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律政女王糖分超标啦》 第一章 面试 朝晖律师事务所门外，甘棠抱着简历，一直徘徊着不敢进去。 前台小姐姐发现后，主动开门出来询问：“小美女，你是来咨询律师的吗？” 甘棠慌忙摇头：“不是······你们律所好像在招律师助理？” 最近是毕业季，招聘助理的律师很多，律所已经进了不少的新面孔。 前台问：“你是应聘哪位律师的助理？” “乔律师。” 甘棠回答，她在朝晖的网上看到的招聘信息，里面的大律师她一个都不认识，就随便选了一个。 前台一听先是愣怔了一下，然后确认道：“你应聘的是乔律师，乔一鸣律师？” 甘棠点点头。 她不明白前台小姐姐为啥有那么古怪的表情。 前台小姐姐收敛起情绪，笑吟吟把她请进来：“我们乔律师确实缺一个助理，刚好他现在在律所。你在这里等会，我先去请示一下。” 明明等待的时间很短，甘棠却觉得有一个世纪那么长。 她刚刚通过法考，又面临毕业，她需要一份工作。 前台小姐姐很快出来，说乔律师请她进去。 甘棠深吸一口气站起来，道了谢。 这家律所很大，中央有一块大的公共办公区。 甘棠跟着前台小姐姐穿过办公区，来到一间办公室前。 “这就是乔律师的办公室，你进去吧！” 敲门，里面传出一个沉稳好听的男声:“请进！” 甘棠给自己加油鼓劲走了进去。 那个乔律师正低着头看资料：“请坐！” 甘棠战战兢兢坐在他对面，桌上的铭牌写着：乔一鸣。 这时她才看清这个乔律师，很年轻，带着一副眼镜看起来斯文又内敛。 乔一鸣抬起头看着甘棠：“你的简历带了吧？给我看看。” 和乔一鸣对视的那一刻，甘棠紧张极了。不知道为什么她觉得他的眼神很深邃，仿佛能看透人心似的。 甘棠恭敬把简历递了过去。 就在对方看简历的时候，甘棠手心都在出汗。 她读的不是什么名牌大学，大学期间也没有什么突出的表现，所以求职时总是很不自信。 那个好听的声音再次响起：“甘棠同学，能不能告诉我你为什么选择读法学？” 这个问题甘棠很清楚。 “我想学法律，想成为一名律师，就能保护自己，保护家人，保护更多需要帮助的人。” 甘棠捕捉着对方每一个细微的表情，发现对方的表情耐人寻味后，她自嘲道：“我的想法是不是很幼稚？” “没有，我觉得这想法挺好。只是律师这个行业不是想象中那么简单，想帮助别人有时会很辛苦。” “成年人的世界没有不辛苦的，我不怕吃苦！” 没有亮眼的成绩，那就用勤奋来弥补。 乔一鸣又问：“那你觉得律师应该具备什么样的特质？” 甘棠想了一下：“勇敢坚持算么？” 乔一鸣笑了：“我再帮你加一个，自信！如果律师没有自信，那么还没上法庭就输了。” 自信…… 甘棠觉得这就是在暗示自己缺乏自信，事实确实如此。 办公室内气氛很紧张，办公室外也热闹着。 刚才许多双眼睛看着甘棠抱着简历走进了乔一鸣的办公室，有人悄声问前台：“肖晴，那人是来应聘助理的？” 肖晴点点头：“她点名要应聘乔律师的助理。” 众人倒吸一口气凉气，乔律师在业内是出了名的难搞，要求极高，人也特别高冷，大家偷偷在背后给他取了个外号“冰山美人”。 前几年这位“冰山美人”一直独来独往，这几年不知怎的招起了助理，之前的三个助理没一个干过了三个月，走的时候也是十分难过。 和名校出身的大律师在一起工作，谁都会感觉到压力。 这个才毕业的小丫头居然敢去做他的助理，简直就是找虐啊！ 不过乔律师给的待遇那是真好，可惜待遇再好也没人敢去。 面试出来，甘棠的感觉很不好。 公共办公区里无数双眼睛都在偷偷观察甘棠的表情。 瞧她那垂头丧气的模样一定是心灵受到了巨大的打击！ 只见她走到前台，问了一句：“小姐姐，我能不能向你打听一下，乔律师是哪所大学毕业的啊？” “咱家乔律师可是帝都大学法学博士呢！” 前台小姐姐在说这话的时候，眼睛里写满了崇拜。最后还补充道：“怎么样？乔律师是不是特别酷还特别有脾气？” 甘棠尴尬地点点头，是挺帅也非常能干，这样就显得自己更加的菜鸡。 哎，让回家等通知肯定就是委婉的拒绝。 对这次面试，甘棠完全没有抱希望。 接下来的几天她一边忙着毕业的事情一边找工作，把之前的那次面试早就抛到了九霄云外。 忽然有一天，她接到了那个前台小姐姐的电话，让她第二天就去上班。 甘棠惊得都傻掉了，一再确认：“小姐姐，我真的被录取了吗？” “是的，恭喜你成为咱们乔大律师的助理！” “哇！真是太谢谢你了！” 甘棠欣喜若狂，她完全没想到能通过面试啊！ 激动过后，甘棠又陷入了巨大的压力之中。 乔律师是名校高材生，自己只是个菜鸟新人，能做好他的助理吗？ 真好奇，他为什么会选择了普通的自己呢？ 第二天，甘棠穿上了自己最体面的职业装早早就来到朝晖律师事务所。 太早了，律所还没开门。 她也不着急，站在门外慢慢等。 没多久，前台小姐姐来开门，看到甘棠很诧异：“甘棠，你这么早！” 甘棠害羞半低头：“第一天上班有些激动。” 前台小姐姐露出苦笑，心里很是同情这个单纯的女孩子。 乔律师工作一丝不苟，真怕她干不了几天就哭着离开了。 “甘棠你好，我叫肖晴，以后咱们就是同事啦！” 前台小姐姐一边开门一边做自我介绍。 甘棠微微鞠躬：“肖晴姐你好！” 肖晴把甘棠带到公共办公区域，指着一张办公桌：“小棠，你以后就坐这里。这里离乔律师办公室最近。” 紧接着，她又开始给甘棠介绍律所的一些基本情况。 “这一片是大办公区，坐的都是实习律师，助理律师还有一些行政人员。周围有一圈独立的办公室，那都是专职律师们的办公室。” 肖晴指了指乔律师办公室所在的区域：“这一片是咱们朝晖高级合伙人的办公室。你眼睛放机灵点，尽快把内部人员熟悉起来。” 甘棠吃惊：“乔律师是朝晖的高级合伙人？” 朝晖是国内知名律所，乔律师竟然是里面的高级合伙人？！ 当初甘棠面试只不过抱着试一试的心态而已。 “乔律师在我们业界就是男神一般的存在，家境好，有才华，人还特别帅！你是他助理，不知多少女孩子羡慕呢！不过他要求也高，你做事仔细点！” 肖晴看甘棠朴实稚嫩，实在不忍心好心提醒道。 她这样一说，甘棠就变得更加局促，压力山大啊！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同事们陆陆续续来到律所。 原本只有甘棠一个人的办公区域没多久就坐满了。 大家看她的眼神怪怪的，这就让甘棠更加的如坐针毡。 十点了，乔律师还没来。 律师和别的行业不一样，呆法院、检察院和警察局的时间可能都比办公室多。 十一点，乔一鸣终于出现在律所。 “乔律师，你好！我是您新来的助理甘棠！” 甘棠紧张地站起来，身体站得笔直，就差没把手举过头顶敬礼了。 乔一鸣明显愣了一下，他走过来伸出手：“甘棠，你好！” 甘棠擦了擦手心的汗水，才握住乔一鸣的手：“乔律师，以后请多多关照！虽然我很多地方都不懂，但我会努力学习！” 乔一鸣点点头：“先跟我来办公室。” 办公室里，乔一鸣把一个文件盒递给甘棠：“你今天先熟悉一下这个案子的卷宗，然后写好要问委托人的问题，明天我们一起去看守所见她。” “好的，乔律师。” 甘棠接过文件盒，还挺沉，卷宗资料还不少。 有了事情做，她反而轻松多了。 第二章 疑点重重的杀人案 一整天，甘棠都埋头在卷宗里。 这是一起故意杀人案，犯罪嫌疑人楚小语，19岁，明德大学大一学生。 甘棠一惊，明德大学那是国内首屈一指的名牌高校啊！ 一个高材生就这样毁掉了人生真是可惜。 更让甘棠吃惊的是，楚小语杀的人竟然是她的养父。 卷宗里的证据十分完整，就连楚小语自己也已经认罪，这个案子基本已经是板上钉钉，没有多少辩护律师可以发挥的空间了。 第一次办案就是一个刑事案件，甘棠既紧张又兴奋。 她一晚上都没睡着，把第二天要问的问题写写改改好多次。 看守所前，甘棠把整理的要点和问题交给乔一鸣看。 她规规矩矩站好，仿佛准备接受老师训话的学生。 看完甘棠做的资料，乔一鸣开口道：“待会你来问楚小语，记得做好笔录。” 甘棠张了张嘴还是把话咽回了肚子里。 第一次见犯罪嫌疑人就她来发问，这样真的好吗？ 看守所内，高高的铁栅栏把律师和委托人分隔开来，仿佛隔开了两个世界。 楚小语坐在审讯椅上，表情冷漠。 乔一鸣抬了抬下巴示意甘棠发问。 甘棠会意，拿出纸笔：“楚小语，我和乔律师现在是你的辩护律师，你有什么想法可以尽管告诉我们，我们一定全力帮助你。” 楚小语冷哼一声：“我不需要什么狗屁辩护律师！楚亚军是我杀的！判我死刑不就行了！” 当事人非常不配合，而且并不愿意请律师，所以这案子是法律援助中心分派给乔一鸣的。 甘棠尽力安抚：“楚小语，你冷静点。你只有和我们好好沟通，我们才能帮到你啊！” “我不需要帮忙！”楚小语变得很激动，“杀人偿命，我把命赔给楚亚军还不行吗！” 当事人的情绪根本不适合沟通，没办法，乔一鸣只好叫停甘棠，对着楚小语说：“楚小语，就算全世界都是你的敌人，我们也是你最坚实的伙伴，这就是辩护律师的职责。不管证据对你有多么不利，我们也不会放弃任何一个帮助你的机会。所以请你一定要相信我们。” “我他妈不需要任何人的帮助，你是耳朵聋了听不见嘛！” 这么不配合的当事人，从业多年的乔一鸣也是第一次遇见。 他整理好情绪：“今天我们先谈到这里。你冷静下来好好想想，希望我们下次见面的时候，你会改变想法。” “我很冷静！你们永远也不要来了！” 走廊上，依然能够听到楚小语的咆哮声。 甘棠紧捏着手里的笔录非常失落，昨晚她准备了一夜的问题，结果一个都没问出来。 乔一鸣拍拍她的肩膀安慰：“甘棠，咱们律师就是会面临各种各样的情况。我们要积极调整自己的情绪，把自己当做拥有上帝视角的局外人，这样才能保持最清醒的头脑。” 甘棠叹了口：“可是乔律师，所有的证据都指向楚小语，她这么不配合，我们能做的就是走程序了。” 乔一鸣提醒道：“除了精神病患，任何刑事案件都会有一个犯罪动机，而这个犯罪动机和嫌疑人的社会关系、生活环境息息相关。你可以从这些入手了解楚小语。” 甘棠点点头：“我明白了。” “这个案件就要给你负责了，遇到问题你可以随时找我。” 刚上班就碰到了一个棘手的案子，虽然甘棠有些头疼，但她绝不会退缩。 接下来甘棠立马着手开始调查。 她先来到了楚小语的家里。 家里只有她的母亲张素琼和五岁的弟弟楚小斌。 父亲死了，女儿是杀人凶手，这个家十分惨淡。 甘棠还没开口，张素琼就一直在哭泣。 她想哀求律师帮帮她的女儿，可是死的人是自己的丈夫，如果帮了女儿就是对丈夫的不公，她进退两难。 “张阿姨，你能给我说说小语平时是一个什么样的孩子吗？” 张素琼流着泪：“小语很安静不爱说话，她很爱学习成绩一直很好。去年她考上了名牌大学，是我们全家人的骄傲，我到现在都想不通她为什么会杀了自己的爸爸。呜呜呜······” 家里的墙上贴满了楚小语的奖状，甘棠看过了，甚至小学的都还干干净净贴在墙上，说明家里对她很重视。 “出事之前，小语有没有什么异常情况发生？” 张素琼仔细想了想，摇摇头：“没有。” “小语平时和你们，尤其是她养父的关系怎么样？” “自从小语半岁到我家，我们一直把她当亲生女儿看待，就算生下斌斌后也从没有偏心过。她和他爸爸话很少，女儿长大了，和爸爸都这样。我们一家人简简单单生活，我不知道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甘棠迟疑了一下，还是问道：“张女士，我希望你能诚恳回答我接下来的问题，这对帮助小语很重要。” 张素琼哄着双眼点点头。 “你们，或者楚亚军对小语有过打骂的情况吗？” 张素琼一听，顿时变得很激动：“没有！没有！绝对没有！小语那孩子成绩优秀，一直是我们心里的骄傲。尤其是她去年考上明德大学，我们更是尽力培养她，怎么舍得打她呀！” 甘棠低头沉思，看起来是一个很普通温馨的家庭，那楚小语杀人的动机是什么呢？ 看张素琼的表情也不像撒谎呀！ “我可以去小语房间看看吗？” 张素琼领着甘棠去了女儿房间。 房间干净整洁，仿佛主人早上刚刚才走的样子。 甘棠又问了一些问题，得到的回答都没什么大的作用。 离开的时候，张素琼叫住了她：“甘律师，人死不能复生，亚军已经离开我们，但我还是希望你能帮帮小语。那孩子还小，一辈子不能就这么毁了。” 甘棠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只好安慰道：“张阿姨，我会尽力的，你放心。” 刚走到小区外，就有几个大爷大妈看着甘棠交头接耳。 忽然一个大妈走过来：“这位小妹妹，我看见你去张素琼家了。难道你是警察？” 这片区十多年都很平静，最近发生了这么大的案子，几乎人人都在议论。 第三章 深入调查 “大妈，我不是警察，我是律师。” “噢，原来是律师呀！我给你说，楚亚军两口子不能生育才收养了楚小语。哪知道张素琼后来又怀孕了，还生下了一个儿子。原先楚小语那孩子挺乖巧的，自从她弟弟出生后，个性就大变样啦！” 另一个“热心”大妈过来接着讲：“我看那楚小语就是心理不平衡，所以才杀了养父的！” “对对对！我觉着也是。自从有了儿子，张素琼两口子的心思都放在亲生儿子身上。那楚小语寡言少语，不爱说话的人心最狠呢！” 一群人围了过来，七嘴八舌，但意见都很统一，就是因为养父母偏心导致了楚小语心理失衡。 这些大爷大妈说得有鼻子有眼，比警察的证据还可靠似的。 头疼的甘棠正要挤出包围圈，忽然听到一个稚嫩的声音。 “你们胡说，我姐姐才没有嫉妒我。姐姐对我很好，什么好东西都会留给我！” 说着说着，楚小斌就哭了起来。 甘棠连忙过去安抚：“小斌，你别哭！” “律师姐姐，我姐姐她真的很好，她不是杀人犯，我不相信她会杀了爸爸，你一定要帮帮她！” 楚小斌带着哭腔，任谁听了都会难过。 甘棠心疼地为他擦干眼泪：“好孩子不哭，现在法院都没有判决，谁都不能说你姐姐是杀人犯。” 说这话的时候，甘棠声音特别大，他不仅是说给楚小斌听的，更是说给这些爱嚼舌根的大爷大妈听的。 带着沉重的心情离开楚小语家，甘棠又来到了她以前就读的中学。 校门口，楚小语从前的班主任陈老师匆匆跑来。 “对不起，陈老师，关于楚小语的情况，有几个问题想问问你。” 之前甘棠就在电话里和陈老师沟通过，陈老师表示愿意配合。 陈老师说楚小语个性很内向，不爱说话，总是低着头学习，也没有朋友，在学校里也是独来独往。 可是她成绩十分优异，一直都保持年级前三。 出了这个事情，老师也感到很惊异。 根本想象不到一个那么安静的孩子会下狠手杀人。 甘棠向陈老师要了几个楚小语同学的电话，他们的说词和陈老师差不多。 跑了大半天并没有多大收获，托着疲惫的身躯，甘棠回到了律所。 迎面走来一位律师，甘棠点头打招呼，但对方只是看了她一眼就匆匆走出了律所。 朝晖律师事务所在业界鼎鼎大名，因为它的每一个专职律师都出自名校，并且能力出众。 优秀的人脾气也会很傲，甘棠在心底这样宽慰自己。 回到工位，乔律师不在办公室，甘棠舒了一口气。 如果乔律师问起案件的进展，她真的不知道该怎样回答。 喝了一大杯咖啡提神，甘棠又开始梳理卷宗，希冀在里面能够找到一些新的线索。 楚亚军是一家小公司的办公室主任，而案发的地点就在他的办公室里。 楚小语用一把美工刀直接插进了楚亚军的心脏。 事发时，办公室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不得而知。 楚亚军死了，楚小语一口认罪，只求速死，对事发经过只字不提。 甘棠在大脑里快速思索所有关键点。 看守所里，楚小语根本没喊爸爸，都是直呼其名，而且说到楚亚军就十分激动，很显然，她对楚亚军有很深的恨意，那恨意的来源到底是什么？ 仅仅是因为偏心弟弟就起意杀人，这太说不通了。 毕竟楚小语是名校高材生，以她的智商和情商不可能因为一些小事就自毁前程。 从现场的照片来看，两个人经过了一番激烈的搏斗。 所有的疑团都指向了一个地方——事发时，到底发生了什么？ 必须想办法撬开楚小语的嘴！ 一阵尿意打断了甘棠的思考，一定是刚才咖啡喝多了。 厕所隔间里，甘棠正要出来，就听见洗手池传来笑声。 “你们看见没？乔律师那个新来的助理。” “看见了，土包子一个！” “不仅是土包子，我在人事那里看见了她的简历，她读的那个什么野鸡大学我连听都没有听过。” 有人发出惊讶的声音：“不会吧？我听说咱们主任的表妹是美国毕业的法学研究生，他之前推荐给乔律师都没通过面试呢！一个野鸡大学毕业的土包子能入了乔律师的法眼？” “诶，你们还记得吗？上一次乔律师那个助理也是帝都大学毕业的高材生吧？干了不到三个月就哭哭啼啼离开了律所。我打赌这个土包子干不了半个月！” 有人起哄：“赌什么？” “赌一千块钱！你们谁要参加的！” “我！” “我！” ······ 几人正在踊跃报名的时候，有人发现了隔间里的那双脚，悄声道：“你们看那双廉价的皮鞋，好像就是个叫甘什么的！” 几人先惊讶了一番，然后有胆大的上去敲门：“有人吗？我们要排队上厕所呢！” 野鸡大学······土包子······ 每一个词汇都像一把尖刀捅进甘棠的心脏。 其实这些甘棠都有自知之明，只是真的从别人嘴里听到，还是会很难过。 调整了情绪，她哗啦打开了厕所门。 果然是她！ 几个嚼舌根的女人顿时面露慌张。 甘棠冷着脸扫视了她们一下，挤出一抹笑容：“原来是赵律师，请吧！” 说完，甘棠挺直胸膛走了出去。 她刚走，厕所里就开始骚乱起来。 “怎么办？她都听见了！” 刚才那个敲厕所的赵律师道：“她不就是一个马上就要滚蛋的实习生嘛，你们怕什么！” 众人附和道：“对对对！她听见又怎样？本来我们就是说的事实。” 泱泱来到前台，甘棠问：“肖晴姐，来面试乔律师助理的人很多吧？” 在甘棠心里，肖晴是整个律所对她最和善的人了。 “是很多，小棠，你怎么突然问这个问题？” 甘棠低着头：“面试的人里面肯定有很多高材生吧，可是乔律师为什么会选择我？” 肖晴耸耸肩，露出疑惑的表情：“我也不知道。你现在是乔律师助理，有机会你可以问问他呀！” 问乔律师？甘棠当然不敢。 快下班时，乔一鸣才来到办公室，看到甘棠，发现她有些颓然。 “甘棠，楚小语的案子是遇到什么困难了吗？” 甘棠有些难堪：“我对楚小语的成长环境进行了调查，并没有发现什么有利的证据。” “是吗？就算再厉害的律师也要以事实和法律为依据。下周就要开庭了，你做好辩护律师的职责就好！” 乔一鸣并没有苛责甘棠。 他拿出柜子里的文件又要离开。 虽然乔律师刚才是在开导自己，但甘棠心底有一股强烈的情绪在涌动。 斗争了片刻，甘棠在乔一鸣走出律所前喊住了他。 “乔律师，直觉告诉我这个案子有隐情，所以我还想努力试试！” 乔一鸣回过头，顿了一下道：“小棠，很多时候真相未必很美好，它可能带着刺，可能沾满血，所以你不管怎样，你都要做好足够的心理准备。” 甘棠的心咯噔了一下，毅然回答：“真相就是真相，就算带着刺和血也不应被埋没！” 乔一鸣伸手拍了拍甘棠的肩膀，微笑着走了出去。 第四章 出现转机 乔一鸣刚走，就有女同事在背后明目张胆奚落。 “有的人想在乔律师面前挣表现，也不看看自己有没有那个实力。” “不过是一个没钱的法援案件，乔律师是懒得做才扔给她的，她还以为是抬举她呢！” 甘棠咬着唇，当做没听见，收拾东西下班走人。 晚上，甘棠习惯性地在电脑上登录“宝贝回家”网站，看看有没有人给自己留言。 还是什么都没有。 就在这时，妈妈从老家打来了电话。 “小棠，你工作找得怎么样了？” “妈，您别担心，我已经在一家律师当助理律师了呢！” “那你的新工作怎么样？和同事相处得还好吧？” 母亲的问题戳到了甘棠的痛处，她鼻子一酸，差点哭出来。 甘棠隐藏住情绪：“同事们都挺好，只是律所人多，我还没认全。” 世界上最了解女儿的就是母亲，哪怕隔着电话线，母亲也听出了女儿语气有些不大对。 “小棠，你一个女孩子离家那么远，我和你爸都不怎么放心。你要是觉得辛苦，就回到老家的县城来，我们一家人在一起也挺好！” “妈，我不想还没努力就放弃，所以要拼尽全力试试！” 追求梦想是好事，妈妈没有再多说。 临近挂断电话前，妈妈又问了一句：“小棠，你还在找你妹妹吗？” 甘棠看着电脑屏幕前妹妹胖乎乎的照片，红了眼眶：“无论如何，我都不会放弃找圆圆。现在通讯越来越发达，我相信圆圆迟早会回到我们身边！” 电话那头的母亲哽咽了：“小棠，你别给自己太大压力，先照顾好自己。如果有不开心的事情，记得一定给妈打电话。” “我会的，妈，您和爸也要照顾好身体。我现在毕业了，我会努力工作，努力挣钱，努力给你们好的生活。” 虽然小女儿丢了，但大女儿真的很懂事，甘妈妈感到很欣慰。 甘圆圆，甘棠的亲生妹妹，在六岁那年丢失了。 如果妹妹没丢，今年也应该19岁了，和楚小语一样大。 下周就要开庭了，留给甘棠的时间并不多，她又继续进行调查。 这一次，她来到了明德大学，因为楚小语个性孤僻，老师和同学对她的印象都不深。 来到楚小语寝室，室友对她都很厌恶。 “都怪楚小语，我们寝室在整个学校都‘出名’了！” “我觉得她就是个怪人，每天心里都不知道在想什么。” 这就是室友对楚小语的评价。 走在明德大学的校园内，甘棠长叹一口气。 有些事情真的不是努力就能有所改变的，看来是应该准备答辩词了。 就在这时，一个高大的男学生喊住了甘棠：“请问你是楚小语的律师吗？” 甘棠觉得眼前这个男生有些面熟：“是的，你认识楚小语？” 男生点点头：“我叫顾蘅，我和楚小语从小学开始就是同学，一直到大学，只不过现在是不同专业。” 凭着律师的敏锐，甘棠想起来了，这个叫顾蘅的男生她在楚小语的相册里见到过。 那天她在楚小语的房间翻开了一本相册，相册里照片不多，却有一个十岁小男孩的单人照。 当时甘棠还以为是她家亲戚。 甘棠又惊又喜，那么这个人一定很了解楚小语了。 “你找我是有什么事情要告诉我吗？” 顾蘅局促地点点头：“我听同学说楚小语的律师在打听她的情况，所以······” 甘棠立马把顾蘅约到了学校附近的咖啡厅。 包间里，甘棠道：“这里很安静，你能把你认识的楚小语仔仔细细告诉我吗？” 顾蘅开始娓娓道来：“小时候的楚小语很活泼也很开朗，大家都很喜欢她。自从上了高中，她就好像变了一个人似的，不爱说话，警惕心很强，和谁都保持着距离。” “你是说楚小语的个性是突然转变的？”甘棠低头沉思，“高中？也就是她弟弟出生以后？可就算是养父母偏心，也不至于杀人啊！毕竟养父母依旧有供她读书。她是名牌大学生，以后前途似锦。” 顾蘅不安地握着拳头：“其实有几次，我看见楚小语身上有伤。只是她很孤僻，大家不会多问，老师问起也只说摔了。” 甘棠很警觉：“所以楚小语很可能遭到了虐待？” 这样一来，犯罪动机就能解释通了。 所以案发当天楚亚军又要动手，楚小语反抗，于是两个人发生争斗，最后楚小语把美工刀插进了楚亚军心脏？ “甘律师，虽然楚小语表面很冷漠，其实她内心真的很善良。我不相信她会杀人，她一定是被冤枉的！” 说着顾蘅打开手机里的一张照片摆在甘棠面前。 照片里，天下着雨，楚小语打着伞正在给一只流浪猫喂吃的。 甘棠盯着顾蘅：“你为什么会有这张照片。” 顾蘅脸上泛起红晕，带着少年的青涩：“我无意间碰到偷拍的。” 真的是无意间吗？ 甘棠没有追问下去：“谢谢你顾蘅，你的信息对我来说很重要！” 告别前，顾蘅犹犹豫豫又说出了另一件事。 “甘律师，其实有一次我偷偷看见楚小语在公园的一棵大树下埋了什么东西，不知道这个重不重要。” 甘棠眼睛都亮了：“那棵大树在哪里？能不能现在就带我去？” 顾蘅懵懵懂懂：“好！” 在顾蘅的带领下，两个人找到了大树，挖出了楚小语一年前埋的一个铁盒。 甘棠带着歉意：“这里面涉及楚小语的个人隐私，我现在是她的辩护律师，但是你······” 顾蘅很懂事：“我明白，那我先回学校了。有什么事您可以给我打电话。” “嗯！还想到什么情况，你也可以联系我。” 顾蘅走后，甘棠来到公园一个无人的角落，坐在长椅上打开了铁盒。 铁盒里装着一本日记本。 直觉告诉甘棠，日记里可能有她想要找到的答案。 1月11日晴 妈妈怀孕了，全家人都很高兴，我也很高兴。 我很期待弟弟或者妹妹的到来。 8月15日阴 妈妈羊水破了，弟弟就这样提前来到了这个世界。 医生说弟弟只有四斤，需要住保温箱。 我远远看着弟弟，他那么小，全身都红彤彤的。 不过我还是好高兴，从今以后我有弟弟了。 第五章 无论如何也要拯救你 12月7日雪 今天妈妈带着弟弟回娘家去了，爸爸要上班，我快要期末考试就没去。 只是爸爸看我的眼神好奇怪，还摸了一下我的屁股，我有点害怕。 12月8日 我好脏，好脏，我想用热水洗去全身的皮肤，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 楚亚军就是个禽兽，他强.暴了我。 老天爷，这到底是为什么啊！我是她女儿呀，他怎么可以这样对待我？ 12月19日 楚亚军让我去他办公室拿生活费，我想那是他工作的地方，他肯定不敢对我怎么样。 可是那个禽兽竟然绑住了我的手脚，捂住了我的嘴，在那里再一次强暴了我！ 我恨他！恨不得杀了他！ 一想到妈妈和小斌，我就退缩了。 12月20日晴 今天的天气真好，同学们在体育课上开心地玩闹。 可是我脏了，再也没有资格和他们一起玩耍了。 从此，我的天空变成了灰色。我只希望快点毕业，快点上大学，那我就能够远离那个禽兽了！ ······ 心好疼，仿佛被人捏住，连呼吸都很困难。 甘棠按住胸口，眼泪止不住往下淌。原来乔律师说的一点都没错，有时候真相真的就是带着血和刺的红玫瑰。 看守所。 晚上七点。 在押人员统一坐在大厅里看新闻联播。 楚小语一直暗暗注视着墙角桌上的一只花瓶。 她注意这只花瓶很久了。 看守所管理得很严，窗户有防护栏，碗筷也是不锈钢，凡是尖锐的东西都收了起来。 总之，不给在押人员自杀的机会。 今天，楚小语坐在离花瓶最近的地方。 只要她速度够快，砸破花瓶用碎片割断颈动脉，没有任何抢救的机会，人几分钟就会失血过多而死亡。 这是楚小语在生物课上学到的知识，现在就要派上用场了。 楚小语偷偷观察着大厅里的值班警察，等到他们视线挪开的时候，她迅速操起花瓶像墙上砸去。 花瓶碎裂的声音惊动了所有人，值班警察也冲了过来。 楚小语毫不犹豫，拿起碎片就朝自己的脖子上割去。 但坐在她身旁的在押人员抓住了她的手臂，颈动脉没有被割断，混乱中，碎片划开了一条长长的口子，从楚小语的脖子一直延伸到腹部。 顿时现场血流满地，楚小语很快就被送进了医院。 得到通知，甘棠和乔一鸣慌忙赶到医院。 张素琼也来了，只是楚小语还在刑事拘留阶段，家属不能探望。 看不见女儿，张素琼又担心又难过。 情急之下，她扑通一声跪在了乔一鸣和甘棠的面前：“求求你们救救我的女儿！” 甘棠对楚小语的心疼无以复加，拉起张素琼和她一起恸哭。 乔一鸣知道劝不住，只能任由着她俩发泄压抑的情绪。 刚刚抢救过来的楚小语需要静养，最后张素琼和律师都没能见到她。 离开医院，乔一鸣带着甘棠一起回到了律所。 走进办公室，乔一鸣的表情很严肃。 甘棠蹙着眉：“乔律师，我是不是做错什么事了？” 乔一鸣组织了一下措辞：“甘棠，你先坐，有些事情我想我有必要和你谈谈。” 甘棠点点头，正襟危坐，摆正聆听者的姿态。 “一个专职律师不仅要具备专业知识，也需要情绪管理。我们要时刻保持稳定的情绪和清醒的头脑。如果融入太多自己的感情会极大影响你的判断力。” 甘棠明白了，她今天和张素琼一起恸哭，情绪管理十分失败。 乔一鸣继续道：“我们是委托人的依靠，如果我们情绪产生波动，也会影响委托人对我们的评价，这对我们的职业生涯来说是致命的。” “乔律师，对不起！我知道自己没有控制好情绪，但我真的太难过了。” 说着甘棠把楚小语的日记本递给了乔一鸣，然后把发现的经过陈述了一遍。 乔一鸣翻开日记本，快速浏览了一遍。 和甘棠当时的反应不同，虽然乔一鸣也很同情楚小语，但他依旧很冷静。 合上日记本，乔一鸣分析道：“这本日记本发现得很及时，我们可以为楚小语争取罪轻辩护，免除死刑判决的希望很大。” 甘棠摇摇头：“我想为楚小语争取无罪辩护。” 乔一鸣吃惊：“但这本日记本只能作为间接证据，无罪判决几乎不可能。” “乔律师，不到最后一刻决不放弃，这也应该是一名刑事律师该有的品格吧？” 乔一鸣笑了，甘棠身上有一股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劲头。 “你说得对。”乔一鸣表示了赞同，“楚小语的自杀，庭审应该会延期，也给你争取了更多的时间。” “乔律师，我或许有些莽撞和冒失，可是楚小语那孩子太可怜，我实在做不到一个旁观者的淡然。我是她的辩护律师，我想要保护她，这个社会不应该冷漠不是吗？” 乔一鸣本来是劝导甘棠的，没想到反而被她说动。 “甘棠，看来我选你做助理是非常正确的决定。” 乔一鸣的话如一股暖流温暖了甘棠这段时间以来颓丧的心。 “乔律师，我也想说，能成为您的助理是我的荣幸！” “那你加油！我会在你身后支持你！” 有了乔律师的肯定，甘棠更加坚定要想尽一切办法帮助楚小语。 几天后，楚小语的情绪相对稳定，甘棠经过医生和看守所的同意，终于见到了她。 但楚小语见到甘棠的那一刻，情绪就变得十分激动，甘棠立马拿出日记本：“楚小语，我想我们可以好好聊聊。” 看见日记本，楚小语眼眶被撑到了极致：“你怎么有我的日记本！你看过了！” “我可以告诉你，但是你得答应我和我好好谈谈，否则我只能把日记本交给检察院处理。” 楚小语紧咬着嘴唇，用牙缝里蹦出“行”这个字。 甘棠坐到了楚小语的身边，努力克制着情绪：“顾蘅你认识吧？” 楚小语吃惊：“你怎么知道顾蘅？” “你的相册里有他的照片。” 楚小语忽然低眉垂睫：“我的事和他没关系，你干嘛要把他扯进来！” “他之前无意间看见你埋日记本，所以把这个消息告诉了我！” 仿佛一个晴天霹雳，楚小语当然就愣怔住了：“所以顾蘅也看了日记？” 甘棠摇摇头：“没有，除了我和乔律师，目前为止任何人都没有看过，包括顾蘅，也包括你的母亲张素琼。” 第六章 寻找无罪证据 楚小语紧绷的心松了一点：“你今天来到底想要说什么？” “我是你的辩护律师，当然是来帮助你的！” 眼泪从楚小语眼里簌簌滚落：“你怎么帮助我？把我过去受到的伤害都全部抹去吗？把我杀掉楚亚军的事实也全部抹去吗！” “事实就是事实，谁都不可能抹去。楚亚军那种禽兽是自食恶果，而你不应该为了那种人赔上自己的人生！” 楚小语带着绝望：“可是我杀了他，杀人偿命不是吗？我已经没有了未来！” 楚小语如此消极，甘棠十分着急：“谁说你没有未来，只要你告诉我案发当时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我会尽全力帮助你！你母亲张素琼求我帮帮你。我也见过楚小斌，他哭着对我说姐姐对他非常好，他很爱姐姐，想要你快点回到他身边。还有顾蘅也一直都在担心你，你不能让爱你的人心碎啊！” 楚小语紧紧抓着床单，内心进行着激烈的斗争。 她本来没有求生欲，可是母亲、弟弟，甚至顾蘅都是她最重要也最关心的人。 甘棠一步一步击溃楚小语的心理防线：“如果你最后进了监狱，有了案底，对你的家人有巨大的影响。楚小语，就算为了他们，你也绝不能轻易放弃自己！看看这是什么？” 甘棠拿出一个奥特曼玩具：“这是小斌让我带给你的。他说要姐姐勇敢点，一定能够打败怪兽！” 楚小语把奥特曼接过来紧握在手里，睫毛都在打颤。 好半晌她才说道：“案发那天，楚亚军又想强.暴.我，我极力反抗。然后我们发生了肢体冲突，最后我用刀刺中的他的心脏。” 甘棠疼得心脏都在抽搐：“傻小语，当初你为什么不把这些告诉警察，告诉检察官？” 楚小语痛苦摇头：“太难堪了，我也不想妈妈和弟弟知道这种丑事！” 如果不是甘棠发现了日记本，楚小语原本下定了决心把这丑事带进棺材里。 终于听到了真相，甘棠又欣慰又难受：“小语，你放心，我一定会收集相关的证据，证明案发当时你受到人身迫害，出于自卫才失手杀人。这样你很可能会无罪释放！” 听到“无罪释放”四个字，楚小语暗沉的眼睛才有了一点光亮：“真的可以吗？” “很有希望！” 甘棠一边流泪一边讲起了自己的故事：“小语，我有一个妹妹叫甘圆圆。圆圆六岁那年走丢了，准确的说是被人贩子拐走了。我知道有个外乡人有很大问题。可是我父母都是农民，老实巴交又不懂法，只能把苦水往肚子里咽。自从妹妹丢了之后，我就发誓长大要成为一名律师，保护家人不受不懂法的委屈。” 甘棠握住楚小语的手：“算算，圆圆今年该19岁了，和你一样大。所以我第一次见你就想起了我妹妹。小语，你不是一个人，姐姐一定会帮你！” “答应我，不要放弃你自己。圆圆已经丢失13年，可我没从放弃寻找她的机会。我也一直相信她一定能回到我的身边。你也一样，活着本来就是一件艰辛的事情，勇敢和坚持才有希望！” 就连孤僻的楚小语也被甘棠所感染：“甘律师，如果你能帮我，我会感激你一辈子！” 走出病房门，甘棠看见了一直在门外等待的乔一鸣。 乔一鸣小心翼翼问：“情况还好吧？” 甘棠挤出一抹笑容：“还算顺利，小语现在基本上已经接受我了。” “能取得小语的配合，这是一个很好的开端。小棠，你很棒！” 甘棠鼻子一酸：“谢谢乔律师。” 身在朝晖这个太过优秀的团队里，甘棠每一天都能感受到压力和自卑。 可是乔律师总能给予她鼓励，让她能够一直坚持走下去。 紧接着，乔一鸣和甘棠马不停蹄来到了检察院，找到了负责楚小语案的检察官林越。 林越办公室里，乔一鸣和他热络打招呼。 “师哥，关于楚小语的案子，我们有一些新情况要和您沟通。” 师哥？甘棠十分惊讶。 林越看了看乔一鸣身边的甘棠，好奇道：“一鸣，这位是？” “这是我的助理甘棠。” “助理？”林越反问，“工作狂人也会需要助理了？” 乔一鸣笑道：“太忙了，我非常需要一个助手。” 林越把目光挪向甘棠，甘棠立马鞠了一躬：“林检察官，您好！” 林越伸出手，甘棠慢了半拍立马握住。 林越笑道：“我这个师弟呀，在律界是个出了名的工作狂，做他的助理很辛苦吧？” 甘棠摇头：“乔律师很温和，给了我很多鼓励，我不觉得辛苦。” 林越打趣道：“在你老板面前不敢乱说话，我都能理解。” 甘棠被逗笑，来之前她还很紧张。 在她的印象里，检察官都是很严肃的，没想到还挺随和。 一番寒暄后，双方进入了正题。 楚小语把日记本的情况和楚小语的证词一五一十汇报给了林越。 林越的眉头也越皱越紧。 甘棠话音刚落，林越就说道：“甘律师，你提供的情况十分重大，极有可能改变案件的性质和定罪。我们检察院必须要重新进行调查和取证工作。” 甘棠很欣慰，这正是她希望的。 从检察院出来，甘棠怯生生问：“乔律师，您和林检察官是校友？” 乔一鸣微微点头：“嗯，我和师哥都是秦教授的学生，算是同门师兄弟。” 甘棠惊奇：“秦教授？就是法学界泰斗秦连生教授？” “嗯。” 乔一鸣很淡然的一句回答，却在甘棠心底掀起惊涛骇浪。 秦连生教授是帝都大学的镇校之宝，是鼎鼎大名的法学界泰斗。 凡是法学生就没有没听过秦连生教授名字的，尤其是他的刑法学着作更是法学生必备书目。 天啦！ 此时，乔一鸣在甘棠心里俨然成了大神一般的存在。 自己竟成了大神的助理！ 怪不得那么多人嫉妒，不嫉妒才怪咧！ 之前遭到的排挤，甘棠忽然觉得理所应当。 乔一鸣走了很远，发现甘棠并没有跟上来，转身道：“小棠，你发什么呆？” 甘棠神游天外的思绪这才被拉回现实：“噢！” 她小跑追上去：“乔律师，楚小语的法律援助案，该不是林检察官让你做的吧？” “嗯。” 公安局把案件移交检察院审查起诉的时候，林越就发觉这个案子的内情可能会非常复杂。 可是法律援助案件，国家的补贴很少，很多律师只会走流程尽快结束案件。 不在乎钱，又非常专业的人，林越第一个就想到了师弟乔一鸣。 第七章 关键证据 接下来的日子，楚小语的案件进行了全面的补充侦查。 楚小语也按照和甘棠的约定，把实情全部告知了司法机关。 甘棠也没闲着，一直也在努力寻找对楚小语有利的证据。 就像乔一鸣说的，楚亚军已经死了，楚小语的证词和日记本只能是间接证据，必须要更多的人证或者物证来证明。 警察询问了张素琼，张素琼对丈夫的恶行竟然一无所知。 这样一来，案件就进入了焦灼的阶段。 甘棠也越来越慌，这样下去，就算楚小语能摆脱死刑，但面临的刑期一定会很长。 明德大学男生宿舍。 宿舍是四人间，两个室友出去谈恋爱去了，只剩下顾蘅和王鹏。 自从楚小语出事后，顾蘅就一直魂不守舍。 书桌上的书摊开好久了，却一页也没翻动。 旁边的王鹏正在玩电脑，见顾蘅最近精神都不大好，他凑过来神神秘秘道：“顾蘅，你最近是不是心情特别焦躁啊？” 楚小语是顾蘅心中最大的秘密，他谁都不会说，于是他极力掩饰：“没什么。” 王鹏笑得意味深长：“你这种感觉哥们都懂，来来来！我给你看个好东西，保准你看完神清气爽！” 好东西？ 顾蘅不明就里，被王鹏拖到了他的电脑前。 只见王鹏熟练打开一个文件夹，点开其中一个视频。 王鹏如数家珍：“哥们儿，保证你看了刺激！” 可是顾蘅的脸色却越看越惨白。 视频里一个矮胖的男人正在对另一个女人施暴。 虽然两个人的面部不是拍得特别清楚，但那个女人的身形和打扮早就印刻在顾蘅脑海。 小语，那是小语！ 顾蘅的内心掀起了惊涛骇浪，但他不能表露出来，不能让室友知道那里面的人是谁。 恰好，王鹏手机响了，他拿起手机走了出去。 顾蘅想起甘棠的话，慌忙从包里掏出u盘。 慌乱中，u盘掉到了地上。 顾蘅急忙捡起来，呼吸急促。 插了好几次u盘才成功插入接口，颤抖地按住鼠标，他把视频拷贝了一份，然后把王鹏电脑里的视频删除了。 就在这时，王鹏接完电话回来。 顾蘅慌张地从王鹏位置上站起来，把u盘藏进了裤兜。 “顾蘅，你在干什么？为什么你这么紧张？” “没······没什么。” 顾蘅诡异的情绪引起了王鹏的怀疑。 他坐在电脑前发现刚才那个视频不见了！ “顾蘅，你是不是把视频删了？” 顾蘅咬着嘴唇不吱声。 王鹏没好气：“你知不知道那是我好不容易才找到的宝贝！现在管得严，没了就再也找不到了！” “拿东西看了没好，王鹏你也别看了。” “我说顾蘅，好不好那也是我的东西，你不能不经过我同意就删掉吧？” 视频里的小语正在受着莫大的耻辱和欺负，他们竟然当“好东西”看。 顾蘅掩埋在心底的怨愤再也藏不住：“王鹏，你看不出来嘛！那个视频是偷拍的，里面的女孩子根本不愿意！这是犯罪，你居然把自己的快乐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 好心好意给室友看，没有感谢就算了，没想到还得到一通埋怨。 王鹏火气也上来了：“我的事要你他妈的管！那个女人就是骚气，我就是喜欢看！” 愤怒和心疼缠绕在一起，让顾蘅失去了理智。 他一拳给王鹏挥了过去。 王鹏没注意吃了一拳，也不管三七二十一就和顾蘅扭打在一起。 好在另外两个室友回来，及时拉开了他们俩，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咖啡厅卡座。 甘棠静静坐在里面。 顾蘅打电话说有很重要的事情。 帘子被掀开，顾蘅走了进来。 甘棠惊讶：“顾蘅你的脸怎么了？” 那晚和王鹏打架，脸上挂了彩。 “没事，甘律师，今天找你是有很重要的东西给你看。” 顾蘅的情绪很不对劲，甘棠安抚道：“顾蘅，你别着急，有什么情况你慢慢告诉我。” 顾蘅双手颤抖着从包里拿出笔记本电脑，一个大男孩眼泪在眼眶里包都包不住。 甘棠意识到，电脑里的东西可能会让人难以接受。 顾蘅打开播放器，一段视频出现在甘棠眼前。 视频里，一个男人正在对另一个女人施暴。 隔着屏幕，甘棠都能感受到衣服撕碎的声音，和女孩的无助、恐惧和心碎。 她不忍心看下去，可是她是律师，必须完整了解所以案件材料！ 从拍摄的角度来看，拍摄者应该是在对面的楼里用摄像头拍下了这段画面，很显然是一段偷拍视频。 再看视频里的地点，那是死者楚亚军的办公室，也就是案发地点！ 所以画面里的两个人就是楚亚军和楚小语？ 经过仔细的辨认，甘棠确定楚亚军案发当时就是穿着深蓝色的衬衣，也就是说着视频就是案发现场！ 这足可以印证楚小语的陈述。 由于是偷拍，距离也比较远，画质并不清晰，看不清两个人的脸。 不过可惜的是这个视频只有两分钟，只拍到楚亚军对楚小语施暴的画面，后面楚小语的反抗及至杀人过程都没有。 尽管如此，视频已经让甘棠足够激动：“顾蘅，这段视频你是从哪里得到的？” 顾蘅咬着唇：“我的室友在浏览小网站的时候，我无意间发现的。” 甘棠的头瞬间像被棍子砸了头，脑瓜仁都在疼。 也就是说有人偷拍了这个画面，发布到非正常网站谋取利益。 别人的苦难竟成了一些人牟利的工具！ 楚小语的案子再一次让甘棠见证了人性到底有多么可怕。 而顾蘅早已泣不成声。 甘棠不过是局外人都因小语的遭遇而痛心疾首，那个暗恋小语的大男孩不知道该有多痛吧！ “顾蘅，你喜欢小语吗？” 藏在心里好久的问题，甘棠还是问了出来。 顾蘅看着甘棠有短暂的愣怔，而后沉痛地点点头。 “我想知道，如果小语得到自由，你会远离她么？” “都怪我！都怪我太懦弱，如果我之前肯大胆靠近小语，说不定就不会发生这些事了！” 顾蘅痛苦地把双手插进头发里。 那时候，小语警惕心很强，不愿和同学接触，同学也孤立她。 顾蘅只敢远远望着她，隔着远远的距离一起回家，一起去食堂，考进同一所大学。 甘棠伸出手抚摸顾蘅的脑袋，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她知道世界上所有的语言都安慰不了顾蘅此时痛苦的心。 她唯一能做的就是默默陪着他。 第八章 无罪释放 和顾蘅分开后，甘棠拿着拷贝第一时间找到了乔一鸣。 乔一鸣看过之后，两人又忙不迭来到了检察院。 林越办公室，甘棠一边播放视频证据，一边发表自己的看法。 每一次观看这个视频，对甘棠来说都是一次巨大的煎熬。 视频还没播完，甘棠就已经哽咽得说不出话。 “小棠，你先缓一下，剩下的我来说。”乔一鸣轻拍甘棠的肩膀，接过了话头，“虽然视频看不清人的面部，但是通过技术部门的还原应该可以确定视频中的两个人就是楚亚军和楚小语。” “这个视频可谓是楚小语案的关键证据，我们代表当事人楚小语强烈请求检察院深入调查，还无辜者以清白！” 林越进入检察系统十年，十分清楚这份证据的重要性：“一鸣，小棠，我会马上把这份证据交给技术部。之前我们已经联合公安局重新侦查，有了这份证据一定能很快得出新的结论。到时我一定第一时间通知你们。” 从林越办公室出来，乔一鸣和甘棠一前一后往停车场走去。 甘棠跟在后面低着头，十分愧疚：“对不起乔律师，我今天的表现让你失望了吧？” 刚才在沟通案情的时候她情绪管理再一次失败，导致无法进行下去，这对任何律师来说都是致命的错误。而且作为乔律师的助理，在他的师兄面前这样懦弱，也很让他没面子吧！ 乔一鸣微微叹了口气：“看在你为楚小语找到翻案的关键证据上，今天的事情就当扯平了。希望你在以后的职业生涯中，谨记今天的教训。” 就在这时，林越的声音从背后响起：“一鸣，等等！” 林越匆匆追上来，手里拿着一张请帖：“一鸣，这是小陈让我转交给你的，我差点忘了！” “谢谢！” 乔一鸣接过请帖麻利地放进公文包里。 林越揶揄道：“一鸣，你也老大不小了，我们什么时候才能喝到你的喜酒啊？” 乔一鸣浅笑：“那你就等着吧！” “我一直等着呢！你别让我等到头发都白了！” 正说笑着，林越转身看见了双眼通红的甘棠。 甘棠很不好意思，对着他鞠了一躬：“林检察官，对不起，今天我的表现实在很差劲。” 林越收敛起刚才的嬉笑，转而变得严肃认真：“小棠律师，医生在工作中会经历无数的生离死别，如果他太代入自己的情感，那么他根本就上不了手术台。我们司法工作者也是一样。共情是好事，毕竟我们是活生生的人，但毫无克制的共情只会成为我们的职业障碍。” 林越像一个大哥哥温柔教导，这让甘棠既感动又羞愧。 “谢谢您！我会牢记您今天的话！” 经过严谨和科学的侦查后，楚小语因为正当防卫而获得释放。 另外警方根据顾蘅提供的视频网站，顺藤摸瓜打掉了一个网络色情传播团伙，算是意外收获。 至此，整个案件也算有了一个圆满的结果。 楚小语拿着自己的物品，从看守所往外走。 虽然重获了自由，可是她的心情依旧很沉重。 她被捕的事情亲朋好友、学校同学都知道。 按照现在流行的话说，她已经社死，要重新融入学习和生活都将面临巨大的困难。 走出看守所的大门，外面阳光灿烂，楚小语一抬眼赫然发现乔律师和甘律师居然站在面前。 甘棠很温柔：“小语，恭喜你重获新生！” 楚小语想给两位恩人一抹笑容，可是她实在笑不出：“谢谢你们！除了谢谢，我不知还能说些什么。” 甘棠微笑道：“乔律师不是对你说过嘛，就算全世界都与你为敌，我们也是你最坚实的依靠。因为我们是你的辩护律师。好了，不说这些多了，肚子饿了吧，我们先去吃饭。乔大律师请客！” 饭店门口，甘棠拉着楚小语的手：“有人想要见你。” “谁？” 楚小语有些慌张。 “你进去就知道了，但是你别怕，我和乔律师会一直陪着你。” 此时，甘棠无疑是楚小语最信任的人。 走进包间，屋子里坐着母亲张素琼和弟弟楚小斌，桌上摆着热腾腾的饭菜。 楚小语转身想走，却被楚小斌冲过来抱住：“姐姐！姐姐！我终于又见到你了！呜呜呜······” “小斌，姐姐也想你！” 楚小语哽咽的嗓音里满是哀伤。 她才不过19岁，可她的人生已经和纯粹的青春告别。 在乔一鸣和甘棠的安抚下，一家人终于坐在了一张桌子上。 张素琼有些不知所措，先是一个劲感谢了乔一鸣和甘棠一通。 然后她看着女儿好久才哽咽说道：“小语，你恨妈妈吗？” 楚小语咬着嘴唇，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忽然，张素琼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奔溃大哭：“小语，我不是一个好妈妈。你受了那么大的痛苦，我竟然一点都不知道。我真是太失职，太没用，你应该恨我！” 楚小语一看慌了，她也跪在母亲面前：“妈，您别这样，我不怪你！” 张素琼拉着女儿的手，痛哭流涕：“小语，求你原谅妈妈，回到我们身边。我们一家人以后好好过日子！我知道你一定不想回那个家，所以我打算把房子卖了，在你学校边租一个房子。我一边上班一边照顾你们姐弟俩，好不好？我们家已经这样，我不想再失去你啊！” 楚小斌见状，也跪在姐姐面前哀求：“姐姐，你不要我们了吗？” 楚小语流着泪：“不，姐姐怎么会不要你们！” “那你就跟着我和妈妈回家啊！姐姐，这些日子你都不知道我有多想你！我向你保证，我以后再也不在你的房间捣蛋，再也不惹你生气。姐姐，你回来好不好？” 一家人紧紧拥抱在一起，压抑在心底的悲痛都化作了泪水。 乔一鸣和甘棠互相看了一眼，然后悄悄走了出去，把空间留给这劫后余生的一家人。 已经发生的伤害无论如何也不可能消逝，而人们能做的就是勇敢面对接下来的人生。 第九章 生如葵花，向阳而开 西餐厅，服务生把菜单送到甘棠面前。 乔一鸣道：“小棠，这段时间辛苦你了。想吃什么随便点，我请客！” 甘棠不敢点贵的，只点了一个普通价位的牛排。 乔一鸣则点了店里最知名的日本和牛。 菜肴很快上齐，第一次和乔律师吃饭，甘棠还很拘束，甚至手和脚都不知道该怎么放才好。 乔一鸣绅士地把自己那一份牛排切好，和甘棠做了一个交换：“像楚小语类似的案件还是女律师处理起来更方便一点，这次真是谢谢你了！” 甘棠羞得满脸通红：“乔律师，这是您点的牛排，我······” “先吃吧，一会儿凉了就不好吃了。” 乔一鸣毫不在意，似乎一早就是这么打算的。 甘棠不好推辞，小心翼翼吃着乔律师亲自为她切好的牛排。 果然贵的食材吃起来就是不一样。 沉默好久，甘棠才鼓起勇气问道：“乔律师，我的学历很普通，也没有什么从业经验，您为什么会选我做助理？” 乔一鸣回答：“学历不重要，我更看重的是能力。我第一次见你，就发现你眼睛里有光，那是对法律工作的热忱。你在楚小语案里执着坚毅，事实证明我没有看错人。” 乔一鸣面试过不少人，但是大多冲着自己的名气而来，把律师当做一种安身立命的职业。 而甘棠不同，她是在骨子里热爱法律这项事业。 有光？热忱？ 甘棠对乔一鸣的回答很疑惑，真的只是这样吗？ 吃完饭，乔一鸣把甘棠送回了学校。 甘棠走到驾驶室边，郑重鞠了一躬：“谢谢您乔律师，谢谢您让我成为你的助理！” 乔一鸣笑了，他从钱夹里掏出一张名片递给甘棠：“这家柔道馆是我朋友开的，这是他的名片。你去办张会员卡，争取早日获得黑带。这里面还有很多防身术课程，你都可以学学。” 柔道馆？黑带？防身术？ 甘棠满脸问号：“乔律师，做您助理难道还有人身危险，需要练功夫？” 难道是暗恋您的女生太多，我还要扮演保镖的角色？ 这个想法，甘棠自己都觉得好笑。 “以后派上用场你就知道了。开好发票拿给我报账。还有，我看你没有驾照，也早点去学了，学费同样由我给你报销。” 甘棠惊讶地瞪大了眼睛，自己这老板到底是有多壕气！ 她突然感到压力巨大，她到底是要学多少东西。 直到乔一鸣的车开出老远，甘棠还愣在原地。 不久以后，她就会明白，为什么老板要她学柔道了。 “小糖糖！” 室友的一声呼唤，把甘棠的思绪拉了回来。 甘棠回头一看，寝室里那三个丫头正用古怪的眼神瞅着自己。 “你们干嘛这样看我？” 室长小溪神秘兮兮道：“小糖糖，老实交代，刚才送你回来那男人是谁？” 甘棠又好气又好笑：“我不是告诉你们，我现在是乔律师的助理。刚才那位就是乔律师，也就是我的老板。” 大家开始起哄：“哇，老板亲自送回家，小糖糖，你可真是不赖呀！” 甘棠撇撇嘴，懒得理这群“八婆”。 但这群“八婆”可不打算放过她。 室友小雪搂住甘棠的脖子：“小糖糖，你知不知道你老板开的什么车？” 甘棠皱着眉：“就是一辆满大街都是的大众，怎么啦？” 小雪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那车叫辉腾，虽然外表看着普通，怎么说也得上百万！那叫什么，那叫低调的奢华！我家有个土豪亲戚就是开的这种车，所以我认识。” 甘棠还以为室友能说个什么出来，只见她很淡定：“我老板是大律师，一年收入不菲，开一辆百万豪车很正常啊！” 法学生虽然还没踏入职场，但是他们都知道，律师收入的天花板很高，知名律师的年收入能超过八位数。 室长小溪狠狠拍了甘棠的背几下：“你丫也忒能装了！你知不知道我们找个好律师带都很困难，你却能找到一个那么有钱的大律师，你这是嫉妒死人不偿命啊！” 其他人起哄着，非要甘棠请客。 甘棠只好答应下来，她还没敢说老板出钱让她去学柔道和驾照呢，不然准得被群殴。 解决了楚小语的案子，甘棠觉得无比的轻松和快乐。 坐在工位前也比之前自在，哪怕别人看她的目光依然不是很友善，她也释怀了很多。 快递送来了她在网上买的小花瓶，装上水放在工位前。 万事俱备，只欠鲜花！ 甘棠匆匆来到楼下的花店，买了一只自己最喜欢的向日葵。 她一边看着花，一边往工位走。 一位女同事在错身的时候，伸出了一只脚。 甘棠不注意整个人向前扑，重重摔在了地上，手里的向日葵也甩出好远。 好疼！ 一只修长的手捡起了地上的向日葵。 甘棠一看，呀！乔律师来了！ 这么难堪的画面竟然被他看见了，真是丢死人了！ 她连忙从地上爬起来，对着女同事一个劲道歉。 她还以为是自己走路不看路撞到了别人。 刚才的情景乔一鸣尽收眼底，但是他什么都没有说，只是问：“小棠，你没事吧？” 甘棠大大咧咧拍拍自己身上的灰，尴尬傻笑着：“没事！我皮糙肉厚！” 乔一鸣把向日葵插进甘棠桌上的花瓶里：“小棠，你是准备插这里的吗？” 甘棠窘迫地点点头。 “正好我办公室里的花也该换了，你也去买一些来替我换上吧！” 嗯？ 甘棠愣怔了一下才回答：“好，我立马就去楼下买。” 甘棠又跑下楼买了一大束回来，帮忙把乔律师办公室里的花全部换掉。 乔一鸣等着甘棠做完，才说道：“小棠，你过来坐。” 甘棠不明就里，或许是乔律师有新案子交给自己做了吧。 哪知乔一鸣并没有和她说案子的事情，只是问她：“小棠，你喜欢向日葵？” 甘棠点点头。 “为什么？” 甘棠想也没想就回答：“我希望自己能如此花，向阳而开，所以我从小就最喜欢向日葵。” 乔一鸣的脸上带着微笑，甘棠分辨不出他这是满意还是礼貌的表情。 第十章 签订契约 这时，乔一鸣从办公桌里拿出劳动合同：“你先看看，有什么需要更改的地方可以提。” 甘棠很忐忑，但她依旧认真看着里面的每一条。 毕竟她是一名律师，而这是她的第一份劳动合同。 底薪3000，每个参与的案件有20%的提成，五险一金统统购买，还有差旅费报销······ “天啦！” 甘棠不禁低叫出声。 其他条件都没什么，关键是这个20%的案件提成！ 要知道以乔律师的名声和实力，他的案件委托费一定都很高。 即便是20%的提成对甘棠来说也是不敢想的数字。 甘棠的情绪从刚开始的兴奋很快就变成了受宠若惊，就像坐了一次过山车。 乔一鸣察觉到甘棠表情明显的变化，问：“怎么了？是不是哪里有什么问题？” 甘棠抿着唇，一副要哭不哭的模样：“乔律师，您真是太好了，我真的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我想我上辈子一定做了很多善事，所以这辈子遇到您这样的贵人！” 助理律师的收入仰赖的是专职律师本人，可是说专职律师就是助理律师的直接老板。 而很多专职律师对自己的助理压榨都很厉害，从前甘棠就听师兄师姐们抱怨过不少。 像乔律师这样大方的简直凤毛麟角。 “小棠不必感谢我，你只是得到你应有的回报而已。如果你能改掉自己小哭包的缺点的话，那就更好了。” 甘棠一下子被乔律师逗笑，原来乔律师并没有看着那么高冷。 签好合同，乔一鸣站起来，郑重和甘棠握手：“甘律师，以后咱们就是一个战线上的盟友了，请多关照！” 甘棠受宠若惊：“应该是我对您说请多关照才对！” 从乔一鸣办公室出来，本该高兴的甘棠却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她猛然发觉了一件事情，那件事情搅在心里的滋味并不好受。 忽然，前台小姐姐肖晴来到公共办公区，兴奋地大声通知：“亲爱的同事们，乔律师让我通知你们，今晚在红星路的日式料理店聚餐，他请客！” 有人站起来，悄声道：“太阳打西边出来啦？雪山上的老岭之花居然要请我们所有人吃饭？乔律师有没有说是什么原因啊？” 乔一鸣不喜社交，除了必要的工作应酬外绝不会参加任何饭局。 就算律所内部的聚餐，他也时常缺席，所以他这次主动请吃饭真的是太稀奇。 肖晴走到甘棠身边，拍了拍她的肩膀：“乔律师说是为甘棠举行的欢迎宴会！” 话音刚落，办公区所有人脸上的表情就十分精彩了。 羡慕者有之，嫉妒者有之，看热闹者亦有之。 更让人吃惊的是，晚上的聚餐律所五位高级合伙人全都到齐了，甚至是主任易凌云也到了。 要知道这五位大佬工作日程都十分繁忙，好多人进了律所几年都极少能看见他们齐聚的时候。 甘棠的排面真是直接被拉满。 包间的隔离门被打开，朝晖律所几乎承包了这家日料店的一半生意。 面对律所的大佬，坐在乔一鸣身边的甘棠就像只胆怯的鹌鹑，一句话也不敢多说，就连呼吸都小心翼翼。 四十多岁的主任易凌云，看起来还很年轻，举手投足间给人一种不怒自威之感。 易凌云看了看甘棠，端起酒杯道：“一鸣，恭喜你，终于找到了称心的助理！” 事实上，其他四位高级合伙人都给乔一鸣介绍过助理，可是乔一鸣很挑剔，一个都没看上。 易凌云他们手里的助理不下四五个，偏偏乔一鸣是一个都没有。 千年铁树开了花，几位合伙人当然要来看看乔律师千挑万选的助理长什么样。 结果发现好像很普通，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 虽然心里纳闷，但大家保持礼节并没有说出来。 “谢谢主任今晚赏光！” 说着，乔一鸣端起酒杯就一饮而尽，易凌云阻止都来不及。 “一鸣，你怎么那么急。今晚的主角是小棠，小棠，我们一起喝一杯。” 甘棠露出为难的表情：“易主任，我不会喝酒。” 易凌云道：“小棠，做律师不会喝酒怎么行？从今晚你就开始学，都说女人自带三分酒量，来，咱们干一杯！” 甘棠抹不开面，只好端起酒杯，哪知还没来得及喝就被乔律师拿走。 “易主任，小棠确实不会喝酒。而且她今晚还要回寝室，也不适合喝酒。这一杯，我替他喝。” 几位高级合伙人面面相觑，心照不宣。 乔一鸣和他们不一样，他有着现在年轻人特有的孤傲。 易凌云不再坚持，开心地喝下这杯酒。 这边主桌的情况，其他桌尽收眼底。 大家开始小声议论。 “看见了没，咱乔律师就是有面儿，一开口，律所的大佬们都到齐了！” 有人哀叹：“为什么乔律师没有看上我？我愿意为他付出生命！” 大家低低哄笑：“愿意为乔帅付出身体的女人多了去了，你的人家还看不上呢！” “呸！就你嘴贱，胡说八道！罚酒！罚酒！” 忽然，有人调转了话题：“你们说之前那么多名校高材生乔律师都没看上，怎么就看上毫无学历和背景的甘棠了？” 这问题说到了点上，大家都很困惑，怎么想也找不出合适的理由。 有个女同事做出了一个脱衣服的动作，大家瞬间领悟。 众人瞪大了眼睛：“不会吧？乔律师怎么可能是那种人？” “怎么又不可能？不管怎么说乔律师也是个男人！” 一直瞧不起甘棠的赵律师轻蔑道：“乔律师那种身份的男人想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就那个土包子想要爬他的床简直是痴人说梦！” 虽然赵律师的话不无道理，可是大家怎么听都觉得酸。 有人开始算起了旧账：“赵律师，之前我们打赌你输了，一千块！” 那人摊开手，公然要起了赌资。 就在众人哄闹的时候，乔一鸣带着甘棠走了过来。 他俩一人端着酒杯，一人端着茶杯来敬酒。 众人纷纷站起来。 乔一鸣发言道：“小棠新来律所，很多地方需要大家帮忙提点，我感谢大家。” 忽然乔一鸣话锋一转：“但是如果有人欺负她、嘲笑她，那就是我这个老板没有做好，是我的失职。” 当即，所有人的表情都变得有些古怪，乔律师这话里有话呀！ 场面上，大家纷纷热络地喝下了这杯酒，但人人心里都清楚，甘棠这个软柿子捏不得了！ 饭局结束，乔一鸣让肖晴带着大家去唱k，账当然都挂他头上。 今晚五位大佬难得见面，都喝得有点多，其他几位已经被司机送回家。 乔一鸣留在最后结账。 甘棠晃眼看了一下金额，好贵！一顿饭的钱她可以吃一年了。 暗自叹气，这里看着就很高级，肯定不便宜。 忽然，服务生把一个用布袋打包好的打包盒递到甘棠眼前。 甘棠吃了一惊。 乔一鸣解释道：“你上次不是说和室友住一起吗？这个就带回去给她们吃。” 甘棠没想到乔律师竟然这么细心，百般滋味涌上心头。 一个乡下野丫头就这样莽莽撞撞闯进了另一个世界，她自己都不知道是好还是不好。 第11章 藏住悲伤，勇敢向前 乔一鸣也喝了不少，脸上泛着酒晕。 在走向停车场的路上，甘棠随时准备扶着摔倒的乔律师。 事实证明，乔一鸣并不需要。因为他知道自己的酒量线在哪里，他也绝不允许自己醉酒失态。 代驾司机已经在等待，甘棠本想自己打车回去，乔一鸣却吩咐司机先送她回学校。 汽车发动后，乔一鸣扶着额头，闭上眼睛，好像睡着了一般。 甘棠坐在一边，怀里还抱着打包盒。 用眼角的余光偷偷打量乔律师，甘棠看见眼镜安静地架在他的高挺的鼻梁上，长长的睫毛盖住了眼窝。 好看的下颌线棱角分明。扶着额头的手也那么修长漂亮。 心跳好快！甘棠惶然按住自己的胸口。 司机把车平稳地停在了甘棠的学校门口，而乔一鸣恰好在这时睁开了眼睛。 “小棠，再见！” 甘棠紧捏着手里的打包盒，她心中的疑问在心里来回乱窜：“乔律师，我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 “好，你问。” “其实楚小语的案子是你对我的考验吧？” 乔一鸣眉尾闪动了一下：“为什么这么说？” 甘棠鼓起勇气说出了自己的揣测：“劳动合同在我入职的时候就可以签，但是您并没有，而是等到了楚小语案结束之后。其实您一早就看出楚小语案不像表面上那么简单，于是您把它扔给了我。如果我没有通过考验，就不能成为您的助理吧？” “小棠，你很聪明。” 乔一鸣的称赞已经是最好的回答。 得到答案，甘棠的内心也不用在纠结。 她下车和乔一鸣道别：“乔律师，路上小心。我代表室友谢谢您的款待！也谢谢您给我的机会和维护。” 乔一鸣笑着点头：“晚安！” “晚安！” 回到寝室已经很晚，可大家都没有睡着，可以在等着甘棠似的。 室友们集体打趣她：“小糖糖，我们还以为你今晚不回来了呢！” 甘棠白了这群损友一眼，把打包盒扔在桌上：“今晚我们律所在日料店聚餐，这是给你们打包回来的！” 日料！ 室友们一听，顿时来了精神，纷纷从床上下来。 “哇，这日料看起来真精致，你们律所真是壕气！” 姑娘们一边感叹一边大快朵颐。 甘棠累极了，她匆匆洗漱后爬上了床。 损友们哪里肯放过她，纷纷挤上了床：“小糖糖老实交代，你最近是不是有什么新情况啊？” 最近甘棠早出晚归，忙得见不到人影，大家都猜测她是不是谈恋爱了。 甘棠躺在床上，用被子蒙着脑袋：“我累了，有多远滚多远！” 损友们联合起来扯掉她的被子，一起挠她痒痒。 “小糖糖，你说不说！说不说！” 正嬉闹着，甘棠手机响了起来，是楚小语打来的电话。 甘棠连忙下床走到阳台才接通了电话。 “小棠姐姐，你睡了吗？” “没有。小语，你最近怎么样？” “小棠姐姐，我很好。这次给你打电话是想告诉你一件事。我准备转专业了。” “转专业？什么专业？” “法律。我想像你一样成为一名优秀的律师，那样就能帮助更多需要帮助的人！” 甘棠低笑：“小语，我没你想的那么厉害，我只不过是个职场新人。你就把乔律师当做你的榜样好了。” 楚小语立马反驳：“不，你在我心里就是威风凛凛的大英雄！是我学习的榜样！将来我要像你和乔律师一样沉着霸气！” 两个人在阳台聊了好久。 看见楚小语能重拾生活的信心，甘棠很欣慰。 挂断电话，屏保上妹妹的脸映入眼帘。 甘棠泛起酸楚，圆圆，姐姐什么时候才能成为你的大英雄，把你找回我们身边呢？ 转身准备回屋睡觉，甘棠被玻璃上的几张脸吓了一跳。 损友们纷纷从屋里出来：“小糖糖，你刚才和谁打电话呢？是不是你那个帅气多金的老板？” 甘棠深吸一口气，体内的洪荒之力终于爆发：“你们几个八婆，看我今晚不好好收拾你们！” 损友们吓得纷纷逃窜，寝室里尖叫声和欢笑声此起彼伏。 快毕业了，就连宿管阿姨也不会过多去干涉她们。 毕竟短暂的相聚之后就是长久的离别。 明德大学图书馆。 楚小语放下手中的书本，看了看时间，已经快十二点。 她得赶紧去食堂吃饭，晚了就没有了。 匆匆跑下楼，刚走到门口倾盆大雨猝然而至。 没有带伞，她只好站在图书馆门口等着雨小一点。 忽然，一把打伞举过头顶，抬头一看，居然是顾蘅！ 楚小语下意识退后了两步：“顾蘅，你离我远一点！” 虽然她无罪释放，可是学校里的人避她如蛇蝎。 顾蘅眼睛里写满了失落：“小语，为什么？” “和我走太近，你会被他们孤立的。而且，你······” 顾蘅知道她所有不堪的过去，她根本就无法面对顾蘅。 顾蘅泛起盈盈泪光：“小语，我不怕！从前是我太软弱，一直不敢靠近你。从今以后，我要和你做形影不离的好朋友，就像我们小时候一样！” “顾蘅，你别固执，这样对你不好！” 楚小语的拒绝并不能让顾蘅退缩，他抢过楚小语的书包，道：“走吧，去迟了，好菜都被抢光了。” 一朵漂亮的伞花盛开在雨里，伞下是两个心事重重，并肩而走的男女。 走到食堂，楚小语打了菜躲在不起眼的角落里。 顾蘅端着餐盘执拗地坐在了她对面。 “顾蘅，大家都看着你，你快走吧！” 顾蘅环顾四周，对上那些偷偷投射过来的怪异目光。 “小语，我不走。我说过了我们要做好朋友！” 楚小语起身想要走，只听顾蘅很急切：“你要是走了，我就每天在教室门口，图书馆门口等你！” 楚小语无奈又坐了下来：“顾蘅，你到底想做什么！” “我只是做了我一直想做，却没敢做的事情。小语，我提交了转院申请。” 楚小语一脸茫然。 “我也要学法律。不止因为你，还因为乔律师和小棠姐姐。将来我也想像他们一样！” 楚小语惊得张大了嘴：“顾蘅，你不要一时冲动，这可是关乎一辈子的事情。” 顾蘅摇摇头：“我没有冲动，难道你不认为做一名法律人也是一件非常值得骄傲的事吗？” 顾蘅的话，楚小语无法反驳，因为她也那么坚定地认为着。 “小语，将来毕业后，我们一起去朝晖实习好不好？然后一起成为里面的专职律师，我们可以做很多很多的事情！” 顾蘅规划了一个很美好的未来，楚小语向往的未来。 大雨来得快，去得也快。 刹那间，云开雾散，阳光洒进了食堂的每一个角落。 顾蘅看着阳光，满脸希冀：“小语，你看雨停了，太阳出来了！” 楚小语伸出手，看着手心里的阳光，思绪万千。 “小语，再黑再长的夜晚也会有尽头，黎明终究会到来。现在黑夜过去了，让我陪你一起迎接光明好不好？” 楚小语扭头正对上顾蘅那炽热的目光，她鼻子一酸，点点头：“嗯！” 第12章 青春终究要散场，离别前的最后疯狂 又是一年毕业季，甘棠和众多毕业生一样，即将挥手向校园告别，踏入纷繁的社会。 明天室长小溪就要离校回到家乡工作。 寝室里四个女孩一起在学校外的小餐馆里为她践行。 朝夕相处四年，如今要分开，大家满心都是不舍。 小雪喊来了啤酒：“姑娘们，今晚我们就放纵一次，敞开了喝！不醉不归！” 离别太沉重，大家的难过都发泄在了酒的身上。 何以解忧唯有杜康！ 几杯酒下肚，大家的话也多了起来。 小雪埋汰道：“小美，你知不知道你晚上睡觉打呼噜，你简直就是我的噩梦！我他妈居然和你一起住了四年，我多么不容易啊！” 半醉的小美傻笑着：“小雪，你还说呢！你都胖成球了，还成天躲在宿舍看动漫，追霸道总裁小说。我就给你当了四年的快递员，天天给你带饭。我容易嘛我！” 小雪自恋地拨了拨自己的刘海：“我也希望有一天霸道总裁爱上我！” 小雪体重超标，浑身上下都肉嘟嘟，室友们瞅着她一通狂笑。 推杯换盏，又是几杯酒下肚。 室长小溪道：“小糖糖、小雪、小美，我还记得大二的时候，那个渣男要跟我分手。是你们替我跑到他寝室痛骂了他一顿，我谢谢你们！喝一个！” 四人碰杯，一饮而尽。 小雪醉醺醺：“哈哈哈，你们还记不记得，当时那个渣男脸都绿了！” 甘棠笑道：“怎么不记得，当时我们硬闯男生寝室，整栋楼的男同学都来看热闹。” 小美抱着酒瓶咕哝着：“这下子我们统统出了名，谁也不敢来找我们做女朋友，说我们是母夜叉！” 小溪带着几分歉疚和感动：“今晚我请客，谁都不要和我抢！我谢谢你们为我两肋插刀，为我被迫单身！” 忽然小雪哭了，骂道：“该死的林小溪，要不是你，姐能单身四年？我最美好的大学生活，居然没有男朋友，将来也没回忆，真他妈的不划算！” 小美安抚道：“小雪哭啥？现在渣男遍地走，要男人干什么？” 四个女孩子都喝高了，结了账出来走在马路上东倒西歪，一会儿哭一会儿笑。 就在这时，那个渣男刚好带着现任女朋友路过。 渣男鄙夷地看了看这群曾经让他丢脸的女人。 小雪立马不高兴：“李小勇，你那是什么表情？” 李小勇正好逮住机会报仇：“看苍蝇的表情！” 李小勇的这句话正好激怒了这群喝得找不着北的女人。 小雪立马扑上去，揪住他的衣领：“混蛋，赔我一个男朋友！” 李小勇闻着她浑身酒气，一把推开她：“醉鬼，离我远点！” 小溪立刻反击：“你骂谁醉鬼呢！” “骂的就是你们这群疯婆子！林小溪幸亏我当时和你分手了！” 甘棠气不过，抡起拳头就打。 李小勇的现任连忙维护男友。 一男五女就这样在大学门口扭打在一起。 派出所。 警察询问着事情的始末，小溪三个人已经完全断了片，嘴里胡言乱语无法正常沟通，只有甘棠稍微清醒一点，那也只是好一点点。 李小勇气愤地向警察陈述：“警察大哥，我和女朋友好好走在街上，这群女醉鬼什么都不说，就动手打人！你看看，她们现在醉成什么样子了！你给我把她们关几天，看她们老不老实！” 这时，另一个民警走进来：“小伙子，你说关就关！当派出所是你家呀！” 正在询问的警察站起来：“刘队，您来了！” 刘源坐在下属的位置上，打算亲自询问，忽然发现当事人里有一个熟悉的面孔。 “甘棠，是你？” 甘棠迷迷瞪瞪抬眼：“你谁呀？怎么知道我名字？” “你真是甘棠！小棠，我是刘源呀！你忘了吗？我们是中学同学呀！” 甘棠凑近刘源，捏住他的脸使劲捏了几下：“真是你刘源！没想到你现在混得人模狗样的！哈哈哈······” 刘源：“······” 这得是喝了多少啊！ 李小勇：“······” 这都认起同学来了，真他妈的倒霉！ 甘棠掏出手机，通讯录里的字都变成了重影。 但她还是准确拨通了乔一鸣的电话。 “乔律师，我现在在派出所，你快来取人！” 电话那头的乔一鸣明显听出甘棠的语气不对：“甘棠，你喝酒了？” “没喝多少，就一点点！我还能继续喝！” 看来是真的醉得不轻，乔一鸣耐着性子：“你在哪里的派出所？” 甘棠晕乎乎盯着刘源：“刘源，你这里叫啥名字？” 刘源蹙蹙眉，拿过甘棠的电话把这里的地址详细告诉了乔一鸣。 挂断电话，甘棠得意洋洋地放话：“我们家乔律师是业内首屈一指的大律师。他要是来了，保准让你们统统都吃不了兜着走！李小勇，就欺负女人，等着把牢底坐穿吧！” 众人：“······” 这个女人的酒品······简直了······ 等到乔一鸣赶到派出所的时候，甘棠四人已经在休息椅上呼呼大睡。 配合着警察办好所有手续，已经是夜里一点。 没办法，乔一鸣只好就在派出所附近的酒店开了一个大房间，在刘源和几个民警的帮助下把四个女醉鬼弄进了房间。 为了安全起见，刘源还特意安排了一个女民警守着她们，以免出什么意外。 第二天中午，女孩们陆陆续续醒了过来。 女民警立马通知了队长刘源。 甘棠见到刘源又羞又臊。 就在刚才女民警已经把昨晚发生的事情大致讲了一遍。 没想到和老同学重逢竟是这么奇葩的情景。 太丢人了，干脆找个乌龟壳躲起来！ 刘源关切道：“甘棠，你酒醒了吧？” 甘棠尴尬点点头：“刘源，没想到能在这里遇见你。” “我也没想到能遇见你！我们自从中学毕业就没见过面了，这都好几年了。” 甘棠附和地笑笑，好几年不见，一见就喝得烂醉如泥。 “刘源，不好意思，昨晚给你添麻烦了。” 刘源摆摆手：“昨晚本来就该我值夜班，算是我的工作。要说麻烦，应该是你那个乔律师。” 甘棠错愕：“乔律师！关他什么事？” “你不记得了吗？是你打电话让乔律师来取人。” oh!mygod! 甘棠杀了自己的心都有了。 第13章 告别校园 刘源亲自开着车把四个女孩送回了学校。 一路上甘棠都很沉默，她很愁闷，以后还有什么脸去见乔律师？ 下车时，刘源叫住了她：“甘棠，你是留在帝都上班了吧。” 甘棠点点头：“对，给乔律师当助理。” 刘源掏出手机拨通了甘棠的电话又马上挂掉：“这是我的号码，你存着，以后有机会咱们聚聚！” 甘棠惊讶：“你怎么有我的号码？” “你说呢？” 脑袋有点混沌的甘棠这才明白过来，都去了人家派出所的地盘，能没有个人信息嘛！ 这次的人是丢大发了。 朝晖律师事务所。 甘棠把整理好的资料轻轻放在乔一鸣桌上。 乔一鸣翻开看了几眼：“辛苦你了，小棠！这资料我慢慢看，有什么问题再问你，你先去忙吧。” 甘棠磨磨蹭蹭不肯走，欲言又止。 乔一鸣抬头望着她：“小棠，还有什么事？” 甘棠紧紧捏着衣角：“乔律师，前天晚上我不是故意给您打电话麻烦您的。” 乔一鸣若无其事：“你的家人不在这里，你出了事，是应该找我处理。” 乔一鸣越是这样，甘棠就越自责，还不如被他狠狠骂一顿来得舒坦。 甘棠深深低着头：“乔律师，我发誓，我以后再也不喝酒了！” 都是酒惹的祸，甘棠已经下定决心再不让自己出糗了！ 想起那晚甘棠喝醉的样子，乔一鸣就忍俊不禁。 瞅见他笑了，甘棠心想，乔律师一定觉得自己是个傻蛋。 可不就是个傻蛋么！ 从乔一鸣办公室出来，甘棠泱泱地坐在工位上。 前台肖晴走了过来，小声问道：“小棠，你是不是在找房子呀！” 甘棠愁眉苦脸：“是啊！下周就要搬离宿舍了，可是我还没找到合适的房子。” 肖晴带着浅笑：“既然这样，你有没有兴趣和我合租呀？” 甘棠眼睛放光：“我当然愿意啦！” “我原来的出租房上班太远，这几天我在附近看上了一套小公寓，环境不错上班也很近，就是租金有点贵，所以想找个人合租。你要是愿意我们下班一起去看看？” 真是及时雨啊！ 甘棠立马答应了下来。 下班后，两个年轻小丫头在中介的带领下一起来到了“爱琴海”小区。 这里离律所不过十分钟的路程，上下班十分方便，两室一厅，卧室很小，一张床一个衣柜在占据了大部分的空间。 肖晴问：“小棠，你觉得这里怎么样？” 甘棠点点头：“小是小了点，但是我们两个人住足够了。” 大房子租金也就贵了，她们两个暂时还承受不起。 中介道：“二位喜欢的话，我们可以尽早把合同签了。这里地段好，居住又安静，好多人等着看呢！” 甘棠和肖晴相视而笑，这些中介的营销技巧万年不变。 刚走到小区，几人就听到了女人的尖叫声和狗吠声。 原来是一只大型犬咬住了一个孕妇的裙摆，孕妇吓坏了，不停哭喊，手里的菜也落得满地都是。 甘棠见状，连忙在旁边的树上折断一根粗壮的树枝，拼命朝狗的脑袋打下去。 几下之后，狗脑袋出了血，疼得松开了嘴，嘴里还发出可怜的呜呜声。 狗主人看见自己的爱犬被人猛砸脑袋，气急败坏，指着甘棠怒吼：“我要带我的贝贝进行全身检查，你要承担所有的医药费！” 肖晴气不过，呛声道：“大妈，明明是你家的狗咬人，你还恶人先告状！” 就在这时，那只叫贝贝的恶犬摊在了地上，不停喘粗气。 狗主人一看，更是怒火攻心：“我的贝贝被你打成这样，你得赔！” 肖晴道：‘凭什么！’ “你们知不知道贝贝是名犬，身价昂贵，就你这样，一辈子都赔不起！” 肖晴郁闷：“甘棠，这大妈想讹我们！” 甘棠不慌不忙：“肖晴姐，不急，这种人我在农村见得多了，吵架我可从来输过！” 安抚完肖晴，甘棠先是看了看被咬的孕妇：“你有逗弄这条狗的行为，导致它攻击你吗？” 孕妇惊魂未定，摇摇头：“我就是路过，突然它就扑了上来，太可怕了！” 得到答案后，甘棠又转向狗主人：“根据我市的养犬规定，出门遛狗必须由完全民事行为能力人使用犬绳牵引，大型犬更是要使用嘴套。狗绳、嘴套你都没有，是你违反规定在先，你的狗攻击人在后。” 狗主人吃瘪，开始撒泼：“我的贝贝有没有真正咬伤她，而你打伤了我的爱犬，你就得赔！” 甘棠针锋相对：“你的狗攻击孕妇，根据《中华人民共和国刑法》第二十一条规定，我的行为只是紧急避险。你作为主人没有尽到看管的责任，这位孕妇受到惊吓，如果胎儿有什么问题，有权对你提出损害赔偿！” 狗主人脸上有点挂不住：“你少拿法律吓唬我！” “我是律师，我当然要拿起法律武器保护自己，让毫不讲理的人闭嘴！” 就在这时，物业赶了过来，看见树枝被折断，指责道：“你破坏小区植物，得进行赔偿！” 得到帮助的孕妇一听，立马来了气，呵斥物管：“你们这群物业拿钱不干事！我被狗咬的时候，你们在哪里？这位小姐帮了我，你们还倒打一耙！我倒要问问你们，这个人遛狗不戴狗绳，不套嘴套，你们管不管！还有，到底是业主重要，还是一棵树重要！” 一番话就让物业哑口无言。 离开之前，甘棠把自己的名片给了狗主人：“如果你不服气可以报警，我们可以在派出所掰扯掰扯，或者你也可以起诉我，咱们在法院唠唠嗑。” 走出小区，肖晴对甘棠佩服得五体投地：“小棠，没想到你这么厉害！” 甘棠勾起嘴角：“对付不讲理的人，你就得比他更强硬。” 肖晴竖起大拇指：“我算是有点明白乔律师为什么选中你了！” 乔律师从前的几个助理肖晴都见过，虽然个个都是高学历，可是每一个人像甘棠这么勇敢。 甚至她能从甘棠身上感受到一点点侠气。 是的，肖晴找不到其他形容词，看武侠剧长大的她就觉得甘棠像个女侠。 甘棠好奇问：“小晴姐，我也想知道乔律师为什么选中我，你说说呗。” 肖晴神秘兮兮道：“小棠，你可能不知道，在你之前乔律师曾经有过好几个助理，但没一个呆过三个月的，甚至没一个和乔律师签订了合同。虽然你的学历最不起眼，但你是唯一一个留下来的。” 甘棠这才明白过来，为什么当初律所的人看她的眼神都怪怪的。 “小晴姐，律所的同事们是不是不喜欢我？” 甘棠感觉得出来，同事们并不肯接近自己，什么事都把她排除在外。 肖晴拍拍她的肩膀鼓励：“小棠，他们不是不喜欢你，那是嫉妒！你知不知道乔律师给你的待遇是全律所最好的，哪怕是独立律师的收入都不一定有你高。 你不用在乎他们的眼光，你要好好努力，将来统统打他们的脸！” 感动涌上心头，这是这么久以来，甘棠交到的第一个朋友。 “小晴姐，你这么信任我？” 肖晴毫不犹豫：“当然啦！我相信乔律师的眼光，他看中的人一定没错的！所以，你要勇敢要奋斗做出成绩给那些势利眼看！” 肖晴只是个小前台，在律所里也没少受白眼。 面对刁难她只能忍了，可是甘棠不同，她是执业律师，是高级合伙人的助理，前途无量。 甘棠点点头：“我会的，就算为了乔律师我也会努力的！” 乔律师如此器重自己，甘棠不能给他丢人！ 周末，甘棠在寝室里收拾着东西。 此刻室友们都已经离开了学校，甘棠是最后一个。 托着大包小包的行李，甘棠回头望了望自己住了四年的寝室，走了四年的林荫路，千头万绪涌上心头。 两个月后，那个寝室又会迎来新的主人，这条林荫路也会出现新的稚嫩的面孔。 时间是一条只能向前的路，好在那些日子、那些人会一直留在回忆里。 第14章 新生活，新朋友 肖晴找了辆面包车，装上她俩的行李，顶着高温往出租屋搬。 邻居听到响动，出来看见她俩，立马喊道：“是你们？” 肖晴和甘棠在杂乱的东西中抬头，门口站着的正是那天被狗咬的孕妇。 “我叫琪琪，就住在隔壁。那天你们帮了我，我还没来得及感谢，没想到我们这么有缘分！” 琪琪很漂亮，哪怕肚子已经隆起，但身形依旧苗条，脸蛋也格外好看。 肖晴又惊又喜：“所以以后我们是邻居咯！很高兴认识你，我叫肖晴，她叫甘棠。我俩是同事，在一起合租。” 琪琪笑起来眼睛都弯成了一条桥：“我那天听你们说是律师？” 肖晴望着甘棠：“小棠是律师，我只不过是律所的前台。” “原来你们都在律所工作，很高兴认识你们。为了表示感谢，今晚你们到我家吃饭吧！” 琪琪热情邀请，这让肖晴和甘棠不大好意思。 甘棠回绝道：“一点小忙而已，你不用这么客气。而且你现在怀着孕，怎么好麻烦你。” “你们帮了我，现在我们又是邻居，而且我一直想有律师朋友，所以我们可以成为朋友吗？” 盛情难却，肖晴道：“好了，小棠我们就答应吧！都是远亲不如近邻，我们刚来就能交上朋友也是好事！” 甘棠也松口：“琪琪，那就谢谢你了！” 琪琪眉开眼笑：“那你们先收拾，我回家赶紧做饭去！” 晚上，琪琪家。 三人坐在餐桌边，菜肴满满摆了一桌子。 肖晴眼睛都看直了：“琪琪，你可真厉害，一会儿就做这么多！” 琪琪笑道：“小龙虾和生鱼片是外卖，剩下的才是我做的。” “那也很厉害了！我就是做饭无能，特别羡慕会做饭的人。” 琪琪剥了一只虾放在甘棠碗里：“小棠，本来想请你们去外面吃的，可是现在我怀着孕最好在家里吃。你们多吃点，别嫌弃。” 甘棠好奇：“都这么晚了，你先生呢？” “我先生他很忙，是空中飞人，所以家里经常都只有我一个人。” 肖晴一边吃一边问：“这房子也是你们租的吗？” 琪琪摇摇头：“是我先生买给我的，说是送给我和宝宝的家。” 琪琪家是三室的户型，按照帝都的房价，这套房子也得好几百万。 肖晴不解：“琪琪，你都怀孕了，丈夫又经常不在家，你怎么不请一个保姆啊？” “我不习惯家里有陌生人住着。老家弟弟妹妹都是我帮忙照顾长大的呢！再说了，谁家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我现在不工作，照顾自己和宝宝没问题。到预产期的时候，我老公会休假陪我。” 听琪琪这么一说，肖晴佩服极了：“琪琪，我觉得你简直就是贤妻良母的典范耶！难道你都不会抱怨你先生陪在你身边的时间太少？” “现在生活压力大，如果他陪着我和宝宝，那家里的经济怎么办？人啦，总不能太贪心，什么都想要吧？” 甘棠吃惊：“琪琪，看你年龄也不大，还挺成熟懂事的。” “我是家里的老大嘛，从小父母就告诉我，你是老大要让着弟弟妹妹，要懂事。哎，以前的事都别提了，好在遇到我先生，我现在的生活很恬淡也很舒适。” 琪琪说的，甘棠很有感触，她也是家里的老大，妹妹丢了之前，父母也和她说过同样的话。 她觉得和琪琪个性相投，于是说道：“既然你先生很少在家里，有空我们就互相串串门。要是你有什么紧急情况，身边有个人也好一点。” 一下子说到了琪琪心里，三个年轻人很快就成了朋友。 有了工作，有了一个稳定的家，还交到了朋友，甘棠的生活慢慢从学生时代走进了社会。 她按照乔一鸣的嘱咐，先是报了驾校。 为了能尽快拿到驾照，只要有空，她就跟着教练认真练习。 这天，甘棠练车很晚才到家，肖晴一边上菜一边抱怨：“小糖糖，我和琪琪都等你好久啦！” 甘棠赶紧脱鞋洗手：“对不起啊！下周就要靠科目二了，听教练说上一批学员十个就有三个不过，我不抓紧练不行啊！” 琪琪好奇：“小棠，你这么着急学干嘛呀？难道你要买车？” 肖晴道：“这是她家乔律师的任务，不赶紧完成能行嘛？” “乔律师？小棠男朋友？” 琪琪的问题把甘棠臊了一个大红脸。 “琪琪，你别听肖晴瞎说。乔律师是我的老板，我是他的助理。” 肖晴补充道：“没错，是老板！小糖糖身为助理，需要在老板应酬的时候开车呀，难道要老板给她当司机？” 琪琪点点头：“难怪你这么努力。虽然有时候我也挺羡慕你们有工作的，可是看你们这么忙，心里也就释然了。” 肖晴凑近琪琪，神神秘秘道：“我告诉你，小糖糖这么努力还有一个原因，那就是乔律师是个大帅哥呢！不信你看！” 肖晴翻出手机里偷拍的照片，琪琪一看赞叹道：“哇，简直就是霸道总裁本尊！禁欲高冷，气场全开呀！从此以后，我书架里那些霸道总裁小说的男主角都有脸了！” 肖晴和琪琪一唱一和，简直就是个唱双簧的，甘棠懒得理她们，端起饭碗就开干。 朝晖律师事务所。 甘棠正埋头整理资料，身后忽然传来乔一鸣的声音：“小棠。” 甘棠条件反射站起来，差点没撞到乔一鸣的下巴。 甘棠窘迫地半低着头：“乔律师，有什么事？” “你刚才说你明天要请假去参加驾校的考试？” “嗯，科目二。” “练习得怎么样？” 甘棠抠了抠额头：“不知道，看临场发挥吧。” “刚才客户取消了和我的见面，刚好我有时间，我带你去练练吧！” “现在？” 甘棠看了看时间，才下午三点。 “是啊，难道你不愿意？” “现在还没下班呐。” 乔一鸣笑了：“咱们律师的时间很自由，只要做好工作，不需要坐班，走吧！” 既然老板发话了，甘棠不得不从。 她慌忙收拾好包包，战战兢兢跟在乔一鸣身后。 路过前台的时候，肖晴还冲她眨眨眼睛，甘棠则朝他吐了吐舌头。 第15章 十八般武艺，样样都得学 两人刚走，公共办公区的人就谈论开了。 “哇塞，这个甘棠是不是锦鲤体质啊，乔律师居然亲自带她练车！” 有人指了指前台压低声音：“小声点，甘棠和肖晴现在是室友呢！” 于是谈论转入了手机聊天区。 “我觉得这个甘棠看着单纯，实际就是个白莲花！” “不会吧，就算她是白莲花能逃过乔律师的法眼？” 有人立马反对：“什么法眼！乔律师办案子是很能干，但他没有恋爱经验呀，你们瞧，这么多年，乔律师身边有女朋友吗？” 顿时大家都安静了，不管怎么样，他们都觉得甘棠不简单。 乔一鸣驱车来到了一个偏僻的停车场，这里车少空位多，最适合练习倒车入库。 他先给甘棠讲了自己车上各种按钮和功能，然后把驾驶室让给了甘棠，自己站在外面指挥。 甘棠坐在老板的车里，紧张得手心都在冒汗。 不管了，既来之则安之，她挂了倒挡，不看中控屏幕，凭着经验一点一点扳动反向盘。 乔一鸣的辉腾比教练车更宽更长，甘棠就要重新估算车距。 入了库，好像车身有点不正，甘棠像往常一样想伸出头看看，谁知车窗没有摇下来，额头直接和车窗来了个亲密接触······ 好疼！ 甘棠捧着额头，一脸难受。 乔一鸣赶紧走过来：“小棠，你没事吧！” 甘棠尴尬地摇下车窗：“乔律师，我没事，是我太笨了。” 果然，乔一鸣笑了起来，这下子，甘棠更难堪了。 “小棠，没关系，继续练！” 这话在甘棠耳朵里，就像是小笨蛋，继续练！ 甘棠都快哭了，开老板的车练习不是福气是要命啊！ 好在她还算稳得住，几次之后就适应了辉腾的车型，入库也越来越稳，几乎不再需要调整方向盘，一把就能入库。 傍晚，甘棠垂头丧气回到家里。 琪琪连忙问：“小棠，练车不顺利吗？” 甘棠摇摇头，把自己今天的糗事讲了一遍，笑得肖晴和琪琪前仰后合。 甘棠撇撇嘴：“你们就笑吧！反正我的脸早就丢光了，也不怕了。” 琪琪捧着大肚子，收敛起笑声：“小棠，你明天好好考。明天我家苏先生要回来，我和他说了你俩的事，他说明晚请你们一起吃饭，正好也当给你祝贺！” 肖晴连忙鼓掌欢迎：“那感情好，琪琪，我要吃法式大餐！” 琪琪老公送她的包就好几万，是个有钱人，肖晴才不会和有钱人客气。 琪琪爽快答应：“没问题！” 忽然，琪琪“哎哟”叫了一声，吓得肖晴和甘棠急忙问怎么了。 琪琪笑道：“没事，就是肚子里的宝宝踢了我一脚。” “是吗？”肖晴十分好奇，“让我摸摸！” 果然，肖晴感受到孩子隔着肚子踢到了她手的感觉。 好神奇！ 肖晴叫到：“小棠，你也来摸摸！” 甘棠也感受到了孩子的顽皮。 肖晴贴在琪琪的肚皮上对着里面的孩子喊话：“小家伙，我们是你的干妈，希望我们早点见面。” 甘棠拍了肖晴一下：“别瞎说，还是到时间再相见吧，否则就是早产了。” 肖晴打了自己的嘴：“呸呸呸，‘童言无忌’！” 三姐妹笑得直不起腰来。 第二天甘棠顺利通过了科目二的考试。 她第一时间把好消息告诉了肖晴和琪琪，然后又给乔一鸣发了一条微信。 “乔律师，谢谢你的陪练，考试已经通过。” 过了好半晌，甘棠才收到回复。 “恭喜，再接再厉！” 乔律师一定在忙吧，她想。 晚上，法国餐厅里，肖晴和甘棠终于见到了苏先生本人。 苏先生名叫苏诚，是个成功的商人，虽然已经四十岁了，但看起来依旧很精神和年轻。 苏诚把菜单递给了肖晴和甘棠：“我不在的这段时间，多谢你们陪着琪琪，今晚你们随便点，想吃什么就点什么。” 肖晴道：“那我就不客气咯。” “琪琪难得交到朋友，不用客气！” 苏诚既绅士有细心，一晚上都在照顾琪琪母子，肖晴和甘棠见了既羡慕又欣慰。 那之后，甘棠又顺利通过了其他科目的考试，只花了一个多月的时间就拿到了驾照。 拿到驾照，她又来到了乔一鸣推荐的柔道馆。 一进门，就有店员热情地询问，听说是新来了解的客户，店员又忙不迭介绍起来。 甘棠认真听完后，问道：“你们这里的收费标准是多少。” 店员回答：“我们这里是会员卡制，月卡是三千，季卡是七千，您办年卡最划算只要两万块！” 两万块！ 甘棠咽了咽口水，这里看起来就很高大上，肯定不便宜。 月卡三千太不划算，年卡又要两万，她所有财产加起来还没两千块。 虽然乔律师说可以报销，可是那也得先报名拿发票呀！ 哎，一分钱难道英雄汉。 甘棠找了个借口：“谢谢你，我回家考虑看看。” 转身要出门，就听见一个低沉的男声：“请问，你是一鸣的助理么？” 甘棠回头，看见一个穿着柔道服的高大男人：“我是，不过你怎么知道？” 男人笑道：“我是一鸣的朋友白杨。上次我来接一鸣，看过你一眼，刚才见到你，我还不是很确定。” 乔律师给的名片上写的就是白杨的名字，看来他就是乔律师朋友了。 甘棠微微颔首：“你好，白先生，我叫甘棠，是乔律师的助理。” 白杨个性很谦和：“我听一鸣说了，他还要我好好照顾你呢！” 是嘛？ 甘棠有些局促：“乔律师平时挺关照我的。” “一鸣那个人很难和别人成为朋友，一旦他认定你是他朋友，就会全心全意。既然你能成为他的助理，他也一定把你当做了他朋友。” 朋友吗？ 甘棠疑惑中带着窃喜，如果乔律师把自己当朋友，那真的是一件很值得高兴的事！ “小棠，刚好我一个初级班的课马上就要开始了，我让店员给你拿衣服，你换了就进训练室。” 甘棠窘迫：“白先生，可是我还没缴费呢！” 白杨浅笑：“费用的事情我自然会算在一鸣头上，你只管好好上课！” 第16章 他的真实身份 带着忐忑的心情，甘棠换了衣服，在店员的引导下进了训练室。 白杨是这里的老板，也是主教练。 训练室周围坐了一圈学生，甘棠轻手轻脚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坐了下来。 白杨站在最中央先是讲解了柔道的历史、礼仪和技法。 甘棠听得很认真。 简单讲解后，白杨拍拍掌：“大家起身，跟着我一起练习几个基本动作。” 第一次系统学习柔道，甘棠既新鲜又觉得有趣。 她和同学一起模仿教练的动作，走步，攻击和自我防护，有板有眼地练习。 白杨一直观察着甘棠，虽然她第一次学习柔道，但是他能看出来这丫头步法很稳，力道也比其他人足。 “柔道是一种近身搏击术，在我们日常生活的防卫中有很大的作用。接下来，我和助手向大家展示一下双人对战的一些动作和技巧。” 白杨和助手慢动作，一边讲解一边演示，最后助手被过肩摔，摔在了地上。 拆开动作讲解之后，白杨指着甘棠：“小棠，你上来和我的女助手试练一遍！” 甘棠在众人的目光中，呆愣地指着自己的鼻子：“我？可是教练，我才是第一次上课啊！” 白杨鼓励道：“没事，你就是感受一下，试一试没关系。” 最后甘棠只好硬着头皮走到软垫上。 鞠躬后，对战正式开始。 两个人互相靠近、试探，忽然对方伸出手抓住了甘棠的衣襟，甘棠稳住下盘，抓住对方的手。 对方又伸出脚想要绊倒甘棠，甘棠抬脚躲过，把浑身的劲都集中在手部，钳住对方的手臂，学着教练的动作给了对手一个过肩摔。 学员先是一惊，然后就是一阵佩服的掌声。 助手蒙了，白杨也没想到甘棠第一次上课就能打败自己的助手······ “小棠，没想到你还挺厉害的嘛！你该不会学过武术？” 教练的夸奖让甘棠有些不好意思：“我没学过武术，我只是从小在家干农活，力气比较大······” 十岁的时候，甘棠就能背五六十斤的麦子回家。 砍柴挑水是她的日常工作，所以她比好多城里男孩子力气都还大。 白杨刚才也看出来了，甘棠没有章法，就是靠蛮力取胜。 忽然，他觉得这丫头真是有趣，难怪一鸣会另眼相待。 朝晖律师事务所。 乔一鸣正在办公室埋头看资料，甘棠把一杯咖啡轻轻放在他桌上准备出去。 “小棠。” 甘棠转身：“我在，乔律师，有什么事？” “准备一下，一个小时后，和我一起去见一个很重要的客户。这是客户资料，你先看一下。” “好。” 甘棠接过文件，正准备出去，又被乔一鸣叫住。 “甘棠，你去白杨那里了？” 冷汗从甘棠额头冒出：“白教练告诉您啦？” 如果有个地缝，甘棠恨不得现在就钻进去，之前练车也是，柔道也是，都太丢人。 乔一鸣看着甘棠的表情觉得有些好笑：“挺好的，好好练！白杨说你晋升黑带指日可待！” 甘棠腹诽，她对黑带没什么兴趣，她又不去当人保镖。 不对，难道乔律师要她当保镖？ 怀着满腹心事，甘棠回到了工位，开始看客户资料。 这是乔律师的顾问单位华盛科技有限公司，公司董事长是······ 甘棠发现了一个惊讶的事实，华盛科技的老板竟是苏诚，琪琪的丈夫！ 哇，这世界真是太小了！ 本以为苏诚只是一个一般的有钱人，没想到这么有钱！ 她急切地想把这个爆炸性消息告诉肖晴，可是冷静一想又打消了念头。 客户资料是绝密，一个专职律师是不能随便泄露的。 不知道一会儿见面会不会尴尬呀！ 还没出发，甘棠脑海里已经勾勒出无数个可能的画面。 一个半小时后，甘棠开着车稳稳停在了华盛公司的地下停车场。 乔一鸣嘱咐：“小棠，你第一次和我见苏总，你可以不说话在旁边认真看着就行。” “好，我记住了！” 甘棠巴不得不说话，否则还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不知道苏总看见她，会是什么表情。 电梯之上十六楼，乔一鸣熟练走向苏诚的办公室。 秘书早就在等待，看见乔律师，立马把他迎了进去：“乔律师，苏总正在等您！” 秘书敲了敲门，走进去说道：“苏总，乔律师到了！” 苏诚立马站起来，向乔一鸣伸出手：“一鸣，你来啦！” 乔一鸣和苏诚握手的时候，他发现对方的表情明显顿了一下。 “一鸣，这位是？” “给您介绍一下，这是我的助理小棠。” 苏诚又向甘棠伸出手：“小棠，你好，第一次见一鸣有助理。” 之前勾勒的无数个见面的画面，顿时摔得稀碎，因为甘棠怎么也没想到苏诚会和她装不认识。 但很快她就知道原因了。 没多久，一个干练高雅的女人走了进来，乔一鸣热络地和她打招呼：“徐总，您好！” 随后，乔一鸣介绍道：“小棠，这是苏总的夫人徐总。徐总，这是我的助理小棠。” 夫人！ 仿佛一个晴天霹雳劈中脑门，甘棠一瞬间头晕脑胀。 苏诚有老婆，那么琪琪又算什么？ 小三？情人？ 那么琪琪知道吗？ 如果她知道，就是甘心被有钱人包养，如果不知道，那就是彻头彻尾的欺骗！ 想到这些，甘棠的表情就不自觉地凝重起来，以致于在做记录时，手都在微微颤抖。 眼神无意间与苏诚交汇的时刻，甘棠分明从他眼中看出了冰冷的暗示，暗示她不该说的话不要乱说。 董事长苏诚和那晚柔情似水的苏诚判若两人。 甘棠这才明白，原来如此风马牛不相及的两种人格可以在同一个人身上“融合”。 从华盛出来，乔一鸣隐隐感觉到甘棠情绪的波动：“小棠，你怎么了？好像心不在焉。” 甘棠扔掉纷乱的思绪，摇摇头：“没什么，就是第一次见这么大的客户有点紧张。” “那你休息，我来开车吧。” 甘棠连忙拒绝：“那怎么行，您是我老板，哪有老板给助理当司机的道理。虽然我还是个新手，我开慢点就行，早晚我会成为您最稳健的老司机！” 话刚一出口，甘棠就发现了有些不妥：“对不起啊，乔律师，我又说错话了。” 第17章 左右为难 乔一鸣忍俊不禁：“别人都说我太严肃了，有你这个开心果中和一下，我们就是最强组合。” “是吗？” 说错话的阴霾被乔一鸣一句话就化解。 虽然乔律师外表看着冷静不大好说话的样子，但甘棠觉得他真的是一个很好相处的人。 尽管苏诚和琪琪的事情还萦绕在心头，但甘棠开车一定会聚精会神，毕竟车上坐着老板，而她又是新手，不能分心。 下班高峰期，人多车多，甘棠小心翼翼在车流中穿行。 忽然，“砰”的一声把甘棠吓了一大跳。 有人追尾了他们的车。 甘棠立马停车检查，后车的司机是个矮胖的中年人。 他下车看见甘棠就破口大骂：“原来是个女司机！我说你这个女人不会开车就不要出来当马路杀手！” 明明是他追尾，他居然恶人先告状，甘棠不服：“女司机又怎么了！我没超速没乱变车道，是你没保持距离撞上来，你还有理了！” 矮胖男人本就怒气冲冲，被甘棠这么一回怼，立马伸手就要打人。 乔一鸣眼疾手快死死拽住那矮胖男人的手：“这位先生，不过是个小的交通事故，咱们按保险走就是了，何必要打人？” 矮胖男人甩开乔一鸣，恶狠狠道：“臭娘们就应该在家里做饭带孩子，出来开什么豪车。这些女人就是被你们这些有钱男人养坏了！” 乔一鸣原本温和的脸立马变得阴鸷：“这位先生，请你注意你的用词，否则我们将保持以‘侮辱罪’向你提出告诉的权利！” “原来是律师呀！律师有什么了不起，少他妈在我面前装逼逼！” 矮胖男人气不过，又要朝甘棠挥动拳头。 这一次乔一鸣没客气，直接把他抡在了地上：“这位先生，你今天要是动手打了她，你就是故意伤害！现在是马路上，你无事生非，阻碍交通，就是寻衅滋事！你要是想去看守所蹲几天，你可以继续闹！” 出了车祸本来就影响交通，周围催促的喇叭声起此彼伏，矮胖男人见占不到便宜，只能偃旗息鼓。 修车厂，甘棠的手机响了起来，是一个陌生电话。 直觉告诉她，对方很可能是苏诚。 她走到僻静的地方才接起电话：“喂，你好！” “你好，小棠，我是苏诚。” 果不其然。 “苏总，您找我有什么事吗？” 既然苏诚能演，她甘棠也能演。 “有点事情想和你谈谈，我们能见一面吗？” 甘棠当然不想见，可是事关琪琪，她不能完全置身事外。 “好，不过我现在有点事走不开，一会儿我和您联系。” 放下电话，甘棠正好看见乔一鸣朝她走来。 “乔律师，今天的事情我很抱歉！” 乔一鸣浅笑：“你又没有做错，为什么要向我道歉？” 甘棠心里很过意不去：“乔律师，我知道我有点傻还有些笨，一直都在给您添麻烦。我觉得自己不配给您当助理。” 这是甘棠的心里话，乔律师很好，正是因为太好，她才压力山大。 乔一鸣弯下腰：“干嘛低着头？我们是律师，不管什么时候我们都要理直气壮，尤其是上法庭时候。你是我千挑万选的助理，你要是这么说，就是我眼光有问题咯？” 甘棠又感动又自卑：“不！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我太菜鸡，老是托您后腿。乔律师，您应该找一个名牌大学的高材生，或者海归，不管怎么样都轮不到我。” 乔一鸣拍拍她的肩，语重心长：“对我自己的眼光，我向来很自信。小棠，你振作一点，至少你要证明我是对的，而不是错的，是不是？” 甘棠抬起头，正对上乔一鸣的目光。 第一次见乔一鸣，甘棠就觉得他的目光深邃又迷人。 仿佛璀璨的夜空，有万千星光也有深不见底的神秘。 “谢谢你，乔律师，谢谢你如此信任我，比我自己都还要信任我！” “好了，追尾的事情已经处理好了，车就暂时留在汽修厂，我们先打车回家吧！” 本来乔一鸣是想先送甘棠，可甘棠执意不肯，只好自己独自打车离开。 送走乔一鸣，甘棠立马拨通了苏诚的电话。 一个极其私密的私人会所。 甘棠在服务生的带领下走进了一个装修别致的包间。 她坐到了苏诚对面，桌上已经摆好了上等的白茶。 苏诚先打破了沉默：“甘律师是聪明人，应该知道我今天找你来的目的。” 甘棠眉尾微颤：“苏总，是要我把今天的事情从记忆里全部删除么？” 苏诚点点头：“甘律师果然聪慧。琪琪很快就要生了，你是她最好的朋友，你也不想她受到刺激出现意外吧？” 甘棠深吸一口气，问出了心中最在意的问题：“别人的私生活我无权干涉，我只想知道一个问题，希望苏总能诚实地回答我。” “什么问题？” “琪琪知道吗？” 谈话一时间又陷入了沉默。 好半晌，苏诚才又开口道：“琪琪不知道。我的妻子不能生育，但我很想要个孩子。” 苏诚的话比知道他是有妇之夫更加让甘棠吃惊：“苏总，您这是什么意思？” “小棠，你是华盛的顾问律师。你应该知道公司的股权架构，你觉得我应该怎么做？” 是的，甘棠看过华盛的资料，苏诚和妻子各自拥有公司股权的30%。 要是离婚，公司必然面临股权分割，财产分割，那对公司的发展是极大的破坏。 所以苏诚不可能离婚，而琪琪很可能和孩子一起，永远生活在不能见光的黑暗里。 “小棠，你是琪琪好朋友，你应该知道，她个性淳朴善良，如果她知道了真相会有多难受。她不像你，是个有事业的女强人，她只是小女人，渴望家庭温暖的小女人。” 明知道苏诚是在打感情牌，可甘棠也不得不缴械投降。 是啊，琪琪那么爱丈夫，那么爱孩子，如果真相曝光会有多残忍！ 甘棠又想起了乔律师的话，真相可能带着刺，血淋淋地直击心脏。 第18章 纸包不住火 甘棠饮下面前的白茶，已经凉了，很苦。 “苏总，说到底我只是个局外人。别人的私生活我并不关心。” 苏诚露出满意的笑容：“谢谢你，小棠，希望你好好照顾琪琪，以后我不会亏待你。” 此时的苏诚温文尔雅，从外表上看，怎么也想不到他是一个心机深沉的感情骗子。 人啦！复杂得看不透。 “只要你以后不亏待琪琪母子就好。” 留下这句话，甘棠毅然决然地起身离开。 面对这个男人，她很不舒服。 晚上，甘棠亲自做了一桌菜，肖晴和琪琪吃了都赞不绝口。 甘棠看着琪琪，食之无味。 心底情绪翻涌，朋友之间应该坦诚相待，她多么想把真相告诉琪琪，可是种种顾忌让她三缄其口。 并且，她心里藏着隐忧，纸包不住火，这种事不可能瞒得过一辈子，到那时又该怎么办？ 思来想去也得不到答案，甘棠干脆不再去纠结。 她只知道一件事，她是琪琪的好朋友，不管发生什么都要保护她和孩子。 见甘棠发呆，琪琪问道：“小糖糖，怎么啦？是工作不顺心吗？” 甘棠挤出一抹笑容：“没什么，昨晚没睡好，没什么精神。” “那你一会儿吃完饭，早些睡。”琪琪一边说一边从包里拿出两个包装精美的盒子，“对了，这是我送给你们的礼物。谢谢你们这段时间的陪伴。” 家人不在身边，丈夫也常常见不到人，从前的琪琪也总是会感到孤单。 自从认识了肖晴和甘棠她的生活就热闹了起来，笑容也多了不少。 肖晴拿起自己的礼盒：“哇，琪琪，这真的是送给我的吗？” 琪琪笑着点头：“是！你快打开看看喜不喜欢。” 肖晴慢慢拆开礼盒，打开一看，里面是最新款的苹果手机。 肖晴的眼睛瞪得老大，这款手机不便宜，得小一万呢！ “琪琪，你可真阔绰！” 对朋友，琪琪向来很舍得：“你前几天不是把手机屏幕摔坏了嘛。而且我看你那手机已经用了两三年了，该换了。” 肖晴感动得热泪盈眶：“琪琪，谢谢你！你真是太好了！” “不用谢，你喜欢就好！”琪琪把视线挪向甘棠，“小糖糖，你也打开你的看看。” 甘棠笑着把自己的打开，肖晴眼睛都看直了，把礼物拿出来：“这是个金牌？” 看了看吊牌，肖晴又补充道：“还是纯金的！” 甘棠也很吃惊：“琪琪，你为什么突然送我金牌！” “小糖糖，我相信你将来一定会成为一名金牌律师！那样我就有靠山了，谁要是欺负我，你就给我告他，告死他！” 谁能想到不久以后琪琪会一语成真。 甘棠连忙推辞：“琪琪，这礼物太贵重，我不能收！” “你都是我孩子干妈了，有什么不能收的。我在这个城市无依无靠，你和肖晴就是我的依靠。我给你戴上！” 琪琪把金牌挂在甘棠脖子上，肖晴一个劲拍手：“小糖糖，加油！早晚把朝晖那群自视清高的踩在脚下，让他们不敢再狗眼看人低！” 甘棠心绪更重了一重，她歉疚望着琪琪：“琪琪，不管以后发生什么事，但你要相信我，我都是为了你好。” “当然！”琪琪高兴回答，“你不为我好，还能为谁？难不成是乔律师？” 这一打趣，琪琪和肖晴笑得合不拢嘴。 难得的，甘棠并没有反驳。 不久之后，甘棠担心的事情终于发生了。 这天，琪琪被两个壮汉拦在了小区大门外。 壮汉不由分说就给了琪琪一巴掌，琪琪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刚好，甘棠和肖晴下班看见，甘棠抄起环卫工的扫把就朝壮汉挥去。 肖晴也不示弱，捡起花坛里的石头就往壮汉身上扔。 两个人把琪琪扶了起来，护在身后。 甘棠死死盯着壮汉：“青天白日，你们想干什么！她是孕妇，要是出了事，我要你们牢底坐穿！” 壮汉指着琪琪：“她就是个不要脸的臭婊.子，专抢别人老公的狐狸精！我们教训这种人有什么错！” 三个女人还有一个孕妇，实力悬殊，肖晴机灵，连忙冲着门口的保安大喊：“来人啦！有人当街打人啦！” “肖晴，不要喊！” 甘棠还没来得及阻止，肖晴这一吼，不仅引来了保安，还引来了小区的居民。 两个壮汉对着人群道：“就是这个女人，勾引别人家的老公，现在还怀了孽种！” 大家纷纷用惊异的目光盯着琪琪，琪琪泪流不止。 肖晴和甘棠心疼极了，扒开人群先把琪琪送回家。 就在这时，一辆大奔停在了路边，从车上下来一个精明强悍的女人。 那女人正是苏诚的太太徐雅丽。 徐雅丽颇为吃惊地盯着甘棠，喃喃了一句：“是你？” 甘棠有口难言，只能忽视徐雅丽先护送琪琪离开人群。 乔一鸣正在开车，就接到了徐雅丽打来的电话。 她气急败坏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乔一鸣，你好得很呀！居然联合苏诚来骗我！” 乔一鸣被骂得一头雾水：“徐总，您这话是什么意思？” “你少他妈在我面前装蒜，我再也不会相信你！还有，我要立刻解除华盛和你的顾问合同！” 乔一鸣郁闷：“徐总，您能先告诉我这是怎么回事吗？” “怎么回事？哼！去问你那好助理吧！” 助理？甘棠？ 这事和甘棠有什么关系？ 爱琴海小区。 琪琪躲在家里不停哭泣，什么都不知道的肖晴急坏了：“琪琪，小棠，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事到如今，已经没有瞒下去的必要。 甘棠开口道：“刚才那个女人是苏诚的妻子。” 妻子？！ 仿佛一个闷棍砸在头上，肖晴头昏脑涨。 刚才那个女人是苏诚的妻子，那么琪琪又算是什么？ 琪琪带着哭腔问：“小棠，那个女人怎么认识你？” “苏诚刚好是乔律师的客户，我也是最近才知道。” 肖晴郁闷：“既然你知道，为什么不告诉我们？” “肖晴，客户的隐私我必须保密，更何况那是乔律师的客户！” 肖晴哑然，尽管她不是律师，但她好歹在律所工作，知道律师的职责。 第19章 或许不是想象的那样简单 真相猝然摊开在眼前，琪琪哭得死去活来。 “晴晴，小棠，我该怎么办？孩子该怎么办？” 肖晴义愤填膺：“苏诚那个人渣，我们不能轻易饶了他！我们在网上曝光他，让所有人都知道他是个混蛋，是个大骗子！” 甘棠极力阻止：“肖晴，你冷静点，如果把琪琪和孩子牵扯出来，那就得不偿失了！” 肖晴气得在屋子里来回转圈：“对对对，是我太冲动。那我们现在给苏诚打电话，要他给琪琪一个说法！” 肖晴用自己的手机拨通了苏诚的电话，可接电话的却是一个女人。 “你是谁？苏诚呢？” 肖晴质问。 “你又是谁，找我丈夫干什么？” 原来接电话的女人是徐雅丽。 肖晴顿时有些底气不足：“我······我找苏诚有事，你让他接电话！” “有事你可以告诉我，我再转告他。” 再说没用，甘棠立马掐断了电话：“不要说了，徐雅丽是个聪慧的女人，只怕苏诚已经被看管了起来。” 琪琪哭得更加伤心：“那个女人会找人报复我吧？可是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是苏诚骗了我。我和孩子该怎么办？” 肖晴道：“琪琪，我们可以告苏诚！我们可以委托乔律师帮你要一笔抚养费，至少孩子是无辜的，而且苏诚也有责任。” 琪琪想了想摇摇头：“我不想和他撕破脸。” 肖晴气急：“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为他着想？那谁又替你和孩子着想？” “就是为了孩子，我才不想和苏诚闹僵。我不想孩子在没有的父爱的环境中长大。” 甘棠惊讶极了：“琪琪，你到底有什么打算？” 琪琪低垂着头，难堪又痛苦：“苏诚他一直都对我很好，对孩子也是真心喜欢。如果······如果他愿意离婚，我愿意为了孩子接受他。” 肖晴个性直爽，根本不能接受琪琪这样委曲求全的做法：“琪琪，都这个时候了，你怎么还那样天真？苏诚是个骗子，是个负心汉！他今天能这样对他老婆，将来同样能那样对你！这样一个口蜜腹剑的男人留着他做什么？” 琪琪变得很沮丧：“可是我没有学历也没有没有，带着孩子怎么生存呢？就算有苏诚的抚养费，我们又如何面对别人异样的眼光？” 肖晴还想说什么，但被甘棠阻止：“行了，我们都不要说了。琪琪现在需要冷静，需要休息。事情既然已经出了，那我们走一步看一步。