得求而不得有多苦!百里凤烨说这话,其实……已经在道歉了! 司白将那桃木梳小心的收好,脸上恢复了戏谑之色,“百里凤烨……你死后一定会饱受割舌之苦。” 梅月见大伙都已经停止动筷子了,连忙把温鼎抬走,又把百里凤烨撤下来的烤架也收拾了! 房门一直没有关,可大厅里还有些食物的味道…… 梅月想点支檀香,可夏樱和百里凤烨都不喜欢香的味道,想了想,梅月只好在大厅里撒了些兑醋的水。 柳丹喝多了,整个人伏在酒坛子上,直打酒膈,梅月想把酒抱走,可柳丹的手一点也没有松开,谁都没法从他手里把酒坛子抢掉,“别动我酒!来,今朝有酒今朝醉!喝个痛快!” “柳炎宇,你放开,你喝醉了!”梅月的语气格外温柔,“我给你泡些蜂蜜水解解酒吧!” 柳丹不答话,双手仍旧抱着酒坛子不动。 “由着他吧!”夏樱看了梅月一眼,“你别担心,一会我找人送他回驿馆。” 梅月只好作罢。 景枫四下打量着昆华宫,“这里未免太冷清了,空房间太多,夏樱,不如给我收拾一间,我搬过来住……增添点人气!” 百里凤烨和司白玩闹的动作一下子僵住了! 这回换司白毫无顾忌的大笑起来,一双花眼得意洋洋地看百里凤烨的好戏,“报应来得可真快啊!原来现世报说的是这么回事!” “你住过来干嘛!”夏樱一皱头眉头。 “这里不欢迎你!”百里凤烨像只被踩到尾巴的狐狸。 两人一同下起了逐客令。 可景枫不为所动,起身离开大厅,环顾了一下内室旁边的空房间,指着其中一间道,“我要睡这里。” 司白高举着双手,扯着声音高呼,“本公子愿意替你铺床叠被,置办家具!” 夏樱和百里凤烨对视了一眼,两人的情绪都格外糟糕。 “你忘记昆合雪山的事了?”夏樱双手环胸,“你不怕进来后,我和百里凤烨联手弄死你!” 景枫轻轻笑了笑,不知道是不是怕了,或者说,他之前说的这些话,本来就是想引夏樱注意的,“你这么反对就算了吧!反正去怀因河的路还很长,我不急着一时,只是……夏樱,记得沁雪池边我对你说的话。” 又是沁雪池!百里凤烨眉头紧皱,那天他问过夏樱,可夏樱并没有告诉他! 夏樱和景枫在沁雪池边究竟发生了何事? 百里凤烨咬紧牙关,看着景枫的眼神突然像看个死人! 归海修黎走到门口,“夏樱姐,百里哥哥……我要回去了。” 长长叹了一口气,夏樱有些失落,终是没将拜师的事情告诉柳丹,看柳丹那醉样……只得改日再谈了。 “我送你回去!”夏樱追到门口,“梅月,我们有伞么?” 梅月气呼呼地应了一声,没一会,便把伞、雨蓬,各自拿了两份过来,“怎么没有!杂物都在南边最远的跟两个屋子里,我都说了好几次了!小姐……你稍微记着点好不好!” 夏樱点头称是,可估计有下次,她也一样找不到这些琐碎的东西。 “不用!”从夏樱手上接过雨蓬穿好,又接过雨伞打着,归海修黎望向梅月,“梅月姐,麻烦再给我一盏雨灯。” “噢……好!”梅月连连点头,她一早就没有觉得他是个小孩了,这会儿……归海修黎的个子又长高了很多,梅月就更加无法将他看待成孩子了! 只要归海修黎沉下脸来,梅月便会对他生出些……畏惧! 梅月现在特别不喜欢归海修黎身上散发出来的气质!小时候,她还喜欢捏捏归海修黎的小胖脸,可现在……连和他说话,梅月都感觉到有股莫名的压力。 说完这些,归海修黎方才看着夏樱,“夏樱姐,我自己可以回去的,你别送了……我不只是归海修黎,我还是守皇太子!”一手持伞,一手接过梅月替来的雨灯,归海修黎沉声,“夏樱姐……从今天起,请你别将我当成小孩!” 夏樱无法反驳,瞧着这位老成持重的小大人,心里说不出的悲伤。 百里凤烨也叹息了一声,可是脸上的表情却颇有些欣慰,替他系好了雨蓬披风,百凤烨道,“走你想走的路吧……只是,路上,每一步,都踏得结实些。” 重重点头,归海修黎冲着百里凤烨长长地鞠了个躬。 等他直起身子,方才又瞧向夏樱,“夏樱姐,柳丹的确很有学识!他会是个好老师,可是……却不会是我的老师。” 他有老师,有师傅! 这一生,只有一个人是他的恩师! 紧捏着脖子上的香囊,他还能感觉到里面的那颗形状特殊的犬牙。 “夏樱姐,往后别再费心为我找老师了!”归海修黎思索了半晌,“可你不必担心……我会好好读书!” 第六百一十五章 千层浪 “走远了,你别看了!”司白眯着桃花眼,一屁股坐到了百里凤烨的御用太爷椅上,“唉!这椅子真舒服,小樱樱……送给我了吧,好不好!” 夏樱被司白的称呼弄得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你好好说话!”扫了一眼那椅子,“这你得问百里凤烨……这椅子是他的爱物,我可做不了主。” 司白晃动着那把太爷椅,“本公子也就说说而已,管你答不答应,反正有空……我是要偷走滴!” “以前没看出来,桃花公子还能这么无赖。”百里凤烨咳了两声,“凤烨的东西,旁人想带走可没这么容易。”轻轻舔了舔薄唇,百里凤烨的笑容让人看着发虚,“这把椅子上可是有机关的……你再不让开,别怪凤烨下狠手!” “扯吧你!”司白翻了个白眼,口上不依不饶,“就一把破椅子,还能有机关,当本公子被吓大的?” 司白的身子其实有些僵住了,连晃动太爷椅的频率都变低了。 “不信?试试吧!”百里凤烨轻抚上狭长带红的凤眸,唇角斜斜上挑,“凤烨数三下,你就可以验证真假了。” 司白的喉结明显有吞咽唾沫的动作。 “三,二——”百里凤烨刚数了两声,司白便像猴子一样的窜了起来,连衣摆都不愿意再沾上那椅子。 百里凤烨以全胜的姿态重回到他的太爷椅上。 “樱子!你挺关心归海修黎的啊!”司白瞧向夏樱,又换了个称呼,“这孩子不错,以前就很机灵,现在倒透了一股子迷雾……有点像景枫刚夺位的那几年。” 见夏樱脸上的笑一下子僵住,司白连边举手解释道,“你这是什么表情……我可是称赞,真的!对皇室的小孩来说,那股子气质就是生人勿近的煞气,是好事!再说了……像景枫也没有什么不好!这人身上可圈可点的东西真不算少。” 夏樱苦笑起来,知道司白说的是真话! 以前夏樱没想过,被司白这么一提醒,还真觉得……归海修黎身上的确有某种和景枫相似的东西! 初识景枫时,那人带着一张假面!他可以看清世人,世人却别指望探清他的所思所想。 如今……景枫的表情多了些真实的东西,已经和最初那个去大夏提亲的男子相差太多了! 从前的景枫只愿意以算计来看待一切人与事,可如今……他在学着真心对人,尽管很难,半生的算计已经透进了骨子里,可他真的在尝试没有目的的付出一些些真心! 不知不觉中,时间已经过了许久!许多人,许多事,都在变化着! 那么……她自己呢? 她变了么? 闭上眼睛细细想了想!夏樱审视着自己! 其实,在很多地方,她的心境也变化了! 这几年下来,夏樱对景枫的杀意已经越来越淡!不……应该说,她已经没有要杀死他的念头了! 她几乎不愿意与景枫为敌! 景枫不仅仅只是一个可怕的对手,同时,也令人尊敬! 这些年看看着景枫的手段,看着他对这个国家做的事,付出的心力……夏樱没法不承认这个优秀帝王! “你在想什么?”景枫见夏樱直直地看着他,眨也不眨,心情有些愉快,唇边不自觉地荡起微笑,“夏樱,你这样瞧着我,会让我想要马上搬进来住下的!” 移开目光,夏樱没理回景枫,天已经全黑了,屋外的雨仍旧下个不停。 “时间不早了……”司白恨恨地踢了百里凤烨的太爷椅一脚,“本公子要回王府了。再晚点吵醒小桐可不好了!” 司白说完就准备离开。 “是有些不早了!”百里凤烨看了一眼还抱着酒坛子的柳丹,“反正你要出宫,顺便送柳丹回驿馆吧!” “可以!”司白也不推辞,猛地将二十四紫骨扇打开,走到柳丹面前便扇起了风,“喂……醒醒!天都喝了,你得离宫了,明天还得上早朝!” 柳丹抬头看着司白,好半天才不舍地放开手里的酒坛子,“噢,对……宫禁时间到了!外臣不得逾越。” 司白用扇子敲了敲柳丹的脑袋,颇有些好笑的看向众人,“这人不是挺有侠气么!怎么都醉成这样了,还记着这么一条破规矩?” 柳丹跌跌撞撞地站起身子! 司白扯过他的手便将架到自己的肩头上,正准备半拖半抱地将他弄回驿馆。 梅月又拿了蓑衣过来,司白摇摇手,“我回去得洗澡,我不爱穿蓑衣,又笨又重,有损我桃花公子玉树临风的形象……你给这柳炎宇穿上便好了!” 梅月点点头,小心的帮柳丹穿起蓑衣! 他穿着一声白色绣竹的衣服,特别好看!梅月离柳丹很近,再看他五官时,更觉得说不上的舒适。 “我自己来!”虽是醉了,但柳丹还保留着一丝意识。 没等梅月把蓑衣系好,柳丹便跑出了大厅,站在房檐下,抬头直楞楞地望着天空。 柳丹一动不动地保持着抬头的姿势! 这可把司白乐坏了,“突然变木头人了?” 话音刚落,柳丹便打了个喷嚏,“唉……这大雨,怕今天整夜都不会停的!” “胡说!”司白也抬头看了看天,“都下了一个白天了,我看天明前就会停的,你看……都能看到星星的。” 柳丹直摆手,“不可能……我老师多少教过我看点星相,我虽不精通,但这点断言不是敢下的——天明前,绝不会停雨!” 司白看柳丹醉哈哈的还敢说这大话,一抱手问道,“那你老师是谁啊?” 柳丹摇头不答! 提起柳丹的老师,百里凤烨突然打了一个激灵,猛然想起了什么!倒吸一口凉气,连忙催促夏樱道,“快……阿樱,凤烨差点忘记了,你把那局棋谱拿过来!就梅答应白玉兰吊坠上的那局棋!” 夏樱很少见百里凤烨这个样子,自己也紧张起来,二话不说,马上跑去书房拿了那局棋谱过来! 百里凤烨接过棋谱,走到柳丹身边替给他。 天色太暗,柳丹看得吃力! “灯!”百里凤烨催促了一声。 梅月很快抱了一颗夜明珠过去! 幽绿色的光芒将棋谱照亮,柳丹看了几眼,笑道,“这不就是以金銮殿为中心的皇宫的格局图么?奇怪……怎么这张地图上会标有岔道?金銮殿怎么可能有十几条小道?而且……这地图不全!” 一言激起千层浪! 司白手上的扇子已经忘记扇风了,嘴巴半张着,许久没有合上! 第六百一十六章 贱样 梅月打了个哈欠,现已经丑时了,可是,呆在昆华宫的几个人,完全没有一点想要离开的意思,她已经困了不行了,尽管夏樱一再让她先去睡,可一想到正殿里还有好几双眼睛,她就不愿意回房间。再说了,她的身份是丫环,哪有主子不睡,她倒先睡的理? 梅月不清楚一盘残局有什么了不起,值得这几个人,一个个枕戈待旦的? 自从柳丹说了句那棋局是地图后,整整三个时辰,百里凤烨,夏樱,景枫,司白,一个个的,都一言不发的坐着。 柳丹发了半个时辰的酒疯,其间咿咿呀呀地念着诗,有那么几句,还得到几个人的一致称赞。 后来听烦了,司白强行给柳丹灌了醒酒汤,这会儿柳丹已经在躺椅上睡着了。 等柳丹睡着后,几个人就这么以柳丹为中心,团团围在他身边......一双双大眼睛若有所思地打量着那个睡着的人。 梅月有些同情的看了柳丹一眼,心说,还好是睡着了,否则被这几个人同时一眨不眨地盯着,他得有多大的压力啊! 梅月又打了一个哈欠,都有些站不稳了! 看她这样子,夏樱实在不受不了了,“梅月,去睡觉!” “我不!”梅月还想反对。 可夏樱已经伸手推着她离开了,“不行!” “我给你们泡点茶水吧!”梅月挣扎着,顶着半个拳头大的黑眼圈,“我不困。” 夏樱白了她一眼,沉着声音吓唬道,“闭嘴,再多说一个字,我点睡穴,敲晕你。” 梅月一下子吓得不敢讲话了,因为以前夏樱确实做过这种事,她有心理阴影! 好不容易将梅月弄进房间,夏樱再次来到大厅的时候......其他几个人的姿势也一动没动,和最初一个样子。 深夜,蜡烛已经换过了两次...... 大厅很安静,只能听到柳丹略有些沉重的呼吸声。 屋外,大雨仍然没有停歇。 夏樱坐回自己的椅子边,端详着那盘棋局,眉头越皱越紧。 “阿樱......你也去睡会吧。”百里凤烨懒洋洋地看了夏樱一眼,“一会柳炎宇醒了,凤烨叫醒你......不会耽搁什么的。” 夏樱摇了摇头,“你才应该才睡呢,你病才刚好没几天......” 百里凤烨做了个阻止的手势,自从他病过一次之后,夏樱已经开口闭口都提这事了,他听的耳朵都起茧子了。 司白从椅子上站了起来,长长地伸了个懒腰,一时之间,只听得到骨骼咔咔作响的声音。 “要不强行把柳丹叫醒吧。”司白刷地一声将紫骨扇打了开来,“醒酒汤喝了两个时辰了,估计已经清醒**分了......等他自然醒来,估计要到明天早上,堂堂桃花公子......守着个男人睡觉算什么?要是个妙龄女子,那等多久都没问题的。” 景枫和百里凤烨同时摇了摇头,一同否决了强行叫醒柳丹的提议。 司白只得作罢,重新坐回椅子上,伸手把夏樱手里的棋局拿了过去,又看了几眼,司白不耐烦地把锦帕往百里凤烨脸上一丢,“这怎么就是一条路了?本公子怎么看都没法看成地图,那要是棋局也能成路,天底下,不知能有多少路!或许这话只是柳丹发酒疯乱说的呢?” 百里凤烨剜了司白一眼,把他丢到自己脸上的棋局拿到椅子旁边。继续摇着他的太爷椅,“什么时辰了,凤烨感觉有点冷啊。” 话音刚落,夏樱已经解开了自己的寒血暖玉,“你带着它。” 百里凤烨眸子一眯,“你不要老把这暖玉解下来!”说着,百里凤烨的语气里还带着一二分的怒意,尽管只是装出来的,但他还是咬着牙关瞪着夏樱,“你答应过凤烨会一直带着的!” 夏樱听不出他是不是真的发脾气了,一时便楞住了。 百里凤烨又一次开口,“一直的意思是一刻不离!” 夏樱讪讪地收回了手,把寒血暖玉小心的配好。又去自己屋里抱来了一床毯子,给百里凤烨盖上了。 司白嘟着嘴巴有些不满,“小樱樱......你只带一床毯子不好吧!我可是客人呢!” 景枫看着夏樱和百里凤烨之间的互动,心中泛起一阵阵酸意,没由来的有些烦躁,可倒底没有发作,只是一张脸突然沉的可怕,司白和景枫在一起的时间太长,他也是最能感觉到景枫变化的人,所以,景枫的沉下脸色时散发出来的气息,被司白一下子捕捉到了...... 看了景枫好一会,司白略带些得意的桃花眼,渐渐黯淡下去,甚至还多了几分不忍。 “我自己还没有毯子呢!”夏樱有些惊讶的瞧着司白,“你一个***,要毯子干什么?” 司白哑口无言,瞧了一眼唇角都快扬到耳根后面的百里凤烨,“噢!那百里凤烨有毯子盖,那他就不是男人了?” 司白委屈地无以复加,怎么也想不到自己会因为一条毯子弄的一脸哭唧唧。 “你能和他比么?”夏樱的目光直瞧着百里凤烨,“他身子弱,前几天还大病过一场......本应该再好好将养几天的,唉......可怜百里凤烨现在还得陪着你们熬夜!可,你叫什么冷啊......自己用内力御寒就行了,别那么娇弱,跟朵娇花似的......你可是玄武尊者,御寒的内力绰绰有余!” 司白扇着扇子,别过头不去看夏樱,“夏樱,本公子从今日起和你绝交!” 百里凤烨装模作样的咳嗽了两声,夏樱的耳朵立刻高高竖了起来,满脸紧张,“怎么又咳嗽了?要不要喝点热水。” 百里凤烨歪着脑袋,有气无力地摆摆手,“不碍事。” 司白瞧着百里凤烨这作样,脸上的肌肉直跳,嘴里唠叨着,“哎呀,我真要吐了!百里凤烨,今儿我才发现,你咋这么恶心!”凑到百里凤烨耳边,司白神秘兮兮地问道,“百里凤烨......你看不到你现在是个什么贱样么?” 看了也不看司白,百里凤烨的太爷椅摇得更欢了。 第六百一十七章 惶恐 景枫张了张口,刚要说话,却见柳丹突然从椅子上蹦了起来。 刚醒过来,柳丹的神色颇有些迷茫,好半天都没有反应过来这里是哪里。 等看清了团在他椅子边的是哪几个人,他一下子便紧**来,“陛下!”四下转了一圈,柳丹看向百里凤烨,“柳丹是喝醉了么?我怎么还在昆华宫?我记得吃了饭后,我是要回驿馆的啊?”抓了抓头发,柳丹咳了几声,让自己尽量不去关注这些人的目光,“发生了什么?柳丹一点都记不清了,抱歉抱歉。” 景枫朝百里凤烨使了眼色,示意百里凤烨再一次把那棋局递给柳丹。 接过棋局,柳丹看了好一会,有些莫名其妙,“这......这是一局残局,陛下,您有什么指示么?” 司白的扇子摇得更快了,火气一下子窜的老高,“你开玩笑吧,本公子在这里等了你三个时辰,可不是听说这屁话的。” 面对司白怒意,柳丹半眯起眼睛,又看了看周围的人,最后将视线定格在景枫身上,“陛下......司白公子此言,柳丹不知,这局棋有什么特别的么?” 景枫沉默了好一会,“你再好好看看这局棋。” 柳丹这才低下头去,四下翻转着手上的锦帕,想把这局棋看出一个花样来。 终于......柳丹想来了! “是......是地图!”柳丹的声音难掩惊讶。 司白倒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合上二十四骨扇,浅笑道,“还好你看懂了,否则,本公子可得把你的脑子敲开!” “纸!笔!”柳丹醉酒的时候,一眼就可以看清其中的玄机,可现在清醒了,反倒看的格外吃力。 “到日暮里去吧。”百里凤烨从太爷椅上跳了起来,“里面说。” 柳丹不知道何为日暮里,眸光里带了几分询问。 夏樱解释道,“日暮里是百里凤烨的书房,走吧......里面有纸笔书桌。” 夏樱提了灯,走在前面指路,穿过大厅,在?道上走着,偶有些雨渐了进来,“果然像你说的......这大雨恐怕到天明前都不会停歇的。” “我说的?”柳丹扯了扯唇角,“拙荆说过柳丹一旦喝过酒,说话就有些狂......肯定说了些大言不惭的话,别当真。” 拙荆?夏樱楞了一下,双拳不由的捏了起来! 柳丹已经成亲了? 想起梅月看柳丹的眼神,夏樱微微有些心酸,梅月那丫头肯定对柳丹有不一样的心思,她看得出来。 百里凤烨知道夏樱在想什么,拍了拍她的后背,笑道,“你别担心梅月......原先凤烨还有些悬心,可今天听柳丹这么讲,凤烨倒放心了......梅月这丫头的福气还在后头呢。” 司白冲柳丹翻了个白眼,“怎么酒醒了,反到这个样子......拘拘谨谨的,我倒宁愿你再喝两口。” 柳丹浅笑,不再答话。 很快进了书房,夏樱把灯点亮,里面的布置很是清秀简约,连小摆件都是百里凤烨精心挑选的。 书桌上还放着好几张夏樱的画! “这个人是谁?”柳丹不知沐煜与夏樱的关系,看了一眼画像,“作画之人很是用心啊!看得出来,此人画技平平,可对画中人的眉眼韵味却记忆颇深,连如此平常的画功也能把神韵一展无疑......噫!怎么宣纸有皱?是作画之人的泪痕吧!” 柳丹还在点评着画功,一点也没有意识到......他的话,使其他几个人的脸色都变得极其古怪。 夏樱连忙过去,小心的把那些画收了起来,又指了指旁边,那里摆放着百里凤烨平时用的上好宣纸,“纸在这里,我去取水研墨。” “别别别!”柳丹直摆手,“自己来,自己来!哪里敢劳烦......” 没等柳丹说完,景枫已经走到书桌面,拿了墨条,亲自开始研了起来。 夏樱刚才收拾那些画像,并没有留意到旁边的笔洗里,一直盛着干净的清水! 百里凤烨取了毛笔,用清水润好了笔,递给柳丹。 夏樱取来了清水,这才发现那边已经开始研墨了,只好将水倒进笔洗里,问道,“柳炎宇,你要用生宣还是熟宣?” “熟......熟宣。”看着这架示,柳丹已经结巴了。 而司白此刻亦将那棋谱拼了开来,放在柳丹面前,又取了几盏油灯给柳丹照明...... 柳丹吞了吞口水,纵是平日里再怎么不羁,此刻也略有些紧张! 皇帝墨研,皇后铺纸,随安侯递笔,摄政王妃的哥哥盏灯......四国内怕没有享受过这顶极的待遇吧! 最重要的是......他只是一名黑衣无品的县官啊! 捏着毛笔的手都有些发抖! 这种待遇,没让他感到得意,反而始他大脑一片空白,看着桌上的宣纸,一时之间已经想不起自己进这书屋要干嘛! “对了!”柳丹放下笔,语气有些尴尬,长长地吸了好几口气,他才冲着百里凤烨问,“那个......柳丹,内......内急,哪里可以如厕?” 百里凤烨半张了嘴巴,好半天才指着书桌之外,“拿上伞,走远些,尽头处左转,绿竹从生处便是溷轩。” “多谢!”柳丹抱上伞,在众人的注视下出了书房。 听着外面的雨声,转过头再也看不到那几双眼睛后,柳丹这才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整个身子都觉得轻松多了! 没点心理承受能力!还真是无福消受啊! 司白看了看景枫,“都是你......你一个皇帝给柳丹研墨,你看看把他吓成什么样了?”一边责骂着,司白却一边笑了,“难为这个柳丹了,要换个人,恐怕没等问出雪隐之处,已经溺裤子了。” 几个人相互看了看,也都笑了! 夏樱点头说道,“的确是我们太紧张了,无形中给柳炎宇太大的压力了!” 如厕之后,柳丹站在走廊边调整了好一会,这才有勇气再次走进书房。 等柳丹调整好心境,整个人的气质已经变了,纵然现在......他在官场还是显得有些生涩,但几个人都能看出,这个柳丹......日后,绝不会仅仅只是个县官! 第六百一十八章 星相经纬 柳丹坐回椅子边,不再理会别人的目光,拿起了笔开始写写画画起来! 运笔遒劲有力,字型飘洒洋溢,柳丹的动作很快,运几笔,又看几眼棋局,不时地还举起帕子端详着,此刻的柳丹已经可以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了,他看不到旁人的目光,一心只有要做的事,之前那种压力顿时消散无踪,举手投足之间,已然不再有一丝拘谨。 “有朱砂么?”柳丹看着宣纸上的墨迹,眉头微蹙,“要用别的颜色区分一下,不然……一会连我都看不明白,太复杂了。” “有!”夏樱点点头,一转身要去拿。 “等一下!”百里凤烨叫住夏樱,“那盒朱砂不许动,凤烨花了好些几日子才制出来的……”百里凤烨嘟囔着,“凤烨自己都舍不得用。” 说话间,百里凤烨已经从博古架上取来了颜料,“即然是区分颜色,用颜料吧。” 柳丹打开颜色盖子,取了一盒胭脂红,看了看,便又换了个其他颜色。 “甚好!”柳丹取了些石青调水化开,“上好的朱砂难得,工艺繁复,确实舍不得……啊!这颜色,天!”等柳丹把颜料化开后,也是一脸的心疼,“这……这颜料也是上好难得的,若是作画,百年都不会褪色,用这颜料画地图,也……也是浪费啊!” 夏樱一直知道百里凤烨的东西都极其讲究,可没想到……连这些颜料都能让柳丹露出这种神色! 突然在心底里生出了些罪恶感,夏樱感觉自己有些暴殄天物了。 司白一听有好东西,桃花眼中便转了起来,没一会,他便看到了百里凤烨调制的朱砂! 只有拳头大的一小盒,一打开,颜色很正,还有一股淡淡的香味。 这朱砂的价值,绝对高过同样重量的十倍黄金! 司白爱不释手地将那朱砂装进自己的口袋里,自心为无人看见,却不料,那边百里凤烨已经冷笑起来了,“那个三只手,你最好放回去!” 司白无赖地扇着扇子,看着夏樱,桃花眼中可怜兮兮地说道,“小樱樱……小桐有孕,孕妇嘛,最好的休闲便是写写字,刻刻印章,是不是!樱子,你跟百里凤烨说说,这盒朱砂就送我……不,送我妹妹小桐了!” 夏樱瞧着司白那目光,又见他紧捏着那盒朱砂,满眼喜爱,也可怜巴巴地看向百里凤烨,“百里凤烨你下次再制一盒吧!” “下次?只收集材料都得四五年的!”百里凤烨双手环胸,一片没得商量的样子。 夏樱确实很喜欢菀清,司白的那个理由已经把她说服了,那些生活讲究的人,的确是爱极了这些东西的,就像凤里白,若得到好的墨条,他比打了胜战还高兴!菀清有孕,写写字,刻刻章,确实有益身心。 走到百里凤烨身边,夏樱拉住他的袖口,来回晃了晃,“好不好嘛!五年就五年嘛,你就送给菀清吧。” 早在夏樱开始摇晃他袖子的时候,百里凤烨已经缴械投降了! 夏樱从来不说这种软话的! 这会儿,百里凤烨已经听得又酥又麻,整个人晕头转向,早已找不到南北! 景枫心里苦涩,他从来没有见过夏樱这般小女人的样子! 堂堂靖安王爷,露出这般神,可她自己却不知道这带着多少杀伤力。 一直在旁边不说话,此刻,景枫也忍不住了,不由的咳嗽起了,越咳越大,越咳越愤怒! 可他现在显然已经被忽视了。 直百里凤烨表现的不耐烦的点点头,“行吧,行吧……给他吧。”可话虽这么讲了,看司白的眼神仍然带着刀子,“这朱砂里可有水银……孕妇可不好离这些东西太近。” 司白笑眯眯地把玩着那盒朱砂,“不大事!不会让小桐沾在手上的,这就不劳你操心了。” “夏樱!”一直被忽略的景枫,实在忍不了了,叫了夏樱的名字,可等她扭过头来后,景枫又不知道要说什么,好半天才问,”现在什么时辰了?” “卯时!”夏樱没发现景枫的异常,声音平静。 柳丹画着那些地图,越画越吃力,额上也起了薄汗。 宣纸上的颜色越来越多,柳丹盯着那棋局,最终只得长叹一声,停下了笔,“陛下,微臣不才,实在没法把地图详尽的描绘出来!” 柳丹苦恼地盯着自己画出来的宣纸,“这棋局配合星相经纬来看,绝对是地图没错……可臣对星相的了解实在有限,下笔吃力,到现在……已经无从动笔了。” 柳丹尽力了,放下毛笔,语气低落,“微臣无能,请陛下治罪!” 从桌面上拿起柳丹的地图,几个人围在景枫身边看了起来。 司白看着那密密麻麻的一堆,打了个寒颤,“都这么复杂了,还没画完?” “没有!”柳丹擦了擦薄汗,“行笔到后来,柳丹已经开始怀疑自己了……要是我老师在,以他对星相的了解,一定可以很轻松的详尽制出。” 司白又一次听柳丹提及自己的师傅,好奇心愈发重了起来,“哎,你一直说你老师这样那样的,可你老师是谁啊!” 柳丹面露难色,仍是不愿回答。 百里凤烨看向柳丹,微微笑了笑,“你也别怨凤烨,即然想查,他们迟早会查出来的。”说罢,百里凤烨这才揭开了谜底,“他老师是莫瞎子!” 司白不认得这个莫瞎子,可景枫倒清楚得很。 “莫瞎子?”景枫沉声,忽而冷笑,“原来是他,星相风水的功夫不知道如何,但……他跑路的功夫倒是一绝!” “陛下,那张帕子能给微臣么?”柳丹叹息了一声,“老师原是教过柳丹的,可惜微臣资质平庸,一时之间,实在没法想全,我想留着棋局慢慢回忆,再试着画一个。” “可以!”景枫点点头,“不只你有,朕还会命人做一个盲棋,若找到你师傅……可得让他好好摸摸。”长叹了一口气,景枫抿唇轻笑,“你们师徒见面的日子……不远了。” 柳丹垂下头,一时不知如何回答! 关于莫瞎子和朝庭的关系,柳丹实在不敢往深里想!他那老师是个倒斗成瘾的,他就怕莫瞎子是盗了皇陵才被景枫盯上的! 可柳丹又觉得……莫瞎子怕没那么大胆子!他要倒斗的话,一般也是找些年代久远的大墓!谁会脑子发热去盗当代皇陵呢? 第六百一十九章 大不韪 “天啊!”门口突然传来梅月的声音,“你们全都一夜没睡么?” 众人被梅月的声音吸引,一同扭过头去。 夏樱也吃了一惊,“天亮了?” “可不是嘛!”梅月还没有洗漱,有些不好意思见人,说话的时候直低着头,“小姐,你们谈什么,能谈一整夜!”梅月嗔怪的看着夏樱,“事情天天都有,就不能好好休息么?” 书房里的蜡烛不觉间已经熄灭了,天空破晓,大雨仍在继续。 “陛下,早朝时间快到了。”柳丹提醒了一句,垂头看了看自己的衣服,有些焦急,他的官服还在驿馆里,“现在要直接去金銮殿么?” 景枫沉默了一会,又看着漫天的大雨,“今日罢朝吧!你们也都累了,各自回去休息。” “安公公!”景枫唤了一声,“通知罢朝!” 话音刚落,景枫这才发现……自己在昆华宫呢,哪里有什么安公公。 “你这里也太冷清了。”景枫苦笑了一声,看着夏樱,语气虽有些抱怨,可眸子里却有些别样的神情,“一个下人也没有,我都不知道应该吩咐谁去传令。” 没等夏樱开口,百里凤烨已经阴阳怪气地答道,“冷清也是凤烨和阿樱的……你没事少往这里跑!这宫里等着和你生孩子的妃嫔一大把,没事……多找她们热闹热闹,会被大臣跟着屁股天天催生孩子的皇帝,古往今来……你景枫可是第一人!” 景枫挑唇冷笑,“你也别把自己当成这里的主人,咱俩一样!” 百里凤烨的脸色白了几分,他自然知道景枫指的是——夏樱的心里没有他,他和夏樱即便住在同一个宫殿,也过不到一块去,本质上和景枫没什么两样。 百里凤烨很少被人激到,可是……景枫这轻飘飘的一句话确实刺疼了他。 这些人的相处模式,在柳丹心里成了个谜! 抹了一的把汗水,柳丹告诉自己……得尽快适应! “陛下,你有什么吩咐,奴婢去传话。”突然涌起的火药味,让梅月倍受压迫。 “不必!”景枫笑了起来,“梅月姑娘,你是皇后的身边的人,就只听皇后一人的吩咐便好。” 景枫着重咬着‘皇后’二字,重复着夏樱的身份,他的心情都会好一些。 “咦!”司白眯着眼睛盯着前方,“有人来了,我看着好像是皇贵妃。” *** 远处,司徒青怜带着一行宫人走来,她笑意盈盈地冲着众人打招呼,“夏樱!景!” 夏樱回了司徒青怜一个微笑,上次一起去茶室,那一路上,夏樱已经没法再对这个女子板着脸了。 看见夏樱冲着自己招手,司徒青怜眉眼里丝毫不掩饰欢喜! 她已经等不得身后撑雨伞的宫女了,司徒青怜加快脚步,冒着雨便冲到了走廊上,为她撑伞的宫女追着跑了过来,可哪赶得上她,追得太急,反而跌到在了地上,雨伞也摔的老远,自己身上也沾了一身的水。 司徒青怜站在夏樱身边,指着摔跤的初九,大声地冲着她笑,“初九,你真是笨死了!” “娘娘!”初九气冲冲地站起身子,捡起伞,擦了擦一身的水,连头发也摔得湿淋淋的。纵是一肚子的怨气,初九此刻也不敢发作。 初九实在想不明白,她家娘娘怎么会对夏樱这般和颜悦色! 这个女人,夺了她的后位!夺了她的荣耀!可她却毫不在意!还要争着赶着和夏樱做朋友? “我就知道你在这里!”司徒青怜瞧着司白,“小桐可担心你了,你昨晚进宫,为什么不叫着我一起?一整夜没回去,小桐估计都没有睡踏实!” 司白摇着扇子,桃花锦衣已经渐了一些雨水,“本公子原也这样想的,可小桐不许我叫醒你,她说你刚睡下,不让任何人吵醒你。” “也是!还是小桐最好!”司徒青怜亲昵地挽上夏樱的手,“我刚醒,进了宫,安公公说陛下不在,我一猜……准是在你这里,一进来,哇,可真热闹……你们全都在!” 夏樱鼻尖处传来隐隐的茶香,特别好闻。 “青怜,朕刚要找安公公宣布罢朝的。”景枫瞧着司徒青怜,眸子深处隐藏着一种看不出明堂的情绪,又似伤感,又似无奈。 司徒青怜浅着着瞪着景枫,“这个时辰还见不到人,龙袍也在龙宸宫里没有动,我早让安公公通知罢朝了!” “陛下和皇妃真是伉俪情深!”百里凤烨伸了懒腰,“也只有皇贵妃可以洞悉陛下的心意,实在是心有灵犀啊……让凤烨好的羡慕。” 司徒青怜无视百里凤烨阴阳怪气的语调,“你们在商量流言的事吗?有法子解释没?没今儿我进宫那一路,全都在传什么帝星妖星的……要不派一些侍卫去守街?看见官家人,老百姓估计不敢太过造次。” “听你这么说……估计那打油诗已经传的沸沸扬扬了!”司白叹了一口气,“流言这种事,没解决之法的……派几个大头兵守街,这不是明摆着此地无银三百两么?” “也是!”司徒青怜叹了一口气,“不若由着他们吧,时间久了……也就淡了。” 柳丹冲众人行了个礼,“陛下,皇贵妃娘娘,即然今日罢朝,那……微臣先告退了。” 司徒青怜这才注意到柳丹,“这位,想必便是风头正盛的……柳丹柳炎宇了!” 司徒青怜的目光上上下下地打量着柳丹,丝毫没有一丝拘束,那样放肆的目光反倒让柳丹颇有几分羞涩。 “果然一表人才。”司徒青怜下了评论,“陛下让你负责今年秋试,可是冒了天下之大不韪了!岺阁老已经到本宫面前告了两三次状了,你可得争口气!” 柳丹郑重地点了点头,一时握紧双拳。 柳丹再次告退,得到景枫的许可,他已经离开了走廊,以他的身份,哪敢跟人要伞啊!只好凭着大雨走在路上了。 没走两步,却见梅月已经追了过去,“柳炎宇!”唤了一声,梅月把伞递到柳丹手里,“你拿着这伞……我,我改天会来取的。” 柳丹接过,轻轻点头示谢,“多谢!” 目送着柳丹走出昆合宫,梅月的眼睛眨也不眨! 第六百二十章 示警 瞧着这一幕,夏樱看向百里凤烨,神情难受,“怎么办……百里凤烨,一会你跟梅月说说,告诉她柳丹已经成婚了。” 从小在夏樱身边跟着的,大概只剩下梅月一人了! 夏樱自己就是向往一生一世一双人的!她是绝不愿意让梅月成为任何人的妾室的! 百里凤烨耸了耸肩膀,在夏樱鼻子上刮了一下,“这关凤烨什么事?凤烨不会去说的!”说罢,百里凤烨又凑近夏樱,在夏樱耳朵边轻声问,“你觉得蓝无风怎么样?” “什么意思?”夏樱敏感地把头一抬。 百里凤烨似笑非笑地看着夏樱,“其实……蓝无风好久之前就想向你开口,说是想要求娶梅月的,可这小子腼腆……下了十来次决心,没一次敢真的开口,一直拖到现在。” 蓝无风可在昆华宫的房顶上呆了大半年的! 那小子,功夫好,长得也不错……夏樱倒挺喜欢的。 百里凤烨和夏樱正在咬耳朵呢,司白突然挤进了两人中间……他也没事想说,只是单纯的想给百里凤烨找不自在! 司白这举动,倒颇对景枫味口! “夏樱!”司徒青怜打量了一下昆华宫,“你家茶罐呢?” 夏樱楞了一下,伸手指了指大厅里的茶罐! 司徒青怜兴高采烈地走去,一手抱了一个罐子,“这些茶,给我了吧……都入秋了,就你这这里还存着点上好的春茶,我要了!” “好!”夏樱刚一回答,扭头便瞧见百里凤烨青得冒黑气的脸。 还要开口说些什么,百里凤烨已经一扭头,往卧室走了,“凤烨去睡觉……别打扰!再见!” 夏樱吞了吞口水,有些好不好意思地从司徒青怜手上接过一个罐子,“给百时凤烨留一罐吧,你看……他发脾气了!” 司徒青怜哈哈大笑,“想不到靖安王爷还有这样一面!看样子……百里世子,倒还能治你一二啊!” 百里凤烨很是郁闷,这一晚上,被打劫了一盒上好的朱砂,又被人抢走了最后的老君眉,那可是明前春茶,只有嫩芽的!有钱也买不到。 将手上的茶罐递给景枫,司徒青怜带着几分娇嗔,梨花般雪白的脸上带着一点愠怒,“景枫……我有很多事想问你,你这些日子有意无意地躲着我,是想干嘛?咱两最好说个明白!” 司徒青怜的声音糯糯的,可夹杂在里面的意志却叫人不得不重视,“青怜……去龙宸宫吧,你有什么想问的,朕都告诉你。” 司徒青怜楞了一下,方才点点,眼圈一下子红了,虽没有掉眼泪,可那模样,连夏樱看着都心疼,她有太多的委屈藏在心里…… 司白叹息了一声,“本公子孤家寡人一个,实在不想留在这里受刺激,再见……我也得回王府看小桐去了。” 司白把之前柳丹用那棋局绘出来的地图折起来,小心的放在衣服最里层! “这是什么?”司徒青怜眼尖,“什么东西值得你这么爱惜?还特意放在里衣里?这不像你的性格!” 司白刚要把那地图拿给出来给司徒青怜看,可景枫的眼神却让他停止了动作,司白只好随意编了个谎,“看什么看!本公子收到的情书能让人随意看么?” 抢过初九手上的雨伞,司白便要离开,临走前,司白的目光在景枫和司徒青怜身上来回打量着,他实在不明白——景枫那个警示的眼神,意味着什么? 莫非——景枫已经不再信任司徒青怜了? 这个结论让司白大吃一惊! 他呆在景枫身边的日子不短,他知道司徒青怜对景枫意味着什么! 在景枫还是落魄皇子时,司徒青怜便已经成了他的王妃!那时候,景枫一点资本都没有,整个司徒家都极其反对这门婚事!可司徒青怜执意要嫁,为此,司徒青怜甚至同整个司徒家决裂至今! 在景枫夺位时,司徒青怜亲自挂帅,同景枫一同出征!她为了救景枫,她甚至在沙场伤了小腹,以至于到今天还没有子嗣! 在景枫心里,司徒青怜和别的嫔妃都不一样,他许诺过,她的孩子会成为嫡皇子,所以……在位十多年,景枫一无所出! 可现在呢?他们已经相互不信任了? 司白摇着扇子,满肚子的疑问! 若是从前,景枫这样的态度,司白不会觉得奇怪! 可现在……司白能感觉到景枫的变化,可以感受到景枫在有意识地想要尝试信任一个人。 偏偏在这种时候,景枫对司徒青怜起了疑虑? 司白脑子里一团乱麻,雨滴打在伞面上,沙沙的声音更让他心烦不已。 *** “夏樱!”景枫走到夏樱身边,语气温柔,“十天后我来接你,咱们一起去怀因河。” 夏樱没答话,只是朝他轻轻点了点头。 “走吧!”说罢景枫一手抱着茶,一手携了司徒青怜离开。 “夏樱,我有好多话想和你说!”司徒青怜气色不错,“过几天我来找你玩,咱们还可以切磋一下武功……我都好几年没有动武了,上次和你一起用轻功跑路,很是舒适,现在我觉得手痒得很。谢谢你的茶……” 冲着夏樱做了个再见的手势,司徒青怜扭过头来便冲着初九骂道,“你看见皇后,不行礼也就罢了,别人顶多说我心存不良,可你刚才骂了句什么……你别以为我听不见!” 初九委屈,为了个夏樱,司徒青怜居然这么骂她! “小姐……这个皇贵妃,人还挺好的。”梅月看着司徒青怜背影,喃喃道,“长的又好看,又没架子……身上还有淡淡的茶香,特别好闻,就连看我,她也是笑盈盈的,看上去很和气呢,声音也软软糯糯的……她是我见过,人最好的皇妃呢!” *** 刚到龙宸宫,景枫老远便瞧见于全泰在那里嗑瓜子,“看样子,他很闲啊!” 司徒青怜看了景枫一眼,抱过景枫手上的茶罐,先一步进了大殿,“这些日子,睡也没睡好,吃也没吃好,我得先泡点好茶解解馋。” 等司徒青怜从于全泰身边走过时,他还在嗑瓜子,不过也忙起身冲司徒青怜行了个礼,“见过皇贵妃。”行了礼,于全泰又好心地提醒道,“皇贵妃,陛下不在的,你……” 司徒青怜指了指后面,半带玩笑的说道,“于侍卫,不如分点瓜子给本宫吧!” 司徒青怜在后宫里,出也名的好脾气,为人又公道,个个都服气,“给你,全给你,不够家里还有一堆呢,明儿我送你府上!”于全泰还要再说什么,身后突然响起景枫的声音,“你最近很闲啊!” 于全泰吓了一跳,一下子将手上的瓜子全都丢了,猛地从石阶上站直了身子。 景枫瞪着于全泰,“你要没事干,从今天起就跟在柳丹身边吧……他让你做什么便做什么!” “是!”于全泰嘴上答应着,可整个人都觉得莫名其妙,不过一个黑衣无品级的县官,用得到他这顶极的好手么? “还不快滚!”景枫一拂衣袖,“现在就去驿馆找柳丹!朕要你一步不离地跟着他!” 于全泰心里发苦,冒着大雨冲了出来。 第六百二十一章 郤亲王 郤亲王呆在早已经废弃的祖陵里,心里有些酸涩。 虽说世袭了一个亲王的名头,可到了他这一代,连守陵人都雇不起了。 他虽是过继给郤老亲王的,但老亲王待他是真好……那时候的郤王府,金壁辉煌,比起皇宫也并不逊色多少。 可是,等郤老亲王一死,论到他世袭亲王后,早年间,只顾花销享乐,没几年便将家底都败光了。 如今守着一份朝廷的死俸禄,不死不活的过日子,还整天里提心吊胆的,有时候想想……也挺无奈的。 自从那天景枫到他府上,唤了他一句‘溶王叔’,直到今天,他还夜夜做恶梦。 早年妻妾成群,可落魄之后,唯有糟糠之妻对他不离不弃,还给他生养了一儿一女…… 想起自家那要可爱的孩子,郤亲王眼中不免有些伤感……如今她们母子去了金川老家,也不知道过的怎么样了。金川有没有先生教纪儿和承儿念书,那边虽还有些家底,可倒底不能让他们富贵一生,往后……她们可怎么办啊! 罗王氏跟着他苦了大半生,真是一点福没享过。 呆在空荡的祖陵里想着往事,郤亲王暗暗发誓,如果此番事了,他还能活着,那么,他一定会用余生加倍地疼惜罗王氏。 正想着,厚厚的石墓门突然被打开了! 郤亲王吓了一跳,连连冲着里面喊道,“祖爷爷,祖奶奶……你们别吓我!” 一阵光传进墓室,老泽翁笑咪咪地看着郤亲王,“王爷,是老奴,看把你吓的!” 郤亲王揉了揉眼睛,好半天才看明白,“老泽翁,你怎么来了,你怎么没和夫人在金川?”郤亲王的声音一下子紧张了起来,“难道夫人和纪儿承儿出事了?” “没有!没有!”老泽翁一边摆着手,一边佝偻着身子走进地宫,语气温和,“王爷你放心,夫人,小姐少爷们,都平平安安的。”咳嗽了两声,老泽翁语气慈爱,“王爷,老奴照顾了你半辈子,放心不下你,把夫人们送到金川后,我又连夜赶回了京都。” 轻轻叹了一口气,老泽翁一步一步地接近郤亲王,“若老奴也不在王爷身边,那王爷在府内,就真的一个知心人也没有了,泽翁不忍啊!” 郤亲王的眼睛一下子便湿了,“泽翁!”他喉头哽咽,不知道要怎么对这个慈爱的老者表达感激。 老泽翁都这把年弝,两个月里,在华褚京都和金川之间来回奔波,这一路上风霜自是不必细说! 两月不见,老泽翁的头发都更白了一些,郤亲王几乎能感觉到老泽翁迅速衰老的生机。 “王爷,你别这样子!”老泽翁想如同小时候那样拍拍郤亲王的脑袋,可手刚一举起来……这才发现自己太矮,根本就碰不到郤亲王的头顶。 正要缩手,郤亲王却突然蹲了下来,拉着老泽翁的手,放到自己脑袋上。 老泽翁眼里感动,低低地说了句,“你啊……现在可算懂事了!我看着也欣慰,百年之后见了老王爷,老奴也抬得起头了。” 郤亲王轻笑,“早年间,我确实太混帐了……让泽翁悬心了。” 老泽翁干巴巴的笑声里,还带着几分事过境迁的随性,“你小时候虎头虎脑的,真是可爱啊!”这一扶,也让老泽翁追忆起了往事,“可等你青年时,老奴都快认不得你了,整日里花天酒地,有一回还动手打了夫人,身边随时跟着着三五个妖妖艳艳的姑娘,老奴看得焦急啊……可还好,王爷,你现在倒底是有担当的人了。” 老泽翁欣慰的点点头。 好半天,他又摆了摆手,“不说了……不说了!来,王爷……老奴给您带午饭来了。” 打开食盒,两碗热腾腾的饺子出现在他面前。郤亲王先给老泽翁递过去,等老泽翁吃了第一口,他方才端起另一个食盒也吃了起来。 只一口,熟悉的味道便在口腔里蔓延了开来,“是素心的手艺!” 老泽翁连连点头,“确实是夫人给的配方。” 大口大口把那饺子吃了,透过墓室的观察口,郤亲王又看到了那支马队! 嘴里的还没咽下去,郤亲王爷已经神情紧张地放下碗,拿起旁边的纸笔记录了起来! 那本子已经记录了快一半了! 这支马队每天来的时间,人数,驼的货物,他都一一记录了下来。 老泽翁随着郤亲王的目光看了过去,“陛下那让王爷留意华阴山的偏林,说的……大概就是这些人了吧!” 郤亲王点头,“陛下年纪轻轻,可真是手眼通天!以我所见,他比景渊皇伯还要更强一些。”他是真心赞服景枫的才能,这偏林道在两个月之前,还是无人靠近的荒山,可收到消息之后,他只在墓室里守了三天,便瞧见了这队马队。 此后每一天,马队都会来两趟,一早一晚,从来没有例外。 短短两个月,这华阴山的偏林道,便被马队生生踩出了一条路来。 “王爷可打听到这些是什么人了”老泽翁等马队走远了方才问道,“情况有通知陛下么?” “是个大夏来的富商,”郤亲王皱着眉头,“现在正在华褚做米行生意……每天都运大量的米进来,也不知道销往何处。” 老泽翁轻轻叹了一口气,他已经是活过两朝的人了!老亲王在世时,还跟着上过战场,如今……对于收米之人,他多少也能猜到一些,只不过……郤王府早已经远离了朝庭中心,他也不希望郤亲王再被卷进去,“王爷啊……陛下让我们做什么便做什么,做好手头上的事就够了,别的……咱不管,至于权力,地位啊……早年间,咱也得过,可那有什么……富贵时处处眼花缭乱,但真心人能不有几个?现在虽比不得以前,但也不至于清平,小姐少爷们健健康康就足够了……王爷你也不小了,泽翁也老了,咱们就平淡淡地过日子,成不成?” 郤亲王知道老泽翁想说什么,他虽是花天酒地了半辈子,但从小上的课,接触的事,还是让他比旁人更敏感,“老泽翁,你放心……我已经是过继给父亲的人了,景姓早就是上辈子的事了……我没有其他念头的。再说了……我如今,只想功成身退,把素心接回来,或者带上你,咱一起去金川。” 有些话,点到为止。 第六百二十二章 莫瞎子 老泽翁听了郤亲王的话,满意的点点头,“走吧……即然马队已经离开了,王爷,咱们回王府吧,这里就让高湛几个守着吧。” 郤亲王还想再说些什么,可终究不愿意拂了老泽翁。点了点头,便离开了地宫。 一上地面,铺天盖地的雨便打了过来。 老泽翁护着头,半眯着眼睛指着前方,“王爷,前面十米处有马车。” 郤亲王从墓碑后面拿出一把伞,恭顺地为老泽翁遮挡着,“泽翁,你慢些走……湿了水的泥土容易打滑,别摔着。” 老泽翁连连点头,口中喃喃地说着,“王爷,你别管我,自给儿打着,别淋了。” 两人正说着,大树之后走出一个人来。 那人站在雨里,定定地看着郤亲和老泽翁,头上带着帽子,下面悬着黑纱,压根看不清脸。 那人手上拿着一把长剑,远远地看过,也能感觉到这人身上的凌厉之气。 郤亲王眉头一皱,回头看了墓道一眼。心里想着若有事……一定得先进墓室,那里面,虽是已经废弃了,可倒底还有一些机关,“泽翁,一会如果有事,你先跑进地宫里,别管我!” 老泽翁连边摇头,“胡说……我可是跟着老爷上过战场的人。” 两人还在推辞,挡路那人,已经将头上的蓑帽摘了,露出里面的容颜! 郤亲人见了那人的真面目,反倒松了一口气。 正是冷雨。 “参见王爷!”冷雨只剩一只手,没法抱拳,可他仍用单手做了个抱拳的手势,“陛下让我在偏林道等你着王爷。” 郤亲王点了头,即使对景枫身边的一个暗卫,也丝毫不敢托大,“冷侍卫不必多礼,久等了……前方有马车,咱到马车上谈吧。” 冷雨在前头走着,似乎比老泽翁和郤亲王还要更熟悉道路。 很快便瞧见了老泽翁带来的马车,冷雨已经在那里等着了。郤亲王扶着老泽翁上车。 刚一进马车,便听到里面有人叫了一声,也把老泽翁吓了一跳。这马车是他带来的,他来的那会,里面还是空的呢! “冷四卫……你把额们这一过瞎子一过瘸子绑在这叠整哪样?有话咱们蛮蛮讲,哩先松绑吧,额保证不跑了……” 莫瞎子还在那里滔滔不绝,却被胡二瘸踢了一下,“瞎子,别乱叫,不是冷侍卫。” 莫瞎子一听,动了动鼻子,闻了闻气味,马上停止了嚎叫,“还真不素,辣冷四卫哪叠客了?” 胡二瘸看了老泽翁一眼,对莫瞎子说道,“你挪些位置,来了个老人家……你先让他坐下吧。” 老泽翁战战兢兢地坐下,看着这一瞎一瘸两个人,满脸莫名其妙。 等老泽翁入了坐,郤亲王也跟着上了马车! “现在这人是谁?是冷侍卫么?”莫瞎子望向同伴,没等胡二瘸开口,他自己又闻了闻,“好吧,又不是冷侍卫……怎摸挤了辣摸多人,是要整哪样?”莫瞎子的口音有些奇怪,郤亲王一时还没听明白。 等众人都坐好了,冷雨一扬马鞭,马车已经走起来了。 马车帘子不时的被风扬起,偶尔会渐几滴雨进去,胡二瘸倒不似莫瞎子那么急,还有闲心说些别的事,“瞎子,你还真有一手……你说这雨不会停,都下了两天了,果真没有一点停歇的意向。” “辣过自然!”莫瞎子操着那一口旁人听不大懂的口腔,得意地继续道,“责过雨,估计,嘴少嘴少要下半过月呢……要第死天停,额把莫字倒鞋。” 眼见郤亲王一脸懵懂,胡二瘸忍不住翻译道,“瞎子说的是,这雨最少得下半个月,如果第十天停了,他把莫字倒着写。”说着又自己加了一句,“你还别不信,瞎子虽然看不见……可对气相的预测灵着呢。” 郤亲王和老泽翁打量着车上被五花大绑的怪人,谁也没有说话。 “折是要客哪跌啊!”莫瞎子扯着嗓子嚷了起来,“刚进来呢两位兄弟,谁能行行好,帮额和瘸子松松绑!” 老泽翁和郤亲王对视了一眼,谁也不知道在他们马车里多出的来的这两人是干什么的。 “缩句话塞,鹅位兄弟。”莫瞎子用他空洞的眼睛在马车里四下张望,看得让人发虚,连胡二瘸都受不了了,“你闭嘴吧……冷侍卫在前面赶车,你一个瞎子,眼睛到处转,好像能看到什么……就你那黑眼眶,就不能定定的别乱动么?看得我都发慌。你安静会吧。” 莫瞎子听说冷雨在前面赶车,又腆着脸哀求起来,“冷四卫啊……看在额素个老人家,又素个残废呢份上,你就给额松绑噻!瞎子额也没得罪朝廷,你老四盯着额不放叫个什摸事呢!” 不管车子后面怎么吵,冷雨驾着马,仍旧一言不发。 大约走了半盏茶的时间,马车终于停下来了。 郤亲王抛开车帘一看,正是自己那已经有些败落的王府。 “到了,下车!”冷雨伸手进去,摸了绳头,把莫瞎子和胡二瘸子一并扯下马车。 郤亲王和老泽翁还没有下车,冷雨已经轻车熟路地拉着两个囚犯走进了郤王府。 等老泽翁和郤亲王进了府里,冷雨已经端着热茶坐在椅子上了。这一翻派头,弄得好像冷雨才是王府的主人。 “冷侍卫!”郤亲王先开口问道,“陛下有什么指示?” 将茶喝完,冷雨方才笑道,“王爷,您这般拘谨……若让陛下看见了,会治我罪的。” 郤亲王咳了两声,心里叫苦。 老泽翁哈哈笑着,显得有几分尴尬,但也好过沉默,“你们聊,老奴让下人拿些吃食过来。” “王爷……您坐会,陛下一会就到。”冷雨见郤亲王站着和自己说话,不由的也有些发慌。 莫瞎子被绑着,又再次哀求起来,“冷四卫……额要霍茶,你松开绳子,让额也喝口水吧。” “可以啊!”冷雨答了一声,端着水走到莫瞎子面前,“张嘴,我喂你!” 莫瞎子嗅了嗅鼻子,“不敢不敢,哪敢劳烦冷侍四卫,亲自动手啊……额自家来,啊咳咳……” 没等莫瞎子废话完,冷雨已经把热茶倒进他嘴里了,一个没缓过来,莫瞎子被呛的直咳! “还渴么?”冷雨似笑非笑的站在一旁,恨不得把绳子再绕两圈。 这个奸滑的莫瞎子已经在他手上逃了三四回了。让冷雨把暗卫的脸丢了个干干净净,堂堂暗卫首领,让两个残废在他手下一再逃跑,他都不好意思去见楼光启和于全泰了。 第六百二十三章 单挑 “额咂这摸倒霉。”莫瞎子感觉到冷雨再次坐回椅子上了,又开始哭爹喊娘起来,“额只素个瞎老锅,苍田啊,大底啊……放开额啊!” 老泽翁在每个人面前都端了一盘瓜子,连莫瞎子和胡二瘸子也有,“这连天的大雨,下得真让人心烦……都别干坐着,吃点瓜子吧,老奴再去拿点糕点来。” “泽翁,您别忙了。”老泽翁刚从金川回来,还没有好好休息过的,郤亲王看着心里不忍,“您去休息会吧,一路上舟车劳顿的……您歇歇,若有事,我会叫您的!”郤亲王对老泽翁的称呼,已经带上了敬词,他早已经是郤亲王唯一的长辈了。 “好!好!”口里虽然答应了,但老泽翁仍闲不下来,还是忙前忙后地做着力所能及的事。 “冷四卫,放掉额啊!额要撒尿。”莫瞎子在椅子使劲扭动着,好像再动厉害一点,他就可以把绳子弄断似的。 数月的追踪,已经让冷雨听得懂莫瞎子的口音了。 冷雨嗑着瓜子,冲莫瞎子笑道,“随便尿,若你尿裤子上了,一会我给你准备新衣服……我不嫌你臭!你也无须讲究,请随地方便!” 莫瞎子被怼的哑口无言,心说……这还没几天啊,这冷雨侍卫怎么就变了个样了!刚开始那几次,冷雨还挺和气的,基本的如厕还是准的,现在怎么就这么不通人情了。 胡二瘸子竟成了第一个受不了莫瞎子的人,“冷侍卫……他简直太烦人了!你行行好,点了他的哑穴吧。”说着,胡二瘸子还笑眯眯地看着大家,十分温和的提了个建议,“瞎子若要再吵,垮垮地,先给他来两耳瓜子,呼啦出一嘴血来,他一准就老实了。” 莫瞎子一听,立马就发彪了,猛地站了起来,因为被绳子绑在椅子上,他这一站,连着椅子也被带了起来。 冲着胡二瘸子的方向,莫瞎子屁股上带着椅子,一跳一跳地想蹦跶过去,“死瘸子,劳不死滴,额要和哩单挑。” 跳了两步,莫瞎子已经连人带椅地倒在了地上! 这回再想站起来就难了,屁股上那椅子,像他的龟壳似的,让他怎么都翻不了身,连从地板上站起来都做不到。 胡二瘸子得意了,居高临下地望着莫瞎子,“瞎子,来啊……不是要单挑么?”胡二瘸子那幸灾乐祸的表情,实在让人看了想打,不知道的,恐怕会以为他和莫瞎子有什么深仇大恨,“瞎子,我都还没有动手,你怎么就倒下了?不,是趴下!” 冷雨看了一眼最能惹事莫瞎子,终于起身,单手将莫瞎子抬了起来。 刚一直起身子能动了,莫瞎子就又要朝胡二瘸子跳过去,“狗热滴,额和哩单挑。” 胡二瘸子,没想到莫瞎子的动作,倒楞了一下,赶忙冲冷雨道,“冷侍卫,拉住他!点他穴道。” 冷雨终于点了莫瞎子的哑穴,又拖着椅子走到屋里最重的、半人高的石器花瓶前,连着椅子绑花瓶上了! 这石器花瓶少说也有两百来斤重,任莫瞎子如何挣扎,都再也不能动了。 胡二瘸子看莫瞎子那要叫叫不出,要动动不了的样子,终于长舒了一口气,“世界安静了!” 说完,胡二瘸子又和蔼地看着冷雨,“冷侍卫,你看……要不你给我松一下手上的绑吧,我吃点瓜子……这都大中午了,我早饭被瞎子气到了,都没怎么吃,现在,我饿的不行了,你知道的,我一向很听话……再说了,我又是个瘸子,跑路也肯定跑不了的,你说是不是啊,你也不想饿死我吧……来来来,解开解开!” 冷雨看着这一瞎一瘸两人,额上的青筋直跳。 冷雨不打算解绳的,可刚一动,便听到胡二瘸的肚子咕噜地叫了起来,想他是真饿了,还真就给胡二瘸子松了绑,脚还绑着,可手上好歹是能活动了。 胡二瘸子抓了一把瓜子,这倒真的安静的嗑了起来。他这吃相还挺斯文的,一点也不像个囚犯,惬意的样子,反而像是正在晒太阳的老农民,所正冷雨没看出他有一丝想要逃跑的样子。 屋子里,一时没了人声,只有嗑瓜子的咔咔声。 “对了!”沉默了好一会儿,郤亲王想起了什么,立刻把藏在衣服里的账本拿了出来,“冷侍卫,你看下……这是在地宫里看到的,那支经过偏林道的马队日程,时间,人数,货物都在这账本上有记录的。” 冷雨看也不看,用仅有的一只手阻止了郤亲王的动作,“王爷……不急,冷雨无权看这些的,还是等陛下来,你把账本亲自交给陛下吧!” “行!”郤亲王收回账本,看了一眼门外,又有些紧张地问道,“那……陛下大约什么时辰到?若是下午来,那我先吩咐下人弄点吃的。” “王爷,不必忙,陛下事情多,不会在这里吃饭的。”看了看外面的大雨,冷雨心不在焉地答道,“陛下应该快要来了!” 胡二瘸端着瓜子盘的手便是一顿,眉头也跳的厉害,这些日子,他只知道是朝廷的人在四处逮他们,从摸进那个堆满官银和粮食的山洞后,他和莫瞎子便被卷进了一场漩涡里! 可胡二瘸子怎么也想不到,这事,居然还惊动了——皇帝! 苦笑着把瓜子皮砸到地板上,胡二瘸子看了看老友,心说——这家伙真是天生惹事的主!他们本来已经消停了好多年,好长时间没有下过地了,以前倒腾出来的那些明器已经够他们吃上一辈子了,可死瞎子偏偏贪心!消停几年后,手一痒,又接了一笔大单,这回可倒好了,几年不开工,一动手,便惹了个天大的事! 不过……胡二瘸子倒也不怕,几天前,瞎子为他们的处境算了一卦,卜出来的是水天需卦,这卦象乃中上之卦,反正大意就是有惊无险,性命自然是保得住的。 胡二瘸在这方面倒无比信任瞎子的!莫瞎子轻易不卜卦,但生平所起之卦……还没有任何一个意外! 第六百二十四章 富商初宁 “王爷,陛下来了。”老泽翁唤了一声,领着景枫进屋。 景枫刚一进门,冷雨和郤亲王马上挺直了身子,神态都紧张起来,两人不约而同地迎了过去。 景枫身后还跟了两个人,一个柳丹,一个于全泰。 一早便听说冷雨断了一只手,可于全泰这些日子倒底没有见过冷雨,这么乍眼一见,看着冷雨空荡荡的袖管,于全泰不免长嘘一声。 “参见陛下!”郤亲王和冷雨一同朝景枫行礼。 没等郤亲王俯身,景枫已经打断了他,“溶王叔,不必多礼。” 柳丹一进来便瞧见了被五花大绑的莫瞎子,眼睛立刻起了一层雾气,“老师!” 他刚唤了一声,莫瞎子挣扎的身体突然静止了,直耸动着鼻子拼命的在嗅着什么,咿吩呀呀地张着嘴,却什么都说不出来。 声音里带着两分哽咽,柳丹又瞧见了胡二瘸子,又惊又喜又唤了一声,“胡叔叔。” “你,你是……”胡二瘸放下瓜子,打量着柳丹,好半天才高呼起来,“你是小柳?” 柳丹重重点头,一下子冲到胡二瘸面前,想给他松绑,可又有几分胆怯,不时地看了看景枫。 “你可以给他解绑。”景枫一见莫瞎子这样子,也知道他被点了哑穴,“人放了,穴道也解开吧。” 冷雨正要过去给莫瞎子松绑,于全秦却先他一步松开了莫瞎子,顺便解了他的哑穴。 而柳丹这会儿也已经把胡二瘸松开了。 刚一得到自由,莫瞎子便非快的摸到了胡二瘸面前,那速度实在太快了……完全不像一个瞎子! 还没等胡二瘸反应过来,莫瞎子一个嘴巴子便扇了过去,打得胡二瘸有一瞬间的迷糊,眨巴着大眼睛,不知道自己是谁,在哪,要干嘛! “哩个狗热的,让冷四卫点额穴!不素要单挑叫吗?来,开打!” 熟悉难懂的口音让柳丹一下子笑了起来,“老师,都十几年了,你和胡叔叔还是这样又打又闹!你少欺负胡叔叔些!” 莫瞎子楞住了,也不再和胡二瘸子叫劲了,伸出来叫着柳丹的名字,“朽柳,你过来!” 柳丹连忙走过去,蹲下身子让莫瞎着抚摸,“老师,柳丹在这!” 莫瞎子摸到柳丹的脸便踏实了,“朽柳啊……哩不素在裴县么?到京都干傻来了?” 手上突然一顿,莫瞎子倒吸了一口凉气! 无意中的摸骨让莫瞎子发现柳丹的命格变了!早已经不再是五前年的那个小小县郡之官了。 这……这是小子从今往后再也回不到裴县了!他身具大福大贵之相,官运亨通,一生富贵……可是,却晚年孤独,妻儿子孙之缘,皆是浅薄! 眼见莫瞎子拂在他脸上的手突然不动了,一付要笑又要哭的表情,柳丹楞了一楞,“老师,你怎么了?” “呃!”回过神来,莫瞎子直摆手,“抹得四,抹得四。” 胡二瘸子也笑笑,拍了拍柳丹的脑袋,“小柳,你怎么也跑京都来了……好好在裴县呆着不好么?” 这边柳丹,莫瞎子和胡二瘸正在叙旧。 *** 另一边,郤亲王站在景枫身边,毕恭毕敬地把这几天记录马队情况的账本拿给景枫观看。 这支马队,两个多月来,天天走货,一天两趟,每次最少都能驼上三十件货物,全装在麻袋里,虽然看不出物件来,但郤亲王却猜测那些麻袋里,十有八九,全是大米! “溶王叔,查得到都有些什么货么?”景枫翻看着账本,分明一付胸有成竹的样子,似乎他对这一切早就了如指掌了! 郤亲王想了想,事无具细地娓娓道来,“是大夏来的富商,马队里有高人,每次侍卫接近就会被查觉……也不敢跟的太近。”一边说着,一边打量着景枫的脸色,郤亲王擦了擦汗水,接着说道,“不过……两个月多少还是查出了一些东西的。” “……”景枫也不催,耐心的等着郤亲王交待。 “偏林道在先帝在位时,是条走私道……整座山虽然险峻难走,却是大夏到华褚……最近,也是最隐蔽、最不显眼的一条路。”郤亲王说的口干,老泽翁体贴地给他递去一杯水,“可以肯定的一点是货物都是从大夏运来的……过了偏林道,马队会分成三拨,其中两拨我的人跟不上,只有一拨每天都会到京都的一家米行,叫——食乐米行。” “食乐米行?”景枫楞了一下,随即便又释然! 冷雨听到这名字,马上插了一句嘴,“陛下,当初属下就是跟踪皇后娘娘到了这家食乐米行,才查到伊家那个秘密山洞的!伊贵妃的丫环兰舞也在那里出现过!属下猜想——给四大家族供货的,食乐米行绝对少不了。” 郤亲王越听越觉得事态严重。 景枫摆了摆手,示意郤亲王继续说下去。 “陛下,我查到的就这么多……别的也没什么了!”郤亲王眯着眼睛仔细地回想着,突然一个激灵,又想到了些别的东西,“对了……那个来自大夏的富商叫初宁!人很神秘,名头很大,如今在京都绝对炙手可热,各大米行都一再巴结。可这个人究竟长什么样子,居住在哪里……我就不实在查不到了。初宁的名头很是响亮,可为人处事又特别低调,和他有过往来的那些商贾大都只知其人,不知其貌。” 景枫对这些消息很是满意,拍了拍郤亲王的肩膀,表示感谢,“溶王叔,劳你烦心了!多谢!往后还请溶王叔继续费心。” 郤亲王连连点头,态度越发恭顺,“陛下言重了,应该的!” 翻看着手上的账本,景枫细细算了算,“照这么看……这两个月的时间,这些人已经运了两万吨货物了?” 郤亲王点头,“有的,估计只多不少……偏林道的密林子里,已经被他们生生踩出了一条路了。” 也不知道景枫是心血来潮,还是早有预谋,他站起身子便要去偏林道,“溶王叔,带朕去看一看吧。” 郤亲王一行人刚从地宫回来的,可现在又要往回折!不过,他也不敢说半个个‘不’字,一边点头,一边在前面引路,“陛下请。” 第六百二十五章 柳丹命格 冷雨和于全泰一左一右地跟在景枫身后,景枫冲于全泰使了个眼色,于全泰便会意地朝柳丹走去,不知他在柳丹耳边说了句什么。 柳丹一听,神色马上变了,对胡二瘸和莫瞎子一抱拳,“老师,胡叔叔,我有点事要先离开了……你们放心,陛下不会伤害你们的。” 胡二瘸连连点头在,“去吧,小柳……你别挂着我们两老头。” 柳丹走到景枫身边,也恭敬地施了个礼,“陛下,王爷,臣先告退了,驿馆有点事。” 好多年没有人对郤亲王行礼了,他一时还没有反应过来,顺口便道了句,“不敢!不敢!” 郤亲王的回应,反倒让柳丹不知所措,哪有王爷对一个黑衣县官说这种话的? “你去吧!”景枫神色淡然,“出了官,你要做什么便做什么,用不着事事向朕禀报!” 柳丹应了一声,果然不再客套! 于全泰跟在他身后,替柳丹撑着伞。 “于侍卫,柳丹自己来。”于全泰的周道,让柳丹一时没法适应,“这有两把伞,我们一人一把。” “柳大人,属下奉命保护你的安全,往后你要习惯。”于全泰不动声色的跟着柳丹,“至少……秋试结束结束之前,属下都会负责你的衣食住行。” 柳丹咳嗽了两声,不再拒绝。 “朽柳!”莫瞎子站了起来,朝柳丹走了两步,“穆雪呢?” 柳丹站住身子,不知道莫瞎子怎么会突然提起妻子来,却还是恭顺地回答道,“她在裴县呢!” 莫瞎子欲言又止,好半天才道,“往后,你可得好好待穆雪!”莫瞎子说这话时,郑重的连他那难懂的口音都消失了。 “我会的。”柳丹点头,提起妻子,他突然生出了些许想念,走了两步,柳丹止不住又回过头,“老师……难得会在京都遇见你和胡叔叔!改日,咱们爷三好好喝一顿吧。” “好好!”莫瞎子笑着点头,“额们两老头,等着你。” *** 眼看他们又要出门,老泽翁忙让下人准备马车,“把马车牵来,快,要两辆……” 马车刚到,老泽翁便在里面放了五件蓑衣和六把雨伞,“有备无患,多带点防水工具,这雨连续不停的下了两天,都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停下来,今年的天气真是奇怪!王爷,陛下……老奴准备些吃食等着你们归来。” “不用!”景枫淡淡回绝,“只需准备溶王叔的,朕这边用不着麻烦,一会,朕不回折返郤王府的。” 郤亲王和景枫先上了一辆四马黄顶的玉辇,后面还跟着一辆素色马车,这马车只有一匹马,规格远远低于玉辇,自然是留给冷雨,莫瞎子和胡二瘸的。 冷雨还要把莫瞎子绑起来,景枫却一挑眉,阻止了冷雨的动作,“用不着绑他们。” “可是……”冷雨知道莫瞎子有多奸猾,绑着他都不一定老实,更别说不绑了。 “冷雨,你上来驾马。”景枫掀开玉辇,“你用不着管他们。” 冷雨不再犹豫,马上跳上了玉辇。 胡二瘸子和莫瞎子相互对视了一眼,不知道这是个什么事?不绑他们了?也不找人盯着他们? “莫先生,胡先生……现在朕要去偏林道的地宫,希望你们能跟过来。”景枫的语气称得上温柔,可就是这样的温柔,却把冷雨和郤亲王同时惊出了一身冷汗,“朕不会囚禁二位,跟不跟来……随你们自由。” 说完这话,景枫把帘子放下,催促冷雨驾马而去,再不理会莫瞎子和胡二瘸子。 胡二瘸苦笑了一声,冲着莫瞎子骂了起来,“就你贪心,老早就说了金盘洗手的,可你非得接这么一单……现在你高兴了吧!把小柳也拉扯了进来。” 这回莫瞎子不好意思再说什么了,摸索着,爬到马车上,指着前方催促道,“快跟上,冒跟丢疗。” 胡二瘸叹息了一声,也跳上马车,一扬马鞭,紧跟着前面的玉辇。 听到后面马车的动静,冷雨扯唇笑了起来,“陛下,怎么你一来,他们还真就乖乖的跟过来了!莫瞎子可不是那么听话的人。”话音刚落,他自己也反应过来了,“噢……他们是担心那个裴郡小官啊!” “……” “别直接去偏林道。”景枫的声音从帘子后面传了进来,“先去城边转转……溶王叔,咱去看看那个食乐米行吧!” 郤亲王连连称是,“好好!陛下您作主。” “咦!”胡二瘸子有些疑惑,“这不是去偏林道的路啊。” 莫瞎子从马车里把头探了出来。 胡二瘸子一回头,看到莫瞎子的脑袋,吓了一大跳,差点就跳马车了,“你干啥玩意儿,好死不死的要吓死人么?把你这破脑袋缩回去!你伸着等砍头啊?” 莫瞎子仍没把头缩进马车,冲着胡二瘸子恨恨地说道,“哩管特们素不素去偏林道,跟上就完事了。” “对了……瞎子,你刚才对小柳说穆雪?我看你神色不对劲,怎么回事?” 果然是几十年朝夕相伴的老伙计了,竟能察觉他的异样,莫瞎子叹息了一声,才悠悠地说道,“额给小柳摸骨了……他官运冲天,命格富贵!” “官运冲天不是好事么?”胡二瘸子挺开心的,“小柳以前不是还报怨,说他的能力分明能治一城,却只得缩在个小县里当个芝麻小官……我觉着他调到京城来是件好事。” 莫瞎子又叹息起来,不再说话! “你怎么老叹息?”胡二瘸子听的烦了,“这不像你的性格,有什么说什么,少再这悲秋伤春。” 好半天,莫瞎子才接着说道,“小柳他……妻儿子孙之缘,皆是浅薄,晚年……注定孤独啊!” 胡二瘸子一扬手上的鞭子,猛地回过头来去看莫瞎子,“什么意思?你是说小柳……啥叫妻儿子孙缘薄?你的意思是穆雪会死?”胡二瘸语气惊恐,“胡说八道,小柳都还没有孩子的,你怎么就敢断定这种事?小柳和穆雪都还年轻,是要百头到老,子孙满堂的。” 莫瞎子没理会在胡二瘸的惊恐,自己缩回了马车,不再讲话。 “不可能!”胡二瘸子一拍大腿,“你倒想个法子化解下啊!穆雪是个好姑娘……要不,让小柳休了穆雪?就算断了这夫妻情份,也好过让穆雪英年早逝。” 莫瞎子的声音越发苦涩,“当年额算到自己会瞎,可你看额化解了抹有?” 胡二瘸子捏着马鞭的手已经开始颤抖起来! 关于命卜一事,其实莫瞎子挺烦的……当年莫瞎子学习星相之术,后来不知道怎么地,由星相之学衍生至相术之道,竟无师自通了! 当年他算到了自己会瞎,一直以来小心规避!可却最终……仍然难逃眼疾之事! 命卜术士……最怕的,莫过于已经知道结局,却无力改变!他倒宁愿自己什么都算不到! “瘸子,额只和哩说……哩别在小柳面前提!”莫瞎子的声音低沉了几分,“命格之事……不知者方为幸事!” “嗯!”抹了一把眼泪,胡二瘸子点点头,“放心,我守得住。” 第六百二十六章 民怨初起 京都最繁华的街道如今也门可罗雀,或许是因为下雨的原因……好多店铺都关了门。 景枫半眯着眼睛打量着街道,许久没有说话。 郤亲王瞧着景枫难辩护阴晴的脸色,心惊肉跳地坐着,总觉得连呼吸都是错的一般。 “停车!”景枫叫住冷雨,“朕在这里下车。” 冷雨拉停了马,带着询问的目光望向景枫,“陛下……这里离食乐米行还有很长的距离。” 景枫没理会冷雨的提醒,自顾自地把老泽翁放在马车上的蓑衣穿好。 冷雨和郤亲王也跟着景枫穿起了蓑衣。 下了马车,景枫再次瞧向空空荡荡的街道,“找个地方把马栓好,朕要走走。” 这地方又没有驿馆,离官道又远,他上哪里停马? 况且……老泽翁给他们准备的是五匹马的官用玉辇,不管放在哪里都太扎眼了,何况这里还是大街。他总不能找棵树连车带马地绑起来吧! 冷雨望向马车,一脸的愁容,心里多少生出了一些抱怨,出门在外,这么讲究做什么?老泽翁要准备两辆普通马车就好了! 后面的莫瞎子和胡二瘸子已经跟过来了,“冷侍卫……这是要去哪里?” “穿好蓑衣,马上下车。”冷雨没好气地白了这两人一眼,手上握着五马缰绳,一时不知道要怎么弄。 郤亲王和景枫已经穿着蓑衣走在前面了。 胡二瘸子也把自己驾的马车交了冷雨,拉着莫瞎子冲着景枫的背影小跑过去。 “干沙呢?”莫瞎子缩了缩脖子,“瘸子,额们要客哪叠?” “我也不知道要去哪。”携着莫瞎子,胡二瘸子,一瘸一拐地跟上景枫和郤亲王,“我只想吃碗面条,刚瓜子还没吃上两口呢……饿死爷爷了。” *** 冷雨进了一间客栈,店小二昏昏欲睡的伏在柜台上打瞌睡。 似乎没想到现在还会有人,店小二看看冷雨,眼神慢慢变得清明而欢喜,“小哥住店么?” “不住!”指了指店外,“我这马车先帮我看着,晚上来取,银子照给。” 一听不住店,店小二的神情立马鄙夷起来,伸手一指,“抱歉……若不住店,本店不负责照看车马行礼的。” “我照样给你住店的银子。”冷雨说着便去掏身上的银票。 店小二一听这话,神情稍霁。 衣兜里拍了两下,冷雨整个人都楞住了…… 他没带银两!身无分文! 店小二见他这样,脸上不耐烦的神色越来越重,最后干脆冷笑起来,“现在生意不好做了,你没银子就算了,空口说白话,耍猴呢?滚一边去。” 冷雨牙关一咬,猛地将佩剑砸向了柜台! 一见了兵器,店小二的神情马上变了,又见冷雨是个独臂,心知不是善辈,“爷……好好说,不就是帮忙喂马么?我这就去准备草料。”店小二擦着脸上的汗,整张脸都堆起了笑容,“爷,您消消气,大雨天的不宜动怒。” 嘴上虽是这么说着,可店小二心里还盘算着一会要告官! 这可是京都,是天子脚下! 没钱还带刀威胁? 店小二冷笑着,一会衙门里一告,这断臂人大牢是逃不掉了! 在这里,京都衙门还真不是虚设,一般这种情况,只要有真凭实据,官府都会受理的,哪怕他只是一个小老百姓。 弯着腰出了店门,一看见冷雨那两辆马车,店小二便又是一楞。 对于高官出行的车马规格,他在京都做了这许多年的生意,自然是知道规等级的,五马的玉辇,官阶得高过衙门老爷了,“官……官爷?”店小二脚下打抖,“你是官爷?” 这个认知让店小二心里的小算盘彻底的磨灭了!亏他还想让县老爷受理这个案子的。 冷雨从前还没做过带刀威胁老百姓的事,这还是头一回,“看好车马,银子不会少你的!” 抛下这句话,冷雨匆匆离了店。 等冷雨一走,店小二终于忍不住冲着冷雨离开的方向啐了一口唾沫,“我呸!果然是妖星当道!”苦笑着去牵马,店小二看着头顶上一直没有停歇的大雨,感叹起来,“这都什么世道啊?看来……这日子是过不成了!” 这一年的华褚,老百姓的怨念极重。 自那和尚的谶语流传开来后,所有人,稍有不如意,便联想了到了那所谓的妖星当道!更何况……这百年没遇到的气侯,让他们越发相信,景澜才应该是真正的真龙天子,天降异象是为了向人间示警! 而后很长一段时间,天气一直没有转晴,华褚京都足有一个月没见过太阳! 阴霾的天气,使得京都百姓也都同天气一般,低沉阴郁! *** 冷雨没追多久,便在街道上重新瞧见了景枫几人。 在清冷的街道上,他们这一行人显得格外扎眼。 “陛下!”冷雨追到前面,“走错了,食乐米行不在条街道上。” 景枫长叹了一口气,不可置信地瞧着如今这空荡荡的街道,“现在的京都已经变成这样了?” 冷雨没敢答话,这种空市,其实……已经持续了半个月了。 “是因为下雨的原由吧!”郤亲王看着周遭,“前几天不是这样的。” “陛下……” “这里不是皇宫!”冷雨刚一张口,便被景枫打断了,“注意你的称呼。” “是!”单手捏紧长剑,冷雨看了四周一眼,见无人看着他们,这才改口称道,“公子!” 莫瞎子这里嗅嗅,那里闻闻,很是失望,“好久没白天活动了,杂就这过安静?瘸子……额们走的是大街?” “是大街!”胡二瘸子一时也接受不了,“现在怎么这么冷清了?瞎子……咱躲老林子里也不过二十来天吧?现在怎么连卖小吃的人都看不见了?我还想买两个茶叶蛋呢!” 几个人走了大半天,终于在长街的牌坊下,看见一老头在卖雨伞了,在他的摊位前,零零散散地围着三两个买伞的人。 可很快,连那些人也都走开了! 最后摊子前只剩下一个老妇人,冷雨越发得那老妇人有些眼熟。 第六百二十七章 民生凋敝 “长庚叔,我要十把雨伞,多少钱啊?”老妇人在他的摊位前挑拣着雨伞的花样,“你儿子制伞的手艺还真不错,花样特别好看。” 老头低低地笑了笑,气色很不好,带着几分讨好的意味瞧着那胖妇人,“七婶啊......这伞,你要喜欢尽管拿,别谈银子不银子的事......您看,能不能用你家的米来交换啊?”老头说到这里,自己先把头低了下去,很不好意的连忙说道,“七婶,您看......这伞都给你,就换一斗大米成不成?” 眼看着胖七婶的手一顿,老头马上又笑起来,“不不不......半斗就行,半斗!七婶,咱也是老邻居了,老头真是没法了!” 胖七婶叹息了一声,长气地拉过老头的手,“长庚叔,你别这么说......行,这些伞我全要了,给你换三斗米,你看行么?” 老头一听激动地猛地站了起来,眼眶里直掉泪珠,“七婶,你真是个好人!谢谢!谢谢!” 胖七婶连忙去扶老头,“别别别!长庚叔,你这是在折我寿啊,别拜了。”胖七婶也有几分哽咽,“你跟我去米行,现在就去。” “哎!”老头一再应和着,颤颤巍巍地直起身子,“七婶......这摊子的东西都是你的了!我去叫我儿子去,让他给你把伞送回米行。” 老头高高兴兴地冲进雨里,明明自己就是卖伞的,可他楞是没敢拿一把伞自己遮着。 因为那少少的三斗米,他就那么欢天喜地的冲进雨里! 倒是胖七婶,随手抓了把伞想给老头送去,“长庚叔,你这么大年纪了......别淋雨,拿把伞遮着。” 冷雨倒吸了一口凉气,终于想想来了这妇人是谁了! 难怪他会瞧着眼熟! 冷雨低低地对景枫说道,“公子......这人就是食乐米行的老板娘,被人唤作胖七婶。” 郤亲王也仔细看了看,“是的,偏林道的马队,每天都有一队去他们米行的......还有个山羊胡瘦子才是食乐米行管事的。” 胡二瘸子楞了半天,突然就笑了起来,“现在还有以物易物的交易?这得多古老啊!哎呀......是这世道落后了么?”胡二瘸动着手指头算着,“瞎子......咱多久没入世了?尽跟着你在老林子里瞎转,我都不知事了。”胡二瘸子看着那些精致的雨伞,语气里有些可惜的意味,“怎么现在米价很贵么?这普通雨伞最少也值五文一把,大米不过八文一斗,我看那老头卖的伞极漂亮,绘功不错,伞面油料都很讲究的,若不是摆摊子,随意放到文玩店里去,运气好,怕可以卖上一两银子的价钱的,而且,这摊子少说也有四十把雨伞,不应该只值三斗米啊......怎么这老头还一付感激涕零的模样,像是占了多大便宜似的。” 胖七婶见这几个人一直盯着她看,不免生了些疑惑,伸手招呼道,“怎么,几位想买伞么?来看看吧......长庚叔的雨伞那是极好的。”胖七婶竖起个大拇指来,“来看看吧,这雨伞扎实,能用好几年的......晴天也能撑样,画功也都很好。” “不买伞,买米!”景枫朝前走了两步,“不知道你家米行,还有多少货?我全要了!” 胖七婶楞了一下,上上下下地打量着这些人,不由的又叹息起来,“对不起......我们现在只收米。怎么这两天尽是你们这号大口气的人?看们你这样子,即不像商人,也不像吃不饱饭的......收那么多米做什么?” “哪有米行不卖米的?”胡二瘸子一拐一押地走到胖七婶面前,“我这么大岁数了,还头一次见这么做生意的。” “咦!老大爷,你不是华褚人啊。”胖七婶一听胡二瘸子是外地口音,多少也了然了,“难怪了,你是外地人,不知道咱华褚最近的事!懵说你了,我家祖上三代都是做米行生意的,连我自己都没遇过这事......说出来谁会信啊,可我真不瞒你......现在啊,就连我们做米行的,自家都在吃稀的!” “不阔能!”莫瞎子像听天方夜谭一般。 胖七婶摸了摸自己肚子,轻声哀叹,“真的,我一个做米行生意的人都饿瘦了,其他人就更不用提了!现在整个华褚的米行,基本都被人掏空了......如今,就是是拿着银子也买不到粮的。”胖七婶说着,自己脸上的愁容越发重了,“现在,自家有余粮的老百姓还好一些......像长庚叔,他自己是不种地的,前几年他和他儿子做点小生意,完全可以养活自己,还能过的挺不错的......可今年不行了,一旦米价上涨,长庚叔这种没有存粮的小商贩......那日子就难过了。” “当真无米可卖了?”郤亲王心下焦急,不知道金川现如今是怎么个行情,“只京都无米么?你们做生意的,有没有了解一下别的都城?比如金川?” “我家在金川有分店!”胖七婶摆了摆手,“别的地方虽不似京都这么要紧,但也好不了多少......现在,连其他三国的米价都跟着涨上来了。” 正说着,长庚叔的儿子已经推着一辆木质小推车走过来了。 胖七婶摆了摆手,“不说了,不说了......我得回米行了。” “七婶,把伞都放堆在车上吧,我这就给您送去米行,爹都跟我说了......七婶,实在太谢谢你了。”少年一再冲胖七婶鞠躬,态度恭顺。 眼见着胖七婶和长庚叔的儿子已经推着小车走远了。 冷雨站在牌坊下,方才问景枫道,“公子,要跟过去么?” “不了!”景枫思索了半天,“改日再去米行......现在,随便再看看。” 胡二瘸子饿的不行了,直看着冷雨,“冷侍卫,咱去找个饭馆吃点东西吧!你知道的......我今早没吃什么东西,再走下去,我得活活饿晕!” “现在不是吃饭的点!”冷雨瞧着胡二瘸子,“你再忍忍!” “那就饭店吧!”景枫居然也同意了,胡二瘸子一听,喜的直拍大腿。 就近推开一家店饭一大门,也是冷清的不行...... 几个人随意点了几个菜,等结帐的时候,居然要价——四两二吊银! “我的妈啊!”胡二瘸子摸着肚子,“这吃的是龙肝凤胆么?就这几个银......一两银子还绰绰有余了!” 店里的大厨也付一哭的样子,“几位客官,我是真没多要钱啊......不瞒你们说,我这小店,已经两天没开张了!现在日子不好过啊,我看再这样下去,真得关门改行了。 第六百二十八章 金川封地 胡二瘸子打了个嗝,肚子算是饱了…… 吃饱喝足,他正决定要伸个长长的懒腰,别眼却见景枫的脸色特别难看,不知怎么地,楞是把舒展筋骨的动作停了下来,连打嗝都想强忍住,可惜这不是他想忍就忍得了的,“对不住了,呃……呃呃!” 胡二瘸子捂住嘴巴,憋住气……可让他停住打嗝的,却是莫瞎子的一记窝心脚,“肿不得么就小肿些,不怕撑死。” 出了饭店,几个人穿好蓑衣便再次走在大街上。 还是人烟稀少,哪里像是繁华的京都。 这些日子,景枫正大刀阔斧地修改朝中政策,许久没有离过皇宫,如今的街道,实着让他觉得陌生。 冷雨小心翼翼地打量着景枫的脸色,可在那张脸上,仍旧看不出什么特别的情绪。 景枫表现的很是沉默,其他人也兴致缺缺,就连胡二瘸子和莫瞎子,在这样的氛围下,吵架的声音也渐渐止住了。 郤亲王紧跟着他们,一句话不敢多说,垂着头直看着自己的脚尖。 天地间似乎只有雨水的声音,商贩们像是一夜消失了,雨中京都俨然成了一座死城。 接连两日的大雨,让京都地面都淹起了一层不浅的水,几个人的鞋子,全都已经湿透了。 “溶王叔,你再跟说说那个初宁。”走了好半天,景枫终于开口了。 可郤亲王一直悬心着妻儿子女,整个人都已经神游到了金川,哪里还听得到景枫的问话。 瞧他这模样,景枫也不再追问。 反倒是冷雨开口道,“我们查过他的,初宁最近在华褚一直才都有动作,虽然神秘,可也算不上低调,我看过他的档案,晚点可以让楼里送资料过来。” 冷雨原先只是宫里的暗卫,对于景枫的江湖势力,了解的不算多,可自从断了一只手后,景枫反而让冷雨更多的与空锡楼接触,他现在已经成了极少数同时身兼江湖与朝廷的人了。不过,冷雨能感觉得到……景枫似乎更想让他将重心投入空锡楼!所以,他在空锡楼的事上反而更加用心了。 “陛下!”冷雨看了看天色,已经是申时了,现如今,早秋已过,天色黑的极早,更何况,这两日时刻下雨,整天不见太阳,便是正午,也如同傍晚一般阴阴沉沉的,“现在是否还去偏林道?马车就在前面的那个客栈,需要属下牵过来么?” “去牵吧。”景枫摆了摆手,吩咐道,“朕和溶王叔先走,你骑上马,直接把景澜从王府接到偏林道的地宫里。” 尽管不知道景枫为什么突然要叫景澜也过去,但冷雨没敢多问,快步跑了起来,走了一半才想起来自己身上没有带银钱,又不好意思空手到客栈,只好再次折返过去。 “怎么?”景枫见冷雨面色为难,“有事直说。” 冷雨怪不好意思地望向郤亲王,“王爷……您身上还有银子么?”怕郤亲王仍旧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什么都听不到,冷雨甚至动手拍了拍郤亲王的肩膀,“王爷,能不能先借属下几两银子?” 哪怕冷雨开口借钱的对向是郤亲王,可胡二瘸子和莫瞎子一听要借钱,两个人极有默契地同时后退一步,一个蹲下身子擦着早就已经湿透了的鞋子,另一个背过身子直抠耳朵。 郤亲王这回倒听到冷雨的话了,连忙从怀里摸出一锭银子! 那锭银子并非十两的足银,成色也不是顶极的! 景枫看在眼里,知道郤亲王的府邸,恐怕……比他想的还要落魄!郤亲王是个闲差,平日无需上朝……这些年来,他和朝廷官员都不走动,除了一痤府邸,他连官地封土都没有,多年来,只拿着朝廷的死俸,旁的也没什么银子进项。 想他这溶王叔,年经的时候出手阔绰……身上带着的,从来都是银票。想不到……如今竟会装着这种成色的碎银子! “够了么?”将银子递给冷雨,郤亲王又褪下手上的翡翠扳指,“冷侍卫……若不够,我回王府去取,反正也不远。” 只接了那锭银子,没敢拿翡翠扳指,冷雨连连道着,“够了!够了。” *** 冷雨从客栈里牵过玉辇和马车,仍旧让莫瞎子和胡二瘸子单独乘坐一辆车,他现在也不怕他们两会跑了……清楚景枫支走柳丹的目的后,冷雨对景枫算计人心之精准,更加佩服的五体投地。 冷雨用刚才郤亲王给的银子,付了客栈喂马的看护费,同时又另买了一匹马! 冷雨不知道……若是往常,他那块银子的确足够了,还绰绰有余。 可现如今……华褚的物价早已经和之前大不一样了,冷雨再小也是官家人,对这些物品买卖的事,他是一概不知的!所以,他自认为并没有占了老百姓的一丝便宜,可实际上,他给店小二的那锭银子,在现在的物价之下,连只马腿都买不到! 他这做法,在那客小二眼里,已经等同于明抢了! 故而,那家店小二对冷雨极其不满,却又无处可以宣泄。 这店小二只知道欺负他的那位……是个乘坐玉辇的当朝大官,从此,逢人便抱怨当今世道,开口便说朝廷腐朽,同时也越加笃信老和尚的那些谶语了! 众口铄金,积毁销骨! 再加上这些日子,民间百姓的日子的确难过,百业凋零,经济萎靡,不经意间,谶语的内容渐渐地深入人心。 粮价涨,药价贵,妖孽横行人世里! 到何时,方能够,人人过上好日子? 百姓在直线攀升的粮价面前,对当朝者越发不满! *** 景枫和郤亲王乘坐玉辇,冷雨不在,没有赶车的人,郤亲王总不能让景枫变成马夫,只好亲自驾马,可他一个堂堂侯门爵爷,便是家族再为没落,哪里又会做这种事? 郤亲王拿着马鞭都不知道怎么挥,列不知道马脖子上的缰绳要怎么处理。 倒是景枫一眼看出了他的无助,“溶王叔,朕来吧。” 郤亲王又是一头的冷汗,直念惶恐,哪里敢让景枫去做这事,更紧的握着缰绳不知所谓。 直到景枫从车箱走了出来,接过他手上的马鞭,郤亲王这才让开了位置,“陛下,臣罪当百死!” 景枫很是熟练,驾马的动作比冷雨还流畅,马车走的也极其平顺。 郤亲王看着这个名义上的侄儿,越发感受到了一些不一样的东西,也许……这便是王者之气吧! “想不到陛下身处至尊之位,竟还会做这些事情!” 不过驾马而已,有何难矣! 景枫儿时跟着师傅亦欢独自在雪山修行,浇水,劈柴,种菜,做饭,什么不会?景枫过过苦日子,也享受过滔天的富贵! “溶王叔。”景枫一扬马鞭,“想毕……你也感觉到了,京都不久将会大乱一场,朕赐你一块封地吧!过些日子,朕让你去金川怎样?那地方富庶,民风淳朴,是个养老的好居所。” 郤亲王心里一喜,可随即又是一忧,他摸不透景枫!更不知道景枫提及金川,是不是在以妻儿的性命威胁于他。 景枫突然一笑,“怎么?溶王叔,你以为朕在威胁你?” 哪怕没有见到车箱里郤亲王的神情,可景枫却能轻易的摸透郤亲王的心思。 “不敢!不敢!”郤亲王声音发颤。 景枫也不恼,“溶王叔……你无需管朕是何目的,就问你一句话——你要不要金川封地?” “……”空气已然凝滞,连呼吸都显得压抑。 郤亲王突然一咬牙,一捏拳手,干脆豁出去了,大声地答了句,“要!” “很好!”景枫点头,一扬马鞭,玉辇更快地朝着华阴山偏林道跑去。 第六百二十九章 墓道 “吁!”景枫拉停马车,停下玉辇。 “到地宫了。”郤亲王掀开玉辇,率先跳下马车。 莫瞎子和胡二瘸子也跟着跳了下来,一落地便踩了一脚的泥泞。 胡二瘸子更是被泥土滑倒了,摔了一身的脏水,“哎呦!”一边扭着身上的泥水,胡二瘸子一边没好气的暗暗骂了起来,“什么破天气,有完没完!天天下雨,到处是水,打算淹了龙王庙么?” 纵然看不到,但莫瞎子却对周围发生的事情格外清楚,哈哈大笑起来!反正,他是很乐于看胡二瘸子吃瘪的。 “你个死瞎子!你咋这么缺德?老子都这样了,你不拉我一把就算了,笑笑笑……你以为你牙齿很白么?”胡二瘸子边骂边甩开莫瞎子的手,“老子以后都不扶你了,让你自给儿走路,哪天你瞎戳戳地闯进粪坑里,淹死你个狗、日的算逑。” “陛下!”郤亲王没理会那两个老头的粗鄙之话,指着前面的从林,“从这里走……地宫入口在林子深处。” 景枫站在雨里,打量了一下四周的环境,一眼便看到了那条已经被踩成小道的路。 眼见景枫披着蓑衣径直便朝小道走去,郤亲王只好停下脚步等在一边。 莫瞎子在胡二瘸子的搀扶下,也跟着走到了郤亲王面前。 “咦!”莫瞎子楞了一下,四周嗅嗅,又蹲下身子捏了一把湿泥,颇有几分激动的对胡二瘸子喊道,“瘸子,这里有个大墓!” “废话。”胡二瘸子波澜不惊,“你没听郤亲王说这里是他们祖上废弃的墓室么?” 莫瞎子也不理会,开心的像个孩子,“趁着现在泥软,我要去挖个盗洞。” 郤亲王无奈地站在旁边,听着莫瞎子说要在这里开盗洞,不由的咳嗽了两声,纵然祖上的遗骸已经移空了,但莫瞎子的话多少让他心里不舒服,就算这里废弃了,可可倒底曾经是郤亲王的祖坟。 胡二瘸子比莫瞎子知事多了,一见郤亲王脸色便暗暗地拧了莫瞎子一把。 “走吧!”景枫已经勘察完那条小道了,拍了拍手上的泥,又摆了摆手,示意郤亲王前面带路。 穿过几片密林,很快便到了地宫入口,郤亲王四下摸了摸,打开了石碑后面的机关。 一时间,碑移石走,一块很平常的石碑,突然洞开为一条深邃的墓道,“陛下,里面黑……您等一下,我先进去点上蜡烛,等有光了您再进来。” “不必!”语落,景枫已经率先进进了墓室。 景枫少年时在雪山落下过雪盲症,早已经做过半个瞎子了,便是黑暗不能视物,于他而言,也不过如此! 郤亲王随后便跟了上去,他站在台阶前等着莫瞎子和胡二瘸子一道进去,可那两人楞是没动,郤亲王只好催促道,“两位先生……先进地宫吧,进来后,我要把墓门关起来。” 莫瞎子别扭的直皱眉头,“额不进客,额一个盗墓滴,让额走正门?” 胡二瘸子也觉得有些怪,他们倒斗的,干这一行时间久了,看见墓,更想钻盗洞……况且,活到现在,大小墓也见了上百个,还真没有一个是直接从墓门走进去过。 “溶王叔,随他们吧。”景枫的声音从墓道深处传来,四面都有石墙,这让景枫的声音一直有回音余绕,久久不散。 郤亲王应了一声,又再次问了一遍,“两位当走不到正道?” 郤亲王这话问的有些奇怪,他本没有那层意思,可落到莫瞎子和胡二瘸子的耳朵里,倒像是在说他们放着正道不走,偏偏要走邪道一般。 “那我先关墓门了。”郤亲王石壁上摸索着机关,“二位一回若要进来,机关就在石碑右侧……左三右四旋转。” 说实话,郤亲王是真希望这两位倒斗的老先生闪好好的跟着他,任谁也不喜欢两盗墓贼非在自家祖宗睡过的地方四处挖盗洞吧……更何况,这两人还是当着他的面说的。 “溶王叔,墓门先别关,景澜和冷雨估计要到了。”景枫的声音已经被回声扩散的几乎听不大清晰了。 “……”郤亲王一听,连忙缩回了正准备关墓门的手。 “朕不管你们要怎么进来,一盏茶内,全到墓室集体。”就算在这种回音大过原声的地方,景枫语气里的不耐烦也清清楚楚的听在他们耳朵里,“一盏茶!记住了,朕不想再多说一遍。” 景枫的声音还没有彻底的停歇,莫瞎子和胡二瘸子已经快步冲进了墓道了!远远地把郤亲王甩在了身后! 那速度快……根不像两个残废! 一盏茶的时间,要不走正门,恐怕他们两连洛阳铲都找不到。 越往里走,墓道越是漆黑,两侧都排着石架,上面也都放着蜡烛! 郤亲王在地板上摸索着火折子,好不容易找到了,却发现火折已经燃烧到了底端了,怎么都点不着。 他只好也跟着摸黑朝前走了! 墓道很长,因为太黑,郤亲王走的格外是吃力! 这么一会,倒是他落在了最后…… 莫瞎子和胡二瘸子也就算了,毕竟莫瞎子可以带路,有光无光对他来说都是一样。 可郤亲王怎么也没想不通……景枫在这种伸手不见五指的情况下,究竟是怎么做到走那么快的! 以前对这侄儿还真是一点都不了解,郤亲王对景枫的固有印象,还一直停留在弑父杀兄,残忍无度之上。 可这几天下来,郤亲王突然觉得……景枫似乎无所不能! 他觉得一个皇帝好像不需要会那么多无用的东西,可同时又觉得——只有会了那么多东西,也才能成为一个好皇帝! 这种复杂又矛盾的念头,反倒让郤亲王更深刻的认识到自己的不足。 其实,在很早很早之前,他也不是没有过夺位的念头……毕竟,景枫几乎灭了所有景姓一族,而他是尚且还活着,同时又兼备大统之职的景姓之人! 可现今天一看,郤亲王只好感叹自己不如景枫太多太多! 前面的脚步声已经停了,想来……他们都已经走到墓室了,正想着……墓道突然亮了起来,他终于可以看到一些微薄的光影。 前面靠近墓室的两侧已经被蜡烛点亮了。 郤亲王加快了脚步。 第六百三十章 墓室 墓室比起暮道亮了很多,当初郤亲王的祖先在建这个墓道的时候也不知道怎么想的……居然能透过墓室一眼看到偏林道。 就连见惯了墓室的胡二瘸子也暗暗称奇,“奇怪了……瞎子,这墓室怎么会有光透进来?还能一眼看到外面的风景。” 莫瞎子沉默不语,只在四处摸索着,又捡了石头,对着四面的石壁敲敲打打。 “瞎子,你有没有觉得这墓室不对劲?”胡二瘸子直皱着眉,环顾着四周,虽说不上是哪里不对劲,但一进这墓室……他就有种浑身不舒服的感觉,“这个墓室的格局也太怪了。” 景枫透过墓室的缝隙,已经看到了冷雨和景澜的身影了。 “陛下,我给你倒点水吧。”郤亲王说着,已经摸到石墙脚下的一个石罐了,那里存着清水……是前些天,他让人亲自运来的。 墓室布置的极为简单,一眼扫去四壁都是空的,上午老泽翁和郤亲王吃的饺子空碗,现如今还放在地板上,旁的……便也只有那个存水的石罐子了。 “溶王叔,朕不渴。”景枫阻止了郤亲王的动作,“你无需理会朕。” 说话间,墓道处又一次响起了脚步。 *** 尽管知道还会有人要进来,但在这种地方,乍一听见脚步声,郤亲王还是连寒毛都竖了起来,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郤亲王守在这地宫的时间已经不算短了,可仍然觉得这地方邪性得紧。 “你让冷雨把我叫来这里做甚?”景澜的身形已经渐渐变得清晰起来了,“我正给小桐熬粥呢。”景澜的语气颇有几分抱怨。 和所有人一样,景澜刚一脚踏进墓室就“咦?”了一声,“墓道那里黑的伸手不见五指,怎么到了墓室反到有光透进来?空气也不像墓道里一样透着一股灰味。”转悠了一圈,景澜眉头一皱,“这里不劲啊!墓室应该在地底深处,理当比墓道更黑,怎么可能有光?” 听着这几个人的一言一行,郤亲王自己也生出了些疑惑……他们说的好像是对的,怎么他以前就没有想过这个问题呢? 这地宫,他来来回回也走了上百次,却一次也没有觉察过异样。 “陛下!”冷雨很快走到景枫身边,“皇贵妃娘娘在找你……听说岺阁老又去找娘娘大闹了一场,说是希望皇贵妃劝你撤消女子科考一事,他抓着民间传出来的那句开设女乎为私、欲,大作文章。” 景枫鄙夷的嗤笑一声,“他都那么大年纪了,精力还挺好……三天两头便去闹。由着他吧……青怜找朕何事?” “皇贵妃娘娘拟了懿旨,要陛下盖玉玺传诏。” “传诏?”景枫眉头一挑,“传什么诏,朕怎么没听青怜提过?” 冷雨说到这里,自己也笑了起来,“皇贵妃不同意撤消女子科考一事,却废弃了今年的选秀典礼……岺阁老的孙女今年在入选之列,被皇贵妃下旨废弃,听说岺阁老已经气病了……可他居然打算要去皇后娘娘那里请旨,要告皇贵妃擅用后宫权利,私下废除祖宗规矩,他想请皇后恢复选秀,还要比把规模办的比往年更加盛大。我从景王府过来的时候,岺阁老的奏本已经送去昆华宫了。” “他老糊涂了吧。”景枫也难得的露出了微笑,“他是闲的慌么?居然想去找夏樱说这些破事!” “皇后的凤印本就一直存在皇贵妃那里。”冷雨听景枫感兴趣,把后续一并说了,“岺阁老的奏本送去昆华宫,皇后没扔,倒是他回了一句话。” “是吗?”景枫温和的笑出声音。 冷雨楞了一下……被景枫的笑意感染到了!他在景枫身边的日子不短,却从来没有见过他这般温和的神情。以前的景枫很少会有这么丰富的表情的…… “夏樱写了什么?”景枫轻点着下巴,眸子里好奇的意味不减,“最近一直有雨,想来,夏樱在昆华宫也无事……居然还有闲心给岺阁老回书!” “皇后娘娘写的是——老而不死是为贼,贼斫不死反作妖!” 景枫听罢,仰头大笑,他似乎已经看到夏樱拿着岺阁老那本快三丈长的奏本,一脸不耐烦,又满眼莫名其妙的样子了。 连景澜听了也跟着笑起来了,“满朝上下,就数岺阁老坚持每日三本了……可他那奏折,用词激烈,语言繁累,一句话的事,他往往能整出一首长赋来!他这么大年纪了……文学底子是极好了,纵然有些不敬,但夏樱这话说的,让我觉得还挺解气的。” 自从答应景枫做了清远摄政王,景澜也处理了不少奏折……这岺阁老无疑是让他最头疼的一个,天天都有本奏,可又全是些鸡毛蒜皮之事,半点民生都扯不上!若一日不回他的奏章,那么第二日,他的奏本准会翻倍加长!若第二天,再不回本,那……第三天,这老头就会一脸悲愤的准备上血书了! “溶王叔!”景澜笑够了,这才瞧见缩在旁几乎没什么存在感的郤亲王,他也马上叫了一声王叔。不同于景枫那种阴晴不定的性格,景澜见着他是真的透着欢喜的,“好久不见,溶王叔……承儿和纪儿可还好?上次见他们时,纪儿还不会说话的,如今……怕是到了可以去国子监的年岁了。” 郤亲王看着景澜微微叹了一口气,前尘往事一齐浮到心间,“劳摄政王挂心……他们都好。” 景渊活着的时候,最宠爱的儿子便是景澜,连老郤亲王也对景澜赞赏有加!早年间,他也曾经一度以为景澜太子将会一点悬念都没有的得到皇位……老郤亲王还百般交代他要好好辅佐景澜。 可事世难料,最终得到皇位的……居然是景枫! 年轻时,郤亲王对景枫极其不服,若景澜得到王位,他不会有半点意见,可景枫得的王位,这就让他在早年生了一争高下的心思。 “溶王叔,你以前可是直接叫澜名字的。”景澜的叹息轻轻地传来,“您还像以前一样叫我吧……说起来,景澜的字,还是郤世叔在世时手把手教的,那时候你不听话,郤世叔还老向我抱怨呢!” “尊卑有序,臣不敢直呼摄政王之名!”郤亲王一副惶恐的样子。 景澜知道他们的关系回不到少年时了……心里微有些难过,却也不再多说什么。 “你让我来这墓室里干什么?”景澜走到景枫身边,一屁股坐在了石板上,也伸长了脖子看着偏林道,“这里以前本就是走私道……现在有商队经过也不足为奇,你大老把我弄到这里,是要让我来看什么来着?” 墓室里烛影摇曳,眼看着有几根蜡烛就要熄灭了,郤亲王指了指景澜脚边的石壁,“蜡烛快熄了……摄政王,你脚边有一盒新的,麻烦递给我一下。” 景澜垂头去瞧,“没有啊!”他的确只能看到石壁。 郤亲王只好自己走过去…… 景澜让开了身子,眼瞧着郤亲王在石壁上敲了两下,石括便自动弹了出来……里面放了满满的蜡烛,估计有几百根。 “溶王叔,这里以前就有蜡烛么?”景澜蹲下身子,开始研究起那个精巧的石头机关,若不仔细看,根本瞧不出这石壁是和周围分开的。 “没有!”郤亲王摇摇头,“以前是空的,自从陛下让我到地宫观察偏林道后,我才备下这蜡烛的……总觉得没有这些火光,呆在地宫渗得慌。” 景澜连连点头,表示明白了,“是挺吓人的。” 突然,景澜身子一顿,马上惊叹起来,看着景枫,声音都拨高了几分,“你……你是怀疑——” 第六百三十一章 主室 郤亲王被景澜的态度吓了一跳,怀疑什么?莫非这地宫还有他不知道的东西? 景枫轻点着指头,朝着景澜肯定的点了点头,“没错!十之八九会在这里。” 景澜倒吸了一口凉气,亲自从石龛里拿出更多的蜡烛,把整个地宫点的灯火通明。 郤亲王瞧着四周亮的晃眼的灯光,半眯起眼睛,甚至想伸出手来遮一遮。 等做完一系列动作后,他便又不知道接下来要做什么了。 石室里侧传出胡二瘸子的脚步声,以及疑惑的惊叹,“咳咳……哪来的那么多灰。”胡二瘸子的声音在地宫里回荡着,“这棺木不对劲啊……能制造这种水平的石室,不可能用这种材质的棺材的。” 郤亲王听了这些,实在忍不住了,站起身子马上转进了莫瞎子和胡二瘸子所在的石室。 “两位先生……”郤亲王皱着眉头,“这里也是我祖上睡的地方,麻烦你们轻一些,这棺木虽然已经废弃,但……” 还没等他把话完,莫瞎子便已经把面前的这口棺材破成碎片了。 瞧着烟尘四起,一片狼藉的地宫,郤亲王的话哽在脖子里,突然什么都不愿意说了,也懒得再讲。他只好在心里对自己说道——没关系,没关系,反正祖坟已经迁出去了!眼不见为净! 碎裂的棺木生出不少灰尘和木屑,让郤亲王止不住的咳了起来,连连退出了侧室。 “等等……”莫瞎子叫住郤亲王,“机光哩?下投还有一个主室。” 眼看着郤亲王一脸无助的表情,胡二瘸子马上当起了翻译官,“瞎子问你机关在哪里?就是主室机关。” “啊?”郤亲王无辜地看莫瞎子和胡二瘸子,仿佛一个正被恶霸欺负的小可怜,“主……主室?什么主室?这里不就是主视么?” 胡二瘸子像看神经病一样的看着郤亲王……连他都知道这里不可能是主室的! “你不机道主室机磁?”莫瞎子也一脸惊疑,连他脸上那黑洞洞的眼窝里也带着几分不可置信,“这过地宫……真是哩祖上滴?” “是的。”回答完这个,郤亲王再也忍不住又退了几步,这么一会,他衣服上头上……身上已经被灰尘沾满了! 浓重的灰尘的味,让郤亲王的脖子开始发疼,借着烛光一看……他身上已经起了大片大片的红班了!他从前哪里被这么多的灰包围过?身上这些红班大概是灰尘过敏。天晓得郤亲王此刻有多想念外面的大雨!他宁愿被淋的全身湿透,也不愿意和这些灰尘共舞! 只和景枫在一起呆了一天,郤亲王突然觉得……能洗个澡,便是在天堂了。 景澜和景枫在一边涛涛不绝地讨论着什么,冷雨已经离开地宫,跑去偏林道那里守着外围了。 郤亲王看着墓室里的四人,又转过脑袋瞧着这即熟悉又莫生的墓室,突然发现……好像自己才是才外人,难怪莫瞎子会怀疑他不是这墓室主的后人! 从莫瞎子和景澜的反应来看,郤亲王用脚趾头想,也能猜出来这地宫里有他不了解的东西。 感觉有些好笑……郤亲王挑唇叹息了一声,这是他祖上的地宫,可他反倒成了什么都不懂的那个了。 走到景枫身边,郤亲王有太多的问题想问,却不知道要怎么开口。 胡二瘸子和莫瞎子也一头灰尘木屑的从侧室里钻了出来。 一边清理着头发上的灰,一边连连打着喷嚏,胡二瘸子揉着鼻子对众人道,“阿嚏,吃了不灰,差点没把我呛死!瞎子说了这个地方不对……真正的主室不在这里。” 景枫和景澜的表情却没有半分意外,胡二瘸子马上就明白过来了,“噢……你们早知道了,我说带着我和瞎子到这地方干嘛来呢,原来是要我们找主室。” 莫瞎子很兴奋,没什么比一个真正的大墓更让他欢喜了,“就莫德额破不出滴机关。” 得到莫瞎子的证实,景澜拍了拍景枫的肩膀,“你厉害……你是怎么猜到这里不对劲的?看样子连溶王叔都不知道这地宫另有主室。” 景枫挑起唇角露出一二分笑意,“朕留意郤王府很多年了,能查的地方都查了,唯独这里没进来过……把所有可能的地方一一排除后,除了这里,还能有哪?” 郤亲王摸了摸额头,入手的是一头的汗水! 盯……盯了郤王府很多年? 吞了吞口水,他居然一点都没有察觉到自己被盯。而且,这些年来,郤亲王还一直以过自己过的很透明,很低调。 景澜在景枫身上扫了好几眼,“算无遗策说的就是你这种人了……司白告诉我,你四处在江湖中四处找盗墓高手,我以为是为了四大家族弄出来存放粮食的那个山洞,想不到居然……还有这茬。” 景枫不置可否,“原先找他们,为的就是这个地宫……至于那个山洞,不过是碰巧罢了!若能一并解决,倒也省事。” 听了景枫说话,连莫瞎子和胡二瘸子也都吃了一惊。他们干倒斗这行的,行踪一向诡秘,且深入浅出,极少入世……便是有旁人想寻,也不并不是那么容易的!况且……景枫还特意布了个局,让胡二瘸子和莫瞎子自已上钩。 就在昨天之前,胡二瘸子还一直都以为,他们之所以会被朝廷盯上,完全是因为莫瞎子贪财,不管不顾的接了个大单。想不到……原来,他们早已经入局而不自知。不过,惊讶没维持多久,便又很快释然了。 “额说……哩打算给额们啥好处?”莫瞎子知道自己被引诱入局后,多少也有些不愤,火气上头,一直也忘记了景枫的身份,竟开口和景澜及景枫讨价了,“上次冷四卫支付的银票子已经不够了。” 胡二瘸子拼命的去扯莫瞎子的衣服,示意他别讲了,可莫瞎子懒得理会,一把推开胡二瘸子的手,寻着声音朝景枫走去,“额也不打算再躲疗,那个冷四卫盯人有两哈子……额们躲不掉,再加上小柳也在……” 第六百三十二章 条件 景澜不习惯莫瞎子的口音,略带歉意的打断了他们,“那个……莫先生,你说慢些!” “訾毛二楞的,这都听不懂!”如果莫瞎子能翻白眼,他一定会毫不犹豫的把白眼赠送给景澜,骂了一句,莫瞎子只得叹气,冲胡二瘸子一摆手,“瘸子,哩跟他们讲……” 胡二瘸子咽了咽口水,他对景枫很是忌惮,没法像莫瞎子一样完全放开。可他还是把莫瞎子的话重新转述了一遍,“瞎子说,要找出这个墓的主室,你这边打算给我们多少好处?上次冷侍卫给的银票显然不够了……远远的不够!你知道的,现在连吃个炒菜都得上五两银子,更别说旁的了。”发现自己一扯又扯远了,胡二瘸子挺不好意思的哼了两声,又把话题拉了回来,“再加上现在小柳子也在你们手上,我和瞎子不打算继续逃跑了,我们愿意找到主室的位置,给点时间,也能想法子挖进山腰里的那个山洞,但是……做买卖讲究个钱货两讫,你们得另外支付一些好处!” “没什么比这个更好说的了。”景澜开口笑道,“两位先生想要什么?尽管开口。” 莫瞎子和胡二瘸子两人头对头的嘀咕起来。 好一会后,胡二瘸子方才说道,“第一,在京城赐小柳一所官邸,瞎子亲自去看风水……这官邸得由瞎子指定,反正以小柳的命格,往后是不会再回裴县了。” “柳丹是个人才,等今年秋试过了,朕自然会将他留在京都。”景枫倚着石壁,指头在膝盖上轻点着,“朝廷委派官员的事情……无需你们插手,至于柳丹的前程,不是你们看两三所墓地就可以交易的……这得由他自己表现。官邸朕会给柳丹……可记着,绝不是因为和你们两人做了交易!”景枫声音冰冷,“朕要从今往后,再也没有买官卖爵之事。” 景澜看着景枫,即便在并不十分明亮的地官里,他也能感觉到自己这个弟弟的决心……有多么的坚毅!买官卖爵之事,想完全杜绝,谈何容易! 胡二瘸子被景枫这一席话说的直流冷汗!都有些不敢继续说下去了,直到莫瞎子又杵了他一下,胡二瘸子方才继续开口,“第……第二,给咱两一块令牌,以后凡是华褚的地界,令牌一出,得保证我和瞎子不吃牢饭。” 胡二瘸子和莫瞎子这些年日日夜行,除了干的活计之外,还有另一层原因……这两人都上过官府的通缉榜,他们的脚步横穿四国,所盗之墓,上至诸侯帝王,下至乡绅走卒,基本上在任何一个国家,他们两都属于头上悬着赏银的逃犯,实在不敢在白天招摇过市,况且……一瞎一瘸,这特征也太好认了! 眼看景枫久久没有回话,胡二瘸子又连忙道,“我和瞎子不会乱用的令牌的……随了免除牢狱之灾,这令牌可以不被赋予其他任何权力。” “这令牌可以用五次,朕给你们五次机会……要真能次次免除牢狱之灾,那跟尚方宝剑有何区别?”景枫考虑了许久,方才勉强同意。 “五次也太少了点,十次吧!”胡二瘸子腆着脸,有些讨好的看着景枫,“十次,十次,就十次!” “三次!”景枫明显不喜欢讨价还价,脸色一冷,反而降了两次。 胡二瘸子脸上的笑意显得格外尴尬。 连莫瞎子也往他屁股上踢了一下,“哩过死东西!天森尼短命鬼!” 骂完之后,莫瞎子一打大腿,做了最终拍板,“免三花就免三花!” 景澜瞧着莫瞎子和胡二瘸子,觉得这两人还挺可爱的……再者,景澜本就对山川大地有种别样的喜欢,知道这两人走过的地方不少,便想问问他们各国的奇闻异事,若有空,他一定会带着菀清一起去领略一下大好的山河风光。 “还有三四五六么?”景枫笑眯眯地开口,可整个人身上的威压陡然升高。 胡二瘸子战战兢兢比了个一的手势,“还有最后一点,也是最重要的一点……等破了这个墓室和那次的那个山洞,我和瞎子想去哪里就去哪里……要真正的自由!我们不帮朝廷做事,也不理会江湖纷争!” “可以!”这一次景枫答的很干脆。 几天下来,莫瞎子和胡二瘸子也已经清楚了朝廷和空锡楼多少有些关系,便又马上补充了一句,“朝廷和空锡楼都不再干涉我和瞎子!” “可以。”景枫言简意赅,“如果没有旁的了,继续你的们的事情吧。” 莫瞎子和胡二瘸子都同时松了一口气,可这回又觉得不对,怎么条件谈完了,居然忘记了提银子的事? “银子呢?”莫瞎子小声的又嘀咕了一句,“哩个构日滴忘记讲银子啦,再客说。” “我不去!”胡二瘸子推了瞎子一把,“要说你去说,你没看我头上的冷汗都没干么?” 在这墓室里,空间密封,再加上景枫的听觉本来就敏锐,很清晰的把那两人的话听到了耳朵里,“银子也有……那个山洞你看了,堆的官银可不少,若果能想法子安全的进去,朕准许你们随心拿,只要抱得出去的银两,都是你们的。” “真的?”胡二瘸子一拍手,眼睛里面已经冒出了金光,差点连哈喇子也流出来了。 “不止!”景枫扫了这地宫一眼,“若没猜错……这里藏的宝物也不少,只要你们能找得到……两位同样随心挑选!拿得出去的,也都归你们。” 这话无疑给这两人打了一针兴奋剂,胡二瘸子和莫瞎子的精神头一下足了!手挽手的……更积极的活动起来,不时的敲敲石壁,趴地上嗅嗅空气的味道。 “好嘛……你又给他们下套!”景澜眉头一皱,语气里带着一二分的笑意,“拿得出去的,都是他们的……乍听之下,好像占了不少便宜,可实际上,就是成堆的金子用衣服包也包不走多少,还真不如要几张银票方便的。银票多好,又容易携带还不扎眼。” 景枫挑起眉眼,轻飘飘的扫了景澜一眼,也只有景澜能这么快的发现他的心思。 第六百三十三章 血笔 “溶王叔。”景澜站起身子伸了个懒腰,又拿起石龛里的新蜡烛换掉几支快要熄灭的残灯,“郤世叔在世时那会儿,有没有提过这墓室?” 郤亲王并没有马上回答,真的在脑子里想了好一会后方才回答道,“没有……我实在想不想来。” 对这答案,景澜没有表示出丝毫的失望。正要再问,景澜突然被惊了一下,“浴王叔……你的脸!” “怎么了?”郤亲王不知道景澜为何突然这么惊恐,颇有些疑惑的在脸上摸了摸,“脸怎么了?” 这一碰,便奇痒无比,他只好连连抓挠起来……却是越抓越红,越抓越痒。 郤亲王往光线下走了两步,这才发现,自己身上到处都是红斑,大片大片的,像烟火一样的炸开喷长……伸手一抓,原先没有红斑的地方,也会随着抓痕扩散开来。 “溶王叔,你快去回去吧。”景澜瞧着郤亲王触目惊心的红斑,“外头有马车……你回去洗个澡吧,再去宫里传个太医看看!这里空气里太多灰尘……你没在这种环境下呆过,再不洗洗,得活活痒死的。” “不碍事!”郤亲王一边挠着痒,一边连连摆手。突然发现……自给儿好像比这里任何人还要显得娇贵些,“我留下吧……兴许还能想到些什么。” 郤亲王是真的不想离开,毕竟祖上曾经在这里停过棺,若这里藏着什么秘密,那他比任何人都更想知道!虽然郤亲王是过继的孩儿,可爷爷和父亲,没一个不真心待他的。 景澜见郤亲王这般神色,多少也猜出些他的心思来,不再试图劝说他了。 “溶王叔,你洗洗吧。”景枫指着之前那个存水的罐子,“这会儿应该没人要喝水……你直接在坛子里清洗吧,等明天再弄些干净的来就完事了。” 郤亲王连连点头,几步便将头扎进清水里。 还别说,这些红斑起的快,散的也快……凡是被清水擦试过的地方,红斑都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一一消散了。 水声让莫瞎子想起了什么,几步冲到郤亲王面前,“髓都用完了?不用给额用。” “用完了!”郤亲王擦着脸,以为莫瞎子也想洗脸,往后退了一步,“你也洗洗!” 莫瞎子压跟不想和他说话,招呼着胡二瘸子抱起水坛子,顺着地宫墙角处一一倒水。 郤亲王看不明白他们倒水想干嘛,也不想管,正要找地方坐着休息一下,却听胡二瘸子突然“啊!”了一声,直把他吓得连气都忘记喘了! “瞎子!瞎子,水动了!”胡二瘸子很是兴奋,一下子跪在地上,死命地拍着那滩流动的清水! 连景枫和景澜都被这边的动静吸引了过来,几步走来一探究竟。 原来,莫瞎子和胡二瘸子顺着墙根浇水,墓室里四面都是石板,石头并不吸水,只有石板之间留有缝隙的地方,那水才会流动消失。 胡二瘸子又往地板上倒了更多的水,可很快……也都一一消失不见了,地面上只剩水痕。 “就这里!”胡二瘸子指着两块石板,“瞎子,下面铁定有空间。” “嘘!”莫瞎子冲所有人做了个嘘声的手势,一时间……墓室里安静极了。 滴答,嘀嗒…… 细听之下,居然可以感觉到自脚底下传来的水滴之声。 莫瞎子听了好一会,马上让胡二瘸子在清水消失的地方画了个记号。 接着,又继续顺着墙角浇水! “嘿!这法子挺不错的!”景澜不知道盗墓的怎么工作的,这会儿见了,瞧着挺新奇,“这还挺有趣的,得亏他们想得到这法子!” 还没有浇完一半的墙根,那坛子里的清水已经见底了。 “哪里还有水,再给我们弄点来。”胡二瘸子放下空空的水坛子,四下转了一圈。 “我去弄吧。”郤亲王接过坛子,“外面正下雨,弄点雨水应该不成问题。” “溶王叔,冷雨在墓道尽头等着,你只管吩咐他。”景澜笑了笑,顺着地宫的缝隙还能看到外面的天空,“已经呆了两个时辰了……我看这天色,马上就得黑了。” 景枫也看了一眼外面,“把水浇完后明天再继续吧……今天也没让他们带着工具进来。” “就是!要有把洛阳铲多好啊!”胡二瘸子感叹了一声,“我们这些土夫子,没个趁手的工夫,都像是没了手脚一样,要是洛阳铲在手里,哪里需要什么水啊。” “髓呢,髓呢!”莫瞎子拼命的催着水,他现在做事刚进入状态,整个人都处于一种即兴奋又暴动的状态。 胡二瘸子缩了缩脖子,安抚道,“快了快了!冷侍卫马上就送水来了。瞎子……你别激动,深呼吸!” 长年的合作,胡二瘸子知道现在的莫瞎子惹不得,远远地躲着他。 “咋还不来?”莫瞎子整个人都被一层阴雾包裹着,说出的话像在喷火。脾气爆的像一串一直在爆炸的爆竹。 莫瞎子已经控制不了自己了,来回走动,不时的抡起拳头往石壁上砸了起来。 突然……狂燥的莫瞎子又立马静止下来!他屏住呼摸索着墙壁,“死瘸子……过来望哈子。” “望什么啊?”胡二瘸子明显不想离莫瞎子太近,可还是缓缓地挪到墙壁跟前,眯着眼睛打量着石壁。 景澜很是好奇,随手抬起了旁边的烛台,走进石壁观察起来。 在蜡烛的照射下,果然看到了细细密密的刻痕,“瞎上,墙上的确刻着东西,细条很条。” 景澜也好露出一脸的好奇,“现在没有颜料……明天弄点颜色来涂涂看。” 景澜的话音刚一落,莫瞎子已经在手上划出一条口子来了,一时间血水不停地往外涌。 “啊……瞎子,你有必要这么心急么?明天搞点颜色一刷就完事了……你非得放自己的血干啥子?”胡二瘸子一边骂着,一边催促莫瞎子往墙上抹血,“快快……别浪废了,血都滴到地板上了。” 听胡二瘸子这么讲话,景澜特别想笑,可又觉得不合适,只好咳嗽几声,强忍了过去。 还好这些刻痕面积并不大,没用了莫瞎子太多血……若是整块石壁都是刻痕,估计杀两个人都涂不满的。 没一会,已经可以清晰的看出那些细细的刻痕了! 被血水浸染后,那是几行篆书小字。 臣郤奉陛下之诏,辅佐太子澜为帝,于宗庙,载稽登基典礼,惜皇子景枫倒行逆施,弑父灭族,天地不容。悲呼今日臣等兵力有限,难与贼子一决雌性,辜负圣恩,万死难辞!贼子日前已事登基,痛呼先帝,臣欲百死相追。 然,刎剑在即,郤实牵挂太子,心念东宫,太子澜聪慧敏锐,用人行政大端,乃先帝亲立,系天天意所属,若得登基四海归心。臣纵万死……欲保太子澜终得大统。 先帝嘱托,未敢一日有忘!终生辅佐太子,重蹬大道。今贼势大,臣等含泪隐退,现将先帝之寄存,遥寄此于,他日再起兵戈,与贼鏖战,必当凯歌,此地应物权效太子澜之左右,呜呼先帝,臣之子孙常念圣恩,必将恪守先帝遗诏!待东宫继万年之统,臣可含笑面帝。 天地有灵,太庙在上!臣郤悲愤,血笔而立。 第六百三十四章 王者 景枫看着墙壁上的那几行小字,不由的嗤笑了一声,“也不知道朝中像这样的人还有多少!看样子……景渊给你留的好东西真不少。” 景澜苦笑,“你即不在意,何必如此挖苦?”伸手抚过那些细细密密的小字,景澜微微叹息起来,“郤公爷……景澜到底辜负了你。” 烛蜡溶化,滴到景澜手上,烫得他倒吸了一口凉气,可他不敢缩手,任由着那些滚烫的蜡,带给他一种又疼又热的触感。总觉得这些蜡该是郤公爷的眼泪。 英雄迟暮,大抵就就如石壁所刻,一腔热血,无处报效,满心悲愤,何其哀哉! “你又猜对了!”景澜没看景枫,语气中事着三分无奈,“当年你起事,进攻到皇宫,国库里却没有一丝金银细软……看样子,果真全堆在这里了。刚登基那几年,你的确不容易,如今国库充沛……你一心算计,倒底使天下得了几年太平日子。” “再多不易,如今也捋顺了!朕已经有余力着手旁的事情了!”回想起往事,景枫也淡笑,“事世难料……沧海桑田,英雄气短使人叹惜,碧血丹青老臣心,却着实可敬!纵观朝廷,像郤公爷这样的人已经不多了……” 虽然郤公爷尽忠的对像不是景枫,可这并不影响景枫对他的称赞。 盯着那些小篆细看,景澜似乎能感觉到郤亲公爷的无奈与哀愁,恍惚间,他看了一个模糊的身影,可年代久远,景澜已经忘记了郤公爷的样子了,唯一留存着的朦胧记忆,是那个老者温和的语气—— “太子,你想学剑么?臣教你。” “想学。”年幼的景澜点点头,“郤爷爷,你先教我轻功吧!”捧着手上的小鸟,景澜指着头顶上的大树,“它掉下来了,还没长翅膀,我想把它送去鸟窝里,你看……它的兄弟姐妹都在上面叫唤。” “好好!”郤亲王大笑三声,“太子有颗仁爱之心,定能够造就一片盛世繁华。” 小景澜也跟着郤亲王大笑,可他仍然迷惑,“父王为何要立我为太子?我不想当太子。”纵然皇宫里的孩子都普遍早熟,可是,那时的景澜仍旧天真,“郤爷爷,你替我告诉父皇吧……我不想要继承大统!别的兄弟都喜欢当太子,让他们去当吧!反正我对东宫从来不感兴趣!” 郤亲王的脸突然冷了下来,“太子……这种话万万不可再提!你只有坚守一颗王者之心,才能最少的避免手足屠戮!若你再提这些话……那么,你的血脉手足,必将血洒宫殿!华褚也会因此哀鸿遍野。” 景澜不像菀清,他没有过目的不忘的记忆,这些年幼时的记忆本来早已经消失不见了,可此刻,不知道怎么地,当年的画面,竟会毫无征兆的从脑子里蹦出来,连景澜自己都觉得诧异。 “你在想什么?”旁边的景枫扭过头来看着景澜的侧脸,“你的目光很是哀伤。” 景澜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回望了景枫一眼,“你看破人心的能力越来越强了……我只是突然想到了郤爷爷,我连他的样子都记不清了,可不知道怎么的……看着这些刻痕,我觉得很难过。” “你觉得辜负了他们?”景枫的声音里听不出情绪,“你在想景渊给你的太子身份?你在想……如果今天是你承继的王位会如何?” 景澜不打算隐瞒,坦诚的点了点头,“是有那么一点意思。” 景枫望向自家哥哥的眼神带着几分诧异!甚至有几分无助。 景枫压跟没想到景澜会承认的这么快。“你……你以前不会在朕……在我面前说这种话。” 景澜把称呼都改掉了,一句不长的话,也被他说的磕磕碰碰! 可是……尽管景澜表露出对王位的缅怀,景枫语气中却没有一点愤怒。有的,只是震惊,讶异!更甚者,还带着一丝丝慌乱! 看着那么多的情绪从景枫脸上快速闪过,景澜目光中的神情也变得复杂了许多。 沉默了一会,景澜突然将手轻轻地搭在景枫肩膀上,那只手带着一种别样的温度,以及说不清的份量! “从前不说么?”景澜对着弟弟,笑得格外温柔,“那是因为,我从前……从未信你啊!” 烛光闪了两下,可景枫呆若木鸡的神情却全部印在了景澜的眸子里,他好笑的收回搭在景枫肩膀上的手。 景枫也在这一瞬间,突然转过了身子,将头扭到了一边去,只给景澜留下了一个背影。 景澜伸手戳了戳景枫的后脑勺,装模作样地咳嗽了两声,盯着景枫的背影哈哈大笑,“喂……你不是扭过身去,躲着在哭吧?” 景澜这一句天杀的话,很快打破了兄弟之间少有的……温情的气息。 等景枫再次转过身来的时候,脸上已经再也看不出任何情绪了。 摸索着石壁上的那些文字,景澜轻声叹息,“我是辜负了这些老臣!他们的一片丹心,我全都视而不见……无论是郤爷爷,还是梅易之。” “……” 景澜的声音在空旷的地宫里,显得格外清晰,“也许还有很多叫不出名字的人……我都辜负了他们。可偶尔看到这些文字……多少还会生出些内疚来。可这些都不重要了,如今……”景澜把目光投在景枫身上,“你带着一身的煞气,可——你不负天下!这就够了!” 不负天下!这是很轻的四个字! 可是!做到这几个字,又有多么沉重? “恭维?”景枫的语气里有些别样的波澜,可他尽量让自己的声线显得很平稳。 “不是!”景澜微笑,“景渊不如你!我更不如!纵观四国……我想,没有人能比我弟弟做的更好!” “……”恭维的话,景枫听了半大半生,他以为自己可以对此不生一丝波澜了,可事实上,他的心,还是快速的跳动了起来。随着景澜语气,高低起伏着。 “我的弟弟……他睥睨天下的目光,开始有了人味!”景澜一字一顿,声音清脆,“他已经成了一个真正的王者!” “……”景枫仍旧一言不发,只是胸口滚烫的要紧。 景澜倒无所顾忌地轻点着下巴,上上下下地打量着景枫,“我发现你变了……一开始我觉得你在演戏,可现在,我看得出你很努力地想要融化自己和身上天生的坚冰……我不知道令你做出如此改变的人是谁,可……我是你的血亲,你的哥哥,你在这世上……唯一的血脉羁绊。” 很多年以后,景枫经常回想起在这地宫里,景澜的目光。 “所以……如果你愿意试着相信旁人,作为你的哥哥,我愿意相信你——豁出性命!不惧失败死生!” 这些日子,景枫的确在试着学习成为一个有情绪的正常人,可……有些东西已经从小刻在了他的骨子里,很难改变……他还是会习惯性的去算计! 可今天景澜的一席话,的确在他往后的生命里有着不可磨灭的印记。 第六百三十五章 记号(愿大家喜乐安康) 等弄清楚了墙壁上的字迹,莫瞎子开始鬼叫起来,“额滴手,瘸子……快帮额裹起来!” 莫瞎子觉得很委屈,他不惜割手滴血,就是希望这墙壁上能有些别的线索,比如说清楚这墓室的来历啊……或者是一些与墓室建造有关的壁画之类的信息,可想不他,他血染的字话,居然是几句临死前的唠叨! 这让莫瞎子瞬间觉得自己的血都白流了,直在一边骂娘。 莫瞎子觉得不爽,就只好把气出在瘸子的身上,两个老头很快扭在一起打起来了。 “水来了没有?”吵嚷够了,胡二瘸子也带了一脸的怒气,他脸上被莫瞎子给了一拳,正顶着一边又黑又青的眼窝,这让略有些强迫症的景澜特别不舒服,老想在胡二瘸子的另一边眼窝也来上一拳。 “弄点水要这么久么?准备等人都死干净了才送来么?” 还别说,胡二瘸子这边刚一骂完,墓道的另一边,便传来了脚步声,冷雨抱着一坛子满满的水朝莫瞎子走来了。 不知道他们从哪里弄的水,这回的水显得特别浑浊了。 抱坛子的人是冷雨,可不知道郤亲王做了什么,竟会摔的一身的泥巴,连一半的头发也全都糊上了黄泥!又加上淋了雨,出去半盏茶的时间,郤亲王已经把自己打扮成了一个合格的乞丐! 活了这大半辈子,估计今天得是郤亲王最凄惨的一天了。 将坛子交给胡二瘸子,冷雨活动了一下独臂,“你们先用着,后面还有……我见马车上备了夜壶,也盛了水,我现在送来!” “你干嘛不一起送来?”胡二瘸子继续浇着水,“还分两次送……你不是有毛病么?快些弄水来……还有很多墙根没浇的。” 冷雨悻悻地看了郤亲王一眼……这家伙一直在帮倒忙,如果他什么都不做,兴许水早就送来来了! 他只有一只手,否则早就一起抬来了!总不能让冷雨用嘴叼着夜壶吧! 一开始,郤亲王也要抬水,可那满满一坛子的水,他抱的很吃力,走三步就得休息一下。至于夜壶里的水,他还没碰到夜壶呢,自给儿就已经在一边吐了起来…… 冷雨想不明白……怎么郤亲王会比景枫娇贵那么多!甚至……比起武家出身的几个贵妃还要更加娇贵。 那个夜壶其实特别精致,上面还镶嵌着宝石,也没什么味道,想来平时老泽翁是洗得很干净的…… 别说让郤亲王提水了,他手还没碰到夜壶呢……就已经吐的昏天黑地了! 郤亲王完全就是心里上毛病,总觉得以自己的身份不应该去碰那些肮脏之物。 经过这一个来回,郤亲王已经把自己看的很清楚了,拍了拍一身的泥巴,他已经不打算再去帮冷雨的倒忙了! 安安静静地呆在地宫里,借着烛光,他也看到了石壁上的文字!连呼吸都加重了几分。 “是……是爷爷的字迹!”站在那行字面前,郤亲王的眼眶已经湿了。 尽管只有两个存水的容器,可是没有郤亲王在后面跟着,冷雨的速度很快,完全可以供应得上莫瞎子和胡二瘸子的耗水量。 很快……胡二瘸子便顺着墙角,标记起了好几个记号! 那些地方都是水可以渗透进入的! “好了……瞎子,都标好了!”胡二瘸子扫了地宫一眼,接着莫瞎子的手道,“从这里开始,我拉着你走一圈,你记一下位置。” 以顺时针的方向走动起来,每到一处地方,胡二瘸子便跺一下脚,“踩实了,这里也有个记号!” 等走到第六个记号的时候,莫瞎子的脸上已经露出了笑容,“等下哈,瘸子!冒扶了,额自己走……你看下额踩的地方给对!” 说罢,莫瞎子已经一动手臂,挣脱了胡二瘸子的搀扶。 他开始数着步子走动起来,速度极快,且,每一次都能准准的在下一个记号面前停住了脚步,“是这叠吧!” 莫瞎子踩石板的左脚,准准地踏在了胡二瘸子做的记号之上。 “呵……瞎子你有两下啊!”胡二瘸子语气惊诧,“该不是你碰巧猜到的的吧,我可不信你运气那么好……你再继续,后面还有二十几个记号呢,你要都踩对了,今晚老子帮你洗脚。” “嘿嘿!”莫瞎子得意且骄傲,“瘸子,哩洗定逑了!” 果然……莫瞎子抚着墙壁,再次走动起来,半盏茶不到的功夫,他已经圈着地宫走了一遍! 一下一下地踩踏着记号……整整一圈下来,二十九处记号,没一脚踩空的。 “这是怎么计算的啊!”景澜带着求知的目光看像莫瞎子,“这也太神奇了!莫先生……你收徒么?” 莫瞎子被景澜惊的直咳嗽,“收啊……可哩额命中某得师徒之缘!连小柳儿都不算额滴徒弟呢!”莫瞎子其实对景澜羡慕的语气很是得意,“不过是叠星相之术啦!小意思的啦!简单得很滴哇!” “莫先生,要不你再看看,万一有这师徒缘分呢?”景澜略有些失望,对于未知的东西,景澜一向有着极强的好奇之心,“星相之术?我以前觉得这些飘渺的东西都是假的。” “狗屁!”莫瞎子啐了一口,“天地玄妙!星相都写着呢……只是世人看不透罢了。” 景澜连忙抬头去看天空,可入目的,却是石壁。 胡二瘸子伸手在莫瞎子脸上晃动了两下,“瞎子,你其实没有瞎吧……你这么多年,你一直在装佯对不对?” “去去去。”莫瞎子懒得理会胡二瘸子,“这过地宫,额心中已经有谱啦。” 景枫盯着那些记号,总觉得有点眼熟,便问景澜道,“你看着熟悉么?” 景澜一耸肩膀,“不熟悉,我怎么可能会熟悉……可是,我突然对星相感兴趣了,明天我要把钦天监的老头们,全都叫去跟我讲讲,还有……文渊阁里所有有星相书,我都要搬回府上研究!果然天地玄妙!” 景澜的动手能力极强,这么一会……他找到了感兴趣的东西,整个人都显得十分兴奋,已经在计划着每天学习的时间了! 第六百三十六章 应运(新年好) 郤亲王看着景澜那兴奋的表情,心里突然生出了一点点的怒意!心说……若是你当太子也能这般积极,当初爷爷又怎会含愤而亡?在这狭小的地宫写下如此无助的哀歌! 这念头一起,郤亲王便楞了一下! 他移动脚步,不再看郤公爷刻下的小篆了!如今物是人非……他得习惯时光流转! 有些事,已经成了定局! 有些豪情,不过一场镜花水月的空梦。 可是,即便彩云易散,琉璃易脆……那些美好,却是真真切切地存在过,在他们那个时代,画出了绚烂的一笔。 “好了,走吧。”胡二瘸子扭动着脖子,“今天就到这里了……我都有些腰酸背痛了。” 一行人灭了地宫里的蜡烛,开始往外走。 出了地宫,雨水的声音沙沙不绝,头顶正悬着一弯明月。 这里是山上,脚底下都是泥土,如今接连下了好几天的雨,泥水已经能够淹没脚踝了。 莫瞎子叹了一口气,在泥泞里跺了几脚,把泥水渐得老高!山上泥土松软本就可以吸收大量的水份,如今,却积了这般厚的一层泥泞,那其他地方呢?莫瞎子心里隐隐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水淹的太深,素不素……” 莫瞎子的话没说完,便被好几匹马的马蹄声惊了一下,连忙往旁边退了一大步,因为看不见,他老担心那些马是冲着他来的,万一被踩可就不好了。 冷雨把马车牵过来了,在每人手上分了一件蓑衣。 莫瞎子一边穿着蓑衣,一边疑惑自己刚才是想说件什么事来着? “天都黑了!”胡二瘸子咂了咂嘴巴,“我又饿了,咱去吃点什么好呢?” 莫瞎子一听这话,张口便骂,“额滴个娘咧,一天除了倒脖子,哩就不会讲叠其他四?” 两老头又开始拌起了嘴,应和着雨声涛涛不绝。 “皇兄,他们两个就交给你了。”景枫指着莫瞎子和胡二瘸子,“在找出郤公爷留给你的财富前……这两位就暂住你府上吧。” 景澜欣然答应,毕竟……他还想请教一些星相之学呢。 “溶王叔,你也回吧。”景枫负手朝前走了一步,“朕还有别的事,先走了。” 说罢,景枫骑上一匹马,绝尘而去! 这些日子里,冷雨一直监视着胡二瘸子和莫瞎子,可这会儿……景枫把这两人交给了摄政王,冷雨还一时不知道自己能干嘛。 想了想,他也夺了一匹马,追着景枫去了。 *** “王爷,你回……”六爻的话卡在脖子里没说完,目光警惕地看了一眼马车上的莫瞎子和胡二瘸子。 “六爻,给他们找两间空房吧。”景澜在地宫里呆了大半天,总绝得那里和现实隔了半辈子似的,好像已经有好久没见妻子了,他现在只想马上去看看菀清,“小桐睡了么?” “王妃还没有歇下的。”六爻语气里有些担心,“王爷还没吃吧?晚饭还备着呢……王妃也没吃,她说要等你!” 景澜唇边轻轻地溢起一个笑容,“你们真是的,也不劝着她点……饿坏小桐怎么办?” 回家,冒着热气的饭!总有一个人在等着他归来!一道坐下,相互给对方夹点小菜。 光想到这个就要流口水了!这是人间至味,是世间小暖! 他很满足,生命中再没有比这个更温馨的了。 “他们又是个什么东西?”六爻指着马车上的两个人,毫不客气,语气里甚至带着愤怒,“陛下派来监视王府的人么?” “……”景澜苦笑,王府里的一众都成了草木皆兵的惊弓之鸟了,“没有这事……六爻,小小年纪,你都成了阴谋论了,这些谁告诉你的?你自己乱想的也能当真?” “还用得着谁来告诉我么?”六爻压跟不信景澜说的话,不觉意已经捏紧了双手,目光里带着重重敌意与防备,“冷雨把您叫出去,回来您就带了两尾巴!这还不是皇帝派来的?王爷,让我杀了他们吧!” “……” 没等景澜回话,六爻又愤恨的说道,“我就知道自从那个老和尚胡侃了一堆屁诗后,王府就不会再有太平日子……那位究竟想怎样?”六爻的喘息开始加重,满肚子的愤恨无法宣泄,以至于他的嗓音都变了个音调,“大不了像之前一样,直接派兵围了王府罢!彻底和那位撕破脸算了,也好过这样钝刀子割肉。” 景澜拨高了语气,眸子一眯,一向温和的人,突然生出了凌厉的压迫感,“六爻!” 他们王爷很少发脾性,这一声,让六爻打了个激灵,连忙站直身子。 景澜难得的板住脸,目光里带了一些警告,“他是君主!是帝王!乃是身系华褚国运的人!你我皆为华褚子民,同是他的臣子……注意你说话的分寸,这不想第二次听到这种大逆不道的言语!” “……”全天下都知道他的君主之位得的不光彩,若非王爷相让,今日未必是此般局势! 六爻还想辩解,他的样子,明显十分不服气,但最终仍是压下了对景枫的不满与不屑,微微朝景澜鞠了个躬,“我去腾间空屋子给马车上的那两位位。” 景枫算什么东西!有他这样的帝君么?无论对臣子,还是对兄弟!景枫有什么资格在王爷面发横? 六爻只认景澜,皇帝之命,在他眼里屁都不算。 看着六爻的背影,景澜自己也很苦恼! 王府里的一众,好像不知不觉中便将他放到了景枫的对立面!似乎他和景枫之间,永远不可能调和一般…… 随着朝堂里越来越紧张的气氛,整个王府,也跟着紧张兮兮的。 就连最知道他心意的人,也在偷偷集备兵马,准备随时起事! 可是!他不想啊! 早年间,景枫夺位的场景仍旧历历在目——四海哀嚎,白骨缠草,沙口石冻!那样惨烈的人间地狱,谁还有勇气再来一遍? 好不容易休养生息了一段日子,眼见着华褚国力蒸蒸日上,人民欣欣向荣。可,转眼间,又要分裂成几股敌对的势力了么? 皇权?四大家族?连他这过气的皇太子也得被迫参与么? 莫非终其一生,他都无法摆脱这皇太子的身份? 景澜略带烦闷的看着天下的弯月,朗月清空,可乌云仍旧不散。 幼年时,他是所有皇子中,唯一不愿意成为皇太子的!可是,景渊非得给他冠上东宫之名! 现在,他感觉自己和景枫的关系,也许可以变得更亲密一些,可是,身边所人都在往与景枫相背的方向拉扯着他! 他相信自己不会看错景枫的,可当每一位忠心于他的下属,都在劝说他应运而生……他得抵挡多少压力啊。 什么帝星起,真龙出!谁不知道这是四大家族的把戏?可是,为什么身后的人,都要推着他朝流言的方向走? 四大家族这一招,用了最小的代价,促成了最坏的局面! 这些流言,已经影响到了方方面面的势力了。 第六百三十七章 龙气(鼠年大吉) 莫瞎子和胡二瘸子在地宫里折腾了大半天,现在已经在马车上睡着了,至今没下马车,景澜只好再次折回去,掀开车帘把胡二瘸子叫醒,“醒醒。” “到了?”胡二瘸子的警觉性很高,马上就惊醒了过来,“噢,好的,好的,这就下来。” 景澜点点头,“二位饿了吧,下车后有人会带你们去吃饭……景澜心系娇妻,二位自便了。” 交待完这些,景澜已经拨腿走开了……算了,至少此刻什么都不用管! 如今,他最想见菀清,而且……他可以见到菀清。 飞也似的跑进菀清卧房,景澜等不及要和那个还在妈妈肚子里熟睡的小家伙讲两句话了。 *** “干麻呢?”莫瞎子一边躲一边骂,“拿开哩低手,莫挨老子。” 现在景王府正处于舆论的风口浪尖,况且,菀清又有身孕,每个进府的人,都得经过严格的检查。 莫瞎子和胡二瘸子已经被好几个人,来回摸过一番了。 “逛窑,子也没这样猴急的吧。”胡二瘸子扫了一眼四象。 四象在他身上检查的手,突然一顿,脸上的笑意稍稍僵了一瞬,很快便又继续下来,“进了那地方,我会比现在更猴急。” 胡二瘸子没料道四象还能接下他的黑话,翻了个白眼由着他弄了。 四象看着从他们身上搜罗出来的星盘和一堆看不懂的乱线条。 没有一点犹豫的吩咐下人,“二位先生是王府的贵宾,星盘怎么能用这样陈旧的,丢了换个名贵的来。” “分明是把我和瞎子当成囚犯了,可话到你嘴里怎么变得这么好听了?换个名贵的来……这小嘴还真会说话。”胡二瘸子冷声冷语地讽刺起来,“星盘越旧越好……这叫养器,和你用的剑一样……敢丢了我和你拼命。” “好的!能为二位先生待为保管是我的荣幸。”四象仍旧微笑。 胡二瘸子看着那张笑的极假的脸,连吃饭的味口都变差了几分。 “二位先生,已经备下热水和新衣了,现在跟我走吧。”四象做了个请的手势。 莫瞎子和胡二瘸子跟着走了几步,“名贵的星盘也是要的!搞个八斤重的翡翠来做打底。” 四象很想保持皮笑肉不笑的造型,可胡二瘸子让他的笑脸破出了一条裂缝。 胡二瘸子摸了摸肚子,“先吃饭,再洗澡!” 四象已经恢复了笑眯眯的样子,完全忽略胡二瘸子的请求,仍旧带着这两位走向澡堂。 莫瞎子在胡二瘸子的搀扶下,跟着走了一段路程,走着走着,身子就面向对面的房间,一付若有所思的样子。 莫瞎子停下脚步不动了,“不素讲客王府么?咋到皇宫了?” “这就是王府啊。”胡二瘸子以为,莫瞎子在故意找四象的麻烦,“你别闹腾了,洗洗吃吃休息了,明儿要做的事还很多。” “胡索拨道。”莫瞎子骂了一句,“这叠明明就是皇宫,额还感脚得到龙气尼。” 恰巧四象听得懂莫瞎子的口音,脸色一下子变了,笑眯眯的脸如同正在行刑,却享受犯人痛苦的刽子手,他已经想出一百种刑罚了。 好嘛!前儿一个老道士,一个老和尚,说他们王爷是真龙天子! 现在嘛……来两个怪人,一瘸一瞎,好死不死的说里有龙气? 胡二瘸子能清楚地感觉到前面带路的人已经沾上了一脸的煞气,连忙用手去拐了一下莫瞎子,“瞎子,别乱讲!” 他这回是真的觉得莫瞎子玩大了! 还没等六爻开口,花园里突然钻出一个人来。 穿着一身道服,神情有些疲惫,盯着莫瞎子和胡二瘸子的眼神带着些凶光。 “你这道士,大家同道中人,你……” 胡二瘸子的话止在了嗓子里。 那道士便一拳打在莫瞎子的脸上,“你个狗,日的,让你瞎说话,你哪里见着龙气了!” 莫瞎子被这一拳揍的呆在原地,半天没回过神来。 四象看着莫瞎子被打很是解气。 “王爷和王妃都是好人……不要再给王府招灾了。”老道士咬着腮帮子,还想再给莫瞎子一拳,可这一次,莫瞎子像是看得见似的,轻松躲开了。 这个最先开始散布流言的老道士,在府里住了几天后,已经彻底沦为菀清的脑残粉了。 他恨不得马上去大街上,把他和老和尚的一切都说出来,可是……菀清却告诉他,他现在说出真相也没有任何作用,只会加速流言的传播速度,而且,他前后不一的言行,还会引发出更多的猜想! 人们只会相信他们想要相信的东西!哪怕真相就放在眼前。 “你他妈一个瞎子,跟我说看见了龙气?”老道士气得脱下鞋子,捏着鞋底当武器,“摸着你的良心说话……我比你年长几岁,先打得你会做人为止!” 胡二瘸子挡在老道士面前,“道友息怒!” 莫瞎子啐了一口,“白瞎喽你,还是个道友呢!这个厚呢龙气你都看不见?” 莫瞎子过于笃定的语气让老道士楞了一下,又加上之前他并没有见过这两个人……一时间,竟不知道这一瞎一瘸,究竟是不是四大家族的人。 朝着莫瞎子的方向望了望,那里正是景澜和菀清的卧房!老道士抡着鞋子还要再骂,可四象已经带着那两人走远了。 *** 老道士和莫瞎子的话让胡二瘸子陷入了深思! 一开始的时候,莫瞎子说那个鬼面男身上有龙气! 后来景枫出现时,莫瞎子认出他身上的气息和鬼面男一样!那么,景枫身上有龙气是理所当然的。 可现在……在景王府呢,他又说有龙气,而且看他的表情,不是开玩笑的! 莫瞎子从不会错! 可哪有一朝二龙的? “瞎子,可你没说摄政王身上有龙气啊?”胡二瘸子把心里的疑惑问了出来,“你会不看错?” “辣个房间绝对龙气浓郁。”莫瞎子伸手挡了挡已经瞎了多年的眼睛,“那龙气晃得额眼睛疼!看错个逑!” 第六百三十八章 老辣 “舅妈!”伊尚果给贵妇人捏着肩膀,一直养尊处,嚣张跋扈的伊尚果,面对着面前这慈爱的妇人,却心甘情愿地做起了捏腿送茶的小丫头,“力道合适么?没有捏疼你吧。” “傻孩子。”贵妇人轻轻地拉过伊尚果的手,紧紧地握在手里,声音已经有些哽咽了,“你都黑了,也瘦了……听舅妈的话,你走的远远的,别掺合你舅舅那些腌臜之事,刀光血影是男人的事,和咱们没关系!” 伊尚果离宫后的这些日子……过的并不如皇宫里舒适,她要操心的事情很多,伊家的大部份事情,她都能够直接上手,连最重要的收粮一事,也是她在负责,每日游走在不同的米庄里,她的确被晒黑了很多,可是,她的心极其洒脱自由,那是在后,宫里从来没有得到过的。 伊尚果绕到贵妃人面前,浅笑着转了一个圈,“舅妈,你是说我变丑了么?果果变黑了,舅妈就不疼我了么?” 贵妇人快要流出的眼睛,被伊尚果一句话,又弄的笑了起来,无奈又宠爱的瞪了她一眼,申出食指在伊尚果眉心里戳了一下,“你啊!” “一会,我还有事要出去呢。”伊尚果叹了一口气,眉目间微微显出了一份疲惫,可很快,她又换上了娇艳明媚的笑,“难得上午有空,舅妈,我给你做点茶饮吧。” 贵妇人的双眸一凝,身子微微一缩,眉心蹙了起来,“果……果果。”唤着伊尚果的名字,贵妇人犹豫了半晌才继续道,“你想喝什么?还是舅妈来弄吧。” “……”伊尚果叹了一口气,嘴巴嘟起。 “果果,你别学厨艺了。”贵妇人的语气半是无奈,半是心疼,“哪里的大厨,咱都请得到。果果……你做的东西,舅妈真是一口都不想再尝试了。” 想起之前伊尚果做的黑暗料理,贵妇人感觉自己的喉咙像是突然生起了一团火。 伊尚果瞧着舅妈那下了十八层地狱的样子,自己也捧腹大笑起来,“好的!往后都不做了……舅妈,我都逗你玩的,看把你吓的。” 贵妇人的眉心舒展开来,也跟着笑了起来。 伊尚果小女儿般的挽起舅妈的手,整个人像牛皮糖一样的挂在舅妈身上。 她们二人的的笑声真好听,连伊葛那样的粗人,在这一瞬间,脑子里也蹦出了一个颇为雅致的辞藻——宛若竹露滴清响! 伊葛在屋外看着她们,人都有些痴了,他不想打扰她们的欢喜,准备走开。 可伊尚果还是发现了他,连忙冲伊葛招手,“舅舅,你站在那里干嘛!快些进来……下着大雨呢。” 伊葛今日穿的是便服,褪去了一惯的铁甲,这个华褚两朝权臣竟少了些叫人畏惧的戾气,“你们在笑什么呢?我来的不是时候啊。” 伊葛刚一进屋,妻子便给他递去一块干帕子,“老爷,看你……头发上都扫了雨,擦擦吧。” “没事!不用管它。”就那一点点雨,伊葛根本没放在眼里,摆摆手拒绝了魏昭雨递过来的帕子。 伊尚果从舅妈手上接过干帕子,恶狠狠地瞪了伊葛一眼,厉声呵斥,“舅舅,坐下!” 这么个手握重兵的权臣,被伊尚果一喝,果真乖乖地坐下了。 任由伊尚果给他擦拭着湿发,伊葛脸上露出满足的微笑,“果果……你编的那首诗果然不错,短短几天的时间,已经沸沸扬扬了,民间对景枫已经有很大的怨气了。” 伊尚果的手微微一顿,可很快又继续替伊葛擦拭着湿发。 多久……没有听过这个名字了? 离开那个皇宫,放下贵妃的身份!到现在……还不到一年,可俨然宛若隔世了。 他唯一待她真心的一刻,竟是她告别之时。 “果果,你真是女豪杰,比咱家的男儿都强!”伊葛毫不吝啬的称赞着伊尚果,可想到伊家最优秀的那几个男丁,伊葛脸上的线条又变得刚毅而坚硬……在景枫打压四大家族的一切手段里,伊葛最无法容忍的便是他对最优秀的小辈们动手! 可惜当时,四大家族警觉性太低,景枫又伪装成意外的样子,竟让他有机会连续得手。 说起男儿,魏昭雨也别过脸去,身子微微发起了抖。 昭儿和凌儿是两个好孩子,读书用功,为人温和,可惜,轩儿的尸首如今已经成白骨,而凌儿,自从变成一个残废后,再也没看见过他的笑脸。 伊葛瞧见妻子颤抖的身影,知道自己说错话了,马上沉默下来。 突然的寂静最是熬人,伊尚果强笑着把伊葛的头发弄得一团糟,“舅妈,你看舅舅的头发,都可以给我养的雀儿做窝了。” 伊葛和魏昭雨配合着伊尚果,再次开口笑了起来,只是这一次……都是强自欢喜。 伊尚果的笑也渐渐隐没,拂了拂身上的盛世蓝樱,她重新给伊葛梳理起头发。 房间再次沉默起来,屋外雨水拍打着青瓦。 “果果,你手上还能收多少粮食?”伊葛站起了身子,带着几分欠意地瞧向魏昭雨和伊尚果,“洞里还安全吧,自从冷雨进过那里……我心里都不踏实。” 见伊葛在说正经事,伊尚果也收起了小女孩天真的样子,一脸认真的汇报起来,“洞里很安静,他……没什么动作。”她想叫景枫的名字,可那两个字,却怎么也说不出口,只好以他代指。 “我已经加派人手日夜守着洞中,司徒家也放派了人一道看守。”伊尚果握起了拳头,“至于粮食,现在还能从其他三国运些来,可时间花的会长些,而且不会超过五万斛,至于华褚本地的粮食,基本都被收的差不多了……如今,只有一个叫初宁的富商,手上还存着一些大米。” 听着伊葛和伊尚果谈起了军事,魏昭雨眼里有些愤慨,可倒底没有发作。 “即然市场上还有,那就继续收。”伊葛目光凌利,“如今四大家族联合一心,银子你放心使……不怕不够,无论那个商人开多少价,只要他有米,你都收进来!我要华褚先从京都乱起,只要市场上无米可以流通,那么……不用我们动手,皇城也会饿殍满地。” 伊尚果回想着这些日子的事情,眉头轻皱,“舅舅,我们的存粮如今已经堆满山洞了……三年内应该绰绰有余!” “……”知道她还有话要说,伊葛城耐心地等待着。 瞧见舅舅眸子里的信任,伊尚果把顾虑一并说出来了,“舅舅,初宁是大夏之人,从前并没有听说过他在华褚做生意,如今……整个市场都在收米,独他还有存粮,这不是很奇怪么?况且……商人重利,他独占鳌头,一言便可以左右华褚整个米行的市价,别人没有不眼红的,甚至不少官家都盯上他了,可是……这个人在华褚却可以毫发无损,背后的势力绝对不简单……这种实力,不是区区普通商人能办到的。” 伊葛听着,眼里越来越欣慰。 可魏昭雨却听的心惊肉跳,这……这还是伊尚果么?是她的侄女么? “舅舅,我怀疑这个初宁就是旁人下的一个圈套……知道我们在收米,所以放了诱饵,等着咱们上钩。”伊尚果办了许久的差事,小小年纪,处事已经渐渐老辣。眉宇间的神色,也已经和她作嫔妃时大相径庭了。 如今的伊尚果亲眼看见家族的哥哥们死的死,残的残,便越发谨小慎微。 况且……她在后、宫的每一天,也都是战场,她不过是把后堂的手段,搬到了明白上来,“即然我们的存粮已经足够了,那又何必去碰这个……有可能是圈套的陷井呢?舅舅……任这个初宁有再多的存粮,也终于耗尽的一天,京都的粮食暴乱,是迟早的事情。” 伊葛边听边点头,唇角上扬的弧度越发明显。 “舅舅,我们已经等了那么久……再多等几天也可以!不若小心一些。”伊尚果做了最后的战略定论。 第六百三十九章 诚意 伊葛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脸上全是自豪,“伊家——后继有人!”最后几个字,他吼得大有冲破云霄的气势。 说罢,伊葛仰天长笑,“哥!你看到了么?你的女儿,如此优秀!” 伊葛的大手拍在伊尚果的肩膀上,那份重量让伊尚果的心,沉浸在暖意里。 她是伊家的女儿! “时间对我们而言确实重要,秋收在即,我怕到时候,这场费了好些代价才制造的混乱,因着秋粮上市而得到解决,不过……果果,你心思缜密,说的很对,我们就再等等!一切,由你做主。”伊葛又拍了拍伊尚果的脑袋,“我们果果已经能帮我出谋划策了!” 伊尚果张了张口,正要说话,却被魏昭雨往外推了推。 “果果!别理会你舅舅在这里发疯!”魏昭雨咳嗽了两声,“我有些不舒服,兰舞在给我熬药呢,你去帮我端过来一下。” “好!”一听舅妈不舒服,伊尚果的眉眼里流露出了些许担心,“我马上就去。” 拿起门口的伞便跑了出去,伊尚果的脚步急匆匆的。 她刚走了两步,便瞧见了兰舞。 略有些疑惑,这个时辰,兰舞应该不会在这里的…… “兰舞!你怎么在这里?”伊尚果唤了一声,“你不是在帮舅妈熬药么?” “小姐,前些日子我听兰诺说他想要吃竹虫,所以我就到竹林里来看看了。”兰舞说起这话的时,脸上竟有三分羞涩。 伊尚果是经历过情爱的人,哪会看不懂这种神情呢! 起想自己心上那个不值得,却忘不掉的人,万千滋味涌上心头。 “那舅妈的药呢?你熬好了?” 兰舞一皱眉头,“没有啊……夫人没有吩咐我熬药!” 伊尚果楞了一下,她不知道舅妈什么要故意支开她。 *** 转身往回跑,伊尚果还没进屋子,远远的便听到了魏昭雨的叫骂声,“老爷!果果还是个女孩子,我不允许她继续接手这些乱遭遭的事!我不管你们要干嘛……总之,谁都别想把她牵扯进来。” 伊葛看着泪流满面的妻子,有些不解,“果果很有天份,我伊家只重才能……不管嫡庶男女,她有能力,就能掌权。” “别同我说这些,我管不着……我的果果只是个千金大小姐,我要她万事不操心。”魏昭雨越说越愤怒,“你们把她都逼成什么样了!你还要把她逼成什么样?” 在伊尚果的记忆里,舅妈一向对舅舅毕恭毕敬,从来没有大声说过一句话,如今……却因着她用这种口气对舅舅说话。 “你让她满肚子悬心!她让她走一步看三步!你还为此自豪……可是,老爷,你知不知道,看着果果这样,我心疼!”魏昭雨咬着牙关,“轩儿已经死了,我没法看着果果再出一丝意外。” “昭雨!”伊葛的声音很是沉稳,他不知道怎么安慰妻子,“我会看她的!” 可换来的,却是魏昭雨的一个巴掌! 这一掌把她自己都吓得呆在了原地,可她还是继续哭诉着,“当初,你也说过会好好教导轩儿,可他死了!而我的果果……”魏昭雨扑到伊葛怀里,语气又是心疼,又是无奈,“你知不知道,果果睡着了会叫景枫的名字!她会看着那白玉笛发呆!老爷,你不懂果果的心思……她做了景枫那么多年的妻子,她对他有情……可是你,非要让果果和景枫殊死相搏,无论结果如何,对果果而言……她永远是输家,她只是一个小女孩,我只希望她做一个小女孩!” “……”伊葛的表情有些变化。 “我不准你们把她牵扯进权利的斗争里!我最后悔的是——当初没有阻止果果进宫!” 伊葛不是不知道伊尚果对景枫的心思,可,她是伊家的女儿! “她已经对命运做出了选择,那就没有中途放手的余地。”伊葛平静地看着魏昭雨,“时间会扶平一切伤口……比景枫好的,大有人在。如果你可以说服果果过一般人的生活,那我别无二话,可万一果果仍旧坚持,昭雨……收起你的眼泪,别让果果的伤心再多一条!” 伊葛和魏昭雨还在辩论着! 门外的伊尚果,早已经泪流满面了。 舅妈和舅舅的立场虽然不同,可是……却都是如此关心她! 一边是真心真意的亲情,一边是满腹的算计的单恋。 这……还用选么? 伊尚果以为自己已经把那个人尘封起来了,可舅妈说……她梦中,还会叫他的名字? 要怎样才能把心底里的那丝情意舍弃? 无论如何她都不会辜负母族的! 只有伊家不倒,才有资格谈论选择。 *** 伊尚果拿着伞,转过身子,信步朝着自己的卧房走去。 很快便进了屋子!她从枕头下拿起也那两截断笛,看了好半天。 抱过桌上的砚台,伊尚果想将这白玉笛子砸个粉碎,刚把手举起……却突然看见伊凌坐着轮椅朝她走来。 伊尚果顿了一下,放下砚台,连忙朝伊凌走去,“凌哥哥。” 伊尚果的房间有门槛,伊凌的轮椅进不来,她赶忙去抬……连人带椅却似乎没有重量一般。 伊凌哥哥竟这般轻瘦!他的脸上已经不见笑容了,曾经健硕有力的双腿,如今,已经萎缩干涸的像风干许久的橘子。 “果果。”伊凌唤了她了一声,他开口的很艰难! 在伊凌的脖子上有一道长长的口子,已经割破了嗓管,以至他的声音格外难听。 一听见这声音,伊尚果的眼泪又掉下来了,她跪在伊凌的轮倚边,小心的碰了碰伊凌脖上的伤口,“凌哥哥!” “司徒无敌……”又说了几个字,可伊凌已经喘息起来了,他的嗓子,也几乎报废了。 “凌哥哥,你别说了!写字……写字就好了。”伊尚果抹了把眼泪,连忙去拿了纸笔。 伊凌一字一字的写着,动作缓慢,略显吃力。“司徒无敌需要一百万斛粮食,我们要在一个月内,搬到他指定的地点。” “司徒家要那么多大米干嘛?”伊尚果一皱眉头,可如今四大家族摒弃前嫌,通力合作,万万不能再内斗了……况且,司徒家在收米时,也出了不少的银子。无论出于什么原由,伊家的确应该满足他们,况且,一百万斛量虽然不小,却也不算过份的要求。 伊凌看了看伊尚果,方才继续写起字来,“给他们!若粮草充足,给司徒无敌送二百万斛大米!初初结盟……双方都应该拿出诚意。” “我知道了。”伊尚果重重的点了点头,“凌哥哥,我这就去安排。” 按了按太阳穴,伊尚果叹了一口气! 送了这二百万斛粮食后,仓库里的存粮锐减。看样子……这个初宁,她非见不可了! 第六百十四章 久容夫人 “久容!”碧娘掩唇笑兮兮地看了她一眼,“又要和初宁公子出门啊?” 久容瞧着身旁的初宁,微微笑了笑,“嗯,妈妈,可以么?”久容怕碧娘不高兴,又加了一句,“妈妈,我保证晚上营业时就回来。” 碧娘拉过久容的手,轻昵地帮她把头发顺到耳朵后面,眸子里很是慈爱,“看你这孩子,说的什么话呢!”碧娘叹了一口气,语气里有二分佯装的嗔怒,“这红鸾阁没有逼迫一说,你便是出了门,不再回来,妈妈也没什么好说的,这些年……你给妈妈赚了不少银子!” 碧娘说着说着,语气里已经有些哽咽了,她能预料得到久容很快便要离开红鸾阁了,可她的哽咽并非因为伤心,却是源于欢喜。 “好孩子……妈妈知道你们好事将近,若要离开红鸾阁,记得跟妈妈说一声,嫁妆我是一定会备下的。”碧娘爱怜地拉着久容的手,“你好歹叫了我那么多年的妈妈!这回让我送你出嫁吧。” 久容心里微微一热,轻轻唤了一声,“妈妈。” 碧娘连连点头,抹了抹脸上的眼泪,“浅安走的时候,妈妈也没法去送她……不知道她过的怎样了。”提起浅安,碧娘又是连连叹息,“我给她备了些银票,虽然不多,但出门在外,有点银子傍身也好……妈妈知道你和浅安还有联系,如果可以,帮妈妈给她带张银票吧!” 碧娘说着,便从怀里拿出了一张八千两的银票递给久容。 “我待浅安谢谢妈妈了。”久容接过银票,“我会接给她的……” 碧娘笑着点点头,“希望她和司白公子……”可过说到一半,碧娘便又顿住了。 她知道……就是离开了红鸾阁,浅安的路也未必顺利。 “算了,不说了!”碧娘一摆手,“一提起这些就又说远了!” 碧娘一手推着浅安,一手推着初宁,将两人往红鸾阁外赶,“去玩吧,玩高兴点!不用着急回来。” “谢谢妈妈”久容颔首,回望了初宁一眼,恰好初宁也在瞧她。 四目相对,久容脸上的笑意更深了些。 “初宁公子,你这么轻易便将我们久容拐跑了,往后,可不许负她……这些年,她守着弹琵琶的手艺,干干净净地等了你那么多年,我都是看在眼里的……万一你待久容不好,我可不会善罢干休的!” 初宁牵起久容的手,动情的轻吻久容的手背,眼眶里溢出些晶莹的泪痕,“你放心!” 这即是说给碧娘听的,也是说给久容听的。 久容从初宁的眼里看到了坚定,一颗心也没由来感到安宁,“妈妈……只有我欺负他的份呢!” 碧娘闻言,也掩唇笑起,“要伞还是要蓑衣?”没等久容和初宁回答,碧娘便自己替他们做出了选择,“还是拿伞吧,一把伞,两个人可以粘在一块。” “这雨已经连续下了好几天了,什么时候是个头。” 一说起雨,碧娘也生气,“就是……这雨一直不停,最近生意都难做。” 目送着久容和初宁走远,碧娘看着红弯阁,总觉得冷清了许多。 *** “这碧娘不简单。”初宁回头看了一眼大门紧闭的红鸾阁,将大部份的伞都送到久容头顶,“会做生意,为人也可以……这红鸾阁里每日的进账实在叫人眼红。” 久容点了点头,“是啊,我在红鸾阁也呆了好些年了,可她的身份到现在都查不出来,真名,年纪,籍贯,一概成谜……神秘程度,和空锡楼的老鬼是一样的。”久容苦笑了一声,“可我和浅安的底细,恐怕瞒不了妈妈,这红鸾阁里的姑娘,很多也都不简单,背后都有各种各样的势力,在这里呆的越久,越觉得这个地方深不可测,可各方势力,碧娘都不在乎……这些年能把红鸾阁经营成这种水平,碧娘确实厉害。” 初宁听着,知道她这些年打探信息也吃了不少的苦,有些心疼,“久容,你暗桩的身份,已经因为浅安暴露了,往后估计很难再查到线索了……你有什么打算?” 久容叹了一口气,“楼里为了帮我掩盖真实身份,花了太多代价,如今一朝暴露,楼主竟没有责怪我,倒叫我心里难受。” “往这里走!”初宁牵着久容调了个方向。 久容眉心略带几分疑惑,“不是去花西客栈么?” “这次不是!”初宁笑的很是神秘,“跟我来。” 两人在冷清的街道上走了一会,很快便到了一辆马车面前。 “公子!夫人!”陆敬等在马上,看到两人,很是高兴,“夫人,你真好看……” 初宁拂了拂儒衫,“好看也不许你多看!转过去,转过去。” 陆敬被初宁的举动逗笑了,扭头向久容告状,“夫人,你可得帮我说些好话啊,今儿多看了您两眼,我担心您走后,公子会收拾我。” 陆敬的称呼使久容微微有些不好意思,往日……初宁身边的人都叫她姑娘,可自从她答应嫁给初宁以后,他们的称呼就变成了夫人。 初宁合上雨伞,用宽大的袖子挡着雨,护着久容的头上了马车。 “我们去要去哪?走的很远么?”久容绝色的脸上生出一丝迷茫。 初宁没有马上回答,只是从马车后面拿出了一双鞋子,“你先试试合不合脚,我不知道尺寸,估摸着买的。” 初宁说着,又从车箱里拿出一双干净的袜子,“换上吧,雨天到处都是水,穿着湿鞋很难受。” 初宁说着,已经半跪着,要帮久容脱掉湿鞋。 “你起来,我自己换。”久容的心,跳的极快,虽然和初宁认识了很多年了,可是……两人真正相处的时间还很短。纵然在风月场所呆了许久,可看着这干净的少年,她完全没法控制自己的心跳。 初宁很想自己替她换鞋,可又怕冒犯了久容,只好极不情愿的松开了鞋子,“这次就算了,让你自己换,可婚后就由不得你了!” 初宁一向和很温和,久容没想到,他还会说这么霸道的话。 只是,这话,对久容来说,完全没有一点威慑力,像一只极力装凶残的小绵羊。 奶/凶/奶/凶的,怪可爱的。 “你看你,自己也湿了。”久容好笑的抱怨起来,“我是有武功有内力的人,不碍事,你一个普通人,更应该换掉湿衣,别着凉!” 初宁耸耸肩膀,“马车上只备了你的用品。我不大事的。”想了想,初宁又补充了一句,“我是男人!” 久容被初宁画蛇添足的话弄的长笑不止。 这会儿,久容已经换掉湿鞋了,不长一寸,不短不分,刚刚好,很舒服。 久容瞧着脚下的鞋子,眸光里都是笑意。 从旁人的称呼到马车上的每一点小细节,久容都能感觉到初宁的用心与尊重。 被这人捧在手心里的感觉,真不错! 第六百四十一章 拜见宁母 “我们要去哪里啊?”久容看着马车外越来越偏远的地方,“这是要离开京都么?” 初宁也探出头看了一眼,“别急,很快到了……还是在京都的,只是偏远一些,靠近郊外。” 陆敬赶着马车,不由打了个喷嚏,“肯定是我哥在骂我,害得我鼻子老痒。”提起陆良,陆敬突然又想起一件事,忙问道,“对了,公子……我哥问,那些大米还要继续运往华褚么?” 初宁没有立刻回答,想了好一会方道,“继续吧。” “好吧!”陆敬应了一声,脸上生出了几分为难的神色,“看样子,我还得再去租个仓库,也不知道有没有合心的。” 这些日子,大米从外地源源不断地运进华褚,初宁本打算等着那个易井公子来收米,可没想到了……都两个多月了,那个易井公子仍然只去本地米庄找合作过的商家继续收米,宁肯多给两倍的价格,也没有打算搭上他这条线。 见久容面露疑惑,初宁便把百里凤烨和他的计划,一五一十的讲给久容听。 久容手上有忆冰楼的情报,自然知道易井先生就是从皇宫里离开的贵妃,“伊尚果,四大家族的人……想不到离了皇宫,她还有这个本事,有情报说最近沸沸扬扬的那谶语诗便是出自她的手笔!” “四大家族连粮草之事也让她负责,恐怕……这个贵妃不是什么泛泛之辈。”初宁这些日子天天混在米堆里,忙的连情报都没时间细看了。 “都两个月了,如果她再不找我收米,我怕要自己去找她了。”初宁按了按太阳穴,眉心也蹙了起来,“百里凤烨尽找些麻烦事给我,我快烦死他了,凡事在他那里上嘴皮一碰下嘴皮就完事了,到我这里却处处是坑!这混蛋欠我的银两都数不清了。” 久容戳了初宁一下,“不许说楼主!” “我偏说!”初宁不甘示弱的继续报怨。 一时间,两人便在车里打闹起来……很快,车箱里便是无比欢乐的笑声。 