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爱只是一场豪赌》 ☆、01 前男友与前女友 赵薇妍想过很多与许宁川重遇的场景，却没想到过两人会在生意场合相见，他坐在自己对面的沙发上，隔着迷离的灯光，像猎豹捕食一般的目光冷冷的凝视着自己。 包厢的门啪嗒一下合上，赵薇妍的心脏扑通扑通地狂跳起来，局促不安让她的脸更为苍白。 一个晚上隐匿的目光变得理所当然，所以下一刻许宁川坐到她的旁边，甚至捏着她的下巴的时候，赵薇妍也没有太惊讶。 “许总，有话好好说，外界相传许总一向是翩翩公子。”所以，动手动脚有失他的身份。 许宁川目光的森冷没有移开，修长的手指触摸到赵薇妍的唇瓣，湿滑柔顺。 “都说是相传，可见传言并不可信。再者，以我们之间的交情……” 交情两个字，许宁川咬得由其重。 前男友与前女友吗？ “许总说笑了，我想许总应该也不是什么记仇的人，毕竟那么久的事情，应该早就忘了吧？” 赵薇妍光想着缓和此刻的氛围，却忘了暴躁的狮子，是不经惹的，尤其是在戳到他痛脚的前提下。 “忘记？不该记的事，我自然已经忘得清清楚楚。”许宁川的手一个用力，两人的唇几乎紧贴上彼此。 她提醒了他，她离开后他遭受的一切——学业被提前终止，父亲意外身亡，只是因为她的离开。 他的手停留在赵薇妍的脖子上，稍微收紧，纤细的脖子就收入囊中。 “这么纤细的脖子，只要我稍稍用力，就可以为我爸偿命了吧？”他轻笑着问，指腹在她细嫩的皮肤上摩擦，下面是一片密密麻麻的鸡皮疙瘩。 赵薇妍脑袋一片空白，“你爸？什么意思……” 平静的男人突然爆发，砸住她的脖子，生生化为恶煞：“你没有资格提他，赵薇妍，你回来了，在一个最合适的时机，很好，再好不过。” 此刻的她，早就不是什么赵家的千金小姐，而相反，当年一无所有的穷学生许宁川，身份却是翻天覆地，桐城最炙手可热的商业奇才。 他呵呵冷笑，却遽然松开她的脖子，周遭的空气蜂拥而来，许薇妍急促喘着气，眼眶跟酒红色的液体相近。 “我……对不起……” “不需要说对不起，因为所有的一切，我都会在你身上一一取回来。” 赵薇妍的脖子一阵发凉，男 人已经完全松开她，在她震惊的目光中，抽出纸巾，一点点擦拭自己的手指。 他在嫌弃，那几个手指碰到她的皮肤，他要擦掉自己的味道。 包厢的门突然被推开，出去接电话的褚擎夜拧着眉走了进来。 “呵，只剩下你们两人啊？聊得挺投机的？”褚擎夜松开眉头。 他脸上一闪而过的紧张并没有逃开许宁川的眼睛，今晚的谈判只进行到一半，有了赵薇妍在，许宁川并不急着跟高扬立刻定下合同。 赵薇妍往旁边一挪，不动声色地拉开她跟许宁川之间的距离，“褚副总说笑了，不过是跟许总说了几句而已。” 褚擎夜手插在口袋里踱步过来，一边点头，脸上却出现一丝犹豫的表情。 想到刚才电话里的事，他还是下了决心，“许总，我有点急事要立刻赶过去……” 这话正中许宁川下怀，他的嘴角往上翘了翘，勾略出一抹淡笑：“既然如此，那合作的事改天再谈。” 褚擎夜明显松了口气，“那下次我做东，为我们的合作，也为今天的意外赔罪。” 赵薇妍苦笑，默默收回散落在许宁川身上的视线，这么有耐心，怕是许宁川抱着别的目的吧？ 一一取回那四个字，在她的脑袋里扎根发了芽。 褚擎夜问赵薇妍一个人回去有没有问题。 赵薇妍刚要点头，旁边体态修长的男人直起身说：“我送她。” 褚擎夜惊讶的眼神望了过来，许宁川坦然回答：“毕竟是校友，以前也认识。” —— 酒店外，黑色奥迪缓缓停下。 得到许宁川肯定的答案，褚擎夜就放心地将赵薇妍交给他了，殊不知此刻的赵薇妍却是掉入狼窝的小绵羊。 许宁川坐在后座，目光冷冷地看着她：“怎么？要我用八抬大轿请你上车？” 赵薇妍难堪地承受着他的嘲讽，风吹起她的裙摆，像一道风景线，伫立在明亮的灯光下。 “我自己可以回去，就不麻烦许总了。”她硬着头皮答。 换来男人一记冰冷的警告。 “我没有心情跟你浪费时间，三秒钟内上车。”语气显示他在濒临发作的边缘。 赵薇妍今晚的冲击力可想而知，突然知道她的离开对他竟然造成那么严重的伤害，她不敢想象男人的怒气到底 会燃烧到什么程度。 不过显然，她还没做好承受他怒气的准备。 “谢谢，我不需要，许总一路顺风。”赵薇妍礼貌地道谢，转身往车子相反的方向走，前行几步，突然整个人离了地面。 她眼前一懵，等她的意识回笼，发觉自己被扛到了男人的肩膀上。 赵薇妍瞳孔大睁，拍打着他的肩膀：“你放开我。” 许宁川的脚步迅速有力，扛着她像扛着一团棉花，走到车门前弯腰，本想将她塞到车里，却低估了车子的高度。 “嘭”的一声巨响，是赵薇妍的脑袋撞到车顶的声音，耳边响起她吃痛的叫声。 尽管如此，她还是被塞到了车里，许宁川动了动唇，吐出两个字：“开车！” ☆、02 许总不会对女性使用暴力吧 车子很快在离开酒店大门，赵薇妍看着自己离公交站越来越远。空气凝在这一刻，旁边的男人毫不掩饰他的目光。 “赵薇妍，几年不见，你还是一点都没变。只不过，现在你也要看看自己有没有任性的资本。”他的唇扬起一抹嘲讽，像一把利剑，朝着赵薇妍崩涌而来。 她蜷缩在角落里，像一只小小的蚕蛹，对于他的冷言冷语，用铜墙铁壁承受着。 赵薇妍告诉自己，都是自己应得的，她活该。 她的沉默，让车里陷入短暂的停滞，不过很快被上官打破。 “许总，现在是去？”是这个赵小姐住的地方，还是直接开车回去？ 拿捏不准的上官只好开了口，头顶的镜子倒映出自家总裁冰冷的眼睛，正通过镜子传给他。 上官打了个冷战，忙将视线放到前方，专心开车。 “你的地址。”许宁川冷漠地转向赵薇妍。 果然是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五年前的她胆大得任性妄为，五年后赵薇妍也只敢缩着不吭声。 “宝华路125号。”赵薇妍讷讷开口，她已经领略了许宁川的怒气，跟他对着干的下场显而易见。 可她的配合也没有让男人放过她。 “我以为你会像刚才一样反抗我，没想到你这么轻易就脱口而出你的地址了，迫不及待，要告诉我？” 赵薇妍吸了口气，强硬地抬起头：“如果许总自我感觉太好的话。”自然可以这样误会。 目睹着他的脸上爆发出怒气，赵薇妍抿紧唇，明知道惹怒他的下场，却控制不住她的嘴巴。 “许总，不会真的对女性使用暴力吧？”赵薇妍先声夺人。 —— 宝华路125号，车前的灯光将周围照射得很明亮，所以小巷子的格局，许宁川自然是一览无余。 小小的道，逼仄得只容得下一辆车子，车门一开就能闻到一股味道，不算浓烈却绝对不会舒服。 赵薇妍面不改色，依然绷得紧紧的，以维持她所剩无几的自尊。 “我到了，今晚谢谢许总了。”她的脊背挺得直直的，可以忽略许宁川眼底探究的表情。 他摩擦着自己的下巴，目光落在赵薇妍身后陈旧的大门上，“不客气，不过这样的地方，你住得习惯？” 毕竟曾经是高高在上的千金小姐， 这种转变，几乎是天堂掉到地狱。 “我很习惯，谢谢。”赵薇妍转过身。 后面传来一道声音：“不邀请我上去坐坐？”那是一种似笑非笑的语气。 她说了一句不方便，脚步走得快却越发无力。 邀请他上去见证她的狼狈吗？ 上了五楼，窗户中往下一探，楼下已成了空荡荡的一片。 赵薇妍浑身虚软，一下躺到了床上，像一条干渴的鱼。 —— 为了以最快的速度知道她走后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赵薇妍一大早就去了桐城大学。 赵薇妍在教务处拿到了曾经的室友秦悦儿的联系方式，她现在还在桐城大学读研生，便坐在椅子上联系她。 电话很快通了，秦悦儿的声音像是刚刚睡醒。 “悦儿，我是赵薇妍，你还记得吗？” 耳边突然啪嗒了一下，似乎是手机掉在地上的声音。 —— 半个小时后，学校的小咖啡厅，秦悦儿一身及膝白色连衣裙出现在赵薇妍的视线中。 她从座位上起身，秦悦儿已经跑了过来：“妍妍，没想到真的是你？这五年你到底去哪了？” 真正同窗才半年时间，来找秦悦儿的时候，赵薇妍很担心昔日的同学或许认都认不出自己，而秦悦儿的反应表明她的担忧都是杞人忧天。 递了一杯卡布奇诺给秦悦儿，微笑着回答：“出了点事，就离开江城了。” “哎，这样啊，应该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事吧。当初你一声不吭地离开，吓死我们了，你都不知道那时候许师兄满世界的找你，简直要找疯了……” 等秦悦儿的话说完，她才察觉这话贸然提起并不适合，笑容顿时就尴尬地留在脸上。 赵薇妍心里针扎般密密麻麻地痛。 原来他曾经满世界地寻找自己。 她抓紧秦悦儿的手，情绪激动地问：“悦儿，我走后，到底发生了什么？你能告诉我吗？” 秦悦儿咬了咬唇，一脸为难的表情。 “我求你。”赵薇妍的眼底浮现一层薄薄的水光，迫切想要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她的哀求，让秦悦儿不忍，点着头答应了。 秦悦儿用二十分钟讲完，赵薇妍已经泪流满面。 前者担忧 地看着她：“妍妍，你怎么了？当初你为什么要离开啊？” 赵薇妍使劲地摇头，谢过秦悦儿，跌跌撞撞地离开了桐城大学。 —— 离开了秦悦儿的视线，她拿出手机打了个电话。 很快那边就接了，赵薇妍情绪激动得厉害，“爸，当初你是不是找了许宁川家人的麻烦？” 许宁川的父亲意外身亡，到底是如何身亡的，秦悦儿也不清楚，所以她没有得到切确的答案。 但许宁川口口声声说他父亲的死要她偿命，她猜测里面肯定有赵父的手笔。 “我没有找他们的麻烦，我只是给了他们一笔钱，让他们离开你。”赵父急急忙忙解释。 线索在这里啪嗒一下断了，赵薇妍抱头蹲下。 一笔钱引发了什么问题？为什么会葬送了许父的生命？ “妍妍，妍妍，你有在听吗？”赵父惴惴不安地问。 赵薇妍低低嗯了一声，那边停顿半秒，才说：“你跟许宁川这么快就遇上了？可是妍妍，不要忘记你要做的不是跟他重归五年前的感情，这不可能。” ☆、03 料事如神 赵薇妍敲开副总办公室的门，褚擎夜身后占据半面墙的女模特性感照，虽然不是第一次见，可是那样夸张的长宽，挂在那样显眼的位置，怕是再看个三五年她都不会习惯。 高跟鞋哒哒哒地随着她的步伐响起，停在褚擎夜办公桌前。 “褚副总，这些合同请您审核。”说着，将手中的几份文件放下。 褚擎夜坐在皮椅上，嘴角含着一抹意味深长的笑，赵薇妍有种不祥的预感。 “合同的事情不急，赵秘书，你先坐下。” 赵薇妍脸带疑惑，却听话坐下了，正襟危坐在他面前的椅子上，用防备的姿态保护着自己。 褚擎夜转着笔，空气中徐徐流动着一缕悠哉，直到钢笔啪嗒一声停下，褚擎夜才不紧不慢地开口：“你跟许宁川认识？” 赵薇妍心里一突，露出勉强的笑容，“以前同一个学校。” “他对你挺特别的啊赵薇妍，尤其是他昨天主动开口要送你回去，看来交情不一般。” “褚副总？”赵薇妍感觉那道不分明的视线开始算计了，平心而言褚副总不是坏人，可是她现在有一种被卖的感觉。 褚擎夜站起身，从办公桌里面绕出来，拍了拍赵薇妍的肩膀：“你紧张什么？又不是要拿你换钱，你应该也不值几个钱。既然你跟许宁川有旧交情，那就再好不过，从现在开始，跟许氏的合作就交给你吧。” 还说没有拿她换钱，借着交情的便利叫她一个刚刚转正没有任何经验的助理负责跟许氏的合作，怎么看都不符合她的职责。 像是明白赵薇妍所想，褚擎夜眯眼一笑：“若是跟许氏合作谈成了，给你百分之一的提成。” 赵薇妍抿了抿唇，“可是我没有什么经验。” “要什么经验？不懂的就问其他人，或者直接问我。不过参观工厂以及样品的鉴定，会有人陪同你，这个你大可放心。” 与许宁川的重遇出乎意料地迅速，而褚擎夜又给了她一个机会跟许宁川接触，就算是不为那笔提成，她也不该推开这个机会。 “答应了？那你立刻联系许宁川，尽快拿下这个案子吧。” —— 赵薇妍神情恍惚地从副总办公室出来，回到助理的办公间，另外几个女性都下意识地看了看她。 其中有一个叫小羽的胆子很大，直接问她：“薇妍，你去了那么久，是不 是褚副总跟你说了什么？” 还有送进去的合同也没有拿出来，看来根本就还没看那几份合同。 赵薇妍回神，见众人眼神闪烁地看着她，心里堵塞得厉害。 不过她负责跟许氏的合作一事，肯定是瞒不住的，便道：“副总让我负责跟许氏的合作案。” “啊？可是你是助理啊，跟许氏合作，副总就算不出面，也该找业务部吧？” “就是啊，赵薇妍你运气可真好，人家三个月转正，你半个月不到就变为正式员工了，告诉我有什么诀窍？”有人酸酸地问。 —— 赵薇妍很快给许氏打电话，接电话的是许宁川的特助。 “你好，我是高杨的助理赵薇妍……” 赵薇妍的自我介绍还没有完毕，那边已经表示知道了。 “那跟高杨合作一事，贵公司看什么时候有空继续详谈？”赵薇妍话虽是这么说，却也明白怕是没那么快。 若是当真合作成功，自然有详谈的必要，现在，不过是初步。 她莫名笃定，这个合作案怕是没有不成功的几率，心中却还是有些打鼓。 “赵助理你负责这个案子吗？”并未直接回复，而是反问赵薇妍。 得到肯定的答案之后，对方回答：“这个要根据我们总裁的行程安排，赵助理若是有空的话，不妨亲自过来一趟。” 挂断电话，上官抹着冷汗进了总裁办公室，许宁川站在落地窗前，背影投射在地板上，拉得老长。 “有事？”他不冷不热地问了一句，在玻璃上准确地捕捉到上官的影子。 “总裁，赵助理刚刚已经打电话问过了，不出意外的话一会儿她会过来。不过总裁你料想得没有错，跟我们公司的合作案，竟然真的交给她一个小小的助理来完成。”上官心道许总可真是料事如神。 许宁川徐徐转过身，脸上带着高深莫测的笑。 交给小小的助理？ 他自然不会跟上官解释，那是被人精褚擎夜看出来的，故意将案子交给赵薇妍的而已。 ☆、04 不懂事的小职员 赵薇妍来到许氏集团，既然对方已经明确表示需要她亲自出面，她不会不识趣地拒绝。 第一次来到这个地方，属于许宁川的地盘，赵薇妍很紧张。 她明白那个男人的报复以及雄心壮志，那个时候他才是一名大四学生，她却知道，这个男人将来的某一天，一定会翱翔展翅，飞跃在最宽广的天空。 地板亮堂，清晰地照出赵薇妍局促的倒影，她跟前台报了自己的名字，对方却说：“抱歉，没有您的提前预约，是不可以上去的。” 赵薇妍愣在原地，她跟许宁川的助理已经提前通气了，按理说他应该会提醒一声的。 “好的，那我就在这里等好了。”赵薇妍颔首。 她没有跟前台理论，只是安静地退到旁边的沙发上，坐下来静静等。 联想刚才的一切，她顿悟，这是许宁川的地盘，他只要一声令下，多得是方法磋磨她。 —— 时间一晃而过，中午的用餐时间，一上午忙碌的员工从蜂拥而来，人流的末端，赵薇妍看到那个男人淡漠无痕的眼眸。 她起身迎了上去，有一个身影却比她更快。 “宁川，下班了？”一道清丽的倩影从她旁边经过，径直停在许宁川的身侧。 赵薇妍口中的“许总”两个字来不及收回，撞入两人的眼眸中。 “你怎么来了？”许宁川并非问赵薇妍，而是问那个清丽的女孩，赵薇妍眼尖，一眼扫到对方的瓜子脸以及好身材，心下黯然。 “今天刚好在附近拍一个广告，提前结束了，就来这边碰碰运气，没想到刚好。”乔蝶锦含笑回答。 她的手很自然而然地挽上许宁川的手臂，转过身注意到赵薇妍，目露惊讶。 “这是你的下属？现在还忙吗？”虽然是问许宁川，可眼睛却直直看着赵薇妍。 平心而论，看着这一幕，赵薇妍是不舒服的。 看着前任开开心心，自己却成了电灯泡，尤其是她心中许宁川身影从未消退的情况下，这简直是活生生打脸。 不过她更明白的是，此时此刻，她没有任何资格指责他们。 许宁川的眼睛平静得没有丝毫波澜，“不过是个不懂事的小职员而已，若是我的下属，怕是已经不在许氏了。” 一席话，说得赵薇妍面红耳赤。 而叫乔 蝶锦惊讶的是许宁川的用词，印象中他不会这么不客气。 “这样对漂亮的女孩可不好哦！”乔蝶锦俏皮地眨了眨眼睛，算是给赵薇妍解了围。 赵薇妍嗫嚅了一下，鼓起的勇气像被戳破的皮球，扑哧噗嗤地泄了气。 “要吃饭就走了。”许宁川对乔蝶锦说。 “额，可是她怎么办？”眼睛扫了赵薇妍一眼，怕是其他公司要找宁川谈公事的吧？ “一个连什么时候工作都把握不准的员工，何必理会？” 赵薇妍终于明白他所谓的“若是他的下属怕是已经不在许氏”的意思了。 因为她打扰了他用餐的时间。 她的脚步霎时一退，让开前面的道路。 乔蝶锦给了她一个抱歉的眼神，两人相携而去。 赵薇妍看着他们的背影，脑袋里出现几个词，郎才女貌，天作之合。 ☆、05 亲吻的画面 午餐被她草草解决了，刚刚将一次性饭盒丢到垃圾桶里，大门口就出现了一对翩跹的身影。 赵薇妍的手僵在原地，男人的隐晦的目光并没有逃过她的眼睛。 更叫她看得清楚的是他嘴角的弧度，那是一种讥诮中夹着嘲讽的弧度。 “啊，你都不出去外面吃饭啊，这些盒饭很难吃的。”大概是刚才许宁川的呵斥让乔蝶锦同情赵薇妍，此刻她主动过来，温声对赵薇妍说话。 心是暖的，可是接触到他的眼神，温暖顿时消散。 “谢谢，偶尔为之。”倒不是不可接受。 “好吧。”乔蝶锦很快联想到赵薇妍的身份，普通小职员吃快餐倒也平常。 “我先上去了，拜拜。”离开前，她还礼貌地跟赵薇妍挥手。 他们的身影消失在电梯中，赵薇妍听到几声羡慕的交谈。 “乔小姐又来给许总探班了啊？她人可真好，怪不得许总喜欢。” “对啊，长得漂亮，性格又好，不喜欢都难。” “别说，其实公司还有好些男同事喜欢她呢，不过碍于许总，谁有胆子开口啊？” 赵薇妍莞尔，故作无谓地坐回沙发上，原来那个女孩姓乔。 这一次她没再试图拦许宁川，是因为上班的时间还没到。 大概两点左右，前台叫了她的名字：“赵薇妍小姐吗？总裁有请，你现在可以上去了，直接到21楼，总裁办公室在最里面。” 赵薇妍说了一声谢谢，挺直脊背走进电梯间。 面前的数字一下一下的闪烁着，离21楼越来越近，直到电梯门叮咚一下开了。 走路的时候，心脏在猛烈地打鼓，这个时候上来，那个乔小姐，似乎还没有离去。 她走得很慢，以此拉长走路的时间，但很快有人迎了过来。 一个年轻高瘦的男子，赵薇妍跟他有过一面之缘，正是许宁川的助理，似乎叫上官什么。 “赵小姐，你来了？”上官彦的嘴角带着一缕温和的笑容，足以迷惑人的眼球。 赵薇妍颔首：“你好，上官助理。” “总裁办公室就在这边，你随我来。”上官二话不说，走到了前头，电梯间到总裁办公室有一条长长的走廊，上官一边走，一边跟赵薇妍说话。 走廊上挂的都是许氏的一些产品，许宁 川是学机械出身的，因而公司专注的是一些电子产品。 “这一次公司研发的新型吸尘器对各种配件的要求很高，所以许总很看好高杨，今天上午许总临时有事抽不出身，倒是没想到你挂断电话之后就立刻赶过来了。” 赵薇妍装作听不懂他的话一样，只是莞尔一笑：“是我太心急了，没有跟你说一声。” 虽然上官的解释很牵强，不过她还是很识趣地将错误怪到自己身上。 谈话间就来到许宁川的办公室，门板上挂着一个牌子，标着“总裁办公室”几个字。 赵薇妍的脚步蓦然一顿，几乎没有力气再抬起来。 门只是稍稍虚掩着，拉出一道缝隙，上官彦的脚步也就此止住。 “我就送到这里了，赵小姐你自己进去吧。” 他的脚步声在身后传来，直到消失。 赵薇妍的手落在门把上，敲了三下，力道不轻不重。 没有任何回答的声音，可门缝却变大了。 赵薇妍鼓起勇气从缝隙往里面看，视线凝固在办公室的某一块。 那里，男女相拥，彼此亲吻，像一幅画般。 她的脚步一个踉跄，往后一退，撞到了对面的墙壁，坚硬得后背生痛。 赵薇妍脸色的血色遽然褪去，他们亲吻的一幕像电影回放一样留在脑海，她的唇边微微颤抖，此刻的狼狈让她无所遁形。 猛地朝着走廊相反的方向走去，在洗手间里，赵薇妍的眼泪无法忍住。 洗手间空无一人，赵薇妍钻进一个小隔间，捂着嘴痛哭。 “宁川，宁川~”无人听到。 总裁办公室。 乔蝶锦不好意思地推开许宁川，脸色酡红，声音软糯：“要上班了，你快去工作，我也要回去了。” 相较于她的情绪外露，男人西装笔挺，脸色从容，仿佛刚才的激烈只是她的凭空想象，声音更是平淡得不起波纹，“嗯”。 “刚才我似乎听到敲门声了，是不是有人要进来啊？”乔蝶锦一边拍脸，一边扭头，就看到门缝大张。 她哦的一声，“不会是被人看到了吧？” 许宁川看着空无一人的走廊，冷冷一笑：“谁敢来总裁办公室偷看？” ☆、06 你赵薇妍足以让我否定 赵薇妍哭了几分钟，就强行止住自己的眼泪，她来这里是谈生意的，不是哭的，更不能在许宁川的面前示了弱。 她洗了一把脸，将眼泪擦尽，又往脸上扑了点粉，忽略她微红的眼眶的话，哭的痕迹几乎是看不出的。 出去后，又与上官遇上，他惊讶地看着赵薇妍：“赵小姐，你不是在许总办公室吗？” 这话出口，再看清赵薇妍出来的地方，上官的脸就红了。 “这就过去。”赵薇妍也不好过多解释。 不过临走前下意识问了一句：“请问，乔小姐离开了吗？” 这个问题很奇怪，不过上官彦还是下意识回答，“已经离开了。” 这一次，赵薇妍畅行无阻，刚敲门，许宁川就叫她进去。 “许总。”赵薇妍反手关上门。 “坐。” 赵薇妍坐下，习惯性地拿出她口袋里的资料，是公司一些产品的宣传册以及样本。 许宁川的眼睛不疾不徐地在赵薇妍的眼睛上掠过，哭过后的水润是无法骗人的。 他勾了勾唇，眼底的冷意却不掩饰。 “许总，这是我们公司最新出的一些产品，在原本的原材料上有了很大的提升，结合贵公司对配件的需求，我想一定能满足贵公司的要求。”一边说话，一边摊开宣传册，目光专注在眼前的册子上。 平铺在茶几上的宣传册被推到许宁川的眼前，册子上眼花缭乱的产品，并没有吸引他的眼球。 相反，那双忙碌的小手，更是吸睛的存在。 “能满足我要求的公司，除开高杨外还有三家，其中有业内认可程度更高口碑更好的企业，我为什么要选择你？”他的声音不高不低，但态度盛气凌人，斜斜望过来的视线，像一张凌厉的网，将赵薇妍狠狠套在里面。 她木然地定住了动作，为什么要选择她？ 选择的不是她，而是高杨，她心想。 “难道是你们公司的价格能开得更低？” “并非如此。”赵薇妍吸了口气，价格还不是现在要谈的重点，没有人会在做生意之前一股脑地将价格爆出来。 话音刚落，对面的男人站了起来，绕到她的身后，手摊开在她后面的沙发上。 “那是因为什么？因为你赵薇妍？你不觉得光是你赵薇妍一个人，就足以让我否定这一次 的合作了吗？” 赵薇妍心里狠抽了一口凉气，凭着她？ 她对上许宁川的视线，冷声反问：“如果许总真的要否定，那昨晚就该当着褚副总的面直接否定。但抛出橄榄枝的人是许总，不是褚副总。” 她的声音铿锵有力，将昨晚到刚才的不满借由此刻发作出来，也恰好说到了点子上。 被质问的许宁川不怒反笑，从上往下探，弯着腰将双手推开在沙发的两侧，眼睛恰好落在赵薇妍的唇上，而相反，仰着头的她看到的也是他的下巴。 那一声轻如羽翼的声音在耳畔响起：“昨晚，又不是你负责这个。” 轻飘飘的一句话，将赵薇妍脸上的血色击败。 她猛地站起来，不知哪来的勇气用力扯住许宁川的领带，“你故意的？你当着褚副总的面这样说，就是为了坑我一笔？” ☆、07 完美的陷阱 说这句话的时候，她的心是凉的。 赵薇妍惊于许宁川的心计，一切就是一个局，他只是稍作铺垫，微微动了动指尖，她就被褚副总推入套。 她进了这个坑，除非是拿下这个单子，否则会成为同事的笑柄，而褚副总，怕是也会失望。 届时，她在高杨还有什么立足之地？ 许宁川的做法，明显是要迎合她那些不服气的同事们的趣味。 “许宁川，五年不见，你为了报复，果然确实是用心良苦。我不得不为许总布置得如此完美的陷阱拍手了。”赵薇妍怒声道。 对比赵薇妍的情绪失控，许宁川的沉稳，才显得她多不经打击。 他修长的手指落在自己的领带上，明明被赵薇妍扯着领带是个狼狈的动作，他漫不经心的举动却恰好化解了这一切。 “生气了？委屈了？赵薇妍，相比起一条命，这一点点的委屈，对你来说算什么？这么快就无法承受了？”他蚀骨一笑，冷冷抽回自己的领带。 她的手顿时空了，还停在半空，随着他的一番话，那些愤怒和指责显得有多可笑。 他粗哑的声音再次响起，冰冰冷冷，“不过事情还没成定局，就看你如何化解，没准我也会善心大发，将这个订单交给高杨。” 一边打击，一边吊着她的胃口，偏偏还不得不上钩。 亏她还自以为是地认为这个订单要拿下的机率是百分百，现在看，应该是逼近于零吧？ —— 下午回到公司，助理组的人都看好戏一样的表情，“薇妍，你跟许氏谈得怎样了？订单拿下了吗？他们要多少数量啊？” 赵薇妍是空降部队，她原本在业务部的，之前出了点小麻烦被褚擎夜慧眼识金给弄到了他这边。 进来高杨前后不过半个月，连助理的工作她都才接触几天，突然还被委以重任，对于助理组的老人来说，有谁能服气？ 赵薇妍深知这点，只是抿嘴微笑：“还在商谈的阶段，具体多少数量要看许总的意思。” 说完这句话，心里默默叹气，这个订单若是没有拿下来，她估计会被助理组人的口水淹死。 “哦，看来这个单子薇妍你很有把握，加油啊。” 下班时刻，赵薇妍走得慢，落在大部队的后方，跟楚乔乔在一楼汇合。 “你走得真慢，快点快点 ，我要饿死了。”楚乔乔看到赵薇妍，迫不及待地说。 她是业务部的，跟赵薇妍也是相识在业务部，一根防狼棒让赵薇妍躲避过两个人的狼爪，也结下这份情缘。 赵薇妍还没来得及跟楚乔乔深交，就被褚擎夜大手一挥弄成了副总助理，此刻正通过跟楚乔乔的饭局联络感情呢。 “嗯，你想吃什么？”赵薇妍笑得很含蓄，她跟楚乔乔还说不上太熟，自然放不太开。 “前边两个站有个美食城，最近新开了一家韩国料理，听说很好吃。” 赵薇妍没有意见，“那就韩国料理吧。” 点完餐，楚乔乔自来熟地问起赵薇妍的工作。 “怎么好端端的叫你去接手许氏的订单了？助理组的人不是要用眼神将你杀死？” 赵薇妍自己也挺郁闷的，助理组一共六个人，除开她之外还有三个女孩，一个是小羽，另外两个她不知道名字。 剩余的两个是男的。 “我在那里连话都不好多说，他们的态度很奇怪，说什么都是错的。” 楚乔乔拍了拍她的肩膀，一脸同情，“说什么都错是吧？我就猜到是这样，你别傻了，那些人是嫉妒呢，你的长相，成了助理组的第一人吧？再有，褚副总对你另眼相待，那些女人自然心生不满，她们啊，是暗地里喜欢这褚副总呢。” ☆、08 说的话不怎么好听 结束一天的工作，赵薇妍最想做的是躺在按摩浴缸，狠狠洗去一身的疲倦。 可回到她暂住的地方，小小的房间，小小的客厅，以及小小的浴室，根本容不下她记忆中的按摩浴缸。 洗完澡，一边擦头发，一边将自己的包包一股脑倒出来。 她直接忽略其他，拿起钱夹，将里面的一张照片抽出。 赵薇妍看着上面的两人许久，直接在照片上轻抚，这才叹了口气，将照片从里面抽出。 她想到许宁川，接下来为了那个订单，怕是有得熬了，照片若无意中被他看到，估计又会引来无数的麻烦，还是收起来保险。 第二天是周末，赵薇妍无所事事，将床单被套拆下全都洗了一遍。 洗完之后，还没来得及晒，赵父的电话又打了过来。 “妍妍，你昨天说的什么意思啊？是不是发生了什么意外？”赵父想了一夜合不拢眼，一大早就来求证了。 “爸，你去找过许宁川的父亲之后，他父亲意外身亡了。” 赵父顿时心中打鼓，顿时提高声音辩解：“我……说的话虽然不是那么好听，可是没叫人另外教训他们。” 至于不好听的话隐含什么内容，赵薇妍大概也想到了，怕是不好听只是用委婉的说法。 赵薇妍在沙发上坐下，现在说什么都迟了，意外早就在五年前造成。 她呼出一口浊气，一双眼睛清亮坚决：“爸，我知道了，从现在开始，你还是少给我打电话吧，有什么事，我会告诉你的。” 赵父叹了口气，“好，我懂了，你一个人要小心。” 随后赵薇妍将洗好的床单晒了，一个人在屋子里无所事事。 后来实在觉得无聊，便出门打算去买几本书看看。 在书店闲逛的时候，赵薇妍无意中看到一本杂志，而封面的人物，却是她有过一面之缘的乔蝶锦。 赵薇妍翻开杂志，有一个乔蝶锦的小篇幅介绍。 “许宁川的现任女友，现任女友……”赵薇妍的眼睛停在这两行字上。 原来乔蝶锦是个模特，怪不得长得高身材好脸蛋漂亮。 而且她的家世也不错，虽然许宁川没有直面承认，但两人公开出席活动已经是不言而喻。 选书的时刻，手机铃声响起，秦悦儿打过来的电话。 “妍妍，周末要上班吗？有没有什么安排？” 赵薇妍家里有钱的时候，身边倒有一些朋友，不过后来都没有联系了，要论真正的好朋友，还真的几乎没有。 秦悦儿的一则邀请，像一缕阳光，照射进她内心的阴霾。“没有呢，我在书店买书，你呢？” “哈，那要不一起去看电影吧？最近最新上映的美国大片口碑很好，怎样？” 赵薇妍很快答应了，不管跟许宁川的恩怨情仇有多大，最起码生活还是要过的。 电影院人潮涌动，秦悦儿已经买好两张票，坐在休息区等她。 “你来多久了？不会等很久了吧？不好意思，路上有点塞车。”赵薇妍抱歉地说。 秦悦儿蹦蹦跳跳地走了过来，手里捧着奶茶吸得哗哗作响。“没事，我也刚到，你那边离这里远嘛。” 进去之前她们结伴去买零食，站在柜台前结完账转身的时候，赵薇妍愣了一下。 那个刚刚从电影院出来的人，似乎是她的上司褚擎夜。 “咦，怎么了？”秦悦儿疑惑地问。 赵薇妍迟疑的时刻，上司大人已经携着女伴扬长而去了，虽然灯光不算特别亮，她还是注意到褚擎夜身边的女人，长得不算出众。 她原本犹豫的要不要上前打招呼，自然成了空想。“没事，刚刚遇到上司了，不过他现在已经先走了。” ☆、09 你知道我姓乔啊？ 秦悦儿买的电影票是科幻大片，画面感很强，带上3d眼镜，仿佛身临其中，化身为主角，看着韵味十足。 看完电影，继续逛街，秦悦儿说过几天是她妈妈的生日，让赵薇妍陪她一起选礼物。 “可是，我也不知道该送什么。”秦悦儿温温吞吞地磨蹭。 这种迟疑，在自己的父母生日的时候，赵薇妍也遇到过。 她浅笑着拉着秦悦儿的手，“先去看看吧，时间还早，慢慢逛。” 恰好她们所在的广场一楼有一个珠宝店，秦悦儿自暴自弃地踢脚：“我们去逛这个吧，我给我妈选条金链子，还最粗的那种。” 赵薇妍扑哧一笑，怕是秦妈妈会被气得吐血。 不过她们还是抬脚走了进去，珠宝店的人不多，两人走到一个金项链专柜前看了起来。 “这条还可以，不过吊坠不太好看。”秦悦儿指着一条细金链子，赵薇妍在旁边给她参考。 低着头认真看，耳畔传来店员整齐划一的声音：“你好，欢迎观临。” 突兀的让秦悦儿哗的一下抖，拍着胸口转过身埋怨：“什么人排场这么大？” 赵薇妍不以为然，刚才她们进来的时候，人家也是这样欢迎的。 不过很快，她的不以为然，就被秦悦儿的一声“天呐，竟然是许师兄”给击退。 赵薇妍以为自己听错了，可缓慢回身，才发现确有此事。 许宁川一身黑色休闲服，将旁边的乔蝶锦衬得小鸟依人。 “妍妍，我真的不敢相信第一次来逛金店就跟许师兄遇上了，可是他旁边的女人是谁？” 赵薇妍动了动唇，理智犹在，心里却一片溃烂。 她甚至含笑回答秦悦儿的问题，“他的女朋友。” 秦悦儿的激动霎时无存，轻扯着赵薇妍的手臂，“妍妍，你没事吧？” 赵薇妍摇头，刻意移开视线，回到项链上。 “额，可是许师兄他们的脚步朝着我们这边来是怎么回事？” 赵薇妍的手机哒的一下掉到地上，她故作平静地弯腰去捡，嘴里还说：“或许也是要买项链吧。” 确实，他们也是要来选购项链，只不过不像她们两人，只看柜台展示的就可以了。 许宁川眼睛只扫了一下专柜，剑眉顷刻间便拧了起来，“你们店就只有这 些？” 字里行间透露出一股行家的气息。 赵薇妍缓缓起身，低着头，眼睛扫过他的鞋面。 “上个月季设计师不是出了新款吗？拿出来看看吧。”许宁川语气淡淡，却透露出一丝不耐烦的迹象。 乔蝶锦挽着他的手臂，乖巧动人，“要不我自己选就行了？” 男人右手环着她的纤腰，将隔壁低着头的女人一扫入眼内，嘴角勾出一丝弧度。“难得有时间陪你，你也要把我推开吗？” 赵薇妍一直保持低头的姿势，恍惚地听着隔壁的对话，脑袋里却是过去的记忆。 这样的温柔，她也曾领略过。“生日你最大，难道你想一个人孤零零地过？”许宁川捧着她的脸，微微翘起的弧度几乎让赵薇妍迷了心神。她看着那片不时开启又很快合上的嘴唇，傻乎乎地说：“可是，你明天上午毕业答辩了呢。” 回答她的是男人动情的拥吻，直接将赵薇妍的唠叨堵回腹中。 末了，抱着被吻得七荤八素的赵薇妍，额头紧贴她的小脑袋说话，“这么不信任你男人的本事？真的要把我推开吗？” 赵薇妍自然没再赶他回去。 最后的最后，生日过得很浪漫，他答辩得也很出色。可跟此刻的现实相比，过去就像一张支离破碎的网。 “好吧，那我就不赶你走了哦，如果无聊的话，你跟我说啊。”乔蝶锦的声音将赵薇妍拉回现实。 赵薇妍往后退了一步，凑近秦悦儿的耳际，声音压得很低，“悦儿，你选好了吗？要不去看看别的？” 没有勇气继续看他与别人的甜蜜，就算是狼狈逃走，她也只想立刻离开这个地方。 秦悦儿忙不叮点头，“好，去看看别的吧，比如衣服什么的，我妈最喜欢买衣服了。” 赵薇妍感激一笑，其实悦儿什么都知道，却愿意给她找台阶下。 “嗯。” 转过身，才刚刚踏出一步，一道淡漠的声音徐徐传来，“怎么，不是上班日遇到了，就不会打招呼了？” 她抬起的脚步顿时僵在原地，木然转身，对上许宁川眼底几近挑衅的笑容。 “啊，是你啊，咱们真有缘，在这里也能遇到。”乔蝶锦惊喜地说。 赵薇妍的一颗心跟被扔到开水中来回滚动一般，僵硬回以一笑。“许总，乔小姐。” 直 到此刻才明白刚才的狼狈逃离，不过是跳梁小丑的掩饰。 那个男人，早就看到了她，只等她要逃开的时候才开口。 “咦，你知道我姓乔啊？” 乔蝶锦的一句话，让许宁川嘴角的弧度越深，赵薇妍脸热得发红，“我听许氏的员工说过。”硬着头皮解释了一句。 有一种此地无银三百两的嫌疑，怕是那个男人早就误会了。 “哦，原来是这样。那个，我叫乔蝶锦，你呢？我感觉跟你挺有缘的啊，你也买项链吗？”乔蝶锦看了赵薇妍一眼，又侧身去看秦悦儿，也顺道从许宁川的怀中出来。 男人的眼睛一暗，眼底闪过一道流光，快得无法捕捉。 赵薇妍摇头否认，“我叫赵薇妍，今天是陪朋友过来的。” 这句话之后，本该就此作罢，彼此走各自的。 可许宁川却扬了扬眉，温声对乔蝶锦说：“既然你们这么有缘分，那干脆叫她给你一起看得了，免得我挑得你不喜欢还要勉强，如何？” 赵薇妍猛地望了过去，看着他平静的侧脸，仿佛根本不知道自己提了个什么样的提议，心中阵阵发寒。 “不好吧……”她僵硬的声音被乔蝶锦的回答拦截回腹中。 ☆、10 含血喷人 “好啊，女孩子的眼光相近，应该比你挑的好看。宁川，我说实话你不要生气哦。赵小姐，不，我还是叫你薇妍吧，可以麻烦你一下吗？”乔蝶锦吐舌，俏皮可爱得让赵薇妍想找个地缝将自己埋起来。 许宁川丝毫没有责怪乔蝶锦的直白，更没有因此而生气。 “你直接说清楚总比瞒着我受委屈得好，我怎么会生气？” 捶在右侧的手被秦悦儿拉了几下，赵薇妍安抚般笑了笑，示意秦悦儿别急。 许宁川转向赵薇妍，淡淡开口，“不知道赵小姐有空吗？” 她木然地站在他面前，身高的差距让许宁川有的是资本居高临下俯视她。 拒绝这份他特地赐予的难堪吗？ 赵薇妍点头，“有的，许总，我不胜荣幸。” 她不会真的傻到拒绝，即使对于眼前的格局——前任帮现任挑首饰，对她来说不亚于剜心挖肉。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她的笑容比哭还难看，秦悦儿甚至想挑出来质问，被赵薇妍强行拽住了。 “额？”乔蝶锦挠头，赵薇妍已经露出八颗牙齿的标准微笑，“乔小姐喜欢哪种款式的？” 专柜里面的已经被许宁川嫌弃了，而他口中的季设计师的作品很快也被搬了出来。 赵薇妍自然看出来，那些特制的款式，比专柜里的更好看更精致。 她吸了口气，压下纷乱的思绪，给乔蝶锦当参考。 看了几个款式，似乎都不得乔蝶锦的喜欢，她怏怏地挥手。“算了，没看到喜欢的，先不买了吧。” 赵薇妍一颗紧揪的心提了起来，这样的煎熬，让她恨不得分分钟逃开这个地方。 许宁川走了过来，在乔蝶锦的身后，也正是赵薇妍的旁边。 他身上淡淡的薄荷味道瞬间扑鼻而来，赵薇妍下意识退了一步，被男人的眼神一扫，顿时不敢有别的举动。 “没有喜欢的？”问的是乔蝶锦，后者点头。 许宁川看了店员一眼，“你们这边也出定制款吧？我要定一个款式，什么时候能做好？” 等他们讨论完毕，乔蝶锦才注意到赵薇妍几乎是手足无措地站在旁边，不由得抱歉一笑。 “薇妍，不好意思，让你白忙活了一趟。” 赵薇妍的脚已经在脱力，她知道真正让她忙活的不是乔蝶锦，而是许宁川。 “没事，帮不上乔小姐的忙才是我的不是。那我就不打扰你们，先走一步了。” “好。”乔蝶锦点点头。 许宁川坐在休息区，听到这段对话没有任何表示，赵薇妍死了心，颤抖的手被秦悦儿握住。 转身离开，刚走到大门处，还没拉开玻璃门，突然被人叫住—— “先等等，这是什么？” 所有人的目光随着声音来到赵薇妍身上，她疑惑，低下头，发觉自己脚边掉了一条四叶草的链子。 “这……” “这是我们店里的东西。”一名工作人员小跑过来捡起链子细察了一番，得出来的结论。 赵薇妍的一颗心突然往下沉，原本叫住她的工作人员眉头紧皱，声音微冷。“我看到这条链子是从这位小姐身上掉下来的。” 周围一阵倒抽气的声音。 秦悦儿尖叫，“怎么可能？你含血喷人！” —— 店内乱成一团，原本就不多的消费者此刻更是消失得干干净净。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赵薇妍的身上，夹着探究与嘲讽。 她看了一眼工作人员手中的项链，铂金的。 “这位小姐，可否请你解释一下，这是怎么回事？”工作人员咄咄逼人的质问。 赵薇妍脸上血色全无，她收回目光，平静地问：“你这是指责我偷了这链子？” “这是显而易见的事情。”想也不想地回答，声音带着愤怒。 秦悦儿在旁边发抖，眼底带着愤怒与惊慌，“这是个误会，妍妍不是这样的人。” 是不是这样的人，不是一张嘴就可以解释的。 赵薇妍苦笑，无视休息区看戏的目光，声音微冷，“我没有偷。” “人证物证俱在，你说你没有？作为店里的员工，我也不愿意一口指认消费者就是小偷。但是昨天我们店里才刚刚发生盗窃事件今天接着继续，还露出了马脚。我实在不信这位小姐清清淡淡一句没有偷。” 赵薇妍的平静慢慢消退，回首看周围，发觉除了她们之外，竟然只剩下许宁川和乔蝶锦。 刚才还在的那几个消费者呢？ 难道刚才的消费者里面夹着小偷？可是为什么对方要将一条项链塞到她的身上？ “店里有监控吧？我们看监 控说话。”赵薇妍深呼吸了一口，迎上乔蝶锦担忧的目光。 心中一暖，她却不敢去看那个男人的反应，目光停在围攻在自己面前的工作人员，各个神情激动。 “监控昨天被那群小偷破坏了，还没来得及装上。既然这位小姐你说不清楚项链怎么跑到你身上去的，那就报警吧。” 赵薇妍的脚步踉跄了一下，强装的镇定瞬间消失。 休息区处，乔蝶锦跑了过来，“或许是有什么误会，薇妍怎么可能是这样的人？宁川，你说是不是？” 她在企图让许宁川开口帮助，赵薇妍朝乔蝶锦感激一笑。 可是乔小姐，你不知道我们的恩怨，不提许宁川能不能帮上忙，就冲着许宁川对自己的厌恶，赵薇妍也知道他不会帮自己。 “难说。”许宁川凉凉一笑。 “宁川~”乔蝶锦跺脚，语气嗔怪。 许宁川视线一偏，来到赵薇妍身上，她脸上的难堪之色并不隐晦，看着她大庭广众之下出丑，许宁川此刻没有什么感觉。 “难说这不是个误会，有错吗？”乔蝶锦闻言笑了，点头赞同。 “有什么误会，等警察来了再说吧。”为首的店员对着赵薇妍的面孔都是冷的。 ☆、11 帮我留意一个人 警察很快赶过来，店员叽叽喳喳，三言两语将事情说清楚。 “我们还要营业，警察先生，这件事能不能先回到局子里私下解决？老板会叫人过去了解情况的。”店里的负责人，也就是开口指认赵薇妍的女人解释。 “行。” 赵薇妍没有说不的理由，她现在百口莫辩，眉头紧紧纠结在一起。 “妍妍，我跟你一起去。”秦悦儿咬唇，语气却很肯定。 警察看了她一眼，对赵薇妍招手，“那就走吧。” 他们离开后，乔蝶锦也没了继续逛的想法，俏脸绷紧，露出一丝担忧。 “宁川，你说薇妍会不会有事？证据都集中到她身上呢，警察局不会屈打成招吧？”她拉着许宁川的手。 许宁川顺势从沙发上起身，踱步到乔蝶锦的身边，精致的眉眼没有一丝动容。 “能有什么事？你就是杞人忧天。” “可是……” 乔蝶锦的话被许宁川拦截，“走吧。” “请稍等许先生，这是你的收据，到时候请依据这张单据来拿项链。” 两人的脚步成功停下，乔蝶锦想了想，还是小跑过去拿了那张纸。 许宁川的身上蹦出一丝冷意，微扬的眉头一错，离开前意味深长地看了负责人一眼。 下午跟乔蝶锦分别后，许宁川把玩着手机的时候想起一件事，随即拨了一个号码。 “上官，帮我留意一个人……” —— 警察局，天色越来越暗，直到夜晚降临。 白炽灯光亮起，撒在脸上，映射得赵薇妍的脸色更加苍白。 相同的对话从傍晚开始不停重复，似乎在瓦解赵薇妍的意志力。 “项链是你偷的？还有别的同伙吗？还是说跟你一起来的就是你的同伙？”桌子对面，警察拿着纸笔，眼睛不放过赵薇妍脸上的一丝表情。 小屋子里只有赵薇妍和一名警官，一张桌子阻隔了两者的距离。 已经好几个小时，毫无异议的对话一直在持续，此段时间内赵薇妍连喝水的机会都没有，嘴唇已经干咳得起了一层皮。 她定眼看着对面的警官，冷声反问：“警察先生，你再问一百次一千次，我的答案都是一个：我没有偷东西。至于你刚才的话，还请慎言，难道找不到切确的证据 就妄图用话绕晕我吗？” “人证物证俱在，还不是切确的证据吗？” 赵薇妍一时失语，这给了警察空子，拍着手站了起来。 却不是跟赵薇妍理论，而是找来世纪珠宝的负责人。 对方看了赵薇妍一眼，抹了抹头上的冷汗，“还没联系上我们老板……” 铂金项链价值两千多，已经超过普通的追诉标准，如果珠宝店坚决要追查到底，怕是赵薇妍只需要等法院传票了。 秦悦儿趁机跑了进来，拉着赵薇妍的手，上上下下地打量：“妍妍，你没事吧？他们没把你怎样吧？” 赵薇妍微笑，“放心，总不可能动手的。” 秦悦儿翻了个白眼，鼓着嘴巴神情愤恨：“今天真是糟糕透了，没想到这种破事都被遇上了。还有许师兄，他简直就是，欺负人嘛。” 这是警察局，赵薇妍怕秦悦儿的直白让警官心生不满，忙扯了扯她的手。 警察和世纪珠宝的负责人达成共识，注意力便来到赵薇妍身上。 她坦然站在原地，警察大手一挥，冷声说：“今晚你就在局里吧，看世纪珠宝的老板怎么说。” —— 隔天中午，小审讯室的门哐当一下开了。 一夜没睡的赵薇妍眼睛微肿，周围全都是红血丝，脸色苍白毫无血色，整个人憔悴不已。 警官吓了一跳，露出一抹客气的笑容。“赵小姐~” 赵薇妍直起身才发觉脚麻了，便坐在椅子上跟这个年轻的警官说话。“查到什么蛛丝马迹了吗？” 她会这样问，还是因为对方刚才客气的一声赵小姐。 昨天他们不见得有这么客气，全程下来对她只有三个字称呼：赵薇妍。 年轻警官走过来，手里还端着一杯热茶，递给赵薇妍，一边说：“有了，没想到内贼是世纪珠宝店铺的负责人，她的异常被人看到了。你想不到吧？她竟然私底下维护那群盗窃贼。不，不能说维护，该说根本就是同伙。不过现在惨咯，她被抓了，但是那些同党跑得干干净净。” 赵薇妍满脸愕然，警察口中的店铺负责人，她隐约记得是个三十左右的年轻女子。 能担任一个这么大规模的店铺负责人，报酬怕是不会很少，赵薇妍想破脑袋也无法明白对方要跟人同伙盗窃的原因。 可更叫她无法理解 的是那个负责人的做法。 警察轻咳一声，语气带上同情：“前天她们店铺出事之后，警察局时刻盯着那团伙，给他们很大的危机。那负责人为了转移大家的注意力，便想到一个陷害别人的方法。” 干燥的嘴唇有了温水的湿润，顿时红润起来，只是口中的水还来不及咽下，杯子就啪嗒一下掉到地上。 “对于我局昨晚的做法，我感到非常抱歉，还希望你原谅……” 他的道歉词被赵薇妍不客气地打断了：“我现在只想知道我可以回去了吗？” 对方愕然张大嘴，忙点头：“可以，可以的。” 这边的消息很快传到另一个人耳中，“总裁，赵小姐已经离开警察局了，还有什么需要做的吗？” 许宁川手里的烟猛地扎到烟灰缸，火星外泄，他眯了眯眼，“你很闲？要不就也到警察局呆一晚？” “呵呵呵，总裁我开玩笑的，没事的话我先挂了。” 灰溜溜的上官彦很快掐断手机，心里暗暗郁闷这个赵薇妍到底是何方神圣。 赵薇妍形同鬼魅般上了公交，头痛欲裂，投币的时候，包里的手机泠泠作响。 本以为是被她劝回去的秦悦儿，没想到屏幕显示的却是她的上司褚擎夜。 “赵薇妍，你现在有空吧？许宁川要公司的产品宣传册。” 赵薇妍的理智顿时回笼，眉头紧皱扬声道：“现在？” “对啊，现在，我正想问问怎么回事呢，你不是去了许氏么？怎么连产品宣传册都没给他？那样品肯定也没给吧？这次你一并带过去给他得了。” ☆、12 不妨聊聊私事 豪华大气的私人公寓，最能彰显一个人的身份地位。 站在高不见顶的公寓大楼前，大门都别样恢弘，四名保安盯梢，给住宅区的安全加了一层保障。 赵薇妍想到自己住的小房子，不由得呵呵一笑。 差天隔地，她想。 保安下意识看了看赵薇妍，拦下她的去路，“找哪位？” 没有门卡，赵薇妍自然无法进入。 薄唇亲启，缓缓吐出一个名字，“许宁川。” 她被带到许宁川所在的h栋楼房下，刚刚在门前站定，一个四十来岁的中年人开门走来。 “是赵小姐是吧？” 赵薇妍点头，却满脸疑惑。 中年阿姨微笑着介绍自己的身份，并表明她的来意：“我是许先生的佣人，是许先生让我来接你的。” 赵薇妍此刻头脑发胀形同鬼魅，连衣服都还是昨天的那一身，不消别人提，也知道自己有多狼狈。 她将手里的牛皮带递了过去，“我就不上去了，阿姨你直接将这些东西交给许总吧，他知道的。” 动作发出一阵悉悉索索的响声，阿姨却摇头：“赵小姐，许先生让你上去。” 赵薇妍抿着唇，勉强答应了，跟在阿姨的身后，看着她按下18那个数字。 阿姨只送到门口，就让赵薇妍自己进去。 有了乔蝶锦这个前科，赵薇妍心想门里会不会又有什么香艳的画面等着她？ 事实证明，没有。 “许总，你要的宣传册，以及样品。”进门后，赵薇妍并不看许宁川的眼睛，只是低着头，将牛皮袋放在茶几上。 鼻腔弥漫着一股淡淡的烟草味，许宁川挑眉：“我似乎没要样品。” 赵薇妍面无表情回答：“我们公司免费送的，褚副总特地吩咐过。” 语气硬硬邦邦，像刻意引起许宁川的注意。 他掐掉烟，不怒反笑：“这就是你身为高扬职员的涵养？” 赵薇妍猛地抬起头，浮肿的眼睛顿时表露无疑，像生生熬了三天三夜不曾睡觉的人。 “抱歉，是我的失误。”赵薇妍咬了咬牙根，毕恭毕敬地回答。 眼睛的余光留意到他不过穿着一条长裤，上身光裸，白皙的皮肤上腹肌明显，锁骨上的水珠甚至还在滴滴落下。 赵薇妍此刻恨自己有一双敏感的眼睛，以至于那些小细节她想忽视都无法忽视，只能倔强地错开眼。 男人逼近，顷刻间来到她的身旁，一股熟悉的味道扑鼻而来，赵薇妍脚步不稳地往后退。 “退什么退？”他一声喝住。 两根修长的手指砸住她的下巴，不轻不重的力道却让她不得不仰视许宁川的脸，刀削般的眉眼，仿佛是上帝最完美的工艺品，纵使见过无数次，赵薇妍还是无法完全淡定。 “许总？资料和样品已经送过来了，我现在可以回去了吗？”赵薇妍咬了一下舌根，才让自己从迷惑中醒悟。 他低着头，漆黑的眼睛剔透得像琉璃，却看不清里面到底在想什么。 “不可以。” 赵薇妍的脚步一颤，眼睛带上薄怒：“许宁川！” “不妨聊聊私事，比如，你昨晚做什么了？”他眉眼带笑，就想过去的他一样，温柔得让人迷惑。 赵薇妍轻扯了一下嘴角：“前男友，你这是对我的私生活感兴趣？” ☆、13 牙尖嘴利 本该带着打趣的话，却被赵薇妍说得硬邦邦没有韵味。 不过不影响许宁川急剧变化的脸色，他的手重重捏上赵薇妍的下巴，“私生活？被拘在警察局的私生活么？没有接触过，我确实好奇。” 距离无限贴近，他身上沐浴露的清香从四肢百骸窜入鼻腔，赵薇妍几乎被他浓郁地的道熏得晕过去。 事实证明被拘只是一场意外，而非她真的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被抓。所以此刻被许宁川提起，赵薇妍并没有特别的感觉。 就在她来这里之前，小警察还对着她为警局道歉呢，他以为一句话就可以伤害到她？ “原来我昨晚被拘在警察局的事情，许总也知道。”赵薇妍稳住脚步，目光幽幽看着她。 她笑笑，被捏着的下巴隐隐透露出一丝不适，手一伸，拂开他的手：“看来许总对我的私生活不只是感兴趣，而是关心，我深表感激……” “牙尖嘴利！”许宁川盯着她的眼睛，冷冷吐出四个字。 赵薇妍正要说谢谢夸奖，门口传来叮咚一声响。 两人的视线不约而同地转过去，看着两人紧贴的距离，心中打鼓。 她的脚步发抖地往后退着，腰间突然一紧，男人的长臂稍稍用力，刚被退出的小段距离就被拉了回去。 “你在心虚什么？” 赵薇妍冷冷回看着他：“明知故问，外面的该不会是乔小姐吧？” 许宁川点头，“很可能。” 猜测是这个答案，但听到他亲口说出来的感受跟自己猜测的时候还是不一样的，毕竟她还有一丝期盼想着那是刚才离开的阿姨。 “许总，你不觉得我们现在不合适？请问许总这是做什么？在正牌女友的面前抱着前女友，很好玩？”赵薇妍皮笑肉不笑地问。 她的话音才刚落下，敲门声也随之而来：“宁川，你在吗？上次我的耳环在这边落下了。” 赵薇妍的眼神猛地暗下来，耳环，呵…… 他们的亲密又不是秘密，她甚至都亲眼见到了，为什么听着乔小姐的这句话，还是觉得心如刀割？ 至于落下的耳环，这是个很好的跟许宁川拉近距离的理由，而这一招，以前她想赖着许宁川不想走的时候也用过。 “进来吧，门没锁。”许宁川没注意赵薇妍的失神，随意叫了一声。 赵薇妍 两眼圆睁怒目相视面前的男人，牙缝中挤出一句话：“许宁川，你卑鄙。” 喀嚓一下转动门把的声音之后，乔蝶锦推门进来，平坦的视线在看到酒柜旁边的赵薇妍时忘了反应。 “额，宁川，薇妍也在啊？”乔蝶锦僵硬的声音让赵薇妍几乎不敢看那张脸。 她匆匆走了过来，朝乔蝶锦抱歉一笑：“不好意思乔小姐，我过来送公司的宣传册和样品，打扰了，我该回去了。” 门口噔噔噔的几下，赵薇妍的身影就消失在他们视线中，茶几上静静放在几份宣传册和样品。 乔蝶锦喃喃自语：“怎么走得这么快，我还想说她昨天后来是不是没事呢，不过看样子是没事的。” —— 回到宝华路，赵薇妍被一个蹲在自己住的筒子楼下的身影惊得愣住了。 走近一看，竟然是她的姐姐赵薇熙。 脚步声引起了赵薇熙的注意，她抬起头，就看到赵薇妍，顿时站起来，满口抱怨地说：“赵薇妍你干嘛去了？我在这里等了你两个小时，脚都麻了。” 看着她一边捶腿一边抱怨，赵薇妍眉头紧皱，“姐，你为什么在这里？” “我怎么就不能在这里了？难道你想我在乡下呆一辈子啊？赵薇妍你少说风凉话讽刺我，还有开口前，别忘了我是姐姐，而你是妹妹，没大没小。”赵薇熙的声音满含指责。 有理碰到这个姐姐也会没有理，赵薇妍若是跟赵薇熙理论下去，怕是能将周围的街坊邻居都引来。 “还愣什么愣？快点开门，我要上去睡一觉。”赵薇熙颐指气使道。 赵薇妍气得脸色发青，并没有给赵薇熙开门，而是转过身正对着她，“你一个人跑来这里的？有没有跟爸妈说？为什么非要来桐城？” “你怎么那么多废话？” 赵薇妍绷着脸不应答，低着头翻包包。 赵薇熙美眸圆睁，怒目相视：“赵薇妍你要干嘛？” “问问爸妈你怎么来的，有没有经过他们的同意。” 赵薇熙眼底闪过一抹嫉恨，一把抢了赵薇妍的手机，“不用你问，一会儿我会给他们打电话说清楚，你到底开不开门？” —— 赵薇妍感觉自己有点手脚发冷，怕是要感冒了，有些懊恼刚才回来的时候没去药店买点药。 赵薇熙进门后，一直 在嫌弃她的房子小得无法伸脚，一边将脚上的高跟鞋一甩，一个丢在客厅，另一个丢在阳台。 “赵薇妍，我饿了，你快点做饭。” 赵薇妍将鞋子放到鞋架，声音微冷，“要吃饭自己做，或者楼下有快餐。” “你，反了你？”赵薇熙从床上爬起来，俏脸气得扭曲。 她的手指指着赵薇妍的脸，不过赵薇妍无动于衷，她的耐心正以倍数消失着。 不知道赵薇熙后来打电话跟赵父说了什么，赵父跟赵薇妍说的时候，让赵薇妍帮着照顾一下姐姐。 于是本来就小的单人套间有了赵薇熙这个魔头，更缩手缩脚了。 煮了一碗生姜水灌下去，赵薇妍直接躺到了床上，脑袋痛得快炸掉。 可生活还是要继续过的，不紧不慢。 ………… 助理间的人还是那副嘴脸，早上她刚到公司，小羽笑眯眯地问她：“薇妍，跟许氏的订单怎样了？有什么进展吗？” 赵薇妍正在打一份合同，闻言打字的动作停了下来，微笑着回答：“还没有。” “哦，许总有什么表示吗？听褚副总说如果这个订单拿下，给你百分之一的提成呢，是不是啊？”小羽兴冲冲地问。 赵薇妍点头，助理的工资都是固定的，有了这笔提成，工资会可观很多 尤其是这一次为许氏和高扬合作拉开序幕，那以后但凡跟许氏的合作，都将会交给这个鼻祖来进行，自然是一个香饽饽。 “小羽，你对这事很感兴趣吗？我一个人有些力不从心，要不跟褚副总说咱们一起接这个单子好了。” 小羽惊讶地看着赵薇妍，她倒是心动，但也没敢跟褚副总提啊。 “副总那里，怕是没那么容易答应吧？” 赵薇妍想到许宁川的冰冷，下意识打了个寒颤，有个人跟她分担一下，她求之不得。 “我去跟副总说吧。” 赵薇妍以最快的速度跟褚擎夜提了这个要求，褚擎夜爽快答应了，并且让她加油。 回到办公间，赵薇妍的心情好了许多，继续坐下整理合同，却接到赵薇熙的电话。 “赵薇妍，救命啊~” ☆、14 夫妻关系，信吗？ 回到自己住的地方，看着满地的狼藉，赵薇妍眼前发黑。 “赵薇熙，你给我说说，这是怎么回事？”赵薇妍一股脑甩下包包，声音冷得刺骨。 地上全是玻璃渣子，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呛人的塑胶味，可出事这么久了，赵薇熙甚至连窗户都不知道打开。 赵薇熙坐在床上簌簌发抖：“电磁炉就这么炸了，我哪里会知道它发什么疯？” 她是被突然爆炸给吓到了，却没有被赵薇妍的冷脸吓到。 赵薇熙很快反应过来，一跃而起怒视着赵薇妍：“你这是骂我吗？若不是你这里那么破那么简陋，我会用到这个？还有，如果不是没钱，我需要自己亲自做饭？” “叩叩叩~”房东在外面敲门。 “赵薇妍，刚刚是怎么回事？我听说你这边传来巨大轰鸣声，搞什么？” 进来看到租房本来配备的茶几被炸烂了，顿时气得黑了脸要求赵薇妍赔偿。 赔了一笔钱，赵薇妍的视线落在烧焦的排插上，强忍的怒气跟火山爆发一般：“赵薇熙，你有没有脑子？大功率电器能随便接到负荷不起的排插上吗？” 她对这个姐姐已经没话可说了，这边的布置她才用不到一个月被赵薇熙一天毁得干干净净。 “这里有笔钱，你拿着，密码是6个6，明天开始你去找工作吧。” 否则她实在不敢想象赵薇熙还会发生什么。 —— 处理好这边的事，赵薇妍又匆匆回公司，有了赵薇妍主动让小羽加入许氏合作案，小羽对她的态度也明朗起来。 “薇妍，怎么又回来上班了？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嗯，不过已经解决了。”赵薇妍点头。 临近下班的时候，褚擎夜突然给赵薇妍加了一个任务。 “今天晚上有一个活动，你晚上有事吗？” 上司这样问的时候，下属有拒绝的余地吗？ 与其回去跟赵薇熙大眼瞪小眼，赵薇妍还宁愿继续工作回去躺在床上直接呼呼大睡。 “没事。” “行，现在就出发吧。” 离开高扬，褚擎夜看赵薇妍的眼睛有些嫌弃，眼神叫赵薇妍莫名其妙。 她下意识抚着自己的脸，疑惑地问：“褚副总，有什么不对劲吗？” “当 然，作为助理间唯一带得出去的人，你这打扮会直接降低我们公司的整体水平。张叔，去天鸿广场。” 褚擎夜的话后面还有几个隐晦的词语，赵薇妍等同于花瓶，就是这样。 车上无聊，褚擎夜翘着二郎腿，“赵薇妍，你跟许宁川什么关系？” 赵薇妍一直觉得这个上司很奇葩，从他的行事风格便看得出来，可是也没想过褚擎夜竟然八卦到问她跟许宁川的关系。 她笑了笑，反问他：“褚副总，如果我说我跟许宁川曾经是夫妻关系，你信不信？” 碰了一鼻子灰，褚擎夜翻了个白眼：“这个玩笑一点多不好笑，不过回避话题的本事很好，以后或许是咱们公司公关部的潜力股。” “谢谢褚副总夸奖。” 关于她跟许宁川关系的话题正式结束，而他们的目的地——天虹广场也到了。 天虹广场有一个很出名的造型屋，来往的客人络绎不绝，褚擎夜看了看时间，还有两个小时。 “把她打扮得能见人了。”他将赵薇妍交给造型师，就出去了。 在咖啡厅坐下的时候，无意见到许宁川，有了先前的交情，褚擎夜直接走到他那边。 许宁川抬眸，就看到褚擎夜爽朗的笑容：“许总，没想到你也在这里，等人吗？” 他的表情证明褚擎夜的猜测没错。 “正好，我也等人，不介意我坐下吧？” 许宁川微微一笑：“那是自然。” 坐下后，许宁川继续埋首于面前的电脑，褚擎夜在对面看得无趣，只好拿咖啡当白开水，不停灌到肚子里。 去了两次洗手间之后，终于等来赵薇妍的电话。“褚副总，我已经准备好了，你现在在哪里？” “你在那里等着，我这就过去。” 正巧许宁川也合上电脑，褚擎夜估计他是把手头的公事处理好了，从许宁川微微舒展的眉头就可以看得出来。 “许总，先走一步。” 许宁川点头，看着褚擎夜走出咖啡厅。 赵薇妍穿着深色礼服，肩带很细，酥胸微露，饱满的浑圆恰到好处将礼服衬托起来，顿时人的眼球情不自禁落到上面。 她的头发被放了下来，天生带着浅浅的栗色，不需染已经是最自然的颜色。 造型师将赵薇妍的头发做了个波浪卷，稍微 定型，披在肩上。褚擎夜到的时候，她正在试图让造型师换一件礼服。 “我看这件很好，赵薇妍，我们没时间，七点半酒会就开始了，现在离七点半不到十五分钟！” 赵薇妍被赶鸭子上架，只好吞声。 这种不够良家妇女的礼服她并不是没有穿过，可能是因为过去的事情太久远，她现在竟然无法习惯了。 八厘米的高跟鞋还是细跟的，并不是赵薇妍能轻易驾驭的高度，走路的时候姿势自然算不上特别优美。 “赵薇妍，我感觉很多人的视线看着我们，能请你走得端正一点么？”褚擎夜的牙根咯咯作响。 她扬起一抹笑：“褚副总，只能麻烦你忍一忍了。” 张叔把车开出来，褚擎夜要展现自己的绅士风度，让赵薇妍先上车。 她弯腰而上的时候，听到外面褚擎夜爽朗的声音：“许总，又遇上了？今晚该不会你也是参加李家的宴会吧？” 赵薇妍的脊背就这样定格在弯腰的一刻，扭过头，眼睛恰好对上降下车窗里许宁川的视线。 那道目光里，闪过一丝阴骘，像凶狠的狼，恨不得吞下她。 赵薇妍吓了一跳，逃命一样缩进车里。 ☆、15 交换舞伴如何？ 所谓的活动，赵薇妍很快就知道了。 其实是桐城有名大户李家女儿的生日宴会，宴会被安排在酒店举行，李家包下酒店二楼，以自助餐形式举行一个生日派对，所以来的大部分是年轻人。 “褚副总，似乎这更多的是跟你的私人领域里的活动。”看清今天的主题，赵薇妍的眼睛抽了抽。 褚擎夜绅士地挽着赵薇妍的手，笑容灿烂：“怎么？私人领域的活动就不能来了？这一次算是你帮我，记着，以后我会偿还的。” “我不是这个意思……” “嘘，大家都明白，走吧，跟李老打个招呼。” 李老年纪六十左右，长得慈眉善目的，他旁边的女儿正是今天宴会的主角，一个二十出头的女孩，瓜子脸，大眼睛，身材也好，应该是符合大部分人审美的类型。 “李老，好久不见啊。”褚擎夜笑容爽朗地跟李老打招呼，顺便将礼物递了过去。 赵薇妍默默站在旁边，嘴角扬起八颗牙齿的标准笑容，将花瓶进行到底。 看来褚擎夜跟这个李老还是挺熟的，否则他们隔着这样的年纪和阅历，怕是比较难谈到一起。 还有李老笑容里透露出的欣赏，让赵薇妍怀疑这是想拉拢褚擎夜当他的女婿。 “小姐，乔小姐来了。” 原本在李老身边温柔微笑的李小姐闻言忙出去相迎，不多时，赵薇妍看到乔蝶锦和许宁川相携而来。 “李伯伯，晚上好。”乔蝶锦翩跹走过来，却一眼看到赵薇妍的存在。 “呀，薇妍，你也在这里？好巧。” “乔小姐。”赵薇妍勉强笑笑，极力忽视那道从乔蝶锦身旁男人发出的目光。 —— 坐在角落里的沙发上，赵薇妍看着舞池里面偏偏起舞的年轻人，感觉自己格格不入。 她右手端着鸡尾酒，味道浓郁香甜，喝了几口也就放下了。 赵薇妍无聊地眼睛在周围搜刮，无意间看到上官彦，顿时想到一件事。 “上官先生。” 上官彦转过身，见到赵薇妍亦是满脸惊诧，“赵小姐，你也在这里啊？真巧。” “确实，上官先生方便说话吗？”赵薇妍礼貌地问，后者点头。 回到角落的沙发上，赵薇妍有些犹豫，不过还是骨气勇气问他，“上官先生跟许总 多久了？” 上官彦眼眸一深，脸上的防备被赵薇妍看了个清楚。 “我没有恶意，只是，有点事……” “跟在许总身边五年了。”上官彦温和一笑。 五年？ 赵薇妍心脏跳得很快，激动地抓住上官彦的手：“那你知不知道，当初许总的父亲是怎么去世的？” 这个问题不能问许宁川，所以她只能从他周围的人下手，比如上官彦。 赵薇妍抿着唇，她一定要弄明白许宁川父亲的死因。 可是，弄明白之后呢？赵薇妍的眼底闪过一丝迷惑，难道为许父偿命？ “赵小姐，贸然打听许总的事，你不怕他生气？”上官彦敛了敛笑意。 赵薇妍苦笑，自然是怕的，否则，就不需要拐弯抹角地跟别人打听，而是直接问许宁川了。 “还是想知道。” “赵小姐知道许总父亲的事情，那赵小姐跟许总怕是早就认识了吧？” 赵薇妍沉默，既是变相地承认了，而她的承认，让上官彦了然，这两个人之间，绝对不是普通关系那么简单，怪不得许总眼中流露出的眼神让人恐惧。 “许总的父亲……” “呵，在说什么？上官特助，你不行啊，我一个转身不在，就来跟我的助理搭讪了。”头顶上方突然响起一道调侃的声音。 赵薇妍心里一颤，哆嗦着抬头，“褚副总，你吓死人了。” “不好意思啊，不过先把桃花放一放，陪我跳支舞吧，会吧？”褚擎夜帅气一笑。 赵薇妍点头，这个是会的，不过好几年不跳，已经生疏了。 上官彦抬起头，舞池里发出一道犀利的眼光，顿时大惊失色，硬着头皮将酒杯送到嘴上，心里叫苦不迭。 