琪琪，不管怎么样，你都不是一个人，你还有我们！” 琪琪伸开双臂抱住两个好朋友。 是啊，现在她能依靠的也只有她俩了。 就在这时，乔一鸣打来了电话。 甘棠走到阳台上，接通：“乔律师，您·····你是知道了什么吧？” 看来确实和甘棠有关，乔一鸣沉着气：“徐雅丽突然要解除和我的顾问合同，还说让我来问你。” 甘棠内疚极了：“对不起，乔律师，都是我的错！” “有什么话我们见面再说吧！” 安静的咖啡厅卡座。 甘棠一直低着头，把关于琪琪和苏诚的事情原原本本复述了一遍。 乔一鸣一言不发，当耐心的听众。 末了，甘棠再一次表达歉意：“对不起，乔律师，这一次我给您惹了大麻烦，给您造成的损失我愿意赔偿，不过能不能······能不能分期······” 那么多钱她一下子实在拿不出。 甘棠听到乔律师沉沉叹了一口气，她知道乔律师一定对自己很失望。 “小棠，如果我们有错，勇于承担是责任心的体现，可是如果没有错却把责任把自己身上揽，就是愚蠢的表现。” 甘棠抬头惶然盯着乔一鸣。 “小棠，这件事我不认为是你的错。所以我希望你记住，眼泪和道歉同样珍贵，不能轻易流露。至于赔偿，呵~”乔一鸣无奈，“你为什么要为别人的错误负责？放心吧，这件事我知道怎么处理。” 甘棠万万没想到，乔律师会说出这样的话，让她心里像打翻了五味瓶，酸甜苦辣咸都有。 “乔律师，除了谢谢我真的不知道还能说什么。” “你别给自己压力，我说过了你是我选中的人，我都对你有信心，你怎么不能对自己有信心？要是你真的觉得亏欠我，那么在以后的工作中你就更加努力，做出成绩给我看，也给朝晖其他人看。” 一颗石子落入甘棠的心湖，泛起阵阵涟漪，原来自己被同事排挤的事情，他都知道。 苦涩和内疚化成了淡淡喜悦和甘甜，含着泪的眼睛笑成了月牙。 “乔律师，我上辈子一定是拯救了银河系，这辈子才能遇到您这样温柔善良的老板！” 第一次受到别人这样的夸赞，乔一鸣笑出了声：“谢谢你的肯定。既然琪琪情绪很不稳定，这几天我就给你放假，你好好开导她，免得出现意外。至于徐雅丽那里就交给我。” 甘棠不放心：“我是你助理，徐总肯定连带您也一起恨上了，我担心她不会给好脸。” “这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爱恨，只要知道了原因就能找到解决的办法。倒是你，我想提醒你一句，那个琪琪真的那么无辜吗？” 甘棠蹙眉：“乔律师，您这是什么意思？” 乔一鸣解释：“都说女人的直觉非常准，尤其是对自己的枕边人。按照你的描述，苏诚陪在她身边的时间很少。或许苏诚是骗了她，难道她就一点都没起疑吗？电话、微信生活中那么多点点滴滴，她就一点也没察觉吗？” 乔一鸣的话犹如当头棒喝，让甘棠顿时警觉了起来。 “华盛虽然没有上市，但在帝都也算小有名气，在网上就能查到企业的相关资料。而且在不久之前，苏诚夫妇还接受过一个采访。” 乔一鸣的话让甘棠无法反驳：“可是如果琪琪知道，为什么要装着不知情呢？” “人性本身就有许多缺陷，好逸恶劳，不劳而获，向往有钱人的生活。小棠，我没有中伤琪琪的意思，我只是依照我的经验和直觉理性分析。” 是啊！琪琪是穷苦家庭的孩子，而苏诚能给她的是一个物质丰富的世界。那个世界或许是她奋斗一辈子都到达不了的阶层。 第20章 由俭入奢易 甘棠想起琪琪送给自己和肖晴的礼物。 最新款的手机，纯金的金牌，人一旦见过山顶的风景，如何又再愿意回到最底层？ 甘棠突然意识到自己先入为主的友谊极有可能影响了她的判断力。 一刹那的震惊之后，甘棠看着乔一鸣慢慢变得平静。 从乔律师身上，她真的可以学到很多东西。 自信、勇敢、沉稳、理智······ 遇到他，自己是多么幸运，那么就牢牢把握住这份幸运，不要让它溜掉。 甘棠猛然站起来，朝乔一鸣深深鞠了一躬，却因为太激动不小心磕到了桌角。 甘棠捂着额头讪讪看着乔一鸣，乔一鸣也惊讶地看着她。 忽的，两个人相视而笑，莫逆于心。 两人刚从咖啡厅出来，就被一个陌生人拦住：“请问，您是甘棠小姐吗？” 乔一鸣很警觉：“请问，你是谁？找甘棠做什么？” “苏诚先生有事来不了，所以委托我带几句话给甘小姐。” “有什么话就在这里说吧！” 来人道：“这恐怕不方便，苏先生只让我转告甘小姐一人。” 甘棠道：“乔律师，没关系，正好我也想听听苏诚怎么说。这位先生我们借一步说话。” 甘棠没有放松警惕，只是和来人走到十步开外的马路牙子上。 “说吧，苏诚他到底要说什么？” “苏先生说他不可能和妻子离婚，希望您好好安慰琪琪小姐，让她顺利生下孩子。他不会亏待琪琪母子，也不会忘记您的帮助。” 甘棠一声冷笑：“苏先生这是要贿赂我？” “苏先生是信任甘小姐。他说甘小姐是聪明人，知道怎么做才是对琪琪母子最好的。” 苏诚的算盘打得是真响，两边都想要！ 甘棠满腔愤怒，可是一想到乔律师她就不得不按捺住火气。 这件事已经连累了乔律师，如果事情闹到不可收拾就更加糟糕了。 “苏先生高看我了，说到底我只是个局外人。到底要怎么做，决定权在琪琪而不是我！” 扔下这句话，甘棠头也不回地走了。 乔一鸣在送甘棠回家的时候，什么也没说什么也没问。 能说的她自然会说。 寂寞清冷的夜晚，天空中繁星点点。 肖晴累极了，趴在琪琪家的沙发上就睡了过去。 琪琪坐在阳台上，抬头望着夜空，不知道在想什么。 甘棠煮了一杯水果茶放在她面前，也坐了下来。 两个人就这样坐着，好久都没有说话。 忽然，琪琪开口道：“小棠，你是不是觉得我很傻？” 甘棠沉默半晌才说道：“琪琪，能不能把你和苏诚的结婚证拿来我看看？” 之前琪琪说过，她和苏诚领了结婚证，等到孩子出生之后，婚礼和满月酒一起举办。 琪琪起身去卧室找出了结婚证递给甘棠。 甘棠翻开结婚证，里面琪琪和苏诚都笑得那么开心。 “琪琪，能给我说说你们领结婚证的具体经过吗？” “那天我们在民政局照了相，可是排队的人太多。苏诚说他有个朋友在里面上班可以帮忙，让我外面等。他进去了大概半个小时，出来的时候结婚证就已经办好了。” 甘棠合上结婚证，仔细想想苏诚的话其实有很多漏洞。 民政局会在只有一方到场的情况下就办理结婚证吗？ 经过激烈思想斗争甘棠才问出：“琪琪，你和苏诚在一起两年，这两年里你当真一点都没察觉吗？” 沉默，长久的沉默。 “小棠，我怀孕了，我没有别的选择。” “你有！” 甘棠异常坚定。 琪琪眼神悲凉：“我没有好的学历，没有好的家世，没有工作。我带着孩子怎么生存？” 甘棠握住琪琪的手：“琪琪，趁着孩子还没有出生，你还有选择。” 琪琪惊异看着甘棠：“小棠，你这是什么意思？” 甘棠放低语气，循循善诱：“现在很多女人都是，她们爱丈夫，爱孩子，为家庭付出一切，可独独忘了爱自己。” “琪琪，一辈子很短，也很珍贵，我们要学会接受自己，爱自己，才不枉在这人世间走一遭。或许我这样说很自私，可每个人都是独一无二的，你首先得过好自己的人生。” 眼泪簌簌从琪琪眼里滑落：“小棠，你是让我拿掉孩子吗？” 甘棠耐心地一点一点给她分析利弊：“我知道这会很痛很难，但是苏诚说了他不可能离婚，那么孩子生下来就缺失父爱，你想他在别人指指点点中长大吗？” 琪琪含泪摇头：“没有苏诚我也可以陪伴孩子成长，我会加倍给他爱，现在单亲家庭的孩子那么多，我也可以！” 甘棠心疼地抚摸琪琪的头：“傻丫头，徐雅丽她已经知道了你的存在。你觉得你还能住在这所房子里吗？” 琪琪惊愕：“为什么？这房本上写的是我的名字。” “徐雅丽不是一般的女人，她随时可以找律师起诉你。这套房子的钱是他们夫妻共同财产，婚内出轨违背公序良俗，房子她有权收回去。到时候，你们母子俩怎么生活？” 琪琪失声痛哭，哭声吵醒了肖晴，肖晴陪着琪琪一起哭。 只有甘棠，硬是没让眼泪留下来。 几天后，妇孺儿童医院。 甘棠陪着琪琪坐在医生办公室。 医生正在讲解引产手术的流程：“一会儿我会先给你注射针剂，然后服下地塞米松，等到产生阵痛自然分娩出死胎。” 琪琪浑身都在微微颤抖，眼泪一刻也没停止过。 甘棠抱着她，不断给她鼓励：“勇敢点，过了就没事了。” 不一会儿手术室准备好，琪琪躺在了手术台上。 医生拿出了一根又粗又长的针头，套在粗大的针管上。 按照医生的说法，这针头会直接穿过她的肚皮、子宫，扎在胎儿身上，让他窒息而死。 医生开始抚摸琪琪的肚皮寻找孩子的位置。 孩子似乎感应到了什么，不停在琪琪肚子里踢闹。 甘棠在走廊上来回徘徊，等着琪琪从手术室出来。 第21章 跳楼 忽然，琪琪慌乱跑出来，抱着甘棠大哭：“小棠，我不要！他是一条命，也是我的命！” 事到如今，只能顺其自然，毕竟是琪琪的人生，她自己做的决定她自己负责。 “好！听你的，我们回家！现在就回家！” 壁球馆。 徐雅丽独自在隔间里挥动球拍，汗如雨下。 忽然，一个人不请自来。 徐雅丽看了来人一眼，很是恼怒：“乔一鸣，你来干什么？” “陪您打球，行不行？” “不行！我不想见到你！麻利从我眼前消失！” “徐总，哪怕是死刑犯也要给人陈述的机会，难道您就不给我个机会解释一下吗？” “哼！”徐雅丽冷哼一声，“你觉得我现在还会相信你吗？” “徐总，我可以用我的人格担保，我和甘棠绝对没有掩护苏诚，一起欺骗您的意思！” 苍蝇赶不走，那就自己走好了！ 徐雅丽不耐烦往外走，乔一鸣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苏诚只不过是个凤凰男，靠着您家和您的支持才能爬上现在的位置。难道您不想让那个混蛋付出代价吗？” 徐雅丽猝然转身，凌厉地盯着乔一鸣。 司机把车开进了别墅，运动完的徐雅丽上楼冲了一个澡。 等她从浴室出来，丈夫已经跪在地上。 苏诚苦苦哀求：“雅丽，你听我解释。从始至终我对你的爱就没有变过。看着你一次又一次试管失败，我心疼不已。那个琪琪只要她生下孩子，我就会和她断绝一切关系。” 徐雅丽坐在沙发上，冷傲俯视卑微的丈夫：“你的意思是想把孩子抱回来抚养？” “雅丽，你听我说。咱们这么大的家业不能没有孩子来继承啊！有了这个孩子，你再也不用承受试管的痛苦了呀！” 徐雅丽冷笑：“这么说起来，你还是为了我好咯？” 苏诚痛哭流涕：“雅丽，我错了！是我糊涂才想出这么个馊主意！求你原谅我这一回，咱们一家人其乐融融生活下去不好吗？公司正是要上市的关键时期，我们感情出现问题，对公司也是巨大的伤害啊！” 徐雅丽冷冷看着苏诚：“要想要原谅你，好啊！写下保证书，如果你再犯错，就净身出户！” “好好好，我写我写！我也不敢了！” 深冬里，风刮在脸上像刀割一样疼。 半夜，琪琪羊水破了，马上就要生产。 肖晴和甘棠一边打120，一边收拾东西。 去医院的路上，甘棠给苏诚打了电话。 毕竟他是孩子的父亲，孩子要出生了，他不能不闻不问。 几个小时后，孩子顺利出生，是个白胖的小子。 护士把孩子抱出来递到爸爸手上：“恭喜你，是个儿子！” 苏诚高兴得不得了，看着怀里的儿子笑得合不拢嘴。 几分钟后，他抱着孩子就往外走，甘棠连忙拦住他：“你要带着孩子去哪里？” “这是我的孩子，你管得着吗？” 肖晴追上来，气急败坏：“琪琪还在手术室没有出来，你怎么能看都不看她一眼就走呢！” “所有的医药费，营养费我都会支付。但是从今以后，这个孩子就和她没有任何关系了！” 真是个渣男！ 那是琪琪不顾一切也要生下的孩子，她们怎么可能让苏诚带走？ 两个姑娘开始和苏诚争抢着孩子。 谁知苏诚是有备而来，他带来了保镖。 苏诚躲在保镖身后：“甘棠，我劝你最好识相点。这里是医院，禁止喧哗斗殴。你说要是琪琪在手术室听到响动会怎么样？” 甘棠骂道：“苏诚，你他妈就是个人渣！” 苏诚轻蔑地看了甘棠一眼，硬生生把孩子从医院抢走了。 孩子被抢走，琪琪就像没了灵魂的木偶，在病床上躺了两天两夜，不知不喝不睡，只靠输液熬着。 不管肖晴和甘棠怎么劝也一点回应都没有。 就算是铁人也熬不住，更何况刚生产的产妇？ 不行！不能这样下去！ 甘棠嘱咐肖晴好好照看琪琪，自己则来到了律所找乔一鸣。 办公室里，熬了两天两夜的甘棠，血丝布满了眼球。 “乔律师，苏诚抢走了孩子，琪琪已经快熬不下去了，求您帮帮她吧！” 乔一鸣并不吃惊：“我知道。” “你知道？”甘棠惊讶，“乔律师，我知道这是别人的私事，我们有心无力，但是我求求您，帮帮琪琪，没有孩子，她真的活不下去。” “小棠，你相信我吗？” 甘棠疑惑地点点头，不知道他这种时候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回去陪着琪琪，再等一等。” “为什么？” 乔一鸣摇摇头，他不能说。 “你刚才还说相信我，既然相信我，就按照我说的话去做。” 甘棠没办法，只得将信将疑离开。 只是她人还没到医院，就接到了肖晴的求助电话：“小棠，你快回来！琪琪坐在天台顶上要自杀！” “怎么会这样，我才离开没多久啊！” 哭声那电话那头传来：“我就去上了个厕所，回来就发现琪琪不见了，然后她人就出现在了天台。” “稳住琪琪，我马上就到！” 甘棠一听心急如焚，立马吩咐出租车加快速度。 医院大楼下站满了人，甘棠冲上顶楼，看见了那个坐在扶手边缘，仿佛一阵风就能吹跑的女子。 “琪琪，是我，我是甘棠！下来！牵着我的手下来！” 琪琪脸上没有眼泪，只有绝望，她木然看着甘棠：“小棠，不要过来，你再靠近一步，我就跳下去！” “琪琪，你听我说，我和乔律师正在找办法帮你！你可千万不要想不开啊！” 琪琪摇摇头：“没用的，他们有钱有势，我什么都没有，连自己都养不活，就算是法院也不会把孩子判给我的。” 甘棠想尽一切办法吸引琪琪的注意力：“琪琪，我是律师，也是你最好的朋友，难道你不相信我吗？我说过了会帮你不顾一切把孩子夺回来。” 琪琪的眼睛里蒙上了一层灰：“小棠，我很早就发现苏诚他骗我，是我自己编织了一个梦，不肯从里面醒来。现在是我罪有应得。” 说完这最后一句，琪琪往楼下看了看，准备纵身一跳。 第22章 活着才有希望 就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一直偷偷接近警察一把抱住了她。 甘棠见状，连忙飞扑过去，帮着把琪琪一起脱离了危险区域。 琪琪这才懊丧大哭：“为什么我连死你们都要管！啊······” 甘棠怒扇了琪琪一巴掌：“你连死都有勇气，却没有勇气活着吗！只有活着才有希望！苏诚巴不得你死了，他就真的称心如意了！” “小棠！我······” 琪琪已经泣不成声。 肖晴和甘棠紧紧抱着她，这是她俩现在唯一能做的了。 琪琪跳楼的消息很快传到了乔一鸣的耳朵里。 本来时机还要再等等，无奈，他只好提前来到医院见琪琪。 病房里，只有乔一鸣和琪琪两个人。 琪琪脸上苍白，宛如一尊没有灵气的雕塑。 乔一鸣开门见山：“你想要孩子，我有办法让孩子回到你身边。” 一听孩子，琪琪的脸上才多了一丝表情：“你说的是真的？” 乔一鸣点点头：“当然，只不过需要你配合我，你愿意吗？” 琪琪变得激动：“我愿意！愿意！只要孩子能回到我身边，让我做什么都愿意。” “那么从现在开始，我说什么你就做什么，一切听我指挥。” ······ 病房门吱呀打开，一直等在外边的甘棠迎了上来：“琪琪怎么样？” “她很好，你快去给她准备些清淡的饮食吧？” 好神奇，乔律师说了一番话，琪琪就肯吃东西了。 甘棠好奇：“乔律师，您对琪琪说什么了？” 乔一鸣神神秘秘回答：“我给她吃了太上老君的保命金丹，以后她不会轻生了，你放心。” 甘棠机敏：“现在是不方便告诉我吗？” 乔一鸣浅笑：“过段时间我会告诉你。” “嗯！” 对甘棠来说，琪琪的精神状态才是最重要的，其他都不重要了。 华盛股东大会。 徐雅丽突然在会上提出了罢免苏诚董事长的议案。 苏诚措手不及：“雅丽，你这是做什么？” 徐雅丽无视丈夫的惊愕，对着在场的股东道：“各位都知道，我们华盛近三年的目标是在a股上市。但是我们的董事长苏诚先生，在外面养狐狸精并且生下了私生子，还用公司的钱给情.妇买楼买车买奢侈品。苏诚的行为严重损害了公司的形象，损害了公司和股东的利益。我提议立即罢免他的董事长职位！” 徐雅丽抖出的消息太劲爆，会议室顿时炸开了锅，人人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苏诚慌了：“雅丽，你这是做什么？我是你丈夫，我们是一家人！” “一家人？”徐雅丽满腔愤怒，“就因为你想要孩子，我为了满足你的心愿，打针、排卵、放胚胎！在我最痛苦的时候，你却在外面逍遥快活，现在还把野种带回了家。你觉得我能原谅你吗？” “雅丽，就算你恨我，这也是家事，你怎么能拿到公司里来呢！” “华盛要上市，你身为董事长滥用职权，不爱惜名声，就是公事！” 好徐雅丽结婚十多年，苏诚了解她，她这是要彻底和自己撕破脸了。 苏诚一改温和的面孔，变得冷漠：“徐雅丽，就算你把我赶出董事会，我也还是持有公司30%的股份。” “哼！”徐雅丽冷笑，“苏诚，你这个忘恩负义的东西！华盛是我徐家出的钱创立，也是我一手扶持壮大，至于你，休想从华盛拿走一分钱！” 苏诚拍案而起：“徐雅丽，华盛创立时是你徐家出的钱，但是这么多年，我呕心沥血才把公司经营道今天的规模。你真是心狠手辣，把我利用完，就把我一脚踢开！” 徐雅丽望着那个结婚十多年的丈夫，眼里写满了失望：“苏诚，这一切都是你自找的！” “徐雅丽，想把我赶出华盛，我告诉你没门！” “那我们就法庭见！” 苏诚摔门而去，徐雅丽继续淡定主持董事长，在苏诚缺席的情况下，通过了决议。 很快，苏诚收到了法院的传票，徐雅丽以“重婚罪”起诉了他。 开庭当天，苏诚见到了乔一鸣。 “一鸣，你怎么？”惊愕过后，苏诚恍然大悟，“你们居然暗地里勾搭在了一起！” 乔一鸣从容说道：“苏先生，说话不要这么难听。我只是为我的当事人服务而已！” 当见到乔一鸣的那一刻起，苏诚就明白他掉进了圈套，输定了！ 庭上，琪琪出庭指证了苏诚。 乔一鸣和徐雅丽准备得十分充分，最后苏诚以“重婚罪”、“伪造国家机关证件罪”被判处一年有期徒刑。 徐雅丽也和苏诚正式离婚，苏诚净身出户。 徐雅丽收回了琪琪在爱琴海的房子，但把孩子给了她，还给了她一笔抚养金。 最后琪琪决定回到老家。 她走那天，肖晴和甘棠特意请了假去火车站送她。 琪琪给儿子取了小名叫豆豆。 豆豆长得胖乎乎的，圆溜溜的眼睛，长长的睫毛，是个可爱又漂亮的孩子。 甘棠和肖晴抱着豆豆依依不舍。 本来以为她们会一直陪着豆豆长大，谁知生活竟给她们开了一个这么大的玩笑。 眼泪在琪琪眼眶里打了一个转，终于簌簌落下来。 “小棠，晴晴，谢谢你们！如果没有你们，我可能支撑不到现在。对不起，我给你们添了很多麻烦。” 肖晴也受到感染，跟着流泪：“我们是姐妹嘛，不用说谢谢更不用说对不起。只是我们的缘分太短，没想到这么快就要分开······” 甘棠张开双臂，把两个好姐妹揽进怀里：“不管生活的馈赠是苦还是甜，我们都要认真活下去！不为任何人，只为自己！” 火车开动后，琪琪在三姐妹的微信群里发了信息。 “小棠、晴晴，认识你们我很高兴，感谢你们为我做的一切。我会永远记得你们，希望以后我们还有见面的机会！” 看完微信，甘棠一直焦虑的心终于落了地。 她一身轻松地回到了律所，来到了乔一鸣的办公室。 “乔律师谢谢你。” 乔一鸣一直在看文件，眼皮都没抬：“我只不过是为了保住我的客户而已。” 第23章 两性观 “乔律师，你真是太厉害了！我对你的敬仰就如那滔滔江水！” “行了，别拍我马屁了。小棠，经过这件事你有什么想法没有？” 琪琪是她好朋友，而苏诚和徐雅丽是客户。 乔一鸣很想知道，甘棠在左右为难的情况下的一些感悟。 “嗯？”甘棠想了一会，“我认为不管男人还是女人都要勒紧自己的裤腰带！” 乔一鸣正在喝茶，差点没被甘棠的话吓得喷出来。 “为什么？说来听听。” “虽然男女之间的性关系就和吃饭睡觉一样，是正常的生理需求。但是我依然认为不能够太随便。就像睡觉一样，五星酒店也是睡，小宾馆也是睡，马路牙子也能睡，大桥底下也能睡，但人不能没有选择不能没有追求吧？” “好的伴侣应该是有契合的三观，对未来有着共同的构想。虽然人的基因里就刻着喜新厌旧，能走一辈子的感情和婚姻很少，但至少回过头，还是会对当时的感情怀念不已。” 乔一鸣点点头，表示赞同：“还有吗？继续说下去。” “虽然现在强调男女平等，可是无论在社会层面还是生理构造上，女性还是处于弱势。因此女性更要勒紧裤腰带，不要随便被男人骗了，更不要轻易怀孕和生子。” “现在物质很发达，人心很浮躁，负责任的男人太少，渣男太多。否则怀孕生子对于女性来说就是毁灭性打击。女性不仅要爱丈夫，爱孩子，更重要的是要爱自己。如果一个人过得更快乐，单身一辈子也不是什么坏事呀！” 最近甘棠的感触确实很多，却没有一个可以倾诉的人。 乔一鸣一问，她就打开了话匣子停都停不下来。 忽然，她看到乔一鸣凝视的目光，立马停了下来，满脸羞赧：“乔律师，我话太多了。” 她一直自顾自说女性怎样，男性不负责任，可乔律师就是男人啊！ 一颗冷汗从甘棠额头冒出。 没想到乔律师却鼓起掌来：“小棠，我觉得你说得很好。” “乔律师，您千万别误会，我刚才说渣男那些，可不是说您！” 话刚一出口，甘棠就发觉自己有些画蛇添足，更加窘迫得不敢抬起头。 对面传来乔律师低低的笑声，甘棠抬起眼皮偷瞄了一眼，哎，真是丢大人了！ 深冬的帝都寒冷干燥，走在路上，风刮在脸上就像刀割一样。 年关越来越近了，甘棠又一次网上抢票失败。 普快火车的硬座只要三百块，可是根本就买不到，卧铺、高铁也是一票难求。 飞机票虽然能买到，新年假期却要两千多。 甘棠算了算账，除了车费，回老家还要给七大姑八大姨买礼物，家里的侄儿侄女很多，少不得没人给一百。 还有孝敬爸妈的钱，给爸妈买的衣服和保健品，一扒拉，回家过年得花小两万。 毕业这半年，她租房、添置东西就花费了不少，钱包里的钱比肚子还瘪。 甘棠叹了一口气，算了！今年不回家了，等明年多存一点再回去。 下定决心后，甘棠把早就给父母买好的衣服和保养品打包寄回去。 快递员上门的时候，是肖晴开的门。 肖晴看着快递员分类，称重，疑惑道：“小棠，你这些东西都是寄回老家的？” 甘棠点头：“嗯，没买到火车票，我不打算回去了。” “火车票是挺不好卖。我买的机票，机票应该买得到。” “机票太贵了，我毕业才半年呢！明年再说吧！” 肖晴没有再问。 虽然乔律师对甘棠是挺不错，可是帝都消费高，才工作半年的甘棠积蓄应该不多。 肖晴笑道：“小棠，我老家最有名的就是三黄鸡，等我回来带给你吃！” 甘棠勾住肖晴的脖子：“好啊，可千万别忘了！你出发前我一定会提醒你的！” 腊月28，主任组织律所全体员工聚餐。 吃完这顿饭，明天就开始放假。 律所的几位高级合伙人，一一和律所的工作人员敬酒，感谢他们一年以来对律所的付出。 乔一鸣也是高级合伙人之一，不过他不擅长和每个人推杯换盏，说些场面话。 他饮下三杯白酒，把所有人一次性全部敬完。 看着乔一鸣吞下酒时，眉头都皱在了一起，甘棠知道他一定是不爱喝酒的。 临近年关，他的应酬很多，甘棠就没看见他答应过任何一个。 跟着乔律师大半年，甘棠就只见过他喝过两次酒。 一次是庆祝自己入职的时候，另一次就是现在。 工作群里下起了红包雨，大家抢得不亦乐乎，只有甘棠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一只酒杯忽然出现在眼前，甘棠一扭头就看见了坐在旁边的乔一鸣。 “小棠，你是我的助理，这半年辛苦你了。” 甘棠有些慌乱：“不不不，是我给您添了不少麻烦才对！” 说着，她拿起一杯茶水换掉了乔一鸣手中的酒杯：“乔律师，酒伤身，少喝点。” 乔一鸣现在愣怔了一下，虽然浅笑：“小棠，谢谢你的关心。” “我是你的助理，我当然关心您。” 茶杯碰撞，乔一鸣和甘棠各自喝了一口。 “小棠，你明天什么时候出发回老家，我送你。” “没买到票不回去，明年再回去。” 乔一鸣没有多问，只说了一句：“提前祝你新年快乐！” “乔律师，您也是，新年快乐！” 就在这时，有人起哄：“乔律师，只有您还没发红包呢！” 几个合伙人都发了红包，独缺乔一鸣。 乔一鸣二话不说，拿出手机一连发了二十个。 甘棠也掏出手机，抢到一个，金额不多，但竟然是5.20。 看着这金额，她呆了几秒。 也就是她发呆的几秒，后面的红包就一个没抢着。 腊月二十九。 肖晴已经回家，出租屋里只剩下甘棠一个人。 头天晚上玩得太晚，上午又送肖晴去了飞机场。 回到家，甘棠蒙头就睡。 等到她醒来的时候，太阳已经西沉，整个世界都陷入了半明半暗之中。 忽然一种无法言说的巨大孤独感包围了她。 父母不在身边，妹妹没有下落，琪琪和肖晴都走了。 这个偌大的城市，仿佛就是一堆冰冷的钢筋水泥，毫无温度。 第24章 异乡的新年 母亲的电话打了进来：“小棠，我看电气预报说，你们那里今天零下十度。你可得多穿点，别把自己冻坏了！” 甘棠笑道：“妈，这里是北方有暖气，我现在只穿着一件衣服呢！” 甘棠的老家在南方，很少下雪，也没有暖气。 “你寄来的东西，我们收到了。小棠，你才刚上班，花钱的地方还多。我和爸身体好着呢，不需要这么多营养品。衣服我们也够穿，你别顾着给我们买，也给自己买几件好看的。你是女孩子嘛，打扮漂亮点，才有男孩子喜欢。” 电话那头传来孩子嬉闹的声音，甘棠问：“妈，是龙龙和小月吗？” 龙龙和小月是小姨家的两个孩子。 “是啊！你小姨和小姨父又拌嘴了，她赌气就带着两孩子到我这儿过年。我都说你小姨多少回了，不要动不动就往我家跑。就为了洗碗这种小事，大过年的闹心！” 小姨父脾气好，做家务带孩子样样都会，可是小姨还不满意，总抱怨这抱怨那，还动不动带着孩子就往姐姐家里跑。 每次小姨和小姨父吵架，家里人都向着小姨父。 甘棠低笑：“那小姨父来了没有？” “来了，大过年的一家人能不在一起吗？” 甘棠开玩笑：“妈，我看小姨和小姨父吵架是假，跑到咱们家过年蹭吃蹭喝才是真！” “谁让你外婆走得早。我这里就是你小姨的娘家，县城到咱家又不远。反正家里只有我和你爸两个人，他们过来一起过年也好。” 一股酸楚涌上心头，甘棠的声音变得有些沙哑：“妈，对不起，今年不能回来陪您们过年。” “傻孩子，你别这么说。都是我和你爸拖累了你。不过妈知道你能干，一定能在帝都扎下根来。从小到大，你一直都是爸爸妈妈的骄傲！” 电话那头传来母亲哽咽的声音：“小棠，你一个人离家那么远，一定要好好照顾自己！” “妈，您放心，我会的。您和爸照顾好自己身体，等我挣钱了，我就接你们来玩。” 要是能接您们来住该多好啊！ 可是帝都的房价那么高，高到穷人连想都不敢想。 挂断电话，甘棠坐在了飘窗上。 这里临街，扭头就能看见热闹的大马路。 过年的帝都没有了往日的拥堵，但路上依旧车水马龙。 每当这个时刻，甘棠总会想起妹妹圆圆。 她会在哪里？是不是也准备着过年吃的饺子？是不是有新衣服穿？ 长大的她一定很漂亮！ 她相信一定能再次见到圆圆，一定能带着她一起回家陪爸爸妈妈过年！ 只是这份希冀后面隐藏着一个令人不敢去想的可能。 或许，圆圆不是被拐走，而是被杀害。 只要没有圆圆的尸体，甘棠就相信妹妹一定生活在地球的某一个角落。 只要妹妹活着，她就绝不会放弃寻找。 随便煮了点速冻饺子对付，甘棠挽起袖子开始做起新年大扫除。 整个城市都陷入沉睡的时候，甘棠的家却灯火通明。 好不容易打扫干净，甘棠是又累又饿。 可她不想动，直接倒在沙发上睡着了，直到一阵敲门声才把她唤醒。 打开门，是快递员。 甘棠疑惑：“你是不是送错地方了，我没在网上买东西呀！” 快递小哥态度很温和：“也许是别人寄给你的，你看看寄件人。” 原来是琪琪。 甘棠签了名，快递小哥正要走，甘棠叫住了他：“今天是年三十，你怎么还在上班呀？” 快递小哥很实诚：“回家花费太高，干脆留下来加班，还能领三倍工资。” 原来，快递小哥和自己不回家的理由一模一样。 “小哥，你等会儿！” 甘棠快速回屋，拿了一个耳套递给他：“外边天太冷，我看你耳朵都冻坏了，这个送给你。” 快递小哥不好意思：“我们不能要顾客的东西。” “没关系，这东西不值钱。我们都是外乡人，都不能回家过年。”甘棠热心地把耳套帮他戴上，“谢谢为大家勤劳服务的你，祝你新年快乐！” 快递小哥的眼眶蓦地湿润了：“要是每一个客户都像你这么理解我们就好了。” 风里来雨里去，不敢生病不敢休息，明明已经很努力工作，可还是免不了被客户投诉挨领导训斥，扣工资，有时候生活真的好让人失望。 “祝您新年快乐！” 说完这句话，快递小哥匆匆走了，他今天的派件任务还没有完成。 老家还有年迈的父母和幼小的孩子要养，他不能停下脚步。 关上门，甘棠拆开了琪琪的包裹，里面是满满的年货，香肠腊肉、腌菜辣鱼······ 看着这么多的东西，甘棠拨通了琪琪的电话。 “琪琪，你寄来的东西我收到了，寄得太多了，我一个人哪里吃得完。” 现在的琪琪已经没有了以前的抑郁，有了孩子有了抚养费，她对生活很满意。 “都是我和我妈亲手做的，你放心吃。这些东西都能存放很久，不怕坏掉。再说了，等肖晴那个小吃货回来，能撑多久呀！” 两姐妹在电话里都笑了。 “是啊！肖晴那吃货怎么吃都不胖，真是要把人嫉妒死！琪琪，谢谢你给我寄这么多东西。” 琪琪忽然语气一转：“小糖糖，我也谢谢你，如果没有你，或许这个世上已经没有我这个人了。” “我们是好姐妹嘛，再说我是宝宝的干妈，我能让干儿子没妈吗？” 琪琪笑了：“是啊，那我就不客气啦！对了，有空记得帮我对乔律师说声谢谢。” “我会的。” “小糖糖，都说近水楼台先得月，乔律师真的是难得的好男人······” 琪琪刚开头，甘棠就知道她要说什么，连忙打断：“东西这么多，我得去收拾收拾，先挂了啊！” 乔律师是很好，好到就像耀眼光辉的太阳，自己就是朵向日葵，能每天迎着他开放就足够。 等收拾好琪琪寄来的年货，已经是下午四点。 本来打算去买点菜，算了，煮点腊肉香肠下饭就行了，反正只有一个人。 甘棠刚刚把米饭蒸上，家里又响起了敲门声。 大过年的又是谁？ 第25章 话不投机 打开门，甘棠惊讶地发现了楚小语一家三口。 楚小语笑嘻嘻提着菜：“小棠姐，听说你没回家过年，你介不介意我们拼个年呀！” 听过拼菜、拼桌，却从没听说过拼年的。 “小语，你怎么知道我没回家？” “你的朋友圈呀！你前几天不是说没抢到票嘛！” 楚小语的案子结束后，甘棠和她一直保持着联系。 这丫头现在对法律十分痴迷，对甘棠更是崇拜。 人来都来了，不可能让人再回去，甘棠连忙拿出拖鞋请他们一家人进屋。 楚小斌在客厅里看电视，张素琼是主厨，楚小语和甘棠打下手，帮忙摘菜，剥蒜。 忽然，楚小语的手机响起了微信提示音，甘棠余光不小心瞟到，是顾蘅。 甘棠似笑非笑盯着她，小声道：“小语，有情况哟？” 楚小语朝母亲的方向看了看，像做贼似的：“小棠姐，你小点声。” 甘棠小鸡啄米似的点头，声音放得更低：“是顾蘅吗？” “嗯，他原本也想来，不过今天年三十，他没借口出来。” “没事，下次我约你俩出去吃！” 甘棠很欣慰，这两个都是极好的孩子。 张素琼厨艺非常好，很快，一桌年夜饭就整整齐齐摆上了桌。 四人拿起筷子正要吃饭，屋外又响起了敲门声。 嘿，真是奇了怪了，大过年的，怎么这么多人找自己啊？ 一开门，这次是外卖小哥。 “你是不是送错地方了，我们没有点外卖呀？”甘棠一边说一边回头问，“小语，你们点外卖了吗？” 三人一起摇头。 外卖小哥也疑惑了，低头仔细检查起外卖单：“没错，是这个地址啊！上面有署名，这个人是不是你朋友？” 甘棠一看，上面写着： 一个人的新年也要好好吃饭。 ——乔一鸣 天啦！ 甘棠万万想不到，老板会送年夜饭给自己。 外卖盒很精致，一看就是高级饭店里的菜品。 也是，钱律师怎么可能买路边摊给自己？ 在小语和小斌期待的目光中，甘棠缓缓打开包装盒，生怕弄坏了似的。 “哇！” 小语和小斌同时尖叫起来：“是大龙虾！还有寿司！” 小语道：“乔律师果然壕气，一出手就是大餐也！小棠姐，乔律师对你可真好！” 甘棠尴尬笑笑，有些不好意思。 另一边。 乔一鸣的辉腾开进了一座大别墅。 刚进门，保姆就把拖鞋送了过来：“一鸣，你终于来了。” “王妈妈，好久不见！” 这个保姆在这座别墅工作了快三十年，从小照顾乔一鸣长大。 乔一鸣和她感情最好，一直喊她王妈妈。 王妈妈打心眼里把乔一鸣当自己儿子疼，她轻拍乔一鸣的手臂：“一鸣，夫人等你很久了，快吃饭吧！” 大理石餐桌上坐着一个高贵冷傲的女人，她就是乔一鸣的母亲——余姚。 余姚已经五十多岁，但保养得体的脸上看不出半点岁月的痕迹，要说她三十多，也保准有人信。 余姚在看到儿子的那一刻，脸上有一丝的动容，但很快又被冷静所掩盖。 “既然到了，就快坐下吧！年夜饭总是要全家人一起吃才行。” 全家人······ 偌大的餐桌只有两个人，哪里能算家人团圆？ 乔一鸣没说话，默默坐了下来。 余姚是上市公司的总裁，平日里非常忙，母子俩一年到头都见不到几次。 趁着这个难得的相聚时间，余姚得把重要的事情捡着说。 “一鸣，你林叔叔的女儿思思刚从国外留学回来，有空你们见见吧！” 乔一鸣明白母亲的意思：“我很忙，没空见，也不想见。” 余姚顿时有些愠怒：“一鸣，你都三十岁了，该成家立业了。” “我已经有事业了，至于成不成家我自己心里有数。” 在公司里从来没有人敢这么和余姚说话，哪怕是政商名流看见了她也都客客气气。 余姚把筷子往桌上一拍：“一鸣，我是你的母亲，难道连这点事都管不了你吗？” 年夜饭的气氛一下子变得紧张起来，就连躲在厨房看着的王妈妈也跟着揪心。 “没错，您管不了我。《民法典》明确规定了婚姻由当事人自己决定，其他人无权干涉。” 乔一鸣的语气很轻，但用词强硬。 “一鸣，你是不是还在怪我以前······” 乔一鸣蛮横地打断母亲的话：“妈，以前的事情就不要再提了。” 余姚按捺住心中的火气，好，结婚的事情暂时不提。 “一鸣，虽然你现在做律师的收入不错，但咱家不需要你挣多少钱。妈妈希望你能进法院、检察院。我相信以你的能力，还有妈妈给你做后盾，用不了十年你的地位就今非昔比。” 乔一鸣幽幽叹气，他和母亲三观不合，真的没有半点共同语言。 “妈，我只想好好做一名律师。” 被唯一的儿子处处对着干，余姚怎么能不着急上火：“你做律师挣再多钱有什么前途？怎么也比不上走仕途！你看看那些商人、企业家，甭管他生意做得有多大，看见领导一样点头哈腰！这就是地位，这就是现实！” “那是因为你们的贪婪，让你们丢掉了做人的脊梁。妈，您经商，让我去从政，难道是想把我往监狱里送吗？” “啪！” 一记响亮的耳光。 余姚丝毫没有留情，乔一鸣的头都被打偏。 “你在我肚子里呆了十个月！你是我余姚唯一的血脉，我会害你吗！在你心里我竟然是那样不堪吗！” 眼泪在余姚眼眶里打转，但是强势如她，她绝不能让眼泪留下来。 她这一生，哪怕是再难的难关，也咬牙挺过，绝不会流泪给任何人看！ 乔一鸣用纸擦了擦嘴角渗出的血：“妈，我吃好了，您慢慢吃！” 说着，乔一鸣头也不回往外走。 余姚的胸口剧烈起伏，呼吸急促，跌坐在柔软的餐椅上。 想她余姚叱咤风云，谁见了不称她一声女中豪杰，可偏偏丈夫儿子就是看不起她。 午夜梦回，她总是感到遗憾。 第26章 大家，新年快乐 乔一鸣刚走到车库，王妈妈就追了上来。 她急切地呼唤着：“一鸣！一鸣！” 乔一鸣回过身：“王妈妈，对不起，又让您操心了。” 王妈妈看着他红肿的脸和嘴角的血渍，顿时泪如泉涌：“我的好孩子，你千万别怪夫人。你们刚才的话我都听见了。夫人她是关心你，我要是你亲妈，我也会担心你的婚姻和事业。” “王妈妈，您知道的。我和我妈之间隔了千山万水，我们好不了了。对了，我有一个新年礼物送给您！” 乔一鸣从车里拿出几个礼盒。 王妈妈迟疑地接过来，打开其中一个，里面竟然是一枚钻石戒指！ 她惊得眼睛都大了一圈：“一鸣，这大贵重了，我怎么能收！而且我一把年纪了，哪能用得上这个！” 和面对余姚时冷漠的表情不同，现在的乔一鸣满是温柔：“听说您儿子要结婚了？现在结婚都流行送三金，您把这些送给您未来儿媳，你们婆媳的关系一定很融洽。” 乔一鸣刚入行的时候，接了一个离婚案。 女方当事人一直抱怨婆家没有给她买三金，觉得没有受到尊重，以至于后来为了一点鸡毛蒜皮的小事都能引发家庭大战。 这件事，乔一鸣一直记在心里。 王妈妈急着把礼盒送还给乔一鸣，乔一鸣一把握住她的手推回到她面前：“王妈妈，您照顾我二十多年。在我心里，您就和我的亲妈没什么两样。这就当我送给您儿子的结婚礼物，也当我对您的感谢。” 自从他离开家独立生活，他就很少再见到王妈妈。 就像远游的儿子，再不能时时侍奉在母亲面前。 王妈妈只得含泪收下：“一鸣，我记得你小时候最喜欢吃我给你做的糖醋排骨。有空了，一定回来，我做给你吃！” 今晚的年夜饭也有她做的糖醋排骨，可惜还没来得及吃，母子俩就已经闹翻。 “好！” 乔一鸣给了王妈妈一个拥抱，然后驾车离开。 才开出没多远，手机就响了起来。 是甘棠。 “乔律师，您点的年夜饭大餐我已经收到了，谢谢您！除了谢谢，我真的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你是我好不容易才培养出来的助理，要是跑了该怎么办？我可不得对你好一点。” 明明乔一鸣说话就会扯着嘴角的伤口，会疼，可他还有精力打趣甘棠。 “您说反了，您才是我好不容易才找到的老板。您放心，我一定会牢牢抱紧您的大腿不会松手的。” 乔一鸣听出甘棠那头有人说话的声音。 “小棠，你家里还有其他人吗？” “嗯，小语他们一家在我这里过除夕呢！” 这时，楚小语凑了过来：“乔律师，你要是也在这里和我们一起过年就好了，可是你要陪家人。谢谢你给我们加餐啦！我和我弟还从来都没吃过大龙虾呢！” 那边的热闹和开心似乎也感染了乔一鸣，让他暂时忘却了刚才的冲突和烦恼。 “以后有空我还可以请你们吃法式大餐。” 电话那头传来了小语和小斌的欢呼声。 到底是孩子，就算经历了那么重的创伤，但还是保持着孩子的天性。 甘棠拿回电话：“乔律师，谢谢您，祝您新年快乐！” “新年快乐！” 年三十，原本熙熙攘攘的大街和马路变得十分冷清。 忽然，天空飘起了雪花。 今天天气预报说有小雪呢。 少了拥堵，乔一鸣的车依旧开得很慢，雪花渐渐洒满了车顶。 在这隆冬里，在这万家团聚的日子里，他忽然不知道该去哪里，哪里又算是他的家。 此刻，甘棠的家里充满了欢声笑语。 小斌抢了姐姐碗里的龙虾肉，被姐姐追着打。 晚上十一点，春节联欢晚会的节目已经到了后半截。 小斌迷迷糊糊往窗外一看：“姐姐，地上停了一层雪，我们要不要去堆雪人啊！” “好哇好哇！” 楚小语兴致勃勃答应。 没办法，甘棠被他俩拖着一起下了楼。 他们打雪仗堆雪人，好久好久都没有这么放松这么快乐了。 十二点的钟声敲响，庆祝新年的礼花漫天绽放。 甘棠望着礼花，在心里悄悄祝福： 爸妈，新年快乐！ 圆圆，新年快乐！ 琪琪、肖晴新年快乐！ 还有乔律师，新年快乐！ “小棠姐，我们一起合影留恋吧！” 楚小语拉着甘棠一起在雪人前合了一个影。 昏暗的房间里，烟雾缭绕。 乔一鸣木然坐在沙发上，仿佛一尊华贵却又冰冷的雕像。 手里的烟头明明灭灭，成了这个房间里唯一的光亮。 忽然，手机响起了微信的提示音。 打开一看，是甘棠发来了她和楚小语姐弟的合影，后面还有一段话。 “乔律师，你看小语现在过得多开心啊！我第一次真切地感受到了法律的力量。未来，能和您一起奋战在法律一线，我很高兴也很荣幸！祝您新年快乐！” 乔一鸣的视线停在了照片上，里面的女孩言笑晏晏，如花一般美好。 难得的新年假期，人人都在走亲串戚，或者结伴游玩。 独自在异乡过年的甘棠只能靠睡打发时间。 以前工作太忙，她要把欠下的瞌睡一下子全补回来。 这不，已经是上午十点了，还在呼呼大睡的她被手机铃声吵醒。 她从温暖的被窝里不情不愿伸出手摸到手机。 大过年的谁呀！ “甘棠，新年快乐！” 中学同学刘源的声音兴奋地从电话那头传来，吓得甘棠一个激灵，瞌睡也吓跑了。 “刘源，是你啊！新年快乐！” “甘棠，今天我不用值班，一起出来玩吧！” 甘棠慢慢悠悠坐起来：“刘源你也没回老家过年吗？” 刘源嘿嘿笑着：“单位有集资房，我就买了一套。我爸妈现在也都搬过来了呢！” “哟！刘源，你小子不错啊，都是有房一族啦！” “行啦行啦，我的大律师，你就别取笑我了。赶紧把你家地址发给我，我来接你！” 难得遇上老同学，甘棠也不客气。 她给刘源发了定位后，麻利起床洗漱。 把头发简单扎了一个马尾，擦了点润肤乳，裹上厚厚的外套，甘棠就出了门。 第27章 老友相见，亲密无间 小区门口。 “甘棠，你这小区名挺不错啊！爱琴海！听着就很浪漫！” 甘棠耸耸肩：“我这种单身狗没觉得！” 刘源仔细瞅了瞅甘棠，皱起了眉头：“甘棠，你怎么出门也不打扮打扮呀？” 甘棠低头把自己看了一个圈：“我这打扮有问题吗？” “不都说女孩子和异性出门都会捯饬得很漂亮。”刘源指了指甘棠，“就你这也太随便了吧！” 甘棠抡起拳头不客气地锤了刘源两下：“老娘我愿意出来见你就是给你面子了，你还挑三拣四！你要是不满意，那我立马从你眼前消失。” 刘源慌忙拉住甘棠的胳膊，笑起来贱兮兮的：“我这不就开个玩笑嘛！走走走，想吃什么随便点，就当我给你赔罪！” 说完，刘源绅士地替甘棠拉开副驾驶的车门：“小姐姐，请！” 甘棠踮起脚，摸摸刘源的脑袋：“小伙子有前途！” 甘棠和刘源以前是同桌，虽然总是打打闹闹，但感情特别好。 不是有句话么：同学之间的友谊最纯粹。 麻辣火锅店。 服务生接过甘棠递回来的菜单，有些惊讶：“两位客人是忘了点素菜吗？” 甘棠摆摆手：“人类好不容易进化到食物链的顶端是为了吃素吗！反正是这位大款请客，咱也不用客气！” 服务生都被甘棠逗笑了，好多女孩子肉多一点都怕胖，他还是第一次见只吃肉不吃素的女孩子呢！ 桌上的铜锅咕咚咕咚冒着热气，锅里的红油不断翻滚，看着就很有食欲。 甘棠笑道：“果然大冷天最适合的就是麻辣火锅！” 刘源把一片牛肉夹到甘棠碗里：“熟了！是时候发挥我们干饭人的本事了！” 甘棠打了一个响指：“没错！我就先吃为敬！” 紧接着，甘棠愣是没说话，一口气吃了好多荤菜到肚子里。 刘源回忆起了从前：“甘棠，你记得嘛。咱们中学食堂最受欢迎的是红烧鱼，只要晚一点都没戏了。那个时候咱俩为了能吃到红烧鱼，下课铃一响就飞奔去食堂。” 甘棠开怀大笑：“是啊！那时候吃饭也是，每个人都像在比赛一样，一顿饭我五分钟就可以搞定。咱们干饭人的名号不是吹出来的呀！” 忽然，刘源有些郁闷：“甘棠，你怎么上了大学就失联啦？我问了所有的同学，都没有你的联系方式。” 笑容僵在了甘棠的脸上：“毕业了嘛，大家都天各一方也就没联系了。” 刘源急了眼：“其他人不联系就算了，但是你怎么连我也不联系呢？” 甘棠白了他一眼：“我又没有手机也没电脑，甚至连个qq都没有，怎么联系你？” 这下子，刘源闭了嘴。 甘棠和班里的同学都不一样。 他们就读的中学是私立学校，学费很贵，所以班里的同学家庭条件都很好。 而甘棠是被学校用奖学金吸引来的尖子生，是要为学校考出成绩的。 甘棠家在农村，穿得和班上的同学格格不入，吃饭也是捡最便宜的吃。学校的红烧鱼每次都是刘源请客。 同学们瞧不起她，也不怎么搭理她，只有同桌刘源愿意和她亲近。 因为甘棠，刘源甚至都被常常被人嘲笑和土包子在一起。 忽的，刘源的语气柔软了下来：“甘棠，能在帝都遇上你，我真的很高兴！” 甘棠想起重遇的情景，有些不好意思：“刘源，其实遇上你我也挺高兴的，就是喝醉酒的样子让你看见，太丢人！” 刘源笑得毫不掩饰：“我都习惯了，要是哪天你变得娇滴滴的淑女，我可能会被吓死！” 甘棠撇嘴：“刘源儿，你这是明褒暗贬啊！不过也没关系，反正我这辈子和温柔是沾不上边了！” “你这样也挺好，女孩子在大城市打拼太柔弱容易被人欺负。对了，甘棠，你要是受了委屈，告诉我，我替你出气！” 甘棠低笑：“谁敢给我气受？乔律师分分钟送他去吃牢饭！” 刘源收敛起笑容：“甘棠，你和乔律师关系很好吗？” 甘棠鼓着腮帮子，嘴里塞了满满的肉：“他是我老板，我能不和他打好关系嘛！” “我看你很喜欢他的样子，张口闭口都是乔律师。” 甘棠放下筷子：“当然，乔律师不仅是我的老板，还是我的恩人。我那时面临毕业，如果不能找到好的工作，我就只能回老家。我做梦也没想到乔律师竟然会让我当助理，而且待遇还很不错。如果没有他，我大概率不会在帝都扎下根，也就不会遇上你啦！” 刘源勾起嘴角：“看来我还得感谢他呢！” 甘棠摆摆手：“不说他了。让我以茶代酒，一祝新年快乐，二祝我们的重逢，三祝我们友情长存！” 刘源端起酒杯和她碰杯：“祝愿我们新的一年心想事成！” “没错，心想事成，挣大钱！” 甘棠大大咧咧完全就像个男孩子。 游乐园门口，一个中年男人牵着一个七八岁的小男孩。 小男孩吵着闹着要买玩具，中年男人对小男孩很宠溺，要什么就给买什么。 中年男人的脸上一直带着笑，嘴里一张一合听不清在说什么。 乔一鸣远远地坐在车里，静静看着那对温馨的父子。 那中年男人不是别人，正是乔一鸣的父亲乔瑞。 乔瑞和余姚十多年前就离了婚。 那个小男孩算是乔一鸣同父异母的弟弟。 刚买完玩具，乔瑞的现任妻子就走了过来，看那个样子似乎是在埋怨丈夫不该迁就儿子。 即使被埋怨，乔瑞也不生气，还拉着妻子和儿子的手一起走进了游乐园。 他们三人的背影消失了很久，乔一鸣才发动了汽车。 电影院，散场的人群从通道中陆陆续续走了出来。 这部电影很长，足足有三个小时，刘源和甘棠从电影院出来已经是下午五点。 “甘棠，我们去中山步行街逛逛吧！那里的夜市人气最高呢！” 甘棠开朗活泼，一听有吃有玩当然不会拒绝：“好啊！好早我就想和肖晴一起去了，可是一直没时间。今天算是圆梦了！” “那你就在路边等我，我去停车场把车开出来。” 就在甘棠等刘源的时候，在人群中忽然发现了一个熟悉的背影。 她使劲眨了眨眼睛，还真是乔律师。 咦，大过年的，他怎么一个人？ 第28章 偶遇乔律师 本能的，甘棠冲过去想跟他打声招呼，顺便当面向他表示感谢。 甘棠在如织的人流中艰难前行。 “乔律师！” 她喊了几声，可是对方并没有听见。 这时，甘棠的手机响了起来，是刘源。 “小棠，不是让你在路边等我吗？你人呢？” 甘棠视线一直盯着乔一鸣的身影，生怕跟丢了：“刘源，我突然有点急事。夜市咱们下次再去，下次我请客！” 匆匆挂断电话，甘棠奋力往前追。 坐在驾驶室的刘源郁闷，这个甘棠，放自己鸽子，真是没良心！亏自己还特意抽出一天时间陪她过年。 甘棠跟着乔一鸣，直到他走上了跨江大桥。 桥两边的人行道上几乎没有行人。 甘棠顿在原地。 咦？大冷天的，乔律师到桥上干嘛？ 只见他走到桥中央，顶着猎猎寒风望着桥下的江水。 一个不着边际的念头突然冒出，这很像跳桥的人干的事耶！ 很很快甘棠又摇头否定了这个想法。 乔律师事业有成，人又成熟稳重，怎么会有那么失态的举动。 算啦，别想了，赶紧去和他打个招呼。 甘棠小跑过去，快要到时，她喊了一声：“乔律师！” 乔一鸣回头看时，甘棠没注意脚下整个人往前扑，摔了个狗吃屎······ 乔一鸣吓了一跳，定睛一看居然是甘棠。 “小棠，你怎么在这里？” 甘棠趴在地上，仰起头，尴尬地笑着：“嗨，乔律师，新年快乐！” 乔一鸣连忙蹲下身扶起她：“你走路都这么不小心。” 甘棠傻乎乎地笑着：“嘿嘿嘿，我刚才看见想和你打招呼来着。可是你走太快没听见我喊你。我一路追着你过来，就没注意看路。” “你打我电话不就行了？” 甘棠窘迫地抓抓脑袋：“我一着急就没想到。乔律师，这么冷的天，您一个人到桥上干什么？” 乔一鸣脸上闪过一丝慌张，那表情太快，让甘棠误以为是错觉。 “我一个人无聊，不知怎的就走到这里来了。” 甘棠露出笑容：“所以今天您是没事的吧？” 乔一鸣点点头：“嗯，怎么了？” “可让我逮着机会了。乔律师，今晚我请您吃饭吧！受到您这么长时间的关照，我早就应该请您吃饭的。” 乔一鸣想拒绝，可是看见甘棠期待的眼神，就把拒绝的话都咽回了肚子里：“好啊！” 甘棠的喜悦藏都藏不住：“您想吃什么？” 乔一鸣想都没想就回答：“不用吃什么大餐，其实我更希望和朋友吃大家都喜欢的小馆子。那样才更有人间烟火气。” 甘棠低头想了想：“烤肉怎么样？东林路有家烤肉特别好吃！” “好啊！” 烤肉店生意特别好，等甘棠他们到的时候就只剩角落里唯一的一张小桌子了。 店里人多，乔一鸣觉得闹哄哄的。 他第一次在这么吵闹的环境下吃饭。 服务生来点菜：“小姐姐，你是说要魔芋？” 甘棠摇摇头，大声重复：“是墨鱼，鱼！” 一边说她还双手合十，做出鱼儿游动的动作。 服务生这才明白点头：“小姐姐，我们店里现在搞活动，免费送一份土豆和韭菜。” 甘棠一听土豆就犯晕：“能把土豆换成其他的吗？” 服务生不解：“我家的土豆抹上了秘制的酱料，烤出来特别好吃！” 再好吃也没兴趣，甘棠正想要拒绝，忽然想起还有乔一鸣：“乔律师，你喜欢吃土豆吗？” “还行，他说有秘制酱料，我倒想试试。” “好咧！”甘棠对着服务生，“就这样吧！请给我们上快点哈！” 土豆烤好的时候，乔一鸣尝了尝：“小棠，味道还不错，你也尝尝。” 甘棠把头摇得像拨浪鼓：“我这辈子都不想吃土豆了！” 乔一鸣好奇：“为什么？你总不能和蔬菜有仇吧？” 和乔一鸣认识久了，甘棠也不像以前那样拘束。 “我老家是农村，小时候家里穷，顿顿都是土豆白菜，导致我现在听到土豆白菜就想吐！” 乔一鸣听得眉头都皱了起来：“甘棠，你小时候可真不容易。” 甘棠才不把童年的穷苦当回事：“其实农村也有农村的好。下河抓鱼，上山偷果子，周末不是各种补习班，而是和村里的小伙伴到处疯玩！” 乔一鸣的眉头舒展开来，脸上带着微笑：“小棠，你可真乐观。” “不乐观没办法呀！既然变了人在这世上走一遭，那就要好好晒晒太阳，看看绚烂的花，高峻的山、奔腾的河还有浩渺的大海和宇宙。” 甘棠不经意间的话语却给了乔一鸣极大的震撼，生命不就应该是这样吗？ 之前纠结的东西忽的开始释怀。 一大桌子的菜，乔一鸣三分之一都没吃到，基本都是甘棠解决的。 比起自己吃，乔一鸣更喜欢看甘棠吃。 她吃东西的时候专注又表情丰富，只消看她，就觉得美食是人生极大的乐趣。 察觉到乔一鸣的目光，甘棠默默放下了筷子：“乔律师，你是不是觉得我很能吃？” 乔一鸣笑了：“能吃是福，我觉得这是好事。小棠，给我说说你小时候的事情吧？” “我小时候？我小时候在农村长大穷得叮当响，没什么好说的。” 乔一鸣解释：“小棠，你别误会，我没有嘲笑你的意思。只是我在城里长大，很想知道乡下是什么样子。我也想知道你说的农村的乐趣。” 既然乔律师想知道，那就说说吧，从哪儿开始说起呢？ 甘棠想了想，开始娓娓道来：“记得小时候，村头大树上挂了一个大大的蜂窝。我每次路过蜂窝就馋里面的蜂蜜。于是我和小伙伴商量把蜂窝给弄下来。我们把家里的化肥袋子套在身上，躲在不远的土坡上，用石头扔！一个又一个，终于蜂窝哗啦掉在了地上。” 乔一鸣听得很认真：“蜜蜂肯定要找上你们吧？” 甘棠笑道：“我们以为躲在草丛里就没事了，谁知还是被发现。于是我们疯狂往河边跑，然后一头扎进去！结果蜜蜂是躲过了，没躲过我们妈！” “你们妈妈？什么意思？” 第29章 不习惯让女孩子付钱 “她们来河边洗衣服，发现我们浑身湿透，有的连鞋子都跑掉了，你说能不生气吗？” “所以你挨打了吗？” 甘棠指着自己鼻子：“挨打？那没可能！我跑得快呀！我妈根本就撵不上我！” 乔一鸣忽然想起好友白杨说甘棠身手灵活，原来都是这么练出来的。 “可是你不可能一直不回家呀！” “可是我更怕挨打呀，所以在玉米地里睡了一晚上！” 玉米地里睡了一晚上······ 乔一鸣不知是该笑还是该心疼：“最后呢？” “第二天我回家，我妈摸了摸我脸上被蜜蜂蛰的大包，叹了口气，把一块蜂巢给了我。我那时高兴坏了，没有挨打还吃着了蜂蜜！” 甘棠在说的时候，仿佛还在回味蜜蜂的香甜，脸上满是幸福的表情。 “可是你不是被蛰了嘛！不疼吗？” “疼！贼拉疼！不过能吃到蜂蜜被蛰也值了！” 甘棠在说的时候，乔一鸣眼前仿佛就出现了那个顽皮活泼的小甘棠：“小棠，没想到你在那样的环境里长大，居然还能这么勇敢豁达。我现在越来越觉得当初选你做我助理是最正确的决定。” 甘棠被夸得有点不好意思，一抹忧愁悄悄爬上了她的眉梢：“其实能有汽车开，谁想走路呢？人生好多事情都由不得我们自己选择啊！” “记得小时候家里母鸡下了蛋，我很想吃。母亲说把鸡蛋凑起来卖了钱就给我买包子吃。我那时天天数着鸡蛋，天天盼着赶集。终于母亲带我去赶集，卖了鸡蛋却不肯给我买包子吃。我抓起笼屉里热腾腾的包子咬了一口。母亲没办法，这才给我买了一个肉包吃。” 那时的甘棠才五岁，包子太烫，小甘棠的嘴巴都起了泡。 那记忆太深刻，直到现在她也忘不了。 蓦地，甘棠感觉脑袋一沉，回过神才发现乔律师把手放在了自己头上。 乔一鸣的眼里满是温柔：“小棠，都过去了，以后你的人生路会洒满阳光，两边还会开满灿烂的向日葵。” 仿佛被什么拨动了心弦，甘棠的心脏整个都颤了一下，原来乔律师还记得自己喜欢向日葵。 感动和羞涩交织在一起，让甘棠红了脸也红了眼眶：“乔律师，你就是我人生中的一抹阳光啊！如果我没有遇见你，我也不知道自己会在哪里，做着什么样的工作。不过现在我知道，我将来要成为和你一样优秀的大律师！” 甘棠的话让乔一鸣明显愣怔了一下，他没想过自己竟然能带给甘棠这样大的力量。 最近一直萦绕在乔一鸣心头的阴霾猝然消散，温暖爬上心头：“小棠，我相信你一定能够成为一名优秀的大律师。在此之前，我会一直陪着你，帮助你。” “嗯！” 好多话卡在喉咙里让甘棠不知道该说什么好，老天爷总算想起了她，在她凄苦的人生里撒了一点甜。 结账的时候，服务生告诉甘棠，他们桌已经付过了。 甘棠很困窘：“乔律师，不是说我请客嘛？” 乔一鸣蹙眉：“我这个人或许有大男子主义，我并不太习惯让女孩子买单，所以，对不起······” 甘棠叹口气：“请把对不起三个字收回去。你以前教导过我，不要为不是自己做错的事情道歉。” 乔一鸣笑了：“好，我收回这三个字。工作上，我们上司和下属，私下里我们是朋友。所以谁请客不重要。” 甘棠打趣道：“那我以后可占便宜了。只要没钱了就请你吃饭，反正都是你付钱！” 没想到乔一鸣竟一口应承下来：“好啊！看你能不能把我吃破产！” 忽的，两人相视而笑。 乔一鸣把车开到了“爱琴海”门口。 下了车，甘棠和乔一鸣道了别正往里面走，忽然，背后传来乔一鸣的声音：“小棠，谢谢你！” 甘棠蓦然回头，只看见乔一鸣对她浅浅一笑，然后开车走了。 真奇怪，饭钱是他给的呀，他向我道什么谢？ 甘棠满肚子不解。 新年假期很快结束，肖晴也回来，跟她一起回来的还有她从老家带来的特产。 “小糖糖，快来！这是我妈亲手做的三黄鸡！再晚就不新鲜了！” 甘棠筷子也不要，用手拿起来就吃：“哇，太香了！替我谢谢咱妈呀！” 肖晴啐了她一口：“呸，你这脸皮也忒厚，我妈什么时候变成你妈啦！” 甘棠嬉皮笑脸：“前辈说了，脸皮薄的人做不了律师。” “哪个前辈？” 肖晴惊讶。 甘棠指了指自己：“我这个前辈呀！” 真是成精了要上天了！肖晴拿起靠枕就朝她砸过去。 甘棠麻利躲过：“小晴晴，我可是柔道高手，班里的同学没一个能打得过我！” 肖晴又气又无奈。 明德大学。 楚小语第一个来到教室。 上课时间还早，她拿起民法教材，自己预习起来。 随着时间的推移，同学们陆陆续续来到教室。 有人三五成团，悄悄议论起来。 “你们看，那个杀人犯现在和我们是同学呢！” “杀人犯？怎么回事？” “难道你们没听说嘛，她杀的人是她爸爸呢！” 有人倒吸一口冷气：“真的吗？” “真的！她之前是文学院的，我高中同学就在文学院，错不了！” 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楚小语的“黑历史”像插了翅膀似的在法学院传播开来。 所有人见到她就像见到鬼一样，唯恐避之不及。 这样的言论楚小语听得多了，她甚至连辩解都不愿意，毕竟她杀了养父是事实。 咬了咬嘴唇，楚小语拿起书包，坐到了教室最后一排的角落里。 清净！ 忽然，一个明朗的声音响起：“小语，你怎么不喊我一起？” 一直平静的楚小语这才开始紧张起来：“顾蘅，离我远点！” “为什么？” 楚小语低下头：“让你走开，你就走开！” 顾蘅环顾四周，发现大家都用古怪的目光瞧瞧看着他。 他一下子明白过来，然后若无其事坐在楚小语身边。 楚小语更加着急：“顾蘅，不是让你走开吗！” “小语，我说过了，以后会一直陪你在一起。男子汉大丈夫，说话要算话！” 楚小语都快哭了：“我会连累你的！” 第30章 校庆 顾蘅却带着淡然的微笑：“别人怎么想并不重要，是不是孤立我更不重要。朋友贵精不贵多，有你一个就够了！” “顾蘅，你是不是傻？” 顾蘅笑得更加明媚：“你觉得我傻就傻吧！只要你别赶我走就行！” 这些话，这些事，顾蘅很早就想为楚小语做，可是那个时候他怯弱不敢上前。 幸好，还有机会补救，让他不会留下终生遗憾。 朝晖律师事务所。 甘棠小心翼翼把资料递给乔一鸣：“乔律师，听说您要参加明德大学的校庆？” 乔一鸣点点头。 “我还听说李教授请您去给他班上的学生讲一堂课？” 乔一鸣警觉地抬起头：“这些你都听谁说的？” 这些事，他谁都没说，怎么甘棠就知道了。 甘棠嘿嘿笑着：“是小语和顾蘅告诉我的。刚好他俩就是李教授班上的学生。” 乔一鸣也是明德毕业，楚小语和顾蘅算是学弟学妹。 乔一鸣失笑：“原来你身边都有小间谍了。你今天到底想说什么？” 甘棠做出虔诚的哀求状：“乔律师，明德校庆那天，我可不可以放一天假去凑凑热闹啊？” 更重要的是她还想听听乔律师的课。 乔一鸣答应得很干脆：“你把手里的工作都处理好，那带你一起去！” 甘棠高兴地就差点没蹦起来：“乔律师您真是太好了！” 好到甘棠都想给他比一颗爱心，可惜她没那个胆。 午休时候，肖晴听说甘棠要和乔一鸣一起去参加明德校庆，羡慕得不得了。 “小糖糖，你应该问问你妈，你老家的祖坟是不是冒青烟了。为什么你就能遇到乔律师那样温柔的人。” 甘棠撇嘴：“乔律师和你也算同事呀！你不也遇上了吗？” 肖晴拍桌，满是遗憾：“那能一样吗！你是他助理，我就是个小前台！” “我告诉你，有些事只能认命！” 甘棠嘚瑟的样子，让肖晴忍不住踢了她一脚。 甘棠委屈巴巴：“小晴晴，你这是把吃奶的劲都使出来了呀！好啦好啦！你有什么好不平衡的？你不正和未来的大律师‘同居’嘛！” 肖晴噗嗤笑出声：“是是是！未来的甘大律师，以后一定请您罩着我！” 甘棠拍拍胸脯，特别仗义：“没问题！” 明德大学的校庆在百花盛开的春天。 那天，全国各地的校友都回到了母校。 早上，肖晴和甘棠刚走到小区门口，就发现乔一鸣的车已经停在不远处。 看见甘棠出来，乔一鸣把手伸出驾驶室冲她招招手。 甘棠囧得脑袋上都长出一根草，她不是说过自己去吗？ 肖晴浑身都冒着酸气：“小糖糖，老板居然亲自来接你，你是走了什么狗屎运？” 甘棠捂着鼻子，蹙着眉：“谁家的老陈醋打翻了？酸！真酸！” 在肖晴伸出魔爪前，甘棠已经跑远了。 甘棠跑到驾驶室外：“乔律师，你特意来接我太麻烦了。” “没关系，我顺路就过来了。上车吧！” 对于今天的校庆，甘棠十分期待，虽然之前她也去过明德，不过是没了查案，都没心思好好逛逛校园。 这一次，她一定要让小语他们带自己好好参观参观，弥补不能在那里读书的遗憾。 刚在停车场停好车，乔一鸣就碰上了师哥林越。 林越瞅见甘棠，打趣道：“哟，一鸣，你参加校庆还带着助手呢？” 乔一鸣郁闷：“师哥，别乱开玩笑！” 甘棠道：“没事没事！我又不是小气鬼！谢谢乔律师送我来明德，那我找小语他们去了！林检察官再见！” 说着，甘棠溜之大吉。 人家是特邀嘉宾回母校添光彩的，甘棠可不敢跟在他们屁股后面瞎晃悠。 今天学校有各种各样的演出和演讲活动。 乔一鸣的演讲被安排在一间可以容纳三百人的阶梯教室。 楚小语、顾蘅和甘棠三人早早就来占了座位。 上午十点，演讲正式开始。 李教授先暖场介绍道：“亲爱的同学们，今天我特意邀请到了你们的优秀学长乔一鸣律师。乔律师多次荣获我市优秀律师，全省十佳青年律师。今天他讲和你们一起谈谈如何做一名优秀的法律人。我想你们一定能从他的故事里明晰自己将来的职业方向。下面让我们掌声有请乔律师！” 台下掌声雷动。 楚小语凑到甘棠耳边：“小棠姐，乔律师真是太帅了！走路都带风啊！你成天跟在大帅哥身边有没有春心萌动啊？” 甘棠白了她一眼：“少胡说，好好听课！” 楚小语闭了嘴，冲顾蘅做了一个鬼脸。 乔一鸣望着台下一张张朝气蓬勃的脸，对祖国未来的法律事业充满了希望。 “同学们，你们好。我是乔一鸣。在开始今天的演说前，我想问你们一个问题。学法律的都知道，法官、检察官和律师组成了法律人最稳定的三角形。所以我今天的问题，将来你们就业会选择哪一个角呢？理由是什么？如果有答案的同学，可以举手示意。” 经过短暂的思考后，有人率先举起了手：“乔律师，我以后想做一名检察官。因为检察官查处贪官污吏，在法庭上起诉犯罪分子，是正义的化身。” “很好！”乔一鸣点点头，“请第二排穿男色衬衣的男生起来回答。” “乔律师，我以后想做一名法官。因为法官就像手握权杖的上帝，他用上帝的视角公平地看待原被告双方，并且在法典的框架下做出最公正的判决！” 接下来，陆陆续续有很多学生都发表了自己未来的职业规划。 他们选择法官和检察官的居多，选择律师的却很少。 即便选择律师也是因为律师收入高，想多挣钱。 乔一鸣又问了一句：“就没有人想做律师吗？” 楚小语积极地举起手，生怕乔一鸣看不见。 “好吧，请楚小语同学起来回答。” 楚小语哗啦站起来：“我毕业后想做一名律师。因为在我最绝望无助的时候，是乔律师和我身边的小棠姐姐救了我！律师是那些有冤情的犯罪嫌疑人的最后依靠！” 这时，教室里开始窃窃私语。 因为楚小语的案子在明德几乎人尽皆知，没想到她的律师竟然是给他们讲课的乔律师！ 第31章 意义非凡的法律讲堂 顾蘅猛地站了起来：“我也想做一名律师。因为律师可以帮助到那些需要帮助的人！我和小语希望将来能和乔律师，小棠姐姐一样，做一名勇敢无畏的好律师！” 甘棠看着楚小语和顾蘅，感到十分欣慰。 他俩比以前坚强勇敢多了，尤其是小语，已经能够直面别人对她的有色眼镜。 乔一鸣微微笑着：“说得非常好。我曾经是楚小语同学的辩护律师。我看到有人对她指指点点。在这里，我想说既然她能得到无罪释放，说明法律上并不认为她有罪。其他人也就罢了，可是你们是法学生，如果你们也带着有色眼镜去孤立她的话。” “那么我说一句很不客气的话，你们就不配做一个法律人。” 乔一鸣的话让教室里的学生面面相觑。 诚然，他们一直孤立着楚小语，对她曾经被抓的事情避之不及，甚至带着嘲笑和厌恶的姿态。 现在想来，这样的行为真的对吗？ 顿了一下，乔一鸣继续说道：“由于时间有限，我不能一一听每个人的想法。那么我现在来做一个统计，选择检察官的请举手。” 很多人举起了手。 “那么请选择法官的举手。” 选法官和检察官的人数差不多。 最后轮到律师，却是稀稀拉拉的少数人举了手。 乔一鸣开始总结：“从刚才的情况可以明显看出，大家更心仪的职业是法官和检察官。为什么？因为这两个职业都带着一个官字。我国历史上有很长的官本位思想，所以受传统的影响，很多人都偏向这两种职业。” “除此之外，法官、检察官工作稳定，受人们尊重，也是影响大家择业的重要因素。那么律师这个行业是不是就显得不那么重要呢？” 乔一鸣摇摇头：“很显然不是。相反的，在法律实施过程中，律师比法官和检察官扮演着更为重要的角色。” “司法机关是有一个个具体的人组成的。因为我们是人，不是神，所以在司法运转之时一定会产生误差。这个误差导致的直接后果就是冤枉好人，或者放过好人。这个时候，选择就出现了。到底是选冤枉好人还是放过坏人呢？请同学们举手让我看看你们的选择。” “选择冤枉好人的举手。” 没有一个举起手。 “看来大家的选择都很一致，宁愿选择放过坏人也绝不愿冤枉一个好人。现代法律的发展也是朝着这个方向前进。就拿楚小语同学来举例。我并不想宣扬我有多么厉害。我想告诉大家的是，楚小语同学不就是律师奋尽全力，不让法律冤枉好人的一个典型案例吗？” 说到这里，乔一鸣把目光落到了甘棠身上。 甘棠从他的目光里看到了肯定和赞扬。 一股暖流从胸中涌起，一直到四肢百骸。 甘棠很高兴，那么渺小的自己竟然能拿起法律的武器帮助到别人，那种成就感和满足感是任何金钱都无法替代的。 乔一鸣继续开始他演说：“回到我们最开始的问题，律师角色的重要性。虽然律师客观上会让处罚坏人更难，但同时也让我们更难冤枉一个好人。我们知道，哪怕是罪犯，法律也赋予他辩解的权利。那么能在法庭上和公诉人对抗的就只有律师。” “有很多不了解法律的人总是咒骂律师，咒骂他们为坏人辩护。当然保护好人，惩罚坏人是最质朴的道德观。可是除了普世的道德观之外，律师还有角色道德，那就是受人之托忠人之事。当普世道德和角色道德产生冲突的时候，律师的角色道德就一定优于普世道德。” “在这里，我要借用美国法学家艾伦·德肖维茨说的一句话。德肖维茨代理过很多知名案件。众所周知的辛普森案、克林顿弹劾案等等。” “他曾说过：即使我了解到有一天我为之辩护的委托人可能会再次出去杀人，我也不打算对帮助这些谋杀犯开脱罪责表示歉意，或感到内疚。因为这类事到目前为止还没有发生过，我不敢说真发生了那样的事我会作何感想。我知道我会为受害者感到难过，但我希望我不会为自己的所做所为感到后悔，就像一个医生不该为医治一个康复后去杀人的病人而感到悔恨是一个道理。” 偌大的阶梯教室里鸦雀无声。 所有人都在认真聆听的时刻，也在深入思考。 诚然，乔一鸣的演说发人深省，他没有高屋建瓴地去描绘法律的发展，也没有精细入微地讲解具体法条或者案例。他要做的是引导他人对律师对罪犯应该有的态度。 坐在教室里的都是将来的法律人，作为法律人他们必须先跳出普通人的思维局限，用法律人的眼光去看待法律事件。 “讲到这里大家应该就能明白，我为什么会选择做一名律师。因为法官和检察官代表的是庞大严苛的国家机器，而律师只有一个人，就像一个孤独的勇士和庞大的国家机器做斗争。因此律师更加值得人们的尊敬。” “尽管现实里，很多人都痛恨律师。当然律师队伍里有很多见钱眼开、业务不精的老鼠屎，但我坚信经过我们一代又一代法律人的不断努力，将来我国的律师也会像国外一样受人尊重！” 掌声雷动！ 这其中最使劲的当属甘棠。 她虽然也是法学生，可是她就读的大学太不入流，根本不可能有乔一鸣这样的老师引导。 是的，她今天才发觉自己听了一堂真正意义上的法学课。 同时，她更加为自己感到幸运。 乔律师温柔、高洁、知识渊博，就像天边温暖又强大的红日。 她居然能和太阳凑得那样近，简直就是中了人生最大的彩票一般。 下课后，乔一鸣朝楚小语他们招了招手。 楚小语兴奋地蹦跶了过去：“乔律师，您刚才的演说真棒！我越来越觉得学习法律是我最正确的决定！” 乔一鸣脸上泛起浅浅的笑容，他看了看楚小语身后的顾蘅和甘棠道：“一会儿我还要见见恩师和一些校友，下午还有活动，所以中午没办法和你们一起吃饭。晚上吧，晚上我请你们吃饭。上次我就答应过小语要请你吃法式大餐呢！” 第32章 终于释怀 楚小语惊讶地瞪大了眼睛：“这事您还记得呢！那好，我们晚上见！” 这时，李教授道：“一鸣，我们该走了，其他人还在等我们呢。” 乔一鸣把视线挪到甘棠身上：“下午就让小语和顾蘅带你四处逛逛，我们晚上见！” 甘棠咧嘴笑着，露出两颗小虎牙：“您不用管我，我这么大人了丢不了！我们晚上见！” 乔一鸣走后，楚小语才揶揄道：“小棠姐，乔律师可真关心你！” “我是他助理，他当然关心我啦！我们要做和谐老板和下属的典范！” 楚小语和顾蘅笑得合不拢嘴。 好半晌，顾蘅收敛起笑容问道：“小棠姐，你中午想吃什么？” 这个问题甘棠早就有想法了：“我啊，就想吃明德的食堂！虽然没能成为明德的人，但我至少也得吃过明德的饭呀！” 楚小语失笑，掏出自己的饭卡晃了晃：“这个要求可以满足！走！奔食堂去！” 明德小区很大，光食堂就有四个。 楚小语带甘棠去的是学习最大的食堂，足足四层楼，每一层都有不同的美食可以挑选。 今天是校庆，食堂的饭菜又比平时更丰盛了不少。 甘棠挑选了几样自己最爱吃的菜，要把钱付给楚小语，毕竟她还是没收入的学生，不能花她的钱。 楚小语坚决不收：“小棠姐，之前你帮了我那么大的忙，就一点饭钱你还非要给钱，不是打我脸么？” 顾蘅笑道：“是啊小棠姐，你就别客气了。再说小语饭卡要是没钱了，还有我呢！饿不着！” “嘶~~~”甘棠深吸一口气，“你俩这是有情况啊！” 楚小语慌忙解释：“我和顾蘅就是好朋友！小棠姐你别瞎说！” 甘棠耸耸肩：“得！我啥也不说，我干饭总行了吧！” 就在三人认真干饭的时候，旁边的空位居然有人来坐。 要知道以前，凡是楚小语在的地方，就绝不会有人靠近。 楚小语和顾蘅膈应地看着这些人。 “楚小语同学，我们为之前的事情感到很抱歉。你能原谅我们吗？” 突如其来的道歉让楚小语感到很不真实。 甘棠拍了拍她的肩：“小语，你能原谅大家吗？” 楚小语这才从怔忪中回过神：“没关系。” 一个男生走了过来：“楚小语，我是学生会的副主席，不知道你有没有兴趣加入学生会？” 这个男生楚小语认识，他不仅是学生会副主席，还是他们班的班长。 楚小语张了张嘴，脸上的肌肉都不听使唤了：“班长，我······我可以吗？” “当然！” 楚小语鼻子一酸：“谢谢你，班长。” 紧绷的那根弦松了。 蓦地，楚小语哭了。 在所有人都排挤她孤立她的时候，她没有哭，却在这个时刻哭了。 不管是谁，意志有多么坚强，依然还是想得到大家的认同和尊重。 甘棠把楚小语抱进怀里：“小语，真好！一切都过去了！” 顾蘅也跟着楚小语高兴得红了眼眶。 这几年，他一直默默看着楚小语被所有人讥讽，看着她受尽委屈。 幸好，现在一切都云开雨霁。 下午，顾蘅租了三辆自行车，带着甘棠几乎骑遍了明德的角角落落。 顾蘅就像一个称职的导游，每一栋建筑，每一处景观都会耐心解说。 游客甘棠听得也很认真，今天对于她来说是一次圆梦之旅，连一分钟她也舍不得浪费。 下午六点，乔一鸣的电话打了过来，让甘棠三人在校门口等他。 接到三人后，乔一鸣直接往订好的法国餐厅开去。 楚小语凑近驾驶室，小心询问：“乔律师，咱们真去吃法餐？” 乔一鸣手握方向盘，目视前方：“当然啦！位置我都订好了。” 楚小语开心地在后座手舞足蹈，她拉住顾蘅：“都说法餐特别讲究仪式感，我今天就要开开眼啦！” 顾蘅也很高兴：“我也是！我也跟着你沾光啦！” 看着后面活泼的两个孩子，坐在副驾驶的甘棠忍俊不禁。 她侧过脸道：“乔律师，听说今晚学校有安排聚餐，你不参加好吗？” “中午的时候已经见过恩师了，至于今晚的宴会嘛，你知道的，我不喜欢应酬。” 调皮的夕阳在建筑物和大树后躲着猫猫，一会儿探出头看看，一会儿又躲在后面不肯出来。 橙红的光线在乔一鸣脸上跳跃，明明暗暗。 望着他的侧脸，似乎他最近瘦削了一点，下颌骨的线条更加分明，高挺的鼻梁是挂着金属框眼镜。 长长的睫毛扑扇着，像一片羽毛轻轻划过甘棠的心尖。 似乎感觉到有人看他，乔一鸣问：“小棠，怎么啦？” 甘棠连忙收回视线：“没什么，我只是觉得您最近好像瘦了些。” “可能是最近太忙了吧！我也需要好好锻炼锻炼身体了，小棠，什么时候有空，我们一起去白杨那里。他一直在我面前夸你，我正好也想看看你练得怎么样了。” 甘棠本想拒绝，但一想到学费可是老板给的，人家老板要看看成果难道不应该吗？ “好啊！您有空的时候随时通知我。” 法式餐厅里，乔一鸣邀请餐厅经理给甘棠三人讲解一些用餐知识。 大餐厅的服务就是不一样，经理十分耐心，并且从点菜的推荐、上菜的顺序、用餐的礼仪都一一讲解，并且全程指导客人用餐。 最后一道甜品上桌，楚小语迫不及待尝了一口：“真是好美味了！乔律师谢谢您，我还是第一次吃这么精致的美食呢！” 甘棠举手表示赞同：“我也是！小语，咱们算不算刘姥姥进大观园长见识了！” 楚小语笑道：“那是肯定的呀！” 忽然，她的笑里多了一丝狡黠：“乔律师，其实我和顾蘅有个不情之请，不知您能不能答应？” 乔一鸣大概有猜到是什么：“你先说说看。” 楚小语给顾蘅使了一个眼神，示意他说。 顾蘅定了定神，鼓起勇气道：“乔律师，我和小语想跟着您实习。我们不怕吃苦，跑腿暗查的事情我们都能做！” 乔一鸣果然猜中了。 第33章 不想活的大叔 甘棠道：“小语、顾蘅，你俩才大二呢，这么早实习干嘛？你们现在该做的是好好学习律师知识。” 楚小语央求道：“大学的课不多，而且法律是一门实践性很强的学科。在教室里听一个月的课不如实实在在办一个案子。乔律师，求求您，我和顾蘅一定会很努力，您吩咐我们干什么我们就干什么，绝不会有一丝抱怨！” 小语说得挺有道理，甘棠也把目光投到了乔一鸣身上。 乔一鸣慢条斯理吃着甜点，每一个动作都十分优雅。 只见他放下勺子，用纸擦了擦嘴才说道：“万一对方是个彪形大汉，生了气要打人怎么办？” 楚小语眼珠骨碌碌一转：“乔律师，我终于知道您为什么让小棠姐学柔道了，您也是怕小棠姐遇到这样危险的情况吧？” 乔一鸣没有否认：“有些人素质差，输了官司就要打人骂人的，有点防身的技能是有利无害。” 顾蘅连忙道：“那我和小语也去学！我们说过了，我们不怕吃苦！” 甘棠小声提醒道：“学柔道很贵的！” 别的地方不说，白杨教练那里是真贵。没办法，现在房租贵，他那里的装修和设施又都很上档次。 楚小语低声问：“小棠姐，得多贵呀！” 乔一鸣笑道：“别听小棠吓你。想学就去，既然是要替我跑腿，那学费就该我来出。” 楚小语兴奋地挽住乔一鸣的胳膊：“乔律师，您真是太好了！” “我可不是慈善家。你和顾蘅都是明德的高材生，将来毕业能进朝晖，也算我为律所招揽人才了！” 顾蘅很是激动：“乔律师，我和小语毕业真的能进朝晖吗？” “只要你们学到了知识和本领，走到哪里都会抢手！” 听了乔一鸣的话，楚小语和顾蘅志气满满，因为光明的未来正在向他们招手。 走出餐厅，乔一鸣道：“小语、顾蘅，我送你们回学校吧！” 楚小语连忙拒绝：“不用不用！乔律师您送小棠姐回家就好。我和顾蘅可以自己去坐地铁！” 根本不等乔一鸣说话，这丫头就拉着顾蘅跑了。 跑到很远的地方，楚小语才停了下来。 顾蘅喘着气道：“小语，你跑这么急干嘛呀？” “顾蘅，今晚我们两颗电灯泡亮了那么久，你不觉得自己很热吗？” 顾蘅尴尬笑笑：“是挺亮的，不过乔律师和小棠姐不是情侣呀！” “正因为不是情侣，咱们才更要闪快点，给他俩制造机会。笨啦！” 顾蘅笑而不语。 片刻歇息后，两个人一前一后走在去地铁的路上，路灯在他们身后投射下长长的影子。 忽然，楚小语指着前方：“顾蘅，你看那个大叔！” 顾蘅顺着楚小语手指的方向望过去，只见一个中年大叔一手提着酒瓶，整个人晃晃悠悠地往马路中间走。 危险！ 两个人同时反应过来，立马朝醉酒大叔奔去。 一辆小卡车开了过来，楚小语一边招手一边大喊：“停车！停车！” 晚上路上车少，卡车司机开得有点快，他立马踩了刹车，可是由于惯性又往前跑了好长一截。 幸好，在离醉汉一米的地方终于刹住了。 卡车司机伸出头，大声咒骂：“精神病啊！大晚上的坐大马路上，找死啊！” 正坐在地上的大叔，醉醺醺地回怼：“对！老子就是想死！” “想死你也走远点！别祸害别人！” 顾蘅立马打圆场：“司机大哥，您少说两句。您看他喝醉了，你和一个醉鬼计较什么。我们马上就带他走！” 说着，顾蘅和楚小语两人开始拖拽醉酒大叔。 大叔很生气，咕哝着：“你们谁呀！别管我，让我死了算了！反正我也是没用的人！” 大叔身上酒气熏天，和醉鬼多说无益。 他俩连拖带拽才把大叔挪到马路牙子上。 真是累死了，楚小语满头大汗：“大叔，这么晚了你一个人喝这么多酒干嘛呀！这得多让家人担心啊！” “我不要你们管！包工头骗了我的钱，我没脸见兄弟们，更没脸见家人！” 说着，醉酒大叔又要往马路中央去。 楚小语和顾蘅用力按住他，说什么也不能让他出事。 后来，大叔累了，竟自己呼呼大睡，那鼾声此起彼伏。 楚小语：“······” 顾蘅：“······” 缓了好一会儿，楚小语才说道：“顾蘅，我们该怎么办？大晚上的，总不让这位大叔睡马路牙子上吧？” 顾蘅提议道：“我们可以打110呀，警察可以把他送回家。” 楚小语想了想，摇摇头：“还是算了！他醉成这样，回家老婆铁定要生气。而且他刚才说被包工头骗了工钱，我想等他就醒了，仔细问问他情况。咱们说不定能帮到他呢！” 顾蘅朝四周望了望：“小语，那里有个小宾馆，咱们把大叔抬到那里凑合一晚上吧！” 两个人找了宾馆的老板一起帮忙把醉酒大叔安置在了房间里。 房间里有两张床，大叔睡了一张，另一张楚小语睡，顾蘅则用椅子将就。 大叔的呼噜声真是够魔幻，好像还有节奏似的，楚小语熬到下半夜实在太困才睡着。 醉酒大叔醒来的时候，已经临近中午。 他一睁眼就看见两个年轻又陌生的脸，他吓了一跳：“你们是谁？” 楚小语道：“大叔，你昨晚喝醉了，要睡马路自杀。是我和我同学顾蘅把你救回来的！后来你又睡着了，没办法，我们只能陪着你在这里小宾馆睡了一晚上。” 大叔不好意思地抓了抓自己的头发：“年轻人，真是不好意思，给你们添麻烦了。房钱多少，我还给你们。” 大叔昨晚还为钱要自杀呢，他们怎么可能要他的钱。 楚小语道：“大叔，没多少钱你不用管。但是你昨晚说被包工头骗了钱，你能不能给我们说说是怎么回事？” 大叔犹疑着望着他俩。 楚小语立马解释：“大叔，你别误会。我俩是学法律的，而且还有哥哥姐姐是做律师的，所以我想我们或许能帮助你讨回血汗钱。” 第34章 大叔被抓了 大叔摆摆手：“没用的，我已经请过律师了，包工头早就把财产转移了。他名下什么都没有，根本就拿他没办法。” 楚小语道：“你请的律师肯定不够专业！我认识的哥哥是律界的翘楚，他一定有办法帮到你！” 见大叔还在犹豫，楚小语道：“大叔，看在昨晚我们帮了你的份上，你就同我们说说吧！帮不到你，你也没损失，万一能帮上忙不是更好吗？” 大叔叹了一口气，娓娓道来。 原来大叔名叫李大国，去年他带着老家的亲戚朋友给一个包工头做工。李大国在这个包工头手里干了十年，所以十分信任，所以才带着亲戚朋友一起在工地做工。 到了年底，包工头借口说没收到工程款付不出钱。 农村人老实，还真就相信了，也没为难包工头，想着大家都不容易。 谁知过完年一打听，才知道工地早就在年前把款项结清。 再找包工头已经找不到人了。 后来他们凑钱请了律师，律师找到了包工头，结果包工头早就把钱转移了，名下是一点财产都没有。 李大国他们只能吃哑巴亏。 亲朋好友都来责怪李大国，因为是他领着大家伙干活的，大家都把怨气撒在他身上，还要他给血汗钱。 李大国承受不住压力，才想着一死了之。 听完李大国的故事，楚小语和顾蘅都很唏嘘。 顾蘅愤恨道：“这个包工头实在太混账了！李叔你要是真死了，那就太便宜包工头了！” 李大国唉声叹气：“律师说没办法，我又能怎么办？这世道，好人难活哟！” 楚小语义愤填膺：“李叔，走！我带你去见乔律师。乔律师见多识广，能力又强，说不定能想出法子帮你！” 李大国并不太相信两个小年轻的话，可是碍着人家这么热情要帮忙，他不好推脱。 可当他们三个到了朝晖，才发现乔一鸣带着甘棠去外地出差了，要三天后才能回来。 楚小语在电话里把李大国的事情简单给甘棠说了一遍，甘棠让他们等几天，哪知就是这几天就出事了！ 飞机场。 楚小语和顾蘅在出口处焦急张望。 终于看到乔一鸣的身影，他俩立马冲了过去。 楚小语道：“乔律师，快跟我们去趟派出所，李叔被抓了！” 甘棠问道：“被抓了？为什么？” 楚小语捶胸顿足：“他把人包工头关在屋子里，不给钱不许出去。包工头报了警，警察说李叔非法拘禁，就把人给抓了！” 乔一鸣蹙眉，这种做法太不明智了，不仅要不回工钱还会把自己给搭进去。 才刚下飞机，乔一鸣来不及休息就直接赶往了派出所。 好在事不大，乔一鸣走完流程就把人给弄了出来。 楚小语气急败坏，一通埋怨：“李叔，不是让你耐心等几天，等乔律师回来嘛！你怎么就着急忙慌地又干傻事了呢！” 李大国自己也挺过意不去：“亲戚又来我家要钱，还把我家给砸了！我儿子正在读高三，家里这光景肯定要影响他学习。” 李大国也是被逼得没辙了才干了蠢事。 他重重叹了一口气：“哎！说到底还是我这个当爹的没用！” 乔一鸣道：“李大国，你现在先和我回律所，把事情仔仔细细都给我说一遍。我来帮你想想办法。” 乔一鸣衣着干练，人又稳重，比起楚小语和顾蘅，看起来可靠多了。 李大国把心一横，跟着去了律所，然后把事情的来龙去脉原原本本讲述了一遍。 乔一鸣一直很认真聆听，中途没插一句话。 李大国说完，小心询问：“乔律师，你看我还能要回工钱么？” “事情确实有点难，但也不是完全没办法。”乔一鸣办事向来稳妥，他无法给李大国一个肯定的答案，“如果您信任我，那我们就先签好合同。然后你回家休息几天，有情况我会联系你。” 李大国很是着急：“乔律师，我没事，不用休息！” 甘棠劝道：“李叔，乔律师说了会帮您想办法就一定会尽力。等他想好了，他会联系您的！” 李大国没办法，只好带着一肚子疑问接过合同。 合同里律师费一栏，李大国颤巍巍问：“乔律师，请你得花多少钱？” 从乔一鸣的穿着打扮，还有朝晖的装修，李大国知道这律师费一定不便宜，现在的问题是，他根本就没钱。 乔一鸣反问：“你现在能拿出多少钱请我？” 李大国低下头：“我儿子今年高考，我连他大学的学费在哪里都不知道。” 忽的，他又抬起头，郑重地望着乔一鸣：“乔律师，只要你能帮我们拿回血汗钱，我愿意把我的那一份统统都给你作为律师费，行不行？” 楚小语听不下去，央求道：“乔律师，您看李叔家这么艰难，能不能少一点？” 甘棠了解乔一鸣，他不在乎钱，更不会在律师费上为难李大国。 她劝阻道：“小语，你先别急，听乔律师把话说完。” 办公室里蓦地安静下来，顿了好一会儿乔一鸣才说道：“李大国，你倒是挺为你那些亲戚朋友着想的。可是他们好像不是这样对你的。” 亲戚朋友为了要钱，把李大国家里值钱的东西都搬走了，搬不走的都砸了。 李大国叹了一口气：“谁家没个老人孩子要养？都不容易。只要能把钱给他们，我家也能安生点。” “那就这样吧！等拿到工钱你在支付律师费。”乔一鸣把视线挪向甘棠，“小棠，把合同和李大国完善一下。” “好的。” 刚送走李大国，楚小语担忧道：“乔律师，您真的有办法么？” 甘棠道：“小语，行了。乔律师刚刚下飞机就到了律所，现在都还没休息呢！等他休息好了，我们再来慢慢商量这件事，好不好？” 楚小语抿着唇：“对不起啊，乔律师，是我太急了，都没顾虑到您的感受。” 乔一鸣带着惯常的微笑：“我在你们这个年纪的时候也很有热忱，现在可就磨成老油条了。好了，你们都先回去休息吧。这事儿我会慢慢想办法。” 楚小语知道，只要乔律师答应了就一定会全力以赴，就没再说什么。 第35章 小小卧底 第二天，乔一鸣并没有来律所上班，前几天太累，甘棠以为他还没休息好。 直到下午快下班时，乔一鸣才匆匆来到律所。 “小棠，到我办公室来一趟。” 甘棠先泡了一杯茶，才端着茶一起进了乔一鸣办公室。 “谢谢！正好我渴了！” 喝下茶，乔一鸣才说道：“我仔细查了一下那个叫徐广明的包工头。他和妻子在五年前离了婚，但离婚不离家，两个人直到去年都还住在一起。李大国的工地是把工人工资全部结清给了徐广明，而徐广明最有可能的就是把财产转移给了他妻子。” “他老婆名叫杜晓燕，是城南中学的一名语文教师。我查到她名下有三套房产，两辆汽车。虽然现在教师的待遇不错，可是想要在帝都买下三套房也几乎是不可能的。” 听着乔一鸣噼里啪啦说的一大堆，甘棠惊讶极了：“乔律师，您今天一天就查到了这么多东西？” “做律师，当然会有长期合作的信息提供者，用比较通俗的话就是‘私家侦探’。” “私家侦探？”甘棠更讶异了。“律师可以查询的东西很多啊，难道还需要私家侦探？” “有些东西我们通过正规的渠道就能获得，可是有些信息我们只能依靠特殊渠道。并且律师的工作很忙，如果有人能打包把所有你需要的信息交给你，那就便利多了。或许你现在还不太明白，没事，以后我会把他们引荐给你。” 他们？！ 这么说，乔律师合作的私家侦探还不止一个！ 甘棠觉得，自己又重新认识了一次乔律师。 “对了，小棠，这是关于杜晓燕的一些资料，你仔细看看。另外，杜晓燕和徐广明有一双儿女，大女儿今年十六岁，小儿子今年十三岁。杜晓燕正在给两个孩子找补课老师。或许我们可以从补课老师这里寻找到突破口。” 补课老师？突破口？ 甘棠略微沉吟，忽然恍然大悟：“您的意思是让小语和顾蘅去应聘补课老师？” 乔一鸣浅笑：“没错！既然他们这么热心地要帮助大叔，那就让他们好好出出力。小棠，辛苦你最近抽空去李大国家里看看情况。” 李大国家离帝都只有两百公里，开车两三个小时就能到达。 甘棠询问：“乔律师，你是要我去看看李大国的家庭情况是不是和他说的一样？” “永远不要高估人性的善，也不要低估人性的恶。我们做律师更要时刻保持理智的头脑。” 人的本性是利己，而非利他。 在主观的潜意识里，人在思考或者说话时都会把事情导向利己的方向。 或许他们自己都没意识到那是一种变相的撒谎。 即便受委托人委托，律师也依然要保持最客观的态度，才能理智的为委托人做出有效判断。 “乔律师，您放心，等安排好小语和顾蘅应聘的事情，我就去李大国家里看看。” 很快，甘棠就把乔一鸣的打算转告了楚小语和顾蘅，两人一听跃跃欲试。 按照计划，楚小语和顾蘅先后拨通了杜晓燕的电话。 在经过一番交流之后，杜晓燕让他们周末去一趟家里面试。 杜晓燕家的小区门口，甘棠还在做最后的叮嘱：“小语、顾蘅，你们去的时候尽量放轻松。你们就把这件事当成普通的课外辅导，千万不要有心理负担。” 楚小语大喇喇拍拍甘棠的肩：“小棠姐，我们不紧张，紧张的人是你好不好？你放心吧！我和顾蘅是双保险，我俩总有一个能面试成功！” 甘棠笑得无奈：“那好，我就在外边等你们。” 按了按门铃，杜晓燕打开了房门。 楚小语和顾蘅恭敬地朝她鞠了一躬。 “杜阿姨，我俩是明德的在校生，我叫楚小语，他叫顾蘅。我们今天是来面试的。” 杜晓燕有些诧异：“没想到你俩认识，请进！” 杜晓燕的家很大，足足有两百平米，家里除了她和孩子还有外公外婆住在一起。 客厅里，楚小语和顾蘅分别说了自己的高考成绩，还有各自的优点和爱好。 能考进明德，各科的学习成绩必然都是拔尖的。 杜晓燕看了这两个孩子的精气神、谈吐都很喜欢。 她叫来两个孩子让他们自己决定喜欢的老师。 其实，楚小语和顾蘅已经是今天第三个来面试的了。 大女儿徐真真一见顾蘅就很喜欢：“妈，我选这个哥哥可以吗？” 杜晓燕笑着点点头，又扭头问儿子：“明明，你喜欢小语姐姐吗？” 徐明明大大咧咧，谁来都无所谓：“妈，你帮我选吧，你觉得可以就成！” 杜晓燕当下拍板把楚小语和顾蘅都留下来了。 这比他们预期的结果还要好。 甘棠一直在小区外焦急等待，直到收到楚小语发来的信息，她才安下心来。 小语已经在上课了，她让甘棠先走，别一直等着。 甘棠不放心，她在旁边找了一家书店坐了下来。 书店里有饮料，里面的书也可以随意翻看。 自从进了律所，甘棠每天的日子都很忙碌，很少有机会这样坐下来安静看书了。 等待不再是煎熬而是享受。 担心甘棠等得太久，楚小语和顾蘅拒绝了杜晓燕留下吃饭的邀请。 楚小语调皮地做着鬼脸窜到甘棠面前，把甘棠吓了一跳，她自己反而笑得前仰后合。 甘棠没有生气，反而有些高兴。 她很欣慰小语能走出以前的阴霾，勇敢地面对将来的人生。 “两位大功臣想吃什么？我的钱包已经做好了大出血的准备！” “哈哈哈！”楚小语晃了晃手里的百元大钞，“还是我请你吧！” 甘棠不解：“小语，你怎么有这么多钱？” 顾蘅解释道：“杜阿姨说我俩是学生，所以每一次补课就给我们结算一次费。一个小时两百块，今天我们干了两个小时，所以是四百块！” 楚小语嬉笑道：“没想到替乔律师办事还能有额外收入，顾蘅，我俩真是撞了大运啦！” “有点钱就嘚瑟，还是好好存着给自己买点东西。今晚的饭钱我付！” 听说甘棠要去李大国家里，楚小语也吵着一起去看看，顾蘅是个应声虫，一般都是楚小语说什么他就是什么。 后来被央求得没办法，甘棠只好带上他俩一起。 第36章 骂战 三人买了些礼物，先坐了高速大巴，然后又换乘乡镇客车，又走了十分钟的村道才到达了李大国的家。 由于村村通的实现，村道早就修到了家家户户的门口。 一路走来，甘棠发现村里很多人都修了新房，李大国家也不例外。 只是李大国家的新房特别奇怪，看样子，原设计应该是一栋三层的小楼。 可是小楼的三楼居然没有屋顶，二楼只有三面墙，李家人都住在一楼。 你说这是一栋在建楼吧，它又住着人；你说这是一栋新房吧，它又没有修完。 整个看起来都特别诡异。 李大国看见甘棠三人很不好意思：“甘律师，让你们见笑了。我家太不像样子了。” 楚小语好奇：“李叔，你家房子还没修完怎么就住人了呢？” “修到一半就没钱了，我家又没有地方住，只能暂时这样将就了。原本想拿着工钱就把房子好好弄弄，谁知又出这档事。” 李大国满脸都是无奈。 李大国爹妈快七十了，老两口见客人来，连忙端出凳子，烧水泡茶。 顾蘅把手里的水果、牛奶递给李大国：“李叔，这是我们的一点心意。” “你们都还是学生，花的都是父母的钱。我怎么能收？赶紧拿回去！” 李大国正在推辞，忽然一双肥大的手把顾蘅手里的礼物拿了过去。 这双肥手的主人是一个肥胖的中年女人。 起初，他们还以为这女人是李大国的妻子。 不过下一秒，李大国就怒气冲冲道：“张翠凤，这是人家的东西，快还给人家！” 张翠凤掰开一根香蕉就放嘴里：“这是人家特意给你送来的，难道你还要人家拿回去？既然是你的，我吃点又怎么了！这几天我在你家吃没吃好，睡没睡好，都快饿死了！” 李大国难堪地解释道：“甘律师你们别生气，张翠凤是来找我要工钱的老乡。” 甘棠三人立马明白过来。 怕客人收到干扰，李大国把三人请到了自己的屋里。 楚小语问：“李叔，那个张翠凤还住你家要钱呢？” 李大国叹口气：“她丈夫得了癌症，需要钱治病，都是没办法。” 楚小语透过窗户看出去，张翠凤还坐在院子里吃香蕉。 原本她挺憎恶那个不懂礼貌的女人，可是听说她丈夫得了癌症，忽的又觉得她有些可怜。 如果非要说出谁对谁错的话，那最大的错误就是——没钱。 甘棠像拉家常似的了解着李大国家里的一切。 最后她才问道：“李叔，怎么没看见你爱人呢？她是在上班么？” 李大国的表情一瞬间黯淡了下来。 他还没来得及回答，女儿就放学回了家，和她一起回来的还有她的哥哥李威。 李大国一见儿子就气得不得了：“小威，你不在学校读书跑回家干嘛？” 李威在城里读书，一直住校。今天是周三，他居然回了家，难道李大国要生气。 李威憋着气：“爸，家里都这样了，我怎么能安心读书？” 李大国拍着大腿：“我的祖宗！你都高三了，不好好复习怎么行？我不是告诉过你，家里的事我会处理。” 李威年轻气盛，哪里知道父亲的苦心：“你处理你处理？别人都欺负到家门口了，这就是你处理的结果？” 张翠凤一听不乐意了：“李威，你这是拐着弯骂谁呢！” “谁接话就骂的谁！” 张翠凤把袖子一挽：“李威，欠债还钱天经地义！我又没干犯法的事，你凭什么挤兑我？” “臭婆娘！”李威直接骂了出来，“欠钱的人是那个黑心的包工头，有本事你找他要去！你就是看我爸老实，就逮着老实人欺负！” “我们是你爸招工去的工地，包工头找不到，不找你爸找谁！你个小兔崽子，书没读几天，倒学会骂人了！” “骂的就是你这个肥婆娘，怎么样！” 两人骂骂咧咧就要动手。 眼见情况不对，甘棠三人也冲上去拉架。 张翠凤又肥力气又大，李威身强力壮，几个人费了好大劲才把两人拉开。 李威不服气，叫嚣着：“爸，你窝囊不代表我也窝囊！我不能让别人在我们家人头上拉屎！” 李大国火气也上了头，一巴掌抡过去把李威一下子都打蒙了。 只见他难以置信地捂着被打的脸：“爸，你居然打我！” “我让你小子别给家里添乱！” 李威紧紧咬着嘴唇，胸口剧烈的起伏，既愤怒又不服气。 年轻气盛在遇到不平时总会容易冲动，又容易受到伤害。 “我为什么会有你这样的爸！我现在才明白妈为什么会离开这个家！” 嘶吼着发泄完心中的愤怒，李威负气跑了。 眼看着两父子斗气，爷爷奶奶眼泪吧嗒吧嗒往下掉。 李大国抱着大哭的女儿，小声安抚：“小花，别哭！” 小花伤心极了：“爸，妈妈不要我们了，哥哥是不是也不要我们了？” 李大国四十多岁的汉子，也被女儿问得红了眼眶：“不会的！小花这么懂事不会不要你的！” 小花今年才七岁，对大人的事情懵懵懂懂的知道一些，也跟着伤心难过。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甘棠大概明白了，孩子的妈妈可能是受不了家里的糟心事，离家出走了。 此时此刻，甘棠不好再打扰，匆匆安抚了几句，就带着小语和顾蘅离开。 李大国想请客人留下吃饭，但家里这烂包的光景，能拿出什么好东西招待客人呢？ 返程的路上，楚小语和顾蘅一直没有说话。 李家的事情抛给了他们很多生活的命题，他们在各自的内心里思索着答案。 同样是农村出身的甘棠就淡然得多。 这样的事情，她小时候就见过不少。 都说农民质朴，那是没有利益冲突的时候。 可是农村穷啊，为了一点粮食，一点地都可以挣得头破血流，亲情和邻里感情在蝇头小利面前脆弱不堪。 好多事情都不是书里描绘的那样美好，只有经历其中的人才知道。 尽管大家都为李大国家的情况着急，可是饭得一口口吃，事也得耐着性子一点一点等待时机。 第37章 目标出现，重大发现 每周末的两天，楚小语和顾蘅基本都在杜晓燕家度过。 两个孩子很聪明，教起来也很顺心，只是已经十六岁的徐真真心里却怀着少女别有的心思。 顾蘅脾气很好，说话也很温柔，帅气的脸总会让徐真真走神。 讲完一道数学题，顾蘅问：“解道题的三种方法咱们都讲完了，你有没有哪里不清楚的？如果哪种方法不清楚，我就再讲一遍。” 徐真真收回偷偷落在顾蘅身上的视线：“第三种，第三种我没听清，可以再讲一遍吗？” “没问题。” 顾蘅拿起笔在纸上一边演算一边讲解，不厌其烦。 周六的课结束了，杜晓燕照旧把每天的辅导费发给两位小老师。 忽然徐真真拉着母亲说：“妈，我和弟弟一直想去明德里面参观参观。正好小顾老师他俩都在明德读书，我想请他们当导游，带我和弟弟游览一天行不行？” 杜晓燕疑惑：“真真，你想去明德参观？为什么突然想去啊？” “明德是全国名校，我想去提前感受感受那里的学习氛围。这样也能激励我很刻苦的学习嘛，您说是不是？” 女儿说的有道理，如果他们姐弟将来能靠近明德，杜晓燕不知会有多高兴。 于是杜晓燕对着顾蘅和楚小语道：“小顾老师、小楚老师，刚才孩子的愿望你们也听见了，不知你们能不能当他们一天的导游？工资我照付，你们的花费也都由我负责怎么样？” 顾蘅和楚小语互相看了一眼，然后爽快地答应了。 不就是当导游嘛，小事一桩！ 第二天一大早，楚小语和顾蘅早早来到杜晓燕家里接徐家姐弟。 令人吃惊的是，开门的竟然是穿着睡衣的徐广明。 徐广明很少在这个家里出现，楚小语和顾蘅还是第一次在这个家里看见他。 看样子，昨晚徐广明是住在这里的。 短暂的愣怔后，楚小语恢复了镇静：“叔叔，您好！我们是来接真真和明明的。” 徐广明点着头：“你们是真真和明明的辅导老师吧？我昨晚听孩子们说了。他俩正在房里收拾东西，你们去房间等他们吧！” 就在小语和顾蘅去了房间不久，徐广明不知接到了什么电话。 在电话里，他大发雷霆，声音特别大，顾蘅和小语在房间里都能听见。 杜晓燕出来阻止：“徐广明，你就不能小点声嘛！家里还有孩子呢！” “那群人每天都来催债，就跟幽魂似的阴魂不散。你说我能不烦嘛！” 杜晓燕对徐广明的这些烂事很是心烦：“你好好做生意，把该给人家的钱就给人家呗，何必把自己弄成这样？” 徐广明一听，气不打一处来，声音更响了：“你成天就在学校那个小天地里，你哪里知道外面挣钱的艰辛。而且我这么做是为了谁？不就是为了你们生活得更好吗？你们现在开的车住的房都是我出的钱！钱又不是大风刮来的，你说的倒是轻松！” 杜晓燕教书育人，对前夫徐广明的那一套早就看不惯：“做人讲究的是诚信，人活着也不光是为了钱。你看看我们这个家，钱虽然有了，但是成什么样子了！” 杜晓燕的父母也是退休老师，他们也看不惯徐广明的做派，出面指责道：“徐广明，一家人过日子最重要的是安稳和踏实。家里隔三差五就有人来要债，为此我们搬家了不知多少次！我们老了，经不起折腾了。反正你和晓燕已经离婚了。你以后最好也别再来了！” 这是要过河拆桥啊，徐广明满腔都是怒火：“当初说好了是假离婚！现在财产都到你们手上了，就想把我一脚踢走。我告诉你们没门！我对付你们的手段多的是！” 客厅里争吵的声音穿透墙壁，直直传到了两个孩子的房间。 徐真真听不下去，冲出来吼道：“你们能不能让这个家消停点！是不是我和明明都毁了你们才开心？” 徐真真的一句话顿时让家里的火药味偃旗息鼓。 不管是杜晓燕还是徐广明，不管他们做法和想法有多么不同，但都有一个共同的目标，那就是为了孩子。 徐真真发泄完，背好自己的包就跑出了家门。 “杜阿姨，你别急，我去追真真。” 顾蘅一边说一边跟了出去。 杜晓燕又气又急：“小楚老师，麻烦你和小顾老师照看好两个孩子，有什么事随时给我打电话，好吗？” 今天家里气氛不好，杜晓燕希望两个孩子出去透透气。 顾蘅和楚小语诚实单纯，她很放心。 “好，杜阿姨，我和顾蘅今天会好好陪着真真和明明，您放心。” 说着，楚小语就带着徐明明一起走了。 小区里，顾蘅追上了徐真真。 他拽住徐真真的手：“真真，大人的事情由他们自己去解决，你什么都不要管，好好把心放在学习上。” 徐真真泪眼婆娑：“我爸不回来更好，一回来就老是和妈吵架，我真是受够了！” 顾蘅满脸愁容：“真真，每个家庭都有很多无奈，你现在高二正式学习最紧张的时刻。你千万不要为家里的事情分心。而且，杜阿姨真的很疼你，有时我看着都会羡慕。” 别人家的家事，外人很难插手，其实顾蘅也很为难。 忽然，徐真真扑到顾蘅怀里，伤心恸哭：“顾蘅哥哥，我真的很难受，不知道该怎么办！” 第一次抱女孩子，顾蘅感觉心都要从嘴里跳出来。 在短暂的慌乱之后，他颤巍巍抬起了手，在犹疑了很多次之后，终于把手放在了徐真真的背上。 “真真，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你，不过你想哭就痛痛快快哭出来吧！哭出来就好受多了。” 这一幕正被紧跟而来的楚小语看见。 蓦地，楚小语觉得有一根针扎进了心里似的，有些疼。 徐明明在一边小声对着楚小语道：“小语姐姐，我告诉你一个秘密。” “什么秘密？” 楚小语茫然看着他。 徐明明凑近她耳朵：“我姐姐喜欢小顾老师！” 第38章 最后的希望 仿佛有人拿着棍子猛敲了一下后脑勺，楚小语觉得脑瓜仁都在疼。 心疼、头也疼，以至于带徐真真姐弟参观明德大学的时候，楚小语都恍恍惚惚的。 好不容易把姐弟俩送回家，顾蘅才问道：“小语，你今天怎么了？好像心不在焉的样子。” 楚小语盯着顾蘅看了好久，看得顾蘅心里有些发毛。 “小语，到底怎么了？” “顾蘅，你喜欢真真吗？” 真真长得很漂亮，又从小学习舞蹈，十分有气质。 楚小语想，那样的女孩儿，应该没有男孩子不喜欢的吧？ 顾蘅哭笑不得：“小语，你在说什么呀？真真还是个孩子呢！” 忽的，楚小语自嘲似的笑了：“是啊！我在想什么呢！对了！我们应该把今天见到徐广明的情况赶紧告诉乔律师和小棠姐姐！” 根本不等顾蘅回答，楚小语转身就拨通了甘棠的电话。 想说的话卡在喉咙里，顾蘅硬生生地又咽了回去。 第二天，朝晖律师事务所。 办公室里，甘棠把楚小语提供的信息一五一十告诉了乔一鸣。 “乔律师，杜晓燕毕竟是一个知识分子，不像徐广明只是个唯利是图的奸商。或许我们是时候去见一见她，说不定能说动她把钱拿出来支付给李大国。” 见是一定要见的，不过时机很重要。 有些财产已经通过合法的手段转移给杜晓燕，除了说服她自愿拿出来，否则法律也无能为力。 经验丰富的乔一鸣也沉默了，他权衡了好半晌才说道：“先不忙，等徐广明的逮捕令下来之后，我们再去见她。” 甘棠默契点头：“好！在此之前我会好好想想劝说杜晓燕的方式。” 这段时间，乔一鸣和甘棠都没闲着，他们通过各种渠道得到了更多关于徐广明的消息。 当然公安机关的一些证据还是他们提供的。 几天后，检察院批准了徐广明的逮捕书，理由是拒不执行判决罪。 徐广明被捕的消息很快就传到了杜晓燕的耳朵里。 这件事她一直没和家里人说。 这天，杜晓燕接到了一个女人的电话，对方自称是李威的姐姐，想要了解弟弟最近的学习情况。 李威是杜晓燕班里的学生，成绩极为优异，可是最近这孩子好像有些心不在焉。 她询问过几次，李威都闭口不谈。刚好她也想了解李威家里的情况，因此和李威姐姐约在了校外的一家小咖啡馆。 咖啡馆里，杜晓燕见到的是一男一女。 这一男一女不是别人正是乔一鸣和甘棠。 甘棠先自我介绍：“杜老师，您好！我们是李威的哥哥姐姐，我叫甘棠，他是乔一鸣。最近李威家里出了点事，他爸爸委托我们来和您聊聊孩子的近况。” 杜晓燕不疑有他，担忧道：“李威这孩子最近心思都没怎么在学习上，身为他的班主任，我正为这事着急呢！他家里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甘棠娓娓道来：“去年，他爸爸李大国带着村里的十几个亲戚朋友，在工地给一个包工头打工。可是年底包工头卷了钱跑了。亲戚朋友都围着李大国要钱。家里的新房盖了一半，老婆也受不了跑了。” 杜晓燕听得眉头都皱了起来：“哎，这孩子的成绩在全年级都是名列前茅，现在家里出了这样的事，肯定要受到影响。现在离高考没多久了，要是影响了孩子发挥，那可就是耽误一辈子的大事了呀！” 甘棠赞同不已：“是啊，杜老师！这些包工头真可恶，农民工挣的都是血汗钱，他们怎么能昧着良心卷款跑路呢！” 杜晓燕根本想不到甘棠话里有话，只是一味为李威的学习操心：“我会找机会单独和李威谈谈。不管怎么说在这高考的时间里绝不能出岔子。你们也回去转告李威爸爸，我会留心李威这孩子，帮助他先把高考这关度过去！只要他能考出好成绩，我也会尽全力在学校为他申请一笔助学金。” 这时，甘棠看了看乔一鸣。 一直没说话的乔一鸣开口道：“杜老师，其实你自己就能帮助李威的家庭。” “我？”杜晓燕手捧胸口，很是诧异，“有什么办法我能帮助他？” “杜老师。”乔一鸣的声音低沉但带着穿透力，“我知道骗了李大国他们工钱的包工头是谁吗？” 杜晓燕心里咯噔了一下，意识到了什么。 “那包工头的名字叫徐广明。” 一听徐广明的名字，杜晓燕一下子变得激动起来，“你们到底是谁？今天找我到底想干什么？” 此时，已经不用再隐瞒，甘棠正色道：“对不起，杜老师，我们不是有意隐瞒您。其实我们是李大国的代理律师。” “律师！”杜晓燕激动得站起来，“我和律师没什么话好说！” 说着，她就要走，甘棠慌忙拦住她：“杜老师，您不要误会。我们今天是真心实意想和您谈谈李威，谈谈李威的家庭。李威那孩子成绩优异，学习刻苦，我想他应该也是您心里最喜欢的学生吧？难道您想看到他这一生就这样毁了吗？” 李威的画面不断涌现在杜晓燕脑海。 他们相处了三年，李威原本是个开朗的孩子，可是现在却越来越孤僻，最近她甚至发现好几次李威的眼眶都是红的。 杜晓燕工作认真负责，把班里的学生都当做是自己的孩子看待。尤其是懂事勤奋的李威，更是她骄傲的学生。 想起李威，杜晓燕又耐着性子坐回了位置上：“既然你们是律师，那你们应该知道徐广明已经被抓了。而且，我五年前就和他离婚了。所以他的事我管不着，你们找我也没用。” 乔一鸣从头到尾都很镇定从容，他缓缓道：“五年前，徐广明和你离婚的时候把财产都留给了你和孩子，他净身出户。这几年，他每年都会支付给孩子高额的抚养费，并且给你们家里人，包括你的父母都买了大额的人寿保险。徐广明在外面再混账，但对你们，尤其是孩子那是全力付出。” “可惜呀，他的责任心也仅仅在你们身上了。而更多的人得到却是无尽的痛苦。” 第39章 有人衣食无忧，有人为钱愁白了头 乔一鸣看了甘棠一眼，示意她接着说下去。 甘棠会意：“杜老师，有件事你可能还不知道。和徐广明一起被捕的还有一个叫王蕾的女人。王蕾是银行的一名职员。她协助徐广明利用他人账户隐匿、转移资产，拒不执行法院的判决。这个王蕾和徐广明的关系还不简单，他们同居在一起，并且一起挥霍这些非法所得。” 虽然这些年杜晓燕和徐广明的感情淡漠了许多，但他们毕竟夫妻多年，还有两个孩子。 在听到这些的时候，杜晓燕内心还是泛起了苦涩。 和刚才担忧李威的样子不同，此刻的杜晓燕神情很是哀伤：“每个人都要为自己的行为负责。徐广明他犯了法就应该受到法律的惩处。他的事和我无关，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乔一鸣反问：“徐广明的所作所为难道你一点都不清楚吗？杜老师，你家的两个孩子在物质丰富的环境中成长，吃的用的住的都是最好的，甚至他们还有私人家教陪同学习。请你想想李威，就因为他爸爸老实，所以理所当然的要接受生活的残酷吗？” 乔一鸣的话像一根刺深深扎进了杜晓燕的心里。 他说得没错，对于前夫的所作所为她怎么可能毫不知情？ 这些年杜晓燕的工资一分未动，家里所有的开支都是徐广明给的。 不久之前徐广明还说要给孩子准备将来出国的钱，只是他的这个承诺还未兑现，人就被抓了。 咖啡店门口，甘棠还在做着最后的劝说：“杜老师，这个世界很不公平。有人住高楼，有人住山沟，有人衣食无忧，有人为钱愁白了头。如果一个人的富足是建立在别人的穷困身上，那么那个人能过得安心么？” 这些话不仅仅是甘棠最后的努力，也是她的心里话。 离开的时候，杜晓燕的脸色很不好看，很显然乔一鸣和甘棠的话给她的震撼很大。 看着杜晓燕落寞的背影，甘棠忍不住叹气：“乔律师，你说我们今天的劝说能起作用吗？” 比起甘棠的担忧，乔一鸣淡然得多：“小棠，我们只是律师，不是上帝，不能拯救所有人。我们能做的只是尽自己最大努力。这世上没有从无败绩的律师，所以无论结果如何，我们都要坦然接受。” 忽的，甘棠自嘲似的笑了：“从前啊，我以为只要我学了法律，只要我成为了律师，我就能帮助所有弱者，就像超人一样。现在想来，那想法真的好幼稚。” 乔一鸣笑而不语。 小时候谁不是自以为自己与众不同，谁没有一个英雄梦，长大后才明白自己只是芸芸众生中毫不起眼的存在。 只要是人就总有无可奈何的时候，因为生活就是这样，其实自己能决定的很少。 很多时候，我们要接受“事与愿违”。 杜晓燕回到学校的时候，刚好碰上中午放学。 数不清的学生从教学楼涌出往食堂走去。 杜晓燕心情很不好，她避开人群，来到学校后操场漫无目的地走着。 忽的，她发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一个比她心情还要糟糕的人——李威。 