陆敬听着他们的打闹声,心里一阵发腻,心说——说好的只是赶车,可非要把狗骗过去,疯狂撒粮算什么嘛! 欺负他孤家寡人一人么? 大约又赶了半个时辰的车,终于到地了。 “吁——”陆敬拉停了马车,“公子,夫人!到了。” *** 马车停在一处隐避的小屋前,后背是隐隐青山,远远的还可以看到华褚最高的昆合雪山。院子前面是很大的池塘,里面种着满院子的莲花,通向院子的地方搭着一条木桥,雾气缭绕,使得院子若隐若现。 如今是秋季,池塘边的荷花都败了……只有一个个变得灰褐的莲蓬,和一些残败的荷叶。 花开锦绣固然美好,可雨打残荷听雨声……也别有幽趣。 初宁撑着伞,抚着久容走在木板上。 “这是哪里?你在华褚买了屋子么?”久容看着木桥尽头的小屋,不大,可很是别致。 陆敬撑着伞,一脸艳羡看着前面的那对璧人。 木桥下的塘子里,有两条并排游走的金色,陆敬一抿唇,伸手摘了一朵莲蓬……朝着那两条成双成对的金色中间砸去。 瞧着那两条受惊的金鱼从相反的方向各自游去…… 陆敬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嗯——整个人都舒坦了! 这是一条孤狼,对世界的报复。 穿过木桥,走进院子,久容打量着这方小小的天地。简约而温馨。 初宁停在了一间屋子之前,轻轻敲了敲门。 “谁啊?”里面传出一个女子的声音,一边应和,一边极力地压低嗓门,“老夫人正睡着呢。” 可这会的动静,仍然吵醒了老夫人,“松语,我没睡着……开门吧。” 小丫头应了一声,起身开门,一见初宁,便又惊又喜,“夫人,是少爷来了。”继而,又瞧见了久容,一时惊为天人。 “宁儿!”老夫人的声音满是欢喜,“宁儿来了?快进来,外面下着雨呢。” 久容整个人僵在原地! 初宁的母亲! 他竟带着她来见母亲,可是……怎么这么突然!她现在这个样子是不是很随便?而且……她什么礼物也没带。 心里又向往,又惧怕。久容喉头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都快忘记如何说话了。 “宁儿!”初宁的母亲已经已经披着衣服走到门口了,可第一眼见到的,却是久容。 感觉到宁母的打量,久容忙唤了一声,“伯母。”又冲着老夫人行礼。 她垂着头,不敢正眼去瞧宁母。 宁母将久容扶了起来,“别多礼,快进屋。” 久容端端正正地坐着,背挺的直直的。 宁母噗嗤笑了起来,“你这孩子,我是老虎么?把你吓成这个样子,宁儿……去削个苹果来。” 久容这才看清了宁母的样子,看上去很年轻,气质温润,和初宁有几分相似……眼角有几丝细纹,可这却给她增添了几分风韵。 “好!”初宁去端水果,松语跟着过去,笑眯眯地问,“少爷,那位是少夫人么?天啊,她好漂亮。” 松语的声音让久容的脸更红了几分。 “伯母,对不起……我没想到初宁带我来见您,竟什么也没带着。”久容显得十分局促,语气里满是苦恼。 宁母的手很温暖,一下一下地轻拍着久容的手背…… 很快,便让她的心安静了下来。 “好几年前,我就听初宁提过你了……”宁母笑的很温和,“那时候,我还当这小子是骗人呢!宁儿他爹忙着给他相亲,我以为这小子不愿意,才胡诌了这么一个人的。” 久容听着,也跟着宁母笑了起来。 “她把你说的跟天仙下凡似的……我说‘世上那有那么好的人,便是有也看不上你’”宁母拉着久容说起久远的事,眉眼里有种岁月沉淀的风韵,“他爹急着抱孙子……说先给他纳个小妾,可宁儿就是不愿意,再多的姑娘,他一个都看不上,还跟我说,这辈子就只守着你一个人,若他日后生了纳妾的心思,便让他从里烂到外。” 久容从来不知道这些事,乍听宁母说起,胸腔里又热又酸。 “好孩子,你的事……宁儿都告诉我了。在没见着你之前,我还真不信有个这么好的姑娘等着他。”整了整肩膀上披的衣服,宁母继续说道,“想不到,这傻小子还真有福气。” “……”久容瞧着宁母,眼睛里满是感激,那双眸子里,没有一点嫌弃的意思。 她的出身,她的过往,和初宁的家势相差万里,可宁母却这般包容亲和。 “好孩子,你叫我一声吧。”宁母握紧的久容的双手。 “伯母。” 这声叫唤,显然没让宁母满意,她只歪头浅笑,也不回应。 直到久容又唤了一声,“母亲!” 宁母这才‘哎’了一声,连连点头,一把将久容揽进了怀里,“我一直想要个女儿呢!你这声母亲算是圆了我的心愿。” 从手上褪下翡翠镯子,宁母不由分说地替久容带上,“好孩子……我一见你就知道,我那儿子配不上你,可现在……套了我家传世的玉器,以后就是我家的人了,你已经没有反悔的余地了。” 两行清泪从久容脸上滴落,她是孤儿…… 可现在,她有了一个家! 瞧着手上的翡翠镯子,万千话语萦绕在心口,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 初宁和松语洗好水果过来,便瞧见久容伏在宁母怀里轻声啜泣。 两人对视了一眼,端着水果盘,不知道要不要打扰她们。 宁母轻拍着久容的后背,很是慈爱。 “拿过来,我正想吃苹果呢。”宁母冲着两人招了招手。 久容连忙把眼泪擦干。 陆敬突然幢了进来。 彭——地一声,差点被门槛绊倒,一个趔趄,姿势滑稽地站直了身子。 一撞进了屋子,他也不顾别人笑他,跑到宁母面前撒娇,“老夫人……我可想你了。” 他倒不客气,伸手把唯一的苹果拿走啃了起来,一边还向宁母告状,一会说初宁压榨他,不给他工钱,一会又说初宁忙着生意不吃饭。 初宁狠狠地瞪了陆敬几眼,陆敬这才打住,“对了,老爷呢?” “老爷去钓鱼了!”松语想了想,“估计很快就回来了……少夫人,你喜欢吃什么,我去做饭。老爷见了您,保准也喜欢得很。” 久容反应了好一会,这才知道松语是在和她说话,“叫我久容就好了,我和你一起去厨房。” 松语很开心,连连点头。 少夫人不但好看,还一点架子都没有。 “母亲,我没骗你吧……久容是真人没错吧!看你还说我做梦!”初宁瞧见久容手上带的翡翠镯子,很是开心。 “什么时候把婚事办了?”宁母的笑挂在脸上,便没有褪去过,“等你爹回来,也让他也吃一惊……他到现在都不相信会有姑娘对你倾心呢。” 正是一派其乐融融之景。 一只红毛鸽子飞了进来。 鸽子停在初宁手上,脚上绑着信。 初宁的神色一下子变得严肃起来,羽檄急件! 猛地从桌子上立了起来,初宁取下信件匆匆一扫,看了好一会,方才长长地呼出一口浊气,“易井先生……终于托人带话,要来拜访了!” 第六百四十二章 宁父 看着手上的信,初宁长长地松了一口气,易井先生这条线,终于……算是搭上了! 他等这一天已经等了许久! “公子!”陆敬见初宁的神色变得严肃起来,“现在要去么?” 宁母脸色微微有些变化,她太了解儿子了,“宁儿……不能把饭吃了再去么?” 初宁有些抱歉地看了看母亲,又看向早已经消失在厨房方向的久容…… 这是他带着她来见父母的第一顿饭,他本应该全程陪同的,可偏偏在这个时候收到羽檄急件。 这个伊贵妃也真是会挑时间,早不来,晚不来,偏偏在这个时间点撞上来。 羽檄信已经是加急的了,况且,手上的信还是朱红色羽毛标示的。 “恐怕不行。”初宁冲着母亲伏了伏了身子,“母亲,我得先走了……我晚点会来接久容的。” 宁母欲言但又止,看见儿子异常坚毅的表情后,便不再多言,“即然要去,就快点走吧,别耽搁时间,这里一切有我。” 初宁心里涌起一阵暖流! 宁母马上又补充了一句,“记得早点回来,你爹也要回来了……今晚商量一下婚事的细节,不能委屈了久容。” 初宁摸了摸鼻子,心里欢喜!可他没想到,母亲居然这么着急! 早几年前,家里面就天天给他找相亲对象了,还死活不相信他已经有心上人了,更不相信他们已经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 说起来,这次把二老从大夏接到华褚的过程也有些曲折……宁父不知带了多少相亲对象往家里跑了,可初宁偏偏没有多看人家一眼,任是如何天仙般的玉人儿,见了面后,不管女方多么主动,一到初宁这里就都没了下文,宁父一度怀疑初宁有断袖之癖! “你个败坏德行,有辱门风的逆子!你说有心上人……说了几年了!可哪次带来家里看过?”宁父把碗一摔,“天天说做生意,谁知道你出门和谁鬼混了!年年你都说她忙,走不开,没法跟你回家,那行……你爹不忙!老子跟你去见她,你爹倒要看看你有没有本事变出个心上人来!” “真的?”初宁倒动了心思。久容是百里凤烨很重要的一颗暗桩,她在红鸾阁里打探的信息对忆冰楼来说很是重要,所以,时常走不开……若是父母愿意到华褚,那一并办了婚事……也不甚美哉。 初宁早就想将久容娶进门了…… 因着宁父的这句话,初宁和老爹一拍即合,趁着自大夏运粮的工夫,把二老一并接到了华褚。 陆敬很快将手上的苹果啃得只剩核,伸了个懒腰,“现在走么?要不然……让他多等几天,咱们是富商,没必要他一下拜帖就要见面的。” 信上易井先生约的时间是半个时辰后,如果要赴约,那就必须马上出发才能在约好的时间里,勉强赶上。 “算了!”初宁摇了摇头,“欲擒故纵的把戏未必适用于她……我等他来见我已经等得太久了!”初宁扫了小屋一眼,尽管内心很想在这里停留,可他没有时间了,“不能再节外生枝了……这回一定得见!她可是傲人一个,这次不见,未必肯屈尊再来一回。” 陆敬听着,连连点头。 初宁继续分析着易井先生的心思,“这么长的时候了,他若要见我,早就来了……一直没来,不过是看我外地人,仍然对我有所防备,再者……我已经是华褚唯一可以供应五万斛以上粮草的人了……如果他有不得不收粮的需求,也早就来了!” 初宁的样子看起来比实际年龄还要小,又从小被宁父教导儒学,以他的模样来看,更偏向于一个少年儒生,而不是生意人。以至于宁父到今天为止,仍旧觉得初宁做的生意都是赔本的买卖,他总担心有一天,儿子会把他们家祖坟都赔得干干净净的! 宁父会这么想,其实一点也不意外,毕竟,初宁做了这么些年的生意,宁父也没见他手头上有多宽裕!还天天听见初宁哭穷! 可事实上,初宁这些年赚的银子,就算和国库相比,也不会相差很多!至于哭穷嘛,恐怕是天下商人的通病!再者,初宁使银子的地方也多,一来,百里凤烨时常打秋风,以凤里白的身份给边境发军晌,已经借了不少了。二来,忆冰楼的整个开销都从他这里支去,可忆冰楼的进帐却是直接由秦紫幽接手的。三来,宁父自己是个读书人,向来看不上做生意的,也看不懂生意的门道,私心里竟恨不得儿子亏净老本,好好的呆在家里读书,给他们养老,所以便越发觉得初宁做的事不赚钱。 宁父此刻不在,否则他会发现自家儿子分析起生意来,见解很是老道,“就目前的局势来看,易井先生未必需要我,可我却必须搭上他这条线!” “我马上去牵马。”陆敬让苹果核做了一个漂亮的抛物线,稳稳当当地落在了花盆里,便头头也不回地冲进雨里了。 “六斤儿!”宁母见陆敬出门也不拿个雨伞,有些急了,“你跑慢点,带上伞啊!” 可陆敬哪里还顾得上拿伞啊,头也不回的往前跑着,可嘴上却没有忘记继续贫嘴,“要什么伞啊,我都被雨淋惯了,老夫人你要心疼我,把老爷给公子选的那些相亲对象,挑两个好的给我介绍下呗,天天看公子和少夫人在我面前秀恩爱……差点没把我羡慕死。” 其实最后一句话,宁母已经听不清了,可也大概知道他的意思。 “六斤六两,他们是从小和你一起长大的,哥哥陆良都有孩子了,你也谈婚了……是该给陆敬找个姑娘了。”宁母掩唇,笑得和蔼,“你也给六斤儿挑个好的,留意些。” 陆敬很快把马牵到门口,火烧眉毛般的催促起来,“快快快!” 初宁冲着母亲又鞠了个躬,马上跳上马车,“母亲,我走了……久容是孤儿,咱们都待她好些!” 两人离开的时候,在连接小河与平地的木桥上,正好迎面瞧见宁父孤身一人披着蓑衣,头戴斗笠,肩膀扛着鱼竿,手上提着渔桶,可里面却只有水,连一条鱼也没有,偏偏宁父还不愿意把水倒了,宁可提着没什么用的河水,也不要手上提个空桶,像是嫌力气没处始一般…… “完了!”陆敬抽了抽鼻子,回头望向初宁,“迎头就碰见老爷,他要挡路怎么办?” 没等初宁回答,陆敬笃定地一笑,“公子,要不要咱打个赌?我赌老爷见着你……铁定要你下马行礼请安。” 宁父正不急不徐地在雨里缓步前行,一付渔翁的做派,嘴里还念着两句不知从哪里拼凑而来应景的酸诗歪话,“潭烟飞溶溶,细雨涨秋池。生事且弥漫,愿为持竿叟。我乃木林客,笑谈风雨间。” 马车从宁父面前驶过,陆敬和初宁都指望他沉浸在自己的诗情画兴里,最好别看见他们…… 可宁父眼尖,并不打算遂了二人的心愿,“宁儿……还不下车请安!陆敬,你打算让你的马从我脑门上碾过吗?” “老爷,少爷有急事……少夫人在家里等着呢,你快去看看。”陆敬重重地把马鞭打在马身上,马吃痛,跑得飞快,他压根没有留步的打算! 车轮碾过,渐了宁父一身的雨水。 “孽畜子!”宁父放下渔桶,抹了一把湿漉漉的脸,看着远去的马车,孤影自怜地叹息起来,“出淤泥而不染者,我之青松高洁尔,痴心父母古来多,孝顺儿孙谁见了,世我之恶,唯我……咦!啥?少夫人!”宁老爷子似乎到现在才反应过来陆敬说了句什么,鱼竿渔桶,一概不要了,全都丢了,不顾形象地追着马车大骂,“混小子!把媳妇丢了,自己跑了……这是你使银子买来陪你做戏的吧,你休想骗得了你老子的火眼金睛!” 初宁,“……” 想不到自家老爷子,心里戏码,如此之足! 第六百四十三章 交锋 伊尚果瞧见初宁后,不由的吃了一惊。 在她的印象里,富商都是脑满肠肥的,衣服也穿的浮夸,恨不得到处镶上银边,而且……十个手指头上,不带十几二十个鸽子蛋大小的玉扳指,都不好意思出门。 可面前的这少年,样子稚嫩,衣服穿的也素净,多被人看几眼,甚至还会有些腼腆,衣服的材质虽然顶级,可一眼望去和普通衣料并没什么区别,人也清瘦,不显富态,身边只跟了一个仆人,没什么排场讲究。 总之,面前这一身儒装的少年,很难让人联想到富可敌国的商人,若非他手上持着拜帖,伊尚果很难相信他就是初宁。 “易井先生?”陆敬瞧了一眼伊尚果,虽然早已经知道面前的人是个女子,可是,很难在他们身上看到一点脂粉气。 面前这主仆三人的扮相都挺成功的……无论是伊尚果还是兰舞,一眼看过去,根本找不到一点女子的痕迹! 果然是将武之后,扮成了男子,举止大方,眼神坦荡。 兰舞和兰诺一左一右地站立在伊尚果身后,一眼看上去,倒像三个意气风发的少年,压根没有一般闺阁女子娇娇秀秀的扭捏之感。 连兰舞也是身形挺拔,和兰诺站一起,甚至还比真正的男孩子还多一二分英气。 “正是在下!”伊尚果斜斜地挑起眉毛,“初次拜访,多谢……” 没等伊尚果的说完,兰诺便打断了他,抢先一步开口,“你们初宁大老板呢?怎么?没到?……他让你们前来接待,是看不起易井先生么?” 显然,兰诺也不大相信面前那稚嫩的少年,会是传闻里神秘莫测的富商初宁。 “我看先生虽手持拜帖,可料想初宁大老板不该是如此乳臭未干的小子吧。”兰诺斜眼打量着初宁,语气甚为轻蔑,“我家主子要见的是初宁大老板。” 初宁闻言噗嗤笑了一声,“多谢抬爱,兄台此番言论,我就当是在夸赞我少年有为吧!”初宁脸上的笑意越发温和,“在下就是初宁,如假包换。” 兰诺还是不信,正要再说些什么,却被伊尚果冷冷扫了一眼,再不敢开口造次。 “我弟弟不知礼数,认不出初宁先生。”伊尚果冲初宁抱了抱拳头,“言辞冒犯之处,还请勿怪。” “言重了,谈不上冒犯!”初宁连连摆手,白皙的脸上略有一点点泛红,“我本来就长着一张娃娃面相,这几年下来……好多人都会问同一个问题,我已经习惯了,现在啊……都把这怀疑当好话听了,感觉还挺不错的。” 初宁给伊尚果的印象挺好的,听他此言,伊尚果脸上也露出了笑意。 “倒是我得请几位原谅。”晃了晃手上的拜帖,初宁抓抓头发,越发腼腆,“我来迟了……幸好你们还在。” “不碍事!是我们来的早了……”伊尚果的目光一直没有离开过初宁,他在推敲着初宁的每一个表情,“现在才刚到约定之时!” 长期居于后,宫,什么样的人,她没见过?伊尚果自忖对人心,多少能看出些一二端倪的。 闻听此言,陆敬连忙解释,“是我给公子赶的车,外面一直下雨,马车走不快,又加上路上遇了点杂事,耽搁了好一会……以至于现在才到,公子绝无怠慢之心,望易井先生明鉴。” 他们约在茶室里会面,这里是个雅间,楼下有唱戏的戏台子……可惜,这些日子,又是大雨,又是变天,物价还长的飞快,往常热阂的茶室,反倒冷清极了。 下面的戏台上,无人表演。 就连茶室雅间里,也门可罗雀…… 店主用红布在门外贴了十几个‘茶水贱卖’的条子,可惜收效甚微,百姓连粮食都没钱买了,谁还有功夫在意茶水? 再者,茶水解腻,越喝越饿! 初宁抿唇浅笑,又扫了一眼这茶室,止不住的摇头叹息起来,“唉……最近华褚生意难做,连这茶馆里也冷冷清清的,我看了茶叶价格,很是公道……并没有跟着粮价水涨船高,可叹可叹……民生如此,哪有商人立足之地啊!” 初宁开始卖惨,可他那张看上去很是实在的脸,竟让人觉得他这话说的,有那么几分可信度。明明……他才是赚得盆满钵满的那类人! 伊尚果抿唇一笑,她大概知道初宁这么成功的原因了——毕竟,很少有奸商能长着一张忠厚老实的脸! 况且,这个奸商还略带稚气,会让人不自主的觉得……从这少年手上买了东西,是占了他的便宜! “可我听说初宁先生的生意,可是顶好的。”伊尚果说话间已经露出了大拇指,“初宁老板乃外乡人,可却掌控了华褚整个米行的市价,实在厉害。” “哪有的事,都是同行谬赞的。我只是运气好一些罢了,去年卖粮亏了不少,粮食便囤到了今年,谁晓得去年之亏,竟是今日之福!可叹世间之事,果然难籵……祸福相依不假!”初宁继续叹息,面露难色,“不瞒易井先生,母亲信佛……我这倒卖粮食,也算发的国难财,这些日子虽然赚了几两银子,可她老人家倒底不高兴,我已经打算离开华褚,去关外转转了。” “这是为何?”伊尚果一挑眉头,扫了一眼楼下的戏台子,觉得面前的这少年商人,才是最好的戏子,“商人重利,若只是这点原因……怕不足以让初宁大老板远走华褚吧,况且……华褚缺粮,只要有米,可随时坐地起价,这般暴利……先生却要在此刻离开?” 初宁略带尴尬的咳嗽了两声,脸上闪过几分被揭穿的羞涩,“……” “义不理财,情不立事……商人者,无利不起早,初宁大老板,您如今可算掌握着半个华守褚的粮道咽喉,这般成功之人,却用‘不义之财’这么个破理由来搪塞于易某人,实在让人心寒啊。”伊尚果说着,已经微微叹了一口气,“初宁老板,这还没开始谈生意呢……您就已经开始赶人了?” 伊尚果站起身子,作势要离席。 初宁连起身,再三相邀,如此反复了一二次,二人这才重新坐定。 初宁看向伊尚果的眼神带上几分犀利,好半天后才苦笑着摇头,“易井先那那席话,真叫天下商人汗颜啊。” 初宁咳嗽了两声,招呼陆敬让小二上些好茶来,“陆敬,请老板让戏曲唱起来,就点那出《覆雨》,算我包场了。” 陆敬点点头离开了包厢,马上去办……很快便见楼下的戏台上有了人气。 青衣,小旦都忙碌了起来。 茶室老板也一脸的喜色,吩咐小二给他们所在的雅间送了一些瓜果。 第六百四十四章 和气生财 半晌,初宁才又接着说道,“易井先生才是少年英气,看样子……想从先生这里多赚些银子怕不大可能了,您这一句无利不起早,便把在下涨价的话头堵了……我都不好意继续往下说了。” “噢?原来初宁老板适才所言,是为了抬高粮价么?”伊尚果点了点头,眉间的不满加重了几分,最开始的客气劲也消失了不少,语气里的愤怒直溢于表,“你是想说……只要你离开了华褚,我便有钱也买不到粮了?” “是这么个理,可倒也不全是。”初宁笑着指了指一楼忙碌起来的戏台,“易井先生何必动气呢!和气生财嘛。” 伊尚果瞧着楼下已经开唱的戏台子,“我也想和和气气和初宁老板谈一桩生意,可是,唉……”伊尚果的叹息一声接着一声,却死活不说哪里不满,也不提要求,倒叫对面的初宁,跟着她的语气转化,而显得神色不定。 “易井先生还想听什么戏?我让陆敬和店主说一声,给先生加上……这出《覆雨》美虽美,可倒底凄凉了些,合该听些热闹欢喜的。” “戏不就必了。”伊尚果眨也不眨地看着初宁,等吊足了对方的味口,这才开口说道,“初宁老板若诚心做生意,倒不若开诚布公地谈谈价格……这可比什么戏码都好听、好看!” “这个自然。”此刻的初宁,开始有点商人的感觉了,尽管样子仍旧稚嫩,可那双眼睛,已经染上了利益的算计,亮得让人压根没法怀疑他商人的身份,“不知易井先生要收多少粮食呢?” 伊尚果没有马上回答,恰好小二把热茶提了上来,伊尚果便捧着茶碗,研究起了茶汤茶叶来。 兰舞跟在伊尚果身边的时间最长,看得懂伊尚果的眼色,知她心意。马上开口道,“初宁老板,你有多少,我们就能收多少!” 兰诺也插了一句嘴,“多多益善!” 兰诺说着,从怀里拿出一张一千两的银票。看也没看便推到了初宁的桌子前面,“这是我们家先生的一点心意。” “我们公子向来讲究钱货两讫,没有先收银子的理。”银票子又被陆敬推回到伊尚果面前。 兰舞扫了银票一眼,又在陆敬和初宁脸上来回看了好一会…… 伊尚果仍旧吹着茶沫子,并不表态。 兰舞轻声一笑,把这来回折腾数番的银票子收进怀里,又同兰诺对望了一眼,“这是有些少了……宁初老板看不上眼也是自然。”兰舞一边说着,一边赞叹着拍手,“钱货两清才是义商作派,初宁老板名不虚传。只不知……您那仓库有多少粮食可收?” “粮食多的是!”陆敬笑了笑,语气颇有几分狂放,“自然要多少有多少。” 一方有便收,一方收便有,倒成了一个死局。 两边谁都没有明说出一个数量!又同时在套对方的实底。 一来二去胶着了好一会,可谁也探不出一点有用的口锋。 伊尚果见无甚结果,有些意兴阑珊。“看这茶底,也算上等的茶叶了。” 伊尚果说着便饮了一口热茶,刚一入口,人便楞住了,四下打量了一眼这茶馆,连声叹道,“想不到宫外还有这般上等的茶叶。” 话音一落,她便瞧见初宁的脸色一变。 就连斟茶的陆敬,手上也是一顿,热茶险些洒落。 对面那两人看她的眼神,竟有几分如临大敌的凝重。 伊尚果这才自忖失言!自己也变了脸色…… 伊葛称病罢朝,已经长达半年之久,景枫虽没有在明面上和伊家撕破脸皮,可也在三个月前停了伊葛的俸禄! 那点俸禄虽无多少银两,可只要发放,便承认了伊葛……伊大将军的身份,如今停放……这意味着什么,朝堂上的大臣们,心里亮得跟明镜似的! 再者,她虽为贵妃,离宫之后也不打算再回朝廷,如今以男子装扮示人,也委实不想叫旁人洞悉她曾经的身份,更不想让人知道她来是伊家的人……如今的四大家族,人人自危,彻夜谋划,伺机而动,惊不起节外生枝了。 沉默了一会儿,初宁终于问出了疑惑,“易井先生是官家人?” 伊尚果没什么表情,也不回话,“……” “易井先生下的拜帖,纸乃上等宣纸,看着像是云烟翼。”初宁拿着拜帖又仔细观看了好一会,“这种宣纸,每年产量极少,九成是送进皇宫的……听先生方才此言,定是常饮宫中之茶,想来,非富即贵吧。” “买卖双方,刨根问底,这样……不是做生意的道理吧?”伊尚果又抿了一口茶叶,“初宁老板贩卖的是粮食还是信息?” 当杯子放到桌上时,伊尚果已经生生捏碎了瓷杯……瓷片在桌子上碎得到处都是,可她的手上倒并无伤口…… 这一下本就是伊尚果刻意而为,身为武将之后,身上多多少少都有些狠戾之势的。 陆敬被这动静弄得浑身一紧,上前一大步,将初宁护在了身后。 同一时刻,兰舞和兰诺也将手放到了腰间的宝剑上。 剑拔弩张,山雨欲来! 可这僵持,不过短短一瞬。 初宁和伊尚果同时笑了起来,两人一同开口。 “和气生财!” “和气生财!” 陆敬,兰舞、兰诺在初宁和伊尚果的笑声中同时退回了自家主人身后。 “初宁是商人,行商来到华褚,自然对朝中权贵有所了解……可翻便整个名册,实在找不到易井先生的名号。”初宁也喝了几口茶,又招呼陆敬给伊尚果换个新的茶杯,“想来……易井先生的名号,是化名吧。” 伊尚果没有否认,也冲着初宁笑,“行商坐贾,始于钱货两讫……也仅止于钱货两讫。”伊尚果意味深长地把玩着碎裂于桌子上的碎瓷片,语调阴阳怪气,“初宁老板,您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本就如此!合该这样!”初宁连连拍手,“一买一卖,我出货,您出钱,也就这么点关系罢了。” 第六百四十五章 买卖不成 初宁的笑意沾了些疏离,眼里的锐芒也一时间黯了不少,然而,面上却多了几分恭顺,“实不相瞒……初宁一介草莽,还是外商,手上的粮食有限……外面名声虽大,可混到今天,粮食卖的也差不多了,手上余粮,已经不足一百斛了……易井先生,您若有心收粮,我以二十文一斗的价格全卖给您吧……恰好我正准备去关外看看,卖了粮食辎重,我上路也轻松些。” “公子!”陆敬大惊失色!连声线都变得扭曲,“您说的是一升二十文吧!” “一斗!”初宁加重了语气,又重复了一遍,“初次同易井先生做生意,一斗,二十文!” 二十文!还一斗? 要知道,以现在的市价来看……二十文连一升粮都买不到! 一斗为十升,二十文一斗的价格,等于白送了! 连打劫的都不敢这么明抢。 在初宁的冷瞪下,陆敬强压着喘息,连连提醒初宁,“公子……你记错了,一个月前倒是一百斛,可几天前,您不是又匀了一些给石乐米行么?咱们现在顶多还剩下三十斛。” “是么?”初宁故作疑惑,露出吃惊的表情,“我卖给石乐米行了?一个月钱的事?好吧……大概是我把时间记错了。” 初宁现在的样子,落在旁人眼里,倒底做作了一些,显得太过刻意。 主仆二人,一问一答地表演了一番,生生把要多少多有多少的粮食,压成了区区三十斛。 这显然是不想做生意了! 如果初宁一开始的义商之言是为了抬高价格,那此刻……已经无异于赶人了。 他们这样子,看得兰舞和兰诺一肚子的火气。 “易井先生,实在抱歉……库里究竟有多少存粮,我也记不清了。”初宁此刻已经站起身子了,“我先回去点点,等清楚了账目,再来告之先生吧。” 初宁已经走到了门口,眼看就要离开了,兰诺却一个旋身,一把剑便横在了大门上,挡住了初宁离开的步伐,“初宁老板,不好意思……手有点滑,这剑不听使换。” “……”陆敬冷笑了两声,站在初宁身后,从腰间摸出两把玲珑的小短刀,两把短刀很是流利地在陆敬十个指头间流动着,小巧灵动,倒像玩具一般。 陆敬斜眼扫了兰诺一眼,满是不屑。 直到此刻,初宁的脸上仍没有一丝慌乱,唇角的笑意依旧温和,伸出指头在兰诺的剑上弹了弹,发出清脆的一声响。 “谁都有个手滑的时候,小公子用不着不好意思。”初宁缕了楼头发,往后退了两步,“小公子可小心些,身怀利器……别伤着自己。” 初宁的话音刚落,其中一把在陆敬指间灵活转圈的小短刀,突然擦着兰诺的腰飞了过去,准准地刺到初宁刚才弹在剑身上的那位置。 兰诺的宝剑被短刀横空一打,竟自中间断成了两半,和那把小短刀,一道落在了地上。 “不好意思,手有点滑。”陆敬微笑着扫了一眼屋里的人,“这短刀有点不听使换。” 陆敬把先前兰诺说的话,原封不动地还了回去。 陆敬这一出手,兰诺便知道自己的功力着实不如对方,脸色蓦然变了几次。 还没等兰诺回过神来,陆敬手上的第二把短刀……又一次如暗器般地飞了出去,这一次……划开了兰诺的发带,削掉了兰诺的一缕长发。 兰舞面色惨白,紧捏着拳头,紧张地看着陆敬的双手,见他手上已无短刀,这才松了一口气。 初宁转身,冲着伊尚果鞠了个躬,笑的越发温和,“买卖不成仁义在,易井先生……您看我能出去了么?” “初宁老板这话问的太谦虚了。”又饮了一口茶水,伊尚果将眸光投到地板上碎成两断的宝剑之上,“我想挡也挡不住啊。” 初宁做了个告辞的手势,其中一只脚已经迈出了门槛。陆敬倒退着往后走,每一步都极其谨慎。 “初宁老板留步。”伊尚果开口,可初宁的脚步并未停顿。 伊尚果只好起身追了过去,加快语速,“不知先生何时能点清楚存粮?” 初宁放慢了脚步。 “再说了……你有货,我有钱,这时候说买卖不成仁义在,不大合适吧!这桩生意没道理做不下去!” 初宁终于停下了步子。 转头笑的温和,“易井先生说的极是,不如您给个地址,我……回头把存货点清了,马上就送到您府上去。” “南城寸源镇易府。”伊尚果给了初宁一个地址,“初宁老板,静候佳音,可别叫我等太久。” “这个自然。”初宁不再停留,几步走出了雅间。 目送着初宁离开了茶楼,兰舞忙问,“主子,就这么放他走了?” 伊尚果蹙着眉头,不知在想些什么。 兰诺把断剑拾了起来,又摸了摸仍旧披散的发髻,眸子里有些后怕,“主子……下次出门,您得多带些侍卫……这个陆敬的武功,不会比禁卫军弱,甚至……强过日暗卫。” 兰舞瞪了兰诺一眼,“自己知道就好!你说的太多了!” 兰诺自知失方,立刻蒙住了嘴巴。 适才伊尚果仅仅说了一句,‘想不到宫外还有这般上等的茶叶’便叫人推测出了那么多东西!细细想想,他刚才那句话包含的信息,可比这个多的多! 还有那两人已经离开了…… 好一会后,伊尚果才回过神来,瞧着楼底下正在表演的戏曲,“这曲子还有真几分看头。” “主子,我们现在回去么?”兰舞很少吃过这种气,脸上已经隐隐闪现出怒意,“不就是一个商人么?眼睛都长到头顶上去了。” 伊尚果倒不恼,第一次见面,就算没有这次冲突,她也不会马上和他做生意的,“别吵,我看下这出戏,唱完了再走。” 兰舞有些摸不着头脑。 “主子,我们的人已经盯着初宁了。”兰诺回报,“需要要回府跟老爷要些支援么?” “你会盯着他,他难道就不会盯着我们么?”吃了一顿闭门羹后,伊尚果心情居然甚佳,“这几天都注意点……暂时不要同伊府有接触,往后就住南城寸源镇。” 初宁猜到了她与官家有关,可这也无妨,只要他查不出自己是伊尚果,伊贵妃就可以了。 兰诺思忖了好一会,方才开口道,“主子……这个初宁好像特别不愿意与官家来往,之前都好好的,一听您熟悉宫中茶叶就马上变了张嘴脸。” 伊尚果没有回答,专心地欣赏着一楼的戏曲,等那出《覆雨》唱完了,伊尚果这才起身,“走吧,去寸源镇,回易府。” 南城寸源镇已经是京都效外了,现在要去,还得花很长时间,可伊尚果已经打定主意要在那里守上几天了。 第六百四十六章 礼物 马车还未到,一向冷清的易府,却已经被围了一圈。 四周都是人,大大小小的马车停了十几辆。 “怎么回事?”伊尚果掀开车帘,打量着前面黑压压的一片。 寸源镇的易府,不过是为了易景先生这个身份捏造的住址,平日里来的不多,仅有管家和几个仆人看着罢了,何曾有过这么热闹的时候。况且……华褚自那场天气异变后,已经连日大雨,别说偏远的小镇了,就算京城最繁华的地方也很少能看见这么多人。 伊尚果从车厢里钻了出来,不顾大雨,半眯着眼睛瞧着围在府上的那些马车。 “是那个陆敬!”兰舞惊呼,指着其中一个身影,“他怎么来这里了?速度这么快?居然比我们先到!” “大概一从茶馆离开,他就往这里赶了。”兰诺挥舞着手上的鞭子,马吃痛,跑得极快,“这唱的是哪一出?” 马车终于在易府前停住了。 伊尚果刚一下车,管家便撑着伞走了过来,“主子,仔细身子,别淋雨。” 伊尚果走到陆敬面前,轻声笑道,“又见面了。” 陆敬礼节性的点点头,语气疏离,“嗯。” 指着那几十辆马车,伊尚果佯装不解,“这是?” “礼物!”陆敬没好气地吐了两个字,招呼着挑夫们继续搬动东西。 伊尚果在人群里扫了一眼,面露疑惑,“初宁老板呢?怎么不见他?” “我家公子没空。”许是感觉到自己的语气太过生硬,陆敬深吸了一口气,放软了声音,“这些是公子吩咐给易井先生送的粮食。” 陆敬拍了拍离他最近的马车,一把扯开挡雨的油布,车上堆满了麻袋。 陆敬随手扯过其中一个麻袋,又从腰间摸出一把类似暗器的小短刀,在麻袋上刺开了一个口子,白花花的大米落了一地。 “小心些!”管家鬼叫着,“别浪费,堵住,堵住!” 在伊尚果和陆敬的双重压迫下,老管家别过脸去,眼不见为净……否则,他可忍不住不叫。 “易井先生检查一下,粮食都在里了。”陆敬脸上带着极其勉强的笑意,可看得出来,他目光里的不愤才是真实的情绪。 见伊尚果无甚表态,陆敬便又恨恨地加了一句,“就这些了,多的,再没了。” 老管家并没有感觉到陆敬的情绪波动,一边给伊尚果撑伞,一边连连点头,看着一袋又一袋的粮食往屋里搬,老管家喜得像门上贴的福娃,“都堆院子里的凉亭去,那里又高又干净,雨淋不着,你们都小心些,别乱放……大米若泡了雨水,可存不住的……这该死的天气,啥时能见一下太阳。” “……” 老管家笑眯眯地冲着伊尚果竖起个大拇指,“小主子……您神通啊,二十文一斗的粮食,买的是真划算!况且……这大米还是极好的!您看要不再多买些!” 白了老管家一眼,陆敬听不下去了,每一袋粮食可都是一张银票子啊! 几步冲进雨里,陆敬也跟着帮忙抬粮食去了,别人一次扛一袋,可他每次扛三袋!似乎只有这样……才能把他胸口处那些憋闷气给发泄了。 十几车粮食不算多……况且,这些马车堆的并不实成,也就排场稍稍大了一些罢了! 马车上的麻袋很快下干净了。 “告辞!”陆敬一抬手,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这么一会,这些人已经全被淋透了。 陆敬没有一句多话,示意大伙离开。 “辛苦了一场,不坐着喝杯茶么?”伊尚果走进府里,把头往亭子里一探。 粮食全都堆在亭子里,可连她预估的零头都不到…… 她要的粮食,远远不止这些。 “对对对!”老管家过年般欢喜,“兄弟们辛苦了……是我招呼不周,来来来……都进府坐坐,我生个火,把衣服都烤干些再走吧。” “不敢打扰!”陆敬脸上的笑越来越僵硬,看样子,连一刻也不愿意继续呆下去。 可有一些不知实情的下人,已经跟着管家进了易府,“陆哥……淋了一身的雨,要不就歇一下吧。” “撤!马上!”陆敬拨高声音,把大伙吓了一跳,连忙从易府退了回来。 陆敬平日里和些人关系挺好的,基本没红过脸,这一声呵斥,就连平日里最爱同他玩闹的兄弟也噤若寒蝉。 “初宁老板说的是钱货两讫,可便是这批粮……也还没结算银两的。”伊尚果连连摇头,“再者,要说府上仅有这些余粮……我是万万不信的。” 陆敬一听银两,脸上再也繃不住了,那勉强的笑意已经收了回去,“易井先生,人心不足蛇吞象,担心撑着。” 伊尚果也不生气,一挑眉毛,浅笑起来,“不劳费心,我胃口大着呢……几万万斛也难撑着我。” 陆敬紧咬着牙关,一口气差点没喘上来。 “易井先生,你是官家人……可这华褚京都,半数官员,我们公子都已经使足了买路钱,您这半道上杀出来的……得了便宜,见好就收吧。” 伊尚果瞧着陆敬,“还是请你家公子再来一趟吧……如果,你作不了主的话!” 雨声滴答,风声呼啸。 陆敬深吸了几口气,“若不是我家公子交待不许生事……否则,我真想好好教训一下你这种装腔作势的调调。” 伊尚果闻言,笑得越发欢喜。 “撤!”陆敬不再啰嗦,扯过其中一匹俊马,一个翻身便稳稳地骑在马背之上。 他这一走,别的人也急急匆匆地跟过去。 十几辆马车一齐奔腾,马蹄带起无数雨花,转眼间便消失在寸源镇。 “主子,要把他追过来么?”兰舞看着那十几辆马车,“这人是做生意的么?我怎么看不懂他这一出唱的什么啊!” “……” “我也没看懂。”兰诺瞧着亭子里的粮食,“这些东西不会有问题吧?” 刚才落在地上的大米没有人收拾,兰诺蹲下身子捧了一把,“全泡水里了,有点可惜……不过,这米还挺香的。” 研究了好一会,兰诺将手里的米递给伊尚果,“主子,这米是上好的,比他给食乐米行的那种米……等级要高得多。” 这些粮食的品级的确不错……可是,伊尚果要的是量,至于米质倒是其次,毕竟不是自己吃的,全都得充作粮草,只要量大,也就可以了! “他说这是礼物?”兰舞长吸一口气,“这些大米是白送的?有这等好事?” 第六百四十七章 怀疑 南屏见秦紫幽伏在案台上睡着了,一时踟蹰,不知道要不要叫醒她。 周围全是密密麻麻的案宗,尽管已经熟睡了,可秦紫幽手上仍抱着一份宗卷,旁边放着纸笔,上面写着娟秀的小楷……只扫了一眼,南屏便认出来,那是临摹的百里凤烨的字迹。 微微叹息了一口气,如果前些日子,南屏只是怀疑秦紫幽对楼主有别样的感情……那么,现在南屏已经得到了确切的答案。 越是无情的人,一旦动情,便越是情深。 南屏缓步退出,每一步都是垫着脚尖走的。 秦紫幽不在的日子,是他接手秦紫幽的活计,时间不长,可也足够让她了解到秦紫幽的辛苦了。 南屏尽了全力,可她做的仍旧不如秦紫幽,况且……她也没有过目不忘的本领,她每天必须很吃力,才能勉强不出错。这份责任搭在肩膀上,更多的不是权力的果实,而是……负担! 能为楼主做那么多,她对楼主的心意不可能有假!那么……她又有什么理由背叛忆冰楼? 也许……之前的那些都是误会。老冉的疑心,不过是一叶障目。 她是秦紫幽啊,她有一万个衷心百里凤烨的理由,却没有一个背叛的借口。 尽管摆在面前的证据越来越多,可南屏还是不肯相信她会做出陷害暗辰的事! 南屏的脚步已经很轻了,可仍然把秦紫幽惊醒了……她的睡眠很轻,任何一点轻微的动作,都能让她失去睡意。 “你怎么来了?”秦紫幽看清来人后,揉了揉眼睛,强打起精神,继续写着东西。 “吵醒你了?”南屏轻轻地摇了摇头,有些抱歉地笑了笑,“对不起……我没想到你睡眠这么浅。” 秦紫幽对谁都淡淡的,甚至有些刻意疏远的冰冷,“有事?” “没事!”南屏摇头,“楼里又没什么大事,你好好休息几天吧……有我呢。档案室里睡的不舒服,挪去卧房吧。” “……”秦紫幽闻言微微一皱眉。 南屏感觉到她有些不高兴……那是一种很微妙的情绪,刹那间从她身上迸发出来的,尽管秦紫幽掩饰的很好,可自从南屏开始格外留意她的一举一动后,那种情绪就变得明显了。 怀疑是一棵最茁壮的种子,只要播种下去……总会逐渐枝繁叶茂。 “郝娘和老冉最近都不在楼里么?”秦紫幽放下笔,清冷的面上没有一丝表情。 南屏朝秦紫幽走去,拿过她案台上的纸欣赏起来,“楼主的字,数你临的最好!” “徒有其表罢了。”秦紫幽很是不屑扫了扫那张纸,“你是书法家,擅临百家字……我不行,连一个人的字,都临不出半分气韵。” 南屏感觉到秦紫幽瞧着自己的目光带上了玩味,心口不由的微微一跳! 秦紫幽一向是极其聪慧的女子,莫非……自己的怀疑已经被她看透了? 纵然内心无比忐忑,可南屏倒底没有慌乱,一边打量着秦紫幽的字,一边闲谈着,“暗辰最近在江湖上露过面……连带着空锡楼的朱雀也一并出现了,有信息说他们在一起。” 秦紫幽,“噢”了一声,脸上并没有太过惊讶的表情,“朱雀和暗辰本就是师兄妹,如果没有那场意外,他们早就成为夫妻了……如今一起出现也不足为奇。”秦紫幽分析着,“找人在风息堡附近盯着……我想他们很可能会旧地重游。如果可以……直接混进风息堡当个弟子吧,自从玄朔死后,孔念带着幼子继承了风息堡,它在江湖的地位便一落千丈,可……百足之虫,死而后僵,就借这个机会,多了解一下风息堡也好。” “是!”南屏回了一句,很自然地做出个接令的动作。 可很快,她自己就发现不对劲,整个人都楞住了。 秦紫幽接手忆冰楼的时间太长,气势上已经压倒了南屏,这一番谈话间,秦紫幽掌握了主动权,成了发号施令的那人,而她竟不自主地成了听命于秦紫幽的附属。 可明明……南屏现在才是管理忆冰楼的二把手,此刻站在君位的人,应该是她! “老冉和暗辰一向交好,这一次,一有暗辰的消息……郝娘和老冉便一起出动了。”南屏轻声笑了笑,一个旋身坐到了桌子上,居高临下地看着秦紫幽,“暗辰的踪迹仍旧找不着,可他在江湖上放出了风,坚称自己不是叛徒……他还口口声声地说着要见楼主。” 尽管坐的位置高出秦紫幽两个头,可是……南屏还是被那双冷清无痕的目光盯得发毛。 “是么?”秦紫幽仰头瞧着南屏,脸上看不出情绪,平静得如同一面光滑的石镜,“那楼主怎么说?” 居管秦紫幽居于下方,需得仰着头,才能和南屏的目光对视,可她身上又冰又冷的气息仍然让南屏倍感压力。 南屏从桌面上跳了下来,她实在抵挡不了那种无形的威压了,吞了吞口水继续说道,“楼主没有指示……暗辰一时间也很难抓到,不过……老冉说他有足够的信心让暗辰现身。蓝无风了结了手头上的事,也会去找暗辰。” 秦紫幽听着,不时地点点头。 “前些日子暗辰被指控为忆冰楼的叛徒,他连一个字都没有辩解,可现在……他却反口了,紫幽,你相信他的话么?”南屏扣着自己的手指甲,尽量使这番问话显得自然平常。 “……我相不相信不重要。”秦紫幽刚醒过来,似乎仍有些疲惫,不时地按了按太阳穴。“重要的只有事实!” 南屏噎了半晌,方才重新开口,“如果暗辰不是忆冰楼的叛徒……”眨也不眨地瞧着秦紫幽,南屏思索了一会才问,“那么……紫幽,你说谁才是幕后之人呢?” 秦紫幽突然一笑,“听你的口气……你在怀疑我?” 南屏的笑意僵在了脸上,她从来没想到秦紫幽会以这种直白的方式问出这种话……这倒让她显得极其尴尬。 “怎么会……我只是担心真正的叛徒还在楼里。”南屏咳嗽了几声,也不管秦紫幽信不信,有些刻意地转移了话题,“那个芸湘的踪迹也已经发现了……我在想下一步应该怎么做。” 第六百四十八章 流光泻影 秦紫幽很少表现出什么特别明显的情绪,可是此刻,她露出了一个特别无奈的苦笑。 “暗辰何时有的消息?芸湘又在哪里找到的?为什么这些我都不知道?我当了半年的俘虏……怎么,就那么点时间,我已经没有资格再过问楼里的事了?”这些话从秦紫幽的口里说出来,完全没有质问的口气,可那份落寞却让南屏都听的心疼。 秦紫幽抬手将垂在眼前的发丝缕到耳后,衣袖垂落,露出半截白藕般的手肘,南屏不经意间看到了她手臂上的伤痕……不由地便倒吸了一口凉气! 那些已经愈合的伤痕,每一条都在诉说着一个可怕的故事,她是从炼狱里走回来的人…… “没有的事,没人会比你更清楚楼里的事……只不过,现在第一情报网是直接往我这里发的消息。”南屏面容僵硬的挤出一个笑脸,“你在空锡楼的那些日子,是我在负责你之前的一切事情……” “可我现在回来了!”秦紫幽打断南屏,语气郑重地又重复了一次,“我,现在,回来了。” 南屏沉默着和秦紫幽对视着。 终于,南屏首先缩回了目光,“我知道了。” 她躬下身子,往后退了一大步,冲着秦紫幽行了合十礼。 她这是是让权,并且臣服的意思。 秦紫幽端坐在椅子上,受了南屏的礼。可仍旧冷冷的,没有一丝得意,也没有非要压南屏一头的气势。她只是在做自己应该做的事,端立在她应该呆的位置。 南屏心知,秦紫幽的确比她更适合坐忆冰楼二把手的位子! 只要——她的心忠于忆冰楼! 好半天,秦紫幽才叹息了一口气,扫了一眼档案室,“息消网接回我这里……我不在的这些日子,楼里诸事都给我送一个备份!事无巨细!” “遵命。”南屏再次开口,语气庄重了许多,也生疏了许多,“我现在就是去办。” “等等。”秦紫幽叫停了南屏,“如果没有问题……我希望你去扮演凤里白。” 大夏凤里白,是夏樱的首席军师,长年裹着帽檐,至今无人见过他的真的面目。 并且,凤里白脾气也怪,在军营中,从不与人深交,能同他说得上话的,大概也只有夏樱…… 就是因为这种种怪癖,扮起凤里白来特别容易! 南屏知道,秦紫幽这是想将她支开。 秦紫幽不愿意让她继续插手楼里的一切事宜…… “遵命!”南屏仍是抱拳,没有一丝怨言,“手上的事情交待清楚,我立刻出发赶边境。” 一丝不苟地回答着这些,南屏的心……又凉又疼! 秦紫幽一向聪慧,她如今做出这样的决定,无疑把自己染的更黑了。 南屏猜不透秦紫幽,不知道她究竟是打着破罐子破摔的主意,还是说……她有什么不得不加快的计划?逼得秦紫幽宁肯招来更多的疑惑,也要将她强行调离主楼,远离信息网? 南屏转身离开,缓缓捏紧了拳头。 在秦紫幽和暗辰之间,她终于知道自己应该相信谁了。 失望一点点的累积,最后,将会化为——敌意! 身后传来秦紫幽的低语,“整个忆冰楼,唯有老冉和我走的近些……可现在,没有人了。” 南屏步子一顿,回头去瞧…… 她吃了一惊!那个一向面无表情,无喜无怒的姑娘,此刻竟然哭了,在两行清泪挂在脸上,她像是漂浮着不可触碰的虚影……似乎一口气便能将她吹散。 秦紫幽遥遥地瞧着远方……那行眼泪又轻又凉。 南屏笑了笑,毅然转身,再不多看一眼。 *** “你在看什么?”百里凤烨刚刚起床,没有洗漱,头发也乱做一团,衣服斜挂在肩膀上,整个人慵懒又妖邪,“眉头皱的这么紧?” 夏樱这才看到倚在门槛上的百里凤烨,“华褚已经连下了五天的大雨……还好大夏一向正常,即没有瞧见天狗食日,也没有飓风和冰雹的现象……不过傲天也说了,同华褚接壤的怀因河大雨不断。” “那边有雨很自然,怀因河年年长潮,堤坝一直在加高,而且,长期都有官员驻守在旁,时刻监控的,应该不会有什么大事……就算雨水比往年更足一些,影响也不会大啊。”百里凤烨说话时,衣服又耷拉了一大半,整个肩头露了出来,妖邪媚、惑之感又浓了几分,“就这事?你至于把皱头蹙的这么紧?打算练习用眉锋夹核桃?” 夏樱噗嗤笑了起来,可想起景枫说的决堤之事,脸上的笑意又渐渐隐退。“唉!”一声长叹自唇边溢出,夏樱面露忧心之态,“怀因河一直在投银子,听哥哥说,夏季已经拨了一万两银子用作驻堤之用。” “即然已经有所准备了,你还烦什么?”百里凤烨听她叹气,便几步走到夏樱身边,伸出宽大的手掌,狠狠地按在夏樱头顶,“这天气已经够糟糕了,你脸上能不能多点阳光?再这样……连凤烨都要发霉了。” 夏樱扬头,冲百里凤烨露出一个苦涩的笑意。 “凤烨要看阳光……不是雷阵雨!你这样还不如不笑呢。”百里凤烨伸出两个食指,一左一右地放在夏樱的唇角两边,用指头将夏樱唇角的弧度扬得更开阔。 夏樱会心一笑,尽扫阴霾,如阳光破云霄,如春风起,如莹露凝。 百里凤烨缩回双手,打了一个长长的哈欠,“这才对嘛,怀因河那里,一淹不着人,二淹不着田……筑堤款也拨了,把心放回肚子里吧。”百里凤烨揉了揉狭长带红的凤眸,似乎还没有睡饱,“什么时辰了?鬼天气整天阴阴沉沉的……弄的人一点劲都没有。” 百里凤烨抱怨了一句,又准备回去再睡上一觉,“不过……听着这雨声,睡的倒比平时更香,反正无事……凤烨还得再睡一个回笼睡。” 眼见着百里凤烨又要回房,夏樱马上追了出来,一把拽住了百里凤烨的衣袖,“你啊……把衣服好好穿正不行么?别睡啦,你已经睡的够久了……陪我出宫嘛!” 百里凤烨身子一顿! 这些日子,夏樱同他说话时……会不自觉的带上一些无意义的语气词。 比如“啦”啊,“嘛”啊。恐怕……连夏樱自己都没有发现! 可是,这些语气词……是否有别的含意? 百里凤烨不敢往更深处去想……那样的念头,只要在他心里转一转,便热得像一团永远燃烧的赤焰。 他不敢相信!却又心怀有期翼! 一时觉得荒唐……一时又觉得幸福触手可及! “你在想什么?”夏樱已经替百里凤烨系好了腰带,“过来我帮你梳头……弄好了,我们去景王府,我得见见那个莫瞎子,听说这些日子,柳丹也常往景王府跑……说不定,还能碰着他呢。” 百里凤烨神情温柔地看着夏樱,唇角早已经扬起…… 书房开着门,风吹过,带着湿气……惹得宣纸沙沙作响,伏在桌面上的本子也轻柔地翻动着。 夏樱坐在椅子上,而百里凤烨盘腿伏在夏樱身边,如同一只乖巧又安宁的小狐狸……褪去了所有的狡诈,那只狐狸是如此依恋身旁的温热。 百里凤烨的头发极黑极软,夏樱手持木梳,一梳到底! “给你,发簪!”从腰间摸出那根菩提簪子递到夏樱手里。 夏樱削的这根菩提簪子,在岁月的洗礼下,已经变得又润又亮! 墨香朦胧,雨打青瓦! 水气萦绕,流光泻影! 第六百四十九章 禹旇 “最近楼里有没有什么特别的事?”景枫放慢了脚步,华褚京都已经持续了很久的空城……便是白日间也很难瞧见行人,更何况,此时已经是傍晚。 冷雨摇了摇头,虽然最近一直把重心放在江湖,可他还是没有适应空锡楼的一切,“无甚大事,不过……朱雀有消息传回楼里了,还有月华娘娘也发了一份情报。” 景枫微微笑了笑,不知为什么,他心情很好的样子,“空锡楼的事多操点心!” 冷雨重重地点了点头。 “对了!”景枫停下脚步,很是严肃地看了冷雨一眼,“你嘴巴严些……朱雀还是明面上的通缉犯!别在人间乱讲话。” “……”冷雨大吃一惊!朱雀紫硫是通缉犯?为什么送给他的情报不是这样写的? 察觉到冷雨的疑惑,景枫轻飘飘地说道,“你刚到空锡楼,便已经接触到了楼里的核心机密……你自己也用点心,江湖不同朝廷,你要没点本事,便是空锡楼青龙亲临,也没法让你服众的。” 冷雨心头跳得剧烈!景枫竟是这般器重于他么? 士为知己者死! 冷雨感觉到全身的血液都开始沸腾起来,虽然断了一只手,可是……他并不是无用之人。 “我一定会在空锡楼建立功勋!”冲着景枫单手扶肩鞠躬,冷雨火热的激情越燃越旺,大雨也法没法冲刷分毫,“尊上,我会努力!” 冷雨唤景枫为尊上,这意味着他将和暗卫划清界线,从此成为一个真真正正的江湖人。 景枫也意识到了冷雨称呼上的变化,“想清楚了?”景枫一挑眉,他并没有刻意安排冷雨在哪个位置,他只是多给了冷雨一条选择的路。 大雨让前路变得朦胧,从出生起,冷雨便被送去了暗卫训练营,他的生命一直同暗卫连在一起,如今一时要改,确实不是那么容易。 “空锡楼和暗卫……你总不能一直兼顾的。”景枫朝着红鸾阁的方向走去,“现在……你还有考虑的机会。江湖上只有极少的人知道华褚帝君便是空锡楼主,不能因为你让旁人猜出端倪。” 冷雨思索了半晌,又是用力颔首,“尊上……我想清楚了,一个单手的暗卫太过招眼,即然成为不了影子,有了明显的标志,那属下做为暗卫的日子也就结束了!可江湖不同……那里不会在乎冷雨是否多了一条腿,或是少了一只胳膊。” “若你选择江湖……那么往后,暗卫首领冷雨将不复存在,训练营不会再有你的位置,而且,你不能再自由进出皇宫,甚至连在江湖上示人的样貌都要改变。”景枫紧了紧蓑衣,“这些,你都想清楚了?” 即然已经做出了决定,那么一切他都可以面对,冷雨再次开口时,已经没有了一丝疑惑,“是的,属下想明白了。” 景枫点了点头,看见冷雨将暗卫的腰牌砸的粉碎。 “你说月华有消息传回楼里?她说什么?” “是关于一个叫墨宜的人。”冷雨蹙眉,尽管他不认识这个人,可是,在空锡楼呆了一段时间,他也知道关于这个人的一切信息……楼里都动用了最精锐的势力,甚至于同他们并立江湖的忆冰楼,也对此人其极重视。 不知是不是错觉,冷雨总觉得……在听到这个人的名字后,景枫的情绪竟有些轻微的变化。 “月华娘娘说,这个人一直带着鱼倾歌,还有一个小男孩……昼伏夜出,一路往大夏找去,如今已经到了怀因河交界处。”冷雨仔细想着情报,好一会又补充道,“其间,妖魂不时的和他们汇合。” 雨水从斗笠下滴落,冷雨看不清景枫的样子。 “还有么?”景枫的气势在为一瞬间变得凌厉。 冷雨往后缩了缩,在景枫流露出那股气势之后,他直想俯身跪拜!用足了全力,冷雨方才直直地站在景枫面前,“暂时没有了,就是这些!月华娘娘的情报很少……自她离宫后,也仅有这一条消息……旁人也无法联系她,只有冰魄还能偶尔出现一两次。月华娘娘的情报,都是冰魄传达的。” 冷雨是断手后,同空锡楼有了接触,这才知晓后妃月华,竟也是空锡楼的人。 “通知月华……不惜一切代价,朕要他每一天的行踪。”景枫半眯起眼睛,深邃的眸光沉得像大海一般,“空锡楼,皇宫……一切可以调配的资源她都可以自由调度。” 冷雨倒吸了一口凉气,连连称是。 自他接任暗卫以来……还从来没有人被景枫这般重视过! 便连忆冰楼的北歌,也没有这种待遇!那个墨宜,究竟是什么人? *** 红鸾阁的牌子就在面前,冷雨指着前方,“尊上,到了!” 景枫从蓑衣下摸出一张鬼面,不温不火地带在脸上,“你立刻去楼里,把月华传来的案宗给我。”想了想,景枫又加了一句,“也给司白送一份吧。” 接到命令后,冷雨很快消失。 这些日子看到的一切,简直颠覆了冷雨的认知……他从来没想过,桃花公子司白和月华竟然还有联系。并且……景枫居然主动把自己后妃的消息告诉司白。 冷雨有些凌乱了…… 他现在才知道南熏殿里的那株长开不败的桃树代表了什么,也才想通了那首四国传唱的《?雨》说的是谁的事。 如果不是他断了一只手,直接经手空锡楼的情报,那么,无论他在皇宫呆了多久,恐怕……他都不会知道这些宫廷秘闻。 刚一踏进红鸾阁,碧娘便招呼着下人帮景枫脱去蓑衣,“公子快进来……雨夜寒冷,这温柔乡定能帮你除去所有湿寒。” 说起来可笑,如今华褚最为繁华的地方……居然是一间闻名天下的青|楼。 只有这里……才显得热闹! 纸醉金迷仍旧,笙歌慢舞夜夜。 不用担心米价,也不用扰心流言……这里年年如一日,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也算是个世外桃源。 碧娘很是老道,只帮景枫去掉蓑衣,压根没打算摘掉他脸上的那张鬼面,“公子请!看您是生面孔,点客还是招选?” 景枫刚一进去,禹旋便瞧见了他,“点客不如撞客!选我也不差。”轻扭着腰肢走到景枫面前,禹旋媚眼如丝,“公子可有兴趣瞧奴家小舞一曲?” 碧娘带着一脸的谄媚,“哟……我们禹旋可是最近的新贵,很少有她主动搭讪的人。”将景枫往禹旋身上推着,碧娘掩唇浅笑,“公子气度不凡啊。” 景枫从怀里掏出一张银票,看也不看地塞给禹旋,“就你吧!” 禹旋拿着银票,欢快地揽着景枫的腰,“妈妈……给我们找一间上等厢房。” 第六百五十章 寻踪 “公子请!”禹旋娇笑着将景枫推入一间厢房,“奴家有好多话想跟公子谈谈呢!” 一进屋子,禹旋便将门顶了起来,又在门上贴了一张请勿打扰的字条,犹觉不够,禹旋把屋里的两扇屏风全都推到了门口。 做完这些之后,她又随手拿过一把琵琶,弹得很大声。 “尊上!”在这里看见景枫,禹旋显得十分意外,一向都是空锡楼里的人,扮成客人同她见面,以此来传递消息的,景枫很少会独自找来红鸾阁,“您怎么来了?是否有属下可以效命之事?” 景枫扫了一眼房间,将脸上的鬼面摘下放到桌子之上。 听着禹旋的琵琶着,景枫不时地拍手,大声叫好,禹旋也不时地回应几声娇笑。 两人一同营造出一种才子佳人,赏歌赏舞的气氛。 待到要说正事时,景枫方才压低了声音问道,“久容是忆冰楼的探子,有找人盯着么?” 琵琶声声不止,禹旋点头,“是有一直盯着的,可惜……自从暴露以后,她除了那个初宁……已经很长时间没有与红鸾阁外的人接触过了。”微微皱起眉头,禹旋手上的动作加快,“属下觉得她早有防务,继续盯着,估计也不会有太大作用……她自给儿都把自己当成了一颗死棋,干脆斩断了所有的羽翼。” 这样的信息,景枫并不觉得意外。 挑唇笑了笑,景枫轻点着桌面,眼神里颇有几分欣赏,“倒算个有情有义的人……竟能为了浅安自暴身份,也难为浅安肯信她。” 提起浅安,禹旋多少有些愤恨……虽然空锡楼已经赦免了浅安,可浅安为了个男人做出这种事,禹旋却是打心眼里看不上的。在空锡楼里打拼了半辈子,明明可以有更好的结果,可她最终还是因为感情,把所有的前途毁于一旦……就算那人是玄武,是桃花公子,也不值得! 禹旋长吸了一口气,不再多想浅安的事,继续说道,“而且……久容似乎打算离开这里了,这些日子,她已经在收拾细软了……我听碧娘提过这事,等她一走,红鸾阁的两大头牌一齐罢工,碧娘为此挺头疼的。”禹旋不如浅安沉得住气,说到这里,不自觉地插了句嘴,“到时候……整个红鸾阁都会大力扶持于我,等我成了头牌,便有机会接触更广的人脉,到时候……定能为楼里打探更多隐秘之事。” 景枫完全不想听这些,冷冷地扫了禹旋一眼,很明显的表达出不悦的情绪,禹旋这才知道自己失言,一时紧张,手上太过用力,竟扯断了一根琵琶弦,一声破音在屋里惊响。 禹旋吓得脸色煞白,刚才吐了豪言壮语,这便出了差错! 好在她反应得快,连忙变了一种调调,高声哭诉起来,“公子别恼,奴家无意的,这就重新给您奏乐……要听古琴?是是是!马上!” 等琴音再次响起,禹旋这才继续报告情况,“好不容易发现了一枚忆冰楼的暗桩,就这么看着她离开,实在有些可惜……尊上,我可以无声无息地除掉久容。” “……”景枫没有说话,只盯着她瞧。 这样的沉默,让禹旋的心悬到了嗓子眼里。 “要你做什么,你便做什么。”景枫轻飘飘地警告禹旋,“你的级别还不到想做什么,就做什么的地步。” “……”吞了吞口水,禹旋感到一阵寒意席来,她知道自己浪费了很多时间,做事的效率却连浅安的一半都达不到,连忙请罪,“请尊上治罪……到现在为止,属下并没有探到什么有价值的消息,连浅安之前的消息网也断了三四成。” 越说越抖,禹旋忐忑地垂着头,根本不敢多看景枫一眼。 “算了,这个与你无关。”景枫的声音淡淡的,看不出喜怒。 禹旋长长地松了一口气,再不敢贸然请命。 轻点着下颚,过了好一会,景枫方才说道,“说说初宁。” *** “怎么?还是见不着人?”伊尚果眼也不抬地继续描绘着指甲上的盛世蓝樱。 “是!见不着!”为了查到初宁的行踪,兰舞都快把腿跑细了,嗓子也冒烟了,抬起桌上的冷茶,一口气喝得干干净净,“一听易井先生的名号,他们就想法子把我打发走了。”兰舞很是气愤,紧咬着牙关,重重地在桌子上拍了一下,“那个陆敬连食乐米行也打过招呼了……以前还能通过那个山羊胡瘦子联系到初宁,递一下拜帖,传一下消息都是可以的,可这会到好……哪里都找不到初宁的行踪了,连食乐米行的一干人也都跟我打马虎眼,也不想想……咱们在那个米行使了多少银子。” 伊尚果听着兰舞的抱歉,一时嫌闷得慌,起身把窗子打开了。 一阵寒风吹了进来,连带着雨也飘到屋里,可伊尚果却任由着风雨吹拂,她似乎还挺享受那份寒意。 冰冷的雨水让伊尚果打了个激灵,四大家族私下会面的频率越来越高,华褚形势也越来越严峻。 时间不多了……她没有功夫继续和这个初宁玩捉迷藏的游戏,“花西客栈找了么?初宁一开始不就在那里?” “找了!我第一处就找的花西客栈,可现在,那早没了!”兰舞气呼呼地嘟着嘴,秋寒雨湿也没法平息她胸中的燥意,“花西客栈关了门,听说已经被初宁买下来了,大门上贴着不见外客的字样,里面是空的,一个人都没有。” 伊尚果皱起了眉头,“他即是生意人,总不会一点踪迹也没有吧?” “有是有。”兰舞一声长叹,很是无奈,“现在也就守在米铺里,还能看见陆敬去给米行送货……可见着我之后,那个陆敬转身就跑,见逃不开,他居然告诉我,他只是四处乱逛的,还说给米行送的粮食不是他家公子的,他只是路过……掌柜的也跟附和,说陆敬只是来做客,已经很久不供货了。” 从窗子里吹进来的风小了些,伊尚果缓缓退回去。 第六百五十一章 说客 正欲开口,却见老管家急匆匆地冲了过来,“公子,公子……有个罗大人要见您。一身官服,好不威武。” “知道了。”冲老管家点点头,伊尚果语气平静,“您先帮我招呼一下客人,我这就过去。” 老管家应了一声便退下了,走了三两步又转过身子嘱咐道,“公子您别让那罗大人等急了……官府的人不好得罪的,我看他的脸色已经很差了。” “晓得。”伊尚果淡淡的回了一句。 让兰舞找来砂纸,缓缓地将指甲上的蔻丹搓掉。 整日在易府,伊尚果也无事可做,又不能去找伊葛,她只好玩|弄自己的指甲,整日里画了又抹,抹了又画,不知反复了多少次。 兰舞看着老管家离开背影,轻笑着摇了摇头,“究竟是哪个不知死活的罗大人,敢到公子这里来耍威风!” *** 易府里的老管家,本就是寸源镇的村民,人也淳朴,哪里知道这间屋子的主人是个什么身份,这会儿正一个劲地在冲罗大人点头道歉,“大人,我家公子很快就到了,您先坐会。” “易井先生好大的架子。”罗大人一拂官袍,狠狠地瞪着老管家,“看样子本官亲自拜访,你家公子倒不待见得很嘛,那不如……本官请你们到衙门里坐坐如何?” 老管家一听衙门二字,手抖脚抖地跪到地上,连哭带喊的大叫,“大人,冤枉啊!” 那滑稽的动作,倒让罗大人险些笑出声来。 远远地便听到老管家喊冤的声音,伊尚果眉宇间露出些不悦的神色。 刚一看见那个罗大人,伊尚果便僵住了。 好嘛,认识人! 罗时泽,当朝二品大员……一直依附于伊葛,是伊葛最忠实的党派之一,两年的时间便从九品芝麻官提到了京官,右迁速度不亚于四大家族嫡系亲脉,如今,伊葛称病不上朝,朝堂上大部分的事情都是由他向伊葛汇报的。 这人经常出没将军府,多少也见过伊尚果几回,还给她收罗了一些奇巧玩意,想讨伊葛欢心。 罗时泽见了伊尚果也是一楞,总觉得有些眼熟,可又想不出来在哪里见过。 “不知罗大人驾临寒舍,有何指教?”伊尚果往椅子上一坐,冲罗时泽比了个请的手势。 兰舞将仍旧跪在地上的老管家扶了起来,“宋叔,别怕……您再去烧些山泉水吧。” 兰舞将老管家支开后,便拿过了茶壶,自己给罗时泽斟起了茶来。 罗时泽本打算对这个乡绅兴师问罪的,可那易井先生见了自己,面上连一点惧意都没有,举止大方得体,谈吐有度……甚至连跟在易井先生身后的那个下人小子,看人的目光也带着轻蔑。 罗时泽嚣张的气焰一时弱了半分。 气度是装不出来的,常在官场上混……罗时泽能感觉到这位易井先生身上,有种他惹不起的气韵。 “罗大人喝茶。”兰舞在罗时泽面前的空杯里续上了热茶。 端茶浅饮,入口香润! 这种品级的茶叶,便是自己这二品官员也不是常常喝得到的! 上等的茶叶,常常有银子也买不到! 到此,罗时泽的气焰算是全消了。 不但不敢发作,反而先先露出了笑意,起身冲着伊尚果做了个抱拳的手势,“易井先生,本官到府上叨扰了,您勿见怪。” “无碍。” 伊尚果平平静静地颔首,又冲罗时泽做了个平身的手势。 这个手势更是了不得,直接把罗时泽吓出一头的汗水,再也不敢多往那位易井先生脸上打量一眼了。 “罗大人是何来意?直说罢。”自己饮了一口茶,伊尚果眉头一皱,“兰舞……管家没泡好,这茶没法入口,你快给罗大人重新换一杯。” 罗时泽突然坐立难安起来,一时气恼自己不该这般大意便来了! 要知道……这里是京都,就算是在郊外,也是华褚京都! 这地方,一棒子下去,打死的蚂蚁都有可能是权贵的亲戚。 罗时泽原是外官,依附了伊葛后,才被调到京都的,别看他现如今是个二品官员……实际上,他连京城的四品官员,都不敢轻易得罪,谁叫自己根基浅薄呢? “是……是这样的。”罗时泽一边擦着额上的汗水,一边解释,“下宫是为了义商初宁前来拜访的。” 这会儿,罗时泽已经把本官的称呼改成了下官,回话时,也含胸伏首,“是这样的,这个初宁在华褚做生意,京城里一半以上的京官都收到过他给的好处,大家也都默许了,可……可咱也不能太过分,不对不?” 偷偷打量了一下伊尚果的脸色,见她无甚反应,罗时泽又继续道,“初宁老板跟我说过易井先生的事……他说,他已经送了几包上等的贡米到您这里了,分文不取,权当见面礼,另外……还有这个。” 从官袍里拿出一张三千两的银票,罗时泽唯唯诺诺地推到伊尚果面前,“易井先生……这也是初宁老板的心意。” 这三千两银票,罗时泽本不愿意拿出来的,可是,和这位易井先生打了个照面,他已经没胆子侵吞了,“要说这初宁老板,确实很做会做人,上上下下也使了不少钱……如今他要在华褚做生意,咱们收点好处,过了就过了,易井先生,您说是不是这个理?” 伊尚果拿起那张银票把玩起来。 见易井先生仍然没有表态,罗时泽生了一些轻微的怒意,他一个二品官员也就只收了初宁五千两的好处! 怎么,这个易井先生的胃口还更大? “一个外商想在华褚混出点成绩并不容易……初宁老板手眼通天,大家见好就收吧。”罗时泽一甩衣袖,阴阳怪气地笑了两声,“若易井公子仍旧这样,不……咳咳……”其实罗时泽想说‘不识时务’,但碍于对方身份神秘,他只好斟酌了一下,改用了个稍微客气点的词,“油盐不进……那,恐怕,下一次来见您的便不是下官这种芝麻小官了。” ———————— 很多小伙伴问我中间为什么接不上,那是因为以前上传时候,人家告诉我可以传防盗章,所以中间有些不是这本故事的内容…………正版的已经改了,是连贯的,盗版的就会看不懂,实在抱歉。(,和qq阅读可以看正版的,子木非常感谢大家,这本书断更了很长时间,但还能看到从最初一直追到现在的小可爱,立个g吧,子木这次一定会一口气更到完结的,这次,希望大家多多支持,多多留言,么么哒) 第六百五十二章 先礼后兵 伊尚果噗嗤一声笑了起来,她心情很好! “易井先生,你因何发笑?”伊尚果这一笑,倒把罗时泽弄的莫名其妙。 兰舞这回已经重新泡好茶叶了,伊尚果端起盖碗,将茶沫吹开,“罗大人,初宁老板请你前来作说客的?这算是先贿赂,再警告?先礼后兵的意思?” 这么直白的话,让罗时泽有些尴尬,要不是易井先生那通身的气派压住了他,他就没打算过‘先礼’的。 楞了楞,罗时泽心不在焉的喝茶,都已经品不出那茶的滋味了,他甚至不知道应该以什么样的表情回答他了,“也……也可以这么说吧。” 干笑了几声后,罗时泽换上了一副苦口婆心的样子,“易井先生……算了吧,细水才能长流,要是一下子将他榨干了,那……他跑别的地方做生意了,你我还能收到那些个好处么?这年头,像初宁老板这么有钱,又懂得做人的商人,实在不多,咱得珍惜,何苦为难于他呢?” 初宁做了这种举动,反倒让伊尚果内心的疑惑消了大半。 这笔生意,有九成可以达成了。 但凡外商,都不大愿意同本地官员做生意的。富商再有钱,遇上官差,也不过一介布衣,更何况……这富商还来自他国,便是有些人脉,在异国他乡也使不上力,唯一能使的神通……不过是银子罢了! 可这使银子也是个学问。 若贿赂的官员小了,说不上话,不顶事!那银子也就打水漂了。 可若贿赂的官员太大,那也未必是好事……一来,高官不同小官,万把两的小银子完全看不上眼,轻易贿赂不上。二来,若是贿赂的银子太多,露的财太让人眼红,那就更糟了,指不定人家便胡乱编个罪名,直接把他抄了!这样一来,那全部的家当都进人家口袋了,哪里还用得着收贿。 一个高官要抄一介布衣,那还不是一个借口的事。伊家早年间也做过种事,那时候栽在他们手上的,没背景的富商,最少也有十几个。就是靠着那些富商的供给,伊家才跻身到四大家族之列的。 后来伊家权势滔天,银子倒没什么用处了,况且盯着伊家的对头也多,这才收住了手。 还别说,这个初宁倒挺会选人的,罗时泽,一个从穷乡僻壤调来的官员,虽说是个二品大官,可到京城的时间不长,在京都一点根基都没有,表面再风光,背地里,还是得依附京都权贵!这种从品级上来说属于高官,从派系上来说,又算不得高官的人,的确是最好的贿赂对像。 好一个初宁老板,年纪不大,可居然能把官场吃的透透的!伊尚果不免高看初宁几分。 她当时不小心说露了嘴,表示出和宫中有联系……而初宁能找到罗时泽这样的人,必然对华褚的文武百官有所调查!不过,初宁的名单里,一定没有易井先生这号人! 初宁一定是拿不准易井先生的身份,所以才不敢轻易得罪。在他眼里,一个和宫廷有联系的,又查不出底细的易井先生,就如同一个可大可小的炸药包。 如此分析起来,初宁知道易井先生是官家人,宁肯直接贿赂也不愿意同他谈生意,倒也合情合理了。 若换作一个普通官员,那么……日前初宁送来的那些顶级大米,和现在这三千两银子……再加上一个二品官员的恐吓,的确能让他在任何地方通行无阻了。 伊尚果长长地松了一口气,对初宁的戒备之心着实没剩下多少了。 把初宁为什么不同她做生意,又对她客气有加,还找个二品官员上门贿赂加恐吓的关节想通了,伊尚果浅浅笑了笑,一付万事了然于心的样子。 这才将手上那三千两银子推给罗时泽,“罗大人,这银子还是你收下吧……麻烦转告初宁老板,在下诚心和他做生意。” 罗时泽两只眼睛死盯着那张银票,想收又不敢收。 回头看了兰舞一眼,伊尚果道,“我的心意呢?你也拿出来转交给罗大人,一并给初宁老板送去。” “是!”兰舞应了一声,也从身上拿出一张银票来! 罗时泽扫了一眼……惊得从椅子上跳了起来! 三……三万两的银票! “罗大人,烦请转告……这张银票,算是初宁老板之前送来的贡米之价。”伊尚果把三万两的银票叠在那张三千两的银票之上,“钱货两讫……规则由初宁老板定,我不会有一点意见。” 罗时泽整个人轻飘飘的,似乎分不清东西南北了,他这辈子没见过上万的银票子!初宁给的那五千两已经是他见过最多的一笔钱了,当时可把他兴奋的几天没睡着。 “罗大人,想向您请教件事。”伊尚果伸手在罗时泽眼前晃了晃,等瞧见他目光中有了焦距,伊尚果方才继续说道,“您知道初宁老板的下榻之所么?离了我这易府,罗大人又怎么和初宁老板联系?” 桌上的茶已经放凉了,罗时泽端立起来,一口将冷茶喝得干干净净,这才毕恭毕敬地朝伊尚果答道,“初宁老板从来没有个固定住所的,他下榻的地方,三天两头就换,说是这样才安全。” “……”伊尚果略有些失落,可一想换做是她也会这么做,便又释然了。 “平日里,只有他联系下官的份,下官哪能找得到他啊,在他面前,下官只有跑腿的命,听说……”罗时泽贼猫猫地打量了一眼屋子,这才小心的说道,“听说……给他撑腰的人,其中有伊葛将军,搞不好还有司徒家的人。” 伊尚果抿了抿唇,想笑,又忍住了。伊家有没有给初宁撑腰,她伊尚果会不知道? 只在心里赞叹了一句——这个初宁,倒挺会给自己造势的。一个普普通通的商人,还真有本事扮演一个手眼通天的高人。 初宁要真有四大家族的人撑腰,哪里还怕跟官家人做生意呢? 说不定……这个罗时泽已经是初宁可以买通的,最大的官了。 “多谢罗大人,有空常来坐。”伊尚果摆了摆手,礼节性地冲罗时泽点了点头,又对兰舞道了句,“送客!” 兰舞闻言,上前几步,把那三万三千两的银票一并塞去罗时泽怀里,“罗大人请回吧!可别忘记了我家公子请您办的事。” “不会忘!不能够!哪能呢?”罗时泽一边点头,一边往外走,双手不时地按着胸口,不知道是护着银子,还是平复心跳。 临出门时,罗时泽又把头往回看了好几眼,终于还是忍不住问道,“易井先生,您看着挺面熟……咱们是不是见过?” 伊尚果似笑非笑地冲罗时泽做了个再见的手势,“市井小民,山野村夫,不敢妄自高攀权贵,实不曾与大人见过。” 出了门,老管家早已经周到的给他备了雨伞,蓑衣,又在外面叫了赶车的小厮。 罗时泽看着易府那不起眼的大门,一时间,对初宁老板和易井先生,都越发的望而生畏。 第六百五十三章 五条黄鱼 把罗时泽送走,兰舞回到屋子,看见伊尚果便哈哈大笑,“我当是谁呢,原来是这位罗大人。您没听见老管家说他才来时那趾高气扬的样子,气得我都想打他几拳。” 伊尚果也跟着笑了起来,“这么看来……这个初宁应该是个普通的富商,之前,是我想太多了。” “那可不得多想想么?主子在皇……嗯,在那金屋时,哪一步不是千思万想的?就这还常常被人抓到把柄,不得小心些。”兰舞给伊尚果续上热茶。 “不喝了,别续了。”伊尚果站起身子,伸了个懒腰,“这个初宁老板,倒是挺精的一个人,居然还能想到借四大家族的声望造势。” “可不是嘛。”这一点,兰舞深有体会,“这个人滑得跟泥鳅似的,我们都查了他那么久,可在这华褚京都,楞是找不到他的住所,这种人能不精么?” 伊尚果看着厅外的大雨,扬唇笑了起来,“他是个人才,我想舅舅也需要一个经商奇才,这次先打个交道,如果可以……让这个初宁投入伊家门下,也不失一桩美事。” “……” 兰舞刚一张口,伊尚果又忽然想起件事来,忙问道,“罗时泽一出门,初宁铁定能收到消息,找人盯着没?” “主子!”自从扮了男装后,兰舞难得会表现出女儿家的姿态来,这会儿,她便颇有几分委屈的地跺了跺脚,小女儿之态尽显无疑,“这事还用得着你吩咐啊,我早就找人盯上了,赶车的小厮就是我们的人。” 伊尚果舒了一口气,可还是带上些责备的语气说道,“你看你现在什么样子?又不是伶官……少做这些动作。当心让人看出来。” 兰舞点点头,粗声精气地一抱拳,“我呸,谁他娘的敢说小爷是伶官。” 伊尚果被兰舞逗笑了,“别嬉皮笑脸地。” “……”兰舞收起戏谑之色,正襟危坐。 “那个罗时泽没胆子侵吞那三万两银子,他肯定会交给初宁。”在客厅里来回走着,伊尚果盘算着初宁的下一步棋,“他是一个富商,看到银子不会不动心的……如果没猜错,初宁拿到银票后的第一件事便是验证真伪,他一定会找人去钱庄提银。” 兰舞跟在伊尚果后面一连点头。 “你给罗时泽的银票是哪家钱庄的?”伊尚果猛然顿住脚步,转身面对着兰舞。 稍微回想了一下,兰舞马上答道,“是万通钱庄。” 伊尚果知道那家钱庄,光在华褚京都就开了五间分号,其中还有一家离寸源镇不远。 “兰舞,马上找人去通知钱庄……凡是拿了易井先生名号的银票去取钱的,通通不许给他提现银。” “为什么?”兰舞面露疑色,满是不解,“提不出银子的话……那初宁更不会同我们做生意了,那我们费那么大劲让罗时泽带的话,不就多此一举了么?” “三万两可不是一笔小数目。”伊尚果眸光闪烁,透着一股精明,“这笔银子,够几个月军饷了。万一他要全提出来……直接离开华褚,那我损失可就大了。” “好吧。”兰舞虽然想不明白这么做的目的,但还是绝对的听从易尚果的命令,随手从靠门的地方拿了把把伞,“主子,我现在就去通知。” 伊尚果急了,几步追过去,一把将她拽回屋里,“我还没有说完呢,你这丫头急什么。”扮演易井先生的日子,伊尚果把自己完全当成了男子,这会儿,情急之下,竟脱口叫了兰舞‘丫头’,若是有旁人听到,那还不是又暴露了身份!发觉自己又一次失言,伊尚果恨恨地往自己脸上打了一下。 “主子,你别啊!”兰舞一把拽住伊尚果的手,可已经来不及了,他还是往自己脸上印了一个巴掌印。 “下次我要再出错,你也狠狠地打我。”伊尚果握紧双拳,“记住没,别客气,这是命令。” “是!”兰舞虽然回答的响亮,可早就打定了阳奉阴违的主意。 “对了,我刚说到哪了?”这么一打差,伊尚果感觉自己脑子一片空白,抬手拍了拍自己的脑门。 兰舞很少瞧见伊尚果这样,一时也有些发笑,“主子,你刚才让我去通知万通钱庄,凡是带了易井先生名号的银票,都不许提出现银来。” “对对!”伊尚果点点头,方才接着说道,“你让万通银庄,即不许给他提银子,又必须承认银票可以流通……旦凡有人去提银子,直银让掌柜的给来人送一条小黄鱼。” 兰舞算是听懂了,“前些日子都是那个初宁在吊着咱们的胃口,现在轮到咱们吊他胃口了。”兰舞觉得十分解气,“放着三万两银子……看得见,摸得着,可偏生拿不到,换谁都会急的。” “快去吧,记得通知到万通钱庄每一个分号的掌柜。”伊尚果想了想,又多嘱咐了一句,“无论取钱的人问什么问题,都让他直接去找易井先生……只要那人去了,叫掌柜的立刻到易府报告。这几天我就专等着这事,哪都不去了……交待他们,一切从急。” “哎!”答了一声,兰舞很是兴奋。 这些日子,光被初宁当猴耍了,这一次……借着这三万两的银票,多少也能让兰舞有种扬眉吐气的感觉。 *** “回来了?”伊尚果这会干脆练起字来了,“找谁办的事?” “不记得名字了。”兰舞摇摇头,“反正是老爷派来保护主子的亲信,估计这会儿五个钱庄都通知到了。” 伊尚果点点头,“很好……那就等着吧。” 兰舞去给伊尚果研墨,在后、宫的时候,她家主子哪有空去弄这个啊,文房四宝都是放着吃灰的。 诗经还没有写完三篇,门外已经传来马蹄声了。 事实证明,伊尚果的猜测果然正确。 从兰舞出门,到现在,还没有半个时辰的功夫,初宁便已经派人去取钱了。 “先生。”来人是个小厮,看得出来,赶的挺急,连蓑衣都来不及穿上,全身上下被雨水淋的透透的,“我是万通钱庄古字号的伙计……照先生的吩咐,掌柜的已经给了来人一条小黄鱼,并且传达了您的原话……这是取银子那人送来的帖子。” 兰舞从小厮手里接过帖子,递到伊尚果手中。 上面写着——三日后,老地方,未时小叙。鄙俗初宁沐手敬奉。 合上帖子,挑唇冲那小厮笑了笑,伊尚果道,“有劳了。” 兰舞给了几两银子,把那小厮打发走了。 “这初宁先生倒是神速。”兰舞嘀咕了句,“我前脚刚到,他后脚就追上了。” 话音刚落,第二名报信的小厮又来了,“先生,我是万通钱庄月字号的伙计……” “先生,我是万通钱庄水字号的伙计……” “先生,我是万通钱庄雲字号的伙计……” “先生,我是万通钱庄山字号的伙计……” 半盏茶不到的时间,华褚京都五间分号的人,全来报信了。 把最后一名小厮打发走了,兰舞气得直拍桌子,“这个初宁叫个什么东西啊!”兰舞尖叫着,“他居然跑遍了五间分号,就为了每个钱庄都拿一条小黄鱼!他也真够贪心的。” 对于初宁的行为,伊尚果面露鄙夷,“倒底是个商人!还真是无利不收,无缝不钻。” 五条黄鱼,让初宁的嘴脸,在伊尚果心里重重的刻上个‘世俗商人’的称号。 第六百五十四章 两难 “他都这么有钱了!”兰舞止不住的翻了个白眼,再次嘀咕道,“怎么还稀罕那五根金条!这种行为,连我都瞧不上。” 伊尚果笑而不语,好不容易对初宁生出的那些好感,一时也散了大半。当下便把这个商人看轻了。 兰舞拨动着手指算了算,“主子,三天后能收多少米啊?这回收来的米还放山洞么?等司徒家派人取了粮草,那里又够放很多了……主子,要是收了粮,我怎么运啊?” 运粮不是一件容易的事,还不能太招摇,而且又得晚上才能出动,“到时候再说吧……这比交易做成了,估计得四大家族连手才能秘密的屯起来。” “啊?”兰舞惊讶地张大了嘴巴,“有那么严重么?之前运的那些粮,也没这么费事啊。” “那时候是那时候,现在不一样了。”伊尚果皱起眉头,她现在觉得这比交易,能不能成都是麻烦事。 “我们屯粮那会,华褚的局势可不像现在……米行哪天不走十辆车啊?集市上也热闹,做什么生意的都有,街上人多了,反而能做掩护,白天也不用躲躲藏藏的,再说了,屯粮那会老百姓也不稀罕几袋大米……可现在你看看,你敢光明正大的运粮么?我瞧着……老百姓缺粮,迟早会变成暴民!现在,若敢在白天几车几车的运粮……你信不信,保管有饿红了眼的疯抢!” 听伊尚果这么说,兰舞不由的缩了缩脖子。想想还挺可怕的,“肯定会的,现在各家米行都雇了保镖。听兰诺说……已经时不时有人开抢了!可惜……米行的存粮也不多,抢也抢不出什么东西。” 兰舞从来没有遇到过乱世,从出生起到现在,她所处的世道一直都是太平盛世。 乍一想想,华褚粮食是他们大量收购的,连带着别国的粮,药,也是他们屯的。这才导致了四国,不同幅度的物价飞升。 而且……他们正在谋划一场朝廷异变!这场异变动辄牵动几万万人的性命! 虽说兰舞不是主谋,可她也是这场异变中的一份子!想起这些……兰舞心中略略生出一种不忍与惊慌。 伊尚果见兰舞的脸色有些发白,挑唇问道,“你在想什么?” 兰舞从小跟在伊尚果身边,她们两的关系,也远远超过了主仆的情意。 兰舞在伊尚果面前还能讲几句真心话,“主子,在后、宫的时候,我也见过血,也沾过人命,可心里没有那种潮潮腻腻的感觉,现在就不同了……走在京都,瞧着空旷的街道,还有一茬茬往城外离开的百姓……”兰舞的声音越来越低,“街道还是一样的街道,可惜白天没有了叫卖声,晚上也没有了灯会。如今在街上瞧见个人,首先得捂住自己的钱包,见谁都害怕是抢劫的……” 兰舞说的是实情,粮食越来越急缺,京都局势一直在恶化!已经开始有小范围的暴动了。 好在,现在的暴动,官府还都有能力治压。 兰舞按着自己的心口,“主子,你说,我怎么就特别难受呢?不瞒你说……我连睡觉都不踏实。” 伊尚果楞了一下,长长地叹息了一声。眸光也带着几分闪烁,看样子……她也特别能理解兰舞的感受。 “在后、宫是你死我活,非得那样才能活下去。可现在……主导者是我们,是我们造就了那些无辜者的不幸。”伸手拍了拍兰舞的头发,伊尚果处于一种迷离状态,“那种感觉是自责和内疚。” 兰舞知道自己那话让伊尚果难受了,颇有几分后悔,那些个不幸的老百姓是谁啊,她一个都不认识!他们便是全都死绝了,她也只会为他们叹息一声,连一张纸钱都没有功夫去烧的。 兰舞浅浅地笑了起来,“管他呢!我才不要内疚……反正,主子和老爷做什么,我都陪着。” 伊尚果没有亲兄妹,从小是舅舅抚养的,瞧着兰舞全心信任目光,一时有些伤感…… *** 屋子里略有些惆怅的气氛,被兰诺的忽然到访打破了。 “主子,兰舞!”兰诺摸了摸鼻子,看着那两人的动作,不住的移开目光,又忍不住偷看,“你们俩……怎么这个样子?” 主要是那两人现在都一副男子装束,又靠的那么近,反正怎么看怎么不对劲。 伊尚果很快恢复了常态,一将功成古骨枯……她不能有那么多菩萨心肠!哪个朝代的更迭,没有过血洗江山? “什么事?”将手负于身后,伊尚果略带责备,“不是让你盯着食乐米行么?” “有人盯着呢!”兰诺脸上露出笑意,甚至有些得意,“我有别的重大发现……事关初宁!” 伊尚果对此倒有些兴趣了。 兰舞更是急性子,抬手便往兰诺身上一打,“你别卖关子了,直说罢。” “母老虎!主子都没说话,你倒先狮子吼了!”兰诺冲兰舞笑了笑,眸子里的暧昧被兰舞一眼捕捉到……弄得她的心,又快速地跳动了起来。 “他要成亲了。”兰诺也瞧出了兰舞的羞涩,心里蜜糖般甜蜜,虽是回答伊尚果,可眸光却一直没离开过兰舞,“是绸缎庄的掌柜说的……他认出了初宁的画像,还说几天前他带着一个极美的姑娘去订制了凤冠霞帔……而那个姑娘,掌柜的也认识,是红鸾阁名动一时,倾国倾城的久容姑娘。” “红鸾阁?”伊尚果眉头一皱,那种乌烟瘴气的地方,她的确是听说过的,“这个倒初宁长了张安分守矩的脸,你不说……我还真没想到他会进那种地方!还给那种人定制凤冠霞帔,他还想明媒正娶一个烟花风尘的清吟小班?”伊尚果的出身,让她没法说出‘青|楼女子’和‘娼|妓’等字眼,“大抵商人都是这种德行……娶那种人过门,他也不嫌丢脸!” 兰诺有些急,“不一样的,主子……红鸾阁同别的青、楼不一样!久容姑娘也是干干净净,清清白白的。” 兰诺的声音在兰舞满含杀意的眸光上,越来越小,以至于话一出口,他便往自给我脸上打了一巴掌,“你……我……兰舞,你这样瞧着我干嘛!” “敢情你常去?”兰舞笑意盈盈,步步逼近。 兰诺连连后退,险些摔倒。 “主子……初宁现在就在红鸾阁!”吼完最后一句,兰诺头也不回地退出房门,冲向雨里,“我……我继续去盯着食乐米行了。” 第六百五十五章 红鸾阁 兰诺被雨一淋,更觉得忧心,刚才听他讲红鸾阁和久容时,兰舞那眼神,像是恨不得把他的肉都嚼!了一样。 “瞧你把他吓成什么样子?”伊尚果指着兰诺在雨中的背影,“看样子,你冒雨挖的那些竹笋……有人可记在心里了。” 兰舞一跺脚,“主子,连你也取笑我。” “……” “这个兰诺,雨伞都没拿着!着凉了也是活该。” 伊尚果不再言语,心中针扎一般地疼了起来。 兰舞和兰诺之间正在酝酿的爱情,让她藏在心底里的情意被唤了出来! 她还是会想起景枫,想起他轻轻吹奏的那支曲子! 可惜……往事已成梦!前路亦无归期! 纵是相逢也枉然! “兰舞,备车!”伊尚果在掌心里留下了深深的指甲印,这才抑制住心口传来的那份疼意。 “噢!好!”兰舞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好一会才连连点头,“主子,我们去哪?” “红鸾阁。”伊尚果缓缓启唇,“现在便去会会那个初宁。” “不是约在三天后么?”兰舞被伊尚果瞪了一眼,自知僭越……主子吩咐的事,照做就行,哪需要事事对她解释!是她得意忘形了,“我马上去牵马。” *** “就这些?”听禹旋说完所有的情报,景枫有些诧异。 “是!”禹旋又想下跪道歉了,自从她踏进红鸾阁后,还真没有探听出一点点有用的消息。 “行吧。”尽管语气有些勉强,可景枫脸上并没有露出任何情绪,“继续盯着。” 禹旋连连点头……景枫任何一个眼神都能让她提心吊胆的,手上的古琴一直没有停歇,可音符已经乱了。 从桌上拿起了鬼面,景枫重新带回脸上,起身便要走。 “尊上您要离开么?”禹旋有些急了,古琴也停顿了一下,“尊上,红鸾阁的势力很复杂……绝不止空锡楼和忆冰楼的人,在房间里呆过的客人,从来没有离开那么早的。” 景枫知她意思,复又坐了下来。 的确,他要是太早离开,确实有些扎眼。 “尊上,要不去三楼吃点菜吧。”禹旋指指头顶,“红鸾阁的厨子也不错……” 景枫一惚神,突然想起和夏樱一起来这里的那个晚上…… 景枫已经带上了鬼面,禹旋看不到他的样子,可露面鬼面之外的眸光,却突然变得格外……温柔? 禹旋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 她怎么能把‘温柔’二字和‘青龙尊上’联在一起呢? “行吧!”景枫点点头,伸手在面具上按了个按钮。 那张鬼面开始收缩,几声咔咔的响声过后,鬼面缩短了一半,只遮住了青枫额头到鼻子的距离。 面具下的嘴唇,果然是带着上挑的弧度!禹旋只看了一眼,便连忙低下了头…… “走吧!”景枫用下巴点了点门,示意禹旋带路。 将屏风移走,禹旋刻意把自己的头发弄得凌乱,且运功逼得自己满脸通红……最后,又在胸|脯子的地方,塞了好几张银票,这才把房间推开。 从房门口路过的姑娘,瞧见了禹旋身上的银票,啧啧了两声,这才冲着她笑了笑,“哟,禹旋姐虽说是块肥肉,可……看把你折腾的。”那姑娘第二眼又瞧见了景枫,摇着手绢冲房门说道,“公子,奴家水遥遥,下次记得点我……遥遥最经折腾啦。” 禹旋推了水遥遥一把,“你家金公子可生气了。”一边说着,一边整理着凌乱的头发,回头冲景枫道,“公子……楼上有雅坐,您要吃些什么?” 景枫从屋子里走出来,一把揽住禹旋的腰,和所有的登徒子没什么两样。 上了三楼,景枫居高临下,在一楼的大厅里瞧见了好几个熟悉的人…… 华褚官员居然敢公然出现在红鸾阁。 不过……那几个官员,也都是五品以下的,还都不是京官,全都是像柳丹那种,由地方官招进京都面圣的。 华褚铁律,禁止狎|妓,一经发现,立刻撤职查办!官越大便越爱惜羽毛,懵管平日作风如何,至少不敢公然出入烟花巷。 红鸾阁里,二楼是许多小单房,经营的便是皮|肉|生意,一楼和三楼都是可以喝酒吃菜的,菜品也一样,只不过……一楼人多,也更为热闹,三楼则是雅间,一样的酒菜,使得银子却要比一楼更多些。可大部份不差钱的公子哥都宁愿呆在一楼,有钱也不上三楼……到这地方,图的就是个热闹,谁去清清冷冷的三楼! 相对于一楼二楼的热闹繁华,现在这雅间可就清静多了,还别说,布置的也犹为清雅,颇有几分格调,丝毫不染风尘之气。 这红鸾阁不简单!景枫都存了招安的心思,要不是查不出那个碧娘的底细,他都想用武力,把这里弄到手上了。 可惜……景枫现在太忙,实在没多余的时间和精力盘算红鸾阁了。 饭菜很快送到雅间了。 非常丰盛,荤素皆有,品相也好看……能和皇宫比拟了。 货真价实的大米蒸了一大笼屉,就现在的华褚来说……这大米可是一等一的稀罕物。 知道景枫会有疑问,禹旋道,“是初宁卖给碧娘的,给了久容面子……初宁卖的也不贵,就一百文一升。” 景枫禹旋说着,还真有些饿了,竟自吃了起来。没夹多少菜……自楼下传来的尖叫声差点没把景枫的鬼面震碎了。 所有姑娘都蜂拥而去!二楼的木板被踩的敲锣一般! 禹旋也惊了,一下走出雅间,站到了围栏前,瞧着楼下道,“是初宁!” 景枫放下碗筷跟了出来。三楼的视野还不错……景枫能清晰地看到初宁和久容一起进了红鸾阁。 初宁手上拿着厚厚的银票……正一把一把地外天上撒,惹得那些姑娘的尖叫声,越来越盛! “初宁老板一来就这样。”禹旋瞧着楼下四散的银票。 刚开始的时候,还有姑娘想缠上初宁,可现在……她们也都死心了,能抢些小钱也挺开心的。 初宁拥着久容,一边散财,一讨饶,“姐姐们让一让!行行好……谢谢!” 那两人非常艰难地朝三楼走来,景枫趁乱进了雅间,没让久容瞧见他的鬼面。 等初宁和久容上到三楼后,尖叫声终于恢复了平静。 第六百五十六章 易井先生 禹旋留在雅间外面和他们打招呼,“哟……初宁公子,银票可得见者有份噢……没我的,你和久容可别想进这屋子。” 初宁边笑边点头,“禹旋姐姐说是……哪能没你的份呢?”说着便也朝禹旋手里塞了一把银票。 禹旋忍不住伸手捏了捏初宁的脸,眉宇间带着戏谑之色,“你都快要成亲的人了……怎么还不敢正眼看我?” “禹旋姐姐,你饶了我吧!”初宁一边退,一边把手上所有的银票都朝禹旋递去,“快放手,男女授受不亲。这不合礼教。都你给……全给你!姐姐高抬贵手。” 久容看不下去,推了禹旋一把,把初宁拦到了自己身后,“好啦,你别逗他啦……你看他脸都红到耳根了。” 禹旋噗嗤笑了起来,“你听听他说的什么话……到这地方跟我说男女授受不亲!张口闭口礼教规矩的。”禹旋笑得腰都直不起来了,连眼睛里也笑出了泪花,“不行,一瞧见初宁老板那一脸纯情小生的样子,我就管不住这双手……来,让你禹旋姐姐再捏一下。” 久容也抿唇,伸开双手挡住了禹旋的动作,“我都还没捏过呢!” 初宁一听,微微一笑,小心翼翼地扯了扯久容的衣袖,一另一边脸凑到久容面前,“那你捏,这边她没捏过。” “恶心死了!弄得我全身都起鸡皮疙瘩!”禹旋往地上啐了一口,“这会儿就授受得亲了?” “你管不着!”久容下巴一扬,温和宁静中显出一份傲气,“我们乐意。” “行行行,你都这么说了……我不闹你们了!也没胆子闹了!”禹旋停了下来,翻看着手上的银票,“今儿我就让你们进去啦……往后再有像初宁老板那样的纯情小生,可别忘记介绍个给我啊!”头也不抬的继续数着银票金额,禹旋颇为满的点点头,“久容姐姐好福气,看得我好嫉妒。” 在禹旋的刻意引导下,久容和初宁在景枫隔壁的雅间落坐了。 等他们进了屋子,禹旋脸上的笑意瞬间便消失了,也快步走进雅间,“尊上,他们在隔壁!” 朝着景枫做了个嘘声的手势,禹旋却拔高声音笑问,“公子,菜合您味口么?还要加点别的么?” 景枫张口,声音高亢,“姑娘才是我要吃的那口菜。”轻点着鬼面,景枫放下筷子,声音压得极低,“久容是忆冰楼的暗桩,那初宁呢?他和忆冰楼有没有牵扯?” 禹旋高声浅笑,“公子,你今天喝了蜜吧,这么会说话。”回答完了,禹旋也用极低的声音说起了正事,“初宁是大夏的富商……他全家资料都挺正常的,查他一点都不困难。”禹旋看过初宁的档案,“楼里已经盘查过一次了……他不像江湖中人,资料很全,连他祖辈的信息也有。” 景枫踢了一脚凳子,又摔了个酒杯,把雅间里的动静弄得让人浮想联翩,似乎无处不香|艳。 连连摇头,景枫的声音被淹没在了喧嚣里,“再查!把近两年来和初宁有过生意往来的商户都查清楚。” 禹旋不敢反驳,可这难度也太大了些! 景枫怀疑初宁和忆冰楼有关系! 忆冰楼可是空锡阁最大的对手,若是能通过初宁查到更多忆冰楼的信息……顺藤摸瓜,也许能摆忆冰楼一道。 三楼雅间里的客人极少,以景枫的内力,即便环境稍微嘈杂了一些,可他还是能够听到初宁和久容在隔壁的谈话。 他们说的,左右也不过一些婚礼的琐碎。 即不像装腔作势,也不像对暗号。 那是世间最普通的两个相互爱慕的灵魂,讨论着该贴几个喜字,该买几对蜡烛…… 那样简单的对话,让景枫一时有些失神。 他没有经历过这样琐碎的婚礼。他有不少女人,可他没有婚礼,所有的一切,都是礼部和法制内阁准备好的……无需讨论!无需商量!皇后的规格,皇妃的规格,所有的一切,都定死在宗法规格里……冰冷又古板! *** “主子!到了!”兰舞看着红鸾阁那上好楠木制成的招牌,竟有两分惧意。 在闺阁中的时候……伊尚果可以骑马,可以射箭,可以学武,甚至可以骂人!但她若敢对伊葛说,想要去妓|院看看……那么,别管平日里伊葛如何宠溺于她,非得把伊尚果的腿打断了。 世家贵族的教养,往往不是能做什么,而是无论如何都不会碰的底线。 兰舞头一次见这种地方,“主子,这……真要进去?老爷知道,会非常生气的。” “废什么话!”伊尚果拿着折扇往兰舞头上一拍,“那是肯定的!但也得进去。” 说着,她率先跳下了马车。 早有小厮在门口等着了,她刚一下马,两个撑伞,两个在前面迎路,另有一个把马车牵到了院后照看。 踏进红鸾阁,眼前的场景便让伊尚果吃了一惊。 人影攒动,暖香与温热扑面而来……大门一关,立刻隔绝了外面的大雨及寒气。黑暗与压抑在这里不复存在! 入目的是歌舞升平,人人带笑,醉生梦死,竟自成一付人间仙境。 难怪自古以来,一直有那么多青年才俊,心甘情愿地在这销金窟里把自己弄得不人不鬼。果然暖玉温香,别有滋味。 自从粮价急升之后,伊尚果已经很久没有看到这么多人了……也没有听见过那么多的笑声。 碧娘迎了过来,“哟,两位公子面生啊……刚来么?” 说着,碧娘伸手出来,想将伊尚果和兰舞推到姑娘堆里。可她的手还没碰到伊尚果呢,便被折扇狠狠地打了一下, “别碰我!”伊尚果咬着牙关,猛地往后退了一大步,兰舞也一样。 碧娘抚摸着自己被打的手背,似笑非笑地瞧着眼前这两个公子哥,“两位小哥目光闪躲,气质甚佳,想必平日里家教森严,可别还是个……”碧娘拖长了调调,“雏儿吧。” 伊尚果咬紧了牙关,想尽量表现出一种常常游走花丛的样子……然而,她从来没见识过这种场景,别管她多聪慧,天姿多高,没有参考的样子,这会儿还真装不出个样来,反而画虎类犬,事与愿违,更像个生涩的小生了。 第六百五十七章 相逢不识 “呀……这两位公子好生俊逸。”有一位姑娘颇有兴趣地望着伊尚果和兰舞,“碧娘……我最喜欢雏儿了,今儿他们两都归我,我不旦不收银子,反而好酒好菜地招呼着,一切费用全算我身上。” 兰舞吓了一跳!还有这种青楼? “行!”碧娘毒辣而狠准的眸光上下打量着眼前的两人,“只要你们都愿意……我是怎么着都行的。” 没等那姑娘贴过来,伊尚果一个漂亮的旋身躲开了,“滚开!” 武将之后,冷然凝眉间,是有那么一股子威压的…… 那姑娘又看伊尚果一眼,悻悻地躲开了,“不愿意便罢了,你这公子……这么凶做甚?” 碧娘笑着走来,这会儿已经不再对他们动手动脚了,保持着一定距离,站在端端正正,不卑不亢,哪里哪还有之前那种让人发腻的招揽之态。 “二位不是来找姑娘取乐的吧。”碧娘甩着手帕,把看热闹的人驱走,又瞪了一眼其他跃跃欲试的姑娘,“招呼别人去,别打这两位公子的主意……你们没见连秋南都碰一鼻子灰了?” 姑娘和围观的人们,这才散开。 引着伊尚果和兰舞到一张桌前坐下,碧娘给她们一人斟了一杯茶,“二位如何称呼?” 伊尚果抿抿唇,也不接那杯子,“姓易名井。” 兰舞没那么多讲究,抬起茶杯喝了一口,“我叫易武,武功的武。” “噢!”碧娘笑了起来,万事了然于心的点了点头,“易井先生之名,如雷贯耳……想必是来找初宁老板谈生意的。” “你怎么知道?”兰舞有些惊讶,这老板娘的一言一行不会让人反感,反而觉得有些亲切。 她好像能很自然的切换出一种让双方都能接受的交流方式,而且那双眼睛里,总透着一种包容的睿智。 碧娘喝了一口茶,对兰舞笑道,“等你也做十几年生意……看个成千上万的人,你也自然而然会知道的。” 伊尚果对眼前这看不出年岁的老板娘,颇有几分叹服,冲她一抱拳,“即然你看穿了我们的来意,我也不必隐瞒了……初宁老板在何处,凡请指教。” 碧娘浅笑起来,“初宁老板是在这里……可我却不能带你见他。” 伊尚果恍然大悟的样子,对兰舞使了个眼色,招呼兰舞冲碧娘使银子。 这些日子,兰舞身上是装了不少银票,可面额都太大……她摸了半天才在身上找出一锭碎金子。 碧娘也不客气,很是随意地把金子收了起来……恰好有个姑娘路过,碧娘也还没把金子放进兜里,竟这么抬手丢给了路过的姑娘。 准准地抓住金子,小姑娘掩唇福礼,“谢谢妈妈!” 伊尚果眉头一皱,知道这锭金子怕是少了,在桌子下踢了兰舞一脚。 兰舞很不情愿,但仍然找了张一百两的银票放到碧娘面前。 碧娘嗑着瓜子,冲着他们两摇了摇头,“倒不是银子的事……别说一百两了,便是一万两,我也不能让你打扰初宁公子。” “……”伊尚果瞥了碧娘一眼,“若我一定要见呢?” 对伊尚果骤然变冷的态度也不恼怒,碧娘仍然浅笑,“进了我这红鸾阁,就是我的客人……初宁公子若不愿意见人,别说你们了,就是禁卫军上这抄家来了,我也是一样的话。” “好大的口气!”兰舞扫了一眼这大大小小的三层楼,猛地一拍桌子。 兰舞的举动似乎惹恼了碧娘,碧娘唇边亲和的笑意消逝,连拍了三下手掌…… 掌音一落,不知道从哪冒出来十几个彪形大汉……很快便把这桌子团团围住了。 每个大汉手上都拿着一根粗棍,狠狠地一敲地板…… 铛铛铛响了三声! 这动静,没恐吓住伊尚果,反而把三楼雅间上坐着的景枫惊动了。 景枫本就凝聚了内力,听觉比平时敏锐,“什么声音?” 禹旋也听见了动静,出了雅间,把头往下面一探。 “尊上,好像是下面有人闹事……碧娘叫了几个武夫来镇场子。”禹旋把看到的情况回报景枫,“没什么要紧的事,个把月总会遇着几个挑事的。” 景枫颔首,不以为意,夹了些小菜往嘴里一放。 *** 伊尚果扫了那几个手持棍棒的武夫一眼,不愿意闹事,冲着兰舞呵斥了一声,“还不退下,就你话多。” 面向碧娘,伊尚果态度稍微缓和了一些,“初次到访,幼弟无理,我自会管教,失理之处,烦语海涵。这里是生意场所,何需动怒呢?” “果然是世家子弟,说的话斯斯文文怪好听的。”碧娘一抬手,那些个大汉很快隐退。 将银票退还给兰舞,碧娘起身冲他们做了个请的手势,“即然二位不是来取乐的,便请回吧!下次若有合心意的姑娘……随时欢迎。” 伊尚果坐着不动,并不打算离开,瞧着碧娘继续说道,“行个方便吧!若非事态紧急,在下也不会贸然到此地造访……”将初宁差人送来的帖子交到碧娘手上,伊尚果浅笑,“麻烦带着此帖通报初宁老板一声吧,若他仍是不见……我们这就离开。” 碧娘接过帖子,抬手招呼了一个小厮,“你听见了吧……去给初宁老板报个信。” 那小厮很是精明的样子,一面接过帖子,一面朝伊尚果要跑腿费。 兰舞身上已经没有碎银子了,最后竟把那一百两的银票交给了小厮。 看着那小厮的背影,兰舞咬牙骂,“这是什么鬼地方!绿林好汉也抢不了这么多……内务府的当红太监也不敢这样子。” 碧娘耸耸肩膀,“我这红鸾阁……全在自愿二字,若小哥气不过,也可以来做几天小厮,买卖自谈,我只抽二成银。” “卧虎藏龙,大开眼界啊!”伊尚果这话,倒是出自真心。 这地方,和她以为的大不一样! *** “初宁老板?”小厮站在门外,敲了敲雅间的门。 “滚你大爷……老子不认得!”里面传出一声砸门的动静。 “对不起,爷,我这就滚。”那小厮翻了个白眼,没当一回事,又换了一间,继续敲门,“初宁老板可在?” 鬼面下,景枫的样子骤然一变,这个初宁目前已经是他密切监视的对象了。究竟谁想找他?景枫倒生了几分好奇心。 禹旋娇笑着回答,“初宁和久容在隔壁呢!” 那小厮也在红鸾阁里呆了挺长时间,听得出禹旋的声音,“多谢禹旋姐,您可真真人美心美。往后必然花开锦绣,盛芳夭夭。” 恭维了几声,那小厮便离开了,“初宁公子!” “谁啊?”是久容的声音。 接着,景枫便听到隔壁开门的声音。 久容把那小厮放进了雅间。 “这是易井先生的帖子,他说有急事要见您……” *** 易井先生?景枫咀嚼着这个名字。 “尊上,你去哪?”禹旋见景枫站起身子,也跟了过去。 站在三楼的木栏杆前,景枫一眼便认出了下面那位‘易井’先生。 易井?忆景? 一声叹息从鬼面下传了出来…… 当断不断,反受其乱!她又何苦来哉。 见过她盛世蓝樱,不可一世的样子。也见过她一身素缟,楚楚可怜的样子!景枫还真没想到,她扮起男装来,竟有些英气…… 离了皇宫,他唯一能许给伊尚果的,便是选择的自由! 可惜……即便同母族站在一道,伊尚果也从来没有真正自由过! 她给自己取了这么个化名……分明是作茧自缚。 *** 似乎感觉到景枫的目光,楼下的伊尚果猛然起身…… 她抬头朝上望去! 可是……遍扫四周,她并未见到心中那人。 疑心自己多虑,她重新坐回了椅子上! 很久之后,伊尚果才明白——纵使相逢应不识,这是世间最无奈的孤寂。 第六百五十八章 禹旋三错 “尊上,您为何叹气?”禹旋看不懂景枫,“下面那两位是很重要的人么?” 景枫面向禹旋,鬼面下的眸光,带着一股子寒意,“你跟浅安学了多久?” 禹旋数着指头算了算,“快三年了吧,只是一直没机会……” “你比她差远了。”景枫丝毫不客气地吐出了这样的评论。 禹旋哽了一下,豆大的眼泪一下便从脸上掉了下来,半是恐惧,半是委屈。 可她依然略有些不服气,浅安比她早进空锡阁多少年啊!拿她跟浅安比,她能比得过么? “擦掉你的眼泪。”景枫声音冰冷,脸上的鬼面甚为恐怖,更让人觉得森冷,不由心生畏惧。 胡乱地揩着泪水,禹旋声色颤抖的答了声,“是!” 景枫别过脸去,“浅安接手情报工作时,什么前辈都没有,都是她一路摸索着走过来的……而你呢?”景枫不说话,捏在木栏杆上的指骨越发分明,“这份任务是你自己向缕里申报的,还有人带了你三年!对于你近来的表现……本尊极为不满。” 禹旋又想哭了,直把下唇咬出血来,这才止住泪意。 “我……我会改正。”禹旋捏着双手,“尊上,您再给我一次机会吧!” 景枫仍旧盯着楼下的易井先生,没给禹旋一个多余的眼神,“改正?知道不足才能谈及改正,你倒说说你的不足?” 禹旋垂下眸子,在较为清冷的三楼想了好半天,这才开口说道,“不能掌握浅安全部的情报网,是最致命的不足。” 一声嗤笑从面具下传了出来。景枫扭头瞧向禹旋…… 那样的目光,让禹旋有种无处可逃的恐慌……他的眼神,像海一样深,像旷野一样无所谓!在那双眼里,她甚至看不到一丁点的失望!她如草芥……不,在那双眸子里,她等同于虚无……是不存在! “我会尽快恢复浅安断裂的情报网……半年之内,不不不,三个月!”若不是有人,禹旋早就下跪叩头了,“尊上,就三个月的时间。” 景枫久久不语。 片刻的沉默,让禹旋的身子开始止不住地颤抖起来。 “行吧!本尊就再给你一个机会。” 没等禹旋露出笑意,便见景枫移开目光,他语气平常,“别说半年了,就是给你一辈子的时间,你也没法接管浅安全部的消息网!” 口腔里的血腥味又浓了些,这句平静无波的言语……像是天下最恶毒的羞辱! 在尊上眼里,她就那么不如浅安? “浅安的信息网,那就是浅安的……永远都是,这辈子只想着接手,你能有什么成就,即便你接手了十成,又能有什么突破?”像在点拨一个无知的幼童,景枫此刻愿意多些耐心,纯粹是因为听了‘易井’先生那个名号后,心下起了些涟漪,多少让他坚硬的心有些绵软,“你得靠你自己,建立你的信息网……别人的,能用则用,不能用,则有点魄力,干脆一刀切了,全部重建。” 禹旋僵住了身子,她大概明白了一些东西。 “你的不足与错处,只能从自己本身的问题去找。”景枫将手环在胸口,侧对着禹旋,仍旧打量着楼底下的伊尚果。 “求尊上指教。”景枫那话,叫她心服口服,之前生出来的屈辱之感,也荡然无存……是啊,她是禹旋,干嘛非得倚仗浅安的信息网? 她在楼里也呆了不少年了,确实没有任何建树,尊上凭什么要高看自己? 深吸了两口气,禹旋开始认真的反思自己的行为。 “你是武林世家,出生的确比浅安强了不少……你的错,其一就在这里。”景枫语气平静,一点也不像在训人,“目高于顶,好高骛远。眼见着朱雀不知行踪,又听了她叛逃的谣言……便当真了,一心瞄着四大护法的位置,想取代紫硫吧!”景枫轻哂,“勇者无惧是好事……可若是无知者无畏,便是贻笑大方了。” 禹旋心里突突直跳……他原想着景枫事情太多,又没见过她几次,应该对她的事情并不熟知,可没想到,他一语中的,直切要害,把她从未对人说过的心思,都一眼看出来了。 “其二,偭规越矩,擅自为谋……你把越俎代庖当作睥睨万物?还洋洋得意,自认为身兼数职?术业不专攻,还指望本尊另眼相看?” 禹旋知道这指的是她提议杀了久容的事,越发不安。 “别忘了,你是做情报的……一个活人的价值,远高于死人。连这点认知都没有……你干脆回楼里重造杀手算了。” 禹旋垂头听教,自感汗颜。 “其三……”没给禹旋一点喘息的机会,景枫继续说道,“策顽磨钝,锢聪塞明……让你盯着初宁,可你却只把楼里原有的情报背熟了,连他身边的关系,你都没有打探……你听说过易井先生么?” “听说过。”禹旋大气不敢出,直在鼻尖处哼哼,“最近这人挺出名的……” “可你知道这易井先生是谁么?” 禹旋吞了吞口水,“看着也是一个世家子弟,大概是初宁生意往来的……同行?”这话说的,连禹旋自己都不敢肯定。 景枫连嗤笑的心都没有了,“空穴来风,事出有因,你连最近风头正盛之人也不查,那你打算查什么?查北歌?查久容?一步登天,你查得到么?” 禹旋下意识的退了两步,她都不敢再多瞧景枫一眼了。 “甚至连这易井先生是男是女,你都分不出来?让你盯着初宁,可这位同初宁有密切联系的人,你居然一概不晓?久容忆冰楼暗桩的身份已经暴露了,你把所有的精力都放在一个已经透明的人身上,你觉得这事有意义?” “……”是啊,久容已经暴露,必然会格外小心,一时不会出差错的。她还一直就最多的人盯着久容,那不是多此一举了?反而被久容牵制了大量的人力资源。 “你这情作……真叫本尊大开眼界。” 禹旋曾经的自命清高,在景枫一句一句的逼问下,早已经灰飞烟灭了。 人啊……得虚怀若谷! 禹旋回想着景枫的话,突然吃了一惊……听景枫话里那意思,是说……这易景先生是个女的? “犯了以上任意一条,都没资格继续管理情报……本尊的确说过再给你一次机会,就以一个月为期吧,若还是这样,那你自行退出空锡楼。” “是!”禹旋长长地吸了一口气,自惭形秽,“我会反思。” “易井先生和初宁老板,是最近风头最盛的两人……在这种地方,你可以第一时间听到消息,可你却连追查的意识都没有!”景枫咬着牙关,“往后一个月,别叫本尊看到朽木难雕!”景枫压低了声音,“让本尊来告诉你,这位易井先生是谁——她叫伊尚果,伊葛的女儿,四大家族之人!你说她找初宁是准备做甚?” 禹旋猛然睁大眼睛,倒吸了一口凉气……她,错过了那么重要的信息? 当这一条,别说撤职了,就算就地正法也不足为过! 看着那张鬼面,禹旋五体投地!那是一个怎样精明的人啊,任何一点细微之物,都逃不出他的眼睛。 第六百五十九章 一百万斛 禹旋正要再说些什么,身后的雅间却传出了些动静。 “是是是!”刚才送拜帖的小厮,躬着身子从雅间里退了出来,“小的这就去请易井先生上来一聚。” 雅间里,还能听到初宁委屈地朝久容撒娇,“我都跟他说了三天后见……他有什么破事,非得找到红鸾阁来?还别说……这人算神通广大,居然能盯上我的行踪!等我有空了,非得收拾陆敬一顿,居然让人盯到眼皮底下了……他怎么当差的。” “行啦!陆敬也忙的几天没合眼了,你还没句好话。”久容语调平和,“我再去上些新菜。” 初宁有些不开心,“别走啊!我都忙得前后脚不能同时落地了,好不容易才能见你一面……他便来了,你也用不着离开!别走……不许你走。” “生意场的事,我又不懂,留在这里干嘛!” 久容带着笑意的嗓音,让初宁越发不愿同她分开,“算了……我不见他了!还是婚礼重要,别的都放一边吧,久容,别走。” “你都答应了,哪能反悔!”久容轻点着初宁的眉心,“我留下会让那位易井先生有所顾忌,反而让你们不能尽兴……再说了,你不老说连做生意的本钱都没了么?我去弹几支曲子,多少有些银两,留着给你当棺材本也好。”见初宁一直没有松手,久容故作严厉地呵斥了一声,“放开,听话!” “都还没过门,就给我攒棺材本了!”初宁的声音也带上了笑意,“我这娘子可真是贤惠……我得是修了五辈子的福分才碰到你的!” 即便看不见初宁的样子,可任何听到这话的人,都能感觉到初宁的庄重,他对久容吐出两个很轻的字,他说,“谢谢。” 这声谢意很轻,像羽毛,几乎不可闻!可也极重,压下了一个男人,火山爆裂般地全部心意。 脚步声越来越近,景枫不能让久容见着他的鬼面,甚至不能让久容瞧见自己的身形! 又一次钻进了雅间……景枫脚步很轻,没有弄出一点声音。 禹旋也跟着进了雅间,顺手把门关了……同样没与久容打照面。 *** “主子,你在看什么?”兰舞感觉到了伊尚果异常的目光,她老是心不在焉地一直环顾着四周,眸光又是期盼,又是恐惧。兰舞也朝三楼扫了一眼,可什么都没有发现。 摇了摇头,伊尚果按着心口,心脏跳动的频率怎么也无法平复。 就算找不到源头,可是……伊尚果仍然可以感觉到一股令人窒息的视线。 就在某个地方瞧着她……她的一举一动都躲不开那道视线。 会是他么? 陛下,是你在看着我么?伊尚果有些发抖…… 所有的感性都在叫嚣着景枫的名字,可所有的理性,都在汇总——不可能三字! 碧娘的目光在面前这两人身上扫了扫,早已察觉到了什么,却也不点明! “嗑点瓜子!”碧娘提着茶壶给伊尚果和兰舞续茶,“恭喜,恭喜!” 兰舞不解,“喜从何来?” “你瞧……”抬手指了指大厅突然被包围起来的地方,碧娘微笑道,“久容的琵琶声已经响起来了,说明……初宁公子同意见你们。” “听你这笃定的语气,像是真的一样……那可花了我一百两银子,但愿初宁老板真打算见我们。”兰舞似信非信地瞧向碧娘,又望了望琵琶声声响起的台子…… 一时间,只见无数银票和首饰朝着台子砸去,围观的人很是激动,大声喊着久容的名字,还有些什么‘容仙子’‘久神女’之类的别称。 “天啊!你这地方可真赚钱!”兰舞第一次到青楼,头一次知道了什么叫一掷千金。 听兰舞这么讲,碧娘半开玩笑,“我们这里也有**、清倌,易武小哥如此俊俏,也可以试试,保管比为官做宰还赚钱。” 兰舞并不知道什么叫**,正欲再问,却见送帖子的那小厮一脸喜色地走来,“二位请吧……初宁老板正在雅间等侯。” 伊尚果这才回过神来,拍了拍自己的脸,不再多想,也不再试图寻找那道看不见的目光了。 先冲碧娘道了声谢,又冲报信的小厮做了个请的手势,“带路!” 很快上了三楼,一桌子的菜还冒着热气。 那小厮走到初宁面前,浅声道,“公子,易井先生来了……你们聊,可还有其它跑腿的事需要代劳?” 初宁笑着连连摇头,“有劳了。”在身上胡乱摸了摸,初宁这才发现银票都散完了,这便解下腰上的玉佩递到那小厮手里,“等有事我再叫你。” “哎!”接过玉佩,那小厮终于欢天喜地的离开了。 兰舞气得青筋直跳,他这一上一下传话的功夫,白拿了一百两银子,附加一块玉佩……都够出去置办块田地了。 外面的百姓连口吃的都供不上,反而这九流之所……却堆金积玉,人人花天酒地,左右逢源。 “请坐,请坐!”初宁起身招呼着伊尚果和兰舞,“易景先生……您有何急事?” 面前这个初宁,一个时辰前还为了五条黄鱼,跑便了华褚京都所有的万通钱庄,可这会儿……却又这么大方,到处散财,随手打发之物也是上好的玉佩。 伊尚果瞧着初宁,一时看不懂商人究竟是怎样的了。 “你会不知道我的来意?”伊尚果夹了颗红烧狮子头,入口即化,那味道还真不错!绝不比普通酒楼差。 初宁干笑了两声,“略知一二……和气生财,易井先生切莫动怒!” 尽管早已经领教过初宁的奸滑,可面对着那张有些稚气的脸,伊尚果还是生出了些无力感。 从最里面的衣襟里拿出那张三万两银票,初宁无奈浅笑,“易井先生……你真真好手段,弄得我不上不下,连睡都睡不好!我这人……一向不喜欢与官家打交道的,可你这张银票,楞是抓住我的痒肉,叫我不得不给你写下拜帖。” “我们已经打过一次交道了,别再继续之前那一套了。”伊尚果语气飞快,又吃了些别的小菜,“直说吧……那些大米,我等着急要,明天就可以差人去搬……最少一百万斛。” 这数字一出,初宁没忍住,被酒水呛了一口,连连咳嗽起来! 第六百六十章 成交 “一……一百万斛?”初宁上上下下地打量着伊尚果,好半天才平静下来,“易井先生,你不是开玩笑吧……除了军用粮草,没人吃得下这么多量。” “你说我像开玩笑么?”伊尚果冷哼一声,“你搞个外调入京的二品官员来威胁我?,岂不把我看的太低了?” 刚把这话说完,伊尚果便瞧见初宁的脸色大变了个样。 前些日子,都是初宁旁敲侧击地威胁于她,现在……大概得调换个位置了! 初宁即不知她的身份,那她大可以往高处说,也不必说得明明白白,最好犹抱琵琶半遮面,让他自己乱想,如坐针毡,芒刺在背便再好不过了。 “初宁老板,粮食我要定了,你不用管我能吃得下多少……总之,我即然找得到你在这里,那我也自然查得出你在华褚的存粮。”伊尚果十分豪迈的饮了一杯酒,语气甚为跋扈,“咱们,要么和和气气地谈生意……要么,我也只好做个强盗了。” 听到这里,连兰舞都瞧见了初宁额头上的汗水,一时间……胸中欢畅,浊气尽消。要说诡诈……谁能比得过她家小姐! 初宁站起身子,终于换他局促不安了,“易井先生……我,我自然是想做生意的,可……若一百万斛,三万两白银就差远了……”初宁咳嗽了几声,看着伊尚果的眼睛,一字一顿的说道,“若您只打算付三付白银,那我是宁肯一把火烧光的。” 伊尚果一听初宁的回话,马上知晓他的存粮果然远远超过一百万斛! “开个价吧!”伊尚果给初宁满上了酒,“咱们爽快些,先前那种欲说还休的架势都歇了吧……我可不愿意再花费工夫和你讨价还价了。” 将伊尚果斟满的酒一口饮尽,初宁深吸了几口气,这才说道,“二十万两!” 兰舞也坐不住了,“可以!”疑心初宁变卦,“你马上立个字据。” 伊尚果瞪了兰舞一眼,她这才闭上了嘴巴,“你们谈……” 初宁瞥了兰舞一眼,瞧她如此激动,一脸占了大便宜的样子,知道她会意错了,开口解释,“二十万两,是黄金!” 兰舞脑子一片空白……后背上立刻生了些虚汗。 “易井生先,这是我能给出的最低价……连一钱银子都不能再低了。”又满了一杯酒喝得干干净净,最初的惧意消逝了,初宁似乎又恢复了平静,这会儿,他身上那种不矜不伐,有礼有节的气度又一次显现出来,“而且……即是做生意,我也先和你明说了……这批粮食,远远比不上之前送到你府上的那些粳米。” 伊尚果也没想过用上等米做粮草,“可以降低粮食规格,但……变质发霉可不行!” “这个自然!”初宁点头,“略有三成陈米,但发霉变质的,保证一粒都没有。” 伊尚果沉吟半晌,“二十万黄金不能再通融些?” 初宁郑重而缓慢的摇头,“不能!” “那行!”伊尚果一拍桌子,“二十万两黄金,一两不少,可我要一百一十万斛大米?”伊尚果指了指桌上的那三万两银票,“不算这笔银子。” 初宁笑了起来,很是干脆,“成交!” 站起身子,初宁朝着伊尚果伸出了手! 伊尚果起身,回握住初宁,“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初宁微笑着,又略有些不放心的再次提醒道,“钱货两讫,概不赊账……这意思也就是说,先收银子后给货。” 兰舞翻了个白眼……初宁这奸商本色一览无余,一点亏都吃不得,好像先给了货,他就会跑路一样。 “你明天可以去钱庄,先把这三万两白银提走。”伊尚果思忖了半晌,“其余的,每次付一万两黄金……一笔钱,一笔货。” 初宁哪会不同意,二十万两黄金,别说一次一万两交易了,便是一次五千两,他也不嫌麻烦。 “易井先生都可谓少年英武,爽利痛快!”初宁恭维着,竖起了大拇指,“和您这样的人做生意,真是人间一大快事……明儿我就支人给您送粮,您看还是堆到易府么?还是说要送到别的地方,可有固定仓库?” 伊尚果脸色一沉,“这个不需要!你备好了粮,我自会派人去取。” “那我就更省事了。”初宁双手举着酒杯,甚为恭敬,“这杯酒敬易井先生!” 第二次相见,谈成这笔生意……竟只用了半盏茶的时间。 “我也敬你一杯,明儿我这里就可以取货了。”伊尚果也将桌上的酒水饮尽,“初宁老板,您尽快安排……我派人去何处取货?” 初宁思忖了半天,“那么大的量,我得准备准备……要不推后一天吧,后日午时,我让陆敬领你去粮仓。” “不行!”伊尚果一口回绝,没有一点儿转圜的余地,“明儿我就要取……不过可以推迟到晚上。” 想了好半天,尽管有些勉强,但初宁还是答应了下来,“可以吧,我尽量安排。” “即然如此……那你忙,我也该回去准备一下了……这种温柔乡里,我可消受不起。”伊尚果站起身子,“初宁老板,明晚见。” 兰舞连忙跟了过去。 伊尚果正要走出雅间大门,却又突然想到了什么,定住身子回头看着初宁。 “易井先生,还有何吩咐?”初宁说话间,已经将那三万两银票重新塞回了里衣。 “是有件事忘记说了……”伊尚果心说这奸商的观察力,还真非泛泛,“初宁老板,这批粮食记得别走漏了风声!而且……我的货,白天不运,戌时过了,等太阳下山,我才会取……时间上你记得安排。” “挺奇怪的要求……”初宁抿嘴一笑,瞧向伊尚果的眸子带上了审视的意味,“不过,一切如您所愿。” *** 这一桩生意,被隔壁的景枫听的清清楚楚。 一百万斛的粮草……可真不算少,小县城的督粮御史都未必见过那么多的粮草。 禹旋自然也听到了……可若不是景枫突然造访,那么……她恐怕十有八九会错过这个重要的信息。 伊尚果前脚刚走,初宁后脚便叫着久容的名字离开了雅间。 “往后冷雨也会负责情报。”冷冷地盯着禹旋,鬼面下那双森冷的眼睛,让禹旋打了个哆嗦,景枫冷声,“这一个月里,冷雨会做你的副手……如果一个月后,你无法让本尊满意,那你离开空锡楼……换冷雨接手。” 情报工作,一向都是女子更有优势的。景枫说出这种话,也已经是最后通牒了。 第六百六十一章 夜扰清梦 刚一到景王府,景枫还没有踏脚进门,便被两把长剑拦住了去路。 此刻正值晚上,景枫披着蓑衣,宽大的帽檐档住了他的脸,且大雨又一直没有停歇,很难看清楚来人的样子。 四象骂骂咧咧地冲景枫喊道,“谁啊?三更半夜的你来王府做甚?” 六爻的语气比四象温和得多,“王爷和王妃都已经歇下了……有事明天再来拜访,阁下哪位?明儿我会通报摄政王的。” “景枫!” “景你妈个……”骂人的话止在喉咙当中,四象这才意识到那个名字意味着什么! 司白一手提着灯笼,一手拿着雨伞,正打着哈欠从府内走了出来,“六爻,四象,有什么事?这时候怎么会有人?赶紧打发走了……真不是个东西,夜扰清梦。” 灯笼一点点接近,光线也强了…… 景枫走上景王府的台阶,这便摘下了蓑帽。 四象和六多对望了一眼,一同收起了剑,同朝景枫跪了下去,“参见陛下!” 对于景枫,整个景王府的人都颇有微词……可奈何景澜不干啊,连他见着景枫也得客客气气的。就算所有人都在劝景澜一不做二休,干脆真当了谶语里的真龙天子,可景澜楞是半分取而代之的念头都没有……其他人就算再讨厌景枫,碍于景澜的态度,自然也得恭恭敬敬了。 “不知道陛下驾临,多有得罪……” “行了!行了!”司白已经走到了跟前,开口打断了四象的请罪。 “都这个时辰了……你跑景王府干嘛?” 将灯笼递给六爻,司白揉着眼睛,哈欠却一个接着一个的,“有什么事非得这个时辰来?”司白的声音里带着怒意,“还让不让人睡觉了……小桐有孕,日日夜夜都有人轮班看着,你下个诏书明儿宣我们进宫不成么?非得来这里添乱。” 更多的灯笼亮了起来,很快……王府就有灯火通明的趋势了。 司白没睡够,此刻脾气不小。 极力压低声音,踢了四象一脚,司白翻了个白眼,“后面在搞什么?亮那么多灯干嘛?去去去……让他们把后面的灯都灭了,别惊着小桐。” 四象想起身,可景枫并没有叫他平身,他一时还真不敢动。 “去吧。”景枫看出了六多的心思,此刻他也不想在这里搞威风。 四象和六爻这才站起身子。 瞧着司白,景枫重新带上了蓑帽,沉声道,“醒了没?没醒的话出来让雨淋一淋。” “醒了!”司白转着手上的雨伞,把雨滴渐得到处都是,语气很不耐烦,“你不知道现在什么时辰么?是天塌了,还是地陷了?长话短说!本公子被窝里还热着呢。” “恐怕不行了!”景枫摇摇头,“去把景澜叫醒……” 司白看了景枫半晌,极不情愿地骂了一句,“毛病!” 可倒底还是领着景枫进了王府…… “有什么事啊?”司白一边打着哈欠,一边嘱咐道,“脚步轻点……你不知道孕妇很容易被惊醒么?” 没理会司白吃了火药般的脾气,景枫扬了扬手上那册纯白色的卷轴,语调平和,“月华递来的情报,这是原件!本来只打算给你抄录版的……” 司白猛然回头,手上的雨伞摔在地上……大雨瞬间将他淹没。 那双桃花眼里的睡意,在这一瞬间全不见了! 伸手磁了碰那一册卷轴,司白带水的指尖在册子上留下了一点水痕,可很快……那双手又缩回了来。 那里面,有司白所有想碰又不敢碰的想念! 他是多么想追随着她脚步,陪着她从天涯走到海角。 月华! 叫出这个名字时,司白仿佛又瞧见了那片山春红树,桃花曼舞,那袭白影掩映在一片桃夭里! 握紧了拳头,司白声音里带着颤抖,“她……她还好么?” 景枫懒得回答这种问题,捡起地上的雨伞递给司白,“去把景澜叫醒。” *** 正说着呢,景澜和菀清的屋子突然亮起了灯光。 这里细微的动静,还是把菀清吵醒了。 景澜一边系着衣服的带子,一边朝着司白和景枫走来,一下子钻进雨伞里,“这么晚了,找我?” 说话的时候,景澜的目光一直盯着屋子……直到卧室里的烛光再次歇灭,看见妻子的剪影重新躺下,景澜这才松了一口气。 “走吧。”景澜叹自了一声,“还下着雨呢,别光站在院子里了……去书房说话。” 景枫点点头,冲景澜做了个带路的手势。 景枫跟在景澜旁边,两人已经走了很长的距离,可司白仍旧站立在原地没回神…… “你跟他说什么了?”景澜担心地望着站在雨里一动不动的司白,又瞧见景枫手上的册子,很快猜中了原因,“月华来信息了?” 景枫点点头。 一声叹息从景澜唇边溢出,“落花人独立,雨作相思泪。” 景枫不语,亦是叹息。 “走吧……由着他淋会雨。”景澜不想打扰司白,自从月华离开后,那双桃花眼里的风情也一天天暗淡,他心里的苦,连一个人都没法倾吐。 进了书房,景枫褪掉蓑衣。 景澜也点亮的灯火,“怎么想起这时候来找我?” “我刚才从红鸾阁过来。”找了个椅子坐下,景枫道,“正好碰到伊尚果和初宁谈下了一百万斛的粮草生意。” 景澜整个人都楞在了原地,“一百万斛?四大家族这是准备起事了!” 景枫点头,不置可否。 “我到现在真没法猜到你打的什么主意!”景澜阖上书房的窗子,可仍觉得夜里的寒意没有消减,裹紧衣服,景澜接着说,“伊葛罢朝半年,司徒家和吉尔妮家即便在朝,可也是尸位素餐,白白地在朝廷里做了内应……这些日子,四大家族早已经连成了铁板,你既打算清权臣,肃朝野,为何还不想法子破坏联盟?个个击破?” 景枫不语,一双眸子深邃难懂,叫人看不出深浅。 “四大家族收粮,是你默许的吧!”景澜皱起眉头,虽用的是问句,可却对此非常肯定,“如今民心不稳,全是一手纵容的后果……你分明可以及早干预的。” 景枫看着自家皇兄,他才是从小在国子监,一直被当作皇褚教育的人! 所有的一切,景澜说的分毫不差。 第六百六十二章 局势预判 “是我默许的。”景枫呼出一口浊气,“我原没料到事情会这么严重。” 景澜咬着牙关,第一次在景枫面前露出了兄长的威严。 “别这么看我。”景枫苦笑,“是我有意让他们屯粮的……现已入秋,秋收在望,我就指望着这一季收了粮食后,能把一切都缓和过来。” 烛光摇曳了起来,书房里,两个人的脸忽明忽暗。 景澜发出一声无奈的低笑,“可你没算到天意弄人……如今华褚这样的天气,百年难遇,先前下的那场大冰雹,损失了十分之一的粮,如今连日大雨,眼看着短期内没有法停歇,又得再损失三分之二的粮食。” “也许不止!”景枫推开窗子,看着外面的大雨连绵,“今年的收成算完了……最多还能收到往年的一成,甚至可能颗粒无收!” 景澜的脸色越发难看起来,“那你打算怎么办?” “灾年在即,现在的光景还不算最糟糕……可又能怎么办呢?这雨已经把农田淹了。真正的动乱还在后头呢。”景枫语气苦涩,“真真事世无常,天意弄人……哪怕我算无策,可真料不到这场大雨。” 风夹着雨从从窗子里扫进来! “正值天灾,又恰逢人祸……民间谣言四起,都说着皇位易主,弄得人心惶惶……我知道你想把四大家族一网打破,可是,别怪我没提醒你,他们的势力绝不可以小觑……逐个击破才是最明智、伤亡和损失最小的法子!”景澜仍在努力挽救局面。 轻轻摇了摇头,景枫并不打算瓦解四大家族的联盟! 景澜终于看出来了!“你是故意逼着四大家族联盟的,你要让他们没有一点后顾之忧,你要让他们军费充足,粮草充沛?”景澜说不上是气,还是惊,整张脸看上去都有些变形,“即便你步步血路,可这些年……你施的是仁政,华褚也是太平盛世!可如今呢?你为了集中皇权……用天下做了一个局?你把江山当成了棋子,你就那么有把握?” 景枫摇头,“没有把握……这场大雨打断了我所有的计划。也许……我连出兵的粮草都没法维持太久!国仓粮库里的储备粮,或是做为军用粮草,或是开仓赈济灾民!两者,只能则其一也!” 若是赈灾,那么景枫无力起兵!谈何同四大家族对抗? 若是起兵,那今年粮食锐减,数万万百姓将饿殍遍野! 景潣脸色铁青,一掌打在了桌子之上! 景澜是谦谦君子,几乎不会在人前动怒,可他这一会,他是真的气得连眼面前的东西都有些重影了。 “好好好!”景澜连道三声好,走到景枫面前,狠狠地给了他一个巴掌! 景枫眼里全是错愕! 不可置信地摸着自己的脸! 居然还有景澜打他的一日? 还没等景枫回过神来,景澜的第二掌又一次砸过来了。 景枫可以躲开的,但他却硬生生地又挨了一掌。 自从景枫开始学着相信亲情,相信他在这世维一的血脉至亲后……他居然觉得,被人管教的滋味,其实……并没有那么糟糕! “我看你怎么收场!”景澜真真气极了!掌握成拳,经脉暴起。 用舌头抵了抵被打的脸颊,景枫心说——干嘛只打一边! “或许……一切都是天意!这是我布的局的,成也好,败也罢!我景枫绝无悔意!”景枫的语气坦荡。 *** 司白淋够了雨,恰在个时候进了书房。 眼见着这皇弟两如临大敌的样子,司白也惊住了。 无论是景枫还是景澜,他们都是少有的人杰……不知有什么事,能让他们都同时露出这种神色。 景枫把月华的册子抛到是司白手上。 一时间,三个人都各自沉默。 等看完卷轴,司白唇角露出点点笑意,她总还是记挂着他的……那首《覆雨》她在远方听到了,她知道他的心意! 对于他的爱恋,月华虽无法回应,却愿他安好,在册子里嘱托景枫看着司白,开解司白。 司白珍视地抱着卷轴…… 此刻司白全身都是雨水,只好用内力把身上的水汽烘干了。 这一运气,便是半个时辰! 可是,等司白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了,那兄弟两却还是和之前一样的表情。 沉重,忧心,甚到是对前路的迷茫! “你们俩在搞什么?”司白收功,身上也已经干爽了,他在景澜和景枫面上扫了一眼,“半夜三更的不睡觉……就为了沉默?就为了大眼瞪小眼?” 景澜这才又叹息了一声,按着太阳穴把实情原原本本地告诉了司白。 司白掏了掏耳朵,桃花眼里带着几分错愕,“你们不应该告诉我这些事的。”司白将腿抬到桌子上,笑意里竟带了三分怨毒,他看着景枫,“青龙……你别忘了,咱们两之间只有交易!而且……我的身份是玉沉皇子!只要回国……我便是玉沉太子,随时可以继承玉沉王位。” 景澜的眉头皱得更深了。 “我没忘。”景枫平静地瞧着司白,缓缓地从怀里把那玉青龙玉拿了出来,“第三次青龙令出,你我之间到此结束……你放心,司白,这一天很快了……我困不了你太久。” 司白看了一眼那块玄黑色的青龙令,忽又别过眸子去…… 此刻,司白那双含情风韵的桃花眼里,竟生了些快意的报复之感……这么多年了,对于景枫,真真假假,假假真真。连他都看不清自己的心了。 司白声音轻快,半眯起来的桃花眼里,总是含着笑的,“如果以玉沉皇子的身份来讲……对于贵国即将到来的动乱,我是非常喜乐见闻的。” 也许是气极了,景澜笑出声音。 在这三更天里,这笑声显得有些诡异! “皇家之事太过复杂……司白,我也才想起来,你早把大夏百里宣搞去玉沉了?”景澜望着自家那大舅子,“错错杂杂……事事成戏!皇族之事,真真一座牢笼。” 景枫说——华褚将临大乱! 司白说——他将以玉沉新王的身份,带着大夏将军百里宣,掺杂到这场动乱里。 华褚,玉沉,大夏……在那场可以预判,却无力回天的动乱里,已经有三国被同时牵连了! 守皇王后淳于梦娜如今居于华褚,也许……她也是在等着这一个契机吧! 再说了,就算淳于梦娜没什么动作,可,如若三国都被牵连了,那守皇又怎么可能独善其身? “痛快!”景枫高声大喝,“江山多娇,逐鹿天下……这块大陆也分裂了将近七百年,是时候天下一统了!” 说完,景枫仰天长笑…… 就是这样的笑意,压过了一切! 天下间,只听得到景枫的狂! 第六百六十三章 国号大昶 “天下一统?”司白闻言皱起了眉头,“看样子……你我之间,迟早一战。” 景澜无力地坐倒在椅子上……世间竟有那么多身不由己! 谁能想得到呢,一心只想游历山水的他,现如今竟成了华褚一人之下的摄政王! 而司白……从出生的一天起,便注定总要继承玉沉王位的。 司白生性好玩,这些年一直在江湖中历练,比起皇族子弟,他更愿意成为一个游侠。可实际上……司白总要离开江湖的! 菀清和司白乃双生子,皆为玉沉帝最喜爱的孩子,菀清是女子,即便受宠,可无法继承王位,反倒无恙。可司白不同,他是有机会继承大统的,若不隐瞒的他的身世,那么……司白活不到今天! 就连玉沉……除了老帝君的亲信重臣,也鲜少有人知道世间还有一个司白! 如今,玉沉老帝君早已经过了花甲之年,即将步入古稀之岁,身子也一天不如一天了……已成强弩之末的老人,在他往后的岁月里,便是等着司白回国,亲自看着他名正言顺地成为玉沉新君!他要将皇冠亲手给儿子戴上! 每当景澜提起玉沉帝,菀清总是泪眼朦朦,若非她有了身孕……恐怕,早就在回玉沉的路上了。即便是现在,菀清也是迟早要去看看父亲的。 想起这些……景澜心底也不好受。 原先天下太平,景澜也有机会带着菀清踏遍山河,游历四国,每一两年都会去玉沉皇宫小住几日,可这两年发生了太多事情,他们夫妻两已经很久没有离开过景王府了。 菀清对父亲的思念之情,也愈来越盛! 好半天景枫才止住笑意。 他走到司白身边,伸手拍了拍司白的肩膀,“母亲当年在冷宫中受罪,为了让母亲脱离冷宫生活,我早早地盯上了王位……从记事起的一日,我所有的一切都是为了得到那张龙椅!刚五岁!从五岁那年,我就知道了我的路,毕生之路……可惜,母亲至死没有走出冷宫。” 那些封尘的过往,造就了少年景枫阴骘冷血的性格…… 曾经的景枫是活在面具里的,所有的一切,皆露于皮相,连真心微笑的本能也没有!他不像一个人,他摒弃了世人的一切情感!他要自己高高在上,悬浮于世人的头顶,那时候的景枫学到的只有……算计! 好在后来……景澜的包容,月华的尊敬,司徒青怜的信任,司白的友情!是的,提起司白……在景枫心中涌起的,是友情! 那些聚集在景枫身边格外优秀的人,他们有太多美好而温暖的情感,也用那些阳光的情绪感染着景枫!再微弱的烛光……也能在黑夜里竖起火炬!就如同滴水穿石的坚持! 还有一位坚毅的姑娘,她让景枫尝试到了心跳的感觉,她让他说出‘我喜欢你’的宣言。 从此以后……景枫不再压抑情感! 他开始接纳万物,也开始体会这世间弥足珍贵的亲情,爱情,友情! 如今的景枫……他不再是冷冰的面具,他成了一个步履蹒跚的学步孩童! 他接受了人的弱点,接受了自己所有的一切。 所以,在说起往事,提起母亲的时候……他敢于在景澜和司白面前表现出自己脆弱的一的面。 景枫在颤抖……甚至于眼若寒星的眸子里,也汪起了薄薄的泪痕。 景枫略带苍凉的回忆,让惊闻此言的人,都止不住叹息起来。 景澜看着景枫,不知道要如何安慰! 是的……他这位皇弟幼年时确实受了太多苦,生母地位低下,连带着景枫也入不了景渊的眼。 若是以前,景澜绝不会观看景枫的脆弱,他会躲开,甚至会视而不见…… 可如今,景澜过于明显的感受到景枫在尝试拥抱他唯一的亲情! 一种血浓于水的亲情在两人之间涌起! 他是景枫的哥哥! 深吸了一口气后,景枫不再沉湎往事,面对着司白和景澜,景枫并不打算隐瞒他的野心,揉了揉眼睛,景枫继续说道,“我如愿登上了王位,不过,我并不觉得我的脚步将止于此地!” 如画的桃眼半眯起来,司白浅笑着接过了景枫的话,“如今,你放眼天下!不仅仅要华褚的江山,华褚的王位……你要的是四国为一!” “是的!”景枫重重点头,覆在司白肩头上的力道也加重了几分,“江山于我而言……是一生必走之路!无论成败,不问死生!” “好一个不论成败,不问死生!”若非居于玉沉皇子的身份,司白简直想为景枫拍手喝彩! 可旁人只要想起司白的身份,他这句应和,反而会让人觉得阴阳怪气……像是带着酸水一般。 将手从司白肩头上缩了回来,景枫抿唇笑起,“司白,景澜……可你们不一样。” 景枫很少会有这种笑容,让人看过一眼后,便会忘记他曾经所有的阴霾! 像雨过天青,像拨云见日。 就像一颗生于寒冰里的种子,最终破土而生……长出一串串赤焰果实,融化了所有的冰雪寒冷。 司白直视着景枫,“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 很快垂下目光,司白无法相信,有一天,他竟然无法直视景枫那……坦荡的眼神! “皇位于你们而言,只是一副黄金打造的枷锁,是世间最无形的桎梏。”景枫说出了他的结论。 司白和景澜一时僵住了身子! 屋外雨打屋檐! 屋内静默无声! 烛光晃动了两下……蜡烛燃烬,竟熄灭了。 书房陷入了一片黑暗…… 眼前一片漆黑,司白打了个喷嚏,“半夜三更鬼吹灯……真真是生于末世运偏消啊!” 景枫有过盲眼的经历,眼前的黑暗并不能影响于他,他知道烛台在哪,几步走到烛台面前,掀开灯罩,摸了只蜡烛,重新以点亮了书房,“以我说……这叫不破不立,先破面后立!” 景枫站在烛火边……灯光打在他的身上! 他成了最耀眼的人! 这一瞬间,在黑暗中亮起的光影里,在司白说的末世偏消里…… 这些种种,竟让景枫有了某种灵感,他脱口而出,“朕想好了……四国一统,定国号为昶!华褚之终,将始于——大昶元年!” 第六百六十四章 兄弟挚友 这是书房,笔墨纸砚很是齐全,景枫走去,大笔一挥,力透纸背,笔走龙蛇地写下了一个字! 这一刻,景枫将自称重新改为朕! 这倒不是他有意而为……而是在那一瞬间的灵感处,自发吐露的声音,或许,能将这种灵感称之为豪情!是不加思索,也没法遏制的! 景澜和司白凑过去看景枫的写下的那字! ——昶! 这个字被保存了下来!往后七百年间,这个‘昶’字连着这张宣纸,被立于太庙,流存了将近千年!这个字,也成为后世史书浓墨重彩的篇章! 景澜倒吸了一口凉气! 司白目光复杂! 景枫很是满意地望着宣纸,“怎么样!不错吧!这个国号朕要定了!” 所谓‘昶’,乃是—— 没有黑夜!永远的太阳!不落的光明!畅通无阻的大道! 景枫的脸映衬在烛光之下,此时此刻,景澜和司白竟一同觉得,自己变得渺小。 “这个字是挺好的!”司白从景枫身边拿起了宣纸,冲着墨迹吹了吹,“可万一用不上呢?万一这个字归我呢?” 景枫噗嗤笑了起来。 在这个笑容里,司白意外的没有感觉到嘲弄! “怎么,你笑什么……就这么看不起惊才绝艳的桃花公子?若是四国大乱,在你眼里,我司白就真的不配与你一战?”司白半是疑问,半是玩笑的挑眉问。 “当然不是!”景枫摇了摇头,“司白,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与你的一战,好像一辈子都没法到来。” 司白放下宣纸,背对着景枫……其实,他也有同样的感觉。 人的情感很是复杂!他瞧着景枫时,已经越来越难以扑捉到最初的恨意了……他甚至不再觉得玄尊的身份是份耻辱! “也许……我可以把个字告诉夏樱!”司白眨巴着桃花,转回身子瞧向景枫,“你有没有想过……万一逐鹿天下的赢家是大夏呢?” 果然,这句让景枫的神色裂开了口子。 “我喜欢夏樱。”景枫承认的如此坦荡,如此大胆,“也许,大夏将成为我无法逾越的高山!可我还是会选择攀登!统一四国是我最终的理想!” “……”司白有些愕然,那双桃花眼里满是震惊。 “还记得很多年前你说的话么?”景枫扬唇微笑,看不出是追忆,还是苦涩,“我记得是在大夏一个废弃的石室里,你说——” “景枫,你记着——当有一天你知道自己是在做一件错事时,虽明知是错却依然不想改,一意孤行非要将错就错的时候,便是我嘲笑你的日子。”司白打断景枫,将那句话重复出来! “对!就是这句话!”景枫喉头动了动,“竟已经过去那么多年了!沧海桑田……那时候,我觉得你永远等不到那么一天!” 是啊——往事如烟! 比起那时候的青龙尊者,眼前这人……司白快要不认识他了! 不知不觉中,景枫竟改变了那么多! 先前的景枫,整个人呈现的是一种专权跋扈的霸道,即便也有种唯有独尊的气魄,可那只会让人屈服! 而今写下‘昶’字国号的景枫,他的霸道,变成了一种——有容乃大、气吞山河!这份气魄,不会让人屈服,却能使人甘于……臣服! “我喜欢夏樱!”景枫又重复了一遍,“我知道在四国一统的路上,这份情感不是好事……可我依然愿意!好了……”景枫无奈地叹息起来,“司白……你可以尽情的嘲笑我了!” 司白笑了一声,可这样的笑,绝不是源于嘲弄!而是对世事难测的感叹! 当真是白云苍狗,事过境迁! 莫说景枫变了,连他……也早已经不是石室里的玄武尊者了! 等到了终于可以嘲笑景枫的一天,司白却没有了自认为的那种痛快。 “不过短短几年,万物异变……每个人都在变化。”景澜将手负在身后,轻声低诉,“可是……我们都还没有活成自己想要的模样。” 司白点点头,一只手搭在了景澜的肩膀上,另一只手搭在景枫的肩头之上,“岁月还很长……各自朝着自己的路走吧,总有一天……我们都会内心向往的自己。” 头一次,三个男人彼此肩揽着肩!头顶着头! 三人环成了一个小小的圆圈。 这场谈话本该剑拔弩张,却奇异的以最温馨的姿态糅合在一起! 没有身份,没有对立! 这是三个兄弟挚友彼此的敞开的心扉! *** 不知谈了多久,天边渐渐亮起! 书房里的烛火,不知道什么时候又熄灭了。 可这三人忘记了时间!竟谈了整整一夜。 菀清醒来,走到书房边,隐隐听见里传出交谈的声音。 六爻给菀清弄了件披风,“小桐姐……早上湿气大,寒气重,你怎么就起来了,再睡会吧。” 菀清温和的摇了摇头,看着书房有些担心,“他们谈了整整一夜?” 六爻点点头,明知道里面听不到声音,却还是不知不觉地压低了声音线,“可不是嘛!我现就把王爷叫出来?” 若旁人不在,王府众人,更愿意称景澜为王爷,而不是摄政王! “别!”轻轻拉住了六爻,菀清转身,“由着他们,别打扰……” 紧了紧六爻递来的披风,菀清向厨房的方向走去,“六爻,你想吃面还是想喝粥?” “面!”六爻非常干脆,笑起来的时候露出了两颗小虎牙,“小桐姐,你一说我还真有点饿了。” 菀清脚步很轻,“行,那我就煮面……看样子得多煮些呢。” “不行,小桐姐,你身子不便……不能下厨。”六爻一连摇头,“白露和秋霜又不是不会弄,哪用得着你亲自下厨。” 眼见六爻如此反对,菀清也不再坚持。 没怀孕之前,菀清倒经常下厨的,可现在……整个景王府的人都变得紧张兮兮的。 “那让白露多煮些吧……最近景王府客人真不少。” “可不是嘛!”书房里有三个,别院里还有两个道士,一个瘸子,六爻翻了个白眼,“可全都是不速之客。” 第六百六十五章 落没 夏樱和百里凤烨一道被挡在了王府之外,连带着的还有归海修黎。 最近归海修黎长的极快,几天不见,便又窜高一大节……此刻,他站在夏樱身边,也穿了一身的玄衣,身量和气质,倒像是夏樱的亲弟弟一般。 说来也巧,淳于梦娜自从到了华褚皇宫后,都已经把那里当成家了……可今天不知怎么地,她竟带着武百济和亦筠,连带着归海归黎一齐跑到大街上来散心! 可最近集市关闭,百业凋零,整条街道上都只有她一驾马车…… 半道上淳于梦娜瞧见夏樱,“唉,你去哪?” 淳于梦娜的语气很不客气,连夏樱的全名都懒得叫,高高在上的口吻。 夏樱也不恼,“景王府,有事?” “没事!”淳于梦娜说着,便回头让归海修黎下车,“让他先跟着你吧……本宫玩会儿,晚点去景王府接归海修黎。” 说完,即没等夏樱点头,也没等归海修黎跪安,她便让武百济驾着马离开了。 就这么着,三个人聚到了一起。 *** “怎么?凤烨不配进你家大门?”百里凤烨一拂红衫,凤眸半眯起来,脸上笑意盈盈,可却让四象打了个寒颤,“你们景王府的门槛挺高啊!” 夏樱瞪了百里凤烨一眼,大约在说他有些无礼……又揽了一下归海修黎的肩头,让归海修黎远离了正在滴水的雨檐。 “当然不是!”四象赔笑,一连摆手,他对这三人的态度,比对景枫不知友好了多少倍。 夏樱极少出现在景王府,可四象看得出来,菀清很喜欢夏樱!在他们景王府,所有的一切,都是以王妃的意志为基础的,只要菀清喜欢的,王府里的众人也都无条件的喜欢! 四象赔着笑脸,“百里世子言重了……只是,我家王妃怀有身孕,便是司白少爷,我们也都要搜寻一番才可放行。” “应该的!”夏樱一抱拳,表示理解,“搜吧……我主要去看下莫瞎子,顺便也和菀清聊聊天。” 四象舒了一口气,非常感激夏樱的配合。 四象的手刚伸到夏樱面前,百里凤烨和归海修黎同时出手打掉了他的手背…… 两个人下手都不轻,四象强忍着才没有哀嚎起来……手背上立刻肿起了两个大块。 “你想搜阿樱?”百里凤烨凤眸冷瞥,语气越发平稳,“怎么搜,从哪里搜?里里外外都搜?” 四象吞了吞口水,连连往后退了几好步……那双狭长带红的凤眸里,仿佛带着一团火,被那双眼睛盯上,会让四象有种莫名的压力! “当……当当然不是!”四象结结巴巴,一转头正好碰见秋霜,求救似的把秋霜逮来,“靖安王爷交给了,你搜一下她的身,我好放行。” 一番折腾后,三人这才走进了大门。 夏樱见归海修黎的蓑帽歪了,有雨水渗进了他的衣领里,使得他肩头处的衣服湿了一半,可这小子,楞是沉默着也不拉一下,“修黎别动。” 夏樱重新给归海修黎系着缨带,她的指骨很是修长,在归海修黎眼前晃动的时候,让他心中有些烦乱,“没事……我自己弄。” 归海修黎又一次避开了夏樱,自己往前迈了一大步。 夏樱的手僵在半空,有些无助地望向百里凤烨。 百里凤烨浅浅笑起,伸手在夏樱鼻尖上刮了一下,“他都已经长得和你一样高了,你还把他当小孩?” 百里凤烨说话时,并没有看夏樱,而是望向归海的修黎背影,那双凤眸里的情绪一样十分复杂,十分担忧。 “他在躲着我!”夏樱对此做出了判断,没有一点疑惑。 “躲你便躲你呗。”百里凤烨垂眸,指尖挽起一绺黑发,“你也远着他就是了。” “……”夏樱刚一张口,百里凤烨便接着道,“别问凤烨为什么,这个年纪的少年,你不能逆着他的性子,由他去钻牛角尖,过几天就好了!” 秋霜见百里凤烨长得格外好看,对他们也殷勤了许多,“我带你们去王爷书房,司白公子,王妃,陛下……大家都在!” 虽然早就听说今日罢朝,但夏樱真没想到景枫居然也会在景王府! 秋霜直勾勾望着百里凤烨的眼神,把夏樱逗乐了。 “往这边走!”秋霜在前面带路,可老是回头去瞧百里凤烨。 夏樱笑眯眯地在百里凤烨耳边说道,“百里凤烨,你走近些让她看……我都怕这丫头把脖子拧了,她这么瞧你,万一脚下是个深潭子,她铁定摔下去。” 百里凤烨冲夏樱翻了个白眼,做了个要拧人的手势。 夏樱连忙一躲。 归海修黎打了个喷嚏,打断了两人的笑闹,不知不觉中,便走到了百里凤烨和夏樱之间。 跟着秋霜走到书房。 那边没有关门,远远地便瞧见了里面的人。 景枫也瞧见了夏樱,深邃的眸光里闪出几分喜悦,昨夜……他才刚刚对别人倾吐了心声。 “你们这边挺热闹的啊。”百里凤烨站在原地跳了跳,又甩了甩头,把蓑衣上的水渐得到处都是…… 景澜反映最快,立刻站在了菀清身前,没让那些水渐到菀清身上。 菀清浅笑着为景澜擦拭眉心里的水,两人相视一笑。 “你们怎么也来了?”从景澜身后站出来,菀清几步走到夏樱身边,拉过了她的手,“我正想找人陪我下棋呢。” 菀清的手很是温暖,她的微笑有让人温暖的能力,夏樱摇头,“我不谙棋道……你可以和百里凤烨下,他下棋比我好。” 菀清点头,唇边的笑意仍旧带着温柔的弧度,“即然来了,多呆一会吧,我正闷着呢。” 夏樱一边点头,一边蹲下身子,小心翼翼地碰了碰菀清已经隆起的小腹。 她的动作很是小心,一点力气都不敢多用,“等宝宝出生了,我能抱抱它么?” 菀清扑哧一声笑了起来,“当然可以!” 洋溢在菀清脸上的温柔与幸福让夏樱不由的看呆了! 她也摸向自己的肚子,心里涌出一种空落落的感觉……脑子里突然闪过雪山的片断。 那种念头让夏樱倒吸了一口凉气,连着心尖都在发疼。 雪山?山洞? 正欲继续再想,却听百里凤烨凤烨惊呼了一声,“好香啊!” 百里凤烨嗅了嗅,随着香气发现桌面上盛了一大盆面!帝边放着几个空碗,“啊!想不到景王府还有这种简单的伙食,闻着不错,凤烨先帮帮你们尝尝。” 景枫冲着夏樱微微笑了笑,那笑意让夏樱有点发渗,还有些说不明道不清的……心虚。 “你怎么来了?”一夜没睡,可景枫的精神却很是不错。 “我来看着莫瞎子。”夏樱回答。 百里凤烨拿起了长筷在面盆里搅着,“你们慢慢聊……凤烨先吃三大碗。” 司白一把将百里凤烨推开,抢走了那双长筷,“你再搅全脓了……还三碗呢,这没你的份,本公子都不够吃呢!” 最后还是菀清从司白手里接过筷子,很是公平地给每人盛了一小碗面。 原没计划夏樱、百里凤烨和归海修黎的份……那面便少的可怜。 夏樱一筷子便连汤带面地喝完了。 景枫把自己那碗递给夏樱。 夏樱看了一眼,没接,起身离景枫更远了些…… 景枫端着热面,在纷纷扬扬的欢笑意显得有些落没。 “秋霜,你去把莫先生和胡先生请来。”景澜吩咐道。 第六百六十六章 龙气凤息 “找额干嘛?”莫瞎子打着哈欠,人也懒懒的,“不客。” “秋霜姑娘,他说不去。”胡二瘸子摸了摸鼻子,嬉皮笑脸的摇了摇头。 秋霜有些为难,眼珠一转便道,“好吧,那我去回王妃。” “王妃也在?”莫瞎子一下子蹦跶了起来,“客客客,鲜载就客。” “行德!”胡二瘸子有些鄙夷地瞪了莫瞎子一眼。 刚才还懒洋洋的,一听王妃的名字,就火烧屁股般急吼吼的要去。 这还没过三天呢,连带着莫瞎子和胡二瘸子也都成了菀清的拥护者。 菀清身上有种说不清的能力,使得任何同她接触的人,都会不知不觉的愿意亲近她,想对她好! 菀清总能使人感到温暖,而人,总是向暖的。 经过几天接触,莫瞎子在景王府也成了个名人,一堆小丫环们喜欢听他讲盗墓的故事,秋霜便是其中之一。 莫瞎子和胡二瘸子今天没去偏林道的那个地宫里,从地宫正面他们找不到真正的墓室,只好从外面挖出一条的盗洞,今天郤亲王正在清理盗洞,最快也要明天才能开工。 离书房还有很远的距离,莫瞎子突然走不动了,双腿直发抖……一下子便跪倒了。 这使胡二瘸子和秋霜都吓了一跳。 “瞎子,咋了?”胡二瘸子连忙去扶莫瞎子。 和莫瞎子在一起呆了大半辈子,胡二瘸子还是头一次见到他抖成这样的!当年就是在地宫里碰到起尸的粽子,莫瞎子也没抖成这样过。 好不容易将莫瞎子抚起来了,他没走两步,脚下又是一软,再次跪倒了。 胡二瘸子吓坏了,“大夫!大夫!去找大夫!” “不消!”莫瞎子干脆坐在地上,依靠着墙壁直喘息粗气,“额没得四。” “没事,都这样了,你还没事?”胡二瘸子极不相信,“你这煤炭黑的脸色都泛白霜了……铁定病了。” 秋霜看着莫瞎子,急得圆地转圈,“我要不要去找大夫啊?府里就有……啊,可是……府里大都是擅长生孩子的大夫啊。” “额没得四。”推了胡二瘸子一把,莫瞎子道,“冒叫她鬼喊辣叫尼。” 胡二瘸子见莫瞎子果真平静了,这才安慰秋霜道,“行了,不用找大夫,瞎子说他没事。” “……”秋霜将信将疑。 “你先去忙你的吧。”胡二瘸子冲秋霜摆了摆手,“我知道书房在哪里,等瞎子缓过气来了,我拉着他过去。” 秋霜点点头,转头就跑了,“我还是去请个大夫吧,莫先生……你坚持住。” 看着秋霜的背影,胡二瘸子真心觉得景王府里所有人都挺可爱的。 直到现在,莫瞎子的腿还是发抖。 “瞎子,到底咋了……你这样疯疯癫癫的,我看着都怕啊!”胡二瘸子拍着莫瞎子的后背。 伸出指头冲着书房的位置点了点,莫瞎子道,“龙气……冲天滴龙气!” 怎么又是龙气?这话,胡二瘸子若没记错的话,刚到王府的第一天,莫瞎子就已经说过了! 那种龙气逼得莫瞎子不得不下跪,不得不恐惧。 胡二瘸子“切”了一声,“可我怎么看不见什么龙气?你见鬼也没吓成这样!” 自从上次莫瞎子说了个一朝二龙,胡二瘸子心里便发了嘀咕,总疑心是莫瞎子搞错了。 “你这龙气还能到处变啊?”胡二瘸子揉了揉鼻子有些不屑,“上次你说龙气在王妃的卧室里,怎么现在又在书房的方向了?” 被胡二瘸子质疑的口气惹恼了,莫瞎子呸了一声,“哩懂个屁!” 胡二瘸子伸手戳了戳莫瞎子的眼睛,“你这都瞎了……还能看见龙气?你跟我讲讲你看到的龙气是啥样的?” 一把打开胡二瘸子的手,莫瞎子大吼,“老子这过叫开天眼!” 最近莫瞎子觉得自己的能力越来越强,尽管眼睛瞎了太久……可他却时常能看得到大地上的气流,只是那种气总是若隐若现……他看到的次数也不是自己能控制得了的。有时想看,凝神半天都没有,有时不愿意看……却又冷不丁地感知的一清二楚。 “说的跟真的一样!”胡二瘸子本能的不信,可瞧莫瞎子的样子,却又极其认真,“我跟你在一起几十年了……从不知道你还有这种开天眼的本事!” 莫瞎子揉了揉黑洞洞的眼睛,在周身上点了点,接着又念了一些奇奇怪怪的……咒语,终于又站起来了。 “瞎子,你念的什么?看样子,你不准备倒斗了……要改行驱鬼了?”胡二瘸子看着莫瞎子那一系列动作有些好笑。 “额把天眼封起来!”莫瞎子说完,连他自己都楞住了! 他是什么时候学的封天眼?还有……那咒语怎么就出现在脑子里的! 当然……只惊了一下,莫瞎子便也释然了。 当年他学五行、易学,不也是莫名其姓地看得懂星辰风水么? 如今……他积累了更多的玄学底子,大概又上了另一种境界了。 “带路!”莫瞎子的腿也不抖了,人也有精神了,扯着胡二瘸子的衣袖示意他走快些。 胡二瘸子打量着身边的同伴,这些日子他是越来越看不懂莫瞎子了。 “你们找我们有什么事?”胡二瘸子站在书房门口,看了里面的人一眼,不自觉地又把迈进一半的腿缩了回去。 那里面的个,个个看上去都贵气得很。 景澜正要说话,却听莫瞎子大叫了一声,捂着眼睛连连后退! 莫瞎子这声大叫,让众人的目光齐刷刷地盯了过来…… 莫瞎子这一退,便跑出了长廊,直栽进大雨里。 菀清连忙拿了伞冲过去,遮住了莫瞎子,“莫先生,你怎么了?” “快走,快走!”莫瞎子大喊着,“离开这里。” 胡二瘸子跟了过来。 菀清没问原由,撑着伞领着莫瞎子退到了另一间客房。 直到现在,莫瞎子方才说道,“龙气……每过人身上都有龙气!” 菀清身子一顿。 “你最近出毛病了吧?天天说什么龙气?怎么可能?”胡二瘸子反问道,“你不是说你把那个什么天眼封起来了么?怎么还看得见?” 莫瞎子按着眉心,“本来是封着的,可是却被一道邪气强行冲开了。” 菀清给莫瞎子倒了一杯热水,“莫先生……你先喝点水。不要急,慢慢说。” 菀清平静的语调渐渐感染了莫瞎子,他也安静了下来,“王妃,就连你身上都存在着龙气和凤息……二股气息交缠不息。” 第六百六十七章 五龙三凤 “瞎子,你发烧了吧……怎么尽说胡话。”胡二瘸子真的伸手去摸莫瞎子的头,“王妃是女的!怎么可能有龙气?还有什么凤息?” 一把打开胡二瘸子,莫瞎子把脸转向菀清,指着菀清的肚子,“哩要生过女娃娃!” “女孩么?”菀清微微一笑,“若真如此,那挺好!” “这个女娃会成为女帝,千年中唯一的女帝,而王妃你……将登后位!”这一句,莫瞎子说的极其清晰,连他那难懂的口音也消失了。 胡二瘸子被自己的口水呛着了,满脸惊恐,一下子捂住莫瞎子的嘴,勒得莫瞎子没法喘气。 咬着牙关,胡二瘸子恨恨地说道,“你不要命了,这种话你也敢说!” 菀清脸上没了笑意,可整个人却还是温润的,不起风波,她像一块打磨千年的玉石,沉着而端庄。 她想要个女儿,因为女儿可以远离朝廷皇褚的纷争。 景澜说……要给孩子取名为风场,希望宝宝能自由在天地间遨游。 可,居然人告诉她,她将生下一个女儿,而且……这个女孩将成为女帝! 菀清总觉得不可置信……翻阅史书,她从没有找到一页女帝的传记。 怎么,她的孩子还是不能够摆脱宫廷么?还会成为女帝? “不可能!”胡二瘸子把头摇成波浪鼓。她瞧着菀清,声音里有哽咽,“王妃是属于山水的……她不会成为皇后。” 几天的相处,胡二瘸子也是真的很喜端庄大方的菀清,他希望王妃的心愿都能实现……可是,成为皇后,对于菀清而言,那绝对是恶梦一场。 没理会胡二瘸子,莫瞎子摸索着手边的东西,正好在桌子上摸到几个杯子。 他心里有些东西不吐不快! 拿出其中一个杯子,放到最左边的位置,莫瞎子道,“这过人……就是他的邪气冲开了额尼天眼!” 菀清回想着书房里的位置,知道这个杯子所指的位置,代表的是百里凤烨。 又放下一个杯子,那里是归海修黎站的位置,“这过人他身上有龙气……是个皇帝!” “天啊!瞎子你真的疯了。”胡二瘸子觉得莫瞎子病入膏肓了,“站在那里的是个小孩!嫩得能掐出水来,他怎么会是皇帝?” “闭嘴!”莫瞎子骂了一声,又在相应的位置上摆了个杯子。 那里,是夏樱站的方位,“这过人是个皇后……但相当呢奇怪,她身上尼凤息最弱,将近消失,但又有维系。” 菀清抚住自己的肚子…… 夏樱现在本身就是华褚皇后,可谁都知道那个皇后之位,夏樱自己并没有当真,她一直觉得自己迟早离开华褚!而且……夏樱连凤印都交给了司徒青怜。 如若这么想,那么……对上莫瞎子的话倒也有几分合理性。 喝了一口热水,莫瞎子继续摆着杯子,这回是司白的位置,“龙!又是一条真龙!这过人也是过皇帝。” 菀清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父亲的身子一天不如一天了……他说,他要等着儿子回去,亲自为他戴上皇冠! 菀清一直都知道双生子哥哥总要回到玉沉……继位新君的。 胡二瘸子拍了拍莫瞎子的背,“行了,行了,越不让你说话,你反而越说越来劲了,哪有哪么多的皇帝皇后?真这样……那天下岂非大乱了?瞎子,这两天去地宫太辛苦了,你老了,体力不如从前了……听话,你多休息两天就都没事了。” 杯子铛地放在了桌子,那里,是景澜的位置,莫瞎子说,“他的龙气最盛!应该是现任皇帝景枫吧!” “错了!错了!”胡二瘸子一连摇头,“那是王爷,不是景……不是陛下!”胡二瘸子没莫瞎子那么大胆,他不敢直呼景枫的名字。 “奇怪!”听了胡二瘸子的话,莫瞎子反倒有些疑惑,“按理说……他才应该是现任皇帝,那不然……王爷很快就会变成皇帝!这样的话……王妃尼皇后之位就讲得通了。” 菀清仍然很平静,可脑子里却联想起这几天大街小巷都在盛传的谶语。 帝星起,妖星落,真龙将出乃天意。 这是那大和尚瞎编的!可不知道为什么,菀清脑子里还是不停地响着这话。 “这过最奇怪!”莫瞎子最后摆上的杯子,是景枫所站的位置,“这过人的龙气极弱,可根基又极稳……而且,那道龙气都快消失了,但五龙二凤的气息却楞是扑灭不掉那道龙气。反而环绕在其周围。” “你快拉倒吧。”胡二瘸子将桌上的杯子重叠起来,“噢,那是我刚才没站在书房里,否则……你是不是也要说我是一条龙?” 