许总，你眼神好也不带这样震慑人的啊，幸好刚才没来得及说。 舞池里，赵薇妍跟褚擎夜的到来也是极为亮眼的一对，许宁川和乔蝶锦就在他们的旁边。 “许总，又见面了，人生处处有惊喜。”褚擎夜一手扶着赵薇妍的肩膀，一手搂着她的腰，嘴里也没忘记跟许宁川交谈。 许宁川冷冷看了赵薇妍一眼，她正低头跟着褚擎夜的舞步，顿时腾起一股无名之火。 传穿成这个样子招蜂引蝶，怪不得褚擎夜去哪里都带着她。 “确实。”收回冷厉的目光，许宁川淡淡回答。 “褚先生难得带个女伴出现这样的场合啊。”乔蝶锦灿烂一笑。 赵薇妍心里嘀咕，之前不还带着女朋友看电影么，难道褚副总胆大心细，还不愿意让女朋友曝光？ “就是为了给你们一个惊喜啊。”褚擎夜想也不想地回答。 乔蝶锦轻轻笑出声，“确实惊喜。” 一曲终了，褚擎夜突然提出：“许总，交换舞伴如何？” 赵薇妍心里一跳，抬起看面前的上司，惴惴不安地想会不会被褚擎夜看出了什么？ “乔美女，我有这个机会么？”褚擎夜绅士地问。 自然而然的有。 很快赵薇妍的舞伴变为许宁川，一双没有温度的眼睛横扫赵薇妍的脸，似乎要将上面的一层皮刮下。 音乐声起，他有意无意地拉开两对舞伴的距离，冷笑着开口：“不错，处处都跟在褚擎夜的身边，怪不得他对你刮目相看。” ☆、16 他碰了你哪里？ 他的手砸着赵薇妍的纤腰，力气很大，痛得她几乎以为许宁川要将她的腰掐断。 蹙着眉，赵薇妍抬头反问：“这是我的工作，有什么不对吗？许总这样问，总不可能是因为吃醋吧？” 嘴角含笑，赵薇妍也知道自己的话多不靠谱。 他恨她入骨，怎么可能吃她的醋？ “赵薇妍，你以为你是谁，又以为你现在是什么身份？” 她的脸顿时一白，连覆盖在双颊的胭脂都瞬间失去作用。 “怎么？这句话说错了？”踉跄的脚步被许宁川接踵而来的话语止住。 恍惚间才忆起，他们还在跳舞。 腰间微痒，她低头，上方传来男人轻飘飘的声音：“赵薇妍，五年了，你回来做什么？” 这句话，从跟赵薇妍第一次见面开始，他就想问，却在这个时候问了出来。 这个问题，赵薇妍的回答是无边的沉默。 “说话！”她下巴一痛，许宁川的手已经捏在上面，不得不仰头。 那双曾经看着她满含情意的眼睛，是陌生的。 “许总，我们还在跳舞。”赵薇妍呵呵轻笑。 音乐声止，赵薇妍的双手从他身上移开，“一曲完毕，我要回去了，谢谢许总。” —— 洗手间里，赵薇妍看着镜子里陌生的自己，用冷水扑到脸上，下一刻，她也从混沌中清醒过来。 走进一个小隔间，不多时外面传来轻响，两个女孩的声音。 “小锦，刚才许宁川跟那个谁跳舞，怎么有点不对劲呢？” 听声音，赵薇妍就猜到说话者是跟她有过一面之缘，却没有任何交谈的李小姐。 赵薇妍攥紧手心，连呼吸都不经意间放轻，怕从乔蝶锦口中说出什么话。 “有什么不对劲的？就是跳个舞而已。你说的薇妍我也认识，是高扬的员工，今天褚擎夜带来的女伴呢。” “哎呀，谁管她什么员工啊，但是她跟许宁川，感觉苗头不对。” 赵薇妍的手心冒着冷汗，这个李小姐的眼睛太犀利，不过是一面之缘，竟然将她牢牢记住了。 外面的声音完全消失之后，赵薇妍才浑身无力地站了起来，拉开隔间的门，洗手间里空无一人。 她走到洗手台，一股清香的味道扑鼻而来， 可能刚才她们两人在这里喷了点香水。 看着镜子里形同鬼魅般的人，赵薇妍扯了扯嘴角。 突然，她的眼睛瞪得大大的，她的身后出现了本该在宴会上的男人。 赵薇妍猛地回过神，许宁川的脚一踢，洗手间的大门顿时合上。 “你，疯了？这是女洗手间。”后腰抵着洗手台，赵薇妍低吼。 许宁川的身影由远及近，与赵薇妍的狼狈和惊慌相比，他的冷静镇定得她想尖叫。 “许宁川！”赵薇妍忍无可忍。 说话间他已经来到面前，右手直接被许宁川捏紧，扬在头顶上方，微眯的眼睛展露出一丝阴霾。 “你做什么？” “既然外面不适合说话，不如换个地方，恰好这里人也少，不是么？”许宁川浅笑着反问。 从这句话猜想他特地闯进来的目的，赵薇妍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冷气。 面前平静的男人，底子下隐藏的是什么疯狂的灵魂？ 五年，她变了，可许宁川的变化，更是翻天覆地，最起码这个时候的她，连他的丁点都看不清。 许宁川耐心有限，“不要试图转移话题，回答我的问题，你回来做什么？” 回来做什么？为什么一定要执着于这个问题？她的答案他无论如何不会满意，又何必问她？ 她扬起笑容，本想从被禁锢的状态解救自己，稍微一动，却被他直接压到了洗手台。 洗手台上带着点点水渍，赵薇妍在这一瞬已经感觉后背微湿了，而许宁川却配合着弯腰，紧贴着她的前身，暧昧至极。 这是个不安全的姿势，赵薇妍浑身僵硬地想。 “赵薇妍，你的答案。”他的呼吸轻轻喷在她的耳侧，像挠痒痒一般挑逗，只待诱她上钩。 看着头顶上方的脸，赵薇妍眼神迷离了，现实与过去傻傻的难以分清。 他轻蔑地定格在她的眼睛里，赵薇妍突然说：“问题交换，如果你愿意回答你父亲去世的原因，我也可以回答你这个问题。” 男人的冷静顿时被打破，像一条残暴的狼，眼底近是嗜血的光芒：“赵薇妍，你知道你在问什么吗？你哪来的自信敢对我提起我父亲？是不是我对你太纵容，让你忘了你是谁？” 她的腰被僵硬的洗手台膈得阵阵生痛，他明知道，却只是冷酷地看着她痛。 “嘶，宁川，你松手。”她的眼泪薄喷而出，从眼角慢慢涌下。 “宁川？呵，你还记得我叫宁川？我以为会从你口中会听到情意绵绵的擎夜两个字。跟着褚擎夜的代价是什么？陪了他多少次？他碰了你哪里？说！” ☆、17 我有点相信了 赵薇妍紧紧咬着下唇，这些可笑的问题，她一个也答不出来。 可在暴怒的许宁川眼中，她的沉默就是默认。 “怪不得能在众多刚进公司的人中脱颖而出，这份坚韧，就是普通人学不来的，不是吗？”许宁川冷笑，一双眼睛红得似要滴血。 她仰着头冷声问：“你非要用这样的话来伤害我吗？” 若是做过，赵薇妍不怕被人说，但没有的事情，凭什么要接下一盆盆泼在她头上的脏水？ “你敢做，还怕别人说？” “我没有！” —— “叩叩叩”外面一阵敲门声打断了两人间的剑拔弩张。 “这洗手间的门怎么被锁了？里面有人吗？” 赵薇妍被吓得花容失色，一把推开许宁川，慌慌张张地整理自己的礼服。 “奇怪，怎么被反锁了？里面有人吗？出声啊！” 外面的声音越来越高，赵薇妍咬牙，怒视许宁川一眼：“许总做出来的好事。” 她后背冷汗涔涔，跟原本的水渍混杂在一起，身上粘腻得难受。 说时迟，那时快，赵薇妍一把将许宁川推进一个小隔间：“如果许总不想在这里出名的话，最好呆在里面别出来。” 打开门，赵薇妍对上的是两个女人狐疑的视线。 她不自然地扯了扯嘴角，“刚才我在里面，可能是有人出去的时候反手关的吧，抱歉。” 谎话说得不太自然，大概她本身做贼心虚的成分很高，赵薇妍没等她们回答，就逃难一样离开了洗手间。 可没多久，赵薇妍就抬不动脚了，走廊上斜斜依靠着墙壁的褚擎夜，让她心里又继续打鼓。 低着头想绕过褚擎夜，却被他的目光捕捉。 “赵薇妍，我近视没那么严重，不至于连旁边经过的人都看不到，还是个活生生的美女。” 褚擎夜转过身，嘴里叼着一支烟，隔着朦胧的烟雾笑了笑。 “褚副总，好巧。”赵薇妍干笑。 不知道被褚擎夜看到了多少，不过她绝对不会跟他说什么的。 出乎赵薇妍的意料，褚擎夜也没问。 只是看着她的目光，意味深长。“我有点相信了。” 赵薇妍满头雾水，跟着褚擎夜的脚步离开走廊，边走还是 忍不住问了一句相信什么。 “没准你跟许宁川还真的曾经是夫妻。” 赵薇妍“……” 褚副总，这个玩笑不好笑。 他们的回归没有引起什么轰动，来露个面，这已经差不多了。 赵薇妍隐隐猜到，这无关于公司，只是李家跟褚家的交情，而褚擎夜今晚来，只是捧场的。 不过人潮涌动，夹着各种香水的味道，说实话空气确实不怎么好。 “走吧，陪我去跟李老说两句，要离开也要先跟主人家打个招呼不是？” 听到褚擎夜释放出来要回去的信息，赵薇妍雀跃得一改刚才的紧张，微笑着站在褚擎夜的身边。 找了一圈才找到李老，只不过褚擎夜的笑容却突然被收了起来，正想转身就跑的时刻，被一个中气十足的声音叫住。 “小子，你想跑到哪里去？” 赵薇妍惊讶地望过去，一个虎着脸的中年男子盯着她这边。 不，严格的来说，是盯着褚擎夜。 “褚副总，人家好像是在叫你。”赵薇妍提醒。 转过身的褚擎夜瞪了她一眼，“赵薇妍，没想到这样被你拖了一次后腿。” 这话说得赵薇妍莫名其妙，不过很快看到褚擎夜一改刚才逃跑的动作，嬉皮笑脸地走了过去。 画风转变太快，容她静静…… “褚爷，没想到您老也在，还真是稀奇啊。” “你个混小子，给我收起你那嬉皮笑脸的样子，看着就烦。”褚爷一拐杖打了过去。 赵薇妍也就明白，人家拿的拐杖压根只是装饰用的，腿脚好得很。 看看褚擎夜，再看看所谓的褚爷，赵薇妍了然，原来两人是父子。 褚爷下意识看了赵薇妍一眼，作势要提褚擎夜的耳朵。“想跑没那么容易，胆子肥了，三个月不回家的事你也做得出来？你要气死你老子吗？” 赵薇妍感觉自己在风中凌乱，恰好褚擎夜扭过头，扬声，“赵薇妍，这里没你的事了，回去吧。” 她忙不叮答应，至于被迫躲在女洗手间的人会如何，被赵薇妍撇到脑后。 离开酒店，发觉张叔已经在外面等了。“赵小姐上车吧，少爷让我把你安全送到家。” 深夜一个女孩子确实多有不便，赵薇妍点头答应了。 回到宝华路，却看见这个点，赵薇熙才回家，还跟着一个男人嘻嘻哈哈打闹得开心。 等男人离开后，赵薇妍才拉开车门下车，赵薇熙满脸愕然：“赵薇妍，你才回来？不对，你怎么坐着豪车回来的？啊，你穿的这个礼服是香奈儿的夏装系列之一！天呐，香奈儿，你到底干嘛去了？” ☆、18 是你的金主？ 赵薇妍满身疲倦地开门上楼，高跟鞋在她的脚后跟磨出巨大的水泡，走起路来一抽一抽的痛。 楼梯上，赵薇熙没等到赵薇妍的答案，满脸嫉妒的她直接拉住赵薇妍的手。 指尖陷入手腕的皮肤，赵薇妍转过身。 “赵薇妍，你是去参加派对了是不是？哦，车里的人是谁？不会是你的金主吧？我怎么看到像是个四五十岁的老头？”赵薇熙满脸狐疑，声音尖锐刺耳。 楼梯上的声控灯被她一吼，顿时明亮起来，晕黄的灯光照在赵薇妍平静的脸上。 “赵薇熙，你若是记忆力不好的话，我再一次告诉你，我工作，上班了，陪上司应酬是我分内的事情，自然也包括出席活动。有时间管我这件衣服是不是香奈儿，还不如多努力找工作，刚才那个男人是谁？” 话锋一转，赵薇妍抬起下巴冷声问道。 赵薇熙小时候丢过一次，几年后才找回来，那个时候赵家又添了赵薇妍，对于从小被捧在手心的赵薇妍，两人格外不对盘，性格自然也差天隔地。 赵薇熙见赵薇妍不理会自己反而换了个话题，心里怒气大涨，不禁提高声音道：“你管我找不找工作？还有赵薇妍，你叫我什么？开口闭口的就是赵薇熙，你倒是成家里老大了啊？工作工作，还真的当工作时候一回事了？不要忘了你回来是做什么的，要不然，我不介意去帮帮你。” 赵薇妍往前的脚步猛然一顿，蹙眉淡然：“我从没忘记，也不牢你费心。” —— 礼服只穿过一次，赵薇妍拿到干洗店洗好之后，装回盒子带到公司，今天她的打扮又归于往日的不起眼。 “薇妍，你来了？今天是不是该跟踪一下许氏的意思？或者我打电话约谈一下？”小羽问。 昨日狂暴的男人历历在目，赵薇妍发觉想到许宁川此刻连脑袋都是痛的，不由得点头。 “那先麻烦你联系一下，我有点事找副总。” ol的正常搭配都离不开高跟鞋，赵薇妍不愿意给人特立独行的感觉，今天还是勉强穿了三厘米的小高跟。 “咯噔咯噔”几下之后，敲开副总办公室的门。 “褚副总，这是昨天的礼服，我已经让干洗店洗好了。”赵薇妍将礼服盒子放在褚擎夜的桌子前。 抬眸看到褚擎夜坐在皮椅上，一贯精神饱满的他此刻有些蔫巴巴的，像被折了翅膀套 在笼子里的鸟儿。 褚擎夜扫了一眼，“还拿回来做什么？你穿了自然就是你的。” “无功不受禄。” 微笑着拒绝，而且这样的礼服，她也鲜少有穿到的机会。 “你昨天陪我除夕离家的宴会就是功，哪来的那么多话？” 赵薇妍摇头，脚步往后退，依然不接受。 “谢谢褚副总的好意，不过我还是不能接受，我出去工作了。” —— 许氏。 上官进来请示许宁川，“总裁，设计部已经将这一期的新产品完全整理完毕，或许可以着手生产的事了。” 意思是很明显，为了尽早上市，还是尽快搞定配件开始生产吧。 这一期的改革方案刚刚出来的时候，公司花了很多的精力人力和资金去调查市场，对于这次的产品，设计师很有把握，外界也很看好。 许宁川扬了扬眉：“这么快？” “不快了吧？” 男人没说话，皮椅一转，眼神很深很沉，仅有的一丝玩味也被他恰到好处地掩饰进眼眸深处。 许宁川撇开上官的问题，反而说起了别的：“昨天，赵薇妍问你什么事？” 平静的语气以及犀利的眼神，让站在他面前的上官无所遁形，顿时就明白，自己强作的镇定在许宁川面前压根就是伪装。 “嗯？哑巴了？” “呵呵，总裁您开玩笑了，只是一时没找到适合的字眼组织文字。” “少油腔滑调，问的是我父亲的事吧？你没跟她说不该说的吧？”许宁川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眼底的警告却很明显。 上官猛烈点头：“许总放心，我什么都没说，真的。” “很好，去联系高扬。”说话间顿了顿，漆黑的瞳孔闪过玩味，敲着肃穆的桌面，又补充了一句：“以及另外几家企业，立刻过来。” ☆、19 这种廉价货也值得你珍藏？ 得知许氏主动联系高扬，并且让她们立刻过去，赵薇妍有些惊讶。 相比她的沉默和怀疑，小羽却只剩下雀跃：“没想到这么顺利，怕是许总已经决定好了。薇妍，你别愣了，有什么东西要收拾的，拿好，咱们这就过去。” 办公间其他人羡慕嫉妒恨地看着她们，撇撇嘴，心里暗暗祈祷这个订单她们拿不下。 赵薇妍回神，点头，“好，需要带什么吗？” “不用，咱们先过去，不知道许总会怎么说。真的确定下来签合同的时候，也是副总或者总经理过去。” 辗转半个多小时来到许氏，大门口，她们又遇到了另外两拨人，当即也不以为意，跟前台小姐报了两人的身份之后，很快被请了上去。 出乎赵薇妍的意料，那两拨人跟她们去的地方是同一个，许氏二十一楼的会客室。 上官已经在此恭候大驾，赵薇妍来的时候，他特地看了她一眼，很快用微笑着掩饰过去，“大家辛苦了，请坐。” 会客室很大，一张酒红色的实木大圆桌占据了其中的大部分，赵薇妍等人就分坐在圆桌的椅子上。 “上官助理，许总人呢？怎么不见他？还有，这几位是？”一间公司的代表人快言快语，打量赵薇妍等人的时候，眼底闪过不满和敌意。 生意就是一块香饽饽，谁都想拿到，以为自己是唯一的时候，却发现对方的选择还有无数。 这一场心理战，许宁川打得很成功。 赵薇妍端着杯子喝水，一边将许宁川此举洞悉完毕。 “大家别急，先听我说。” 上官站在投影仪前温声解释许宁川此举的用意。 四个企业，都是业界很有口碑的企业，也是这一行的标杆企业。大家都有合作的意向，作为唯一中心的许氏要选择哪个，都无意中让另外三家心生不满。 “所以，我们的许总想出一个办法，在新产品正式投入生产之前，先用各位公司的一小部分产品进行试验，得到赞誉最高的那个，我们便选定为合作方。” 赵薇妍勾了勾唇，用面前的被子掩饰自己的轻笑。 这个块画得好大，谁都不知道外表一样的电器产品用的是哪家企业的配件，最终的结果还不是由许宁川说了算？ 最关键的是，他的这个举动，还在四间企业中极好地取得了一个平衡，又不至于得罪他们。 为什么她会这样想，那是因为前几次跟她交手的许宁川完全有这样做的理由。 总裁办公室，许宁川看着面前的电脑，里面投射出会客室发生的一切。目光停在喧闹声四起，那么多人中唯一一个沉着脸不吭声的赵薇妍笑了。 “赵薇妍，五年不见，你比先前聪明了很多，是个很好的现象。” 他的笑容很快被收了起来，捏着手里的东西，按下内线电话。 会客末端，各人因为许宁川的这个举动隐隐有些不满，但看清一同坐在此处的代表背后的公司，又有些服气了。 上官走到赵薇妍的身边，轻声提醒：“赵小姐，总裁让你过去一趟。” 赵薇妍手里的资料啪的一下合上，小羽下意识回头：“薇妍，怎么了？” “哦，没事，你在这里等我吧，我去一趟洗手间。” 平静地说完这句话，赵薇妍的心却乱了，他找自己又有什么事？ 那条走廊让赵薇妍恐惧，有了前车之鉴，赵薇妍很怕，推开门后看到的又是什么不好的画面。 她感到前所未有的紧张，有一种像是期待，又像是恐惧的情绪弥漫周身。进门前，拢了拢自己的头发，吸了口气，在门板上敲了三下。 “叩叩叩~”心脏如雷击鼓。 “哐当”一下，没有传来许宁川叫请进的声音，而是出人意料地直接拉开门。 赵薇妍抬头，目光跟他白色的衬衫不期而遇，淡淡的薄荷清新扑鼻而来，他的一双眼睛幽冷明亮。 她的脚步下意识一退，察觉许宁川的目光，赵薇妍抿紧唇让自己站定，礼貌而客气地叫了一句，“许总。” “嗯。”就这样，光明正大，理直气壮地打量她，却不叫请进。 倚在门边，懒懒的身子挺拔耀眼。 赵薇妍深吸了口气，“不是许总叫我来的吗？有什么事？” 被她提醒，许宁川似乎才想到一般，古怪一笑：“进去吧，把我办公桌上的东西拿走。” 她惊愕地看着他，许宁川已经转身走了进去，留下一个背影。 什么东西？ 赵薇妍蹙着眉，脚步一浅一深地踏入他的领域，来到办公桌。 眼睛扫过去，文件，钢笔，笔筒，电脑，钥匙扣，打火机…… 她吸了吸气，心道这里什么东 西是属于她的？ “桌角的耳环，在另一边。”许宁川冷冷提醒。 赵薇妍心里咯噔一下，耳环两个字一出口，她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耳朵。 “若是不要的话，那你可以离开了。”声音再度响起，连带许宁川人也逼近他，压迫感让赵薇妍有股窒息的感觉。 “要，我没说不要。”赵薇妍不假思索地回答。 她往前走了一步，果然在日历的旁边，看到一枚耳环，正是她带的那一个。 去参加李小姐的生日宴回来，赵薇妍就发现自己的耳环少了一只，她在屋子里找了很久，还以为是洗澡的时候掉了，为此还狠狠地掉了几颗眼泪。 现在失而复得，赵薇妍情绪有点小激动。 因为只剩下一个，她已经将另一只取下了，这五年，唯一留在身边的念想，也只有这对耳环。 可笑的，这是许宁川送的。 不过当初送她这对耳环的时候，许宁川不情不愿，耳环又这么不起眼，他怕是早就忘记了。 将小小的耳环抓进手里，转过身，发现自己被他围在办公桌处，赵薇妍脸色微变，“许总，我该回去了。” 他望着她往后藏手的动作，笑得讥诮万分：“这种廉价货也值得你心心念念珍藏？还是说故意在我面前做出这副姿态，以便提醒我过去我曾这样蠢过？” ☆、20 你装什么装 赵薇妍对上他的眼睛，原来他们的过去，在此刻的许宁川看来只剩下用蠢来形容。 低下头，看到自己白净的手，五个指甲圆润粉嫩，可是谁能想到当初为了追他，她一个从来没进过厨房的千金大小姐将自己弄得伤痕累累，只为在他生日的时候做一个爱心便当。 她的不懈努力赢得了许宁川的芳心，他们也成甜蜜过幸福过，坐在他的自行车上在校园里肆意挥霍着他们有限的甜蜜。 人每到一个年龄层次思想就会上升一个高度，诚如许宁川，傻傻地陪她过生日，跟她十指紧扣逛校园，以及笑着跟她合照，现在的他看来绝对是蠢无疑吧。 赵薇妍没有松开自己手里的耳环，低着头呵呵轻笑：“原来你还记得，我以为这种小事你应该忘了。它再廉价，此刻也属于我，我有权决定它的去留。如果许总硬是要再一个耳环的身上加注一个妄图提醒你过去的罪名的话，我无话可说。” “无话可说？是说不出来吧？”他再度逼近，冷厉的气息扑面而来。 “放开我！”赵薇妍在他怀中挣扎，目光冷冷和他对视。 就看到里面荡起一丝涟漪，一股强大的力道顿时朝她袭来。 许宁川阴沉的脸硬是被他扯出一抹本不该存在的笑容，他的猿臂一伸，在桌面上狠狠拂动。 “噼里啪啦”一阵脆响，钢笔打火机以及文件簌簌落下，掉在赵薇妍的脚边。 “你要干什么？”她脸上闪过一缕惊慌，许宁川轻笑，一个用力，直接将赵薇妍推到桌面。 “啊~”赵薇妍惊呼一声，许宁川的身影迅速而有力地沉下，整个人压到了她的身上。 他将赵薇妍的一双手反剪在脑袋上，顿时她成了砧板上任人宰割的鱼，撕拉撕拉地喘着气却动弹不得。 “许宁川，你疯了，这是你的公司，你的办公室。还有，请你看清楚，我不是乔小姐。” 赵薇妍眼眶通红，冷声提醒。 男人轻笑，依然紧扣着她的双手没有丝毫放松，手指在赵薇妍的脸上轻轻擦过。 “不需要提醒，我很清楚。不过赵薇妍，你别忘了你来这里是做什么的。女人的身体和脸蛋是一个利器，或许这些东西比你本本身的能力更有用。只要今天在这里发生点什么，半个月后拿下千万订单的人，就是你了。” 他温温说着，等赵薇妍震惊地张大眸子看着他的时候，猛地 低下头，狠狠攫住她的红唇。 熟悉的味道，以及熟悉的绵软，甚至连她的生涩也一如当初。 许宁川冷笑，生涩？五年的时间，她身边的男人都不知道换几个，还可能生涩？欲拒还迎的手段使得不错。 “唔唔~”赵薇妍的双腿在半空中踢打，没多久被男人直接夹入腿中。 “怎么？欲求不满了？很快我会满足你，而一会儿之后回到高扬，你也就是高扬的大功臣，刚刚进入职场就直接拿下千万订单的人物，会受到万众瞩目的。”许宁川冷笑着，赵薇妍瞳孔一缩，耳边撕拉一下清脆的响声。 她愣愣地将眼睛往自己身上一看，嘴角还带着一丝晶莹，白色衬衫被男人直接撕掉，裸露着的部位入目的是雪白的皮肤，以及黑色胸罩裹紧的胸部。 许宁川手一扬，将里面破布一样的衬衫扔到了地上。 男人的眼睛死死盯着赵薇妍的身体，空气中的火花噼里啪啦作响。 赵薇妍所在桌面上，浑身颤抖，“许宁川，你卑鄙，无耻。”说话间，右手扬起，下意识要一巴掌甩过去。 手还没离开桌子，就被他直接摁住，力道之大，让赵薇妍的眼泪顿时夺眶而出。 晶莹的泪珠挂在白皙的脸上，没有唤起许宁川的一丝同情。“这就受不了了？生意场合上多得是这样的事，你不会连这都不懂吧？” 想打他？没想到变聪明的时候，小猫儿也变成了野猫，胆子越来越大了。 潜规则这事，一回生二回熟，他的意思只有一个——你装什么装。 “呵，既然这么多人找许总投怀送抱，为什么偏偏选择我这个？”赵薇妍大声反问，趁着许宁川没注意，手里的东西直接砸了过去。 “彭”的一下巨响，笔筒砸过许宁川之后，狠狠落在地上。 赵薇妍抬头，就看到男人的额上狼狈地流出一簇血迹。 她咬着牙抓起衣服，“你应得的。” ☆、21 我还嫌脏 衣服被撕碎了，她抱着一堆碎片，勉强披到身上，依然裸露出大片大片的皮肤。 许宁川冷眸定定地看着她，“赵薇妍，很好。” 他大步走了过来，赵薇妍下意识拿起东西防卫，等她察觉手中的重量，才发现这一次拿的是一瓶酒。 “呵，被褚擎夜睡过的女人，我还嫌脏，何必做出这种姿态？” 赵薇妍手里的酒瓶“叮当”一下，掉在地上，碎成片，里面的液体撒到她的腿上，只觉得温凉，却也刺骨。 她的嘴颤抖了几下，解释的话却无论如何吐不出来。 男人大步转身，走到办公桌前，在座机前按下内线电话，缓缓开口：“拿件女士衬衫过来。” 赵薇妍看着他冷漠地抽出纸巾，不以为然一般，将额头上的血迹随便一擦，带血的纸巾被扔到垃圾篓里。 她凝着气，不敢打扰这一刻的平静。 “叩叩叩”几下，上官已经迅速地执行好了许宁川的命令。 赵薇妍呵呵轻笑，这么迅速，是因为这样的事情，在这个办公室发生了太多次？ “总裁，你要的女士衬衫。” 许宁川接过，当着上官的面将门一摔，啪的一下合上。 “换上，立刻离开。”他冷漠地将衬衫一甩，扔到赵薇妍的身上。 赵薇转过身，走进浴室，虽然知道自己的行为在他看来可笑。 半分钟后，她出来，直接离开了他的地方。 许宁川的眼睛盯着地上的碎片许久。 “薇妍，你终于回来了？不是说去洗手间吗？”刚出去，被小羽拦住去路。 赵薇妍身上不同于先前的衬衫引起了小羽的注意，“你这是？” “刚才不小心把衣服弄湿了。”赵薇妍不便解释太多，直接转了个话题，“已经没事了，你收拾好了是吧？这就回去吧。” —— 片刻后，上官敲门进来。“许总，我看你似乎受伤了，包扎一下？” 男人的头从文件中抬起来，带血丝的伤口曝露在上官炎的面前，他一边抽气，一边好奇。 “收起你的眼睛。” “是是是，我不看，我什么都不知道。”上官低头。 却没忘记把手里的托盘递过去，上面有棉花纱布和酒精等处理伤口的东西。 刚才，肯定很激烈…… “还有，带着你手上的东西，滚出去。” 上官彦“……” —— 赵薇妍让小羽去传达许宁川的意思，褚擎夜听后没说什么，只让她们加油。 她坐在办公间里浑浑噩噩，打开的电脑文档一个字都没有看进去。想到他说出伤人的话，心里发寒。又想到被她砸破的脑袋，也不知道会不会去医院包扎。 她关上文档叹了口气，砸他并非他的本意，但在那样的情况下，被这样羞辱，她只觉得脸火辣辣的痛。 “薇妍，下面有人找。”去吃饭回来的小雨叫道。 赵薇妍一愣，“我知道了，这就下去。” 心里却在疑惑有谁会来找她。 大门口，赵薇妍见到一个工作人员打扮模样的女子，三十几岁。 “你是？” “是赵薇妍小姐是吧？我是世纪珠宝的新任店长，我姓何。” 世纪珠宝？赵薇妍已经将这件事扔到脑后了，不过还是礼貌地点了点头。 这位何姐姐，是代表他们店上次造成的乌龙对赵薇妍道歉的。 很诚恳认真地道了一次歉，而且还是店长来的，赵薇妍心里本有的一点点不满，顿时也没了。 “若说不在意，那是假的，不过这事已经过去了。对于贵公司，为唯一希望的就是下次不要再发生类似的事了。”赵薇妍淡淡地说。 何姐姐点头说是，直接承认了他们的错误。 最后，将手上提的小礼物袋递给赵薇妍，说是赔礼。 “赵小姐，你就收下吧，这是老板特地吩咐的。哦，对了，你认识许宁川先生吗？他定制的项链已经好了，能麻烦你联系一下他么？他的手机打不通。” 赵薇妍拿着被强塞的礼物回到办公间，小雨眼疾手快：“哇，世纪珠宝，里面是什么？” 众人起哄要看，赵薇妍没法，只好打开。 “四叶草的铂金项链，好美，薇妍这是人家送你的吗？哪个追求者啊！” 赵薇妍啪的一下合上盒盖，勉强点头，只不过这条铂金项链，她是估计永远也不会带。 —— 下午三点，赵薇妍做足了心理准备，才拨下了上官彦的电话。 “赵小姐？”上官彦的声音有些古怪 又有些兴奋。 “麻烦上官助理告诉一下许总，他在世纪珠宝定制的项链已经完工可以去取了。” “额？” “没事的话，那我就先挂了，再见。” 听着电话那头嘟嘟嘟的响声，上官彦放下手机，心道为什么这事要由赵小姐通知？ 许宁川头上的血迹已经干了，结了一个疤，隐藏在微微垂下了的发丝里面。 办公室被收拾了一遍，地上的玻璃碎屑和桌面上的东西都已经归位。 “世纪珠宝？” “是的，就在刚才，赵小姐通知我的。”上官特地解释。 那个女人…… 她的名字出现，许宁川都觉得额头上在抽痛。胆子够大，性格也够呛，怪不得能吸引褚擎夜。 摸着伤口的手徐徐放下，许宁川面无表情地给出答复：“你有个朋友是在高扬吧？” 上官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摇头否认：“不，总裁，我没有。” 许宁川的眼睛顿时射过去，后者头皮发麻之余，下意识后退。 “今天之内，把这张收据交给赵薇妍，明天下午之前我要看到项链，怎么做，你自己知道。”许宁川将钱包夹着的收据抽出，上官叫苦不迭，却只能收下。 他出去后，许宁川给乔蝶锦发了个信息：“明天晚上一起吃饭。” ☆、22 活活气死 下班的时候，赵薇妍跟公司门口的上官彦不期而遇。 “上官先生。”赵薇妍想了想，还是跟他打招呼。恶劣的是上官彦的上司，而不是他。 上官彦正想着如何开口，“啊，赵小姐，我来等一个朋友。哦，那个遇到你，就刚刚好了，这个你收着，许总说麻烦你去取一下，他这两天忙，呵呵呵……” 收据被塞到赵薇妍手里，她平静的目光跟上官彦一对视，他心中发虚，“我朋友来了，先走了，就麻烦赵小姐跑一趟了，再见。” 一张薄薄的纸，却堪比烫手山芋，赵薇妍眼疾手快，自然不会任由上官彦跑掉的。 望着被扯住的右臂，上官彦欲哭无泪：“赵小姐，还有什么事吗？” 公司门口同事上上下下，他们两人太显眼，赵薇妍抿唇，拉着上官彦走开。 “我真的要回去了，赶时间呢。”上官彦作势看手表。 “不差去一趟珠宝店的时间吧？上官助理，我是高扬的员工，而不是许总的，帮他拿项链这事，不在我的职责范围内。” 赵薇妍将收据塞回上官彦的手中，转身就走。 “赵小姐，你就别为难我了吧，这事许总的要求，我真的无法罔顾啊。” 她不为所动，脸上不复先前的平静。 “赵小姐，或许许总特地任命你，也是一种变相的考验啊，别忘了高扬和许氏的合作，还没有最终确定下来呢。”上官彦提醒。 一句话，让赵薇妍的脚步成功地停了下来。 “改变主意了？”上官彦目露喜悦。 赵薇妍转身，面无表情地看着他。“没有。” 后者脚步踉跄一下，差点栽倒。 “如果你愿意告诉我许父如何去世，或者给我一点信息跟这件事相关联的话，我可以考虑答应。否则，八抬大轿来请我都不会去。”她微微一笑，等着上官彦的答案。 —— 赵薇妍看了看时间，五点多了。 她拦下一辆车，匆匆赶向市人民医院，找了那里的张志忠医生。 “许建国？没印象。”对于赵薇妍的突兀，张医生的态度还是比较友好的，也恰逢要下班的时机，他此刻不算忙。 “您仔细想一想，是五年前八月份送来的，后经抢救无效死亡是吗？” 张医生拧着眉头想了好一会 儿，表情渐渐舒展开，不过有些惊讶地打量赵薇妍，“你是哪位？跟那人有什么关系？” “是一个长辈，我没有任何恶意。” “哦，明白了。你说的那人，我有点印象了，具体叫什么名字我不记得，送来的时候还有一点点生命迹象，不过死前受到极大的刺激，他是被活活气死的。当时医院那个动静叫大啊，死者的妻子差点撞柱了。” 活活气死四个字一出口，赵薇妍心里的那根弦啪的一下断了，脚步踉跄了一下，脊背猛地靠到了坚硬的墙壁上。 她茫然地看着医生，默默开口：“谢谢医生，我知道了。” 出来医院，渐渐下山的夕颜撒在宽大的马路上，一片金黄。 赵薇妍攥紧手中的纸条，又打了车去世纪珠宝的门店。 表明她的来意之后，其中对赵薇妍有印象的工作人员有些惊讶，不过她拿出了收据，她们自然不敢有什么话说的。 “小姐，这是许先生定制的项链。”工作人员将项链取出，璀璨夺目的钻石闪闪发光，镶嵌在铂金弧形上，耀眼夺目。 当着赵薇妍的面，工作人员将项链放在丝绒盒里面，再里三层外三层地裹好。 因为知道许宁川这是送人的，她们准备得格外精心。 赵薇妍接过项链，放到包里，游离着出去了。 她拿出手机，在通讯录上一个个找，崩溃地发现她似乎找不了上面的任何一个人。 她呆呆地收起手机，脚步毅然转向附近的一家酒吧。 天色已黑，酒吧外面不时有人进出，五颜六色的头发，以及虚浮的脚步，看得赵薇妍的脚步顿时又停下了。 她不敢。 赵薇妍苦笑，当你想发泄的时候，发现自己连去发泄的勇气都不敢，这才是最可悲的事。 —— 楚乔乔家，刚刚回去，坐在沙发上换鞋的她听到包里一阵铃声轻响。 “巧巧，你现在在家，我方便过去一趟吗？” 听出是赵薇妍的声音，楚乔乔的惊讶自然是不用说，不过爽快地回答：“我在啊，在星月府这边，你到的时候给我电话，我下去接你。” 半个小时后，赵薇妍到了，楚乔乔已经在大门口等。 楚乔乔的目光落在赵薇妍的手里，大包小包的提的都是啥啊？ “哎，你这就不够 意思了啊，还跟我客气呢，来我家还带礼物？那下次我不是不敢去找你了？”楚乔乔捏了捏赵薇妍的手。 话虽然是这么说着，却也干净利落地将赵薇妍提的东西接过去了。 “我天，这是什么，真沉。”楚乔乔惊呼一声。 赵薇妍扯了扯嘴角，“酒。” 楚乔乔震惊地看着她，不得了啊，看着柔柔弱弱的，难道是个三瓶白的下去都不倒的厉害人物？ 人不可貌相。 两人回到楚乔乔的住处，赵薇妍进门之后，只是将鞋子甩掉，光着脚就走了进去。 “希望今天没给你添麻烦。”虽然她已经添了。 “没事儿，尽管添吧，下次我加倍给你添回来就是。” 赵薇妍喜欢楚乔乔这种豪爽的性子，这也是她今天敢拨通楚乔乔电话的原因。 主人家去洗了两个杯子，拿出一大桌的零食，配上红酒，慢慢开喝。 赵薇妍没有楚乔乔想象中的那么能喝，她们一开始谈天论地，但赵薇妍第三杯红酒下肚之后，意识就不怎么清晰了。 “乔乔，你有没有谈过恋爱？”赵薇妍咯咯笑出声，又自问自答道：“怎么会问这样一个傻问题，你长得漂亮，怎么可能没有谈过恋爱？那你一定是有这个经验的，可不可以告诉我，当初恋男友突然把你当成杀父仇人，该怎么办？” ☆、23 宁川，你什么时候成家？ 许家在桐城，是个怪异的存在。 许宁川确实在迅速展露着头角，并且很快在桐城占有一席之地，但许家却不像其他上流社会的富豪之家一般，举办宴会，参加晚宴。 一切都因为，许老太太出生不显，见识不广，唯一让人羡慕嫉妒恨的就是生了许宁川这么一个儿子。 因而有些眼红许宁川的人，也会在暗地里叫他暴发户。 许宁川一般一个月回两次，跟老太太一起吃个饭，这一次也不例外。 餐桌上只有老太太一人，许宁川下意识问：“妈，怎么只有你一个人？许婧呢？” 许婧是他的妹妹。 老太太搁下筷子，看了看墙壁上的挂钟，都八点多了。 “我还以为你不回来了呢，所以先吃了。说了多少次，那是你妹妹，叫婧婧多亲切？这丫头，刚刚回国，也不知道在忙什么。”一边说着，一边起身，被许宁川止住了。 “您吃，我上去换套衣服。” 老太太点头应了，不过却没听，就坐在椅子上等他。 许宁川换了衣服下楼，身上的杀伐之气顿时不见，只留下对老太太的温情。 “今天有点事绊住了，所以回来晚了点。下次若是还这样，您进先吃饭，别等我了。我若是没有提前跟您说不回家的话，始终会回来的。”许宁川说着，给老太太夹了一块红烧肉。 话说得老太太眼睛红了，却没了吃饭的胃口。 “好不容易你回来一趟，我自然是想着跟您一起用饭的，又饿不坏。” 许宁川沉静的听着，没有吭声。 老太太又叹了口气，看着右手边空荡荡的椅子。“现在你跟你妹妹年纪都大了，我也管不了你们。一个老太太，在家也无聊，宁川，你到底什么时候成家？现在事业也已经起步了，二十八岁的男人，年纪不小了啊。” 许宁川吃饭的动作一顿，拿纸巾擦了擦嘴。 目光转向主位上坐着的老太太，老人家已经六十岁了，她跟父亲晚年得子，普通人家的父母这个时候，确实到了抱孙子的时刻。 许宁川的脑海里想起乔蝶锦的脸，或许差不多是时候了。 可心里隐隐有股烦闷之气，无法解释。 “妈，你放心吧，下次我带小锦给你看看。” —— 赵薇妍喝完三杯 ，人倒头就睡了，到她醒来也没想到该怎么办这个问题的答案。 醒来的时候，是晚上十一点半，夜更深了，周遭一片寂静，可客厅里却回荡着音响的声音。 她将音乐关掉，摇摇晃晃地起来，看到另一种沙发上睡着得楚乔乔，将人搬到房间里面。 之后，赵薇妍独自回家。 不意外的，已经先一步回到家的赵薇熙对她冷嘲热讽：“赵薇妍，你这是去工作呢还是去陪酒呢？先是打扮得花枝招展，后是喝得满身酒气。” “你找到工作了吗？”赵薇妍揉着发涨的脑袋冷声问了一句。 顿时赵薇熙不甘心的声音就吞了回去。 随手将东西搁在茶几上，赵薇妍拿了衣服走进浴室。 —— 喝醉酒也没有用，还是要上班，而且还要召开全公司各个部门都要参加的大会。 这是赵薇妍进来高扬之后，第一次碰到，不免有些稀奇。 小羽对着镜子补妆，“有什么好稀奇的，都是一个样，怕是副总跟总经理又要明枪暗箭了，这对兄弟真是相爱相杀。” “额？什么意思？” 小羽笑眯眯地摇头：“一会儿你就知道了。” 准备就绪，赵薇妍也有了参加这个会议的资格，不过她只是打酱油，站在会议室当摆设的。 在高扬偌大的会议室里，赵薇妍第一次见到褚副总跟公司的总经理一起出现。 看着他们几乎长得一样的脸，赵薇妍心里默念，怎么没人告诉她，副总跟总经理是双胞胎？ “你没见过总经理？”小羽低声问。 赵薇妍点头。 “不过也是，最近副总一直坐镇，总经理都不见踪影的。”小羽撇嘴。 赵薇妍真正见识了这对兄弟的相爱相杀。 哦，忘了介绍，褚副总的哥哥，叫褚擎天。 但凡总经理首肯的，副总的绝对是持反对意见的，而副总点头的，总经理也百分百否定。 他们，真的是普通的双胞胎兄弟？赵薇妍在心里狠狠邪恶了一把。 会议完毕，褚擎夜笑容不变，褚擎天黑着脸，当着所有员工的面让褚擎夜留下。 谁也不知道他们说了什么。 赵薇妍回到办公间的时候，接到上官彦的电话。“赵小姐，项链拿到 了吧？能不能麻烦你现在送过来一趟？” “我现在在上班，上官助理。”赵薇妍温声提醒，变相拒绝。 “额，今天五点半之前要送到许总手中，你确定你选择下午再过来？” 赵薇妍抬头，刚好看到黑着脸经过的褚擎夜。 刚才还好好的呢，怎么回事？ 她心里打鼓，还是毅然选择了后者。“下午吧，我现在走不开。” —— 五点钟的时候，乔蝶锦已经到许氏了，对于她的到来，公司的员工见怪不怪。 赵薇妍跟乔蝶锦不期而遇，“薇妍，又见面了。” 乔蝶锦笑容灿烂地跟赵薇妍打招呼，释放出满满的善意。 “乔小姐~” “叫我小锦吧，大家都这么叫的。”乔蝶锦打断她的话。 赵薇妍选择了顺从。 “又有公事要找宁川了吗？” 赵薇妍下意识地将这句话往深处想，看着面前明媚动人的乔蝶锦，她心里很涩。 摇头否认，“不是，我来找上官助理的，小锦，我先走一步。”在二十一楼的电梯分叉口转了个方向，赵薇妍走向上官彦的办公间。 幸好，她脑子在那一刻没有短路，赵薇妍拍着胸口。 “东西已经拿到了，怎么交给许总，你看着办吧。” “行，辛苦了。” 俨然两人成为革命战友的语气，其实上官彦只是希望赵薇妍守口如瓶，关于他透露的消息，千万千万，不要被许总知道。 赵薇妍笑了笑，不用他提醒，她也不会跟许宁川说。 等公交的时候，赵薇妍看到许宁川的车从地下停车库开出来，而站在大门口等的乔蝶锦很快上了车。 黑色的轿车从眼前飞驰而过，赵薇妍看了许久。 缓缓吐出一口气，已经半个多月了，这样想着，她收回目光。 ☆、24 项链呢？你来解释 许宁川跟乔蝶锦在一间西餐厅吃饭，位置是往常那个，来之前就做了布置，红色的玫瑰，粉色的桌布，是每次必不可少的东西。 “许先生，乔小姐，请坐。” 点完餐，两人面对面坐在椅子上，玻璃窗外是桐城的一条江，不时有船只在其中穿梭，而一眼望到对岸却是对岸的夜景，灯光闪烁，很漂亮。 “我看你最近似乎瘦了呢，是不是很忙啊？”乔蝶锦喝着柠檬水问。 许宁川笑了笑，不答反问：“不是你比我更忙吗？听说有导演找你试镜，打算正式进军娱乐圈吗？” 模特是靠吃年轻饭的，但是女人的青春飞逝得特别快，乔蝶锦现在年纪不大，却也不是十几岁的小女孩了。 她放下手里的被子，眉头轻蹙，“我还没有决定好。” 那个圈子，触手可及了，在她小有名气后进去，不至于两眼一抹黑，但他—— 许宁川默然，却突然来了一句，“这周末有空吗？” “嗯？” “跟我去见见我妈吧。” 许宁川轻轻一句话，却想平地里的一声惊雷，将乔蝶锦给炸晕了。 “那就这样说好了，周末晚上，六点，我去接你。” —— 这一餐，乔蝶锦怦然心动中慢慢结束。 本以为去见许宁川的母亲已经是他们之间最大的进展，但饭后，许宁川黑色丝绒盒交给她的时候，乔蝶锦心中的甜蜜，几乎难以用语言形容。 “谢谢，宁川，我今天很开心。” “开心就好，打开看看吧，看喜不喜欢。” 乔蝶锦点头，两手一上一下放在盒盖上，将彩绸拉开。 盒子里面的链子渐渐出现在她面前。 “额？”乔蝶锦的笑容呆了一下。 “怎么了？”许宁川听到她发出的声音，视线从外面的夜景收回。 乔蝶锦忙合上盖子，“没，很漂亮，我很喜欢。” “那就带上给我看看。”许宁川眼底闪过笑意。 很快，他就笑不出来了，无奈取出项链的乔蝶锦手上那条银链子跟他预定的款式完全不相同。 俊脸由晴转阴，许宁川的脸顿时沉下脸。 “或许里面有什么误会也说不定。” 许宁川接过项链，将 盒子收回。“今天的事抱歉，明天再补偿你，这个，我先收起来。” —— 赵薇妍的心情很糟糕，从她得知许宁川父亲死亡的真相后，她只要从忙碌中抽离，人就会变得很烦躁以及恐慌。 回家，赵薇囍穿着吊带背心躺在床上敷面膜，截然相反的心情。 “呦，今天终于舍得早点回来了？” 赵薇妍没理她，埋头猛地收拾房子。 九点半，洗完澡出来，赵维熙轻哼了一声：“刚才你的手机响了，有个叫许总什么的，打了三次。” 许宁川？ 赵薇妍脚步轻颤，将茶几上的手机拿起来，六神无主地看着天花板。 这么晚了，他又有什么要吩咐？或者说，折磨她？ 这样想着，手里的烫手山芋又响了。 “不敢接的话，我替你接如何？”赵维熙款款走来，吹着指甲，吐气如兰。 “好。”赵薇妍难得干净利落地将手机递给她。 “喂，你好，我是赵薇妍的姐姐，请问找她有什么事吗？她现在正在洗澡，不方便接电话~” “给她半个小时，立即过来，否则后果自负。”冰冷刺骨的声音在耳边响起，等赵维熙回过神，电话已经啪的一下断了。 “怎么样？他说了什么？” “半个小时内过去，赵薇妍，看不出来啊，不到一个月你就勾搭上男人，啧啧，不知道爸妈听到后会有什么感想。” 赵薇妍抢过手机，不予理会她的酸言酸语。 “许总，该不会就是你前男友吧？” 被问及的赵薇妍拿着手机走到阳台，拨通了许宁川的电话。 “你还有二十八分钟，赵薇妍。如果你选择不过来的话，很好，高扬在这一次可能的合作中完全出局。” 赵薇妍回到屋子，匆匆拿了自己的包包出门。 “喂，大晚上的你又要出去鬼混？” 回答她的只有“吱呀”的关门声。 —— 出租车一路疾驰，掠过夜晚的种种风景。 很快到了他住的地方，见到了盛怒中的许宁川。 门一开，她还没来得及问命令她过来做什么，许宁川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直接拽住她的手往里面拖。 “啊，你干什么？ 好痛，放开我。” 赵薇妍被拖到许宁川客厅的茶几处，他的手一松，她顿时失重，双脚直接跪倒地毯上。 “赵薇妍，你跟我解释一下，这是怎么回事？” 头顶上方传来许宁川冷冽的声音，像一把尖刀，直直插入赵薇妍的心口。 茶几上，黑色丝绒盒里面的项链吸引住了赵薇妍的目光—— “铂金项链，以及镶嵌在其中的钻石，突然变成了银项链，嗯哼？” “怎么可能？”赵薇妍失声大喊，将盒子拿过来，抽出里面的项链。 吊坠是土里土气的爱心，银链子本身虽然是全新的，却没有一丝光泽。越看，赵薇妍的心越冷，冷到不敢相信。 他冷笑，“这该问的是你。” 赵薇妍从地上爬起来，浑身哆嗦，“我亲眼看着工作人员将铂金项链装进盒子的。” 亲眼看着工作人员装进去之后没有经过任何处理就交给她的，她绝对没有看错。 “呵，可这是怎么回事？项链呢？” 赵薇妍说不出话，像无头苍蝇，毫无头绪。 “我找找，或许被我放在家里了。” —— 赵薇妍以最快的速度回到家，把电视柜下面的东西全都翻了出来。 “喂，你又发什么疯？” “别人委托我拿的项链不见了，你若是不想帮忙的话，麻烦保持安静。”赵薇妍说着，将自己那个四叶草的铂金项链打开。 还是那一根，金属的光泽耀眼夺目，赵维熙娇娇一笑：“没想到你还能找出一根铂金项链来。” 十分钟后，赵薇妍跪坐在坚硬的地板上差点崩溃。 手机不适时响起。 “你的答案？”许宁川森冷的语气已经表明他耐心在消失的边缘。 赵薇妍攥紧手机，骨气勇气问：“许总，有没有可能项链到你那边之后，发生了什么意外？” 虽然这样整蛊她很低级，但许宁川完全有这样做的理由不是吗？ 耳畔响起一阵阴森的声音，“赵薇妍，你说什么？” 她心里打鼓，“我也只是确定一下。” 罕见的，许宁川没有吭声。 赵薇妍以为他在回想，于是趁着这段时间解释：“我是亲眼看着那边的工作人员将项链完好无损 地装进盒子里的，之后没再碰过项链就直接交给上官助理了……” 她跟楚乔乔喝酒的时候，虽然意识不太清楚，但是谁都没管被扔到一边的包包，而且谁也不会贸贸然去翻看别人的包。 许宁川脸色依然冷凝，半响吐出一句话：“高扬的合作案不必再谈了，后天你也不用过来签合同。” 他的声音平静得不像在宣布高扬或者是赵薇妍的死刑，却是用最冷静的语言将她打入地狱。 “许总，您不能这样……” 电话那头，传来“嘟嘟嘟”的响声。 ☆、25 最怕的是连恨都没有 挂断电话后的赵薇妍六神无主，脑袋被合作订单几个字充斥。 “喂？” “你有碰过我的包吗？”赵薇妍盯着赵维熙问。 赵维熙脸色顿变，指着赵薇妍的脸怒骂：“赵薇妍，你在胡说八道什么？自己把东西弄丢了就赖到我头上，拿我当替罪羔羊吗？” 她扭着腰走过来要跟赵薇妍理论，尖锐刺耳的声音像断了一根弦的二胡，咿咿呀呀不堪入耳。 “我真的受够你了，自己犯的错误非要怪到别人头上？怎么会有你这样的人？” 赵薇妍抿着唇打量赵薇熙的表情，在看到赵薇熙暴跳如雷尖声怒骂之后，她气馁了。 虽然赵维熙跟她不亲，心肠也不好，但总不可能敢坐下偷天换日这种事。归根结底，只是因为两人不是同一个妈，而赵薇妍对于赵薇熙也不太信任吧。 她低头，苦笑一声。 赵维熙双手叉腰，骂骂咧咧地表示她不要跟赵薇妍这个灾星住在一起，工作先不找了，她要拿赵薇妍给的那笔钱租房。 对此，赵薇妍的眉梢只扫了她一眼，“随便。” “你……哼……” “不过以后没钱的话，不要再来找我，你自己看着办。” 耳边是赵薇熙尖酸刻薄的怒骂，赵薇妍又猛地一头扎出门外，这一次她去找的也是楚乔乔。 在楚乔乔小区外的大门口处，赵薇妍的脚步迟疑了，该怎么说？ 一条项链，事关公司一个千万订单，她不敢相信知道真相后的同事们会如何唾弃以及鄙视她。 楚乔乔提着一大袋血拼回来的东西看到赵薇妍的时候，顿时惊讶了。 “薇妍，你怎么在这里？找我吗？” 赵薇妍猛地回头，装进楚乔乔关切的眼神中，眼睛顿时发酸。 “哎呀，今晚出去血拼了，这才回来。你要来找我，怎么不早点跟我说啊，早知道咱们一起。”楚乔乔念念叨叨地说着。 半响才发现赵薇妍有些沉默过头了，望过去，看到赵薇妍一双通红的眸子。 “哎，怎么了？心情不好？别哭啊，那个王八羔子欺负你了？” —— 十分钟后。 楚乔乔拿钥匙开了门，按下墙壁上的按钮开灯，将脚上的高跟鞋蹬掉。 “你先坐下，有什么 事慢慢说。” 很快她拐进厨房，给赵薇妍倒了一杯水。 “谢谢。”赵薇妍声音有点哑。 咕噜咕噜几下，赵薇妍喝掉杯子里一半的水，却有口难开。 “嗯，准备好说辞了吗？是不是你前男友又找你麻烦了？” 赵薇妍猛地抬起头，表情错愕。 看到她脸上不解的样子，楚乔乔扶额，“觉得从我口中说出你前男友三个字很奇怪？” 赵薇妍点头，捂着脑袋，难道那天她后来说了什么不该说的？ 她心里阵阵发虚，有没有提及许宁川的名字？ “看来你已经忘了，不过这不是重点，重点是，你从刚才到现在，这般失魂落魄，到底是因为什么？男人？家人？” 楚乔乔翘着腿，又放下，起身给去拿了一瓶红酒。 她倾身给赵薇妍倒了一杯，笑眯眯地说：“如果你现在胆子不够大，不好意思说的话，那就喝点酒，壮壮胆。” 赵薇妍脸色雪白，抿着唇，声音清清淡淡地响起：“我或许成为高扬的罪人了，或许很快，我会离开高扬。” “怎么回事？” 果不其然，这句话让楚乔乔脸色变了。 赵薇妍说的跟她预想中的话题完全不一样。 “我得罪了许总……”赵薇妍抱着脑袋，声音充满压抑。 —— 当夜，赵薇妍并没有回去，而是在楚乔乔家过夜。 她喝了点酒，只有出事的时候，才发现酒是个好东西，可是喝完之后的宿醉以及第二天要面临的困境两度告诉赵薇妍，逃避也没有用。 翌日一早起来，楚乔乔拿了一只新的牙刷给她：“快点刷牙，早点去公司，不是认识许氏的那个上官助理么？或许情况没有这么糟糕。” 赵薇妍表情怔忪，将牙刷接过，像提线木偶一样按照楚乔乔的话照做了。 公司里顿时还没有起什么流言蜚语，最起码在看到赵薇妍的那一刻，不会像她刚刚升职的时候那样酸言酸语。 “薇妍，早。”进到办公间，小羽习惯性跟她打招呼。 “早。”赵薇妍笑笑，拉开椅子坐下。 “你的脸色不太好看呢，昨晚没睡好吗？还是没吃早餐？” 小羽走过来，目带关切地问。 赵薇妍犹豫了一下，点头，她没有胃口。 小羽将一个蛋糕递给她，“你吃吧，我买多了一个，吃饱了，一会儿要工作了呢。” 说完，又拍了拍赵薇妍的肩膀，“今天先拟好跟许氏的小合同，褚副总说了，这点数量，我们负责就可以了。明天我们过去，若是最终许氏决定要下大订单，那时候才让褚副总这样的大人物出场。” 赵薇妍的笑容顿时不自然了起来，跟许氏的合约…… “哎呀，你怎么这么不小心，蛋糕掉了，被压垮了形状可不好看了。”小羽提高的声音将赵薇妍唤醒。 “哦，对不起。”赵薇妍蹲下，将地上的蛋糕捡起来。 本来圆形的蛋糕被这样撞击一下，变得半圆不扁，样子很丑。 没吃，拿了手机跑到洗手间，给上官彦打电话。 “赵小姐，我正说要找你呢，你怎么惹许总了？一大早来到公司，跟吃了炸药一样。这也就算了，他直接吩咐你们高扬出局是什么意思啊？” 赵薇妍的脸顿时刷白，她知道许宁川不喜欢开玩笑，但是没想到他的态度这么坚决，不过是一夜，直接判了她死刑。 “我现在就过去，跟许总解释。” 可是到了许氏，她却被前台给拦下了，没有预约，她不能上去。 赵薇妍想到她第一次来许氏的场景，跟今天何其相似？ 她必须抓紧时间，在消息还没有传到公司的时候，让许宁川改变主意，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赵薇妍手足无措地在许氏一楼乱转，解释没有用的，许宁川要的只是那条项链。 恍惚忆起那张收据后面的一串零，她在高扬不吃不喝打工十年，估计才可以买下。 她在发呆跑神想这个的时候，电梯里出来一群人，朝着大门的方向迎面走来。 站在最前面的黑色西装的男人，面容沉静，表情冷峻。 赵薇妍刷的一下从沙发上站起来，向许宁川跑来—— “许总，您听我解释，昨天的事真的只是意外……” 她的话还没说完，两个黑衣壮汉出列，一把横在赵薇妍的面前。 “许总？”其中一人回首，对于挡在他们前面的赵薇妍，请示许宁川的意见。 男人缓缓侧目，幽深狭长的眼睛看了过来，以前会偶尔展露出一丝恨意的眼睛，此刻情绪全 无。 赵薇妍的心在一点点下沉，就算是恨，也是一种感情，最怕的是他连恨都没有了。 “不认识~”三个字，悠长延绵，随之而来的是他挞伐的脚步声。 ☆、26 干女儿搅局 许宁川要去桐城的高尔夫球场，上了车之后，就看到窗外，赵薇妍从公司大楼跑出来。 车子缓缓启动，随即向一道离弦的箭一样，急速前进。 “宁川，你听我解释！” 耳边还响着她嘶哑的叫声。 那张脸，白得跟鬼一样，难看到了极点。 他抿了抿唇，对前面的司机道：“开快点。” “是的，许总。” 赵薇妍看着那辆车子离得越来越远，飞快地跑到马路上拦下一辆出租，“跟着前面的那辆车。” 半个小时后，他们一行人来到桐城的高尔夫球场。 大门口处，已经有人站在那边接待。 见到许宁川的身影，那人眼睛一亮，爽朗笑着走过来相迎：“许总，久仰大名，我们张总已经在里面恭候大驾了。” 是个三十多的中年青年男子。 许宁川勾了勾唇，“我来迟，让张总久等了。” 那人一听，忙摇头否认。 约好十点，现在离十点还有七分钟。许宁川没有迟到，相反，是张总早到太多了而已。 “走吧，你在前面带路，别让张总等太久了。” 夏日太阳炎热，上午就已经十分迅猛，张总自然识趣地将打球的地方定在室内的高尔夫球场里面。 进去之后，许宁川跟张总碰上了，一个五十来岁的男人，皮肤黝黑，略微发福，不过脸上一片精明算计的样子。 “许总~”许宁川的身影，让张总立刻从椅子上起身，兴高采烈地走了过来。 两手相握，许宁川颔首，“我来迟了，希望张总别见怪。” 生意人，都有他们这一套，尤其是在一个老油条的面前，适当的放软态度，可以达到很多难以想象的效果。 “不迟不迟，这不才刚到约好的时间么？许总能这般守时，已经是难能可贵了。”张总的笑容表露出一丝满意。 张总笑着的脸转向旁边的工作人员，“还愣着做啥？请许总入座，还有上茶啊。” 一群人有条不絮地忙着自己的，许宁川在张总的旁边坐下。 你来我往一番之后，许宁川以压下原定价格百分之一的结果最终达成协议。 张总一副肉痛的样子，“许总可真不愧是天生的商人，我做了这一行那么久，还没有 遇到这样压价的。” 偏偏，他还被吃得死死的。 被点名的许宁川轻笑，从座位上起身，剑眉微扬，“张总，来两局？” 张总答应了，虽然说是被压下百分之一的价格成交，不过许宁川做事干净利落，不像他以前遇到的一些合作商，为了一点点的差价拖了他两个月。 —— 他们的身后，门口的方向，悄悄潜入一个人。 两人均背对着门，自然不知道这一幕。 赵薇妍才走了几步，就被里头皱着眉的工作人员拦下。 “这位小姐，你是不是走错地方了？” 赵薇妍目光打量了一圈，发现此刻里面除了许宁川和另一个中年人之外，就是高尔夫本身的工作人员。 而那一大堆簇拥着许宁川的保镖不知所踪，心里有一瞬间闪过雀跃。 看着横在自己面前的手臂，赵薇妍皮笑肉不笑地指着许宁川：“看到他没有，许宁川，是我老板，有问题吗？” 这话一出口，工作人员果然迟疑了起来。 “我在这里等我老板，也没有问题吧？” “额，我问问许先生。” 赵薇妍不高兴地拦住他的去路，低声道：“问问问，问什么问？一会儿他不就知道我的存在了？现在打球，你好意思去打扰人家吗？” 对方顿时被唬住，赵薇妍吸了吸气，心脏跳得激烈。 她不敢跑过去打扰许宁川，于是跟他们一样，在许宁川原本坐的那边找了个位置站着，目光却一直盯着那边。 等待的时间格外漫长，一分一秒都是煎熬。 —— 耳边都是许宁川跟张总交谈的声音，赵薇妍一个没注意的时候，在她旁边站着的一个妹子走了过去。 “张总，许总，打了这么久，累了吧？要不要来点饮料？” 那张弛有道的娇柔，让赵薇妍很不舒服，心道这是高尔夫球场的工作人员吗？这搔首弄姿的，哪里像个普通的服务员？ “倒是有点渴了。” 许宁川一句话，张总忙吩咐女孩：“小蝶，没听到许总的话么？” 叫小蝶的女孩面容精致，身材高挑，瓜子里大眼睛异常出众。 闻言，急急将托盘里的被子递到许宁川的面前，却没想道动作过大，液体顿时从 杯子里跑出了一些，洒到许宁川的裤子上。 “啊，许总，对不起，我给您擦擦。”小蝶惊呼一声，瞬间飚出一口哭腔，飞快地拿出纸巾想擦—— 被饮料洒到的部位，离男人的双腿间很近，青天白日的，这是要干嘛？ “这丫头，做事莽莽撞撞的，还不快跟许总道歉？”张总轻声呵斥。 小蝶又是道歉又是赔罪。 赵薇妍张大嘴巴，一股火在心里狂烧。 一时间，嫉妒以及愤怒蒙蔽了赵薇妍的眼睛，她忘记那一瞬自己来是找许宁川求情的了，只是用自己犀利的眼神使劲盯着那边。 张总呵呵笑出声，“你这丫头，下次再犯这种错误，看你怎么办。许总别见怪，我这女儿不懂事，被我宠坏了，这个时候打断许总，还别往心里去。” 许宁川睨了小蝶一眼，止住她的动作，“不用擦了，一点儿酒渍而已，几分钟就干。下次小心点吧。” 赵薇妍顿时捏住自己的衣服下摆，一时屏住呼吸，被气得胃疼。 他的女儿？ 开玩笑吧？张总黑得像块碳，而他的“女儿”白得跟雪一样，这女儿不是亲的，而是干的吧？ 他在打什么主意？ 要在许宁川和这个“女儿”两人中间做拉皮条的么？ 对上张总女儿羞涩不已的笑容，许宁川面容不变，只是若有若无地感慨了一句：“倒是没听说过张总的女儿，我以为张总只生了两个儿子呢。” 赵薇妍了然，果然被她猜对了，这个张总，到底是来谈生意，还是来当老鸨的？ 张总心里一跳，呵呵干笑，“这是我认的干亲。” 许宁川不置可否，身后一道若有若无的视线越来越猛烈，他眯了眯眼，缓缓转过身。 赵薇妍来不及收回的恶狠狠的目光顿时就跟他撞上。 下一刻，杏眼大睁，吓得一屁股坐到地上。 “噗~”旁边几个工作人员忍不住笑出声来。 这一刻的动静减弱了张总的尴尬，回过头看到赵薇妍不同于这边工作人员的穿着，疑惑地问：“咦，这是谁啊？刚才怎么没见着？” ☆、27 是我干哥哥 赵薇妍坐在软软的绿草坪上，两只手往后撑着身体，只到膝盖的裙子微微往后倾，露出两截白生生的小腿。 她脸上的慌张和怯怯的表情，像不听话做错事的小猫儿，不经意间展露出纯真和直白，让她成为一道独特的风景线。这种东西，对于浸淫商场多年的人来说，最是吸引不过。 因为赵薇妍有的，恰好是他们没有的。 人不就是一直在追求自己没有的某些东西的道路上吗？ “新来的球场员工？好端端的坐在地上干啥？这刺儿一样的草不扎人啊？”张总挤出一抹笑，顿时眼睛眯成一条线。 旁边一道幽冷的目光直直射了过来，赵薇妍忙拍了拍臀，扶着桌子起身。 许宁川抿着唇，表情犯冷，却没有为她说话。 眨眼间，张总已经走过来了，放下球杆，对许宁川扬声道：“许总，有点乏了，一把年纪果然不中用，才玩两圈就累了。我就在这边休息一下，你先自己玩一会。” 说话的时候，并没有忘记给小蝶眼神，意思是什么，彼此心知肚明。 赵薇妍收起自己的狼狈，见许宁川看到自己，却没有赶她离开，心里舒了口气。 她挺直脊背，站在工作人员的旁边，不时盯着那边的动静。 “哎，小妹妹，什么时候来这里工作的啊？有点面生，新来的吧？”张总端着杯子，一边说话，一边用指腹摩擦杯缘。 赵薇妍狐疑地看向张总，他们貌似没这么熟吧？ 她还惦记着这人刚才做拉皮条的好事，心下冷然，点头道：“确实是新员工。” “怪不得面生，你是跟着哪个经理的？这么年轻的女孩，在这里当小小的应试生会不会屈才了？” 张总一副无比关切的样子，那种黑脸上甚至看不出普通人调戏女孩子时色眯眯的表情。 这样的人，不是伪装得太好，就是习惯了这事。 赵薇妍猜测张总是两者兼并。 “先生您要给我介绍工作吗？”她咽下心里的冷笑，故作感兴趣的样子。 “这个嘛，我可以给你留意一下，看我公司有没有什么适合的职位。你看这样吧，你给我留个你的电话……” “我没有工作经验呢。”赵薇妍一边交谈，一边留意许宁川那边的动静。 她再一次看得差点喷火，那个叫小蝶的，知道你 胸器大，但是至于要贴到许宁川身上去吗？ 走神的时刻，张总起身，黝黑的手伸到赵薇妍的肩膀上轻拍了两下，非常有技巧的那种拍法。 “没有工作经验有点难办，不过你若是愿意的话，我可以破格录取你为我的秘书。但是有一点，要经常出差，你能接受吗？” 接受？ 赵薇妍扭过头，接受成为张总金屋藏娇的对象，跑到其他城市开房么？这不就是美其名曰出差的内容？ “听着很诱人，不过我得先问问我的上司。” “这是自然，不过跟在我身边的好处，绝对比在这个地方学到的多，你要仔细考虑清楚。” 赵薇妍深吸了口气，笑容有些古怪。 “好，我这就去问。” 赵薇妍端起不知何时送上来的水果拼盘，朝许宁川的方向走去—— “哎，小妹妹，那是许总。” 她回头，灿烂一笑，“我知道啊，许总也算是我的上司吧，还有一个身份，我哥。” 周遭一片沉默，许宁川也不知何时看着她，眼底一片深邃。 张总吓得脚哆嗦，赵薇妍又加了一句：“哦，是干的，我干哥哥。” 于是，赵薇妍成功看到张总的脸变绿了，而小蝶却用敌视的眼睛看她。 赵薇妍拿牙签插了一块苹果，递到许宁川的嘴边，柔声说：“哥哥，吃块苹果吧。” 许宁川的眼睛盯在赵薇妍手里插着的苹果，黄橙橙的颜色，切得小小的，一口一块，刚刚好。 只不过，拿着苹果的手却有些不争气地颤抖，近看赵薇妍的脸，白皙如玉，不施粉黛却看不到一个毛孔，当然，也不复刚才的冷静。 他放下球杆，很快有工作人员接过，看了张总一眼。“张总，今天就到此为止吧，下次再聚。” 张总两腿发软，忙不叮地点头了。 “行，下次，下次再聚，许总，这是误会，我没认出这小妹妹是你妹妹，误会，都是误会。” 张总拉着小蝶匆匆忙忙地跑了。 —— 室内一片静谧，工作人员好奇地看着两人。 “你们，先出去吧，这边不用你们做什么。”许宁川一句话，将所有人赶出去，顿时只剩下他跟赵薇妍。 女人低着头，两只眼睛只敢看自己底下，却只 看到高跟鞋里露出的十个白生生的脚趾。 许宁川冷笑，脚往前靠近了一步。“干哥哥？你倒是叫得出来，不妨多叫几声听听？。” 大有秋后算账的意思，语气微扬，却冷冷的让人心里发虚。 赵薇妍往后退了一步，鼓起勇气抬头，“对不起。” “对不起？道歉有用要警察做什么？你这样说的时候怎么没想过后果？” “我不是故意的，只是张总……不是什么好人。” “跟你有什么关系？我叫你来这边花枝招展地跟张总交谈了？我跟人家谈生意的场合，被你搅成什么了？”许宁川的头偏了一下，目光锐利逼人。 赵薇妍双颊泛红，在许宁川的层层指责下，又羞又怒，可却无法反驳。 她张嘴，不安地捏着指尖，“你明知道我来找你是什么事。” 她强压下心里的慌乱，平复了一下自己的心情。 许宁川在旁边的椅子上坐下，“为高扬求情？还是为项链的事道歉？这是你搅乱我跟张总的理由？拿什么求？” 赵薇妍低着头，局促不安地轻喃：“如果，我把钱补上，你是不是能工公平对待高扬？” 把钱补上？ “凭你现在的工资，不吃不喝多少年，才能把钱补上？五年？还是十年？” 他双腿交叠，捧着被子，优雅反问。 赵薇妍的嗓子顿时如被人捏住，憋着气都挤不出一句话， 打蛇打七寸，不愧是许宁川，一句话说到点上。 “又或者说，你还有别的方法？” 说这句话的时候，他凑近赵薇妍，俊脸顿时放大，薄薄的呼吸喷洒在她耳垂上。 那里很快红了一圈。 许宁川眼底的光芒，让赵薇妍想起在他办公室里被压在办公桌的一幕。 她收紧衣领，脸色由红转白。 “还没做好准备？那你来干嘛？以为对不起三个字，价值千金？” 赵薇妍的脸色顿显难堪，不是价值千金，而是一文不值。 ☆、28 他们欠打 赵薇妍费尽心思跟到高尔夫球场，没有改变什么。 相反，消息以最快的速度在高扬传播开。 回到公司，所有人或是好奇或是幸灾乐祸地问她：“薇妍，不是说许总对我们的期待特别大吗？为什么突然让高扬出局？” 办公间里，赵薇妍看到表情异常难看的小羽。 小羽眼尖，扬声叫她，“薇妍，你回来了……” “我有点事要找褚副总，一会儿再说吧。” —— 敲开褚擎夜办公室的门，坐在沙发上喝酒的男人抬眸看了赵薇妍一眼。 这一幕，看得她心底打鼓，都借酒消愁了？ “褚副总~”赵薇妍硬着头皮走过去。 褚擎夜搁下酒杯，帅气地点了点头，抬手指了对面的沙发：“坐下吧，这脸色，哭丧呢？” 