李威坐在阶梯上，钱夹打开，里面有张李威和母亲的合照。 李威盯着那张照片出神，以至于杜晓燕坐到他身边都没察觉。 “李威，照片里的人是谁？是你母亲么？” 扭头看见班主任老师，李威慌张地把钱夹收了起来。 “杜老师，您怎么在这儿？” “这话应该是我问你才对。大家都去食堂吃饭了，你怎么不去？” “我······我······”李威眼神闪烁，“我不饿，不想吃。” “李威你是想妈妈了吗？” 李威咬着唇没有回答。 年少时的自尊多多少少带了点稚气，可那是他们最后的倔强，比任何东西都看得重要。 杜晓燕叹了口气：“你家的事情，我听说了。虽然你妈妈不在你身边，但我相信她一定每天都想着你，一定希望你能好好学习，考上好的大学！” 倔强保护的自尊在老师面前轰然崩塌，家里的破事竟然被老师知晓了。 “她如果想我就不会离开我了！” 这个问题杜晓燕不知该怎么回答，顿了好一会儿她才说道：“你的家事我本没有资格评论，但是我能理解你母亲的心情，因为我也是一位妈妈。天底下没有不爱孩子的妈妈。李威，如果你觉得命运没有厚待你，那你更要通过自己的努力改变自己，改变家人的命运！而对你来说，唯一能改变命运的机会就是高考！” “可是要债的人天天都在骚扰我的家人，我竟然保护不了他们。我觉得自己很没用！” 眼泪夹杂着无助和懊恼，顺着李威的脸颊往下淌。 乔一鸣和甘棠的话如潮水般涌进杜晓燕的心脏，有那么一瞬，她有一种窒息的感觉，仿佛溺水的人不能呼吸。 自己最骄傲的学生，在该无忧无虑的年龄承受了不该承受的痛苦。 而这些痛苦都因为混账徐广明，而自己其实也撇不干净。 老天爷真是会和人开玩笑。 杜晓燕拍着李威的背：“好孩子，高考就在眼前，不管怎样，你必须把人生这道坎跃过去！” 她跟着李威一起哭了，为了可怜的李威，也因为她自己错误的婚姻。 几天后，甘棠意外地接到了杜晓燕的电话。 “喂，甘律师，能不能告诉我，徐广明到底欠李威父亲以及乡亲们多少工钱？” 有希望了！ 甘棠喜不自胜：“杜老师，工人有十八人，他们十个月的工资加起来是一百四十二万。” 这几个数字萦绕在甘棠心头好久，她根本不用去翻资料就能脱口而出。 电话那头的杜晓燕沉默了，甘棠的心也随之提了起来。 静默了好一会儿，杜晓燕才又开口：“好，这钱我来想办法。等我凑齐现金，我请你陪我一起去李威家里结清工钱，好吗？” “当然好啦！”甘棠激动得都快哭了，“杜老师，我替李威谢谢您！替李大国谢谢您！替乡亲们谢谢您！” “那我尽快联系你。” 第40章 终于拿到血汗钱 挂断电话，甘棠兴奋地跑进乔一鸣的办公室：“乔律师，我们成功啦！杜晓燕答应给付李大国他们的工钱啦！” 等到甘棠稍微冷静一点，她才赫然发现乔律师正目不转睛盯着自己。 甘棠尴尬笑笑，暗想，自己这个样子在乔律师眼里一定像个智障吧！ 哎！又丢人了！ 乔一鸣笑道：“看来结果是好的。小棠，你可以放心了。” 最近，她对李威父子的担忧，乔一鸣都看在眼里。 “谢谢您，乔律师，这都是您的功劳，只是这律师费······” 按照约定，李大国是要拿出自己所有的工钱当律师费的。 “这件案子，你、小语还有顾蘅都辛苦了。所有的律师费都给你们吧，你们想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 甘棠惊喜地瞪大了眼睛。 乔律师的话再明显不过了，这是把顺水人情送给自己啊！ 甘棠激动地握住乔一鸣的手：“乔律师，我为你的高尚情操点赞！” 甘棠的举动出乎意料，乔一鸣愣了两秒。 完了，自己又激动过头了！ 甘棠正要松手，却反被乔一鸣紧紧抓住：“小棠，恭喜我们的努力没有白费！” 恍惚间，甘棠觉得和乔一鸣不是老板和下属的关系，而是拍档，而且是最佳拍档。 希望真的有那么一天，和乔律师平视的那一天。 杜晓燕一点一点地凑齐了一百多万的现金，足足用了两个大行李箱才装好。 五一节这天，两个孩子放假在家。 杜晓燕把他俩叫了过来：“真真，明明，今天妈妈要去做一件非常有意义的事情，我想带着你们俩一块去。” 两个孩子面面相觑，然后问道：“妈，您要带我们去干什么？” 杜晓燕挤出一抹笑容：“等去了你们就知道了。” 没多久，乔一鸣和甘棠就按照约定，来到了杜家。 他们帮着把装着现金的行李箱搬上车，然后驱车赶往李大国的家。 徐真真和徐明明两个孩子一头雾水，一路上一直在追问。 杜晓燕只是安抚他们，让他们好好待着就是。 事实上，甘棠也不是很明白，为什么杜晓燕要把两个孩子带上。 两个小时候，他们顺利到达了李大国的家。 在出发之前，甘棠就已经嘱咐过他，让他把所有工人都集中到他家领工钱。 所以此时，李大国家站满了人，包括放假回家的李威。 李威看见班主任老师很奇怪：“杜老师，怎么是您？” 杜晓燕带着苦笑，没有说话。 甘棠把工人工资清单给了杜晓燕。 杜晓燕让两个孩子打开了行李箱。 这个时候，俩孩子才知道里面竟然装着满满的现金。 徐真真惊讶问道：“妈，我们这是做什么。” 杜晓燕回答：“真真、明明，我念一个人的名字还有他的工资金额，你俩就把钱数好给他们，知道了吗？” 徐明明不解：“妈，我们为什么要这么做。” “妈妈现在没时间和你们解释，等做完，我再告诉你们，好吗？现在好好按照妈妈说的做。” 紧接着，杜晓燕开始念工人的名字。 “陈允明。” “我是！我是！” 一个黑瘦的中年人从人群中走了出来。 杜晓燕把笔递给他：“请在你的名字后面签字，签完字就去领钱吧！” 陈允明有些尴尬：“我不识字。” “那就按手印吧！” 甘棠早有准备，从包里拿出印油放在桌上。 终于能拿到工钱，陈允明高高兴兴按了手印。 “真真，陈允明的工资是七万七千五百元。” 杜晓燕念到。 徐真真听话地数了相应的钱给了陈允明。 接下来的工人按照念到的顺序，都拿到了自己的工钱。 最后一个是李大国。 李大国转身就把自己的九万块钱递到乔一鸣面前：“乔律师，这是咱们之前说好的，给你！” 乔一鸣把钱接过来，放在甘棠手里：“这是咱们说好的，现在归你了！” 甘棠笑道：“乔律师，我想了想，这个好人咱们还是一块当！” 甘棠转手把钱给了李威：“李威，听杜老师说你成绩优异，一定能考上好大学。所以这钱是我和乔律师给你的助学金。希望你能努力学习，将来撑起这个家！” 李大国一听，慌忙拒绝：“您和乔律师帮了我们这么大忙，我们怎么好意思要你们的钱？不行不行！绝对不行！” 没办法，甘棠只好厚着脸皮凡尔赛一回：“李叔，你就拿着吧！咱家乔律师一个案子少说也得挣六位数，你这点钱，给他塞牙缝不够！” 乔一鸣一听，差点一口气没能上来。 这丫头给自己戴的帽子也太高了！ 送完钱，甘棠走到乔一鸣身边，小声求饶：“乔律师，我这也是没办法。您多担待点！” 乔一鸣挑眉斜睨着她。 甘棠咧嘴直笑：“虽然挺那个啥的，但我也是说的实话嘛！” 乔一鸣闭着眼睛深吸一口气，自己选的助理自己受。 另一边，帮着母亲把钱发完的两个孩子，追问着。 杜晓燕道：“你们爸爸欠了他们工资，所以我带着你们一起来还给人家。真真、明明，妈妈想告诉你们，做人要讲诚信。如果没了诚信，就是没了做人的脊梁，是要遭到世人唾弃的！” 杜晓燕作为母亲实在是良苦用心。 而后，她走到李威面前：“李威，刚才你也听到了，欠你爸钱的人是我前夫。现在我替他把钱还给你们，并且我想对你和所有人说声对不起！” 那混账包工头居然和班主任有关系！ 事情太突然，李威一时之间有些难以接受。 甘棠帮着解释道：“李威，徐广明是杜老师的前夫，这些事情她都不知情，所以请你不要责怪她。而且我们把事实告诉她之后，她也慷慨地拿钱出来。事实上，她完全可以一分钱不出，可是她并没有那样做。” 李威沉默了，沉默着消化今天知晓的所有信息。 李大国人耿直，他抢话道：“杜老师，该说谢谢的是我们！尤其是我，您是小威的班主任。我这个父亲不称职，一切都靠您关照他。杜老师，我真心谢谢您！谢谢您把我的儿子教得这样好。” “李威爸爸，我是老师，这些都是我该做的。” 第41章 柔道馆 回过神来的李威，红着眼眶：“杜老师，既然你刚才说了徐广明是你的前夫。那么所有的事情都和您没关系。谢谢您帮了我们家，我会感谢您一辈子！” 杜晓燕哭了：“现在一切的解决了，剩下的时间你千万要用功学习，不要辜负你自己多年的努力，不要辜负家人的期望，更不要辜负我对你的期望！” 李威含着泪做出郑重的承诺：“杜老师，您今天的话我会牢牢记在心里！” 阴霾已经过去，所有的事情都得到了圆满的解决。 回到帝都，甘棠十分感慨：“乔律师，可惜徐广明骗了那么多人，不是每个人都能拿到属于自己的血汗钱。” “小棠，我不是说过嘛，我们只是小小的律师，不是上帝，没办法拯救所有人。凡事尽力就好。” 徐广明骗了很多人，大部分都被挥霍掉了。 而他终究会受到法律的制裁。 又是一个周末，楚小语和顾蘅像往常一样来到杜晓燕家。 只是这一次他们不是来补课的。 客厅里，两人把一沓钱放在了茶几上。 杜晓燕奇怪：“小顾老师、小语老师，你们这是做什么？” 楚小语面带愧色：“杜阿姨，您说得对，做人要诚实守信。今天我和顾蘅来就是想要告诉您，其实我们和乔律师认识。这钱是您付给我们的辅导费总共六千块，一分不少都在这儿。对不起！” 说着楚小语和顾蘅一直保持深鞠躬的姿势，不敢抬起头。 话到这份上，杜晓燕怎会不明白。 “所以你们是乔律师派来监视我家的吗？” “非常抱歉！我们不敢求您原谅，只是再也没脸来您家了。” 两人把身体弯得更低。 客厅的对话，徐真真和徐明明两人躲在一边听得清清楚楚。 见他们要走，徐真真紧张地跑出来：“妈，他们也是好心帮忙，而且他们讲课真的又耐心又好，我和明明都很喜欢他们。” 徐真真转身盯着自己的弟弟，徐明明立马跑出来，附和姐姐：“妈，我也喜欢两位老师。求您不要赶他们走！” 杜晓燕低头想了好久，最终沉沉叹了一口气：“算了，事情都过去了。如果你们愿意继续给真真和明明上课，我没有意见。” 楚小语和顾蘅这两个孩子，杜晓燕是打心眼里喜欢。 徐广明已经被抓了，这个家里也没什么好监视的了。更何况真真和明明刚刚受到了打击，杜晓燕不想用这件事再刺激到他们。 来之前，楚小语和顾蘅做足了思想准备，或是被大骂一场，甚至被打一顿，但万万没想到，杜家人轻易就原谅了他们。 这样一来，他们心里反而更愧疚。 “杜阿姨，谢谢您们的善良。但我和小语实在没脸面对你们······” 顾蘅话还没说完，就被徐真真挽住了胳膊：“小顾老师，你别走！我已经习惯了你的课，换个人我肯定适应不了的。而且你们也是想帮助那些被爸爸欠工钱的农民工，你们也是好心，我不介意！” 抵不住杜家人的盛情挽留，最后大家各退了一步。 楚小语和顾蘅不要工资，免费给两个孩子补课。 柔道馆。 这一次，不是甘棠一个人，和她一起来的还有乔一鸣、楚小语和顾蘅。 白杨打趣道：“一鸣，今天我总算见到你本尊了！” 乔一鸣笑道：“白杨，之前是我太忙，我以后会常来！” “一鸣，你行啊！现在有三个下属啦？” 乔一鸣连忙澄清：“别瞎说，小语和顾蘅还是明德的在校生呢！” 楚小语急忙抢过话头：“白杨哥哥，我们就是乔律师手里的兵。以后我是一定要跟着乔律师混的！” 白杨忍俊不禁：“你们确实是好兵，多忠心啊！我怎么就没有这样的下属呢？” 乔一鸣无奈：“行了，白老板，麻烦你好好上课！这两孩子以后还要跟着你好好学呢！” 一行人换了柔道服，和其他学员一起跟着白教练先做热身运动，然后练习基本动作。 到了对抗练习时，学员围坐成一圈，中间一个大大的软垫。 白杨站在软垫上：“我点到名字的学员主动上来，给大家做一下对抗练习。甘棠！杨莹！” 呃······第一轮就被点到名，甘棠有些窘迫，毕竟乔律师在下面看着······ “柔道对力量和技巧都能起到很好的锻炼作用，在日常生活中也能起到防身的作用。台上的两位学员在我们整个柔道馆成绩都特别突出。一会儿，大家要仔细观摩他们的攻防技巧，然后进行练习。” 白杨说完后退，把场地留给了对抗练习的两个学员。 “小棠姐，加油！” 楚小语在下面大声鼓劲。 甘棠朝他们看了看，有些尴尬。 要是不使全力吧，输了难看，要是使出全力，她就真成了女汉子了。 哎！左右为难！ “准备！” 教练在旁边大吼了一声，甘棠和对手互相鞠躬致意。 “开始！” 随着一声令下，对手直接扑了过来，抓住了甘棠的衣领。 甘棠也不示弱，瞬间回身，抓住了对方的腰带。 对方伸脚勾住她，想要把她绊倒。 甘棠力气大，下盘稳，把身体的重量压在对方身上。 对手用力好几次，都没绊倒甘棠。 轮到甘棠发力，她抓起对方的腰带往地上一抡，在对手的到底的瞬间，压在了对方身上。 这一幕把楚小语看得目瞪口呆：“小棠姐真是太厉害了！” 教室里响起了掌声。 白杨笑道：“一鸣，小棠很厉害呀，说不定你都不是她对手了呢！你俩要不要练练？” 甘棠红了脸：“白教练，这样不好吧！” 乔一鸣站起身，走上软垫：“男女对抗这不公平。白杨，咱们好久没练练了。” “确实，那下一轮，我们来过过招！” 甘棠退到了楚小语身边，楚小语激动地拉住她的胳膊：“小棠姐，教练和乔律师一定会很精彩，我真是太期待了！” 甘棠咽了咽口水，她甚至比小语还要激动。 第42章 厄运专找苦命人 对抗开始，两个人就抱在了一起，出脚、塌腰、拉扯。 一番缠斗后，乔一鸣勾脚把白杨摔在了地上，谁知白杨一个翻身，抓住乔一鸣的手腕，反身把乔一鸣压制在身下。 比赛很精彩，大家都在拼命鼓掌。 虽然白杨最后胜了，可是胜得很艰难。 白杨喘着气：“一鸣，你小子不当教练可惜了啊！” 乔一鸣反嘲：“你请得起我吗？” “嘶~~~”白杨似笑非笑，“你以前不带这样的呀，是不是跟着某个人学坏了？” 说着，白杨的视线就瞟到了甘棠。 甘棠心虚地眨眨眼，好像不关我的事······ 自由练习时，楚小语和顾蘅一组，甘棠在旁边指导。 “重心下移，我们的下盘一定要稳，否则对方一个脚法就可能把你制服！” 楚小语顽皮地说：“小棠老师，就像这样吗？” 趁着顾蘅不注意，楚小语学着教练教的动作，脚一勾，顾蘅整个人就失去了重心，连带着楚小语一起往地下倒。 由于惯性，楚小语直接扑在了顾蘅的怀里。 两个人紧贴着彼此，甚至连对方的心跳都能感觉到。 蓦地，两个人都红了脸。 楚小语慌不迭爬起来，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 甘棠在旁边看着，把笑意憋在胸腔里。 李大国的事情过去后没多久，甘棠又接到了他打来的电话。 “李叔，您好啊！最近怎么样？” 电话那头传来的却不是李大国的声音，而是一阵抽泣的声音，那声音有些耳熟。 “你是？” “小棠姐！” 随着一声小棠姐，甘棠终于弄清对方是谁：“小威？你怎么哭了，发生什么事了？” “小棠姐，我想聘请你帮我打场官司。” 李威带着哭腔，难过得不能自已。 “小威，你先冷静下来慢慢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这个时候，甘棠也慌了起来，明明是李大国的电话号码，说话的却是李威。 根据直觉和经验，她察觉到李大国可能出事了。 果不其然，李威一边哭一边说出了缘由。 杜晓燕给的钱，李大国一分未动，他想留给两个孩子做学费生活费。 为了给家里修新房，他独自去了工地打零工。 几天前，塔吊上的钢筋掉了下来，把下面的李大国给砸死了。 为了保证施工，工地迅速赔偿了一百多万。 李大国还没下葬，跑掉的妻子何红玉就回来了，闹着要带两个孩子走，还要拿走所有赔偿款。 李威的爷爷奶奶肯定不同意，何红玉放下话来要起诉到法院。 她是孩子的母亲，拥有孩子的监护权，必须带走孩子。 李威又难过又着急，没办法才想到找甘棠帮忙。 放下电话，甘棠急忙来到乔一鸣的办公室，把李大国的情况复述了一遍。 乔一鸣认真听完，道：“小棠，既然这样，你马上去一趟李家。你跟着我也快一年了，我相信你可以独立处理案件了，如果有什么不明白的可以随时问我。” “好，谢谢乔律师，我马上就去！” 甘棠才走到门口，就被乔一鸣叫住：“小棠，等等！开我的车去！” 想起乔律师的辉腾那么贵，甘棠就立马婉拒：“不用了，乔律师，我坐车也很方便。” “帝都到李家，等车加上换乘，来回至少得六七个小时。现在已经是下午两点半，你回来的时候多半都没车了，还是开车方便点。” “不用了，要是回不来，我就住一晚再回来，或者在附近找个小旅馆。” “李家还在办丧事，你一个女孩子留宿在那里很不方便。” 乔一鸣的心思有时候比女孩子还细腻，甘棠反倒有些不好意思。 乔一鸣低头想了想：“要不，我送你去吧！” 甘棠慌了：“您下午三点还约了委托人见面呢！” “事情不是很急，我可以推迟到明天。” “那怎么行！乔律师，我开您的车总行了吧！” 没办法，甘棠还是开车乔一鸣的车出发了。 车还没到李家门前，甘棠就听到了悲怆的哀乐声。 甘棠下车时，一个女人正站在李家的院子里和李威的爷爷奶奶争吵。 “你这个不要脸的女人，跟着汉子跑了，现在居然还有脸回来见孩子！” 何红玉双手叉腰，就像鲁迅描写杨二嫂的样子一模一样，腰粗腿细，活像个圆规。 “小威和小花是从我肚皮里出来的。现在李大国死了，我就是两个孩子名正言顺的监护人。我问过律师了，你们是爷爷奶奶，没有监护权！” 何红玉把从律师那里听来的话，鹦鹉学舌似的“科普”给李家老头老太太听，那盛气凌人的姿态仿佛孩子和钱都是她的了一般。 李威奶奶见到了甘棠，连忙把她拉过去：“我家的律师来了，何红玉你别想蒙我们！” 何红玉根本不把甘棠这个年轻小丫头放在眼里：“律师来了又怎么样？难道她还能把法律上白纸黑字写着的东西改了不成！” 经过了一年的锻炼，甘棠已经比以前沉稳得多。 她不疾不徐道：“我是没资格修改法律，但是法律上也写了，儿童利益最大化。也就是说，一切都要尊重孩子的意愿。你是母亲不一定就能拿到抚养权。法院也要综合考虑，哪里最适合孩子的成长。” 何红玉一时哑然。 她只不过从律师那里捡了几句，碰上真正的律师就不知道该怎么往下接了。 七岁的小花吓坏了，躲在奶奶的怀里一直哭。 忽然，何红玉冲过去想要抢出孩子，奶奶不肯，两个就那样拉扯起来。 可怜小花刚刚失去了父亲，又要遭受亲人为敌的局面。 李威冲出来，一把推开何红玉，恨恨道：“你既然走了，还回来做什么！” 何红玉显然难很吃惊：“小威，我是你的妈妈呀，你怎么能这样对我？” 李威冷哼一声：“你还知道你是我们的妈妈，那你又对我和小花做了什么？” 何红玉红了眼眶：“妈妈也舍不得你们呀！可是我和你爸是真没有感情，没有办法生活在一起！” “现在他死了，你正好解脱了，不是吗？” 李威语气冰冷，家里最近发生的一切都让他心如刀绞。 对母亲的爱也统统都变成恨。 第43章 乔律师的家 何红玉没有想到自己亲生的儿子会这样厌恶她。 最后她愤恨留下一句：“咱们法院见！” 何红玉前脚刚走，李威爷爷奶奶就拉着她哭诉。 两个老人讲话没有重点，东一块西一块，甘棠听了好久才大概拼凑出他们口中的“事实”。 何红玉一直瞧不起李大国，嫌弃自己的男人没用。 后来她在网上聊了一个男朋友，一年前，她拿了家里修新房的钱和那个男人跑了。 甘棠这才明白，为啥这栋房子只修了一半，原来修房的钱是被何红玉偷走了。 之前在办理李大国欠薪案的时候，甘棠只知道何红玉负气离家出走，却不知更多的隐情，毕竟那是人家的家事，她不好多问。 现在家长里短的事件一层一层在她面前揭开，才发现事情根本没有想象的那样简单。 李大国怕两个孩子伤心，一直不准家人说出他们母亲离开的真相，只说家里太穷，委屈了他们妈妈。 可是村里人爱嚼舌根，已经成年的李威多多少少也听说了一些。 现在母亲回来，开口就是父亲的死亡赔偿金，甚至没有为父亲的死掉一滴泪，李威的心里比谁都难过。 甘棠把他叫到了一边，小声询问：“小威，现在你是这个家里唯一的顶梁柱，我想听听你的想法。” “我不会离开这个家，小花也不会！至于钱，那是我爸拿命换回来的，我一分钱也不会给她！” “小威，对不起，我没有经历你的痛，没有劝你的资格。但作为你的代理律师，我想问一句，你真的要和何红玉决裂吗？毕竟她是你们的母亲。还有小花，或许我们也应该听听她的想法。” 李威转身把小花抱了过来，轻生安抚：“小花，不管发生什么事，哥哥一定会保护好你。但是现在妈妈已经没有办法和我们生活在一起。你想和我们在一起，还是和妈妈走？” 眼泪在小花眼里打了好几个转，然后簌簌落下。 两边都是亲人，只不过七岁的她根本就难以抉择：“我想和爸爸在一起。” 小花的话让甘棠心里难受极了，耳边的哀乐一刻不停，那个老实巴交的男人躺在冰冷的冰棺里。 尸骨未寒，家人就已经为了钱闹得不可开交。 如果他活着，看见这一幕不知该有多难过。 想了一会儿，大概是知道自己的想法不可能，小花又说道：“哥哥，我和你在一起。” 李威紧紧抱住妹妹：“小花，哥哥也永远和你在一起！” 又询问了很多细节，做好的记录，甘棠才踏上返程。 回到帝都已经是晚上九点。 她一点没耽搁，直接把车开到了乔一鸣住的别墅区。 她来过这里，但只是站在门口，从来没有进去过。 接到甘棠的电话，身着休闲服的乔一鸣从家里走了出来。 “乔律师，车我开回来了，我就先走了。” 乔一鸣拦住她：“这里根本打不到车，你在怎么回去？你完全可以把车开回家，明天开来律所就是了呀。” “您把车借给我，我已经很不好意思了。您放心，我网上叫了车，马上就到了。” 乔一鸣低眉：“这么晚了，你吃饭了吗？” 点头，又立马摇头：“我吃过了！” 乔一鸣低笑：“真的吗？下属欺骗老板是很严重的行为。” 甘棠的眉头一边高一边低：“您不会开除我吧？” “这得看你的表现。” 甘棠低下头：“我急着赶回来，没来得及。我家小区门口有······” “进来吧！” 甘棠还没说完，就被乔一鸣打断。 不过这个“进来”是什么意思？ 甘棠仰头望了望乔一鸣家的别墅，有些胆怯。 乔一鸣回头，发现甘棠还傻愣在原地：“就在我家吃吧！” 为了防止下巴掉地上，甘棠紧咬着嘴唇。 在跟着乔一鸣往里走的时候，甘棠的心跳就像失了节奏的打击乐，快到要从嘴里蹦出来。 门刚被打开，一个黑影就闪了过来，直接扑到甘棠身上，嘴里还一直“汪汪汪”叫着。 甘棠猝不及防，被吓了一大跳。 乔一鸣瞧见，立马喝止：“乔伊，不许吓到客人！” 乔伊是一条成年的金毛，非常聪明。 听见主人的话，它立马乖乖坐在地上，舌头深得长长的，尾巴还在不停摆动。 “小棠，乔伊很乖巧，从不伤人。不信，你摸摸它的头。” 甘棠蹙眉摇头：“乔律师，我这辈子大概是和狗有仇。和它们实在亲近不起来。” 乔一鸣连忙把乔伊栓了起来：“好了，它靠近不了你，进来吧！” 甘棠颤颤巍巍换了鞋，尽量离乔伊远远的。 乔伊圆溜溜的大眼睛骨碌碌直盯着家里难得的客人。 乔一鸣把甘棠带到客厅的沙发上：“你先坐会儿，我去给你做点吃的。” 甘棠一听，屁股上都长了刺：“怎么能麻烦您动手呢？我自己可以下碗面条。” 乔一鸣把甘棠按在沙发上：“哪有让客人做饭的道理？饮水机在那里，你要是渴了，自己接水喝，不要客气。” 甘棠望着乔一鸣打开厨房的灯，走了进去。 艾玛，这可真是太不自在了。 甘棠恨不得给自己一巴掌，刚才干嘛要点头！镇定地撒个谎不就过去了吗？ 你以前不是很会撒谎吗？你以前嘴巴不是很利索吗？就连村里的大妈都要甘拜下风，怎么到了乔律师这里就结巴了，就傻了！ 扭头，乔伊还直愣愣盯着自己，甘棠浑身都在发毛，生怕乔伊冲过来咬自己一口。 乔一鸣做饭的时候，甘棠坐也不是站也不是走也不是，她从来没觉得时间这么难熬。 冷静冷静！ 她在心里告诫着自己。 厨房里传来切菜的声响，不知为何，甘棠觉得这声音让人莫名觉得安心。 就像回到了家，母亲在厨房给自己张罗饭菜的情景。 不那么紧张后，甘棠才有心思观察乔律师的家。 他家的墙不是白色，而是温暖的淡黄色，屋子里的摆设也和墙面映衬，都是暖色调。 家里还有很多盆景，给这个家里增添了许多生气。 旋转楼梯直通二楼，甘棠想，上面一定有乔律师的卧室和书房吧？ 真好奇他的卧室和书房是什么样子。 忽的，甘棠自顾自红了脸，好端端的，干嘛要去男人的卧室！ 第44章 庭审时刻 “小棠，来吃饭！” 一声低唤，把甘棠从乱七八糟的思绪中拉了回来。 走到餐桌旁，桌上摆放着一碗食材丰富的海鲜面。 海带、虾肉、鱼丸，甚至葱头都井然有序摆放在面条之上，就像艺术家雕刻出来的作品，规规矩矩。 “乔律师，您是处女座吧？” 乔一鸣点点头：“你怎么知道？” 不难猜啊！只有处女座才这么追求完美，连一碗面都是。 不过这话甘棠可不敢说。 “乔律师，我看您家里收拾得这么整整齐齐，所以我猜的！” 说来汗颜，她一个女孩子家里都没乔律师家整洁呢！ 有时工作太忙，家里还乱糟糟的。 “饿了吧，快吃！” 甘棠拿起筷子：“看样子就很好吃！没想到乔律师做饭也这么厉害！” “你这是拍我马屁吗？” “就您这智商，我要拍您马屁能瞒得过您嘛！我说的都是真心话啊！” 乔一鸣笑而不语。 这马屁他就挺受用的呢！ 本来想快速把饭干完，谁知乔律师一直坐在旁边盯着自己，甘棠只好放慢速度。 不过，乔律师的手艺是真没得说，和日料店没差。 “小棠，你好像不太喜欢狗？” 乔一鸣看出甘棠的拘束，就主动和她聊天让她转移注意力。 甘棠吞下嘴里的面条，实话实说：“其实我不喜欢小动物，尤其是狗，我和它有仇。” “有仇？你被狗咬过？” 乔一鸣甘棠的说辞很有趣。 “小时候我偷村里李老头地里的西瓜，他就放狗咬我。我一边跑它一边追，然后对着我的屁股狠狠啃了一口。” 甘棠完全当成一个笑话讲，乔一鸣却皱起了眉头：“小棠，一定很疼吧？” 甘棠抿着嘴点点头：“我妈说我发了三天三夜的高烧，她那时都以为我救不活了。” “你只是个小孩子，为了一个西瓜，村里人未免太刻薄了。” 甘棠放下筷子：“乔律师，一看您就是优渥家庭里成长起来的孩子。我小时候村里人都穷啊，逢年过节才能吃顿肉。哪家吃了好的都不擦嘴，你知道为什么吗？” “为什么？” “别人看你嘴上有油，证明家里好啊，有肉吃！” 甘棠说的那些，乔一鸣只在书上见过，没想到二十出头的甘棠竟然吃过那样的苦。 “小棠，你心里有过埋怨吗？” “其实我也羡慕过别人家的孩子，穿衣是名牌，吃饭还挑三拣四。不过我奶奶给我讲过，说她那个时候连衣服都没得穿，村里饿死的人都不少。所以我想，我至少没饿过肚子，也就挺高兴了。” 甘棠抬眼，看见乔一鸣若有所思的表情，连忙转移话题：“好好地，我干嘛说那些有的没的。今天我不是就吃到乔律师亲手做的海鲜面了嘛，简直不要太丰盛！” 说着，甘棠端起碗，一眨眼的功夫就吃了个干干净净。 “乔律师，我去把碗洗了。” “放下吧，我去洗。” 甘棠把碗抱在怀里，好像抱着个宝贝疙瘩：“不行！谁吃饭谁洗碗！” 见她那么认真，乔一鸣也没再坚持，看着她麻利去了厨房，麻利收拾了灶台。 乔一鸣把甘棠送到门口的时候，网约车司机已经在等待。 忽然，甘棠转过身，满脸笑容：“乔律师，您知道吗？对我来说你就像盛夏的骄阳，而我就是大地里微不足道的向日葵。阳光愈热烈我就开得愈灿烂。谢谢您，让我活得盛大绚烂。” 冲着乔一鸣深鞠了一躬，甘棠钻进了车里。 汽车缓缓消失在道路的尽头，乔一鸣怅然若失。 何红玉起诉公婆的案件在当地的小镇很快开庭。 甘棠作为李家的代理人，早早就来到了他们家。 在出发去法庭前，她先来到了李大国的坟前，把一束菊花摆在了墓碑边上。 李大国一辈子老老实实，勤勤恳恳，可是这样一个好人却没能长命。 全世界有这么多人，有的人高开低走；有的人逆天改命；有的人起起伏伏；有的人儿孙满堂；有的人终身孤独；有的人寿终正寝；有的人英年早逝。 上帝发给了每个人不同的初始剧本，不管未来的剧情走向如何，至少我们来过这个世界，看过日升月落，感受过酸甜苦辣，也就足够了。 “李叔，希望你在天堂在没有苦难和忧愁。您要耐心等待，您思念的人终有一天会和您相聚！” 就像圆圆和我一样，我相信终有一天我能再见到她。 “甘律师，您在这儿？” 李威惊讶的声音响起，原来他也是来看望父亲的。 “我来看看你父亲。” 李威回报一个笑容，尽管那笑容里满是苦涩。 他点燃香和蜡烛，跪在父亲坟前：“爸，您放心。我是男子汉，我会帮你照顾好爷爷奶奶，照顾小花长大。希望您能保佑我们家，保佑今天的官司能够胜利。” 自始至终，李威都没有提到母亲何红玉的名字。 他想父亲一定对母亲是怨愤的。 上午九点，庭审正式开始。 这是甘棠第一次作为代理律师独自上法庭。 为了今天的庭审，甘棠把代理词修补了好几次，乔一鸣甚至和她做过庭前演练。 甘棠深吸一口气，为自己打气。 她不能露怯，因为她是委托人的所有希望。 何红玉作为原告，她的代理律师率先发言：“何红玉和李大国的婚姻还在存续期间。因此何红玉以配偶的身份应当合法的继承李大国留下的遗产。” 律师的话还没说完，就遭到了庭下李威爷爷奶奶的反对。 “你胡说！何红玉跟着野男人跑了，她这样的臭女人有什么资格分走我儿子的死亡赔偿的钱！” 法官立马喝止：“法庭上请保持安静！如果你们再吵闹，扰乱法庭审理秩序，我只能先请你们出去！” 甘棠安抚道：“大爷大妈，你们别说话。相信我，一会儿该说的话我都会说的。” 李威怕爷爷奶奶情绪激动，让他们带着小花先出去透透气。 庭审继续。 “李大国已经去世，何红玉作为两个孩子的母亲，有权利也有义务，抚养两个孩子。而李家一直不肯让何红玉带走孩子。所以我们请求法庭判令李家归还两个孩子，并且分割李大国的死亡赔偿金。” 法官把目光转向甘棠：“请被告律师作陈述。” 第45章 判决 所有的话，甘棠早就烂熟于心：“尊敬的法官，何红玉在去年五月十六日离家出走，而后投奔了一个名叫石军的男人。这一年多以来，何红玉和石军在邺城同居生活，对家中的丈夫、孩子不闻不问。直到李大国意外身故，何红玉听说赔偿了一大笔钱，这才赶回来。名义上是为了要回孩子，实际上是盯上了这笔一百多万的赔偿金！” 何红玉激动辩驳：“法官，你听我说。我是离开了家，但是这是有原因的！李大国他个性暴躁，动不动就打我骂我，我实在受不了才离家出走的。去年五月十三号，因为修房，李大国和工人发生了争吵，我说了几句，就被他打了！也是因为这样，我才下定决心离开，否则我命都没了！” 甘棠早就料到，何红玉要拿这件事做文章，提前做好了准备。 “尊敬的法官，李大国个性温和，并不是何红玉说的那样性情暴躁。至于发生在去年五月十三号的事情，也和何红玉说的有出入。那天是何红玉先和工人发生了争执，李大国努力劝说，但何红玉个性泼辣，一直骂骂咧咧，李大国气急才推搡了她，不小心把她推倒在地上。” “为此，何红玉不依不饶，坐在地上大哭大闹。这件事村里人都能作证。这是证明材料，上面还有村民们的签字。” 甘棠把证明书递给了法官，法官低头看时，何红玉就开始辩驳：“法官，我是外乡人，这里的村民肯定都维护李大国，所以他们的话不可信。” 甘棠反问：“那你说李大国有家暴史，那也请你拿出证据来。受伤的照片？医院的病例？还是派出所的出警记录？” 甘棠的诘问让对方哑口无言。 甘棠开始反击：“尊敬的法官，作为李大国的配偶，何红玉对李大国有扶养的责任和义务，对两个孩子有抚养的责任和义务。而她罔顾自己的责任和义务，和婚外情男人私奔，是对家人的遗弃行为。因为我们请求法庭剥夺何红玉的继承权。” “两个孩子一直在和爷爷奶奶生活，和爷爷奶奶有深厚的情感联系。而何红玉不负责任的遗弃行为，让我们很难相信她未来能给孩子稳定健康的成长环境。所以我们请求把两个孩子的抚养权判给孩子的爷爷奶奶。” 甘棠毕竟是专业律师，一番话怼得何红玉哑口无言。 她不敢再说话，一切都由她的律师发言。 “何红玉是孩子的母亲，是法定的监护人。孩子爷爷奶奶已经年迈，他们对孩子，尤其李云花，才七岁。孩子在成长过程遇到的生理问题，心理问题都不是老人可以解决的。所以，两个孩子跟着母亲生活是最合适的。” “何红玉离开李大国是因为夫妻之间的感情破裂，生活在一起是煎熬和折磨。在离开孩子的一年多以来，何红玉一直思念着孩子，为此她已经深刻意识到自己的冲动和错误。因此她愿意给两个孩子道歉，求得他们的原谅，并且保证以后好好照顾孩子，承担起一个母亲的责任。” 这一次甘棠没有说话，而是让坐在身边的李威发言。 “尊敬的法官。”李威的声音低哑，神情萧索，“我父亲虽然已经去世，但我和小花都不愿离开爸爸的家，爷爷奶奶虽然年纪大了，但是还有我。我已经成年，可以承担起照顾家人的担子。父亲的死亡赔偿金足够我们一家四口人未来的生活。所以我不能原谅我的生母，更不会和她一起生活。” 何红玉的情绪变得激动：“小威！我知道你还怪我。可是我和你爸爸实在没有感情，无法继续生活下去。我没有办法。小威，我生你养你，你不能这样对待妈妈。这一年多以来，妈妈每天都在想念你和小花。原谅妈妈好不好？我保证以后会给你们一个温暖的家。” 李威抬眼望着母亲，眼睛里写满了失望：“如果你真的爱我和小花，当初就不会抛弃我们。就算你和爸爸没了感情，你可以离婚。爸爸不是蛮横不讲理的人，不会拖着你在这个家里，耽误你的幸福！” 李威的话犹如利剑扎进何红玉的心脏，也让她明白破裂的母子亲情已经不可能再复原。 甘棠补充道：“尊敬的法官，李威已经成年，他有自己独立的决定权。李云花虽然才七岁，但是她的意愿也已经真实地传达给法庭。为了孩子的成长，希望法庭能够做出最公正的判决。” 庭前的调解会上，法官已经询问过两个孩子，两个孩子均表达了与爷爷奶奶生活的意愿。 接下来的庭审，甘棠请到了村长作为证人，描述了李大国和何红玉的恩怨纠葛。 这件案子，法庭之前法官就调解过好几回，很多事实已经清楚。法官当庭就做出了判决： “······ 本院认为： 何红玉在婚姻存续期间，与他人私奔，违背了夫妻之间的忠诚义务，违背了公序良俗。对未成年孩子更是有遗弃的行为。何红玉辩称李大国有家暴行为，才致使她离家出走，由于没有确定证据，本庭不予采信。 ······ 李大国的死亡赔偿金不属于夫妻共同财产，它包括了李大国的丧葬费，对在世父母的赡养费，对未成年子女的抚养费，以及家属的精神抚慰金。扣除相应部分，剩下的五十二万三千五百七十五元赔偿金才转化成遗产。李国军、李梅、何红玉、李威、李云花都为继承法中的第一顺位继承人，拥有同等的继承权。 ······ 李云花一直生活在爷爷奶奶家，形成了稳定的感情基础。并且李云花本人明确表示想和哥哥、爷爷奶奶继续生活在一起。经过审理，我们认为李云花和爷爷奶奶生活最有力孩子的成长，因此判定李云花的抚养权归李国军和李梅。 何红玉每月支付李云花五百元的抚养费，直至李云花成年。作为母亲有探视孩子的权利，李国军和李梅不得阻扰母亲和孩子之间的亲情联系。 ······” 最终法院并没有剥夺何红玉的继承权，这是甘棠早就预料到的。 法律对继承权的丧失有严格规定，法官也必须以事实为依据，以法律为准绳。 不过这样的结果已经是最好的结局，甘棠在开庭之前就已经和李家人有过彻底的沟通和阐述。 第46章 何为婚姻 庭审结束后，何红玉走到甘棠身边：“甘律师，你应该没结婚吧？” “我结没结婚和您有什么关系，和这个案子又有什么关系？” 甘棠不清楚何红玉为什么会突然这样问。 何红玉笑了，笑得哀怨又凄凉：“你没有结过婚，怎么知道婚姻里的怨愤、失望和痛苦？怎么就能理直气壮的指责别人不负责任？” 这个问题，甘棠确实没有办法回答。 她知道未经他人苦，莫劝他人善。只是她作为李家的代理人，就应该为他们全力以赴追求他们的利益，至于其他，不是她考虑的范围。 回到家，累极的甘棠蒙头大睡，醒来已经是深夜。 甘棠坐在阳台上，望着城市的霓虹灯，陷入了沉思。 肖晴起来上厕所，看见甘棠吓了一跳。 她走过去坐在甘棠身边：“小糖糖，你怎么了？” 甘棠收回空洞的目光，落在肖晴身上：“小晴，我今天打了一场官司。妻子撇下丈夫和第三者私奔了。后来丈夫死了，妻子又跑回来争夺遗产。” “我想起我们父辈的婚姻，吵架打架是常有的事情。男人家暴普遍存在。还有之前琪琪的事情，你说婚姻到底是什么啊？” 肖晴长叹一口气：“我觉得婚姻就是把两个带刺的人捆绑在一起，互相磨合的过程就是彼此把刺磨掉的过程。” 甘棠蹙眉：“那过程得多痛啊！鲜血淋漓。” “所以啊，现代人的离婚率很高。因为他们都不希望浪费生命，都喜欢活得更加自由和自我。你没看见在网上标榜独身主义的人越来越多了嘛！” 甘棠苦笑：“小晴，没想到你年纪不大，把婚姻看得倒是挺通透的嘛！你呢？你是独身主义吗？” 肖晴搂住甘棠的肩膀：“从小我就在爸妈的争吵下长大，我有时候甚至想他们离婚算了，各自都清净了。我大姨、小姨都离过婚。我们家的人婚姻幸福的人都很少，所以我对婚姻并不是有很多期待。不过我也不是独身主义，我算自由主义。只有那个合适的人出现时，我才会走进婚姻的坟墓。小糖糖，那你呢？” 甘棠低头想了想：“学习法律，让我明白，婚姻的本质其实人类为了保持社会结构的稳定而创造出来的产物，一个个家庭组成了整个社会的细胞。人们现在挑对象看学历、看家世，实际上就是在挑选能够共同抵御风险的合作伙伴。” “哈哈哈！”肖晴没心没肺的笑了，“小糖糖，我还是第一次听见这样新奇的言论。不过仔细想想，好像还就是这么回事。书上说，男女产生爱情时，身体会分泌大量多巴胺，会让人感到快乐。可是当新鲜感降低，多巴胺也会减少，感情也就淡了。多巴胺最浓的时候也就半年到四年。所以人的本性就是喜新厌旧，长久幸福的婚姻固然让人羡慕，可是真的太少太少。” 甘棠很是赞同：“我也觉得，爱情其实是件奢侈品，并不是人人都能拥有。并且爱情也有保鲜期，正因为从一而终的感情太少，所以人们才追求那种偏爱和长情的爱情。哪怕是书里才有，也不妨碍大家为此感动和期望。” 肖晴忽然变得有些沮丧：“那这样说来，大家只能在书里感慨别人的神仙恋情咯？” 甘棠摇摇头：“爱情是美好的，哪怕不能牵手一生，能品尝其中滋味也足够了。我觉得我们要勇敢点。爱情就像赌局，我们就是赌徒，既然上了赌桌就要有倾家荡产的准备。我可以潇洒的爱，更可以潇洒的离开！” “所以小糖糖，当那个难得的灵魂伴侣出现的时候，咱们一定不要迟疑，要紧紧抓住爱情！” 甘棠举起手和肖晴击掌：“没错！” 盛夏的脚步慢慢走来，天气也一天比一天热。 午休时，甘棠在趴在工位上打盹，忽然被一阵电话铃声吵醒。 居然是杜晓燕！ 甘棠强打起精神：“杜老师，您找我有什么事？” 杜晓燕的声音十分急切：“甘律师，明天就要高考了，可是李威却没有来集合。我给他打电话，他居然说不读书了，真是急死我了！” 临门一脚的时候怎么能放弃！ 甘棠也跟着着急起来：“杜老师，您现在离开方便吗？我们一起去李威家里找他。” “好，我把班上的孩子交给同事照看一下，我们现在就去找李威。” 甘棠租了一辆车，接上杜晓燕就飞快往李威家里赶。 达到李威家的时候，他正带着工人一起修新房。 杜晓燕跑过去：“李威，明天就要高考了，你这是干什么？” 李威的反应很冷淡：“我是家里唯一的男子汉，我要挑起家庭的重担。对不起，杜老师，书我不想读了。” 李威的话吧杜晓燕和甘棠都气得够呛。 甘棠带着怒气：“家里的钱足够家里开销，也足够你读大学。如果你没有文凭，将来又如何撑起这个家！” “我爸生前最大的愿望就是修一座新房子。他没能完成的心愿，我这个做儿子的必须替他完成。你们走吧，不管你们说什么，我都是不会跟你们走的！” 眼见自己的学生这样自暴自弃，杜晓燕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李威，你寒窗苦读这么多年，你现在放弃不觉得可惜吗？” 李威拿铁锹的手顿了一下：“人有时候得认命！” 甘棠的暴脾气上了来，她一把扔掉李威手里的铁锹，抓住他的衣领，把他往李大国的坟前带。 甘棠是自家的恩人，李威没有反抗，任由着她揪住，仿佛毫无生气的死鱼。 来到李大国坟前，甘棠把李威往墓碑前一扔，大声吼道：“李威，有本事你把刚才说的话当着你爸的面再说一遍！” 李威眼中含泪：“我替我爸守好这个家有什么错！” 甘棠重重给了他一巴掌：“你爸最大的希望是新房子吗！错！他最大的希望是小花能够健康快乐长大，希望你发奋读书，考上好的大学，跳出农门，过上好日子！你再看看你现在的样子，你觉得你对得起你爸吗！” 李威怔忪地盯着甘棠，眼泪划过脸颊。 第47章 新案件 “你爸为什么要去工地打工？他给我说过，你是他最大的骄傲，就是砸锅卖铁，哪怕是卖血都要送你读大学！他不希望你过得和他一样没出息！” 甘棠太过激动，声音都哽咽了：“李威你他妈就是个混蛋，你根本没有理解你父亲的苦心！” 甘棠指着杜晓燕：“还有杜老师！杜老师为什么会愿意把钱拿出来付给那些工人？这其中也有你的原因。她是你老师，也希望你改变自己的命运！而你现在就是把她的心狠狠踩在泥土里！班里那么多孩子需要她照看，她却跑来找你，你对得起她嘛！” 此刻的杜老师已经泪流满面：“李威，甘律师说得对，你千万不要辜负你爸爸和我的期望啊！” 李威的心里翻江倒海，剧烈的情绪让他头疼欲裂。 他抱住父亲的墓碑，汹涌的眼泪一泻千里：“爸！你为什么就这样扔下我们走了！爸！你没了，我该怎么办！爸！呜呜呜······” 从知道李大国死讯的时候，李威就没有流过一滴泪。 他把所有的爱恨都藏在了心底，这一刻，所有的情绪都决了堤。 任由着他发泄完，杜老师和甘棠硬拽着把他带回了帝都。 甘棠特意请了假，高考的两天里，她就像普通陪考的家长一样，一直守在考场外。 看着那些进进出出的考生，甘棠想起了自己的高考。 她的高考是遗憾的，还好，李威没有留下和她一样的遗憾。 朝晖律师事务所。 两位大爷大妈朝着里面探头探脑，想问又不好开口。 坐在前台的肖晴立马走出去，礼貌问道：“大爷大妈，这里是律所，你们是要找律师吗？” 大爷大妈互相看了一眼，然后点点头。 肖晴又问：“那你们是找哪一位律师呢？我可以替你们联系。” 大爷吞吞吐吐：“我们不认识律师。” 肖晴明白了，难怪他们一直在门外徘徊，一定是家里出了事，想要律师但又怯生生的，毕竟普通人和律师打交道的少，更何况他俩还那么大年纪了。 肖晴柔声道：“你们是不是遇到了法律问题，需要找律师帮你们解决？” 大妈点点头：“小姑娘，麻烦你给我们找个能干的律师，多少钱不是问题。” 肖晴眼珠子一转：“好咧！我一定给你们介绍一个既能干又热心的好律师！” 肖晴这么一说，大爷大妈悬着的心才稍微放下一点。 “大爷大妈你们跟我来！” 朝晖是帝都首屈一指的大所，里面的员工和客户非常多。 肖晴带着大爷大妈来到大办公区，停在了甘棠的面前。 “大爷大妈，这就是我要给你们介绍的能干又热心的好律师！” 肖晴的一番夸赞把甘棠弄得找不着北。 “肖晴，什么事啊？” 甘棠问。 “噢，这两位大爷大妈正在找律师，我就推荐你啦！你是乔大律师的首席弟子，一定没问题！” 大爷大妈见甘棠很年轻，问道：“小姑娘你今年多少岁啊？” 甘棠知道他们担心自己太年轻，但还是老实回答：“我今年24岁。” 哟，才24，出大学也没几年吧！ 老两口顿时担心起来。 甘棠看出他们的顾虑：“叔叔阿姨，我是咱们律所乔大律师的助理。我这就带你们去见他。” 肖晴郁闷，这客户她介绍给小糖糖的客户耶！ 甘棠瞪了她一眼，把老两口带到了乔一鸣的办公室前。 敲了敲门，得到允许后，三人走了进去。 “乔律师，这两位委托人正在找律师咨询。” 乔一鸣放下笔：“请坐吧！小棠去泡两杯茶来。” 在乔一鸣的办公室就是茶水间，在甘棠泡茶的时间里，乔一鸣只是问了老两口一些简单的问题。 放好茶，甘棠正准备出去，就被乔一鸣叫住：“小棠，你就在旁边一起听。叔叔阿姨把您儿子的案情说给我们听听。” 甘棠收回脚步，站在一旁安静聆听。 还没开始说，大妈就已经开始掉泪：“我儿子杀了人，现在被警察抓走了。我们急得没办法，相见人见不着。警察让我们赶紧找律师，只有律师可以见到我儿子。” ······ 老两口一边哭一边说完了案件的始末，大多都是从他们的主观角度出发，带着他们的感情色彩。 而律师要做的是全面收集信息，客观分析。 听完后，乔一鸣道：“叔叔阿姨，你们别着急。剩下的事情，我们会帮你们处理。小棠，这个案子交给你。” 大爷大妈一听，很是惊诧：“乔律师，你是不是觉得我们没钱，随便找个年轻小姑娘糊弄我们？钱不是问题，只要你们能把我儿子救出来！” 大爷大妈是城郊拆迁户，光是拆迁款就赔了好几百万。 乔一鸣微笑道：“叔叔阿姨你们真的误会了，我绝对没有糊弄你们的意思。你们别看小棠年纪轻，但她办事稳重，人又热心，是一位非常有责任心的律师。” 每个行业都有老鼠屎，律师行业尤其多。 那些只想挣钱，办事敷衍，法学知识浅薄的律师一大堆。 大爷大妈盯着甘棠看了又看，怎么也不相信这个小丫头能把儿子救出来。 乔一鸣解释道：“叔叔阿姨你们要求把儿子救出来，这是任何一个律师也不敢给你们打包票的事情。照你们刚才所说，你们儿子胡勇在村里杀了人，那么多双眼睛看见了。律师不是神棍，不能靠一张巧舌如簧的嘴就赢得官司。你们放心，要是小棠做不好，我愿意免费为你们服务。” 甘棠窘迫，刚想要开口，就看见乔一鸣对她摇摇头。 既然乔律师这么信任她，她也不能丢了乔律师的人。 甘棠道：“叔叔阿姨，乔律师是我们律所的高级合伙人，也就是律所的老板。难道你们不相信他么？” 刚才一路走来，老两口发现朝晖真的很大。 他们也向别人打听过，都说朝晖最有名。 既然老板都这么说了，他们也只好答应下来，签订了委托书。 第48章 律所的内斗 刚刚送走大爷大妈，甘棠就看见乔一鸣拿着外套走出了办公室。 “小棠，我要出差两天，本来想带着你一起去学习学习，但你刚刚接下了案件，那你就留在帝都好好办案。” 甘棠微微鞠躬：“乔律师，您慢走！我会努力工作！” 乔一鸣淡淡一笑，安心离开了律所。 只是乔一鸣才走的第二天就出了事。 有人告状到了律所主任易凌云那里，说甘棠自私自利，串通前台肖晴拉业绩，事成分红。其行为造成不正当竞争，违反了律所规定，手段极其恶劣，强烈要求开除甘棠和肖晴两人。 紧接着一封匿名信在整个朝晖的内部网上传播开来，信上的内容和告状的内容差不多。 肖晴看见又气又急，她没想到自己一个普通的举动，居然引起了轩然大波，还连累了甘棠。 易主任刚到律所，就把甘棠和肖晴两人叫进了自己的办公室。 肖晴很委屈，哭着讲述了事情的原委：“主任，这事和甘棠真的没关系。我就是好心替朋友介绍客户而已，而且真的只有这一次。她没有收买我，分红更是没影子的事，匿名信上都是胡说！” 甘棠见好友哭泣，心里很难受：“主任，我们确实没有没有串通拉业绩。我和肖晴是住在一起，感情也很要好，但乔律师给我的待遇非常丰厚，我没有必要为了钱做出这样下三滥的事情，去给他抹黑。昨天这件事肖晴是有考虑不周的地方，我愿意和她一起接受处罚。” 这件事并不大，只是全律所闹得沸沸扬扬，易凌云身为主任不得不给个处理结果。 “小棠，你是一鸣手底下的人，就算要处理，也要经过他的首肯。” 甘棠一听急了：“乔律师正在出差，这点小事真的不用麻烦他。主任不管你怎么处罚我，我都没有意见！” 易凌云摆摆手：“我已经给一鸣打过电话，他应该已经在回来的路上。你们先各自去上班，等我们商量了再说。” 一整天，甘棠都惴惴不安，明明昨天乔律师走的时候，自己还信誓旦旦说要努力工作，现在就给他惹麻烦了，让他出差都不能清净。 告状的那个人到底是谁？ 甘棠扫视了大办公区一周，她知道有很多人眼红她，但是没想到却有人用如此下作的方式对付自己！ 别人说职场如战场，果真一点都没错。 平时不起眼的人可能就是藏在暗处的敌人，抓住小辫子就开始大做文章。 高铁上，乔一鸣拨通了肖晴的电话，询问事情的原委。 肖晴一边道歉一边讲完了经过。 匿名信乔一鸣也看到了，结合主任和肖晴的说法，乔一鸣大致勾勒出整个事情的原貌。 律所大门被推开，乔一鸣风尘仆仆赶了回来。 肖晴看见他的一刹那猛地站了起来：“乔律师，对不起！” 乔一鸣没有半点生气的样子：“昨天的大爷大妈急着找律师，你给他们推荐优秀的律师，我并没有觉得你做错，所以你不用给我道歉。安心工作，一切我来处理。” 说着，乔一鸣直直往里面走去。 来到甘棠面前，甘棠也是满脸愧色：“乔律师，你明明那么忙，还因为我的事情赶回来，真是对不起！” 乔一鸣把外套递给甘棠：“帮我把衣服挂起来。你也不用愧疚，你是我手里的人，你出了事我当然要出面解决。我先去主任办公室。” 望着乔一鸣匆匆的背影，甘棠的心情很沉重。 找了自己当助理，就是找了个麻烦吧。 “一鸣，你回来啦！快坐！” 易凌云一见乔一鸣，亲自给他泡了杯茶。 “谢谢主任，我正好口渴了。” 两个人心照不宣，先是喝了茶，才说到正题。 “一鸣，这件事我全部了解过了，虽然事情不大，但是影响很坏。律所那么多双眼睛都盯着我，我不能不给大家一个交代。” 乔一鸣沉着气：“这么说主任您心里已经有方案了？不妨说给我听听。” 易凌云身体前倾，手肘支在桌面上：“我打算开除肖晴，至于甘棠，就给她一个警告处分堵上其他人的嘴。” 乔一鸣冷凝着一张脸：“主任，可以告诉我告状的人是谁吗？” “这······”易凌云迟疑，“对不起一鸣，我恐怕无法告诉你。我们是法律人，更应该尊重别人举报人的意愿和隐私。” “隐私？”乔一鸣反问，“就连站出来的勇气都没有，如此卑鄙的行径怎么也和隐私扯不上关系吧？主任，就算甘棠不是我的助理，有些话我还是要说。” “肖晴的做法不过是同事之谊的一种表现。但有的人别有用心，把这件事上岗上线闹得律所人尽皆知。其目的不言而喻。肖晴的做法是有不妥，人事行政可以提醒她下次注意。匿名信一出来，整个事件就变了性质，这样心胸狭隘、背后中伤的人绝不能留在律所！” 乔一鸣是高级合伙人，也是律所的老板，他虽然不干涉律所的运营，但依然有管理权。 乔一鸣的话说得很郑重，就连易凌云也不得不顾虑他的情绪和意见。 “一鸣，这世上最复杂的就是人心。而律所的人事相对其他行业来说比较松散，自主性更强。这样一来，驾驭整个律所，凝聚人心就更为困难。我虽然是主任，但也要考虑下边人的意见。” “主任，我并没有为难您的意思。甘棠在律所一直兢兢业业，尽量让自己当个透明人，就是不想惹麻烦。我想我们都心知肚明，举报人表面上冲着甘棠，实际就是冲着我。如果您非要处罚甘棠，那我只能离开律所。” 虽然乔一鸣什么都没说，但甘棠在律所的生存状态他一直都看在眼里。 别人嫉妒她没有学历没有背景，却能拿着比他人更多的报酬。 说到底是自己的慷慨和好意害了她。 哎，这个世界很多时候你善意的出发点，却成为了别人的噩梦。 第49章 强者法则 易凌云在律界打拼二十多年，什么人没见过，乔一鸣说的话他当然明白。 只是他身处高位，有时候也不得不做出妥协，不能像乔一鸣那样爱憎分明。 “一鸣，我发现你对你这个助理特别上心。” “主任，您和夫人年轻时一直想要一个孩子，直到35岁才得偿所愿。”乔一鸣反问，“囡囡难道不是您的掌上明珠么？” 忽的，易凌云什么都明白了。 是啊！一鸣个性冷淡，对人情世故也不会勉强自己，喜欢他的人很多，不喜欢他的也大有人在。 而他多年才有了一个称心的助理，他能不护着嘛。 “一鸣，这样吧，我们各退一步。甘棠不做处理，但肖晴必须离开律所，算是给所有人一个交代。” 乔一鸣也知道主任为难：“肖晴和举报人都离开律所，不过不是开除，而是自动离职。” 易凌云沉默片刻，最后还是点头答应。 从乔一鸣来到律所进入主任办公室，一直到他出来，都有无数双眼睛悄悄盯着事态的发展。 他站在主任办公室门口，环顾整个律所。 想当初律所还小的时候，大家人心很齐，现在律所壮大了，人多了，心眼也多了。 他回到自己办公室，清净了好一会儿才把肖晴和甘棠叫了进来。 乔一鸣用最委婉的方式把处理决定说了出来。 甘棠还是变得很激动：“乔律师，我也有错，为什么要肖晴承担所有。我愿意受罚，只要肖晴能留在律所。说到底她也是为了我。” 乔一鸣没有回答甘棠，而是看着肖晴：“肖晴对不起，这件事可能要让你受委屈了。不过我有个朋友在旁边的商场里开了一家奢侈品店。我刚刚给他打过电话，他店里正好缺一个店员。虽然店员底薪不高，但是每个月的提成还不错，算下来比朝晖的工资还高不少。如果你不愿意我还可以帮你找其他工作。” 肖晴又难过又感动：“谢谢乔律师，我愿意去！” 好朋友因为自己被迫离开，甘棠心里很不是滋味：“肖晴，我······” “小棠，我没事！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我就不信了，离开朝晖我就活不下去了！不！我还要活得更好，让那些背后小人看看！” 当着乔一鸣的面，甘棠不好再说什么。 晚上下班时，甘棠特意请肖晴在外边吃饭。 “小晴，都怪我连累了你。他们不喜欢的人是我，你是被误伤的。” 肖晴毫不在意，把嘴里塞得满满的：“小糖糖，你真的不要有心理负担。像我这种人，一个小前台，永远也不会有什么前途。我在哪儿上班都一样。” 肖晴说的都是事实，但甘棠还是觉得很难过。 肖晴宽慰道：“甘棠，像我们在帝都无依无靠的人，能得到乔律师的帮助是多么幸运的事情啊！说真的，乔律师真的好温柔好体贴。我只不过是个小前台，他也那么热心地为我找工作。这也算托了你的福吧！” 甘棠有些羞惭，肖晴比她乐观开朗。 明明是她受了委屈，她倒反过来安慰自己。 “还好，我们上班离得不远，我们还可以住在一起。” 乔一鸣知道甘棠和肖晴感情深，在帮忙找工作的时候把距离也考虑了进去。 肖晴搂住甘棠的脖子：“小糖糖，说实话，比起前台我更喜欢待在奢侈品店，就算一辈子也买不起那些昂贵的衣服和包包，至少能过过眼瘾，提升一下品味呀！” 甘棠终于笑了，是啊！以肖晴的个性，确实在奢侈品店可能更好。 为了庆祝新生，两人难得地喝起了酒。 “干杯！” 两人兴致都特别好，都喝下了不少。 肖晴红着脸道：“小糖糖，你要加油啊！我这辈子都没什么出息，未来一眼就能望到头了。但是你不一样，你能干，还有乔律师护着你，你前途似锦。 律师真的很挣钱，哪怕你只是混到中部也会荣华富贵。到时候你可千万别忘了我这个朋友。苟富贵无相忘！” 说着，她举起了酒杯。 甘棠和她郑重干杯：“如果我发达了，一定养着你！” 相识于微时的朋友最纯粹，没有掺杂任何的名利。 无论未来怎样，甘棠都不想丢失肖晴这个难得的朋友。 没多久，律所一个年轻的律师悄悄离开了，离开得悄无声息，甚至好多人都没有发现。 乔一鸣心里清楚，这个小律师极有可能当了替罪羊。 能把事情搞得这么大，怎么可能是一个年轻律师能干出来的事？ 甘棠是他的人，是高级合伙人的亲信，一个小角色敢动？ 这个世界是遵循强者法则，乔一鸣在等待，等待甘棠羽翼丰满，翱翔天际的时刻。 检察院，甘棠穿着干练的职业装，提着公文包利落地走了进去。 三楼，她轻轻敲了敲程检察官的办公室门。 “请进！” 程检察官埋头在堆积如山的卷宗里。 “程检您好，我叫甘棠，是胡勇故意杀人案的辩护律师，我今天来是查阅卷宗的。” 按照规定，律师有权查阅复印犯罪嫌疑人的所有证据材料。 程姝抬起头，两个人打了个照面，原来对方都很年轻。 “甘律师，你好。我叫程姝，我给你找找胡勇的案子，你等会！” 说着，程姝开始在办公室里如山的资料里翻找起来。 “在这儿！我就记得我放这儿了！” 程姝在墙角搬起二十厘米高的卷宗材料放在办公桌上：“都在这儿了，你慢慢看。” “好，谢谢您！” 程姝又开始整理庞杂的各种案件材料，甘棠也安静地在一旁查阅，遇到重要的证据证词她就用手机拍下来。 在普通人的印象里，检察官是严肃的，不近情面的。 其实真实的检察官生活是繁忙的，就像程姝一样，每个检察官手里都有许多案件，加班是常有的事情。 他们大多数人都很和善，对辩护律师也很有耐心。 甘棠正在专注查阅卷宗，有人走了进来。 “小棠，是你？” 甘棠抬头一看，脸上泛起笑容：“林检，是您！” 程姝站起来道：“师父，您来啦！怎么？您认识甘律师？” 师父？ 甘棠一头雾水。 第50章 徒弟之间的对决 林越介绍道：“甘棠是我师弟的助理，算是我师弟教出来的徒弟。你是我一手带出来的徒弟。这次看来你们要站着法庭上对阵了！” 林越很想看看，两个徒弟的表现。 甘棠拘谨道：“林检，没想到程检是您的高徒。我就是个菜鸟，怎么敢和程检一较高低。” “诶，小棠，你这话说错了。你俩代表不同的权益方，都是为了双方的权利而运用法律规则。你可不要妄自菲薄。我相信一鸣的眼光，他看中的人不会有错。”林越叮嘱道，“程姝，这次你可要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别看甘棠年纪轻，能干着呢！” 师父的话，程姝不敢不放在心上：“师父，您放心吧！” 这让甘棠紧张极了，生怕做不好，丢了乔律师的面子。 晚上九点，这个朝晖律所空无一人。 公共办公区一盏灯还亮着，甘棠一边在电脑上写着什么，一边又在桌上的资料上勾画重点，做上笔记。 她太过专注，就连有人走进来都浑然不觉。 “小棠，这么晚了你怎么还在加班？” 甘棠抬头，原来是乔律师。 “胡勇案件的材料挺复杂，我想理顺一点。乔律师，您这么晚来办公室是拿资料吗？” “我路过朝晖，发现有灯亮着所以来看看。” 直觉告诉乔一鸣在办公室里的人很可能是甘棠，果不其然。 “吃饭了吗？” 甘棠想也没想：“当然吃过了。” 其实她根本就忙得忘了吃。 忽然，肚子咕噜咕噜叫了起来，她的谎言立刻被拆穿，甘棠红了脸。 乔一鸣二话没说转身走了。 甘棠苦闷，完了，乔律师一定是生自己的气了！ 她恨不得捶自己几下，不就是一顿饭嘛，撒什么谎！ 这下好了，哎！ 甘棠呆呆盯着桌上的资料好久好久，她一个字也看不进去了。 正要准备收拾东西回家，乔一鸣去而复返，手里还提着打包盒。 甘棠心肝一紧，原来他不是生气，是给自己买饭去了吗？ 乔一鸣把餐盒放在甘棠桌上：“小棠，不管工作多忙都要注意身体。” 甘棠一看是两个餐盒，问道：“乔律师，您也没吃吗？” “是啊！正好我们一起吃。” 其实乔一鸣早就吃过了，怕甘棠一个人吃尴尬，说了一个善意的谎言，吃下了第二顿晚饭。 “小棠，不管案子多难，都不能亏待自己。下次千万不要这样了。” 甘棠点点头，停下筷子：“乔律师，您知道胡勇案的公诉人是谁吗？” 乔一鸣摇摇头。 “是程姝检察官，她竟然是林检察官的徒弟！” 乔一鸣点点头：“我认识程姝，她虽然年轻但很能干。况且又是我师兄带出来的人，在同龄人中确实算佼佼者。” 甘棠脸上露出懊丧的表情：“今天林检察官说，我是你徒弟，正好两个徒弟过过招呢！乔律师，我怕自己表现不好，给您丢脸。” 原来是这样，难怪她这么拼。 乔一鸣面带微笑，开解道：“虽然辩护律师是很重要，但决定一个案件的因素还是事实和法律条款本身。所以这次你不用太紧张，只要做好一个律师该做的事情就足够，至于结果那是法律的裁定。” 乔律师说的甘棠当然很清楚，可是她就是做不到。 凡是和乔律师有关的事情，甘棠总是容易心浮气躁，就连她自己也没弄明白。 “谢谢您，乔律师，不管怎样，我会尽我自己最大的努力。” “先吃饭，吃完饭我送你回家休息，养好了精神才能发挥最大的战斗力，对吗？” 姚瑾澜慌了：“乔律师，您不用送我，替我买饭已经很麻烦您了。” “小棠，你能不能对我不要这么客气？我们不仅仅是老板和员工的关系，更是朋友。还是说你不把我当朋友。” “您愿意和我当朋友，是我的荣幸，我哪里敢嫌弃您？” 甘棠只是觉得自己不配做乔律师的朋友。 “那好，什么都不用说了，一会儿我先送你回家。” 甘棠把脸埋在饭盒里，轻轻“嗯”了一声。 用钥匙打开门，甘棠刚进家门，肖晴就扑了上来：“小糖糖，我看见乔律师开车送你回来。老实交代，是不是约会去啦！” 肖晴莫名地兴奋，八卦永远是人们猎奇心理的最好佐证。 甘棠无奈瞥了她一眼，指着自己的鼻子：“拜托肖晴同志好好睁大你的狗眼看看，就我这样的，这辈子都甭想和乔律师约会！” 肖晴不服：“老话说得好，近水楼台先得月。你抢占了先机啊！作为好姐妹，别怪我不提醒你！像乔律师这种优质男，喜欢他的女人能从朝晖排到胜利街去。你可要抓紧机会，主动出击把他拿下，那样我就能跟着你一起享福咯！” 甘棠撇着嘴盯着沉浸在美梦里的花痴，摇头叹气进了自己的房间。 客厅里，肖晴郁闷跺脚：“这个甘棠，真是不识好人心！” 进了屋，甘棠一头扎在床上，用被子把自己整个人都蒙了起来。 不知怎的，心里乱糟糟的，以前从没这种感觉，太奇怪了。 看守所。 甘棠熟练地拿出委托书、介绍信登记，等待，然后按照分配的会见室走了进去。 少了第一次来看守所的青涩和好奇，现在的甘棠沉稳多了。 会见室那头的门被打开，胡勇带着手铐走了进来。 他整个人的精神状态很不好，不过才三十多岁，眼珠都变得昏黄，仿佛一个七十岁的老头没有生气。 看守所的日子给他的精神带去了极大的心理压力。 “胡勇，你好！我是你的辩护律师甘棠。今天我来是要全面了解案件的信息，如果你有什么想法和要求，可以向我提，你有话对家人说，我也可以帮你转达。” 胡勇只在最开始抬了一下眼皮，发现是个非常年轻的女人，就一直半低着头。 没有闲工夫浪费时间，甘棠直接进入了正题：“你的卷宗我已经研究过，里面有警察对你详细的询问笔录。在这里你有没有要对我补充的，或者笔录里有没有你不认可的地方？” 第51章 调查 胡勇轻轻摇头，询问结束时，民警像他宣读过里面的内容，他没什么异议。 “警察的调查结论里写着，你因为妹妹胡英难产去世，因此对赵家怀恨在心，所以你杀赵怀阳是故意的，是吗？” 死者赵怀阳是胡英的丈夫，胡勇的妹夫。 原本应该亲如一家的他们却因为仇恨走到了今天这一步，不得不令人唏嘘。 胡勇眼泛泪光：“是！我是恨赵怀阳。当初我就不同意英子嫁给他，可是我妹妹单纯，她被那个人渣哄骗不顾家人的反对执意嫁给了赵怀阳。我妹妹不是难产死的，是被他们一家人害的！” 害死的？ 甘棠眉头紧皱，一边写笔录一边问道：“你说胡英是被赵家人害死的，那么你有证据吗？” 胡勇痛恨地锤了一下椅子：“英子生产时，肚子疼了一天一夜，赵家都不肯送医院，执意要在家里生，就为了省钱！后来有人告诉了我，我才找了车把英子送进了医院。” “去的时候，英子已经非常虚弱。可即便那个时候，英子还是抓着我的手说，哥哥，救救孩子！” 说到这里，一个大块头的男人也止不住恸哭起来：“到了医院，那该死的赵家人还告诉医生，一定要保住小的。他们根本就没有把我妹妹当人啊！可怜英子为他赵家传宗接代丢了命。我好后悔，当初无论说什么我都该阻止英子嫁给赵怀阳那个混蛋！” “赵怀阳他该死！他早就该给我妹妹陪葬了！” 普通人只要听见杀人犯就义愤填膺，可是除了精神病患，大多数罪犯背后都有一段心酸的故事。 不是被逼急了，谁愿意在监牢里度过一生，甚至以命抵命。 听完英子可怜的短暂的一生，甘棠也不胜唏嘘，但她依然要鼓起勇气用最客观的态度完成她的职责。 “所以，你当时真的是有意要赵怀阳的命吗？” 胡勇痛苦地把手插进头发里：“我不知道。我虽然想要赵怀阳死，但英子走后，家里就剩我一个。我要是出了事我的父母怎么办？我的妻子孩子又怎么办？当时赵家人跑到我家来闹，他们一直在说非常难听的话，辱骂我的父母，甚至我死去的妹妹。” “我气急了和赵怀阳动了手，直到他躺在地上不动了，我才知道自己闯了大祸了。” 胡勇恨毒了赵怀阳，打架时，情绪也处在最激动的状态。 按照心理学分析，或许他自己都没留意到，当时他的潜意识里一定有过弄死对方的念头。 经验丰富的甘棠，立即做出了最冷静的分析：“胡勇，你记清楚了，不管办案人员或者到了法庭上，法官怎么问，你都一口咬死，赵怀阳欺负到你家头上，言行十分挑衅，你们在打斗过程中，无意中打死了他，明白吗？千万不要回答不知道。” “律师，我会判死刑吗？” 刚才甘棠有过自我介绍，但胡勇情绪低沉，根本没记住她的名字。 “我看了卷宗，按照目前的证据，死刑不太可能。而且检察院的量刑建议也是无期。” “这么说我一辈子都要待在监狱了？” 现在家里老的老小的小，老婆又要和他离婚，胡勇现在最关心的是自己的刑期。 如果下半辈子都得在监狱度过，他宁愿一死了之。 “胡勇我先给你解释一下咱们国家的刑罚。只要你认真改造，确有悔过表现，无期可以减刑为有期徒刑。加上假释，最低13年就可以出狱，一般不会超过二十二年。” “当然，我刚才所说的是你被判决无期徒刑的情况。根据你的情况，我打算为你做防卫过当的过失杀人罪辩护，这样一来，你的刑期就会大大减少。不过这需要征得你的同意。” 听见有一丝希望，胡勇当然不会反对：“同意同意！我肯定同意！” “那好，你记住我刚才叮嘱你的话。接下来我会实地调查，之后我会再来看你。你还有没有要对我说的，或者要我帮你转告家人的话？” “有！我希望你给我父母和老婆孩子带些话。” “好，你慢慢说，我记下来转告他们。” 从看守所出来，甘棠的心情沉甸甸的。 胡勇给家人的话里有悔恨、有不舍、更多的是无可奈何。 甘棠真真切切感受到乔律师为什么一直告诫自己要保持冷静。 作为一个法律人，一生之中不知道要做多少个案子，如果每个案子都沉浸似的放入自己大量情感的话，终有一天会精疲力竭。 甘棠刚在饭馆坐下来，就接到了楚小语打来的电话。 “小棠姐姐，你今天有事吗？” “我正准备吃饭，吃完饭我要去委托人家里看看。” 楚小语兴奋极了：“那甘律师需要保镖吗？我和顾蘅可以为你护驾！” 甘棠笑了：“我又不是公主，需要护驾。” “小棠姐姐，这不是暑假了嘛！我和顾蘅反正没事，就跟着你一起实习实习嘛！而且乔律师不是也答应我们可以跟着学习学习，反正将来我们也是要做同事的嘛！您难道不要和未来同事打好关系吗？” 楚小语的一连串灵魂拷问，让甘棠竟找不出拒绝的理由。 饭馆餐桌上，甘棠看着对面狼吞虎咽的两个人，又好笑又无奈，只怕护驾是假，蹭饭是真。 楚小语放下筷子，摸了摸圆滚滚的肚皮：“小棠姐，多谢款待。这家石锅拌饭真是太好吃啦！” 甘棠低笑：“吃饱了没？吃饱了保镖们是不是该干活了？” 楚小语做了一个敬礼的姿势：“遵命，长官！” “顽皮，记住了，一会儿到了委托人家里不该说的话别说！” 顾蘅回答：“小棠姐，你放心吧！我们一定少说话多做事。” 胡家就住在城郊，坐公交就能直达。 车上，甘棠把案件的情况详细告诉了小语和顾蘅，并且嘱咐他们，一会儿做好笔记。 政府给拆迁的农民修建了集中安置房，胡勇的父母如今就住在安置的新房里。 第52章 被围困 甘棠没有直接去胡家，而是向周围的邻居询问胡家和赵家的关系，以及事发当天的经过。 案发的地点就在胡勇父母家，救护车到来时，赵怀阳的血已经浸湿了客厅的地板。 胡家有三套安置房，现在案发的房子已经空置，胡勇的父母也搬进了其他房子里。 农村人就算住进了楼房，但还是改不了种地的习惯。 甘棠到时，胡勇父母正在地里干活，有人告诉他们有律师来打听情况，他俩才匆匆赶了回来。 见到是甘棠，立马把客人请进了家门，泡了茶。 老两口每次说起儿子女儿都一把鼻涕一把泪。 他们只有两个孩子，女儿几年前难产死了，如今儿子也被抓了，让两个老人如何不伤心难过。 “甘律师，英子死得太冤！但人死不能复生，我们本来也想放下，可怜英子留下的唯一的骨血却没有得到好的照顾。赵家人实在太可恨，我女儿赔了一条命才生下的洋洋，可洋洋却成天被后妈虐待，瘦得不成样子。英子在地下一定也在流泪！” 楚小语心一紧：“叔叔阿姨，洋洋是赵家的骨肉，难道他爸爸、他的爷爷奶奶都不管吗？” “赵怀阳不是人，他根本就没疼爱过洋洋这个儿子。我们心疼外孙，一直想把洋洋拿回来抚养，可是他们就是不肯。也是因为洋洋我们才起了冲突，赵怀阳才跑到我家来闹事！” 老两口的说法和邻居的差不多。 甘棠又带着楚小语和顾蘅去了村办公室，村长说起赵家也是义愤填膺。 看来大家都对赵家何赵怀阳有很大的情绪。 甘棠给胡勇父母支了一个办法，让村长写了一份请愿书，证明赵怀阳欺人太甚，胡勇迫于无奈才反击。 请愿书上有村长和村民们的签名。 收好请愿书，走出村子，楚小语道：“小棠姐，我们现在是要回去了吗？” 甘棠摇摇头：“赵怀阳死后，洋洋就被送回了爷爷奶奶家，我们先去看看他。” 顾蘅建议道：“小棠姐，我刚才在村口看见了小卖部，我们要不要买点东西去？” 甘棠摆摆手：“赵家人是不会让我们见孩子的，所以我们也不能暴露我们的身份是律师，尤其是胡家的律师！” 楚小语忽然放低了音量：“所以我们只能悄悄去看，顺便打听点情况？” “对，所以一会儿我们说话要格外注意。村里的人都认识，以免被人带了话。” 赵家住得并不远，就在隔壁赵家村。 但两个村的经济差异很大，赵家村还没被拆迁，家家户户住的还是老旧的瓦房，都等着拆迁呢！ 从胡家村到赵家村，走路不过半个小时。 进了村子，甘棠三人谁也没有说话，一直在暗暗观察。 路边有几个小孩在玩耍，楚小语走过去问道：“小朋友，你们认识一个叫赵洋洋的小孩吗？” 众人立马指着旁边的一个小孩。 那小孩很黑很瘦，几乎就剩皮包骨。 他一直怯生生地看着小伙伴做游戏，自己站在一旁不敢靠近。 运气实在是太好了。 甘棠蹲在赵洋洋面前：“洋洋，你好！我是你妈妈的好朋友，今天特意来看看你。” 妈妈？ 赵洋洋从没见过妈妈，对妈妈印象很模糊，但对后妈却很恐惧。 楚小语拿出包里的一颗糖塞到赵洋洋手里。 这孩子又瘦又胆小，看着就让人心疼。 “洋洋，告诉姐姐，爸爸和后妈对你好吗？” 问起这个，赵洋洋眼中就噙满泪水，答案不言而喻。 “洋洋，那你想和外公外婆一起生活吗？” 眼泪吧嗒落在地上：“可是爷爷奶奶不会答应的。” 甘棠接着问：“洋洋，你家在哪里？能带我们去看看吗？” 洋洋只有五岁，对陌生人还没有什么戒备心。 但甘棠不敢靠太近，只敢在远处观望。 院子里，一个老头正在喂鸡，一个老太太正在扫地，看来他们应该就是洋洋的爷爷奶奶。 除了他俩，院子里还坐着一个打扮妖艳的女人。 女人正在嗑瓜子，瓜子皮随手就扔到了地上。 楚小语问：“洋洋，那个坐在凳子上的女人就是你后妈吗？” 赵洋洋诚实地点点头。 果然是王丽莎！ 赵怀阳已经死了，她又讨厌洋洋，照理说这个女人不应该在这儿。 可是赵家村马上面临拆迁，王丽莎就是等着拿了拆迁款再拍屁股走人。 这时，有村民路过甘棠他们身边，发现了几个陌生的面孔，立刻问道：“你们是谁？” 甘棠尴尬笑道：“我们来赵怀阳家里串门。” “串门？串门不去他家里，站在这里鬼鬼祟祟的做什么？” 村民把洋洋拉了过去：“你们该不会是人贩子吧！” 这下子误会大发了！ 听见争吵声，赵家人赶了过来，他们询问着洋洋。 洋洋一股脑把刚才甘棠问他的话全说了。 王丽莎双手叉腰，横眉冷目：“你们到底是什么人？要是不说实话，我让你们走不出这个村子！” 这时，越来越多的村民聚集了过来。 这村子七拐八弯都是亲戚，对付外人绝对是一条心。 甘棠解释道：“大家别激动，我就是律师来看看孩子的情况。” “律师？”王丽莎毕竟年轻，立刻反应过来，“你们是胡家的律师？” 听到胡家儿子，洋洋的爷爷奶奶就变得格外激动：“好哇！他们胡家害死了我的儿子不算，现在又派人来看我们这两个老东西死没死！” 王丽莎也火上浇油：“你们律师最不是东西，只要给钱就是谁的哈巴狗！” 楚小语看不惯王丽莎嚣张的气焰，呛声道：“你说是哈巴狗呢！” 王丽莎十分泼辣，指着楚小语的鼻子就开骂：“就说你呢！看你长得还不错，去给别人当二奶都比律师强！” 楚小语也不示弱：“你这么有经验，一定是当过二奶，尝过甜头！” 王丽莎怒火中烧，抬手就朝楚小语脸上打来。 顾蘅一挡，把王丽莎一把推到了地上。 这下子王丽莎坐在地上开始撒泼，又是哭又是踢：“快来人啦！打人啦！胡家人又要杀人啦！他们杀了我老公不算，现在又要来杀我了！” 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甘棠反应快，拉着小语和顾蘅就跑。 可惜他们依然被村民给拦住。 第53章 撒泼，我也会 楚小语悻悻道：“乔律师果然说得没错，当律师真的有人身危险，难怪让我们学柔道和防身术。” 甘棠道：“不管了，先冲出去再说！” 好在三人都有点柔道底子，甘棠操起路边的锄头挥出一个口子，三人趁机逃了。 眼见后边没人追来，三人才放慢了脚步，大口大口喘气。 可气还没喘匀，楚小语就指着后面喊道：“小棠姐，狗！” 甘棠回头一看，心都凉了半截，不止一只，是好多只！ “快跑！” 顾蘅大喊一声，三人又开始了没命的奔跑。 慌不择路，三人跑进了一个稻田。 此时正值盛夏，稻田里的禾苗有半人高，叶片在他们身上割出了一条条血印子。 狗子们站在田埂上，冲着三人汪汪叫唤。 小时候被狗咬，长大了被狗追，甘棠郁闷，自己上辈子一定吃了狗肉，所以遭到狗子们的报复呢！ 楚小语气不过，摸到地里一块石头就朝狗扔过去。 一只狗扑了过来，眼见就要咬到楚小语，顾蘅连忙挡在她身前。 甘棠反应也快，一拳打过去打中了狗的脑袋，但还是被狗的爪子抓伤了。 那狗先是懵逼了好一会儿，然后落荒而逃。 楚小语和顾蘅都看呆了，小棠姐太厉害了！ 但赵家人也追了过来，他们跑不掉了。 刘源正在上班，突然接到了同行的电话。 “你好，请问你是刘源吗？” “是的，您是？” “我们这里是城郊派出所。你认识一位叫甘棠的女士吗？” “认识认识！原来你是警察啊！我也是！咱们是同行，甘棠怎么了？” “你是警察那更好了，她因为打架进了派出所，你快来领人吧！” 呃······ 怎么甘棠老是被扣在派出所需要有人领回去呢？ 还打架！ 刘源额头上一颗大大的汗珠，真像她干出来的事儿！ 挂断电话，刘源知会了同事一声，穿着警服开车赶往了城郊派出所。 见到甘棠时，刘源差点没认出来，因为她那样子实在是又狼狈又滑稽。 衣服上、脸上、头发上都是泥巴；手臂上、腿上都有叶片留下的划痕。 那一瞬间，刘源直感觉自己穿越到了旧社会，见到了逃难的难民。 甘棠讪讪道：“刘源，不好意思麻烦你。我实在想不到其他人，对不起！” 瞧她那可怜样，刘源都懒得生气：“小棠，你怎么和村民打群架啊？” 是不是傻？三个人挑战一个村的人。 甘棠平时挺机灵啊，刘源怎么也想不明白。 甘棠尴尬道：“我是在查案。” “查案不是我们警察的事吗？你一个人女孩子，单枪匹马又没有什么刑侦手段，添什么乱呀！有事你找我帮忙不就得了？你看看你自己弄什么样了。” 楚小语不服气：“什么单枪匹马，还有我俩呢！难道我们不是人？” 刘源无语：“就你俩手无缚鸡之力的学生？小棠，记住，下次这种人别逞能，叫上我！” 甘棠站得像个做了错事的小学生：“行了，别说了。先把我们弄走吧！我得赶紧回去洗澡换衣服，多丢人啊！” 这时候知道丢人了，打架之前怎么没想到？ 刘源无奈，帮着开始协调村民。 赵家人说什么都不干，尤其是王丽莎死咬着甘棠是胡家派来的坏蛋，要杀他们全家。 城郊派出所的民警都被这些村民吵得头疼。 还是刘源经验丰富，他大喝一声：“都给我闭嘴！这里是派出所，不是谁都可以撒泼的地方。事实到底是怎样，警察会调查清楚。现在都给我回家去，有了结果会有人通知你们！” 王丽莎叫嚣道：“我刚才看见你和那个姓甘的女人说话了。你们是熟人，别以为你是警察就可以包庇罪犯！” “这位女士话可不能乱说，是要负责任的！你要觉得我徇私舞弊，可以向上级举报我。但是如果你继续胡说八道。”刘源掏出手铐，啪一声拍在桌上，“那我就得请你留下来好好问问话！” “你少吓唬我。” 王丽莎是个撒泼的主儿，一见刘源威胁她，她连忙顺杆往上爬，直接躺地上，叫嚷道：“警察抓人啦！警察欺负老实农民啦！大家快来评评理！老天爷还有没有天理啊！” 刘源顿时傻眼了，当警察这么多年，他还是第一次见这么不要脸的女人。 刘源不知所措，甘棠才不怕。 不就是耍浑嘛，她也会！ 只见她也一屁股坐地上，脚也在踢，嘴里也没闲着：“赵家杀人啦！我们就是查个案子，你们却放狗咬我们！分明就是想杀人灭口！我要找警察做主！我要去法院告你们，让你们统统都吃牢饭！你们这些天杀的，没人性啊！” 这时，乔一鸣走了进来，看见在地上又哭又闹的甘棠，吃了一惊。 甘棠也吓了一跳，立刻停止了哭闹。 她没告诉乔律师呀！ 是谁说的？！ 甘棠扭头盯着楚小语，楚小语露出讨好的表情：“是我告诉乔律师的！” 甘棠气急，恨不得揍楚小语一顿，这么狼狈的样子她怎么愿意让乔律师看见！ 太丢人了！ 甘棠红着脸连忙从地上爬起来，还不忘拍拍屁股上的灰。 可是她浑身上下都是泥，怎么也拍不干净。 乔一鸣关切道：“小棠，小语，你们没事吧？” 楚小语回答：“乔律师，我们没事。只是小棠姐为了保护我们被狗伤着了。麻烦您最好赶紧带她去打狂犬疫苗！” 什么！伤着了？ 刘源和乔一鸣一起冲过来，一人抓住甘棠的一只手臂，异口同声：“小棠，你伤哪儿了？” 果然，在右手臂上发现了几条鲜红的爪子印，因为时间长了，印子都结了痂。 甘棠难为情地抢回自己的手：“一点抓伤而已，没什么大碍。” 刘源气急：“你受伤了，刚才怎么不告诉我？” 甘棠蹙着眉：“刘源儿，我都说了没事了！你快点办手续，你瞧我们还能在这儿呆嘛！” 扭头，甘棠又对乔一鸣说道：“乔律师，麻烦你送小语和顾蘅回家洗澡换衣服。我让刘源送我回去。” “诶诶诶~~~”楚小语把甘棠推到乔一鸣面前：“乔律师，您还是送小棠姐回去吧！我们坐刘警官的车。” 第54章 老板来自己家! 刚才的丑态都被乔律师看见了，甘棠哪有脸坐他的车。 甘棠低着头，站到刘源身后：“我还是跟你一起回去吧。” 乔一鸣道：“小棠，我送你回去，顺便带你去打针。” 甘棠连忙拒绝：“真的不用麻烦你了。” “我是你老板，你连老板的话都不听了吗？” 没办法，乔一鸣只好摆出老板的姿态。 甘棠怯生生从刘源身后走出来，忽然刘源伸手抓住她：“乔律师，甘棠都说了，让我送她回家。你放心，我会带她去打针。” 平时温文尔雅的乔一鸣，这时却毫不相让，拽着甘棠的另一只手：“小棠，这个案件是我接下来的，回去的路上给我好好说说具体的情况。” 刘源的火气也上来了，和乔一鸣拉扯着甘棠。 这一幕就连楚小语和顾蘅都看得有些尴尬。 最后还是甘棠甩开两人的手，再一次做出选择：“刘源，麻烦你送送小语和顾蘅。我还有给乔律师汇报工作。” 刘源真是恨铁不成钢。 可他也没办法，只好带着两个小家伙离开。 回去的路上，甘棠如坐针毡，她身上太脏，把乔律师的车都给弄脏了。 今天这事始料未及，又让他看到自己这么没用的一面，甘棠低着头，一句话也不敢说。 还是乔一鸣打破了沉默：“小棠，我先带你去打狂犬疫苗吧！” 甘棠急忙反对：“您还是先送我回家吧！等换了衣服我可以自己去防疫站。” “狂犬疫苗是被伤的时间越短效果越好，等你回家再出来又要耽搁好几个小时。” 甘棠哭丧着脸：“我这个样子也没法去防疫站啊！” 此时的甘棠浑身脏兮兮，烘干的稀泥把她直接裹成了小黄人。 乔一鸣看了看，微微叹气，把车开往了爱琴海小区。 “小棠你动作快一点，我就在车里等你。” 甘棠吃惊：“不用了，我自己可以去。” “我是老板，我的话你都不听了吗？” 这还是乔律师第一次用老板的身份压自己，甘棠拘谨地手脚都不知该往哪里放。 “那好吧！乔律师，本来我应该请您上家里坐坐，但我家实在太小······” 这时，乔一鸣解下安全带走了下来：“既然你这么说，那我就一定要上去坐一坐了。” 呃······ 弄巧成拙，甘棠真想给自己一巴掌。 她自认脑子转得不慢啊，怎么一到了乔律师这里就卡壳。 甘棠的出租屋确实小，两室一厅都只有六十平。 开了灯，沙发上竟然有脏衣服，一定是肖晴！ 甘棠留着冷汗，慌忙把脏衣服塞进洗衣机，又发现灶台上还有锅碗没洗。 早上煮了饺子，上班快迟了就没收拾······ 甘棠一个头两个大，这次丢脸丢大发了。 乔一鸣安安静静坐在沙发上，什么也没说。 甘棠正要进浴室，却被乔一鸣叫住：“小棠，家里有保鲜膜吗？” “有啊？怎么了？” 甘棠一头雾水。 “你受伤的手不能沾水。” 甘棠懵懵地找出了保鲜膜，然后看着乔一鸣用保鲜膜帮自己裹住受伤的部位。 “好了！可以洗澡了。” 甘棠嘴唇微张，难道乔律师跟着她回家，是担心她大大咧咧让伤口沾了水。 想到这里，她红着脸进了浴室。 浴室传来哗哗的水声，茶几上有一本书——《简·爱》 英国女作家夏洛蒂的书，乔一鸣看过，里面的主人公是个坚强又独立的女性。 他拿起来随手翻着，里面精彩的句子甘棠都划了线。 浴室里，甘棠匆匆洗了澡，换上衣服，吹干头发，然后用一根黑皮筋扎了一个马尾。 她出来的时候，乔一鸣正在埋头看书。 窗外的阳光柔和地洒在他的身上，时间仿佛静止了。 甘棠看见了一幅安谧宁静又令人心动的画面。 忽然，乔一鸣抬起头：“你洗好了吗？那我们走吧！” 一抹红晕不由自主爬上甘棠的脸颊：“好！” 直到甘棠打完狂犬疫苗，乔一鸣的心才落了地。 他把甘棠带到了餐厅，一边吃饭一边询问她事情的来龙去脉。 乔一鸣听的很认真，中途没有插一句话。 从餐厅出来，乔一鸣忽然道：“小棠，你需要我帮你做一次庭审对抗练习吗？” 甘棠吃了一惊：“可以吗？” “当然可以，我来当公诉人。通过练习可以帮你找出辩护的不足。” “乔律师，真是太谢谢你了！” 甘棠说着说着竟哭了起来。 这个案子，甘棠的压力很大。 因为胡勇案，肖晴丢了工作，还被林检察官下了“战书”。 公诉人程姝，是检察院最年轻的科长，实力不容小觑。 她怕输，输了乔律师的脸面。 乔一鸣没想到自己一个好心的建议，竟然惹哭了甘棠。 甘棠哭的声音越来越大，周围人的眼光也越来越古怪。 甚至有人低低骂了一句“渣男”！ 呃······ 一滴冷汗挂在乔一鸣额头：“小棠，你快别哭了。” 甘棠也不想哭，就是止不住：“乔律师，你对我这么好，我真的很怕！” 乔一鸣拿出手帕替她擦掉眼泪：“怕什么？” “怕这些都是梦，梦醒了，什么都没有了！呜呜呜······” 乔一鸣哄道：“怎么会呢？这不是梦，我们都是真实世界里最真实的人。” 甘棠多想抱着乔一鸣哭一哭，可是她不敢。 可是对乔一鸣来说，小棠教给他的东西，其实比他教给小棠的更多。 乔一鸣和甘棠对自己对工作要求都极高，即便是练习他们也准备得很认真很充分。 练习结束后，乔一鸣给了甘棠不少意见。 毕竟程姝是师哥的徒弟，乔一鸣也不敢轻视。 庭审当天，胡家和赵家人都早早来到了法院。 除了原被告双方的家人，楚小语和顾蘅两个小粉丝翘了课来旁听。 旁听席上坐着的还有乔一鸣和林越。 法官进场，庭审马上就要开始。 林越悄声对身旁的师弟道：“一鸣，难得呀！居然能在旁听席看见你。” 乔一鸣习惯看庭审录像，却极少出现在旁听席。 第55章 决胜法庭(上) 乔一鸣带着浅笑：“我也很意外，今天能碰见师兄你。师兄，你这就有点不够意思了，之前怎么不约我一起啊？” 林越失笑：“咱俩还用约吗？我们心有灵犀不都来为徒弟助威吗？” “你助威别拉上我！” 林越笑而不语。 两个师父双双望向台上，程姝和甘棠也望着他们。 师徒各自点头示意。 随着犯罪嫌疑人胡勇被带上法庭，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正式开始。 首先是公诉人宣读起诉书。 程姝拿起自己亲手写的起诉书念起来： 被告人，胡勇，男，37岁······ 经审理查明： 胡勇有一个妹妹叫胡英，胡英和受害人赵怀阳于xx年xx月结婚。但是胡家一直反对这门婚事，即使是胡英和赵怀阳结了婚，两家人的关系也一直不好。 结婚的第三年，胡英因难产去世，这就更加剧了胡、赵两家的矛盾。 胡家一直把胡英的死亡怪罪在赵家头上，因此一直想拿回胡英留下的儿子赵洋洋。 因为抚养权的问题，两家人多次产生冲突。 今年胡勇带着人去到赵家抢洋洋，双方发生了激烈地争吵。 人在外地的赵怀阳听说后，立即赶了回来，带着人去胡家出气。 期间，赵怀阳和胡勇发生了斗殴，赵怀阳当场昏迷，送医后在下午五点十一分宣告死亡。 赵怀阳死亡的直接原因是斗殴导致肋骨刺破肺部，引发血气胸，导致呼吸的衰竭。 认定以上犯罪事实的证据如下： 1、法医的尸检报告 2、犯罪嫌疑人胡勇的供述 3、现场围观村名的证词 ······ 本院认为： 被告人胡勇因为家庭纷争怀恨在心，非法剥夺他人性命，影响恶劣，其行为触犯了《中华人民共和国刑法》第232条之规定，犯罪事实清楚、证据确实、充分，应当以故意杀人罪追究刑事责任。 宣读起诉书的时候，胡勇一直低着头。 从他进入庭审现场时，就一直在旁听席观望，他看到了年迈的父母，却没有看到妻子和女儿。 因为这个案子，妻子一直没有原谅他，就连庭审也不愿出现。 起诉书宣读完毕，法官看着他：“胡勇，你对起诉书认可吗？如果不认可，有什么要陈述的吗？” 胡勇抬起头，看了甘棠一眼，甘棠冲他点点头。 胡勇道：“法官，我对起诉书不认可！” 法官：“那你陈述一下不认可的理由。” “公诉人说我因怀恨在心，所以故意杀害赵怀阳。我没有！绝对没有！我和赵怀阳彼此的关系很恶劣。动手的时候我们都没有留情面，我的胸口、大腿也都受了伤。大家都知道打架情绪都很激动，我怎么也想不到赵怀阳死了呀！当时的情景，死的人也有可能是我啊！” 程姝很沉着，甘棠会帮着翻案并不奇怪，关键是她要看看他们接下来要怎么做。 胡勇陈述完毕，轮到公诉人提问。 程姝对着话筒问道：“胡勇，赵怀阳身高168，体重只有60公斤，而你，身高182，体重有80公斤。从体格上来说，你们的力量差异就很大。这些是你能够预料的。根据现场事实的还原，赵怀阳已经呼吸急促、脸色苍白时，你依旧给了他重重一拳，导致他摔倒在地爬不起来。” “即便如此，你依旧对着躺在地上的赵怀阳谩骂。救护车也不是你叫的，而是围观的邻居打的120。从头至尾你没有一点停手的迹象，也并没有积极救治赵怀阳。你恨赵怀阳害死你妹妹，所以你要杀了他为妹妹报仇！” 甘棠立即提出了反对意见：“尊敬的法官，公诉人的话带着极强的倾向性，给被告人极大的心理压迫力。报告人只是嫌疑，不是罪犯。公诉人以确切的口吻询问损害胡勇的权利，我请求立即停止。” 三位审理法官小声交谈之后，达成一致意见：“公诉人措辞严厉，请予以纠正。” 程姝换了一种温和的问法：“胡勇，赵怀阳已经无力反抗的时候，你为什么没有立即停手？你当时情绪十分激动，有没有想杀死他的冲动？” 胡勇回答：“赵怀阳欺人太甚，跑到我家砸东西，打伤我年迈的父母。我为了保护家人才和他动了手。当时我们都很激动，我真的没有想到会是这种结局。” 程姝又问：“在警察第一次询问笔录上，你说过赵怀阳是个混蛋，死了是为民除害。这是不是代表着你确实想要他的命，并且对他的死毫无悔意？” “不！我现在非常后悔！我要是真的想杀他，早在五年前我妹妹死的时候就杀了他。父母就只有我和妹妹两个孩子，妹妹死了，赡养父母的担子就落到了我身上，况且我还有我的家庭。我怎么可能为一个混蛋搭上自己，搭上我整个家庭？” 胡勇所有的回答思路都非常清晰，程姝明白这都是甘棠引导的结果。 果然如师父所说，甘棠的实力不容小觑。 程姝发问时，甘棠一边认真听，一边做笔记，脑海还在迅速寻找应对策略。 公诉人发问结束，紧接着就轮到辩护律师发问。 甘棠的问题经过了模拟法庭演练，又接受了乔一鸣的指导，准备十分充分。 “胡勇，你们两家最大的矛盾就是你妹妹胡英的死亡。她是难产而死，任何人力都没有办法。这么多年了你和你的家人为什么都没有放弃怨恨？” 说起妹妹，胡勇的眼泪就速速滚落：“我妹妹的难产是完全可以避免的。这都什么时代了，谁家媳妇儿生孩子不是在医院？他们家就为了省钱，我妹妹肚子疼了一天一夜都不肯送医院。还是老乡告诉了我，我叫了车，把妹妹强行送去医院。” “他们赵家人都是混蛋，眼见我妹妹不行了，就要求医生保住小的。可怜我家英子才23岁就丢了命！呜呜呜······” 旁听席上，胡勇父母也是泣不成声。 甘棠稳住情绪继续发问：“你们和赵家起冲突的直接原因是赵洋洋。洋洋虽然没了母亲，但还有父亲和爷爷奶奶，为什么你们要执着地抢回洋洋？” 第56章 决胜法庭(下) 说到这个，胡勇就紧捏拳头：“洋洋是我妹妹留在世上的唯一血脉。可是赵怀阳就是个混蛋，我妹妹才死了几个月，他就又找了新的女人！” 胡勇指着旁听席上的王丽莎：“就是那个女人！他俩自私自利，根本不管洋洋。五岁的洋洋瘦得跟一根竹竿似的。你们说，我们看见不会心疼吗？洋洋这样可怜，我们怎么对得起死去的英子！” 王丽莎脸色一变，站起来，大声道：“胡勇你他妈就是个杀人犯！你分明就是要死也要拉个垫背的！” 王丽莎说话更不中听，法官不得不敲响法槌：“肃静！法庭是严肃庄严的地方，任何人不得大声喧哗！王丽莎给你一次警告，要是扰乱法庭纪律，就让法警带你出去！” 王丽莎泼辣惯了，在法庭上一下子没管住自己。 她瞅了瞅旁边佩戴手枪的的法警，自讨没趣地坐回原位，一句话也不敢再说。 庭审继续进行，发问结束后，庭审进入了举证、质证程序。 程姝和甘棠各自请出了证人并进行了询问。 甘棠请出了胡家村的村长。 甘棠询问道：“李村长，能给我们说说胡勇平时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吗？” 村长回答：“我是看着胡勇长大的，这孩子从小就老实，对人也热心，无论谁家需要帮忙，他都不会推辞。赵家确实做得太过分了，胡勇完全就是被逼急了。狗急了还咬人呢！更何况是人呢！” 甘棠道：“尊敬的法官，我的证据里有一份请愿书，里面有全村人为胡勇的人品做的保证，请求法院轻判。” 请愿书不是证据，只能是在法官考虑量刑情节的时候发挥作用。根本每个法官的不同，作用也不尽相同。尽管请愿书的作用有限，但甘棠还是要全力以赴。 紧接着甘棠继续举证：“我提交的第四个证据是一份出警记录。这份记录是胡英生前和赵怀阳吵架是报警留下的。当时胡英手臂上有淤青，说明赵怀阳实际存在家暴的行为。” 甘棠还没说完，程姝就表示了反对：“这份证据和本案无关，不应作为证据在法庭上质证。” 甘棠反驳道：“胡勇的动机就是妹妹胡英，那么胡英和赵怀阳的婚姻问题就与本案息息相关。” 法官经过讨论，认可了甘棠的观点，甘棠继续陈述。 “妹妹被家暴，身为哥哥的胡勇本就痛心疾首。胡英又在生产时，因为赵家人的耽误而丢掉了性命。这样的仇恨就是换做任何人都无法原谅。 第五个证据是一张照片，照片里的男孩就是胡英留下的儿子赵洋洋。洋洋今年五岁，五岁男孩正常的身高是110厘米，标准体重是19公斤。但是请法官们看看照片里的洋洋，骨瘦如柴，身高不到一米，体重不会超过25斤。 我们完全可以想象洋洋在赵家受到的是怎样的照顾。胡勇是洋洋的亲舅舅，试问，舅舅看到侄儿没了母亲，又过得如此可怜，心不会痛吗？” 庭审到这里，程姝已经有些不淡定。 甘棠的每一句话都带入了丰富的情感，程姝注意到，不仅是旁听人员，还是审判台上的法官情绪都有受到感染。 庭审来到了法庭辩论环节，是公诉人和辩护人短兵相接的时候，也是程姝和甘棠最后的决战。 程姝先发表公诉意见：“胡家和赵家的矛盾很深，尤其是胡勇对妹妹的死一直怀恨在心。通过刚才的举证，我们可以明确看到一个事实，胡勇不止在一次公共场合放话要弄死赵怀阳为妹妹报仇。 由于洋洋的刺激，仇恨在胡勇的心里越来越强烈。直到赵怀阳找上门，人高马大的胡勇认为这是一个绝佳的机会。趁着混乱之时，下了重手要置赵怀阳于死地。 根据尸检的结果，赵怀阳肋骨断掉了六根，其中三根都深深插进了肺部！我们可以知晓胡勇当时是把多年的仇恨全部都宣泄了出来。 胡勇说他不是故意的，但是当时他有很多次收手的机会。赵怀阳无力反抗时，倒地不起时他都可以停止侵害。但是他没有，哪怕赵怀阳上了救护车，胡勇也没有停止辱骂。 由此可见，他当时完全被仇恨所占据，表面上看是激情杀人，实际上是早有起意！况且本案发生时周围有那么多群众围观，影响十分恶劣！ 为此，我们请求法院以故意杀人罪判处胡勇无期徒刑！” 说完一长篇的公诉意见，程姝长长吸了一口气。 接下来轮到甘棠出场。 甘棠扫了一眼手里的辩护词，这里面的每一句她都深深记在心里。 她望着审判台上的法官说道：“尊敬的法官。我们是法律人，经验告诉我们，每一个案件背后都有许多心酸和苦痛。在理想中，婚姻是女人幸福的港湾，老公就是最大的依靠。可是事实上赵怀阳给予胡英的是暴力，是冷漠，胡英为了她的婚姻付出了生命的代价！ 胡勇作为哥哥看着这一切一定是心如刀绞。胡英在生命最后的时刻叮嘱哥哥一定要照顾好她的孩子。胡勇多年来一直在争取洋洋的抚养权，因为那是他对妹妹的承诺！ 赵家人不给孩子就算了，但他们却没有好好照顾洋洋，这无疑是给胡勇心上插刀子！每每想到九泉之下的妹妹，胡勇就寝食难安。 事发之时，赵怀阳未经胡家人同意，就野蛮闯进胡家。法律明确规定了公民的私有财产神圣不可侵犯，赵怀阳先是非法侵入他人住宅，又肆意打砸，最后还打伤了胡勇父母。 赵怀阳本身进行的是不法行为，胡勇保护私有财产、保护家人的人身安全，完全符合正当防卫的条件。所以胡勇不是故意杀人，而是防卫过当的过失致人死亡。” 说到这里，甘棠眼中含泪，她顿了一下又继续道：“尊敬的法官，法律是无情的、冰冷的。但是让法律运行的法律人却是有温度的。胡勇是一个好哥哥，好舅舅。如果这样的好人得不到公正的判决，会让多少人寒心啊！” 审判长眉头紧锁，他看了看身边的两位审判员，不可否认甘棠最后的辩护让他们对胡勇产生了情感上的理解，对定性和量刑都产生了巨大的动摇。 就连对手程姝内心也有了极大的震动，甘棠今天的表现无疑很完美。 第57章 爸爸是大英雄 庭审接近尾声，坐在最后一排的林岳悄声道：“一鸣啊！今天看来是你的徒弟赢了！” 乔一鸣很淡然：“判决结果要之后才出来，谁输谁赢还说不准呢！” 林岳摆摆手：“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今天小棠兼顾了法理和情理，程姝输得明明白白。看来你还是比我这个师哥厉害！” “师哥，此言差矣，不是我厉害，是甘棠自己的努力和优秀。” “徒弟在精不在多，你这么多年就只有甘棠一个，你这个伯乐眼光很毒啊！” 庭审结束，甘棠和程姝走下审判区。 程姝主动伸出手：“甘律师，我对你今天的表现心悦诚服！” 甘棠握住她的手：“程检，您太谦虚了，您不知道我背后一直冒冷汗，紧张得不得了！” 楚小语冲了过去：“小棠姐姐，你真不愧是我的偶像，真是太帅了！” 甘棠轻咳了两声：“程检在这里，不许没规矩！” 楚小语正色道：“程检也好厉害！你们都这么年轻，也都是女孩子，让我越来越觉得女性也可以在职场打拼出一片天地！你们都是我的榜样！是我奋斗的目标！” 台上是对手，台下是朋友，这才是法律人该有的样子。 几人高高兴兴走到林越和乔一鸣面前。 程姝朝林越深深鞠了一躬：“对不起老师，我今天的表现有些差劲。” 事实上，为了今天的庭审，林越也帮着徒弟做了不少准备。 林越笑道：“小姝哇，不必在乎一城一池的得失。况且胡勇确实是一个值得同情的人，得到法律的公正判决也是我们每一个法律人的追求。” 乔一鸣道：“是啊，程姝，输赢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维护了法律的尊严和公正。” 程姝舒心一笑：“是啊！是我太执着了。” 林越道：“之前啊，咱们得避险，现在案件已经结束，我可以请大家一起吃饭啦！等判决下来，我们约一个时间地点好好聚聚！” 就在这时，泼妇王丽莎冲了过来，指着甘棠就开骂：“你们律师就是混账王八羔子！收了钱就为所欲为！我诅咒你全家死绝！” 楚小语听不惯正要回骂，被甘棠拦住。 只见她十分冷静：“王丽莎，你也是秋后的蚂蚱蹦跶不了几天了！我已经收集了洋洋被你和赵怀阳虐待的证据。赵怀阳死了，但你还活着，我们马上就会起诉你，你就等着吃牢饭吧！” 王丽莎脸色血色顿失，但还在逞强：“你少拿法律吓唬我，欺负我不懂法！” “是不是吓唬，你很快就知道了！臭婆娘，你放狗咬我的事情，我一定找你算！” 一不小心脏话就出来了，甘棠尴尬对着大家解释道：“不好意思，我村子里的那些大婶阿婆都太会骂人了，我也学了几句。” 岂止是学了几句，完全就是得了她们的真传，甘棠在老家那是吵遍几个村无敌手！ 只可惜法庭上这技能用不上。 王丽莎不甘心丢脸，张牙舞爪又想来打甘棠。 甘棠从来都不是那么好欺负的，只见她抓起王丽莎的手臂麻利地来了一个过肩摔，然后十分无辜道：“林检、程检，你们看到的，是她先打我，我只是自卫！” 原本严肃的气氛一下子来了一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 大家先是愣了一下，随后又会心笑起来。 胡勇的判决很快就下来了，法官最后还是采取了甘棠的辩护意见，判定胡勇过失杀人罪，判处有期徒刑三年。 而王丽莎也因为虐待罪被逮捕。 经过法官和民警的多次协调，终于洋洋的爷爷奶奶同意把孩子给胡家抚养。 事情到了这里，也算是有了一个圆满的结局。 虽然过去的伤痛已经在每个人心里留下了深深的伤疤，不可能复原，但日子还要过下去，除了坚强面对没有别的选择。 人民路小学，正是放学的时候，家长们把学校大门围得水泄不通。 于露朝女儿胡雨轩挥挥手，胡雨轩看见妈妈兴奋跑过来。 母女俩手牵手正要走，却被一个陌生的女人拦住了去路。 于露把女儿护在身后：“你是谁？” “于女士，您别紧张，我叫甘棠，是您前夫胡勇的辩护律师。” 于露一听，绕过甘棠就往前走：“我和胡勇已经离婚，他的事和我都没有关系。” 甘棠挽留道：“案子已经判决了，难道你都不想知道结果吗？难道女儿不想去看看爸爸吗？” 这时，胡雨轩哭了，她摇着妈妈的手：“妈妈，我想爸爸，我想看看他！” 甘棠道：“于女士，我们可以坐下来好好谈谈么？毕竟胡勇之前对你那么好，只要他在连厨房都舍不得你下。” 眼泪从于露脸上滑落。 咖啡馆，甘棠和于露终于坐到了一起，胡雨轩则被妈妈安排到另一张桌上吃冰淇淋。 于露哭诉着：“胡勇他心疼妹妹，却没有把我们母女放在心上。他从没想过他要是出了事，我和雨轩该怎么生活，该如何面对别人的眼光？” 甘棠摇摇头：“事情发展到今天这个地步，不是大家都希望看到的结果。于女士，如果我是你，我会很欣慰有胡勇那样的丈夫。他疼爱妻女，勤快又顾家。 你看看周围人的婚姻，有多少人不是在忍耐？幸福的家庭少之又少。胡英不就是婚姻的受害者吗？她死得冤枉又可怜，洋洋那孩子被父亲和继母虐待。他还只是个五岁的孩子，是妹妹留下的唯一血脉。 身为舅舅，您的先生他不能袖手旁观啊！如果他真的什么都不管，那才是一个自私自利的人。你愿意和一个冷血的人生活一辈子吗？” 于露一听，哭得更加厉害。 她和胡勇结婚十年，十年里两个人从未动过手，哪怕是吵架，胡勇也会忍着气出去，然后又回家来道歉。 公婆家里拆迁后也没亏待他们，给他们在城里买了房，又给了不少现金。 要不是因为这事，于露怎么会愿意和丈夫离婚。 甘棠叹了一口气：“婚姻是你们两个人的事，我这个外人无权干涉。我今天来只是想请你带着女儿去看看他。” 于露终于问道：“他判了多久？” “三年。” 甘棠起身，走到胡雨轩身边：“雨轩，你的爸爸是一个大英雄，保护家人的大英雄！” 胡雨轩也哭了：“我知道爸爸最厉害，他一直都是我心里的大英雄！” 第58章 爱你在心口难开 监狱。 胡勇被狱警带着前往会见室。 他一直以为只有父母来看自己，没想到一起来的还有妻子于露，女儿雨轩，更令他惊喜的是还有侄儿洋洋。 胡勇见到家人那一刻起就流泪满面，哪怕是男子汉也会因生活的无常而痛哭流涕。 两老口把洋洋回来的经过讲了一遍，又告诉他王丽莎被抓了。 这真是大快人心的好消息。 胡勇望着妻子，欲语泪先流。 于露哭着道：“胡勇，你在里面好好改造，争取早点出来。雨轩你放心，我会照顾好她，还有洋洋。他没了爸爸妈妈，爸妈年纪也大了，我会帮你都看着他们。” 虽然于露没有说复婚的事，但胡勇已经心满意足。 女儿胡雨轩拉住爸爸的手：“爸爸，你不是坏蛋，你是好人。你放心，我什么都会让着洋洋弟弟，等你出来，我们一起去游乐园玩。” 胡勇哭着点头：“雨轩，不管发生什么事，爸爸都爱你！” “洋洋，让舅舅好好看看你！” 五岁的洋洋因为常年的打骂变得十分胆小，他怯生生地望着舅舅。 他只见过舅舅几次，每次舅舅都提着大包小包，吃的穿的，可是每次都被爸爸扔进了垃圾桶。 外婆哭着说：“小勇啊，多亏了甘律师才帮我们要回了洋洋。你在里边照顾好自己，我们都等着你出来。” “诶，我知道。妈，您和爸也要保重好身体。我很快就出来了，到时候我们一家人好好在一起生活！” 每一天，监狱里的会见室都会上演亲人的眼泪和罪犯的懊悔。 每一位成年人都要为自己的行为负责。 火锅店。 林越带着程姝请了乔一鸣和甘棠吃饭，楚小语没有想到自己和顾蘅居然也在邀请行列，开心得合不拢嘴。 林越笑道：“小棠，我听一鸣说你喜欢吃火锅，就选了这个地方！” “谢谢林检！” 甘棠很腼腆，她前半辈子怎么也想不到有一天居然有检察官请她吃饭。 而这一切都是托了乔律师这个贵人的福。 楚小语说道：“我也谢谢林检。我听小棠姐姐说了，为了替我翻案您也做了不少努力！” 她端起茶杯：“在这里我以茶代酒，谢谢你们所有人，谢谢你们维护了法律的公正，保护了我们的权益！” 看到楚小语林越既欣慰又感慨，还记得他一次见到小语时，小语的眼睛里充满了恨意和绝望，而现在她已经勇敢地从过去的阴霾中走出来，还这么开朗乐观。 这样的结果，他当初也是想象不到的。 “小语，我很高兴你现在能勇敢地面对人生。听说你在学法律，还跟着一鸣实习，我要为你点赞！只有经历过伤痛的人才更能明白他人的苦痛。” 楚小语半低着头，想起她之前的心路历程，心中泛起酸楚：“鲁迅曾写到，真正的勇士，敢于直面惨淡的人生，敢于正视淋漓的鲜血。前辈的文字给了我莫大的力量。 而且，我不是一个人，我有顾蘅，有乔律师，有林检的关心和帮助，尤其是小棠姐，在我最无助的时候，在我想放弃生命的时候，是她把我从悬崖边拉了回来。 我想，有这么多人关心我，我不应该困在过去的牢笼里。我应该坚强地站起来，去帮助更多和我一样需要法律帮助的人！” “小语，你说得很棒！” 乔一鸣带头鼓起掌来。 林越打趣道：“一鸣，你的眼光可真毒，六年才找到这么一个徒弟！徒弟有了，你小子也该为自己物色一个合拍的媳妇儿了吧？我就比你打两岁，孩子都上小学了，你这八字还没一撇呢！” 乔一鸣瞥了他一眼：“师哥，你是不是提前进入老年期变操心大爷大妈了？” 楚小语和顾蘅互相看了一眼，捂嘴直笑。 这一顿晚饭，没有律师和检察官之间的壁垒，没有年龄的代沟，有的只是欢笑和满足。 吃饭出来，楚小语和顾蘅拒绝了林越相送的好意，一起上了地铁。 顾蘅像往常一样把楚小语送到了家门口。 进屋之前，楚小语郑重地对他说道：“顾蘅，谢谢你！谢谢你知道我不堪的过去，却从未有过嫌弃我的意思。谢谢你顶着他人的议论站在我身边。好兄弟！” 楚小语忽然把手搭在他肩膀上：“从今以后，不管你遇到什么样的麻烦，我一定为你两肋插刀，毫无保留地帮你！” 顾蘅嘴唇动了动，暗藏在心底的情愫犹如毒液，时不时翻涌出来侵蚀折磨他的五脏六腑。 “谢谢你送我回家，晚安！” 随着门关上的声音，顾蘅的心也随之颤动了一下。 小语，我不想和你做兄弟，我想和你做精神相拥的伴侣，共同前进的爱人。 可是这些话顾蘅根本没有勇气说出口。 他害怕，一旦说了，他们连退回到朋友都不行了。 另一边，乔一鸣开着车送甘棠回家。 因为高兴，也因为盛情难却，甘棠喝了几杯酒，现在脸上都泛着红晕。 “小棠，头晕不晕？需不需要我去给你买点醒酒药？” 乔一鸣永远都是那么细心又耐心。 “谢谢您，乔律师，我清楚自己的酒量，脑子清醒着呢！” 甘棠低着头，犹豫了好半晌才开口道：“乔律师，之前你说认识不少侦探，能不能介绍一个给我？” 乔一鸣紧握方向盘，目视前方：“怎么突然想起这个来？你是有什么事吗？” “我现在手里的案子也越来越多，早晚都得用上所以先摸索一下和他们的相处方式。” 乔一鸣微微蹙眉，他在沉思的时候也常常会皱起眉头，在眉心处会出现一个浅浅的坑。 “好，我先和他打好招呼，你们再联系。” 爱琴海小区门口。 甘棠下了车，微微鞠躬：“谢谢乔律师，回家路上小心。” 谁知，乔一鸣竟从车上走了下来，他抬起手放在甘棠的肩膀上：“小棠，你的表现比我预料的还要好！我坚信你将来一定会成为全国最顶尖的女律师，为女性发出你们的声音！” 甘棠的脸瞬间僵了一下，让男人看看女性在事业上也能做出一番成就，甚至比男人做得更好，这些是她内心对理想的最高追求，可是她从没对任何人说过，乔律师怎么会知道？ “乔律师，我······” 乔一鸣笑了，笑得温柔，像一朵绽放的向日葵，给人勇气和力量。 “加油！晚安！” 直到乔一鸣的车已经消失在路的尽头，甘棠还站在原地没有回过神来。 忽的，她感觉脸上冰凉凉的，用手一摸，自己竟然哭了。 好端端的，为什么要流眼泪？ 甘棠自己也不明白，只是觉得心里空落落的，好像少了点什么。 第59章 昂贵的礼物 城市的霓虹灯鳞次栉比，宛若一条游龙盘踞在大地上。 乔一鸣开着车，心事重重。 甘棠无疑是聪慧的，出色的，但是他想不明白，这样优秀的甘棠居然没有考上一所好的大学？ 他想问，但这涉及甘棠的隐私，或许她并不想别人知道她的过去。 还有今晚，她忽然向自己索要侦探的联系方式。 是不是她有什么事？ 好多好多的疑问堵在胸口，让他心里闷闷的。 几天后。 一家安静的小茶馆，甘棠坐在最角落的位置，面前的桌上摆了一支向日葵。 没多久，一个戴着鸭舌帽和口罩的男人坐在了她的对面：“向日葵小姐，您好！” “雷公先生，您好！” 现在他们是消息的购买者和提供者，大家都用代号掩盖真实身份。 甘棠并不含糊，直接把妹妹圆圆的一张照片递给了他。 雷公只看了一眼就连忙塞进包里，声音很低：“是要找这个小女孩吗？” “对，不过这是她十五年前六岁时的照片。” 雷公吃了一惊：“十五年前，现在她的模样应该已经大变，不好找。” “我知道不好找，这些年我在很多网站上都留下了信息，结果都是石沉大海。没办法，我才找到了你。我朋友说你人可靠，路子又最广。” “你先说说具体情况吧！” 甘棠又把妹妹走失的时间和地点，以及她怀疑的人详详细细说了一遍。 听完，雷公蹙着眉：“已经走丢了十五年，太困难了。你如果坚持要找，费用肯定不低。” “要多少钱？” “你先准备十万，后续产生的费用另算。” 十万！ 还有后续的费用，甘棠吓了一跳。 她跟着乔律师两年，这两年里挣的钱一部分自己开销，一部分寄回老家修新房，剩下也就七八万左右。 雷公见她犹豫，说道：“时间太久，能不能找到很难说。你要是经济困难，我劝你还是放弃。” 甘棠商量道：“能不能少点？八万行不行？” 雷公低笑：“小姐，我看你是不知道我们这行吧？我们这行是不讲价的！你以为十万全部都进我一个人腰包？我后面很多人吃饭的！” 要不是鸣人这个大客户介绍，雷公甚至都不想来见她。 甘棠咬咬牙：“好！十万就十万！只要你能找到圆圆，多少钱我都愿意付！” 虽然差了两万，她可以找肖晴借借。 以后的生活费也要压缩，在农村什么苦她没吃过，这些她都不怕！ 朝晖律师事务所。 甘棠敲了敲门走进了乔一鸣的办公室：“乔律师，您找我？” “你把手里的工作安排一下，明天腾出时间和我一起去见一个大客户。” “好的，我知道了。” “等一下！”乔一鸣看向茶几上的一个购物袋，“我买衣服的时候，看见这套挺适合你的。你明天就穿这身吧！” 甘棠惊讶：“乔律师，多少钱？我把钱给您。” “不用了，最近你工作这么认真，就算我给你的奖金。” 