菀清肚里的孩子是龙,景澜是龙,景枫是龙,司白是龙,归海修黎是龙! 此为五龙! 夏樱为凤,菀清为凤! 此为二凤! 百里凤烨身上有一道邪气。 总结着莫瞎子的结论,胡二瘸子反倒安下心来了……扯的太没边际了,连那种似是而非的怀疑感都消失殆尽了。 胡二瘸子觉得,这样一来,要不就是莫瞎子在开玩笑,要不就是他自己看错了。 是的!胡二瘸子承认以前莫瞎子从未错过! 可以前是以前,并不表示以后也不会错啊!况且……只要还是个人,就一定会出错的。 “王妃,你别当真!”胡二瘸子反倒开始安慰菀清,“瞎子这话不可信……你和王爷一定能远离朝廷,置身山水之间的。” 菀清很感激地笑了笑。 “莫先生,夏樱有事想向你请教。”菀清平静地说,“可看你的样子,应该不愿意再踏进书房了。” “不客!不客!”莫瞎子连连摆手,摸着那双不存在眼珠子的眼睛道,“五龙聚集,额这凡人尼眼睛会被晃瞎的。” “……”胡二瘸子心说,你本来就是个瞎子,还怕晃瞎眼? “那晚些让夏樱单独来见你?”菀清询问着莫瞎子,没有一点强迫的意思。 想了半晌,莫瞎子方才点头,“阔以,就让她单独来见额!” 菀清点点头,“那你们先回自己的房间休息会……我去和他们说一声。” 几人一起出门。 正好看到淳于梦娜来接归海修黎。 淳于梦娜一样被四象被挡在了门口…… 换成往常,淳于梦娜早就让武百济动手了,可今天……她心情很好的样子,居然乖乖地站地门外,“行行行,本宫不进去,你进去让归海修黎快点出来,本宫要回宫了……果果没带在身边,回去晚了饿着果果的。” “额滴娘!”连莫瞎子都发出了惊呼,“那人身上又有凤息!也是皇后。” 虽没有同淳于梦娜打过交道,但菀清仍然知道……她本身就是守皇皇后,说她身上有凤息,这话……倒也无错。 单独瞧着菀清和淳于梦娜。莫瞎子倒没有那种惊恐感,可一将脸面朝书房的位置,他就开始哆嗦。 “你还真是见人就说龙凤啊!随便捡着个活人都有凤息。”胡二瘸子打趣,“这会儿,你都数出五龙三凤了。” 第六百六十八章 泄露天机 菀清刚一离开,胡二瘸子便搀扶着莫瞎子回到屋里。 莫瞎子嚷着口渴要喝水,“瘸子……给额整叠水来。” 胡二瘸子才刚坐下呢。 “等一下!”伸了个懒腰,胡二瘸子有些不满,“你怎么这么能折腾?” 虽是不情愿,可胡二瘸子倒底还是从椅子上起身给莫瞎子端茶倒水。 刚一转身,胡二瘸子手上的壶便砸了个粉碎。 铛—— 这一声,把莫瞎子也惊到了,“哩要死逑啦,小心点……” “瞎……瞎子你,没事吧!”胡二瘸子看着自己那老伙计,眼睛里不由的起了一层泪花。 哆哆嗦嗦地走到莫瞎子面前,胡二瘸子扯了扯莫瞎子的头发,几滴热泪落到了胡二瘸子的脸上! 莫瞎子很快感觉到了胡二瘸子的不正常,伸手擦掉脸上温热的液体,“漏雨了?” 话音一落,莫瞎子便感觉到了胡二瘸子极力压抑的呜咽,“瘸子?哩哭辣?哭个逑嘛……哩说塞,冒急额。” 又碰了碰莫瞎子的头发,胡二瘸子小声地又问了一遍,“瞎子,你没有感觉到不舒服么?” 眼前的莫瞎子,就在这一转瞬间变得苍老……这变化太快,太突然!连时刻和莫瞎子呆在一起的胡二瘸子都不知道变故发生在哪一刻。 原先只是偶杂几根白发,可现在……莫瞎子头发已经黑白交杂了。 而且……莫瞎子的那种白发,和别人的不一样,以及说是白发倒不如说是死灰一样的颜色。 那种白,没有生机,只有死寂。 就连莫瞎子脸上的皱纹也似乎加深了。 乍一看,好像没什么变化,可仔细去瞧,却又能感觉到不可言说的苍老。 好半天,胡二瘸子才把他看见的一切告诉懵懂的伙伴,“你……你头发白了一大半,人也苍老了许多。我……我就眨了眨眼睛,你……你没有感觉?瞎子,你怎么变成这样了!” 莫瞎子闻言,眉头微微一皱,可又好像没有多大的惊讶。 摸了摸自己的脸,莫瞎子又站起来走动了几下,甚至乐呵哥地在原地蹦的老高,“额感觉还好哇……手脚都麻利呢。” 胡二瘸子深吸了几口气,对莫瞎子的态度突然变好了许多倍,“你坐会……我把这碎壶扫了,你仔细些别划到脚。”说着便拿了扫帚仔仔细细地扫着地,可神情却一直瞄着莫瞎子那半白的头发,“我重新找王妃要个水壶来,瞎子,你要是有什么不舒服的……你马上告诉我。” 莫瞎子不习惯胡二瘸子这么殷勤的态度,弄得他全身都起了鸡皮疙瘩,“哩正常点啊……一下哈子变成个娘们似的。” 这会儿,莫瞎子大概猜到自己发生了什么,“估计是泄露了天机,天地不容,大概是让我损了些许寿元吧!”说着,他便在地板上啐了一口,“奶奶个熊的,额是个嘴上没有把的……又让额看到,又不让额说……准备把额憋死么?” 莫瞎子也觉得憋屈! 这辈子不晓得干了什么,年少时就喜好个玄学,纯粹是为了兴趣学的。那时候他还没有看风水、算命的想法,可无师自通了……后面又能看懂星辰轨迹,知命理,懂山脉,好嘛,还让他算出了自己会瞎……那时候成天想着法子避祸,他甚至在头上罩了个铁面罩,但该来的总还是来了,他没避开自己的祸!这双眼睛到底是瞎了。 这件事一直让莫瞎子耿耿于怀! 知命术有什么好的?知命而不可改命……还不如什么都不懂。 那时他过的那日子,天天提心吊胆的。 现在嘛,瞎了几十年,又莫名其妙地看得见‘气’,是他要看的么?不是啊!他就没想过要懂这么多东西,非是这贼老天强塞给他的能力! 可是给了也就给了!他看懂了,凭什么不让他说? 莫瞎子是个连袜子里藏了几个铜板都藏不住的人。 几步走到门口,莫瞎子扣着门板,仰着头大骂了一声,“贼老天!” 轰隆! 一声霹雳惊得莫瞎子连连后退,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胡二瘸子连忙去搀扶,“瞎子!你别叫唤了!” 莫瞎子倒也豁达,反而安慰起胡二瘸子来,“算了……就这样吧。额这张嘴是憋不住的……反正额看到了就要说。死逑也就那样……额爱活着,可也不怕死。额非要和这贼老天斗法!” 胡二瘸子捂住莫瞎子的嘴,“你……你别说!”眼里又起些泪水,“瞎子,你多活几年吧……别死我前头。” 莫瞎子叹了一口气,半晌才点点头,“好嘛,额不斗了!老伙计,额闭嘴!” 原本对莫瞎子之前说的那些五龙三凤,一点都不信……可这会儿,亲眼看见了莫瞎子的变化后,胡二瘸子已经不再疑它。 和莫瞎子一比,他胡二瘸子就是个再平凡不过的人…… 然而,这并不阻碍他们之间的几十年的交情。 对于倒斗一事,两个老头也已经准备收手了,如今只想着安安稳稳活到古稀之数…… 他要的很简单,在一个太平盛世之下,和老友晒晒太阳,斗斗嘴。坐在村口懒懒散散地说些年轻时下墓的恐怖故事,把围在他们身边的那些孩子吓得大哭起来,可他们两老头却因此又得意又欢喜。 出门去拿壶,胡二瘸子看着天空! 乌云压顶,不见一丝阳光。 天意?什么又是天意呢? 若真有天意,那就让他们这对天残地缺的好友……和世人一样平庸吧! *** 归海修黎被淳于梦娜接走了,他的到来,似乎……只是为了让莫瞎子揭开某种宿命。 菀清很惊讶自己居然会这么想! 她……她相信? 菀清没在书房,听了莫瞎子的话后,她心里像被投了一粒石子般,不再平静。 她有好多事想不通。 摸着自己的肚子……菀清说不出什么感觉。 之前在东平时,那种心绪难安的感觉又回来了,而且比之前更加强烈。 菀清不知道这种感觉是自发的,还是在听了莫瞎子的话后产生的……总之,那种情绪让她发慌。 也许,只有下棋可以可以缓解吧。 第六百六十九章 以棋对局 菀清并没有把莫瞎子的话告诉任何一个人,包括景澜。 她也不打算说出来。 摇了摇脑袋,菀清微笑着看向远方……无论未来会发生什么,她都必须做好自己的事。 如今,她是一个母亲,她得让自己健健康康。 平静下来吧! 菀清准备去卧室里,摆出棋盘,一手执黑子,一手执白子。 她得下一盘同自己博弈的棋。 只有先赢了自己,她才能为孩子创造不一样的未来。她仍旧希望风扬能远离朝廷,无论如何,她会为那目标而努力的。 对了……棋! 菀清猛然发现了一件不得了的事情…… 景澜从偏林道的地宫回来后,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诉了菀清,也把那地宫下面的会漏水的位置标注给她看了。 如果把这些换成花槾村的那局棋,也就是梅答应白玉兰里映出的棋谱。 那么……地下渗水的地方就刚好可以对应白棋的棋眼。 想到这里,菀清加快了脚步。 站在门外敲了敲门,菀清轻声问,“莫先生,我能进来么?” 一听是菀清的声音,莫瞎子喜的合不拢嘴,“进来,进来!” 菀清没在屋里瞧见胡二瘸子。 “有事么?”莫瞎子笑眯眯地抓了抓脑袋。 因为菀清喜好棋艺,所以,王府里……几乎所有的房间都有棋盘,莫瞎子的屋里也有。 菀清点点头,“莫先生,我想到了一些事,想向你请教。” “问嘛,冒客气!”莫瞎子把脸面朝菀清,这会儿……他早就把片刻前答应胡二瘸子的事忘得一干二净了,别管什么天机不天机,只要他知道的,肯定会一股脑儿地全告诉菀清。 莫瞎子的耳朵灵敏着呢,这会儿已经听到摆棋谱的声音了。 “额不会下棋!” “不是!”菀清声音平静,带着一股暖流和力量,“之前听先生说棋盘可以表示星辰……我这里有个棋谱,好像可以对应偏林道的地宫……我想摆出来向莫先生证实一下。” 莫瞎子连连点头,他对这些特别感兴趣! “瘸子解机关是一流呢。”莫瞎子莫名有些兴奋,“但没得额……他一样都整逑不成。” 莫瞎子倒斗绝对不是为了财宝,而是纯粹的爱好。 菀清很快摆好了棋子,“莫先生,你看一下。” 其实说看,不过是让莫瞎子摸一摸。 菀清很贴心,为了让莫瞎子能分辨黑白棋子,菀清特意用了两种材质摆棋谱。白棋用的是象牙,而黑棋则用的是黑檀木。 莫瞎子小心的将手放到棋盘上,动作十分轻,居然没有弄乱一粒棋子。 “莫先生,更重更凉的是白棋,轻而粗糙的是黑棋。”菀清缓缓解释着。 看着莫瞎子的手在棋盘上游走,菀清适时的指出特别的位置,“别动,莫先生,你现在抚着的这里,正好是是天元。” 莫瞎子若有所思,这棋确实不简单。如果以地图来想像,确实是联系的路……不像巧合。 “咋个对应法?”莫瞎子边问,边在指尖上掐算着。 “莫先生,你注意白棋,就是更凉的那些。”菀清一边说着,一边在敲打着棋盘,弄出叮当的响声。 莫瞎子贴耳认真听着。 “这里,这里,还有这里……如果以天元为始点,这几个方位不就恰好和地宫对应起来了么?”菀清说着,自己也在打量着棋谱,“这些也恰是白棋的活眼。” 莫瞎子倒吸了一口凉气,表情有些扭曲,不知道是兴奋还是惊讶。 “没得错,对头!全部正雀。”莫瞎子高兴的像个孩子,直接在原地跳了起来。“王妃啊,额跟你讲……棋盘也是有东南西北,阴阳五行滴。” 说着,莫瞎子便指着棋盘跟菀清讲解起棋路的方位,以及对应的星相。 菀清边听边点头,她本就深谙棋术之道,再者……博闻强识,王府里各种珍贵的杂书菀清也都看过,其中不乏河图洛书一类。 原先菀清只瞧了个大概,没有深想,可现在……听了莫瞎子的话,又对应上以前看过的那些书,菀清竟听的非常清楚……将棋盘和方位串联了起来,居然可以变成地图! 莫瞎子说的口沫横飞,十分畅快。 相术之学十分深奥晦涩,莫瞎子也没指望菀清能听懂,他只图自己过个嘴瘾,可他万万没想到……菀清不仅听得懂,而且见解高深! “小小棋盘,竟然包罗星辰万象。”微笑着看着那些黑白子,菀清也沉浸在了某种学术之中,“细细想来,黑白之道内含阴阳……棋盘亦孕育天地!菀清原先只瞧见了棋之‘艺’,过份注重棋之‘术’,以棋局输赢而论棋艺,实在落了下乘……如今承蒙先生指点,菀清豁然开朗。” 莫瞎子很是爱用,王妃就是王妃,讲起话来,要多悦耳有多悦耳。 摸索着中元的位置,莫瞎子刚要开口,却又听菀清,“咦?”了一声。 莫瞎子这会已经没法小看菀清的造诣了。 “杂过?王妃有新发现改?”莫瞎子操着奇怪的口音,笑眯眯地问。 菀清开始收拾棋盘,很快把黑子拿走,整个棋盘上只剩下白子,“莫先生……适才你说可将棋盘方位对应五相五行,中元为土,旁边可分金木水火。” “是尼!”莫瞎子连连点头,摸索着方向指出五行的位置,“哩挨黑子收了做甚?额刚瞧出叠门目。” 菀清盯着棋盘,“莫先生,你再仔细看看……去了黑子后,剩余的白子配合五行,不就摆出了一个严丝合缝的奇门遁甲么?” 莫瞎子的手僵在棋盘上,半晌没有说出话来。 “错了么?”菀清略有些抱歉的样子,“我这就将黑子重新摆上,之前在古书上看过些……这会儿有点卖弄了,五行之学,还得以先生为尊。” “别别别!”莫瞎子紧张地阻止了菀清,“哩是个天才!王妃……哩真滴是个天才,额也要甘拜下风。” 莫瞎子又一次掐动指头算了起来。 这会儿,莫瞎子脸上最初的那种激动,也渐渐散去……过了好一会,竟有些恼怒,“啊呀呀……整滴太粗了!明明可以弄更好滴嘛!” 胡二瘸子抱着壶,“瞎子,水来了!呀……王妃也在啊!” 桄铛—— 新拿来的壶,又被胡二瘸子摔了! 第六百七十章 名家手笔 可这一次,这声响动谁都没有吓到! 菀清和莫瞎子都一心一意地研究着棋盘,有些两耳不闻窗外事的做派。 “你……你怎么又好了?”胡二瘸子看着莫瞎子,他之前那半白的头发又消失不见了。莫瞎子的样子,也恢复了正常,并没有呈现不久之前的苍老感。 使劲揉着自己的眼睛,胡二瘸子都有些怀疑自己看到的世界了。 分明见瞎子老了十来岁的样子啊!怎么这会又没事? 莫非之前是他在做梦?压跟没有苍老一事? “叫哩整叠水,你倒砸了两个壶!”莫瞎子听到胡二瘸子的话,心里没有一点意外。 其实,在菀清刚进来的时候,他就已经意识到自己的变化了……否则,菀清那么心细的人,不可能不提他的头发和苍老的。 天意始终公平,总会给人留下后路!初犯乃为无辜,况且……如若天意不允,他又怎么会看到那些龙气?当时那情景,他不看都不行,连卦都没卜…… 倒底没有损他寿元。 “大概是天意示警!额的命长着呢。”莫瞎子露自己黄中带黑的大门牙,笑的欢欣,“不晓得不为过,有第二回才会被收拾呢……瘸子,这回哩要死额前头疗。” 胡二瘸很子很快也平静了,这些年看到的怪东西多不胜数,也早就见怪不怪了。 “王妃啊,额想收哩当个徒弟……哩学呢话,三年就出师疗。” 胡二瘸子高看自己了!莫瞎子这话一出,他被自己的口水呛着到了。 他大爷的!一天惊三次!什么玩意儿嘛。 菀清沉默着没有说话,半晌才道,“多谢莫先生……可菀清不愿探知天命!” 莫瞎子叹息了一声,也没有勉强。 “而且,菀清使始认定——人定胜天!”温柔宁静的菀清,在说这句话的时候,言语里竟有那么多的力量,排山倒海地向人们涌来,叫人毫不怀疑……眼前这个柔弱的女子,她可移山,可平海! 重复着菀清的那句人定胜天,莫瞎子在这一刻突然笑的很欢畅,“悟了,悟了……额也上了另一层境界了!王妃,哩是额老师。” 这次谈话了,菀清在棋艺上对万物有了不一样的体会,不再单单拘泥于‘术’,实为醍醐灌顶。 而莫瞎子,也不再执着于‘命’,不可谓不是茅塞顿开,如梦初醒。 也许……每个人的生命里,总有那么一些人,与他们的相逢,仅仅是为了使你走出迷津。 胡二瘸子安静地看着两人,自己也微笑起来。 尽管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他能感觉到眼前这些人,都对生命有了不一样的认知,该为他们感到欢喜。 再说了……晚年和莫瞎子一齐晒太阳的光景,已不再遥远! “瞎子,我祝你百病缠身,长命百岁!” “哩过死瘸子,真恶毒!” 笑够了,莫瞎子的脸色都显得红光满面。 “生门就在这!”莫瞎子轻点着棋盘,“认逑不得是哪过人搞尼……本来可以设计呢更精妙的。” “你们在说什么?什么生门?”胡二瘸子好奇地凑过头去看,“怎么只有白棋啊?黑棋呢?” 莫瞎子心情很好。 “梅易之,梅老先生!”菀清眼中一亮。 梅易之负责整个华褚皇宫的新建。在当年在建筑上还是有些许名气的,后来郤公爷的地宫的也请梅易之修缮过的,虽说是在旧有基础上改动,但经手人确实就是梅易之。 “如果这样……那对应着,黑棋也应该是一副地图。”菀清又开始摆动棋子,很快,棋盘上便只剩下黑棋了。 从中元的位罢摸索着,配合五行,果然也是一个小型的奇门遁甲。 菀清虽看懂了棋路,却不知道这地图指的是哪里,“黑棋表示的地方,已然淹没于时间长流里,后世不得而知了!” “哈哈……”莫瞎子突然猛地一拍胡二瘸子的后背,“巧啊,巧啊!天下竟有辣过巧呢事。” “你有毛病吧!敢情打你不痛啊!”胡二瘸子翻了个白眼,揉着自己的后背,“巧什么?什么巧?你鬼叫的是个什么事?” “瘸子,山洞啊!八千两,冷四卫逼额破的那上山洞啊!” 一提这八千两,胡二瘸子也马上意识到了那地方,“你还敢提这八千两……你个死老财迷!所有的厄运都是你害的。” 菀清眸子里生了几分不可置信,“怎么?莫先生,你还真的知道黑子代表的地方?” 莫瞎子乐的龇牙,“所以讲,无巧不成书嘛!” 胡二瘸子一头雾水,有些急眼,“瞎子……你在说什么?我怎么一个字都听不懂?还有……这棋盘,摆了白子,又摆黑棋,单色是哪种下法?” 莫瞎子这便把活眼指了指,三言两语解释了一下。 胡二瘸子有些风水星辰的底子,虽然看不懂其中的原由,但结论他还是听得懂的! 也被这巧合惊得大张了嘴吧! “感情故意等着我们的?”胡二瘸子围着棋盘转了好几圈,“妙啊!” 山洞里的机关,可比偏林道的地宫强上很多倍的……不过好在这棋局一出,生门的位置就清清楚楚了,到时候无论机关如何转换,对应着走生门的路就可以避开全部的危险。 “这样子,我就不用头痛怎么破解机关了。”胡二瘸子也很是欣喜。 这两老头,一个知风水,明吉凶,一个乃是倒腾机关的好手……这种组合,难怪能让他们在地底下纵横十余年。 这会儿,菀清再次将棋谱摆了出来,黑白棋都在棋盘之上。 这一次,她不再用‘棋艺’的眼光去瞧谱,反而以地图的思维观察起来…… “哩也发现了?”莫瞎子耳朵动了动,面对着菀清,“黑白子相连又是一张地图,但这过就复杂了……其中能衍生出四十九条路!” 菀清眸间清明,早就已经料到了这最复杂的全局表示的是哪里了! 无疑,这必将是梅易之最华丽的手笔——华褚皇宫金銮殿里,龙椅之下的迷宫! 胡二瘸子看着小小棋盘,也赞叹了起来,“厉害!不知出自哪位名家的大手笔,竟能如此精妙!”胡二瘸子将大拇指竖了起来,“这棋局即省事,又不惹人注目,若非深谙此道……旁人便是得了棋局,也无甚用处。再者……便是看出了端倪,又哪会知道地图代表的地方?” 越说,胡二瘸子越发心悸,“可你看看……瞎子,我们就是那种恰好懂局,又恰好知道位置的人!”拍着掌心,胡二瘸子又一次感慨起来,“有时候……不信天意这个东西还真不行!” 莫瞎子给了胡二瘸子一锤,“哩闭嘴吧!额认得哩不哑。” 莫瞎子心知菀清不愿意自己的孩子与皇宫有所牵扯,可他不久前方才为那女娃卜了个卦,认定那孩子必成女帝! 此刻说冥冥之中有天意,分明是用刀子去剜菀清的心。 “走!”莫瞎子大手一挥,“都认得生门了,还清莫子盗洞?这吓就客偏林道。” 见莫瞎子这般豪情,胡二瘸子也打起了精神,“王妃,告辞了,我和瞎子现在就去偏林道,劳烦给我们找个马车。” “小心些。”菀清不再研究棋局了,也跟着出了房间,“我让四象把马车牵来,莫先生,胡先生,稍等片刻。” 第六百七十一章 新王旧主 “盐!”司白指着旁边的铁罐子,“百里凤烨,快点递给我,一会皮焦了再撒盐就不入味了。” “接着!”开口的罐子平飞过去,一粒盐也没有撒出来。 百里凤烨说话的时候,又指挥着夏樱把肉片切的更厚些,“阿樱,先别片,停剑……”吃了一大口肉片,百里凤烨砸吧着嘴,“阿樱之前你片的太薄了,一到火上就糊了……搞厚点。” “噢,好的!”夏樱嗅了嗅龙渊,剑刃带着好几种肉的香味,“这么厚差不多么?” 司白翻了个白眼,“这又太厚了,一会就夹生啦。” “不厚,就这样挺合适的。”景枫吃了一口烤好的牛肉,“不用烤到全熟……就现在这样,入口即化,比熟了要嫩得多。” 一听景枫这么讲,百里凤烨也塞了一片肉在嘴里,“不好吃,别听他的……这肉没法吃!” 司白当真了,想了想,又把已经夹起的肉片放到火上。 可刚说不好吃的百里凤烨却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从司白手下抢掉了那片肉。 司白这才知道自己上当,“没法吃,你抢我的做甚?你个小人!” 景澜看着眼前这几个人,唇边缓缓扬起了微笑。 从出生到现在……他是唯一一次和景枫这么欢快的吃东西。 而且,身边还有见解独到的好友们……一句话,点个题眼便可,完全不用详说。 一场奇怪的昼夜彻谈,最后竟以雨中烧烤结束。 早已经从书房搬出来来了,现在几个人都呆在了凉亭里,四周是菀清精心培育的花草,绿意悠悠,偶有花香入鼻。 亭子里架着铁板,下面是通红的火焰。两侧摆放着瓜果蔬菜,以及最鲜嫩的肉类……炭灰里还用芭蕉裹着一头小鹿,正要缓慢地散发着香味。 夏樱用她的龙渊切菜片肉,司白负责调味,景枫时不时的帮司白一会,百里凤烨不停地给食物翻面,景澜自己则负责加炭火木柴…… 在当下的华褚,这一顿美味显得过于奢侈。 可他们都是皇室血脉,便是灾情再蔓延数十倍……也照样无需为吃食忧心。 亭子四檐随时有雨水往下落,可这却增添了些别样的风趣,这让里面的人置身于水帘洞一般。 “留点给我!”夏樱紧张地去拍百里凤烨,“鱼……那条烧鱼,快,百里凤烨,抢一块给我。” 景枫闻言,也加入了抢鱼活动中,最后把抢到的那一小块,在夏樱不注意的时候塞到了她碗里。 看着夏樱吃的欢欣,景枫微微笑起。 “阿樱……你别激动!”百里凤烨一边在铁板上抢着为数不多的熟食,一边往旁边缩了缩,给夏樱留出更大的空隙,“你拿的是龙渊啊……凤烨随时担心你会把景澜的脑袋削了!” 景澜在一边加柴,和夏樱靠的最近! 百里不说还好,一听他讲这话,景澜不由的摸了摸自己的脖子,一抬头正好瞧见龙渊泛起了幽蓝色的光泽,也觉得那把削铁如泥的宝剑有些渗人。 景澜的动作让司白笑个不停,手上不稳,大半罐盐都撒到了烤鸡上,他这一下立刻引起了众怒,百里凤烨和景枫同时让司白脑门上加了两个包。 “这么咸你吃!” “旁的美食,司白你已经没资格碰了!” “凭什么!”司白很是不满,“来来……换个位置,让你掌厨。” 菀清远远地看着雨中的凉亭,听着那几个人的嬉笑怒骂,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滋味。 如果将权力从他们的身上剔除,普通人家便能一直这样欢笑了吧……可若是普通人,在这种连米都买不到的世道,他们又去哪里找来这些食材呢? 人世总有缺憾,世间没有完美。 菀清站在那里,瞧着凉亭看了很久……很久! 她是最早发现景澜对景枫的态度有所变化的人,虽说之前一直游离于朝廷之外,可景澜对景枫从未真正放下过心。 可现在不一样了……他真的将景枫当成了弟弟!不存在一丝隐瞒和敌对。 景枫要他成为摄政王!景澜没问原因,卷进了他终身都要逃避的朝廷。 景澜开始日日上朝,可是……他不快乐。可即便这样……他还是愿意为他的弟弟成为摄政王。 “小桐姐,你在想什么?”白露一向很安静,她若不开口,菀清都快忘记时间了,“你看起来有些哀伤。从莫瞎子和胡二瘸子离开后……你就一直这么忧心忡忡。” 菀清不知道自己居然表现的这么明显。 “小桐姐,该午睡了。”白露提醒。 “让我再呆会吧。”菀清温和的笑了笑,“我睡不着。” 白露张了张口,最后终于选择沉默。 凉亭里又传出一阵大笑…… 酣畅淋漓,久久未歇。 白露对此非常不解,眉头皱的紧紧的,“小桐姐……他们在粉饰太平么?”可那些笑声并不像刻意为之,白露继续追问,“夏樱到华褚本就不怀好意,她曾经还试图刺杀景枫。还有司白公子,他不也是特别讨厌景枫么?至于王爷和景枫就更不必说了,还有那个百里凤烨,一样也与景枫不和……可为什么这些人,还能在一起心平气和的说话?还笑得出来?而且……我听着不太像做样子。” 菀清轻抚着白露的头发,语气温柔,“傻丫头!希望你永远不懂!” “小桐……给我们送些酒来吧。”景澜站在雨帘下冲菀清招手,“雪井酿!先来三坛!” “不不不!”司白传来反对的声音,“雪井酿太清……来点烧刀子吧!最烈最辣的烧刀子。” 烧刀子被一致通过! 此刻,这群人不需要若有若无的清幽,他们要的是热列,是浓郁! 菀清点头应允。 此刻的欢笑,如同最后的狂欢一般。 谁都知道……若是大乱起,这个世道,将是新王和旧主交替的年代。 若每个人都走向自己最初的始命!他们……将在新旧交替中,真正地站立于彼此的对面。 这种对立,不为自己,为的是身后的势力……从此,将身不由己!从此……大抵只有彼此的江山社稷! 他们是友,也是敌! 第六百七十二章 难得一醉 三坛烧刀子很快搬了过来,四象正要将酒送去亭子里,却被菀清阻止了。 切着肉片的夏樱,隔着雨帘看见菀清冲她招手,没怎么多想,便冲进雨里朝她走来。 “菀清你叫我?”夏樱擦了擦脸上的雨水,顺势从四象手里接过了那三坛子酒。 “先把酒放着,我有事问你。”菀清的样子很认真。 夏樱也收起了戏谑,站得笔直挺立。 这是她在军营里养成的习惯……若对一个人尊敬,便会站成这样。 “百里世子身上,是不是有奇怪的事情发生?”想起莫瞎子说过的那道邪气,菀清忍不住想要证实。 她希望夏樱回答没有!她希望自己听到的那些事,都是子虚乌有。 可菀清错了! 夏樱的表情已经为莫瞎子的言语提供了最有力的证据。 “是!”眸子里生出一抹哀伤,夏樱捏紧了双拳,“可我无法告诉你具体的情况!连我……也是被隐瞒的人。” 菀清垂下眸子,习惯性地摸了摸自己的肚子。 “你怎么知道的?”夏樱瞧着菀清很是激动,捏着龙渊的手,筋脉都突了出来,“是景澜告诉你的么?他还知道些什么……百里凤烨有危险么?” 听着夏樱那一长串的问题,菀清缓缓摇头,“不是,景澜什么都没说。” 夏樱脸上闪过一丝失望和无助。 很显然,围绕在百里凤烨身上的那种未知的血脉,让夏樱日夜悬心。 菀清还是把莫瞎子的话告诉了夏樱,“是莫先生告诉我的……他说,他看见百里世子身上有一股……邪气。”思忖了半晌,菀清还是将莫瞎子的原话转述给夏樱听。 莫瞎子说的?他是怎么看出来的? 如果夏樱没记错,这个莫瞎子仅仅见过百里凤烨一眼,甚至连话都没有说过! 莫瞎子长的也不好,连清秀都算不上,可是夏樱仍然对他印象深刻。 直到现在,夏樱似乎还能感觉到莫瞎子身上存着某种异样的气息……竟和欧阳逸仙有些十分微妙的相似之感。 菀清轻拍着夏樱的手背,很快让她平静下了下来。 夏樱手背上突起的青筋也淡了,“如果什么都做不了的话,就相信百里凤烨吧!你也无需做任何事!” “……” 菀清的声音和她的双手一样温暖,“对某些人而言……陪伴可以让他拥有战无不胜的信念。” 这说的是百里凤烨,又何尝不是景澜! 再普通不过的话,被菀清一说,便带上了一股无言的力量。 夏樱的心结被解开,“你说的对,我只需要要相信他就好了。” “阿樱!”对面的亭子里传出百里凤烨不满的声音,“你在干嘛?快些,酒!” “来啦!”夏樱声音清脆,一只手稳稳地托住三个坛子酒,压跟不用四象帮忙,“菀清,谢谢你。” *** “夏樱,行酒令是怎么个玩法?”司白饮了一口酒,“好!以前没发现,这烧刀子还别有风味。” 烧刀子算是酒水里面最平常的了,他们这些人,平日里哪能瞧得上这种酒。 “没玩过!俗令,雅令我都不懂。”夏樱连连摇头,“军中只划拳,不兴行酒令。” “击鼓传花倒可以,可惜此地无鼓可击!” 几杯酒下肚,景枫满脸豪情,起身望着天地,“风虎云龙。兴亡只在笑谈中。直至如今千载后,谁与争功!” “好!”司白和夏樱一同喝彩。 “为风满人间干杯!”景澜给众人满了酒水,“干杯!” 一言罢,几人皆是仰头,将满满一碗酒喝的干干净净,“干杯!” 你一言,我一语。 每个人都生了些豪情,各自说着各自的话,也不管别人能不能听懂。 酒水一杯一杯下肚,三坛酒很快见底…… 菀清又让六爻给他们另送了三坛。 “王妃,王爷再喝就醉了,我不敢请……要不你劝劝王爷?”六爻望向凉亭,“王爷很少喝酒的……里面的人,一个个都疯了似的!连司白少爷也醉的不成样子。” “由他们!”菀清安静的守在一边,“难得一醉……煮好醒酒汤,他们愿怎么喝就怎么喝。” “……”六爻以为菀清在说反话。 菀清叹息了一声,“再去多准备些酒!” 六爻有些诧异,他原以为菀清一定会阻止的景澜的。可没料到……菀清居然推波助澜。 “对他们所有人来说……这种时刻,一生,也不会再有第二回了!” 酒过三巡,狭小的凉亭已经不够他们发挥了。 夏樱和百里凤烨冲进了雨里……两人开始比武切磋,一黑一红的两道身影在雨中描绘着水墨画。 司白叫着月华的名字,也冲进雨里,独自大喊大叫…… 司白的叫声里夹杂着内力,声音像打雷一样刺耳! 现在是白日里,可司白的叫声,楞把这地方搞得鬼气森森,连男人听了都得起鸡皮疙瘩。 叫了好一会,司白也加入了百里凤烨和夏樱的斗武里……三个人,不知道怎么打的,反正还打得挺和谐的。 整个景王府,听着兵器相接的声音,司白的哭喊声,所有人都有些神经衰弱,枕戈待旦,似乎想拉架,又似乎想杀人…… 那五个人,就像一堆袭击了大夫……从医馆里破门而出的病人。 凉亭里只剩下景澜和景枫。 “你醉了么?”景枫端着酒碗和景澜碰杯。 “快了。”两个酒碗碰在一起,景澜回答,“你想说什么?” 景澜一边饮酒,一边微笑着瞧着正在乱斗的那几个人,“过几天我要离开华褚。” “你疯了吧!”景澜语气惊讶,酒气散了一大半,“你在京都都这样了……你一走,四大家族必定起事……”说到这里,景澜突然意识到这是景枫故意而为,“从一开始,你就在逼着他们造反?你等不及了!”景澜看着景枫的样子,“现在……四大家族兵有了,粮有了,可依然没动作,所以……你在给他们找机会?” “是的!”景枫又给两个人满上酒水。 “……”景澜长吸了好几口气,“你在赌!这么大赌注,可你压根没有必赢的把握!” 第六百七十三章 兄长 “我有!”景枫非常郑重地点了点头,“九成机会。” 景澜摇头,“得了吧,就这种局面,能有五成的赢面算好了!实际还不到!”景澜咬牙切齿,恨不得把景枫的脑袋扒开看看,“华褚内斗,势必有他国想趁机坐收渔利,到时候……战火将蔓延到别国!你连军粮都未必凑得齐,你跟我讲九成,你怎么分析的!” 景枫没有言语,只把火辣辣地烧刀子又喝了几大口。 “我告诉你会发生什么?”景澜这会儿平静下来了,“你一旦离开皇宫,四大家族就会分成两股势力……一股将全力追杀你,另一股会打着国不可一日无君的旗号,逼迫摄政王登基为帝啊!” 景枫表情轻松,细饮着酒水。 “历代宗法都有……若帝君薨逝,摄政王即刻即位,凌驾于太子!”气恼地说到这里,景澜的表情变了,整个人僵住不动,语气变得缓慢,“你让我成为摄政王,早就算好了?你要给世人一个正大光明的理由……让我在你离开后成为华褚正统新君?” 很显然,景枫没有反对。甚至怡然自得地露出赞赏的目光。 景澜不知道……景枫这一串把自己拉下底谷的计划,究竟如何疯狂…… 他这是算是天才,还是蠢货! “是的!”景枫庄严的点头,“我的哥哥……我的兄长!你不妨让四大家族洋洋得意吧。” “……” “欲将废之,必先兴之。”景枫表情狠辣,握掌成拳,“欲将夺之,必先允之!” 景澜挑唇,“我记得前朝大臣九微君曾经说过,‘景家的人,都是十足的疯子’今天看来……这评价着实中肯。” “我之所以说有九成把握,全压在你这里了!”景枫再次重复,“哥哥,我的兄长!” 要让一个谁都不信的人,把生命里最重要的一步棋,全都压在一个人身人下,而且……那个人还是他无法掌控的,实着有些难度。 尽管理智上说服了自己,可景枫仍然还得不断加强自己的信念。 唤着景澜兄长!何尝不是景枫在说服自己。 景澜看了他好一会,干脆单手提起了坛子,对着坛口狂饮酒水。 景枫微笑着,“四大家族不可能自立为帝的,其中任何一家有这念头,他们的联盟将立刻瓦解……而我又一直没有子嗣,所以,他们只可能推你上位……等菀清生育之后,你要再出点意外,那很好……幼帝登基!到时候华褚再无皇权,只有挟天子以令诸侯的四大权臣……如若再往后些,四大家族的确不会再甘于臣服幼主,势必会有人想要取而代之,可……那将是很久之后的事了……朕不会让他们等到那一天的。” 衣襟上沾了大滩的酒,景澜摇了摇脑袋,“你估计多久?” “肃清华褚权臣只需要两年……逐鹿天下,大抵五年。”景枫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十年之内,我要大昶建成。” 景澜有些发抖。 可绝不是因为害怕! “你一离开华褚,四大家族就会派出所有杀手追杀于你!即便你是空锡楼的青龙……你当真以为你能活下来么?” “没法保证我能百分百活着。”景枫从景澜手上将酒坛子抢了,仰头饮酒,可酒坛子却空了。 用力地将空坛了砸到雨里!听着那土坛碎裂的声音。 景枫打开了最后一坛满满的烧刀子,仰头饮了大半罐之后,才又继续道,“所以……我说有九成机会!” “我若为王,你不怕……你再无机会么?”景澜咬着牙关问。 “……”景枫思索了半晌,很艰难地说,“怕!” 这个回答让景澜的样子变得很复杂,即像无奈,又似欣慰。 “你要我怎么做?”景澜打了个酒嗝,看着正在雨里练剑的三人,“我答应你!这兄与你一道完成这件疯狂的事。” 从怀里将自己那块青龙令交到景澜手上,景枫瞧着雨中那个白衣桃锦的翩翩公子,“第一,等我一离开,你就用青龙令召集空锡楼的四大护法,这事……你可以交给暗辰去办。” 把玩着那小小的玄色青龙令,景澜已经猜到了景枫的意图。 “四大护法集合后,解除司白玄武尊者的身份。”大雨里看不清司白的表情,只见他锦衣上浸了水的桃花,如血色般艳丽。景枫的声音里着实染上了哀伤,“你告诉司白……他自由了,青龙令三次出动,他与我的赌局契约,彻底结束!” 景澜将青龙令收好,垂下眼睑,“可以!” “第二,国仓粮库里的屯粮……我要你按之前的价格,组织官府出售给百姓,记住……务必平价出售。” “那军粮怎么办?” “不知道,走一步算了一步了。”景枫苦笑,“两害相较取其轻……就华褚目前的局势,必须保证百姓温饱。今年收成不行,再闹个黄巾起义的话……二十年内,恐怕世间再无净土。” 景枫在预料后事的时候,语气并不轻松。 “至于军粮,我仍在想法子……即要让四大家族以为粮草充沛,我又要暗中部署……想法子将他们的屯粮移为我用……你别用这表情看着我,虽然喝了不少酒,但我还很清醒!”景枫自嘲的笑了笑,“听起来确实可笑,但未必不能成功……毕竟,我知道他们屯粮的地方,又知道他收粮的途径。我还有莫瞎子和胡二瘸子……天底下最懂机关风水的人!” 景澜将目光从景枫脸上移开,“放粮的事绝对能赢得百姓的好名声,这种有利身望的事……为什么你不自己出面?” 景枫笑笑,不打算解释原因。 “第三!最后一件事……这雨已经连下了几天,一刻也没有停过,据莫瞎子和钦天监说,最少得下足二十天。” 这场大雨让景枫很多计划都乱了,若是收成和往年一样,那么……他至少不用费心军粮的事。 “我要你提前做好水利工程……农田水患,尽量保住收成……能保几成算几成。” 连日的大雨必然会淹没不少的农作物,再过半月便是秋收……可秋收前夕,上天却来了这么一出。 这一击,算是出师之前,最为致命的一击! 过得了粮草这关,他才能全心部署往后一环又一环的军事计划。 景枫拍了拍景澜的肩膀,“尽量吧!有总比没有强,你不必为难。” 在不可违逆的气候面前,再多的谋算都是一个笑话。 “好。”即已点头答应,景澜便已经平静下来,“三件事我都会极尽全力完成。” 景枫很轻松的笑了,这些计划,已经在他的思虑里横亘了数年之久,此刻……和盘拖出,心里说不出的畅快。 第六百七十四章 天雷引火 “对了,关于国库里的具体存钱存货,你找户部财政大臣没用。”景枫浅抿了一口酒,继续说道,“问他们一点东西,上上下下算起来,估计最快也得一两天!” 其实,那么庞大的数量和物品种类,一两天内盘算清楚,也并不算慢。 “那得找谁?”景澜裹了裹衣服,虽然答应了景枫,但他的心情反而并不如之前了,现在景澜只觉得连呼别有用心都变得沉重,“治理农田水患必然要用不少银子,你准备支几成?” 关于银钱,景枫倒格外自信,“该用多少用多少,等你真的见了国库的存银后,你就不会担心了。这些年下来……也就封后那会用了点银钱。” 景枫早几年,一动这心思的时候,已经开始在财力物力上有所准备了。如今真就全都派上了用场。 “财物的事,你得问于飞成。”景枫唇边露出一丝笑意,“这个人管财绝对是把好手,过些日子得空了……我得提拔他。” 景澜楞了半晌,脑子里来来回回地想了好半天,方才问道,“于……于飞成?这个人是谁?朝廷里有这个人么?县官吧?” 景澜从前虽是闲散王爷,对朝廷之事完全不过问,可耐不住记心好,再漠不关心,也算熟悉满朝文武。 偏偏于飞成这个名字,景澜却从来没有听过。 “是个在御膳房里做菜的大师傅。” 景澜脸上抽搐了几下,直掏耳朵,疑心自己听错了一般,“御膳房?做菜的?管国库?” 景枫对于飞成那张胖脸印象颇深,且还赞叹起来,“英雄无问出处,别嫌弃他……这人往后可堪大用!” 景澜也不纠结,只记住了这人的名字。 正说着,一枝木条和射了过来,直把景枫手上的酒坛子开了个洞。 “江湖雨,江湖事。”司白打着醉拳,“你们二位,出来一战可否?” 因为收到月华的卷轴,司白心里苦闷,是五个人里醉得最厉害的那位。 景枫和景澜原也是半醉半醒的,可之前那一番谈话,却让他们两人的醉意都淡了几分。 没得到回应,司白也不恼,又同百里凤烨和夏樱斗了起来,“再来……靖安王爷,忆冰楼堂主!你们二位一起上。” 不知道打了多久,他们才湿淋淋地回到凉亭里,又开始嚷着要喝酒…… 菀清让人不停地送酒,但求一醉,酒水上绝不克扣。 这一整天,五个人不知喝了多少坛酒。 最后所有人都醉了。 横七竖八地躺在凉亭里。 *** “王妃。”六爻有些担忧,“他们全都醉了,司白公子还全身都湿着呢……这雨天又刮冷风,可不能让他们都在凉亭里啊!虽是习武之人,可身体也不是铁打的。” 不光司白全身湿透,连夏樱和百里凤烨,全身上下也找不到一块干的地方。 菀清叫来了白霜,“看一看能不能叫醒他们,最好让他们自己换下湿衣服。” 可菀清白操了心,这几个人的警觉性极高,即便在醉酒里,可一旦有人靠近,仍会不自主地做出反击的动作……就连夏樱的龙渊,也似乎有灵性一般,一旦有人接近,但立刻绽出幽蓝色的光泽,像在警告一般。 菀清没办法,只好由着他们湿衣躺着了…… 若强行替换,恐怕湿衣服没换下来,王府里的人,倒得死伤几个……无意下的自保,往往才会全力一击。 *** 两个时辰后陆续有人醒来了。 菀清很快让人给他们每人盛了一碗醒酒汤……又热又暖!味道还不错,倒更像一道汤点,而非药膳,别提有多么舒适了。 酒醒之后,所有人的话题突然变少了……五个人大眼看小眼,之前那种和谐的气氛消失了,像是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 这是非常奇特的一天,事后想起来,每一个人的后背都起了一层薄汗……他们居然能在虎贪狼视的敌人眼皮下,醉得人事不知? 只要对方藏了坏心,那后果真的不堪设想。 夏樱抱着醒酒汤焐手,这才发现,百里凤烨的衣服居然是半干半湿的! 仍旧悬着的心,又一次被揪了起来,夏樱这才想起来,那些雨中的比划,马上放下了碗,伸手抚了抚百里凤烨的额头,语气说不出的焦急,“你怎么样?有没有不舒服?你一向身子弱。” 说着,就要用内力帮百里凤烨逼走湿气。 百里凤烨狭长的凤眸里染上戏谑,并没有阻止夏樱的动作……事实上,他还很享受。 夏樱的内息非常温暖……可再怎么样,也暖不过百里凤烨内心的欢喜。 只是……唯一让百里凤烨哭笑不得的是——他一个大男人,病过一次,居然反复地成为一向身子弱? 果然,连司白也听不下去了,语气里含酸带醋的讥讽起来,“靖安王爷内力充沛,可你自己身上都还没干的……你用得着先帮他么?他自己没有内力啊?就百里凤烨还叫身子弱?敢情你要亲眼见着他单挑象群才算身强体壮?” 司白越说,百里凤烨便显得越是开心。 等内力在百里凤烨身上运转了两个小周天后,夏樱方才收住了手,“怎么样?” “好多了,多谢阿樱。”百里凤烨挑唇而笑,极尽妖邪。 可便在此刻,一道盯在百里凤烨身上的目光,让他极为难受……一番寻找,正好瞧见了景枫的星眸。 两人对视了一番,俱能从对方眼里瞧出敌意。 百里凤烨轻舔薄唇,眼皮上微微带红的地方……颜色宛若变深了几分。 在他晕睡不醒的那些日子,夏樱和景枫之间一定发生了什么,可百里凤烨不知道……而且,夏樱也不愿深谈,还有景枫反复提过的沁雪池,这些都让百里凤烨的心堵得难受。 “对了,夏樱,你和百里凤烨出宫,除了找莫瞎子之外,估计……还要去看看初宁吧。”景枫似笑非笑的瞧着夏樱。 此话一出,百里凤烨和夏樱心里都打了个鼓。 夏樱反应快,面上并无异样,反倒不加思索的转头问百里凤烨,“是么?你要去找初宁?” 百里凤烨佯装无辜,同夏樱对视着,两手一摊,“初宁?凤烨不知道啊!” 说罢,夏樱和百里凤烨一同转头望着景枫,默契十足,一口同声地问道。 “谁是初宁?” “谁是初宁?” 关于初宁和忆冰楼有联系,本就是景枫的猜想,此刻得到这样的回答,反而让景枫心中的疑惑更深了一些。 初宁在华褚这般出风头……忆冰楼不可能对他一无所知。再者,夏樱也有自己的消息网,这些年虽身在华褚,可对大夏的事,也了如指掌。 他们一同否认初宁,反而内存妖异。 更让景枫气恼的是这两人天衣无缝的配合! 景枫刚要再说些什么,却见四象十分狼狈地从雨里钻了过来。 不久前还衣冠楚楚的四象,此刻却变成了个叫花子的样子,袖子被扯烂了一只,手掌上留着一个仍在流血的牙印,左脸上有三道抓痕。 景澜被四象的样子惊到了,“怎么了?你惹到秋霜了?” 整个王府里脾气最爆,武功又好,又是四象不敢下死手的人,也就只有秋霜了。 “不是!”四象用舌头抵了一下左脸,又伸手摸了摸脸上的抓痕,“王爷……是岺阁老来找陛下。” 四象这话回的实在不成礼数。皇帝当前,便是有事,也得和景枫说……可四象显然目无君主。 四象一付苦大仇深的样子,“我们栏着没让他进来,老头抬手便打……这老头没武功,走路都颤颤巍巍的,可说话委实难听……” 景枫咳嗽了两声,这才没有笑出声来。 岺阁老其人,乃猫狗俱嫌之辈……成天里骂这骂那,大人小孩但凡有一点让他不舒服,他准能理教仁义,拐着弯的骂上几个时辰。 “让他进来吧。”景澜摆了摆手。 在景王府,景枫说话也不管事,得景澜授意才能做准。 岺阁老裹着蓑衣,抬着雨伞,脚上还穿着水靴……缓步从大门走来。 四象是真怕了这老头,他刚一接近,四象便连退一大步,远着岺阁老最少一丈的距离。 可岺阁老仍不打算放过四象,横眉冷对,咬牙切齿地骂道,“竖子!尔乃敢与光辉同处?近日月而不晓自臭!” 四象听不懂,可也知道老头说的不是好话,气得脸色发青,可见对方也是一把胡子的人了,这便又忍了下来。 “远些!”岺阁老口沫横飞,“竖子虫豸!枉污人清明,刺人眼睛……速速远些!” 四象冲着岺阁老啐了一口,转身从凉亭上跳了下去……果真离得远远的。 岺阁老这才慢条斯理地把伞放在脚边,又以近乎蜗牛般的速度把衣上的蓑衣和蓑帽摘了,完事……还叠得整整齐齐,连蓑衣上高起的一撮毛,也得吐些口水弄平不可。 夏樱几乎被这老头给催眠了! 不久前,就是这个岺阁老呈上一道折子,说是废除选妃什么的……说了一大堆,纸都白废了数尺。 等一切整理完毕,岺阁老这才说起了正事…… 又是引经据典,又是宗庙规法,从上古数到当今,差不多讲了一个时辰,众人这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连日大雨倾盆,雷电交加,以至于金鸾殿被雷火击中,檐向龙头被击落在地! 这确实是挺严重的事! 金鸾殿乃皇帝掌朝的地方……是君主下达指令最多的一处。可偏偏这里遭到雷击! 天意反帝?果为妖星? 这段日子,于景枫而言,当真流年不利。 天雷引火,击落龙头!这又将成为针对景枫的一大利器。 可岺阁老的重点居然是——上天为司徒青怜和景枫废除选秀而发怒!此为天意示警。 岺阁老得出的结论有二——其一是恢复选秀,其二竟是要景枫下罪己诏,求得天意宽恕! 这老头……唉,真是恶俗中又带了一点滑稽。 这些日子,诡异的气侯,不正常的米价,再加上这条天雷击落金鸾殿的龙头……很快让舆论上升到了举国皆沸的地步。 景枫在政期间,没有做过一件残害百姓的事情! 这一点,景枫问心无愧。 可他不明白,直至今日为止……为何自己会落得个民心向背的结果! 老百姓很健忘,不记得当权者的仁政…… 暮年的大昶帝,在回忆起当年的情景,仍旧悻悻! 这一路走来,他真的是从底谷起始……比当年弑父夺位,不知艰难上几何。 第六百七十五章 金莲钗 “姑娘,你要的桃树苗都已经准备好了。”侍女欢欢喜喜地跑进浅安暂居在皇宫的住所。 正在焚香的浅安楞了一下,回头看见姜夜正对自己行礼。 “谢谢。”浅安挺不好意思的,连忙抚起姜夜,“你别这样,我只是暂居玉沉的过客,请你帮忙已经很不好意思了,现如今,哪能受得起你这样的大礼呢。” 姜夜浅浅地笑了笑,“受得起,您这么漂亮,连圣上都另眼相看,说不定马上册封姑娘当娘娘呢。” 浅安大吃了一惊,连忙捂住姜夜的嘴,“柏云,这种话不能乱说。” 柏云是姜夜想法子买来的牙牌,她的本名已经不能再用了……这个宫女的牙牌花光了姜夜全部的积蓄。 “姑娘,我可没有乱说。”姜夜淡淡地笑了笑,伸手推了浅安一下,“圣上诏见,宫人正在外面等你呢……说不定等你回来就已经是圣上的人了。” 闻言,浅安的脸色变了又变,“圣上要见我?” 姜夜直点头,“姑娘的好事近了。”姜夜努力地装出一付想要攀高枝的样子,“奴婢想呆在姑娘身边,到时候也能借姑娘的光芒风光一把……” 浅安正欲开口说些什么,门外等候的宫人们却传来了催促,又尖又细地声音在宫殿里响了起来,“请浅安姑娘见驾。” 浅安只好连连往外走去。 浅安一走,这个屋子便空了下来,姜夜紧繃的神经这才稍稍平静了,脸上一直僵硬的笑容也消失不见了。 浅安深居简出,平时也不太见人……姜夜一早就瞄好了,誓要到她这里谋个差事。 说来也倒霉,好不容易在华褚皇宫混到了放行的年纪,可偏偏在最后一天碰到了吉尔妮家的烂事,虽然直到现在……姜夜还不知道那天究竟在影凭的宸宫里发生了什么,可联想后来,姜夜也知道那里一定是发生了什么见不得人的大事,否则……当日桃珠姑姑不会那么谨慎,而且,听说她呈上去的那份名单,已经全部成了死人,而羽锦宫疯狂屠戮的理由,居然可笑的是——有人偷窃了一根簪子! 若不是姜夜反应快,再迟上一步,恐怕她自己也逃脱不了被杀的命运……可就算她跑了,仍然有杀手在四处追查她的下落。 哪个宫女不是盼望放行后同家人团聚,可她盼来了这一天,却仍然没法回到家乡……以姜夜在皇宫多年的经验来看,她只要一回去,自己被抓就算了,还会连累家人。 看着柏云的牙牌,姜夜脸上露出了些许苦笑……她花了二百两银子,从一个牢笼跑到了另一个囚室! 这个柏云才十五岁,等到二十岁放行出宫的年纪,还得再熬整整五年。 唉……可也只有即来之,则安之了。继续在另一个皇宫做宫女,总好过被外面的杀手灭口吧! 姜夜唯一觉得不舒服的便是——就算死了,也不能做个明白鬼! *** 看着金光灿灿的宫殿,浅安心里有些慌乱。 圣上找她究竟为了何事? 还没进到宸宫,姜夜便听到了一阵咳嗽声……鼻尖处萦绕着一股浓浓地药味! 这个宫殿如同被泡在药坛子里似的,这让人很不舒服。 里面的咳嗽一声接着一声,像是要将五脏六腑都咳出来一般。 “是浅安姑娘么?”说话的那人极力强忍着咳嗽,好半天才说出一句完整的话。 浅安加快脚步,越往里走,那股药味便越发浓烈……浅安被熏得直皱眉。 玉沉帝瘦骨嶙峋,完全没办法将龙袍架起来,他不过甲子之岁,可……在浅安看来,他实则苍老得超过百岁。 “参见陛下。”浅安双膝跪地。 玉沉帝又咳了几声,“平身……你到孤王身边来。” 浅安垂头弯腰,缓步走向龙榻。 “抬起头让孤王看看。” 端详着浅安的样子,咳嗽声又一次响起…… 玉沉帝手上拿了块白帕子,可上面……早已经斑驳了无数的血迹。 “是长的不错。”玉沉帝很满意地笑了笑,“孤封你为太子妃!” 浅安楞了,脸上全是不可置信。 “孤说的太子是司白。”这一句话,玉沉帝分了三四次才说完,“司白自小不在孤身边长大,可他才是孤唯一的继承人,孤这些儿女中……除了小桐和司白,别的都是些……”尽管儿女们都在想法子算计他,可玉沉帝终究不愿过份的指责那些小辈,摆了摆手,苍老脸上越发的疲惫了,“算了,不提也罢……司白从来没有求孤做过一件事,可你是第一个让这孩子开口求孤的人……他请孤护你安全。” 浅安垂头,不争气地看见眼泪将鞋面打湿。 “听封吧……”玉沉帝冲着帘子外的太监招了招手。 立刻有人进来,手上端着早已经拟定好的圣旨,“浅安听封……” 没等那太监念完,浅安立刻跪了下去,“陛下……您误会了,司白公子同我之间没有一丝苟且之事,浅安不能听封。” 那传旨的太监先被吓到了,自己先跪了,抖得像筛糠,这天下居然还有不想当太子妃的女子? 要知道,这可是太子妃啊!不是侧妃!乃正宫太子,未来妥妥的皇后! 一个连家族背景都没有的民间女子,得到这道圣旨,得是多令人羡慕的事啊! 浅安的话掷地有声,“请陛下降罪,浅安不能受封!”她又重复了一遍,此语一也,连玉沉帝的咳嗽都止住了。 “怎么?”从龙榻上坐直了身子,玉沉帝一身药味的脸上多了一丝愤怒,再病的龙,真要发火,也不是凡人承受得了的,“太子配不上你?” 浅安连连摇头,“不!公子是天上皎月……便是九天仙子也配得。” “那么……是你无心于他?”玉沉帝的眼睛带着寒光,“孤那儿子喜桃成痴……你若无心于他,又为何要在九韵山栽满桃树等他归来?” 浅安抿唇颔首,“此生若得公子亲睐,安立死足矣。” 玉沉帝的脸上稍微好转了一些。 随后又将传旨的太监打发了走了,“你退下吧……孤王有事再诏你。” 那小太监连滚带爬地逃了。 “即然如此,孤不是成全了你的心意么?”玉沉帝嗅了嗅手里的鼻烟壶,似乎只有这样才能让他的精神稍好一些,“孤那儿子,虽是桀骜了些,可倒也听话,孤乃将死之人……若是孤的遗言,他必会遵守……无论如何,必然会认下孤王亲封的太子妃。你为何要拒封?” 浅安深吸了一口气,这才缓缓开口,“司白公子心里的人不是安……此生能跟在他身边,远远的瞧着他,哪怕不说一句话……于安而言,已是奢望,再不敢有所苛求,更不敢存有一丝非份之想。” 这话出自浅安真心,玉沉帝看她的眼神,慢慢变得柔和。 “司白心心念念的人……是月华吧!” 浅安大吃一惊,想不到玉沉帝知道的还不少。 点了点头,浅安回答,“是!月华姑娘才是公子毕生都在寻找和追逐的人……也是她才能让公子喜桃成痴!他们站在一起,才是真正的人间龙凤。” 尽管如今的浅安已不再妄自菲薄,可有些人……哪怕仅仅只有一个名字,却也是高山仰止,让浅安终生不可望其项背。 “月华是个好姑娘……可惜同司白有缘无份。”玉沉帝又咳了起来,没一会,那条白色的丝帕又染上了大片的血,使得他不得不更换条新的帕子。 浅安急了,她本是江湖人,向来也不太注重礼节,这会儿也没问玉沉帝的意思,径自将自己的真气输送过去。 大约一盏茶后,浅安收回了手,自己额上也生不了少的汗水。 “陛下……您即知道公子的心意,就请您别用圣旨勉强于他了。”浅安跪在地上,重重地叩了好几个头,“浅安不求富贵,不求功名……只想在九韵山守着一片桃林,等桃花满山时,若能在桃花飞舞里看见公子的身影,就足够了。” “……”悠悠地叹息从玉沉帝唇边响起,“孩子……你通过考验了!” 玉沉帝在这一瞬间变得慈爱起来。 浅安擦掉眼泪,一脸不解地望着眼前那人。 “好孩子……你刚才若是接了圣旨,我会立刻把你赐死。”玉沉帝轻笑着,像个调皮的老头。 仔细一看,浅安这才发现……他同司白一样,都有一双桃花眼。 此刻,玉沉帝无论从称呼还是气质上,都宛若变了个人,“你是空锡楼的人……身份复杂!如果你没得到我的认可,那么……我决不会把一个复杂的江湖人放在我儿身边!即便他要我保你安全,我也会没有一点犹豫的将你赐死!” 浅安倒吸了一口凉气……倒不是惊叹自己死里逃生! 只是……玉沉帝将她查得那么清楚,自然也知道她在红鸾阁呆过很多年,且于红尘里颇负盛名。 这让浅安的自卑感又一次从灵魂深处浮出。 已经非完璧的自己……竟还能得到眼前这个老人的接纳么? 按住心口,浅安由衷的感激上苍! “尽管心疼这个儿子,可我从来没有尽过一天父亲的责任……我撑不了多久了。”颤抖地从枕头下摸出一支金莲钗,玉沉帝小心地交到浅安手里,“孩子,你拿着这个……” 那支金莲钗,通体黄金,虽然精致,可颜色已经有些黯淡了,看得出来有些年岁了。这种材质,不过普通黄金,并不名贵,连雕花工艺也算不上顶级上乘。 “这是莲儿的……”老人在念叨这个名字时,脸上无限向往,“就是司白和菀清娘亲的遗物……我本来打算带到棺材里的,可现在……我转交给你了,孩子。” 这支金莲钗突然变得沉重起来,“陛下……这太珍贵了,安不能要。” 浅安连连拒绝。 可玉沉帝也坚决不收,“小桐有了景澜,我也放心了……” 如同长者一般地拉起菀清的手,玉沉帝继续道,“司白这孩子,看似生性放荡,可实际用情颇深,孩子啊,可这就苦了你了……他心怡月华,绝不会轻易改变的。” 浅安唇边含笑,轻轻点头,“这也是公子的可贵之处。” 玉沉皇语重心长,“孩子啊!往后的日子,你多担待他一些……细水长流,滴水穿石,真情总会从点点滴滴渗入人心。我的儿子我了解……只有像你一样全心全意,不带分毫杂的心可以打动他……尽管也许需要很多年。” 浅安喉头哽咽。 玉沉帝又笑了,“回去吧,孩子……这支金莲钗是我最宝贵的爱物,你带着它吧。” 浅安还欲再次推辞,可玉沉帝看起来却非常疲惫,“孩子,我困了,你回去吧!” 握紧了金莲钗,浅安施了个礼,缓步离去。 第六百七十六章 月华 鱼倾歌看着窗外,暮色已近,连日的大雨让山路极为泥泞,前些日子,她还亲眼见过高山上的泥水带着石子一直滑坡,甚至连百年大树的根基也能撼动…… 若是公子和阿宁被那些泥石流卷进去怎么办?若是被高山上的石子砸中怎么办? 任何念头在脑海里一过,最后都会变成血色收场……鱼倾歌承受不了那种恐怖的结局。 不行!她要去找公子。 再也呆不住了,鱼倾歌拿上伞便冲出了小屋…… 前路一片黑暗,一丝月光都没有……森林里偶尔传出几声不知名的动物的鬼叫。 鱼倾歌止住了脚步,因为除了雨声,她还可以听到前面有动静,“谁?谁在哪里?” 微微往后退了一步,鱼倾歌睁大了眼睛,有些后悔自己没有带着灯,手上也没有防身的工具,“公子?先生?是你们么?” 还是没有回声,但在黑暗里,她可以听到某种动物的喘息声……那动物离她越来越近。 鱼倾歌回头看了一眼不远处的木屋,那里面应该有劈柴的斧子。 鱼倾歌将伞阖了起来,牢牢地抓着,现在她手上唯一的工具就是这把伞了……大雨很快将她淋湿! 喘息声越来越近,鱼倾歌已经可以看到两只幽绿色的眼睛了…… 是一头狼! 她从没有见过那么大的狼!因为……即便有一个人骑在上面,那狼走起路来也不见吃力。 鱼倾歌往后退时摔了一跤,身子直往后仰……更可怕的则是那匹狼朝着她奔了过来,鱼倾歌可以感觉到落在自己脸上的那些温热的唾液!猛地?住自己的脖子…… 公子……要再见了么? 可意料中的疼痛并没有传来,反而有种软软的触感。 鱼倾歌倒在了狼的身上…… 等她再次站起起来的时候,已经隐隐可以看出骑狼而来的是个女子的身影。 “我找妖魂。”那女子开口说话,声音清冷,透着冰凉。 尽管那狼并没有咬她,可是瞧着那双幽绿色的眼睛,仍叫鱼倾歌心悸不止,半晌才道,“先生不在,她……她去采药了。” 那女子点了点头,竟骑着狼朝着身后的屋子去了。 鱼倾歌只得跟上。 骑狼而来的那女子,自己在屋里点起了烛火……她打量着这间简易的屋子,而鱼倾歌却也打量着她。 她竟把把匹狼也带进了屋里! 那是一个白衣如雪的女子,她赤着脚,身边的狼通体雪白,趴在女子脚边,竟乖的如同一只小猫。 “你是谁?你找先生做什么?”鱼倾歌没敢进屋,总觉得进去的话,若那狼突然扑食,她连逃命的地方都没有。 那白衣女子回头看向鱼倾歌…… 鱼倾歌倒吸了一口凉气,那女子在雨中穿梭,可只有头发是湿的……她那身衣服就算被水打了,却也没有湿透,如同滴落在莲叶上的水珠。这女子额上系着一块半月菱形的宝石,脚踝上系着一条九爪金龙的银链子,整个人像是出尘的仙子。 从前,只有在淳于倾歌身上,鱼倾歌才会发出这种惊为天人的赞叹。 “你可以叫我月华……妖魂是我师叔。”月华淡淡地回答,似乎看出了鱼倾歌的惊恐,“你可以进来……白银不会咬人。” 尽管月华的语调里平静得没有温度,可鱼倾歌却直觉地相信眼前这陌生人的每一句话,缓缓进了屋子,鱼倾歌有些局促地问,“你要喝水么?” 月华摇摇头,“你先把湿衣服换掉吧。” 这话一出,鱼倾歌立马感到一阵寒气,直打喷嚏。 几步走到帘子前,鱼倾进入了布隔间……从布上的影子可以看出她在换衣服。 木屋非常简陋,只在靠里的位置用几块布隔出两个空间来,月华一闻便知道其中有一间是妖魂住的。 抬着烛台走到门口,月华发现不远的地方还有一个更为简陋的帐篷。 抬着灯,领着白银走进帐篷。 尽管用油布铺了好几层,可仍旧有极重的湿气…… 在床铺的地方有一个盒子,里面放着厚厚的宣纸。 月华走过去,抱起了盒子,拿出了里面的宣纸,只看了一眼……那张平静无波的脸上竟有了些许变化。 是夏樱,全是夏樱的画像! “快别动!”鱼倾歌换好衣服追了出来,语气里带了几分气恼,“那是公子的东西,别碰……他会不开心。” “是夏樱!”月华想明白了一些事,“原来……墨宜真的就是沐煜!” 难怪空锡阁和忆冰楼都在打听他! 鱼倾歌捂着嘴,尖叫着往后退! 许是她这尖叫太过骇人,连白银都弓起了身子,做出要进攻的姿势……也朝着鱼倾歌发出一声长嚎。 这一瞬间,鱼倾歌已经没办法控制自己的心境了! 她不怕白银,甚至不怕死亡……所有的恐惧源于一个真相。 生命里,最重要,也最可怕的谎言被一个陌生人轻易揭开了…… 脑子里生出一股眩晕感,半个身子都麻木了,鱼倾歌只觉得呼吸困难……仅管大张着嘴巴,可肺里面却火辣辣地进不去一点空气。 月华放下手上的烛台,几步走到鱼倾歌面前,用力去掐着鱼倾歌的人中,可她还没有缓和的际象。 月华又用双手按动鱼倾歌的心脏,来回挤压了好几次,她这才缓过了那口气。 “你怎么知道?”鱼倾歌顾不上理智,一把扯住了月华的衣领,手上的力道越来越紧…… 白银感觉到主人受到了威胁,纵身一跃,一个猛扑过去,将前肢踩在了鱼倾歌身上,冲着她又是一声长啸。 “白银,退下。”月华呵斥着白狼。 此刻,鱼倾歌已是满眼的泪水了,“杀了我吧!” 月华静静地看着鱼倾歌哭泣……伸手抚着着白银的皮毛。 眼见鱼倾歌一时停不下哭泣,月华只好继续看着夏樱的画像,一张一张,每一张都看得仔细! 缓缓地扬了起唇角,这个冰凉的人渐渐染上了月华的温度,虽没有太阳灼热,可却温和而皎洁。 月华喜欢画像上的夏樱! 桀骜的,灵动的,娇嗔的,安静的…… 可每一张都是微笑的! 金色的凤凰叶,玄黑色的身影,以及冲破云层的阳光! 这些是大部份画像的基调。 月华特别喜欢这些画中的感情! 她可以从画像里感觉到很多——明亮,温暖,干净,阳光! 一副副画都是向上的,积极的。 第六百七十七章 请求 大约整整过了半个时辰,月华方才看向鱼倾歌,“你冷静下来了么?” 显然没有……鱼倾歌原本已经有些止住的泪水,又一次决堤。 月华见状,便又沉默了下去,打量着帐篷,非常珍重地将画像小心的放进了木盒里。 沉默和恐惧逼疯了鱼倾歌,她终于开口了,“你知道夏樱?你知道公子?” 月华没有看鱼倾歌,“夏樱是我妹妹……沐煜,我没见过。” 鱼倾歌等待着月华继续往下说……可回答了她的问题后,月华便又沉默了下去,鱼倾歌这才发现,眼前这个女子,跟本没有把她,甚至是任何事情放在心上。 她带着一种天然的疏离感,冰冷而漠然。 “你……你要把公子带走么?”因为惊恐,鱼倾歌已经变声了。 轻轻摇了摇头,月华语气清冷,“我不会带走任何人,我来找妖魂。” 鱼倾歌蜷缩起来,紧紧地抱着自己的双肩,“你……你会把真相告诉公子么?” “时机到了当然会。”月华安静地抚摸着白银,“夏樱和他从未放弃寻找彼此。” 鱼倾歌咬着下唇,现在的自己……她都已经不认得了。 她知道,可就是做不到! “夏樱失去过几个时辰的记忆,是妖魂弄的。” 鱼倾歌张了张口,这才发现……其实,月华是同白银说话,并没有一丝询问她的意思。 *** “倾哥姐姐!”阿宁总是无比欢快的声音从外面传了过来。 鱼倾歌擦着眼泪,冲月华重重地叩首,“请你别告诉公子……至少今天别说!” 月华没答话,也没理会鱼倾歌,抬头烛台走出了帐篷。 鱼倾歌只好跟了出去。 刚一走进屋子,阿宁一下便扑进了鱼倾歌怀里,“倾歌姐姐,阿宁饿了……哇!好漂亮的狼,这个大姐姐也好漂亮啊!” 大伙这才注意到了月华。 “姑娘,你是……”墨宜打量着眼前的女子,疑心她是在森林里迷路的,“外面正下雨,姑娘……若没有急事可以住在这里,若有急事,我送姑娘下山。” 月华歪着脑袋,几步走向墨宜。 “啊!”阿宁怪叫了一声,“倾歌姐姐,你捏疼我了!你怎么啦,着凉了?倾歌姐姐,你的脸色好可怕。” 墨宜和月华两人之间,近的只有一个拳头的距离。 过近的距离让墨宜有些不安,微微往后退了几步。 可月华又马上追了上去。 一把叩住墨宜的下巴,月华打量着的他的样子,半晌才道,“张嘴!” 墨宜楞了一下,依言张口。 月华看了看他的舌头,这才放开了手。 “你怎么会变成这样?”月华持起墨宜白发端详起来。 又打量着那张和沐煜没有一丝相像的脸,神情里全是不解。 “姑娘是大夫?”墨宜对月华的行为有些不解,“我怎么会变成这样?莫非……姑娘认得我?” 妖魂咳嗽了几声,月华知道那里面警告的意思。 月华没有回复墨宜,只瞧着妖魂道,“师叔……君子谷大祭司要你回去。” 妖魂整理着新采的药,往地上啐了一口唾沫,“呸!做梦!” 月华早就猜到了这个答案,也不准备说服妖魂,她找到此处……不过为了传达一下消息。 “去泡药浴。”妖魂指着地上的那一堆药,“用冷水泡!” “谢谢老师!”墨宜冲妖魂鞠了个躬,按住眉心的地方,这些药已经起了些作用……额上的红墨二莲,虽然不时的仍会出现,可是……有那么几次却并没有波及其他生灵了。 “站住!”月华叫停了墨宜。 鱼倾歌按住胸口……她要干什么? 墨宜转过身子,眸中很是友好,“姑娘有事?” “我是夏樱的姐姐……我见过你给她画的像,画的很好,我很喜欢。” 尽管墨宜努力地让自己保持平静,可月华依然可以感觉到藏在那双眼睛里的思念。 “如果你再次见到夏樱……请务必叫站在她身前,让她看见你!” 月华的言语算得上强势,可她那清冷的声线,却又似乎在说一件理所应当的事情。 鱼倾歌咬破了舌尖,整个口腔里都蔓延着血腥味。 妖魂手上一顿,再次看向月华时,眸子里已经相当不满了。 墨宜的眼中闪过一丝哀伤,额上一朵墨莲的影子若隐若现,可这一次,四周并没有生命死去,“多很想,可我不能!我会让她受伤的。” 月华望着墨宜,语气诚恳,“我请求你……无论如何,让夏樱看见你!” 墨宜后退一步,他无法忘记自己让鲜花死去,让绿意灰败,让生灵消亡。 如果没法成为一个正常人……他甚至没有资格出现在阳光下,又怎么敢让怪物般的自己接近夏樱呢? 再次摇头,“阿樱唯一想见的人是沐煜……不是我。” 月华哑然,半晌,轻轻笑了起来,“我给你点时间吧……”月华指着墨宜的胸口,“你好好想想,用这里想!若你不敢见夏樱,那么……也许下回,我会带上夏樱来见你。” “白银!”月华将白狼唤来,指向墨宜,“记住他的味道。” 白狼在墨宜身上嗅了好久,终于又趴回了月华的脚边。 “去泡你的药浴吧。”月华朝墨宜摆了摆手,“记住我的话。” 阿宁也追了过去,“墨宜哥哥,等等阿宁。” 墨宜一步三回头,看向月华的眸子里满是不解。 等墨宜走远了,妖魂身上这才溢出了杀气! “刚才我想杀了你。”妖魂站起身子,冷冷地直视着月华,“他的事你别干涉!” 月华也不畏惧,“师叔……快些治好他吧!你若治不好,我带他回君子谷求大祭司!” 妖魂一把掐住月华的脖子,“谁也别想带走我的药人……他是一个奇迹,在身上,我还要做很多实验。” 每当说些时,妖魂的眼中都会带上疯狂的气息。 月华已经窒息了,可她仍旧平静地直视着妖魂……妖魂终是松开了手,“你也滚吧!” “师叔……夏樱遗忘的记忆,也是你的杰作吧。”月华呼吸着空气,眉头紧皱,“你把解药给我!” 妖魂冷笑了两声,“给你可以……但你觉得她什么都记起会是好事?” 一个瓶子丢到了月华手心中,“药是沐煜亲自给夏樱喂的……可你最她别唤醒她。” 月华瞧着解药,“当初发生了什么事?” 妖魂翻了个白眼,“你去问夏樱……还有,你可以走了!” 整个君子谷里,妖魂瞧得上眼的,也就是林阮思和月华,前者小小年纪,却是药用天才。后者,虽不擅医药,却是君子谷里最年经的御兽师。 月华拿着药瓶陷入了沉思。直到妖魂的掌风劈来,她这才淡淡地道了一句,“师叔,告辞。” 第六百七十八章 染染天青 “天啊!”阿宁站在高处,伸手指着远方,眼中满意为惊讶,“墨宜哥哥,倾歌姐姐,你们快来看!” 鱼倾歌还没有从昨夜月华的到访中回过神来,整个人如同被抽离了一半的生命力,看起来格外憔悴……整整一夜没有睡着,鱼倾歌看着身边儒雅隽秀的少年,尽管他总是沉默的,可他早已经成为她的阳光。 如今……鱼倾歌有种预感,她快失去这道阳光,永远沉浸在黑暗之中了。 可她必须强打起精神来,努力地做出微笑的样子,鱼倾歌冲阿宁道,“阿宁,你快下来……泥土滑,小心摔倒,紧紧蓑衣领口,别进雨。” 阿宁毫不在意,仍旧冲着他们直招手。 当两人挤到阿宁所站的地方,也都惊住了。 再冷漠的人也会被陶醉在神奇的自然里吧! 远处,一道彩虹架在半空中,雨燕在天地间穿梭着,七彩的颜料涂抹着山川大地…… 世界被那道彩虹分割成两部份……这边大雨纷纷,气势磅礴,而对岸,却好个艳阳天,小家碧玉,染染天青。 “好漂亮,麦穗金黄,遍地阳光!”阿宁欢快的转了个圈,“我好久没有晒到太阳了,墨宜哥哥,我们快过去!” 墨宜笑着将阿宁抱在了怀里,“好!” 那边是大夏……是夏樱的故乡! 中间隔着一条波涛汹涌的河流,鱼倾歌眯着眼睛看向远方,“公子,河水湍急,连下十多天的大雨,水位上涨不少……一个艄公都没有,我们得绕行。” 怀因河是大夏和华褚的分界地,那里还有很多守军驻守着。 阿宁脸上没了笑意,他知道绕行要花很长时间,可他是那么的想要晒一晒太阳。 彩虹和阳光明明在看得见的地方,似乎只要一伸手便可以得到! 阿宁环着墨宜的脖子,打了个寒颤,“墨宜哥哥,昨天那个漂亮的大姐姐什么时候来?她说会领着夏樱姐姐来找我们……你催催她好不好?” 阿宁的问话,让另外两人同时陷入了沉默。 瞧着自己一头的白发,墨宜紧咬着牙关…… 脚下的青苔开始变黑,阿宁脖子上的葫芦闪烁着七色的光芒。 墨宜对这一切太熟悉了,连忙放下阿宁,墨宜逃也似的远远地躲开……一边逃,一边拿出一块纱布,用那个将自己的口鼻牢牢地盖住,他几乎不敢呼吸! 头顶上掉下了一只死去的鸟……正好落在墨宜的脚边。 乌黑的眼睛似乎在质问着凶手! 小心的将那只小鸟捧在手里,墨宜的双手开始颤抖! 每当他快要忘记的时候,现实总会一再反复地告诉他—— 怪物——你是一个怪物! 一个随时会让生命消亡的魔鬼! 他怎么敢见夏樱?一个怪物……只应该活在荒岛和黑暗中! 悲哀开始无法扼制,特别是看着远方触手可及的彩虹和阳光。 他以为他能让手心里的小鸟重新扑棱起翅膀……可实际上,连他身后的寒木也开始变得焦黑。 “别过来!”墨宜厉声喝止,鱼倾歌顿住脚步……如果她可以让他感觉到温暖,她不介意成为另一只小鱼! 可是……那个人从不给她这种机会! 他们没法相互取暖! 墨家退到了山石的影子之后,整个人蜷缩在冰冷的石壁后。 渴望烈阳,最终干涸成灰! 向往阳光,则被灼伤腐烂! “带着阿宁离我远些!”石壁后,墨宜的声音有些哽咽,“我一会去找你们。” “公子!”鱼倾歌泪流满面,抓着脖子上玉葫芦,“没关系的,这里有解药!” “别过来!” 止住脚步,鱼倾歌往后退了退…… 阿宁也乖乖地牵住了鱼倾歌的手,“倾歌姐姐,我们走!” 走了几步,阿宁回头,“墨宜哥哥……你会好起来的。”阿宁望着石壁,尽管看不见墨宜,“你看……焦黑的范围已经比前小了很多!而且……不论如何,我和倾歌姐姐都不怕你!” 等到鱼倾歌和阿宁的脚步走远了,墨宜这才探出了头。 他伸手碰了碰头顶的彩虹,缓缓闭上了眼睛,不知再想些什么! 哪怕灼伤,哪怕干涸,至少……也要从鬼域里走出来! 阿宁说的对——他应该看到好的地方! 这一刻,万物复苏! *** “姑娘,请马上离开。”一个士兵模样的人拦住了鱼倾歌的去路。又冲着对岸做了个骂人的手势,扯着嗓子吼道,“明天换班,奶奶地……这边天天下雨。” 正说着,一个浪头扑了过来,要不是鱼倾歌手快,恐怕阿宁都会被水卷走。 可这浪头,也淹没了阿宁的头顶,等水退去,阿宁往地上吐了吐,吐出了一嘴的青苔。 “阿宁,你没事吧?” “我还好!”阿宁大人摸样的伸开双臂,想保护鱼倾歌,“倾歌姐姐……往上走,我挡着水。” 鱼倾歌哭笑不得,心里却暖暖的。 刚才劝他们离开的士兵,却被这个水浪卷进了河里。 对岸的人看见了伙伴的狼狈,站在高处狂笑,虽然声音被湍急的水流声掩盖了,但看得出来……对于同伴的不幸,对岸的人十分幸灾乐祸。 扑棱着游上岸后,那士兵的态度变得极其恶劣,“还不快走,看什么看?不怕被淹死就去前面筑坝打堤。” 鱼倾歌连忙退开。 怀因河的水位,比鱼倾歌想像中的还要更高。 浪头都不能控制在安全范围了。 阿宁指着前面筑堤的材质,小小的脑袋半歪着,“怎么会漂起来?” 鱼倾歌皱皱眉,意识到这里危险后便拉着阿宁朝上游走去。 沿路都有新修的水坝,但不知道什么……那些筑高的坝子,看起来,很难让人有安全感,好像伸手一推,便会立刻溃散。 鱼倾歌是渔家女,对于修葺水坝还比较熟悉,她一眼便看出了这些用料皆是次品。 继续往前走,路上遇到了更多的士兵。 “这些石料不是在坑朝廷么?”一个士兵义愤填膺地踢了石材一脚,石材碎裂,里面裹的……居然是芦苇杆,“用这些东西筑坝……不是浪费人力么?” 第六百七十九章 水域 “图个心安罢了。”略为年长的士兵拾起那些芦苇杆,“但愿今年像往年一样……水汛快退吧。” 另一个士兵也是苦笑起来,“陆浚河胆子也太了……朝廷夏季就拨了一万两白银加固堤坝,今年雨水比往前足,陛下又拨了两万,可……” 旁边的人用手拐了他一下,那士兵立刻止住了声音,继续搬运着石材。 来人穿着四品浚河的衣服,头上打着一把极大的伞,脸上露着喜洋洋的笑意,“大伙都辛苦些……晚上加餐。你们是好样的,是老百姓坚实的脊梁。” 陆成抬着伞朝前走去。沿途看见正在劳作的士兵,每每张口宽慰两句,还不时地捏着双拳加油打气,拍拍士兵的肩膀。 有没有感动别人不知道,但陆成陆河浚已经被自己感动到了,他觉得他是全军统帅,就算现在让他上沙场,他也觉得自己将一呼百应,人人景仰……像他这么和气,对士兵又好,还时时给他们加餐的上级哪里找呢?可不得人人尊崇么? 当然,他也有加餐的底气,毕竟……和朝廷的拨款相比,这些都是芝麻大的小钱! 陆成一走,刚才没说完话的那人,便朝他的背影啐了一口,即便陆河浚不过二十出头,算得上纤瘦的翩翩少年,可士兵仍笑骂道,“他是越来越肥了!” 有人学太监的样子,尖细着声音,捏着兰花指搔首弄姿,却重复着陆成的话,“你们是好样的,是老百姓坚实的脊梁……大伙都辛苦些,晚上加餐。” 这一下,所有人都被这滑稽的一幕逗笑了。 可笑着笑着,便又寂寥了…… “靖安王爷在的时候,哪会这样啊!”一边加高着劣质的石材,一边垂眸摇头。 “别说王爷了……就是和华褚分断而治的时候,这里的坝子也不是这样。” 阿宁听不懂这些士兵在说什么,可他听到了靖安王爷,眼里立刻放出了精光,“他们在说夏樱姐姐啊……倾歌姐姐,我什么时候才能见到靖安王爷?” 童言无忌,却也是最尖利的刀! *** 两人又继续往前走了许久,阿宁突然不动了,可怜巴巴地望着鱼倾歌,”倾歌姐姐,我饿了。” 鱼倾歌有些为难,身上的干粮都吃完了。 “好吧!”拍了拍阿宁的脑袋,鱼倾歌指着怀因河支流的一片水域,“你在这里等我,我去抓些鱼来。” 阿宁眨巴着眼睛,直拍手,“烤鱼烤鱼!” 鱼倾歌又交待了一句,“别乱跑,就在这里等我!” “遵命,元帅放心去!”阿宁学着戏文里的样子,行了个军礼,“末将愿立下军令状,绝不乱跑!” 想了想,阿宁追上鱼倾歌,小脸变得很失落,“算了吧,倾歌姐姐,我不饿了……柴火都被水泡了,没法点火,抓到鱼也吃不了。真的,我不饿了。” 阿宁的肚子咕咕响起,似乎在和应那句‘我不饿了’, 鱼倾歌刚要开口,却见远处一道白影向他们靠近,阿宁又跳了起来,“墨宜哥哥来了!咦……先生不是去采药了么?她怎么也在这?” 鱼倾歌这才放心下来,有内力的话,柴火就不成问题了,况且,她也饿了,“好了,阿宁,你等着他们……我去抓鱼。” 随手捡了一根树枝,当做鱼钗,抓鱼对鱼倾歌来说实在太简单了。 “墨宜哥哥!你快过来!” 墨宜已经平复了心态,唇边带着淡淡的笑,“倾歌呢?” “倾歌姐姐去抓鱼了!” 现在还能看鱼倾歌的背影。 妖魂打开一个竹娄,阿宁好奇地看一眼,马上吓得脸色惨白,“蛇!蝎子,还……还有大蜘蛛!” 其实,还有很多毒物,可阿宁叫得出来名字的也就这几种。 妖魂在墨宜身上扎了几针,又封住了墨宜的穴道,接着,妖魂在墨宜手臂上涂了些粉末,“这是蜈蚣粉,这些毒虫从小就是用毒蜈蚣养的……你忍着些。” 墨宜点头,没有畏惧,满是感激,“谢谢老师!” 妖魂看着眼前这文质彬彬的少年,微微叹了口气……见他这般有礼温和,妖魂内心反而生出了几分愧疚。 墨宜将手伸进了那竹娄里,阿宁吓得直发抖,捂着嘴,即想接近墨宜,可又不敢靠得太近。 竹娄里如同装了只发疯的斗鸡,突然间剧烈地活动起来。 阿宁有些担心这动静会让竹娄碎裂……更怕那些毒物散落的到处都是。 “墨宜哥哥!”阿宁吸着鼻子,“痛不痛?” 墨宜脸上绝对是痛苦的,额上的汗水起了一层又层,可他楞是没喊疼。 大约半盏茶过后,竹娄方才平静下去! “可以把手伸出来了。” 等墨宜的手刚伸出来,妖魂便探头去瞧竹娄中的那些毒物,不时的伸手扒弄一下。 一阵狂笑传来。 妖魂抓出一只大蜘蛛,毛绒绒,五彩斑斓地趴在妖魂手心里。 “有效果!这毒物没死!”妖魂轻抚着蜘蛛,像抚摸爱人的脸,“你知道这说明什么吗?说明这些日子的药浴有效……你血液里的毒素在降低。” 墨宜的指尖微微动了动,尽管他已经被毒虫咬了无数口,可手臂却光滑地看不见一丝伤口…… “从今晚起,每天喂饱十只水蛭。”妖魂闭着眼睛,享受着最微小的医术成就,“半年后……你全身的血液都会被换走一回。” 比起其他的医学知识,墨宜唯一能听得懂的就是这个。 如果血液是让他变成怪物的原因,那么……这个法子也许真的可行。 阿宁摸摸肚子,他快饿死了,一回头,却找不到鱼倾歌,“倾歌姐姐不见了!” 他这一喊,让墨宜惊起! 正好看到一个比人高的浪头在水域里翻腾着。 墨宜已经以最快的速度朝那支流冲了过去…… 妖魂从来不在意鱼倾歌的死活,可她在意墨宜……一把抱起阿宁,妖魂也运足轻功追了过去。 墨宜从泥泞里拾起一只深碧色的鞋子。 “是倾歌姐姐的!”阿宁张嘴就哭了出来,“倾歌姐姐沉在水里了?” “不用急,鱼倾歌是渔家女,水性很好,就算……” 没等妖魂说完,墨宜已经将头扎进了水里,向着深处游去。 阿宁和妖魂在岸上等了一刻钟,可谁也没有浮上来过…… 即便有内力,能暂时闭气,可也经不住这么长的窒息时间。连妖魂都有些急了,她几百年才碰到一个让她痴迷的奇迹,绝不能在没有研究成功之前让他死去。 妖魂一不留神,阿宁便以一种大不畏的自杀精神,直挺挺地跳进了水里。 “该死!”妖魂骂了一声,也跟着沉入水中。 第六百八十章 水下 往下沉了六七尺后,妖魂在水下感到了一股强大的吸力,那股力量着实雄厚,像一个巨大的漩涡,似乎能吞噬万物。 在无法抗拒的吸力下,妖魂被迫接受那股吸力,如泥沙般不自主地流向漩涡的中心。 等那吸力消逝,妖魂进入了一个奇异的,并且终生难忘的地方…… 她……是在水里? 这里是水下世界? 妖魂活了上百岁,从未遇到过如此奇特的事情。 在这个地方,她可以自由呼吸,头顶和脚下都是水,她甚至可以看到四周穿梭的鱼群和淡蓝色的湖水。 可是,等妖魂伸手触碰脚下时,又压根摸不到水。然而她每迈一步,脚下都会有水纹出现。 她是直立地站在水中么?可这怎么可能? 怎么说呢……妖魂觉得自己像是处在一个巨大的汽泡之中。 继续往前走了几步,妖魂瞧见一个黑色的门框,足有一人高,走近了细看,却惊讶地发现……那并不是单纯的黑色,像星空! 对,那里是一道星空一般的门!像从广袤天地里生出来的宇宙! 却是在水下的! 妖魂揉了揉眼睛,对眼前的一切很怀疑,疑心自己碰到了某种可以致幻的毒物,她抚上自己的脉搏,却发现自己正常极了。 在星空之门前犹豫大半天,妖魂连做几个深吸呼,这才踏脚进去。 黑门之中是绝对的黑暗,前后都透不进一丝光亮,妖魂叫了几声墨宜的名字,可她什么都听不到。以至于妖魂怀疑自己是否有出声,她摸着喉咙,又发出了几个无意意的声音…… 手指可以感觉到脖颈处的皮肤在颤抖,她真的有出声! 正在妖魂又疑心起自己的耳朵有毛病时,身后……像被人推了一把。 妖魂一个趔趄,脚下便踏到了实物,黑暗顿时消逝,有了声音,也有了光亮! 刚才那条黑色的涌道里,她有种悬浮的感觉……脚下完全踏不到实物,手脚没有任何触感。 可此刻,眼前是一个点着火把的石室,不远处传来一些交谈的声音……妖魂认得出那是鱼倾歌! 随着声音往前走,妖魂在石室尽头发现了他们。 “好吃!倾歌姐姐,你也吃点!” 几个人围坐在火前,妖魂第一眼便瞧见了墨宜,这让她的心稍稍安定下来。对妖魂来说,这个药人,比妖魂自己的命还要重要! “这是哪?”要不是自己的头发和衣服仍是湿的,妖魂几乎不敢相信自己是跳下了水的。 “先生?”墨宜唤了一声,举着手上的烧饼,“你也过来吃点东西!实在抱歉……让先生担心了。” 妖魂走近火堆,墨宜给他让出了一个位置…… “怎么又来了一个人?”一个陌生的声音在背后响起,“这里三百年都没有第二个人了,想不到……一来就是四个!” 妖魂回头,竟瞧见了一身参绿色华服的欧阳逸仙。 “欧阳老师!”鱼倾歌唤了一声,眼底起了些泪花,“一别五年,欧阳老师还是老样子,一点都没变。” 欧阳逸仙在很久之前去过守皇,是皇家画师,专教淳于倾歌、淳于梦娜和归海溪黎! 那时候……归海溪黎还没有到华褚联姻,仍是豆蔻少女。 鱼倾歌望着欧阳逸仙,往事历历在目,世事却已成苍狗。 “小鱼!”欧阳逸仙轻轻地唤着鱼倾歌,“你改了倾歌的名字?” 鱼倾歌点了点头,提起她此生最敬重的人,一股悲伤从心里席来…… 妖魂也死死是瞧着欧阳逸仙,“我小时候就见过你……你到底是谁?一百多年……没有人可以一点变化都没有。” 虽是少女的样子,可妖魂满头的白发……仍旧无法同时光对持。 阿宁倒吸了一口凉气,咬着烧饼,“一百多岁?大哥哥怎么可能有一百多岁嘛?” 妖魂的话,让鱼倾歌也大吃了一惊,她望着欧阳逸仙,突然感觉格外陌生。 欧阳逸仙掐了掐阿宁的脸,“怎么不可能,大哥哥已经三百多岁了……不对,算上沉睡那几年,我大概八百岁了?或者一千多岁?”欧阳逸仙眨巴着眼睛,“太久了……我也忘记了。” 阿宁指着欧阳逸仙,笑哈哈地说,“说谎要长鼻子!” “你是什么人?这里是哪里?”妖魂紧皱着眉头,对那言论,又信又不信。 连她都已快到天人五衰的地步了……怎么可能有人活得那么长? 拂了拂参绿色的华服,欧阳逸仙耸耸肩膀,“这里是怀因河之下……至于区区在下,不过是一直寻找家乡的迷途之人。” “家乡?”鱼倾歌满是疑惑,“欧阳老师的家不是守皇么?” 一声幽幽地叹息响起,欧阳逸仙摸了摸鱼倾歌的头发,“小鱼……你不要再记恨淳于梦娜,也许……她才是让倾歌找到归途的人。” 鱼倾歌完全听不懂,可提起淳于梦娜,一股恨意仍从胸腔中升腾起来,“是她杀了倾歌姐姐,欧阳老师你把死亡叫做归途?” 猛地从火堆前站起了身子,鱼倾歌咬牙推了欧阳逸仙一把,“只要我活着的一天,一定不会原谅淳于梦娜,怎么会有人对自己的亲姐姐下那么重的杀手?” 欧阳逸仙沉默着,半晌才垂下眼睑。 “是你亲眼看着倾歌姐姐下葬的!”鱼倾歌握着拳头,每一个字都带着伤痛,“是不是你连你也和淳于梦娜有私情?你给她们画过像,人人都以为是倾歌姐姐……可实际是淳于梦娜是不是?”鱼倾歌重重地敲打着欧阳逸仙的胸口,没有给他一丝辩解的机会,继续发泄着自己的恨意,“为什么!你,颜卫,陛下,为什么所有人都被那个疯女人迷得团团转?难道你们都只看得见淳于梦娜,早就不记得倾歌姐姐了?” 鱼倾歌歇斯底里的质问,得到的只是一阵尴尬的沉默。 “你们跟我来!”欧阳逸仙冲大伙招了招手。 几个人跟着他绕过了几条石道,来到了另一间石室。 里面堆满了金银财宝! 一脚下去,半人高的金银器皿和珍珠宝石几乎能把人淹没…… 所有珍宝亮得晃眼,阿宁尖叫着抱起一个蹴鞠一样大的珍珠,“墨宜哥哥,这个可以踢球了?” 墙壁是用金子筑起来的…… 欧阳逸仙在宝物里吃力地迈地着步子,堪堪清理出一条路来……在金墙之下,又是一道……门? 不,那不应该说是门,应该叫做活动的影像! 妖魂脸色煞白,百年来从来没有受过的刺激,在今天受了个遍,“这……这里怎么是君子谷?” 妖魂满脸的不可置信。 君子谷有个禁地,除了大祭司,谁也不能进去,还是儿童时……妖魂偷进过一次,当年她大概也就只有阿宁那么大。 进去后再出来时,妖魂便被认定为大祭司的继承者……因为,四大长老说这里是个结界,没有机缘是没法进入的。 可妖魂对祭司一职不感兴趣,她一心钻研医术,连活人也敢解剖,这才被四大长老赶出了君子谷,永远地被放逐在外。 妖魂认得影像里的地方,就是小时候偷进的结界。 “你认得这里?”欧阳逸仙微微一笑,“看样子,还真是有缘之人。” 妖魂伸手碰了碰那些影像,双手竟然可以伸进去!那些流动的影像后面,莫非……真是君子谷? “好玩好玩!”阿宁拍着手叫好,几步冲到影像面前,也将伸伸过去…… 可很奇怪,阿宁碰到一股无形的阻力,像一块透明的板子,“为什么我的手伸不进去?” 阿宁歪着小脑袋,往后退了几步,用力地朝影像冲进过……可他仍被弹开了。 鱼倾歌也试了试,一样没法将手伸过去! 只有妖魂能将手伸入其中。 上百岁的妖魂在这里,也变得和阿宁一样,似乎什么都不懂了。 这也太奇怪了!这究竟是什么地方? 第六百八十一章 北冥玉之谜 “迦南北冥?你在么?”欧阳逸仙冲着光影里问话,甚至还敲门一般的地叩了叩旁边的金砖。 迦南北冥是君子谷大祭司的名字,妖魂看着眼前这自称记不清自己年岁的人,陷入了深深地自我怀疑里,为什么君子谷的事……欧阳逸仙一个外人,居然比她还了解?尽管已经被永远放逐了,可妖魂毕竟是在哪里长大的。 况且,迦南北冥即便在君子谷也是难以接近的角色,连四大长老没有得到默许前,都无法同他交谈。 可欧阳逸仙却显得和他很是熟识。 “这究竟怎么回事?”妖魂按着自己太阳穴,又摸出根金针扎进了百会穴里,“水底下怎么可能有这种鬼地方?还有……你怎么会认得君子谷大祭司?” 身上没有补脑的丸药,否则,妖魂铁定一口吞下几十粒。 “呀!好大的金鱼!”阿宁指着光影里的鱼池。 恰好一条金色的大鱼跃出水面,张口咬住了一片往下飘落的花瓣。 “哇!听得到落水的声音。”阿宁趴在光影前,“好神奇啊……就像在我面前一样。” 墨宜从光墙边移到了对面,呆呆地看着墙壁。 “你发现了?”欧阳逸仙再三确认迦南北冥不在,这才踩着一堆的珠宝走到墨宜面前。 伸手抚摸着墙壁凹凸的地方,那里很明显是是龙渊宝剑的模型。 鱼倾歌跟过去,倒吸一口凉气,“龙渊?莫非……这里就是淳于梦娜那个疯婆子一直在找的地方?” 欧阳逸仙点点头,清澈的眼神里闪过一丝向往。 “江湖上一直传言的北冥玉的秘密,就在这里么?”墨宜轻点着墙壁,夏樱手持龙渊的样子,已然浮现在眼前。 鱼倾歌楞住了,指着龙渊模型最深的一个圆珠子,“淳于梦娜一直以为这颗珍珠在我手上,所以她抓走了我。”鱼倾歌也渐渐地感觉到了某些东西,“其实……倾歌姐姐把它给了归海溪黎,而归海溪黎又把珍珠转交给了夏樱……归海溪黎从一开始就知道这颗珍珠是配在龙渊上的?” 欧阳逸仙点点头,“溪黎应该晓得一些事,毕竟倾歌同她很亲密。” “这里面是什么?”妖魂拨掉了百会穴上的银针,“传言揭开北冥玉的秘密便能得到一切,里面有医书?” 在妖魂看来,一切等于至高深奥的医术? 欧阳逸仙哭笑不得,“龙渊只是相当于一把钥匙,有它才能打开这面墙壁。” 妖魂不信,当下在掌心里运足了内力,一掌朝着金砖墙壁打去! 只要有足够的外力,跟本就不需要钥匙,直接人为破坏才是最省事的。 金子本就不硬,更何况,妖魂还用足了内劲,可很奇怪……即便这样,那墙壁仍旧纹丝不动。任何内力,在与之相碰后,全都化散了,有点道家太极化力为虚,四两拨千金的意味。 妖魂看看着掌心,“这不是金子?” 欧阳逸仙摇了摇头,“别忘了……你们在水下,看到的一切,都是幻影而已。” “不可能!”阿宁仍抱着那蹴鞠般大小的珍珠,往上用力地抛了抛,然后又接住,“我明明摸得到,怎么可能没有。” 欧阳逸仙很难解释这些,挠了挠头发,一脸的为难之色,“今天看到的是财宝,也许……明天看到的便是炼狱,或者蛇虫鼠蚁,要一切……都是假的,一切皆是虚妄,且永无定论。” 鱼倾歌环视着四周,“那……淳于梦娜发疯一样要得到的是什么?财宝?权力?不……这些她都有,她要的倒底要的是什么?” “用龙渊打开墙壁之后,还有一道门,必须把北冥玉放入正确的位置,才有可能得到回家的路。”欧阳逸仙闭着眼睛,似乎回忆到了什么美好的事物,唇边扬起了笑意,“淳于梦娜一生寻找的……不过同我一样,一条回家的路罢了!” “家?”鱼倾歌和淳于倾歌在一起很长时间,从没听她提过‘家’,鱼倾歌一直以为她是守皇本地的人,可现在一想,守皇贵族从来没有淳于姓氏的族人,淳于倾歌和淳于梦娜两姐妹,好像是突然从世间冒出来的,是没有过去的人,“先生……你提过很多次家,可,你的家究竟在哪?” 欧阳逸仙的声音里带着思念,“昆仑。” “昆仑不是一座雪山么?和昆合雪山齐名,就在西方!” 鱼倾歌感觉自己脑袋都在发热。她好像从来没有懂过倾歌姐姐!哪怕……淳于倾歌是她最亲密的人。 “也是,也不是。”欧阳逸仙苦笑,“你再想想……除了那座昆仑山,还有哪里提到过这个地方。” 想了想,墨宜轻声问道,“昆仑?莫非是古籍中记载的神仙所居的地方?” 欧阳逸仙眼中一亮,“对!就是那里!” 游荡千百年的游子……完全可以想像出对家乡有思念和眷恋。 这种思乡情切,会随着时间的推移而逐渐加深。 “我,倾歌,梦娜,还有迦南北冥,我们来自昆仑……昆仑和世间不同,有一年昆仑洞开,我们莫名其妙地来到了这里,千百年里,时而沉睡,时而流走……不过是在等待昆仑的召唤而已。”欧阳逸仙的语气里有些伤感,“昆仑没有时间,没有岁月……我只知道我们到这里是为了完成某种使命,可此后便再没有感应到昆仑的信息。” “那哥哥你是神仙么?”阿宁眨着眼睛,“你会飞么?会行云布雨,会撒豆成兵么?” “不会。”欧阳逸仙笑着摇摇头,“最早来的那些年……我们甚至不懂得世间的语言,现在……除了寿命更长些,我和常人一样。只有迦南北冥从昆仑带下的灵气更盛些,他可能……好吧,大概也就他懂得一些……‘法术’吧。” 无法解释何为灵气,欧阳逸仙最后只好把那归结为‘法术’。 鱼倾歌没法相信这一切。 “这地方有昆仑的气息。”欧阳逸仙闭着眼睛感受着周围的一切,“北冥玉的秘密,对人世间而言,有可能就是永生!” “永生?”妖魂觉得这个词很美妙,这一刻,连她都动心了。永生便可以永恒研究药理。 “于我们而言……北冥玉的秘密,不过是一条回家的通道。”欧阳逸仙很少有这么正经的样子。 第六百八十二章 水蛭 妖魂过于灼热与疯狂的眼神让欧阳逸仙打了个哆嗦,疑惑地自语道,“奇怪……三百年内,这里不会被打开,可你们为何会到这里来?” “北冥玉和龙渊都在夏樱身上,一切不是近在咫尺?”妖魂舔了舔舌头,眸光里带着侵略。 欧阳逸仙无比笃定,“不!龙渊和北冥玉一直都在世间,可此前,从没有别人来到过这里……而打开墙壁也是几百年后的事情了,妖魂,你不可能打开界眼,即便得到龙渊和北冥玉,可从这里出去后……就算你抽干怀因河,也不可能再找到这里。” “可你找得到就行了!”妖魂毫不掩饰对永生的渴求,“我得到那些后……只要跟着你。” “我不是找到这里的……是被召唤来的。也就是说……连我自己都不知道入口在哪,某一天,也许我在睡觉,可醒过来便突然就到了这里,你明白么?”欧阳逸仙伸了个懒腰,“几百年间,我只到过这里三次……也许,这一次被召唤而来,便是为了替你们解答疑惑吧,我记得到这之前,我是在华褚皇宫的……今天听到小鱼的声音,这才醒过来。” 妖魂眼中的狂热变成了不甘。 “先生,这些……夏樱知道么?”鱼倾歌知道欧阳逸仙有一段时间和夏樱他们走的很近。 “她不知道。”欧阳逸仙瘪了瘪嘴,有几分小孩子的样子,“出了这里……我即便提起昆仑,别人也听不到我的声音。就算我写字,写昆仑有关的部份,也会变成白纸!” “所以……先生就画画?一样都藏在你画过的山水画里?”鱼倾歌恍然大悟。 欧阳逸仙并不否认,可是……他那些画都太过抽象,而且分散也多,要想被世人知道,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他何尝不盼望着北冥玉打开这里的石壁。 这里的所有都太过离奇,可又让人不得不信。 “人世间的因果缘法很是奇妙……今天告诉你们的这些,也许得几百年后才能知晓原由。”欧阳逸仙闭着眼睛,似乎又感知到了什么,“不出半盏茶,我们便会离开这里。” 阿宁已经靠在墙角打起瞌睡了。他们说的永生,对他而言……太过枯燥。 一阵鸟啼声把阿宁吓醒了,之前的光影墙壁里,出现一个身穿奇怪服饰的男子,“墨宜哥哥……那个人是谁?” 所有人随着阿宁的问话而回头。 “迦南北冥?”欧阳逸仙瞧见老朋友,匆匆走到光墙之前,“你也感应到昆仑的消息了?” 迦南北冥点头,瞧着金室里的所有人,眼里同样生出满满的疑惑。 “妖魂!你怎么会在这里?”迦南北冥开口,并没有和欧阳逸仙寒暄,而是直直地看着向妖魂,“月华把话带给你了吧……你得回君子谷。” 妖魂翻了个白眼,“不可能!” “你偷了金圣蛊,和巫医典籍,必须回君子谷。”迦南北冥又重复了一遍。 这一次,妖魂连回应都不愿意了! 可她怎么也没有想到……那道光影墙壁里,突然传出一道长绫,一下子裹住了她的腰! 她被拽进了一个通道,“不!”妖魂凄厉的尖叫,伸手朝向墨宜的方向,可她什么都抓不到。 即使墨宜也奔到了光影前,想要拉住妖魂,可他碰到的,却是透明的屏障。 “老师!”墨宜一直期翼妖魂能将他治好! “水蛭!”这是妖魂离开前,对墨宜说的最后两个字。 “公子!”鱼倾歌掩唇,光影里,妖魂和迦南北歌站在一起,“她……先生不在了。” 这里是大夏和华褚的交界地怀因河底! 那里是不知何处的君子谷禁地! 可就一眨眼的时间……一个人竟被拽到了千百里之外? 脚下开始晃动起来! 欧阳逸仙一下子抱住阿宁,又冲其他人道,“屏住呼吸……这里的空间马上要消逝了。” 话音一落,满地的珠宝消失不见了,光影墙也碎裂了。 扑天盖地的湖水把一切都冲走了,他们……又置身于河流之中! *** 湿淋淋地爬上岸,头顶艳阳高照,脚下则是软软的青草。 一道彩虹架在半空,和对岸看到的一模一样。 他们,竟被冲到了怀因河对岸,这边是大夏境内! 站在高处,仍能看到见对岸大雨瓢泼。 鱼倾歌揉了揉眼睛,在那个石室里明明呆了很长时间……可现在,好像仍是她准备给阿宁叉鱼的那一瞬间。 “公子?之前……我在做梦么?”鱼倾歌举头看着太阳,旁边是欧阳逸仙,却并不见妖魂! 那些……是真实发生过的事情! 阿宁晒着太阳,很是欢乐。 欧阳逸仙朝墨宜摆了摆手,“就此别过。”从怀里拿出一个绣猫钱袋,欧阳逸仙边烤太阳,边数着钱袋里的钢板,笑得有些痴傻,“在下得谋个营生,也好早日凑齐回乡的路费,告辞,莫送。” “告辞!愿先生早日归乡。”墨宜目送着欧阳逸仙离开。 鱼倾歌问起之前看见的那些东西,“公子,真的有昆仑么?我们可以再次回到那个石室么?我还记入口是在怀因河支流的水域里。” 鱼倾歌终于了解欧阳逸仙说的……别人听不见是怎么回事了! 单独说昆仑,或者北冥玉的秘密,这些都能正常交谈。可一旦涉及到水底的那个虚妄世界,诸如昆仑通道,或者光影墙之类的,旁人便一个字都听不到。 “好舒服的阳光。”阿宁欢快地在阳光下奔跑,“墨宜哥哥,倾歌姐姐……你看,太阳!” 总是昼伏夜出,墨宜太久没有站在阳光下了…… “走走走……这里时常涨水,你们来这地方做甚,赶紧离开。”一个士兵从上游跑来,很不耐烦地驱赶着他们。 墨宜连连退开,他不敢出现在人多的地方…… 无论在哪,他得在荒无人烟的地方躲着,像怪物一样的藏着。 “公子,你在想什么?”自从到了大夏,鱼倾歌觉得墨宜总是一付心事重重的样子。 打量着周围,墨宜微微蹙走眉锋,“这里很熟悉,我从前,到过大夏么?” 鱼倾歌心口一顿…… 如今,连妖魂也不在了,若公子再次想起夏樱…… 头顶烈日高悬,鱼倾歌却觉得身处寒窟。 第六百八十三章 木屋 阿宁龇牙咧嘴地看着趴在墨宜手上的那些水蛭,从干瘪到饱满,每一只里面都包裹着新鲜的血浆。 阿宁趴在鱼倾歌身上,很是紧张,“倾歌姐姐......我怕。” 鱼倾歌也觉得渗人,可墨宜坚持,如今他已经持续放血半个月了。 紧紧地抱着阿宁,鱼倾歌轻拍着他的脑袋,“没事的。” 等最后一条水蛭吸饱后,鱼倾歌和阿宁都同时松了一口气。 “公子......我去给你端鸡汤。”鱼倾歌看着脸色发白的墨宜,有些心疼。 温和地点点头,“谢谢。” 阿宁恨恨地看着竹筒里肥胖的吸血虫,恨不得一脚踩死一条,“墨宜哥哥,你别喂虫子了,我怕!” 墨宜轻轻地抚摸着阿宁的发顶。好半天后才又把面纱带了起来,他原先仍是要在山林里居住的,可大夏让他有种特别熟悉的感觉...... 他想去寻找一个地方......离京都很近,可又不在闹市,尽管连那个地方的具体位置都无法描述,可墨宜总觉得自己是朝着那个方向走的。 墨宜遵从了内心的指引,他小心翼翼地踏进了闹市,现在......他们居住在一间相对冷清的客栈里。 可再冷清也是闹市,四周都住着人...... 墨宜翻看着凤凰叶的标本,这让他的内心得到了安宁,在闹市里,墨宜每时每刻都在提醒自己控制情绪。 “阿宁......你有没有觉得大夏很熟悉?”墨宜看着怀里似乎快要睡着的阿宁。 “有!”阿宁很肯定的点头,半梦半醒的呓语,“这里的食物我都吃过。” 墨宜陷入了沉思!他也有一样的感觉! 对大夏的熟悉感是刻在骨子里的,好像一直生活在这片土地似的。每看见一条街道,墨宜都觉得自己曾经来过。 正想着,鱼倾歌端着鸡汤走进来,“公子。” 接过鸡汤,墨宜再次道谢。 这可般周道的客气,反倒让鱼倾歌失落而伤怀。 强压下那股情绪,鱼倾歌摇了摇阿宁,“阿宁,你也喝点。” 阿宁半睁开眼睛,抱着墨宜的腰直摇头,“我不想喝,我要睡觉。” 鱼倾歌不再说话,自己喝了那碗汤。 房门口小二敲了敲门,隔着门板道,“客官,热水已经放好了,药也熬进去了。” “好的,麻烦你了,谢谢。”墨宜微笑着回应,小二这才退走。 “公子要泡药浴么?”鱼倾歌正自疑惑,之前不一直都是冷水浴么? 墨宜一口将鸡汤喝尽,这才道,“倾歌,是给你准备的药浴,对不起......之前让你也跟在山林里居住,生活多有不便......药是一些缓解疲劳的,我跟着先生学的,你试试。” 鱼倾歌喉头发热。 所有的疲惫,在这一刻全都不见了! 等鱼倾歌去了隔壁,墨宜微微叹了一口气......他有些为难,他不知道要怎么和鱼倾歌相处,特别是如今连妖魂也不在了! 对一个自己不会为之动心,却心仪自己的女子表示关心,似乎对那女子来说太残忍了些。 “阿宁......我该怎么做?”阿宁已经睡着了,墨宜轻轻地替他盖上了被子,“倾歌她......” *** 这是一段格外宁静的时光,没有连日奔波,没有去最深的林子采药,在这客栈里,他们整整休息了三天...... “今晚要走么?”阿宁也呆烦了,很是兴奋地在床上跳跃。 看着他欢快的样子,连鱼倾歌也跟着笑了,“是啊!戌时离开......公子,我已经把账结了。” 虽已入夜,可街上仍有行人,头顶上挂着一轮皎洁的明月。 这样静谧的时光让墨宜心中泛起了一圈圈的波澜。 曾经......他也和谁一起走过这条路吧? 墨宜望着前方的明月,踏步前行......他居然觉得和夏樱一同走过同样的街道。 少年心里怦怦直跳,却走在前面,若有若无地疏离身后的女子。 可那玄衣少女一跺脚,一次又一次地追上他。 每一次,她小心试探地抓着他的手,可少年总是一次次躲开。 不知道来回了多少次,终于有一天,少年再没有挣脱,也反手回握了少女的掌心...... 十指相叩,圆月高悬。 那一天,少女的眼睛亮的像星星,温柔而灼热地看着他。 相握的手紧得让他发疼,可他的心里,却是认命后不再逃避的欢愉。 他不在逃避,不再拒绝......他爱她! 墨宜摇了摇脑袋,他是太过思念夏樱了吧......以至于把一切都想像成了心中最美丽的画卷。 这些是想像吧,不是回忆! 继续朝前走着,所见越发熟悉! 青石板铺成的小路,青草在夜里散发的清香,露水打湿鞋面...... 转进小路,不远处是一间立于草地上的小木屋,在月光的照耀下,如此温馨。 墨宜心口跳动的越发厉害,一步一步地朝着那木屋走去,他的呼吸都有些急促。木屋的侧面居然挺立着一棵凤凰树,金色的叶子和着月光在风中微舞着......墨宜伸手抚摸着凤凰树的树干,一股强烈地情绪突然涌了过来! 这棵凤凰树! 对,就是这棵树!世间所有的凤凰树,其实都是这一棵! “公子。你怎么哭了!”鱼倾歌满脸的诧异,这是她第一次见过墨宜的眼泪。 那个人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压根没有听到她的问话。 鱼倾歌扫了周遭一眼,差点尖叫起来。 这个地方她见过!墨宜的笔下,无数次地画过这地方! 青石板的小路,青草上的木屋,金色的凤凰树,舞剑的少女! 即便已经忘记了所有,可有些东西......却渗入了他的骨髓。 记忆也许消失了......可灵魂永远记得! 就连阿宁也变得不一样了,他也一样熟悉这里。 鱼倾歌看着墨宜的眼泪,一惚神,忽然发现,自己脸上也早已经湿透。 墨宜逐渐死去...... 沐煜将浴火重生! 只是时间问题而已,鱼倾歌已经看到了越来越明晰的未来。 阿宁冲进了小木屋,墨宜也跟着走了进去。 阿宁非常熟悉地摸出火折子,点亮了木屋里的烛光。 鱼倾歌安静地瞧着,望着一个陌生人对第一次来到的屋子,表现出无比的熟悉感......***烛台,火折子放在哪个柜子里。做完这一切,阿宁不加思索地支起了窗子,让微风吹进屋里。 “蹴鞠呢?”阿宁望着案几下面,总觉得差了样东西。 “你看看床下。”墨宜道。 阿宁闻言,趴到了地板上,果真找到一个蹴鞠,“蹴鞠真的在床下啊!” 墨宜来到案几前坐下......左边的宣纸,右边的笔架,正前方的檀木纸镇,右前方的笔洗和笔搁。一切和他的习惯是那么合拍。 第六百八十四章 初心 “你再说一遍!”夏乾放下奏折,眸子里闪烁着震惊。 侍卫又把之前的话再次重复了一遍,“陛下,有人到了那个小木屋。” 眼见夏乾仍在等着他继续说,仍卫只好搜罗着脑子里的信息,补充道,“其中一个像是阿宁……他比起几年前长高了一些,可眉眼间还和之前十分相似。” 侍卫说着便把画像递给了夏乾。 夏乾认得阿宁,一眼便认出了画像中的确实是他。可另外的一男一女,夏乾却一点印象也没有。 夏樱从婚礼后,一直都在打听沐煜的信息,夏乾无数次地看见自己唯一的妹妹为这个男人伤心掉泪,一直以来……他也在帮忙寻找沐煜。 除了有宫中的人定期打扫之外,那间小木屋已经很多年没有人去过了,尽管一切都保持着原样,可夏乾真没觉得那里会等到夏樱之外的任何人。 阿宁从小就一直跟在沐煜身边,现在……他怎么会和另一个人呆一起? 可无论怎样,找到阿宁至少也可以知道沐煜的信息。 想到这里,夏乾立刻差人备了纸笔,他把这个消息写进了信里,又将侍卫递来的画像一齐塞了进去,“把这封信交给阿樱。” 夏乾的贴身太监接过信,“陛下,老奴这就去办,立刻快马加鞭给王爷送去。” “不用!”夏乾做了个阻止的手势,“交给驿站就行了。” 老太监略有些疑惑,“可……如果是驿站送的话,到了华褚那边,肯定会有人拆开看的,而且,信未必能送到王爷手里。” “送驿站!”夏乾冷冷地看了常公公一眼,“这不是军情要事,即便其他人知道也无妨。” 不知道为什么……对于这个消息,夏乾如果不告诉夏樱,会对不起自己的良心,让他日夜煎熬。可如果告诉了夏樱……连夏乾都不晓得夏樱会做出什么事来。内心隐隐地生了些不安,夏乾眉头皱得越发紧了起来。 老太监见夏乾不高兴,不敢再多说一个字,连忙退了出去。 送信的侍卫没得到夏乾的放行,只好僵在原地,大气也不敢多出。 “这三人一直住在小木屋里?”夏乾将手负在身后,来回走动着。 “是的!自从三天前的一个夜晚找到小木屋后,他们就一直住在那里。”侍卫想了想,又继续道,“他们好像在找一个叫沐煜的人,白天那个孩子和那个女子会去闹市发放寻人启示。这份寻人启示他们从华褚一路发到了大夏。” 夏乾倒吸了一口凉气,立刻严肃地说道,“去找他们的寻人告示,朕要亲自看看。” “是!”侍卫抱拳领命,想了想又问道,“陛下,是否需要将他们带进皇宫?” “不!”夏乾拔高声音,“不可惊扰他们!而且朕要你们保证他们的安全……不管这三个人去任何地方,若是掉了一根头发,你们就准备用脑袋来填吧。” 侍卫擦了擦额上的汗,他想不出这些平民百姓究竟是什么要紧的人,居然能让夏乾如此重视!甚至还要通报千里之外靖安王爷。 侍卫弯腰瑟瑟退去。 没走两步,便又又被夏乾叫住了,“继续看着那间木屋……不许惊扰到人,朕只要知道他们还呆在那里就可以了,没必要靠得太近。”夏乾觉得有些烦燥,不由地将领口?开了一些,“谨慎些!” “遵命!”侍卫已经对那些人重视起来了。 *** 五天后—— 夏乾换上便装,亲自到了小木屋。 “陛下,所有人的都不在……探子回报说,他们去深山采药,估计两天内不会回来。” 夏乾点点头,让所有人都在外面等着,自己则亲自进了小木屋。 这里……和多年前一样,简单干净。 案几上的画像让夏乾楞在原地! 是她的妹妹! 她在阳光下笑的格外欢快,一席玄衣英姿飒爽…… 其中有一张,在画像右上方落有朱红色的题词,写的是: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落款是墨宜。 夏乾眼眶有些发热,他曾经见过沐煜的字画,那个男子的画风有种清雅独特的感觉,和面前的这些画像如出一撤……画风这种摸不到,又不可言说的东西,旁人做不得假。 夏乾在观赏名画上颇有建树,几乎能肯定这就是沐煜的笔迹,可他不明白,为何落款之人会是墨宜?还有……侍卫传来的画像又分明不是沐煜的样子。 如果做画之人不是沐煜,那为何画风和沐煜一样? 如果做画之人就是沐煜,那为何落款是墨宜?而且又不是沐煜的样子? 正在夏乾思索之时,屋子里被冲进来一批侍卫,“陛下,请马上回宫,有刺客。” 夏乾眉头一皱,自从百里宣带兵离开大夏,他已经一年没有遭过刺杀了! 等夏乾退出屋子后,只一眼……他便楞在了原地,全身都激动地颤抖。 “住手!”夏乾呵斥住所有人。 侍卫纷纷将夏乾环在包围圈里。 那个刺客一袭白衣,蒙着面,连头发也裹住了,武功了得,看不出是男是女……侍卫住手后,刺客也没有伤人,只是立在原地,远远地看着夏乾。 “所有人全都离开。”夏乾吩咐。 侍卫首领惊呼,“陛下,这刺客十分狡猾,他……” “退下!”夏乾打断侍卫,“她不是刺客,她是——” 她是皇后!可夏乾没法说出这句话! 九年前,月华离开。夏乾诏告天下皇后病逝,从此大夏后位一直空缺至今。 直到夏乾第三次下令退走,侍卫们才退开一点,却仍旧远远地包围着小木屋。 “月华。”夏乾唤着刺客的名字,伸手远远地触碰着来人的轮廓。 “夏乾。”月华扯下面纱。 那张清冷的容颜在夏乾眸中,渐渐模糊。多少年没有听见她再叫他的名字了。 一步步朝着前方走去,夏乾的步伐变得沉重。 月华朝他微笑,一直以来……向来冷冰的女子,此刻却被镀上了暖光,她在草地上奔跑着,一头扎进了夏乾的怀抱。 如此热情!这不像月华……一直以来,月华都是淡漠、疏离而冰冷的。 直到紧紧地环着月华的腰,夏乾才知道,这不是梦。 孤独的帝王闭上眼睛,滴落的泪水使月华的后背发烫。 “夏乾,你在哭么?”月华轻拍着夏乾的后背,带着笑意,“你弄疼我了!” “你还会离开么?”夏乾扣着月华的肩膀,双手再也松不开。 他觉得自己会随时将她囚禁起来。 月华轻抚着夏乾的眉毛,“现在说这个不大好吧……你明知道我不会留在皇宫。” “如果你依然不愿留下……”夏乾咬着牙关,比起月华,他的情绪犹为激动,“那么,你不该出现的……我会忍不住折断你的翅膀,哪怕打断你的腿。” 月华笑了起来,没人见过她褪去冰冷后的样子。 “你不会的!”月华无比笃定,拇指在夏乾唇边来回滑动。 这动作让夏乾的喉头一动。 月华踮起脚尖,缓缓将自己的唇瓣贴了过去。 年轻而孤独的帝王,让月华心中升起无限疼惜,他的眼泪是世间最苦的药。 “月华,别再离开我。”夏乾用哀求的口气卑微的请求月华留下,“这些年,我总在一遍遍地回忆端给母后的那碗毒药。” “……”小木屋如此宁静,青草和阳光,像是一切童话故事的开端。 月华和夏乾坐在草地上,背靠着凤凰树,她枕着夏乾的肩膀。 “我以为我没有变,可皇权早已经不知不觉地浸透了我……你看我这些年做了些什么!”夏乾望着自己的双手,神情痛苦,“我逼迫唯一的妹妹嫁给她不爱的人,就为了监视和制衡百里宣。” “……” “月华,我赶走了所有亲近的人……高居帝位,可高处不胜寒,只有我。”夏乾在阳光下,仍旧抖的厉害,“孤家寡人!” 月华握紧夏乾的双手,可她终将离开,永远不可能陪着他君临天下。 她努力过!她尝试过做一个好皇后…… 可她失败了! 她是一个御兽师,即便外表再冰冷,可她骨子里流淌的是奔放的血液!她没有办法停留在皇宫,更学不会权利的游戏。 “有时候我在想……皇位算个什么东西?它不值得我怀疑一切,落得个众叛亲离的下场。可有时候……我又觉得皇位就是一切,为了它,我连樱子都怀疑。” 也只有在月华面前,夏乾才能说几句真心话了。 月华安静地听着,不作任何回应。 皇位之上,皇权在握……所谓初心不改,古往今来,又有几人能做到! 江山代代有,皇位从来没有落空。可在历史的长河中,千古一帝,也就那么寥寥几个。 “月华……我登基为帝的初衷,只是希望樱子能过的好些,我只是想保护我的妹妹。”夏乾手上的力道加重,额上青筋直跳。“可我没做到……连让她幸福都没做到!有时候,我还有更邪恶的念头,月华,我不想变成野兽!” “……” “以前我觉得,只有登上皇位才能让樱子快乐……可到后来,我又不得不承认,将樱子推向不幸的,正是她哥哥的皇位。”夏乾渐渐平静了,将内心最黑暗的地方倾吐出来。 “可你现在……正在反思!”月华回望着少年,忍不住亲吻他的眼睛,“也许途中迷失,可记得归路就好了……我不可能呆在皇宫里成为你的皇后,可无论身在何地,夏乾,我爱你。”月华垂眸,脸颊飞起红晕,“希望这样可以让你不那么孤独。” 也许途中迷失,可记得归路就好了! 夏乾咀嚼着这话,不久之后,让夏乾做出重大决定的,也正是这句话! 让夏樱幸福,让月华幸福。让自己为数不多的亲人得到欢乐! 这就是夏乾的归途! “对了,你怎么会来这里?”月华从草地上起身,朝着小木屋走去。 夏乾把自己发现的那些都告诉了月华。 “墨宜就是沐煜!只是不知道在他身上发生了什么,他似乎忘记了一切,甚至改变了容貌。”月华叹息了一声。“可他仍然对阿樱动了心……一直以来,他不敢见阿樱,却想找到沐煜,说服沐煜原谅阿樱,回到阿樱身边。” 月华又细细地把墨宜的事对夏乾说了说。 “樱子知道么?” 月华摇头。 “看我做了什么!”夏乾苦笑,“他和樱子是我一手拆散的。” 第六百八十五章 静好 “很少见你这么焦急。”夏樱给百里凤烨递了一杯热茶。 接过茶水,百里凤烨浅抿了一口,眉头立刻皱了起来,“虽然还是很糟糕……不过,比起以前,阿樱你泡茶的技术好了很多。” 夏樱也尝了尝自己泡的茶水,“你这算夸我还是损我呢?” 百里凤烨耸耸肩膀,又饮了一口茶,表情像在受刑。 夏樱闭着眼睛回想了一下自己泡茶的动作,“大概是醒茶的时候太短,温度也不对……好像出汤的速度也慢了点。” 百里凤烨半眯着眼睛,“有进步……连茶艺的步骤你都认得全了。” 夏樱冲百里凤烨翻了个白眼,“我会继续学习茶艺的……争取有一天泡的茶能入得了你的金口。” 百里凤烨对夏樱竖起一个大拇指,贱兮兮地说了句,“任重道远,加油!” 夏樱恨不得抄起桌板往百里凤烨脑门上来一下子。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又谈了半天,夏樱方压低了声音问,“上次说要去见初宁,可一直没有见到……还要再去么?” 说话间,夏樱已经绕到百里凤烨身后,轻轻地为百里凤烨捏起了肩膀。 尽管百里凤烨仍旧和以往一样,安静地坐在案几前,哪怕连一个表情都没有,可夏樱就是能感觉到他的焦虑……这种感知如同本能一般,无迹可寻,却又准得可怕。 梅月站在门外,早就将书房里的一切看在了眼底,不由地冲着天空做出了祈祷状……感谢上苍! 几年前的新婚之夜,夏樱给百里凤烨的只有一个响亮的耳光。 而今天,百里凤烨坐在太爷椅前,夏樱很自然地给他端茶按摩。 在梅月看来,这一切便是岁月静好,现世安稳。 总归有一些东西在缓慢的酝酿着。 书房里的一切,让梅月觉得温暖,缓缓退开……她不愿自己惊扰了他们的宁静。 “你在担心景枫?”夏枫的指头在百里凤烨的肩胛骨前旋转。 “酸……阿樱轻点……对,就是这个力道,噢~”百里凤烨发出一声舒适的叹息,“上次在景澜府,他已经怀疑了……即便咱俩配合的天衣无缝,可凤烨保证,一出宫……铁定被监视。” 这是意料之中的。 “所以你不打算去去见初宁了?”夏樱皱起眉头,“这不像你的作风。” “见暂时是没法见的……不过还有办法通信。”百里凤烨按住太阳穴,“事情还真有些难办!初宁已经在给易井先生送货了……可他们搭上的线,如果仅止于买卖关系,那么之前就算白费心思了,伊尚果防备的太严实,一点下手的机会都没有。” 夏樱停下手中的动作,双手却仍旧搭在百里凤烨的肩膀上。 “阿樱……给凤烨加点热茶好不好?”百里凤烨回头望着夏樱,语气里带着几分令人恶心的娇嗔,“你知道的……一到下雨天,凤烨就懒得动。” 夏樱故作凶恶地把十个指骨捏得咔咔作响!脑子里已经开始上演武打动作了。夏樱准备先一脚把百里凤烨坐着的椅子给踢碎,再给他来上一记重锤,最后找到百里凤烨身上的那根懒筋,连皮带骨地一把扯掉。 “可以么,阿樱?”百里凤烨眨巴着眼睛,奉上空杯。 夏樱接过杯子,“好,稍等……我马上去。” 脑海里那些拳脚,终是没有施展的余地。 “阿!下雨真好。”百里凤烨摇了摇身下的太爷椅,“要能设计出一个自动帮忙翻身的机关,就再好不过了。”望着窗外的大雨,百里凤烨‘吃力’地在太爷椅上翻了个身,由衷地感叹,“这个雨天真好,除了要淹几千亩良田之外!” 等了半晌没见夏樱走来,百里凤烨只好挣扎着从太爷椅上坐起身子。 出了书房,却见夏樱站在大厅外一动不动地盯着里面。 百里凤烨加快了脚步,也悄无声息地贴到夏樱身边。 “嘘!”夏樱做了个嘘声的手势。 大厅里梅月和蓝无风正在说着什么。 “这小子终于回来了。”百里凤烨瞧着蓝无风的背影笑了笑,“第一时间没向凤烨报告……居然冲梅月这里来了。” “这是谁的衣服?”蓝无风明知故问,“这种绿帽子的颜色,一看就不是主子的。” 梅月有些恼怒,“这叫苍绿色,你消失几个月后连话都不会讲了。” 蓝无风咬了咬牙关,又从柜子上翻出一个灯笼。 “别动!”梅月从蓝无风手上抢走了柳丹给她的灯,“你非要在我旁边叽叽喳喳么?你都没事做么?” 蓝无风心口一股火气……他消失了几个月,眼前的这朵小花就快被人摘走了。 梅月将柳丹的衣服折得平平整整的,然后放入布袋之中,转身就走。 “你去哪?”蓝无风跟了过去。 梅月有些奇怪,“你以前一直在房顶上来回走动……好像没有和我说话习惯?你不觉得你今天的话特别多?” 蓝无风紧咬着牙关,又问了一遍,“你去哪?” “驿馆啊!”梅月理所当然地回答,说着,脸上便露出了期待的笑意,“柳炎宇许久没有进宫了,我得去驿馆还他东西……他还答应过教我读书呢。” “我跟你一起去。” 梅月脚下一顿,眉头微微皱了起来,“哈?” 在昆华宫呆了大半年,蓝无风从来没有对任何事提出过意见,更没有参与进任何一件事。对梅月而言,蓝无风就好像一个存在的‘虚无’。 “走啊!”蓝无风已经拿起了雨伞,“你快点,别磨蹭。”撑开雨伞,蓝无风点着下巴,“你是应该把东西还给那个柳丹的,对了,不只衣服……把那个灯笼也带上。” 在蓝无风强势的主导下,梅月竟然真的拿上了灯笼。 “小姐,百里世子……你们在这干嘛?”梅月挑眉,看着神色怪异的两人,一脸的莫名其妙。 “看雨!” “烧水。” 没等梅月思索出他们究竟在干嘛,蓝无风又在门外催促了一声,“你快点。” 直到和蓝无风共同撑起了一把伞,梅月还没有把已经发生的事情理出一个头绪。 “你喜欢那个柳丹么?”蓝无风突然扭头,死死地盯着梅月。 “啊?”梅月迷糊地看着蓝无风,怎么也没有想到他会问这种问题。 没等梅月回答,蓝无风又接着说道,“你都不知道柳丹在裴县已经有了妻室么?” 梅月停下脚步,声音带着几分颤音,“你骗我!” 她还记得第一次见柳丹时的样子……一个书生,却一身侠气。眸子里带着洞悉与温暖。就是那种独特的气质让梅月的心跳加速。 “我骗你干嘛!”蓝无风笑了起来,“事实上,朝廷已经将她的妻子从裴县接到了驿站……谁都知道,秋试之后,朝廷会在京都赐给柳丹一所宅子,可……没有你的位置。” 梅月加快了脚步,“我不信!” 蓝无风举着伞追了过去,“反正你到了驿馆就知道真假了。” “你别跟着我。”梅月再看蓝无风时,突然有些不顺眼了。 “这不可能!”蓝无风有些无赖。 出了皇宫……街道热闹极了,这让梅月大吃一惊。 她已经太久没有见过那么多人了,而且所有人都挂着微笑。 自从米价上涨后,京都都成了一座死城,即使有人……也不可能笑得这么欢乐! “感谢摄政王!”老人虔诚地冲着景王府的方向叩了个头。 旁边的小孩将老人抚了起来,“爷爷起来吧……我们可以回家煮米了。” “朝廷对我们漠不关心,活该金鸾殿被雷劈啊!”一个大娘恨恨地瞧着皇宫,许久才又充满感激地说道,“愿上苍保佑王妃和摄政王。” 走了一路,梅月才听了个大概,原来……景澜将自家的存粮以平价卖给老百姓。年纪超过六十,又没有子女赡养的,凭借牙牌就可以免费得到粮食。 换作平时,梅月一定会去现场看看,好将详细的情况告诉夏樱和百里凤烨,可今天……她实在没有那份心,她只想快些到达驿馆。 *** “不准备进去么?”在驿馆门外等了一盏茶后,蓝无风终于开口催促。 梅月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踏门而入。 驿馆比往常更热闹,一个穿着粗麻衣服的女子正在低头整理东西……那些东西全用箱子装着,像是才刚从马车上搬下来的。女子的动作熟练而麻利,好半天才看到了客人,“噢……不好意思。” 女子擦了擦手上的灰,对着蓝无风和梅月做了个请的手势,“请进,我去泡茶,实在抱歉……”指了指一地的杂物,女子的笑容让人很是亲近,“一直收拾东西来着,见笑了……二位来找柳丹么?” 梅月脸色苍白,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是的!”蓝无风礼貌地冲女子鞠了个躬,“嫂夫人,我们是给柳大人还衣服和灯笼的。” 蓝无风从梅月手上接过袋子。 “谢谢,让二位为这小事还特意跑来……快请进,柳丹就在里面。” 眼前这位穿着粗麻衣的姑娘,虽然来自小县城,可言谈举止也落落大方,没有一点小家子气。 “炎宇……有朋友来看你。” 柳丹应了一声,“就来。” 柳丹走出来的时候,手上全是面粉,还系了个围腰,“梅月?”柳丹唤了一声,又看向蓝无风,“这位是……” “柳大人,我叫蓝无风。”蓝无风早就对柳丹的一切都了如指掌了。 “我给你们介绍……”柳丹走到女子身边,“这位是拙荆穆雪,今天刚到京都。” 说话的时候,柳丹脸上洋溢着欢笑,“不好意思,我一手的面粉,实在没法给你们泡茶……今晚别走了,留下来吃饭,我给穆雪下了饺子,梅月,蓝无风你们都尝尝我的手艺。” 柳丹揉了揉眼角,弄得一脸面粉。 穆雪轻揉地替柳丹擦掉脸上的面粉。 “柳大人,我还有事,不留了,您忙。”急匆匆地说完这话,梅月头也不回地跑出了驿馆。 蓝无风歉意地做了个手势,也追了出去。 柳丹一脸纳闷,瞧着妻子满是不解,“怎么又叫我柳大了,听着怪不习惯的。” 穆雪多少猜出了一些,可她对丈夫无比信任,再者……柳丹在某些方得本就有些迟钝。所以,她也不说破。 离开驿馆,梅月疯狂的奔跑。 可蓝无风跟的紧,楞是没让梅月淋湿。 “你有必要专门跟着来看我笑话么?”梅月从地上捡起一块石头朝蓝无风丢去。 蓝无风也不躲,神色温柔地说道,“我不是来看你笑话的。” 没等梅月再次开口,蓝无风一把将梅月揽在怀里,“我是来把肩膀借给你哭的……梅月,很早之前我就想告诉你了,我……我喜欢你!” 梅月楞住,想要推开那个怀抱,可蓝无揽得太紧,梅月根本挣扎不开,而且……这胸膛确实足够温暖。 第六百八十六章 意外横财 郤亲王打了个哈欠,颇有些无聊地坐在地宫旁边掏泥土玩。 以前纪儿和承儿在的时候,他没有陪孩子玩耍,再现在想起来,郤亲王恨不得给自己几拳,也不知道素心他们在金川过的怎么样。 正想着,景澜走来更换了几支蜡烛,又坐到郤亲王身边,“溶王叔,你在想孩子?” 郤亲王回过神来,这才发现,自己用泥土写下了两个孩子和妻子的名字,“菀清也快生了吧?到时候你得多陪陪孩子……女人生孩子是要命的疼。” 说到这里,郤亲王已经有些哽咽了,素心生第一个孩子时,他人在妓院。 “菀清快五个月了。”景澜张了张口,“溶王叔,景枫答应过让你去金川的吧?” 郤亲王苦笑起来,这话虽是说过,可他倒底不敢当真…… 景澜一眼便看穿了郤亲王的想法,也不戳破。当下撕了自己的衣裳,想写字,却奈何这里没有墨水,景澜只好学郤亲王那样,就着泥土在布条上写上‘亲封郤王,特赐金川’八个大字,然后又盖了个摄政王的大印在其上。 “溶王叔,去吧!”将带印的布条递给郤亲王,景澜浅笑,“现在就回王府收拾东西吧。” 郤亲王拿着那破布有些发抖…… 这倒底算不算有用?要说有用,哪有用泥土写的封诏?最近又是雨天,指不定到了金川这泥就全化水了,未免太儿戏了,叫人不敢当真。 可要说无用,清远摄政王的大玺,明明白白的印着朱砂——凡盖大印者,皆为国诏公文,凡低于印者官,皆行国礼,奉诏而行! 不管怎么样,郤亲王还是决定了要走。 毕竟,这些日子,摄政王景澜在民间的威望,早已经压过了皇帝。连很地方官,本应该给皇帝呈的奏折也直接递到了景王府。况且……景澜又有四大家族的全力支撑。虽说要取代皇帝还有几分困难,可绝对可以分庭抗礼的。 这封诏,姑且当能用吧!反正有总比没有来的得好!即便没有……他也放心不下素心和孩子们,迟早要去金川一趟的。 “你们在说什么?”景枫从墓道走来。 郤亲王下意识地便把景澜给的封诏藏在了身后,“参见陛下。” “你怎么才来?”景澜伸了个懒腰,“刚写了个封诏,给溶王叔许了个空头藩王,不分亲兵,没有赏金,只给了他一块金川封地。” 郤亲王喉头发紧,竟不知道景澜是不是要害他。 之前那破布上写的很含糊,只说是郤王……谁知道景澜竟说是册封藩王。 要说藩王,普天之下,除了皇帝,有谁还能分封? 就连摄政王,本质是也是一个藩王,他哪有资格册立平级之王。 “是么?”景枫带了三分笑意,“难为溶王叔了,我看下诏书。” 郤亲王已经冷汗连连了,稍有不慎便是性命不保,可如今箭在弦上,只得硬着头皮把那破布呈给景枫。 “甚好!”景枫拍了拍郤亲王的肩膀,“如今……难保太平,金银钱粮都得先紧军用,溶王叔,你谅解些。” “不敢!”郤亲王这些日子十分恭顺,实在没有得罪任何人。 现在看着景枫和景澜两兄弟,也没有一点剑拔弩张的气氛,反而……多了种之前没有的亲情之感。 郤亲王几乎要相信了——他们是真心愿意放他去金川的! 景枫将封诏还给郤亲王,“溶王叔,越早走越好……这两天你就可以收拾东西了。” “……”郤亲王不知道怎么回答才正确,干脆闭嘴不提,也不说要走,也不说不走。 “国库里的粮食最多能撑半年……你赶紧想办法。”景澜把玩着一根蜡烛,“我已经嗅到阴谋的味道了……京都的钱庄突然被取空了大半。” 景枫自然知道这是什么信号。 正欲开口,墓室里突然一阵晃动,还夹杂着胡二瘸子兴奋地叫声,“开了,开了……瞎子,你把机关归位了。” “废话。”莫瞎子颇有几分得意,“费了额好些脑子,今晚要吃猪脑花补补撩。” 几个人连忙往声音的方向走去。 只见地宫正中央的地板从四方洞开,左右两侧分别架起了两条阶梯,下面一片黑暗,石子掉落的声音余音不绝。 郤亲王惊呆了……自家废弃的地宫,原来真的别有洞天。 “走吧,下去看看。”胡二瘸子准备去拿几个烛台好照明。 他这边还没动呢,那边郤亲王便已经忍不住往下冲了。 莫瞎子听到脚步声,连忙骂道,“冒动!辣个憨批……找死改?快点回来……拉着他,拉着他!” 已经来不及了,郤亲王已经往下走了好几步…… 突然,脚下一软,郤亲王知道自己踩了机关,霎时间几百只飞箭射了过来。 郤亲王以为自已要殒命了,可他没想到……景枫居然拉了他一把,这个年轻的帝王,身手不是一般的好的,速度几乎赶得上飞箭了。扯着他的领子,随手一抛,他就从台阶上飞到地板上了。 等重新站稳,下面的箭也射掉了一波,郤亲王左肩中了一箭,可没什么大碍,箭头入体也不深,可以自行包扎……事后,郤亲王才得知箭上都是淬了毒的,不过好在时月稍长,毒性已经挥发了大半,这才没有要人命。 莫瞎子也不知道谁不听话,先下了地宫,走过去劈头盖脸的就是一顿爆锤。 郤亲王在这半老瞎子面前,还真就认打了,不还口,不还手。 “哩不要命,冒带害额们。”莫瞎子打够了,又扯着嗓子换胡二瘸子,“瘸子,哩死哪了。” “来了,来了!”胡二瘸子端着烛台走来,“我听见有机关,瞎子……你不是知道安全走位么?怎么还碰到机关了?” 郤亲王咳嗽了几声,尴尬地抓抓头发。 把外套脱了下来,胡二瘸子把衣服点着了,等火光亮起,方才将衣服往地宫丢去。 衣服到了底部仍在燃烧,胡二瘸子松了口气,“安全……下面有气流,不至于被毒死或者闷死。” 对于用火光来验证气流的事,景澜连叹了几声,“你们还真有办法,简单,倒也适用。” “现在能走了。”莫瞎子指了指右手边的楼梯。 郤亲王有些胆寒,“先生你不带路么?万一又踩了机关怎么办?” “往右走就不会。”莫瞎子率先走去,“哩刚走的是左……左阴右阳,左道走死人,右道能活人。辣过叫哩客闯死!” 很快到了更下一层的墓室。 这下面也设置着烛台,胡二瘸子一一点亮了。 众人在光泽下不禁倒吸一口凉气。 “哇噢!”景澜揉了揉眼睛,“意外横财啊!” “果然是景渊留给你的财富。”景枫望着景澜,“当年国库里的东西全在这里了。” 金子,白银,兵器,粮食,盔甲……所有军需,这里都存着现货。 “可惜了!”景澜从兵器堆里抽出一支长戟,上面已经铁锈斑班…… 曾经的利矛已经变盾。 可干戈千百年来从未断绝。 至于粮食……最外层也全成了焦炭,至于里面,估计也朽成面粉了。 “金银倒不是要紧的……这些粮食放了几十年,白白的成了灰了。”景澜语气带着惋惜,“若早几年就开挖,兴许还能抢救几粒大米。” 实际上,这里面金银并不算多,景渊虽然搬空了国库,但当年毕竟是战乱之年,金银的数量,还不足四大家族山洞里的三分之一,可粮食充足啊……偏偏没法物尽共用。 没什么是看着要紧的东西就在面前,却用不了,还更令人惋惜的了。 “兵器还能用。”景澜检查着长戟,“重新回炉锻炼一下就可以了……用的全是好钢。” 景枫看着这些东西,“今晚有得忙了,皇兄,兵器你留下……金银得搬回国库。” 景澜点点头,表示同意,“往后还得组织铁匠……这么大规模的兵器不好在京都进行的,得找个京都之外的小方,估计……也要花不少钱。” 景澜随意算了算战前要花的钱子,已经是天文数字了,更别说军饷了……还有死者家属的慰问金。 “对了!”景枫瞧着面前的那一堆金山,“莫瞎子,胡二瘸子……你们两能拿多少拿多少,一次性,拿走的都是你们的。” 这话听起来很让人激动,可实际上……全凭两手一嘴,真没法带太多。 “溶王叔,你要去金川……现在好了,朕也许你带五千两黄金,你回行宫让翁泽带人来搬吧。” “多谢陛下。”众人都只见到了财物,只有郤亲王才在很远的角落看见了一口棺材,“陛下,我只想把爷爷的骨灰的带走。” 棺材上写着郤公爷悲愤自戕处。 郤亲王揉了揉眼睛,当年迁坟时,就是没有找到郤公爷的骨灰,只好用衣冠冢代替了,如今……真身已经呆在这里了。 霎时之间想起了太多往事,郤亲王眼角湿润,轻抚着棺材周团……若是叫老泽翁见到,必然也是很高兴的吧。 要说郤公爷对景澜的支持,即便隔了几十年,也叫人不得不动容。 景澜也在棺材面前深鞠了三个鞠躬。 第六百八十七章 风满楼 莫瞎子和胡二瘸子已经把衣服脱得干干净净,正在那里想方设法地多装些金子。 虽说莫瞎子已经盲了多年,可此刻装金子……他可一点不比胡二瘸子更差,那双只看得到眼白的眼睛,像是在冒精光一般……饿虎扑食大概就是这么个样子。 高高堆起的金子被那两个人弄翻了,铛铛咚咚的直响。 郤亲王眼眶里发热,连忙背对身子不想让景枫和景澜发现他的泪意。 胡二瘸子大笑着坐在金子堆里,“我这辈子没见过那么多金子……哈哈,瞎子,我坐在一堆金子上。被金钱淹埋的感觉太好了。” 两老头欢喜地让人动容,地宫里一直回荡着他们的笑声,四面都是墙……回音不绝,吵得人头疼。 “陛下!”郤亲王调整好情绪,再次回过头来,“离开京都之前,臣可以把爷爷葬入祖陵么?” 当初是郤公爷让父亲过继的自己……小时候郤亲王常闹腾,最怕有军功的爷爷,可现在想来……郤家从爷爷一辈起,就是真真正正地关心他的,虽无血缘关系,可养育之恩大于天。 “随你便。”景枫在这等小事上向来不拘,再者,本就是郤亲王过分小心了些。他动自家祖陵,完全不用向他汇报的……许是当年夺位时的手段过于凶狠了些,以至于郤亲王到现在也没有办法忘记自己曾经姓‘景’,事事都得先做报备,这倒让景枫颇有几分哀叹。 赐金之事,其实也不过是景枫对郤亲王的一种补偿。 景澜在棺材边绕了几圈,目光带着恳求,冲郤亲王问道,“溶王叔,我可以跟着送郤公爷入祖坟么?” “当然!”郤亲王连连点头,“多谢王爷!” 爷爷到死都是太子的拥护者,若他知道是景澜亲自送他魂归故里的,多少会得到些安慰吧。 “嘘!”莫瞎子做了个嘘声的手势,“有人来了。” 众人屏住呼吸,半晌没有听到动静,“瞎子,你听错了,没人,再说了……自从找到生门后,这地宫就严防他人进入了,连郤亲王的家仆都不得入内。” 莫瞎子的耳力果然了得,景枫细听了一会,也听到了脚步声。 “赶紧去阻止。”景澜有些惊慌,“万一走错了左边的台阶,指不定连下面也要受牵连。” 话语一落,景澜和景枫一齐冲出了底层。 快得只能看得见两道虚影。 胡二瘸子拍了拍胸口,“我滴个娘啊……这种身手,当今武林也少见。可这两人,一个是皇帝,一个是摄政王……不简单啊!” “别动!” “站住。” 还好两人的速度够快,否则,冷雨真就下来了。 这下层地宫设计也的够奇怪,总之……不知道用了什么原理,总是让人不知不觉地就想往左边的台阶走动。 被景澜和景枫同时大喝,冷雨吞了吞口水,额上已经起了一层的汗水,这两人不知不觉间散发出来的威慑,还真不是一般人能招架得住的……冷雨差点被吓得直接跳入深坑了,僵着没动,倒不是因为他比较抗压,而是被吓得双腿麻木。 等回来神来,冷雨连忙后退好几步,离那个深坑远远的。几天没见……这里简直变了个样子。想不到地下还有那么大的空间。 “你怎么来了?”看见冷雨,景枫略有几分吃惊。 这些日子,冷雨应该盯着禹旇才对。 “你慢慢说。”景澜见冷雨的鞋子已经全湿了,衣摆上还糊了泥土,知道他赶的急,估计有急事。 深吸了一口气,冷雨方道,“陛下,于全泰从宫里传来消息,说是……说是吉尔妮段凡下朝后闯入禁宫,想带走影凭娘娘。而且……边关传来消息,现在吉尔妮家驻守边防的军队也开始集结。” “山雨欲来风满楼。”景澜摊了摊双手,脸上的笑意越发苦涩,“该来的终于还是来了。” 从银号提钱,到现在军队集结……四大家族准备举事的信号已经完全暴露在朝廷眼皮底下了。 说白了,四大家族已经没有丝毫顾虑了。 “我敢打包票……明儿将是上朝官员最少的一天。”景澜带着笑意的语气,让冷雨微微皱起了眉头。 景澜活动着头部和手关节,不时地又耸耸肩膀,“我的苦日子也要来了。” 接下来会发生的事……那天景王府的雨中醉酒,已经推演的明明白白了。 “奇怪!”景澜枫皱了皱眉头,“未免太快了些……以他们要的食粮数量,到今天为止……应该还没有运完,毕竟,一百万斛不是小数量,他们还得瞒着我们,晚上偷偷摸摸的运,怎么就敢这大胆了?” 景澜思索了片刻,也觉得有些突然,“莫非他们还有其他粮草途径?”想了想,景澜也释然了,“大概他们也早就防着这一手了,古来权臣大抵如此……何况,如今四大家族同仇敌忾,戮力同心,即便是朝廷也只有一半的胜算。” “不对。”景枫皱眉望着景澜,“他们没有联系你?你才是联合四大家族最关键的引子。“ 提到这里,景澜也楞了一下……是啊,四大家族如果要起事,必须推一个能服众的傀儡首领,那个人还暂时只能是景澜,一来,景澜的身份摆在那里,正儿八经的皇太子,又有景渊的退位诏书。二来,四大家族费了那么多精力,又是制造舆论,又是广播谶语,让民间百姓都相信了景澜应该是真正的天子,不可能弃之不用的。 “走一步看一步吧。”景澜突然觉得浑身酸疼,他有预感,未来大概少有舒坦日子可过了。 郤亲王也从下面走上来了,一看那两兄弟的脸色,郤亲王便知道他们谈论的不是小事,如今……他对朝廷的好奇心也消失了大半,一点也不愿意参与进去,更不想知道的太多。 “陛下,臣觉得手臂有些疼。”捂着之前踩中机关被射中的伤口,郤亲王皱了皱眉头,“臣先告退了。” “溶王叔,你脸色很差。”借着烛光打量着郤亲王,景澜这才发现郤亲王手臂处的血迹有几分发黑,“箭头上有毒药。” 郤亲王看起来随时要摔倒一样。 “冷雨,你送溶王叔回府,再去宫里把成太医请来。”景枫吩咐道,“偏林道有马车。” 冷雨报拳领命。 “不用,不用!”郤亲王直摆手,“只有一辆马车,还是留给陛下和摄政王吧,我可以走路回去。” 没人在意郤亲王的反对。 “郤亲王,您请。”冷雨在前面开道。 郤亲王刚走两步,景澜便追了上去,“溶王叔,给郤公爷迁陵要几天?” 郤亲王没想到景澜还在纠结这个问题,想了想说道,“找个吉时,再做场法事,估计需要半个月吧。” “不行!”在郤亲王的记忆里,景澜这是头一次如此强烈的反对一件事,“没那么多时间了,溶王叔……明天就迁坟,至于吉时和法事,能省则省,五天后……不不不,最多三天,三天后你得准时离京,一刻也不能耽搁。” 景澜已经对郤亲王用命令口吻说话了! 郤亲王强忍着冷笑和愤怒,终于点了点头,态度冷冰而疏离,“嗯,知道了。” 几天后,郤亲王才知道景澜的一片苦心!由衷地从心里发出感激之情…… “那些兵器先别搬吧?”景澜按着太阳穴,“我估摸着搬去京都之外也麻烦,而且短时间内找不到合适的仓库,倒不如找些铁匠,就在这地宫里炼制,这里位置隐密……也方便些。” 打量了一下四周,“这里很宽敞。”景枫直点头,“你说的不错,能在此地动手就再好不过了,再说了……范围越小越好。” 景澜白了景枫一眼。 台阶下面,莫瞎子和胡二瘸子仍然坐在金子堆里,发出咯咯地诡异的笑声,本身就在墓室里,那笑声能让景澜半夜做恶梦。 拍了拍一身的鸡皮疙瘩,景澜问,“这两老头今天没喊饿……敢情瞧着金子真能当饭吃?” 第六百八十八章 景影凭 次日早朝—— 昨天彻夜都在墓室里搬运金银,一夜未睡,今儿早朝,景澜和景枫都显得十分疲备。 金鸾殿死气沉沉,如景澜所言……官员将近少了四分之一,连告假都省了,这是直接罢朝! 自景枫登基以来,这是一次最大规模的集体罢朝事件。 从武将到文官,全都大气不敢出。 “陛下,百官罢职,怕是有人要行谋逆之事。”说话的是罗侍郎,年过五十的老头,“还请陛下调兵回京,早做防备。” 景枫多看了罗侍郎几眼,这老头平日不起眼,关键时刻,还真敢说几句真话。 景枫正欲开口,忽听金鸾殿外传出喧哗之声,“何人喧哗?” “回陛下……是,影采衣。” 景枫楞了大半天,这才想起来,影采衣正是吉尔妮影凭……那天她在行宫里一下杀了八十几人,他也是气极了,这才降了她的位份。从那天过后,吉尔妮影凭还真的安静了许久。 “宣。”景枫摆了摆手,又想起昨日冷雨说过的段凡闯入后宫,要强行带走吉尔妮影凭的事。 刚一进金鸾殿,影凭便跪倒在殿前,哭得不能自已。 “你有何事?”景枫微微叹了一口气,就怕影凭安稳不了几日又要闹事。 平日里,影凭在后宫里怎么闹都还行,可她若闹到殿前,连景枫也不好过于袒护她的。 哭了好半天,影凭这才抬头,声音很大……至少能让金鸾殿里的每一个人都听得清清楚楚,“陛下,父亲他……”顿了顿影凭的声音变得冰冷,“不,是吉尔妮段凡,昨日他到后宫,想将嫔妾带离皇宫……因为,他要图谋陛下的江山。” 一语落,满坐哗然! 其实……谁都大至猜到了,可连罗侍郎都不敢直接说出那人的名字,如今却被影凭一语戳破,岂有不惊之理。 “陛下……父,段凡至少有五十万大军正朝京都涌来。” 此语一出,更是举朝皆沸。 “陛下,伊葛将军养病半年,应该稍有好转了,快把他宣进皇宫,商量对策啊。” “陛下,现在应该还能派兵追击逆贼,断不可让他出京。” 群臣你一言,我一语,提的意见还颇为幼稚,居然还有不少人把希望寄托于伊葛身上,一点没有看出四大家族同气连枝,一荣俱荣。 “唐上卿,你……你尿裤子了。” “苍天啊!华褚太平盛世近百年,难道又要兴兵室,起干戈……陷万民于水火之中么?” 景澜本已经坐在摄政王的椅子上打起了瞌睡,这会儿看着朝臣们一幕幕滑稽的样子,也乐得看会戏,睡意全消了。 景枫做了个安静的手势,群臣也都闭嘴了。 影凭这才继续说道,“陛下……在父亲的远凝行宫,还定制了龙袍和玉玺,如今……段凡连夜离京,兴许还能搜到些罪证。” 影凭对段凡的称呼,一时父亲,一时名字……反而叫人觉得真切。 “而且……臣妾听说,他还欲叫亲兵扮演强盗,强开皇陵……搜刮皇陵历代先祖的陪葬宝物,以做军费。” 听前面几条罪状,尚且能勉强克制的孟太史,在听到要动祖宗的陵墓后,说了句‘国可亡,君可死,宗法不可轻’便直接气昏在了金鸾殿。 其实,只有景枫知道……皇陵早被他搬空了,刚继位那会儿,国库里没有一文现银,他怎么撑过来的……还不是全靠着陪葬物起家。 “还有什么毁枫木!”影凭抓了抓脑袋,露出一付思索的表情,“陛下,臣妾没听全了,具体怎么回事不知道……但绝对不是什么好事就对了。” 景澜和景枫对望了一眼,关于毁枫木的事,之前听那个自称李天淳后人的老道士提过。 “凭儿,他是你父亲,你为何要告发他?”景枫的声音放柔了一些。 影凭冷笑了几声,“当日在锦羽宫,他不顾父女亲情,亲手打了我四十九鞭。”影凭的语气,又是委屈又是哽咽,“他不是我父亲!我早已经和她断绝父女关系了……我永远忘不了段凡下手之狠辣!当日,他是要活活将我打死的。” 景枫叹了一口气,只觉得影凭太骄横了些……当日段凡鞭打影凭,他也在场,那是段凡没有办法才下的手……说起来,也是为了影凭好,可想不到影凭竟这么般记恨于吉尔妮段凡。 当然,影凭要说出些什么家国大义,景枫倒反而是不信的,这个理由却恰恰能打动了景枫……更符合影凭的性格。 自从天狗食日后,华褚陷入了空前的动乱。 又加上连日大雨,从百官到百姓,全都阴郁晦暗。 而后三日。 影凭所言,果真一一应验。 百官对影凭大义灭亲之事,甚为称道,联名上书,请皇帝看在影凭揭发吉尔妮段凡罪行的份上,不要因她吉尔尼家的身份而迁怒于影凭。 影凭借此,于百官之间,请求废除吉尔妮姓氏。而后……冠以夫姓! 自此,世间再无吉尔妮影凭,有的……只是景影凭! 次日,景枫恢复影凭贵妃的职位,并且告之百官,无论吉尔妮家做出任何事情,都将与景影凭无关。任何官员,不得借吉尔妮家告发影凭。 *** 锦羽宫内—— 桃珠给影凭泡了杯老君眉,“娘娘,你别哭了……之前被司徒青怜救走的那个小太监今天也死了,娘娘可安心了。” 影凭点点头,紧握着手上的那块娇无那。 虽然,一切都非常顺利,可她觉得好冷! 她以吉尔妮为荣……可从今往后,天下人都不会叫她吉尔妮影凭了! 景影凭?多么拗口难听的名字。 接过桃珠递来的茶,还没喝……眼泪便大颗大颗地掉进茶杯里。 爹爹,凭儿照你的要求做了!捧着杯子直发抖,影凭感觉浑身没有一点力气…… 望着天空……影凭在心里轻声唤了声父亲! 爹爹,女儿永远是你的孩子! 我会好好活着,无论四大家族这场起事,究竟是何种结果,凭儿一定带着爹爹的心愿,好好地活着!成为爹爹的女儿,是影凭此生最幸运的事情。 第六百八十九章 木盒 放下雨伞,百里凤烨打量着昆华宫……安静得出奇! “阿樱,梅月。”百里凤烨唤了两声,可除了门外的雨声,再没有任何回应。 好不容易和初宁联系上,今天偷偷摸摸地出宫和的初宁见了一面,直到现在,百里凤烨还滴米未尽。 正想着,忽见大厅里的案几上放着笼屉,百里凤烨打开,热气扑面而来,想是夏樱给他留下的午餐。 百里凤烨唇边溢起微笑,随手拿起两个大包子啃了起来。 一边啃着包子,一边朝书房走去……百里凤烨果然在书桌上看到了一张字条,是夏樱留下的。 ——我去看菀清,晚点回来,给你留了包子。 字条上还画了个笑脸。 百里凤烨摸了摸头上的菩提发簪,把手里的包子全都塞进嘴里,接着又将手擦得干干净净,这才从博古架里层拿出一个精致的木盒子。 打开盒子,里面全都是诸如此类的字条。每一张都折得平平整整。 全是夏樱的字迹。 看着盒子越来越满,百里凤烨的心也跟着洋溢出了幸福。 这里面的每一张字条,都是和夏樱相处的点点滴滴! 他已经忘记了从什么时候开始收集的……可是,这些纸张和头上的发簪一样,全都是百里凤烨最珍贵的宝物。 百里凤烨似乎看到了他和夏樱暮年——两人坐到火堆前,屋外堆满了白雪,他们脸上都布满了皱纹,两人头对头地瞧着这些字条,尽管眼睛已经花了,可字条上的内容,他却可以背的清清楚楚。火光里印着夏樱的微笑,正和他一起回忆着年经的画卷。 门外响起了脚步,那些幻想里的画面也消失了,可荡漾在心里的温柔却越发浓郁。 百里凤烨疑心夏樱回来了,连忙将木盒了藏了起来。 “阿樱,你回来的还挺早……怎么是你?”百里凤烨的语气晴转阴,看着景枫皱起眉头,“最近朝廷的事情不少,你还有心情往这里跑,真是难为你了……看样子,你真是不错的亡国之君。” 景枫冷冷地扫了百里凤烨一眼。 看景枫的神色不对,百里凤烨也稍微严肃了一些,“怎么了?” 长叹了一口气后,景枫方才从身后拿出了一封驿馆送来的家信。 百里凤烨接过信,凤眸一眯,“封蜡已经拆开了,你也太没德性了吧。”虽是这么说着,可百里凤烨自己也拿出了信纸。 一眼扫去,百里凤烨脸色发白,捏着信纸的手也发起了抖。 是夏乾寄给夏樱的,上面有阿宁,墨宜和鱼倾歌的画像。 “连夏乾都在怀疑了。”景枫按了按太阳穴,“瞒不住了……特别是阿宁,他的样子和几年前非常相似,夏樱也一定会怀疑那个人是沐煜的。” 只有在这一件事上,百里凤烨和景枫才有着极高的共鸣。 “夏乾只是怀疑……可月华知道一切。”景枫看着半月以来一直没有断绝的大雨,语气怅然,“幸好这封信是朕先收到的……若是被夏樱接到,那朕都没法跟他解释。” “别说了!”百里凤烨打断景枫,颓然地坐倒在地面。 这些日子,他真的觉得离夏樱很近……那种感觉,如同在天堂徘徊,全身轻软。 百里凤烨都快忘记还有沐煜这个人了。 为了瞒着这事,百里凤烨连林阮思也囚禁起来了,可没想到……知道真相的人越来越多。 他没法把月华和夏乾一起囚禁起来的。 景枫和百里凤烨并排坐到了一起,两个人俱是神情凝重地沉默着。 *** “公子。”陆敬站在仓库里清点着大米,“我们什么都不做?真的给们供粮?” “不知道!”初宁也叹气,“先这么着吧,反正按这个进度,也得再搬一个月……” 匆匆和百里凤烨见了一面,可时间太紧,压跟没有详谈,“这一批货的银子收了没?” 陆敬点头,“收了……他们还算准时,银钱倒从来没有拖过。” “大不了就当做生意,反正也没亏。”初宁揉了揉眼皮,“看样子,他们也不想再节外生枝了……总之,没收到百里凤烨的指示前,千万别轻举妄动。” “知道了,公子。”打了个哈欠,陆敬往仓库门外走了几步,“怎么还不来,天天晚上运粮,我都快困死了。” 正抱怨着,易井先生的车队从黑暗里驶来。 “终于来了!”陆敬折到仓库,“公子,你先去歇息吧……这么多粮食,最少也得熬三个时辰。” 初宁摇了摇头,“不,我们一起守吧……我得好好清清账,这笔银子不是小数目,今晚无事,正好把周转资金和交给忆冰楼的账一起分出来。” 陆敬苦笑,“行……那我得喝点茶撑着了。我去拿账本,这可是个大工程。” 正说着,易井先生进了仓库,“初宁公子……又见面了。” 大半夜的,初宁已经失去了客套的兴趣,“全堆在这里呢,你叫人抬吧。” 不用说话,早已经有人在搬运粮食了。 “初宁公子,咱们速度得加快些。”伊尚果看了看周围,“明晚提前一个时辰开始,人也会加倍……你这边供货没问题吧?你要不方便,我的人完全可以……” “方便,方便。”没等伊尚果说完,初宁便笑着打断,“明天仍会送到这个仓库,咱们一样在这里交易就可以了……易井先生,你放心。” 伊尚果皱起了眉头,虽有些不满,但倒底没有反对。 在仓库里来回走动,伊尚果眉头紧锁。 陆敬都被她走得心慌,实在忍不住,方问了句,“我说,易井先生,你能不能好好地坐会,你这一直走来走去,我算账都得错数。” “陆敬。”初宁假意呵斥了一句。 伊尚果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竟没有听到陆敬的话。 自从和初宁洽谈成功,伊尚果心里总是不对劲,她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尽管一切都很顺利,粮食每一批都有人验货,完全合格,可这两天,伊尚果越发的心绪不宁起来。 第六百九十章 兰诺 源源不断地大米往山洞里堆。 于全泰第一次来这个山洞,久久没有平复下心情,“四大家族怎么在我眼皮下偷出那么多库银的?” 冷雨耸耸肩膀,“我也想知道。”顿了顿,冷雨又接着说道,“你想不到吧,他们从先帝在位的时候就已经开始偷运库银了。” 于全泰半是无奈,半是好笑,“四大家族的手段还真高明,这都偷了十几年,若没有发现这山洞,还真是找不到一点蛛丝马迹。” 山洞里的库银,和国库相比,真不见得会更少。 “冷雨,你已经几个月都没进皇……” 山洞外又传来脚步声,冷雨用唯一的左手顶了于全泰一下,又做了个嘘声的手势。 于全泰摒住呼吸。 要说莫瞎子和胡二瘸子还真有点本事……花了一个多月的时间就从山体后面挖了一条通道,准确地进到了密室之中。 这种办法看似很笨,可还真能避开前面那些复杂的机关,而且……想直接从山洞正面进来,即便破了机关也压根不可能,山洞里守的太紧,至少五十人日夜轮班,想走进面,除非将人全部杀光。 窝在通道里,连舒展筋骨都很困难,要说这里唯一的缺点……那就是通道太小,人在里面憋的难受。 “老四,我脚都在发抖,今晚都第七趟了。”一边说着,一边把秘室外面的粮食往角落里堆着。 “可不是嘛。”被唤作老四的人应了一声,“算了,别抱怨了,一趟好歹二两银子的,再过一刻钟就换班了……我到愿意赚这种银子,搬上十来就比每月军晌还多了。” 自从通了地道,于全泰和冷雨每天都在这里记录新到的粮草数量。 山洞本就隐秘,可仍然有士兵守着,可这密室里却是绝对的禁地,即便堆放粮食……每次也只让固定的人从外面运进来,两人一组,轮班换。这样虽然慢了一点,可倒底安全,毕竟……这里堆放着那么多的金银,进来的人杂了,没保不生出一两个坏心眼的,随便偷拿一两根金条,那就发达了,谁还当兵卖命? 进得到这间密室的人,都是四大家族的亲信。 也全亏了人少,否则……冷雨和于全泰很难在秘道里躲那么长时间。 翻开册子,于全泰问冷雨,“他们一趟是几辆马车来着?” “四十辆。”冷雨回答。 “老四!你有听到有什么声音么?”之前的士兵停住动作,“我听见有人说话。” 于全泰连纸都不敢再翻了,冷雨也蒙住了嘴…… 他们缩的地方太小,随意一点动静都能把声音放大数倍。 “没有啊!”老四听了一会,“应该是密室前面下货的,孙哥,你听错了吧。” 被唤做孙哥的人,警惕性显然比老四要高,放下肩膀上的粮草后,便四处转了一圈。 这秘室被挖开了一条通道,掩护通道的,不过是让画师画成石头的木板,看上去虽和山体的石头一样,可只要一敲就得露馅……若看得仔细些,也能发现端倪。 透过木板上的细洞,于全泰和冷雨正好看见那个孙哥立在他们面前。 “怎么回事?”兰诺走进密室,“怎么这么长时间?” “头儿” “头儿” 老四和孙哥一齐唤了一声。 “他说听到有人的声音。”说完,老四又摆了摆手,“头儿,应该是孙哥听错了……我们继续去搬粮了。” 兰诺楞了一下,要说这个山洞的机关那可不是一般人能破得到了的,但事态要紧,兰诺还是细细地检查起来,这地方大意不得。 兰诺绕了一圈,没发现异常。 看着兰诺的脚步远去,通道里的冷雨和于全泰俱是松了一口气。 可下一刻……兰诺又折了回来。 两人的心已经跳到了嗓子眼…… 透过缝隙,冷雨看到兰诺蹲下身子抓起了一些土。 山洞里四面都是石壁,别的地方都很干净,有土那里,正好是通道下方……当时莫瞎子和胡二瘸子挖开通道后,没来得及清理泥土。 完了! 兰诺开始在通道附近敲击石壁。 果然! 兰诺很快就发现了那块绘成岩石的木板,当下将剑立于胸口做出防备的姿势。 没等兰诺动手,于全泰和冷雨对望了一眼。 于全泰率先移开木板。 冷雨的剑,在兰诺没来及发声时,已经一剑刺穿了他的喉咙。 兰诺认出了冷雨,毕竟他的断手和自己也有些渊源。 他早该想到这个没死的人是最不稳定的因素! 可也仅止于此。 兰诺还想叫人,可一张口,只有血迹从嘴里涌出,声带已经坏了,他一点声音都没法发出。 伸手按着腰带,那里放着一把刻着鸳鸯的梳子,那本是他准备送给兰舞的。 再见了,兰舞! 一行泪从兰诺眼角滑出,而他也永远的阖上了眼睛。 冷雨和于全泰配合的极好,很快将兰诺拖进了通道。 于全泰还顺势擦掉地上的泥土和兰诺的血迹。 老四和孙哥再进密室的时候,居然没见兰诺,“头儿。” 在金子和粮草间转了一圈,孙哥露出疑惑的表情,“头儿呢?” “不知道啊!”老四抓抓脑袋,“出去了么?可我刚才怎么没见他人……孙哥,你见了么?” “没见啊!”孙奇倒吸了一口凉气,望着密室,颇有几分惊惧。 老四耸耸肩膀,“头儿脚步轻,应该是从我们身后绕过去的,再说了……外面粮食麻袋堆那么高。” 正欲答话,山洞外传来几声哈欠,“哎呀,我这刚睡醒哪,今晚的货可真不少……老四,孙化,换班了,你们去休息吧。” “好咧!”老四喜滋滋地啐了一口,“奶奶地,你们怎么才来。” “嘿嘿。”来人干笑了几声,“一时没醒,老四你就别报怨了……赶明儿,我们请你哥两下馆子。” 他们终于没再探讨兰诺的行踪,声音也越来越远。 于全泰额上已经全是汗水了! 太险了! 只要兰诺发出一丁点声音,密室外面,几十人冲进来,那可就全功尽弃了,往后……再也别打这山洞的主意。 看着兰诺的死尸,冷雨也泛起了愁。 要是普通人还好,可兰诺并不是无名小卒。 第六百九十一章 谋粮 把昨晚发生的一切说完,冷雨小心地打量着景枫的脸色。 “尸体呢?”问话的人是景澜。 冷雨觉得很奇怪,这种机密要事……景枫都不瞒着景澜。 之前,别人说景枫夺位后把所有兄弟都杀了,唯独对景澜存有一丝兄弟情意,所以才一直留着他的性命,可冷雨知道,景枫不下手是因为没有把握,以至于受制于人,不敢动手……跟兄弟情意一点不沾边。 如今,别人又说他们两兄弟之间,将有一场皇位之争,特别是那场谶语过后,这种言论越发兴盛起来,连冷雨都觉得景澜有了别样的心思,况且……摄政王景澜在民间放粮,治水,风头和口碑都早已经压过了景枫。可冷雨却在这种时候……看到了一副兄友弟恭的场面。 “我和于全泰就地掩埋了。”冷雨微微皱眉,“就在通道后面不远处。” “处理干净没?”景枫的声音听不出喜怒。 冷雨不敢回答,事出突然,当时又是晚上,还下着雨,他和于全泰只得匆匆掩埋,“尊上,我今晚再去看看……重新清理一遍,保证不留痕迹。” “把坑挖深些,雨水充足容易滑坡……那边又是后山。” 景枫按着太阳穴,朝堂和民间都已经沸腾了,所有的士兵也都枕戈待旦,任何一点风吹草动都可以把湖面搅乱,没时间等景枫一一安排了。 “你打算怎么办?”景澜望着景枫。 景枫思索着没出声,倒是冷雨想了个主意。 “尊上,我们是否可以找易容术高手扮成兰诺?”冷雨在空锡楼呆了一段时间,思维中已经带上了一点江湖气。 景澜噗嗤一声笑了起来,像在看一个不懂事的孩子,“你把易容想的太简单了……兰诺明显负责记账,即便样子能装的像兰诺,可是行为方式,掌握的数据……怎么可能完全一样?一进去兰诺的环境就得露馅。” 冷雨一听,也觉得自己过于幼稚了。 想要成功的扮演一个人,除了外表,还得长期观察他的生活方式和人际关系。 江湖中的易容术,也只能远观,不可近瞧。 再者,身高不能变。声音也不可能完全一致。骗骗外人可以,关系亲密的人,没几天就得发现不对劲。 “就这么放着吧。”景枫瞧着窗外,“这些日子,四大家族的事也多……没那么快发现兰诺的,和整顿士兵相比,死一个人微不足道。” 这是以不变应万变了。 景澜撒了一杯茶水在地板上,如同祭祀。 …… 屋外传来敲门声,“王爷。” 是四象的声音! “进来。”景澜唤了一声,“怎么了?” 四象一脸烦闷,很苦恼的样子。 跟在四象后面的,还有一个身穿黑衣的少年,冷雨认得这少年,是空锡楼的人,虽叫不出名字,但有些面善,“你怎么来了?” 少年冲着景枫和冷雨鞠了个躬,方才把手上的情报交给冷雨,“禹旇姐让我送来的,说是万分紧急。” 送了情报后,那黑衣少年不做停留,便立刻离开了。 四象张了张口,有话要说的模样。 “怎么了?”景澜很少见四象这种表情。 四象看了景澜好半天,这才道,“王爷,你们谈事可以不在王府么?整天有陌生人进进出出……这里都变成什么样子了!” 说罢,也没等景澜回复,四象转身就离开了。 关起房门的时候,四象又回了句,“王爷……一切,请以小桐姐的安全为主。” 做为一个下人,四象已经僭越了,可这些话他藏在心里难受……他更不愿意在王府看见景枫。 四象想不通皇帝整天来王府做甚,景澜还每次都接待。每将看到皇帝,四象都想往他脑壳上来一下。 耸耸肩膀,景澜露出些许苦笑,“听到没,下次得另找地方了……四象说的不错。” 景枫点头表示知道了,“行,看样子……下次得往溶王叔那里跑了,刚好那里过几天就空了。” 说话间,景枫已经打开了那少年送来的情报。 “上面说什么?”景澜若有所思望着菀清房间的方向。 自从在红阁鸾对禹旇的业务水平发出质疑后,最近一段时间,她成长的倒挺快的……至少这份情报,景枫很满意。 笑着将情报递给景澜。 “四大家族也急了。”景澜抿唇,语气里带着几分惋惜,“这么多粮食……一夜之间根本搬不完,越到关键时候,越得隐忍。否则,就得出错。” “就等着抓他们的错处呢。”景枫面带喜色,“他们倒给朕解围了,这么一来……还白得一些粮草,何乐而不为!” 景澜见景枫的样子,就知道他有了主意,“你不是故意让他们粮草充沛的么?” “他们堆的已经够多了……最后那点粮,送上门来,不要白不要。”景枫打定主意,看了看天色,这才说道,“离天亮还有两个时辰,时间足够了。” “……”景澜安静地等着景枫说出计划。 半晌,景枫吩咐冷雨道,“现在马上找人扮成流民,再告诉于全泰找好衙役,随时待命出发。” 冷雨点点头,迅速离开了景王府。 *** “主子。”兰舞看了看天色,“还继续么?马上就天亮了。” 伊尚果回身看了一眼仓库,一咬牙,“继续吧……下了半个月的雨,街上没什么人,再来两趟应该就完了。” 初宁打了个喷嚏,“易井先生……其实最近有些流民的,都往京都来了。” “来京都?”兰舞疑惑,拔高声音,“不都往外跑么?怎么还会有人往京都跑?” 陆敬放下算盘,“以前是往外跑,可自从摄政王平价出米后……以前跑出去的人又折回来了,还有些外地的……也冲平价米挤进了京都。” 初宁一听这个,露出几分不满,“这摄政王真是……唉,都不知道怎么说他了。我的生意都被他坏了,如今出给米行的粮已经卖不上价格了。”初宁恨恨地锤了桌子一下,“还别说,这位摄政王不简单,连续平价出米一个月了,居然还有节余……到现在还在继续。” 伊尚果对这些不感兴趣,眼看着天色越来越亮。 这时间真不够用! 第六百九十二章 流民 “易武。”伊尚果唤了一声。 兰舞一点都不习惯这个名字,等到伊尚果叫第二遍的时候,这才记起那是自己的化名,连连点头,“主子?” “催催他们,让车队速度都快点。” “嗯!”兰舞应了一声,“我去找领队。” 