语气跟赵薇妍预想的不一样！ 褚擎夜饶有趣味地看着她，“怎么？来说许氏的事的？” 对面的赵薇妍将手端正地放在大腿上，勉强点头。 走到今天，里面褚擎夜起了不可或缺的推动作用。而此刻面对他，赵薇妍很愧疚，因为辜负了褚擎夜的期望。 “对不起褚副总，让你失望了。” “确实有点失望，我以为你都出马了，许宁川会上钩也说不定。没想到，这男人，我低估了。” 语气不以为然的样子，但为什么他又要借酒消愁？ “褚副总，你不生气？”赵薇妍惊诧地问。 “有什么好生气的？不过是一笔生意而已，又不能强买强卖。” 褚擎夜懒洋洋地靠在沙发上，清亮的五官勾出一丝笑，丹凤眼微眯，给人一种坏坏的感觉。 “可是，跟我很大关系……”赵薇妍弱弱地解释。 “的确，你在许宁川面前，是不是总唯唯诺诺的样子？一点儿气势都没有，叫他怎么对你刮目相看？许宁川，还真是任性妄为。得了，起来，跟我出去一趟。” 褚擎夜说做就做，将衣架上的外套拿起来，斜眼睨着她，意思是，还不走？ “额，去哪里？”赵薇妍迟疑了，办公间里小羽还在等她的交代呢。 “去了不就知道了？废话多多。” 拉开门，褚擎夜的脚步僵住，门前一个四五岁的小萝卜头拦着他的 去路。 软糯的声音在赵薇妍耳边响起：“小叔叔，你要去哪里？带我！” 顺着声音的方向看过去，见褚擎天面无表情地站在他们面前，扒着褚擎夜大腿的小帅哥是谁？ —— 许家，许婧听到许宁川要带乔蝶锦回来，顿时脸就拉了下来。 “妈，那个乔蝶锦做什么的你知道吗？” 老太太知道儿子在外面有女朋友，却从来没带回家过，顿时摇头。 “是模特，听说还要转战娱乐圈。你不知道那两个圈子多乱，海天盛筵知道吗？里面多少小嫩模参与啊。还有娱乐圈，那是什么地方？以后我哥若是娶了她，我们家就没法安宁了。里面的人全都不干不净的，得拖我哥多少后腿？” 老太太被许婧的话吓住了，别的不知道，海天盛筵，她可是知道的。 “这，你哥的眼光应该没那么差吧？” 许婧摇头，“妈，哥的眼光自然是不差的，但是女人，尤其是乔蝶锦这种女人，最擅长的就是伪装了，人家可是预备的演员。我哥现在的身价，在桐城称得上是黄金单身汉，谁不盯着他？为了抱稳我哥，乔蝶锦假意温柔，伪装出爱哥哥的样子，很奇怪吗？” 说得语重心长，老太太的心却乱了。 这样一个女孩子，确实跟她想象中的相差甚远。 “那怎么办？” “若是女方的身份以及工作普通点儿，什么老师啊，公务员啊的，都行，但是不能是戏子啊，戏子无情。等乔蝶锦遇到了身份更高的，您就等着看吧，她绝对一脚踹开我哥。” “啊，这么绝情？不行，这种女孩，不能近咱们的家门。不然岂不是要出家丑？娶妻娶贤，可不是要供一尊大佛的。”老太太念念叨叨，心里有了决断。 许婧笑容灿烂点头，“嗯，您是妈妈，哥哥会听您的话的，咱们眼睛放亮点。乔蝶锦的事情，咱们就说到这，星期天那天晚上怎么办，妈您想好了吗？” —— 桐城攀岩馆，赵薇妍看着壁虎一样矫健的褚擎夜，满头冒汗。 褚副总美其名曰要让赵薇妍放松放松，所以先去蹦极再来攀岩，这两个赵薇妍都敬谢不敏。 倒是褚副总自己玩得很嗨森。 她的旁边，“喀嚓喀嚓”的声音不时响起，小家伙一边偷看褚擎夜，一边将手伸进薯片袋里。 稍稍不注意，袋子里的薯片就少了几块。 “吃了那么多，口渴了吧？”赵薇妍好笑低头，小家伙顿时绷着脸将手抽出来。 “喝点水，手擦一擦，你叔叔估计快下来了。”赵薇妍拿出一张纸巾，褚景煜歪着头打量了她一会儿，干脆摊开手。 胖乎乎的小手上沾了一些薯片屑，赵薇妍三下五除二给他擦干净，拧开矿泉水瓶盖。 褚景煜也不客气，咕噜咕噜喝了几口，赵薇妍轻拍他的后背，“别喝太急，免得呛到。” 末了，褚景煜一本正经地看着赵薇妍：“你是我将来的小婶婶吗？”说话的时候，腿在下面晃啊晃的，露出两节嫩生生如竹节般的小腿。 “额，小婶婶？不是啊，我只是你小叔的下属。”小孩子不能乱误会的啊。 “下属啊？原来不是小婶婶，看来小叔又避免不了被爷爷拿拐杖打了。”小家伙晃着脑袋抬起，一副小大人的口味。 赵薇妍被逗笑了，“你爷爷这么暴躁，还打人啊？” 肉呼呼的小身子从长椅上跳下来，围着赵薇妍转圈，念念有词，“打的还不止小叔一个，还有我爸。不过他们活该，一把年纪不结婚，欠打。” ☆、29 把她抢过来当你妈妈 爬完一圈，褚擎夜穿着一身黑乎乎的运动服外加黑色运动鞋回来，赵薇妍看了一眼，心道果然跟褚景煜说的，这么黑，丑出新高度。 “小叔！”褚景煜叫了一句。 “刚才背着我说我什么坏话了？还有，别以为我没看到，那袋薯片，你一个人干掉三分之一。”褚擎夜龇了龇牙，阴阴警告。 褚景煜小朋友摇头，飞快地将薯片塞到他手里，表情是一本正经的。 “我只是跟这位小赵姐姐聊了会儿天，问问她什么时候当我小婶婶。” 赵薇妍满头黑线，褚景煜小朋友，不带这样坑人的！ 偏偏对上小家伙琉璃般剔透的眼睛，你还不忍责备。 对比起来，褚擎夜没有赵薇妍这软心肠，可就不客气多了。 将褚景煜拎起来，丢到一边：“你少搅局，小婶婶的事还不急，你叫你爸赶紧给你找后妈吧。还有，不要以为转移话题我就不追究，放心，你今天吃了一盒章鱼小丸子和半袋薯片的事，我都会告诉你爸的。” 一大一小大眼瞪小眼，气愤的褚景煜跑到小叔旁边，用圆圆的小皮鞋蹬了他一脚：“你这个便宜叔叔，绝对不是亲的，跟我爸一样是后爸。” 赵薇妍终于忍不住笑了起来，一大一小转身瞪着她，异口同声道：“不准笑。” —— 从攀岩馆离开，天色已经不早了，褚擎夜还顺道接了褚擎天的电话，不外乎问他现在在哪里。 他报了个地址，就将挂了电话，威风凛凛地说：“走吧，回去了。” 赵薇妍跟褚景煜坐在后座，褚擎夜在前面开车，小家伙没睡午觉却精神充沛，眼睛亮晶晶的，也不主动跟赵薇妍交谈。 但她说那么一两句话，他绝对会回答她的。 赵薇妍顿悟，轻轻摸了摸他的小脑瓜：“原来是害羞啊，那如果我们下次见面的话，你不会躲在你叔叔后面藏起来吧？” 对此，褚景煜慢慢推开赵薇妍的手，斜眼睨着她：“小赵，我已经五岁了，不要揉我的脑袋。” 赵薇妍“……” 通过前方的后视镜，赵薇妍对褚擎夜说：“褚副总，今天谢谢你，我很开心。” 旁边的小人儿抬起头，随口说：“开心就以身相许吧，我小叔正好缺个女朋友。” 前面砸来一个空纸盒子，“褚景煜，再胡说八道的 话，我就把你丢下车。” 于是，车里顿时安静了，褚景煜嘟着嘴，一副你只会威胁我的样子。 “赵薇妍，许氏的事不急，事实上没拿下这个订单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不过嘛，我认为事情或许有转机，至于什么转机，就看你咯。” “褚副总，你太高看我了吧，许总现在很生气，连见我一面都不愿意，又怎么会有转机？”赵薇妍摇头。 想到许宁川冷酷而坚决的背影，她甚至以为他们或许连见面的机会都没有了。 赵薇妍两条细细的眉头打起结，这对她来说，不是什么好事。 “难说，男人嘛，有时候脑袋构造总是很奇怪的，脑袋一抽起来，千万订单只在他的一句话。若是你在什么事情上讨得了他的欢心，什么订单的，还不信手拈来？不然，你以为有些公司谈生意的时候不是带上干女儿就是带上亲女儿的，为的是什么？” 车子开到赵薇妍住的筒子楼下面，褚景煜的眼睛在周围一阵扫荡。 小太子很可爱，赵薇妍虽然被坑了一笔，但是很喜欢他。 “我要上去了，副总你回去的时候，开车小心。景煜，再见。” 褚擎夜点头，褚景煜趴在玻璃上，看着赵薇妍消失。 “小叔，其实这个小赵还是很好人的，你要不要考虑考虑？” —— 等他们离开，赵薇妍才收回视线，没有直接上楼，而是朝着小巷子外面走去。 赵薇妍拿出银行卡，查了一下里面的余额。 这是她全身上下最后的一笔钱，也是全家现有的唯一的存款，此刻全都放在她这边。 赵薇妍盯着那一串零许久，这笔钱还清许宁川的一条链子，差得也不多。但是这笔钱对她有很重要的作用，如果没了…… —— 褚擎天在褚擎夜的公寓里接到自己的儿子，那时候褚景煜正跟褚擎夜一起打电玩，虽然他总是在拖褚擎夜后腿。 被褚擎天带着离开的时候，褚景煜还对小叔家恋恋不舍，撒娇般问：“爸爸，我今天可不可以就住在小叔家？” 褚擎天的回答是将小家伙扛到肩膀上，彻底拒绝了他的话。 上了车，褚景煜小朋友有点闷闷不乐，半个月才准跟小叔见一次面，爸爸简直是大魔头。 很快他的注意力被转移了，眼睛里闪着兴奋 ：“爸爸，今天小叔带的那个小赵，人就不错，长得也还好看。见到我，也不像以前跟你相亲的那些女人一样，把我当太子恨不得捧在手心。” “你喜欢她？”开车的褚擎天淡淡问了一句，脑袋里搜刮儿子说的那个小赵，只有一面之缘的褚擎天还真没留意这一号人。 “我觉得她当我小婶婶的话挺不错的。”总不会像别的女人一样，一听到后爸不准自己吃这个词那个，立刻就执行他的命令。 褚擎天眯了眯眼，小婶婶？叫得很甜？ “她对你很好？” “还不错，比别的女人好吧。”褚景煜想了想，点头道。 红灯到了，褚擎天的脚很快踩了刹车，一大一小坐在座位上沉默了一会儿。 褚擎天转头看了一眼儿子：“把她抢过来，当你妈妈，如何？” 这句话让褚景煜大惊，有些纠结地看着她：“可是，她是小婶婶的备选，小叔不会生气吗？” “这个不牢你费心，你只要说，喜不喜欢她当你妈妈，就可以了。” “唔，可以商量。” “好，那这件事交给你了。”男人很爽快答应，比以前褚景煜看中某款机器人要他付钱的时候爽快多了。 “那是你未来的老婆，为什么要交给我？”褚景煜挺了挺胸，表示不解。 男人幽幽望了过来，“那也是你未来的妈妈，还是说你要换一个？” ☆、30 对她的印象不好 赵薇妍上了楼，隐匿在黑暗中的楼层下走出一个人，许宁川面无表情地看着五楼的方向，灯光慢慢亮起。 跟着褚擎夜还带了个拖油瓶？ 看来今天玩得很愉快，怪不得没再去烦他。 许宁川看了五楼窗口的方向许久。 赵薇熙说搬就搬，此刻房子里属于赵薇熙的东西，都被拿走了，又是赵薇妍一个人的空间。 她给赵薇熙打了个电话，问她现在住在哪里，赵薇熙回呛道：“这是关心我？会不会来得太晚了点？收起你的假惺惺吧，比起你这种马后炮，你妈那种直性子还稍微讨喜一点。” 两人的对话不欢而断。 赵薇妍给乡下的父母打了个电话，讲了很久，大部分是她跟赵母讲的。 最后快挂断的时候，赵父跟她只说了一句：“妍妍，抓紧时间。” —— 周末下午，赵薇妍跑了药店一趟，挑了几样老人家吃的补品。 结账的时候，药店大门突然叮咚一声响，继而响起“欢迎光临”四个字。 赵薇妍抽出几张钞票递给收银员，肩膀突然被人拍了一下。 转过身，乔蝶锦笑眯眯地看着她：“我就说我们有缘，看，是真的吧？” 注意到赵薇妍买的是老人家的奶粉和蛋白质粉，乔蝶锦满脸赞许。 “小锦，下午好。”赵薇妍牵强一笑，就觉得眼前突然一暗，许宁川高大的身影停下，挡住她面前的阳光。 整片天空突然阴霾了下来，赵薇妍蹙眉，还真是冤家路窄。 “小锦，不早了，抓紧时间。”许宁川没看赵薇妍一眼，温声对乔蝶锦说。 目光扫过赵薇妍时，没有丝毫停顿，端的是完全不认识她的姿态。 “好。宁川，你办公一起选吧，我不知道你妈妈适合什么补品呢。” 赵薇妍的脚步一顿，许宁川的妈妈？ 原来，他们已经发展到了见家长的地步了。 赵薇妍礼貌地跟乔蝶锦说了一声：“小锦，我还有点事，要先走了。” “好，下次见。” “嗯，拜拜。” —— 去许家的路上，乔蝶锦脸色有些发白，许宁川在后视镜里看了一眼，开口，“别担心，我妈很随和，不是难相处的人。” 丑媳妇见公婆，尤其是未来婚姻生活中扮演更重要角色的婆婆，乔蝶锦心还真的不太定。 “你认真开车，不要管我，我就是，还没做好心理建设。” 许宁川于是也沉默不语。 到了许家，乔蝶锦看到了传说中的许母，六十开外的老太太，头发白了一半，衣服穿得华丽富贵，但略显苍老的面容以及粗糙的手，都显示这个老人过去吃了不少苦。 许宁川给双方介绍彼此的身份，许婧不冷不热地跟乔蝶锦打了个招呼。 坐下后，老太太也不叫佣人给她倒茶。 乔蝶锦自然是知趣的，起身，毕恭毕敬地叫了一声伯母，然后给老太太倒茶。 再亲手端起，款款移步，送到老太太面前。 许婧看着这一幕冷哼，视线无意中跟许宁川对上，发觉哥哥眼底全是幽幽的冷光，她忙低下头。 “伯母，请喝茶。第一次拜见，也没给您准备什么像样的礼物，您不要见怪。” 老太太面带笑容点点头，“不见怪，不见怪，都大包小包地来了，怎么还没像样的礼物呢？” 说着，布满皱纹的手抬起来去接乔蝶锦的茶杯。 不知是没拿稳还是乔蝶锦放手地太快，只听茶碗叮的一下掉到地上。 许宁川脸色微变，顷刻间起身围了过去：“妈，您怎样？” 老太太抱着腿，因为是夏天又是室内，她只穿着方便的拖鞋，而且还是将脚搁在鞋面上。 “我的脚，被烫到了，哎呦，可痛死我了。” “您别急，我这就送你去医院。”说着，将老太太打横抱起。 乔蝶锦捏着手慌乱地站在旁边，嘴里带着哭腔：“伯母，我不是故意的，您没事吧？” 回答她的，是老太太略显愤怒的声音：“只是脚烫到了，自然是没事的，只不过你这孩子，咱们也只是第一次见面，怎么你还针对上我了呢？明知道我年纪大了手使不出力气，你竟然急急忙忙将茶杯松手了？” 语气说不出的失望。 说完这句话，老太太也功成身退了，板着脸对许宁川说“宁川，这事回来再说吧。” 许宁川看了乔蝶锦一眼，她狼狈地站在沙发旁，面露委屈，而严谨涌出眼泪，嘴里轻喃：“我不是故意的。” “小锦，你先回去吧，回头再见，放心，没事的 。” 在许宁川怀里的老太太听到这话，心里有些不安，便小声呻吟了一下，果然许宁川说完后就抱着老人出门了。 处理完老太太的伤口回来，已经九点多了。 许老夫人的右脚上了药，裹了一层厚厚的纱布，被许宁川直接抱着进了老太太的房间。 “宁川，今天来的那个小锦，将来跟你是要结婚的吗？”老太太刚被放到床上，就迫不及待问他。 许宁川表情微拧，将薄薄的毯子搁到老太太腿上，“还不确定，或许吧。” “出了这事，或许说是意外，但是我对她的印象可不好了。本来还兴冲冲的听你说要把对象带回来呢，没想到这女孩子竟然……” 许宁川的眼睛顿时望了过去，老太太的声音顿时就小了许多。 “妈，你不喜欢小锦这样的？” “不知道，反正没好感。” ☆、31 为了钱给人当后妈 赵薇妍明显感觉公司的气氛不对，又或者说，是大家看她的眼神不对。 那种惊讶，并不是因为她搞砸了许氏的订单而露出来的。 满怀疑惑地进了办公间，小羽站起来拍着胸口：“老天，你终于来了？” 赵薇妍点头，很快看到办公室里一簇簇的红玫瑰，将原本严肃的办公间变成了一片花海。 脚下一颤，赵薇妍惊愕，“这些花是怎么回事？” 小羽朝她招手，“我也不知道，送给你的，还非要签收不可的那种。快递公司一脸来了五个人，一共抱了九束花，据说每一束都是99朵。” 这样的待遇，又这么大的动静，公司上下自然基本都知道了。 其中不乏羡慕嫉妒恨的，心道赵薇妍碰到哪个追求者，这么高调了？ “给我的？不是吧？” “你自己过来看吧，这边还有卡片，都放在你办公桌上呢。” 小小的卡片，歪歪扭扭地写着霸气侧漏的几个字：“小赵，你喜欢红色的玫瑰吧？” 落款是褚景煜三个字，但是前后两个字都写错了。 —— 总经理办公室，褚擎天接到儿子的电话。 “爸爸，我已经开始赢取小赵的芳心了。”褚景煜爬到沙发上坐好，因为吃多了零食闹肚子，然后，他得到一天休息的假期。 “这么迅速？” “否则被小叔捷足先登了怎么办？”小人儿理直气壮地反问。 也不想想昨天，他还信誓旦旦地说抢小婶婶不好。 褚擎天默，沉声问：“嗯，知道了。” 没有听到预想中的继续，褚景煜有些不满意，小身子在沙发上扭来扭去，像麻花一样：“爸爸，你不好奇我怎么做的吗？” “你这不是自己要说了吗？”何必多此一举，问他？ 褚景煜“……” 听到儿子豪迈地说出他的浪漫攻势，褚擎天平静的脸顿时出现一丝裂缝：“落款处你不会写我的名字吧？” “怎么会？这种功劳，我为什么要白白给爸爸你？毕竟你什么都没做。” 说完，觉得这话太决断，又补充：“不对，你给了我一笔经费，接下来，我会好好利用的。” —— 没多久，公司迎来了小太子褚景煜。 褚景煜很听话地遵守着爸爸的警告，不去小叔办公室，于是他跑到赵薇妍这里。 “小赵，你在忙吗？”小家伙歪着脑袋，白净的小脸上带着点点疑惑。 “那你先忙吧，中午我们一起吃饭，我现在先上去找爸爸。” 赵薇妍还没来得及说话，小人儿就跑了。她抿唇，也不好说这些花是小太子送的，不然全公司会以为褚总对她有意思。 到下班的时刻，褚景煜又准时下来，身后并没有褚擎天的身影。 “你放心吧，我爸爸没这个闲空跟我一起吃饭。所以你带路，我还想吃昨天吃的那个章鱼小丸子。”他是绝对不会告诉爸爸，他的肚子痛是装的，他还小，就是那么任性。 “景煜，那个花，是你送的？” 褚景煜点头，一边拉着赵薇妍的手往前走。 “额，为什么？”赵薇妍疑惑。 “喜欢你啊，怎样，你喜欢花吗？” “还好，不过能不能商量一件事，以后你要来找我，可以。但是，不要送花了？” 褚景煜的脚步停了下来，想了想，干脆地点头。 以后要换点别的了，自然不能老是送花。 如果赵薇妍知道他心中所想的话，一定不会那么放心地跟着褚景煜的脚步走了。 午餐吃得很愉快，褚景煜脸上都是满足的表情，看得赵薇妍心里软软的。 可是没一会儿，褚景煜的小脸就有点变色了，捂着肚子。 “怎么了？哪里不舒服？”赵薇妍一愣，立刻站起来。 褚景煜不好意思地抿着唇，“我想去洗手间。” 原本酷酷的气势硬是被带着可怜兮兮的腔调给弄没了。 赵薇妍摸了摸他的小脑袋，“那就走吧，我带你去。” 到了洗手间，赵薇妍站在外面，弯下腰想叮嘱褚景煜，他已经迈开小短腿往里面走了，一边走，还一边说话：“小赵，你在外面等我就可以了。” 才五岁的小男孩，懂事可爱，赵薇妍笑笑，在走廊上等他。 —— 褚景煜刚进去，赵薇妍感觉身边有人接近，转过身，发觉许宁川目光森冷地看着他。 “许总。”赵薇妍吸了口气，镇定地打了一声招呼。 许宁川的目光看了洗手间的方向一眼，“跟 褚擎天的儿子形影不离，你该不会打着嫁入褚家的目的吧？” 他的眼睛犀利地看着她，不停地投射出冷光。 赵薇妍脸色微变，“许总还请慎言。” 她喜欢褚景煜不意味着她有别的想法。 他的脚步往前踏，居高临下地看着她：“慎言？你做得这么明显了，叫别人慎言，岂不可笑？” 洗手间往来的人比较多，许宁川一把拽着赵薇妍的手走向安全通道。 踢开门，他的手轻轻一甩，赵薇妍就被甩到旁边的墙壁。 “你做什么？”她脸色铁青地反问。 “做什么？这句话该问你。你以为褚家会接受你这样的儿媳妇？长相，能力，家世，你有哪样？” “不牢你费心。”赵薇妍怒吼。 “赵薇妍，你很缺钱？”许宁川双手环胸，好整以暇地看着她，盛怒变为平静。 她顿时惊愕。 许宁川了然，“可不是，曾经的千金小姐现在落魄成这样，不要告诉我你愿意给人当后妈不是冲着褚家的钱，因为没有人会信。” 赵薇妍的强装镇定顿时被这句话击碎，她嘲讽地看着许宁川，“在你眼中，我到底是多爱慕虚荣，以至于你对我这般‘了解’？” 男人冷笑，了解？或许，过去的他从没了解过，否则，怎么知道赵薇妍竟然可以为了钱给人当后妈？ 赵薇妍低头，在包包里胡乱翻着。 很快，她抽出那张卡，一股脑甩到他的面前：“正好现在有机会见到许总，项链的钱，全都在这里，许总拿好，密码1到6。就算高扬因为我的原因，被踢出局，关于项链，我也不会逃避责任。” ☆、32 到你英雄救美的时候了 蓝色的银行卡在许宁川的侧脸轻轻擦过，在墙壁上一撞，最后啪的一下掉在地上。 周遭鬼一般沉默，许宁川的眼睛死死盯着地上的银行卡。 短短两天，她哪里筹到这笔钱？ “褚擎夜，还是褚擎天？就是拿这笔钱，让你上钩的？”男人暴怒地一脚踩在卡片上，将赵薇妍按在墙壁上，眼睛瞪得几乎要凸出来。 额头上的青筋一条条毕现，失控的许宁川甚至恨不得将她直接掐死。 脑袋里只剩下四个字：自甘堕落。 他的误会显而易见，赵薇妍眼神微缩，却不打算解释。 仰头看着他的眼睛，淡淡一笑，继而反问：“许总，跟你有什么关系？” “你敢说跟我没关系？”他双目猩红地看着那张脸。 前几天还在他面前献媚讨好，现在突然装出他们没关系的样子。 “那天谁在张总面前叫我哥哥的？” “哈，逢场作戏的手段，许总不会真的往心里去了吧？还是说，那么多年了，许总纯情到连这种小风浪都没见过？”赵薇妍轻笑着反问。 许宁川的手砸住她的腰，逼近赵薇妍的脸：“你给我闭嘴！” —— 善变的女人，说走就走的女人。 在她走的前一天，他们还在一起度过一晚。当时赵薇妍语气有些惆怅，枕在他怀中表情不安。“好像我们的事，被我爸知道了。” 许宁川有才是不争的事实，但那个时候他还是学生，没有背景，没有家世，没有钱。 这个世界有才的人多了去了，但是真正混出头的有几个？ 大多数还不是在茫茫人海被埋没的？ 像是为了考验她一般，许宁川转过赵薇妍的头，含笑问她：“那你怎么办？你爸爸估计不会满意我这个女婿的。” 赵薇妍的眼睛很亮，像夜空最闪的那颗心，以至于在这五年，他闭目的时候，那双眼睛从没离开过自己。 女人直接环住他的腰，将头埋在他的胸口，肯定地说：“我满意就好了，你这么优秀，可不能便宜别的女人。放心，就算是我爸爸逼我，我也不会离开你，我这么努力才把你变成我的，才不甘心把你推出去呢。” 那是他毕业答辩完的晚上，抱着赵薇妍，听着她的话，许宁川感觉整个世界都在手中，只剩下满足。 可第二天醒来，全都变了。 女朋友突然失踪，他怎么也找不到赵薇妍。见到她父亲，许宁川面前被丢了一捆现金，“以后，不要再来烦我女儿。” 许宁川自然是不死心，满世界地找，终于惹怒了赵父，一个电话打到桐城大学，他还没来得及拿到的毕业照就被扣押下来。 最后，他的父亲也因此而丧命，许宁川永远也记得自己拿着刀去赵家索命的样子，但是那时候赵家人都不在，他扑了个空。 —— 左胸的心脏跳动的频率异常，许宁川瞪着面前装腔作势的女人，拳头狠狠一砸。 赵薇妍花容失色，强忍的尖叫没有破口而出，最后却发现许宁川的拳头砸到了雪白的墙壁。 “你这个女人。”许宁川捏着她的下巴，恶狠狠的，一字一句地说。 他以为出了这么多事，他对这个女人只有恨，以及报复。 可是心脏的异常，告诉他还有一点，被他故意忽略了。 那就是感情。 他竟然对这种善变，见钱眼开的女人还有感情！这简直是一种耻辱。 赵薇妍撇开视线，冷声自嘲，“是啊，我这个女人，就是典型的害人精，许总满意这个答案吗？如果还有什么不满，能不能一次性清算完？我不想次次见到许总，都被掐脖子一次。” 看看时间，似乎过了几分钟了，糟糕，也不知道褚景煜出来没有。 赵薇妍突然想起这件事，脸色微微变了，也不跟许宁川多纠结，白皙的手捶了他几下。“你放开我，我要走了？” 许宁川没有听进去，他微冷黝黑的眸子盯着她，“不是你自己让我一次性清算完的？这么急着走，是担心褚擎天的儿子？” “跟你有什么关系？”赵薇妍推不开他，口不择言地反问。 顿时许宁川的表情难看到了极点，没关系？ 他狠狠地咬住赵薇妍的唇，用最直接最暴力的方法告诉他，有没有关系。 “唔~”说咬的，完全不是夸张的说法，因为下一刻赵薇妍就尝到了唇齿间的腥甜味，还有剧痛。 她的鞋跟猛地踩到许宁川的脚上，捂着嘴赵薇妍气得发抖：“许宁川，你这个疯子，神经病~” 安全出口的门“吱呀”一声被拉开，随即一颗小脑袋从里面探了出来。 看到赵 薇妍确实在这里，褚景煜咧了咧嘴，可旁边还有一个凶神恶煞的男人，他顿时又笑不出来了。 小身子从门缝钻进来，直接站到了赵薇妍的身边，绷着脸，满怀敌意地看着许宁川：“小赵，这是谁？他为什么跟着你？” 褚景煜的脸跟褚擎夜兄弟很像，简直是刻出来的一般，站在赵薇妍的旁边，异常刺眼。 赵薇妍松了松脸上的表情，拉着褚景煜的手，冷眸看了许宁川一眼。“这是我以前的一个朋友，跟我谈了点事。对不起，刚才你没有找很久吧？” 赵薇妍说着，才觉得嘴上的伤口火辣辣的痛着。 面前的小脑袋猛地抬头，就看到赵薇妍的嘴巴，惊呼一声：“小赵，你的嘴流血了。” 赵薇妍神色尴尬，一边从包包里拿直接，低声解释道：“不小心咬了一下，你别担心。” 说着，也不看许宁川一眼，对褚景煜说：“咱们回去吧。” 褚景煜有些纠结，不过也对许宁川没好感，于是点头。 安全出口的门被拉开，许宁川的脚步停在他们面前：“话还没说完，你走什么走？” 目光瞥了褚景煜一眼，指着他：“他要走，可以，我叫人送他回去。你，给我留下。” 褚景煜听到这话，觉得这个男人是故意挑衅。 可他的身高还不到许宁川的腰，顿时气结。 他瞪着许宁川，“你是那颗菜？还拦着我和小赵。” 许宁川没回答，只不过扯住赵薇妍的那个手却更加用力，另一只手打了个电话，赵薇妍只听到他吩咐了一句：“立刻上来。” 半分钟后，褚景煜被人强行抱住离开，离开时还嘴里满口怨念：“小赵，你先别怕，我立刻叫爸爸来救你。” 许宁川听到这句话，脸色越发阴沉，对司机呵斥一句：“还不快点？” 之后，褚景煜在餐厅大叫，直说抱着他的人要拐卖儿童。 顿时餐厅里乱了，许宁川的司机被人拦下，褚景煜趁机跑了下来，躲在角落里，给褚擎天打电话。 “爸爸，你快点来啊，你突然多了个强劲的对手，现在他要劫持小赵，到你英雄救美的时候了！” ☆、33 赵薇妍，你还没嫁入褚家 许宁川眉头紧皱，下面一声高过一声的指控，让司机手足无措，甚至有些人还想冲上来，直接跟他动手了。 “大家别激动，这位小朋友是褚家的小公子，我只是奉命送他回去，而褚小公子不配合而已，若不然，大家可以派几个人来，跟我一起。” “真的？”有人质疑。 司机使劲点头：“你不信，你可以跟着我一起去，看我到底说真的还是假的。” 许宁川的目光停在角落里看戏般的褚景煜身上，没想到是个小滑头，竟然还被他弄出个不小的动静。 赵薇妍愠怒的声音，让他将注意力放回他们之间。 “许宁川，你闹够了没有？这样欺负一个小朋友，你很有成就感吗？” 男人勾唇，在凌厉中绽放出一抹笑容：“心疼了？赵薇妍，不要忘了，你还没嫁入褚家，更不是刚才那个小孩的妈，急什么？忙着跟他表白你的衷心吗？” 赵薇妍的一颗心，已经被他前后的几句话伤得千疮百孔。 到此刻，听到他漠漠然说出的刺心的话，觉得可笑之外，竟然没有太难受。 相反，她展颜一笑：“跟许总没关系吧，我们虽然是前男女朋友的关系，却没亲密到一起讨论彼此的近况。” 赵薇妍抽身而出，沿着安全通道的楼梯直接下楼。 —— 接到乔蝶锦电话的时候，许宁川的情绪已经平复下来。 电话里，乔蝶锦小心翼翼地试探他的口风，“宁川，你现在忙吗？” 被问及的许宁川侧目，站在走廊的窗前。不多时下面的马路多了一道影子，炎炎夏日，连个伞都没打，却异常显眼。 “嗯，什么事，说吧。”许宁川回答。 “伯母的伤好点了吗？她现在心情怎样？会不会还在生我的气？”乔蝶锦慌乱地问。 周末晚上不欢而散之后，她连呼吸都下意识地轻了，就是怕在许宁川口中听出什么不好的答案。 许宁川的俊脸上被阴影覆盖，看着消失在视线中的身影，眼眸幽深。“已经好多了，别担心。” “那，我方不方便去看看她？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宁川，你相信我。”乔蝶锦的声音带着哭腔。 他揉了揉眉，安抚道：“小锦，你别慌，现在不是看望的时候，过些天我再带你过去。” “宁川， 今天晚上一起吃饭好不好？” “嗯。” 半响，收起手机，乔蝶锦的脸上还带着眼泪。 下午三点多，佣人上楼，敲了敲门：“小姐，李小姐来了。” 说的是李老的闺女，她的闺蜜李云馨。 乔蝶锦擦了擦眼泪，忙道：“快请她上来。” 没多久，李云馨上来了，脸上带着愤怒的表情：“小锦，我就说许宁川和那个女人之间有猫腻，你还不信。你猜猜怎么着？今天我在餐厅，竟然又看到他们在一起。” 乔蝶锦睁大眼睛，呼吸微乱—— …… 高扬，赵薇妍回来就匆匆问起褚景煜的下落。 “哦，小少爷先回来了，不过他老大不开心了，现在在总经理办公室呢。话说薇妍，你跟小少爷怎么感情这么好？这些玫瑰不会是总经理或者是副总送的吧？” 赵薇妍的心猛地一跳，这是小太子送的无疑，但背后是哪个男人？ 她摇头否认了同事的猜测：“不是，你想多了。” 此刻，褚擎天的办公室，被暴力带回来的褚景煜很不开心。 小家伙在偌大的办公室走来走去，嘴里念念叨叨，可偏偏坐在办公桌后处理公务的男人连个眼神都没给他。 这样持续了半个小时之后，褚景煜怒了。 “爸爸，你到底要忽视我到什么时候？那可是你未来的老婆，难道眼睁睁的要看着人家将她抢走吗？” 他来到褚擎天的面前，清亮的眼睛跟褚擎天大眼瞪小眼。 桌面上一阵啪嗒的声音，钢笔被搁在文件的旁边，而褚擎天的目光，也从电脑面前移开。 对上儿子眼巴巴的视线。 “所以你要再接再励。”褚擎天淡淡开口。 小家伙急了，从办公桌的前方绕到这边，扒着褚擎夜办公椅的扶手：“别光是我再接再励啊，难道你打算从头到尾的不露面？小赵会被吓到的。” 儿子一副贴心的样子，要知道，在他的面前，他也没乖个几回。 这个小赵，褚景煜前后才见几次？怎么还真的心心念念不忘起来？ 褚擎天蹙了蹙眉，当即做了个决定。 下班前，赵薇妍的手机响了。 “赵秘书？”虽然是确定的语气，但是还是礼貌性地先问。 “额，请问是哪位？”赵薇妍的脑袋有一瞬间的断片，觉得这个声音有点熟悉，却一时想不起来。 男人温和不失气势的声音响起，“我是褚擎天。” 赵薇妍吓了一跳，“总经理？请问有什么吩咐？” “确实有一个，下班了吧？你在公司大门前等我。” 哎？ 没等赵薇妍回答，电话已经挂断了。 她顿时想起来，这个声音跟褚副总有点像。 —— 赵薇妍到的时候，褚擎天的车子已经开出来了，后座坐着褚景煜小朋友，趴在玻璃上啾着公司电梯。 等赵薇妍从电梯出来，褚景煜抿唇：“小赵这速度，怎么一点约会的意识都没有？” 黑色宾利太显眼，尤其是直接停在公司门口，赵薇妍已经感觉到周围打量的眼神了，脚步顿在车子外面。 车窗降下，驾驶位上的男人侧目回首：“上车吧。” “小赵，快点。”褚景煜拍了拍身下的座位，咧嘴笑道。 赵薇妍脑袋晕乎乎的，没明白过来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褚总？可以不上吗？”她迟疑了一下，问。 声音轻轻的，似乎怕得罪褚擎天。 他挑眉，眸子星光点点，落在赵薇妍的脸上。 打扮很平常，白衬衫，黑色裙子，头发只用一根橡皮筋绑着，皮肤如玉，却异常耐看。 褚擎天对赵薇妍的第一眼印象，可以打八十分。 后面，褚景煜小朋友推开车门，盯着赵薇妍坚定地说：“不可以，你要立马，马上，上车。不然，会越来越多人看着你。” 赵薇妍回头，发现公司很多人惊讶地看着他们。 ☆、34 你曾经怀过孕？ 车上，赵薇妍局促不安地坐在后面，不敢抬头看前面的情景。 褚擎天开着车，连开口的意识都没有，目的只有一个，此次行程的终点站——餐厅。 不过这样的沉默，很快被褚景煜打破了。 “小赵，你为什么不说话？还有，你没事吧？后来那个人有没有欺负你？没打你吧？”褚景煜一边问，一边示意赵薇妍转身。 虽然不解，赵薇妍还是回首，小人儿的脸握着拳，愤愤不平地皱起帅气的小眉头。 “我没事，谢谢景煜的关心。”赵薇妍微笑着说。 “这还没事？你看看，你的嘴唇都快肿成香肠了。” 褚景煜的一句话打破赵薇妍的欲盖弥彰，顿时她大囧，脸色泛红，却不知道怎么解释。 就怕越描越黑，毕竟嘴唇这个部位，小家伙不明白，坐在前面开车的褚擎夜可不见得也不知道。 “额，褚总，到底是什么事？”她尴尬地转移话题。 前边开车的男人勾了勾唇，儿子的话被他一字不漏地听了进去。 嘴唇？确实是个敏感的部位。 他在后视镜中看了赵薇妍一眼，她的局促不安在微肿的嘴唇上显得没那么明显。 “吃饭。”褚擎天收回目光，直视着前方。 “吃饭？我，跟你们？”赵薇妍的声音有些怪异。 如果说今天的人换成是褚擎夜，她都觉得没什么问题，但是褚总，现在才是第一次私下见面。 而此前见过两次，人家的海拔，估计平视不到她这个身高一米六多一点的小矮人吧？ “当然是我们，小赵你不喜欢吗？”褚景煜抬头看着赵薇妍，声音软软的，有点撒娇的样子。 “爸爸很少陪我吃饭的，好不容易今天有一次呢。再说了，你中午的时候，答应过我的。” “额，我没说不喜欢。” “那就是喜欢咯？西餐怎样？我知道有一间西餐厅很棒的，好久之前去过了，一会儿去好不好？” 赵薇妍“……” 总感觉有些地方不对似的。 想起来了，她跟褚总，却带着小正太一起吃饭，不合适。 无意间想起许宁川冰冷的声音：“你为了钱，竟然愿意给人当后妈？” 赵薇妍表情吃惊地捂着嘴，该不会坐实了这个 罪名吧？ —— 西餐厅到了，是一家很正规也很有名气的西餐厅，灯光晕黄晕黄的，别有情调。 外面并排着一溜的名车，来这里的都不是普通人，赵薇妍的脚步下意识顿了顿。 “景煜，这里不太好吧？”来这里的，不是夫妻，就是情侣，她跟褚擎天算什么？ “很好，很好的，不要发呆了，快走吧，不然没座位了。”褚景煜望了望爸爸的背影一眼，催促道。 赵薇妍硬着头皮往前走了几步，竟然跟乔蝶锦不期而遇，顿时满目错愕。 “薇妍，你也来这里吃饭？”乔蝶锦因为紧张，走得刻意有点慢，没想到跟赵薇妍遇上了。 “嗯，小锦，好巧。”有乔蝶锦出没的地方，赵薇妍有些心慌，许宁川不会也在吧？ 事实上她猜的没错，而且还该死的，他们的位置还是相邻的。 进去之后，服务员带着他们走近一个靠窗的角落。 褚擎天话不多，但很绅士，点餐的时候，请赵薇妍先点，而褚景煜的眼睛则是盯着菜单上的甜食。 许宁川就在褚擎天背后的位置，这样的距离，让赵薇妍翻看菜单的时候，有点心不在焉。 低下头，就看到小家伙眼巴巴的目光，赵薇妍好笑，特地多要了一份草莓冰淇淋。 她跟褚擎天面对面坐着，一抬头就能看到褚擎天的脸，怎么想都觉得尴尬，赵薇妍只好开口说话打破这份奇怪。 “褚总，可以说今天一起吃饭的缘由吗？” 褚擎天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而是问了自己的问题：“赵小姐，本名赵薇妍？” “嗯。”有点疑惑，但赵薇妍还是点头。 “在高扬，到现在为止，27天？”不到一个月。 十二天转正，之后出任褚擎夜的秘书，接洽许氏，赵薇妍这二十几天的简历颇为丰富。 问到这里，褚擎天的表情略微正色，脸色自然也严肃了许多。 “是的。”赵薇妍的答案依然简洁。 “你跟景煜见过几面？” 赵薇妍想了想，不假思索地回答：“包括这一次，一共三次。” 次数确实很少，所以记得更清楚。 褚擎天的眸子不由得沉了沉。 三次，少到可怜的次数。 在此之前，他相亲无数，基本上那些女的，褚景煜见过一次之后就不想见第二次，完了对她们也不会有任何印象。 偏偏，见过一次面后的赵薇妍被他念念不忘，甚至很坦然地接受这个见过三次面的女人当妈妈。 三次面，每一次赵薇妍是花了多少心思在里面？ “知道我今天跟你一起吃饭的目的吗？”褚擎天端起杯子抿了一口里面的液体。 赵薇妍摇头，如果知道，她就不会再三问了。 褚擎天看了对面跟赵薇妍并排坐在一起的褚景煜一眼，“褚景煜说，想让你当他妈妈。” “噗~”赵薇妍口中的液体喷了出来，脸色通红，忙用纸巾擦干净。 “抱歉，我失态了。” 男人不吭声，坦然地看着她，越发让赵薇妍手足无措。 “小赵，你不愿意吗？”小男孩仰起头，一副受伤的样子。 “呵呵呵~”赵薇妍干笑，内心在咆哮，这是愿不愿意的问题吗？ 她支吾了一声，说不出话。 褚景煜这个小朋友她是很喜欢，但并没有到跟褚副总第一次正式见面就可以给人家当妈的程度啊。 于是，两个男人，一大一小，一个好整以暇，一个抿着唇，全都看着她。 正当他们尴尬着的时候，一声惊呼打破了局面。 “赵薇妍，真的是你？” 顺着声音的方向，赵薇妍疑惑扭头，在她右手边的座位上，一个打扮时尚的男生兴奋地站了起来。 “你什么时候从美国回来的？我还想着你会读完大学才回来呢，回来之前也没通知我一声，还是不是朋友了？” 说话的是赵薇妍以前的一个高中同学，后来在国外，他们竟然在同一所大学，所以他对赵薇妍也颇为照顾。 赵薇妍在看到对方的脸之时，自己脸色先变了，站起来要打断男生的话。 “你是谁？”褚景煜拉长了俊脸，从座位上跳下来，有些不满地看着他。 “我是赵薇妍以前的同学啊，你可以叫我李叔叔。这小朋友长得真帅，就是你儿子吧？跟你还有点像。当初你怀孕的时候肚子尖尖的，我听我奶奶说过，尖尖的肚子一般怀的都是儿子，没想到几年后，我们才刚开始工作，你儿子都上幼儿园了。” “李宏达~”赵薇妍惊叫一声。 隔壁，突然一阵“彭”的声音，椅子被踢翻，许宁川越过小小的距离，站在赵薇妍的面前，眼睛死死盯着她，以及褚景煜。 “赵薇妍？你曾经怀过孕？” 对上他的眼睛，赵薇妍脸色的血色刷的一下褪去—— ☆、35 犯贱，说的不正是我许宁川？ 周遭一阵死寂，许宁川的目光像燃烧着的火焰，停在赵薇妍身上，恨不得将她燃为灰烬。 赵薇妍抿紧唇，脸色苍白，双腿发抖。摇摇欲坠地差点倒下去。 “抱歉我有点不舒服，要先回去了……”她对褚擎天的话还没说完，手臂被许宁川大力拖住，顿时动弹不得。 男人的脸色全是暴怒的表情，这不同于以往任何一次。 许宁川已经感觉到，自己离真相越来越近了。 “回去？可以，先把他说的话解释清楚，你怀过孕？什么时候？孩子呢？”许宁川情绪失控，当中大吼。 赵薇妍沉默，试图将手抽出来，却低估了许宁川的愤怒。 他怎么可能松手？ “说话！“许宁川厉声命令。 他们之间的冲突。才让无意中说出刚才那番话的李宏达知道自己似乎说了什么不该说的。 许宁川的眼睛看着赵薇妍，似乎要看透她：“赵薇妍，你到底瞒了我多少事？以为保持沉默，就能撇清一切了？” 说话间，座位上的小家伙突然跳下来，站在赵薇妍旁边，两只眼睛瞪着许宁川。 “又是你？你为什么老是阴魂不散？” 许宁川的视线从赵薇妍脸上移到褚景煜身上，再徐徐落在褚擎天那处。 菜上了，男人像是没听到没看到他们这里发生什么，端着酒杯，不急不慢地品尝着。 许宁川收回目光。 “爸爸，你能不能搞清楚重点？”没有引起许宁川任何注意力的褚景煜跑到褚擎天面前。绷着脸命令。 男人插了一块牛排，塞进小家伙的嘴里：“你乖乖的，别捣乱。” 却依然不打算说什么。 褚景煜一边嚼着食物，一边满含哀怨，看向赵薇妍的眼神更是带着抱歉。 “李宏达，你先回去吧。”赵薇妍凝着的眉放下，淡声说。 李宏达有些担心：“我回去了，你没事吧？” “没事。” “那你小心点。今天的事抱歉啊，我以为大家都知道的。”李宏达挠了挠脑袋，无力地说。 赵薇妍苦笑，李宏达似乎不知道他一句话，戳破的是什么。 等他离开后，许宁川也没放过她。 “许总，可以松手吗？我不想被当成猴子一样 观赏。”也请你不要忘了。这是什么地方，周围很多人，正好奇地看着他们。 许宁川嘴角上扬，勾出一抹冰冷的笑。“你还怕被人看？赵薇妍，同样的问题，我不想问第三遍。什么时候怀的孕？是不是……我的？” 他的声音都变轻了，似乎有些震惊，更多的是不相信。 心里或许还有一丝他不太愿意承认的期待。 看着此刻陌生的许宁川，赵薇妍的慌张变为冷静。 不知何时，乔蝶锦了起来，脸上是不可置信的震惊和伤心。她的目光穿过许宁川，直直地看着赵薇妍。 赵薇妍低下头，不再与任何人对视。 一滴泪趁机涌出，掉在她的鞋面上，就像一颗小石子投入大海，不起任何波澜。 “许宁川，你想多了，刚才那个人说的，跟你没有一丝关系。没有孩子，没有怀孕，更没有隐瞒。” “放屁！”许宁川口不择言，厉声呵斥。 “信不信由你，我只说到这里，再见。” “赵薇妍，你不愿意说是吗？那我不介意亲自去查，你考虑过隐瞒我的后果吗？” 赵薇妍嘴角带笑：“没有隐瞒，何来的后果和恐惧？” 脚步在走之前停下，转身看着褚擎天父子。 小家伙坐在褚擎天的怀里，脸上一片哀怨的表情。 “褚总，今天抱歉，我需要先回去。” 男人扬了扬眉，突然知道了赵薇妍伤口的来历，眼底多了一抹趣味盎然。 他点头，怀里的儿子却不配合。 “小赵你要回去了？”褚景煜扭动着小身体，要下去。 被褚擎天冷眼止住了，只好作罢。 “是的呢，景煜再见。” —— 女人的身影逐渐消失在餐厅里面，一众看戏的眼光顿时变为遗憾。 许宁川紧绷的脸展现出一丝阴霾，胸腔的那颗心脏，突然有些失控地乱跳着。 他站在褚擎天父子二人面前，刚才褚擎天对赵薇妍说的话，许宁川一句都没错过。 他的暴怒随着赵薇妍的离去而消失，看着褚擎天，“褚总，久仰大名。” 褚擎天跟褚擎夜是同胞兄弟，却不是双胞胎，这个男人比褚擎夜大三岁，除了气质不同，兄弟的长相十分相像。 “许总。” “刚才似乎打扰了褚总，抱歉。”许宁川勾了勾唇，眼底却没有多少歉意。 “没事，这次不成还有下一次，我不是很急。” 褚擎天的一句话，让许宁川的表情微变。 抬眼打量，褚擎天气质出众，家世好，而他的儿子对赵薇妍的印象显然极好。 “那就不打扰褚总了。”褚擎天冷漠地回答。 跟乔蝶锦的晚餐吃得索然无味，而乔蝶锦自己，也因为装有心事，连许母的事都没再问许宁川。 当晚回去，许宁川打了一通电话。“给我查一下赵薇妍的过去，尤其是五年前，她到底去了哪里。” 摁掉手机之后，赵薇妍的脸与褚景煜的小脸意外地重叠在一起。 许宁川想起褚景煜对赵薇妍的依赖，心里隐隐发凉，又重新拨通了那个号码。 “还有，查一下褚家，褚景煜几岁？褚擎天的前妻，到底怎么去世的，我全都要知道。” —— 夜晚十一点多。 天空很亮，一轮明月悬挂其中，月光撒在阳台的地上，留下一地余晖。 赵薇妍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房间很静，外面却很吵闹。 后面就是菜市场，喧闹的声音总是持续到很晚，而很早就开始。 赵薇妍走到阳台上，心道幸好自己找的这个地方，还有这么热闹的声音。 不然全是死寂，会让她产生恐惧。 她的手机铃声不适时响起。 赵薇妍光着脚，猛地转身，手机放在茶几上，静静地躺着，灯光却一闪一闪地提醒她。 屏幕上，显示出两个字：许总。 赵薇妍没想过许宁川还会给她打电话，她以为今天之后，许宁川怕是见都不愿意到她。 音乐声持续了两分钟，赵薇妍站在旁边，咬着唇，却不接通这个电话。 随即铃声停了，她坐到沙发上，默默拿起手机。“何必呢？” 不知道是问自己，还是问许宁川。 铃声停了大概有一分钟，又响了起来。 赵薇妍本想关机，一条信息及时发送了过来。“如果你还想要高扬的订单的话，立刻给我接电话。” 她咯噔一下，想起因为自己而被错失的订单，抿着唇接下了许宁川的电话。 “赵薇妍，二十分钟内过来。” “许总，需要我提醒你吗？现在是十一点零三分，怕是许总这个时候也没心情谈公事吧？” “来不来？两千万的订单，给你一分钟的时间考虑。若不然，立刻让盛宇接这个单子。” 赵薇妍抓着手机，表情有些难看。“许宁川，你卑鄙。” 回答她的，是他的冷笑声。 —— 半个小时后，许宁川的公寓。 赵薇妍敲了敲门，里面成了许宁川的声音：“门没锁，自己进来。” 拧开门，里面的景象也一一出现在赵薇妍的面前。 长沙发上，半躺着许宁川的声音，茶几和地上，落落空空，横七竖八地放着几个已经空掉的酒瓶。 空气中一阵浓郁的酒精味，也不知道他喝了多少。 脚步自然而然地避开那些酒瓶，许宁川缓缓睁开眼睛，似笑非笑地转过头，看着她，“来了？半个小时，超出了十分钟。” 赵薇妍停下脚步，一边弯腰将旁边的一个瓶子拿起来，她不想一会儿没注意看的时候，被一个瓶子绊倒。 “来之前，总要有点准备，免得许总时候签约的时候，我连基本的合同都拿不出来。”赵薇妍回答。 随即从她的包里拿出两份合同，放在许宁川的面前，目光坦然地看着她。 超出的十分钟，就是在整理和打印这份合同的，赵薇妍并不想白跑一趟。 许宁川的声音猛地从沙发上爬起来，站定，脚步却有些虚浮，连带的，看赵薇妍，眼前都出现了两三个她。 一个冷漠，一个冷静，一个笑靥如花。 “还真是迅速，一丝机会都不放过，是不是该夸夸你，办事有效率？”许宁川甩头，将那三个人抛出脑海，目光凝着那份合同，冷笑着问她。 赵薇妍毕恭毕敬地站在他面前，“谢谢许总夸奖。” “许总？叫得倒是越发的顺口了？这样叫上瘾了？” “不过是一个称呼，难道许总很在乎？”赵薇妍吸了口气，故作无谓地问。 在她来之前，她就知道，这一场硬仗没那么好打，赵薇妍做了很多心理准备。 但最终她还是来了，冲着那份两千万的订单。 可笑的是，她把自己仅有的存款给了许宁川当赔偿，但 最终她还是要从许宁川的订单上拿到一笔钱，因为她很缺。 许宁川勾了勾唇：“一个称呼？既然只是一个称呼，不妨换一个。” 换一个？ 宁川么？还是许先生？ “当初是谁，在张总面前叫哥哥叫得起劲的？”许宁川恶意满满地反问。 赵薇妍脸色铁青，故意提起，因为是羞辱？ 她沉默，许宁川就摇摇晃晃走了过来，酒气离赵薇妍很近，就看到许宁川眼底的自嘲。 “不好意思了？” “许总，时间不早了，如果您真的有意签约的话，不妨早点签了，这样许总也好早点休息。若许总叫我过来，只是为了故意吊人胃口的话，那我先回去了。” —— 赵薇妍的去路被许宁川挡住，他高大的身影横在她的面前，却像一座山，纹丝不动。 这具身体的爆发力，赵薇妍很清楚，所以当即，赵薇妍只是吸气，表情平静地跟许宁川理论，而非贸贸然用胳膊去拧大腿。 “许总，你这是什么意思？” 许宁川目光沉沉地看着她，白色的衬衫，最上方的两个扣子不知何时送了，露出一片白皙的皮肤。 衬衫松松垮垮的，却别有一股韵味，搭在他的身上。 “意思就是，你不需要急着走。”许宁川笑了笑，将她的合同拿起来，只看了数量和价格。 赵薇妍蹙眉，觉得此刻的许宁川已经到差不多神志不清的状态了，还有什么理智签约？ “笔呢？”男人的剑眉扬了扬。 “许总，你确定你现在的意识是清醒的？”赵薇妍不想趁人之危。 “确定，已经肯定，或许你也可以过来检查一下。”许宁川张开手，一副作势要抱她的样子。 但赵薇妍知道，这不过是一个虚假的动作。 她站在许宁川的面前没动，许宁川的眸子冷了下来，“你到底要不要签约？赵薇妍，不要考验我的耐性。” 因为这东西，对别人，他一向有，对赵薇妍，五年前开始，这东西就不复存在。 “哐当”一声，许宁川踢掉酒瓶，从旁边越过，在电视柜下面找到一只黑色的签字笔。 他的脚步又快又急，却依然不太稳，赵薇妍在旁边，觉得这一幕就像看电影一般，好笑又可悲。 “许总，我认为你有必要先醒醒酒……” 旋即，赵薇妍表情惊愕，目睹男人干净利落地拿着笔，在合同书签下他的大名。 “许宁川！”赵薇妍有些气急败坏，电话中，她并不知道许宁川喝成这样，所以在他跟平时无异的语气中，她才冲动地来了这里。 “不要把这份合同当成一个游戏，你一旦签字就开始生效。” “怎么？你以为我签着玩的？”男人挑眉反问。 赵薇妍不答，但她的沉默无疑是默认。 许宁川写下自己的名字，和日期，将手里的笔朝着墙上狠狠一扔。 “啪”的一下，签字笔掉在地上，滚了几圈，最后停下。 赵薇妍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许宁川将两份合同拿起，一份扔到赵薇妍的面前，很随意很不屑，仿佛在丢一份垃圾，而不是一个两千万的订单。 “这个订单，褚擎天给你多少钱？签下了，是不是很有成就感？你说，他给你十万？一百万？还是五百万？我给你十倍，只有一个要求，离开高扬，离那个男人越远越好。” 他的声音阴沉沉的，在耳畔格外骇人。 赵薇妍震惊地看着他，“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 在赵薇妍听来，他的话十足可笑。 男人逼近一步，双手捏在她的肩膀上，使劲地摇晃。“还装？赵薇妍，你不嫌辛苦？” 签完合同，许宁川的平静就被打破了。 又或者说，他一直都在隐藏，伪装，刻意做出他没有生气的样子——赵薇妍这一刻顿悟这个事实。 “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放手，我认为你需要冷静，合约的事情，改天再谈。” “怎么？急着走？去哪儿？不会是找褚擎天吧？呵，怪不得他要找你当他儿子的妈，因为你就是褚景煜他妈，我说的对不对？”许宁川抓紧她的肩膀爆吼出声。 随即而来的，是他激烈的喘气声，脑袋磕在赵薇妍的肩膀，一只手攥着她的腰，粗重的呼吸一下下打在她的脖子上。 赵薇妍的后背靠着墙，整个人呆呆愣愣的，没有反应过来。 等她有所意识的时候，对上的是男人猩红的眼眸，灯光下的许宁川，像一个魔鬼，因为恨，也因为绝望。 “赵薇妍，你把我当成什么？”他呵呵轻笑，声音在喉咙里转了几个圈， 才单字的，逐字逐句地说出这一句话。 语气满含悲凉，和质问。 “宁川~”赵薇妍摇头，去推他，许宁川不动如山。 “呵呵，当初，我为什么就那么眼瞎，看上你，喜欢上你这样的女人？我在私底下像个傻子一样规划着我们的未来，你却怀上别的男人的种，怪不得，落荒而逃了。” “不是，宁川，你听我说……”赵薇妍的冷静顿时崩塌，抓着许宁生的手慌张地说。 男人像是没听到她说话一般，脱力的手渐渐松开她，给回赵薇妍自由。 “赵薇妍，你够狠，致命的一击，我从没想过会是你发出的。五年，五年的时间，我一直安慰自己，是你爸，你妈，看不上我。可是最后的最后，可笑的真相才渐渐浮出水面。你跟褚擎天，是什么时候勾搭在一起的？” 他面前的赵薇妍被泪水模糊了眼眶，张开嘴想要解释，却不知道该如何说。 “不要解释了，因为会让我更加唾弃你，敢做不敢当，又算是什么？”许宁川的手轻抚着她的唇瓣，却吐出一句残酷的话。 赵薇妍浑身虚软地靠在墙壁上，男人的手轻轻接住她的一滴泪。 “这东西，就是这么好使。就算是时隔五年，看到它还是会心疼，犯贱，说的不正是我许宁川？” 许宁生说着，又是一拳，砸向赵薇妍旁边的墙壁。 旧伤未好，新伤又添了上去，顿时她的手背上已经是触目惊心的血痕。 赵薇妍一句解释的话都说不出来，她的眼泪无法控制，看着他鲜血淋漓的手，只有一句话：“宁川，去处理一下伤口，好不好？” 她忘了一切，忘了自己来这里的目的，忘了她因为许宁川的冷酷而生出的不满，这一刻，只剩下心疼。 “你这是关心我？”许宁川好笑地反问。 赵薇妍泪眼朦胧，缓缓点头，对，是关心。 他说的对自己心疼那一句击中赵薇妍心里最柔软的地方，或许这一刻，许宁川对自己也不是完全没有感情。 但一切已经物是人非了。 “可是我要不起，褚擎天这样受伤的时候，你是不是也这样说的？”他收回自己的手，也顺便推开赵薇妍。 摇摇晃晃，晃晃摇摇地，走向沙发。 抓起一瓶喝到一半的酒，猛地又灌向口中。 动作 太大，喝得太猛，却意外呛到了喉咙。 赵薇妍跑过去，愤怒地抢掉他手中的酒瓶。“你够了，再喝下去，会酒精中毒的。” “酒精中毒？你还关心这个？”许宁川冷冷反问。 “我当然关心！” “你说这话的时候，不心虚？哦，也对，我刚刚签下这份合同，也算是你目前的金主之一了吧？一个人喝，多没意思？来，你给我坐下，拿下这么大的订单，在高扬，应该前后加起来没有五个吧？是不是很开心？刚好，一起庆祝庆祝。” 没等赵薇妍拒绝，许宁川就将酒杯狠狠灌向她。 辛辣的液体硬是被灌下去好几口，赵薇妍被呛得不停咳嗽，而其余的酒，顺着她的脖子往下涌，也湿了她的衣襟。 “你，疯了？”她的眼泪混着酒一同流下，跌坐在沙发上。 “是啊，疯了，所以要你跟我一起疯。赵薇妍，我刚才说的，你听进去了没有？” 她茫然地看着他，许宁川说了那么多，她全都听到了，却不知道他指的是哪一句。 “离开高扬，离开褚擎天，你听到了没有？”他附在赵薇妍身上大吼。 她被晃得眼前发晕，求饶一般点头:“我听到了。” “你能做到吗？” “我……”赵薇妍的话说到一般停下，目光愣愣地看着他。 向来骄傲矜贵的男人，此刻头发乱糟糟的，衣服被酒水打湿了大半，脸上的表情也不复以往的平静。 狼狈极了。 “怎么，说话！”许宁川瞳孔微缩。 “好，我会做到。可是，以后呢？” “不许说以后，离开褚擎天，永远不准回到那个男人的身边，你听到没有？” 许宁川冷笑，都是要痛的，凭什么他一个人承受着，而她却能跟她的儿子还有男人重聚？ 这一刻，有一个恶魔，在许宁川的心里扎根。 他在索要着自己应有的，也要一步步摧毁赵薇妍拥有的。 他扔下酒瓶，突然压到赵薇妍身上。 “宁川，我是赵薇妍，我不是乔小姐！” “呵，我很清楚。” —— 赵薇妍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被抱到床上的，在许宁川一开始撕她衣服的时候，她义正言辞，厉声拒绝了。 他不听，她就四肢并用，打他，踹他。 到最后，她气喘吁吁，他却在沉默中攥足了劲，顺理成章地将她最后的衣物撕掉。 灯光亮，她的腹部一条不算明显的刀伤，引起了许宁川的注意。 感觉肚子处一只手在轻抚，赵薇妍的眼睛刷的一下睁开，看到男人干净的侧脸，眼睛一动不动地看着那里。 赵薇妍不安地扭了扭自己的身体，轻呼：“宁川，你干嘛？” “这就是生孩子留下的疤痕？” 她的身体一僵，咬着牙，视线撇到一边。 无声承认。 哒的一下，赵薇妍感觉肚脐旁一凉，抬眸，清晰地看到那个向来冷酷的男人眼睛涌出一滴泪，迅速滑下。 “对不起。”赵薇妍情绪崩溃，你永远无法想象一个男人在你面前流泪到底是怎样的画面。 这一刻，她只觉得痛如刀割。 她挣扎着起来，第一次，觉得自己无颜面对许宁川。 “你走开，我要回去了。”赵薇妍手忙脚乱地说，不敢去看许宁川的眼睛，不敢去看他展现出的脆弱。 许宁川没有听，自嘲一笑，在那个疤痕上轻轻拨动，动作温柔得跟刚才暴怒的他完全不像是同一个人。 随即，他的目光往上，停在赵薇妍的脸上。 “赵薇妍，只有这一次，唯一的一次。以后，不准见褚擎天，不准见别的男人，你乖乖听我的话，否则，我不确定自己会做什么事。” 赵薇妍的身体冷得僵硬，她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但是许宁川将凑近去问她的时候，赵薇妍没有拒绝。 她的指甲陷入下面的沙发，赵薇妍对自己放纵一次。 —— 五年没有过任何情欲的身体，让赵薇妍开起这段旅程的时候格外困难，但她身上的男人却像饿狼一样，看到一块肉，直接扑上去，没有丝毫温柔。 或许是想到她曾经属于另一个男人，许宁川的脸色从头到尾，都是难看的。 她叫他的名字，他也没听。 赵薇妍的衣服被褪得干干净净，偏他，虽然说不上衣衫整齐，却都还松松垮垮地套在身上。 从沙发到房间，赵薇妍连反对的声音都叫不出来，她咬着牙，承受着许宁川的怒气与冲击。 —— 再一次 ☆、36 连赵这个姓氏都不行 放下瓶子，许宁川又顺手拿了一瓶矿泉水，表情冷漠地看着她，眼睛一刻都没有从赵薇妍身上离开。 “听不懂我的话？赵薇妍！” 沉默的时间慢慢变长，男人的耐心也渐渐消失，表情越发的凌厉。 赵薇妍眼睛一酸。抿着唇点头。“听到了。” 她颤抖着，将小瓶子拿过来，看着外面的说明，从里面倒出一颗药丸，合着水，咕噜一下咽下去。 这一刻，赵薇妍觉得自己吃下去的，不是避孕药，而是毒药。 他的脸色终于有所缓和，却也不见得有什么好脸色。 “跟褚擎夜说了辞职的事了吗？”许宁川再次开口。 原来，他就算是醉了。昨晚发生的事情，也一刻不曾忘记。 而他昨天露出来的脆弱，也不过是昙花一现。 “来之前说了，不过还需要进行工作交接，怕是不可能离开走。” 答案怕是在许宁川的意料之中，从他平静到不起波澜的表情就可以看得出来。 他往前走了一步，两人的距离近了，窗外的阳光隔着玻璃打进来，洒在他身上，金黄金黄的像个天使。 许宁川的双手撑在办公桌上，跟赵薇妍面面对视。 “三天的时间，最多。你处理好一切。到时候，到这个地址。”他说着，眉头蹙了蹙。 赵薇妍知道他的意思，透出薄汗的手镇定下来，从包里拿出笔记本，顺便拿出一支笔。 男人深深看了她一眼，或许是一种变相的赞美，赞美她这一刻明白他的意思。 许宁川在纸上写下一行字。将笔记本还给她。“收拾好你的行李，三天后的晚上。” “我知道了。”赵薇妍接过笔记本，重新装回包里。 她从椅子上站起来，就像对待一个上司一眼，朝着许宁川颔首：“许总，没别的事的话，我先回去了。” 他没吭声。或许是懒得吭声，昨晚的失控和暴怒，就像是假象，白日的许宁川总是冷静而理智的。 赵薇妍往前走了两步，电话响了，拿出来一看，是个不知道的号码。 她加快脚步，将会议室的门带上，也阻隔了她跟人讲电话的声音。 “你好，我是赵薇妍。” “薇妍，有空吗？”乔蝶锦的声音。清晰地传入她的耳中。 —— 到乔蝶锦约好的地方的时候，已经是半个小时后的事，天气本来就热，赵薇妍走得急，额头上已经沁出一层薄汗，脸色也红红的。 乔蝶锦坐在角落里，旁边吊着一盆绿色的盆栽，轻轻晃着，一摇一摆，在盆栽后面的乔蝶锦，却被衬得冷冷清清。 “抱歉，路上有点塞车。”赵薇妍深吸了口气，尽量说服自己挺直腰杆，却发现有点难。 乔蝶锦抬眸，“没事，我也刚到，喝点什么？” “柠檬茶。” 在早上被乔蝶锦撞破她从许宁川的公寓下来之后，赵薇妍就有心理准备，怕是乔小姐，很快会找到自己。 但是没想到下午就找了。 店员很快将赵薇妍点的柠檬茶送了上来，这一段时间，彼此沉默。 赵薇妍不说话，是因为不知道说什么，她是女人，很理解理乔蝶锦的心情，但是她的心情，乔蝶锦绝对不会懂。 “可以开口了么？你打算一直沉默下去？”乔蝶锦笑了笑，但勉强成分居多。 赵薇妍知道，该是由自己开口的，可是她要说什么？ 因而，在乔蝶锦这句话之后，她仍然保持着沉默，没有焦距的目光落在乔蝶锦面前的杯子。 卡布奇诺的爱心在她眼前若隐若现。 乔蝶锦的眼泪哒的一下往外涌，“薇妍，你不觉得，你需要给我个解释？” 一向是个温柔善良的女人，这一刻的质问，虽然平静，却也显出冷静后面的气势。 “乔小姐，抱歉。”赵薇妍苦笑。 “薇妍，我很失望，第一次，我的眼光差成这样。因为同情，我三番两次对你示好，甚至帮你，可谁知道，我这样做的后果，竟然是引狼入室。”乔蝶锦说着，激动地站了起来，俏脸上浮现一层薄怒。 一声声的指控，却让赵薇妍无地自容。 曾经最厌恶第三者的她，介入了许宁川和乔蝶锦之间，乔蝶锦的心情可想而知。 “乔小姐……” “心虚到我的名字都不敢叫了吗？还有，我现在最不想听到的，就是抱歉两个字，如果道歉可以解决一切，那是不是所有像你这样插足别人感情的人，只需要轻轻一句道歉，就了事？” 赵薇妍的脸色唰的一下变为惨白，咬着唇，无言以对。 一句抱歉 ，在乔蝶锦的面前确实很苍白。 “你跟宁川，到底是什么关系？你们早就认识了，对不对？”乔蝶锦又问。 赵薇妍捏着杯子，缓缓点头。 在乔蝶锦继续问之前，她打断她的话：“乔小姐，我知道你想问的是什么。不过你若是真的好奇，还是问许总吧，由他告诉你，总比我说的有可信度。” 乔蝶锦沉默地打量对面的赵薇妍，平心而论，赵薇妍长得不差，不过平日里并没有精心打扮，像是一块没有雕琢的璞玉。 她的身上有一股温婉，却也强韧的气质，所以，吸引了宁川吗？ “行。”乔蝶锦很快答应。 这样的干净利落，反而让赵薇妍无所适从。 死寂一样的沉默，让赵薇妍想逃，她无法做到在乔蝶锦的面前老神在在，因为乔蝶锦的存在，告诉她如何在朋友的背后捅了一刀。 “乔小姐，我……” “薇妍，我还有些话没说完。” 赵薇妍已经离开椅子的臀部又缓缓坐了下去，手指有些僵硬地攥着包包。 “嗯。” 乔蝶锦的天真烂漫，被一股强势所取代。“昨晚的事，我可以不跟你计较。” 不计较三个字，让赵薇妍满脸惊愕，她以为乔蝶锦说错了。 “但是……”乔蝶锦表情坚定地看着她。 原来重点在后面，赵薇妍的心遽然悬起，等待着乔蝶锦一会儿要宣布的事。 “我要求你，离开宁川，你能做到吗？”乔蝶锦眼神锐利地逼问。 离开宁川？赵薇妍大概想到她会有这样的要求，但是真的提出来的时候，跟想象中的还是有差别的。 “我……”做不到，还是做得到？ “薇妍，不要让我一次次提醒你，你昨晚做的到底是什么。从别人手中抢来的幸福，不会长久的，你也是一个女人，应该知道女人最恨的是什么。我之所以跟你客气，是因为，我想给你一分体面，并且，我心里你也算是一个朋友。” 抢来的幸福几个字，就像是一巴掌，生生打在赵薇妍的脸上。 打得她脑袋一片空白。 “我给你几天的时间，希望答案不要让我失望。你放心吧，昨晚的事，除了我跟你，谁也不知道，宁川只是喝醉了。” 说到这里，乔蝶锦自嘲一笑，她成 了别的女人的替身，何其讽刺？ 赵薇妍愣愣地看着她，她的意思是？ 乔蝶锦无意解释，冷下脸起身：“今天就到这里吧，你好自为之。” 门哐当一下响起，乔蝶锦的身影慢慢消失，赵薇妍坐在店里许久。 —— 宝华路125号筒子楼下，赵薇妍一步一步走回来时，一辆轿车引起了她的注意。 突然，车门啪的一下被打开，背着小书包的褚景煜出现在赵薇妍的视线中。 小家伙带着鸭舌帽，表情酷酷的，不过看到她的时候，嘴角的弧度就沉了下去。 “景煜，你怎么来了？”赵薇妍加快脚步走了过来，弯腰跟褚景煜对视。 她想到许宁川的吩咐，怕是很快就要搬开这里，跟褚景煜，应该也没什么机会见面了。 “怎么，我来了，你不欢迎？”褚景煜抿紧唇，不高兴地问。 “怎么会？”她摇头，车子里司机无奈地看着她，赵薇妍抱歉一笑，怕是褚景煜闹着要来的吧？ “景煜，你来这边，有跟你爸爸或者小叔说吗？” “为什么要跟他们说？”褚景煜老大不乐意地问。 赵薇妍露出笑容，“不说就对了，要上去坐一会儿吗？” 她的笑容温和顺眼，褚景煜于是不争气地将节操扔到了一边。 “看在你诚心邀请的份上，我就勉为其难地上去一趟好了。”小鬼头，人小鬼大，还不愿意吃口头上的亏。 赵薇妍淡淡一笑，点了点头。 看到赵薇妍手里提着菜，褚景煜仰头。“你买的菜，要做饭吗？” “对啊。” “只有你一个人的份？”似乎在暗示着什么。 赵薇妍扑哧一笑，坏心情总算有所消散，左手提菜，右手牵着褚景煜，开门，一边说话。 “当然不是，还有景煜的份。不过景煜你想吃什么？不知道我买的合不合你的口味呢。” “唔，来两个鸡腿吧，还有鱼。” 说完这句话，褚景煜才发现自己无意中暴露了什么，佯装镇定不再说话。 