甘棠想拒绝，但最终没能开得了口。 她提着购物袋：“谢谢乔律师，那我先出去工作了。” “去吧！” 乔一鸣又埋头进入了工作状态，并没有把这件事放在心上。 而甘棠不同，这是她第一次收到乔律师的礼物！ 晚上，她激动地回到家把乔律师送她的套装穿起来，给肖晴看。 “小晴晴，这套职业装好看吗？” 自从肖晴在奢侈品店上班，欣赏水平也上了好几个档次，她惊喜道：“简直太好看了！这颜色非常趁你的肤色，而且这剪裁也非常得体，给人一看就有一种高级感！小糖糖，不错嘛！没想到你的眼光也越来越好咯！” 甘棠摇摇头：“不是我买的，是乔律师送给我的。他说是给我的奖金。” “乔律师给你买的？” 肖晴连忙从沙发上站起来，想掏出吊牌看看价格。 可惜吊牌被剪掉了。 不过这也难不倒她，她又看了看品牌，十分惊诧：“我的天呀！小糖糖，你知不知道这个牌子的衣服有多贵？” 甘棠下午就看过品牌的名字，就是一串英文，她对品牌啥的一窍不通。 “有多贵啊？” 瞅她那一无所知的傻样，肖晴真想皱她一顿：“他们家的衣服没有一件低于五位数的。你这套衣服少说也得好几万！” 好几万！ 甘棠吓了一跳，一边脱一边说道：“这礼物太贵了！我明天得拿去还给乔律师！” 肖晴按住她脱衣服的手：“哎哟喂，我的小祖宗！乔律师送出去的东西他能收回去吗？” 甘棠为难：“可是我穿着心不安啊！” 肖晴问：“乔律师送你的时候怎么说的？” “他说他买衣服的时候，看见这套很适合我就买下了。而且还叮嘱我，明天陪他去见大客户，就穿这个。” 肖晴拍了几下大腿：“这就对了！你们明天要去见大客户，穿着能寒碜吗？我说小糖糖，你跟着乔律师时间也不短了，他也没有亏待你。你这些年挣的钱早该买几身像样的衣服了！不是我说你，你和乔律师站一起真有点磕碜。 你要搞清楚，你们是有名律师，是社会精英！” 甘棠露出无奈的表情：“我的钱大部分都寄回老家修房子了。我爸妈年纪大了，也该早点享受享受。我未来的日子长，没想那么多。” 肖晴又气又心疼，戳了一下甘棠的脑袋：“你呀！真不知道该说你什么好！家人是很重要，但你能不能对自己好点？” 甘棠鼓着腮帮子：“你说得对，我以后是得注意了，出去见客户不能给他丢人！” “我帮你留意着，要是哪家奢侈品店有打折促销的时候，我就告诉你！” 甘棠高兴得搂住肖晴的脖子：“那敢情好！有你这样的好姐妹我真是太幸福啦！” 忽然，肖晴想起了什么：“小糖糖，你这衣服剪掉了吊牌是不想让你看到价格有心理负担。但是也换不了了呀，乔律师居然知道你的尺码，还分毫不差！” 两姐妹面面相觑，脑袋里出现了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 甘棠脸一红，急忙躲进屋子里，留下肖晴在客厅里差点笑岔气。 第60章 乔律师的朱砂痣回来了 第二天一大早，乔一鸣就开着车停在了爱琴海小区的门口。 肖晴和甘棠手挽着手走出来，看见乔一鸣，她热络地主动打招呼：“乔律师，好久不见！” 乔一鸣走下车来：“肖晴，好久不见！你最近工作顺利吗？” “挺好的，我现在工作更开心，这都得多亏您！真的太感谢了！” “这样我就放心了。” 肖晴眼睛骨碌一转：“乔律师，您的眼光真是好得让我这个女生都没话说。您替小糖糖挑选的这身套装既有洋气又贴合她本身的气质，你真会挑！” 肖晴每天的工作就是帮客户搭配各种服饰，乔一鸣的时尚品味就连她都佩服。 乔一鸣把视线挪到了甘棠身上：“小棠，你今天看起来既干练又清爽。” 甘棠红了脸：“谢谢您的夸赞，也谢谢您的礼物！” 肖晴把甘棠推到乔一鸣面前：“乔律师，我家小糖糖就交给你啦！我上班得迟到了，我就先走啦！” 什么叫交给乔律师了！甘棠还没来得及呵斥肖晴，她人就跑远了。 晚上回家再收拾你！甘棠愤愤地想。 甘棠尴尬地脚趾都能抠出洞来：“乔律师，肖晴那人说话就是没正形，你千万别听她瞎说。” “我觉得肖晴还挺可爱的，上车吧！” 昨晚上，甘棠已经看过今天要见的客户资料。 博美集团，一家专做国际贸易的大企业。 一路上，甘棠都在和乔一鸣进行最后的沟通。 毕竟人家是大企业，想要谈下顾问合同，必须得做好充分的准备。 进入博美公司，就有人把他俩带进了董事长的办公室。 合作谈得很顺利，董事长当场就和乔一鸣签下了法律顾问的合约。 合同刚签完，敲门声响起，门开后，一个身材高挑，气质出众的漂亮女人踩着高跟鞋走了进来。 哪怕甘棠是女人，也不由得为那个女人的美貌和风韵所折服。 一扭头，甘棠却发现乔律师的脸色变得很不自然。 好奇怪，钱律师向来沉稳，不管多大的事情都不会再客户面前流露一点多余的表情。 董事长笑着和美女打招呼：“思秋，你推荐的人果然错不了。乔律师的专业和气度让我非常欣赏。” 思秋，就连名字也这么好听。 甘棠一边听着一边观察着乔律师的脸色。 思秋笑道：“一鸣在学生时代就是学校的风云人物，王总，一般的人我怎么敢给您推荐！” 甘棠注意到，乔律师的手忽然一紧，紧接着他站了起来：“王总，我想我们的合作不太合适。我可以向您推荐比我更优秀的律师。” 王总很疑惑：“乔律师，我们才刚刚签了合同，你忽然又反悔是什么意思？你们律师最讲究的不就是契约精神吗？” “王总，非常抱歉！我愿意支付违约金，但我们的合作确实无法履行！” 甘棠尴尬站起来，规劝道：“乔律师，我们才刚刚签了合同，这样是不是不太好？” 思秋急忙道：“一鸣，这么多年了，你还在怨我吗？” 从宋思秋出现在办公室，乔一鸣就只看了她一眼，之后就一直躲避着她的目光。 “小棠，我们走！” 乔一鸣拿起公文包，二话不说就往外走。 甘棠冲着王总鞠躬致歉：“对不起啊！王总。” 说完，她急忙追了上去。 博美大门口，甘棠好不容易追上了他：“乔律师，你等等我！” 甘棠一边喊一边喘着粗气。 乔一鸣回过头，眼睛里浮现这一层阴霾：“小棠，我可能没有办法送你回去。” “不用您送我。只是您到底是咋啦？怎么一看见那个思秋小姐就变了个人似的？” 这时，宋思秋也追了出来：“一鸣！” 乔一鸣看见她，下意识就想躲。 宋思秋抓住他的手臂：“一鸣，这么多年了，我以为你已经放下。不管怎么说，我们也曾经是同学，你何苦要这样对我？” 乔一鸣无情地甩开她的手：“宋小姐，请自重！” 说着，乔一鸣几乎是小跑着离开，再看宋思秋已经是泪流满面。 甘棠这个局外人不知该如何是好。 不过有几个信息点她有抓住，乔律师和宋小姐是旧相识，曾经是同学，并且宋小姐向王总推荐了乔律师。 只是不知道他俩之间发生了什么事情，导致关系变得这么恶劣。 乔律师待人接物都很随和，哪怕是不喜欢的人，只会不亲近但都不会表现出来。 可是今天他反应太过激烈，甚至让宋小姐在老板面前下不来台。 这是从来就没有过的情况，甘棠想他俩之间的不愉快一定深深刺痛过乔律师。 乔律师明显想一个人静静，甘棠没有去打扰。 她抬腿正要离开，宋思秋叫住了她：“你是一鸣的助理？” 甘棠停下脚步：“是的，我叫甘棠。” “一鸣是最讲诚信的人，我不希望这件事破坏了他的原则。你能帮我回去劝劝他么？” 甘棠紧张得眼皮一直跳，她不清楚乔律师和宋小姐之间的过节，实在不好多说什么。 “对不起啊，宋小姐，我只是个小小的助理，乔律师的事情我无能为力。” “不！你可以！”宋思秋很笃定，“一鸣这个人表面很温和，但私下里极其难接近。这么多年了，他就只有你一个助理，并且对你照顾有加。这说明他很看重你，把你当朋友。 既然是一鸣的朋友，你的话他怎么也能听进去三分。今天我出现得太突然，他一时接受不了，等他平静下来就没事了。王总那里我会好好劝着，要是一鸣改变主意，你随时和我联系！” 宋思秋拿过甘棠手里的笔记本，在上面写上了一串数字：“这是我的电话号码，我等你的好消息。” 呃······ 甘棠十分为难，她根本不知道乔律师和宋小姐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根本没有资格去劝和呀！ 可是甘棠来不及拒绝，宋思秋就已经走远了。 这可该怎么办啊！ 乔一鸣开着车整个人的精神都有些恍惚，他坚持着开回家，跌跌撞撞开门进屋，拉开抽屉。 在里面他翻找出了一瓶药片，哆哆嗦嗦打开盖子，倒出好几颗，一起塞进嘴里。 冷汗浸透了乔一鸣的衣衫，他那么爱干净的一个人，居然澡都没有洗，直接钻进被子把自己连头都捂了起来。 第61章 翻墙砸门 一连好几天，甘棠都没看见乔律师来律所上班。 虽然以前也常常有这种情况，但每次乔律师都会有交代，这次却是什么都没说。 好几次甘棠想拿起电话给乔律师打电话，但又怕打扰他，最后又悻悻放下手机。 乔律师消失的第七天，甘棠终于忍不住给他发了一条信息。 信息发出去后，甘棠的眼睛就没从手机上离开过，每一分每一秒都过得极其缓慢。 熬了两个小时都没有收到乔律师的回音，甘棠鼓起勇气给他打电话。 无人接听。 甘棠开始慌了，这是从来都没有过的情况。 是不是乔律师出什么事了？那天离开时他的脸色就不大好。 担心占据了上风，甘棠收拾起东西就往乔一鸣家里赶。 还好，她去过乔律师的家，知道他家在哪里。 下了出租车，甘棠被拦在了铁栅栏门外。 乔律师住的别墅有前院，前院外由铁栅栏门围住。 按了好几次门铃，也没人响应。 难道乔律师不在家？ 踌躇了好久，甘棠转身准备离开，可是她的心很不安。 不行，既然已经来了这里，不进去看看怎么能放心？ 不就是个铁栅栏嘛，小意思！ 甘棠伸着脖子往周围瞅了瞅，确认没看，把包挂在脖子上，手脚并用，像一只灵活的猴子轻松地翻了进去。 老家再高的树她都爬过，这点高度算什么。 拍了拍衣服，甘棠蹑手蹑脚穿过前院。 明明是来找乔律师，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成了做贼心虚的模样。 来到别墅门前，甘棠又敲了敲门。 里面传出来了狗叫声，是乔律师家的金毛乔伊。 “乔伊，乔律师在家吗？” “汪汪汪！” 人同狗讲······ 神奇的是，下一秒们就被打开了，乔一鸣的前腿还放在门把手上，它居然会开门。 甘棠咽了咽口水：“大哥，我是乔律师朋友，你可千万要嘴下留情啊！” 甘棠真是被狗咬怕了，八字不合命里犯冲！ 谁知乔伊很着急，咬住甘棠的裤腿就往里拖。 甘棠吓坏了：“大哥，你快松口，否则我就对你不客气啦啊！” 乔伊似乎听懂了她的话，松开嘴，冲着二楼汪汪直叫。 甘棠指了指二楼：“乔律师在楼上？” “汪汪汪！” 紧接着乔伊竟发出了呜咽的声音，眼睛里满是焦急。 甘棠再没迟疑，拔腿就往楼上冲。 乔伊跟了上去，然后在一间门前停住脚，急得在走廊上转圈圈。 甘棠扭了扭门把手，发现打不开。 她使劲拍了拍门：“乔律师，您在吗？我是甘棠啊！您要是在里面就给我开开门啊！” 等了好半晌都没人回应。 “乔伊，你确定乔律师在里面！” “呜呜呜······” 乔伊竟发出了悲鸣声。 甘棠咬咬牙，既然如此只能破门了。 就算搞错了，大不了给乔律师赔个门，道个歉。 甘棠尝试着踢了一脚。 不行！门太结实了。 甘棠转身下楼，在杂物间里居然发现了一把小锄头，一定是园艺工具。 她提起锄头返回二楼，冲着门就是一顿猛砸。 砸的时候，乔伊一直在一边看着，汪汪大叫，好像在给甘棠加油助威。 甘棠把吃奶的劲儿都使出来了，门终于被砸开一个洞。 顺着洞，甘棠把手伸进去打开了门。 乔伊比她冲得还快，跳上床，伸出舌头舔舐着床上的主人，嘴里还发出呜呜的声音，像是在关切又像是在哭泣。 甘棠跑过去一看，乔律师躺在床上，双眼紧闭，脸颊绯红，呼吸也很急促。 摸摸额头，烧得滚烫。 砸门这么大动静都没吵醒他，说明他已经因为发烧昏迷了！ 甘棠没耽误，立马叫了救护车。 医院里，乔一鸣被诊断为急性心肌炎。 医生说，幸亏送来得及时，不然会有生命危险。 甘棠后怕极了，幸好自己翻墙砸门，但凡自己哪一个环节离开，那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经过医生的一番急救，乔一鸣终于转危为安。 好黑好冷，乔一鸣站在一片黑暗之中，不知道自己身处何方。 “有人吗？” 他喊了一声，没人回答。 一个冷冰地带着嘲笑的声音在头顶响起：“乔一鸣，你就是个多余的人。没有人爱你，没有人需要你！你的存在只会给别人带去痛苦！” 乔一鸣身体不自觉颤抖了一下。 是啊！自己根本不配活在这个世界上，还不如死了的好，死了的好！ 他躺在冰冷的地上，等着黑暗把他带走。 忽然，一个女声响起：“乔律师！乔律师，你在哪儿！呜呜呜······” 是甘棠，她还在哭。 她为什么哭？ 是又遇到什么揪心的案子，共情太深哭哭啼啼吗？ “乔律师，呜呜呜~~~乔律师我该怎么办？你叫我该怎么办！呜呜呜······” 那个小哭包，离开他就是不行啊！ 乔一鸣翻身爬起来，在黑暗中，摸索着，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走去。 走啊走啊，不知走了多久，前面出现了一个亮点，再往前走，那亮点变成了光圈，甘棠的声音也越来越近。 欣喜涌上心头，乔一鸣加快了脚步。 周围的世界越来越亮，越来越亮，光线刺痛得他眼睛都睁不开。 他下意识那手遮住眼睛，等到适应一点的时候又缓缓睁开。 他看到了一面洁白的墙壁，还闻到了浓重的消毒水味道，耳边还有滴滴滴的机器响声。 乔一鸣想起身，却发现自己一点力气都没有，手上还扎着针，药物顺着输液管源源不断输进自己的身体。 “乔律师，您终于醒啦！” 身旁，甘棠眼睛红红的，声音哽咽。 乔一鸣想说话，却发现喉咙干痛，像是被火灼烧过一样，只能发出呜呜的声音。 “乔律师，你口渴了吧！我马上给你倒水！” 甘棠麻利地倒水吹凉，摇起病床头，把水送到了乔一鸣的嘴边。 缓缓喝下几口，乔一鸣感觉好多了：“傻丫头，你哭什么？” 谁知这一问，甘棠的眼泪就决了堤，哭得更加难过：“乔律师，幸亏您没事！您病了为什么不告诉我？真把我都吓死了！呜呜呜······” 乔一鸣看着她眼泪鼻涕一起流下来，紧接着她拿手臂随意一擦。 呃······ 有洁癖的乔一鸣心肝本能地颤抖了一下。 第62章 当起了尽职的护工 “汪汪汪！” 乔伊见主人醒来，高兴地大叫。 乔一鸣望着它，你也来啦？ 直到现在他还晕晕乎乎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乔一鸣醒来后，甘棠就一直没闲下来，买粥喂饭忙得团团转。 等到他精神好一点，甘棠才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讲了一遍。 乔一鸣安静地听着，直到她讲完，他才挤出一抹微笑：“小棠，谢谢你啊！” 甘棠摇摇头：“乔律师，你生了病应该告诉家人，实在不行告诉我也行。照顾人我是专业的，洗衣做饭，挑水喂猪······” 一激动，甘棠又口无遮拦了。 她打了打自己的嘴巴：“看我又胡说了。” 乔一鸣却笑了：“我现在浑身没力气，可不就像猪一样，靠你喂嘛？” 面对乔一鸣的打趣，甘棠不仅不生气，反而舒了一口气：“你现在能笑话我，证明你真的没有大碍了，那我就放心了。” “小棠，你吓坏了吧？” 甘棠重重点头：“又紧张又后怕又庆幸，庆幸我翻墙砸门。咳咳咳······” 忽的，她有些尴尬：“那门我会赔给您的。” “你这是说的什么话，你救了我怎么能让你出钱？这叫紧急避险。” 甘棠失笑：“您呀，三句话离不开老本行！” 看着甘棠的笑脸，仿佛有一根羽毛轻轻划过乔一鸣的心尖。 “小棠，麻烦你这么久，你快回去吧！” 甘棠收住笑容：“你病了，我怎么能走呢？” “我会让护士替我找个护工来。我没关系的，医生也说了，我这病来得快去得也快，几天后就能出院回家了。” “护工哪有家人照顾得好？要不，我给您家里打个电话吧？” 乔律师醒来就一直没见他和家人联系的迹象，甘棠一直都有些疑惑。 乔一鸣低眉垂睫，让人看不出他眼底的愁绪：“我家人都在国外，我不想让他们担心。” “这样啊！”甘棠拍拍自己的胸脯，“我毛遂自荐！您放心，我一定比护工照顾得仔细。” “你还有工作，我不能一直这么麻烦你。” “没事没事！最近都没有出庭的安排，我可以抽空回律所把资料拿来。不是有句话嘛，强将手下无弱兵，很多案子，我现在都得心应手多了。不耽误事儿！” 不管乔一鸣怎么劝说，甘棠就是打定了决心不能走。 人在生病的时候，身体和精神都是最脆弱的。 甘棠知道那种思念家人的滋味，所以她这个时候绝对不能把乔律师一个人留下，因为他们是朋友！ 吃过晚饭，甘棠拿起资料看了起来。 乔一鸣的力气也恢复了一点，他让甘棠说给他听，顺便给她点意见。 晚上十点，病区渐渐安静了下来。 尽管乔一鸣住的是单间，甘棠也催促他早点休息。 病房里有个小小的陪床，甘棠刚上去就看见乔伊趴在乔律师床脚。 “乔伊，睡地上去，不能打扰乔律师休息！” 乔伊向主人投去求助的目光，乔一鸣低笑：“乔伊，我现在都得听她的，你也得听小棠的。” 乔伊恋恋不舍跳下床，不过他并没有趴地上，而是跳到了甘棠的小床上。 甘棠吃了一惊：“乔伊，你干嘛？” 乔伊嘴里发出呜呜声，然后蜷缩在了床尾，那么大块头的金毛就只占了很小的一块地方。 乔一鸣笑道：“乔伊一直都睡床，它应该是睡不惯冰冷的地面。” 甘棠叹口气：“有钱人家的狗都那么幸福。在我们那旮沓狗有地睡就不错了！” 她望着乔一鸣：“乔律师，我都想当你家的狗了。睡软床，每天吃喝不愁。” 乔一鸣笑而不语。 甘棠指着乔伊，叮嘱道：“我告诉你啊！不要趁我睡着耍花招啊！否则我剁了你煮狗肉火锅，你信不信！” 乔伊委屈巴巴地盯着乔一鸣，似乎在说，主人，这个女人真是太凶悍了！ 威胁完金毛，甘棠温和地对乔一鸣说道：“乔律师，晚安！我关灯咯！” 金毛呜呜了两声，抗议甘棠两幅面孔。 甘棠睡眠好，又累了一天，沾着枕头就睡着了。 反倒是乔一鸣，之前睡太久，现在反而是一点睡意都没有。 眼睛适应了黑暗之后，他扭头望着甘棠。 他极少这么认真打量过甘棠。 甘棠没有洁白的肌肤，而是农村女孩健康的小麦色。 是的，她很健康，无论身体还是精神。 她的五官并不小巧，但组合在一起却给人乖巧又伶俐的感觉。 第一次见面，甘棠留给乔一鸣的第一印象就是这样，在她乖巧的外表下隐隐透着刚毅，所以他想给这个乡下来的女孩子一个机会。 没想到她完成得非常好。 正想着，病房内响起了呼噜声。 乔一鸣眉头一皱，这丫头晚上睡觉居然打呼噜。 他受不得吵，哪怕有一点声音他都睡不着，这下子就更无法入睡了。 往事如潮水般涌来，乔一鸣的精神状态变得极不稳定。 药，他需要药，可是药在家里！ 他按着胸口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可越是这样他越喘不过气。 “狗日的胖二娃，你居然敢嘲笑女生。你他妈不是女人生的，看我不揍死你！” 这时，甘棠说起了梦话，陪床很小，她不老实地动了几下，居然“砰”掉在了地上。 乔一鸣看得目瞪口呆，正要问她有没有事。 谁知她揉揉自己的屁股，爬上床接着睡。 鼾声又起······ 整个过程乔一鸣都很懵圈。 神奇的是，等乔一鸣回过神来，之前那种让人喘不过气的压迫感竟然消失了。 扭头再看看熟睡中的甘棠，乔一鸣会心一笑。 第二天五点，手机闹钟震动了起来，怕吵着乔律师，甘棠把手机放在了枕头下面。 她轻手轻脚起来，却发现乔律师坐在床上，望着窗外发呆。 “乔律师，您这么早就醒啦？” 乔一鸣回过头：“之前睡太久了，所以很早就醒了。” 其实，他根本一晚没睡，托某人打鼾的福。 “这里有几本书，无聊的时候您可以看看。医院附近有菜市场，也有日租的厨房。我去给您做早饭。” 乔一鸣慌忙阻止：“小棠，让你照顾我已经很辛苦了，你就不用再麻烦自己做了，外面买就可以了。” 第63章 开心果 甘棠认真地连续摆手：“那怎么行，你现在身体虚，自己做的最好。外边的不干净味道又重，不适合病人吃！你放心吧，我动作麻利，很快就回来！” 不等乔一鸣回答，甘棠已经出去打了热水，倒了一杯在床头上放凉。 甘棠干惯了农活，动作确实麻利，买菜做饭不过一个多小时。 不到七点，热气腾腾的早饭就已经送到了乔一鸣面前。 甘棠又打水替他洗脸洗手，搭好床上饭桌，把早饭一样一样摆在上面，所有的动作一气呵成，十分熟练，简直比护工还要利索。 乔一鸣望着她：“小棠，你可真会照顾人，尤其是病人。” “我爸曾经出车祸在医院躺了一个月，所以呀照顾病人我有经验。乔律师，您别挑食，每种都吃点，这样营养才全面。你现在感觉好点了吗？要不要我喂你吃！” 乔一鸣第一次感到拘谨：“不用，我可以自己吃！” 一直以来他和任何人都保持着距离，甘棠第一次走进他的私生活，他还是很不习惯。 桌上有蒸蛋、有水果、有春卷和稀粥。 乔一鸣每一种都有好好尝一尝，味道还不错。 果然穷人的孩子早当家，甘棠的独立生活能力很强。 就在乔一鸣吃饭的时候，甘棠把狗粮倒在了金毛的狗盆里：“大哥，你也吃饭啦！你要记得这是我给你买的，你可要睁大眼睛看清楚，以后别咬错人了！” 大哥！ 乔一鸣差点没一口饭喷出来：“小棠，我看你对狗真的很忌惮。” “当然啦！小时候这畜生咬了我屁股，害我趴着睡了一个月！” 甘棠撅着屁股，用手指了指：“就在这里，如果你是女孩子我就给你看看，现在都还有碗口大的疤！” 呃······ 冷静如乔一鸣，也有片刻的愣怔。 甘棠耸耸肩，自嘲道：“不好意思乔律师，我私下里和朋友都这样。现在也不是工作时间，所以我······” “挺好的！”乔一鸣淡淡一笑，“你把我当朋友挺好的！” 两年了，甘棠跟着乔一鸣两年。 这两年里，她从青涩变得成熟，对乔一鸣也从惧怕到淡然。 甘棠坐过来一边吃一边说道：“乔律师，您要是不嫌弃我，我就给您当一辈子的助理。” “那怎么行？你早晚要独立的，而且我看你现在基本上能够独当一面了。” 甘棠鼓着腮帮子摇摇头：“我现在面对案子很从容，是因为我想到身后还有您！哪怕再过十年二十年，我都希望和您一起工作。” “一起工作不一定做我助理，我们可以是搭档，甚至是合伙人。” 甘棠歪着脑袋：“合伙人我可不敢想，只要您别扔下我就好。” “你又不是我的宠物，说什么扔下不扔下。” 甘棠指着贪吃的金毛：“乔伊是您家的狗子，我可以做你办公室的招财猫呀！喵！” 说着，甘棠又做了一个招财猫的招牌动作。 乔一鸣被逗笑。 “乔律师您笑起来多好看啊！您就是要多笑笑。不管有钱没钱，每个人都会有很多烦心事，但笑一笑十年少，笑一笑忧愁消！” 虽说乔律师什么都没说，但甘棠看得出来，他并不开心。 自从那天见了宋思秋他就病了，或许宋思秋就是他的心病。 乔一鸣睫毛颤抖了一下，但瞬间又恢复了平静：“有你在我身边，我只怕想不开心都难。” 想起昨晚，乔一鸣就忍不住想笑。 “好啊！您就让我一辈子都陪在您身边，您一辈子都会开怀大笑啦！” 乔一鸣用手指戳了一下甘棠的额头：“鬼灵精，拐了一个大圈又把话题绕回去了！” 甘棠满不在乎揉了揉自己额头：“吃个春卷吧，凉了就不好吃了。” 乔一鸣表面依旧平静，但内心已经惊涛骇浪。 刚才他用手指戳甘棠的那一下，是他根本就做不出的亲密动作，在他根本没有意识到的时候，就那么自然而然发生了。 有些事情似乎超过了他的设想，朝着失控的方向去了。 在医院住了几天后，乔一鸣出院回到了家，医生叮嘱至少还要在家休养一周才能上班。 家里还保持着当时救护车接走他的样子。 “乔律师，您在一楼坐一坐，我先去给您收拾收拾您再上来。” 乔一鸣没回答，径直上了二楼。 卧室门口，园艺锄头被随意扔在一边，地上满是木屑，再看房门，已经烂得不成样子。 甘棠窘迫道：“我马上就联系工人帮你重新装一个！” “没关系，我来处理。” 甘棠赶在乔一鸣之前进了卧室，麻利地把他床上的所有东西都收了起来：“乔律师，您的床单被褥在哪里，我先给您换上。” “小棠，我已经好得差不多了。你别把我当没长大的孩子。” “不成！医生叮嘱我要让您好好休养。我在这里让您觉得不方便的话，我可以帮您找一个家政阿姨。乔律师，您家这么大，都没个保姆打扫。您一个人住万一有点什么事，也有人帮忙照应······” “我不喜欢有陌生人在家里。” 空气顿时僵住了，甘棠愣了两秒：“对不起，我······” 甘棠想走不能走，为难极了。 “我没有说你，你是我朋友，我欢迎你到我家。” 甘棠尴尬地眨了眨眼睛，随后又换上一副笑脸把乔一鸣按在卧室沙发上：“您就好好坐着，告诉我床单被褥在哪里。” 乔一鸣盛情难却：“在衣柜最上面。” “好嘞！” 甘棠找来凳子，垫着取下了床单被褥，然后麻利地换上。 她又把脏的抱到了楼下，返回的时候手里多了吸尘器。 吸尘器是干湿两用，既可以扫垃圾又可以拖地，很快，卧室就被打扫得干干净净。 乔一鸣过意不去，想帮忙却总是被甘棠阻拦。 偌大的别墅，被甘棠麻利地收拾了干净。 乔一鸣在网上选了中意的新房门，工人很快就送来装上。 整个家又恢复如初，好像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 可惜人心不是房子，哪怕过去多长时间都修补不了从前的伤痛。 第64章 两个大佬 为了照顾乔律师，甘棠也硬着头皮住了下来。 第二天，楚小语和顾蘅竟然出现在了乔一鸣的家门口。 楚小语怀里抱着鲜花，顾蘅提着水果。 甘棠惊讶：“你们怎么来了？” 楚小语道：“小棠姐，你说乔律师病了，我们怎么也该来看看呀！好歹他未来也是我俩的老板！” “八字还没有一撇的事你就这么确定啦！” 楚小语讨好道：“所以我们才要来疏通好关系呀！” 说着，她把甘棠一掀，自顾自走了进去。 一进门，就看见乔律师坐在客厅里看书。 楚小语笑眯眯跑过去把花递给他：“钱律师，祝您早日康复！” 甘棠在后面追了上来：“乔律师，我可没喊他们来，是他们自己要来的！” 乔一鸣接过花束：“没什么，小语、顾蘅谢谢你们来看我。既然来了，中午就留下来一起吃饭。你们想吃什么，我让店里打包送来。” 甘棠连忙阻止：“乔律师，你身体还没好呢！” 乔一鸣笑道：“小棠，你太紧张了。我真的已经好了！” 楚小语揶揄道：“小棠姐，你这个小媳妇管得也太宽了！” 甘棠涨红了脸：“谁是小媳妇！” “谁不准乔律师这样，不准乔律师那样的就是！” “你个臭丫头，你过来看我不揍你！” 楚小语躲在乔一鸣身后：“乔律师，您管管小棠姐，看她多凶啊！” 甘棠气鼓鼓却又无可奈何，嘿，这下子是碰到对手了。 顾蘅抿着嘴一直在一旁偷笑。 乔一鸣打圆场：“小棠，你做了这么久的饭也该歇歇了。我记得你喜欢吃日料，日料清淡也适合病人吃，你没意见吧？” 楚小语立马附和：“好好好！就日料！最好还要有刺身，您不能吃生的，我可以帮您吃！” 甘棠恨不得撕了楚小语的嘴：“你个小坏蛋，真是一点也不客气。我看你哪里是来看望病人，分明是来蹭饭！” 楚小语亲昵地挽着乔一鸣胳膊：“乔律师是恩人，是老师，是朋友，也是哥哥！对了，我以后可以叫您乔哥哥吗？” “乔哥哥~~~” 甘棠咕哝了一句，鸡皮疙瘩都出来了：“小语，你脸能再厚一点吗？” 楚小语冲她顽皮地撅撅嘴。 乔一鸣竟答应了：“好啊！” “乔哥哥！乔哥哥~~~”楚小语兴奋得一连叫了好几声，甘棠听得差点吐了。 之后的几天，楚小语和顾蘅是天天都来。 不仅是来蹭饭，更是来看书接受指导，因为今年他们要参加律师执业资格考试。 乔一鸣和甘棠都是前辈，可以提供不少经验。 楚小语问：“乔哥哥，小棠姐，你们当年考了多少分？” 乔一鸣回答：“好多年前了，我记得应该是501分。” 楚小语和顾蘅的下巴都快掉地上，要知道司法考试号称天下第一考，通过的比率低，超过五百分的更是凤毛麟角。 楚小语为自己抚胸顺气：“我的天呀，天才居然是我哥哥！” 顾蘅扭头望着甘棠：“小棠姐，那您呢？” “我可没乔律师那么厉害，我只考了479。” 楚小语捶打着自己胸口：“小棠姐，你这是赤裸裸的凡尔赛呀！去年a省的状元也才476呀！” 顾蘅宽慰道：“小语，我们有两个大神辅导，比中彩票还幸运呢！” 楚小语捶了顾蘅一下：“压力也很大好不！要是考差了有什么脸见他们呀！” 甘棠和乔一鸣面面相觑，会心一笑。 一周以后，甘棠终于回到了出租屋，刚进门，肖晴就鼓掌欢迎：“恭喜小糖糖和乔律师更进一步！” 甘棠斜睨着她：“什么更进一步？” “感情呀！” 甘棠咧嘴：“行了吧你！乔律师病了，我就是照顾了他一下而已。” 肖晴才不信咧：“乔律师那么有钱，就算家人不在身边，再贵的保姆也请得起，需要你照顾？” 甘棠在沙发上葛优躺，还是家里自在，在乔律师家里时时处处都要注意自己的言行。 “乔律师不喜欢陌生人在家。” 肖晴倚靠在她身边：“乔律师的潜台词是不喜欢陌生人在家，但喜欢你在他家，就是暗示喜欢你啊！” “无聊！” 甘棠把沙发枕扔到肖晴身上：“我累了，先睡了！” 肖晴是恨铁不成钢啊！ 乔律师这么好的优质男摆在面前，居然不知道去抓紧，她都跟着着急。 不过是皇帝不急，急死了太监，哎！ 第二天一大早，甘棠和肖晴竟然在小区门口看见了乔一鸣的车。 乔一鸣主动和他们打招呼：“小棠、肖晴，我送你们上班。” “哇，那就是不要太美了！谢谢乔律师！” 肖晴屁颠屁颠爬上了车，甘棠暗暗叹气，自己怎么交了这么个损友，莫不是垃圾桶里捡来的吧！ 检察院，林越刚刚下班出来就看见了一个老熟人。 最初的惊讶之后，林越很很快平静下来：“思秋，你什么时候回国了？” 虽然已经念过三十，宋思秋笑起来还是那样甜：“师兄，好久不见！我们可以谈谈么？” “好啊！正好我今晚没事，师哥请你吃饭。” 餐厅。 宋思秋吃得心事重重，林越放下筷子问道：“思秋，你是想问我一鸣的事情吗？” 当年，乔一鸣和宋思秋爱得火热，才子配佳人，也算是明德大学的一段佳话。 只是这段佳话并没有维持多久，就因为宋思秋的出国戛然而止。 宋思秋并不掩饰，她一直半低着头，声音也很低沉：“一鸣他这些年过得好吗？” 林越反问：“你觉得怎样算是好，怎样又算不好呢？” 宋思秋拿筷子的手微微颤抖了一下：“师哥，你还在怪我，我能理解。” “都过去十年了，也没什么怪不怪的。只是我不太明白，当初你铁了心去国外，现在怎么又回来了？是短暂停留还是不走了？” “师哥，我现在是博美集团的副总裁，所以是留在国内了。毕竟我的家人、同学还有朋友都在国内。” 林越道：“博美集团的副总裁，跨国企业的高管。思秋，你终于成功了。” 林越的这些话，落到宋思秋耳朵里不是夸赞而是讽刺。 “师哥，我知道我对不起一鸣，所以这次回来我想尽力弥补我之前对他的伤害。” 第65章 同学聚会 林越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思秋，我们都是成年人了，应该明白人和人之间的关系一旦出现裂痕，是不可能修补的。” 话虽如此，但宋思秋根本不死心：“师哥，我打听过了，一鸣直到现在都还是单身，我也是！当年我们是那样相爱，即便是远隔重洋，我也没有一刻忘记过一鸣。 师哥，我爬到现在这个位置，付出了多少艰辛和努力。而这一切都是为了早日回国，回到一鸣身边。当我听到他现在还是单身，你知道我有多高兴吗？” 林越沉默了片刻：“你和一鸣之间的事情我并不知道全貌，所以我也没有资格去评价。” 宋思秋轻笑：“师哥果然是检察官，就连说话也这么滴水不漏。但是师哥，就算我和一鸣不能和好如初，但我希望至少能和他做朋友。你能帮帮我吗？” “思秋，你回国发展我很高兴。有空你回去看看恩师吧！” 一鸣什么个性，林越十分清楚，他哪里敢轻易答应。 吃完饭回到家，妻子高兴地对林越说道：“老公，你那个师妹真大方，出手就是一套普拉达高级女装。你看我穿着是不是气质一下子就高了好几个档次？” 林越盯着妻子身上的昂贵新衣：“师妹，谁呀？” 妻子方莉回忆道：“她说她叫宋思秋，是你和一鸣的师妹。她还拿出了你们以前的照片给我看呢！” 林越一听，顿时上火：“你都不认识思秋，你怎么能随便要别人的东西呢？快还回去！” 妻子不解：“思秋不是你师妹吗？你认识她不就行了？而且她现在是大公司的总裁，一套衣服对她来说算什么？” 林越意识到让妻子还回去是不可能了。 吃人家嘴软，拿人家手短，世界上最难还的就是人情债。 朝晖律师，乔一鸣正在办公室看案件材料，就接到了林越打来的电话。 “一鸣，今晚有空吗？” “师兄，怎么？有好事要请我吃饭？” “你小子是不是会读心术啊！确实有好事请你吃饭，你来不来？” 乔一鸣低笑：“到底什么事啊？神神秘秘。” “之前我和老同学聊到大家这些年都各忙各的，好久都没能见面，于是今晚我们就组织了一个同学会，你可要来参加啊！” “师兄，你知道我不喜欢应酬，能不能别算上我？” 林越热情劝说：“大家都是同学怎么能算应酬呢？再说了，你可是当年学习的风云人物，你不来多没劲啊！看在师哥的面子上，你一定得来，哪怕是来坐一会儿就走也行啊！” 盛情难却，乔一鸣只好答应：“那我只坐一会儿就走。大家好久都没见，其实我也不知道说什么。” 只要乔一鸣松口，林越就已经心满意足：“成成成！一会儿我把地址发给你啊！晚上见！” 下午六点，乔一鸣准备下班。 出了办公室就看见甘棠刚接完一个电话。 屏幕熄灭的瞬间，乔一鸣瞥见了电话号码。 律师的洞察力都很敏锐，那号码是“雷公”的。 甘棠让雷公到底在帮她查什么？ 如果是公事，他一定会知道，那多半就是私事了。 这时，甘棠突然回头，发现了身后的老板。 她慌忙站起身，毕恭毕敬：“乔律师，你好！” “小棠，你那么紧张干嘛，我又不查你的岗。” “不查岗，您也是我老板呀。” 乔一鸣失笑，这丫头，有时候有点轴。 “那我先走了，你也早点回家吧！” 甘棠低头鞠躬：“乔律师，您慢走！” 都说了多少遍了，她就是改不了这么恭敬和客气。 乔一鸣无奈转身走了。 今晚的同学聚会在一家知名餐厅的包间内。 乔一鸣一进去里面就已经坐了很多人。 那些面孔还很熟悉，都是从前的老同学，但经过了岁月的洗礼，大家也都变了模样，有些陌生了。 林越一见乔一鸣，立马笑脸相迎：“一鸣，你可终于来了，大家都等着你呢！来！坐我旁边！” 乔一鸣刚坐下，大家就不停和他打招呼。 “乔大帅哥，十年了，你怎么一点都没变，还是那么年轻帅气！” “天啦！我们都发福了，一鸣，你的身材怎么还保持得那样好？” “一鸣，你结婚了没有？” ······ 众人七嘴八舌，乔一鸣都不知道该回答谁才好。 林越解围道：“行了，人家一鸣才来，你们就追穷猛打问个不停，下次他可不敢来了啊！” 大家嬉笑着：“原本以为一鸣当了律师口才会很好，没想到还和读书一样寡言少语。” 有人道：“一鸣这是惜字如金，哪里像你们这么聒噪！” 正说着，包间门被打开，打扮靓丽的宋思秋走了进来。 大家的注意力瞬间集中到她身上，有人夸她漂亮有气质，有人夸她能干女强人。 乔一鸣的脸瞬间就冷了下来，盯着林越：“师兄，你怎么没告诉我思秋也会来？” “一鸣，大家都是同学，我没想那么多。” 乔一鸣沉默了片刻，说道：“我去趟洗手间。” 从进门开始，宋思秋就一直用余光偷偷观察着乔一鸣的每一个表情。 看到他走了出去，她的内心顿时一沉。 厕所里，乔一鸣的心又开始发慌，还好，他现在随身带着药。 他连忙吃下几粒，而后拨通了甘棠的电话。 “小棠，我办公室里抽屉第一个有个蓝色文件，很重要，你能帮我送到四季饭店吗？” “好！我立马给您送来！” 挂断电话，乔一鸣又在厕所里呆了好一会儿，直到心情平复一点，他才回到了包间。 看见乔一鸣回来，宋思秋悬着的心落了地，他还是回来了。 所有人都到齐，晚宴开始，大家一边吃一边喝一边叙旧，只有乔一鸣一个人冷冷坐在位置上。 读书时代，乔一鸣就是出了名的冰山王子，大家也都见怪不怪。 宋思秋离乔一鸣的位置很远，她一边周旋在同学间，一边留意着乔一鸣。 自始至终，乔一鸣都没抬头看过她一眼，宋思秋的心里难受极了。 第66章 知晓真相 熬了许久，乔一鸣终于等到了甘棠的电话。 他和林越匆匆告了别，独自来到了一楼大厅。 这时，甘棠拿着文件气喘吁吁跑过来：“乔律师，您要的文件！” 看着甘棠额上的汗水，乔一鸣有些内疚：“小棠，你吃饭了吗？” 刚才甘棠正要和肖晴吃晚饭，接到乔一鸣的电话就开始飞跑。 “我给你送了文件就去吃。” “正好，我也没吃。麻烦你跑这一趟，我请你吃饭。” 嗯？这里是有名的餐厅，乔律师从这里走出来居然没吃饭？ 甘棠满脑袋都是问号。 一楼的大圆柱后面，宋思秋眼看着乔一鸣和甘棠一起走了。 尽管他们没有说话，但宋思秋看得出来，一鸣看那个助理的眼光很温柔。 曾经，她也在乔一鸣的眼里见过拿到温柔的光。 只可惜那道光现在已经不属于她了。 乔一鸣把甘棠带去了烤肉店，全部点的都是肉，他记得甘棠说过最喜欢吃肉。 既然菜已经点了，那就绝对不能浪费咯。 甘棠又发挥了她干饭人的特质。 “乔律师，这家烤肉店真好吃，您别光看着我吃，你也吃啊！” 乔一鸣轻笑：“我喜欢看你吃饭。因为看你吃饭会让人觉得活着是一件很美好的事情。” 甘棠瞪大眼睛：“活着当然是一件很美好的事情！活着可以看见人间最美的山川，活着可以听到最动人的音乐。” 甘棠指了指碗里的五花肉：“活着还可以吃到人间各种各样的美食。神话故事里不是常有嘛，天上的神仙都思凡，因为渴望人间的烟火气！” “小棠，我觉得你说得很对！” “那您就多吃点！” 在甘棠的感染下，乔一鸣竟然也吃下了不少。 吃高兴了，甘棠又说起了小时候的趣事：“乔律师，你知道吗？小时候我和我同学二狗经常一起抓螃蟹，小鱼小虾，还有黄鳝。抓到了就在家里偷一把盐，然后用叶片裹着放在火堆里烤。 烤熟之后，那真的是人间美味！是城里孩子一辈子都吃不到的美味！” 对于童年和农村，甘棠向来没有避讳，她并不觉得那是一件可耻的事情，反而很怀念那时天高地阔的日子。 “是嘛？要是有机会我真想尝尝。” 乔一鸣很羡慕，那是和他很不一样的童年。 “乔律师您是大城市里的孩子，肯定过不惯农村的生活，而且您每天工作这么忙，哪有时间去体验生活。” 乔一鸣呵呵笑了：“要不，我那天给你放一个长假，我带着我一起回去，不就行啦？” 甘棠指着自己的鼻子：“您跟我去我老家？好远的，而且我们那里穷乡僻壤，您一定会失望的。” “都说一方水土养一方人，那里能把你养得这么聪明能干，我想一定是个好地方。” 甘棠有些害羞：“嘿嘿嘿，乔律师您把我夸得太好了，我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乔一鸣笑而不语。 过了好一会儿，乔一鸣才又开口道：“小棠，有个事情我想听听你的意见。” 和刚才的和悦不同，现在的乔律师的神色里带着一丝哀愁。 甘棠心里咯噔一声，放下筷子，郑重道：“好，您说！” “是关于博美的合约。当时我自顾自做了决定，却没有考虑你的意见，我很抱歉，所以我今天想听听你的看法。” 甘棠放在桌下的手不由得攥紧了裤管，但脸上还是无所谓的样子：“乔律师，我是您的助理，我相信您的判断一定有您的理由。而且客户又不缺博美一家，没关系啦！” “是吗？小棠，你真的这样想吗？你不用把我当你的老板，我们是拍档是朋友，你完全可以说出你心里最真实的想法。” 甘棠低着头，有些紧张。 乔一鸣也不着急，一直耐心等待甘棠的答案。 过了好半晌甘棠才说道：“乔律师，虽然我不知道您和宋小姐之间发生了什么事。但我想您突然毁约多半与她有关。” 乔一鸣的睫毛闪了一下，继续听甘棠说下去。 “您曾经教导过我，我们律师在工作中一定不要掺杂过多的私人感情，那样会严重影响我们的专业。或许您过去和宋小姐是发生过不愉快，如果您一味逃避，那么说明您还很在意，如果您大方面对，才是真正的放下。” 甘棠小心翼翼地抬起眼瞅了瞅乔律师，发现他表情肃穆，像是在认真思考她的话。 甘棠咽了咽口水：“乔律师，不管怎么说我都是个局外人，没有资格评论您的事情。您就当我放了个屁，噗一声就没有了！” 话音刚落，她又发现自己说错了话，自己扇了自己一个耳刮子：“乔律师，您瞧我这嘴吐不出象牙！” 甘棠毕竟在农村长大，老家的浑话总会在不经意间就冒出来。 原本还在沉思的乔一鸣一下子被甘棠的直率和可爱逗笑：“小棠，你不是和狗有仇吗？怎么又成它们亲戚了？” 甘棠先是愣了一会儿，随后也跟着一起笑起来：“乔律师，你可真是倒霉，摊上个这么蠢的助手。” 乔一鸣笑得更加灿烂，遇到小棠才是他的幸运吧！ 朝晖律师事务所不远的咖啡店。 甘棠趁着午休的时间来到了这里。 宋思秋已经在等待。 甘棠坐了过去：“宋小姐，您好！” 宋思秋穿着知性的职业装：“甘小姐，你是一鸣的助理，我希望你能好好劝劝他不要因为我而放弃和博美的合约。他一向是个注重契约精神的人，我不想看到他因为我打破自己的原则。” 宋小姐口口声声为了她，这让甘棠心里很不是滋味。 “乔律师是个冷静睿智的人，我相信他的决定有他的道理。我虽然是他的助理，但也没有权力去干涉老板。宋小姐，很抱歉，帮不了你。我先走了。” “其实我是一鸣的前女友。” 宋思秋的一番惊人言论，让甘棠又坐回了位置上。 事实上，甘棠也猜测过这种可能，但亲耳听到这个消息，还是感到很震惊。 第67章 祈求原谅 “当初我出国时是不辞而别，一鸣直到现在还没原谅我。” 甘棠是彻底明白了，为什么乔律师那么理智的人会在见到宋思秋的那一刻，如此地不顾一切远离。 原来当初是宋小姐狠心抛弃了他！ 莫名的，甘棠的心在隐隐作痛。 乔律师那个人很清冷，不会轻易对人敞开心扉。 他当初一定是爱惨了宋思秋，可是宋思秋却无情离开了他。 甘棠可以想象，那个时候的乔律师会有多少难过和失望。 “宋小姐，我算是明白为什么乔律师不顾一切要解约。我觉得他做的很对！对于曾经伤害自己的人，没必要客气！” 宋思秋冷冷盯着甘棠：“甘律师，你这么激动，难道你也喜欢一鸣？也对，一鸣有才有貌，哪个女人见了都会喜欢的。” 宋思秋的话里带着一丝讥讽，甘棠脸上的肌肉抽搐了一下，但很快又恢复平静：“乔律师是我的老板，也是我的恩人，请你不要随意臆想我和他之间的关系！” “甘律师，我没有恶意。只是我想提醒你。乔律师的母亲非常看中自己儿子的婚姻大事。就连我这种工人家庭的孩子她都看不上，更别说你是生长在农村。” 甘棠脸色顿时变得很不好看：“宋小姐，你调查我？” 宋思秋很淡定：“博美挑选合作伙伴很谨慎，对方的资料我们自然要全部先了解。我们都是女人，我只是真心给你忠告，请甘律师不要误会我的意思。” 误会与否都不重要，既然乔律师选择远离这个女人，看来自己最好也不要和她有更多攀扯。 甘棠站起来：“宋小姐，希望这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服务员买单！” 宋思秋看着甘棠买单后大步流星离开。 忽的，她沉沉叹了一口气。 那个女孩多像曾经的自己啊！ 率真、热情。 可是那些只会让自己撞得鲜血淋漓。 会律所的路上，甘棠发现了花店里灿烂的向日葵。 她转身走进花店，买下一大束向日葵。 乔律师办公室的花也该换换了。 精心地修剪后，甘棠一支一支把向日葵插进花瓶里。 这时，乔一鸣走了进来。 甘棠慌了一下：“乔律师，我见你花瓶里的花该换了。” “我的花不是一直都是你在照顾吗？你不用焦急给我解释。向日葵挺不错，以后你就买向日葵替换吧！” 说着，乔一鸣坐回自己的位置，拿出文件看起来。 甘棠偷偷观察着他。 乔律师多好的一个人呀，却因为宋思秋单身了这么多年。 在这个物欲横流的社会里，什么都变得很快，尤其是人心。 宋思秋为了事业弄丢了这么好一个男人，甘棠都替她惋惜。 “小棠，你在发什么呆？” 甘棠回过神，发现乔律师正盯着她。 “想昨天那个案子！乔律师，花我已经插好了，那我先出去了！” 慌忙收拾了剪下的花枝，甘棠急冲冲走了出去。 奇怪，乔一鸣总觉得甘棠最近心事重重的样子。 虽然他是律师，最擅长观察别人的表情动作来洞悉内心。 只是这世上最难懂的就是女人心，就连乔一鸣有时也会困惑。 这天，乔一鸣像往常一样下班回家，却发现家门口站在宋思秋。 本能的，他想要掉头就走，又想起了甘棠的话。 宋思秋焦急地敲了敲他的车窗：“一鸣，我们能好好谈谈么？” 乔一鸣闭上眼睛，长吸一口气，还是按下了车窗：“有什么话你就长话短说吧！” “一鸣，我们能找个地方好好谈谈吗？” “我们没什么好谈的，宋总有事，就在这儿说吧！” 乔一鸣的话很冷也很硬，面对宋思秋这个他曾经深爱的女人，他还是做不到坦然面对。 悔恨和委屈，夹杂着眼泪一起流了下来，宋思秋带着哭腔：“一鸣，你听我说，那个时候伯母嫌弃我，说我根本配不上你！你知不知道我当时有多自卑多难过？ 我向她保证，我会努力会上进成为一个配得上你的女人！可是她说我的出身决定了事业能到达的高度，她的儿子只有顶级名媛才配得上。 说我如果爱你，就不应该成为你人生的绊脚石！我那时苦苦哀求，伯母成全我们。可是她说，如果我不放手，我的家人也会一同遭殃！一鸣，我没办法！我真的没有办法！” 乔一鸣紧紧抓着方向盘，指尖都嵌了进去：“我是你男朋友，你为什么不告诉我？我们说过要面对一切困难不是吗？你选择离开的那一天就是选择放弃我。 做人不能太贪心，你现在拥有了别人羡慕的成功，就别来打扰我。” 乔一鸣语气很冷，冷到好像在说一件和他毫无关系的事情。 宋思秋哀求：“一鸣，十年了，我从没有一刻忘记过你！每一天，我都告诉自己要变得更加强大，成为配得上你的女人！一鸣，现在我回来了，求你原谅我，我们重新开始好吗？” 仿佛被人捏住了心脏，乔一鸣觉得呼吸都有些困难，他用自己强大的意志让自己尽可能看起来平静：“宋思秋，没有人会一直在原地等你。过去的事情就让它过去吧！” 说完，乔一鸣踩下了油门，把车开进了车库，留下宋思秋一个人凄凄哭泣：“一鸣，我不会走！如果不能原谅我，我就一直守在这里。” 当初宋思秋也有很多无奈和心痛，这十年她每天都在懊悔和思念中度过。 她是真的很爱乔一鸣，根本无法接受永远失去他的事实。 回家的路上，乔一鸣买了一束向日葵。 他的家很大很冷清，有了向日葵就多了一片盎然生机。 透过向日葵，乔一鸣仿佛看见了甘棠笑容灿烂的脸。 她永远是那么朝气蓬勃，永远是那么有趣可爱，让人一看见就觉得温暖。 今天，乔一鸣的情绪难得的没有失控。 通过监控摄像头，他能够看到宋思秋并没有离开，一直站在大门外。 屋里屋外的两个人都愁肠百结。 夜深，宋思秋看见乔一鸣家里的灯灭了，仿佛给她的心浇了一盆冷水。 可是她依然不放弃，她也没想过乔一鸣能很快原谅她。 第68章 没有人会一直在原地等你 乔一鸣坐在黑暗里，金毛乔伊趴在他的脚边。 此时此夜难为情。 往事如潮水般将他湮没。 宋思秋走后，他一直不敢回忆从前。 他从不轻易接受一个人，宋思秋在他身边晃悠了好几年。 那时的思秋热情又纯真，成天都把喜欢他挂在嘴边。 刚开始他是不理，后来思秋像一只小鹿蛮横地闯进他的心房。 一声师哥就能让他心悸。 在宋思秋又一次的表白时，他终于点头接受了。 爱恋的美好让乔一鸣感受到了巨大的甜蜜和幸福。 可那幸福却太短暂，只因母亲的强力阻挠戛然而止。 可自始至终，不管是母亲也好，思秋也好，她们谁都没有问过他的意见，就那样对他的幸福单方面做出了判决，就像父亲当年一样，一声不响就丢下了自己。 乔一鸣痛苦地抱住头，他想他是不配得到幸福的吧，所有他爱的人最终都会离开。 半夜，忽然下起了雨，一连下了好久都没有停歇的意思。 乔一鸣又看了看监控，宋思秋居然还站在大门外，浑身都湿透了。 在屋子里徘徊了好久，乔一鸣终于拿了一把伞走了出去。 看见大门打开，宋思秋以为自己终于感动了乔一鸣，心里开心极了。 乔一鸣把伞举到宋思秋头顶：“走吧，进屋去洗个热水澡，换身干净的衣服。” 宋思秋高兴极了：“谢谢你一鸣！” 她就知道，一鸣外表很冷，但内心很善良，不可能铁了心看她受冻不管。 进了乔一鸣的屋子，穿了他的衣裳，宋思秋以为自己能名正言顺住一晚。 谁知，乔一鸣竟说道：“告诉我，你家在哪里，我送你回家。” 希望一下子落空，宋思秋有些失望：“一鸣，都这么晚了，难道你不能留我借住一晚吗？” “不能。” 乔一鸣的声音很轻很柔，却又带着无比的坚定。 乔一鸣驱车行使在深夜的雨巷。 宋思秋要抓住这难得的机会：“一鸣，你真的不能原谅我了吗？” “对不起！” 一声道歉突然传来，宋思秋吃了一惊。 “思秋，我代替我妈向你说声对不起！” 蜂拥的泪水挤满了宋思秋的眼眶，而后簌簌滚落。 一鸣怨恨她，可是她的委屈又有谁能了解？ 曾经她也是高傲的明德才女啊！却被乔一鸣的母亲踩在了泥里。 “一鸣，你妈找我之后，我哭了三天三夜。虽然她的话很难听，但是我觉得她也说得不错。那时的我配不上你，配不上你家。女人只有自强打拼出一番事业，才能受到所有人的尊重。 一鸣，我不想你活在别人指指点点的眼光里，我只想做让你骄傲的女人。” 乔一鸣眉头微蹙，眉心的两个坑盛满了他所有的无奈和怨愤。 “别人的眼光和想法和我有什么关系？我想要的不是一个让我骄傲的女人，而是一个我爱她，她也爱我的女人。” 一个可以陪着他闲庭信步、悲喜与共，携手一生不离不弃的女人。 宋思秋愣住了。 她那样聪明，怎会不知她自以为是的强大并不是一鸣想要的。 汽车稳稳停到了宋思秋所住的高档小区。 “如果王总能够原谅我之前的无礼的话，我愿意向他道歉并且继续我们的合约。当然，如果他不愿意接受我，我可以赔偿违约金。” 原本失落的宋思秋又燃起一点希望：“一鸣，你想通了？” “嗯！”乔一鸣低着头，嘴角勾起浅浅的弧度，“有人对我说，一味逃避就是执着过去，坦然面对才能真正放下。之前是我错了，我把工作和私人感情混为一谈，希望还能有机会补救。” 失落变成了更深的失望，一鸣这是要彻底忘记她了！ 寒意从脚底窜起，瞬间蔓延全身，宋思秋慌了神：“师哥！” 遥远的称呼再次响起，曾经乔一鸣有多沉醉于这个称呼，现在就有多抵触。 “宋总，希望我们合作愉快！” 一声宋总表明了乔一鸣的所有态度。 宋思秋失魂落魄下了车，乔一鸣毫不犹豫掉头就走。 宋思秋泱泱地打开房门，中心地段大平层豪宅，知名设计师设计，家装昂贵有格调。 她拥有了一切，却独独失去了想要一起生活的那个人。 关上门，宋思秋瘫坐在地上，痛苦抽泣。 几天后的朝晖律师事务所。 “小棠，收拾好东西，一会儿我们去博美集团。” 甘棠疑惑：“乔律师，您不是决定放弃和博美的合作吗？怎么······” 乔一鸣浅笑：“不是你告诉我要坦然面对，真正放下吗？你是我拍档，我当然也要尊重你的意见。” 啊？！ 甘棠慌了：“乔律师你不用管我的！你要是觉得不舒服就不要勉强自己。” “不勉强，我觉得你说得很对。我要放下过去，而且不能把工作和私人感情混为一谈。” 呃······ 那话是甘棠在不知道宋思秋和乔律师感情纠葛的时候说的。 要是她知道，打死也不会说这么没轻没重的话啊！ 没经他人苦，莫劝他人善，甘棠算是彻底明白这句话的含义了。 博美集团，董事长办公室。 乔一鸣和甘棠深深鞠躬表达歉意。 董事长在宋思秋的劝说下，还是勉强接纳了乔一鸣。 最近博美在收购一家跨境电商平台，关乎公司未来的发展，董事长为了乔一鸣这样的人才，也只得先放下个人成见。 此次收购的金额高达60亿，乔一鸣和甘棠都变得异常忙碌。 而宋思秋作为博美收购项目的总负责人，和乔一鸣时常都会有工作上的接触。 内部开会商讨，和收购公司进行了好几轮磋商，最后敲定了签订了意向书。 整个磋商、谈判、收购的过程甘棠更像是一个旁观者，她第一次接触如此大规模的商业案件。 她完全无法插手，只能一点一点按照乔律师的吩咐做好自己分内的工作。 每次磋商前，乔律师都会叮嘱她，让她仔细学习经验。 甘棠也会努力，笔记本都写了好几个，流程、注意事项等等事无巨细。 第69章 认清内心后的痛苦 整个谈判跟下来，甘棠学到了很多，但她也见识到了宋思秋的冷静和能力。 她思路清晰，口才绝佳，有强大的领导气场，配上乔律师的专业，两个人就像商界侠侣配合得天衣无缝。 宋思秋越能干，甘棠就觉得自己越渺小。 爱琴海小区，一辆跑车停在了小区门口。 肖晴和驾驶室的男人长吻之后才依依不舍下车。 下车后，她摸着脖子上的钻石项链，娇声道：“亲爱的，谢谢你的礼物，我很喜欢。” 车上的男人年轻又帅气：“宝贝儿，只要你喜欢就好。晚安！” 肖晴高高兴兴回到家，想把她叫男朋友的好消息告诉好姐妹甘棠。 进了屋，她发现没有开灯。 小糖糖也许是睡了吧？ 肖晴轻手轻脚进屋，打算洗澡睡觉，却发现了阳台上的甘棠。 “小糖糖，原来你在这里？干嘛不开灯，还吓我一跳！” 肖晴走过去刚在她旁边坐下，就闻到一股很重的酒味。 “你没回来，我一个人无聊嘛。” 再一看，地上有好几个空酒瓶。 “小糖糖~~~喝酒也不叫我一起，真不够朋友！” 肖晴顿了一下正要告诉自己恋爱了，却发现她竟然哭了。 “小糖糖，你怎么哭了？” “是吗？” 甘棠慌忙摸摸自己的脸，泪水什么时候掉了下来她自己都没发觉。 肖晴慌了：“小糖糖，你怎么啦？是不是有谁欺负你了？” 甘棠摇摇头，肖晴更慌了：“小棠，你说话呀！你不说话是要急死我呀！” 甘棠把头埋得很低：“小晴，乔律师的前女友回来了。你知道吗？他们当初是因为无奈才分开的。” 肖晴猜测道：“所以乔律师单身至今也是因为那个前女友？” 甘棠点头如捣蒜：“现在宋小姐回来了，还是大企业的副总裁，真正的精英女性。最近乔律师和她一起谈下了一个60亿的并购案。 小晴，你知道吗？他们看起来真的很相配，才貌双全。呜呜呜······” 听到这里肖晴算是什么都明白了。 她和甘棠一起住了三年，虽然甘棠嘴上不承认，但她知道小糖糖既崇拜着乔律师也暗恋着他。 她的爱情还没开始就要结束了。 肖晴也跟着她一起难过。 “小糖糖~~~不怕，你还有我，我会永远陪在你身边。” 肖晴先是抱着甘棠一起哭，然后又一起喝，喝醉了就抱在一起睡在了阳台上。 乔一鸣提着礼物去看恩师，却发现宋思秋也在。 在恩师家里待了一阵后，两个人一起走了出来。 宋思秋先开口道：“一鸣，收购案顺利结束了。我们还没来得及庆祝呢！” “宋总，我不喜欢应酬。” 乔一鸣虽然不再躲着宋思秋，但也变得客气疏离。 “不是应酬，我是想请你们吃饭，表达一下感谢。把你的助理小棠也一起叫上，我觉得那姑娘很有意思。” 乔一鸣没有回答。 宋思秋继续道：“师哥，不管怎样，我们都出自同一师门不会变。现在我回国了，我们也算是合作伙伴，难道我想和你做个朋友也不行吗？” 乔一鸣深吸一口气：“好！正好还有一些并购后的公司融合问题想和你谈谈。” 说完，乔一鸣拨通了甘棠的电话。 一听宋思秋和乔律师要一起吃饭，甘棠想也没想，找了一个借口拒绝了。 她不想夹在其中变成一个尴尬又可怜的电灯泡。 没有甘棠，乔一鸣显得很拘谨。 他和宋思秋一起来到了繁华的中心街区，忽然宋思秋发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一鸣，你看那是你的助理小棠吗？” 乔一鸣循着宋思秋的视线看去，甘棠正和刘警官在一起有说有笑。 甘棠看见路边一个十岁左右的小孩在卖玩具，她硬拽着刘源一起走了过去：“小朋友，你一个人吗？你大人呢？” 小孩指了指马路对面：“今天是周末，我妈在那边卖，我在这边！” 甘棠竖起大拇指：“真是个懂事的孩子，那我买一个！” 刘源郁闷：“小棠，我们都多大人了，还买玩具，而且还是大街上多不好意思啊！” 甘棠咧嘴：“你要觉得丢人就离我远一点！” 她选了一个吹气的锤子：“小朋友，这个多少钱！” “姐姐，十五块！” 甘棠正要掏钱，刘源已经抢先给了。 甘棠得意洋洋：“刘源不错嘛，还挺绅士的。你呀，早点找个女朋友，早点结婚。这样你爸妈就放心啦！” 刘源臭着一张脸：“你又不是我爸妈，要你瞎操心！再说了，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 甘棠瞪大了眼睛：“谁呀？什么时候带出来我给你参谋参谋！现在爱慕虚荣的女孩子也多，你千万别被骗啦！” “谁敢骗警察？” 甘棠耸耸肩：“这倒也是，你天天宣传反诈骗，敢骗你头上肯定是嫌监狱太好进！哈哈哈~~~” 甘棠笑得没心没肺，刘源却郁闷极了。 他喜欢的女孩子远在天边近在眼前，甘棠平日看着挺机灵，怎么就不能明白自己的心意呢？ 出神之际，甘棠一锤子砸到了刘源身上：“刘源，你想什么呢，那么入神？不会是想你的女神吧？” 刘源鼓着腮帮子：“臭甘棠，你居然敢打警察，看我不把你拷进警察局！” 甘棠冲他做了一个鬼脸，撒腿就跑，刘源在后面穷追不舍。 读书的时候，他俩就没少吵架打架。 正跑着，甘棠发现了前方的乔律师和宋思秋，两个人正古怪地看着自己。 她连忙顿住，把手里的吹气锤子藏在身后。 刘源也追了过来，看见乔一鸣并不是很高兴，他对乔一鸣的印象不大好。 宋思秋先开口道：“小棠，难怪我们找你吃饭你没空，原来是在和男朋友约会呀！” 甘棠尴尬摆手：“这是我同学刘源，不是我男朋友。” “同学？同学挺好的，感情纯粹又知根知底。”宋思秋这话意味不明，“你们吃饭了吗？没有的话一起吃吧！” 甘棠正要拒绝，刘源却一口答应下来：“好啊！有地方蹭饭何乐而不为啊！” 第70章 抑郁症 甘棠气恼，扯了扯刘源的衣角，小声道：“你什么时候那么厚脸皮了？没钱我可以请你吃！” 刘源凑近甘棠耳朵：“这个大美女一定是乔律师女朋友吧！我这不是好奇心作祟嘛！” 要不是有熟人在旁边，甘棠恨不得拿起锤子捶扁刘源算了！ 一旁的乔一鸣一直没说话，他静静看着甘棠和刘源，居然有点羡慕他们那么亲近。 甘棠在他面前总是拘谨又恭敬。 餐厅里，甘棠话出奇的少，倒是刘源很健谈，在宋思秋的询问下，一直说着和甘棠读书时的趣事。 “你们不知道读书时候的甘棠有多牛掰。她从乡下来，成绩却出奇的好，老师都很喜欢她。班上就有很多人不服气，总是找她茬。” 刘源卖了一个关子：“你们知道她怎么报复的吗？你们就算想破天也想不出！” 宋思秋好奇：“怎么报复的？” “哎哟！” 刘源忽然痛得叫了一声：“小棠，你掐我干嘛！” 甘棠眉毛都快拧在一起：“刘源儿，你不知道食不言寝不语吗？” “小棠，我们这不是聊天嘛！” 甘棠气结：“聊天你就说你自己就好，干嘛扯到别人！” 这两人太可乐了，宋思秋捂嘴直笑。 乔一鸣突然开口道：“后来呢？怎么样？我想听听。” 刘源心直口快：“放假的时候，她回家抓了一条蛇，然后偷偷放在了教室里，吓得全班同学又哭又叫！哈哈哈！现在想起来都好笑！” 宋思秋也跟着笑出声：“小棠，没想到你这么机灵！” 机灵！这个词落在甘棠耳朵怎么都像讽刺。 哎！真是没脸见人了！ 甘棠站起来：“不好意思，我去趟洗手间。” 得找个地方避一避，甘棠清楚自己的脸此刻只怕像猴屁股了。 甘棠前脚刚走，宋思秋就好奇问道：“刘警官，你刚才说小棠成绩很好，为什么她只读了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大学？” 说到这个，刘源更是有话要说：“你们不知道，高考那天甘棠她爸出了车祸。她在缺考数学的情况下，居然还考了五百多分上了一个普通大学。 明明她是明德的好苗子，那时老师都劝她复读，可是她说家里需要她挣钱。” 刘源叹口气：“甘棠这丫头也挺不容易的。” 宋思秋望着乔一鸣，发现他的眉心的小坑特别明显。 乔一鸣的感情很内敛，什么都不会表露在脸上。 但只要他郁闷或者难过的时候，眉心的两个坑会出卖他。 这一点，曾经是他女朋友的宋思秋很清楚。 乔一鸣在律界摸爬滚打这么多年，什么风浪没经历过。 可即便如此，他刚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还是震惊极了。 厕所里，甘棠用凉水扑在脸上，好让红晕尽快退下去。 “该死的刘源，看我一会儿不好好收拾你！” 甘棠一边咒骂着一边走出厕所，却发现了不远处的乔一鸣。 “小棠。” 乔一鸣轻轻唤她。 甘棠小跑过去：“乔律师，您有什么吩咐？” 她习惯了，习惯乔律师唤她就是有工作安排。 乔一鸣蹙着眉，眉心的坑清晰可见：“你高考缺考才没考上明德，这件事你怎么没告诉我。” 甘棠的表情也变得极不自然，毕竟那件事是她一生的缺憾。 “都已经是不能改变的事情，我确实只读了很普通的大学。我觉得没有说的必要。” 仿佛一根羽毛划过乔一鸣的心尖，但那羽毛却长着倒刺，扎进了肉里。 甘棠低着头，不敢看乔律师幽怨的表情。 忽然，一只大手轻轻搁在了她的脑袋上。 “小棠，你很勇敢，你要继续加油！” 甘棠抬头，乔律师那关切的眼神让她心痛。 只有她自己知道，她有多喜欢乔律师，可是她根本没资格爱他啊！ 眼泪汹涌袭来，甘棠有些克制不住。 “谢谢乔律师，我觉得有点不舒服就先走了！” 匆匆跑回位置，甘棠拉起一头雾水的刘源离开了餐厅。 得，这顿饭算是没法吃了。 宋思秋坐在位置上静静看着乔一鸣从厕所的方向走来。 只见他拿起外套：“宋总，我吃好了，想先回去休息，多谢款待！再见！” “一鸣！”宋思秋叫住他，“小棠比我们小七八岁吧！那女孩热情洋溢又很顽强努力，确实很让人动心。” 乔一鸣冰冷地盯着她。 “一鸣，小棠刚才和刘警官在一起笑得多甜啊！那样一个好女孩难道你想她也受到你母亲的伤害吗？” 乔一鸣的心一紧，宋思秋的话虽然不中听，但他还是什么都没说，转身就要走。 “一鸣！”宋思秋追了上去，“今天的我已经不像从前那样软弱，我可以承受一切质疑，甚至可以保护你。如果有一天你想通了，只要你转身我会一直都在。” 乔一鸣咬紧牙关，绕开宋思秋走了。 宋思秋想，一鸣等了她十年，现在换她来等。 夜幕包裹着乔一鸣的别墅，也包裹着他的心。 平静了多年的心，最近又有些蠢蠢欲动，乔一鸣非常清楚是甘棠勾动了自己的心火。 那火是同情，是赞赏还是别的，他有些分不清，或许都兼而有之。 倏然间，一股巨大的低沉情绪山呼海啸般袭来，把他的冷静全部湮没。 他的抑郁症又爆发了。 乔一鸣的抑郁症已经好多年没有发作，最近却发作得越来越频繁。 好在他强大的意志力让他的情绪不至于彻底崩溃。 慌忙得拿出药一口吞下，乔一鸣坐在沙发上等待情绪慢慢缓解。 实在难受的时候，他就一根接一根的抽烟，好让自己更加清醒，活着就猛地喝酒，喝得不省人事也就短暂地忘却一切。 成年人的不开心是一种持续的长期的低压状态。 它和小孩子的不开心很不同，小孩子的不开心只要一根冰棍、一个玩具、一声轻哄就能很快忘记悲伤变得高兴起来。 抑郁症的症状在乔一鸣身上都有体现，甚至来得更猛烈，可是没有一个人看出他病了，因为他的克制力比普通人强大了许多倍。 第71章 地下恋情曝光 最近肖晴回来得是越来越晚，起初甘棠还以为是销售旺季，所以加班忙碌。 直到有一天半夜，她起床上厕所，才发现肖晴不是回来得晚，而是根本就没回家！ 第二天早上甘棠起床的时候，肖晴已经在淡定的刷牙。 “小糖糖，早啊！” 甘棠气闷，踢了一下她的屁股：“小妮子，你昨晚居然没回家！老实交代，干嘛去了！” 肖晴脸上露出羞赧的神色：“小糖糖，你发现啦？” “你这是承认了？说到底怎么回事！” 肖晴红着脸，支支吾吾：“小棠，我······我交男朋友了！” 甘棠的眼睛瞪得像鸡蛋那么大：“男朋友！这么大的事情你怎么没说！你还把我当姐妹儿嘛！” “我之前看你心情不是很好，就没说。” 肖晴的声音很低，就像蚊子似的。 甘棠愣了一下，面露愧色：“傻丫头，你谈恋爱是好事。作为你做好的朋友，我肯定是为你高兴的。什么时候把他叫出来给我瞧瞧！让我这律师的火眼金睛扫描一下，看看是不是渣男！” 笑容在肖晴脸上荡漾开来，她搂住甘棠的脖子：“小糖糖，你真是太好了！” 甘棠拍了拍她的屁股：“当然啦！我们是一辈子的姐妹！哟！小晴，你这屁股是真翘！你男朋友有没有夸你？” 肖晴瞬间脸红：“小糖糖，母胎单身的你也忒流氓了！” 甘棠满不在乎：“怎么？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啊？” 肖晴捂嘴直笑。 一年一度的法律职业资格考试又开始了。 考场前，顾蘅提醒道：“小语，你的准考证和考试用具都准备齐了吗？” 明明早上出门已经检查过三遍，但楚小语还是打开文具袋又仔仔细细检查了一遍：“身份证，准考证，铅笔，中性笔······都齐了！” “那我们进去吧！” 她拍拍顾蘅的肩膀：“顾蘅，加油！咱俩争取不要二进宫，一次过！” 顾蘅点点头。 为了今天的考试，两个人足足准备了半年。 广播声音响起，考生们陆陆续续进入考场。 台上一分钟台下十年功，为了今天的考试，所有的考生都走过了整整十多年的学习生涯。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考生们奋笔直书，安静的考场内只剩下纸笔发出的沙沙声。 两天的考试很快结束。 当顾蘅和楚小语揉着酸痛的腰肢走出考场的时候，在却发现了乔一鸣和甘棠的身影。 楚小语兴奋地冲上去：“乔律师，小棠姐，你们怎么来了？” 甘棠道：“我们当然是来庆祝你们顺利通过考试的呀！” 顾蘅羞涩：“小棠姐，考试成绩要两个月后才出来呢！” 甘棠举起拳头：“我相信你俩一定能通过！” 楚小语噙着坏笑：“乔律师，您今天是不是来庆祝我和顾蘅正式进入朝晖实习啊！” 楚小语和顾蘅已经大四，学校基本没有什么课程，都是自己找地方实习。 甘棠举双手欢迎：“你们要是来了朝晖，那就真的太好啦！我就是前辈，就可以端着架子指挥你们跑腿干杂事了吧？” 乔一鸣忍俊不禁，谁会把这些事挂嘴上，真是个小傻瓜！ 庆祝宴被甘棠和楚小语选择在了海鲜自助餐。 这两个人简直就是土匪进了村，什么最贵就扫荡什么，顾蘅个性内敛，喜欢吃什么就拿一点。 楚小语打趣道：“顾蘅，你看你瘦的，你得多吃点！不然一个几百块的餐费怎么吃的回来？” 顾蘅老实回答：“吃回来干什么？人家老板不挣钱的吗？” 甘棠听了笑得肚子都疼了：“小语，咱乔律师可是大大的土豪，随便吃，吃不穷他！” 日子久了，甘棠对乔一鸣也少了很多客气。 乔一鸣看着眼前喧闹的三人，思绪万千，要是三年前有人告诉他，他会有一个十分聒噪的团队，他打死也不会相信。 习惯了清净的他，居然一点都不觉得他们吵，反而喜欢看他们嬉笑的样子，就好像他也融入了其中一样。 朝晖律师事务所。 甘棠匆匆收拾了东西，来到楼下。 站在路边没多久，一辆迈巴赫就停在了面前。 哇，果然是豪车，车漆发亮，车身线条优美。 甘棠正感叹着，忽然车窗摇下，肖晴在车里兴奋地喊道：“小糖糖，上车！” 甘棠吃了一惊，战战兢兢上了车。 驾驶室里坐着一个年轻的帅哥，肖晴介绍道：“小糖糖，这就是我的男朋友顾云深。云深，这就是我给你说的最铁的姐妹甘棠！” 年轻帅哥一边开车一边点头示意：“甘律师，你好！” 甘棠礼貌笑着，回复道：“顾先生，你好！” 转头，甘棠拉着肖晴悄声道：“肖晴，你男朋友是个土豪？” 肖晴脸上的笑容就没停下来过：“对不起小糖糖，之前忘了告诉你，云深他是盛世集团的二少爷！” 盛世集团？！ 那可是有名的房地产公司啊！ 这顾云深竟然是个超级富二代啊！ 甘棠问道：“小晴，你怎么认识他的啊！” “云深之前在我们店里为他母亲挑选生日礼物。我根据她母亲的照片推荐了一条连衣裙，结果他母亲很喜欢。我们就这样认识了。” 肖晴是在奢侈品店上班，顾客当然都是非富则贵。 甘棠没有说什么，只是心里隐隐觉得不安。 一个人太有钱，他就能轻而易举得到很多东西，包括女人。 太容易得到的东西往往都不会珍惜。 顾云深把车停在了一家私房菜馆的门口。 这家私房菜开在四合院，这四合院绿树成荫，房子家具全都是老式实木造型，看起来特别有格调。 果然有钱人消费的地方就是不一样。 落座在清幽的包间里，透过菱形窗户，可以看见院子里有几口大缸，缸里飘着睡莲。 甘棠道：“顾先生，就是吃个便饭，你整得太隆重了吧？” 顾云深轻笑：“甘律师，你是晴晴最好的朋友，我当然不能怠慢啊！我不在晴晴身边的时候，还需要你多陪陪她呢！” 顾云深不仅人帅气，嘴也甜，难怪肖晴会一头扎进去。 第72章 搬家后的寂寞 “顾先生，不用你说我也会对小晴好一辈子。你可不能欺负她喔，否则我不会轻饶你的！” 甘棠放话道。 顾云深握住肖晴的手：“晴晴是我的心肝宝贝，我疼都来不及，哪里舍得欺负她！” 顾云深这话太肉麻，甘棠的鸡皮疙瘩都快出来了，肖晴却害羞得低下头。 这顿晚饭，就是顾云深和肖晴的恩爱秀场，甘棠觉得太腻歪，一向胃口极好的她竟然都没吃下去多少。 吃完饭，顾云深又把两个姑娘送回了家里。 刚到家，肖晴就急切问着：“小糖糖，你对云深的印象怎么样？” 现在的肖晴完全就是一个处在热恋中的小姑娘，甘棠虽不忍心泼她冷水，但也不得不提醒她：“小晴，顾云深长得太好看了又太有钱，我总觉得不踏实。” 肖晴反而安慰道：“小糖糖，我知道你的意思，我也清楚我和云深之间的差距。我没想过自己能真正的嫁入豪门。我只是觉得哪怕以后分手了，我睡过那么帅那么有钱的男人也值得了！” 甘棠松了一口气：“嚯，小晴晴，没想到你想得还挺通透的嘛！” 肖晴盘腿坐在沙发上：“小棠，之前我在朝晖的时候就明白和你们的差距。你们是律师，而我只是一个小前台。现在也一样，虽然我在奢侈品店上班，可我也清楚和顾客们是两个世界的人。” 甘棠的脸色忽然凝重了起来，肖晴真是太懂事了，懂事到令人心疼。 她伸开双臂抱住肖晴：“小晴晴，不管怎么说，我们在这偌大的城市里彼此给彼此依靠，就是一种幸福。” 肖晴把脸埋在甘棠的怀里，伸手回抱住她。 对于这个城市来说，她们都是外乡人，远离亲人如无根的浮萍。 好在她们相遇相知，不是亲人胜似亲人。 甘棠见过男友后，肖晴再也不用小心翼翼隐藏。 每天不是回来得很晚就是一夜不归。 每次，甘棠还是习惯做好两个人的饭菜，万一肖晴突然回来该饿着了。 头一晚剩下的，甘棠第二天早上就全部吃掉，一点也舍不得浪费。 忽然有一天，甘棠正在吃晚饭的时候，肖晴回来了。 甘棠高兴地连忙去厨房拿了碗筷。 肖晴拿起筷子大口吃起来：“小糖糖，好久都没吃到你的手艺了，还挺想念了！” 今晚肖晴的神色不大对劲，耐心等着她吃完，甘棠才问道：“小晴，你是不是有话对我说？” 肖晴把头埋得很低：“云深说不想和我分开，所以希望我能搬过去和他一起住······” 甘棠睫毛微颤，这一天还是来了。 “小晴，你了解顾云深吗？” “云深他对我很好，我也很爱他。小糖糖，我知道婚前同居不好，但是我······” 甘棠挤出一抹笑容：“不！我觉得婚前同居挺好的，至少在朝夕相处中更能看清一个人的品性。人前每个人都可能是君子，但人后的样子才是最真实的。 不是有句话说得好吗？女人依靠的最终是男人品性的最低处。与其结婚后才来后悔，不如在结婚前就彻底看清一个人。 只是小晴，记住我曾经说过的话。爱情就像赌局，你现在就是赌徒，既然上了赌桌就要有倾家荡产的准备。你可以潇洒的爱，更可以潇洒地离开！” 肖晴点点头，这话她一直都记得。 曾经她们在深夜里谈论未来、谈论婚姻，以后这样的日子也许再也不会有了。 想到这里肖晴就忍不住啜泣起来：“小棠，扔下你一个人真的很对不起！” 甘棠抱住她：“傻丫头！哪个人活着不是在追求幸福？只要你开心，其他的都不重要。” “小糖糖，答应我，就算我搬走了，我们还是一辈子的好姐妹，好不好？” 甘棠伸出小指：“拉钩！” 肖晴止住泪：：“拉钩！” 周末，肖晴收拾了东西和顾云深一起走了。 走之前，甘棠把钥匙塞回了肖晴的手里：“小晴，这里永远是你的家，你要想回来我随时欢迎你！要是受委屈了，我就是你的娘家人，告诉我，我一定替你出气！” 肖晴含着泪抱住甘棠依依惜别。 明明出租屋很小，可是肖晴走后到处都显得空落落。 肖晴走的第一天晚上，甘棠一个人坐在沙发上看电视。 但电视里演的什么她是一点也没记住，最后实在熬不住就在沙发上睡着了。 第二天她猛然醒来，第一件事就是找手机看时间，已经七点半了！ 甘棠腾地从沙发上站起来：“小晴，快起来！要迟到啦！” 以前总有人会抱怨，小糖糖，你怎么这么晚才叫我！ 可是现在整个屋子都静悄悄的，环顾四周，甘棠才想起肖晴昨天已经搬走了。 来到厕所刷牙，原本两个漱口杯也只剩了孤零零的一只。 忽的，甘棠想起了琪琪，曾经她们三人在一起买菜、做饭、有永远聊不完的天。 明明那些日子仿佛还是昨天，可现在就只剩下她一人了。 和男朋友同居后不久，肖晴又在顾云深的要求下辞掉了工作，安心做起了顾云深身边的小女人。 服务行业难免要看客户的脸色，不上班也好，肖晴开始学着每天给心爱的男人做不同的餐饭。 有空的时候就去找甘棠一起吃晚饭，这样的日子简单而又平静。 只是这样的日子并没有过多久，肖晴发现顾云深陪着她的时间越来越短，有时候干脆整晚整晚都不回家。 她习惯了枕边有个人，突然枕头空了，她整晚整晚地失眠。 肖晴质问顾云深的行踪，刚开始他还敷衍，到最后连敷衍都没有了，只剩下不耐烦。 直到有一天，一个漂亮妖艳的女人找上门来。 “你就是肖晴？看你这长相也不怎么样，难怪云深会移情别恋！” 肖晴心脏一紧：“你是谁？跑到我家来做什么？” 女人嚣张地笑起来：“你家？这是云深的家！你是云深的什么人，敢自称是你家？” 肖晴一脸的愤怒：“我是云深的女朋友，他的家当然就是我的家！” 第73章 富人的爱情保鲜期太短 “你这个女人脸皮也太厚了！云深又没娶你，你还真把自己当女主人啦？” 肖晴把女人往外一推：“滚出去！什么不三不四的女人在我家门口叫嚣！” 女人顿时黑了脸，说的话变得更加难听：“我告诉你，现在云深的女朋友是我！云深说你身上有股土味，还说你就像个家庭主妇一样令他厌恶！ 我要是你啊，马上就拎着东西搬走啦，哪里还厚着脸皮住在别人家里，端着一副女主人的架子，真是有够让人恶心的！” 肖晴气不过，拿起家里的扫帚朝女人打去。 女人一边躲一边吼：“原来不仅土，还是个母夜叉，难怪云深厌弃了你！” “你再不滚，我就打死你这只狐狸精！” 肖晴愤怒得像一头母狮子，女人也被吓住，连忙跑了。 女人走后，肖晴坐在冷清的家里失声痛哭，原来两个人有时候真的比一个人还要寂寞。 拿起手机，肖晴第一反应就是给甘棠打电话，可是想起是自己扔下了甘棠，又难过地放下了。 第一天顾云深没有回来，第二天还是没有回来。 第二天晚上肖晴收到了一个陌生人的好友申请，说她有关于顾云深的好东西给她看。 潜意识里，肖晴知道对方不怀好意，但还是按捺不住好奇心按下了通过键。 很快，一张亲密照发了过来，是前天来家里的那个妖艳女人，她的旁边熟睡的男人就是顾云深！ 轰一声，好像一棍木棍打在了后脑勺，肖晴觉得头晕脑胀。 紧接着一连串的聊天记录出现在手机屏幕上。 那昵称和头像，肖晴一眼就看出那是顾云深。 聊天记录里，他各种撩拨别的女人，还吐槽肖晴没有情趣，要不是睡了她，恨不得马上把她赶出家门。 肖晴算是彻底明白了，为什么那个妖艳女人会上门讥讽自己，想让自己搬走，原来这些都是顾云深厌恶了自己。 肖晴蜷缩在床角，奔溃大哭。 她做好了早晚离开的准备，但是没想到她输得这么难堪，这么不甘。 就算走，她也必须要顾云深一个说法。 等到第五天，顾云深终于回来了，肖晴拿出聊天记录和亲密照片质问。 谁知顾云深一副无所谓的态度：“这些都是我说的，我也确实爱上了别的女人！” 多天以来积累的愤怒，让肖晴彻底爆发：“顾云深，就算我们感情淡了，至少也好聚好散，你怎么能脚踏两条船！我是个人，不是物品！你怎么能这样伤害我！” 肖晴的愤怒让顾云深感到十分厌恶。 “肖晴，别把自己说得那样高尚！你喜欢的不就是我的钱吗？你吃我的住我的花我的钱，你和我从商店里买来的商品有什么不同？” 肖晴的自尊心受到极大的刺痛，她抓起沙发上的枕头就朝顾云深砸去：“顾云深，你就是个混蛋！” 顾云深被惹怒，蛮横地把肖晴推倒在地上。 肖晴不服气，从地上爬起来扯住顾云深的衣领。 顾云深从小少爷脾气，什么时候受过这样的对待？ 他情绪失控，一拳就砸在了肖晴脸上，肖晴再次倒在地上。 “顾云深你居然打女人！你要告你！” “打你又怎样！告我？哼，就凭你有个律师朋友？我劝你还是省省吧！律师就是一条狗，我有钱要多少有多少！” 肖晴错愕极了，从前那个深情款款又绅士的顾云深到哪里去了？ 不！那只是他的伪装，现在的他才是真正的顾云深。 他含着金汤匙出身，在众星捧月中长大，他挥霍着大把的金钱让人在他面前俯首称臣。 他早就忘了尊重两个字该如何写。 恼怒之下，肖晴更多的是羞愧，羞愧自己为了个男人抛弃了这辈子最好的朋友。 顾云深又重重踢了肖晴好几脚，肖晴甚至都忘记了反抗。 在生理上，女人就处在弱势的地位，更何况，肖晴是恍然大悟的心死。 望着地上死鱼一般的肖晴，顾云深觉得打她都没了兴致。 “肖晴，毕竟你还是陪了我这么久。如果你现在跟我道歉，或许我还能原谅你！” 肖晴愤恨地瞪着顾云深，颤巍巍从地上爬起来。 原谅？ 这个字眼彻底刺痛了肖晴的心脏。 明明是他打人，却要自己道歉，肖晴的自尊心决不允许她如此作践自己。 忽然，肖晴露出诡异的冷笑，顾云深后背竟生出丝丝凉意。 “顾云深，老娘不亏。你让我免费睡了好几个月，卖力地伺候让我舒服，还在我身上花了不少钱！这里要迎来新的女人，我是该走了！” 哪怕已经是这样不堪，肖晴还是要留住最后的体面。 小棠说过，女人可以没学历没钱，但不能没有骨气。 想起甘棠，肖晴走得毫不犹豫，因为她知道在这个城市里还有一个叫做“家”的地方可以回去，家里还有一个永远爱她的人等着她。 法律职业资格考试成绩公布，楚小语和顾蘅如愿高分通过了考试。 乔一鸣调整了一下公共办公区的工位，买了新的办公桌椅放在甘棠左右两边。 楚小语坐在位置上兴奋极了：“小棠姐，以后我们就是真正的同事了！” 甘棠竖起一根手指摇了摇：“不止是同事，我们也都算乔律师的徒弟！” “那我以后是不是该叫你师姐？” 甘棠得意洋洋：“师弟师妹不用客气，以后大师姐会罩着你们！” 楚小语和顾蘅笑得更开心了。 他们激动地收拾自己的工位，摆上自己的私人物品，宣告所有权。 甘棠抬眼，大办公区域里依然有许多审视的视线飘过来。 如今甘棠早就不在惧怕他们，现在有了小语和顾蘅，甘棠更是有了底气。 乔一鸣早早结束了和客户的会面，回到律所专程请三个助理吃饭。 饭桌上，楚小语端起了酒杯：“这第一杯，我得感谢乔律师和小棠姐。三年前我还在看守所，觉得活着是一件十分痛苦的事情。如果我穿越回去，告诉那时的我说我会成为一名律师，加入最有名的律所，前途一片光明，那时的楚小语肯定不会相信。 还有顾蘅，谢谢你们为我所做的一切，千言万语都在这一杯酒中啦！咱们干杯！” 第74章 为闺蜜，收拾渣男(一) 第一杯刚喝下，顾蘅的第二杯又端了起来：“这一杯，该我敬你们了！从前的我对未来很茫然，谢谢乔律师和小棠姐让我找到了奋斗的方向。” 说着，顾蘅又望着楚小语：“小语，我也谢谢你，谢谢你让我走出怯弱，变得勇敢！” 从前的顾蘅性格内向，不善言谈，现在的他在甘棠和楚小语的感染下变得自信了，语言也丰富了许多。 甘棠拍拍顾蘅的肩膀：“顾蘅，你要记住，你是律师，不管是法庭上还是法庭外，我们都要完整表达出法理和情理。” 顾蘅点点头：“我会的，乔律师和小棠姐都这么厉害，我可不能给你们拖后腿！” 望着眼前充满正能量的三个人，乔一鸣也忍不住想要说几句。 “小语、顾蘅，其实你们更应该感谢你们自己。因为是你们的坚持和努力才有了今天这样的结果。” 每个人的人生都属于他自己，不管别人说什么，不管是奋进还是沉沦最终都是自己的选择。 甘棠举起酒杯：“第三杯，我们一起敬自己，敬未来，也敬这有欢乐也有苦痛的人生！” “干杯！” 人生百味，酸甜苦辣咸，其中只有甜能让人开心愉悦。 尽管生活中甜很少，但也不乏人们去追求它，回味它，用那一点点的甜去面对酸苦辣咸也已经足够。 庆祝完回家，已经很晚。 打开家门，黑黢黢一片。 还没开灯，甘棠就敏锐地发现家里有什么不对。 她警觉地想要关门出去报警，却听到了女人嘤嘤的哭泣声。 女鬼？！ 或许她不该找警察而应该找捉妖师？ 正想着，那哭声听起来有点熟悉，甘棠问了一句：“谁？” “小棠······” 那个带着哭腔，但甘棠还是立马听了出来。 大半夜的，肖晴居然回来了，还在哭，一定是受了委屈了。 甘棠着急忙慌开了灯，看见了坐在沙发上的肖晴。 走近一看，更是心疼不已，肖晴鼻青脸肿看起来可怜极了。 “小晴，是谁？是不是顾云深！是不是！” 肖晴抱住甘棠只是一个劲的哭，什么也不说。 但就算她不说，甘棠也能猜测个八九不离十。 甘棠没有逼迫她，只是安静地陪她哭，等到她冷静了一点，甘棠才又问道：“小晴，告诉我，到底是怎么回事？” 肖晴努力克制着情绪，挤出一抹笑容：“小糖糖，我赌输了，输得倾家荡产，你能不能暂时养我一段时间？” 分手就算了，为什么肖晴脸上带着伤，这一点甘棠绝不能容忍：“小晴，是不是顾云深打你了？” 肖晴咬着嘴唇没脸开口。 甘棠的火气越发烧得旺了：“男女合则来不合则散，但是如果顾云深动了手性质就变了，他就是故意伤害！我不仅要找他算账，我还要告他，让他给你赔礼道歉和赔偿金！” 肖晴拉着甘棠不住摇头，眼泪又止不住流下来：“小棠，不要！一个巴掌拍不响，如果不是我被爱情冲昏了头脑，也不会受到这样的惩罚。” 甘棠又急又恼：“小晴，你这是典型的受害者有罪论！如果你放纵混蛋，那混蛋下一次就会变本加厉地伤害别人！小晴，我们绝不能忍气吞声！” “小棠，顾云深有钱有势，我不希望你为了我去得罪他！” 在这个世界里，除了法律，还有它的一套潜规则。 这地球属于所有生灵，但人类却成了霸主；而在人类的世界里，有钱人又主宰者这个世界。 说到底，这是有钱人的世界，得罪了他们根本就没有好日子过。 甘棠知道肖晴的意思，可是她绝不囿于这套法则。 她坚信人类文明的发展就是用法律管理世界，在法律面前人人平等。 如果人人都保持沉默，甘于受压迫，才是给了那些人更加猖狂的理由！ “小晴，你听我说。”甘棠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平和，“明天我陪你去医院做全身检查，准备好伤情证据，我们让顾云深付出应有的代价，好不好？” 肖晴抱住甘棠：“小棠，算了吧！以后我们还像从前一样相依为命，有你这个姐妹我就心满意足了。” 不管甘棠怎么劝说，肖晴就是不肯去医院做鉴定。 尽管甘棠是律师，但肖晴才是当事人，如果当事人不肯起诉，甘棠也毫无办法。 第二天，甘棠安抚好肖晴像往常一样去律所上班，只是她今天一直都在想用什么法子教训顾云深。 就算肖晴不肯追究，不代表甘棠就会忍下这口恶气！ 好在甘棠已经入行三年，三年里她积累了些人脉，也有了乔律师给的资源。 对于现在的她来说，想要查一个人太简单。 晚上下班回到家，肖晴已经做好了晚饭。 和从前粗糙的饭菜不同，今晚的菜肴，不仅香味浓郁，颜色鲜艳，更重要的是就连摆盘都很讲究。 “小晴，这是你点的外卖？” 肖晴摇头：“这些都是我亲手为你做的！” 甘棠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你这厨艺是突飞猛进啊，看起来就和大饭店里的差不多！” “自从辞职后，我就潜心研究厨艺，加了好几个美食博主，跟着他们学做菜呢！” 屋子里顿时安静了下来。 甘棠看着一桌子的美食，瞬间没了胃口。 小晴为了爱情，为了顾云深这么用心学做饭，可那个渣男不仅没有珍惜，就连分手都他妈那样混账。 想到这里就更加坚定了甘棠要为肖晴出气的决心。 肖晴也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连忙解释：“我不是为了顾云深，我只是无聊想充实自己。小棠，你以后有口福了，我养我，我给你做饭好不好？” 这个解释好苍白。 此地无银三百两。 甘棠竟配合地演了下去：“好！小晴，你什么都不用担心。这段时间你就在家里好好呆着，现在的我也算小有名气，别说一个肖晴，就是十个我也养得起！” 甘棠没有说大话，自从跨过三年新人期，她的收入是直线上升。 再加上乔律师在律界的影响力，甘棠混得是风生水起。 第75章 为闺蜜，收拾渣男(二) 笑容从肖晴的嘴角开始，一直蔓延到眼角：“小糖糖，我真是押对宝啦！” 一无所有的她幸好还有一个甘棠。 甘棠望着肖晴，尽管她笑着，可是那嘴角的血痂和眼底的乌青都刺痛了甘棠的神经。 这仇是一定要报的！ 不过现在的甘棠褪去了青涩，变得更加稳重成熟，报仇有很多种，没有当事人的意愿也行。 甘棠装作没事人一样，开心地吃着肖晴做的饭菜还不停夸赞。 这个屋子又充满了从前的欢声笑语，一切好像没变，但又好像多了一点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 一栋偌大的豪宅里，一个优雅的女人望着精心打扮的顾云深赞叹道：“云深，这衣服实在太衬你了！真不错！” 顾云深笑道：“妈！我是您最杰出的作品，当然是最好的啦！” 顾夫人笑着摸了一个儿子的脸：“你这嘴真是甜！记住了，今晚的相亲你一定好好表现。对方是德高集团的千金大小姐，你的夫人就应该是名门淑女，不是外面那些莺莺燕燕！” 最近顾夫人把儿子管得严，为了他的婚事，把他身边所有的女人都处理干净了，甚至让他搬了回来。 家族联姻的大事，她决不允许有一丁点被破坏的可能！ 司机开着豪车把主人送到了五星酒店。 酒店的包房里，顾夫人和顾云深都在耐心等待。 男方等女方是应有的礼节。 到了约定的时间，金家母女仿佛是掐着点到达了包间。 顾家母子脸上热情起身迎接。 大小姐金瑶才从国外回来，第一眼就被顾云深的帅气吸引。 紧接着他举止绅士，谈吐温和，金瑶对今天的相亲对象很满意。 四人言谈正欢，忽然包间门被打开，一个穿着高档衣裙的女人走了进来。 顾夫人十分不悦：“你是谁？” 女人视线直直落在顾云深身上：“顾云深，难道你不认识我了吗？” 顾云深喃喃出口：“甘棠，是你？” 甘棠嗤笑了一声：“呵~真是感谢啊，顾大少爷还记得我！” 看到甘棠的第一眼，顾云深心就一沉，这个女人此刻出现在这里一定是受了肖晴的指使。 顾云深原本白净的脸上透出一丝狰狞：“这里是私人聚会，请你马上出去！” 谁知，甘棠马上换了一副面孔，露出楚楚可怜的模样：“云深，以前恩爱的时候叫人家心肝宝贝，现在有了新欢就把我狠心抛弃在一边么？” 金家母女一听这话，脸色骤变。 金夫人质问：“顾夫人，这个女人到底是谁？” 顾夫人语塞，她没见过这个女人，但一定是儿子之前胡搞的对象。 没想到这个贱人如何找到这里来了。 她随便找了个理由搪塞：“金夫人，瑶瑶，现在爱慕虚荣的女人太多了，看见我家云深有钱就不断扑上来呢！” 哼，他们会演，甘棠更会演！ 甘棠抽泣了几声，走到金瑶面前，仔细端详：“这位小姐，我看你面相单纯善良，不想你被渣男欺骗。顾云深之前说过要娶我，我为他怀了孕，他却哄着我打掉，我不肯，他就动手打我，活活把我们的孩子打没了。呜呜呜······” 金瑶大惊，死死盯着顾云深：“她说的是真的？” 顾云深急忙否认：“瑶瑶妹妹，你千万不要听她的！她是个律师，我们都知道律师为了钱什么都干得出来！” 甘棠哀求着：“金小姐，我求你把云深让给我，我真的很爱他，我离不开他！他说家里要他和金家联姻，所以才要抛弃我！求求你！金小姐求求你！” 甘棠这一番深情弱女的人设果然起了作用。 金家母女自视甚高，哪里受得了这样的欺骗和侮辱？ 金夫人站起来，气急败坏：“瑶瑶，我们走！” 顾夫人连忙拦住，好言相劝：“金夫人，这真的是误会！云深，你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去叫服务生把她撵出去！” 顾云深抬脚就要开门叫人，甘棠立马冲到他面前：“云深，你真的要对我这样绝情么？” 顾云深小声呵斥：“你和肖晴到底想干什么？多少钱，开个价！” 甘棠回答得特别大声：“云深，我不要钱，我只要你！” 这下子就连顾夫人都在暗骂自己儿子愚蠢，怎么招惹了这样的货色！ 顾云深的少爷脾气再也按捺不住，抬手就要打。 农活锻炼了甘棠的体力，柔道锻炼了她的敏捷度。 她堪堪躲过顾云深的拳头，一边尖叫一边大哭：“顾云深打人啦！” 今天的一切在金家母女眼里都变得十分荒唐。 她们推开顾夫人挽留的手，毅然决然离开，走之前还不忘放话，以后别再联系！ 顾夫人彻底怒了：“顾云深你看看你找的都是什么烂货！” 顾云深委屈：“妈！这样不要脸的女人我看都懒得看，怎么会去招惹！” 戏演完了，甘棠也撕下了柔弱的伪装：“顾云深，这都是你的报应！” 顾云深脸上的肌肉都在跳，怒气已经到达了峰值。 他不顾一切挥手打来，谁知把甘棠一把抓住手臂，一扯直接来了一个过肩摔。 甘棠俯视四脚朝天的渣男：“顾云深，你给我记住了，不要瞧不起女人！” 受了奇耻大辱，顾夫人怎肯轻易放甘棠离开。 她正要叫唤让保安抓住甘棠，谁知甘棠转身对她说道：“顾夫人，难道你想刚才的剧情在更多的人面前再上演一遍吗！” 顾夫人惊愕，名流们最看重的就是脸面，不管真假，要是被人发布到了网上，顾家的面子往哪搁？ 在顾家母子愤恨的目光中，甘棠全身而退。 几天后，甘棠从法院出来已经是下午四点，回律所也没什么事，她来到了商场。 天气渐渐凉了，她想给肖晴买一件大衣做礼物，顺便自己也买一件当姐妹款。 逛着逛着，她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有个穿黑色外套的男人似乎一直在身后。 是自己想多了吗？ 为了验证猜测，甘棠在很短的时间内来到不同楼层，而每次都会远远发现那个男人的身影。 第76章 被跟踪报复 更让甘棠吃惊的是，跟踪她的不止一个人，而是好几个。 这几个男人每个都身强体壮。 甘棠咽了咽口水，让自己尽快冷静下来。 她又若无其事的逛着，然后拨通了刘源的电话：“源子，我被人跟踪了！” 刘源一下子紧张起来了：“小棠，你现在哪里？” “我在国贸大厦，我偷偷观察了一下，跟踪者至少有三个，我不知道还有没有。总之，你快带人来，到了先别行动，等我把他们引到偏僻的地方再把他们一网打尽！” 刘源暗暗吃惊甘棠的镇定。 他想问甘棠什么时候得罪了什么人，但现在没空说那么多，保护市民的安全要紧。 对刘源来说，甘棠不仅是受警察保护的市民，更是他想要呵护一辈子的女人。 挂断电话，刘源召集了几个下属，上了警车匆匆赶往国贸大厦。 国贸大厦地下停车场，他拨通了甘棠的电话：“小棠，我们在负二楼b区埋伏，你把他们引下来，小心点！” 刘源的到来无疑给甘棠打了一支镇静剂。 她找了一个离b区最近的电梯，随着人群走了进去，糟糕的是黑衣男人也一同挤了进来。 随后甘棠看见黑衣男人用手机打字，虽然看不见他打的是什么，但她大致能猜到是给同伙发位置，因为她刚才按下了负二楼的按钮。 随着电梯往下，电梯里的人就越来越少。 甘棠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还好电梯里只有一个跟踪者，就算在里面起了冲突，她也有信心不吃亏。 负二楼，电梯门打开，其他两个跟踪者已经守在外边，他们竟然先到达！ 在他们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甘棠猛地撞击他们，拔腿就跑。 三个壮汉紧追不舍。 就算甘棠的身体素质过硬，但生理上还是占了弱势，很快就被三人追上围住。 甘棠眼神透着凌厉：“你们是顾云深派来的吗！” 三个男人没有回答，只是缩小包围圈想把甘棠带走。 甘棠把手里包砸了过去，和他们打了起来。 “刘源！我在这里！” 甘棠大声地呼救，好在离得不远，刘源带着人很快赶了过来。 “别动！警察！” 刘源他们掏出了手枪。 三个壮汉下意识想逃，但被刘源带着人追上并很快制服。 “给他们戴上手铐，带回警局！” 刘源吩咐完属下，才能分身查看甘棠的情况。 此时，甘棠坐下地上，按着脚，深埋着头。 刘源蹲在她面前：“小棠，你脚受伤了吗？” “没事儿，我刚才扭打的时候崴了脚。” 随着甘棠抬头的动作，几滴鲜红的血顺着她的头发往下滴，刘源才发现不止是腿，她的额头也受伤了，正汩汩往外冒着鲜血。 刘源连忙脱下外套帮着甘棠按住额头上的伤：“小棠，你自己按住伤口，我带你去医院！” 他们只开来了一辆警车，刘源让属下带犯罪嫌疑人回警局。 刚好，有车要出去，刘源告诉车主，他是警察，需要他帮忙送受伤的人去医院。 好在车主通情达理，答应了刘源的请求。 刘源大喜过望，连忙抱着甘棠上了车。 由于脑袋受了伤，甘棠的意识也渐渐模糊了下去。 等她再次睁眼的时候，她人已经躺在了医院，脑袋上还裹着纱布。 见她醒来，刘源松了一口气：“小棠，你终于醒了！” 甘棠看了看窗外，外面漆黑一片，离她昏迷已经整整过去了十个小时。 甘棠挣扎着想要坐起来，刘源连忙把她按下：“你好好躺着，有什么事你就吩咐我。医生说了你有中度脑震荡，需要卧床休息。” 难怪甘棠睡了这么久，还是觉得头晕。 “需要休息多久啊！” 她担心休息久了影响工作。 “医生说至少住院观察一周，一周后没事就可以出院，即便是出院也要在家好好休养！” 啊！ 甘棠郁闷，完了！这下子必须给乔律师请假了，不能让他知道自己受伤的事情，那应该找个什么样的理由才能请到一周的假呢？ 肖晴那里倒是好糊弄过去，随便一个出差就可以解决，但乔律师那里该怎么办呢？ 他那样聪明，可不好骗呐！ 刘源给甘棠倒了一杯水来：“小棠，喝点水，看你嘴唇都起皮了！” 小心翼翼照顾着甘棠把水喝下，刘源又道：“你那个室友肖晴给你打过电话了。” 甘棠一下子变得紧张：“你没说什么吧？” 刘源摇摇头：“我知道你这个人报喜不报忧，最怕朋友担心自己。所以我说你有个大案子和我讨论，今晚不会回家。” 瞒过了肖晴是好事，但刘源这谎话也忒不会编了，再大的案子需要讨论一晚上都不回家吗？ 甘棠可以想象肖晴当时坏笑的表情。 想到刘源救了自己，又照顾自己这么久，甘棠也不忍心去苛责他。 这时，甘棠的肚子咕噜噜叫了起来。 她是一个标准的干饭人，这么久没吃饭，五脏庙都在闹脾气了。 刘源看了看表，凌晨五点，医院外的餐馆应该已经开门了。 “小棠，你想吃什么，我去给你买。” 甘棠眼睛骨碌碌转了一圈：“我想吃酸辣粉！” 刘源没好气看了她一眼：“你脑袋上那么大个伤口，医生说你最近的饮食要清淡，酸辣粉又辣又油腻的东西你就别想了” 甘棠噘着嘴表达不满：“刘源你还是个男人嘛？我看你就像个管家婆！” “随便你怎么说，反正我已经请了假。你家人不在这里，我得留下来照顾你！” “诶诶诶！你请假啦！那跟踪我的那几个人怎么办？我还等着你审问出他们的指使人，替我伸张正义呢！” 刘源替甘棠盖好被子：“你就放心吧！我同事会照章办事的，有了结果我马上告诉你！” 刘源动作很麻利，不过半个小时就提着早饭走了回来。 此时，住院部里的人渐渐都醒了过来，走廊上时不时传来脚步声。 刘源帮着把甘棠的床头摇起来，放好餐桌，然后把早饭一样一样摆在上面。 甘棠一看，是她最不喜欢的稀饭馒头，她顿时露出了失望的表情。 第77章 受伤住院 刘源把自己的肠粉挑了一点放在甘棠的碗里：“别闹脾气，肠粉你只能吃一点。” 甘棠双眼放光，这种东西才有食欲嘛，可惜还没吃两口就没了。 她眼巴巴望着刘源，刘源最受不了她这个眼神，又不能迁就她，只好端着碗走到走廊上去吃。 吃完，他又返回病房，发现甘棠乖乖在吃饭，他松了口气。 “小棠，这才乖嘛！” 甘棠低着啃着馒头：“别把我当三岁小孩子哄。你知道的，我这个人不喜欢浪费粮食，放心吧，我一定吃完，不辜负你辛苦为我买早饭的心血。” 甘棠出身在农村，从小就和父母一起下地干活，大热天抢收稻谷的滋味没人比她更清楚，也没人比她更清楚粮食的来之不易。 仿佛三月里的春风吹过心田，刘源心里暖烘烘，尽管他为了照顾甘棠一夜没睡。 刘源就那样安静地看着她吃，大约是情人眼里出西施，他觉得甘棠吃饭的样子也很好看。 只是医生嘱咐过他，让他好好观察病人醒来后，有没有恶心想吐的症状，如果有就立刻报告。 不过看甘棠那大口叫馒头的样子，哪里有半点不舒服的模样。 当时他看着医生给甘棠的额头缝针，整整七针，每一针都扎在了刘源的心上，比他自己受伤还疼。 甘棠吃完，刘源又连忙收拾起了桌子。 甘棠看着他忙活，心里歉疚：“源子，谢谢你！有你这样可靠的朋友我真是太高兴了！” 朋友。 刘源背对着甘棠，眉头蹙了蹙：“哪怕是陌生人受伤，我们当警察的也不能不管，更何况咱俩是老乡又是老同学。” “源子，你以后要是遇到困难了一定告诉我，我两肋插刀也绝不推辞！” 刘源叹了一口气，把垃圾统统都扔进垃圾桶里：“两肋插刀，你一个女孩子别成天像个假小子似的。” 甘棠不服气：“男孩子又怎样？女孩子又怎样？” “昨天的情况你也看见了，女人在体力上根本比不上男人。你呀，别太要强，偶尔也要学着依赖别人。” “昨天对方是三个人好不好！要是一个人我才不怕他咧！” 刘源郁闷：“甘棠坚强是好事，但是崩得太紧自己会很累。你可以学着像其他女孩子一样娇气一点，温柔一点。” 甘棠背靠着摇起来的床头，看着手臂上输液的针头：“我温柔一点给谁看啊？娇气的话怎么在偌大的城市生存呢？” 甘棠从小就知道，她没人可以依靠，只能依靠自己。 刘源立马接话：“给我看！小棠，我愿意当你依靠。” 他拍拍自己的肩膀和胸脯：“他们都很结实！” 这表白来得猝不及防，甘棠和刘源都互相愣了一下。 “刘源，我······” 可能是太突然，也可能是脑袋受了伤思维都不利索，甘棠居然结巴了。 刘源低眉垂睫，根本不敢看甘棠的眼睛：“小棠，你一个人在帝都打拼也没个家。我虽然工资不高，家里也没多少钱，但是我想给你家的温暖，照顾你一辈子。” 甘棠满脸都是错愕，她一直都把刘源当好兄弟，根本没想到他原来对自己有别样的心思。 “刘源，我一直把你当家人，你就像是我的哥哥，憨憨的但很可靠。” 哥哥。 刘源紧紧捏住裤腿，他的初恋还没开始就结束了。 “小棠，你喜欢的人是乔律师吧？” 刘源知道暗恋一个人的感觉，小心翼翼怕泄露心迹，但又忍不住想靠近对方，只要和对方在一起就会很开心。 在刘源眼里，甘棠就是那样小心翼翼呵护着对乔一鸣的感情。 对着铁哥们，甘棠没有隐瞒：“是啊！只是我单方面喜欢他而已。其实刘源，做了太多婚姻家事的案子，我已经不向往婚姻。我希望年轻时多攒点钱，不婚不育，老了自己养自己。 所以源子，别把时间浪费在我身上。去找一个人温柔贤惠的好姑娘，建立一个温馨的小家。我会祝福你，像亲妹妹那样，只要你们需要我，我就会出现在你们身边。” 话已经说到这份上，刘源连为自己争取的机会都没有了。 就在这时，医生进来查房，也正好缓解了两个人之间的尴尬。 医生问甘棠有没有不舒服，甘棠摇摇头表示自己生龙活虎。 医生又继续问了许多问题，甘棠也对答如流。 这身体是真棒！ 甘棠央求道：“医生大哥，我多久能出院啊！” “一般人中度脑震荡至少得观察一星期，我看你恢复得不错，三、四天后没问题你就回家休息吧！” “三、四天啊！” 甘棠露出了失望的表情：“医生，你看我胃口好、身体好、精神也好，我真的不喜欢住医院，拜托你让我今天就出院吧？” 医生摇摇头：“到底你是医生还是我是医生？” 甘棠撇撇嘴：“您是！您是！” “好的病人就要听医生的话。医生要对病人负责，也许你现在没事，回家却出现各种症状。为了自己的身体健康，你就安安心心住在医院。好了，我还有别的病人，先走了。” 甘棠试图出院的计划再一次破产。 发现刘源眼底的乌青，甘棠道：“刘源，你昨晚一定都没休息吧？我没事了，而且医院里有医生和护士，你不用担心，快回去好好睡一觉。” 刘源想也没想就反对：“不行！你现在是病人，身边不能缺照顾的人。这里有陪床，我有地方睡。” 医院的陪床就是一把椅子，椅子拉开就是一个小小的床。 那床又小又窄，稍微高一点脚还要吊在外面，对刘源那个大个子来说就像把一只二哈塞进行李箱。 呃······甘棠也不知怎的就把刘源和二哈画了等号。 “刘源，你别忙活，你睡床上，我在椅子上坐会儿。” 刘源吃惊：“病人不好好呆床上，你要翻天啊？” “哎哟，我睡了那么久，腰酸背痛！我这辈子就是劳碌命，歇不下来。你要是不睡床上，那你现在就可以滚了！反正看见你就来气，这脑震荡就更好不了了······” 第78章 奇葩的病人 刘源哪里是甘棠的对手，哪怕是甘棠脑子受伤了，那小嘴叭叭连珠炮似的，刘源就接不上来。 最后的结果，甘棠手背扎着针坐在了椅子上，刘源背对着甘棠不情不愿躺在床上。 刚才表白失败的情况让他们彼此都有些尴尬。 “刘源，医药费是多少？我马上转给你。” 甘棠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刘源的眼底都写着失落。 “就算是同学也不用那么客气，等你出院再说吧！我睡了！” 那之后，刘源再没声。 甘棠不知道他是真睡着还是假睡着，不过大家心里都缓缓也好。 望着刘源的背影，甘棠不安又愧疚。 刘源很好，温暖又踏实，她甚至幻想起如果和他在一起未来的日子。 夫妻恩爱，有一个可爱的女儿，一家三口简单又幸福。 可是忽然间，乔律师那带着冷峻和忧郁的脸挤进了脑海。 甘棠垂着头低低叹了一口气，她应该爱上刘源这样适合自己的男人，而不是乔律师那样无法企及的男人。 可是啊，世上最无法控制的就是心，哪怕是自己的心也不能。 “对不起，刘源。” 甘棠的声音很轻很轻，轻到像一团飞絮飘过，却还是重重砸进了刘源的心里。 他的眉头动了动，继续睡着。 窗户纸骤然被捅破，接下来的几天甘棠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刘源，而且男人照顾女人也有很多不方便的地方。 思来想去，甘棠还是决定要肖晴来医院陪着自己。 报复顾云深的事情，肖晴从头到尾都不知道，只要和刘源商量好口径，就说得罪了案件里的对方当事人，双方起了冲突。 律师遇见这种事挺多的，肖晴从前在律所工作过，这个借口最容易过关。 下定决心后，甘棠就等刘源醒来同意口径。 看看时间已经是上午九点，不能再拖了，必须找个合理的理由向乔律师请假啊！ 生怕暴露，甘棠提着输液袋躲进厕所里才拨通了乔一鸣的电话。 “咳咳咳~~~”甘棠假装咳嗽了几声，然后声音虚弱，“乔律师，我得了重感冒，需要请几天假。” 乔一鸣一听，心也跟着一紧：“严重吗？需不需要我送你去医院？” “不用不用！肖晴已经陪我看过医生，药已经吃了，我只需要休息几天就没事了。” 尽管内心已经很在乎，但理智让乔一鸣不能表现出太大的热情。 “好，律所的事情我都会处理好，你就安心在就休息，不用急着上班。” “谢谢乔律师！那我挂了，再见！” 挂断电话，甘棠重重舒了一口气，还好乔律师这关暂时蒙混了过去。 可是，她摸摸自己的额头，缝针的地方肯定要留疤的，乔律师要是问起来该怎么回答啊！ 说磕到门板了，乔律师那样聪明会相信吗？ 思绪正纷乱着，有人来敲门：“小姑娘你能快点出来吗？我肚子疼。” 甘棠这才发现自己霸占厕所好久了，她连忙开门出来，一个劲道歉：“大叔，不好意思！” 大叔急着解决生理需求，哪里有心情理她。 医院太无聊了，甘棠真想让小语送点案件资料来，可又担心那丫头嘴巴不严，转头就告诉乔律师。 在医院里来回晃荡了好几圈，甘棠终于又坐回了椅子上。 此时，刘源的呼吸绵长，睡得很沉。 甘棠把椅子轻轻拖到床尾，然后坐上去，脚翘到床尾看起了手机新闻。 护士进来的时候看见的就是这幅诡异的画面。 她径直走到窗边，不悦道：“病人家属，你是怎么照顾你老婆的？” 老婆······ “护士妹妹，你小点声，他真的很累，而且我不是他老婆。” 刘源幽幽醒转过来就听见护士道：“你不是他老婆，是女朋友吗？” 一只乌鸦嘎嘎从甘棠头顶飞过，一个小护士问那么多干嘛！ 刘源急忙坐起来：“护士小姐，有什么事吗？” “我来给你家属换药，她是脑震荡病人，医生叮嘱只能卧床休息，你们怎么一点都不听话？” “不好意思啊，都是我没照顾好。” 刘源把责任都往自己身上揽，还慌忙下床，把甘棠按在床上。 甘棠郁闷：“护士妹妹，我头不晕气不喘，真的没那么娇气。” 说着，甘棠还亮出了自己的肱二头肌，比起一般女孩子她确实要壮实得多。 护士瞥了她一眼，换了输液袋就往外走，脑袋没病的人干不出这些事······ 刘源道：“小棠，你就听点医生和护士的话吧！好好休息成不成？” 甘棠一脸无奈：“好，我躺平总成了吧？不过刘源，你要和你商量个事情。” 她把之前想好的说辞给刘源讲了一遍。 刘源一听立马拒绝：“这怎么行？我可不能跟着你一起骗人！” 甘棠斜睨着他：“刘源你敢说你这辈子都没撒过谎？而且我大姨妈来了，你给我买卫生巾吗？我内衣内裤你给我换，给我洗吗？还有洗澡，你要帮忙吗？” 一连串的灵魂拷问，刘源哑口无言，还红了脸。 小样！跟我贫嘴，先练个十年八年再说。甘棠在心里得意洋洋地想。 接到甘棠电话后，肖晴担心极了。 她连忙收拾了衣物，还带了家里的碗筷匆匆赶往医院。 看到甘棠头上的纱布，肖晴的眼泪都快下来了：“那些人真是混账，打不赢官司就打人！” 甘棠安慰：“小晴晴，我真的没事！再说了，打我的那些坏家伙已经被刘源带人给抓起来啦！” 肖晴转头望着刘源：“刘警官，真是太谢谢你了！” 这声感谢到把刘源整得不好意思：“肖晴，小棠是我老同学，这都是我应该做的！” 肖晴嘻嘻笑着：“你要是能这样照顾小糖糖一辈子，那我也就放心了！” “噗！” 甘棠正在喝水，被肖晴的话完全给吓喷了出来。 肖晴急忙拿纸给她擦嘴：“小糖糖，你都多大人了，还这么不注意。” 甘棠瞪着她，拿眼神控诉：“你如果少说点话，我应该可以多活几年。” 肖晴低笑：“遵命！你现在是一级保护动物，我可不敢惹你！” 第79章 撒谎 把甘棠哄好，肖晴特意把刘源送到了大门口。 刘源正要叫车，却被肖晴叫住：“刘源，我有话和你说。” 刘源尽管讶异还是很耐心回答：“是有需要我帮忙的地方吗？你不用客气，只要我能办到。” 肖晴脸上泛起笑容，男人会不会甜言蜜语不重要，重要的是踏实可靠。 “其实我真的有一件事想请你帮忙。” 刘源微微点头，继续听她说下去。 “我想请你以后好好照顾小棠，小棠虽然看着刚强，可毕竟是女孩子，如果有你这样的警察陪在她身边，我就安心了。” “我是人民警察保护市民的安全就是我的责任，小棠是我朋友，我更是义不容辞。” 刘源站的笔直，看起来有点呆有点憨。 肖晴笑了：“刘警官，我看得出来你喜欢小棠，所以我希望你能照顾她一辈子。我父母一直在催我回去相亲结婚，在帝都漂了这么多年也没混出个名堂，我打算回老家去了。 我走之后，肖晴一个人太可怜了。你能帮我照顾她么？” 肖晴都把话说到这份上，刘源要是还不明白就是傻了。 一抹失落爬上眼角：“我也很想照顾她，可是小棠有喜欢的人。” “我知道，是乔律师，对不对？” 刘源尴尬又无奈地点点头。 肖晴道：“可是乔律师身边有他的白月光。” 刘源抬眼：“是那个叫宋思秋的女人吗？” 肖晴惊讶：“你知道宋思秋？” “之前我和甘棠偶遇过乔律师和宋思秋在一起，当时我们四个还一起吃了一顿晚饭。” 虽然那顿饭吃得虎头蛇尾，但刘源看出了些端倪。 肖晴拍拍刘源的肩膀：“我相信精诚所至金石为开，你如果真的喜欢小棠就不应该轻易放弃，不是吗？” 原本死灰的土地上倔强地长出了一棵绿苗，刘源豁然开朗：“肖晴，谢谢你的提醒。” 刘源转身又要走，肖晴再一次挽留：“等等！” 不像在病房里和甘棠嬉闹的模样，肖晴表情寡淡，带着淡淡的忧伤：“刘警官，我要走的事情请你暂时不要告诉小棠。” “我知道，这件事你告诉她最好。” 