一出仓库,兰舞便撞上了久容。 “初宁。”久容的声音温柔清盈,在这仓库里宛若天籁。 “少夫人,你怎么来了?”陆敬眉头一皱。 初宁也忙随迎了上去,“大雨天的,你怎么就醒了......来这做什么?有没有淋雨?外面冷不冷?” 久容摇摇头,“一个月后便是我们成亲的日子,娘请了算命先生......那先生折了个平安符,说非要卯时配戴方才吉利。现在寅时已过,娘听了非要亲自给你送平安符......可这种时候,哪能让她起床呢,她病才好,所以就只好我自己来了。” 初宁哭笑不得,“娘怎么还信这玩意?这该死的算命先生,可真能折腾人。” 久容笑笑,从怀里拿出了平平无奇的三角形平安符。 初宁接过配于腰带之间,抱歉地看了一眼伊尚果,“易井先生......久容身子弱,经不住整宿不睡,我得带她回去了,你慢慢运粮,有事和陆敬说就行了,今天我就不陪你们了。” 说完,初宁便脱下衣服给久容披着,护着久容往外走。 伊尚果想了想,又看了看天色,觉得今日比往常更亮了些,“算了......我跟你们一起走,剩下的明天继续。” 初宁显然有点意外,随即便也接受了,“好啊!一起离开吧,这仓库也偏僻。” 陆敬伸了个懒腰,显得很是兴奋,“终于结束了......公子,和易井先生做完这笔生意,我们就回大夏吧。再不见阳光我就发霉了。” 初宁锁好仓库,冲伊尚果做了个请的手势,“我们的马车在后面,易井先生,就此别过了。” 目送着初宁和久容离开,伊尚果眸中生出些向往和嫉妒,最后也只得化成一声叹息。 “咦?”兰舞回来,“怎么关门了。” “走吧......”伊尚果招招手,“保险起见,还是明天继续吧。” 运粮的车队行在前面,中间是初宁和久容的马车,伊尚果和兰舞落在最后。 *** “久容,你怎么来了?”初宁压低了声音,他是不会相信那套平安符的说辞的。 久容握住初宁的手,“楼主说皇宫里在调兵,他猜测景枫今天有行动,我担心你有危险。” “有危险你还来!”初宁拉长了脸,是真生气。 久容一瞪眼,“怎么?你要对我发脾气?” “我哪敢!”初宁立刻泄了气,小声嘀咕了句,“早知道我就从**武了。” 陆敬在前面赶车,不时扭头冲两人翻了个白眼,“那啥......公子,少夫人,小生尚未娶亲,求轻齁,请放过。”陆敬一脸怨气,“最近我一看到成双成对的东西,要么就来气,要么就伤心......我是不是有病啊?” 这话,把久容和初宁都逗笑了。 “这叫红眼病!”初宁抿唇,“放心吧......我娘已经在给你物色好姑娘了。” “吁!”陆敬拉停了马。 “怎么了?”初宁身子一顷,差点从椅子上摔下来。 久容把头探出去看了看,只见数十个流民七倒八歪地挤在一起,也没雨伞,大人小孩全都暴露在雨中。 “那些人不流民。”久容楞住。 陆敬点点头,“我也觉得不是,他们的精神头都很好......” “不仅如此。”久容倒底心细,又做了多年的探子,观察力比陆敬更强一些,“你看他们的鞋子。” “鞋子怎么了?”陆敬并没有看出个所以然。 “他们的鞋子全都干干净净的,而且面料不错......没有一个人的鞋有破洞。”久容下意识地把初宁护在身后,“流民最脏的应该是鞋子,可这些人......虽然衣服外貌和流民无异,偏偏忘记换一双破烂的鞋子。” 陆敬闻言,满是叹服,“还是少夫人观察细致入微。” “你再看他们的指甲。”久容眯着眼睛,“看到没有,指甲缝全都很干净,还有两个女的居然养着长指甲。” 陆敬倒吸一口凉气,眸子里已经生出也崇拜之意,笑眯眯地问,“少夫人,你有没有姐姐或者妹妹?” 话音一落,初宁一巴掌拍了过去,“你小子胆子肥了!找打吧!” “他们是专门等在这里的。”久容做出结论,眼见着前面的车队也停了,“肯定有事要发生,这不是偶然......都小心些。” 伊尚果和兰舞的马车跟了过来,“怎么不走了?” 陆敬握着马鞭,很是无奈,“你们的车队在前面停下了,把路都拦了,我过不去......易井先生,你去和他们说道说道,先给我们让条路吧。” 此刻天色已经亮了,伊尚果望着那八十几辆马车,有些心慌。 兰舞很是不耐烦,“怎么会遇到流民?他们一窝窝地是在挡路乞讨么?” 果然有十几个汉子跪在马路中间。 *** “老爷,行行好......天降瀑雨,我们农田被淹,交不起田赋才......”带头的男人一边说一边哭。 没等那男人说完,赶车的士兵虚挥了一下鞭子。“起开!” 看了一眼身后的车队,领头士兵的也怕......这些人,说好听些叫流民,逼急了什么事都做得出来,打劫的土匪们,十有**就是流民变的!而他们带着的,又是紧要的粮食。 那男人也不怕,反而领着其他跪地的人又往前爬了几步,“老爷,你行行好。” 这一次,领头士兵是真的抽到了他们身上,马鞭过去,抽出一串血珠子,“再不让开,老子从你们头顶踩过去。” 十几条汉子任抽,楞是一动不动。 摸了摸衣服,领头士兵摸出几两碎银子,“行行......这点钱你们拿着吧,多得也没有了。” 银子丢到地上,居然没人抢! 领头的士兵看了个目瞪口呆,他本来准备等流民疯抢钱子的时候,强行冲过去的。 可只有领头的男人连连叩头,拾起了银子放自己身上,“多谢大老爷。” 其他流民,仍旧档着路,看也不看银子一眼。 嘿......奇了! 这些流民的素质还蛮高。 第六百九十三章 入狱 突然,流民里有一个小女孩,从淹水的泥土里捡起一颗米粒,“娘亲......你看,是米。” 说着,女孩把生米塞进了嘴里。 不知谁喊了一句,“米!他们运的是大米!” 场面就此失控。 流民不要命地一窝疯冲了过来,一把扯开马车上的油布...... 男的女的,大人小孩,全都往马车上爬,连那几个跪着乞讨的人,也爬了起来,加入了抢米的活动中。 压送粮草的人,本就是训练有素的士兵,要说拿下几十个流民,也并非难事......可不知怎么搞的,这些流民居然特别难缠。 “前面怎么回事?”陆敬有些怕,“少夫人,你千万别下车。” 他们现在的位置,虽在郊外,可临近京都。 随着叫嚷声,越来越多的流民被吸引了过来。 竟将前路挡得水泄不通。 “天!”兰舞慌了神,“以前从没有见这么多流民......这都是从哪里冒出来的?主子怎么办?这会天都大亮了......这些人都不要命么?” 陆敬也被前面的景象惊着了,调转马头要往回走,“易井先生,你让让......货是送到你们手上的,这种情况我们也管不着。” 伊尚果翻了个白眼,这种商人嘴脸,有时候挺让人讨厌的。 “我们不进城了,让让。”陆敬驾着马车倒退。 兰舞望向伊尚果,“主子,我们要不要也往回走?” “折头。”伊尚果做出了决定。 可话音一落,前后两边的道路上,突然包抄来数千名衙役。 衙役们将所有人都包围了,谁也跑不掉。 “官爷。”陆敬脸色发白,一个劲地使银子,“官爷,我们是路过的......你放我们回去吧。” “下车!”衙役很是凶恶,银子照收,可下手也一样狠辣。 二话不说,衙役直接给陆敬拷上了枷锁,临了还搜走了陆敬的金算盘......唯一庆幸的是,今日陆敬身上并没有带着大量的银票,否则......再多的银票也都得打水漂。 久容抿了抿唇,突然明白了眼前这是怎么一回事。 流民是假的。 官府借平乱打劫粮草才是真的。 连伊尚果和兰舞也被拷上了枷锁。 八十车大米全被没收,上百名流民被收编,所人人都被衙役投进了监狱。 *** “进去,好好呆着!”松开枷锁,将人一股脑地全推进监狱。 衙役心情不错,看样子......今天这些货物,他们还比较满意。 “放我出去!”流民们被关在对面的监狱,一窝疯的砸门。 “闭嘴!”衙役挥舞着铁棒,敲打着狱门。 兰舞捂着耳朵,心情烦燥。 “公子,怎么办?”为领的士兵瞧着伊尚果,脸上并没有太多焦虑,出这种监狱,就跟闹着玩似的,唯一让他悬心的......只有那八十车大米。 监狱不大,可算上赶车的,这里也关了将近一百多人。 初宁拉着久容退了到了角落里,“委屈你了。”说话间,初宁脱了衣服扑到草上,抚着久容坐下。 久容微笑着摇摇头,“还好跟来了,和你关在一起,我心里很安定。” 初宁望着久容,在这样脏乱的环境里,衬得久空越发美丽,轻轻吹掉落在久容脸上的灰尘,初宁动情,“你都不知道你说的话有多动听么?” 缓缓坐了下来,两人靠着墙壁,并排呆在一起,望着爱人的眼,恨不得就此老去! 久容将头枕在初宁肩上,神色宁静,温柔似海。 陆敬冲那两人翻了个白眼,心里酸楚地做了个呕吐的动作。 可内心里,陆敬也想遇见一个甘心陪他做牢的人。 他也想恩恩爱爱地酸别人一脸。 兰舞重重地往铁门上砸了一下,“公子,你能想得到么,这辈子,居然能被人投进监狱来!” 即便是兰舞,也从来没有吃过这种亏。 她们一直是横着走的......连皇帝也只敢将她们禁足!平生第一次见识这种监狱。 伊尚果瞪了兰舞一眼。 兰舞终于不再抱怨了。 “能出去?”伊尚果低声问士兵。 领头士兵点点头,“可以!这种锁很容易打开。” “粮草他们放哪里了,有人看到么?” “公子!”另一名士兵走来,回答道,“粮草全堆后堂了......可惜被流民撕抢,损失了一部份。” 领头的士兵沉默了一会,方问,“要不杀出去?直接把亲卫调来,咱把衙门抢了吧!” 在这些士兵看来,迟早要打进京都的,何苦再吃些闲气。 干脆提前闹个天翻地覆! 陆敬忙着从几个士兵身边挤进来,满脸堆笑,“易井先生......你神通广大,跑的时候别忘记了把我们也顺上。”许是觉得这话份量太轻,陆敬连忙又加了句,“虽说粮食都运的差不多了,可......还有一小部份没交易呢。” “滚开。”兰舞一把将陆敬推开,嫌弃之色怎么都藏不住,“这种时候,你还想着占便宜。” 陆敬摸摸鼻子......初宁和久容那里,他是插不上话的,易井先生这边,又懒得理他...... 唉,数百人的监狱里,要找个人说说话怎么这么难? “算了!”伊尚果一咬牙,权衡利弊,只好选择断尾求生,“找准机会就跑吧,人离开就行了......粮食留下,我们的仓库里粮食不少了,丢了这些无甚大碍。” 所有的兵力都得用到刀刃上,为了这些粮食,暴露一部分亲兵实在不划算...... 要知道,留在京都的亲兵都是悍将,还等着和关外进攻的士兵里应外合的。 “天!”一直站在小窗前的士兵倒吸了一口凉气,“恐怕跑不了。” 他这话让伊尚果一顿,也跟着走到小窗前。 伊尚果个子不高,看不到外面。 直接有一士兵蹲下身子让她当踏板。 一眼看过去......只见小小的京都衙门里,居然涌入了上千号大内侍卫,夹杂着原本的衙役,几千人有条不紊又一丝不苟地守在牢门之外。 伊尚果眉头一皱,要说衙役们的得性,她多少知道一些。 总之......眼前看到的情景,不像衙门,反而像极其精锐的军队。 “公子,他们有上千人,如果日夜看守,我们不可能逃走。”士兵很快做出了判断,“况且......我们身上的武器还被收走了。” 伊尚果从士兵身上跳了下来,这会儿......她才开始心慌起来。 舅舅虽然已经离开了京都,可万一他要知道自己被关压在这里,指不定乱了四大家族的一切计划。 “怎么会有这么多侍卫?”领头的士兵也有些慌了,“主子,他们不会已经知晓我们的身份吧!今早的事......我越想越觉得蹊跷。” 正说着,监狱大门突然被打开了。 站在门口的衙役有些犯贱,“我知道你们这些人打算跑路,也知道你们个个身手了得......来来来,大门敞开,请出吧!” 这衙役做了个请的手势,一副请君入瓮的样子。 可没有任何人轻易妄动。 “怎么这么怂?大门都开了,一个有种的人都没有?”说话间,那衙役还将自己的佩剑解下来丢到一边,整个人痞里痞气地,跟个二流子一样。 血气方刚的士兵,被那个‘怂’字惹怒了,当下就要暴揍这差衙,好在被伊尚果拦了一把。 “呵呵,怕了吧......”那差衙觉得自己威示了得,“算你们识相,谁是初宁?” 陆敬连忙把手高举了起来,“官爷,官爷......我在这里,我是初宁。” 其他人看着这李代桃僵的一幕,也没人揭穿。 “官爷。”陆敬笑**地出了监牢,脱了鞋子,从里面掏出最后一张银票子,直往这差衙手里塞,“官爷,你别嫌有味道......这不是身上值钱的都被你的同伴顺走了么?麻烦您跟县老爷通个话......让他见我一面,银子还有......多多的有。” 那差衙瞧着塞进手里的银票,眉头一皱,“是有些味道......不过,我喜欢这铜臭味。” “谁不喜欢呢!” 没说几句话,那差衙和陆敬便已经好的如同亲兄弟一般了。 “还是初宁老板会做人,怪不得生意能做那么大。” 眼看着差衙和陆敬嬉皮笑脸地离开了,久容微微一笑,那差衙是褚艺,忆冰楼里最自恋褚艺。尽管褚艺做了些易容术,可声音没变,况且......褚艺本就没有打算瞒着久容,一进来就对久容比了个老相识的手势。 初宁望着陆敬离开的方向,颇有几分担忧。 “无事的。”久容拍了拍初宁的手背,压低了声音凑到初宁耳边道,“是楼里的人。” 初宁一听,反而更加咬牙切齿起来——该死的百里凤烨! “久容,两天后就是我们成亲的日子。”委屈巴巴的一别嘴,初宁连声叹气,复又一付凶狠之色,“那该死的家伙......整天找我打秋风,我都忍了!可他现在还坏我亲事!”初宁的脸气豉鼓地,“我恨不得咬掉他一块肉!” 初宁故作凶狠的样子,逗笑了久容,在她看来,这简直太可爱了。 伸手捏了捏初宁的脸,久容浅笑,“你得多吃些,脸上都没肉了,捏着不舒服。” 初宁重重点头,“好,出去后我就加油把自己喂胖。” 陆陆续续地有衙役提审犯人,可这间牢房的,除了初宁,再没有传召过任何人。 而对面那些流民,反倒空了近一半。 站在小窗口的士兵又冲伊尚果招了招手,语气带着几分惊恐,“公子!” 伊尚果凑过去一瞧,倒吸一口凉气,“他......他怎么来了!” 尽管那人穿了便服,尽管她看过去的时候只有一个背影......可伊尚果认得出来,进入衙门的人—— ——是景枫。 胸中酸涩,只有大口大口地呼吸,伊尚果才能阻止了眼中的泪意。 口腔里都咬出了血,她告诉自己......她得坚强,她已经放弃了小女孩的身份,此刻,她是这些士兵的领袖。 不能慌!不能哭! 第六百九十四章 狱中婚礼 自从见了景枫之后,兰舞能感觉到伊尚果强烈的情绪浮动,可她克制的很好。 兰舞忍住没有多问。 “外面那些士兵有换班么?”伊尚果掐了掐眉心,让自己显得精神些。 “暂时没有。”已经在监狱里呆了一个时辰了,士兵们已经有些浮躁了,“再观察会吧......看夜里有没有机会跑。” 正欲开口,忽见黑暗的监狱里射过一丝光线,亮得让人眼睛难受。 衙役没有丝毫感情的声音在牢房里回荡着,“谁是易井先生?有人探班。” 伊尚果眉头一凝,眯着眼睛朝光亮处看去,很快就瞧见了一个身影。 “速度快点。”衙役咳嗽了两声,“最近卡的很严,要不是看在银子的份上,谁也不敢冒这个风险......给你们一盏茶的时间,长话短说。” 等大门关上,阻挡了强之光后,伊尚果方才看清,来人是兰东。 其他士兵见了兰东后,脸上的躁意也略略消失了一些。 “你怎么来了?”伊尚果伏到牢门前,紧紧地抓着铁栏杆,“舅舅那边怎么样?” 兰东表情很是冷漠,即便对待伊尚果也没有过份的热心,“老爷还算顺利......” 兰东的目光扫视着整个监狱,目光所过之处,所有士兵都垂下了头。 “你们所有人,如果有机会出去,都会记大过。”兰东重新看向伊尚果,“包括你在内。” 兰舞大吃一惊,怎么也没有想到这个兰东居然敢这么和伊尚果说话。 “如果你办不了这些事,就安安稳稳地当大小姐,少掺和进来。”兰东越说越不客气,“别以为武将之后就个个是叶华然了?宁可***,也少惹些麻烦。” 兰舞张口就想骂人,可瞧见兰东的目光后,所有的话语都咽进了肚子里,连伊尚果也没有异议...... “抱歉。”伊尚果垂下头,神情里流露出几分歉意。 “采办粮食,你做的还不错......其他三家会全力支持。”兰东移开目光,声音平静,“至于今天早上发生的事情......三家都颇有微辞,毕竟,付粮食的银子,不是咱一家的,这让老爷很心烦。” 伊尚果的心往下一沉,她又让舅舅为难了。 “外面的士兵看的很严,事情有些难办......不是那么容易跑走的。”兰东眉头一皱,颇有几分不耐烦的样子,“正在交涉......听说这里是上头在管,连银子都不大好使,一天后要是没有消息,就别指望我们能把你们和平捞出去了。” 自从在这衙门看见景枫后,伊尚果已经预料到会这样了。 兰东从怀里拿出一颗烟雾雷弹,“一天后没消息的话......具体情况,你们自己看着办,实在搞不定,丢下这个信号弹,我们的人会强行进攻。”说到这里,兰东又补充了一句,“如果可以自救,最好别用......毕竟,其他三家挺不愿意这时候惹事的,老爷也不愿意,别让他更为难。” 伊尚果点头表示知道了。 “嗯。”兰东一耸肩膀,“就这样了......我走了。” 将信号雷弹小心地装进衣袖,伊尚果目送着兰东的背影离开。 “兄弟,你挺快啊。”见到兰东后,衙役大吃一惊,“头一次见探监不用催的。” ...... 兰东刚离开,被提审的陆敬也被送了回来。 “怎么样?”初宁和久容一起迎了过去 陆敬活动着脖子,朝大门外啐了一口,“这里的县衙换人了......我就说娄知府怎么会连我们也抓起来,他可收了我们不少好处。” “换了谁?”伊尚果抢先众人,双手捏得很紧,很怕听到那个人的名字。 “不晓得,没说名字。”陆敬伸了个懒腰,“不过......朝廷也想和初宁先生做生意,应该不会对我们怎么样......今年华褚瀑雨,粮食锐减,估计朝廷也缺食。”陆敬分析道,“说不定......今早那一出,就是官府为了夺粮设计的。” “送礼可以......但我不和朝廷做生意。”初宁脸上也多了些气愤,看样子......他在华褚使的银子不少,“你没跟他们说我们的粮都卖完了,也被抢光了?” “说了。可人家不信......” 初宁抬脚往草地上踢了两脚,“有说什么时候放人么?” 一提起这个,陆敬脸色骤然一变,没好气地骂道,“一群恶狼,永远饿不饱......”深吸了几口气后,陆敬方才继续道,“这回连罗时泽的面子也没有用了......总之,出不去,但使了银子,待遇还是可以好些的,大概不出一个时辰就能给我们三安排一个单间。” 兰舞活动了一下关节,感觉在这监狱里,连筋骨都没法舒展,“公子,我们能不能也要个单间?隔壁还有空。” “闭嘴!”伊尚果往兰舞头上一敲,“不说话没人当你哑巴......我都呆得,你就呆不得了?” 兰舞知道伊尚果的心意,也不敢再追问了,只是觉得浑身难受,这监狱......又小又灰,没呆多久,她身上就一片一片地起了红疹子。这些年跟在伊尚果身边,没吃过什么苦,兰舞比一般小姐都更娇贵些。 “这么说,一时还回不去?”初宁很是失望,轻轻地牵住久容的手,“我的婚礼没法举办了?” “恐怕出不去。”陆敬为难地摸摸鼻子,强忍住没敢笑。 久容反而一直都很平静,“那么多年都过了......延后些没事。” 初宁捶打着牢门,学着流民的样子撕吼着,“放我出去。” “行了,行了,别鬼叫了......这就给你们换监狱。”衙役骂骂咧咧地走来。 初宁三人果然被投到了对面的监狱。 陆敬在空监狱里做了两个空翻,“使了五百两银子,就换了这么个破地方......京都最好的客栈也不敢收这么多。” *** 这已经是呆在监狱的第三天了。 “公子......今晚我一定要行动了。”一个士兵咬牙切齿,“我呆不住了。” 这话一说,马上有很多人附和起来。 这关了三天,楞没有传诏问话......绝对没有走正常的司法程序。 同天关压的流民们,到了今天,个别人被打了一顿,也全都放走了,偏偏留下了他们和初宁......一直没有个说法。 外面还随时都有重兵把守。 将衣袖里的信号弹拿出了把玩了一会,伊尚果已经镇不住这些士兵了,“行!今晚上动手......我会通知兰东。” 得到伊尚果的肯定答复后,士兵们方才消停了一会。 伊尚果走到小窗前......三天前见过景枫出没这里,她以为......景枫是冲她来的。 这三天,每一分每一秒,伊尚果都在等待着。 可现在看来......大概是她把自己看得太重了。 她是易井先生,一个无关紧要的乡绅...... 他又怎么会留到自己呢? 正想着,却听对面的初宁连连叹息,“今天本是我大喜的日子!” 话音一落,牢门外传来一个清脆的女音,“你小子还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 宁父宁母一起出现。 “老爷,夫人!”陆敬揉着眼睛,“我没看错吧......你们怎么会来?” 宁母瞪了陆敬一眼,“做生意做到牢里......你们还挺能奈的。” 初宁抓抓头发,干笑几声。 两个衙役将牢门打开,对宁父宁母的态度很恭顺,“请!” “娘......你本事让挺大的。”初宁一脸惊讶,“我们能离开了?那现在走,还能赶得上吉时成亲。” “你想的倒美。”宁父冷笑,“我这和你娘可没这本事。” 衙役搬了张桌子放进监狱里,又抬了两把椅子进去,“你们是出不去的,别想了......至于别人,使了银子,倒可以通融通融。” “夫人,你带椅子来干嘛?”陆敬小声地嘀咕道,“还不如多送两条被子呢。” 桌面上点起了两根红蜡烛。 宁母拉住久容的手,“久容,让你受苦了......净跟着初宁瞎折腾,都进到牢里了,委屈你了。” “娘。”久容望向初宁,“都是我愿意的......再说,初宁从没有让我受过一点委屈。” 听到这里,宁父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我一直以为你是初宁花钱请来给我们两口演戏的。” 陆敬没绷住,“老爷,还是你厉害!真能想。” 宁父很是喜欢久容,“我这儿子上辈子积福了......以他这模样德性,我一直不相信他能娶老婆。” “爹,有你这么说话的么!”初宁被自家老爹深深地伤到了自尊。 借着烛光,陆敬一楞,“老爷,夫人......怎么怎么穿成这样?今天又不能办喜事。” “谁说不能办!” “谁说不能办!” 宁父宁母的意见空前一致! 其他人也才注意到,他们二位一直穿着吉服,连桌子上点的蜡烛,也是红色的喜烛。 “不是吧!”陆敬嘴角抽了抽,“你们准备在监狱里办喜事?” “有何不可?”说话的是那个抬桌子的衙役。 久容和初宁同时一楞,看了好办天才认出......面前的这个衙役,居然是百里凤烨。 百里凤烨答应过他们成亲,他一定会在场! 可初宁怎么也没想到......居然是在这样的场合与环境下。 “两心相知,恩爱不疑,恭喜二位了。”另一个抬椅子的衙役抱拳,语气里满是真诚的祝福。 这位——自然是夏樱了。 初宁和久容对望了一眼。 “久容,可以么?你愿意么?”初宁望着那张绝美的脸,“我知道这里的环境不好,而且......” “我愿意!”久容打断初宁,语气坚决且干脆。 宁父双手一拍,“婚后赶紧生孩子......我已经给孩子们取了四个好名字了,也就是说,你们最少得生四个娃还配这些名字......啊,我又有一个好名字了,现在得生五个了!” “还没拜堂呢,老爷,你也太心急了吧。“陆敬有些同情地看向初宁和久容。 “对对对!”宁母从身后拿出一个包袄,“再简陋,凤冠霞帔是一定要的......先换喜服,一会再拜堂。” 宁父手上也提了个包袱,竟是满满地喜糖和喜饼。还有包着铜板的小红包。 走到对面的监狱,宁父欢欢喜喜地给所有的犯人都分发喜糖,“今天是小儿成亲的好日子......承蒙各位捧场,奉上喜糖和红包,随意拿,随心吃!大家尽情的玩乐!请大伙就此为小儿做个见证。” 伊尚果抓了把喜糖...... 眸光望向桌子上点着的红蜡烛......这样的狱中婚礼,是如此奇特!恐怕,毕生难忘了。 可......她怎么就想不自己自己的婚礼呢? 第六百九十五章 家规 宁父包袱里东西不少,派到后面,他直接在监狱里乱撒了。 红包雨满天飞,宁父口中念念有词,“钱雨下,人人发,新娘今天要出嫁。沾着钱雨事事达。” “哇,这红包里怎么只有一个子!”折开红包的那士兵张大了嘴巴,“这么厚,还能用花生壳包红包?” “啊!”另一个士兵大笑起来,“那我可赚了,我这红包里包的是银片。” 红包不大,可数量多,地板上上到处都是红包,大伙都弯腰捡钱,这倒底让狱中的情绪了缓和了不少,也多了些欢笑。 “这喜糖还蛮好吃。”吃人嘴短,说几句吉利话又不费事,“多谢了......祝初宁老板和娇妻甜甜密密,比这喜糖更甜。” 另一个也接道,“饼上有糖霜,象征着新人百头到老,永结同心。” “谢谢大家。”宁父喜得直拍手,更加起劲地撒起了红包。 “喜饼不错......是长酥云老字号的!”另一人压根不折红包,一个劲地往嘴里塞东西,“你们这群傻子,这喜饼可比红包值钱多了,平常时候吃不了几个,多起几个算是赚了。” 宁父直点头,“兄弟懂整啊!来来来,多吃点,还有呢!” 即便这人说的是真事,可总有人觉得红包才更让他动心。 “你以为谁都像你一样,肥的像个猪么?”另一个士兵不满,“你都胖的跑不动了,还吃,担心......”后面的话要见血,毕竟人家成亲,这士兵忍了忍,没出说来。 “切!”被骂胖的那人也不恼,继续欢欢喜喜地往嘴里塞着喜饼。 宁父继续派发着红包,嘴边的笑意越来越浓。 他儿子是真的要成亲了!没有哄他玩! 他要有一个货真价实的儿媳妇了!长的漂亮,对人又好...... 宁父觉得自己轻飘飘的,快要飞起来了。 可他很快又觉得不对,儿子成亲......他怎么比初宁还要激动? 回头往监狱看一眼,宁父这才发现,初宁已经换好了喜袍,整个人喜气洋洋,红烛给他的脸渡上了一层暖光。 初宁的目光一直望着久容,即便侍卫拿了块大布挡着......久容在里面换喜服,压跟什么都看不到。 可初宁却一直盯着红布之后,仿佛能透过重重阻碍,找到心怡之人。 宁父温和望着这一幕,目光瞧向宁母时,神情和初宁一般无二。 初宁一向很克制,宁父很少瞧见他如此欢欣与激动,他喜悦的浑身发抖。 红布被收了起来,新娘子已经换好了凤冠霞帔。 倾国倾城,美的不可方物! 另一个牢里的士兵,羡慕妒嫉恨地吹起了口哨。 惊艳声,赞扬声......此起彼伏。 所有人都忘记了环境,忘记了地点......这婚礼,很是动人。 “没法上妆。”宁母拉着久容的手,“可我们家小久这般爱人,太美了。” 陆敬直拍手,口中高呼,“少夫人吉祥,少夫人金安......少夫人以后可得给我做主,我们公子老是欺负我。” 初宁已经沉浸在莫大的欢喜中,五感都被封闭了,他听不到一切,对一切都没有任何反应!更不会和往常一样去踢陆敬的屁股! 只有新娘,只有久容。 “怎么这样看我?”那般灼热的目光,让久容脸上也出了一**云。 初宁走去,牵起久容的手,细心地将久容鬓角的发顺到耳后,“终于能娶你!我没在做梦吧......不不不,这是真的。是真的!” 久容噗嗤笑起,轻唤,“相公!“ 初宁就此酥倒,两腿再无法迈动。 他这囧态,惹得大伙哈哈笑起,“你们看看......初宁老板都石化了,这种样子,一会怎么入洞房?” 夏樱穿着狱卒的衣服,望着眼前的这一幕,脸上也满满的笑意,可心里倒底有几分酸楚。 身旁的百里凤烨微微叹息,“阿樱还记得我们的婚礼么?”百里凤烨说话间,素白的手抚到自己脸上,“那巴掌......打得可真疼。” “你怎么还提!”夏樱瞪了百里凤烨一眼,“你这心眼,比针尖还小些......都说了上千遍了!来......我让你打我。” “好!打啦!”百里凤烨高高扬手,轻轻地放到夏樱脸上,他的手很暖,“舍不得。” 夏樱垂头,尽管微笑着,可神情有了些许难受。 百里凤烨一扬下颌,没敢再说话......他瞥到了夏樱眸底深处的疼痛。 那次成亲!即便并不美好,可百里凤烨却将它刻进了骨子里! 自那日之后,夏樱是他的妻子! 一生一世!他将对妻子永世忠诚! 年年月月!可剖丹心,此志不渝,此心不改! 可,于夏樱而言......那场婚礼做不得数。 即便下拜亲人,上告天地,在她看来......不过恶梦一场。 自那一日起,她心心念念的人离开了他,到今天也没有找到...... 阿樱眼里的痛疼,是为了那个人吧! 百里凤烨握紧双拳,用指甲狠掐心口上的皮肉......许是流血了,衣上印出了一点点红,百里凤烨楞住,想找东西遮挡。 可还好......这一刻,无人留意到他的心头血迹。 “好了,好了!”百里凤烨深吸一口气,觉得自己太矫情了些,他对现在很满意,他不能过份贪心,每天和夏樱呆在一起,足够了,这样的生活,已经是上天的恩赐,若是再奢望更多,那...... 咳嗽了两声,百里凤烨将宁父拉到了桌边的椅子前,“该拜天地了!” 夏樱也将宁母牵到了另一边的椅子上。 喜袍红的艳丽,夏樱深吸了一口气,从宁母手边拿过了百合流霁。 初宁和久容各执一边,百合流霁中间的同心结......紧紧地锁住这对新人。 夏樱微笑着,“一拜天地。” 百里凤烨顿住,他听得出来......夏樱的声音里,已经有了细微的颤音,尽管很难察觉,可他是百里凤烨,不是别人。 婚礼......总能让夏樱起起不好的事!而那些不美好的,通通源于自他!百里凤烨咬住牙关,等新人一拜结束,百里凤烨适时地接口,“二拜高堂......亲人跪。” 初宁和久容依言跪向宁父宁母。 久容望向百里凤烨......眸里全是感激。 她是孤儿......忆冰楼便是她的娘家,百里凤烨便是她的亲人! “快起来!”宁母脸上掉了泪。 宁父望她一眼,“大喜的日子,你哭什么!” “我那是高兴的!”宁母喜的泣不成声。 宁父宁母连忙给新人塞红包,“谢谢娘,谢谢爹。” 儿媳妇的这一声爹,把宁父也叫的老泪纵横,“哎!闺女,你再叫我一遍!” “爹。”久容心怀感激,自己眼中,也多了眼泪。 大抵成亲时,总有人要逼出你的眼泪的。 两位老人知道她从红鸾阁出来,可从没有质问过她,他们关心她,爱护她......更加信任她。 久容身子有些发抖...... 往后,孤女久容有了家。 有了父亲和母亲,还有了敢于为她挡蛇的夫君...... 大喜的日子掉泪,况且自己还这把年纪了,宁父觉得自己很羞人。 宁母爱怜地望着小辈,从身后拿出一条长鞭,递给久容,“孩子,这是娘给你的礼物。” “鞭......鞭子?”陆敬满眼不解,可很快他就看出了这是哪里来的鞭子,不由的吞了吞口水。 久容接过,“谢谢娘!” 宁母笑,“往后......初宁就交给你了,我们家只有一条家规,小久,你记好了——男儿不可纳妾!” 对面的监狱里传出一阵唏嘘声,和哄笑声。 “小久,你万万不可纵容初宁!还有......往后若生了孩儿,小久,你记得把这家规告诉孩子,一代代传承下去。”宁母语重心长,“家和万事兴,世世兴......若是女儿,不许她读什么《烈女传》、《贞妇册》,男儿女儿无甚区别,就我来说......我还更喜欢孙女。” “谢谢娘,我记住了。”久容紧紧捏着长鞭。 这条家规倒让百里凤烨微微吃惊,不觉多瞧了宁母一眼......她是个高贵的妇人,人也不懂武术,平日里行事做风都很温和,可眉宇间偏就生了一股隐隐地傲气,不同于小家碧玉...... “我娘一向这么教我的......六岁时,娘亲在我面前烧了烈女传,我很感激母亲。”宁母回忆起往事,眼角带了笑意,好半天才继续道,“往后,若是初宁欺负你,你尽管用这鞭子抽他。” 能作出这种事的,必然也是奇女子......很可惜初宁的外婆早逝,否则,夏樱倒想与之结交。 “可劲抽!”初宁回望着久容,眼里很是真切,“我若对你不起,千万别客气,千万别手软!” 说这话时,初宁也瞧向百里凤烨。 久容没有亲人,愿百里凤烨能监督自己。 生命很长......人总是容易忘记最初的心意! 可若他往后敢有一点点坏心,那打醒他,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这鞭子是供在家庙里的。凡初家的人,断不敢回手。”宁母瞧向幸灾乐祸的陆敬,继续道,“包括陆敬和初宁他爹,小久,只要你想打,谁都打得!” 陆敬脸上微抽,笑容顿失,他是尝过这鞭子的滋味的。 锅头天上来,这一下,宁父也被砸得头昏眼花,“越说越怪了......你怎么能教儿媳妇抽我?” 这一下,监狱里的笑声响成一片。 “行了行了!”宁父做了个停止的手势,“宁儿,这是为父送你的礼物。” 一个精致的象牙算盘! 陆敬摸摸鼻子,“还是老爷疼公子,生意人嘛......有个算盘才能黄金万两嘛。” 宁父打断陆敬,“这算盘......算账倒是其次,最主要的用途是拿来跪的。” 陆敬,“......” 瞧着初宁,陆敬眸中生起几分同情。 从宁父手上接过算盘。 “你跪跪试试。”宁父一脸坑儿子的欢欣,“这算盘,你爹跪了十几年......现在传给你啦,棱角已经被你爹的跪滑润了,现在没以前硌脚啦......看着我干什么,赶紧试试脚感啊。” 初宁望着算盘哭笑不得。 “别小看了这算盘,也是供家庙的。”宁父轻点着下巴,“除了纳妾之外,凡是做了错事......你只要往算盘上一跪,谁也懵想用鞭子抽你,好用着呢。“ “谢谢爹......感情这算盘还是个块免死金牌。” 宁父很是得意,“那可不!” 百里凤烨瞧着家人,心里也安心了不少,“看你嫁到这样的人家,我也放心了!” 这话不该是个狱卒说的,可大家的注意力都在那算盘和鞭子之上,也就没留意了。 只有久容明白百里凤烨在说什么...... “新人注意了。”百里凤烨拨高声音,“夫妻对拜。” 放下长鞭和算盘,两人互拜。 久容没有盖红盖头,这一刻,初宁的眼神永远地印在久容心里。 而久容新婚时的美丽容颜,也成了初宁此生最美的画卷。 “礼成!” 两字一出,监狱里所有人都用力地鼓起了掌。 第六百九十六章 何谈连累 “老爷,夫人。”牢门被推开,其中一个狱卒蛮横地吹灭了桌上的红烛,“快走,快走,有大人物要来了......连县太爷都得点头哈腰,迟了就是死罪。” 宁母一直瞧着两个小辈,怎么都看不够一般,“可我还没有帮他们......” “得了,得了!”尽管收了不少的银子,可这会儿狱卒还是有些后悔了,“都已经成过亲了,你难不成还要看他们洞房。” 宁父和宁母一步三回头,狱卒已经下手去推了,“这可是牢房,醒醒吧......没人愿意呆在这里的。” “闺女。”宁父冲久容直摇手,“我和你娘都在想办法捞你出去......你再委屈几天,啊......别慌别乱,一切有你爹。” 陆敬瞧向初宁,“唉......有了媳妇忘记了儿,敢情,咱两是外来户,跟他们不是一家......你看老爷眼里,还有我们么?” 初宁已经被喜悦冲得头昏眼花,一直还没回过神来。 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久容成了他的妻子,今生,唯一的。 把宁父宁母推出牢门后,之前那个狱卒又折了回来,颐指气使地冲扮成小兵的夏樱和百里凤烨吼道,“你两个干站着做甚?死绝了?还不赶紧把这些桌子蜡烛拿出来,还有地板上的红包纸,通通扫了丢出去。” “好的。”夏樱低头整理东西,百里凤烨递来一支笤帚。 那狱卒又催促起来,“赶紧地,还有他们穿的这身喜服,快点扒了,大人马上就到。哎哟我的娘噢......这商人走的地方是多些,真亏他们想得出来在牢里成亲,也不嫌晦气......”狱卒没有见印之前的甜蜜,只觉得眼前一幕幕天方夜潭,正常人也不会选择在这里办婚事的。 重新变成囚犯之后,狱卒把大门一锁,初宁和久容就黏在了一起。虽然和之前无甚区别,可陆敬却觉得难受,自己在哪里都像不被待见一样,人家新婚夫妻恩恩爱爱,他像头孤狼虎虎生风地蹲在那里做什么,“狱头,把我放去对面的监狱吧......” 一铁棍子砸到了铁门上,陆敬知道自己的提意被否决了。 最后看了一眼久容,百里凤烨冲他们点点头,便离开了。 外面接应的是秦紫幽......她买通了几个不起眼的狱卒,现在要把人换回来接夏樱和百里凤烨的班了。 “主子。”秦紫幽瞧着百里凤烨,正欲开口,却见那边两个人正在互相打理衣服,心口处立马涌出了一股难言的苦楚...... 这是她头一次生出那么强烈的情绪。 秦紫幽很快感觉到这两人之间有些不一样了...... 这种异样让她恐惧,让她不安,秦紫幽盯着那两人,灵魂已经在战栗。 夏樱笑着帮百里凤烨整理着头发,“你看......刚才的红包都夹到头发里了。”说着,夏樱便从百里凤烨的头发丝里拿出一个红包,笑的眉眼弯弯,一边又找发带给百里凤烨束发,“发带呢?” “不知道。”百里凤烨耸耸肩膀,被风吹跑了,说着,很顺手地从衣角处撕下一条火狐裘递给夏樱,“用这个。” 百里凤烨刚一说完,夏樱便已经帮他束好了长发,“尽管已经说过很多次了,可再容我说一遍......你就不能换点便宜点的面料,火狐裘很难找的。” 百里凤烨置若罔闻,从怀里把自己最珍视的菩提木簪递给夏樱。 “好了。”将木簪**百里凤烨的黑发中,夏樱轻轻拍了拍手,对百里凤烨的模样极其满意。 百里凤烨回身,素白地手覆到夏樱腰间,替她将折皱地腰带撸得平平整整。 那么顺手,那么自然。 两人皆不自知...... 润无细无声,看得到变化的,大抵只有旁观者吧...... 喉头火辣辣地发疼,秦紫幽捏紧双手。 “对了,你刚才要对凤烨说什么?”百里凤烨瞧向秦紫幽,可余光一直没有离开夏樱。 “无事。”秦紫幽一向安静,百里凤烨也没再追问。 “快点离开,这还在衙门附近呢。”夏樱提醒道,三人这才加快了脚步。 离开了好远,秦紫幽突然停驻足。 可那一红一黑的两个身影,仍然以自己的节奏发生着共鸣......秦紫幽的停顿,压跟没有引起了他们的留意。 直到秦幽紫开口,冲着那道红影唤了一声,“百里凤烨!” 夏樱和百里凤烨同时顿住,一齐回头去瞧秦紫幽。 百里凤烨狭长的凤眸微微眯起,秦紫幽叫了他的全名? “恩,有事?”百里凤烨的声音还同往常一样,可那里面的冰冷,却冻伤了秦紫幽。 “楼主。”秦紫幽朝百里凤烨走来,她把两人之间的距离拉的很近,甚至将夏樱隔开了,“和我打个赌吧。” 秦紫幽想伸手摸摸那人的脸,可又有些畏惧......双手终是在半空中落了下来。 夏樱尴尬地咳了一声,敏锐地感觉到秦紫幽对里凤烨一直克制的情愫,“我去前面等你们。” 百里凤烨想留住夏樱,可还没等他挽留,夏樱便已然退开了好几步。 “你答应给我一个家。”秦紫幽直直地望进百里凤烨的眼眸,“这些年......有你在的地方,就是我的家。” 没等百里凤烨开口,秦紫幽又飞速地打断了,“百里凤烨,你一直知道我的心意吧。”话音一落,秦紫幽脸上已经流下了泪水,“比起以前,这几年......你很刻意的在疏远我......我能感觉得到。” 百里凤烨见秦紫幽脸上的眼泪,颇有些无奈地叹息,“凤烨只能如此......你,忘掉吧。” “忘得了么?百里凤烨,用你自己都做不到的事来说服我......你也太低估我的心意了。”轻轻擦掉眼泪,秦紫幽连连摇头,“我试过......忘不了的!我一直记得你从废墟中将我带走。我爱你的心意,直到今天,只增不减。” 百里凤烨往后退了几步,拉开了他和秦紫幽的距离。 这动作让秦紫幽的心又刺疼了一下。 “咱俩赌赌天意吧......”所有的无助与疏离,最后都应该有一个结果,她也可以一直等,可现在......夏樱和百里凤烨之间发生的某种变化,让她没办法继续等下去了。一直以来,秦紫幽都是忆冰楼最好的猎手,她有足够的智谋和足够的耐心,可现在,她只得在百里凤烨面前摊牌,“如果天意选择成全你,那我会离开忆冰楼,永远不出现在你面前,反之......给我一个真正的家,可以么?” 百里凤烨摇头叹气,“凤烨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你知道的!”秦紫幽那么强势,几乎要将百里凤烨的气场完全压制。 “你要的家,凤烨给不了。”百里凤烨再次摇头,“若你像久容一样,凤烨会真心祝福,永远庇护你们的家庭......可你要的,凤烨给不了。” 百里凤烨拒绝的明明白白。 多少年了......秦紫幽头一次把两人之间的关系捅破。 她也得到了最直白的答案......和她预料的一样,可心......还是很疼。 “凤烨没法同你打赌。”百里凤烨望着夏樱那头的方向,“往后......楼里的事,找人通传吧,你无需亲自汇报!秦紫幽,这是凤烨第二次这么警告你了!” “杀了我!”秦紫幽指了指百里凤烨的寒雪软剑,轻轻扬起了修长的脖颈,完全没有理会百里凤烨的吩咐,自说自话道,“阻止我。” “凤烨做不到。” 秦紫幽苦笑摇头,她是忆冰楼最核心的骨干,楼里的大小事宜,她都可以接手,“你说你的,我做我的......即便你是楼主,如果不忍心对我下杀手,那我也未必事事听从你的命令。” 秦紫幽见百里凤烨轻挑薄唇,不知他这算是冷笑还是嘲笑...... 可只有百里凤烨自己知道他心中的酸楚。 秦紫幽是他的伙伴,也是他曾经无比信任的人...... 可现在呢,她都做了些什么事。 关于暗辰,关于情报......明里暗里,她都做了些什么! 百里凤烨睡下眸子,秦紫幽生性聪慧,可她就真的觉得他会被一直瞒下去么? 秦紫幽笑了起来,像是没有听到百里凤烨的拒绝一般,声音欢喜,“无论你愿不愿意,我一定要问问天意!百里凤烨,赌局已经开始了!” 回应她的,是百里凤烨无奈的叹息,和扭头便走的背影。 “杀掉我,阻止我!”秦紫幽瞧向百里凤烨,可他只是脚步顿了顿,很快又朝着远方的夏樱走去。 “杀掉我,阻止我!”秦紫幽又说了一遍。 “......”无人回应。 秦紫幽按向自己跳动的心脏,她以为自己永远不会伤害百里凤烨,可脑子里那个疯狂的念头,却有一半的可能......会毁灭那个将她从深渊里拉起的男子。 夏樱回头去瞧。 秦紫幽仍然呆在之前的地方,一步也没有挪过。 “她看起来很伤心。”夏樱见百里凤烨的神色也有些不对劲,自己胸里也堵的慌,“就让她一个人呆在那里么?” 百里凤烨没有说话,只低着头朝前迈步。 夏樱跟上百里凤烨,这回没与他并肩,只在他身后不远的距离,安静地跟着......连脚步声,她都放的很是轻柔。 不知走了多久,百里凤烨方才说道,“凤烨的确答应给她一个家,所以......凤烨把忆冰楼交给了她,那是一所很大很大的房子,遍布四国,可她要的不是这样的房子......凤烨所谓的家,只是再也不被人欺负的港湾,也许......凤烨给她的,一直都只是负担。” 夏樱听着百里凤烨伤感的语气,心口也有种钝钝的疼。 “她跟在凤烨身边十多年,忆冰楼有今天的成就......和她分不开。凤烨将她当做伙伴,阿樱,就同你对洛北和傲天是一样的同伴之情,可她要凤烨杀了她,阻止她!”百里凤烨的声音越来越轻,越来越飘渺,“阿樱,你说凤烨该如何面对变成叛徒的伙伴?” “......” “凤烨没法对她下杀手。”百里凤烨顿住脚步回望着夏樱,“可凤烨知道......她很可怕,她若要单方面同凤烨进行一场赌局,连凤烨也无法欲知后果!” 夏樱喉头动了动,冲他微笑,坚定而勇敢。 “阿樱,在凤烨没下定决心处死秦紫幽之前,你离凤烨远些吧......”凤吹乱百里凤烨的头发,他想起了很多往事,“凤烨怕她说的赌局,最终会连累你......阿樱,再见。” “我不怕连累!百里凤烨,我们一起!”夏樱的声音,一字一字坚定极了,“你我都不是什么良善之辈,既有不愿伤害的人,便从心罢了!” “阿樱。”百里凤烨闭眸浅笑,一袭红装随风滟滟生波。 “我们共同经历了那么多,何谈连累?”夏樱紧握龙渊,笑容澄澈,“别叫我心寒,百里凤烨,莫言再见。” “是啊!你我之间,何谈连累。”百里凤烨紧紧地扣住夏樱的肩膀,“不说再见,阿樱,我们要在一起!” 第六百九十七章 底牌 “传易井、易武问话。”狱卒站在牢门前大喊,“谁是易井、易武?” 伊尚果往后退了两步,兰舞也紧跟着隐藏到人群之后。 这边都是伊家的死士,其中两个士兵站了出来,“找我何事?” “你是易井先生?”狱卒上上下下地打量着面前的人,觉得不像......可他又没见过真人,之前,他们是上千人一齐把流民和商贩都抓进牢房的,“大人有话问你,跟我走吧。” 伊尚果的心口突突一跳,她隐猜到所谓的‘大人’指的是谁了。 “主子。”领头的士兵凑近伊尚果,压低声音问,“要不要现在动手?等牢门一开,所有人就冲出去?” “对!”兰舞也表示同意。 伊尚果知道这是一个好机会,可不知道为什么,她还是拒绝了。 眼见所有人都带上不满的神色,伊尚果连忙接口道,“还是晚上出发吧。反正这锁有人能打开......”伊尚果眼神飘忽,连他也知道这理由站不住脚,“况且,至少也要等他们两回来才行。我们是伊家军......不抛弃每一个兄弟,不是么?” 最后这声疑问比任何理由都更重要些。其他人再没有再提出任何异议了,“不错,我们不抛弃任何每一个兄弟。” 毕竟都是来自于军营的,没有人会知道自己是不是下一个落单者。 正讨论着晚上投信号弹通知兰东的细节,之前自称易井和易武的那两人又被送了回来。 “怎么回来了?”说话的士兵满脸的惊讶,“这么快?” “***!”狱卒啐了一口,“找死吧......敢跟老子玩这套!我说的是易井、易武,你们***是叫这个名字么?” 两铁棍从冒认易井先生的士兵身上砸去。 可显然......狱卒没料到对方居然敢还手。 那士兵身手极好,两下便从狱卒手上夺过了铁棍,并将狱卒一脚踢倒在地。 “你......你不要命了?我可是朝廷命官。”狱卒怕的要命,趴在地上一直往后退,可嘴里还是忍不住地说脏话,“你个瞎了眼的狗娘养的,我外面还有几千人......你把铁棍还我,我保证不叫你吃苦。”狠话没放完,这狱卒就破音了,“哎呦......我的腿,别打了......我的娘咧。” 伊尚果有些发懵,她并没有打算现在动手。 而且......她是真想去见见那位提审她的‘大人’。 可事态到这里已经没法控制了......她必须现在就走! 心头涌起的那股失落,叫伊尚果也看扁了自己! 把自己打扮成男子的模样!还是这支军队的首领......可骨子里,居然还想再见他一面? 没等伊尚果继续想下去,之前那士兵二话不说便又给了狱卒几棍子。 “别打......别打那里,我还没有生儿子。”如果不是在监狱里,那这狱卒的叫惨声,听起来还挺喜感的,一波三折,声音可比唱戏的还要婉转,“哎呦......头也打不得,我今年还要考状元的。” “状元?”打人的士兵语带讽刺,“不如弃文从医,打坏了......你还能自己治。” 说话间,士兵便在狱卒身上乱摸一气。 狱卒反应也不慢,很快发现了这人要来抢钥匙......竟然一张嘴,把他们那些牢房的钥匙吞进了肚子里。 “没想到吧......敢打我!你们......全他妈地等着去死吧!”狱卒骂骂咧咧颇为得意,摇摇晃晃地从地上爬起来,把鼻血抹掉,“我考了七年才考上秀才,好不容易能参考国试,你让我弃文学医?这种话,亏你敢讲!全部都等着关到死吧!” 狱卒边骂边转头,一眼过去,立刻石化...... 牢房里的人,用一根稻草,很轻松地扯开了牢门,那些铁索在他们手上,连小孩的玩具都不够格。 开锁的士兵语气颇为挑衅,“听说你能把我们关到死?” 狱卒干笑着往后退,“玩笑......我开玩笑呢。” 这狱卒也相当油滑,眼见牢门上的锁对这些人无用,他干脆一张嘴,从舌头底下交出了钥匙。 “你他娘地没吞啊!”被带走的士兵显然十分看不顺眼这狱卒,抢过钥匙,扣住狱卒的下颌,楞是把钥匙塞进他嘴里,用力一抬手——一气呵成,行云流水,速度极快。 狱卒喉头一动,不自主地进行吞咽活动,此刻,他直咳嗽,眼睛里都挣出了泪花,弯着腰直挖嗓子眼,“吞金属搞不好会死人的!” 士兵耸耸肩膀,笑的很和气,“我建议你考虑多吃点香蕉。” 陆敬无聊地都快睡着了,这会被眼前戏剧化的一幕刺激的精神抖擞。直在对面的牢房里一个劲地招手,“兄弟们......我早就说过你们赶车的,一个个都是大英雄,看吧......我果然没有看错人。” 陆敬化身为窜天猴,蹦的挺高,“兄弟们,快给我们也开开门......要打架的话,我们在城外也是有打手滴,一会能帮上忙。” 伊尚果思忖了一会,“开吧,放他们出来......一会直接让把剩下的粮草都搬走。”伊尚果已经做出了决定,“咱们从牢房里,一直杀到关外与大军汇合!” 这命令实在众望所归。 上百个士兵在牢房里一同吼了出来,眼里满是嗜血的光茫。 初宁的牢房的也被打开了,“出来吧......一会打的时候,你最好**刀剑有眼。”士兵拍了拍初宁的肩膀,“初宁老板,新婚快乐......听到了吧,一会把粮食准备好。” “冲!”伊尚果一声令下。 这些车夫已经恢复了狼性,所有人都蜕变成一支恐怖的军队。 监狱上头的小窗口里飞进无数的飞箭...... 这箭的杀伤力不大,可是却阻挡了这些士兵的脚步。 “易井先生......我们大人要见你。”牢外传出一个声音,“你最好老老实实相见......免动兵戈。” 尽管战斗力不凡,可奈何这些士兵身上并没有杀伤力十足的兵器,赤手空拳的战斗可讨不了多少便宜。 喊话的人继续道,“你应该看得到......监狱外面有数千名侍卫,你们一点胜算都没有。” 所有人都当这话是狗屁。 兰东给的信号弹才是这些士兵的底气。 信号弹一出,兰东铁定带兵冲来......他们只要坚持一盏茶的时间,便可以将京都的牢房翻个底朝天,几千人算什么?比得上他们的铁骑?到时候,他们要一把火把县衙烧光! “知县大人救命啊!”狱卒听得出喊话之人是谁,这会儿已经一把眼泪,一把鼻涕了。 这狱卒是个屡次落弟的秀才,是知县舅侄子,算是个关系户......今儿是他上工的第十天,哪想到就碰上了这么个事!这牢头的饭不好吃,还是命要紧啊,狱卒打定主意,声泪俱下,“姑舅爷......我不当牢头了,我要辞职。快给我买点香蕉和巴豆!姑舅爷快去买......迟了你侄儿就小命难保啊!” “你个小畜生!”知县骂了狱卒一声,回头看着身边的那位大人物,额上顿起冷汗,这小畜生上工不足一月,一分钱好处也没捞到,现在还想把他也拉下水!知县连声解释,“我......我没有徇私,我不认得他,他......他铁定是吓傻了乱认亲戚。” 事实上,景枫懒得管这种鸡毛蒜皮的小事,这位知县每年的档案都做的不错,案情处理的有条有例,看得出来是用过一番心思的,还是个负责的父母官...... 再圣明的君主,也不可能避免天空中偶有飘过的乌云。 眼见景枫没理他,知县继续喊话,“奉劝你们都好好呆着,别想着往牢门外跑......请大家和和气气,开开心心地,我们要团结一心,把牢底坐穿!” 这知县能把做牢渲染出过年的气氛,也实在是种常人望而莫及的才能。 眼见牢里的士兵停顿了一下,知县以为是自己喊的话有用了,更加卖力地说道,“国家富强,祖国昌盛!圣人要求我们做个好人,这个......仁义礼智信,忠孝悌节,恕勇让。这些美好的品德是刻在我们每一个人的血液里的。” 初宁噗嗤笑了起来,对久容说道,“真亏这个娄知县想得出说这些。” 领头的士兵听燥了,从地上捡起一支之前射进来的飞箭,“这老不死的真烦人,出去第一个宰了他。” 连冷雨也听不下去,这知县的语速跟乌龟学的吧......敢情他当自己是幼儿启蒙老师,在这里对这些大兵们说儒家品格? 一把将娄知县推开,冷雨用足了内力开始喊话,“头上有几百个弓箭手,之前放的冷箭不过是闹着玩的......如若不安份些,那别怪我把箭头换成萃毒的。” 果然还是冷雨的话颇有杀伤力,士兵们看了看那些支着**的小窗,不时地发出几声唏嘘。 “我知道你们有援兵!”冷雨接着说道,“叫兰东是吧!” 兰东的名字一出,士兵们的表情都开始变了,一道道冷汗开始滑落...... 那可是他们的底牌! 第六百九十八章 心囚涅槃 “三天前,兰东给过你们信号弹?”冷雨每一句话都带着十足的信心,处处切中要害,“易井先生……你确定你的信号弹能用?” 伊尚果闻言一楞,忙从袖子里拿出了那枚信号弹。 领头的士兵一把将信号弹夺了过去,伸手一捏……立刻碎了! 这信号弹是面粉做的,里面还有一张字条,上书——逗你玩!三个大字。 “什么时候被调的包?”士兵一脸惊讶,他们所有人都没发现,莫非……这里面有奸细? 这种想法,比刀剑更加可怕。 如果你的同伴,随时会在你危急的时候,从你身后亮出一把刀子,那么…… 恐慌在那张字条里蔓延开来。 伊尚果敏锐地感觉到了士兵的情绪,“啊!是他!”她表现出恍然大悟的样子,“那个送陆敬回监狱的狱卒!” 士兵们愿意选择自己愿意相信的东西。 比起奸细,外人下手无疑能让他们安定一些。 “我宰了他!”有人恨恨地骂娘。 景枫挑唇笑了笑,在这事上,伊尚果处理的很好,一句话无意中安抚了军心,比起任何一个成熟的将军也不差。 可是,这些士兵,没有武器,没有援兵…… 一出去等于找死! “我在这里。”伊尚果已经听出了冷雨的声音,那个所谓的大人物,果然就是景枫!是啊,也只有他才能嬉笑着布出这些局来,“别伤害他们,行么?”顿了顿,伊尚果接着说道,“也许我没有谈条件的资格,可……” 没等伊尚果继续说完,冷雨很快打断她,“可以!主子说——凭你叫易井先生,他愿意满足你的条件。” 伊尚果恨自己,此刻……她控制不住自己的心,它在诉说着欢喜! 他懂易井先生的意思,他在回应自己的情意! 在那个人面前……她总是如此卑微,任何一点细小的关心,她都能感到具大的喜悦。 伊尚果的理智,狠狠地给了自己一个耳光。 士兵们颇为动容。在此之前……伊尚果只是他们的上级,他们只是不得不听命于她罢了,可现在……他成了他们的领袖。 “主子,你别去,咱们冲出去……总有人能抢到一两匹马前去报信的。” “是啊!”另一个士兵举手,“我灵活,我保证能叫来救兵。” “我骑术最好,一夫当关,万夫莫开,我也能去报信。” “把我也算上。” 为伊尚果替士兵说话,自有人甘心送死。 伊尚果长长地舒了一口气,一扬手,做了个阻止的手势。 沸沸扬扬的监狱,在在一刻变得安安静静。 众士兵等着伊尚果发话,等着她一声令下。 “都别说了,在这里等着,如果明天我没回来,那说明我死了……你们就想办法自行突围吧。” “主子。”兰舞紧跟伊尚果,“我跟你一起去。” 这会儿,连兰舞也知道是谁要见伊尚果了,“他们也说要见易武,我给以替你……” 伊尚果打断兰舞急切的语速,轻轻点了点兰舞的脸,笑道,“不!你好好呆着,我想单独见他。” 曾经伊尚果很讨厌舅舅放在她身边的监视她的小丫头。 现在……在兰舞身上,她也一样感觉到了亲人的关心。 *** 出了牢房,伊尚果一眼便瞧见了那个蓝衫人。 “退下吧。”景枫吩咐。 “可他穷凶极恶,一看就是坏人。”娄知县恶狠狠地看着伊尚果,一个文人,拿了把大刀横在胸前,显得格外滑稽。 冷雨瞅了这活宝知县一眼,单手提着娄知县的衣领离开了。 脚够不到地板,娄知县被冷雨像小鸡仔一样的提着,可他还冲着景枫的方向直够手,“放我下来,我要护驾。” 冷雨嫌烦,撕了娄知县的官服,捏成团塞进了他嘴里。 景枫屏退左右,现在这里只留下他和伊尚果两人。 他的容颜和梦里一样。 伊尚果眨也不眨地看着景枫…… 骗不了自己,心不撒慌,她是如此地思念这张脸啊……这个人是少女伊尚果的英雄! 记忆回到分别时的那一日,他在书房里为她奏了一曲乐,她一身盛世蓝樱,为他舞尽了所有的爱恋。 他知她一去不归,知她母族会造反,可他依然放走了她。 再次相见,他仍旧不变,君临天下,不可逼视……可她却成了狱中囚! 不!一直以来……她死命地想摆脱他的囚禁,可惜,身纵自由,心却无羽……她是他的心囚,哪怕身居天涯,终被情困。 两人对望了好一会,终是景枫打破了沉默。 “易井先生。”景枫开口,“我很意外你会叫这个名字。” 伊尚果垂头,她想起皇宫里的日子……若还在那里,她会媚笑着将他环住。 一声轻叹从景枫唇边溢出,“战争再即……到时候刀剑无眼,你未必须要回到伊葛身边,当然也无须重回皇宫,或许,你可以远离……” “除非我死……否则,我要呆在舅舅身边。”伊尚果一字一顿,铿锵有力,“在皇宫里,你算计了我多少?一笔一笔,我都记得清清楚楚……” “……” 伊尚果注视着景枫的脸,倔强的脸显得越发漂亮,“此生,我最恨自己爱上你,在你算计了我那么多后,我依然爱你。直到现在……我依然为自己取了个忆景先生的化名。”伊尚果无畏地逼近景枫,眸光里闪烁着勇敢,“我恨我优柔寡断,恨你薄情寡意,可上苍终是待我不错……舅舅和舅妈待我那样好,他们……才是我的亲人,是我愿意放弃生命守护的人。” 伊尚果说出这些后,突然释怀了,眸光越来越亮,笑容也越发灿烂。 在关于爱之一字上,她不再否决,她的语气显得很轻松,“我不会再逼着自己忘掉你了……我爱你,可我要与家人共同进退。为了深爱我的家人……我有勇气将屠刀对准你的心脏——我爱的人,我的丈夫!” 景枫笑了起来,那样的笑意不同于伊尚果平常所见……他竟是有些欣慰的。 伊尚果发现……眼前这个帝王不一样了,在他身上有种乌云顿逝之感。 整个有有一种开阔而明亮的气质。 景枫的这个笑容,竟是那么的温暖与明媚。 这个阴狠诡谲,精于谋算的帝王不知不觉里换了一种气质,变得通达和真诚了。 “去吧,放手来吧,为了你珍视的家人,我等着你的屠刀……” 景枫亲眼见证伊尚果的变化! 这样的人,后宫不是她的居所,她值得拥有更广阔的天地。 “那些谶语很不错,在民间流传颇深,朕输你一招!”景枫走到伊尚果身边,轻轻地按了按她的头顶,“一直用的你深情算计你,又用你去牵制伊葛,果果……这么多年,我很抱歉。” 伊尚果望着景枫,心口变得平静而温暖。 人与人之间的情谊如此奇妙…… 他们没有成为爱人,也没有成为仇人! “往后战场上的交锋,请多指教。”伊尚果朝景枫鞠了个躬,“你不爱我,也无须以后妃伊尚果的身份想起我。” 事实上,此刻景枫已经很难想起伊尚果在皇宫里的样子了,“……” 眼这的女子,褪去了一身盛世蓝樱,她着起军装,此刻眉眼干净,信念坚定……她已涅槃重生! 昨日种种,已成幻影。 “如果可以……我想让易井先生,成为连景枫帝都不可小觑的对手,也许四国的女将,未必只有司徒青怜和夏樱!”一直以来,在皇宫里,伊尚果怎么都越不过司徒青怜,可……或者还有另一个舞台能让她同她们一较高下。 她将竭尽全力! 前有叶华然,后有靖安王爷!或许,易井先生,也能在风云里,于史册间留下一点墨迹吧。 “……” “谢谢你放我离开!”伊尚果又冲景枫深鞠一躬,“你对伊家和我的算计,至此一笔勾销。” “我很期待。”景枫负手,点头赞扬。 伊尚果唇边的笑意更加深邃了,“可我希望这是你最后一次放我离开!” 景枫懂得她的意思! “再一再二,没有再三!”景枫回应。 生命处处都是意外,头一次与景枫有惺惺相惜之感,竟是在这样的环境之下,“若下一次被搞,请向战士一样待我!” “去吧!我保证!”景枫回答,“对一个战士最大的敬意……是磨利的武器!易井先生,我保证会用两把刀对付你。” 往后,如她所愿……景枫将永远忘记后妃伊尚果!在皇宫里的伊尚果,从来没有做过真正的自己。 从今以后,易井先生……是为了守护亲人与他为敌的对手! 景枫给伊尚果牵来上百匹马,足够她和她的士兵,策马而去。 “驾!”伊尚果一扬马鞭,冲进了久未停歇的大雨里。 在这一刻,她终于冲破了自己的牢笼。 朝闻道,夕死可矣! “驾!”又一次高高地扬起了马鞭。 她是武将之后,早该如此肆意。 后宫里的日子,已然不见。 如今——心囚涅槃! 第六百九十九章 世间小暖 “梅月,你煮的饺子越来越好吃了。”夏樱打了一个饱嗝,可吃东西的动作仍然没停,尽管已经饱了,可她还是又夹了个饺子,一口吞掉。 百里凤烨的吃相比起夏樱好看多了,可梅月细细数了数,发现百里凤烨尽管吃相斯文,可吃的数量可一点不比夏樱少。 梅月张大嘴巴瞧着百里凤烨和夏樱,这两个人,一个比一个纤瘦,可吃起东西来,两个一样牲口。 就这一顿的饺子,她一个人吃上五天也吃不完。 是不是习武的人,无论男女饭量都大?那她给蓝无风留的饺子,是不是少了些? “哼!”梅月把筷子一放,气呼呼地道,“原来是嫌我弄的东西难吃啊。” “这话怎么讲?”夏樱吃着饺子,反问,“这个很好吃啊!虽然已经饱了,可我还能再吃一碗。” 梅月站起身子,冲着夏樱吼道,“这是穆雪姐弄好,我现蒸的。” 夏樱吞咽食物的动作慢了一些……瞧着梅月气呼呼的样子,还颇有几分惧意。 百里凤烨也答腔道,“就是……阿樱,平日梅月丫头自己包的饺子,没见你吃这么多的!” 夏樱差点被咽住,恶狠狠地瞅了百里凤烨一眼。 谁料梅月不领情,也冲百里凤烨骂道,“你别说话……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梅月挺怕百里凤烨的,可这几天,她心情糟糕,连带着胆子也肥了,逮谁骂谁,早上才把蓝无风骂了一顿的。 骂完了,梅月一转身出了大厅,只留下百里凤烨和夏樱。 梅月刚一走,夏樱便用筷子去敲百里凤烨,“有你那么说话的么?不帮我就算了,你还跟着梅月瞎起哄。” 百里凤烨无辜地耸耸肩膀,“凤烨说的是实话……本来嘛,你今天吃的饺子本来就更多。” 夏樱哑口无言,气得鼻子冒烟。 “再说了,梅月丫头的火还不是你撩拨的。”百里凤烨继续吃着铰子,“马上就要出发去大夏了……你偏不带她走,她能不气?” “我能带么?”夏樱不理讲道理地冲百里凤烨骂,“我怎么带?她又不会武功,路上她要出了点事……你赔个梅月给我?” 百里凤烨一憋嘴,“真是的,阿樱,你最近越来越不讲道理了。” 不理思索地说出话这后,百里凤烨心中开出了花儿。 理智克已的靖安王爷,在他面前越来越刁蛮,这挺好,他喜欢她对自己不讲道理。 “滚蛋!”夏樱也狠狠拍了拍桌子,“明明是你的错,偏怪我不讲道理?我哪里不讲道理了?” 百里凤烨做出举手投降的动作,“行行行!通通都是凤烨的错!” 两人把最后的饺子扫荡完了,夏樱一边收拾碗筷,一边问,“要不大张旗鼓地把梅月接回大夏?派一队小兵护送。” “你想都别想。”百里凤烨一皱眉头,“没法去,现在外面是什么情况,你又不是不知道,流民四起……京都还好一点,其他地方都乱了……况且,你看看华褚下了半个多月的雨,眼看就要收割了,结果许多地方闹了个颗粒无收,情况还会更糟糕的……你派一队人去,太招摇了,出了京都,一定会遇到劫道的。” 夏樱知道百里凤烨说的是对的,只好有些歉意地看着梅月离开的方向,“那还是让她呆在华褚么?我走了……其它人欺负她怎么办?梅月一个弱女子,在华褚举目无亲,又没有自保能力。” “放心吧。”百里凤烨弯起眉眼,“有蓝无风看着呢。” 夏樱也笑,心口处微微轻松了些,蓝无风确实挺可靠的。在牢狱里替初宁和久容办过婚礼后,夏樱已经开始给梅月准备嫁妆了,她希望能今年过去,明年开春就张罗着帮梅月办喜事。 “等局势松动后,再接她回大夏吧……现在四国表面平静,可暗地里都在厉兵秣马。”夏樱眉心里涌起了一股疲惫之色。 百里凤烨一眼看穿夏樱的情绪,白皙的手轻点她的眉头,“怎么了?” 夏樱只是叹气,并没有说话。 她多希望四海升平,国泰民安啊! 在边境呆了那么多年,大小摩擦不断……如今,眼见着又要再起干戈,她也会感到疲惫。 在时代的背景下,个人是那么渺茫,就算她是响誉四国的靖安王爷,又能如何?凭她的能力……能荡平四野么?能阻止战火么? 战事起,百姓苦。 无论哪个国家,百姓皆无辜。 碗筷收拾好了,夏樱低头洗碗,百里凤烨帮忙漂洗第二遍。最近不是很忙,百里凤烨和夏樱经常一起做些细碎的活,偶尔还煮几个菜,可夏樱做饭不好吃,梅月很嫌弃,百里凤烨倒能做一两个好菜,他有兴趣那天,夏樱很感意帮忙洗菜切菜。 两人配合得当,好不和睦。 百里凤烨一行漂洗,一行将水渍擦干净,可等他弄好这些后,夏樱手上的碗仍旧泡在热水里,半天没有动一下。 “碗!”百里凤烨推了夏樱一下,“阿樱,你在想什么。呆了?” 夏樱这才回过神来,脑子里突然响起一个声音。 她曾经对那个少年说过——沐煜,待大夏安定下来,我便离开哥哥,离开皇族……你要的坐看云起我陪你,你要的江山如画我允你,你要的柴米油盐我与你一共尝尽酸甜苦辣,人生百态。 可一眨眼,夏樱回神,满眼都是百里凤烨! 他红装如火,似烈焰般蓦然出现! 兵法有云,侵略如火!百里凤烨整个人就是一团火。 他——永不熄灭,永远炙热,永远燃烧。 他给了夏樱理想中的人间烟火! 他与她在厨房里,平凡而宁静……这一切,宛若人生百味,世间小暖。 轻易不可察觉,可乍然间……夏樱这才发现,自己已经置身于那团烈焰之中了,最可怕的是,这团烈焰并没有让夏樱产生反感! 这团火是温暖的,明亮的!像指引归途的光芒。 咣当! 夏樱手上的碗被打碎,她连连往后退去,眼前发黑,一不小心摔倒在地。 “阿樱!”百里凤烨的凤眸里一下子满是紧张,箭步般飞了过来,“怎么了?摔哪里了,疼不疼?” “我没事!”夏樱自己站起来,“我不舒服,百里凤烨……剩下的碗,你自己洗吧。” “好!”百里凤烨这才松了一气,“阿樱,你去坐会。你脸色……” 没等百里凤烨说完,夏樱已经跑的不见人影了。 “……很差!”百里凤烨说完,瞧着夏樱消失的走廊,微微一皱眉,她那是怎么了,怎么瞧着自己,她像是见鬼一样地逃开? 夏樱坐在百里凤烨的太爷椅上,整个人都在发抖。 深吸了一口气,她望向华褚到处都是的凤凰树。 望着那些金色的凤凰叶,夏樱拼命地去想那个白衣少年。 风吹过,凤凰叶飘到夏樱脚边,夏樱低头捡起一片叶子。 不知怎么地,再次想起沐煜,夏樱心里充满了负罪感! “小姐,你很冷么?”梅月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你怎么在发抖?” 夏樱拍了拍脸,艰难地冲梅月微微一笑。 “应该不会冷啊!”梅月看着天空,“虽然一直下雨,可都半个多月了……温度也就这样,再说了,你把百里世子给的暖玉捏得这么紧,不应该还会觉得冷啊。” 夏樱回神,这才发现……自己左手捏着凤凰叶,而右手的掌心里,早已经将百里凤烨给的那块暖玉,牢牢地捏住了。 一切已经成为习惯! 而习惯——不可捉摸! 放开暖玉,也吹掉凤凰叶,夏樱望着自己双手的掌心,心里很乱。 “哎呀!”梅月一跺脚,“老鬼又不在了……我去找成太医给你看下?” 夏樱一把抓住梅月,“别去,我去没事。” 梅月狐疑地看着夏樱,伸手去摸夏樱的脑袋,“是不烫,真没事?” 夏樱点头笑笑,恢复了不少,“没事,啰嗦!” 这才像夏樱的口气,梅月心口也松了松,“百里世子呢?” “他在洗碗。”夏樱指了指厨房的方向。 梅月脸上露出坏笑,“百里世子一向眼高于顶,也只有小姐能指使他干活了,现在他都愿意去洗碗了……我从前压跟不敢想让他做这些活计。”梅月满眼崇拜,“托小姐的福,最近百里世子还是做了蛮多次菜,真好吃。” 在梅月的诉说里,夏樱的心一点点变沉…… “对了,小姐,你给我找几本诗集吧。”梅月笑眯眯地一拍手,“柳丹讲诗还挺有意思的。” 提起柳丹,梅月开朗了许多…… 现在,她只将他当成先生了,听他讲诗是种享受,而且……穆雪姐是那么好的人。 夏樱长舒一口气,她喜欢梅月的开朗和小迷糊。 “你老往驿站跑,不怕蓝无风发酸?” 梅月脸一红,有几分羞涩,却显得挺大方,“他才不会呢……他说我想学就学,他信得过柳丹的为人,而且……”说到这里,梅月眼里闪过一些气愤,“而且,蓝无风说我不如穆雪好看,他一点都不担心。” 其实哪有不酸,只不过压制自己负面的情绪,给允梅月更多的自由和尊重罢了。 “对了,小姐。”梅月望着昆华宫,“等你们离开华褚后,我想去驿馆和穆雪姐住,可以么?” “只要人家同意,当然可以。”夏樱看着空荡荡的昆华宫,等她和百里凤烨离开后,这里的确太冷清了,“只不过……他们夫妻虽人在华褚,可柳丹的俸禄不高,你多带些银子去,别叫人家破费。” 梅月连连点头,若是夏樱不提,她还真想不到这茬。 别看夏樱一袭玄衣,举起龙渊神鬼可屠,可……她还是有很细心的一面。 “你在驿馆住得习惯么?”夏樱有些担忧,虽说梅月是她的丫环,可吃住上面,从没有委屈过,她自己在哪都能睡,可梅月不一样,某些方面,梅月也挺挑的。 想起驿馆的环境,梅月略微有些不喜,“将就着住吧,反正秋试在即,柳丹特别忙,基本没时间回驿馆,穆雪姐初来京都,也不习惯……我陪陪着她,两个人还能做伴。” 夏樱不再反对。 梅月催促着夏樱给自己找诗集,“小姐,去嘛……找些诗集去。” 百里凤烨洗好碗出来,没见着夏樱。 反而见梅月悠哉悠哉地坐在他的太爷椅上摇来晃去。 不过……一见百里凤烨的面,梅月就怂了。立马从椅子上爬起来,站的笔直。 “阿樱呢?”百里凤烨依然很担心夏樱,刚才她的脸色不对,心事重重的样子。 “小姐去给我找诗集了。”梅月指着日暮里书房的方向。 百里凤烨抬腿便要去书房。 梅月一把拽住百里凤烨的衣袖,被百里凤烨轻飘飘地扫了一眼后,又连忙放开。 “怎么?”百里凤烨挑眉,这丫头一副有话要说的样子。 梅月深吸一口气,方才说道,“百里世子……我觉得小姐最近有些不一样。” 百里凤烨安静地等着梅月继续往下说。 吞了吞口水,给自己壮胆后,梅月方道,“刚才小姐捏着你送的暖玉发呆,我觉得……她喜欢你。” 梅月皱着眉头,整理着自己的措词,半天才继续,“以前吧……小姐也很信任你,可现在和以前不一样,我也不知道是哪天不一样的,反正我就觉得小姐喜欢你。” 百里凤烨倒吸一口凉气。 连忙坐到椅子上缓神! 这话太突然,像一记重锤,还没来得及感到幸福,却先有了一阵晕眩。 第七百章 鱼水之欢 景枫回到龙宸宫时,一入眼便瞧见一个朴素的包裹,粗麻布织就而成,外表平平无奇,同整个宸宫富丽堂皇的格调格格不入,显得特别扎眼。 景枫好奇走去,打开一看,竟是行李。 只一眼,他便知道这是司徒青怜帮他整理的,知他要去怀因河……还是私访,所以,所有的东西都是民间用品,看起来低调却实用。里面的衣服,甚至有猎户的毛皮马甲,以及悯农的竹笠。 景枫将竹笠往脑袋上一叩,不大不小刚好合适,可与他身上华丽的服饰对比起来,这样的装扮便显得有些滑稽。连守在宫外的侍卫都有些藏不住笑意。 透过地板上的水渍,景枫看到自己的样子,唇边荡起微微的笑意。 不久前,刚见过伊尚果,她变得很不一样。叹了一口气,摘下头上的竹笠,景枫重新将它塞进包袱,“青怜来过?” 侍者点头,“皇贵妃是来过,不过已经是三天前的事了。” 那么久之前? 是啊……这些日子他很忙,几乎没有正经上过朝。当然,现在的早朝也人丁寥落,看起来来一派荒唐景象。 四大家族彻底离开,三品以上的官员,五去其三。而三品之下的小官更不必说了……整个朝堂空荡,荒凉渺小。 在此之前,景枫一直以为……君权同四大家庭的势力分庭抗礼! 如此看来,是他高估了自己。四大家族的势力远远超过了一半! 好多部门,随着四大家族的离开已经瘫痪,礼兵,史部……全乱成一锅粥。 找不到一个主事的人……每个人都忙的乱转,可是,那种无序的杂乱,只是无端让空气变得更加紧张罢了。 不过,也好! 不破不立,这种局面,早在景枫的预料当中……尽管比他预估的严重一些,但景枫可以承受。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宫里的侍卫和影卫并没有受到影响。 不知想到了什么,景枫起身便朝司徒青怜的宸宫走去。 远远地看去,唯有几颗凤凰树在风雨里飘摇。 景枫顿住脚步,嗅了嗅空气里的味道……不由一楞。 他什么都没有闻到!莫非是因为下雨的原由? 司徒青怜是整个皇宫里最喜好茶叶,也最懂茶叶的人,她连衣服上的熏香都用茶汁浸染。往常远远地便能嗅到自她的宫中传来的茶香。 信步走到宸宫内,从前还算热闹的宫殿,此刻,显得冷冷清清。 初九站在走廊上,望着雨丝垂条。 景枫站了半盏茶的时间,初九的姿势仍旧一动不动。 整个宫殿安静的出奇,连观景池里的鱼跃之声,也清晰可闻。 景枫咳了两声,初九这才发现景枫,连忙走来跪拜行礼,“参见陛下。” 初九一边走,一边擦眼泪。 景枫一皱眉,眼见初九眼睛红红的,“你哭什么?” 初九吸吸鼻子,强扯了一个微笑。 司徒青怜一向待人极好,她贴身的宫女,更是比一般的才人还要风光些,何曾见过初九如此可怜的模样? “青怜呢?”景枫朝她闺房望去,“在睡觉?” 司徒青怜一向嗜睡,景枫略笑一笑便接口道,“她要睡着,千万别叫醒她,朕亲自去宸宫瞧瞧。” “不在!”初九提高声音打断景枫,在景枫错愕的目光中,继续说道,“娘娘已经离宫三日了,奴婢也不知道她在哪里。春雨也去找了,可就是见不到娘娘的影子。” 说到此处,好不容易才止住的眼泪,又一次掉落了下来。初九捂着脸哭泣,看起来很是伤心,“娘娘最近心情一直不好……可她还在笑。” 从小跟在司徒青怜身边,她家主子是最和气不过的,整个皇宫里,连最嚣张的吉尔妮影凭,在司徒青怜面前,也得乖乖的。 司徒青怜把后宫打整的一丝不苟,可如今……她已经失踪了好几天,一点音讯都没有,又有谁能关心她一下? “青怜不在了三天,你们怎么不通报于朕?”景枫蓦然起了一股无名火,可话音刚落,他自己也楞住了。 这些日子,他忙于宫外,大部份时间都在郤亲王的府邸,已经很久没有回宫了。 是啊……他很久没有见过司徒青怜了。 初九很是委屈,平素被司徒青怜惯的,当下便回嘴道,“奴婢找人通报了……可陛下有令,谁也不见。” 初九的语气里分明是带着抱怨的。 景枫长吸一口气,瞧着这地方,总觉得死气沉沉。 事实上……整个皇宫在连月的大雨里,也被围在一股沉寂和肃杀的氛围之中。 景枫一个激灵,突然知道了司徒青怜会在哪里。 拔腿转身。 初九连忙追过去,“陛下,请务必派人找到娘娘。”初九裹了裹自己的衣服,怕得发抖,“司徒大人罢朝,边关将士集结,一面是陛下,一面是司徒大人,我怕娘娘她……” 下面的话,初九楞是不敢讲了出来。 “你怕她想不开?怕青怜会自尽?”景枫接过初九的话头。 初九倒吸一口凉气,连连退后好几步,脸色铁青。 景枫摇头,“她不会,永远不会。”景枫的语气的格外笃定,“亏你在她身边那么长时间,竟一点也不了解她。” 听景枫如此说来,初九终是松了一口气。 只是,娘娘会在哪里呢?她出了宫,又能去哪里?除了去东平接梅易之回来的那段日子,司徒青怜几乎没有离开过皇宫,初九实在想不出来,离了皇宫,又没在菀清那里,何处还有司徒青怜的安身之所? *** “你果然在这里?”景枫望着司徒青怜的背影。 司徒青怜站在雨中,脚边是雨伞,可她完全没有打伞的念头,全身上下已经被淋得湿透了。 听见声音,司徒青怜回头看了景枫一眼,“景?你怎么来了?” 司徒青怜的声音仍是甜甜糯糯的,瞧见景枫的时候,眼里也没有一丝意外。 景枫走到司徒青怜身边,将自己身上的蓑衣解下来给司徒青怜披上。 司徒青怜往后退了一步,拒绝了景枫的蓑衣,“我想淋雨。” 景枫叹息了一声,把蓑衣丢在伞边。 “怎么?你在陪我淋雨?”司徒青怜的脸上明媚如春光。 景枫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入手冷冰,这让景枫大吃一惊,眉头紧皱,语气里也带上责怪,“你在这里站了多久?” 司徒青怜认认真真的想了好半天,“不记得了!” 景枫咬着牙关,半晌又使自己平静下去,“初九和春雨在到处找你。” “是吗?”司徒青怜笑出了声音,“我出宫后就没去过别的地方,她们居然没找到,蠢死了。” “跟朕回宫。”景枫拽住司徒青怜的手。 “陛下,臣妾不回去。”司徒青怜一下子甩开景枫的手,一向好脾气的她眉宇间透出了冷漠。 景枫被司徒青情冷漠的表情刺了一下,木讷的僵住身子,好半天才唤道,“青怜?” 司徒青怜背对景枫,“陛下,你无须理会臣妾,臣妾过会自会回宫。” 说罢,司徒青怜走到千秋架边,缓缓地坐在那里。 景枫再次走到司徒青怜旁边,居高临下地瞧着她,“青怜,别和我置气。” “我要荡秋千。”司徒青怜说,“我也没有和你置气,我在和我自己生气。” 景枫已经很多年没有见识过司徒青怜的尖锐了。她总是温柔浅笑,灵活可爱……给他一切他所需要的。 景枫站在司徒青怜身后推动着秋千。 秋千在雨中荡高,两人谁也没再说话。 这里是人去楼空的司徒将军府…… 前门被铁锁栓住,景枫来这院子里,还是跳墙而过的。 不过半月无人而已,院子里的杂草已然疯长,四合院的地砖上堆起了薄薄的灰,正门处结起一张巨大的蜘蛛网。 “我已经很多年没有踏进这里了。”司徒青怜在秋千架上打量着这地方,“母亲早逝,父亲畏我如敌……每次回到自己家里,父亲便会恶语将我﨣走。可他还留着这个秋千。” 司徒青怜捏紧双手,“十一岁生日时,他为我建的秋千……十四岁时,我成了你的正妃,青涩懵懂,父亲将我扫地出门,这里……也不再是我的家。一晃已经过去那么多年了……” “青怜,你还好么?”在司徒青怜的回忆里,景枫心口涌起一股尖锐的疼痛,多少年了……她为他打理后宫,为他解决一切后顾之忧,她甚至陪他在马背上,一起夺得了华褚的天下,以至于至今无子…… 景枫一眨眼,几乎又重见司徒青怜腹上利刃的场面。 “景,你回去吧。”司徒青怜没有回头,“我很好,你不用担心我……最近朝廷事多,你应该处理正事。” “我陪你。”景枫语气坚定,“你什么时候要回宫,我们就什么时候离开。” 司徒青怜苦笑,半晌方道,“何必呢?景枫……” “……” “你我之间,已经不再有爱了。”司徒青怜的语气平静,无喜无悲。 景枫推秋千的手僵在半空中。 秋千咯吱作响,景枫看着司徒青怜在秋千架上越来越高,似乎要消逝在乌云里一样。 “对不起,司徒风云还是去了边境,不日,边境空虚,四大家族大举入侵,这京都……又将腥风血雨,夺位之初的惨烈战事,将再一次重演。”司徒青怜瞧着将军府,“父亲把名字改成司徒无敌,可他的无故,不是对别国,正是对你而来……边境和京都,华褚处处受敌,大乱在即,你会怎么处理?” …… “你一早便开始怀疑我了,可这很正常,我不介意。”司徒青怜语气悠悠,声音平静的不见波痕。 甚至是无情的! “不是这样的。”景枫一把扯停了秋千,从秋千架之后,绕到司徒青怜前面,“不是的。” 司徒青怜望着景枫的眼睛,“不是?难道你没有怀疑过我么?怎么……答不上来?无法否认吧。” 景枫喉结动了动,刚一张口,便被司徒青怜梨花般的指头阻止了,“不重要。” 司徒青怜贴上景枫的唇,和着雨水轻点他的眉眼,“也许你我之间不再有爱情……可倒底无法分开,所以……一切都不重要,你可以仍旧保持着对我的怀疑,而我……也将一直是你的妻子。” “青怜,你已经不再……” 没等景枫问完,司徒青怜便抢先回答,“是的!爱过,但不再爱了。” 景枫不知道自己算不算失去了司徒青怜。 好像失去了。 可一切又好像没有任何变化。 将司徒青怜横抱起来,景枫踢开将军府的屋子,“姑娘时,你的房间在哪?” 司徒青怜指了指靠窗的那间屋子。 踢门进去,一切还同她闺阁时一般。 将司徒青怜放到床上,景枫替她除掉湿衣,自己也一样。 他们彼此拥抱,彼此拥有,彼此熟悉…… 可,已经没有爱了么? 景枫这些日子感知到了太多陌生的情绪,他叫不出那些情绪的名称,它们一团团糊在他心里。 水|乳|交融,鱼水|之欢。 他们仍能使对方感觉到欢|愉。 离彼此最近时,景枫说,“不是的,青怜……” 景枫一遍遍地重复着这几个字。 可,不是什么?景枫理不出头绪。 第七百零一章 科考前夕 司徒青怜睁开眼睛,月光皎皎,雨打青瓦。 身旁的那人眯着眼睛,杵着枕头打量着自己。 “你怎么还没睡?”司徒青怜将从手被窝里伸出来,轻轻碰了碰景枫的手臂。 景枫叹息了一声,“我才知道,你最近睡不踏实。” 将司徒青怜嫩如白藕的臂膀塞进被子里,景枫把玩着她的头发,“青怜,我已经很难猜到你的想法了。” 司徒青怜瞧着窗外的明月,团圆而素洁,不由苦笑,“我也一样……很久之前,我便不能再看懂你了。” 一阵尴尬的沉默后,司徒青怜带着几分顽皮的笑意问,“我们算同床异梦么?” 景枫不着痕迹地微蹙眉峰,好半天才俯下身子,亲吻司徒青怜的额头,“当然不是……快睡吧,还早。” 司徒青怜听话的闭上眼睛,呼吸渐渐匀称。 可景枫仍然不知道她究竟有没有睡着。 整宿未眠,景枫想了很多…… 他的一生被分割成两部份,一部份是年少时,跟随亦欢去雪山学艺的那些岁月,别一部份,则是后来的一切…… 如果要说的更具体一些,大概是和司徒青怜成亲之前与之后。 她的出现,让他的生命有了结点。 那么多年不知不觉过去了……如今,他和司徒青怜为何会走到这个地步。 伸手抚上司徒青怜的脸,景枫眸光深深…… 次日卯时,司徒青怜又醒了。 “你醒了?或者说你没睡?”司徒青怜问枕边人。 景枫摇摇头,“睡着着。” 司徒青怜直身子,开始穿衣服。 “我记得……若无事,你总能睡到巳时。”景枫的语气里有些伤感,如今的司徒青怜,连一个好梦也不曾拥有了么? 景枫也起身梳洗,“青怜……你打算怎么办?” 司徒青怜一时没有反应过来,系着腰带,回眸问景枫,“什么怎么办?” “伊尚果离宫后,决定和伊葛同进同退,如今……已经出了关外,你呢?” 对于自己女儿时的闺房,司徒青怜挺熟悉的,正对镜理妆,闻听此语,手中的木梳子断成了两半。 “其实这些年……我一直很想与爹爹修复关系。”司徒青怜将断梳远远地砸在地上,“很可惜……我没有成功!” 景枫站在她身后,以手代梳,一下一下地替司徒青怜整理着头发。 一直都浅笑温和的司徒青怜,终于哭出了声音。 她扑倒在梳妆镜前,哭得连肩膀都在颤抖。 好半天后,司徒青怜重新直起身子,除了眼睛还有一些红,已经又一次变成坚强而明媚的少女了,“没想过……也不敢想,走一步算一步吧。” “等等!”顿了顿,司徒青怜狐疑地回过头,瞧着景枫的眸子问,“你刚才的意思不是怀疑我……以至于想让我离开京都吧?” 景枫无奈,又染上几分笑意,“当然不是!” 司徒青怜也笑,“那就好。” 梳妾完毕,早晨冷风浸骨,司徒青怜裹紧薄衫,“没几天就要入冬了,白天越来越短,都这个时辰了,天光还未大亮。” 景枫将自己的外套给司徒青怜披上。 “走吧。”司徒青怜伸手接雨,“回宫吧……再不回去,不晓得春雨和初九会怎样,特别是初九,动不动就掉眼泪。” 景枫点头,“好的,我们回宫。” “对了!”远远地望着院子里的秋千架,司徒青怜道,“我知道你准备提拔那个柳丹,也在给他找官邸……不过,就算司徒府荒废了,你也别指望把这里赐给柳丹。” “……” 没等景枫回答,司徒青怜便又强势地接口道,“我要这里!” “我不会。”景枫深吸一口气,“你怎么想我的?” 司徒青怜揉揉鼻子,“我说了完的,你别当真。” 提起柳丹,景枫这才又想到一件事,“先不回宫吧,青怜……反正在宫外,不如跟我去看看考场吧。” “考场?”话出话后,司徒青怜方才恍然大悟,“对啊……没几天就是秋试了,考题都出了么?” 景枫也不清楚,关于科考之事,他都放手让柳丹去弄了,自己一点也没有插手。 “今年特别开设女科,真想看看会是什么样子。”司徒青怜对此颇感兴趣。 景枫望着大雨,不由地叹了一口气。 “怎么了?”司徒青怜已恢复成以往的样子了,“你怎么这个样子……今年的科举,你可是煞费苦心,不应该很期待么?” 景枫负手,“开设女科,加大监考力度,推陈出新,今年本应该展示一个新面貌,可惜了……恰逢久雨,又值荒年,关于女科之事,朝堂民间,具是沸沸扬扬……京都动乱,数百官员公然离朝,京都之外,流民四起,已现乱世之兆……多少上京赴考的学子,能顺风顺水的走到京都。” 寥寥数字,支言片语,司徒青怜也感觉到了沉重,“可没有办法……事情总是要做的。” 是啊,没有办法。 如今去宫外走一圈,哪里还能看得到一丁点盛世之景。 情况比景枫最初预想还要糟糕。 *** 穆雪并不认识眼前这两人,可看他们气度非凡,穆雪便猜得到他们身份尊贵。 “嫂子。”司徒青怜语气和气,言谈之间特别招人喜欢,“在包饺子么?那得麻烦你多加两碗了。” 穆雪浅笑摇摇头,“不麻烦,只是……秋试在即,柳丹身负皇命,怕是不能见客了。” 景枫并没有表明身份,一听这话,便知道最近来寻柳丹的人怕并不少。 “嫂子。”司徒青怜笑眯眯地弯起眉眼,声音糯糯地很是好听,“今年有女科,我自小也念过几天书……不知道嫂子能不能透露一二试题,我愿出高价……双倍于市价,不,三倍……嫂子能不能卖几道试题?” 穆雪之前还挺和气的,可这一下子,听了司徒青怜的话后,她便微微往后退了几步,“姑娘……你快些离开吧,趁柳丹没回来之前,还来得及。” “怎么?”司徒青怜耸耸肩膀,“价钱好商量。” 穆雪放下擀面杖,从柜子上摸出一张名单,“不知姑娘芳名?” “秦思怜。”司徒青怜脱口就出,这化名她用过好些日子,甚至……还有几分想念在茶室当伙计的日子。 只见穆雪拍了拍手上的面粉,认认真真地在纸上写下了秦思怜的名字。 景枫将手凑过去一看,竟是密密麻麻的名字。 “这是什么?”没等景枫问,司徒青怜先一步观看起来,“那么多名字?” 穆雪的字写的极好,清秀流畅。 “姑娘请回吧。”穆雪做了个请走的手势。 “你还没有告诉我这些名字是做什么的。” “是行贿名单吧。”景枫开口,“柳丹准备怎么对这些行贿之人?” 司徒青怜恍然大悟,“嫂子,做官一个月能有几个钱的俸禄?哪有卖试题来得快?” “不求富贵,但问无愧。”这是穆雪的答应,也是柳丹的答案。 司徒青怜连连点头,赞赏地瞧向景枫,“还是你眼光好……我看这柳炎宇,比起岑浩正气,妻且如此……人必也不错。” 景枫也一连点头。 穆雪顿笔,打量着眼前这两人,这才意识到……之前种种,大概是试探。 “我去叫柳丹。”穆雪点点头,转身离开。 “原来柳丹在驿馆啊!”司徒青怜打量这地方,小小的驿馆看起来挺破旧的,一般四品之上的官员,都不屑入住这种地方,可柳丹和穆雪把这里打量的很是干净温馨。 没多久,柳丹便出现了,一见景枫和司徒青怜,不由大吃一惊,连忙行礼,“参下陛下,参下皇贵妃娘娘。” “想不到柳大人,居然知道本宫!”司徒青怜略显意外。 穆雪也楞了,忙学柳丹的样子,朝两人行礼。 “平身吧。”司徒青怜先一步抚住穆雪,“嫂子,记得多煮两碗饺子啊。” 穆雪没想过高高在上的皇妃居然如此和气,紧张的心,也缓缓平静下来。 “陛下,娘娘,你们怎么来了?”柳丹又惊讶,又是激动。 “我是来买试题的,却被嫂子教育了一顿。”司徒青怜巧笑。 柳丹挺不好意思的,“拙荆不知官场之事,娘娘不要见怪。” 景枫咳了两声,问道,“考场准备的怎么样,试题呢?另外,有没有需要帮忙的?” 柳丹笑的狡猾,“试题论不到我出,岑阁老虽为副监理,可柳丹明显居于下风。” “你这是告状来了?”司徒青怜双眸一眯,“可本宫瞧你有主意了,说说看。” 柳丹郑重起来,“岑阁老和大学士们早就拟好考卷,可惜没送我过目……不过,陛下即让柳丹主事,那么……他们那份考卷一概做不得数,柳丹也不认。” 景枫眸光里透出欣赏,“还记得你于朝堂上承诺的么?” “秋试之中,无泄题漏题之痛,无徇私舞弊之恶,无冒名顶替之过。”柳丹把当日所言,一字不差地说出,那样的气势让司徒青怜也为之动容。 “其余的,有朕做主,试题之事你无需担心……” 柳丹长舒一口气,“对了……之前定下考场,也改了吧,说不定砖瓦中有夹带,另外……尽管今年粮食欠收,可摄政王也想子给我省了些口粮,今年的米就官府出吧,禁止考生自带……自柳丹科考那会就有米上刻字的技术了。” 司徒青怜倒吸一口凉气,对此很感兴趣的样子。 “把的考题拿出来看下。”司徒青怜想了想,又补充道,“女子科举,今年是头一年……为了鼓励天下女性,今年可把要求略略放低一二。” 柳丹抚掌,“臣也是这样想的。” 司徒青怜题目看的仔细,对柳丹出题的方方面面颇为满意。 景枫和柳丹商量着科考的细节,司徒青怜便握笔将试题粗答了一遍。 一谈便是一整天,从清早到深夜…… 手腕酸痛,司徒青怜答完题目,将试卷交于柳丹。 一看答卷,柳丹惊为天人,激动地双手直颤…… “娘娘好文采,羞煞天下学子。” 司徒青怜一摆手,“柳大人无须恭维,时间紧……本官也不能像学子一样,一考五天,只能写个大概意思……不过,通篇做答下来,关于这个题目,你看是否能这样改……” 柳丹听完,连呼“妙哉”“妙哉”,“如此一来,即考了赋,又加了实际应用。” 柳丹实然明白,为何景枫会允女子入仕了,在他身边,本身就有那么多奇女子,个个不输男儿。 穆雪点上蜡烛,司徒青怜又对提了些意见…… 等三人就科考一事商量完毕,已是第二天的清晨。 第七百零二章 告别 “终于要回去了。”亦筠伸了个懒腰,尽管天气阴霾,可她笑容明媚。 武百济很长时间没见亦筠笑的这般开朗了,自然地从亦筠手中接过包袱,“我来整理,你去休息会。” “真想念守皇的棕榈树和葡萄酒,还在太阳,竹屋!”亦筠点着守皇独特的风景,越说越来劲,欢乐的像只小鸟。 武百济却忍不住叹息起来。 亦筠歪头不解,“你怎么这样?你不想念家乡么?” “当然不是。”武百济摇头,语气低落,“只是……皇后娘娘到华褚分明有很重要的事,可她似乎一点线索也没有找到……好不容易抓到鱼倾歌,后来又放走了。” “是噢。”亦筠脸上的笑意也渐渐淡去,“不过……这么多年了,我一直不知道皇后娘娘在找什么,你知道么?” 亦筠接着道,“连我都不晓得,你那么笨,更不会知道啦。” 抓抓脑代,武百济也不气恼,傻呵呵地干笑两声,“不过……我猜测大概是与欧阳先生有关系吧。” 亦筠没想过这些,好奇地凝眉,“欧阳先生?” “是啊!”武百济沉吟,“来华褚找归海溪黎,找鱼倾歌,他们都是欧阳先生的旧识,而且……欧阳先生没有封笔之前,总是画华褚和大夏边境的那条河,我总觉得这里面应该有什么联系……皇后娘娘好几次都想去怀因河看看,可每次一到附近就要受伤,好像冥冥中有一股力量在阻止皇后娘娘去怀因河一般。” 亦筠大吃一惊,望向武百济的眼神更加灼热了,“是啊,你一说还真是,一到怀因河附近,娘娘就会生病,或者见血,最严重的一次,皇后娘娘感染了瘟疫,可一离那附近,连药也没吃就好了。”亦筠按着心口,像发现了件什么了不得的大事,“我以前怎么没发现!” 武百济只摇头,白猫果果不知道从哪里冒了出来,喵喵直叫。 果果毛皮上淋了雨,整只猫湿哒哒地直蹭武百济,“果果,你跑哪去了。”武百济将白猫抱起,拿了干净的毛巾为它擦拭。 白猫舒服地伸出爪子,打了个大大的哈欠。 亦筠忙着去拿挑了刺的鱼泥来喂白猫,“小家伙今天吃的不少。” 亦筠伸出指头去弹白猫的额头,白猫也和她玩闹起来,“果果,咱们要回守皇啦!” “喵喵。” “你也很高兴是吧!” “喵喵!” “放心吧……回到守皇,院子里有很多棕榈树,你可以放心磨爪子。” 武百济好笑的地看着这一人一猫的交流,他实在不清楚亦筠怎么从那些喵喵叫里听出那么多信息的。 亦筠逆着将百猫的毛皮弄得乱糟糟的,“再不回去,你就要挨饿啦,只好自己去抓鸟吃……这鬼地方连人吃的东西都快没了。” 尽管说的是华褚的实情,可亦筠的语气已经不再轻松……看着那么多同胞流离失所,颗粒无收,实在不是一件值高兴的事情……这无关国界,属于一切人类的共情能力。 亦筠不再去想华褚民间的惨像,削了个梨,自己吃的欢乐,指挥武百济道,“你快点收拾,我等不及要回守皇了……真的,华褚呆的我要发霉了,最近又乱,想出宫玩玩都很危险。”亦筠抱怨着,“我们回去走水路还是陆路?噢……果果,你牙齿太尖,弄疼我了,当然我撕了你晒成猫干。” “喵喵!” “什么!你还敢骂人?” 武百济,“……” 咳了两声,武百济这才接道,“这个要问皇后娘娘,不过我猜想……应该会走水路。”武百济好脾气地继续打整着行李,一抬头,恰好看见归海修黎站在门口,“你……” 亦筠随着武百济的眼神望去,也瞧见了归海修黎,“怎么无声无息地站在那?站多久了?” 亦筠不喜欢这个少年,她看起来很阴郁,这让亦筠有些发怵。 武百济扫了亦筠一眼,冷声道,“你怎么和太子说话呢?” 亦筠别别嘴,很不服气,却也没有再多说什么了。 归海修黎喉头动了动,看着武百济整出来的那些行李,难得的语气里有几分波澜,“什么时候走?” “就这一两天吧。”武百济停下手里的事情,“太子,您也准备一下,可以收拾重要物品了……对了,今天早上夏樱和百里凤烨来找过你,可你不在,他们给你留了一封信。” 归海修黎地心提到了嗓子眼里,沉声问,“信在哪里?” 武百济一楞,“就在你床上啊,你没看到见么?” 话音还未完,修海修黎已经一阵风般的消失不见了。 亦筠啃了一口梨,瞧着归海修黎消失的方向道,“你有没有发现……这孩子越来越可怕了,整天沉着一张脸,一接近他,我就觉得冷。”将削好的梨朝武百济丢去,亦筠直摇头,“以前他不是这样子,这一年里长高了不少,一想到皇后娘娘将过继他为嫡子,我就不舒服……武百济,我不喜欢归海修黎啊,真不想天天对着那张死气沉沉的脸。比起来……他姐姐虽然也不笑,可归海溪黎是冷漠,可这归海修黎却是……阴冷。” “行了!”武百济打断亦筠,又严肃地瞪了她一眼,“他是皇太子,皇后娘娘答应过就一定是……你对他的态度最好改一改。你的哥哥家族都在守皇做官,你不是孤家寡人,为人说话……别只顾自己喜爱。无论你喜不喜欢……可你记着,记成守皇王位的人,不是颜卫,是归海修黎。” 亦筠想回嘴,可倒底拗不过发倔地武百济,终于闭上了嘴,什么都没说了。 …… 归海修黎回到自己的房间里,一眼便瞧见了那封信,连忙打开…… 失落缓缓爬上他的心头。 捏着脖子上的香囊,里面的犬牙刺得修海修黎的手发痛。 夏樱和师傅……已经离宫了,他们早上是来告别的! 该死,为什么今天自己没有好好呆着? 百里凤烨交待他要继续练习内功心法,旁的便什么也没有说了。 而夏樱给他裁了好多衣服,最近归海修黎个子长的挺快,夏樱按成人的尺寸给他留了不少衣服。 颜色色鲜亮明媚,款式也是当下时新的。 可归海修黎并不喜欢。 他喜欢学夏樱一样,穿着一身玄色。 抚摸着那些衣服,归海修黎将信,小心的折了起来。 不不……早上送来的,也许……也许现在还没有走!想到这里,归海修黎飞也一般地朝昆华宫跑去。 百里凤烨教的内功心法,修海修黎已经练了许久了,这时候在雨里的奔跑的速度,让武百济也大吃了一惊。 “天!”惊叹一声,武百济指着屋外,“太子小小年纪,内力修为已经与我不相伯仲了。” 亦筠一口梨喷出,连忙回头去瞧,可她并没有看到什么,“你说什么?这怎么可能。” 可话间一落,亦筠还是看见了地板上一圈圈散开的水痕……直到现在仍有余波。 其实,亦筠这些日子也发现了归海修黎的天赋! 归海修黎学东西特别快,从文章到武术,天资聪颖,才思非凡,就连四国史记,厚达数尺,他都可以在半年内背的一字不差。兵法就更不必说了,往往可以一遍能诵,特别是夏樱参与过的战役,他都用心研究过,连淳于梦娜也说过他在兵法上的造诣最深。 至于武学天赋,归海修黎也是极好的,亦筠光从那些站桩上便可以看出端倪来。 武百济长呼一口气,“不出两年,你我联手都将不敌于他。”武百济语重心长,“亦筠,往后……千万别再轻曼于他。” 亦筠捏紧双手,终是点了点头。 *** 等归海修黎冲到昆华宫的时候了,只看见几只鸟扑棱着翅膀高飞起来。 “梅月姐。”归海修黎唤了几声,很可惜没有人回应。 整个昆华宫都是冷的,没有一点烟火气。 看不到夏樱舞剑,也看不到百里凤烨坐在太爷椅上瞧书…… 心,一点点往下沉……还是来迟了啊! 不知道怎么地,归海修黎总觉得若是今天见不到夏樱和百里凤烨,那么……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他们就真的连彼此的消息都打听不到了。 “师傅,凤烨哥……”一间一间地推开屋子,归海修黎语气焦急。 他从没有那么热切地盼望见到一个人,满心,满眼,都只想要再瞧一眼,哪怕一个瞬间…… 如果下一刻就要死去,此刻,归海修黎最想见的人,就是那个玄衣女子……只要看一眼,他甚至愿意就此灰飞,再无轮回。 夏樱有一间放银子的屋子,归海修黎一来便冲那里跑去。 屋子没有锁,可是,里面却有着好几口钢制箱子,用特殊的锁捆着,如果没有钥匙,那么,任何人都没法把这些箱子带走……连归海修黎也知道夏樱对银钱一向看得极重,一见到这些箱子,归海修黎才松了一口气,只要银子还在,那么夏樱就一定还会再回来的。 第七百零三章 古画 走进日暮里书房,归海修黎看见墙面裱的字画,仍是自己的作品…… 归海修黎看着那些字画,渐渐出了神……可宛然间,他又想起夏樱笔下的那个翩翩少年,归海修黎眉头一皱,再到书桌前看的时候,夏樱画的画像已经全部消失了……桌面很干净,想是梅月收拾过。 她把那个少年的画像贴身带着,却把自己字留在这里? 这个念头一起,再看精心裱好的字画,突然就显得格外刺眼了! 归海修黎咬紧牙关,随手拿起桌上的砚台,重重地朝字画砸去…… 墙上的画框被摔的粉碎,他的字也掉在了地板上。 归海修黎楞住…… 他在做什么? 他为什么要和那个叫沐煜的少年相比? 此刻……他又是因何发的脾气? 一个个地问题从脑海里冒了出来,归海修黎重重地拍了拍脑门……一点头绪也理不出来,他只好找到扫帚,把碎片打理干净。 轻轻地合上书房。 “梅月姐!”归海修黎又唤了一声。 本以为不会有人回答的,可归海修黎居然听到了脚步声。他连忙冲着声音走去,“梅……” 刚吐出一个音节,归海修黎便顿住了,眼前这个人,他并不认识。 来人是蓝无风! “你……”打量着归海修黎,蓝无风认出了他,语气欢快而惊奇,“你是归海修黎!” 蓝无风围着归海修黎转圈,目光里有种挑肥捡瘦的样子。 “是的。”归海修黎一皱眉头,他不喜欢蓝无风瞧他的眼神!有一种过于热切的惊喜,“你是谁?来这里做什么。” 蓝无风笑得特别爽朗,走到廊前,将蓑衣拿掉,“梅月给你做了不少衣服,你可以把湿衣服换掉……我去拿给你,你还小,穿湿衣服不好。” 归海修黎一楞,听蓝无风的口气,他应该和梅月挺熟的。 “不用了,谢谢。”归海修黎冷冷地拒绝,“我是来找百里哥和夏樱的。” 脱口而出的话,归海修黎并没有感觉到有任何不妥。 可蓝无风却止住了脚步,狐疑地扭过头来去瞧归海修黎,“夏樱?你……你叫她夏樱?” 归海修黎自己也楞了一下,可不动声色地解释,“你听错了,我说夏樱姐。” “是么?”蓝无风抓抓脑袋,没再纠结下去,这才开口道,“夏樱和楼……嗯,和堂主今天早上已经已经跟着景枫出发怀因河了,现在估计已经到了十里驿站了。” 归海修黎难掩眸中的失落。 如今……他要去守皇了! 再见时,不知是何年月。 “梅月也去了柳丹暂居的驿馆,这昆华宫……估计很长一段时间都是空的。”蓝无风继续解释。 昆华宫……这里,有归海修黎最欢快的记忆。 那段有颜色,并且透着阳光的岁月,是他心里最柔软的温暖。 归海修黎冲他点点头,一步一步地迈进雨里,来的时候,他速度飞快,可离开时,脚上去如同栓了铁锁,怎么都迈不动。 如果一切能从头来,他多希望再回到那个可以肆意粘着夏樱和百里凤烨的日子,回到那个懵懂无知的岁月。 最后回头瞧了一眼昆华宫…… 蓝无风仍然没有离开,归海修黎发现……蓝无风竟恭敬地朝着自己的背影半躬着身子。 归海修黎心下疑惑,可倒底没有开口寻问,细细想来,这才意识到蓝无风打量他脖子上的香囊时,眼神也极尽恭敬! 捏住香囊,里面那颗犬牙是百里凤烨给的,蓝无风又是百里凤烨的人……那么,这颗犬牙究竟是何来历? *** 归海修黎原本以为在华褚还能呆上几天,可实际上,从昆华宫回到霍启阁时,所有人都已经准备好离开了。 “走了,现在我们回守皇。”淳于梦娜抱着果果,“现在就走。” 归海修黎没有反对,“好。” “你不收拾东西了么?”武百济颇有几分意外,“还有点时间让你带……” “不需要。”归海修黎打断武百济。 他要带的东西就在身上!此刻,归海修黎穿着一件玄色衣服,这是用夏樱的外衫改的,另外……百里凤烨和夏樱给他写的信,他随身带着呢。除此之外,他想不到任何要留下的东西…… 只是,如今离了华褚,姐姐在远方可会知晓? “行……那就走吧。”淳于梦娜半眯起眼睛,宫殿外面已经准备好一辆华丽的马车了。 “皇后娘娘,这……会不会太招摇?”武百济望着马车,觉得驾这东西出现在华褚大街上,简直就像是把子,京都有清远摄政王供粮,还有衙役全天巡逻,治安还算不错,可一旦出了华褚京都,情况就会变得很糟糕。 武百济不怕事,可也不愿招惹是非。 伸手抚摸着马车上耀眼的宝石,武百济微微叹气。 归海修黎先一步跳上马车。 淳于梦娜抱着白猫进了车厢,亦筠和武百济只好跟上。 “母后,走水路还是陆路?”归海修黎和武百济坐在前面赶车。 “水路。”淳于梦娜心情很好的样子。 武百济算了算,走水路的话,大约一至两个月就可以回到皇宫了。 他们从守皇来华褚的那一路上,走走停停,几乎走了半年。 “皇后娘娘,你有跟陛下说了么?”亦筠问。 提起老皇帝,淳于梦娜脸上生出一个极为恶心的表情,好半天才开口,“说了,不出意外的话……不用离开华褚京都就有人来接应的。” 一听这话,武百济方才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只要守皇派守卫过来,那么就不怕路上遇到劫匪和流民。 武百济赶着马车在皇宫里行走,这有违华褚体制,一路上引起不少侍卫的注意,等走近后,侍卫发现是淳于梦娜,便也放行了,连多一句的问话也没有…… 看着侍卫的反应,淳于梦娜颇有几分吃惊,“看样子,景枫已经猜到本宫在他离开后,也要走了,居然都和侍卫交待过了。” 白猫喵喵叫了几声,便又趴在淳于梦娜身上睡着了。 “他能走掉么?”亦筠隔着车帘子,指了指归海修黎印在布帘子上的影子,“他可是华褚的质子。” 淳于梦娜朝亦筠翻了个白眼,“连归海溪黎都能走掉,他当然也能走……再说了,景枫都离宫了,他说话算不了数,就算不让走又能如何?”淳于梦娜有些不满,冲亦筠吼道,“麻烦你别再问这种愚蠢的问题。” 眼看着刚才还笑得极甜的的淳于梦娜,突然翻书一般地变了个表情,亦筠不敢再多说一句话。 出宫门的时候,摄政王景澜亲自等在那里。 武百济拉停了马上,“清远摄政王,这半年多的时间里叨扰贵国了。” 景澜和气地摇摇头,“梦娜皇后一路走好。” 淳于梦娜将头探出马车,“报政王怎么来了?” 景澜抬着伞,含笑倚立,“梦娜皇后此来,也是为了北冥玉的事吧……同欧阳先生一样,你们应该对北冥玉特别了解,只是……没法说出来,是么?” 淳于梦娜点点头,可语气仍然很是不屑,“是个人都能猜到,这有什么了不起?可具体情况本宫不能告诉你,即便你等在这里,本宫也无话可说。” 景澜将一幅卷轴递给淳于梦娜。 缓缓展开,淳于梦娜的神色变得凝重起来……亦筠还没有见她这样,连忙将头凑过去瞧。 那画轴画的不过是几个人的春游踏青图,画功也不好,纸也很旧,颜料都褪色了……而且画上的人还都只有背影,大衹看得到出来是几个青年男女。 “你从哪里得到的?”淳于梦娜郑重地望着景澜。 “宫里向来有奇珍异宝,这画卷不过是在内务府角落里的古画,连太监都不会过于重视的,澜也是无意间发现的。”景澜缓缓地说着卷轴的来历,“事实上……梦娜皇后一到华褚,景枫便动用所有手段去查你了,可是……你和淳于倾歌的来历都太为蹊跷,竟无人能说出起源,后来一查……连欧阳逸仙也是如此,你们好像不属于这里。” 合上画卷,淳于梦娜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眼神向往而哀伤,“我的家乡是世间最美好的地方。” 沉默了一会,景澜方才开口,“这画卷上有你和欧阳先生么?” 淳于梦娜又吃了一惊,似乎没有想到景澜会问这个问题。 那么……他了解的东西还挺多。 随即,淳于梦娜点头,“有!” 这个答案,让景澜的表情的为之一变…… 武百济摸不着头脑,完全不明白这话是什么意思。 “所以……”景澜非常卖力地让自己平静下来,“这就是北冥玉的秘密?” 淳于梦娜一耸肩膀,“对我们而言是的,可对于你们……北冥玉可以是一切你想要的!” 得到答案,景澜敬畏地看了一眼天地,“多谢。” 说罢,景澜又一招手,数十名骑兵出现在景澜身后,“最近华褚不大太平,我知道城外有人接应……就让他们送你们一程吧。” 放下车帘,淳于梦娜朝武百济道,“继续走。” 武百济一扬马鞭,他们……终于要离开华褚了。 之前景澜和淳于梦娜的对话,武百济和亦筠都二丈和尚摸不着头脑,完全没有留意。 可归海修黎不一样,他听出了一些东西! 之前……景澜说那是一副古画!所谓古画,至少得上百年……而淳于梦娜承认,那上面有她和欧阳逸仙。 一副百年之前的画像上,画着年轻的淳于梦娜和欧阳逸仙? 归海修黎倒吸了一口凉气! 此刻……归海修黎还不知道,淳于梦娜一句,‘北冥玉可以是一切你想要的’,竟使得北冥玉,在以后的岁月里,成为了归海修黎毕生寻找的答案。 第七百零四章 送行 行到驿馆休息的时候,司徒青怜又抱来了好大一包衣服。 “这些?”夏樱不解地看向司徒青怜,还有她手上的那包品类繁多的衣服。 司徒青怜打了个喷嚏,想是有些着凉了。 景枫眉头一皱,“让你偏来送行,着凉了吧!”边说着,边抚上司徒青怜的额头,果然觉得有些烫手。 司徒青怜是武将之后,除了一直难以受孕外,身体底子一向挺好......如今淋了点雨生病,景枫知道,这和她的情绪有很大关系。这些日子,面对自己和她的父亲,她总有对人说不出的苦楚。 “走开点。”司徒青怜好笑地瞪了景枫一眼,将他推得远远的,“别挡着我,你怎么这么啰嗦?” 景枫哑然,头一次被人骂啰嗦! 就他这种惜字如金的人,实在不敢当‘啰嗦’二字。 司徒青怜拉着夏樱的手,又瞧了百里凤烨一眼,“你们三都赶紧把衣服换了吧。” 夏樱在那堆衣服里挑挑捡捡,满脸的不解,又低头看向自己......她是穿着便服啊,还换什么装? 看出了夏樱的疑惑,司徒青怜糯糯地声音里带着几分叹息,“你这玄衣龙渊,加上百里凤烨一身红装,还有景枫,你看你衣服的面料......你们三这样还想私访?”司徒青怜抚额,“民间有人卖画像,凡出点名的更是畅销,你们的样子,百姓们多多少少都知道的......这样子太招摇了。” 本来他们三都已经是便装了,一听司徒青怜这话,还真觉得自己特征过于明显了。 “夏樱,你就男装吧。”司徒青怜给她递来一身蓝色的儒衫,“别再穿玄衣了,至于龙渊,我又给你弄了个剑套。” 说着,司徒青怜已经跪出了屋子,冒着雨冲到了驿馆外。 “青怜,你已经风邪入体了,别再淋雨了!”景枫跟过去苦口婆心,可这......他也才发现,自己果然变得啰嗦! 他已经越来越不像从前的自己了。 司徒青怜对景枫的劝告充耳不闻,爬到马车上了,从车厢里翻刨出一把定制的剑鞘,“接着。” 夏樱稳稳地接住,试了试,还真的特合适!只是,这让龙渊看起有些笨重,不像剑,倒更像刀了,可这种变化,多少能削弱一些靖安王爷的特征,“多谢。” 夏樱朝司徒青怜笑了笑,对于这个女子,夏樱是真的讨厌不起来。 “至于百里凤烨,我看你的模样,扮成女子也是绝色倾城......” “多谢夸赞!”百里凤烨半眯着风眸,对司徒青怜这话也不气恼,“可惜凤烨是不会换装的,顶多把红衣换个颜色......玄色如何?” 司徒青怜又打了几个喷嚏。知道劝化无用,便压跟不打算说服百里凤烨换个样子。 景枫吩咐驿馆煮了几碗姜汤,他听不得司徒青怜咳嗽与喷嚏。 “你回去吧。”夏樱拍了拍司徒青怜的后背,“已经送了很远了,再远,就出京了......” 司徒青怜沉默了一会,终于点点头,“送君千里,终需一别......一会,吃个饭我就回宫了。” 自从司徒无敌跑去边关后,司徒青怜看起来虽然没有什么变化,可每一个人都能感觉到她的无措......她开始让自己变得忙碌起来,从来不管的小事,也都一一过问了,她总不让自己闲着,也不让自己胡思乱想。 因为司徒青怜的父亲随着伊葛罢朝,她和景枫的关系也变得越来越微妙。 谁都知道......如今四大家族的罢朝,等于公然和朝廷叫板,况且......他们还行使了自己手中的兵权。 她和景枫,一方努力地表现出自己不在意。另一方偏又有些闪躲。 就说景枫吧......他待司徒青怜越发的好了,可谁又都知道,他对司徒青怜和司徒无敌的关系,一直保持着怀疑。在这一点上,他从来没有瞒着司徒青怜,从好多年前起,他就没法全部相信!这倒不是说景枫不信任司徒青怜,事实上......在整个后宫里,景枫最放心的便是司徒青怜。所谓的不信任,源自于常识,这是浸在血脉里的,无法更改。 司徒青怜懂,所以......她从未抱怨!她也感激景枫坦言不信。 “你们去换下衣服吧,有我在还能帮你看下怎么打扮......出了京都就不太平了。”司徒青怜努力让自己的语气显得很轻松,“再者,我看这天也快放晴了,下了足月的雨,估计没几天就能见太阳啦。” ...... 等夏樱和景枫换好装后,司徒青怜忍不住笑出了声音,景枫换了件棕色的樵夫装,衣服特别寒碜,可他身上那股怎么都无法掩盖的气势,仍使他显得有些不论不类,司徒青怜看着很不习惯。 “怎么?很难看?”景枫自己也全身别扭,他不是不能吃苦的人,小时候在冷宫中也穿过下等布料......可如今,一穿上这衣服,还颇有几分膈人。 “没有!”司徒青怜围着景枫转圈,笑意不减,“多看几次就顺眼了。” 至于夏樱,换了一身湛蓝色的男装后,百里凤烨和司徒青怜都连边摇头,“不行。” 夏樱不解,望向百里凤烨,“怎么了,衣服挺合适的啊?哪里不行?” “你用了什么面霜?”司徒青怜又惊又喜,“夏樱,你从前扮成男子,一点都看不出来......可现在不行了,怎么说的呢,我总觉得你的皮肤变得特别好。人也比刚到华褚时白了,水水嫩嫩的。” 百里凤烨扫了一眼夏樱脖子上的玉葫芦,不由间咬紧了牙关。 夏樱了楞了楞,是啊......她身上的伤口全都不见了,皮肤变得那样滑腻。轻轻握着玉葫芦,夏樱突然觉得心有些抽痛。 那么深的伤痕都不见了!时间啊,当真的平息一切,淹没一切么? 不不不! 总有永恒的,总有经得起时间考验的东西! 沐煜,至少她对他的心......不会改变!不会被时间打败! 这念头一起,夏樱不自觉地朝百里凤烨看了一眼......又很快移开目光! 沐煜!沐煜!只有沐煜。夏樱闭着自己告诉自己。 百里凤烨虽没注意着夏樱,可她的目光是带着温度的,哪怕只用余光感受,百里凤烨也不会错过夏樱的眼神...... 百里凤烨能感觉到夏樱在挣扎! 他也能感觉到这些日子,夏樱有意无意的疏远他!可百里凤烨不意,他甚至是窃喜的......若坦坦荡荡又何需疏远? 浅浅笑了笑,百里凤烨看着驿馆外淅淅沥沥,越下越小的雨......他克制着自己,保持着这种不温不火的态度,只有这样,才能在这时候不把夏樱吓走。 只是......即便知道种种,分析到透骨,可每当夏樱有意远离时,他的心还是会随着抽疼一下! 这种半是欢喜,半是殇的情绪......实在让他没法心静,以至于被压抑的冶魔血脉偶尔会冒出端倪! “喂!”司徒青怜和夏樱说了好半天话,可夏樱楞是没有反应过来,她只好动手去推她,“跟你说话呢,夏樱......你都在想什么?” 夏樱这才回过神来,“什么?” 司徒青怜翻了个白眼,又重复了一遍,“你现在没法扮男装了,去换这件女裙去......款式很简单,一点不麻烦,也不会碍着行动,是几年前,我特意设计出来,要尚衣局做的。” 夏樱大吃一惊,提着手中的裙子,“你设计的?” “是啊!”司徒青怜连连点头,好不得意,“那时候我也经常要动刀剑,儒裙不方便,我又不能穿男装,所以就自己设计了这个,挺好穿的,你去试试。” 司徒青怜三言两语,便勾起了景枫的回忆......她口中的那个时候,正是他与景渊夺位之时,她是女将,不仅在幕后挥斥方遒,指点江山,她还必须马前奔腾,那时候,司徒无敌还来不及与司徒青怜反目,所以,司徒青怜还能指挥司徒家的大军......可司徒家的亲兵,只认司徒氏,景枫说话不抵用,至于景渊也指挥不动那些亲兵,只有司徒青怜穿得区别于别的士兵,方才能得到那些士兵的认可。 往事重现,景枫又想起那日,司徒青怜在千秋架下,笑着对他说,‘爱过,但不再爱了’。她的声音糯糯的,可此刻景枫想来......又是冷漠而平静的。 胸腔里像这阴了一个多月的天气,景枫有些出神。 果然如司徒青怜所说,这衣服虽是女装,可胜于轻便,并不会影响拳脚功夫。 司徒青怜还给他们出行定了个名目,百里凤烨是走货商贾,夏樱是跟着出来玩乐的妹妹,至于景枫......只好为下人。 众人也都同意! 夏樱自认为常在民间走动,可动起真格来,夏樱这才发现......自己还真不如司徒青怜! 司徒青怜给每个人都准备了身份牙牌!景枫虽是下人,可却是个举人身份......可以随时替补朝廷官员空缺。其实......举人历来尴尬,似官非官,似民非民,虽说替补,可多少举人在家等了十多年,也未见朝廷得空,所以历来举人都更愿意重考进士。 但这举人身份在景枫手里,可大不一样了!他若有心做为,完全能随时替补个小官,路上不知能给他们多少方便。 第七百零五章 冒犯 又是一番忙碌,众人终是可以吃饭了。 赿是偏离京都,驿馆便越是简陋...... 如今......连干米,这驿馆都备不齐了,由小观大,可见一般,民间......更不知如何惨状! 景枫开了国库,让景澜派米......可倒底不能周全。 端着那半稀半干的米糊,景枫颇为动容,他在位这么多年......从来没有让百姓吃不饱饭过!不敢说国泰民安,至少温饱可全...... 可现在......为了景枫一个要肃清权臣的理想,至使今日,哀鸿遍野。 这代价确实很大!也过于沉重! 在此之前,景枫总觉得为了一个清清明明的朝野,他可以不惜一切!然而,等火烧到身上,景枫远没有料想中的轻松,他得承认,自己很是在意。 可是,仍然无悔! 烈火焚身,更坚定了景枫的决心。 百里凤烨吃了两口清水煮米糊,第一个表现不满,将筷子一放,对驿馆小卒说道,“景澜不是已经在出米了?平价米!怎么,驿馆连平价米都买不起了?朝廷俸禄没克扣你们吧!有必要端这种清汤寡水来么?怎么......故意哭穷给上头来的京官看?” “狗屁,京官能值几个钱?”百里凤烨的质问让那小卒极为不满,扯着嗓子便骂,“你懂什么,这饭已经是招待的很好了!摄政王的确在平价出米......可你不知道排队都得三五天么?而且摄政王为了让每个人都不被饿,粮食都是有限量的,按人头买米,你以为想要多少就能有多少么?” 小卒越说越激动,喷了百里凤烨一脸的口水,“今年老天爷不给人活路,老娘六十高龄,起早贪黑下地,眼看着水稻变黄,可秋收时,连月大雨把田地淹坏,我家老娘只收得三成粮......可这些粮,又要交地主,又要上税,老娘辛辛苦苦一整年,一粒粮食都不是自己的,就算全交了,还得倒欠地主和朝廷十几斛。”说到这里,小卒的语气渐转哀伤,闻者,何人不动容? 百姓靠天吃饭!他们勤劳,他们只求吃饱穿暖......可当一切成为妄想时,淳朴的百姓们,只能化身为不入流的流民,被官府追,被鲜衣怒马的‘上等人’唾弃。 再过一站,就出京都了,这小卒虽然知道这几个人是从京城来的官员,可究竟大到何处地步,他自己心里也是没有谱的。 再说了,如今这种世道,眼看着就要沸腾了,官阶级别......好像变得不再重要,加之想起老娘的不幸,小卒的语气又变得凶狠起来,继续凑百里凤烨的脸,喷骂道,“摄政王是好官......我们都愿意服从他,老老实实地排队等,每次去也都只领定额。”长吸了一口气,小卒感慨起来,“要是摄政王当年继承皇位,华褚一定不是这个样子......” 说话间,小卒越发看百里凤烨不顺眼,拨高声音吼道,“就这,半米半水的比例,这么顶级的待遇,就这......你还嫌弃,那你不要吃了,京官也没见得比谁了不起,今朝当宰相,明儿指不定成平民。反正皇帝轮流坐。再说了,倒底谁发我俸禄也说不定。” 最后这话说完,全部人都冷脸了!小卒吞了吞口水,也觉得自己有些激动过头了。 周围一下子骤降的温底,让小卒缩了缩脖子,甩下一句,“爱吃不吃”就是闪的远远的。 司徒青怜小心的打量着景枫的神色,蓦然觉得——一个帝王到他这个地步,实在有些可怜! 从这小卒的话里,至少能得出三点信息。 其一,百姓尊崇景澜。 其二,景澜确实有治世之才。 其三,民间对局势已经有了预判,并且,在不自知的情况下,暗暗期待景澜易主为帝。 景枫是夺位的,只这一点,便是永远的污点,怎么都洗不干净! 可他多年来不负百姓,兢兢业业!偏偏没有一个人记得景枫的好。是谁实行分农租赁的,是谁强行归定地主每得收粮不得高于六分之一的,又是谁年年减税的? 如今......百姓们是怎么说景枫? 说他是妖星,说他不是天子,说他德不配位!说他被天地所不容! 雷劈金鸾殿,天狗食日,暴雨,灾荒!最可气的是......最近种种异像,似乎都在为百姓的言论做着最权威的解释! 司徒青怜本就受了寒,此刻体温比以往都热,她伸手握住景枫...... 一阵暖意从手心直达心口,景枫挑眉笑,“怎么?你觉得他之前的言论冒犯我了?” 司徒青怜回神......景枫仍是九五之尊,傲视天下! 如果觉得景枫可怜,那才是对这个皇帝,最大的羞辱与轻曼! 夏樱已经吃掉第二碗米糊了,“这食物不管饱,不耐饿,你们再不吃......一会被我全吃了,就这......我感觉我能吃掉这一整盆。” 百里凤烨神色宠溺,他只吃了些小菜,把自己的碗朝夏樱面前一放,“阿樱,难吃......凤烨吃不下去。” 夏樱干笑了两声,“那我不客气了。” 换作以前,夏樱会和百里凤烨玩闹一番,可现在......她得拘束着自己。连往那张脸上多瞧一眼,夏樱也觉得心怀愧疚! “留点给我!”反而是景枫,有意无意变得随和了一些,如今......也会发自真心的和别人开开玩笑了,“夏樱,怎么越说,你吃的越快了?” 说完,夏樱和景枫比赛一般地快速吃起米糊来,也不嫌难吃。 司徒青怜和百里凤烨反而无甚味口...... 一直被百里凤烨监视着,司徒青怜有些受不了了,“百里凤烨,不是我说什么,这一路上......你都在防着我杀人放火么?” 司徒青怜的外表和声音,都不像武将,老是让人忘记她也是绝顶高手......而且,司徒青怜行事作风也很合江湖人的味口,就连夏樱......也对她从避之如虎,到现在以友相待,司徒青怜软软的样子,在说出‘杀人放火’时,反差感太强,甚至会叫人觉得她在撒娇。 可越是这样......百里凤烨便越不喜欢她! 第七百零六章 下风 “你想多了!怎么会!”百里凤烨故作风情,且妖且媚,又做满语无辜,“凤烨就不能看你么?毕竟美色世人皆好......而青怜皇妃又艳冠群芳,乃花中之王,牡丹之尊也。” “谢谢恭维。”一眼识破了百里凤烨的糖衣炮弹,司徒青怜很是不解,放缓了语气,也透着认真的问道,“百里凤烨......你倒底觉得我哪里危险?你的目光,就像是随时准备反扑的恶狼。” “胡说。”百里凤烨轻抚狭长的凤眸,“阿樱说......凤烨长了一双勾人的狐狸眼,与恶狼一点不相干。“ 百里凤烨此时,刻意表现的女态,让司徒青怜做了个呕吐的姿势,颇有打在绵花上落不到实处的无力感。 虽然赶了一天的跑,可司徒青怜却不觉得饿。只喝了碗之前景枫让人煮的姜汤,也打量起百里凤烨来......目透着好奇与不解,“百里凤烨,夏樱,你们来的第一天,我就想和你们做朋友,可现在好了......夏樱成了我的朋友,只是......百里凤烨,你倒底的防我什么?想和你做朋码,怎么就这么难呢?” 就因为百里凤烨在司徒青怜身上感觉不到危险,而且她的一切又很对他的味口......这种反常的真诚,却是百里凤烨最为忌惮的东西。 一个人没有伪装时,反而是最危险的。 “其实......在这里,凤烨反倒想起一些事来了。”百里凤烨看着这间驿馆,对夏樱说道,“阿樱,你对这里有印象么?” 夏樱摇头,“没有,若是来过,我应该记得。” 百里凤烨挑唇笑笑,“阿樱,你来过,只是那时候......” “你在昏迷。”景枫接口后半句,“刚从昆合雪山下来时......你中毒难治,林阮思封了你的五感!在这里,还有江湖中人为了北冥玉前来行刺。” 一切还像昨天一样。 可......竟过了快三年了! 夏樱停下碗! 昆合雪山几个字,往往能让她的心空了好大一块...... 她失去的记忆就是消逝于昆合雪山,她一直追寻,拼命地去想,有时像触到一点边角,可有时......又隔在云端。 她知道那很重要,可她真的想不想来。 “背后就是昆合雪山么?”夏樱透过屋子,瞧着雪山的方向,声音恍惚,“我们能从雪山绕行么?” “不可以!” “不行!” 百里凤烨和景枫,难得的站在同一条线上,同时一口回绝!态度格外坚硬,如临大敌! 他们的反应,把司徒青怜也弄的一楞。 夏樱不再坚持,事实上,她也知道自己陷入了某种偏执,只叹息了一声,缓缓按了按太阳穴,“抱歉,一提昆合雪山,我就会想起自己失去的那几个时辰的记忆。” 不能再就这个话题再说下去了,景枫打断夏樱的思路,冲司徒青怜道,“当初在这个驿馆时,吉尔妮影凭来接朕,伊尚果也来接朕......唯独青怜你,仍旧在寝宫安睡,不动如山,丝毫没有迎驾的意思。而今......送朕离开,却反了过来......只有你一人,送了一呈又一呈。” 司徒青怜夹了些青菜吃,避重就轻笑道,“老了......真想再像从前一样,有床就能睡着。” 虽是玩笑话,可细细品来,这话里......多少心酸! 提起昨日种种,百里凤烨也叹息起来......就是在这里,他一时兴起,赠了影凭一块‘娇无那’,一句‘此玉名唤娇无那,今日一见即为有缘,凤烨便赠与姑娘了’牵扯出几多孽缘! 那紫衫明媚的姑娘,把一块普通的红玉贴在心口,她将自己的守宫砂展现给百里凤烨看,这高傲的姑娘,望向他时怯生生的,含羞带情,目中含泪,却努力微笑,她柔声告诉百里凤烨,说,‘我舍不得离开,让我看着你的背影在我眼里消失吧!’ “你们怎么都这个表情?”司徒青怜眨巴着眼睛,睫毛长长,“倒让我有些后悔了,当时我也应该来迎驾的,想是当年在这里发生了不少趣事。” 提起这个,百里凤烨便又接口道,“当年影凭和伊尚果,在这里互相指责......都说是对方的阴谋,此事,至今没有公论。”百里凤烨的双眸骤起寒光,“凤烨曾经一直在想......会不会有第三方插手,以......” “以至于影凭和伊尚果狗咬狗?都认为对方使坏,相互怨恨对方,若能波及他们身后的家族就再好不过了。”司徒青怜笑眯眯地接过百里凤烨的话头,“很显然,一直操纵幕后的人就是我啊,是我搅动风云,是我深不可测。” 百里凤烨习惯于试探,在试探里求真伪,一向是他的长项,可......司徒青怜来这么一手,倒叫百里凤烨心底一寒,无论结论是什么......司徒青怜都不是简单人物。 “我在你的目光里看到了茫然。”司徒青怜很是得意,“百里凤烨,我都告诉你真相了,你不感谢我么?” 过于得意,欢笑声里,不自觉地吸进了冷风,司徒青怜咳嗽起来,夏樱连忙去帮她拍背,“再喝点姜汤!” 咳了好半天才止住声音,司徒青怜瞧向百里凤烨,糯糯的声音里带上了直爽的挑衅,“怎么样?是不是更看不透我了?” “是的!”百里凤烨大方承认,又朝司徒青怜竖了个大拇指,那语气,又像叹服又像讽刺,“凤烨甘拜下风。” 夏樱看着百里凤烨,她自然也知道百里凤烨对司徒青怜保持着敌对的态度,可他却不阻止自己和司徒青怜交往。 一方面他承认司徒青怜优秀,一方面,他又不相信天真到事事真诚的人,居然能得到整个后宫的一致好评。 可司徒青怜做到了。 所有不可能,所有矛盾在她身上都浑然天气,奇异地溶合起来了。 “算了,我回宫了。”司徒青怜站起身子,“吃饱了。” “明早走吧。”夏樱看了看天气,“夜里不安全。” “没事......真要打架,夏樱,你未必是我对手,瞎操什么心啊。”司徒青怜伸了个懒腰,“是得回宫看太医了。” 深深地看了景枫一眼,司徒青怜温柔地说道,“早点回来......我等着你,无论如何,我们之前的亲情是不会变的。” 景枫点头,突然又想起了什么,“先别走,再坐回,明早离开吧,我还有事要交待你......现在才想起来。” 第七百零七章 雨停 司徒青怜重新坐回椅子上,“你说吧,什么事?” 这一桌子的饭菜,虽然不是特别美味,可在这会儿的言论中,也被消灭的连盘底都不剩了。 景枫目光里透着认真,“青怜,回到皇宫后,一定要信任景澜!” 司徒青怜楞了一下,似乎没懂景枫这话的意思。 随即,司徒青怜心中处又荡起了一些涟漪,这样的要求——还真是奇怪! 或许对别人来说没什么,可对景枫而言,这绝对是头一遭,景枫能从夺位之初活到现在......凭着就是对所有人的怀疑。 可现在,他要求‘信任’,这种曾经一度被景枫唾弃的情感,并被他称之愚人的盲眼。 早就发现景枫变得不一样了,可司徒青怜显然没有跟上他变化的脚步。 “知道了!”稍微一顿,司徒青怜青怜笑意盈盈地点点头,“你知道的,我一向喜欢小桐,对他们那一口子,从来都心存好感。” 景枫松了一口气,可犹绝不够,便又补充了一句,“一定得信任景澜!青怜......朕说的是无论遇到任何事,任何情况!” 这次,司徒青怜的笑意不在了,“会发生什么事么?什么才算任何事?任何情况?你......是在特指某种情况?” 景枫别过目光,不再回答,不过......他不得不承认,司徒青怜果然太了解他了。 连夏樱也和百里凤烨也对望了一眼......隐隐觉得有事要发生。 司徒青怜见景枫这样的态度,也知道问不出任何事情,便不再追问。只是伸出细白滑嫩的手,轻轻在景枫眉心点了一下,双眸中带着真真切切地哀怨,“你从来都没有信任过我,却叫我无条件地信任景澜?这个你曾经最忌惮的人,如今,你对他的信任都超过了我么?” 缩回双手,司徒青怜垂下头,看不出神情。 景枫微微叹息了一声,唤她的名字,“青怜......” “行了,我开玩笑呢。”司徒青怜随即将头抬起,脸上又恢复明媚,“还有什么事要说么?” 景枫望着司徒青怜的笑脸,她总是如此和气温和,即便不久前才见过她站雨里,不安无助的样子,也被她的滚烫的眼泪灼伤过,可是......一转头,她便又是一张阳光四照的脸......瞧着她的微笑,人们总是只记得她的欢乐。 景枫想到这,有些呆住了...... 多少年了,他习惯了枕边人的存在,却从来没有设身处地为她想过,哪怕一分一毫。 对于景枫而言,他总是直接了当地对司徒青怜说,‘朕不相信你和家族反目,事实上,朕觉得你们一直都有联系,这么多年的不和,是你们一直在做戏’,所以......他给了司徒青怜皇后的权力,却一直不愿意在天下为她证名,一直不许她后位头衔。 可从前,景枫从来没有想过,如果司徒青怜和司徒无敌的反目是假,那么......对她而言,或者才是一种折磨。夹在他和家族之间,她心里得有多苦,可即便如此,她还是微笑着站在他的身后,为他处理了一切杂事,这才能让他一举抱负。 然而......现在,景枫在想了! 他开始试着体谅司徒青怜的心境。 “喂!”司徒青怜伸手在景枫的眼前晃动,“这没在雪山呢,怎么......你雪盲症犯了?” 景枫回神,没头没脑地说道,“青怜,这么多年......谢谢你。” 司徒青怜看着那双沉如深海的眸子,觉得......自己又将溺死!连连摇头,移开目光,她带着玩笑道,“这么多年才想起道谢么?” “是啊,这么多年才想起来......青怜,也实在抱歉了。” 司徒青怜心尖一疼,上天真会作弄人! “我问你还有什么事呢?这一个晚上,你都在想些什么,怎么老是出神?” 司徒青怜花了那么长的时间,好不容易才从那双眸子里爬上岸,不能再沉溺了,清醒些! 如此告诫着自己,司徒青怜拒绝了这句道谢中的一切重量,也忽视了那声歉意里的一切真心。 “还有关于选秀......” 没等景枫说完,所有人都吃了一惊,连夏樱也绷不住笑出了声,“都这种时候了,你还想要选秀?” 司徒青怜也接口道,“三年一选,推后一年吧,今年不适合!再说......我都把岑阁老好好骂了一顿,你不能这样不给我面子吧!”司徒青怜委屈,“我一年到头,也没几次以官威压人!好不容易逮机会胖奏岑阁老一顿,还没用?” 景枫无语地看着夏樱和司徒青怜,“若换个时机,听你们两这么反对选秀,朕说不定有些高兴。” 百里凤烨凤眸微起,“你还真会抬高自己,这种话你都说得出来......可见,你果然把不要脸奉为至理名言了!” 景枫苦笑,“朕看起来像沉溺美色之人么?你们都这样想朕!” 司徒青怜揉揉鼻子,做了个请的手势,“你继续!继续!” “青怜,往后......永久废除选秀吧。”景枫道。 几双眼睛都朝景枫看去,很多时候......选秀其实就是政治联姻。 “废除?”司徒青怜虽然明白他的意思,可情感上还是不理解,“你想要从宫女中挑?” 景枫扯唇笑笑,“这么多年......我有做一次这种事么?朕的生母便是宫女,我不会让种事重现的。” 司徒青怜看了景枫半天,有些诧异,“你是想......放弃后宫佳丽三千?” “嗯。”景枫轻飘飘的点头。 司徒青怜仍不死心的继续追问,“所有人,我,整个后宫的妃子,都会渐渐变老!” “朕也会。”景枫回答的极其干脆,想来,这念头已经在他心里横亘许久了,“一树梨花压海棠,实在算不上什么光彩之事。” 司徒青怜被逗笑了。 景枫瞧着司徒青怜的笑颜,继续道,“大夏离雪奚,华褚南安帝......他们是没有后宫的帝王,甚至百年前的机楚君,更是终生未娶,朕不如他们,可往后......朕不想再让后宫流传怨妇诗了,别说继续选秀,便是如今的妃嫔,朕也认不全......皇宫,对那些女子来说,与监牢无异。” 司徒青怜点点头,“好!不过......诏令一出,若你再后悔,那史官可就得记你一笔了。”三宫六院是帝王的权力,“你要再想想么?当初周菱王起兵造反......他的理由,不过是阅尽天下美人。而你,身为帝王,果真要放弃这份权力么?” “是,朕想的很清楚。”景枫冲司徒青怜比了个停止的手势,“况且......每次选秀,于国库而言都是一笔不小的花销,从今往后......这笔开销,都会分派到边关。” 周围人瞧着景枫的目光,都带着欣赏。 他是真的想过要如何改革,他把自己的想法,一点点付诸了行动。 虽然如今时运不济,民间百姓大都唾弃于景枫,可是......景枫身上的光彩,反而越来越炙烈。 夏樱不知道大夏的离雪奚是什么样子,可......景枫是夏樱心里最理想的君主! “再者,后宫宠妃的家族,往往会对前朝有影响,如今......逼走了四大家族,若不从源头根治,十年后,兴许又出个三大士族,六大簪缨......”景枫说着,又看了看司徒青怜,复又瞧了夏樱,目光最终停在司徒青怜身上。 还有一点最重要的原因...... 可景枫说不出口。 “青怜,就是现在的妃嫔......等时机到了,她们若要离开,便许一笔银子打发走吧。” 司徒青怜抓重点的能力,远远超过景枫预判,“时机到了?什么时候才是时机?” 景枫哑然,略微笑了笑,“即是时机,等到了......你自然会知道。” 司徒青怜上上下下的打量着景枫,“这次去怀因河还有别的事么?你说一来要看水患,二来那条河与北冥玉有关,所以非要亲自去一趟不可,可......还有其他原因,你没有告诉我,是么?” 夏樱一惊,北冥玉!她都已经放弃这里面的线索了......如今听司徒青怜所言,她这才知道,景枫原也注意到了怀因河与北冥玉若有若无的联系。 不过,对北冥玉的秘密,夏樱已经看淡了,无论那玉里有什么,她都不在乎了。 帝王说,这玉里有称霸天下的兵法。 武痴说,这玉里有盖世的武功秘籍。 孤独者说,兴许那玉里有起死回生的仙药。 或者......北冥玉也许真的藏着巨大的秘密,可是,人还是应该脚踏实地的走着自己的路,就如景枫...... “怎么不说话?”司徒青怜抚着脑袋,不知道是不是风寒加重了,她感觉到有些晕眩,“又被我猜中了?你瞒着我,不愿意告诉我的事......未必也大多了些。” 语气虽是抱怨,可司徒青怜也看得开,这些事,压跟没往心里放。 屋外的雨渐渐停了...... 这是月余里,第一次止雨。 百里凤烨指着屋外,“阿樱......你瞧,多么皎洁的月光。” “雨终于停了。”不知不觉,天色已经黑,夏樱深深地嗅了嗅空气,甜丝丝的......带着雨后独有的芳香。 “往年秋日,在哪里都能嗅到桂花,今年却没有。” 话题变得有些轻松,众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谈着秋月花香。 “还有最后一件事。”景枫张了张口,有几分犹豫。 “说啊!”司徒青怜看得着急,“要说什么,你赶紧。” “若是......”别过脸去,景枫不敢注视司徒青怜的眸子,又沉思了一会,方才说道,“若你能和四大家族联系,我希望你别伤害菀清的孩子。” 此言一说,景枫脸上突然扇过来一个耳光! 这一记耳光打得结结实实!连夏樱也倒吸了一口凉气,百里凤烨罕见的没有取笑。 就连景枫也懵了!完全不知道司徒青怜的怒意来自于哪里。 摸着自己的脸,景枫往地上啐了一口,吐出了一口带血的唾沫,可见这一掌......司徒青怜多么用力! 这么多年以来,司徒青怜头一次动手打了景枫! 司徒青怜紧咬着牙关,一步步逼近景枫...... 众人头一次见识到从司徒青怜身上暴发出来的修罗气场! “景枫,你可以不信任我,可以怀疑我......这些都很正常。可麻烦你别质疑我对小桐的友谊!” “怀疑我会伤害她的孩子,这是......对我最干净的心意的侮辱!” 其实,司徒青怜也不知道自己何为会如此气愤。 对菀清的友情,是司徒青怜最纯粹的心境。 已经很晚了,可司徒青怜在说完这些话后,仍然跨上了俊马,驰骋而去。 第七百零八章 换粮 “快快,回去!”冷雨一推身后的人,“有人来了。” 所有人同时猫回石洞里趴起。 冷雨站在木绘石板后,冲着于全泰做了个嘘声的手势。 见状,于全泰立刻停止手中的动作,并且也冲身后做了同样的动作。 石门被打开,两个士兵又来巡逻。 其中一个穿红衫的士兵问道,“你听到没有?” “听到什么什么?”另一个灰衣士兵不耐烦地打了个哈欠,“走吧,你别又犯疑心病了......” “我总觉得这里面有声音,老是细细嗦嗦的响。”红衫士兵越想越起疑,干脆把石洞里所有的烛灯都点亮了。 石洞里的光线,就连白天也颇为昏暗......这会儿突然全亮了,弄得灰衣士兵连用袖子去档眼睛。 “唉呀,你成心不让人睡觉吧。”灰衫士兵半眯着眼睛,好半天才适应了烛光。 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红衣士兵闭着眼睛细细地听着。 “我听到了呼吸声。” 灰衣士兵觉得好笑,一下子乐了,“怎么滴,我站在你帝边,我还不能喘气了?” 红衫士兵一皱眉,“我没说你,你严肃些,别嘻嘻哈哈,你仔细听听......” 灰衣士兵一直在打哈欠,实际上,他只想睡觉,“行了,查也查了,听也听了......什么都没有。” 闻言,红衫士兵只摇头,态度很坚定,“我真的听到有声音,这会儿还小了点,可石门一关上就又有......我听力比常人敏锐一点,我真的听见了,很多次,我保证不是错觉。” 红衫士兵一遍一遍地试图说服同伴。 灰衫士兵一个激灵,嗑睡虫也跑了大半,“你......你别吓我,这些年在战场上沾了不少血,冷不丁地总觉得有人在盯着我......前几天还梦见被我砍了头的敌将,不会是......那东西吧?”说话间,灰衫士兵指着地板,指的是来自于地下的东西。 别看灰衫士兵身形魁梧,可对人间阴阳一事,还真是又忌又畏。 红衫士兵翻了个白眼,“我说的是人事,你别疑神疑鬼。” 灰衫士兵吞吞口水,竟觉得周身有些凉意。 “好好再查一遍吧。”红衫人见同伴不再有睡意,指挥他去石洞的左侧,“你去那边查。” 而红衫士兵则走往相反的方向。 这一查,还真查到一些蛛丝马迹,“咦,这里怎么有黄沙?” 一听此语,红衫士兵连忙跟了过去,果然是细细的黄沙,堆在米袋之下。 木绘石板后面,冷雨一声叹息...... 怎么又是沙石? 这桥段未免太熟悉了些,当初兰诺就是因此而死的...... 不过,这一次,士兵发现黄沙的位置,倒不是石洞之后......自兰诺事件后,这块档着洞口的木绘石板可经过一番彻底的改造,很难看出区别的。 这次的黄沙,是冷雨他们特意运来的。 唯一的左手牢牢地捏住了宝剑。冷雨准备着随时出刀。 正在这时,细细碎碎地声音又一次响起。连灰衫士兵也听到了,两个人轻手轻脚地从一袋一袋地大米后绕了过去...... 一见了声音的源头,两人同时松了一口气。 只见一只耗子叽叽喳喳,正用牙齿啃咬着在麻袋边角。 “好嘛!竟是你这小贼!快受死罢!”灰衫士兵一把枪丢了过去,本以为能一枪绝了那小偷的命,可没想到,小耗子灵巧,一下钻到了麻袋之下,连一跟毛都没有掉下来,“好家伙,让它躲了......敢情你每天晚上听到的是这种声音啊。白白吓我一声冷汗。” 红衫士兵笑了笑,“好在是一场误会,走吧。” 石门关了起来。 冷雨长舒一口气!做了个解除防备的动作。 将木绘石板移开,冷雨从洞里钻出来活动了一下筋骨。 ***这种活计,简直不是一般受罪。稍微一动,全身骨头便一齐咔咔直响。 “出来吧。”将石板放在一边,冷雨冲里面的人招了招手,于全泰便跟着走了出来。 大伙都重新活动起来。 只见一包又一包的黄沙从洞里运进石洞之中。 紧接着,几个士兵抬着米,从最下面还开更换。 原来,这几个人竟是用黄沙替换真金白银的大米。 如今边境已经起了战事,粮食是华褚最紧要的东西。 这一小队人,每晚上都用同样的方法,将大米运走,可惜,他们得非常小心,每次来人也不能多,其次,黄沙换米,还得从最下面开始更换,这其实很费时间,又不能不做,若从上面换起,非常容易被发现,若是直接将大米抽走......那也别指望能长久进行下去,粮食这东西很占地方,就是抬走一百包,也是一块很大的缺口。所以,就算费时费力......还真的只能从下面替换了。 故而......月余中,冷雨的的确从这里偷走了一些粮食,可数量实在有限,自己倒先累个半死! 自从景枫帮忙梳理过经络,冷雨的武功修为较之从前上了一个等级。 “怎么又来!”骂了一声,冷雨再次比划动作让大伙躲起,“躲躲......” 可这回来不及了!众人和之前的那个灰衫士兵撞了个面对面。 石壁并没有全部关起,这灰衫士兵是从缝隙里钻进来的,为了的是拾起自己之前刺老鼠的长缨枪。 “你们......”灰衣士兵一时有点懵,他实在没有想到,会在这个石洞里瞧见五六个大活人!要知道......洞里可是一路机关,就算百万雄师也未必破得掉所有机关,除非用人命去填!可是......怎么石洞里会有人? 冷雨手中短刀飞快,正中这士兵的喉咙。 自从断手后,从前并不熟悉的暗器功夫,冷雨使的是越来越好了。 于全泰有些忌妒的冲冷雨道,“你小子,自从断手后,每天把我们甩得远远的......这修为提升的也太快了吧,看得我也想把自己的手砍了。” 冷雨没理会于全泰的玩笑之语,走到灰衫士兵身前,一下子抽出了正中他脖子的短刀暗器。随意在身上擦了擦血迹,便又重新将暗器收进腰带里。 “走吧,今晚只好退了。”于全泰看着这具尸体,等埋好,毁尸灭迹,打理现场之后,这一夜又得过去。 时间不够用啊!白日里,四大家族有人来抬银子,从金银的消耗量来看,他们已经在动员三军了。等晚上有些时间了,他们又畏手畏脚,一晚上也运不走几袋米,况且......还接二连三地出这种意外。 兰诺是第一次,这灰衫士兵是第二次。 可......这远选没结束,估计还有更多的情况。 众人正忙活时,洞里又钻出一人——竟是司白。 “好家伙。”司白摇着紫骨扇,“本公子来的可不凑巧啊......血淋淋的,让我看死人?” 冷雨和于全泰看了他一眼,“你怎么来了?” “听你这口气,不大欢迎啊。”司白眯起挑花眼,看着几个人为那尸体忙碌,也不帮忙,“小心些,别把我锦衣弄脏了......” 冷雨无语地瞅了司白一眼,“玄武尊者,楼主走了,你就那么无聊么?” 还真是! 司白连连点头,别看这些日子,华褚乱成一锅粥,可这和他无关啊,他从来不插手朝廷的事情......至于空锡楼里,还真的是非常平静,犹如一滩死水。 等几个人把血迹清理干净后,司白跟在队伍的后面,“一会还搬粮么?我睡不着......脑子里乱得很,这才有空跟来看你们搬粮的。” 如此空闲的理由,对异常疲惫的冷雨而言,简直如同风花雪月。 没有人回应司白。 “那你们运了了多少粮食了?有三五千斛了吧?”司白见无人理他,甚至用扇子去敲了冷雨,“问你话呢。” “三五千斛没有,顶多三五百斛。”冷雨不耐烦地回答。 这答案显然让司白十分吃惊,他怎么也没有想到数字居然这么低。 可等他跟着在那狭小的洞里,运出那具尸体之后,突然明白了......这用黄沙换真粮有多困难! 出了洞口,连空气都变甜了些。 几个人匆匆把尸体埋了,这才散去,唯有冷雨和于全泰准备回宫找景澜复命。 如今......宫里一切事情,都是摄政王景澜在处理了。 “你打算跟我们一路?”于全泰望向司白,实在搞不懂他大半夜不睡觉,不看美女,也不看歌舞,居然跟到山洞里瞧他们运粮的嗜好。 “对啊!”司白轻摇二十四紫骨扇,“唯有看你们才会无聊的想睡......最近失眠,无处打发。百里凤烨走了,景枫滚了......我连个逗嘴的人都找不到,长夜漫漫啊小哥!” 于全泰一身鸡皮疙瘩,当一个****的公子哥,用一双总是含情的桃花眼看着你,并且说出‘长夜漫漫’四个字时,任哪个正常的男人也受不了......不对,是任谁都会恶心! 退去冷雨身后,于全泰离司白远远的。 “这雨总算停了。”司白精力旺盛,仰头看着星河,吟诵道,“夜色催更,清尘收露。” “刚才埋了尸体,你还有心情吟诗?” 司白一腔的诗兴被浇了个透心凉。 景澜最近经常在宫里过夜...... 这会儿,碰了个正着。 他们往宫里赶,准备明早复命,而景澜此刻正匆匆出宫。 司白站在宫门口,“还真是巧了,看来,夜不能寐的,非司白一人!” 景澜一见司白,眸子之中先闪过一阵喜悦,“我正要找你呢!” “清远摄政王......”于全泰双手一抱,“臣......” “明日再说。”打断于全泰,景澜拉住司白,“我有十万火急的事,你现在马上跟我走!” 说完,景澜拽住司白,两人运起轻功跑了,留下冷雨和于全泰面面相觑。 “他们要干嘛?”于全泰很少见景澜如此焦急的样子。 “不知道。”冷雨一耸肩膀,拍了拍于全泰,“去睡吧......我感觉有些累了,当贼真是世间一大苦差事。” 说完,冷雨一转身就要走。 于全泰追去,“你不回宫?” “不回了。”冷雨望着宫门,“从此以后,我不再属于暗卫......” 于全泰叹息了一声,虽然仍能经常见面,可不知为什么,总觉得心里不是滋味。 第七百零九章 散场 虽然跟着景澜瞎跑,可司白仍然不解,“你半夜三更找我干嘛?能有什么事?走慢点不行么?” 景澜仍然迈开轻功赶路,并没有回应司白。 “赶着去送死啊!”司白紧跟在景澜身后,此刻,他必须要全神贯注方才能跟上景澜。 等景澜的脚步慢下来后,司白这才发现周围越发熟悉。 竟是空锡楼的分会据点。 “我去!”司白眯起桃花眼,轻轻拂了拂桃花锦衣,“景澜,你带我来这里做甚!空锡楼的分舵,我还需要你带我来?” 司白不知道景澜是不是脑子有坑,还是说景澜晓得自己最近闹失眠,特意带着他溜上一圈,为的是疲累后的睡意? 即便是大舅子也不必要这么贴心吧。 空锡楼分舵今天的氛围格外凝重。 司白渐渐收起了玩世不恭的表情,“喂……倒底怎么回事?你给透露一下呗。”司白嘀咕着,“我乃四大护法之一,居然叫你一个外人搞的一头雾水。你什么时候可以自由进出空锡楼分舵了?” 隐隐有了某种预感,司白的脚步越来越慢,他干脆停住没动了。 景澜回头瞧着司白,“继续走啊,你停下来做什么?” 司白挑唇笑了笑,又想贫两句嘴,可是,景澜还是注意到了他手上二十四紫骨扇已经轻轻地抖动起来了,司白在发抖。 “走啊,去内室谈话。”景澜又催促了一遍,“里面有你想见的人?” “月华么?”司白这么问,可他自己也知道不会有她。 景澜哑然,“抱歉,不是月华……是其他你想见的人。” 司白仍然站立着没动,景澜不再理会,自己先进了内室。 司白连做了好几个深呼吸,这才跟着进去。 眼前的人让司白很是震惊! “玄武,好久不见。”紫硫妖媚地笑着,身边的赤霜长鞭红蛇一般地在她手臂间灵活地爬动着。 在习武上,紫硫绝对是一个天才,只是……她学东西太容易了,所以会少那么一点专注。 如今的紫硫,媚惑中带上了几分少女的青涩,显得有些怪异,可从紫硫的眼神里看得到……从前瞧不见的璀璨的光亮。 曾经的紫硫,是个不折不扣的妖女,脸上总是挂着媚笑,可眼里却透着忧郁。而且,她从前做事,手段残忍,好像所有人都伤害过她一般。 可现在……紫硫媚笑时,眼睛也会跟着微笑,虽然也一样是妖女,却比之前灵动,水灵了不少。 “白虎,朱雀?”司白的声线压低了一些,“你们怎么在这里?” “为你而来!”说话的是景澜。 景澜从怀里缓缓挑出了那枚青龙令,并将其举过头顶…… 内室里的几人,神情全都变得格外严肃,一同朝着青龙令的方向单膝下跪抱拳。 “朱雀见过尊上!” “白虎见过尊上!” “玄武见过尊上!” 景澜有些不习惯,别过头咳了两声,这才道,“都起来吧,青龙离开华褚的时候,请我替他传递一个命令,这些……他应该想法子通知过你们每一个人了。” 三人这才站起身来。 顾朝华和紫硫齐刷刷地望向司白。 在自己脸上摸了一把,司白想让自己的语气尽量轻松些,“都这么瞧着我干嘛,虽然本公子风流俊逸,但没龙阳之好。我记得,这话我都重复过很多次了……顾朝华,你没戏。” 顾朝华往后退了一大步,“玄武,你真是一如即往的恶心。” 骂完后,顾朝华冲景澜做了个稍等的手势,“麻烦等我一会,我有事想告诉紫硫。” 景澜轻轻点点头,“不急,还早。” 顾朝华微微一笑,这才瞧向紫硫,“也就一年多没见你……谁知道你身上居然发生了那么多事。” 紫硫垂下眸子,笑意已经爬满了脸颊,看样子……这些日子发生的一切,在她心里都是带着美好记忆的符号。 顾朝华瞧见紫硫那一低头的娇媚,轻轻叹息出声音,好半天,他才从袖子中拿出了一只朱钗,语气里带着无奈与哀恸,“好多年前就想送你了,可一直不敢。” 那是一只紫蝴蝶朱钗,用一颗一颗细小的紫珍珠拼接而成,这只紫蝴蝶和紫硫手背上的纹身一样。很精巧,很细致……若有风过,这蝴蝶甚至可以扇动翅膀。 紫硫半天没有接,顾朝华微笑着拉过她的手,将朱钗放进她的掌心。 “虽然已经迟了,可是紫硫……我爱慕你许久。”顾朝华眸子灼热,“我知道这话说出来很是唐突,但,请你不要有任何负担……若你和暗辰之间没有结果,或许,我也不会选择告诉你,毕竟……这事在我心里呆了整整九年。” 紫硫看着朱钗,“很漂亮,谢谢。” 顾朝华松了一口气,“紫硫,我祝福你们,看见你眼中的星河……我知道暗辰能给你一切。真的……我更喜欢你现在的笑容。” “谢谢。”紫硫有些哽咽,九年里,她不是不知道顾朝华的心意,可惜,就算恨着暗辰,也接受不了除他以外的任何人,哪怕……顾朝华那么优秀。 “带带看吧。”顾朝华替紫硫将朱钗插到发间,“很美。” 他仍是痴迷,“紫硫,能拥抱你一下么?就算为九年的心意,做个最后的告别!” 没等他说完,紫硫已经张了的怀抱。 二人相拥,点到即止! 顾朝华心满意足的放开紫硫,望向景澜,“好了,我结束了……你继续。” 景澜咳了两声,将青龙令放在内室的东位,这才看向众人道,“也把你们的令牌放到各自的方位吧。” 朱雀为南,白虎在西,玄武居北。 景澜瞧向司白,“如今,空锡楼的四大护法皆在……玄武,你将得到自由。” 司白倒吸了一口凉气,这一天,终于到了 第三次青龙令出! “要我做什么?”等了多年的事情总算到了,可心里反倒沉重了一些。 景澜笑了笑,“青龙要求你做的第三件事,你已经完成了。” 司白一楞,不可置信,“什么?” 景澜浅浅一笑,将目光投到北方的玄武令上,“你已经完成了青龙要求的第三件事!” 司白这会儿的反应,显得格外迟钝,“什么第三件事?我做什么了?怎么就完成了?” “将玄武令放在它的位置上,为便是景枫第三次要求你做的事。”景澜语气郑重,“在四大护法的见证下,司白……青龙解除了你玄武尊者的称号,第三次赌约已经生效,你自由了……你可以做你任何想做的事。” 顾朝华苦笑,紧紧了身上的衣服,“四象令牌难得同时出现,如今见其三人,竟叫我在同一天里,失去了爱情,也失去了同伴,不过……我仍然为你们感到高兴。” 顾朝华也给了司白一个男人间的拥抱,“好兄弟……你自由了。” 紫硫把玩着赤霜长鞭,“司白……往后,你只就只是桃花公子了。” 景澜拍了拍司白的肩膀,“你这张脸,实在不像多年愿望实现的模样……” 司白扯了扯唇角,他想笑……可脸上千斤重,楞是挤不出任何一个表情。 自由了? “当年我说……等赌约完成后的第一件事,本公子非把景枫撕碎不可。可景枫这垃圾……居然故意躲得远远的。”说着说着。众人感觉司白似乎下一刻就要哭出来一样,“这该死的混蛋……最后一件事,怎么可以如此简单?” “不管你怎么想的,司白,他说过……希望你做自己想做的事,尽全力同他一战。”景澜放缓了语气,“回玉沉吧……你是玉沉太子,应该回去了。” 手中的二十四紫骨扇,应声而落。 顾朝华叹息着替他捡起扇子,“虽然你并不是自愿成为玄武尊者的……可,司白……我很荣幸与你共事。” 紫硫也冲司白笑道,“肝胆一古剑,波涛两浮萍。我以前在楼里常常因情绪做错很多事……多谢你们默默帮忙。” 司白抬起头,“即是告别,怎可无酒?” “就知道你好这个。”顾朝华指了指角落,居然真的有一坛没有开封的酒,“十年的桃花酿,我动用楼里的势力找到了这么一坛好酒。” “你们……早知道了?”司白哑然,景枫才离京不久,可这些事……他什么时候做的,又是什么时候安排交待的? 顾朝华不作答,只继续笑道,“我还有事……不可多饮,桃花酒送别桃花公子。” 桃花酿开封,酒香漫天……在这秋日里,开遍了桃花漫野。 紫硫给每个人端去一碗酒,连景澜也有份,“干杯!” 酒不多,顾朝华不胜酒量,只饮了一杯。紫硫喝的也不多。 剩下的,则被司白抬起,一人喝了个底朝天。 景澜想档,可手一伸便又缩了回来…… “同门为朋,同志为友。丈夫非无泪,不洒离别间。”顾朝华看着司白痛饮,“瞧你这般喝酒,倒引得我无限愁绪!” 酒也饮了,告别的话也说了! 这……意味道散场! 第七百一十章 离京 “司白,从今日起,将会收回你的玄武令……往后在江湖中,你不得再动用任何与空锡楼有关的势力。”景澜的口气再次严肃起来,因为,这是在替景枫颁布命令,“此令数日内,便会传达到每一个空锡楼的成员的耳朵里。” “我明白。”司白点头。 紫硫和暗辰呆在起一起后,心肠变得柔软,“行了,我要离开了……许是年纪大了,眼泪越来越浅,就这样吧,再见。”别看紫硫把自己说的可怜兮兮的,可倒底没有掉泪。 紫硫拿起自己的朱雀令,“我走了,司白,你保重。顾朝华,你也一样。” 外面,还有人在等她!曾经错过的岁月,她得一一补回来。 哪怕下雨,哪怕淹水……他说,他会一直等着她,尾生抱柱,此生,不再失约。 目送着紫硫离开,顾朝华一喝酒就上头,“真好……眼看着紫硫变成了小女孩,我真为她开心。”这么讲着,自己反倒抱着司白哭了,顾朝华边哭边笑,仍然重复着那句,“我真为她高兴!” “你真的能放手么?”司白饮了一整坛桃花酒,反倒越来越清醒了。 “是!我能啊!”顾朝华重重点头,“我没法让她重新变成小女孩……暗辰可以!她好了,我又有什么放不开的。” 司白不再说话。细细品味着顾朝华的话…… 他可真潇洒! 月华,月华…… 也许……我也应该给你自由! 不,司白痛苦的合上眼睛,他还是做不到啊。 景澜走到顾朝华身边,将青龙令交到他手上。 “什么?”顾朝华满眼迷茫,不解地瞧着那块青龙令。 “景枫会消失一段时间,无论是江湖还是朝堂……所以,空锡楼的一切事情,暂交于你管理。”景澜交待道,“在青龙没有回来之前,白虎,你将暂代青龙统领空锡楼。” 接过令牌,顾朝华瞧向司白,从北台上将原本属于司白的玄武令拿在手里,“司白……往后,月华将成为新的玄武尊者。” 这些……已经不用再告诉司白了,可事关月华,顾朝华觉得自己应该讲一讲。 “司白……即便不能共事,可我们还是朋友么?” “当然是!”司白笑望着顾朝华,“空锡楼里,我第一个喜欢上的人就是你。” 顾朝华脸色抽了抽,后悔自己起了这么一个话头,楞让又恶心了自己一把。 景澜从前不认识顾朝华,可连他也不得不感叹景枫看人之准。 顾朝华接过青龙令后,很自然地考虑到新的职位接替者……一切,和景枫曾经预料过的一样! 景枫的将帅之才,驭人之术,远远强于同时代的任何帝王。 “我也要走了。”顾朝华最后瞧了眼司白,“楼里有不少事情等着尊上处理,可他既然给了我青龙令,估计……得消失很长时间,我得尽快接手那些朱砂文件。保重!” “保重!” 内室里只剩下司白和景澜了。 景澜立在司白身边,“紫硫身份特别,空锡楼一众都当她为了暗辰背叛景枫……她不能引人注目,所以,只能晚上通知你……” “我知道。”司白再次点头,可语气很是迷茫,“我一直以为景枫会叩着那个赌约,直到十五年期满,可他……就这么放手了?” 景澜叩住司白的肩膀,微微浅笑,“是啊,他在改变。他放了你,甚至……把朝廷交到他曾经最忌惮的人手里。我们都看不懂他了,他不再是从前的景枫……” 司白握着二十四紫骨扇,不知在想些什么。 景澜等了他一会,见他没动,只好催促道,“走吧,司白……应该离开了。” “离开?”司白觉得这个词很陌生,思索了好半天,方才恍然大悟,“是啊,应该离开了,走吧……我现在就走。” 两人出了分舵。 夜色尚浓。 “现在去哪?”走在空荡荡地街道上,司白裹紧了桃花锦衣,觉得有些冷。 “回王府。”景澜看着家的方道,“这一次,你恐怕得一个人回玉沉了,小桐身子不方便,无法与你同去。” 司白木然地点头,“对,她得留下……” 司白脑子里很乱,自由了? 和景枫的一切纠葛就这么结束了么? 此时此刻,司白很难找到曾经对景枫的恨意,他甚至有些想念那些并肩战斗的日子。 景澜原本准备等天亮了再告诉菀清一切。 可是……自从怀孕后,菀清第一次在这个时间还没有睡下。 她立在门口等待着,期盼着…… “小桐。”景澜迎上前去,拉过她的手在自己唇边哈气,“你怎么又在等我。” 菀清笑的很温柔,“错了……这一次,我不是等你的。” 司白见菀清看着自己,缓缓道,“我是在等哥哥。” 司白心尖一酸,双生子之间确实有某种奇怪的感应……他们不需要言语,自然会知道对方很重要的转折点。 “要告别了。”司白望向菀清的小腹,“我要回玉沉看看父亲。” 菀清眸中有几分伤感,语气也哽咽了,“哥哥,替我向父亲道歉……这一次,我不能回去了!