赵薇妍的小家收拾得很干净，她让褚景煜坐下，从冰箱里拿出一瓶牛奶给他，又将手里的东西放下。 买了鱼和鸡腿，赵薇妍难得的大展身手，这些平常的菜，对于 现在的赵薇妍来说，都不算什么。 吃饭的时候，褚景煜小朋友总算不故意僵着脸了。 “不要光吃肉，这样不好，营养不均衡。吃点青菜，补充维生素。” 看着碗里突然多出来的青菜叶子，褚景煜的小脸又不怎么开怀了。 但小赵的样子，好像不吃不行，他只会将菜塞入口中，也没咀嚼两下就咽下。 “没你想象中那么难吃的，噎到了怎么办？嚼碎一点。”毕竟小孩子的肠胃很弱，哪里经得起这样的吃法？ 赵薇妍拍着他的后背，又递给褚景煜半杯水。 吃饱饭后，褚景煜坐在沙发上，脚丫子一边晃悠，一边仰头：“小赵，你还没回答爸爸的问题呢。” 赵薇妍正在擦桌子，经褚景煜提醒，才想起褚擎天的问题。 顿时表情略微尴尬。 褚景煜从沙发上跳下来，绕着桌子来到赵薇妍的旁边。“你愿意吗？其实我挺喜欢你的，如果不是我年纪太小，我绝对不会把你让给爸爸。如果你愿意等我长大，那不嫁给爸爸也行。” 说着，褚景煜小脸美滋滋的，小赵这里住着也很不错，下面好像有一整条小吃街。 赵薇妍风中凌乱了，毕竟没遇到小孩子这般“成熟”的。 “景煜，那个……” “你也是答应的吧？那就这样说好了，如果我爸爸下次再问你的时候，你就直接回答他不答应就好了。”褚景煜理直气壮地说，丝毫不觉得这有什么问题。 “哦，对了，还麻烦你给爸爸打个电话。你就告诉他，为了让你更好地关注着我长大，今天开始，我就在你这边住下了。放心吧，我会每周回家一次的，不然爷爷肯定会发飙。” 他都已经计划好了，那还咨询她的意见？ 饭后，褚景煜坚决不愿意回家，司机已经在楼下再三催促了。 赵薇妍没想到褚景煜年纪小小，还挺执拗，于是给司机打电话下去，让他再等等。 这段时间，赵薇妍给褚景煜洗了澡，但是没有小孩子穿的衣服，于是拿了一件自己的t-shirt套到褚景煜的身上。 长及褚景煜的膝盖，把该隐藏的都隐藏了。 不过爱臭美的褚景煜还是脸红红的，有些不好意思。 “你看，这里连衣服都没有，你是要回家呢，还是就这样穿着我的衣服 睡觉？” “唔~” “明天也要穿着这件衣服去上学哦~”赵薇妍狡黠一笑，变相威胁道。 后面就有超市，前后几步路的距离，要买件小朋友的衣服易如反掌。 但赵薇妍并不打算让褚景煜在这里过夜，因而赵薇妍也不打算去买。 “唔，好吧，那我明天再过来好了。”拖个行李箱，把他的生活用品全都带过来，就不会出现这样尴尬的情况了，褚景煜心想。 “那现在先回去？” “好。” 两人一前一后地下来，下去之后，发觉原本司机的车离开了，取而代之的是褚擎天刚刚到的宾利。 赵薇妍的脸顿时有些尴尬，褚擎天看到他们出来，正在按号码的手放下，把手机放在一边。 “爸爸，怎么会是你？”褚景煜很稀奇地问。 “你还希望是谁？”褚擎天不答反问。 瞟了他们紧握的手一眼，赵薇妍忙松开褚景煜，拍了拍他的后背：“去吧，晚上早点睡觉。” 小家伙爬到车上，趴在玻璃上，有些恋恋不舍。“要是小赵也能陪我回家就好了。” 这注定是个空想，赵薇妍笑着摇摇头。 旁边的褚擎天盯着儿子的黑乎乎的脑后勺吱声：“再小赵小赵地叫，以后赵助理也不用理他。” 瞬间褚景煜扭过头，气鼓鼓地看着褚擎天，对上褚擎天微挑的眸子，气势便短了下来。 他别扭地朝赵薇妍挥手，“你快上楼吧，我跟爸爸回去了。” 心里暗道，我知道小赵叫赵薇妍，下次我就叫她妍妍，偷偷叫，看你知不知道。 “嗯，路上小心。” 褚擎天将车子掉了一个头，顿时赵薇妍就变成站在他这边的方向了。 并没有立刻离开，反而是降下车窗。 赵薇妍惊讶地看着他，褚擎天眼底的探究，让她有些不安，勉强笑了笑：“褚总，有什么事吗？” 微风拂过，赵薇妍的发丝轻轻扬起，一股香味便飘入鼻中。 被看得心里发毛，赵薇妍刚要继续问，男人才开口：“赵助理，昨天说的事，你还没给你的答案。” 赵薇妍的心里轰隆一下，昨天的事？ 耳边一阵沉默，赵薇妍心里不停打鼓。 直到男人 等得不耐烦，脸上扬起一抹阴郁。 “抱……抱歉，我不能答应，景煜值得更好的妈妈。”而她不是那个人。 褚擎天勾了勾唇，笑得颇有深意，却没恼火。 “嗯，知道了。” 褚景煜听到他的回答，也暗暗窃喜，爸爸不追究，也不打算找妍妍当他的后妈了，真好。 “爸爸，我困了。” 车子很快离开，赵薇妍看着车尾微笑，随即上楼。 “你不是非要赵薇妍当妈妈的？怎么这么快改变主意了？” “你都不喜欢，我怎么敢要？”说自己困了的褚景煜满心不乐意地回答。 “何以见得我不喜欢？” “看到小赵被欺负你都不帮忙，还说是喜欢？”褚景煜说到这事就老大不开心，爸爸真是冷血的大魔头。 “那今天为什么要来找她？” 褚景煜一听，冷哼了一声，“这是我跟小赵的秘密。” —— 翌日，赵薇妍辞职的事很快就批了下来，褚擎夜并不强人所难，虽然知道赵薇妍辞职，跟许宁川有莫大的关系。 “薇妍，怎么这么突然？不是在公司做得好好的吗？”中午，赵薇妍跟楚乔乔一起吃饭，楚乔乔难以置信地问她。 “呵，这有什么？好好的跟许氏的合作被她搞砸了，从公司的新星到被人唾弃踩在脚底，年纪轻轻无法承受这个打击，所以想着逃离呗？” 她们的隔壁，有人听到楚乔乔的问题，嗤笑一声后回答。 话里带着赤果果的嘲讽和鄙夷。 赵薇妍脸色微变，性子大的楚乔乔已经拍桌而起。“你说的是谁呢？今天没刷牙吧，嘴——好臭！” “再臭也没你臭，以为抱上赵薇妍的大腿就能靠近天了？人家就算是飞上枝头变凤凰，也不会记得你这鸡窝里的野鸡，我劝你，醒醒吧。” 餐厅里，火药味一触即发，楚乔乔已经想起身一巴掌甩过去了。 她的手被赵薇妍死死拽住。 “乔乔，我没事，不要跟人一般计较。” 她的退让，让那人讥诮笑出声。“听到没有？就是这样炼成的，才可能缠上大人物。人家被骂得狗血淋头，而能泰山崩于前而不变色，你听得不过是只言片语就受不住了，我劝你，回家洗洗睡吧。” 赵薇 妍闻言，转过身看着那个人，曾经她在业务部的上司，而因为她被降级为普通职员的琳达。 “好久不见，琳达。”赵薇妍勾了勾唇，平静地跟琳达打招呼。 后者脸色微变，阴阳怪气地说：“确实好久不见，没想到炙手可热的赵助理，还记得我这号人物啊？我还真是万分荣幸。” “是吗？”赵薇妍走了过去，站在琳达面前，让坐着的琳达有种被俯视的感觉。 “可不是，不过我说赵助理啊，作为一名职员，像你这般任性的可真不多。不过幸好还有大腿给你抱，否则……” 赵薇妍笑笑，手一扬，将琳达面前的果汁全都泼了过去。 泼了琳达一个措手不及，果汁滴滴答答地从头发，到脸上，掉下来。 “啊，你敢泼我？赵薇妍，你活腻了？” 赵薇妍的脸渐渐沉了下来。“我想做的，不是泼你的脸，而是一巴掌甩过去。琳达，你不要以为你因为我降级，我就要愧对你。需不需要让全公司的人知道，你琳达做了什么好事？褚副总没有开除你，是为了给你机会，而不是让你变本加厉。” 其他用餐的人被吓得噤声，于是赵薇妍的声音顿时传到大家的耳中。 赵薇妍面无表情地站在原地，并不惧怕自己的这番话被人听到。 “一开始没跟你计较，是因为褚副总在，我想给彼此留点面子。今天这事证明，没脸的人，就算是你给，也是多余。”冷冷盯着琳达说完，赵薇妍才昂首挺胸地离开。 楚乔乔愕然了好几秒，才慢半拍地跟上。 赵薇妍的脚步走得又快又急，仿佛后面还有什么跟着她跑一般。 “等……等等我啊。”楚乔乔穿着八厘米的高跟鞋，跑得上气不接下气。 赵薇妍只好慢下肩膀，额头上冷汗涔涔。 “噗，你这是怕了？刚才指责琳达的时候可不是这样的。”楚乔乔捂着嘴哈哈大笑。 “一开始我没想过要撕破脸，不过看到是琳达，我不想临走前还留下遗憾。”赵薇妍摇头，想起琳达，心里的火气还真不小。 当初琳达带着她应酬的时候，设计坑害过赵薇妍，让她被两个男人差点侵犯的事情，赵薇妍一刻都不曾忘记。 今天，可谓是仇人见面，分外眼红，赵薇妍索性也不委屈自己。 “不提她的事，不过你真的打算离职？前 后才一个月呢。” “嗯，确定下来了，今天是我在公司最后一天。” “不是吧？这么快？” “离职手续已经办好了。” —— 晚上，赵薇妍和楚乔乔去逛街，给褚景煜买一个机器人。 楚乔乔很惊讶，“你真的跟褚总在一起了？” 赵薇妍将已经结完账的机器人提在手中，摇头否认：“不是，临走前，给景煜一个临别礼物，我跟褚总没有什么。” 后来她找了一家快递，将礼物递到褚擎夜那里，让褚擎夜转交给褚景煜。而赵薇妍，也从高扬离开。 她将自己住的房子退掉，打包收拾好自己的东西，沿着地址，去了许宁川说的那个地方。 在郊外，是一个独栋别墅，环境很好，但是离许宁川的公司，开车足足要一个半小时。 赵薇妍放下行李，坐在别墅外面等。 可是这样的地址，偏僻而宁静，适合金屋藏娇，不是吗？ 抱歉乔小姐，我只是暂时借用宁川一下，会还给你的。 赵薇妍在心里默默说着。 下午等到晚上，赵薇妍不记得自己坐了多久，直到她的手机响起。 “你在哪？已经到了吗？” “嗯。” “钥匙在左手边的门缝里，你找一找。”赵薇妍听到这句话，心里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你不过来？” 他呵呵冷笑：“有问题吗？” 果不其然，她的预感没错。许宁川又说话了，“我有事，以后你就在那边住着吧，明天那边会有个佣人过去，我要去的时候，你必须时刻在那里，明白了吗？” 名副其实的金屋藏娇，赵薇妍平静地点了点头。“知道了。” 他连再见的话都没说，迅速地掐点电话。 赵薇妍收起手机，拍了拍自己的脸，告诉自己要对这样的反应习以为常。 她在门缝里找到钥匙，开了门，进去。 别墅已经被打扫过了，很干净，也很漂亮。 —— 星月园，许宁川的屋子里，乔蝶锦已经不请自来。 “在跟谁讲电话？该吃饭了。”乔蝶锦拉开阳台的门走了出来，过去，一把抱住许宁川的腰，语气带着浓浓的眷恋。 ☆、37 拿不到血样头发和口腔上皮细胞 许宁川回到公司，上官彦抱着平板和资料，像跟屁虫一样，毫无声息地跟了上去。 推开办公室的门，上官彦反手关上，心里略微发憷。硬着头皮走了上去。“许总。” 许宁川转过身，目光淡淡地看着他，平静得不像话。 “查到了？”他问。 上官彦将夹在文件里的几张纸抽出，递到许宁川的面前，并没有直接承认。 “有些东西可以查到，但是过去太久了，比如赵助理曾经去美国留学，在美国读的大学等，是可以查到的。可是褚家的小公子的一些细节，被褚擎天防得很严。” 上官彦说着，帅气的脸上尽是凝重。 他没想过。被上司另眼相待的赵薇妍，跟面前的男人竟然有这样一段过去。 怪不得，自从见了赵薇妍，许总整个人就不太正常了起来，试想突然被女友抛弃的是他…… 还是不要想了，到现在都没有女朋友的他想不起。 “上官彦，你要我叫几句才回神？”许宁川阴测测的视线就在眼前，上官彦顿时讪讪一笑。 “拿不到褚家小公子的血样、头发或者是口腔黏膜。”上官彦低着头，小声地说。 褚景煜出入各个地方身边都有人跟着，要么就是在隐秘性极好的幼儿园，要么就在褚家，能拿到那些样本。才奇了怪了。 “不过，褚家小公子年纪就是四五岁，夏天出生的。还有褚擎天的前妻，在褚景煜出生后，死于癌症。” 许宁川从上官彦的口吻里听到了同情。 心下冷笑。 但凡一个男人这个时候，心里都不会好受的吧？自己的女人怀了别人的孩子，还生下了。 现在褚景煜，是不是小蝌蚪。准备找妈妈了？ “够了。”许宁川的脸冷了下来，打断他的话。 办公室一阵可怕的沉默，他看着上官彦手里的几张薄薄的纸，眼神飘忽。 许宁川最终还是将那几张纸接了过来，没看。 “还有什么事吗？” 上官彦听他将前面的事放一段落，忙点头应是。“今天下午两点，李氏有个模特大赛。当初跟许总打过招呼，您答应作为评委参加的。” 许宁川的脸顿时冰寒一片，“推掉。” 说话的时候，连考虑都没有，似乎出尔反尔的人 不是他。 上官彦十分能理解上司此刻的心情，但是却不能由着许宁川任性。 “许总，此次的模特大赛，乔小姐也会参加，您就是不想着李氏，乔小姐那边，总要有个交代吧？” 被上官彦提醒。许宁川才想起那天吃饭的时候，乔蝶锦曾经说过这回事，他随口应了下来，但是很快就扔到了脑后。 真是多事之秋。 “再者，这些模特，很快会转战娱乐圈。既然许氏要借机成立自己的娱乐公司，那签下一些有点儿名气的艺人对我来说，是最好不过的事情。” “行了，少废话，下午我会过去的。”许宁川冷声说。 “好的许总，那我先出去了。” 上官彦离开后，许宁川拿着他调查到的资料，慢慢翻开。 褚景煜的年龄和出生，跟她离开的时间差不多吻合，难道是真的？ 一想到这一点，许宁川的几欲发狂，恨不得那个女人就在面前，狠狠地折磨她，也折磨他自己。 看到一半，许宁川无论如何也看不下去，顿时将纸张往地上一扔，一脚踩在上面，留下一个大大的脚印。 “赵薇妍……”这个让人又爱又恨的女人。 她就是毒药，明知道沾不得碰不得，他还是沦陷了，而且还是义无反顾的。 许宁川的心在狂啸的时刻，手机不适时的响起。 他的眸光一冷，是谁在这个时候打电话过来？ 拿过来一看，赵薇妍。 是心有灵犀？他想到她的时候，她也想他了？ “宁川~”她的声音，清冷中带着小心翼翼，却不是他以前记忆里的软糯。 有事相求的时候，她总是用讨好的语气，而非像现在的小心翼翼。 “不知道我在上班吗？赵薇妍？”他的声音冰得没有温度。 言下之意很明显，你做了不该做的事。 赵薇妍抿着唇，“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但是，我想去一趟市区。” 她像温顺的猫儿一样，将自己的姿态放到最低。 许宁川说不准离开这个地方，她就不离开，而现在有事，她也乖巧地先请示她。 “赵薇妍，得寸进尺这件事，你做得可谓是越发的顺理成章了？”许宁川语气凌厉地呵斥。 “我对你再三强 调的是什么？你口口声声答应的又是什么？现在才多久？”他冷笑着反问。 “我不是故意出尔反尔，我有东西要送到市区，很急。”赵薇妍解释。 “我没时间跟你耗。”他的话很简洁，却也变相表示，不会答应。 随即而来的，是电话嘟嘟嘟的响声。 赵薇妍茫然地拿着手机，就这样断了？ 连个商量的余地都没有。 她抿唇，拨通了赵薇熙的电话。 “赵薇妍，你来了没有？快点啊，我急用。”赵薇妍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刺耳和尖锐，通过听筒，清晰地传入耳中。 两人分别有一小段日子，若非赵薇熙发现自己的一双高跟鞋没带过去，怕是想不起她这个妹妹。 “我现在没空，你如果真的急用的话，来郊区这边拿吧。”赵薇妍暗想，她已经尽力了，尽力跟许宁川争取，但是那个男人直接拒绝。 化妆间里，赵薇熙像是听到什么不可思议的话一样。 她匆匆冲出来，跑到阳台，对着赵薇妍大吼。 “你有没有搞错？你知不知道今天的那双鞋子，对我多重要？赵薇妍，算我求你了，你帮我送过来。我下午就要开工，现在全部都在排练，你说我走得开吗？这一次的赛事对我很重要，关系着我的将来啊。” 这话说得很严重了，赵薇妍不明白一下子一双鞋子怎么上升到这样的高度了。 还有将来？ 她心里一冷，想起爸爸在电话上叮嘱自己的，顿时头痛。 “赵薇熙，你到底干什么去了？找了什么工作？”赵薇妍冷着脸问。 那边，赵薇熙支支吾吾，一开始没吭声。 见她这样，赵薇妍呵呵两声，还不好意思了？“赵薇熙你不说？还想我把鞋子送过去？” “得了得了，凶什么凶？反正又不是你，实话跟你说了吧，我没打算找工作，我最近在参加选秀节目，今天下午的模特大赛，很快会是我的里程碑，到时候我就直接进娱乐圈。” “赵薇熙，你要进娱乐圈？跟爸商量了没有？”赵薇妍不可思议地问。 赵薇熙在电话那边暴躁大吼：“商量商量，商量个屁，他现在有空管我？赵薇妍你到底送不送过来？你就这么见不得我红火，怕我把你踩在地下？话说你这个人也奇怪，明明看到我高跟鞋落在你那边了，你还敢拿走 ，就不会给我打电话，让我去拿吗？” 赵薇熙不是缺鞋，主办方这边有配鞋子，但是他们准备的礼服跟鞋子不太搭，看着就很奇怪。 而赵薇熙的那双鞋子，是她自己唯一值钱的东西了，好几万，平时连看一眼都舍不得。 “我现在走不开……”赵薇妍吸气。 “我现在要穷得叮当响了，这次模特大赛的冠军可以得到二十万块奖励，你若是不来，可以，二十万打到我的账户。” —— 新来的佣人姓何，是个四五十岁的中年大妈，慈眉善目的，看着很和蔼，赵薇妍就叫她何嫂。 下楼，何嫂正在打扫屋子里的卫生，抬头看了赵薇妍一眼，一边打招呼：“小姐下来了？中午想吃什么？” “随便吧。”赵薇妍来到何嫂身边，看着她，欲言又止。 “小姐怎么了？有心事吗？” 何嫂刚来没一会儿，不过为人不会很拘谨。 “哦，没有，我想出去一趟。” “这又不是什么大事，不过要小心，这边离公交站要走路好一会儿呢。” 赵薇妍心中一喜，这么说，许宁川并没有让何嫂负责看守？而只是很平常的做饭打扫卫生？ 这一刻，她对许宁川很感激，两人都心知肚明，但他没有点破，让第三个人知道，还是为了给她一点儿面子吧？ “没事，我今天中午不回来吃饭，下午两三点之前可以回来的。” “好的。” 赵薇妍上楼，拿了包包，也顺便将赵薇熙的高跟鞋拿出来。 这双鞋子，她也知道的，三年前，赵家破产之前买的，爱护得不得了，平日里，赵薇熙是不准人家碰的。 后来赵家破产，钱一下子没了，零花钱都少得可怜，不要说买几万块的鞋子了，简直是异想天开。 郊区离市区坐公交还要转车，前后一个半小时，赵薇妍到的时候，已经下午一点了。宏休木血。 她来到赵薇熙说的地址，就看到赵薇熙绷着脸，像别人欠她几百万似的。 “我来了。”赵薇妍说着，将手里的袋子递过去，目光落到赵薇熙脚上的高跟鞋，白色的，款式很普通。 跟那双镶满碎钻的鞋子完全没法比。 赵薇妍震惊地抬头：“你终于来了？” “嗯 ，鞋子在这里。”赵薇熙没好气地说，赵薇熙连威胁的话都说出来了，她能不当一回事么？ “太好了，我还以为真的要顶着这双丑爆了的鞋子进场，也不知道主办方怎么回事，眼光这么差。”赵薇熙满口抱怨。 赵薇妍差点晕死过去，这是人家的地盘，你一个只是来参赛的，竟然胆子那么大？活腻了？ “你给我注意点说话。” 赵薇熙撇嘴，低着头，将脚上的鞋子蹬掉。 “没事的话，我就先回去了，你自己一会儿要小心，不要像刚才一样胡说了。” “这么着急？”赵薇熙有些惊讶。 赵薇妍冷冷回看她：“你以为我很闲？” 这句话之后，罕见的赵薇熙扔下别的，走过来，拉着她的手。 看清楚，是拉着，不熟拽。 赵薇妍顿时有种不祥的预感。 “薇妍，先别走啊，好不容易来这边一次对不对？” “你在谋划着什么？” 赵薇熙连一沉，不满地瞪着她，“话说得真难听，我特地让你看秀，你还说我谋划？赵薇妍你真的是越来越不可理喻了。” 这么好心？ 所谓是无事献殷勤，非奸即诈，赵薇妍对这句话深谙不已。 她摇头拒绝了，“不了，我要回去。” “我说你这个人，怎么这么拧巴啊，要知道外面一群人想看都看不到，我还是托朋友的关系，能预定两个位置，若不是看在你是我妹妹的份上，我还不乐意呢。” “我对这个不感兴趣。” “我呸，你就吹吧，以前你最大的愿望还是参加巴黎的服装秀呢，现在虽然不像巴黎那边那么隆重，但是这个秀也很正式的。错过了这个，你以后都没机会看。” 很快就要开始了，赵薇熙的好言相劝也停了下来，拉长了脸，拽着赵薇妍走到看台下面的某个位置。 “好了，你不想看整个赛事，随便。不过我是第八个出场的，不算很早也不晚，好歹看我表现完之后，再走。也就那么半个小时，你还差这点时间？” 赵薇妍站起来，一口否定。 却被赵薇熙一把推回去，“你给我乖乖坐着，这是相机，我出场的时候，你记得多给我拍照片。” 说完，头发一甩，仰着脖子大摇大摆地离开。 赵薇妍顿时脸黑，拿着相机有种想砸掉的冲动。 怪不得这么热情，原来是因为没人给她拍照，只能赶鸭子上架拉她来当摄影师了。 “赵薇熙，你还真是一次又一次刷新了我对你的看法。” —— 两点半，模特大赛很快开始，现场的音乐从和风细雨到热辣劲爆，开启这一次的神秘之旅。 赵薇妍百无聊赖地坐在座位上，有点不安，她偷偷跑出来，被许宁川发现了，就是阳奉阴违，不知道他会怎么发作呢。 不过现在他在上班，不会发现这个的，赵薇妍想到这里，又拍了拍胸口。 只不过，她的淡定在看到台上第一个模特的时候，就没有了——乔蝶锦。 赵薇妍恍惚想起，乔蝶锦本来就是个模特，参加这样的赛事并不奇怪。 乔蝶锦穿着银色的礼服，脖子上带着钻石项链，鱼嘴高跟鞋，在红毯上款款而来。 由远及近，乔蝶锦身上散发的迷人魅力，赵薇妍不得不承认很完美。 这是第一次，赵薇妍看舞台上的乔蝶锦，她的身材比例很完美，修长白皙的大腿，纤细莹润，跟她脖子上的钻石相映，她听到耳边一阵叫好的声音。 赵薇妍抿着唇，她坐在角落里，不是什么显眼的位置，可以尽情打量乔蝶锦，她不会发现自己的存在。 乔蝶锦像是踩着祥云的公主，笑容很甜，明媚动人。 跟她相比，她赵薇妍现在什么都不剩下，她低着头苦笑。 “第一个出场的，是我们桐城本地非常有名气的乔蝶锦，乔小姐。”司仪在旁边卖力地介绍着。 赵薇妍看着台上的乔蝶锦，脑袋闪过一张脸，顿时握拳，她没有退路。 掌声和鲜花属于乔蝶锦的，而她只有默默坐在角落里。 乔蝶锦的秀走完之后，赵薇妍给赵薇熙发了条信息：我要回去了，相机到时候快递给你。 赵薇熙被这条信息给气得半死，直接一个电话打过来。 “赵薇妍，你有没有搞错？要你帮个忙跟要你命似的，离我出场还有几分钟？你来都来了，差着几分钟吗？” 如果是平时，赵薇妍自当不差。 但是这个时候，她缺，却这个时机，让她离开。 有乔蝶锦在的地方，你还怕没有许宁川？ 她也是刚刚注意到，不算起眼的评审团里，许宁川的身影若隐若现。 她没想到这样的巧合都能撞上，赵薇妍现在，不说留下来给赵薇熙拍照，她根本是后悔自己跑出来了。 “赵薇熙，你找别人帮你拍吧，我实在无能为力。” “你放……” 赵薇妍挂断电话，将赵薇熙还没来得及说出口的话堵了回去，左胸的心脏跳动得有些失控。 她猫着腰从座位上起来，在那么多的人群里，赵薇妍并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而许宁川背对着她，更是不可能转身来看了。 乔蝶锦走完秀，便换了一套平常穿的衣服出来，她的座位并不是在评审团，却很挨近许宁川的位置。 走秀还在继续，许宁川面无表情，偶尔会将眼睛投射到舞台上，更多的时候，他并没有看上面。 直到司仪一句：“接下来，我们有请我们的八号选手，赵薇熙小姐。” 在阵阵掌声中，许宁川抬起头，定定地看着那个在舞台上还有点拘谨的赵薇熙。 这个名字，许宁川不陌生，在赵薇妍口中听过几次，也就记住了。 不过却是许宁川看到赵薇熙的长相，跟赵薇妍不怎么像。 赵薇熙是瓜子脸，下巴尖尖的，让人印象深刻，可是过尖的下巴看着却有点刻薄。 而赵薇妍是鹅蛋脸，小巧精致。 赵薇熙很快调整好自己的状态，一步步从里面走了出来。 她穿着鲜红的礼服，张扬大气，后背镂空，几乎一整张背都是露出来的，别有一番韵味。 这种吸引人的手段，并不少见。 赵薇熙从里面，款款走来，就像闪着金光的凤凰，鞋子也成为大家关注的焦点之一。 乔蝶锦愣愣地看着台上的赵薇熙，这个名字听抖没听过，但是周边的人反响却不小。 之间赵薇熙越走越顺，转身，姿势行云流水。 许宁川却没有关注这些，而是看着赵薇熙的脖子—— 许宁川的脸沉得能滴出墨汁。 他给上官彦发了个信息，这些都是悄悄进行的，谁也不知道。 —— 赵薇熙走完秀，心情很好也很不好，好的是观众和评委的反响热烈，有点超乎自己的想象，让她对自己的信心多了起来。 坏的是这么美的一刻，这么亮丽的舞台，第一次站在台上，竟然没有专人给自己拍照。 她回到化妆间，推开门，拉长了脸往里面走。 没多久，她的脚步就停下来了，目光疑惑地看着赵薇妍。 化妆间里，本来说已经要走的人，怎么又回来了？ “赵薇妍，你不是走了？你这是逗我呢？”赵薇熙嘿的一下冷笑，穿着八厘米高跟鞋的她，比赵薇妍顿时高了半个头不止，衬得赵薇熙气焰更嚣张了。 化妆间里人来人往，大家都忙着自己的，并没有人管她们。 赵薇妍摇头：“现在外面的门关了，要等秀场结束才开门，所以我回来了。” 她心中不好的预感越来越强，没想到出去的时候竟然被拦下，被告知不能随便进出，当即赵薇妍的心跌到骨子里。 “你当我这里是什么地方？想来就来，想走就走？”赵薇熙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怒道。 “你以为我愿意？不是为了你的鞋子的话，我需要特地跑一趟？”赵薇妍也被说得有了火气。 她冒着那么多的风险为的是谁？赵薇熙发火，还不是因为她没帮她拍照？ “你现在就指责我了是不是？若不是你自己毫无声息地搬走，我要去你那边拿个鞋子，有那么费劲？你搬走又拿走我的鞋子，现在还好意思说我？” 赵薇熙提高声音，顿时化妆间里，走过秀的还没走秀的都望了过来。 偏偏当事人没这个觉悟，还碎碎念念。 赵薇妍拧着眉站到旁边不再理论。 现在好了，外人进不来，她也出不去。 “赵薇妍，你搬到哪里去了？郊外？好端端的跑到郊外去干嘛？”赵薇熙念够了，站起来，疑惑地问。 “你问这么多干嘛？” “干嘛？当然是关心，好端端的跑到郊外去，你不怕死啊？那是什么地方？住了多少外来人员？” “我说姐姐，你能不能安静一点？”赵薇妍无语。 “你还没说为什么？还是说，你已经跟那个人住在一起了？” 赵薇妍没有吭声，赵薇熙挑眉，这是默认？ “赵薇妍，还真有你的，动作挺迅速。不过五年了，你确定对方现在没有女朋友或者结婚？” 对上赵薇熙笑意满满的脸庞，赵薇妍面无表情， 但是眉头越皱越紧。 “看来实际情况不是，赵薇妍，你不会当了人家的第三者吧？我劝你，这种缺德事，你少点做吧，没有好下场的，被人家说出去，我脸上还无光呢。”赵薇熙说着，瞟了赵薇妍的肚子一眼，不知道在想什么。 她说这段话的时候，声音压得很低，自然没被人家听到。 赵薇熙脸色微变：“不用你提醒，我清楚得很。” 她冷着脸走开。 —— 时间一点点过去，赵薇妍从听到第一个乔蝶锦，到第94个女模，足足过去了三个小时。 而这也是最后一个模特上场。 很快，这一次走秀的十强出炉，要代表桐城却参加全国大赛，乔蝶锦的名字，毫不意外地在其中，而且还是第一名。 而赵薇熙竟然也以吊车尾的成绩被录用了。 “天呐，第九，我真的做到了。”消息一出，赵薇熙一个人在化妆间里又哭又笑。 赵薇妍看着她这样，摇了摇头，不过没去泼赵薇熙的冷水。 “赵薇妍，你听到没有？第九，第九呢！” “嗯，听到了。” “很快我就要参加全国大赛了，之后我会选择一家好的娱乐公司待下来，我要正式进驻娱乐圈。” 嗯，然后出演一个电影或者电视剧，一炮而红，从此星路大顺，两年之内坐上最佳女演员的头衔，再打拼几年，进军好莱坞，争夺奥斯卡光环，赵薇熙愉快地想。 呵呵，赵薇妍心道，姐姐你的梦都写在脸上，还白天呢，先洗洗睡吧。 赵薇妍白了她一眼，“你先跟爸商量好了再说吧，若是他不同意，你尽管试试。” 赵薇熙冷笑，回以一句：“他不同意我也要去，你少在他面前唧唧歪歪，否则咱们走着瞧。” 赵薇熙进去换衣服，走得很快，不小心被过长的裙子绊了一下，赵薇妍忙去扶她。 “啊~”赵薇熙惨叫了一声，眼看着就要跌了个狗吃屎手腕被赵薇妍一拖，硬是避免了跟地面来个亲密接触。 “天呐，我差点就摔得鼻青脸肿了。”现在她的脸那么金贵，根本不能摔。 她脖子上的项链顿时从衣服里跑出来。 “吓死我了，吓死我了，还以为会把这条裙子弄烂。” 赵薇妍却呆若木鸡地看着赵薇 ☆、38 她是我太太 许宁川的车子化为一道流线，钻入川流不息的车道，慢慢消失在赵薇妍视线里。 他的话还回荡在她耳边，声音像一道旋律，在脑袋里一遍遍重播。 赵薇妍毅然选择了向前，天色渐渐的黑了。她打了一辆车，徐徐跟在许宁川的后面。 出租车跟着许宁川饶了一大圈，最后在星月园附近的一间酒吧停下。 “谢谢师傅。”赵薇妍付了车资。 从出租下来，天色全黑了，道路两侧的树影婆娑，耳边却是酒吧里的重金属音乐声。 进去之前，赵薇妍接到赵父的电话，成功地让她停下了脚步。 “爸爸？” “妍妍，你姐姐到底怎么回事？现在人还被扣押在警方手里是吗？”赵父急急忙忙地问。 赵薇妍的脚步转了一个方向，她立在酒吧外面的雕塑旁，背靠在雕塑上。提起赵薇熙。今天的不愉快又一次重现。 “爸，你知道了？是姐给你打的电话？” “是啊，只说是被警察抓了，什么原因又问不出来。你们姐妹怎么这么让人操心？” 灯光打在赵薇妍的头顶，看着地上自己的倒影，赵薇妍轻轻吐出一口气。 她在爸爸的话里听出一丝责怪。 赵薇妍扶着雕像的手臂，“爸，这件事，要缓一缓。” “缓？这人都被抓了，再缓下去岂不是入狱？妍妍，怎么说也是你姐姐，你不能见死不救。而且。今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倒是说清楚啊。”赵父无奈道。 真相会让这位正在担心女儿安全的父亲伤心。 赵薇妍蹙眉，半响开口。 “赵薇熙偷拿了放在我包里的项链，而项链是许宁川的，价值四十几万，今天人赃并获，当场被抓包。”她的语气，尽量做到最平静，但是有些困难。 赵父大惊：“什么？偷拿项链？这是真的吗？” 他的质疑显而易见。若不是亲眼所见，赵薇妍甚至也不相信赵薇熙会这样做。 “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妍妍，你姐姐她本性不坏，应该不会做这种事的。” “许宁川，是不是故意的？”赵父忍不住问。 他有理由这样认为，许宁川，肯定恨他入骨。他的女儿自然也要遭受这些后果。 “爸，你想多了，没这回事。”赵薇妍皱 眉。 听到赵父这样说许宁川，赵薇妍知道他会这样想，但还是莫名的排斥这样的话，明明是赵薇熙不对在先。 “那好吧，不论如何，你要救你姐姐出来。你现在跟许宁川在一起了？” 赵薇妍没有否认。 赵父在那边缓缓叹气，“也算是一件好事吧，不过不要迷失了自己。” “我知道了，姐姐的事。我会想办法的。” “一定要尽快，怎么说都是女孩子，进了监狱，污点就撇不清了。现在许宁川是什么意思？要追究到底吗？不能私下解决吗？项链呢？还给他没有？还是要用钱赔偿？” 赵薇妍无力地从雕塑滑下，蹲在地上，看着灯光发呆。 如果这么容易能解决的话，赵薇熙此刻就不会被扣押在警察手里了。 “几十万？你手中的钱够不够？” “够了爸，你放心吧。”赵薇妍无法给他任何保证，只会尽力。 半响，赵薇妍从黑暗里走出来，看着酒吧上闪着光的门牌，抿唇走进去。 —— 赵薇妍在角落里看到了许宁川的身影，灯光不时从他脸上划过，给他带上一层阴影。 她的脚无法控制地走了过去，一步一步，好像踩在自己的胸口。 “宁川。”赵薇妍轻唤了一句。 许宁川面色沉稳，懒懒地坐在上沙发上，有一搭没一搭地喝酒。 整个过程，完全忽视赵薇妍。 她只好将自己当成雕塑，呆呆地站着。 许宁川点了支烟，打火机的火光照到了离他距离很近的赵薇妍。 这个男人，慵懒的时候更显尊贵，在角落里，这样的长相，和打扮，都让他成为一道风景线。 很快有人过来搭讪。 “帅哥，一起喝酒？”说话的是一个二十岁左右的年轻女孩，浓妆艳抹，看着挺漂亮。 赵薇妍的眼睛沉了沉，平静的脸起了一丝波澜。 “你请？”许宁川挑了挑眉，嘴角勾起一抹坏笑。 这种声音，让赵薇妍感觉明显不适，许宁川，不该是这样的。 “哎呀，我请就我请，要多少有多少。来~”说着，给递了一杯。宏冬吉血。 许宁川没接，女孩的手搭在他的肩膀上，挑逗地看了他一眼：“怎么 ？嫌少？说了请，绝对不会食言，不过我现在想麻烦你跟我玩一个游戏。” “嗯哼？”懒洋洋地用了两个单音，显得他对此并不太感兴趣，却愿意聆听。 “我们在玩真心话大冒险的游戏。”女孩坦言。 赵薇妍惊诧地望了过去，随即拧眉，不会是许宁川成了她们看上的对象吧？ 想到这一点，心里好像被一团棉花堵住，赵薇妍的脸顿时沉了下来。 她的猜测没错，这个女孩过来搭讪，最终目的就是为了吻许宁川。 许宁川的笑容越发开怀：“小妹妹，你倒是客气，人家只会一声不吭跑过来直接吻，偏你说了那么多。” “哎呀，我这不是尊重你吗？” “那你觉得，你这么尊重我之后，我还会答应给你吻吗？” “唔，不知道，希望你答应吧。”女孩的说话方式有些天真。 赵薇妍深深吸了口气，嘴唇上扬，转身，挡在许宁川的胸前。 “你是谁？”女孩脸色微变，不高兴地看着她。 被当成了敌人，赵薇妍也没生气，依旧是八颗牙齿的标准微笑。 她的声音平静得像播报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他的女朋友。” 年轻女孩嗔目结舌，脚步往后一退。 “真的吗？” “如假包换，小姐还要当着我的面约我男朋友玩游戏吗？”赵薇妍直勾勾地盯着对方问。 “这个……” “如果是，那么我可以直接告诉你，没门。如果不是，那么请转身，回你们的座位。”赵薇妍的声音是如此的平静，可平静之余，又隐藏着一丝愤慨。 而女孩则是从这句话里听出了挑衅—— 她有些恼怒，眼睛死死瞪着赵薇妍，又往前跨了一步，站在赵薇妍的面前。 “你很嚣张啊，真的是他的女朋友？” 两方对峙，只穿着平底鞋的赵薇妍竟然生生矮了一截。 因为女孩穿着十二厘米的恨天高，直接高了半个头不止。 “当然要问问当事人才知道，你走开。”女孩拉开赵薇妍，笑意盈盈地看着许宁川，“帅哥，她说的是真的吗？你们是男女朋友？” “假的。”许宁川的回答几乎不假思索。 自然是假的，根本不是什么女朋友，完全 是赵薇妍自己吹嘘，为了赶走人家胡说八道。 可是他就这样一口回绝，一点面子也没给，赵薇妍的心有些发凉。 女孩露出挑衅一笑：“听到没有？” 这句话，自然是冲着赵薇妍说的，她抿着唇，表情难看。 很快更让赵薇妍生气的事发生了，女孩嚣张挑衅完毕之后，更是大胆地拉开许宁川的手，直接坐到了他的大腿上。 赵薇妍脸顿时绿了。 她想冲过去朝对方咆哮。 她想一拳头捶到许宁川身上。 可是她没有立场。 赵薇妍死死地咬着舌尖，脚步发颤，往后一退，跌坐到沙发上。 那一幕刺激了她，很深。 他宁愿跟一个陌生女孩玩玩，也不愿意搭理自己。 “哦，我明白了，肯定她是爱慕你，不得你喜欢然后就在我面前装腔作势。这种人啊，最可怕了。那么咱们言归正传，帅哥，你到底愿不愿意给我吻？” 许宁川剑眉扬了扬，向来冷酷的脸上多了一抹笑。 他的手落在女孩的脸上，那一层厚厚的粉，他碰到了，也没有变色。 “唔，这样做会不会太暧昧了？” “会吗？在答应愿不愿意给你吻之前，我还想说一件事。” 赵薇妍竖起耳朵，眼睛像钛合金电眼一样看着他们。 “什么？”女孩眨眼。 许宁川收回手，拍了拍她的脸颊，指尖一转，落在赵薇妍身上：“她是我太太。” 周围的喧闹似乎顿时消失无踪，赵薇妍惊愕地张大嘴巴，比起她，浓妆女孩吓得直接从他腿上跳起来。 原本嚣张不已的女孩此刻脸色青白，捏着衣摆如同见鬼了一般。“这回，是真……真的？” 赵薇妍强压下心里的震惊，回以一记笑容：“你觉得是假的？” 对方没有回答，语气结巴，嚣张的气焰也不复存在。 “啊，对不起对不起，我不玩了。其实我跟你先生没什么，真的只是因为游戏需要配合，就当我没来过，对不起我走了。” 赵薇妍的耳边是女孩慌慌张张道歉的声音，等她从混沌中回过神，面前早已空无一人。 她才反应过来，刚刚那番话，女孩是对她说的。 太太两个字还在耳边， 赵薇妍的视线又重新回到许宁川的身上。 他似乎不觉得自己说了一句怎样的话，表情淡然地像刚才玩恶作剧的不是他。 “宁川。”赵薇妍缓缓坐了下去，眼底带着水光。 一切都是假的，但这一刻，她还是很激动。 —— 另一边，玩真心话大冒险的女孩回去，她的朋友各个都不乐意。 “彤彤，你不要以为我们没看到，你只坐到了帅哥的腿上，却没有吻他，这一轮不算，你不过关。” 被叫做彤彤的女孩还拍着胸口，心有余悸地瞪她们：“你们知不知道他旁边的女的是谁？那是他老婆，难不成我还要当着人家老婆的面亲她啊？” “怕什么？他老婆？这句话是真是假还有待商榷，正常的男人怎么会带自己老婆来酒吧？” 心有余悸的女孩翻了翻白眼，将头摇得像拨浪鼓一般：“不管，反正不能是那个男人了。我昨天才看到一个新闻，正室抓着小三对其的脸左右开弓，然后还把人家衣服给扒光了，让她在大街上出大洋相。” “哈哈哈，你害怕啊？” 女孩瞪眼：“谁不害怕？真的遇到了，看你们还能不能这么淡定地幸灾乐祸了。” —— 浓妆艳抹的女孩走了，赵薇妍和许宁川还在。 不过他们之间的气氛，依然没有什么改变，他喝他的酒，不时看一看舞台上的表演，他的惬意反衬得赵薇妍的紧张更甚。 “宁川，别喝太多，对胃不好。”她抢了他的酒。 她记得很清楚，许宁川从离开到现在，什么都没有吃。 这样下去，胃怎么受得了？ “你还关心这个？”许宁川讽刺地问。 赵薇妍低着头，拿出纸巾，擦着被杯子里的液体溅湿的手指。 关心，她当然关心。 赵薇妍心里涩涩地想，她希望许宁川好好的。 没三秒，他又换了一个杯子，无视赵薇妍的哀求，给自己倒了满满的一杯。 酒精的灼热才能麻痹许宁川的感官，也能模糊面前这个女人的脸。 他冷笑：“赵薇妍，你少摆出可怜兮兮的表情，以为这样男人就会怜惜了？” “不要自作多情，以为我因为你，故意将项链的事情闹大，你觉得你有那么重要？” “你就是在这里把衣服给我脱光光，赤条条站在我面前，我也不会对赵薇熙就此罢手。” “还有，是不是赵薇熙一个人的错，还真的很难说，如果是你假装无辜呢？毕竟五年了，人都会变，不是么？” 他的话越说越难听，偏偏，许宁川像是上瘾了一般。 他的眼神，就像打量一件物品，估价她值得多少钱。 赵薇妍觉得自己此刻就是来找虐的，明知道他心里难受还跟受气包一样站在面前。 怪不得许宁川要拿她当出气筒。 她抿着唇，依然是无动于衷的表情，用自动过滤系统将他的话过滤完毕。 末了，许宁川一个人的独角戏唱得无聊，他也就停了，继续喝酒。 赵薇妍抬眸看着他，也不说话，眼睛定格在许宁川右手边的酒瓶上。 赵薇妍找酒保要了一个杯子，在许宁川冷漠的眼神中给自己倒了一杯。 “你干什么？”许宁川盯着她问。 这句话她问过许宁川好几次，终于有一次是他主动问的了。 赵薇妍笑笑，“一个人喝酒太无聊，陪你啊。” “不需要，赵薇妍，你少在我面前晃悠。现在，立刻，马上给我滚。也不需要你回别墅了，爱去哪里去哪里，以后不要出现在我面前。”许宁川厌恶地说。 “宁川，你在说气话。”赵薇妍抿了一口，酒水很辛辣呛人，一碰到舌头她辣的想吐出来。 许宁川勾出一抹嘲讽的笑：“不要像个小丑一样，天天演戏，你不累？” 不知道是不是这句话刺激到赵薇妍，本来想吐掉酒的她，硬是勉强自己将嘴里的液体全都吞了下去。 “我不会走的。”赵薇妍故作镇定，好像喝下难喝的酒不是她一样。 可是胃里一阵火辣辣的，像在燃烧火焰。 “你脸皮厚是你的事，不过我不想看到你。”许宁川撇开眼。 赵薇妍的脸有些红，她呵呵轻笑，对许宁川说：“宁川，我既然回来了，就不会轻易地走。” 他的头猛然回转过来，在一闪一闪的灯光了诡谲难辨。 “回来，回来做什么？” “不告诉你。”赵薇妍嘻嘻一笑，许宁川皱眉。 她不顾许宁川的劝阻，没多久竟然将杯子里的酒都喝完了，脸蛋越 来越红，眼神也有些迷蒙。 “赵薇妍，你若是喝醉了，今晚在这里自生自灭我都不会管你。”许宁川冷声警告。 “宁川，你话好多。”赵薇妍皱了皱眉，娇气地吐了吐舌，“好辣，为什么你们就这么喜欢喝酒？” 许宁川横了她一眼，说得她刚才喝得不是酒一样。 赵薇妍歪了歪脑袋，“你在生气吗？” “你喝醉了，闭嘴。”许宁川掐掉烟，烟灰缸里有点水，发出啪的一道响声。 “宁川，你好凶。”赵薇妍咯咯笑。 许宁川头直接无视她，头也不回地站起身往外走。 赵薇妍急了，也跟了上去。 “你要回去了吗？” “别跟着我。”他的语气尽是不耐烦。 “不跟着你跟谁？”赵薇妍反问。 许宁川加快脚步，将她甩在身后。 夹在一群人堆里，赵薇妍很快就被淹没了，目光中许宁川的身影越来越淡。 真的走了吗？ 她木然地收回视线，舞台上正在表演劲歌热舞。 赵薇妍转身。 半分钟后，她坐在钢琴前，轻轻晃着脑袋。 “大家好，今天我想弹一曲《梦中的婚礼》，嗯，就送给我自己吧。” 钢琴是赵薇妍曾经的强项，虽然几年没有碰过，但是碰到琴键，手仿佛找到了知己。 如流水的旋律，轻轻涤荡人心，舒缓轻柔。 她以前坐在学校的音乐教室里，又一次许宁川来接她下课，赵薇妍拉着他一起谈这首。 赵薇妍一边弹，一边掉眼泪。 她的琴声并没有引起多少反响，大家比较喜欢刚才舞台上火辣辣的表演，对于和风细雨般的钢琴曲，并不太钟爱。 一曲完毕，赵薇妍起身，摇摇晃晃地走了下来。 眼前很多人影在攒动，赵薇妍甩头，许宁川的脸，化为一张，两张，三张……无数张。 “小妹妹喝醉了？哥哥送你回家？” “你确定？”身后突然一道冰冷的声音，男人转过身，撞入一双没有温度的眼睛。 许宁川将赵薇妍揽入怀中，余光都没有给那人一眼。 她嘴里絮絮叨叨的，不时傻笑。 —— 许氏今天迎来一个不速之客，向来小洋装或者时尚打扮的乔蝶锦一改先前的作风，换了一身白色的职业装。 贴合的小西装和包臀短裙，配上黑色高跟鞋，仿佛是量身定做，穿在模特身上的乔蝶锦依然霸气外露。 前台连通报都不用，直接请她上去。 “宁川。”乔蝶锦敲开许宁川的办公室门。 抬眼看清乔蝶锦的打扮，许宁川平静的眸子闪过一道诧异。 “怎么这个时候来了？”还有，怎么这幅打扮？ 乔蝶锦呵呵一笑，将门关上，娇嗔道：“你这样的反应，在我意料之中。不过我还猜到一件事，你今天肯定没有看新闻。” 她总不会无端端提起新闻的事，许宁川淡然点头，并不否认。 “怎么了？”说着，点开一个网页。 乔蝶锦的表情没有迟疑，他绕过办公桌来到坐在大班椅的许宁川面前，表情郑重。 许宁川很快就看到她说的新闻了，模特大赛上，桐城第一名的乔蝶锦，竟然放弃比赛，并且此后不再接拍任何广告或者其他。 也就是——乔蝶锦要退出这个圈子了。 许宁川盯着电脑屏幕，老半天没说话。 “宁川？”乔蝶锦没得到他的只言片语，有些不安。 这么做为了谁，不用任何人说，已经明显到不能再明显的事了。 鼠标上修长的手指点了两下，电脑的网页被关闭。 许宁川的目光移到站在自己面前的乔蝶锦身上：“小锦，没有必要。” 没有必要退出娱乐圈。 他的话没有说完整，但是并不妨碍乔蝶锦理解。 她笑容未变，“宁川，这是我自己做的决定，没有任何人逼我。娱乐圈，也是个是非之地，不是么？” 顿时两人沉默，乔蝶锦坐在他的腿上，环抱着他的脖子。 “那接下来什么打算？” “我想来许氏上班，可以吗？”乔蝶锦小声问。 —— 赵薇妍是因为滚下沙发，整个人掉到地上而惊醒的，等她醒来，发现自己在楚乔乔的公寓。 她拍了拍脑袋，发现对昨晚喝酒之后的事情，完全没有印象。 口干舌燥，从地上爬起来，脑袋一阵晕眩。 她摸到厨 房，倒了一杯水喝下去，才缓过神来。 打电话给楚乔乔，才知道她昨天是被许宁川送回来的。 “对不起啊乔乔，麻烦你了。”赵薇妍尴尬到不行。 “没事，你就安心住着吧，冰箱里有鸡蛋火腿面包什么的，你自己弄着吃点。” 吃过早餐，赵薇妍接到一条信息，银行发过来的，她的账户已经成功转入二十万。 赵薇妍一愣，随即想起褚擎夜说过她拿下许氏订单的提成过几天会转到她卡上。 没想到这么快。 于情于理，赵薇妍都该说一声谢谢。 她拨通了褚擎夜的电话，这个时候，褚擎夜不忙。 “赵薇妍？稀客啊。”他在那边调侃，双脚抬到办公桌上，要多嚣张就有多嚣张。 “褚副总，你就不要取笑我了。”赵薇妍吐了吐气。 “一离职就搬走的人，我以为手机号码都换了，以后估计也没什么交集，谁想到你这么快就让我幻灭了一下。” 赵薇妍一愣，讷讷开口，“抱歉，有点事。” “嗯，我还猜测，跟许宁川有关的事。”褚擎夜拉长了尾音。 赵薇妍脸色微变，“褚副总。” “嘘，随口说说的，你算是我的大功臣，没多久就给我拿了一个这么大的订单回来，给我长了不少脸。随便你跟许宁川什么交情了，我不过是随口说说而已。” “哦，对了，你已离职就搬走这个消息，还是褚景煜先知道的，他收拾好行李打算跟你一起住，过去一看，人去楼空，小家伙哭了一天。” 说着让人同情的话，可褚擎夜的语气却有些幸灾乐祸，赵薇妍冷汗。 想起小家伙肉肉的小脸，乖巧懂事的样子，确实让人疼。 赵薇妍又有些哑然失笑，没想到褚景煜竟然真的那么认真。 小小的孩子，高度只道她的腰部，板着脸故作成熟，却也是因为他渴望母爱吧。 赵薇妍心中一软，软得一塌糊涂，看着窗外怔怔地发呆，心里突然想念了。 “所以，你送给他的机器人，到现在都还放在我这边。”傲娇着呢，褚景煜表示不要。 “我知道了，褚副总，下次有机会的话，我会跟景煜解释的。” 赵薇妍下去买了一套新的衣服，她的东西全都放在郊外的别墅里。 ☆、39 我是他妈妈 回来的时候，赵薇妍经过一个广场，上面在举办一个儿童比赛。 各色小萌娃站在台上，穿着打扮要么洋气，要么时尚，要么可爱。赵薇妍的脚步顿时停下，好奇地看着上面。 这相当于一场小型的选秀节目，不过还是引起了不少人的围观，广场上人山人海的，叫人忍不住期待萌娃们的表现。 赵薇妍想了一下，干脆找了个地方坐等。 ——她现在不上班，又遭许宁川嫌弃，此刻还属于无所事事的状态。 主持人已经开始说话了。 “各位观众，大家好，今天呢，我们非常荣幸地邀请到了众多可爱的小宝贝。来参加咱们今天的萌宝大赛。今天，我们会在众多的参赛小选手中选出五名最佳萌宝，奖品为本公司提供的儿童遥控飞机和变形金刚。” 赵薇妍在下面顿时明白，这是变相的给那个公司打广告，增加知名度呢。 这样的营销手段很常见，就跟节假日前超市要广而告之打折一样的道理。 再者，他们的奖品均是又公司提供，又不需要花钱请人请小朋友，成本核算并不高，很划算。 明白了商家的用意，赵薇妍依然没有挪开，她好奇小朋友们的表现。会有什么惊人的举动？ 萌宝们轮番上场，年纪在两到七岁之间，大一些的已经懂事了，有些甚至是多才多艺，让人拍手叫好。 那些才两岁的小娃娃，虽然还听不懂大人说的话，但是不时咧嘴笑，还附和大家拍掌的声音笑眯眯地拍着手。 赵薇妍看得津津有味。大人的世界小朋友不懂，小朋友的世界，大人也不见得懂，但是很真实。 “那么接下来，友情我们的下一位萌宝出场，他就是咱们帅气的褚景煜小朋友。” 赵薇妍噗的一下，褚景煜？ 说曹操。曹操就到，褚景煜慢慢走出来，穿着牛仔裤，白色衬衫加小马甲，剪了个酷酷的头发，小帅哥的底子极好。 “竟然真的是他？”赵薇妍喃喃自语。 她扭头，下意识地看周围的观众，褚擎天不会是坐在某个角落里吧？ 想起那个男人，赵薇妍摇头，不像是他会做的事情。 不得不说的是，褚景煜的出现。将颜值不算特别高的萌宝们拉高了一个档次，连主持人都特别友善。 一张好看的脸，总是可以给人 加分的，尤其是印象分。 “景煜小宝贝，你只有自己一个人吗？”主持人略微惊讶的声音传到赵薇妍耳中。 定睛一看，褚景煜果然是一个人，在众多家长陪伴着参加的小萌宝中，显得孤零零的。 “爸爸上班。”褚景煜双手插在口袋里，跟褚擎天如出一撤。 “额，那很忙吧？妈妈呢？” “妈妈啊，正在物色中。”褚景煜人小鬼大地回答。 赵薇妍哭笑不得，物色这个词，被五岁的小朋友说得很有道理的样子。 “额，这样啊？” 赵薇妍有理由相信，主持人现在的内心是崩溃的，因为他都不知道怎么接褚景煜的话了。 不过这个话题很快被揭了过去，毕竟人家不是打听小朋友家世的。 “那景煜小朋友，你今天为什么会参加这个萌宝大赛？有没有才艺，需要向台下的观众们展示展示？” 褚景煜拧了拧自己的小眉毛，光明正大地考虑了一下。 主持人很有耐心地等着他的答案。 片刻后，褚景煜给了自己的答案。“才艺有，不过我不打算展示。” 主持人的笑容僵住，小朋友，你来砸场的吗？ 褚景煜低头，把后背的小书包拿到前面，拉开书包的拉链，把里面的手机拿出来。 最新的苹果手机，从一个几岁小朋友的书包里拿出来是什么体验？ 这娃绝对不是普通人啊喂。 “我来，有意见很重要，很重要的事情。不过需要哥哥你的配合，你可以帮我吗？”在求人的时候，褚景煜眨了眨眼睛，十分懂得利用自己的强项。 萌帅萌帅的，简直无法拒绝。 主持人晕晕乎乎地答应了。 赵薇妍来了兴致，几乎是以期待的心情，看着褚景煜的举动。 “是这样的，前两天，我特别难受，因为我喜欢的女孩突然不告而别了。对了，哥哥，这个节目有录像的吗？会不会放在电视台啊？”褚景煜突然想起问。 “会在本地电视台播放。”主持人擦汗。 “哦，那我就放心了。然后，在此之前，我没有觉得自己有这么喜欢她，她走了，我觉得很难过……” 赵薇妍越听，越觉得不太对劲，怎么这话，这主角，有点像她？ 还是她自作多情了？ 主持人也越听越不对，怎么觉得偏离今天的重点了？ 而且，小朋友，你才几岁？在万众瞩目下表白，真的好么？ 褚景煜的答案是好。 “所以，哥哥你帮我录像，一定要录清晰了。”褚景煜说着，低下头，炯亮的眼睛盯着手机，默念了一遍手机号码。 主持人就看到那双小手抖啊抖的，忍不住走过去一步，“需要我帮忙吗宝贝？” “哦，不用，第一次表白，有点紧张，让我做一下心理准备。” 哈哈哈，台下一阵大笑的声音，大家都被他们的互动给逗乐了，尤其是小萌外的反应。 赵薇妍忍俊不禁，目光平和地看着褚景煜，那一刻，她完全忘了许宁川的吩咐，眼中只剩下小家伙。 “嘘，我要打电话了，大家可不可以配合一下，安静一点呐？”褚景煜的头转向台下，很有礼貌地问。 众人噤声，聚精会神地看着台上的动向。 赵薇妍这一次，真的没有自作多情，也没有想错。 因为半分钟后，她的手机响了，铃声不大，只有在她旁边的个别观众能听到。 褚景煜小脸紧绷，把听筒移到耳边。 “要不要扩音，把她的话让大家都听到？”主持人问。 小家伙不好意思地摇了摇头，害羞道：“还是不要了，如果她不喜欢这样的高调呢，毕竟我的妍妍是很害羞的女孩。” 赵薇妍听到这句话，差点晕过去，褚景煜，不带这样坑人的啊。 她从人群里钻出来，从侧边慢慢往舞台的地方移动。 电话嘟嘟嘟的响声，让褚景煜的心也跟着狂跳。 小家伙有贼心也有贼胆，却似乎运气不是很好。 “没有接呢，不会是不想接吧？我第一次打她的电话。”褚景煜皱了皱眉。 赵薇妍看他满脸失望，忍不住心疼了一下，可怜的小景煜。 她不再犹豫，摁下接听键。 “你好。”赵薇妍吸了吸气，温声问回到。 “小赵？”褚景煜不再叫妍妍，赵薇妍顿时很想笑。 “嗯，是景煜啊，怎么会有我的电话？”赵薇妍很“惊讶”地问。 褚景煜低着头，小脸蛋红红的，乌黑的眼珠子也不再看台下的人。 阳光照在他的头上，将黑色的头发映得金黄。 “我问小叔拿到的。”褚景煜说到这里，语气怏怏不乐。 “哦，是这样啊。”一时间，赵薇妍不知道该说什么。 这个主动权，她交给台上的小家伙。 那个胆大，而又容易害羞的褚景煜。 “你为什么要走啊？你现在在哪里？”男孩腼腆了一下，很快想起自己这次大张旗鼓的目的。 揪着小书包，扁着唇，像被抛弃的小娃娃。 “啊，我没走。”赵薇妍支吾了一句。 “那我为什么找不到你了？你现在住在哪里？”小家伙不依不挠地问，声音稚嫩，却吐词清晰。 —— 偌大的舞台，成了褚景煜一个人的，主持人给了他一个眼神，让他赶紧把重点说出来。 褚景煜拿着手机，走开了几步。 主持人“……” “小赵，我喜欢你，我要跟你一起住，那继续呆在那里，不要走哦。等一会儿，我就过去找你。”褚景煜很肯定地说。 “你爸爸会生气的。”赵薇妍扶额，还有，许宁川估计…… 她甩了甩头，暂时将这个人甩出脑海。 “我有权利决定我的去留，接下来爸爸还要开始相亲，没准那些阿姨要住在我家。我一个小电灯泡，会影响他们的。” 他碎碎念念，却让舞台冷了下来，主持人这下坚持不下去了，台下的观众已经从一开始的期待到烦躁觉得无聊了。 在褚景煜将这冷场维持了五分多钟之后，主持人终于忍不住抬脚走了过去。 “小朋友，咱们的游戏环节还要继续哦，你的告白，下次直接跟妍妍当面告白好不好？” “哥哥，很快妍妍就答应我了。”褚景煜抿了抿唇，有些不乐意。 “可是你这样影响了我们的正常进度啊，本来参加节目要家长陪伴在左右的，我们已经破例让你一个人上台，不能再破别的咯。” 主持人的话带着隐晦，但已经知晓一些事的褚景煜并没有太困难地读懂他的意思。 褚景煜抿了抿唇，仰着头看比自己高了很多的主持人：“因为我没有妈妈，你就要赶我下台吗？” 声音意外的从两侧的喇叭上传了出去，原本已经有些躁动的人群顿时冷静了下来 ，皱起眉头，埋怨地看向尴尬僵硬的主持人。 “这个主持人怎么这样啊？孩子这么小，哪里懂什么？” “就是，这样的孩子就该享受多一点点特权，长得可爱乖巧懂事，怎么惹他生气了？” 这句话清晰地传到赵薇妍耳中的时候，她心里顿时燃起一把无名之火。 她紧盯着台上黑色西装西裤的主持人，头发梳的一丝不苟，整个人很有主持人的范儿。 但是褚景煜的一句话，就暴露了这个主持人的浅薄。 想都没想，赵薇妍越过人群，不再和褚景煜打哑谜，走上台阶，大大方方地出现在众人面前。 —— 褚景煜震惊地看着赵薇妍，手机里传来一阵嘟嘟嘟的响声。 “小赵，你怎么在这里？”小家伙呆呆地问。 “给你助阵啊，不然被人家欺负了怎么办？”赵薇妍说着，牵起他软绵绵的小手，转向主持人，顿时冷下脸。 “您是？”主持人迟疑了一下。 赵薇妍冷眼扫过主持人的脸，“景煜的妈妈，有问题吗？” “啊？”对面的脸顿时煞白。 拉着她手的小手轻轻扯了扯，赵薇妍低头，对上褚景煜的目光，小家伙的眼睛似乎闪着泪花。 他朝着赵薇妍轻轻地眨了眨眼，似乎让她不要计较。 吸了吸鼻子，声音软软的，“小赵，你不要生气，我都习惯了的。” 赵薇妍第一次从五岁的小朋友口中听到习惯了三个字，却是带着心酸的语气。 她蹲下，将褚景煜拉入怀中，“咱们别人就不被别人小瞧了下去，其实你也喜欢飞机模型和变形金刚的吧？可是我听你叔叔说，你不接受我送的机器人。” 原本抽着鼻子的小家伙动作顿时停下，小脸上有些紧张之色。 “小赵，你听我解释。” “一会儿再听，咱们跟着大家一起玩游戏，一定把奖品拿下来，好不好？”赵薇妍温声问。 —— 一个半小时后，赵薇妍和褚景煜以最佳的默契和配合，完成了主办方规定的所有游戏。 主持人现在连赵薇妍和褚景煜的脸都不敢看，却不得不硬着头皮给他们颁奖。 飞机模型和机器人有点大，褚景煜打了司机的电话，让他过来帮忙。 小张司机颤颤巍巍地走了上去，今天之后，自己还能不能当小公子的司机都难说。 主持人看到年轻的张司机，有意缓和一下气氛，笑道：“景煜小朋友，这是你爸爸？” 褚景煜将手里的大盒子递过去，又示意赵薇妍也照做。 这才慢条斯理地抬起头，看着主持人，“那是我们家的司机。” 主持人“……” “还有，主持人哥哥，这是我妈妈。”褚景煜扯了扯赵薇妍的手，傲娇地说完，迈开小短腿往前面走。 赵薇妍想笑，在主持人的面前却要装出冷艳高贵的样子，于是嗯了一声，便离开。 “小少爷，咱们早点回去吧，再不回去，天就黑了。”司机擦着冷汗跑过来。 褚景煜牵着赵薇妍的手，哪里还有台上的哭丧脸？ “我要跟小赵一起吃饭。对了，你回去告诉爸爸，我今晚不回家。然后，你让他以后安心相亲吧，我无所谓的，只有一点，我未来的妈妈不准虐待小孩。” —— 赵薇妍带着褚景煜去麦当劳吃饭，这位身份高贵含着金汤匙出声的小家伙，来麦当劳这个地方，表现得很惊奇。 知道他喜欢冰淇淋，赵薇妍点了奥利奥的麦旋风，还有鸡翅，汉堡，以及炸鸡腿。 楚乔乔发信息问她什么时候回去，赵薇妍想了想，回了一句大概还要一个半小时。 “饿了吧？”放下手机，赵薇妍低下头，从包里拿出一包纸巾。 褚景煜的小脑袋上冒着汗，她扶着他的头，将汗渍擦干净。 再看他的小脸，有点红。 “小赵，你真好。”如沐春风啊，跟爸爸那老大粗比，简直是侮辱小赵。 赵薇妍忍不住笑了，不过很快明白过来这句话的含义。 她无意间听过，褚擎天的母亲已经于三年前过世，褚景煜身边怕是没有女性长辈这样爱护。 刚才那句话，真的是有感而发。宏夹亚扛。 这种无意中吐出来的话，才更叫人心疼。“嗯，以后都对你好。刚才那个主持人，他也不是故意的，毕竟那是他的工作。” 赵薇妍将汗湿的纸巾放在桌子上，一边跟褚景煜说着先前的事。 此刻小家伙脸上已经不见任何阴霾，胖乎乎的小脚丫在桌子底下摇着，歪着小脑袋看赵薇妍点头。 “我知道的，我又不生气，不过我就是故意刺激他。” 小小年纪，就懂得适时候反击了，赵薇妍身心愉悦。 “嗯，下次再遇到这样的人，也这么做。” 褚景煜的大眼睛闪过一丝惊喜，“我以为你会跟爸爸一样说不准这样做。”踢到褚擎天，不乐意地撇了撇嘴。 “一味的忍让只会让人得寸进尺，该反击的时候就要反击。” 点的餐上来了，褚景煜的心思顿时移到香喷喷的食物上，一边点点头，也不知道听没听进去。 —— 在餐厅花了半个小时，赵薇妍跟褚景煜一前一后从餐厅走出来。 路边停放着黑色的宾利，在灯光下一览无余。 车上坐着的男人不紧不慢地抽着烟，如刀刻般的侧脸曝露在视线中。 褚景煜的手一紧，“爸爸怎么又来了？” 赵薇妍惊讶地望过去，恰好褚擎天也转过头，四目相对。 他的视线一顿，落在他们紧握的双手上—— “还愣着干嘛？褚景煜，你胆子越来越大了。”褚擎天掐掉烟，紧皱着眉头转过身，视线凌厉地看着自己的儿子。 “褚总。”赵薇妍打招呼。 她的招呼，只换来褚擎天很淡一声回答，事实上两人真的不熟。 “今天麻烦你了。”褚擎夜点了点头，对赵薇妍的语气很客气，也保持着一定的距离。 “没事，景煜很乖。” 褚景煜配合地眨了眨眼，心有灵犀，这萌卖得刚刚好。 “爸爸，其实可以不麻烦你来接我的。” “嗯？”褚擎天皱了皱眉，竟然嫌弃自己？ “我打算今晚跟小赵一起回去。”小家伙喜滋滋地表示。 一改前两天颓废的状态，像突然间从迷失找到了组织。 赵薇妍听着莫名的尴尬，她心道褚擎天现在的心情是不是这儿子白养了？ “反正你最近要相亲，我听到前天的一个阿姨说，下次一定要跟你一起睡，然后就能跟你结婚了。那肯定没空顾及我，小赵很好的，她愿意收留我。” 赵薇妍错愕地睁大嘴巴，目光在父子两之间徘徊。 她似乎听到什么不该听的。 褚擎天的脸黑了下来，“胡说八道些什 么？快点上车。” 向来低沉平静的声音，难得添上一份无奈，还有一层隐隐的宠溺。 赵薇妍笑笑，褚擎天是个合格的父亲。 他又看向赵薇妍，对她说：“今天辛苦赵小姐了，上车吧，我送你一程。褚景煜，快点上车。” “不顺路吧，不麻烦了。”赵薇妍摇头拒绝，跟褚擎天保持一段距离是正确的，宁川已经误会景煜是她的儿子了…… “上车。”褚擎天不给赵薇妍拒绝的余地。 左手被褚景煜扯了扯，黑发下的大眼睛看着赵薇妍：“小赵，一起吧。” 赵薇妍稀里糊涂的，对着那双眼睛无法说拒绝，只好坐到了后座。 本来打算上前面副驾作为的褚景煜就是个小叛徒，顿时扭着小屁股也爬到了后座。 褚擎天“……”这货还是不是他儿子？ 车子缓缓行驶，赵薇妍不时跟褚景煜说话。 她的手机却意外地响了。 赵薇妍拿出来一看，是乔蝶锦。 不知道这个时候乔蝶锦打来做什么，她们之间的话题，怕是不会太愉快，不过就是逃避，也无济于事。 “小赵，你的电话响了，不接吗？”褚景煜歪着脑袋问她。 “接的。” 赵薇妍压低声音，“乔小姐，有事吗？” 她以为乔蝶锦打电话，是说许宁川的事，赵薇妍也做了这个准备，但乔蝶锦却没有。 她客气而有礼地说：“薇妍，我听说你从高扬离开了，许氏目前缺人，你愿意到许氏工作吗？” “啊？” 赵薇妍以为自己听错了，或许是打开方式不对。 正确的应该是再讨论她离不离开许宁川的问题，乔小姐之前已经很明确地表示过了。 她的目光跟后视镜里打量自己的褚擎天无意间撞上，顿时赵薇妍心虚低头。 褚擎天勾了勾唇，淡然地将注意力放回开车。 “乔小姐，你确定你没有通知错？” 就算是缺人，也是许氏的人力部在管理的吧，怎么是由乔蝶锦通知？ “我很确定，明天下午两点到许氏面试吧。”乔蝶锦说完，很快挂了电话。 赵薇妍茫然地收起手机。 ☆、40 跟你亲生的一样 见赵薇妍空闲下来，前方的褚擎天抬头，通过后视镜看着她。 “你住在哪？” 低沉的声音顿显突兀，旁边肉呼呼的小手扯了扯她的衣服，对上褚景煜亮晶晶的双眸。 “小赵，爸爸在问你呢。” “哦。我听到了。”赵薇妍将他的小手包裹如掌心，迟疑了片刻，才报了楚乔乔家的地址。 “嗯。”褚擎天应了一句，没再说话。 旁边的安静有些异常，非但安静，还特别乖巧，跟褚景煜性格不搭。 低头一看，褚景煜正拿着苹果手机不知道干什么。 赵薇妍下意识看前方的男人，给一个五岁的小孩配置苹果手机，并不是什么合适的举动。 “景煜，你在做什么？” 褚景煜心满意足地按下保存键。咧嘴笑，“我把你刚才的话录下来了，这样的话，下次我去找你就很方便了。” 说话的时候，他将小短腿也缩到座椅上，手则是很自然而然地拉着赵薇妍的手。 小家伙一句很普通的话，却让赵薇妍感觉到温暖。 他们非亲非故，但褚景煜对她的信任和喜爱，让赵薇妍很想此刻将他搂入怀中。 在褚擎天的面前，她不认为自己适合做这个动作，于是赵薇妍克制了。 “明天开始，手机没收。”褚擎天的声音幽幽响起。 让两个交谈着没有注意他的人顿时大惊。 尤其是褚景煜。拿着手机，抱着小书包，一副要扞卫的模样。“爸爸，你怎么可以这样做？这是爷爷送给我的。” 褚擎天似笑非笑。 “嗯，幸好你今天拿出来了，不然我甚至也不知道你爷爷竟然给你送了一部手机，还有什么我不知道的？” 听着活宝父子两的对话，赵薇妍想笑。 她旁边的褚景煜就不见得这么开怀了。 小嘴嘟着。都可以挂一斤猪肉了。 “景煜，听你爸爸的话，你还小，等以后需要用到手机的时候，你爸爸会给你买的。” “这个可不好说。”褚景煜拧了拧眉，无比嫌弃地吐槽。 —— 车子拐了个弯，就到了楚乔乔的小区楼下。 灯光明亮。大门关着，赵薇妍忙叫了停。 “谢谢褚 总，我在这里下车就可以了，今晚麻烦你了。” 褚擎天点头，并没有自作主张继续往里面开。“没事。” 赵薇妍推开自己右手边的车门，右腿先着地，很快出来。 褚景煜的小身子就跟鱼儿一样，一下子钻了下来。 在前面坐着的褚擎天顿时黑脸：“褚景煜，你下去干嘛？” 右腿被一具软乎乎的小身体扒着，赵薇妍低头，褚景煜抱着她的腿。一边跟褚擎天理论。 “爸爸，今天，我一定要跟妍妍住。” 妍妍是什么鬼？褚擎天皱眉。 小家伙说完，小手偷偷扯赵薇妍。“妍妍，你愿意给我住吗？” “如果你爸爸同意的话。” 之前不告而别让他蒙上了一层心理阴影，赵薇妍这一次并没有反对。 她很喜欢小孩，而褚景煜没有妈妈，今天，就只有这一天，她愿意当褚景煜的妈妈，前提是他也愿意。 赵薇妍的肯定，让小家伙越发理直气壮，也不扒着她的腿了，将手伸入小书包，把手机掏了出来。 “爸爸，我愿意上交手机，不过你要把那里的视频和录音留着哦。” 为了跟赵薇妍一起住，他也是蛮拼的。 褚擎天降下车窗，微风拂过他的头发，浓密黑发下的一张脸忽明忽暗，眉头打了一个死结，显然对于儿子的话极为不满。 赵薇妍有些尴尬。 她想给褚景煜说话，可褚景煜若真的在这边住下，褚擎天或许会有什么不好的想法。 “褚总，要不……” 男人转过头，漆黑的眸子看不出情绪，“赵小姐，这一次，麻烦你了。” 赵薇妍有些怔愣，褚擎天的话意思很明白，他还真的愿意让褚景煜在这边住一晚上。 这么容易松口，似乎不像他的作风，赵薇妍疑惑的只是这一点。 “不方便？” 他的声音让她顿时醒悟，摇头否认。“不，没这回事，我很喜欢景煜。” 他伸手拧了拧眉，淡淡瞥了儿子的脑袋一眼，“前两天他闹得有点严重。” 没有多说，但是赵薇妍明白，这是褚擎天妥协的原因。 被亲爹出卖的褚景煜小脸蛋红了红，小声说：“我才没有。” 褚擎天瞪了他一眼，语气 带着命令式，“乖乖听话。” 褚景煜小鸡啄米般点头：“我知道了，知道了。”语气不耐的的，跟在打发他爸爸似的。 他褚擎天黑着脸，掉了个头，扬长而去。 脚边的小人儿抬头，眼巴巴地看着赵薇妍：“妍妍，我们以后就要相依为命了，我真的喜欢你，以后长大了我保护你。” “真乖，这么会说话，不会是学校老师教的吧？” 褚景煜摇头，目光滴溜溜地看着对面的超市，“我好像没有衣服？” 赵薇妍明白了他的意思，拉着他去超市买了两套。 —— 带着褚景煜回家，楚乔乔哦的一下，张大嘴巴。 赵薇妍这才想起还没来得及跟乔乔说，顿时懊恼，现在还住在乔乔这边呢。 “薇妍，小太子这是怎么回事？” 赵薇妍松开褚景煜的手，低声解释。“我忘了跟你说，方不方便，让景煜在这边住一晚？” 可人都带到家里来了，她才说起，摆明了是先斩后奏。 她的身后探出一颗小脑袋，对楚乔乔说：“今晚我跟妍妍一起睡就可以了。” 他的意思很明显，不会多占你一个床位的。 楚乔乔顿时哈哈大笑，将褚景煜从赵薇妍身后拉出来，弯着腰跟他互瞪。 “妍妍？是叫薇妍吧？小太子你怎么这样的叫法？不会是你爸爸教的吧？” 赵薇妍看她跟褚景煜打成一团，渐渐地松了口气，继而露出笑容。 看来并不反对，那就好。 不知何时，楚乔乔走到她身边，拍了拍。“在想什么？都说了安心住下了，怎么那么多事好纠结的？别说，你带回小太子来过夜，我虽然吓了一跳，不过这不是变相地拉拢大人物么，我还求之不得呢。” 她就是这种有什么说什么的性格，赵薇妍扑哧一笑，看来得跟景煜顺便提提乔乔了。 楚乔乔张开手，在周围转了一圈，回过头对赵薇妍说：“这房子虽然不大，但我一个人住也有点大了。我恰好还有一个房间空着，要是你愿意，干脆搬来跟我合住吧，我一个人住着也挺孤单的。” 她们中间不知何时多挤出一个小脑袋，褚景煜抿着唇，语气不太确定。 “如果多加一个我，会不会很麻烦？” “哈哈哈哈。”楚乔乔 张扬大笑。 “你就这么喜欢薇妍啊？可是小鬼头，你太小了，抱不了美人。” 赵薇妍给褚景煜买了一套小睡衣，和一套新衣服，新衣服是明天他去学校要穿得。 拿着新衣服的褚景煜满脸喜滋滋的表情，这可是妍妍给他买的。 去浴室的时候，赵薇妍跟了上去，褚景煜的脚步顿时慢了下来。 “我自己可以洗的。” “这边没有浴缸，你可以吗？”赵薇妍牵着他的手，按下墙壁上的开关。 褚景煜顿时踟蹰，一副纠结的表情。 最终，他只是叫赵薇妍给他接了水，然后让她出去，小脸红扑扑的，“还是我自己来吧。” 赵薇妍没有勉强，拍了拍他的小脑袋，将浴室的门关上了。“有什么需要帮忙的话，记得叫我。” 客厅里，楚乔乔坐在沙发上，看到赵薇妍出来，斜眼睨着她。 “薇妍，你就坦白吧，你跟褚总进行到哪一步了？” 赵薇妍顿觉头疼，她揉着自己的脸，走了过去。 沙发上的人很自觉地往旁边挪了个位置，让出一半给赵薇妍。 “如果我说我跟褚总真的没有什么，你会不会以为我骗你？”赵薇妍道。 “会。”楚乔乔毫不迟疑地回答。 “看吧，我就知道会是这样，但事实上，我跟他却是没有什么。” 楚乔乔娇娇一笑，白皙的手指指向浴室。 “小太子还在里面呢，证据就在面前。” “他是意外……” “唔，反正我是不信的。” 过了许久，浴室响起转动门把的声音，赵薇妍下意识起身。 门里探出一颗小脑袋，褚景煜的脸被浴室的蒸汽熏得嫣红，头发湿答答的，还往下掉水。 赵薇妍忙忙走过去，拿出干毛巾给他擦头发。“早知道我给你洗头的，刚才没把水弄到耳朵里吧？” 褚景煜摇了摇头，右手抓着毛巾，一边问：“这是你的毛巾吗？” 富贵人家出生的孩子，向来干净，有洁癖也不稀奇。 赵薇妍以为他是不喜欢着毛巾，有些懊恼，刚才心急，没有想太多。 “是的，我换一条吧。” “不，我喜欢这一条，香香的。” 楚乔乔在对面看着他们，扬声叫了一句：“薇妍，看你跟小太子这样相处，还真是和谐异常，这么配合你，还真跟你亲生的一样。要不你干脆从了小太子吧，嫁到褚家也不错啊。” 没想到楚乔乔竟然当着褚景煜的面这么说，赵薇妍脸色微变，下意识捂着褚景煜的耳朵，怕被他听到不好。 褚景煜疑惑地看着赵薇妍，将她的手从耳朵上扒下来。 “没事，那个姐姐开玩笑呢，擦完头发早点睡觉，你明天还要去上学呢。” —— 第二天，赵薇妍很早起来，她给褚景煜做了早餐，小家伙从房间里出来的时候还闭着眼，一副没睡醒的样子。 赵薇妍很自然而然地跑到浴室给他挤了牙膏，接好水，对褚景煜说：“起来了？那就先去刷牙，早餐已经做好了，吃完我送你去学校。” 褚景煜听到她做了早餐，没急着去刷牙，哒哒地跑到餐厅看看。 “真香。” “想吃的话就快点去刷牙。” 吃完早餐，赵薇妍牵着褚景煜的手下来，房间里的楚乔乔还在睡，对外面的事情一无所知。 没想到出了大门，小张司机已经在那里等着了，赵薇妍有些惊讶。 “小少爷，请上车。”小张很尽责地拉开车门。 “妍妍你跟我一起去吧。”褚景煜拉着赵薇妍的手。 “一会儿，我叫小张叔叔送你回来。” 赵薇妍想了想，她本来就打算送他去的，现在拒绝，未免说不过去。“好吧。” —— 回来的时候，赵薇妍又接到许氏人事部的通知。 “是赵小姐是吧？今天下午的面试，改到一会儿十点，你有空过来吗？” 赵薇妍从来没遇到过这么奇葩的面试，连简历都没投就还是人家主动邀请的。 “好的，我一会儿就过去。” 回去的时候，房子里已经多了一丝人气，楚乔乔起来了，在客厅里伸懒腰。 “早。”赵薇妍打招呼。 楚乔乔点头，“小太子去上学了？你们几点起床的啊？我一点儿动静都没听到。” “七点起床的。” “怪不得了，我还呼呼大睡呢。” “早餐吃了吗？快八点半了，你抓紧一下时间。”赵薇妍说完 ，又拿了拖把开始拖地。 干活的时候顺便跟楚乔乔说自己打算找工作的事。 “许氏？”楚乔乔语气惊讶。 “嗯，一会儿我跟你一起出门吧，许氏离这边稍微远一点。”赵薇妍没有多解释，打扫完卫生，就去换了一套衣服。 在此之前，她或许需要先做点什么事。 赵薇妍拿起茶几上的手机，幸好她长了个心眼，留了何嫂的电话。 “何嫂吗？我是赵薇妍，能麻烦你一件事吗？” 她让何嫂将她的东西稍微收拾一下，郊外那个地方，估计也不会回去了。 赵薇妍想到许宁川，不知道那个男人现在到底是怎么想的。 兜兜转转一大圈，除了辞职之外，他们没有任何进展。 放下手机，赵薇妍低低叹气。 —— 赵薇妍花了一个小时从楚乔乔家赶到许氏，到的时候只有九点是四十分。 不过许氏的工作人员已经开始上班了大家各司其职，赵薇妍所到之处很安静。 她由着前台小姐的指引，来到面试的地方。 赵薇妍没想到，前来当她面试官的竟然会是乔蝶锦。 “乔小姐，早。”赵薇妍点头，难以掩饰她的惊讶。 尤其是换了一身装束的乔蝶锦，她看起来不是来许氏玩的，反而更像这里的一个员工。 “请坐。”乔蝶锦指了指椅子，从另一边绕过去，坐到了赵薇妍的对面。 赵薇妍如言坐下，有些疑惑，又有些紧张。 “看到我，很惊讶吧？”乔蝶锦眯了眯眼，赵薇妍这才注意到，没了那份天真笑容的乔蝶锦，骨子里散发着一股强势和精明的味道。 她的手不自然地搅了搅，显示出赵薇妍此刻确实有些紧张。 只是在好奇，天真善良的乔蝶锦，才是真正的乔蝶锦，还是面前这个散发着精明味道的乔蝶锦才是真正的她。 “不用多想，我可以直接告诉你，我已经退出模特大赛，更离开娱乐圈那个是非之地了。” “乔小姐？”赵薇妍震惊地叫了一句。 “所以今天，我是许氏的一员。你这个面试，你自己也心知肚明，既然是我让你来许氏的，自然不会进不来的道理。只不过赵薇妍，你确定，真的要搅和进来？未来你跟宁川再有点什 么，我可不会再客气。”乔蝶锦冷淡地说。 赵薇妍扯了扯嘴角，“我现在，也确实需要一份工作。” 乔蝶锦挑眉，“那就是说你答应了？在我的意料之中。” “嗯。”赵薇妍承认。 她握着面前的杯子，让里面的液体分给自己一点温暖。 或许在乔蝶锦看来，她是如何的厚颜无耻，像小强一样粘着许宁川。 换一个人，修养不及乔蝶锦的，或许直接两巴掌甩过来了。 她的反应很冷静，乔蝶锦缓缓起身，冷眼扫过赵薇妍。“那今天开始，你就在许氏上班吧，在业务部，你有意见吗？” 业务部？ 赵薇妍抿唇，点头。“没有意见。” —— 赵薇妍的办公桌在业务部的一个不起眼的小角落里，坐下之后，有人拿了一堆文件，让她熟悉公司的业务。 也有不少人好奇地打量赵薇妍，心里肯定在猜测赵薇妍与乔蝶锦什么关系。 坐下之后，赵薇妍深深吸了口气。 没有急着看文件，而是拿出手机，给许宁川发了一条短信：宁川，我让何嫂帮我把东西收拾好了，不回郊外的别墅了。 点击发送之后，赵薇妍捏着手机发呆。 许宁川很快回复了过来，只有短短的两个字：随便。宏状杂才。 一点儿都不吃惊，也一点儿都不介意，这就是他的态度。 赵薇妍其实还想探听一下赵薇熙的事，但没有那个胆子。 想着已经过去了一天，赵薇熙的案子却没有任何进展，赵薇妍就心烦意乱。 午餐的时候，赵薇妍很后面才下楼，公司的员工餐厅在三楼，不过赵薇妍刚刚入职，还没有来得及办理相关的手续，自然也没有卡。 她不在意，但耐不住出去吃饭的时候，遇到许宁川和乔蝶锦。 乔蝶锦挽着许宁川的双手，从总裁专用的电梯里出来。 赵薇妍就这样避之不及地曝光在他们的面前。 许宁川的脚步顿时停了下来。 身上的白衬衫因为他的止步，被风带动地惯性往后，跟黑色的西裤形成鲜明的对比，却恰到好处地彰显了许宁川身形修长。 “赵薇妍？”他的语气，凌厉多过于质问。 对上他的眼睛， 赵薇妍的心跳微乱，很快撇开视线。 她想起自己此刻的身份，只好硬着头皮打招呼。“许总。” 许宁川的视线留意到赵薇妍胸前的出入证，这是许氏员工才有的东西。 但此刻，它挂在赵薇妍身上，光明正大的。 “怎么回事？”许宁川因为赵薇妍的出现，难得喜形于色地他顿时表露出不悦。 乔蝶锦心头一跳，轻扯许宁川的衬衫，他对上她的目光。 “宁川，是……我自作主张，让薇妍来许氏上班的。”乔蝶锦小声地说。 “我听说许氏最近也在招人，薇妍通过了面试，就直接上班了。” 许宁川勾了勾唇，“对她的印象这么好？不怕被人说你罩着她的？” 她指的是赵薇妍，三人心知肚明。 赵薇妍看着他们亲密的一幕，垂着眼睛，告诉自己什么也不要想。 “不怕，不过，你生气了吗？”乔蝶锦低声问。 许宁川意味深长地看了赵薇妍一眼。 他的眼神什么意思，赵薇妍无法侦破，只是有点心乱。 “没这回事。”说完，长腿往前，直接离开。 “那薇妍，你在业务部好好加油。”乔蝶锦扔下一句话，匆匆追了上去。 业务部的人没有赵薇妍想象中的多，她来的恰是时候，业务部刚刚签下一巨额外贸单，为此谈判了很久。 许宁川放话，今晚他做东，好好犒劳他的下属们。 赵薇妍此刻也成了业务部的一员，不管有没有功劳还是苦劳，她要一起，都成了既定的事实。 “下班了，大家先不要忙工作，许总怕是在等了，让老板等多不好意思？全都抓紧时间啊。”办公室的头头站在门口，对着一众人吆喝。 众人兴致都挺高，赵薇妍虽然觉得没自己什么事，但是本着团队精神和合群精神，她也起身走了出来。 整个部门的人一起出动，声势浩荡。 “一共几个人？只有四辆车，能挤的话，尽量挤一挤，一起过去。” 可空间不够的话，就算是挤也不见得挤得出来。 赵薇妍不时特别喜欢凑热闹的人，表现合群，只是为了更好地融入这个集体，但这样的聚会，她并非是非去不可。 所以大家都拥挤着上车的时候，反而是她在 后面落下了。 到人上去了，尴尬地发现只有她一个人站在外面。 “咦，赵薇妍你没有位置了？哪辆车还上得去的？” 问了一遍，发觉全都满了。 有个坐在副驾驶位置的男同事降下车窗，调侃道：“要不坐我腿上，这样就能容得下了。” 赵薇妍脸蛋通红，摇了摇头，“要不我不去了吧。” 业务部的主管听到这话，顿时反对，显得他们排斥新人似的，多不好啊。 “这怎么行？” 许宁川的车子最后才从地下车库开出来，见前面四辆车停着不开，他拧了拧眉。 乔蝶锦一眼就看到了赵薇妍，惊讶地说：“怎么薇妍一个人在外面站着？” 说完，不动声息地打量了一下许宁川，却看不出他的任何表情。 问了一遍，才知道赵薇妍此刻的尴尬。 “宁川，要不，让薇妍过来这边坐吧？” 男人眯了眯眼，冷峻的脸上全是无动于衷的表情，却没有说话。 乔蝶锦以为他是默认，便跟赵薇妍招了招手，“薇妍，你过来这边。” 赵薇妍听到同部门人发出惊讶而有了然的声音，她的目光无意扫过许宁川，那双深邃的眼睛只是凝在前面，并没有看她。 “乔小姐？”她的脚步停下，距离许宁川的车还有一段距离。 “上车吧，一起过去。”乔蝶锦微笑着说。 赵薇妍没有动作，像木桩子一样横在外面，许宁川答应了？ 她很清楚，这事绝对不可能是许宁川提出的，她又欠了乔蝶锦一次。 “不用了吧，乔小姐，我自己打车过去就好了。”赵薇妍摇头，她知道自己在他们之间，有多异样。 但现在的情况是，不可能不去，就算是一个人孤零零打车，也比在插在他跟乔蝶锦中间得好。 “打车多麻烦？好了，你就不要浪费大家的时间了，又是一起的，不过是个座位而已。”乔蝶锦语气坚决地说。 说完，示意赵薇妍快上车。 赵薇妍站在外面骑虎难下，早知道最后竟然是这样的后果，还不如一开始主动点，挤到别的车上去，把这个机会让给别人。 她的脚步往前跨了一步，手刚刚碰到许宁川的车子，他突然转过头，目光淡淡地看了她一眼 ☆、41 以后叫她大嫂 赵薇妍站在马路边上，抬起手臂招出租车。 一个人孤零零地站在路口，像被整个世界抛弃。 她听到耳边一阵很轻的轰鸣，回过头，发现许宁川以及公司其他人的车离开了自己的视线。 直到消失不见，赵薇妍依然保持着一只手跟身体形成九十度的角度。 下班高峰期。赵薇妍等了二十分钟才拦到一辆车，她报了酒店的名字，慢慢赶过去。 在酒店门口，赵薇妍却惊愕地发现自己除了酒店名字，其他的包厢，楼层信息，她却一无所知。 “小姐，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吗？”一位工作人员走过来问她。 赵薇妍悬着的心瞬间放下，微笑着问：“许氏定的酒席在哪一层楼？” “哦，您就是乔小姐说的赵小姐是吧？”酒店员工高兴地问。 她一句话，不经意间透露了一个信息。是乔蝶锦吩咐她的。 还真是个心思细腻的女人，赵薇妍想。 “是的。” “您随我来，我这就带你上去。” —— 她们上了电梯，一直到10楼，赵薇妍的脚步才在一个大包厢门前停下。 “来来来，大家都喝，咱们一起敬许总和乔小姐一杯，祝他们永远和和美美，万事如意。”一道洪亮的声音穿透门板，传到赵薇妍的耳中。 她隐约记得这是他们业务部的主管，就是这样的声音。 “赵小姐，就是这里了。您可以直接进去。” 赵薇妍回魂，眼睛跟对方不经意间对上，抿唇点头。“好，谢谢你了。” “不客气，那我回去工作了。” 她的脚步声在热闹的起哄声中，显得很低很轻。 赵薇妍知道自己此刻进去，有多不合时宜，慢慢转身。在周围找了个地方坐下。 塞车，情有可原的不是吗？ 但凡这种庆功宴性质的聚会，不玩到十二点不会散场，现在才七点多呢，还有很久的时间。 对于她被冷落，而里面已经开席的事，赵薇妍觉得自己没什么好抱怨的。 一个新来的小透明。人家请你一起，是抬举。 如果不是乔蝶锦特地关照，人家没准不当她是一回事。 有许宁川在的地方，她的洋相向来不会少。 赵薇妍抿了抿唇，心慢慢的静了下来。 —— 她在外面游荡了半个多小时，才缓缓挪步，再度回到包厢外。 赵薇妍不会傻到真的不进去，因为这会让她的同事认为她跟老板对着干，许宁川，他估计连误会都懒得误会，直接将这个罪名盖上去了。 “叩叩叩~”她敲门的声音好半响才被人注意到。 “啊。有人敲门，不会是新来的同事吧？” “肯定是的，薇妍是吧？快点进来，就等你一个人了。” 赵薇妍狠狠吸了口气，仿佛瞬间穿上武装，挺直脊背，用力推面前厚重的大门。 她的身影缓缓出现在众人面前，嘴角带着一抹浅笑，白净的皮肤在灯光下闪着剔透的光泽。 “嗝~”不适合的一声打嗝，让众人的目光一顿。 “抱歉，我来迟了。”赵薇妍抬脚走了过去，在主位上，她清晰地感受到从许宁川眼里散发出来的一道光。 赵薇妍的目光平静地扫过他的脸，一边跟众人解释。 “哎呀，来了就好，来了就好，我还道你真的不过来了呢。快快快，坐下吧，这位置给你准备的。”主管指了指一个位置，很有大哥风范。 许宁川勾了勾唇，不置可否。 “谢谢李主管。” “下班了，还叫我主管干啥？若是不嫌弃，你直接叫我李哥，大家都这样叫的。” 赵薇妍轻笑，并没有答应，也没有拒绝。 餐桌上已经狼藉一片，大部分的菜都被吃得七七八八，赵薇妍知道现在已经进行到吃饭的末尾了。 “额，没什么菜了，再点几个吧，你来的有点晚。大家等了一会儿还没等到，都有点饿了。” “没事的，我不怎么饿，随便吃点就可以了。” 因为赵薇的到来，热闹的气氛有一瞬间的停止，只不过很快又闹了起来。 先前是吃饭，饿了，但这会儿，是饱了，就来玩的。 赵薇妍拿着筷子，慢条斯理地吃着东西。 其他的男人女人在旁边拼酒，或者敬酒，她一个人果然是怪异的存在。 “哎呀，薇妍来的最晚，怎么说也该自罚三杯，对不对？” 赵薇妍一愣，忘了咀嚼嘴里的菜。 “对对对，三 杯，一点都不能少。” 很快，有人拿来一只杯子，放到赵薇妍的面前，倒了一整杯的红酒。 “额，我不能喝酒。”赵薇妍看着杯子里快满出来的液体，心道他们肯定是故意的。 高脚杯装红酒也不是这么一个装法，要是嫌少，还不如拿个盆装个三五瓶呢。 “哈，不能喝酒这个借口都被人用烂了，你放心吧，这红酒没什么度数的，喝个三五杯也不会醉。” “可是……” “没什么可是，在业务部这种地方，你连喝酒都不会，会让多少人耻笑啊？咱们部门现在放眼望去，不醉神话都变成女性了。你若是不会喝酒，更要锻炼，以后应酬的机会不少，你若是酒量拿不出手，那就说不过去了。” 赵薇妍只有一个人，他们一个部门有一群人。 加之她本是不是能言善道的人，哪里说得过几十张嘴？ 一人一句，就叫赵薇妍被说得哑口无言。 “好，我喝。”赵薇妍不想因为不喝酒变成罪人。 一众人闻言，脸上露出满意的微笑，这样多好，迅速融入新环境。 “不过，我可以先把饭吃饭吗？空腹喝酒伤胃也很容易醉。“赵薇妍恳切地问。 说到这里，她的眼睛下意识地看了许宁川一眼，却惊讶地发现，他也正在看着她。 不过目光嘲讽，并没有回避赵薇妍的眼神。 不敌他带着质问的目光，赵薇妍错开视线，看着老大李主管。 “看在你是新人的份上，满足了你这个要求，吃完饭，就顺着大家的意见，喝完啊。薇妍啊，倒不是我不照顾你，只是咱们这部门，向来又这样的规矩，若不然这些小兔崽子肯定会磋磨你一段时间。” 赵薇妍笑了笑，点头表示明白。 这么说来，他们之间的感情不错，而且要打入内部也不算是特别难的事。 毕竟是未来要呆在这里的人，她也怕遇到一些奇怪的人，在高扬不错，但是她的一些同事都不太好相处。 “我知道了。” —— 乔蝶锦的声音是时候响起，她的眼睛落在赵薇妍身上，又看了看李洪涛。“看来薇妍的人缘不错，大家都挺照顾的，这样的话，我就放心了。” “乔小姐还怕我们欺负薇妍啊？” 乔蝶锦摸着 下巴，似乎在考虑。 “这个难说。” 赵薇妍见此跟乔蝶锦对视一眼，忙道：“大家对我很照顾，谢谢乔小姐。” 她的话说完，大家很是赞同地点头。 从他们的反应，赵薇妍也知道乔蝶锦早就是大家心目中的许太太了。 这个认知，她很早也有，但心里还是酸了一下。 不过很快就被赵薇妍掩下自己的这种情绪，端起酒杯抿了一口。 乔蝶锦呵呵轻笑，将头转向许宁川，声音不高不低，恰好大家都能听到。 “宁川，你放心吧，小学妹在这里，一定可以被照顾得很好。大家都很喜欢她呢，你也看到了啊。”乔蝶锦的一番话传到众人耳中。 大家反应不一，赵薇妍的笑容凝在嘴角。 小学妹三个字，让她心里乱了一下。 乔小姐知道她跟许宁川的事了？甚至光明正大地在许宁川的面前表现。 放在现在来送，用师兄妹来形容她跟许宁川，或许对外他们也只剩下这个贴切的形容了。 “谢谢乔小姐，也谢谢……许师兄。”赵薇妍不知道自己怎么叫出许师兄三个字的。 这一声许师兄，难得可贵地引起了许宁川的注意。 清俊的脸色含了一抹笑，英俊温和的，“不客气，师妹好好努力。” 仿佛刚才冷脸甩下一句他的车不方便的人，不是他一样。 “我会的。”赵薇妍回答。 众人这才惊叹感慨起来。 “原来薇妍是许总的学妹啊？桐城大学，怎么尽是处美人？” “哎，照我说啊，乔小姐还真是贤惠，放心吧，乔小姐，薇妍不会吃亏的。有您趁着腰，咱们哪里敢欺负她？” 许宁川一边看着众人的反应，一边喝酒，半响，才将含在嘴里的液体吞下。 “大家这么爱护新员工，也是一件好事。不过也要记得，千万不要因为爱护，就忽略了公司的宗旨，许氏不养闲人。” 众人一愣，很快干笑点头，口口声声应是。 许宁川满意一笑，他看了乔蝶锦一眼，笑得意味深长。 “小锦，你有心了。” 乔蝶锦小鸟依人地坐在他的旁边，满心依赖，摇头否认自己的功劳。 “都差不多了吧？那就准 备一下，一会儿去唱歌。” 赵薇妍的饭吃了一半，菜很丰富，不过还真的没多少胃口。 被众人盯着，她硬着头皮把说好的三杯酒给喝下了。 度数确实不高，不过喝完之后，赵薇妍还是觉得有点晕，慢吞吞的，又落到了最后。 —— 唱歌的地方还要往上，许宁川要了一个很大的包厢，容纳一个部门的人都没有问题。 电梯门开了，赵薇妍走出来，歌声已经响起了。 她本来以为许宁川这样的高层，不会再继续玩这个，没想到她估计错误。 唱歌的唱歌，玩游戏的玩游戏，打牌的打牌，热闹极了。 赵薇妍找了个角落的位置坐下，就被人拉着玩真心话大冒险。 她的手机响了，赵薇妍摇头拒绝对方的提议，“我出去接个电话。” 赵薇妍拿着手机从包厢里出来，屏幕上没有备注，赵薇妍疑惑了一下还是没有拒接这个电话。 “你好，我是赵薇妍。” 电话那端呼哧呼哧了一会儿，换上褚景煜中气十足的声音。 “妍妍。” “景煜？”赵薇妍有些难以置信地睁大眼，她将耳边的手机又拿到面前。 是陌生电话无疑，她记得自己将褚景煜的号码存起来的。 “对，是我，你在干嘛？吃饭了吗？” “嗯，吃过了。怎么晚上想到给我打电话？你爸爸不是没收了你的手机吗？”赵薇妍将自己的疑惑问了出来。 “哦，那个是爷爷送的，这个电话是小叔送的。” 说完，褚景煜才想起，妍妍好像说过小朋友不能用手机，顿时声音变得支吾起来。 “是这样啊……” “如果你不喜欢的话，那我以后白天不用，但是晚上，可以给你打电话吧？”小家伙可怜巴巴地问。 “好。”赵薇妍答应。 她穿过走廊，来到另一边相对安静的地方，跟褚景煜说话。 那边，褚景煜正对他爸爸的专制表达强烈的不满，原因吃褚擎天拒绝让他跟赵薇妍住一起。 不过任何一名正常的父亲都会这样做吧？赵薇妍倒觉得这个举动没什么的。 “那就乖乖听你爸爸的话，知道吗？” “可是妍妍，你 不知道，爸爸又没有耐心，又不辅导我的作业，又不准我吃很多东西，像一块硬邦邦的石头，不近人情。”褚景煜光明正大地吐槽。 相比之下，带着他逛超市，给他擦头发，帮他擦润肤露，又给他洗衣服和做早餐的赵薇妍，才是活的，才是他喜欢的。 “妍妍，我怕是只能过一段时间再跟你一起住了。等爸爸找到后妈之后，他们就会有孩子，然后看我不顺眼了，就一脚把我踹出家门，这样我就可以名正言顺地跟你一起住了。” 赵薇妍汗颜，本来这样一段话，该用很可怜，很难受的语气说出来的。 但她硬是从褚景煜的语气中听到了无限期待，她都不知道怎么点评小家伙的想法了。 “不要说傻话，就算你爸爸再结婚，也会爱你的，怎么会不要你？” —— 安抚了褚景煜一会儿，赵薇妍才挂断电话。 她往回走向包厢的位置，就看到许宁川从里面出来。 赵薇妍的脚步停下，看着许宁川，他也看到了她。 赵薇妍加快脚步，走了过去，站在许宁川的面前。 “许总。”她低声叫了一句。 许宁川冷冷的看着她，身上散发出一阵阵刺骨的气息，站在他面前的作为有只到他的下巴，气势矮了一截。 “在中间拦着路做什么？让开。”许宁川吐出一句命令式的语气。 赵薇妍没有动，她抿着唇，想起赵薇熙歇斯底里叫骂的声音。 “许总，我姐姐的事……” “能不能请您高抬贵手？我保证不会有下一次。” 赵薇妍说着，还是让了让空间，就怕里面突然被人拉开门，撞见她跟许宁川的这一幕。 没想到许宁川很不客气，直接将她甩到一边，大步走了出去。 看着这一幕，赵薇妍一头雾水了好一会儿，赶紧小跑着跟上。 “许总。” 一边跑，还一边叫着许宁川。 许宁川只是出来抽烟的，找了个僻静的角落，赵薇妍却跟了上来。 他拿着烟，还没来得及点火，这样停下他的动作。 “案子交给了警方，怎么处理，是他们的事。”说着，点了烟，一边抽，眼睛无视赵薇妍的存在。 白色的烟雾徐徐涌出，从上到下飘到赵薇妍的鼻尖 。 许宁川斜靠在墙壁上，一边抽烟，一边凝神的样子，确实很帅。 可是以前，他不抽烟的。 她没有退缩，反而是迎上他的目光，“但是谁都清楚，这件案子到底只要许总一声令下，就可以消掉的，不是吗？” 因为是他许宁川，警察局格外给他面子。 “是吗？我怎么不知道？什么时候，我许宁川还能只手遮天了？一声令下就可以指挥千军万马？赵薇妍，你到底是多么不看好桐城的公职人员？”许宁川冷笑着反问。 赵薇妍被他讽刺的语气刺得脸色青白。 她嗫嚅着张开嘴，“我不是这个意思。” “如果这句话被人家听到，我估计赵薇熙一辈子在牢里也没有出来的可能了。” “许总，你不能这样。”赵薇妍猛地抬起头，平静变为气急败坏，朝着他低吼。 许宁川含笑看着她，“我怎样？我似乎没说怎样，不过就事论事而已，怎么这么快就恼羞成怒了？” 赵薇妍强硬地憋下一口气，他刚才的语气，明明是带着深意。 既然他说不是，她暂且这样认定。 “许总，到底要怎样才愿意罢手？我姐姐已经被扣押了两天，她一定知道错了，也改过自新了，就不能给她一次机会？” “机会这东西，一次就够了，你以为谁都有好运气碰到第二次？”许宁川轻蔑地问。 说着，许宁川往前走了一步，他们之间的距离顿时缩短，男人身上的气息从鼻尖窜到赵薇妍的四肢百骸。 她似乎定住了，想往后闪，脚却不配合。 许宁川笑了笑，“赵薇妍，你若是真的想救你姐姐，就多跑跑警察局，看看怎么个救法。若是指望着从我这边入手，不妨告诉你，没门。” “或者你也可以给她找个好点的律师，看能不能尽量争取到给赵薇熙少坐牢几个月或者一两年的刑罚。相反的，你又是进许氏，又是拦着我的去路的举动，我以为你这是要舍弃我先前的提议，却要名副其实地对我欲擒故纵呢。” “许宁川，你胡说八道！”赵薇妍被他的一番话说得脸色青白。 心里却一阵后怕，许宁川直接说了，从他这里入手不可能。 他就这样狠心？ “是不是胡说八道，你自己清楚。”许宁川冷笑。 …… 他们的话说到一半，被突然出口的一声“哥”给打断。 赵薇妍一愣，回过头，走廊的另一端，一个年轻女孩小跑着过来。 “哥，真的是你啊？你怎么在这儿？”许婧喝了点儿酒，脸蛋红红的。 赵薇妍第一次听到有人叫许宁川哥，却不影响她明白许婧的身份。 赵许宁川的妹妹，唯一的一个妹妹…… 她的脚步一颤，往后退了一步，极力隐藏自己的存在感。 可是总是这样，怕什么来什么。 她想躲许婧，许婧的目光却偏偏朝着赵薇妍射过来。 “这是谁啊？有点眼生，不是乔蝶锦啊。”许婧疑惑地打量赵薇妍。 许宁川拧着眉，将许婧搭在自己手上的手拉开，声音没有因为许婧的身份而有所缓和。 “好好说话。” 赵薇妍心头发冷，她低着头，不敢看对面的兄妹。 下意识地朝着许宁川的方向，低声道：“许总，我先回去了。” 她转身想走，偏偏许婧对她来了兴趣，直接拉住赵薇妍的手：“哎，走，你要走去哪儿？我问你的问题还没回答呢？你跟我哥站在这里，不会是打着别的主意吧？” 看到赵薇妍低着头，许婧不满地拽了拽她的手，拧眉道：“我跟你说话，你不回答也就算了，怎么头也老是低着？” “抱歉，我脸过敏，不好被看到，许小姐，我该回去了。”赵薇妍试图将自己的手抽出来。 她心里期待许宁川给她说句话，让许婧放过她，但是赵薇妍等了许久，也没听到许宁川的开口。 她的期待也变为一场空，无力地看着许婧的手。 缓缓地抬起头。 “什么脸过敏，明明没有，竟然糊弄我。”许婧皱着眉不高兴地说。 赵薇妍眨了眨眼，她的心虚似乎没被许婧看出。 “问你呢，叫什么名字？” 她不认识自己？赵薇妍一愣，心里的惊恐，顿时变为一丝暗喜。 “我……” 她不能跟许婧介绍自己，否则难保许婧会不会情绪失控，直接扑过来。 “许小姐，我真的还有事，下次有机会再聊我先走了。” 赵薇妍没有等来许宁川的开口，知道指望许宁川解围是无 望了。 或许人家压根就是恨不得让许婧知道她的身份。 想到这里，心头发冷，赵薇妍一个用力，强硬地将自己的手从许婧的手中挣脱开。 顿时整个人自由，赵薇妍转身往相反方向走。 却没想到，喝了有点醉酒的许婧不敌赵薇妍的力气，直接跌倒了地板上。 “啊，我的脚！”耳边一阵尖叫的声音，赵薇妍心里哆嗦，猛地停下。 就看到许婧坐在地上，捂着脚低声呻吟。 她一愣，继而有点害怕，怎么伤到了脚？ 难道是她？ 赵薇妍不确定自己刚刚用了多大的力气，她只是想让许婧松开她而已。 下一刻，她就听到许婧叫住她的声音。 “你，就是你，给我站住。”许婧抬起头，眼泪还在眼眶打转，气急败坏地叫住赵薇妍。 “你给我跑试试，再跑，我就报警了，你蓄意伤人。” 赵薇妍的脚步僵硬地停下，她的目光对上全程没有发声的许宁川，这才看向地上的许婧。 “许小姐，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赵薇妍不敢再跑，而是硬着头皮走了过去。 她弯下腰，试图将地上的许婧扶起来，做这个动作的时候，赵薇妍心里惴惴不安。 看来许宁川并没有拿过她的照片给许婧和许家的老太太看，这是唯一不幸中的万幸了，许婧没认出她。 “谁要你假惺惺？”许婧一下拍开赵薇妍的手。 她转过身，眼泪汪汪地看着许宁川，哭诉道：“哥，我的脚崴到了，都是这个女人，简直莫名其妙。” 赵薇妍以为许宁川会跟许婧一样，责骂她，给许婧出气。 没想到，许宁川却只是冷笑，站在原地不动，也不给许婧搭把手。 “我看你是喝醉了站不稳吧？许婧，你去新公司才几天？看看你现在像什么样子？醉鬼一个，就这样，还想做出一番成绩？我看你根本不想在许氏发展。” 赵薇妍没有明白许宁川的这番话的意思，但许婧却被说得顿时脸色发白。 她试图站起来，但有点困难。 “哥，公司惯常的迎新会而已，我只是喝了一点儿。”许婧慌张地解释。 赵薇妍对此一头雾水，许婧也在许氏？那糟糕了。 她的 ☆、42 晕倒 因为要出差，李洪涛免了赵薇妍的班，让她回去收拾一下东西。 所谓的收拾，不过是带一些基本的日用品罢了，赵薇妍的东西还整整齐齐地放在行李箱，并不需要多少时间收拾。 她从李洪涛那边得知。出差的最低期限可能是五天。 赵薇妍又跑了一趟派出所。 “现在许先生那边是什么意思？”赵薇妍很难得地见到了案件负责人何警官，一个近四十岁的中年男人。 赵薇妍的识趣和恭敬，让何警官对她的态度和蔼了不少，后背靠在椅子上一副闲适的样子。 “许先生那边，没什么交代，一切交由我们这边，该做什么就做什么。” 赵薇妍顿时了然，许宁川说的都是真的，他直接将这件事交给警察局，并不打算再插手。 “小姑娘，我劝你。若是真的想把这案子大事化小，还是从许先生那边入手吧。我们只是公事公办，这是我实心话。不然你就是给我再塞多少红包，也是无济于事的。” “一般多久才立案？” 赵薇妍不是学法律的，她以前学的艺术专业，跟法律搭不上任何关系。 而在桐城认识的人脉也有限，赵薇妍只好自己在网上百度，才明白这其中的某些流程。 “十五天内咯，许先生那边没有任何表示不立案的意思，一旦时间差不多了，那这个案子要撤销就不可能。就算后面许先生那边表示愿意不追究，也无济于事了。” 赵薇妍满心烦躁地离开派出所。 她连去见赵薇熙一面都没有。见了面，除了赵薇熙的质问和她的推脱，她不知道两人还有什么话可说。 最后，赵薇妍让何警官帮忙让他给赵薇熙带几句话，让她安心等着消息。 回到住的地方，她将拿出来的几件衣服放回行李箱，便坐在床上发呆。 何警官的话还在耳边，赵薇妍的红包没有白塞。他给赵薇妍很认真地分析了一遍。 “你若是不能亲自得到许先生的谅解的话，那就找一个能跟他说得上话的人，把你的话带到。许先生不看僧面看佛面，只要不立案，一切都好说，但是时间不多咯，你自己好好考虑。” 赵薇妍想到许宁川坚决的语气。脑袋有两个小人在打架，拉扯。 一个叫她就算拼了，也要得到许宁川的谅解。 另一个告 诉她，就算她跪在许宁川的面前，他还是不屑一顾，更不会松口答应放手。 就像爸爸说的，他或许只是肆意报复，连她也是被报复的一员。 打了很久的一架之后，赵薇妍的理智还是战胜了感情。 难道她在许宁川面前表现得高傲将自己的姿态摆得很高，他就会多看自己一眼甚至放过赵薇熙？ 事实上，不会。 赵薇妍在房子里转了很多圈。才做了决定。 她拿出手机，给许宁川打电话。 对许宁川的备注，赵薇妍一直没改，许总，两个字，安静疏离地呆在通讯录的一个角落。 她的手指滑到许总两个字上，深吸了口气，点了下去。 “嘟嘟嘟”响了，足足一分钟，也没见那边接听。 赵薇妍抓着手机，连手臂上的血管都因为用力而狰狞地冒了出来，在瓷白的皮肤上，越发显眼。 等待的时间漫长得赵薇妍心里很空，如果许宁川连她的电话都不愿意接的话，她所做的一切都没有任何意义。 她以为许宁川的答案就是拒绝她的电话，赵薇妍缓缓将手机挪开，心里落落空空的。 她在想，除开许宁川，她还能找谁？ 要找一个能让许宁川改变主意的人，赵薇妍根本不知道会有谁，许家的老太太，或许可以做到。 但她敢肯定，老太太若是见到了她，怕是会三五个大耳刮直接甩过来，然后命令许宁川，加重赵薇熙的罪行。 “赵薇妍！” 突然一句冷淡的声音出现在耳边，赵薇妍有一瞬间的怔愣，以为自己听错了。 “许总？” “你最好有足够充分的理由解释你这通打乱我会议的电话。” 赵薇妍在他的声音里听出意思愠怒，没想到许宁川此时此刻在开会。 她有一瞬间的内疚，但是很快被别的情绪取代。 “那现在方便讲电话了吗？许总。”赵薇妍问。 许宁川沉默，赵薇妍顿时将自己的来意说明。 “许总，关于我姐姐的事，我最后一次打扰您，能不能放宽一下，给她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 最后一次四个字，她说得格外用力，语调也拉得很长，许宁川不会听不出来她的意思。 赵薇妍不想浪费彼此的时 间，他的沉默对于她来说就是一个机会，但不幸的是，她争取到了这个机会，却没有让许宁川改变主意。 “我记得，我已经再三强调，这件事我不会再插手，你的记性就是这么差？” 赵薇妍默然，不再试一试，又怎么知道会不会又奇迹？ “答案就那么肯定？”赵薇妍问出这句话的时候，心里还是不死心的。 许宁川冷冷呵斥，没有直接回答她的这个问题。 “如果这样的事，还有下一次，那赵薇妍，你也不必在许氏工作了。作为许氏的员工，我请你来是工作的，而不是对着我质问一堆有的没的。我的公司，也不欢迎你这样大牌的员工。” 他的答案只字不漏地传入赵薇妍的耳中，她可以想象许宁川在说这句话的时候的表情，肯定是不耐烦的。 果然，奇迹什么的，都是吹嘘的，她竟然还抱着期待。在许宁川那边，不存在这种东西，她的幻想太可笑。 但这一刻，他被许宁川的一番话给打醒了。 赵薇妍缓缓吐出一口气，本以为自己会歇斯底里崩溃大叫，跟许宁川大声理论，又或者像爸爸一样，用发泄的语气说要跟他拼命。 但真正开口，她却表现处超乎她意料的平静。 她握着手机，一字一句地对许宁川说：“好的，许总，我知道了。” 随后，赵薇妍挂断了电话。 第一次，从许宁川的冷淡中她有所醒悟。 她抱着脚坐在沙发上，隐约想起一句话，有些人的心，就是石头做的，怎么捂，都捂不热。 就像许宁川，她的姿态放得再低，也改变不了任何。 赵薇妍将目光投向窗外，猛烈的太阳打在阳台上，洒下一地金黄。 赵薇妍光着脚走过去，扶着阳台上的门低笑。 “我怎么就忘了自己的初衷，竟然还想着赢得他的谅解和怜惜呢？赵薇妍，你真傻。”她痴痴一笑，喃喃自语。 —— 一点钟，赵薇妍拉着行李箱出发，她跟李洪涛直接在机场汇合。 三点钟的飞机，赵薇妍到的时候，李洪涛已经到了，就坐在候机室里面等。 “来了？你这夏威夷风格的打扮，看着像是去度假而不是去出差。”李洪涛打趣她道。 赵薇妍的心情完全平复了下来，她用短短几个小时 的时间理清了她先前做的，以及想要做的，以及未来该做的。 之后，她就将那个在许宁川面前低三下四，求他的人死了。 她将头顶上的帽子取下，直接坐到了李洪涛的旁边。“出差也可以漂漂亮亮的，至于能给人误会我这是去度假而不是出差，那就更好了。” “这话，我还是第一次听，挺有深意。”李洪涛道。 “是吗？” 很快到了他们的航班，赵薇妍站起来，李洪涛要展现绅士风度给她提包。 赵薇妍看着自己为数不多的东西，摇了摇头，拒绝了他的好意。 “有些事情，要自己做习惯了，才知道没什么大不了的。” “额？” “李主管，我们走吧。” 她先一步走到李洪涛的前面，后背像一道箭，走起路来范儿十足。 “怎么感觉这薇妍好像变了？”李洪涛在后面嘀嘀咕咕。 赵薇妍脚步一顿，回头展颜一笑，“李主管，有什么问题吗？” “哦，没有，这就过去。” 在飞机上呆了几个小时，赵薇妍第一次来到传说中的海城，这边的天气比她桐城更热，一下飞机就浑身冒汗。 “今天先休整一下，明天开始就要出去。对了，薇妍，最好能准备一两套漂亮一些的衣服。”说到这里，一贯声音洪亮的李洪涛难得的放低了声音。 脸上闪过的表情，似乎是不好意思，不过作为新进人员的赵薇妍，目前的地位就是这个性质——花瓶。 在褚擎夜身边时，赵薇妍也扮演过这样的角色，因而对此不算陌生，自然也不可能多排斥李洪涛的提议。 “我懂了，李主管你放心。” —— 晚上跟李洪涛一起吃饭，赵薇妍对他因而多了一些了解，知道面前的男人是北方汉子，在公司已经有四年多了，基本上许氏刚开始成立就在这里，怪不得许宁川器重。 “不过要说真正的能人，我们这些小喽啰在许总面前，那是看都不够看的。你不知道许总当初将一个不被人看好的小作坊经营到今天这样的规模，颠覆了多少人的眼光。” 赵薇妍笑笑，提起许宁川的名字，她的心里还是有悸动的，但更多的是清醒。 “是吗？” “对啊，他简直是一个传奇……” 李洪涛对许宁川的事迹上了瘾，对赵薇妍来说，要戒掉一个人的瘾，就是名字，也不能多提。 她温声打断李洪涛的话，“李主管，我想去周围逛逛，买点东西，方便一起吗？” 女孩子晚上出去，不安全，这也是赵薇妍顾虑的地方。 “哦逛街啊？你们女孩子喜欢这个，不过我愿意一起陪同。” 赵薇妍去海城一条街买了很多小东西，都是一些可爱精致的小玩意，前后逛了足足四个小时。 第二天跟李洪涛出去的时候，她趁机找了个快递点，将买的玩意全都打包寄走。 李洪涛注意到她写得地址，“宁乡？那是什么地方？没听过。” 赵薇妍放下笔，眯了眯眼。“一个很偏僻的小地方而已，没听过很正常。” 而这之后，她的花瓶时间，也就此拉开。 —— 桐城。 今天的许氏迎来了另一位不速之客，许婧借着公务之便，光明正大地出现在许氏。 而在许宁川所在的楼层，她除了看到熟悉的上官彦之外，还看到表面镇定，眼睛却透露出不安的乔蝶锦。 几乎是没有任何迟疑，许婧的脚步一拐，走到乔蝶锦的面前。 “竟然真的是你？你不是模特么？怎么在我哥的公司？” 看清乔蝶锦的打扮，许婧脸色微变，心中有种不祥的预感。 不会吧？ 她皱了皱眉，哥没吭声，她以为乔蝶锦只是跟他一起去吃个饭而已，现在看来，显然不是。 “我已经退出模特大赛，也不再涉足娱乐圈了。”乔蝶锦抿了抿唇，低声道。 她心里认定的许婧，是她未来的小姑。任性的小姑子是很多女人可能会遇到的，乔蝶锦不希望两人之间水火不容。 而许婧的反应，只能说明她压根没有没有看娱乐新闻。 许婧惊讶地看着对方，脑袋里只剩下退出两个字。 乔蝶锦微笑，目光定在许婧矫健的双腿，“看来你的腿没事，是一件好事。” 她以为真到了很严重的地步，赵薇妍不就因此而受到不小的磋磨吗？ “好什么好？乔蝶锦，没想到你对我哥还挺喜欢，为了他甚至连自己的职业都不顾了。”许婧嘲讽地说。 “不过你以为退出娱乐 圈，就能洗白你身上的过去了？乔蝶锦，不要忘了我妈妈脚上的伤是怎么来的，都是拜你所赐。” 这是乔蝶锦的痛处，许婧不提，她也不会忘记。 但许婧提起，她就越发深刻地记起那些事。 “我当初并没有对伯母做什么。” “你不需要解释，不管是真误会还是假误会，事实已经造成。对你的印象分也直接一落千丈，你以为退出娱乐圈能改变什么？”说完这些话，踩着高跟鞋的许婧头也不回地扎入许宁川的办公室。 哥哥让她去他朋友的公司先历练在正式进许氏也不是太难以接受的事，若是天天对着乔蝶锦的脸，难保她不会崩溃。 —— 赵薇妍在海城呆了三天。 她跟在李洪涛的身边，才知道这一次的谈判进展得并不顺利。 跟他们谈的公司是海城的一把手，也是机械方面的企业，因为利益的问题，他们久久不能达成协议。 尤其是第四天的时候，因为喝了点酒，本来只是谈生意的，差点发展到了打架，两方争得面红耳赤。 而精锐，也就是另一方公司一怒之下，干脆说了一句不要谈了。 赵薇妍和李洪涛败兴而归，酒店里，李洪涛有些自责。 “这件事若是黄了，对公司可谓是一大笔的损失，许总很看好精锐。早知道，我就该再忍耐一点。” 赵薇妍心道其实并不是李洪涛的错，只是精锐那边的负责人，心眼太小，大概也是被逼急了，李洪涛一句话被他们揪到了一点儿小矛盾，就借机发火。 等李洪涛自责完，赵薇妍才起身去洗澡。 第二天，赵薇妍意外地在酒店看到了许宁川的身影，她以为自己看错了。 但站在李洪涛旁边的人，确实是许宁川无疑。白衬衫，黑西裤，身高体长，有种压迫性的气势滚滚而来。 许宁川也看了赵薇妍一眼，眼波平静，就跟见到一个普通下属一般。 “许总，早。”赵薇妍没有龟缩多久，浅笑着打招呼，于情于理，她都该这样做。 男人的眼眸不经意间深了几分，视线划过赵薇妍含着笑的嘴角，随即点头。“早，看来小师妹适应得不错。” “该谢谢李主管的照顾，否则难说。” 两人的视线不约而同地来到李洪涛身上，他顿时一愣，继而腼腆地 红了脸。“说什么照顾不照顾，那是薇妍自己的功劳，我可不敢居功。” 李洪涛已经换了一副表情，不复昨天的颓废，而是神采奕奕。“薇妍，你准备好了吗？一起吃早餐。” “嗯，等会儿。”赵薇妍点头微笑，错看视线，没多看许宁川一眼，又缩回房间。 半响出来，她已经换了一套装束，跟在他们的身后。 “早啊，昨晚睡得如何？”李洪涛爽朗笑着问。 “还好。”赵薇妍的声音没有起伏，走路的时候惯性地捏着自己的包，脸上的平静看起来就是这么一回事。 “哈，现在许总过来了，我这颗心总算是定了下来。” 李洪涛坐到主管的位置了，事实上真的要他出面的机会反而没有别的员工多，因为他更多的是在公司领导业务部的人，是管理。 若不是因为业务部的其他人还在忙着别的案子，这一次的海城之旅，估计也不是他来接手。 走在前面的许宁川听到他这句话，脚步微顿，回头侧目，拧着眉。“如果这句话传出去，你李洪涛身为一个部门的主管，这么一件事都办不好，能服众？” 李洪涛没想到他会突然开口，而且隐约间还带着不悦，顿时心跳加快，飞快点头。 “是的许总，我知道了，一定会改进。” “早知道精锐那边的人只是拖着你们的胃口，就不该跟他们浪费了四天的时间周旋。” 说话的时候，许宁川的视线凌厉地扫过他们，也包括赵薇妍。 她心头一跳，知道许宁川不满的不止是李洪涛，还包括她这个小喽啰。 走出酒店，赵薇妍看到上官开着许宁川的车，就在外面等。 四个座位，李洪涛见许宁川脸色不对，飞快地拉开后座的门，请他上去。末了又一副殷切的眼神看着赵薇妍，“薇妍，你也上车。” 他自己则是最后上了副驾。 赵薇妍坐在许宁川的身边，他的气息和味道飘入鼻尖，有一瞬间她的心依然是乱的。 但想到赵薇熙，她很快清醒过来。 “今天取消跟精锐的见面。李洪涛，这边没你什么事了，下午或者明天，自己订机票回去。” 许宁川不急不慢地吩咐着他的命令，赵薇妍坐在旁边心思微动，眸光流转。 最后她转过身，看到了许宁川的侧脸 。“许总，我是不是跟李主管一起回去？” “你想回去？你的任务完成了吗？” 赵薇妍听出他语气中的来势汹汹，顿时沉默以对。 许宁川的目光冷冷扫过她，“怎么？不乐意留在这里出差？还是说一个小小的刚入职的职员都对我的安排有异议了？” 到了后面，已经多了几丝凌厉和质问。 车里一阵沉默，赵薇妍抿唇，移开视线。“没有。” —— 一行人去了海城的一个小有名气的餐厅，落座之后，上官炎笑着打圆场，那菜单问大家吃什么。 轮到赵薇妍的时候，她很随意地说了一句，“随便。” “餐厅可没有随便这道菜或者早点，你确定随便？” 上官炎的打趣没有任何人附和，赵薇妍僵硬一笑，“那就小米粥和灌汤包吧，听说海城的灌汤包很出名。” 没想过跟许宁川会在这样的场合下用早餐，赵薇妍没什么胃口，肚子隐约传来一阵不适。 她吃了两个灌汤包之后，就没有食欲了，李洪涛在旁边惊讶说了一句：“薇妍，你不会减肥吧？你已经很瘦了。” 赵薇妍的左手在桌子底下捂着腹部，她勉强一笑，“没有这回事，只是没什么胃口。” 说话间，感觉肚子越发难受，身下一阵熟悉的涌流，让赵薇妍的笑容顿时一僵。 糟糕—— 她的手伸到包里摸索，今天赵薇妍带的是一个斜肩小挎包，很小，放下钱包和手机之后就没有多少空余的位置。 赵薇妍心塞地发现自己竟然没有带姨妈巾，而她的不适，显然是因为姨妈血到了。 “我去一趟洗手间。”她站起来的时候，没看众人的脸色，转过身摇摇晃晃地往洗手间的方向走。 而赵薇妍不知道的是，她一转身，米白色的裙子上，臀部一块显眼的鲜红。 三个男人顿时反应不一，许宁川是没有任何表情，却皱了皱眉，而李洪涛却是了然。 “我看薇妍似乎是身体不舒服。”李洪涛慢吞吞说了一句。 赵薇妍从洗手间出来之后，脸色有些发白，却是因为血流如注的感觉越来越明显，而她什么都没垫上。 她的体质很奇怪，前三天量很多，如果这样下去，估计她这条裙子都会变成鲜血淋漓。 她有些懊恼，早知道就该穿那条黑裙子了，虽然还是会弄脏，但也比被人看到得好。 “都吃完了？回去吧。”许宁川没看赵薇妍一眼。 她抿着唇，眉头紧皱，下意识地拿自己的包去遮臀部。 这个动作很奇怪，比赵薇妍的包更大的，是李洪涛的西装。宏斤围血。 “我看你似乎有点不舒服，不会是感冒了吧？”说着，很自然地将西装外套披到赵薇妍的身上，暂时遮挡了那一块血红。 “谢谢李主管。”赵薇妍感激地说。 或许这句话很由衷，破天荒的，让许宁川回头看了她一眼，但是他的眼神依然是凌厉中带着指责的。 仿佛说赵薇妍拖累了大家的进度。 在餐厅外，赵薇妍看到旁边有个小超市，往前跨了一步，说：“许总，我想……” “既然身体不舒服，那就早点回去吧，上官彦，开车。”许宁川的一句话，将赵薇妍要说出口的话全都堵了回去。 她不知道自己怎么上的车，只是坐在位置上紧绷着身体，希望酒店快点到。 “薇妍，你脸色很难看，是不是真的不舒服？要不要去一趟医院？”李洪涛在后视镜看到赵薇妍的表情，担心地问。 “李主管，我没事，回去休息一下就好了。”赵薇妍忙拒绝。 到了酒店下车的时候，赵薇妍下意识地看了看自己的屁股下。 不巧有朵血花跑出来了，在上面留下一个鲜红的印记，赵薇妍表情僵硬地看了许宁川一眼。 “许总，抱歉。” 许宁川的脸很冷，表情也很臭。 赵薇妍看到他这样的脸色，没说出口而被打断话的恼怒也不剩多少。 “我先上去了，李主管，你的衣服，一会儿我还给你。” “哦，不急，没事儿。”李洪涛挠着头回答。 等他再看过去，赵薇妍已经脚步匆匆地离开了。 李洪涛瞄了许宁川一眼，没有跟上，而是说：“许总，我想买点东西。” —— 赵薇妍换了一套衣服，没有在行李箱找到女性用品，心下有些恼火，姿势怪异地站了起来。 门铃响了，赵薇妍又一步步挪到门边，打开门，李洪涛微红的脸出现在赵薇妍面前。 “薇妍，你应该需要。” ☆、43 医生说你流产了 许宁川脸色微变，在赵薇妍倒下的一瞬间，他几乎是本能地一伸手。 瞬间将赵薇妍接过，怀中的女人轻若鸿雁，双目紧闭，只剩下一对又卷又翘的睫毛。在灯光下微微煽动着。 “赵薇妍？”许宁川抱着她的腰，低声叫了一句。 他的声音不大，周围还有交谈和音乐的声音，瞬间就被掩盖了过去。 许宁川将手背贴在她的额头上，温度并不高，并不是滚烫，证明赵薇妍此刻并没有发烧。 而对于他的叫唤，赵薇妍也没有任何反应。 范总顿时放下酒杯，表情带着关切。“许总，我看你的秘书是真的不舒服，立刻送她去医院吧。她可能是生病了。” “好，下次再聊。”许宁川说着，将赵薇妍整个人打横抱在怀中。 抱着赵薇妍去医院，许宁川只是本能的做着这件事。 他走了没两步，范总却跟了上来。 他的脚步顿时一停，范总解释：“刚才她喝了一杯酒，都是我的不是，我跟你一起去医院吧，不看着人没事，我不放心。” 许宁川本想说不用，他一个人去就可以了，但范总的脸上却是罕见的坚决。 见此。许宁川到嘴的拒绝也咽了回去，“那你也跟着一起来吧。” 他们的动静并没有引起多少人的注意，穿过走廊，奔着电梯而且。 许宁川形容不出自己心中的感觉，但唯有一点，他并不想看的赵薇妍有什么事。 酒店外空荡荡的一片，许宁川冷静的表情顿时变为阴沉，“该死！” 他的声音不高。但范总也耳尖地听到了。 “许总，这是没开车过来？” 许宁川摇头否认，他抱着赵薇妍手不方便，示意范总帮忙从自己口袋中掏出自己的手机。 “帮我在通讯录里找到上官彦这个人。” 这下上官彦定然是开着他的车在别的地方溜达了，许宁川想到这里，干脆喝住了范总的动作。 “算了，不用麻烦。不要打了。范总，麻烦你到外面给我拦一辆车。”等上官彦回来，都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的事了。 他能等，但不省人事的赵薇妍却不能等。 范总顿时明白了许宁川的意思，摆手道：“原来是想叫车啊，怎么不早说？我自己开车来的，送你们过去。” 没多久，范总的车从地下车库开出来，停在灯光明亮的酒店大门口前，许宁川的脸色被灯光照射得隐隐有些发白。 “快点上车。” 范总下来，帮许宁川打开后座的门。男人低声说了一句谢谢，弯着腰将赵薇妍放到里面的位置，自己也很快钻了进去，并反手将车门用力关上。 “到最近的医院。”许宁川下意识地说。 等他说完，车内一阵沉默，范总在前面发动了引擎，一边说好。 后视镜里看到许宁川的表情也不复刚才的冷静。 车子有点小小的颠簸，原本将赵薇妍独自放在旁边的位置，许宁川却有点不舒服。 或许他的表情过于纠结，让范总在后视镜里看到他的迟疑，他开口道：“许总，你把这位小姐放在膝盖上吧，否则她这样意识不清，有点危险。” “嗯。”许宁川淡淡地应了一声。 他看着眉头紧皱的女人，有一瞬间的不愿，但理智战胜了情感，他嘴中还是扶着赵薇妍的脑袋，将她放在自己的膝盖上。 隔着裤子，他的皮肤跟赵薇妍的脸紧紧相贴，范总的话，对于许宁川来说是一个台阶。 “唔~”没多久，赵薇妍低声沉吟，许宁川的思绪抽离，顿时低头看着她。 赵薇妍的额头上全是冷汗，才一会儿的时间，甚至打湿了他的裤子。 “有没有纸巾？”许宁川对前面的范总时候。 “接着。”很快范总讲一个纸巾盒子扔了过来，许宁川恰好接住，抽出几张擦拭赵薇妍的冷汗。 “赵薇妍，你到底怎么回事？”他看着那张熟悉的脸低吼。 他的声音很熟悉，赵薇妍剧痛之下，渐渐回了一点儿理智，睁开双眼，对上许宁川带着担忧的眼神。 车里的灯光很暗，他的表情并不真切，但那双眼睛，却是含着脉脉温情的。 “你醒了？感觉怎样？你到底哪里不舒服？是不是喝多了？”许宁川的问题一个接着一个的蹦出来。 赵薇妍呆呆地看着他，这样鲜活的许宁川，她很久很久没有见到了。 “宁川，真的是你？”她咧了咧嘴，想抬起手臂，摸一下他的脸，看是不是真的，还是在梦中。 她的笑容很虚弱，这种虚弱，不同于许宁川高声喝止之下的表现，而是发自内心的，整个人身上的虚弱，更趋 向于身体。 “当然是我，你现在没事了吧？哪里难受？”或许是她的娇弱，让许宁川展现了一丝怜悯之心，最起码这一刻，他没有说什么难听的话。 “肚子痛……”她低低的回答，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 “什么？”许宁川没有听到，忍不住多问了一遍。 赵薇妍的头埋在他的腿上，如果这是一场梦，那就麻烦，尽可能的让这个梦持续久一点的时间。 不能从现实中的宁川那里汲取一点儿温暖，最起码还要梦来温暖她。 “不要说话，静一静，好不好？” 许宁川闻言，顿时僵住，他感觉到赵薇妍刻意地拿脸贴着他的大腿，那种明显的触感，越发的窝心。 他的手情不自禁地就放到了赵薇妍的头发上，轻轻抚动，柔得似水。 赵薇妍的手也摸着过来，整个人埋身在许宁川身上，“总算不是冰冷的你了，真好。” 这一次，许宁川听清楚了，面色不由得复杂了许多。 “就算这是一场梦吧，好歹你愿意来我的梦中。”赵薇妍轻喃。 许宁川听到这句话，猛地将她的脑袋抬起来，什么叫一场梦？ “这不是梦，赵薇妍，你在胡说八道什么？”他皱着眉，声音偏冷。 回答他的，是赵薇妍缓缓闭上眼的表情，她沉沉地跌入了沉睡。 刚才的清醒，不过是转瞬即逝的事情。 许宁川的脸越发的冷，抱着毫无反应的赵薇妍，让他有种抱着一句僵尸的感觉。 但这种感觉，很难受。 不知何时，他的瞳孔变红，慢慢抬头，问前方的范总。“还要多久，才到医院？” “我已经用最快的速度了，怕是还要十分钟，现在这段时间是海城晚上的高峰期，本来医院并不远的。” 因而开车要格外小心，走走停停的，就怕撞到人。 而对于车上的人来说，不时刹车起起伏伏，也不是什么好受的事情。 “麻烦尽快，她的状态很差。” “我尽量，一定会没事的。” 好不容易开到了医院，许宁川抱着赵薇妍，搜的一下下车，冲向急诊楼。 范总这下也顾不得别的了，他认为自己惹出来的问题，无法逃避，气喘吁吁地说：“我刚刚听到她说肚子痛，有 可能是急性肠胃炎或者胃部不适，去内科吧。” “身份证呢？我给她挂号，你负责去找医生。” 晚上的值班医生不多，许宁川将赵薇妍包进去，人家只是给她把了个脉，对许宁川摆摆手。“送到妇科，这不是内科的毛病。” 许宁川拧了拧眉，又抱着赵薇妍去了妇科。 明明是同一家医院，内科那边没有人呢，妇科这边却有好几个人等着。 他跟赵薇妍的到来，让走廊上等候的病人下意识地抬起头。 而许宁川也注意到，着几个人中，有两个是肚子已经鼓起来的孕妇。 他的脚步顿时慢了下来，将人交到医生手中，“她肚子不舒服，刚刚直接晕了过去，你看看是怎么回事。” 赵薇妍被放在病床上，灯光迎面照去，更显得她脸色惨白。 至于她原本不浓厚的妆容，更是被泪水和冷汗冲刷得干净。 “知道了，你在外面守着吧。”医生说完，很快推着赵薇妍进去。 许宁川靠着墙，慢慢站稳。 没多久，安静的走廊顿时吵嚷起来，起因是一对年轻的小情侣。 “你说什么？你让我去堕胎？李晓然你是不是男人？我肚子里怀的可是你的孩子，你就这么不待见你未来的儿女？” 说话的是一个二十出头的年轻女孩，肚子还平平的，但是她吵架的时候，却是用手叉着腰，已然是一副准妈妈的标准样式。 她对面的男孩跟她的年纪不相上下，头发染得流里流气的，面容偏向稚嫩，从那张脸看，并看不到多少责任感。 女人一旦摊上这种男人，未来基本不会有什么幸福可言，以至于现在才刚刚知道女孩怀孕，男方已经嚷嚷着要堕胎了。 “儿女说得轻巧，真的生下来，你有钱养？我一个人都养不起，更不要说去养一个拖油瓶了。这是一千块钱，你若是不堕胎的话，我们就分手，以后不要再找我了。” 男人扔下一段狠心的话，不顾女人的表情，转身就走。 走廊里，另外几个人纷纷用眼神指责地看着他们。 一方面是厌恶男孩的狠心，另一方面是他们的争吵声，已经占据了众人的耳朵。 许宁川冷眼扫过那个男孩的背影，听到他的那一番话，他不知怎么的想到了赵薇妍，她跟褚景煜分别五年，感情却似乎没有受到任何 影响。 当初褚擎天是不是也像刚才那个男孩那样，得知赵薇妍有孕就抛弃她？逼得她不得不远走他乡？ 他清楚得记得，五年前的褚擎天是有妻子的人。 想到他们三个人，许宁川的表情有阴沉了下来，他过不去心里的这个坎，父亲的死，他可以归结为赵父，但是赵薇妍跟褚擎天，到底是怎么样走到一起的？ 一想到头顶上曾经绿油油的，他就恨得发狂。 “嘿，你在想什么？发呆吗？”范总交完费回来，拍了拍许宁川的肩膀。 他这才从挣扎和恨意中抽离出来，对上范总的视线，缓缓摇头。 “怎么样？她没事吧？还没出来？” 许宁川摇头。 范总看着手术灯，摸了摸脑袋，心有余悸地说：“我还以为是肠胃炎呢，没想到竟然来了妇科。那个，许总，这位小姐没怀孕吧？” 许宁川记得早上李洪涛还给赵薇妍买姨妈巾的事情，怎么可能怀孕？ 继而摇头，否认道：“没有。” “这就好，否则怀孕了，就不能这么喝酒的了，真是吓我一跳。” 等了好一会儿，赵薇妍就被推了出来，护士的表情有点惶惶的，许宁川和范总顿时围了上去。 病床架子上，赵薇妍还在挂水，许宁川连声问：“她现在怎样？没事了吧？” “已经稳定下来了，这两天不要打扰他，让病人多多休息，流产很伤身的，况且又不是第一次了。家属要好好安抚她的情绪，千万不要引她发火，这对身体有害无利。” 轰的一下，许宁川愣住了，松开病床的铁栏杆，猛地抓住护士的手，瞳孔瞪大到了极点。 护士顿时又惊又恐地看着他，“你干嘛？” “你说她怀孕，还流产了？”许宁川死死瞪着她问。 他的手劲捏得极大，护士的脸因为痛而扭曲了，用力踢了许宁川一脚，他才松手。 “这不是废话？你急急忙忙地将人送出来，还不是因为这个原因？家属情绪激动可以理解，但是亲尊重我们这些工作人员，造成流产的人并不是我们。”说完，她狠狠瞪了许宁川一眼，转身就走。 许宁川愣愣地看着赵薇妍，心里百感交集。 他感觉小小的病房，几乎压抑得他喘不过气来，她青白的脸色，都让许宁川无动于衷。 他该怜惜，悔恨，痛苦的——倘若她肚子里的孩子是他的话。 但是许宁川记得很清楚，赵薇妍跟他发生关系，前后还不到半个月，怎么可能是他的孩子？ 尤其是两次都亲眼看着她吃药的前提下？ “额，许总？”范总僵硬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许宁川没有转身，死死盯着赵薇妍的脸，冷声道：“范总，有事的话可以先回去了，这边，我一个人就可以。” 范总看了赵薇妍一眼，缓缓叹气，表情更是凝重到了极点。 “抱歉，可能是由于我的原因，对于今天的事，我……” 他的话没有得到许宁川的任何答复，他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没有听到范总的一番话。 见此，范总心情沉重地转了个身，走向门外。 打开门，护士拿着医疗单子走了过来，表情有点闪躲。 “那个，先生，你是里面病人的亲戚？” “我不是，只是朋友。”算是朋友吧。 护士表情僵硬而尴尬，将单子递到范总的手中。“我非常抱歉，刚才的单子给错了，并不是给赵薇妍女士的，这才是赵薇妍女士的单子。” 几张纸被塞到范总的手中，他满头雾水，护士闪闪躲躲的不敢看他的眼睛。 他低头在单子上扫了一眼，诊断的结果还要医生批注全都在上面——由月经不调引起的腹部胀痛，导致病人昏厥，身体太虚，月经不调，需要好好调理等字样月入范总的眼帘。 他的表情一僵，继而露出笑容，“这才是刚才赵薇妍小姐的诊断单？那她没有流产了是吧？” “额，是的，对于我们的失误，我很抱歉。刚才那个护士是新来的，拿单子的时候没有注意。” 范总拉下脸，有些生气地看着她。 “你知不知道她刚才的一句话，差点害死人了？作为一名护士竟然这么粗心，以为新来的就可以有犯错的权利了？” “抱歉先生，我们一定会严格要求她，让她不再犯这种错误的。” 范总拉长着脸转身，留下一句话。“这样的人，就不该在医院里，否则真的弄出什么麻烦来，你想压下去都压不住。” 范总去而复返，就看到许宁川双目猩红地坐在病床前。 