刘源有些心疼，他了解甘棠是个很重感情的人，她朋友不多，但对每个都掏心掏肺。 如果连肖晴都走了，她在帝都真的就只剩一个人了。 “谢谢你，刘警官！将来，我希望有一天能收到你们的结婚请帖，那时我一定穿着最漂亮的衣服回来见小棠。” 此时，肖晴的眼中含着盈盈泪光。 终究是无根的浮萍，没有爱情也没有事业的她是无法在大都市扎下根。 父母老了，一心希望女儿能在身边，看着她结婚生子安稳一生。 挣扎一番后，肖晴还是输了。 输了就要认输，还好她至少还有故乡可以安放受伤的灵魂。 刘源想安慰几句，却不知该说什么。 朝晖律师事务所。 还没到下班时间，乔一鸣就从办公室里走了出来，甘棠的工位空空荡荡。 乔一鸣有些不习惯，三年了，甘棠从不迟到早退，忽然病了，他免不了担心。 “小语、顾蘅，小棠病了，你们现在就去买点东西去看望看望她吧！” 楚小语早就在微信上联系过甘棠，问她今天怎么翘班，甘棠还是用生病搪塞了过去。 楚小语问：“乔律师，您和我们一起去吗？” “不了，今晚我还有点事。多买点礼物，钱由我来出。” 楚小语鼓掌：“乔老板果然大方！我刚才就和顾蘅商量下班去看小棠姐呢！” “律所没什么事，你们现在就去吧！” 楚小语先是楞了一下，然后开心地拉起顾蘅：“谢谢乔老板！” 刚走出大厦的门，楚小语就收到了乔一鸣发来的转账。 楚小语嘴巴变成了鸡蛋大，把手机放在顾蘅面前：“顾蘅你看！乔老板居然给了我们一万的经费！我的天啦！” 顾蘅很淡定：“律师收入的天花板本来就很高，就凭乔律师如今在行业的地位，年收入少不了八位数吧。一万块对他来说可能就是一百块。” 八位数！ 虽然楚小语知道乔律师收入不低，但一想到那那么多个零还是震惊不已。 “顾蘅，不是有句话说得好嘛！选择不对，努力全白费！咱们跟了一个这么有实力又壕气的老板，将来就是一条黄金大道啊！” 顾蘅忍不住低笑：“小语你什么时候掉钱眼里了？” “谁不想钱多一点，我是俗人，当然也不例外，走吧！咱们给小棠姐买点鱼翅燕窝啥的，反正咱不差钱！” 爱琴海，甘棠的出租屋外，楚小语和顾蘅敲了好久的门都没人开。 没办法，楚小语只好掏出手机给甘棠打电话。 “小棠姐，你在哪儿啊？家里怎么没人？” 甘棠吃惊：“你们来我家啦？” “是啊！乔律师让我们买点礼物来看望你呢！我们现在就在门外！” 完了！节外生枝了！ 甘棠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小语啊，真是对不起！我和小晴出来吃饭了，你和顾蘅先回去吧！再次我请你们吃饭赔罪哈！” “你和肖晴姐在哪里？我们可以来找你们呀！” “不用了！你们先回去吧！” 甘棠的拒绝引起了楚小语的怀疑：“可是小棠姐，我们买了这么多的礼物怎么办？” “我就是一小感冒，你和顾蘅分一分拿回家吧！” “那怎么行！乔律师特意嘱咐我们买的，还给了经费呢！这是送给你的，我们怎么能拿回家？” “那你们就放门卫室，我晚点回来拿！小语谢谢你们啊！明天去律所也替我谢谢乔律师！” 说完，甘棠就慌不迭挂断了电话，她怕再说下去真的就要穿帮了。 肖晴把一碗鱼汤面放在甘棠面前，刚才的电话她都听见了。 “看吧！只要撒一个谎就要用无数个谎言去补窟窿。小棠，你干嘛不和他们说实话？” 甘棠指了指自己额头上的纱布：“你看我现在的样子多狼狈啊！我可不想让他们看见我这么怂的模样。而且被人打，多丢人的事儿啊！还是给我自己留点面子吧！” 第80章 不能就这么算了! 肖晴心疼摸了摸缝针的位置，关切道：“小棠，很疼吧？” “还好啦！我当时晕过去了，什么都不知道。” 肖晴幽幽叹气：“哎，当律师也真不容易。” 甘棠夹了一大坨面条放嘴里：“生活哪有容易两个字，除非那些一生下来就含着金汤匙的有钱人。种地的农民，工地的工人，大街上的外卖员。我不觉得辛苦，毕竟我比很多人得到的回报都多。” 甘棠出身在农村，城里孩子在游乐园的时候，她就在地里帮着父母干活了。 小时候吃的苦太多，形成了强大的免疫，现在一点挫折她根本就不会放心上。 “小糖糖，你可真乐观。就像你的小名，小糖糖，让人叫在嘴里都是甜的。” 不过几句话的功夫，甘棠已经吃完了一大碗面条。 她放下碗筷，心满意足地摸摸自己的肚皮：“小晴，我小时候的梦想就是每天都有肉吃，有漂亮衣服可以穿。现在我的梦想实现了，当然开心啦！” 做人不能太贪心，否则无法满足的欲望会日夜折磨你，永远都无法得到真正的快乐。 肖晴微笑着吃下自己的那一碗面条，然后收拾碗筷去医院盥洗室里清洗。 见肖晴出去，甘棠忙不迭给刘源打去电话：“源子，昨天那几个人说实话了没有？” “说了，和你的猜测一样，就是顾云深指使的。” 甘棠眼神一凛：“非常好！我要起诉顾云深，让他付出代价！这几个人就是证据！” 谁知，电话那头却传来刘源哀叹的声音：“对不起小棠，这件事情可能有点麻烦。” 甘棠心一沉：“刘源，到底怎么了？” “那几个人已经被放了，顾云深打点了关系，小棠要不这件事就算了吧！” 顾云深背景强大，刘源担心她吃亏。 “刘源！我差点被他们打死，你居然叫我算了！你真是太令我失望了！” 甘棠的指责让刘源很惊惶。 “小棠，我会去找顾云深谈，拿着这件事要他以后不能再动你。但是你也不要太冲动，他能报复你一次就能报复你第二次！我要做的首先是保护你！” 刘源的话让甘棠哑口无言，在社会好歹也混迹了三年，好多利害关系她甚至比刘源还清楚。 现在的她是没实力和顾云深斗，但不代表一辈子都不能！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今天的仇甘棠早晚找顾云深算！ 甘棠放低了语气：“谢谢你刘源，这件事就这样吧！” “小棠，你放心，虽然没替你出了这口气，但是我会去找顾云深，让他不敢再伤害你！” “谢谢你刘源，但真的不用了，这件事我自己会去找他处理。” 走廊尽头的盥洗室。 肖晴还没洗完，手机就响了起来。 她掏出一看，居然是顾云深。 自从她搬出顾云深的别墅，就没打算和他再联系，也知道顾云深不会再找自己，所以她只是删除了顾云深的电话号码，却并没有把他拉黑。 如今屏幕上那一串熟悉的数字依旧刺痛了肖晴的心。 她愤恨按下了拒绝，但顾云深又再次打来，直到三次后，肖晴终于不耐烦接起来：“顾云深，你到底想干什么！” “肖晴，这句话应该我问你才对！你让甘棠那个女人跑到我的相亲宴上来捣乱。哼！没想到你还是一个死缠烂打不要脸的女人！” “什么！甘棠去你的相亲宴捣乱？” 此时的肖晴震惊极了，这么大的事情，甘棠居然一个字都没给她说。 “你少他妈给我装无辜！我告诉你，我可以找人揍她一次就可以揍她第二次！你给我听好了，别以为有个律师就了不起！我捏死你们就像捏死两只蚂蚁那么简单！” 肖晴还想问，但已经是一阵忙音。 所以揍小棠的人是顾云深，而她之所以会受伤都是为了给自己出气。 肖晴的心就像被人扔进了沸腾的油锅里。 委屈、心酸和心疼一起涌来，统统都化成了泪水簌簌滚落。 手里的碗掉在地上发出刺耳的声音，地上的碎片就犹如肖晴的心破碎不堪。 收拾完地上的碎片，肖晴泱泱走到病房门口。 透过门上的玻璃，她看见甘棠躺在床上闭着眼睛，像是睡着了。 医院洁白的床单深深刺痛了肖晴，她多么想大哭一场，可是又怕吵着别人，更怕吵醒甘棠，只好用牙拼命咬着嘴唇，哪怕已经是泪如雨下，也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在走廊上徘徊许久，肖晴终于鼓起勇气拨通了乔一鸣的电话。 医院外的咖啡馆。 肖晴一边哭一边央求：“乔律师，都是因为我，小棠才会受到顾云深的报复！他就是个人渣！他羞辱我就算了，是我自己咎由自取。可是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他欺负小棠。 乔律师，我不想给您添麻烦，可是能保护小棠的人只有你了！” 从乔一鸣知道甘棠受伤住院时，心底就窜出了愤怒的小火苗，当听完事情的来龙去脉，他就恨不得立即把顾云深暴打一顿。 只是他的理智告诉他，应该用更好的方式去解决。 “甘棠是我的人，就算你不说，我也不会轻易饶了顾云深！” 得到乔一鸣的应允，肖晴也算舒了一口气，她生怕甘棠受到更多的报复和伤害。 医院里，甘棠吃过晚饭就有点头晕，再加上顾云深的事情气到了，脑袋就更是晕晕乎乎，不知不觉就睡了过去。 迷迷糊糊里她感觉有只手搁在了缝针的地方，她握住那只手：“小晴，我真的一点都不疼了，你别担心。” 话一出口，甘棠就后悔了，因为那只手的手感有点不对劲，不似女孩子娇小的骨架，反倒像男人粗壮的骨骼。 难道是顾云深又派人来了？甘棠惊恐地睁开眼坐起来，才发现是乔一鸣。 她顿时想找个地洞钻进去藏起来：“乔律师，您怎么在这儿？” 乔一鸣表情不多，平日里大多是波澜不惊的样子，而现在甘棠轻易就能看出他眼里的担忧。 “小棠，应该是我问你才对，你怎么在这儿？” 第81章 乔一鸣的守护 甘棠紧张地抓着床单，想说感冒加重住院，但是脑袋上的纱布咋来的？难道感冒还缝出针了？ 既然骗不过，甘棠干脆放弃挣扎：“对不起，乔律师。” “不打算告诉我是怎么回事吗？” 虽然已经听肖晴说过了，但乔一鸣还是想听甘棠自己说一遍。 甘棠把头埋得很低，根本不敢看乔一鸣的眼睛：“乔律师，您能在这里，说明您什么都知道了吧？肖晴是不是把什么都告诉您了？” 知道她住院的就只有两个人——刘源和肖晴。 刘源不可能，就只剩下肖晴了。 这个坏丫头，明明自己千叮咛万嘱咐不能告诉乔律师，她怎么还是没把嘴关严实呢！ 尽管甘棠比其他女孩子壮实，但她低着头坐在病床上的样子看起来弱小不堪。 乔一鸣眉心处的小坑更明显了。 “小棠你是想我去调查出一切，还是由你自己告诉整个事情的来龙去脉？” 甘棠低低叹气，瞒不住了。 她缓缓把事情和盘托出，整个过程她都没敢抬头看乔一鸣一眼。 她害怕从他眼里看出失望。 但乔一鸣的视线却没有一刻离开过她身上：“小棠，为什么你行动之前不告诉我一声，是不相信我吗？” “不不不！”甘棠急忙解释，“不是的，我只是不想给您添麻烦。” “小棠，我把你当朋友，而你却一直把我当外人。” 终究，甘棠在乔一鸣的眼中还是看到了失望。 蓦地，她很想哭，被三个壮汉围着打的时候她没哭，头上缝了针要留疤她也没哭，而现在只是乔一鸣的一句话她就难过得想哭。 爱一个人就是那么小心翼翼，就连大大咧咧的甘棠也变得多愁善感起来。 望着甘棠要哭不哭的脸，乔一鸣的怨愤统统都变成了心疼：“脑袋还疼吗？” 甘棠咬着嘴唇摇摇头。 “那好，这段时间你安心在医院休养，顾云深那里我会去处理。” 甘棠不想把乔律师搅和进来，可最终还是事与愿违。 “乔律师，您······” 拒绝的话还没说完，甘棠就看到了乔一鸣眼里的坚定。 她跟着乔一鸣三年，深知他的脾性。 他性子寡淡，除了对工作，很多事情都不感兴趣，可是一旦他说出要管的事情，就会一直管到底，谁劝都没用。 “顾云深欺负你就是打我的脸，不仅是为了你，也为了肖晴。你不是想替肖晴出气吗？这口气我来帮你出，就当我送你的慰问礼。” 这慰问礼还真是特别。 压抑的泪水终于决堤，甘棠分不清是感动是歉疚还是别的什么情愫。 上次听说甘棠高考缺考的时候，乔一鸣就想给她一个安慰的拥抱，现在克制如他，也还是伸出了双臂。 但他没有用力，只是虚虚搂住甘棠，轻抚她的背：“你放心，有我在，没人能伤害你。” 乔律师身上淡淡的茶香飘进甘棠的鼻子里，她难以置信乔律师竟然抱着自己。 那一定是朋友间安慰的拥抱，甘棠一边告诫着自己，一边又想沉溺其中。 理智和情感来回地拉扯让她疲惫不堪。 肖晴一直站在门口偷偷观察里面的动静。 她眼看着乔一鸣缓缓抚上甘棠的额头，看着乔一鸣担忧的表情，直到现在看见他抱着哭泣的甘棠。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忽的，她明白了什么。 可是新的后悔又涌上心头，白天的时候她对刘源说了一些多余的话。 自责之后，肖晴满是羡慕，羡慕甘棠有两个真心对她的男人。 也好，这样一来，她就可以放心离开了。 没多久，乔一鸣从病房里走了出来，嘱咐了肖晴几句就离开了。 肖晴心虚地走了进去。 甘棠看着她，并没有责怪的意思：“小晴，为什么要告诉乔律师？” “小棠，你不用瞒我，我都知道了。” 甘棠眉尾一跳：“你知道什么了？” “我都知道了，知道你为了我去顾云深的相亲宴让他难堪，也知道他为了报复你找人打了你，你才受伤住院。” 说着说着，肖晴的眼泪就下来了：“小棠，你不能眼睁睁看着顾云深这样欺负你。你别怪我告诉乔律师，现在唯一能帮我们的只有他了。顾云深能使坏一次就会有下一次。如果你再出事，我一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 甘棠伸出双臂，肖晴扑到她怀里，两姐妹紧紧拥抱着，像从前一样彼此给彼此温暖，彼此给彼此安慰。 夜幕像一张巨大的网，网住了整座城市。 快节奏的脚步也顿时慢了下来。 屋子里灯光昏暗，乔一鸣不喜欢晚上太明亮的灯光，那样太刺眼。 桌上摆着一张顾云深的照片，乔一鸣盯着已经看了很久。 甘棠额头上的伤让他愤怒，但同时他又很苦恼。 他最害怕的就是控制不了情绪，而现在他的恼恨压都压不住。 如果顾云深此刻站在他面前，他一定会将他打得满地找牙。 顾家老宅。 今天是顾云深爷爷的生日，家族中的所有成员尽数到齐，院子里摆了七八桌。 小辈们一个个走到老太爷面前磕头说祝福话，老太爷高高兴兴地把大红包发到他们手中。 原本和乐的寿宴，却因为警察的到来而变了味道。 “谁是顾云深？” 警察问。 顾云深站出来，语气生硬：“我是顾云深，你们警察跑到我家来做什么！” 话音刚落，一把手铐就拷在了顾云深的手上。 顾云深暴躁地呵斥：“你们干什么！知不知道我是谁！小心我让你们吃不了兜着走！” 警察沉着脸：“我们抓的就是你顾云深！有证据显示你与去年3月17日一起交通肇事逃逸案有关，这是逮捕令，请你和我们回去调查！” 顾云深一听，顿时心里一沉，这件事不是被摆平了吗？怎么突然又被翻了出来？ 顾云深父亲立马前来阻止：“我和你们秦局长是好朋友，等我给他打个电话再说。” 警察回答：“这次是检察院签发的逮捕令，我们必须执行！” 在众人惊恐的目光中，顾云深被强行带上了警车。 第82章 又一次站在分别的路口 顾老爷子又哭又闹，要家人必须把孙子救出来。 顾云深的父亲和叔伯立马行动了起来，寻找各种关系力图把他弄出来。 谁知，第二天顾氏集团的大少爷因为交通肇事逃逸的新闻就上了社会板块的头条。 民众最痛恨的就是为富不仁的富二代，纷纷在网上发出谴责的声音。 屋漏偏逢连夜雨，很快一篇分析顾氏集团财务造假的文章，就被刊登在国内最权威的财经杂志上。 一时间顾氏集团的股票接连跌停板。 顾云深的案件因为受到民众的关注而进行了迅速的调查和审理。 案件更深的内幕被挖了出来，当时顾云深酒后超速驾驶，为了逃避责任，他驾车逃跑，造成两人死亡，三人重伤的严重后果。 但顾家找了替罪羊，又花钱摆平了此事。 庭审当天，甘棠带着肖晴坐在了旁听席。 现在，甘棠的伤已经好了，只有右边额头留下了道疤，好在这道疤紧挨着发际线，甘棠剪了一个刘海，刚好可以遮住。 当顾云深被法警带到法庭的时候，他早就没了之前的英姿勃发，只剩下颓丧和萎靡。 毕竟是曾经掏心掏肺爱过的男人，肖晴再看见顾云深，眼中也还是充满了泪花。 那泪花里有被辜负的深爱，但更多的是痛恨和后悔，痛恨顾云深毫无人品，后悔自己被金钱和外表迷惑，爱上了一个不该爱的男人。 最终顾云深被判了九年，也算是得到了应有的惩罚。 可是因他而死去的无辜路人却再也回不到亲人身边，只留下巨大的伤痛。 朝晖律师事务所。 甘棠敲门后走进了乔一鸣的办公室。 她拘谨地站在老板面前，深深鞠了一躬：“乔律师，谢谢您为我，为肖晴做的一切！” “没什么，顾云深本就劣迹斑斑，我只是做了一个法律人该做的而已。” 乔一鸣的目光落在了甘棠额头处，虽然伤疤已经被刘海遮住，可是他还是止不住心疼。 最近他越来越控制不住自己的心绪。 “乔律师，肖晴说，为了表示感谢，希望今晚能请您一起吃饭。” 乔律师不喜欢应酬，对于这个邀请甘棠不抱希望，不过礼节上不能不请，至于他答不答应另当别论。 “好啊，刚好我今晚有时间。” 甘棠没想到乔律师竟然会答应，又惊又喜：“那真是太好了！谢谢您！” 办公室外，楚小语和顾蘅都在焦急等待。 当甘棠刚出现在门口，楚小语就冲了过去，悄声道：“小棠姐，怎么样？乔律师答应了吗？” 甘棠比了一个胜利的姿势：“我要马上把这个好消息告诉肖晴，还得赶紧去预定一个好的饭店，找最好的位置。” 趁甘棠走到一边打电话的时候，楚小语撞了一下顾蘅的肩膀：“看吧！我就说小棠姐开口邀请，乔律师一定会答应！” 顾蘅望着远处的甘棠，喃喃道：“小语，你说乔律师和小棠姐能成吗？” 楚小语很笃定：“我觉得能！” “可是不是还有博美集团的宋总吗？那个宋总和乔律师是同学，又能干又漂亮，我真的有点担心小棠姐。” 楚小语烦闷地用手肘砸了顾蘅的肚子，疼得他捂着肚子直喊疼。 “宋思秋漂亮又怎么样！反正我还是看好小棠姐！” 楚小语真的很不喜欢那个冷艳的女人成为自己的老板娘。 饭桌上，除了乔一鸣、楚小语和顾蘅，肖晴还邀请了刘源。 三个男人都不多话，不过三个女人一台戏，饭桌上倒是不缺话题，一直十分热闹。 吃到最后，肖晴忽然收敛起笑容，变得很郑重：“我很感谢大家今晚来参加这个聚会，也很感恩认识你们这些朋友。在这里，有个消息我想和大家宣布，我要走了。” 楚小语问：“肖晴姐，你要去哪里啊？” 肖晴回答：“我要回到我的家乡，陪我父母住在一起。所以今天既是感谢宴也是告别宴，我走后，希望大家多多照顾小糖糖，她真的真的是一个非常非常值得交往的朋友。” 饭桌上的气氛陡降。 肖晴转向甘棠：“小棠，对不起，我没有提前和你说。其实很多次我都想告诉你，可每次都开不了口。” 说到最后，肖晴已经抑制不住哭了起来。 其实，这个消息甘棠并不惊讶，因为她无意间有听到肖晴和父母的电话。 电话里，他们好像在催肖晴回老家相亲。 甘棠看得出来，肖晴丢了工作，感情也遍体鳞伤，她累了，不想再勉强自己在陌生的城市奋斗了。 或许回到老家，回到父母身边，过压力小一点惬意一点的日子也不错。 甘棠伸手抱住肖晴：“我们之间永远不用说对不起。叔叔阿姨年纪大了，你是他们唯一的孩子，你回去照顾他们也好。反正现在通讯发达，每天想见也能看见啊！” 桌上其他人都没说话，等到肖晴情绪稳定一点，楚小语道：“小棠姐，我马上要毕业了，要不我搬过来和你一起住吧？” 甘棠轻笑：“小语，我又不是三岁的小孩子必须要有人陪。你家里还有母亲和弟弟需要照看，你自己安心住家里！” 甘棠嘴里越说着没事，大家就越是心疼。 会抱怨的孩子总是能得到更多的关爱，沉默寡言的孩子更多的是把难过藏在了心底。 晚上，肖晴和甘棠挤在了一张床上，开起了难得的“卧谈会”。 “小晴，你真的要听你父母的去相亲吗？” 肖晴头靠着甘棠的肩膀：“以前我也挺排斥的，不过我现在想通啦，婚姻本就是条件合适的两个人搭伙过日子。相亲的人知根知底，也没什么不好。” 不过短短的半年，肖晴已经成熟了很多，或许成熟有另一个名字叫认命。 “可是小晴，你难道要和一个不爱的男人结婚吗？我不希望你为了父母委屈自己，毕竟婚姻是你的路，别人没办法替你走。” “不会啊，难道是个雄性我就答应吗？我也要看对方的人品。结婚之前我会谈恋爱久一点，多了解一个人，直到我可以放心把自己和孩子的未来交到他手上。” 第83章 少女的心事 甘棠问：“要是一辈子都找不到那个合适的人呢？” “那我就不结婚呗！与其让婚姻一地鸡毛，还不如一个人自在。” 肖晴翻过身，直直盯着甘棠：“小糖糖，那你呢？” “我？我怎么？” “小糖糖，你没发现乔律师和刘源都喜欢你吗？你会选谁啊？” 甘棠没想到话题突然扯到了自己身上，支支吾吾着：“小晴，你别胡说！乔律师是我恩人也是我老板！” “老板又怎样？谁规定下属不能翻身成老板娘啊？” 甘棠臊红了脸：“我不喜欢做梦，我更喜欢脚踏实地过日子。所以请你以后不要在我面前提乔律师！” 肖晴暗暗叹气，感情的事情别人还是不要插手的好。 花儿到了时节就会开放，事情到了时候就会有结果，一切都有定数，不用着急。 反正她要走了，很多事情她也有心无力了，只希望小糖糖一切都好。 于是肖晴又把话题转移到了别处，两姐妹笑着说者不知不觉到了深夜。 最后肖晴实在熬不住，沉沉睡了过去。 可是睡眠极好的甘棠居然翻来覆去睡不着。 她小心翼翼起身，宝贝似的拿出抽屉里的一本杂志。 就是这本杂志里刊登了顾氏集团财务造假的分析文章，文章的作者署名是——乔伊。 甘棠不知把这篇文章看了多少遍，文章用词严谨，分析全面，见解独到，可见作者专业性。 虽然乔律师没有说，甘棠知道这文章一定出自他手，毕竟天底下叫乔伊的金毛犬可没几只。 几天后，高铁站。 当初甘棠在这里送走了琪琪，现在又要送走肖晴。 望着肖晴走向候车厅的背影，甘棠想起了一句话。 人生就像一辆开往死亡的列车，中途总会有人上车或者下车。 上车的人陪你一段时间后就会下车离开，而能陪伴你一辈子的就只有你自己。 所以琪琪和肖晴都到时间下车离开了，但生活还要继续，人也只能朝前看。 明德大学南门，12路公交车的终点站。 顾蘅排队下车，在人群中，徐真真一眼就看见了他，兴奋地冲他挥手：“师哥！我在这里！” 当初为了查案，顾蘅当了徐真真的补习老师，而这一当就是好几年，如今徐真真已经是明德大学的大一学生，也同样选择了法律系。 顾蘅朝她走过去：“真真，等久了吧？” 徐真真笑着摇头：“没多久，师哥，我饿了，我们去吃饭吧！” “好啊！我请客。” 校门外一家小餐馆里，虽然这里又小又简陋，但味道好分量也足，大学生们都喜欢在这里吃饭。 顾蘅拘谨道：“真真，这里环境不太好，要不换个地方吧！” 徐真真家境好，顾蘅生怕她吃不惯。 “师哥，大家都喜欢这里，我早就想尝尝这里的饭菜了。” 这个地方是徐真真选的，她不想顾蘅有负担。 饭菜上桌，徐真真一边吃一边问：“师哥，我真是太羡慕你了，能在那么有名的朝晖律所实习。你毕业以后也会留在里面上班吧？” “这可说不好，不过我很喜欢那里，我会努力成为里面正式的一员！” 就是因为对顾蘅的喜爱，徐真真才会选择了法学。 虽然她高中成绩优异，可是进了明德大学的人都是各个省的尖子生，加上法学内容又多，在班里的成绩总是不理想，这给了徐真真很大的心理落差。 看见顾蘅那么上进，徐真真意识到自己不能软弱。 “师哥，我觉得刑法有点难，你能不能周末给我开开小灶？”说着，徐真真又低下头，“我的要求有点过分吧？毕竟你实习已经那么辛苦。” 顾蘅浅笑：“没什么，我平时在律所就是跑跑腿，整理整理资料，不累。只要周末不加班，我都可以给你讲讲。” 原本是带着目的接近徐真真姐弟，可是他们家人那么善良，最后真相揭开的时候还是愿意接纳他和小语。 明明说了免费补习，可到最后杜老师还是给了他和楚小语不少补习费。 也是靠着这笔钱，顾蘅没有再伸手问父母要一分钱。 对徐真真，顾蘅有师生情谊，也有对他家人的感恩，所以不管徐真真提任何要求，他都不可能拒绝。 “那师哥，我们还是按照老规矩，一个小时两百块怎么样？” 顾蘅轻轻吐了一口气：“你现在都叫我师哥了，我怎么可以再收你的钱？就当师哥对新生的帮助吧。而且我现在也有实习工资，乔律师一直都对我和小语很好，所以不要再说钱的事情，不然我真的不理你了。” 徐真真从善如流：“我不说！绝对不说！那每次补习完，我可以请你吃饭吧？礼尚往来，你可不能拒绝。” “我觉得这个可以有。” 话一出口，顾蘅自己都愣了一下，换做以前，他是绝对说不出这些话的。 大概是和小棠姐、小语待久了，都被她们的爽朗同化了。 这也许是件好事，从前的他太内向了，一个优秀的律师怎么能少了语言的表达？ 星期五下午，就快到下班时间。 楚小语凑过来说道：“顾蘅，明天我们去小棠姐家里陪陪她吧？” 顾蘅露出尴尬的神色：“对不起啊小语，我是很想去，可是我先答应了真真给她讲刑法知识点。” 真真，一提起这个名字，楚小语脸上闪过一抹失落，可是那情绪太快，别人根本就来不及发现。 “呃，这样啊，那你去吧！明天我自己去找小棠姐，你不在，我们女人还更好说话一点。” 顾蘅笑而不语。 第二天一大早，楚小语就提着新鲜的食材敲开了甘棠家的大门。 “铛铛铛裆！小棠姐，今天咱们一起搭伙怎么样？” 甘棠还穿着睡衣，还没从懒觉里彻底醒过来：“小语，你也太早了吧！而且只有我们两个人，你是不是买太多了点？” 楚小语一边换鞋一边往里走：“不多不多！哪怕就是咱们两个人也要把生活过得小资一点。” 甘棠关上门就去洗脸刷牙：“小语，顾蘅呢？” 这两个人就像穿了连体衣，走哪儿都一起，今天没看见顾蘅，甘棠还很不习惯。 第84章 阴影一直未远去 “他说要给真真补刑法，没空！重色轻友！” 楚小语语气了充满了抱怨，甘棠听着就想笑。 宁静的周末，甘棠和楚小语围着围裙，一起做饭，看着桌上色香味俱全的菜肴，两个人都发挥了干饭人的实力。 楚小语摸摸自己圆滚滚的肚皮，说话都费劲：“小棠姐，我们下午出门去消消食吧！” “去哪里？” 甘棠问。 “嗯~~~”楚小语想了一下，“不如我们去游乐园吧！把里面的设施统统都玩一遍，怎么样？” 从前楚小语受到继父的施暴，内向又自闭，后来就一直拼命学习，直到现在都没怎么去过游乐园，更别说玩里面的项目了。 正好甘棠也是，两个人一拍即合，收拾好碗筷就手挽手出了门。 她俩买了通票，誓要玩遍每一个项目。 先是过山车，下来后，有人脸色苍白，有人双腿打颤，她俩居然还能笑着谈论向下俯冲的兴奋感。 紧接着是海盗船、旋转秋千······ 长椅上，楚小语把一杯奶茶递到甘棠手上。 没想到玩也这么累。 短暂的休息过后，甘棠问：“小语，下一个你想玩什么？” 楚小语早就想好了：“下一个我们去玩旋转木马吧！” 甘棠轻笑：“那是小孩子玩的呀！” “谁说的！就是成年人也有童话梦。我刚才路过的时候看见上面有南瓜车。小棠姐，我们就去坐南瓜车，也去感受一下灰姑娘的浪漫，好不好？” “好！前提是咱们能抢到！” 周末游乐园里人特别多，想抢到心仪的不大容易。 旋转木马前，楚小语正在排队，忽然看见不远处有个人的背影特别像顾蘅。 她仔细一瞧，就是顾蘅和徐真真。 他俩站在灰熊人偶的面前，开心地拍照。 原来补习只是借口，游玩才是真，要不是她拉着小棠姐出来玩，只怕永远都发现不了！ 此时的楚小语有被欺骗的愤怒，也有说不出的落寞。 甘棠上了厕所来到楚小语身边，楚小语慌忙道：“小棠姐，我不想玩了，我们回家吧！” 回家？ 刚才都还兴致勃勃，怎么突然就要回家了？ 透过楚小语闪烁的视线，甘棠也发现了不远处的顾蘅和徐真真。 她正要开口打招呼，却被楚小语捂住了嘴。 这下子，甘棠是彻底明白过来了。 两个人匆匆离开了游乐园，甘棠拉着楚小语在游乐园附近的一家咖啡厅坐了下来。 有些话，她早就想和小语谈谈了。 甘棠小心翼翼问道：“小语，你还好吗？” 楚小语噘着嘴：“我没事，我只是郁闷顾蘅那小子居然对我说谎。出来玩就出来玩，有什么不好说的，偏偏要找借口，把我当猴耍！” “还说没生气，你看你那小嘴都可以挂夜壶了！” 楚小语被逗笑：“小棠姐，你笑话我！” “行了！我相信顾蘅不是那种会说谎的男人。你等我给他打个电话。” 楚小语急忙阻止：“小棠姐，人家浓情蜜意，你去打扰别人不好吧？” “有什么不好的？我只是问问他吃饭了没有，不行吗？” 说着，顾蘅的声音已经从电话那头传来：“小棠姐，有事吗？” “顾蘅，我听小语说你给真真补课呢！你们补完了没有啊？我们就在明德，你们要是有时间的话一起吃个饭吧！” “小棠姐，我们现在不在明德。上午补完后，真真就说要来游乐园，现在我们在游乐园呢！” “是这样啊，那就算了，我们下次再约。” 挂断电话，甘棠道：“小语你看，人家顾蘅没有撒谎。” 楚小语低头喝咖啡：“他有没有说谎和我有什么关系？我又不是他妈，他爱和谁在一起我也管不着。” 甘棠整理了情绪，道：“小语，今天这里只有我们两个人。我一直把你当亲妹妹看待，那么我这个做姐姐的有几句话想认真地和你谈一谈。” 小棠姐这么郑重，弄得楚小语都认真了起来：“我也把你当亲姐姐，所以小棠姐，你想说什么尽管说。” “我看得出来你和顾蘅有感情。” 甘棠才刚开了个头，就被楚小语抢了话头：“小棠姐，我知道你要说什么了。我和顾蘅是好朋友，一辈子的好朋友，不会有别的关系。” 甘棠微微叹气：“小语，三年了，你的心结还没有打开。” 幼年的伤害太可怕，可怕到成了楚小语一辈子的噩梦。 她用自己的乐观和坚强把悲伤隐藏。她能骗过许多人，却骗不了自己，因为那满地的鲜血总会把她从半夜惊醒。 她会蜷缩在一起，抱着自己偷偷哭泣，甚至一遍又一遍的洗澡，却永远都洗不干净。 “小棠姐，你是不是觉得我很没用？” 楚小语深埋着头，像个做错了事的孩子。 甘棠紧紧握住她的手：“小语，即便是罪犯也会有刑满释放，得到宽恕的那一天。更何况你不是罪犯，你是受害者。你没有必要责怪自己，我们都会支持你，也永远都会在你身边。” 晶莹的泪珠滴在了咖啡里，加了糖的咖啡里又多了一分咸。 “小语啊！你还这么年轻，这么善良，你也有被爱的权利。黑夜再漫长，白昼也会到来，未来是灿烂的盛大的，你要幸福地奔向你的未来。” “可是我脏了，太脏了，一辈子都洗不干净。顾蘅他那么明艳洁白，我配不上他啊！” 甘棠能明显地感觉到小语此刻浑身都在颤抖。 或许之前她只是觉得小语没有打开心扉，现在看来她是心理出现了疾病，必须要寻求心理医生的帮助。 好不容易稳定了情绪，楚小语婉拒了甘棠送自己回家的好意。 下了公交车，走过窄小的小巷，拐个弯就到了楚小语一家租住的平房。 这是一片老旧小区，在高楼林立的繁华都市就像一块伤疤，诉说着这个城市的过去和贫穷。 还没走到家门，楚小语就听到了一阵哭喊声：“住手！你们不要打了！小斌！你们不要打我的小斌！” 是母亲的声音！楚小语拔腿就跑。 第85章 冰山下的真实生活 家门口，一个高大的男人把楚小斌按在了地上，母亲和另一个女人扭打在一起，披头散发，衣衫不整，旁边还有不少钱站在远处一边看热闹一边议论。 楚小语认得那大家的一男一女，他们是夫妻就住在她家对面。 来不及多想，她冲过去把女人一脚踢在地上，救了母亲后，她又转身去帮弟弟。 还好她学了一点柔道，在弟弟的帮助下，两个人一起把男人撂倒了。 “妈，小斌你们没事吧？” 楚小语这才有时间询问家人。 可是那个被踢倒的女人很快找了两个帮手来。 “大哥，二哥，就是他们欺负我！你们得给我报仇！” 两个男人站在楚小语一家面前：“你们好大的胆子，敢欺负我的妹妹！” 楚小斌不服气，指着地上的男人，辩白道：“是那个男人对我妈动手动脚，我们才动手的！” 女人立刻维护自家的男人：“你们胡说！肯定是你这个贱人想男人想疯了，勾引我老公！” 楚小语一听，怒火中烧，冲着女人吐了一口唾沫：“我呸！臭婆娘你自己管不住你的男人，还猪八戒不要脸，倒打一耙！” 这下子彻底惹怒了对方，双方更加激烈地扭打在一起。 对方人多欺负人少，楚小语被打倒在地。 她翻身起来，飞快回屋提着两把菜刀出来，眼睛因愤怒充满了红血丝，活像一只发怒的狮子。 “你们谁敢过来，我杀了你们！你们不知道吧，我曾经是个杀人.犯！我不怕多杀一个两个！” 说着，她冲着对方乱挥舞了几刀。 俗话说，穷的怕横的，横的怕不要命的！对方真的被楚小语吓住，急忙撤退，躲了。 周围看热闹的人议论纷纷。 “小小年纪居然是个杀人犯？会不会是说出来吓人的？” “杀人犯不是该抓起来枪毙吗？就算不枪毙也要坐牢，她怎么好好的？可能就是吓唬人的。” “她还是个学生，我听人说未成年人是不用负法律责任的。” 这些狗屁街坊，不仅不帮忙，还在背后说三道四，楚小语横眉怒目瞪着他们。 他们生怕楚小语忽然拿刀砍自己，带着惊恐慌忙散了。 回到家，张素琼连忙打水替两个孩子洗去身上的尘土，又拿出碘酒小心翼翼给他们的伤口消毒。 轮到楚小语的时候，她把帕子抢了过来，把母亲按在椅子上坐下，自己则替她洗脸洗手，为她擦碘酒。 原来年轻爱打扮的母亲，不知不觉竟老了这么多，皱纹都爬上了她的眼角。 不过她的眉眼长得特别好看，哪怕年过四十也风韵犹存，所以才让那个混蛋男人惦记。 家里没有男人，一家人就总是被人欺负。 忽的，楚小语重重跪在了母亲面前，泪流满面：“妈，都怪我！如果当初您没有收养我，您根本不会过上这样的苦日子！” 楚小斌见姐姐跪下，他也跟着跪在母亲面前：“不，都怪我！我是男子汉，没能保护你们！” 小斌今年只有八岁，可是他比很多八岁的孩子都懂事。 一直按捺着眼泪的张素琼也止不住眼泪决堤，她一边哭一边抱住两个孩子：“妈妈有你们这么懂事的孩子，我真的很欣慰！你们都没错，是他们的错！好孩子，我们要坚强。妈妈小的时候连吃碗白米饭都是奢侈。那么艰难的日子我都过过来了。就算再大的困难，只要我们在一起就一定能挺过去！” 楚小语抬头，泪眼婆娑：“妈，我们搬家吧！我马上就要毕业了，我可以挣钱养活你们！” 张素琼的目光格外坚毅：“不搬！就算要搬，我们也应该开着轿车，风风光光离开这里，让那些人好好看看！” 她低头望着两个孩子：“小语你是名校毕业生，将来也会是一个优秀的律师。还有我的小斌，一直都是年级前十名，你们就是妈妈最大的骄傲和财富。妈妈这辈子都没有什么大出息，但是我有你们，我相信你们一定出人头地，让那些人再也不敢欺负我们，瞧不起我们！” 楚小语咬着牙：“妈，我会努力工作，早晚有一天我会开着大轿车把您和小斌风风光光接出这里，搬进宽敞明亮的大房子里！” 明明脸上挂着泪，张素琼却笑了：“我信！妈一直都信！我会等着！” 养育两个孩子的艰辛，和生活的苦难都没有把张素琼打倒。 因为她心中还有希望！ 第二天，楚小语出门，所有人都用怪异的目光看着她，仿佛她是什么会伤人的猛兽。 楚小语也不客气，回报给他们凌厉的眼神。 人性的晦暗就是他们得罪不起权贵，就把内心的不满全部发泄在比他更弱的人身上。 所有人都见识了楚小语家的不顾一切的反抗，这反倒起了作用，让他们不敢明目张胆欺负她家。 在甘棠不懈的劝导下，楚小语终于答应去看心理医生。 这位心理医生曾经是甘棠的客户，非常值得信任。 心理医生耐心倾听了楚小语的讲述，然后给她做了一个小测试。 最后得出结论，楚小语患的是强迫症。 而这一切的根源都来自于继父从前的伤害，是创伤后应激障碍导致的内倾性强迫症。 这种病更具隐蔽性，她不会把强迫情绪强加给别人，但却会反复折磨自己，使患者更加痛苦。 而要彻底治愈，只能是楚小语彻底放下对继父的憎恶和恐惧。 医生开了药，又做了许多叮嘱，甘棠才陪着楚小语走出来。 甘棠问：“小语，你的病情需要开导。这件事要告诉顾蘅吗？毕竟他陪了你这么久，是最了解你的人。” 没想到楚小语的反应很激烈：“小棠姐，不要！千万不要告诉顾蘅。我已经欠了他许多，一辈子都还不完。我不想再把他拉进无尽的深渊。” 医生说了，强迫症很难痊愈，与患者越亲近就越容易受到影响。 “好！小语你别激动。这是你的私事，都由你做主。你之前就说过要搬来和我一起住，要不，我现在就陪你收拾东西搬过来吧！” 白天，小语都很正常，她发病的时候多在深夜，甘棠希望能好好照顾她，一直陪着她痊愈。 第86章 爱就要大声说出来 或许一个月前，楚小语还会高兴地兴高采烈，但现在她绝不可能扔下母亲和弟弟独自在家了。 “小棠姐，谢谢你的好意！可是我妈和小斌同样也需要我。你放心，就算为了他们，我也会尽快让自己好起来。” 小语能答应看心理医生，很大的原因就是母亲和弟弟。 她肩上有该负起的责任，她答应过要让他们过上好日子，因此她必须战胜心魔，让自己能正常地生活下去。 一家颇具情调的餐厅里，位置都很小，来到这里的基本都是情侣。 顾蘅有些尴尬，但今天是徐真真的生日，而这里是她挑选的地方。 服务生上菜之前，顾蘅把生日礼物放在了徐真真的面前。 娇美的少女带着羞涩打开，发现里面是一只精美的派克笔。 仔细一看，笔身上还有她刻着的名字。 徐真真高兴极了：“谢谢师哥！这是我从小到大收到的最喜欢的礼物！” 只要是喜欢的人送的礼物，哪怕是根狗尾草也会欣喜无比，这大概就是爱屋及乌吧。 “真真，我祝愿你拿着这支笔书写属于你的美好人生。祝你生日快乐！” 徐真真脸上带着红晕，仿佛天边的晚霞。 年轻的女孩子就是那么好看，尤其是在心动的男孩子面前，那腼腆羞涩的模样。 吃过饭，两个人又并肩走在滨江路上，这里晚风习习，不时有行人走过。 徐真真抱着珍贵的生日礼物，缓缓开口道：“师哥，我喜欢你。” 暗恋了多年，少女终于想把这份爱宣之于口。 顾蘅愣在了原地，仿佛以为自己听错了。 “师哥，我说我喜欢你！从你做我的家教开始我就偷偷爱上了你。” 徐真真又重复了一遍，这下子，顾蘅哪怕是想装作听不见也不可能了。 顾蘅沉默了半晌，眼睛里都写着歉疚：“真真，对不起！我一直都把你当做我的妹妹。” 徐真真急了：“我不想做你妹妹，从今以后你能把我当成普通女孩子看待吗？” 顾蘅低眉垂睫，既然话已经说开，他就不能让人家一直怀着不切实际的希望。 “真真，其实我有喜欢的人了。” “是谁？” 少女的心渐渐下沉，委屈写在脸上。 顾蘅不能说出喜欢的人的名字，可是徐真真却替他说了出来。 “是小语姐姐吗？” 顾蘅惶然抬头的瞬间，徐真真就已经知道了答案。 “顾蘅哥哥，你喜欢小语姐姐很久了吧？” “嗯。” 话已至此，顾蘅也没了隐瞒的必要。 就算心里已经翻江倒海的难受，但徐真真还是挤出一抹笑容：“如果是其他人我才不会轻易放弃你。可是如果是小语姐姐，那我就真的没机会了。你们真的很相配。 顾蘅哥哥，你喜欢小语姐姐也很多年了吧？你是男子汉，我希望你能勇敢表达心中的爱慕。就像我一样！尽管我猜到你很可能会拒绝，但是我还是想让你知道，我喜欢你！喜欢了你很久很久！ 你不喜欢我也没关系！但这份爱陪我走过了我的少女时光，无论过去多久，你都会是我心里最特别的那个人。” 踮起脚尖，徐真真在顾蘅脸上轻轻印上一吻，然后又匆匆逃走了。 泪水打湿了她青春的脸庞，表白之前她就做好了被拒绝的准备，可是心底的爱意还是想要传达出去。 或许顾蘅的态度已经不重要，重要的是她的少女时光里有那么一个令人怦然心动的男人。 有的初恋永远藏在了心底，有的初恋无疾而终，有的初恋刻骨铭心，哪怕是痛苦的悲伤的，都无法掩盖初恋心动的美好。 顾蘅从最开始的震惊，最后慢慢平复。 他一直想着许真真的告诫。 她说不要等到小语姐姐成了别人的女朋友再来后悔，爱一个人就要大声说出来，哪怕是被拒绝也不要紧，不要让那没有宣之于口的爱恋成了一辈子的遗憾。 顾蘅惊讶这些话居然出自不满二十岁的小姑娘之口。 想想自己这个师哥真没用，还没一个小姑娘想得通透。 十年了，他暗暗喜欢小语已经十年，从她出事，也小心翼翼陪伴了她三年。 中学时，小语的成绩远在他之上，为了能和她考上同一所大学，他拼命学习，每天只睡五个小时，其余的时间几乎都花在了学业上。 好在皇天不负有心人，他终于如愿跟着小语的脚步进了明德。 这些年，他像忠诚的卫士一直默默守在小语的身边，看着她慢慢从过去的阴影中走出来。 或许真的是该好好表达自己心意的时候了。 又是一年一度的毕业季，许多穿着学士服的学子呼朋唤友在校园里拍照留恋。 楚小语就像是个旁观者，无视着这一切。 如今的她满脑子都是出人头地，她没有闲心花费在这些事情上，更何况她也没有亲密的朋友让她不舍。 “小语！” 顾蘅穿着学士服兴冲冲朝她跑来，楚小语抬眼望去，六月灿烂的阳光洒在他身上，明艳又美好。 “小语，我们也去拍照留恋吧？” 楚小语蹙着眉：“顾蘅，我们又不离开帝都，随时都可以回来啊！而且这学校我们都看了四年，你还没看腻吗？” 顾蘅不像以往那样拘束，他抓起小语的手，笑道：“这里有我最美好的回忆，哪怕是看一辈子都不会腻！小语，珍珠湖很漂亮，我们去那里拍照吧！” 楚小语被顾蘅拖着来到了珍珠湖，又配合着他拍了几张照片。 看着手机里的照片，里面的人年轻又有活力，楚小语忽然明白了，照片能定格时间。 虽然学校不会变，景色不会变，可是年龄会变，人也会变。 哪怕以后回学校终究也不是当初那个年轻的自己了。 她让顾蘅把照片传给了她，她默默打算把照片冲洗出来，放在相册里保存一辈子。 保存好照片，楚小语才发现顾蘅手里一直提着一个精美的纸袋：“顾蘅，你手里拿的是什么？” 顾蘅鼓起勇气：“小语，这里面是我给咱俩准备的毕业礼物。” “毕业礼物？是什么？” 第87章 哪怕你身在地狱，我也愿与你同在 没想到平日里寡言少语的呆子还能想到准备毕业礼物呢，楚小语接过纸袋，打开一看，里面竟然是两只表。 “手表？顾蘅你为什么想到买手表？” 楚小语拿着手表爱不释手，被说，样式还挺好看的，大气又精致。 “我看所里的律师都有一块手表，乔律师有，小棠姐也有。手表不仅代表着律师的专业也代表着守时。” 听了顾蘅的解释，楚小语不住点头：“顾蘅你想得真周到！没错，咱们是实习律师，有了齐全的装备才能让客户更加信任我们。” 顾蘅紧张地手心出汗，偷偷在衣服上擦了擦：“小语，其实我买表还有另外一个意思。” “另外的意思？” 楚小语一头雾水。 “这两块表是情侣表，我想我未来分分秒秒都和你一起度过。” 仿佛一股强大的电流穿过身体，听到顾蘅的表白时，楚小语的心脏都麻痹了。 看着小语错愕的表情，顾蘅低下头，睫毛都在微颤：“小语，你知道吗？初一时，我们新生都在后操场进行军训。你们班就在我们班旁边训练。休息时，有人嘲笑我矮，是你站出来怒斥嘲笑我的人。 说我是还没发育的丑小鸭，将来一定会俯视所有人。” 想到从前顾蘅不知不觉就浮现出一抹微笑。 那时的小语善良又勇敢，就像晴朗的天空让人一看就心情愉悦。 只是后来这片天空飘满了乌云，遮蔽了阳光，一切都变得晦暗。 这件事楚小语早就忘却，在顾蘅的提醒下又回想了起来。 抬头望着眼前这个高大的男孩，欣慰和酸楚交织在一起。 那个丑小鸭果然变得高大又帅气。 顾蘅想上前一步牵起楚小语的手，她却紧张地退后了一步。 “小语······” 顾蘅的眉头都染上一抹忧伤。 楚小语泪眼朦胧：“顾蘅，可是我脏了，再也洗不干净了。” 哪怕是再亲密的朋友，也会有各自的私人领域。 可是爱人不同，他们不仅分享灵魂还分享身体，楚小语根本无法接受和一个男人融为一体。 难过让顾蘅眼前也蒙上了一层水汽：“有的人外表光鲜亮丽，可是他的灵魂污秽不堪，你的身体受到了侵害，可是你的灵魂比更多人都干净纯洁。小语，我爱的是你这个人，你的灵魂。 如果我看重的是你这具肉体，那么我是没有资格说爱你的。” 顾蘅鼓起勇气握住了心爱女孩的手，为了这一天他花了十年的时间，也耗尽了所有的力气。 “小语，我想做你的男朋友，将来做你的新郎，哪怕死了，我们的坟墓也会紧挨在一起，永远都不分离。” 楚小语哭了，哭得肝肠寸断：“顾蘅，我不是个健康的人，我有强迫症，跟我在一起我没法带给你快乐，只会给你无尽的痛苦！” 本来楚小语想对顾蘅一直保守着这个秘密，为了自己最后的一点尊严。 一旦说了，就是和顾蘅说再见的时刻。 可是顾蘅只轻飘飘地说了三个字：“我知道。” 楚小语惊愕极了：“是小棠姐告诉你的？” 不会的，小棠姐嘴最严，她不可能会泄露自己的隐私。 顾蘅摇摇头：“你时常会发现你的皮肤很薄，透着不健康的绯红色，那是你经常擦洗造成的。而且你特别爱洗手，每次都从手腕，再到手掌，再到手指。如果哪一个顺序错了，你也会重新按顺序洗一遍。 你总是会一遍又一遍检查包里的东西是否准备齐全，也会一遍又一遍检查办公桌上的电脑有没有关。” 楚小语嘴唇微张，这些她都没注意到的细节，顾蘅竟然全部都观察到了。 “小语，我早就在网上查过了，所以我知道你有强迫症。可是强迫症并不代表不可以治愈，让我陪着你慢慢好起来，行吗？” “可是顾蘅，那样你会很辛苦很辛苦！我那么爱你，所以怎么忍心把你拉进地狱？” 眼泪从顾蘅脸上划过：“不！你不是地狱！就算你是地狱，比起失去你的痛苦，我宁愿和你一起下地狱，哪怕永世不能超生。” 心中的坚冰被温柔渐渐融化，楚小语依偎在顾蘅的怀里，嚎啕大哭，把压在心中快十年的怨愤、痛苦和恐惧全部都宣泄了出来。 命运对小语很不公平，从小就被亲生父母遗弃，如花的年纪却遭到继父的侵犯，又遭受了那么多的白眼的讥讽。 但命运又给她送来了人生中最大的馈赠——顾蘅。 顾蘅就像一束强光，驱散了楚小语心中的层层乌云，让晴朗的天空再次出现。 朝晖律师事务所。 在众人艳羡的目光中，甘棠、楚小语和顾蘅搬离了公共办公区，搬进了乔一鸣旁边的独立办公室。 办公室里还安装了投影仪，方便他们小团队开会使用。 乔一鸣也毫无老板的架子，帮着一起整理新的办公室。 甘棠伸着脑袋朝外面的公共办公区瞅了一眼，道：“乔律师，这不太好吧？咱们律所除了人事部、财务部、行政部等职能部门有独立办公室，剩下的就是高级合伙人才有资格。您突然给我们仨弄了一间，会不会遭到别人的记恨啊？” 朝晖人才济济，哪怕混得不错的律师也没有独立办公室，有时候他们约客户谈事都是在咖啡厅。 甘棠亲自感受过同事的“敌意”，怪不得她战战兢兢。 乔一鸣调试着投影仪：“别人怎么想，和我没关系。” 楚小语竖起大拇指：“乔老板威武！” 乔一鸣头也不抬：“别拍我马屁。以后我们开会就在这里，正好有一个案件，我需要和你们讨论讨论。” 等着乔一鸣弄好投影仪，三个成员已经拿着笔记本规规矩矩坐在下方。 还挺不错！ 乔一鸣把u盘插进电脑，开始介绍整个案件。 忽然乔一鸣停了下来，目光落在了楚小语手腕的机械表上，顾蘅和小语的表好像是一对。 这件事，甘棠一早就发现了，只是闷在心里没说，没想到乔律师也发现了。 根本就不用问，小语红着的脸就已经说明了一切。 第88章 大方的老板 沉默了半晌，顾蘅才羞赧地说道：“这是我送给小语的定情信物。” 都二十一世纪了，居然还有定情信物这一说。不过甘棠一点都不觉得老土，反而认为很浪漫。 楚小语俏皮里带着一丝羞涩，问道：“乔老板，你该不会不允许办公室恋情吧？” 乔一鸣摊开手：“我可没资格定这样的规定，只要你们不影响工作就行。” 顾蘅保证道：“乔律师，我们绝不会耽误工作！” 甘棠道：“这可是咱们团队的一件大好事！今晚我请客，大家好好庆祝一下！” 乔一鸣道：“请客的事情还轮不到你！行了，现在开会继续。” 甘棠、楚小语和顾蘅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用眼神和眉毛交流，乔老板果然壕气！ 中午午休时，甘棠偷偷把顾蘅叫到了一边。 顾蘅心思敏捷，他几乎能猜到小棠姐找他的缘由。 甘棠还没开口，他就先说道：“小棠姐，你放心，我会好好照顾小语，不会再让任何人欺负她！” 甘棠拍拍他的肩：“我当然相信你。不过小棠受到过严重的心理创伤，作为他的男朋友，你可以需要更多的耐心和爱去包容她，开导她。” 顾蘅点头：“从前我担心自己没能力守护好小语，但现在我有信心能够陪着她一起战胜强迫症。小棠姐，我很感谢你，感谢你从前救了她的生命，现在又陪着她看心理医生，拯救她的灵魂。” 甘棠脸上的肌肉一紧：“小语的病情你都知道了？” “嗯，我早就知道了，甚至比你们更早发现。” 甘棠感叹：“小语有你陪在身边我就放心了。顾蘅，能够拯救她灵魂的人不是我，而是你，是你无微不至的爱和包容。” “不！小语爱的人不止我一个，还有你和乔律师。我们每一个人都是她心里的依靠，都是她战胜心魔的力量！” “对！顾蘅，你说得对！让我们一起努力，让小语摆脱过去的阴霾，过上健康快乐的生活！” 这些年，甘棠也能感觉到小语把痛苦深埋心底。 很多次想问，又怕揭开她的伤疤。 现在好了，一切都回到了正轨，小语人生的列车穿过了雪山，终于来到了鸟语花香的世外桃源。 就在楚小语和顾蘅拿到驾照的第二天，乔一鸣就带着他俩和甘棠逛起了4s店。 各家的销售员都牟足了劲推荐自家车的优势。 各种价位，各位外形的车看得甘棠他们眼花缭乱。 楚小语问：“乔老板，您不是有车吗？难道您要换车啦？” 乔一鸣淡淡一句：“给你们买？” 楚小语张大了嘴：“我们？” “我们律师呆在办公室的时候少，出门忙案件的时候多，没车不方便。” 楚小语一拍掌：“乔老板，您说得太对了！检察院、法院就够我们跑了，更别说见客户，各种实地调查。” 乔老板也太好了，居然要给大家配一辆公务车，楚小语的喜悦溢于言表。 乔一鸣停在了一辆黑色轿车面前，对着销售经理说道：“就这辆吧！” 难得遇见这么爽快地客户，销售经理脸都快笑烂了：“好，您们请在这边坐一下，我马上准备签约资料。小李，给客人倒茶！” 甘棠不安地说道：“乔律师，这辆车会不会太贵了？” 刚才销售经理介绍的时候说这辆车得三十多万呢！三十多万的公务用车也太奢侈了点。 乔一鸣依旧波澜不惊：“价格不重要，我看中的是这辆车的安全系数。每个人都不能用金钱来衡量，况且你们很快就能替我挣回这些钱，不是吗？” 楚小语挽住乔一鸣的胳膊：“乔老板说得对！什么最贵，当然是人才！小棠姐，你现在年收入也不止三十万了吧，干嘛还这么抠门？再说了钱又不是你出，你管家管那么严干嘛？” 楚小语的调侃竟让甘棠臊红了脸，她抬眼看了看乔律师，发现他面色平静。 她又瞪着楚小语，用眼神放话：再乱说，小心我撕了你的嘴！ 楚小语冲她做了一个鬼脸，显然不怕她的威胁。 乔一鸣买东西一向都很爽快，签字付款没多少功夫就完成了。 他把新车的钥匙放在了甘棠的手上：“你平时多带着他们两个新手练练，以后这辆车就归你保管，谁需要就谁拿去。” 楚小语帮忙问：“乔老板，这么说小棠姐下班可以把车开回家咯？” 乔一鸣点点头：“车辆的油费、保险等所有费用都由我报销。” 楚小语乐开了花：“您这一家之主可当得太好啦！” 楚小语几次三番话里有话，气得甘棠踢了她一脚。 她抱着自己的痛脚，表情夸张：“乔老板，你也不管管这只母老虎！” 演技浮夸不说，居然还说自己是母老虎，甘棠正要好好修理修理这个臭丫头。 没想到她竟飞快躲在了乔律师的身后，恶人先告状：“乔老板，当初你是怎么看上小棠姐的呀？这么凶，我对你表示深切的同情。” 这下子，甘棠才不管乔律师在不在呢，冲过去就和她嬉闹在一起。 “顾蘅，你都不来帮帮我！” 楚小语叫着，但顾蘅并没有插手的意思。 就在这时，甘棠的手机响了起来，是母亲打来的。 她暂时放过了楚小语，走到一边。 电话刚一接通就传来母亲痛苦的声音：“糖糖！你爸晕倒了，我们正在去医院的路上，你快回来看看你爸吧，我怕晚了你就见不着了！” 消息太突然太震惊，甘棠的手机“啪”地一声掉在了地上，这响声立马吸引了乔一鸣三人的目光。 甘棠慌慌张张捡起手机：“妈，我马上就赶回来！马上就回来！” 在外这些年，她一直很少回家，想起对父母的亏欠，甘棠就悲从中来。 此时，发现不对劲的三人已经来到了甘棠面前。 楚小语关切道：“小棠姐，发生什么事了？” 甘棠眼含泪水，只怕事情不小。 “乔律师，我爸病了，我要马上赶回老家去。” 说话时，甘棠已经带着哭腔。 所有人的心都揪了起来，甘爸爸的病情一定特别严重。 第89章 父亲病了 甘棠拿起手机已经在开始搜索飞机票、高铁票，所有能让她尽快回家的方式。 乔一鸣道：“小棠，我送你回去吧！” 甘棠不住摇头：“乔律师，谢谢您的好意！我可以买票马上回家。” 楚小语道：“小棠姐，不管你坐飞机还是高铁，都要候车，还要转车，这些都太费时间。乔律师送你还要快一点！” 时间紧迫，开车才是最快的方式。 甘棠捏紧手里的新车钥匙，道：“那我就开这辆新车回去，乔律师，行吗？” 乔一鸣道：“不行！你情绪不稳，开长途车太危险，还是我送你回去吧！” 甘棠还想说什么，却被楚小语抢了话头：“小棠姐，这都火烧眉毛了你就不要觉得给谁添麻烦了。乔律师说得对，你一个人开车太危险。万一叔叔阿姨没看到，你就在路上出了事，你让他们两个老人怎么办啊！” 楚小语的理由让甘棠无法辩驳。 她抢过甘棠手里的新车钥匙：“这车我和顾蘅会负责开回去，律所的事情也有我们看着。小棠姐你就安心和乔律师回去看望父母。别耽误时间，你们快走吧！” 在大家的催促下，甘棠头晕脑胀地上了乔一鸣的车。 他们什么都没收拾，就直接驱车上了高速。 望着远去的车影，楚小语低低叹气：“希望叔叔没事，也希望小棠姐和乔律师会有进一步的发展。” 顾蘅扭头望着她：“小语，可是还有那个宋总，小棠姐和乔律师真的可能吗？” 楚小语看向远处，神色严肃：“宋思秋哪里比得上小棠姐？我坚信他们的心都是向着彼此的，就像从前你和我一样。” 顾蘅微笑着牵住她的手，她再也没有甩开而是紧紧回握住。 许多人花了一辈子也没找到良人，如果有幸遇到，就一定要紧紧抓住，不要留下一生的遗憾。 乔一鸣开着车，在高速路上飞速疾驰，他用余光偷偷观察着甘棠。 她虽然一直按捺着没有哭泣，但她紧捏的双手把她的紧张和担忧泄漏无疑。 乔一鸣想劝慰几句，可是家人徘徊在生死边缘，任何的言语都会显得苍白无力。 “乔律师，谢谢您！我总是给您添麻烦。” 甘棠的声音低低从副驾驶传来。 乔一鸣手握方向盘，目视前方：“我从来就没觉得你是麻烦。上次我一个人病倒在家，如果不是你，或许我已经离开这个世界了呢！所以我不管为你做什么都是应该的。” 不是或许，是一定。 那时的乔一鸣身心都垮掉了，如果不是甘棠一遍又一遍的呼唤，他甚至都已经放弃了挣扎。 甘棠扭头望着身边倾慕已久的男人，百感交集。 乔律师是一个十分复杂的矛盾体。 他像一个旁观者，对周围的事情都不在乎，可是又对宋思秋不能释怀。 他的脸上很少有多余的表情，大多都是冷静沉稳的样子，甚至给人冷漠和距离感。 但是甘棠又见过他的笑，他的笑很轻很柔，就像春日里的阳光，给人舒适但不灼热的感觉。 乔律师有时候冷漠，有时候又很温柔，甘棠想不出合适的词语去形容他。 如果非要说的，她觉得乔律师就像一汪甘泉，没有浓烈的酒香却有淡淡的清甜，没有大海的壮烈却能给人安宁。 他安静淡然，与世无争，但又高贵冷漠，不屑与世俗同流合污。 甘棠收回视线，想起了自己的童年，想起了丢失的妹妹，和缺少陪伴的父母。 头好疼，千头万绪涌上心头，编织成了一张叫“烦恼”的大网，把甘棠牢牢困在其中。 一路上，甘棠和乔一鸣再无话。 当甘棠和乔一鸣赶到县城的医院时，甘爸爸已经醒来了。 不过检查结果并不容乐观。 导致他晕倒的病因是脑袋里长了一个鸡蛋大的肿瘤，现在还不能确定肿瘤是恶性还是良性。 但即便是良性，手术摘除的难度也很高，因为脑袋里到处都是神经，哪怕有一点偏差，都会导致手术的失败。 县城的医疗技术有限，医生建议转到大的医院。 听了医生的话，甘妈妈王洪梅急得直掉泪。 甘棠坚定道：“妈，咱们转院，无论花多少钱，我也得给爸治好病！” 王洪梅声泪俱下：“糖糖，我听说大医院根本没床位，有人等了好几个月都没能住进去，况且咱们没有熟人，找不到好医生该怎么办啊？” 母亲的话让甘棠心如刀绞，大城市的医疗情况她比母亲更清楚。 一直没说话的乔一鸣开口道：“阿姨，你别担心，这件事情交给我。我有个朋友在帝都中心医院，我马上和他联系。” 这时，甘棠站了起来，乔一鸣摆摆手：“治病要紧，什么都不要说。” 说完，乔一鸣走到走廊的尽头，不停地拨打电话。 王洪梅看见女儿带着这么英俊的男人回家，十分欣慰：“糖糖，这个乔律师我看人很不错。” 甘棠听出母亲的意思，强调道：“妈，我刚才都给您介绍过了，乔律师是我的伯乐，也是我的老板。你不要胡思乱想，更别乱说话，免得得罪了人都不知道。” 丈夫病着，王洪梅也没多大精力去管这些事：“好，我不说，咱们最要紧的是照顾好你爸！” 甘棠抱住母亲：“妈，你别担心，家里还有我呢！” 女儿回来后，王洪梅的心确实安定了不少。 人老了，遇见事情难免慌乱，还好女儿有出息，精神有个依靠。 没多久，乔一鸣回到了病房：“阿姨，小棠，帝都中心医院我已经联系好了，我们马上就可以转院过去。医生也找好了，是国内脑科专家，所以你们放心，叔叔一定没事。” 王洪梅激动地拉起乔一鸣的手：“孩子，真是太感谢你了！我都不知道该说什么。” 乔一鸣很温柔：“阿姨，您什么都不用说。我和小棠是最好的朋友，能帮上忙我很高兴。” 天啦！老妈看乔律师的眼神完全就是看儿子啊！ 甘棠连忙把母亲拉过来，讪讪道：“乔律师，我妈有时候就是太过热情，您别介意。” 第90章 转院 乔一鸣的眼里蒙上了淡淡的愁色：“我觉得阿姨很好。” 小时候他也希望自己的母亲热情温柔，可是女强人母亲留给他的总是冷漠的背影，他甚至都不清楚“母爱”到底是什么滋味。 救护车从县城出发，直接开进了帝都中心医院。 甘爸爸一刻也没耽误，就住进了病房，脑科专家看了他之前的检查单，表示先检查确定肿瘤是恶性还是良性，再确定治疗方案。 尽管还要做进一步的检查和等待，但只要人能住进医院，对王洪梅和甘棠来说就已经松了一口大口气。 病房内，甘勇坐在病床上，妻子王洪梅正在给他按摩手脚。 肿瘤压迫了他的脑神经，使他手脚都很麻木，根本使不上劲。 这种情况挺久了，可是老两口不想女儿担心，一直什么都没说，直到这次突然晕厥。 甘勇伸长脖子想看看门外的情况，因为女儿才和乔律师出去了。 王洪梅问：“老头子，你瞅啥呢！” “你说我瞅啥！这次我生病，乔律师跟着一起回来，为了给我转院忙上忙下，是不是咱家要添姑爷了？” 王洪梅叹了一口气：“乔律师人好，长得也周正，我看着也很喜欢。可惜你那宝贝女儿让我别做梦了！” 甘勇急了：“糖糖这是说的啥话！乔律师这么好的男人打着灯笼都找不着，得赶紧拿下才行，不然可就成别家的啦！” “老头子，这事儿你就听糖糖的吧！你看他开的车，糖糖说得一百多万，你住院，他立马交了十万块。能认识大医院的人，还能给你找到专家看病，说明乔律师家境不知道有多好。 你再看看咱们？土农民一个，家里的新房是女儿出钱修的，我们连份好的嫁妆都拿不出来。虽然乔律师是很好，可是我也心疼女儿，不想她嫁过去受委屈。” 妻子的一番话，让甘勇也跟着伤感起来：“都怪我，没本事让你们娘俩过上好日子。还有圆圆，也不知道这辈子还能不能再见她一面。” 圆圆是甘家所有人心中一块伤疤，一提起就让人难过。 老两口在病房里互相垂泪，王洪梅连忙给丈夫擦泪：“老头子，你现在的情绪不能太激动。哎，幸好咱们还有糖糖，她从小就懂事，长大也有出息。村里的人不知道多羡慕咱们家呢！” 甘勇拍着妻子的手：“好好好，我听你的。我要争取多活几年。我还要看着糖糖出嫁。如果老天爷可怜我，说不定还能见着圆圆一面。” 王洪梅忍着泪：“会的，我相信会的！” 病房外的走廊上，甘棠和乔一鸣相对而立。 “乔律师，关于我爸的这件事，我真不知该说什么好。” “那就什么都不要说。你现在什么都不用管，只管照顾叔叔就好。律所的事情我会安排，医院的事情也已经都说好，咱们按部就班治病就成。” “医药费的事情，我会慢慢凑给您。” 医生说了，至少得准备二十万。 对于刚刚稳定的甘棠来说，二十万实在拿不出，只能先借着，慢慢还给乔律师。 “我说了你什么都不用管，钱的事情以后再说。” 乔一鸣想说医药费他来解决，可是又怕伤了甘棠的自尊心。 甘棠忽然感觉到了一只大手放在了肩膀上，惶然抬头，乔律师正笑得温柔：“小棠，你要挺住！” 鼻子一酸，甘棠好想哭，但那哭不是感动，更多的是委屈。 可是为什么是委屈，她自己也说不上来。 “小棠姐！乔老板！” 就在这时，楚小语的呼唤声在走廊另一头响起。乔一鸣的手也迅速挪开。 楚小语和顾蘅提着大包小包小跑了过来。 甘棠不解：“小语，你买这么多东西干嘛？” 楚小语提高口袋，兴致勃勃介绍：“这里面有换洗衣服，还有拖鞋、帕子、牙刷杯子什么的。乔老板说你们出发很急，什么都来不及收拾，所以让我和顾蘅都买了来！” 心弦被拨动，乔律师真的太细心，太温柔了，温柔得像一阵清风拂过，直到走远才被人发觉。 甘棠拘谨道：“乔律师真是太谢谢您了。这两天您也累坏了，快回家歇歇吧！” 从出发回老家，到决定转院回到帝都，整整两天两夜的时间，乔律师都几乎没合眼。 他那么爱整洁的一个人，这两天里没有洗澡甚至都没有换洗的衣服。 这一次，乔一鸣没有推辞：“既然小语和顾蘅来了，那我就先回去了。有什么事一定给我打电话。” 他是真的要回家了。 他自己都能闻到身上隐隐的汗味，衬衣粘在皮肤上的感觉也十分难受。 望着乔一鸣远去的背影，楚小语和顾蘅偷偷互看了一眼。 因为刚才乔律师手搭在小棠姐肩上的画面，他们都看见了，特像心疼女友的模样。 病房里，楚小语和顾蘅勤快地把所有东西都摆放好，随后又殷勤地帮着一起给叔叔揉腿。 他俩嘴又甜，一口一个叔叔阿姨，把甘勇和王洪梅乐得合不拢嘴。 楚小语凑过来在甘棠身上闻了闻：“小棠姐，你也回家洗个澡换身衣服再过来吧！这里有我和顾蘅，你放心吧！” 甘棠低下头闻了闻，还真是：“爸妈，那我就先回家一趟，顺便收拾点东西再过来。你们有什么需要就告诉小语和顾蘅帮忙。” 王洪梅催促道：“知道啦，你快去吧！你也别急着赶来医院，最好在家里好好睡一觉再来。你爸这里有我呢！” “知道啦！” 甘棠嘴上答应着，心里可没答应。 父亲这次的病真的很严重，她怎么可能安心睡得着？还不如在医院陪着他舒坦。 检查结果很快出来了，甘勇脑袋里的肿瘤是良性的，只要切除就能痊愈。 只是手术难度很大，医生让家属签了一大推的资料。 签字的时候王洪梅手都在抖。 小时候家里穷，加上她是老大，所以一天书都没有读过。 就是她的名字王洪梅，也是女儿甘棠教会她的。 吃了太多没文化的苦，甘勇和王洪梅发誓砸锅卖铁也要供女儿读书。 第91章 肿瘤手术 “医生，我家老甘不会有事吧？” 这个问题，王洪梅不安地问了好几遍。 如果丈夫不在了，她真的不知道一个人该怎么活下去。 可是这样的问题谁也不敢保证。 医生回答：“每个手术都有风险，我们只是把所有的风险都告知家属。” 这样的话，医生不知对多少病人和家属说过，久了，医生都麻木了，可是对于每一个家庭来说却有千斤重。 手术的头一天晚上，甘勇念叨着：“糖糖，这些年你妈天天想你，有时候挂断你的电话就一个人偷偷抹眼泪。以后你就把你妈接到身边，让她享享福！” 王洪梅气恼地锤了丈夫一下：“你这是干啥！交代后事呢？咱们才不过五十，后面还有几十年的好日子要过呢！家里才修了新房，糖糖的工作也越来越顺利，你要是扔下我走了，将来在黄泉路上遇到，我也不饶你！” 穷日子过了几十年，好不容易日子舒坦了点，丈夫又病了，王洪梅怎么也不甘心。 甘勇笑道：“糖糖，你看你妈，我就是让她留在帝都，她就这幅样子。怪不得你舅妈都说她是母老虎，凶得很！” 甘棠也笑了：“爸，您也不是和母老虎生活了几十年？她怎么没把您吃咯！” 王洪梅双手叉腰：“好哇！你们两父女合起伙来笑话我呢！” 甘棠抱住她：“妈，我相信爸会好起来，我们一家还有很长的好日子要过。而且圆圆我一直在寻找，最近对方说有了一点消息。所以在圆圆回家之前，我们都要好好的！” 说起圆圆的消息，甘勇和王洪梅都来了精神。 王洪梅道：“糖糖，你说的都是真的？” “是真的！真的！所以老爸，明天手术的时候您一定要想着圆圆，想着看看她长大的模样，问问她这些年过得好不好。” 甘勇悲喜交加：“会的！我一定会的！我也怕你妈，我怕她在黄泉路上打我。那么多人瞧着，我该多没面子啊！” 多少难捱的日子他们一家都挺了过来，靠的就是乐观和坚强。 虽然家里没有钱，但父母给她的是多少金钱也买不来的温馨、勇敢和豁达。 第二天，甘勇的手术安排在上午九点。 乔一鸣把律所的事情交代给了楚小语和顾蘅，自己在八点半赶到了医院。 进手术室前，他和主刀医生还在进行最后的沟通。 医生说虽然手术难度大，但他还是有把握的，这样的手术他曾经做过不下五十台。 听了这些话，甘棠一家也少稍微放心了点。 手术室内，医生和病人一起同死神做着搏斗，手术室外的家人却在度日如年中煎熬。 甘棠劝了乔一鸣好几次，让他回去休息，乔一鸣说什么也不肯。 中午十二点，乔一鸣转身准备去买饭，却被甘棠拦住：“乔律师，您坐着休息会，我去买午饭。” 乔一鸣没有拒绝。 甘棠走后，他轻轻坐在了王洪梅的旁边。 沉默了片刻，乔一鸣问道：“阿姨，我能问您一个问题吗？” 王洪梅收回飘散的情绪：“好，你问。” “我听说小棠高考缺考了？” 提及这件事，王洪梅就又懊恼又心疼：“糖糖高考那天，他爸执意要去城里陪考，说别人家的孩子都有父母陪同，他也要去。 我拗不过他，坐着他借来的摩托车一起去了城里。城里车多人多，一不小心出了车祸，他爸脚骨折进了医院。要是早知道会这样，我打死也不会同意老头子进城的！ 都怪我们没用，从小也没给糖糖吃上什么好的，穿上什么好的，反而还拖累了她。就这事一直都是我和他爸的遗憾。” 说到最后，王洪梅的眼泪又下来了。 乔一鸣安慰道：“阿姨，您别太自责。或许从前有波折，但她现在已经是一名优秀的律师。谢谢您们养育出这么能干的女儿。” 尽管女儿有交代，但王洪梅还是忘情地握住乔一鸣的手：“孩子，谢谢你！我都听糖糖说过了，要不是你，也就没有糖糖的今天，她爸也不会这么快做手术。阿姨是农村人，不会说话，但真的很感谢你！” 这么好的孩子却不能成为自己的女婿，王洪梅心里十分惋惜，却也无可奈何。 乔一鸣又柔声安抚了好久，王洪梅才渐渐止住哭泣。 坐在手术室外的长椅上，乔一鸣想了很多。 十八岁时的甘棠错失了人生最好的机会，那时她一定很懊丧吧，不过她又很勇敢面对命运给她开的玩笑。 乔一鸣想到了自己，人生不如意事十之八九，他竟没有一个女孩子果敢和通透。 多年来堵在胸口的那一抹不平渐渐散去，乔一鸣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轻松。 过去的事情，他早就该放下了。 下午六点，当顾蘅和楚小语下班来到医院的时候，手术还没结束，而此时离手术开始已经整整过去了九个小时。 所有人都在手术室外焦急又耐心地等待。 网上十点，经过了十一个小时的手术，孤勇终于被推了出来，但他很快又被推进了重症监护室。 乔一鸣来到主刀医生面前询问：“孙医生，病人的情况怎么样？” 累极的孙医生挤出欣慰的笑容：“手术很成功，病人在监护室里观察几天，没事的话就可以转入普通病房。” 众人终于松了一口气。 王洪梅哭着道谢：“谢谢孙医生！你是我们家的大恩人，谢谢你救了我的丈夫！” 孙医生太累了，简单交代后，他找地方休息去了。 护士走了出来，端着的托盘里有一只鸡蛋大的肿瘤，这就是从甘勇脑袋里取出来的。 这一刻，甘棠对医生又有了更加深刻的认知。 他们用专业与病魔和死神决斗，有时候一台手术会花费十几个小时，这十几个小时他们几乎不吃不喝也不睡，连坐都不可能。 孙医生离开的以后，她看见了他走起来异常沉重的腿，那是为父亲治疗站了十几个小时的结果。 对着孙医生的背影，甘棠暗暗说了一声谢谢！ 第92章 深沟里开出的向阳花 父亲手术后恢复得很快，没几天就进了普通病房，甘棠和母亲日夜轮换照顾。 在母女俩精心的照顾下，甘勇渐渐可以下地走路。 在住院期间，楚小语和顾蘅时常会来看望，只是乔一鸣在手术后却再没有出现。 医院的事情都已经办妥，乔一鸣来了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虽然他是个律师，却只表现在专业上，他不喜欢废话，因此私下里的交谈就很寡淡。 还好有顾蘅和小语的陪伴，这让乔一鸣安心许多。 半个月后，父亲的病情基本稳定，很多事情也可以自理，甘棠终于回到了律所。 生活好像又回到了正轨，甘棠照常忙碌，只是晚上她回的家不是出租屋，而是医院。 一个周末，甘棠提着自己做的饭菜穿过医院门诊部，直往后面的住院部走去。 忽然一个熟悉的声音从背后响起：“小棠！” 甘棠回头一看，正是刘源。 刘源匆匆跑过来：“小棠，真是你！我还以为我看错人了呢！” “刘源，你怎么在这儿？” “我现在调到了刑警队，今天和同事带嫌疑人来做检查呢！” 这时，刘源注意到了甘棠手里的饭盒：“小棠，你这是给谁送饭？有谁病了吗？” 甘棠原本不打算让他知道，现在也瞒不住了。 “是我爸，我爸正在住院部里住院。” 刘源又惊又怒：“你爸？这么大的事情你怎么不告诉我？要不是我在这儿碰见你，你是不是打算一直不给我说？你也忒不把我当朋友了！” 甘棠面有愧色：“刘源，对不起啊！你们做警察的，本来就很忙，我只是不想给你添麻烦。” “有什么添不添麻烦的！你也太见外了！告诉我你爸住哪里？” “十二楼脑外科68号床。” 刘源快速记忆了一遍：“我记住了，等我忙完我就来看望叔叔！” 说着，刘源又匆匆跑远了。 尽管他恨不得现在就去探望甘棠的父亲，可是他今天有公务在身，不能擅自离岗。 那之后，刘源只要一有空就往医院跑，一来二去就和甘棠父母混得熟了。 再加上刘源老实又随和，特别招人喜欢。 很多时候，他们都用家乡话聊天，这让甘棠父母更觉得和这孩子特别亲近。 这天，刘源刚走，王洪梅就和女儿念叨起来：“糖糖，刘源这孩子真实在，下午你不在的时候，我爸要上厕所，我一个人真是费劲，结果刘源把你爸背到了厕所，一点都不嫌弃。” 甘棠道：“刘源一直都是个好人，所以呀，我觉得他做警察真的很适合他。” 甘勇道：“糖糖，我也是男人，我看得出来刘源那孩子喜欢你。” 哎哟，甘棠一听这些就头大：“爸妈，你们这是干嘛呀？是不是嫌弃我吃家里饭，浪费粮食，想快点把我嫁出去呢！” 王洪梅道：“你这孩子！你马上就26了，你那小学同学小芳，都是两孩子的妈了。你连个男朋友的影子我们都没见着，我和你爸能不急嘛？” 26岁，在城里还算年轻，可在农村都算是老姑娘了。 “爸妈，结婚是一辈子的事情，我不想那么草率。要是而且我现在只想把爸的身体养好，多挣点钱给您们养老，还要把圆圆找回来。我现在没心思找对象，你们要是逼我，我就一辈子不嫁人当老姑婆！” 王洪梅还想说什么，却被丈夫拉住了手。 糖糖从小就气性大，谁家敢欺负到家里，甭管对方比她大，也甭管对方多少人，她绝不露一个怕字。就连村里的几个吵架悍妇，都被她给骂了回去。 读书的时候也是，别人笑她穿得又破又旧，她就把别人打一顿，就算打不过，把自己弄得伤痕累累也忍那口气。 每天放学都有忙不完的家务，可她愣是成绩优异。 高考出了岔子，读不了明德，她依旧报了帝都的大学。 她说她要在帝都扎下根来。 当时王洪梅和甘勇都以为女儿说大话呢，谁知她竟然真的做到了。 甘勇给妻子递了一个眼色：“糖糖打小就有主见，现在咱俩都靠她养着。俗话说端人碗，受人管，咱们还是少说两句吧！” 甘棠郁闷：“老爸，什么叫端人碗，受人管？你吃你女儿的该吃，你说这句，就是嫌我给你脸色看咧！” 甘勇指着女儿：“洪梅，你瞅瞅你女儿，嘴巴这样厉害，怕是没人敢娶了。咱们就做好和她过一辈子的准备吧！” 王洪梅一听，忍不住偷笑。 甘棠噘着嘴：“嫁不出去算了，反正我也没想嫁人！我警告你们，管好自己的嘴，千万别胡说八道。” 王洪梅道：“好，明儿个，我就拿根针把你爸和我的嘴缝起来！” 忽的，一家三口都忍不住笑出声来。 又是一个月，冬天已经来临。 楚小语和顾蘅又提着大包小包来到了医院。 甘棠埋怨道：“小语，我都给你说过多少遍了，让你来就来，别总是带东西。” 楚小语回答：“小棠姐，这次你可误会了。这些不是我买的，是乔律师买的。他把东西给了我，让我给叔叔阿姨送来，说天冷了，需要厚实点的衣服。” 是衣服！ 王洪梅一件件打开，仔细瞅着，这些衣服一看料子就不错，上手一抹更是舒服：“小语，这些衣服一定很贵吧！一看就不是我们集市上能买到的货！” 楚小语呵呵笑着：“王阿姨，这都是好东西，集市上当然没有。而且您也不用心疼，反正啊，乔律师什么都缺就是不缺钱！” 王洪梅沉沉叹气：“这乔律师要是我儿子就好咯！又体贴又孝顺，让人一看就喜欢！” 楚小语接话道：“王阿姨，半个儿子也不错啊！要是乔律师成了你家······唔唔唔······” 楚小语话还没说完，就被甘棠捂住了嘴：“小坏蛋，你再胡说我割了你舌头！” 顾蘅道：“甘律师，你这是故意伤害罪！” 甘棠松开楚小语，愤愤道：“你俩感情好，我一个人说不过你们！不过我警告你们别再乱开玩笑。对了，有件案子我得和你们说一下。” 说着，甘棠就走了出去。 第93章 儿时趣事 楚小语和顾蘅默契地跟了出去，既然是案件就不方便让别人听见。 甘棠把楚小语两人带到了楼梯的拐角处：“小语，顾蘅，你们知道的，我爸可以出院了，所以我打算办完出院手续就跟着他们一起回家。” 楚小语道：“回家？那你什么时候再回来？” 甘棠摇摇头：“我也不知道，可能过完年，也可能不回来了。我爸现在这个样子，身边离不开人，我妈年纪又大了，我得留在他们身边照顾。” 楚小语又吃惊又惋惜：“不回来了？小棠姐，你好不容易才在帝都扎下根，现在放弃一切值得吗？” “对我来说，父母的健康才是最重要的。我现在终于明白了肖晴回老家的心情，虽然有不舍，但家中的父母更需要我们。” 楚小语红了眼眶：“小棠姐，你不要扔下我们。你可以把叔叔阿姨接到帝都养老啊！以你现在的发展，在帝都买房也用不了几年时间。” 她抓住甘棠的手臂：“小棠姐，求求你，不要走！求求你一定要回来！” 甘棠心中也泛起酸楚：“我爸妈在农村生活了一辈子，他们适应不了大城市的生活。” 他们不能离开，他们要守住原来的那个家，因为那也是圆圆的家，他们一定要等着圆圆回家。 顾蘅心里也很难受：“小棠姐，我了解你的左右为难，可是我和小语一样舍不得你。” 楚小语还在央求：“小棠姐，就算你舍得我们，那还有乔律师呢？你也舍得他吗？” 甘棠露出一抹苦笑：“我和乔律师一直都是两个世界的人。宋小姐漂亮又更干，他们很般配。” 她轻抚楚小语的头发：“小语，我早晚要回到属于我的地方去。以前，我最放心不下的人就是你。你这丫头，看着洒脱，其实倔得很，自己跟自己较劲，自己和自己过不去。 不过现在好了，有顾蘅在你身边，我也能安心离开了。还有乔律师，他虽然很强大，好像什么事都难不倒他，可是他也没几个贴心的好朋友。我离开后，你们要替我照顾好他啊！” 楚小语把头摇得像拨浪鼓：“你自己留下来照顾乔律师不是更好吗？” 甘棠的声音低哑：“我也想，可是我不能。小语，你应该明白，人活着很多时候都不能随心所欲，因为我们肩上还有责任。” 顾蘅搂着楚小语的肩膀劝慰：“小语，你不要为难小棠姐了，她也很难受，她也有她的无奈，所以让我们开开心心送她离开。现在通讯发达，交通也方便。你要是想她了，我们随时都可以去见她啊！” 甘棠替楚小语擦掉脸上的泪水：“是啊！那时候你们来，我就带你们见见农村好玩又有趣的地方。不过我不回来的事情，我希望你们暂时不要告诉乔律师。等过段时间，我会找机会亲自告诉他。” 告别的事情不能假借别人之口，那样对乔律师太不尊重，可是甘棠当面又实在说不出。 等过段时间，大家情感上都接受的时候再说吧！ 甘棠父亲出院的那天，乔一鸣终于又出现在了医院里。 办完手续，甘棠把大家都请到了饭店里。 而此时，乔一鸣和刘源还不知道，这顿饭算是告别宴。 知道真相的楚小语也没了往日的机灵，一直闷着头吃饭。 乔一鸣沉默寡言，只有刘源和王洪梅一直热络地用家乡话交谈着。 “嬢嬢，甘棠读书的时候好凶喔！她骂人厉害，打架也超有气质，全校没得一个人不怕她的！关键是她成绩好，老师都哄着她！有一次，三个人打我一个，甘棠看见了，焯起洋铲就来帮忙，把那三个人都吓跑了！” 王洪梅笑道：“哎哟，这算啥子！我们村里吵架最凶的陈阿婆，嘴都被糖糖吵歪了！小时候她被狗咬了，好了之后，她硬是想尽各种办法，把那狗偷偷抓了炖了吃咯！” “咳咳咳~~~” 桌上响起了猛烈的咳嗽声，原来是乔一鸣正在喝汤，听了王洪梅的话汤直接进了气管。 那狗的故事他听过，只不过听了半截，只知道它咬了甘棠的屁股，让她在床上趴了一个月，没想到还有后半截。 楚小语连忙递上纸巾：“乔老板，您没事吧？” 在她的印象里，乔律师稳重得近乎刻板，做什么事都一板一眼，从来没见过他这么失态的时候。 乔一鸣接过纸巾，努力让自己尽快恢复平静。 甘棠尴尬得想找个地缝钻进去：“妈，这么多好吃的都堵不上你的嘴！” 楚小语却来了兴致：“刘警官，王阿姨，小棠姐以前的生活好像很有趣，你们能不能多讲讲？我很想听！” 王洪梅笑容满面：“那真要讲，三天三夜都讲不完！” 甘棠黑着脸：“讲不完你就别讲，还费您老人家口水！” 王洪梅冲桌上的人抱怨道：“你们看看，我这个女儿脾气就是臭，我真怕她将来嫁不出去！” 甘勇接话道：“嫁不出去就算了，我还舍不得呢！” 王洪梅正色道：“老头子，要不咱们回去招个上门女婿吧！这样一来，女儿能留在我们身边，家里还多了个干活的好手！” 甘棠看着父母唱双簧，心底的小火苗已经在乱窜，谁知刘源的话更让她火大。 “叔叔、嬢嬢，你们要是不嫌弃，看看我怎么样？” 王洪梅一听乐开花，拉着刘源的手上看下看：“长得壮实，人又憨厚！老头子，你觉着刘源这孩子很不错，你看呢？” 甘棠气急：“甘老头！你能不能管管你老婆！瞧瞧那黄鼠狼见着鸡的样子，我都替你丢人！” 鸡······ 刘源郁闷，自己竟然被形容成一只鸡······ 甘勇无奈回答：“糖糖，我现在病了，可不敢得罪你妈。万一她不给我饭吃，我没病死，倒要饿死了，我可不想当个饿死鬼！” 就连顾蘅也忍不住，跟着楚小语一起笑起来。 现在他们算是知道，小棠姐一身的幽默细菌是哪来的了。 一场心事重重的告别宴愣是给改了画风，成了甘棠往事重演大会。 这当然还是托了刘源和爹娘的福。 既然堵不住他们的嘴，只好闷着头吃饭，看他们能不能讲出朵花来。 第94章 回到农村 楚小语和顾蘅那是听得兴致勃勃，再看乔律师，一言不发，低头细嚼慢咽，也不知道他心里怎么想。 甘棠暗暗叹气，算啦！反正自己在他心里什么形象都不重要了。 这一次，刘源特意提前请了假，要开车把甘棠一家送回老家。 上车前，王洪梅遗憾地望着乔一鸣：“乔律师，谢谢你啊！糖糖爸爸能恢复得这样好都多亏了你！” “阿姨，我和小棠是朋友，你们不用这么客气。小棠，回家好好照顾叔叔阿姨，不用急着回来。” 乔一鸣的嘱咐让甘棠心里的愧疚又加重了一层。 楚小语抱着甘棠依依惜别，直到车已经开出很远，她还在小声啜泣。 乔一鸣安慰道：“小语，小棠回家安顿好父母就会回来的，你别难过。” 楚小语没有回答，乔一鸣却从她的欲言又止里看出了些端倪。 已经是深冬，天气也越来越冷了。 自从甘棠走后，打扫乔一鸣办公室的任务就落在了楚小语身上。 她照例隔几天就会买上一束向日葵插进花瓶里。 她想乔律师一定很喜欢向日葵吧，因为她从没见过他办公室里的花换过其他的。 有一次她提议换成腊梅花，也被拒绝了。 她不知道的是，乔一鸣有时会看着向日葵发呆，想念起远方的某个人。 很多时候，他想拿起电话问问甘棠那边的情况，可是他实在不习惯主动联系别人，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就一直搁置了。 从前什么事都喜欢和他汇报的甘棠，也忽然安静了。 乔一鸣想他总会接到甘棠电话的，可是除了最开始报平安的电话，之后就一直杳无音信。 他开始变得敏感，从小到大只要他亲近的人最后都会离他而去，所以甘棠也是吗？ 乔一鸣不愿往下想。 午休时，楚小语不断唉声叹气：“顾蘅，你有没有发现，自从小棠姐走了之后，乔律师就变得更加的寡言少语？就连笑也很少看见了，好像一座冰山，处处透着寒气。” 顾蘅道：“乔律师没变，他原本就是那个样子。之前律所聚餐的时候，有前辈给我讲起过乔律师。他们都说乔律师就像雪原上的高岭之花，高傲又冷漠。” 楚小语恍然大悟：“所以以前那个爱笑又温柔的乔律师，是因为小棠姐吗？” 随后她又满脸愁容：“可惜小棠姐不会回来了。乔律师也太可怜了。” 带着这样的心情，楚小语总是闷闷不乐。 有一次，她给乔一鸣送文件，乔一鸣叫住了她。 “小语，你怎么了？我感觉你最近的心情不大好。” 楚小语顿了顿，回答：“乔律师，我大概是想甘棠姐了，你能把她接回来吗？” 或许乔律师亲自去接，小棠姐会改变心意也说不定。 乔一鸣低头，沉默了片刻：“快过年了，先让她好好陪家人过个年。” 这几年，甘棠很少回家，让她多陪陪家人也好。 “嗯！乔律师，那我先出去了。” 乔一鸣总觉得楚小语话没说完，不过他不爱去钻营别人的想法，也没过多去在意。 靠近年关，天气也越来越冷了。 腊月二十五，刘源买了许多年货送到了甘棠家。 王洪梅见客人来了，连忙把他请进屋：“刘警官，你不是该上班吗？怎么跑这么远来给我们送东西？多少钱？我把钱给你。” 刘源急忙道：“嬢嬢，你这是说的啥子话，我和甘棠是同学，又是好朋友，给你们送点年货是应该的。” 现在的甘勇身体好得差不多了，除了记忆力差了点，和从前几乎没什么两样。 他瞅着刘源送来的年货，说道：“太多了，要是让糖糖知道了，又要埋怨我们占别人便宜了！这个钱你一定要收下。” 刘源问：“小棠呢？不在家吗？” 王洪梅回答：“今天对面刘老三家里杀猪，糖糖买肉去了。” 顺着王洪梅指的方向，刘源走过了几块水田，又爬了一个小坡，刚要到刘老三家就看见甘棠背着背篓走下来。 甘棠看见刘源也很惊讶：“刘源儿，你来怎么也不给我打个电话？” “我这不是想给你个惊喜嘛！” 说着，刘源朝她背篓里一看，满满的全是肉：“小棠，你买这么多回家做腊肉吗？” “这都啥时候了，做腊肉早迟了。土猪肉好，我就多买一点放冰箱里慢慢吃。再说，我爸妈年纪大了，腊肉得少吃。” “小棠，让我来背吧！” 甘棠大喇喇拒绝：“没事没事，我能行！” “小棠，好歹我是男子汉，怎么能看你一个女孩子背这么多东西呢！给我吧！” 不顾甘棠的反对，刘源硬是把背篓抢过来自己背上。 甘棠也懒得和他争：“成！那你就背着吧！既然你来了，就在我家把饭吃了再走。” 刘源笑道：“那我是能尝到你的手艺了吗？” “那肯定没问题啊！只要你别嫌弃！” 甘棠带着刘源绕了一下，来到自家地里。 大冷天没什么蔬菜，大白菜倒是多，只见她麻利拧了一颗白菜，剥掉灰败的表面，就露出了里面新鲜的叶片。 刘源从小长在县城里，还是第一次见到白菜在地里的样子。 “小棠，我刚才还以为这地里的白菜都烂掉了，觉得好可惜呢！” 甘棠解释：“冬天太冷，霜一打白菜外面的叶子就萎了，不过越是这样，里面的越是好吃。今天中午我就给你猪肉炒白菜，特好吃！” 回去的路上，甘棠问：“刘源，你工作那么忙，帝都离我家又远，你也不嫌难得跑！” 刘源浅笑：“这不是快过年了嘛，我想着给你们送点年货过来。而且过年我要值班，就提前来看看叔叔和嬢嬢。” 顿了一下，他又补充道：“你不在帝都，我也想来看看你，看看你过得怎么样。” 甘棠像好兄弟似的拍拍刘源的肩膀：“这里是我长大的地方，我好得很呢！难得你专程跑一趟，我不准备大餐招待你都说不过去啦！走！咱回家做饭去！” 回到家，甘棠又从地窖里拿出土豆、红薯，切肉切菜都十分麻利，毕竟这些活她原本就做惯了。 第95章 不一样的新年 虽然家里修的是新房，但灶膛里还是烧的柴火。 王洪梅把点燃柴火后，刘源就把她请了出去，自己帮忙烧火，看着甘棠忙忙碌碌做饭。 冬天的灶膛前还很暖和，灶膛里跳跃的火苗把刘源的身体和内心都烤得暖烘烘的。 刘源问：“小棠，过完年你什么时候回帝都？到时候提前给我说一声，我来接你。” 既然刘源问起，甘棠也不打算再隐瞒：“我不打算回去了。” 刘源吃了一惊：“不回去了！可是你在帝都发展得好好的，为什么要回来？” 他真的很不明白，许多人都想在大城市闯一闯，尤其是帝都那种国际大都市。 打拼那么久，甘棠终于有了立足之地，却又要放弃，实在是太可惜。 和刘源的震惊和惋惜不同，甘棠很平静，一直忙着手里的活计：“不是有句话嘛，父母在不远游。我爸妈老了，家里孩子就我一个。你也别说把他们带去帝都的话，他们习惯了老家的生活，住不惯城里。你之前不是也和我说你爸妈回来了嘛！” 确实，刘源的父母刚来帝都的时候还觉得新鲜，久了之后就想念老家的亲人和朋友。在帝都住了半年之后就吵着回了老家。现在一打电话，他们不是在散步就是打麻将，一大群人热闹得很，连儿子也不想了。 刘源沉默了，直到锅里的爆炒声响起，才把刘源纷乱的思绪拉了回来。 甘棠拿着锅铲熟练地翻炒着，锅里的肉香飘满了整个厨房。 刘源有些恍惚，仿佛觉得这就是家，家里的妻子在做饭，他在帮忙，家里满是饭菜的香味和温馨。 “小棠，我知道你现在还不喜欢我。但是既然你决心回来，就不可能和乔律师在一起。或许你可以考虑考虑我。感情都是培养出来的嘛，我想我们也能。” 甘棠没好气盯着他：“你的工作不也在帝都吗？” “为了你，我也可以调回老家县城工作！反正警察就是为了社会治安，在哪里工作都一样。” “我可不希望你为了我放弃自己的大好前程，那样我会内疚一辈子的。而且刘源，我们真的太熟了，就像左手和右手，亲情可以有，爱情真的不行！ 刘源，情侣会吵架、会冷战、会眼里揉不得沙子，到最后一地鸡毛各奔西东。我很珍视和你的友情，更不想失去你，我们做一辈子的朋友不香吗？” 不管多深刻的感情，在生活的琐碎面前都会变得不堪一击，甘棠的感情观很随缘，没有也没关系，重要的是过好自己的生活，做真实的自己。 刘源紧紧捏着手里的一根树枝，失望的脸上浮起一抹笑容：“好！小棠，我们做一辈子的朋友！以后我也会经常回来看望你们。” 甘棠伸手捏了捏刘源的脸蛋：“这就对啦！我已经在县城里找好了一份工作，还是老本行。你以后要是有法律问题，记得找我，我给你打五折！” 刘源不满：“就凭咱俩这关系，你还收钱？你也太财迷了！” “亲兄弟也得明算账！” 刘源噗嗤一声被逗笑，有些人就是永远都得不到的红玫瑰，时间久了就会变成胸口的朱砂痣。 而甘棠注定是他的朱砂痣，尽管如此，刘源还是无怨无悔。 当你想着一个人的时候，全心为她付出的时候，就是最快乐的时候。 彼时，对方是谁都不重要，有没有回报更不重要，重要的是自己那颗爱着的炽热的心。 年三十，余姚吃了早饭就匆匆出门上班去了。 她的企业太大，每天都有忙不完的工作。 余姚走后，家里唯一的佣人王妈就开始收拾碗筷。 儿子儿媳早就催她回去过年，可是她想到自己走了，家里就只剩夫人一个人，始终开不可口请假。 毕竟她在这个家里工作了三十年，对这个家里的人和一草一木都有感情。 收拾完厨房，王妈提着菜篮子准备出去买菜，却忽然看见了乔一鸣提着大包小包进来。 自从三年前他们母子吵架之后，一鸣就再也没回来，王妈看见他很是激动。 “一鸣~” 王妈动情地喊着乔一鸣的名字。 乔一鸣笑着走进玄关：“王妈，您要出去吗？” 今天是年三十，绝不能哭！王妈按捺住情绪：“对，我正要出去买菜呢！” 乔一鸣提高口袋：“正好，您别出去了，菜我都买好了！” “一鸣，你······” 对他突然的转变，王妈很疑惑。 乔一鸣道：“王妈，不管怎么说，我和我妈的血缘关系断不了。所以我想通了，就算我们合不来，至少应该在一起开开心心过个年。” 王妈含着泪：“对咧！一鸣，你这样想就是太好了！你快进屋坐着休息，做饭的事情交给我！” 说着，她接过乔一鸣手里的袋子往厨房走去。 乔一鸣换过拖鞋，把大衣挂好后，径直来到厨房帮忙。 王妈赶紧撵他出去：“一鸣，你进来做什么，快别弄脏了你的衣服！” 乔一鸣淡淡笑着：“王妈妈，我一个人生活了这么多年，大部分时间都是自己做饭。而且我一直都把您当家人看待。今天是年三十，就让咱们娘俩一起动手做顿年夜饭吃！” 王妈激动地用围裙抹眼泪：“诶！好！一鸣，我们一起做！” 余姚一直忙到晚上八点才回家，反正家里也没人等她，她干脆就把所有的精力寄托在了工作上。 尤其是这样团圆的节日里，她更是没有期待，甚至有些抵触。 门被打开，玄关处已经摆好了拖鞋。 余姚换上懒懒地往里走，王妈迎了上来：“夫人，您终于回来了，一鸣都等您好久了！” 一鸣！ 这个名字仿佛很远又很近，让余姚有些恍惚：“一鸣回来了？” 王妈笑道：“一鸣早上就回来了，还买了许多食材回来，说要给您亲手给您做顿年夜饭吃呢！” 余姚有些不信，来到餐厅，只见儿子真的坐在那里。 她忐忑地坐了过去，又见儿子把王妈拉在身边一同坐下。 “妈，王妈在我们家工作了这么多年，我让她坐着和我们一起吃饭，你没意见吧？” 第96章 除夕夜 和王妈相处多年，余姚对王妈也是心存感激：“我没意见，王妈，今晚咱们仨一起跨年。” 王妈很是感动：“谢谢夫人！谢谢一鸣！夫人，桌上的菜都是一鸣做的，我就是给他打打下手，您尝尝！” 余姚和儿子的关系向来很糟糕，这还是儿子第一次做饭给她吃。 强势如余姚，现在也多了几分温情，饭菜嚼在嘴里也格外的鲜美。 她这才发觉，原来儿子的厨艺这么好。 一鸣从小就独来独往，家里也没个佣人，这些年他都是自己照顾自己过来的吧！ 想到这里，余姚升腾起许多心疼。 乔一鸣夹了一个海参给母亲：“妈，我记得您以前最喜欢吃的就是海参。” 余姚很错愕，她一直以为儿子恨透了她，没想到一鸣还记得她喜欢吃什么。 “妈，您也快六十了，工作不要那么拼，有时候也该停下来歇一歇。家里人不多，也不需要那么多钱。” 三年了，自从上次和儿子发生争执已经三年。这三年来，母子就像憋着一口气，谁也不见谁。 有时候余姚也会想，如果自己温柔一点，会不会结局不一样。 夜深的时候，万家团圆的时候，她也想去找儿子，但多年来的隔阂让她始终无法迈出那一步。 工作早就融进了余姚的骨血，尽管知道自己不可能停下来，但她还是点头说了一句“嗯”。 乔一鸣又给王妈夹了一块糖醋排骨：“王妈妈，您给我做了一辈子的糖醋排骨，今天换我做一回给你吃。” 王妈妈眼眶湿润了：“谢谢一鸣，我吃！夫人，一鸣真的是一个很懂事很贴心的好孩子。” 这个家里的所有爱恨情仇，王妈都看在眼里，很多时候她多么想劝劝，可是她又是那样无能为力。 年夜饭快吃完的时候，余姚问了一句：“一鸣，今晚你还走吗？” 乔一鸣笑得很轻很柔：“今晚我得陪着两位妈妈跨年。” 余姚欣慰地笑了。 吃晚饭，乔一鸣和王妈又进厨房洗刷去了，余姚则来到了儿子从前的房间。 她拿出床单被套亲自给儿子换上，这是她多少年都没有做过的事了。 自从儿子十多年忿然离家，这个房间就一直空着。 王妈坚持每天打扫，房间里干干净净，摆设也一点没变，还保持着当初的模样。 余姚坐在床边，仿佛时间一直停留在十多年前，儿子还在自己身边，尽管那时他们的关系已然非常冷漠。 翻起相册，往昔历历在目，有婴儿时的一鸣，幼儿时的一鸣，还有年轻的自己和前夫。 从前他们也是幸福的一家人，可是为什么最后都变成了这个样子？ 门吱呀一声被打开。 余姚的目光从孩童时的一鸣身上挪到了长大成人的他身上。 年轻时总觉得未来很长，现在却觉得时光好不经用，转眼已是半生。 余姚朝儿子招招手，乔一鸣愣了一下，走到母亲面前。 余姚像从前般牵起儿子的手，赫然发现那只小小的嫩嫩的手如今已经变得她根本握不住。 “一鸣。”不像在公司里面对众多员工的霸气，现在的余姚多了母性的柔和，“搬回来吧！” 乔一鸣眉头皱了皱，他早就习惯一个人，根本就融入不了这个家了。 “妈，我一个人住挺好的。” 余姚心猛地沉了一下，这个结果她能想到。 哪怕是折叠过的白纸抚平后也会留下折痕，更何况她和儿子之前存在了多年的裂痕。 “一鸣，宋思秋回来了，是吧？” “你见过她了？” 或许乔一鸣以前听到宋思秋的名字就会产生极大的情绪波动，而现在已经平静如水。 “我和她在一个商会应酬上见过了，她现在很能干。如果你想和她在一起，妈妈不会反对。” 这是余姚能做的最大让步。 儿子为了宋思秋和她决裂，又孤身了这么久，她实在不忍儿子孤独一辈子。 “妈，我不知道宋思秋和你说了什么。不过她现在是我的客户，仅此而已。” 连朋友都不是。 余姚张了张嘴，没再说什么。 今天是除夕，她不想和儿子再起冲突。 电视里的节目实在乏味，余姚和儿子下起了围棋。 王妈泡了茶坐在旁边，虽然她看不懂，可是心里高兴极了，甚至比和儿子儿媳一起过节还要高兴。 零点的钟声响起，余姚把早就准备好的红包放在了儿子手里。 每年她都会准备红包，可是已经很多年很多年没有送出去了。 乔一鸣惊讶：“妈，我已经长大了，不需要红包了。” 他也过了一个红包就能兴奋很久的年纪了。 余姚道：“不管你多大，在妈妈眼里永远都是孩子。” 说着，她把另一个红包给了王妈：“王妈，这个家多亏有你。尤其是一鸣，全靠你带大。” 王妈激动地接过红包：“谢谢夫人！谢谢您给我这份工作！” 王妈的丈夫挣不了多少钱，全家人的开支都是仰赖她的工资。 靠着她当保姆的工资，儿子读完了大学，娶上了媳妇，虽然少了和家人相处的时光，可她早就把这里当自己家了。 回到卧室，乔一鸣打开手机，全都是祝福的信息。 在一大推信息里，他找到了甘棠发来了微信，只有短短的几个字：乔律师，新年快乐！ 看看发送时间是三分钟前，她应该还没睡。 乔一鸣拨通了她的电话。 当手机屏幕上那熟悉的号码出现的时候，甘棠的心像针扎似的。 这么晚了，乔律师居然还会给自己打电话！ 带着忐忑的心情，甘棠按下了接通键。 “乔律师，新年快乐！” 那熟悉的好听的嗓音传来：“小棠，新年快乐！” 乔一鸣的声音低沉又有磁性，一直以来，甘棠都觉得他去做声优也一定大有前途。 “小棠，叔叔已经安顿好了吧？初七律所就要上班了，我来接你好吗？” 距离她离开已经足足两个月，两个月的等待和思念都酿成了一壶美酒，让乔一鸣深陷其中。 大过年的，甘棠本不想提及此事，可是话赶话已经说到这里，她想避都不行了。 第97章 表白完就跑 “乔律师，对不起！本来我想过几天再告诉您的。我爸妈现在身边离不开人，所以我打算辞职，年后就在县城的律所上班，方便照顾他们。我······我真的很抱歉！” 乔一鸣终于明白了小语那欲言又止里的意思。 他们都知道，唯独自己不知情。 或许他是能想到的，只是自动屏蔽了那种猜测。 “你是在离开之前就想好了是吗？” 甘棠知道乔律师一定是伤心了，他那样费心培养出来的人说走就走了。 惭愧和痛苦涌上心头，让甘棠的声音哽咽：“对不起，乔律师，看着你，我真的说不出‘再见’两个字。请原谅我的怯弱。我父亲住院时欠您的钱，我会慢慢还给您。” 乔一鸣的心沉到了冰冷的湖底。 这一天终于是来了，所有他珍视的人最终都会离他而去。 “小棠，我祝你未来一帆风顺。” 恍惚间要挂断电话，却听到甘棠呼唤的声音：“乔律师，等等！” “我在。” 甘棠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有件事我一直想和您说。” 乔一鸣并不言语，静静听着甘棠继续说下去。 “我······我喜欢您！喜欢您很久很久了，久到连我自己都不清楚什么时候开始的。或许是我第一次在办公室见到您，或许是您为了我挡酒的时候，又或许是您替我和肖晴报仇的时候。” 说着说着，甘棠的眼泪就下来了：“就算不能和您在一起，可是一想到我爱过那样强大又美好的您，我就觉得心满意足。乔律师，再见！我会一直记得您，把您的恩情放在心底。” 不等乔一鸣回答，甘棠就挂断了电话。 终于把深藏内心的喜欢说出了口，甘棠有难过却也有倾吐后的轻松。 从今以后，她和乔律师就真的是两个世界的人了。 不，他俩本来就是两个世界的人，只是回到了原点而已。 骤然的表白，骤然的挂断电话，这一切都让乔一鸣很懵。 上一秒他还沉浸在巨大的失落中，下一秒就被甘棠的操作弄得晕头转向。 乔一鸣关了灯，他习惯在黑暗里思考，那样能让他的思维更加清晰。 他想起了和甘棠的初次相见，那个怯生生又透着刚毅的女孩，后来这个个子不高的女孩却带给他一个又一个的惊喜。 想起她的法庭上坚毅辩论的模样，想起她犯傻时的呆萌，想起她在医院里照顾自己的点点滴滴。 头好痛，乔一鸣抱着头坐在沙发上，可是比头还痛的好像是心。 心脏像是被人捏住，疼得喘不过气。 其实他的理智早就发现自己爱上了甘棠，可是他的感性让他一直不愿意承认。 他早就心如死灰，不可能再爱上任何人。 那个不经意间闯入的农村女孩，不仅闯入了他的生活，更加蛮横地闯入了他的心。 被纠结的情绪折磨，乔一鸣根本无法平静。 一想到那个爱笑的女孩子将消失在他的生命里，心底的呐喊就越来越强烈。 时针指向了凌晨两点，心中的那团火烧得乔一鸣十分煎熬。 他在黑夜里猛然站起来，拿起外套，急冲冲走了出去。 钻进车里，朝着心之所向开去。 是的，他现在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把甘棠找回来！ 经过八个小时的长途跋涉，乔一鸣到了甘棠老家的县城，此时已经是上午的十点。 尽管甘棠住的村子乔一鸣没去过，可是他在甘棠的身份证上看见过，那个村子叫梨花村，挺好听的一个名字。 只要知道名字，地图可以帮他找到。 不过他现在不急，大年初一，哪里有人空着手上门的？ 买了许多礼物，乔一鸣才驱车前往梨花村。 走到村头，乔一鸣停下车向一个四十岁左右的女人打听：“大姐，您好！请问您知道甘棠的家在哪里吗？” 那个女人的脸色微变，大年初一居然有男人找甘棠！ “你是找甘棠？” “对，您认识她嘛？” 认识，怎么不认识，村里出了名的倔丫头，谁都不敢惹。 “她家住在那头，就是那颗大黄角树旁的新房子，你看见了吗？” 顺着女人手指的方向看去，乔一鸣看见一颗十分粗壮的大黄角树，树旁边有一栋两层楼的新房。 “谢谢您！” 道过谢，乔一鸣驱车而去。 好在现在实行村村通，村道修到了每家每户的门口。 这时，甘棠家的院子堆满了大块的木头，她坐在小凳子上，把大木头劈成小块当柴烧。 和帝都里干练的女律师形象不同，现在的她穿着大棉袄，脚底是厚厚的棉鞋，鼻子也冻得红红的。 有汽车开来的声音，甘棠不经意一瞥，却发现那不是乔律师的车吗！ 正在惊愕之际，汽车已经停在了她家门口，乔一鸣缓缓从驾驶室走出来：“小棠，好久不见！” 甘棠手里的砍刀掉在地上，发生哐啷的声响。 她连忙慌张地把刀捡起来：“乔律师，您怎么来了？” 话音刚落，又发现提刀的姿势很诡异，甘棠又慌忙把刀藏在身后。 此刻的她，心里仿佛有千万只蚂蚁在啃噬，乱糟糟的。 她昨晚才表白，今天乔律师就来了家里，天啦！她没脸见人了！ “怎么？不欢迎我吗？” “不是！不是！”甘棠摇着头站起来，“只是有点吃惊而已。请进屋坐坐！” 她发现乔一鸣打量着自己，惊觉自己现在的穿着实在有点上不得台面，手和脚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了。 乔一鸣从车尾拿出不少礼盒：“这是送给叔叔阿姨的新年礼物。” 甘棠面露尴尬：“乔律师，您来就来，还买这么多礼物干嘛？” “大过年的，哪有人空着手串门的？” 甘棠只好硬着头皮接过一些礼物，领着乔一鸣往屋里走。 “乔律师，我家没有咖啡，茶叶也不名贵。我给您倒杯白水吧？” 甘棠又羞又臊，恨不得有个地缝钻进去，又在心里不断埋怨，昨晚到底是哪根筋不对说了些乱七八糟的话啊！哎，丢人现眼！ 乔一鸣淡淡回答：“随便，我不挑。” 第98章 女婿来了 甘棠红着脸去厨房倒水去了，乔一鸣这才有空端详起正间屋子。 这是农村典型的建筑，一进门是堂屋，相当于城里的客厅。 堂屋的墙壁上贴满了甘棠从小到大获得的奖状，这些奖状大多又黄又旧，看得出来应该是从老屋里揭下来，又仔仔细细贴在了新房里。 另一头，王洪梅正在老乡家里打麻将，甘勇在打长牌。 忽然，刚才乔一鸣问路的那个大姐跑了进来：“洪梅，你家来客人啦，你还有心思在这里打牌！” “客人？谁呀？” 王洪梅一边摸牌，一边问道。 那个大姐凑到王洪梅跟前：“不认识！开着车来的，一看那车就不便宜，而且长得还很俊！一开口就要找你家甘棠，问我你家怎么去呢！” “碰！” 王洪梅把碰牌摆在自己面前，然后说道：“不认识，开着车，长得俊？是不是戴着个眼镜，三十来岁，眉尾还长着一颗痣？” 大姐不住点头：“对对对！就是戴着眼镜！眉尾长着一颗痣，看起来特别俊！” 王洪梅吃了一惊，冲着旁边的丈夫大喊道：“老头子，好像是乔律师来咱家了！” 甘勇不以为然：“怎么可能！今天是大年初一，乔律师那么忙，怎么可能来咱家？” 大姐急忙道：“老甘，是真的！我刚才看见了，他还问我路呢！贵客来了，你们还不快回去瞧瞧！” 王洪梅把牌一推：“不来了！不来了！家里有事我得赶紧回去看看！” 说着，她就拖着丈夫一起快步往家里走。 不过十分钟的路程，他俩就回到了家，家里坐着的不就是乔律师嘛！ 王洪梅加快脚步，笑容满面走进家里：“乔律师，怎么是你？” 甘勇在后面说道：“洪梅，瞧你这话说的，好像不欢迎客人似的！” 王洪梅连忙解释：“乔律师，我是个农村人，说话不中听，你千万别往心里去！我只是没想到大过年的，你居然能来我们这鸟不拉屎的乡下！” 这时，甘棠正好端着白开水出来，王洪梅埋怨道：“糖糖，乔律师来了，你怎么就给人家倒白开水？这也太不尊重客人了！” 甘棠为难：“咱家没有好茶。” 乔一鸣打圆场：“阿姨，喝什么我都吴所谓。我只是来看看您们！” 王洪梅扭头看见桌上堆得满满当当的礼盒，心想一定是乔律师买来的，嘴里念叨：“乔律师，你是我们家的恩人。你人来就来，干嘛还买这么多东西。” 乔一鸣浅笑：“这都是给您们的新年礼物，代表我的一点心意，阿姨您千万别嫌弃。” “不嫌弃！不嫌弃，你来我们高兴还来不及呢！”王洪梅热情挽留客人，“既然来了，就多住几天。让我们好好招待你，也算表达我们的感谢！” 母亲有剃头挑子一头热了，甘棠连忙道：“妈，乔律师很忙的，你就不要让别人为难了！” 谁知，乔一鸣道：“我不为难，阿姨，那我就打扰了。” 见贵客愿意住下，王洪梅乐开了花：“那就对咯！我马上去做饭！” 甘棠道：“妈，我给您帮忙！” 王洪梅把女儿按在堂屋里：“糖糖，你陪乔律师说说话，做饭的事情有我和你爸呢！” 甘棠的脸更红了，可惜她爸妈完全没注意到女儿的不安和尴尬。 村子小，七拐八弯都是亲戚，也都认识。 自从乔一鸣出现在梨花村，大家都看着这辆豪车开进了甘棠家的门口。 刚才被问路的大姐功不可没，把有钱的帅哥找甘棠的事情迅速传遍了村子。 家门口，不少人探头探脑往屋子里张望。 有人打趣道：“老甘、洪梅，是不是你家姑爷上门了呀？” 王洪梅叉着腰，大声吼道：“自家的稀饭都没吹凉，管别人家事干啥！” 都是一个村的人，他们根本不管王洪梅的不满，冲着甘棠说道：“糖糖，你这丫头从小就有眼光，挑男人更有眼光，有钱不说还很俊！这么俊的对象你就不要藏着，叫出来我们一起看看！” 甘棠的脸红到了耳根，要不是碍于乔律师在场，她早冲出去把他们臭骂一顿！ 甘棠连忙把家里大门关上，带着歉疚：“乔律师，村里人都这样，最喜欢东家长西家短地嚼舌根，您千万别介意！” 第一次被这么多人围观，乔一鸣有短暂的惊愕，然后又迅速恢复平静：“小棠，我终于知道你以前为什么和他们吵架了。” 甘棠拘谨得不得了：“在农村，善良只会被当做软弱，要想不被欺负，只能凶一点。乔律师，帝都到这里有一千多公里，您什么时候出发的啊？” 算算时间，速度再快也不可能在这么短时间到达，唯一的可能就是乔律师昨晚就动身了。 乔一鸣很坦然：“昨天和你通了电话后不久，我就出发了。” 提起昨晚的电话，甘棠的脸烫得都快要烧起来。 “那么说，您昨晚一晚没睡？” “我······”乔一鸣短暂地迟疑了一下，“我睡不着，只想快点见到你。” 甘棠的心怦怦直跳，乔律师这话是什么意思？ 她来不及去细想，现在的她又羞又难堪，整个脑子都变成了浆糊。 “这么说您两天一夜都没睡觉了？那怎么行？你要是不嫌弃先去我房间睡一觉吧。” 甘棠家里有四间卧室，可是没想到有客人来，客房里床都没铺。 本没想睡觉，听到是甘棠房间，乔一鸣倒没表示反对。 跟着甘棠来到了二楼，二楼的客厅里有沙发有电视，和城里的格局没什么区别。 打开客厅右手边的房门，甘棠的房间映入眼帘。 和大多数女孩精致的房间不同，甘棠的房间很简洁，除了一张床就是一个组合书架，上面摆满了她从小到大的课本，下面是书桌。 书桌上还摆着一本书，是清朝沈复的《浮生六记》，那是甘棠最近正在看的。 甘棠快步走到书桌旁，把上面的一个相框正面朝下，然后压在了《浮生六记》的下面。 当时，甘棠是背对着乔一鸣的，所以乔一鸣对这个动作完全没有发觉。 第99章 热情招待 乔一鸣静静观察着屋内的一切，静默不语。 甘棠道：“乔律师，你先休息会。晚饭好了，我再来叫您。” 此刻，屋子里只剩他们两人，他们离得那样近，彼此的呼吸都能听见。 乔一鸣静静凝视着甘棠：“好，小棠，谢谢你。” 甘棠感觉自己的心都快要跳出来，匆匆退出了房间。 就算跑到楼下，她按着自己剧烈起伏的胸口大口大口呼吸。 甘棠的房间的窗户正对着楼下，乔一鸣看见村民们渐渐散去，大概是什么也看不见，觉得无趣了吧！ 尽管已经是两天一夜没睡觉，但乔一鸣毫无睡意。 他坐在了书桌前，感受着甘棠看书时的样子。 翻开《浮生六记》，那些熟悉的文字出现在眼前。 这书乔一鸣是看过的，也深深被沈复和妻子的情愫所感染，更感叹他一家人的悲欢离合。 好奇怪，好像书下面有东西。 乔一鸣拿开书，下面是一个相框的背面。 把相框翻过来，是一张全家福，里面有叔叔阿姨，还有两个小女孩，大一点的女孩还能依稀辨认出甘棠的样子，那另一个是谁？ 是她妹妹吗？ 怎么从来没听她说过有一个妹妹？ 之前叔叔生病一直到现在，他都没有看见甘家还有第二个女儿。 或许是亲戚家的孩子吧，乔一鸣这样想着。 在书桌前坐了一会儿，乔一鸣又来到了床边。 在床边站了好久，他才脱了外套，钻进甘棠的被子里。 枕头上有谈谈的茶香，那是甘棠最喜欢的洗发水味道。 或许是太累，又或许是终于感到心安，乔一鸣竟然沉睡了过去，直到甘棠来敲门。 乔一鸣睡眼惺忪起来，穿上外套开门。 “对不起，乔律师打扰到您了，不过您不能睡太久，不然晚上该睡不着了。” 乔一鸣点点头。 “晚饭已经做好了，我们下楼去吃饭吧！” “嗯。” 为了招待乔一鸣这个贵客，王洪梅杀了鸡，炖了鸡汤，还宰了一只麻鸭红烧。 当乔一鸣来到餐桌旁时，看见的是满满一桌子的好菜。 他很惊讶：“阿姨，我们就只有几个人，您做这么多太破费了。” 王洪梅乐呵呵的：“不浪费！不浪费！你难得来咱家，不能怠慢咯！孩子，只要你别嫌弃阿姨家里穷，以后你就常来！” 乔一鸣淡淡的一句“我会的”，弄得甘棠又臊红了脸。 都说女孩最漂亮的时刻就是对着喜欢的男生，羞涩脸红的时刻，现在的甘棠落在乔一鸣眼里就是这种感觉。 尽管她没有浑身的名牌，没有洁白如玉的肌肤，但是她的衣裳朴素又干净，小麦色的肌肤诉说着她的健康。 甘勇从酒缸里舀出一壶，放在桌上：“乔律师，要喝点么？” 乔一鸣道：“叔叔，你做了手术才几个月，能喝酒吗？” 甘勇笑道：“这不是市面上买来的酒，这酒是我们自己酿的，度数不高，而且里面放了许多桂花，叫桂花酿，不仅香还有淡淡的甜味，不信你尝尝。” 甘爸爸这样说，乔一鸣倒真有兴致尝尝：“好，叔叔，那我就喝一点，您也别多喝。” 王洪梅道：“乔律师，他不能喝，我陪你喝。喝酒哇，最怕的就是一个人喝，特没劲！” 甘勇和王洪梅夫妇热情地招呼着客人，一边谈笑一边喝酒，好像已经忘了甘棠的存在。 这样也好，反正甘棠也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乔律师，干脆蒙着头吃饭，什么也不说。 见乔一鸣吃得太斯文，王洪梅一会儿给他夹菜，一会儿给他舀鸡汤，生怕饿着这孩子，心想，城里孩子怎么都吃那么点？而且看他一米八的大高个，也不知怎么长出来的。 