他是天下最好的父亲。” 司白一把将菀清揽在怀里,“别哭……我们都懂,你呆在景澜身边才是最安全的。” 菀清很清楚……司白这一次回去意味着什么,可是,她真的没办法去送行。 她不会武功,一出这大门就会拖累司白,而且……如今她怀着孩子,更不能让宝宝冒一丝风险。 可这样……她就见不了父亲最后一面了。 玉沉的情报一天天加急,老皇帝病危的消息,一次次地往华褚送来,菀清看得心惊肉跳…… 一边是双生子哥哥,一边是呵护倍至的丈夫,菀清站在她们中间,如同娇花一样被呵护起来,可是……她又能为他们做什么呢? “进屋吧。”司白护着菀清往里走,“虽然雨停了,可是秋季深夜露重风寒。” 进到屋子后,司白这才发现……菀清已经帮他准备好了行李。 司白的心也是一疼!想来……父亲的情况比他想的还要糟糕。 “还有一两个时辰天就亮了,看样子……大伙也没法睡了,行吧,咱们坐到天亮,全都去送送我吧。”司白眯着桃花眼,露出浅笑,将脑袋贴到菀清肚子上,细细一听,已经能听得到胎儿的动静了,“小宝宝,我是你舅舅……以后,你得长得多像我一点,像你爹可就寒碜了。” 菀清噗嗤笑了起来,摸着自己的肚子,眼睛里也满是期翼。 “哥哥。”菀清唤着司白的名字,“一定要告诉爹爹,我有多想他,请他千万千万……” 后话难言,竟无语凝噎。 “别哭!”司白哄着妹妹,如同对待小孩子一般,“父亲都知道……一直以来,只要你过的好,我们所有人都会开心。” 将脸上的眼泪擦干,菀清重重点头,“我这一生,一直很幸运,可是……哥哥,往后,你可怎么办?” 司白哑然,大手按到菀清头顶,将她的头发弄的乱糟糟的,“什么我怎么办?我这次回去……可是承继江山的,你看景枫就为这破东西争啊夺啊,可我不用,你得高兴才对。” 菀清本来已经止住的泪水,又被司白给勾了起来。 她比谁都知道……司白不会爱上皇冠的。 他是桃花公子,他风流深情,他不爱拘束……可王位,将成为他的枷锁! 望了望司白,又望了望景澜,菀清不明白……为何他们,都将受同样的苦。 “这是我给父亲做的糕点。”菀清解开包袱,强颜欢笑,“哥哥……我多备了两份,一份给你做路上的干粮。另外一份……是给浅安姐姐的,请你替我带给她!” 听到浅安的名字,司白怔了怔…… 他还不知道要如何面对这个女子。 捧着手上的糕点,司白好半天才点头答允。 景澜从司白手里抢了一块放进嘴里,“她大着肚子,非得亲手去做这些东西……连我都不许碰。” 换作以前,司白一定不许景澜碰,可现在,他居然没有阻止,甚至把糕点往景澜身前推了推。 见他这样,景澜含着酥烙,竟有些咽不下去了。 自从景枫离开后,这是景澜第一次罢朝。 太阳高高地挂在天上,马车迎着着光明而去。 “司白,从华褚到玉沉的一路上,都备着最快的汗血宝马。”景澜轻声嘱咐,“每到站点,自有人等着给你换马的。” 司白不想让离愁弥漫,多情的桃花眼向上一挑,“哟,本事还挺大的,你这手都能伸到玉沉了?” “这你可高看我了,跟我一点关系都没有。”景澜看着头顶的太阳,“是空锡楼为你做的最后一件事。所有的马……都是紫硫和顾朝华为你准备的。” 司白沉默了,空锡楼是他真正走进江湖的站点!玄武尊者,在很长一段时间里,被司白视为耻辱。 玉沉帝君的情况不容乐观,司白带的行李不多,只多装了一些银两。 “司白,成了玉沉帝君后……你有你必须肩负的责任,无论你想做什么,大胆去吧……不要有任何负担。”眼看着出了郊外,景澜终于忍不住交待道。 菀清和司白都明白这话指的是什么。 四国将乱,玉沉不可能独善其身。 再次相见时……也许,一切都不一样了。 身份的转变,或许……同意也意味着敌对。 “司白,你去吧。”四象拉停了马。 景澜道,“我们就送你到这里了。” “不!”菀清摇摇头,期盼地望着景澜,“再送一程吧。” 司白和景澜谁都法拒绝菀清。 他们知道……若不是她身子不便,路上又不能耽搁,那么,说什么……菀清都是要去看父亲最后一面的。 从郊外,送了一程又一程,直至黄昏。 “不能再送了。”司白让四象停下马,“小桐,回去吧……已经快出京了。” 这一次,菀清不再央求。 司白走前,菀清对司白说的最后一句话是,“哥哥……你只需要对天下百姓负责,无须对玉沉的江山负责。” 菀清说的很郑重。 司白听进去了,可此刻……他并不明白菀清这话的意思。 几年后,司白终于懂得菀清此话的意思,不得不感叹菀清的通透! 若论眼界之开阔,也许……他和景澜都远远不如菀清。 第七百一十一章 嫂子 白天黑夜马不停蹄,接连五天,司白终于到了玉沉境内。 拉停了马,司白站在九韵山脚之下,心里很不是滋味。 连日赶路,司白看起来有些憔悴,就连他身上的桃花锦衣也沾染了尘土。 桃花公子头一次如此狼狈,飘逸的黑发也结了坨。 华褚今年遭遇天灾,以至于一路上都是流民,曾经美丽的风景也在连月的大雨中毁了一半。 踏在玉沉的国土上……司白看见了满山的绿树。 即便在秋天,可不知名的山花,仍然开了漫山遍野。 司白身边的马挣开缰绳,它冲着遍野的绿色跑去,撒欢般地奔跑着,棕红色的鬃毛迎风招展,马儿时不时地立起前蹄,偶又回首去瞧司白。 看马儿疯跑的样子,司白的心也跟着轻松了不少。 这匹棕色的马非常兴奋,左右等不到司白追来,它便自己消失了在了绿林中。 看着漫山秋花,司白大概能知道菀清和景澜,为何一生都在追求的山水自然了。 这匹棕马只跟了司白三天,却是这一路上跟着司白时间最长的马了……最后一站本应该换坐骑的,但司白仍为了它多歇了一个时辰。 踏上九韵山,只要翻过去……便能见到父亲。 身上的东西,能丢的全丢了,现在司白手上只剩下菀清亲手做的两袋点心了。 山路松软,树林间还不时地有几只小动物,睁着滴溜溜地大眼睛打量着他,其中有几只胆大的松鼠,似乎想在司白的头发里找寻食物。 司白的脚步放慢了一些,九韵山乃国山。平常老百姓不敢接近,以至于草木茂密…… 一路走,一路便能摘到些甘甜的野果。 走至林深之处,司白听见青溪潺潺,几步走去,正巧瞧见那匹马在饮水,马儿显然也看见了司白,冲着他一声长啸。 司白走近青溪,将马脖子上的缰绳解下来丢掉,“小家伙,你可真有灵性!” 那马一听,开心的直甩尾巴,直用长长地马脸去蹭司白。 把司白弄的又痒又笑,这五天的赶路里,这是司白头一次笑的这么高兴,“给你取个名字吧。”司白逆毛将马脸上的毛弄乱,“叫你阿丑吧!” 话音一落,司白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会被一匹马踢进青溪之中,而且,这马倒过身子,直用后蹄朝司白踢水。 它显然对阿丑这个名字很不满意。 “行行行!”司白站在水里,用袖子去挡马踢来的水涧,“不叫阿丑!” 马儿这才消停下来,停住了后踢。 司白也不恼,反而越发喜欢这匹野性子的马儿。 已经在溪水之中泡着了,司白干脆解了发冠,就着溪水将自己打整的干净一些。 身上的锦衣多日没换,进水便荡出一圈黄色的脏水…… 那马在岸上等了司白一会,见他没上来,自己也下到了溪里……水不深,刚好能淹没马腿。 一人一马在溪里边洗澡,边喝水……司白也没那么多讲究了,甚觉得这洗澡水还挺甘甜的,比很多时候的茶水还要好喝。 等打整好自己后,司白穿着湿衣上岸。 阳光很暖,风也很软。 青溪潺潺,树影水荇。 吃掉最后一块菀清为他准备的干粮,司白继续朝着山上走去。 没走多久,司白突然停下了脚步…… 眼面前飘来几片花瓣,司白伸手接过……竟是几片桃花。 这都入秋了,哪里还有桃花。 继续往山上走去,成片成片的桃树映入司白的眼睛。 司白放慢脚步,突然想起,尚在东平时,浅安望着自己深情而坚定地说道—— ——你为月华种了四季长盛,花开不败的桃树,那……安这次离开,也为你种漫山桃花,十里桃林……安等你! 看得出来,所有的桃树都是新栽的,桃干都不粗,很多还只是小苗。 成片成片的桃林里,偶然有一两棵在秋天开花的桃树也不足为奇。 司白不过一年没有回玉沉,想不到……这九韵山竟然变成了这样,这一刻,司白的心口有些东西在微微浮动。 继续往前走着,司白竟发现了一棵结满桃子的果树。 摘下一颗桃子,鼻尖处是蜜桃的香味,司白随意地在身上擦了擦,便一口咬下去。 又软又水,口腔里全是芬芳。 将整个桃子吃完,剩下的桃核,随心丢在了泥土里,或者……明年,这棵桃核也会长成一棵小苗吧。 马蹄声响起,司白回首。 浅安一袭白衣,正远远地望着他,手中的木桶应声落地,清水全都渐了出来,木桶顺着短坡一路往下滚,正好停在司白脚边。 浅安一步步朝他走去,走的很慢,直到司白面前,她方才笑起。眉眼弯弯,只道,“许久不见。” 司白半张着口,将木桶抢起,半天才回道,“许久不见。” 那马儿似乎很喜欢浅安的样子,围着浅安直转圈,脖背上的鬃毛透着红色,它甚至朝浅安打了个响鼻,“好俊的马。” “它很喜欢你。”司白道。 “是么?”浅安抚摸着马背,“我能骑一下么?” 话音刚落,那马竟伏下身子,前肢半跪……一副迎人上身的样子。 “可有灵性,它能听懂我的话。”浅安擦了擦额上的汗水,“司白……”她想直接唤他的名字,可最终仍然续上了“公子”二字。 “司白……公子,它叫什么名字?” 说话间,浅安已经骑上了马背! 这匹马身上的缰绳被司白丢了,此刻浅安坐在马上,也不敢纵马驰骋。只好俯身抱住马脖子,那马等浅安准备好,便开始小跑起来,开始还能收住速度,后来竟越跑越快…… “停下来!”浅安在马儿耳边叫唤,可它似乎是没听见一般,跑的越发急了。 司白在后面看出了不对劲,只好飞身过去,运足轻功在桃树间飞驰,横穿桃林,终于追上了那马。 “停下来。”浅安的声音透着焦急。 眼看着那马要带着浅安冲向峡谷,司白一咬牙,直接跳了过去。 这一跳,司白正好将浅安从马背上推开,两人抱在一起,一同在草地上滚了好几个圈…… 等速度停下来时,司白覆在浅安身上,她满脸通红,看着司白的睥中含着露骨的情思,软风过,一片桃花瓣落在浅安额上。 果真是人面桃花相映红。 司白离浅安那么近,甚至可以感觉到她心跳的声音,他知道浅安在等什么! 可司白和知道自己给不了……什么都给不了,也给不起! 纵是整片桃林就在司白眼里,可桃花公子的记忆深处,仍是一袭白衣立于桃花树下的月华。 他不能负月华,也不愿负了自己,只好一次又一次地让眼前这姑娘失望。 无视她眸中的情意,无视她载种的整片桃林。 司白将浅安额心的桃花瓣吹开,匆匆从她身上移开。 浅安也从草地上直起身子。 只见那马准准地停在了峡谷边,压跟没有冲下去的势头,司白甚至怀疑这畜生是不是故意的。 和浅安之间一时无话,司白略有几分尴尬,咳嗽了几声,方道,“这马还没有名字,你给它取个名吧。” 那马从峡谷边走来,趴在两人身边的草地旁,不时地咀嚼着青草。 “它还没有名字?”浅安看出了司白的不自然,平复好心态,笑道,“这么野,又没栓缰绳,不如叫无疆吧。” 马儿立时从草上站起来,直冲浅安点头。 司白见这马点头的动作,摇着二十四紫骨扇,半带调侃地笑道,“这家伙成精了,古籍上一直有妖精的传说,想来非旦不假,还有迹可寻。” “无疆,无疆。”浅安唤了它两声,一匹马楞是化身成狗,直去舔浅安的脸。 一人一马笑的很开心,浅安也穿了一身桃花锦衣。 司白站在他们旁边,风里是蜜桃的香气。 “完了,我才想起来!”司白解下包袱,“这是菀清叫我交给你的糕点,大概压碎了……” 匆匆打开油纸,果然碎了大半。 “抱歉。”司白捧着碎点心,递给浅安。 浅安接过,一副受宠若惊的样子,“菀清给我的?” “是的。”司白点点头,“可惜已经碎了大半,你尝尝看。” “谢谢。”浅安看向司白,一遍一遍地道谢。 咬了一口酥饼,浅安突然僵住了表情。好半天后,眼里突然起了泪痕,一眨眼睛便掉到了酥烙里。 “怎……怎么?”司白被浅安的反应吓了一跳,“不好吃?也是……已经五天了。” 说话间,没经浅安允许,司白拿了半片塞到嘴里。 并没有什么怪味,一样很好吃啊,“浅安……姑娘,是司白之前冒犯你了,实在抱歉。” “不!”浅安摇了摇头,擦掉眼泪,“风大,眼里进了沙子而已,我没事。” 浅安吃起酥饼……那里有浓浓的枣味。 枣子,一向有嫂子的偕音。 司白不懂,可浅安知道这糕点的典故,一时感觉五味杂陈,方才掉下泪来。 菀清用这些点心,亲口叫了浅安——嫂子! 菀清认可自己,并也没有嫌弃自己的曾经!浅安按着心口,真心感激生命里所遇的一切温暖。 玉沉帝给的金莲钗。 菀清给的枣泥酥。 尽管相隔千里,可浅安依然在这家人身上感觉到了温暖,他们并没有当她是外人。 望着司白,浅安再次重复,“谢谢。”挑了一块完整的枣泥酥递给司白,浅安道,“你也吃点吧……陛下等了你等久。” 司白手上一顿,桃花眼里暗淡了几分,“父亲还好么?” 浅安点点头,“这个几天,陛下看起来气色好了很多……总提你和菀清小时候的事情。” 司白笑笑,“肯定没有什么好事……净说我们调皮捣蛋吧。” 说话间,司白这才注意到浅安头上插着一支陈旧而厚重的金莲钗。 他当然知道那是什么意思! 这金莲钗是司白母亲的遗物,一向是父亲珍爱之物……如今他将这金莲钗交给浅安,其中何意,已是昭然若揭,不言而喻。 第七百一十二章 父子 “你来了?”玉沉帝睁开眼睛,正好看见浅安在室内忙着打扫的背影。她弄的很轻,一点声音也没有。 听见声音,浅安停下身下的动作,跟着朝玉沉帝行了个礼,“陛下。” “孩子。”玉沉帝笑的很慈爱,“不是让你叫我父亲么?” 浅安脸上飞起一道红霞,低眉垂目,不敢多言。 下一刻,一声“父亲”在帘后响起。 玉沉帝的呼吸变得沉重起来,睁大了眼睛吃力的地望着帘外。许是疑心自己听错了,玉沉帝迷茫地望向浅安,直到得到浅安的肯定,他这才松了一口气。 “儿子!”一个早已经病入膏肓的年迈帝王,在这一刻爆发出来来的惊呼,足以让三军惊叹。 这一声,那么宏亮,又是如此洪大! 听得司白眼眶发红,高声回应道,“父亲。” 又唤了一声,司白掀开帘子,快步跑到玉沉帝的床前,一下子跪到了床边。 玉沉帝病中的模样,叫司白不忍多看一眼。 “你哭什么!”玉沉帝欢喜中带着威严,“父子相见……君不乐乎?” 这一问,司白的桃花眼中又落了泪来。 浅安也哽咽了。背过身子擦烛台,衣袖却不时地抹掉眼中泪珠。 一下一下的轻拍着司白的头,玉沉帝想说很多东西,可到头来,也只不过说了一句,“儿啊!” 玉沉帝宸宫里,汤药水的味道很浓,这样地气息刺激着司白……他的父亲,竟在这两年内衰老成这样了么?要喝多少汤药,才能致使宸宫里有这种味道。 他何其不孝! “儿子,父子相见,这是开心之事。”玉沉帝挣扎着从床上坐了起来,“别哭了……你爹还活着呢,别搞得像送终。” 尽管已经油尽灯枯,可玉沉帝尽量让自己的声音显得中气十足。 司白擦掉眼泪,冲着玉沉旁露出了微笑。 “这才像话。”玉沉帝重重地拍着司白的肩膀,“站起来,让孤王瞧瞧你。” 司白直起身子,玉沉帝要看司白的脸,还需要仰视! 他是如此的高大威猛!英气逼人!可这是他的儿子,是他的骄傲! 一眨不眨地看了司白好半天,玉沉帝方才吩咐左右道,“来人,给孤王着衣。” 司白和浅安一左一右地立在他的身边。 司白手上拿了外袍,浅安则执着腰带。 玉沉帝含笑着任由他们打理,“司白,我的孩子……你来这多久了?” “父亲,刚来两个时辰。” “为何不叫醒我?”玉沉帝眉头一皱,“往日我不午睡的,今日一睡,竟叫你候了那么久。” “胡说。”司白半眯着桃花眼,“再久我也等得,只愿父交健健康康。” 等洗漱完毕后,玉沉帝要求游园,“司白,浅安,秋高气爽……陪朕去玉花园里瞧瞧吧。” 三人未乘龙撵,没走几步,已经看得出玉沉帝颇有些吃力了。 司白冲浅安使了个眼色,浅安会意,“陛下,前面有个亭子,不如坐会吧……司白公子刚到,还未曾用膳。” “对!”司白连忙接口,“父亲,我饿了,坐会儿吧。一来赏花,二来也吃些东西。” 玉沉帝哪会看不出来他们的用意,可他倒挺欢喜的。 一手拉住司白,一手拉住浅安,“好,咱们传膳,赏花。” 天空湛蓝,绿影悠悠,这样秋景不见苍凉,却颇有几分豪迈。 司白摸了摸腰带,可菀清弄的点心却没在……司白吃了一惊,那东西,他是随身携带的。 “在这呢。”浅安看出司白在找什么,连忙从身后拿出那油纸包的点心,“之前你换洗衣服,我便替你收了。” 司白方才松了一口气,那油纸里,是菀清的心意啊! “这是什么?”玉沉帝望着那包油纸,“这般用心?竟要你随身带着?” “是菀清要我带给你的。”司白接口。 玉沉帝的双眸有些变化,他早就想问菀清的事了,见她没到,只好等着司白开口。 好半天,玉沉帝方才笑道,“小桐可好?没被人欺负吧……你做哥哥的,一定得护着她。” “她很好,景澜不错……小桐嫁于她,并未吃过苦头。”司白说的是实说,“如今……小桐身怀六甲,不便出行,所以……” “不来是对的。”玉沉帝连连点头,笑的很悠远,“菀清这孩子一向聪慧,她少年时呆在孤王身边……抵得上满朝文武。” 司白头一次听到父亲对菀清的评价。 “快打开!”玉沉帝催促着,“小桐亲手做的,我得尝尝。” 油纸一打开,玉沉帝眼里便酸了,“是核桃酥。这孩子……离开那么多年了,一直记得我的喜好。” “……” “我可真相信她啊。”颤抖地拿起饼子,玉沉帝深深地望着,好半天没舍得下口。 司白原不想让玉沉帝吃的,只要让父样知道菀清的心意就行了,可一听是核桃酥,也就没有阻止了,核桃不易变质,五六天也是可以吃的。 “司白,不怕你不高兴……所有孩子中,我最心爱的就是你和菀清,可你们二人中……我还是更疼菀清多些。”玉沉帝吃着核桃酥,很小心的咀嚼着。 “妹妹那样通透聪慧的人,任谁不疼?”司白点头,“父亲多疼她一些是应该的。” 浅安微微一笑,颇有几分羡慕。这父子二人提起菀清公主时,语气之皆是那般宠溺。 “当年若不是小桐自己坚持……我真想将她一辈子留在身边。” 司白也想吃一块酥,却被玉沉帝一掌打开了,老人家成了护食的主,一把将油纸包揽到怀里。 “别人再好……也总觉女儿会受欺负。”玉沉帝回想往事,不由笑了,“当年我死活不答应景澜求亲,可这小子……哈哈。” 越想越开心,玉沉帝大笑起来。 宫人们在亭子里布了膳食。 怕玉沉帝噎着,浅安给他递去了清水,“陛下,喝点粥吧……这核桃酥我先帮你收着,晚些再吃。” 玉沉帝咂了咂嘴,可怜巴巴地瞧着浅安,“一块,我再吃一块。” 浅安并不理会,只把清粥推到玉沉帝身边,“陛下吃点药粥。” 玉沉帝还挺依浅安打整的,虽然眸子一直望着油布纸,倒也不再坚持。 司白将一切看在眼里,很是感激浅安对父亲的照顾。 “你们也吃啊。”玉沉帝动着筷子招呼着。 司白一点头,狼吞虎咽地吃起来。 他是真饿了,之前没觉得如何,一见了这些菜,肚子方才大叫起来。 玉沉帝很是喜欢司白的吃相,不停地给他夹菜,“好好……像我年轻那会。”一边说,一边瞧向浅安,玉沉帝接着说道,“我有司白那么大那会儿,一个人能吃掉三只烧鸡,再加一个烙饼。” 这一顿饭很快在玉沉皇宫里传的沸沸扬扬。 好多顾命大臣都知道新帝即将登基了。 而那名不见经传的浅安姑娘,也成了整个玉沉王朝口中的正宫皇后。 多年来,玉沉帝为了让司白顺利即位,不知花了多大代价,如今满朝文武……再没有阻挡的势力。 “谁能想到呢,昨天小桐还趴在我身上,要我陪她下棋,那么小小的一个人……就那么大点……”比沉帝比划着,样子很是慈爱,“像只小猫那么大。” 老人家在回忆当年往事时,总止不住话头,“今天……她都要做母亲了,只是可惜……等孙儿出世,也不知道我能不能抱上一抱。” 这话说来无限伤怀。 司白停下筷子,心口一阵酸疼。 碧空上,一行大雁飞去,声声啼鸣——不如归去。 玉沉帝这才知道自己让人难过了,嘻笑着望向司白,“你小子才吃了那么一点,饱了?那你可真不如你老子。” 玉沉帝今日的气色不错,“来人!今有朝会,半个时辰内,让所有大臣全都来御花园里见朕。” 此令一下,侍卫们忙成一团。 大约半盏茶的时间,御花园里已经黑压压的一片大臣了。 多年来早有准备……大伙也都对此颇有预感。 半个时辰后,几乎全部官员都到场了。 虽不是正式上朝,可气氛很是庄严,数千人的地方……尚可将鸟鸣听得清清楚楚。 “所有宫员是否悉数到位?”玉沉帝沉声问内侍。 “回陛下,只有何尚书和林参武未到。” 玉沉帝眸色一沉,帝王威压让众人顿觉惊心。 “那便请四万禁卫军。亲自去请吧。”玉沉帝猛地从石椅上站了起来,从怀里挑出兵符,将它递到离自己最近的王将军手上,“王卿,此事交于你,可否在一盏茶内为孤王请来二位大臣?” 玉将军跪地领命,“陛下,臣必不辱使命。” 此语一落,林参武远远地跑来,脚上只有一只鞋子,“陛下!陛下……臣慢了,臣死罪。” 这林参武早已经在外面候着了,此刻见玉沉帝来真的,再不敢托大。 如今,满朝唯有何尚书未到! 何尚书乃懿贵妃的兄长,这懿贵妃有一子,早年间曾被立为太子……此时此举为了哪般,明眼人都知道。 林参武一向与何尚书交好,之前还想拖一拖,可见这架势,终要自保。 即便何尚书如何不愿,这事已然板上锭钉。 第七百一十三章 冠冕 不消片刻,四万禁卫军将何尚书叉入了御花园里。 玉沉帝很是不悦,“何尚书好大架势,居然让动用孤王四万禁军,方才请得动你一个文臣?” 何尚书面色不服,可仍然还是往地上一跪,“恳请陛下饶恕。”指了指自己只穿着一只鞋子的脚,何尚书辩解道,“非是微臣怠慢,确实是有难以启齿之事,方才耽搁了时辰。” 玉沉帝冷哼一声,没再言语,算是让何尚书过关了。 这御花园里头一次这般拥堵。 待看向司白时,玉沉帝的眼神又变得温起来。他以病弱的身子,苦苦支撑着朝廷,这么多年……虽然没让玉沉在四国有所建树。可倒底让玉沉平平安安地过了这许多年。国力虽比早年略弱,但也绝不会让别国轻视。 就连雄据百万精兵的百里宣,在这块土地上,也不敢妄自尊大。对待玉沉帝,比对待夏乾还要小心恭谨几分。 “儿子,你过来!”玉沉帝拍了拍身边的石凳子,给司白让出一半的位子。 司白坐过去,玉沉帝将头上的王冠解下,神情庄重地替司白戴上。 御花园里所有的护卫和宫女们,包括一众大臣,在这一刻,也全都跪到了地上。 玉沉皇权的象征便是这顶皇冠! 四国里,唯有玉沉还保留着皇冠的传承仪式。 司白摸了摸头上的冠冕,入手冰冷,入心……却是一片茫然。 “自朕病重,已经半年未曾上朝。”褪下皇冠的玉沉帝直视着一众大臣,“如今……司白乃皇后嫡出之子,即日便将即成大统。” 大臣们有了一丝喧哗。 “钦天监何在?”玉沉帝身形略有不稳,可很快抚住了桌沿,整个人像突然大病痊愈了一般。 钦天监上前几步叩倒在地,“微臣在。” “孤王要你的择吉时,以告天地,谓太庙,祭宗祠,并于九韵山进行封禅大典。” “遵旨。” “内府府亦当连夜赶制帝袍帝制用品,全速加急,不得有误。” “微臣领命。” “自今日起,孤王将退居颐和殿……主殿正堂,皆由新王安排。” 半年未曾正式上朝,如今玉沉帝一朝宣旨入宫,便是传位大事,并且铁血手段,让诸臣措手不及。 别看御花园里风景秀丽,实则暗藏波涛,整个皇宫内外早已经……里三层外三层的被禁军包围。 宣布完所有,玉沉帝松了一口气,面色慈爱地抚摸着司白的脸,“我儿从今便是玉沉新君。” 说罢,玉沉帝侧身往后走了两步,在百官面前,朝着司白跪下,声音之洪亮,惊起飞鸟无数,也像猛鼓般地敲打在每一个人心里,他说,“参见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连老皇帝都对自已儿子行此大礼,其他大臣焉能不同呼万岁乎? 就连一直站在老皇帝身旁服侍的浅安,在立刻跪拜下去。 一时间,万岁之声响彻云霄。 司白居高临下地望着众人……大伙合为蝼蚁,具是匍匐在地,司白心下愈发苍凉,至此……终于体会到何为孤家寡人! “众卿平身。”司白首先将父亲抚起。 这四字,司白说的吃力…… 从前,他的语气总是欢快调皮的,如今……连说话也要装腔作势了。 用平调说话,这让司白觉得异常别扭。 玉沉帝……不,如今已是太上皇。 望着儿子,老人家松了一口气,“你回来了,我还活着……如今老头子心事已了,可安享几日太上皇的好日子喽。” 瞧着众臣,司白咳嗽了两声,压抑着自己的本性,一字一字地说道,“众卿先退下吧……三日后,重新开朝,若有急事,送往朝殿。” 众人正欲离去。 从秋菊亭里钻出一女子,“你是何人,竟敢趁陛下生病,对其进行妖蛊操纵?新君登基,前未立太子,后未告天地,怎可在御花园中草率行事?” 来人正是懿贵妃,她有一子,早年被立为太子,而后虽被废,但在朝中颇有党羽。 太上皇含笑浅立,“懿妃,你瞧着孤像被人操控?” 懿贵妃瞧着太上皇的眸子,见他思维更胜从前,却依旧一咬牙,望着朝臣道,“谁都知道,已故皇后只有一女,名为司菀清,如今为华褚清远摄政王之正妻,哪来什么儿子?况且……皇后娘娘产子后即薨,当时的丧宴至今仍有记录。”懿贵妃咬紧牙关,“皇后娘娘哪来的儿子?陛下若非被人操纵,又怎么会说出这些胡话。” 懿贵妃问完这些,太上皇只冷冷地瞧着她,并没有回答,“懿妃,你胆子不小,想做韦后么?” 这一问已经含杀气,懿贵妃咬牙,当做没听见。 只见众多大臣中,走出一个太医,一个老嬷嬷,以及首辅内阁老。 “娘娘,当日皇后乃生的双生子。”老太医上前几步,将当日之事娓娓道来。 老嬷嬷是当日产婆,她年岁已大,本应该出宫养老,可至今仍在皇宫里呆着,原来……竟早为今日之事做准备。 首辅内阁老是皇后一手提拔上来的,他也为此证明,“当日朝堂局势动荡,韦后一家一手摭天,将皇太子抱走离宫另养,谎称皇后娘娘只生了一女,乃是我的主意……如今韦氏一族尽灭,陛下以嫡子,长子,贤主之名号登基为帝,无一不妥。” 懿贵妃看了一眼何尚书,可自家哥哥一再冲她使眼色,她也只得承认大势已去,颓然坐倒在地板上。 当年韦后的势力,不知强于自己多倍,可……连韦后也被诛灭殆尽,自己怕也难成大气。 懿贵妃眉头一转,退而求其次,朝着司白跪拜,“陛下……你多年不曾到玉沉,不曾知晓你有一兄弟。” “孤王知道,他乃安王司珪,早年被立为太子,片刻之前,尚同母妃在菊亭观菊。父王宣诏……他出宫去了。” 三言两语,已经将安王的行踪说的清清楚楚,懿贵妃头上起了一层冷汗。 “看在珪儿曾替陛下挡了韦氏侵害,求陛下将荆湘之地赐于我们母子,我们就此离宫……只在蕃地安份终老。”懿贵妃叩头,语气恳切,“望陛下顾念兄弟之情啊。” “荆湘并不富饶,将此地赐于安王,天下人皆以为孤王心怀歹念……母妃请起,江锦之地绿柳樱红,处处繁华……便胜过荆湘数倍,孤王便此地赐于安王吧。”说着这些,司白很是无奈,入目的所有人,皆成了看不透的人事……对于任何人,他都得先揣摩恶意。这样的日子……大概也有景枫过得下去吧。 荆湘不富,却是兵家必争之地,江锦虽富,可前后被夹,一旦心存反意……别说起兵了,连练兵都得胆颤心惊。 “陛下,珪儿一向……” 司白一拂衣袖,神情里有几分怒意,“太妃切勿多言!” 司白对其的称呼,从母妃变成了太妃,可见其耐心已被消耗殆尽。 看着司白的样子,又想起自家只会享乐的司珪,懿贵妃再好强的心,也渐渐消亡。 “太妃携安王即日启程江锦封地吧。”司白吩咐。 首辅内阁含笑瞧着司白,对这游历江湖的太子爷相当满意…… 所谓英雄少年,当是如是。 首辅阁老是菀清的老师,那姑娘七岁时棋艺已压倒国手,人聪慧通透自不必说,教她学字读书,一通百通,待菀清十二岁时,对某些经集的造诣已经超过他这位老师了。连他都要向菀清请教,时常惊叹于菀清独道的观点。那时候,首辅阁老便总在可惜——为何菀清偏是女子之身。 如今细观司白,本是双生子,想来也不弱于菀清! 皇后娘娘在天有灵,一双儿女皆是龙凤,想必芳魂有感,亦可宽念一二。 “若无要事,众卿都退下吧,三日之后朝事,有事再奏。”司白挥挥手,示意众臣离开。 等人走远了,司白方坐回了椅子上,眉眼里闪过出浓浓的疲惫,浅安在一旁瞧着,心里说不出的酸楚。 司白公子……并不快乐。 他作为桃花公子时,那风流俊逸的姿态,玩世不恭的语调,都被压制了! 可没没游戏人间人的司白……还能是桃花公子么? “怎么样,儿子?当帝王的滋味?”太上皇轻声叹息,他也看得出来,那双桃花眼里突然暗淡下去的光泽。 司白没说话,紧了紧身上的桃花锦衣,再过几天……连着这喜欢的衣服也不够穿了。 浅安望着石桌上的菜,自己先叹息了。 司白将头上的皇冠摘了下来,呆呆地看着,“这顶冠冕,千斤之重。” 太上皇干咳了两声,适才觐见朝臣,不过强撑着,这会儿一咳,飞也不少血沫。身子也一摇一晃,眼看着就要摔倒了。 “父亲。”司白惊呼一声,连忙架起太上皇,这才没让他摔倒在地。 浅安立刻招呼宫人送来轿撵。 “没事,儿子。”拉起袖子将唇边的血迹擦掉,太上皇的声音低而悲伤,“别担心。” “别说话,爹……我背你回去。”司白哽咽,低下身子,一下子将太上皇扛于肩膀。 儿子的背让人安心,“我算是享儿孙福了……”太上皇低语,“儿啊,我累了……先睡一会。” 司白迈步子往宸宫走去,整个皇宫的风景都不一样了。 在此之前,司白觉得玉沉是如此美丽,只有开阔和旷达。 加冕后,万物褪色! 这秋天……好个肃杀! 第七百一十四章 薨逝 “退朝。”司白一挥衣袖,这是他开始上朝的第十天。 可直到现在……司白还觉得自己云里雾里,过的一点也不真切。 自从继位以后,似乎所有的事情,都像梦一样,每天都是浑浑噩噩……他想要的生活,决计不是如此。可这些话,司白只能放在心里,他知道父亲为了让他顺利继位,中间付出了多少辛酸!他哪如此不知感恩? 待朝臣走到,首辅内阁老仍旧留在殿中。 “李儒老师。”司白唤首辅内阁老的名字,恭顺地从龙椅上走下来,“老师还有何事?” 李儒微微点头,司白这孩子……兴许能将玉沉推到另一个高度。下朝之后,司白对李儒也极其恭敬,因为他教过菀清几年学问,所以,连着司白也尊他为老师。李儒喜欢司白的内敛。司白在江湖中历练的那些年,他也时常打听桃花公子的消息,总听人说桃花公子放荡不羁,风流潇洒,总爱在美女堆里转悠,可如今看来……江湖上的那些传闻都做不得数。 眼前的司白,稳重而内敛,且不骄不燥。 “老师?”见李儒打量着自己,半天不回话,司白这会儿已经从龙椅上下来,轻轻地拍了拍李儒的肩膀。 “陛下。”首辅内阁老李儒见四座无人,方才接着道,“懿贵妃和安王已经抵达江锦,可是……一到封地,二人便开始招兵买马。” 司白一声调笑,这王位就那么稀罕么? 若是可以,他宁愿把皇冠交给司珪,自己仍做他的桃花公子。 “江锦之地乃平原地势,且无险可守……在那地方招兵买马,这母子二人,实在愚不可及。”虽是如此说着,可司白胸膛里透着哀伤,那司珪怎么说也是自己同父异母的兄弟,虽无往来,可亲情无法断开。 “陛下打处如何处之?”李儒虽为臣子,可也是太上皇的挚友,比起旁人,更敢说些真话,“韦后当年,兵不过千,轿不过三……可一个放任,便起燎原之火,陛下当以史鉴之。” 司白知道自己这一生都做不成景枫的,他没有景枫那样的心!要他杀害同胞弟兄,他还差点火候。 “老师,古之治世,皆奉以仁义。”司白看着远方,“孤王不会姑息养奸,况且有错能改,善莫大焉……他们母子二人,罪不至死!” “陛下!”李儒急了,两步上前,“此刻下手,他们插翅难逃!” 这种话由一个首辅内阁老说出来,实在叫人唏嘘! 李儒是真心想瞧着司白做出一番事业来,这才会说出这些话的。 “老师,无需再劝!”司白语气坚定,“孤王瞧着,也就懿贵妃心性高些……王兄其实并无反意,如今,烦请请老师待传一道旨意,以示警告。” “陛下请说。”李儒报拳。 “封懿贵妃为围太妃,再改封安王为思安王,赐百金。” 所谓‘围’即指江锦地形,又暗指当年韦后之乱,以全族被围殆杀而终。这封号,无疑是提醒懿贵妃,别做第二个围后。 所谓‘思安’更不必细说!老老实实当个富贵闲散王爷安享晚年,有何不好? 李儒叹了一口气,倒底领命,“陛下宅心仁厚,但愿太妃和思安王,能知晓陛下一番心意。” 司白不作言语,携着李儒往后宫走去,“老师若有空,可时常同父亲说说话。” 李儒脚下一顿,接连摆手,“算了,臣一到太上皇面前,两人只好相顾而泣……能说什么呢,徒增伤感罢了。” “……” “两个老头子对着哭,像个什么话呢。”李儒半是玩笑,半是认真。 司白浅笑起来,“老师,前几天父亲还说……他又比你早一步下去见那个人,此生又赢你一着。” 李儒笑出了眼泪,语气里突然多了一二分的活泼,“这老不死,能把去翘辫子当做赢!都这么些年了……就他心里还耿耿于怀。我与她……早已经只是知已,他那颗芝麻大小的心啊,真真比针尖还小。” 司白淡笑不语。谁无年少? “对了,陛下……当初臣就好奇太上皇为何将百里宣请入玉沉,可太上皇却说是你的主意。” “这事说起来很麻烦。”司白一皱眉,他是得抽时间请百里宣入朝一趟了,“老师,改日再细说吧……三言两语说不清楚。” 浅安在大殿之外,远远地等着司白。 李儒收起笑脸,“陛下,臣就不同您一道入内宫了。” 司白点头,“老师慢走。” “陛下的家事,本论不到老臣说,可是……浅安姑娘是个好女孩,而且臣见她头上戴了那支金莲钗,陛下是否考虑册立皇后?” 李儒做惯了老狐狸,一见司白面色有变,当下脚底抹油开溜了。 这些日子,浅安总是送他上朝,等他下朝……之后,便整日里服侍太上皇,好不容易得空了,便往九韵山上继续栽桃树……若不是恢复了武功,哪里承爱得了来回跑这些许路程! 司白走近,浅安开口,“陛下。” 司白一楞,苦笑着摇头,“叫我名字吧……这两个字听来别扭。” 浅安便又唤了一声,“司白公子。” “对了!顺耳多了,也舒服多了。”司白长长的伸了个懒腰。 可他刚一放下,旁边立刻便有笔录太监上前问话,“陛下可是身子不舒服?” 司白将那笔录宫人打发走了,再不敢言形放荡。 他是皇帝,他得庄重。 自从穿上这身龙袍,浅安少见司白的笑容……那双桃花眼的风情,也渐渐干涸。 在那身龙袍下,司白压抑着自己的天性……浅安能感同身受,知道司白有多么不自在。 可浅安也无能为力!她什么都做不了,她不是月华……甚至没有陪伴的资格。 “父亲好些了么?” “还是老样子。”浅安叹息起来,“一日倒有八九个时辰是昏迷的。” 司白听着也纠心……为这病,他请老鬼来玉沉不知多少次,可纵是神医,也回天无力。 这边正说着太上皇的病情,那边却见老人家乘着轿撵,冲司白和浅安走来。 “停下来。”太上皇叫停了宫人,几步走到司白身边,“儿子,下朝了?” “父亲。”司白见太上皇一脸喜色,精神很好,“你怎么来了?” 太上皇乐呵呵地板起腰板,“怎么?我就不能出来看看山山水水?你非得让我老废物般躺在床上才高兴?” 司白一句话,竟惹出太上皇许多埋怨来,“当然不是,多出来走走是好事。” “这就对了!”太上皇一手拉了司白,一手拉上浅安,“走吧,你爹今情好……我们去太庙瞧瞧你娘去。” 司白总担心自家老爹身子骨不行,可今天却很不一样,老头健步如飞,一点不比两个习武的年轻人弱。 没多久,便走来了太庙。 这太庙乃是整个皇宫最重要,最庄严的地方。别看守卫的人多,可走上前,却是鸦雀无声。一干守卫宫人侍卫,全都穿着黑衣,轻手轻脚,似恐惊动亡灵。 “儿子,李儒是不是叫你杀安王母子以绝后患?”病了这此年,可朝政并没有什么大乱,可见太上皇的并非老眼昏花之人。 “……” “儿子啊……你本不应该拒绝。”太上皇语气渐低,“并非我不念父子亲情,只是,为保江山基业……”后话倒底还是不忍说出,“算了,不说了……我们去看历代先祖吧。” 太庙里的气息有些像寺院,一进去,便是密密麻麻的牌位,只面贡奉着清香。 被历代先人的牌位盯着,司白多少有些拘谨, 太上皇轻车熟路地走到南侧,伸手一指,便是司白母亲的牌位——端敬皇后! 司白冲着牌位跪下身子,浅安也跟着跪倒。 太上皇目光眷念,伸手轻抚着牌位,“这旁边就是我的位置……往后,你们两时常来看我,还有菀清,清明时节给我烧柱香,报个平安。” “父亲!”司白打断老头,心绪突然变得很乱。 “您一定会长寿的平安的。”浅安也不大喜欢太上皇讲那下世光景。 太上皇摆摆手,直对着两小辈发笑,“儿啊……你猜我带你来这太庙里要说什么?” 司白望着几千位先人,低声浅语,“父亲想告诉我创业艰难,守业不易……身为玉沉君主,让江为稳如泰山是我的使命!” 抚上司白的脑袋,太上皇轻轻说道,“是啊……可听到你放了安王母子,我便不这样想了。” 司白垂下脑袋,似乎真的觉得自己不杀人,反倒是犯了大错! “万世基业顾然不易,可还有更重要的事。”太上皇望着端敬皇后的牌位,“你也希望他高高兴兴,是么?” “……”太庙之中,只有清烟萦绕。 “儿啊!当了十来天皇帝,可你像死了半条命一般。” 司白越发觉得惭愧。 将目光投向司白身上,太上皇轻声道,“儿子,你记着……王朝更迭是很自然的,所谓的千秋万世,不过是痴人说梦。” 司白猛然抬头,一时不懂父亲怎么会说出这种话来。 “我后悔了,看着你成为皇帝的第二天……我就后悔了。”太上皇有司白的桃花眼里点了一下,“可我也想通了!” “想通什么了?”司白跪着往前迈了两步,心中的不安感越发浓烈起来。 “儿子,不要执着于玉沉的江山……”将脑袋顶在自己儿子身上,太上皇低声道,“一切顺其自然,只要尽可能的让老百姓过得好,便对得起祖辈了。” “……” “‘玉沉’‘华禇’或者‘大夏’‘守皇’江山一直在这里,无论它叫什么,都不重。”父亲眼里如星火的光茫叫司白迷茫。 总觉得父亲此刻说的话,同菀清送别时说的那些,有些相似,可司白一时又理不出头绪。 “记住了么?儿子?”太上皇又重复了一遍,“王朝更迭,无须强求……保住百姓便对得起祖辈,至于玉沉的江山……绝不需要千秋万代。” 父亲灼灼地瞧着自己,纵然没回过味来,可司白还是点了点头,“我记住了。” “很好!”太上皇豪气冲天,“儿啊,若为江湖客,便回江湖去吧。” 一转身,太上皇让侍卫送来宝剑,立于太庙前,他笑的很干净,“你两别跪了,站起来……司白,当年要你母亲嫁给我时,我为他舞了一曲剑,今天,我再舞一次。” 宝剑生挥,剑舞生花! 一直以来都躺在病床上的太上皇,此刻舞起剑来,竟是天花乱坠,星河滚烫,叫人目不暇接,拍案叫绝。 一舞毕,太上皇悬剑在地,笑问,“怎么样,不弱当年吧?” 司白正欲回答,却发现……父亲问话的对像,是母亲的牌位。 有些喘息,太上皇坐到蒲团上,又一次拉起司白和浅安的手,“儿啊,我渴了……你们去给我弄点水来吧。” 司白和浅安对望了一眼,两人出了太庙。 外面便是环庙的清溪,引的山泉水……让宫人们取了壶来,司白和浅安接了满满的山泉水。 “来了,父亲……你喝水吧。” 水杯落地!司白痛呼,“父亲!” 浅安跪倒在地,眼泪直往下落…… 太上皇——薨逝没了! *** 同一时刻,华褚景王府内—— 六爻吓了一跳,“王妃,你怎么哭了?” 菀清一抹自己的脸,果然是满手上眼泪。 很奇怪,她刚才还和景澜讨论宝宝的事,笑的很开心,可眼泪却这么不停地往下掉。 “小桐?”景澜也急了,一把将菀清揽在怀里,“你怎么了?” 菀清只是摇头,对一切仍然不知,只望着景澜掉眼,“心疼……”顿了顿,菀清接道,“许是察觉到哥哥情绪的一二分吧!” 第七百一十五章 遭抢 “她这几天这么兴奋做什么?”景枫看着夏樱的背影,满脸的疑问。 最近几日,夏樱一睁开眼睛便催着两人赶路,连吃饭都不能多耽搁一会,恨不得在每个人胸前都栓个大饼,这样就可以一直赶路了。 百里凤烨朝景枫翻了个白眼,并不愿意答理景枫。 此时已经离开了京都,夏樱穿着司徒青怜给她准备好的简易裙子,整个人很有活力。“你们俩快点,磨磨蹭蹭干嘛?” 夏樱拉停了马缰,扭头望向后面的景枫和百里凤烨,“速度快点,我先走了……你们赶紧的,真是的,白有一匹马,比走路还慢!” “你准备去投胎么?”百里凤烨低声低咕了一句,也不知道夏樱能不能听见。 夏樱回头做了个鬼脸,一扬马鞭往前走了。 景枫含笑追去,又问百里凤烨,“她就那么想念大夏,如此着急回去?” 百里凤烨轻眯凤眸,狭长的眸子中带着温情,“她这么兴奋是为了慕臣将军!” “噢!”景枫恍然大悟,“原来如此,我说她一天天这么拼命赶路。” 慕臣是出了名的铁石头,直肠子,屡立战功,早年被调往京城,在皇城呆了半年,号称头发丝上长了蘑菇,几乎和满朝文武都不和,后来多次上书,死活非要回去驻守边关……景枫没法,只好再次把他调去边关,这一呆,慕臣便呆了十多年。 想不到……他和夏樱居然能结忘年之交。 百里凤烨唇角含笑,语气发酸,“凤烨和她在一起多年,阿樱连自己生日都不记得……却给慕臣精心准备了寿礼,你说气人不气人!” “寿礼?”景枫又是一惊,“难怪了……原来那队来自大夏来的粮队就是夏樱给慕臣准备的礼物?” “你这消息倒挺灵通的。”百里凤烨冷冷地看了景枫一眼,含讥带讽的说道,“你一个皇帝,不给手下的将军准备粮草,倒叫阿樱平白出些银子。倒叫你在这里,瞎说风凉话!”说到这里,百里凤烨想起前些日子,夏樱心疼银子的模样,唇边的笑意越发浓厚。 “在华褚呆了几年,也算有人在夏樱心上留下了些东西!”景枫想起早年间闹的那档子事,笑着说道,“前几年宫里不是有传闻说夏樱有孕,后来又流产了,慕老将军那汉子,楞是巴巴地擅离职守,跑宫里去瞧夏樱……说真的,朕从来没见过慕臣老将军掉眼泪……他是真把夏樱当闺女疼爱了!慕臣守了十几年的边关,就那一次擅离职守过!” 景枫一提,百里凤烨也想起了那事……当年在朝廷上,夏樱还放话说,即便孩子不是景枫的,她即为华褚皇后,生的孩子就一定能得是太子。那些大臣,差点没被气死。 谈话间,夏樱又把景枫和百里凤烨甩的远远的了。 连夜赶路,终于在第三天抵达了卞南城。 夏樱用马鞭指着前方的城楼,恨不得从马背上纵身跳起,“到了!” 可夏樱的兴奋,在百里凤烨和景枫看来,却显得莫名其妙……这两人其实只想安安稳稳喝顿稀粥。 离了京都,真的很难再见到行商之人……饭店越来越贵不说,而且还越来越少。最近几次,还得他们自己打猎,自己生火做吃食。 “看到没,卞南城,我们到了!”夏樱又重复了一遍。 “知道了!”百里凤烨掏掏耳朵,瘫软在马背上,“你声音低些,吵得凤烨头疼。” 正说着,突然来了一群流民,一窝疯地朝三人扑来。 那些流民手里拿了刀,三下两下便将三匹马刺出十几个窟窿来!有些人……甚至饮起新鲜的马血! 这些流民也不伤人!也没打劫! 等看清了形势,他们这才发现……这些流民准备抢马充饥。 面对这些流民,纵是一身的武功,又能怎样? 就是他们一个能伤百人,又能如何? 夏樱丢掉马鞭,背过身子,不忍多看……刚才还活生生的马,这会儿,已经被分成了残肢,有那么几人,似乎等不了生火烧熟了…… 夏樱胃里泛起酸水,倒不是恶心,纯粹是回忆起在边关最艰难的那几个月,她也做过一样的事情。 当人类不得不为了生存时,没什么食物是下不了口的。 “怎么?阿樱想起了那年冬天?”百里凤烨轻轻地拍了拍夏樱的后面,柔声安慰道,“都过去了。” 夏樱多看了百里凤烨一眼,“你怎么知道那些冬天的事?” 百里凤烨一耸肩膀,“有什么是凤烨不知道的?” 夏樱没与百里凤烨争辩,疑惑心却越发浓了。 景枫眼睁睁地看着那一窝人将三匹马拖走,心里说不出的滋味,“这些便是朕的子民!” 夏樱看了景枫一眼,只见他捏紧双拳,牙关紧咬…… 夏樱有些感叹,最近这一年里,景枫忙着肃清朝廷,可接连而来的天灾异象,让他所有努力都付之东流……苍天未免太薄于景枫了。 那堆流民里站起来一个男子,目光凶狠地盯着夏樱。 手上拿着刀,那男人一步步朝夏樱走来。 百里凤烨眯起眼睛,“阿樱小心。” 夏樱拿着龙渊,负手瞧着那人,可还没等那人走过来,一个老者模样的流民,脱掉破烂的鞋子便冲执刀男子砸去,“你想干嘛?” “爹!我要活下去……他们一看就是有钱人,我要活下去!” 老者和执刀男子扭打在一块,“我看你是失心疯了!只抢食物,不伤人!忘了么?” 那执刀男子最终没有走过来。 百里凤烨轻拂红衫,“看样子……都是交不起租粮的庄稼人。” 灾年里的流民,有多少无奈。 景枫朝着城门大步走去,没人知道他在想什么。 此刻景枫身上透着一股生人勿近的威压。 流民的现象将会越来越严重,离京都越远便越混乱…… 进了城,可整座城皆成了死城……驿馆像是被人砸过一般,桌椅板凳破破烂烂地散了一地。 街道上所有商贩都消失了,流民遍地,他们三人从流民中间穿梭,显得十分扎眼,数百双眼睛紧随着他们移动。 “怎么会这么严重!”夏樱一皱眉。 眼见苍生疾苦,谁也没法谈笑自若。 正说着,一队军人迎面走来。 看了好半天,几人这才发现……军队把商人的空店腾出,让这些流民有个暂时住宿的地方。 “要参军的,下午北门报道。”这支队军挨间通知,“申时考核,参军北门报道。” 参军两字对这些流民来说意味着可以吃饱饭,所有人的眼睛都亮了亮。 “小兄弟,打听一下,谁都能参军么?”景枫拉住一个小兵。 那小兵上下打量了景枫一眼,“你要参军?” “不行么?”景枫反问。 “倒也行。”小兵回答的很是勉强,“可看你这样子,不像难民。” “怎么?只有难民可以参军么?”百里凤烨上前一步问道。 在这士兵的陈述中,几人这才知道——前些日子华褚下了整月的雨,附近村庄全被被淹,粮食颗粒无收,村民们全变成了难民,可当地父母官却卷了银子弃官而逃,村民们求告无门,一路闹到了城下……半月前还发生了暴动,一些村民饿极了抢砸饭馆,导致商人们也逃了,好好的一座城,楞是变成现在这模样。 “将军只好派兵镇压,可你能怎么样呢?要知道……这些,原都是手无寸铁的老百姓。”这士兵说着,一再叹息,“眼看着这城乱成这般模样,将军下令给这些难民安排住处……前些日子还能施些粥,可现在施粥也停了……郊外能吃野菜都被挖的干干净净,再这么下去,恐怕得吃观音土了。” “所以慕老将军只好招些精壮男子入营?一来不能让他们继续霍乱打劫,二来,也算给他们一条出路?”夏樱接口。 这士兵连连点头,“可连我们也不好过啊。” “为什么不向朝廷反应情况?”景枫扫了一眼遍地难民,“村庄被淹,父母官潜逃,此等大事,朝廷岂会坐视!” “朝廷能做什么?远水解不了近火……陛下自顾不暇,再说了,谁说我们没有上告天厅?”士兵一看大队要走了,不能再聊了,只好一拍景枫的肩头,善意地提醒道,“要报名就申时去北门吧,你们三穿的也太招摇了些,低调些吧。” 其实,除了百里凤烨,夏樱和景枫的衣着,已经在司徒青怜的指导下,降成了平民的样子。连世家子都算不上……可此刻和这些流民相比,还真就成了招摇。 那支军队巡逻着离去,其中有人频频回头,夏樱总觉得那些人在瞧自己! “阿樱,他们怎么老看你?” “是吧!我以为是我的错觉。”夏樱摸了摸脸,“难道被认出来了?” “很有可能!”百里凤烨笑眯眯地点头,“当初你跑军营里,和慕臣打架,输一招一千两银子,追着慕臣将军在军营里到处跑。慕臣手下的士兵,应该有人认得你。” 夏樱轻轻叹了一口气,没来之前,她火烧眉毛地往这里赶,可真到了,她又不知道怎么去见慕臣。 “我还是先去取粮车吧。”夏樱望着城头,“等粮车到了,我再带着粮草去见慕臣叔……别是杯水车薪,却也是我一番心意。” 第七百一十六章 国界 “王爷!”傲天看见夏樱的一刻,整个人都呆住了,“你……你你!” “哑巴啦!你什么你……一年不见,连话也不会说了。”夏樱抬手往傲天头上一削,她原以为傲天会躲,可那小子楞是僵在原地,一动不动,被夏樱结结实实地锤了一下子。 “你怎么不躲。”夏樱看着傲天脸上的拳头印,噗哧笑出了声音,“故意逗我开心呢?那你这代价也太大了些。” 傲天好半天才回过神来,脸颊红红的,若能让她多笑笑,就算把他的脸打烂了,他也甘愿。 “王爷你什么时候改穿裙子了?”傲天都不好意思多看夏樱几眼,瞧她穿着裙子,傲天浑身别扭。可是……又觉得夏樱这样子,好看的不得了。 百里凤烨在军营里给夏樱当幕僚的时候就不喜欢傲天。这会见傲天这样子,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有时候,百里凤烨也觉得自己挺无聊的,说泛酸就泛酸……别说是傲天了,就算是见梅月和夏樱呆在一起说体己话,他也忍不住酸上那么一会儿。 景枫见百里凤烨直在一边翻白眼,“怎么?你这也想揍傲天一顿。” “无聊!”百里凤烨咬牙切齿地看了景枫一眼,抚了抚红衫走到夏樱和傲天中间,“不是运粮呢?粮车在哪?” 傲天咳了两声,也看不惯比女子还妖媚三分的百里凤烨。 “粮车在三里外,不敢靠近卞南城,这里面流民太多,而且……慕臣将军似乎有意将附近地流民都往卞南城里收。”回话时,傲天仍是不时地偷看夏樱。 也不怪傲天,他的确很久没有见过夏樱,夏樱皮肤变好了很多,人也白了,最重要的是她此刻一身水蓝色裙子,哪里像他熟悉的靖安王爷啊。 “走吧,我跟你去取粮。”夏樱活动了一下筋骨,“慕臣叔四十六岁的生辰早过了,这礼物算是迟到了。” 景枫停住脚步,“你们去吧……我留在卞南城里。”回头望着城楼,景枫低语,“我先去找慕臣,一会我好在城楼下接应你们。” 百里凤烨很想跟夏樱一起去,可他要跟着,指不定真会揍傲天几下。反正他们两相互看不顺眼。 再说了,夏樱好久没有和她的弟兄们团聚了,是该好好说说话的,他不应试跟过去打扰,而且……最近夏樱有意无意地远离百里凤烨。百里凤烨也不愿意给夏樱太多的压力,当下站到景枫身边,“阿樱,凤烨也留在城里吧。你快些回来。” 夏樱重重一点头,“走吧,傲天。” 傲天跟到夏樱身后,眼眶不觉有些发酸,“王爷……你太久没去边关了。” 夏樱一听傲天那语气,自己心里也发酸,“放心吧……这一次回大夏,我不会再离开了。” “真的?”傲天激动地恨不得倒拨杨柳,拦路耍猴。 “废话!”夏樱唇边的笑意荡漾开来,“我骗你干嘛?洛北没在你身边……要骗你还不容易。” 提起洛北,敛天神色变得很温情,“王爷不是安排他绘制各国地图么?如今已经五年了!” 夏樱一个失神,日子就这一么一天一天地不见了。 “上次在路上遇到归海溪黎,洛北一边绘制地图,顺路便送归海溪黎去君子谷,如今……他也因为那个姑娘变得稳重了。”洛北絮絮叨叨地说着分别后的往事。 这让夏樱很是感慨。 “他那吊儿郎当的性子,真不知道你说的稳重是什么样子的。” 傲天也笑,“等见到他你就知道了,洛北变化很大。” 傲天是洛北最好的兄弟,当年他还特别看不惯洛北。 归海溪黎性子冷,遇事也不愿意解释,她和洛北之间的事还真叫人意外。 “傲天,你也不小了……连洛北都找到心仪之人,你怎么还没成家?” 傲天被夏樱的问话吓得一哆嗦,四处张望。 夏樱好奇的也回头一看,半天没有看到有人,“你看什么?贼头贼脑的,见鬼啦?” 傲天一摸鼻子,“王爷……我都怀疑我娘跟来了!你怎么和我娘说一样的话?” 夏樱抬腿便往傲天屁股一揣,“你也没以前那么老实了!混小子……找打吧。” 傲天和夏樱边走边打,终于找到了在边境军营里的感觉。 夏樱越发的光芒万丈,她的风采从来无法掩饰……傲天看着夏樱,把所有的小秘密都藏在了心口。 傲天藏的很吃力,可也独自甜蜜! “王爷,你这身手倒越发了得。”十几招后,傲天直喘粗气,已经落下阵来。 “那是自然。”夏樱得意的一扬下巴,“这些年,天天和百里凤烨切磋武功,能不进步么?那家伙阴得跟狐狸,滑得跟泥鳅似的。” 傲天微笑着听着,发现夏樱谈起百里凤烨的时候,眼睛发亮,唇角温柔。 “王爷,既然要回大夏,不如和我们一同走吧。”傲天语气很是激动,“这里离两国边境已经很近了,如果走水路,能更快回国。” “不了,压送粮草后,你们先回去。”夏樱摇头拒绝,“有些事,我得好好想想。再者……我一定要去怀因河。” 傲天眉头一凝,“王爷,华褚内乱,我们的边境暂时很安全。不用急着回去。景枫帝如今只有一个人,待他离开了卞南城后……压送粮车的弟兄们,完全可以送他上路。”傲天做了个抹脖子的手势。 没等傲天有所反应,龙渊出鞘,蓝芒大绽,冰冷地剑锋已经架在了傲天的脖子上。 夏樱眉眼带煞,如同修罗在世,“不许伤害景枫!” 夏樱和傲天同时楞住。 回过神后,夏樱连忙将龙渊从傲天脖子上移开……她在干什么! 刚才那一下,完全是下意识的,夏樱自己都来不及思索! 她……在保护景枫? “王爷!”傲天垂下眸子,神情很是受伤。 “对不起。”夏樱急得满头汗,她不知道要怎么解释,更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做出这样的举动。 傲天拍了拍夏樱的肩膀,朝她微笑,仍是完全信任,“王爷,没事,你别急。” 当年从大夏前往华褚的一路上,夏樱总是想杀了景枫以绝后患。 如今……她有机会让景枫消失,可她却把龙渊架在了同伴的脖子上! 真是可笑啊! 不知不觉里,一切都变了! 夏樱停下脚步没有走动,很是无助地望着傲天,“傲天……我变得连我自己都不认识了。” “不,王爷,你还是靖安王爷,是我拼死追随的人。”傲天的话语里透着无限的坚定。 夏樱深吸了一口气,脸色发白,“傲天,景枫是个好皇帝……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我似乎很拥护他。” 傲天此刻很希望洛北也在,他嘴笨……挖空心思也说不出一句安慰的话来。 “那和陛下相比呢?” 傲天提起夏乾,原是希望夏樱可以不再专注于景枫,可实际上……他这问话似乎起了反效果,夏樱脸色变得更白了。 拿夏乾和景枫比?似乎没有一点可比性! 从前,夏樱觉得哥哥不如景枫,如今……在潜意识里,夏樱甚至不愿意将他们放在同样的高度。 似乎……只有景枫才能称得上雄才大略的君主!天下间无人能与之望其项背。 夏樱捏着龙渊的手有些发抖! 是自己的信仰变得薄弱,还是说景枫太过于出色? 傲天的问话让夏樱不得不正视某些一直存在,却被她忽略的问题。 “王爷,给慕臣将军运完粮车,我们就回去等你。”傲天见夏樱不说话,接着说道,“那就先不杀景枫吧,华褚内乱……或者没几天他也做不成皇帝了,杀不杀他都一样。” “为什么这么说?”夏樱不解。 “如今景澜执政,华褚以司徒家和伊家为首的军队已经占了华褚五分之三的兵力……况且,不日前守皇上书想与大夏联手,趁其内乱,一举攻破华褚。”傲天缓缓开口,可落在夏樱耳朵里,却显得惊心动魄。 “守皇向哥哥上书?”夏樱拨高声音,“我怎么不知道!” 傲天往后退了一步,不知做何应答,好一会后,才接着说道,“以华褚的局势来看……景枫的帝位很有可能被废。” 华褚内乱,传到别国耳里,已经成了这样么? 可无论怎样,夏樱始终相信,景枫必定会成为让世人仰望的君王。 “哥哥怎么回答的?”夏樱深吸了一口气,“守皇一向兵力孱弱,他们就靠了天险,而且这些年……对于练兵越发懒散了,怎么会突然提出与大夏连兵?” “陛下也是这么说的,所以当下就回绝了守皇王后。” “王后?” “是的,写书与陛下的是守皇王后。”傲天想了会,继续道,“守皇帝君从不理朝事……如今皇后回国,一切事情全都由皇后说了算。” 夏樱这才想起来,前几天收到情报,说是淳于梦娜带着归海修黎回到守皇了。 “守皇主事的人是皇后?” 这个女人倒底想干什么! 淳于梦娜做的事情,真叫夏樱一点头绪都摸不到。 以为淳于梦娜是为了北冥玉而来,可是……当他们都发现怀因河这条线索时,淳于梦娜反而不跟来探查了。况且,在华褚呆了将近一年,她又从来没有提出要瞧瞧北冥玉的意思。 如今从华褚离宫回国了……当下又要挑起战端! 淳于梦娜这么做,有什么目的……还是说,她跟本就是凭着心性做事? 傲天对于朝政,更是一头雾水,眼见夏樱如此烦恼,他很难过自己无法帮忙。 “王爷,别想了……走一步算一步吧。粮车就在不远处,先把粮草给慕臣送去吧。” 夏樱点点头,真不知道当初没有阻止归海修黎跟着淳于梦娜……究竟是不是错了。 “王爷,粮车都用马匹栓好了,一会你自己送去吧。” “你们不去么?” 傲天苦笑,“王爷,虽然现在大夏和华褚暂时很平静,可当年慕臣将军可是我们的死对头,事实上……送粮草到卞南城,兄弟们已经颇有微辞了。别说他们不会进城,就是慕臣将军也未必会允许我们进城。” 夏樱倒吸了一口凉气!如遭当头棒喝,一身冷冰。 在华褚皇宫的时候,夏樱在那里从来没有归属感,她一直以大夏靖安王爷的身份在华褚自处。 可如今……她送粮给慕臣将军的行为,本以为只是自己个人的心意。 可两国之间,从来没有个人! 只有国界! 夏樱在不知不觉中模糊了国界! 可惜—— 国界一直在那里,泾渭分明! 模糊的,只是她自己。 第七百一十七章 背道而驰 夏樱看着自大夏送来华褚的粮车,微微叹了一口气。 除了傲天之外,其他战士面上都有不悦,夏樱看出来了,可也没法解释,这件事……她能拿什么立场说话呢? 傲天发现气氛不对,笑哈哈地一抓头发,“王爷,粮车已经送到,我们就先回边关了。” 夏樱有些不舍,可终于还是点了点头,“路上小心些。” 傲天带着运粮小队要离开,可其中一人却挣脱了队伍,几步走到夏樱身边,声声质问道,“王爷。你还是我们靖安王爷么?” 这小将张是忍不住问出了这话。 “张翼,你胡什么?”傲天大声喝斥,拳头捏得极紧。 张翼没理会傲天,继续望着夏樱吼道,“王爷,如今你是大夏靖安王爷?还是华褚的皇后?”虽是问着这伤人的话,可这小将自己先委屈的眼眶发红。 夏樱往后退了两步。 “王爷,你惧了?被我说中了?”张翼逼近,心中又酸又疼,“王爷如今给慕臣送粮,又阻止我们弑杀景枫。您在华褚做了几年皇后……是不是把我们都忘了?” 傲天头一次发那么大脾气,一掌将张翼推翻在地,抡起拳头要打人,却被夏樱飞身挡住。 站在自己的亲兵面前,夏樱无力地垂下了头,“即便为敌之时,慕臣将军就是我极其敬重对手。如今来到华褚,两国战事暂休,我的确与慕臣将军很是投缘,他待我如同女儿。私下里,我唤他慕臣叔……如今华褚水患难平,颗粒无收,我以私人身份出资送他粮草。”夏樱的头越垂越低,停住了所有的解释,好半天没再开口,半晌方才道,“对不起,我真的不知道应该怎样解释,可发誓……我从未忘记大夏靖安王爷之身份,一刻也没有。” 大伙沉默地看着夏樱。 好半天后,张翼突然蹲下身子,抱头痛哭。 “对不起,王爷!”张翼哭嚎着,“从军以来,您一直是我的仰,我只是太怕你……” 后面的话,都变成了哽咽。 张翼把所有人的忧虑都说了出来。夏樱十五岁时以女子身份进入军营,当时战士们都极为不服,可她默默地不争不辩,楞是在而后的几年里成为大家的战神,和所有人的精神支柱。夏樱在边关带领着的大夏的儿郎屡立战功,守卫疆土……战士们越是敬佩靖安王爷,此刻……便是惧怕战神不在! 这一小伙人都是夏樱的亲兵,随着她出生入死多少次。他们知道夏樱的性子,只要她说了,他们就信。 望着张翼蹲地长嚎,夏樱心里也说不出的滋味。几步走去轻轻拍了拍张翼的后背,张翼却哭的越发伤心。 好半天后,夏樱将龙渊刺入地板,直刺在张翼脚边,“张翼听令……” 一听夏樱下令,张翼条件反射地从上直立起来,站得笔直,声音洪亮的地大喊道,“在!” 夏樱望着他,既欣慰又感动,声音清脆,如万鼓齐鸣,“擦掉眼泪,回边关守着,好好练兵,不得懒怠。” “末将领命!”张翼扯着嗓子大叫。 傲天和其他战士也一齐长吼“领命”,呼声震天,一个小队竟吼出了万人气魄。 不知不觉中,所有人都站成了例队。 夏樱手执龙渊,虽穿着女装,可靖安王爷的气势更胜当年。 一一在例队中巡视着,夏樱继续道,“如今四国局势动荡,百里宣彻底叛逃,等我回国后,誓不轻饶。” “誓不轻饶!”众人高举着拳头,咬牙切齿,一遍一遍地重复道,“誓不轻饶,誓不轻饶。” 在这一声声地吼叫里,夏樱的血液也渐渐热起,一扬手,夏樱做了个阻止的手势,一时间,所有的声音都停住了,安安静静连数里之外的河流声也清晰可鸣。 “今年大夏收成如何?”夏樱的目光一一扫过众将。 这些事,当兵的哪会晓得,可偏偏其中是户部尚书公子的表亲,当下答道,“王爷,收成不错,比去年多增一百十万石。” 夏樱点点头,“我会修书给哥哥,傲天,回去告诉凤里白,让他随时准备接粮。” 傲天点头答‘是’,可夏樱还是看出了他的表情有些怪异。 “怎么了?凤里白有事?”虽然一直都有收到凤里白的来信,可夏樱总是感觉不自在。一样的笔迹,可字迹的气势却怎么看怎么不对味。 “不是。”傲天一皱眉,“军师一向怪癖,可现在就更怪了……以前还能和他说上几句话,可现在,他几乎谁都不理。大伙也不敢轻易打扰军师。” 夏樱的心里咯噔了一下,总觉得抓住了一些什么东西。 “王爷。”傲天挺立胸脯,“我会通知通师的,您放心。” 夏樱浅笑了,此刻她穿了儒裙,这样的笑容明媚到所有人的心坎里。 一一在这些战士脸上又扫了一遍,夏樱跨上为首的战马,数百辆栓成铁板的马车动了起来。 没有告诉,没有回头。夏樱带着粮车头也不回地往卞南城走去。 大伙目送着靖安王爷离去。 “走吧。”傲天领导着小队,“没了战马,此刻又在华褚境内,我们得走水路回国……如王爷所说,我们要备战了!” 众人的斗志被夏樱激了出来,此刻又被傲天一提,当下恨不得纵驰沙场。以身报国。 *** 之前和傲天一路走,一路谈,夏樱并未细看周围环境,可这会儿,夏樱压着粮车,从战马上往外一看…… 入目的,尽是房屋残梁,残砖败瓦。 荒冢白幡,迎风招展。 怀因河长达四千六百里,这个被淹没的村庄,就是被怀因河水冲没的……之前听城里的小将提起,这已经是半月前的事了。那时候,他们尚在皇宫,却无人提起,若非微服来到怀因河……怕也难知此消息。 京都有景澜掌握,纵是罢朝一半官员,尚且能勉强平静……可远离了京都,这些边界小城却成了此番光景。 幸得附近没了土地房屋的流民们,还能在卞南城里暂时安家。 夏樱正想着,突然听到一声,“来了!” 她抬头一看,正见城墙上一身红装的百里凤烨,冲慕臣将军指着自己的方向。 夏樱一抿唇,整个人站到了站马上,高举双手冲天挥舞。 景枫亦站在一侧,含笑立着。 慕臣一身铁甲,连忙招呼着大伙大开城楼正门,“开城,开城!” 卞南城正城门缓缓打开,远远地,夏樱便能听到城门咯吱咯吱的声音。 慕臣自己跟本等不了城门大开,居然踏着轻功,直接从城门上飞身而下! 不知是因为太过激动,还是因为最近缺粮被饿的,慕臣竟一脚跳空,一个趔趄,显些摔倒。 城门大开,一支武装军队从两翼走来…… 众将士鸣鼓欢迎,夏樱闭目一听,这鼓声正是庆功之乐。 被鼓一击,运粮的马也跑的更急了。 “吁。”夏樱停住了马。 慕臣做了个停止的手势,鼓声立止。 “慕臣叔。”无论之前在国界上挣扎了多久,可此刻,夏樱看见慕臣,那是真真正正地打心眼里高兴。 这位长者,输了她许多银子,可在听了她中毒流产的消息后,钢铁般的汉子,竟卧在她的病床上失声痛哭!夏樱忘不了那一刻,自己心口溢出的感动与温情……天家亲情淡薄,夏樱和夏乾并没有得过父亲的关爱。可在慕臣身上,夏樱却休会到了……父爱。 “你这是干什么?”慕臣看着那绑在一块的百辆马车,明知故问地瞪着夏樱,语气甚至是凶恶的。长年混迹边关的将军,别指望他会温情的表达感谢。 百里凤烨和景枫此刻都远远地看着,谁也没有走来打扰。 夏樱伸出拇指往鼻子上一拂,“一千两一招,还比不比?” 慕臣的脸黑了一黑。 夏樱随浅笑,“慕臣叔,我和你开玩笑的,你把你吓得直哆嗦。” “胡说八道。”慕臣横眉一挑,“我会怕你这女娃子,来吧,出招。” 说完,慕臣便摆出了动武的架势。 夏樱咯咯笑着,微微一摆手,“不打了,不打了……慕臣叔,找人来把这百匹战马牵走吧。粮车上的粮食,也都搬去军库吧。” 夏樱这话……让城门两翼的士兵激动的发抖。 士兵们很有秩序地走来。或牵战马,或牵运粮草…… 慕臣紧咬着牙关,一点也不敢松口……他怕自己一放松,就得在一众将士面前出丑。 “慕臣叔,不多……是我用华褚的银子从大夏买的粮。”夏樱耸耸肩膀,“就目前的局势,这点粮草无济于事……” 没等夏樱说完,慕臣几步上前,一把将夏樱抱住。 慕臣身上的铁甲很咯人,可让夏樱心里一热。 “樱丫头,你这是雪中送炭。”慕臣很快放开夏樱,很少与人这般亲密,慕臣显得很局促,一张老脸已经通红。 夏樱咳了一声,低低道,“慕臣叔……虽然你生辰已经过去了两月,可还是得祝你福如东海,金枪不倒!” 百里凤烨正在喝水,一听这祝辞……一口水全喷到了身边的景枫身上。 景枫没恼,唇边也携着淡笑。 哪有祝寿辞说金枪不倒的?不过……慕臣是老将军,这词好像也挺合理的。一定是自己邪恶了,想多了!百里凤烨抹抹鼻子,拉红装领口解开了一些。 “这个是什么?”慕臣顺手接过夏樱递给他的东西。 这是夏樱花了六百两银子,从掬晴的拙匠店买的玉珏。一开始夏樱挑了个平安扣,可来总觉得送武将玉器怪怪的,她干脆换了个护心镜……掬晴收了夏樱六百两,还说是友情价。可把夏樱心疼坏了。不过……这种怪材料的护心镜,倒极其结实,一般的刀剑,还不能使其断裂。 “这是护心镜。”夏樱抬后便重重一摔,那玉珏一点都没损坏,“别说你不需要,反正带着就是了。” 没等慕臣说话,夏樱拾起那护心镜便往慕臣铁甲里一塞,“慕臣叔,你得好好带着啊!” 慕臣笑得像开口的大柿子,“从她死了……我再没过生辰。” 按着心口,也是护心镜的地方,慕臣低唤了一句,“樱丫头。” “将军,军马一百六十匹,粮食九十万石,已经全部入库。”回报的士兵声音洪亮,这批军粮不多,可也绝不少,至少能让他们的日子好过些。 景枫拂了拂被百里凤烨喷湿的衣袖,高声唤道,“多谢皇后娘娘的军粮,皇后娘娘万岁!” 这一声带动更多的人开始高呼,“皇后万岁,皇后万岁!” 众多小将围到了夏樱身边,大伙将她高高地丢起,一边丢,一边高呼皇后万岁。 百里凤烨凤眯一眯,冷冷地瞧着景枫,“你故意报复?” 景枫没理会,也冲到了人群中,跟着高呼‘皇后万岁’。 夏樱被抛到高空,她用力摇头,“我不是你们的皇后,我是大夏靖安王爷。” 可夏樱的声音,在千百人的高呼里,显然那么无力! 夏樱不愿意与华褚的人有更深的羁绊,可事实往往与她所愿……背道而驰! 这一次送粮,夏樱赢得了慕臣军系的军心。加之几年前她同慕臣一次次地武艺切磋,还次次取胜……卞南城关的将士们,也都对她心服口服,至以最高军礼相待。 可越是这样,夏樱反而越加迷茫…… 皇后?她不是! 靖安王爷?可她……是否还纯粹? 第七百一十八章 乱起 接连吃了五六天的白饭,今儿全军上下都开荤了……大伙沾了皇后娘娘的光,杀了十几匹战马,煮的煮,烧的烧,吃的很开心,军营里燃起了火堆,众人都聚在一起,说说笑笑。慕臣将军也犹其开心。 夏樱坐在火堆边,火光在她的脸上影影绰绰,她却半天没有动筷子。 “怎么了?”百里凤烨凑过去,“阿樱……没味口?吃不习惯?” 夏樱摇摇头。 “你最爱这种氛围,今儿怎么不高兴?”百里凤烨的目光里带着担忧,“看下……马肉都糊了。” 夏樱扭头看了一眼另一堆火前的景枫,他正和慕臣交谈,不时地在地板上写写画画。 顺着夏樱的目光看过去,百里凤烨似乎一下子就猜到了她的心思,“阿樱……可是洛北他们提出偷袭景枫?” 夏樱略有些意外,可却又觉得在情理之中,“你是会读心术?还真是我肚子里的蛔虫?” 百里凤烨抿唇浅笑,一双凤眸里满是星河,一抬手指着头顶的星星。 夏樱不明白百里凤烨要说什么,却见他枕着手臂躺在了地板上。 夏樱也跟着躺下,望着璀璨的星空,低低道,“百里凤烨……我对景枫下不了杀手。可就目前的形势的形式来看……”夏樱喉间发热,“我都不知道怎么和洛北他们交待。” 百里凤烨也叹息起来。 正此时,一个小将走到夏樱身边,“皇后娘娘。” 夏樱一顿,忙坐直身子,刚要否认皇后的称呼,那小将便又再次开口,“若非大胜,不得饮酒,可……我待卞南城关所有战士向您说声谢谢。”小将手里捧着一杯热水,“此地无茶,以水代酒吧……” 咕咕咕地将热水饮尽,那小将……跑啦! 夏樱哭笑不得。 百里凤烨很想拍拍夏樱的脑袋,可最近的日子……他很克制自己。 “越发犯愁了,是么?”百里凤烨的声音飘飘扬传来,“总以为和华褚没有一点牵连?可却不尽其实?” 夏樱轻轻点头,“最近我总在怀疑自己立场!” “阿樱……你有没有想过不做大夏的靖安王爷?”百里凤烨往火堆里加了些柴火。 夏樱心里被锤了一下,她不会听不懂百里凤烨的意思。 双手有些发抖,夏樱咬着牙关,半晌吐不出一个字。 “其实,你想过的,是么?”百里凤烨虽是浅笑着,可语气里却出奇的郑重。 夏樱往火堆前靠近了一些,“我不能,哥哥他……” “和凤烨成亲为了你哥哥,嫁于华褚为了你哥哥!阿樱……你内心真实的想法是什么?” 夏樱摇摇头,“不敢想。哥哥只有我。” “傻丫头。”百里凤烨很是心疼。 顿了好一会,夏樱方才问道,“百里凤烨,你也想过么?” “是!”百里凤烨也朝景枫看去,“天下大势,合久必分,分久必合……凤烨不是皇亲,虽是大夏子民,可凤烨肩头没有王室的责任,所以,这对凤烨来说轻松。” 夏樱沉默着,“当初就不应该为了怀因河和百偿山来华褚。” “阿樱……或许你真的可以想一想,不去想你哥哥,就想想天下百姓。”百里凤烨仍旧望着星空,“若阿樱能走出大夏……天下将少数年战乱。” 夏樱咬住下唇!没有遇到沐煜之前,夏樱所求,无非是分哥哥分担一切!自从遇到沐煜之后,她有一点点私心……可最终,她还是将那份愿意置于哥哥身后。如今……却要他不想哥哥? “那个人分明落魄至此,现在如今……兵没有,粮没有,雷劈金鸾殿,可你我看轻过他么?就算他再破落些,也不会让任何事有所改变!”百里凤烨很难得夸赞景枫,可他却给了景枫最高的评论。 “……” “好啦!”百里凤烨不再多说,推了夏樱一把,“别愁眉不展……你就是活活急死,时间也回不去。” 一个恍惚,却听四周咆哮起来,将士们开始鼓掌,原来有一人朝夏樱走来,年纪很小,大约十六七岁的样子,“传闻皇后娘娘武艺高超,愿接挑战否?” 夏樱心里很乱,这会儿哪里提得起斗志。 “可以啊……一千两银子输一招,老规矩!”回话的是百里凤烨。 夏樱知道百里凤烨的用意,不愿拂他意思,强打精神笑了起来,“别听他胡说……规矩改了,现在改成烤肉,赢的人可以吃一大块最香的肉。” 掌声越发剧烈。 “接招!”小将吼着冲上来!气势汹汹! 可实际上……他一招就败北了! 鼓掌的人都楞了,原以为是一场好戏,可是,刷——一下子,没了!输赢定了,没有一点悬念。 “抱歉!”夏樱笑笑,指了指马腿,“那里最瘦的一块,烤好给我吧。” 那小将没有一点不服,屁颠屁颠地跑去烤肉了。 “我来!”又有一个挑战的人上前。 “你参军几年了?”夏樱问。 “两年。” 夏樱摸了摸鼻子,“我要说再来一个人,怕你说我轻慢于你……可一招就败,我也不过瘾。”夏樱露出大白牙,“再说了,我军龄可有十二年了,这也太欺负你了,你们再找几个人过来,一齐凑够十二年军龄,这样比较公平些。” “好嘛,你也太狂了!”慕臣见大伙好玩,也跑来凑热闹,“阿四,百五,还有你,都上……给她点颜色看看。” 最后围在夏樱面前的有四人! 夏樱有意放水,军营永远是可以在最短的时间打成一片的地方! *** 景枫倚立在一旁,“刚才你们在说我?” “是啊!”百里凤烨这一次很坦诚,“阿樱说……她对你下不去杀手。” 景枫心头一动。 “四国将乱,景枫……凤烨相信你能一统天下。”那双凤烨如此坦诚,“阿樱也信……所以,她因此而痛苦。” 景枫深吸一口气,双拳握得极紧……这一刻,他的确十分自豪。 “凤烨不喜欢你……可没法否认你。”百里凤烨的目光一直跟着夏樱的身影移动,“景枫,早些让天下定下来吧,阿樱平生所愿,无非是太平盛世……与一人赌酒泼茶。” 景枫心中有些发酸,“为了她……我会的。” 近乎承诺,一字一顿。 *** 巴掌声一直没有断绝过,夏樱一对五,又胜了。 慕臣加入战局,和夏樱单独过招……他本没觉得会胜,可夏樱前两回消耗了太多体力,这回让慕臣胜了。 将士们为将军喝彩,气氛已到顶点。 “我赢了!”慕臣乐呵呵地指着自己的鼻子,“樱丫头,我赢……人呢?” 夏樱这回有味口了,大口大口地吃着马肉……那吃相怎个豪放。 百里凤烨不停地给夏樱递食物,景枫站在一边看着…… 他不知道自己心里是什么感觉……好像有些酸,可又好像放下了什么东西,整个人显得很轻松。 景枫很想把这些说与司徒青怜听。 *** 狂欢了一夜,十几匹战马吃的只剩骨架,次日,又用这些骨头熬了汤……煮了大锅面条。 “慕臣叔……我们今天就要离开了。”夏樱端着面条,把话说的很随意。 慕臣脸上一僵,可没理由阻止。 景枫微服出行,穿的又像个小厮,除了慕臣无人认出他的身份。 “去吧,去吧……我也不留你们,只是,一路上小心些,昨天晚上巡逻的人发现不对,总之是冲你们来的。”慕臣有些苦闷,对景枫的行为有些责难的意思,“这个时候往宫外跑,真不知道怎么想的。” 景枫不摸鼻子,不作答。 “将军,这摄政王的信。”有人递了一份文件给慕臣。 这时候来的信,自然是给景枫的,慕臣看也不看,直接甩给景枫了。 扫了两眼,景枫脸色大变。 “怎么了?”夏樱接过信也看了一眼,“司白……继位,成了玉沉新君!” 百里凤烨看热闹不嫌事大,“挺好啊……早就知道有这一天的。” “四大家族终于动手了……七十万大军压近京都。” “什么!”慕臣气得瞪大眼睛,“我现在就领兵往京都去!” “不行!”景枫一个眼神阻止的慕臣,“按兵不动。” 慕臣急的乱转,“最多一个月就到京都了……皇城兵马不足二十万,哪里挡得住七十万大军?我现在去也能带四十万过去……” “这是军令。”景枫一摆手,示意慕臣坐下。 夏樱半眯着眼睛,狐疑地看了景枫一眼,“你是急坏了?还气坏了?我怎么感觉你在笑?” 景枫咳嗽了两声,往脸上一摸,他表现的就这么明显? 百里凤烨把碗里的面条吃完,“走了,走了……早点离开吧。” “对了!”夏樱想起一些事,“慕臣叔,城里的流民……可得看紧些,让军医时不时地去看看,千万别有疫情。” “晓得。”慕臣送几人离看,看着景枫欲言又止。 离开时,景枫又嘱咐了一遍,“无论发生什么事……按兵不动,哪怕帝位易主。” 慕臣点头应允,可不久后,他才知道……这话,居然不是警告。 第七百一十九章 有喜 “怎么办?”白露望着六爻,“这事……总不能一直瞒着小桐姐吧。” 六爻叹息了一声,“王爷最近事情太多……整天都好忙,这倒底图个什么啊。”对于王府的现状,六爻相当不满。 玉沉帝驾崩的消息已经传回来十几天了,可直到现在……所有人都瞒着菀清,谁也不敢告诉她。 最近世道不太平,官员罢朝了将近一半,景澜又忙着治水,又得监督派粮,还有一堆一堆奏折等着要处理,京都暂时太平了,可其他地方却流民四起,偏偏马上又要科举,况且今年还出了个女科……所有事都堆到一起,生生要把人烦死。 菀清虽什么也没有说,可最近这些日子……听大夫说,她胎气不稳,还老吐。 这个时候……谁敢告诉菀清他父亲已经去世多天了。 四象看着菀清的屋子,“王妃难得睡下……这几天,她吃不好,睡不好,这可怎么办?” 几个人凑在一起,全都忧心忡忡。 “小桐姐最近不吃饭怎么办?白露……你要和秋霜炖只鸡,让王妃喝点鸡汤吧。” 白露摊开手,愁容满面,“别说鸡汤了……我和秋霜换着花样的做,可她就是吃不进去。一吃就吐。” “那可怎么办?”六爻急的团团转,“别说王妃了,就是王爷……这几天也瘦了一大圈。” 白露抿了抿唇,“我觉得……” 白露话说半截,后面的半天没接上,让其他人急了,“你倒说啊!” “我觉得王妃估计已经知道了。”白露总是贴身跟在菀清身边,“还记得那天王妃莫名其妙的淌眼泪么?我算了一下,按司白公子讣告里的时间来说……那天正好山陵崩……即便我们都瞒着她,她大概也有感应吧。” 六爻倒吸了一口凉气,“很有可能!就是从那天起,大夫才强制要求王妃喝保胎药的。” 秋霜后知后觉,一听大伙这么讲,马上证实到,“你们不提我还没觉得……一说我就想起来了,这几天,小桐姐里面都穿着素衣。头上也没带珠翠了。” “那岂不是在守孝!”几个人一谈,还真发现了菀清种种异样的形为。 白露眼泪浅,这会就泪眼蒙蒙了,“原来小桐姐一直是知道的……可她不想让我们担心,还装成什么事也没有。” “什么守孝?”那老道士匆匆嬉皮笑脸地挤进几人中间,“谁死了?贫道可以摆个祭坛,作法超度啊!要是咱王府里的人死了……放心,一切包我身上,一个子都不收。” 这老道士散布流言后,已经安心在景王府住下了,即便四大家族已经离京,可他也不打算走了……时不时的帮把手,一开始,大伙对他陷害景澜,乱传谶语的行为十分不满,可现在……呆的时间久了,大伙对他的敌意也消散了不少。 “你别乱说。”白露一跺脚,“老李叔,你声音小点……别让小桐姐听到。” 这李老道嘴里藏不住事,有什么说什么。 捂着自己的嘴,李老道小心的偷看了一眼菀清的卧房,“你们在说玉沉帝的死训啊?不是要瞒着王妃么?这几天可把我憋死了。” “呸呸呸。”秋霜连啐了几口,“什么玉沉帝的死训!现在的玉沉帝是司白公子……你这话太不吉利了,像是在咒司白公子一样。” 李老道一耸肩膀,之前他就是一个草民,连县太爷都没打过交道,现在张口王爷,闭口皇帝的……早把他弄晕了。 *** “今儿怎么这么热闹?”司徒青怜走进景王府,“全躲在这里干嘛?我就说怎么外面守着的侍卫我一个都不认识,敢情认识的全都挤在这里了。” 大伙说的入神,谁也没有注意到司徒青怜什么时候进来的,被她乍一出声,吓了一跳。 司徒青怜声音糯糯的,掩唇巧笑,“都在谈亏心事吧?看把你们吓的!” “青怜姐。”白露揉了揉鼻子,“你怎么来了?” “景澜请我来的啊。”司徒青怜的笑容一直挂在脸上,以至于大伙都忘记了她的父亲正在准备杀往京都,公然与朝廷叫板,“小桐怎么了?景澜一定要我来看她……她没事吧?” 一听这问话,白露眼圈又红了,“不好……王妃一点都不好。” 把菀清近日的情况一一说了一遍,也把司徒青怜吓了一跳,“这么严重?大夫怎么说?她现在在哪?” “在睡着。”秋霜指了指房间,“王妃最近都没法入睡,整宿整宿的独自下棋……王爷又在皇宫里,最近忙的都没法回来。” “这怎么行!”司徒青怜往椅子上一坐,“下棋最伤精神,最耗神思,就她现在的状态,你们怎么能由着她呢?”司徒青怜双眉紧蹙,“……去搞个火盆来,我把你们王府里的棋子全烧了,看她还下不下!” “……”秋霜连连点头,觉得这是个好主意,菀清喜好棋道,所以王府中几乎每间屋子都放了棋,有的棋子还是极其名贵的,可若与菀清的健康相比,全都不值一提,“我去拿。” “回来,回来!”司徒青怜哭笑不得,想不到秋霜还当真了,“烧了也不无济于事……与她的本事,就算下盲棋也可自娱自乐。” 六爻和四象同司徒青怜不熟,也没法插话,这会已经出来了。 “那怎么办?”白露求助地看向司徒青怜,“青怜姐……你一定要劝着我家王妃一些。至少得让她多吃点东西。” “她这是心病。”司徒青怜叹息了一声,“小桐最为人着想了……她那是真的吃不下。” 李老道低声道,“以我说就得布置个法坛……一来超度亡灵,二来也给活着的人得些慰藉。” “不行。在王府里做这些东西,让人看了成什么笑话了。”秋霜摆手反对,“王妃心系百姓,大伙连饭都吃不上了……咱们哪能带头做这种惑乱人心之事。” 李老道干笑了几声,他倒不是想显摆,是真的想为菀清做点事。 “你们也不用瞒着她了。”司徒青怜沉吟了一会,“把灯笼挂件都换成白色的吧……无须做形式,家下人也不必换孝服,等她醒了,我去和她说说话……” “嗯。”秋霜点点头,觉得司徒青怜说的在理,“我这会就去换白幡。” *** “小桐姐醒了。”刚出去没一会,六爻一脸兴奋地冲进来,“她说她饿了,秋霜白露……有没有吃的?” 这让白露兴奋的一个劲傻笑,“有有有!随时都有现成的……我这就弄。” “阿弥陀佛!”李老道也开心的不行,双手合十,不停祷告。 六爻戳了李老道一下,“一个道士,念佛号干嘛?你不应该是无量天尊么?” 听六爻说完,大伙都笑了一阵。 “连哄带骗的,也就为了混口饭吃……我哪算得上真道士啊。”李老道瞧着自己一身道袍,颇有几分害羞,“真人的高人得是莫瞎子和胡二瘸子……不过,好些天没见他俩了,哪去了?” 大伙都为菀清的食物忙和着,谁也没空回应李老道。 “她可算是说饿了。”秋霜摩拳擦掌,恨不得马上弄出一百零八道菜色来。 司徒青怜也松了一口气,“六爻……你把大夫请来,再给她看看。” “对对对!”六爻一拍脑袋,“小桐姐胎象不稳,王大夫说要时常留意。我马上去请。” *** 现在不是吃饭的点,孕妇特殊些,饿了便吃,可看着那一桌子的菜,菀清都没法下筷子,“你们这是……” “小桐,你多吃点。”司徒青怜给菀清夹菜。 “秋霜,这也太浪费了。”菀清略有一些责备,“你和我一起去施过粥的,现在大伙都什么光景……你弄这么多,哪得吃完,这是叫我存心不安啊!” 司徒青怜上前解围,“你别说白露和秋霜了……是我要吃的。” 菀清见秋霜把头垂的老低,也不忍再多说什么了。 刚咽下一块青菜,却马上吐了出来…… 司徒青怜给菀清顺着后背,“难怪景澜急的不行,非要我来看看你……你这哪能行啊!” “让景担心了。”菀清有些自责。 “风扬,抱歉……娘亲会好好吃东西的。” 菀清摸了摸自己的肚子,重新坐回椅子边,又喝了一些莲子汤。这回儿好歹没吐出来,可也只吃了一点点便又吃不下了。 菀清也知道自己不能这样子,正好看见六爻领着王大夫走来,连忙迎过去,“王大夫快请坐。” “王妃今日的气色还是不好!”王大夫进了屋,一眼看到一桌子的山珍,气得直喘粗气,一向慢性子好脾气的老大夫,也拨高了声音道,“孕妇怎么能吃这些……这谁准备的?想把王妃害死不成?菜品不能太单一,可一顿也不能吃那么杂的。” 秋霜和白露好心办了坏事,一个个都不敢去看王大夫。 “王大夫……先给小桐把把脉吧。”司徒青怜往两丫头那里一站,笑兮兮地转移了目标。 “哼!”王大夫没那么容易上当,可也停下了责难。 从随身带着的医箱里拿出枕布,“王妃请……” 菀清将手放在枕布上,王大夫细细地听了一会,脸色越发难看,“大人虚,孩子也虚,王妃……你把心放宽些吧,东西一定要吃,这回的方子得加两剂开胃的。” “谢谢。我会好好调养的。” “银针!”王大夫一手仍把脉,另一手朝医箱伸去。 司徒青怜连忙把银针给王大夫递去。 一把握住银针,顺手也碰到了司徒青怜的脉象,王大夫扭过头来看向司徒青怜,“噫?你也有喜了!” 王大夫一句话让所有人都大吃一惊! 司徒青怜早年在战场上小腹受伤,当时也说不能有孕了,后来养了很长一段时间,老鬼说她能重新受孕了……可这话讲了四五年,却一直没有动静,如今……在父亲和丈夫敌对,在她说不再爱景枫,在这动荡的时局……她却有孕了? 什么时候的事?那天在司徒府么? “大夫,不会看错了吧!”司徒青怜有些脚软,白露连忙扶了她一把。 王大夫冲司徒青怜一招手,“坐过业……我细看看。” 菀清立刻站起来,给司徒青怜让出位子。 这回王大夫把脉把的很仔细,“错不了……只是还不月,得好好将养。你大概胞宫受过伤,更要仔细方才保得住。” 菀清很为司徒青怜高兴,“青怜……恭喜你了!” 司徒青怜朝自己的肚子摸去……她怎么一点感受都没有! 这真的不是一个好时机……上天真会开玩笑。 “王妃的那个保胎方,你再加两味药……也可以开始熬着吃了。”王大夫当下从医箱里找出纸来,刷刷地写上方剂,“女胞受损,前三个月更要小心。好好将养着。” 第七百二十章 颜卫 守皇国内—— “你倒底要干什么?”颜卫一脸怒气地看着淳于梦娜。 淳于梦娜朝他笑了笑,在颜卫耳边吹了一口气,“我怎么说也算是你的母后,你这么对我说话?” 颜卫咬住牙关,许久……无力地垂下头,语气很是哀伤,“天下大乱,对你有什么好处?你倒底要什么?” 淳于梦娜看了颜卫许久,声音轻而婉转,“我有些后悔了?” 颜卫被她没头没脑的话弄得一头雾水,却也不打算深究,只肯切地哀求道,“皇后娘娘,算我求你了!” “你不是一直叫我梦娜么?什么时候改口了?”淳于梦娜抱着双手,眉目里带着几分旖旎,“我还是喜欢你叫我名字。” 听她讲这种话,颜卫很痛苦,“我真的不知道你要什么……当年我推了与倾歌的婚约,为你放弃一切,可你转身成了父亲的宠妃……可以!如果是你想要的,我可以接受。” 淳于梦娜很无辜地别了别嘴,“怎么在你嘴里,我就这么坏呢?” 颜卫往后退了一步,“倾歌的死和我有很大关系,我至今不明白……她那么好的人,为什么你会亲手要她的命?” “大概是因为姐姐太好了吧,明明是双生子,我和她一模一样,可人人都说她的好,她让我不开心喽。”淳于梦娜云淡风轻,轻飘飘的几句话却让颜卫后背发凉。 看着那张美丽的容颜,颜卫半天说不出话。 “瞧你这绝望的眼神……看得我好心疼。”淳于梦娜柔声细语,朝着颜卫迈了一大步,几乎就要贴近颜卫的唇边。 “别靠近我!”颜卫用力地推了淳于梦娜一把,随即又把头扭往一边,“皇后娘娘……你知道什么叫伦理么?” 自从少年时爱上这个女人,他就一直没有清醒过……直到现在,在她做了那么多匪夷所思的事情后,每当她靠近,颜卫的心还是跳的那么剧烈。 “瞧你……现在还这么纯情可爱。”淳于梦娜掩唇调笑,朱红色的蔻丹艳如鲜血。“真后悔当年骗了你一场……害你到现在还孤身一人,怪我,怪我。”淳于梦娜将颜卫的样子尽收眼底,“颜卫,你可真天真……到现在还跟我说什么伦理。” “梦娜,算我求你……”颜卫哽咽着,“守皇国力经不住你这么折腾,你一会发书给百里室,一会又发书给大夏……现在,又和华褚的四大家族联系上了,还说要借兵给司徒无敌,你到底要干什么?” 淳于梦娜低头把玩着金色的护甲,静静地听着颜卫的质问。 “华褚同你没有一点仇怨吧……你非得搅和进别国之事做甚?你看看如今的守皇成了什么样了。”望了一眼远处的竹楼,颜卫捏紧双拳,“自从你成了皇后,一会要修天星台,一会又建昆仑墟。守皇国库被你败的一干二净……朝中大臣稍有对你不满的,你就挑唆父亲罢他们官。” “得了吧!”淳于梦娜打断颜卫,“没要他们的命已经是仁慈了……就罢个官怎么了?你爹不照样给他们发俸么?不上朝还有俸禄,他们晚上睡觉得笑醒。” “你……”颜卫一拂长衫,往前逼近了一小步,“他们都致力国家发展,全都是胸有丘壑的高士……不上朝而食君禄,那是对他们的羞辱,赵老师便是因此而上吊自杀的。” 淳于梦娜似乎有一瞬间的震惊,可好半天却开口说道,“酸腐之文人,死了活该。” 听了淳于梦娜的评语,颜卫算彻底失望,堪堪笑了起来…… “你也满腹经纶,学富五车……莫非连一点礼义廉耻你都不懂?” 淳于梦娜板起脸来,“也许你说的是事实……可我就不许你说。” “我丢归海之姓,丢了少年梦……就算再丢掉一条命,也没什么大不了。”颜卫望着淳于梦娜,“如今……你也就只能从我这里拿走一条命了,除此之外,你还能拿走什么?” 淳于梦娜一摆手,“我要你命干嘛?” “我现在只想请你好好当这个皇后,别再唯恐天下不乱了,行么?”颜卫语气恳切。 “我很想答应你。”淳于梦娜眨着眼睛,使人一点都看不透。“可我做不到啊!我就是唯恐天下大乱。” 颜卫又看了淳于梦娜一眼,心如死灰,“再见!” 这样的表情让淳于梦娜的心口紧了紧,连忙追问道,“你要去哪里?” “与君同席,污我耳鼻。”颜卫没有回头,继续道,“虽没亲手伤人,可午夜梦回时,你就没有听到百姓的悲吟么?淳于梦娜,除了倾歌的血,你还要让这双手染上多少鲜血……你好处为之吧!” 目送着颜卫的背影离开,淳于梦娜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 可直到颜卫的身影一点都看不到了,她这才离开。 抬头往远方看了一眼,淳于梦娜突然显得很是悲伤。 *** “王子!”路人们不停地朝颜卫行礼。 棕榈树的叶子碧绿,集市上的百姓笑的很甜,卖椰汁的大叔见颜卫愁眉苦脸,给他开了一个最新鲜的椰子,“王子,喝点水吧。” “不了,谢谢。”颜卫很快跑开,头上的烈日照得人眼花。 归海修黎楞了楞…… 那是颜卫哥哥?虽然离开守皇的时候他还很小,可对颜卫……归海修黎还有一些微末的印象。当年颜卫是唯一一个不同意归海溪黎嫁到守皇,也不同意送他去做质子的人。那时候……颜卫还叫归海衍,他并没有舍弃归海的姓氏。 已经回守皇好些日子了,可归海修黎居然对自己的家乡很是陌生。他吃不惯海味,更受不了这样的热的天气……明明已经是深秋了,可这里的日头仍然又毒又辣。还有沿岸的沙滩……甚至对于露着脚指头的木屐,归海修黎也觉得相当奇怪。 守皇的国土面积不大,可物产丰害,随处可见的果树,满山的金矿银矿。还有到处飘香的葡萄美酒…… “你跟着干嘛?”颜卫突然转身,把归海修黎吓了一跳。 打量着身后的少年,颜卫半眯起眼睛,“我见过你么?” 归海修黎沉默了半晌,方才道,“衍哥哥。” 颜卫的神情更是惊讶,他已经很多年没听到有人叫他这个名字了。 “你认得我?”颜卫狐疑地眯起眼睛,“叫我颜卫吧……归海衍已死多年。” “颜卫哥哥……我是归海修黎啊!” 颜卫半天没有反应过来,等想起那个名字的意思,他几步上前抱了归海修黎一下,“你都长这么大了……当年你就这么高?”颜卫将手放到腰下比划着,“如今都比我要高了。” 归海修黎微微笑了笑。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归海修黎表达情绪时变得很内敛,再不会大开大合。 “你怎么回来的?”颜卫指了指前面的葡萄酒摊子,“走,上那说去,你得跟我好好说说这些年发生的事……让你一直在华褚当质子,受了不少委屈吧。” 轻轻摇了摇头,归海修黎冲颜卫鞠了个躬,“姐姐说过……这些年只有你和华守褚提过要接我回来。谢谢。” 颜卫对这声道歉深感惭愧…… “王子……来,新酿的葡萄酒,尝尝?” 在守皇,王室和平民的距离比别国更近些。 有些官员甚至上完朝后就到街上摆地摊……不过,这一两年,这种情况越来越少了。 “你能喝酒么?”因着淳于梦娜,颜卫心里很不痛快,可现见了归海修黎,自觉喜事一桩,一时之间,又喜又悲,颜卫连喝了两大碗葡萄酒。可这小贩,偏偏又很好客,不停地给颜卫续酒。 “我不喝。”酒能让人乱志,现如今归海修黎已经很懂克已了。 颜卫问了他好多华褚的事情,归海修黎把知道的都一一说了。 喝了不少葡萄酒,颜卫已经有了些醉意了。 颜卫写得一手好字,传到其他国家更是一字千金,特别是狂草,在众多笔法中犹为出色。如今借着醉意,颜卫以指代笔,以酒代墨,扬扬洒洒地在桌子上写了一篇文章。 葡萄酒干的很快,可归海修黎还是把他的文章都读完了,通篇忧国忧民,对守皇的国力和现状都格外忧虑。 正这时,归海修黎突然听到一个极其熟悉的声音。 “老先生,你需要帮忙做事的人么?在下能帮您收拾碗筷,招呼客人……给几个铜板就行,在下还要凑些回乡的路费。” 小贩打量着眼前这人,“可以!一个月五十吊钱,钱不多,活计轻松。” “好的,好的。谢谢。”拍了拍绘着白猫的铁袋子,欧阳逸仙笑的很开心。 “欧阳老师!” “欧阳老师!” 颜卫和归海修黎同时叫出了声音。 在看见欧阳逸仙之后,颜卫的酒也醒了大半。 “呀!”轻指参绿色的衣服,欧阳逸仙往前几步,“颜卫,修黎……你们怎么会到守皇。” 归海修黎半眯着眼睛打量着欧阳逸仙,这些年……他竟学了百里凤烨的三分神态。 欧阳逸仙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突然之间从华褚皇宫消失不见……又突然出现在守皇,而且……他消失的日子,师傅和景枫都查不到他的一点踪影。 第七百二十一章 立嫡 伸手在归海修黎脸上捏了一把,欧阳逸仙笑咪咪地说道,“长成个小百里凤烨了。” 归海修黎沉默着,任由欧阳逸仙捏弄着脸。 “你小时候肉乎乎的。现在……不好好捏喽。”欧阳逸仙放开手,“你这小孩……才多大,心思就这般重了。” 归海修黎垂下眸子,他不喜欢被别人看透。早些年没有感觉,可现在再打量欧阳逸仙……归海修黎却不敢直视他那双清澈明亮的眼睛,这个总是嚷着凑回乡路费的男子,似乎能把万物都看透一样。 “老师,这些年你去哪里了?”颜卫虽是皇家之人,可对欧阳逸仙的态度却极为恭敬,他甚至用自己的衣摆替欧阳逸仙擦椅子,“老师请坐。” 颜卫对归海修黎的态度,把小贩吓了一跳。能让王子如此相待,这人怎么还吵着要来他这里上工?一月五十吊钱也不嫌弃? 颜卫给欧阳逸仙斟了杯葡萄酒,“老师许久没有喝过守皇的葡萄酒了吧?” “是挺久了。”欧阳逸仙浅浅地抿了一口,像是第一次喝酒的孩子一样,把舌头伸了个老长,“不行,我还是不会喝酒。辣!” “守皇的葡萄酒明明是甜的。”颜卫仰头把壶里剩下的酒全喝了,“老师可真是一点没变啊。” 欧阳逸仙憨憨地坐着,一点也不像很精明的人…… 半眯着眼睛,归海修黎开始思索,这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莫非真有大智若愚之人? “老板,再给我来点酒。”颜卫在桌子上放下一锭金子,“上酒,上酒……多多的酒。” 那小贩看了看欧阳逸仙和归海修黎,见两人都没有反对,这才又给颜卫续了酒。 “王子,这……这都第四壶了,你不能再喝了。” 颜卫是这里的常客,老板没要他的金子。 瞧了一仙欧阳逸仙,酒铺老板苦笑,“王子大概有心事……先生,你多劝着他一些,哪能像他这样喝酒呢?” 等小贩走开,颜卫又一次发笑,“我像醉了么?不……我早就不会醉了,这么多年,喝了多少酒,可我醉不了……一次都没有再醉过。” 颜卫的语气叫人听不出是哭是笑,他只垂头低语,“醉一次怎么这难?”絮叨了一句,颜卫突又抬起头,拔高声音大声吼了起来,“一醉方休!几时可休?” 路人纷纷侧目,颜卫也不理会…… 这么一会儿的时间,颜卫又把刚才的酒喝完了。 “续酒,续酒……” 酒铺老板叹了一口气,用自家的酒和对面的商人换了一些椰汁。 把椰汁换到酒壶里给颜卫端去。 颜卫照样咕咕地喝着,也没觉查出不一样。他的神态,似乎是清明的,又似乎已经迷糊……很难说清楚,他究竟有没有醉。 “老师……你告诉我,淳于梦娜倒底想什么?”颜卫咬着牙关,用力地一拍桌子,“她倒底要做什么?” “……”归海修黎的目光在颜卫和欧阳逸仙的身上来回晃悠着,不知再想什么。 “为什么她会变成这样?像个疯狗一样……逮谁咬谁?”颜卫心里是真的苦,这会一见欧阳逸仙,也顾不上什么形象了,又哭又骂,疯癫狂傲,全然不顾旁人的眼神。 欧阳逸仙把玩着手上的钱袋子,随即把里面的铜板全都撒出来。 传言世间若遇到大灾大难,成万成万的死人,那么……昆仑便会洞开。 淳于梦娜也许想通过这种方式回去吧……可身上若是沾了太多因果,她哪能再回昆仑? “老师,你知道原因,是不是?”颜卫停止了癫狂,很是认真地瞧向欧阳逸仙,“你们是一路人,是不是?” 欧阳逸仙眨了眨眼睛,“算是同乡。” 颜卫的眼睛里有一丝迷茫,可他顾不上多想,连忙又问道,“她似乎一直想要天下大乱……这是为什么?老师,你告诉我。” 欧阳逸仙数着那几个少的可怜的铜板,来来回回地数着。 颜卫也不催,安静的等着……他那身参绿色的华服,似乎能让人在这烈日下感觉到一丝清凉。 “她也在凑回乡路费吧……” 这样的答案让颜卫备感失望,“老师不必为难……颜卫不问便是。” *** 守皇皇宫—— “陛下,您要的葡萄酒来了。”侍女端着玛瑙杯走来,笑盈盈地朝着归海泽一拜。 “起来吧!”归海泽枕在软塌边,朝侍女招招手,“走开点,你挡着寡人看舞蹈了。” 侍女放下葡萄酒,将手伸往衣袖里……想将里面的奏书呈给皇帝。 “快点滚,都说了你档住寡人了。”归海泽反手将玛瑙杯朝侍女脚边掷去。 侍女吓了一大跳,往后退了一大步,再不敢替人呈送奏折了。 躬着身子连连退去。 “站住!”归海泽再次叫住了侍女,“再去弄些冰块来……让人在竹楼的四角都再加些冰块,多加些……寡人的酒里也要加冰。” “是!”侍女退出竹楼。 “桑云姑姑。”一品大臣何睿连忙上前。 桑云抱歉地将奏折重新交到何睿手里,“大人,实在抱歉……” 接过奏折,听着竹楼里一直不绝的丝竹之音,何睿脸一黑,捏紧了双手便要拿着奏折硬闯进去。 “大人,去不得。”桑云阻止了何睿,“如今皇后娘娘也在昆仑墟,现如今……更不是时候啊。” 一听皇后娘娘四字,何睿脸色更难看了,往地上啐了一口,拨高了声音朝着竹楼大吼,“妖后!牝鸡司晨!滑天下之大稽。” 桑云一惊,用力推了何睿一把,“何大人,您小声些,被皇后娘娘听见可……”桑云见何睿把牙关咬的更紧了,知他把性命看的轻淡,连忙改口劝道,“何大人……就算您真的不惧自身性名,可也不顾千万百姓了么?如今这朝廷……只有大人保重,方才有人为天下作主啊。” 何睿平静了一些,远远地看着竹楼,“什么昆仑墟!昆仑乃仙家之地……妖后居然胆敢将寻花问柳,鸟色生烟之地取这个名字。” 苦笑了几声,何睿突然把手上的奏折撕的粉碎,“写它何用!” “何大人,你这是干嘛!”桑云急得语气大变。连忙跪下身子去拾那些奏书的碎片。 “不许拾!”何睿用力一跺脚,“拾它作甚。” 昆仑墟小竹楼里传出一阵阵笑声。 “皇帝纵情声色,溺于喧嚣,终日靡靡之音不绝……这样的天下,还有得救么?”何睿无地地坐到石头上。 桑云在拼凑破碎的奏折。 突然之间,竹楼里传出一声弦断之音。 整个竹楼突然安静了下来……似乎发生了什么事。 桑云同何睿交换了个眼神。 “何大人,您再等片刻,我再进去看看。” 何壑点头,“劳烦桑云姑姑。” *** “立太子?”归海泽不满地看着淳于梦娜。 “是啊。”淳于梦娜剥了颗葡萄塞进归海泽的嘴里,“臣妾过继的孩子……归海修黎。” 归海泽想了大半天没想出这个孩子是谁,直到有人提醒华褚质子……归海泽方才忆起。 “好端端地,你怎么想起这个了?”归海泽对淳于梦娜一向百依百顺,难得红脸,“这事另说,不许再提。” 淳于梦娜竟不答应,往地上一跪,“陛下……臣妾乃皇后,我的儿子自然是嫡子,为什么不能立他为太子呢?” 归海泽叹息了一声,“寡人的江山只能给归海衍……别的事,寡人都能答应你,唯独这个不行。” 淳于梦娜笑着欺近归海泽,“陛下……他如今可是颜卫,早就不认归海姓氏了。”给归海泽捶着背,淳于梦娜继续在他的耳边低语,“若是他归海衍要这江山,臣妾自然不会说什么,可若是他坚持不要……陛下总不能让出江山后继无人吧?” “哪有人不要江山的!”归海泽似乎很笃定颜卫的选择。 “他绝对不会要,而且再不会承认归海衍的身份。” “不可能!”归海泽咬紧牙关,“绝不可能。” 淳于梦娜往归海泽身上一躺,“那咱们就赌一赌?” “……” “陛下怕了么?”淳于梦娜掩唇轻笑,“陛下可是不敢?” “料他不会。”将杯子里的酒一口饮个干净,归海泽长长地吸了一口气,“赌就赌,他若不要……寡人立刻封归海修黎为太子。” 淳于梦娜浅浅一笑。一下子坐直身子,“一言为定!” “这么多年了……他的气也该消了。哪有儿子纠着老子的错不放的?”归海泽站起身子,“来人……宣归海衍进宫。” 报信的公公擦了擦汗水,这父子二人,已经整整五年没有说过一句话了。 如今宫里的新人,大都只知道颜卫王子,并不认得什么归海衍。 “顺便把归海修黎请来。”淳于梦娜挑唇轻笑,“去找颜卫自然就找得到归海修黎。” “遵旨。”老公公退开,立刻命人十万火急地去寻人。 “撤了!撤了!”一挥衣袖,归海泽指着舞蹈的侍女,“你们全都下去。” “把所有的乐器都撤走!” “把这些浓词艳曲的谱本通通烧了……殿里不准留下一片纸。” “把熏香撤了。” 又打量了一眼淳于梦娜,归海泽命立道,“你也一样……赶紧换身正经的朝服去,青天白日的,你穿的这像什么话。” 说着,归海泽又垂头瞧了自己一眼,坦胸|露|乳,不成体统,“来人,来人……更衣!寡人要更衣。” 一切弄完之后,归海泽在竹楼里来回走动…… 说实话……归海泽是有些惧怕这儿子。 老子怕儿子,无非理亏! 第七百二十二章 驱逐出境 “王子,快,陛下找你。”宣旨的太监化妆成平民模样,此刻他看着颜卫,已经愁成了一张苦瓜脸,“怎么喝了这么多酒?” “谁是归海修黎?” “我是。”站起身子,归海修黎点头。 “小世子,皇后娘娘请你也入宫一趟。” “有劳。”归海修黎气定神闲,轻轻一抱手。 这太监之前见归海修黎年纪不大,并没有高看于他,如今见归海修黎举手投足这般派头,竟不敢再轻曼了,“小王子折煞奴才了。” 听着这太监的称呼从小世子到小王子,归海修黎也轻轻一抿薄唇,所思所想……竟叫这老道的太监也看不出分毫。 一时间,这新见面的质子,居然压过了颜卫的气势。 “我没醉。”颜卫也笑着从酒摊上直起身子。 旁人怕颜卫喝多了会摔倒,连忙走去搀扶。 可颜卫却站的笔直,眼睛里不见一丝迷茫,“走吧,现在就回去……” “……” “五年了,我倒听听他做何解释,备马,备马。” 两个宫人相互看了一眼,都不清楚,颜卫这……是醉还是没醉啊! 拉住马缰,颜卫苦笑,“老师……如今的宫廷肮脏,我就不请你去坐了。”说罢,颜卫又冲欧阳逸仙鞠了个躬,“老师,就此别过,改日再续。” 欧阳逸仙将桌子上铜板收回钱袋里,看着已经跨上俊马的颜卫和归海修黎,随意地一摆手,“去吧,去吧……” 眼看着几个人离开的背影,欧阳逸仙抬头望了望天空,负手低叹,“要变天了。” *** “颜卫哥……你猜他们要我们进宫做什么?” 颜卫打了个酒嗝,看着身侧的少年,“你骑马不错。” 归海修黎笑笑,直视着颜卫的眼睛,居然不自主地带了几分胁迫的意味,“那么……颜卫哥,你知道我为什么来守皇么?” 颜卫牵着缰绳的手一顿,听出了归海修黎话里话外的意思,却也不接茬,只打着哈哈问道,“你本就是守皇人,回来不是理所当然的么?” 归海修黎移开目光,“我已经不习惯守皇的天气,骆驼,饮食……甚至所有的一切。”沉默了好一会,归海修黎接着问道,“这样了……我还算守皇人么?” “算不算,看你心里怎么想。”越是喝了酒,颜卫的目光却越是清明,“那你告诉我……你什么为要回来?” “当太子,成储君。”没有一丝犹豫,归海修黎回答的极快。 颜卫再一次打量着归海修黎,“看样子……我不能将你当成当初那个小孩了。” 说罢,颜卫驱马朝前,远远地将归海修黎甩到身后。 归海修黎也不示弱,高扬马鞭,很快追上颜卫。 “颜卫哥……你说我做得到么?”马速很快,风也很大,可归海修黎的问话,一字一字,非常清晰。 “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归海修黎控制着马速,始终和颜卫保持水平,“我还年轻……我总能做到。” “是啊,你做得到。”颜卫点了点头,可从他的语气里,很难听出他是赞成若是反对。 …… “所以你才依附淳于梦娜?”颜卫将马鞭往地上一甩,那声音……如打雷一般洪亮。 这动静,把归海修黎的坐骑惊着,长嘶一声,高高地扬起了前腿。眼看就要将归海修黎从马背上甩下来…… 归海修黎神色如常,抓紧了马缰没松手,甚至得空……抽出一只手顺顺了马脖子,渐渐地将坐骑的情绪安抚下来,重新追上颜卫,“我不得不依附于她……否则,我依然是华褚的质子。颜卫哥偶尔写封交给华褚……已经是天大的恩情了。”归海修黎加急马鞭,竟跑到颜卫前面去了,“若不这样做……今天我见不到颜卫哥。” “那你就甘心做淳于梦娜的棋子?任她摆布?” 归海修黎声色平静,“谁是下棋人,也还未必。” 颜卫大笑起来,“后生可畏。” 笑够了之后,颜卫再看归海修黎,已经少了些父兄的疼惜,多了几分惋惜,“你能不能成为太子,并非我说了算……你应该告诉陛下。” “在守皇……我只有你一个亲人,我只愿跟颜卫哥你一个人解释。”归海修黎浅笑。 他在打亲情牌! 颜卫看穿了归海修黎的技两,颇有几分寒心…… 不知道归海修黎做质子的那些年发生了什么,以至于小小年纪,竟成了这样!可颜卫再一想,又觉得一切,好像理所当然。 “若成了太子,你会做什么?” 还是不加思索,张口就来,归海修黎高举马鞭,“废除皇后,请她和父王安心在昆仑墟颐养天年。其次征兵卫国,静待时局。” 颜卫倒吸了一口凉气。 “归海修黎……你能不能成为太子,我不知道,可,我一定不会。” 这其实已经是答复! 归海修黎知道这会让他失去唯一的亲人,可那又如何…… 无论颜卫会以什么样的态度对他,至少……他成功了。 “多谢颜卫哥。” 颜卫一扯缰绳,让马的速度慢了下来。 他在后面……看着那小小少年绝尘而去。心里更不是滋味。 *** “陛下,王子已经到殿外了。” 归海泽一听,连忙找了个椅子坐下,又整理了一下衣冠,坐得极其端正,如同等待老师视察的学生。 “不过……”老太监欲言又止,半天方才又道,“王子好像喝了酒,一身酒气。” “先把人宣进来再说。”淳于梦娜在归海泽开口前抢先一步,吩咐道,“备些醒酒汤来。” 颜卫和归海修黎一进来,所有人的目光都瞧向颜卫。 知道自己被忽略了,归海修黎也不恼,只是走到殿前,突然冲着归海泽双膝跪下,涕泪直流,“父王……儿子不孝,多年居于华褚,一直未报养育之恩。”归海修黎哭的很伤心,让归海泽心里也生了几分歉疚。 “起来,快起来。”归海泽忙给他赐坐,“回来就好,快别哭了。” “谢父王母后大恩。”归海修黎又重重叩了个头,方才入坐,“不知父王母皇为何宣儿臣进殿……儿子所居外室,难见天颜,不知道能为父王做些什么?” 归海泽偷偷看了颜卫几眼,一边却对归海修黎道,“既然回来了,就别住外面了,往后你也住宫里……咱父子间能常见面的。你不用太伤感。” 归海修黎再次拜谢。 归海修黎确实不知道今日宣他和颜卫进宫的目的,不过他至少让归海泽承认了他,也且也在皇宫里谋得了一个容身之处,往后的事,再慢慢谋算。 归海泽等了大半天,楞没等到颜卫开口说话,只好自己先说,“衍儿啊,你……” “回陛下,臣乃颜卫,这里没有归海衍。”颜卫拒绝的格外森冷,一点也不给归海泽面子。 归海泽面色很难看,紧咬着牙关,崩了半天,实在没忍住,猛地一拍桌子,“你说没有就没有?你是老子生了……到死的那天都是归海衍!” 颜卫冲归海泽行了个点头礼,“陛下召臣前来,所谓何事?” 归海泽一脚将面前的桌子踢翻,开口想要骂人……可很快又将怒火强压了下去,“朝中有人凑本,欲请寡人立你为太子。” 颜卫噗嗤一笑,“颜卫何得何能……归海家的江山居然要落入外姓人手里?请陛下另做考虑吧。” “放肆!”归海泽气极!他这儿子……总有叫他勃然大怒的本事。 “归海衍……你想怎样?”归海泽几步冲到颜卫面前,一把提起颜卫的领子,“你想把你老子活活气死?” 淳于梦娜笑眯眯地看着眼前的情景,幽哉游哉地嗑着瓜子。 颜卫注视着归海泽的眼睛,“臣想求陛下废立妖后!” 淳于梦娜笑了笑,招呼身边的侍女再上一盘瓜子。 “你喝醉了,寡人不跟你计较。”归海泽手上力道一松,放开了颜卫的领子,又冲着旁人吼道,“醒酒汤来了没?” “我没醉,清醒得很。”颜卫不卑不亢地看看归海泽,“请陛下废除淳于梦娜皇后之位!” “臣也请陛下废除妖后!”何睿从竹楼里走进来,“自妖后上任以来,国库空虚,劳民伤财……” “好大胆子!”泽海泽一拂衣袖,“反了,反了!” 太监端着醒酒汤走来,“陛下,醒酒汤到了。” 归海泽从太监手上端过醒酒汤,反手便冲颜卫脸上泼去,“滚……寡人不想见你,马上滚的远远的。” 颜卫波澜不惊,将脸擦干净,扬声大喝,“请陛下废立妖后。” 淳于梦娜冲宫人招招人,叫宫女把京都的大臣都请进昆仑墟来议事。 颜卫和归海泽僵持了好半天,半个时辰后,守皇半数宫员都集中到了竹楼。 跪在颜卫同何睿身边的人宫员大约又多了三十几个。 几十个声音异口同声,“请陛下废立妖后。” “你们想逼宫?”归海泽冷笑起来,“寡人不旦不会废立皇后,今天……寡人还要立皇后的过继的嫡子为太子。” “归海修黎听封。” “儿臣在……” “寡人念尔聪明孝顺,即今起,立为东宫太子……至于归海衍,不对,至于颜卫,以下犯上,即日起驱逐出境。“ “儿臣领旨,多谢父王。”归海修黎没想到事情居然是以这要的方式发展的。 “多谢陛下。”颜卫看着归海泽,最后又望了一眼淳于梦娜,“罪臣即刻起程!” 归海泽本是说的气话,可一切好像无法挽回了。 第七百二十三章 梦话 “滚出来!”百里凤烨狭长的眸子里带上了杀意。 夏樱略有些疲惫地伸了个懒腰,“这日子……真是没法过了。” 百里凤烨又唤了一句,“滚出来!” 可草丛里依然没有人回应。 没等百里凤烨有动作,景枫已经随手拾起一把碎石,看似随意地往草地里一掷。 这一下,立刻引出不少尖叫声……一直跟踪的五个人,死了两个,跳出来三个。 现行踪已经暴露了,活着的那三个也没有与他们交手,拨腿就跑,再不停留。 “阿樱,别追。” “夏樱,停下来。” 景枫和百里凤烨一齐开口叫停了夏樱。 “便宜他们了。”夏樱停下步子,平复了好半天才让手上的龙渊也跟着暗淡了下来,“自从出了卞南关,这已经是第几拨人了?” “第七拨了吧。”百里凤烨托着腮帮子,目光厌恶地往景枫身上一扫,“罪魁祸首在那里……只要他在,就平静不了。” 这会儿,夏樱已经换回了常穿的玄衣,连司徒青怜给龙渊定制的剑鞘也不再用了,反正四大家族的人,一直都盯着他们。况且,最近这世道,大伙连饭都吃不饱,更不会再意谁是什么靖安王爷,或者景枫帝君了。如此一来,换装也没有什么意义了…… 这些日子,杀手们杀退了一拨又来一拨……最开始还下手暗算,可后来发来……眼前这三人,还真不是十来个人就能把他们全消灭的,单独一个人都够呛,何况且他们三个还暂时联手,更是铁桶一样! 四大家族便也改变了策略,最近几天,只跟踪,不下杀手了。 “这些人已经跟踪好多天了……也没什么动作,大概是想一兴歼灭吧?”夏樱神情疑惑,“可再往后就到大夏境内了……四大家族不可能有军队埋伏在大夏吧?” 百里凤烨一拂红衫,“别大意了……铁定还有动作。” 这几天,景枫格外沉默……也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 百里凤烨往夏樱身边凑了过去,“阿樱……和凤烨一起走吧,咱俩一道,他自己走他的。” “这到哪里了?”夏樱看着四周的荒原,“快到大夏了么?怎么怀因河的水流声也听不到了?” 景枫抬头看了看方向,“现在没有马,按我们的脚程来算……到两国交境处,少说也得二十天。” 百里凤烨也看了看四周,很快在地上画起线条来…… 夏樱等他画了一会,突然认出了他在画简易地图。 “我们在这个位置。”百里凤烨在地板上按了一个圈,“往后到怀因河有三条路……过了林子后有一条大路,另一条沿百偿山过去,还有一条水路……” 夏樱看着百里凤烨,又是惊叹,又是敬服,“你连地图都记得那么清楚?” “那当然!”百里凤烨一扬下颚,好一付高傲的样子。 他可是军师凤里白!不敢说四国的地图烂熟于心,可至少大夏周边每个地方都能记得。 夏樱笑着伸出双手,正想在百里凤烨身上捶一下,可很快又缩回了手,连着脸上的笑容也渐渐黯淡了下去。 讪讪地缩回手,夏樱转过身子,把玩着龙渊。 百里凤烨看着夏樱的背影……微微叹了一口气,凤眸里满是浓浓地失落。 夏樱刻意的疏远……已经很久很久了,漫长得世界都失去了色彩。 朝着那道玄黑色的背影轻轻伸了伸手,百里凤烨多想把一切都挑开…… 阿樱,别再避着凤烨了!既然已经拜过了天地,咱们一起白头到老,好么? 尽管已经在心底呐喊了千百遍,可百里凤烨还是将手缓缓地缩了回去。 “走水路!”景枫突然开口,打破了沉默。 从百里凤烨手上将他画地图的木棍接了过去,景枫也在地上比划着,“大路不好走……一路上都是难民,人多事杂,从大路走反而更花时间,而且,从卞南关那里,慕臣已经派了军队沿路整治,咱们不去凑这个热闹。” 几个人一齐看着地板,夏樱接口道,“山林隐避,那些跟踪的人容易埋伏,虽说不怕他们,可也得小心些。” 百里凤烨压跟不在意走哪条路,此刻肚子里正千回百转,正猜测着夏樱何时才能放下心结!他们之间应该好好谈谈了。 “那行,趁天还没黑,尽快穿过这片山林……”景枫在那地图上画了一条小小的线,“得加紧些才能赶到集市。” 话音一落,那被沙子绘出来的地图突然多了一个圆点……又多一个加点…… 百里凤烨这才从神游里回神过来,“下雨了!” “怎么又下!”这一年是夏樱见过雨最多的一年,不觉有些烦闷,“前些日子才下了将近一个月,好容易停了几天,又来!” 说话间,那雨已经成瓢泼。 三人本带了些东西的,马车上也备过雨伞蓑衣,可一路上被难民抢光了……现在,只剩下身上这层皮憋,还有几张银票。 可在这荒山野岭的,银票和废纸没什么区别……很快被淋的湿透。 “阿樱!”百里凤烨将身上的火狐裘解了下来,“你顶着……这衣服不容易透水。” 夏樱退开,瞪了百里凤烨一眼,“我都已经湿了,再披这个有什么用……你快穿好。” 他们两在这边吵闹,景枫已经往前走了,“你们两别闹了,先找个地方避雨。” 雷声轰鸣,将景枫的声音淹没在暴雨里。 不远处便有一个山洞,三人一齐钻了进去。 “看样子……今晚是出不了这山了。”夏樱擦了擦额头,伸手一拧便扭出好多水。 山洞里光线不强……景枫比夏樱和百里凤烨适应的更快,他很快发现……这里面居然有人活动的痕迹。 “夏樱,别站那里,快挪开。”景枫呵斥了一声,把夏樱吓了一跳,连忙挪开步子。 百里凤烨皱起眉头,把夏樱护到身后,“你态度好点……这么凶干嘛,吓到她了。” 夏樱无奈一笑,百里凤烨这就是在找茬啊。 山洞里突然亮起了火折子…… “你怎么会有火折子?”夏樱把眼睛眯成了一条缝,“都被雨淋了,还能用?” 景枫笑道,“不是我带的火折子,你们好好看这里。” 借着火折子微弱的光芒,夏樱这才发现……她刚才站的地方,堆了好多干柴,她拧出来的水,有些已经渗到了柴里,难怪景枫会叫她走开些。 百里凤烨甚至在这山洞里看到了一张桌子和几张兽皮,还有一个桐壶,旁边放着茶叶。“茶瘾犯了……快把凤烨想死了!” 百里凤烨深嗅着那茶叶罐子,“凤烨都几天没喝茶了。” 夏樱看着百里凤烨这样子,突然有些心酸…… 以百里凤烨的性子,往常压跟看不上这种茶叶,可现在都当成了个宝。 走过去拿起铜壶,夏樱问,“百里凤烨,雨水能泡茶么?若不能……我去打些山泉吧。” 百里凤烨薄唇一抿,那样的笑容让夏樱一时看得呆住。 咳了两声,夏樱移开目光,“我……我出去找山泉。” 百里凤烨突然拉住夏樱的手,那么用力,那么温暖,“接点雨水就好了……再说了这种大雨铁定会把山泉搅浑,反而不如雨水清澈。” 松开手,尽管很是不舍,可百里凤烨隐藏的挺好,已经走过去和景枫一起烧火了,甚至带着几分不耐烦的语气问夏樱,“阿樱,你楞着干嘛?” 现成的木柴,现成的火折子,火堆很快烧了起来,百里凤烨催促道,“阿樱,凤烨等不及要烧水喝茶了。” “噢噢,我马上去。”夏樱提着铜壶出了山洞。 一面用铜壶接雨,一面按着自己的心口。 夏樱心里很乱!被百里凤烨扣住的手腕……现在,还有他的温度。 夏樱一咬牙……自己也出了山洞,站在大雨里任由雨水淋着。 她让自己一遍遍地回想那个雨夜,那个沐煜从小木屋里走出来,温柔地对她说,‘阿樱……我允了’了的雨夜。 沐煜,你在哪里! 夏樱捏紧双手,一垂头,发现自己又握住了那块寒血暖玉! 铜壶很快接满了,雨水也还清澈,烧开了应该没问题。 再次回到山洞,夏樱打了个喷嚏,“你们两在说什么?怎么我一来就停了?” 本是随意一问,可夏樱发现景枫和百里凤烨的表情都很不自然,突然拨高声音,“你们果然瞒着我什么?” “阿樱快到火边来……”百里凤烨直冲她招手,“一边烤火,一边用内力……衣服会干的很快。” 被百里凤烨一打岔,夏樱也忘了追问下去。 铜壶很快烧开了,几个人冲了茶,就着山洞里的土陶碗大饮起来。 “虽然粗糙了一些,可倒也有些风味。”景枫捧着手里的土陶碗,连声赞叹,“不错!不错!” 景枫和百里凤烨赤|裸着上身,一边喝茶,一边烤着湿衣服。 “这山洞应该有人常住吧。”夏樱更仔细地着这山洞,基本的生活用品都不缺。 “可惜光有兽皮,要再有些干牛肉就好了。”百里凤烨喝着茶,想着烤肉,竟把自己的肚子搞饿了。 惹得景枫和夏樱一齐笑了起来。 “百里凤烨,到你打猎了吧……趁着天没黑,你去弄几只山鸡去,今晚在山洞里过夜了,明早再走。”景枫也馋了,“兔子也行。” “你怎么不去死!”百里凤烨恨恨地骂了一句,可倒底还是准备出去找些食物。 山洞里只剩下景枫和夏樱。 “夏樱。”景枫唤了她一声。 “干嘛?”夏樱往火堆里加了些柴。 “……”景枫想了想,突然又别过脸去,“没什么!” 夏樱打趣地望向景枫,神秘兮兮地,“你不说……可我有件事要告诉你。” “什么?”景枫见夏樱那有贱兮兮的模样,很是好笑。 看了景枫半晌,夏樱方才说道,“有一天晚上,我和百里凤烨都听到你叫司徒青怜的名字……” “……” “你说梦话叫司徒青怜了。” 第七百二十四章 致老友 “胡说。”景枫添柴禾的手微微一顿,“我从不说梦话,你们两都在,我更不敢睡踏实……怎么可能叫你们听到我说梦话。” 夏樱微笑着。 许是映衬着火光,夏樱的样子,让景枫觉得颇有温度。 景枫定定地望着夏樱,轻声呢喃,“是你让我想要改变,即便要唤……也是唤的夏樱。” “得了吧。”夏樱朝景枫翻了个白眼,好半天才带着几分同情的口吻说道,“你啊,这么多年装得太久了,一直以来都克制着情感……现在还在摸索的路上,看不透自己,我不跟你计较。” 火堆上架着铜壶,雨水早已被烧开了,可谁也没有将铜壶从火堆上移开,水汽不时地将铜盖顶开,似乎逼着人们正视‘真我’, 夏樱盘腿坐到地板上,继续道,“旁观者清,当局者迷。” 景枫很认真的思考着什么,突然感觉到心里扑天盖地发酸,他失去了逻辑,脑子里又是司徒青怜的声音。 ——爱过,但再不爱了。 她的声音软软糯糯的,就连这样冷情的话,也说的温和明媚,像唱歌一样好听。那天,司徒青怜是笑着的! 可随着时间的流逝,这句话在景枫心里却慢慢变成了刀子,当时并未觉得很疼,可越往后,杀伤力越强,似软刀子一般……割得人又钝又疼。 “你在想她!”夏樱语气肯定,看好戏一样地望向景枫。 这些日子,景枫确实改变了很多……这样的变化,让夏樱和他的距离一下子拉近了。 在华褚呆了那么久,只有这一段路……夏樱才觉得,景枫是她的朋友,而不仅仅是欣赏的对手。 在四国局面将大改之时,她竟对景枫生出了这样浓厚的友谊……上天真是叫人唏嘘。 “你现在这样子……看起来特别好欺负。”夏樱得意洋洋地瞅着景枫,“以前吧……你脸上什么都看不出来,深得像一塘死水,可现在好了,能看到迷茫和怀疑,这样子才是一个活生生的人……” 景枫闻言,伸手摸了摸自己的面皮。 只有他看别人的份……几时论得到别人看他? 景枫这动作把夏樱逗得大笑起来。 “你笑什么?”景枫自己也大笑起来,大概也觉得自己滑稽,忙将手从脸上移开。 好半天后,夏樱才往景枫脑壳上敲了个栗子,敲得闷响,疼得景枫直吸气。 “景枫,你知道你现在的样子像什么吗?” “什么?”景枫脸上的笑容还没有退去,遂又急忙招手,“你还是别说了,总归不会是什么好词。我可不听。” 夏樱的笑容咧到了耳根之后,“像个新兵蛋子。” 山洞里的火光让整个空间染上了一层橘色。 新兵蛋子景枫起身又倒了些茶喝,“或许吧……”茶汤很热,水汽变幻,景枫浅吟,“夏樱,比起从现,我更喜欢现在这样……嗯,大概就是所谓的老友吧!” 夏樱重重点头,也端起陶土碗,在景枫的茶碗边碰了碰,“致老友。” 两人将茶水饮尽,相视一笑。 古今多少事,都付笑谈中。 “我真的说梦话了?”半晌,景枫皱着眉头努力的思考着,“什么时候?我怎么不知道?” “说梦话还有自知的时候?” 夏樱收起戏谑,很认真的回忆道,“司徒青怜一路送我们到驿馆,那天你质疑她会伤害菀清……她很生气的跑回皇宫。还给了你一个耳光。” 景枫挑眉,更加疑惑地瞧向夏樱,“那天晚上我都没有去睡!” “你心绪不宁,是没回屋子睡,可你在走廊边坐了一夜,打盹的时候说的……我和百里凤烨都听见了,不停你问他。” “切……”景枫一声嗤笑,“百里凤烨说话……我可不敢信。” 虽是这么说,可景枫看夏樱的样子不像在撒谎。 闭着眼睛仔细回想起来……景枫知道自己确实有那么几分钟眯过眼睛的,只是他当时心里很乱,并没有睡熟,醒的也很快。 青怜! 司徒青怜! 土陶碗里映着景枫的样子,可他却在这碗水里瞧见了司徒青怜。甚至闻到了她身上的茶香…… “你啊……当局着迷!”夏樱的声音打断景枫的思绪。 抬起头时,景枫正好瞧见夏樱直摇脑袋,“你和司徒青怜难得能在一起……真应该彼此珍惜。世间情……多不易,犹其身在帝王之家!” 说话间,夏樱已经垂下了头,神情哀伤。 景枫知她心事,突然很想告诉夏樱关于沐煜的一切真相。 “其实,沐……” “你没发……” 两人一齐开口,又一齐停下。 “你先说。” “你先说。” 又一次楞住,景枫带上几分无奈,“你什么时候同我这般默契了?你先说吧。” 夏樱继续道,“我觉得你和司徒青怜的心结在于……彼此不敢完全任何。一直以来,你都对她和司徒家都心存怀疑。而司徒青怜又是那样聪慧的人,怎么会不知道你的猜忌?时间长了……也容易寒心。” “……” “不过,这倒也不能全怪你。在你的位置,这些事不得不想。”夏樱亦是出自皇族,对景枫的顾忌感同身受,“以你从前的为人,居然毫不掩饰对她的怀疑,可见你对她……一直与旁人不一样。”夏樱分析的头头是道,“有一句话叫——情不知所起,而一往情深。” 正说着,百里凤烨一左一右提着两只兔子进来。 “情不所起,一往情深!”百里凤烨瞧着夏樱,将这话重复了一遍。“你们两在说什么呢?凤烨只离开了一会,怎么就谈到一往情深了?” “在说景枫和司徒青怜呢……说他们当局者迷。”夏樱站起身子从百里凤烨手上接过兔子,“快坐下烤烤火,你看你……又把衣服弄湿了。” 说话间,夏樱已经提着兔耳走远了。 百里凤烨看着夏樱的背影,长长叹了一口气,“你啊……只说别人,那你自己呢?” 景枫突然笑起……真是旁观者迷啊! 对谁都一样。 这些日子,连百里凤烨这醋缸子都能容许夏樱和他单独在一起,可见……对于夏樱,或者,早就没存了男女之心了。 百里凤烨一进山洞,便又喝起了茶叶,“外面的雨越下越大了,一时半会停不下来。” 景枫听着雨声,伸了个懒腰,“可别再下了……真不知这一夜又得淹多少良田。” 百里凤烨将茶沫子吹往一边,“听很多老人说……华褚几百年都没有遇到这种天气,敢情……你真是妖星降世?” “或许真是吧。”景枫没有一点想要否认的意思。 这让百里凤烨很不舒服,“你这人越来无趣了。” “刚才我差点将沐煜的事告诉夏樱了。” 百里凤烨手上的土陶碗掉在地上,摔了个粉碎,那双凤眸里头一次那么惊恐。 景枫轻声道,“也许,你应该坦诚些……” 百里凤烨浑身发抖。 “百里凤烨,如果可以,我希望你把它当成朋友的建议。”景枫说的很真诚,“这事……你告诉夏樱,比我告诉她要好。” 百里凤烨没法因为这个和景枫翻脸,因为他看得出来……这是景枫衷心的建议。 疼苦地抱住头,百里凤烨望着火堆,“快了,快了……再迟些。再迟些,再给我一点点时间。” 景枫张了张口,没说话,只有叹息从他唇边溢出。 “来了!”夏樱兴奋地抬着两串木棍进来,“这兔子好肥……”欢快的声音,转成了忧虑,“百里凤烨,你怎么了,又不舒服?” 抬头冲夏樱一摇头,百里凤烨有气无力,“饿的。” 夏樱这才放下心来,连忙把兔肉架在火上,不停地添柴禾,“这火怎么这么小。” “行了!”景枫抽掉一些柴,“你把火架那么高,一会外糊内生怎么吃……现在打个猎不容易。” 夏樱从百里凤烨手上将茶水抢走,“茶解腻,这茶水啊越喝越饿……百里凤烨,你再撑撑。” 百里凤烨哪有什么味口…… 看着夏樱关切的目光,他是那么的不舍! 他不敢告诉夏樱那个人的一切消息!因为他害怕…… “兔子皮毛我晾好了。” “晾它做甚?”景枫不解,“兔皮做衣服又不暖和,再说了……那也不够。” “你以为谁都能弄些火狐皮,紫貂皮啊?留着这兔皮,让山洞的主人做顶帽子也可以啊。” “……”景枫笑了笑,“也是……用了他不不少的木柴和茶叶,是该留点回礼的。” 夏樱继续道,“明天离开的时候再给他留些银子吧。” 百里凤烨身上还有些碎子,当下便摸出来放进了烧水的铜壶里。 一抿薄唇,百里凤烨打趣道,“等他烧水时,发现从壶里倒出来的不只有水,还有银子……得欢喜成什么样子。” “就你鬼点子多。” 这么会,兔肉已经烤得很香了。 夏樱把最滑嫩的兔腿撕给百里凤烨,“快吃吧,你不早说饿了么?” 百里凤烨接过兔腿,景枫的建议让他心里很不是滋味,吃什么都如同嚼蜡。 “想起第一次和你一起烤兔肉,真可让我心有余悸!”景枫想起当年一起在昆合雪山的情景,不免感叹,“如今……咱俩竟还有这样的光景!” 是啊…… 世事偏让人这般难以捉摸。 第七百二十五章 大印 “阿樱,醒醒。”百里凤烨将夏樱摇醒,“该出发了。” 夏樱睁开眼睛,伸了个懒腰,“好。” 经过一夜燃烧,这火堆已经熄灭的只剩下灰烬了,百里凤烨指了指昨天的隔夜茶,“你用那个洗漱吧。” 三人中一向最好懒觉的百里凤烨已经把自己打整好了,夏樱揉了揉惺忪的睡眼,“你们都弄好了?怎么不早点叫醒我?” “凤烨想让你多睡会。”百里凤烨转身朝山洞外走去,“阿樱,凤烨在外面等你。” 夏樱应了一声,已经没了睡意。 等收拾完一切走出去时,百里凤烨和景枫都早已经等在了山洞之外。 昨晚下了一整天的雨,外面的山路变得十分泥泞。 “夏樱,你旁边有木藤条,绑在鞋子上吧,别把脚陷进泥里。”景枫负手指了指旁边早就已经准备好的藤条。 夏樱挺不好意思的,这一早上她醒过来,百里凤烨和景枫已经把所有东西都准备好了,甚至早膳都弄好了,她一睁眼......就什么都是现成的。 “还好雨已经停了。”夏樱踏着木条鞋朝两人走去,“怎么了?脸色都这么难看?” 景枫伸手往下一指。 夏樱不由倒吸一口凉气,捏着龙渊的手不由一紧。 他们在山上,居高临下......正好可以目睹山下的景象。 昨天的一场大雨,不知决了哪里的堤坝......山脚下,已经淹成了一**。 好好的山路,竟已经成了池塘! 人们像蚂蚁一样的围着水边转圈。 “怎么这严重?” 夏樱往前迈了几步,一个又一个的小人点活动着,仔细一看......夏樱这才发现,那些人是在打捞尸体。 “这是哪里的水?”夏樱一跺脚,“该死,就不应该把地图弄丢了。” 百里凤烨思索了半天,方才道,“这应该是怀因河与南淮江支流相交的关口......” “哪条南淮江?”夏樱想了好半天,突然一惊,“是通向玉沉的那条江么?” “是的。”回话的人是景枫。 沉默了好半天,景枫率先朝前走去,“下山吧。” 夏樱还在看着山下......一种悲悯伤感的情绪让她觉得连呼吸都不顺畅。 在战场上,面对尸堆如山的敌军尚且无法大笑,更何况是那些都是手无寸铁的平民。 夏樱万不得以的时候,屠过一次城......那之后很长一断时间,夏樱都没法安睡,这些年好不容易克服了那次屠城后的心理阴影,如今瞧着江水上飘着的尸体,又让夏樱发起了抖。 多年前的屠城经历又一次浮现在眼前。 “阿樱!”百里凤烨很快发现夏樱的不对劲,连忙去拍夏樱的后背,“阿樱......没事的,与你无关。你别乱想。” 百里凤烨的声音传到夏樱耳朵里,就像大德高僧在念诵经文,这让夏樱的心渐渐平静了下来。 “我没事。”夏樱冲百里凤烨一笑,“别担心,走吧。” 说罢,夏樱朝着景枫的背影追去,百里凤烨也很快跟来。 回头瞧了一眼百里凤烨,刚才......他说,与自己无关。莫非......百里凤烨知道她想到了那次屠城?可他怎么会知道? 好多问题在夏樱心里萦绕......百里凤烨好像知道她很多事情,甚至于她打过最艰难的战役,他也知道的一清二楚......像亲身经历一般。 又往山下走了一段路,几人又再次听到了水流之声。 “你们小心点,这里的泥土特别滑。”景枫在前面开路,不时地回头提醒夏樱和百里凤烨,“我们得绕路走,这条小路上的土地很松软,一不小心......高处的泥土便会滑下来......” 景枫还没说完,突然看见下面不远处有一位老丈直冲他们摆手,“年轻人,别往这走,快退开......” 景枫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那老丈将手拦在嘴边,接着吼道,“往那边走,这里很危险,快些退去......不然,你们会被埋了的。” 走在最后面的百里凤烨连忙往后退去,夏樱和景枫依次退开...... 刚退离这条狭长陡峭的小路,头顶上立刻有大半边土地滑坡,连石头带大树一齐往下面砸去! 刚才若再慢一点,指不定真被埋了。 几个人冲着那老丈走去。 走近了才发现老人家已经头发胡子花白了,不过精神还不错。 “多谢老先生救命之恩。”三人一齐朝老头拱手鞠躬。 “使不得,使不得。”老丈连忙去抚他们,“这是应该的,快起来。” ...... “你们要去哪里?”老丈打量着这三人,个个都有股不一般的气势,一时间竟觉得这三小辈特别合他眼缘,不觉生了些好感,“我对这座山可太熟悉了,兴许能帮帮你们。” “老先生,我们想去怀因河。”景枫将老丈抚到一块石头边坐下。 “呀。”一听名字,老丈又急得连忙摆手,“去不得,去不得......这几天说不定还有雨,怀因河已经有好些地方决堤了......”老丈说着自己先叹起气来,“下面已经被淹过几次了......那水一时半会退不掉,死了不少乡亲,你们可快点打道回府,千万别再送命了。” 说到这里,老丈已经在抹眼泪了,“今年收成不好......好多穷人家都成了流民,稍有富余的百姓偏又遭了水灾,几代人积蓄,说没就没了。” 听着老人的叙述,几个人心里都不是滋味。 “怀因河不是年年都有人修堤坝么?怎么还会闹这么严重......就昨晚下了一夜雨,就能弄到决堤这个地步么?” “快别提了。”老丈气得用手直拍大石头,“现在修堤坝的那个陆河浚就是个狗东西......”老丈气得双眼通红,“大把大把银子被贪进自己的腰包,他还连路骚扰百姓......几个村子的闺女都被他调戏过。” 夏樱脸上燥的发红......老丈骂的每一句,都像是冲着她骂的。 “他就是再贪......堤坝还是要加固啊。”景枫抿抿唇,“自从靖安王爷与华褚联姻后......怀因河虽给了大夏,但华褚也不是不管,筑基的材料,必须两国河浚共同检验方才能用。” 听完这话,老丈咯咯笑了起来,那笑声,竟悲凉透骨,让人唏嘘,“天下乌鸦一般黑......两边早就勾结起来了,你以为他们就今年贪么?实际上......年年都在贪。只不过今年雨水去往年都足些......所有问题都暴露出来了。”老丈气得直咬牙关,“两边的河浚,像铁桶一般,前几年老百姓还去告状......大夏也告,华褚也告......可惜,接了状纸的官员,要么死了,要么反水......连告状的老百姓也一并打死......我儿子就是几年前被他们害了的。” 说到此处,老丈不觉撕心裂肺,世间白发人送黑发人......大抵如此。 景枫和夏樱对望了一眼,两人眼里都露出了杀意。 “死了好多乡民......老百姓也不敢再告了。”老丈蒙着脸,似是不敢再想,好半天方才又道,“你知道么?他们用空心竹子加芦苇当筑坝的材料。” “狗东西!”景枫也咬着牙骂了一句。 他这才想起来,管着河堤修建的主事官员是伊葛的门生,这些年单在修堤坝上......恐怕四大家族也贪了不少银子以作军费。 “老人家,你放心,他们一个都跑不了。”百里凤烨安慰着老丈,“如今死了这么多人......一定会引起朝廷的注意。” “但愿如此。”老丈说着这话,其实一点信心也没有。 “这些年......朝廷年年都筑坝,可这河却像无底洞一样,什么时候是个头?”夏樱负手叹息了一声,“可惜叶华然当然的结构图已经失传......否则真能一劳永逸也说不定。” 老丈擦干了眼泪,“我打出生起就在怀因河附近生活......小时候见过那种大坝,它是拱形的,中间却则是空的。” 老丈见这么说,几个人很难懂,便起身在附近打起可以比拟的材料,“我年轻时是做手艺活的,木匠、工匠、瓦匠都都干过......对稀奇古怪的建筑特别感兴趣,刚好对早年的大坝遗址有过研究。” 老丈随手捡起一根木条比划着,“治水在疏不在堵......现在这堤坝只是加高,实际上的效果就是将水堵在一边,时间长了,总有磨损,而且......与洪水对抗,磨损的自然厉害,所以年年得治......”那根木条已经在老丈手里变了个样子,仔细看,可以看出水墩的模样,“可最老的那种堤坝不是......你看他是这种建的,水从这里出去,一路流,绕了个圈又回去......像这种坝子,它并不和水流正面抗争,所以磨损就小,十年八年加固一下就可以了。” “天才!”百里凤烨惊呼起来,“叶华然果真是个天才......竟能想出这种法子。” 夏樱和景枫也看呆了,若按这法子做活,那这些年下来......还不省下几堆金山银山。 “老人家......如此妙法,为何你不告诉朝廷呢?”夏樱一拍掌心,很是可惜。 老丈又笑,缓缓将袖子拉开,竟在他手上看到了一条细长的陈年旧伤,“我没说?怎么没说了......我年年在怀因河附近等着,每个管事的我都去说一遍,可他们压跟不听,还动手打人......这么多年只有两个老爷对我的法子感兴趣,一个,一听我连秀才都不是,便将我打发了。另一个,赶着上任调职,可他要我把技术内容都写在纸上,他要带去给朝廷,可我连大字都识不一个,哪里会写?最后也不了了之了。现在来了个陆河浚,我的心也冷了......这门手艺,怕真要失传了。” 景枫听着,气得双拳紧握,“必须改制!从此当在民间设一个兼听局,广纳一切谏言,老人妇女儿童,谁都可以......每处还得配备数民秀才,专门帮不懂字的人写东西。” 夏樱一听,连连点头表示赞同。 “唉......哪有这种事!”老丈摆手,“像我们这种大字不识的人,朝廷怎么会听呢。” “老先生......这回你去找个声望好些的官员,他保管会听。” 老丈眼睛一亮,“是么?” 景枫很肯定的一点头,“他不旦会听,还会破格录用你进监河司。” “若真如你所言......我在临死前,还真能为乡亲们做些事。”这老丈在河岸住了一辈子,比谁都知道河水的恐怖。 从石头上站起身子,老丈指着山头,“走走走......上面有个山洞,也算是我半个家,去喝杯茶吧......咱们慢慢谈。” 三人一楞,还真是缘分! 眼前这老丈居然就是那山洞的主人。 “不了,老人家,我们还有事。”景枫从衣袖里拿出一枚印章,沾了些地上的泥巴,撕下半截衣服当布,将那印章盖在上布上。 泥巴沾上的印章,印着——‘清远摄政王’几个大字。 将那布印交到老人手里,“拿着这个印章去,任何官员都会认认真真的听你讲话......老人家,长河流域的百姓全靠你了。” 老丈这会儿也发现这些人不一样了,“你们都是谁啊?” “过路人。”夏樱笑了笑。 几个人和老丈就此别过。 “为什么你会给他清远摄政王的印章?而不是你自己印?”夏樱皱着眉头,有些不解。 景枫抿唇浅笑,“过些日子你就知道了......他的印,比我的好使。” 第七百二十六章 侏儒 走到山下,一路上都是哭天呛地百姓。 那种哭声,让所有人都感到极不舒服......连饭也没有味口再吃了。 “水已经退了大半。”百里凤烨轻叹了一口气,“可惜房屋损坏了不少,砖瓦都被冲走了,再补修......恐怕又得费一笔银子。” 夏樱站在水里,此刻那水尚且可以淹到夏樱的膝盖。 山下的这个小山村,人口也不多,但今年,村民们过的相对于比别的地方要富裕些......这里临山,大伙都种山地菜,并没有水田,所以,即便下了足月的雨,对他们来说,影响反而没那么大。整个村子,少有流民......本可以艰难地度过今年,偏巧临北的河水却冲到了这里! 村民们把所有的尸体都堆在了一起,准备等水完全退了再一齐烧了。 夏樱正准备从水里走上岸,在她身后突然想起‘咚’的一声。 水渐了夏樱一身,她连忙回去,却见一个小女从屋顶上掉了下去。 这水不深,可那小孩一紧张,只在水里乱扑腾,夏樱连忙将那小女孩从水里掏上来。 “你没事吧?”将小孩抱在怀里,夏樱不时地拍了拍她的后背。 小孩吐出了好些水,这才摇摇头,“谢谢姐姐。” 夏樱扯了扯小女孩的马尾辫,“你怎么会在屋顶上?” “爹爹抱我上去的。”小女孩环着夏樱的脖子,“阿爹和阿娘去找爷爷奶奶了......”小女孩开始啜泣起来,“隔壁王叔叔说爷爷被淹死了,我不信,阿爹和阿娘也不信......我在家里等着他们回来。可我打瞌睡了,所以从上面掉下来了。” 夏樱叹了一口气,替那小女孩擦掉了眼泪,“你阿爹阿娘一定会把你爷爷奶奶带回来的。” 小女孩连声道谢,夏樱抱着她走到了岸上。 百里凤烨捏了捏小孩的脸,“长的挺精致的。” “继续赶路吧。”景枫望了那小孩一眼,“你坐在附近等你爹妈吧,别乱跑,水已经退了,不用再到房顶上等。” 这小孩眼泪马上又出来了,一下子抱住的景枫的大腿,“不,叔叔......” 百里凤烨凤眸一眯,凑夏樱耳边笑道,“这小孩挺机灵的,叫你姐姐,叫他叔叔。” 夏樱扯唇苦笑,知道百里凤烨有意逗她开心,强行干笑了几声......可一路见了那么多尸体,夏樱实在笑不出来。 “叔叔,你抱我去房顶吧。”小女孩连忙摇着景枫的裤摆,“站在房顶我才能看的更远......我想看着阿爹,叔叔,抱我上去吧......我不会再摔跤的。” 见景枫没有回话,小女孩干脆坐在地上又登腿,又打滚的,只是双手仍然紧紧地拽着景枫,“叔叔,求求你了!” 景枫没有与小孩打过交道,只觉得这孩子的哭声吵得他头疼,“行行......我送你上屋顶,再摔下来我可......” “谢谢叔叔。”小女孩马上打断景枫,突然又笑了,样子甜甜的。变脸比翻书更快。一下子竟又是个艳阳天,“叔叔抱我!” 景枫弯腰,单手将这小孩子抱了起来。 “我来吧。”夏樱往前走了两步,“反正我裤子已经湿了,你别再把自己也弄湿了。” 没等景枫应答,那小女孩更紧地环住景枫的脖子,“要叔叔抱,不要姐姐......” 夏樱止住步子,冲景枫一摊手,“爱莫能助了。” 景枫抱着那小孩继续往前走......他们的屋子泡在水里,看起来也不是很结实,若用轻功,必须借力,可这摇摇欲坠的房子让景枫不敢借力,只好抱着小女孩绕到侧面,顺着原来的梯子一步步往上爬。 夏樱和百里凤烨在下面等着。 “这小孩有些怪!”百里凤烨眉头一皱,“近看还好,怎么远看就觉得有些老气横秋的样子。” 听百里凤烨这么讲,夏樱也觉得那小女孩似乎少了一些灵气。 正此刻,经过水面的反光,一道亮光从夏樱眼中晃过,刺得夏樱连忙伸出袖子去遮。 “刀!”身后响起百里凤烨的叫声,“小心,刀!” 景枫反应已经够快了,当下将那小孩往外一甩......可来不及了,就算他闪的再快,那刀还是将景枫的手臂划出一个大口子。但好在并不深。 那小女孩在半空里连翻了几个跟头,稳稳地站到了屋顶上,“帝星起!妖星落!就让你这颗妖星终结在我手里吧。” 这小孩笑的很嚣张,而且这么一会,她的声线已经变成了成年人......看样子,竟是一个武功高强的侏儒。 夏樱和百里凤烨已经一齐围了过去。 三个人将那侏儒围在中间,连过几招,那侏儒现发自己敌不过,脸上生了几分惊恐。 “四大家族的人都这么下作?”夏樱面露厌恶。 “呸!”那侏儒眼里带着恨意,“他能成为皇帝,不过仰仗我们的抚持,如今羽毛长全了......就想玩飞鸟尽良弓藏的把戏?” “......” “能拥立皇帝......一样能废罴皇帝!如今百姓皆苦,全因你这颗妖星**。”这侏儒越发义愤填膺,“我将代天下行大义,我死......能有天下最尊贵的人做陪葬,那我也不亏。” 说罢,这侏儒又一大笑起来。 百里凤烨掏掏耳朵,很不耐烦,“束手就擒吧,你!” 话音刚落,那侏儒将刀高高抛起,等刀再次落到她手心里的时候,已经被她握成了反刀...... 众人一不留意,她便将自己的动脉豁开一个大口子。 捂着脖子处的伤口,又扫了周围几眼,这侏儒手缝隙里突然涌出大量的血迹,她又一次张了张口,可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便又一次从屋顶上跌落到水里。 往下一看,小小尸体漂浮在水面上,附近的水被染得鲜红......她和所有的尸体一样,并没有任何特别。 夏樱紧咬牙关,“居然一直没有避开四大家族的眼线。” “找个侏儒杀手扮小孩......四大家族里是有高人啊。”百里凤烨朝景枫走去,“肯定不只她一个,往后可都得小心些。” 夏樱和百里凤烨一左一右地站在景枫身边,“你没事吧。我看看你伤口。” “不碍事!”景枫垂头瞧了一眼手臂上的口子,“不深。” 夏樱也看了看,“还好百里凤烨叫的快,这种伤......养两天就好了。” “走吧,走吧!”百里凤烨要景枫闪开些,他想从梯子上离开。 景枫点点头,顺着梯子往回头,突然脑子一阵昏玄。连他自己也往下掉了...... 好在夏樱手快,一把扯住了景枫。 百里凤烨扭头朝下一看,只见那侏儒附近的血水,居然......全变黑了! “刀上有毒!” 第七百二十七章 蛇毒 夏樱和百里凤烨很吃力地将景枫从房顶上挪到地面。 “景枫,景枫!”夏樱在用力在景枫脸上拍了两下,可那人却一点反应也没有。 “不会死了吧!”百里凤烨伸手在景枫鼻息边探了探。 “别胡说。”夏樱瞪了百里凤烨一眼,遂又将他半边的袖子撕扯开来,那道很浅的伤口已经变成了黑紫色,“倒底是什么毒?竟这般厉害。” 百里凤烨眉头皱的很紧,“你掐他人中试试。” 夏樱依言照作,可景枫只是微微动了动,却依然没有任何意识。 “虽然迟了一些,可还是得将他的毒血清出来。”说罢,夏樱拨开龙渊,正要往景枫手臂上划十字伤口放血,可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她的手突然又顿住了。 景枫......一点意识也没有! 他是华褚的君王! 夏樱吞了吞口水,不觉将龙渊从景枫的手臂移到他脖子上的动脉处! 龙渊泛起淡淡的蓝色,它的主人已经起了杀意! 只要再重一分......景枫就再也醒不过来了。夏樱的手颤抖的厉害。 百里凤烨往前迈了一步,抬手要去拍夏樱的后背......最终仍在最后一刻停了下来。只安安静静地呆在夏樱身后。 夏樱高举龙渊......那姿势不仅仅是想要景枫死!而是一种要连着脑袋一起跺掉的气势! 夏樱反复举了三次,可还是下不了手。 从前的夏樱,连自己的幸福都可以舍弃,始终把大夏和夏乾的利益放在第一位...... 杀了景枫,也许不能让大夏恢复曾经辉煌的荣耀,可也能阻止华褚的发展......从另一方面来说,是给了大夏休养生息的机会。 夏樱连城都屠过,可如今......她会对景枫下不去杀手? 每当准备结束景枫的生命,脑海里便会突然想昨夜和景枫在山洞里漫谈的情景。 一声‘致老友’成了束缚夏樱的绳子。 一个好将军,必须是冷心冷血,并且事事理智......可现在,夏樱已经做不到了! 想必—— 从此以后,靖安王爷休矣! 念头一起,夏樱眼中竟掉下了泪珠...... 百里凤烨在夏樱身后看得分明,这么多年以来,即便夏樱不说,他也懂她所思所想......此刻更是比谁都心疼她的无奈。 一时之间,百里凤烨竟不知自己究竟是欣慰还是优伤! 一直以来,百里凤烨都不希望夏樱背负着靖安王爷的名号,把自己的一切都赔了进去......她应该过她自己的日子。 可同时,百里凤烨也知道靖安王爷对夏樱来说意味着什么。 他知道夏樱的眼泪为何而流......可百里凤烨没有立场代夏樱做出任何回答。 时间变得漫长,每一次呼吸都带着紧张。 好半天,百里凤烨这才看见夏樱手上的龙渊渐渐失去蓝芒,她将剑锋从景枫的动肪移开,再次回到景枫手臂上的伤口。 百里凤烨也松了一口气,“阿樱,刚才如果你真的做了......你会后悔的!” 夏樱用力挤着毒血,“你刚才想阻止我么?” 百里凤烨缓缓摇头,“凤烨不会阻止你,凤烨始终跟随你的脚步。”百里凤烨轻笑起来,“无论对错,不问因果!” 夏樱咬紧牙关,这才没让更多的眼泪往外掉。 一路走来,百里凤烨给了她太多的感动。 尽管已经很克制了,但是依然阻止不了夏樱鼻子发酸,眼眶里再次湫水萦萦,夏樱望着百里凤烨,“你别对我这么好,百里凤烨......我很怕你,你离我远些,求求你......别对我这么好。” 百里凤烨心口一动,并没有因为夏樱的话而感到伤心。 很快移开目光,百里凤烨捏紧双拳,脸上却立刻转化出轻挑的笑意,“快把眼泪擦了......被别人看到还当凤烨欺负你呢。”百里凤烨露出大白牙齿,“凤烨才不想离你太近......休书都写了,还要离你多远?” 夏樱吸吸鼻子,擦掉了眼泪......她有很多话想对百里凤烨说,可百里凤烨的态度又让夏樱无从说起...... 景枫手上的伤口虽浅,可黑血却放了好大一滩,最后还有一些挤不出来,只好用嘴去吸。 夏樱刚把头俯下去,百里凤烨的大手却一掌将她的脑袋推开。 没等夏樱回过神来,百里凤烨已经吐掉一口毒血...... 夏樱在旁边静静地看看百里凤烨的侧脸。 好看,俊美,妖孽一样的存在。 他的关心,总在不经意间,叫人避无可避...... 夏樱移开目光,捏住脖子上的玉葫芦,她闭上眼睛......拼命拼命去想那个儒雅少年的样子。 突然间......意识里又一次出现了那双狭长的凤眸。 夏樱猛然睁眼睛......这一瞬间,已经激起了夏樱一头的冷汗。 上次作画时看到那双眼睛,现在......怎么会又一次看见? 不不,还是有不一样的地方!作画时那会,夏樱看到的是血红色的凤眸...... 可......可刚才看到的那双凤眸,却是百里凤烨最平常的样子! 夏樱一下子站起身子,退离百里凤烨好几步。 这会儿,百里凤烨吐出的血已经是鲜红色的了,擦掉唇边的血迹,百里凤烨笑的明媚,“再吸下去......他没被毒死,反而要失血而亡。” “景枫!”百里凤烨站起身子,冲着景枫的身子踢了两脚,“醒醒。” 可那人却一点动静也没有。 “怎么办?”百里凤烨有些头疼,“真想将他丢这里喂乌鸦。” 眼看景枫一时半会醒不过来了,百里凤烨还真有些拿不定主意,“阿樱?” 夏樱应了一声,一面擦汗,一面回避百里凤烨的目光。 “这究竟什么毒?这般厉害!”百里凤烨刚才吸毒血的时候非常小心,还暂时封闭了自己的穴道,“空锡楼主自己就是个用毒高手,想不到......他自己也裁在了毒药上。” 华褚现在的样子......几乎没有人正经做生意,想要找一个大夫也不是容易的事。 “他这样子......恐怕不能继续赶路了。”夏樱皱起眉头,“老鬼和林阮思都不在......只能靠他自己强行逼毒。可他偏生又醒不过来......时间拖长了,真得要命。” 百里凤烨仔细盘算了一下,“恐怕不能继续往怀因河走了,先去昨晚住的那个山洞,好歹等他醒了,看情况......若他能自行逼毒,咱们就继续走,若情况严重......恐怕只能撤回卞南关找慕臣先看军医,再想办法联系老鬼了。” “只能如此了。”夏樱走过去将景枫背在身上。 “阿樱,让凤烨来吧。” 夏樱背着景枫往前走,“一会肯定换你背......咱两换着来,你吸了毒血,不要大意,运内力在体内跑几个周天吧。” 百里凤烨没再反对,“放心,凤烨很小心的。” 也算景枫最近表现的不错,又加上听到景枫的梦话......百里凤烨这才没有漫天飞醋。虽然还是不大舒服...... 沿着下山的路往回走,大约又过半个时辰,景枫突然睁开了眼睛...... 发现自己俯在夏樱的背上,景枫心里有些酸涩...... 他们只是朋友。 可夏樱的举动,让景枫的心有些动容......他本是帝王,三妻四妾太过平常...... 他怕自己损害了这份友谊...... “夏樱。”景枫动了动手,轻拍了拍夏樱的后背,“放我下来。” “你醒了?”夏樱显然松了口气,“你中毒了,存些力气自己逼毒吧。” 景枫挣扎着要下来,“夏樱,放我下来......” “没事,你......” 没等夏樱说完,景枫马上打断了她,“我刚对你放手,可并不是完全情愿的。夏樱,至今天我依然觉得......”后面的话景枫没有说出了,半晌方才叹息道,“或许昨夜你说的是对的,可一个帝王,任何他欣赏的人或物他都会想要留在身边。” 夏樱楞住,把景枫从后背放下。 她把景枫当成朋友,可同时......她忘记了,这是一个男人,也是一个皇帝。 景枫试着走了两步,可那毒让他浑身发麻,连动也动不了。一落地便摔了。 “百里凤烨,劳你来背!”景枫这才发现自己的手臂已经被人重新包扎了起来,虽然撕的是他的衣服,可显然也帮忙排过毒了。 百里凤烨苦笑一声,认命般地将景枫背起,“想不到......你居然有能指使凤烨的一天。” 景枫也笑,“我也没想到。” 夏樱在前面带路......不时回头看了看身后那两名男子。 之前放过景枫的懊恼......此刻,又消失了大半。 回到山洞里,那老丈已经离开了......火堆还有余温。百里凤烨忙着去看铜壶。 铜壶重新烧了水,水还温着。 “银子已经不在了......”对这一发现,百里凤烨兴奋的像个孩子,“可惜看不到老人家当时的样子。” 景枫盘腿坐好,“夏樱,麻烦给我倒些水。” “好!” 景枫连喝水都没法抬手,还需要人喂。 “你自己先逼出些一部份毒,一会我和百里凤烨再帮你做辅助。” 景枫喝了几口水,这才道,“估计是蛇毒......” “你倒真是个行家。”尽管背了景枫一路,可百里凤烨的语气还是阴阳怪气,“了不起!” 百里凤烨冲景枫竖起个大拇指。 没理会百里凤烨的奚落,景枫摇摇手,“可以了,水够了。” 此刻,景枫感觉全身麻木,呼吸困难,连反应也迟钝了些,皮肤和眼睛有灼热感......是非常典型的蛇毒症状。 “我需要打坐,估计会花些时间。” “凤烨也懒得吵你......阿樱,我们出去看看。” 第七百二十八章 要挟 “真要驾马车么?”百里凤烨叹息一声,“驾车等于活靶子,之前又淹了水,流民的数量会更多。他们见了马车……会抢的。又不能伤流民的性命,又得照顾马上的活死人。说不定到了卞南城……人都死了。” “他要真死了……只能怪他命数尽矣。”夏樱也挺无奈的,“钱都花了……总不能白买一匹马来吧?再说了……就我们两个,总不能真的用腿抬过去吧。景枫撑不了那么久。” 百里凤烨一拂红袖,将脸扭往一边,一付懒得理会夏樱的样子。 “好了,我们尽快走吧。”最近一路所见所闻,都让夏樱的心情很是沉重。 看着身边浑身红踪色的马,百里凤烨轻拂红袖,“唉……这马还是凤烨亲手挑的,可惜了……” 百里凤烨顺着马毛,目光里很是喜爱。 “可惜什么?”夏樱也逗弄着马儿玩耍。 百里凤烨一抿薄唇,素白的手在马儿的鼻梁上来回抚摸,“这么好的马,一到军营……还不得被他们弄成军粮?” 夏樱一阵唏嘘,忙把手收了回去……可那马却直用脑袋去顶夏樱的手,直到夏樱重新为它顺毛。 按理说……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将士们都不杀马作粮的。 “你挺喜欢这匹马?”夏樱望着百里凤烨。 “嗯。”百里凤烨重重一点头头,“这马的眼睛很亮,又很温顺……虽然不是名马,可凤烨对它,嗯……说不上来,大约就是你非要收服玉花骢时的那种感觉吧,凤烨挺喜欢它。” 玉花骢是一匹野马,有一次去山林训练时,被夏樱碰到的……一人一马追追打打弄了两天,好不容易抓到那玉花骢,可这马偏生倔,死活不让人骑,草也不吃,整天卧着不站起来,即便用鞭子抽打也不起身。夏樱没办法,只好将它放归山林,结果……那马跑了一圈便又折回头。从此……一直跟着夏樱,靖安王爷的名号,有它一半的功劳。 “哇!”夏樱在马身上拍了两下,“谁想吃玉花骢,我跟他没完。” 话音一落,夏樱又一次楞住,狐疑地瞧着百里凤烨,“不会吧……这种事,你怎么都知道?总不会又是说书人讲的?” 一提这个,百里凤烨就来气,突然板起了脸,伸出指头狠狠地在夏樱头上戳了几下,“你自己好好想想吧。你说凤烨怎么知道的?你还好意思拿这来问凤烨?猪!蠢猪!” 瞪了夏樱一眼,百里凤烨牵着马,气呼呼地往山洞走去。 这夏樱,倒底是精明还是愚蠢。百里凤烨就是凤里白的结论,他都已经暗示了无数次了,可到现在,她还是…… 被百里凤烨突如其来的火气弄的一头雾水,夏樱轻揉着头上被指头戳出来的红印子。连忙朝着百里凤烨追去,嘴里小声地嘀咕,“好好的,你生什么气?” 尽管夏樱的声音很小,可百里凤烨还是听到了,“你闭嘴。” 夏樱连忙伸手捂着嘴,她挺怕百里凤烨的。 百里凤烨冲马儿说道,“马儿啊马儿,从今往后凤烨就是你的主人了,抬起后腿……踢她。” 还别说,这马真能听懂,连蹬了两下后腿,虽没伤到夏樱,却踢了夏樱一脸的泥。 “呸呸……”夏樱把嘴里的泥吐掉,“这马看着挺温顺的……百里凤烨你把它教坏了。” 百里凤烨没搭理夏樱。 夏樱对华褚和大夏有了解不开的心结。 两人看上去都心事重重的样子。 好半天后,夏樱才浅浅笑起,“百里凤烨,你养着这马吧……我保证谁都不敢杀它充饥的。” *** “好了。”夏樱检查着马车,“五天的干粮都带好了,车厢虽然简陋些,但将就着用吧。” 百里凤烨揪了些最嫩的叶子喂马,只轻轻点了点头,“嗯,走吧。” “景枫。”夏樱走进山洞,轻唤了一声。 景枫睁开眼睛,“你们都准备好了?” “嗯。”看了眼地板上的毒血,夏樱轻皱眉头,“情况不理想?” 景枫吃力地站起身子,“毒素发作的很快,已经入了脏腑……很难逼除。” 架着景枫出了山洞,百里凤烨和夏樱一齐将他抬进了简易车厢,“只有些草垫着,只好将就了……路上不能耽搁,你要挺不住就叫我们停车。” “只管走。”景枫手臂上的伤口已经结痂了,可体内的毒素并没有因此而减轻。 “对了……哪里可以找到老鬼?”百里凤烨将头探进车厢,“你得联系他了……” 景枫已经昏睡过去。并没有回话。 *** 行军营—— “果真如此?”伊葛眉头一挑,“你亲眼看见姜寒刺中了皇帝?” “是的,将军。”回报的小将双手抱拳,“姜寒刺中皇帝,眼见没有生机……方才自行了断的。” 司徒无故双手环胸,“蛇煞驹是烈性剧毒……一般来说不会有生还的可能,皇帝有没有当场毙命?” “回司徒大人……并没有。” “皇帝内力深厚……自小悟性极高,又得了江湖怪人亦欢的真传,若真要交手,你我未必是他的对手。”伊葛看向司徒无敌,虽说二人把景枫恨得牙痒,可谁也不敢否认他的武学修为,“这蛇煞驹未必能要了他的命……” “这毒也不是轻易化解得了的,现在……几乎没有医馆敢开门,拖上一段时间,任他内力如何深厚,早晚也是个死。”司徒无故身边的亲信开口道,“那种毒,连大象都能毒倒。” “但愿吧。”伊葛在营帐里来回走动,“你们还看到了些什么?听到了什么?” “将军。靖安王爷和随安侯爷都是武功高强之辈,属下们不敢近身。”回报的小将提起那三人,依然心有余悸。 “他们还往大夏的方向走?”司徒无敌问。 “并没有,自从景枫中毒后,他们便调头往回走了……属下也不知道他们要去哪里。” 司徒无敌和伊葛站在地图边端详了好半天,两人一口同声道,“卞南城。” “没错!”那小将也一脸喜色,“现在他们只有指望军医了。” “你们还有多少人埋伏在怀因河?”伊葛盯着地图,不知想到了什么。 “大约二十多人。” “不够,再增派八十人过去,华褚境内这几天还会有雨,怀因河附近……有雨必涨,一涨必淹,最近皇帝不是破格提拔了一个老头去修河堤么?他们一定会去追查堤坝贪墨一事……到时候,无论这毒有没有要他命,我都要你们一起结果他们。”伊葛咬牙切齿,“不,八十人不够,调三百精兵过去……全都在两国交界处近静待命令,我就不信三百人杀三人,还会失败。” “是!”小将抱拳领命。 “继续盯着他们,有问题立刻回报,卞南城也得看紧了……慕臣对皇帝忠心耿耿,他手上尚有数十万大军可以与我们抗衡。瓦解皇帝绝对不可能避开慕臣。” 等那小将离开后,伊葛方冲司徒无敌问道,“守皇的援军到了没?淳于梦娜答应增派二十万大军过来的……至今却只有二万报道。其他的呢?” 司徒无敌突然嗤笑起来,“这女人也是个废物。” “怎么?”伊葛拨高语气,“守皇有变故?” “守皇是指望不上了。”司徒无敌往桌子上一拍,竟一掌让桌子裂成了三瓣,“淳于梦娜被太子架空了……现在,守皇的老皇帝和淳于梦娜都被太子软禁起来了。” 伊葛微微一惊,满脸的不可置信,“颜卫一直醉心于书法艺术,难道都是装的?他有那么大魄力?” “不是颜卫。”司徒无敌也觉得可笑,“守皇的太子是归海修黎,一个下贱的质子。” 伊葛倒吸了一口凉气,颓然地坐到椅子上,“居然是那个软绵绵的小羊羔?” 在伊葛的印象里,归海修黎和归海溪黎……这姐弟两个整天死憋烂气,给人一种每天都病入膏肓的感觉,谁能想到当时可随意碾死的蚂蚁,如今……竟会变成拦路虎。 按了按太阳穴,伊葛对自家前景并没有盲目自信,“虽然国内舆论都在盼望让景澜登基,军粮我们也挺足的,可皇帝未必没有准备……毕竟军队势均力敌,如今……我们已经赌上了身家性命,输不得!” 司徒无敌在地图上点了一下华褚皇宫的位置,“该出手了。若攻到京都景澜不肯继位……” “不可能!”伊葛打断了司徒无敌,“你说过你有万全之策的。” 司徒无敌扫了伊葛一眼。 “军粮是我筹备的,一点没问题也没有吧,全军粮草够耗个七年八年了。”伊葛咬牙瞪着司徒无敌,“要你做的就两件事,一件联络守皇增兵,已经失败。另一件控制菀清,要挟景澜……这件事才是所有环结里最重要的。” 一直没有说话的吉尔妮段凡也点了点头,“这两兄弟都不是善辈,我可不想再养出一条白眼狼出来……必须让景澜受到我们的控制,否则……时间久了,今天落在我们身上的事还得再发生一次。” 几个人都打了个寒颤,同时又各自心怀鬼胎。四大家庭的联盟只有在对付景枫时才铁板一块。 逼景澜登基不过是万不得已之事,等形势一稳定……谁也不会让景澜安稳终老。 权臣和皇位只有一步之遥! “司徒兄,景澜府虽戒备森严……可是时候得动手了。”纪和老头摸着胡子,“我们的大军再过几日就能抵达京都……最好能和平入京,如今景澜只有菀清一个弱点,要什么帮护,你尽管说……” “嗯,最近几天内我就会动手。” 吉尔尼段凡提醒道,“可得小心些,要的是活菀清,你可别弄个死菀清!要是见了尸体,景澜可会狗急跳墙的。” 第七百二十九章 贴榜招医 “开门!”终于看到卞南城的楼门,夏樱不觉松了一口气。 “卞南城不再接收流民,你们绕路去前面的金阳关吧。”士兵站在门头指路,“从前面左转过去,有军队会带你们过去……慕臣将军已经打过招呼了,你们……” “啰嗦。”夏樱暗骂了一句,随手将旁边的干肉骨头往城楼丢去,正好丢在了那叽叽喳喳讲话的士军嘴里。 夏樱高举龙渊,那剑身泛起淡蓝色的光芒。 城楼上的士兵都紧张起来。 “是我!”夏樱跳到了车厢上头,仰头高唤,“开门,把慕臣叫来,快些,这是军令!” 这几天下来,百里凤烨和夏樱已经完全变成了流民,浑身又脏又破,连头发都黏到了一块。这一路赶车,还得随时提防突然杀出来的流民,赶了四天路,两人换着休息,谁都没有踏实地合过眼睛,这些已经让他们非常憔悴了。 若不是龙渊,恐怕……还得费些时间才能证明身份。 “是皇后娘娘。”有人认出了夏樱,忙把城楼打开。 百里凤烨一场马鞭,直驱入城。 慕臣匆匆赶来,笑容咧到了耳根,“樱丫头,真的是你。” 慕臣展开双手要给夏樱一个熊抱,可夏樱神情严肃,一句寒暄也没有,“宣军医,找个空帐篷,马上……” 夏樱的样子,很快将紧张的氛围感染给了慕臣,他也收起了笑脸,一招手对夏樱和百里凤烨道,“跟我来!” “对了……”夏樱指了那马一眼,“这匹好好养着,谁也不许杀马充饥!” “娘娘放心。”一个小将把马牵走,“城里最近已经恢复了不少,军粮也勉强够了,再不会动马的。” 这几日,景枫昏睡的时间越来越长,可……夏樱觉得他的脸色分明已经转好了很多。 百里凤烨从车厢里将景枫背起,跟着慕臣进到了帐篷。 “陛下!”慕臣看见景枫的样子有些慌了,“怎么回事?” “他中毒了,军医呢?”夏樱简简单单地把经过讲了一遍。 慕臣咬着牙关,急得一头汗水,“军医死哪去了,架过来!” 慕臣的这声暴吼,把帐篷外的士兵吓得直哆嗦,连滚带爬地跑去催人。 “陛下,陛下!”慕臣摇了摇景枫。 景枫缓缓睁开眼睛,看了一眼周围,“到卞南城了?” “是。”慕臣紧咬着牙关,“往后要怎么办?四大家族的军队眼看着离京都越来越近,我就真的躲在这里什么都不做么?” 景枫坐起身子,“你守着这里……一切听景澜的命令就行。” 慕臣张了张口,还想问原因。可最后终于什么都不说了。 “对了……前几日有一个老头拿了清远摄政王的大印过来,说是摄政王要破格提拔他为监河司。”慕臣满脸疑惑,“摄政王怎么会想到管这些事情?可我看那大印又是真的。” “你照做了没?”景枫睁开眼睛后,已经浑身都是威势,让人无端地忽略他的虚弱。 “派人护送他去怀因河了。”慕臣想了想,接着说道,“当然又派人去京都问了情况……毕竟那大印还是用泥盖的,事情也有些诡异,万一有人作假也儿戏不得。” 景枫满意的点了点头。 “夏……”景枫回头去瞧夏樱,话到嘴边便又咽了回去。 只见她和百里凤烨,已经靠在角落睡着了。 景枫压低了声音,“给他们两弄几碗粥吧……这一路上,难为他们了。” 若是从前,景枫肯定会担心这两人趁他病,要他命!可实际上,他们却…… 这大约就是信任吧! 景枫突然觉得自己心口处有阳光撒了进来,带着一种和煦的温暖,让人如沐春风。 “对了。”慕臣突然想到了什么,“陛下,您刚离开,宫里便送来了一封加急信!不是官制急信,是给你的私信……我没敢开封。” “私信?”景枫微微皱眉,谁会把私信发到卞南关,再说了……发信的人应该知道,他也未必可以收得到,怎么还会做这种事情? “我去给你拿。”慕臣转身离开。 军医此刻也被人一左一右地架了进来,老人家个子不高,被这般架着,脚都没法离地,“慢点,慢点……别把我医箱里的药撒出来。” “将军。”把军医送到慕臣面前,两个小将很快离开。 “哪个是病人?这么火急火撩地把我传来干嘛?”军医有些生气,吹胡子瞪眼。 这般动静,很快将百里凤烨和夏樱都吵醒了。 军医看向那两个已经脏乱得看不出人行的家伙,往后一退,“我看他们气色很好,得的是脏病……洗个澡就行了。” 松懈下来,夏樱这才发现百里凤烨的样子……不觉大笑起来。 “阿樱,你还笑凤烨?”尽管脏乱,可百里凤烨妩媚不减,“你好意思么?阿樱,你都臭了。” 夏樱嗅了嗅空气,一下子捂住自己的鼻子,随即两人又一同发笑起来。 “病人在那!”慕臣指着景枫,见军医过去了,自己又忙着去拿私信。 “噢。”军营朝床边走去,“伸手。” 景枫伸手过去,老头子大约嫌脏,用清水濯了帕子,慢条斯理地把景枫的手腕来回擦了个遍,这才覆手过去,按住了寸关。 百里凤烨见景枫在肩头上点了一下,突然发起了火…… “你……你怎么了?”夏樱很快发现百里凤烨的情绪不对。 “阿樱,你好好看看。”百里凤烨咬紧牙关,“当时真应该跺了他的脑袋。” 夏樱仔细看了看,这才发现……景枫分明是有意弄乱自己内息。 果然,军医直摇头,“不行,不行……大罗神仙也难以回天啊!这是中毒之相,毒素已经入了五脏六腑。” 收回手,军医老头看景枫的眼神有些同情,“年纪轻轻的小伙子啊……唉,可惜了,我给你开几副药,能吊一天算一天吧。” 说完,军医出门准备给景枫弄些草药。 等人不见了,夏樱和百里凤烨一齐走到景枫床边,“你故意的?我说你的脸色明明越来越好了,偏偏昏睡的一天比一天多!” 百里凤烨冷笑,“以你的内力,早把毒血逼出来了!这几天看凤烨和阿樱的笑话?” 景枫吞吞口水,干笑了两声,“你们知道……一路上都有四大家族的人在监视。得让人相信啊。” 没等景枫说完,百里凤烨一拳凑到了景枫的脸上,夏樱也拿被子用力地去砸景枫。 拳头像雨点一样的往自己身上砸来,景枫居然该死的觉得……这很甜美,甚至想笑。 “你们在干嘛?”慕臣拿着私信走来,冲着他们喝斥了一声。 百里凤烨和夏樱同时停手。 “看他有没有发烧!” “问他要不要喝水!” “是这样的么?”慕臣很是狐疑,他分别觉得这两人要把景枫掐死! 景枫点头,又换上了一付虚弱的快要死掉的样子,“没错,他们只是关心我。”景枫把‘关心’两字咬得很重,又冲慕臣一伸手,“把信拿来。” 慕臣将尚且封着蜡油的书信拿给了景枫。 一看见到信封上的字,景枫便一楞,“青怜的字迹。” 从头到尾看了一遍,景枫倒吸一口凉气,似乎不相信一般地又揉了揉眼睛,又再看了一遍。 “怎么了?”夏樱被景枫的神态吓着,不觉摒息。 景枫没回答,而是又把信瞧了一遍。 慕臣也急,“到底怎么了?万事不打紧,这里有几十万大军。没事的,没事……” 景枫将信小心的收好,半晌方有些举足无措地瞧着众人,“青怜……怀孕了。” 夏樱松了一口气,也笑了开来,“恭喜,恭喜。” 景枫把收好信再打开看了一遍,非常肯定的一点头,“是青怜的字迹……我,我要当父亲了?” 父亲这个词让景枫很陌生!毕竟……他是弑父夺位的。 “江山……有后了!”慕臣真想跪地高呼万岁,可景枫的身份在军营里一直是处于保密状态的,慕臣只好用蛮劲发泄自己的情绪,把地板跺的灰尘四起。 百里凤烨心里有些胀胀的。 父母,孩子? 他突然有些嫉妒景枫。 “将军。”帐篷外有小将抱拳通报,“军医要见你。” 慕臣调整好自己,这才出了帐篷。 军医将幕臣拉到一边,低声道,“将军……那个人中了蛇毒。没几日就要死了。” “……”慕臣只觉得一道霹雳从脑门上划去,站都站不稳。 “现在喝药大约能托个五六天。”军医揉了揉鼻子,“这个人很重要么?” “重要!”慕臣脑子一片空白,暂时失去了思考能力。 “那太好了!”这军医眼里泛光,一拍双手,笑眯眯地看着慕臣,“这么重要的人,死了当然不能一把火烧了的,上次皇后娘娘送来的粮草,解了卞南城的危机……最近城里的生意开始复兴了,流民们也到处去当伙计招工……一片欣欣向荣的景像啊,这全靠将军。” 军医先歌功颂德了一番,这才接着道,“将军啊,我侄儿在做棺材生意,他那里有一口上好的棺材……我去做主,保管三十两银子就能买到一口三寸厚的上好棺木。这么重要的人,怎么说也得一口棺材吧。” 慕臣已经什么都听不进去了…… 军医见慕臣没有反对,喜滋滋地搓着双手离开,“那……我去联系买棺材了!” 好半天手,慕臣方才回神。 ——贴榜招医,凡是能解蛇毒的大夫,揭榜赏银十两。进了军营,救好了病人的,另赏一百两。 第七百三十章 故人来 夏樱洗完了澡,舒舒服服地伸了个懒腰,正准睡个回笼觉,突然看到帐篷上映出一个人影,不用猜就知道是百里凤烨。 “阿樱。”百里凤烨急促地在外面催促,“你在干嘛,快些出来。” 夏樱一瘪嘴,“干嘛?来了。” 一出帐篷,百里凤烨便拽着夏樱往外跑,“快些走!” “你慢些。”夏樱挣开百里凤烨的手。步子却仍跟着他的脚步。 百里凤烨的速度越来越快,很快出了军营。 不过半月而已,之前死城一般地卞南城居然重新焕发出生机,商贩越来越多,路两旁三分之一的店已经重新开业了…… 军营里的士兵,每天早中晚三次巡逻,把这里营理的井井有条。 夏樱已经很久没有见过集市了,如今听这叫卖的声音,竟也觉得异常动人。 百里凤烨的步子也慢了下去,回首静等着夏樱。 夏樱看见有卖糖葫芦的,掏钱买了两串。 匆匆追上百里凤烨,夏樱将手里的糖葫芦全都递给百里凤烨,“给你……往常十五文钱,现在都卖到三吊钱了。” “噢,那你破费啦。”百里凤烨接过,心里多了一分柔软,“怎么想起来给凤烨买糖葫芦?” “我突然想起几年前,修黎把留给你的糖葫芦给了我……”夏樱唇边带笑,阳光正好,把糖葫芦照得格外晶莹。 “很甜。”百里凤烨吃的欢快,第二串吃的只剩两个,这才将它递还给夏樱,“看你可怜巴巴的,凤烨省两个给你。” 夏樱一把抢过,气呼呼地,“两串只分我两个!” 此刻她一口吞了两个,嘴巴弄得鼓鼓的,惹得百里凤烨直发笑。 在街道上又走了许久,夏樱方问,“你方才急吼吼地要带我去哪?只是逛街?” “哪能呢。”百里凤烨伸手在前面指了指,“去那个药铺。” 两人加快脚步,刚一进药铺,掌柜的便迎了过来,“二位要什么药,方子给下。” 说话的是个姑娘。年纪很轻,可已经自己出诊病人了……看上去比阮思还小几岁。 “谢谢,你们家伙计请我们来配药的。” 百里凤烨说完,那姑娘点点头,“噢噢……他跟我提过了,两位去内堂吧,新近了些药材,全在仓库呢,麻烦分挑好些了。” “知道。” 应了一声,夏樱和百里凤烨跟着姑娘去了后院,又绕到了二楼。 上了楼,夏樱还是一头雾水,“你准备告诉我药价也涨了?” 百里凤烨朝夏樱翻了个白眼,“凤烨没那么无聊。” 正说着,夏樱在二楼仓库里看到一个人的背影,看起来很熟悉。 夏樱瞪大了眼睛,激动的直喘气。 那人一转身,嘴上叼着根草,挑唇浅笑,“小王爷……还认得我么?” 夏樱实在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洛北! “你怎么在这里?你什么时候回来的?你和归海修黎怎么回事?你……” “行了,行了!”洛北抬手往夏樱下巴上一顶,让夏樱没法再开口,“你一下子问这么多问题,我怎么答啊!” 夏樱冲洛北干笑,随即又叉腰怒骂,“为什么你在这里,我不知道?百里凤烨却晓得?” “碰巧遇见。”洛北往药材堆里一窝,“他娘的……华褚怎么变成这样,小爷我差点回不来。” 夏樱听见洛北骂娘,环手抱胸,一付听好戏的样子,“你在归海溪黎面前也敢这样?” 洛北打了个寒颤,四下里望了一眼……做完这些,又觉得自己这动作特怂,“去去……别提她!她在也不敢管我!” 夏樱啧啧了嘴,想笑又强忍了下来。 “你不信?”洛北咳了两声,“我把把她收拾的服服帖帖了。” “信信信。”夏樱很是敷衍,“她在哪?怎么没跟你一起来。” “她还在君子谷。”洛北有些心疼,“那什么蛊虫的,我一直以为取出来就完事了……可想不到还挺复杂,她都清理了半年,可那蛊虫说是处于休眠状态,还得将它温养活了才能取!”一边说着,一边咬牙,洛北眼里带着恨意,“是谁这么狠毒,非得给她下蛊!她似乎很忌惮那人……到现在也没有告诉我害她的人是谁。” 夏樱轻叹一口气,不知如何安慰。 洛北一招手,“算了,算了,不说这个了,反正再来一两个月就结束了同,这世道乱成这样,她在郡子谷也好……只是,不知道她入世后,知道归海修黎成了守皇的太子,全是什么感觉。” 沉默半晌,洛北这才道,“不提这些了,说正事吧。” 夏樱点点头,收起了戏谑之色。 洛北这才从药材堆里翻出几张白帆。 夏樱打开,入目的……是四国的地图! 百里凤烨看了也连连赞叹,“不过几年时间……你算是把四国都走了一遍了。” “可不是嘛。”洛北伸了个懒腰,“算是完成任务了。” 为了这些地图,洛北身边的弟兄,死了三十几人……这几年下来,在他身边的人都清了一遍。 夏樱没细看了,可这地图的精细程度……简直可抵数十城池。 “这张呢?”百里凤烨从白帆里挑出一张,“这块玉沉的图虽说比现有的细致……可省略了好几条重要的路。也不及四国总地图来得详情。” 洛北一耸肩膀,“你看的还真细。”打量着百里凤烨,洛北接口道,“这是给你父亲百里宣的地图。” 凤眸里没有一丝异样,其实……答案百里凤烨早就猜到了。 “半年前,我把这地图给了傲天,有意要傲天献给百里宣的。” 夏樱偷偷地看着百里凤烨,关于百里宣……夏樱一点也不知道要怎么处理。 大夏已经把将军府抄了,而且……百里宣有十万精兵,已经被夏乾牵制了,如今已经归了皇权,另有被带走的八十万大军,如今盘剧于玉沉,随时准备举事……夏樱知道,一旦华褚开始内乱,百里宣一定坐不处。 “阿樱,不用看凤烨……他已经叛逃了大夏。该怎么办就怎么办。”百里凤烨语气干脆。 仔细一对比,夏樱这才发现……省掉的那些细节,几乎全都是包抄而上的小路。若百里宣以傲天献上的地图为准,那么……得吃大亏。 洛北黑了不少。 “洛北,地图还是你带着吧……我最后还有些事,不能马上回大夏。” 洛北点点头,“傲天来过?这大狗熊……我还挺想他的。” 百里凤烨折好白帆,将四国的地图重新交到了洛北手上。 “我得尽快回国,好些年没见老爹了,不晓得他身子骨怎样。”洛北真想不到,他居然会有惦念老爹的地一天,少年时每天被老爹追着用棍子打,可一眨眼……自家老头子居然跑不动了。连拿棍子教训他都显得吃力。 “洛北,谢谢你。”夏樱望着那些地图……只觉得重如千斤。 洛北对她的一个承诺,足足花了九年多……将近十年的时间去完成! 洛北打了个寒颤,“小王爷,你别恶心我……我全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洛北嫌弃地拍着身上。 夏樱垂头浅笑。 “对了……你回大夏樱的时候能走水路么?”夏樱半眯起来眼睛,“先去帮我查一下那个陆成陆河浚!哥哥给他拨了数万两银子治水筑坝,可怀因河附近却接连涨水,淹村淹田!”说到此处,夏樱不觉咬紧了牙关。 “行吧。”洛北很干脆地一点头,“我这一两天就要走,你尽快……我们在怀因河汇合。” 夏樱点头。 忽听百里凤烨咦了一声,夏樱凑前去看,只见楼下慕臣脱了铠甲,穿着一身便服在人群里穿梭。 慕臣似有感应一般,也抬头往楼上一瞧,正好看见了夏樱。 “樱丫头,正的你呢。”慕臣站在楼下,扯着嗓门地喊,“你下来,我有事问你。” 慕臣的声音很大,惹得百姓纷纷注目。 “快点啊!”慕臣直冲她招手。 夏樱看了洛北一眼,复望向百里凤烨,“我下去看看,一会就上来。” “去吧,去吧。”百里凤烨一拂红衫,“凤烨在这里等着你。” 夏樱这才翻身从二楼上跃了下去。 等夏樱一离开,洛北望着百里凤烨突然鞠了个躬。 百里凤烨后退一步,“你这是干嘛?” 洛北轻笑,“给军师凤里白行礼啊。” 百里凤烨一楞,凤眸之中微有惊诧,忙把洛北抚了起来,“你怎么知道的?” 洛北笑了笑,“你不是巴不得人知道么?凤里白,百里凤烨……回文名字,就差诏告天下了!再者,军师常蒙面,性格古怪,一开始我也没发现异常,直到后来看到了一双鞋子……真军师的鞋,可比假军师大了不少!” “可以啊!洛北!”百里凤烨赞叹的竖起大拇指,“被你识破了……可你说,阿樱为什么从来没怀疑过?” 洛北同情的看着百里凤烨,“她总会懂的。” “……” “谁敢想军师居然是百里宣的儿子呢?”洛北轻轻拍了拍百里凤烨的肩膀,冲他又鞠一躬,“军师,虽然你性格古怪,可这些年,我在你身上学会了不少,谢谢教诲。” 第七百三十一章 死讯 慕臣扯着夏樱的手,低声问,”你老实告诉我,陛下的情况怎么样?” 夏樱干笑两声,“军医不是都说了么?” 慕臣紧皱眉头,“不对,不是这样的……这几天,我到处找大夫,每个人都说他活不成了。”慕臣一拍手,“情况肯定不是这样的。” “怎么不是?”夏樱有心逗弄慕臣,“四大家族派去的杀手,能是平常毒药么?见血封喉,没当场死亡算他算大。” 慕臣一听,脚下一顿,脸上的表情变得极其扭曲,也不知道是想哭还是想叹。 “对了……你怎么穿成这样?要去哪里?”夏樱从来没见过慕臣逛街。 轻叹了一口气,慕臣接道,“陛下叫我去买白布,我也不知道他要干嘛!一买还让我把一百匹!”说到此处,慕臣气得吹胡子瞪眼,“军晌都发不出来,让我去买白布!” 夏樱往后退了一大步,直挰着耳朵,“慕臣叔,又不是我让你买的,你冲我吼干嘛……知道你中气十足,声音小些。” 慕臣的气还是没有消,“樱丫头,你得跟我说实话……虽然个个大夫都说陛下要死了,他的样子也挺虚弱的,可……可我就是一点没有担心,这怎么回事?我……麻木了?或者……这刺激太大了,我还没有适应?” 捂着自己的心口,慕臣的样子有些滑稽。 夏樱忍不住笑出了声,压低了声音在慕臣耳朵轻声道,“相信你的感觉就对了。” 慕臣眼中一亮,笑纹带着暖意,“我就说!” 夏樱冲慕臣做了个嘘声的手势。没让他继续说下去。 慕臣很懂配合,立刻恢复了心事重重的样子,直嚷着回去得把招医榜贴到更远的地方。 夏樱跟着慕臣去买布,集市刚恢复不久,商品并不多,他们几乎把整条街的白布都收了。 单买布便花了好几个时辰,最后还是叫了士兵拉了车来运的。 其实夏樱也没有猜出来景枫买白布要干嘛,她也觉得现在这钱不能乱花。 *** 忙了一整天,回到军营,夏樱和百里凤烨商量过,准备两天后便出发去怀因河,一来她得和洛北汇合,二来,她还得抽出时间去看一下那老丈。 就此,只得和景枫分开了。 “行。”百里凤烨一点头,“那就两天后走吧,路上赶些时间,兴许追得上洛北。” 近乡情切……一想到很快就能回到大夏,夏樱心里便一阵暖意。 哥哥怎么样了! 还有……那间种了凤凰树的小木屋! “走吧,跟景枫辞个行,我们也准备下。”夏樱闭着眼睛算了算,“对了,我们得准备些干粮,我实在不想吃肉干了。” 这一路上,华褚已经乱的没有酒店驿馆了。若不是在军营里,夏樱也好些天没有吃过大米了,一直都是打猎,吃的也是晒干的动物烤肉…… 百里凤烨轻笑,在夏樱眉尖点了一下,“好,凤烨明天去备些面食。” 正说着,却见军医招呼着人抬了一口棺材过去。 那军医也看见了夏樱,忙到夏樱面前行了个礼,“皇后娘娘,您怎么没在帐篷里休息呢?” “你买口棺材干嘛?” 军营里,战士若死了,大都是一把火烧了,留着常穿的衣服送回去给战士的亲人。 就连将军战死,也是一样对待!很少看见棺材的。 “皇后娘娘,您看看这口棺材,多结实。”军医答非所问,“才三十两银子!” 夏樱见军医这副模样,也不打算再追问下去。 “您看这木板得多厚。”这军医大概入错了行,他应该当商人的。“用来装您那中蛇毒的朋友,一点也不丢面子!” 百里凤烨抿唇偷笑,“您不是天天给他煎药么?” “唉,那药,解不了毒的,你们那位朋友啊……这一两天就得翘鞭子了。”军医看着棺材走远了,忙追了过去,“皇后娘娘,不同您说了……我先走了。” 夏樱苦笑,“这都什么事啊。” 景枫的帐篷已经成了全军最隐密的地方了,轻易不能进入,随时都有十几个精兵守在外面。 夏樱和百里凤烨一进去,正好看见景枫坐在床边撕那些布条,帝边的白布堆的像小山一般。 “你这是干嘛?”夏樱拨高声音,气得冒烟,“你以为慕臣叔从集市把这些布运到军营很容易啊,你……你撕它干嘛?” 景枫抬头,压低声音冲夏樱道,“小声些。” “我正要问你买这些白布干嘛!”虽然压低了声音,可夏樱的气并没有消。 景枫也不解释,“看我干嘛,你也过来撕。” 这几天,景枫呆在帐篷里,一步也没有出去过……他帐篷里倒每天都有十来个不同的大夫来诊脉,可结果都基本一致——等死罢了。 景枫也让百里凤烨帮忙将布撕成布条,可得到的答案不过是一个白眼。 “我和百里凤烨大概两三天后就要离开了。”夏樱低声道,“就此分别吧,我不知道你要干嘛,但……就止步于此了。” “两三天够了!”景枫直点头,“我也要去怀因河,咱们还是一块。” “你非得跟着凤烨和阿樱干嘛?”百里凤烨有些不悦,眉头紧皱。 那一百多匹布,景枫让人制作了三件白衣,其余的全部弄成白条! 五天后,夏樱终于知道景枫弄一堆白布的目的是什么了。 慕臣和左右都尉,三个穿了一身素服,又把剩下的布条分到了每一个士兵手里,让他们分别系在头发上,理由是今年天灾,水淹百姓,卞南城也没法救助所有流民,导致同胞被饿死、病死了数万人……作为将军,他深表痛心,所以要求士兵们系白布为那些流民默哀三天。 这理由虽然说服不了所有士兵,可大部份士兵都照做了,毕竟他们也经历过饥饿……若不是夏樱运来的粮,那么…… 在所有人都为死去的流民们默哀的时候……景枫,夏樱和百里凤烨,拉了来时那匹马,在三更天,由慕臣护送,偷偷地离开了卞南城。 “那两个人怎么看着这么眼熟?”夏樱眯着眼睛,看着跟他们一起出发的那一男一女。 百里凤烨嗤笑,“阿樱,那是你和凤烨。” 夏樱恍然大悟! 原来是慕臣安排扮做她和百里凤烨的疑兵。 “除了衣服,没有一点像的。”夏樱打量着那两人。 “暂时糊弄几个人,也足够了。” “你厉害!”夏樱冲景枫竖了个大拇指,“我说你搞白条干嘛,原来是所有一切,都是疑兵之策。” 景枫活动了一下筋骨,“躺的浑身都硬了。” 百里凤烨坐在车厢里打盹,“骗得过一时,骗不过一世……你以为四大家族的眼线这么容易被甩了。” “能糊弄他们一时就够了,你看着吧……以为朕死了,京都立刻就会大乱。”景枫轻点着指尖。 这一次,由景枫赶车,一路无话,休息时……景枫便总拿着司徒青怜的那封信,翻来覆去的看,有一次还被夏樱撞见他在地上写字,仔细一看,全是景姓开头的名字,“怎么?在给你的孩子取名字?” 那一天,百里凤烨和夏樱头一次看见景枫整张脸都涨红了,那是被猜中心事的不好意思…… 这样子的景枫,倒让人觉得颇有几分亲切,也多了许多人情味。 *** “你再说一遍?”吉尔尼段凡克制不住脸上的欣喜。 探子接着道,“将军,十天前景枫他们到了卞南城,军医断言他没几天可活,当天慕臣便去贴榜寻医,七天前,军医买了一口棺材。四天前,慕臣和左右都尉穿了一身孝服,其余士兵全都头系白布,像是带孝。而百里凤烨和夏樱也在当天离开了卞南城,继续往大夏赶。” “景枫死了?”伊葛听着探子报告,“你亲眼见到的么?” “没有!”探子如实回答,“军营里进不去,我们只能问帮忙诊脉的大夫……他们都说景枫中了蛇毒,活不长。属下并没有看见景枫的尸体。” “军衔最高三个人都穿了孝服吊唁?”伊葛接着问道,“慕臣怎么说的?” “将军……”探子有些犹豫,“军营里传来的消息并不是吊唁……只说今年大水淹死了很多百姓,他们穿孝服只是为了祭奠死去的流民……” “几个流民怎么可能让全军带孝?这是慕臣的借口……淹水都是半个多月前的事了,怎么到现在才去祭奠,再说了……这种时候若不是大孝,去哪里给数十万士兵弄的孝带?”凡尔尼段凡用力点头,“皇帝肯定死了,我知道那毒有多厉害。” 司徒无敌一直没有说话,半晌才道,“皇帝有那么容易死?” “别把他想的太厉害了……”伊葛长舒一口气,“这几天得有动作了……死了最好,不死我们也耽搁不得,粮草消耗量太太,最好速战!” 伊尚果找伊葛商量粮草的事,却在外面听到了景枫的死讯…… 一时只觉得坠入寒窟,心下悲凉。 不!他不能死! 如今他是先锋易井,她还期待着在战场上与他一决高下…… 他怎么可以死! 四大家族从起事的那天起,伊尚果就没有想到景枫会死! 第七百三十二章 中计 “白露。”菀清披起衣服,轻声问道,“现在几时了。” 白露也在旁边打瞌睡,一听菀清讲话,马上便惊醒了,“小桐姐,你醒了?”望了外面,白露答道,“才午时,还早……你再睡会吧,从躺下到这会,才过了半刻钟。” 菀清摇摇头,“我实在睡不着。” 说罢,菀清挣扎着从床上坐起身子,如今……她肚子已经非常大了,特别明显。行动很不便利,看起来有些笨拙。 “慢些。”白露连忙去搀扶,“小桐姐,大夫说再过一两个月就临盆了,最近得尤其小心。” 菀清笑眯眯地直点头,伸手替白露将头发顺到耳朵后面,声音温柔地说道,“抱歉啊,刚才是不是把你吵醒了?” 菀清从来没将她们当成下人,这一声声歉意让白露心里暖暖的。 白露走过去,坐到菀清床边,将头枕在菀清肩膀上,又伸手摸了摸她的肚子,“小世子……你得健健康康的,白露姐姐给你缝了好多衣服。” 菀清听着白露讲话,自己也浅浅地笑了起来,“你们都把它的衣服准备到五六岁啦,我都没缝几件。” “五六岁哪件啊。”白露一惊,那孩子竟踢了她的手一下,白露激动地直跳,“小世子动了!” 菀清掩唇偷笑,白露激动的直跳,“小桐姐……小世子很喜欢我啊。” 似乎在回应白露的话,那孩子便又动了几下。 “对了,小桐姐,你等下……我去端药膳。” 菀清早上没吃多少,这会儿这药膳也喝不下去,随便饮了两口便摇头不要了。 “这哪行!”白露看得急啊,“小桐姐,你一定得再喝点……不吃东西哪行!你都怀七个多月了,可我看着你反倒比以前还瘦了。” 菀清又强吞了几口,可楞是吃不下去,“对不起,我真的吃不下去。一起来……只感觉嘴巴里淡得很,胃也不大舒服。” 看着白露愁的快哭的模样,菀清心里很不好受。“要不,白露……陪我出去买些酸梅吧,罗记梅子!” “唉,有想吃的东西就行。”白露转忧为喜,“小桐姐,我去买……你在一夜里呆着,罗记不远,我很快就回来。” “我跟你一起去,闷了好些天,我要出去走走。”这会儿,菀清已经穿好了衣服。 白露本想拒绝,可一看菀清那样子,终于还是同意了。 最近这日子,白露恨不得菀清哪里也不要去,京都派了几天米,今年粮食虽然欠收,但好歹还是收了些官粮……如今的京都正往好的方向发展,物价也降了下来,流民的数量也锐减不少,可……在边境已经开始打战了。四大家族一路行军一路往京都攻来……听景澜说,最近的情况复杂得很。 “行吧。”白露应的很勉强,“我去把四象叫来。” 如今已是深秋,气温已经很冷了,白露给菀清披上厚厚的毛披风。 “罗记的酸梅子还不错……上次青怜说她也喜欢,这回去,我多买些,晚上景澜回来,你让他明儿上朝带一份到宫里交给青怜。”菀清细细地交待着。 “小桐姐,皇贵妃哪是会委屈自己的人……再说了,皇宫里什么没有?哪需要你去操这份心。” 两人推开房门,一阵冷风便吹了过来。 白露又有些犹豫,“改天再出去吧……今儿太冷。” 说话时,正好撞见了那老道士,他也闲的挺无聊,“不冷,不冷……大夫说了,多走动下没有坏处,我去保护王妃,保准不让她冷着。”老道士直拍胸脯,“王妃要掉了一根头发,你回来跺我手脚。” “呸呸呸。”白露一皱眉,“可不许说这些血淋淋的。” 老道士干笑两声,往自己脸上扇了两耳光,“看我这臭嘴,大吉大利,升棺发财。” 前些日子,他还可以跟莫瞎子他混在一起,可最近……莫瞎子和胡二瘸子全都搬去柳丹那里了,他在王府里闲的快发霉了,一见菀清要出门,他也要跟着出去透透风,“王妃你走慢些。” *** “王妃,要休息会么?”老道士跟在菀清身边,见她额上起了层细汗,忙问,“要不,我回王府找顶轿子来?” “好好好!”四象也很赞同,秋日的冷风一阵阵透骨的冷。 白露替菀清将披风系的更紧了些。 正此刻,突然从后面跑来一个小孩,眼看着就要撞在菀清身上,还好那老道士眼急手快,上前一大步挡在了菀清面前。 那孩子把老道士撞的连连后退,几步便摔了,“要死了……老头子的骨头都被你撞散架了,你这小孩子瞎了不成?” 骂到后面,老道士的声音渐渐小了下去,“行行了……我不说你了,你这小孩子,怎么这么不经骂?我说你两句,你哭什么?行行……不准哭了。” 那小孩哭的越发伤心,“我不故意的,对不起。” 白露身上带着蜜饯,从怀里拿了两颗递给小孩,“小弟弟,别哭了,下次小心些。” 小孩直点头,也不接蜜饯,伸手指着远处,豆大的眼泪直砸在地上,“救命啊……我家起火了!娘亲腿不好……救救我娘吧。” 众人顺着小孩子的手指扭头一看,果然见街后传来又高又厚的浓烟。 这边看不到对街的情况,可是……很快那边便传来几声喧哗,好多人惊呼着,‘走水了!走水了!’ 小孩子听到声音,整个人开始发抖,嘴里直唤娘亲。 他一边哭,一边跑……许是跑的太急了,扭到了脚,摔了好大一跟头,小孩忙起身,接着跑……刚站起身子,一步还没有迈,竟又摔了。 看样子,他扭伤的很严重! 四象跑去将那小孩抚了起来,“小孩,你跑慢些……我看看你的脚。” “娘娘!”小孩歇斯底里地叫着,嗓子都哑了! “嘶——”四象倒吸了一口凉气,这孩子的脚已经肿起好大一块了,跟本没有办法走路。 “哥哥,我走不动了……你送我去见娘亲。”小孩直冲四象扣头。 “快去吧。”老道士也是个心软的人,看着对街的浓烟,“就在对街,不远的……” 四象没犹豫,一下子将小孩子背到了后背上。急急冲冲地便扭到了胡同里,“你别急。” 菀清突然停住了脚步。忙用双手护住自己的肚子…… “怎么了?”白露见菀清的脸色不对,正要开口说话,却被菀清一个眼神止住了。 菀清压低了声音,对那老道士和白露道,“有危险。” 两人惧是一惊。 菀清很快接道,“别回头!” “怎……怎么了?”老道士吞了吞口水。 菀清微笑着,表情很轻松,可语气却显得十分焦急,“有人故意支走四象。之前那个不是走水的样子。” “怎么不是?”白露也微笑着,可拉着菀清的手却越抓越紧,“明明听到有人叫走水了,也看到火烟了……你看,那烟还在冒着的。” 菀清轻轻摇头,“起火时屋子里东西杂,烧出来的烟一定是黑色的……可你看,那些烟虽厚,却很白,是有人专门用木材燃的火,而且……不是普通木料。” 听菀清讲到这里,老道士和白露也都发现了异样。 “凋虎离山?”白露咬紧牙关,“他们故意支开四象!走……王妃,我们马上回去。” “回不去了。”老道士也是个人精,很快发现街上的那些人都不是普通百姓,“稍有异动会被包围的。” 菀清轻声叹息起来,“白露,你说要回去请轿子,快走……把一切告诉景澜。” “不!”白露连忙摇头,“让这尊无量天尊去,我有武功底子,我不会离开你。” “不行。”菀清很耐心的解释,“白露,你一定要走,就是因为你有武功,所以你离开,他们才不会起疑……否则,谁都走不了。快去,把一切告诉景澜。” “去吧,白露姑娘……王妃这么好的人,我拼死也会护着她的。” 白露不再犹豫,“小桐姐,坐会儿吧,我回去找轿子,你看你……头上都是汗珠。” 白露说着,将菀清抚到了路边的一棵大树下坐着。 *** 四象背着那小孩走进窄路。 “哥哥往左走,快……能绕近路。快些,快些!” 四象没有疑惑,按小孩子指的路走了。 突然,窄巷的前方走出来五六个男人档住了去路。 四象一楞,回头一看……后面竟也走出一批高手。 两拨人把将四象堵在了这窄巷里…… 四象方才知道中计。 反手将那小孩往地上一砸!这才知道,这小孩也是个高手,一个跟斗稳稳地落到了地上。 四象不欲多做纠缠,回身便要去找菀清,可这些人……却死命地拖住四象,也不搏命,只是将四象困在这巷子里。 *** “王妃请吧!”且玄做了个请的手势,他身边的那个傀儡娃娃也做了一样的动作。 在且玄身后有一顶非常豪华的轿子。 李老道冷笑两声,“不过是个奶娃娃,王妃,你坐好……我去跟他拼了。” 且玄不过七八岁少年的样子,脸上还些婴儿肥,李老道感觉他一块板砖便能将他拍昏。 菀清一下子拉过李老道的手,“别过去。” 话音未落,那个傀儡娃娃突然飞到李老道面前,木头手上握了一把刀,眼看就要刺到李老道身上,菀清突然喊了一声,“住手!” “阿闹,不许胡闹。”且玄唤了一声,拉停了傀儡娃娃。 李老道擦了把汗水,那刀尖已经在他脖子上弄出了一个红点。 早在东平的时候,菀清就见识过这个少年的能耐了。 “好,我跟你们走。”菀清没有一丝犹豫,携了老道士一起进了那顶轿子。 且玄笑的非常可爱,肉嘟嘟的脸却有些阴郁。 第七百三十三章 送信 “别别!”李老道突然冲了过来,“王妃,喝不得啊!” 菀清浅笑着,微微摇了摇头,“李师傅,没关系的。“ “怎么没关系,他们坏着呢!”李老道还不放心,自己先拿起筷子吃了两片菜。“你等会再吃,我一样一样先尝尝,半个时辰后我没死,你再吃。” 菀清拿起筷子,“放心吧。我们两都不会武功,若要你我性命,没必要在菜里下文章。” 听菀清这么讲,李老道觉得也对,“说的也是,那快吃吧……一会凉了。”尝了一口,李老道直点头,“还别说,这菜味道还不错,王妃,来尝尝。” 菀清吃了几口便饱了,李老道吃的倒挺欢喜欢,“可惜没有酒啊。” 菀清朝门外看了一眼,“李师傅,要什么你只管去和他们说一声。” 李老道一边往嘴里夹菜,一边问菀清,“我说了能有用?他们会给?” 菀清温和的点了点头,这让李老道受到了无限鼓舞,几步走到门口,冲着守门人嚷嚷道,“喂,去弄点上好的女儿红给我。” 守门的那人点点头,“嗯。”果真应声离开了。 李老道见对方如此听话,追出了房门…… 可他的脚刚一踏出屋子,另一个守门人便冲他伸出了宝剑,吓得李老道连忙将脚缩了回去。 李老道不甘心,冲着取酒那人的背影吼道,“还有罗记的酸梅子,赶紧整来。” 没多久,一坛上好的花雕和一小盒罗记酸梅子便送进了屋子。 “这么快!”李老道有些惊讶。 开了酒小饮了一口,李老道直唤。“好酒。” 直还想再喝些,可一看菀清还在旁边,李老道便又将口里的酒吐了出来,“不行,我不能醉,我得保护王妃。” “谢谢。”菀清的感激源自真心,这让李老道倍受感动。 “我们这是在哪?”李老道将那坛子花雕封了起来,冲着门外吼道,“你们要把我们送去哪里?” 守门的人完全不理会李老道,任他吼的多大声,他们都像聋了一般,一个字也不多说。 喊了好半天,李老道有些无趣,这便又走到菀清身边,小声地说道,“王妃,等晚上,我从后面将这两个人敲昏,咱们一齐跑去出,三脚猫武功我还有一点点,对付这两人,勉强够用。” “不要轻举妄动。”菀清声音温和,“李师傅,什么事都不要做。” “可是……”李老道眉头皱的老高,“就这样任由他们摆布?我们还是想法子跑吧。” 菀清收起笑容,样子很是严肃,“不可以。” “……”李老道还想说服菀清,“毕竟院子外面就只有两个守门人……” “不是的。”菀清轻抚着肚子,“看着我们的人很多,李师傅……什么都不要做,相信景澜就可以了,安安心心的呆在这里,他们怎么安排,我们便怎么做。” “……” “这是保命的唯一途径。”菀清加重了些语气,“李师傅,一定记住了!” 李老道知道菀清聪慧,也不再反驳,“行行,我都听您的。” 屋子里突然响起了拍手声,从四面八方传过来,根本找不到声音的来源。 过了好半天,且玄方才引着傀儡走进屋子。 李老道一开始没把且玄放在眼里,可现在……只过了几天,他见到且玄便止不住发抖了。 “菀清公主……与你合作真是很愉快。”且玄带着婴儿肥的脸红扑扑的,分明是顽童模样,可举手投足,却带着浓烈的阴郁。 李老道虽怕且玄,可还是挡在菀清身前,一双眼睛紧紧地盯着且玄和他的傀儡娃娃,“你……你来干什么?” 菀清抿了抿唇,“拿纸笔来吧。” 且玄越发开心,歪着小脑袋,“我最喜欢和菀清公主这样的人交谈了。” 说话间,那傀儡阿闹一个劲绕着桌子蹦蹦跳跳,木头缝制的嘴巴一张一合,似乎在发笑。 正在李老道不明所以之时,傀儡娃娃突然用手把自己的肚子撕开了…… 李老道吓了一大道,好半天才反应过来……这东西不过是死物! 阿闹的肚子里是个空阁机关,里面放了纸笔。 且玄活动着手指,用那些透明的引线操纵着傀儡,“阿闹,快把文房四宝交给菀清公主。” 阿闹直点头,动作恭顺地将肚子里面的东西交给菀清。 菀清接过物件。 且玄回头冲看守屋子的下人道,“你们都死了么?还不快把桌上的剩菜拿走。” 菀清将宣纸铺好,“念吧,我写。” 且玄一边和阿闹玩闹,一边对菀清道,“无需多言,菀清公主……你写两个字就够了。” “哪两个字?”李老道问。 话音未落,菀清已在宣纸上写下——‘称帝’二字! 李老道一见这两字,不由倒吸一口凉气! 且玄笑的越发开怀。 傀儡阿闹直拍手,又取了菀清面前的宣纸递到且玄手上。 且玄从阿闹手上接过宣纸,将上面的墨迹吹干。整整齐齐的折了起来。 “先别走。”菀清叫住且玄,“即然要住些日子,那我还需要一些东西,麻烦抽空给我准备一下。” “菀清公主如此配合,且玄也不会委屈你的。”且玄回身,笑眯眯地望着菀清,“不知菀清公主要哪些东西?” “围棋两副,古诗几卷。” 且玄还在等菀清继续说下去,可菀清却不再开口。 “这就没了?”且玄本以为她会要很东西,还生怕菀清在这些东西上玩手段,“可够长住?” “有棋有诗,已够久居。”菀清抚摸着肚子,“临盆将近,烦请回王府将稳婆大夫接来。” 想了想,且玄又摇了摇头,“王府里的人越少越好,我另给你找吧。” “也可。”菀清没有坚持。 “那就不打扰了。”且玄望着那傀儡,轻声道,“阿闹,走了!” 且玄刚走不久,菀清要的东西很快便找来了,古诗古集备了十几口大箱子,十来个人立刻在这房间里支出半边书架。 “这……这效率还挺高的。”李老道吞天口水,亏他前个时辰之前还以为看守他们的人也就只有两个。 菀清得了棋盘,自己同自己下起了围棋。 这一对局,菀清可以安安静静坐一整天! 可李老道受不住,拿起另一盒棋子,一颗一颗堆的挺高……直到所有的棋子全都倒了为止。 玩着玩着,李老道突然一楞,为什么是两盒棋子?难道王妃特意给他留了一盒堆高玩? 正想着,李老道往菀清那边一看,菀清也正好也在看他。 菀清没说话,只抬了抬眼皮,往高处一望。 李老道立刻就明白了! 菀清是要他想法子将棋子往高处丢! *** 白露哭的眼睛都肿了。 四象也十分自责,狠狠地往自己脸上扇了一耳光,“王爷,你杀了我吧,王妃是被我弄丢的。” 景澜将四象从地上抚了起来,“杀你有什么用?你得活着将小桐找到。” 秋霜平日里,脾气最是火爆,可这会倒沉默了,甚至温和在帝边劝慰白露。 六爻眼睛里也红红的,“那天我应该跟着去的,如果我也在就不会发生这种事了。” 白露吸着鼻子,“怎么办,小桐姐马上要临盆了。要是我们找不到她怎么办,要是……要是……” 更可怕的事,白露跟本不敢讲。 菀清已经失踪了十天,这十天里,他们已经把京都找了个遍,可压跟没有菀清的踪迹。 正此刻,一个侍卫敲门进来。“王爷,有人带来了这个。” 景澜从侍卫手上接过那纸。 “是小桐姐的字迹。”白露一下子激动起来,一把扯住送信那侍卫的衣领,“是谁送来的?把他抓来,快!” 侍卫被白露掐的喘不过气来。 “是我!”司徒青怜跨门而入。 “你?”白露的火一下来,也不管司徒青怜是什么身份,扑过去便要和她拼命。 幸而秋霜一把抱住了白露。 “为什么你会来送信?”白露咬紧牙关,“小桐姐对你不错……她去买酸梅子还记得给你留一份,可你居然要害她!你们把她关在哪里?” 司徒青怜掏了掏耳朵,挺有几分无奈,“你可误会我了……这可同我一点关系也没有。这信早就压在奏书里了。” 景澜轻叹一口气,“你觉得这里不够乱,你把这东西送来干嘛?” 这信,景澜确实早就看过了。 司徒青怜紧咬着牙关,狠狠地往桌子上拍了一下,“照做吧。景澜……” 大伙这才看到那‘称帝’二字! “你这么犹豫不决,不怕菀清出事么?”司徒青怜一皱眉头。 “什么叫出事?出什么事?”白露眨巴着眼睛,浑身发抖。 景澜捏紧了双拳,“可以照做,但我要知道小桐的情况。” 说这话时,景澜将目光看向司徒青怜,“四大家族挟持小桐,以小桐来要挟于我,这事……你知道么?你参与了么?” 司徒青怜苦笑起来,“景枫不信我,你也不停我?”叹了一口气,司徒青怜背过身子,“我不知道,这事与我无关,我若事先知道了,不会允许他们劫走小桐的……对于小桐,我无愧于心。” 看了司徒青怜好半天,景澜垂下眸子,“我不相信你……可小桐从不质疑于你。” 司徒青怜抿唇,不知在想些什么。 “需要我做什么?” “把江大夫和芸妈送过去。”景澜扣住司徒青怜的肩膀,“你也是做母亲的人了。” 司徒青怜摸了摸自己的肚子——那里已经有一个小生命了,可她现在还没有感觉。 “我真的不知道她在……” 没等司徒青怜说完,景澜便抢先打断了她,又重复了一遍,“把江大夫和芸妈送过去。” 第七百三十四章 套路 虽然已经很多天没有再下过雨,可怀因河两岸仍然非常泥泞。 今年雨水过多,以至于水位极高,即便无雨,也时常淹水。 看着沿路修的那些堤坝,夏樱气得牙关发痒! 如果不是亲眼看到,夏樱根本想不到……居然有人敢用芦苇加空心竹当做基石。 “消消气。”百里凤烨见夏樱一路无话,不时的说了几个笑话,可惜连他自己也笑不出来。 临近怀因河,人也渐渐多起来了……大多都是想往大夏跑的难民,也有一些行商。 “喂。”正这会儿,一个商贩朝着他们走来,“几位要过河么?” “是的,你也去?”景枫打量着那行商,他已经好多天没有见着衣着体面的商旅了。 “是啊,是啊!”那行商连连点头,“得去大夏躲几天,我跟你说……华褚已经在打战了,差点我就过不来了。再呆下去……我得活活饿死,你相信么,前些天华褚一碗面条卖到了七两银子。”这商贩也很久没有见着不像流民的人了,一见夏樱一行人,便准备好好发发牢骚,“活了这么大,在四国也都做过小生意,这辈子头一次遇着这种价格的面条。” 来来回回地说着那面条,小商贩又絮絮叨叨地说了半天,这才从衣服里拿出一包宝石来,“几位,要不要看看……都是从守皇采来的宝石,算你们便宜点,买几颗吧。” 夏樱摇摇头,“别露财,你没看到我身上带着剑?”对于一切有意接近的人,夏樱都敬而远多,此刻也只想把这个人尽快打发离开,“我们不买宝石,各自行路吧。” 伸手不打笑脸人,那商贩没想到夏樱会说这么冰冷的话,一时倒叫他有些不知所措了。 好半天后,那商贩这才从怀里拿出几两银子,直接往夏樱手上塞去,“几位,你们是大夏人吧……我是来自玉沉的,如今做点生意实在不容易,现在河岸堵的很严实,你们捎上我一起过河吧……” 夏樱楞了一下,“四国互有通商,你即是正经商人,带着牙牌不也能过去?” “敢情你们还不知道!”小商贩拨高了声音,这才解释道,“现在怀因河附近是陆河浚在守江,过江得出银子,过了江到达大夏边境,非大夏本国人不得入内,别国想过境,还得给陆河浚买路钱呢!他们收费已经非常黑了了……如果让他们知道我是走商,那还不得狠宰?” 夏樱的脸又黑了几分,“他一个河浚还管你们入不入境?他有那个权力?没人去告他么?” 这商贩突然笑出了声音,“告?怎么告?怀因河两国交界,说难听点,那叫两边都不管!”一边说着,一边叹起气来,“原本华褚沿江有好几个村子的,可今年……全被大水冲了。这些村民可怜啊……” 行商之人,见的事情是多些,这几日子的见闻实在让他感到悲凉。 “前几天,在华褚,我也倒卖粮实,赚了好大一笔,可越往后……我这心里就越不是滋味,这种钱真是沾血啊。再说了……现在华褚这边的物价贵的离谱,才半个月,我赚了半年的钱全都贴进去了……现在是真的呆不起了啊。”那商贩再次冲着夏樱几个人央求起来,“你们就带我过去吧,我把一半的本金都给你们。” 百里凤烨叹息一声,“收起你的银子吧,如果情况属实,这一两天内……这个陆河浚可就不敢这么只手撑天了。” 商贩狐疑地看了看百里凤烨,一时猜不透他是在吹牛,还是真有来头。 不过,这商贩还真就赖上了他们。任赶也赶不走。 *** “到了,到了!”商贩有些激动,“看见那些士兵没?” 沿怀因河站了一整排士兵,不知在干什么,可看他们的军纪竟还算严明。 夏樱突然停住脚步,问那商贩,“你卖胭脂水粉么?” “你开玩笑吧。”翻了个白眼,那商贩气乎乎地,“又是大雨,又是灾荒,我卖什么不行,我去卖胭脂?” 百里凤烨知道夏樱的忧虑,那里面的士兵有很多都认得夏樱的样子,她还不想暴露身份。 “你那宝石里袋里有个面具吧?”景枫刚才瞥眼见着,尚且有些印象。 “你说这个?”商贩又从双怀里掏出他精致的商品,“这面具是用守皇的黑珍珠做的,在守皇倒不值什么钱,可到……” 没等他说完,百里凤烨便道,“用这个交换顺利进大夏?” 那商贩怕百里凤烨反悔,很快将面具交到夏樱手上,“成交,成交。我要真能顺利过去……我请你们吃饭,好多天没有下过馆子了。” 夏樱带上面具,又理了理外袍,将腰间的龙渊宝剑遮的严严实实。 走近了,夏樱这才瞧见……所有士兵都站着,其中一人躺在一张长椅上,椅子前面摆了张桌子,上面放了各种各样的水果。他吃的很悠闲。 在他身后停了五张官船,打着大夏的旗子。 “哟!”坐在躺椅上吃荔枝的陆河浚看见来人,冲身边的士兵道,“快把他们打发走……” “几位,这边不能过河。”走过来的士兵语气还算温和,“要过水去大夏,可以沿河岸走半个时辰,那边有船。” 夏樱脸上带着面具,瞧着这士兵问道,“你们不是一直在这里修坝么?可我看着所有大堤都如同虚设,下面几个村子都被淹了。” 跟着他们一路走来的小商贩,一听夏樱这问话,脸都吓白了,直扯夏樱的衣袖,低声警告道,“我滴娘啊,你是不想活了……” 被问话的士兵脸上一红,不敢讲话,实在觉得抬不起头。 夏樱的声音很大,吃荔枝的陆河浚也听到了……只见他猛地从躺椅上跳了下来,几步走在夏樱面前,“哪里来的蒙面丑八怪!” 上下打量着夏樱,陆河浚伸手往夏樱脑门上一戳,“你是不想活了么?” 百里凤烨凤眸一眯,抬手便想折断这人的指头,却被景枫用眼神止住了。 夏樱任由陆河浚往脑门上戳着,好一会才道,“前些日子,华褚派了个监河司过来……” 陆河浚楞了一下,“我说胆子怎么那么大,原来是华褚的地方官。什么监河司,河司监……他也管不着我。”说罢,陆河浚转过身子,“趁我没发脾气,你们赶紧滚吧。” 商贩瞧着百里凤烨和景枫,见他们谁也不动,连声催促道,“赶紧走啊,站着干嘛,当真不怕死?” “陆河浚,我要过河。”夏樱语气突然变得有些谄媚,“坐你的官船。” 陆成站住身子,回头看了夏樱一眼,心道这是遇到疯子了。 夏樱一伸手,百里凤烨会意,把剩余的银票全都交给夏樱。 商贩又唤了一声娘,这便去抢那银票,“多了,多了!早知道我带路一起走黑水了,一半也用不了。” 陆成眼睛一亮,接过夏樱手上的银票,“好说,好说。” “够坐官船么?不够还有……银票多着呢。”夏樱半眯起眼睛,“陆河浚……我们可是来与你谈合作的。” 陆河浚马上堆起了笑脸,冲身边的士兵吩咐道,“去去去,把那新鲜的荔枝端过来!”说罢,这才重新看向夏樱,笑眯眯的非常和气,“怎么个合作,说来听听。” 夏樱抿了抿唇,“怀因河年年都要修,又是两国共治……你有没有兴趣从华褚朝廷再捞一笔?两边通吃。” “想啊,想啊。”陆河浚点头,很是耐心,又忙着招呼士兵给其他人看坐,“求指教……不过,自从靖安王爷和华褚联姻后,这怀困河虽说是共治,但管理权基本都归了大夏,华褚怎么会拨银子过来。” “今年涨水,水淹的是华褚,你说朝廷急不急?”夏樱似笑非笑。 陆河浚一听很对,马上来了兴趣,“不错不错,华褚地低,涨水就得淹他们,能不急么?他们准备拨多少银子?” “五百万!”夏樱伸了伸手指。 陆河浚一听,马上跳了起来,好像已经得到了这笔钱似的。 百里凤烨冷笑起来,这陆河浚也太好套路了些,蠢的可以……这么一说就相信了? “我们大人想和你背后的人谈谈。”夏樱望了一眼那商船,“安排个时间见见面吧。” 陆河浚打了个咯噔,“和我谈就行了,我背后哪有什么人。我都做得了主。” 夏樱浅笑起来,“刚才那些银票不过是见面礼……我们大人已经很有诚意了,可看来陆河浚没什么诚心,再见了。” 说完,夏樱转身就走。 陆成连忙去追,“等等。你们大人是谁?” “……”夏樱沉默着只干笑几声。 陆成浚看了看手上的那一沓银票,“别走,我不也得先和上面支会一声,得花些时间。” 夏樱楞住,紧咬牙关……看样子,朝中还真有大臣给他撑腰。难怪胆子这么大! “走吧,走吧!上船吃点小菜,先乐一两天,上面有舞女和歌女噢。”陆河浚情热情的邀约着几人。 “可以啊!这商船里品味不俗吧?”百里凤烨伸了个懒腰。 景枫已经朝着商船走去了。 商贩跟在几人身后,偷偷地问,“我们倒底是什么来头啊?” 第七百三十五章 先见之明 上了商船,一见里面的陈设,夏樱气得直咬牙关。 百里凤烨啧啧称奇,马上占领了一处最舒适的地方自己逍遥起来,“不错,不错……凤烨能在这船上呆小半年。” 说话间,百里凤烨已经找了茶具泡起叶茶来了。 堤坝基石用空心竹子夹芦苇,可这里却铺金盖银,雕梁画栋,这船上的每一样东西,规格都胜于皇宫。 那行商也四处张望,“漂亮,太漂亮了!每一次都价值千金啊。“ “这样的商船,可不仅仅只有一两艘。”景枫也皱着眉头,“贪墨之风,如何才可杜绝。” “难啊。”百里凤烨半倚在画船里,“盛世,乱世……凡有人有官便有贪墨,无法杜绝。” 夏樱在官船上走了一圈,拳头捏得咯咯直响。 “行了。”百里凤烨带着戏谑的口吻,“阿樱,你得压压火,一会那陆成陆河浚就来了,你这样子……这戏怎么唱下去。” 夏樱气得在船上桅杆上狠狠砸了几拳。 “我的妈啊!”行商抱住旁边的柱子,“姑……姑娘,你力气怎么这么大,可别把船锤翻了。” 正说着,头顶上的甲板处传来几声脚步声,夏樱立刻收拾好心情。 *** “陆河浚。今晚吃什么?” 夏樱一楞,感觉说话的那人声音很是熟悉。 “今天有贵客到,请醉仙居的厨子来。”陆成笑眯眯地引着众人来到客仓。 同时下来了好几个衣着放荡的舞女,手上拿着丝竹管乐,行走之间烟视媚行,好不妩媚。 脂粉的气息让夏樱紧皱眉头,百里凤烨和景枫亦是颇有几分厌恶。唯有半路跟来的那个行商,哈喇子直往下落。 尽管夏樱带着面具,可是洛北仍然一眼便认出了她。 “怎么……你老盯着客人干嘛?”陆成在洛北头上拍了一下,“你们认识?” 洛北干笑两声,嘴里使终叼着一根稻草,语气里带着三分抱怨,“沾了几位贵客的福,难得多看几眼姻芜姑娘。陆大人……看你这么一说,姻芜姑娘把衣服都拉起来。” “讨厌!”被点名的姻芜姑娘,声音婉转。含羞带痴。 洛北这话把陆成惹的哈哈大笑。 洛北曾经也是纨绔子弟,什么享乐不懂,没几天功夫……便已经和这陆成打成一片了。从他那里套出了不少信息。 百里凤烨长景枫的长相还颇对这些姑娘的味口,这些女孩……比往常更热情些。 这行商呆在中间,已经把他身上的宝石送了不少出去。 陆成招呼着几个歌女弹拉吹唱起来。自己也正欲享受一番,却被一亲信士拉走了,那士兵俯在陆成耳朵边说了些什么,只见陆成脸色大变,匆匆离开了,“大伙在船上听会歌舞,我去去就回。” 说罢,陆成便又冲洛北道,“小北啊,你帮忙招呼下客人……要什么直接吩咐,虽心疼银子。” “知道了。”洛北一拍胸脯,“都交给我吧,陆大人慢走。” 陆成刚一离开,夏樱便朝洛北走去,压低声音问,“你都查出些什么来了?” “鹦哥,弹起你的琵琶来啊!”洛北笑眯眯着望向那些歌女们,“琴妹,继续吹箫啊。” 直到音乐声淹没了整条官船,洛北方才与夏樱道,“水深着呢?两头欺瞒,陛下压跟不知道这边的事情……而且,估计有一品官爵给陆成撑腰。” 洛北同夏樱讲了一些细细索索的事。 夏樱听完,突然觉得有些无力,这样的朝廷……怎么能烂到这般地步? “陆成背后的人,藏的可真好。”夏樱脸色发青。 照陆成这么熟练的动作,想来……不是第一次贪墨朝廷臣款了! 朝中大臣直接联络到地方小官……自上而下的隐瞒,这种贪墨,如果细细查下去,不知得牵扯出多少人来。 哥哥……难道一点都没有查觉到? “你在想什么?”洛北打断夏樱的思索。 夏樱摇摇头,“我在想他们把银子藏哪去了……如果现在追查,还能追回多少银子。” 洛北一声嗤笑,“别抱太大希望。”说罢,他指了指官船上精致的物件,又指了指那些个颇有蒲柳之姿的女郎们。 在音乐声里,不少美味佳肴送送了过业,样子很精致,都冒着热气,而且还是名厨手笔,比起御膳房也差不了多少。 夏樱一行人皇宫出发,出了京都后,再没有吃过一顿热呼饭,此刻的菜肴管直不能更美妙。 片刻前,夏樱还挺饿,可现在……瞧着这些盛宴,夏樱竟有些吃不下去了。 被淹没的村庄! 被逼为强盗的村民! 失去家园的流民! 短短几天,夏樱看了太多的人间疾苦,此刻……尽管肚子空空,可这些血煮的美味,夏樱竟一口也吞不下去。 洛北叹息了一声,自己倒吃的挺欢。 百里凤烨也在一边挑肥捡瘦,大快朵颐。 那行商和其中一个歌女已经很是要好了,两个人贴在一块,不知说些什么。 “夏樱,你得吃些东西。”景枫从另一边走过来,在夏樱碗里夹了一只鸡腿,“打起精神。” 百里凤烨半眯着眼睛,远远地看着景枫。 感觉到那双凤眸里的寒意,景枫又往夏樱碗里盛了些汤…… 这些日子,景枫已经把男女之情看淡了,这之后与夏樱的相处反而变得自然而温情。 曾经……景枫的追拿长棱里放了夏樱的一缕头发,可现在……那楼头发已经被他吹散了,取而代之是一封书信,一封告诉他即将成为父亲的书信。 这段路程让景枫想了很多,思考了很多! 从一个帝王到一个男人! 从一个父亲到一个丈夫! 几乎比任何时候,景枫都加清楚自己想要的东西。 对于国家的思考,也让他决定要走的路变得清晰起来,坚定起来。 夏樱谢过景枫,大口大口地吃起东西。 是的,她还得将陆成背后的人纠出来!还得回大夏把朝廷的根治好。 “对了!”夏樱眼睛一亮,“前些日子慕臣亲自送了一个监河司过来,他现在在哪里?” 洛北伸了个懒腰,眸子里带着欣赏的意味,“那老头挺倔的,陆成不搭理他……可他楞是说服了好几个士兵,现在那些人正帮着他四处测量。” 夏樱叹了一口气,心里越发悲凉! “其实,就陆成是个坏坯子。”洛北把玩着手上的稻草,“大部份士兵都对陆成的行为很是恼怒,也有些人想去告状,可惜……他们的状纸,根本送不到京城,甚至没出县就被烧了。有也士兵也当成指责陆成用的基石不合标准……可在这边境,求告无门,他们又能怎么样?纵然有一肚子的怨气,可还得指望着陆成发晌过日子啊。” 夏樱按住眉梢,“我一时还不知道怎么办。如果想将贪墨之人全数查出,一来,得耗费好些日子,二来,恐怕朝中没有几人干净。可要不查到底,我心里又不是滋味。” 景枫浅浅摇头,“没有时间让你一查到底的。” “怎么?”夏樱望着景枫,“你觉得查到陆成这里就可以停了?” “华褚已经乱了,边境开始打战,不出十天……战争一定会波及到两国交界。”景枫说着他的推论,“夏樱,你没有时间在这里耗费。” “……” 景枫的建议显然很有份量。 “两国两境即将被封……到时候对江河两岸又得变个格局。” 夏樱思索了半晌,越发觉得景枫身后的威势,逼得她不可直视。 百里凤烨虽然闭目听着音乐,可他的注意力也一直跟着夏樱他们。 *** 在官船上呆了两天,陆成也一直没有回再次回来。其间,夏樱去看看了那位老丈,却没有走近。 华褚的战争比景枫预判中来得更快些。 华褚京都传来消息,说是景枫薨逝,数千百姓跪于安京都,请求摄政王登基。 “你已经死了,朝中在给你拟定谥号了。”夏樱抿唇浅笑。 百里凤烨倚在画船上,“难怪你会拿着景澜的大印,凤烨猜想……你从一开就已经料到你会被迫死亡了,还真有先见之明啊。” 第七百三十六章 红白脸 “不要慌。”楼光启手握长剑,数万御林军立于他身后。 看着慌张逃窜的老百姓,楼光启低沉着嗓音安慰道,“大伙都不要慌,他们攻不进城。东南西北四路大军,不日就能到达京都支援,大伙应该干嘛就干嘛,一切照往常进行。”一边指挥着属下封闭城门,一边往城门楼上运去大量的弓箭,楼光启皱着眉头,“都散了吧,该吃饭吃饭,该睡觉睡觉。” 可惜……楼光启的话,只让京都的百姓更加慌乱! 华褚经历了太久的和平岁月,城中百姓几乎忘记了战争,就连景枫夺位的时候,也没有波及到普通百姓。若论到两国交战。那只有很年迈的老人,才依稀可以回忆些片断…… 多少年了,华褚百姓几乎忘记了城楼的作用,如今看着御林军往城头运送战略物资,怎能不心焦紧张?眼看着尘封许久的烽火台重新启用,老百姓疯一般地往城外涌出去。 四大家族几十万大军已经驻扎在城外。随时可以进军。 几日前,大量百姓同时出逃,甚至引发过踩踏事件……战还没打,却先惹起了民变!缺粮局面刚刚稳定下来,却又遇到这种事情! “大将军。”一个俏生生的小女孩流着眼泪,扯了扯楼光启的战袍,声音怯生生的,“其他国家要来打我们么?是因为我不们不乖么?” 楼光启喉头一热,蹲下身子将小姑娘抱起。 他都没法回答这个问题! 他没脸说……不是别的国家与华褚开战,而是他们自己人要打自己人。 小姑娘眨巴着眼睛,眼泪就掉了下来,“大将军,娘亲说有几十万大军在外面要打我们。我们会死么?” “不会。”楼光启将女孩还给她的母亲,手上的剑握得更紧了,“没有人会受到伤害,朝廷地保护他的子民。” *** “王妃。”李老道匆匆忙忙走进菀清的屋子,“不得了啦,那四个老波皮要见你。” 李老道四下看了一眼,屋子里也没个武器,他只好砸掉碗,捏了块破瓷片在手里,“我……我跟他们拼了,王妃,你千万不能出去。” 菀清左手黑子,右手白子,直盯着棋盘,一语未发。 好半天,菀清才落下一子…… 落子声脆,门也被傀儡推开! 阿闹冲菀清做了个请的手势。且玄也在门外冲着菀清点了点头,“王妃,请吧。” 李老道张开手,用身子挡住菀清,“去哪?我们哪都不去。” 李老道这话似乎惹恼了且玄,他虽然依旧站立着不动,可他那傀儡阿闹却突然飞扑过来,牙关上下开阖,发出很诡异的声音。 李老道猛地一刺,把手中的瓷片戳进了傀儡的眼窝里。 可那傀儡阿闹却歪着头笑,骨节灵活的手掌一下拨出了眼睛里的瓷片,直冲李老道刺去…… “且玄公子,请带路吧。”菀清适时开口。 那傀儡像懵懂的孩童一般,思索了半天,这才丢掉瓷片,领着菀清往门外走去。 “你可真烦人。”且玄冷冷地看了李老道一眼,“若无王妃袒护,你都不知道死在阿闹手上几回了。” 没理会且玄,反正李老道早就不怕死了。 “不能去,王妃!”李老道档在门口,“王爷还没有称帝,也没有官封他们土地爵位……他们会伤害你去威胁王爷的。” 菀清一手抚着肚子,一手撑着桌子,很是吃力地站直了身子,仍旧是浅淡温和的微笑,“不用担心,没关系的。” 泰山崩于顶,而色不改!和菀清相处的这段时间里,李老道算真的知道了这句话的意思。 渐渐平静下去,李老道在前面开路,“王妃,小心脚下。” 没进屋子,已经听到了屋里的咆哮,“景澜小儿,安敢如此!” 且玄脚下一顿,那阿闹已经撞门而入了。 伊葛半眯着眼睛,直盯着菀清的肚子。 李老道吞了吞口水,军人天生的杀意让人敬而远之!被那双眼睛一盯,李老道便觉得双腿发软,特别是伊葛腰间配的那宝剑,看起来格外锋利! “来了?”伊葛面色不善,语气十分傲慢。 菀清走进屋子,先找了一个椅子坐下。 李老道稍微犹豫了一下,还是跟了进去。 “你知道景澜做了什么事么?”伊葛咬着牙关,“看样子……外人传言你们夫妻二人的恩爱无比,不是佳话,倒是笑话一场。” 菀清并不言语,端端正正地坐着,眉宇舒展,平静安稳。 伊葛这下马威压跟没有一点作用,这让他更为恼怒了,也愈加无力。 吉尔妮段凡瞪了伊葛一眼,“菀清公主是我们的上宾,你怎么能这样和公主说话?” 说罢,吉尔妮段凡笑眯眯瞧向菀清,“下人可还听话?有没有什么需要添置?”没等菀清回答,段凡便又接道,“我马上命人给菀清公主送些新衣来,看你这衣服素净得很,已经深秋了,天气凉,得再添些棉衣,别冻着孩子。” “多谢美意。菀清心领了。”微微颔首,菀清道,“父亲新丧,不敢着锦。” 段凡哑然。和伊葛相互对望了一眼。 这种人质,可真叫人头疼! 说不听话吧,她又安静得很,不闹不跑,要求很少。 说听话吧,却又没什么能让她变色,她知道他们的底线,从不越线,也从不退让。 “好,即然景澜不听话,那么……我便问问司白,看他要不要管你。”伊葛猛地一拍桌子,力道很大,让桌上的瓷器飞的老高。 “唉呀,我说你这人,压压这脾气。”段凡呵斥了一声,又安抚菀清,“菀清公主,可没吓着你吧?” 李老道一抹头上的汗水,看着这两人一个红脸一个白脸,完全不知道菀清怎么能受得住。 “我跺你一根手指头,拿去跟司白换兵。”伊葛冷笑,“近年来玉沉兵力可不薄弱……” 菀清将手伸了过去,直放在桌子上。 “王妃,你这是干嘛!”李老道吓了一跳,整个人趴在了菀清手臂腕上,还真怕伊葛突然拨刀。 浅笑着瞧向伊葛,菀清轻声叹气,“是景澜答应称帝,却不准备迎你们入京吧?” 段凡倒吸了一口凉气! 菀清被随时监控着,没有机会与任何人交谈,除了哑巴下人和李老道,她几乎与世隔绝,可即便这样,她还能一开口便预料到目前的局面,当真不简单! 第七百三十七章 称帝 “你知道的倒挺多的。”伊葛用剑尖挑起菀清的下巴。 李老道看刀尖闪着寒芒,真想欺身一档,可偏又不敢动。怕任何一点声响都会让伊葛的刀尖在菀清的脸上留下口子。 可即便这样,菀清的眸子里仍然很是平静。 “别别。”段凡两个指头捏开伊葛的刀,“好好说话嘛。都是自家人,有什么不能好好说的?犯不着动刀动枪。” “景家的人,全都是狼心狗肺!”伊葛收回了刀,可脸上的表情依然很是凶恶。 李老道心跳的频率随着伊葛的声调在化变,恨不得拉上王妃马上就跑。 那些棋子,他已经想法子偷偷地丢到四周了,更多的撒在树上,可也不知道王府的人,能不能查到这里!自从被抓来到现在……这都几天了,也不知道家里会急成什么样子。 不知不觉中,李老道已经把那里当成了自己的家。 “这世上想当皇帝的人多着呢!”伊葛平复下来,静望着菀清,“别以为景氏血脉只剩下景澜和景枫!郤亲王虽被郤王过继,可他也姓景。” 菀清噗嗤笑出了声音。 “你笑什么?”伊葛咬紧牙关,最近诸事不顺,看起来,他的心情一直不好。 菀清又笑又叹气,好一会方才道,“四大家族要的,无非是瓜分帝权?可惜……” “可惜什么?”段凡眉头一皱,放低了姿态,“还请菀清公主教我。” “可惜了……几位费尽心思,得到的……怕也只是一个内忧外患的朝廷。”菀清眼中带着惋惜,“这样的朝廷,这样的江山,即便篡在手里,又侍如何?” 旁边有人嗤笑起来,很是不屑的别过脸去,似乎对菀清的话很是不屑。 “我华褚乃四国之首,即便今年颇有灾余,可一旦我们回归朝廷,所有一切都会恢复正常。”段凡说着这话,却连自己都不太相信。一系列的事件变化太快,牵一发而动全身,连他们都没有想到,囤积的军粮能叫整个国家疲饿成疾,闹出这么多的流民。 “是么?”菀清轻抿唇角,“如果灾情扼制不住呢?” 此一言,发人深醒! 在场的每一个都想过这些问题,只是没有任何一个人愿意说出来。 “若景澜称帝,将你们迎回去,继续成为朝中的中流砥柱……事情就可以完美结束了么?”说了许久,菀清略有些口渴。 李老道心细,早就给菀清备好了清水。 “若尔等归朝……灾荒,治却不治?” 菀清的声音不大,可房间里的每一个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水患,管却不管?” “他国来犯,尔等战却不战?” 段凡身边有一小将,扯着脖子同菀清对峙,“华褚乃中央之国,天朝上邦,他国莫敢来犯。” 段凡瞪了那小将一眼。 他们都是征战沙场半生的老将,就华褚目前的局势实在不容乐观。 “为了和京都兵力抗争,你们把大部份兵力都集中起来,那么……边境呢?”说到此处,一向好脾气的菀清都有些发火了,不觉皱起了眉头,“边境空虚,你们不是不知道会发生什么……可依然决定舍大取小!边境数万万百姓在你们眼里,比不过半张虎符。” 李老道拍了拍菀清的后背,“王妃,别生气!你大着肚子呢,莫要动怒。” 菀清深吸了两口气,摸了摸肚子,终于平静了下去,唇角再次含笑。 “今日叫你来,不是来听你的教训。”葛伊半眯起眼睛。 “也许你可以尝试叫司白增兵,到时候……我们可以许玉沉十座城池。”段凡咳嗽几声,“毕竟司白也是一国之主了。” “我可以修书给哥哥向他借兵,可你当真放心么?”菀清有一下没一下地轻拍着小腹,“两国相交……你当真觉得一个公主有那么多的份量?” 段凡被菀清问的哑口无言。 “哥哥若借你十万大军,你放心让这些士兵一路无阻,直抵华褚京都?” 几个人看着菀清,突然觉得……手中这张底牌,并没有想像中那么无往不利。 废了那么大功夫把菀清绑来……到头来,却成了砸在手中的烫手山芋。 伊葛看向菀清的目光,已经带上了几分欣赏,可语气却越发凶恶,“你既然知道我们和景澜内斗,只会消耗本国的实力……你就应该让景澜开城迎接。” “放我回去,我可以劝说景澜。” “不可能。”伊葛飞快打断菀清,下一刻,他手上的长刀兀自飞舞,还没有看清,竟削掉了菀清一缕长发! 太快了! 一直护在菀清身边的李老道完全反应不过来! 不觉冷汗湿身,这种速度,他便是拼了命也无法护全王妃啊。 从桌子上拾起那缕发丝,“这次是头发,下次是手掌,紫车河,甚至是人头!”伊葛站起身子,“我倒要看看景澜能忍得几时。” 菀清披散着头发,与伊葛对视着…… 不知道怎么的,被这双文文静静的眸子紧锁着,伊葛竟感到了几分压抑。 “王妃要喝安胎药了。”李老道抚着菀清,“我们走了,不打扰几位将军议论军情了。” “且玄,送她回去。” “是!”且玄点点头,那阿闹蹦蹦跳跳地迎了过去。 “唉……”吉尔尼段凡一声苦笑,“这步棋,走的可真难。” 伊葛抿唇,语气冰冷,“落子无悔!” 沉默了好半天,段凡由于了许久,楞是没说出一个字来。 伊葛一皱眉,“你要说什么?要说便说,不说也罢……弄个欲说还休,等着别人做你肚子里的蛔虫。” 段凡一笑,方才开口,“这事……我本不应该说的,毕竟四大家族如今已成一体,同气连枝,损荣皆同。” “说!”伊葛显然已经没有耐心了。 “你知道司徒青怜怀孕了吧?”段凡压低声音,“若她这一胎是男孩,即是景家血脉,母族又姓司徒……” 伊葛倒吸了一口凉气,“你想说什么?” “恐你我三家,到头来,皆为他人做嫁衣。” *** 景枫帝病死的消息,已经从朝堂漫延到了民间! “陛下怕真的薨逝了。”朝中有文武议论纷纷。 “自陛下登基以来,从未这么长时间不上朝的。快一个月了吧。” “皇上驾崩,未立太子,那……合法的王位继承人就是摄政王了。” 四大家族的兵力在京都驻守了五日后,终于开始进攻城池了! 城中百姓四处逃窜,可惜所有的宫门都被堵死了!旁人进不去,外人也出不来,闹得人心惶惶。 幸好京都御林军不少,四大家族久攻也未踏进城中…… 一来,御林军的军事素养确实不弱,二来,四大家族也不想把京都踏为平地,毕竟他们不想要一个千疮百孔的政权。 *** “成了!成了!”年迈的说客喜气洋洋地冲进了大营里,“景澜答应了……” 伊葛猛地站起身子,“他答应了?” “应了!”说客直点头,“将军的那缕头发让景澜怕了,他答应大开城池迎将军入城,也答应称帝了。不过……他有一个条件,必须把菀清送回王府,或者送进皇宫。” “不可能!”段凡和伊葛异口同声。 “二位将军别着急。”老说客抚着长须,一字一字地说道,“景澜说了……菀清即将临盆,在别的地方怕她不习惯,王府里什么都有,只要能让王妃呆在王府,将军可以把王府里所有的下人都撤走!换成将军的人马。”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实际上菀清还在他们手里。 段凡思索了半天,冲那说客道,“可以。” 伊葛也没有阻止,现在……他们都急着回朝。 离开权力的中心越久,看不见的危机也越大。 *** 最近,整个华褚的言论三天一小变,五天一大变。 听过各种各样的传言,老百姓都不知道真相了。 “什么?”街头看榜的老大爷惊呼起来,“前些日子,几十万大军驻守在京都之外……不是要打战,是给先皇送灵?” “不会吧……不是还和御林军大打出手么?” 第七百二十九章 皇考太妃 “让开。”秋霜咬紧牙关,朝景王府冲了过去,“姑奶奶有东西落在王府里了。” 白露和六爻一左一右地站在秋霜身边。 可王府周边的侍卫马上伸出银枪拦住了她的去路,“王府重地,没有将军的指令,不得进入。” “呸。”秋霜在侍卫脸上啐了一口。 那侍卫也不恼,拂去脸上唾液,仍然将秋霜拦的死死的。 “睁大你的狗眼看看,这里是景王府!”秋霜指着头上的门匾,扯起袖子就要动手,却被旁边的六爻一把拉住。 许是门口的动静太大,把菀清惊醒了,她披上锦裘便从屋子里走了出来。 远远地看见菀清,白露的眼泪一下子就掉了出来,“小桐姐!” 白露唤了一声,语调哑暗,张口便是哽咽。是她将菀清弄丢的……隔着门口的侍卫,白露朝着菀清跪倒在地。 菀清也瞧见了他们,加快了脚步走到门口。 “娘娘……麻烦往后退些。”侍卫的语气虽然客气,可已经有意无意地将菀清往一边赶了。 “小桐姐。” “王妃。” 在场的几个人,见到菀清后,都红了眼睛,连六爻的双眸中也含满了水汽。 “我很好。”菀清满足的摸着肚子,“白露,你这是干什么?快些起来……存心让我难受么?” 白露咬着下唇,“是我没有保护好小桐姐……当时我应该拼死……” “嘘!”打断白露,菀清做了个嘘声的手势,这才看向秋霜和六爻,“快把白露抚起来,地上凉,别着凉了。” 听得菀清吩咐,白露终于自己站起了身子。 “傻丫头,看你把眼睛都哭红了,往后不许哭了,我不是好好的么?”菀清很想走过去替白露擦擦眼泪,可脚下刚一动,那些侍卫便又礼貌地将菀清请往后面。 主仆几人隔岸相对,纵有许多话,却不得尽兴。 “皇后娘娘,您该回屋了。”侍卫冲菀清做了个请的手势。 六爻恨得直咬牙关! “有你们这么对皇后的么?”秋霜终于还是动手了,“杂、种东西,移开的脏手!” 眼看秋霜被压在下风,六爻不得不加进打斗里。 纵是他们武功再强,可也敌不过这里几上百个侍卫,不过十几招,二人便被双双制服了。 “没有将军的指令,麻烦你们离王府远些。”守门的侍卫冷声,“若再有下次,别怪我们手下无情!” 警告了一番之后,这侍卫方才命令手下将六爻和秋霜松开。 六爻苦笑,只觉得和这世道很是搞笑,如今景澜已登大统,虽说是天下之主……可惜,却处处受制于四大家族! 还有菀清,美名其曰皇后娘娘,可却被人囚禁于王府,连同知心下人说话也不可。 “回去吧。”菀清冲几人招招手,“别再来了,我很好,安心在宫里呆着。” 正这时,李老道踩着靸鞋走来,一见白露秋霜便叫唤,“唉哟,姑奶奶们,你们可算来了……王府这几天不吃东西,她吃不惯这边厨子做的东西。” 李老道来晚了一些,显然不知道此刻的情况,还当以为白露秋霜是特意安排过来的。毕竟……现在那四位老波皮都准许产婆留下了。 话音刚一落,李老道便察觉到了所有人的脸色都不对劲,再一细打量,这才知道情况。 李老道嬉皮笑脸地看几那侍卫首领,“小哥,几位将军可说过要照顾好王妃……呸,现在已经是皇后娘娘了。可你说,要是娘娘吃不下饭,饿坏了这责任你们承担,你就把那两位姑奶奶放进府里吧。你看……你们有几千号人马,她们就两姑娘,掀不起什么风浪的,就来做饮,您就当请了个厨子……” 没等李老道说完,一支银枪便抵在了李老道喉头上。 吞了吞口水,李老道立刻闭上了嘴。 听说菀清不怎么吃饭,白露也急了,她也学着秋霜要硬闯。 可就在此时,司徒青怜从远处走来了。她身边跟了春雨。 “哟,这是怎么回事?”司徒青怜抿唇瞧着所有人。 “见过皇考太妃。”守门的侍卫见了司徒青怜,态度显然更恭顺了些。 他们可都是司徒无敌的人,这位先帝的贵妃,怎么着也姓司徒,实在不敢怠慢……再说了,她肚子里可怀着景枫的种,一旦降生,若为男儿……那司徒家的前途,实在不可估量。 打量着菀清和司徒青怜,几个侍卫各有所思…… 这两个最尊贵的女人,一个怀着先皇的嫡子,一个有了当今圣上的骨肉,她们的肚子里都怀着足以继成大统的孩子。往后,倒不知这二人怎么样。 白露望着司徒青怜,直直跪了下去,“娘娘,看在你和小桐姐好了一场的份上,你让我们进去伺候小桐姐吧。” 纵然身怀有孕,可司徒青怜倒底身手不凡,眼急手快挡住白露的拜服,没让她跪下。 “白露,不可为难青怜。”菀清微微摇头,“李先生哄你们呢,我每天都吃的很好。” “那叫很好?”李老道都听不下去了,“王妃啊,我看你吃那么点儿饭,一天愁得头发都快掉光了。” 司徒青怜走上台阶,“怎么?你们连本宫也想拦着不成?” 侍卫咳嗽了几声,压低声音,“皇考太妃,非属下不让你进去,实在是将军下过严令,没有令牌……任何人不得出入。” 司徒青怜一伸手,春雨马上从怀里掏出一样东西给她递去。 正是司徒家的令牌,“现在呢?本宫能进去了吧?” 验过令牌的真伪,侍卫一侧身子,给司徒青怜让行。 “六爻,白露,秋霜。”司徒青怜唤过台阶下的三人,“你们也跟着进来。” 三人脸上一喜,纷纷跟了过去。 “皇考太妃,您别为难小的。”侍卫面露难色,“即便拿了令牌,除你之外。其他人也不许进去。” 说时迟,那时快,司徒青怜一个漂亮的旋身,抽出一个侍卫的宝剑,直抵在侍卫首领的脖子上,“非本宫为难你,本宫如今要要挟你,逼迫你……全都进去。” “不准放行!”即便刀架脖子,可这侍卫首领还挺硬气,楞是不让进。 司徒青怜显然没料到会是这种局面,突然笑了起来,“看你有点骨气,本宫也不难为你了……”说罢,收剑回身,稳稳地将宝剑插到那侍卫的剑鞘中,“即便不让他们全进来,至少得有一人跟来做饭。” “我去!” “我来吧!” 白露和秋霜争先恐后。 六爻扯了秋霜一下,“让白露去吧,她总觉得王妃被囚禁是她的责任,你要和她争,白露会一直内疚下去。” 秋霜点点头,退了一步,“白露……小桐姐更喜欢你做的食物,还是你去吧。” 白露怎会不知道秋霜如何想的,心下感激自是不必细说。 换着菀清的手,司徒青怜笑眯眯地领着她走去内室,“小桐,你一个人闷得慌吧,我来陪你下盘棋。” “好啊。”菀清也很是高兴。 李老道叹了一口气,“秋霜姑娘,六爻,你们都回去吧,好好照顾王爷……王妃这里有我呢,不要担心。唉呀……现在得叫陛下了,真不习惯。” *** “小桐姐,贵妃姐姐……你们想吃点什么?我去做。” 司徒青怜咂了咂嘴巴,“你做什么我都吃,我味口好着呢……当初看小桐吐的死去活来,我倒一点事也没有。” 白露应了一声,忙往厨房跑去,她很感激司徒青怜将她带进来,也不敢怠慢。 “春雨,你也去帮帮忙吧。” 司徒青怜将春雨打发走。 屋子里只剩下司徒青怜和菀清,司徒青怜这才松懈了下去,脸上的笑意也消失不见了。 “怎么了?”菀清拉过司徒青怜的手,“青怜,你有心事?” 司徒青怜走到菀清身边,一屁股坐在地上,整个人趴在菀清腿上。“小桐……我不知道景枫的消息,也许……也许他是真的死了。” 说着这话,司徒青怜脸上生出了些许泪痕。 菀清倒吸了一口凉气,有一下没一下地顺着司徒青怜的头发。 “我……我很怕。”司徒青怜捂着肚子,“为了让景澜登基,他们一直都在派杀手追杀景枫……我,我许是太相信了景枫了,可听说他中了毒,而且……慕臣那边,三个主将着了三天孝服,其他十几万士兵,也全部带孝。或者……或者他真的死了?” 菀清抿唇…… 一切还像梦中一样,突然之间……景澜成了皇帝! 快的没有反应的余地。 若是一场梦多好! “不……不会的。”司徒青怜止住眼泪,“他不会那么容易就死的!一定是他的诡计,对……这是一计!诈死之计。” 菀清呢喃,“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被囚禁在深闺里,菀清不知道边境的战事如何…… “呀……小桐,风扬动了。”司徒青怜转哭为喜,“它动了。” 菀清温柔浅笑,“它啊……许是急着出来看看了。” 望向窗外,菀清摸着肚子,“可惜……这孩子没能在太平盛世降生。” “不是你说的么……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司徒青怜也抚着小腹,“他肯定活着,当初他说时机到了……要我将宫里的妃子打发走。今天的一切……早在他的预料之中。” 他的心事,从未对她提过。 她也一样,瞒了他不少…… 第七百二十九章 启用新人 “小桐,你再委屈几天。”司徒青怜垂下眸子,并不敢看菀清,“我,我……” 看出司徒青怜为难,菀清拉过她的手,冲她摇了摇头,“你做的已经够多了……谢谢。” 司徒青怜叹息了一声,眼睛里热的发烫。 将菀清囚禁起来……这是四大家族联手策划的,司徒无敌可以算是主谋了,可菀清却对她说谢谢……若换一个人,司徒青怜肯定绝得那是讽刺。可这人是菀清,她的每一句话,每一个眼神都出自真心。 端起白露送过来的汤,菀清浅抿了一口,“若不是你……我可喝不到这些。” 吸了吸鼻子,司徒青怜伸了懒腰,“小桐……我真不想走,和你呆在一快,我才觉得这个世界干净而温暖。” 是的!唯有菀清能给司徒青怜这种感觉。 菀清起身从屋子里翻出一个陶罐子,递给司徒青怜,“上次的酸梅吃完了吧!这坛是给你留的……” 接过那土坛子,司徒青怜抽了抽鼻子,反手拥抱了菀清一下,“唉呀呀,小桐……我若是个男子,能为了你和景澜杀个天翻地覆。” 就是为了买这坛酸梅子,菀清这才落到这般地步。 “胡说什么呢。”菀清对她逗笑了,“你受过伤,自己要尤其注意。头三个月,千万保护好自己。别再动武啦。” 菀清想叮嘱很多,可话到嘴边,便还是止住了。 “小桐,我走了。”司徒青怜恋恋不舍的看着菀清,“你已经是皇后了,总不能一直不见人吧……我会想法子让你和景澜见上一面的。” “……”菀清冲她点点头,正要再说什么。 春雨在门外又催了一遍,“太妃娘娘,该走了。” “去吧。“菀清不再说话,自是知道春雨在这时打断她的意思,也不计较,直把菀清送到门外。 等司徒青怜离开后,白露方才皱眉问,“小桐姐,为什么你不开口要求司徒青怜带你去见王爷呢?你要开口了,她抹开面子……” “她也未必自在,何必为难于她。”菀清望着远方,“再者……” 看着菀清唇边那抹笃定的微笑,白露微微一楞,眸子马上亮了起来,“小桐姐,莫非……” 冲白露做了嘘声的手势,菀清笑道,“你知道李先生现在在哪里么?请他过来一下吧……刚好也到饭点了。” 白露应了一声,“我这就去找李老道。” 白露了解菀清,她刚才那笑容里的自信,让白露止住了心悸,知她必有妙计。 李老道年纪也不小了,可偏偏闹腾得很。这会子不知道干了什么事,被几个侍卫绑在了树底下。 “救命啊,杀人啦!”李老道扯着嗓子瞎喊乱叫,“你命犯紫微星,脚踏七煞局……要有血光之灾。” 当初之所以会让李老道去散布景澜称帝的谣言,就是因为他有一付好嗓门……如今李老道扯大了叫骂,烦得几个侍卫都恨不得跺了他。 白露走过去替李老道解开了绳子。 那几个侍卫反而像见了救星一般,“快把他带走……” 李老道显然吃了些苦头,脸上有被打的淤青,白露听菀清说……这些日子,全由李老道照顾。不觉得看李老道顺眼多了。 “李老头,你又干什么了?”从怀里拿出活血的药膏,白露递到李老道手里,“快擦擦吧,你消停一些,否则白吃苦头。多不值当,这么大年纪了……” “老头,你听着。”一个侍卫走过来,“你要再敢翻墙逃跑,下次没这么便宜了……上头说了,只要不死,是割了舌头,还是掰断了腿,上头一概不追究,别以为占着菀清公主便可以横行无忌……好好掂量一下自己的份量。” 李老道分得出这话真假,一下子捂住了嘴巴,还真怕失了这条舌头,用手护着嘴,李老道一跺脚,“谁说你爹要翻墙出去,赶我走我也不走?我那是去上面看风景。” 白露扯过李老道就走,没让他继续往下说。 “怎么了?王妃叫我什么事?”李老道在脸上抹着药膏,疼得直呲牙。 “叫你去吃饭。” 李老道乐坏了,“我肚子正叫呢。王妃这几天的饭量怎么样?” 白露加快了脚步,“快走!” 推门进屋,在好看到冒着热气的饭菜,李老道咂了咂嘴巴,“王妃。”笑眯眯地坐过桌子边,李老道抓起筷子,“啊,我有口福啦。” 菀清一向节俭,自从闹了粮荒,整个王府里上上下下,每顿饭不超过三个菜,真算是与民同苦了,这一点……老老道挺敬服的! “王妃你怎么不吃呢?” “我吃过了。”指了指之前的空碗,菀清温柔地给白露布菜,“白露,你也吃些。” 白露叹了一口气,“王爷也不知怎么样了……上次见到你的头发,可把他急坏了。我,我一想到这些哪里还吃得下。” 菀清往白露碗里夹了些菜,“你要想让我见景澜……就得多吃些。” 白露硬塞了两口,突然顿住! 连着李老道也反应了过来,“啥?啥玩意儿?” 说话间,李老道一下子站了起来,把窗户关死,把门也关死。 “王妃?你刚才说……” 菀清见白露和李老道都如临大敌,微微笑了。 “李先生,你关门窗作甚?”菀清语调平稳,不慌不忙,“快打开……” 李老道应了一声,重新大开房门。 “李先生,得请你帮个忙。” “什……什么忙?”李老道心跳停了一拍,看着桌上的菜,突然觉得这是最后一顿饭了!可他还是一拍胸脯,“王妃,你尽管吩咐,上刀山下火海,我都不带皱眉的。” “李老头!”白露唤了一声,冲他竖了个大拇指,“真没想到……你有这么硬的骨头。” 被白露一夸,李老道更是热气上头,就是让他拿着砍刀出去砍瓜切菜,他也能拿出拼命的架势。 菀清很是感激,也往李老道碗里夹了些菜,“亥时到子时,我会带着白露离开,李先生,麻烦你不停地下棋就好了?” “出去?”李老道的表情又变了,又想关门,连带着声音都消失了,只敢露出唇形。 菀清点点头,用目光阻止了他的动作,“没关系,一切如常,别心急……只是普通谈话。” 别说李老道了,就是一向沉稳的白露也忍不住失色。 “小桐姐,怎么出去?谁接应?有危险么?” “下棋?我怎么不停的下棋,我不懂那玩意啊。” 菀清一一回答,“没关系,你只要弄出落子的声音便可以了。” *** “司徒将军,国库百的粮食快没了,你看怎么办?” “伊葛将军,边关战报在那里,你要怎么处理?” “段凡将军,科考的名次谁来定?” “例位将军……这里是这些天的奏折,你们看着怎么处理吧。” “噢,对了……先帝的妃子,全都成了太妃,如今全在太庙里修行,你们看着给她们拨款吧……” 景澜坐在龙宸宫里,这里原是景枫住的地方。现在……由他长住了,可这么多天,他还没有习惯。 当摄政王的那几天,景澜事无巨细,事必恭亲,凡事都处理的妥妥当当。 可现在……自从登基称帝,他反到什么事都不管了。 “对了,你们商量着办吧……玉玺在那里,你们就看着盖章。要是愧对麻烦,你们每个人都刻个私印,随便用,只是得自己留好了,别让外人见着。”景澜打量着这几个人的脸色,“往后早朝照上,但下了朝,请几位马上进宫,处理一切事务,朕看啊,可以成立个内阁……凡事辛苦诸位了。” 说罢,景澜伸了个懒腰,“朕出去走走。你们完事了……自行离开龙宸宫便好。” 留下四个老臣,景澜脱下龙袍便不见踪影了。 四人相互看一眼,心下都不是滋味。 厉害! 他们想是找个傀儡皇帝!可景澜做得如此彻底,反倒像一把又一把软刀子往他们心窝上扎。 随意翻了两本奏折,伊葛气得把手上的奏章撕了个粉碎,“堰城的杀人案,南城的盗窃案……北家田里的西瓜!东家湾里等着被处斩的死刑犯。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行啊!景澜有两下子,这才几天,朝中的官员就这么听他唤了。” 别看景澜什么都不管,可实际上……他并不是一点威信也没有!若不是景澜示意过,这些大臣……会把这些鸡毛蒜皮的破事呈本上奏? 景澜上朝说过最多的话便是‘卿以为何意?’,‘爱卿,你全权处理’。 “他是想用这些索事拖死我们。”段凡也看了那些奏章,脑门上的青筋直跳。 “不全是琐事。”司徒无敌挑出一份军事战报,“这就很紧要!” “景家没有一个好东西。”伊葛再次感叹,“这一堆玩意里,有轻有重……非逼着你看完不可。” “还有这个。”凡段又挑了一份调名单过去,“你们看看吧……” 其他几人凑过头去,看了看……不觉一身冷汗。 “这……” 四大家族全都明白景澜的用意!他想挑起他们的内斗。 这些调用,全是肥差!四大家族若一人存有私心,一定会为此伤了和气,况且……案几上摆着玉玺,他们四人都能盖印,若为此大打出手…… “即然通力合作,就该摈弃前嫌,这些差事……四家的人,谁都不能用。“ “不能用?”段凡无力地往地上一坐,“那用谁?怎么用?” 四大家族为这事商量了大半天,最后得到的结论便是—— “凡是四大家族有异议的职位,就启用今年科举的新人吧。” 第七百四十章 影子 柳丹在这昆华宫里等了半天了。 这里是夏樱的宸宫,如今……夏樱和百里凤烨都离开了,这昆华宫便空了。 百里凤烨收拾的日暮里书斋成了柳丹和景澜见面的场所。 “陛下。”柳丹唤了一声,弯腰施礼。 “行了,行了!”景澜做了个阻止的手势,“你叫什么都行……叫陛下我听着刺耳得很。” 柳丹眯起双眸,唇角却笑,眉止里却带了几分愁闷,“王爷。” 景澜坐到百里凤烨的太爷椅上,半闭着眼睛,摇晃着椅子……从这王爷的称呼里,景澜知道柳丹是站在景枫那边,心里竟生了一二分的欣慰。 “科考已过,怎么样?” “卷题还在抄录中,不过……我已经看了一些,今年的的确确是出了好些不错的寒门学子。”柳丹也正是为了这事过来的。 景澜点点头,双拳紧握,“景枫把这些学子看得很重……为了这次科考,他得罪了半个朝廷,但愿这里面真有一二栋梁之才吧。” 柳丹听完景澜的话,感觉肩上的担子的更重了。 顿了顿,柳丹便又道,“古来大材难为用……我怕即便有擎天木,也没有摆放的位置。” 景澜闻言便笑出了声音,“没有位置?你没见四大家族一走,半个朝廷都空了?这都不叫有位置,那我把身上这龙袍脱了,换别人上?我这位置总有人还能看得上眼吧。” “臣惶恐。”柳丹唇角含笑,接二连三地说道,“臣不敢。” 虽是这么说着,可柳丹对景澜并无惧意。除却身份……景澜是那种可以轻而易举做朋友的人。 摇着太爷椅,打量着昆华宫着的环境,景澜眉头蹙的很紧。 “这次科举,陛下的御林军也跟着去考场了,而且……四大家族那时候又都没有在京。”柳丹回忆着考场的一切,“考卷临时更换,连岑阁老都没有考题……按说,今年的水份比任何一年都要更少。” 能做的,柳丹都做了! 他知道今年这次科考意味着什么……所以,直到今天也不敢松懈!景枫离开的时候留下了一批心腹,这些人……为防有人替换考卷,白天黑夜都地盯着那些卷纸。 “王爷……陛下他?”柳丹欲言又止。 景澜知道柳丹想问什么,一耸肩膀,苦笑起来,“我也不知道。” “……” 景澜睁开双眸,微微叹息,“没有他的消息……说不定,真的驾崩了也不一定。” 柳丹倒吸一口凉气,打量着景澜的面盘…… “一切都按最坏的打算考虑。”景澜按了按太阳穴,“边境已经失数城,若四大家族非得屯兵在京……半壁国土,沦丧矣!” “最是无用读书人。”别看柳丹平日斯斯文文,如今乍听国土沦丧,也气得直咬牙关,“欲上杀场,奈何手无缚鸡之力……我等书生,坐看国丧,活该……” “行了,行了。”景澜掏掏耳朵,打断了柳丹,“你吵得我头疼,你这边仔仔细细地选出人材,比沙场拼杀几十个来回都更有用。” 柳丹深吸了几口气,这才平静下来。 “女科怎么样?”景澜伸了个懒腰。 柳丹面上发苦,“实在不怎么样,今年……参考加考的女子,仅有二十四人,其中还有一人考了武举人,成绩……马马虎虎吧。” 女科是头一回开试,能有二十四已经算不错了。 景澜微微一笑,“二十四!这个数量刚刚好,多了麻烦,少了又拿不出手。总之……这一批参加女科的人全部录取!” 柳丹颇有些吃惊,可仔细想了想,也觉得这做法十分英明。 “从里面选出一两个最优秀的,先放进去试试,其他人……分到各州衙再学两年。具体事宜还得再拟……” “嗯,我会办的!这几日我便拟出一份奏章来。” 景澜轻轻一招手,“奏章就算了,我未必看得了……你似好之后就放到这书房里吧,我抽时间,总来这里看看。” 柳丹点头道,“晓得。” 景澜把摇椅弄得咯咯直响,看得出来……景澜的心情不好。 “陛下,这话本不是臣该说的……” “不是不让你叫陛下么?”景澜睁开眼睛去瞧柳丹。 柳丹躬身,“是您说陛下生死未卜,是您让臣以最坏的打算来看问题的。” 景澜哑然,低低骂了句‘狗屁’,当然,景澜这话并不针对柳丹,他只是心烦景枫的生死。 身上的龙袍勒得他喘不过气来。 “陛下,御林军和慕臣将军那里还有好些兵马……您还有同他们抗争的资本,这些日子,朝中一切事由都让他们处理,会不会……” 景澜抿唇,“他们爱管就让他们去管!四大家族的家底,取之于民,也得还之于民……”同情的看了柳丹一眼,景澜直起身子,拍了拍柳丹的肩膀,“小朋友,你才爬到京都几天啊!官场上的事,你还得继续学啊……” 想了想,犹觉不够,景澜又接道,“别说那四位狐狸了,柳丹啊柳丹,便是在我眼里……你也不过是个篷头稚子。” 柳丹低垂下头来,官场上的角逐……他确实看不出门道来。 将手从柳丹肩膀上移开,景澜又一次叹息起来,“有时候想想……即将使你变得奸滑老成,我心里还挺不是滋味的。” 柳丹看得出来,景澜的话源自肺腑,出自真心。 *** 白露将饭碗收拾起来。 因着菀清说的那些话,白露一直心绪不宁,失手打碎了两个碗。 日头已经往下落了,抬头偶尔能看到一些星光…… 时间快到了!菀清要怎么带着她离开王府? 白露翻遍了整个景王府,楞是没有找到一把配剑,最后只好去厨房里端了把菜刀别在腰间。 “你来了?”菀清见白露脸色发白,知道是怕的,“过来坐会儿。” 就连李老道,说也没有平素多了,整个人像尊雕像一样的坐着,那是在苦碍时间。 “现在是什么时辰了?”一刻钟前,李老道才问过一遍。 这房间是书屋,景澜收集了不少古集堆放在里面,平素里,除了睡觉……菀清在这里呆的时间最长。 三人围坐在桌前,房间大开着。 许是呆的时间太长,几个侍卫匆匆走来看了看。 “干什么?”李老道属于那种越心虚,声音越大的人,“看什么?你们想干嘛?” 菀清没抬眼,继续摆弄着棋盘。 侍卫干笑了两声,白了李老道一眼,又笑眯眯地望着菀清,“皇后娘娘,我只是想问一下……您这边有蚊虫么?需要什么?有不周道的地方么?” “大秋天的,哪来的蚊虫?”李老道看着侍卫,“臭虫倒有两只。” 菀清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将手中的棋子放到了棋盒里,“我想下棋,灯不够亮,麻烦再给我备些灯来。” “是是!”侍卫应和着退开。 刚离开屋子,其中一个侍卫连连回头,“这位主,一天天下棋,一坐一整天,这怎么呆得下去?” “可不是嘛。”另一个人也笑着说,“若叫我看那棋盘,半刻钟没有我就得睡着了。” “算了,算了!只要不闹事,别说下棋,吃棋子我也不管。” “也是。”对同伴的话很是赞同,“快些给她送灯吧……将军吩咐过,不可怠慢于她。” 很快,两个侍卫便把灯送进屋来。 “皇后娘娘,您看现在够亮了么?”侍卫垂首立于菀清身侧。 “可以了。”菀清没有抬头,一双眼睛直盯着棋盘。 “还有其他事要吩咐么?” “没有了。我在破解一盘珍笼棋局,不要打扰我。”菀清落子于棋盘之上,似乎感觉不对……便又重新取回棋子。 “是!”又应了一声,两个侍卫再次退房门。 “等一下。”菀清叫住侍卫。 这一回,她的目光终于不在棋盘上了。 扫了两个侍卫一眼,菀清道,“夜风微冷,麻烦顺便带上门。” 两个侍卫又应一声,合上了房门。 屋里灯火明亮,里面有三个人影……所有人都不敢打扰菀清,连李老道也沉默着,几个侍卫只听得到落子的声音。 等那几个侍卫远去了,李老道紧绷的神经方才松了些,这便又问了一句,“现在什么时辰了?” 菀清笑了笑,给李老道满了一杯茶水,“白露,之前让你找的纸板和剪刀在哪里?” “在这!”白露转了一圈,从桌柜上将东西拿了过来。 “小桐姐,你在剪什么?” 白露很是好奇!菀清剪两下,又看她两眼…… 很快剪好两张小纸片,菀清放下剪刀,起身给灯移了个位置,又将纸片夹在书本上,将书立在灯下。 弄完这一切,菀清拉着白露走到屋子的阴影处。 李老道和白露同时倒吸了一口凉气。 纸片投到门上的影子,居然是白露和菀清的样子! 纸片,灯,站立的书本! 菀清用这几样东西,制造出两个活灵活现的人影来。 李老道这回知道菀清为什么要他不停地落子了。 这……这也太机智了吧。 李老道看向菀清,眸子里带着说不出的崇敬之意。 第七百四十一章 燕子 “小桐姐,影子有了,那……那我们怎么出去。”不知什么时候,白露已经将菜刀握在了手心里。 菀清吓了一跳,又被白露弄笑了。一时不知是气是惊。 “快放下吧,别伤了自己。” “我不!”白露连连摇头,将菜刀抱的更紧了。 菀清看她这动作,更怕她伤到自己,走上前去,微皱起眉头,“给我!” 白露这才心不不甘情不愿地将菜刀交给菀清。 放下武器,菀清拉着白露,擦着墙角走到角落处的书柜边,“白露,替我推开。” 移开书柜后,仍是一面墙。白露眼底闪过一丝失望,“我还以为这里会有秘道呢。” 话音未落,菀清在墙面上敲了两下,墙壁居然自两边移开! 一条秘道出现在房间里! 李老道和白露惊的大张嘴巴! “我我……我打扫这里七八年了,从来不知道,这这……”白露指着秘道都结巴了。 秘道有些灰,菀清别过头捂住鼻子,等烟尘散去,菀清方才说道,“我也是最近才悟出来的。” “什么?”白露仍是两眼迷茫。 “景王府是先王景渊在位时修建的!这里的秘道能通往皇宫。所有的路线都是梅易之负责修建的,梅答应留下的棋局,就是这秘道的具体路线。”菀清细细道来,“如果没错……我可以从这里见到景澜。” “那还等什么!”白露先一步走进秘道,“小桐姐,我们快走。” 白露恨不得马上将菀清送到景澜身边。只有这样,她才觉得菀清是安全的。 李老道这会也猫过来了,探头往秘道里看了看,“快走吧,我来看着……一切有我,去吧,去吧。”想了想,李老道犹豫了一下,“去了就别回来了。” 菀清微微笑起,“李先生,我一定会回来的。”菀清的声音很是温柔,可同时又非常坚定,“等有一天,我离开就不会回来的时候,一定会带上你们的。” 李老道有些哽咽,眼眶也发红了,别过头去,没让人看见他的样子。 像他这样的底层小民,和菀清呆在一块时……还能感觉到被当做‘人’来看待! 即便他做了对不起景澜的事! “带上火折子吧。”平复好情绪,李老道回过头来,从自己那脏兮兮的道袍里摸出一把火折子递到白露手里,“小心点,里面黑漆漆的,照顾好王妃。” 白露用力一点头,“脏老头,我决定不记恨你了,以后给你做的饭,我就不往里面吐口水了!” “啥玩意儿?”李老道一副吃了苍蝇的样子。可菀清和白露已经消失在秘道了。 李老道寻思着关掉墙上的门,正准备动手,墙壁便自动合上了。 李老道松了一口气,在书柜前走了两圈,又看着墙壁,觉得没有什么痕迹,便没有将书柜归位。 回到桌子前,李老道一下一下地落子,不时地咳嗽两声,“王妃,这棋怎么下的?感觉在画画,你看……黑子多像一朵花啊?” *** “白露,回来。”菀清压低声音唤了一声。 “小桐姐,我在前面探探路。”白露声音发抖。 这秘室一点都不安全,刚才她跨过两个人的尸体。那两个人如今已经变成白骨了,身边还倒着数支短箭。 加上这秘道曲曲折折的,里面有上百条窄道,谁知道能通向哪里! 白露非得走在前面,方才安心。 “我知道你怎么想的。”黑暗里看不出菀清的样子,可白露很少听到她用这般生冷的语气说话,“你必须跟在我身后,一步也不能乱踏。” 摸了摸自己的肚子,菀清的声音变得柔和起来,“我不会拿风扬开玩笑的,镇定下来,相信我,好吗?” 又一次被菀清的声音安抚下去,白露也不再慌乱了。 没见到那两具尸体前,她都挺好的,可一见了那场景……白露就发虚。 又往前走了大约两刻钟,菀清的脸上已经生出了些细密的汗珠。 “小桐姐,歇歇吧。”白露轻轻地拍了拍菀清的后背,“要不我背你?” “没事。”菀清轻轻摇头,“已经走了三分之二了,很快就能到了,继续,不用管我。” 白露欲言又止…… 她们王妃,看起来温和,可实际上……她才是整个王府的核心与支柱。 又走了一会,白露突然顿住脚步……她好像已经听到了头顶上传来些细细索索的声响。 “小桐姐!”白露激动地指着头顶,张大了嘴巴,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看来,已经到皇宫了。”菀清显然也松了一口气。 冲白露做了个嘘声的手势,本来已经很疲惫的菀清一咬牙加快了脚步。 白露连忙跟上,她看得出来……王妃有多么想念景澜。 “怎么不走了?”白露站在中心,看着密密麻麻的道路,“这里的小路好像犹其的多。” 菀清指着前头一处不起眼的台阶,“已经到了。” 白露眼睛一凝,先一步踏上了阶梯,“小桐姐,这回你一定要先等我看看。” 菀清没有阻拦,“小心些,有好几条秘道的,连我也不知道这条路通向哪里。” “放心。”白露冲菀清露出了大白牙。 “等等。”菀清急促的叫停了白露,“先听一会,如果有人声,我们就离开。” 白露已经爬到了阶梯的最上面,已然看不到头了,不过,她还是伸手冲菀清比了个大拇指,意思是‘我知道了’。 菀清在下面等了好半天,不见白露有动静,神色变了,连忙朝她走去。 恰在这时,白露又缩回了脑袋,“小桐姐,没人,你快来看!” 菀清这才露出了笑意,几步跟上前去。 她们……居然到了金鸾殿! 从那阶梯上到头,居然通往龙椅背后! 此时半夜,金鸾殿里空荡荡的没有人,隔着门可以看到外面守夜的小太监的身影。 菀清站在龙椅边,神色悲哀。 伸手在那九龙盘旋的椅子上抚了一圈,菀清只觉得手上冰冷。 九五之尊的位置……也不过如此。 白露见菀清那样的神情,没敢打扰她。 好半天,菀清这才撕了撕自己的衣服…… 可走了好多路,菀清手上没劲,怎么也撕不碎。 “小桐姐,我来。”白露扯着自己的衣袖,“你要干嘛?半截袖子够了么?要不我把外衫脱下来?” 菀清浅笑,“傻丫头,我身上的布料,是景澜准备的,每一件他都认得。我给他留个信号。” 说罢,菀清又扯了两下,终于从自己衣服上撕下一条碎布。 “小桐姐,你手真巧。” 白露见菀清把那破布叠成一只白色的燕子,轻轻地放到了龙椅之上。 很小很小,只有拇指盖大小。 “小桐姐,王爷看得到么?”白露有些犯愁。 太小了怕看不到;若大了,太显眼则更危险。 菀清从身上拿出一颗珍珠,放到了燕子下面,“他一定看得到。” 自从玉沉帝薨逝之后,菀清一直着素装,头上也没什么珠翠,如今身上却带了这么颗珍珠,必然是她计划好了的。 白露看着自家王妃,突然觉得自己白长了一个脑袋。 “走吧。”菀清绕到龙椅后面,把机关打开,自己先走了下去。 “小桐姐,我们现在要回去么?”白露站在中间,看着那密密麻麻的秘道,不住地唏嘘,现在……她已经不记得来时候的路了。 菀清没有立刻回话,只蹲下身子在地板上比划着。 虽然什么都写不出来,可白露知道她在想问题,不敢打扰。 “还有点时间。”菀清在地上点了两个点,“离这里还有两条最近的路,我们还能去看看。” “哎!”白露应了一声,“王爷如今在龙宸宫,我们能去找他么?” 菀清浅浅叹息,“也怪我没有找皇宫的地图来看。我应该背下来的……可这些天,净记着那盘棋了。” 白露吞了吞口水,看着菀清的脑袋,民间有说一孕傻三年……可她楞没在菀清身上看出端倪来。 “白露,还有多少火折子?”菀清站起身子,四下看了一眼,“点亮些,我认认路。” 白露应了一声,连忙点亮了光。 手上的火折子已经没多少了……恐怕不够回去了。 “走吧!”菀清认定了方向,没有一丝犹豫,率先迈步往前。 *** 拍!头顶上传来拍桌子的声音。 “小桐姐,上面有人。” 菀清做了个嘘声的手势。 尽管隔音效果很好,可仔细听,还是能听清楚头顶上的声音。 “商量来,商量去……你们到底打算怎么办?”伊葛大吼一声,“边关的情报你们都看了吧,当初留在那里的兵,差不多死光了,逃完了。现在要不要把京都的兵撤回去?” “撤什么撤!”段凡慢条斯理的说道,“让皇帝调兵呗,慕臣那里不是还有几十万大军么,把他调去跟跟守皇打。” “慕臣那边离大夏很近……他要调兵了,你不怕夏乾也起兵?再说了……夏樱也差不多到大夏了,你不怕她?这靖安王爷是有点本事,深谙兵法。她若发兵,可比守皇和玉沉严重得多。”伊葛一叹气,“再说了,慕臣是景枫的心腹,景澜那小子即便下了命令,也未必说得动他。” “那我们撤兵回去?别的不说……淳于梦娜反水攻打,先把她按平了踩上两脚,我方可解气。” “可京都的局势还不稳定。没了兵,谁在你脖子上架把刀,你就得乖乖受着。” 第四百七十二章 晴情 白露倒吸一口凉气,也不知道上头是哪里…… 可看这样子,她们是没法上去的。 “小桐姐,上不去。” 白露不敢大太声,“我们离这里远点吧。” 上头那四个人,让白露忌惮且厌恶。 “走吧。”菀清没多呆,“还能去最后一个地方,我们得快些。” “小桐姐,你还能走么?”白露有些担忧,菀清的肚子已经很大了,今天她走了路比往常半个月加起来的还要多些。 “我可以!”菀清抿唇点头。 实际上,菀清的身子骨比看起来的要好多了。 早几年,菀清身子确实弱,可自从嫁给景澜之后,他经常用自己的内力帮她梳理筋骨。而且……他们又一起游历山水多年,菀清的体格也练出来了。 *** 不停地落子,李老道手腕发酸。 现在过去多长时间了? 王妃她们可要回来了? 时间过的越久,李老道越心慌。不时地拨弄一下影子纸人,好叫映在窗门上的影子不总是一个样子。 眼看着有几个侍卫要走过来,李老道一个激灵,一头冷汗便掉下来了。手上的落子声音也乱了……可还好外面的侍卫并没有留意。 “王妃,该歇息了?”李老道双目紧盯着朝书房走来的那两个侍卫的身影,一边打着哈欠,一边拨高声音道,“该睡了,明儿再继续破这盘棋局吧。” “……” 那两个侍卫的脚步顿了顿。 李老道继续扯着嗓子,“是是是!王妃,你别生气……我不打扰你了,我闭嘴,你继续。”李老道真往自己脸上扇了一巴掌,力道还不小,“是是是,王妃您千万别生气,动了胎气我可担当不起。” 李老道这一通咋呼,真就把这两个侍卫唬住了。 “算了!”拉住同伴,没让他继续朝前走去,其中一人道,“她说要破什么珍笼棋局,不让人打扰的。咱别去讨那个没趣。” “从晚饭后就一直没出来,一个孕妇,如此劳思伤神……出问题怎么办?上头交待了……一根头发丝都不能掉。” 之前那人干笑两声,“你说的也对,你去叫她停下吧,我在这等你。” 走了两步,这侍卫便止住了脚步,似乎想明白了什么,回头怼道,“你小子够奸滑啊,欺负我这老实人啊!为什么要我去?你怎么不去?” 两个侍卫为谁去的事争了半天,最后……谁都没有管,渐渐离书房远去了。 李老道方才长舒一口气,恨不得平日里吹的撒豆成兵的把戏能实现。 *** “没人。”白露笑了笑,“小桐姐,你等着我,我先上去看看。” 打开墙壁上的机关,白露小心的猫出屋子。 这是一间非常简洁的屋子,连一样多余的配饰也没有,整个房间只有一张床,一个书柜。 外面传出鸟叫的声音! 白露的神经又放松了一些,这说明这里当真没什么人。 悄悄地迈出屋子,却连一个看守的侍卫也没有。 白露确认再四,这才折到墙后,“小桐姐,很安全,你出来吧。” “不知道谁住这里,那人恐怕怎么都想不到他睡的地方有条秘道吧。”白露偷偷笑了起来,“突然钻出个人来,能吓他一大跳。” 从屋子出去,进到小院里,一棵漂亮的凤凰树立在当中。 菀清四下看了看,发现这里的东西不多,可样样都精贵异常。 就连屋头挂着照明的夜明珠也同别的不一样。 白露也注意到了夜明珠,一个旋身从上面摘下一颗来,“刚好没了火折子,这玩意可有大用处了。” 菀清没阻止白露,一会去下面,没点光线确实得出大问题。 四下看了看,菀清注意到走廊处的一张摇椅。 走上前一看,又一抬头,只见牌匾上书《日暮里》三个大字。菀清立刻认出了这地方,“昆华宫。” 这昆华宫是景枫给夏樱修饰的地方,菀清听景澜提过百里凤烨的书房。 几步走进书房,借着夜明珠微弱的光亮,菀清一眼便让出了景澜的字,“白露,他来过这里。” “王爷么?”白露也十分激动,几步走上前去,“我们都在皇宫里,要怎么才能见到王爷。” 白露急的跺脚,明明已经是很近的距离了,可偏偏见不着!如何让人不心焦? 菀清看着桌上的宣纸,语气有几分失落,“景澜才刚走不久,砚台里的墨迹是新磨的,还没干。” 白露有些心疼,菀清那失落的语气叫她心里堵得慌。 菀清就着毛笔,也在同一张宣纸上写了一个字——晴! 晴,即是情的偕音,又取景字和清字的各一半! 若景澜能看到,一定知道她来过这里。 “走吧,该回去了。”失落只是一瞬间的,此刻菀清是真的很满足。 她有一百万分的信心,景澜一定能留意到她留下的线索。 三个月来,这是唯一一次让菀清觉得……自己离他那么近! 白露依依不舍地点点头,尽了全力方才克制住自己不去到处找景澜。 “快些走。”菀清催促道,“只要有秘道,我们还能再来……再迟些李先生就招呼不住了。” 白露闻言,不敢再耽搁。 *** “怎么还不回来啊!”李老道急的团团转,都掏出两张招魂符来念道,“天灵灵,地灵灵,这招魂啊,你得显显灵……” 一这顿念叨,没把菀清和白露念叨来,反而又一次惹来了几个侍卫。 “皇后娘娘,你该休息了。属下得负责您的健康。” 李老道放下棋子,整个人趴在门框那里死死地按着门,“王妃吩咐了,不许打扰。” “皇后娘娘?” 那侍卫意识到不对劲了,“怎么没声音?还有……你看窗上那影子,怎么一直都一个样子?” “李老道,开门!”那侍卫的语气已经变得相当恶劣了。 李老道心想……完了,完了!指不定这条老命就得交待在这里了。 这么想着,李老道更紧地抵住了房门,“大胆,这……这里面可是皇后娘娘,注意你们的语气……你,你这是以下犯上。” “狗、娘养的。”屋外的侍卫传出一阵叫骂声,呸呸地在手心里吐了口唾沫,这便抬脚去踢门。 李老道的身子骨,没碍住两脚便被踹倒在地。 “唉哟!”李老道捂着后腰,想了想,又捂住了脖子……生怕下一秒就有人想给他颈口放血一般。 李老道一副闭上眼睛等死的模样。颇有几分大义凛然。 “怎么?”坚定温和的嗓音在屋子里响了起来,“我这阶下囚,连下棋的自由也没有?” “属下不敢。”屋子里跪了一地的侍卫。 “唉哟,我的妈啊!”李老道捂着老腰,看着白露。几十岁的老头子,张着嘴就大哭起来,眼泪也不少,嗒嗒直掉。 “李先生,不用怕,是谁踢的你,你现在就去找谁的晦气。”白露这丫头,平日里没有秋霜霸道,可要凶起人来,那架势还挺能唬得住人的,“我看他们谁敢动你一个手指头。” 李老道止住了哭声,突然有几分狗仗人势的模样,两眼放光,冲着那些侍卫劈头盖脸地便是一顿乱揍,这些个侍卫还真不敢还手,连遮都不敢遮一下。 直揍了半盏茶的时间,李老道方才气喘吁吁地住了手,“行了,行了,揍不动了,今儿就到这里了。” *** 次日早朝—— 同往常一样,景澜穿着龙袍,霜打的茄子一般,一脸苦哈哈地走到金鸾殿。 “有事奏本,无事退朝……” “陛下,臣有本。”岑阁老走到殿前,“凡帝王者,三宫六院,方可子嗣绵延。臣以为……” 没等岑阁老说完,景澜便打断了他,“阁老啊,我兄弟景枫在位时,你就天天逮着他选秀,如今换了朕……你怎么还是这一套说辞?你念的是四书五经,可不是媒婆经。”景澜打着哈欠,“边境打的打战,淹的淹水,如今举国上下,山河破碎,饿殍满地,难民无依……你怎么还是惦记着把你那三十好几的姑娘送进皇宫里来?” 岑阁老的脸刷的红了一大半,“小女虚岁……二七。” “你即然提了,那朕也得说说你,你家姑娘是个好丫关,她即然看中了那仵作,你就别天天捧打鸳鸯了。”景澜对岑阁老女儿的事还是知道一些的,当下便拟了一道诏书,“朕要给令嫒与何仵作赐婚。” “啊!”岑阁老急的连连摇头,“小女乃万金之躯,怎么能嫁给一个天天与死人打交道的仵作呢?” “朕金口玉言,言出必行,赐金百两,十日内完婚。” 岑阁老当场昏倒! 同僚们哄堂大笑。 在地上装死的岑阁老恨不得自己真的归天了。 自从登基以来,景澜头一次自己自主处理一件事……却是这般鸡毛蒜皮的婚娶之事。 “臣有本。”王侍郎上前一步,“陛下,这是边境最新的失地数据,守皇、玉沉本不足为患……可我们偏被弹丸小国打得节节败退,陛下……我们的兵,何时增援啊?” 景澜打了个哈欠,“王侍郎,朕最近有眼疾,看不清楚字……你把奏本都交给司徒将军吧。” 坐了好半天,景澜觉得屁股后面有些膈人,起身往坐垫上一摸,一把摸出一颗珍珠和一只雪燕! 久久地看着手上的东西,景澜想哭又想笑。 猛地站起了身子,吓得身边的小太监忙问,“陛下,您要干什么?” 景澜摸着肚子,微微皱眉,“朕要出恭,去去就来,众位爱卿先商议着,朕快去快回。” 那盘棋……果然有皇宫秘道!菀清说最少也有十条通道! 她一定还去过别的地方! 这也是景澜非得让四大家族将菀清接回王府的原因。 他们已经研究那盘棋快两年了。 景澜捂着胸口,这是不是意味着……他很快能见到菀清? 顺着金鸾殿跑了好些宫殿,景澜终于在昆华宫发现在菀清留的字迹。 看着那“晴”字,景澜来回抚摸,似是轻抚爱妻的脸。 第四百七十三章 摊牌 看着面前的糠面馒头,夏樱眉头一皱,心里咯噔了一下。 官舫上的伙食餐饮,突然直线下降了不少。 陆成干笑了两声,“唉呀,不好意思啊,几位将就些,你们也都知道……这个河浚司之职可好不当啊,别看这船上有几样值钱的东西,其实……这些都不是自己的。”陆成看似十分不好意思,“为国为民绝不能怕苦怕累,得把所有的钱省下来治水。” 说到此处,陆成回头看了一眼身边的几个士兵,“你们还干看着做什么,快把那摆件拿去当了,船上有什么值钱的东西,全都当了,就是苦我们自己,也不能苦老百姓。” 百里凤烨一口茶喷了出来,“陆河俊,这里没有外人吧……你怎么突然变这样了?” “以身作则,何需有外人指点?”陆成一拍胸脯,大义凛然,“我一直都一个样,一切为了百姓。” 景枫干咳了两声,低下头来自己翻着手里的书。 陆成走到夏樱面前,伸手想将夏樱的面具摘掉,却被夏樱躲开了,“陆河浚,你这是?” 陆成见夏樱身手了得,眸子里的防备之色更多了一些,“没甚大事,只是你我相交一场,为何不以真面目示人?” 夏樱双手环胸,“前几日陆河浚对在下的长相并无兴趣,现如今为何……” “前几日是不敢冒昧,如今,我们都是朋友了。何不坦诚相见?”陆成顺口就来,看样子,这回答,他已经思考了许久。 “非在下不坦诚,实在是面陋,奇丑,恐惊了河浚。”没等陆成反驳,夏樱又接着说道,“再者,即便陆河浚不在意,在下也不愿自找难堪,毕竟把短处示人……那是伟人才做得到的事。” 陆成被夏樱后一句噎住了,不好再多说什么。只好悻悻地干笑两声,却仍不时地弯腰试图从面具下,自下往上地看到夏樱的样子。 “陆大人。”洛北覆在陆成耳边嘀咕了几句。 陆成大惊,这便冲夏樱几个人道,“唉呀,我这里又有事了,几位……你们是要去大夏吧,这样吧,我今日就送你们过去。” “好啊,好啊!”一直躲在角落打嗑睡的行商连连点头,一听要去对崖便来了精神。 “陆大人,我们要谈的生意呢?”夏樱一拍桌子,冷笑了两声,“你在耍我玩?” “生意?”陆成瞪大了眼睛,无辜的仿佛一朵风中摇曳的盛世白莲,“看你在说笑呢,我不过是开了个小小的玩笑,你怎么当能真呢?为国为民的事,牵扯到生意就太侮辱人了,人言可畏,请阁下慎言。” 说完这一句,陆成一扭头便要离开。 洛北跟在他后面。 陆成楞了一下,停下脚步,小声地问,“小北啊,你跟着我干嘛?你得再招呼他们一下,我现就找人开船,你把他们全送到大夏。这群不明来历的人,早点打发为好。” “为什么又是我?”洛北抱怨一了句,“我总落不了好处。” 陆成冲洛北笑笑,“小北啊,你的好处我都记着呢,回头一并奖你。” 陆北又嘀咕了一句,方才止步。 等陆成离开了,那行商这才望着夏樱一行人,“我的妈啊,你们倒底是什么人啊?你们不是单独要去大夏吧?唉呀,我看了一辈子的人,怎么也看走眼了?迟早要被你们害死。” 没人理会这行商,他一个人急的直掉汗。 “阿樱,你想查出他上面的人,恐怕是不能够了。”百里凤烨翻身躺在榻上,“看样子……他们十有八九猜出你的身份了。” 夏樱恨恨地将面具摘下,用力往桌子上一拍。 “轻点,轻点……别把这珍珠弄散了。”虽然已经把面具卖给了夏樱,可这行商还是见不得别人要毁坏这东西。 洛北打了一半的哈欠,被夏樱盯得没法继续动作了,“你看我干嘛?虽然取得了他的信任,可这家伙也有事瞒着我,前儿了收了一封信,他态度就马上变了。至于那封信从哪里来,谁人所写……我都没查出来,反正等我到的时候,已经成灰了。” “阿樱,没时间再耗下去了。”百里凤烨半眯着凤眸,“你得……咦,这船怎么开动了?这么快?” “是耗不动了,我跟他摊牌。”夏樱眉头一皱,“请神容易送神难,现在想将我打发走?门都没有。” 不准备再掩饰下去了,夏樱冲洛北道,“洛北,叫他们把船开到驻扎营。” “好咧。”洛北面露些许兴奋之色,一蹦一跳地往甲板走去。“可算要动手了,都快把我憋屈死了。” “商量个事。”那行商抿了抿唇,“你们是大人物,手眼通天……要不,先把我送到大夏,你们再回来办事?” 行商的话还没有说话,水杯里的水已经倒了个方向……船头已经调了个头了。 *** “阿樱小心些。”百里凤烨率先从船下来,“潮泥很滑。” 百里凤烨伸手去拉夏樱,夏樱没多想便将手交给了他,而后……夏樱一个激灵,跳下船后立刻放开了手。顺便悄悄打量了一下百里凤烨的神色,并未发现任何异常,夏樱又觉得自己小题大做了一些。 迎着江风,那老丈一手拿着笔,一手拿着本子,不时地在纸上比划着。老头身边里里外外地围了好几层士兵。大家都听得很认真。老头脸上也带上了一丝笑意。 “老丈人,你可还记得我们?”这会子夏樱已经没有蒙面了。 她刚一开口,老头身边的士兵便自动让出了路,大伙楞是一点声响也没了。 “哟!是你们啊,哪能不记得呢?”老头子很是开心,把手上的册子献宝一样的交到夏樱手上,“这些日子,这些个小哥们帮忙测量,具体的图纸已经画好了,很快就可以开工!” 夏樱接过图纸看了看,虽然看不大懂,可是……看得出来绘图之人很是用心。每一个点上都标得密密麻麻的。 捧着手上的图纸,夏樱长吸一口气,“老人家,我得替沿海两岸的百姓谢谢你。” 景枫远远地站在角落,没跟过来,他现在不想太引人注目。 第七百七十四章 结案 洛北也叼着草根挤了过来,“兄弟们,这些日子辛苦你们陪我演戏了。” 几个同洛北处的不错的士兵,抬手便是一拳,“你小子作威作福了这么久,轻飘飘一句道歉就想打发我们?” “改日我请客。”对正在抱怨的同伴,洛北抬手便往他脑袋上一削,“你小子美得你。” 周围的士兵一起跟着笑了起来。 “王爷!”在嘈杂的笑声里,不知是谁唤了夏樱一声。 这两个字,让夏樱心头一热,脸上的表情立刻凝住了。周围的声音也一瞬间消失了。 夏樱举目环顾四周,把每一个士兵都看在眼里。 绘图的老丈停下了笔,他只觉得周遭太静,连落笔的细微声音也变成了噪音。 包括洛北在内,所有人都仰视着夏樱,这样的目光,让夏樱感觉到温暖,同时……也隐隐生出一些压力。 习惯性地在人群里找到百里凤烨的身影,看到他凤眸中的鼓励,夏樱的心渐渐安定了下去。 风的声音,水的声音。 未有声息的呐喊之音! 夏樱闭目,唇角渐渐扬起。 百里凤烨在一边,也跟着她笑了。 将龙渊高高举起,剑身闪烁着淡淡地暗蓝色光茫,夏樱猛地睁开眸子,“治水而使之决堤,固坝而使之碎成齑粉,陆成固然有错,你们每一个人也并非无辜!现在……有一个将功折罪的机会放在眼前,我要你们立刻将陆成捉拿归案。” 人群里暴发出一阵热烈的惊呼之音,夹杂着最是猛烈的鼓掌。 大伙最近也确实被逼的窝屈,陆成他们下上一心堵死了一切门路,所谓求告无门便是如此! 夏樱复举龙渊,做了个安静的手势,一瞬间……所所有杂音再次止住。 夏樱继续开口道,“百里凤烨!” 百里凤烨从人群里站了出来,一扫往日的慵懒,百里凤烨站的笔直!此刻的他,如同真正的军人一般,是一把出鞘的利器,且锐且寒。他身上的那丝媚态早已经化为无形,就连那身火红色的着装,此刻也似乎化为冷铁,森冷尖利! “有举报陆成贪墨行径的,都找百里凤烨备案,有不识字的,百里凤烨……” 夏樱看向百里凤烨,那道目光,让百里凤烨心跳加速,他灼灼地回望着夏樱。 略停顿了一小会,夏樱方才开口,“烦请执笔为不认字的士兵,一续究竟。” 百里凤烨拱手,“末将领命。” 百里凤烨领命退开,一切都那么自然,似乎发生过无数次一次,夏樱既感到了一丝异样,又觉得一切理所当然。 没来得及多想,人群里灼热的目光促使着夏樱必须向前,“洛北。” 洛北也站了出来,嘴巴里叼着的稻草也被他放到了身后。 “新的图纸已成,我要你监督着尽快开工,所需费用及用料尽快核实出数据。” “臣,领命。”洛北回答的极其响亮。 夏樱回头,指着身后的商船,“有会驾船的没?” “王爷,我会!” “王爷,我也会!” 话音一落,立刻走出来二三十个士兵。 “够了,够了。”夏樱做了个阻止的手势,“用不了这么多。” “你,你……你!”夏樱在人群里挑了四五个,“你们把他送去对岸大夏境内。” 夏樱伸手指着行商,那行商腿一哆嗦,一下子跪倒在了地板之上,高声大喊,“青天大老爷哟!” 行商这举动,把一干人等全都弄笑了。洛北更是笑得抱住肚子,险些在地上打滚。 那几个被点名要送行商离开的士兵,一左一右地将跪地的行商搀扶起来,“兄弟,站稳了自己走。” “劳驾抚我一把,我……我腿软。”那行商到现在还没有回过神来,怎么也没想到,和他相处了这么久的人,居然是闻名遐迩,赫赫有名的靖安王爷夏樱! 他寻思着也不像啊,一路上,吃的,座的,行的,走的……和他们这些普通人,也没什么不一样。 这行商按说也见过些世面,对官府中人知之甚详!多年来……所见的大都是如陆成一样的官员。 好半天才缓了过来,行商对身边的士兵道,“行了,行了,现在等我冲王爷鞠个躬。” “都走远了。”其中一个士兵浅笑,“王爷已经看不见你了。” “她能不能看见是她的事,我鞠不鞠躬是我的事。”行商坚持。 几个士兵便由着他冲夏樱的方向鞠了三个躬。 走远了,行商开始胡侃,冲这两士兵一路吹嘘他和靖安王爷的一干事由。 这段经历,成了行商的谈资。而后几年……当大昶初成。他这才知道……一路上,和他呆在一块的,除了靖安王爷之外,还有另一位更加尊贵的帝君。 …… “怀因河及大夏边境,如今不是禁止通商么?把守关的人也给我抓来!”夏樱咬牙切齿,“加强边境巡逻,通商贸易还得继续。” 夏樱仔细想了想,实在没有想到还有别的什么要交待的,这才道,“解散,希望大伙半个时辰内能把陆成给我带来。” 人群哄作鸟兽散。 一个个士兵的眼睛里都生出了光亮。 百里凤烨恢复了慵懒,朝着夏樱走去,刚要说什么什么……百里凤烨却被一众士兵围住了。 “我要揭露陆成罪恶行径。” “贪污怎么写!” “行行,排好队,一个一个来。”百里凤烨叹息了一声,人群把他和夏樱隔开了,他都看不到夏樱的身形,“找纸笔来……什么都没有,凤烨刺你手指头写字么?” 洛北摸了摸鼻子,幸灾乐祸地说道,“军师真可怜!” 说罢,洛北走到那老丈身边,又和他谈细地谈了谈。 不知道什么时候,景枫走来了,“夏樱。” 夏樱被吓着了,忙把目光收了回来,低低地“嗯”了一声。 “在看什么,这么专心?”景枫语带调侃,“看百里凤烨?他就有这么好看?” 夏樱瞪了景枫一眼。 “再说……你在这里也看不见他啊。” 夏樱没理会景枫,再看向百里凤烨的方向时,语气里带着些许忧虑,“也不知道他能不能忙得过来。” 景枫抿唇轻笑,“你这样为他考虑,别说写几个字……要他命,他也甘心。” 听着这话,夏樱觉得特别不是滋味。 “即便抓了陆成,银子估计也回不了多少。”扭头看着波涛汹涌的怀因河,景枫开口道,“重新修筑全新的堤坝,将会又是一笔不少的银子。” 夏樱不觉地紧锁眉头,“我知道。” “我如今也没法回朝廷了,恐怕……在银钱上,帮不上什么忙。”景枫略带歉意,“算我借你的,我立字为据……怀因河两国共治,我也应该出资的。” 夏樱苦笑,“本来算是聘礼,按说应该是大夏的资产,可最后……闹得个两国共治,也是大夏无能。” 这话里,半是调侃,半是心酸。 “用不着你写什么借条,你欠我一个人情好了。”夏樱眨着眼睛,眸光明媚。 景枫回答,“我欠你的人情多了!” “也不差多记一笔。”说罢,夏樱朝着洛北和那老丈走去。 景枫站在后面,把一个人都看在了眼里,如今……华褚由景澜接管着! 他景枫,则成了一个死人。 一个立了衣冠冢,呆在皇陵里,活在百官口里的‘先帝’。 不过,这也好! 四国的疆土,他没有一一看过。四国的人情,他也知之甚少!四四的习俗,他还没有认全! 如今……他有时间看看这万里江山了! 再见了,夏樱! 再见了,百里凤烨! 再见了,教会我信任与爱的朋友们! *** 陆成很快被压了回来。 被五花大绑地按倒在地。 对于夏樱面具之下的样子,陆成并没有一丝意外,显然……早就已经知道了她的身份。 “王爷,饶命啊!”陆成叩头求饶,把脑袋都磕出了血迹。 对于自己所犯的罪行,他丝毫没隐瞒,甚至于一些不是他做的事,他也一并认了下来。 这种情况,让夏樱多少有些沮丧。显然……所有的线索,到陆成这里便断了。 至于脏银,陆成也老实交待了,现如今还有一艘商船专门用来囤积银子……夏樱跟着去看了,所剩不过五箱银子,不足七千两百银。 其余亏空,不知去处。 “压下去,明日再审。” 而后,陆成被发现死在了监狱。 死因不明! 有说被金纸捂死的,有说晚上睡觉时被潮沙子压死的,还有说被吓死的。 “洛北,你觉得他怎么死的?”夏樱无力地看着陆成的尸体,“朝廷里还有多少人与此次贪墨有联系?” 洛北没有回话,“懵管他怎么死了,先割了他的首级,悬挂三日示众吧……也好让他背后的人也收敛些。” “阿樱!”百里凤烨唤了一声,把厚厚的几沓以宣纸放到夏樱面前,“也不是一点线索也没有!所有的供词都在这些状纸里,一定能从这里找到蛛丝马迹的。” 夏樱接过那些宣纸,“百里凤烨,谢谢你。” 百里凤烨浅笑。 洛北在他们两人中间看了又看,好半天才另拿出一封信,“在商船里找到的,写给你们俩人的。” 百里凤烨和夏樱对望了一眼,揭开信封,一起看起信来。 “景枫……离开了!” “他还有他未完的使命。” *** 夏乾看完夏樱送来的奏书,气得牙关哆嗦。 猛地将奏折甩到殿里,“你们自己看看……很好,从上到下,朕被你们瞒的死死的,治水的银子一笔一笔的拨过去,结果……你们用空心竹子夹芦苇来糊弄于朕?” 夏乾大发雷霆,“陆成首级被挂三天,便宜他了。” 扫了众官员一眼,“还有你们几个,别指望陆成闭嘴,夏樱把你们全都查出来了,一个都跑!” 说到这里,夏乾已经看到几个官员在擦汗了,虽是诈的,但倒底也不是无效! “你们有些人,已经是几朝元老了,从先辈一直跟到朕……”夏乾冷声,“朕连点你们名都觉得汗颜。” “怀因河由夏樱监管重修,还需要一笔银子……朕给你们一个机会,闭朝五日,有愿意捐银的,自己送来正大光明的牌匾下。匿名也好,实名也罢,没限制……家里确实清贫的,一文银子也不用捐。朕五日后来看,不足的由国库补齐。” “退朝……” 夏乾甩手而去。 几个有参与贪墨一案的,相互看一眼……倒底不是自己的银子,能怎么办,只好借此机会吐出一些来。 “夏乾这招,还真是高明。” 第七百七十五章 媚杀阁 “军师。”洛北吊儿郎当地杵了百里凤烨一下,“你跟她怎么回事?” 所谓的“她”自是指夏樱。 说话间,洛北眯起眼睛,一付很讨嫌的样子,像一条正在流着哈喇子的恶犬,“快说说,这些年都发生了什么?”洛北咬着稻草根又往百里凤烨跟前凑了两步,“咱王爷平时都有什么不足外人可道的小癖好?” 洛北叼着的草根已经挨到百里凤烨的脸上了。 “远些!”百里凤烨眯着凤目瞪了洛北一眼,自己往后退了一大步,不时地掏掏耳朵,一付不耐烦的样子。 洛北压跟没理会,仍是舔着脸又凑了过去,“别这么小器嘛,再说说……” “你这么八婆?”百里凤烨没好气地整理着手上的卷宗。 “就这么八婆!”洛北回答的干脆,并不以此为耻。 百里凤烨冷笑,薄唇轻抿,一付柔媚之色,连声音也带着几分烟火,“回到军营,凤烨定给你安排个‘好’去处。” 一听这话,洛北一张八卦脸也瞬间僵住了,不时地吞吞口水,自动地往后退了一些,一边招手讨好,“军师……我什么都没说,我就一个屁,不牢您‘惦记’。” 正说话间,夏樱走进了船舱。 瞅了洛北和百里凤烨一眼,夏樱暗暗嘀咕,“没想到你们俩这么谈得来。” 洛北摸了摸鼻子,露着大白牙干笑几声。 “怎么?”百里凤烨站起身子伸了个长长地懒腰,“朝中送钱来了?” “你还真是能掐会算!”夏樱竖了个大拇指,“既然猜到了,那要不要再猜猜金额?” “不是说了一百五十万两黄金么?”洛北接茬,“这回真是一本万利的事,多是多了些,但省不得。再说了……一百五十万两黄金,其实也还好啦。” 夏樱冲洛北翻了个白眼,“你说的容易。” “他又没穷过。”百里凤烨阴阳怪气地讽刺洛北两句,“他可是京城出名的二世祖!这笔钱不过是他买百八十个头牌的银子……阿樱,你给他算算,看看他买过多少女人,凤烨记得他给自己找了个二娘,把洛尚书鼻子都气歪了。还有,他两还送过花魁给傲天……阿樱,归海溪黎和你也算处的不错,这些事,记得一件不落地给她说说。” 洛北直接给百里凤烨跪下了,“这么损?真是你的作风!” “王爷……你可千万别跟溪黎提这茬!”洛北瑟瑟发抖,不时吞两口唾沫,“谁没有个年少轻狂?” 夏樱哈哈大笑,“这痛脚都捏了一百次了,还这么怕。” 说话间,夏樱已经把洛北扶起来了。 百里凤烨干咳两声,“嗯,嗓子有些干。” “我给你泡茶。”洛北殷勤地忙活起来,瞬间蜕变成小二模样,“军……百里世子,往后……您有什么,直接吩咐一声,你就是放个屁,我也跟在你后面猛吸。” 百里凤烨也忍不住笑了起来,接过洛北双手奉上的茶,轻抿了一口,眉头一皱,全都撒船板上了,“涩!出汤慢了。” “是是是!我继续学,保准能泡出好的茶汤。” “别闹了。”夏樱收住笑意,“朝廷送来了三万两白银,后面的也陆续会有人送过来……我想让傲天再送一次银。” 洛北点头,“大狗熊送东西倒挺靠谱的,只是这些天,又送粮又送银……可得死命折腾他了。” “是啊!”夏樱略有几分心疼,“你跟他轮着来。” 洛北脸上抽搐了两下,认命般的点头,“行。” “还得再往朝中调个人来,不然……你们两个没品级的压不住。”夏樱闭目思索了一会,“把洛尚书和程老将军也诏来,刚好一文一武,资历最老。” “你可别!”洛北跳了起来,“老头要来,我就真的一点活路也没有了。” 夏樱眸光悠悠,她虽然有这个想法,可她自己也知道难以实现,如今四国都在秋试,洛尚书负责阅卷,恐怕抽不开身。至于程老将军……也悬。 “你想把事情都安排好,急着回朝?”洛北很快猜出夏樱的心思,“你担心呆在玉沉的百里宣?” 洛北提起百里宣,也有些担忧地望向百里凤烨……可自那双凤眸里,他却看不出他一分一毫的心思。 *** “南屏丫头呢?”老冉站在秦紫幽身后,“怎么许久没见到她?” 秦紫幽放下手上的卷宗,按了按眼角,看到老冉时,唇边略带起一丝笑意,“你出任务回来了?” “嗯。”老冉一点头,脸上的胡茬看起来许久没有刮。 秦紫幽等了一会,见老冉确实没什么话要跟她说,不觉有些伤感,除了百里凤烨之外,冉三怪便是整个楼里同秦紫幽最亲密的人……这么多年里,冉三怪一向把她当成亲妹子,可最近这些日子,老冉对她疏远了不少,那种疏离感表面看不出来……可一向敏感的秦紫幽却感觉格外明显。 垂下眼睑,没让老冉看见她的失落,秦紫幽指了指里层的档案室,“南屏在里边。” 老冉点点头,拨腿便朝里面走。 没走几步,这才又回头瞧向秦紫幽,“幽丫头,你也好好歇歇……眼角全青了,大概又是几天没睡了吧?”老冉说着,又从怀里拿出一个包袱,冲秦紫幽丢过去,“这是给你买的生辰礼物,也算赶在你诞礼前回来了。” 秦紫幽接过包袱,没回话,可确实感到了些许暖意涌上心头。 …… 没走几步,在小山般的卷宗里看到南屏,老冉咳嗽了两声。 南屏抬头,冲老冉一笑,又冲他比了个复杂的手势,那是他们很早之前的约定。老冉见到手势方才松了一口气。 “回来了?”南屏手上没有停,继续临着帖,“褚艺呢?听说你和他一道回来的。” “你们这消息还挺灵通的……真不是愧是搞情报的。”老冉抖掉一身的鸡皮疙瘩,“今儿早上刚和褚艺分开。我估摸着他也快来了。” 话音刚落,果然听见了褚艺的声音。 褚艺很是兴奋,声音挺大。 “你猜我查到了什么!”褚艺笑眯眯地望着秦紫幽,“他奶奶的,终于还是让我查到芸湘的踪迹了。” 老冉和南屏对望了一眼,两人很快从里间走出来。 “哟,你们两都在啊?”褚艺拍了拍衣服,“那个芸湘现在还在华褚……她的出行用度由那个傀儡师且玄负责。这事,估计得牵扯到宫里,说不好跟司徒青怜有关。还有……我感觉暗辰确实不是叛徒,这回我还查到一些关于媚杀阁的情况,他们也做买卖消息的生意,奇怪的是……他们叛卖的消息,居然和我们的卷宗相通,本来江湖上打探的消息的生意也不只忆冰楼一家在做,可奇就奇在……媚杀阁的贩卖的消息,我一看就觉得跟我们的相同。” 南屏倒吸了一口凉气,“媚杀阁?” “对!”褚艺点头,“那消息我还带来了,是湘馆里喝酒认识的铁嘴老三跟我介绍的,媚杀阁做生意挺小心,没有信物,你就是带了千两黄金也不理会你。” “什么信物?”老冉问。 “我也没见过。”褚艺半眯着眼睛回想,“听说是朵石头花。” 从怀里摸出一张布来,褚艺道,“你们来看看,它们卖的消息是不是跟咱楼里的差不多?我虽然背不全情报,可这叙事风格,我瞅着就非常熟悉。” “何止熟悉。”南屏抿唇,“简直一字不差。” “不会吧!”褚艺睁大眼睛,冲南屏一摆手,“你说的不算。”将卷轴递到秦紫幽手里,褚艺笑道,“还是让过目不忘的秦姑娘瞅瞅。” 秦紫幽只扫了一眼,“南屏说的不错,确实一字不差。” 褚艺深吸了一口气,很是生气,他紧咬牙关,连额上的青筋都突突跳起。他也知道‘一字未差’意味着什么,“这么说……忆冰楼的叛徒也许还藏在楼里?” 几人沉默着,谁也没有答话。 “暗辰呢?他背了黑锅,却一句话也不讲?”褚艺用力一拍桌子。 南屏别过眼睛,“也许他不能讲……我们都知道暗辰的死穴是他师妹,如果有人有能力威胁到紫硫的安全呢?” “暗辰的行踪你们查了这久,找到没有?有什么线索没有?我要去找他。”褚艺阴沉着脸,“这事……也得告诉楼主。” 褚艺说完就要走。 老冉一把拉住了他,“你才回来,这会又要去哪?” “去找暗辰,去找楼主。”褚艺甩开老冉。 老冉还要再去拉,却被秦紫幽阻止了,“别挡他,由他去。” 秦紫幽叫停了褚艺,“我跟你一起去。” 褚艺停下脚步,脸上带着笑意,“好啊,我还怕见了楼主我说不清楚呢。”顿了顿,褚艺接口道,“这事得告诉蓝无风!他和暗辰的关系最好,他要知道暗辰不是叛徒,肯定比谁都高兴。” 老冉急的冒汗! 又怨自己没把实情告诉褚艺,生怕褚艺和秦紫幽在一起会有危险。 南屏看出了老冉的心思,冲他轻轻摇了摇头。 “要不我跟褚艺去吧。”南屏道,“这里地方离不开你,底下的情报网只认你秦紫幽一人。” “我到哪,情报网就到哪……我不需要死守在这里。”秦紫幽缓缓开口,“没有任何事情会被耽搁。” 褚艺在一旁直催促,“快些走。” 目送着秦紫幽离开,老冉再也站不住,一屁股坐到了椅子上,“原来……她就是媚杀阁主。我说媚杀阁怎么起的那么快,赶情忆冰楼有的媚杀阁都有……” 南屏笑的越发苦涩。 第七百四十六章 落雪 菀清睡眠一向很浅,任何轻微的声音都能将她惊醒。 缓缓睁开眼睛,黑暗中闪出一道漆黑高大的身影,菀清正欲开口唤人,却猛然发现那道看不清身影的人是谁。 眼眶发热,菀清冲着那道身影伸出了双手。 黑影一楞,带着几分歉意,飞快地将菀清环住,“对不起,吵醒你了。” 景澜的声音压的很低,胡茬蹭在菀清脸上,略有些许轻微的疼意。 菀清也环抱着景澜,“瘦了。” 景澜低笑,轻吻菀清的发梢。 菀清很快发现景澜身上带着伤,眉头一皱,“你也太冒险了,万一……” 景澜用食指堵住菀清的唇,撒娇地蹭着景澜的颈窝,“好啦,别生气,我不是平安地来了么?” 菀清不敢点灯,景王府内除了白露和李老道以及一个稳婆,其他的侍卫都是四大家族的人。 “我给你包扎。”菀清掀开被子,从床上起身。 景澜一把按住菀清,“别动,让我好好抱抱你。” 菀清顿住,听着景澜的声音,心里酸的厉害,哄孩子一般地轻拍着景澜。 伏在菀清肚子上听了好一会,胎儿和妻子的心跳声,成了世间最温暖的港湾。景澜缓缓扬起唇角,“真好!” 菀清叹气,拿景澜一点办法也没有,“那地道里很危险,你真是……” “没点把握我也不敢过来。”景澜紧紧地抓着菀清的手,“我可不会让你们母女无依无靠。收到你的东西,我就开始研究那盘棋,大概也看懂了路线,再说了……地道下面不通风,你和白露上次来留下了一些灯灰痕迹,给我指路了。” 菀清抿唇,轻枕着景澜的肩头,这个人在……她便不惧世间任何险阻。 “真想带着你们跑掉。”景澜声音悠悠,“小桐……” 菀清锤了景澜一下,“不许弄伤自己。” 握住菀清的拳头,景澜直点头,边笑边道,“你睡觉,别理我,让我守着你,看着你。” 菀清扑哧笑出了声音,“我可睡不着,看你都不够……舍不得闭眼。” 景澜听到这话,脑袋一热,恨不得拉着菀清就此消失。 “噢,对了,这个给你。”菀清从枕头之下拿出一张布。 “这是什么?”在黑暗里,景澜也看不出那东西的全貌。 “是我整理好的秘道地图。”菀清凝眉,“你记熟了,也许用得着。” 景澜将地图塞进怀里。有这地图,往后来找菀清就容易多了。 “还有,你千万得小心些。”菀清很是担心景澜的安危。 毕竟司徒青怜怀孕了,比起景澜……让一个尚无思绪的婴孩继承大统,恐怕对四大家族更有利。 “我都知道。”景澜珍视地望着菀清的剪影,即便屋子黑暗,可他却能清晰的描绘出菀清的眉眼。 菀清再次下床,可这一回,她刚走了一步,便僵住了身子,手上湿漉漉的一大片。 几乎同时,景澜便发现了菀清的异样,“小桐,小桐!”景澜的声音焦急而惶恐,“你怎么了?” 只听菀清倒吸一口凉气。 景澜已经顾不上是不是会暴露了,马上要冲出去叫大夫。 “回来。”菀清咬着牙关,尚且条理清晰,“快走!别叫人看见你……” 抚住桌面,菀清整个身子都在发的抖,却极力地压低声音,“羊水破了,要生了,景澜,别着急。”菀清在黑暗里冲景澜微笑,“我没事的……你快走,不要担心。” “不不不!”景澜直摇头,菀清怀孕他已经没有照顾她了,现在……她要生了,他怎么能离开,“我……我要看着你。” “胡闹。”菀清骂了一声,“快走,我撑不住了。” 景澜手足无措起来,从前没见过生孩子,此刻他是铁了心不会离开的。 “我……我躲起来。”景澜在屋子里看了一眼,马上跳到大梁上藏起来。菀清头上全是细汗……这模样,让景澜都快心疼而死。 菀清终于撑不住高唤起来,“白露!白露!” 地上已经湿了一大滩水渍,“来人啊!” 白露的屋子就在隔壁,被这一声惊的连忙坐起,披了衣服,连鞋子也没有来得及穿…… 菀清一向沉静,白露几乎从来没有听见过她这么凄厉的声音。 平时打雷都不醒的李老道,也似乎有感应一般地猛然眼开眼睛,“王妃!” 李老道冲出房间,朝着菀清的屋子跑去,一边跑一边喊,“稳婆!来人啊!王妃要生了……来人,来人!” 整个王府在一瞬间变得灯火通明起来。 侍卫,稳婆,所有人都在这个晚上活动起来。 为这一天,景王府早在半年前就准备充足了,所有用品都早已经备下,连剪刀都早早地泡在酒里。 半年来,热水全天备着。人参也都是最上乘的。 *** 司徒青怜被叫醒,“怎么回事?大半夜的闹什么?” 问完话,司徒青怜翻个身,准备继续睡。 初九也骂,“就是……这算什么大事?非得在三更天弄出这么个动静。” 小丫环以为是骂自己,连忙跪倒在地上,“太妃娘娘恕罪。皇后娘娘要生了,是将军们派兵到景王府的动静。” 初九瞪了这丫环一眼,她压跟不希望司徒青怜知道这事,春雨又不在。 闻言,司徒青怜猛地眼开眼睛,“小桐要生了?” 连忙从床上坐起身子,司徒青怜催促道,“备轿。快快!我要去景王府,让他们快些。” 初九看了司徒青怜一眼,慢悠悠地说道,“娘娘,你慢点……小心自己的肚子,别整天跳上跳下,太医说了……你女子胞受过伤,更得小心。” 司徒青怜一把将初九推开,面色一沉,伸出指头指着初九的脑门,“你记着,有关小桐的事……你要再瞒着我,你看我会不会杀你!” 初九楞住,多年来在司徒青怜身边伺候,她一向是最和气不过的。 初九头一次感受到自司徒青怜身上散发出来的那种浓厚的杀意! “娘娘。”初九有些委屈。 可司徒青怜来不及同她细讲,速度极快地冲进院子,连自己的肚子都顾不上了,“快点!” 院外风起,司徒青怜只觉得有些凉意。 初九已经擦掉眼泪追出来了,“娘娘,带着暖炉吧。” 初九一手捧着炉子,一手拿着披风,“越发冷了,别冻着。” 司徒青怜接过手炉,抬头看了看天,一点冰凉落到她的脸上。 “落雪了呢。”初九呢喃。 …… 来到景王府时,里里外外已经围了好多士兵。 虽是三更天,可府内灯火通明,到处都是喧闹和嘈杂声。 司徒青怜从轿子上下来,雪花落到手炉上,化成一滴滴细碎的珠子。 菀清生育的消息传的很快,四大家族都各自增兵。景王府周围人山人海,那场面,比过年还要热闹。 秋霜、四象、六爻全都来了,还有一些景王府的老人也跟着来了,年纪最大的孟四爷已经六十八了,他也吵着要去帮菀清烧热水。 大伙和守卫们对峙着,“滚出去,你们这些鸠占鹊巢的混蛋……王妃和小世子还等着我呢。” “这里没有王妃,皇后娘娘的安全……我们会负责。” “呸!”孟四爷啐了侍卫一口,看着周围密密麻麻的士兵,冷声骂道,“你们这些坏东西……想对小世子做什么?” 兵器在雪花里闪着寒光。 侍卫懒得答理景王府的一干老人,只是招手,让人派来更多的士兵。 秋霜眼眶红红的……身上已经挂着多处伤口,显然硬闯不过。 “太妃娘娘。”有侍卫发现了司徒青怜,抱拳行礼。 司徒青怜要进去,可等她的,一样是冷铁。 司徒青怜冷笑了一声,“凭你们也拦得住我?拦了多少次了?哪次我没进去?” 说罢,司徒青怜迎着刀尖去去,那士兵吓了一跳,连忙扛着刀往后退了一步。 司徒青怜一进再进,兵士们只好一退再退。 毕竟……她的肚子也金贵着呢。 现在四大家族掌权,无论是哪家的人,也都不敢动这位司徒家的嫡女,哪怕……她与司徒无敌不睦,又是景枫的遗孀。 “太妃娘娘,您别为难我们。”最后一道王府门口,领头的侍卫面露难色,“我不敢拦你,可你要进去,先杀了属下吧……我替全家谢谢太妃娘娘大恩。” 说罢,这侍卫果然解下铠甲,露出了脖颈。 司徒青怜一手抱着炉子,另一只手朝秋霜伸去,“借把刀。” 秋霜忙给她递去一把匕首,毕竟……里面的白露还是靠着司徒青怜才进去的。 司徒青怜熟练地把玩着匕首,声音很低,“如果非要杀个人才能进去,那你们就排好队引颈就戮吧。” 更多的士兵从皇宫的方向赶来,司徒无敌和伊葛也在其吧。 一眼就知道发生了什么,司徒无敌冷冷地看了司徒青怜一眼,这才对下属道,“放她进去。” “父亲。”司徒青怜看着身后的士兵,眉头微皱,“用得着派这么多兵么?请你不要伤害小桐……更不要伤害她的孩子。” “你以什么身份同我说话?女儿?先帝太妃?” 司徒青怜哑口无言,只好叹息一声。 菀清的嗓音在院子里响起。 听见这声音,司徒青怜怔住,拨腿就跑。 伊葛看了司徒无敌一眼,眼神里带着戏谑。想起伊尚果,伊葛越发觉得优超感十足!果果可从来不会这么让他为难。 只是……这份欢喜,落到司徒青怜肚子上时便又消逝不见了。 伊葛扭头看了看身边的司徒无敌,神情复杂,“好大的雪。” 第七百四十七章 女帝降生 四象在发抖,六爻也气得将牙关咬出了血迹。 “连伊葛和司徒无敌都来了。”秋霜将自己环住,看着景王府周围的那些士兵,“他们是铁了心要将小桐姐的孩子带走。” 四象紧捏着拳头,神情有些无力。 孟四爷眼眶也红红的,“他们要干什么?菀清和小世子很危险么?” 雪花落在孟四爷的头上,使得他满头的银发更加灰白,“我这一辈子,从来没有见过比王爷和王妃更好的人,我跟他们拼了。” 秋霜拉住孟四爷,尽管自己也很难过,可还是得安慰老人家。 秋霜扯唇地笑了笑,尽管她的笑意很难看,可孟四爷却还是看到了一些希望。 秋霜轻声道,“四爷,你放心,我们也有人等在周围的,谁也抢不走小世子。” “是么?”孟四爷似信非信,看着住了半辈子,如今却一步也踏不进去的景王府,“真的么?她们都能平平安安么?” 六爻也跟着重重点头,“四爷,你不信我们总得信王爷吧,他如今已经是天子了……是普天之下最尊贵的人。” 孟四爷垂下眸子,老人家没有说话。 所谓天子,真不适合景澜,那孩子……兴在山川。 六爻扶住孟四爷,“四爷,雪大,我先送你回去吧。” “我不回去。”孟四爷倔强地看着府里,“我要在这里等着,哪都不去。” 越老越倔。 孟四爷走到景王府的正门口,望着六爻,“你去给我搬个凳子去,我就坐在这里盯着这些个大逆不道,以下犯上的混账。” 这话是说给伊葛和司徒无敌听的。 六爻拗不过老人家,只好万事依他……不知道从哪找来了个椅子,真让孟四爷稳坐在正门口。 “老瘟神。”守门的士兵冲孟四爷翻了个白眼。 景王府的差事越来越难办了。稍一不注意就得掉脑袋,还要天天打发这些搅局的人……偏偏上头又了出了个怀柔政策,他们还不敢以多欺少,往死里整治。 …… 司徒青怜刚到门口,便听到一声痛苦的呻、吟。 李老道在门口来回走动,时不时地将耳朵贴到门口。 一听这声音,李老道也急得跪到地上,“无量天尊,保佑王妃母子平安。” 随后白露的叫唤声从里面传了出来,“小桐姐!” 夹杂着哭腔,凄厉而悲怆! 司徒青怜突然感觉到脚软,险些站不稳了,还好有人从身后抚了她一把,“太妃娘娘,您没事吧。” “我没事!” “太妃娘娘,您脸色很难看。”小丫环帮司徒青怜顺着后背,“我去叫太医。” “别!让所有的大夫都守着小桐。”司徒青怜深吸了一口气,调整好情绪后方才问道,“菀清怎么样了?” 这丫环不知道怎么回答,她没进去过里屋,不知道里面的情况。 正这时,另外几个丫头端着好几个铜盆从里屋走了出来。 每一个盆里都血红一片,端出来时尚且冒着热汽。大片的雪花落到血水里,缓缓化开…… 抚着司徒青怜的小丫环感觉到她在颤抖。随后手臂一疼,是被司徒青怜大力捏疼的,可她不敢吭声。 深吸了一口气,司徒青怜站稳了,方才放开小丫环的手,快步冲进里屋。 年长的老嬷嬷挡住司徒青怜。 “太妃娘娘,你也怀着身子,不能进去……你们两个都是孕妇,孕妇见孕妇不吉利,彼此冲撞了不好。” 司徒青怜推了这老嬷嬷一把,可她发现自己虚得很,力气都消失了一般。 “小桐姐,你醒醒!”白露的哭声再一次从里面传了过来。 司徒青怜跌跌撞撞地闯进去。 老嬷嬷还想拦,可见了司徒青怜的神情,楞是不敢伸手。 司徒青怜从来没有这般难受过! 在菀清的身上,司徒青怜寄托了自己所有的纯净与良善。即便在她最爱景枫的时候,也没有如此对他过! “菀清!小桐!”一面喊着,一面冲过去,一把掀开帘子。 司徒青怜一把叩住白露,“她怎么了?” 白露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只呆呆地看着菀清。 “参片!人参!” 稳婆是菀清从玉沉带过来的,从小伺候着她,算是菀清半个乳母,此刻只有她还算镇定,“都挤过来干什么?退出去……你们都围着她,她难吸气。” 白露听话的退了一大步。 “菀清你必须醒过来!”稳婆拍了拍菀清的脸。 司徒青怜没有退开,反而又往前走了一步。 菀清闭着眼睛,像是昏睡过去了,床单上染了一大片血色,原本素色的褥子此刻看起来触目惊心。 轻轻地握住菀清的手,司徒青怜也唤着菀清的名字,不时的将自己的内力给菀清输去。 司徒青怜不是不知道自己应该保住元气,可她此刻也顾不上太多。 没法细想,也不能权衡利弊……这一刻,司徒青怜真的可以不计较自己的安全,只要菀清平安。 稳婆把吊命的人参塞到菀清嘴里。 “青怜姐,你别哭,小桐姐一定不会有事的。” 白露已经很多年没有这么亲密的叫过司徒青怜的名字了!事实上,即便是司徒青怜让她进的王府,可白露也早就不相信她了。此时此刻,白露这一声‘青怜姐’委实是认可了司徒青怜对菀清的情谊。 司徒青怜往脸上抹了一把,果然一手的水渍……她都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掉的眼泪。 景澜躲在房梁上,帐幔把一切都拦住了,景澜跟本看不到下面的样子。 看着众人的反映,他的心真真切切地阵阵缩疼,唇色也开始发紫。 景澜此刻就要冲出来了,哪里还顾得上旁的。 “景澜!”菀清猛然睁开眼睛,大声唤了景澜的名字。 景澜张口便回了一声,“我在。” 幸而下面的声音太过嘈杂,除了菀清外,没有人留意到这声回应。 “小桐姐!”白露哇地哭了出来。 “小桐。”司徒青怜更紧地握住菀清的手。 “吓死我了!”稳婆给菀清擦汗,“醒过来就好!加油,不可以昏睡。” 雪渐渐变大。 “对不起。”菀清望着众人,“让你们担心了。” “混蛋。”司徒青怜骂了一声,“小桐,你……” 稳婆让菀清一次次地深呼吸,又不时地在她某些穴道上按摩着,“加油。” 菀清睁开眼睛后,眸子里异常艰定,“风扬,风扬!” 唤着早已经取好的宝宝名字,菀清隔着帐幔,望着景澜的方向,她什么都不怕了!她可以的! …… “怎么样了?”司徒无敌皱着眉头,挡住一个出来换水的丫头。 “皇后娘娘已经醒来了。” “谢天谢地!”李老道一听,冲进雪里,朝着大地叩了好几个头,“王妃终于醒了。” “还没生下来?”司徒无敌的脸上有几分不耐烦。 小丫头摇头。 司徒无敌摆摆手,将她打发离开。 伊葛温了一壶果酒,“入冬了,这雪……说下就下。” 说着话,伊葛将手上的酒给司徒无敌递去,“你说……男孩女孩?” “都一样。”司徒无敌饮了一口酒。 “是都一样。”伊葛笑着回答,半晌方道,“但愿半年后,咱们皇考太妃能顺利诞下先皇嫡子。” “……”司徒无敌握酒的手顿了顿,好半天也笑着,开玩笑一般的说道,“我听你这话意有所指。” “哪有!”伊葛望着灯光里的纷纷大雪,“四大家族勠力同心,是你想太多了。” 天空中一道苍龙闪过。 刹时亮如白昼。 同一时刻,稳婆欢喜地惊呼,“小桐,富贵千金,恭喜恭喜!” 菀清扬起唇角,“女孩么?真好!” 女孩会少去很多朝廷纷争。 屋外……又是一道苍龙闪电。 菀清乍然想起莫瞎子那几句带着浓厚口音的话—— ——你身上有龙气,你怀了个女娃!这个女娃会成为女帝,千年中唯一的女帝! 菀清的笑意渐渐隐去! 莫瞎子的预言,菀清对谁也没有讲过,甚至包括景澜。 景风扬!景澜为她取这个名字,就是希望她脱离权力的束缚,像风一样地远离这座皇城! 她的一生,当真已经定好了结局么?当真会在没有出世前就注定了么? 不!菀清不信! …… “看样子,是个女孩呢。”伊葛哈了一口气,眸子里有些失望。他倒盼着是个小世子,将来……若司徒青怜当真生了个男孩,他们也才有牵制司徒家的利器。 司徒无敌点头,“咱们陛下总说要个女儿,如今……倒是如愿了。” “这女娃倒也不凡。”伊葛的语气里带着几分调侃,“她们一家还真是与众不同,母亲衔玉而生,万里彩霞。到她这里,便成了——腾空苍龙,暗夜如昼。端雪降落,万里素洁。” …… “给我看看风扬。”菀清挣扎着要坐起身子。 司徒青怜抚了她一把。从稳婆手里接过景风扬,“小桐……她真好看。” 司徒青怜第一次抱刚出生的孩子,她没想到这孩子居然如此之软,她都不敢太用力。 “奇怪!这孩子怎么不哭?”稳婆有些急,“是不是先天弱?” “不会!”司徒青怜笑了起来,“她健康着呢,大眼睛真转,水灵的不行……小桐,你看到没有,这孩子在对我笑。” 婴孩的笑容,溶化了司徒青怜的心。 抱着手上的宝宝,司徒青怜是那么的欢喜,小宝宝的第一个笑容,居然给了自己! “风扬!等你及笄了……是我给你取名字噢!” 似乎听懂了司徒青怜的话,婴儿的笑容化成了声音。咯咯的,响亮得很。 多年后,史书有记—— 女帝降生,不哭反笑。天降瑞象,苍龙盘空,雪夜如昼。 第七百四十八章 夺子 稳婆吃了一惊,脸上略有几分惊恐,“我……我接生了这么些年,还从来没有见过出生则笑的孩子。” 不过,略过了一会,稳婆也就释然了,“也对……反正是菀清的孩子,再怎么怪……也都见怪不怪了。” 这话逗的大伙都开始发笑。 “白露呢?”稳婆四下看了一眼,到处找不见白露的影子,“刚才还在这里的,这会儿哪去了?越要她,她越不在……这会子要熬药呢。” “这丫头肯定急着给孟四爷和秋霜她们报信去了。”司徒青怜微笑着,“由她去吧,也让她操心了十个月……什么药,由我去熬也是一样的。” 菀清楞了楞,“孟四爷也来了?” 四爷是景王府的老人,年纪又那么大,可为她……还在这大雪天守在王府外。 菀清心里一热,这些年……在她身边的每一个人都是那么和善温暖。 “让我抱抱风扬。”菀清冲司徒青怜抬手。 “不行。”司徒青怜一手抱着孩子,一手替菀清擦了擦头上的汗水,“你太虚弱了,我抱着你看就好了。” 菀清没有反对,素白的手在婴孩的脸上拍了拍,眸光爱怜…… 景风扬仍旧笑着,小小的手将菀清的手指头篡住,咯咯地笑着。 菀清眸中闪过泪水,一切的苦难都已消逝,“风扬。” 唤着孩子的名字,菀清已然哽咽。 看了看屋外,一种莫名的恐惧浮上菀清的心头,连婴孩也停住了笑声。 咣当—— 门板应声而倒! 白露和李老道像球一样的被踢到一边。 一股寒风涌入,风雪从破门处吹进屋子。 稳婆一皱眉,将内帘严严实实地拉了起来。 “怎么回事?”稳婆说着走出内帘,“产妇见不得风,你们想干嘛?” 白露和李老道从地上爬了起来,同时一抹嘴上的血迹,死死地护着内帘。 “你们还要不要见点脸?”李老道啐了一口带血的痰,“没见过别人生孩子?这么巴巴地赶着来看,非得让全天下知道你们从娘胎就带着疯病,恶心病?” 白露平素不会骂人,这会儿听李老道口吐芬芳,只一个劲地点头应和。 “你们怎么就这么坏?下地狱后扒皮抽筋都是轻的!应到你现世的儿女身上……叫你后代子子辈辈全都……” 没等李老道骂完,白露赶紧打断,“不行不行,你这把青怜姐也骂进去了。” 李老道被打断,先楞了好一会,正欲开口,又不知道骂到哪里了,低声问白露,“刚才我骂到哪里了?” “扒皮抽筋!” “噢!对对对!”李老道一边点头,一边组织语言,可这会,无论他骂的怎么用劲,都只见嘴动,而不闻声响。 原来……早已经被司徒无敌用一颗小石头点住了哑穴。 雪吹来了不少,地板上白茫茫一大片。 隔着帘子,司徒无敌和伊葛冲里行了个礼,“微臣恭贺皇后娘娘喜得千金。” 菀清双手一缩,目光眨也不眨地看着景风扬。 司徒青怜抱着孩子冲到窗子边,“小桐,你盖好被子,别被风吹了。” 说着,司徒青怜将窗子开了一条缝隙……随即又苦笑着阖上。 “四面都有人,是么?”菀清闭目,“他们是一定要抢走孩子的。” 司徒青怜看着菀清,牢牢地抱着景风扬,“我保证……我一定护着她,没有人能将风扬夺走。” …… “皇后娘娘。”伊葛声线平静,“奶妈早已经在宫里等着了,小公主住未央宫,那里有最好的照顾。” “不必了。”