顿时他猜测，找个许总跟这个秘书，怕是交情不浅，甚至 若这位秘书真的怀孕了，肚子里的孩子，可能就是许宁川的。 范总的声响让许宁川缓缓回过头，对上范总手舞足蹈的笑容。 “范总，你……？”许宁川一直忍着的怒气有着往外涌的冲动，纵使今晚范总帮他不少。 范总本名叫范世琦，他开心地说：“许总，原来都是一场误会，这位小姐压根没有怀孕，知识刚才的护士看错了单子。” 他说着，献宝一样，将手里的几张三种颜色的纸递到许宁川的面前，一边指着，一边解释。 “这才是正确的诊断，全都在上面。哎，刚才那个护士把单子给你了吗？好像没有吧？” 许宁川瞪了瞪眼，扫到单子下方的诊断说明，顿时酝酿着的痛恨，顿时变为愤怒。 不是流产，压根就是人家看错了，以至于他刚才酝酿出来的情绪，全都是无稽之谈。 许宁川感觉前后不到半个小时的时间，自己就像坐了过山车似的，情绪起伏十足。 一开始他以为赵薇妍怀了自己的孩子，而掉了，本不该期待的他竟然生出了愧疚。 “这家医院怎么做事的？”许宁川厉声呵斥。 他只有用愤怒才能掩饰自己失控的情绪，不让范世琦看出异样。 “嘘，小声点，赵小姐还需要休息呢，不过所幸不是真的流产，不然我就罪过大了。” —— 赵薇妍是半夜的时候醒过来的，睁开眼，病房里亮堂堂的，头顶上方的注射器已经拆掉了，她感觉左手有点疼，拿起来一看，手背上被扎了针，现在用创可贴粘着。 消毒水的味道扑面而来，赵薇妍在怔愣中缓缓回神，原来是医院啊？ 身上已经没那么难受了，但依然不舒服，她的视线转了一圈，对上旁边靠在椅子上入睡的许宁川。 他送她来医院的？这一次已经痛到来医院了？ 赵薇妍皱眉，以后姨妈期间坚决不能碰冰的也不喝酒。 她仍开这个包袱，舔了舔唇，有点渴。脑袋一转，看到旁边有一杯水。 将旁边柜子上的玻璃杯拿了过来，上面的水还满满的，应该是给她准备。 咕噜咕噜对着杯口喝完三分之二，她才缓过劲来，视线又不其然落在许宁川的身上。 他的双目紧紧闭着，显然睡着了，眉毛拧紧，似乎有什么烦恼。 小腹有点涨，赵薇妍掀开被子，将视线从许宁川身上收回，垫着脚尖走向洗手间。 她在镜子里看到自己不人不鬼的脸，好丑。 从洗手间里出来，赵薇妍已经好多了，她看了看时间，凌晨五点。 她无力地摁着小腹，里面空空的，从昨天中午到此刻足足过了十二点的时间，她什么都没有吃。 睡了好几个小时，赵薇妍现在没有睡意，她睁着眼睛盯着头顶的天花板，心里默数着还有多久才天亮。 椅子上的男人突然歪了一下头，换了个姿势，将脸转过了正对着她这边。 赵薇妍蹙眉，许宁川明晃晃的脸就像一个标志，鼻子眼睛嘴巴什么都都跟普通人一样长在那个地方，但这张脸，就是吸睛。 她窝在被子里，敛了敛眉，撇开视线，在被窝里翻个身，又换成背对着他。 悉悉索索的，大概声音吵醒了他，许宁川睁开眼睛。 被子里鼓起一团，不注意看的话，不会看到里面轻轻翻动的弧度。 他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声音平淡地问她：“醒了？现在还有哪里不舒服？” 他突然开口，叫赵薇妍吓了一跳，想装睡不搭理，又觉得这样太刻意。 半响，从盖到脑袋的被子里面，探出赵薇妍的脸。 她摇头，“已经好多了，谢谢许总。” 许宁川深深看着她，赵薇妍在这样的注视下本能地想逃，但她克制住了，仰着脖子回视。 许宁川勾了勾唇，“看来恢复得不错，已经有力气跟我横眉竖目了。” 什么横眉竖目？赵薇妍蹙眉，这个形容词去形容一个泼妇还差不多，她不过看来许宁川一眼，也沦落到泼妇的地位了？ 赵薇妍呵呵轻笑，低声说了一句：“许总未免想太多了，我哪有那个胆子？” 他的目光顿时又射了过来，折射着光波的眼睛仿佛在问，你真的没有？ “昨晚谢谢许总了，我已经没事了，许总还是回去休息吧。”赵薇妍很快抛开嫌弃的思绪，礼貌而淡声地提议。 说着，赵薇妍从床上起来，动作慢吞吞的，将自己当成一个乌龟。 “用过之后，就丢掉，你当我是什么？”许宁川的脚步纹丝不动地站在原地，语态嘲讽地问她。 赵薇妍正弯着腰将鞋子套到脚上，闻言抬起头，“许 总，你妄自菲薄不要紧，但是不要把罪名盖在我头上。毕竟你是上司，你来海城是出差的，我现在这样，怕是不能再继续陪你应酬了，让你回去休息，应该不是什么过分的要求吧？” 她的平静，让许宁川无所适从，那张脸上太镇定，一丝情绪失控的表情都没有。 他大步走了过去，对上赵薇妍的双脚，白嫩的脚丫子，搁在高跟鞋的上面，病房里连个拖鞋都没有。 “赵薇妍，你很冷静。” “难道我该情绪失控，对着许总咆哮？”赵薇妍套上鞋子，伶牙俐齿地反问。 许宁川没有回答她这个问题，而是略作讥讽地说：“你知不知道，你身上发生了什么事？” 赵薇妍蹙眉，她觉得许宁川的话太多了，病人的情绪可不见得跟他一样稳定。 “用不着许总提醒，我一清二楚。”说着，赵薇妍站起身，只不过还是有点晃，还没痊愈，就穿高跟鞋真的很要命。 她无视许宁川的表情，在房间里踱步了几下，觉得慢慢适应这种感觉了，这才回首。 她在打量自己的包包在哪里，准备下去买点早餐，外面天蒙蒙亮了，应该有。 “许总，我要下去一趟，你需要用点早餐吗？”毕竟是照顾了她一晚上的人，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更别说他两个都占尽了。 许宁川听到她说这句话，脸顿时拉下脸，她打算下楼？ 没听到他的回答，赵薇妍颔首，“那我随便买点了。” “赵薇妍，医生说你流产了。”身后，许宁川一字一句的声音传入耳廓。 赵薇妍往前走的脚步顿时停下，流产两个字直直冲向她的心窝。 手里的包包啪嗒一下，掉到地上，赵薇妍顿时脑袋就懵了。 她忘了前行，转过身眼睛死死瞪住他。 “许总，这不可能。”赵薇妍语气坚决地说。 “不信？你自己去问，或许亲口听到医生的话，你就相信了。”许宁川眯了眯眼，余光看到赵薇妍微微失控的表情。 赵薇妍脸色刷的一下白了，她轻揉着小腹，理智跟她说这根本不可能。 她一下蹬掉脚上的高跟鞋，整个人疯了一样往外跑去，直接扔下许宁川。 没想到她是这个反应，许宁川反而一愣，继而也跟着出了病房。 “我没有怀孕，怎么可能是流 ☆、44 狂风暴雨 乔蝶锦这般提议，顿时大家的视线便来到赵薇妍身上，许宁川的眼神带着打量，似乎在考虑。 赵薇妍并不吭声，对于乔蝶锦的提议，她有瞬间的惊讶。不过很快就明白了她的用意。 “赵薇妍，你怎么说？”许宁川没有说好，也没有说不好，反而是将问题抛给赵薇妍。 问题是由乔蝶锦发出的，赵薇妍抿嘴微笑，乖得像邻家女孩：“我没有意见，一切听从许总的安排。” 想看她跟乔蝶锦对着干或者打他的脸？赵薇妍就不满足他的愿望。 许宁川扯了扯嘴角，上官彦不适时地开口：“许总，乔小姐，大家进去说话吧，外面人来人往的，说话不方便不说。今天风也有点大。薇妍要好好注意啊。” 顿时打断了许宁川要脱口而出的话，赵薇妍看了上官彦一眼，退到旁边。 “也是，宁川，进去再说。”乔蝶锦贴心地说。 等许宁川和乔蝶锦进去了，她才慢慢挪着脚步往里面走。上官彦友善地选择了跟赵薇妍一起落在后面。 “可以走吗？要不我扶着你？” 赵薇妍摇头，“不用了，谢谢上官特助。” 酒店的地板亮堂堂的，赵薇妍低头往前面走，地板上映出许宁川和乔蝶锦交叠的身影。 她挪开眼睛，也不看前方，问上官彦跟精锐的案子有没有进展。 上官彦说起精锐的范总，顺道告诉赵薇妍，先前跟李洪涛谈合约的，是范世琦的舅舅。而跟李洪涛差点大打出手的事，范世琦已经知道了。 “哦，知道了？那跟许氏合作的苗头呢？到底是成还是不成？”赵薇妍下意识问。 说到这事又想起灌进肚子里的冰冷的红酒，这一次糟的罪有点大了。如果她的受罪没有意义。那不是白牺牲了？ “这个我也还不清楚，估计没那么快。”上官彦摇头道。 他们两人住的自然是普通的单人房，跟许宁川的楼层不是同一层。电梯提醒到了赵薇妍的那一楼的时候，她下意识地站出来，想去摁电梯。 上官彦摸着鼻子默不作声，乔蝶锦开口，“这是到了吗？” “是的乔小姐，我住在这一层。” “哦，那你先回去好好休息一下，中午一起吃饭吧，辛苦你了。” 言语间。非常大方，赵薇妍笑了笑。 只 有正室才会做出这种风范。 她的眼睛无意中看到电梯里许宁川的倒影，在墙壁上轻微晃动着，清晰地看到他脸上的面无表情。 赵薇妍淡淡微笑，“好的，我知道了，乔小姐。” 闻言，不再迟疑，摁下开门键。 她的脚步很平很稳地跨出去，上官彦见此，也跟着出来。“我也住这一楼，许总，乔小姐，一会儿见。” 赵薇妍听到乔蝶锦礼貌而温婉地说一会儿见。 等电梯的门完全合上。赵薇妍的脚步才缓了下来，上官彦已经跟上她的步伐。 “上官助理，你的房间在哪里？”赵薇妍找个话题。 上官彦的眼神敛去平日里的温和笑意，反而带了一丝深沉。 明黄色的地毯铺满了整一条长长的走廊，走廊上除了两人的交谈声，再无其他。 “你的是在703吧？我还在你房间的后面。” “哦。” 到了赵薇妍的房间门口，她转过身，“上官特助，我到了，谢谢你的护送。” 上官彦耸肩，俊秀的脸上又是以往常见的笑容。 “都是举手之劳，我也顺路经过而已，你进去休息一下吧。” 她确实该好好休息，因为过不久，她大概就可以回桐城了，赵薇妍吸了吸气，恨不得长一双翅膀，立刻飞回去。 爸爸还在等着她的答案，赵薇熙还被关着，那么骄傲的人，估计这一次的折磨，可以让她知道什么事该做什么事不该做了。 赵薇妍拍了拍脸，让自己先把这些包袱放下。 在上官彦离去之前，她再一次叫住他。 “上官助理，还有一件事想要麻烦你。”赵薇妍腼腆一笑，顿时上官彦我很荣幸的眼神。 “昨晚的药费单似乎在许总手上，麻烦你问问，多少钱。” 顿时，上官彦的表情一僵，拿这个小事去问许总…… 他能想象对方黑着脸反问他没事找事干时的表情了。 “薇妍，昨晚的事，算是工伤吧？” “麻烦你问一问许总吧。” —— 十五楼的总统套房，窗帘没有拉紧，九点多的时候，太阳已经很猛烈地照射进来。 地板上一片金黄。 关上门，乔蝶锦的一颗心顿时 松懈了下来，她走了上前，一把抱住伫立在窗前的许宁川的腰。 “宁川~”语气是依赖而又温柔的。 “嗯，怎么？累了？”许宁川的声音淡淡的，他的手放在乔蝶锦的手上轻拍着，像是一种无声的安抚。 昨晚的飞机误点，来到海城的时候已经是三更半夜，乔蝶锦这一趟走得并不顺利。 她的头埋在男人宽厚的后背，吸着从他身上散发出来的清冽香味，慢慢点头。 许宁川松开她的手，转过身面对着她。“那就去休息一下吧，好好睡一觉。” 他的声音是一贯的温和和体贴的，乔蝶锦喜欢这个男人，就是因为他从骨子里散发出来的艺术家般的气息。 他像是英国绅士一般温和体贴，一点点打动她的心，让她从一开始的欣赏到慢慢的喜欢。 甚至为了他，甘愿辞去她心爱的工作，做一个平凡而普通的办公室职员。 乔蝶锦觉得自己是做对了的，纵使他家里有个任性的妹妹，以及嫌弃她工作的母亲。 但知道赵薇妍跟许宁川之间不单纯，看到许宁川对赵薇妍的时候，情绪失控不似对着她时的温和，她顿时意识到，她认识的男人，只有冰山一角。 他的失控，只有对着赵薇妍才发作得出来。 现在，她的决定真的对了吗？ 乔蝶锦摇头，拉着许宁川在沙发上坐下，双腿交叠平稳放好。她问：“宁川，薇妍身体不舒服，让她回去不好吗？” 说完，她细细打量旁边男人的表情，许宁川眼底一闪而过的烦躁并没有被她忽略。 乔蝶锦的笑容顿时一僵，很快又恢复了若无其事。 “听说她昨晚一夜都在打点滴，这样下去她的身体会受不了的。若是有些人很无知，到时候传出什么工伤，或者是虐待员工，这直接关系到你的名声。” 许宁川闻言，漆黑的眸子没了别的情绪，顺着视线望向乔蝶锦。 沉沉的，很专注，光明正大地打量她的表情。 乔蝶锦心头一突，吸了口气，脸上的笑容垮了下来。 “我这么说，确实是带着私心的，毕竟你身边有个前女友，还不时引起你情绪失控，这种感觉让我很害怕。但我提议让薇妍回去，另一方面也是真的为了她好。” 说到后面，乔蝶锦的底气又回去了，脸上的心虚慢慢消退，被冷 静取而代之。 前女友三个字，让许宁川顿时蹙眉，他微细的表情虽然不明显，但还是有区别。 “你怎么知道的？”许宁川靠在沙发后背，语气没有乔蝶锦意料中的慌乱和失控。 不过他是许宁川，若是真的因为她提到前女友三个字就失控，那才真的奇怪。 “我从你一个大学的室友那边问到的，宁川，或许你会怪我，因为打探了你的过去，但是容我告诉你，我才是你现在的女朋友。”乔蝶锦费力地说出这句话。 她以为许宁川会怪她，已经做好了这个准备，但让她惊讶的是，许宁川并没有。 相反，他冷冽的眸子稍稍勾起，漆黑的眸子带上另一种情绪。 “小锦，你既然害怕，为什么还把她放在许氏？” 对于他的这个问题，乔蝶锦瞬间答不上来。 “你不知道你这样的行为，直白地来说就是引狼入室？” 乔蝶锦吸了吸气，重新望向许宁川。 “我也知道这样不妥，但是在我的眼皮子底下，我最起码能放心一些。”相反，在她不知道的时刻，他们若是发生什么，她才更怕。 这样想的时候，就想起了许宁川喝醉和赵薇妍度过的一晚，乔蝶锦的眉毛拧了起来。 “我……” “好了，我明白，不用太多解释，你去休息一下。”许宁川慢慢收回自己的问题。 乔蝶锦看他不想多说，还想问赵薇妍到底是回去还是留在这边，却发觉他已经靠在沙发上闭目养神。 她轻轻叹了口气，“你也去休息吧，离中午还早。” —— 赵薇妍还真的睡了一个回笼觉，或许是因为身体虚，她没想到本来没多少睡意的她竟然睡着了。 只不过睡到中间，被电话吵醒。 电话来自于褚擎夜，看到那三个字，赵薇妍的脑袋断了一下片。 她起身窝在低温的空调被里，揉了揉眼睛，声音带着还没睡醒的沙哑，还是接了褚擎夜的电话。 “褚副总，早。” “赵薇妍小姐，现在是上午十一点十二分，还真的不能用早来形容了。” 褚擎夜的声音中气十足，跟赵薇妍的蔫巴沙哑形成强烈反差。 她眯着眼看外面，窗帘拉得紧紧的，只是从缝隙里透出一丝光亮 ，根本看不出来太阳大不大又或者已经到中午了。 “哦，是吗？那中午好。”赵薇妍换了一句台词。 “你不上班？不会是真的还在睡觉吧？”褚擎夜古怪地问。 她现在在许氏，跟许宁川那是拉近距离了，或许两人…… “哦，出差呢，今天没事。”赵薇妍一句话不咸不淡地解释了过去。 她张嘴打了个不太秀气的呵欠，这才想起问褚擎夜大中午的打电话给自己做什么。 那边有一瞬间的迟疑。 不过很快衣摆被人扯了一下，他的语气又换成轻快。 “哦，倒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吧——” “嗯？” 为什么吧后面拉得那么长，还停了下来？ “后天是褚景煜的生日，我想问问你有没有空？”这句话终于问出口，趴在褚擎夜大腿上的褚景煜咧嘴笑了，白皙的小脸蛋跟褚擎夜的黑色椅子扶手形成鲜明对比。 见他一改刚才的怒容，变为此刻的狗腿，褚擎夜怒其不争，在他的脸色轻扯了两下。 小家伙也不生气，眼睛咕噜咕噜地转着，透露出一丝渴望。 褚擎夜将右手的手机换成左手，放到左耳旁—— 褚景煜气结，拿着他的钢笔在桌子上乱敲。 “我的天，这钢笔仅此一只啊。”褚擎夜忘了还在跟赵薇妍讲电话，忙从褚景煜手中抢过来，表情心疼。 赵薇妍回神，震惊地问：“景煜三天后生日？” 褚擎夜正忙着检查自己的钢笔，看坏了没坏。 闻言随口应了一句是，“满四岁生日，没有大办，所以你不要担心，主要是他希望你参加，偏偏又不好意思拉下脸跟你说，这家伙，精着呢。” 褚景煜听到这句话，气鼓鼓地看着他。 小叔怎么不守信用，把他出卖了？ “我去不适合吧。”赵薇妍咕哝，她非亲非故的，人家不请多人，她去了很奇怪。 倒不是不乐意，小家伙声音软绵绵的，特别招人疼。 “有什么的，我们家老爷子发话了，全凭小太子喜欢。现在褚景煜已经在老爷子面前说了要请你，你难道忍心让他失望？” 不知道是不是从褚擎夜的后面一句话察觉到赵薇妍可能无法参加他的生日宴会，褚景煜垫着脚尖，从他手 中抢过手机。 褚擎夜气的吹胡子瞪眼。 “妍妍，如果你没空的话，也不要紧的。我不是逼你哦，你不要勉强——” 褚擎夜闻言，更是差点跳起来。 刚才是谁在耳边命令，必须要请到人的？你个窝里横的家伙，对着你们家妍妍就晕头转向了，也忒丢男人的脸了。 “是景煜啊，你在你小叔办公室？今天不用上学？” 褚景煜摇头，“今天周末，我在家，现在在小叔的房间里。” 赵薇妍听着他口齿伶俐地将他的话完整表达出来，温温一笑。 可以想象电话那端的小人儿，肯定是坐在沙发上，摇晃着小腿的表情。 “景煜，你的生日宴会我可能参加不了，因为我现在在出差。不过，一定会送上礼物的。” 最终褚景煜还是有些失望，他默默收起电话，将手机递回给褚擎夜，小脸上的表情那个叫可怜兮兮，仿佛被人抛弃了似的。 褚擎夜乐了，轻掐了一下他的小帅脸。 “这是怎么啦？赵薇妍一句话竟然抵过了小叔，比你爸还重要，爷爷也被扔到了身后，她就这么好？” 褚景煜推开他的手，斜眼望了望他，“小叔，你不懂。” 说完，长叹一口气，迈着小短腿出去了。 褚老见孙子蔫巴巴的表情，朝着小家伙招手：“我的乖孙，这是被谁欺负了啊？这么委屈，告诉爷爷，给你报仇。” 褚景煜被抱到老人家的膝盖上，褚老已经七十多岁了，不过身体健康，抱着他丝毫不吃力。 “爷爷，没有谁欺负我。” “嘿，还维护他？是不是你叔叔？那个小兔崽子，一把年纪了还敢欺负自己的侄子，看我不教训他。” 说着，作势要放下褚景煜，一副要教训人的样子。 褚景煜拉住他的手，将小脑袋放在老人家的肩膀上，摇头，透过衣服，声音闷闷地传来。 “不是小叔，不关他的事，是妍妍，可能无法来参加我的生日宴了。” 这是褚老第三次从孙子口中听到妍妍这个名字，第一次的时候，他以为是褚景煜的同班同学，还乐了，高兴地说孙子这么小年纪就懂得把妹，非常好。 褚擎夜听到这句话，泼了他一头冷水。 “爸，那妍妍可不是你孙子的同学， 人家的年纪给褚景煜当妈妈都可以了。” 褚老重新抱起孙子，先不跟褚擎夜计较，晓有趣味的问：“妍妍不来，你就这么失望啊？”他隐约记得褚擎夜说那个女孩就是老李家闺女生日的时候他带过去的。 说来，印象还有的，那可是褚擎夜那小子难的带出去应酬又被自己撞见的女孩。 记得是个温婉的女孩。 “景煜喜欢妍妍？她还没结婚吧？” 褚景煜点点头，小脸红了红。“她很好的。”宏司阵才。 “那要不，让她给你当妈妈怎么样？” —— 赵薇妍挂了褚擎夜的电话，就磨蹭着从床上起来。 换衣服的时候，她在思考一个问题，褚擎夜跟许宁川之间，能不能搭上什么话? 这个想法刚刚冒出来，赵薇妍就将它压了回去。 若是能搭上话的话，那上次，褚擎夜就不用推自己出来了。 拿着刷牙的杯子，赵薇妍叹气。 十五天，离十五天越来越近了，她没有那么多时间。 洗漱完毕，上官彦的短信也及时发了过来，问她准备好了没有。 赵薇妍回了三个字：可以了。 打开门，才发现上官彦已经在外面等了。 睡过一觉，赵薇妍的气色好多了，上官彦满意一笑。“看着你恢复了一些，总算是放心了一点。” 赵薇妍没多想，“哦，谢谢上官助理。” “对了，医药费的事……” 上官彦的笑容龟裂，视线不自然地撇开，支吾道：“我还没来得及问许总，要不薇妍你亲自问问？” 赵薇妍想了一下，也就释然同意了。 人家上官助理是许总的助理，又不是她的助理，她拍了拍胸口，自己竟然无意中指使了人家，太不应该。 “好，我知道了。” 似乎是吊了三瓶水，那三百块估计差不多，五百是顶了天的，不可能再多。 他们两人在酒店三楼的餐厅里看到许宁川和乔蝶锦，坐在靠窗的位置，俊男美女，异常显眼。 乔蝶锦朝他们招了招手。“我们在这边。” 作为两个大电灯泡过去打扰人家，确实不太应该。 赵薇妍下意识放慢了脚步，那边已经在问：“想吃什 么？听说这里的海鲜做得不错，要不尝一尝？” 自然是乔蝶锦开的口，虽然是问大家，她的视线却是看着许宁川的。 赵薇妍没有发表自己的意见，但点完餐后，酒店却特地上了一碗红糖水。 而且还是直接放在她的面前。 赵薇妍顺势望向乔蝶锦，她笑意盈盈地看着自己，仿佛说这只是举手之劳。 “谢谢乔小姐。”赵薇妍抿唇，淡淡开口。 “不客气，喝点红糖水会舒服一些。” 当着两个大男人的面，乔蝶锦竟然也不避讳，赵薇妍虽然能佯装镇定，但绯红的脸色出卖了她的内心。 她低头喝糖水不说话，于是许宁川瞥了她一眼：“赵薇妍，你身体若是恢复了的话，回桐城吧。” 他的声音清冽低沉，赵薇妍此刻仿佛听到了天籁之音，刚刚的尴尬被一抹惊喜取代。 “是的，许总，我下午就收拾东西。”赵薇妍点头，毕恭毕敬地说。 下午就收拾？还真是迫不及待。 许宁川冷冷看了她一眼，“今天下午到明天晚上这边有大暴雨。” 顿时赵薇妍喝糖水的动作一僵，抬头看窗外—— 原本晴朗的天空，竟然说变就变，乌云密布，看着骇人。 “这，我能不能立刻去收拾东西，然后赶去机场？”赵薇妍低声问。 说话间，她的手机又响了，看到来电显示是赵父，赵薇妍笑意一敛，将手机铃声改为静音。 就算是她想拖，情势也不容得她拖延。 许宁川的表情越发深沉，漆黑的眸底甚至染了几分冷意。 看着赵薇妍轻蹙的眉头，他冷声应道：“随便。” 得到他肯定的答案，赵薇妍不再逗留，将红糖水一饮而尽。 “那许总，乔小姐，上关助理，我先走一步。”赵薇妍神色匆匆地起身，跟他们打了一声招呼后，转身就走。 她走得不远，突然想起自己忘了一件事，顿时又停下。 于是他们三人便看到赵薇妍去而复返，直接来到许宁川的面前。 赵薇妍从包里抽出五张百元大钞，放在许宁川的面前。 顿时他的脸一黑，死死瞪着钞票上那双白皙的手，赵薇妍已经缓缓挪开自己的手。 另外两人均是一愣，不可 思议地看着赵薇妍。 她坦然地站在原地，大大的杏眼光彩动人，对许宁川说：“许总，昨晚的医药费，我先放在这里了。” 乔蝶锦半响才找回自己的声音，甚至语带结巴的说：“薇妍，这就算了吧，你昨天也是因为工作而晕倒的。” 她为何会开口？ 许宁川表面温柔，但骨子里强势，结账买单这种事，他从来不假他人之手。 几十万的东西都一样，三五百块的钱拿到他面前，对于他来说是一种羞辱，乔蝶锦这是为了让许宁川和赵薇妍各自有台阶下。 赵薇妍深深看了乔蝶锦一眼，她是个大度强势却不失温婉的女人，如果不是两人对立，她想她会很喜欢乔蝶锦这个女人。 不过到现在，赵薇妍对乔蝶锦的好感依然存在，只不过乔蝶锦对自己，怕是带着敌意罢了。 “乔小姐，谢谢你体谅，但事实上昨天不算是工伤。谢谢许总为我垫付了医药费，那就相当于借的一样，我不能贪人家的便宜。” 赵薇妍平静地说完一番话后，扬长而去。 就连乔蝶锦想要叫住她都没有叫住。 她抬眼去看旁边许宁川的表情，发觉原本露出冷意的男人，此刻却很平静。 “宁川，薇妍她也是……”乔蝶锦想找些形容词来形容赵薇妍的举动，却发现有些困难。 许宁川勾了勾唇，强行压下心里的愤懑，目光落在红色的钞票上。 “无妨，她既然不愿意当是工伤，那就不是吧。” 赵薇妍离开酒店的餐厅，这才拿出手机，回拨过去。 她并没有多谈，赵父的语气很急，赵薇妍跟他说自己还在外地，今天就回去。 “妍妍，那你想到什么办法了吗？若是没有办法，那回去又有什么用？”赵父忍不住问。 赵薇妍听到这句话，前行的脚步顿时停下，茫然地站在走廊上。 办法？没有。 但是她要怎么跟爸爸说？ 她的沉默，让赵父察觉到不对劲，他提高音量问：“你现在也没有办法是不是？” 察觉自己的语气太重，赵父忙缓了一下。 “好，我不逼你，罪魁祸首是许宁川，不是你。妍妍，这下我怎么的也要去一趟桐城了，你就是拦我也没有用，总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你姐姐入狱吧？” ☆、45 怕被乔蝶锦听到？ 这间酒店的生意很好，再者很重要的一点是，今天下雨，让它顿时涌入不少的客人。 而在大雨的关键时期，赵薇妍刚刚退掉的房间就成了抢手货，没一会儿就被人家订走了。 于是赵薇妍此刻面临的尴尬是。今晚住哪里？ 跟在她身边的是上官彦，他自动请缨陪着赵薇妍下来的。 “现在怎么办？”赵薇妍的声音带着一点点无措。 自己是个女孩，若是男的，还可以跟上官彦将就一下。 她感觉脑仁一股抽痛，糟心事总是一波接着一波，不带停的。 “没有房间了，还能怎么办？我看这样吧，你住我房间，我今晚在沙发上将就一晚。”上官彦的表情不像赵薇妍一般苦恼。 对于一个男人来说，这点小事，压根就不是事儿。 自然也不理解赵薇妍的烦恼。 赵薇妍露出难为情的表情，“这样不好吧。上官助理。” 孤男寡女的，不好。 而且还有一点，房间本来是上官彦的，仿佛被她强行进驻了一般。 “你若是嫌弃的话，自然不好，反正我一个大男人。在沙发上睡一觉也没什么。”上官彦瞟了她一眼，笑眯眯地说。上圣岛号。 “我不是这个意思。”赵薇妍忙解释。 上官彦伸出手，指着前面通往电梯的通道，一边对赵薇妍说话。 “上去再说，这下面的空调开得有点低，你别冻感冒了。” 说着，一边让赵薇妍走在前面，他则是像护花使者一样守在后面。 在上去的时候，赵薇妍还在为房间和分配的事跟上官彦讨论。 在清楚地认识到，今晚不得不留下来过夜的时候，赵薇妍也不得不接受这个事实。 可是一想到跟上官彦独处一室，总觉得别扭。 后来赵薇妍干脆说：“上官助理，这样吧。你睡床，我睡沙发。” 这是不得不妥协的事，总不能她跑去大厅睡那个沙发吧？ 说完，赵薇妍补充了一句：“今晚委屈你了，将就一下。” 许宁川一行人还在三楼，餐桌上的东西，从午餐变为下午茶，还有一些糕点。 范世琦看到他们，俊脸露出笑容，关切地问：“怎样？还有房间吗？” 难得跟她有一 面之缘的范总这么关心，在这种雷雨交加的天气。送来一点点温暖。 赵薇妍扯了扯嘴角，勉强一笑，继而摇头。 “已经被别人先一步订走了。” 她声音低低的回答。 “那你今晚要怎么办？怎么才这么一会儿的时间，就没有房间了？”范世琦拧了拧眉，下意识地从椅子上起身。 他的表情比普通的关心高了一个层次，总觉得这种关切，不应该存在于两个刚刚认识一天的男女身上。 许宁川不禁往深的方向想了一下，最后目光若有若无地打量范世琦。 温润如玉的俊脸下，是他真诚恳切的微笑，那种眼神，并不像一个男人看女人的眼神。 见此，许宁川反而越发的不解了。 赵薇妍没注意许宁川和范世琦之间的眼神交流，她苦笑几声，将视线转向上官彦。语气带着感激。 “没有空房间就没有了吧，我今晚就睡上官助理房间的沙发上，明天应该会雨停的。”这句话，赵薇妍说得也不是很肯定。 只能在内心祈祷，老天爷不要再下了。 上官彦在赵薇妍的话一出口之后就脸色微变了，看着许宁川干笑。“没，薇妍开玩笑呢，作为一个男士，我怎么可能让女士睡沙发？” 他的声音弱弱的，解释得有点牵强。 许宁川的眸子在上官彦脸上扫过，英俊的脸上表情平淡，手磕在咖啡的杯子上，拿着调羹轻轻搅拌，却没有将里面的液体一饮而尽。 “上官住的是单人房吧？”许宁川淡淡地问。 说话的时候，眼睛是看着袅袅冒出烟雾的咖啡的，睫毛低垂着，语气不经意的仿佛不过是随口问问。 但他的语气，虽然是问句，语气却是无比肯定的。 上官彦的心顿时就一突，感觉周围的气压在无形中一点点下降。 “是的，许总。”上官彦不看任何人的脸，毕恭毕敬地回答。 酒店的单人间，至于一张床一个沙发，没有客厅。 也就是说如果赵薇妍跟他住同一间房间的话，两人之间是没有任何阻隔的。 甚至被子都只有一张，沙发上睡觉的人，就不冷？ 乔蝶锦的笑容微僵，范世琦却抬眸看向许宁川，语气有些踟蹰：“许总，你几楼？” 这个问题，绝对不是 白问，尤其是在这个时候。 许宁川缓缓报了自己的楼层号，十三楼。 作为海城土生土长的人，范世琦自然知道这个酒店十三楼是什么地方。 ——总统套房，酒店最高规格的房间。 基本上都是两卧一厅，里面设备完好，还有小厨房等一切需要的东西。 乔蝶锦已经在范世琦的话里明白了他的意思，在许宁川回答之前，她露出微笑，转向赵薇妍。 “什么跟上官住一室，两个孤男寡女的，我们听着没什么，传出去不好，影响你们的声誉。刚巧我跟宁川住的套房还有一间卧室，薇妍，你今晚就住在那里吧。” 语气坚定得不容置喙，顿时赵薇妍的神色就变了。 跟许宁川和乔蝶锦住同一间，这个认知，让她心烦意乱。 她宁愿跟上官彦挤一挤，也不想以这样的姿态进驻他们的地盘。 “乔小姐，这样不好吧，我还是跟上官助理挤一下好了……” “薇妍，你在怕什么？”乔蝶锦一改刚才的笑容，微微沉着脸，声音偏冷。 似乎不接受，就真的怕了似的。 平心而论，赵薇妍是怕的，怕撞到他们亲热的一幕，她怕自己无法承受。 但她总要慢慢习惯，习惯许宁川已经是过去这个事实，而他有了现任，她则什么都不是。 赵薇妍想到这里，吸了口气，笑得僵硬。“那就谢谢了，也打扰许总和乔小姐了。” “说什么谢谢，都是同事，彼此帮助是应该的。” 被她拖来拖去的行李箱，最后又被拖着去了十三楼，赵薇妍拿着房卡，在门口轻轻一滴，门就开了。 房间里都是许宁川和乔蝶锦的气息，她总觉得自己这个外来人员，与此格格不入。 赵薇妍走进那个没有住人的房间，里面的布置华美异常，自然比她住的单人间好得多。 她将门关上，把自己严严实实地藏起来。 这样，就能减少很多尴尬。 赵薇妍离开后，许宁川招呼范世琦坐，今天范世琦来，仿佛全都在围着赵薇妍转，这种感觉很奇怪。 这样的天气，本来并不适合谈生意，但是撇开生意就只剩下赵薇妍这个共同的话题，他们不可能谈赵薇妍。 于是，许宁川干脆问范世琦对于跟许氏的合作， 到底怎么看待。 范世琦拧了拧眉，俊秀的脸上，笑容被慢慢收起，继而叹气。 “许总，你们的价格开得确实偏高了，我舅舅脾气暴，也是因为这一点，才忍不住动手。今天，我代我舅舅，亲自跟许总道个歉。” 许宁川挑眉，范世琦的言语间，表露出并不是特别向往合作的样子。 对于他来说，不向往，就是一种变相的拒绝了。 虽然隐晦，但是许宁川察觉出他的意思。 “无妨，就算合作不成，交到范总这样的朋友，来海城一趟也是值得的。” “我也是，许总是个爽快人。” 大家不提生意的事，别的也聊得开，而乔蝶锦也能偶尔插上一句，气氛融洽。 —— 晚上，赵薇妍肚子在三楼的餐厅吃了晚餐，并且呆到九点才回去。 开了门，客厅里站着乔蝶锦的身影，赵薇妍的脚步一顿，若无其事地将门关上。 “乔小姐，还没睡啊。”赵薇妍含笑问了一句。 乔蝶锦转过身，身上穿着丝质睡裙，赵薇妍的眼睛很好，空荡荡的睡裙下，她一眼就看到乔蝶锦没有穿内衣。 心里不知为何一酸，但很快被压了下去，面容依然平静。 “还早，睡不着，在下面呆了这么久？” 因为许宁川和乔蝶锦今晚在房间里吃晚餐，赵薇妍认为自己已经打扰他们够彻底的了，于是识趣地避开。 “嗯，跟上官助理聊了会儿天，不知不觉夜就深了。” 外面还在下雨，不过雨势已经渐渐小了，赵薇妍衷心希望明天一早雨就完全停下。 “你跟上官彦处得不错，薇妍，你人缘挺好的，连范世琦也愿意帮你说话。” 赵薇妍细探乔蝶锦这句话之后的声音，却不得其解。 “他们都像是兄长一般。”赵薇妍模糊地解释。 乔蝶锦在沙发上，朝着赵薇妍招手，让她过去。 “要不要来点红酒？睡前喝点红酒可以美容。”乔蝶锦示意了一下自己手中的高脚杯，艳红的液体在灯光下闪烁着红宝石般的光彩。 此刻的乔蝶锦笑容慵懒，让赵薇妍想起了贵宾犬。 赵薇妍客气地摇头拒绝了，“不用了，乔小姐，我没有睡前喝酒的习惯。” 她以 为乔蝶锦特地叫住自己，大概有什么事要说，事关许宁川的事。 但赵薇妍没想到的是，在她拒绝了乔蝶锦的邀请之后，她就让自己回去了。 “好的，乔小姐晚安。” 赵薇妍离开后，乔蝶锦将杯子里的液体一饮而尽，之后还给自己再到了一杯。 喝完，她才从沙发上起身。 她跟许宁川住的主卧很大，晚上的灯光是晕黄暧昧的，许宁川刚刚洗完澡，从浴室出来。 他不过在腰间批了一条浴巾，肌理分明的麦色胸膛上，水珠滚滚落下，最后汇聚道浴巾的交叠处，流入某个令人遐想的地方。 “宁川，洗完了？”喝完酒的乔蝶锦，声音软软糯糯的，笑容也浅浅的，像一朵百合。 “嗯，喝酒了？”许宁川温和一笑，一边用毛巾擦自己的头发。 然后转过身，没有过来搭一把手的意思。 “喝了两杯，有点晕呢，你扶我一下。”乔蝶锦撒娇般要求。 话都已经说到这个份上了，他自然不可能在无视她，却也没有后退，反而站在原地浅笑。 “你走过来，我等你。” 他站在离她仅有两步远的距离，灯光落在他的脸上，将他淡寡的表情照射得清清楚楚。 乔蝶锦伸出手，慢慢踱步过去，将手交到他手中。 动作莫名的很郑重，仿佛这是一场婚礼。 “以后不要喝太多，否则伤身。”许宁川的话说到一般，乔蝶锦突然扑到他的怀中。 一句温暖，迷人的身体。 他顿时绷紧了躯体，俊挺的眉头皱了皱，低声唤了一句，“小锦，喝醉了吗？” 乔蝶锦在他怀中摇了摇头，“没醉，我只喝了两杯。” “喝醉的人永远都不会承认自己醉了的，你该好好休息一下。” “嗯，你抱我回去，脚软，走不动了。” 许宁川深深看了她一眼。 白皙的脸蛋上起了一丝丝酡红，眼神对不上焦了，有些迷离，果然是醉了。 他没有拒绝，将乔蝶锦打横抱在怀中，来到大床前。 在放下她的时候，乔蝶锦勾在他脖子上的手使劲一拉，许宁川顿时被她拉到了床上。 乔蝶锦翻身而起，直接跨坐在他的腰间。 “宁川， 我还不困，或许睡前我们可以做点别的。”她说着，下意识伸出舌尖，舔了舔唇，仿佛那里还要残留的酒渍。 许宁川的眸子沉了沉，乔蝶锦眼尖地看到，他的喉结咕噜咕噜的，转动了几圈。 她大大方方一笑，手放在自己的睡裙前，一点点掀开—— …… 清早，赵薇妍很早就醒了，拉开窗帘，看到外面天气已经有了明显的好转。 她的嘴角弯了弯，这是个好的转变，或许下午，雨就完全停了。 赵薇妍看了看时间，才早上六点半，她踮着脚尖走了出去。 在厨房，赵薇妍找到了水壶，给自己倒了一杯水，咕噜咕噜地喝了下去。 肚子也有点饿了，她打开冰箱，发现里面有面包和水果，赵薇妍拿出两片面包，以及一个苹果，关上冰箱门。 刚刚转身，就看到许宁川不动声色地站在自己面前。 “喝~”赵薇妍吓了一大跳，手里的苹果啪嗒一下，直接掉到地上，滚到许宁川的脚边。 声音让她回过神来，赵薇妍看着许宁川，又惊又吓。 “许总。”她强忍着怒气，打了一声招呼。 许宁川静静地看着她，一双眸子看不见底，像一潭古井。 气氛在寂静中显得古怪，赵薇妍深呼吸了几下，嘴角上扬。“早，许总要吃早餐的话，冰箱里还有，我就不打扰了。” 赵薇妍说着，匆匆捡起苹果，想从许宁川的旁边离开。 她没想到许宁川的动作比她更快—— 直接拉住她的手，不给她出去。 赵薇妍脸色微变，冷冷看着他，“许总，你这是做什么？我要出去了。” 隐晦的警告，以许宁川的为人，不会听不出来。 他慢慢挪着步子转身，目光落在赵薇妍已经换好的衣服上，是一条浅绿色的裙子，只到膝盖的长度，将她的小腿衬托得纤细白净。 “这么着急？还是说，你怕我？”许宁川说着，大大方方的，当着赵薇的面，将厨房的门关上。 顿时赵薇妍的瞳孔大睁，以许宁川为中心，微微一缩。 他挡在赵薇妍的面前，举动竟然透露出一丝隐隐的理直气壮。 “你什么意思？许宁川。”这下，赵薇妍不再伪装，拉下脸冷声问。 “什么意思 ？一大早的穿成这样勾引我，怎么倒是你来反问了？” 赵薇妍被他无耻的话气笑了。“你简直有病。” 她伸出手要去开门，许宁川的动作比她更快，几乎是赵薇妍连反应的时间都没有，直接被他打横抱起，瞬间放到了流离台。 而许宁川，却狠狠地压了上去。 赵薇妍在的脸青白交加，四肢在他的身上又打又踢，偏偏还要顾及一墙之隔的乔蝶锦，不敢大声呼喊。 “许宁川，一大早的你发什么疯？我没时间陪你，放开我。”赵薇妍压着嗓音，恶狠狠地警告，却因为有所顾忌，生生低了一半的气势。 他自然知道赵薇妍在顾及什么，许宁川轻轻一笑，“怕被乔蝶锦听到？那不妨再小声一点，没准她已经起来了，就在外面。” 他的声音依旧低沉，带这一刻，却多了一丝恶意。 “许宁川，你这个卑鄙小人，你她可是你的女朋友，你这是算什么？劈腿？” 说着，脚又被许宁川狠狠地砸住，这下，连反抗的能力都没有了。 “你在乎？上次你可没有考虑她的存在，怎么现在又突然担心了？”许宁川的手在她身上摸索着。 赵薇妍只觉得一阵哆嗦，身上起了一阵阵鸡皮疙瘩，可怕极了。 “关你屁事？在背后偷吃算是什么男人，你怎么不在乔蝶锦的面前做这种事？许宁川你这个自私自利的小人。” “嘴倒是很硬，只不过你不知道，大清早的，男人最不经的就是挑逗？”说着，他狠狠一口咬在赵薇妍的嘴唇上。 她差点被气得晕过去，使劲地躲避着许宁川如雨点般的吻。 不知何时，眼泪逼出眼眶，伴随而来的，是外面一阵哒哒哒的声音。 赵薇妍动作一僵，猜到那可能是乔蝶锦走路的声音，鞋子踩在地板上，不正是这样的声音？ 她心里猛地哆嗦了一下，含着泪瞪着头顶的男人，“许宁川，别逼我恨你。” 她对许宁川有太多的感情，爱，愧疚，心虚，心疼，等等等等，但没有恨。 纵使他对赵薇妍的事无动于衷，赵薇妍也没有恨过这个男人。 但如果他再继续，她一定会恨。 “恨吗？恨就对了。”许宁川摸着她的眼泪，呵呵轻笑。 赵薇妍的大腿根处，明显感觉到一根硬邦邦的东西抵 着自己。 她不是无知少女，清楚地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乔蝶锦的声音慢慢接近，赵薇妍想，如果打开门，看到她跟许宁川以这样的姿势出现在她面前，乔蝶锦会怎么做？ 是一巴掌甩过来，还是直接跟她拼命？ 她放弃了挣扎，将自己当成砧板上任人宰割的鱼，等待着乔蝶锦的到来。 脚步声在厨房外经过，却没有像赵薇妍想的一样，开门进来。 反而是一点点远去。 许宁川的手落在她的额头上，抹出一层赵薇妍的冷汗，“看来很心虚，也很怕。” 赵薇妍拂开他的手，大口大口地喘着气，连什么时候许宁川松开她的都不知道。 她软绵绵地从流离台下来，默不作声地穿好自己的拖鞋，将十个白净的脚趾躲进鞋子里。 “许宁川，你赢了。”她冷冷一笑，狠狠擦了一下自己的嘴唇。 —— 乔蝶锦最后在娱乐厅里面找到许宁川，经过一夜休息的她并没有睡得多好，素颜一看，更显得脸色苍白。 “宁川，原来你在这里，怎么这么早起来了？” “嗯，睡不着，就醒了，你该多睡一会儿的，头痛吗？” 对于他的话，乔蝶锦反驳不出声。 难道她要说，自己没醉，而昨晚发生的一切，都是有意为之？ 但是身为正牌女朋友，放下脸面跟他求欢还被拒绝，乔蝶锦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仿佛被直接打了一巴掌。 她僵硬一笑，“你起来之后我就睡不着了。” 许宁川从娱乐室里出来，乔蝶锦自然而然的跟上，两人没有多做交谈。 出去之后，跟赵薇妍意外相遇，赵薇妍神色冷淡地跟他们打了一声招呼。 许宁川跟没事人一样，她只能在心里怒骂这个人厚颜。 没想到，他还开口了。 “赵薇妍，你去订四张今晚回桐城的机票。” 一句话，引来两个女人的侧目。 赵薇妍是开心，终于要回去了，只不过确定今晚雨会停吗？ 至于乔蝶锦，是没想到许宁川没跟她说回桐城的事罢了。 “有问题吗？”许宁川见赵薇妍没应声。 赵薇妍硬邦邦地回了一句，“没问题，许总。 ” 头也不回地钻进房间，拿了手机订票，却发现没有他们的证件。 订订订，订个毛线？ 她板着脸走出房间，敲开许宁川和乔蝶锦的房门，“许总，你们的身份证号。” 又在手机上给上官彦发了短信问他的证件号。 不过最终赵薇妍订的是明天早上八点半的机票，因为晚上回去桐城都凌晨之后了，不方便，而到了明天，天气也会晴朗一些。 赵薇妍上飞机前，接到褚景煜发过来的微信，这是他跟褚擎夜学会刚刚使用的通信软件。 他在微信上问她：“妍妍，你回来吗？什么时候回来啊？” 声音软糯糯的，十分可爱。 于是赵薇妍告诉他，现在就回去。 “那要多久？我要去接你。”褚景煜甜甜地说。 “你今天要上学呢，乖啊，我自己回去就好了，也不是我自己，还有公司的同事。” 要登机了，赵薇妍不再玩手机，跟上官彦坐在普通舱的座位。 从海城到桐城只需要三个半小时，回去的时候刚好是中午。 赵薇妍拖着行李出来的时候，就看到人群里，有一个大大的牌子，写着妍妍两个字。 她顿时脸一抽，被小张抱在怀里的褚擎夜卖力地挥动着他的小手。“妍妍，我在这里！” ☆、46 被阴了一次 小家伙人小，声音却不小，这么一叫，顿时赵薇妍旁边的另外几个人都听到了。 乔蝶锦惊讶地看着他们，“这是褚家的小公子吧，怎么会在这？” 在一打量。就看到他的小手在卖力地挥动，而挥动的对象是她前面的赵薇妍。 “薇妍，小公子是来接你的啊？”乔蝶锦忍不住问了一句。 “是来接妍妍的。”褚景煜喜滋滋地说。 赵薇妍不敢看他们的表情，匆匆点了点头，拉着行李箱道：“许总，乔小姐，我先走一步。” 离褚景煜没多远的距离，赵薇妍刚刚过去，褚景煜就从小张的怀里下来。 赵薇妍忍不住问，“怎么过来了？你今天要上课不是吗？” 褚景煜的眼睛咕噜咕噜转了几圈，仰着头，奶声奶气地说：“中午。我跟老师请了假。” 赵薇妍还想问几句，小家伙又眨了眨眼睛，嘟嘴卖萌。 仿佛她再说一句，就是指责一样，可怜兮兮的。 她叹气，默默地停了声。将手落在他软软的头发上。 “下不为例，以后不许再这样了，明白了吧？” “好，我知道了。”褚景煜讨好地回答。 他们三人结伴而行，而后面的三人，有了这一段缓冲的时间，也已经跟上。 似乎察觉到身后犀利的眼神，褚景煜的小短腿停了一下，面露疑惑地转过身。 就撞进许宁川一双散发着冷意的眸子里。 许宁川的身上，至于领子处露出一抹白——下面的白衬衫让他的气势略有缓和。机场人来人往，他的手插在口袋里，显得闲适和轻松，但冷硬的五官却让人望而却步。 褚景煜还记得他欺负赵薇妍的事。怏怏不乐地问：“妍妍，你跟他一起工作吗？” 赵薇妍顺着他的视线望了那个男人一眼。 目光跟他相遇，想到男人恶劣的举动，淡淡嗯了一声。 褚景煜收回视线，牵着她的左手往前。 “他不是好人，我不喜欢他，以后你要远离着他一些。”褚景煜皱着眉，一副很不待见许宁川的样子。 许宁川的脚步蓦然一顿，目光冷冷地看着光明正大在他眼前说他坏话的褚景煜。 褚景煜背对着他，自然不知道许宁川的举动。 握着赵薇妍的 手，笑得全是满足。 “等我长大了。我来保护你。” 桐城的天气很好，气温也不是特别高，有点微风。 出了机场，赵薇妍看到公司有人来接许宁川等人。 赵薇妍没有多想，将行李放在车上，又让褚景煜先上去。 她也上了车，将车门用力一关，许宁川的车子就在旁边。 他坐在她的右手边，恰好可以隔着车窗相望，而许宁川没有避讳地看了他们这边一眼。 赵薇妍能感觉从他身上散发出来的冷意，不知道冲着谁。 她转过身，不再理会，将降下的车窗一点点升上去，顿时阻隔了许宁川的眼神。 “饿了吗？还没吃午餐吧？”赵薇妍双手放在膝盖上。一边问褚景煜。 他点头，把小书包放了下来，“我要跟你一起吃。” 小吃货还特地等她，赵薇妍柔柔一笑，从包包里拿出一块巧克力，递到褚景煜的面前。 “先吃这个，估计还有半个小时才能吃饭，别饿坏了。” 褚景煜接过，朝着她甜甜地笑，干脆将书包甩到一边，整个人靠得越发的近。 “妍妍你真好。” 若不是一点点看着他从当初高冷的小孩，转变到现在这个爱跟她卖萌的小豆丁，赵薇妍还不信褚景煜会这么乖巧。 —— 东西提回住的地方，楚乔乔自然是在上班无疑，家里空荡荡的。 “去坐一会儿，我把东西放好，中午想吃什么？”开了门，赵薇妍一边跟他说话，一边往里面走。 小家伙跟在她的身后，也不听她的话，像一条小跟屁虫。 “不急，等你收拾好了。你还要去上班吗？那个人是你的老板？” 赵薇妍想了一会儿，才明白他指的是许宁川。 难得的，她跟褚景煜站在了同一条战线，觉得这个男人，可恶透顶。 “下午不去上班，放半天假。” 褚景煜斜眼看着她，慢慢的，咧嘴一笑。“那就好，不然我多请的今天下午的假，还真的不知道做什么。” 赵薇妍“……” 并没有在家中耽搁太久，赵薇妍带着褚景煜再楼下一间餐馆里吃了午餐，出来的时候，小家伙的脚停在一件饮料店门口。 “有点渴，能来杯 奶茶就好了。”褚景煜舔了舔唇，眼睛故意目不斜视。 赵薇妍被他逗笑了，弯腰低下头，在他肉肉的小脸上轻轻一掐。 顿时帅气白皙的脸蛋上多了一抹红，褚景煜扭捏地摇了摇脑袋。 赵薇妍拉着他的手走到饮料店，又低头问他：“不是说来杯奶茶吗？喜欢什么口味的？” 褚景煜眼睛滴溜溜地转着，最后要了巧克力味的。 看赵薇妍没有反对，又得寸进尺地再提了一个要求，要一盒章鱼小丸子。 等东西到手后，褚景煜吃得不亦乐乎。 “妍妍，那你一会儿还要做什么啊？我跟你一起。” 赵薇妍牵着他避开来往的人群，明天就是褚景煜的生日了。 她什么都没准备，或许这半天的假，刚刚好。 “走吧，咱们去周围逛一逛，淘点东西。” 赵薇妍带着他去了一家陶艺店，店长微笑着迎了他们进去。 “玩过这个吗？”赵薇妍跟褚景煜站在已经成型的各种艺术杯子面前问他。 褚景煜摇头，眼巴巴地看着赵薇妍，显然来了兴趣。 “一会儿咱们就来学习做这个，好吗？” “好。” 赵薇妍跟店长说了一下自己的来意，店长很是欢迎地让他们进到里间，里面还有几个人在，都是在学习亲自动手的。 而其中，有两对是母子。 “妍妍，一会儿我们就做一对情侣杯，你一个我一个。”褚景煜再周围转了两圈，兴冲冲地跑回来。 他的额头上冒出细细的汗珠，赵薇妍从包里取出纸巾，慢慢擦着。“别乱跑，小心撞到人家。” 褚景煜走得越近，点头乖巧地说：“好。” 店长在旁边笑着说：“您的儿子真帅，而且很听话。“ 语气似有感慨。 没等赵薇妍回答，又摇头苦笑：“我家里也有一个，跟您的儿子差不多大，皮得我脑仁痛，怎么都教不过来。” 赵薇妍听到这番话，尴尬一笑，俏脸微红。 半响，她无奈解释，“这不是我的儿子，只是一个朋友的孩子。” 店长闻言，刚要脱口而出的话怎么也说不出来。 只好咽了回去，又抱歉地说对不起。 “差不多开始 了吗？”褚景煜瞄了店长一眼，打断她的长篇大论。 很快，店长拿了两条围裙过来，一大一小，造型完全一样的，粉红色，上面画了一只大花猫。 “先系上围裙，免得一会儿不小心把泥弄到衣服上了。”店长解释道。 赵薇妍先接过小的，卡哇伊的颜色跟褚景煜的小男子汉形象不太搭，她抿唇微笑。 褚景煜抬起眸，看到围裙的额颜色，忍不住吐槽：“怎么这么丑？会降低我跟妍妍整体颜值的。还有，我是男孩，粉红色是女孩子的。” 店长解释，“因为只有这粉红色的围裙了，小朋友，就麻烦你将就一下哈。” 褚景煜抿着唇，有点怏怏不乐，不过看在赵薇妍的份上，还是接受了。 “来，转过身站好，我给你系上。”赵薇妍拍了拍他的小肩膀，安抚炸毛的猫儿一般，语气温温的，像一片羽毛，慢慢划过。 褚景煜顿时就不反对了，笑眯眯地说好。 他才满四岁，这围裙的设置，估计是六七岁女孩子身高来算的。 裙子整体倒是还可以，但脖子上和后背的带子却偏长了。 赵薇妍无法，只好在两处各打上一个蝴蝶结。 “好了，转过来，我看看。” 褚景煜扭捏地转身，被粉红色衬托得人面如桃花，赵薇妍顿时捂嘴笑了，很可爱的造型。 “不要看，肯定很丑。妍妍，你怎么在笑？你是不是在偷偷乐？”褚景煜的前一句话说完，注意到赵薇的不同寻常，顿时防备地问。 “没有，怎么会呢？我们快开始了好不好？” 褚景煜狐疑地打量，真的没有？ 也对，妍妍怎么会像爷爷那样恶趣味，把他打扮成女孩子？ 褚景煜很快没有多想，跟在赵薇妍的背后。 他们在陶艺店呆到下午五点，最后成功地做出三个杯子，一个大的，两个小的。 已经经过煅烧的杯子此刻已成了型，放在赵薇妍和褚景煜的面前，两人都挺很期待。 “妍妍，你还没说为什么要多做一个小的呢。难道是大的给爸爸，我们两个一人一个小的？” 褚景煜伸手想去碰一碰，被赵薇妍止住—— “现在还很烫，小心烫手了。” 褚景煜悻悻收回，嘟起嘴，对着杯子吹来吹去，反而 跟上了瘾一样。 赵薇妍看着他童趣的动作，慢慢的软了心房，让店长将杯子打包好。 “不是给你爸爸的，因为今天还有一个人生日，这是我做给人家的。” “哦，谁啊？跟我同一天生日，好巧哦。” “嗯，好巧。” —— 赵父此次来桐城，轻装出行，只背了一个包。 在进入桐城市内的时候，他给赵薇妍打电话，“妍妍，我已经到桐城了，还有二十分钟能到汽车站，你在哪儿？” 得到赵薇妍的答案，获悉她很快会赶过去接他，赵父在电话里笑了笑，说：“那我就等你了，若不然你告诉我你在哪儿，我直接过去找你也行，省得你跑一趟。” 电话中，赵薇妍回答：“爸，我过去接你吧，今天下午没上班。” —— 天色渐渐黑了，赵薇妍说送褚景煜回家，但小家伙还不情愿。 得知赵薇妍要去汽车站，他说陪她一起，免得她一个女孩子，不安全。 褚景煜说完这句话的时候，赵薇妍将他拉到身边，比了比。 才刚到她的腰间呢。 褚景煜顿时就明白了她的意思，气鼓鼓地说：“我现在还小，等过几年，我就长大了，比你还高。” 他说的是事实，不过现在的问题是，真的要带着小豆丁去接爸爸？ “快点嘛，不然你爸爸要等久了，这样不好。” 车站，赵父在人潮中，慢慢走出来。 他跟赵薇妍约好在外面的小报刊亭子旁边等，而出来的时候，他看到赵薇妍已经在那里候着了。 赵薇妍抬眼也看到了父亲，拉着褚景煜的手，迈步走了过去。 “爸爸。”她低声叫了一句。 赵父已经六十岁，早年他养尊处优，是身价千万的大老板。 这几年，赵家的家财没了之后，就跟普通的老人一样，脸上有了一些皱纹，头发灰白灰白的。 一切的一切，都显示他不年轻了。 “妍妍，你等很久了？”他的情绪有些激动，轻拍着赵薇妍的肩膀，手指在轻轻颤抖。 亭亭玉立的赵薇妍，让他想到了另一个女儿——赵薇熙。 “刚到，爸爸坐这么久的车辛苦了，先去吃个饭。”上反匠技。 赵父点头，目光往下，漆黑的瞳孔看到褚景煜，顿时一愣，半响没反应过来。 相反，褚景煜大大方方地跟他打招呼。 “老爷爷，你好。”小家伙嘴甜的时候，就跟吃了糖一样，要讨人家的欢心对他来说不是什么难事，关键是他愿不愿意。 赵父好一会儿，才找回自己的声音，跟褚景煜点了点头，“小家伙，你好啊。” 又压低声音，问赵薇妍这是谁。 总不会是许宁川的儿子吧？ 这样想想，似乎也可以接受，毕竟五年了，人家结婚生子也很正常。 赵薇妍不知道他在想什么，“这是我一个朋友的小孩，他上班，没时间带孩子。” “不是许宁川的？”赵父惊诧地问，自己误会了。 “爸，怎么可能是许宁川的？” 旁边，褚景煜也小鸡啄米地点头，仰着脖子脆生生地应答：“就是，我爸爸叫褚擎天，许宁川是个坏蛋。” —— 晚上六点钟，赵薇妍的手机意外的响起，电话来自于褚擎天。 这个点还没回家，他几乎想都不想，就拨通了赵薇妍的电话。 “赵小姐，褚景煜在你那边？”褚擎天清冷的声音在耳畔响起。 赵薇妍心里一突，忙点头应是。 “抱歉，我这就送他回去。” 褚擎天沉默了片刻，淡淡摇头，道：“不用麻烦，我去接他。” 赵薇妍挂了电话，跟褚景煜传达了一下他爸爸的意思。 顿时他的笑容就垮了下来，“爸爸怎么那么顽固？” 说是褚擎天来接，但最后来的却是褚擎夜，他解释他那风华绝代的大哥临时有事。 这不是赵薇妍关心的，她只是安抚了褚景煜几句，将下午做好的杯子递给他。 “我会好好爱护的。”褚景煜抱着礼物袋，笑容又重新出来了。 等他们离开，一直被褚景煜调和的气氛，这才显露出凝重。 赵父坐在赵薇妍的对面，表情沉重，他的手搁在餐桌上，目光扫了赵薇妍一眼，苦笑几声。 “妍妍，只有三天了。” 离警方说的十五天之期，还剩下三天。 在去海城的这几天，赵薇妍有很多机会跟许宁川提这件事，但她没再提过 一次。 “爸~” 赵父摆摆手，又问赵薇妍，“你跟许宁川现在到底怎样？在一起？还是不在一起？” 如果是前者，那他现在宁愿他们立刻分开。 可若是分开，还是有点麻烦。 赵薇妍摇头，“我在他的公司上班。” “那……” “爸，先把姐的事处理完再说吧。”赵薇妍打断他的话。 耳边是他低低叹气的声音。 “我联系了一位以前的朋友，他告诉我，倒是有个人可以说得上话。”赵父突然换了一个话题。 赵薇妍猛地抬头，“是谁？” “你估计也不认识，不过，刚才我给他打了个电话，现在就要过去，在帝凰。” 帝凰，能去帝凰的，怕都不是普通人。 最后，赵薇妍跟赵父一起去的，在一个不大的包厢里，看到了那个所谓的能跟许宁川说得上话的男人。 年级似乎跟赵父差不多大，一个包厢里面，只有他，以及他的一个助理模样的人。 茶几上透出灯光，上面摆放着酒，和各色吃的东西。 赵父和赵薇妍一起出现的时候，那人还惊讶地望了过来。 赵薇妍冷眼打量，这人跟父亲是认识的，不过不甚热络吧，进门之后，他跟赵父寒暄。 等他们生意略为停下之后，赵薇妍才恭敬地叫了一声伯父。 “哦，老赵这是你的二女儿？长得倒是亭亭玉立，姑娘大了。” “是，小孩子也跟着过来，凑热闹。”赵父干笑几声。 对方也不在意，摆了摆手，让他们坐下。 半个小时过去，话题一直在围着这几年的遭遇，就是不进入主题。 赵薇妍有点急了，几次想打断他们的话，但是知道自己的举动并不合适，只好一次次忍了下来。 直到连赵父自己人忍不住，“贺兄，你看我这大女儿的事……” “老弟啊，你这事，有点难办。” 赵父脸色微沉，“我听说贺兄能跟许宁川搭上几句话，今天来也是豁出去了，贺兄，若能有什么我们可以帮得上忙的，我肯定义不容辞。” “不是忙不忙的问题，关键是，若是一开始事发的时候，我就在场，跟许宁川说上几句，他怕是可能会不究根结底 。可问题是，已经十几天了啊，我听说立案也就是这几天的事了，对不对？” 赵父的脸色难看到了极点，却不得不承认这几天立案的事实。 对方摸着下巴，表情越发为难。 “这就有点棘手了~” 有点棘手，而不是说办不到，赵父抓住了这个空子。 现在的赵父，是自己乱了阵脚，就跟悬崖上将要掉下去的人，有什么抓什么。 而他抓住了这个曾经并不熟悉的贺姓友人。 咬了咬牙，赵父从怀中，缓缓掏出一叠钱。 “老赵，你这是什么意思？”对方惊讶地看着他。 赵父咬了咬牙，脸色涨得通红。 “贺兄，我知道你不缺这点小钱，不过求人帮忙，我也知道点规矩，目前我只能拿出这么多。若是我的女儿能救出来，我一定会更多的酬谢你。” “可怜天下父母心啊，这钱，我万万是不能收的。” “那……？” —— 赵薇妍在着急的时候，隐隐觉得脑袋有点昏昏沉沉的，跟喝多了一样。 她摇了摇头，试图将这种不适赶出去，但晃了几下之后，却觉得更晕了。 而旁边，爸爸的身影变为两个，三个…… 这种感觉，似曾相识，赵薇妍猛地捏住沙发扶手，喘着气站起来。 目光落在只喝了两三口的饮料上，赵薇妍的心顿时一冷。 她狠狠咬了一下舌头，剧痛之下，整个人迅速恢复了清醒。 “爸，贺伯父，你们谈得怎样了？” “妍妍~” “爸，我想出去透透气，里面有点闷。”赵薇妍蹙了蹙眉。 本想说去洗手间的，却恍然想起这些包厢里全都自配洗手间，根本找不到出去的理由。 而那个贺伯父，自从进来之后，就一直在抽烟，空气被污染得十分厉害。 “好，你别乱跑，知道了吗？”赵父叮嘱。 赵薇妍迅速地绕过茶几，才走了两步，贺伯父就开口了。 “是不是我抽烟让妍妍觉得不舒服？我这就不抽了。” 赵薇妍直觉他这句话露出的马脚有点明显了。 她本想自己出去之后，跟赵父打个电话，让他也出来，可先一步被他发现自 己的动机。 她淡淡一笑，说了两个字：不是。 “那就不急着走啊，年轻人，听我跟你爸爸两个老家伙说这些事确实是有点枯燥，要不唱首歌？” 至此，一直沉浸在救女心切的赵父终于察觉出不对劲。 他僵硬一笑，叫了一句：“贺兄！” 却头一晕，整个人猛地栽倒在沙发上。 赵薇妍顿时大惊，围到赵父的面前，拍打他的身体。 “爸，你怎么了？你没事吧？”赵薇妍惊慌地大叫。 赵父还隐隐的有点意识，眼睛瞪大，死死看着那个被他亲亲热热叫贺兄的男人。 “你做了什么？”他的声音，顿时失控，含着咬牙切齿的痛恨。 男人呵呵一笑，从旁边站了起来，居高临下地望着他。 就好像看一堆垃圾。 赵薇妍心惊于他的顷刻间转脸，死死的捏着手掌。 “老赵，既然你也知道，你那几万块钱拿出来，是丢人现脸，你还好意思拿？再有，你自己也说了，我现在不缺钱。你若是拿个几百万也就算了，偏偏，你拿的钱，简直就是侮辱。” 赵薇妍被这话气笑了，她腾的一下站起来，怒声道：“你若是无法帮忙的话，不收，没人逼着你。下药算是什么本事？你这人怎么这么无耻？” “若不是冲着你，我还不至于对你爸下药呢。这么说吧，你今晚若是乖乖的陪我，那明天我也直接跟许宁川说你姐姐的事。若是你试图反抗，嗯，赵薇妍是吧？你有没有感觉头有点晕？”贺友先笑眯眯地问。 什么和蔼什么笑脸，都是假的，他算准了这一切，包括赵薇妍会陪同过来的事实。 赵薇妍心里一冷，攥紧自己的包包。 “你在我喝的饮料里面也下了药？”赵薇妍大惊失色，脑袋发晕。 “放心，我一向一言九鼎，不过许宁川答不答应，就不是我管的事了。现在，咱们找个地方，好好睡一觉。” 贺友先说着，从赵父的面前走过，看也不看他一眼。 赵薇妍呼吸急促，想推开他，却没有力气，只能眼睁睁地在赵父的面前被他带走。 贺友先直接在帝凰要了个房间，带着赵薇妍去了房间，开门之后，就像色中饿鬼一样，将赵薇妍压在门板上，急急忙忙地去褪她的衣服。 “放开， ☆、47 抓奸 赵薇妍靠在门背上，身上的衣服被褪了一半，雪白的皮肤在灯光下显得晶莹剔透。 平心而论赵薇妍不管是身材，还是样貌都是让人喜欢的类型，身材纤细，该有的地方都有。高中到大学，赵薇妍从不缺少追求者，但最后她却让人掉眼睛的，倒追了许宁川。 而赵薇妍出色的长相，以及姣好的身材，也是今晚贺友先特地设计这一出的原因。 是他们太心急，没有察觉到今晚的反常—— 按道理来说，是他们求人，怎么的也该由他们定位置。可这一切都颠倒了，贺友先在等他们，到的时候，甚至酒水那些全都准备好了。 在他们之前。他可以做一切的准备，而他们傻傻的，直接掉入了这个漏洞无数的陷阱。 赵薇妍拉了拉自己的衣领，对于贺友先的身体，她多看一眼，都觉得污了自己的眼。 贺友先不想浪费时间。整个人像球一样，圆滚滚的冲过来。 他龇牙咧嘴地威胁赵薇妍，“你现在最好乖乖配合我，大家一起度过一个美妙的夜晚，都不亏。若是你不愿意配合，那一会儿，有得你的苦头吃的。” 一个光溜溜的人，在吃之前还不忘威胁对方，也不看看自己到底有没有这能力。 赵薇妍呵呵轻笑。 贺友先顿时有些狐疑，怎么感觉她这么清醒的样子？ “你到底醉了还是没醉？”语气有些迟疑。 赵薇妍优雅地摇了摇头，到了这个时候，她反而一点都不害怕也不担心了。 当然，前提是她今天够幸运地。遇到了贺友先这种同样没有太多防备心的男人。 “我喝的是饮料，怎么会醉？我看是贺大爷，您喝多了，开始说胡话了吧？” “胡说，我才喝了两杯，而且度数都很低。”贺友先想也不想地反驳。 可说完话，才觉得自己进了她的圈套，现在是讨论他喝没喝醉这个问题的时候吗？ 空调似乎开低了，他浑身光溜溜的，顿时觉得脊背发凉，忍不住搓了搓两个手臂。 “赵薇妍。你废话怎么这么多？”贺友先说着，猛地扑了过来。 他整个人膘肥体胖的，年纪也摆在那里，论灵活度，怎么可能是赵薇妍的对手。 赵薇妍迅速挪开，顿时贺友先扑了个空，却因为动作过大，脑袋撞到了门板。 “呀，撞痛了吧？”赵薇妍语气带着关切，关切的底下却是幸灾乐祸。 “你躲什么躲？”贺友先恼怒大吼。 赵薇妍耸肩，并不介意展露她的清醒给对方看，当然，她也没有急着走。 她指着浴室的方向，淡淡一笑。“你想发生点什么。也行，不过前提是把你身上的酒味洗干净。” “你糊弄我呢？当我是傻子？想趁机跑掉？我告诉你，外面还有好几个是我的人呢，你要跑，也不看看自己够不够实力！” 赵薇妍诧异挑眉，这话是真的还是假的？ “哼，知道怕了吧？所以我劝你，乖乖的。” 顿时，沉默了一下，赵薇妍攥紧手里的东西——刚才从包里拿出来的防狼棒，只比口红稍大一点，电力应该可以将面前的贺友先直接击晕。 她冷眼打量贺友先的样子，膘肥体壮，走起路来两袖生风的样子，也不像是有什么疾病的人。 若说有，也是肥胖症。 赵薇妍失去耐心，朝着贺友先勾了勾手指，温声道：“那你过来，我不跑了，反正都跑不掉。” 男人么，不就喜欢女人温柔小意？ 贺友先自然不例外，于是精神抖擞地走了过去，赵薇妍娇声一笑，那甜美的声音，差点就没将贺友先的骨头给笑酥了。 他晕乎乎地走过去，左手搭在赵薇妍的肩膀上，右手则是勾着她的腰，嘴巴想去亲她。 赵薇妍皱眉，最真臭，还真的体会了一把楚乔乔说的嘴臭这事。 “小美人，你真美，无一不美……” 贺友先色眯眯地说着，眼看着两人的距离一点点缩短，他就要碰到女神柔软的红唇了。 突然，贺友先的瞳孔大睁，跟赵父吃惊的表情如出一撤，两只眼睛撑得又大又圆。 “感觉如何？我也觉得这一刻挺美的，贺大爷，好好享受。”赵薇妍缓缓抽出自己抵在贺友先身上的手，将电击棒拿出来，外人看了，也顶多认为她拿的是口红罢了。 “你……你……”贺友先的样子，似乎恨不得吞下赵薇妍。 她既然做到这一步，就没想过怕他，也没想过这么做的后果。 赵薇妍对着他的腿踹了一脚，优雅地整理自己的衣服，“您的抵抗力真好，能坚持半分钟还不晕倒，这身体，壮得跟牛一样啊。” 最后 ，贺友先没有辜负赵薇妍的期望，在坚持两分钟之后，彻底晕了过去。 赵薇妍深深吸了口气，看着地上死气沉沉的贺友先，脑袋慢慢转着。 她拿出手机，首先给楚乔乔发了个信息：你的电击棒，又救了我一次，周末我给你做大餐。 楚乔乔的电话很快打了过来，语气没多少担心，反而是兴冲冲地问：“怎么救你了？又有哪个色狼心怀不轨了？你打败他了吧？现在在哪里？” 说话跟打机关枪似的，问题一个接着一个。 赵薇妍忍俊不禁，一个晚上沉到骨子里的心情，终于有所回升。 她的时间有限，不跟楚乔乔多扯，语速很快地稍作解释：“我现在在帝凰，撞狗屎运，遇到了一个为老不尊的人渣，被我击晕了。详细的情况，回去跟你说，现在让我先把这边的烂摊子给处理一下吧。” 那边，楚乔乔顿时来了兴趣，嚷嚷着让赵薇妍先别挂电话。 “你别担心，这人最少得晕一个半小时，睡得跟猪一样。这个电击棒，是我朋友在美国特地带回来的，这不就刚好赶上用场了么？