甘棠见此情景，连忙制止：“妈，您别这样！” 说着，眼睛冲着桌上的公筷使了个眼神。 乔一鸣睡觉的时候，甘棠就叮嘱过父母，说城里不能用自己筷子给别人夹菜，不卫生也不礼貌，而且大城市流行分餐吃，或者用公筷，所以甘棠特意在桌上多摆了一双公筷。 王洪梅一高兴就把女儿的话忘光了，她笑吟吟解释：“乔律师，你看，我这乡下的土鳖没见过世面，用自己的筷子给你夹菜了，你别嫌弃。” 土鳖······ 乔一鸣还是第一次听见有人这样形容自己。 甘棠就更郁闷了，千叮咛万嘱咐让妈少说话，她照样抛在脑后。 眼看着王洪梅拿着公筷要把碗里的鸭肉夹走，乔一鸣护住碗：“阿姨，您太客气了，我不嫌弃。” 说完，他就把鸭肉放自己嘴里，嚼了两下赞扬道：“味道很好！” 王洪梅笑道：“这是糖糖做的，她说你不能吃太辣，喜欢甜的，所以还加了一点糖。” 连自己的口味她都记得清清楚楚，乔一鸣抬眼朝甘棠看去，在眼神交汇的一刹那，甘棠又羞赧地低下头。 甘棠当然记得，她曾经当了乔一鸣一段时间的护工，在医院和家里照顾他不少日子。 “小棠，谢谢你！” 谢谢你做的饭菜，谢谢你的照顾，谢谢你出现在我的生命里。 甘棠半低着头：“要说谢谢的人应该是我才对！是您在我茫然找工作的时候留下了我。我家里的房子，全家人的生活，都是因为你而改变。还有我爸的病，如果没有你，我甚至都不知道我们还能不能一起过这个年。” 甘勇也很感慨，道：“乔律师，糖糖说得对，你是我们家的大恩人。我们农村人没什么好报答你的，只愿你常来，我们才高兴呢！” 王洪梅接话道：“对对对！乔律师，快吃快吃！” 尽管甘棠有时候嫌母亲话太多，可是桌上的气氛也因为她变得格外热闹。 她讲着村子里的各种趣事，乔律师竟然没有一点厌烦的表情，反而听到好笑处，会心地笑起来。 甘棠蹙眉，怎么觉得乔律师才是他们儿子，自己倒像是个外人······ 吃过晚饭，甘棠和母亲收拾碗筷去了，甘勇带着客人上二楼看电视。 等两母女洗刷完上楼的时候，发现那两人已经下起了象棋。 “将军！” 只听乔一鸣说道。 甘勇立马道：“哎哟，我看花眼了，我不走这里，我走的应该是这里。” 第100章 我想你，就来见你了 甘棠道：“老爸，你有没有听过下棋无悔真君子啊？” 甘勇咕哝道：“我又不是什么君子，我就一农民。一鸣啊，你走这里行不行？” 乔一鸣把棋子收了回去：“行！” 甘勇乐呵呵把棋子换了个位置，甘棠露出鄙夷的表情也无可奈何。 家里两个男人下棋，王洪梅纳起了鞋底。 冬天农活少，她和村里的大部分妇女一样，自己动手给全家人纳鞋底。 甘棠则看起了电视里的财经新闻，时不时给父亲和乔一鸣倒水，还放了一盘水果在旁边。 和千千万万个普通家庭一样，大年初一的晚上，一家人凑在一起，各自干着喜欢的事情，安谧又温馨。 忽然王洪梅的电话响了起来，甘棠提醒道：“妈，你进屋接去！” 家里人打电话都是扯着大嗓门，生怕别人听不见似的。 王洪梅悻悻进了屋，把门关上，是妹妹打来的。 “姐，我听说你家来了一个高富帅，大家都说是糖糖的男朋友！糖糖真的交男朋友了？” 在农村，哪家有八卦都跟插了翅膀似的，这不，都传到甘棠小姨耳朵里去了。 王洪梅道：“不是糖糖男朋友，是她老板。” “老板！”小姨激动得不得了，“就是帮忙给姐夫找医生做手术的乔律师？” “对！” “哎哟喂，咱家糖糖从小就能干，又有志气，果然给咱们家带回来一个大老板！有人认得他的车，说要一百多万呢！” 王洪梅叹气：“我倒真想他是糖糖男朋友。” 小姨道：“姐，这大年初一谁不在家陪家人到处乱跑的？而且从帝都到梨花村一千多公里呢！我觉得有戏！” 王洪梅一听，顿时来了精神：“是嘛！我也觉得有戏！那乔律师看糖糖那眼神，就像她爸从前看我那样。而且糖糖脾气那么大，在乔律师面前温顺地像只兔子。” 电话那头传来小姨的嬉笑：“这就对啦！姐，咱们得抓紧，可不能让这么好的姻缘给飞咯！糖糖今年都26了吧，不能再耽误啦！” 王洪梅点头：“是啊，我也为她婚事着急呢！你说这村里也没个配得上她的，外边的咱们又不认识。这下来个知根知底的更好！” 两姐妹在屋子里叽里咕噜商量了一大堆，电话还没打完，王洪梅弟弟的电话又打了进来。 不用问，铁定都是为了糖糖的事。 因为乔一鸣的到来，甘家的亲戚真是闹翻了天。 晚上十一点，整个村子都陷入了沉睡。 甘棠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 客房已经收拾出来，乔一鸣今晚住在了客房，可是想到自己的床被乔律师睡过，甘棠就又激动又害臊。 明明是深冬，农村又没有暖气，甘棠却热得脑袋冒汗。 为了让自己清醒清醒，甘棠披着棉衣蹑手蹑脚下楼，打开门，来到了大黄角树下。 这棵黄角树从她出生起就已经存在，小时候她最喜欢爬到树上，因为她家在山坡上，坐在树上就能看见整个村子，视野极好。 梨花村因梨树多而得名，这里漫山遍野都是梨树，每当春天，梨花盛开的时候，整个村子都会变成白色的海洋，十分壮丽。 可惜现在是冬天，看不见漫山遍野的梨花，不然甘棠真想请乔律师也看看。 曾经甘棠常常坐在树上望着远方，希冀妹妹能出现在视野的尽头。 今晚，甘棠再一次爬上了黄角树，坐在树杈上，抱着它粗壮的树干。 对于甘棠来说，大黄角树就像她的家人，看着她长大，陪着她走过二十多年的岁月。 她想，将来她要是死了，就埋在黄角树下，一同看着这个村子的梨花开了又谢，谢了又开，岁月静好。 夜晚的乡村是宁静的，可是甘棠的心却怎么也静不下来。 仿佛有许多线头紧紧缠绕在一起，她怎么理也理不出头绪。 忽然，脚步声由远及近，甘棠定睛一看，是穿戴整齐的乔律师！ 乔一鸣就那样站在了树下，让甘棠慌了神：“乔律师，您怎么还没睡？” “你不是也没睡么？” 乔一鸣抬起头，和甘棠四目相对。 甘棠慌张地挪开视线：“我这段时间太清闲，睡多了，睡不着出来透透气。乔律师，您的家人在国外没回来吗？那您怎么不去国外和他们团聚呢？” “小棠。”乔一鸣低沉富有磁性的声音从树下传来，“我想你，所以我就来了。” 如果白天甘棠还能装傻，可在这静谧的夜里，她已经避无可避。 她咬着唇不知该说什么好。 乔一鸣望着山坳里的村庄，幽幽道：“原本我早就习惯了一个人的生活。这三年多以来，我不知不觉就习惯了你的存在。你离开以后，看着向日葵我会想起你，想喊你帮我泡杯咖啡，才发觉你已经不在我身边。 我本来适应了黑暗，你像一束光照亮了我的世界。现在你又要把光明从我的世界带走，小棠，你这样做，不会对我太残忍吗？” 像是什么东西猛然砸中了心脏，甘棠心慌意乱。 乔律师这是在回应她的表白吗？ 不会的！ 乔律师怎么会喜欢自己？比起宋小姐，她又黑又土还一无所有，根本没有半点让人喜欢的地方啊！ 从小到大，不管别人怎么嘲讽，甘棠都自信又自傲，就算物质不平等，她坚信每个人的灵魂是平等的，就像简爱一样。 她要拼了命的努力，努力突破阶层的限制，告诉别人农村的孩子也能鲤鱼跃农门，女性也能有一番耀眼的事业。 那样要强的甘棠，却在喜欢的人面前露出了她的怯弱和自卑。 爱情啊！让人勇敢坚强，也让人卑微软弱；让人心驰神往，也让人万念俱灰；让人幸福甜蜜，也给人痛苦折磨。 爱情就像罂.粟.花，有着摄人心魄的姿态，也在美好的背面淬满了毒液。 “乔律师，对不起！” 甘棠一边道歉，眼泪就止不住往下淌。 这些日子她何尝不是在思念和煎熬中度过？ 她狠下心斩断自己的情愫，惟愿各自安好，谁知乔律师找上了门，把她的计划打得七零八落。 第101章 亲戚们的灵魂拷问 “小棠，我不要你的对不起，我只要你陪在我身边。跟我回去好吗？” 此时的乔一鸣完全一副恳求的姿态，这是甘棠从没见过的景象。 乔律师冷傲自持，从不会拍人马屁，更不会放下姿态祈求别人。 “可是我······” “我知道你担心你的家人，但我们能想出办法解决的，不是吗？” 甘棠手都在颤抖：“乔律师，为什么是我？我不漂亮也没有耀眼的家世，什么都没有。” “不！你在我眼里是那样美丽动人。更何况那些我都不需要，也不在乎。” 乔一鸣并不会说什么悦耳动人的情话，他的一字一句都出自肺腑，发自真心。 是梦吗？ 甘棠狠狠掐了一下自己的腿，特别疼，是真的！ 两个人都静默了，很多东西都需要他们花时间去消化一下。 甘棠眼睛和鼻子红红的，不知是因为天气的寒冷还是因为别的。 一阵寒风吹来，树上的甘棠打了一个大大的喷嚏。 她犹疑着想要跳下树，却看见乔一鸣朝她张开双臂：“小棠，树上太冷了，快跳下来，我接住你。” 甘棠从小就爬树，根本不需要别人帮忙。 一人坐在树杈上，一人在树下伸着双手，两个人就这样僵持着。 短暂的尴尬过后，甘棠咬咬牙还是闭着眼睛跳了下去，被乔一鸣稳稳地接在怀里。 双脚着地之后，甘棠本能地要躲开，没想到却被乔一鸣抱得更紧。 如潮的思念汹涌而来，乔一鸣终于抱住了他魂牵梦萦的女孩。 “小棠，我真的很想你。” 轻轻的那么一句，让甘棠的泪水决堤：“乔律师，我也想您。” “叫我一鸣。” 乔律师太客气也太疏离。 鼓足了勇气，甘棠才喊出了那两个字：“一鸣。” “我可以像他们一样喊你糖糖吗？” “嗯！” 甘棠蜷缩在乔一鸣宽大的怀里不住点头。 大门后，两颗脑袋鬼鬼祟祟地伸出来又缩了回去。 女儿和乔一鸣相拥的画面全部落进了王洪梅和甘勇的眼睛里。 王洪梅做了一个嘘声的动作，把丈夫又偷偷拉回房间。 此刻，老两口比女儿还要兴奋。 王洪梅道：“老甘，我刚才没有眼花吧？” 甘勇笑道：“没有没有！咱们也不是做梦！” 王洪梅一拍大腿：“千想万想乔律师真的成了咱家女婿，我的半个儿子！我真是太高兴了！” 甘勇提醒道：“老婆子小点声！而且这才哪儿到哪儿？咱家糖糖还没和他结婚呢！” 王洪梅板着脸：“今天是他自己来的，既然来了就别想再跑了！” 说着，她站起来，双手合十，嘴里不停念叨：“甘家的列祖列祖，一定是你们显灵了！从此以后我们甘家要过上好日子咯！逢年过节我也会给你们多烧一点纸钱，让你们不缺钱花！” 甘勇埋汰：“王洪梅，你也太财迷了。咱们是嫁女儿不是卖女儿！我瞧你就是看中乔律师有钱！” 王洪梅辩白：“呸！我们当然是嫁女儿！不过女婿又帅又有钱不是更好嘛！难道你想女儿嫁给一个叫花子？” 甘勇无奈，这老婆子想女婿想疯了。 第二天，才吃过早饭，舅舅、舅妈、小姨、姨父，家里七大姑八大姨都来了，大人小孩坐了一屋子。 这是个什么情况？！甘棠又懵逼又生气。 她偷偷扯住母亲问：“妈，今天初二不是去舅舅家拜年吗？” 王洪梅很淡定：“哦，我说家里有客人走不开，让你舅舅、舅妈带着孩子上我们家来。” “那其他人是怎么回事？怎么这么多亲戚都来了？” “那我就不知道了。” 甘棠对老妈的说辞一点都不信，因为她太了解自己的母亲。 一楼堂屋里，院子里都坐满了人，就连院子外边都站了不少村民，大家都来甘家看热闹。 大家好奇地打量乔一鸣，仿佛他是动物园里的大熊猫。 哪怕是大学时作为学生代表，对着台下几千观众演讲，乔一鸣也没这么拘谨过。 甘棠压着怒火，拉起乔一鸣：“我带你去房间清净清净。” 乔一鸣还没来得及回答，甘棠就被小姨拦住：“糖糖，我们还有好多话要和一鸣说呢！你这丫头都快三十了，怎么还和小时候一样任性？” 甘棠苦闷：“小姨，你又不认识乔律师，你们有啥好说的？” 这时王洪梅从厨房伸出脑袋，喊道：“糖糖，快来搭把手，我都忙不过来了！” 甘棠郁闷，家里这么多人来蹭饭，忙得过来才怪咧！ 在大舅妈的拉扯下，甘棠被支去了厨房，一大群姨妈婶婶把乔一鸣团团围住，开始了轮番的“灵魂拷问”。 “一鸣，你今年多大啦？” 甘棠小舅妈问道。 “阿姨，我今年34。” 小舅妈道：“叫什么阿姨，叫我小舅妈！” 乔一鸣尴尬喊了一句：“小舅妈。” 小舅妈乐不可支：“诶！这样喊就对啦！” 大舅妈咕哝着：“34，也就是比咱家糖糖大了八岁！” 二姨妈道：“男人大八岁也没啥！城里人都先立业再成家！一鸣，听说你是开律所的？” 乔一鸣冷汗涔涔，感觉自己就像看守所的犯人，被集体调查。 他当律师十多年，还是第一次有这种“优待”。 “我是一家律所的合伙人。” 小姨问：“合伙人是啥？就是律所有好几个老板吗？” 乔一鸣窘迫点头：“差不多就是这个意思。” 小姨又问：“一鸣，你一年能挣多少钱啊？” 乔一鸣尴尬极了，他不习惯和别人谈收入。 看乔一鸣迟疑，小姨道：“虽然你是城里人，但我家糖糖也是我们全家的宝贝，你以后要是没让她过上好日子，我们还不答应呢！” 看来不回答是不行的了，乔一鸣又怕太张扬，就给自己的年收入减了一个零：“我一年大概能有几百万。” 几百万一出口，他就看见好多人惊讶得张大了嘴巴。 乔一鸣不喜欢说谎，很多时候他宁愿闭嘴也不肯违背自己的心意。 可是热心的亲戚根本不会给他闭嘴的机会，他只好撒了一个善意的谎言。 但这个谎言还是让亲戚们激动不已。 第102章 太过热心的亲戚 小舅妈把手当扇子扇了扇：“一鸣，几百万，我们一辈子也挣不到的钱，你一年就挣到了！” 乔一鸣解释：“这里面不止有我的业绩，还有分红和投资的回报，其实我工资没那么多。” 这一解释，大家更吃惊了，有分红，有投资，他家得有不少钱吧！ 又有人问：“一鸣，你父母是干啥的？” “就是个普通做生意的。” 哇，做生意！经过一番鉴定，肯定是有钱人无疑了。 乡下人嗓门都大，好些话都传进了厨房。 甘棠实在受不了，冲到人群中，大声道：“我家就两口锅，实在喂不了你们这么多张嘴！请你们各回各家，各找各妈去！” 王洪梅追出去，埋怨女儿：“糖糖！今天是大年初二，一鸣又在咱家做客，你可不能胡来！” 甘棠怼回去：“妈，我怎么胡来了！我实话实说，您就是累死，也做不出这么多人的饭菜呀！” 这一吵闹，几个舅舅、舅妈、姨妈、姨父全都统一战线，集体对阵甘棠。 大舅妈道：“糖糖，我们也不缺你家一口吃的，就是来看看我家新姑爷！” 舅舅道：“糖糖，我们吃白水面都行！你这丫头别那么小气！” 我小气？甘棠气结，正要反驳，却被乔一鸣拉住手：“糖糖，我觉得舅妈他们说得对。大过年的，又都是亲戚，没有赶人的道理。” 甘棠惊愕地瞪大了眼珠。 小姨道：“果然年纪大点好，成熟懂事！” 甘棠心里埋汰，小姨前几天还说晓燕找的大五岁的老公年纪大太老，现在一鸣比她大了八岁，年纪大却成了稳重懂事。 这双标要不要太明显。 乔一鸣一直带着礼貌的微笑：“吃白水面可不行，这样吧，我请大家去城里的饭店吃。” 梨花村里县城也就一个小时的车程，去吃饭足够了。 大舅妈脸上都快笑烂了：“一鸣，还是你大方，果然一年挣几百万的人说话都不一样！” 王洪梅急忙出来阻止：“一鸣，太破费了！谁家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 乔一鸣宽慰：“阿姨，都是自家人，又是过年，应该的！” 小舅舅道：“姐，我认识客车司机，我可以让他马上给我们租辆大巴车来！” 此时，甘棠脸黑得如锅底，明明是自己的私事，结果他们根本没把自己当外人啊！ 问都不问一下，就自顾自做好的决定，真是要命！ 还是乔一鸣会看人脸色，柔声道：“糖糖，对不起啊，我自作主张了。这样吧，你说怎么安排就怎么安排，我听你的。” 话音刚落，无数双眼睛只刷刷盯着甘棠，这个时候她要是说个“不”字，铁定要被他们生吞活剥咯！ “我没意见，要去城里就去吧！” 完全口不对心，甘棠恨不得分分钟把他们撵走！ 大人兴高采烈，小孩也欢呼雀跃。 在等待大巴车的时候，乔一鸣和甘棠决定先去城里订好位置。 结果大舅妈、小舅妈和小姨也爬上了车，说要一起去帮忙，二姨妈没挤上来气得直跺脚。 甘棠坐在副驾驶只觉得一个头两个大，要是换了别人一定被这些极品亲戚吓跑了。 扭头一看乔一鸣，他还是和往常一样镇定。 似乎是感受到了甘棠的目光，乔一鸣扭头给了她一个淡淡的微笑，示意她没事。 都说三个女人一台戏，一路上，后座的姨妈舅妈一点也没闲着。 “小妹，我还是第一次坐这么贵的车！果然好车坐起来都不一样！” “嫂子，以后糖糖和一鸣结婚的时候，我们都去帝都，那时候别说好车了，我们还能住大别墅！” “一鸣，你住的别墅大不大？我们这么多人能住下吗？” 甘棠沉闷扶额：“舅妈、小姨，你们说这些干嘛？再说你们该把人家吓跑了！” 小姨把脑袋伸到前面：“一鸣，你有多喜欢我家糖糖？” 甘棠愤愤瞪着小姨，小姨捏了一下她的脸当回礼。 乔一鸣笑道：“小姨放心，我很喜欢糖糖，所以不会吓跑。你们以后来帝都也不用挤，你们可以住五星酒店，那里可以俯瞰帝都的夜景。” “五星酒店！” 几人欢天喜地。 大舅妈道：“五星酒店很贵的吧！我上次听老胡说住一晚就得一千多！” 小舅妈道：“咱家一鸣这么会挣钱，一年就得几百万，那几万块的酒店钱怕啥！” 明明平时一百块都小心计算，现在仿佛她们都成了有钱人，那几百万就成了自家的钱似的。 甘棠最郁闷的就是这点，家里的亲戚根本没有人际关系的界线。 丢人就算了，更担心乔律师会受不了她们过分的“热情”。 三个长辈在后座自嗨得厉害，甘棠实在听不下去，威吓道：“你们都给我闭嘴！否则你们以后来帝都就睡桥底下，马路上，爱睡哪儿睡哪儿，总之别来找我！” 三个女人咕哝着：“还没嫁出去呢！就开始摆女主人架子了。一鸣才不会听你的！” 甘棠气结，真不知道她们是谁家的亲戚，到底向着谁！ 乔一鸣回护道：“以后家里都是糖糖说了算，我也听她的。” 三个女人像是发现了新大陆，赞扬道：“糖糖，一鸣这样好的男人你可要好好对他！你那火爆脾气也该改改了！” 甘棠无奈，不说话吧，她们又口无遮拦，说话吧，又说自己摆架子，想发火又怕拂了一鸣的好意。 怎么都为难，她的恋情明明昨晚才开始，还需要很长一段时间培养感情。 谁承想，一夜之间却多了这么多人的关注，好像明天自己就要嫁人似的，搞得甘棠压力山大，在乔律师面前更抬不起头来。 好不容易熬到了城里，找了最好的饭店，乔一鸣把点菜的任务交给了三个长辈，自己则带着甘棠出门透气。 饭店前的停车场，甘棠一直低着头：“乔律师，对不起啊！我家亲戚多，他们又爱多管闲事。你要是受不了就先回帝都吧，剩下的事情我会处理。” 乔一鸣双手握住甘棠的肩膀：“糖糖，放轻松。虽然他们热心过了头，但是最大的问题是你太紧张。” 第103章 爱你就接受你的一切 甘棠惶然抬头：“我······” “我是专程来接你的，怎么可能一个人回去？你也不用担心他们会对我有什么影响。我如果爱你，就应该接受你的一切，包括你的家人。” 乔一鸣不会轻易对另一个人产生感情，更不会轻易说出爱意，一旦他说了，他就认定了那个人一辈子，不管什么事都不会改变心意。 “他们那样聒噪，又那样毫无界限打听别人的隐私，你真的一点都不介意吗？” 乔一鸣眉眼都带着笑意：“说一点不介意当然是假的，但是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找回了你。和我过一辈子的人是你，不是他们。” 甘棠愣怔往前眼前这个男人，他温柔又强大，直到现在她都不相信乔律师会喜欢自己。 乔一鸣柔声道：“糖糖，走，陪我去银行。” 甘棠惊讶：“去银行做什么？” “取钱。” “取钱？” 用手机付款不就行了，甘棠完全想不明白乔一鸣取现金做什么。 乔一鸣卖了一个关子：“去了就知道了。” 到了银行，乔一鸣把甘棠留在了车上。 他从车里拿了他的公文包，把里面的资料都腾了出来。 等他从银行出来的时候，原本空空如也的公文包已经变得鼓鼓囊囊。 乔一鸣回到车上，甘棠打开一看里面全是现金。 “乔律师，你取这么多现金干什么？” 乔一鸣纠正：“现在不是在律所，叫我一鸣。” 甘棠低低唤了一声：“一鸣。” 对于这个称呼，她还是很不习惯，也很拘谨。 “按照你们这里的风俗，男朋友第一次上门是要给家里亲戚大红包的吧？” 所以乔律师是要给所有的亲戚发红包？难怪要这么多现金。 甘棠惊讶：“您怎么知道这里的习俗。” “上次有个委托人是你们县的老乡，他和我提及过。” “乔······”称呼一下改不过来，甘棠在意识到之后立马改口，“一鸣，你真的不需要做这么多。” “为你做什么都值得，糖糖，我说过了，让你放轻松点。如果我给了你太大的压力，那么我向你说对不起。” 他们的恋情还是得很突然，就在还需要小心呵护爱情的幼苗时，忽然夹杂了许多人和事，这样甘棠很懊丧也很无奈，浑身都充满了无能为力的挫败感。 相比起来，她在帝都一个人住着的时候，反而自由得多。 最后甘棠幽幽叹口气：“一鸣，我尊重你的想法，不过我不希望你为了我委屈自己。” “不委屈，反正过年嘛，大家图的就是一个热闹和开心。”乔一鸣忽然收敛起笑容，牢牢握住甘棠的手，“毕竟我要带走的是他们的心肝宝贝，如果不拿出诚意怎么能换回无价之宝呢？” 甘棠愣怔了，以她对乔一鸣的了解，冷傲的他根本就不会说柔情蜜语。 但这些根本就不用学，只要当他炽热地爱上另一个人的时候，心中汹涌的爱意就会展露无遗。 一抹甜蜜在心中绽开，甘棠也终于有了相恋的真实感：“那我们接下来是不是该去买红包了？” 乔一鸣眉眼都带着笑意：“我这个外地人可能需要有人带路了。” 甘棠把乔一鸣带到了一家批发商店，买了几十个红包。 给长辈的红包印着福字，包一千块；给晚辈的印着压岁包三个字，包五百。 两个人在车里一起包好红包后，两人又马不停蹄赶往饭店。 等他俩回到饭店，王洪梅带着亲戚到了已经有一会儿了。 她看见女儿埋怨道：“糖糖，你是主人，怎么现在才回来？” 乔一鸣解释道：“阿姨，刚才有点事耽搁了，您别生气。” 俗话说，丈母娘看女婿是越看越喜欢，乔一鸣说一句，比自己女儿说一百句都管用。 王洪梅立马眉开眼笑：“我不生气！客人都到齐了，就等你们上菜呢！快坐吧！坐吧！” 刚才乔一鸣让小姨她们点菜不用客气，想吃什么就点什么。 菜上桌后，甘棠一看，果然她们是真没客气，什么贵就点什么！ 螃蟹、大虾、鲍鱼，对他们这个内陆省份来说，海鲜尤其昂贵。 饭桌上十分吵闹，他们可以一边吃一边说笑，大嗓门一个比一个高。还有一大群孩子，又抢着吃的，有下了桌乱跑的。 如果眼神是焊枪，这一群的老少亲戚，估计都被甘棠焊出洞来了。 甘棠凑近乔一鸣，低声道：“乡下人吃饭就这样，你就当什么都没看见。” 乔一鸣微笑着点头：“糖糖，我们是不是该给大家送红包了？” 反正这场面也吃不下饭了，甘棠点头答应。 他们先从长辈开始，乔一鸣和甘棠把红包先递给了王洪梅和甘勇：“叔叔阿姨，祝您们新年快乐，身体健康！” 红包太突然，王洪梅愣住了，甘勇提醒道：“老婆子发什么呆，既然是孩子们孝敬给我们的，我们就收下吧！” 王洪梅这才回过神，笑着收下红包。 紧接着，其他长辈也都陆陆续续收到红包，他们个个笑容满面，对乔一鸣更是赞不绝口。 随后是晚辈，大人们呵斥着让孩子都回到位置上坐好，还叮嘱要说吉祥话。 可这些孩子哪里肯老实，有的说“新婚快乐”，有的说“早生贵子”，气得甘棠真想收回他们红包。 最后一个是大舅妈六岁的儿子，这孩子说道：“谢谢姨，谢谢姨父，不过姨父你可要小心点，我姨特别厉害！” 乔一鸣笑问：“你姨怎么个厉害法？” 孩子回答：“我哥哥以前在姨书上画了一幅画，结果就被姨把屁股打开了花。姨父，你也小心点，不然惹着姨，你也要被屁股打开花！” 顿时，在场的人都发出一阵哄笑，包括服务员都没忍住。 甘棠又羞又恼，抢过侄儿手里的红包，打在他胖乎乎的脑袋上：“我让你胡说，红包没收！” 侄儿委屈得一下子哭起来。 大舅妈心疼儿子，连忙过来一边哄儿子一边埋怨甘棠：“糖糖，你这么大个人怎么和一个小孩子计较？” 甘棠撇撇嘴，谦让可不是用在熊孩子身上的。 第104章 才恋爱就订婚，什么鬼? 乔一鸣见状连忙塞了两个红包在六岁侄儿手里：“给你双倍，你不哭好不好？” 小孩哭了就收不住，甘棠威胁道：“马上给我闭嘴，不然你一个红包都没有！” 这家里的孩子谁都不怕，就怕甘棠，她的话果然有用，侄儿立马不敢发出一点声音，只是那要哭不哭的委屈模样让人看着还挺好笑。 回到位置，甘棠是气得一口饭都吃不下，可是亲戚们依旧没有消停。 大舅妈道：“姐、姐夫，刚才村里的人还一直问我是不是要喝咱家喜酒了。” 小舅妈接话道：“姐，一鸣和糖糖平时工作都很忙，难得回家一趟。要不，咱明儿就把订婚宴给办了吧！也好让村里那些看热闹的人没话说。” 王洪梅明明是冲着两弟妹说话，眼神却挪到了女儿和乔一鸣身上：“现在是新社会，这些事我们父母说了不算，得看孩子们自己的意思。” 这戏太假，甘棠一眼就看穿了，可她还没来得及说话，乔一鸣已经先回答了：“阿姨，我没意见，就是不知道糖糖愿不愿意和我订婚。” 甘棠差点一口气没上来。 什么个情况！难道她们悄悄把乔律师也策反了？ 甘棠压低声音：“我们才在一起就要订婚？” 乔一鸣凑近她耳朵：“这样你就跑不掉了，糖糖，你将来会离开我吗？” 甘棠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的初恋被按下了快进键，她还没来得及享受浓情蜜意，就被拉进了订婚队伍。 虽然她是很喜欢乔律师，但并没有做好进入婚姻坟墓的准备啊！ 只要乔一鸣答应就行了，大家也不关心甘棠的意见。似乎糖糖这样脾气大的女人，能找到乔一鸣这样的高富帅已经是烧了高香了。 他们在桌上就已经商量着今天要在城里买什么菜，请那个厨师最好，要准备多少座，家里摆不下剩下的怎么安排。 甘棠：“······” 她第一次尝到了无能为力的滋味，这滋味真他妈不爽！ 吃完饭，小姨收了乔一鸣的转账，带着女人们买明天订婚宴的食材去了。 男人们则带着孩子先回了梨花村。 乔一鸣知道甘棠憋气，特意把她带到了一边。 不过他订婚宴的事他一个字没提，只是说道：“糖糖，我听了那么多你在学校的趣事，你能带我去你的中学看看么？” 甘棠的一切乔一鸣都想了解，她的老家以及亲人已经见过了，就剩下她曾经就读的中学了。 甘棠疑惑，学校不都一个样有什么好看？而且现在不是正放寒假嘛，学校也没人啊！ 转念一想，没人正好，清净，既然乔律师想去那就去吧！总之去学校总比听小姨妈她们叭叭问个不停的好。 “既然你想去，我们就去看看吧，正好我很多年都没回来了，也去回忆回忆青春。” 照着甘棠指的路，很快乔一鸣就把车停在了县一中门口。 虽然甘棠已经毕业快十年，但学校的大门依旧没变。 假期里，学校里空空荡荡，只有一个保安大叔守着大门。 乔一鸣上前询问，能不能进去参观参观，谁知保安大叔很不耐烦：“走走走！学校有规定，外边的人不能随便进。” 乔一鸣解释：“我们是从这里毕业的，只是想回来看看。您放心，我们看看就走。” “不行不行！说什么不行！快走快走！” 保安大叔一点都不通人情，乔一鸣还想劝说，却被甘棠拉住：“一鸣，有些时候讲道理是讲不通的，就得用一些非常规手段。” 乔一鸣一头雾水：“什么非常规手段？” 甘棠冲他眨眨眼，把他拉到一边：“围墙后边又一颗歪脖子树，我们可以爬到树上翻进去！你跟我来！” 乔一鸣将信将疑跟着甘棠顺着学校围墙往后走，果然看见了一棵斜倚在围墙上的槐树。 只见甘棠麻利爬上树，顺着树干又爬到了围墙上把手伸向乔一鸣：“快上来，我拉你！” 这就是她说的非常规手段······ 乔一鸣看看左右，他的学生时代一直都是个乖孩子，不吵不闹埋头学习，从没有做过这么出格的事情。 甘棠眼睛里的光黯淡了下去，手也收了回去，乔律师是不削这种做法的吧？ 围墙不到两米高，就在甘棠暗地自责的时候，乔一鸣伸手攀住围墙，手脚同时发力，并不费力就爬上了上去。 甘棠收敛起情绪，率先跳了进去，乔一鸣紧随其后。 校园里空空荡荡，甘棠尽职扮演起了导游的角色。 她先带着乔一鸣来到了她曾经的教室，假期里整栋教学楼的教室都挂了锁。 大约是关门那个学生太粗心，锁挂在门上，却没有合上。 甘棠发现后，高兴坏了，拿下锁，推门而进，教室还能依稀辨别出从前的影子。 她读书那会，这栋楼刚修好，有机会坐进宽敞明亮的新教室。 十年过去，教室里多了一些新媒体的设备，墙面旧了些，一切都还是老样子。 恍惚中，甘棠好像回到了十多岁的时光，她坐在了自己从前的位置上，抚摸着早就不属于她的课桌。 乔一鸣一言不发，坐在了甘棠旁边，两人一起望向黑板，仿佛是正在认真听讲的学生。 忽然，乔一鸣扭头：“新同学，你好，我叫乔一鸣，以后我们就是同桌了，希望我们能好好相处。” 在最初的惊讶后，甘棠脸上浮起笑容：“乔一鸣同学你好，我是甘棠。我脾气不大好，希望你没事别烦我。” 蓦地，两人相视一笑。 尽管他们之间差了八岁，而现在那八年的岁月似乎被他们抹平，两个原本毫无关联的空间也重叠在了一起。 甘棠正想离开教室，却发现乔一鸣走到讲台，拿起了粉笔。 她好整以暇想看看他到底要写什么。 谁知他竟然在黑板写下了他们两人的名字，然后画了一颗心把名字包围在里面。 甘棠的心顿时失了节奏，就像情窦初开的少女第一次收到男孩子的表白，害羞又激动。 乔一鸣念书时，班里也有男生这样表白过。 那时的他觉得幼稚又可笑，现在想来只不过缺乏勇气的嫉妒罢了。 这时，乔一鸣才提及了订婚宴：“糖糖，我知道你对明天的订婚宴有意见。” 第105章 做了学生时代不敢做的事 甘棠：“······” 她确实有意见，但不是针对乔一鸣。 “糖糖，我已经三十多岁了，早就过了任意挥霍感情的年龄。我其实不容易爱上一个人，但只要爱上我就希望能携手走一辈子，所以我才会答应阿姨的要求。” “我······”甘棠低着头，迟疑着，“其实你是我的初恋，我也很珍惜我们的感情。我不是反对订婚宴，我只是觉得太快了，快得有些不真实。” “快吗？糖糖，我们已经认识快四年，我们彼此有四年的相处和了解不是吗？而且明天的订婚宴只是照顾长辈们的情绪。你放心，回了帝都，作为你的男朋友，该为你做的我一点也不会少。 哪怕你不想结婚不想生孩子也没问题，形式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要在一起。” 乔一鸣不轻易爱上一个人，一旦爱上就犹如飞蛾扑火，倾尽所有。 甘棠终于被说动：“好！我们就像小说里一样先婚后爱也不错。” “糖糖，我们在这里合个影吧！” 乔一鸣提议道。 甘棠红着脸，站在了乔一鸣的身旁。 乔一鸣一手举起手机，一手搂住甘棠，把黑板当成了背景板按下了快门键。 甘棠催促着：“一鸣，我们该走了。黑板我们还是擦了吧。” 乔一鸣把黑板擦放在了甘棠手里：“你来擦吧！就当你收下了。” 甘棠带着浅笑，尽管心中有不舍，但不能给开学的老师和学生造成困惑。 擦干净黑板，甘棠把门锁好，又带着乔一鸣看了宿舍，图书馆。 因为假期，都关着，所以他们只能在外面瞧瞧。 刚走到体育馆，就听见保安大叔大喊的声音：“谁！谁跑进学校啦！” 甘棠下意识牵起乔一鸣就跑。 她记得体育馆一楼右边的楼梯间有个杂物室。 还好，杂物室还在！ “一鸣，小心你的头！” 甘棠提醒着，拉着乔一鸣一起躲了进去。 保安大叔跟着两人追过来，却不见了人影，他气恼地喊：“别藏着了，我知道你们就是刚才那两个人！再不出来，我就报警了！” 甘棠才不吃保安这一套，她捂着乔一鸣的嘴，做出了一个嘘声的动作，然后摇摇头。 乔一鸣会意地点点头。 叫嚷了一会儿，保安大叔只好又去其他地方找人去了。 杂物间很逼仄，乔一鸣和甘棠两个人挤在里面十分拥挤。 确认保安大叔走远之后，甘棠正准备出去，却被乔一鸣拉住手：“糖糖，这里很安全，你说会不会有学生在这里偷偷接吻？” 接吻？ 甘棠惊讶乔一鸣的思维居然这么跳跃。 不过读书时，她也确实听到过一些传言，说有人在这里面藏着亲嘴。 就在甘棠失神的瞬间，乔一鸣吻了上来。 这个吻像蜻蜓点水，甘棠还没尝到滋味就已经结束了，但她的脸已经如夏日的晚霞明艳如火。 当两个人走出杂物间的时候，甘棠再没有故地重游的心思。 她拿出手机看了看时间，找了个十分充分的理由：“看得差不多了，我们去帮帮妈吧！而且保安大叔万一又找过来就麻烦了。” 乔一鸣顺从地点头。 两人又按照原路返回，只是这一次乔一鸣先翻了出去。 等到甘棠爬上墙的时候，乔一鸣已经向她伸出手，就像昨晚一样。 这一次，甘棠没有迟疑，直接扑进了乔一鸣怀里。 落地之后，乔一鸣把甘棠的手紧紧攥在手心里：“糖糖，谢谢你！” 甘棠不解：“谢谢我什么？” “谢谢你替我圆梦，做了学生时代想做却没能做的事。” 少年应该是张扬的，意气风发的，可是乔一鸣的少年生活机械又单调。 没有人想孤单，只是没有遇到那个给予温暖和勇气的人，而现在乔一鸣终于遇见了。 尽管他已经34岁，但一切都还来得及。 甘棠羞涩着被乔一鸣牵着，一同走到车旁。 谁知那保安大叔找不到人，竟守在了车前：“看你们这车也不便宜，怎么就非得像小偷似的进学校去？你们到底想干嘛！” 甘棠正要解释，就听见乔一鸣悄声道：“糖糖，现在该换我的方式解决问题了。” 说着，只见他打开车门，从里面拿出之前包好的印有福字的红包，然后递给保安大叔：“大叔，我们真的是一中毕业，今年我们回来探亲，所以想回母校看看。这个只是个小心意，祝您新年快乐！” 保安大叔打开红包，偷偷瞄了一眼，里面全部百元大钞，掂掂分量，还不少。 保安大叔瞬间换了一副笑脸：“你们是两口子吧？哎呀，从读书走到结婚的真是太少太少了！看在你们这么难得的份上，今天的事就算了！” 乔一鸣微微鞠躬：“大叔，那就太谢谢您了！” 甘棠没想到，这件事竟被乔一鸣轻而易举就解决了。 也对，以乔律师的阅历和能力，这真的是一件小得不能再小的事了。 他俩找到其他人时，每个人都是大包小包。 乔一鸣和甘棠找了几辆面包车，载着人和食材一起回梨花村。 乔一鸣的车上也被塞得满满当当，虽然这是他过得最忙碌的一个年，也是最充实的一个年。 冬天黑得早，所有人到家的时候，太阳的最后一抹亮光也消失在了山的那头。 来不及休息，大家伙又开始忙着洗菜切菜，为明天的宴席做准备。 甘棠想要去帮忙，却被大舅妈拦了下来：“糖糖，你明天是准新娘，这里有我们呢！你去陪着一鸣。我们都是乡下人，说话粗鲁。我知道一鸣其实不太爱和我们说话。” 甘棠的心颤了一下：“大舅妈······” “糖糖，你从小倔得像头牛。你妈每次和我们打电话都担心你的婚事。这下好了，一鸣人稳重，家境又好，我们都可以放心啦！” 甘棠涌起一阵感动，虽然他们说话嗓门大，爱打听别人隐私，还爱攀比爱钱，缺点一大堆，可是都不妨碍他们爱自己。 甘棠挤出一抹笑容：“大舅妈，那就辛苦你们了！” “哎哟，不就做饭嘛，有啥辛苦的！而且一鸣才给我一个大红包，我可不就得好好出出力嘛！” 说完，大舅妈又去厨房忙活了。 第106章 被亲妈塞一个屋子里 晚饭是大家一起做的，农村就是这样，亲戚来了家里，女人们都会帮着一块做饭，一块收拾，这期间还会不断唠嗑，不断发出欢声笑语。 城里的人彼此保持着社交界线，却也让关系不咸不淡，农村的人爱东家长西家短，流言蜚语多也热闹得多，谁家有事家家都会帮忙。 晚上亲戚就在甘棠家打地铺，实在住不下的就去了邻居家里。 王洪梅带着歉意道：“一鸣，家里客人多，你将就一下住糖糖的屋。” 甘棠问道：“妈，我是去隔壁李叔家睡吗？” 王洪梅道：“一鸣在这里，你去别人家里干嘛？你就住自己屋呀！” 甘棠这才反应过来母亲的意思，她半眯着眼斜睨着母亲：“妈！您可真是我亲妈！” 别人的母亲生怕女儿吃亏，她倒好，上赶着把女儿送男人的床！ 王洪梅满不在乎：“我当然是你亲妈！你和一鸣都订婚了，住一屋也没人说啥。” 甘棠拉乔一鸣当挡箭牌：“妈，一鸣他不习惯和别人挤。” 王洪梅纳闷，扭头问：“一鸣，是吗？” 这以后结婚，两口子总要睡一起的，怕挤恐怕不好。 乔一鸣回答：“阿姨，我听你安排。” 王洪梅笑了：“这就对啦！我还得去点点菜对不对，你们早点休息。明天招呼客人会很累的。” 甘棠：“······” 自己上辈子一定欠了妈很多钱，这辈子妈就是来讨债的，甘棠郁闷地想。 屋子里，甘棠一边打地铺，一边说道：“你今晚睡床上，我睡地上。” 乔一鸣来帮忙：“我是男人，哪有让女人谁地上，自己睡床的道理？” 甘棠懒得和他辩，加重了语气：“我是主人，客随主便，我让你睡床上你就睡床上！” 乔一鸣怯生生道：“遵命！不然我屁股是不是要被打开花？” 甘棠没忍住，噗嗤一声笑出来，又带着愠怒：“你也跟着他们一起笑话我！” “糖糖，我是觉得你家亲戚都很幽默。” “行了行了！快点睡吧！明天全村的人都要来，有得你忙呢，你呀，非要请客！” 甘棠看乔一鸣就是闲的，根本不知道农村办酒席是多麻烦的事情。 “糖糖，我睡不着，你能陪我聊聊天吗？” 农村冬天冷，甘棠把乔一鸣塞进被窝里，自己又裹着被子坐在床上：“好啊，不过这样聊天才暖和。” 乔一鸣顿了一下，问：“糖糖，你是不是有个妹妹？” 甘棠脸色微变：“你听他们说了？” 她就知道，人多嘴杂，圆圆的事情瞒不住。 乔一鸣点点头：“我听得不全，所以想听你说。” 乔一鸣不是一个爱打听别人隐私的人，只是他听到圆圆好像走丢了，既然他把自己当成了甘家的一份子，妹妹的事情就不能不闻不问。 甘棠低着头，缓缓说起往事：“我是有个亲妹妹，叫圆圆。我比圆圆大三岁。圆圆六岁那年，村里来了一对夫妻收梨。我们这里叫梨花村，就是因为梨树多。 那对夫妻很喜欢圆圆，每次圆圆上学放学碰见他们，他们都会给圆圆零食吃。我们见他们夫妻和善，也都帮着一起收梨。 一个月后，梨基本没有了，两夫妻也不来了，跟着他们一起不见的还有圆圆。当时我们怀疑过那两夫妻，也报了警，可是那对夫妻的名字是假的，人也是外省的。警察只是立了案，一直没找到人。” 做律师的，天天和各种案件打交道，听到这里，乔一鸣就完全明白了。 “所以，你让雷公查的人就是圆圆？” 甘棠惊讶：“你知道？” “我猜到的。那么有线索了吗？” “雷公前段时间说查到了眉目，后来又告诉我不是。” 甘棠的失望溢于言表，乔一鸣也跟着心疼。 “你为什么不告诉我，我可以帮你一起找啊！” 甘棠抿着唇：“你每天的工作已经那么忙，我不想给你添麻烦。” 乔一鸣暗暗叹气，甘棠的个性他怎么会不了解。 这丫头要强，宁愿委屈自己都绝不会开口求人。 乔一鸣握住甘棠的手：“现在我们是一家人，圆圆也是我的妹妹。你不会反对我一起找她吧？” 对妹妹的思念和对乔一鸣的感动一起涌上心头，甘棠湿润了眼眶。 她心底又升腾起一丝希望，一鸣他人脉广，办法多，或许他真的能找到圆圆。 “一鸣，谢谢你！除了谢谢，我真的不知该说什么。” 乔一鸣把心爱的女孩抱进怀里：“你我之间再不用说对不起，更不用说谢谢。因为你的喜悲就是我的喜悲，不管多大的困难，我都会陪着你一起面对。” 二十多年来，甘棠孤零零地求学，孤零零地在大城市打拼。 父母一辈子在农村，什么都不懂，她的人生遇到任何事，没有人能给予她指导，只能靠她自己去摸索，摔了吃亏了是常有的事。 裹着坚硬的铠甲活了二十多年，身边忽然多了一个可以依靠的人，甘棠百感交集，不知该用什么词来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 乔律师他稳重又强大，温柔又有安全感，是一个完全可以让甘棠卸下心防，全身心去依赖的人。 夜深了，乔一鸣躺在床上，睡意全无。 借着月光，他偷偷看着地铺里的甘棠，仿佛永远也看不够似的。 他知道她没有睡着，虽然她闭着眼睛，可是却没有鼾声。 又不知过了多久，鼾声终于响起，乔一鸣竟浮起微笑。 从前出差时，酒店的隔音不好，隔壁的鼾声穿墙而来，哪怕只是很小的声响，他都一夜无法安睡。 而今晚的鼾声不仅不厌烦，反而感到心安。 他想，他以后必须要适应在鼾声中入眠才行。 第二天天还没亮，家里就开始忙活了起来，村里的妇女也都来帮忙。 只睡了一个小时的乔一鸣也被吵醒，一睁眼就看见甘棠在收地铺。 见他醒了，甘棠道：“还早呢，你再睡会！” 乔一鸣揉着脑袋坐起来：“今天是咱俩的好日子，我兴奋都来不及哪里还有瞌睡？” 甘棠埋汰：“我看你是跟着舅妈她们呆久了，也学会耍嘴皮子了。” 第107章 订婚宴 乔一鸣笑着起身，昨晚他俩太拘束，都只脱了外套睡觉。 甘棠替他打了热水，乔一鸣洗了脸洗了头，又回屋换了一身干净的衣裳。 家里的客人越来越多，甘棠忙里忙外张罗。 小姨妈看见，连忙阻止：“糖糖，今天你订婚，你瞧瞧你穿的啥！还不快去换一件！” 甘棠低头看看自己的花棉袄，是有点磕碜。 还好，她在帝都攒了几件好衣裳，连忙上楼换上。 这下子，乔一鸣和甘棠站在一起还真有点新人的样子。 有了昨天被盘问的经验，今天的乔一鸣和乡亲们聊天就放松得多了。 每个人看见他都夸他英俊又才华，这大概是他这辈子受到赞扬最多的一天。 甘家的院子，和隔壁几家的院子都摆满了餐桌，村里的男女老少都来了。 开席前，村长拿着话筒说了几句，就把话筒交给了乔一鸣，示意他说几句。 乔一鸣演讲、谈判、出庭如家常便饭，今天他却有点紧张。 律师他当了很多年，准新郎还是第一次。 他看了看甘棠，开口道：“能成为梨花村的准女婿我很开心。作为这片土地的一份子，我也想为大家做点什么。我听说村里的小学被撤掉了，有二十多个孩子每天天不亮就要起床走路去上学。 都说再苦不能苦孩子，再穷不能穷教育。所以我想捐一辆校车，再聘请一位有驾照的老乡做司机，每天接送孩子们上下学。我希望梨花村能走出更多像甘棠一样优秀的大学生。” 乔一鸣话音刚落，就响起了村民们雷鸣般的掌声。 甘棠鼻子一酸：“这件事你怎么没和我提？” 乔一鸣望着她，眼底噙满了柔情：“糖糖，我想给你一个惊喜。” 确实是又惊又喜，乔一鸣的温柔体贴融化了甘棠心里所有的坚冰，让她变得更加柔软。 酒席开始后，小姨偷偷把一对新人叫到屋里，端起一碗白米饭，上面还夹了荤菜和素菜。 “一鸣，赶紧把这些都吃了，不然空肚子敬酒伤身！” 甘棠鼓着腮帮子表达不满：“小姨，你这偏心眼也忒明显了吧？我才是和你有血缘关系的亲侄女好吗？为啥一鸣有，我没有？” 小姨笑道：“你这丫头从来就不肯吃亏！一鸣是要喝酒的，你又不喝。行，我马上去给你也端一碗来，你们快点吃，吃了好出去给客人敬酒！” 不大一会儿，一碗香喷喷的饭菜就端到了甘棠面前。 甘棠道：“谢谢你小姨！” 小姨望着甘棠感慨万千：“我还觉得你只是个小丫头，一眨眼啊，你都长这么大了。糖糖，做了别人家的媳妇，一定记得管好自己的脾气。” 甘棠一边大口吃饭，一边点头：“小姨，我知道啦！您的话能不能少一点？从小就您和妈话最多，像蜜蜂似的嗡嗡嗡。” 小姨拍了一下甘棠的屁股：“成，我不说了，我还得去厨房帮忙呢！” 果然肚子里有了东西，喝酒也不会太难受。 乔一鸣端着酒杯在岳父的带领下，一桌一桌敬酒，和乡亲们打招呼，体会了一次农村宴席的滋味。 忙活了一上午，等到碗筷收得差不多，两个舅妈和小姨又拉着侄女婿打麻将。 小姨问：“一鸣，你会打麻将吗？” 乔一鸣老实回答：“小姨，我没打过麻将，只是知道一点规则。” 大舅妈道：“不会打没关系，我们教你！” 小舅妈道：“嫂子，打麻将哪里用得着咱们教？一鸣有糖糖教！” 大舅妈恍然大悟：“对对对！我马上去把糖糖叫来！” 此刻甘棠正在帮母亲收拾东西，十三岁的侄儿把她拉到了麻将桌旁。 不就是打麻将嘛，谁怕谁！ 乔一鸣虽然不熟练，可架不住他手气好，再加上甘棠的指挥，几个长辈是输得丢盔弃甲。 小姨最先抱怨：“糖糖，你妈那么忙你快去帮帮忙！” 两个舅妈也催着她走。 乔一鸣笑道：“糖糖，你去吧！我会了。” 甘棠无奈，一群人精尽欺负人，关键是一鸣还心甘情愿被欺负。 得，她走还不成！ 等她忙完再出来一看，两个舅妈和小姨都春风满面，看样子就是赢了。 三个老麻将对付一个新手，一鸣不输才怪咧。 甘棠忍不住抱怨：“舅妈、小姨，你们也忒欺负人了。你们打麻将都成精了，一鸣在你们面前就是一盘菜！” 小姨道：“糖糖，你还没嫁过去呢，就心疼一鸣的钱啦？” 甘棠鼓着腮帮子，又听见大舅妈道：“都说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你们看现在就胳膊肘往外拐了。” 甘棠没了之前的愤懑，也懒得和她们打嘴仗，识趣地闪人。 输就输吧，反正一鸣又输不穷，他的钱还真轮不到自己管。 晚上吃了晚饭，村民们渐渐散去，各自回家，专程回来的亲戚也准备离开。 甘棠松了一口气，家里终于得到清净了。 走之前，小姨作为代表对着乔一鸣说道：“一鸣，以后好好对糖糖，要是让我们知道糖糖受一点委屈，哪怕你再有钱，我们也不会饶你！” 乔一鸣郑重答应：“小姨，你们都放心，就冲着你们这么多人，我也不敢欺负糖糖。” 小姨伸手抱住甘棠：“糖糖，你一定要幸福啊！” “小姨，我会的！” 长辈们都是过来人，深知经济在婚姻中的重要性，但比经济更重要的是糖糖的幸福。 长辈们陆陆续续离开，但甘棠专门把二姨和她的两个孩子留了下来。 所有人走后，二姨问道：“糖糖，你找我有啥事？” 王洪梅和甘勇也坐在屋子里，甘棠道：“爸妈、二姨，有件事我和一鸣商量了一下，现在说出来听听您们的意见。” 王洪梅问：“糖糖，你和一鸣有啥想法尽管说。” 甘棠缓缓道：“我和一鸣走了，家里就剩下你们两个人，我们不可能走得安心。所以我们想请二姨留在家里照顾您们。每个月我会给二姨五千块的工资。不知道二姨愿不愿意？” 二姨刚刚离了婚，还带着两个孩子，一个马上要上大学，一个才刚刚初中。 甘棠选二姨，一来是自己家人照顾着放心，二来也是减轻一点二姨的经济负担。 与其居高临下的施舍，不如有尊严地平等交换。 这是甘棠和乔一鸣达成的共识。 第108章 情侣装 王洪梅是老大，弟弟妹妹哪一个过得不好，她都担心。 这下能帮到二妹，她最开心：“这事我同意，二妹，你愿意吗？” 二姨眼中含泪：“姐，我愿意在你们身边。一鸣、糖糖谢谢你们！” 甘棠道：“二姨，咱们是一家人不说两家话，而且你是用自己的劳动换钱，硬气！” 二姨擦着眼泪：“糖糖，一鸣，你们放心。这个家我会帮你们照顾好！” 家里所有的事情都安排妥当，甘棠和乔一鸣也该回帝都了。 第二天早上，王洪梅和甘勇帮着女儿女婿把行李一件一件装上车。 又要和女儿分别，王洪梅泪眼朦胧：“糖糖，你这孩子从小就又傲又倔，吃了苦都往自己肚子里咽。以后要是哪里不如意，就和一鸣说，和我妈说，千万别闷在心里，把自己闷坏了！” 甘棠也红了眼眶：“妈，我记住了。您和爸在家好好照顾自己。地里的活少干，你们的健康最重要！” “诶！我们会的。”王洪梅又拉起乔一鸣的手，“一鸣，虽然我家穷，但糖糖也是我们的心肝宝贝。如今我把她交给你，你一定要好好待她。她有时候脾气不好，你一定要多多包容她。” 说着说着，王洪梅眼泪就下来了，乔一鸣更觉得肩上的胆子重了：“阿姨，您放心，我会好好照顾糖糖。” 一旁的二姨道：“一鸣，你怎么还叫阿姨，你是不是该改口了？” 乔一鸣顿了顿，喊道：“爸、妈。” 这一声爸妈让甘勇都掉了眼泪。 乔一鸣道：“爸妈，我会和糖糖一起把圆圆找回来，总有一天，咱们会一家团圆。” 王洪梅流着泪把女儿女婿的手紧紧攥在一起：“我们都要好好的，我会和你们爸守好这个家，等着你们回来，等着圆圆回来。” 甘棠伸手抱着母亲，许久许久，在王洪梅的催促下，甘棠终于上了车。 通过后视镜，甘棠看见父亲母亲一直跟在车后面朝他们挥手告别。 眼泪再一次模糊了双眼，直到汽车开得很远很远，再也看不见父母的影子。 乔一鸣轻轻握住了甘棠的手，给她温暖和力量。 孩子一点一点长大，对父母的依赖也越来越少，早晚会有一天，孩子会踏上自己的人生旅途，留给父母一次又一次的背影。 回到帝都的时候已经是傍晚。 再次打开离开几个月的出租屋，甘棠百感交集。 在乔一鸣的帮助下，屋子很快被重新收拾了出来。 原本下个月房子就要到期，甘棠没想到自己还能回来，也庆幸没有提前退掉房子。 这里有她许多美好回忆，关于友情关于爱情关于事业。 家里什么都没有，甘棠想给乔一鸣下碗面条都不行，只好叫了外卖。 吃饭的时候，甘棠问道：“一鸣，你好几天都不在家，乔伊怎么办？” 乔一鸣回答：“我让王妈帮我照顾乔伊，所以你别担心它饿着。” “王妈？” 关于乔一鸣的家人，甘棠是一点也不知道。 乔一鸣解释：“王妈是从小陪着我长大的家政阿姨。” 甘棠一边点头一边感慨：“你真是生在蜜罐里的孩子，我小的时候，爸妈都忙着农活，基本就是自己长大。” 乔一鸣微笑着没有回答。 甘棠不知道的是，乔一鸣小时候得到的是无数次母亲的背影。 他不想身边只有保姆阿姨，他也想母亲陪在他身边，他根本不是蜜罐里的孩子，是苦水泡大的孩子。 门口，乔一鸣和甘棠道别：“糖糖，今晚你好好休息，明早我来接你逛街。” 甘棠疑惑：“逛街？” “咱们订婚，我该给你买新衣，买戒指。既然回到了帝都，这些都得给你补上。” 甘棠埋怨：“我已经花了你够多的钱了，你知道我不在意这些形式上的东西。” 乔一鸣强调：“我在意！这些年我存款的数字一年比一年多，我的心却一年比一年空。糖糖你比任何东西都珍贵。而且从今以后，我的钱就是你的钱，我们不分彼此。” 甘棠想说什么，但最后还是点点头。 入夜，甘棠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既有兴奋也有不安。 这些天太忙太乱，她都没有时间整理自己的思绪。 不过短短几天时间，她的人生道路就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和乔律师更是从告别的朋友变成了亲密的情侣。 这些天乔律师给她的太多太多，这让甘棠很慌，她最怕欠别人什么。 乔律师是她的初恋，是她的第一个男朋友，她甚至不知道情侣之间该怎么相处。 情侣不是朋友，做不到两不相欠，总有一方会付出得多一点。 但甘棠不想做那个只是一味接受的人，她不愿做一棵攀附大树的藤蔓。 这一晚，甘棠想了很多很多，直到天快亮的时候才沉沉睡去。 当乔一鸣来敲门的时候，甘棠迷迷糊糊打开门看见他，才想起今天的约会。 再看看自己，鸡窝头，昨晚烦躁的时候自己蹂躏头发的结果，毫无身材可言的睡衣······ 再不修边幅的女孩在喜欢的人面前，也想展示自己最好的一面。 “乔律师，我······我才起来······我马上就去洗漱。” 连客人都没请进门，甘棠就慌张的跑去换衣，洗漱。 乔一鸣也不介意，自己进屋关上门，然后拿起一本书坐在沙发上安静等待。 都说女孩子出门最是磨蹭，乔一鸣今天也终于体会了一次等女朋友打扮出门的经历。 不过甘棠好像比别的女孩更快，乔一鸣并没有等多久，她就站在了自己面前。 乔一鸣体贴地陪她吃了早餐，才带她去了商店。 令甘棠特别惊讶的是，乔一鸣竟然挑选了情侣外套，这是从前的乔律师根本不可能做出的事情。 换上复古的情侣大衣，营业员一个劲称赞他们的相配。 乔一鸣问：“糖糖，好看吗？” “好看！” 她的男朋友是真好看，不苟言笑的他会在自己面前露出温柔的微笑，做事严谨甚至刻板的他会在自己面前展现出最柔和的一面，这就足够了。 第109章 带未婚妻见恩师 餐厅里，甘棠看见乔一鸣接了一个电话就走了出去，等他回来的时候手上已经多出了一束向日葵。 直到他把向日葵送到自己眼前，甘棠才发现最中间那朵向日葵里嵌着两枚钻戒。 “糖糖，这是我欠你的订婚戒指。” 乔一鸣想给甘棠自己能给的一切。 甘棠微笑着伸出自己的右手，看着乔一鸣把戒指轻轻戴在自己的无名指上。 随后她也把另一枚戒指戴在了乔一鸣的手上。 仿佛是一个无声的仪式，没有司仪更没有观众，只有他们自己。 饭吃到一半，乔一鸣犹疑着说道：“糖糖，明天初六，是我恩师的生日。每年这一天我们都会去看望恩师和师娘。” 顿了一下，乔一鸣又继续说道：“他们就像我的家人，我见过了你的家人，也想带你回家见见我的家人。你愿意和我一起去吗？如果你觉得都是陌生人不想去的话，我也没意见。” 甘棠低头摸了摸无名指上的钻戒，缓缓道：“既然我决心和你在一起，那么你的恩师就是我的恩师，你的同学就是我的朋友，就像林检察官一样。” 彼此独立的两个人有了交集，那么甘棠愿意融入他的生活里。 乔一鸣很高兴，之前他还担心甘棠拘束不愿意去。 回到家，甘棠把向日葵插进了花瓶里，这是她的幸运花，也是她和一鸣的“红娘”。 正月初六，当乔一鸣和甘棠手牵手出现在秦教授的家里时，所有人都惊得瞪大了眼睛，然后把视线偷偷挪到了宋思秋的身上。 离开许多年，这还是宋思秋第一次参加恩师的生日聚会，而她却看见曾经深爱的男人牵着另一个女人。 此时她的心情是复杂的，大家惊愕又困惑的目光也让她十分难堪。 毕竟她是大公司的副总裁，哪怕心里翻江倒海，表面依然能平静无波。 乔一鸣把甘棠带到了秦教授夫妇的面前：“恩师，师娘，给您们介绍一下，这是我的未婚妻甘棠。” 乔一鸣不是说的女朋友，而是未婚妻。 在短暂的惊讶后，师娘苗教授激动地拉住甘棠的手：“等了这么多年，终于盼到了一鸣把喜欢的女孩带到我们面前。真是个漂亮又乖巧的好孩子！欢迎你加入我们这个大家庭。” 林越凑过来，拍了拍乔一鸣的肩膀，打趣道：“一鸣，你小子可以啊！我就说小棠漂亮又能干，你把她放身边当助理就是为了近水楼台吧！” 乔一鸣不否认：“师兄，你真是慧眼如炬！” 大家哈哈笑着，虽然大家没见过甘棠，但或多或少都在聚会时听到过她的名字。 乔一鸣原本就孤傲，不多话也不爱交际，自从被宋思秋伤透了之后，更是醉心工作，一个人独来独往许多年。 后来听说他身边多了一个小助理，在林越的宣传下，小助理的亮眼成绩也被大家熟知，就是秦教授夫妇也听到过。 现在宋思秋回来了，大家以为乔一鸣和她要破镜重圆的时候，剧情来了一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 大家虽然惊讶但也在情理之中。 甘棠红着脸：“谢谢苗教授。祝秦教授身体健康，寿比南山！” 今天秦教授特别高兴，笑道：“谢谢小棠，不过你是不是应该跟着一鸣叫我老师啊？” 甘棠羞涩又紧张：“恩师，师娘祝您们新年快乐！” 林越也凑来凑热闹：“小棠，以后不准叫我林检察官，叫我师哥！现在你就练习练习！” “师哥！” 甘棠半低着头，像极了新娘子都众人围观的样子。 一番说笑后，男人们都留在客厅下棋的下棋，聊天的聊天，女人们都去厨房忙活。 秦教授不喜欢饭店，每年生日都只在家里吃，这样才有温馨的氛围。 院子里和屋子里摆了七八桌，吃饭时，甘棠端来了一碗寿面。 苗教授道：“老秦，这是糖糖亲手为你做的。” 人一高兴，胃口也好，秦教授把甘棠做的寿面吃得干干净净。 来之前，甘棠还有些紧张，秦教授是法学泰斗，他的学生个个毕业于名校，身份显赫。 而她只是毕业于一个三流大学，她自己被轻视没什么，只怕连累了一鸣。 现在看来，她之前的担心完全多余了。 越是有学识，越是有涵养的人，更会明白尊重和平等的含义。 老年人晚上都需要早点休息，学生们并没有过多的打扰，陆陆续续离开。 甘棠也准备要走，却被苗教授单独叫到了房间里。 乔一鸣送走同学后，站在院子里等甘棠。 这时宋思秋走了过来：“没想到你还是选择了和她在一起，这事，余总还不知道吧？” 宋思秋的话或多或少有些心酸，她努力了十年，终于获得了余姚的认可，却弄丢了一鸣。 她自认为上进的十年，却把自己活成了一个笑话。 乔一鸣冷冷回答：“我们家的事情我自己会处理，不需要宋总费心。” 宋思秋勾起嘴角，露出一抹苦笑：“放心，我宋思秋不是爱嚼舌根的村妇。不过，作为同学，我还是得提醒你一句，保护好你的小女朋友，可别让她受到和我一样的遭遇。” 乔一鸣脸上紧绷的肌肉松弛了下来：“思秋，对不起！我代我母亲向你致歉！” 宋思秋要的不是乔一鸣的对不起，可其他的她已经得不到了。 她没有回答，惶然地钻进了自己的豪车里。 豪宅、豪车也填补不了内心的空洞，因为那个刻骨铭心的爱人已经不属于她了。 当甘棠出现在眼前的那一刻，笑容爬上了乔一鸣的眼角：“糖糖，师娘和你说什么了？” 甘棠羞赧又得意地晃了晃手里的红包：“这是师娘给我的，说你性子冷得很，要我多包容你，照顾你！明明你比我大八岁，被照顾的那个人该是我好吗？” 乔一鸣揉揉甘棠的小脑袋瓜：“是是是！你说的都对！我们走吧！” 不远处，宋思秋看着乔一鸣亲昵地揉着甘棠的脑袋，绅士地替她打开车门，两个人一直有说有笑。 恍惚中，宋思秋看到了十年前的自己和乔一鸣。 那时的他们也是这样甜蜜又幸福。 乔一鸣对别人有多冷傲，对爱情就有多炽烈，那份毫无保留，倾尽所有的爱原本是属于她的啊！ 宋思秋有不甘，更多的是对甘棠的羡慕。 第110章 重金悬赏 回家的路上，甘棠一直对师娘给的红包爱不释手，嘴角就没下来过，因为这个红包的意义非凡。 乔一鸣把车稳稳停在了爱琴海小区的门口，笑问：“糖糖，看起来你今天很高兴？” 甘棠点头：“是啊！恩师和师娘都很和蔼，大家对我也很亲切。之前我还担心来着，现在看来都是瞎担心了。” 乔一鸣解开安全带，凑了过来：“糖糖，只要你开心就好。” 甘棠的心跳失了节奏，因为此时乔一鸣和她那么近，近到可以感受到彼此的呼吸。 下一秒，乔一鸣的唇就贴了上来。 不同于上次的蜻蜓点水，这次的吻绵长又深入。 就在甘棠不能呼吸的时候，乔一鸣终于松开了她：“宝贝晚安，明天第一天上班，我来接你！” 第一次被人叫宝贝，甘棠羞涩得红了脸，就像红透的苹果，粉嫩里有着致命的吸引力。 “嗯。” 甘棠紧张地下了车，像小兔子逃回了自己的窝。 乔一鸣看着她逃跑的背影，幸福写在眼底。 第二天，当甘棠穿上职业装的时候，整个人的心境都变了，仿佛进入了另一个角色。 她的角色是律师，一个让人信赖的专业律师。 坐在乔一鸣的车里一起去律所开工，甘棠少了昨天少女的羞涩，多了一份职业女性的成熟和刚毅。 趁着还没到律所，甘棠有话要说。 “一鸣，我想了很久，我希望对我们的关系约法三章。” 乔一鸣郑重点头：“好，你说。” “私下里我们是恋人，但工作上我们是同事，我希望我们在工作上和经济上能够保持独立。” 乔一鸣赞同：“很好，继续说下去。” “一鸣，我不想做依附你的藤蔓，我要做一棵树，一棵和你并肩站立的树。就像舒婷在《致橡树》里写的那样，我们的根，紧握在地下；叶，相触在云里。自始至终我们都灵魂平等。” 乔一鸣带着微笑：“树小姐，你的条约我举双手赞同！我是不是叫你简爱小姐更好一点？” 他爱的女孩就应该这样，坚强又独立，自信又果敢。 甘棠也笑了，她想起来乔一鸣第一次到她家的时候，就是捧着她的《简·爱》在看呢！ 原来他都记得，也都放在了心底。 “我的罗切斯特先生，我不想律所的其他人知道我们的关系。” 乔一鸣点头：“这也是我想的，毕竟律所太复杂，我不希望你再受到伤害，不过小语和顾蘅是瞒不住的。” 甘棠笑道：“他们就是两个鬼灵精，罗切斯特先生，做好钱包被打劫的准备吧！” 律所开工第一天，大老板们都到齐了，所有的员工人人都有开工大红包。 在看到甘棠的那一刻，楚小语和顾蘅是又惊又喜。 楚小语道：“乔老板，你还是把小棠姐接回来了！那么你们······有没有······” 甘棠腼腆的笑容已经说明了一切，她叮嘱道：“小点声，我们不希望更多的人知道。” 楚小语点头如捣蒜：“我知道！我知道！我和顾蘅保证绝不会泄露半个字！” 她伸手紧紧抱住甘棠，眼中含泪：“小棠姐，我真的想死你了！阿弥陀佛，你终于回来了！” 经过了一番波折后，生活又回到了原点，大家重新出发，携手与共。 这真的是太好了，所有人的空落落的心都被填满。 上班的间隙，楚小语偷偷朝顾蘅伸出手：“怎么样，我说乔老板会忍不住去找小棠姐回来吧！愿赌服输，一千块拿来！” 顾蘅笑着打了一下她的掌心：“我的钱不就是你的钱么？” 楚小语不耐烦：“别屁话！给钱给钱！” “好！我马上给你转！” 顾蘅拿起手机转账，楚小语高高兴兴准备接收，却发现那数字是1314。 楚小语手指停在屏幕上方，心也跟着颤抖了一下。 她扭头正对上顾蘅投射过来的殷切目光。 收回视线，楚小语盯着屏幕好半晌，最终还是按下了接收。 顾蘅悬着的心也落了地。 这是他俩的约定，一辈子的约定。 下班后，楚小语也没客气，好好宰了老板一顿大餐，洗劫了他的钱包。 乔一鸣看着眼前嬉闹说笑的甘棠和小语，满心满眼都是欢喜。 从前他是那样厌恶吵闹的一个人，现在竟觉得现在这样才是人间该有的味道。 一抬眼，和顾蘅四目相对，两个人会心地相视一笑。 这一刻，他俩都有着来之不易的感慨，仿佛广袤无边的荒原迎来了一场大雨，雨过之后，阳光洒满大地，向日葵开遍了山野。 安静的咖啡厅，乔一鸣和甘棠一边喝咖啡一边等人。 没多久，戴着鸭舌帽和黑口罩的雷公坐到了两人对面。 雷公有些好奇，乔律师居然和这个找妹妹的女人同时出现。 但雷公有他的职业素养，无关的事情他一句都不会多说也不会多问。 乔一鸣先开口道：“雷公，今天我找你是想问问，圆圆的事情有更多的线索了吗？” 雷公摇摇头：“之前有一个和圆圆经历极其相似的女生，但后果经过分析被否定了。” 乔一鸣的余光看见了甘棠失落的神情。 他掏出手机经过一番操作之后，雷公的手机收到了入账信息。 看着那数字，雷公都吃了一惊，因为那是整整的一百万！ 乔一鸣镇定道：“我需要你发动更多的资源去寻找圆圆。刚才我付给你的只是定金，如果不够随时跟我提，并且找到之后，我也会准备丰厚的奖励！” 这个世界花多少钱办多大的事，乔一鸣更承诺了完成奖金，这下子寻找圆圆的动力就像汽车直接从一挡换到了五档！ 雷公打了一个响指：“我明白！那我先走就去忙了！” 说着，他一口喝下面前的咖啡：“谢谢请客！” 走出咖啡厅，雷公就打了无数个电话。 他和乔一鸣打交道很多年，知道乔律师是个大金主。 既然金主都发话了，那就好好干一笔，如果能完成这次任务，那他儿子出国的钱也就不愁了！ 雷公走后，甘棠才问道：“一鸣，你刚才给了他多少钱？” 乔一鸣不徐不疾喝下一口咖啡：“怎么？你想给我钱？” 甘棠点点头：“我真的已经麻烦您够多了。” 第111章 法律人的信仰 乔一鸣就知道她会说这样的话。 他握住甘棠的手，抚摸她手指上的订婚戒指：“你忘了吗？你是我的未婚妻，我的一切都属于你。并且我答应过爸妈要找回圆圆，一家人团聚。你了解我的，我可不想当个失信之人。” 甘棠蹙着眉，眼睛蒙上了一层水汽。 之前的人生她没人可以商量，没人可以依靠，全凭自己一股劲撑着。 很多时候她也会感觉累，觉得孤单。 现在她有了乔一鸣，有了一个安全又坚实的肩膀可以依靠，空落落的心都被塞得满满当当。 乔一鸣把手放在甘棠的小脑袋上，声音温柔：“走吧，我们该回律所了。不然小语又要闹着我们旷工了！” 甘棠一下子被逗笑，小语那丫头胆确实肥，连老板都敢管。 两人从咖啡厅出来，就是热闹的广场，广场上的大屏幕里正播着优秀检察官的采访视频。 视频里林越穿着精神的制服，讲述着身为检察官的使命和责任。 除此之外，宣传片里还回顾了林越查办的一系列大案要案。 甘棠仰着头驻足观看。 乔一鸣笑问：“这新闻你都看过了，还想看呢！” 甘棠心里由衷地升腾起一股敬佩之前：“一鸣，这个世界并不美好，在许许多多看不见的角落里，每时每刻都在发生犯罪。可是正因为有刘源这样敬业的警察，林检这样刚直的检察官，才震慑住这个世界的妖魔鬼怪，让他们不敢横行霸道。” “看来感触还挺深，不过你要改口叫林检察长啦！” 甘棠吃惊：“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不知道？” 律师对公检法的人事任命门清，林越升迁的事情她真是一点没听说。 乔一鸣回答：“上午刚刚发布的公告，准确的说就是在一小时前。” 难怪甘棠不知道，一个小时前她正在等待雷公，满脑子想的都是妹妹的事情。 甘棠激动不已：“一鸣，我们是不是该请林越师哥吃饭庆祝庆祝啊？” 话一出口，她又反省自己道：“我们是律师，师哥是检察长，我们应该避嫌，免得给师哥惹上闲言碎语。” 乔一鸣刮了一下甘棠的鼻尖：“难道师哥当了检察长就不能有朋友啦？就因为我是律师，他就不认我这个师弟了吗？我们是法律人，应该专业独立，但那之前我们首先得是个人，有人的七情六欲，亲朋好友。” 甘棠摸摸自己的鼻头，笑嘻嘻道：“看来真是我想多了，走吧！” 周末，林越升职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带着大包小包的礼物看望恩师和师娘。 他还请了两个陪客——乔一鸣和甘棠。 他们到达的时候，秦连生正在给院子里的花浇水。 看见学生，他高兴坏了：“一鸣、林越你们怎么突然来了，也不提前打个电话。” 林越道：“我这不是为了给您和师娘一个惊喜嘛！” 苗教授听见声音，从厨房里出来，看见他们手里的东西，埋怨道：“你们来就来买这么多东西干嘛？我和连生生活简单，用不上！” 林越笑道：“师娘，这里边有笔墨纸砚，还有我特意让人买的蚕丝被，都是特别实用的物品！您就放心用吧！这都是我这个徒弟对您们的一点心意！” 秦连生道：“苗苗，你就收下吧，免得伤了孩子的一片孝心。” 学生升迁的事情，秦连生夫妇当然也知道，有这样一个出息的学生，老两口也是格外高兴。 甘棠帮着苗教授把礼物收好，又跟着她准备出去买菜。 走到门口被林越拦着：“师娘，您现在出门做什么？” 苗教授笑道：“你们难得来家里一趟，我得出去买点菜回来。” 对待学生，老两口就像对待自己的孩子，孩子回家了，当然要准备一顿丰盛的饭菜。 林越就知道师娘的心思，连忙劝阻道：“师娘，您别忙活了。我就爱吃您做的一点家常小菜。家里有什么做什么，您做什么我们就吃什么。只要和您和恩师在一起，吃什么都高兴！” 苗教授被哄得眉开眼笑。 乔一鸣揶揄道：“师娘，师哥现在可是领导，成天大鱼大肉都吃腻了。您呀，就给他煮白菜汤、炒蘑菇，给他清清肠！” 林越瞪了乔一鸣一眼：“小兔崽子，就连你也来嘲笑你师哥！恩师、师娘，你们瞧，一鸣和小棠在一起后，人都变滑溜了，嘴也变厉害了！” 甘棠怎么也没想到话题忽然就扯到了自己身上，羞赧得红了脸，但林越并没打算放过她。 “小棠，回家后好好管管一鸣，让他尽在外边胡说八道。” 甘棠躲到苗教授身后，挽住她的胳膊：“师娘，咱们别管他们。走，我陪你一起到厨房做饭去。” 苗教授宠溺地拍拍儿媳妇的手，对着屋子里的三个男人道：“我警告你们，谁都不许欺负我们糖糖，否则就别踏进我的家门！” 林越从善如流：“师娘，我肯定不敢。我就是有点不放心一鸣，长那么俊，招女孩子喜欢！” 这师哥是报复自己刚才调侃他呢！ 乔一鸣也不恼，从容接话：“师娘您放心，我和甘棠一定会像您和恩师一样，伉俪情深，携手一辈子！” 得到满意答案，苗教授才带着甘棠走了。 厨房里，母女俩一边聊天一边摘菜做饭，其乐融融；客厅里，乔一鸣和林越陪着恩师下棋，畅谈天下大事，温馨和谐。 秦连生叮嘱道：“林越啊，位置越高，责任越重！咱们国家的法治事业最终要靠你们这一代人去实现。记住，任何时候都不要忘了自己的初心。” 地位高了，诱惑也多了，秦连生生怕学生将来误入歧途。 他是老师，在祝贺之外，更应该做的是警醒。 林越表情郑重：“恩师，您当初教导我们的话犹在耳畔。您说做人要本分，做法律人更是如此，要时刻提醒自己警戒线在哪里。享乐主义始终是低级的快乐，追求信仰才是最高级的快乐。” 秦连生很欣慰：“林越，一鸣你们都是我的得意门生。既然时代把你们推到了潮头，那么你们就该大胆做一个弄潮儿！改革弊端，推进法治社会的建立，为子孙后代留下一个清明的世界。” 第112章 奇怪的大叔 秦连生把目光放在乔一鸣身上，论才能，乔一鸣无疑是自己学生中最优秀的一个。 可是这孩子个性太孤高，在伤痛中一直没有走出来。 现在看他和甘棠感情这样好，秦连生也不得不多说几句：“一鸣，律师队伍良莠不齐，风气十分不好，老百姓的口碑更是坏到极点。在国外，律师和医生、教师一样都是非常令人尊敬的职业。 可是我们这儿人浮躁，一心只想挣大钱，把整个行业都搞得乌烟瘴气。你不应该只囿于自己那个小小的世界里，发挥自己的一份光一份热，为律师队伍做出自己的努力才对啊！” 对乔一鸣，秦连生一直都有很高的期望，他不忍心如此优秀的学生被埋没了才华。 林越深知恩师心意，也劝道：“一鸣，律协的张会长年纪大了，律协正需要年轻有为的人才领导和管理，去纠正行业内的歪风邪气。” 乔一鸣没有说话，只是朝厨房的方向看去，不知道甘棠和师娘说了什么，两个人都开心地笑着。 林越拍拍乔一鸣的肩：“一鸣，小棠虽然是女孩子，但我能感受到她内心的刚毅和果敢。我想她也一定会能理解并支持你，为法律事业贡献出自己的力量！” 是啊，师哥说得没错，糖糖不仅勇敢更富有正义感。 她都如此无畏，自己又怎么能再退缩呢？ 乔一鸣道：“我会尽力。” 虽然只有短短四个字，但秦连生已然很宽慰。 法官、检察官、律师就像一个三角形，共同支撑起法律的运转，维护法律的公正，一个都不能少，一方都不能弱。 而这短短的四个字，乔一鸣花了三十年的时间。 在恩师家里度过了最温馨的家庭时光，乔一鸣开车把甘棠送到了爱琴海小区的门口。 甘棠正要下车回家，就听到乔一鸣说道：“糖糖，我有话想对你说。” 甘棠在位置上坐好：“好，我听你说。” “糖糖，你说我去竞选律协的会长怎么样？” 甘棠有些吃惊，一鸣的性子寡淡，根本不是那种追名逐利的人。 “是不是今天秦教授和林越师哥对你说了什么？” 乔一鸣点点头：“恩师说，律师在国内的名声不好，希望我能贡献一份心力。不过我想听听你的意见。” 乔一鸣扭头认真看着甘棠，就像她当初面试一样，捕捉对方每一个细微的表情。 只不过现在两人交换了角色。 甘棠半低着头，组织着措词。 这件事很突然但也很重要，甘棠不希望词不达意。 “一鸣，律师做到你这个地位已经是天花板了。你能从你的工作中获得什么呢？委托人支付的报酬吗？你的账户里一千万变成两千万，两千万变成四千万，甚至是一亿，但那些都只是一个数字了。 我也是律师，我曾经被人放狗追，被人骂，说律师没心肝，谁有钱谁就是祖宗。这些误解也怪不了别人，坏了律师名声的恰恰就是我们的同行。” 甘棠看见乔一鸣的神情有些愣怔，顿了一下，她又继续道：“你只想过好自己的生活也没错。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想法，都应该得到尊重。” 乔一鸣握住甘棠的手：“糖糖，虽然我事业发展得不错，其实我一直生活在一个小小的世界里。你愿意陪我走出来，走到更加广阔，但也更加诡谲的世界里吗？” “嗯！”甘棠回答得很坚定，“我愿意！” 她做律师的初衷，一为了安稳的生活，二为了帮助更多需要法律帮助的人。 甘棠相信一鸣的能力和人品，如果他成了律协的会长，那么一定会做出改革，约束律师的行径，提升律师内在的法学知识，进而改变整个行业！ 她如果能在乔一鸣身后见证这样的巨变，那是多么荣幸的事情啊！ “糖糖，答应我，不管发生什么事，都不能从我的世界消失。” 乔一鸣的话像一把尖刀扎的甘棠生疼，宋思秋给他的伤害直到现在都还没有消弭。 甘棠露出明媚的笑容：“一鸣，你怎么抢我的台词？要说怕被抛弃的人应该是我吧？你那么优秀，我才是配不上你的丑大鸭！” 话音刚落，乔一鸣的吻就接踵而至，甘棠在最初的惊惶之后慢慢变得平静，平静地去享受乔一鸣的热吻和他的热忱。 她爱的人那么耀眼，就像晴空里的太阳，哪怕只是向着他就很幸福，更何况他站在了自己身旁。 慢慢的，甘棠的生活和心境都大不相同。 从前去律所只是因为工作，而现在只要想起那个地方，她就很向往。 因为那里有乔一鸣，还有小语和顾蘅。 每天上班也变成了一件十分快乐的事情。 这天，甘棠提着公文包，像往常一样往办公大楼里走，忽然看见一个大叔紧张地朝里面张望。 他一定是在找什么人，或者等什么人，甘棠想。 这都是很常见的事情，她并没有在意。 只是在连续瞧见大叔几天之后，甘棠忍不住上前询问：“大叔，您是找什么人吗？我看您这几天都在这里。” 大叔瞅了瞅甘棠的穿着打扮，问：“小姑娘，你是律师吗？” 甘棠点点头：“对！您是找律师吗？我就在朝晖律师事务所里工作，如果您有认识的人，我可以去帮您通知。” 大叔张了张嘴，犹疑着摇了摇头，然后慌慌张张离开了。 甘棠困惑，真是个奇怪的大叔。 既然人家不愿意说，那就不要勉强。 下班时，甘棠的鞋跟断了，脚一歪，身体也跟着失去了重心，要不是乔一鸣眼疾手快扶着她，只怕会摔得很难看。 看着“罢工”的鞋跟，甘棠正在想怎么办时，乔一鸣已经半蹲在地。 “一鸣，你······” “我背你。” 甘棠不安地环顾四周，现在正是下班时间，进进出出的人很多，难免被朝晖的同事看见。 “一鸣，我自己能走。” “小棠，你在意别人对我们的看法么？” 当然不！甘棠只是不想别人在乔一鸣背后指指点点。 说到底还是怕别人嚼舌根啊！ 带着犹疑和心颤，甘棠还是趴在了乔一鸣的背上，像只温顺的小猫，小心翼翼。 第113章 乔律师的父亲 “以后有事别自己扛着，告诉我，我帮你分担。” 乔一鸣的声音温柔又有磁性，甘棠心花怒放，像情窦初开的少女。 “一鸣，以后开心的事我也和你分享，那样就会变成双倍的快乐了！” “求之不得。” 乔一鸣背着甘棠来到停车场，把她放在副驾驶，最后两人一同离开。 这一幕全部都被今天那位大叔看在眼里。 第二天，大叔又等在朝晖律师事务所所在的大厦，远远看见乔一鸣和甘棠一起走来，他慌忙躲在了柱子后。 又在外面等了好久，才看见独自一人出来的甘棠。 “小姑娘，我能和你聊聊么？” 看见突然又冒出的大叔，甘棠很惊讶：“大叔，您找我有事吗？” 大叔点点头：“对，我就是找你。我们能去旁边的咖啡店聊聊吗？” 甘棠看了看表：“大叔，对不起。我要去一趟法院，您能等我回来再说吗？” “好，你先忙，我就在右边那家天晴咖啡等你，不过你不要把我们见面的事情告诉一鸣，好吗？” 一鸣？ 叫得这么亲密，看来大叔不仅认识乔律师，或许还很熟络。 其实第一次见这位大叔时，甘棠就觉得他和一鸣的眉眼有些相似。 直觉告诉她，这件事不简单。 “好的，大叔，我会尽快赶回来！” 甘棠这一去就足足去了四个小时，她一心想快点回来，就还是耽搁了这么久。 这么久了，大叔多半等不了走了吧。 甘棠一边想一边来到约定好的咖啡店，却意外发现大叔还坐在里面。 她加快脚步走过去：“大叔，对不起！让您久等了，您吃过午饭了吗？” 大叔点点头：“小姑娘我吃过了。这里安静，正好适合看书。” 实际上大叔没吃饭，他心里藏着事根本吃不下，在等待的时候就拿起店里的书打发时间。 服务生很快把甘棠的咖啡端了上来，又退下，把空间留给客人。 甘棠问：“大叔，您找我是因为乔一鸣，乔律师吗？” 大叔再一次点头：“小姑娘，我能问问你叫什么名字吗？” “大叔，对不起，我都忘了做自我介绍了，我叫甘棠，是朝晖律师事务所的执业律师，也是乔律师的助理。” 助理？那就八九不离十了，大叔脸上浮现出笑容：“你是一鸣的女朋友吧？” 大叔的问题太突然，甘棠很难回答，反问：“大叔，您是乔律师的······” 大叔似乎很为难，在经过了一番思想斗争后，他才说出真实身份：“我叫乔瑞，是一鸣的亲生父亲。” 猜测得到了证实，甘棠感到无比吃惊。 她记得乔一鸣说过，他的家人都在国外啊！ 大叔望着甘棠：“甘律师，现在你能告诉我，你和一鸣在交往吗？” 无法再隐瞒，甘棠只好点头承认：“我确实是一鸣的女朋友，不过乔叔叔，您是从国外回来么？” 乔瑞摇头：“我一直就在国内。一鸣对你说我在国外吗？” 甘棠心肝都颤了一下，乔一鸣居然对她撒了这么大一个谎。 在她的认知里，一鸣根本就是一个不会说谎的人啊，更何况还是隐瞒他的家人？ 甘棠心中瞬间涌起许多种猜测，可想要知道答案，只能从乔大叔入手。 “乔叔叔，为什么您是一鸣的父亲，不去律所找他，反而在大厦门口张望呢？为什么你找到我，却不去见他本人呢？” 好多好多的疑问，让甘棠理不清头绪。 年过五十的乔瑞两鬓已经有了依稀的白发，脸上的皱纹也染上了愁色。 “我和一鸣的妈妈离婚很多年了。那时是我狠心离开了他，我现在也没脸见他。” 每当想起往事，想起一鸣这个儿子，乔瑞就心如刀绞。 好在儿子很有出息，乔瑞的遗憾里才有了一丝慰藉。 听到这里，甘棠也算明白了过来，一鸣从未对她说过自己的家人，也从未说过他的家事。 或许正是因为父母离婚，他才不愿提及的吧。 “乔叔叔，既然您和一鸣多年未见，为何现在又突然找来？” 每当乔瑞想儿子，他都会来大厦偷偷瞧一眼，看见他很俊朗又有成就心满意足。 可是随着年龄的增长，他对儿子的思念也与日俱增。 尤其是昨天看见儿子和甘棠很是亲昵之后，他就更加渴望能早日娶儿媳妇，抱孙子。 所以才鼓起勇气来找甘棠。 “甘律师，后天是一鸣的生日，你能带着他到凤凰路的凤鸣饭店吗？” 难怪乔叔叔这一天在大厦转悠，原来是为了一鸣的生日。 甘棠担忧：“乔叔叔，我不知道能不能说服一鸣来见您。” 乔瑞解释：“不用他来见我。凤鸣饭店是我开的，我只是想做一桌一鸣爱吃的菜，你千万不要告诉他是我让你们来的。” 为了见儿子，乔瑞这个父亲很卑微，卑微到不敢让儿子知道自己的存在。 这······ 甘棠很为难，生怕一个不小心两边都不讨好。 乔瑞看出甘棠为难，说道：“甘律师，我知道这个要求有些过分。你就当我没说。今天我能看见你，我就已经很高兴了。” 眼前的女孩是儿子的女朋友，也算是他将来的儿媳妇。 虽然他可能喝不到儿媳妇敬的茶，可是只要能看上一眼，知道儿子有了依靠，乔瑞也稍微心安了一点。 甘棠左思右想后说道：“乔叔叔，这样吧，咱们留个联系方式。我试试看，如果能成，我就告诉您，好吗？” 乔瑞乐得直点头：“好好好！谢谢你甘律师！” “乔叔叔，您不用这么客气，叫我小棠就行了。” “好！小棠！小棠！” 乔瑞没想到这次有了这么大的意外收获，见到了儿子的女朋友，还和她取得了联系。 他期盼着，将来有一天和儿子的关系能够缓和。 乔瑞不敢奢望太多，只要一年到头能够见上几面也就足够了。 乔一鸣的生日刚好是周六，他不是一个喜欢热闹的人，知道他生日的人并不多。 往年他几乎都是一个人过，他对生日没有多少期望，反正和平时也没什么两样。 没有特别的心愿，也没有特别想见的人。 第114章 久违的生日 可是今年不同了，甘棠已经在偷偷筹备和他一起庆祝了。 准确地说，是她在知道乔一鸣生日之后就一直在等待，等待他的反应。 可是直到周五下班甚至到了晚上的九点，乔一鸣依然只字未提。 甘棠坐在沙发上，眼睛一直盯着茶几上的手机，生怕错过乔一鸣的电话，甚至是一个信息。 可是时间已经来到了九点半，手机就像庙里的和尚静悄悄。 甘棠把怀里的抱枕往沙发上一扔，心一横，率先拨通了乔一鸣的电话。 此时，乔一鸣刚刚洗完澡出来，他一边擦拭湿漉漉的头发，一边拿起手机：“糖糖，这么晚了你在做什么？” 甘棠郁闷，做什么，不是给你打电话嘛！ “一鸣，明天你是不是有事啊？” 甘棠暗示着，可是乔一鸣好像根本就明白她的话：“明天？明天是周末没有工作上的安排。” 一只乌鸦从甘棠头顶上嘎嘎飞过，男朋友过生日居然都不和自己说。 甘棠暗暗叹气，自己这个女朋友是不是当得太失败。 想起乔叔叔的心愿，甘棠咬了咬牙，硬着头皮道：“既然明天你的行程空缺，那你陪我好不好？” “好，你明天想怎么玩？” “暂时保密，总之我说去哪儿就去哪儿，我说做什么就做什么，行不行？” “行，我的女王。” 男朋友是个钢铁直男，虽然没有一张会哄女孩子的嘴，但胜在细心和踏实。 只要是甘棠的要求，乔一鸣没有不答应的。 放下电话，甘棠变得十分激动，明天是男朋友生日，她该穿什么呢？ 打开衣柜，翻找出所有的衣服，一件一件试穿在身上，怎么都不满意。 好在她还有军师——肖晴。 肖晴在高级女装店工作过，欣赏水平毋庸置疑。 两姐妹用手机视频连线，肖晴就像个称职的导师一点一点给着建议。 甘棠也像个认真的学生，把老师的话牢牢记在心里。 折腾到大半夜，累极的甘棠才沉沉睡了过去。 等到她再睁眼，已经是早上九点！ 完了！完了！来不及了！ 甘棠连忙穿上昨晚选中的米黄色连衣裙，套上外套，穿上小白鞋，冲出家门。 根据今天的场合，昨晚肖晴就为甘棠选择了青春温婉的打扮。 连衣裙配小白鞋，像极了男人们心中的初恋女神。 甘棠慌慌张张赶到肖晴说的发廊，找到预约好的发型师。 发型师一早就收到了肖晴发来的讯息，两人已经就甘棠的形象和造型做好了交流，只等甘棠一到就立马开工，这给甘棠节约了不少时间。 做完头发，画好妆容，甘棠站在镜子前，仔细端详。 果然人靠衣装马靠鞍，经过一番打扮，她和平时大大咧咧的样子完全不同。 现在的她透着青春靓丽，带着些许的温柔，是很多男人喜欢的模样。 果然还是肖晴了解男人心思，可是一鸣和那些男人不同，他会不会不喜欢啊？ 正忐忑着，甘棠就听到发型师发出的赞美声：“甘小姐，你真是太漂亮了！就像一朵盛开的向日葵，明媚又阳光。” 这“王婆”夸得也忒厉害了点，不过甘棠喜欢向日葵这个形容词。 她高高兴兴付了钱，穿上外套又立马赶去下一个地点。 临近中午，乔一鸣按照甘棠发的定位，找到的竟然是一家烘焙坊。 他刚一进去，就有服务生问：“请问，您是乔一鸣先生吗？” 乔一鸣微微颔首：“是的。” “这边请！” 服务生把乔一鸣带到一个小隔间坐下：“甘小姐说请您等一下，她马上就来。” “好，谢谢你！” 服务生给乔一鸣倒了一杯水，退了出去。 这家烘焙坊前面是展示区，里面摆放着各式糕点供客人选择。 店里还有用餐区，方便客人休息享用糕点。 后面还有烘焙区，可以对外提供diy服务。 终于完成啦！ 看着眼前漂亮的水果蛋糕，甘棠松了一口气。 “谢谢老师您的帮助！” 甘棠一边脱掉围裙，一边对指导老师致谢。 “小棠，你也很棒！你男朋友一定会很开心能吃到你亲手做的生日蛋糕！” 甘棠莞尔一笑：“希望如此！谢谢您，那我先出去啦！” 乔一鸣在隔间里没坐一会儿，就听到甘棠欢喜的声音：“一鸣，等久了吧？” 抬头一看，今天的甘棠好像不太一样。 乔一鸣细心，他知道甘棠经过了精心的打扮。 “糖糖，你今天真漂亮！” “是吗？” 甘棠羞赧地摸了摸自己的头发，坐在了乔一鸣的对面。 服务生推着餐车把甘棠刚刚做好的蛋糕送了过来。 甘棠把数字蜡烛插在蛋糕上。 看见34两个数字，乔一鸣立刻明白了过来。 今天是他的生日，但他真的已经遗忘了。 很多年很多年都没人为他过生日，他对这个日子也变得模糊不清。 “糖糖，你怎么知道今天是我生日？” 甘棠笑道：“一鸣，我也是律师，要查一点点个人信息应该不难吧？” 乔一鸣笑而不语。 甘棠又道：“一鸣，这个蛋糕是我亲手做的。当然啦，我得老实交代，有烘焙老师的指导。这是我第一次做蛋糕，我很高兴这第一次是因为你的生日。” 说着，甘棠点燃了生日蜡烛唱起了生日快乐歌。 乔一鸣微笑看着甘棠，在他那冷静的表象下，内心已经情绪翻涌。 “一鸣，祝你生日快乐！快吹蜡烛许愿！” 乔一鸣望着蛋糕，蛋糕上蜡烛的火苗在他瞳孔里跳跃：“我希望以后每一年的生日，都有糖糖亲手做的生日蛋糕。” 甘棠羞红了脸：“生日愿望不能说出来，说出来就不灵了！” “你答应我，我的愿望不就实现了？” 甘棠抬眼，正对上乔一鸣的目光，从那目光里她看到了温柔和坚定。 “一鸣，我答应你！以后每一年我都会亲自给你做生日蛋糕。” “糖糖，你是律师，说话要算数！” “算数算数！” 甘棠豪气地拍着胸脯，忽然又发现和今天的打扮格格不入，又青涩地把手放了下去：“快吹蜡烛吧！” 乔一鸣摇摇头：“糖糖，你也许一个愿望吧，然后我们一起吹。” 第115章 最开心的生日，因为有你 愿望？ 甘棠没想到自己还有一个许愿的机会。 一直以来她都只有一个愿望，那就是圆圆能够回到家人身边。 不过现在又多了一个，她还想和乔一鸣一辈子好好在一起，如果可以的话，她希望将来结婚的时候圆圆能做她的伴娘。 闭上眼睛，甘棠默默许下了这个心愿，惟愿老天爷不要嫌她太贪心。 睁开眼，甘棠道：“好了！一鸣我们可以一起吹蜡烛了！” 乔一鸣问：“糖糖，你的愿望是什么？” “保密！” 看着俏皮的甘棠，乔一鸣是一点气也生不出来。 吹过蜡烛，甘棠小心翼翼切了一块放盘子里：“一鸣，你尝尝味道怎么样？” 看着乔一鸣把蛋糕放进嘴里，甘棠的心都悬了起来。 “很甜很软很好吃！” 乔一鸣的赞美让甘棠心花怒放又惴惴不安，生怕他只是为了哄自己高兴。 乔一鸣替甘棠也切了一块：“你也尝尝自己的劳动果实。” 甘棠连忙吃了一口，还不赖，比想象中还要好一点。 吃完一块，乔一鸣又给自己添了一大块。 甘棠惊讶：“一鸣，这么多你吃得完吗？” “这是我第一次吃到你亲手做的蛋糕，我一点儿都不想浪费。” 乔一鸣的话说到了甘棠心坎里，从前她看见别人那蛋糕打闹玩耍，心疼得不得了。 她是农民的女儿，深知劳动的艰辛，一滴粮食都舍不得浪费。 甘棠也不示弱，吃完一块，也给自己添了不少，像是在和乔一鸣比赛似的。 其实，乔一鸣并不喜欢吃甜食，现在看来爱好并不是一层不变，而是会随着时间、随着心情，随着身边的人而发现改变。 蛋糕很快被吃得干干净净，甘棠无意间打了一个饱嗝，连忙羞臊地捂住嘴。 乔一鸣笑道：“吃饱了，接下来你想去哪里？” 迟疑了一下，甘棠才是说道：“我家在内陆，我从小就没见过大海。所以我想去海洋馆参观参观可以吗？” 乔一鸣点头：“当然好啊！” 甘棠眉眼都满是笑意，从来没有一个人这样迁就自己，这大概就是书里说的幸福吧！ 海洋馆里，甘棠对什么都充满了好奇。 漂亮的水母、庞大的海龟、五颜六色的海鱼，还有许许多多叫不出名字的海洋生物。 呀！前面有企鹅！ 甘棠牵起乔一鸣的手挤进人群，周末人多，喜欢企鹅的人更多。 人群里，人们不由自主互相推攘着，乔一鸣把甘棠护在身前，用手臂给她圈出一定的空间。 “一鸣，我还是第一次看见真的企鹅，你看他们穿着燕尾服的样子像不像英国的绅士？” “像！” 乔一鸣附和着，人多的地方他还是有些不适应，可是只要看到甘棠纯真的笑脸就什么都值得。 看了看表，乔一鸣道：“糖糖，三点的海豚表演要开始了，我们早点去才有好位置。” 甘棠点点头：“对对对！那我们赶紧走！” 两人又挤出人群，来到海豚馆。 此时已经有人陆陆续续前来，甘棠和乔一鸣找了一个靠中间的位置坐下等待。 三点一到，海豚馆就想起了轻快地音乐。 伴随着音乐，几只海豚游了出来，在饲养员指挥下，可爱俏皮的海豚们用头顶球，跳圈，跃出水面在半空中划出一个完美的弧线。 “一鸣，你看，中间那只海豚多可爱啊！如果不当律师，去当一个海豚饲养员也不错！” 乔一鸣搂住甘棠：“那可不行，我好不容易才把你找回来，你哪里也不许跑。我可不想再花四年培养一个助理。” 甘棠笑道：“好好好，你将来要是当了律协会长，我是不是可以走后门，弄个副会长当当？” 乔一鸣宠溺地刮了一下甘棠的鼻尖：“不用走后门，当会长夫人不好吗？” “一鸣，我发现你变了！” 乔一鸣不解：“我变成什么样了？” 甘棠埋汰：“变得油嘴滑舌了！” 乔一鸣一本正经：“是吗？那应该是近墨者黑吧？” 甘棠鼓起腮帮子，她还是第一次和人拌嘴败阵。 算了，和大律师争辩本来就没胜算，都不知道自己哪里来的勇气。 主持人的声音响起：“接下来，我会邀请幸运嘉宾上前来和我们的海豚小可爱们互动。” 话音刚落，就有不少观众举起手来。 主持人朝人群中望了望，一眼就看见穿着米黄色衣裙的甘棠。 “有请那位穿着黄色连衣裙的小姐姐！” 甘棠右看看右看看，寻找穿着黄色衣裙的女孩，直到大家的目光锁定在自己身上，她才不可置信地指着自己：“是我吗？” 主持人点头：“小姐姐，就是您，请您上前来和海豚们做一个游戏！” 一直以来，甘棠的运气都不太好，她根本没想到主持人会挑中自己。 乔一鸣道：“糖糖，叫你呢，快去吧！” 甘棠兴奋地点点头，起身上了中央的舞台。 舞台前是一个巨大的水池，海豚们就在水池里等待饲养员的指令。 主持人给了甘棠一个球，告诉她把球抛给海豚，海豚会把球顶回来，他们可以玩一场拍球比赛。 随着哨声响起，甘棠把球随意抛向水池，水里的五只海豚机灵地游向圆球，争先恐后把圆球顶回岸边。 甘棠看着球飞回来，又拍回水里去，如此反复了好几遍，观众席上也爆发出阵阵掌声。 游戏结束后，饲养员把一条鱼放在甘棠手上，示意她去犒赏海豚。 甘棠走到水池边，海豚一下跳起来叼走了她手里的小鱼，过了一把饲养员的瘾。 随后在饲养员的指挥下，甘棠和海豚握手告别。 回到观众席的甘棠还处在兴奋之中。 乔一鸣问：“好玩吗？” 甘棠像个纯真的孩子：“好玩！今天真是太开心了！谢谢你，一鸣，谢谢你陪我！” 乔一鸣摸摸她的脑袋：“只要你开心就好。” 仿佛今天不是他的生日，而是甘棠的生日。 爱情就是有这种魔力，哪怕只是看着对方开心，自己就沉浸在了喜悦之中。 从海洋馆出来，已经是傍晚，天边的红霞像是喝醉了一般，堆满了整个天空。 当甘棠带着乔一鸣站在凤鸣饭店的门口时，乔一鸣的心就微颤了一下。 第116章 恐怖电影 坐在卡座上，甘棠把菜单递给乔一鸣，乔一鸣又放回她面前。 “糖糖，我不挑食，你喜欢吃什么就点什么。” 这一次，甘棠没有客气，对着服务生道：“我们要一份糖醋排骨、水煮鱼、红烧牛肉，再来一份番茄肉丸汤。” 这每一个菜名都像一根根针扎进了乔一鸣的心里。 当菜上齐后，那熟悉的味道充斥着整个口腔。 甘棠小心翼翼询问：“一鸣，味道怎么样？” 收敛起心神，乔一鸣点点头：“挺不错的！” 此时，乔瑞躲在不远处的后厨门后，望着日思夜想的儿子，不禁老泪纵横。 怕被员工看见，乔瑞埋着头去到了后厨的库房。 现任妻子吴桂芬走了进来，关上门，坐到了丈夫面前。 吴桂芬握住丈夫的手：“老乔，洋洋长得真像他哥哥。希望咱们的洋洋长大后，也能像哥哥一样英俊又能干！” 乔瑞忍着难过：“桂芬，我······” 丈夫什么都不用说，吴桂芬都明白：“老乔，一鸣现在那么能干，你应该放心了。和他一起来的女孩子，我看着像他女朋友？” 乔瑞不住点头：“对，甘棠是一鸣的女朋友，她也是一位律师，而且还是一鸣的助理呢！今天也多亏了她把一鸣带到这里。” 乔瑞见过甘棠的事情，他没告诉妻子，但吴桂芬都猜到了。 吴桂芬也由衷地跟着高兴：“这下好了，我相信有甘小姐的帮忙，一鸣和你一定能够和好如初。” 和好如初乔瑞不敢奢望，只求能正大光明地见着儿子，和他能说上几句话就心满意足了。 餐厅里，甘棠吃着乔叔叔亲手做的饭菜，暗暗赞叹他的手艺真是太好了，难怪能开这么大的饭店。 抬眼再看乔一鸣，发现他吃得很慢。 尽管乔一鸣已经把情绪隐藏得很好，可是敏锐地甘棠还是感受到了一丝落寞的气息。 甘棠停下了筷子，她清楚乔一鸣聪慧敏捷，或许他已经发现了什么异样。 这件事很冒险，如果一鸣知道真相会不会责怪自己多管闲事。 最坏的结果甘棠都考虑过，只是乔叔叔那期盼的眼神让甘棠久久不能释怀，也做不到狠心拒接。 在凤鸣饭店并没有待多久，离开时，甘棠在心里念着，乔叔叔，我能做的只有这些了。 虽然她是一鸣的女朋友，可是这是他的私事，任何人都不应插手太多。 走出凤鸣饭店，甘棠道：“一鸣，你今天累坏了吧，早点回家休息。” 乔一鸣看了看腕表，才八点半。 “我的生日还没过完，剩下的时间是不是该我说了算。” 甘棠耸耸肩：“当然！你想做什么？” “像别的情侣一样，我们去看一场电影吧！” 这个提议不错，甘棠欣然同意。 电影院里，大片扎堆，把甘棠的眼睛都挑花了。 她其实很少看电影，对娱乐消息也知之甚少，明星也不认识几个。 乔一鸣也好不到哪里去，自从和宋思秋分手，他就没有进过电影院。 最后两人默契地把目光锁定在一部悬疑片上，这是职业惯性造成的。 呵，好家伙，放映场里居然坐满了人，而且大部分都是情侣。 甘棠疑惑，什么时候情侣都喜欢看悬疑片了？ 她之前没谈过恋爱，但室友们可没少换男朋友，每次都听她们说看的什么爱情片之类的。 影片开始了，甘棠才发现这是一部带着恐怖元素的悬疑片。 案件一个接一个发生，但凶手始终深藏在迷雾之中，里面甚至有令人不适的血腥场面。 故事情节设置得十分紧凑，悬念丛生，甘棠在脑海里对几个嫌疑对象开始分析。 看到精彩处，她还扭头悄声问：“一鸣，你觉得凶手是谁？” 乔一鸣反问：“糖糖，你觉得是谁？” 甘棠小手一招，乔一鸣从善如流地凑近耳朵，开始认真听取她的分析。 正说着，放映场里响起一片尖叫声，原来是屏幕里出现了特别骇人的画面。 女朋友钻进男朋友的怀里，男朋友或蒙着女朋友眼睛，或轻生安抚。 甘棠额头出现一颗大大的冷汗，原来悬疑片这么受情侣欢迎是有原因的。 低头看看自己的打扮，肖晴叮嘱的话从脑海里跳出来：糖糖，记住你今天走的是青春靓丽的少女风！ 甘棠尴尬地眨眨眼：“一鸣，我是不是该像其他女孩子一样衬托出你的男友力？” 是啊！别的女孩子都吓坏了，她还有心思分析案情，关键还是在男朋友面前！ 甘棠忧伤，一鸣会不会觉得自己是朵奇葩花啊！ 乔一鸣低笑：“我觉得你可以试试。” 甘棠抿着嘴，在位置上坐好，等待着下一个骇人的画面出现，然后进行一番从众操作，扑一鸣怀里。 想想还挺美的！ 这时，甘棠死死盯着大屏幕，全身的肌肉都坐好了准备，生怕错过最佳时刻。 “啊~~~” 尖叫声再起，甘棠还没来得及发挥出演技，就被一双手勾住了脖子。 那双手在主人的惧怕之下收紧了力道，甘棠差点喘不过气。 使劲把那双手扒开，一个怯生生的女声响起：“对不起啊小姐姐，我是太害怕了！” 原来甘棠旁边坐了一个独自看电影的女孩子，受到惊吓后慌不择路死命抱住了甘棠。 “没~~~” 甘棠话还没说完，大屏幕又给了一个血腥的特写镜头，女孩子再一次拼死抱住了甘棠。 甘棠无奈地盯着坐在另一边的乔一鸣，发现他的脸一如往常冷峻，只是看着她的目光有些古怪。 十分钟后，甘棠和旁边的女孩凑得很近，甚至偶尔还聊几句剧情。 “小妹妹，你别怕，那些血不过就是染了色的玉米糖浆。” 女孩惊讶：“我还以为是猪血鸭血这些动物血呢！” 甘棠解释：“动物血腥味重，而且要凝固，根本不方便使用。” 女孩对甘棠露出崇拜的神情：“小姐姐你好厉害，这些都懂！那你知道谁是凶手吗？” 为了不打扰别人，两个人弯着腰，把声音压得极低。 女孩一边听甘棠分析，一边点头表示赞同。 旁边被冷落的乔一鸣：“······” 第117章 今晚别回家，陪我 电影结束，果然和甘棠分析的差不多，女孩不停地夸赞，说她简直就是女神探夏洛克。 甘棠被夸得还有点不好意思。 女孩发出邀请：“小姐姐，今晚真是太感谢你了，要不要一起去吃宵夜？” 甘棠还没回答，就被乔一鸣拉到了身后，只听他对女孩说道：“今晚你借我未婚妻已经很久了，可以还给我了吗？” 女孩露出错愕的表情，随后又浮现出会意的笑容：“帅哥真是不好意思，那我先走了！拜拜！” 女孩朝甘棠摆手：“小姐姐，再见！顺便说一句，你男朋友真帅！” 说完，小丫头一溜烟跑不见了。 走出电影院，甘棠打趣道：“一鸣，没想到你也会开玩笑。” 乔一鸣疑惑：“开玩笑？” “对啊，刚才那小妹妹不就被你唬住了吗？” 和乔一鸣认识四年，甘棠见他做事一丝不苟，说话沉稳谨慎，今晚对着那女孩开玩笑的样子也一本正经，这很像他的行事作风。 谁知乔一鸣郑重表示：“我不是开玩笑，我是认真的。” 甘棠蒙了一下，然后笑道：“你该不会和刚才的凶手一样，把我捆住然后禁锢起来吧？” 乔一鸣眉头上扬：“很有可能，如果你要离开我，说不定我会想尽各种办法留住你，不惜禁锢你。” 说这话的时候，乔一鸣的表情特别认真，可甘棠全然不在乎：“我好不容易才找到这么棒的男朋友，才舍不得离开呢！我还怕你以后厌倦我呢！” 虽然已经是晚春，可突如其来的倒春寒让温度骤然下降了好几度。 一阵凉风吹来，甘棠不禁打了一个喷嚏。 乔一鸣拉开大衣，把甘棠包裹进他温暖的胸膛里，甘棠瞬间红了脸，就连心跳都失了节奏。 如果一个人很坚强，那么他一定是有过了荆棘遍地。 甘棠就是如此，一个人坚强久了，根本就不知道被人呵护是什么滋味。 忽的，她有些想哭。 这时，乔一鸣凑近她耳边，像是低语，又像是央求：“答应我，以后不管有什么困难都不要瞒着我，让我们一起去面对去承担，好吗？” “嗯！一鸣，谢谢你，谢谢你肯爱我！” 巨大的幸福把甘棠包围，她甚至有些不安，怕这一切都是梦，梦醒了，她又回到山村变回了那个小村姑。 此时的甘棠还不明白，乔一鸣很难对一个人敞开心扉，更难让一个陌生人进入自己的私人领域。 她不知道她对乔一鸣来说有多珍贵，多害怕失去。 坐在温暖的车里，甘棠不知不觉就睡着了，等她醒来的时候，她发现乔一鸣已经把车停在了他别墅的院子里。 “一鸣，你怎么把车开回家了？” 不是说好送自己回家吗？ “我看你睡着了，不想吵醒你。”乔一鸣看了看表，“现在是十一点五十八分，我的生日还没过完，我的特权是不是还没过期？” 甘棠坐起来，把座椅收回原位：“你的生日你说了算！” “今晚你就住我家吧。” 甘棠心一紧，孤男寡女共处一个屋檐下，一鸣是不是在暗示自己什么？ 想到这里，甘棠不由得咽了咽紧张的口水。 她今年已经26，有些事情也不用避之不及。 走进熟悉的屋子，金毛乔伊欢快地奔了过来。 如今，甘棠已经能和乔伊愉快相处。 明明在心里已经做好了充分的思想准备，但是剧情好像并没有按照剧本发展。 乔一鸣收拾好客房，并向甘棠道了晚安。 甘棠坐在床边，不知是该松了一口气还是该郁闷。 难道自己一点吸引力都没有吗？ 甘棠不自觉地往自己胸脯瞅了瞅，是挺小的。 烦闷地躲在被子里，甘棠翻来覆去都睡不着。 她不认床，而且曾经为了照顾一鸣，她在这个家里住过一段时间，当时也是住的这间房间。 可是时移世易，现在两人的关心和心态都大为不同。 又不知折腾了好久，甘棠才浅浅地睡了过去。 恍惚中，她看见乔一鸣向她走来，亲吻她的额头和双唇。 她也迫不及待地脱了乔一鸣的衣裳，露出他结实的胸肌。 像是饥饿的人看到了美食，甘棠馋得直咽口水。 忽然她反客为主，开始疯狂地攻略乔一鸣的领地。 关键时刻，甘棠腾地从床上坐起来，呼吸急促，双颊绯红。 缓了好半晌，她才意识到刚才自己做了一个特别羞耻的梦。 好热好渴，甘棠起身，蹑手蹑脚下楼，碰见乔伊鼓着圆溜溜的大眼睛盯着自己。 甘棠慌忙做了一个嘘声的动作，乔伊很聪明，伸着舌头摇着尾巴表示自己很听话。 拉开冰箱，甘棠找到了冰水，仰头咕咚咕咚一饮而尽，即便如此都还是不能压下她内心的燥热。 忽然，客厅的灯亮了起来，乔一鸣站在了厨房门口：“糖糖，你大半夜的怎么在这儿？” 甘棠吓了一大跳：“我······我渴了，下来找点水喝。” 乔一鸣仔细打量甘棠：“你的脸怎么那么红？是不是感冒发烧了？” 刚才在电影院门口还打喷嚏来着，乔一鸣上前伸手摸了摸甘棠的额头，是有一点烫。 “糖糖，家里有体温计，我给你测测体温。” 甘棠慌张地摸了摸自己的脸，解释道：“我没生病，只是刚才做了一个噩梦，吓着了。” 之前看血腥电影都没吓着，居然被一个噩梦吓着了？ 话一出口，甘棠也后悔了，只是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就是硬着头皮，她也要把戏继续演下去。 乔一鸣没有犹疑，道：“要不你到我的房间睡吧，我陪你就不怕了。” 甘棠惊愕地瞪大了眼睛，下一秒乔一鸣补充道：“你睡床，我睡沙发。” “哦。” 甘棠像个呆头鹅似的，机械地答应着。 只是到了房间，她打死也不肯睡床上，抱着被子把沙发占领了：“一鸣，我皮糙肉厚睡沙发就行，晚安！” 甘棠慌忙躺好，侧过身闭上眼睛。 乔一鸣没办法只好回到床上继续睡。 这下子，甘棠更睡不着了。 一只羊、两只羊······无数只羊在甘棠眼前晃悠。 甘棠悄悄爬起身，躲在沙发后偷窥，发现乔一鸣正睡得香。 第118章 遗憾的夜晚 轻手轻脚下了沙发，甘棠鞋子都没穿，小心翼翼蹲在了乔一鸣的面前。 此时，他摘掉了眼睛，五官就更加立体明显。 高高的鼻梁，红润的双唇，好看的下颌线。 这个男人真的属于自己吗？ 甘棠颤颤巍巍抬起手，在乔一鸣的鼻梁上方画着鼻梁的形状。 倏忽间，她的手被另一只大手牢牢抓住，一回神，乔一鸣不知道何时睁开了眼睛。 甘棠还没来得及解释，整个人就被按在了大床上。 乔一鸣喘着粗气：“糖糖，你是在考验我的耐心吗？” 甘棠又羞又臊又惊愕：“一鸣，我······” “我也是个男人，也有最普通的渴慕。” 甘棠望着上方的乔一鸣，只见他双眼微红，像是蒙上了一层厚重的氤氲之气。 乔一鸣勾起甘棠的下巴，亲了下来。 不同以往的温柔，这一次更带着掠夺和占领。 梦境和现实在这一刻重叠，让甘棠有些恍惚，不知自己是不是还身处迷梦中。 情到深处，乔一鸣不舍地分开：“糖糖，家里缺了一点东西，我现在就出去买，你等我好吗？” 甘棠会意，变得更加娇羞，就连耳根子都红透了：“你去吧！” 乔一鸣快速套了一件外套，开车出门。 他开了好久的车才找到24小时营业便利店。 夜班收营员是个女孩，从乔一鸣进屋起就瞧瞧打量起这个高冷的“禁.欲系”帅哥。 只是很快收营员的臆想就被打脸，因为高冷帅哥手里居然拿了一盒**套。 见营业员发怔，乔一鸣把东西又往前推了一点。 “帅哥，你有女朋友了吗？” 营业员问。 这一次乔一鸣难得的好心情，愿意搭理陌生人的问话。 “是未婚妻。” 营业员露出恍然大户的表情，等到客人出门，又沉沉叹了一口气：“为啥优质男人都有主了，哎！” 等乔一鸣匆匆忙忙赶回家，却发现甘棠已经在他的床上睡着了，乔伊不知什么时候跑了进来，大喇喇占据了本来属于他的位置。 “一鸣。” 甘棠嘴里咕哝着翻了一个身，摸到了旁边的乔伊，把它紧紧抱在怀里，脸还在它光溜的毛发上蹭了几下。 乔一鸣无奈地苦笑，拿起被子替甘棠盖好。 第二天早上，甘棠惊坐而起，旁边的乔伊见她醒来，亲昵地舔舐着她的脸。 不对啊！ 自己怎么睡在一鸣房间了？ 短暂的懵圈之后，昨晚的记忆如潮水般蜂拥而来。 她昨晚进了一鸣的房间，还······还有一段亲密的互动。 “啪！” 甘棠自己打了自己一巴掌。 这么重要的事情居然能睡着咯！ 不知她是羞惭还是懊恼。 乔伊不知主人这操作是为嘛意思，张大嘴呆呆望着她。 “乔伊，你说我是不是蠢蛋？” 甘棠垂头丧气问。 乔伊兴奋地叫唤了一声，仿佛在说是的。 甘棠无语，起身来到楼下，发现乔一鸣已经做好了早餐。 “糖糖，你起来了？饿了吧，快来吃早饭！” 甘棠别别扭扭地坐在位置上，觉得没脸面对乔一鸣。 乔一鸣发现她情绪低落，关切道：“糖糖，你怎么啦？” 甘棠蹙着眉，一副要哭不哭的模样：“一鸣，我昨晚居然在你床上睡着了······” 乔一鸣低笑：“你要是觉得有遗憾，今晚还可以住我家。” “啪叽”，甘棠手中的筷子落在桌子上，滚了几个圈往地上掉，幸亏乔一鸣眼疾手快一把接住。 幸好这时甘棠的手机响了起来，缓解了她的尴尬，不然她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楚小语兴奋地声音从那头传来：“小棠姐，你起床了没啊？我和顾蘅过来接你！” 甘棠慌了，她现在根本就不在家啊！ “不用不用！小语你们先去，我马上就来！” 乔一鸣问：“糖糖，你要和小语去哪儿？” 甘棠慌忙挂断电话，可乔一鸣的声音已经被楚小语听见。 甘棠拘谨回答：“前几天小语就和我约好今天去蓝天孤儿院，给里面的孩子上课。” 楚小语在被领养之前，就一直生活在那家孤儿院里。 出于感情，她有空就会去看望里面的孤儿。 甘棠大口大口啃着面包，毕竟她已经快迟到了。 “糖糖，你们怎么不叫我一起去？” 甘棠喝完牛奶回答：“我们不是怕你没时间吗？下次啊！下次我喊你一起。不过，一鸣，我现在真的得走了。” 说完，甘棠嘴里叼着一块面包，就冲向玄关。 乔一鸣大声道：“糖糖，今晚需不需要我接你回来？” 甘棠正在穿鞋，一下子走了神，膝盖撞到了鞋柜上，那声音听着都疼。 乔一鸣正要起身去看看，就听甘棠慌忙道：“一鸣，再见！” 说着，人就跑没影了，留下乔一鸣独自坐在餐桌旁，眼底都带着笑意。 门外，甘棠正在手机上预约网约车。 这里是别墅区，根本不可能有出租车，可是网约车都好远，甘棠有些着急。 就在这时，大门被打开，乔一鸣走出来，把自己车钥匙递给甘棠：“开我的车去吧！” 甘棠犹疑着不肯接。 “看你的样子是快要迟到了吧？我们律师最重要的就是时间管理，迟到是决不允许出现的低级错误。” 不管是生活中还是工作中，迟到都是律师的大忌。 “一鸣，那你怎么办？” “昨晚太累了，正好我在家休息一天。星期一的早上你再来接我就行。” 昨晚太累······ 甘棠的脸上顿时变得很好看，赤橙黄绿青蓝紫都有。 顾不上许多，甘棠硬着头皮把车开走了。 准时赶到后，甘棠给十岁到十五岁之间的孩子上起了地理课。 今天她讲的是地球的自转和公转，告诉孩子们白天、黑夜、四季的变换，经度和纬度产生的时差。 而楚小语和顾蘅则在隔壁的教室分别上的数学和物理课。 正当三人上完课出来的时候，就看见了走廊上的程姝。 楚小语高兴地迎过去：“程检察官，您怎么在这儿？” 程姝纠正道：“现在不是上班时间，不要叫我检察官，叫我程姝姐姐就好。” 第119章 知名主持人被杀案 楚小语又问了一边：“那程姝姐姐，您今天怎么在孤儿院来了？” 程姝回答：“我本来只是想买点东西来表达一下心意，没想到竟然能碰见你们。” 刚才程姝就看见小语在给孩子们上课，为了不打扰她，就一直站在走廊上等待。 中午的时候，几人一起留在了孤儿院和孩子们一起在食堂用餐。 甘棠道：“程姝，恭喜你啊！听说最近你升科长啦，本来想请你吃饭庆祝，但咱们这身份实在太敏感。” 程姝笑道：“请客就不用了，咱们现在不就一起吃饭啦！” 楚小语赞叹道：“真是名师出高徒，林检察官成了检察长，程姝姐姐你又成了科长。” 以程姝的年纪，真的算是非常年轻的科长了。 程姝打趣道：“比起小棠我还差远了，让“冰山美人”都拜倒你的石榴裙下。” 乔一鸣“冰山美人”的称号在行业里那是赫赫有名。 甘棠脸一红：“一定是林越师哥那个大喇叭说的吧？” 楚小语玩味地重复了一句：“师哥，哇，小棠姐，你现在都跟着乔老板喊师哥了呢！” 甘棠掐了楚小语一下：“臭丫头，你也来笑话我！” 楚小语嬉皮笑脸：“刚才我说来接你的时候，分明听到了乔律师的声音。这么早你们就在一起，该不会是昨晚······” 越说越起劲了，甘棠干脆端着餐盘要去另一张桌子。 程姝连忙拉住甘棠：“小语，别说了，咱们好好吃饭。” 顾蘅保证道：“小棠姐，我帮你监督小语！” 甘棠这才勉强坐了回去。 那之后，大家都对乔一鸣闭口不谈，说说笑笑好不热闹。 还没离开孤儿院，程姝就接到一个通知，同事李哥出了车祸小腿骨折要住院治疗，李哥手里有一个很重要的案子需要转到她手上。 程姝二话没说就答应了。 星期一一大早她就来到了李哥的办公室，把案子的全部卷宗材料搬到了自己办公室。 每一个案件的材料几乎都是几十厘米高，整个看下来都费神，更别说还要根据卷宗写起诉书，思考指控方案。 他们在法庭上的对手就是律师，虽然他们有强大的侦查手段和人员做后盾，在法庭上占有先天性的优势，可是遇到厉害的律师也会非常头疼。 就像之前程姝和甘棠短兵相接，她就输了。 检察官听着光鲜，但实际工作都非常辛苦。 程姝的办公室被各种材料包围，没有一丝耽搁，她立马进入了工作状态。 这是一起奸.杀案，死者是电视台有名的娱乐新闻主持人于曼曼。 虽然程姝并不喜欢看娱乐新闻，但偶尔也在电视上看见过她。 于曼曼年轻漂亮又能干，这么一条鲜活的生命就这样没了，程姝都感到十分惋惜。 可是身为检察官，她没有过多的时间去难受，把凶手绳之於法就是对死者最大的告慰。 程姝接着往下研究，犯罪嫌疑人叫杜刚，卷宗里清晰地写着，杜刚是一个有前科的在逃犯。 他之前因为盗窃罪蹲了两年监狱，出来后又重操旧业，在盗窃时被屋主发现，杜刚心一横用绳子勒死了屋主逃跑了。 警方一直在追捕他，没想到他居然又犯了新案！ 目前杜刚被关押在城北看守所，经过审问，他对自己的罪行供认不讳。 