司徒青怜望着帘外,“小公主得陪着她母亲,至于奶妈……从皇宫里迁到景王府就行了。” 伊葛听出司徒青怜的声音,看了司徒无敌一眼,自己往后退去,那意思是……你女儿,你自己搞定。 司徒无敌冲门外叫了一声,“送进来。” 孟四爷,秋霜,六爻,四象,还有上百个护卫,一一被铁索捆进了屋子,每一个人身上都带着伤。 一时间,刺鼻的血腥味混合着冰雪的凉意,形成了一种让人难以忘记的气息。 “四爷。”稳婆连忙去搀扶孟四爷,“将军,你们想干什么?” 司徒无敌冷冷地扫了稳婆一眼,下一刻,望向帘内,“太妃娘娘……你要景王府的忠仆都因你而死吗?” 一句话,司徒无敌把所有的压力都转交到司徒青怜身上。 司徒青怜听出了话音里了威胁,身子有些发抖。 菀清咬着牙关,“青怜,将风扬交给他们。” “不行。”司徒青怜连忙摇头,更紧地抱着景风扬,“孩子到他们手上,即便不死……也会被教成骄奢淫逸的废人一个。我见过太多!” …… “那就从最老的开始吧。”司徒无敌使了个眼色,手上的士兵立刻将刀架在孟四爷的脖子上。 “四爷!”六爻开始剧烈的挣扎起来,“要杀就杀我……你们对一个年过半百的老人也下得去手么?有种杀我!” 孟四爷脸上带着微笑,冲着六爻做了个嘘声的手势。 “六爻,你越吵……他们越开心,王妃也会越不安。我都享了七十几年的福了,这辈子……也活够了。” 看着孟四爷一付视死如归的样子,其他人的眼里都掉了泪。 也因着孟四爷的话,所有人都沉默了……大伙闭着嘴巴,一点声音都没有发出。 司徒无敌看着这些阶下囚,也生出了些许敬意。 同时,司徒无敌也开始怀疑自己…… 他们把景枫赶下台,推了景澜上位,究竟……是不是正确的? 景澜和菀清究竟有什么样的能力,能让整个景王府的下人,都变成这样……财不为其动,利不因其迷!一个个地赶着送死? …… “送出去。”菀清语气坚定,若不是自己起不来,恐怕她得亲自动手了,“我和景澜受了大家太多照顾,怎么能因我让大伙去死?” “……”司徒青怜有些发抖,低头看这孩子,她漆黑的眼珠无畏无惧,时不时地歪头微笑。 “杀光所有人后,若不出去,他们照样会进来。”菀清深吸了一口气,“我要他们都活着!我们没有博弈的资本。” “可……可你不怕风扬……”有不测么? 司徒青怜没敢说出后面的话来,可菀清显然懂她的意思。 缓缓从被子里将手摊开,复又紧紧地捏住! 菀清一句话没有,可司徒青怜却起了一身的冷汗! 这是个多么柔弱平和的女子啊……如今,她让司徒青怜懂得了何为——为母则刚。 “好吧。”司徒青怜用披风将孩子裹住,“爹,我把景风扬交给你,你别伤害任何人!” 意料中的结果! 伊葛叹了一口气,目光里略有几分失望。 走出帘子,司徒青怜抱着孩子,缓缓朝司徒无敌挪去。 “不可以!”孟四爷大喊了一声,“我就是死……也见不得王妃骨肉分离。” 言罢,倔老头主动找死! 躬起身子冲着出鞘的宝剑撞去…… 这一下,孟四爷撞的又狠又准! 血顿了一会,方才水涌一般地从脖颈喷溅出来。 铺了一层白雪的地板开出朵朵梅花。 孟四爷撞死的地方,离司徒青怜不远,温热地血渐到司徒青怜的脸上! 司徒青怜一个激灵,伸手抹了一把,把一张脸弄出半块污迹,显得有森冷可怕。 哭喊声响了一片,手执宝剑的士兵也吓得腿软,一下子跪倒在地。 孟四爷一点气息也没了,可他的伤口处,还在流血。 司徒青怜垂头看了一眼景风扬,婴孩并不惧怕她脸上带血的样子,反而用小小的双手,紧紧地抓着司徒青怜的衣服。随即又甜笑着将头埋到司徒青怜的胸口,像是要睡觉…… “把孩子给我!”司徒无敌上前一大步,布鞋踏在孟四爷的血浆里,不知有没有濡湿双脚。 司徒青怜突然将手收了回去。 伊葛站的有些佝偻的身子,立刻直挺起来。 “你想干嘛?”司徒无敌又喝了一声,“孩子给我。” “不!”司徒青怜且退且摇头,“你杀光他们吧!我不是小桐……我不会把景风扬交给你的,他们的死活……我一点也不在意。” “我们不怕死。”白露冲司徒青怜叩了一个头。 六爻秋霜几个人,相互望了望,反倒是松了一口气…… 他们不怕死,就是白死了……至少,他们也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杀!”司徒无敌下令,“从侍卫开始!” “住手,住手!”帘子内传出菀清的哽咽,“青怜……别。” 司徒青怜的眸光有几分闪烁。可仍旧将怀里的婴孩抱的死死的。 司徒无敌一抖双手,又两个景王府的侍卫倒在了血泊里。 司徒青怜楞了楞,突然甜糯糯地瞧着司徒无敌,声音软软地叫了一声,“爹爹!” 一边甜叫着,她一边往自己的手臂上刺了两刀,“爹爹,我也曾经是你的乖女儿啊!” 司徒青怜的这动作,把所有人都惊呆了! 司徒无敌杀两个景王府的人,司徒青怜便刮自己两刀! “爹爹,爹爹。”司徒青怜的叫声越软越糯。 伊葛眼见司徒无敌的身子开始发抖…… 这对父女还真有意思! 伊葛抿唇,继续打量着眼前的戏剧。 “杀!”尽管心疼,可司徒无敌仍然下令继续杀人。 又死了两人! 司徒青怜继续往身上戳着窟窿,“爹爹,尽管你怪我怨我……可父女天性,血浓于水,你当真舍得?” 司徒无敌脸色铁青。 “爹爹……再杀下去,你的女儿和你的外孙……都没了。” 这句提醒让司徒无敌醍醐灌顶! “住手!” 咬着牙关盯着司徒青怜,司徒无敌道,“你当真能为了别人的孩子,不要自己的骨肉?” “不!”司徒青怜摇头,“我都要!” “……” “倒是你……父亲,你为了夺走一个外人,连自己的亲外孙和女儿都要杀了么?” 一问一答,比的是谁更心狠! 老的终于败给了小的! 老的始终狠不过小的…… 第七百四十九章 囚徒 今年的雪,来得格外早。替孟四爷办完丧事后,华褚大地已成银妆,雪积得足有二尺来厚。景王府的护卫又增加了一圈。 六爻、四象以及秋霜全部被捕下狱,不过……好在景澜与四大家族周旋了不少时日,方才获释。 景澜在护犊子这一点上,没得说,其他国事……他压根不插手,唯独在自己人这点上,有着近乎执拗的包庇。 关于菀清生育之事,景澜也没有闹腾,甚至没有吵闹着要见女儿,更没有提起为景王府奉献了一辈子,最后因景风扬而死的孟四爷,这反倒让吉尔尼段凡犹为不安,“怎么回事?皇位上那位的反应不对啊。” 段凡微皱眉头,在屋子里来回踱步,“宫里宫外的眼线够了么?他这么长时间没有反应,我怎么觉得心里虚的慌?” “你估摸着他会有什么反应?”伊葛站立在地图前,“这景家两兄弟……骨子里都狠着呢,这事不会完……不过一时半会,他也不会有什么动作。他心里清楚得很,现在与我们斗,只能把人命填上去……如今边境成什么样子,他没蠢到窝里斗。” 段凡气极反笑,“敢情……我们在前线拼死拼活,到头来还是为景家卖命?” “你可以撒手不管啊!”伊葛把玩着匕首,“大不了学百里宣,带着家当另投他国。” 段凡哑然,就是死……他也得死在华褚的地界里。 想来景澜早就看透了他们。 “景枫走了,景澜也乖顺得很……可我们到底拿到什么好处?”段凡重重地在桌子上砸了一拳头,“他到好……他干脆在宫里遛鸟种草,如今……他手上握的兵权结结实实,半点也分不过来……边境的地界一失再失,他也没反映……他景家的江山还是要我们来操心!我怎么越想越憋火?” 屋子里沉默了一会,其他人也同样窝火,可……能有什么办法? “不行!”段凡猛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反正离慕臣那里不远,我们的军队已经走了那么长的路,不在乎多走些……怎么着也得把慕臣的兵权分一些过来,否则……” “怎么分?”伊葛打断段凡,“带兵去攻打?自己人打自己人?分了兵权后……大夏若犯,你管也不管?再者……就算让你得了慕臣的兵权,你问你……粮草怎么办?你供得上全军的口粮么?” 段凡自然也知道后果,可他就是气不过! 当初就想好好当个权臣,如今四国成了这个局面,弄得他们骑虎难下…… 权臣是当了!皇帝也是摆设,可若当一个亡国奴的权臣,又有什么意思? “现如今的局面……和我们预料中的完全不一样。”段凡苦笑几声,“景枫生死不明,现如今……一点踪迹也不见着。往后这埋进皇陵里的先帝,万一又突然活了……你们说怎么办?” “行了行了。”司徒无敌打断几人,“国内已经成了这种局面,至于景枫,再加派些人手去找,现在,还是好好看看这军事地图吧……淳于梦娜是条疯狗,守皇的兵好退,难就难在玉沉。再怎么骂……你我也不能坐视举国沦丧吧。” *** “青怜姐。”白露对司徒青怜的态度变得格外亲密,“你手上的伤好些了么?” 白露眼圈红红的,想是刚哭过。 “没事,我自己捅的刀,能用力么?”司徒青怜微笑着,“都是轻伤……过些日子,保管连伤疤都没有一个。” 白露对司徒青怜尤为感激,平日里对她也越发周道,“青怜姐,你今天想吃什么?” 正说着,菀清从外面走进来,发头上染了一圈的碎雪,李老道跟在菀清后面,神色很是沮丧,怀里抱着景风扬,小家伙睁着大眼睛,对一切都很好奇。 白露连忙替菀清将身上的雪掸开。 没等白露开口,司徒青怜已经先问了,“你怎么来了?外面下着大雪,你还在月子中呢,可得小心些……快过来,赶紧关上门。” 说话间,司徒青怜已经手炉递到菀清手里了。 菀清伸手接过,目光久久地打量着司徒青怜。 “你怎么这么看着我?”司徒青怜挑眉,玩笑道,“这辈子是没缘分了,下辈子咱两其中一个托生男子吧。” 菀清被逗笑了,没多时,笑容便又隐去了,“如今……让你也成了景王府的阶下囚。” “说这些干嘛,我正烦着呢。”司徒青怜冲菀清翻了个白眼,几步走到李老道身边,伸手去抱景风扬。 “你这里挺好的,闲着你也教我些棋艺。”司徒青怜在白露鼻子上点了一下,“再说了……白露的手艺老是勾着的我馋虫,这里挺好的……我并不觉得自己是囚徒。” “太妃娘娘,您小心些。”李老道把景风扬当成亲孙女,喜欢得紧,平日里不让外人抱,如今这人是司徒青怜,他虽然有些抗拒,但也不好意思拒绝,毕竟,全亏了她……景风扬才能留下来。 小家伙刚一到司徒青怜怀里便咯咯笑了起来,黑溜溜的大眼睛甚是好看。 “嘿……你这小屁孩,这么没良心,你李爷爷给你当马骑,也没见着你笑两声。”李老道有些发酸嫉妒。 司徒青怜和景风扬已经玩上了,一大一小,也不知她们怎么交流的,居然尤其投缘。两人都笑成一团。 景风扬不认人,谁抱都行,但从出生到现在……只对司徒青怜笑过。 “青怜姐,风扬最亲你……她都没对小桐姐笑过,可你一抱……她就这样。”白露也有些吃味,“呀……小心些,别……” 司徒青怜将景风扬丢得高高的,然后等孩子落下的时候又接住。 旁边的人吓得眼珠都快掉了,偏那小东西扑腾着小手,玩的越发高兴……丢的越高,她便笑的越大。 白露围着司徒青怜团团转,“青怜姐,别丢了……你自己手上有伤,肚子里又怀着宝宝,可得仔细着。” 如今,好不容易伺候完一个孕妇,结果又来一个更另人头疼的……白露愁的头发直掉。 李老道也愁,景王府被围的团团转,如今书房的通道也不能轻易打开。 不知道为什么,李老道和白露都很感激司徒青怜,可面对司徒青怜……他们又同时极有默契的对她隐瞒了书房通道的事情。 *** “姑娘。”姜夜叫住浅安,“您要去哪?” 浅安楞了楞,方才回头,点燃了内室的烛灯,“才四更天,你怎么就醒了?是我吵醒你了么?” 姜夜摇摇头,“奴婢睡眠一向很浅。” 浅安朝她笑笑,“你再去睡会吧,往后……御花园就烦你照顾了。” 姜夜这才发现……浅安已经将头上的金莲钗摘下了,那是玉沉帝之前送她的,是司白生母的遗物,浅安一向爱惜。 “姑娘,你不呆在皇宫么?”在这段时间的相处中,姜夜很是喜欢浅安,浅安同她所有伺候过的人都不一样。 温和的笑了笑,浅安摇头,“皇宫不是我呆的地方,公子……也不愿意见我吧。”垂眸之间略带伤感,妩媚风流叫人心醉,连姜夜都看呆了几分。 “不会啊。”姜夜连忙摇头,“先帝辞世时有意要封您为太子妃,姑娘即心仪陛下……就应该多陪陪陛下,如今边境战事叫陛下烦忧,姑娘你又……” 浅安打断姜夜,将眸光投往九韵山的方向,“我已经很知足了……如今,我只想继续种上满山桃树。” “……”姜夜不懂浅安。 “公子如今……只想自己呆着吧。家国天下这样的担子,他扛的很辛苦。”浅安心疼,按压着胸口,曾经桃花公子的影子已经在年轻的帝王身上消失的无影无踪了,“安不能替公子分担一丝一毫,至少……可以不去打扰。” 姜夜没再阻止,“姑娘,带上奴婢吧,我想呆在您身边……皇宫这事非之地,奴婢也不愿再受其害。” 浅安楞了一下,单听姜夜这些言语便不简单,不过……如今,离了空锡楼,她也不愿再继续打探别人的隐私了,“若你愿意,就随我去山上吧!” 殿外无疆站起身子,甩了甩鬃毛。 浅安解开缰绳,摸了摸马的额头,“无疆,这些日子……你也不高兴吧。” 马用脑袋去顶浅安。 浅安笑着,忆起那日司白回国,将她从马背上扑下去的情景。心里又甜又酸。 回望了一眼玉沉皇宫,浅安跨上马背,一扬缰绳,马撒欢地跑开…… 浅安在马背上笑出了声音。 她要能用自己的方法守护着桃花公子。 看了一夜的奏折,司白还未曾睡下。老头死的时候……将浅安的宸宫安排在了他的隔壁,司白知道老头的意思……可他至今心心念念的都是月华,他不可能给浅安任何承诺,若心里无她,却又将浅安留下……那才是对她最大的羞辱。 目送着浅安骑着无疆离开,司白展开二十四紫骨扇,轻轻地叹息了一声。 一垂头,身上是明黄色的龙袍。 许久未着那一身桃花锦衣…… 司白突然觉得……此刻的自己,或是站在月华面前,她也认不出了吧! 连他自己都快记不清那鲜衣怒马的桃花公子了。 在这座皇宫里,所有人都是囚徒。 第七百五十章 放逐 翻过木和尔沙漠山,便彻底离开守皇了。 颜卫站在木和尔山顶,黄沙没过脚踝,骆驼安静地伏在颜卫身边。 入目皆是黄沙,棕榈树看不到,皇城也看不到,一直以来……颜卫总觉得守皇的空气都带着葡萄酒的气息,可现在……黄沙是没有味道的。 荒凉的天山,却让颜卫生出些许安宁。 天山上没有微风,每次都呼啸着席卷大地,淹没一切!就像颜卫迷茫的内心一般,目之所极,一片迷雾。 此刻,淳于梦娜会在昆仑墟的竹楼里做甚? 颜卫能想到的,全是香、艳、与旖旎。 微微一个念头,颜卫的心便钻心的疼,和那些年一样……从她成为父王的宠妃后,他胸口的疼痛至今没有麻木,仍是这般鲜活,每一次都血淋淋地。 淳于梦娜自私、贪婪、任性,甚至在他面前毫不否认地说她就是要天下大乱,要横尸百万! 她让自己为她动心,让他推了与倾歌的婚事,接着亲手杀了双生子姐姐。一桩桩,一件件,颜卫都记得清清楚楚,从来没有一刻忘记过淳于梦娜的恶,可这些……通通敌过不过年少时,她眸光闪亮,伏在他的肩头笑意盈盈地模样。 越是这样,颜卫便越是厌恶自己。 他承认自己是个懦夫! 做为守皇的王子,他有责任为这个国家付出精力,可他……什么都没有做。一边怨恨着,一边看着淳于梦娜和父王将国家败成这样。 从来……他只是看着。甚至没有勇气与她对峙。 如今也好……他被流放了。 乌烟瘴气的国家,懦弱无能的自己…… 最终,他还是选择了逃避! 颜卫倚靠在驼峰之上,很久没有反应。 不知过了多久,侍女愧倾追到了颜卫身边。 “王子殿下。”愧倾拍了拍身下的骆驼,直冲颜卫招手。 颜卫楞了楞,从黄沙里站起身子,牵着骆驼朝愧倾走去。 “你怎么来了?”颜卫看着愧倾,眉头微皱。 愧倾朝着颜卫跪下,“王子殿下,您真的要离开故土么?” 颜卫好笑地叹息了一声,“你就为了这个追来?” 愧倾眼中已经带上了眼泪。 “世人都知道国王陛下将我驱逐出境,我自然得领命。” 愧倾连连摇头,“不是的,国王陛下是气极了才会这么说的……他跟本不想要你离开,王子殿下,求您回去吧。” “……”颜卫轻轻头,“不会回去了。” “国王陛下只是气话,否则……为什么没有压送离开的官差?王子,您别与国王置气了,求求您回去吧。”愧倾紧紧地抓着颜卫的衣袖,一直以来,她都觉得唯一能改变守皇的人只有颜卫。 “回去吧。”颜卫没有一分动摇,他跨上骆驼,“我只想翻过木和尔沙漠山。” 愧倾吸了吸鼻子,站起身子,紧紧地抓住颜卫的骆驼,犹豫了好半天才从怀里掏出一封信交给颜卫。 “这是什么?”颜卫接过信,“谁写的?” 那是一份很素的信封,没有属名,没有封烛。 愧倾不敢看颜卫,眸光闪躲,好半天才低低地说,“是……是皇后娘娘要我交给您的。” 颜卫捏信的手一抖。 他没有展信,做势要将这封撕了。 “王子殿下,您就看看吧。”愧倾阻止了颜卫的动作,咬着下唇轻声道,“皇后娘娘说……你是没看信或者毁了它,她就要朝廷里多死一个老臣。” 颜卫倒吸了一口凉气! 这是淳于梦娜做得出来的事! 黑着脸打开了信封,颜卫鼻尖嗅到一股淡淡的香气,这让颜卫不可抵制地动心。下一刻,为了惩罚自己的悸动,颜卫咬破了舌尖,满嘴的血腥叫颜卫不敢再生眷恋。 ——哈哈,小傻瓜。我知道你会看的。你也不想想……你身在千里之外,我怎么会知道你没有看信呢?又被我牵住鼻子了吧。(信纸上,用淡墨画了一张得意的笑脸,旁边是一头鼻子和眼睛都在喷火,且扣了鼻环的牛) 入目的第一句,是这样活泼青葱的语气!还有这生涩稚嫩的画风,这让颜卫想起最初那个干净欢喜的少女。 恨恨地将信纸捏成一团! 臆想里,淳于梦娜的得意,竟是那样天真烂漫! 颜卫深吸了好几口气,方才重新展开信纸看了下去。 ——颜卫,留下来吧,好不好?我爱你,我真的爱你!看不见你,我活不下去。 颜卫苦笑,觉得自己是一个笑话。 ——其实我知道,你一定不会为了我留下来的。 ——不过颜卫,无论你到了哪里……你都不会忘记我说过爱你的。 颜卫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看这封信!此刻,他宁愿成为一个瞎子! 将信纸撕成碎片,颜卫瞧见信尾的署名,写的是——爱你的母后! 颜卫快被淳于梦娜逼疯了,她就像一个疯子!情意绵绵的话语后,又用母后的称谓来诛他的心。 或许……所有的一切在她眼里都是没有意义的。她只是纯粹享受看他受折磨的样子。 将信纸碎屑扬入黄沙中……不过是下了一场冷冰的雪,却妄图用香气使人暂时忘记冰冷罢了。 颜卫不再回头,驱赶着骆驼继续前进。 愧倾一惊……她没想到看了淳于梦娜的信后,他还是选择了离开。明明皇后娘娘告诉过她……只要颜卫看了信,便一定会留在守皇的。 尽管王子殿下如此抗拒,可愧倾知道……淳于梦娜对他而言,永远是不一样的。 愧倾也骑上骆驼,追着颜卫。 “你跟着我干什么?”颜卫扭头,“我只想一个人走走,你回去吧。” “王子殿下。”愧倾望着颜卫,“即便不回去,也让我照顾你,可以么?” “不可以。”颜卫拒绝的很坚定,“好好呆在守皇吧……外面战乱,四处火海。虽然守皇也派了军队,可皇城四面有海,又有沙漠阻挡,一时半会,守皇还能算是个桃源。” “可……” “而且……愧倾,你要你替我看着归海修黎。”颜卫声音铿锵,“愧倾,用你的才识辅佐归海修黎吧。” “王子殿下……” 颜卫再一次打断她,“愧倾,留步!” 拉停了骆驼,愧倾目送着颜卫离开,刚一眨眼……忽然起风,颜卫的身影很快被黄沙淹没。 愧倾知道颜卫就在不远处,可是……她找不到他的方向。 转身回眸,早已经泪流满面! 愧倾背过身子,朝着相反的方向离开。 王子殿下,如果这是你希望的……那么,我会照做。 这场放逐,不过是颜卫一个人的自我驱逐。 第七百五十一章 光芒 “传何睿。”归海修黎放下手中的毛笔,连续几日通宵达旦,少年的眼角多了些青黑色。 桑云轻轻点头,“太子殿下,奴婢马上就去。”说话间,桑云给归海修黎送了杯温热的奶茶,“殿下,其实……您该休息了,要不明日再见何大人吧?” 桑云至今没法相信……这只是个十来岁的孩子。在他身上……她完全看不到一丝一毫的少年气息。 归海修黎表现的甚至比颜卫还要老成。 轻饮一口奶茶,归海修黎很快皱起了眉头,那种香甜滑糯的感觉让他极不舒服。他似乎已经不习惯让自己太过轻松了。 “替我换成茶叶吧。”归海修黎放下奏折,闭着眼睛按了按太阳穴,看起来很是疲惫,“往后……不要再给我上奶茶了,谢谢。” 尽管有道谢,可桑云总觉得这少年冷冰冰的,少了些……人气。 在守皇,很少有人不喝奶茶,桑云给归海修黎调制的奶茶还加了蜂蜜和甜果,一般的孩子都会喜欢这种口味的饮品。 微微楞了一会,桑云马上接口道,“太子殿下,那我给您上杯红茶或者椰奶茶吧?” “苦丁茶。” 在所有茶叶中,归海修黎选了一种最苦的茶。 桑云没再过问,躬着身子慢慢退了下去。 *** 亦筠和武百济把这些日子的情况一一报给淳于梦娜听。 站在竹楼里,淳于梦娜抱着果果,神情居然格外宁静。 “归海修黎的事一会再说。守皇和华褚的战争我也不感兴趣。”打断亦筠,淳于梦娜望着远方,“颜卫呢?颜卫什么情况?” 武百济楞了一下,眸光往竹楼深处投去。 他没想到……淳于梦娜居然敢这么大方地寻问颜卫的情况。 “你怕什么?”似乎看出了武百济的担忧,淳于梦娜浅笑着说道,“陛下在睡觉呢,再说了……就算他在旁边,我还不能问问我儿子的事?” 武百济干咳两声,不知道怎么答话……连眼神都不知道应该定格在什么地方。 还是亦筠接口道,“王子殿下走了天山的方向,他找了一条最难走的路……而且没带什么盘缠,昨日他已经到了木和尔沙漠山,大约五天后就会将离境。” “……”轻轻叹息了一声,淳于梦娜放开白猫,坐在碧竹上将双膝轻轻地环抱起来,看起来颇有几分可怜,“愧倾……也没有留下他啊!” 和武百济对视了一眼,亦筠一时不知道自己该不该往下说。 “主子,下一部要做什么?”武百液扫了竹楼一眼,“守在竹楼的兵是孟司马的人……我们要不要调兵解围?” 摆手打断了武百济,淳于梦娜满不在乎一耸肩膀,“用不着。” “可是……就这么由着归海修黎将您和陛下……”想了好半天,亦筠才想出一个勉强可以开口的词,“禁足在这里么?” “禁足?儿子关老子能叫禁足么?”淳于梦娜被亦筠说的说法逗的大笑了一场。 伸了个懒腰,淳于梦娜笑够了,顺手拿了几颗荔枝放进嘴里,“就算没有被囚禁,我和陛下也一样呆在竹楼里不出去……他们不过派了几个兵将竹楼围了起来,没什么不一样。” “说的是!”归海泽穿着单衣从竹楼里走了出来,不时地给淳于梦娜鼓掌,“还是你看的通透。寡人倒也想领教一下这个归海修黎能掀起怎样的风浪!” “可……可是!”亦筠还要争辩,可看着归海泽和淳于梦娜都满不在乎,她也只好闭上了嘴。 伸手揽过淳于梦娜的腰,张口从她嘴里抢过吃了一半的荔枝,归海泽淡笑着道,“美人……给寡人跳支舞吧。” “今儿累了,不跳。”淳于梦娜将白猫唤了过来,“陛下可当心些……别被猫抓了。” 归海泽并没有不高兴,“我记着归海修黎和她姐姐的娘,简直水做的女人,想不到……她竟能生出个带刺的娃。” 淳于梦娜倚在归海泽怀里,眯着眼睛调笑道,“听陛下的口气,没有怪责的意思,反而……颇有几分欣赏?” 归海泽露出些许苦闷的表情,“先有夺子之妻,后有酒池肉林,寡人早就对不起列祖列宗了,也自知乃是亡国之君……儿孙的事,随他们去吧。” “陛下还真是偏心。”淳于梦娜回头,“是颜卫离开了……你才这样吧?” “胡址!放屁!”归海泽气极,语暴粗口,沉声呵斥,“和他半点关系也没有,淳于衍最好渴死在沙漠里。” “若真不关心,陛下怎知他走了天山的路?” 归海泽哑口无言,捏着淳于梦娜的下巴,“你知道什么叫长袖善舞,察言观色么?你得学学奉承迎和,一个妖后,你得有点妖后的样子!少惹寡人发脾气。” 淳于梦娜咯咯笑起,在琉璃盏中满上了葡萄酒。 归海泽与她碰杯,“今朝有酒今朝醉,寡人这昏君就做到头吧。” “敬最荒淫无度的昏君。”淳于梦娜声音婉转。 “说的好!”归海泽闻言大喜,“古之帝王皆愿成为千古明君,寡人偏爱做昏君。” “臣妾也不以妖后为耻。” 楼竹里再次歌舞升平,丝竹管乐之音靡靡。 亦筠和武百济悄悄退开。 *** “听说殿下传诏微臣。”何睿已经换了官服,正欲冲归海修黎施礼。 “行了!抬手打断何睿,“往后这些繁文缛节都省了吧。” 何睿微微浅笑,不时地打量着归海修黎。 他从来没有想过,这个被淳于梦娜过继到膝下的,并且当了多年质子的孩子,会一转身将淳于梦娜和归海泽都囚禁起来。 “我诏你过来,是想问你关于守皇兵权的事。”归海修黎凝眉,“如今与华褚边境交战的兵力,多为武百济一族,说白了是控制在淳于梦娜手上的兵权,我要知道……淳于梦娜究竟握着多少实权。” 何睿缓缓摇头,“殿下,臣是文官……这些事,微臣不甚清楚。” 归海修黎一言不发地盯了何睿半晌。 何睿也与他平视,丝毫没有退让。 “何大人……若你有本事将颜卫放到这个位子上,那么我马上离开。”归海修黎将桌边的苦丁茶一口饮尽,“我以为……你对这片土地有腔热血,看样子……你的血在颜卫身上。” “殿下似乎对颜卫王子颇有轻蔑。” “我会比他做的要好。”归海修黎回答的很坚定,“若何大人想让守皇做出些改变……最好别本末倒置。能让国家变好的,方才是正道!” 何睿倘然一笑,躬身叩首,“臣必定肝脑涂地,竭尽全力辅佐殿下。” “还有我!” 大殿外传出一个清脆的声音。 归海修黎打量着逆光而来的那个女子,满眼不解。 “是愧倾姑娘!”何睿看到这个丫头,神情竟十分激动,“殿下……若有愧倾姑娘辅助,胜过满朝文武。” “您将成为守皇的光芒!” 第七百五十二章 谈心 “给你。”夏樱欢欢喜喜地给百里凤烨递去一串糖葫芦。 “怎么只有一串?你的的呢?”百里凤烨眯着凤眸,伸手接过夏樱递来的小太阳。 “我去买的时候,已经是最后一串啦。”夏樱耸了耸肩膀,“你爱吃!” 啃了一口包了糖的山楂,又酸又甜,化进肚子里……全成了缠绕不休的绵绵之意。 百里凤烨看着那一个个火红的小太阳,薄唇轻轻扬起……从什么时候起喜欢吃这东西的?百里凤烨已经忘记了,可是……当夏樱把他爱吃的东西递给他,他只觉得无比满足。心下欢喜……如和风起,暖阳升。如露滴晨莲,雨润八方。 看到百里凤烨脸上溢出的笑容,夏樱也笑了,“一路上,总听你说吃不好,睡不香,连茶叶也入不了口……如今,这小小的糖葫芦,居然能让你这种万般挑剔的人这般满足。赶明儿……我起早些,连着摊贩的木桩也一起买来,让你吃个够够的。” “行了,行了!”百里凤烨翻了个白眼,“你存心想让凤烨的牙齿掉光么?” 夏樱干笑了两声,看百里凤烨把糖葫芦一个个放到嘴里…… 百里凤烨半倚在客栈的床榻边,“你从北市一直抬到这里?” “对啊。”夏樱甩了甩手,“你不提还好,一说起来……还真感觉到有些手酸。” 过了怀因河,这里已经是大夏境内了。 华褚一路战乱,眼见了不少饥荒水患,如今……一过了河,两岸如同两个世界。 经过纷乱的洗礼后,大夏城中的烟火气息,看起来竟是这般的珍贵,连小贩的叫卖起也格外悦耳。 百里凤烨从床边移开,直走到夏樱身边,“张嘴!” 夏樱还没有回过神来,已经信任的照做了。嘴巴刚一张开,百里凤烨便将一颗糖葫芦塞进她的嘴里。 “最后一颗省给你啦。” 百里凤烨熠熠生辉的眸光似星辰般让人捉摸不透,他离夏樱很近,温热的鼻息使得夏樱的脖子发痒,他的声音低沉而有磁性,凑在夏樱的耳边轻轻道,“凤烨的一切,都愿意和阿樱分享。” 夏樱突然有些慌乱,猛地从椅子上站起来。 这迅猛的一下,百里凤烨也没有料到,被夏樱的脑袋撞了个结结实实。 倒吸了一口凉气,百里凤烨“哎呦”一声,捂着鼻子低垂着头,连连退后几步。 没一会,暗红色的血迹便从百里凤烨的指缝中露了出来。 夏樱这才反应过来,几步走过去,“撞到你鼻子了?” 习武之人,周身脆弱的地方不多……鼻子倒是一处,任你内力再深厚,也习不出一个金刚鼻! 换成别人……也没法伤到百里凤烨。 夏樱撕了衣服给百里凤烨擦鼻尖血,好半天血迹方才止住。 百里凤烨唇边含笑,伸手拍了拍夏樱的黑发,“没事,撞的不疼。” 夏樱缩回了手,楞了好一会。 她很难形容此刻心里的滋味。大概……就和百里凤烨塞进她嘴里的山楂一样吧!有甜有酸……可酸甜二味,究竟哪种为主,连她自己都分辨不了。 有些无奈……种种念头闪过之后,夏樱最后也笑了。 不过……百里凤烨此刻并没有看懂夏樱笑容里的意味。 从华褚皇宫后离开后,很长一段路上,夏樱都刻意同百里凤烨保持着距离。 如今……到了大夏境内,许是内心放松,夏樱也忘记了继续保持着那份体面的疏离。 距离,必须刻意,方能保持。 亲密无间,反倒是自然流露。 夏樱有些怨恨自己,心口一缩一紧,疼得她脸色煞白。 隐隐地看到一抹缥缈的白影,那谪仙般的少年,越来越稀薄…… 夏樱多怕他会就此消失! 那是夏樱是初心,是这么多年来一直烙印在她灵魂里的信仰。 没等夏樱说话,百里凤烨不着痕迹地退开一大步。 百里凤烨突然背过身子去,夏樱看不到他的神情…… 瞧着那抹烈焰般的背影,夏樱突然感受到……他是那么的孤寂伤感与无助。 轻轻地朝着那道背影伸出了手。 许久……又缓缓地放下。 夏樱不敢唤百里凤烨的名字,更不敢看他此刻的表情。 夏樱的心口又是一阵尖锐的疼意,只是这一次……夏樱清晰的知道,这份疼意,是为了眼前的红衫男子。 沉默了好一会,百里凤烨终于回首。 又是盈盈地笑意,带着慵懒与狡黠……凤眸半眯,尽是妩媚。 “阿樱。”百里凤烨轻唤夏樱的名字,对着夏樱时,百里凤烨从来没有脆弱伤感过。 他是大树,他永远庇护! 他的无助与伤痕,他总是自己消化……只不愿,让她瞧见一丝半毫。 夏樱垂头,盯着脚尖。 “阿樱。”百里凤烨又唤了一声。 这一声,不知道为什么……居然叫出了夏樱的眼泪。 百里凤烨也吓呆了! 上一次见她掉泪,已经是很久远的事了。 有些手足无措起来,百里凤烨想接近,又克制着不敢上前。他聪明地从不雷越城池半步。 他想帮夏樱擦掉眼泪,却又缩回了脚步。 “阿樱,撞疼你的脑袋了么?”百里凤烨问出这话,并没有觉出不妥,哪怕他的鼻尖处还带着些许干涸的血迹。 夏樱哭了半晌,便又笑了。 哭哭笑笑,反反复复。 头一次,她望着百里凤烨,也被那双狭长带红的凤眸注视着。 那样的眸光,让夏樱想将这辈子所有的委屈都对着他通通宣泄出来。 正是傍晚时分。 在边境的小客栈里,可以看到外面彩霞漫天。 橘色的落日遍洒大地,世界成了虚妄……整个天地里,只有夏樱的哭声。 她哭了很久很久。 后来,百里凤烨没想过劝阻,只是这般安静地等着,坚定地立在离夏樱不远的地方。 注视着,守护着。 夏樱是趴在桌子哭着睡着的。 外面……不知何时,早已星空璀璨。 百里凤烨能感觉到一些微妙的东西,他和夏樱之间……有些东西在悄悄改变。 他欣喜的等待着,无论……要花上多长时间。 开花结果,大约是世上最甘甜的因果……他愿意付出一生,就这么期待着。 夏樱哭了很久,睡着后,她的眼眶带了些浮肿。 客栈没有点灯,仅仅透过窗外微弱的星光,百里凤烨也能看清夏樱柔顺的睫毛。 伸手碰了碰夏樱的黑发,百里凤烨贪婪地望着夏樱的睡颜。 刚才……在哭泣中,她在想什么? 许多念头浮过百里凤烨的脑海里。 是的……他得告诉夏樱关于沐煜的一切! 想起景枫的忠告!想起林阮思的坚持,想起那个已经忘记自己的人。 百里凤烨慌乱中做出了决定! 就在最近……他要把一切都告诉夏樱。 他不打算再隐瞒了。 那个人就在大夏,就在那间小木屋里。 这一次,百里凤烨不愿意再次将他逼走了…… 他将对夏樱坦白自己的心意,他将告诉她所有的一切…… 坦白的冲动如此强烈,百里凤烨甚至想将夏樱从睡梦中叫醒。 百里凤烨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咚咚咚! 擂鼓一般! 百里凤烨觉得自己很清醒,很理智,可一垂眸……他瞧见了自己的指甲缓缓变红!连发梢也带上了红色。 这一下,当头棒喝!百里凤烨马上止住了心神。 悄悄念起了清心咒…… 好在有一段时间刻意的释放冶魔血脉,这一次……百里凤烨很顺利地将它压制了下去。 想起了老鬼说的关于冶魔血脉的事,百里凤烨不觉皱起了眉头。 自己真的会发狂么? 万一……真的有伤害夏樱的一天呢? 不!他能改变! 老鬼说……这种血脉有自己的意志,百里凤烨曾经以为只有愤怒,憎恨等负面情绪才会引发血脉。 可刚才……想着对夏樱和盘托出一切的时候,他内心分明是激动,向往的。 没再深思下去,百里凤烨盘腿闭目,继续念起清心咒。 夏樱睡到了次早日早上,一睁眼,便瞧见桌子一头的百里凤烨。 第七百五十三章 女囚 “凤烨去给你打些凉水,你好歹敷一敷。”说话间,百里凤烨已经提着木桶走出了客栈。 时令已到立冬。 大夏不似华褚,冷的更慢些,如今华褚已经下过了一场雪,可在大夏,白日里,还是艳阳天。 故而,夏樱有些惊讶,“还没到小寒,你从里弄的冰?” 一边问话,一边接过冰袋往眼皮上碰了碰。 夏樱看着百里凤烨张罗着给她倒洗脸水……热水氤氲,那张脸在水汽里,柔和美好的叫人看不真切。 “百里凤烨。” “阿樱……” 两人一同开口。 顿了一会儿,百里凤烨先一步开口,“阿樱,从前凤烨不敢在你面前提起沐煜的名字……” 夏樱握着冰袋,手上一紧,里面的冰块碎成了冰沙。 百里凤烨打量着夏樱,没有退步,语气却少了几分底气,连做了几次深呼吸,百里凤烨方才问了出来,“如果……你不觉得冒犯,能不能谈谈他?” 夏樱放下冰袋,楞了好一会,一时没有想到百里凤烨居然会如此郑重地问这样的问题。 好半天后,夏樱方才轻轻点点头。 成亲,去宗祠祭祖,得到了百里凤烨的休书。答应景枫的提亲,和百里凤烨一起从大夏去到华褚,又从华褚回到大夏。 这一来一去间,居然已经过去了五六年! 在这漫长的年月里,他们是头一次面对面地提起这个人的名字。 “阿樱,你想过再见他时会是什么样子么?” 提起那个人,对百里凤烨来说,仍是一种煎熬……他问话的语气很是艰涩,双拳已经捏出了血迹。 “……”夏樱喉头一紧,想说话,可张口……却一个字都吐不出来。 百里凤烨急切地又问,“万一……他不一样了呢?万一……他把一切都忘记了呢?” “……”沉默了一会,夏樱缓缓抱住自己,“我很自私,当初,我告诉他我要和别人成亲了,却……要求他等我。他很生气,他怎么能不生气呢?” 说到此处,夏樱无法克制地给了自己一个耳光,打得极狠,“我不是个东西,我不要脸……我居然对他提这种要求!我算什么?” 夏樱还欲再打,却被百里凤烨扣住了手腕。 好半天后,夏樱方才平静下来,“如今……我只要他活着,哪怕他不再认得我。只要他好好的……我,我……”夏樱说不下去了,一次次破音,每一个音节都烧的嗓子发疼。 百里凤烨一下一下地轻顺着夏樱的背后,直到她平静下去,再次开口。“从前……我要他等我!即使答应和你成亲,即便已经成了你的妻子……我却依然自私地拽着沐煜,死活不放手。那时候……我都不知道自己在用什么立场同他讲话。”夏樱捏着手上的冰袋,整个人微微发抖,几乎站不稳。好在百里凤烨的双手就在她的身后,支撑着夏樱,让她能够站得稳当。 “……”说起这些,夏樱也同样显得很是吃力,她说的很慢,每一句话都踩着心尖,每一个字的间隔都很长。 “只要他活着,好好活着,活的好好的。”夏樱反复重复着内心里最大的期盼,她似乎暂时失去了组织语言的能力,“只要他开心,并且健康。” 冰袋终于被夏樱捏破,地板上撒了一地的冰沙。 “从前,他本不愿与我有联系,是我缠着他,非要介入他平静的生活。待尘埃落定后,我又为了这样那样的理由离他而去。如今想来……我竟从来没有为他考虑过半分,还自诩深情……真真荒唐至极。”夏樱苦笑着,一向英姿飒爽的人,此时此刻,颓败地如同潮湿的朽木,即便丢去烈火里……也再也燃不起来,最多,只能化出一股股黑烟。 “……” 百里凤烨看着夏樱的模样,心下一阵阵抽痛,“阿樱,凤烨知道他在……” 正此时,一阵马蹄和钟鼓声从客栈外传了过来。 “是官锣!”夏樱道。 鼓声打断了百里凤烨,也吸引了夏樱的注意。 本来已经决定在此刻坦白一切,告诉夏樱关于沐煜的一切,可乍然被打断,百里凤烨还是松了一口气…… 已经下定决定坦白了,可内心里的恐惧还是难以平复。 百里凤烨握紧拳头,告诉自己另找时机。 站在客栈上面往街道看去,只见一个女囚被压在囚笼里……此刻衙役们压着女囚巡街。 看热闹的老百姓们追着囚车跑。 衙役们敲锣打鼓地,大声念着女囚的罪状。 夏樱见没什么大事,便又重新回到了客栈。 刚才说了很多沐煜的事,此刻,夏樱整个人的力气都被抽得干干净净了。 “刚才你要说什么?”夏樱问。 “……”百里凤烨皱着眉,凤眸里有些闪躲,一时又游移不定,又想说,又不知从何说起。想百里凤烨也自认果断决绝之人,可偏生对这事,竟这般反复不决,实在不像他的作风。 忽然,百里凤烨眼睛一亮,指着衙役车尾的一人,“阿樱,你看他是谁?” 夏樱顺着百里凤烨的指头看去,一个混在衙役里的身影格外熟悉。 夏樱看了好半天,也“呀!”出了声,“是洛尚书!” 百里凤烨抿唇,“定是来见洛北的,这小子……画四国地图已经离国好几年了,好不容易回国,又被你扣在了怀因河……这洛尚书,定是想见儿子才跟傲天一起来送银子的。” 夏樱当时便想追去。 “眼睛!”百里凤烨拉住夏樱,指了指她还没有消肿的眼睛。 夏樱停下步子,冲到脸盆边用凉水敷眼睛。她也知道不能这个样子去见洛尚书的。 “别急。”百里凤烨望着远去的囚车,“凤烨重新去装个冰袋,顺便再煮个鸡蛋……一会冰袋一敷,鸡蛋一滚就消肿了,一两个时辰就好了。” 夏樱张了张口,想对百里凤烨道声谢,可那谢字太轻太飘…… 看着百里凤烨的背影,夏樱只觉得心里热热的,在最脆弱的时候……还好有百里凤烨可以给她力量。 “不用急,洛尚书就算很想见儿子,也得端会架子……装作是来办案,顺便去看洛北的。一时半会,洛尚书不会过河的。” 洛尚书的确是这种心里想的要命,嘴上还死硬死硬的人! 想不到……百里凤烨居然能把洛尚书的脾气摸得那么透彻。 “洛尚书藏在衙役里,也没穿官服,估计是私访……恐怕朝廷里大部份同僚都会以为他病了。”夏樱揉着眼睛,“这一次来边境,洛尚书不能呆太久,只能见洛北一面……又得匆匆回去。” 说到此处,夏樱心里还真有些不是滋味。 自己破坏了别人的天伦之乐。 可是……在这里,夏樱能用的,又信得过的……只有洛北。 *** 等到中午,夏樱的眼睛终于消了肿,可以勉强见人了。 急匆匆地来到当地府衙。夏樱抬腿便要往里走,却被门外的捕快挡住了,“去去去……你们两个人什么人啊,府衙重地也敢闯。不要命了。” 夏樱急着见洛尚书,难得的掏出靖王令。 捕快一下子惊呆了,连忙跪到地上,“靖……靖安王爷!” 夏樱在对岸斩杀陆河浚的事,已经在边境传的沸沸扬扬了,捕快眼里带着崇拜,忙将夏樱迎进了府衙,“王爷,那个陆成真是该死,您杀的好!为民除害。” 夏樱干笑两声,“听说老百姓官司打到你们这里……也没人主持公道,怎么这会也又叫好了?若叫我抓到知府和陆成勾结的把柄……” 捕快抓抓脑袋,四下看了看,见没什么人盯着,这才小声的说,“王爷,咱知府是好的,坏就坏在师爷……”捕快说着发虚,声音越发小了。 夏樱多看了这捕快几眼,“下了工……你可以到三胡同客栈找我,尽管放心的说。” “得嘞!”捕快咧开了嘴,几句话的工夫便对夏樱叹服不已。 没一会,知府马上出迎,洛尚书也来了。 第七百五十四章 国辅 不过,百里凤烨却依然故作苦闷,嗓音里带了几分可怜,“洛叔哪里的话,谁敢呵斥阿樱,从来只有凤烨被吆五喝六地份,凤烨哪里敢说半个不呢。” 夏樱恨恨地瞪着百里凤烨,想辩解些什么,却一口气提不上来,只得干咳,不知是气的还是急的。 洛尚书抿唇笑笑,一耸肩膀,眉眼里略带上几分落寞,“人无再少颜啊,当了二十三年的鳏夫……可真嫉妒你们小年轻。”想起了往事,洛尚书多唠叨了几句,“洛北他娘走的早,我忙于政务,平日里也不大教他,夏樱子,要没遇到你……洛北这孩子怕真得废了。” “哪有的事。”夏樱连连摇头,“洛北脑子活络,比谁都聪明,学东西又快,文武全才。很多事情……都是洛北在教我,这些年,亏得有他。” 夏樱这些话倒是真心,没有一丝恭维,“洛叔,说句你不爱听的话……洛北往后,一定会比您更有建树。” 听夏樱这么夸洛北,洛尚书脸上笑开了花,嘴里却道,“休得往小畜生脸上贴金。” 夏樱和百里凤烨对视了一眼,两人皆是心下发笑……洛尚书这口不对心的样子了太明显了些。 提起洛北往后的前途,洛尚书心里隐隐有些担忧。 洛北和边境那几十万大军,全部只认夏樱……靖安王爷就是大夏的虎符!若没有夏樱的命令,就算夏乾拿了虎符,亲自到了边关,照样指挥不了那些士兵。 如今……夏樱在华褚呆了五六年,可她照样对军营有绝对的使用权。她在边境的威名,一点也没有受到削弱! 夏樱能做到这个地步,实在太成功了!可是……这也太危险了! 天下太平的盛世倒也还好!可如今这天下即将要变天了……谁有兵权,谁就有了强权、霸权。 “洛叔?”夏樱伸手在洛尚书眼前晃了几下,“在想洛北?过了河就能看到了。” “呸!”洛尚书这才回神,往地上啐了一口,“夏樱子,你和我说这个做甚……我都说了,我是来处理工务的。” 夏樱忍着笑,一再点头,也不先开口。 等了老半天,洛尚书终于忍不住问了,方问,“对了!那个……”清清了嗓子,洛尚书望着夏樱,“小畜生来信,说他有意中人了……这是真的还是骗我的话?” “千真万确!”夏樱重重点头。 “你和洛北关系好,你会包庇他,会跟他一起说瞎话来哄我!” “天地良心,我冤枉啊!”夏樱指天呛地做发誓状。 洛尚书依然不放心,犹自瞧向百里凤烨,直到百里凤烨也点了点头,洛尚书方才松了一口气。 一屁股坐到椅子上,洛尚书饮了几口茶,也给夏樱和百里凤烨满上了茶水,方才说道,“这要是真的,那我也就放心了。跟洛北他她也有个交代了。不管女方是什么身份……只要回家,我就张罗着给他们办婚事,房子都看好了,给他们另办一所宅子,成婚后,也少来烦我,碍我的眼。”看得出来,洛尚书乐极了,恨不得马上抱孙子。 “……” “这多年了……这小畜生天天和傲天混在一起,那傲天也是一样,这么大年纪不见成亲,连我都给他说了好几次媒,可没有一次成功的,女方就算是个天仙,傲天也不看……我心里就纳闷了,一直当那小畜生和傲天是契弟关系,有龙、阳之好。” 夏樱一口茶没吞进去,全都喷了出来,呛得连声咳嗽。 百里凤烨看夏樱的囧样,只笑得一双狐狸眼都眯得没缝了。 洛尚书倒开通,轻点着指尖,继续说道,“要说那傲天也是好的,只我们家小畜生配不上他……本来我还想着,他们要真有那方面的爱好,我也能接受。要没有……那傲天的婚事,我还得继续操心下去。” 洛尚书是个读书人,夏樱多少会觉得他身上应该有些酸儒气息,可没想到……他居然这么开通。原先,夏樱还担心归海溪黎当过景枫的妃子,洛尚书对他们两恐怕会颇有微词,可没想到……老头骨子里居然这么开通。 “这么看着我干嘛?”洛尚书有些得意,“怎么着,夏樱子……你也觉得读书人就应该又酸又腐又朽,满口的知乎者也,礼义廉耻?” 夏樱把头摇成波浪鼓。 百里凤烨见夏樱被洛尚书问的有些窘迫,忙岔开了话题替夏樱解围,“洛叔……之前在街上看游车里囚了个女犯人,她犯了什么事么?” 提起这个,洛尚书只觉得连手上的茶叶也不香了,长长叹息。 “唉……”放下茶杯,洛尚书的表情带着几分惋惜。 “怎么了?”夏樱对那女囚本没有什么兴趣的,此刻见洛尚书似有难言之隐,心下倒被勾出几分兴趣。 “要说起来……那姑娘确也委屈。”洛尚书说着,便从怀里拿出两份卷子。 夏樱和百里凤烨一人拿了一份看了起来。 “好文章!”百里凤烨连声称道,“能做出如此锦秀文章,可见胸中有丘壑,这手字也写得相当漂亮,依凤烨看……可以同守皇颜卫较之一二。”边看边叹,百里凤烨连声问,“洛尚书,你负责今年科举,这文章当出自状元之手吧!” 夏樱看后,也一再称赞,“作此文者,乃国辅之才!得此人才,大夏……幸甚!” 说罢,夏樱和百里凤烨又交换了手上的文章,再次看了起来。 “是好文章!是个人才!也确实是笔试榜首。”洛尚书一拍手心,一跺脚,显得十分无奈,“可偏偏……是个女的!” 夏樱眼睛一睁。手上的卷子多了几道折痕。 “洛叔,您是说,囚车里的女子……” 没等百里说完,洛尚书一连点头,“可不是嘛,她冒充男子参加科考……还夺了笔试榜首,陛下看了她的文章,虽没有殿试,可早已经将她钦定成今年的状元……” “所以……东窗事发,这女子不旦没成状元,反成了阶下囚?”百里凤烨皱起眉头,狭长带红的眸子里带了几分愤怒,“这一切,仅仅因为她是个女子?” 百里凤烨说出了夏樱的心声。 洛尚书垂下头,“当年大夏离雪奚和叶华然建国,明明开放了女子科举的通道,可惜……到后来,终是没落了。” 夏樱气得一拍桌子,手边的瓷杯碎成了两瓣。 第七百五十五章 孟秋明 “若不是陛下爱她才华,她犯的可是满门抄斩的大罪!”洛尚书冲夏樱比划了一下,示意夏樱平静下去。 “为什么不能让女子科考?”夏樱猛地站起身子,“我要去和哥哥说!连华褚都设了女科,大夏为何不行!哥哥不能这样!” 洛尚书走到夏樱身边,将夏樱重新按回椅子上,拨高声音,大声喝斥,“夏樱子,他是君,你是臣!你说陛下不能做什么?” 夏樱一下子楞在原地! 洛尚书此刻的语气格外严肃,夏樱一下子被抽干了全身的力气。 百里凤烨看得心疼,可他也只能移开目光! 洛尚书说的一点都没错……再说了,夏樱把亲情看得极重,否则,当年也不会同意与百里凤烨成亲。 夏乾,是夏樱的死穴,一打一个准! “夏樱子!”洛尚书的语气和缓了一些,“陛下……先是你的君主,其次才是你的哥哥。” 夏樱呆呆地看着百里凤烨,好半天后方才回神。 “难道……大夏就不能改革么?”夏樱失魂落魄,虽然望着洛尚书,却更像迷茫中的自问,“难道,我们就不能像华褚一样变得越来越好么?” 洛尚书看了夏樱好半天,神情越发复杂,“夏樱子,回国后……你辞官吧。” 夏樱倒吸了一口凉气,瞪大了眼睛,脸色惨白,样子十分可怜,“洛叔……我做的不够好么?” 百里凤烨几步走来,紧紧地扣着夏樱的肩膀。 洛尚书背过手,好半天方才轻轻地拍了拍夏樱的脑袋,“不是你做的不好!实际上,你比大多数尸位素餐的官员都好太多了。” “那您为什么建议我辞官?”夏樱急切地抓着洛尚书的衣摆,“七岁时,我就发誓要习武,要为哥哥和大夏打出一片天地……我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这片天地,别人的意见我不管,可是……洛叔,为什么您会说这样的话?” 洛尚书看夏樱的目光很是慈爱,许久方道,“夏樱子,你没发现么……在华褚呆了几年,你如今事事与华褚比较,而且……你打心眼里觉得大夏不如华褚。” 夏樱抓着洛尚书的手缓缓松了。 是的!她在比较! 从很久之前就开始比较了。 “华褚是四国之最,大夏不如华褚并没有什么不对。”洛尚书轻咳了两声,“可是,夏樱子,你从根基否定了陛下。你的眼神,让我觉得……” 洛尚书没再说下去,可夏樱知道他的意思。 夏樱此刻很是迷茫,她是觉得景枫很好!她赞扬,甚至推崇景枫的治国理念。 可这些欣赏与国土没有关系,仅仅是因为景枫做的对! *** “王爷,尚书大人!百里世子。”知府对着三人一一行礼,“晚膳已经弄好了,您看现在要不要……” “走吧!”洛尚书看了夏樱一眼,这才瞅着知府道,“领本官去吧,还真有些饿了。” 知府一连应声,领着洛尚书离开了。 房间里只剩下夏樱和百里凤烨。 “你说……”夏樱有些说不下去了,刚一开口,嗓音里便带着哭腔。 这两天,刚一回到大夏,也不知道怎么了,夏樱显得格外脆弱。 此刻,虽没见夏樱眼里有泪,可这颤音也着实让百里凤烨难受。 “阿樱……在凤烨面前,你可以不坚强。”百里凤烨看着缩在椅子上的夏樱,多想伸手将她环住,“你是夏樱,可以不是靖安王爷。” 夏樱酝酿了许久,方才苦笑,“哭不出来!” 此刻,夏樱是真的想哭,也真的哭不出来……那感觉难受极了。 “百里凤烨,你知道么,在卞南城的时候,他们一遍遍地叫我皇后娘娘,我心里一直否认,我说我不是华褚的皇后,我是大夏的靖安王爷。”夏樱紧握着龙渊,指骨分明,“后来,见到傲天,他带了边境的士兵一起来,我私下听他们问傲天,说‘我还是不是靖安王爷’,如今……连洛叔也让我辞官。” 百里凤烨心脏收缩,疼痛伤感没有低着夏樱半分。 “百里凤烨……我,我是谁?”夏樱按着胸口,迷茫地瞧着那双狭长带红的凤目,“如果我即不是靖安王爷,又不是华褚皇后,那么……我是谁?” 夏樱似乎想把自己全盘否定,连眸光都变得涣散起来。 百里凤烨缓缓蹲下,半跪在夏樱面前,白皙而温暖的双手轻轻覆在夏樱握着龙渊的手上,“你是阿樱,是凤烨的阿樱。” 百里凤烨的声音那么温柔,让夏樱一时失神。 百里凤烨的嗓音带着蛊惑人心的力量,“阿樱,如果没有任何责任,你最想要什么?” “我想要什么?”夏樱重复着问题,像一个失去思考能力的木偶,许久,方才迷迷糊糊地说,“我想要天下太平,我想要沐煜!” 闻言,百里凤烨心上被人扎了一刀似地,猛地将覆在夏樱手上的双掌缩了回去。 站起身子,百里凤烨背对着夏樱。 他笑着说,“好啊,阿樱想要的都能实现……” 看着百里凤烨的背影,一直想哭又哭不出来的眼泪,终于掉下来了……夏樱很快擦掉眼泪,没让任何人发现。 吸了吸鼻子,夏樱低低地说道,“我不会辞官!我也不在朝廷久呆……一到京城,和哥哥报了平安后,我就立刻去边境,我守着黄沙,守着塞北……” 似乎看到了塞外苍茫的月,也看到了无边的孤寂……夏樱的心境突然变得苍老起来,她仿佛看到了戎马半生后的苍凉。 百里凤烨平缓了许久,方才将指甲盖上缓缓往上爬的血色压退。这才回头,脸上看不出一丝落寞,“阿樱,去吃饭吧,凤烨也饿了。至于……往后的路,随便吧。”百里凤烨笑容很明媚,“总之……世间万万条道,随你走哪,只要你肯回首……凤烨就在你身后。” 许多年后,夏樱常常梦到今日,尔后,每次走上陌生的小路,总是频频回首。 *** “再不来,我都吃完了。”洛尚书大快朵颐。 知府在一边不停布菜。 “尚书大人,来……尝尝我们这里的酒。”知府面前的碗是空的,想来一点也没有吃过,“百里世子,靖安王爷……你们也都尝尝。” 洛尚书将手覆在酒杯上,“别,知府大人,您吃您的,别见外……不用管我,喝酒误事,本官已经三十年滴酒不沾了。你这么客气干嘛,不用管我,吃你的。” 百里凤烨眼睛一亮,刚出了华褚,那边还在闹饥荒,他们已经几个月没见过白米饭了。 看着眼前这一桌子的饭菜,百里凤烨端起碗来,连吃了好几口白米饭,见夏樱仍旧怏怏的,百里凤烨假意被呛着。 夏樱抬手给百里凤烨顺背,“你一向吃的斯文,今儿怎么……” 刚一开口,百里凤烨便往夏樱嘴里塞了个大鸡腿。 许久没吃到热气腾腾的熟肉了,嘴里的鸡腿唤醒了夏樱的味觉……去、他、娘、的!死生之外,全是狗屁!真香! 夏樱的吃相把知府吓了一跳!明明一口菜没吃,楞是被夏樱的吃法给腻着了,一点肉也吃不下去了。 这……这哪是什么王爷啊,分明是饿死鬼来着。 知府强忍着想吐,直喝解腻刮油的绿茶。 百里凤烨的吃相倒是好看,可面前堆的骨头也不比夏樱少…… 知府又让后厨加了两只鸡。 等一桌子菜都划拉干净了,那两位……居然还能再吃两碗白饭! 这可让知府开了眼界了。 洛尚书看的又是好笑,又是心疼!虽贵为公主,可夏樱从小到大,着实没享过什么福。如今在华褚呆了几年,恐怕华褚的深宫里也一样波云诡谲,并不比边境好多少。 刚才在屋里说让夏樱辞官。他倒希望夏樱能好好考虑。 “洛叔,我不辞官。”夏樱深吸了一口气,“我知道你是好意,回去后……我见哥哥一面,马上就去边境呆着。” “再说吧……”洛尚书叹了一口气,往后的事只能凭天意了。 知府见夏樱不再动筷了,反而另找了个干净的碗,夹了饭菜,一时疑惑,“王爷,您在准备宵夜么?一会下官让人给您端去。” 百里凤烨也放下了筷子,“知府大人,牢房带路。” 知府这才知道,夏樱准备的饭菜,是给那女囚用的。 “噢,是是是!”连声应着,知府脑门上一头的汗水,他们这小地方最近怎么来了那么多大人物,连个女囚看起来都不一般。 *** “对了,洛书,她叫什么名字?”刚才只顾着看文章了。 “孟秋明。”洛尚书也在前面带路,对牢房轻车熟路的样子,“她还有个妹妹叫孟秋浩,祖上也是世家,可惜到她父亲那一辈便……” 洛尚书对那女囚的身世倒一清二楚,看样子确实下了些功夫,“两年前,一伙贼人闯进孟家,他们全家罹难……只有这二姐妹踏青未归,方才保全姓命,而那伙贼人至今没有归案。” 说话间,已经到了牢门口,知府开了牢狱,“孟秋明,王爷和百里世子来看你了。” “把枷锁打开。”百里凤烨眉头一皱。 第七百五十六章 代罪 “可是……”知府初时有些为难,可一看其他的人的脸色,便也不准备再继续坚持下去了,“是是是,我马上开锁。” 招呼了狱首过来,很快打开了女囚身上所有的枷锁。 因着要游街,牢头犯懒,为了第二天不重新上枷,所以……连脖子上的锁枷都没有帮她取掉。 身上没有铁链,孟秋明长长地伸了个懒,稍微活动了一下便听到骨骼咔咔作响,皮肤上已经有很多地方结了厚厚的痂块。 夏樱将手里的饭端到孟秋明面前,“随便吃点吧。” “多谢。”孟秋明很有涵养,举止让人颇觉舒服。她先冲洛尚书鞠了个躬,“洛大人,一路上承蒙照顾。” 洛叔连忙将她抚了起来,几乎不敢看孟秋明的眼睛,“你要再这么说,我这张老脸都挂不住了。” 孟秋明囚服很脏,头发也乱糟糟的,可那份气质,却叫人不可小觑。 就算有好几双眼睛盯着,孟秋明也没有一点拘谨,坐在破席上,她吃的很香,甚至还问夏樱,“有水么?” “有!”知府见这女囚来头不小,亲自吩咐人送上清水。 大约半刻钟过去,孟秋明手上的那碗饭方才吃完。 很是斯文地擦了擦嘴,孟秋明问,“几位来这里是有什么事么?” 夏樱没有回答,反而回头看向洛尚书,“洛叔,她的罪是怎定的。” “先游行,后发配。”说话间,洛尚书从怀里拿出一份罪诏,“这是罪书,孟秋明,你看看吧……出了这个府衙,游行就结束了,后面发配的路不归我管了……” 拿过罪诏,孟秋明看也不看,咬破了手指按了个指印,“洛大人,给支毛笔吧,押也画了,我现在签字。” 话音刚落,狱卒便送来了笔墨,这大牢里,朱纱纸笔,随时都备着,全是现成的。 等‘孟秋明’三字一签上罪诏,百里凤烨突然一楞,接过罪诏来来回回地看了好一会,突然道,“你不是孟秋明。” 洛尚书被百里凤烨的语吓了一跳,“你……你说什么?” 百里凤烨将手上的罪诏递给洛尚书,“洛叔,你看这笔迹!” 孟秋明的文章洛尚书还随身带着,一听百里凤烨说话,忙拿出来对比。 果然字迹相差甚大! “不一样……这字迹怎么不一样?”洛尚书急了。 夏樱本没留意,一听百里凤烨这话,细细看了看,也发现了破绽,“你是左撇子?所有的字都略有倾倒……” 望着眼前的犯人,洛尚书忙问,“你不是孟秋明的话,你是谁?” 知府终于找到立足点,扯着嗓子冲女囚骂道,“嗨!新鲜事,居然还有顶罪的?你不要命了?你知道女人在发配途中会遭遇什么事么?你居然敢冒名顶罪?” 知府见没人阻挡他,越发得意了,继续道,“来人,大刑伺候!” 洛尚书抬手阻止了知府,一时不知道如何是好。 没等女囚开口,百里凤烨接道,“你是孟秋浩吧!” 女囚面露吃惊,没想到一个签名,居然能被人实破了身份。 苦笑几声,孟秋浩点点头,“是的,我不是孟秋明,我是她的妹妹孟秋浩。” 洛尚书气得直喘粗气,“那孟秋明呢?” “科考!” “科考?”洛尚书眼面前一花,“她女扮男装参加科考已经暴露了,而且,文试都结束了,她还想怎么考?莫不成……她去参加武考了?” 夏樱倒吸一口气,“她……她是去华褚参考了么?” 孟秋浩眸子里略有几分吃惊,这才多看了夏樱几眼。 “想不到……除了姐姐外,还有女子对当今时事这般了解。”点点头,既然被揭露了,孟秋浩也不打算隐瞒,一股脑地全招了,“姐姐是去了华褚,听说今年华褚开设了女科,而且……凡是女子科考,连秀才身份都不需要。” 夏樱苦笑,自是知道今年华褚开设的女科有多么诚意。 “姐姐一心仕途,她的才华不应该被身份拘谨,所以……我便代她受这一趟。” 孟秋浩声音平稳,看样子……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 洛尚书在牢房里唯一的朽木桌上重重一拍,直把那桌子拍成了好几块,“……” “洛大人消气,孟秋浩自知死罪,望您老保重身体。” 夏樱无力地坐倒,“如此人才去了华褚……是我大夏无福啊。” 百里凤烨也略略叹气。 “你走吧!”夏樱冲孟秋浩摆了摆手,“过江后便是华褚,到了那边……你和你姐姐如何,便凭天意。” 孟秋浩一楞,她没想过能活着离开。 “夏樱子!”洛尚书喝了夏樱一声,“你越权了。” 夏樱耸耸肩膀,“我会跟哥哥解释的。” 听到这里,孟秋浩方才知道眼前这女子是什么人。 “莫不是靖安王爷夏樱?”孟秋浩打量着夏樱,轻声道,“我听姐姐提过你……听说,华褚帝君之所以会开设女科,同你有莫大的关系。” 夏樱轻声叹息,“你姐姐还说了什么?” “姐姐还说……”孟秋浩犹豫了一会,终于还是继续说道,“姐姐说,靖安王爷在华褚的影响力比在大夏更大。” 夏樱垂眸,不知再想些什么。 洛尚书咳嗽了两声,打断孟秋浩的话。 孟秋浩也是精明之人,一看这情景,只作叹息声,便也不再开口。 “百里凤烨,你身上还有银子么?”夏樱眨着眼睛望向百里凤烨。 “还有。”从怀里拿出一张五十两的银票递到孟秋浩手上。 “夏樱子!” “王爷!” 洛尚书和知府一同喊了起来。 “让她走!”夏樱狠狠地咬着牙关,“有任何事,我承担!哥哥那里……我会去解释!” 夏樱不愿叫夏乾陛下,这是她最后的坚持! 从百里凤烨手上接过银票,孟秋浩冲夏樱点了点头,没道谢,当真转身离开了。 洛尚书闭上眼睛,语气愁苦,“夏樱子,你这样……迟早出会问题。” “我相信哥哥!”夏樱紧捏拳头。 第七百五十七章 女辅 “陛下。”王公公捏着拂尘,看着正在池塘边喂鱼的景澜,轻声道,“柳丹求见。” “不见,不见。”景澜不耐烦地一摆手,“让柳丹去找司徒无敌,伊葛将军也行……反正随便哪位都可以,只是别来烦我。” 华褚今年,尚才早冬便下了好大的雪,如今整个皇宫都堆的白茫茫一片,池塘的锦鲤也懒懒地卧在池底,半晌没有动静,连投食都不见争夺,反复几次,景澜也怏怏地,没甚兴趣。 王公公是皇宫里的老人了,景渊在世时便已经服侍在旁,八面玲珑的老太监,连景枫都舍不得将他处死,到景澜登基,已经服侍过三位帝王了。 “陛下,您虽还年少,可也得注意这身子骨,哪有大雪天的在水边喂鱼的?”王公公持着披风走来,“车到山前必有路,老奴眼看着三朝绵延,如今……”王公公只作叹息不讲话,不时地假咳两声。 景澜这才将手上的鱼食全都丢了,回头看了一眼这假意发抖的老公公,轻声笑了起来,“亏不得他们都叫你老祖宗。” “陛下这话可折煞老奴了。”王公公止了假咳,也跟着景澜笑了起来,“您就见见柳大人吧,人正等在御书房。” “走吧!”景澜点头,“这柳丹可以啊,多少达官给你使银子,也不见得你在我面前说句好话,柳丹连品级都没有,倒还能请得动你老祖宗。” 王公公跟在景澜身后不远的地方,轻笑着说道,“陛下恕老奴无理,今天也说两句干政的话……老奴历经三朝,要看不出来柳丹日后定受重用,那这双眼睛就活该被剜了。”王公公是知事的人,一般不兴说这些的,今儿在景澜面前,倒说了几句实话,“这柳丹打先皇在的时候就被委以重任,老奴最近也看了柳丹的为人处事,是棵好苗子,再经陛下一栽培,也就可以成为撑天木了。陛下嘴上不说……心里倒喜欢他得很。连皇考皇后……” “王公公,在我面前你就别一口一个先皇了,直接叫景枫得了。”大雪让整个皇宫变得格外寂静,“什么皇考皇后,你也直说夏樱得了,听得我怪别扭的。” “老奴不敢。” “有什么不敢的?”景澜脸上露出一二分心酸来,“按辈份来说,你算是我和景枫的老叔。” 王公公又欲下跪,被景澜一把馋住。 “柳丹找我什么事?”走了一路,景澜身上也飘了不少的雪。远远地……景澜见御书房有两个人的身影,“除了柳丹还有一人?是谁?” 王公公抿唇,“是个女子。” 景澜脚下一停,“不是是吧!”回头望向王公公,景澜语气惊恐,“学岑阁老?准备给我说亲?” 见景澜一脸的恐惧,王公公连忙摆手,“老奴怎敢过问陛下的家事……”引着景澜往前走,王公公接口道,“柳大人说那女子是今年京科状元。” “不是吧!”景澜轻皱起眉头,“我再不理事,今年的状元也见过了……绝不是位女子。” 王公公耸了耸肩膀,继续道,“具体怎么样,老奴也不清楚,只听柳大人顺嘴这么一说……” 说话间,景澜和王公公已经到了柳丹近前。 柳丹和那女子忙给景澜行礼,“参见陛下。” 打量了那女子几眼,景澜略有些好奇,“这位是?” “回陛下,草民姓孟名秋明。”这女子身形清俊,声音冷冽,站在雪里有那么几分遗世独立的感觉。 “孟秋明?好名字。”景澜念叨了两声,“进去说吧。” 一行人进了书房,景澜坐到了堆满奏折的书桌前,可他却连一本也没有看过。 屏退左右后,景澜方冲柳丹道,“柳丹,没外人了,你们有何事见朕。” 柳丹和孟秋明皆站在殿中,一动不动。 景澜看着碍眼,“你们两杵着干嘛,当冰雕啊?自己找个位子坐下吧。” 自从当了皇帝后,景澜便越发厌恶森严的等级制度,那些规律冰冷得没有温度,所有人都变了一个样…… 都这么长时间了,景澜还是没有习惯当一个皇帝。 “陛下,臣是想请您给孟秋明安排一个官职。”柳丹将孟秋明的文章呈给景澜,“陛下,您看看。” “不看!”景澜打了个哈欠,“柳丹啊,刚才王公公还夸你聪明来着……你又不是不知道,朕不批公文,你文章呈在奏折里,存心是不想让朕看。” 柳丹还欲再讲。 “无妨。”孟秋明打断柳丹,“不若由草民当庭口述。” 《大昶·女辅传》——大昶未成,华褚之末,帝初开女科,孟辅参考,以华褚女子榜眼入京,原乃大夏之人,女扮男装,以夺榜首,夏帝治罪,弃之不用。乃移华褚,初入龙庭,口诉国事,澜皇与相,惊其才,以为之奇。 孟秋明将自己半生钻研的东西,一一口述完毕,直见柳丹和景澜皆瞪目不言,以为自己冒犯了,“草民言词浅陋,陛下勿怪。” 景澜亲自给给孟秋明端了茶水,“喝些吧……你连说了三个时辰。” 孟秋明倒吸一口凉气,四看了御书房一眼,果不其然,四周早已经点了灯,而且蜡烛过半,已是深夜。 “草民以为只过了片刻。”孟秋明说着那些见解,不知明间流逝。 景澜目光满是欣赏,“难怪柳丹说你是状元,朕看也果然如此……只是,女子的考卷朕也看了,实在平平。当时怎么不把这些都写上?” 听景澜这般问了,孟秋明这便跪倒在地,将自己如何女扮男装在大夏参考夺榜,如何被治罪,又何又请妹妹带罪的事,一一说给景澜听。 景澜听完,越发喜欢,直拍手鼓掌叫好,“夏乾怎么将你这样的人才放到华褚了!你放心吧……华褚与大夏连为姻亲,你妹妹……朕会想法子与大夏交涉的,你即有抱国之心,总归不会负你。” 这话让孟秋明眼眶一热!“多谢陛下。” 第七百五十八章 跟踪 褚艺骑在马上,不时地回头去催秦紫幽,“你快些!”边说着,褚艺边抱怨,“最近这华褚乱的不成样子了,还好你有远见,早把总舵移出了这鬼地方,否则……肯定得受波及。” 一路上,秦紫幽很少讲话,最多‘嗯’‘啊’地敷衍两声。 可褚艺却像个话痨,几乎没停过讲话,“对了,那个红鸾阁的老板娘,你有线索没有?那老妈子还真是有点本事,现在到处打战,她那里的生意反倒更红火了,去年我就想收编红鸾阁到忆冰楼名下了……可居然动不了它。”褚艺咂咂嘴巴,从马后取过装水的葫芦喝了两口,“对了,秦紫幽,你说……媚杀阁和红鸾阁会不会有什么关系?” “……” “喂。”褚艺白了秦紫幽一眼,“问你话呢……您老倒吱一声啊!你这该死的女人,把本公子这么帅气的少年郎当成空气啦?” 秦紫幽一抬眸子,“对不确定的事,我向来不下结论。” 尽管秦紫幽这答案没什么用,可褚艺也挺满意的,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褚艺眼里开始放光。 贼笑了半晌,褚艺方才跟秦紫幽说起红鸾阁里的清倌和鸾童,“要说红鸾阁是真不错,我看那里面有几个卖艺的小清倌会对你味口,和你一个德性,也不爱说话,样子倒没得说,正好配你……” 褚艺说完小倌又说起姑娘,“红鸾阁的姑娘就更不必说了,可惜现在……浅安也没在了,一早我就知道她是空锡楼的探子,我可没少在她身上使银子,就是为了探听对手的一切举动。” “……” 秦紫幽不得不佩服褚艺能把逛妓院说的如此清新脱俗。而且……像是为了空锡楼牺牲色相。 “我估摸着红鸾阁会特别赚钱,久容在那里做情报的时候,不单单消息值钱,一年也额外多给楼里几万两银子周转。可惜了……久容居然嫁给初宁那暴发户。那死小子武功都不会,遇事还得久容来保护。”说到此处,褚艺越发不平衡起来,“哼!本公子此般英俊,不消几年,久容肯定回悔的肠子都青了。” 秦紫幽低头挥了一下马鞭。 “怎么着?连你也在嘲笑本公子?你那个眼神是嘲弄?讽刺?鄙夷?”想起当年的伤心事,褚艺的眼眶居然红了。 秦紫幽抿唇,神情冷淡,又一次挥了挥马鞭,“我不关心。” 褚艺张口,还想再继续夸赞自己俊郎的外貌。 秦紫幽加重马鞭,坐骑急冲向前,很快超过了褚艺。 “唉!”褚艺见秦紫幽超过自己太远,也加快了速度,“你等等啊,这这里还有一肚子的苦水没倒呢!这回我们讲褚公子月下会久容……” 秦紫幽只觉得头皮发麻,至此……方才觉出老冉的好处来。秦紫幽暗暗下定决心……往后若非不得已,绝不和褚艺一同出任务。 “啊!”追了半晌,褚艺突然恍然大悟,“是本公子考虑不周……小幽啊,你一定心系于我,不想听我说起过往的风花雪月。” 小幽?秦紫幽不喜欢别人这么叫她,从前与褚艺相处不多,如今方才发现……这褚艺也太油腻了!让她反胃。 “小幽啊,就算你对本公子情深一片,可我暂时还不想考虑婚姻大事,我们得先抓住忆冰楼的叛徒,然后才能告诉我们儿子……他爹妈有多厉害!” 秦紫幽气乐了! …… “怎么停下来了?”褚艺的马终于跟上了秦紫幽,“怎么不走了?楼主在大夏,就目前来说……还有一两天的路程,再说了,这附近也没个可以洗温泉的地方,实在不是休息的好地方。” 秦紫幽用马鞭指着前面的昆合雪山,突然回头问褚艺,“林阮思被押在这附近?” “对啊!”褚艺点头,“从这里绕过去,大约两个时辰的距离。他被压下淦村地下庄。” “林阮思是蓝无风和你负责的,是么?” 秦紫幽这些天太忙,没想起林阮思……直到此刻瞧见昆合雪山,想起一些零星的情报,方才忆起她来。 虽然百里凤烨对所有人都保密看押林阮思的原因,可这瞒不了秦紫幽,况且……林阮思也不是老实人,到处嚷嚷,多少露出了些风声,加上这些日子,忆冰楼和空锡楼都对那个叫‘墨宜’的人关心过头。 结合种种线索,秦紫幽也将墨宜的身份猜了个七七八八。 “没错。”褚艺点头,“嗨,你还别说……林阮思那小丫头,武功不高,可那个银针用的太可怕了……咱都折了好几个人,看押她的极别是越来越高,人也越来越多,还得小心那些药草,前几天……” 如果不打断褚艺,就这事,他还能再说上半个时辰,秦紫幽伸手做了个阻止的手势,“即然你负责,那你现在带我去淦村地下庄。” “你找林阮思干嘛?”褚艺轻皱眉头,“噢,对了……我想起来,你也是君子谷出来的人,林阮思和你算是有些关系,你想救她?你放心吧,她过的……比你我都好,依我看,皇帝也未必能如林阮思那样,你别为她操心了。” 秦紫幽深吸了一口气,伸手褚艺道,“老令牌给我,我自己去。” “那可不行。”褚艺一连摇头,“楼主说了……除了他外,谁都不能私下去看林阮思。” “你觉得我和其他人一样么?”秦紫幽半眯着眼睛逼视着褚艺,“楼主不在……所有人都得听我调动,连南屏也一样,褚艺,你要抗命?” 褚艺倒吸了一口凉气,尽管秦紫幽没有武功,可她认真起起来的时候,还真叫人胆寒。 褚艺收回了笑脸,恭恭敬敬地施了一礼,“属下不敢。” 说话间,已经下马,亲自把自己的令牌双手举至头顶,呈到秦紫幽面前。 接过令牌,秦紫幽调转马头,朝着淦村的方向走去。 “对了!”褚艺朝前追了两步,“你多久回来?要等你么?或者我自己先去大夏找楼主。” 秦紫幽回首,“明天此时,就在这里等我。” “好,那本公子先找个地方洗个澡了,你快点来,别耽搁……”尽管嚷的很大声,可估计秦紫幽也听不到了。 直到秦紫幽的马消失不见,褚艺方才松了一口气。 “出来吧。”仰头看着头顶的树冠,褚艺一眯眼睛,“隔老远就看到你那怀孕的肚子了。” 一个人影从树上跳了下来,“格老子。”冉三怪一边骂一边拍着自己的大肚子,“你他娘的才怀孕的肚子呢,老子这叫宰相肚。” 褚艺一摆手,很是鄙视地朝着老冉翻白眼,“冉三怪,你这跟踪技术也太差了吧,要不是我替你掩护……秦紫幽早发现你了,你居然敢在她面前玩花样……一百个老冉的脑子也比不上秦紫幽,你都没点自知之明吗?” “好家伙!”老冉一听,喜得眉飞色舞,直拍手,“我说你怎么突然提起久容,还尽说没边际的话,敢情是激她呢。” 褚艺用食指潇洒地卷起一缕头发,神情得意,“说吧……你跟过来干嘛。” 老冉叹息了几声,神色略显几分哀伤,“秦紫幽很可能就是忆冰楼的叛徒,你查出了暗辰清白,又查出媚杀阁的踪迹……我和南屏担心你会遭她毒手。” 如果不是万不得以,老冉着实不愿意这么讲秦紫幽,那是他当亲人呵护了半辈子的小姑娘。 褚艺见老冉突然变得这么伤感,也不觉叹息出声。 “不对啊!”老冉突然想到了什么,“你怎么会替我打掩护?难不成……你对秦紫幽一点防备都没有,这些都是假的?” 褚艺重重点头,万分得意,连连追问道,“怎么样,怎么样?我的演技还行吧?” 老冉抬手就是一拳。 褚艺没防备,被揍出了鼻血! “去他娘的!”老冉啐了一口,“你就没想过跟我们讲一声,害得老子跟了一路,生怕你遭不测,这几天连觉都没睡……她又是君子谷的人,老子看你吃东西都怕被下毒,一路上都在悬心。” 这会儿鼻血止住了,褚艺也没怪老冉,“我能有什么办法?怎么跟你们通风报信?告诉南屏还行,告诉你?就你这蠢样,三分钟就露馅了。你要没跟来,我也没打算跟你讲这些。” 老冉气极,却又无法反驳,只好悻悻地闭嘴。 “这些事……你是怎么查出来?”老冉凝眉,“特别是与媚杀阁有关的那些。” “这哪是我查出来的……”褚艺叹息,“是暗辰告诉我的。” 老冉倒吸了一口凉气,“暗辰?”一把揪起褚艺的领子,老冉过于激动了,“你见过暗辰?在哪见的?他他在哪里?” “行了行了!”褚艺用折扇直敲老冉的手,“放开……你这脏爪子,可别弄脏了本公子的衣裳。” 老冉深吸了几口气,缓缓平静下来。 “你用不着担心暗辰,他好着呢……也美得很,人家成双成对,比翼连枝呢。”褚艺说的口气有些酸溜溜的,连暗辰那大木头都能报得美人归,偏他的心上人同个商人成了婚。 老冉一听,脸上露出几分欣慰的笑意。 第七百五十九章 疯血 “你啊,少在秦紫幽面前晃来晃去了。”褚艺提醒道,“秦紫幽太了解了你了,你知道的越多,秦紫幽就越能从你身上分析出问题来……你这一两年内,最好不要再出现在她面前了。” 老冉张了张嘴,已然词穷,南屏也说过同样的话。 褚艺揉了揉鼻子,又重复了一遍,“没彻底解决问题之前,你都不要出现。” 老冉轻轻点头,好半天后方才道,“我要先去见楼主。” 褚艺翻了个白眼,很是嫌弃的样子,“你找楼主干嘛?给秦紫幽求情?” 老冉没有否认,重重点了点头,“她只是入了迷津,她……” 抬手打断老冉,褚艺笑道,“你也用不着去见楼主了,他早把你的行为猜透了。” 老冉脸上闪过一丝惊讶,可很快便又释然了,“楼主那样的人,自然是了解我的。” “放心吧。”虽是在谈事情,可褚艺的眼睛一直在打量着四周,生怕有眼线,“楼主说过不会要秦紫幽的命的,毕竟……忆冰楼能有今天的成就,与她着实分不开,功过相抵,只从此以后,大家只能陌路。”微微叹息了一声,若不是得到百里凤烨和暗辰的亲自证实,褚艺怎么也不会相信秦紫幽会做这样的事。 “……” “再说了……别看她没什么武功,可如果她背后真的是媚杀阁,那么事情还复杂着呢。”褚艺按了按太阳穴,想起往后要做的一堆事,只觉头疼。 沉默了好半天,老冉终是笑了,“只要她性命无忧,那我也放心了。” 褚艺在冉三怪的胖脸上捏了一把,“看不出你这小胖子还真有点情意……蛮可爱的!” 这样的夸赞瞬间把老冉惹毛了,当下便想和褚艺决斗。 褚艺连忙将手从老冉脸上移开,做出投降状,“行了,行了,一点就着……你也就这点出息。这是打架的时候么?”褚艺一脸说教相,恨不得将自己举到人性的至高点,“咱俩要把秦紫幽引回来,那你想想后果吧。” 老冉举着拳头,感觉自己有些滑稽。气得他想大叫!最后却只能死命捶打自己的胖肚子。 褚艺忍笑,等老冉在自己肚皮上留下好大一片红印子,方才开口问,“你和秦紫幽呆的时间长,你说……她为什么会背弃楼主?” 老冉顿住苦笑,“情之一字,由来最无踪迹。” 褚艺吃了一惊,他一直觉得秦紫幽是那种冷冰冰,无心无情的人…… 听老冉这么讲,他这才忆起秦紫幽看百里凤烨的眼神,随即有一种原来如此,果然如此的感觉。 “行了。”老冉一摆手,“跟你呆在一起挺晦气,老子先走了。” “等等!”褚艺叫住老冉。 “你还有什么事?”老冉不耐烦。 “你打算去哪?” “不知道。”老冉一捏鼻子,“即然一两年内不能出现在秦紫幽面前,那走哪算啊吧。” “去找郝娘吧。”褚艺建议。 老冉打了个寒颤,郝娘比他小了一辈,可是,和这娃子呆一块的时候,老被她指挥的团团转,而且……郝娘又是火一样的性格,武功也不在他之下,和郝娘一块,准吃亏,“你小子一直……这么阴险,不怀好意,简直太坏了。” 褚艺收起戏谑之色,继续道,“趁这次,你和郝娘一起追查一下妖魂的消息,务必请妖魂出山……这半年里,妖魂突然失踪,以前她的行踪也难以摸捉,可至少还有些蛛丝马迹,可现在,则同人间蒸发了一样……太不寻常了。” “妖魂?”老冉皱眉,“找妖魂干什么?她不就一大夫么?谁能了疑难杂症?” 褚艺苦笑,“你知道的,楼主身上有冶魔血脉……空锡楼的老鬼说这‘疯血’无药可救,一旦彻底发作,必将杀戮四方,力尽而亡。林阮思姑娘也说治不好……普天之下,大约只有妖魂还可一试一二。” 闻言,老冉握紧双拳,看了看天色……莫名的有些后怕。 “还不止如此……我听人说,楼主命人将百草枯制成丸药,随身携带。”褚艺背着身子,拍了拍手边的马,似乎只有这样,才能让自己继续讲下去。 “百草枯?”老冉一时没反应过来,“这毒药虽然不无解,可发作的极慢,服食的人会极为痛苦,即便不死……也会留后遗症的。而且……这毒药还有色有味,不好用啊,就算弄成丸药,也不好下毒……江湖上无色无味的毒药海了去了,弄这玩意做什么?”提起毒药,老冉眼中略显几分不屑,“再者,没听楼主有下毒的癖好啊。” 褚艺已无力吐槽,再次给老冉投去一个‘你自己体会’的眼神。 可惜,老冉完全没有注意到,仍旧发表着他的下毒论,“要我说吧……能动手就动手,下毒算什么?当年……” “楼主研制百草枯丸药,是留给自己用的。” “……”老冉眨巴着眼睛,老半天才明白这话的意思,两唇,都有些发抖。 “服用百草枯一时治不死人,可一经服用,即便内力再强,身体肌能也会僵化,五脏萎缩,况且,这种伤害是永久而不可逆的……楼主怕有一天他控制不住血脉,所以才让人研治百草枯的丸药。” 老冉气得团团转,“格老子,任这老妖婆藏天上,老子上穷碧落下黄泉我也得将她扒拉出来。” “还不止如此……我发现,楼主连接班人都选好了。他……”说到此处,连褚艺都有一二分的哽咽,“楼主像是在很久以前就开始准备身后事了。” 老冉紧咬牙关,“楼主还年轻,老子死上十回都还论不到他呢……什么身后事,你别胡说。” “也是,或许是我自己瞎猜的也说不定。”褚艺也这般安慰着自己。 “……” “老冉,你和郝娘一定要想法子找到妖魂。凡人力量故然微薄,可也一定得尽人事。”褚艺认真叮嘱,“冶魔血脉在江湖中虽断绝了百年,可一代一代,武林中流传下来的传说里……有哪一位‘疯血’的继承者得过善终?” “呸。”老冉啐了一口,“闭上你的乌鸦嘴吧。我这就去找郝娘……妖魂的事包在我身上。你自己小心秦紫幽。” 褚艺看着老冉离开的背影,暗暗祈祷。 *** “秦姑娘!”淦村地下庄的人,看见秦紫幽一脸惊讶,“您怎么会到这种地方?” “林阮思关在哪里?” “这……”看守的人极其尊敬秦紫幽,可她的要求显然让他们觉得有些为难。 秦紫幽见这人这种反应,心口寒了些许! 果然是百里凤烨亲自下的命令,连她都不允许进入。 “楼主叫我来的。”秦紫幽方才将褚艺的令牌递了过去。 一见这令牌,众人便松了一口气,躬身冲秦紫幽做了个请的手势。 “断龙石?”秦紫幽没想到关林阮思的地方居然用了断龙石,可见……林阮思确实知道什么让百里凤烨格外忌惮的东西。 “是啊,秦姑娘……您不知道,这林阮思简直就是个大魔头。”领路人一脸悲愤,可见平时没少受林阮思荼毒,“偏楼主又要好好伺候着,还不能委屈了她。” 断龙石缓缓打开,里面……居然露着天光! 秦紫幽这才发现……断龙石里面,居然是露天的,并不是石室…… 环境幽美,一应物品,也都是上等的。 “来了?”林阮思半倚栏杆,闭着眼睛晒着太阳,脸上盖了一本医书,“再给本姑娘弄几条鱼来,上次那位厨师做的不错……我现在就想吃。马上就去!” “是是是!”领路人巴不得赶快走,“秦姑娘,石门背后有人守着,一会儿会有人给您开门。” 林阮思到现在还没有睁开眼睛,却知道有人在一旁看着自己,她语气伤感,“百里凤烨呢,让她来见本姑娘!他居然敢关我,我讨厌他!”说到此处,林阮思又改了改口,“好吧……其实也没有很讨厌啦,我还是很喜欢他的,可这一次……我绝对绝对不原谅他。” 秦紫幽眉头轻皱,她不知道喜欢的字眼,怎么能如此轻松的从口中说出来。 林阮思絮絮叨叨地说了很多,秦紫幽这才知道,她只是在自言自语……跟本没有同她讲话的意思。 原来……被囚禁的日子,她都是这样打发时间的。 “林阮思。”秦紫幽轻声唤了唤。 林阮思把医书从脸上拿开,睁开眼睛看了秦紫幽一眼,随即便又合上了双眸。 等了片刻,林阮思猛然站起了身子,“喂,你怎么没中毒?” “软沁散对我没有用。”秦紫幽语气淡淡的。 “你知道软沁散?”林阮思打量着秦紫幽,“你是谁啊?” “君子谷的药,我知道的不少。” “哼哼!好大的口气。”林阮思眼睛一转,脸上居然露出笑意,这些日子着实让她烦闷的紧,“那你再试试这个。” “……”林阮思又用了好几种毒药,可都丝毫不能伤及秦紫幽,这让她倒吸了一口凉气。 “你……你倒底是谁嘛?”林阮思一跺脚,嘟起嘴巴有些不甘。 “秦紫幽。” 第七百六十章 送信 一听名字,林阮思眼中一亮,朝着秦紫幽跑了过来,一把将她抱了个满怀,“秦姐姐!” 秦紫幽楞了一下,她不习惯这样的距离。 这一生,除了师傅,再没有谁与她这般亲近过。况且……君子谷给秦紫幽的记忆,也并非全然温暖。 想起师傅,秦紫幽心中又是一痛。 ——幽儿,你一定要好好疼自己。 ——答应为师,一世明媚,一生无忧,不要让为师为你操心难过,明白么? 对不起,师傅。秦紫幽眸光幽远,现如今……她还是把自己作践成她讨厌的模样。 “秦姐姐,你不高兴么?”林阮思歪着脑袋去瞧秦紫幽,“不要难过,你要是受了委屈,思思帮你出气,好不好?” 前一刻还冲她下毒的姑娘,此刻已经腻在秦紫幽身上,像小狗一般地直蹭秦紫幽,“秦姐姐……我听师傅说过你。他也说您的师傅是天下不二之才……” 秦紫幽咬紧牙关,浑身僵硬……当年她师傅莫名而死,纵观君子谷上下,除了迦南北冥之外,还有谁非得置师傅于死地?可惜师傅临终遗言乃是——不要报仇! 若非如此,秦紫幽定不会离开君子谷,非要留下伺机复仇不可。 “秦姐姐。”林阮思敏感地往后退了一步,脸上的神情怕怕的,“你想到什么了?怎么突然这么冷?我害怕。” 秦紫幽大吃一惊,垂头看着林阮思…… 这些年……无论何事,她面上也不见喜怒。如今,却被林阮思洞察人心深处的情绪。可见这丫头心思纯净。 收敛好自己的情绪,秦紫幽轻声道,“无他,适才你提及君子谷,想起九泉之下的师傅,一时伤心难过而已。” 闻言,林阮思笑眯眯的,又过去将秦紫幽抱了个满怀,“秦姐姐,别伤心,不冷!思思抱抱你。” 秦紫幽这回并没抗拒。 林阮思仍旧碎念着,“你师傅是君子谷百年没出过的天才药师,难怪你什么毒都不怕,这百毒不侵的体质可真叫人羡慕……我要也是药人,师傅就不会每天逼我吃毒药啦!”秦紫幽吐吐舌头,“我到现在也还会中毒,自己每天无事也得吃些毒药,可真难吃!还是师傅给我弄的那些带着水果味的毒药好,想起来还蛮好喝的。” 林阮思简直太开心了。拉着秦紫幽的手说了许多,甚至快乐的转圈,一身碧衣在阳光下显得那么光明,还有她脸上的笑容,竟是那般明媚…… 看着那样的笑容,一时竟让秦紫幽生出几分自卑! 一世明媚,一生无忧。大抵便是林阮思这般吧。 可是,她……再也无法拥有这么干净的笑容了。 师傅心心念念的,大约是希望她成为像林阮思这样的人。可惜她算计过多……身坠鬼蜮,一门心思,更是见不得丝毫亮光。 “秦姐姐,你是来救我的么?”林阮思歪着脑袋,已然笃定,“谢谢你!还是君子谷的人最好。” 林阮思尚小之时,早已经成为君子谷未来的继承人,谷中之人对她极好,从小对她百般疼惜。 如今林阮思在谷外呆了数年,也见过凶残专横的人,便更觉出谷中之人的亲近和善来。 提起月华,林阮思从怀里拿出一个哨子,“这是月华姐姐给的,只要我一吹哨子,附近的狼就有感应……月华姐姐知道消息就会来救我,可这鬼地方究竟在哪,我都吹了十几天的哨子了,却一匹狼也没有到。还好秦姐姐你来了。”在秦紫幽脸上亲了一大口,林阮思悄悄问,“秦姐姐,你打算怎么带我走?外面的人可凶了……我身上的毒药不多,毒不了很多人,他们又都是百里凤烨的属下……又不能下狠手,可愁死我了!我讨厌百里凤烨,再见到他,我一定狠狠地咬他一口!” “是因为墨宜的事,他才将你囚禁起来的么?” 这是林阮思的伤心事,当下一张脸喜转怒,又怒变哀……着实哭了好大一场。 秦紫幽实则在诈林阮思。可她猜测的显然没错…… 用不着秦紫幽再使计打探,林阮思一股脑的把所有的都说了。 “还有一件事我答应过沐煜……跟谁也不说的。秦姐姐,我也不能告诉你噢。” 猜测被证实,秦紫幽深吸一口气,对林阮思发誓保密的事情,也不感兴趣。 “你要去找夏樱,告诉她墨宜就是沐煜么?” 林阮思重重点头,“都怪师叔啦……她害得我忘记好多东西。这些日子我也闭关看了很多医书,兴许能让夏樱想起一切。我得试试!师叔不能随意抹掉别人的记忆……那些都是别人最美好的东西。”林阮思忽然有些羞涩地捂着脸,挺不好意思地对秦紫幽说,“要是我忘记了百里凤烨,那我会很伤心的。况且……夏樱和沐煜在一起,百里凤烨才会爱我啊!秦姐姐,我好喜欢百里凤烨,我要嫁给他,我要带他回君子谷。” 秦紫幽别脸过去,对林阮思生起的三分好感,也散了个遍。 说起这些,林阮思落落大方,“你没见过沐煜的样子,太可怕了……可他居然能为夏樱活着!那一瞬间,我真的被他感动了。好羡慕夏樱啊!” “是该告诉夏樱真相。”秦紫幽抿唇,“我会让你出去!” 林阮思高兴的跳了起来,“秦姐姐,我们什么时候走啊,我都快呆的发霉了。现在就走,好不好!” 林阮思急切地拉着秦紫幽朝断龙石的方向走去。 秦紫幽却定住不动。 林阮思脸上的笑容消散,很快垂头丧气,声音也带着哭腔,“你不能放我出去,百里凤烨还想继续关着我,是么?” 秦紫幽点头,“不过,你也不用急,月华若知你被囚。她定能救你。我无法带你出去,可我能将你的哨子带给月华。” “好吧。”林阮思尚有几分不甘,却还是将哨子交给了秦紫幽,“秦姐姐,那你快去吧……你们都快些来,我要出去,我要出去!” 接过哨子,秦紫幽走到断龙石边,叫开了门,自己离开了。 守门的侍卫看着秦紫幽无不吃惊,还没人跟那小魔女呆这么长时间,尚且一发未损的。 *** 冰魄无聊地蹲在院子外拨草。 看着满院的白茶花,冰魄忽然恨极,伸手将那些花朵全都掰折了。 她讨厌这种白花!死气沉沉,没有一点生机,春夏热烈之时不开,非在秋冬盛放,又不及梅之高傲,也不似冬兰之清雅。 那白茶又小又丑! 夏乾也是! 桃花就不一样了,繁华,妖冶,而且温暖! 分明胜过白茶数千倍。 看着满地的白茶残枝,冰魄这才好受了一些。 忽然身后响起一阵脚步之声,冰魄猛然回头,只见一蒙面人至。 冰魄一惊,立马做出攻击的姿势。 蒙面人见此,便也不敢向前了,只躬着身子,将一封信远远地放在了草地上。一转身,便消失不见了。 冰魄这才上前几步,只见信上放了一个哨子,她认得这物,这是多年前,姑娘给林阮思留的。 “姑娘。”冰魄拿了信和哨子连忙进了屋子。 月华在草庐里发呆,双目无神,不知再想些什么。听见冰魄的叫唤,这才抬头,“怎么了?” “姑娘,你看看这个。”冰魄将东西交到月华手上,“适才一黑衣蒙面人,送来这个就走了,他似乎很清楚我们的行踪。” 一见那哨子,月华的眼中便生了几分担忧,“是思思的。” 忙把信纸抽出,那纸张入手冰凉,带着一股寒意。 月华心中一凛,手上便是一顿。 “怎么了?”见月华忽快忽静,冰魄亦生了几分好奇……见月华并无反对,冰魄忙将头凑了过去。 只见信纸上居然有一朵栩栩如生地石头花,用冰雕的,寒气残留在信纸上久未散去。 “这……这是媚杀阁!”冰魂大吃一惊。 江湖上最大势力的三大门派,其中之一便是媚杀阁! “忆冰楼和空锡楼,在江湖中都有百年的岁月沉淀,只这媚杀阁实属后起之秀,近二十年里才跃跃而起,它们虽在江湖,却窨无踪迹,如今……怎会给姑娘送信呢?”冰魄皱着眉头,“况且……媚杀阁怎会和阮思姑娘扯上关系?” 正疑惑间,月华已展信。 阅后方才知晓林阮思被百里凤烨所囚。 “为什么行踪飘渺的媚杀阁会想借姑娘的手救林阮思呢?”冰魄迟疑,“想来其中有诈,姑娘不妨再等几天。” “不管媚杀阁什么目的,我也得马上安排。”月华轻轻摇头,“思思的性子最是自由散漫,关着她,比杀了她还要残忍。” 冰魄见月华如此关心林阮思,不觉有些失落,“司白公子如此侍你,却不及一个只会闯祸的小师妹么?” 眼见月华并没有什么反映,冰魄不觉叹息,“司白公子太可怜了,姑娘……您救了林阮思以后,也去玉沉看看他,好不好?司白公子瘦了一圈,我看他的画像都快认不出昔日的桃花公子了。” 月华轻轻摇头,“浅安姑娘才是一心一意待司白的人。” “呸。”冰魄碎了一口,“那种脏女人……才不应该呆在司白公子身边。” 月华瞪了冰魄一眼。 冰魄自知失言,捂着唇住了口。 第七百六十一章 来访 “倾歌姐姐。”阿宁挡住鱼倾歌,小小的脸上带着几分愁容,“墨宜哥哥怎么天天让那水蛭吸血啊,能不能劝劝他,我看着害怕。” 想起那一条条吸满墨宜鲜血的水蛭,阿宁有些发抖,紧紧抱着鱼倾歌,两眼泪汪汪的。 鱼倾歌苦笑一声,轻轻地拍着阿宁的头。她何曾不想劝阻?可墨宜铁了心,为了不让额际墨莲再生,哪怕只有一丝的可能性,他也要听信妖魂的话,日日放血。而且……墨宜似乎觉得妖魂的方法可信。 在鱼倾歌看来,他恨不得把身上所有的血都放的一干二净。 不过……自从到了这个小木屋,墨宜整个人看起来都变得宁静温和了。 看鱼倾歌的样子,阿宁也知道没法说服墨宜,只好退而求其次,“那么……倾歌姐姐,我们多给公子炖些补品,好不好?” 鱼倾歌轻轻点头。 阿宁高兴的一拍手,围着鱼倾歌转圈,“把墨宜哥哥喂的胖胖的。” 鱼倾歌看着阿宁的笑容,神色幽远,“阿宁也要多吃点。” 阿宁玩了一会,又扑进鱼倾歌怀里,歪着脑袋问,“倾歌姐姐,你很不高兴么?” 鱼倾歌楞了一下,无措地望着阿宁,“没有啊,能和你们在一起,我很高兴。” “骗人!”阿宁一跺脚,“倾歌姐姐,我很久没有见过笑啦!” 鱼倾歌扯出一个笑容,“你看,我不是笑了么?” 阿宁握着鱼倾歌的手,“倾歌姐姐,要怎样做你才会开心呢?阿宁也希望你高高兴兴的。” 鱼倾歌一把抱住阿宁,泪水止不住地往下掉。 阿宁安静地窝在鱼倾歌怀里,小手不时地替鱼倾歌擦泪,“你不用担心公子……也不用担心我,我很乖的。墨宜哥哥还夸我写字有进步了。” 鱼倾歌哭着笑出了声音……这些日子,她把一切都忘了,连找淳于梦娜复仇都变得不再重要,她的生命里已经被阿宁和墨宜填满了。 “好啦。”擦干眼泪,鱼倾歌拍了阿宁的后背,“我去买菜,阿宁要不要跟我一起去?” “不去了。”阿宁晃晃小脑袋,“我昨天读了一首诗,还不懂什么意思,我去问墨宜哥哥。” “去吧,去吧。”看着阿宁钻到了书房,鱼倾歌这才离开。 小木屋周围总有人远远地看着他们,却并不打扰,没有什么恶意。鱼倾歌自然知道那些人是谁,而且……最近大夏都在传夏樱的事情。 说她诛杀陆河浚,说她为治水呕心沥血!说她威风八面,保着大夏国治民安。 还说……她马上就要回朝了! 如今,夏樱已经到大夏这境……没多久,她就会回到这些间小木屋的吧。 她和公子的距离越来越近了…… *** “夏樱。” 看见秦紫幽的时候,夏樱楞了一下,不自主地握紧龙渊横于胸前。 夏樱略带攻击的姿势让秦紫幽微皱眉头。不自主地往后退了一步,开口解释道,“我来找……百里凤烨。” 秦紫幽念‘百里凤烨’四字的时候,仍然很是生疏,连声色都有些变化。 夏樱收回龙渊,她不久前才见过秦紫幽的,知道她和百里凤烨之间,似乎有些不大一样。 上次秦紫幽和百里凤烨在牢房外的会面,并不愉快……他们约定了一个赌局。 百里凤烨甚至担心会连累到她。 “百里凤烨出去了,你找他有急事么?”夏樱招呼着秦紫幽坐下,给她倒了些水,“平时他都在的,今天真有些不巧。” 秦紫幽点点头,整个人显得很是冰冷,“我等他。” 夏樱在屋里呆了一会,尽量离秦紫幽远远的…… 若连百里凤烨对她都所有忌惮,那么……夏樱也不会小瞧于她。 终于还是无法忍受和秦紫幽呆在一块,夏樱抬脚便要离开。 眼见夏樱要走,秦紫幽冷冷地叫停了她,“夏樱,先别走……” “……”夏樱回头,多看了秦紫幽一眼,“何事?” “……”秦紫幽也不说理由,只对夏樱道,“你别走就是了。” 夏樱耸耸肩膀,并不在意,“抱歉,我还有事,恐难从命。” 说罢,夏樱脚下的步子迈的越发快了。 “我知道沐煜在哪!” 话音一落,夏樱果然停住了脚步。猛然回头…… 秦紫幽冰冷的脸上露出一个笑容,竟十分好看。 她平静地的欣赏着夏樱错谔的模样,缓缓地说道,“夏樱,我讨厌你!” 秦紫幽的声音很是冷漠,可夏樱听得出来,这话语里的憎恶有多深。 深吸了一口气,夏樱握紧了拳头,“沐煜在哪?” “先同我去个地方。”秦紫幽抬眸,眨也不眨地瞧着夏樱,“到了我便告诉你!” “可我凭什么相信你?”夏樱咬着牙关。 秦紫幽带着轻蔑的笑意,冲夏樱做了个请的手势,“你不必相信我,请自便吧……” 夏樱深吸了一口气,被人捏住气管的感觉真不好受。 眼见夏樱手上的龙渊泛起了蓝光,秦紫幽知道夏樱起了杀心,竟又笑了,“跟我走,我告诉你沐煜在哪里?” 夏樱深吸了几口气,咬紧牙关,连做好几个深呼吸后方才克制住自己。 夏樱握剑的指骨变得柔和起来,龙渊也渐渐暗下去。 “你不是来找百里凤烨的。”夏樱亦回了秦紫幽一个冷笑,“你是趁百里凤烨不在……故意来找我的。” “……”秦紫幽并未否认。 “我不相信你。”再不理会秦紫幽。夏樱仍然要走。 “沐煜的消息,对你已经没有吸引力了?”秦紫幽没追过去,只是看着夏樱的背影,“看样子……在你心里,早把他忘了。夏樱……你心里的人是百里凤烨吧。” 已经决定对秦紫幽的任何话都不做回应了。可夏樱还是被惹怒了。 这些年,夏樱很少被人轻易惹怒! “你胡说!”出鞘的龙渊冲着秦紫幽飞驰而来。 宝剑从秦紫幽耳畔掠过,她不躲不闪,甚至连眼睛都没眨。龙渊的剑气将秦紫幽耳畔的头发削掉一些。 身后“咚”地闷响了一声,是龙渊钉入身后的梁木里。 秦紫幽抿唇,“何必动怒?被我折穿了心事?” 夏樱胸口起伏的厉害,她在发抖。 第七百六十二章 匪夷所思 “我保证,跟我走,你就能见到沐煜。”眼见夏樱越发愤怒,秦紫幽反而笑的越发好看,她耳边垂下的发丝,刚才被龙渊的剑气削断,此刻,散了一缕碎发落在绣鞋上。 秦紫幽总是冰冷的,你很少见她笑得如此甜美,如此……妖冶。 夏樱的牙关咬的很紧,秦紫幽的笑意让她觉得有几分碍眼。 伸手唤回龙渊,夏樱紧握着宝剑,冷冷地看着秦紫幽,“你不会武术,最好别惹怒我。” 这已经是夏樱很严肃的警告了,可秦紫幽丝毫不在意,几近疯魔般地朝夏樱贴了过去。 她跌跌撞撞地跑着,笑容里带着几分心酸…… 若不是秦紫幽脸上那几分隐忍的痛意,说不定……夏樱真会对她动手。 几步走到夏樱跟前,秦紫幽摇晃着夏樱的双肩,“杀了我吧……你可以的!” 夏樱的怒意在这一瞬间消失了。 她读懂了秦紫幽的眼睛……那眼神里包含的痛苦与煎熬竟是那般露骨,夏樱突然觉得秦紫幽很可怜。 恐怕……谁都没法相信这般模样的人会是秦紫幽。 疯狂,癫疯! 秦紫幽的指甲扣进夏樱的肩头,使得夏樱的黑衫上立刻渗出了几道血痕。 可夏樱却连眉头也未皱起,这样的疼痛对她来说,实在不值一提。她只是好奇地看着眼前的女子……猜测她为何会这样。 “杀了我吧!”秦紫幽一手仍旧扣着夏樱的肩头,另一手按住了龙渊剑鞘,歇斯底里地喊着,“杀了我!你们杀了我吧!” 这几句话,已然用尽了秦紫幽全部的力气。 夏樱淡漠地望着这个女子,她和秦紫幽并没有什么交情,对她一切强烈的情绪并无感觉,也谈不上共情,就连一开始那几分轻微的可怜……也消失的无影无踪。 秦紫幽苦笑,也缓缓平静下来。 不过……她此刻的平静,更像是没有生机的死寂。 “如果你想死……为何不自我了断?”说出这话,夏樱虽是带了三分调侃,可也伤人。 秦紫幽先是楞了一下,许久竟低笑起来。 “我不会自戕,我答应过师傅好好疼爱自己。”说到这里,秦紫幽似乎想起了什么,一双死灰般黯然的眼眸里突然注入了些许光亮。 想来,她的师傅一定给过她很多温暖。夏樱轻声叹了一口气。 太平盛世,尚且有太多人活的不易,如今……又遭乱世。这生活便也更不易了,难怪佛家常说众生皆苦。 “夏樱,我给过你机会的。”秦紫幽又变成最初那冰冷的模样,脸上看不出半分情绪,“我也给过他机会……可你们,都不杀我。” 夏樱轻皱眉头,之前秦紫幽散发的一切情绪都是那般深刻而强烈,可此刻……她竟能收放的不见一丝气韵。 夏樱退开两步,同秦紫幽拉开了距离。 “如果你不杀我……你会后悔的,他也会!” 这一次,即便提起百里凤烨,夏樱也未在她的眼神里看到丝毫情绪,这样的冷漠与藏匿让夏樱觉得后怕。 “所有人都会后悔……”秦紫幽瞧着夏樱,缓缓道,“或许……连我自己也会。” 夏樱仍旧握着龙渊,面对着秦紫幽缓慢地朝后退。 面对着这个女子……夏樱是防备的。 “你当真不问我沐煜的事?”秦紫幽站在原地。 每次听见那个名字,夏樱便感觉到一股热血往脑门上冲去,她想!她当然想,可……她不会问一个自己不信任的人。 而且……若秦紫幽当真知道沐煜在哪! 那么,这说明他还活着! 如此已经足够了! *** “呀,公子,宣纸不够了。”阿宁写了一会毛笔字,只觉得手酸得很,这会见书桌上没了宣纸,他高兴的跳了起来,将手上的毛笔远远地丢往一边,“我去拿纸。” 说罢,阿宁欢欢喜喜地抱住一个凳子,连忙走到高柜前。 “小心些。”墨宜见阿宁站得高,有些担心他会摔跤。 “没事!我总拿,从来没有摔过。”阿宁很是得意,打开高柜,扭头问墨宜,“公子,你要花草宣纸,还是蝉翼宣纸。” 还没等墨宜回话,阿宁便接着道,“还是拿蝉翼宣纸吧,花草宣纸还没裁呢。” 说话间,阿宁已经抽出一刀纸,顺手从旁边摸出一块上好的墨条。 即便站在凳子上,阿宁也看不见高柜里的东西。可他就是知道柜子里有些什么,所有的东西,他都很熟悉。 扯出宣纸时,顺带从高柜里掉出两件布衣。 阿宁“咦”了一声,“那里面怎么会有衣服?” 从凳子上跳了下来,阿宁先把手上的宣纸和墨条送到书桌前,这才回去捡那衣服。 看着那宣纸,墨宜若有所思…… 微风从小窗边吹过,一片凤凰叶飘落到宣纸上,落在墨宜手边。 阿宁比划着从柜子里掉下来的衣服,兴奋地笑道,“是夏樱姐给阿宁的衣服。”过了一会儿,阿宁的语气变低沉了,“可惜太小了……阿宁已经长很高了。” 墨宜倒吸了一口凉气,看着阿宁,整个人都在颤抖。手里捏的笔,也突然握不住了…… 长长的一道墨迹从纸端划到书桌上。 “阿宁……你说什么?” 阿宁比划着那身衣服,回身望着墨宜,可怜兮兮地又说了一遍,“夏樱姐姐给我做衣服时,我还是个小孩……可现在我穿不了啦。” “阿樱给你做的衣服?”墨宜克制着自己。 “对啊!”阿宁想也没想,答的十分肯定,“就是夏樱姐给我做的。” 墨宜又追问了些许细节,可阿宁却答不上来。 他只是认定一个答案……却忘记了所有的过程。 见阿宁被问的有些生气,墨宜便也不再多问了,只把阿宁叫过来,轻顺着他的头发,“好了,今天……就写这些字吧,阿宁要想玩,就去玩会儿吧。” 阿宁一听不用再写字了,把手上的衣服整整齐齐的折好,“我还没穿过,就变成大孩子了。” 说完,他便高高兴兴地找到蹴鞠,欢欢喜喜地跑出屋子,一个人在小木屋前的草地上玩了起来。 墨宜打量着这间小木屋,又看着屋外戏耍的阿宁…… 一切都那么熟悉…… 这些事情,好像曾经在他的生命里重复了一遍又一遍…… 他从华褚一路走到大夏,他想为夏樱找到沐煜。这是在墨宜心里唯一要做,也必须要做的事情! 他希望夏樱得到幸福,他听见她在睡梦里呢喃着沐煜的名字,她的眼角带泪…… 那一瞬间,他唯一想要的便是完成她的心愿,哪怕……对那个被她惦记的人嫉妒的发狂,可他依然希望,她能得到想要的幸福。 如今……一路打听到大夏,那个沐煜却像从人间消失了一般,一见踪迹也寻不到。 墨宜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从来到这间小木屋后,便停止寻找的步伐。 好像……等在这里,便能等到沐煜。 这间小木屋有一种吸引他的魔力,似乎束缚了他的手脚,让他无法离开。 就连阿宁……也说出那般匪夷所思的话来! ——阿樱给他做衣服?许多前年,阿樱做给阿宁的衣服? 呆呆地看着手上的凤凰叶,墨宜整个人都混乱了。 …… 听见阿宁唤鱼倾歌,墨宜这才回过神来。 “鱼!好大的鱼啊!倾歌姐姐煮的鱼最好吃了。”阿宁追着鱼倾歌,“哇!还有大肘子啊。” 鱼倾歌笑着和阿宁说了些话,这便进了书屋。 “公子。”鱼倾歌从篮子里拿出一块墨条,“我看墨快用完了,我刚去集上买了……” 鱼倾歌止住话音,没再说下去,书桌上……已经多了一条没有过水的新墨。 将墨条重新放回篮子里,鱼倾歌没敢多问,只是心里头突然涌出一股无力,如巨浪一般地将她吞噬。 毕竟……对这小木屋,即便是没有记忆的阿宁,也比她知道的多。 鱼倾歌看到墨宜面前的宣纸,上面写着‘沐煜’的名字。结笔处……却有一道长长的划痕。 手上一紧,鱼倾歌睁大眼睛去看着面前的人! 不知道他是墨宜,还是沐煜! “倾歌,你来了?”墨宜将手边的宣纸折了起来,这才发现鱼倾歌的眼眶红红的,是哭过的样子,“你怎么哭了?” 熟悉的语气,关切温柔,却仍旧疏离的语气! 可是……这还是公子,是他的墨宜公子! 揉了揉眼睛,鱼倾歌垂眸浅笑,“没事……就买菜的时候,和别人吵了几句嘴。” 阿宁冲进屋子,看着鱼倾歌,“倾歌姐姐,是不是卖菜的婶婶又骂我是长不大的小白痴?”阿宁拍着着鱼倾歌的手道,“没事的……你不要和她吵!” 阿宁把自己今天写的字递给鱼倾歌看,“倾歌姐姐……你看,墨宜哥哥还夸我写的漂亮呢,我才不在乎他们说什么呢,以后,你不要为我和他们吵。” 鱼倾歌笑着说好,不敢继续呆在这里,“我……我去做饭。” 墨宜走出屋子,缓缓来到那棵凤凰树下。 伸手摸着树皮,看着自己一头的白发。 将额头抵在树干上,他多怕……那朵墨莲再次浮现。 第七百六十三章 赌局 “你死心吧。”夏樱悲悯地瞧着秦紫幽,“我不会跟你去任何地方的。” 秦紫幽先是一楞,随即又轻声叹了一口气,很是笃定地说道,“你会跟我走的!一定!” 秦紫幽说着,从怀里拿出一块玉佩,直冲夏樱丢了过去。 夏樱隔着布料接过那块玉佩,只一看,便吃了一惊,脸色大变,连牙关也紧咬起来。 “靖安王爷果然小心!”秦紫幽赞赏地点头,“放心吧,玉上没毒。即便因为楼主,我也不会要你性命的。” 这块玉佩是洛北雕的,虽不是什么值钱的料子,可洛北却在上面花过一番心思……几年前,洛北突然变了一个人似的,当了二十来年的二世祖,突然体谅起老父亲的辛苦,在洛尚书大寿前夕,洛北连夜赶制出来的礼物,这玉佩上,一面刻着平安,一面刻着万福。当时在军营里,夏樱亲眼看着洛北一刀一刀刻出来的。 从那以后,洛尚书嘴上不说,可却一直把这块不值钱的玉佩当成了宝,轻易不视人,如今……居然被秦紫幽得到! “你把洛叔怎么样了?”夏樱紧捏着手上的玉佩,再瞧秦紫幽时,眼里已经带了煞气。 “放心吧。”秦紫幽语气很淡,完全不像在危胁一个人,“洛尚书很好,一点伤都没有。老人家只不过急着过怀因河去看儿子。” 秦紫幽能说出这些话,可见……他对洛尚书的行踪一清二楚,绝不是使诈。 “走吧。”夏樱深吸了两口气,“你要带去我去哪里,我跟你走就是了。” “倒也爽快!”秦紫幽淡漠地一点头。走在前面带路……把整个后背都留给夏樱。 不知道她是真的不在乎性命了,还是绝对相信夏樱不会出手! 夏樱紧捏着龙渊,不远不近地跟着秦紫幽,脑子里闪过好些念头。好半天方才问道,“你即有这玉佩,必然知晓我定会答应你的要求,为何一开始不拿出来?非得废这些许功夫?” 秦紫幽不急不慢地走着,“若非如此……我也试不出你的心思。” 闻言,夏樱脚下顿了顿。 秦紫幽继续说道,“可我对这个答案并不满意!” “……”夏樱一时想不出,她在试自给儿的什么心思。 秦紫幽的声音很轻,“若你听闻沐煜后,便同我走,那么,我自然不会用洛尚书来挟迫你,半个时辰后,自然有人送他过河,可你偏不……那我也只好行此下下之策了。” 夏樱紧握着龙渊,看着秦紫幽的背影,“你为何要这么做?” “我同百里凤烨有一个赌局,而你……也在这赌局之内。”秦紫幽突然回头,直盯着夏樱,“一开始你不与我同去,究竟是沐煜在你心里的份量不够,还是因为……百里凤烨提醒过你要提防着我?” 每一次念及百里凤烨的名字,秦紫幽的语气都是生涩而别扭的。 夏樱听了这话,不由皱起眉头,“这两者有区别?” “当然有。”秦紫幽抿唇,虽是艰难的挤了个笑容,可语气里却带了一丝哀默,“若是前者,沐煜于你而言……或许,并没有你想的那般重要。” 夏樱面上没有表情,心下却不以为然…… 外人哪里晓得……沐煜于她而言,究竟代表着什么! “若是后者……”秦紫幽住了口,脸上的表情难得又见了一丝裂痕,连缓了好一会儿,秦紫幽才又一次开口,“那么,或许我会输了这场赌局,最终永远消失在他的眼前……而百里凤烨,他将完成他此生最重要的心愿。” 夏樱心下难受,她隐隐听出了秦紫幽的意思。 百里凤烨…… 他的心愿! 心里默念着这个名字,夏樱只觉得……亏欠了他太多。 整理好情绪,夏樱问,“即然把我也牵扯了进来,那我应该有资格知道这是一场什么赌局吧?” “再等等。”秦紫幽轻飘飘地瞧了夏樱一眼,“时间到了,你自然就知道了。” 夏樱知道问不出那赌局了,只好退而求其次,一把拽住秦紫幽的胳膊,“跟你走之前,你得让我见见洛尚书。否则……别怪我不配合。” 秦紫幽“嗯”了一声,算是回应。 在集市里走动着,夏樱四下看了看,“我还没吃饭。”说罢,指着前面的一个面摊,“吃碗混沌的功夫,耽搁不了你许多吧?” 说完,没等秦紫幽回应,夏樱便坐到了木桌前,问老板要了两碗混沌。 秦紫幽倒也好脾气,并未反对,也跟着坐下,静等着夏樱吃东西。 …… “哟,这位小公子,你平日吃混沌都挺快的,今天怎么这般细嚼慢咽了?”面摊主认得夏樱,她是这里的常客,因着夏樱一直都是玄衣束发的打扮,所以,一直以来,面摊主都当夏樱是位公子,“吃的太慢,面皮都坨了,这就不好吃了……要不我重新给您煮一碗。” 一边同夏樱说话,面摊主一边偷瞧着秦紫幽,“小公子……这位大妹子是你什么人?怪好看的。” 夏樱干笑两声,一耸肩膀,带着几分调侃地冲面摊主说,“是敌非友。” 面摊主乐呵呵的,直当夏樱在开玩笑,仍旧很是热情地问,“前几天跟你在一块的那位红衫公子呢?今儿怎么没跟你一块来?” 夏樱心说不好! 说是吃东西,其实夏樱也就是在拖延时间…… 从华褚开始,他们一直都在赶路,只最近在大夏边境多住了些日子,往常百里凤烨若是出门……这个时辰,也差不多要回来了。 夏樱是算准了时间,等在这里的。谁料却被面摊主,将她的目的无意间揭露了出来。 “我没打算瞒着他。”秦紫幽竟也早看出了夏樱的目的,“即便你不等他,我也会想法子通知他。” 秦紫幽这么讲,倒把夏樱弄的有些手足无措了。 秦紫幽本是算准了百里凤烨不在,方才找上门来的…… “若他会从这里经过,那便等到他来为止。”秦紫幽目光悠远的看着人来人往的集市,似是一直在寻找着那抹天地间最艳丽的颜色。 夏樱突然没什么味口了,放下筷子,冷声问,“你倒底想要干什么?” “……”秦紫幽并不回话,像是没听见一般,只是继续望着街道,沉默地如同一尊雕塑。 …… 大约又等了一盏茶的时间,果然看见了百里凤烨。 面摊主一脸喜色,指着百里凤烨的方向,“来了,来了……我还是照旧煮二十个混沌吧!” 百里凤烨也一早瞧见了夏樱,脚下的步子变急,欢喜地朝着夏樱跑来…… 秦紫幽心下有些苦涩,那双凤眸里……第一眼看见的,从来不是自己。 眼见百里凤烨脸上的笑意渐渐消失,秦紫幽知道……瞧见自己,对于他百里凤烨来说,并不是是什么值得欢喜的事情。 那双带着防备的凤眸,化成了尖刀利刃,深扎进秦紫幽的心口。 百里凤烨奔来的速度越发快了,直化成一道红影,一阵飓风。 “阿樱,你没事吧!”百里凤烨挡在夏樱面前,上上下下地打量着夏樱,眼神焦急而恐惧…… 第七百九十四章 皓首苍髯 “没事。”夏樱笑着冲百里凤烨摇了摇头,“我能有什么事?” 那样的笑容在余晖里渡上了暖意,百里凤烨瞧着夏樱,渐渐平静下去,也回了她一个浅笑。 “看你,一头汗。”夏樱从面摊下拿出个矮椅子,让百里凤烨坐下。“你这几天很忙么?” 百里凤烨耸耸肩膀,漫不经心地回答道,“有点。” 夏樱也没问百里凤烨在忙些什么。因着她身上从没不带帕子,所以,只好用自己的袖子给百里凤烨擦了擦额头上的细汗。 …… 秦紫幽从没见过百里凤烨如此满足与欢喜的神情。 这只危险狡诈的狐狸,此刻收起了所有的的獠牙与利爪,他只安静地呆在夏樱身边,只有轻软与信任。 那两个人……压跟没有将她看在眼里。甚至……也没有将其他任何人看在眼里。 秦紫幽别过眼睛,不敢再多瞧一眼……若非私心作祟,她不得不承认这一红一黑的两道身影,是那么般配,那么好看…… 而她,只是多余。 如今,秦紫幽连嫉妒的情绪都得活生生吞进肚子里,半点波动都不敢叫人瞧见。她是如此卑微与渺小,哪怕一个眼神,她也无法拥有。 面摊老板已经把混沌端过来了,“尝尝吧……都立冬了。天气越来越冷,听说华褚的雪都堆起八丈高了……我估摸着这气候,没两天,兴许大夏也会飘点雪。”面摊主又是庆幸又是担忧,“最近越来越不太平,听几个外乡商人说……别的地方都在死人,处处打战,我们还好,因为靖安王爷响当当的名头,倒底无人敢犯……但愿多享几年太平日子吧。” 夏樱顿了顿,很是难受,小老百姓的希望多么微小…… 可惜……夏樱知道,太平只是短暂的,这战,迟早得打起来。四国,谁都避免不了。 甚至……这一次的战乱,将改写整个历史! 早在华褚时,夏樱便有这种预感了。 “你吃了么?”百里凤烨端起面汤喝了一大口,“想什么呢?眉头皱的这般紧?” “我早吃了。”夏樱回神,浅笑着指了指面前的空碗。 顺便伸手去隔壁桌将辣椒酱拿了过来。 百里凤烨将碗朝夏樱面前推了推,夏樱已经将辣椒酱放到百里凤烨的碗里了。 热腾腾地混沌塞进嘴里,百里凤烨享受地眯起凤眸……味道刚刚好!那些辣椒酱竟放的这般合适。 百里凤烨虽然吃的很快,可居然给人一种格外优雅的感觉。 每次看百里凤烨吃东西,夏樱都有些小小的不平,明明差不多的速度,可在百里凤烨那里便非常养眼,到了她这里,便成了风卷残云,狼吞虎咽了。 “你这么看着凤烨干嘛?”百里凤烨压跟没抬眼,继续吃着碗里的东西,可他偏就知道夏樱的一举一动。 夏樱抿唇偷笑,“百里凤烨……其实你真的挺好看的。” 百里凤烨觉得脸上有些烧,邪中带媚的凤目轻轻往上一挑,“难得难得……这么多年了,凤烨这张面皮,没叫你看得厌烦,反倒越瞧越顺眼了?” “那可不!”面摊主一双耳朵似乎一直留意着这边的动静,先一步抢答道,“便是我……在这摆了五年摊了,来来往往的客商也见了不少,还真没见这比这位公子生的更好看的了。”干笑了两声,面摊主压低了声音,“还有今儿新来的这位姑娘……该是从月宫里下来的吧?” 听到面摊主提起秦紫幽,百里凤烨这才抬头朝她瞧去。 “百、百里……百里,凤烨。”秦紫幽的声音很轻,语气沉而生涩。 一起共事这么多年,每日把他的名字在心里叫上千千万万遍,可是……当着他开口,连呼唤他……自己都变成了一个结巴。 秦紫幽的手在桌子下搅在了一起……他终于给了自己一个眼神。 百里凤烨叹了一口气,“如今……你同忆冰楼,倒底还是走到这般田地了。” 秦紫幽苦笑……他连‘我和你’都不愿提及! “对我而言,从来没有忆冰楼。”秦紫幽咬着牙关,也不管百里凤烨的视线在哪里,她只眨也不眨地瞧着他。 百里凤烨微皱眉头,不自觉地打量起夏樱的脸色,生怕她有所误会。 放下筷子,百里凤烨擦了擦嘴,“阿樱,给钱。” 夏樱摸了半天,从腰里摸出一小块碎银子递给面摊主。 “走吧。”百里凤烨看了秦紫幽一眼,“前头带路。” 秦紫幽仍在前面带路,百里凤烨那夏樱半天没跟上来,只好折回去,一把扯着夏樱的领子,连拉带拽地跟上秦紫幽。 “还没找钱呢!”夏樱气呼呼地看着那仍在冒着热气的面摊,“就差一点我就拿到找补的铜板了。” 百里凤烨看夏樱小家子气的样子,不由笑出了声音。 “你笑什么?”夏樱瞪着百里凤烨,没一会儿功夫,两个人也笑到了一起。 听着身后传来的笑声,秦紫幽没敢回头……只觉得脸颊上一凉。她颇有几分诧异,第一反映是自己流泪了!随即便听到身后传来“咦!”的一声。 夏樱将手伸到半空,抬头往天空看去,“刚才说的立冬,怎么这会子就下雪了。” “这雪飘的极少。”百里凤烨理了理衣襟,“大夏的冬天很少见大雪漫天……估计也下不久。” 夏樱扭头望向百里凤烨,“你喜欢雪么?” 百里凤烨并未回答,唇边却扬起浅笑,好半天才道,“凤烨在想……等到皓首苍髯之年,凤烨希望……” 夏樱等了好一会儿,没听到百里凤烨继续说下去,她竟也没有追问。 尔后想起这些,夏樱只觉得胸口钻心的疼,若是那时……她追问一句该有多好! 好一个皓首苍髯! 那时年少,满头黑发……从不识岁月悠长。 那时年少,挥斥方遒……更不晓黄泉碧落。 “你都不问秦紫幽干了些什么吗?”夏樱语气里带着愤懑,“若不是因为你,我想我早就……” 百里凤烨方才收住了戏谑,指了指夏樱腰上的玉佩,“刚在面摊那,凤烨便瞧见了洛北给洛尚书刻的寿礼。她是掳了洛尚书要挟你吧。” 夏樱惊叹于百里凤烨的观察能力。 又走了几步,夏樱突然楞住…… 洛北在军营里刻玉的事,百里凤烨怎么也知道的这般清楚?一眼就认出了这块寿礼! 那时候军营里可没有百里凤烨。而且……洛北虽然随和,与什么人都谈得来,可实际却很难同别人交心,偏偏百里凤烨同洛北的关系却好的不像话……完全是旧相识。 “阿樱,跟上啊。”百里凤烨催促道。 夏樱没再深想下去,很快追上百里凤烨。 “阿樱,回皇宫之前,凤烨有事要告诉你……”百里凤烨握紧了拳头,“之前凤烨便准备说了,可惜被打断了,一直拖到现在……” “什么事啊?”夏樱打了个咯噔,心也突突直跳,“怎么这么郑重!” 百里凤烨一改往日的样子,这般郑重其事的样子,让夏樱不自觉地屏住呼吸。 百里凤烨目光闪睒,竟不敢直视夏樱的眼睛,这更让夏樱有种不详的预感。 …… “到了!”秦紫幽停下步子,指了指前方的庄子,“洛尚书就在那里。” 第七百六十五章 深渊 “走啊!继续!”夏樱朝秦紫幽翻了个白眼,用龙渊的剑鞘杆了她几下,“你停下来干什么?” 秦紫幽没理会夏樱,转回身子面对着百里凤烨,“记得我们的赌局吧?看天意……” “这只是你一厢情愿的赌局,凤烨从未答应过。”百里凤烨脸上少见的严肃,“秦紫幽……” 这一声让秦紫幽整个人都凝固起来,连手脚都不知道放在哪里。 “这几年……凤烨一直希望你能回头。”百里凤烨的眼神里带着伤痛和惋惜,“你曾是凤烨最信任、最得力的伙伴。” 秦紫幽突然激动起来,双拳紧握,身子前倾地朝百里凤烨吼道,“我不要当你的伙伴,不要!……是你答应给我一个家!” 百里凤烨垂眸,几次张口,却什么都没有说出来。 最后,只有轻轻浅浅,深深沉沉的叹息从他的唇边溢出。 秦紫幽仰头大笑,细细地雪末子堆在她的紫衫上,化成了点点滴滴深色的血痕。 笑了好久,秦紫幽抹了一把脸,“走吧,你们不是要看洛尚书么?” 说着,秦紫幽走过去推了推庄子的木门。她的手在发抖,整个人身上的力气也被抽走了,连推了好几次,都没把眼前的木门推开。 百里凤烨倒吸一口气! 他认得秦紫幽,如果不是做出什么极其重大的决定,她不会如此失态。 “走!”百里凤烨拦住夏樱,一眨不眨地看着秦紫幽的反应,“阿樱,你快走!” 夏樱抿唇,被百里凤烨的反应吓了一跳! 他们经历过那么多次生死危机,她也从没有见百里凤烨如此失态过! 如今……一个不会武功,心系于他的小姑娘,却把他惊得面色发白,连一惯的慵懒也消失的一干二净。 没等夏樱做出任何回应,百里凤烨突然猛地推了一把夏樱。 这一下用尽了他全身的气力,直把夏樱推倒在泥地里,摔得生疼。 那双凤眸圆睁,百里凤烨伸手指着远方,“你马上离开这里,凤烨向你保证,洛尚书一根毫毛都不会掉。舍了命,凤烨也护他平平安安地见到洛北。” 说这些话的时候,百里凤烨的声音已经变调了。 夏樱心脏狂跳,她开始感到害怕了…… 这些年来,百里凤烨何尝如此失态过! 秦紫幽终于推开了庄子的木门,她有些欣慰的瞧向百里凤烨,“倒底相处了这许多年,你果然懂我!” 百里凤烨走过来,护在夏樱身前,一面催促夏樱赶快离开,一面冲秦紫幽说,“你的赌局究竟是什么?即是你与凤烨的赌局,就不应该牵扯别人!” 秦紫幽笑了笑,“没办法,她已经进入这个赌局了,而且,你我的赌局……她才是判定输赢,宣布结果的人。” 夏樱从地上爬了起来,更紧地捏着龙渊。 “你还看着凤烨做什么?”百里凤烨又气又恼,额头上已经急出了细细的汗珠子,“你快走……洛尚书的安危,你不用担心。” 夏樱脚下没动,她瞪着眼睛去瞧秦紫幽,怎么也看不出来……这个人是如何把百里凤烨逼到这般地步的! 秦紫幽看起来……弱不禁风的样子。 “你还不走么?”百里凤烨咬着牙关,“夏樱,凤烨已经向你一再保证……洛尚书不会出事,可你不信我?” 百里凤烨每次叫夏樱全名的时候,都会叫夏樱有些后怕。哪怕是夏日炎炎,夏樱也会觉得后脖子发凉。更何况是这小雪天! “不,我当然相信你!我最相信的人就是你!”夏樱连连摇头,“百里凤烨,我不离开,只是不放心你。” 百里凤烨楞了一下,凤眸也亮了起来。 “阿樱!听话!”百里凤烨语气轻柔而温暖。宠溺且欣慰。 又一次深深地看了夏樱一眼,百里凤烨没有半点商量的语气,“快跑!” 夏樱不再犹豫,果真拨腿腿便往回跑。 秦紫幽不拦,她一个没有武功的人,想拦也拦不住…… 眼看着夏樱跑的越来越远,百里凤烨这才松了一口气。 “楼主!”秦紫幽以东道主的身份,站在庄子门口冲百里凤烨做了个请的手势。 百里凤烨一边跟着秦紫幽进庄子,一边步步回头,时时担心夏樱。 不知道为什么,自从进到这个庄子,百里凤烨整个人便觉得特别烦燥……一颗心七上八下的,无论默念多少次静心咒也半点安静不来。 越往庄子里面走,那种感觉便越深! 百里凤烨在这里感觉到了某种危险,透入骨子里的……与性命无关的危险! 百里凤烨对那种深渊一样的恐惧心存戒备。 冰冷……黑暗,不透一丝光线! 这庄子布置得还算山清水秀,别具匠心,却让百里凤烨感觉到一种透不过气的绝望。 百里凤烨还在回头往庄子外面看…… 夏樱已经看不见了,连背影都消失了。 看出了百里凤烨的心思,秦紫幽淡淡地说道,“她还会回来的。”秦紫幽语气笃定,带着大将的自信,“很快。” 百里凤烨牙关紧咬,“你要敢伤害……” “我没那么蠢。”秦紫幽打断百里凤烨,“我不会动她,也未必动得了她。” 这话倒是真话,可不知道为什么……百里凤烨的不安并没有减缓分毫。 “对夏樱而言,外人的任何伤害,也不过是身体的疼痛,她不在意这个。”秦紫幽整理了那么多年情报,在某些方面,对夏樱居然格外了解的,“能伤害她的人,只能是她在意的人。” …… “况且,我那么讨厌夏樱……绝不会让她受什么皮肉之苦。”秦紫幽似乎有意刺激百里凤烨,“杀人诛心……人间即地狱,咱们所有人,都得在地狱里长命百岁。” 百里凤烨一顿,他突然意识到了些许什么。 秦紫幽笑着点头,“没错!我是想把捅夏樱的刀子递到你的手里!” 秦紫幽的眼睛里带着深入骨髓的伤痛,只有单独和百里凤烨在一起的时候,她才会不再伪装,“这些事,我想了很久……很久。我们一起吧……哪所是活受罪,受活罪!” …… “我感觉到你的杀气了。”秦紫幽往脸上抹了一把,掌心里带出一抹浅浅的泪痕,“原来……你真的会想要杀我!” 不知什么时候,百里凤烨已经从腰间解下了寒雪软剑,“这样做……你心里高兴么?秦紫幽……你不是这样的人!” “我是!我是!”秦紫幽暴发般的喊了出来,“一直都是!” 百里凤烨又默念起静心咒……他已经感觉到体内的血脉在沸腾! 他必须克制! 秦紫幽瞧着百里凤烨手上那熠熠生辉的寒雪软剑,神情越来越悲痛,“百里凤烨,我给过你机会的……”一边说着,她一边朝着寒雪软剑的剑尖走去,“我让你杀了我……在此之前,我请求你杀我!我是真心的……我真的不想活,也不想走到这一步,可你没能下得了手……所以,现在,来不及了,我没法解脱!我们都得作茧自缚。” 百里凤烨转身,想去追夏樱。这念头只一起,还没行动,但听见秦紫幽的声音—— “你再动一步,我就杀了洛尚书了。”秦紫幽冲着百里凤烨的背影喊了一声。 百里凤烨持剑停在原地…… 他答应过夏樱,要把洛尚书安全带回去的! 回身望去,只见庄院的楼阁边,洛尚书被绑成了粽子。 在洛尚书两边,一左一右地站着两个人。 “天杀鬼、苦火陀!”百里凤烨冷笑了几声,“原来这些个死人败类,都被你藏了起来……这几年,你就是靠着这些死人做事?” 阁楼上那两人听见百里凤烨的话,双双拱手。 天杀鬼皮笑肉不笑,“百里楼主,久违了……多少年了,咱哥两个被你逼成活死人,阴沟里的老鼠……” “如今算冤家路窄!”兴许是过了很多年不见天日的日子,又黑又胖的苦火陀居然变白了许多,“今儿,叫你也犯在我们手里。” 百里凤烨蔑视的眼神让天杀鬼和苦火陀格外恼火。 “洛叔!”百里凤烨冲洛尚书喊了两声,可洛尚书却没有半点反应。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秦幽紫也抬头看向阁楼,“那两个死人,便是你再杀他们一次……洛尚书你也救不回来。” 百里凤烨知道秦紫幽心思慎密,他不该心存侥幸…… “洛尚书吃了九草九虫丹。” 百里凤烨手上的寒雪软剑,此刻越发冰气袭人,早把四下的空气凝出一道白霜。 九草九虫丹在江湖上也常见,并不是很厉害的毒,难就难在毒药的配方千变万化,解药自然也得跟着变。 若知道配制毒药的底方,解药易得,寻常药店便可以配全。可若不知道药底,一一研制解药,那人也早凉了。 “所以,即便你杀了天杀鬼和苦火陀,再抢走了洛尚书,没有我的解药……洛尚书也活不了。”秦紫幽看着庄子的小院,随手折下一枝红梅把玩起来。“对了,楼主,忘了告诉你……林阮思已经不在淦村地下庄了。” 百里凤烨借着寒雪软剑上的寒气,方才勉强压下心头之火。 这庄子园林布置很漂亮,楼宇亭阁也颇为秀气。 小雪在绿树和盆景上积了薄薄的一层雪。 “别生气,你不想欣赏一下这园中风景么?”秦紫幽往前走了几步,随手从果树上摘下一串冬枣。 她擦干净冬枣递到百里凤烨面前,“尝尝吧,我亲手栽的……很甜。” 百里凤烨并没有去接,那些冬枣全都掉进了脚下的软泥里。 秦紫幽扫了这庄子一眼,“你答应给我一个家……我曾经以为,这里,会是我们的家。” 嘴巴生出一些铁锈的腥味,秦紫幽语气也显得伤感而失落,“我以为……你会喜欢这个庄子。” 百里凤烨,“……” “这庄子里,春夏秋冬都有果子,所有季节都可见鲜花兰惠……这是我梦里的家。” 百里凤烨毫无反应的样子,让秦紫幽觉得自己很是可笑。 手上的冬枣吃的干干净,可秦紫幽并没有尝出冬枣独特的甜味。 “夏樱也快到了……她一来,我就放掉洛尚书。咱们等着看吧……” 第七百六十六章 虚妄 夏樱跑的很快,拼命地跑…… 哪怕她并不知道危险来自于哪里,可她相信百里凤烨。 百里凤烨的神情让夏樱感到不安,这种不安感,并没有随着远离那个庄子而消失,反而越演越烈。 心脏跳动剧烈,夏樱感觉连脑袋都是昏呼呼的。 一阵接着一阵的心悸让夏樱的脚步渐渐慢了下来。 她停下来打量着四周…… 一样熟悉的街道,一样熙熙攘攘的人群…… 那个面摊老板仍在不远处揽客,因为突然而来的小雪,那面摊前的人群竟比平时多出许多。寒冷的空气里,升腾出白蒙蒙的热气。人们喜欢往温暖的地方扎堆。那面摊的人便越来越多…… 一切本应该静谧而平凡,像无数个曾经过去的日子一样。 可夏樱却像失去了感之能力,一切的艳丽在她眼中褪色,一切的声音也渐渐没有了意义。 她只听到自己胸腔里传出来的撞击声。 她本应该按百里凤烨说的往前跑,远远地跑走。 可此刻,她突然迈不动步子,脚下如灌千斤,每一片碎雪都化成了红色……血一样的颜色。 直到肩头上被人撞了一下…… “樱!”那清冷却让人觉得舒适的声音,一遍又一遍地传来,“樱!樱,你怎么了?樱?” 夏樱眨巴着眼睛,好一会才清面前的人是谁。 “月华姐。”她唤了一声,声音哽咽。在很长一段时间里,月华是唯一让夏樱感觉到温暖与关怀的人。在夏樱的幼年,月华曾经是她的姐姐……也给了她母亲的关怀。 月华的眸子里带着担忧,“樱,你怎么了?” 月跟了夏樱很长一段距离,当初那个连剑也拿不稳的小女孩,如今,已经轻功了得,险些连她都追不上了。 月华一面追,一面叫夏樱的名字,可她却一点反应也没有,这让月华感觉到了一些异样。 轻经覆上夏樱的额头,月华一袭雪衫,如同要融化在这些风雪里,夏樱突然有些看不真切。 “樱,你怎么了?”月华又问了一遍,适才夏樱那恍惚的神情让月华格外不安…… 她像失了魂了一样! 此时此刻夏樱的模样,哪里还像那个凌利,尖锐,处处棱角的小霸王? “我没事!”夏樱深吸了两口气,眸子一直望着她离开的那个庄子的位置。 “当真没事?”以月华的性格,很少会在同一件事上来回问好几次。可此刻的夏樱,却让月华不得不一再重复。 夏樱又一次摇了摇头,冲月华扯出一个比哭更难看的笑脸。 微微叹息了一声,月华轻声道,“樱,你先跟我去客栈吧,思思也在那里。” 夏樱摇了摇头,换成以往,她挺愿意听林阮思叽叽喳喳说个不停的。 “樱,我给你的卷宗,你收到没?” 夏樱茫然地看着月华。 月华见她这个样子,便提醒道,“墨宜……” “墨宜?”夏樱念着这个名字,握住了脖颈处的葫芦挂坠,她听过这个名字很多次,可她从来没有见过这个人。 缓缓摇头,夏樱道,“我不得认他。” 月华一楞,随即便想明白了发生了什么! 是百里凤烨做了手脚…… 月华并不认可百里凤烨的行为,可他毕竟是能为夏樱豁出姓命的人。 轻轻叹了一口气,月华看着夏樱,没再继续提及墨宜。 应该再给百里凤烨一些时间,夏樱已经在大夏境内了。 月华知道……她若回京,第一处要去的地方,不是皇宫,而是那个小木屋。 “百里凤烨呢?”做为空锡楼的情报中枢,月华自然知道夏樱和百里凤烨的行踪,“你们不是在一起的么?” 夏樱的身子僵了一下。 “忆冰楼这几日不太平,他是忆冰楼的堂主,你得提醒他小心一些。” 以月华的立场,她本不应该说这些的,可牵扯到夏樱,月华便没法将公与私分的那般清楚了。 “还有秦紫幽,她很危险……”月华轻皱眉心,“樱,你认得秦紫幽么?她对你的事很上心,你和百里凤烨,犹其要提防这个人。” 听了月华的话,夏樱的指尖开始痉挛。 秦紫幽很危险! 又是这话! 月华说过,百里凤烨说过…… 可她干了什么?在百里凤烨最需要的时候,从他的身边大步跑开? “回去!我要回去!”夏樱说这话的时候,即失了魂,又的到了魂。 她必须往回跑,她不能让百里凤烨身处险地。 “我要回去找他!和他一起!”夏樱喃喃着,速度快的让月华吃惊。 “樱,你去哪!”月华见夏樱又一次狂奔,忙跟了过去。 “月华姐,百里凤烨和秦紫幽在一起,我不放心。”做出了决定之后,夏樱整个人都找到魂魄。 她,不惧怕危险! 她怕独自悬心! “樱,我跟你去!”不知道什么时候,月华已经拿出了七巧梭,早早地进入了战斗准备。 夏樱心口一阵暖流划过。 碎米雪不停地往下掉。 一粒一粒,誓要把这世界,冻成冰天雪地…… *** “阿宁,来,第一碗鸡汤给你。”鱼倾歌一边和阿宁玩笑,一边忙着手上的活计,“外面下雪了呢,阿宁冷不冷?” 阿宁连连摇头,鼻子尖冒着白汽,“我不冷,可这雪太小了,我想玩堆雪人……”阿宁望着屋外,孩子的世界天真纯净,没有苦难。所以……阿宁才有让人羡慕的笑容,“雪下的大大的,我堆一个墨宜哥哥,堆一个夏樱姐姐……” 或许阿宁后来也说了她和自己的名字,可鱼倾歌在那一刹那,失去了思考的能力,只僵笑而木讷地将手上的鸡汤放到阿宁面前。 阿宁冲鸡汤嗅了一口,直咂巴着嘴,正要喝……想了想,便又将手上的碗递给墨宜,“墨宜哥哥,每天都要喂吸血虫子……阿宁心疼,墨宜哥哥,你先喝。” 墨宜温和的笑了笑,轻轻往阿宁脑袋上拍了一下,“谢谢。” 他的话调,像春风拂过大地…… 身处寒冷地人,都会依恋春天! 尽管那不是对鱼倾歌说的,可她一样想要筑起高墙,将春天禁锢在她的眼前…… 哪怕……一切终将化为虚妄! 第七百六十七章 机关 “你看,她果然来了吧。”秦紫幽轻轻抿了抿唇角,脸上虽挂着笑意,可眉宇间的愁绪却增了不少,“比我想像中要更快些。” 百里凤烨也已经听到了身后的脚步声。一回头,只见夏樱气喘吁吁地朝他奔来。说不出心下什么感觉,百里凤烨只觉得周身像被火烧一般,急得他要生生呕血…… “百里……”夏樱冲百里凤烨微笑,看见他平平安安地立在庄子里,终于松了一口气。 嘴边的话还没有说完……百里凤烨一个耳光便扇了过来,打得夏樱晕头转向! “你还来干什么?”百里凤烨格外生气,凤眸里的愤怒是夏樱从未见过的。 捂着被打的半边脸,夏樱又委屈又不解。 可无论怎么样,她已经下定决定要跟百里凤烨呆在一块。 百里凤烨额头上又起了一层细汗,“阿樱,你还来做什么!你快走,快走!” 夏樱往地上啐了一口,唾沫里带着几丝血迹。 揉了揉带着掌印的半边脸,夏樱咬着牙瞪着百里凤烨,“你他娘的,下手真狠!” 犹不解气,夏樱接着骂道,“百里凤烨,要走一起走,你再婆婆妈妈……我可恼了!” 百里凤烨一颗心烧的发慌…… “你怎么就不明白……”百里凤烨扣住夏樱的肩膀,“现在不是赌气的时候,你不能呆在这里,至少……不能跟凤烨呆在一块!” 至于为什么!百里凤烨说不上来…… 那是一种抛却理性的,野兽般的直觉。 “我不听。”夏樱的神情有些不耐烦,捂着耳朵道,“你可闭嘴吧,嗡嗡嗡嗡,烦都烦死了……” 打量了一下四周,夏樱很快发现了楼宇上被绑成粽子的洛尚书。以及站在他旁边的天杀鬼和苦火陀! “洛叔!”连叫了两声,没有得到洛尚书的回应,夏樱的指骨开始咔咔作响。 “被下毒了。”百里凤烨叹气。 夏樱打量着形容怪异的天杀鬼和苦火陀,紧挨在百里凤烨身边,挑眉问,“很难对付?” 百里凤烨从鼻尖里发出一声冷哼,语气十分不屑,“手下败将,溃军而尔。” 天杀鬼和苦火陀的脸色立马变了,可目光触及到底下站着的秦紫幽时,只好收敛神色,压抑着怒气,咬着牙关恨恨地说道,“让你再狂一会儿。” *** “樱!” 月华一袭白衣飘然而至,不知道这些日子发生了什么,这一回……她真真切切地感受到夏樱在武学修为上进步了许多,至少在轻功上已经远远地超过了她。 夏樱笑着望着向百里凤烨,“这会子你放心了吧!月华姐也来了。” 百里凤烨没说话,心下的不安,并未因此而减少。 “到底怎么了?”夏樱伸手,轻轻点了点百里凤烨的眼尾,有些心疼,“你都急出汗来了。可究竟是为了什么嘛?” 百里凤烨沉默着,不是拒绝回答,而是他自给儿也理不出答案。 “月华姐,你看着秦紫幽!”夏樱拨剑出鞘,“百里凤烨,咱们把上面那两个丑八怪解决了再说……” “别……别过来!”天杀鬼一把扼住洛尚书的咽喉,“你要敢动,我先杀了他。” 说这话的时候,天杀鬼已经没有底气了。 下面那三个人,单独一个都能叫他们胆寒! “那就看看你动作够不够快了!” 话音一落,夏樱已经动手了,几个爬云梯便窜到了小楼上。 百里凤烨只好跟上她…… 没多大会功夫,苦火陀和天杀鬼已经撑不住了,甚至被逼得没法靠近洛尚书,更枉论要挟了! 眼看便要败北。 秦紫幽往前走了一步,月华的七巧梭立刻阻止了她的动作。 秦紫幽倒也不怕,并不理会月华,停下脚步,没再动弹,只仰头望向楼阁,淡淡地说,“住手!” …… “把洛尚书带来,我给他解药。” 夏樱瞧了瞧百里凤烨,一时拿不定主意……她并不了解秦紫幽,一时拿不准她话里的真假。 “何必动怒?我从来没有要伤害洛尚书的意思。”秦紫幽打量着这庄子里的一草一木,“这是我的家……我不想它被血弄脏。” 秦紫幽又看了一眼天杀鬼和苦火陀,吩咐道,“你们都退下吧。” 那两怪人求之不得,连连退开,一转眼便不见了踪影。 秦紫幽从怀里拿出一个精致的青花药瓶,“这个是解药,吞食后半个时辰,洛尚书便会自己醒来。” 月华从秦紫幽手上接过瓷瓶。 百里凤烨将已无知觉的洛尚书扛在肩头,从阁楼上跳了下来。 月华走过去,正要给洛尚书喂药,却被百里凤烨伸手挡住。 “怎么?”秦紫幽苦笑,“你已经这般不信我了?” 百里凤烨瞧了她一眼,凤眸里的失望,叫秦紫幽突然没了力气……她很想倒下,可她不能够。 夏樱也跟了过来,“对了,月华姐,林阮思和你在一起,是么?” “嗯!”月华点头,“就在城里的客栈,不远。” 百里凤烨身子一楞! 是他把林阮思软禁起来的,为的就是不让她告诉夏樱关于沐煜的事…… 可如今,百里凤烨已经准备坦白了。这会子林阮思出来也好! “让林阮思先看看解药,确定没问题,再喂洛叔吧。” 月华欣慰,心口处却带了几分心酸。 夏樱谨慎多了,也小心多了! 可她的这份谨慎,是用多少伤口换来的。 …… “我们走!”夏樱伸手,拉了拉百里凤烨的袖子,语气坚定而欢喜,“一起走!” 百里凤烨点头,背起洛尚书。 “你们两在前,我断后。”月华手上紧拿着七巧梭,一点也不敢大意,随时注意着秦紫幽的动作…… 眼看就要离开庄子了,可百里凤烨的心里,却一点踏实的感觉也没有。 好像太容易了…… “小心脚下!”秦紫幽带着戏谑的语调提醒。 可是,已经来不及了…… 整个庄子竟是一个活动的机关,此刻,耳边响起轴动的声音。 夏樱和百里凤烨开始往下坠! 月华急着扑来,她想救他们,可那窟窿却越来越小,并且离她越来越远…… 等月华追到窟窿面前,洛尚书被高高地抛出窟窿,月华略犹豫了一下,那窟窿便消失的无影无踪……她只好将洛尚书接住。 周围变得安静起来,一个人也没有…… 就连那座庄子也消失的一干二净。 月华蹲下身子,一寸一寸的敲打着土地!可她并没有找到任何一块空心的地方。 大约找了半个时辰,月华没发现任何一点线索,又生怕将洛尚书冻坏,只好带上他,先离开这里。 便是见多识广,月华也没想到……秦紫幽居然有能力把这么大的庄子做成一个活动的机关,生生在她眼皮底下,将夏樱带走。 第七百六十八章 喜烛 “阿樱,阿樱……”眼前一片黑暗,百里凤烨大声叫唤着夏樱的名字,焦急而又慌乱。 百里凤烨从不慌乱的,可这一回不同,当他见到秦紫幽的第一眼,他便开始不安…… 如果每个人都会对自己的未来有所预感,那么这一次,百里凤烨知道……无论秦紫幽在谋算什么,如果让她得逞了,那么,这将是他生命里最为可怕的一次转折。 到目前为止,百里凤烨唯一遗憾的事情便是那一次雨夜里……凤里白来迟了一步,叫夏樱在郊外遇见了沐煜,从此之后,一步缓……步步迟! 他拼尽全力,想弥补那迟到的一步,如今……百里凤烨觉得自己已经很接近夏樱的心了,至少……横在他们之间的沟壑已经越来越小。 可今天……当夏樱突然出现在他面前时,百里凤烨的心沉到了谷底……他本应该很是感动的! 他确实也很感动! 可是不安,恐惧,悲伤,却并没有消逝。他的心在一点点下沉,终是坠入深渊…… 比当初夏樱遇见沐煜时还要厉害! “百里凤烨!”夏樱听到百里凤烨的呼唤声,焦急地回答着,“我在,我在!” 这里一片黑暗,说话的时候回音不绝,想是一个密闭的地下室…… 在黑暗里摸索着,两人叫着彼此的名字,相互靠近…… 也许……不必出声,单凭感觉,他们也能精准地找到对方。 这地方虽是密闭的环境,可倒也并不空旷…… 在摸索着前进时,夏樱的膝盖撞到了几块木头,立刻发出一阵声响。百里凤烨此刻犹为敏感,一听见呼声,忙问,“怎么了?阿樱,阿樱……” 夏樱一直不知道百里凤烨怎么会变得如此急切,也慌忙回应,“没事,没事,我很好,百里凤烨……我没事!” 在黑暗里摸索了一番之后……夏樱发现,这竟是一张八仙桌,桌子上还放了碟盘。 夏樱继续摸索着,突然手上一热…… 原来,百里凤烨也摸到了这里…… 此刻,百里凤烨的手,紧紧地握住夏樱,握得极紧,夏樱连抽了几次也没有抽出来…… 定了定神,夏樱平静地说,“我不知道你为什么如此不安,放心吧……百里凤烨,我真的很好!” …… “你也要保重,我很担心你,你的不安让我觉得害怕……百里凤烨,我从没见过你这样!” 从百里凤烨的呼吸声里,夏樱知道他并没有定下心来,可倒底还是强迫着自己放松了些许……也许,只是为了安慰夏樱。 夏樱继续道,“百里凤烨,这桌子上似乎有不少东西,我刚才可能摸到了蜡烛,我觉得和应该没错!”夏樱反握住百里凤烨的手,“我们找找看,好不好?” 夏樱的声音很是温柔,带着恳切与请求。 闻言,百里凤烨点了点头,握着夏樱的手终于轻轻放开,可他也仅仅只放开一只手。 两人一只手始终紧握着,另一只手继续在桌子上摸索着。 “是有蜡烛,凤烨找到了!” “我找到了火折子!” 两个声音一同响起! “阿樱,蜡烛在这里……你点一下火。” 夏樱点着了火折子,微弱的光亮里,她第一眼瞧见了百里凤烨! 百里凤烨的眼神叫她心碎。 那双凤眸那么深,那么真! 低下眸子,夏樱不敢让自己看进百里凤烨狭长带红的眸子里! 在这摇曳的火光里,夏樱突然明白了什么!或许,在很久之前她就明白了,可她一直欺骗着自己,所以……便也一直不明白。可刚刚那一刹那里……那双凤眸,扫平了一切迷雾,让一切变得清清朗朗,明明白白! 她懂他的眼神! 可她依然……不敢懂! 百里凤烨又催了两声,夏樱方才将火折子朝蜡烛的灯芯移去…… 这个地下室,终于有了光亮! 夏樱方才发现…… 他们点燃的是一支喜烛! 红色的喜烛! 由上到下铺满了金色的‘囍’字,就连灯芯,也是红色的…… 百里凤烨手握喜烛!由夏樱,亲手点燃。这个过程,是他们一同完成的! 两人突然沉默下来,谁也没有说话,这支喜烛已经不再仅仅只是喜烛了。百里凤烨在这一瞬间为它赋予了别样的涵意。 突然忆起来,他们是成过亲的!但已经是很久以前了,往事,那般遥远…… 远到百里凤烨已经忘记了自己穿喜服的样子,远到他时而会忘记,自己曾经是是夏樱的夫君! 高堂在列!明媒正娶,天地为证! 一支喜烛的光亮显然不足以让他们将这个地下室……或者说囚室的布置看得一清二楚。 可借着这支喜烛,夏樱惊奇地发现……除了八仙桌之外,别的地方,竟也架着烛台…… 夏樱拿着火折子继续将别的烛台点亮。百里凤烨定了定神,也去帮忙。 没一会,这地下室已经灯火通明起来…… 他们一亮了九座烛台,每座烛台,一右一右正好可以放两支喜烛,每支喜烛上又铺满上一百个‘囍’字。 就连烛台,也是用黄金镶嵌着红宝石和黑耀石,雕成鸾凤和鸣的样子! 九取久之音。 二则同双之意。 百‘囍’又是百年好合的吉祥寓意。 这个地下里,虽四面石壁,可布置却出人意料的精巧豪华。 入目皆是大红,除了这烛台,别的地方也精巧至极,一绸一幔,具是上品……连公主的婚房也未必如此精巧。 如此喜庆的大红里,一张大床更是毫不避讳地绣上水鱼同戏,以及并蒂莲开的图样。 毫不意外,若是掀开被子,必定铺满瓜果花生! 百里凤烨眉头一皱,一双凤眸里带着迷茫,他本该像以往一样洞悉万物的…… 可此刻,他并不知道秦紫幽想干什么! 哪怕这个喜房的布置,让他心旌摇曳,有那么一会儿骤然回忆起往事,并心向往之。 可里凤烨仍旧不安。 …… 百里凤烨很不一样,这让夏樱格外悬心。 大冷天里……百里凤烨又是急出一头的汗,适才在外面,夏樱已经替他擦过一回,这会子……竟又出了。 夏樱朝百里凤烨走去,执起袖子来,再一次给百里凤烨擦汗,轻声说,“我真不懂有什么好急的……你好好的,我也好好的,天塌下来,索性放手一搏,我们莫非还走不出这石牢?” “……”百里凤烨看着四周,他只有一个念头! 一定要让夏樱离开。 只有夏樱离开,方能可以避免那份无法触碰的可怕。 “阿樱,你听着……若有一丝机会,你一定要离开,不要理会凤烨!”百里凤烨眸子发红,“你听到没有!只这一次,阿樱,你得听凤烨的!” 百里凤烨越发的急切,头上的细汗才擦掉便又生了出来,“阿樱,你不应该折回来的!” 百里凤烨来回踱步,又一次重复说道,“阿樱,你不应该折回来的,你真的不应该折回来……凤烨得想法子让你走!你得马上离开!” 他有预感,可怕的事情正在发生! 夏樱笑意盈盈,在囍烛的光影里,她的面容被渡上了柔光。 “我偏不!”夏樱重重摇头,“我一定要和你一起离开!我不信凭我们俩还不能全身而退。百里凤烨……这一次,我真的不能听你的!” 百里凤烨急的血气翻涌,他急欲说些什么……却因为过份急切,因而化成一声接着一声的咳嗽。 夏樱去给百里凤烨顺背,打定主意,无论再怎么样,也绝不丢下他一个人。 后来,夏樱终于为自己的固执付出了代价! 她以为留下来和百里凤烨一同面对任何事情,才不负一个‘义’字,对于百里凤烨,她也只能付得起‘义’!所以,她便越要将这个字贯彻到底。 可一切……都变了! 夏樱因此痛恨了自己一生! 如果当时……她听了百里凤烨的话,如果当时她没有折回来! 如果当时…… 可惜,事情没有发生之前,夏樱的答案依然只有一个! 于是,夏樱和百里凤烨的悲剧…… 使于此地!使于此处!使于此时! *** 刚从地面掉下来的时候,夏樱亲眼看到百里凤烨已经将洛尚书交给了月华,况且……又知道林阮思在附近,夏樱的心便彻底松懈下来了。 月华姐一定会将洛尚书救醒的! 没有了掣肘,夏樱整个人都轻松了许多,她握着手上的龙渊,冲百里凤烨说道,“我有龙渊,你有寒雪……这区区石牢,我就不信破不了!”夏樱此语说的豪情万丈。 又一次打量起这漂亮而神秘的红色,夏樱略有些无奈,“只是可惜了这些精巧的摆设。” 第七百六十九章 惊魂 木桌上摆满了热气腾腾的饭菜,屋外的雪花轻柔地飘着…… 阿宁大口大口地喝着鸡汤,不时眯起眼睛舔舔唇瓣,像一只极其满足的胖松鼠。墨宜在一旁,含笑着端着碗,不时地给阿宁夹菜,眼见鱼倾歌许久没有动筷,墨宜也沉默着夹了一只鸡腿放进鱼倾歌碗里。 鱼倾歌眼里一热,此时此刻,她几乎拥有了全世间的幸福。 时间像在这一刻静止了。 鱼倾歌爱极了此刻的时光,这样的静谧与温柔,美好的不像人间,犹其是最近战火纷飞的世道。 “呀!”阿宁咂了咂嘴,有些可惜的放下碗,“我饱了。” 阿宁虽是这么说着,可一双眼睛仍然盯着所剩不多的碗底,显然在发扬礼让谦逊的品格,“墨宜哥哥,倾歌姐姐,你们多吃点。” 阿宁直咽口水,连眼神都不敢多瞧鸡汤……他这滑稽的样子,把鱼倾歌和墨宜都逗笑了。 “阿宁,你把这个也吃了吧。”又给阿宁盛了些饭,将碗底所剩的热菜,全都倒进阿宁碗里,鱼倾歌抿唇轻笑,“厨房里还煨着呢……我再去端些,你放心吃,多着呢!” 一听鱼倾歌的话,阿宁眼神亮了许多,高高举着筷子,发出欢快的“噢!噢!”声。 没等鱼倾歌出门,墨宜走过来,从鱼倾歌手上接过了空碗,“你坐着,我去吧。” 这些日子,墨宜已经很久没有主动同她讲过话了,更没有离她这么近……鱼倾歌开始发慌,垂着头,双颊通红,鼻子里呼出来的热气让她有些晕眩,墨宜的银发被风一吹,全都朝着她飞来,一缕一缕地打到鱼倾歌脸上,痒痒地,直挠到她心里,“不不,公子,我……我去。” 鱼倾歌变得口吃,手脚都不知道如何配合了。 可墨宜已经拿着空碗朝前走了,“外面冷,你和阿宁呆在屋里。” 墨宜大步离开。鱼倾歌松了一口气,心底又添了一点失落……连忙贪婪地去瞧墨宜的背影。 开门的时候,墨宜很小心,他怕外面的冷风夹着雪花飞进来,所以,只敢豁开很小的一股缝隙,侧着身子出了屋子。 鱼倾歌连忙追出屋子,站在窗下去看墨宜。 那个人整身银白,连发丝也是雪一样的颜色,鱼倾歌不敢眨着眼睛……可看得越是用力,墨宜的身影便越发不真切。 犹其在这这雪天里,鱼倾歌总觉得他走到远处……便会消失。 厨房就在小木屋后面,很近的距离…… 公子不见了?公子不要她和阿宁了? 公子怎么还没有来? 一个个的疑问在须臾间涌上心头,鱼倾歌马上想去找他。 直到鱼倾歌又瞧见了墨宜,她这才松了一口气,所谓消失……不过是自己患得患失。 连忙将门打开,鱼倾歌将墨宜迎近了屋子。 新盛的鸡汤似乎比之前那碗更香。 “阿宁,你慢点吃,担心噎着。”墨宜带着三分笑意提醒道。 鱼倾歌笑着接话,“可不是嘛!不过,看阿宁吃的这么开心,我心里也高兴。” 突然,墨宜脸色一变,手上弄始颤抖,滚烫的鸡汤全都撒到手上,没一会便将墨宜的手烫红了一片,可他还是紧紧端着,一点也没有松开的意思。 “公子!”鱼倾歌发现墨宜不对劲,“公子!” 连忙唤着墨宜,鱼倾歌想要将他手上的碗拿掉,可怎么也掰不开墨宜的手指。 墨宜的眼神变得涣散……眸子没法聚焦,像是失明了一般。 鱼倾歌急了,更大声地唤着,“公子!” 阿宁没见过墨宜这样,嘴里还咬着鸡肉,却已经大张着嘴巴哭了起来。 他哇哇地大哭着,把鱼倾歌的心思都搅乱了。 墨宜两手一僵,手上的碗砸到了地板上,碎成了渣子…… 整碗的烫汤也全都撒到了墨宜的脚上。 “公子,你快走开……被热油淋到,脚上可起泡了?” 没有回应! 墨宜没有表情,像是感觉不到任何疼痛! 屋外的小雪在此刻变大了…… 片片鹅毛大如席! “公子!”一连叫了好几声,墨宜仍没有回应,或者说……没法回应。 一旁的阿宁此刻已经哭得嗓子发哑。 “阿宁,没事,你别怕,乖……不哭。” 鱼倾歌又要安慰阿宁,又要招呼墨宜,倾刻之间,已经丧失了三魂七魄。 墨宜眨了眨眼睛,神情渐渐恢复了一些清明…… “你怎么了?公子?”鱼倾歌浑身发抖,也不知道应该怎么处理眼前的局面。 “樱!”墨宜唤着夏樱的名字,“樱!” 他像提线木偶似的往前走…… 鱼倾歌一把抓着墨宜的胳膊,“公子,你要去哪里?” 墨宜恍若未闻,他连嚎哭的阿宁都顾不上了。 墨宜此刻失了魂,木然地向前走……不管不顾,什么都看不到,什么也听不到,他失去了五感,封闭了六识。就像归家的游魂一样,只知道朝着即定的方向走去。哪怕是脚下是深渊和火海!他也会一头扎进去,没有半点犹疑。 “公子……”鱼倾歌用力拽着他,奋力拉停墨宜,“你……” 一句话没说完,鱼倾歌突然感到脸上一热! 她战战兢兢地往自给儿脸上拂了一把,竟抹到一手的血! “阿樱!”墨宜说话间,竟朝鱼倾歌喷了一口鲜热的血! 鱼倾歌已经说不出话来了! 墨宜银白的袍子上染满了鲜血,可他还要走…… “樱!” 墨宜只是重复着这一个字!一边流血,一边掉泪! 刚把屋子打开,墨宜只往前迈出一步,突然之间,整个人便栽倒了,直挺挺地埋进雪里……一动不动! “公……公子!”鱼倾歌不敢上前,也不敢将墨宜翻过来。 她害怕那里只是一具没有温度的尸体! 这一转眼的时间,究竟发生了什么! 刚才还其乐融融地共聚一堂,满屋的烟火与温暖…… 却在这一瞬间变成了苍茫炼狱! 鱼倾歌脸上的血还没有擦干净。 阿宁哭到后来,已经没有声音了,只撕裂着嗓子咳嗽,像是也要咳出一嘴的血! 这……这是怎么了! 究竟发生了什么? 怎么好好的人,突然就变成这样了! 先生!先生! 妖魂! 鱼倾歌无声地呐喊着,此刻,她多希望妖魂就在他们身边。 终于……鱼倾歌扑到了墨宜身边。 他闭着眼睛,脸色惨白……雪花掉在他的脸上,竟找不到痕迹。 鱼倾歌颤颤巍巍地伸出指头去探墨宜的鼻息。 眼泪刚掉出来,已凝成了冰。 他还活着! 鱼倾歌抱起墨宜……她想将他放回床上。 可她太高估了自己,她根本扛不动墨宜,挪了两步,两人便一起摔了…… 阿宁这会儿跑出来了,他想帮鱼倾歌将墨宜抬回来…… 雪花大片大片地往下飘落,像是要将这位谪仙封进冰层里,永远隔绝人间的肮脏,也让这谪仙从此失去人气…… “救命!救命啊!”鱼倾歌无助地跪在墨宜面前,“谁来帮帮我!谁来救救公子。” 许是她的声音过于凄厉。 没一会,果然有人从小木屋周围出现! 鱼倾歌这才知道……原来,他们周围一直都有人在监视着。可此刻,鱼倾歌也顾不上许多了,“救救公子,我求求你。” “你走开!”几个侍卫将鱼倾歌一把扯开。她现在只是一个累赘,丝毫起不到帮忙的作用。 *** 阿宁的身子本来也不好,当年沐煜从乱葬岗捡到他的时候,他几乎是个死人,不知得了什么病,被大人遗弃,整张小脸都是发紫的。 沐煜救了阿宁,多年来悉心照顾,竟叫这先天弱的孩子,几乎与常人无异。后来……又遇到妖魂,调理了大半年,竟再也没有发作过。 可今日,阿宁眼见墨宜吐血晕死,受了刺激……竟也抽搐起来,口吐白沫。 鱼倾歌生生被急死,还好从小木屋周围出现的这些个侍卫,点了阿宁的穴道,让他止住癫痫,睡了过去。 鱼倾歌哑着嗓子恳求道,“救救公子和阿宁,我求求你们。” “姑娘你先起来。”侍卫将鱼倾歌扶起,看了一眼墨宜,“他们的情况不好,我们束手无策,得去宫里请太医。” 鱼倾歌楞了一下!脸上失去全部的血色。 “你……你们是?” 侍卫没再理会鱼倾歌,接下来……整个小木屋变得忙碌起来,十几个侍卫进进出出。 鱼倾歌一肚子的疑问,却不知从何问起。何况墨宜躺在床上生死不明,她也不愿意再过问其他,只是守在床边,眨也不眨地瞧着墨宜。 …… 大约一盏过后,这间小木屋越发地热闹了。 鱼倾歌没想过……居然连夏乾也惊动了! 在墨宜出事后,他以最快的速度从皇宫里中屈尊来到此地。 鱼倾歌从前没有见过夏乾,夏乾也没有穿着龙袍……可鱼倾歌一眼便认出他来了。 果然是一母同胞,夏乾和夏樱有三分相似。 一屋子的侍卫跪下给夏乾行礼。 夏乾却催促着十几个太医给墨宜和阿宁瞧病…… 他是把整个皇宫里太医都叫到了这里。 “陛下……这间木屋太小,病人需要新鲜干净的空气。”老太医斟酌着用词,不知道如何才能委婉地将夏乾请出去。 好在夏乾也是聪明人,伸手指了指几个太医,“你们几个留下,其余人全部出去。” 一声令下,众人做鸟兽散去! “樱……阿樱!”床上的墨宜又开始呼唤夏樱的名字。 闻言,夏乾脚下一顿,神情复杂地看着墨宜。 “你也出来!”夏乾指着鱼倾歌。 “不……我哪都不去。”鱼倾歌守在床边,“我要陪着公子和阿宁。” “朕有话问你。”夏乾皱着眉头,无意间已经带上帝王的威势,“你跟朕出来。” 鱼倾歌楞住,抬头瞧向夏乾……他与夏樱的眼睛几乎一模一样。 面对这双眼睛,鱼倾歌是带着愧疚的……终于不自主地跟着夏乾出了小木屋。 走在青石板铺成的小路上,夏乾领着鱼倾歌一路走到了那颗几乎掉光叶子的凤凰树下,“这颗凤凰树是樱子种的。” 夏乾轻轻抚摸着凤凰树粗糙的树皮,“大夏不适合凤凰树生长,恐怕……整个大夏,也仅有这一颗。那是我妹妹为她的爱人亲手所种。” 鱼倾歌抿唇,眼睛里的视线变得模糊。 “从你们第一天来到这里,朕便已经留意你们了。”夏乾的目光如鹰隼一般锐利,“这间小木屋原是樱子和沐煜的……” “……”鱼倾歌没说话,可她知道,瞒不下去了! 夏樱已经到了大夏! 仅管她和公子远隔万里,可彼此之间,却像有感应一般! 无论旁人做什么,他们终究还会再次相遇! “朕知道阿宁,他就是当年跟在沐煜身边的书僮。”夏乾身上堆了好好些雪,“可他已经把从前的事情忘得一干二净了……” 夏乾每说一句,鱼倾歌的双手便紧上一分。 “你告诉朕……阿宁怎么了?屋里躺的墨宜是谁?沐煜去了哪里?” 鱼倾歌张了张嘴…… 她放弃了! 隐瞒真相很累,用谎言自欺更累! 而且……她再也瞒不下去了! 这些年……她几乎迷失在了自己的谎言里走不出去。 “我遇见公子的时候,他身上被妖魂养满了毒虫,那时候……公子还是一头黑发,唤作沐煜。”鱼倾歌闭着眼睛,多年前的一幕幕浮上心头,“我从来没有想过……一个人,都变成那样了还能活着……他是靠着意志活下来的。和今天一样,九年前……他也是叫着夏樱的名字!是夏樱让他活下来的……一直都是!” 鱼倾歌将自己误入阵法,撞错了一根针,以至于使沐煜的人生发生了转变,连容颜也变的了事,一一对夏乾讲了出来,“那一天,沐煜彻底消失了……他成了公子,现在墨宜,同我指腹为婚,青梅竹马!这是我骗公子的言词,最后……我自己却相信了。” 她甚至对夏乾讲到,夏樱和墨宜在山林里隔着屋子说话,却彼此错过,“他忘记了她,那之后……再没有见过她,可是,只听见夏樱的声音,他却告诉我‘倾歌我喜欢她!’” 鱼倾歌仰头,让飞雪砸在脸上,“公子在没有见过夏樱时,便再一次爱上了她。她在公子心里,从来没有消失,他总会重新爱上她,一次又一次,千千万万次。他也只记得得她!” 夏乾也开始发抖…… 他才是罪魁祸首! 是他生生将樱子和沐煜拆开的! 他们之间,情浓至此,却被自己手执屠刀,扼情断意,生生叫一对情侣成了今天这般模样。 “公子什么都忘记了,可他还是会找到他们曾经呆在一起的地方……他喜欢这里!他要为夏樱找到沐煜……” 夏乾也动容了!在皇家,任何一点真情,都显得弥足珍贵! 何况……无论墨宜还是沐煜,皆对夏樱如此赤诚! …… 小木屋里传来杯子碎裂的声音,鱼倾歌已然经不起任何一点刺激了,连忙冲进屋子。 只见墨宜蓦然坐直了身子,两眼发直,双手似乎要去抓什么! “阿樱小心!” “阿樱快走!” 墨宜焦急地说着,一双手乱抓着,像是要扣住那个玄衣女子的身形! 他已经没有眼泪了! 所以眼眶里只有——血泪! “阿樱,危险!” 言罢,墨宜又倒下了! 整个屋子的太医都被吓了一跳。 夏乾心跳剧烈——莫非,樱子真的有危险? 夏乾紧咬牙关,最近几日,他也的确心绪不宁,老是心慌心悸,莫非,果然是应在夏樱身上? “来人,来人!”夏乾额上青筋突起,“靖安王爷已到大夏境内,连路吩咐整个州衙……去找她!有寻到靖安王爷的,无论是谁,好生护送,封候爵,赐千金。” 第七百七十章 追上了 “你走开!”百里凤烨狠狠地推了夏樱一把,一面又自己朝后退去,“滚!” 夏樱被吓了一跳。心口也针刺般疼了起来! 她……似乎已经习惯了百里凤烨的温柔与守护。如今……竟对这个红衫男子的森冷感到恐惧和心疼。 “夏樱,滚啊!”随手往八仙桌上捏起一把落地花生,百里凤烨狠狠地朝着夏樱的脸上砸了过去,“别靠近凤烨!你滚远些!” 百里凤烨从来没有用如此森冷的口气同夏樱说话。 夏樱微皱眉头,按住不安的心跳,“百里凤烨,有什么事我们出去再说……这不像你。你听好了,我不可能留你一个人在这里,我不想再重复一遍,我口都说干了!” 百里凤烨咬紧牙关,看着满屋子的喜烛,突然想到了秦紫幽要干什么…… 不!怎么可以! 他绝不允许这种事情发生! 昏暗的烛光闪烁着,让人在地下石牢里迷失分界…… 红色和暖烛交映着,光线成了一波波秋水,似乎唱着一曲曲安眠的小调。 百里凤烨那双凤眸有些睁不开了,似是想要睡去。 晃了晃脑袋,百里凤烨咬紧牙关让自己清醒几分,从腰间扯过寒雪软剑,百里凤烨奋力地往里面注入内力,他想让剑身的冰冷支撑住他。 “百里凤烨!”由于百里凤烨强烈的拒绝,夏樱没敢太过接近他,可此时……夏樱也看出了他的不对劲,“你怎么了?” “别过来!”带着寒光的宝剑指向夏樱。 这才止住了夏樱朝他走去的脚步,“好!我不过去,百里凤烨,我不过去……可你告诉我,你究竟怎么了?你看起来不太好!” 百里凤烨见夏樱果然没有朝他走去,这才将寒雪软剑换了个方向,“阿樱,帮我!”百里凤烨嗓音低沉,语气庄重地不像是他,“和凤烨一起劈开这石牢,你一定得离开,远远地离开!” 这一刻,百里凤烨在夏樱的眼神里看到了自己,这一眼,这一个眼神,将永远刻进他的骨血里! ……好像,在她的眼里,只有自己,至少……这一刻,夏樱的眼神里全是百里凤烨。 百里凤烨几乎觉得他得到了一切! 生命里一直在追寻的圆满,在这一刻,在夏樱的眼神里,他全都得到了。 百里凤烨知道自己终于还是走进了她的心里! 她对他,同他对她一样! 没有疑问,不用言语。 百里凤烨知道那个答案——那夏樱不敢承认,甚至没有去想的答案! 阿樱…… 凤烨追上了! 那个雨夜错失的一步,如今,凤烨赶上来了! 百里凤烨捏紧双拳,他不会允许这一切被毁! 绝不允许! “凤烨没事。”微微笑了笑,百里凤烨放柔了语气,“阿樱,别担心。” 说罢,百里凤烨不再看夏樱,紧握着寒雪软剑,灌入了十成的内力。 百里凤烨一心只想要劈开石牢。 一剑下去,整个石牢都晃动了起来! 那上百支的喜烛也跟着摇动起来,可不知道秦紫幽用了什么方法固定烛台,竟没有一支喜烛掉落…… 好一会后,这晃动方才停下。 夏樱倒吸了一口凉气! 她知道百里凤烨用了多少功力,可是……石牢的墙面仅仅只出现了一道裂痕。 “这……这石牢……”夏樱几步走过去,伸手碰了碰墙壁上的裂痕,脸色一变。 “阿樱退开!”百里凤烨唤了一声,手上的寒雪软剑再一次熠熠生辉。 夏樱点头往后一退,也双手持起龙渊。 两人对望一眼,很是默契地一点头。 两声大喝同时响起,龙渊和寒雪软剑都朝着石牢上的裂痕砍去。 又是一阵地动山摇。 石牢狠狠摇晃起来,可墙壁依旧坚实,无非多添了几道轻微的裂痕! “断龙石!”夏樱眸中一阵错愕,“怎么可能全是断龙石?” 这种材质,比金玉珍贵多了,便是皇族也极其难见,仅仅只有皇陵才会用到的封石。 夏樱和百里凤烨都是功力上乘之人,否则……连那几道轻微的划痕都不可能留下。 百里凤烨再一次凝聚内力,红衫飞舞,墨发翻涌,“阿樱,凤烨一定要让你平安离开。” 百里凤烨的第三剑再次高举,可这一回……力道方至胸口,他手上却突然乏力,寒雪软剑竟自手心里滑落。 百里凤烨自己也半跪了下去,鼻里,口里,甚至耳缝里都滴出了血迹。 夏樱吓坏了…… 她冲过去抱住百里凤烨,伸手给他擦血,“你……你怎么了?你别吓我!” 