那人是谁？什么人这么大胆？” “贺友先，我也不知道他是谁，因为家里有点事，我爸还想着求他，没想到他狮子大开口。” 贺友先这个名字一出口，楚乔乔顿时越发趣味盎然了。 “是他啊，那你打算怎么处理？” “你认识？” 赵薇妍从楚乔乔的语气中，听出楚乔乔认识贺友先这个人。 楚乔乔没让赵薇妍失望，她是桐城土生土长的，从楚乔乔住的地方来看，也知道楚乔乔的家境不差。 于是好心的楚乔乔给赵薇妍透露了点事实。 五分钟之后，赵薇妍挂断电话，已经有了决断。 ———— 将贺友先搬到酒店的床上花了赵薇妍很大一番功夫，将人扔上去之后，她在沙发上坐下，拿出贺友先的手机，找到他老婆的电话。 “你是贺友先的太太是吧？现在过来帝凰913一趟，把他该付的钱给付了，哪有叫了小姐不给钱的？” 赵薇妍捏着鼻子，将甜腻腻的声音学得惟妙惟肖。 不等贺太太回答，赵薇妍就恩断电话。 然后，用房间的号码打了帝凰的内部电话。 “您好，请问有什么需要服 务的？”听筒里，传出工作人员公事公办的声音。 赵薇妍的目光在床上划过，淡淡开口，“叫两个人上来，需要按摩，快点。” “好的，请稍等。” 又是五分钟后，两个如花似玉的工作人员敲了敲门。 赵薇妍坦然地去开门，从贺友先的钱夹里抽出一打现金，在两人面前晃了晃。 顿时两个女孩眼睛发亮。 “给他按摩半个小时，一人两千块，预付。若是伺候好了他，估计一人两万块也不是问题。” 说完，赵薇妍做了一个请的动作，将两人请进门。 在门外，赵薇妍意外地在走廊里看到了褚擎天，他就只站在离她这个房间两三步的距离，穿着笔挺的西装，晕黄的灯光将他的脸隐去一半，从他身上散发着一阵疏离的气息。 “额，褚总？”赵薇妍顿时有种做坏事被抓包的感觉，僵硬地打了一声招呼。 褚擎天的眼睛光明正大地打量她身后紧闭的门。 他似乎知道什么，赵薇妍一阵头皮发麻。 褚擎天跟贺友先，不会是熟人吧？赵薇妍心里惊呼一声糟糕。 原本站在几步之遥位置的男人，迈开长腿走了过来，顿时将周遭的空气都吸去一大截。 “贺友先……” “他只是受到他应有的惩罚而已，褚总难道要为他打抱不平？”赵薇妍决定先声夺人。 因为后说话的，总是吃亏的一个，她深有体会。 褚擎天漆黑的眸子顿时被惊讶取代，难得的，在那里，赵薇妍看到了一丝笑意。 “我跟他非亲非故，为何要为他打抱不平？又不是雷锋。” 他将手交叠在胸前，淡淡开口，嘴角稍微往上扬了扬，声音低沉而有磁性。 是她误会了？ 得到这个认知，赵薇妍渐渐地松了口气，不认识就好。 褚擎天勾唇，在赵薇妍没有预想的时候，又开了口：“我以为，或许可以帮上你什么忙，不过现在看来，不用了。” 赵薇妍哦的一下长大嘴巴，杏眼里尽是好奇和惊讶，这么说褚擎天刚刚看到她了？ 像是知道赵薇妍在想什么，褚擎天淡淡说：“刚才无意中看到你被贺友先带走。” 他淡寡的语气里透露出自己站在这里的事实。 不是她想象中的来帮贺友先讨公道，而是向来帮她。 赵薇妍弯了弯嘴角，朝着褚擎天感谢一笑：“谢谢褚总，不过我没事。” 他深邃的目光，让赵薇妍不知道再说什么，于是，两人对立而站，沉默了下来。 一分钟以后。 赵薇妍看了他一眼，男人的目光下仿佛她什么都无法隐藏，这种感觉，不是很好。 赵薇妍往后退了一步，肩膀碰到了墙壁，她忍不住开口，“褚总，我还有事要先走了。” 褚擎天望着她，她的态度，自始至终如一。 等她多看了这边两眼，褚擎天点头，很绅士地让开旁边的位置，让赵薇妍可以穿过，“嗯。” 反应淡淡的，仿佛赵薇妍刚才看到的笑容是假的。 赵薇妍在他的右手边，匆匆离去，脚步声轻轻的，几乎听不到。 走了大概十几步，她又停了下来，转身看到褚擎天的脚步依然还在那里。 而她这一停下，恰好跟他的目光相遇，感觉这个人的眼神，莫名的有些深刻。 脸上有点热，赵薇妍还是淡淡说了一句，“褚总，一会儿可能有人过来，你也还是走开一点比较好，免得被波及。” 说完，赵薇妍急匆匆的背影小时在褚擎天的视线中。 第一次，觉得这个女人，若是能当褚景煜的妈妈，也不错。 —— 走廊里噔噔噔的一阵高跟鞋踩在地上的声音，紧接着而来的，是一个五十来岁的中年女人绷着的一张脸。 她二话不说，直接冲着913而去，连房卡都没有用到，门一拧就开了。 她被气笑了，一脚踢开门，冲着房间而去。 在房间里，她看到自家老头子趴在床上，连裤衩都不剩下，而两个妙龄女郎在一左一右坐在旁边。 “两个小贱人，他那老骨头都可以做你们的爷爷了，你们竟然还啃得下去？” 说着，大手一挥，对着两个小姑娘一人一巴掌。 啪啪两下，干净利落，打得姑娘们七荤八素。 “还有贺友先，你这个老不休不要脸的。”贺太太一脚踢到自家男人身上。 等她出完气，突然有一批警察破门而入。 “啊~你们干嘛？”贺太太捂着胸口大叫。 转身， 发现清一色穿着警服的警察，顿时吓得花容失色。 “我们接到举报说这个房间正在进行性交易活动，现在，你们全部人随我去一趟警局吧。” —— 赵薇妍躲在9楼许久，直到黑脸的警官们抓着贺友先和两个妙龄女郎离去，她才从角落里出来。 她吁了口气，看着他们离去的方向，冷冷说了两个字：活该。 回到先前的包厢，贺友先的助理不知所踪，而赵父却还在沙发上，睡着了。 赵薇妍花了不小的功夫，让赵父醒过来。 睁开眼，撞入赵薇妍关切的眸子里，赵父的脸色顿时惊慌失措，眼睛左右打量。 “妍妍，刚才怎么回事？贺友先呢？他把你怎么样了？你没事吧？” 说着，从沙发上爬起来，头还有点晕。 刚才他喝了不少，而幸运的时候，赵薇妍基本没喝。 她扶着赵父站起来，上下打量，一边回答，“我没事，他现在正在警察局呢，爸你感觉怎样？会不会哪里难受？” 赵父走进洗手间，扑了几把冷水，整个人顿时清醒过来。 不过，这下他的表情比来的时候还难看。 是自责，也是无措。 这一刻，才无比清晰地认识到，落魄了，人家眼里的他只是一堆垃圾。上反厅技。 甚至差点，妍妍也…… “爸，你别多想，我没事，贺友先他这也是活该。” “他确实是活该，但我担心他会不会对你出手，毕竟他有钱。”赵父长叹一口气，迈开脚步往外走。 赵薇妍摇了摇头，脸上没有后悔。 问题是，他们的计划泡汤了，那赵薇熙要怎么办？ 因为住的是楚乔乔的家，赵薇妍不方便带着赵父回去。 于是在附近的酒店，给赵父订了一个房间，让他先别慌。 不说赵父，连赵薇妍自己都慌了。 “明天我去看看你姐姐吧。” —— 赵薇妍回到家，时间不算晚，楚乔乔双腿盘着，坐在沙发上，电脑则是放在大腿处。 听到开门的声音，她抬头，赵薇妍提了一些夜宵回来。 刚进门，就被鼻子灵敏的楚乔乔闻出来了，“是东记的水饺是吧？我有几天没吃了，正饿 得慌呢。” 她扔下电脑，及上拖鞋就跑了过来，兴冲冲地迎接赵薇妍——手中的水饺。 没多久，房子周围全都是楚乔乔吃水饺的声音，斯拉斯拉的。 吃到一半，才想起问今晚的事。 “哦，我有给贺太太电话，估计等贺友先出来之后，家里也会闹大战吧，亏得你提醒。”赵薇妍气定神闲地回答。 楚乔乔闻言，抱着肚子哈哈大笑：“你比我想的还狠，扫黄，这主意你也想的出来，哈哈，笑死我了。” 狠吗？ 赵薇妍低头轻笑，那也是贺友先不对在先。 —— 第二天继续上班，一大早褚景煜打了电话，小心翼翼地问她：“妍妍，你今晚来吗？我家很少人的，也不请那些不认识的叔叔阿姨，就爷爷，爸爸和小叔，他们陪我。” 小家伙的语气莫名哀伤，褚家这么上上下下的，竟然连一个女的都没有。 褚景煜在这里，是严重缺失母爱的，但小家伙依然快快乐乐，无忧无虑地长大了，赵薇妍的一颗心柔成水。 但是也因为褚景煜说的，没有外人，她更不能参加。 “景煜，对不起，今晚我真的走不开，下次给你补回来好不好？” 原本雀跃的褚景煜声线突然黯然了下去，再电话里，足足沉默了一分钟。 赵薇妍喂了几句，他都没吭声。 还以为他没再听了。 半响，才听到他闷闷的声音。“好吧，那就下次补吧。” 赵薇妍还想说什么，他那边已经挂了。 不知为何，心里猛地抽了一下，挂完电话，赵薇妍的心情也很低落。 到了公司，赵薇妍进了业务部，李洪涛就笑声爽朗地跟她打招呼。 “薇妍，大家都说海城的特产很好吃，这一次多亏了你啊。” 另一个同事闻言，捂着嘴偷笑。 “确实是多亏了薇妍，这可是我们李主管这么多年来，第一次给咱们办公室的人带回了特产呢。” 赵薇妍莞尔一笑，“都不是什么大事，大家尝尝鲜也好。” “对了，一会儿有个会议，你也一起去吧，熟悉一下公司的运作。” “好的主管。” 会议的时间是十点钟，赵薇妍帮忙抱着一堆资料去了 会议室。 一张大圆桌，圈了起来，公司的副总在演说上一季度的成果，和下一季度的目标。 而坐在最醒目的位置上，赫然是许宁川。 他似乎在认真听，又似乎没有听。 冷峻的脸上一条条线条，仿佛是立体的一般，轮廓分明。 乔蝶锦也在，就在他的身后，跟赵薇妍坐在李主管身后一样的道理。 但她们的地位，却是截然不同的。 赵薇妍将注意力重新放回大屏幕。 业务部，李洪涛发言的时候，赵薇妍就跟着起身。 将自己抱来的文件一个个分发到大家的手中。 毫无意外的，许宁川是第一个。 看着他平静到没有表情的脸，赵薇妍一步步走过去，仿佛走在钢丝上，终点就是许宁川。 他的眼神也定定看着赵薇妍，今天赵薇妍没有穿裙子，一套干练的黑色职业装。 头发不像公司其他女孩一样盘起，而是用了一个毫不起眼的发圈，随便扎起来。 有点松垮，但是随意中的自然，却很顺眼。 他抿紧唇，心意外的就乱了，眉头突然皱了起来。 赵薇妍终于走到他的面前，将第一份文件放在他面前，许宁川一眼看到她白皙的手上，有一个创可贴，异常醒目。 他看着那个地方，直到赵薇妍的手离开，才渐渐回神。 “许总，这是一会儿需要用到的演示文稿，您过目。”赵薇妍公事公办，如下属汇报工作一样的声音在许宁川耳边响起。 “嗯。”许宁川点头。 赵薇妍很快移开脚步，眼睛连一秒都不多停留。 这种感觉，突然觉得比想象中的糟糕许多。 许宁川埋头于文件，让这种思绪不再干扰自己。 会议开了一个半小时，赵薇妍听得很认真，做了不少的记录，一会儿还要反馈给李洪涛。 散会后，已经快是午餐的时间，赵薇妍作为小虾米，很自然地落在最后。 —— 许婧又一次不吭一声地跑来了许氏，只不过这一次，她不是因为工作，而是堂而皇之地要求跟许宁川一起吃饭。 对于乔蝶锦的敌意，许婧很清楚地表达出来，像个被宠坏的妹妹，直接来到许宁川的办公室。 “你怎么又来了？到底要不要工作了？”许宁川正心烦意乱，许婧偏偏来了就找乔蝶锦的麻烦，弄得周围乌烟瘴气。 “哥，只是跟你一起吃个饭而已，下午我不还是回去上班？又不耽误工作，怎么，还不行了？”许婧委屈地反问。 在许宁川没有注意到的时候，她用眼神狠狠地瞪着乔蝶锦。 乔蝶锦扯了扯嘴角，却笑不出来，许婧越任性，对她越没好处。 而她说什么，许婧认为都是错的，又有什么好多说？ “行了，下不为例，如果还有下一次，你干脆也不要上班了。”许宁川冷冷看了她一眼，率先起身。 出来的时候，赵薇妍正在另一边的走廊迎面走来，直接在许婧的面前刷了一下脸。 许婧显然没有忘记赵薇妍，斜眼挑眉，“是你啊，你竟然也在这里上班？” 她皱了皱眉，突然想起赵薇妍跟许宁川之间，似乎不是很对劲。 被点名的赵薇妍，表情一愣，没想到许婧竟然在这个时候出现。 顿时脚步僵在原地，往前也不是，后退也不是。 “呆着干嘛？你是哪个部门的？”许婧冷声问。 赵薇妍抱紧文件，手指握成拳，死死扣住手心。 “薇妍？你还没下去？”乔蝶锦不合时宜的一声，原本是想给赵薇妍缓解一下尴尬，但没想到，许婧闻名色变。 “薇妍？”她狐疑地重复了一遍。 “许婧，你到底要不要吃饭？既然你想跟人家谈心，小锦，我们先走。”许宁川冷冷开口。 也不看她们的脸色和反应，直接走向电梯。 许婧大惊失色，也管不得赵薇妍，忙跟了上去，嘴里说着：“去去去，怎么会不去？哥你等等我啊。” 赵薇妍等到他们走开，才狠狠地呼出一口气，许宁川，许婧，两个名字，一直在她脑袋里游荡。 午餐的时候，许宁川一句话也不说，一顿饭吃的食不知味，形同嚼蜡，这反而给了许婧思考的时间。 总觉得两次见到那个女人，都不太对劲。 薇妍……薇妍…… 这个名字，再被她第二次想起的时候，她终于知道哪里不对了。 乔蝶锦要去洗手间，许婧站起来说她也去。 到了洗手间，她却一把扯住乔蝶锦的手臂 ☆、48 跪在他面前 乔蝶锦被许婧抓着，手背上被许婧尖利的指甲戳入，一道清晰的红痕出现在灯光下，痛得她皱眉。 “许婧，薇妍怎么了？你冷静一下。”乔蝶锦加重语气，将自己的手抽回来。 对此。许婧毫无反应，也没有听进去。 什么时候手里空了，许婧也不知道，她只是神色癫狂而愤怒。 而很快，乔蝶锦的声音让许婧找回理智，慢慢的，一点点沉静下来。 洗手间里，顿时恢复了安静，只有镜子里许婧脸上残余的愤怒，显示出刚刚她确实发过火。 “你没事吧？是不是不舒服？” 许婧抬眸，看到镜子里的自己，跟乔蝶锦的平静是截然的相反。 她扯了扯嘴唇。里面的人跟她一样做出这样的动作。 “我没事。”她冷漠地平淡地回答。 从洗手间出来，许婧一直是阴沉着一张脸，在分叉口的时候，她直接跟乔蝶锦分开。 “许婧，我们的包厢是右转。”乔蝶锦扬声喊了一句。 许婧脚步一顿，头也没回继续往前。“我没有胃口，记得跟我哥说一下，下次有空再吃。” 她就这么匆匆的走了，乔蝶锦一直不思其解赵薇妍对许婧的影响力。 而她刚刚的失控，似乎隐含了什么，或许她需要重新审视赵薇妍这个人。 离开餐厅，许婧立刻拿出手机，给远在许家的老太太打电话。 老太太闲着没事，一个电话也值得她兴高采烈，不过看到是自己的女儿，幸福感就少了那么一点点，毕竟母女两人经常见面。 “婧婧，吃过午餐了吗？在休息呢？” 许婧在餐厅门口招了一辆出租。直接报了自己家的地址。 上车后，她才跟老太太将赵薇妍的事情娓娓道来。 “妈，你知不知道，刚才我听到什么？” “什么？”老太太语气嗔怪，心道自己的女儿还跟她卖关子。 没一会儿，听到许婧的冷笑声。“是赵薇妍，还记得她吗？害死爸爸的凶手。不打听不知道，现在她竟然就在我们的眼皮子底下，在哥哥的公司里！” 老太太的笑容凝在嘴角，握着电话的手抖了抖。 赵薇妍这个名字，做梦她都不会忘记。 因为她。她骄傲的儿子，丈夫，纷纷 出事，老太太这五年下来养尊处优，唯一没忘记的，就是对叫赵薇妍这个女孩的仇恨。 顷刻间，她的声音被愤怒取代。“婧婧，你说的是真的？就是那个赵薇妍？” 因为愤怒，连声线都在抖，老太太情绪起伏得厉害 “妈，我还不确定，但是八九不离十了。”许婧恨恨地说。 “哥的房间里是不是还有她的照片？您找找，我这就回去看看，是不是同一个人。” 最好不是同一个。否则—— …… 乔蝶锦独自一人回来，跟许宁川解释说：“许婧临时有事，说是下次再吃饭。” 她若无其事地回到自己的座位上，许宁川因为许婧失礼的举动而微微蹙眉，简直越来越不可理喻。 他沉下脸，声音犯冷。“不用管她，由着她疯。” 说是这样说，但从他的语气里，乔蝶锦听出生气的意思。 她笑了笑，在中间做和事老。 “宁川，你别生气，她应该是有什么急事。”说着，给许宁川加了一筷子菜。 他没有反对碗里突然多出来的食物，只是眼神落在乔蝶锦的脸上，语气平缓地说：“小锦，你没必要这样委屈求和。” 乔蝶锦的动作顿时一僵，右手就这样僵硬地横在她跟许宁川的中间。 她感觉眼角一酸，却不知道从何指控，这个男人离她很近，心却似乎慢慢的疏远了。 她想起因为赵薇妍三个字引起的许婧的脸色变化，咬了咬牙，将这件事吞了下去。 只字不提。 许宁川是她的男人，她不可能拱手相让。 —— 许宁川接到派出所的来电，缘由是半个月前的那一桩偷窃案，负责人何警官打探他的意思。 在那个模特大赛比赛之后，赵薇熙就跟人间蒸发一样消失不见，谁都不知道她是因为盗窃罪被拘，但她的名字，却渐渐地在业内销声匿迹。 赵薇熙这个久违的名字被提起，许宁川才想起这件事。 “许先生，那现在咱们就直接按照程序走了？” 许宁川听到何警官小心翼翼的声音。 此前，赵薇妍还因为她的事，找过自己几回，而这些天，她没有任何动作。 许宁川扣着钥匙扣，忽然来了兴致。 “赵家有什么动静？赵薇妍，去探望过几次？”语气漫不经心的，仿佛在问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 何警官却不敢不当一回事，将他知道的一些情况都说了。“赵小姐来过好几次，至于赵家，今天似乎是赵薇熙的父亲来了，探望了一会儿才离去。” 赵呈忠？ 这个名字被提起的时候，许宁川被遗忘在角落里的记忆一点点捡了回来。 当年，便是这位高傲的父亲，拿着几叠崭新的百元钞票，一把甩到自己面前，那眼神，就像在怜悯一条狗。 当然不止用钱羞辱，还有语言。 赵呈忠警告他，不要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他连给赵薇妍提鞋都不配，离她的女儿远一点。 五年过去了，这个人被重新提起的时候，许宁川才知道，原来他的内息，积累了不少的怨恨。 “哦，对了许先生，赵老先生还想打听您的联系方式，不过我没给。” 何警官对于这位老父亲十分同情，当赵呈忠眼眶微红，想跟他要许宁川的联系方式的时候，他一个心软之下，还差点给了。 不过最终理智悬崖勒马，将他拉了回来。 许宁川忍不住笑了，打听他的联系方式，是想为赵薇熙求情吗？ “今天的事吗？” 何警官一愣，“对，就是今天上午的事，他才刚刚离开不久。” 离开前，老人的背弓着，看得人心酸。 他以为自己做的没错，但许宁川却一字一句地说了跟他所做的完全相反的事。 他说：“何警官，你手上有赵呈忠的联系方式吧？以最快的速度，把我的手机号码给他。怎么给，相信你知道。” 直到电话那边嘟嘟嘟地传来响声，晕乎乎的何警官才回过神来，他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慢慢的理清了一些事实。 听许先生的意思，是要给赵家老父亲一个机会，不过他的语气，却有点不太对劲。 旁边的同事拍了拍他的肩膀，“老何，发什么愣啊？就快下班了，还不赶紧的收拾东西？” 何警官哆嗦一下，顿时回神，连声道：“那个赵薇熙的卷宗呢？她爸的电话留了吧？你帮我拿过来。” 对着卷宗上的数字，何警官一个字一个字地输入，直到摁下拨打。 很快传来赵呈忠的声音。 何警官 换了一副语气，关切地说：“赵老先生，你说的许先生的联系方式，我从一个同事那边拿到了，需要给您么？” 赵呈忠一听，顿时激动不已，连忙点头。“要要要，麻烦你了何警官，这就给我发过来吧。” —— 一直答应给楚乔乔做大餐，但是没有时间兑现。 今天对于赵薇妍来说也是个特殊的日子，对于不能给褚景煜庆生她虽然有点小遗憾，却也很坦然地面对。 因而下班后，赵薇妍给楚乔乔发短信，让她回来吃饭，免得他白忙活了一顿。 赵薇妍买了好些菜，打了个很长很长的电话，这才开始着手做饭。 楚乔乔回来的时候已经七点了，家里开着灯，厨房里传来炒菜的声音，香喷喷的味道扑面而来。 而她就像狗鼻子一样，嗅着香味，一步步挪了进去。 “好香啊，在做什么菜？” “红烧排骨。”赵薇妍盖上锅盖，着手处理其他食材，低着头只露出一张侧脸和一截白皙的颈部，却异常认真。 “这个我喜欢，你买了好多菜，今天什么日子？” 赵薇妍笑而不语，“吃就好了，管它什么日子？” “也对。” 足足忙活了一个小时，赵薇妍才将晚餐做好，分量不多，但是菜式足足有四菜一汤。 对于两个女孩子来说，确实有点多了。 “你收拾一下餐桌，我端过去。” 楚乔乔乐颠颠地跑去收拾了，桌子擦到一半，外面传来一阵门铃响。 “薇妍，应该是你爸来了吧？” “估计是，你帮忙开一下门乔乔。” 楚乔乔欣然同意，走到门边，猫眼处一看，没见着人。 她疑惑，不死心地又凑上去，外面映出一张楚乔乔做梦都没想到的脸。 “哦买噶，我没有看错吧？”楚乔乔转过身来，看在门上惊呼。 赵薇妍听门铃一直在响，因为楚乔乔还没出来，擦了一下手走到玄关处，就见楚乔乔跟她大眼瞪小眼。 赵薇妍笑，“怎么不开门？” “外面的应该不是你爸吧？” “什么？”赵薇妍狐疑。 “哐当”一下，楚乔乔当着赵薇妍的面将门打开，门外站着一大一小，一样的黑色燕尾服 帅气逼人。 褚老手边还拿着一个拐杖，这也是他跟褚景煜打扮唯一不相同的地方。 顿时，赵薇妍就愣在原地，半响没反应过来。 褚景煜眉开眼笑，只来过那么两次，他也不怕生的，直接跑了进来，就像在自己家一样。 “妍妍，好香，你做饭了吗？” 赵薇妍呆呆地点头，云里雾里地看着他们。 “刚好，我没有吃饱。”褚景煜眼睛亮晶晶的，眼巴巴地看着餐厅的方向。 褚老的视线一丝都不避讳的，在房子的四周打量，不时点点头，闻着空气中飘来的香味，也觉得肚子有点饿了，一点都没有不请自来的不好意思感。 他将拐杖往旁边一放，手脚轻便地走了过来，比褚景煜还自来熟。 “这不是做好饭了吗？还不开饭？我饿了，景煜，你不也饿了吗？”老人家中气十足的声音，让楚乔乔哦的一下张大嘴巴。 至于赵薇妍，断断续续的声音，让她放空的脑袋一点点回神。 回过头，对上两双眼巴巴的眼睛。 褚景煜扭头，有些嫌弃的看了自己的爷爷。“爷爷，你该客气一点，还有刚刚在家你明明已经吃了一碗饭了。” 奶声奶气的声音好不避讳地暴露了褚老已经吃过饭的事实。 褚老被曝光，佯装生气地瞪着他。 “这是过河拆桥呢？爷爷年轻的时候一顿吃三碗都不是问题。也不知道是谁带他来的，现在还反了啊。” 褚景煜一听，讨好一笑，“我错了爷爷，您什么都没有做，我胡说的。” 然后，乖乖走到赵薇妍的旁边，肉呼呼的小爪子自来熟地牵着赵薇妍，仿佛他本来就该这么做的。 褚老顿时哭笑不得。 而他们之间的互动，也叫赵薇妍和楚乔乔纷纷回神。 “老总裁，您来了，请坐。”赵薇妍半响才找回自己的声音，说话都有些结巴。 她牵着褚景煜的手，来不及问为什么两人竟然出现在这里，带着他们走向餐厅。 不知道用什么称呼褚老，最后折中地叫了一句老总裁。 餐桌上已经摆放好了四菜一汤，就等着大家开动。 “哦，那就一起坐下吧。”褚老摸了摸下巴的胡子，爽朗一笑。 桌上只有两个碗，赵薇妍说 ：“我再去拿两个碗过来。” 她的声音刚刚落下，旁边小尾巴一样的褚景煜顿时跟上，“我跟你一起去。” 说完，自觉黏在赵薇妍的身后。 餐厅和厨房只有寥寥几步路的距离，中间隔着一道门。 赵薇妍多拿了两个碗，褚景煜就在身后乖乖的等她，碗柜里发出一阵脆响。 “妍妍，我不请自来，你会不会生气啊？”褚景煜做了很久的心理建设，小小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小身子也扭扭捏捏的，一副期待而又害怕的样子。 小小年纪，却分外敏感。 赵薇妍拿着碗，蓦地蹲了下来，右手牢牢地捏着两个瓷碗。 “怎么会想到过来？”她浅浅笑着，并不像生气的样子。 褚景煜是个很懂得看人脸色的小孩子，赵薇妍的态度，让小家伙脸上的小心翼翼不翼而飞。 他拍着胸口，眼睛瞪得大大的，这样一看，他顿时就不像褚擎天了。 “就是想你了，然后爷爷就带我过来了。”褚景煜窝在赵薇妍的怀里，闻着她香喷喷的味道，心满意足。 若是今晚也能在这里住下就好了。 小家伙得寸进尺地想。 “原来是这样。”赵薇妍摸了摸他的小脑袋。 褚景煜又望了过来，小表情有点纠结的样子，仿佛在说，还有一个问题你没有回答我呢。“妍妍~” “乖，你那么可爱，我怎么会生气？”赵薇妍重新直起身来。 这话就像一个保证，而褚景煜脸上残留的小心翼翼，也完全不见了，毕竟还年少，不可能真的想很多。 他扣着赵薇妍的五个手指，迈开小短腿要回餐厅的时候，又听到她问：“那景煜吃蛋糕了吗？” 赵薇妍听到褚景煜脆生生地回答了两个字：吃了。 既然如此，赵薇妍就没再订蛋糕。 在回餐桌之前，她打了一次赵父的手机。 电话里，只有一道冰冷的声音，告诉她您所拨打的电话无人接听。 赵薇妍蹙了蹙眉，心里有种不安的预感，忍不住再打了两次。 外面传来楚乔乔的叫声：“薇妍，拿到碗了吗？出来吃饭了。” 赵薇妍放下手机，拍了拍自己的脸颊，安慰道：“会没事的，赵薇妍，你不要胡思乱 想。” 褚老毫无疑问地坐在主位，年纪和辈分摆在那里。上农乒号。 赵薇妍坐在他的左手边，旁边是褚景煜，而楚乔乔则是坐在褚老的右手边。 “薇妍，伯父怎么没来？是临时有事吗？”楚乔乔关切地问。 赵薇妍在做饭的时候，就预了赵父的份，也将这事告诉楚乔乔了，没想到到真正开席的时候，赵父却没有来。 她勉强笑了笑，“应该是有事，没有接我的电话。” “哦。”楚乔乔也不知道说什么。 “吃饭吧，不用管这个，一会儿我再打电话跟他说。景煜，你想吃什么？” 褚老对于赵薇妍的手艺赞不绝口，甚至破天荒的再吃了一碗饭。 楚乔乔是后面才知道今天是小太子的生日的，在收拾碗筷的时候，钻进厨房，对赵薇妍碎碎念念。 “天呐，你是不是招就知道他们会来？还有，早就知道小太子今天生日吧？” 赵薇妍无奈解释，“知道今天景煜生日，但是真的没有料想到他们会过来。” “啊啊啊，生活处处多惊喜。不过我怎么觉得老总裁看你的眼神很有深意？感觉他明明在笑，着笑容吧，怎么说，有点虚无票面的感觉。外面还是交给你吧，我来洗碗。”楚乔乔耸肩，一副敬谢不敏的样子。 赵薇妍对于她洗碗一事很怀疑，“你确定？” 吃饱喝足，褚老和褚景煜正坐在沙发上。 电视上播着视线流行的儿童动漫，褚景煜看着电视，不时看厨房的方向一样。 褚老心道，这都要跟陷入爱河似的，直接就无视了他这个当爷爷的老头了。 孙子大了不由爷爷啊~ 无意中，他就想到自己大儿子，就在家中吃饭的时候，他还有意无意地打探儿子的意思，说起赵薇妍这事。 没想到，大儿子直接就一句：“你若是能让她答应当你的儿媳妇，我也没什么反对的。” 这么爽快，弄得褚老不想出面都不行。 孙子越来越大了，不能孤零零在一堆糙老爷们身边长大啊。 赵薇妍端着水果出来，“吃水果了。” 她带着褚景煜去洗手，也没有注意到身后褚老一直在打量。 越看，褚老是越满意。 一个人的眼神做不了假，心虚的 人，做不出来这么诚心的举动。 他做生意一贯喜欢三个字，快准狠。 下手快，眼光中，手段狠。 讨儿媳妇嘛，也是一样的道理。 等赵薇妍牵着褚景煜的小手出来，就看到褚老坐在沙发上，笑得跟弥勒佛一样。 “是叫薇妍是吧？不要忙活了，坐下吧，咱们聊聊天。”语气和蔼得不像话。 赵薇妍心里突突一跳，觉得老爷子的话，似乎莫名中多了郑重。 “爷爷。”褚景煜一蹦一跳地走了过去，又招手让赵薇妍也坐下。 “好的，老总裁。” “哎呀呀，叫什么老总裁？叫我伯父就好。”褚老不乐意地提醒。 赵薇妍抿唇轻笑，没有改口。 “好吧，随便你。多大年纪了？家是哪里的啊？” 这种带着打探性的话语，让赵薇妍顿时一愣。 顺着声音望过去，看向褚老，确实是他开口问的无意。 被赵薇妍光明正大地打量，褚老捻了捻自己的胡子，也不隐藏自己的来意。 他轻咳一声，摸着旁边小孙子的脑袋，“我也不来弯弯绕绕的那一套，就这么开门见山的说吧，我想你当我家的儿媳妇。景煜喜欢你，你也喜欢他，应该挺好。放心，我不是一般的老顽固，你愿意嫁到我家我都开心咯，不要求你家世什么的。我的两个儿子，你也知道，大儿子，也就是景煜他爸，性子稳重，这个儿子我推荐。” 楚乔乔刚刚洗完碗，从厨房里出来，就听到这么劲爆的消息，顿时傻愣在原地。 只有赵薇妍，她也没反应过来，只有褚景煜，拉长着俊脸不开心地看着爷爷。 “当然，我还有个不争气的儿子，就是褚擎夜，他你估计更熟悉一点，这不是你之前的上司么？这孩子呢，虽然有那么点儿吊儿郎当，不过没在外面乱来，这是好事吧？如果你喜欢的是老二，那也可以，两个儿子，随便你怎么选择。” 褚老霸气十足地说了自己的一番话。 两个人中龙凤般的儿子，在褚老说出来之后，身价顿时暴跌，仿佛成了菜市场里面没有人要的小白菜。 然后，褚老眉开眼笑地等着赵薇妍的答案。 “老总裁，这个……” —— 赵父心情沉重而有激动地拿到了许宁川的联系 方式，一连串的数字就在面前，他却有点不敢拨过去。 这个时候反思自己过去做了什么，似乎有点可笑，但他确确实实在回忆。 用了半个小时的时间做心理建设，他才最终下定决心。 为了赵薇熙，豁出去了。 于是，他拨通了许宁川的电话。 他以为或许陌生人的来电，徐宁根本不会接，已经做好了一直打的准备。 没想到，只不过短促地响了几声之后，许宁川就接了，清冷的声音跟记忆中的不再相同。 “我是许宁川，哪位？” 赵父心里一阵哆嗦，拿着手机的手在发抖，直到许宁川用略微不耐的语气问第二遍的时候，他才开口。 “我是……赵呈忠。”僵硬而有难堪的声音，以及赵父此刻的表情。 “赵呈忠？”许宁川跟着他的语调，一个字一个字的念了一遍。 三个毫不起眼的字组合出一个名字，随着他声音的停下，赵父的心也跟着悬起，挂在半空。 他张开口，无从说起。“许先生，能不能打扰你几分钟的时间？过去的事情我很抱歉……” 他的话只说了三分之一，连一半都没有。 “啪嗒”一下，干净利落的脆响，直接挂断了他的电话。 没有一丝迟疑。 在那一刻，听清楚赵呈忠这三个字之后。 赵父眼眶微红，颓然地跌坐到酒店的床上，苍老的脸上尽是茫然。 他跑到天台大吼大叫了许久，才回到房间，苍老的脸上尽是无奈和悔恨。 早知今日，他无论如何也不会得罪许宁川…… 他现在恨自己，有多正常，赵父比任何人都清楚。 恍惚间，他想起何警官还说许宁川经常去一个餐厅吃饭。 离十五天满期不到两天的时间，他无可选择。 再次拿起手机，他看到赵薇妍打得好几个电话，才想起本来说好了在她那边吃饭。 走出酒店，赵父才给赵薇妍回了一个电话。 “爸爸，你刚才去哪了？怎么电话一直没人接？” “下楼了，没带手机。” 赵薇妍又问，“您吃饭了吗？现在在酒店呢？” “我不过去了，你吃吧，妍妍，我一会儿去找许宁川，怎 ☆、49 听说你缺一个妻子，我毛遂自荐 小小的，密闭的包厢里面只有许宁川和赵父两个人。 赵父跪在不算宽阔的地上，背对着赵薇妍，脊背弯了下去，仿佛被压垮一般。 他没有听到身后的动静，不知道赵薇妍就站在背后。只是声音沙哑地诉说着他的歉意。 赵薇妍的手紧紧拧着门把，耳边全都是父亲低声下气求人的声音。 他说：“许总，当年是我，有眼不识泰山，做出棒打鸳鸯这种事。一切，都跟妍妍没关系，后来也是我偷偷把她送出国的。她完全不知情，你要怪，就怪到我的头上。” 赵薇妍活到二十四岁，第一次见到父亲用这般低贱的口吻求人。 她有记忆以来，家里的情况就很不错，赵呈忠在赵薇妍的眼中。更是以风光面貌示人的。 谁都不会想到，只是几年的时间，可以将一个曾经高傲的男人磋磨成这样。 许宁川面对着她，自然看到赵薇妍的到来。 他的表情沉沉的，因为被赵父提及过去的事情，脸色并不好看。 他无动于衷地坐在原本的椅子上。冷漠得好像没听到赵呈忠的话。 “关于令尊因为我的原因，意外去世的事，我很抱歉。”赵呈忠的声音充满苦涩。 赵薇妍不知道，说出这句话，花了他多少的力气。 在电话中怒气冲冲过来，要跟许宁川拼命的父亲，此刻却一反常态地跪在他面前。 这样的落差，让赵薇妍无法接受。 她只是怔怔地站在原地，不敢相信之余，她认定这只是一个可怕的噩梦。 于是，不敢往前，一个劲地眨眼睛。 “赵薇熙年纪还小，不懂事做错了。是我这个当父亲的不称职。许总生气是应当的，但是能不能请你高抬贵手，给她一个改正的机会？我保证，她一出来，我会带着她离开，永远不会出现在桐城。” 赵薇妍被抓，那是她活该，做错了事。 但他跟许宁川的恩怨，撇开赵薇熙，却远远不止这个。 许宁川嘴上带着冰冷的笑意，刺得赵父心里发颤。 他挪了挪膝盖。往前，离许宁川的距离又近了一些。 什么骨气和志气在自己没有任何反击能力的时候，都成了狗屁。 “至于我，早年做出那些糊涂事，我很抱歉。”赵呈忠说完，低下头，不敢看 许宁川的表情。 空气中似乎残留着燃料，而赵呈忠的这一句话，直接引燃了两方的战斗。 一直保持着沉默的许宁川缓缓抬头，原本灯光未及，隐匿在略微晕黄角落里的侧脸渐渐扬起。 他紧皱的眉头一点点松开，泛着清白的五个手指捏着打火机。 “抱歉？抱歉你做什么？把死去的生命从阎王手里抢回来？” 这句话，像一道利剑，快速迅猛地扎入赵父心脏。 本就狼狈不已的他。越发的弓着身，嘴里无意识地呢喃：“我没有想到会出这样的意外，我不是故意的。” 人死不能复生，况且还是已经去世五年的人。 “你确实没有想到，正如你想不到之后不到一年的时间，你赵家就破产了，更没有想到你的大女儿好教养，不属于自己的东西，竟然直接偷。你更没想到为了救她，你会低声下气地求到我的面前，” 许宁川冷笑着站起身，一句又一句的没有想到，让赵父越发抬不起头。 他就这样居高临下地站在赵父的面前，跪在地上的他就像一个巨型蚂蚁。 许宁川左胸的胸腔里，心脏扑通扑通的跳动，不是因为心悸，而是因为愤怒。 赵呈忠即便做到这个地步，他依然愤怒，不是解气不解气的问题。 “你以为你做到这个地步了，就可以免除一切？赵呈忠，你未免太天真？你就是一刀横死在我的面前，也无法抵命。还有，不需要你在这里当慈父，为赵薇妍求情。” “许总，如果你不愿意提过去的事情，那我可以不说，但是……” “不管是过去还是现在，我都无暇理会。赵呈忠，没有报复作为杀人凶手的你，我已经很客气了。” 赵呈忠的十个手指撑在地板上，如果报复能让许宁川放过赵薇熙，他倒也不枉跑这一趟了。 “许总有什么气，可以直接冲着我出，我不会有怨言，只求你高抬贵手。” 冲着他出？ 许宁川俯下身，纡尊降贵地蹲在赵呈忠的面前，彼此目光平视。 他清晰地看到了赵呈忠通红的眼睛以及眼角的泪水。 “冲着你出？怎么出？像你一样拿钱砸过去？还是直接干净利落的一刀捅了你？” 赵薇妍的心脏猛地一缩，酸涩的眼睛强忍住的泪水没有涌出，却怒视着蹲着 的男人。 “许宁川，你敢！”赵薇妍终于从虚假的梦中醒神，自我封闭地以为这是假象的事，或许也只有她才做得出来。 她瞪着他，一双眼睛红红的，里面燃烧的东西，可以称之为怒火。 “你恨着过去？怎么不直接冲着我来？你用语言，用行动羞辱我爸爸，又有多高尚？” 许宁川扯了扯嘴角，目光缓缓从赵父的脸上收回，从他面前站了起来。 高挑的身材，顿时有种压迫性的气势滚滚而来。 在她面前的娇小的赵薇妍，生生矮了一截，她依然抿着唇，强硬地看着他。 许宁川冷笑，“怎么？为你爸打抱不平来了？用行动羞辱你爸爸？是我求他跪在我面前的？高尚？我从不自诩自己高尚，所以赵薇妍，不要把这顶高帽子扣到我的头上。” 赵薇妍被他的话堵得几乎哑口无言，但她的沉默并没有维持太久。“你何必否认？你根本就是故意的，给我爸这个台阶，否则他怎么这么容易来到这里？你要拦住一个人，分分钟的事。” 许宁川就在她的面前，冷漠得几乎不近人情。 从来没有像这一刻一般，觉得这个男人，是恶魔，来自于地狱的勾魂使者。 他只需要几句话，就能将人伤得体无完肤，偏偏，还让爸爸心甘情愿地跪在他面前。 她的声音，打断了两个男人的对峙。 赵父满脸震惊的回头，撞入赵薇妍微红的眼睛，他苦笑，撇开目光，不敢跟女儿顿时。 却还是问了一句：“妍妍，你怎么来了？”声音沙哑而又颤抖。 于情于理，这一刻他如此狼狈的样子，都不希望被女儿看到。 赵薇妍冷笑：“如果我没有来，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呢。爸爸，你看清楚，看明白了吗？” 她弯下腰，用力，使劲地想将赵呈忠从地上拽起来。 “你做什么？别乱来。”赵呈忠还不死心，不想起来，推推赵薇妍的手，让她别胡闹。 仿佛刚才被羞辱的，不是他。 赵薇妍眼睛越来越酸，言语间已经带上哭腔。 “乱来？难道还要眼睁睁地看着你跪下求他吗？爸你怎么就这么傻，连许宁川自己也说了，你就是把脑袋磕破了都没有用，何必白白浪费时间？” 赵呈忠被赵薇妍强行拽了起来。 他年纪不小了，地上跪了一会儿，膝盖就发软，起来的时候，踉跄了一下，差点又跌了下去。 父女两人重新站起来的时候，满身狼狈。 “我们走。”她对赵父说。 许宁川挑着眉，就像在看一出戏，父女两人截然不同的反应。 “妍妍，可是……” “没有什么好可是的，您刚才跟他下跪，就当是给许伯伯的事情道歉。哦，或许我也有错，谁让我招惹了许宁川？许总，需不需要我也给你跪下？放心，以后我父亲肯定不会再打扰你，今天的事，还请你大人不记小人过，别往心里去。” 赵薇妍说着，作势要跪下，但她冷硬的语气，却是跟她的行为截然不同。 许宁川的脸顿时冷到极点，在赵薇妍要跪下之前，使劲拽住她的手臂。 她的身子微微弯曲着，还处于要往下的状态。 “赵薇妍，你够了。”许宁川一个用力，将她的手一甩，赵薇妍顿时被甩到墙壁。 她吸了吸鼻子，“够了？这是不需要我下跪的意思？还没有为许伯父的事情跟许总道歉，怎么够了？都是我有眼不识泰山，早就该先为这件事求得许总的谅解的，否则怎么会有今天我父亲亲自出面呢？” “你以为你这样做能改变什么？”他气得口不择言。 赵薇妍将脊背从墙壁上移开，对，确实不能改变什么。 “好，既然不需要，那以后许总也别以为过去的事情，找我父亲的麻烦。至于今天，就打扰许总了。爸，我们走。”赵薇妍语速飞快。 不给赵呈忠和许宁川一点反应的时间，拉着他的手就踉踉跄跄地往外走。上何农血。 她清冷带着愤怒的声音还在耳边，但一下子，门被使劲一关，一阵震天响之后，包厢里只剩下许宁川自己。 他想到那个女人决绝的背影，气得一脚踹掉一张椅子。 赵呈忠他是活该，但赵薇妍—— 许宁川的心乱了，整个人无比焦躁。 —— 赵薇妍的脚步越来越快，直到离开餐厅，而赵呈忠已经无法跟上她的步伐。 她终于从愤怒中清醒了一些，渐渐地放慢了自己的脚步，听到赵呈忠的喘气声。 “爸，对不起，你没事吧？”赵薇妍扶着赵呈忠，自责地问。 她忘了爸爸年纪 大了，而且刚刚还跪了一会儿。 想到他这样做，赵薇妍的心又一下下的抽痛起来，眼睛掠过赵呈忠灰白的头发，眼睛又是一酸。 “我没事，连累你了。” “说什么客套话，我们是父女，还有什么连累不连累的？” 赵父松开她的手，“你毕竟还在许氏上班。” 说到这里，赵薇妍的脸很快冷了下来。 酒店的灯光慢慢变暗，他们的离大门口越来越远，正如将来的路。 她低着头，嘴角往上弯了弯。“或许很快就不是了。” “什么意思？”赵父惊讶的忘了前行。 赵薇妍再一次扶着他的手，似乎做了什么决定，“回头我再告诉你。” “妍妍……”赵父心里难受。 “爸，回去吧。” 送赵呈忠回到酒店，赵薇妍才跟独自回去。 在出租车上，赵薇妍拿出手机，拨通了一个电话。 “褚总，这么晚了打扰你，不好意思。”赵薇妍右手握着手机，眼睛不时看向外面的灯光，一点点远去的风景，就像她跟许宁川。 记忆一去不复返，再也回不去了。 褚擎天坐在书房里，桌子上摆放着一个笔记本，看向墙壁上的挂钟。 时针指向九点。 “嗯？”他的左手从电脑键盘上移开，声音平淡地应了一声。 赵薇妍做了许久的心里建设，“听说你缺一个妻子，此刻，我想毛遂自荐？” 褚擎天的眼睛一眯，耳边赵薇妍的声音像一道清泉，潺潺流过，没有一丝波浪的声音。 “赵薇妍？你确定？” 赵薇的头靠在车子的椅背上，脑袋里浮现许宁川面无表情的脸，以及屈辱地跪在地上的父亲。 那一刻她的心，仿佛被刀割开。 赵薇妍重重地回答了两个字：确定。 书房的门被拉开一条缝隙，褚景煜的小脑袋从外面钻进来，只看到褚擎天的背影。 开门声被褚擎天察觉，他转过身，父子的目光对上。 “爸爸~”褚景煜扭着小身板走进来，褚擎天比了个不要说话的动作。 五分钟之后，褚擎天结束了跟赵薇妍的电话，儿子则是爬到了他隔壁的单人沙发上，翘着二郎腿。 “这么晚了，怎么还不睡觉。”褚擎天放下手机，迈步走到褚景煜的面前，目光在他横着的腿上一扫而过。 褚景煜从他平静的眼波出察觉到一丝不妥，悻悻放下腿。 然后咧嘴一笑，从沙发上跳下来。“还早呢，还有，爸爸你是不是该表示表示？” 今天是什么日子，褚擎天闭着眼睛都知道，正因为知道，他看向褚景煜的笑容，才格外复杂。 “什么表示？”褚擎天在他的旁边坐下，语气淡淡的问。 褚景煜小脸一急，蹬着腿走到他的面前，“我生日，爸爸你不会不打算送礼物吧？” 他气鼓鼓着一张脸，哀怨的语气让他的小脸顿时垮了下来。 直白地指出来了，褚擎天难得和蔼地摸了摸他的小脑袋。 “我已经想好给你什么礼物了。” “什么？才想好？会不会太敷衍了！”褚景煜提高声音，一双眼睛又大又圆。 “礼物在你房间的衣柜里，自己去取。” 话音刚落，褚景煜这个小叛徒拔腿就跑，门哐当一下开了之后，又关上。 —— 在离立案只有一天的时候，许宁川突然接到一个电话，来自于桐城公安局局长的电话。 之前因为公司的事情，许宁川跟对方有过几次交集，这个局长在中间出过力，所以他需要卖给对方一个面子。 午餐在一个中餐馆吃饭，公安局局长是个五十来岁的中年男子，脸黑黑的，说话做事很爽快的人。 酒喝到一半，局长就说了赵薇熙的事情。 “宁川啊，我听说这事就是个误会，你看，是不是私底下了结了？” 在局长说出误会两个字的时候，许宁川的心里就有了底。 他不动声色地继续陪着对方喝，直到散席，公安局的局长心满意足地离去，许宁川才露出阴沉的表情。 赵薇妍是找到了何方神圣，竟然让市公安局的局长给她说话？ 他捏紧筷子，表情沉沉地想。 似乎是为了求证，回到公司后，他拨了内线电话，让赵薇妍立刻上去。 李洪涛满脸疑惑地走到赵薇妍的座位处，悄悄打量赵薇妍，发觉她的脸色也不太好。 他压低声音，叫了她一句。“薇妍，许总让你上去一趟。” 赵 薇妍抬起头，专注的目光从电脑上收回，表情宁静而淡然。 就在几分钟前，爸爸给她发了一条信息，告诉她派出所那边已经松口。 最晚赵薇熙明天就可以出来，若是再快一点，或许就是今天下午就自由了。 赵呈忠在电话里语气激动，却没有忘记这样突兀的决定，跟许宁川的反应完全不相符。 在他问到底是怎么回事的是，赵薇妍说晚上再细说。 至于许宁川，现在找自己，算是预料中的事。 “好的，我这就上去。” 从她的楼层到许宁川的楼层，赵薇妍花了十分钟。 距离远远没有那么远，但今天之后，她跟许宁川，将会是完全相反的方向，不再有什么交集。 至于过去，就随风飘逝吧。 乔蝶锦看到她，目露疑惑，“薇妍，你怎么来了？” “许总让我上来的。” 好端端的，宁川怎么有事找薇妍？她只是业务部一个小小的新人，除非是私事。 想到这里，乔蝶锦的脸色顿时难看了起来，紧揪着钢笔。 赵薇妍的脚步走向许宁川的办公室，直到消失。 乔蝶锦顿时起身，拿了杯子去茶水间冲咖啡。 “叩叩叩”几声短促的敲门声之后，许宁川冷着脸打开门，赵薇妍平静地看着他。 “你倒是架子大，我还以为得三请四请才能把你请到呢。” “是我的不是，让许总久等了。”赵薇妍站在门口，将姿态放得很低，却无形中释放出一股倔强和疏离。 许宁川松开门，转身往里面走，脚步声噔噔噔地在耳边响起。 而门也吱呀一声，从里往外转动。 赵薇妍的左手抵住它，平静地走了进去，许宁川目光冰冷地看着她。 “哐当”一下，没了束缚的门自动关上，办公室里静得没有任何声音。 “赵薇妍，什么时候，你这么有本事了？”他指着赵薇妍，一字一句地问。 从他的表情和语气也清楚地能察觉到他的不悦。 赵薇妍毕恭毕敬地站在他的对面，一副波澜不惊的语气。“许总，你什么意思？我不懂。” “你不需要跟我打哑谜。”许宁川捏着她的手，力道有些重了。 手腕被制，赵 薇妍皱眉，试图将手抽回来。 “许总，现在是上班时间，你叫我来，就是为了说这些有的没的？” “有的没的？赵薇熙的事情解决了，就变成可有可无了是吗？” 终于，许宁川还是说了赵薇熙三个字。 赵薇妍扯出一抹冷笑，“是又如何？” 她扬起下巴，像一个高傲的孔雀，目光平缓地直视着他。 一点都不介意被他打量，而她也名副其实地打量他。 “你怎么搭上公安局局长的？不会是为了赵薇熙，又把自己卖了一次吧？” 许宁川不知道自己怎么说出这句话的，但是被他脱口而出的时候，心脏处有种被扼住的感觉。 又气又怒的情绪之下，几乎让他无法呼吸。 赵薇妍勾了勾唇，轻声问了三个字：“你在乎？” “既然无法让你松口，我自然只能用别的方法了。许宁川，我回来开始，对你从来都是愧疚的，抱歉的，你用语言羞辱我，我咬着牙也承受着，因为我觉得自己活该。” 她也确实是这样过来了，一次次的。 从一开始的心疼委屈，到后来的麻木，赵薇妍一点点适应了。 “但你千不该万不该的是这样羞辱我父亲。” 她的这句话，换来许宁川的滔天怒气。 他猛地伸手，捏着赵薇妍的肩膀，推搡间，僵在压在墙壁上。 “什么叫我羞辱他？你们这是做贼的反而喊抓贼了？” —— 楼下，大门口，衣着华贵的许家老太太不请自来，这是公司成立这么久，她第一次在上班的时间出现。 前台小姐拦下她，老太太虎着一张脸，“我是宁川的妈妈，你确定你要拦路？” 恰好上官彦有事出去，见到这一幕，忙示意前台接待。 “老太太，您来了？” 见是上官彦，许老太太拉长的脸才稍微好看了一点。 “是上官啊~” “对的，老太太您怎么来了？我带您上去吧，许总就在办公室里。” “不用了，我知道怎么走，你忙你的，我自己去。” 许老太太去的，却不是儿子的楼层，而是去了公司的业务部，直接冲着赵薇妍而去。 她报了赵薇妍的名号，李 洪涛挠着头站起来。 “薇妍有事被许总叫到总裁办公室去了。” 这句话，让许老太太的脸色越发的难看，她抿着唇，一声不吭地离开业务部，直接冲着21楼而去。 乔蝶锦端着咖啡站在许宁川的办公室外头，不知道该不该进去的时候，许老太太来了。 “杵在这里做什么？不用上班了？”带着怒意的声音在身后响起，毫无声息的。 乔蝶锦被吓了一跳，手抖了两下，托盘里的咖啡顿时洒出来了。 “啊~”她轻呼一声，转身对上许老太太愤怒的眼神。 “怎么做事……”话还没说完，见到是乔蝶锦，老太太的话顿时哽在喉咙。 心里疑惑怎么会是她？ 乔蝶锦也满脸震惊，“伯母，您怎么来了？” 许老太太想起自己来的目的，冷冷一笑，指着旁边。“你给我让开。” 乔蝶锦往旁边退了一步，老太太绷着脸去拧办公室的门，没锁。 推门走入，她一眼看到许宁川和赵薇妍正以暧昧的姿势靠在墙壁上，顿时大怒。 “宁川——” ☆、50 我也有一个孩子 勃然大怒的声音瞬间穿透了两人的耳膜，赵薇妍扭过头，视线中，表情凌厉到几乎狰狞的老太太像喷着火的龙，眼睛死死看着她。 不仅是他们，连在外面的乔蝶锦都被吓到了。脚步一颤，往后退了一步。 “你们在做什么？说啊！”恍惚间，老太太已经走了过来，许宁川搭在赵薇妍肩膀上的手渐渐松开。 她重获了自由，却觉得气氛压抑得可怕。 虽然没有亲眼见过许家老太太，但赵薇妍仍然没有费多少功夫就猜到面前老人的身份。 “妈，你怎么来了？”许宁川的表情很快恢复了镇定，就像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云淡风轻。 门口还站在乔蝶锦的身影，他抿了抿唇，“小锦，你先回去工作。顺便把门给关上。” 这一点，老太太没有反驳，她还知道家丑不可外扬，外面的人都不是她的家人。 “好。”乔蝶锦低着头，苦涩应了一句。 她徐徐将门带上，阻隔了里面与外面。 一瞬间。什么也听不到了。 乔蝶锦茫然地走回自己的座位，同时惊讶地看了她一眼：“小锦，咖啡没送进去呢。” 她扯了扯嘴角，“许总说不喝。” 办公室里，硝烟未止。 老太太看许宁川的眼神，是又失望又难过的，至于赵薇妍，在她眼里对她的恨，不亚于跟赵父了。 “我怎么来了？我若是不来，你跟她在这里要发生点什么？我若是不来，又怎么会知道赵薇妍竟然名副其实地在许氏上班？” 老太太说得气喘吁吁，仿佛要被气晕了过去。 五年来，她还没有一次像今天这样动气的。 “您先坐下。有什么事，慢慢说。”许宁川扫了赵薇妍一眼，眉头紧蹙。 她的目光没有看他们任何一个人，静静地靠在墙上，仿佛与墙融为一体。 额头上落下的发丝，让她的神情多了几丝安谧，但老太太的出现，显然破坏了这份美感。 直到许家老太太的声音再度响起，赵薇妍才抬起头。 “许总，我可以先下去了吗？”她开口，无视老太太喷火的眼睛。也无视许宁川凌厉的视线，将自己置身事外。 她挪开，将脊背从墙上抽离，腰杆挺直，仿佛没听到老太太难听的咒骂。 “我还有工作需要做，就不多打扰许总和和老夫人了。”赵薇妍也不消他们的答案，兀自说完这句话，转身就走。 老太太看直了眼睛，抬起还在发抖的右手，声音尖锐得不像上了年纪。 “你听听，这是什么语气？她就是这样教养？以为自己是千金小家还是总裁夫人？在你面前的是公司的老板，老板还没发话，你凭什么走？”老太太说着，干脆小跑过来。一把拽住赵薇妍的手，强行拖住她。 手腕的刺痛显示老太太用了不小的力气，赵薇妍如她所愿停下脚步。 她不看许老太太，只是看了许宁川一眼，嘴角含着一抹嘲讽的笑。 “许总，你赢了。”赵薇妍的声音平静中透露出冰寒。 而短短的三个字，更叫人不得其解。 许宁川那张线条分明的脸便是如此的反应。 老太太金色的镯子在手腕上一摇一晃，赵薇妍的笑容越来越淡。 “论道行，我确实不是许总的对手。这个点，还有刚好出现的老夫人，您若是要计较过去的事，又何必这样大费工夫呢？” 却偏偏是她在这里，并且被许宁川抵住在墙壁上的时候，老太太出现。 天大的火要朝着她撒，都情有可原吧。 “赵薇妍，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许宁川的脸一冷。 “是不是胡说八道，您清楚得很。” 许老太太听着我们你来我往的好几回，脸色更臭了，以为自己是死人吗？ “你们够了！” 她松开赵薇妍的手，气得发青的脸转向许宁川，偏偏儿子什么表情都没有。 “宁川，你跟我说清楚，为什么赵薇妍在这里上班？多久了？还有你们现在，到底是什么关系？” 一个问题接着一个，就怕她跟许宁川有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妈，现在是上班时间，您这样闹像什么话？”许宁川没有直视老太太的问题。 办公室的隔音再好，也不经老太太这样震天响地大吼一通。 “我这是闹吗？你跟赵薇妍才是胡闹。你爸爸怎么去世的，你忘了？你当初因为她的原因，就要到手的毕业证被扣押，你也忘了？因为什么？还不是因为一个赵薇妍？现在你呢，在做什么？对她还没有死心吗？” 赵薇妍的手得到了自由，面无表情的转身就走。 等老太太反应过来，她人已经走到了办公室门口。 “赵薇妍，你走什么走？我还没来得及跟你算账！” “这笔债许总已经算过了，如果老太太还要算的话，那不妨跟您的儿子算吧。” 说完，赵薇妍将办公室的门一关，直接消失在他们面前。 就这么走了，还将责任推到了她的儿子身上。 老太太被气得脸色越发青白了，“你看看她这是什么教养？还说是千金小姐，我看乡下人家的女儿都比她懂事。宁川，你到底是什么意思？你要跟她旧情复燃？你外面的那个小锦怎么办？” 说着，揉了揉自己的手，心里暗恨。 刚刚就该一巴掌甩到那个赵薇妍的脸上，现在人都跑了，她还没来得及下手。 许宁川转过身，瘦削的背影一点点远离，回到自己的办公椅上坐下。 他的声音慢慢飘到老太太的耳中。“您不是不喜欢小锦？怎么突然提起她？”上页引弟。 “比起赵薇妍，乔蝶锦好上无数个等级。不对，这不是重点，宁川，我命令你，立刻把那个赵薇妍开除，还有，不许她在桐城。” 老太太的话里充满霸道。 当恨一个人有了理由，连生活在同一座城市，她都嫌弃，更不要说她很赵薇妍的理由多得没法数。 “那您去吧，如果您有本事办到，我也不阻拦。”许宁川头也不抬地说。 全身心放在了眼前的文件上，但是絮乱的心，却一个字也看不进去。 老太太大步走过去，一把抢掉他面前的文件。“我若是办得到，我也愿意让她尝一尝痛失家人，众叛亲离的味道。” —— 赵薇妍回到办公间，李洪涛顺口说了一句：“刚才有位老太太来找你。” “嗯，我知道了。” 回答完，她像一道幽灵一样，飘回自己的座位。 赵薇妍看着办公桌发呆，直到老太太转移阵地，来到业务部闹。 “赵薇妍呢？赵薇妍，你给我出来！” 大家的视线不约而同地来到赵薇妍的身上，眼睛带着好奇又疑惑，还有淡淡的关心。 随之而来的，是老太太身影，年过半百的她走进业务部，目光环顾一圈，最后落在赵薇妍身上。 雄赳赳气昂昂地就走了过去，站 在赵薇妍的面前，高傲中透露出显而易见的厌恶。 “你竟然还有脸在这里上班？赵薇妍，我给你三分钟的时间，滚出我儿子的公司，以后，永远的离他远一点。” 老太太显然是豁出去了，完全无视办公室里众多的眼睛，一张脸上只剩下怨念与厌恶。 “如果你还要点脸的话，就立刻离开，否则我也不介意跟你动手。反正我活到这把年纪了，不在乎这点名声。” 老太太第一感觉是要动手的，但最后还是咬牙忍下来了。 她要用自己的教养，衬托出赵薇妍的没教养，总不能人家咬你一口你就跟着咬回去吧？ 赵薇妍浅浅一笑，从座位上站了起来。“您当然可以不在乎这点名声，因为您丢的是您儿子的名声。” “你……”老太太被这句话刺得恼羞成怒。 办公室里，其他人都在猜测这个突然出现的老太太的身份，以及赵薇妍跟她之间的过节。 上官彦随后慌慌张张地走进来，看到老太太的那一瞬，就跟看到了希望。 “老太太，您怎么来这里了？我先送你回去。”他伸出手想去搀扶她，却被许老太太推开。 “我怎么不能来了？你别劝我，今天赵薇妍若是不走，我就不介意闹得人尽皆知。” “您不用闹得人尽皆知，我这就走。”赵薇妍冷下脸，甩下一句话转身。 她在门口遇到许婧，这一次，许婧脸上的恨意不再掩饰。 赵薇妍的脚步顿时停下，许婧像暴怒的狮子一样，径直冲过来。 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抬起手，一巴掌对着赵薇妍的脸打过去。 “赵薇妍，还真的是你！”伴随而来的，是许婧痛恨的声音。 在许婧跟她只有两步远距离的时候，赵薇妍就猜测她可能会这样做，顿时往旁边一闪。 而不知何时下来的许宁川，也伸手拦下许婧的动作，不管是赵薇妍闪了还是没闪，许婧的手也无法打到她。 “哥，你拦着我干嘛？”许婧试图挣扎，手腕却被许宁川牢牢捏住，痛得她眼睛冒出泪花。 动静这么大，不少公司的员工都拿他们当戏一样看。 许宁川的脸色阴沉到了极点，赵薇妍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许婧，看来你越来越不知所谓了，如果你还要那份工作，立刻回去上班。若 不然，以后也不要想在许氏立足！” 许婧的脸倏然变白，嘴唇发着抖难以置信地看着他：“哥！” “你有三十秒的时间考虑。还要，许婧，我唯一一次警告你，如果今天的事还有下一次，你就不要再回许家。” 许婧看向赵薇妍的母港带着不甘和痛恨，最后在许宁川的警告之下，尖叫了几声，转身跑了。 他没看赵薇妍一眼，扎进业务部，老太太还因为赵薇妍的事跟上官发飙。 整个部门的人此刻已经猜到老太太的身份，在看到许宁川来的时候，吓得忙低下头，假装忙碌。 “三天内把庄氏的订单拿下。”许宁川看着大家，平静的说了一句。 顿时众人脸色刷白，跟墙壁有得一拼。 三天内，这是要他们加班加到吐血的节奏？ 许老太太看到自己儿子出现在这里，表情先是一僵，随即轻哼着撇开视线，一副我没做错什么的样子。 “上官，你送老太太回家。” “什么回家，我不回……”许老太太下意识反驳。 目光撞到许宁川冷得刺骨的眸子，顿时上声音一停。 上官彦点头，来到老太太的旁边低声安抚。 赵薇妍走到公司的一楼大堂的时候，手臂被许宁川抓住，他一声不吭地拖着她走进总裁电梯。 在门快合上的时候，她听到许老太太跟上官彦说话的声音，来不及看清他们在哪个方向，电梯的门叮的一下关上。 密闭的空间，她跟许宁川在一个不是很安全的距离，男人眸光深沉，一动不动地看着她。 “许总，你这是什么意思？”赵薇妍面无表情地问。 今天见到许家老太太和许婧，她的反应比她想象中的淡定得多。 她以为看到她们，她会很心虚，很害怕。 事实上，什么都没有。 而她们，除了许婧之外，许老太太没有动手也超乎赵薇妍的想象，而动手了的许婧没有得逞，却在意料之中。 但这个意料，并不包括面前的男人出尔反尔。 “什么意思？你走什么走？”许宁川依然是那副表情。 赵薇妍觉得好笑，事实上，她也笑出来了。 “难道我该留下？留下承受着许总时不时的怒气，以及许家老太太的怨念？” 许宁川冷笑，“这就受不了了？那当初为什么来许氏？你以为这是什么地方，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赵薇妍扯了扯嘴角，来许氏的目的，现在想想，还挺可笑的。 她扬起笑容，“大不了我支付许氏相应违反合同的钱，许总满意了吗？” “赵薇妍！”他气得呼吸起伏不定。 “许总不需要这么大声，我听得到，耳朵没聋。你拦着我干什么？是继续算账呢，还是像你母亲说的，对我难以忘怀？”赵薇妍说着，一动不动地看着他，眼底带笑。 许宁川从没觉得这张虚伪的脸有此刻这般，那么让人讨厌。 “叮”的一下，电梯门开了，许宁川率先走出去。 赵薇妍站在原地不动，目光仿佛隔着千山万水。 “出来！”他在外面命令，霸道而冰冷。 “我认为没什么可谈的了，也谢谢老太太今天这么闹一出，不然一时间我还真的找不到什么好的理由辞职。” “赵薇妍，你认真的？”他的手挡住正要关闭的电梯门。 黑色的皮鞋亮的要反光，跟他的气质相符。 像门神一样，横在电梯门处。 “许总，最近经常出电梯事故，我不知道许氏的电梯质量如何，但是还是劝你，不要这样站着，很危险。” 赵薇妍的开腔，让男人冰冷的脸勾出一抹笑，“你这是关心我？” “你若说关心，也算是吧，毕竟你真的出了什么事，又是跟我在一起的，到时候我就真的成了杀人凶手，怕是你妈这一次就不会放过我了。” 顿时，许宁川的笑容凝在脸上，脸色迅速变为铁青。 公司里还有人，赵薇妍不想闹得路人皆知，干脆从电梯里出来。 “你到底还有什么理由，非要拦着我不可？”她拉下脸，冷冷的问。 最后，赵薇妍干脆甩开他的手，从另一边的电梯离开。 —— 乔蝶锦的脚步不知何时来到许宁川的身边，默默看着远去的电梯发呆。 许宁川回过头，就看到她微红的眼眶。 没有说话，转身就走。 “宁川！”乔蝶锦在身后叫住他。 许宁川的脚步果然没再动，乔蝶锦小跑着跟上，等她倒了许宁川的身边，他又继续往 前。 意思不言而喻，她将张开的嘴巴合上，默默跟在他的身侧。 他们之间的低气压感染了二十一楼的其他员工，大家大气不喘地看着他们，知道回到许宁川的办公室。 他反手关上门，扯了扯脖子上的领带，仿佛被勒得太紧。 “今天的事……” “你想知道什么？”许宁川不含任何情绪的声音比她更快。 乔蝶锦张口，无力地问：“我现在算什么？我们还有必要继续吗？” 她本想说赵薇妍跟他家之间，到底有什么过节，但是看到许宁川的冷脸，突然没了那份勇气。 更叫她心惊的是，许宁川在她问出这个问题之后，沉默了。 男人的沉默，代表了什么？ 乔蝶锦的眼泪刷的一下往外涌，“原来如此！” 她跌跌撞撞地往外跑，中途撞到了一个同事也没有注意。 出去之后，乔蝶锦跑进洗手间，镜子上是她自己的倒影，双目微肿，通红，眼泪从两个眼角涌出，打湿了她精心描好的眼线，黑色的颜料顺着眼睛往下涌，也模糊了她的半张脸。 “呜呜呜”的哭声，穿透了洗手间。 哭到后面，乔蝶锦甚至反胃得想吐。 她对着洗手池，“呕”了几下，却什么都吐不出来。 浑身脱力，乔蝶锦最后靠在墙壁上，呼吸急促。 半响回过神的时候，她又一阵干呕，捂着小腹，乔蝶锦怔怔发呆，似乎她的例假没来…… —————— 晚上，赵薇妍跟褚擎天约好一起吃晚餐，地点是他定的，她只需要到时候出席。 本以为在餐厅能看到褚景煜，事实上在大人说话的时候，小孩并不适合在，因而她到的时候，只看到褚擎天一个人。 他坐在角落里，表情跟以往她看到的一样，沉默着带着平静，但他身上经过岁月的洗礼而流露出来的内敛，却是赵薇妍少见的。 “来了？坐吧。”褚擎天察觉到她的视线，抬起头，赵薇妍隔着几张桌子的距离看着她的表情就被他收入眼底。 等她挪步到褚擎天的面前，他才开口，低沉的声音像醇厚的佳酿。 “让你久等了，路上有点赛车。”赵薇妍颔首，拉开椅子，在他的对面坐下。 他给她叫了一杯橙汁， 等赵薇妍差不多缓过气来的时候，褚擎天才开始点餐。 “想吃点什么？这家餐厅的意大利面不错。” “那就来一份吧。”赵薇妍深吸了口气。 这一趟借着吃饭而相谈的约会，直到一个小时之后才步入正题。 “褚总，关于我姐姐的事情，麻烦你了，也谢谢。”赵薇妍抓紧手里的包包，为了一个赵薇熙，她将自己卖了。 褚擎天好整以暇地坐在原地，背靠着椅子，作势认真听她讲的表情。 “举手之劳。”他开口的四个字，短促而有力。 是不是举手之劳，赵薇妍比任何人都清楚。 说到赵薇熙，他徐徐问了一句：“现在你姐姐怎样？放出来了吧？” 赵薇妍点头，就在她来这里之前，赵薇熙刚刚被接出来。 刚见到赵薇熙的时候，她也不太相信。 足足瘦了一圈，脸色蜡黄，神情呆滞，若非是那张脸，赵薇妍还以为赵薇熙被掉包了。 但是受过了牢狱之苦，变成这个样子，尤其是赵薇熙本来就不是什么能吃苦的人，说起来也真的不是太意外的事。 “已经没事了。”赵薇妍点头。 她捧着柠檬水，最终还是开了那个口。 “关于结婚的事，我想或许还有些话，我该跟你说清楚。” 不想将来闹出什么误会。 也顺便让他知道自己的一些情况。 “嗯。”褚擎天抿了一口酒，从喉咙里发出一声短促的应答。 赵薇妍深呼吸，双手交叠在餐桌底下。“我很喜欢景煜，当然我也愿意拿他当亲生的孩子来疼，以弥补他过去缺失的母爱。我也可以答应，婚后不再生孩子。” 她的话引来褚擎天诧异的一瞥，不生孩子这个要求，她似乎说得有点严重了。 他的目光这般直白，赵薇妍不可能感受不到，她不敢跟褚擎天对视，却露出一脸无奈的笑容。 褚擎天难得开口，“我并没有这么苛刻的要求。” “我明白，这只是为了能尽量地给景煜更多的母爱，但是还有一句话，我还没说完。”赵薇妍的心脏一缩，眼眶发热。 