他说逃跑途中没了钱，想在于曼曼家里弄点钱花，于是调查跟踪了她的生活轨迹，在一个月前的深夜，利用开锁技能，打开了于曼曼的家门。看到漂亮的于曼曼临时起意，强.奸了她。 由于害怕被害人报警，于是用枕头闷死了她，还放火少了她的家。 打开视频证据，出事的前五天，杜刚每一天都在于曼曼居住的小区外徘徊，其行为很明显就是为了掌握于曼曼的行踪。 尸检的结果也证实于曼曼生前遭受到了侵.犯。 从所有的证据看来，这起案件证据链条十分完整，而且罪犯也已经认罪，对于有经验的检察官来说，案子本身不难。 程姝埋头梳理证据的时候，林越走了进来。 “小姝，在忙吗？” 程姝从资料堆里抬起头来：“检察长，您怎么来了？” “我刚刚去医院看望了老李，听说他的案子转给了你，所以我来看看你，辛苦啦！” 公诉科每一个检察官手里都有不少案子，接收同事的案子就意味着工作量的增加。 “谢谢您，检察长，我还记得您从前教导过我。说我们的工作很特殊，让凶手受到法律的制裁，还百姓公道，让贪官污吏无所遁形，还社会清明。为了不让正义迟到，所以检察官的工作不能放松。” 林越很是欣慰，能培养出程姝这样优秀的徒弟是他这辈子最大的骄傲。 “程姝哇，这个案子我看过，受害者是社会的名人，影响很大，所以你要尽快提起公诉。而且这案子证据十分充分，你也不要多浪费时间，快点完成这个案子，给于曼曼家属和社会一个交代。” 程姝点头：“是！检察长！” 林越拍拍程姝的肩膀：“我还有更重要的案子交给你，好好干！都说男女平等，我希望能培养出杰出的一级女检察官，就像甘棠一样，用你们的实力像所有人证明，女人在事业上也能顶半边天！老师对你有很高的期待。” 程姝郑重地对林越敬了一个军礼：“是！程姝明白！” 对程姝来说，林越既是领导，又是老师和亲人，是她一直想要追寻的榜样。 “我不打扰你工作啦，先走了。” 林越走后，程姝又一头扎进了资料的海洋。 直到中午十二点，她才离开办公室去食堂吃饭。 “程科长好！” 同事们看见程姝客气地打着招呼，但却没人邀请她一起吃饭，而是躲着她一般。 和从前其乐融融的同事感情不同，现在的程姝被孤立了。 去年她得了优秀检察官奖章，今年又升了科长。 单位里，比她工龄长十岁的前辈都没升上去。 她太顺风顺水被人眼红和嫉妒，而且她今年才三十岁，这么年轻就当了科长，自然也受到了排挤。 第120章 乔家给儿媳的传家宝 程姝醉心于工作，并不在乎这些繁杂又无聊的人际关系。 她独自打了饭，找了个偏僻的角落坐了下来。 周围时不时有诡异的视线射像她。 私下里，同事们都说她是因为攀上了检察长这棵大树，才升得这么快。 更有甚者，直接在后背污蔑她和检察长关系非同一般，靠爬床换取利益。 这些传闻程姝也略有耳闻，她也很愤懑，就因为她是女人，所以她的工作能力想当然被忽视，所有的回报都是因为出卖色相和身体。 这都是些什么逻辑，关键是这些传闻里女同事非但没有帮助程姝，反而起了推波助澜的作用。 好在有林越这尊大佛镇住，同事们虽然心里有猜测，但不敢明目张胆表现出来。 对于程姝来说，只要她能安心工作就行，其他的都不重要。 又是一个周末，乔瑞把甘棠约到了一个安静的茶馆。 本来甘棠不想出来，可是乔瑞一再坚持说有重要的事情，拜托她务必见一面。 服务生把茶水放好后，就退了出去。 乔瑞道：“小棠，谢谢你之前的帮助。” “乔叔叔，您别这样说。虽然我也很想您和一鸣能和好如初，可是我能做的只有这些，我真的很抱歉。” “小棠，这都是我的错，你不要有心理负担。” 说着，乔瑞把一个老款的红色首饰盒放在了甘棠面前。 甘棠惊讶：“乔叔叔，您这是做什么？” 乔瑞打开首饰盒，里面是一只透亮的玉镯：“小棠，这是我母亲当年的嫁妆，说是要留给未来的孙媳妇。虽然她已经去世，可是她的心愿我一定要替她完成。” 甘棠连连摆手：“乔叔叔，这么贵重的礼物我不能收！” 乔瑞道：“小棠，你一定要收下！你不收，老人的遗愿就不能达成。我这个父亲没有尽到应有的责任，以后还希望你好好照顾他，陪伴他，我就放心了。” 甘棠还是犹疑着不肯收，乔瑞一直苦劝：“小棠，你是乔家的媳妇，这是你应得的聘礼。你可千万不要让我母亲再九泉之下都不能安心啊！” 甘棠被劝得没办法，只好勉强收下。 这时，乔瑞看了看手表：“洋洋辅导班要放学了，我得去接他。小棠，我先走了，下次我们再见！” 乔瑞走后，甘棠一个人坐在藤椅上，看着玉镯好久好久。 这个礼物太沉重，她真的要不起，而且她应该怎样和一鸣解释这件事呢？ 就在她愁闷的时候，一个人坐到了她的对面。 惶然抬头，甘棠竟发现对面坐的人是乔一鸣！ 她慌张地想把玉镯藏起来，但下一刻又明白，一鸣那样聪敏，自己做什么都没意义了，于是她又玉镯端端正正放回桌上。 “一鸣，对不起！” 甘棠低着头，她心里清楚一鸣一定是知道了什么。 谁知一鸣的回答出乎了她的意料。 “糖糖，既然是送给你的，你就收下吧！” 甘棠嘴唇都在微颤：“一鸣，我······对不起，我会还给乔叔叔。” 乔一鸣淡然地拿出玉镯，戴在甘棠的手腕上：“这是我奶奶的传家宝，小时候我见过，她说要送给我未来的媳妇。这本来就是你的东西，为什么要还回去？” 甘棠小心翼翼问：“一鸣，你怎么知道的？” “当你带我去凤鸣饭店的时候我就知道了，你点的菜都是我小时候最喜欢吃的，而且那味道也和从前一模一样。” 虽然乔一鸣这些年并没有和父亲见面，可是他知道父亲再婚，继母叫吴桂芬，同父异母的弟弟叫乔海洋，甚至开了一家凤鸣饭店。 甘棠鼻子一酸，她不为自己，只是特别心疼乔一鸣。 “一鸣，你怪我骗你吗？” “怪你怨你都及不上我爱你。” 泪水噙满了甘棠的眼眶，乔一鸣越是这样说，她越是自责。 乔一鸣起身坐到了她的身边，把她搂进怀里：“糖糖，既然你是我未婚妻，这些事情我就不该瞒着你。龙腾集团你知道吧？” 甘棠点点头：“我知道，这是一家全国五百强的房地产开发公司。” “龙腾集团的董事长就是我的母亲。” 甘棠错愕地抬头，不可思议地望着乔一鸣。 她听说过，龙腾集团的老板是一位有名的铁娘子，行事作风雷厉风行，把一家民营的房地产公司经营得风生水起。 但她万万没想到，那铁娘子竟然是乔一鸣的母亲。 “我母亲很要强，把事业当做了生命。也因为她的强势，让她和我父亲的婚姻走到了尽头。我八岁的时候，父亲毅然决然离开了家。从那以后我们就再也没有见过面。” 乔一鸣垂睫，顿了一下又说道：“对不起！之前我撒谎说我的家人都在国外。” 甘棠急忙道：“一鸣，你不用道歉，我能理解的。” 这是他的隐私，不想为外人道的隐私。 甘棠也终于明白，一鸣为什么一遍又一遍强调让自己不要离开他。 经历了父亲和宋思秋的丢弃之后，他该是多么没有安全感啊！ 心疼充斥着甘棠的四肢百骸，她拉起乔一鸣的手，把眼泪硬生生压了回去：“一鸣，以后我会陪着你，永远永远都不会丢下你一个人！” 乔一鸣抚摸着甘棠的脑袋，笑得温柔：“我们是律师，说话掷地有声，不能反悔！” 甘棠笑着抬起手：“我手指上戴着你送的订婚戒指，手腕上戴着乔家的传家宝。这些都是巨款啊！我要是跑了，我怕警察会找上门说我犯了盗窃罪，要把我关起来呢！不过我又不傻，好好的有钱人不当，要去当罪犯！” 忽的，甘棠收敛起笑容，换上认真的表情：“一鸣，你能不能把你的存款、股票、不动产都给我瞧瞧，好让我心里有数啊！” 乔一鸣忍俊不禁：“不用瞧，都给你！” 甘棠瞪大了眼睛：“乔老板，你这也忒大方了！这算是彩礼吗？我第一次知道自己这么值钱呢！” 乔一鸣无奈，这个小坏蛋！居然嘲笑起他来了。 没了那个填满心底的人，要再多钱有什么用呢？ 就像前些年，他的个人财富一年一年增加，心里却没有半分喜悦。 第121章 犯罪现场的新发现 甘棠继续憧憬将来的美好日子：“以后我也算朝晖的老板娘了吧？我会把当初那些瞧不起我的律师全部叫到会议室，就像网络小说里写的那样，反转打脸，要他们好看！” 乔一鸣反问：“当初有人说要做一棵树，和我并肩站立的树呢！” 甘棠露出讨好的笑容：“我就是开个玩笑！我要靠自己成为朝晖的第一个女合伙人，我要让所有人都看看，女人和男人一样优秀，乡下人也不比城里人差！一鸣，我这豪言壮语是不是特好笑？” 乔一鸣摇摇头：“我相信那一天一定会到来！糖糖，我支持你！” 甘棠幸福地扑进乔一鸣怀里：“一鸣，认识你是我这辈子最大的幸运！” 乔一鸣低头，嗅着甘棠清幽的头发香味，糖糖，谢谢你给我带来了生活的甜。 名人公馆，于曼曼的家。 程姝来到案发现场进行实地勘察。 由于被大火烧过，这里一片狼藉，到处都是烟熏火燎的痕迹。 客厅里的吊灯落在了地上，碎片撒了一地。 沙发窗帘都烧成了黑色。 自从案发这里就被保护了起来，一直保持着最初的样态。 程姝从客厅走到于曼曼的卧室，当时消防员就是在床上发现了她的遗体。 那时屋子里浓烟弥漫，火并没有蔓延到她身上，因此于曼曼的遗体保留得很完整。 程姝又从卧室来到了书房，书房里被烧得不成样子，其中有一个保险柜。 保险柜的门大大打开，里面什么都没有。 根据杜刚的供述，他说他想在保险柜里找到钱跑路，可是打开后发现只有一些没用的资料，于是恼羞成怒，一把火烧了于曼曼的家。 转了一圈后，程姝又回到了客厅中央站立。 起火点有好几处，都集中在客厅和书房，并且杜刚还拿出了于曼曼家的食用油倒在沙发、储物柜、书柜上助燃。 或许是还残留了一点人性，杜刚并没有在于曼曼卧室点火，否则她的遗体只怕会面目全非。 所有的证据都应证了杜刚的供述，虽说案件比较残忍，但并不复杂，可不知怎的，程姝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可是具体是哪里她又说不上来。 她清除掉脑海里所有的定式思维，又开始一步一步勘察于曼曼家里的情况，生怕漏掉任何一个细节。 程姝带着手套、鞋套一切都小心翼翼。 杜刚是惯偷，逃亡的他应该非常需要钱。 既然他没有在保险柜里发现财物，但他应该拿走屋子里值钱的物品，比如昂贵的首饰、手机、电脑等等容易携带的东西。 然而于曼曼的首饰好好的躺在她的梳妆柜里，在沙发处办案警察还发现了手机和电脑的残留物。 程姝用戴着白色手套的手打开于曼曼卧室的所有柜子，首饰、衣服都没有被动过，床头柜有被翻动的痕迹。 走了两圈，程姝总觉得还少了什么，直到她在书柜最里面的阴暗角落里发现了一张残缺不全的照片。 没错，就是照片！ 正常来说，每个人家里都会摆放照片，尤其是床头柜、书房等。 可是这个家里居然一张照片都没有！ 程姝把照片残片装进塑料袋里固定证据，然后仔细观察起来。 照片只剩了很小的一个角，里面站着一个人，头已经看不见，只剩下下半身。 通过服饰和体型可以判断这是一个成年男子，男子的手腕上带着一块腕表。 程姝顿时愣怔了一下，她觉得这件事没有表面上那样简单。 又给现场拍了几张照片之后，程姝离开了于曼曼的家，快速回到了检察院。 在办公室里她再一次疏离证据和头绪，然后写出了一份补充侦查的文件以及侦查的重点。 做完这一切已经是下午两点，程姝连午饭都顾不上吃就马上驱车来到了城南公安局分局刑侦大队，这个案子就是由他们侦查移送检察院的。 没想到在这里，程姝居然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甘律师，你也在这里？” 甘棠回身看见程姝，也很吃惊：“程检，你怎么也来这儿啦？” 程姝回答：“我来查个案子。” 甘棠道：“我也是来调取一些材料。” 程姝望着办公室的警官，道：“你好，我找刑侦队的刘源刘警官。” 谁知那警官说道：“你好，我就是刘源。” 大家都是法律人，甘棠也清楚案件不能让无关人员随意听见，于是她立马说道：“程检，刘源，我还有事，我先走啦！” 程姝点点头：“甘律师，我们下次有空再约。” 甘棠冲她眨眨眼，潇洒地离开了。 随后程姝道：“刘警官，你好，我是市检察院起诉科的程姝。你带领侦办的于曼曼案现在由我审查起诉。我发现案件还有一些疑点需要厘清，需要退回公安局补充侦查。我列举了一份重点侦查事项，希望你们配合。” 刘源接过文件：“程检你客气了，这本来就是我们警察分内的工作。你放心，我一定会按照这份清单尽快完成侦查。” 程姝微微颔首：“那谢谢你了。清单上有我的电话，有情况你随时可以和我联系，不过······” 程姝强调道：“这件事我希望你暂时保密，越少人知道越好。你也不要到检察院来找我，我们换个地方见面。” 刘源全程参与了于曼曼案件，甚至移交材料都是他写的，程检察官这么做是不是有什么重大怀疑？ “程检，你是不是······” 程姝讳莫如深点点头，刘源立马明白过来：“好，我知道了！” 程姝转身往外走，刚走到门口她又顿住脚，回身道：“不好意思，我问一下，你和甘棠认识？” 刘源点头：“对，我和她是中学同学。” 原来是这样，程姝笑道：“看来咱们这个圈子还挺小，我和甘棠私下里也算朋友。刘警官，希望我们这次合作愉快。” 刘源愣了一下，才说道：“程检，合作愉快！” 朝晖律师事务所。 下班时间，大家都收拾东西准备离开。 楚小语提议道：“小棠姐，难得乔老板出差不在，你该有空和我们一起吃个饭，喝两杯了吧？” 之前甘棠回老家的时候，楚小语能切身体会到乔老板的孤独和思念。 所以这段时间，楚小语很乖，一直没有打扰他们培养感情。 毕竟热恋期的情侣，她懂的。 第122章 乔律师的母亲 甘棠很爽快地答应了下来：“好啊！我也好久没和你和顾蘅出去吃饭了！想吃什么？今晚姐请客！” 楚小语欢呼着，挽着甘棠的胳膊往外走。 刚走到大门外，一个穿着干练职业装的女人迎了上来：“请问，您是甘棠小姐吗？” 甘棠有些疑惑：“我是，您找我有事吗？” “甘小姐，能借一步说话吗？” 或许是什么重要的案件，本来律师的工作时间就很不固定。 甘棠随着干练女人走到一边。 “甘小姐，您好，我是龙腾集团董事长的秘书。” 甘棠一听心脏不由得一缩，龙腾集团董事长，那不就是一鸣的母亲吗？ 这一天终于是来了。 甘棠问：“余总是要见我吗？” “对，我代表她来邀请您去家里见一面。她有很重要的事情和您谈，不过董事长希望您暂时对乔律师保密。” 或许余董事长就是刻意找的一鸣不在帝都的时候吧，但甘棠没空管那么多。 毕竟她是一鸣的母亲，自己早晚都得面对。 “好，请您把地址给我，我马上就去。” 秘书道：“不用了，司机已经在等您，他会带您去董事长家里。” 甘棠深吸了一口气，调整好情绪：“那您稍等，我和朋友打个招呼就走！” 楚小语和顾蘅一直站在远处看着甘棠，忽然又看见她走回来。 “小语，顾蘅，对不起，我有点急事需要去处理，我们下次再约。” 律师突发的工作很多，楚小语和顾蘅都表示了理解。 坐在秘书安排的车里，已经有多年工作经验的甘棠还是感到了一丝紧张。 毕竟她这次见的人太特殊，余姚不仅是一鸣的母亲，还是一位成功的企业家， 甘棠能够想象，余姚和大部分温和的母亲不同，她应该更加凌厉和威严。 汽车开进了余姚的半山别墅，这个家很大，佣人却不多。 余姚喜欢清净，这一点和儿子乔一鸣倒很像。 在女佣的带领下，甘棠走进了余姚的家。 和乔一鸣家简洁的装修不同，余姚的家富丽堂皇，仅仅是一楼大厅的装修起码就得上百万。 女佣请甘棠坐在沙发上，说董事长马上就下来。 佣人们之前得到过吩咐，说客人来了就退下不要打扰她们的谈话。 此刻，整个大厅里空空荡荡一个人也没有。 不多时，换了一身休闲装的余姚从楼上走了下来。 甘棠望着她，仿佛出场自带bgm的大佬，气场十足，果然是大企业的老板，哪怕还未说一句话，就给人不怒自威之感。 甘棠忽的想起了宋思秋，曾经余姚也这样见过宋思秋，说了一些不中听的话极大了伤害了宋思秋的自尊心。 甘棠默默给自己打气，她不是当年青涩软弱的宋思秋，不管余姚接不接受她都不可能放弃一鸣。 余姚坐在了甘棠对面，打量了她好一阵子，才说道：“你就是甘棠？” 甘棠从容应对：“是的，余总，我叫甘棠，是朝晖律师事务所的一名律师。” 这时，王妈从后院回来，被女佣一把拦住：“王妈，董事长正在会见客人，吩咐我们谁都不要去打扰！” 王妈躲在门口往里瞧：“小月，你怎么没给客人上茶？” 女佣小月懊恼极了：“哎呀，王妈，董事长难得请客人到家里来，我一紧张就给忘了！” “行了，你去忙你的吧，这里交给我！” 王妈是这个家里的老人，虽然这个家里没有管家，但大家都把她当管家看待。 王妈泡了茶，亲自给客厅里的客人端去。 在这个家里，余姚都很尊重王妈，佣人们不敢上前，王妈却不能让这个家里失了礼数。 余姚对王妈满意地点点头，她正要吩咐上茶王妈就送了来。 果然还是老人省心。 王妈在离开的时候，听到了未婚妻的字眼，不由得回头仔细瞅了甘棠两眼。 可她不能过多的停留，没法听到更多的细节。 事关一鸣，王妈不得不多加留意，她躲在厨房后，趴在门上费力听着，虽然不是很清楚，但还有抓住了一些只言片语。 客厅里，余姚像女王一样睥睨着甘棠。 甘棠虽然心慌，但还是维持了表面的淡定，她打定了主意，无论如何不能让步。 “未婚妻？”余姚语气里带着不屑，“连我这个母亲都不知道，怎么能算作未婚妻？” 甘棠冷静回答：“《婚姻法》明确规定了结婚自由，只要一鸣认准了我是他的未婚妻就行，至于您同不同意都无权干涉。” 好个伶牙俐齿的小丫头，果然律师就是不一样，余姚对她的傲气有些不满。 一个强势的女人可受不了另一个女人在她面前强硬。 “甘小姐，据我说知，你的父母都是农民，你也毕业于不入流的大学。你觉得你配得上一鸣吗？” 甘棠愤懑地把拳头攥得紧紧的：“于总，您是长辈，我一直对您十分尊重。但是您却一而再、再而三地羞辱我，难道这就是您的品性和教养？” 余姚霎时黑了脸：“我余姚叱咤商界几十年，什么时候轮到你一个小丫头来教训我？” 甘棠据理力争：“我没有教训您，也没资格教训您。我只是想告诉您，现在是新社会，请您不要把人分成三六九等！农民怎么了？没有农民天王老子都要饿肚子！没有饭吃还讲什么权势、地位！” 余姚冷哼一声：“一鸣怎么会喜欢你这样无礼的野丫头！” 甘棠低眉垂睫，表情凄婉：“您说得没错，我是个野丫头。其实我也不敢相信一鸣会喜欢我这样的土包子。” 甘棠举起手，亮出手指上的订婚戒指：“这是一鸣送给我的，当时我答应他要一辈子陪在他身边。余总，如果您还是像从前对待宋思秋一样，希望我离开一鸣的话，我现在就可以告诉你，绝无可能！” 没想到眼前这个丫头个子小小，胆子却不小，余姚也有那么一刻的震惊。 “甘小姐，你现在还年轻。我是过来人，奉劝你一句，爱情是盲目的，婚姻是琐碎的，门不当户不对的两个人终究不是一路人。” 第123章 居然得到铁娘子的认可! 这些道理甘棠当然明白，她经手了那么多离婚案，体会不比余姚少。 “余总，我和一鸣相处的原则是互相尊重和彼此平等。我确实没有办法向您承诺，我和一鸣的爱情会天长地久。其实我不在乎结果，只想珍惜和一鸣在一起的点点滴滴。 不怕实话告诉您，在遇到一鸣之前，我根本就没想过爱情和婚姻。我想一个人过得自由洒脱，没有婚姻有事业，我也能过完精彩的一生。 可现在我很感激老天爷把一鸣送到我身边，也很感激一鸣对我的每一分关爱和体贴。在情感世界里我是一个懒惰分子，我不想花心思再去重新了解一个人，重新建立一份新的感情。 只要一鸣不厌恶我，我就会永远赖在他身边。” 顿了一下，甘棠自嘲道：“不好意思余总，我的话稍微多了一点。” 余姚忽然意识到，甘棠和从前的宋思秋很不一样，那个时候，宋思秋一直在她面前哭泣和哀求，而甘棠一直到现在都表现得不卑不亢，说话也柔中带刚。 余姚放低了语气：“甘小姐，我能问一下，去年过年一鸣是和你在一起吗？” 甘棠深吸一口气回答：“是的，当时我在老家，所以一鸣连夜开车来找我。也就是那个时候，他见了我的父母家人，在大家的见证下举行了订婚宴。” 明明大年三十的晚上，儿子留宿在了家里，可是第二天一早却不见了人影，打电话给他只说有急事。 儿子果真是去找她了！ 客厅里的谈话还在继续，王妈却已经心急如焚，她似乎听到了客厅里在争吵，想起当年宋思秋的事情，王妈就再也无法冷静。 她偷偷躲起来拨通了乔一鸣的电话。 此刻，乔一鸣正在外地出差，接到王妈的电话还很惊讶：“王妈，您找我有事吗？” 王妈声音急促：“一鸣，你告诉王妈，你是不是有未婚妻了？” 乔一鸣反问：“王妈，您怎么突然这么问？” “一鸣，家里来了一个年轻的女孩子，夫人正在客厅里和她说话呢，还不让任何人靠近！我端茶过去的时候仿佛听见她是你的未婚妻。” 什么！ 乔一鸣的心也跟着悬起来：“王妈，您是说我妈和甘棠在一起？” “我不知道她名字。这么说来，一鸣你真的有未婚妻了？” 王妈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该难过。 乔一鸣没有遮掩：“是的，王妈，我本来想过段日子就带她来见您，没想到被我母亲抢先了一步。” 王妈捂着胸口，整颗心都揪了起来：“既然是这样，一鸣，你快回来一趟吧！我担心夫人又像当年赶走宋小姐一样赶走她！” 清冷如乔一鸣，此刻也焦急万分：“王妈，我知道了，我立刻就赶回来！” “一鸣，你路上小心一点！” “我知道，王妈，有什么情况你一定要立即给我打电话。” 此刻的乔一鸣恨不得插上翅膀飞回来，可是他出差的城市离帝都有七百公里，没有四五个小时根本赶不回来。 客厅里，余姚问：“甘小姐，一鸣向你提起过我，还有他的父亲吗？” 甘棠点点头：“一鸣说我是他认定的妻子，所以不该对我有所隐瞒，他把过去的一切都有讲给我听。” 知子莫若母，余姚虽然和儿子相处的时间少，但她非常了解一鸣。 一鸣从小就个性内敛，不苟言笑，什么事都喜欢藏在心底。长大后，更是筑起了一道围墙，把不相干的人统统排斥在外。 尽管儿子没有亲口说，但余姚已经能感受到他有多么喜欢眼前这个乡下丫头了。 “甘小姐，我能问问，在一鸣的心里，我这个母亲是什么样子吗？” 甘棠迟疑着，在内心组织着措词，生怕话太重伤了余姚的心。不管怎么说，她也是一鸣的母亲，不出意外的话，将来也会是自己的母亲。 见甘棠犹豫不决，余姚继续道：“我想在一鸣的心里一定是憎恨我这个母亲的吧。我醉心事业，却疏于对他的陪伴，我虽然事业成功，但家庭却分崩离析。我对他甚少关爱，却拆散了他的初恋，伤了他的心。” 余姚知道儿子很难对一个人付出真心，宋思秋永远都是儿子心里的痛。 可是所有的伤痛已经造成，所有的事情也无法转圜。 甘棠道：“不，一鸣是爱您的。一鸣的感情含蓄又内敛。虽然他没说，但是我能感觉到他对您的爱。或许是我多管闲事，但是余总，我想恳求您能够多多回应他的爱。一个人不管多大年纪最渴望的就是母亲的爱，一个人无论多么坚强在母亲面前永远都是没长大的孩子。” 余姚惊讶于甘棠的话，是啊！一鸣小时候，自己很少能陪伴他，长大后的一鸣独立又能干，余姚觉得他不再需要自己。 不管是从前还是现在，自己给予一鸣的母爱都少得可怜。 余姚苦笑：“甘小姐，你不愧是律师，说的话很能击中人心。” 甘棠道：“余总，爱一个人是尊重他的想法和选择，而不是以爱的名义去进行绑架和强迫。也许您并不喜欢我，但是请您尊重一鸣的选择。” 客厅里突然沉默了下来，余姚低着头心里进行着激烈的思想斗争。 过了好半晌，她长叹一声：“我曾经差点失去一鸣，我不想再失去第二次。甘小姐，我希望你以后好好照顾一鸣。一鸣那孩子看着坚强，其实内心非常脆弱。如果你敢伤害他，我绝不会轻饶了你！” 这是同意的意思吗？ 甘棠没有想过余姚会这么轻易地接受自己，她忍不住站起来，对着余姚不断鞠躬：“谢谢余总，谢谢您！您放心，我会拼了命的保护一鸣，给他一个温暖的家，让他不用在寂寞里独自坚强！” 余姚想伸手抓住甘棠的手，像每一个普通母亲一样亲切地对待将来的儿媳妇。 可她终究没有任何动作，毕竟甘棠确实不是一个第一眼就让她喜爱的女孩子。 走出余姚的家门，甘棠还处于激动之中。 她居然说服了铁娘子认可了自己，她恨不得立马就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一鸣。 可是他在外地出差，或许正忙着和委托人见面。 甘棠想着等他回来再说吧！ 第124章 心急如焚的乔律师 坐进余姚安排的车，司机按照原路把甘棠送回去。 车刚开出铁门，司机就接到了王妈打来的电话。 他一脚刹车把车停在了路边。 王妈从后面追上来，打开后车门，急切道：“甘小姐，夫人有些话让我告诉您，您能出来一下吗？” 甘棠信以为真，连忙从车上下来。 王妈拉着她神神秘秘走到离车远一点的地方。 甘棠带着礼貌的微笑：“阿姨，余总有什么话要对我说？” 王妈急忙摇头：“对不起甘小姐，我骗了你。其实是我有话要对您说。” 甘棠道：“您是王妈吧？一鸣向我提起过您，我知道您和一鸣感情深厚，您有什么话可以直说。” 王妈道：“甘小姐，我求求你不管夫人说了什么，您千万不要离开一鸣！” 甘棠想要解释，可是王妈已经泪流满面：“当初夫人拆散了一鸣和宋小姐，我亲眼看见一鸣有多难过。” 甘棠安慰着：“王妈，您别难过。” 可是王妈情绪非常激动：“甘小姐，您听我说，宋小姐离开后，一鸣曾经割腕自杀。虽然后来他人被救了回来，可是许多天都不吃不喝也不睡，全靠医院的镇定剂和营养液支撑着。一鸣失去了心爱的人，也失去了求生的意志，人也瘦了一大圈。 在医院住了大半年，一鸣才出院。出院后，他就搬出了家门，多年不曾和夫人见面。哪怕是母子俩见面也会不欢而散。十多年过去了，一鸣才再一次爱上一个人。所以我求求您，您千万不要离开一鸣。我真怕一鸣会挺不过去！” 王妈的话像一道道惊雷劈在甘棠身上，她的心像是被突然冻住，然后又被人砸了个粉碎。 心好痛好痛，明明很想哭，甘棠摸摸眼角却一滴泪也流不出。 人们说伤心到了极致反而是哭不出来的，甘棠如今就尝到了这种滋味。 她能够想象，那时的一鸣有多绝望多难过。 甘棠多么想拥有时光穿梭机，去到一鸣人生中最灰暗的时光，陪着他一起挺过来。 她扭头盯着王妈：“王妈，您放心，我不会离开一鸣，而且余总也反对我和一鸣交往。” “是吗？”王妈简直难以置信，“夫人真的同意了？” 甘棠点点头：“余总说她曾经差点失去一鸣，不想失去第二次，所以没有再反对。” 直到现在，甘棠才彻底明白余姚这句话的意思。 从着急到兴奋，王妈的心情就像做了一次过山车，她激动地说道：“我马上就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一鸣！” 甘棠连忙阻拦：“王妈，一鸣出差办事呢！等他回来，我们再告诉他好不好？” 王妈皱眉：“都怪我多管闲事，我怕夫人又要赶你走，所以刚才已经给一鸣打电话让他赶回来了！” 甘棠问：“王妈，你是什么时候给一鸣打的电话。” “半个多小时前，也就是您和夫人在客厅谈话的时候。” 甘棠点点头：“王妈，这样吧，您给一鸣打电话，让他不着急，慢慢开车。就说我在他家里等他。我想亲自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他，给他一个惊喜。” 王妈高兴坏了：“好好好，我马上就给一鸣打电话！甘小姐，您快走吧，一会儿司机要起疑了。” 甘棠拉着王妈的手：“王妈，谢谢您多年来对一鸣的关心和照顾，下一次我和一鸣一定一起来看您！” 王妈含泪点头：“好孩子，好好和一鸣过日子，王妈盼着着你们早日结婚生子哩！” “王妈您放心，我们会的！” 告别王妈，甘棠让司机直接把他送到了乔一鸣的家门口。 此时天已经黑了，甘棠用自己的食指打开了密码锁。 自从和乔一鸣交往之后，甘棠的指纹就被输入了进去，她可以随意进出他的家。 出差之前，乔一鸣特意叮嘱她照顾一下金毛乔伊。 甘棠正盘算着先把乔伊喂得饱饱的，然后给一鸣做好饭菜，等他回来一起吃饭。 忽然隔壁传出尖叫声：“有贼啊！抓贼！” 甘棠回身一看，一个黑影从自家门口跑过。 她想也没想就冲了出去。 被盗的失主也跟了出来，一边跑还一边大喊抓贼。 盗贼舍不得丢下赃物跑不快，而甘棠从小就是跑步的好手，很快就追了上去，一把将盗贼扑倒。 盗贼拼了命地反抗，两个人扭打在了一起。 失主很快追了过来，帮着甘棠一起把盗贼制服。 警察很快到来，盗贼被带回了警局，甘棠也被送进了医院。 和盗贼搏斗的时候，她的胳膊被划了一个深深的口子，皮肉都往外翻着，不得不去医院消毒包扎。 甘棠无奈叹气，想给一鸣做的饭菜落空了。 另一边，尽管有王妈的电话，乔一鸣还是飞快赶回了家。 可是进到家门，哪里有甘棠的半个影子？ “糖糖！糖糖······” 乔一鸣大声呼唤地甘棠的名字，可是回应他的只有一头雾水的乔伊。 他蹲在乔伊面前：“乔伊，你看见糖糖了吗？” 可惜乔伊不会说话，无法回答乔一鸣的焦虑。 乔一鸣连忙掏出手机给甘棠打电话，只传来服务商的声音：您拨打的电话无人接通。 接连打了好几个，结果还是一样。 连续开了四个小时的车，乔一鸣的精神一直处在高度紧张之中，现在焦虑和低沉的情绪迅速将他包围。 他的抑郁症又犯了，并且比从前都来得更加猛烈，让意志强大的乔一鸣也快要失控。 他按着起伏的胸口，呼吸急促。 尽管已经身心俱疲，但此刻的乔一鸣只有一个信念，那就是要找到甘棠，无论如何也要找到她！ 转身，乔一鸣又钻进了车里，驾车离去。 医院里，警察又给甘棠做了笔录，等到做完这一切，甘棠抬头看见医院的时钟，才发现已经快深夜十一点。 此刻，她的肚子咕噜咕噜直叫，饿到现在都没能吃上晚饭呢！ 算算时间，一鸣也快到了，没办法只能在外边随便吃点了。 甘棠把手伸包里去摸手机给乔一鸣打电话，可是翻了好几遍也没看到手机的影子。 冷静一想，手机很有可能在她追盗贼的时候掉了。 第125章 意外错过 甘棠急忙在护士小姐那里借了一个手机，先给自己打了一个电话，看看是不是有人捡到了。 可是只传来服务商无法接通的声音。 难道是摔坏了，或者被人捡去据为己有？ 现在没空理什么手机，甘棠又给拨通了乔一鸣的电话。 响了好久都无人接听，可能是陌生号码一鸣不接。 甘棠并不放弃，只要多打几次，一鸣就一定会认为是找他有急事的人，就一定会接电话。 一次又一次，甘棠执着着拨打着乔一鸣的电话，却还是同样的结果。 没办法，甘棠又给乔一鸣发去了一个短信，告诉她自己手机丢失，让他联系自己。 甘棠把手机还给了值班的护士，随后坐在走廊的椅子上等待乔一鸣的联系。 本以为不会等很久，可是过了半个小时都毫无音讯。 甘棠隐隐约约有不好的预感。 夜深了，医院里除了值班的护士，病人们和家属基本都已经休息。 甘棠站起来，放轻脚步往外走。 先回一鸣家看看，说不定他已经到家睡着了，甘棠在心里默默安慰自己。 医院门口，甘棠招来了一辆出租车，刚要坐上去，就听到身后传来急促的呼唤声：“甘小姐！甘小姐等一等！” 甘棠回头，是刚才借给她电话的护士。 是一鸣回电话了吗？甘棠带着欣喜。 “甘小姐，有你的电话，很急很急，你快接吧！” 甘棠心里咯噔一声，接过手机：“喂，是一鸣吗？” 电话那头传来王妈焦急的声音：“甘律师，一鸣出车祸了，正在南山医院抢救，你快来！” 甘棠一听，腿一软，差点站立不住。 护士小姐担忧地扶着她：“甘小姐，你没事吧？” 甘棠强打起精神：“护士小姐，谢谢你。我有急事先走了！” 钻进出租车，甘棠朝南山医院飞奔而去，一路上她都催促着司机，希望他在限速范围之内，尽量快一点。 司机一听地点是医院，也自觉地寻找最佳路线，把速度也提了上去。 南山医院，帝都有名的私立医院，因为私密、高档的环境和优质的服务，是许多富人看病优先选择的地方。 余姚在得知儿子出事的消息后，立马派人把他送到了南山医院。 救护车才刚开进医院，医生和护士就已经待命，乔一鸣第一时间被送进了急救室。 当甘棠赶到的时候，余姚和王妈都颓然地坐在急救室外。 看见甘棠，王妈又大哭起来：“甘小姐，都怪我，我不该给一鸣打电话，不然一鸣也不可能出事！” 四年的律师生涯锻炼了甘棠的意志，一鸣教导他的话犹在耳边，他说律师是委托人的依靠，无论什么时候都不能情绪失控。 甘棠克制着内心的担忧和痛楚，安抚道：“王妈，我相信一鸣一定会没事的。医生已经在全力救治，我们耐心等待，等待他平安的消息！” 王妈哭着点头，嘴里念叨着：“对对对，一鸣一定会没事！一定会没事！” 余姚站了起来，把一个手机递到甘棠面前。 甘棠认得那是一鸣的！ 余姚道：“我找人解开了一鸣的手机，你自己看看通话记录吧！” 甘棠接过手机，虽然她已经极力克制，但手还是在微微颤抖。 点开通讯记录，在护士小姐的下边，是满屏的红色未接通标记。 那是一鸣打给自己的！ 翻动手机，数不清一鸣给自己打了多少个电话！ 仿佛有把刀一刀又一刀剁着心脏，出事之前一鸣一直在找自己！ 一鸣！一鸣！ 甘棠多想冲进急救室大喊他的名字，祈求他不要撇下自己。 可巨大的心痛只能被压在胸腔里。 忽然，王妈猜测道：“一鸣该不会是以为你也会像宋小姐一样离开他，所以做了傻事吧？” 甘棠把乔一鸣的手机放在胸前，顺着医院洁白的墙壁，直接坐到了地上。 王妈慌忙去扶，甘棠摆摆手，有气无力道：“王妈，别管我，我想冷静一下。” 王妈默默流着眼泪，自责不已。 过了没多久，乔瑞也赶到了医院。 他看见了呆呆坐在地上的甘棠，也看到了神情萧索的前妻余姚。 和余姚离婚后，乔瑞还是第一次见到她。 26年了，他们离婚整整26年，前妻和从前没多大改变，还是那样高贵典雅，只是那眉眼的忧愁让她看起来精神有些恍惚。 乔瑞缓缓走到余姚面前，低低唤了一声：“余姚。” 余姚抬起头，看了他一眼，什么都没说，又把视线挪向急救室紧闭的大门。 虽然离婚了那么多年，可他俩依然不费一言一语就达成了一种默契。 他们的儿子正处在生死边缘，或许他们会永远失去儿子，白发人送黑发人。 乔瑞抬手想安抚余姚，但手黯然地停在了半空中。 余姚瞧不起他，一直都带着嫌恶。 是啊，她精明又能干，是出色的企业家，自己只是一个庸庸碌碌的俗人。 悄然收回手，乔瑞安慰道：“余姚，我相信一鸣会没事。我们还要看着他结婚生子，幸福美满地过完这辈子。” 余姚惶然看着前夫：“乔瑞，我欠一鸣的太多太多，我怕我这辈子都没机会补偿他了！” 终于在这一刻，强悍的铁娘子淌下了眼泪。 她的事业版图再大也比不上儿子的安危，强撑了这么多年，余姚更加深刻地体会到了后悔和孤独。 乔瑞抱住她，让她尽情地在自己怀里啜泣。 情绪还是要发泄出来才好，不然准得把自己憋坏了，尽管乔瑞也心急如焚。 两个小时后，急救室的门终于被打开，在走廊上焦急等待的家人立刻把医生围了起来。 医生特别温和地说道：“余总请放心，患者没有生命危险，只是全身都有擦伤，左手因为撞击而骨折，脑袋受到冲击还有待观察。只要患者苏醒过来检查没有大碍的话，很快就能出院。” 这时，所有人悬着的心终于落了地。 很快乔一鸣被推出了手术室，他的脑袋缠着绷带，左手也进行了固定，整个人还在昏迷当中。 紧接着，乔一鸣被安排进了特护病房。 这间病房就像酒店里的豪华套间，除了病人的房间，还有家属休息的房间，厕所浴室用餐区应有尽有，甚至还有专职护士24小时看护。 第126章 相守一生的承诺 经过这一番折腾，时间已经是深夜三点，甘棠劝道：“乔叔叔、余总、王妈你们都先去休息，一鸣这里有我看着就行。” 余姚看着儿子不肯离去，乔瑞也劝道：“余姚，小棠说得对，我们不要都在这里熬着，大家轮换着照看一鸣。” 余姚这才肯去旁边房间休息。 她吩咐王妈先回家，等到一鸣醒来就做点营养餐送来。 一切安排妥当后，病房里就只剩下了昏睡着的乔一鸣和甘棠。 甘棠握住乔一鸣手上的左手，此时他的腕表已经被摘下，露出手腕上一条淡淡的红色印记。 这条印记就是一鸣当年割腕留下的吧。 甘棠从没想过，像一鸣这样冷静沉稳的人会为了一段感情而放弃自己的生命。 不！一个人不是生下来就会坚强，一鸣应该是受到伤害和打击之后才变成今天这个样子的！ 有人疼的孩子永远都长不大，所谓的坚强是走过了无数的失望和孤独才能练就。 甘棠无奈苦笑，坚强应该算是一个贬义词才对。 “一鸣。”甘棠轻生呼唤，“我是糖糖，你要快点醒过来，你的父亲母亲都在等着你醒来。我也在等你，等你娶我做你的新娘！” 泪水从脸颊滑过，甘棠紧咬着嘴唇生怕发出一点哭声。 一鸣听见会不安和难过的。 甘棠把脸贴在乔一鸣的手背上：“一鸣，谢谢你肯爱我，爱你也是我这辈子最幸福的事。” 一鸣的前半生她无法参与，惟愿后半生不要缺席。 阳光洒满大地，天也大亮了起来。 甘棠也一夜未眠，她最心爱的人没有醒来，她就不可能安心闭上眼睛。 余姚和乔瑞只浅眠了几个小时，就出来守着儿子。 余姚叫来了护工，点了一些菜。 这家医院完全就是酒店式，有专业的厨师供客户点餐，并且有服务生专门送来。 这让甘棠想起了多年前父亲出车祸时的情景。 那个时候她家很穷，父亲就住在一间有12个人的病房里。 为了省钱，她和母亲都只吃馒头，把鸡蛋和牛奶都留给受伤的父亲。 父亲不肯，非得要三个人平分才肯张嘴。 病房人多，她和母亲就坐在看护椅上趴在父亲的病床上睡觉。 果然，钱是这个世上最好使的东西。 哪怕同样是住院，待遇也是天差地别。 丰盛的早餐很快就送来，可是他们并没有吃下多少，乔一鸣一刻没醒来他们就无法安心。 吃过早饭，乔瑞道：“小棠，你也累了快去休息一下。” 甘棠迟疑了一下还是点了点头：“那乔叔叔就辛苦您了。” 甘棠正要转身去隔壁房间短暂休息，就听见余姚兴奋地喊了一声：“一鸣，你醒啦！” 乔瑞和甘棠连忙围了过去，果然，乔一鸣已经睁开了眼睛，大家都很欣喜。 乔一鸣张嘴想说什么，可是嗓子又干又痛，只能发出沙哑的声音。 乔瑞连忙倒了一杯水：“一鸣，你渴了吧，先喝点水润润嗓子。” 乔一鸣的床头被缓缓甘棠缓缓摇了上来，照顾病人她经验丰富。 很快医生就来到了病房，经过一番检查之后叮嘱病人好好休养，半个月后复查没多大问题就可以出院。 仿佛是久旱的大地迎来了一场甘霖，这无疑是余姚他们听到的最好的消息。 这期间乔一鸣并没有说话，可是目光一直在甘棠身上没有离开过。 乔瑞心思细腻，在医生离开后，他说道：“余姚，我有点事和你说，我们先出去吧！” 余姚很聪慧，她瞅了瞅甘棠，然后望着儿子：“一鸣，我先出去，一会儿再回来看你。” 乔瑞和余姚走后，甘棠低着头，满心都是歉疚：“一鸣，对不起，我的手机丢了所以才不能接你的电话。” 乔一鸣目光落在甘棠手臂上的绷带，蹙着眉问：“你的手怎么了？” 甘棠低声解释：“我本来想在你家里做好饭菜等你。可是隔壁出现了小偷，我抓小偷的时候受了一点皮外伤。然后我手机在那个时候丢了，我去了医院包扎还做了笔录······” 甘棠的声音越来越小，也越来越没底气。 乔一鸣哭笑不得，嗓子沙哑：“过来。” 甘棠羞惭地坐到乔一鸣床边，根本不敢抬头看他的眼睛。 乔一鸣的大手覆盖住甘棠的小手，问：“我妈找你是让你离开我吗？” 甘棠点点头，但她又立马解释：“我当然不会同意。你是我好不容易才钓到了金龟婿，我又不蠢，离开只能得一百万，成为乔太太你的财产就都是我的。你的资产应该过亿了吧？这个账我还是会算的！” 乔一鸣忍俊不禁，甘棠也跟着笑起来。 “一鸣，我还有一个好消息告诉你。你母亲已经同意我们交往了！” 乔一鸣愣怔了一下，他母亲孤傲又固执，怎么会突然改变主意？ “糖糖，你和我妈说了什么，她居然同意了。” 甘棠轻描淡写：“没什么，我只是向她表明决心。而且余总能够让步并不是因为我，而是因为你。” 乔一鸣凝视着甘棠，每一个字都听得特别认真。 “宋思秋离开的时候她差点失去了你，她也担心你会再一次放弃自己的生命，所以做出了妥协。” 乔一鸣内心一紧：“糖糖，你知道了？” 甘棠眼中含泪，忽的，她张开双臂抱住乔一鸣。 生怕弄疼他，甘棠十分小心。 “一鸣，过去的事情我们都忘了吧！以后的路我陪你走，你再也不会孤单一人。” 乔一鸣抬起没受伤的右手紧紧抱住甘棠，他心中有许多话许多话想和甘棠说，可是又不知该从何说起，千言万语都汇成了一句话：“糖糖，我爱你！” 甘棠把脸埋在乔一鸣的胸口：“一鸣，我也爱你！你平安无事真的太好太好了！你知不知道我都要被吓死了！” 甘棠不见了的那一刻，乔一鸣也快要被吓死了。 幸好，他的糖糖很勇敢也很执着，并没有放弃他俩的爱情。 病房门吱呀被打开，甘棠从里面走了出来，而乔瑞和余姚一直焦急地受在外边。 甘棠道：“乔叔叔，余总，您们进去看看一鸣吧，我去给他做点吃的。” 余姚接过王妈刚刚送来的营养餐，道：“不用了，王妈已经做好了，我给一鸣送进去。” 第128章 资本大佬 乔瑞道：“小棠，你也累坏了吧，赶紧去休息休息。” 甘棠把头摇得像拨浪鼓：“乔叔叔，我年轻，我一点都不累。” 余姚的脸色还是一如既往的冷峻：“你现在就去休息，没有养好精力怎么照顾一鸣？” 虽然余姚带着命令式的口吻，但甘棠一点也不生气：“好，我现在就去睡一觉。” 借助着摇起的床头，乔一鸣以60度的姿态坐趟在病床上。 二十多年了，他第一次看见父亲母亲同时出现在眼前。 乔瑞紧张不安，他远远地站着，满是歉疚：“一鸣，我······” 父亲抛弃家庭时，八岁的乔一鸣心里不可能没有怨恨，尽管那时的他也知道父亲是受不了母亲的专制。 可是随着时间的推移，那些恨那些怨都变得不再清晰。 父亲有了他新的家庭，而自己也有了甘棠。 此时的乔一鸣还很虚弱，他望着父亲：“爸，看来您还是不偏心，知道把乔家唯一的传家宝送给甘棠。” “一鸣，你知道了？” 在短暂的震惊之后，乔瑞红了眼眶“一鸣，这些年爸爸无时无刻不在想你。可是我没有脸来见你们。看着你事业有成我很欣慰，你找到了携手一生的爱人，我更为你感到高兴。爸爸没有什么能给你，对不起，我不敢奢望你能原谅我。只愿你一生平安和乐。” 说到最后乔瑞不可自抑地哭了，哭得像个孩子。 当年，乔瑞是净身出户，一无所有的他日子过得很艰难。 后来他遇到了现在的妻子，两个人一起开了一家小餐馆，起早贪黑没日没夜的干，打拼了半辈子终于有了现在的凤鸣饭店。 可是这点成就和余姚、和儿子比起来根本不值一提。 乔瑞压在心底二十多年的思念和愧疚统统都在这一刻爆发。 傲慢了一辈子的余姚也很有感触，但她还是斥责道：“乔瑞，一鸣才刚醒你就哭哭啼啼做什么？” 乔瑞收起眼泪，可身体还在惯性抽噎。 余姚把目光放在儿子身上，此刻的她不是办公室里运筹帷幄的女企业家，而是一个平凡普通的母亲。 她目光柔和，语气变得温和：“一鸣，这些都是王妈给你做的。你饿了吧，我喂你吃一点。” 当吹凉的鸡汤送到嘴边的时候，乔一鸣都有一刻的恍惚，在他的记忆里好像母亲就只哄自己吃过一次饭。 而那唯一的一次也因为太过久远，他年纪太小而变得模糊不清。 “乖，张嘴！” 仿佛面前的一鸣变回了小时候，余姚耐心地哄着。 可这隔了二十多年的母子情终究不能一下填满。 乔一鸣别别扭扭喝下鸡汤，问：“妈，您肯接受甘棠了吗？” 余姚的手微颤了一下，她不同意有用吗？ 若儿子再一次失去爱人，只怕这辈子都可能敞开心扉了。 余姚轻轻叹了一口气：“一鸣，你赢了！” 这是余姚唯一的一次认输，这天底下大概就没有能扭过子女的父母。 王妈在旁边看着乔一鸣一口一口吃下她做的饭菜，心里默念着真是太好了！一鸣没事真是太好了！ 另一边，刘源根据程姝的要求开始了对于曼曼案件的补充侦查。 之前警方的侦探主要围绕犯罪嫌疑人杜刚的犯罪动机、社会关系等等进行调查，而现在刘源完全改变了方向，集中精力调查于曼曼所有的讯息。 西餐厅门口，刘源停好车往二楼的餐厅望了望。 他只是有一些调查消息告诉程检察官，没想到她竟然把自己约到了西餐厅。 带着一丝别扭，刘源还是上了楼，在卡座找到了等候多时的程姝。 “程检，您好！” 程姝带着微笑：“现在是下班时间，你直接叫我程姝就好了。刘源，请坐！” 刘源讪讪坐到程姝对面，服务生把菜单递到了他面前。 程姝道：“最近辛苦你了，今晚我请客，你随便点。” 刘源不自在地点点头，他可不敢点太贵的，只点了一个相对便宜的牛排。 好在尴尬很快过去，程姝问起了调查情况。 刘源道：“有件事我询问了和于曼曼一起工作的同事。他们都说了一个很奇怪的地方，那就是于曼曼出事后她的朋友圈被全部清空。” 程姝非常敏锐：“刘源，继续说下去。” “因为工作的原因，于曼曼常常能接触到娱乐圈里的明星。因此，她非常喜欢在朋友圈晒明星合影，除此之外，她还经常分享一些美食、旅游甚至是生活感悟，几乎是一天发一次。而就在于曼曼出事第二天，她的朋友圈就被全部清空。” 同事们都以为是于曼曼家里人清空的，可是身为警察的刘源却注意到了这个不同寻常的讯息，又特意询问了好几个人确认其真实性。 程姝低头沉思，又问：“刘源，还有吗？” “程检。”刘源话刚一出口就看见程姝蹙着眉盯着自己，他立马改口：“程姝，我还注意到一个问题。” “你说。” “名人公馆是帝都有名的豪宅区，里面的房子千万起步，于曼曼住的那一套价值三千万。平时她上下班开的是一百多万的奔驰，而于曼曼的工资加上各种福利，年收入大概在一百万左右。” 程姝道：“于曼曼这些年小有名气，她应该还有其他的商业收入，如果按揭，豪宅豪车也没问题。” 刘源道：“关键是我查过了，她的房产和汽车都是全款，并且购买的时间都是三年前。而三年前，她还只是电视台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实习主持人。” 程姝挑挑眉：“这么说她背后很可能有一个金主？” 这时，正好服务生送餐过来，两个人没有再说话，却没有一刻停止分析和思考。 像于曼曼那样的女孩，青春和美貌就是她的资本，那么自然有可能被大佬看上。 大佬不仅给她买房买车还力捧她，成为了颇有名气的娱乐主持人。 现在的症结是，这位大佬和于曼曼的死有没有关系，这个问题程姝和刘源心照不宣。 服务生走后，程姝道：“这种事情一般的同事是不会知晓的，于曼曼有闺蜜没有？” 第128章 心理压迫 刘源点头：“于曼曼的人际关系网虽然很宽，但特别亲密的只有一个叫马丽的女人。只是······” 刘源话锋一转：“她一听我是警察立马就挂断了电话，根本不肯见我。” 程姝问：“马丽？她的身份是什么？” 能和于曼曼成为闺蜜，只怕也不是普通的女人。 刘源回答：“马丽是一家美容医院的院长，我去美容医院找过她，但都吃了闭门羹。” 程姝拧着眉，美容医院的院长，一定是个八面玲珑的女人，怪不得刘源对付不了她。 “刘源，找个机会咱俩一起去会会这个马丽。” 刘源很是担忧：“我和她打过几次交道，这个女人非常聪明，而且嘴也特别厉害，你要先做好心理准备。” 程姝勾起嘴角：“放心，我也是女人。马丽那个女人是不简单，可是比她厉害的罪犯我见得多了。我倒要看看她到底有几斤几两！” 蓦地，刘源呆愣住了，他觉得程姝和甘棠很像，有勇有谋，还有一股不服输的劲儿。 虽然她俩都是女人，但她们比普通的女人更加刚毅坚强，不！甚至比男人还要出色能干！ 程姝望着刘源呆呆的样子，问道：“刘源，你怎么啦？” 刘源回过神，连忙摇头：“没什么，我只是有点佩服你。” 程姝笑问：“佩服我什么？” 刘源憨厚，实话实说道：“好多女孩子既温柔又胆小，像你这样的真的很少。” 程姝不以为然：“温柔和胆小可干不了检察官的工作。刘源，你知道的，和我们打交道的都是狡猾的罪犯，他们其中很多人都非常残忍。” 虽说刘源和程姝都是办案人员，但是他们的工作又有许多不同。 刘源是警察，处理的大多是市井百姓中的犯罪，而程姝所在的检察院专办贪污渎职案，还有重案要案。 这些人都是高智商高情商，手段更隐晦也更残暴。 再加上程姝比刘源大三岁，要论起来，程姝的心智和经验可比刘源成熟丰富多了。 电梯指向16楼，马丽走出电梯朝家门口走去。 忽然，她看见门口有一男一女两个人，瞬间变得警觉起来，转身就走。 程姝追了上来，拦住马丽的去路，掏出自己的证件：“马丽小姐，我是检察院的程姝，有个案件需要您配合调查！” 马丽沉着地瞅了瞅程姝，又把目光挪到了刘源身上。 刘源她见过，就是之前一直在美容医院里找自己的警察。 “你们是为了曼曼的案件来了吧？” 程姝直言不讳：“没错，希望马丽小姐配合。” 马丽勾起嘴角，十分冷艳：“对不起！我什么都不知道，请你们不要再来骚扰我，否则我就报警告你们扰民！” 刘源道：“我就是警察，玛丽小姐，配合警方调查案件是每个公民的义务。我们不会耽误您太多时间，问完我们就走。” 马丽在社会上摸爬滚打十多年，刘源根本吓唬不了她。 “警察先生，你们不去查罪犯，反而缠上我。我可是守法公民，而且为国家创造了不少的税收。你们的工资就是我们纳税人发的。我说了我什么都不知道，请回吧！” 马丽果然很厉害，可惜踢到了程姝这块石头。 程姝不紧不慢道：“是吗？我朋友正好在税务局，我觉得应该请她来查查你的美容医院是否有偷税漏税的嫌疑。还有，之前你的医院有客户出现严重毁容事件。我们有合理的理由怀疑贵医院没有相关资质，工商局和食药监局我也有熟人，要不要一起请来贵医院聊一聊？” 马丽的心一紧，眼前这个丫头还真不是个省油的灯！ 程姝露出礼貌的微笑：“马丽小姐，现在您能请我们去家里坐一坐了吗？” 马丽双手抱怀，虽然没有泄露一丝慌张，但已经没了之前的强硬。 她转身打开房门，并没有请客人进屋，自顾自坐在了沙发上，甚至连水都不打算为客人倒一杯。 程姝和刘源互相看了一眼，走了进去，坐在马丽对面。 反正他们是不速之客，也没想过能得到招待。 马丽不耐烦地看了看时间：“很晚了，有什么话你们就快问，我要睡觉了。” 程姝道：“玛丽小姐，才晚上十点你就要睡觉了？” 马丽摸了摸自己的脸：“程检察官，我们都是女人，分享你一个美容小知识，晚上不要超过十一点睡觉，否则衰老速度会加倍。” 程姝笑道：“谢谢马丽小姐的关心，我是个工作狂，对外表什么的并不在乎。我们还是节约时间，进入正题吧！” 马丽眉眼露出不屑的表情，程姝只当没看见。 程姝问道：“马丽小姐，您和于曼曼的关系很亲密吧？” 马丽回答：“我和曼曼情同姐妹。她被人渣杀害，我也很惋惜很难过。” 说起于曼曼，马丽也很感伤，毕竟前一天她们还一起有说有笑，第二天人就没了。 人心都是肉长的，马丽不可能无动于衷。 程姝看得出来，马丽脸上的失落并不是骗人的。 “玛丽小姐，既然您和于曼曼感情深厚，也一定想找出真正的凶手吧？” 马丽抬眼，眼睛里有一丝惊讶：“凶手不是被抓到了吗？” 程姝道：“杜刚只是嫌疑人，在没有定罪之前，我们不想放过任何的蛛丝马迹。” 马丽是老江湖，她敏锐地感觉到凶手或许还有其他人，想到这个可能，她背后就冷汗涔涔。 程姝继续问：“我们调查得知，三年前于曼曼买下了名人公馆的豪宅，还买下了一辆一百多万的奔驰车。这些都是全款，可是于曼曼当时的经济状况并不好，她的父母又只是小县城的工人。马丽小姐，您是聪明人，应该明白我的意思。” 可是马丽却跟程姝装起了傻：“我不明白。这些都是曼曼的私事，我虽然是朋友也无权过问。” 程姝身体前倾，手肘支在大腿上：“那我就说得明白点。于曼曼这么漂亮，身边一定有很多追求者。你身为她的闺蜜，应该知道她身边的那个男人是谁吧？” 刚刚还很镇定的马丽，在听到这句话时，眼神不由得出现了闪烁，而这一切全部都落入了程姝的眼中。 第129章 迷雾里的黑手 程姝继续追问：“看来马丽小姐您知道那个男人是谁？” “不知道！” 马丽冷冰冰回答。 程姝反问：“朋友遇害，马丽小姐应该是非常希望我们找到凶手才对，为什么要三缄其口？难道说那个男人权势滔天，连您也惹不起？” 一出手就是豪宅豪车，那个人必定非富则贵。 程姝的试探果然起了作用，马丽的眼底透出寒意：“我奉劝你们一句，有些事情不是你们一个小小的警察或者检察官管得了的！” 马丽的话侧面应证了程姝的猜测，能让马丽都感到害怕的男人，来头一定不小。 一直缄默的刘源开口道：“马丽小姐你可以放心地把那个男人告诉我们，警方会保护你的！” 忽的，马丽笑了起来，仿佛是听到了十分好笑的笑话：“你们？哈哈哈~~~不妨告诉你们一件事。那个男人曾经在拍卖会上花了一亿，买回了一张唐代的仕女图，只因画里的女子有几分像曼曼。 不是我不告诉你们，就算我说了又有什么用呢？你们快走吧！我没空和你们浪费时间。” 刘源还想说什么却被程姝阻止。 程姝从沙发上站起来：“马丽小姐，打扰了！” 说完，她抬脚就往外走，刘源不明就里，但还是跟了出来。 程姝知道刘源心里有很多疑惑，直到钻进车里她才说道：“刘源，于曼曼背后的男人势利太庞大，马丽根本惹不起，所以不管我们怎么问她都是不可能说的。” 刘源郁闷：“难道我们就这样放弃了吗？” 程姝摇摇头：“当然不！马丽虽然没有指明那个男人是谁，但她不是告诉了我们一个重要的信息嘛？” 刘源低头思索，片刻后恍然大悟：“拍卖会！我们可以从拍卖会入手！” 刘源不禁感慨道：“那个男人可真阔绰，一出手就是一个亿，看来于曼曼是深得他的宠爱。” 不像刘源那样轻松，程姝的表情反而十分凝重：“刘源，这可能不是一个男人肯为女人花钱那么简单的事情。” 刘源不解：“那是什么。” 程姝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洗钱。” 程姝跟着老师林越做过不少大案要案，涉及的资金十亿甚至上百亿都有。 凭着她对案子的经验和敏锐度，也凭着她女人的直觉，她认为那个男人表面上是宠爱心爱的女人，真正的目的是洗钱。 男人地位到了一定的高度，他们最爱的绝不可能是女人，反正美女如云想要多少就有多少。他们最爱的只能是自己，自己的名誉地位，权势资产。而女人不过就是一件任人挑选的商品，一件让男人炫耀、满足其虚荣心的商品。 只可惜很多女孩子不明白这一点，把男人的虚荣心当成了偏爱，还为此沾沾自喜。 想起马丽刚才的话，刘源的心都悬了起来：“看来这个案子远不及表面上看起来的那样简单。” 这时，程姝死死盯着刘源：“如果你害怕的话，现在可以退出！” 刘源坚定地摇头：“你都不怕，我一个男人怎么可以退缩？程姝，不管发生什么事我都会拼命保护你的安全！” “刘源，真相我们要挖掘，但是自身的安全也要保护好。从现在开始，所有的调查要更隐秘才行，记住了吗？” 刘源点头：“我明白！从今以后，我一切都听你的调遣！” 程姝看了看时间：“走吧，很晚了，我们先回家养好精神。” 刘源发动了汽车，先把程姝送回家，看着她进了屋才安心离开。 南山医院，乔一鸣已经恢复得差不多。 楚小语坐在椅子上，话没说几句，倒把乔一鸣的晴王葡萄吃了不少。 顾蘅小心提醒：“小语，少吃点。” 楚小语懒得理顾蘅，盯着乔一鸣道：“乔老板我知道你吃不完，不介意我帮忙吧？” 乔一鸣浅笑：“不介意，你多吃点！” 楚小语道：“乔老板，最近您和小棠姐都不在，我和顾蘅都觉得好没劲。您什么时候出院啊？” 乔一鸣叹道：“我早就想出院了，可惜某人非得让我多住几天。” 楚小语捂嘴直笑：“难得啊，乔老板居然也有害怕的人了。” 甘棠一边收拾着东西，一边插话道：“你俩少在那里含沙射影。一鸣，医生说了，就算你明天出院了，也不能马上去上班，最好在家里休养。” 楚小语耸肩叹气：“看来我还得撑几天，哎！” 顾蘅催促道：“小语，时间不早了，我们该回去了。” 楚小语道：“还早呢！顾蘅，我们在这里陪乔老板吃了晚饭再走吧！” 一旁的甘棠都忍不住笑了：“我看小语不是来探望病号，倒像是来蹭饭的！” 楚小语也不客气：“小棠姐，你可真是我肚子里的蛔虫，我想什么你都知道！我听说南山医院的厨师都是从星级酒店挖来的，我今晚倒是要尝尝！托乔老板的福，过一把有钱人的瘾！” 甘棠笑着把菜单递给楚小语：“喏，想吃什么就点！反正有乔老板付钱，什么贵咱们吃什么！” 楚小语揶揄道：“哟嚯，小棠姐，你这老板娘也不替自家心疼钱？” “小语，你没听过千金散尽还复来嘛！我不心疼！” 说着，甘棠和楚小语两个人凑在一起，看着菜单叽叽咕咕。 顾蘅和乔一鸣既无奈又想笑，医院饭菜再好，也没几个人想在医院蹭饭吃。 第二天，医院替乔一鸣做了最后一次检查，在同意出院的申请书上签了字。 除了左手还有些不灵便之外，乔一鸣自我感觉十分良好，可偏偏甘棠还把他当病人看，小心翼翼地约束着，不准他开车，不准拿东西，规规矩矩当个蛀虫就好。 甘棠把车停在了乔一鸣家的车库，又急急忙忙去拿行李。 乔一鸣伸手想帮忙却被甘棠打了手背：“别添乱！快回家躺着去！” “糖糖，我都躺了大半个月了，腰酸背痛。我真的都没事了！” 乔一鸣的抗议——无效！ 这时，金毛乔伊兴奋地跑过来，抱着乔一鸣的大腿就是一阵撒娇。 它差不多有一个月没见到主人了，思念得不得了。 对狗狗来说，主人就是它的全世界。 甘棠道：“对了，你可以和乔伊一起玩，这样就不闲了。” 乔一鸣：“······” 第130章 王妈也跟在乔伊身后来到了车库帮忙提东西。 父亲母亲都有自己的工作，乔一鸣不让他们来接自己。 虽然有甘棠，但余姚还是吩咐王妈来搭把手。 果然，当乔一鸣和甘棠进屋的时候，家里被打扫得干干净净，厨房里还飘出诱人的香味。 进了屋，甘棠收拾行李去了，王妈进了厨房把做好的饭菜端上餐桌，乔伊追着皮球在屋子里跑来跑去， 那一刻，乔一鸣有短暂的失神。 从前他回家永远都是冷冷清清，只有乔伊会热烈地欢迎自己。 可是现在家里似乎有母亲有妻子，还有乔伊这个调皮的儿子。 “一鸣，快洗手吃饭啦！” 王妈在餐厅里招呼着，乔一鸣回过神笑了，这大概就是家原本的样子吧！ 晚上，王妈生怕乔伊太顽皮吵着一鸣，于是睡觉的时候牵着它一起进了自己屋。 甘棠在浴缸里放满水，试了试水温，走出浴室道：“一鸣，水放好了，注意左手别沾上水。我在外边等你，有什么需要你尽管喊我。” 乔一鸣轻轻“嗯”了一声。 浴室里，乔一鸣脱掉衣服，身材修长。 看了看左手，生怕自己伤口碰着水，甘棠用保鲜膜缠了好几圈。 坐在浴缸里，有什么东西暗暗在“抬头”。 乔一鸣深吸了一口气，脸颊也染上氤氲的绯红。 按压住浮躁之气，乔一鸣认认真真把自己洗了一个彻底。 养伤的日子不能洗澡，很多时候都需要别人帮忙擦洗身体。 乔一鸣不喜别人触碰，这工作只得由甘棠代劳。 而每次脱掉上衣的时候，乔一鸣也会心猿意马。 从浴缸里站起来，乔一鸣披上了睡袍。 打开门，甘棠正在看书，瞧见他出来，立马起身：“一鸣，你早点休息。我先回房了，有事你随时给我打电话。” “糖糖······” 乔一鸣欲言又止。 甘棠回身：“一鸣，还有什么事？” 乔一鸣走过去抱住她：“糖糖，你搬到这里来住吧！” 像一根羽毛轻轻划过心田，甘棠的心尖也跟着颤了一下。 “一鸣，我们······”顿了一下，甘棠又说道，“好！等我把租的房子退掉就搬过来。” 在经历了生死一线的煎熬后，甘棠更加明白了乔一鸣在心里的位置。 她愿意后半生和一鸣都捆绑在一起。 乔一鸣没想到甘棠会答应得这么干脆，心里满是欣喜。 “一鸣，我想问你一个问题。” 这个问题甘棠藏在心里很久了。 “你说。” “如果我真的答应余总离开你，你会怎样？” 在医院的时候，甘棠就一直在想，一鸣是那样谨慎的一个人，车祸的原因竟然是车速太快，或许他当时急着找自己，可他会不会是故意的呢？ 想到这个原因她就感到后怕。 “糖糖，我说了如果你想逃，我会把你捆住强行禁锢在我身边。所以我再也不会像以前那样守在原地，我会发动所有渠道找你。你别想飞出我的手掌心。” 哪怕是犯罪也在所不惜。 乔一鸣对甘棠的爱已经到了他自己都觉得惊讶的程度。 甘棠暗暗笑了，她和宋思秋总是有一点不一样了。 “很晚了，早点休息，晚安！” 甘棠轻轻推开乔一鸣，转身去打开。 就在门打开的一瞬间，她感觉到一股大力把门又砰地关上。 甘棠回身，乔一鸣已经把她禁锢在一个狭小的空间里。 “一鸣，你······” 聪明如甘棠，此时此刻的情愫和旖旎她怎么可能感受不到。 “糖糖，不要走。” 乔一鸣一手抵着门，一手搂住甘棠的腰，低头凑近她的耳朵，嗓音缱绻柔情。 “一鸣，你的伤还没好。” “我的腰很好。” 面对乔一鸣的撩.拨，甘棠呼吸急促。 之前在医院，每每乔一鸣脱下上衣，甘棠就忍不住偷偷咽口水。 女人和男人一样，在“美色”面前同样经不起诱.惑。 “糖糖，上次买的东西还在呢，今晚我不想再留下遗憾。” 内心深处的渴望，一点一点变强，乃至最后突破的了甘棠的心防。 她伸手勾住乔一鸣的下巴：“你知不知道，我早就想把你拆.吞入.腹了？” 睡袍适时地滑下，露出乔一鸣结实的胸膛。 “那你还等什么？不该及时享用吗？” 甘棠踮起脚尖，搂住乔一鸣的脖子，主动吻上那温热的唇。 “啪” 不知是谁关掉了电灯，昏暗的夜里两个人用行动诉说着无尽的爱恋... 第二天，当甘棠睁开眼睛的时候，她才发现自己睡在乔一鸣的臂弯里。 想起昨晚，她的脸骤然通红一片。 乔一鸣的手都被甘棠压麻了，但又怕吵醒她，一直不敢动。 “糖糖，你醒啦？” 甘棠猛地坐起来，又发现自己未着寸缕，又慌忙把被子抱在胸前：“你······你转过去！” 甘棠虽然已经26，但依然未褪去少女的羞涩。 乔一鸣顺从地转过身，甘棠抓紧时间穿好衣服，拿起手机一看，已经是上午九点。 完了！完了！ 她答应小语今天去律所上班的，这下子迟到了！ 慌慌张张打开门，甘棠打算用最快的速度回到自己房间换衣洗漱。 可谁知，一出门就看见在走廊上扫地的王妈。 本来家里有吸尘器，但王妈怕吵着一鸣和甘棠，换成了扫帚。 王妈仔细看了看，确认甘棠是从一鸣房间里。 那一瞬间，甘棠尴尬极了：“王妈，早！” 王妈笑着回答：“甘小姐，早上好！” 甘棠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急忙躲回了自己屋。 没一会儿，乔一鸣从房间里走出来，对着王妈道：“王妈，早饭做好了吗？” 王妈脸上的笑容就没停下来：“早做好了，就等你们起床用餐呢！” “谢谢王妈，我和甘棠一起吃了去律所。” 王妈惊讶：“一鸣，你不在家休息了吗？” 乔一鸣道：“王妈，我身体好得很呢！你们不要太紧张，而且律所还有很多事等着我去处理。” 晚上都能折腾，想来一鸣的身体应该是没问题了，王妈笑道：“那我马上去把早饭盛出来。” 第131章 雏鸟长大了 餐桌旁，甘棠望着穿戴整齐的乔一鸣，埋怨道：“你就不能在家养好了再去上班吗？” 乔一鸣道：“我身体好不好，你不是最清楚吗？” 甘棠被噎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混蛋乔一鸣，怎么只过了一个晚上就像变了一个人似的。 朝晖律师事务所，时隔大半个月乔一鸣又回到了这里，这也是他最长不到律所的记录。 看到乔老板夫妇同时出现，楚小语高兴坏了：“乔老板，您老终于身体康健回归岗位啦？” 乔一鸣无奈，甘棠比他小八岁，小语和顾蘅更是小了十多岁，三十多岁的他好像是有点老了。 回到办公室，乔一鸣第一次有了亲切感。 甘棠像个称职的秘书，帮他泡茶，整理资料。 就在这时，律所主任易凌云走了进来。 乔一鸣受伤的事情，全律所只有易凌云知晓。 易凌云知道乔一鸣怕麻烦，不喜人多，所以一直保守这个秘密。 “一鸣，祝贺你康复回到律所！小棠，也辛苦你一直照顾一鸣。” 乔一鸣游刃有余地和主任寒暄着，忽然，易凌云话锋一转：“一鸣，我看你和小棠关系不错啊？” 主任话里有话，乔一鸣和甘棠都听得出来。 乔一鸣望着甘棠摊开手，甘棠心领神会，毫不犹疑地把手放了上去。 乔一鸣微笑着紧握甘棠的手，道：“主任，小棠现在是我的未婚妻。” 易凌云有惊讶，但这一切又在情理之中，毕竟他从来没见乔一鸣对一个女人这般上心过。 易凌云还是一如既往的沉稳：“一鸣，这是好事啊！你是不是应该请全律所的同事一起庆贺庆贺？” “折日不如撞日，我看就今晚吧？” 乔一鸣道。 “好，我立刻让小李给全律所的人发通知。为了欢迎你重回律所，今晚的庆贺宴由律所买单！你刚回来，需要重新适应一下，其他的人交给小李就行！” 乔一鸣没有推却：“那就谢谢主任您了！” 易凌云站起来，轻拍一鸣的肩膀：“一鸣，你和小棠都是朝晖的顶梁柱。现在你们俩珠联璧合，我真是太高兴了！” 甘棠被夸得有些不好意思，虽然她知道这都是托了一鸣的福。 当所有人接到主任秘书的通知时，有羡慕的，有嫉妒的，可是对乔一鸣和甘棠来说，别人什么态度无关紧要，只要他们好好在一起就足够了。 楚小语看到消息，兴奋得连门都没敲，就冲进了乔一鸣的办公室。 “乔老板，你终于官宣了呀！我为你的勇气点一百个赞！” 乔一鸣很淡定：“小语，你可弄错了对象，你要点赞的该是小棠。” 甘棠道：“小语，主任说了是庆贺宴，你要送什么贺礼啊？” 楚小语指着自己的嘴巴：“我带张嘴成不？” 恰好，顾蘅走了进来，甘棠调侃道：“是两张嘴！” 顾蘅一头雾水：“什么两张嘴？” 连乔一鸣都忍俊不禁，只是顾蘅很尴尬，不知他们为何发笑，只有一点可以肯定，那就是铁定和自己脱不了干系。 笑吧！笑吧！ 顾蘅毫不在乎，他喜欢看他爱的人们笑容常驻。 朝晖连带律师和各岗位的工作人员足足上百人，易凌云安排的五星酒店也坐了足足十多桌。 易凌云知道乔一鸣暂时不能喝酒，提前就有交代，好在替乔一鸣挡酒的人还不少，就连楚小语都替着喝了两杯。 人多嘴杂，难免有人窃窃私语。 “我早就觉得乔律师和甘棠有暧昧。这世上可没有男人会无缘无故对你好。” 有人接话道：“小蔡，你这话有点酸啊！” 另一个人说道：“能不酸嘛，叫我，我也酸！为什么乔律师那样的优质男没有看上我！” 有人笑了：“你还是自己回家照照，乔律师凭什么看上你！” 那人不服：“论姿色我也不比甘棠差，她凭什么？” 就在这时，甘棠端着酒杯独自过来敬酒：“和大家公事这么久还没机会和大家喝一杯，今晚就补上这个遗憾，希望大家吃好喝好！” 一桌子人立马收敛好表情，起身说着场面上的祝福话。 只有一直和甘棠不对付的陈律师铁青着脸，她实在受不了这些人的阳奉阴违，开口道：“甘棠，高岭之花都能被你收服，看来你这个农村丫头还有点手段。” 话音刚落，桌上的人表情就变得很古怪，就算心里有再多不满，乔一鸣可是朝晖的高级合伙人，是他们的老板，而甘棠就是老板娘。 得罪老板娘的事情，不应该是一个理智的律师的做派。 大家都有意无意观察着甘棠的反应。 谁知甘棠并不生气，能当面说出来总比背后当鬼的好。 她走到陈律师面前，当着所有人的面不徐不疾道：“是，我是农村来的野丫头！你们还不知道我有多野吧？小时候有人骂我娘，我就杀了她家的鸡，还把鸡血撒在她家门口；有人冤枉我偷了西瓜，我就拿棍子砸了他家一地的西瓜。 小时候我是一个不肯吃一点亏的野丫头，现在我知道凡事留一线日后好相见。陈律师，我希望我们，我和大家以后都能和平相处。来，我敬你一杯！” 不过三言两语，甘棠就把这一群眼睛长在头顶的律师镇住了。 现在的甘棠早不是四年前那个无根的浮萍，她变得更加勇敢和自信。 有人打圆场：“甘棠，我们以后是不是该叫你老板娘了？” 甘棠浅笑：“我不喜欢当什么老板娘，我更喜欢当老板？” 众人吃了一惊：“你想当合伙人？” 甘棠反问：“在座的各位都是律师，试问谁不想当合伙人？来，祝我们所有人都心想事成！” 众人异口同声：“干杯！” 甘棠特意和陈律师碰杯：“我们一起努力！” 陈律师凑近甘棠的耳朵：“想来你床.上的功夫也不错。” 甘棠面不改色：“功夫好不好，得问对手，所以这问题你应该去问一鸣。” 陈律师哑然，不过四年时间，甘棠仿佛脱胎换骨。 她不得不承认甘棠的优秀：“甘律师祝贺你！祝贺你和乔律师恩爱到白头！” “谢谢！我也祝愿你事业更上一层楼。” 甘棠的一举一动都落在了乔一鸣的眼里，这一次他刻意没有陪同，他眼看着甘棠从一只小小的雏鸟，慢慢长大，直到羽翼丰满。 是的，甘棠已经能够完全独当一面，不需要他的保护了。 虽然听不清甘棠说了什么，可是她从容自然的表现让乔一鸣十分欣慰。 在未婚妻之前，甘棠是他的一手带出来的徒弟，看到徒弟学有所成是每一位师父最大的心愿。 第132章 同住一个屋檐下 敬完酒，甘棠坐到了乔一鸣的身边，长长舒了一口气之后，悄声问：“我今天的表现怎么样！” “很棒！”乔一鸣好不吝啬对甘棠的夸赞，“一会儿宴会结束后，我就陪你去爱琴海收拾东西搬过来吧！” 甘棠似怒非怒：“你是不是太急了点？” 乔一鸣蹙着眉，幽怨地盯着她，盯得甘棠心里发慌。 不知怎的，她觉得眼前的乔一鸣特别像金毛乔伊撒娇的模样。 这个想法让甘棠自己都觉得讶异，毕竟高冷的乔大律师怎么都和娇憨不沾边······ 另一边，程姝和刘源围绕着仕女图展开了调查。 那幅神秘的仕女图也因为于曼曼的被害，而消失得无影无踪。 围绕着于曼曼的生活轨迹，两个人展开了更加大范围也更加隐蔽的调查。 他们顺藤摸瓜，每每查到一点线索，但很快就会断掉，仿佛有人刻意在阻止他们的调查。 于曼曼背后的金主一直藏在重重迷雾之下。 调查的不顺利并没有让程姝放弃，反而更加激励了她的斗志，因为那必将是一条大鱼！ 只是大鱼一定也察觉到了，并且开始了行动。 这天，程姝下班回到家，发现门把手上插着一封信。 信封上什么都没有。 她把信带回家，戴上手套之后才小心翼翼打开，里面是一张白纸，白纸上赫然印着一只血手印！ 这是对方发来的警告！ 程姝的心骤然一紧。 没过多久，刘源的电话就打了进来：“程姝，我收到了一封信。” 程姝道：“是一只血手印对吧！” 不用说，两个人都受到了威胁。 好狂傲的对手，居然敢明目张胆威胁警察和检察官！ 程姝坐在沙发上，表面平静，却展开了激烈的头脑风暴，她要思索下一步该怎样走，要在纷乱的线索中理出头绪。 忽然，敲门声响起，程姝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她的家向来安静，几乎没有访客。 程姝拿起一把刀，站在门后：“谁！” “小姐，我是送外卖的！” “你是不是搞错了，我没有点外卖！” 程姝全身的肌肉更加紧绷，手机按下了110的号码，随时准备报警。 门外的外卖员看了看单子，道：“小姐，是一位叫刘源的先生点的！” 刘源？ 程姝困惑地拨通了刘源的电话：“刘源，你给我点外卖了？” “是啊！程姝，快开门！” 刘源的声音居然在门外响起。 程姝把刀别在身后打开门，只见他提着行李箱，旁边还站着外卖员。 “刘源，你这是干什么？” 刘源道：“我怕你有危险，所以打算24小时保护你！” 说着，他接过外卖员手里的餐盒：“我想你也一定没吃饭吧！” 程姝：“······” 刘源大喇喇把外卖一样一样摆在桌上：“程姝，不管怎样，我们都得先吃饱养好精神。” 程姝接过筷子，还是有点晕晕乎乎：“刘源，其实你不用这样。” 刘源的表情倏然变得凝重：“程姝，我是警察，也是男人，保护你都是我应尽的职责！” 很多话就算不说，两人都懂。 他们面对的可能是凶残的犯罪分子，随时都有生命危险。 办案要紧，程姝没有那么多顾虑：“好，我们先吃饭，吃完饭，我帮你把客房收拾出来。你放心，明天我会向单位申请配枪。” 第二天，刘源先是把程姝送到了检察院，紧接着按照两人说好的，开始调取监控，希望能从送信人找出蛛丝马迹。 但对方很狡猾，全程低着头带着帽子和口罩，并且消失在了监控的盲区。 和程姝分析得一样，对方很可能具备高超的反侦察能力。 程姝来到单位第一件事就是写配枪申请书。 可是配枪审批时间太长，程姝根本不能耽搁，最后她来到了老师林越的办公室前。 办公室外的门牌上写着：检察长办公室。 程姝敲了敲门，这一次她除了申请配枪，还有别的打算。 “请进！” 林越看见程姝，眼角都带着笑意：“程姝，是你？正好我找你有事！” 程姝坐到了林越对面，道：“检察长，您找我什么事？” “于曼曼的案子你怎么还没向法院起诉？我这里还有一件大案等着你去办呢！等你办好了，别人对你的议论也就会平息了。” 程姝低眉，原来老师什么都知道。 “检察长，如果你刻意照顾我，只怕别人会更加愤愤不平。” 林越劝解道：“程姝，虽然你是我一手带出来的徒弟，但是我绝不会把你放在一个不合时宜的位置上。那样会招来别人的非议，不仅害了我，也害了你。我看重你，是因为你的能力，因为你是咱们市检察院最优秀的检察官！” 程姝把目光落在了林越的腕表上，现在她有些分不清老师的夸赞是真心还是假意，更不知自己是该喜还是该忧。 “程姝，于曼曼的案子你干脆交给别人做吧，这个案子你拿去，好好干！” 说着，林越把一盒卷宗推到了程姝的面前。 此刻有两条路摆在了程姝面前，沉默片刻，程姝道：“老师，我记得您曾经教导过我。说咱们是检察官，我们肩负着追寻真相，让犯罪分子绳之以法，还百姓以清明的重任。您的话我一直牢牢记在心间，不敢有片刻的懈怠。” 程姝深吸了一口气：“我认为于曼曼的案子还有很多疑点，所以检察长，我必须查个水落石出！” 林越脸上闪过片刻的惊惶，可那惊惶消失得太快，还让人以为那是错觉。 程姝把配枪申请书放在林越面前：“检察长，今天我来找您是想请您特批我的配枪许可！” 程姝没有给自己留后路，也把林越的话全部堵住。 林越的表情难得的凝重：“程姝，你真的想好了吗？” 程姝坚定点头：“想好了！我是您的徒弟，绝不能给您丢脸！” 林越拧开钢笔，最终在申请书上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拿到枪之后，程姝调动了检察院的司法干警，联合了公安局等多个部门展开了联合侦查。 根据时间线索，他们很快查到仕女图拍卖的几个关联账户，经过几次倒手，最终有六千万汇到了外海，基本可以确定这是一起通过拍卖洗钱的犯罪活动。 第133章 追杀 经过程姝和刘源锲而不舍的调查，迷雾渐渐被揭开，迷雾中的主谋也开始坐不住。 一栋具有江南园林风格的别墅里，摆放着一根千年古木的树桩。 树桩被雕刻大师雕琢成了价值连城的茶盘，茶盘上，茶具精致典雅。 一个五十多岁的男人亲自倒了一杯茶，放在林越面前。 “林检察长，你那个叫程姝的学生可真是不一般啊！” 林越的心一紧：“我会回去劝她罢手！” 男人悠闲品下一口茶：“不用啦，我已经警告过她一次，她既然置若罔闻，那就怪不得我了。” 林越哀求道：“程姝还太年轻不知轻重，我是她老师，我的话她一定会听的！” “太迟了，我的人已经去了。” 林越惊骇：“您这样做会打草惊蛇的！” “只有死人才是最安全的。” 男人十分闲适，仿佛只是在和林越谈论着今天的天气。 林越再也坐不住，他和程姝的师徒情真真切切，没有半分虚假。 他猛地站起来，转身就要走，却被两个身材健硕的保镖拦住了去路。 男人抬抬手，示意保镖退下。 “林越，我们现在是一根绳上的蚂蚱，你应该明白哪些事该做，哪些事不该做！” “我当然清楚，但我也决不允许程姝出事。程姝那边我会想办法搞定，也请您放过她一马！” 说完，林越头也不回地走了。 林越走后，有人凑近男人：“您真的打算放过程姝那个女人？” 男人笑了，脸上的皱纹也随着笑意而加深：“那得要看林越动作够不够快！” 尽管是周末，但刘源和程姝依旧在加班。 晚上七点，刘源驾着车往程姝家的方向驶去。 车里有他提前买好的食材，外卖吃久了，他打算在家自己做顿家常菜吃。 程姝一脸疲惫地坐在副驾驶，最近的调查陷入了停滞，让她很是苦恼。 忽然，刘源紧张地说道：“程姝，我们好像被跟踪了！” 程姝立刻警觉起来，死死盯着后视镜。 后面有辆七座越野车，刘源转弯他也转弯，刘源加快速度，对方也很快追上来。 刘源道：“程姝，我们把汽车开往市中心，那里人多，他们一定不敢轻举妄动！” 程姝没有回答，一直低着头沉思，好半晌她才说道：“不！刘源，我们往郊区开！” 刘源不解：“为什么？那样我们岂不是很危险！” “对方如果有枪，而我们又在市中心起了冲突的话，后果不堪设想！” 虽然这只是一个很小的可能，但他们谁也不能拿普通民众的安危做赌注！ 刘源沉下心，按照程姝的吩咐往郊区驶去，与此同时，程姝联系了公安局和检察院的干警，开通了实时定位。 越往郊区走，越野车越显得不耐烦。 他们加大了油门，直接撞到了刘源的车上。 刘源和程姝伴随着冲击力身体也不由得前倾。 好在刘源够沉稳，他紧握住方向盘，没让汽车失控，随后他也加大了油门快速往前驶去。 对方掏出了枪，一枪打爆了刘源的后轮。 汽车剧烈地摇晃着，刘源凭着过硬的驾驶技术，硬是稳定了车身。 程姝也不含糊，举起枪砰砰几枪，一枪打掉了对方的车头灯，一枪打爆了对方的前胎。 下一枪她正打算打爆另一个前胎，好让对方彻底停摆，谁知对方也举起了枪。 随着两声枪响，前后两车同时爆胎，汽车失去了平衡，在马路上捡起火花，紧接着，两辆车打了几个滚，反倒在路边。 程姝和刘源满脸是血，但他们不敢有一刻的耽误。 刘源忍着剧痛，从车里爬出来，然后来到副驾驶，拉出了程姝。 “程姝，你没事吧？” 程姝左手臂受了伤，汩汩往外冒着血，可现在她根本顾不上这些：“刘源，我们快走！” 刘源也受了伤，两个人互相搀扶着往路边树丛跑去。 越野车反转得更加厉害，直接四脚朝天，里面有人受了重伤。 顾不上同伙，越野车里爬出了四个人，他们朝着程姝逃走的方向一路追了过去。 与此同时，警察也正飞速赶来。 刘源找了个树丛，把程姝安置在地上，他撕开了自己的外套简易包扎了程姝的伤口，制止血继续往外流。 刘源的头也受了伤，鲜血顺着他的额头和脸颊往下淌。 程姝担忧道：“刘源，你的头在流血，快让我看看！” 对方找了过来，刘源连忙捂住程姝的嘴。 他躲在树丛后偷偷观察，一直保持着举枪的姿势。 一个歹徒在草丛里发现了血迹：“老大，你看！” 遭了，他们很快就要暴露了！ 程姝也举起了枪，两人当机立断扣动了扳机，两个歹徒应声倒地，但他俩同时也暴露了自己。 一颗子弹飞过来，打中了刘源的手臂，程姝慌忙查看。 歹徒发现了他们，程姝想举枪反击，却被对方一脚踢掉了手枪。 此刻，程姝和刘源就像砧板上的肉，只剩下被宰割的命运。 忽然，警笛声由远而近，歹徒催促道：“老大！警察来了！我们怎么办！” 领头的人说道：“你觉得我们没有完成任务还能活着回去见家人吗？” 他们何尝不知道自己干的是刀口舔血的营生，可是人生有的人可以选，有的人没得选。 歹徒朝程姝举起了枪，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个浑厚的声音响起：“住手！” 只可惜现在就算是天王老子来了，歹徒也绝不会收手，反正伸头是一刀缩头还是一刀！ 子弹从枪膛飞出，程姝紧闭着眼睛，可是子弹并没有打在她的身上。 她睁眼一看，错愕不已：“老师！老师！您怎么样！” 鲜血染红了林越的胸膛，程姝的愤恨到了极致。 两个歹徒一起举起了枪，程姝拼尽力气和其中一个歹徒扭打在一起。 另一个歹徒把枪口对准了程姝，刘源忍着剧痛，用尽全身力气撞向他。 好在警察及时赶到，控制了所有歹徒，并把林越三人送往医院。 一路上，程姝都拉着老师的手不停抽泣呼唤，可是陷入昏迷的林越根本无法回应。 第134章 带伤审问 重症监护室，林越刚刚被推了进去。 包扎好伤口的程姝站在监护室外，透过玻璃窗望着病床上安睡的老师。 为了保护程姝，子弹击碎了林越的肩胛骨，整个左肩留下了一个打洞，失血过多。 好在人已经被救回来，没有生命危险，但需要长时间的治疗和恢复。 经历了漫长的黑夜，此时已经是天光大亮。 下属来汇报：“程科长，我们查到杜刚的家人前几天搬离了老家，在省城里住进了新房。” 案发后，杜刚的家人一直受到周围人的指指点点，他们搬家不奇怪，奇怪的是杜刚家境并不富裕，居然能在省城住新房？ 程姝问：“房产信息查了吗？” “查了，房屋登记在杜刚姐姐的名下。她姐姐原本只是商场的售货员，最近刚刚辞了职，账户里多出了几十万的存款。” 程姝深吸一口气：“审问过杜刚了吗？” 下属面露愁色：“问过了，但他什么都不说。” 程姝眉头一凛：“把他调出来，我亲自审问。” 下属劝道：“科长，你受了伤，昨晚又在抢救室外守了检察长一晚上。你还是先住院休息一下吧！” “不用！按照我说的去办！” 程姝没有时间浪费，对手如此嚣张又凶残，她必须抓紧每分每秒，不给对方逃走的机会！ 审讯室。 杜刚手上有两个命案，但是他的长相并不凶恶，反而有点清秀。 之前警察调查过他周围的人，人人都说他很安静有礼貌，不像是个会杀人的坏人。 可是罪犯可不会把坏人两人字写在脸上。 程姝隔着铁栅栏坐在杜刚对面：“杜刚，我们又见面了。我可得称赞一声，你牺牲自己的命也要给家人安排好后半生。” 杜刚内心可不像外表那般柔弱，他很淡定：“程检察官，我说过了我什么都不知道。于曼曼就是我杀的！杀人偿命，我请求尽快审判我！” 是个人求生都来不及，杜刚却一心求死，他是整个案件的关键点，程姝不会轻易让他糊弄过去。 “杜刚，你不说我来帮你说。有人用重金和你做了一个交易，只要你将于曼曼灭口，他就会让你的家人后半生衣食无忧。所以你被抓没多久，我的家人就搬到了省城避风头。” 杜刚反驳：“你们检察官讲究的不是证据吗？怎么靠脑补剧情了？难道你们女人办案就靠编吗？” 程姝道：“好，你要证据，我就罗列证据。第一，你说你本想在于曼曼偷点财物好逃跑，之后见色起意。可是奇怪的是，你离开于曼曼家的时候却没有拿走值钱的东西。” 杜刚按捺着内心的紧张：“我那时杀了人很害怕只想逃走，忘了拿走值钱的东西！” “是吗？”程姝反问，“你之前的供述说的是你于曼曼书房里的保险柜，发现里面什么都没有，所以恼羞成怒地烧了她的家。现在又忘了吗？” 谎言始终是谎言，复述的次数多了总会出现逻辑硬伤。 杜刚两只手攥了起来，表明他现在十分紧张。 程姝继续道：“你找的不是钱，应该是什么重要的东西，比如照片和资料。你烧掉了保险柜里的重要资料，还烧掉了于曼曼家里所有的照片，甚至烧掉了她的电脑和手机，只为了消除一个人的痕迹，那个人就是于曼曼的情夫，对不对！” 杜刚震惊极了，因为程姝的分析全部都是事实！ 可他依旧在狡辩：“检察官，你说的都是你的猜测，没有证据说什么都没用。” 程姝表情严肃：“杜刚，我给你个机会，如果你现在如实供述还能为自己争取立功表现。” 杜刚一声冷笑：“我杀了两个人，立功也不可能改变我的结局。” 程姝道：“杜刚，你可能还不知道，当初你盗窃时的屋子并不是你杀死的。你当时只是把他勒晕了过去。后来他苏醒，还打了电话报警。” 杜刚震惊极了：“那个老头还活着？” 程姝摇摇头：“他死了，不过是死于心脏病发，就在你离开的两个小时后。杜刚，现在对死刑十分严苛，如果你能如实供述你是被人指使，加上立功表现，或许能争取到死缓。” 杜刚问：“你能保证是死缓吗？” 程姝再次摇头：“你不交代几乎逃不过死刑，如果你说了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杜刚垂下眉睫，陷入了思考，也陷入了动摇，程姝继续突破：“杜刚，你十五岁的女儿长得可真漂亮，如果她遭受到和于曼曼一样的伤害，你会怎么样？” 杜刚紧紧咬着嘴唇。 程姝播放起了一个视频，那是于曼曼父母家人痛哭流涕的画面。 杜刚低着头不忍看，可那哀戚的哭声也直击他的心脏。 紧接着，程姝又播放了下一个视频。 “杜刚！杜刚！” 视频里杜刚的母亲伤心地喊着儿子的名字。 杜刚赫然抬头，母亲哭着说道：“杜刚，妈不相信你会杀人，你一定要对警察老实交代，争取宽大处理！” 忽然，画面赚到了杜刚十五岁的女儿身上。 杜刚老婆因为他家穷，生下孩子就跑了，十五年来，杜刚是真疼这个女儿。 “爸！我考上重点高中了！你一定要回来看我考上名牌大学。我以后会好好学习，努力工作，挣钱让你们都过上好日子！” 看到家人，杜刚泪流满面，泣不成声。 程姝道：“于曼曼也是一个充满梦想的孩子，她想挣钱让家人过上好日子。可是她的结局却令人痛惜，她的父母更是肝肠寸断。杜刚你家人得到的房产和财物全都被冻结，就算你不说，我们也会顺藤摸瓜找到幕后的主使者。路已经摆在你面前，就看你怎么选了。” 程姝没有再说话，把思考和抉择的时间交给杜刚自己。 无论他说与否，这个案子只会越来越明晰。 好半晌杜刚终于说出了实情，是警察徐伟抓住了他，然后和他做了一个交易，只要他按照计划杀掉于曼曼，就不会亏待他的家人。 当时徐伟恐吓了杜刚，说他身上有命案，逃不过死刑的制裁。 第135章 一边是师徒情一边是党纪国法 突破了杜刚，徐伟很快就抓了起来。 徐伟只是个中间人，他又供出了上线刘兴。 刘兴在听到风声后已经逃跑，可他不知道自己其实早就被警方监控。还没逃出帝都人就已经被抓获。 刘兴的身份很特殊，他是林越的司机，和程姝也想当熟稔。 看见程姝，刘兴神情很复杂。 “程姝，检察长为了你现在还躺在医院里。做人不能没有良心！” 事情到了这一步，两人都心知肚明。 程姝表情严肃：“刘兴，你应该明白，杜刚和徐伟都已经落网，你现在最好老实交代你的指使者是谁。” “老子不知道！”刘兴也是检察院的人，对里面的程序和手段门清。 程姝把一张照片放在刘兴面前：“这是我在于曼曼家里发现的残片，你看看里面这只手和这只表，是不是觉得很熟悉？” 残片被拍了照洗出来，作为证据固定。 刘兴斜睨着程姝，目光里带着轻蔑：“程姝，检察长是你的恩师！要不是他，你怎么会有今天！要不是检察长舍命救你，你还能站在我面前审问我吗！” 程姝心一疼，大喊道：“就是因为检察长是我恩师，我更要把事情查个水落石出！” 刘兴收回目光：“我什么都不知道，你想知道什么自己去问检察长吧！” 程姝叹了一口气：“你当然会去问，你也好好想想要不要老实交代。” 从审讯室出来，程姝已经是两天两夜没合眼。 刘源手臂受了伤，可是他不顾医生的劝阻，偷偷跑出来找程姝。 走廊上，他看见程姝小跑了过去：“程姝~~~” 程姝刚想埋怨他为什么不在医院好好休养，整个人就一头栽在了刘源怀里晕了过去。 身体太累，大脑都宕机了。 林越仿佛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当他睁眼的时候才发现自己虚弱极了，浑身一点力气都没有。 看着四周洁白的墙，洁白的床单，他才明白自己身在医院。 病房里，只坐着程姝一个人，看见他醒来很是高兴：“老师，您醒啦？” 抬眼，程姝脸上满是擦伤，手上也缠着绷带，那晚的记忆慢慢在脑海中聚拢：“小姝~~~” 林越的呼唤声干涩沙哑，喉咙仿佛被火灼烧过一般。 程姝连忙给他喂了一点水：“老师，您已经昏迷了五天五夜，暂时别说话，好好休息。” 林越没想到自己这一躺，就躺了五天。 五天，足够发生许多事！ 可现在的他根本无能为力。 缓了好一会，林越才又开口道：“你嫂子呢？” 程姝蹙眉的那一刻，林越心里就有了不好的预感。 “老师，我先去给您弄点好消化的稀粥来。等你体力好一点我们再说。” 说完，程姝转身走了出去，医生很快进来检查，病人一切还算平稳。 没多久，程姝又折返回来，手里多了一碗青菜瘦肉粥。 她细心地一勺一勺喂到林越嘴里。 师徒俩什么都没说，但都各怀心思。 吃完粥，林越感觉好多了，再一次问道：“我能见我的家人吗？” 不好预感在程姝嘴里得到了证实：“老师，对不起！您暂时见不到嫂子和萱萱。” 萱萱是林越的女儿，今年才十岁。 林越检查系统出身，瞬间就明白过来：“我是被隔离审查了吗？” 程姝喉头有些哽咽，但她还是努力克制好情绪。 “经过调查，我们发现杜刚的家人最近收到了一笔巨款。这笔款项已经被冻结，而杜刚已经翻供，承认是有人指使。徐伟和刘兴已经被我们控制。” 程姝不过寥寥几句，但两人都心知肚明。 徐伟是杜刚潜逃案的主办警官，他抓到杜刚后，被刘兴授意放走了杜刚。 杜刚原本就有命案在身，刘兴承诺杜刚杀掉于曼曼认罪后，会让他的家人后半生衣食无忧。 而刘兴就是林越的司机。 所有的矛头都指向了林越。 “小姝，你是如何发现疑点的？” 程姝拿出残片的复印照：“这是我在于曼曼家里发现的。” 照片虽然残缺不全还黑乎乎的，但那只手表却十分显眼。 “这款表不能说明什么，但在表的上方有一颗很小的红痣。” 林越看了看自己的手，表已经被取走，那颗红痣清晰可见：“你是从那时就开始怀疑我吗？” 程姝摇摇头：“您之前接受过电视台的采访，我那时只是以为您凑巧和于曼曼有一次合照而已。后来我从于曼曼闺蜜那里了解到，于曼曼背后有一个有钱有势的男人。问题开始变得复杂。” 林越声音微弱：“没错，那个男人就是我。于曼曼威胁我离婚，所以我才找人灭口。” 程姝道：“老师，您不觉得您这说辞太过牵强吗？您和嫂子伉俪情深，家庭美满，以我对您的了解您绝不会在外面养情人。更何况，于曼曼的情人一掷千金，您没那么大的财力。几天前想要对我下手的人是谁？您总不能说是您反悔了，又来救我吧？” 被隔离审查对每一位官员来说，几乎就意味着政治生涯的结束，尤其是像林越这样有着崇高声誉的检察官，过往荣誉也会被湮灭，变成人人痛骂的阶下囚。 其代价不可谓不高，可是此刻的林越却含着微笑望着程姝，似乎带着欣慰。 老师越是这样，程姝的心就越难受，所有的难过都堵在胸口硬生生地疼。 程姝低下头，声音如蚊蝇：“老师，我向您申请配枪的时候您就有所察觉了吧？为什么您还是签了字？” 林越无疑是经验丰富的检察官，对方细微的心理变化他也能敏锐感知。 “小姝，不管怎么说，我都不愿你陷入危险之地。” 眼泪蜂拥挤压着程姝的眼眶：“您为什么要救我，如果我死了，你们不就都安全了么？” “傻孩子！”林越声音温和，仿佛一个慈祥的长者，“你是我最得意的徒弟，我怎么能让你有事呢？小姝哇，于曼曼被害案确实是我一手策划。我的手和我的心都已经黑透了，只是心尖上还残留一点鲜红，那就是你！ 我曾经也是一名富有理想的法律人，我的恩师秦教授也对我寄予厚望。我辜负了人民赋予我的权力，辜负了恩师的厚望，辜负你的信任。好在还有你带着我的理想坚定地走下去，小姝，谢谢你！你是我作为法律人唯一的一点价值。” 林越心思缜密，他计划好了每一步，却没有算到最大的意外——程姝。 明明这个案子他交给的是别人，谁知阴差阳错到了程姝手上。 这大概就是天意吧！人算不如天算，古人的智慧从未过时。 夜路走多了，总会遇见鬼的。 林越何尝不知道自己早晚有一天会受到党纪国法的处置，与其是别人，他更希望那个人是程姝。 第136章 家人破冰 努力克制的泪水，终于如溃堤一般倾泻而下，程姝握住老师的手，伏在他的床边痛哭流涕。 林越多想摸摸程姝的头，告诉她辛苦了，可是他虚弱得连肩膀都抬不起来，说话都不容易。 “小姝哇，到这里就结束吧！有些事情不是光靠理想就能办成的。你首先得保护好你自己。我已经没有办法再保护你了。” 程姝泣不成声，根本无法说出一个字，只是一个劲摇头。 林越轻轻叹气，故事的最开始他何尝没有一颗赤子之心。 可是那糖衣炮弹太过诱惑人心，那权势地位最容易勾起人性最深处的恶魔。 林越也有过抵抗也有过挣扎，可是敌人威逼利诱的手段层出不穷，他最终被攻陷，在那欲望的深渊里越陷越深，无法自拔。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洒满整个城市，洒满了乔一鸣的房间。 又是一个美好的早晨。 乔一鸣亲吻着甘棠的脸颊：“糖糖，起床啦！” 甘棠迷迷糊糊睁开眼：“几点了？” “八点了。” 八点！甘棠慌慌张张起床，今天说好了要去乔叔叔家里做客的，迟到就太失礼了！ 都怪乔一鸣，折腾了她一晚上，才会睡过头！ 急忙收拾打扮好，下楼，乔一鸣已经做好了早餐。 怕打扰小两口，王妈几天前就会余姚的别墅去了。 甘棠囫囵吃完早餐，拿起昨天就准备好的礼物，钻进了乔一鸣的车里。 为了招待今天的贵客，乔瑞夫妇一大早就起床赶早市，买了最新鲜的食材回家。 等乔一鸣和甘棠到的时候，夫妇俩正在厨房忙活呢！ 乔瑞热情的儿子和未来儿媳迎进家门：“一鸣，小棠，快坐！快坐！” 甘棠把礼物递过去：“叔叔阿姨，这是我和一鸣的一点心意。” 乔瑞埋怨道：“你们来就来，买这么东西干什么！快坐会，饭菜马上就好！” 那隔了二十多年的父子情，不是一下子就能填满的。 坐在乔瑞家的沙发上，乔一鸣并不是很自在，他没办法装出一副很熟络的样子。 即便是今天到这儿来，很大一部分原因是甘棠，有她陪着，乔一鸣不会那样局促。 吴桂芬泡好茶端了上来：“一鸣，小棠，这是桂圆莲子茶，是我自己晒的，清肺润喉的。你们是律师，话肯定说不少。” 看得出来吴桂芬很用心，即使乔一鸣这个继子和她并没有血缘关系。 “谢谢吴阿姨！” 甘棠一边道谢，一边瞧瞧用手肘戳了戳乔一鸣。 乔一鸣望着吴桂芬说道：“谢谢吴阿姨！” 吴桂芬顿时鼻子一酸。 她眼瞧着丈夫思念儿子多年，而且乔一鸣出息，今天终于能和他正大光明见面。 她不奢望乔一鸣将来会喊她一句妈，只要一声阿姨就够了！ 十二岁的乔海洋目不转睛盯着一直活在父亲嘴里的能干哥哥。 吴桂芬连忙拉住他到：“海洋，还愣着干什么叫哥哥姐姐！” 乔海洋脆生生喊了一句：“一鸣哥哥！小棠姐姐！” 甘棠冲他招招手，乔海洋立马靠近一点。 甘棠问：“海洋，你今年读几年级？” “姐姐，我读六年级了！” “噢！毕业班啦！那你可要努力学习呀！” 乔海洋郑重点头：“爸爸说哥哥是明德的高材生，是非常厉害的律师。我要像哥哥一样当学霸，做精英律师！” 甘棠笑了：“想不到咱们洋洋有这么大的志向呢！姐姐相信你一定可以实现梦想！” 说着，甘棠望着乔一鸣，示意他说几句。 乔一鸣望着和自己有几分相似的乔海洋，不咸不淡说了一句：“加油！” 甘棠打圆场道：“海洋，你哥哥就那样，不苟言笑。” 乔瑞道：“海洋，你进屋看书去。一鸣、小棠你们在客厅里坐会，看会电视，我和你们吴阿姨做饭去！” 甘棠挽起袖子：“乔叔叔有没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 吴桂芬连忙道：“你第一次来家里，怎么能让你进厨房？你就好好坐着，有我们呢！” 很快，客厅里又只剩下乔一鸣和甘棠两个人。 电视里播放着新闻，但乔一鸣一点都看不进去，别扭，说不出的别扭。 他像是这个家里的人，又不是，他和他们缺少了时光的陪伴，只剩下亲情的纽带。 这些甘棠都看在眼里：“一鸣，谢谢你今天肯陪我一起来。” 乔一鸣道：“这句话不应该是我对你说吗？” “谁说都不要紧，重要的是我们是一家人。第一次破冰总是最难的，以后就好啦！” 甘棠端起吴桂芬泡的桂圆莲子茶：“尝尝！” 乔一鸣接过喝了一口，清甜可口还不错。他的脸上终于出现了一点笑容。 刚进书房没多久的乔海洋又钻了出来，走到乔一鸣面前：“哥哥，爸爸总是看着你的照片，我知道他想你了。每次我问爸爸，爸爸总是说哥哥特别优秀特别能干，让我把你当做榜样。哥哥？你以后能常常来看我们吗？” 自从乔海洋听说哥哥要来，心里一直想着见着他该说什么。 他一直想要一个哥哥，在学校里也常常对同学说他有一个明德大学毕业的哥哥，还是大律师！ 每当那个时候同学们都会露出羡慕的目光，他也会特别得意。 乔一鸣望着乔海洋，感情是复杂的：“我不太喜欢串门，所以大概不会经常来。” 乔海洋顿时露出失望的表情。 乔一鸣又道：“既然你想当律师，有机会你可以来律所来参观参观，看看律师是怎样工作的。” 原来还愁闷的乔海洋一下子变得高兴极了：“真的吗？哥哥，我真的可以去你的律师参观吗？” 甘棠道：“当然可以啦！到时候姐姐给你当向导！” “谢谢哥哥！谢谢姐姐！我要马上去告诉我那些同学去！” 乔海洋欢欣鼓舞回到书房，用平板给同学发微信，说要去哥哥的律所，以后还要考明德当律师！ 吴桂芬扭头看见了客厅里的画面，道：“老乔，没想到海洋这么喜欢他哥哥！” 乔瑞很欣慰，欣慰两个儿子能够如此和睦。 第137章 成为师哥的辩护律师 桌子上摆满了饭菜，他们像每个普通家庭一样围坐在一起。 桌上都是乔一鸣看吃的菜，乔瑞招呼道：“一鸣，小棠，都是些家常便饭，你们多吃一点！” “嗯！”甘棠夹了一块红烧鱼放嘴里，称赞道，“乔叔，您这手艺简直没得挑！我恨不得天天都上您家蹭饭！” 乔瑞笑道：“好好好！我巴不得你们天天都来，我顿顿做饭都高兴！反正我就是个厨子，除了做饭我什么也不会！对了，一鸣，小棠，下午我打算带你们去拜祭一下爷爷奶奶，让他们也瞧瞧孙媳妇！” 爷爷奶奶也一定很高兴儿子和孙子重归于好。 乔一鸣没表示反对。 一家人正吃得高兴，乔一鸣的手机忽然响起来，一看是嫂子杨蕊来打的。 杨蕊正是林越的妻子。 乔一鸣走到一边：“嫂子，你好！” 电话那头的杨蕊直接哭出了声：“一鸣，我不知道该怎么办了！你帮帮嫂子，帮帮你师哥吧！” 乔一鸣的心顿时一紧，最近他是听说了一点师哥的消息，但都不确定。 “嫂子，你冷静一点，告诉我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你师哥现在医院，可是我见不着他！检察院的人说他涉嫌滥用职权，正在接受调查！一鸣，除了你我不知道还有谁能帮林越了！呜呜呜~~~” 乔一鸣安抚道：“嫂子您别哭，我马上过来找你。” 挂断电话，乔一鸣回到餐桌旁，道：“不好意思，我有点急事要赶去处理。” 律师随时都有可能出现紧急情况，甘棠道：“你去吧，下午我陪叔叔阿姨去拜祭爷爷奶奶。” 从父亲家出来，乔一鸣直接去了师哥家里，杨蕊像没头苍蝇似的，在屋里急得不停哭泣。 乔一鸣问清了缘由后，立马来到检察院，令他吃惊的是，主办人居然是程姝。 走进程姝办公室，乔一鸣把会见申请放在了她面前。 此时，程姝的脸上还有许多青紫的伤痕，乔一鸣惊讶。 程姝看见乔一鸣一点也不吃惊，如果老师要聘请律师，一定是乔律师无疑。 她把案件的来龙去脉说了一遍，最后道：“乔律师，以你多年的经验应该明白，现在老师最好能如实供述同案犯，争取立功表现。希望你能好好劝劝他。” 乔一鸣道：“程检一定劝过我师哥了吧？” 程姝叹了口气：“是！可是老师一个字都不肯吐露。老师案件特殊，律师会见原本可以拒绝，但我希望你能劝动他，配合检方的调查，早日抓到幕后大老虎。” 乔一鸣没有允诺什么，即便私下里他们是朋友，可是现在立场不同，他们俨然变成了博弈的双方和对手。 医院里，乔一鸣见到了师哥林越，此刻的他精神比之前好多了。 只是林越看见乔一鸣却带着愧色。 “一鸣，你来啦？” 林越早知道乔一鸣会来，他很纠结，既希望一鸣永远都不知道，但也清楚只有一鸣能帮上忙。 “师哥，嫂子在委托书上签了字，现在我需要你的签字，让我正式成为你的辩护律师。” 林越受了伤，乔一鸣扶着他的手艰难地写下了自己的名字。 乔一鸣收起文件，道：“现在我已经是你的律师，是你利益坚定的维护者，所以你现在可以告诉我全部的真相了吧？” “一鸣，我希望所有的事情到此为止，所有的罪名由我来承担。”林越哽咽了一下，“我让老师失望了，请你替我多多开导老师，照顾好他老人家的身体。” 如果让秦教授知道这件事，真不知会伤心成什么样子。 他爱学生如同爱自己的孩子，对自己教导出来的每一个孩子都寄予了极高的期望，期望他们都成为祖国法律界的栋梁之材。 尤其是林越，他升职并没有多久，这心理落差可想而知。 “师哥，你既然知道老师会有多失望多难过，为什么你会······” 乔一鸣停住了，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师哥，你现在要做的是完完整整告诉我真相，只有这样我才能帮到你！你知不知道嫂子在家里哭成了泪人！” 林越眉头都拧在了一起：“一鸣，你应该知道这里面关系和利益错综复杂。我一个人扛下所有是最好的选择。你帮我走完诉讼流程就行！” “师哥，你是委托人，我当然会尊重你的意见，但前提是我得知道来龙去脉。这一点你应该比我更明白！” “一鸣，我可以告诉你，但我也必须强调，有些人有些事我绝不可能供出。” 犹疑片刻，林越又才说道：“一鸣，这里面还牵扯了你的母亲！” 母亲的房产公司必然会和政.府.部.门打交道，和许多要员也走得很近。 但他万万没想到的是，母亲居然和师哥结成了利益集团！ 也是，他们的圈子有重叠，很容易搭上一条船。 乔一鸣缓了缓情绪：“师哥，你说吧，我能够承受。而且事关我母亲，我更要做好充足的准备！” 这一次师兄弟终于达成了默契，林越一五一十说了个清清楚楚。 听完后，乔一鸣不能多做停留，还有很事等着他去做。 他站起来：“师哥，你好好养伤，我先走了！” 林越微微颔首，病床上的他行动受限，只能全靠一鸣了。 走出病房，程姝竟等在外边。 “乔律师，老师他肯说了吗？” 乔一鸣恢复了工作时的凌厉：“对不起程检，我想我们应该避避嫌，尤其是你和我委托人的关系，应该主动回避才是。” 对于乔一鸣冷淡的态度，程姝并不惊讶，毕竟他们现在站在利益天平的两端。 程姝反问：“你是要向检察院申请让我回避吗？” 乔一鸣没有回答，微微鞠躬后快步离开了。 程姝沉沉叹了一口气，如果乔一鸣真的这么做了，那么她就不得不被调离，无法参与这起案件，到那时要揭开真相只怕就难了。 当乔一鸣来接甘棠的时候，乔瑞一家已经从墓地回来，并且做好了晚饭。 看见乔一鸣，甘棠笑道：“一鸣，我们正等你吃饭呢！” 乔一鸣表情严肃：“甘棠，现在我们有很重要的事情去做，这顿饭下次再吃吧！” 第138章 利益冲突 一鸣办案回来就这样，一定是事情紧急，甘棠二话没说，告别乔瑞一家就跟着他走了。 可是奇怪的是，他居然把车开到了余姚的家，甘棠来过这里，所以知道。 “一鸣，你怎么带我来余总家了？” 乔一鸣把事情简明扼要地说了一遍，甘棠惊愕极了，这是她从业以来最复杂的一个案件！ “一鸣，现在我能做什么？” “我要你做我母亲的顾问律师。甘棠，你必须做好最坏的打算，未雨绸缪！” 甘棠意识到任务的艰巨，不仅仅是因为余姚是他们的母亲，还因为她背后还有一个偌大的上市公司，关系着许多人的就业和生存。 甘棠扶住自己的额头，她很紧张，怕自己能力不够做不好。 乔一鸣握住她的手，给她力量和安慰：“糖糖，现在我们必须勇敢和冷静！” 甘棠按捺住内心的不安：“一鸣，我知道！我也一定会竭尽全力！” 余姚刚下班回家正准备吃饭，就看见儿子带着女朋友回家，她很是高兴：“一鸣，小棠，你们还没吃饭吧！快过来一起吃！” 王妈也开心地摆出碗筷。 饭桌上，三人的话都很少，直到吃得差不多，乔一鸣才说道：“妈，我们今天找您有重要的事商谈。” 儿子一向稳重，他说重要就一定非同小可。 余姚也不敢怠慢：“那我们去书房说。” 书房里，乔一鸣开口问道：“妈，您知道林越师哥出事了吧？” 余姚点点头，为这事她也正伤脑筋。 “我现在是师哥的委托律师，就在下午我已经见过他，他也告诉了我，他所知道的一切，现在我希望您告诉我，您知道的一切。” 在商界，余姚游刃有余，可是现在触及到了法律，她就必须依靠律师，依靠儿子。 余姚望着甘棠，似乎有顾虑。 一是怕甘棠太年轻缺乏经验，又不想儿媳知道自己那些不能拿上台面的事。 乔一鸣看懂母亲的心思，道：“妈，您可以完全信任甘棠的人品和专业。现在我们是一家人，难道你想家里的事情被外人知道吗？” 眼下，几大部门联合调查，情况很不乐观，余姚也只好和盘托出。 公司在好几个房产开发地块是通过利益输送得来的，并且林越升职的活动资金也是龙腾集团出的。 其中牵涉的公司、领导、相关人员盘根错节，共同组成了一个庞大的利益集团。 甘棠听完，内心震动不已，这些她只在书里和电视里见过，没想到自己也会有近距离参与的一天。 听完母亲的叙述，乔一鸣道：“妈，从今天开始甘棠就作为您的顾问律师，为您和龙腾集团做好抵御风险的准备。我是师哥的律师，劝说他提供重要线索和同案犯是我的职责，我必须维护他的利益。 就算师哥不说，检察系统也一定会追查到底。妈，您必须预计到最坏的结果！这一点，甘棠一定能帮到您！” 儿子说的，久经商场的余姚怎么可能想不到，只是甘棠真的能扛起如此重大的责任吗？ 甘棠上前一步道：“余总，如果您信任我，明天我就驻守龙腾集团和您共同处理即将到来的危机！” 余姚把目光落到儿子身上，乔一鸣坚定地点点头。 余姚这才朝甘棠伸出手：“甘律师，那么就辛苦你了！” 甘棠沉着地同余姚握手：“余总，守护好您和集团的利益就是我应尽的职责，我必定披肝沥胆不敢有一丝懈怠！” 余姚感到欣慰，正当她感到疲惫无可依靠的时候，儿子和儿媳从天而降。 或许她应该承认自己老了，长江后浪推前浪，未来是属于年轻人的。 从余姚家出来，再回到家已经是晚上十一点。 甘棠没有休息的打算反而收拾起了行李。 从现在开始她和乔一鸣的关系也变得十分微妙，他们代表林越和余姚的利益，而两者之间有着直接冲突。 师哥的罪行无法逃脱，劝他说出同案犯，提供线索争取立功表现，最后在法庭上能够得到轻判。这是乔一鸣身为林越的辩护律师应该做的。 可是同案犯里有母亲，甘棠知道他被卡在亲情和职业原则里左右为难。 乔一鸣按住甘棠收拾行李的手：“糖糖，你干什么？” “一鸣。”甘棠长吐一口气，“我现在需要绝对的环境去冷静思考接下来该怎么去走。如果我们同住一个屋檐下，我怕会干扰我的思路。” 也是从此刻开始，他们需要各自为政，不能把委托人的利益当做沟通交流的话题。 “糖糖，你住家里，我去住酒店。” 甘棠坚决不同意：“一鸣，这里是你家，我怎么能鸠占鹊巢？” 乔一鸣神情庄重：“你是我未婚妻怎么能叫鸠占鹊巢呢？糖糖，不要走，只有你在这个家里我才能安心。” 现在这种时刻，最忌讳的就是推推拖拖浪费时间。 甘棠爽快点头：“好，我一定会保护好你的母亲，守着咱们的家！让我帮你一起收拾行李吧！” 甘棠像每一个贤惠的妻子，为丈夫准备好剃须刀、衬衣、袜子等等外出需要的物品。 和从前出差不同，乔一鸣的心很暖，他提着行李在上车之前，甘棠叫住了他。 “一鸣！” 乔一鸣刚回身，甘棠就扑了上来。 她攀住乔一鸣的脖子，踮起脚尖吻了上去。 乔一鸣紧紧抱住甘棠，热切地回应着爱人的吻。 长长的深吻过后，甘棠依依不舍放开了乔一鸣。 乔一鸣摸着甘棠的脑袋：“糖糖，不管多难，我都会在你身后。” 甘棠感动不已：“一鸣，我爱你！” “糖糖，我也爱你！” 又在甘棠脸颊上轻轻印上一吻，乔一鸣才驾车离去。 此时，爱情、亲情、友情以及职责统统都交织在了一起，组成了一张巨大的网，把所有人都困在其中。 不止是甘棠和乔一鸣，还有程姝、刘源等等所有的人，都在网里挣扎。 只是有的人想逃离，有的人想要理出头绪，有的人想要擒住幕后的罪犯。 第139章 检察官的职责 第二天，甘棠就以顾问律师的身上进驻龙腾集团，成为余姚的特别秘书，办公室也被安排在了余姚的旁边。 董事长办公室，余姚问：“甘律师，如果我被逮捕，会判多少年？” “个人行贿罪会重一点，单位行贿罪会轻得多，所以我你现在要做的就是配合我，准备好充分的证据，引向单位行贿。并且董事长一旦出事，龙腾集团的信誉也会受到重创，紧接着就是投资人抛售股权，导致公司股价大跌。” 龙腾集团是余姚一生的心血，她不能看着公司倒下。 余姚说道：“我必须和公司做一个切割，可惜一鸣一直不肯接我的班。” 甘棠劝道：“董事长，家族传承在从前确实起到了保护家族财富的重要作用，但是现在有了很多的选择，那就是职业经理人。您现在完全可以用宣告退休的方式，变更法人代表，退出董事会。让未来暴风雨到来的时候减少对公司的冲击。” 余姚低头沉默了半晌：“我会拿出我个人全部资产做信托，指定你和一鸣为受益人。” 一旦自己被判刑，那么财富也极有可能被罚没，信托是富人保护自己财富的一条重要途径。 余姚一直对儿子有亏欠，到了最后，她还是想给儿子留下点什么。 能和一鸣同时成为受益人，说明余姚在内心已经接受了自己。 可是甘棠来不及高兴：“董事长，我们都应该了解一鸣，他有自己的理想和信念，不会愿意成为您财富的受益人。如果您想保护您财富的话，我有一个建议。” 余姚问：“什么建议？” “成立慈善基金，去帮助山区的儿童，去帮助生重病的患儿，去帮助受到伤害的女性！