百里凤烨抬手轻点夏樱的额头,“阿樱,凤烨没事!” 说罢,他重新捏起地上的寒血软剑,摇摇晃晃的站起身子,仍要劈开一道出口让夏樱离开。 随意地擦掉了鼻尖处的血,百里凤烨又一次朝着石壁冲将过去。 夏樱冲过去一把抱住百里凤烨的腰,“停下来,百里凤烨……停下来。” “阿樱听话。”百里凤烨咬紧牙关,“你一定要走,马上。” 夏樱抱着着百里凤烨呜咽起来…… 她的眼泪滚烫! 她抱着他的感觉……那么真实! 百里凤烨心脏处的悲凉与黑暗却潮水一般地涌来!又是那种可怕的预感…… “你怎么了?”夏樱眼睛里被泪水模糊了,百里凤烨的七窍还在滴血,“怎么会这样?” 夏樱双手颤抖,仰头冲着石牢高喊,“秦紫幽,你疯了!你对他做了什么?” 石牢里只有夏樱撕碎般的喊声,秦紫幽始终没有出现! “秦紫幽,你出来……百里凤烨万一事,我不会放过你!你对他做了什么?” 百里凤烨轻眯凤眸,这一刻,他无比确信——他们是夫妻! 是全世界最恩爱的夫妻! 他和她心意相通! 哪怕夏樱不敢、不愿、不肯承认! 可也是因为这样,他便越不能让秦紫幽得逞! “阿樱,你得出去,你一定得出去,趁现在还有时间。”挣扎着推开夏樱,百里凤烨又一次朝着石牢劈去! 夏樱想阻止他,可百里凤烨此时只有一个信念,任谁也阻挡不了。 “住手,住手!”石牢里终于响起了秦紫幽的声音,“楼主,再这样……你会死的,你不能再强运内力了。” 秦紫幽的声音四面都在回荡,压根无法判断声源在哪。 她的声音带着哭腔,她一直都能监视着石牢里发生的一切! 夏樱恨的牙根发软,猛地站起身子,“秦紫幽,你想干什么?你有什么不满你冲我来!你对百里凤烨做了什么?” 石牢又一次安静了…… 秦紫幽的声音再也没有响起。 百里凤烨还在试图劈开石牢…… 夏樱冲了过去,张开双手挡在百里凤烨面前。 寒雪软剑在夏樱面前停下了。 夏樱一把抓过寒雪软剑的剑身,另一只手反手往百里凤烨脸上扇了一个耳光,“百里凤烨你疯了!” 百里凤烨被这个耳光打迷糊了,可眼神却看向夏樱被冰冻住的掌心。 寒雪锋利,伤人无血……若非百里凤烨的内力彻的急,恐怕,夏樱的手掌早被寒雪软剑切了。 “阿樱,你不要手了?”百里凤烨又急又恼,连忙去看夏樱的掌心,“徒手捏寒雪,亏你有这个胆子!” “你都不要命了,我要手干嘛?”夏樱急吼道,“你没听秦紫幽说么……你再强运真气会死的!” 从红装上扯下一条红绸,百里凤烨心疼的给夏樱包扎掌心的伤口,“阿樱,你想疼死凤烨么?这世上……我最舍不得伤害的人就是你啊!” 夏樱慌忙垂下眼眸。 “可你还非往凤烨剑上撞!”百里凤烨的手那么温暖。 夏樱一阵恍惚,脑袋有些发沉,她突然听到沐煜的声音在脑子里响了起来。 “樱!” 夏樱一激灵,猛然回神。 一抬眼,却又见百里凤烨鼻口处不停滴血。 鲜血落在百里凤烨给夏樱包扎掌心的绸子上…… “黑血?”夏樱紧皱双眉,“百里凤烨……你中毒了?” 夏樱不懂医术,“别动,你快打坐逼毒?” 怎么会中毒的?什么时候中的毒? 他们一直都在一起,为什么只有百里凤烨中了毒,而她自己却没事? 夏樱突然没办法思考了。 她要替百里凤烨逼出毒素,可百里凤烨帮夏樱包扎好伤口后,又一次次地朝着石墙砸去…… 或许……百里凤烨知道自己再做无用功,可他仍旧挥着手中的寒血软剑。 “不要这样,百里凤烨,你停下来。”夏樱嗓音沙哑,“你会死的!” 刚一接近百里凤烨,他便像惊弓之鸟一样弹开,“走开,别过来……阿樱,你别靠近凤烨!” 百里凤烨缩在角落,始终垂着头,一眼也不瞧夏樱。 “你中毒了,你出事了!我怎么可以不管你!”夏樱一步步地靠近,百里凤烨拼命闪躲。 “你别过来!”百里凤烨猛地转过身子,狠狠地用头去撞石墙,“别靠近凤烨!” 夏樱被唬住了,微微后退一步,眼见着百里凤烨用血肉之躯四下乱撞! 他……他似乎是在用疼痛保持清醒? “秦紫幽,你对他做了什么?”夏樱手上的龙渊也刹时间光芒夺目,“把解药交出来!” 第七百七十一章 喜烛为约 “秦紫幽!”夏樱咬着牙关,大叫着那个女人名字。 她的声音在石室里回荡着,每一声都带着愤恨。 如果此刻可以看见这个女人,夏樱一定会掐住她的脖子,看着她一点点地窒息,然后在她快死的时候松开双手,让她呼吸,接着继续攥紧! 对秦紫幽的恨意,已经让夏樱没法果决地处死她!她想让她尝尽人间最残酷的折磨,夏樱想在这个女人身上,用上每一种她曾经听过、并且唾弃过的惨无人道的**。 可那些种种......大概也**她加诸在百里凤烨身上的,千分之一来得痛苦吧。 在此之前,夏樱从没觉得自己是个**!可此刻,她只想让秦紫幽下地狱!撕裂她的灵魂,让她永不安息。 “百里......” 没等夏樱的话说完,百里凤烨又一次吼道,“滚开!滚!” 夏樱没敢动,她只是朝百里凤烨伸了伸手,脚下却不敢朝他多迈一步。 这一声声的滚,让夏樱委屈又无辜。 为什么? “让我帮你!”夏樱的声音非常温柔,“不要赶走我,求求你!让我陪你,让我帮你!” “......” “无论任何危险,百里凤烨,你从来**抛弃过我,从来**,一分一秒也不曾有过......让我也一样,好不好?” 百里凤烨紧抱着寒雪软剑,多次对墙体的冲击已经让他精疲力尽了。他离夏樱远远地,像个孩子一般地蜷缩在墙角。夏樱的声音温和而坚定,是一生的承诺!几乎是的! 可如果让她靠近...... 百里凤烨缩在墙角,凤眸轻飘飘地扫了一眼石室里看得见和看不见的角落,这才知道,秦紫幽有多么了解自己。 秦紫幽会得逞的...... 近在咫尺的幸福,还**凝固,就将永远消逝! 不!不甘心!绝不! 百里凤烨重新握住手中的剑。寒雪软剑闪着柔和的光泽,却让整个空间都变得寒冷。 百里凤烨扬着凤眸望着夏樱,那双妖艳又狡黠的眸子,时而被混沌吞没,“为什么?为什么要折回来?” 他并不是在问夏樱!他当然知道她的答案。 他只是在问苍天!问命运! 那双凤眸里带着巨大的悲哀,湖水般地浸透夏樱。 这让她从骨子里感到冷凉。 “让我帮你!百里凤烨......让我帮你!”夏樱刚一动,还没迈出脚步,百里凤烨便突然站了起来,迅猛地让夏樱看不清他的脸。 “别动!不许过来!”百里凤烨厉声喝斥。 “......”夏樱喉中一疼,无法遏制地咳嗽了起来,她居然看见百里凤烨将寒雪软剑横到了自己的脖颈上。 那双凤眸里,半分戏谑也**!不是威胁,不是绝望!是......一种破釜沉舟的勇气! 夏樱知道,他真的会用寒雪割开自己的动脉。她甚至知道......寒雪的冰冷,会让他的伤口在流血的一瞬间凝固......最后,那修白的脖颈上,会出现一条细长细长的红色,妖媚且潋滟,像月老抛下的不可动摇的红绳......直至百里凤烨的躯体生蛆化脓,最终化成髑髅,与最平凡的征夫一样,连一点区别也**。 山风吹,地势动!不需要几*,这个凤眸闪亮的男子,便永远消失在世间。当她拼命地回想他的样子时......除了漫天的红色和脖颈上红线外,夏樱甚至想不起他的眸光。 “你干什么?”夏樱焦急地喊出声来,“你疯了么?” 百里凤烨缩在墙角,冲夏樱做了个停下来的手势。 “我只是想帮你!”夏樱无助地往后退了退,“你在流血,你在流血啊!你把剑放下去......” 百里凤烨冲夏樱笑了笑,尽管他的整张脸上都带着血迹,可这样的笑颜,依然让夏樱觉得妖冶迷人。蛊惑人心。 “阿樱,你别逼凤烨。”百里凤烨的声音带着夏樱无法理解的颤抖,他正胆颤心惊地忍受着陌大的煎熬,“凤烨不想死,可你不能逼着凤烨去死啊!” 夏樱疯狂地点头,“我听,我听!你说什么都我都听!你把剑放下去。” 那双狭长的凤眸低垂下去,还有寒雪软剑,也一起掉落。 夏樱瞧着那细长修美的脖颈,终于找到了心脏跳动的感觉! 她也还活着! 百里凤烨看见夏樱紧抱着自己,然后一阵阵干呕。 他曾经在战争前一夜见过一样的症状,那是被吓破了胆的士兵。 人在极度的恐惧下就会有这样的生理反应。 可现在......他真的吓到了她! 换做从前,百里凤烨会义无反顾地冲过去......可现在却不行!百里凤烨紧绷的那条弦快断了。他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保持清明。他犹其不敢靠近她!甚至不敢凝视她! 就像喝了数十坛烈酒的人,在醉与清明间,挣扎着把握着那丝微弱的分界。 他知道自己中的......是什么样的毒素! 他已经快要投降了! 快逃开吧,阿樱! 凤烨用了数十*,才追上那个雨夜的距离。 可如今......却又要在这瞬间撕裂出无底的深渊么? 夏樱的眼中已经蒙上了一层薄雾。 她是如此害怕!如此恐惧! 百里凤烨的一切举动都让她窒息......她看着他,就像看着一团泡沫。那个男人在她的眼神里渐渐变得不真切,像是一个即将永远消失的幻影。 夏樱克制不住地干呕着,终于吐出了些许酸水,这让她觉得稍微好受了一些。 秦紫幽为什么会对百里凤烨下毒?每一次,那个少女看向他的楼主时,眸子里闪烁的分明是刻骨的爱意。可为什么,她要伤害他? 而且......究竟是什么样的剧毒,能让百里凤烨变成这样!让他如此‘惧怕’自己,也如此‘惧怕’着她的靠近? 夏樱紧咬着牙关,极力让自己重新平静。 她和百里凤烨两个人里,至少得有一个人可以随时为保护对方而战斗。 口腔里已经充斥了铁腥味,可她感觉不到...... 夏樱重新握起龙渊! 可是,无论把龙渊捏得多紧,夏樱依然成不了那个英姿飒爽地靖安王爷!她依然无助! 恍然惊觉......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是百里凤烨在给她力量! 源源不断的力量! 百里凤烨在墙角歇息了一小会,然后,又一次举着他的寒雪软剑,一次一次地朝着墙壁劈去,然后......一一次地被内力反噬。 夏樱看见他的口里,脸上不停地流出鲜血。那身火红的袍子上,也已经形成了许许多多深褐色的红斑。乍一看去,竟十分美丽。可这样的美丽,却是以流逝生命作为代价的。 看着一次次被弹开的百里凤烨,夏樱终于控制不住了......她不知道自己在流泪,也不知道眼中的水珠是如何决堤的!她甚至不知道自己的膝盖是如何弯下去的,直至砸到冷凉的地板上......她也不知道自己是以什么样的姿态跌倒的。 喜烛的光幽幽漫漫。 温柔而梦幻...... 跌倒,最后变成了祈求!变成了下跪! 夏樱无助地跪在百里凤烨身后不远的地方。 他会死的! 他真的会死的! 夏樱感觉自己的生命力也随着百里凤烨滴落的鲜血一点点被抽干。 此时此刻,夏樱甚至没办法为他擦掉嘴边的血迹。 “停下来,百里凤烨,我求求你。”夏樱哭泣着。 她无助地跪在他的身后。那么瘦小,那么可怜。以后的每一次,每当回忆起夏樱此刻的样子,他的心脏依然会狠狠地搐痛。 百里凤烨楞住,不敢多瞧一眼......他会碎掉的! 他已经碎掉了! 百里凤烨丢掉寒雪软剑,伸开双臂,朝着夏樱快步迈了两步......却很快又地停了下来,再次缩到离夏樱最远的墙角。 “阿樱!”他唤她的名字,想告诉她许多。 可他不能,也**勇气靠近她。 刚才给夏樱包扎掌心里的伤口,他差一点点就沉沦了......在那样的毒药下,那一丝丝的清明显得那么可笑,那么脆弱。 百里凤烨不想死!不愿意死,也不甘心!更加**勇气在夏樱面前结束自己的生命!可如果他会在秦紫幽的计谋下臣服,那他一定会做的,无论多么不舍! 他真的会以生命来嘲笑秦紫幽淬着毒液的赌约。 “阿樱,你起来!站起来。”百里凤烨看着无助的夏樱,不知是不是因为毒素的原因,他的眼睛也在滴血。 你怎么能跪凤烨呢? 夏樱摇摇头,以更虔诚的姿态跪在百里凤烨面前,“你真的会死的,是不是?” “阿樱......” “别骗我!我知道!”夏樱攥紧了心脏的位置,似乎只有这样,才能稍微缓解一些疼痛。 夏樱以最虔诚的姿态朝着百里凤烨三拜九叩,“求求你,别自戕!别那么残忍!我求求你!” 地板上响起砰砰砰的声音,夏樱一下下地将额头撞到地板上。 没一会,便渗出了好几朵梅花。 夏樱第一次求人!第一次觉得自己那么无力...... “傻!”百里凤烨抿唇,“阿樱,站起来......你知道的,凤烨**拒绝你的能力。” 砰砰地声音,这才停顿了下来。 夏樱望着满身鲜血的百里凤烨,“你发誓。” 百里凤烨抿唇浅笑,带着他一惯的随性与慵懒,“阿樱,誓言这东西......还有可性度?” “我不管!”夏樱大吼了一声,把百里凤烨吓了一激灵,“你发誓!我就要你发誓。” “好好好!”百里凤烨举手,做出投降状,“发誓!发誓!凤烨发誓。” 那双漫不经心的眸子渐渐变得庄重,“百里凤烨在此起誓,只要夏樱需要,百里凤烨将努力生存,绝不自戕!以天......”那人的表情又一次变成戏谑起来,“这里也**天地......让它们当证人,不大好吧,就以——喜烛为约!你我之心为证!” ——!你我之心为证! 夏樱直挺挺的跪姿终于坍圮! 她回到了四岁!回到了尚且可以嚎啕大哭的*纪! 第七百七十二章 合墓 夏樱好久**那么放纵的哭泣过了。 整个石室都回荡着她的哭声,她一直哭,一直哭,直到哭的嗓子干哑,直哭到眼眶里再也掉不出眼泪来。 夏樱知道自己的哭泣不是悲伤,她说不上来那是一种怎样的感觉......甚至有几分快意,像在草原上纵**驶一般。 一阵嚎啕过后,夏樱连脚步都轻松了一些。身体里氤氲的负面能量也都消散了大半。 不知过了多久,夏樱方才擦掉眼泪,再次握住龙渊时,她又有了力气!尽管哭泣让她的眼睛在昏暗的石室里越发看不清楚周围,可那身红装还是像烈焰一般,总是空间里最显眼的亮色。她甚至不需要用眼睛去看,凭感觉她也能感觉到他的身影。 夏樱握着龙渊,坚定而沉寂! “百里凤烨,你休息一会。”夏樱看着那面有了好几条划痕的墙壁,“让我来!” 百里凤烨垂着脑袋,虚弱地点点头,顿了顿......方才佝偻着身子往另一边的墙壁挪了挪。 风华绝代的红装男子,迅速衰老了下去......一点也不像夏樱认识的那个妖孽。这让她的心,狠狠地疼了起来...... 每一次挥剑,都是一份沉重的守护...... 无论对她,还是他! 尽管在断龙石面前,那些微小的划痕像一条条可怜的蚯蚓,弱小地扭曲着,可他们不会放弃...... 秦紫幽咬着牙关,她已经先**了!石室里的一切都逃不出她的法眼,即便隔了厚厚的石板,她也可以闻到石室里散发出来的一阵阵血腥味......那是自百里凤烨身上流出来的! 腥甜的血味让秦紫幽晕眩! 百里凤烨坚持的时间,比秦紫幽想像中要长!原本成竹在胸在信念,也开始瓦解。 算了吧!别再折磨他了...... 她低估了百里凤烨的意志,如果再不给他解药......他真的会死的! 算了吧,秦紫幽。 这般说服着自己,可秦紫幽的身体还是没动。 或许,她比自己想像的更心狠! 秦紫幽抿了抿唇,很快让自己重新变得冰凉冷静! 这是一场博弈,一场赌博!她布了局,掷出了骰子,她不能输。 秦紫幽再次望向石牢。 石室里突然安静了下来......夏樱往断龙石上劈去的声音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夏樱带着颤音的寻问,“百里凤烨?” “......”墙角那抹身影一动不动。 夏樱倒吸了一口气,又唤了一声,“百......百里凤烨!” 她叫的很轻!似乎害怕声波会把那个躯体震碎。 那人依旧一动不动。 夏樱连指头都开始僵硬起来! 沉默了片刻,百里凤烨猛然抬头...... 这迅猛地动作,让夏樱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也让她的恐惧沉到了肚里! 他还会动!那仍是一具有生命的躯体! 百里凤烨一身是血的站了起来,一步一步地朝夏樱走去。脸上的笑意可怖又狰狞......这不是属于百里凤烨的表情! 夏樱静静地望着他,等着百里凤烨一步步地靠近自己。 那双素白的手突然扣住夏樱的肩头。 夏樱仍旧没动......那双凤烨里的混沌已经占据了他全部的清明。 百里凤烨的呼吸,像野兽一般沉重。 他将脑袋抵在夏樱的额头上,伸出舌头......在夏樱脸颊上舔了一下。 夏樱打了个激灵,一时间脑子里全部空白。 龙渊在夏樱手上立刻绽放出宝蓝色的光泽,它似乎也感觉到了了主人所处的危险境地,叫嚣着想挡住百里凤烨......可夏樱却狠狠地镇住了燥动的龙渊。 此时此刻,百里凤烨精致的面容上,已经暴出了好几条青筋。这让这个最精致妖冶的男子,隐去了人性,多了兽性。 夏樱仍然没挪动一步,一双黝黑的眼睛宁静地注视着百里凤烨,那双狭长带红的、藏了野兽的眸子,依然有着夏樱的身影...... 肩膀被捏得生疼,夏樱轻蹙眉头,却**叫出声来。 百里凤烨松开双手,挣扎着往后退去,连忙背过身子,他不敢看夏樱,“阿樱......凤烨控制不住自己了,你别让凤烨靠近。” 夏樱伸手碰了碰百里凤烨的衣服,“我听你的话,我并**靠近你。我乖乖地照你说的话做了。” 百里凤烨咬紧牙关,夏樱软软的语气,让他想要屈服,让他无法抵抗。让他想要屈从低劣的兽性。 “百里凤烨,我只是等着你过来。” 一股冷冰的寒意袭来,那从来**消逝的悲哀又一次涌了过来,扑天盖地! “要怎样才能帮你逼毒?”夏樱问。 百里凤烨大笑起来,一下子转回身子,再次扣住夏樱的双肩,“你就那么信任凤烨?”一边说着,百里凤烨一边摩挲着夏樱的脖子上的皮肤,“你知道凤烨中的是什么毒么?” 夏樱摇摇头。 百里凤烨在她颈窝里嗅了一口。 突然,他手上一用力,竟将夏樱的玄色的袍子扯开...... 夏樱依旧静静地站着,双眼**一丝起伏。 裂帛之声,悠长又悠长! 就那么一下。 玄袍在百里凤烨素白的双手上,显得如此不堪,很快便粉碎了一地...... 夏樱洁白的里衣仍旧完好无损。 那淡淡地白色被喜烛染上橘光,少女妙曼的躯体映照着烛火,在光影里起舞...... 四周是喜庆大红,比起石牢,这里更像一间婚房!被精心布置的喜房。 “你现在知道了吧!”百里凤烨捏着双拳,浑身的血液都在沸腾,“你现在知道危险了吧?” 夏樱双眸里飞过地闪过担忧、恐惧、无奈,甚至有无助、迷茫...... 可最后,所有的情绪都变成了坚定,“你不会!” 这个答案,让百里凤烨想笑,又想哭...... 连连往后退去,他怕极了,无奈又悲凉地望着夏樱。 百里凤烨一连摇头,双拳往自己脑袋上锤去,“会的!会的!阿樱......凤烨会的。你别那么相信凤烨......别靠近凤烨,也别让凤烨靠近。” “你不会!”夏樱的语气仍然坚定。 坚定到盲目!肯定到盲从! “合墓之毒......阿樱,你......嗯!” 百里凤烨打了个寒颤,混沌又一次袭卷了他的凤眸。可很快,他又挣扎着清醒了。 百里凤烨很痛苦...... 夏樱望着他与自己的博弈,随着他沉到了地狱,一起经历了**。 时时刻刻都成了煎熬,秦紫幽轻松地将百里凤烨推到了炼狱...... 合墓之毒?这种下三滥的毒药居然还有流传? 这毒能让采花、贼不耻,能让最淫、靡的青楼恐惧! 这是几百*里,唯一一种能让江湖,正道**同时奋起封杀的毒素......本已经绝迹了。 可现在......这种毒素出现在百里凤烨身上! 夏樱不知道这种毒和其他的春、药有何不同,更不知道中了合墓的人会怎样,毕竟......江湖中流传的,上一个中过此毒的人,已经是一百多*以前的事了...... 第七百七十三章 非人道 “醒了没有?”夏乾脸色铁青地站在小木屋门外,语气里已是耐心散尽,“人都躺那里几天了?你们这一群太医,连个病因都没有断出来?” 几个太医们面面相觑,青一色地跪在雪地里,半句话也不说。 入冬后的大夏,下起了好一场大雪,接连三日,雪花已经堆起三寸厚了。 “陛下。”夏乾身后的侍卫提醒道,“您也已经三日没有早朝了,老呆在这里也不......” 夏乾冰冷的眼神让侍卫停住了接下来的话。 “他现在怎么样?”夏乾负手在后,紧咬牙关,“接下来,你们打算怎么治疗?” 几个太医把头垂得更低了,恨不得整张脸都埋进雪里。 “说话!”夏乾喝斥了一声。 “......”得到的结果仍是沉默。 夏乾抬脚,用力地往前踢去。跪在他面前的钟太医,已是年过六旬......夏乾终于没把腿踹到钟太医身上,只朝太医们踢去好多积在地板上雪...... 终于有个太医颤颤巍巍地开口了,“陛下......那小公子现在只有一口气了,若能吞咽还好,可若喂不进去汤药,这......这没法治疗啊。” 夏乾扭头,看了一眼立在屋檐下的鱼倾歌。 鱼倾歌抹了一把眼泪,朝夏乾走去。 夏乾和太医们的对话,鱼倾歌都听着。 等鱼倾歌走近了,夏乾方问,“这几天都是你喂的药?” 苦笑着点头,鱼倾歌仰头叹息,“公子喝不进去,一点都下不去。” “喂不进去就灌!”夏乾皱着眉头,不知是气的还是急的,“灌不进去就填。” “没用的,我都试过了。”鱼倾歌眼睛里的灵动,已经全都暗淡了,她的双眸已成了一滩死水,“好不容易喂进去一些,也全都吐了......这几天,公子已是滴水未进。” 夏乾微微往后退了一步,他想起夏樱......想起她流着眼泪,为了他的江山,弃了至爱,失了魂...... 夏乾也想了母妃,她笑着喝掉自己亲手端去的毒药,无怨无悔,临终遗言只有他们兄妹的名字,“乾儿,小樱......” 夏乾打了个哆嗦,如果那人死了,夏乾真不知道如何跟夏樱交待。 “陛下,这都三天了,别说有病,就是没病之人......这么几天,滴水未进,饿,也得饿死。”又一个太医低声。 夏乾险些站不稳,还好身后的侍卫撑了他一下。 “不!”鱼倾歌激动起来,拳头篡的紧紧的,她乞求地望着夏乾,跪下身子无力地抓夏乾的衣袍,“公子不会死的,她能救他......她一定能救他!她在哪?她在哪?把她带到公子身边,我求求你。” 一直以来,她以各种手段阻止他们相见,如今,让他们重逢却成了鱼倾歌唯一的心愿。 上天......真会作弄人。 *** 石室里一遍遍地回荡着百里凤烨的低吼声。 合墓之毒,已经把他逼得不成样子了,他的头发散了,身上的红装也被自己扯得凌乱不堪。那双温柔而狡黠的凤眸也已经混沌了。 夏樱一遍遍地叫着百里凤烨的名字,可是......他似乎已经听不到任何声音了。 在仅存的信念里,百里凤烨不让自己有任何逾越的举动。 可他此刻,却已全然不知在坚持什么。 夏樱目睹了人是如何变成野兽的。 事实上,夏樱也疯了......她无能为力。 她不知道要如何帮他解毒!而且......她已经失去了靠近百里凤烨的勇气! 心脏处火烧一样的疼。 夏樱咬着牙关,嘴巴里已经全是血腥味了。 就在这里,夏樱知道了绝望的滋味! 当沐煜离开,当找不到他的消息,甚至无数次地听说沐煜已经死了!夏樱也未曾绝望过。 她始终对重逢心怀希望。 可此时......手握龙渊,望着每一寸肌肤都在渗血的百里凤烨,夏樱饱尝了绝望。 “百里凤烨。”夏樱又唤了他一次。 那个缩在角落里的身影,兀自低吼,仍旧对她的呼唤没有一丝反应。 从百里凤烨迷失,并且散失了应有的交流能力之后,夏樱也已经丧失了对时间的认知...... 在这昏暗的石室里,她好像已经呆了数百年的时光! 漫长!死寂而绝望! 百里凤烨,他会死的! 夏樱的喉头动了动,她以为可以逼秦紫幽现身,可在一瞬一臾地僵持中,夏樱已经失去了信心。 秦紫幽不会出现了!她把自己当成了没有心的死物,一切都是这盘赌局中的彩头。 她把自己的情感剔除的一丝不余,她是布局者,也是旁观者! 秦紫幽把自己逼成绝对冷静,一直理智的‘活着的死物’。 这一次的赌局,她也把自己的后路也封死了...... “秦紫幽,你把解药给我。”夏樱开口,无助地打量着这间石室。 她说话的声音也已经变成了没有节奏的,甚至没有意义的音符。 绝望,让夏樱说不出连贯的话语。 合墓之毒,没有解药! 若不行阴阳之事,那中毒之人,只有暴血而亡。 解药,不过是一个女人! 或者,她自己! 夏樱的面容渐渐扭曲! 她也终于知道秦紫幽的那个赌局了,她把所有人都算计了进去,包括秦紫幽自己,也都只是这盘棋局里的一颗棋子。 一盘死局。 一颗颗死棋! 没有退路,无法抽身! 所人有,都要粉身碎骨,挫骨扬灰。 从秦紫幽决定布局的那一日起,便只有唯一的一条路——或死!或毁! 而她相信,夏樱......不会让百里凤烨去死。 从加入忆冰楼起,从她学会算计人心起,秦紫幽总是对的! 这一次,也一样! 夏樱仰头苦笑,她终于朝百里凤烨走去...... 一步、一殇! 不是作为一个女人,而是一作为一粒解药,夏樱缓缓靠近百里凤烨。 那人已经丧失了一切理性,那双凤眸里,早已不见清明,可夏樱不明白......为什么,他还是可以把自己控制在角落里,决不逾越雷池半步。 夏樱放下龙渊,紧了紧衣服...... 身上早已经没了外袍,她的玄衫,在百里凤烨还自清明之时,便已经撕得粉碎。 裹着单薄的、白色的、干净的里衣,夏樱的心在狠狠地滴血。 以这样的方式让百里凤烨活下去,对她和百里凤烨都是一种亵渎。 可......又能怎样? 总比死了好! 他们都有必须活下去的理由! 夏樱朝百里凤烨展开双臂,他的身子滚烫,如同赤色的岩浆。 仅存着兽性的百里凤烨,立刻贪婪地回抱住那份柔软。 夏樱在滚热的兽息中,害怕地颤抖,可她并没有推开百里凤烨。 兽息在夏樱身上四处游走,她封闭着自己,紧握着双拳,僵硬地如同化石...... 可百里凤烨的体温,一直试图将她融化。 干涸的眼泪喷涌而出! 夏樱咬着下唇抽泣起来,习惯性地握住了脖子上的葫芦挂坠。 “樱!” 夏樱一个激灵,猛地睁开了眼睛。 “樱!” 沐煜,他在叫她! 那个声音那么真实,就在夏樱耳边,那么近。 夏樱仰头嚎叫,想到沐煜,想到少年温柔的微笑,还有那一身清冷的银袍,夏樱突然涌起一股深深地挫败感......她啊,连一粒解药也不当不好。 指缝里突然闪出淡淡地七色光泽。 夏樱喜极而泣,她突然想到了什么...... 是了!这里面的东西或许可以解毒! 这是妖魂给她的,来自于一个名叫墨宜的陌生人给的礼物,她亲眼见过这玉葫芦里的液体将林阮思的伤口治好! 也许......它也可以解了合墓之毒! 想到这里,夏樱一把扯下脖子上的坠子,揭开盖子,将里面的液体给百里凤烨灌去。 随着那玉葫芦一点点空了下去,夏樱灵魂深处,也有了某种残缺...... 这些日子,这个挂坠已经溶入了夏樱的生命,成了夏樱的一部分,说不上为什么,每当握住这玉葫芦,夏樱便感觉到异常的安心和熟悉。 百里凤烨咳嗽了两声,身上的伤口奇迹的愈合了。 一双凤眸大睁,死寂而绝望,“阿樱。” 百里凤烨一开口,夏樱委屈地低头垂泪,又喜又悲,一时间,竟无法说出完整的话来。 好半天,百里凤烨方才看清了眼前一切,自己和夏樱,早已经衣冠不、整。 他的手,仍旧覆在她的小腹之上。 莫非......秦紫幽已然得逞? 百里凤烨猛地缩回双手,凤眸里,全无一丝生机,“阿樱,凤......凤烨......” 心下一急,生生呕出一口血来。 百里凤烨想给夏樱找避体的衣服,可入目的......全是撕成条的碎布,全然找不到一块完整的麻。 “并没有!”夏樱哽咽了好几次,终于能开口讲话了。 百里凤烨这才长舒了一口气。 夏樱朝着百里凤烨扬了扬手上的玉葫芦,那里面,已然空了,“我想......是这个解了毒。” 百里凤烨眉头一皱,眸子里闪过一抹浓烈地屈辱之色。 夏樱没再继续说下去,他不知道百里凤烨和墨宜之间有什么样的恩怨。 每次看到那个玉葫芦,百里凤烨眼神里闪烁的光泽,总让夏樱欲言又止,不敢多问。 “即便出不去,我们也得想法子弄出些声音来......百里凤烨,我想,月华姐一定还在寻找我们。”夏樱已经绝了劈开断龙石的念头,如今,百里凤烨暂解危机,夏樱只好把希望放在月华身上。 “若能出去,百里凤烨......我一定亲手杀了秦紫幽!”夏樱咬牙切齿。 “不对!”百里凤烨的嗓音突然变了一个调,急切地高喊道,“阿樱,凤烨不对劲,你......走远些!快!” 夏樱的心,再次提到了嗓子眼里。 就在刚才......她以为拨云见日,柳暗花明! 可一切——却突然转向了一个更坏的开端! 那个只余兽性的百里凤烨,好不容易恢复了清明,现在,又堕入了另一个非人的阿修罗道。 夏樱又一次看到......百里凤烨的凤眸染上了深红的血色。 冶魔血脉! 夏樱曾经在百里凤烨身上也见过好几次,可这回和之前几次都不一样! 第七百七十四章 风情春意浓 “你......”刚张口发出一个音符,夏樱喉咙口一紧,竟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了。 她的脖颈被百里凤烨狠狠地掐住,一口气也吸不进去。 夏樱一手仍旧死死地握着空了的玉葫芦,另一只手捏成拳头往百里凤烨手背上锤了两下,可掐在她脖颈上的素手却纹丝不动。 窒息感越发强烈起来,夏樱顾不得旁的,只好伸着手乱抓......没几下便在百里凤烨脸上挠出一道血痕。 这一下,没让百里凤烨稍微清醒过来,反而逼得他越发恼怒,手上的力道竟又加重了几分。 夏樱受不住,被百里凤烨掐出一嘴的血,喷了他一手一身。 先是百里凤烨莫名中毒,如今夏樱也真个伤了筋骨,一时间,两人已是两败俱伤。 先前几次,百里凤烨也曾因这血脉癫狂过,可每每到夏樱这里,便在她的叫唤声中,渐渐转好......更没有真正伤过夏樱。 借着烛光瞥了一眼,夏樱见百里凤烨的十个指甲也已经全部变成了深红的血色。 这时候,就连龙渊也开始护主而动,虽无人驱使,竟也自已绽放着宝蓝色的光泽,直直地朝着百里凤烨后背刺去。 夏樱大惊,瞪大眸子,真怕龙渊刺伤百里凤烨,一时顾不得自己,强压龙渊,可,一来,宝剑离夏樱着实有些距离,二来,夏樱受伤,又被百里凤烨掐着气脉,内力也提不上来。竟无法控制龙渊......眼睁睁地瞧着龙渊离百里凤烨越来越近。 龙渊锋利,无坚不催。百里凤烨血肉之躯,如何抗衡? “不要!” 这一声,竟是秦紫幽发出的。 一直直暗暗观察着石室,她也一惊一怕,情急而呼......可饶是这般,秦紫幽也丝毫没有打开石牢的意图。 百里凤烨的样子,已在秦紫幽的意料之外了。如今,她反而决定姑且看着,大不了让他们自相残杀。若他死了,她也随着去了,便也是了。如此,也不算辜负了师傅,至少,这让她觉得开心! ——幽儿,你一定要好好疼自己。 ——答应为师,一世明媚,一生无忧。 师傅,幽儿会让自己快乐高兴的。 缓神之间,却见百里凤烨蓦然松手。 夏樱跌倒在地,一不留意,手上的玉葫芦也摔了个粉碎,一部份碎片扎进夏樱手心里,没感觉到疼,夏樱的心反而蓦然间迷茫而空洞起来。 为何自己竟会这般在意这个葫芦挂坠?夏樱不解,还没细想,又见百里凤烨再拂双手,就那么轻轻一挥,竟将龙渊远远地打开。 夏樱也因此得了喘息,大口大口地呼吸着。 “百里凤烨,醒醒!”稍有自顾的余地,夏樱仍是先先顾及起百里凤烨的安危。 回头望了夏樱半晌,百里凤烨歪了歪头,似乎在拼命回忆着什么...... 那双血色的眸子让夏樱恐惧,他的眼神迷离而无知......对天地间的一切,都是一致暴虐的!那是一种无差别、想要摧毁一切的童真,纯粹又简单! 这不是百里凤烨的眼神! 百里凤烨从不会这么瞧她! 夏樱的心,尖锐的搐痛着,到了这间石室,他总是让她心疼...... 秦紫幽在石牢后抿唇,悲凉而快意!她看见了夏樱瞧着陌生的百里凤烨,神色如此苍凉无助...... 或许,连夏樱都不知道,她曾经多少次沉醉在那双凤眸的深情里。秦紫幽心想——或许......也只有现在,夏樱才能稍微体会一下这些年来,自己那那一二分的心境。 百里凤烨低吼了几声,像是有无穷无尽的力量,突然狠狠地朝着断龙石砸去! 一阵地动山摇,夏樱大惊——适才合他们二人之力,尚且只能使断龙石微有细纹,现在,百里凤烨却在上面印下了个不浅的掌印! “百里凤烨!”夏樱高唤着他的名字,几步冲过去,从后面环住百里凤烨,“停下来。” 百里凤烨犹自挣扎不休,好几次都想朝夏樱天灵盖上来一掌,可最后关头,也总是收手。 夏樱也不动,不知是不怕,还是对百里凤烨过份相信,这种时刻,亦将生死交在他的手里。 “观自在菩萨,行深般若波罗蜜多时,照见五蕴皆空,度一切苦厄。”夏樱将脸贴在百里凤烨的后背,自已念起了观音心经。 自从上回和老鬼谈过之后,百里凤烨便生了抄经的习惯,每到饭后,少则一篇,多则十几二十篇,甚至于通宵达旦,百里凤烨总要写上几个字,便是离了日暮里书斋,在这颠沛流离的一路上,他也抽空诵经抄文,竟没落下一日。 此刻听夏樱诉出般若波罗密多心经,百里凤烨渐渐安静了下来。 夏樱见果真有用,拨高了声音,又连诵了好几遍。 不知诵到第几遍,百里凤烨沙哑生涩的嗓音也跟着唱诵道,“无罣碍故、无有恐怖、远离颠倒梦想、究竟涅槃......” 听到这声音,夏樱终于扛不住,捂着脸抽泣起来。 百里凤烨指甲上的血色已经全部褪去,可眼睛里仍旧有一层淡红色,始终萦绕,从来不曾真正消逝。 “阿樱。”百里凤烨声音悲切。 一眼看到夏樱脖颈上的掐痕,又瞧见她身上那些斑斑点点的血迹,百里凤烨恨不得将自己的手跺了......一时又觉得,更早之前,他本不应该让夏樱有逼他起誓的机会的。 可是,喜烛为约,你我之心为证! 如今——他的生命已经不再只属于自己了。百里凤烨绝不违誓。 此刻夏樱如此狼狈,却也如此美丽...... 一番折腾下来,夏樱的亵衣已然残破,早已经挡不住满袖风情。 百里凤烨移开目光,他不敢不多看...... “阿樱,凤烨又伤了你!”百里凤烨将夏樱的乱发顺到耳后,“阿樱......” 夏樱边哭边笑,一直摇头。 尽管那双凤眸有了生机,可那抹浅粉色,始终让夏樱悬着心。 突然,肩上一疼,百里凤烨又一次推开夏樱! 他背过身子大口吸气,整个人又开始颤抖起来。 夏樱瞧着百里凤烨这样,无助无奈,最后居然发笑起来! 一次又一次,一回又一回! 只这一番两番,夏樱便已经耗尽了心力,透支了生机...... 她撑不住了,真的! 百里凤烨借着喜烛的光亮,走到喜床边,抱过了喜被,跌跌撞撞地回到夏樱身边,不由分说地将喜被盖在夏樱身上。自己,却又缩到了最初的那个角落。 夏樱低头,这才发现身上几乎没有避体之物。 褪去了冶魔血脉,百里凤烨却又一次中毒了! 和之前一样的——合墓之毒! 夏樱确信之前那葫芦里的液体确实替百里凤烨解过一回毒了,可她不明白,现如今,他又是如何中的毒! 为何仍在这石牢里,单单只有百里凤烨中毒,而她始终无事? 环顾着四面的红色,打量着一支支燃烧过半,却依旧闪耀的喜烛,夏樱合目,缓缓走到百里凤烨身边。 “别过来......别过来!”百里凤烨声嘶俱裂,“阿樱,你走开。” 大红的喜被从夏樱身上滑落。 沾了血珠的肚兜也被夏樱解开...... 一一落到百里凤烨脚边。 *** 一切,和秦紫幽料想的一样! 她果然不会看着百里凤烨去死! 秦紫幽颤抖着......她成功了一半! 可秦紫幽却疼的几乎晕厥! 咬紧下唇,秦紫幽手握匕首,反手朝胳膊上扎了一刀!又扎了一刀!一刀接着一刀! 她疯狂地自残着,便是活活疼死,她也绝不叫停! 她是君子谷的药人,她百毒不侵,她身上的伤口,比旁人好的快,可这一刀刀的疼意,断然作不得假。 石牢外,刻骨剜心,刀刀入骨。 喜屋里,花开并蒂。刻骨铭心,好一番,风情春意浓。 第七百七十五章 抵死缠绵 “阿樱,你干嘛?”百里凤烨捡起喜被,披在夏樱身上,挡住她无限春色。 他自己刚一碰到夏樱的皮肤,便连忙缩回双手。转过身子,背对夏樱。 他能感受自己鼻息里的热气有多么灼热! 他的意识在瓦解! 直到再次中毒,百里凤烨也未曾想通......毒素的媒介来自于哪里! 而且,他能感觉到合墓之毒,随着时间在一点点加深...... 可这一回,再也没有第二个玉葫芦能让百里凤烨屈辱的清醒了。 夏樱的眼神成了一滩死水。 “解药!”夏樱面无表情,依佛成了一具没有生命的提线木偶,“她不是要我当解药么?她成功了!” “......” 夏樱望向百里凤烨的眸子,“我现在就是解药!” 百里凤烨紧咬着牙关,残存的理智让他的眸子里说不出的愤怒。“夏樱......你听听自己在说什么!”百里凤烨厉声喝斥,“再者,你把凤烨当成什么了?百里凤烨有那么下作吗?” 夏樱沉默不语,若不是偶尔还会眨眨眼睛,几乎让人觉得她只是一具逼真的雕像。 透过喜被,夏樱的肌肤滚烫,那热浪扑天盖地汹涌而至,百里凤烨触雷般猛地缩回双手。 夏樱仍旧站着,任那喜被从肩头滑落。 外面已经下了雪,冬日里,石牢的温度也并不高,加之夏樱受过伤,吐了血,一时内力虚弱,身上又无避寒的衣服,不由的打了个哆嗦。 “你别这样。”百里凤烨捏着拳头,嗓音痛苦,“阿樱,再坚持一下......你师姐一定能找到我们的。” 夏樱望着百里凤烨,他脸上和身上的筋脉又鼓胀了起来,一些地方再次渗出极其细小的血珠来。 “不是我不能等!”夏樱平静地笑了起来,瞧向百里凤烨,她说,“我不想你死......无论付出任何代价,以死亡来交换,都是不值当的。” 百里凤烨咯咯发笑,每一声音符都悲怆、心酸,使人不忍多闻。 “阿樱,喜,喜服......你不愿穿,凤烨便......烧了它。”百里凤烨的理智越来越模糊,语速便越发慢了,一句话说的断断续续,很是艰难,“如今......凤烨不愿你当一颗解药,烦请你......也多少尊重凤烨一些。” “对不起。”夏樱极速打断,“总比死了好!” 长长地做了个深呼吸,夏樱再次朝百里凤烨迈步而去。 “别过来......别过来!”百里凤烨的挣扎,显得可笑而滑稽。 夏樱披散着一头乌发,赤着脚,踏着大红的喜被,一步步走去。 石牢那么小,百里凤烨根本逃不开,夏樱越来越接近......中了毒合墓之毒后,百里凤烨的一切触感,都比往常更加敏锐,隔着好远,他便已经感觉到了夏樱身上的热气,也闻到了独属于夏樱的气息。 那种气味,平日里是不存在的,只有此刻......百里凤烨方才嗅到了属于夏樱的独特味道。 这些独属于夏樱的一切,快把他逼疯了......他快把持不住了。 “别过来!”百里凤烨把整个身子都贴在了石壁上,可这样做,并没有让他觉得降温,从心绪到身体,百里凤烨的燥热感越来越盛,“沐煜......你不记得他了么?沐煜!沐煜!” 百里凤烨从不叫沐煜的名字,此刻,实在被逼的无法了,这才一连说了好几遍。 果不其然,哀默如槁木死灰的夏樱,在听到这个名字后,果然停下了脚步,继而急火攻心,血气翻腾,唇边落下了血来...... 这是地狱! 属于他们二人的地狱。 夏樱这样的反应,狠狠地刺痛了百里凤烨的心。百里凤烨握着寒雪软剑,一次次地朝着石牢挥去...... “你不能再用内力了!”夏樱沙哑着嗓音,“打不开的,这些断龙石,砸不破。” 百里凤烨也不听,用了十足的内力朝石牢砸去。 随着他越发暴怒,隐在那双凤眸深处的淡粉色便渐渐加深...... 冶魔血脉和那双血瞳,由衷地让夏樱恐惧! “停下来!”夏樱跑过去,从百里凤烨手上抢走了寒雪软剑。 温热柔软的身子刚一贴上百里凤烨,他便突然回头,将夏樱抱了个满怀,贪婪地嗅着她气息。 这一举动,着实把夏樱吓着了,可很快,她便平静了下去,“总比死了好!”夏樱默默地重复着这句话,“解药而已!”紧紧捏住了拳头,她的掌心里......还有不久前百里凤烨给她包扎伤口用的红绸。 整个人被横抱了起来,百里凤烨狞笑着,红着眼睛将夏樱抱到了喜床上...... 红色的帐幔缓缓落下,掌心里的红绸......如同一条扭曲而丑陋的红线。 往事交织,赤体相对。 阴阳和合,抵死缠、绵。 身上的重量让夏樱难以喘息,喜床上......还散落着莲子花生,松子瓜仁。 不知冲撞了多久,百里凤烨忽然停了下来,眸子里惊恐焦急,痛苦自悔。 他们还是入局了! 在秦紫幽的局里,走了她希望的位置。 狭长的凤眸恢复了一些清明,百里凤烨撑在床边,瞧着夏樱,“阿樱,阿樱,阿樱......” 他叫她的名字,叫着叫着,泪流满面。 他在夏樱面前,哭的那么无助! 滚烫的泪珠滴在夏樱脸上,夏樱也哽咽起来。 “阿樱,在你心里是有凤烨的,对不对?”百里凤烨哭泣着,“再给彼此一些时间,你和凤烨会是最幸福的夫妻。他会在你心里渐渐泯灭......从此以后,我们只有彼此。” 只要再多些时间! 只要不是现在! 只要不是以这样的方式...... 夏樱哽咽地说不出话来。 “阿樱,凤烨从来没有想过以这样的方式占有你。”百里凤烨想道歉,可事情到了一步,他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对不起’三字。 阿樱,凤烨要的......是你心甘情愿同凤烨成为夫妻。 阿樱,阿樱...... 千言万语,要说的,说不出,要问的,问不了。 这并非一场美丽温存的交合。 身体再次律动起来,夏樱脑子里突然闪过许多碎片...... 渐渐的,这些碎片连成了块。 她想来了!夏樱把那段遗忘多年的记忆想起来了! 她看到了雪山! 在昆合雪山的山洞里! 少年满眼爱意的望着自己说,“樱,我来看你最后一次!” 那是沐煜第一次主动示好,他说,“樱,我喜欢你,从来都只喜欢你一人,生生世世。” 她哭着向他道歉,把百里凤烨写下的休书捧给他看,又紧张地告诉他,自己和华褚联姻,她将成为华褚的皇后。 少年摇头微笑,温柔地告诉她,“樱,不重要了......我知道,你只会是我的妻子。” 夏樱的心,裂成了齑粉! 她想来,在那座雪山上,她把少女的纯真全部许给了心爱的男子,“沐煜,冷!” 那一天,他们属于了彼此,可事后,他却把一粒苦涩的药丸塞进了她的嘴里。 脑子里最后的声音是他无奈的低叹。 “樱,睡吧。等你醒了,便什么都不记得了!” “樱,如果你没有找到我,便是我死了,你也会继续找下去的,不是吗?” 夏樱咬着下唇,疼得肝胆俱裂。 在与另一个男人的欢存里,她居然找到了遗失的回忆。“沐煜。” 想起那些事来,夏樱竟无意识地开口叫了他的名字,尽管她的声音那么低,可百里凤烨仍然听到了! ...... 百里凤烨一顿,蜷缩起身子,发出一声痛苦地低吼。 “阿樱,凤烨宁愿你杀了我!”百里凤烨拨高声音,一锤一锤地砸向自己的心口,“凤烨宁愿你杀了我!” “......”夏樱沉默回应。 “啊——”那是百里凤烨贯彻云霄的痛苦。 夏樱在此时此刻,叫着另一个男人的名字。 骄傲的百里凤烨! 高傲的百里凤烨! 在那两个字里......他被置于何种境地? *** 等合墓之毒完全解净,已是五日之后了。 夏樱说,“我不想当一粒半途而废的解药。” 这句话,冷酷而残忍。砸碎了百里凤烨全部旖旎美好的幻境。 他得到了她! 他也失去了她! 那些藏在夏樱心里,连她也未曾知晓和爱意,还没有成型,便被砸得干干净净。 第七百七十六章 欢愉 事已成定局,五日里,他们一次又一次地缠绵。 却没有欢愉,只有无尽的绝望与痛苦。 百里凤烨终于明白,在走进这庄子之前,秦紫幽说的那些话是什么意思了—— ——她说,“对夏樱而言,外人的任何伤害,也不过是身体的疼痛,她不在意这个。” ——她说,“能伤害她的人,只能是她在意的人。” ——她说,“况且,我那么讨厌夏樱......绝不会让她受什么皮肉之苦。杀人诛心......人间即地狱,咱们所有人,都得在地狱里长命百岁。” ——她说,“没错!我是想把捅夏樱的刀子递到你的手里!” 当秦紫幽说这些的时候,百里凤烨有着拼尽性命守护夏樱的勇气。可是,他还是失败了! 秦紫幽果然厉害!她所期待的,一一成了事实。 百里凤烨紧咬牙关,自己终于还是伤害了夏樱,成了一柄诛心的剑!这柄剑,被秦紫幽捏在手里,无往不利,弄得他和夏樱遍体鳞伤,不留余地。 “停下来!”百里凤烨抿唇,声音悲哀,“阿樱,凤烨的毒已经解了。” 夏樱这才挪开了身子,手也从百里凤烨脖颈上移开。 五日里,喜烛早已经燃烧殆尽,整个石室陷入了一片彻底的黑暗中...... 所有的大红喜字也都看不见了。精心布置的婚房,除了黑暗......便只剩下寒冷。 他们刚刚还彼此交融,可现在,面对面......却多出一道深深的沟壑。 沉默。 尴尬! 五日前,夏樱怎么也想不到,自己和百里凤烨居然能走到无话可说的地步。 蜷缩地起身子,夏樱将自己抱住。 她感觉到一阵阵地反胃,此时此刻的自己,让她恶心! 黑暗里,百里凤烨能感觉到她的无助,可他......再也不能像从前一样唤她阿樱,逗她欢笑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石室里发出一阵声响,喜床开始摇晃起来。 百里凤烨什么也没说,支起身子紧张地看着周围,生怕发生任何异动,整个人又护在夏樱身前。 没一会,喜床的摇动平稳下来,石室里的声音也渐渐消失了。 等一切重新恢复正常,一道亮光从石室里照了进来! 刚才是断龙石在移位,石室的机关打开了。 这抹光线让夏樱和百里凤烨都眯起了双眼,好一会才重新适应光亮。 千百支双喜蜡烛已经消失,只流了一地的血泪。 大红色的帐幔也失去了喜庆,那样的红,铺天盖地的! 原来,红色,竟是那样悲哀的颜色,像极了死亡,是盛放后枯萎的死灰...... 等适应了光亮,百里凤烨和夏樱对视而望,这才发现,彼此仍是赤诚相对。 百里凤烨喉结一动,连忙移开了目光。 从喜床上走了下来,百里凤烨来到石室中间,拾起夏樱的外衫,这才发现......那玄衣,早被他撕成了碎条......连着亵衣,也被扯成了两半。 地板上的衣服,显得那般狼狈不堪。 他竟找不到一件给夏樱避体的衣服。 缓缓拾起角落的喜被,百里凤烨背着身子递到床上,“阿樱,你暂且披上......” 话音刚落,石室外突然传出一个声音,“换上衣服便出来吧。” 那是秦紫幽的声音! 百里凤烨和夏樱在听到她的话后,脸色都变了个样。 一只手从石门外伸了进来,秦紫幽并没有露面,只放下两套衣服,便走远了, 百里凤烨拿过衣物,先给夏樱送了过去。 两个人的衣服都格外合身,像量身定做的。 出了石室,竟又是来之前的那个庄子。 清新雅致,格韵舒秀。 五日中,大夏也下了好大一场雪。 刚来时,小雪初飞。 出来日,积雪已厚。 大夏很少见雪,即便寒冬,也只不过略略飞起一些雪花。像现在这样,堆起脚踝厚的积雪,已经是好多年前的事了。 天地一片白茫茫。 银装素裹,万物洁净!夏樱紧了紧衣服,除了......她自己! 庄子里的红梅花凌雪傲放,一支翠色羽毛的鸟,站在枝头,和着雪将梅花瓣轻啄入腹,发出愉快悠长的歌声。 另一颗树的枝头挂着大颗大颗的冬枣,有些还绿着,但大部份已经呈赭色了...... 庄子里的鱼塘冒着热气,鱼都不爱动了,可偶尔还能看到一圈圈的波纹在塘子里荡开。 小楼里煨着热茶,冬日的寂静使人听得到滚滚地煮茶声。 那茶也是极好的,站在外面,便已经可以闻到茶香。 “进来吧。”秦紫幽站在小楼里,微微浅笑,“饭已熟,茶亦温......不如围炉品茶,闲话漫漫,赏雪赏梅。” 夏樱紧咬着牙关,提着龙渊往小楼里走去。 “请坐。”秦紫幽完全无视夏樱满满的杀意,礼貌却冰冷地冲夏樱做了个请的手势。 夏樱往椅子上一坐,狠狠地将龙渊砸到了桌面上,“百里凤烨怎么中的毒?” 秦紫幽眸中一黯,脸上的表情也微微破裂了一些。将百里凤烨置于那样的地步,她也不好受。 继续舞弄着炉火,秦紫幽煮茶的节奏并没有乱。 百里凤烨也跟了进来。 秦紫幽从炉火上拿下茶壶。“现在刚刚好。” 揭开茶盖,一股茶香从壶里钻了出来,如果气味也有温度,那么,这抹茶香......又甜又暖,“楼主,你喜欢泡茶,平日里也鲜少煮茶,今日,也请尝尝这红茶的滋味。” 秦紫幽煮的红茶颜色极美,倒进了青瓷茶碗里,红滟晶莹。虽没滤茶,可碗底却没有一点茶沫杂质...... 没等秦紫幽端茶过来,夏樱连着剑鞘将龙渊丢了过去,生生将那铜壶砸出一个坑,连着那个精致的火炉也抛翻了。火红的炭火落了一地,瓷碗也乒乒乓乓地碎成了好几块。 秦紫幽只好把自己煮了数个时辰的茶浇到地上,使炭火熄灭。 “我再问一遍——百里凤烨是怎么中的毒!”夏樱面无表情,语气却比外面的冰雪还要冷上几分。 秦紫幽没有理会夏樱,只望着百里凤烨,“楼主,你此刻的心情的如何?”她没再叫他百里凤烨,如果叫他的名字,秦紫幽怕自己什么都说不出来,“她选择了救你。” 百里凤烨半眯着凤眸,那双狭长带红的眸子危险而惑人。 “拥有她,是你最想要的吧?”秦紫幽笑得弯起了腰,“我给你的,是你最想拥有的,不是么?” 百里凤烨额上的青筋突起。 秦紫幽笑的几乎无法喘气,这样的疯狂和她平日里的样子格格不如。 她笑着走到夏樱面前,“夏樱,我告诉你......你爱上了百里凤烨。你爱他!”秦紫幽歇斯底里,“这份爱,我知道,楼主也知道,只有你自己不知道。” 夏樱沉默着,继续瞧着秦紫幽发疯。 笑着笑着,秦紫幽突然从腰后摸出了一把匕首,狠狠地往自己手上划了一下。 鲜血如注! 只有这份疼痛可以让她止住疯癫,“这五天里,我在自己身上刺了九百五十三刀,可是......比不上我心里的疼意。” 夏樱这才发现,她手臂上确实有好多条淡粉色的伤口! 早就听林阮思说过,秦紫幽是药人,百毒不侵,伤口也比常人好的快些,如今一见,果然如此。适才那新鲜的伤口,现在......也已经止住了血,开始缓缓愈合了。 “蜡烛!” 秦紫幽突然说出这两个字来。 夏樱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倒是百里凤烨苦笑了一声,“这就对了!难怪凤烨会连中两次毒素!” 夏樱这会儿也听懂了,“只要蜡烛还燃烧着,那合墓之毒便会源源不断的释放。那些蜡烛到第四天才燃尽,所以......五天后,方彻底解了毒!” “没错。”秦紫幽望着百里凤烨,神情悲伤,“楼主,我是那么了解你,一直以来,没有人比我更懂你......可你的心,却离我那么遥远。”顿了好一会,秦紫幽方才继续说道,“你对她的感情,会让你的心在那个喜房里变得柔软......大红的喜字,精致的婚房,这些......都是你心底期盼的梦境吧......我知道的,你会提防一切,可是......那一支支成双成对的喜烛会使你心里的梦燃烧,你一定会点亮它。” 夏樱怎么也没想到喜烛会是毒素的媒介! “那个合墓之毒是给你们两人同时下的。这种毒,很难找,我好不容易才寻到一点点。可我也不清楚夏樱为什么一直没有中毒。”说到这里,秦紫幽的眼神亮了亮,“可是,这样更好......这样你才会更痛苦,更难受!”秦紫幽贴近夏樱,在她耳边吹了一口气,“夏樱,我喜欢看你难受。” 夏樱脸色苍白,紧咬的牙关咯咯作响。 “对了!夏樱,我还有一件事要告诉你。”秦幽紫神色激动,一眨不眨地盯着夏樱,“来之前,我不是告诉你......我知道沐煜的下落么?我没骗你,我真的知道!他还活着,他一直都在想着你,念着你......瞧瞧,那么真挚的心意,多么让人羡慕啊!” 夏樱极力让自己显得很平静,可是,胸腔的起伏,还是泄露了她的情绪。 “不不不......沐煜的事,你问楼主吧,让他告诉你一切。”秦紫幽狡黠的一笑,她早已经身处地狱,可现在,把另外的人拉向黑暗,竟让她生出一种报复的快意,“让我来告诉你另一件事吧......算到现在,将近十年了吧,你刚到华褚那会,不是在昆合雪山中失去过一段记忆么,我现在告诉你......” “够了!”夏樱拨高声音,突然打断了秦紫幽。 她的样子,把百里凤烨和秦紫幽都吓了一跳! 秦紫幽打量着夏樱,突然看穿了她,好不容易止住的笑声又变得疯狂起来,“呀......原来,你都想起来了啊!啊,太好了,真的!一切都这般美妙!” 百里凤烨竟有些支撑不住,往后退了几步,连连坐到了椅子上。 秦紫幽也没放过百里凤烨,嘲笑着贴近他,“楼主,她在与你的欢愉中,想起了旧情人......哈哈,很滑稽吧?真想知道你是什么样的感觉!” 百里凤烨捏着椅子扶手颤抖起来,扶手在他的力道里粉碎开裂!这会儿木屑已经扎进了他的手里心,血顺着桌角往下淌...... 百里凤烨突然知道了夏樱在何时想起一切的,那时候,她叫出了那个人的名字。 第七百七十七章 不可辩驳 “我喜欢看见你们这样的表情!”秦紫幽深嗅了一口气,悲衰又快意地瞧着百里凤烨,“很疼吧,难受吧!”继而秦紫幽又瞧向夏樱,“你也一样吧!生不如死,是不是?” “......” “哈哈,这就对了!”秦紫幽连连点头,“咱们一道!一起疼,才有个伴。” 夏樱的牙关咯咯作响,“我看你是真的想死!” 秦紫幽止住笑容,语气轻蔑而无辜,“不行了,我之前给过你们机会的!可你们谁都没想过杀我!现在......迟了!我已经不想死了!” 夏樱紧咬牙关,身边的龙渊宝剑,立刻发出蓝光。 秦紫幽丝毫不惧,冷冷地朝夏樱翻了个白眼,“今天我如果死了,夏樱,我一定叫你后悔。” 夏樱从来不是一个能咽下威胁的人,当下,龙渊便出了鞘,直直地朝着秦紫幽的咽喉刺去。 百里凤烨早已经起身,一个旋身而至,挡在了秦紫幽面前,解下寒雪软剑挡住了夏樱的攻势。 “你要救她?”夏樱不可思议地看向百里凤烨,“她对你做了那样的事,可你......还要救她?” 百里凤烨垂下目光,不敢同夏樱的眸子对视,“阿樱......她说的话,你得相信,她若死在你手里,确实会让你后悔。” 夏樱连连做了好几次深呼吸,方才收回了龙渊,可身上的杀气,却始终没有散去。 “傲天,梅月,天涯,洛北,洛叔,月华,甚至修黎......还有军营里与你走的近的士兵,你的朋友,你的伙伴。”百里凤烨轻声,“她兴许伤不了你,伤不了夏乾,可一定能让你在意的其他人受到伤害,千万别怀疑,她确实有这个能力。” 夏樱瞪着秦紫幽,胸腔连连起伏。 秦紫幽朝百里凤烨伸了伸手,百里凤烨没躲,可她自己最终却仍旧垂下,“你了解我,像我了解你一样,可为什么......不能给我一个家?你分明答应过的。” “凤烨并未欺你,诓你。忆冰楼就是凤烨给你的家,那是师傅留给凤烨最重要的东西。”百里凤烨从未如此仔细地瞧过秦紫幽,“你曾经拥有整个忆冰楼,凤烨也曾是你的家人。” “不!我不要这样的家。”秦紫幽嗓子发哑,连连说了好几次,方才说出一句完整的话,“我想要的家,只有你和我!可你没有给过我,从来没有过。百里凤烨,是你失约在先!你从未给过我一个家!” 百里凤烨抿了抿薄唇,狭长带红的眸子里透着薄凉与失望,“随你怎么说吧!”百里凤烨移开凤眸,再不去瞧秦紫幽。“况且,凤烨不会让你去死的,没那么便宜!” “这就对了!”秦紫幽捏紧双手,痴痴地望着百里凤烨,笑容如同昙花一般,极其少见,却也格外妖艳,“恨我吧!尽情地恨着我吧!” 百里凤烨语气平静,声线里甚至没有一丝坡度,“凤烨与你之间的恩怨,从此一笔勾销。” 秦紫幽在发抖,她宁愿百里凤烨恨毒了她!也不愿他们之间再没有任何羁绊。 “可你与忆冰楼的账,总要清算。”百里凤烨一拂衣袖,“老冉头上那笔,不知你于心何安!” 乍闻老冉的名字,秦紫幽一楞,这么多年里,她性子冷漠,唯有一个老冉,是她的属下,是她的长辈,是她的朋友,亦是她的父亲。 “不,不!”秦紫幽连连往后退,“咱两之间,不可能两清的......我会要你恨我的!我会要你恨毒了我。” 一声轻叹从百里凤烨唇边溢出。 那样敷衍和满不在乎的态度,让秦紫幽一楞......对!那是他在惩罚自己,他了解她,知道怎样会让她难受! 秦紫幽别过目光,转而瞧向夏樱,“还记得我说过,你才是判定这场赌局输赢的人么?” 夏樱的目光透着恨意,早在石室里,她便想让秦紫幽生不如死了,现在......克制着满满的杀意,龙渊也随着她沸腾着。 “对了?刚才说到哪里了?”秦紫幽凝眉思索,“噢!想起来了,咱们说到沐煜的消息......” 夏樱捏紧双拳,又紧了紧衣领,脸色刹白。 不久前才与他人巫山云雨,现在......提起沐煜的名字,这让夏樱觉得是对那谪仙少年的一种亵渎。 记忆里的他,一身银白,笑容干净,一双眼睛清澈明亮,就连声音,也清冽的如同世间最纯净的银河之水。 夏樱第一次生出一种强烈的自卑,她如此肮脏......沐煜的银袍上,容不得半点污秽。 沐煜,那个夏樱爱上的少年!让夏樱想成为一个人的妻子的少年! 有时候,夏樱也悄悄地问自己在坚持什么......而沐煜,就是夏樱想要抵达的归宿与彼岸。 没有遇见沐煜之前,夏樱从来没有想过离开朝廷,离开哥哥!可他的出现,给了夏樱一个强烈而悠然的田园梦。 一直以来的努力,不过是为了成就一份柴米油盐的平凡,坐看云起的逍遥。 她那么努力着,只是为了与那个少年在安稳现世,牵手白头。 夏樱按着心口,疼得窒息...... 她想成为她的妻子,在雪山上的时候,她也确实成了他的妻子。 那个冰洞,是夏樱最美好的记忆之一! 她遗失这段美好的记忆,十年有余。却在最污秽的时刻,重新想起...... 秦紫幽欣赏着夏樱丰富的表情,像在观赏一幅绝美的画。吸食夏樱的痛苦,让秦紫幽觉得心旷神怡。 “楼主。”扭过头望向眸光躲闪的百里凤烨,秦紫幽催促道,“沐煜的事......你当真不打算告诉夏樱?” 夏樱的目光让百里凤烨心虚。 脚下一软,再一次跌坐到椅子上了。 百里凤烨一直紧绷着,笔直地立着,可夏樱的一个眼神,抽干了他所有的力气......终于还是打败了百里凤烨。 “阿樱,不管你信不信,在此之前,凤烨好几次都想向你坦白。” 夏樱也无力地坐下,“她说的是真的?你早就知道了沐煜的行踪?” “他不仅知道,而且......还暗中做了许多手脚。”秦紫幽也端了个长椅,在百里凤烨和夏樱之间,优雅地坐下,“若不是他,你也早就和沐煜相遇了,决计到不了这般两难的境地。” “你闭嘴!”夏樱猛地扑了过来,像恶犬一样地将秦紫幽扑倒,整个人跨在秦紫幽身上,狠狠地掐着她的脖颈,“我与他的事,还论不到你来插嘴。” 秦紫幽的脸色被掐的涨紫,百里凤烨没挡夏樱,他知道夏樱手上自有分寸。 果然,等秦紫幽真的快不行了,夏樱方才松开双手。 大口大口地呼吸着空气,秦紫幽过了好一会方才缓了过来,可她也并不恼。优雅地拍了拍身上的灰,再次轻盈地坐到了大厅正中的椅子上,“是我的错,二位请继续。千万别停下来!” “告诉我,你没有!”夏樱语调中已有哭腔,可面容却依然坚毅,“只要你说没有,我就相信你!” 百里凤烨颤抖起来,凤眸里原先一直没有退下的粉色,竟渐渐转至血红...... 夏樱知道发生了什么,她已经见过了好几次,连忙观察着他的指甲,果然也有血色开始蔓延起来! 夏樱安静地等着,一眨不眨地望进那双凤眸里! 他不敢叫她再失望了!好在没一会,那血色又褪了,百里凤烨擦掉额上的汗珠,“是,她说的是真的,凤烨......一直瞒着你。” 夏樱无奈地笑了起来。 苍凉,衰默。 被信任的人背叛和欺骗,没有刻骨的寒意,只有绵绵不断的沧桑,冗长而悠远。 “阿樱,从你给的那个鞋印的拓片开始......” 百里凤烨讲的很慢,很慢。每一个字都是一把割向自己的钝刀。 他本来有很多时机向夏樱坦白的,可最终还是把自己置于最糟糕的境地。 许是雪夜的风过寒,夏樱听着百里凤烨的讲诉,又被带雪的风一吹,接连咳嗽起来。 “阿樱!阿樱!”百里凤烨手足无措地朝夏樱奔来,“你......” 夏樱不明白百里凤烨眸子之中的那股恐惧从何而来,却在百里凤烨朝她投去关怀时,猛然退开,徒留下一双扑空落寞的素手......久久没有放下。 直到看见自己手心里的血点,夏樱方才渐止咳嗽。 她很好,只是有些累了,这点点的血珠......大概只是上火导致的口腔破皮吧。 夏樱的闪躲,让百里凤烨绝望地朝天仰头...... 五天前,在那那间石室里,他自诩终于追上了那个雨夜拉开的距离,可刹那间地动山摇,他们之间,又生了高山沟壑,深渊寒冰! “原来,他就是沐煜!” 夏樱的悲戚,让天地不忍,她连连重复着那个属于同一个人的两个名字,“墨宜,沐煜!” 夏樱无数次听过墨宜的名字,却始终没与他见过面。 夏樱擦掉掌心里的血迹,她们明明有那么多相认的机会,却一一错过了! 七年前,她到华褚不久,听石小哥提起一个白衣白发的怪人,她明明已经寻到了深山里,就在那个小木屋前!她们面对面,却彼不相识,一再错过。 再后来,墨宜到皇宫,徘徊于昆华宫的屋顶,他们依然错过! 至甚于那个葫芦挂坠,他送给自己的礼物,而她始终没有深究。 “让我补充一点吧。”秦紫幽再次开口,“还有这个......” 说话间,秦紫幽走到厅前的木柜里,从里面拿出一沓厚厚的信,“当然,这些都不是真迹,全是誊抄本。真迹在楼主手里,可都是写给你的,被楼主扣下的。” 夏樱颤抖地接过信件,近期的有夏乾的信,月华的信,还有更早的,傲天这几年里收集的琐碎信息。 轻飘飘的扫了两眼,夏樱突然明白,为何几天前月华姐见到她时,会着急问她有没有收到她的信了! “百里凤烨......我那么相信你!”夏樱扬着手上的信,冷笑着质问,“我那么相信你!” 百里凤烨无言以对,身上的血脉冲撞着他的四肢百骸。 他无从解释! 不可辩驳! 第七百七十八章 天意 “我是那么......那么地相信你!”夏樱声音悲戚,扬着手里那些厚厚的信件,伤痛和对无力让她又继续咳嗽了起来。 “阿樱,你别激动。”百里凤烨做着安静的手势,夏樱的情绪已经过分激动了,适才甚至咳了血,这让百里凤烨也快撑不住了,“这一路上,凤烨都在找机会向你坦白,可,可......” 夏樱冷笑起来,把手上信件狠狠地朝着百里凤烨脸上砸了过去。 百里凤烨楞住,喉咙里再也发不出一个声音。 一封封信件往下掉落,轻飘飘地,落得那么慢......可每张纸上的每一个字迹,都成了横亘在夏樱和百里凤烨之间的高山,荆棘横生,难以攀越。 夏樱望着他,血和着眼泪往脸上掉......她从来没有想过百里凤烨会利用她的信任,瞒着她那么多事。若非真的难受极了,夏樱不可能在外人面前流泪的。更何况......这个人还是她恨极了的秦紫幽! “一直以来,我从来没有想过防备你!”夏樱的目光让百里凤烨感觉到了天寒地冻。 “百里凤烨,我从不相信......你会利用我的信任,这样对我!”夏樱的声音从最初的激动,缓缓变为无力,“我居然......那么信任你!” 百里凤烨张了张口,“阿樱......”他往前走去,伸手去帮夏樱擦眼泪。 可那泪水......越擦越多,怎么都止不住。 “阿樱,原谅凤烨。”百里凤烨的语气,卑微到了谷底,“就这一次,好不好?” 夏樱深吸了两口气,伸手推开了百里凤烨为她试泪的手。 她闭上眼睛,咬着牙关,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眸子里再无泪水。 百里凤烨僵住,夏樱的眼神叫他不寒而栗...... “阿樱,凤烨看着你......你就在前方,可无论凤烨怎样去追,怎样去赶,你还是在那前面......”百里凤烨又急又怕,他不知道该如何组织语言......越是慌乱,嘴里的话,便越是混乱。 这一年的冬天,那么寒冷! 此后,在百里凤烨的记忆里,这个寒冬......成了他生命中明与暗,光与热的分割线。 泾渭分明,凌利尖锐!丝毫没有一点缓冲的余地。 秦紫幽难掩唇边的笑意,连连拍手叫好,“好戏,好戏!真真精彩!” 她原以为自己不合时宜的喝彩,能让这两个人将目光投到她这边......可她显然错了。 她仍旧和从前一样,或是安静沉默,或是呛天喊地......于他而言,只是除了夏樱之外的无所谓,和一块石头,一只苍蝇一样。 “阿樱。”百里凤烨浑身颤抖,“如果你恨凤烨,或打或杀......”同样过于激动的心绪,也让百里凤烨说不出想讲的话。 只是......只是,别用这样的眼神看着凤烨。 秦紫幽给百里凤烨准备的衣服仍是他一贯穿的火狐裘,可他此刻......只感觉寒冷。 “楼主。”秦紫幽唤了唤百里凤烨,可他的眼神,却一直留恋在夏樱身上。 秦紫幽咬着牙关,已然受不了,几步冲过去,一把揪开夏樱,自己欺身来到百里凤烨面前,提起他的衣领,恶狠狠地吼道,“你看着我!你看着我......” 这两天,秦紫幽已经然用尽了一生的情绪,她本是一个极其冷漠的人,平日里连多余的表情也有,可这一两日是,她像是要把一生的热和疼都释放出来,果是不成疯魔不成活,“楼主!百里凤烨,你听到我说话了么?我叫你......看着我!看着我!” 百里凤烨任秦紫幽提着自己的领子,居然没有伸手推开,他的视线......从来只有一个人的身影。 “你恨我么?”秦紫幽也渐渐无力,“楼主,你是不是恨不得我去死!” “凤烨不恨你。”百里凤烨轻轻摇头,“而且,凤烨从没想过要你死!哪怕是现在!” “为什么?”秦紫幽捏紧了纤纤玉手,“你觉得愧疚?” “对你......凤烨无愧于心!”百里凤烨语调坦然,“倒是你......秦紫幽,这么多年里,你都做了些什么?” “......”百里凤烨的坦然刺疼了秦紫幽!“我不信!楼主,你说的......一个字,我都不信!” 百里凤烨透支着最后的耐心,轻声说道,“凤烨从来没有相信暗辰背叛过忆冰楼。不管你制造的证据有多么充足。”百里凤烨凝视着前方,“你藏的并没有你以为的那么干净,在更早之前,凤烨便怀疑过你了......可凤烨从来不愿对你下杀手,从前是因为——你是凤烨的家人!现在......是因为你可怜!活着,是你对自己的惩罚!” “胡说八道!你怎么会不恨我!我亲手敲碎了你们之间的默契,我让你和夏樱之间变得尴尬,我把你们两个同时撕裂了,这一步棋,走我的那么高明!看着你们这样,我很痛快!” 秦紫幽不愿承认自己可笑!更不愿承认自己失败!她自以为高明的局......却活活刺了自己九百五十三刀。 “你怎么可能不恨我?不可能!”秦紫幽一个字都听不进去,“你恨我!你是恨我的!你说这些......就是因为恨我!你恨我,又不敢杀我,所以你才说这些话的,你骗不了我......你骗不了我的!” 秦紫幽做了那么多年的情报,她能看透人心,可人,总架不住自欺逼人。 “......”百里凤烨不再多言,秦紫幽变成这样,他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是你逼我的!”秦紫幽一连摇头,“我没错,从来没错......是你骗我要给我一个家的!我相信你......现在也还不迟,你得给我一个家!” 百里凤烨叹息了一声,秦紫幽是那般聪慧,她的才干支撑了忆冰楼和媚杀阁,可如今......她却把自己拴在了死胡同里,一意孤行。 随即,百里凤烨突然意识到......他们都一样!各自在自己的死胡同里,撞得头破血流,没有例外。 “咱两的赌局......有结果了。”秦紫幽呆呆地瞧着百里凤烨,“记得么?赌天意!” ——“如果天意选择成全你,那我会离开忆冰楼,永远不出现在你面前,反之......给我一个真正的家。”秦紫幽重复着那个赌约,只有她自己参与的赌约,“很显然,现在有结果了!” 秦紫幽喃喃自语,指着夏樱道,“她从来没有正视自己的心意,所以......我布了这个局,如果从石室里出来,她能承认自己对你的心意,那很好......天意要成全你们,我无话可说,从此不再打扰!”秦紫幽长长地吸了一口气,“可显然没有......她仍然跨不去心里的那道坎,心心念念的都那另一个人,况且......她又想起了一段记忆,你知道么......林阮思说过,她曾经和沐煜有过一个孩子!就在雪山里!” 夏樱瞪大了眼睛,灵魂一点点地破碎,所有的光亮都在朝着黑暗跌落...... 散碎的记忆缓缓回到雪山! 那时候,她虽然和沐煜说,‘给我一个孩子,这样,你才能活下去’,可那只是一种隐喻,一粒逼迫沐煜不可以放弃生命的火种,也是她和沐煜共同的希望! 那个时候,夏樱自己身中剧毒。好不容易才靠着百里凤烨的内力和天山雪莲压制住了毒素。 而沐煜也一样......他的身子,早已经弱成了风中残烛。 她从来没有想过,那一次之后,她居然真的怀了孩子! 是了!是了! 林阮思找到她的时候,确实提过‘孩子’,而且一再追问她是不是肚子受过伤!那时候......夏樱便觉得林阮思的目光别有深意,可失去了那段记忆的自己,怎么也无法将‘孩子’同自己联系在一起。 况且......那时候,在她大腿处,确实流过不少的血!那些,分明就是流产的症状! 种种前因,像海水一样铺来,夏樱已经受不住了。 “阿樱!” 叫了一声,百里凤烨在夏樱摔倒之前,稳稳地接住了她。 “阿樱,阿樱!”连唤了好几声,可夏樱去一点反应也没有,她已经昏死了过去。 第七百七十九章 呜呼哀哉 “阿樱!”百里凤烨唤着夏樱的名字,痴痴地望着昏倒过去的她,喉间哽咽,又轻拂她的面容,指尖轻柔,珍视的如同易碎的白云一般,“阿樱,阿樱......” 夏樱毫无反映,身体也冰凉的吓人,百里凤烨打横将夏樱抱了起来,微微带红的凤眸里闪着一些看不懂的光泽,他知道......待她再次醒来后,他们之间,恐怕再也不能这样了,或者......连这样安静看她的机会都不再有了。 百里凤烨垂头望着夏樱,久久地,一眨不眨...... 秦紫幽快疯了,她被彻底地忽略了,她又急又怕,她想大叫宣泄,可她的精力,早在夏樱昏倒前便已经用尽了,她累了......再也嘶吼不动了,她亦瘫软在地板上,寒冬的冰冷沁人心脾。 秦紫幽发现,自己此刻居然不敢出声打扰......她从未见过那个人有这样的一面,温柔无助,绝望中带着乞求,他看上去,像是一道虚影,似乎一点点风,一点点微小的动静,便将能他吹的无影无踪。 楼主啊,百里凤烨!秦紫幽颤抖地掩面哭泣,她设的局......也把自己和他远远的隔开。伤敌八百,自损一千的打法。她确实很痛快,然而痛苦却也一点不少,最让她难以接受的是——他们,不把她放在眼里,她不是他们的敌人。 百里凤烨紧紧地抱着夏樱,将自己的额头贴到夏樱的脸上,他发现......自已好像从来没有认真的瞧过她,他从来没有数清过她的睫毛,也没有发现,其实,她的眉毛居然有好些不同而相近的颜色,每一根都不一样,他渴望把她的一切都全部接收,可没有时间了。 已经,没有时间了...... 百里凤烨盼望着她快些醒来,又恐惧她清醒后望自己的目光...... 他们在那间密室里痴缠了五天五夜,可...... “阿樱。”百里凤烨喃喃着,怎么都叫不够她的名字。 一回首,满地的信件,狠狠地刺了百里凤烨一下。她说,‘我是那么那么地相信你,我居然那么那么相信你’,说这些话时,夏樱的眼神,夏樱的语气,他忘不了。 迟了!又迟了! 就像那个雨夜一样,百里凤烨又晚到了一步! 像宿命的诅咒一般! 如果......在景枫离开前,在慕臣的军营里,甚至在石室里,他把一切都坦白,也许,也许...... 可他还是一再迟疑,终于,又迟了一步,让这一切被外人捅出,留给他们的,成了一句句质问。 “你......你去哪?”秦紫幽见百里凤烨抱着夏樱离开,连忙起身起要追过去。 百里凤烨没有回应,秦紫幽甚至不知道,他是不想理会自己,还是......他根本没有听见任何声音。 他像飘远的幽魁,白雪之间,那一道红影,变得不像人间之物...... “天啊!”一句俏生生的清脆之音从院外传了过来,“百里凤烨你怎么了?你的眼睛怎么这样?哼......夏樱,你快下来。百里凤烨,你不许抱着她。百里凤烨,我讨厌你,你为什么要把我关起来,我说了......见到夏樱,我就要告诉她一切,我答应过沐煜的,我一定要说......” 林阮思一身碧衣,大雪天里穿着很是单薄,一见面,嘴巴里便叽叽喳喳地说个不停。 不久前,林阮思的目光里带着伤心,可现在......她又快乐起来了,整个人充满活力,在白茫茫的天地间,那抹碧色几乎压盖了一切,那是生命,是生机,是她永远乐欢的笑。 说了好半天,林阮思突然发现......夏樱没有意识。 “好吧!原来是昏倒了,那行吧......夏樱,我不生你的气了。”林阮思笑眯眯地走到百里凤烨身边,又一眼瞧见秦紫幽,高举着手同她打招呼,“秦姐姐,秦姐姐......” 一面招手,林阮思一面回头冲身边的月华道,“月华姐姐,如果没有秦姐姐,我还被百里凤烨关着呢,他可坏了!秦姐姐可好了......” 月华眉间微蹙,那一地的誉抄信件和百里凤烨的神情让她有些不安。 “樱,她怎么了?”月华望着百里凤烨,又垂头瞧着夏樱,“樱,樱!” “思思!”月华忙回头去看林阮思,“你快去看看樱。” “好啦,好啦!”林阮思不满地嘟着嘴,“我就来,不用急,她又死不了嘛。我给她扎两针,包准很快就好!” 月华从百里凤烨手中去接夏樱,可百里凤烨抱的很紧,月华也没有强拉......等了许久,百里凤烨终于松开了手,将夏樱交给了月华。 空落落地抱了一个虚影,百里凤烨望着自己的双手......拼命想抓住,一生都在追逐的...... 轻了!空了!不在了! 林阮思四下打量着,“这个院子好漂亮啊,还有冬枣,我想吃,啊......那个小潭子里肯定有好多鱼,我想吃!还有那只翠鸟,怎么那么好看呀?我要抓住它,拨掉它最长的毛。这些花怎么长的这么好看呀......噢,这里有床,月华姐姐,你把夏樱抱过来这里。” 林阮思一面指挥着,一面用脚踢地上堆积的雪玩。刚出了牢笼,自由的空气比什么都香甜,一花一草,都能给林阮思无限的快乐,天地万物......都是让她开心的源泉。 月华见林阮思这般,唇边带上了浅浅的微笑,上一次见她时,她懂得了情爱,眸子里有了阴霾,可现在,即便经历了囚禁,她眸中居然阴霾散去,她又成了快乐的赤子。这是林阮思最宝贵的地方,比她的医术,更盛十倍百倍。 从秦紫幽身边经过,月华冷眼瞧了她一眼,“我想,你可以离开了。” “这是我的地方!”秦紫幽反唇相击。 月华轻飘飘地说道,“忆冰楼的人快到了......暗辰也在!” 秦紫幽身体一颤! 从今往后......忆冰楼,再也容不下她了。 从前,秦紫幽觉得和所有人都不亲近,可一旦真的到了这个局面,她又突然想到了那些不被她放在心里的人的诸多好处了...... 那些伙伴们,每一个人都那般鲜活...... 赫娘的毒辣,老冉的粗犷,蓝无风的油滑,暗辰的隐忍,诸艺的风趣...... 还有即将接任自己的南屏。 可他们......从今天起,再也不是她的伙伴了。 秦紫幽望向百里凤烨,“我走了,百里凤烨......我想,总有一天,你会遵守对我的承诺的。” 秦紫幽等了好久,可百里凤烨再没有动一下...... 她已经听到了隐隐的马蹄声,秦紫幽知道,若再不离开,暗辰他们是不会放过她的。 *** “思思,樱怎么样?”月华看着躺在床上的夏樱,神情显得十分焦急。 林阮思渐渐安静了下去,神色庄严的给夏樱把脉。 这样的举动,使得月华更加不安,林阮思很少露出这种表情,她的医术,虽不如妖魂,可也已经算有小成了,再者林阮思素来活泼,无端庄重反倒使人倍感压力。 长长地吸了两口气,林阮思眼圈红红的,一眨眼,眼眶中便滴下泪来。 “思思?”月华唤了一声,“你怎么了?樱很严重么?” “把你的手也伸过来。”林阮思哽咽着瞧向百里凤烨。 百里凤烨变得很迟钝,好一会,才木讷地伸过手腕。 “是合墓之毒!”林阮思咬着下唇,伸出袖子在脸上擦了一把,随即又摇了摇头,眸光在百里凤烨和夏樱之间来回游动,她知道发生了什么...... 月华倒吸一了口凉气,她也想明白了其中的关窍,难怪百里凤烨和夏樱会是这个样子,“怎......怎么会!” “思思,你会不会看错了?”月华退了一步,眸光甚是心疼,“合墓之毒,不是早就在江湖绝迹了么?” 林阮思闻言,哭的更厉害了,无奈地望着月华,扑到她的怀里哭泣起来,“月华姐姐,是我配的,老鬼给了我几本古籍,里面有好多古方,其中也有这个,那几天我被关着好无聊,就让秦姐姐找药给我玩,我一起配了好多古方......其中就有合墓之毒,她还问我来着,我都告诉她了。” 林阮思越说越委屈,“这合墓之毒易配,却无解......其实,这药不是毒药,所以不可能有解药,它只是打乱人体的阴阳二气......”林阮思抱着月华,声音越来越小,“我知道这东西会害人,所以我让秦姐姐帮我毁掉了,可是,可是......” 百里凤烨笑了笑! 世间之事,当真可笑! 林阮思最不喜欢看医书,老鬼给她的那几本书,都在日暮里书斋中放了好几年了,她从未翻过...... 如果不是自己非要关着她,或许,她永远不会看。 可她偏看了,又都看懂了。还研究了出来,阴差阳错的用到了他和夏樱身上! “月华姐姐。”林阮思可怜巴巴地望着月华,“秦姐姐为什么要这么做?” 月华轻轻拍着林阮思的头,眸光爱怜...... 事已成局,无可解之! 世间之事,呜呼哀哉! 第七百八十章 分道扬镳 林阮思很快止住哭泣,重新来到床边,从怀里掏出锦凤银针,她小心的将夏樱掌心里的玻璃片剔除,“百里凤烨,难怪只有你着了合墓之毒的道。这玻璃片里有他的血,他被师叔练成了药人,他的血阻止了夏樱阴阳二气的紊乱......”林阮思解释着,却觉得有些费力,一甩手道,“虽然合墓之毒不是毒药,可你们把这玻璃片理解成解药也没有错。” 解释了一会,林阮思发现屋子里的几个人其实对这个并不在意,便也没有继续下去了。 百里凤烨呆呆地站立着,似乎听得见,又似乎什么都不在意了...... “思思。”一向冷静的月华,此刻也神色担忧的在床边来回踱步,“樱伤的重不重?她倒底怎么样了?为什么她的手还是这般冰凉?” 月华说着,已经坐到了床边,拉着夏樱的手在自己掌心里轻呵着。 林阮思微微嘟了嘟嘴,心口有些发酸。一是为了百里凤烨和夏樱的事,二是觉得月华关心夏樱比自己更多。两者相较,心里头越发委屈。可再一低头,瞧见夏樱这副模样,她便也生了几分心疼,心中的酸意竟也淡去。 “她伤的可真不轻。”林阮思这话,终于让立在床边,远远看着夏樱的百里凤烨微微一颤。 锦凤银针在空气里划出绚烂的彩虹,林阮思施针的速度越发快了。没一会,林阮思的脸上便生了好些细汗,可见用针专注。 月华心下很急,可又不敢打扰林阮思,只好也学着百里凤烨,一动不动地立在一旁瞧着,大气不敢出。 大约半个时辰后,林阮思终于收针,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又将夏樱的手塞进了被子里,“她的脉息很乱,身子也很弱,而且她......” 林阮思停了好久,仍没有继续说下去,月华忍不住追问,“她怎么样?而且如何?思思,你倒是说啊!” “月华姐姐,你何时这般性急嘛!”林阮思像不认识月华一样,“我被关起来的时候,你有没有也这样着急?” 月华一楞,随即一笑,亲昵地拍了拍林阮思的后脑。 林阮思又张了张口,脸上带着红晕,即便月华着急,她也依旧没继续说下去,那五日里的缠绵也着实伤了夏樱的身子,可这话,纵是直率如林阮思,也断然不好意思说出口来。只好咳了几声说,“要给她开些补药才行,她这个样子,若不补气,是断然承受不住金针的。” 林阮思的金针之术十分厉害,她一向不喜欢用药,可夏樱的身子实在弱了些,不得不用补药了。 “你开药,我去抓。”月华语气急促,“你直接说,不用写方子,我记得住。” 林阮思立即把药方说了,“月华姐姐,这些方子是要同鸡熬的,或者鸽子和甲鱼也行......她现在的身子骨承受不住药剂,得先喝三五天的药膳方可再服药汁。” 月华点头,听了林阮思的话,她眼圈红了......夏樱她是受多少苦,才变成了这样的。 月华出门时,正好瞧见了忆冰楼的人,他们急匆匆地往庄子的方向赶去,暗辰和紫硫也在其中。 “朱雀!”月华叫住紫硫,没问她为什么会和忆冰楼的人呆在一起,可眸子中却十分信任。 “你怎么在这?”紫硫扬着手上的鞭子,笑容变得很甜,眸光不时地朝暗辰的方向看去,“尊上呢?怎么到处都在说他死了?” 月华摇摇头,没回答紫硫的问题,只是看着其他忆冰楼的人说,“秦紫幽已经离开了,至于百里凤烨......他现在不适合见人,你们最好先离开。” 说罢,也不看众人何种反应,月华继续往镇子的方向跑去,满脑子都是林阮思开的药方。 *** 月华一边给夏樱喂药膳,一边问,“思思,已经第三天了,阿樱怎么还是这样?” 林阮思打了个哈欠,捧着手炉,“还好她内力浑厚,身子恢复的还算可以了,换作别人......能不能活下去还不一定。” 呆了三天,林阮思已经对周围失去了最初的新鲜劲,大冷天的,什么都提不起性致,看了一眼百里凤烨,那人仍旧一语不发的坐在夏樱不远的地方,到了吃饭的时候,给他一碗饭,他也捧碗就吃。若被抢走了饭碗,他也不恼不言。到了晚上睡觉时,除了不找床躺下,他也闭着眼睛,坐着休息,只无人知道......他究竟有没有睡着,更不知道,次日,他又是何时醒来的。 最开始,林阮思还想逗弄百里凤烨,可无论她怎么打整,百里凤烨都那副没有灵魂的鬼样子,就连林阮思吊在他的脖子上,他也由着她,一动不动,林阮思渐渐也觉得没了趣味...... 况且,对于百里凤烨中了合墓之毒,同夏樱之间有了夫妻之实这事,林阮思也不知道如何应对。心酸和无助一直在她的心口滋生,她讨厌这样的自己,时而觉得若能遇到师叔,问她讨一剂遗忘一切的方子也还不错,可是......再一转头瞧见百里凤烨的模样,她又不舍,再不肯忘记他的点点滴滴。 林阮思看着百里凤烨,这几日里,他越发狼狈了,从前......这个一身红装的男子,是那么好看,她一眼便记在了心里,喜欢的不得了。可现在......他的脸上竟长了许多胡茬,脸色灰暗,看起来也不再干净......可这样狼狈的样子,林阮思却依然看不够,她还是喜欢他,想大声告诉所有的人! 不过,无论多么喜欢!林阮思仍旧恼恨百里凤烨将她关起来!这事......叫林阮思永远都不能原谅他。 这三天里,每一天,林阮思都狠狠地在百里凤烨的穴道上扎几下解气,按理说......她扎的那几针,足够叫人疼的打滚,可百里凤烨倒好,楞是不动,连眉头都不皱一下,倒叫林阮思怀疑自己扎针的准头了,可又一想,总不会三天都扎错了吧!这个发现,更让林阮思兴致缺缺...... “沐煜!”调养了三天,夏樱终于开口讲话了。 月华坐的近,听的分明,连连又唤了几声,“樱,樱!” 夏樱仍旧没醒,口里不时地叫着沐煜的名字,昏迷中也掉下泪来了。 林阮思半眯着眼睛,又过去给夏樱把了把脉,“气息还是很紊乱......又添了心绪不宁的毛病,不过,倒是好现象,明天可以服正常的药汁了,估计五天以内,她就会醒了。” 月华松了一口气,拿着手绢替夏樱把眼泪擦了。 “月华姐姐,她真可怜......我以前老是骂夏樱。她也不还嘴,可现在......看着她哭,我也要哭了。”林阮思说着,当真就掉眼泪了,“等她好了,我以后少骂她一些,我保证!还有......我煮的鱼,我也愿意给她吃最嫩的肉。” 月华一边照顾夏樱,一边安慰林阮思,“你想哭便哭,想笑便笑......” “一说起煮鱼,月华姐姐,我有些饿了,我要去潭子里抓鱼。”林阮思挂着眼泪,吸着鼻子出了屋子。 月华看了看百里凤烨,欲言又止,“思思,等等我......” 月华也出门了,顺便将屋门关上。 屋子里一下子安静起来,夏樱的呢喃声显得格外清晰。 “百里凤烨......” 百里凤烨浑身一颤,疑心自己听错了。 “百里凤烨!”夏樱又唤了一声。 像是听到世间最美妙的声音,百里凤烨连忙冲到床边,因为保持一个姿势太久,百里凤烨浑身僵硬,竟摔了好大一跤,连滚带爬,仍旧朝前爬去,“阿樱,凤烨在这!” 他一把握住夏樱胡乱挥动的手,紧紧地握着,贴在脸上,“阿樱,凤烨在这里......” 她在昏迷中,也叫了他的名字! 夏樱安静下来,眼角中又渗出眼泪,“百里凤烨......为什么!” 百里凤烨身子僵住,似乎又听见她说—— ——我是那么那么地相信你! ——我居然那么相信你! 阿樱,你想问凤烨什么? 阿樱,凤烨叫你失望透顶了吧! 阿樱,多希望你不再哭泣! “百里凤烨......不要死......把剑放下!百里凤烨!” 百里凤烨终于泪落成堤! “百里凤烨!”夏樱的声音越来越惊恐,越来越尖锐!终于猛然坐起,睁开了双眸。 映在夏樱眼睛里的百里凤烨,面容憔悴而狼狈。 他怎么会长胡茬?她几乎要不认得他了。 “阿樱,凤烨在这!”百里凤烨望着夏樱,握着她的手,越发紧了几分。 她在昏迷中叫着沐煜的名字。 却喊着百里凤烨清醒过来! 月华和林阮思听到动静,也连忙进了屋子。 “阿樱,你哪里不舒服?”百里凤烨小心的询问,“你感觉怎么样?” 夏樱的眸中渐渐有了焦距! 她的眼神,再次让百里凤烨后背发寒! 猛地将自己的手从百里凤烨掌心里抽了出来!夏樱挣扎着下床,再没看百里凤烨破碎的凤眸。 一眼瞧见了林阮思,夏樱疯也似的冲过去,一把纂住林阮思的手腕。 林阮思被吓了一跳,“啊!你要死了!你纂疼我了!快放开......” “我怀孕了,是么?”夏樱盯着林阮思,“在雪山的时候?是不是?” 林阮思楞了一下,微微往后退了一步,她答应过沐煜不告诉夏樱的。 “是不是?”夏樱又问了一遍。 “樱,你别激动!”月华声音清冷,“你先放开思思,慢慢说。” 夏樱似是听不到一般,又问了林阮思一遍。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林阮思跺着脚,一连摇头。 月华叹息了一声,“思思,你告诉她吧......” “可我答应过他永远不告诉夏樱的。”林阮思低喃。 “你见过沐煜?他怎么样?他好么?”夏樱的语气柔缓了许多。 “告诉她吧。”月华低声叹了一口气,“若不记得便罢了,可她已经知道了......思思,你把一切都告诉她吧,她有权知道。” 林阮思想了想,终于开口道,“是的,你怀过一个孩子,那时候......你身中奇毒,可很奇怪,那毒素居然使胎儿加速成长......”林阮思把遇到妖魂,撞见满身是虫的沐煜的事,全都告诉夏樱,“他很坚强,我从没见过人都那样子了却还能活着,其实,他死了比活着好受,可他一直叫着你的名字,他要为你活着,我很羡慕你,知道你的遭遇后......他求我永远不要让你知道孩子的事。” “......” “我师叔是个医药疯子!她头一次遇到沐煜那样的人,说沐煜是他最成功的药人,即虚弱又强大,像是随时要死,又怎么都死不了,她想继续研究他。又不想让他去找你,所以,师叔让我们忘记了一切......还好我有事没事就吃点毒药,师叔的药效被削弱了,我这才想起一切......”林阮思说着,把百里凤烨将她关起来的事,又重复了一遍。 “他满身都是虫子?他很痛苦?他叫着我名字?”夏樱捂着心口,疼得禁脔。 那样莫大的悲哀,使整个空间变得压抑,所有安慰的言语,全都成为虚无...... 她的疼,只能自愈。 “沐煜,我没有保护好我们的孩子!”许是疼的不行了,夏樱已然站不稳,缓缓往下蹲去。 百里凤烨怕她出事,连忙伸手去抚夏樱,可他的手刚一碰到夏樱,夏樱便推了他一把,她很虚弱,这一推,完成撼动不了百里凤烨,“别碰我!”夏樱尖声抗拒着。 百里凤烨的手僵住。 夏樱一阵反胃,呕吐不止。 “阿樱,凤烨让你恶心了!”百里凤烨居然笑了起来,“让你......恶心了!” 好一会,夏樱方才止住呕吐,扬头望着百里凤烨,“我恶心的是我自己,不是你!” “......”百里凤烨的笑容,让林阮思发瘆,直往月华背后躲去。 “阿樱,若凤烨永远消失,你会不会好受一些?” 夏樱一楞,双眸里生了些慌乱,“我说过......无论什么样的代价,都不值得用命去换。是我自己的选择,百里凤烨,和你没关系。你没死,就值得!”夏樱起身,直面百里凤烨,“百里凤烨......这么多年的陪伴,谢谢你。可是......我再也无法面对你了。往后,我们......”夏樱顿住,好半天才低声继道,“往后,我们别在一道了。” 百里凤烨脸色发白,笑容越绽越大。 夏樱连忙移开眸子,她的心,又更疼了。 “百里凤烨,给我些时间吧。”夏樱几近哀求。 “阿樱......拄后,还能再见么?” 不,别在见了,可话到嘴边,夏樱不受控制的说,“等我可以面前这一切的时候。” 百里凤烨的凤眸里燃起了希望,“好!凤烨等你。” 不知道为什么,林阮思一抹脸,早已经泪流满面了,这一次,她没跺脚哭泣,眼泪在不知觉中流出,“百里凤烨,你终于有魂了......”林阮思瞧着夏樱,朝她哭诉,“夏樱,百里凤烨的情况比你还糟糕。” 夏樱早就发现了......从出了那间石室,百里凤烨的眸子,始终盖着一层淡淡的粉色,这绝不是好事。 “百里凤烨,配合林阮思,好好治疗。”夏樱伸手摸了摸脖颈,几天前,他差点掐死她,如今,脖颈上的指痕已经散了,可夏樱还在悬着心,“百里凤烨,清醒着!” 百里凤烨点头,“凤烨会好好治疗。凤烨会等你。” 夏樱喉头动了动,抬脚离去。 百里凤烨习惯性的跟过去,可脚下刚一迈步,便又停了下来。 他知道她马上要去哪里,可他们......再也不能一道了! 目送着夏樱离开,百里凤烨合上凤眸,“林阮思,你有办法抑制这血脉么?” 林阮思摇摇头,“我担心你会疯掉......我和老鬼讨论过了,这疯血非常顽固,目前,对这血脉,我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凤烨再不能陪着她了,她身子不好......”百里凤烨望向月华,“请你......送她回大夏吧。” 月华点点头,“我也正想去追樱,我不放心她。百里凤烨,你照顾好思思!” 百里凤烨点头。 屋外,已经看不到夏樱的身影了,连她留在雪地上的脚印,也不见了。 他们,还是分道扬镳了! 第七百八十二章 力尽 “别看了!”林阮思站在百里凤烨身后,等了好久,终于忍不住提醒了一句,“她已经走很远了。” 百里凤烨点点头,负手在后,衣服和头发上已经积了好一层白雪。那样薄薄的雪,却似乎将他整个人都压弯了,他佝偻着,样子极其憔悴,如果不是事先知道立于庭中雪里的人是百里凤烨,那么......林阮思恐怕会将他的背影认成一个风烛残年的老者,摇摇欲坠,大厦将倾,似乎连这么站立着,都在透支着生命的活力。 百里凤烨那双眸子里是林阮思看不懂的神情,可是......她却感觉得到,那里面传达着一股强烈的悲切,直击人的心底。这叫林阮思心酸。 这短短几天里,林阮思见过他行尸走肉的样子,也见过他悲切莫名的神情......这些,全都与记忆里意气风发,风华绝代的百里凤烨相差甚远,他的气质在这短短几日里,完全变了个样子。 在他脸上,再也瞧不见那种略带慵懒和狡黠的神情...... 林阮思不想用苍老、衰朽、行将就木来形容百里凤烨,可此时此刻,看见他,她只能想到这样苍白无力的词句。她不明白,一个人,怎么会突然有了那么大的变化,翻天覆地,判若两人。 往脸上擦了一把,林阮思调整好情绪,几步走到百里凤烨身边,弯起眉眼,笑眯眯地冲百里凤烨说,“好啦,进屋吧......你才答应过夏樱要好好治病的,可别耍赖。”边说着,林阮思边给百里凤烨掸雪,“你啊,想压制那血脉,就得乖乖听我的话......先去洗个澡吧,你看你,脸上胡子拉茬的,你再闻闻......你都臭了。” 林阮思本想伸手推他一把,可指尖刚刚触到百里凤烨的衣角,便又连连缩了回去。她害怕...... 此刻,这个男人就像一片燃烧后的纸,即便保留着形状,可微微一碰,便将立刻变成飞灰,散落一地...... 就连再催促一句,林阮思都有些不忍。就在她以为百里凤烨不会回应时,那人却突然动了动......身躯机械,骨骼僵硬,林阮思都听得到咔咔的声音。 这让林阮思吓了一跳,百里凤烨是习武之人,身体灵活,这种声音一般不会出现在他们身上的,可此刻...... 感叹之余,林阮思却想起了妖魂,妖魂对医术的研究已经超越了‘术’,更多的是对人体意志、心绪,以及更深层次的钻研。 关于冶魔血脉,她和老鬼都没有完全压制的办法。或者......妖魂会对他感兴趣! 林阮思眼睛里亮了亮,妖魂脾性虽怪,可倒底还是认下了她这个师侄,或许,自己可以去求求她,请她出手救治百里凤烨,彻底断了那冶魔血脉,念头至此,林阮思便想立刻带百里凤烨回君子谷。可又一想起当年在客栈里,眼见妖魂在沐煜身上种满了虫子,她的念头便又立刻断了! 她那师叔,医术虽高,可她却从不把病人当‘人’。百里凤烨若到了她手上,指不定会成什么样子呢......打了个寒颤,林阮思一个哆嗦,竟是北风刮来,飞雪直往领子里钻。 “你说的对。”百里凤烨无神的看着林阮思,“凤烨都臭了,这......便去洗洗。” 说着,百里凤烨转身,歪歪扭扭地往屋里走去,脚下却似不稳,林阮思连忙走去,想要伸手搀扶,可百里凤烨晃了晃,却又站稳立直了。林阮思松了一口气,不远不近的跟在他身后,却没敢缩回手。 一步,两步...... 第三步还未迈开,那人竟一头栽进了雪里,直挺挺地露着后脊梁骨。 林阮思吓坏了,连忙跑了过去,扳过他的身子,直唤他的名字,又连连拍着百里凤烨的脸,“百里凤烨,百里凤烨......醒醒,这......这是怎么了?”环顾了四周一圈,这院子里,一个人影都没有。 连唤了好几声,雪地里那人却没有一点动静,林阮思看着他苍白的脸,缓缓伸手......颤抖地朝他的鼻翼探去。 呼吸微弱,好在脉搏还正常! 长舒了一口气,林阮思这才明白......他身中合墓之毒后,仍强用内力,以至反噬。 合墓之毒极为奇特,若着了他的道,再强的内力也不可能逼出药效,只有依从阴阳二气,行和合之事,其间若强用内力,必遭反噬,内力越强,反噬便越烈,按理说,百里凤烨早该力尽昏厥了! 现今,却拖了这许多日子! “我知道了......”林阮思个子娇小,艰难地将百里凤烨从雪地里背到背上,“你是一直不放心夏樱,强撑着等着......如今,她去了,你也再没了坚持的气力......能不栽倒么?” 好不容易才将百里凤烨背回床上,林阮思累的满头大汗,“你可真沉啊!” 连连给百里凤烨施了几针,林阮思活动了一下筋骨,竟觉得十分疲惫,眼皮直往下沉,可她知道,现在不能睡。不得已,她只好在自己百汇穴上加了一针,以此保持精力。 看着躺在床上的百里凤烨,林阮思的唇角微微高扬,其实......她从来没有这么放肆地看过他,在他清醒时,总是有意无意地回避她的目光。 此刻,百里凤烨虽然很是狼狈,却也十分乖顺。 很快,百里凤烨便断断续续地说着些什么,林阮思听不大明白,只隐隐约约听清几个字,“喜烛为约......等你......” 林阮思知道,他在挣扎着醒过来...... 百里凤烨的脉息极其诡异,随着他身体衰弱,在他体内却有一股极其强势的气道。林阮思试图引针封脉,可那气道完全不受控制,在他体内横冲直撞,居然将锦凤银针顶飞出去! 林阮思倒吸一口凉气。见那气道终汇于双目...... 百里凤烨猛然睁开眼睛......连阮思吓得从床边跌倒在地! 那双眸子,血红,森冷,幽暗! “你......你醒了?”林阮思颤抖的问道。 百里凤烨大睁着血色双目,没有一点反应,没过多久,眼皮便又重新合了起来。 林阮思往头上抹了一把,一头的汗水!她这才知道......那冶魔血脉有多么可怕! “即然昏倒了,就多睡会吧。”说罢,手起针落,林阮思在百里凤烨睡穴上连封了好几针,自已也力尽瘫软。 第七百八十二章 长乐安康 还没到驿站,夏樱便瞧见了好几个大夏士兵。她这才知道,这些日子,哥哥一直在找她...... 从怀因河起......这一路都设了关卡,十万火急,大小衙门都出动了,京都里下了死命令,务必在五个时辰内找到靖安王爷。整个大夏沿途都请出了宝马良驹,片刻耽搁不得,一旦找到,就地起启,即刻回京。 “王爷,可找到你了。”知府擦着汗水,“再见不到你的话,下官这一家老小大概要全交代了。”知府说到情真处,真个掉下了眼泪。 夏樱脸色苍白,她的身体也还虚弱的很,一路走来,身上积了好些雪,一丁点内力也提不起来,她穿的又单薄,这会儿......嘴唇都冻出一层紫色。只是,世人敬她,不敢多瞧,只被她的气迫压倒,倒也没人发现她的异状。 只是得知沐煜的消息,夏樱再难受,也要挣扎着要回去。 “参见靖安王爷。” 夏樱点头示意他们起身,看了一眼这些侍卫,虽隔了好些年,可夏樱熟知他们几个都是直属于皇帝的高手。夏乾把他们都派了出来,可见情势严峻。 月华一直都跟在夏樱身边,可她此刻却并不出现示人。她本是大夏的皇后,又在华褚作过景枫的妃子,如今......她若出现在这几个侍卫眼前,必定惹出一场风波。 “走吧。”夏樱淡淡扫了一眼,看着其中一个侍卫身下的马。 那侍卫会意,立刻下马,把身下的坐骑交到夏樱手里,“王爷,若不弃,先骑此马,沿途的所有驿站都有良驹配备。” “谢谢。辛苦了!”夏樱接过缰绳,翻身上马。 扫了一眼市集,已见乱象,不知道这边境还能有多少安稳日子。 四国倒有三国交战,唯剩的一国......迟早也得和其他三国搅成一锅乱粥。 从华褚偷渡而来的难民越来越多......战乱使老百姓都成了疯子,边境的治安必须加紧。若华褚难民安置不好,那么......边境将生出许多打家劫舍的土匪强盗。 想到此处,夏樱在马上吩咐,“王林都统,你即来了边境......就暂且别回去了,本王要你立刻从沿边三省调出二万精兵,加紧边境巡逻,怀因河的一切官船及私船,加紧盘查,严禁流民偷渡。所有人的渡牌必须核查,另外......一切持有渡牌,自今日以后批的,全部失效。必须去户部详查,另发补文。” “属下遵命。”王林抱拳领命,他本直属于皇帝,其他任何人的命令都可以暂不遵守,可夏樱的一言一行,倒叫他心悦诚服,安于效命。 知府听到此处,大吃一惊......他自认算个好官,可这些日子,倒卖渡牌也赚了不少银子。那些事虽不是他亲手办的,但师爷和统头暗箱操作,他也只睁只眼闭只眼,如今......这靖安王爷倒直接从源头上将这条路子封死了。 知府一边感叹,一边倒也感谢,若无这倒命令,他也难做。 虽说世人没有不爱财的,可这笔财也不是万无一失的。流民都引度到边境,稍有不慎,漫说银子,轻则乌纱不保,重则抄家灭口。 再者,这些日子还只有临国华褚的难民,若这战乱再持续些时间......恐怕,玉沉和守皇的流民也会往大夏逃窜。 “大人?怎样?”夏樱在马上居高临下的问道。 知府吓了一跳,适才只想自己的事,一时没见夏樱说了什么,只好硬着头皮,胡乱应承。“啊,啥?是是是。” “看样子,本王的话,你没听清啊。”夏樱凝眉,“也罢,我再说一次,你可要好好做事。” “第一,派发渡牌的官衙加派人手,你主事,王林都统和洛尚书从旁协助。洛尚书暂缺,大约五日后会到府衙。” 知府一楞,忙笑道,“这......这怎么说呢!下官人微言轻,该让王都统和洛尚书主事才好。” “吩咐做什么你就做什么,要你啰嗦。”王林扬声呵斥。 “就是,王都统事情多着呢,哪有功夫专管渡牌。”其他侍卫也从旁帮腔。 夏樱抿唇咳了咳,所有人都住了口,再无一人出声,夏樱扫视了一眼,方才继续,“边境诸事,知府你来主事,也请不必推辞,毕竟你在这里有些年头,人情风貌,是旁人比不得的。” 知府只有连连点头的份。 “其二,已经到了边境的流民,若无法遣送回国,想法子给他们寻个编制,以免生事......现如今,怀因河河堤紧缺人手,可以把流民编入其中。其三,自今日起,所有粮食,出国得加收的双倍官税,未出国的粮税减免一成。” 此刻知府心中惊疑不定,方寸之间,这女子已经把问题想的如此深远,单从粮食官税这一加一减中,便已经做好屯积粮食以备战需了。 这年头,华褚缺粮,从大夏运往华褚,虽可贩得高价,可那边更多的是不要命的凶徒,走贩粮食,利润虽高,风险却也不小......若对岸没有接应的大商户,那么,中小商人运粮出国,更像赌博,倒真不如本地销售,一来粮税减了一成,二来也安全些。 “不。”夏樱忽然顿了顿,想了想又接道,“国内粮商,官税减免三成!” “三?三成!”知府有些吃惊,那可真不是一比小数目。 “是,就三成。”夏樱坚定的点点头,“另外,在国内,凡是百斛以上的大粮商,不仅减免官税,如有运粮之事,官府插旗,便宜行事。” 举止之间,已成定策,这份气度叫人叹服! “行了,本王暂时只能想到这些,先这么办着吧。后面有补充再另说。”夏樱望着边境,心里千百种滋味难言,“王林都统,洛尚书回来后,让他把这些拟定成具体条文,尽快送回京都。边境能稳定多久,全靠你们了!” 夏樱下马,朝知府和王都统长鞠一躬,“夏樱替大夏百姓,谢谢各位。” “王爷,不敢不敢。” “您可折煞下官了。” 两人忙去扶,夏樱立在雪地里久久没动,直到王林和知府点头应承。 “王爷,您放心。” “肝脑涂地,万死不辞。” 月华离的虽远,可夏樱的一举一动,她都看的十分清楚。 微微笑起,月华眸中很是欣慰......在华褚的这些年,夏樱处事更老练成熟了些。从前,她是地柄勇往直前的利剑,现在,这把剑不似从前锋利,可却比从前更具韧性。 “走了。”夏樱重新上马,淡淡开口,正抬手欲扬马鞭。 知府突然说道,“王爷,不等百里世子了么?是否需要下官带话?” 乍闻那人的名字,夏樱眼前发黑,险些从马上摔下,好在缰绳握的紧。 夏樱的呼吸渐渐急促起来,好半天方才平复。 “驾!” 夏樱策马而去,雪地里漫起雪花片片。 她没有回知府! 她没办法面对,只好快步逃避! 可是......既然没有办法面对百里凤烨,难道她就有脸面去面对沐煜了? 她想见沐煜,可她也不敢见沐煜。 在她身上发生的这些事,叫她羞颜对他开口。 她曾经要那个少年等她,他曾经保证,她心里只有他一个人。她说,所有的一切,都只是为了大夏,为了哥哥...... 可现在呢?她拿什么身份去见那个为了她忍受一身虫子,拼命存活的少年? 他做到了曾经答应她的和未曾答应过的一切事情!他做的那么完美!无可挑剔。 而她......千疮百孔,所有曾经指天起誓的一切,全都被她搞砸了! 她甚至忘记了他们在雪洞里成亲的所有美好,还没有护好他们的孩子...... 如今,她和百里凤烨更是...... 她还有脸去见月光下那干净清澈的少年么? 马蹄踏起飞雪无数。 雪花迷了夏樱的眼睛......她不知道自己是想见他,还是怕见他。 “驾!” 高扬马鞭,此刻,她只朝着他的方向奔去...... 心口骤然一疼,白茫茫的雪地里,夏樱清清楚楚的听到一声,“阿樱!” 夏樱将马拉停,四下看了看,这才确认自己只是幻听。 可......这一声,怎么那么真实。 无奈,伤心,无助,不安。 百里凤烨这么叫她的时候,那双凤眸里闪烁着浸骨的哀恸。 夏樱摇摇头,死死地握着缰绳,她用力地甩甩脑袋,甚至跳下马来,用双手捧着雪往脸上泼去。 寒意透骨,夏樱觉得自己清醒了许多。 周围只有风声,只有自己的呼吸声...... 阖上眼睛,夏樱松了一口气,可她又听见了,“阿樱!” 他在叫她! 百里凤烨用他那可怜卑微的声音,叫着她的名字,“阿樱,阿樱......” “不!”夏樱仰头大喊,“不!不!走开,走开!” 她这几声凄历的呼叫,惊了身旁的俊马,使之高扬前蹄,长嘶一声,眼看马蹄就要踏到夏樱...... 幸得从不远处赶来的月华一施七巧梭,横推了夏樱一把方才使她避过一祸。 “樱!”月华满眼焦急,“你怎么了。” 夏樱茫然地看了月华一眼,“月华姐,你有没有听到他的声音?” “声音?什么声音,谁的声音?”月华凝眉,看着夏樱满眼心疼,“你听到了什么?” “听!他又在叫我!”夏樱跪在雪里,死死地捂着自己的耳朵,蜷缩成一团。 “樱,没事的!”月华哽咽着,抱住夏樱,“没关系,一切都会好的!你一定要长乐安康!” 第七百八十三章 剔骨难移 “你好听听,没有百里凤烨的声音,他和思思还在那个庄子治疗。”月华拍了拍夏樱的脸,“你再看看,这里只有我们,樱,你得正视自己。你说过并不后悔为百里凤烨解毒,无论付出怎么样的代价,你要百里凤烨活着。樱,他还活着,我看到你发自内心的说‘这就值得了’,樱,既然做了对的事情,那么,无论结果是什么,你都要接纳并且喜欢自己!” 夏樱哭着要躲,又想用手继续捂住耳朵,“别说了!我不想听!”她撕裂着嗓音吼道,“我怎么可能去喜欢这样的自己?这样的我,如此恶心,令人作呕!” 月华半张嘴巴,要夏樱迈过心中那道坎,恐怕不是三言两语就能做到的。至少......她帮不了夏樱。 可是......月华又怎能看着夏樱继续崩溃下去? 沉默了一会,月华终于想到了对应之策,至少......能让夏樱暂时撑住。 虽然会有些残忍,可也好过现在这样。 “他在等你!”月华拨高了声音! 这一声,终于使夏樱将手从耳朵边拿开,人也从崩溃边缘渐渐平静了下来。 “你一直在找的人,他在等你。”月华很认真的告诉夏樱,“他的情况很危险,恐怕只有你能救他了。樱,你自己得先撑住了。” 夏樱吸吸鼻子,身子颤抖。 “你还不知道......夏乾把宫中所有的太医都接到了小木屋,可没有一个人能给他灌下汤药。” 夏樱不知道是天地更冷,还是月华的声音更冷...... “樱,太医说他的情况在恶化,再灌不进去汤药,他会死!会病死,饿死!” 月华平静地说着沐煜的情况有多么糟糕。夏樱反而站立了起来...... “还有阿宁,那个小书僮,他也犯病了,全身抽搐,口吐白沫,太医说他这是被吓病的,他也躺了好些天了。”月华一字一顿,恨不得把病症都描述清楚,“樱,哪怕救不活他们......你至少得撑到去见他最后一面吧!” 夏樱一个激灵! 站起身子,一阵晕眩。 “他不会有事,他不能有事!”夏樱拿过缰绳,重新在雪地里驰骋起来。 风声呼呼,碎雪刮到脸上,又冷又疼。 她还是能听到百里凤烨叫她的声音,‘阿樱’ 一声又一声! 就在耳朵边,就在心里!振聋发聩! 在石屋里发生那一切后,夏樱再也无法直面百里凤烨,所以,他们分开了,再没有一道行路。 可现在......他的声音,他的眼神!所有的一切,都是夏樱无法摆脱的。 百里凤烨仍然在她身边,她连回避都做不到! 分开了、不再一道了,这并不意味着百里凤烨的一切,就能消失不见,像从来没有存在过一样! 这不可能! 有些痕迹,经年久远......乍惊乍觉,已入骨髓,剔骨难移! “驾”夏樱催动马鞭,越跑越快,月华紧跟在她身后。 夏樱的情况不对劲,月华比任何时候都要悬心。她也是君子谷出来的,虽不精医术,却粗通医理,夏樱能听到百里凤烨的声音,这显然是一种癔症,稍有不甚,很可能变成失心疯...... 这念头一起,先把月华吓了一跳,忙扬鞭朝夏樱追去。 跑了一天一夜,终于到了下一个驿站,夏樱刚一下马,那马便立刻卧倒了,鼻孔冒着热气,看上去疲惫不堪,还没半盏茶的功夫,这马已经阖眼睡去了,连放到嘴边的草料也没吃上一口。 靖安王爷快马回京的消息,驿官一早就接到通知了,早在这里等着了一宿。 只是,通知里只有靖安王爷一人,驿官并不知晓随行的女子是谁。 抬眼悄悄看了一眼,驿官连忙垂头,那样清冷的容颜,冰霜般的气质,叫人一眼也无法逼视。 “王爷辛苦了,看把这马累的。”驿官一面行礼,一面将夏樱和月华往馆内引去,“王爷,已经备好吃食了,还热乎着。您二位在这里边稍作休息,拷把火......良驹老早就备下了,我这就去牵。” 夏樱没回话,轻车熟路地往驿馆后的马栅走去,速度比驿官还快。却被月华一把拉住,连拉带拽地往里屋走去。 “樱,我渴了,也饿了。”月华平静地开口。 夏樱哪里会不知道她的用意,终于没再挣扎,乖乖地往里屋走去。 坐在火堆前,夏樱眨也不眨地盯着烈焰......百里凤烨无处不在,在火焰中,她瞧见了他的凤眸,时而带着血色,时而狡黠慵懒,时而哀伤悲切......同样一双凤眸,竟有那么多不同的眼神,它在火焰中变幻着,像是无穷无尽...... 百里凤烨的血眸退了么?离开前,萦绕在他的凤眸里的那层淡淡的粉色意味着什么?他现在怎么样了?林阮思能不能治好他! 不——走开! 夏樱用力摇头,她止不住这些念头!她片刻也不得安静! 沐煜在凤凰树下浅笑着,他轻唤她“樱。” 停下来!停下来!什么都别去想...... 两道身影交织着,他们撕扯着夏樱,她几乎窒息。 银色和红色快速地变幻着,最终化为一片混沌...... ...... 月华见夏樱给了自己一个耳光! 她只觉得心疼,却没寻问,也没干扰,她知道夏樱有多么努力地在撑住自己...... 她帮不了她! 顿了顿,月华只是扬高了声音说,“这些菜看起来挺好吃。” 夏樱顺着月华的声音瞧去。 只见放菜的是一张双层铁桌,上一层放着菜肴,十分丰盛。下一层架着火盆,碳火非常少,温度不高,一看就是特意做的保温处理...... 月华一向清冷,此刻却有意带着些玩笑的口气道,“樱,你再不来吃,我就全吃光了。” 夏樱的瞳孔里映着火苗,不知道再想些什么,月华叹了一口气,给她添好了米饭,夹好了菜,“多少吃点。” 夏樱回过神来,从月华手中接过碗筷,“谢谢。”随意扒了几口,夏樱看着月华,满是感激,“对不起,月华姐,让你担心了。” 月华微微松了一口气,额际的菱形宝石闪闪发光,像她眼神一般,包容且温柔。 夏樱吃的很快,可不知怎么了,她只感觉一阵恶心,忙跑出屋子,站在草坛边吐了一地...... 一回神,月华焦急地站在夏樱身后,等她吐尽了,这才给她递去一方手帕。 “我没事。”夏樱挤出一个笑脸,擦了擦嘴角,“我要再吃两碗。” 月华捂住脸,满眼的心酸。 夏樱的表现......很大程度上是对自己的不认可。 在夏樱身上,癔症的症状已经相当严重了...... 好歹出自君子谷,月华对夏樱多少有些判断。她的身心,同时受到了巨大的打击......一旦崩不住,在高压状态下全面溃败,后果实在叫人悬心。 一口一口地扒着饭,夏樱从前不知道......吃东西竟也能成为一种折磨!每一粒米饭都像石头一样。不知道为什么,一吃东西她就想吐,连汤水也一样,一口都吃不下去......可她不能倒,她得吃东西,只好鲠着脖子往下咽,忍着恶心,拼命将食物往肚子里填。 夏樱甚至掐住自己的气管,以此来减轻呕吐感。 月华移开眸子,眼角已经渗出眼泪。从前看夏樱吃饭是一种享受,无论什么食物,在她手里,都会变成饕餮盛宴。 秦紫幽! 月华突然想到这个人,她无比后悔......她本来可以让她消失的,可她却轻易放走了她! 她设计安排了石屋里的一出,她把百里凤烨和夏樱弄的分崩离析!她甚至同时毁了夏樱和百里凤烨...... 对自己所爱的人,她怎么可以安排这样的一出毒计,同时给他们生不如死的刑法。 秦紫幽赢了!从某些方面来说,她是一个酷吏天才! 月华此刻只有一个念头——她要动用空锡楼的一切手段将她找出来! “月华姐,我吃完了。”夏樱轻声,“马牵来了,我也休息好了......你不要担心我,我先去了。” “不行!”月华想也没想的摇头反对。 “可......” “我说不行!”月华打断夏樱,表情严肃。 夏樱没再坚持,在她心里,月华始终亦母、亦友、亦师!夏樱不愿意反驳她...... “我知道你心急。”月华给夏樱顺了顺头发,“思思给你抓的药都在马上备着呢,你自己什么情况,你应该知道......至少等煎了药后再走。” “我很好......我想,不需要了。”一路上,夏樱总在急切与恐惧中徘徊,一方面,她巴不得马上就到小木屋,一方面,她又没有勇气去见他。 月华望向京都的方面,好一会才重新瞧向夏樱,“万一他醒了,你现在的样子,会让他难过。”月华说的真诚,将心比心,最易动人,“还有夏乾,你的哥哥,他恐怕同样会自责内疚。” 夏樱被这句话的柔软刺中了心口,她哽咽着重重点头,是的,她要好起来! 沐煜命悬一线,她要照顾他,她要让他好好的。 在此之前,她不能倒下去! 忍着恶心吞下的那些饭食,冻在夏樱胃里,像石头一样硌的难受。可是,当她有了要好好的念头后,那些疼意,似乎立刻消散的干干净净。 “樱,用不了多长时间的。”月华往马棚走去,“我去煎药,你阖眼休息一会。等会儿,你就别骑马了,夜里风雪太大,坐马车吧......我来驾车。” 夏樱满心温暖,没道谢,轻轻点了点头,立刻打坐调息! 这一次,夏樱真是伤了元气的,若没半年时间,恐怕恢复不了之前的内力。 夏樱很快放弃了打坐。 她的思绪太乱,一定下来,脑子里不是那个雪洞,便是百里凤烨的眸子......还有他唤她的声音。 各种纷杂的念头弃之不去。 若以这样的心境打坐,她的情况只会越来越糟。 就连单纯的睡觉,夏樱也做不到......她脑子崩的太紧,一点也松懈不下。 她自己尚且这样,百里凤烨的情况恐怕更糟,在石室里,他强运内力抵抗合墓之毒,不知道会被如何反噬。 忽然嗅到一股淡淡的香味,很好闻,像是寺院里用的檀香......夏樱睁开眼睛,果然看到月华燃了一盘细细的炉香。 嗅着那股香味,夏樱的身子渐渐变得沉重起来...... *** 再次睁开眼睛时,有那么一瞬间,夏樱怀疑自己失明了。过了好半天才意识到,那不过是天黑,她又身处马车里而已。 夏樱身上披着毯子,身下垫着极厚的棉絮。 拉开车帘,就着星月和白雪的反光,夏樱看见月华肩头上堆了很厚的一层雪。 “月华姐。”夏樱的嗓子有些干哑。 “醒了?”月华从车辔旁拿过一壶水递到夏樱手里,“喝点水。” 夏樱拧开壶,里面的水还温着。 “你别站着,一会把你摔下马的。”月华浅笑,又扬了扬马鞭。 “到哪了?”夏樱看着四周,看起来像是村镇,远远地还能看到一些亮着烛光的屋子,“现在什么时辰?” “你睡了一天。”月华催促着夏樱,“快放下帘子,去马车里再睡会,别着了风......现在是亥时。” 一口将壶里的水喝干净,夏樱感觉好了很多,身体也轻快了不少。 “樱,在驿馆里......你脸色太难看了,我想,比起喝药,你更需要好好睡一觉。”月华伸了个懒腰,“现在你该吃药了。” 药被月华贴身藏着,用锦袋绑在了腰间,“要快速赶路,熬药不方使,所以......我把药材减半,在驿馆里按方子制成丸药了。” 夏樱看着手上的锦袋,只觉重如须弥山!就凭这个......她也应该好起来! “思思说你身子太弱,本应该吃几天药膳再服药汁的,可......事从便宜,这种条件下,只好这样了。”月华笑了笑,“樱,你先服半粒丸药吧......如果受不住药效,一定要说。” 夏樱不知道在她睡着的这几个时辰里,月华究竟为她做了多少事...... 她的身子,她自己清楚......月华肯定为她耗费了不少内力。 “月华姐,我来赶会车,你肩上都是雪,你也休息一下。” 没等夏樱说完,月华便将她推开了,“等要换的时候,我自然会叫你。” 月华语气浅淡,却自有一股不容质疑。 “樱,你很担心百里凤烨。” 夏樱一楞,握着车帘的手也不自觉的攥紧了,“我不想再提他!” “想不想和能不能不是一回事。生命里有些东西是无法控制的。就像你一再否认,可事实却是你依然关心他,担心他!” 夏樱知道月华说的事实,所以......这让她又多了一条恶心自己的理由。 “老鬼最近行踪不明,我会找到他,让他去看看百里凤烨......我想,他和思思应该会有办法的。”月华看着夏樱,“樱,你......” 月华眸光深沉,她想告诉夏樱一些东西,可最终欲言又止。 夏樱也看出来了,却没追问。 她不敢! 第七百八十四章 山河尽皆化春风 “吁!”月华拉停了马。夏樱身子往前一倾,立刻睁开了眼睛。 “樱。”唤了一声,月华掀开了马车帘子。 熟悉的街道,熟悉的人...... 夏樱眼眶一热,这才发现,她爱这片土地......竟如此深沉。 夏乾早已经在这里等了许久......他穿着便服,披着一件玄色鹤氅披风,身边只跟着一个侍卫。 “哥。”夏樱喊了一声,嗓子发哑。 “恭迎王爷。”夏乾的侍卫神情恭敬地冲夏樱行礼。 夏乾快步走去,向夏樱伸出了手,将她从马车里扶了出来,没说什么,他先给了夏樱一个长长的拥抱。 所有的委屈全都涌上心头,这是与她血脉相连的同胞兄长,夏樱伏在夏乾怀里,咬着下唇,强忍着哽咽,可无论她如何固作坚强,眼泪仍然无声无息地往下淌。 夏乾轻抚着夏樱的背,语调沉重,“樱子,别怕,咱回家了。” 夏樱泪落成堤。 “......往后,哥哥保护你,再也不让你受一点委屈了。”夏乾拍着夏樱的后脑勺,“樱子,对不起,这些年......我没保护好你,却让你一直拦在我身前。” 夏樱直摇头,她是靖安王爷,她所做的一切,都是她的责任,她的选择。 “我没事。”夏樱一边擦着总也擦不完的眼泪,一边冲着夏乾微笑,“哥。” 夏樱不爱哭,可这几日......她的眼泪竟如此频繁。 夏樱的笑和她的模样,让夏乾心里发酸,甚至不忍直视她的目光。 他的妹妹,归家时,满身伤痕,满眼沧桑...... “哥,我不跟你说了。”好不容易,夏樱方才止住眼泪,“他还好吧,我要见他。立刻!马上!” 夏乾点点头,“放心,太医都守着。” 夏樱骑上夏乾的马,直冲着小木屋的方向奔去...... 月华一惊,马上要跟着夏樱过去,却被夏乾一把拉住,“让她自己去吧。” “可是......”月华忧心地望着夏樱离开的方向,“她身子不好......而且有了轻微癔症,她不能再受刺激了,我怕......” 夏乾将指头压在月华唇边,止住了她继续往下的言语。 夏乾将身上的披风解下,轻轻地披在月华身上,又拉着她的手放在唇边轻呵,“你先关心一下自己。” 月华笑了笑,安静地看着夏乾,肆意而放纵的享受他的关怀。 “又见到你了,真该感谢樱子。”夏乾深情的凝望着月华。 他的皇后,他心里唯一的妻子。她离开时,他宣布皇后病逝,可暗中一直叫侍卫察看她的影踪...... 知道她在华褚为妃,知道司白为她种了一株花开不败的桃树,听过司白写的那首《覆雨》,夏乾嫉妒地发狂!他讨厌司白,讨厌桃花,讨厌桃花公子的名头。那年,夏乾下令,拨了大夏皇宫里所有的桃树,禁止整个御花园出现任何一朵桃花。 她不属于他一个人,还有其它人深爱着她,他恨不得拼尽大夏所有国力,找到她,藏起她,折了她的翅膀,让她只能呆在他身边...... 可他不能够。 月华轻抚着夏乾的脸,这也是她魂牵梦萦的人,“你下巴上一层青色,多久没刮胡子了?看起来,像......我爷爷。” “胡说八道!”夏乾气极,抬手要打。 月华将脸迎了过去,夏乾的巴掌变成了轻扶,“我英俊潇洒,无人可及!至少......比那什么桃花公子,司黑少爷,年轻俊俏得多。” 月华扑哧笑了起来,“人家叫司白,是白!不是黑。你别乱给他有取名。”月华像孩子一般地去拔夏乾的胡茬。一根一根,揪得夏乾直嘶凉气。 “好了,别动。不闹了。”夏乾抓住月华在他脸上乱动的手,“让我看看你,让我再好好看看你......我怕想不起你的样子。” 月华见夏乾眸中闪过哀伤。 “月华......我已经很久没有在梦里见过你了。”夏乾说,“如果连做梦都梦不见你,我还能怎样感受你?” 月华伸手将夏乾紧紧环住,“我在。” “你还是要离开我的,是么?”夏乾的力道变紧,月华身上传来一阵疼意, “留下来久一些,好不好?”夏乾乞求着,亲吻月华的秀发。 月华叹息了一声,“夏乾......” 她有很多话想说,可张口,似乎都是离别。 她有很多事情要做,他也有很多国务要处理! “现在,我在这里。”月华抓着夏乾为她系上的披风,“你也在这里。” 夏乾跟着笑了笑,可眼神里的失落,却没有逃过月华的眸光。 “你在怪我,是么?”月华垂头,“对不起,我真的没办法做一个好皇后,那个皇宫让我窒息。” “我知道。”夏乾望向远方,“我想让你幸福,让樱子幸福......这几年里,我做过很多违背初衷的事,可我已经在改正了。我不再要求你陪在我身边,只要你快乐......你应该去做你喜欢的事。” “......” “老实说,同你分开的这几年,才让我知道......樱子为我牺牲了多少。”夏乾咬着牙关,身子微微发抖,“我居然那么残忍,亲手将她推到她不爱的人身边。我后悔了,今天看到她那般模样,我......我简直......” “......”月华做了个嘘声的手势,打断了夏乾,“也许都是天意的安排,都过去了......” 夏乾停顿了一会,叹息声中带了几分释怀,“也罢,月华,只要你记得,无论你到哪里,只要你还愿意......我一定等着你。” 月华重重点头,满心暖意。 这个人,成全了她所有的任性!守护了她全部的爱...... 他是帝王,坐拥天下的君主,她曾经以为......自己离开后,一年两年,最多不过五年,他会很快将她忘记。 可是......并没有,他的身边并没有更多的宠妃,他仍在等她。顶着满乾大臣的压力,后位悬空。她知道他的意思...... “夏乾。”月华突然伸手指着夏乾身后某个方向,语气惊愕,“你看那是什么!” 夏乾猛然回头望去,“怎么了,我什么都没有看到......啊呀!” 一颗凝成石头的雪球砸到了他的脖子里,夏乾一个哆嗦,伸手一抓,摸出满手的碎雪。 看着他狼狈的样子,月华高声欢笑,一边跑,一边脱鞋,把两只鞋子东边抛一只,西边再抛一只。赤着脚在雪地里奔跑起来。 就连月华在雪地里踩出来的脚印,夏乾都觉得与众不同,格外秀丽。 夏乾也捏了一个巨大的雪球,“小浑球,居然敢塞我一脖子的雪。你惨了,你别跑......”没跑几步,夏乾又带了些急切,丢了雪球,跑了一整个环形,才将月华丢落的两只绣鞋拾起,“月华,你站着,穿好鞋......冻坏脚怎么办?” 月华一向不喜欢穿鞋,没人的时候,她总喜欢赤着脚走路,夏乾知道她的怪癖,无奈又宠溺,夏天便也罢了,可现在是冬季,“不穿鞋也行,你停下来,让我给你焐焐。” 月华回眸,冲着夏乾微笑,随即摇头撒娇,“我不要嘛!”她的声音,即温且娇,叫人骨头发酥,“夏乾,我不怕冷,你怕么?” 月华捧雪轻扬,笑声甜美,“你也脱掉鞋子,陪我踩雪,好不好?” 夏乾没说话,立刻蹬掉鞋袜。 没觉得冷,倒像踩住了一团团绵花糖,又软又甜...... 月华在雪地里玩的格外开心,她跑的飞快,衣袂飘飘,笑声空灵又婉约,像下凡的仙子,美的不真实。 认识月华的人,总说她身上有种寒冰一样的气质,叫人不敢亲近......夏乾一度觉得那些人认知有问题。后来......夏乾才知道,这人世间,最好的那个女子,只在他一个人面前高声大笑,也只在他面前撒娇招摇。她会对他表达露、骨的爱意,无限的相思。只是因为,他是她唯一深爱的男子。 月华的冰冷与疏离,从来没有在夏乾面前展露过。 翻遍史册,夏乾衷心感激上苍! 他拥有一个为了他和他的江山,付出所有,放弃一切的妹妹。 也拥有一个把所有弥足珍贵的美好,毫不保留地交给他的妻子。 他所拥有的纯粹与真情,比起更多的人,更多留在史册里的帝王,已经多的多了。 够了,这些......真的足够多了! 这几年,夏乾总在夜里反思,他痛恨自己怀疑过夏樱,恐惧给了夏樱过大的权力,也担心过她手上的兵权,甚至悬心夏樱会架空他。 曾几何时,夏乾同样怨恨过月华,她说皇宫束缚了她,皇后的身份压得她难以喘息。可一转头,月华却进了华褚,成了华褚皇宫里......南熏殿的主子,华褚帝君的妃子。听说,那南熏殿里,还有另一个男人,为她引了温泉,植了一颗花开不败的桃树。很多时候,想起这些,夏乾心头火起,恨意满腔。 夏乾庆幸最近几年,自己不再恨,不再怕,也不再怨了! 够了,真的够了! 她们为他牺牲的已经足够多了,他不可以、也没有权利要求更多了...... 很久以前,漫长的向前世一样。夏乾已经记不清楚了,甚至连母妃的脸,都盖了一层迷雾。那年,自己一边哭,一边拿着毒药,亲手端给了母妃。他记得那时候,他不要当皇帝,不要当世子,甚至不敢要求温饱。他只希望护好自己和母妃的小妹妹...... 守护妹妹的笑,这是夏乾的初心。可皇位让他离初心越来越远。只差一点点,他又会演出一场惊心动魄,却毫无新意的、古老的手足相残的戏码。 还好......一切都来得及,他还能悬崖勒马。 人世间,他最爱的两个人......都还有让他保护的机会! 他还有机会成为她的哥哥,她的丈夫! “月华。”夏乾凝视着月华的脸,“这世间,我最信任的,只有你和樱子。我想保护你们。”喉头有些哽咽,好半天,夏乾才继续说道,“如果我做错了,离这个目标远了......你一定要提醒我。” 月华感到夏乾在发抖,他的眸子里带着无限的恐惧。 月华刚要开口,却被夏乾止住了。 “答应我!月华,答应我!”夏乾有些急切,就连嘴唇也在轻微地发抖,“我怕我会变成野兽。你知道的......我恨过你,也怀疑过夏樱。凝视着龙椅,我觉得我可以杀了任何人,你、樱子,有时候,在我眼里,你们比蝼蚁还轻。” 说到这里,夏乾抖的更厉害! 如果一切恐惧的源头,都来自于自已......那几乎是无解的地狱。 “我会的。”月华抚摸夏乾的眉眼,语调温柔,“夏乾,我向你保证!” 夏乾觉得唇边又软又甜,正是月华蜻蜓点水的吻。 月华的吻,月华的目光,渐渐的让夏乾平复下来。 宁静! 这是雪,也是夏乾此刻的心境。 “你知道的,我是驭兽师......你就算变成野兽也没有关系。夏乾,我总有办法的。” 月华牵住夏乾的手,赤着脚,带着他在雪地里一步一步走。 他跟着她,凝望着她......纯粹地像脚下的雪。 “夏乾,你回头看看。”月华仍握着夏乾的手。 一回头,夏乾看到了——初心! 月华领着夏乾,在雪地里走出一个“心型”,这颗心是闭合的!即是起点,也是终点!就像他脚下的足印......兜兜转转,曲曲折折,依旧回到了从前。 这颗心是夏乾此生最珍贵的礼物。也是他至死也忘不掉的回忆。 从此以后,月华的怪癖也成了夏乾的怪癖! 多年以后的史册里,记录过一位喜欢赤脚的皇帝,他是大夏皇朝的末代君王!在身上聚集了许多迷团,后世史学家,有人说他心狠手辣,残杀胞妹。有人说他赤子之心,重情重义。赤足之谜,仅仅是其中之一...... 在那个四国并立的年代,每一个渺小的人,都在史记里留下过浓墨重彩。 当时明月,谁人知! 纵然后世无限神往,终究只能窥得些许轻痕,曾经发生的那些事,终究会被时间吞没。 “你在想什么?”月华眨眼,轻声问,“担心樱子?” “什么都瞒不过你。”夏乾叹息。 “是你说......让樱子自己去处理的。”月华假装气恼,无理取闹地锤着夏乾,下手还不轻,“你现在不许想别的......就连她也不行,我希望我爱的人,满眼是我,满心是我。” 夏乾笑了笑。 月华另外一个雪球又朝夏乾的脸上砸去,正中面门,花开正好! “小浑球,你还没完没了了。”夏乾板着脸生气,可双眸之中,山河尽皆化春风,“必须给你点颜色才行!” 那年的大夏,雪那么厚,那么暖...... 他和她在雪地里放肆地欢笑,一同扬起了许多柳絮六角花,忘记了时间,忘记了离别...... 肆意地洁白,纵情的欢笑! 一团又一团的雪球,载着轻盈的欢笑,亦载着厚重的爱。 这些雪,这些白,这颗初心......成了这对情侣记忆里永远不可能能抹掉的绚烂。 第七百八十五章 沐煜 夏樱早早地便下了马,现在已经看得到白雪中小木屋的样子了。 那棵见证了一切的凤凰树挺拔地屹立着。纵然已经掉光了枝叶,可它明显变得粗壮了。 只看了一眼,夏樱眼眶立刻就红了...... 时间在不知不觉中流逝着。一切都在变化中。 答应和百里凤烨成亲,后来又去了华褚,做了华褚的皇后。年少轻狂的夏樱曾经以为,一切会很快结束。她曾经天真的觉得自己能帮哥哥,帮大夏!她曾以为,可以凭借一已之力,使大夏从四国最弱小之国,一蹴而就,重新回到离雪奚和叶华然的大夏盛世。 可她错了! 夏樱怎么也没有料到......这一去,竟离开大夏近十年! 和百里凤烨成亲,答应去华褚,这一切都是夏樱的权宜之计,总觉得至多不过一两年,她就能凯旋而归,干干净净的从此和沐煜偕手与共,可事实证明,年少的她,所思所想,简直像个笑话。 回头来看这一切,夏樱只觉得惭愧! 当初去华褚的初心,不过是想搞乱华褚朝廷,让大夏趁乱捡些便宜,得些好处。可在华褚的那些日子,却是景枫不知不觉地影响了她,也教会了她许多...... 夏樱放开了缰绳,由着马儿随心离去。 她一步一步地往小木屋的方向走去,过往的一切在脑子里不停地回闪。夏樱紧咬牙关,心口疼的厉害。 骤然发现,自己曾经做的每一个决定,都是如此自私,甚至从来没有给过沐煜选择的机会。 他是那么倒霉,在她最危险的时候骤然出现......以羸弱的身躯,拼命为她找到了救援,拼到了生机。 她从此赖上了他。不管他愿不愿意,她总是能动用手上的权力,了解他的动向,死皮赖脸地出现在他生活的每一个角落。 最开始,他是那么地反感她,处处避着她,一次一次地告诉她,他们不合适。为了躲她,沐煜甚至搬了好几次家,都是深夜出发,可她还是一次一次地追了去过。 这一切,夏樱从来没有给过他选择的机会。 就连和百里凤烨成亲,她也没有和沐煜商量过......只是临了到头,草草通知一声! 即便这样,她依然拒绝给他选择的机会,她要求他]命令他、要他一定等着自己,等着一个已经成了亲,却还不愿放过他的人。 从沐煜答应夏樱,并接受她的爱意以后,他......从未许诺过什么,却从来没有负过夏樱,一次也没有,一丝一毫也没有! 可是,她呢?夏樱对他说过许多情话。她甚至怀疑自己肚子里所有的墨水都用来说情话给沐煜听了。可到头来,一生一世一双人,她就没做到过!什么坐看云起,什么平凡的幸福,什么柴米油盐,什么共尝尽酸甜苦辣......这些,现在看来,居然那么空洞...... 离小木屋越来越近,夏樱的脚步越来越沉。 她居然微微往后退了一步! 现如今,她还有什么脸面去见他? 念头一起,夏樱又听到了那个声音,‘阿樱'',一个激灵,夏樱吓坏了。她知道百里凤烨不可能叫她的,可那声阿樱,却像幽灵一样,无时不在,无处不在!脑子里闪过呆在石室的那五天五夜,夏樱望着前方小木屋的方向,更觉得自己被抽干了一切力气! 放在从前,夏樱绝对不会相信,有沐煜在的地方......不仅没让她飞奔而去,反而彳亍徘徊,甚至......甚至想要逃跑。 沐煜! 沐煜! 他说‘阿樱,我允了’他说,‘小王爷啊,我答应你了......沐煜答应娶你了’,在雪山上,那个山洞里,他们已经成了亲,完全拥有了彼此。 不能逃避! 夏樱深吸了一口气,捏紧拳头,重新朝前迈开步子。 她又走上了青石板的小道!一切,都那么熟悉。就在这里,她练剑,他倚着凤凰树干,微笑地瞧着她舞剑。那时候,夏樱最爱偷看他瞧自己的眼神,温柔而深情。沐煜很少对她说情话,可他的眼神让夏樱从患得患失中安心下来。有些话不必喧之于口,一个眼神就能懂。她的心意得到了最好的回复。 伸手扶上了凤凰树的树干,夏樱眼前迷糊了。她将脸贴到了树干上,它已经长成了苍天大木,她甚至没法将树干环起。 这棵凤凰木见证了一切,可它现在......枝叶凋落,只剩树干。 夏樱想的太入神,一时竟没有察觉身旁有人出现。 待她回过神以后,鱼倾歌跪在雪里,已经将额头叩出了血迹。 “你干嘛!”夏樱止住了鱼倾歌的动作。 “求你救救公子,只有你能救他。”鱼倾歌非常憔悴,眼底还带了很重的青色,眼皮也是浮肿的,一身翠绿色的衣服看起来也有些发脏,“我知道你恨我!是我一次次地阻挠你们相见,我知道错了。只要公子活过来......怎样都好,我把命给你。” 夏樱呆呆地看着鱼倾歌。 她对鱼倾歌的印象并不多。 第一次见鱼倾歌,是在寻找村民口中怪物的山上,可那时,夏樱根本没记住她的脸。 对鱼倾歌稍有印象,还是在淳于梦娜的刑室里......那时候,夏樱就觉得很奇怪,她并不认识鱼倾歌,可她看夏樱的目光,却带着十分强烈,又十克制的恨意!那种恨意,甚至比折磨她的淳于梦娜还要强烈。 “太医怎么说?”夏樱瞧着鱼倾歌,在鲜少的印象里,她至少秀丽可爱,绝不像现在这样疲惫消瘦。 今早夏乾把小木屋中所有的太医支走,鱼倾歌就知道夏樱要来了,该来的总会来的。她甚至盼着夏樱很长时间了。 “公子现在能服食一些汤药了,可怎么都叫不醒。尽管比最开始好些了,可太医说......他的情况还是很危险,随时都有可能逝世。”鱼倾歌握着拳头,“他一直在叫你的名字。” 闻言,夏樱身子一抖,整颗心猛地缩紧。 “不,不会的。公子一定会平安到老。”鱼倾歌仍跪在地上,仰头望着夏樱,“他不会死的!他经历过比这还要危险千万倍的伤疼,我从来没有见过一个人能那么勇敢。我知道......”鱼倾歌有些哽咽,语气却十分坚定,缓了半天,她才继续,“从很久以前我就知道了,你是他的求生欲。曾经、现在、以后......他甚至是为你而活着。最开始在公子身边的时候,我觉得他那么活着太痛苦了,还不如死了干净,一了百了,至少不用受活罪。刚开始时,妖魂跟本没将公子当成人,公子只是妖魂用来培养毒虫蛇蚁的巢穴......”说到此处,鱼倾歌已是不忍,“妖魂说公子每一次呼吸都像千刀万剐,后来,连妖魂都对公子不忍心了,甚至告诉公子,如果撑不住,他可以帮公子安静地离开......公子拒绝了,他的答案只有一个——他要活着,他答应过你,千方百计地活着。” 夏樱扶住额头,有些站不稳,还好身后的凤凰树干紧紧地将她托住。 在他经历这些的时候......她居然不在他的身边!夏樱紧握双手,掌心里,早已渗出血迹。 “现在也一样。”鱼倾歌说着,又朝地上叩了一个头,“只要你在,只要你出现......只要你再一次让他活着,他一定会活下去的。”带了些委屈和心酸,鱼倾歌望着小木屋接口道,“为了你......只是为了你。” 夏樱站直身子,伸手将鱼倾歌强行扶了起来了,“你别跪了,他的事就是我的事......用不着任何人求。” 鱼倾歌一楞,顺从地站了起来。是了......她连这个资格也没有。 望着夏樱,鱼倾歌心里空了一大片。 “你和公子肯定恨我,怪我。”苦笑了一声,鱼倾歌叹息,“只要公子活过来,我马上离开,对不起......这几年,是我太自私了。否则......否则你们早就团聚了,公子大概也不会这样。她再次忘记了你......都怪我。” 夏樱顿住,“再次忘记?再次?” 关于沐煜忘记一切的事情,夏樱听林阮思说过了,可何曾有过再次忘记? 瞧见夏樱脸上的迷茫,鱼倾歌叹息了一口气,神色悲切,“是的,他忘记过两次!第一次他忘记了你,忘记了一切,忘的彻彻底底。我骗他说我们青梅竹马,早有婚约。”说到这些,鱼倾歌脸上甚至有几分羞涩。 夏樱瞧着鱼倾歌的神情,心里十分酸涩,可倒底有几分感激。 “在公子身边的每一天,我都觉得很幸福。”鱼倾歌长吸了一口气,望着满地的白雪,重新开口,“可他有意识之后,马上告诉我‘不管之前我们有什么样的婚约,他都不能娶我’,当时我偷偷地想着......没关系,只要他什么都忘了,也一样会忘记你,我还有机会。对......对不起,见笑了。”鱼倾歌这才发现,眼泪竟不知不觉地流了下来,她连忙慌乱地去拭泪,好半天才平复下来,“可我错了......就在那天,你去了山上,要我们小心当地的毒菇,以及村民口中的怪人,就在那一天......公子连你的面都没见过,他只听见你的声音,可就是这样,仅仅这样......他走出小木屋,告诉我说‘倾歌,我喜欢她’,那时候,我便知道了......他的心意永远不会改变。” 听到这么详细地一切,夏樱已经开始发抖! 她辜负的......究竟是什么样的人啊! “从开那天起,公子开始收集靖安王爷的一切消息,他打听你的每一件事......他爱茶馆的说书人讲你的战役,尽管他觉得自己是个怪人,从不敢出现在人多的地方。” 夏樱大口大口地呼吸着,仿佛不张着嘴巴,她便要窒息死去。 “他知道你的很多事,有几天,他总是深夜离开,一开始,我也不知道他去了哪里,后来我知道了,他想离你近一些,所以,悄悄地去昆华宫的屋顶守着。” 那道温暖的目光! 鱼倾歌说到这里,夏樱便立刻知道了是哪些日子,难怪有几天,她睡的这么安稳踏实。这些......百里凤烨坦白时也提到过。 “公子对你的了解,大概比你自己还多吧。”鱼倾歌笑了笑,带着苦涩道,“他看见过你画沐煜的像,他知道你一直在找他,所以......那一天,他决定为你找到沐煜!”鱼倾歌大笑起来,笑声越大,眼泪越多,“他要去找沐煜,寻找你深爱的人!是不是很傻?是不是很可笑?” 夏樱安静地看着小木屋,谁也不知道她在想什么。 “倾歌姐姐是淳于梦娜的胞姐,我和淳于梦娜有仇,我恨她!”鱼倾歌说到此处,有些难以平复,“前几年,淳于梦娜找到了我,想从我口里套出一些事,所以将我抓到了华褚皇宫,后来是妖魂带我离开的,就是那一天......我一回去,便瞧见了公子的画,他画了一幅盖着红盖头的新娘,他入神的看着那张新娘图,那天......公子应该想起了一切。他知道了墨宜就是沐煜,他要为你找的人就是自己!他立刻要去找你......可妖魂却不愿意放过公子,她一直说公子是她最完美的作品,是她最好的药人。妖魂用我的生命危胁公子,他是那么善良,还是又一次委屈了自己......所以,那天晚上的一切,他又重新忘记了。” “......” “现在,他依然每一天都在为你寻找沐煜。” 鱼倾歌轻松了许多,把曾经隐瞒的一切,全都说了出来,竟然有种重生的轻松。 “从华褚到大夏......他不自觉地来到了这个小木屋,经常望着你面前凤凰树出神。一看就是数个时辰。”鱼倾歌打量着夏樱,“连阿宁也对这个地方熟悉极了,那时候我才知道......假的始终是是假的,用不了多久......妖魂的一切药效都会失效,公子依然会想起所有。已经刻到骨血里的东西,和记忆没有关系。” 结合林阮思、百里凤烨和鱼倾歌的所有言语,夏樱多多少少把这一切连成了一条时间线,“妖魂......在他变模样之前,医治了他多久?”夏樱声音颤抖,她想知道,他受了多久的活罪。 “......那时候,我还不认识公子。”鱼倾歌摇了摇头,“我真的不知道,我第一次见公子的时候,就是在林阮思和妖魂连合救治时。”鱼倾歌没有说正是因为她误扎了沐煜一针,才有了后来的所有纠缠,一开始,她真的只是想要补偿沐煜,“听妖魂提过,那应该是公子从昆合雪山回来不久......” 夏樱猛然睁开了瞳孔,突然想起多年前的一个梦,脱口而出,“褪皮!” 夏樱曾经梦到过沐煜变成一条白蛇,一层一层地褪皮!在梦里,沐煜一直叫着她,他求夏樱原谅他,他说他撑不下去了,他活不走了!在梦里,夏樱给的答案也很简单,她用龙渊划开自己的脖子前说,‘既然你撑不下去了,那么......我了陪你’。 或许......就是这句话,让那个本已经死去的人,重新睁开了眼睛。 鱼倾歌倒吸了一口气,不可置信地望着夏樱,“你......你怎么知道?你......你不可能出现在那里的!” 夏樱亦被吓到了,鱼倾歌居然是这种反应!夏樱喃喃地问道,“他真的是褪皮才变成这样的么?” 鱼倾歌点点头,好半天才恢复了平静。 “你和他......”鱼倾歌沉默了好一会,方才说,“我心服口服!” “......” “你们彼此竟有这样的感应。看着你们我才相信,这世间,居然有超越时间,超越地域,超越一切的爱。” 不,夏樱的心猛地紧缩起来!她配不上这样的赞誉!她不配! 她失去一个小孩,她忘记了他们成亲的事!她在他最需要自己的时候,做着华褚高高在上的皇后。 她甚至......在那个石室里,和百里凤烨...... 如今,她要怎么面对沐煜。 越是清楚的知道他的深情,她越是无地自容...... “他怎么会突然这样?”夏樱不明白,“情况怎么会这么严重?妖魂真的治好了他么?他还有后遗症么?” 鱼倾歌摇头,“不知道,之前都好好的,可......八天前,吃饭的时候,他突然吐血昏死过去,还一直叫你小心,不停地说,‘小心些,阿樱,小心些’” 鱼倾歌并没有发现夏樱猛然变化的神情!算起来......八天前,正是她和百里凤烨掉进石室里,百里凤烨身中合墓之毒的时间...... “三天前,公子稍好了一些,他的话也变了......不再叫你小心,只是说,‘别哭......阿樱别哭。” 夏樱不想在外人面前崩溃,可鱼倾歌将这些转诉完成之后,夏樱早已经泪流满面了。 她终于有了再见他的勇气! 现在......她只想再听听他的声音,她只想躲在他的怀里大哭一场。 她想念他轻刮自己的鼻子,问,‘你是他们口中那个武功高强,铁血刚毅的靖安王爷吗?’ 她想念他宠溺又好笑的叫她,‘小王爷’时的语气。 她想念他举足无措,哄他别哭的样子,他会笑着叹气,说‘你这......爱哭鼻子的鬼丫头片子,我应该拿你怎么办呢?’ 夏樱绕过鱼倾歌,飞奔了过去。 打开木门,沐煜安静地躺在床上,屋子里有一股混合着墨香的药味。 “沐煜。” 第七百八十六章 初见 “沐煜。”夏樱驻足,凝望着仍旧躺在床上的男子,喉咙里像是被人塞了一块生铁。哽得她又腥又疼。 鱼倾歌仍然远远地站在凤凰木前,她望着屋里,想像着那两人团聚的画面,微笑着掉下了眼泪...... 公子,这一次......大概真的要告别了呢!吸了吸鼻子,压下心底的不甘,鱼倾歌双手合十,默默为屋里的人祷告祈福。 风吹的木门咯咯作响,没一会,敞开的屋里便吹进了不少的碎雪。沐煜身子不好,可别冻坏了他。想到这,夏樱这才回神,轻轻合上了房门。 小木屋把世界隔开了。这里......只有她和沐煜! 这样的场景曾经无数次地出现在夏樱的梦里。可现在......她竟有些举足无措。 不知凝望了多久,夏樱这才缓缓朝着床前走去。 只一眼,沐煜那一头的白发便灼伤了夏樱的眼睛。 他闭着眼睛安静的躺着,无声无息,像是一张真实的画像,也像一座精美的雕像,可无论怎样看,夏樱都没法觉得他是活人...... 即便站在沐煜身边,即便一伸手便能碰到他,夏樱仍然觉得轻飘飘的......她感觉不到一点真实。 虚空......无助......生命像被剥离了躯壳。 凝视着那张不属于沐煜的,陌生的脸。夏樱却丝毫没有觉得怪异...... 她确信自己就算不知道沐煜变了样子,也依然能一眼认出他来。 那是一种本能,刻画在灵魂最深处的印记。无论他变成了什么模样,她都能认出他来。躯壳只是盛装灵魂的物件,无论怎么样变幻,夏樱依然能一下子便发现属于沐煜最本质的东西。熟悉的无需刻意分辨,自然的说不出原因。 就像现在这样!他还是沐煜,最初的少年。 只是......自己却不一样了!夏樱咬紧牙关,疼得颤抖...... 她不一样了!而他还是最初的、谪仙一样的少年! 连连深吸呼,强迫自己停下来,夏樱尽了最大的努力,这才没让自己崩溃疯狂。 她不能哭,也不能退缩! 生怕把沐煜惊醒,夏樱轻轻地坐到了床边,缓缓执起沐煜的白发,楞楞地看得出神。 “沐煜。”夏樱在心里唤了一声。 她希望他马上醒过来,可她又害怕他醒来! 她要怎么跟他说?她要怎么面对他! 即便到了这个地步,即便已经走到了他的身边,可夏樱依然不知道如何面对这一切! 百里凤烨和她在石室的那几天,几乎将夏樱的一切全都撕毁了。那让夏樱不再完整,甚至让‘夏樱’死去。 即便此时,即便此刻!已经发生的那些事情,一样使得夏樱没法直视沐煜。 只要稍微一想石室里的事情,夏樱的头脑中便一片混沌......胸口亦麻木的生疼着。 遗忘在昆合雪山的那段记忆,此时却格外清晰......夏樱想起那些缠、绵,不觉地将手捂住小腹......这才惊觉,眼泪已经滴到了沐煜的脸上。 对不起! 对不起!千千万万的思念,万万千千的抱歉。她没有保护好宝宝,甚至不记得它的存在! 伸手碰了碰沐煜的脸,他身上有着让她沉醉的温度。 眼睛有些花了,夏樱看不大清他的脸,“沐煜!”这一次,她叫出了他的名字,“醒过来,好不好!” 夏樱低咛着,她知道......他一直都在。 “沐煜!”夏樱依然不知道如何面对,可她想听他讲话,想在他面前忏悔。 *** 从夏樱走进那间小木屋,已经第三天了。 屋里没有任何动静,至甚没有交谈的声音。 鱼倾歌好几次都想推门而入,可又不敢打扰......直到现在,她终于克制不住了。脑子里想过无数可怕的情景,她甚至觉得......那两个人会一起死在里面,永远在一起,也永远离开他们! 时间越久,这种念头,便越发深入骨髓。鱼倾歌吓了一跳,终于伸手将木门推开! 入目的画面,让她惊呆了! 她瞧见夏樱躺在床上,而公子却坐在床边,一眨不眨地看着夏樱。连鱼倾歌进屋都没有发现! 他专注而温柔,小心地将夏樱身上的被子盖得严实,额际许久没有出现过的红莲,滟丽夺目。 公子看起来,居然......很好!非常好! 他神采熠熠,容光焕发。 鱼倾歌先是松了一口气,随即又觉得自己可笑可悲。 像是没有出现过一样,鱼倾歌再次退开了,轻轻关上了木门...... 真好!公子醒了! 果然......只有她,能让他活下来,并且活的比任何时候都好。 只一眼,鱼倾歌便再也忘不了那样的画面了。他是那么愉悦,几乎连空气都染上了甜蜜。 这一切,只有夏樱能给他! 鱼倾歌想不明白......屋里那两人为什么会换了位置,可是她也无需要明白。 ...... 夏樱睁开眼睛,眸光里好一会才又有了焦距。 猛地坐直了身子,夏樱四处打量...... 沐煜!沐煜呢? 她不是找到了他么?他在哪?难道一切都只是梦境? “你醒了?” 淡淡的声音传来,夏樱凝神了好一会,这才看清那人的样子。 他一头银发,额际有一朵盛开的红莲。他望着自己,那样的目光让夏樱觉得温暖而熟悉。 少年笑了笑,夏樱看到他的唇角动了动,却什么都没听到,世界突然失声......她不知道他在讲什么。 那银袍少年刚一转身,夏樱还没反应过来,却本能一把将他篡住。 她握的很紧,力道极大......少年感到一股疼意,却始终没有制止夏樱。 好一会,夏樱才连忙松开双手,“对不起......” 少年微笑着轻轻摇头,“没事!” 夏樱又听见了声音,迷茫地望着眼前少年的脸。 “你怎么哭了?” 夏樱抹了抹脸,“对不起......对不起......” 她一直一直地道歉,少年连连摇头,“没关系。”活动了一下手腕,少年轻声道,“没事,不疼的。你不用道歉。” 夏樱张了张口,不,不是为这个道歉,“沐......沐......” 她要叫他的名字,可是......那两个字却怎么也叫不出来。 和百里凤烨在石室里发生的一切!那个死结,横亘在夏樱心里,让她无法面对,甚至没法当面叫出沐煜的名字! 她亏欠他太多!亏欠到她都不知道如何解释...... “墨宜!”少年笑了笑,“我叫墨宜。” 夏樱迷惑地眨着眼睛,好半天才重复出那两个字,“墨宜?” 少年点点头,岁月像从来没有在他身上发生过作用一般,“是的,墨宜!” 夏樱喉头一紧,呆呆地望着这张并不熟悉,却又无比亲切的脸。 恍然间,像是回到了初见时。 这么多天以来,夏樱第一次感觉到了心脏在跳动......好像,自己还是个活人。 第七百八十七章 天地大美 “不要离开!”再次篡住沐煜的手,夏樱无助地望向少年,“不要离开,沐......墨宜。” 墨宜指了指门外,“我只是去拿点食物......你饿不饿?你睡了好久。” 夏樱摇着头,拉住他的衣角,样子有些卑微,“不要离开。” 墨宜笑笑,像是在哄阿宁一样,“你应该吃点东西。” 夏樱脸上挂满了眼泪。 墨宜楞住,无奈又好笑,板着脸竟有几分严肃,“先吃东西。” 夏樱显得很茫然,握着衣角的手,又加重了几分力道。 她不是应该守着沐煜的么?为什么一眼开眼睛,却是自己躺在床上? 经沐煜一提醒,夏樱才真的觉得有些饿了! 想了好一会,夏樱记起......适才自己是守着沐煜,然后她在床边哭了? 是了!是了!是哭累了,然后趴在床边睡着了的...... 夏樱此刻仍躺在床上......好像,自己连一件事情都做好不,她分明是来照顾沐煜的,可一睁眼,却被他呵护着,照顾着...... 心里微微有些暖意,下一刻,脑子里猛然迸出一声‘阿樱’,这一声,让夏樱一身冷汗,骤然觉得自己不配得到任何人的关爱。她连忙将手从沐煜的衣角松开。好像......自己的行为是对眼前这个少年的亵渎。 ‘阿樱’,脑子里,这个声音一直在反反复复。 夏樱缩起自己,直在床角瑟瑟发抖。她咬着下唇,目光游离,她想捂住耳朵,可此刻,她已经虚弱的抬不起手了。 墨宜脸上闪过一丝心疼,夏樱缩的小小的,精神状况看起来特别差。 “......”张了张口,他想叫她的名字,可他突然间什么都说不出来,他应该叫她什么? 叫阿樱?或是叫靖安王爷?然而,似乎都不合适。 “我去厨房给你拿些吃的。”墨宜笑了笑,见夏樱对他的话有反应,连忙补充道,“我很快就回来。” 墨宜刚走了两步,夏樱便一个激灵,赤着脚从床上跳下了来。 她跟在他的身后,他走一步,她便跟一步,她不再抓着他的衣角,却也不敢多上前一步,可是......只有看得到他,她才安心。 她想接近他,她又不能接近他! 当她不顾一切地抓住他时,脑子里,另一个人的声音便开始喧嚣起来。 她盼了那么久的相逢,到头来,她竟没有勇气叫出他的名字! “地上凉,外面在下雪,你不能再糟蹋自己了。”墨宜眉头一皱,明明看起来格外温柔的脸,却让夏樱打了个激灵。 依然像从前一样,明明那么温柔的人,一板起脸来,便叫她一点招架的余地也没有。她怕他! “对不起。”夏樱连忙道歉,可目光却外坚定,“我不冷,我很好......我不打扰你的。” 墨宜叹了一口气。 夏樱在他脸上看到了熟悉的无奈和宠溺,心里稍稍平静了下来......自从出了那个石室,她的心没有一刻是宁静安乐的,可此刻,她确实得到了可贵的安宁。只要呆在他身边,只要眼睛里能看得到他。 近十年的分离,虽未得到应有的圆满。却也是上天的恩赐。至少他活了下来。 她看着他的脸,看着他的一头白发。还看着他额际的红莲,她很想扑进他的怀里,很想叫着那日日夜夜念了千百万次的名字,她想一直叫着‘沐煜,沐煜’,这份冲动,一次又一次被激起,也一次又一次地被浇灭。 夏樱讨厌这样软弱的自己。 贪婪地望着沐煜,只是这样望着......她已经丧失了所有思维。 目光随他而走,脚步跟他而去。 夏樱一晃神,脑袋上便被带了个竹编的斗笠,篾片很细,编得密密匝匝,上面涂了防水的油料,带着一点淡淡的味道,是凤凰叶的香气! 墨宜蹲着身子,望着夏樱,直到她没有意识地抬脚,替她焐热了脚心,帮她穿上了鞋子后。墨宜方才笑着摇头,推开门朝厨房走去。 夏樱机械地跟着,对周围的一切都没有了意识,似乎这个躯壳唯一的信念便是不能跟丢了他。 夏樱眼见墨宜唇角动了动,却没听见任何声音,直到他带着疑惑的神情,又问一次,“不好吃么?”夏樱方才渐渐有了五感。 看了看桌子,那里放着一顶堆满落雪的斗笠,沐煜肩膀上还有些没化的雪粒。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穿好了鞋子。透过窗子,还能看到从竹屋到厨房有一对脚印延伸而去。 而自己,此刻正坐在桌子前,面前放着的是一碗泛着热气的八宝粥。 刚才......他帮她带了斗笠,她随他走了一圈么? 可是,她怎么都不记得了? 不......有印象!夏樱记得他的指骨,记得他给自己带斗笠的样子。 可这淡淡的印象,也不是记忆......她想不起来连贯的动作。她不知道自己在干嘛。 “不!好吃!很好吃!”夏樱连连摇头。捧着那碗八宝粥,大口大口地吃了起来。 眼泪直往粥里掉,可是她不知道自己在哭...... 很多年前,沐煜也给他煮过八宝粥,遥远地记忆里,那碗粥的味道和现在重合起来......如果他们从来没有分开过那该有多好! 从前,沐煜身体一直不好,夏樱总喜欢给他做饭,虽然她弄的东西不好吃,可沐煜总是细细地将它吃完,每次都满足的点头微笑。 夏樱像孩子一样地期待被夸奖。她不喜欢煮饭,可因为他,她学了好久的厨艺,虽然直到现在都不好吃,但为一个人洗手羹汤感觉,竟是如此幸福。 “好吃,小王爷真是越来越心灵手巧啦。” “好吃,阿樱......能吃到这么好吃的饭菜,真叫我不舍得那么快死掉。” “我还能再吃一碗。” 每次沐煜都露出心满意足的神情,夏樱便真的错觉自己是厨神降世。 可阿宁却总能打破夏樱的幻觉。 “不要了,夏樱姐......你别再煮饭啦。” “公子......真的好吃么?下一顿,不吃夏樱姐煮的饭了,好不好嘛!阿宁不吃!” “公子吃!公子,把阿宁这份也吃掉吧!” 突然忆起岁月里,他为她拼命活着的一幕幕! 夏樱哭着吃完了那碗粥,吸吸鼻子,她也可以! 在石室里死过一次! 可如今,她要为他活过来! “对不起,我精神状态很差。”夏樱捧着盛粥的碗,眼里的倔强像一道耀眼的光芒,毫无疑问地成为他所有的焦聚。她望着沐煜,“相信我,我可以重新变回我喜欢的自己。我可以再做回那个小王爷。”那个你答应要娶的小王爷! 墨宜只是安静而温柔地看着她,额际的红莲叫人移不开目光。他不用说话,她知道他的答案。 不管是墨宜还是沐煜,他总是相信她的。 “可是......”夏樱垂下目光,一瞬间黯淡下去的神色,叫人心酸,连她的语气也变得沉闷,“可是,现在还不行。再给我一点时间,不会太久的!” 话音一落,夏樱心尖突然被攥紧似的疼了起来。 好熟悉的语气!她曾经也许诺过...... ——相信我,沐煜,用不了多久,我便能处理完一切,到时候,我放下大夏,也放下靖安王爷的身份,我只是你的妻子,那时,我们坐看云起,江海余生。沐煜,再给我一点时间吧!我想,至多不过三五年! 夏樱骤然想起,那时候沐煜的眼中有一抹淡淡心酸。可那时,锐不可当的靖安王爷,并没有看懂! 他早就知道了! 他早知道三五年不可能让大夏重回离雪奚和叶华然的辉煌,也不可能让她放得下身份和夏乾。可他依然告诉她,“阿樱,去做你想做的事,忘掉时间。去做你应该做的事吧。” 沐煜没说‘我信你’,他说的是,“我等你!” 捧着碗的手颤抖起来。 夏樱眼中又一次模糊。 她曾经以为自己为了爱这个少年,倾付了全部的心意。 可此刻,夏樱这才意识到,从他答应与她一起后,这个少年为她倾注的心意,远比自己想像的还要多得多!他用病弱的身子,岌岌可危的生命,履行着他无言的承诺。 一直不来,不是自己在保护他。而是被他小心的呵护着。 想到这些,夏樱终于趴到桌子上大哭起来。 她想把眼泪抹在沐煜的胸腔,她想一遍遍说着‘对不起’,还有‘谢谢你’。 可她此刻,依然没有勇气!她忘不了石室里的那几天,她忘不掉一双狭长的、通红的凤目...... 所以,她不能够肆无忌惮地闯进他怀里。 因为,她叫他‘墨宜’! 不敢叫他‘沐煜’,是因为她还没有原谅自己! 发顶被一双指骨分明的手轻轻地拍着,一下又一下,这让夏樱无比心安。 哭了好一会,夏樱抬眼,虽是一脸的泪,却朝他微笑着,语气里带着几分霸道不讲理。“我都喝完了,可你怎么还剩那么多呢?” 墨宜一楞,眨着眼睛带着几分不解。 夏樱边哭边笑,蛮横地说道,“你快喝粥,你知道你病了好多天么?你要好起来,长命百岁。”吸着鼻子,夏樱哭得最惨,也笑得最灼烈,“让我看着你喝完!一粒米也不许剩下。” 墨宜依言,缓慢地喝着粥,唇角带着浅笑,眉眼里溢满了世间美好。 他吃的很认真。像他活得一样认真! 鱼倾歌远远地在屋外,也跟着浅浅地笑了。 这么多天以来......公子,终于吃东西了。 落雪无声,天地大美! 抱紧那顶沐煜为亲手为她戴上的斗笠,夏樱轻声问,“这顶斗笠,可以送给我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