董事长，我一直认为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人活着先要为自己，但到了一定高度就应该回馈社会，这就是尊重需求和自我实现的价值所在。” 甘棠顿了一下，自嘲道：“对不起，董事长，我好像太想当然了。请您对我的不成熟言论不要介意，您就当没听见好了。” 余姚道：“甘律师，你不用妄自菲薄。你的建议我会好好考虑。不过现在我们要做的是把我和公司做一个剥离。” 甘棠微笑：“谢谢董事长。关于手续的问题我立马就去办！” 就在乔一鸣和甘棠忙碌的时候，程姝却被调离了林越案。 这是上级直接出发的命令，程姝知道，是那迷雾中的大老虎干的！ 此刻，程姝在单位更加被孤立，大家认为她心狠手辣，为了自己的前程连自己的老师都下手。 所以的痛苦一起袭来，程姝难受极了。 晚上九点，所有人都下班走了，程姝买了酒坐在检察院门口长长的阶梯上喝着闷酒。 在她身后，国徽高高挂在庄严的检察院门楣上。 刘源急急忙忙找了过来，夺下她手里的酒瓶，气急败坏：“程姝，你这是干什么！” 程姝神情萧索，就连眼神也空洞了：“刘源，我害了老师，也没能查清真相，我真没用啊！我真没用！” 刘源安抚着：“程姝，这不是你的错！” 程姝捶着自己的胸口：“刘源，你知道吗？我不甘心！我真他妈不甘心！明明我很快就能抓到主谋，可是现在都化成了泡影！” 说完，程姝又抢过酒瓶，往嘴里猛灌，刘源一把抢过来，干脆把酒瓶扔地上砸碎。 “程姝你振作一点，你就算喝死自己就能抓到罪犯吗！” 愣怔望着刘源，程姝忽然想到了一件事，或许还有一丝转机。 尽管那机会十分渺茫，但依然值得一试！ 她死死抓住刘源的衣领：“刘源，你愿意帮我吗？” 刘源毫不犹豫：“我当然愿意。” “那好，你听我说。” 程姝凑近刘源耳边叽叽咕咕说了几句，刘源瞬间脸色大变。 “怎么，你又不敢了？” 刘源咬着牙：“好！我答应你！见面的事情我会想办法，剩下的就看你的了！” 几天后，总检察长到帝都视察，刘源想办法被抽调进了安保队伍。 晚上总检察长入住酒店，不一会儿客房服务来敲门。 开门之后，总检察长又转身看资料去了，忽然服务生站到了他面前。 总检察长抬头，满脸疑惑：“有事吗？” 服务生道：“总检察长，对不起！我不是酒店服务生，我是帝都市检察院的人。我叫程姝。很抱歉以这种方式来见您！” 程姝？ 总检察长勾起嘴角：“我听说过你的名字，之前林越就向我夸赞过你。” 程姝的心像被刀绞一般，无论老师做错过什么，但对她一直很好，好到她会愧疚一生。 “你想尽办法来见我，是遇到困难了吧？” 程姝点点头，把最近发生的所有事情一五一十说了一遍。 总检察长很温和，全程都没打断程姝，反而认真听完。 听完后，他问：“程姝，你这算是大义灭亲把！我想问问你曾经有过一刻的犹豫吗？” 程姝诚恳回答：“林越是我的老师，要说没有犹豫是假的。” 那时的程姝就像疯了一样，她拼命想找证据洗清老师身上的嫌疑。 可是越调查证据越集中指向林越，她开始整晚整晚的失眠，但又像打了鸡血似地根本停不下来。 “那是什么支撑你这么做的呢？” “是我的身份！我是一名检察官，入职的时候我曾在国旗下宣誓，我要维护法律的公平正义。林越老师也说了，他最大的欣慰就是看着我践行了对祖国和人民的承诺，不愧对检察官的职责！” 总检察长笑着点头。 “总检察长，在这里我恳求您，求您让我彻底调查于曼曼案和林越案，挖出背后真凶，还百姓一个清朗的世界！” 总检察长只说了一句：“为众人抱薪者，不可使其冻毙于风雪；为公平正义开道者，不可令其困厄于荆棘。” 几天后，在总检察长的指示下，检察院成立了专案组，由程姝任组长。 上任第一件事，程姝就是来到医院看望老师。 当林越知道后，脸上带着笑容：“小姝，恭喜你！你做到了！” 程姝眼中含泪：“那么老师，您现在可以说出全部真相了吗？” 林越长舒一口气，就算他不说也阻挡不住程姝的步伐了。 第140章 不后悔嫁给你 漆黑的夜里，一条偷渡船靠了岸，几个黑影在夜色中上了船。 忽然周围灯光四起，很快偷渡船就被包围。 一支队伍拿着枪冲上了船。 “放下武器，举起手来！你们已经逃不掉了！” 随着一个坚定的女声。 经过短暂的对抗，司法干警很快控制了局面。 经过一番搜寻，一个戴口罩的男子被发现藏在衣柜里。 程姝带着人围住了他，道：“黄书记，请您和我们走一趟吧！” 男人曾经常常出现在新闻里，口中说着冠冕堂皇的话，背地里却做着见不得人的勾当，破坏党纪国法，草菅人命。 现在一切都结束了。 这世界上存在着很多黑暗，可也存在着如林殊一般忠诚的卫士，他们犹如一道光，划破长空，让黎明降临人间。 凤鸣饭店。 一个优雅高贵的女人坐在了餐位上。 服务员送上了菜单，谁知客人看都不看一眼，直接道：“把你们老板给我叫来。” 服务员有些懵，但还是转头去找了吧台上的老板娘：“老板娘，那里来了一位有钱的客人，她指明要见老板，您快去看看吧！” 吴桂芬走过去，有些吃惊：“您是余姚，余总？” 余姚打量着吴桂芬：“你是乔瑞现在的妻子？” 吴桂芬紧张地攥着衣角，和雍容华贵的余姚比起来，自己真是相形见绌。 “对，我是乔瑞的妻子，我叫吴桂芬。” 余姚点点头：“你去告诉乔瑞，今天中午我要在这里用餐，让你随便给我最几个菜就行。” “好，我马上就去！” 吴桂芬回到后厨，把余姚来的事和要求说了一遍。 乔瑞简直不敢相信，躲在门后仔细瞧了瞧，发现余姚真的就坐在那里。 吴桂芬催促道：“老乔你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炒菜！” 乔瑞这才回过神，连忙切菜，下锅。 很快，几个从前余姚最喜欢吃的小菜就端到了她面前。 她拿起筷子尝了尝，番茄炒蛋，和从前的味道一模一样。 这让她不由得想起了从前的日子。 从前她总是逼迫着乔瑞应酬，喝酒拉关系，告诉他男人要成功必须有强大的人脉，要学会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 可是乔瑞不爱喝酒，更不愿逢迎拍马屁，他最喜欢的就是做饭，尤其是看见家人吃得开心的时候就格外有幸福感。 小时候的乔一鸣总夸父亲手艺好，每每这个时候她就会当着儿子的面斥责丈夫没有上进心，是个懦夫，不是个男人。 现在想起来好多事她确实不该。 看着桌上乔瑞亲手做的饭菜，余姚心事重重地放下了筷子。 这一幕都落入了乔瑞的眼里，他走过来坐在余姚对面：“余姚，这些饭菜是不和你胃口吗？你要是不喜欢，我重新去做其他的。” 余姚连忙阻止：“乔瑞，不用了，味道很好。我只是想起咱们以前的日子有些感慨。” 说到以前，乔瑞何尝不是百感交集：“姚姚，恭喜你！你事业有成，终于完成你年轻时的梦想。” 这声恭喜在现在的余姚听来多少有些讽刺，也有些伤感，姚姚，从前，丈夫一直就这样称呼自己，那时的自己满是嫌弃，现在听来好是亲切。 这么多年啦，再没有人叫自己姚姚。 “乔瑞，我从前那么强势，一直逼迫你做你不喜欢的事。不止是你，还有一鸣，我自以为是为你们好，却从未关注过你们真正想要什么。” 乔瑞惊奇，他不知道一向不服输的余姚今天居然会说出这样感性的话，这是变相承认她从前做错了吗？ 乔瑞挤出一抹苦笑：“姚姚，都是过去的事了，咱们的一鸣不是成长得很好么？而且你做到了，你也证明了女人可以比男人更优秀。只是姚姚，通往成功的路都很艰辛，这些年你辛苦了！” 离婚这么多年，没想到最了解自己的那个人还是前夫。 余姚心酸得想哭，想靠在乔瑞的肩上好好哭一场，可是多年的坚强已经让她不轻易流泪，更不轻易让情绪泛滥。 “谢谢你乔瑞，祝你家庭幸福！” 说完，余姚站了起来，乔瑞一路把她送到了门口，并且贴心地替她打开了车门。 上车那一刻，余姚说道：“乔瑞，从前我说过这辈子最后悔的事情就是嫁给你，现在我收回这句话。” 余姚这辈子从不后悔自己做过的事情，也从不会对谁说抱歉。 有她这句话，乔瑞已经觉得足够了。 余姚的车已经开出好远，乔瑞还站在原地。 当吴桂芬出来找丈夫的时候，发现丈夫已经红了眼眶。 帝都市中级人民法院刑五庭，林越案在上午九点准时开庭。 林越被法庭带到法庭被告席坐下，左边是他的徒弟程姝，作为公诉人对他提起诉讼。 他朝程姝点头微笑，是的，如果有人来起诉他，他希望是程姝。 右边是他的师弟乔一鸣，作为他的律师为他辩护。 无论结果如何，林越都已经心满意足。 只是令他吃惊的是，庭审开始没多久，恩师秦连生就在师娘的搀扶下走进了旁听席。 原本从容的林越一下子变得慌乱起来，他最最不愿意看到的就是让恩师知道他的罪行！ 自始至终，林越都低着头，不敢看恩师一眼，仿佛是一个做错了事情的孩子，不敢面对严厉的父亲。 庭审足足进行了四个小时，直到下午一点才结束，七十高龄的秦连生也足足坐了四个小时，连午饭都顾不上吃。 自从知道得意门生出事，秦连生就吃不下睡不着，人瘦了一大圈，本就不多的黑发是一根也瞧不见了。 法警打开被告席的小门，正打算把林越带回去。 忽然，他朝着秦连生的方向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失声痛哭：“恩师，学生不孝，辜负了您的殷切期望！” 秦连生老泪纵横：“林越，我们是人，不是圣人，每个人都会犯错，只要真心改过就能重新做人！你在里边一定要静思己过，认真悔过，我在外边等着你！” 林越做梦也没想到恩师会原谅自己。 可越是这样，林越的恼恨就越是折磨着他。 他愧对恩师、愧对朋友、愧对林殊，愧对那些信任他的人！ 第141章 探监 人之初性本善吗？ 不！善良不是与生俱来，善良需要他人的教导和指引，而恶却生来就有，它深深刻在人类的基因里，嫉妒、贪婪、虚荣、憎恨、欲.望。 甚至有相当比例的反社会人格，他们生来冷漠，没有同情心更没有同理心，他们对别人的痛苦无法感知，即使对别人做出最最残忍的事情，也不会产生丝毫愧疚，甚至会产生扭曲的kuai.感。 人性的黑暗秦连生比任何人都看得清楚，学生被糖衣炮弹和威逼利诱击溃也是人性使然。 这个世界能让人超脱人性黑暗的只有坚定的信仰和信念。 例如程姝、例如刘源，他们是一束光，让人们看到了光明的美好。 美好虽然难得，但并不妨碍人们对他的追寻，这也是整个人类社会不断进步的动力。 不久之后，余姚案开庭审理。 公诉人以行贿罪向法院提起公诉，甘棠作为辩护人，力争是单位行贿罪。 双方在法庭上展开了唇枪舌战。 余姚优雅了一辈子，高傲了一辈子，哪怕是在法庭上也不能露出半点狼狈的样子。 即便是看守所的衣服，她也穿戴整齐，头发也经过了精心地梳理。 余姚的目光一直盘旋在甘棠身上，曾经她那样瞧不起的儿媳，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她真正见识到了她的冷静和专业，她的热忱和干练。 公司内部多亏甘棠才能把冲击降到最低，现在余姚听着她在法庭上的言辞，更有惊艳之感。 那个农村来的野丫头真是令人刮目相看。 忽的，余姚又在内心嘲笑起自己来，一鸣那样能干，眼光怎么可能会差？ 前有宋思秋，后有甘棠，她们哪一个都是独立自强的新女性！ 是的，余姚对独立自强的女性格外有好感，她不希望女性的一生都被困在家庭。 女性也有梦想，也应该努力去实现自己的价值，而不是被生孩子做家务来定义！ 最终余姚以单位行贿罪的主要负责人被判刑五年。 监狱会见室，狱警打开了余姚的手铐，然后退了出去。 乔瑞把保温盒的饭菜一样一样摆出来：“姚姚，这些都是你和一鸣从前最喜欢吃的，现在我们一家人好好在一起吃个饭！” 没想到他们一家四口一起吃饭不是在高档的大酒店，不是在温馨的家里，而是在监狱的会见室。 四人都伤感都收了起来，像平常一样吃着这顿家常便饭。 余姚道：“糖糖，这么久了，我都没来得及和你说声谢谢！” 甘棠带着微笑：“余总，这都是我该做的，而且您放心，我和一鸣会守好龙腾集团，等着您出来那一天，把公司好好还到你手上！” 余姚叹了一口气：“我已经老了，公司在你们手里我很放心。而且你怎么到现在还叫我余总？” 甘棠愣了一下，脸上泛起羞涩：“余阿姨！” 余姚还是不满意，乔一鸣打趣道：“糖糖，你平时挺聪明，怎么这个时候变傻了？” 甘棠红了脸，瞪了乔一鸣一眼，然后低低喊了一声：“妈！” 乔瑞道：“糖糖，你可不能偏心哟！” 甘棠又冲着乔瑞喊了一声：“爸！” 此刻，他们少了探监的伤感，多了一份家庭的温馨。 甘棠拿出手机播了一小段视频：“妈，您看！这是您设立的凤鸣慈善基金帮助的第一批孩子。这里是蓝天孤儿院，我们给孩子买了新衣和学习用品，并且捐了一笔款用于改善他们日常的伙食。” 视频里孩子穿上了新衣，拿着新书个个喜笑颜开，他们挤在屏幕前齐声喊道：“谢谢余姚奶奶！” 从天之骄子沦为阶下囚余姚没哭，可听到孩子们真挚的感谢却红了眼眶：“我和男人争了一辈子，挣了数不清的钱，可是心总是空落落的。现在能为孩子们做些事情，我真的很高兴。谢谢你，糖糖！” “妈，我也替孩子们谢谢您！” 乔一鸣道：“妈，您调整好心态，就当在里面丢掉所有工作和压力，好好看书和生活，争取提前假释。我和糖糖会等着你，等你参加我们的婚礼！” 唯一的儿子结婚，余姚当然不想错过，可是儿子年纪已经不小，她犹疑着：“一鸣，你都35了，得赶紧把糖糖娶回家才对！她那么能干有魅力，万一被别人抢走了你哭都来不及了！” 甘棠笑道：“妈，我和一鸣早就说好了，无论如何都要您亲眼见证我们的婚礼！” 余姚拉着儿子儿媳的手，欣慰得说不出话来。 我们不能决定自己的出身，但能决定自己的人生该演出什么样的剧本。 或许努力也不能成功，但绝不能否定努力的意义。 程姝家，刘源在收拾着自己的行李。 这段时间为了保护程姝的安全，刘源一直住在她家里。 现在任务完成，他也该离开了。 只是和刚搬来时不同，两个人的心境都有了些许微妙的变化。 “刘源，谢谢你这么久的照顾。我请你吃饭吧！” 刘源提起行李包：“不了，一会儿我还要回单位加班。” “那我送送你吧！” “不用啦！程姝，你最近也很累，早点休息。我先走了！” 程姝悻悻道：“那我下次请你吃饭。” 门口，两个人的眼神都有不舍，最后刘源还是转身离去。 明明习惯了一个人，可是刘源走后，程姝觉得家里空了，就像她的心也空了。 躺在沙发上，程姝打开了电视机，电视里很热闹，可是她一点也没看进去。 不知过了多久，门口响起了敲门声。 “谁？” “你好，我是外卖员，您的外卖到了！” 程姝正要说自己没点外卖，忽然想起什么，连忙打开门。 可惜门外只有外卖员，并没有她思念的那个人。 把外卖拿回家，只见清单上写着：好好吃饭。 程姝笑了，她打开餐盒正准备吃，忽然又想起什么，匆匆出了门钻进了车里。 警局刑事科，刘源正在和队员一起开会，分析一场大案。 自从上次的案件，刘源就被提拔成了队长。 安排好了各自的任务，刘源宣布散会。 会议室的门一打开，大家伙就看见了程姝。 这里边好多警察都认识程姝，有人打趣道：“程检察官，你这么晚了还有工作找我们刘队呢？” 程姝大方回答：“是啊！不知道你们现在忙完了没有？” “忙完了！您可以带着刘队走了！” 众人嬉笑着各自离开。 第142章 找到妹妹 刘源关上投影仪，收拾好资料，走出会议室：“程姝，你这么晚到这里来有什么事吗？是不是又突发了什么紧急案件？” 警察干久了都有职业病了，程姝笑道：“刘队长吃饭了没有啊？” 刘源迟疑了一下回答：“吃过了。” 程姝死盯着刘源的眼睛：“刘警官，我们从小就教育孩子要诚实。你这个警察叔叔可要做好表率。” 刘源低笑：“程检观察入微，什么都瞒不过您的法眼！” 程姝也笑了：“你都知道叮嘱我好好吃饭，怎么就顾不上自己？走吧！我请你吃饭去！” 这时候，刘源可没有了拒绝的理由。 虽然已经很晚，但恰恰是大排档最热闹的时候。 路边大屏幕上正播着晚间新闻，新闻里刚好讲的就是大老虎落马的消息。 拔出萝卜带出泥，围绕大老虎牵扯出许多官员和商人。 老百姓对这种新闻是拍手称快，旁边桌也有不少人在讨论此次案件。 按理说，程姝在破获这件大案里起到了很大的作用，嘉奖和升职都应该是少不了的。 可她偏偏什么都拒绝了，甚至拒绝了电视台采访的请求。 刘源知道，程姝并不高兴，因为是她亲手把自己的恩师送进了监狱。 “程姝，你不要有心理负担，你只是做了你该做的事情！” 刘源小心翼翼安抚道。 谁知程姝竟笑了：“刘源，你放心，我没事！我是一名检察官，这辈子都注定和贪官污吏斗智斗勇。不管任何人，只要滥用了人民赋予的权利，触犯了法律我就有责任追究他们的刑事责任！” 一个社会能保证最大公平的是法律，绝不是人情。 人情社会导致的直接后果就是因私废公，破坏法制和公平。 林越的入狱，程姝虽有难过，但绝无后悔！ 幽静的咖啡馆，乔一鸣和雷公相对而坐。 雷公把一份鉴定报告放到乔一鸣面前：“甘小姐的妹妹已经确认被找到，这是亲子鉴定书。” 曾经，雷公拿走了甘棠的一缕头发，与很多高度疑似者做了比对，终于在无数次的排除之下，确认了圆圆现在的身份。 乔一鸣打开鉴定书，上面写着委托人甘棠、姚梨花。 所以圆圆现在的名字叫姚梨花吗。 乔一鸣继续往下看，鉴定意见写着生物亲缘关系成立的可能为99%。 终于找到了圆圆，至此，乔一鸣已经支付了雷公差不多五百万。 不过别说五百万，就是五千万乔一鸣也会毫不犹豫。 只是乔一鸣的心却没有落下来，因为今天雷公约见面的时候，特意强调暂时不要告诉甘棠。 雷公又把一个资料袋摆在桌上：“这里面是甘圆圆所有的资料。我的任务完成了，那我先走了！” 乔一鸣又拿起资料仔细看起来，资料看详细，圆圆的现住址、电话都有，甚至还有她工作的地方。 还没看完，乔一鸣就明白了雷公的用意。 工作上再繁杂的事情，乔一鸣都能冷静面对，可是这一次，就连他也不知道该如何向甘棠说明。 回到家，甘棠已经做好了晚饭。 她围着围裙的样子特别像一个贤惠的妻子。 “一鸣，快去洗手吃饭了！” “嗯！” 乔一鸣答应着，把资料放在了书房。 餐桌上，乔一鸣都还在思索着用什么方式能让甘棠更加容易接受，可是思来想去都是无解。 甘棠找了妹妹那么多年，那份血缘亲情里还夹杂着内疚和悔恨，无论如何她都会很难接受妹妹现在糟糕的境遇，但他又不能不说。 甘棠看出了乔一鸣的忧心忡忡，不过她在饭桌上什么都没提，直到收拾好了碗筷，又煮了一杯安神茶，她才来到了书房。 此刻，乔一鸣正用手抵着额头，看见甘棠进来，他连忙抬起头。 “一鸣，你是不是有什么烦心事？” 甘棠一边问，一边把安神茶放在他面前。 迟疑了片刻，乔一鸣还是如实说道：“糖糖，雷公已经找到圆圆的下落了。” 雷公找到妹妹为什么没有直接通知她？ 而且从乔一鸣担忧的眼神里甘棠读出了异样：“一鸣，圆圆是不是过得不好？” 乔一鸣半低着头，根本不敢和甘棠对视：“嗯，不太好。” 说着，乔一鸣把资料统统放在了甘棠面前。 没有找到妹妹的喜悦，甘棠的心反而被高高悬了起来。 资料还没看完，甘棠的眼泪就止不住往下淌。 圆圆工作的地方叫九天娱乐会所。 这家会所是帝都有名的夜场，富人的销金窟，也是女孩们轻松挣钱的地方。 圆圆就是里面的一位陪酒女郎。 乔一鸣抱住甘棠，想要给她一丝安慰：“糖糖，只要找到了圆圆，我们就有办法让她离开那个环境！” 甘棠推开乔一鸣，哭得不能自已：“都怪我，都怪我没有早点找到她，才让她陷入了火坑！” “糖糖，你冷静点！这不是你的错！现在我们要做的就是尽快去见她，把她带离纸醉金迷的夜场！” 甘棠回过神：“是的，我现在就要去把圆圆救出来！” 说着，甘棠转身就要出门，乔一鸣从背后抱住了她：“糖糖，你现在的情绪很不稳定，等你冷静再说。” “放开我放开我！” 甘棠挣扎着，她的理智何尝不在告诫她不能失控，可是那是她的妹妹，她做不到啊！ 甘棠越用力，乔一鸣就把她钳制得越紧。 直到精疲力竭，甘棠跌坐在了地上，乔一鸣也跟着她坐在地上。 在乔一鸣的怀里，甘棠不停抽泣：“一鸣，我现在不理智，那你去帮我把圆圆带回来好不好！呜呜呜······” 乔一鸣耐心安抚：“会的！我会的！糖糖，等你冷静，我们一起去找回圆圆！” 这一晚，注定是个不眠夜。 在最初的心痛和自责之后，甘棠终于冷静了下来。 过去已经无法挽回，但从今以后她要守护好圆圆这个唯一的妹妹。 九天娱乐会所，晚上十点。 普通家庭已经准备睡觉休息，可这里的夜生活才刚刚开始。 中央舞台上有专业dj打歌，那曲调密集铿锵，仿佛直接打在每个人的心上，让人忍不住要跟随音乐扭动身体。 第143章 姐妹终于相见 壕气的客人，漂亮的女郎、或帅气或柔媚的男子，不停穿梭其间的服务生，夜场周围全是身着制服的保镖。 灯光、音乐、漂亮的脸蛋年轻的身体，昂贵又迷人心智的美酒，共同编制了一张声色犬马的大网，把客人们牢牢束缚在其中，一掷千金，不能自拔。 姚梨花穿着性感但不暴露的连衣裙，坐在化妆间调整自己的妆容。 九天定位高端，里面的工作人员个个都是经过了精挑细选，并且进行了严密的培训。 女郎们个个漂亮，妖娆但绝不会带一点风尘俗气。 镜子前那年轻美丽的脸庞没有丝毫的快乐，反而被愁绪萦绕。 她刚在这里上班不久，准确的说被强迫在这里上班并不久。 虽然有很多很多的不愿，可是她逃不了了。 妈妈桑走过来，一手搭在姚梨花的肩膀上：“梨花，有一位出手极其阔绰的客人，点名要你！” 在这里面的客人就没有穷酸的。 姚梨花本能地升腾起一股悚然。 她不想去陪客人，很多客人有令人作呕的嗜好，让她感到反感和害怕。 “妈妈，我身体不舒服不想去。” 妈妈桑比了一个数，道：“梨花，你今晚可不能任性。服侍好这个客人，我给你放三天的假！” 姚梨花对钱不感兴趣，对假期却十分在意。 “妈妈，你真的给我放三天假？” “当然！” 阔绰的客人出了十倍的价钱，妈妈桑怎么能让大鱼溜掉？ 她又开始教导起来：“梨花，咱们吃的就是青春饭。你呀，用点办法，让客人爱上你，心甘情愿把你租下来。到时候你不用再看其他客人的脸色，就能有大把大把的钱花，多好！” 九天的女郎就像是橱窗里的商品，只要客人喜欢，就可以有会员租赁服务。 姚梨花暗暗叹气，租下来又怎样？ 不过是住在豪宅里的金丝雀，见不得光，也依然卖笑。 三天假期的诱惑力足够了，她接过了妈妈桑手里的房卡。 就算她不接，她也没有拒绝的能力。 在司机的“护送”下姚梨花来到了五星酒店。 司机看着她走进豪华包间也没有离开。 姚梨花长相出众，是妈妈桑手里最漂亮的姑娘，也是挣钱的利器。 但这个姑娘个性执拗，逃跑过好几次。 妈妈桑就是要挫败她的傲气，击溃她所谓的自尊心，让她心甘情愿在九天做一只温顺的金丝雀。 客人还没来，姚梨花紧张地坐在床头。 她不知道今晚的客人是老还是年轻，是胖还是瘦。 或许这些都不重要，她只愿自己能少受一点折磨。 想到这里姚梨花不禁落了泪。 忽然，房门传来齿轮转动的声音，客人来了。 姚梨花慌忙擦掉眼泪，揉了揉脸上僵硬的肌肉，换上一副笑脸。 可是进来的居然是一个女人，而且这个女人看起来好像有些面熟。 姚梨花问道：“这位姐姐，你是不是走错房间了？” 甘棠摇摇头，红了眼眶，心情有万千情绪在翻涌。 二十年了，她终于见到了亲妹妹！ 甘棠走上前，微颤的手抚摸姚梨花的脸颊，手臂：“都长这么大了！” 眼泪奔涌而出，长大的妹妹很漂亮，只是眼里却没有同龄人的灵气，只剩下灰暗。 姚梨花惊颤地退后了一步：“姐姐，你到底是谁？” 为什么要说一些莫名其妙的话？ “我没有走错，我找的就是你——甘圆圆。” 甘圆圆这个名字唤起了姚梨花遥远又模糊的记忆。 被拐走的时候她已经六岁了，对小时候的事情还残留着记忆，但不多。 “你是谁？” 姚梨花瞬间变得紧张又警觉。 “圆圆，你忘了吗？我是你姐姐糖糖啊！” 甘棠的呼唤声颤抖着，二十年的日思夜想终于梦想成真，可妹妹如今的遭遇也让她肝肠寸断。 圆圆！糖糖！姐姐！ 姚梨花浑身都颤抖起来，在这许多年里，姐姐！糖糖都是她在梦里呼唤了无数次的人啊！ 可是那份执着和希望随着时间的流逝而变成了死灰，也变得混沌不清。 见姚梨花满脸惊恐和疑惑，甘棠继续道：“你不叫姚梨花，你原本的名字叫甘圆圆。我们出生在一个叫梨花村的美丽村庄。爸爸叫甘勇，母亲是王洪梅。圆圆，你丢了之后妈妈差点哭瞎了眼睛······” 爸爸！妈妈！妈妈哭瞎了眼睛！ 甘棠的话像一根根针，一根根都插在姚梨花的心头。 她头痛欲裂，痛苦地吼道：“别说了！” 甘棠怔忪地闭了嘴。 姚梨花拿起包就要走，可是好不容易才见面，甘棠怎么能让她离开。 她拽住姚梨花的手：“圆圆！我是姐姐啊！姐姐！” 姚梨花脸色晦暗，拼命想挣脱：“我不认识你！你认错人了！” 甘棠早有准备，她从包里拿出鉴定书：“圆圆，你看！鉴定书里写得明明白白，我俩就是有血缘关系的亲姐妹啊！” 姚梨花惊讶，自己居然不知不觉的时候就被人做了基因比对！ 真相越是确定，姚梨花就更想逃离，她现在的身份哪有脸面见家人！ “让我走！我不认识你！” 姚梨花用尽全身力气把甘棠推倒在地。 甘棠迅速爬起来拦住姚梨花的去路。 忽然，她扑通一声跪下来，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圆圆！对不起！你一定是恨姐姐这么晚才找到你！我也痛恨我自己，让你吃了那么多的苦受了那么多的罪！” 姚梨花吃惊于甘棠的动作，正要拉她起来，又看见她狠狠扇了自己两巴掌。 甘棠张开双臂紧紧抱住姚梨花：“圆圆！这二十年来，爸妈和我无时无刻不在想你！爸爸说，如果能在闭眼之前见见你，这辈子也就瞑目了！” 姚梨花的眼泪也控制不住往下淌，被拐走的时候她已经六岁。 六岁的孩子记得家乡的样子，记得爸妈的名字。 她试图过逃跑，可是又被抓回去无数次。 直到岁月抹去了孩童时的记忆，姚梨花才像行尸走肉般在养父母家生活下去。 不！ 他们不是养父母！他们是恶魔！是罪犯！ 虽然姚梨花上了学，可是和养父母的关系一直不好，也没有得到多少的关爱，初中毕业就辍了学。 二十年过去了，姚梨花忘记了父母的名字，只记得有一个疼爱她的姐姐，还有家乡那漫山遍野的梨花。 所以她给自己起的花名就是“梨花”。 或许那是她心底最深处对家乡的思念和呼唤。 第144章 深渊里的妹妹 抱着妹妹哭了好久，甘棠哀求道：“圆圆，姐姐会倾尽所有弥补你，只要你别不认姐姐，也别离开姐姐好吗？” 姚梨花收起眼泪，推开甘棠：“既然你能约我到这里，就应该知道我是干什么的吧？” 如果可以，她宁愿没有见到姐姐。 看姐姐的样子，一定是过得不错，她更不知道该如何面对。 “你干什么重要吗？对我来说一点都不重要！我只知道你是我的亲妹妹圆圆！你六岁被拐走，我们全家人都活在了痛苦和自责里。” 甘棠拉住妹妹的手：“圆圆，都怪姐姐没有保护好你！从今以后姐姐再不会让任何人来欺负你！我会带你离开九天开始新的生活！” 姚梨花变得激动起来：“不行！九天的老板势力很大，你得罪不起！就是现在，外面也有人监视着我。我逃不掉的！” “圆圆不怕！姐姐现在是律师，这些年在帝都也积累了些人脉。九天是什么地方我很清楚，不管是花多少钱，我都要把你救出来！你要相信姐姐，从今以后你再也不是孤苦伶仃的一个人！你有姐姐，有爸爸妈妈，我们都会保护你！” 姚梨花做梦都想离开九天，做梦都想找到家人。 “你真的是姐姐吗？” “圆圆，我是姐姐！对不起！我来晚了！” 姚梨花的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簌簌滚落，两姐妹抱头痛哭。 这一晚上，甘棠静静听着妹妹讲述分别二十年的生活，越听就越难过。 两姐妹一边回忆一边哭。 命运给她俩开了一个天大的玩笑，如今重逢，生活也渐渐向正轨靠拢，只是那颗心早就已经千疮百孔。 天亮之后，甘棠带着圆圆离开了酒店，来到地下室，直接上了一辆车。 圆圆望着驾驶室里的陌生男人，怯生生问：“姐姐，他是谁？” 甘棠介绍道：“他叫乔一鸣，是姐姐的男朋友。现在我们先回家，以后的事情我们慢慢说。” 来见妹妹之前，乔一鸣和甘棠就已经详细调查过九天，这家会所背景很深。 不过还好，圆圆只是里面的女郎，只要花钱就能救出她。 圆圆眼看着汽车开进了一栋漂亮的别墅，很是惊异：“姐姐，这是你的家？” 乔一鸣代替甘棠回答：“圆圆，这是我们的家。欢迎你回家！” 刚下车，金毛乔伊就飞奔了过来，在乔一鸣和甘棠身上亲昵地蹭了蹭之后，又茫然地望着圆圆。 甘棠蹲下来介绍道：“乔伊，这是我的妹妹。你以后要好好和她相处，知道吗？” 乔伊很聪明，似乎听懂了甘棠的话，跑到圆圆脚下闻了闻，就对她摇晃起尾巴表示欢迎。 回到家，甘棠带着圆圆二楼的一间卧室。 卧室里摆放着公主床，梳妆柜上也摆满了护肤品和化妆品。 甘棠打开衣柜，里面也挂满了漂亮的新衣裳。 重要的是，床头柜上摆放着一张全家福。 照片里的甘棠和圆圆都很小，爸爸妈妈也还很年轻，一家四口对着镜头开心地笑着，他们背后的山坡上梨花开得正艳。 “圆圆，这是我为你准备的房间，你喜欢吗？” 甘棠小心翼翼问。 她欠妹妹的太多太多，只要是她能做到，她都尽量想弥补。 圆圆看着照片里的自己和家人，眼泪又夺眶而出。 “姐姐，暂时不要告诉爸爸妈妈，我还没想好怎么面对他们。” 甘棠知道妹妹需要时间来平复心情，一开始就打算暂时瞒着父母。 “你什么时候做好准备了，我们再回老家见爸爸妈妈好吗？” 两姐妹又在屋子里说了一会话，等到她俩下楼的时候，乔一鸣已经做好了饭菜。 圆圆惊叹姐姐居然有这么好的男朋友。 在她二十多年的人生里，到处都是渣男，养父喝醉了酒就打人。 她逃离家后也交过男朋友，她原本以为那是她下半生的依靠，可也就是那个男人，把她卖到了九天。 九天里的男人就更是混账了，完全不把女人当人。 “圆圆，我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就随便做了点。你别客气，多吃一点。” 乔一鸣的声音也那么温和。 迟疑了一下，圆圆还是喊出：“姐夫，谢谢你！” 一开始，圆圆就发现了姐姐和乔一鸣手上的钻石对戒。 他们应该是奔着结婚去的吧！ 甘棠道：“圆圆坐吧！” 圆圆窘迫地坐在椅子上，姐姐一直给她夹菜，叮嘱她多吃一点。 是的，她太瘦了。 因为反抗，因为痛苦，所以她寝食难安，每天都是靠浓妆掩盖眼底的疲惫。 好久好久，圆圆都没有体会到这样温馨的时刻。 所有人都在责备她，命令她做一些自己不喜欢的事，却从来没人问过她想要什么。 饭吃得差不多的时候，乔一鸣道：“糖糖，这几天你就陪着圆圆在家里好好休息。九天的事情我会去处理。” 圆圆慌了：“姐夫，你能先告诉我，你打算怎么处理吗？” 九天里的不是人，他们是一群没有人性的野兽！ 圆圆不想因为自己打破姐姐、姐夫平静的日子，她不想成为家人的累赘。 乔一鸣浅笑着，柔声安抚：“圆圆，你放心，我打算找一个道上的中间人，拿钱买断他们对你的控制和纠缠。钱的问题你不用担心。” 九天的背景太复杂，乔一鸣并不打扰去过多的招惹，以免引火烧身。 圆圆知道姐姐、姐夫是收入不菲的大律师，就是这栋房子就得好几千万。 钱对他们来说一定不是问题，犹豫片刻之后，圆圆支支吾吾开口道：“姐姐、姐夫，我希望你们还能帮我一个忙。” 甘棠轻声问：“什么事你尽管说，只要我们能办到。” 圆圆半低着头，很是纠结：“我还有一个朋友被困在九天里，你们能帮我把她一起救出来么？” 乔一鸣和甘棠都有短暂的沉默。 圆圆连忙说道：“对不起，我知道我的要求很过分。可是云秀打死都不肯屈服，他们殴打她折磨她，还不给她饭吃，胁迫她点头去九天接客。如果我走了，她会死掉的，呜呜呜······” 说到最后，圆圆已经克制不住恸哭起来。 她之所以会妥协，一多半是为了云秀。 她知道年轻漂亮是自己最大的筹码，于是和妈妈桑做了一个交易。 只要她肯点头，就暂时放过云秀。 第145章 被迫害的女孩 甘棠也难过得红了眼眶，云秀那女孩遭受过的罪恶，圆圆也一定遭受过。 她抱着恸哭的妹妹，轻抚她的背。 望着伤心的两姐妹，乔一鸣道：“好，我答应你，把你和云秀一起救出来。” 这顿饭，所有人都吃得心事重重。 圆圆拒绝了在家里补觉的建议，因为她担心着云秀的情况，必须要回去看一看。 好不容易找到妹妹，甘棠怎么肯妹妹再去狼窝。 “圆圆，我和你一起去！” 甘棠话音刚落，就被乔一鸣阻止：“糖糖，你冷静一点。九天不是正规的经营场所，这个节骨眼千万不能节外生枝。” 理智打消了甘棠的冲动。 她虽然保护妹妹心切，可是圆圆的人生轨道入了歧途，想要拉回来只能靠智取不能硬来。 绿湖花园，一个看起来十分普通的老旧小区。 这个小区很小，只有几栋楼，而且每栋楼都不高。 这里离九天娱乐会所只有几百米，也是九天的资产，专供员工住宿。 从外面开起来，这是一个安宁祥和的住宅小区，只有里面的人才知道，这里时常都发生着犯罪。 年老的女孩一批批离开，年轻的女孩又一批一批送进来。 很多人都是不明就里被骗来，或者是被拐卖来的。 可是不管来的方式是什么，只要进到了这里，除了堕落没有其他活路。 新来的女孩们要么妥协、要么自甘堕落，要么反抗致死。 这里除了挣钱的女孩们，还有一帮男***生。 服务生只是他们表面的身份，背地里却是九天的打手，帮忙看管这里面的女孩子。 女孩们没少遭到他们的黑手。 如果死了，也会被很快处理干净。 绿湖花园就是隐藏在人间的地狱。 圆圆穿着高鞋跟走进了2栋五楼的一间屋子。 妈妈桑有心把她培养成新的花魁，因此单独给她分配了一套房子。 这套房子里除了她，还住着云秀，那个她一心想要保护的人。 才走到门外，圆圆就听到一阵凄厉地哭声。 她慌忙打开门，冲进云秀的房间，只见两个男人正在穿衣服，而床上一片凌乱，云秀抱着被子蜷缩在床角，浑身不停颤抖，不停抽泣。 那两个男人圆圆认得，就是九天的人，负责看管她们的走狗！ “混蛋！” 圆圆拿起自己的包就向他们砸去，恨不得吃他们的肉，喝他们的血！ 两个男人把圆圆扔到床上：“小.sao.货，是不是也想哥哥好好‘安慰’你啊？” 圆圆呲目欲裂，大声吼道：“你们敢动我吗！我现在是妈妈的摇钱树，就凭你们也配动我？告诉你们，昨晚我陪了一个特别有权势的大人物。他很喜欢我，如果她对他说你们欺负我。你们的下场不用我告诉你们吧！” 九天的客人非富则贵，尽管不知圆圆说的是真是假，但两个男人确实不敢有下一步的动作。 “还不快滚！” 圆圆大喝一声，两个男人悻悻走了。 圆圆连忙查看云秀，才发现她语无伦次，浑身颤抖得厉害，精神受到了极大的打击。 不行！必须送她去医院。 可是门口有守卫，仅仅靠她们两个根本出不去。 圆圆想到了姐姐。 不行！不能连累姐姐！ 这些人的恶毒和凶残她比谁都了解。 圆圆尽量让自己冷静下来，还有谁？还有谁？ 最后她想到了妈妈桑，于是她拨通了妈妈桑的电话。 电话里她把刚才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但妈妈桑见得多了，根本无动于衷。 圆圆也不期待她还有同情心。 在九天的生存法则不是同情而是交易。 “妈妈，我听说您的儿子想去美国的加州大学？我昨晚那个客人身份很不一般，他也很喜欢我，说还要找我。下次我和他说说，或许您儿子的事情他能帮上忙。” 妈妈桑十分老辣：“梨花，你想要的回报是什么？” 如果要求太高，她可不会答应。 “妈妈，我的要求很简单。我想带云秀去看医生。她现在的身体和精神状况都很不好。你放心，我们绝不敢出去乱说，我只想给云秀治病！” “梨花你最好记住今天说的话。你们要是敢做出出格的举动，后果是什么你应该很清楚。” 这就是答应了，圆圆松了一口气：“谢谢妈妈！我会记住您这个人情，将来好好报答您！” 嘴里这样说着，可是圆圆恨不得将妈妈桑同九天里所有人的剥皮抽筋，挫骨扬灰！ 医院里，医生给云秀做了全面的身体检查。 她很虚弱，比身体状况更加糟糕的是精神。 医生建议出院之后去精神医院看看，做一个细致的精神检查。 护士给惊悸的云秀注射了安定，她才沉沉睡去。 看着病床上的云秀，圆圆怒火中烧。 可她也知道她的力量实在是太弱小，根本无法替自己、替云秀报仇！ 最后她还是硬着头皮给姐姐甘棠打去了电话。 很快，甘棠就赶到了医院，听完圆圆的哭诉，她也义愤填膺。 这些人渣！ “圆圆，他们这是严重的暴力犯罪。我们必须报警！” 圆圆眼中含泪：“可是报警的话，他们会杀了我和云秀的！” 甘棠握住圆圆的手：“我会想办法帮你们转入可靠的私立医院，让他们找不到你们的行踪。而且我有同学在警察局，我会请求他安排人保护你们的安全。” 圆圆望着云秀，内心满是痛苦和纠结。 云秀是她的同学，从小关系就最要好。 后来两个人一起逃离家来到帝都打工。 都怪自己认人不淑，被渣男卖了，连带着云秀也被一起卖了。 在那漫长的痛苦时光里，都是云秀陪着自己一起度过。 自己却害了她！ 圆圆咬着牙，既然云秀都这幅模样了，自己还怕什么死！ 比起死亡，她更希望坏蛋能够得到应有的惩罚！ “姐！我们报警！” 云秀现在的情形，身边根本离不开人。 甘棠给刘源打了一个电话，请求他来医院一趟。 听完所有的陈述，刘源却犯起了难。 他把甘棠叫到了走廊的尽头。 甘棠先问：“刘源，是不是有什么让你为难的情况？” 第146章 曙光计划 刘源点点头：“其实我们局里早就盯上了九天。九天除了拐卖妇女、强迫她们之外，更涉及走私枪支和du.品。最近局里正在物色合适人选去卧底调查九天的犯罪证据。所以云秀的案子我们可以先立案，但暂时不能行动。” 不能打草惊蛇，甘棠明白。 她正想着如何和妹妹解释，忽然就听到了刘源低吼了一声：“谁！” 圆圆从楼梯口走出来。 她刚才就看出了刘源脸上异样的神情，所以偷偷跟了出来听个仔细。 “刘警官，那么你们找到合适的卧底了吗？” 刘源收敛了神情：“这是警局内部的机密，原谅我不能随意泄露。” 圆圆锲而不舍：“刘警官，你看我合适吗？” 甘棠着了急：“圆圆，不行！这太危险了！” 圆圆？！ 刘源一头雾水，刚才不是说叫姚梨花吗？怎么又变成了圆圆？而且圆圆不是甘棠走丢的妹妹的名字吗？ 刘源惊讶：“甘棠，她到底是谁？” 甘棠叹了一口气：“对不起，刘源，刚才没来得及和你说。梨花就是我失散多年的妹妹甘圆圆。” 刘源嘴巴微张，目光在圆圆身上来回打量：“小棠，你真的找到妹妹了！恭喜你啊！圆圆，你知不知道你姐姐为了找你吃了多少苦！” “我知道！我更想知道我能不能成为警方的卧底！” 比起记忆里的姐姐，圆圆和云秀的感情更深，她急切地想要替她报仇。 刘源道：“卧底不是那么好当的。你没有经过专业的训练，而且也实在太危险。小棠刚刚找回你，你千万不要去冒险啊！” 红血丝爬满了圆圆的眼球：“我是没有接受过专业的训练，但是我更容易得到他们的信任，并且我也更容易拿到他们犯罪的证据不是吗？” 虽然圆圆没有读多少书，可是她和甘棠一样都很聪慧且性子坚毅。 刘源哑然。 云秀确实可怜，圆圆也遭受到了太多的罪行，甘棠能够理解妹妹心里的恨和仇。 不仅是妹妹，甘棠也充满了愤怒和憎恨。 她和妹妹一样想找那群社会渣滓报仇，让他们得到法律的制裁。 很快，云秀转入了精神病院。 她精神受到强烈的刺激，已经精神失常。 圆圆也快疯了，她不断地自责，心中挤压的憎恶和痛恨日夜折磨着她。 乔一鸣家的书房成了临时会议室。 程姝、刘源、楚小语、顾蘅、乔一鸣、甘棠和圆圆七人围坐在一起，表情严肃。 他们根据现有的讯息，各自陈述自己的想法。 会议足足进行了五个小时后，他们基本达成了一致意见。 随后刘源和程姝回到各自的单位，像上级汇报了情况。 在得到支持后，一场代号为“曙光”的调查行动正式开始。 妈妈桑的儿子顺利出国留学，而圆圆也得到了大佬客人的青睐，妈妈桑对她的态度都变得恭敬了许多。 顶着大佬客人的光环，圆圆再也不用被客人带出去，只需要在场子里陪客人喝酒聊天。 顾蘅作为服务生也进了九天，同他一起来的还有好几个刚从警校毕业的年轻面孔。 他们的任务是卧底调查，也为了保护圆圆的安全。 另一边，在帝都最繁华的商务区，一家外贸公司刚刚装修好。 老板很有钱，公司的面积足足上千平，在这样的地段，一年的租金就得上千万。 这家公司刚成立不久，各大网站上都挂着不少招聘信息。 总裁办公室，甘棠轻轻敲了敲门。 在听到“请进”后，才推门而入。 她走到老板面前不卑不亢伸出手：“路总，您好！我叫剪秋萝。” 甘棠现在的身份是剪秋萝，一家大型上市公司的办公室主任。 路知义握住甘棠的手：“剪小姐，你好！请坐！” 路知义的外贸公司很快就要开张营业，他不懂商务，身边亟需许多高级人才。 而剪秋萝就是他委托猎头公司挖来的人才。 甘棠道：“路总，您有什么问题尽管问。” 毕竟是自己的秘书，路知义要亲自看看人才会做出决定。 他上下打量甘棠，眼前这个女人带着自信和沉稳，很有职场女人的风范，这和他平时在九天见到的女人完全不同。 其实路知义也不知道该问什么，因为他这个老板实在是个外行。 路知义在观察甘棠的时候，她也暗暗打量着这个男人。 他比资料上的照片看起来还要年轻，三十多岁的男人确实一点都不显老。 “剪小姐，让你做我的秘书，不知道会不会委屈你。” 甘棠微微一笑：“路总开出的待遇很丰厚。而且公司才起步，这对我来说未来有很大的发展空间。” 路知义伸出手：“那么剪小姐祝我们合作愉快！” 甘棠再一次和他握手：“谢谢路总的信任，那么我现在就能上班了吗？” 路知义点点头：“那最好不过了。公司的人事和部门建设都需要你好好替我把把关。” “没问题！那我先出去忙了。” 甘棠的工位就在总裁办公室外，她刚坐下就开始忙碌了起来。 部门的设立，各个岗位的人员招聘，新公司人手不够，事情却有一大堆，好在她都能有条不紊地应对。 路知义，三十二岁，父亲是九天的老板。 两年前父亲去世，他慌乱中接手了九天。 随着严打越来越厉害，他决心转型，彻底洗白路家的财富和背景，这才有了前程外贸有限公司。 管理九天，路知义很有一套，可是打理外贸公司就有些吃力，毕竟他肚子里墨水不多，江湖习气却很重。 新秘书很能干，自从她来了之后，路知义切切实实感觉到了轻松。 甘棠敲门而进：“路总，公司的面试已经进行到最后一轮，您需要亲自把关吗？” 路知义摆摆手：“不用了，剪秘书，你看了就行！” “好的。” 不管吩咐什么事，剪秘书都会爽快地答应下来，并且做得井井有条。 有时候就连路知义都惊讶这个女人这么能那么强悍，强悍到可以独当一面，完全不需要男人似的。 第147章 潜伏 办公室用品在甘棠的监督下全都摆放好，个个部门和岗位的人员也全部招聘到位。 路知义找了一个黄道吉日准备开业。 仅仅是一个开业就把甘棠忙得团团转。 剪彩、给所有员工准备开工红包，晚上的聚会。 走完剪彩的流程，甘棠又提着装满红包的公文包跟在路知义身后，挨个给员工发放。 甘棠还没喘过气来，老板又突然来了兴致宣布提前下班，大家去聚会。 甘棠连忙又安排车辆把同事送到预定好的餐厅。 餐厅里，同事们玩得很嗨，可是甘棠累得连饭都不想吃。 再看老板，居然和几个高管推杯换盏，称兄道弟。 甘棠：“······” 付完账，甘棠和司机一起把醉醺醺的老板扶上车。 甘棠坐进了副驾驶，司机小林道：“剪秘书，我送老板回去就行！” 甘棠道：“我是路总的秘书，我不仅得管他的工作，还得管理老板的私人生活。” 小林有些为难，透过后视镜，他发现老板微微摇头，于是他也闭了嘴。 汽车穿行在热闹的都市里。 忽然车身后传来一阵急促的喇叭声，后面的汽车催促着让道，可是他们明明规规矩矩在道上行使，又没占道，也不知道后面的车急什么！ 冰冷的声音从后座传来：“别管他，急着去投胎呢！” 司机点点头，按照老板的吩咐丝毫不让。 后面的车主火气更大了，在路口处硬超了车，并且突然往右打方向盘，逼停了路知义的车辆。 是哪个不要命的敢惹自己！ 路知义正准备让司机下车去教训对方一通，就听到甘棠说：“路总，您在车上安坐，我去解决。” 甘棠下车后，司机透过后视镜望着老板：“路总，需要我下去保护剪秘书吗？” 路知义的司机可不是普通人，曾经是特种部队的队员，身手不凡。 “小林，不急，我们先看看情况。” 甘棠刚下车，对方司机就已经破开大骂：“臭娘们，你是存心和大爷我过不去是不是！” “老大爷，您眼花耳聋就不要开车了，小心阎王爷叫你去投胎！” 吵架这事，甘棠是专业的！ “你他妈的是不见棺材不掉泪！” 男人说话间就开始动起了手，甘棠也不示弱，闪身躲过挥舞过来的拳头，然后一脚踢在了男人的屁股上。 男人瞬间往前扑倒，来了一个狗吃屎。 他不甘心，又爬起来，谁知被甘棠一个过肩摔重重摔倒在地上。 这些她都是跟柔道老师白杨学过的招式，没想到今天派上了用场。 车里，司机道：“路总，没想到剪秘书个子不高，人还挺厉害！” 路知义眯着眼睛盯着车窗外的甘棠，不知道心里在想什么。 解决完无礼车主，甘棠钻回汽车，对司机说道：“林哥，走吧！” 汽车又重新疾驰在马路上。 忽然，路知义问道：“剪秘书，你这身手是哪儿学来的？” 甘棠淡定回答：“路总，我出身在农村，从小干农活有的是力气。而且我报了柔道班，学了防狼招式。女孩子在城里混不容易，我总得想尽办法保护自己不是？” 路知义调侃道：“剪秘书这样厉害，看来我连保镖的钱都可以省下了。” “路总，您可不能这样笑话我。我这三脚猫功夫哪里比得过保镖？不过林哥，有空你再多教我几招！” 小林笑了：“剪秘书，你一个女孩子要那么厉害干什么？” 甘棠很认真地回答这个问题：“我觉得世界上最可靠的是钱。所以我打算努力挣钱，不依靠男人，我得自己保护自己啊！” 小林道：“那你这辈子都不打算结婚了？” 这时，甘棠想起了乔一鸣。 室友被渣男骗过感情，她又做过那么多冷血的离婚案，那时，她真的打算专心搞事业挣钱。 是一鸣改变了她的想法，她甚至急切地想成为幸福的乔太太。 但甘棠的回答却口不对心：“嗯，单身主义挺好的，一人吃饱全家不饿，也没有那么多糟心事。” 小林感叹道：“剪秘书，虽然不结婚我不赞同，但是你独立自主的想法挺好。我认识的好多女孩子成天想的就是傍大款，捞一笔。剪秘书，你身边要是还有这样的好女孩，记得介绍给我，我保证做一个听话的好老公！” “好咧，呵呵~~~” 一路上甘棠和小林有说有笑，路知义一直在后边安静听着，不发言也没制止。 豪车开进了路知义的私人别墅，甘棠开始警觉起来。 她认真观察着周围的一切，并努力记在脑海里。 遗憾的是，她并没能成功进到路知义的别墅里边。 几个女人从屋子里出来，把路知义扶了回去。 那几个女人个个年轻漂亮，甘棠知道那是他养在家里的情人。 那么多情人能相安无事住在一个屋檐下，也真是奇迹！ 甘棠感叹着，然后司机把她送回了家。 现在她住在一个叫玫瑰苑的小区。 公安局给了她新的身份，新的学历和新的背景，是接近九天老板路知义的一颗棋子。 不过第二天，昨晚叫嚣着和甘棠起冲突的车主就被人堵在巷子里，莫名其妙被暴打了一顿。 看着手下人发来的视频，路知义勾起了嘴角。 真是个瞎了眼的东西，居然敢别他的车，一定是嫌命太长了！ 在路知义的字典里绝没有“吃亏”二字。 凡是惹了他的人，必定会遭受十倍百倍的报复。 和甘棠一样，圆圆和顾蘅也作为暗哨在九天娱乐会所潜伏了下来。 有乔一鸣在背后做经济支撑，圆圆出手格外大方，一起工作的姐妹就没有没收到她礼物的，大家也和她变得很亲近。 毕竟都是靠身体和青春赚钱的女人，话题总能说到一块。 每个人来九天的目的的方式不同，有人是自愿挣快钱，有人是被蛇头胁迫，有人更是直接被九天折磨调教，为了活命不得已呆了下来。 圆圆很随和，和谁都喜欢聊天，尤其是她们被送进来的方式，迫害她们的人是谁。 这些全都被圆圆身上的窃听器传输到了刘源和程姝手上。 得到第一手的线索之后，他俩开始分配任务给手下的干警，顺藤摸瓜，暗暗盘查，誓要把拐卖、胁迫妇女的整个犯罪链条上的人一网打尽。 第148章 苦肉计 夜幕降临，帝都被璀璨的灯光所笼罩。 俯瞰整座城市的夜景，宛如深空里的一颗明珠，华美无比。 可就在这美丽的光辉之下，暗暗涌动着黑潮。 圆圆把自己精心打扮了一番，她身材高挑，脸蛋娇小，眉眼盈盈处百媚生。 她比姐姐甘棠更漂亮，但两姐妹骨子里都带着刚毅。 提着昂贵的名牌包，踩着高跟鞋，圆圆又准备去九天上班了。 走到绿湖花园门口，她忽然停下脚步往身后的小区望去。 这里是匍匐在帝都身上的毒瘤，多少好女孩在这里断送了性命，丢掉了青春和尊严。 圆圆发誓要为云秀，为自己，为所有受害的女孩报仇！ 坚定转身，不过几分钟她就来到了九天门口。 九天是一栋宏伟的独立建筑，不管里面还是外面都是金碧辉煌。 可在圆圆眼里，九天就像一头张着大口的猛兽，要把进去的人一个一个都吞噬干净。 圆圆一改往日的清冷，对妈妈桑特别殷勤，嘴里把她哄得开开心心，好处也没少给。 和别的女孩不一样，圆圆现在有了挑选客人的资本。 现在她陪酒的就是几个来自东南亚的客商。 说是客商，实际上他们很有可能是九天走私的合作伙伴。 作陪的都是九天的高管，只是老板路知义并没有出现。 圆圆很聪明，刘源只教了她半天，她就把警方给她特制的设备用得很熟练。 她的耳环里藏着针孔摄像头，桌上的一举一动全部都在警方的监控之下。 酒喝下了不少，顾蘅适时给她送去了一杯温水。 两人全程没说话，只用眼神交流。 桌上作陪的有九天的总经理徐坤，他是路知义的亲信，很可能掌握着枪支、du.品交易的渠道。 一个新来的服务生给客人送酒，一不小心居然撒到了徐坤的身上。 徐坤顿时很恼怒，给了服务生一巴掌，骂道：“小杂种，怎么办事的！” 服务生委屈地捂着火辣辣的右脸，不停鞠躬道歉：“徐经理对不起！尊贵的客人对不起！” 圆圆连忙拿自己的手帕替徐坤擦掉身上的酒渍：“徐经理，您别和一个小服务员生气。” 她又哄着客人道：“新来的不太懂规矩，您们别介意！我再叫几个姐妹来陪您们喝酒解闷！” 客人一边搂着圆圆的腰，一边操着蹩脚的汉语回答：“最好要比你更漂亮的！” 幸好贵客没生气，徐坤踢了服务生一脚：“还傻站着干什么！还不快滚！” 服务生悻悻走了，那脸也肿得不成样子。 一大群美女被挑选了过来，圆圆也机灵地脱身。 现在的她更需要保护好自己，这也是她和姐姐的约定。 她们都要好好活着，在事情完结之后，一起回梨花村见父母亲人。 在圆圆的脑海里总有一大片的白色梨花，花瓣随风起舞就像漫天雪花。 那场景常常会出现在梦中，她真的迫不及待想要回家看看呢！ 几天后，徐坤巡视玩夜场，正准备回后面休息区。 忽然，那天被他打了耳光的服务生双眼喷着怒火，手里拿着刀子：“徐坤，你个狗娘养的！你凭什么欺负人！” 话音刚落，刀子就扎向了徐坤。 顾蘅恰好经过，他连忙上前保护徐坤，用手臂硬生生挨了一刀。 鲜血随着裂开的伤口汩汩往外流。 更多的工作人员涌过来，一起把愤怒的服务生制服。 徐坤黑着脸：“赶紧把他给我带走！不要影响到客人！” 几名工作人员毫不客气地把服务生带走了，而顾蘅正血流不止。 徐坤又吩咐人把他送进医院。 医院里，顾蘅正躺在病床上休息，这是他住院的第三天。 终于在第三天他见到了徐坤。 “你叫什么名字？” 夜场里的服务生数不清，徐坤可不会记得他们每一个人的名字。 “徐经理，我叫刘韬。” 和甘棠一样，顾蘅现在也有一个新的身份刘韬。 徐坤瞅了瞅顾蘅绑着绷带的手臂，问道：“你不怕死吗，就那样冲过来。” “我不怕死！”顾蘅坚定回答，“我是九天的人，有责任保护里面每一个人的安全。俺娘说过穷人讨生活要不怕死才能挣大钱！” 徐坤眉尾一闪：“那么你想挣大钱吗？” “做梦都想！” 世界上的男人就没有不想发财的。 徐坤点点头：“好好养伤，等你出院就跟着我吧！” 顾蘅高兴极了：“谢谢徐经理！” 夜已深，整个医院除了值班的医生护士，所有人都陷入了沉睡。 顾蘅的病房门被打开，楚小语偷偷溜了进来。 望着男朋友手上的手臂，苍白的脸，楚小语不禁小声啜泣起来。 顾蘅把心爱的女孩拥进怀里：“小语，我没事！一点都不疼，真的！” 卧底的期间必须断掉之前所有的人和事。 这次见面也是因为顾蘅受伤，刘源和程姝特意安排的。 “顾蘅，可是我心疼！” 楚小语把脸埋在男友怀里泪如雨下。 当初她也坚持要参与“曙光”计划，可是并没有适合她的角色。 无奈之下，她只能眼睁睁看着男朋友深入虎穴。 等待的那个人才是最难熬的，每一天，每一个小时，甚至是每一分钟对楚小语来说都是煎熬。 路知义不是普通人，他是帝都的暗夜之王，是心狠手辣的大boss。 她真的很怕，怕男友会出意外。 “小语，想想小棠姐，想想圆圆。她们姐妹好不容易才重逢都既然决然加入了‘曙光计划’。” 顾蘅捧起楚小语的脸：“小语，多亏小棠姐把你拉出深渊。在这个世界上还有许许多多像你一样遭受痛苦和暴力的女孩子。为了能解救她们，我很高兴自己能出一份力。况且圆圆和小棠都是女孩子，她俩都能那样坚强，我怎么能退缩呢？” 楚小语知道自己无法阻止顾蘅，她能做的就是等待，在等待中祈祷，大家都能平安。 “顾蘅，我爱你！你一定要记得，我在等你平安归来！” 楚小语吻上顾蘅的唇，两个人的心也紧密相连。 他俩在一起的每一秒都显得弥足珍贵，可是楚小语不能久待，和来时一样，又匆匆消失在黑夜里。 黑夜总会过去，曙光就在前方。 第149章 总裁秘书 出院之后，顾蘅再也不用做卑微的服务生，而是成了徐坤身边的一名小助理。 尽管是助理，但九天里的工作人员见到他都变得格外尊重，一个个都喊他“韬哥”。 九天表面上一家合法经营的企业，但实际内部完全就是一个缩小版的江湖，里面的人靠的是地位和身份。 前程外贸有限公司。 已经是上午十点，但员工连老板的面都没见着。 路知义从公司开业之后就没有准时上过班，在他的世界里就没有上班两个字。 好在他聘请了一个能干的秘书，什么都替他打理好，很多时候都只需要他签一个字。 十点半，小林终于开着车进了地下车库。 路知义打着哈欠下了车，昨晚又在九天玩得太晚，一想到那些繁杂的文件，他就想打瞌睡。 刚下了电梯，路知义就听到公司里面传出争执的声音。 他停下脚步，退到门后，小林见状也连忙也躲避起来。 前台处，前台小姐姐正在嘤嘤抽泣，人事部长正在斥责她：“你代表的是公司的形象！我们是正规的外贸企业，不是歌厅舞厅，穿这么暴露给谁看！你想勾引谁！” 前台小姐姐今天穿的是吊带装，超短裙，人事部长连问都没就开始训斥。 甘棠连忙赶了过来，柔声安抚：“小杨，这次就算了，下次千万不要犯同样的错误了。” 前台小杨哭着点头：“对不起，剪秘书，但我真的没想过勾引谁。” 小姑娘只是犯了一个小错，人事部长的话确实重了一点。 不过这下子人事部长不满了：“小杨，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是觉得我冤枉你了吗！” 确实冤枉了，但是小丫头初来乍到根本不敢说，只是咬着唇一个劲摇头。 人事部长咄咄逼人的样子，让甘棠怒火暗升。 她想起了自己初出茅庐的时候，是一鸣处处维护，更重要的是她想起了肖晴，她那个最要好的前台姐妹。 “肖部长，小杨这事是做的不够好，但是你也没必要上升到人身攻击！” 此刻，公司的人都在围观，被甘棠这么一怼，人事部长顿时觉得十分没有脸面。 这世上有些人就是把自己的面子看得比什么都重，却毫不顾惜别人是不是也要面子和自尊。 “剪秘书，你不过是路总身边一个小小的助手，居然这么嚣张！你当真把公司当成自己家的了？” 人事部长扫视一周，继续道：“还是说你和老板有不为人知的秘密？” 甘棠最痛恨的就是男子们总是带着有色眼镜，只要女人稍微优秀一点，就铁定是靠陪男人陪出来的！ “肖部长！这里是公司，请注意你的言辞！我警告你下次还散步这样中伤的谣言，我就起诉你诽谤！” 人事部长一副轻蔑的眼神盯着甘棠，秘书职位低，只是和老板走得近，就拿着鸡毛当令箭：“小杨，立马收拾滚蛋！前程不需要你这样妖艳的员工！” 小杨才从小城市来，好不容易找到一份工作就因为穿着弄丢了，她急得直掉泪。 甘棠看得明白，人事部长这是杀鸡给猴看呢！ “肖部长，你好大的官威啊！有本事你把我也开除了！” “哼！我是人事部长，我当然有开除你的权力！怎么？你要到路总面前哭鼻子，撒娇求助吗？” 甘棠正要反驳，所有人就听到一个讥诮的声音：“谁有这么大权力敢开除我的秘书？” 众人把目光投向声音来源处，发现老板正站在门口。 这时，人事部长开始变得心慌，他刚才说的话不知道老板有没有听到。 路知义一手插进裤兜，拽模拽样地走到甘棠身边，然后一手搭在她肩膀，往自己怀里带了带：“你们都给我听清楚了！在这家公司里除了我，就是剪秘书说了算！” 说着，路知义低头望着怀里的甘棠：“刚才这小老头这么说你，你说怎么处置他，我就怎么处置他。” 甘棠愣愣瞅着路知义，对他的路数有些懵。 不过她又很快反应过来，往旁边挪了一步，躲开路知义的怀抱。 正当大家以为甘棠会让人事部长滚蛋的时候，她却走到肖部长面前，抬手狠狠给了他一巴掌：“肖部长，记住！你是女人生的！你的孩子也是女人生的！想要做个人，请你先尊重女性！” 这一巴掌不仅打在了肖部长的脸上，也打在了路知义的心上。 在九天，女人就是商品，是供男人取乐的工具，根本谈不上尊重。 一场热闹就这样散了。 路知义坐在总裁办公室怎么都不得劲，他这种人根本就不适合早九晚五的白领生活。 透过玻璃门，路知义看见甘棠正半低着头发呆，似乎还在为刚才的事伤心。 忽然，她整张脸都埋了下去，手上还拿出纸巾在脸上擦拭着什么。 不会是在那么多人面前被欺负所以哭了吧？ 仿佛一根羽毛轻轻划过心尖，痒痒的有些难受。 秘书工位，甘棠鼻子痒，刚刚擦了擦，没过多久就接到老板的内线电话，让她进去一趟。 路知义这个人城府很深，在他身边的每一天甘棠都如履薄冰，一言一行都格外注意。 刚才的冲突她没想到能被老板看见，正责怪自己沉不住气呢！ 敲门而进，甘棠恭恭敬敬站在了路知义面前：“路总，您有什么吩咐？” 路知义瞅了瞅甘棠脸上的表情，道：“剪秘书，看不出来你还挺热心的，胆子也挺大。不过为了一个前台就和人事部长发生了争执。” 按职级来说，人事部长可比她这个秘书高了好几阶。 很多人为了明哲保身，根本不会多管闲事去惹上级。 甘棠如实回答：“路总，我和您很不一样。您出生在富裕家庭，我生在小山村。我拼了命读书，拼了命工作才勉强在帝都站稳脚跟。虽说现在提倡男女平等，可是在职场依然是男人的天下，女人想要一份事业比起男人要付出很多很多倍。 所以我能理解小杨的委屈。如果我不站出来维护她，就是把本该属于女性那一份尊严一起扔掉了。越是不公平，女人越应该团结！” 第150章 女员工的福利 自从剪秘书来到身边，路知义听得最多的就是公平、尊重和团结。 公平？ 这个世界从一开始就是不公平的，底层的人不过是为富人打工的工具。 说到团结就更是好笑了，他家里养了不少女人，她们除了邀宠除了勾心斗角连团结两个字都不会写。 见路知义沉默，甘棠心如鼓擂，生怕自己说过了惹他反感。 “对不起，路总。我只是说出我内心的真实想法，或许是我太天真了，您就当没听见。” 谁知路知义却说道：“剪秘书，我觉得你说得挺有道理。为了表示公司对女员工的重视，我打算给每一位女员工送一件礼物当福利。你觉得送什么好？” 虽然表面很镇静，但甘棠的内心十分紧张。 她知道路知义是帝都的暗夜之王，伴君如伴虎。 可是经过这么久的观察，她依然弄不懂路知义到底是一个怎样的人。 资料里的路知义心狠手辣，但公司里的他好像还挺随意，偶尔发点疯做出令人惊讶的举动，比如现在，忽然就要给女员工发礼物。 女员工能得到礼物也好。 甘棠低头想了想：“每个人的需求不一样，送礼物还不容易。” 忽然，路知义打了一个响指：“这样吧！咱们发钱！她们拿着钱想买什么就买什么，不就都解决了！” 甘棠赞道：“路总，这倒是个好办法！不过发多少啊？” “一万块吧！” 整个公司有几十个女员工，一发就是几十万。 一万块从路知义嘴里轻飘飘地冒出来，好像是一块钱那样简单。 对于路知义来说，他什么都缺，就是不缺女人和钱。 “那你赶快去写个什么玩意儿，然后拿来我签字，让财务部今天就发钱！” 之前财务部长说过，大额开支都要写什么文件给他签字才能拨款。 他觉得麻烦，只是随意听了听根本没记住。 九天的钱就随意多了，他说怎么花就怎么花，从来没人要求走什么流程，真他妈烦！ 甘棠惊愕于路知义的雷厉风行，连忙点头：“是！我马上就去起草！” 甘棠动作也麻利，很快又折返回来，把一份文件放在了老板面前。 路知义看都没看就直接在上面签了字。 甘棠抱着文件，带着微笑：“我替公司的姐妹们谢谢路总！” 路知义摆摆手：“快去吧！” 甘棠刚走到门口又转身：“对了路总，商品博览会在明天开幕，我们得早点去和展会上的国外供应商谈合作。” 这丫头是在提醒自己早点起床呢！毕竟是外贸公司，总得和合作的国外商家才行。 虽然路知义很不想和金发碧眼的外国佬交谈，也不得不硬着头皮走个过场。 “明天早上八点，我会和小林一起到您家接您！路总，那我先去忙了。” 路知义郁闷，这丫头居然管起自己来了，不过看着她脸上的笑容，他好像一点也不生气。 从福利通知发出来，到女员工收到银行入账的信息，一切都在一天内完成。 大家想起早上的事件，不仅暗暗揣测剪秘书和老板的关系。 看来这个剪秘书是老虎的屁股摸不得了！ 下午四点，路知义就要开始翘班了。 出公司的一路上，都有女员工向他鞠躬，口中说着：“谢谢路总！” 从前他挺讨厌来公司的，现在看来还不错。 第二天早上八点，司机小林载着甘棠按时开进了路知义的家。 可惜这个老板真的毫无时间观念，这个点都还没起床呢！ 没办法，甘棠只好在客厅里焦急等待。 谁也不敢去喊一头狮子起床。 屋里的几个女人好奇地打量着甘棠，看得甘棠鸡皮疙瘩都出来了。 不过她内心想的是，如果有机会好好查查这个家里有没有重要证据就好了。 一个妩媚的女人走到甘棠面前，忽然，她抬手捏住甘棠的下巴，仔细打量起甘棠的脸蛋。 甘棠下意识打掉了她的手。 女人笑道：“哟，脾气还挺倔！” 这是路知义养在家里的女人之一，此刻其他几个女人也围着看热闹呢！ 有人站在远处讥讽道：“路哥哥什么时候口味变了？” 这家里的几个女人都是身材高挑，皮肤白皙，但甘棠不同，她个子不高，皮肤也不够白。 女人们想路知义怎么会放这样一个女人在身边？ 甘棠按捺着心中的火气：“别误会，我只是路总的秘书。” 秘书？ 秘书不就是路总挑选的情人吗？ 在女人们眼里就是这个逻辑，只要是路知义身边的女人都是对手。 又有人说话阴阳怪气：“秘书妹妹，路哥有没有说什么时候让你搬进来呀？到时候家里就又多了一个姐妹。” 甘棠板着脸：“我有句忠告给你们，与其靠男人不如靠自己。” 这几个女人是自己心甘情愿沦为男人的玩.物，只是因为路知义有钱。 女人反问：“你不是也靠路哥哥过活吗？说得自己好像挺高尚一样。” 说不定背地里早就和路总睡了。 自甘堕落的无可救药，甘棠并不想和他们在这个地方浪费口舌。 “剪秘书，你来啦！” 路知义的声音从二楼的卧室外传来，女人们立刻噤声。 八点半，路祖宗终于起床了，甘棠请求他快一点。 洗漱，换衣又是半个小时，只是路祖宗居然穿了一身休闲服。 天啦！今天是和外国客商商谈合作，不是去打高尔夫！ 甘棠好心提醒：“路总，要不咱们换一身衣裳吧？” 家里的佣人听了，心里一紧，居然有人敢指出狮子的错误。 路知义蹙着眉：“怎么？不行么？” 甘棠望着屋子里的几个女人：“你们去给路总选一身商务装换上吧！” 女人们漂亮如花瓶，最会的是迎合男人，但商务上的事情真是一窍不通。 她们只能无奈摇摇头。 路知义道：“剪秘书，电视里老板的衣服不都是秘书准备吗？走吧，和我去衣帽间挑选。” 很难得，狮子居然同意换衣裳。 甘棠跟着路知义来到了他的衣帽间。 嚯！面积很大，种类也很齐全。 但这一点都难不倒甘棠，只见她麻利地天选出衬衣、外套，西裤、鞋子甚至是适合的腕表。 路知义换好衣服后，甘棠又替他套上外套，整理衣领，打领带。 这些事她之前常常为乔一鸣做，所以非常熟练。 有那么一刻，路知义短暂的失了神。 他想家里好像是少了一个能安排好所有事情的女人。 “好了！路总，请您先用早餐，我们再赶去会场。” 路知义摆摆手：“不用了，我们直接走吧！” 他可没有吃早餐的习惯，今天已经是他起床最早的一次。 第151章 姐妹再次相见 阿弥陀佛，他们终于在十点赶到了会场，幸亏欧洲的客商比较好说话，简单解释了一下就糊弄了过去。 但路知义就很头疼了，对方说的都是英文，他一个字也听不懂，虽然有剪秘书为他翻译，可是那些深奥的专用名词还是让他不悦。 好在他有一个能干的秘书，商谈的事情她能应付。 忽然，她和客商一起笑起来。 路知义问：“你们笑什么？” 甘棠回答：“弗兰克先生说我长得像店门口的招财猫。” 说着，她又做出招财猫的经典动作逗得客商哈哈大笑，路知义也跟着忍俊不禁。 合作谈得很顺利，晚上又约好了宴会。 路知义已经应付得很头疼，把甘棠叫到一边：“剪秘书，今晚你去招待他们。我不舒服就不参加了！” 甘棠露出为难的神色：“可是路总，我不会喝酒。” “没事，我会找几个会喝酒的人陪你一起。” 甘棠咽了咽郁闷的口水，无奈点头答应。 夜幕降临，路知义却没有回家休息，而是来到了九天。 只有在这里他才是最舒坦的。 可是今晚妈妈桑安排的女人好像不和他胃口，今晚的酒也难以下咽，就连台上那唱歌的歌手似乎都唱得特别难听。 一个娇媚的女人端着酒杯，娇滴滴道：“路总，来，我们喝酒！” 说着，女人喝了一口酒含在嘴里，正要吻上路知义，却被他一手推开。 女人惊愕，路总以前不是最喜欢用这种方式喝酒吗？ 是不是自己哪里说错了，惹他不高兴了？ 忽的，路知义站起来，冲着旁边的小林吩咐道：“走！” 小林向来不会多问，跟着老板就来到停车场。 发动汽车后，小林道：“路哥，我们去哪里？” “四季酒店。” 小林一下子明白过来，公司招待欧洲合作客商的地方就是四季酒店呢！ 不敢有一刻的耽搁，小林飞快朝目的地驶去。 汽车刚开进酒店，就看见甘棠从里面走出来。 小林立刻冲她按了一下喇叭。 甘棠发现是老板的车，连忙走过来。 后座的车窗被摇了下来，露出路知义冷峻的脸：“剪秘书，宴会结束了？” 甘棠点点头：“欧洲人很务实，不会在酒桌上浪费时间。吃完饭我就送他们回房间休息了，还约好明天带他们去帝都的几个有名景点逛一逛。路总，您不会怪我自作主张吧？” “既然我让你招待他们，你安排就好了。上车！” 命令一般，不容辩驳的口气。 甘棠不敢拒绝，只好打开了副驾驶的门，谁知又听到车后传来一句：“坐后边来。” 甘棠心里咯噔一声，偷偷吐了一口气，才钻进后座，坐在了路知义的旁边。 本来以为小林会送自己回家，没想到他却拐去了另一个方向。 甘棠大气也不敢出：“路总，您要带我去哪里？” “去了你就知道了，难道你还怕我把你吃了？” 路知义手指随意敲打在腿上，很是漫不经心。 甘棠却背后冷汗涔涔，她不能有事，她得活着和一鸣走入婚姻的殿堂，生下可爱的宝宝。 很快，甘棠就猜到路知义要带自己去的地方，这是去九天的方向。 圆圆和顾蘅都在那里。 尽管有担忧，但至少能看他们一眼。 自从“曙光”计划开始，他们就再也没见过面。 甘棠真的很想他俩，想念一鸣，想念属于甘棠这个身份的所有人。 可是她在心底告诫自己，记住，你现在是剪秋萝，是路知义的总裁秘书。 九天里，灯光昏暗，音乐嘈杂，是甘棠最最不喜欢呆的地方。 路知义带她做的位置位于二楼，二楼是一个弧形的走廊，能把中央的舞台和一楼一览无余。 而路知义的位置又在二楼的最中间，是整个九天最好的地方，也是他的专用座位。 刚才路知义气呼呼走了，妈妈桑又带了新的姑娘来，这里面就有圆圆。 路知义留下了好几个女孩，就自顾自和女孩们玩起游戏喝起酒来，仿佛完全忘了甘棠的存在。 甘棠小心翼翼坐在最边上，圆圆和路知义喝了几杯，就来到甘棠身边坐下。 两姐妹有千言万语卡在喉咙，但脸上的表情却不能有一丝差错。 圆圆道：“小姐姐，喝酒么？” 甘棠摇摇头：“对不起，我不喝。” “那我们来玩游戏？” “我也不会玩。” “那我们来聊聊天吧！看小姐姐的样子不是常常来这里？” “是的，我是路总的秘书，今天是第一次来。” “原来是路总的秘书啊！那你一定是名校毕业的高材生吧！姐姐我没上过大学，可以给我讲讲大学的样子吗？” 九天的姑娘都特别会聊天，不管对方是什么身份，有什么经历，她们都能慢慢引导你倾吐出来。 圆圆的行为在九天再寻常不过，甘棠也缓缓讲起了自己的求学经历，学校里发生的一些趣事。 圆圆听得很认真，因为那是姐姐真实的经历，她俩就像普通聊天一样说起了从前，只是隐去了部分讯息。 路知义人在花丛中游戏，眼睛却落在对面的甘棠身上。 舞台上的歌手唱得激情澎湃，他却觉得吵闹心烦。 忽的，他指着甘棠：“剪秘书，你去台上唱首歌来听听！” 甘棠意外但却不吃惊，路老板做事从来就没有章法，又很随意，总是让人感到无奈。 “路总，我不会唱歌。” 甘棠一直都埋头读书，从来没上台表演过节目，更别说唱歌了，她顶多跟着音乐自娱自乐唱几句而已。 圆圆立马赔笑道：“路总，唱歌我擅长，我去给您唱一首，您想听什么？” 路知义冷着脸：“我没和你说话！” 他是九天里的王，所有人都必须臣服与他，不能违逆他的心意。 比起在前程外贸公司，路知义在这里霸道多了。 甘棠按着圆圆的手，紧紧握了一下，然后站起来：“我去！” 圆圆知道姐姐是不想连累自己，手上姐姐的余温仿佛还在，但人已经走到了舞台上。 第152章 私会 甘棠和现场的调音师说了曲子，然后站在了话筒前。 她选的是《夜半小夜曲》，婉转的音乐响了起来。 随着甘棠略显低沉的嗓音，整个九天瞬间安静了下来。 这首曲子适合安静的聆听和欣赏，演唱者和歌曲一样仿佛带着解不开的愁怨。 台上的甘棠就像一位丁香一样的姑娘。 一曲终了，台下竟然爆发出“安可”的喊声。 甘棠局促地想下台，却被经理徐坤拦住：“这位小姐，您没听到台下安可的呼唤声吗？请您再唱一首吧！” 徐坤的字眼用得很礼貌，但语气却带着狠厉，仿佛绵里藏针，带着威胁。 甘棠转身回到台上，又唱了一首《月亮代表我的心》。 这首歌她是唱给乔一鸣的，虽然他根本听不见。 可是这么久的分离让她的思念早就泛滥，唱到最后，她的眼里已然泛起盈盈泪花。 甘棠不知道的是，顾蘅把这首歌录了下来，找了个机会发给了乔一鸣。 当乔一鸣听到这首歌时，心中涌动着和甘棠一样的情愫。 虽然他们无法当面言说，但他们都很清楚，为了解救无辜的女孩，为了打击黑暗里的罪恶，他们必须勇敢承担一切。 岁月静好是因为有人替你负重前行。 回到二楼的座位，因为羞赧，甘棠脸上火辣辣地。 她从没在这么多人面前唱过歌。 在台上时她幻想着自己在卧室里，对着手机音乐哼唱。 这时，顾蘅送来了一杯冰水。 桌上的一切东西甘棠都不敢碰，唯独顾蘅送来的，她才放心喝下，正好解渴！ 圆圆赞叹道：“小秋姐姐，您唱得真好！” 甘棠浅笑：“是吗！谢谢你梨花！” 两姐妹相视而笑，莫逆于心。 她们珍惜每一次见面，每一次说话的机会。 和她们打交道的是一群才狼虎豹，就连她们自己也不知道意外和明天哪一个会先来临。 也不知道路知义发了什么疯，他忽然又命令道：“剪秘书，你明天不是要陪客户吗？还不快点回家，万一明天怠慢了合作商对公司都有很大影响！” 甘棠都已经习惯了，反正那个人喜怒无常，根本猜不透他心里到底在想什么。 甘棠起身，站在路知义面前鞠了一躬：“路总，那我先走了！” 谁知，路知义竟然也起身，前一步抬脚走了。 走了几步，又回头看着甘棠：“剪秘书，你还愣着干什么！” 甘棠收敛住心神，快步跟了上去。 出去的路上，甘棠一直偷偷望着圆圆和顾蘅。 他俩也偷偷回望着自己。 三人用眼神默默为对方加油鼓劲，彼此给彼此力量。 在路知义开口前，甘棠就率先钻进了副驾驶。 她真的很抵触坐在那人的身边。 终于安全到了小区门口，甘棠麻利下车，道了别才往小区里面走。 她心里咒骂着，不知道路知义干嘛要这样折腾人！ 别说甘棠想不明白，就连路知义自己也不清楚为什么会这么暴躁。 透过车窗，路知义看着甘棠往里走，忽然是踢到了什么，她整个人踉踉跄跄往前扑了好几步，好在她又稳住了重心，没有摔倒，路知义的心也落了下来。 又见她对着脚下叽里咕噜说着什么，多半是咒骂没长眼的石头。 路知义竟不知不觉弯起了眼角。 这一切都落在了小林的眼里，自从路老太爷去世之后，他就没看见路哥眼底都带着笑意的时候。 好了几分钟，他才询问道：“路哥，送您回家吗？” 路知义揉揉太阳穴：“不！去枫树酒店！” 家里那几个女人成天只会争风吃醋真是烦死人了。 “小林，明天让那几个女人搬出我家！” “是！路哥！” 第二天一大早，甘棠就起床来到欧洲客商下榻的酒店。 她充当起了导游的角色，全程陪吃陪玩还陪聊。 中午的时候，甘棠就在景区给客人开了房间午休，三点再出发去下一个景点。 安顿好客人，甘棠才疲惫地回到自己的房间。 刚进屋就被一股大力抵在门上，她正想大声叫喊，唇就被深吻堵住。 那熟悉的茶香味，那熟悉的温度传来，甘棠的眼泪止不住往下掉。 察觉到脸上的冰凉，乔一鸣松开甘棠，用手轻轻替她拭去眼泪：“糖糖，不要哭。” “一鸣，你怎么会在这儿？” 甘棠的声音带着哭腔。 此刻她是矛盾的，她既想看见乔一鸣又想他不要出现在这里。 “调查你的行踪对我来说是一件很难的事吗？” 乔一鸣矮身，用自己额头抵着甘棠的额头：“糖糖，我想你，想得都快疯掉了！” “一鸣，我也是！梦里都是你的影子！可是太危险了，路知义就是个疯子，万一他突然来了怎么办？你快走！” “他不会来，他去了他母亲那里，短时间不会离开。” 甘棠搂着乔一鸣的脖子，思念将两人彻底湮没。 他们亲吻着彼此，拥抱着彼此，恨不得融为一体永不分开。 这难得的相聚时光，任何言语都比不上一场炽热的“酣战”。 酣战结束后，午休的时间也快结束。 甘棠起身穿好衣服，坐在梳妆台前整理自己的妆容。 被子里的乔一鸣抬起头来，望着甘棠：“糖糖，你现在特别像一个吃干抹净不认账的渣女。” 甘棠被逗笑，理了理头发，回到床边，勾起乔一鸣的下巴：“这么好看，有钱又能干，关键是腰还这么好的男人可不好找！榨干是一定的，但就不会不认账，我又不傻，是不是？” “你知道就好！” 乔一鸣紧紧把甘棠抱进怀里：“糖糖，万事小心！记得我在等你平安归来！” “我会的！一鸣，我爱你！谢谢你也肯爱我！” 从来，甘棠就卑微如野草一般，她只想让家人过上好日子，却不曾想到，此生会遇上乔一鸣。 自从遇见他之后，她的人生就完全变了轨道，每一天都是幸福，都是希望。 在乔一鸣脸上印上一吻，甘棠依依不舍离开了房间。 在前方，还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她去做，她不能犹豫更不能停留。 第153章 慈善晚会 和欧洲客商的合作很顺利，前程外贸公司的业务也渐渐上了轨道。 公司的事务也越来越多起来。 甘棠常常抱着一大摞资料给路知义，可是他看都懒得看，只让甘棠挑重点说给他听。 敷敷衍衍听完只好，路知义大笔一挥签上自己的名字。 路知义成了前程外贸的甩手掌柜，而甘棠则成了实际管理者。 但她并不在意，这样更方便她掌握公司的资金流向，找到洗钱的关键证据。 她坚信路知义开办这家公司，其目的就是为了洗白自己的过去，漂白自己的财产。 前程外贸有限公司。 已经是下午三点，总裁办公室依然空空荡荡。 路老板今天大概率又要翘班了，这在整个公司都已经习以为常。 大家有事也习惯找剪秘书，反正找老板还没找剪秘书有用。 真是个奇葩公司，很多员工都在背后悄悄议论，可能过不了多久剪秘书就要变成老板娘了。 临近下班，路老板才优哉游哉走进公司。 大家暗暗叹气，这个点来还不如不来，难道是来监督他们早退的吗？ 但甘棠可没有时间感叹，她手里还有很多东西需要老板拍板签字呢！ 路知义屁股还没在椅子上坐热呢，甘棠就来了一大堆资料过来：“路总，这些都是很急的公务，请您今天务必给出意见！” 路知义蹙着眉瞅着一大摞的文件，太阳穴都在突突。 办企业真是一件麻烦的事情。 甘棠管不了那么多，但都是挑重点简单地说，路知义没意见的时候就会在文件上签字。 等到他俩忙完，公司的人都走得差不多了。 甘棠舒了一口气，最后把一张请柬放在了路知义的面前：“路总，这是商会给您发来的慈善晚宴邀请函。” 路知义随意打开一看，原来是后天周末商会组织的一场慈善拍卖会，筹得的善款将用于支助贫困学生读书。 路知义冷哼一声，这些有钱人最是装腔作势，他们在九天的时候不知道有多无耻。 甘棠小心翼翼问：“路总，您参加么？” “去！怎么不去！” 他路知义一直活在黑暗里，现在他终于也可以走在阳光下，和那群所谓的上层名流出现在同一个宴会里。 忽的，他又补充道：“剪秘书，后天你和我一起去。” “我？”甘棠瞪大了眼睛，“路总，这不太好吧？晚会上都是帝都的富商名媛，我这身份不大合适。” 路知义生了气：“我说合适就合适！那群人还真把自己高看一等了！” 发怒的狮子甘棠可不敢惹，她只好不情不愿点点头。 回到自己的工位，甘棠也收拾东西准备回家。 看看外边天都快黑了。 这时，有人敲了敲自己的桌子，甘棠抬头一看，路知义正站在她面前。 “剪秘书，辛苦你加班到这么晚。要不，我请你吃饭吧！” 鬼才想和野兽吃饭呢！ 甘棠想都不想就要拒绝，但还是委婉道：“谢谢路总的关心。我有点累了，只想回家早点休息。” 说着，她站起来，朝路知义鞠了一躬：“路总，我先走了，再见！” 转身离开，所有的一切一气呵成，甘棠把路知义下边的话硬生生堵在了喉咙里。 出了公司，见路知义没有跟上来，甘棠才长长舒了一口气。 这让她不由得想起了电视剧里常用台词：伴君如伴虎。 星期六，慈善晚宴举行的当天。 甘棠刚刚吃过午饭，就有人敲门，打开一看，居然是司机小林。 “林哥，路总有事找我？” 小林点点头：“对，路总让我来接你。” 甘棠脸上的肌肉不自然地一跳：“晚宴八点才开始，现在才下午两点是不是太早了？” “剪秘书，这都是路总的吩咐。” 小林一句话就把甘棠卡住了。 是啊！老板的话就是圣旨，尤其是像路知义这样霸道的老板，违抗命令就是死罪。 暗暗叹气，甘棠简单收拾了一下，带着早就准备好的晚礼服上了车。 谁知，小林把她带到了一家造型工作室。 看样子，她提前带着的化妆品和礼服是用不上了。 造型师的化妆工具就有一箱子，相比自己小小的化妆包，真是显得寒碜极了。 甘棠任由着造型师摆弄，时间实在是太久，中途她都睡了一觉。 也亏得她心大，这样的时刻还能睡着。 毕竟她最大的优点就是天塌下来也要吃饭睡觉。 迷迷糊糊里，甘棠听到有人喊路总。 一听这名字，瞌睡瞬间就被丢掉了爪哇国。 睁开眼，甘棠赫然发现路知义已经站在自己身后，脸上带着意味深长的表情。 十多分钟后。 “路总，好了！您看怎么样？” 造型师一边说，一边扶着甘棠站起来。 路知义上下打量的眼神像是评价一件商品，让甘棠十分别扭。 “还行！” 路知义评价给得很勉强，甘棠也不甚在意，脚底的高跟鞋太高，正膈得脚生疼呢！ 没有了上次见欧洲客商的随意，路知义这次也按照造型师的搭配，梳了英气的发型，穿上了合身的西装。 若他不是那个暗夜之王，还真是一个妥妥的霸道总裁。 他走到甘棠面前，弯起手臂：“剪秘书，我们走吧！” 甘棠心颤了一下，小心翼翼把手搭在了路知义的手臂上。 一辆辆豪车依次开进会场。 小林停好车，恭敬打开后车门，路知义下车后，又把手伸向甘棠。 他忽然绅士的模样，让甘棠很不习惯，但她必须配合着演好这出戏。 并肩走入宴会大厅，里面已经来了不少社会名流，有富商、有着名主持人，有文艺界人士，好多面孔都曾出现在电视上，也曾出现在九天昏暗的灯光下。 路知义见到这些熟人，勾起了嘴角。 甘棠用余光打量着他，他和一鸣的笑很不同。 一鸣的笑容很暖，可是他的笑容里却噙着一抹坏心思，完全一副桀骜不驯的样子。 主办方按照身份安排了不同的位置，在自己的位置坐下后没多久，慈善晚宴就正式开始了。 字画、古董、珠宝一件件捐赠品上台拍卖。 拍卖师宣布着哪位善心人慷慨捐出自己心爱的珠宝，只为了让失学孩子重圆读书梦。 这时候大家的目光都会齐刷刷投向捐赠人，捐赠人的爱心似乎在这一刻得到了完美体现。 甘棠蹙眉，就连慈善晚会也变成了这群有钱人的斗秀场。 第154章 猎物 忽的，她发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一鸣！ 他居然就坐在离自己不远的位置，并且也正凝视着自己。 原本平静的心顿时掀起惊涛骇浪。 一鸣怎么来这里了！ 甘棠不自觉把视线挪到路知义身上，生怕他会发现什么。 尽管她知道一鸣做事沉稳冷静，但还是止不住揪心起来。 无心看台上的拍卖，更不敢和乔一鸣对视。 甘棠低着头望着桌上的点心。 会场里的人都不是来吃饭的，但她的肚子已经咕咕叫起来了。 管他的！ 反正自己又不是什么名门大小姐，形象什么的根本不需要。 她拿起一块点心塞进嘴里，腮帮子都变得鼓鼓囊囊。 粗鲁一点好，让路知义看见嫌弃嫌弃。 “剪秘书。” 路知义喊着她，然后指了指自己的嘴角。 愣了两秒，甘棠才反应过来，连忙伸出舌头，把嘴角的奶油卷进口腔里。 这一幕让路知义猛然心悸。 那鲜红的舌头仿佛钩子勾住他的心，把他的七魂六魄都勾了躯壳。 这一刻，他很想把甘棠压在身下。 他对一个女人产生念头的时候就是想睡她。 但这种强烈的感觉已经很久都没有了。 上一次还是他十多岁年少稚嫩的年纪。 而现在他的邪念，甘棠却毫无察觉，却统统都落进了乔一鸣的眼里。 他也是男人，他很清楚一个男人对一个女人产生欲.望的氤氲眼神。 糖糖更加危险了！ 乔一鸣的心整颗都悬了起来。 心好痛！胸口也闷得喘不过气。 他拿出藏在口袋里的药物，一口吞下。 这种时刻，他绝不能情绪失控。 此时，路知义的目光被台上的一件拍卖品吸引了目光。 那是一条由数十颗珍珠串联起来的项链。 珍珠颗颗饱满，在灯光下发出莹润的光泽，一看就价值不菲。 许多人都看中这条项链，拍卖一开始，就竞相喊价。 起拍价从五十万喊到了三百万。 忽然，一个浑厚的声音响起：“一千万！” 整个会场都安静了下来，众人都先看看把价格太高数倍的是一个什么人物。 有人没见过他，但有人认识他。 九天的皇帝，帝都的暗夜之王——路知义。 作为他的女伴，甘棠也连带着接收了那许多意味不明的目光。 其他人的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她在乔一鸣眼里看到了忧伤。 她的一鸣应该永远快乐，不要被忧伤所围绕。 可是现在这忧伤清清楚楚是自己带给他的，甘棠心如刀割。 漂亮的礼宾小姐把拍卖品送到了路知义面前。 甘棠本以为他是要送给哪个想好的女人，没想到他却把首饰盒推到了自己面前。 “剪秘书，喜欢吗？” “路总，没有女人能抵抗住珠宝的魅力。您的眼光很好。” “这么说你是喜欢咯，那就送给你吧！” 甘棠表情僵在脸上，一千万的珠宝说送人就送人，路老板真是大方。 “路总，这太贵重了。您还是拿去送给重要的人吧！” 路知义仿佛根本没听甘棠的话，拿起珍珠项链：“来，我给你戴上，看看好不好看！” 在周围人艳羡的目光中，路知义把项链戴在了甘棠修长的脖子上。 今晚的甘棠穿着红色的礼服，高高盘起了头发，配上珍珠项链宛如一朵美艳的剪秋萝花。 路知义露出欣赏的表情，今晚这一千万花得很值！ 甘棠脸红到耳根却不敢去看乔一鸣一眼。 就算她再迟钝，也应该明白路知义的心思。 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女人在别人身边，那滋味她不敢去想象。 那之后晚宴的每一分钟都变成了煎熬。 好不容易熬到结束，路知义却带着她走到了乔一鸣面前。 甘棠惊骇极了，他是知道什么了吗！ “这位先生，今晚你总是盯着我的女伴看，你不觉得太没有礼貌了吗？” 路知义开口就带着火药味。 乔一鸣把视线挪向甘棠：“这位漂亮的小姐，他是你男朋友吗？” 甘棠摇摇头：“我只是陪老板来参加这次宴会。” 乔一鸣又看向路知义：“这位小姐说了，只是您的下属。美丽的事物人人都爱欣赏，况且您也不是他男朋友，我多看几眼又怎么了？漂亮小姐，我能有荣幸约您下次见面么？” 甘棠完全没想到一鸣居然直接挑衅路知义。 确实从没有人敢这样和他说话，路知义抬手就想打人，甘棠慌忙拉住他的手：“路总，这里是慈善晚宴，我们走吧！无聊的人不需要理会！” 天知道，甘棠说这句话的时候心都在滴血。 毕竟不是九天，路知义环顾四周，还是有所收敛。 走在会场外长长的台阶上，甘棠用残留的意念让自己尽量保持冷静。 脚下的高跟鞋仿佛锥子每走一步都疼痛难忍，但这一切都比不上她心里的痛。 忽的，甘棠身子一歪差点没从台阶上扑下去，路知义眼疾手快立马抱住了她。 鞋跟断了，脚踝也疼得使不上劲。 即使如此，甘棠还是本能地想要推开那个令她厌恶的怀抱。 “剪秘书，你脚扭伤了，不要乱动！” 路知义难得的有耐心。 “谢谢路总关心，我还能走！” 甘棠越是逞强，越是激起路知义的保护欲。 他蛮横地把甘棠公主抱起来。 甘棠惊得瞪大了双眼，众目睽睽之下她又不能大声呼救。 扭头，台阶之上，乔一鸣正愤怒地望着这一幕。 幸亏路知义背对着他，否则甘棠真不知会发生可怕的后果。 去医院的路上，甘棠低着头心事重重。 路知义催促着：“小林，开快点！” “是！路总！” 当路知义抱着甘棠出现在车前的时候，小林一点都不惊讶。 老板已经很久都没对一个人这么上心过，尤其是女人。 好在剪秘书实在能干，小林甚至觉得这是个好事。 家里总要有个女人管着才好。 小林一路都开得很快，什么红灯根本就是狗屁。 甘棠几次想阻止都没能开得了口。 她觉得自己就坐在路知义这辆失控的车上，后果会如何根本无法预料。 原本一切都很顺利，圆圆和顾蘅那里已经取得了突破，唯独自己这里出了岔子。 头疼，甘棠扶着自己的脑袋疲惫不堪。 第155章 事情渐渐脱轨 “剪秘书，你晕车了吗？要不要开慢一点？” 路知义难得的关心别人的感受。 “嗯。” 甘棠低低回了一声。 “小林，开慢点！” 有了老板的吩咐，车速果然回到了正常。 医院里，医生给甘棠的脚踝拍了片子，确认没有骨折，上了药包扎之后，医生嘱咐道：“骨头没事。我给你开点药，回家好好休养就可以了。” 话音刚落，路知义就气急败坏把医生的桌子拍得震天响：“医生，你到底行不行啊！她的脚都肿成那个样子了还叫没事！” 医生嘴巴微张，他还是第一次碰见这么暴躁的病人家属。 甘棠也很郁闷：“路总，我真没事！” 还是小林出来打圆场：“医生，剪小姐脚肿得那样厉害，你怎么能不让她住院治疗呢？” 路知义接话道：“你是不是嫌我们没钱！” 说着，路知义把自己的腕表取下来扔在医生面前：“这够不够！” 医生：“······” 这话从何说起啊！看他们穿着也不像个穷人啊，尤其是病人脖子上那又大又圆的珍珠项链。 在“病人家属”的强烈抗议下，医生无奈开了住院手续，凶神恶煞的魔鬼他可惹不起。 穿着病号服的甘棠躺在了单人病房里。 经过这一番折腾，已经是凌晨一点。 甘棠委婉表达自己很累需要休息之后，路知义才悻悻走了。 小林刚把车开出医院，就听到老板的声音从后座传来。 “小林，今晚剪秘书都没吃饭呢！要不我们给她买一点宵夜吧！” 路知义是个夜猫子，越是深夜他精神越好。 小林规劝：“路哥，现在都夜里一点了，剪秘书可能更不需要的不是宵夜而是休息。” “那好吧！明天我们给她买早饭来！她都没什么亲人朋友在帝都，也没人照顾。” 小林呵呵笑了：“路哥，您对剪秘书关心过头了吧？将来我是不是还得喊她一声嫂子啊！” 小林和路知义有十多年的交情，也只有他敢和老板开这样的玩笑。 路知义望着窗外的霓虹灯，低低问道：“小林，我和剪秘书合适么？” 小林回答：“那太合适了，女才男貌！就路哥这长相得迷倒多少女人心啊！而且剪秘书能力出众，一定能帮您家里公司都打理好！” “如果让她知道我是干什么的，你说她还会同意吗？” 这一次小林沉默了。 他们都能看出来，剪秘书身上有一股傲气和侠气，绝不会认同他们的世界。 一向自命非凡的路知义第一次有了烦恼。 剪秘书站在阳光下，而他身在黑暗中，他们本是两个世界的人啊！ 从来睡眠极好的甘棠，今晚彻底失眠了。 她看着墙上的时钟一点一点往前走。 刚开始她满脑子都是乔一鸣幽怨的眼神，后来她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分析自己目前的境遇，如何在保护自己的情况下，进行下一步的行动。 可是思来想去，都是无解。 因为路知义实在是一个最大的变数，而现在他盯上了自己，在不暴露身份的情况下想要摆脱他几乎不可能。 时钟指向了七点，医院里开始有人活动，医生也开始查房。 穿着白大褂的医生走了进来，甘棠坐起来正要接受检查，却赫然发现那医生的脸。 “一鸣！是你！” 乔一鸣竖起手指抵住了甘棠的唇：“嘘，小声点！” 说着，他小心翼翼查看起甘棠受伤的左脚。 脚踝肿得老高，看着就疼。 “一鸣，你快走！很危险！” 甘棠小声催促着。 乔一鸣按住她的手：“糖糖，我知道很冒险但我必须见你一面！退出吧！退出‘曙光计划’。路知义已经对你动了心思，我不能让你继续待在他身边。” 甘棠眼圈一红，她何尝不知道自己处境危险。 “一鸣，不管发生什么事我都不可能退出。不止是为了圆圆，更为了那些无辜死去、受到迫害的女性，还为了拔除九天这颗毒瘤。” 甘棠紧紧握住乔一鸣的手放在心窝：“一鸣，如果用我的一条命能够完成‘曙光计划’。我是愿意的！” 这是她思考一晚上得出的最坏的结果。 这是职业习惯使然，任何情形律师都要先做出最糟糕的预判。 乔一鸣静默了。 他不是在想如何劝说，而是觉得汗颜，他竟然没有一个女孩子坚强。 “糖糖。”他抚摸甘棠的脑袋把她搂进怀里，“我的乔太太，你真让我为你感到骄傲！” 甘棠的眼泪再也克制不住，在爱人怀里无声哭起来。 如果这辈子能够成为一鸣的新娘，成为乔太太那该是多么幸福的事情啊！ 可是和圆圆、云秀一样失去人生，失去性命的女孩子又有谁能去替她们讨回公道呢？ “糖糖，如果真的有那么一天。你一定要走慢一点，在黄泉路上等等我。我们要手牵着手走过奈何桥，下辈子不管分隔太远才能找到彼此。” 这人间没有了甘棠，他哪里还有力气活下去。 活着实在是太累，如果不是甘棠，他下辈子甚至都不想来了。 “不要！一鸣！不要！” 乔一鸣轻哄着怀里最心爱的女人：“糖糖，不要哭！我已经是死过两次的人了。我们都不怕死！哪怕是死亡也不能将我们分开！糖糖，记住，我一直会站在你身后，永远支持你！” 他想守护心爱的女人，可是这一次他也无能为力了。 “一鸣，你放心，我一定会保护好自己。希望胜利的曙光会照耀在所有人的身上！我会在满是向日葵的田野里嫁给你，成为你的乔太太！” “会的！我相信会有那么一天的！” 乔一鸣捧起甘棠的脸，深深吻了下去。 乔一鸣刚刚走出病房，远远的看见路知义往这边走来。 他连忙低头闪身进了旁边的楼梯间。 躲在门后，确定路知义没有发现，他才快步离去。 路知义打开病房门的时候，看见的正是甘棠默默垂泪的画面。 甘棠吃了一惊，连忙擦掉泪水，收敛情绪。 路知义的心有些刺痛：“剪秘书，你要是疼，我让医生给你打一针止疼针。” 甘棠挤出一抹笑容：“谢谢路总的关心。我不疼，只是有点想家。” 是了，一个女孩子孤身在外，总会有脆弱想家的时候。 第156章 暴躁总裁 路知义让小林把早饭摆在桌上。 天啦！豆浆油条、面包牛奶、稀饭小笼包，居然还有肠粉奶茶！ “我不知道你想吃什么，就随便买了点。” 甘棠腹诽，这么多才叫随便买了一点？ “路总，我不挑食，您买这么多真的太浪费了！” “不就是一点早饭嘛，有什么浪费不浪费的。快吃！” 路知义双手抱怀大喇喇坐在椅子上，活像监督甘棠吃饭的老师。 甘棠暗暗叹气，和他真是很难沟通交流。 她低着头默默吃起来。 从昨晚到现在她都没怎么吃，肚子是真饿了！ 就算死也要做个饱死鬼！ 秉着不浪费的精神，甘棠吃下了许多许多，看得小林和路知义都有些傻眼。 这丫头看着个子小小，也不知那么多东西都装在了哪里。 打了一个大大的饱嗝，甘棠终于放下了筷子。 她从柜子里拿出一个首饰盒，路知义知道那是他昨晚送的珍珠项链。 “路总，这个还给您！我这个人比较糙，不上班的时候头和脸都懒得洗。我拿着只会暴殄天物，请您拿去送给更适合的人吧！” 路知义的表情立刻晴转阴。 小林惊愕，连忙出来调停：“剪秘书，路总送出去的东西从来没有收回来的，你千万不要辜负路总的心意！” 甘棠知道自己不识抬举，但她不能给路知义一点希望，那只会让自己陷入深渊。 “路总，无功不受禄。这珍珠项链太贵重了。我也没有配得上的衣服和身份，戴在我脖子上就跟戴在树杈上没两样。” 甘棠说完，把首饰盒塞在了小林的手里。 路知义的火气腾地就上了来，他拿起首饰盒，暴躁得摔在地上。 首饰盒摔成了两半，项链断了，珍珠滚落了一地。 他又死死捏住甘棠的下巴，仿佛只要往下一用力，就能轻易掐断她的脖子：“剪秋萝！你不要以为我对你好一点，你就可以蹬鼻子上脸！不要一而再再而三地试探我的底线！” 说完，路知义气鼓鼓走了。 甘棠神情萧索，这才是真正的路知义，心狠手辣的暗夜之王。 钻进车里，路知义还是怒气冲冲，小林忍不住劝道：“路哥，你这脾气就不能忍忍？剪秘书都吓成那样了。” 路知义踢了前座一脚：“开你的车！” 小林只得闭嘴，哎！路哥这个样子，好女孩都得吓跑了。 甘棠受了伤，不能来公司上班。 公司乱成了一锅粥，几个管理层去找老板。 还没说几句就被轰了出来。 看着桌上堆积如山的文件，路知义烦闷地推到在地上，屁股一拍走人！ 员工们纷纷感叹，剪秘书平时是怎么和这么暴躁的老板打交道的啊！ 白天在公司烦闷，晚上来了九天也没有得到纾解。 不停向他献媚的女人怎么看都像浓妆艳抹的女妖精，俗不可耐！ 酒越喝越烦，对女人也没了兴致，路知义早早就钻进了车里。 小林看出老板的不悦，建议道：“路哥，要不，我们还是去医院看看剪秘书吧！” “不去！” 路知义语带抱怨。 “路哥，就算是为了公司，也该去看看。只有她快点好起来，才能早点回公司上班。万一她被吓到要辞职，您上哪儿再去找一个那么能干的秘书？” “老子就不信了，少了她这棵萝卜，我的酒席就开不了！” 路知义嘴里放着狠话，但还是担心剪秘书会离职，最后还是来到了医院，只是他不肯上去，没面子。 小林上去没多久又折返回来：“路哥，剪秘书出院了。” 什么？！出院了！ 路知义记得自己明明让她住七天，这才两天没到她就出院了！ 这个女人胆真是太大了！ 出租屋里。 甘棠用小布袋把在病房里捡起来的珍珠一颗一颗装好。 路知义那样糟践东西的人，她真的不知该说什么好。 她正准备睡觉，门外就响起了敲门声。 甘棠拄着拐杖，透过猫眼往外看，居然是路知义。 一定是知道自己擅自出院，找自己麻烦了。 她一时不敢开门。 路知义敲门的声音更大了，嘴里叫嚣着：“剪秋萝，你给我开门！” 他这样任性，一定会吵闹邻居的。 没办法，甘棠只好打开门：“路总，这么晚了，您找我到底有什么事？” “剪秋萝！你胆也太肥了！” 路知义浓重的酒气扑打在甘棠的脸上。 甘棠不能和一个醉鬼讲道理，只好放低语气：“路总，您醉了，早点回去休息。而且我只是一个普通的打工人，您何苦和一个女人过不去？” 她越是傲气，路知义心里想要征服她的那根弦就绷得越紧。 路知义蛮横地推开甘棠，倒在她家的沙发上。 “水！我要喝水！” 此刻的路知义确实醉得厉害。 甘棠拄着拐杖艰难给他倒了水，谁知他一手就打翻。 又不讲理地抱着甘棠一起躺在沙发上。 甘棠心里警铃大作，生怕路知义会做出强迫她的举动。 万幸的是，他醉得太厉害，没过多久就睡着了。 挣脱令她厌恶的怀抱，甘棠无意间看到了茶几上的水果刀。 如果她不是律师，如果她没有重任在身，她恨不得一刀子插进路知义的心脏。 他的手沾满了鲜血，不知道多少条生命毁在他的手上。 好在她迅速恢复了理智，拖着受伤的腿，拿起扫帚清扫地上的玻璃碎片。 和路知义相处就像在刀尖上跳舞，每一刻都不能放松警惕。 第二天，当路知义幽幽睁开眼睛的时候，发现自己正睡在甘棠家的沙发上，身上还盖着被子。 昨晚他喝断片了，他甚至不记得是怎样进的甘棠的家。 “醒了？要喝水么？” 甘棠问。 嗓子像火烧似的，路知义是真的很渴。 喝过水，他看着甘棠又拄着拐杖从厨房里端出午餐。 没错，路知义这一睡就睡到了第二天的中午。 “洗把脸吃饭吧！” 路知义讶异，甘棠竟然没有一点责备自己的意思。 他不明白，甘棠那只是冷漠，从骨子里的漠视。 只是简单的几个家常菜，路知义竟然吃下了不少。 他忽然像回到了母亲家里，有一种说不出的安全感。 第157章 求爱 “剪秘书，我昨晚做了什么吗？” 甘棠暗暗觉得好笑，他路老板会在意自己对别人做了什么吗？ “没什么。路总，我已经打电话让小林给您送换洗衣服来。公司刚上正轨，还有很多事情等着你去处理。” 甘棠的语气很轻很淡，让路知义心里很不得劲。 “剪秘书，你还在为之前的事情生我的气吗？” 甘棠静默不语，沉默就是默认。 她不是九天里的女人会挖空心思去讨好他，触碰了底线她也会有脾气。 恰好，这时小林来敲门。 甘棠正要起身，却被路知义按住：“你坐好，我来！” 路知义借甘棠家的浴室洗了一个澡换好衣服出来。 这尊佛终于要走了，甘棠暗暗松了一口气。 谁知大佛去开口道：“剪秘书，公司堆了太多事，必须得你去处理！” 甘棠：“······” 到底谁是老板？ “路总，我脚还没好，十天的假期还是您亲自批的呢！” 送出去的东西路知义是不收，说出去的话却收了。 “你脚受伤了没关系，我包接包送还管饭！重要的是我给你算十倍的工资！” 这个该死的路知义真是想一出是一出，甘棠恨不得一口咬死他！ 没办法，甘棠只好换了职业装，杵着拐杖准备出门，谁知竟又被大魔王打横抱了起来。 甘棠挣扎着：“路总放我下来！我有腿自己可以走！” 路知义可不会管她的抗议：“剪秘书，你再喊，全小区的人都会来参观了！” 甘棠咬着唇一肚子火气。 一路上，甘棠都抿着唇，要么低着头，要么看窗外，反正不理会身边的烦人精。 路知义不以为然，女人嘛，闹别扭都这样。 到了公司，路知义又不顾甘棠的强烈反抗，执意把她从停车场一路抱进了总裁办公室，看得所有员工目瞪口呆。 路知义把甘棠放在自己的总裁宝座上，然后吩咐公司那群高层快点汇报。 高层们个个心如鼓擂，但什么也敢说什么也不敢问，只把公务一件一件说给甘棠听。 路知义这个大爷竟然在旁边优哉游哉喝起了茶。 烦心事一大堆，甘棠干脆醉心工作，暂时忘却路知义这个混蛋。 正当甘棠忙得不可开交时，路知义竟然拿掉了她手中的笔：“剪秘书，下班时间到了！” 不知不觉竟然已经六点了。 “路总，可是我还没忙完，您先走吧！” “那怎么行！我说过了包接包送还包饭，男人说话得算数！” 甘棠郁闷，好赖话都让他一个人说完了。 高档餐厅的包间里，灯光昏暗，桌上点着蜡烛，格外有情调。 看样子，路知义这是早有准备。 服务生严格按照法式大餐的顺序一道一道上着。 桌上饭菜再精致，甘棠也没有胃口品尝，房间布置得再浪漫，她也无心欣赏。 和喜欢的人在一起哪怕是吃糠咽菜也开心，和讨厌的人在一起锦衣玉食也不过是断肠毒药。 这一次，包间门被打开后送来的不是餐点，而是一大束红艳艳的剪秋萝花。 路知义拿着花缓缓朝自己走来，甘棠心跳加快，不是心动而是惧怕。 路知义在甘棠面前蹲了下来，以仰视的姿态，他从来都只会俯视别人。 这是甘棠难得的待遇。 “既然你的名字叫剪秋萝，那你一定也很喜欢这剪秋萝花吧！秋萝，之前的事情是我不好，你原谅我，做我的女朋友好吗？” 一股寒意从脚底窜起，直达脊背，让甘棠冷汗涔涔。 她喜欢的是温暖的向日葵，而不是如岩浆般炽热的剪秋萝花。 甘棠垂下眉睫，并没有接受花束：“路总，我出身低微，一心只想在帝都站稳脚跟，让家人过上好日子。其他的我从来不敢奢望。” 甘棠的婉拒并没有让路知义放弃，他急切道：“只要你跟着我，大房子、豪车、游艇随你挑！你的家人也能过上好日子。我能让你梦想成真，不是吗？” 路知义根本没明白自己的意思，甘棠只好说得再直白一点：“路总，我不是九天里谄媚的女人，更不是你金屋里藏着的美娇娥。我不想成为你牢笼中争宠的女人，我更想有自己的事业。” 路知义愣了一下，是啊！剪秘书这个性子的女人怎么可能同别人分享一个男人。 他哄道：“秋萝，你不喜欢我家里的女人，我赶走她们就是了。九天你不喜欢我去，我不去好了。” 甘棠抬眼，直直盯着路知义：“路总，九天你能一辈子都不去吗？你的身边一辈子都只会有我一个女人吗？不用你保证什么，你根本就做不到！分享是一种美德，但有些东西注定无法分享！路总，我只是一个普通的打工人，求您放过我！” 路知义心惊，这个女人仿佛能透过他的眼睛看透他的内心。 甘棠知道路知义没那么好对付，她拿起桌上的餐刀抵在自己的喉咙：“如果你强迫我，我宁死不屈！” 刀尖刺破了她的皮肤，鲜红的血液顺着脖子往下淌。 莫名的，路知义竟觉得这画面有种诡异的美丽，他甚至想低下头去尝尝那鲜美的血液。 路知义一把抢过餐刀，脸上阴鸷得可怕：“剪秋萝，这世上还没有我得不到的东西。我告诉你，你根本飞不出我的手掌心。” 庆幸的是，路知义并没有下一步的动作，转身快步离去。 尽管他没有放弃，甘棠至少能够暂时松一口气。 小林见老板怒气冲冲上了车就知道事情不顺利。 “路哥，烈女怕缠郎，只要你紧追不舍，剪秘书早晚是您的。女人嘛，嘴里说不要，心里还不就是那么一回事！” 见老板不说话，小林不敢再胡说：“路哥，剪秘书现在对我们来说很重要。九天的大笔资金都需要通过前程外贸转到海外。” 路知义半眯着眼，脸上满是狠厉：“只有她和我成了同一个世界的人，她才会甘心替我们办事！小林，你见过哪个女人我得不到的吗？” “那倒是！路哥，去九天吗？” “回家！” 小林看看时间，才晚上九点。 老板居然不去九天要回家，这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第158章 囚爱 接下来的日子很平静，平静到让甘棠觉得不安。 一周了，路知义没有再出现，她的脚伤已经也好的差不多了。 她现在是不是该回到公司上班？ 虽然知道那是虎穴，但她不得不去。 回到公司，她安静处理完堆积的公事，默默关注路知义的动向。 快下班时，路知义才赶来公司。 “剪秘书，你脚伤好了吗？” 甘棠点点头：“是的，谢谢路总的关心。” “那好，今晚有个重要的客户，你和我一起去见见。” 晚上见客户可不是路老板一贯的作风。 带着警觉，甘棠上了路知义的车。 她身上有定位器，刘源和程姝随时都能知道她的行踪。 除此之外，她的手提包外的铆钉是一键报警装置，只要按下刘源就知道她有危险。 路知义帮她带到了郊区的一栋房子里。 甘棠隐隐有不好的预感。 刘源也一直关注着天网上甘棠的位置信息。 只是忽然信号消失了，刘源顿时紧张了起来。 原来那房子周围安装了屏蔽设备，所有的电子产品进入这个区域就会没有信号。 路知义把甘棠带到了一间卧室，甘棠惊惧极了：“路知义，你想要做什么？” 路知义漫不经心道：“剪秘书，你别紧张。我有个礼物要送给你。” 在甘棠的错愕中，路知义拿出了一把枪：“这是意大利伯莱塔手枪，里面装上了子弹。你看这枪要这么用！” 说着，路知义演示起了手枪的用法。 甘棠既困惑又惊惧，他做这些到底是为了什么？ 演示完，路知义当着甘棠的面把手枪放在了抽屉里，然后转身走了出去。 甘棠想走，门却被锁上根本打不开。 路知义这个疯子到底想要干什么！ 甘棠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她想报警，手机却毫无信号。 仔细观察这间屋子，天花板的角落里有一个摄像头。 甘棠抬头直直望着摄像头，她知道路知义一定在那摄像头后看着自己呢！ 路知义看屏幕上和甘棠的视线相接，他能在那个女人眼里看到一股子狠劲。 很好！ 这才是他想要的女人！ 过了没一会儿，门锁转动，一个醉醺醺的男人走了进来。 “小美人，今晚让哥哥来疼你！” 说着，醉鬼像饿虎扑食一般扑向甘棠。 甘棠尖叫了一声，闪身躲过，男人又扑了上来。 几次躲闪之后，男人抱住了甘棠扔在床上。 “不要！救命！” 甘棠呼救着，但根本没人会来救她！ 反抗中，甘棠一拳打中了男人的脸，男人更加气急败坏想要占有她。 另一边的监控室里，路知义透过监控摄像头将屋子里的情形看得一清二楚。 眼看着甘棠处在下风，小林都跟着焦急起来。 剪秘书毕竟是个女人，老板这样做是不是太过火了。 知道呼救不管用，甘棠干脆懒得浪费力气，她拼尽全力和男人搏斗着。 但女人的力量天生就比男人弱。 衣衫被撕开，甘棠奋力拿出了抽屉里的手枪。 下一秒就扣动了扳机。 子弹打中了男人的手臂，男人嚎叫着想要撕碎甘棠报仇。 甘棠又开了一枪，打中男人的腿，这下子男人彻底失去了反抗的能力。 看到这一幕，路知义勾起了嘴角。 他来到房间，甘棠已经瘫坐在地上。 路知义蹲到她面前，握住她拿枪的手，对着男人的脑袋补了一枪。 随着“砰”的一声，脑浆四溅。 甘棠吓得瑟瑟发抖。 路知义搂住她：“剪秘书，这枪是你拿着的，人也是你杀的！” “路······路知义，你······你到底······到底想干什么！” 甘棠说话都在颤抖。 “宝贝，我说过你飞不出我的手掌心。欢迎你来到我的世界！” 甘棠虽然见过凶案现场，也见过凶残的杀人犯，可是她第一次杀人，她的身体已经不受自己控制，颤抖不止。 路知义抱着惊吓过度的甘棠离开了，但随后又把甘棠带回了自己家。 此时，路知义家里的女人全都被赶走，只剩下了几个佣人。 路知义给甘棠喂下了安定的药物，甘棠在他家昏昏沉沉睡了好几天。 清醒后的她不哭也不闹，特别安静，安静到小林都担心她的精神已经崩溃。 毕竟那样可怕的场面，一般男人都受不了，何况是个女人。 佣人照样把饭菜送到房间里。 自从来到这里，甘棠一步都没出过这个房门。 “等等！” 一直沉默的女人突然说话，佣人都吓了一跳：“您有什么吩咐吗？” “路知义呢？” 在这个家里可没人敢直呼老板的名字，佣人紧张地回答：“先生在餐厅里吃饭。” “带我去！” 甘棠的语气就像平静的湖面，没有波浪更没有情绪。 “可是······” 佣人犹豫了，不知道该不该放她出去。 甘棠已然站了起来，绕开佣人直接出门下了楼梯来到一楼。 她来过路知义的家，屋子的设计她很清楚。 轻松找到餐厅，路知义果然在这里。 看见甘棠，路知义也有一丝惊讶，想着她是要找自己算账的吧。 谁知她却坐在了餐桌旁，毫不客气地对佣人吩咐道：“碗筷！” 佣人为难地看着路知义。 路知义道：“夫人让你去拿碗筷，还不快去！” 佣人匆匆忙忙添了碗筷，甘棠二话不说就开吃。 好几天了，她几乎都没怎么吃喝，人都憔悴了许多。 她不能饿着，饿着会影响她的精神和思维。 她要吃得饱饱的，才有力气和这个疯子抗争到底。 路知义最喜欢的也是甘棠这一点，她和别的女人不一样，她不会一哭二闹三上吊吵得男人心烦。 她安静地像只温顺的兔子，但也冷漠的像只狼。 这样才有趣，才有征服的乐趣。 吃饱放下碗筷，甘棠道：“路总，谢谢您的招待，我现在可以回家了么？” 路知义没心没肺地笑了：“我的路夫人，你要去哪里？这里不就是你的家吗？” 路知义拿走了她所有的东西，手提包、手机，就连她身上现在穿的衣服也是路知义给的。 甘棠的目光里透出一股子不服输的劲：“路总，你这是非法禁锢我的自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