他的目光越来越深，就像要穿过她的内心。 赵薇妍硬着头皮，缓缓吐出一句：“其实，我也有一个孩子——” ☆、51 两巴掌 说完这句话，他们沉默了许久，赵薇妍握紧手里的杯子，不知道该如何继续。 而对面褚擎天炙热的目光，让她无所遁形，明知道这句话之后他会用这种探究的目光将她的秘密一点点挖出来。此刻她的一颗心却还是在打鼓。 赵薇妍闭了闭眼，“你有什么要问的，在这个时候一并问清楚吧。” 说着，对上褚擎天深沉的眼睛，漆黑得看不出一丝情绪。 他再度抿了一口红酒，赵薇妍的心砰砰砰地乱跳得越发厉害。 她有些混乱和紧张的心，在一点点平静下来之后，发觉自己忽略了一个问题。 “当然，我跟你结婚的前提是，你也愿意接受我的孩子。” 接受并不是唯一的答案，最起码对赵薇妍来说是如此。 她一个未婚先孕的女人，不管是家世还是能力。都不足以跟对面褚擎天这种精英相比。 若他的答案是否定的，那对于赵薇熙的事情，她大概是无以回报了。 “许宁川的孩子？”就在赵薇妍胡思乱想着自己的退路的时候，褚擎天才不冷不热地开口。 语调还是平缓的，没有丝毫惊诧。 这个答案，显而易见。 赵薇妍只用点头回答了这个问题。 “他不知道孩子的存在？”褚擎天好整以暇地问。对于他们结婚与否的事情，反而没有这般热切的感觉。 赵薇妍的表情在提到这个问题之时，慢慢冷了下来。“孩子是我一个人生下来的，他知道了又如何？把我的孩子抢过去？” “你对于这个答案很笃定。”褚擎天露出一抹浅笑。 指的是赵薇妍说的抢孩子的事。 她也跟着笑了——苦笑。 对于许宁川的性格，她很清楚。 这个人的占有欲有多强，只有经历过才知道，她怀胎十月生下的孩子，不可能眼睁睁地交给许宁川。 她与许宁川，隔的不止是仇恨恩怨和过去，还有两个家庭。 以许家老太太和许婧对她的恨，如果知道孩子的存在，就算是打心里厌恶这个孩子，她们为了膈应她。也不介意将孩子抢过去。 等孩子到了许家，她还要时刻担心会不会被奶奶和姑姑欺负。 “因为后果很显而易见，我不会拿我的孩子去赌。”赵薇妍坚定地说 。 “孩子现在在哪里？”他没记错的话，赵薇妍现在好像一个人在桐城。 哦，还有她的姐姐赵薇熙，但是自始至终没有出现那个孩子。 赵薇妍闪了闪眼神，随即也知道没什么好隐瞒的了。“在我妈妈那边。” 说来，她已经有一段时间没见过她的宝宝了，跟许宁川的交集太多，赵薇妍只敢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想她的小脸。 “什么时候方便，带来看看吧。至于婚礼的事情。我家那边没什么女性长辈，让你妈妈过来帮衬一下，看要准备怎样的婚礼。”褚擎天扣着桌角，语气漫不经心得仿佛说的不是他们的婚礼。 但话里的意思，却让赵薇妍震惊了。 因为直接跳过了同不同意这个问题，而是准备婚礼。 她张大嘴，说话都有些结巴。“你确定？你能接受？” 毕竟，她有这样的前科，并不是什么光彩的事。 “有什么不确定的？” “可是这是婚姻大事，或许还要跟老总裁商量一下吧。”老总裁看中她，是因为她跟景煜感情好。 但是得知她有一个孩子之后呢？ 还会这样认为吗？ “无碍，只要你的答案不是否就可以了。” —— 赵薇妍没有直接回楚乔乔的公寓，而是去了赵呈忠住的酒店。 从餐厅离开之后，褚擎天送她去的。 并不是第一次坐褚擎天的车子。但是此刻她的身份换了一个，从一个无关紧要的小职员，换为他的未婚妻。 她感觉他们之间速度太快了，就像坐着火箭一样，她还无法适应这样的转变。 “在那个路口停下就可以了，我自己走进去。”赵薇妍指着前方的酒店路口，不想太麻烦褚擎天。 他的手打着方向盘，两旁的路灯从上面倾泻而下，晕黄的灯光让褚擎天的表情柔和了一些。 她从褚景煜的口中得知，褚擎天已经三十二了，比她大了八岁。 大了八岁的男人，思想，阅历，做事的方法，都不是赵薇妍能媲美的。在褚擎天的面前，她有点局促，跟小朋友在大人面前的胆战心惊差不多的。 他们还不熟。 车子转了个方向，顺着赵薇妍说的方向左拐，就到了酒店的大门口。 赵薇 妍原本要脱口而出的话顿时就被收了回来。 车子吱呀一声，轮胎划破路面的声音显得有点尖锐。 褚擎天坐在驾驶位上，右手搭在方向盘上，看着赵薇妍将安全带解开。 等她把安全带解开，他的声音突兀地打破了车内的安静。“你上去吧，我在下面等你。” 顿时，赵薇妍诧异地愣在原地，“不用了，这样太麻烦了，我不知道在上面呆多久。” 但不过夜是肯定的。 “快去。”没再讨论等或者不等的问题，但是语气充满坚持和不容置喙。 赵薇妍这个时候也明白了褚擎天将车子开进来的原因。 “要不，你跟我一起上去？” 既然是未婚夫妻，那她再三推脱，未免就显得太矫情。 男人的视线徐徐转了过来，漆黑的眸色和外面的黑夜融成一体。 “下次吧。” 赵薇妍只好作罢，推开车门，一步步走了进去。 她给赵呈忠定的房间在五楼，赵薇妍下车之后，给赵呈忠打了个电话。“爸爸，我刚到酒店，来得有点晚了，你们睡了吗？” 赵呈忠告诉她还没。 他跟赵薇熙一同在赵薇熙的房间，就在赵呈忠房间的隔壁。 只敲了两下门，赵呈忠就将门打开了，赵薇妍走了进去。 “来了？” “嗯，吃过晚餐了吗？”赵薇妍一边问他，一边往里面走。 酒店的房间不大，一张床，一个衣柜和一台电视。 电视播放着新闻频道，空调开得很低，赵薇妍一眼就看到床上窝在被子里的赵薇熙。 赵薇熙半靠着枕头，眼睛无神地看着电视，赵薇妍的到来，让她的目光缓缓有了焦距。 “还没睡？”赵薇妍不知道说什么，以这三个字打破尴尬的沉默。 赵薇熙转过头，冷漠中透露出厌恶的目光落在赵薇妍的脸上。 “你怎么来了？来看我的狼狈？还是来嘲笑？我不是说了，不需要你假惺惺来看我？”赵薇熙的声音沙哑，灯光将她拉簧的脸色照得一清二楚。 赵薇妍还没开口，赵父就因为这句话而拉下脸。 他气冲冲地走了过来，指着床上的赵薇熙。“薇熙，你怎么说话的？” 赵薇熙被指得发笑， 她又看向赵呈忠，“怎么？我说错了吗？” “还没错？若不是妍妍，你现在在哪里你知道吗？不求你跟她好好说话也就算了，现在还阴阳怪气，救你还错了是不是？” 赵薇熙在床上躺了好几个小时，赵薇妍和赵呈忠一起去派出所接她出来的。 在路上，赵薇熙一句话都没说，顾及她的自尊心，赵薇妍跟赵父也不敢交谈，顺着她，就像顺一只狮子的毛。 回来之后，她倒是开口了，也就说了刚才那一句，让赵薇妍别再来。 现在，她的话倒是多了，但跟以前一样，惹人嫌。 而赵呈忠刚才的话，却是戳到了赵薇熙的痛处。 “是不是我该谢谢她？谢谢她把项链送到我面前，谢谢她跟许宁川之间这般深的交情？谢谢她间接把我送进监狱……” 赵薇熙的平静荡然无存，说到激动之处，她一把掀开被子，从床上跳出来，瞬间站在了赵薇妍的面前。 两人身高相差不远，面面相对，赵薇妍只在赵薇熙的眼中读到怨恨。 赵薇熙的话没说完，赵薇妍突然抬起手，狠狠一巴掌甩过去。 “啪”的一下，惊呆了赵薇熙，也让赵呈忠一愣。 等他反应过来，屋子里全都是赵薇熙的尖叫声。 “赵薇妍，你敢打我？爸，你看到了没有？这就是你的好女儿！可真是好得很，现在底气足了，翅膀硬了，也敢跟我动手了是吧？” 回答她的，是赵薇妍确确实实的第二巴掌。 左脸刚刚被打，右脸也没有逃过一截，赵薇妍打得手心发痛，却一点都没有后悔。 “赵薇妍，我跟你拼了！”赵薇熙顿时发疯，要扑过来跟赵薇妍打架。 被眼疾手快的赵父给止住了，他将赵薇熙抱住，不让她发疯。 看向赵薇妍的视线也带着些责怪。“妍妍，你这是做什么？有什么事好好说清楚，何必动手动脚？” 跟赵薇熙的哭闹尖叫比起来，平静的赵薇妍则是笑了笑，笑得异常讽刺。 “爸，因为赵薇熙到现在都还没清醒，我这是要将她打清醒，明白吗？” 她冷冷地看着赵薇熙，被桎梏的赵薇熙用恨恨的眼神看着她。 “不服气？赵薇熙你到底是什么心态，才能将一切真像扭曲到现在这样的程度？是用以逃避你偷窃的事实？还是不 敢面对你因此被拒了十四天的事？”赵薇妍的声音又冷又硬，跟赵薇熙所剩无几的姐妹情，此刻已经完全没有。 “你随随便便碰我的包不说，偷了别人的东西不认，自己犯了错又推到别人身上。再不将你打醒，或许以后就不再是短短的十几天拘留这么简单了。” 说着，赵薇妍的目光移向赵薇熙身后的赵呈忠。 就在刚才，赵呈忠还为此责怪，现在对于赵薇妍的话，却也是一阵后怕了。 他们为此折腾了多久，他作为当事人很清楚。 而到现在为止，他还不知道妍妍到底是怎么样把赵薇熙救出来的。 赵薇妍看着赵薇熙，一字一句地说：“运气都是有限的，不要以为幸运之神会一直光顾你。赵薇熙，这一次若不是运气，你在里面坐个十年八年，是毋庸置疑的事实。而我也不妨告诉你，这是唯一的一次，我帮你。再发生了类似的事情，就算我们是姐妹，我也会亲自把你送到警察局，你尽管拭目以待。” 等她说完，房间里顿时沉默下来，发飙的赵薇熙捂着自己的脸，整个人恍恍惚惚。 赵呈忠渐渐松开她，板着一张脸，瞪着大女儿。 “听到你妹妹的话没有？这一次你捅的篓子有多大，你到现在还没有意识到是不是？你明知道我不赞同你参加那些所谓的选秀节目还偷偷参加。若是有本事光明正大地拿个名次回来也就算了。可偏偏，你看看你捅了什么篓子？” “你妹妹打人是她的不对，这一点作为父亲，我也必须说一说妍妍，怎么说都是你姐姐，再不济也有我这个父亲，传出去像什么话？”说着，看向赵薇妍。 赵薇熙浑浑噩噩的，一屁股跌坐在床上，抱着头失声痛哭。 顿时，耳边全都是她的哭声，赵薇妍烦躁地撇开视线。 现在知道后悔了，早干嘛去了？ 她也找了张椅子坐下，面无表情地看着她。 半响，赵呈忠也懒得理会大女儿。 愿意哭出来，没有继续钻进死胡同，说明还有救，她爱怎么发泄就怎么发泄吧。 他有些忧心忡忡地走到赵薇妍的面前，表情凝重。 “妍妍，你还没说，怎么救出你姐姐的。” “你放心，这次的事情，也确实给了我一个警告，你姐姐太不像话了。这两天内，我会带着她回乡下，以后一定看牢她，不让她再闯祸 ，弄得家宅不宁。”说着看了赵薇熙一眼。 没等到赵薇妍的答案，赵呈忠自己在那儿胡思乱想。不会真的陪了那个贺友先吧？赵父惴惴不安地想到这里，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去。 他暗恨地瞪向赵薇熙，早知道宁愿绑着她也不给她出来。 赵薇妍看他脸色变来变去，就知道自己的父亲想岔了。 “爸，你跟赵薇熙要回乡下，我没有意见。不过等参加完我的婚礼再回去吧，这段时间，赵薇熙你若是不安分的话，我也不介意让你先回去。” 赵薇妍说着，从椅子上站起来。 她短短的两句话，对于房间里的另外两个人来说，不亚于晴天霹雳。 “妍妍，你的婚礼？什么意思？”赵父第一个急急忙忙地问道。 赵薇熙也忘了哭，表情同样是难以置信。 难道成，是赵薇妍和许宁川旧情复燃，所以许宁川愿意不计较她的事了？ “嗯，你没听错，我要结婚了。”赵薇妍点点头，表情淡淡的，没有一丝喜色。 “结婚？跟谁？怎么这么突然？”赵父抓住赵薇妍的手，颤抖着问。 “是不是……” “不是许宁川，你们不要搞错对象，是我以前公司的经理。再过两天，我带他跟你见见面。婚礼的事情，尽早吧，一会儿我会打电话给妈妈，让她跟彤彤一起回桐城，婚礼的事情，妈妈或许比较有经验，褚家没有女性长辈，对此一无所知。” ———————— 赵薇妍从酒店出来，停靠在外面的车子已经转好头，背对着她。 她一步步走了过去，右边的驾驶座上玻璃降了下去，从里面探出褚擎天的手，他的食指和中指指尖夹着一根白色的烟，尽头冒着红红的火焰，而烟雾顺着风的方向一点点飘了出来。 赵薇妍的脚步声让他转头，镜子里倒映出赵薇妍的身影，由远及近，一点点走了过来。 此刻她的表情已经恢复了平静，走到车子的另一边，拉开门，弯腰坐了进来。 “抱歉，让你久等了。” “没事，说完了？”褚擎天掐掉烟，空气顿时流通了许多。 赵薇妍点头。 他将车窗打上去，发动引擎，往外开去。 路上保持着沉默，赵薇妍偶尔会从反光镜里看到他的脸，以上眼睛很有神， 认真地开着车。 他将赵薇妍送到楚乔乔的小区楼下，“住几栋？” 赵薇妍报了数，他便将车子开了进去。 等到楚乔乔的楼下，车子熄火，赵薇妍忙着解安全带，旁边不经意间响起他的声音。 “抽个时间，去我家一趟吧。” 赵薇妍动作一僵，吸了口气，露出笑容，声音温和的应了下来。“好。” 下车之后，她看着褚擎天调转了方向。 赵薇妍站在原地，低声对他说：“开车小心。” 回答她的，是褚擎天踩下油门，渐渐离开视线的背影。 楚乔乔住在九楼，赵薇妍穿着高跟鞋往里面走，开门的时候，楚乔乔听得麻烦，从沙发上爬起来给赵薇妍开了。 “今晚回来得有点晚，最近在忙什么？” 赵薇妍笑了笑，“辞职。” 楚乔乔的脸上贴满了黄瓜片，说话的时候还尽量克制不笑，但赵薇妍两个字，叫她吓了一跳。 “什么？辞职？”动作太大，黄瓜片掉得满地都是。 赵薇妍踢掉高跟鞋，从鞋柜里拿出一双人字拖套上，一边往里面走。 “对，我辞职了，从明天开始，又是一个无业游民。”她走到沙发前坐下，电视机播的是楚乔乔最喜欢的综艺节目。 “你才上班没多久吧？有半个月了吗？怎么回事啊？是不是许氏有人欺负你？” “对啊。”赵薇妍眯了眯眼，补充了一句，“还是老板他妈。” —— 乔蝶锦的心情很糟糕，从洗手间出来，她一声不吭地离开了公司。 没有电话打来，不知道是因为她的职位只适合端茶送水呢，还是因为她作为许宁川的女人，有翘班的特权。 晃到六点钟，她就回家了。 吃饭的时候，乔蝶锦没什么胃口，乔母端着一碗鲫鱼汤放在她面前。 “喝点汤，慢慢的就有胃口了，你最近怎么回事？我看着怎么瘦了？是不是在宁川的公司上班太累了？” “妈，没这回事。”乔蝶锦心不在焉地捏着勺子，鲫鱼汤她经常喝，好皮肤跟它有挺大关系。 奶白色的鱼汤里，偶尔能看到一两片去腥的姜，一向清甜的鲫鱼汤，此刻看着也没有胃口。 “我不喝了，不饿，我想上去睡一 觉。”乔蝶锦收回目光。 “这怎么行？你这是要减肥呢，大晚上的不吃饭，身体受不了。” 不由分说的，乔母将鱼汤塞回她手中。 顺道也说起许宁川。 “你跟宁川交往也有几年了，你要从模特圈退出来，我也不反对，毕竟他这样的身份，你能跟他琴瑟和鸣那是最好，模特要跑来跑去的，聚少离多不好。宁川那边怎么说？他妈妈还生气呢？你要探探他的口风啊小锦，毕竟你们年纪都不算小了，婚事还是尽快定下来得好。” 正说着，她凑到乔蝶锦鼻子前的鱼汤一股淡淡的腥味窜入乔蝶锦的鼻腔中，她顿时又觉得一阵反胃，忍不住干呕了一下。 “妈，鱼汤拿远一点。”乔蝶锦挥着手，眉头皱得紧紧的。 乔母吓了一跳，轻拍着乔蝶锦的后背，担心的问：“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乔蝶锦摇头，但身为过来人的乔母却很快反应过来。 鱼汤——反胃——这不是怀孕的症状吗？ 她顿时心头一跳，慢慢的，脸上露出笑容，眼底带上笑意。 “小锦，你例假是不是迟了？”乔母拉开一张椅子，在乔蝶锦的旁边坐下，声音带着兴奋和关切。 乔蝶锦对视母亲的表情，顿时明白她估计猜出来了，心烦意乱地点点头。 “多久没来了？” “一周。”乔蝶锦眉头皱得紧紧的。 “看来是怀孕了，你经期向来挺准的。好，怀孕好啊，这样许家老太太就算是不满意，看在孩子的份上也不会过多的磋磨你，这可是他们家的金孙。” “妈，你别急着下定论，是不是还不一定呢。”乔蝶锦反驳。 乔母站了起来，双手握在一起，眉开眼笑。“什么不一定？又是反胃又是孕吐的，错不了。以前我怀着你的时候，也是早早的就有了反应，你这体质估计是跟我一样。” “不行，我得把这件事告诉你爸，还加什么班，让宁川过来陪着你，你们的婚事，要尽快了。” —— 这一夜，有人欢喜有人愁。 许家，母子之间，兄妹之间的气氛降到冰点。 距离上一次回来，已经有一段时间，许老太太因为今天许宁川当着业务部的全部的人，让上官彦送她回来的事情很不高兴。 说是送，还不如说 是压。 她一方面，觉得被扫落了面子。 另一方面，是怒其不争，竟然因为赵薇妍这样对她。 此刻，就在许家的客厅，三个人，形成两方对立的局面。 许宁川独自坐在沙发上，许老太太和许婧坐在他的对面，两个人的力量，看起来比独自战斗的许宁川要强得多。 “宁川，你要沉默到什么时候？”老太太拍桌而起，一张脸通红通红。 至于许婧，跟老太太如出一撤，唯一的区别是不敢这般名副其实地跟许宁川闹。 他侧目，看着老太太，拧紧眉。“妈，你想听什么？” “我想听什么你不知道？为什么赵薇妍会出现在许氏？你跟她现在到底什么关系？” 老太太揪着这个问题，死都不放。 为此，他们已经在客厅僵持了一个小时。 “她是公司的员工，有什么问题？”许宁川冷声冷气地回了一句。 “你还是害死你爸爸的凶手的女儿！”老太太忍不住吼了回去。 她匆匆站起来，在旁边的架子上拿出许家的全家福，递到许宁川面前。 “还认识他吗？你爸爸才去世五年，你就忘了他怎么去世的了？你现在就是娶乔蝶锦我也不反对你，但是赵薇妍，你做梦。除非我死了，否则坚决不准她进许家的门！” 相框里面的照片，是许宁川十八岁的时候照的，那时候许建国还在，时间定格在十年前。 他的一双眼睛，老实憨厚，带着笑意。 “看看，你还记得吗？还记得你爸吗！”老太太的声音很大，似乎要戳破耳膜。 许宁川的一双眼睛又黑又沉。 赵薇妍，这个名字，就跟一根伤到的肋骨。 稍微一碰，就会痛上一回。 他一面因为过去恨着她，一面又无法割舍不掉她。 明知道她的身份，是赵呈忠的女儿，他心里的情愫还在慢慢增长，越是这样，他对赵薇妍的态度就越恶劣，越诡异。 他的目光从全家福的照片挪开，眯着眼，从沙发上起身。 “你给我回来？你要去哪里？”老太太叫住他。 许宁川没听，反而走得越来越快，背影冷硬到不近人情。 老门口传来哐当一声响，证明他已经出去了，客厅里剩下 ☆、52 被玫瑰刺戳伤脸 他一动不动地坐在车里，双手攥紧圆形的方向盘，手背上一条条青筋从肉里突出，像干燥土地上起来的一条条裂缝。 许宁川的目光一直落在那辆渐行渐远的车上，拐了个弯，他就看不到了。 恍惚间。他就似乎明白了什么。 公安局为赵薇熙出面的局长，不可能是赵薇妍自己的本事，但如果是她托人呢？ 被嘱托的对象，是褚擎天？ 前后不到五分钟的时间，褚擎天的车子又开了出来，隔着两块玻璃，只看到他淡然的侧脸，此外再无其他。 直觉地，他松开方向盘，推门而出。 等许宁川下车，一个人孤零零地站在马路上的时候，他的动作突然就停了。 扶着车子。他勾了勾唇。 找褚擎天做什么？理论？还是打一架？ 许宁川，你越来越幼稚了。 头顶的路灯打在他身上，地上是他一个人的倒影，被灯光拉得很长，却也显得形单影只。 许宁川转过身回到车上，游荡一般。将车子开到酒吧外。 下车之前，他给上官彦打了个电话。“出来喝酒。” 二十分钟之后，上官彦赶到许宁川说的酒店，吧台处坐着的男人面前放着几个空瓶子。 “好端端的怎么出来喝酒了？”下了班，他跟许宁川私底下就比较随和，瞥了对方一眼，面容平静，丝毫看不出醉态。 许宁川没有吭声，将一杯装满白酒的被子推到他的面前，面无表情地继续往嘴里灌。 仿佛喝的不是白酒，而是白开水。 —— 隔天是周末，赵薇妍早早的就起来了，将屋子收拾了一遍。 她算着时间。等八点的时候，才给远在乡下的妈妈打电话。 “妍妍，怎么给我打电话了？”赵母有些惊讶的声音在耳畔响起。 赵薇妍挽了挽头发，走出客厅，站在阳台上。 早晨的风有点冷，秋天快要到了。 “妈，吃过早餐了吗？” “已经吃了，你呢？” 虽然前天才讲了一通很长的电话，但她们还是有很多话题可聊，自然赵薇妍的女儿赵若彤便是其一。 “彤彤还没起来，昨天晚上闹得有点晚了。六点多的时候醒了一次，又睡着了 。” 等赵母说赵若彤的事差不多了，才想起赵薇熙，语气便不这么热切。 “听说赵薇熙已经出来了？你跟她见过了吧？” 赵母不是一个恶毒的女人，但是也做不到对别人的女儿当眼珠子痛，不过也从来没有亏待过赵薇熙。 她跟赵薇熙的感情算是马马虎虎可以过得去，反而是赵薇妍跟赵薇熙之间的矛盾比较多。 “嗯。” “她现在怎样？你爸在那边支支吾吾的，不就是怕我因此而冷落了赵薇熙？”说到这里，赵母的语气隐隐多了一丝怒火。 “还好。妈，先别管赵薇熙的事，今天我打电话，是有别的是要跟你说。”赵薇妍扶着墙壁，语气莫名的多了一些郑重。 赵母坐在床边，右手边的孩子睡得香甜。头发散落在枕头上，软软的发丝，脸蛋跟赵薇妍如出一撤，仿佛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她摸着孙女的小脸，电话里赵薇妍的话听得也没刚才的认真了。 直到赵薇妍说起：“你收拾一下东西，这几天找个时间，过来桐城吧。” 赵母一时半会没明白她的意思，给赵若彤掖了掖被子，这才有些莫名其妙。“我去桐城？还带着彤彤，去干什么？你这孩子，说的都什么跟什么？” 没多久，她就笑不出来了。 因为电话那端，赵薇妍跟她说：“妈，我近期会结婚，婚礼的事情不懂，你过来给给意见，也顺便参加婚礼。” 顿时，赵母吓得从床上跳下来，声音提高了八度。 “妍妍，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语气不复刚才的不以为然，反而是变为气急败坏。 床上的孩子被这声音一吵，浅眠的赵若彤眼皮子动了动，缓缓睁开眼睛。 小脸白嫩嫩的，两颊还带着没睡醒的红晕，慢慢地挪到赵母的脸上。 “外婆~”猫咪一般的叫声，又软又糯，叫她的同时，还将被子里的手抽出来，张开，作势要抱。 赵母一颗心都软了，想狠狠瞪自己的女儿一眼，却发觉她不再面前，只好悻悻收回。 对上乖巧的孩子，语气换了一个。“彤彤起来了？睡饱了吗？饿不饿？” 说着，将赵若彤抱在怀里，手机还拿着放在右耳。 赵薇妍迟疑了片刻，才问起女儿。 “彤彤醒了？” “你还知道彤彤？”赵母气得反问。 “是妈咪吗？”赵若彤的眼睛一点点清亮起来，眼巴巴地看着赵母手里的手机。 赵母只好将手机给她，又顺便板着脸，硬邦邦地对赵薇妍说：“这一次跟彤彤说几句，免得再一段时间，她都忘了你这个妈妈了。” 赵薇妍攥紧电话，眼睛微红，那边，像是感知她的情绪，赵若彤也拿着手机，却没有开口。 “彤彤，怎么不说话？不想妈妈吗？”赵薇妍忍不住问。 “妈咪，你什么时候回来？”小孩的声音软绵绵的，说话的时候自动带上撒娇的语气，赵薇妍隔着电话，也能想象被抱在怀里的女儿问这句话的表情。 她的哽咽又变为欣喜，她温声对赵若彤说：“过几天外跑带你来妈咪这边，就可以跟妈咪见面了。宝贝饿了吗？” 赵若彤很乖，一个个问题都回答了，顺便告诉赵薇妍，她很想她。 赵母抱着孩子来到客厅，将孩子放在长红木椅上，等她们母女说得差不多了，才将电话拿过去。 她拿着手机走到外面的露台，压低声音：“你跟谁结婚？不会是许宁川吧？” “妈，不是她。”赵薇妍无奈，爸妈一样的反应，自觉就是许宁川。 “那……” “他叫褚擎天，你若是想知道他的更多信息的话，你来到桐城之后，跟他见上一面就知道了，电话里一时半会也说不清楚。” 赵母抿了抿唇，“哼，还不是许宁川，那彤彤怎么办？你考虑过她的感受没有？四岁的孩子已经快懂事了，突然冒出一个爸爸，你怎么解释？还有，那个叫什么，褚擎天？是吧？他愿意接受彤彤？” 越说，赵母就越来气，直到挂断电话，还绷着脸。 客厅里，赵若彤已经从长椅上跳下来，趴在茶几上，抓着一只彩色笔在本子上涂涂画画。 听到赵母的脚步声，小萌娃抬起头，叫了一句外婆。 “乖，彤彤先玩一会儿，外婆去打饭，饿了吧？我可怜的乖孙~” —— 楚乔乔也醒了，看到阳台上的赵薇妍，咕哝了一句：“这么早？” 赵薇妍拿着手机走进来，说了一声早安，又拐进房间。 她翻开自己的行李箱，挑出一件中袖的嫩黄色连衣裙，拿着衣服去浴室换。 “你要 出去？”楚乔乔一边吃早餐，一边抬头看了一眼。 这一看，顿时就觉得奇怪了。 “这条裙子看是好看，不过有点正式哦，你要约会？” 赵薇妍摇头否认，又问：“真的正式？” 要正式见褚老，她总不好衬衫牛仔裤过去吧？ “嗯哪，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楚乔乔揪着这个不放。 赵薇妍沉默了片刻，“不是约会。” “是见家长。”在楚乔乔开口之前，她默默加了一句。 顿时坐在餐桌处的楚乔乔眼睛都直了，看着她想看一个怪物。 赵薇妍无奈摇头，拿着换下来的睡衣重新回到房间，楚乔乔已经迫不及待跟了上来。 嘴里吵吵嚷嚷的，不外乎对方是谁，怎么突然就见家长了云云。 “等确定下来再告诉你。” “哎呀，怎么卖起关子来了？好奇死我了。” 对此，赵薇妍只是笑，将衣服叠起来，放在衣柜里。 楚乔乔狐疑地走过去：“就这样去了？好歹花个淡妆吧，你看看，你的嘴唇有点白，这样会显得脸色不太好的。” 二十分钟之后，赵薇妍又被楚乔乔强行拉着画了个淡妆，整个人像画里走出来的仙子一样，让人挪不开眼睛。 —————— 褚家的老宅离赵薇妍住的地方有一个小时，褚擎天说起过来接她，被赵薇妍拒绝了，她一个人打车过去。 到了那边，赵薇妍便看到了，是一栋老的欧式别墅，外面用三根手指粗的铁栅栏围起来，围墙足足有三米高，栏杆上，爬满绿色的藤蔓。 付了车资下车，就听到一阵奶声奶气的声音。 “刘妈，你松开，松开。”赵薇妍顺着声音望过去，褚景煜脚上踩着溜冰鞋，身后有个四五十岁的中年妇人，因为不放心他，特地搀扶着，却遭到褚景煜的反对。 “小少爷，我不扶着你会摔倒的。” “不会，我早就学会了，你去忙吧，我一个人玩。”褚景煜说着，滑溜地从刘妈的身边躲开。 赵薇妍的脚步硬生生停在外面，看着这一幕，也笑了。 等褚景煜溜了两圈，才看到门外静静看着他的赵薇妍，顿时一喜，直接就冲着她这个方向过来。 “妍妍，真的是你？你怎么来了？” 褚景煜丝毫不掩饰自己的喜色，一张又俊又帅的脸被太阳晒得微微泛红。 “不欢迎吗？”赵薇妍含着笑，走了过去。 褚景煜不回答她的问题，目光滴溜溜地看着赵薇妍手里的果篮。 “你怎么不告诉我你过来？不然我跟小张过去接你。”说着，已经在赵薇妍的身边停下，小手握着赵薇妍，说不出的信赖。 “打车过来就可以了。” “这不一样，我去代表的我的诚意。对了，你来是跟我爸爸商量好的吗？”他的脚步又停了下来，仰着头脆生生地问赵薇妍。 “怎么这么说？” “哼，不要以为我不知道，爷爷已经说了，你们要结婚。”褚景煜踢着鞋子，语气怏怏不乐。 虽然不是很懂结婚的含义，但是已经经由人家的口中知道，结了婚，妍妍就是他的后妈，爸爸的老婆了。 以后，他不准叫她妍妍，要么叫妈妈，要么叫阿姨。 多有距离感啊~ “跟你爸爸结婚，你不开心？”赵薇妍小心翼翼地问。 孩子有些落寞的表情，没有逃过她的眼睛。 “你说呢？”半响，褚景煜抬起头，斜眼盯了她一瞬，划着鞋子跑了。 赵薇妍蹙了蹙眉，直到褚老中气十足地叫了一句：“站在那里干啥？当木桩呢？” 她回过神，提着过来走了进去。 佣人帮忙接过，领着赵薇妍进门。 她四周环顾了一圈，也没见着褚景煜，心里莫名的沉重了许多。 家里只有褚景煜和褚老，装扮也是硬邦邦的色调，显得没什么人味。 “来了？这老大也真是的，不吭一声，人还给我跑了。”褚老在旁边碎碎念，赵薇妍自动接过他的茶壶，着手泡起茶来。 “大概有什么事情要忙吧。”赵薇妍说了一句，外面就传来一阵车子熄火的声音。 没多久，褚擎天走了进来，见到赵薇妍的那一刻，扬了扬眉，不过很快那张脸就归于平静。 “来了？”他走过来，在赵薇妍的旁边坐下，她便给他递了一杯茶过去。 “坐下吧，这么拘束做什么？以后都是一家人了。”褚老不在意的摆摆手，将已经换下溜冰鞋的褚景煜招手叫过来。 “你的妍妍来了，你不跟她聊聊？”褚老打趣他。 褚景煜抿着唇，轻哼一声，坐在褚老的膝盖上。 满含幽怨的目光，又是看褚擎天，又是看赵薇妍。 这一对可恶的男女。 “耍脾气呢这是？” “我哪敢，免得没饭吃。”褚景煜又是两声哼哼，目光意有所指地瞥了褚擎天一眼。 赵薇妍顿时一愣，看看他，又看看旁边的男人。 “褚景煜，你若是不乖乖坐着的话，就回去你房间。” 褚景煜瞪了瞪他，从褚老膝盖上滑下，坐到旁边。 “觉得无聊的话，就去外面玩吧。”褚老拍了拍他的小手，安抚着说。 “不，我要留下来，难道有什么我不方便听的？” 不过他才四岁，有些事听了也未必懂，再说也没什么秘密。 褚老瞟了赵薇妍一眼，“你家人那边怎么说？方便的时候，就一起见个面，吃个饭，商定一下日期。听说你是二十四是吧？这个年纪差不多结婚刚好，至于老大他嘛……” 声音故意顿了顿，大了八岁的男人，说起结婚，就稍微老了点儿。 他暗含着打趣的话停在褚擎天的耳朵里，连个皱眉的反应都没有，顿时让褚老好一阵无趣。 “我爸真老，老牛吃嫩草……”旁边的褚景煜无意中见他的心里话说了出来。 顿时，三个人脸色各异。 褚擎天的目光顿时望了过去，褚景煜脖子一缩，装傻地咧嘴笑。 “景煜，胡说八道什么！”褚老绷着脸，轻斥一声。 等褚擎天没看，又附到褚景煜的耳边，低声警告。 “这话，你背后偷偷说就可以了，免得你爸收拾你。” 赵薇妍故意当没看到他们的小动作，坐得直直的，回答褚老的问题。“我父母没有意见，大概这两天内可以到桐城。” “哦，那就好，婚礼的事情，我也帮不上什么忙，你妈妈能过来再好不过。” 说到这里，她跟褚擎天的婚事就告一段落了。 褚老从沙发上起身，拉着褚景煜的手悠悠走向外面。“我跟锦阳出去转转，你们坐吧。” “哎？”赵薇妍轻呼一声，眼前褚老的身影已经消失了。 客厅里只剩下赵薇妍跟褚擎天，她有些无奈，“是不是还有些事，需要跟你父亲说一下？” 彤彤的存在，才是今天的重点吧？ 刚才，她不知道怎么开口，却忘了，旁边这个男人更加沉默寡言。 “他没意见。”褚擎天慢条斯理地起身。 花园里，褚景煜和褚老一前一后，褚景煜不时轻扯几瓣玫瑰，瞄了瞄大门的方向。 半响没见到赵薇妍的人影，他气得一脚踹了花丛，没想到妍妍也是这么肤浅的人，喜新厌旧神马的实在太讨厌了。 “在看下去，望穿秋水了！”褚老打趣了一句，伸手想摸一摸他的头发。 褚景煜迅速躲开，故作严肃，“什么看下去？我不过是看什么时候刘妈把午餐做好而已。” “嘴硬的家伙，你就不承认吧，不过你也别心急，过不了几天她就跟你一起生活了，以后你也是有妈妈的人了，懂吗？”褚老大大咧咧地说。 对于褚景煜的身世，他们从没隐藏，他懂得问起妈妈的时候，褚擎天就告诉他了。 妈妈生病去世了。 褚擎天的前妻怀孕的时候被发现癌症，但她坚持要生下孩子，这也迅速加重了她的病情。 褚景煜才四个月大的时候，她就抛下丈夫和孩子撒手而去，褚景煜对她自然没有任何印象。 “我心急？爸爸才对吧！”褚景煜继续轻哼，脚步走得越快，在转了一圈之后，终于听到大门口的声音。 他顺着声音望了过去，脚下却没有停步，踩到了一颗小石头，一个打滑，整个人往前扑去。 赵薇妍刚想叫他，就见到目光中，褚景煜栽进玫瑰花茶，顿时心脏一紧，惊叫了一声：“景煜！” 她的声音迅速穿透褚老的耳膜，等他回过神来，耳畔多了孙子哇哇大哭的声音。 赵薇妍脚下发抖，忘了自己穿着高跟鞋，迈开步子猛地跑过来。 “怎么样？没事吧？景煜！” 褚老已经将褚景煜从花丛里小心翼翼的抱了起来，玫瑰花本事多刺，而褚景煜被刺破的地方是最为敏感的脸。 被他抱在怀中的褚景煜脸上有好几道血痕，其中右脸颊处的一道最为明显，皮肉都已经外翻了出来。 赵薇妍捂着嘴巴，难以相信。 “快，去医院。”她手足无措地喊着，褚景煜放声大哭，眼泪流到了伤口上。 “妍妍，我疼~”含泪的眼睛睁开，看向赵薇妍，声音无助 又彷徨。 “小张，小张呢？”赵薇妍没有去接过褚景煜，反而是提高声音大喊了一句。 “擎天，你给我出来！”褚老将褚景煜放在赵薇妍的怀中，对着别墅吼了一句。 赵薇妍抱着褚景煜，小家伙自打出生以来没有怎么哭过，这一次仿佛为了将过去的补回来一样，双手环着赵薇妍的脖子，嚎啕大哭。 她亦步亦趋地跟在褚老的身后，心里隐隐作痛，不停地轻拍着他的后背：“乖，忍一忍，咱们去医院，会没事的。” 赵薇妍不敢随便碰褚景煜的伤口，怕会更糟糕，而明显，有些刺跑到皮肤里去了。 即便是褚擎天出来看到这一幕，也是一愣。 “你还愣着干什么？快点开车啊！”褚老吼了一句。 褚擎天去车库开车，赵薇妍跟褚老在外面，也来不及解释。 毕竟是四岁的孩子，痛的时候哭是本能，就算大人都是如此，更不要说是小孩了。 赵薇妍抱着他坐在后座，褚老在副驾坐好，指挥开车的儿子。“快去医院。” 车子转了个弯，飞快地冲出别墅区。 怀里的小孩因为情绪激动和痛，哭得越发的大声，赵薇妍的手都在发抖。 “纸巾，给我纸巾。”很快有纸巾塞了过来，她抽了几张，小心翼翼地将褚景煜的汗给擦了。 至于眼睛以下的伤口，赵薇妍不敢碰，她不是医生，不知道该如何缓解褚景煜的痛苦。 “怎么回事？”褚擎天这个时候才问起。 “栽到花丛里了，还能怎么回事？”褚老没好气地吼了一声。 引得稍稍小声一点的褚景煜又是嚎啕大哭起来。 “景煜，我的乖孙别哭了啊，爷爷不好，不说话了。” 赵薇妍拍着他的后背，褚景煜哭到激动的时候，忍不住打了一个哭嗝，一张脸又是血又是泪。 “能不能再快点儿？”赵薇妍看得心疼。 褚擎天没回答，但是却接二连三的超车，甚至闯红灯。 等到了医院，不说褚景煜，赵薇妍自己都满头大汗。 褚擎天默不作声，绕到后座，将褚景煜从赵薇妍的怀里接了过去。 顿时怀中一空，赵薇妍先是一愣，想起这是褚擎天的儿子，抿了抿唇，抬起右脚下车。 “医生， 快给我孙子看看。”刚进医院，褚老慌慌张张地指着褚景煜。 小家伙在褚擎天的怀里还不太安分，扭着要找赵薇妍，一看到她，眼泪又哗哗地涌下，头发湿了一大半。 “我不要你，我要妍妍！”面对护士要从褚擎天手里抱过他，褚景煜放声大喊。 小病人不配合，护士自然不敢硬来。赵薇妍已经提步走了上前，将褚景煜抱入怀中。 四岁的孩子不是特别重，她跟在护士的身后上楼。 “跟我来把，我看是外伤，是不是玫瑰花刺扎的？对了，你们其中一个人下去挂号缴费。” 褚老还没开口，褚擎天就道：“我去。” 他们一行人继续上楼，到了儿科所在的五楼，赵薇妍刚刚出来，走廊上站着好几个人，其中的个别，略为眼熟。 褚景煜的啜泣声没有停，他们那边的人自然也听到这边的动静。 在四五个人之中，赵薇妍认得出的有两个。 一个是许家的老太太，另一个，是乔蝶锦。上名状亡。 许家老太太一眼就看到了她，原本还有些不快的脸顿时便了，扬起一抹不太友好的笑。 她突然拉着乔蝶锦的手，声音大大的，仿佛想要全医院的人都听到。 “小锦啊，辛苦你了，你这一有孕，我这许家总算是有后了。以前是伯母不好，过去的事情，你多担待，但是未来，我一定不会让你再受委屈。等会儿回去我就跟宁川说一下你们的婚事，你们大人可以拖，但是孩子却不能拖！” ☆、53 真怀孕与假怀孕 赵薇妍的脚步顿时一慢，孩子两个字，莫名的入了耳。 转身，看到许家老太太得意洋洋地看着自己。 对于赵薇妍来说，她的笑容得意洋洋，对于乔蝶锦。就变为和蔼可亲了。 看着被许家老太太拉着的乔蝶锦的手，赵薇妍的脸没有起丝毫的波澜，慢慢的错开目光。 稍稍低头，就看到怀里先前在苦恼的褚景煜已经停了声，虽然还在啜泣，却没有像刚刚那般哭得这么大声了。 “很痛是不是？就到医院了。”赵薇妍的注意力全都来到褚景煜的身上。 她想起跟自己耀武扬威的许老太太，用力抱紧褚景煜，心里一阵好笑。 乔蝶锦肚子里的蝌蚪还没来得及发芽，可她怀里的儿子，却满四周岁了，谁高谁低，立见分晓。 “嗯。”褚景煜委委屈屈地应了一声。抱着赵薇妍的脖子不撒手。 许老太太看得目不转睛，被这一幕气到了。 “走吧，快点。”赵薇妍转过身，加快脚步往前，留给许老太太一个潇洒的背影。 乔蝶锦因为许老太太的亲近，无法适应。想将手从她手里抽出来，又被旁边乔母戳了戳，示意她别扫许老太太的兴致。 看着许老太太的脸从扬起高高的笑容弧度到拉下，乔蝶锦也忍不住沉了沉脸。 她自然注意到老太太的喜怒哀乐，跟赵薇妍有关了。 与其说她刚刚是开心，还不如说是为了故意宣扬给赵薇妍听。 她的眼神落在许老太太的脸上，布满皱纹的脸此刻拉得老长，赵薇妍到底做了什么好事，以至于让老太太这般厌恶她？ “老太太，听你这么说，我就放心了。不过小锦跟宁川在一起都三年了，这个时候怀上孩子一点儿都不稀奇。你不知道啊，从昨晚开始。这孩子的反应大得很，就跟之前我怀她的时候一模一样。” 乔母笑意盈盈地拉起许老太太的另一只手，借此拉近彼此的关系。 如果乔蝶锦怀上了许家的金孙，老太太还有什么理由反对？ 难道还想她的女儿将孩子打掉？她若是敢这样要求，明天开始全市人估计就指着她的脊柱叫骂了。 所以怀孕的事情，乔母火烧火燎地就告诉了许老太太。 赵薇妍不甩她，对乔蝶锦也没多少好感，许老太太这下就没多少兴致了。 她摆摆手，“先去做个检查，看是不是怀孕再说吧。” 乔母的笑容一僵，心里因为这句话暗恨不已。 刚刚兴冲冲咋咋呼呼喊的人是谁？ 现在倒好。突然拉下脸来，怎么，许宁川做的好事，他还想赖账？ 乔母脸色变化得有点明显，她的旁边，乔蝶锦的姑姑忙在她腰上掐了两下。 她这才回过神，又露出一抹笑，只不过这一次笑容不达眼底。 “不管怎么说，小锦，你跟着你姑姑进去吧。” “姑姑？”许老太太疑惑地重复了一句。 “对，这位便是小锦的姑姑，她恰好在妇科当主任。”乔母说着，底气忍不住足了。 乔姑姑拉着乔蝶锦的手，跟许老太太点头颔首。“那我跟小锦先进去了，大家在外面等一下。” —— 褚景煜的脸上全都是外伤，不至于到要上手术台的程度。 医生便让赵薇妍将人抱到一张病床上，推着一系列工具便走了进来。 褚老在旁边看着，也不吭声。 反而是褚景煜，看到那些镊子酒精，使劲往赵薇妍怀里钻。 “乖乖的别乱动，等医生拔出来了，才没事。不然刺长在肉里，会化脓越来越严重的。”赵薇妍搂紧褚景煜，低声在他耳边说。 没一会儿，褚景煜看着她嚎了几句。 “哪有你这样安慰人的？你这明明是吓我。”小家伙肉呼呼的手指着赵薇妍，脸上因为害怕和愤怒而绷得紧紧的，一双湿漉漉的眼睛泛着泪水的光。 褚老瞄了赵薇妍一眼，她正因为褚景煜的指责而尴尬地笑。 因为不知道怎么安慰，她下意识就将真相给说了，没想到小狮子炸毛了。 “好，是我不对，不过咱们乖乖的，把这刺给取下来好不好？我知道景煜最勇敢了是不是？等你的伤好了，我带你去动物园，你不是早就想去看老虎了吗？” 不知道赵薇妍的诱惑起效还是因为别的，褚景煜渐渐地平静了下来，眼眶红红的，不时啜泣两声。 “真勇敢，咱们把这刺拔掉之后，景煜依然会是个小帅哥，不然会变丑哦。” 褚景煜闻言，瞪了赵薇妍一眼，抿着唇不说话。 医生带上手套，拿着镊子，先打量褚景煜的伤口。 细数下来，估计有七八个地方有玫瑰刺，工程有点大。 “开始了，小朋友，忍一忍。” 医生举着镊子，离褚景煜的脸越来越近，在小小的褚景煜眼里，这个脸上很和蔼的医生简直不亚于恶魔。 他微微抬头，看到赵薇妍满脸关切的目光，本欲挣扎的褚景煜顿时又安静了下来。 闭着眼，紧紧地咬着下唇，脸上的表情透露出他的害怕。 两排小扇子般的睫毛早就被打湿了，跟白色的皮肤形成鲜明的对比。 镊子刚碰到褚景煜的脸，他就僵了一下，赵薇妍温声说了几句：“别怕，会很轻很小心的，把刺拔掉了就没事了。” 褚老见此，悄悄退了出去，子啊门口遇到交完费的褚擎天。 两人的目光不约而同地落在病床上坐着的褚景煜和赵薇妍身上，她一边说话，一边轻抚着褚景煜的头发，这一幕，异常和谐。 褚老没说话，跟儿子招了招手，走到外面的椅子旁坐下。 “你这个媳妇还行，看她是打心里疼景煜的，证明我眼光不错，当然，首先是景煜的眼光不错。” 硬是将褚擎天的功劳排距出去，不过他确实没什么功劳。 “我吧，早就希望你能找个妻子，一个三十几岁的男人打光棍不像话，都什么时候了？但又怕你找的那些不三不四的女人对景煜不好……” 褚老难得感性，褚景煜的伤口要处理好一段时间，他就在走廊上跟儿子碎碎念。 从褚擎天小时候开始扯起，说起他同样不怎么争气的小儿子，到二十几岁妻子去世，再到后面一把眼泪一把鼻涕说对不起底下的老妻。 最后，他快说完了，褚擎天也没吭一声。 褚老抬眼，看到儿子从口袋里拿出烟点上，那表情，就在说你的重点到底是什么？ 他看得恼火，使劲瞪了儿子一眼。 烟雾徐徐吐出，褚擎天隔着白色的雾，淡淡开口。“对了爸，有件事，忘了告诉你。” “沉默？”褚老拿纸巾拧鼻涕，一把年纪了，还跟娘们一样哭哭啼啼，他也怪不好意思的。 “赵薇妍也有个孩子，是女孩，跟景煜同岁。” “什么？”褚老提高声音，顿时从椅子上站起来。 他儿子波澜不惊地坐在椅子上，跟他的惊讶和跳脚形成鲜明对比。 “你怎么没跟我说？为什么我完全不知道！”褚老暴跳如雷。 “现在不是知道了？怎么，你不愿意接受了？”褚擎天叼着烟，抬起头淡淡问。 褚老被问得哑口无言，接受不接受，都是个麻烦的事。 他的儿子，虽然在他口中总是被嫌弃贬低，但这也是他故意的好吧。事实就是，他儿子英俊潇洒风度翩翩才高八斗又有钱，就算是二婚而且又有个孩子，也是一块香饽饽。 可这赵薇妍，怎么就有了个孩子呢。 褚擎天啾了褚老一眼，漫不经心地说：“你若是不愿意接受的话，也不要紧，反正我对赵薇妍也说不上多喜欢。不过你可以照着景煜的要求，找第二个让他这么喜欢的人，我可以接受。” 这话，褚老被气得直喘气。 “你个褚擎天，还真是不气死我不偿命！” 他哪里找？ 再说了，有赵薇妍这个珠玉在前，他那口味刁钻的孙子，哪里有这么容易看上别的女人？ 褚老在心里默默流泪，就让赵薇妍当了他的儿媳妇？ “哦，对了，听说她的小孩是女儿。” 女儿—— 褚老曾经无数次希望自己的第二个儿子是女儿，但事与愿违。 所以，褚景煜小的时候，没少被折腾成女娃娃，那些照片还杂褚老房间的柜子里锁着呢。 褚景煜知道自己是男娃娃，要穿男装开始，就使了劲想将那些照片毁灭。 褚老想了想，长叹一口气，“罢了你们年轻人的事，我不管了，随便你，爱怎么的怎么的。” 想想也是，反正是他儿子的老婆，他一个糟老头管这些干嘛。 —— 妇科，乔姑姑跟乔蝶锦一前一后地走进去，外面的门顿时被关了起来。 乔蝶锦跟自己姑姑的交情很不错，被她牵着手没了外面糟心的声音，心情也放松了许多。 乔姑姑一边走，一边跟她聊天。“例假多久没来了？你自己先测过吗？” 乔蝶锦摇摇头，她只是初步怀疑，但昨天餐桌上的举动，被乔母看到了，又得知她例假没来，就万分肯定地说她肯定怀孕了。 想到乔姑姑的问题，她又补充回答。“例假迟了一周左右，还没来得及自己测。”就被大张旗鼓地请来了医院。 乔蝶锦扯 了扯嘴角，后面这句话没说出来 不过乔姑姑也明白自己嫂子的性格，意味深长地看了乔蝶锦一眼，她跟许宁川的事情，作为她的亲姑姑，乔姑姑怎么可能不知道。 确实是时候有个孩子了。 “一周啊，倒是不久。给你抽个血吧，结果精确一些。” 乔蝶锦没有意见，乔姑姑便张罗着给她抽了血，之后乔蝶锦就出来了。 “怎么了？结果呢？”乔母急哄哄地问。 “姑姑才知道，我验血来着。” 乔母被乔父戳了戳，示意她别冒冒失失的。 半响，乔母的手机嘟了一下。 她拿出来看了一眼，一条来自小姑的短信，让她找个僻静的地方。 乔母心中有种不好的预感，这个时候她跟自己发短信做什么？ “我去个洗手间，你们在这边等一会儿。”乔母面上佯装镇定，找了间洗手间钻进去。上吐名圾。 她主动拨通了乔小姑的电话，劈头盖脸就问：“怎么了？这个时候好端端的你给我打什么电话？你不是在化验么？” 那边沉默了片刻，乔小姑平静的声音才传到乔母耳里。 “大嫂，小锦没有怀孕。”她的声音很镇定，一个字一个字的，仿佛分离开。 而乔母抓住其中的重点，是没有两个字。 顿时，她脸上的血色褪去，扶着墙壁，睁大了眼睛，双唇在发抖。 “没有？怎么可能？她的那些症状显示的都是怀孕的症状！”她的声音又尖又细，透露出一丝不安。 “大嫂，你冷静点，还有你在哪里？别被人听到了。” 乔母回过神，忙将洗手间外面的门关上，里面一个人都没有。 她还是不放心，钻进单独的隔间里面，声音自然而然的压低了许多。 “结果显示她确实没有怀孕，至于那些症状，例假推迟，一旦心情不好，或者压力过大，例假都会推迟，作为女人，你不会不懂吧？至于反胃想吐，肠胃炎发作就是这样的反应。如果起初吐是因为肠胃炎，怕是后面的，多少带了一点自我暗示的想法，以为自己怀孕了，闻到一些带有腥味的事情，就将自己当成了孕妇，便反胃了。” 乔小姑后来说了什么，恍恍惚惚的乔母也没听多少进去。 她现在只是在想，结果是没有怀孕的话 ，该怎么办。 她风风火火地将许家老太太请过来，看在孩子的份上，许家老太太的脸色缓和了不少，她以为女儿就要迎来春天了。 可小姑的一番话，将她打入地狱，压根就没有怀孕！ “如果没有问题的话，那我就将这个结果告诉他们了……” 告诉他们，然后，许家的老太太会说什么阴阳怪气的话？ 小锦是不是又立不起来了？ 是不是她跟许宁川的婚事还要拖，甚至…… 越这样想，乔母心就越虚。 在乔小姑的话说完之前，她猛地喝住她—— “不，小姑，你不要这么说！” “嗯？怎么说？”乔小姑疑惑反问。 乔母咬了咬牙，缓缓吐出几个字。“你告诉他们，小锦怀孕了！” —— 紧闭的门被打开，拿着几张纸的乔小姑重新从里面走出来。 她的笑容淡淡的，称得上喜色却并不明显。 乔小姑先看了乔母一眼，才缓缓移开目光，对许老太太说：“恭喜，这是检验结果，小锦怀孕了。” 这个答案有点意外，却又算是意料之中，乔蝶锦狠狠吐出一口气，因为这个结果，一颗心定了下来。 许家老太太是过来人，在乔母大肆宣扬乔蝶锦的那些反应的时候，就猜测乔蝶锦估计是真的怀孕了。 她看了乔蝶锦一眼，满是褶子的脸上露出笑容。“既然怀孕了，接下来就好好养胎吧，也算是一件喜事。这事我回去就跟宁川说，找个时间坐下来，大家商谈一下后续的示意，看什么时候把婚礼给办了。” 虽然乔蝶锦这个媳妇她不是很满意，但是比起赵薇妍，确实绰绰有余了。 再说她已经不再混迹于模特圈，反而是再宁川的公司上班，夫唱妇随，可见是个听话的。 这么想想，老太太对乔蝶锦的满意度稍微升了一点。 乔父露出满意的笑容，捻了捻下巴上没多长的胡须点头。“亲家太太说的是，确实该找个日子看看。” 这亲家太太几个字倒叫得很顺口。 乔母手心被冷汗打湿了，众人都开心，只有她跟乔小姑的笑容有些淡。 看到许老太太露出的真了许多的笑容，她觉得自己这样做是对的。 结了婚，还 怕没有小孩？ 于是她也跟着笑，对此，乔蝶锦毫不知情。 —— 许老太太没有直接回家，而是叫司机开车，直接去了许宁川的星月园。 怀孕结婚的事情，郑重多了，她可不想电话里随便说说。 至于许宁川，想到他们之前的不欢而散，她若是召唤他回家，估计他也不一定会回去，还是自己跑一趟得好。 许老太太拿出钥匙，开了许宁川的公寓门，不请自来也不心虚。 许宁川已经起床了，穿着很休闲，坐在书房处理公司的事情。 “怎么周末还在办公？你说说你，这个时候就该多放松，多多运动，老是对着电脑对眼睛不好。还有，在电脑面前坐久了对颈椎也不好，你怎么就是听不进去呢？”许老太太进门，看到许宁川的样子，忍不住说了几句。 看着不请自来的许老太太，许宁川蹙了蹙眉，英俊的脸上没有笑意，衬得整个人越发深沉。 “妈，你怎么来了？” “怎么？我还不能来了？看看我儿子也不行？”老太太在他对面的沙发上坐下，因为赵薇妍，她在许宁川面前底气足得很。 许宁川没吭声，关了电脑不在忙公事。 “不忙了？那咱们来说点正事吧。”许老太太拢了拢头发，慢条斯理地开口。 她的表情过于镇定和平静，反倒让许宁川诧异。 要知道，之前老太太还因为赵薇妍闹得起劲。 想起那个名字，他深吸了口气，有些事或许只是没有习惯，即便过了五年，他只是还没来得及将赵薇妍从生命中剔除。 “什么正事？你您说。” 许老太太扯出一抹假笑，提高声音道：“你不知道吧，我刚刚从医院回来。” 说完，偷偷打量许宁川的表情，发觉他压根没有什么表情。 “嗯，身体哪里不舒服？”许宁川随口问。 “不，不是这个，而是乔家，让我过去见证一件喜事。” “乔家？” 许宁川一时半会没反应过来。 “就是乔蝶锦家。”老太太摊开手，不介意解释得清楚一点。 “宁川，这下我可算是放心了。这乔蝶锦肚子里有了你的孩子，你就是当父亲的人了，以后除了工作之外，要多多注意家庭。女人怀孕不 容易，你要仔细着点儿。再有，你跟乔蝶锦的事情，我也不反对了，总不能等肚子大了才举办婚礼吧？你看，什么时候跟她父母坐下一起商量，方便吃个饭，顺便讨论婚事的细节。” 许老太太的话音一落，扭头看到儿子脸色铁青。 被许宁川捏在手里的钢笔啪嗒一下，被扔到桌子上。 他从椅子上站起来，一双眼睛锐利锋芒，透露出一丝冷笑。 “妈，小锦怀孕了？”许宁川说这句话的时候，语速很慢。 老太太对他的反应很不满意，“怀孕了你就这样的反应？什么意思？” 末了，又加了一句。“我亲眼见到的，还陪着她检查出来的，怀孕五周了。” 许宁川的脸冷下来，怀孕五周。 这么说一个多月？ 每一次他都做了措施，为什么会怀孕？ 第一反应，许宁川直觉不信。 “我已经跟她家通过气了，你作为准父亲和未来的准新郎，也该去乔家看望看望她，免得乔蝶锦胡思乱想，我的金孙出事了怎么办？” 老太太的话还没说完，许宁川一声不吭转身就走。 “哎，你去哪儿？我还没说完呢！” “不是您说的去看看她么？”许宁川的脚步微顿，冷冷的反问了一句。 —— 到乔家的时候，乔父和乔母都很惊讶，继而是欣喜，忙招呼许宁川进去。 他摆手，止住了他们的热情。 “小锦在休息吗？” “她在楼上，刚刚说累了，想睡一觉，估计还没睡着。”乔父快速的回答。 “嗯，那我上去看看她。”许宁川的脚步很快，一下子就消失在他们的视线中。 凭着直觉，在二楼的第一间卧室他敲了敲门，乔蝶锦的声音传来，“进来吧，门没锁。” 等看到许宁川，她惊讶地从床上坐起来，一张脸上写满震惊。 “宁川，你怎么来了？”乔蝶锦有些局促不安，不知何时，她跟许宁川之间竟然变得这么陌生。 什么时候的事？ 许宁川的目光深深看了乔蝶锦一眼，在她的面前坐下。 从他寡淡的反应中，乔蝶锦读出他此刻的心情并非愉悦。 “怎么了？有什么不对吗？” “听说你怀孕了。”说出后面的三个字的时候，许宁川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心情，但很肯定的是，没有开心。 “是。”乔蝶锦动了动唇，原本高涨的心情，因为他的一句话，蓦地低落了下来。 “就算是做了措施，也不是万无一失的，我没有做对不起你的事。”乔蝶锦用了很大的勇气，才将这句话说出来。 “宁川，你不想要？”乔蝶锦看着他没有表情的脸，颤抖着问。 面前的这张脸，梨花带泪，让人怜惜。 许宁川的视线落在她还平坦的小腹上。 隐约记得，以前赵薇妍还跟他在一起的时候，躺在足球场上，她的脑袋枕在他的腿上，比着手指，一根根地算。 “我要生三个，这样大家都不孤单了。两个儿子一个女儿，儿子大，女儿小，就很满足了。” “宁川，你怎么不说话？”乔蝶锦含着哭腔的声音传入许宁川的耳中。 如果说，他先前还想着别的，跟赵薇妍的事情，那现在的情况逼得许宁川不得不做选择。 他狭长的眼眸闪过一道幽光，握住乔蝶锦的手，“你想多了，没这回事，我会负责。” 至于赵薇妍，这一次，他必须要彻彻底底的松手。 说不出心里什么感觉，麻麻的，涩涩的，但绝对不好受。 他以为这个选择并没有这么难做。 “我下去跟你爸妈坐一会儿，你好好休息。”许宁川起身，头也不回地出了她的房间。 ———————— 褚景煜的伤口花了近两个小时，在前面挑刺的时候，他咬着唇，还很坚强地忍住了。 那一幕看得抱着他的赵薇妍都心疼，才四岁的孩子而已。 刚刚还在嚎啕大哭，现在却知道忍耐了。 不过后面挑完刺给伤口消毒的时候，褚景煜还是没忍住，毕竟火辣辣的酒精碰到伤口是多么痛的事。 他这下是彻底的破了相，医生给他开了一些内服和外涂的药，一个个说得很清楚。 伤口处理完了，褚景煜病歪歪的样子，勾着赵薇妍的脖子一句话也不说。 褚擎天和褚老先后进来，赵薇妍抱得有点手酸，褚擎天想将儿子接过去，褚景煜却不松手。 “没事，我抱着他。”赵薇妍摇头，一切都顺着褚景煜。 ☆、54 如果我要拿掉孩子 许老太太看着儿子默不作声离开，被气得够呛，在许宁川的公寓里低声喝了几句，没人搭理她，于是也干脆走了。 回到许家，睡美容觉才醒来的许婧穿着睡衣。从楼梯上下来。 余光中看着没有好脸色的自家母亲，许婧叫了一句：“妈，这脸色，谁惹你了？” 许老太太埋怨看了她一眼，见许婧还是不以为然地穿着睡衣，怒其不争。 “都几点了？你才起床！就算是在自己家，你大中午的还穿着睡衣像什么话？若是一会儿有人来了看到你这样怎么办？” “哎，这个时候能有谁来？您还没说呢，到底怎么啦？不是高高兴兴地出门的么？”许婧走到沙发后，也不管老太太绷着的脸色，将手环在她的脖子上，一副亲昵的动作。 老太太对这个动作最没有免疫力。都说女儿是贴心小棉袄，虽然许婧偶尔任性霸道，但对着母亲还是很孝顺又懂得撒娇的。 相比之下，许宁川这个儿子，就远远不合格了，那一张脸也不知道像谁。板起来连点表情都没有，就是老太太经常对着都瘆的慌。 “还有谁？还不是你哥。让他跟乔蝶锦结婚，现在还给我甩脸色，不知道他到底怎么想的！” 许老太太念念叨叨地抱怨，没有注意许婧搂着她的手猛地一僵。 随即，许婧慢慢松开，站直身子，难以置信地问：“让哥跟乔蝶锦结婚？妈，为什么这么突然？”她提高声音。 老太太知道许婧在不满什么，说来对乔蝶锦，她也不是多满意的，但现在，难不成叫她堕胎啊？ “乔蝶锦怀孕了。这肚子就要大起来了，不结婚，难道打胎？再说了，你哥跟那个赵薇妍纠缠不清的，看得我心慌。与其给赵薇妍膈应我们，还不如让乔蝶锦嫁进来。” 许婧袖子下的手猛地扎入沙发里，怀孕两个字，无限放大在她的耳边。 乔蝶锦——怀孕？ “怎么这么突然？好端端的就怀孕了，妈，你确定？咱们刚刚表现出对她这个儿媳妇并没有多满意就传出这个喜讯，这是事实还是巧合啊？” 慌张的不久。许婧冷静下来，假笑着意有所指地问。 老太太顿时拧了拧眉，女儿说的有点道理。 不过心宽的她没有往深的方面想，她摆摆手，对许婧说：“行了，我知道你不喜欢她，不过她胆子再大，也不至于拿怀孕的事 情开玩笑。” “妈，这么说，你接受她了？”许婧满心不乐意地拉长脸。 “不接受她，难道去接受赵薇妍？我已经跟你哥说了，这几天，就着手准备他跟乔蝶锦的婚事吧，越快越好了。” 说着。许老太太又想到在医院里碰巧遇到的赵薇妍。 她冷笑着撇撇嘴，一面勾着她儿子的胃口，另一面又跟别人纠缠不清，也只有赵薇妍这种水性杨花的女人才做得出来。 —— 从医院离开，车子开回褚家。 因为褚景煜摔倒一事，此刻他们之间的气氛远没有早上时候那么轻松。 上完药，褚景煜哭累了，闭着眼睛就睡了过去。 “中午在家里吃饭，等景煜醒来再说吧。”褚老从后视镜里看了赵薇妍一眼，见她对此并不反对。 他想了一下，又再度开口：“要不然，薇妍你今晚就在这边住了，反正都是一家人了，也懒得把景煜抱来抱去。” 自己的孙子，自己知道，平日里不跟人撒娇，身上有什么不舒服的时候，可娇气得很。 不过，也只有这个时候，他才更像四岁的小孩子。 “伯父，不用了，我还是回去住。”赵薇妍委婉地拒绝了他的提议。 毕竟还没入门，怕引起什么不良的影响，她不想被人抓住话柄。 再者—— 看向前面不苟言笑开着车的男人，赵薇妍心里一缩。 她还没准备好，也不知道以什么方式对待他。 到了褚家，赵薇妍抱着褚景煜率先下车，褚老看着她怀中睡得香甜的褚景煜，抬起手：“我抱他上去睡觉吧，既然你说今晚不住在这边，等景煜醒来了再回去。” 他将手伸过来，想将褚景煜接过去。 但睡着的褚景煜也没忘记抓紧赵薇妍的衣襟不松手，褚老自然没将人接过去。 “他的房间就在二楼左边的第一个，让你多跑一趟了。”褚老讪讪收回手，心道这孙子实在是白养了。 赵薇妍抿唇笑了笑，点头。“好。” 前后算下来她抱着褚景煜衣襟超过三个小时了，手有点发麻无力，幸好中途要么就是在车上要么就是在医院的病床上，否则她还真的无法忍下来。 赵薇妍走进客厅，来到旋转楼梯前，顺着楼梯上了二楼，在左手边的第一 个房间处停下。 房门没关，墙壁被刷成天蓝色的，这种颜色让人感觉很有活力。 褚景煜的房间不大，白色的单人床，被单上画着儿童漫画里的某个角色。 赵薇妍将怀里的小家伙放在床上，看着他紧闭的眼眶还红红的，俯下身，在他的额头上轻轻落下一吻。 “我的小男子汉。”她温柔一笑。 小心翼翼地将他的手从她的裙子上拿开，赵薇妍去浴室拧了一片毛巾，不敢碰到伤口，她尽量避免，将他被汗水打湿的额头轻轻擦拭了两次。 再起身，赵薇妍看到床头柜放着一个相框。 上面一个笑意盈盈的女人引起了赵薇妍的注意。 她看到，对方怀中抱着一个襁褓，褚擎天并不在其中。 赵薇妍下意识拿过来看了看，对着褚景煜，再看看照片上的女人。 肯定是褚景煜的妈妈无疑。 她穿着一条白色的连衣裙，笑容浅浅的，很年轻，看着也是二十出头。头发很长，随便披在肩膀上，长得很漂亮，骨子里有种书卷气质，不过褚景煜跟她却不像。 定是为了提醒她的存在，褚家人将照片放在这里的。 赵薇妍放下相框，说不出心里什么感觉。 给褚景煜掖了掖被子，她直起身，褚擎天不知何时站在门口。 赵薇妍转过身，有些惊讶。 他勾了勾唇，迈开长腿走了进来，一点也没有被人抓包的不好意思。 “睡着了？” “嗯，哭累了，刚刚放下来的时候也没有醒。”赵薇妍下意识回答。 褚擎天站在她的旁边，高大的身材跟许宁川不相上下，赵薇妍下意识地往后退，觉得褚景煜的房间突然逼仄得容不下褚擎天的步入。 “今天辛苦你了，褚景煜闹起来远没有他表面的那么乖巧。” 赵薇妍摇头，“说不上辛苦，唯一痛的是他，那些伤口对于一个四岁的小孩来说不轻。” 褚擎天没有接话，低下头深深看着床上的儿子。 褚景煜仰卧着，一双小手刚刚被赵薇妍放入薄被里面，此刻又探了出来。 “出去说话吧，别打扰了他。”赵薇妍沉默了半响，打断了褚擎天的沉思。 他点头，将手插在口袋里，不疾不徐地跟在赵薇妍的身后。 “你妈妈什么时候来？是在哪里？” 赵薇妍犹豫了一下，才开口：“宁乡。” 那是一个小地方，也是赵呈忠的老家，自从赵家败落了，一家人就举家搬回乡下。 是因为支付不起桐城的高开销，也是因为躲避许宁川。 “那是什么地方？”毫不意外，褚擎天并没有听说过。 “乡下。” 他闻言，瞥了赵薇妍一眼，淡淡开口。“你妈一个人，带着一个孩子？怕是不方便吧？” 这一点，赵薇妍也考虑过了，也纠结。 “我打算明天自己回去，否则还真的如你所说。” 抱着一个四岁的孩子都自顾不暇了，更不要说还要带点行李，小孩子的东西自然而然的比较多。 褚擎天走下楼梯，对此不置可否。 “明天我让小张送你回去。” “不用了，不用那么麻烦，我自己坐车回去就好。”赵薇妍的反驳几乎没有任何迟疑。 走到一半的褚擎天慢慢停下脚步，站在低阶的楼梯上仰起头，赵薇妍就在他身后的几阶台阶上。 “我们现在是什么关系？”他好整以暇地望了赵薇妍一眼，并不说别的，一句话，将赵薇妍堵得哑口无言。 她心里呵呵轻笑，什么关系？多明显的事情，未婚夫妻。 “那就谢谢你了。”赵薇妍将卷在舌尖的不用两个字收回。 褚景煜直到午饭之后才醒来，赵薇妍匆匆带着他回楚乔乔那边，等褚擎天的车子调转离开之后，许宁川拨通了她的电话 赵薇妍看了一眼来电显示，没接，将手机扔回包里。 旁边走出来一个男人，灰色休闲服，身材高挑，面容英俊，但脸上泛着一层冷意。 “我也猜到，你估计不会接我的电话。”许宁川开口，声音惊扰了跟褚景煜说话的赵薇妍。 脚步微顿，侧身一望，许宁川站在一棵树下看着他们。 赵薇妍和褚景煜的脚步不约而同停下，行动间的默契，让许宁川的脸色越发的冰寒。 他捏了捏拳头，狠狠压下心中的翻涌感，一双结满冰霜的眸子硬是变为平静。 “许总。”赵薇妍迟疑了片刻，终究还是跟他打了一声招呼。 褚景煜仰头，许宁川在他的面前就像是一座山， 脸上伤口交错。 他抿了抿唇，对于许宁川的到来，非常不乐意。 “妍妍，我们走。”小家伙拉着赵薇妍的手，充满赌气的口吻，对许宁川的态度全是敌意。 他站在原地不为所动，甚至听到他的话之后，连眼皮子都没有抬一下。 “许总若是没什么事的话，那我先回去了。”赵薇妍淡淡开口，态度挑不出一丝错，但过于恭敬的态度，显得异常疏离。 “慢着！”许宁川的眼睛转了两圈，在赵薇妍提步往前走了两步的时候，猛地拉住她的手。 手腕一阵刺痛，赵薇妍原本恭敬的脸顿时沉下，使劲将自己的手拽回来。“许总，这是公共场所，请自重。” “外面有家咖啡厅，如果你不想我动手的话，那自己走过去。” 目光划过使劲瞪着他的褚景煜，许宁川拧了拧眉。 “孩子别带着。” 说完，他猛地转身。 “什么臭屁态度，妍妍，你不要理会他。”褚景煜肉呼呼的小手拉着赵薇妍，哼了一声。 “嗯。”上长乒扛。 赵薇妍点头赞同褚景煜的说法，无视许宁川的话。 等她抬头，发觉不知何时许宁川脚步停下，冷冷看着她：“赵薇妍，同样的话我不想说第二遍，如果你非要弄得人尽皆知的话，随你，我奉陪。” 扔下这句话之后，许宁川不再犹豫，长腿一迈，很快消失在赵薇妍的视线中。 “妍妍，你不会是真的要去赴约吧？”褚景煜不乐意地问，伤口红红的，在回来之前，赵薇妍才给他涂了一次药。 “只需要一点时间就回来，别担心，不会很久的。”赵薇妍莞尔，眼底没有笑意。 她倒是想知道，许宁川这是葫芦里买什么药。 到了楼下，刚巧楚乔乔下来倒垃圾，看着他们一大一小，大眼瞪小眼了许久。 她慢吞吞将垃圾袋塞入垃圾箱中，走了过来，盯着赵薇妍：“你猜猜这回你再说你跟褚总没什么，我还会不会信？” 不用她说，赵薇妍也知道没有关系这个理由不成立了。 她将褚景煜交到楚乔乔手中，“你先带景煜上去，我一会儿就回来。” 楚乔乔看清楚褚景煜的脸，倒抽了一口凉气。 “小太子的脸怎么回事？这是毁容了么？” 她啧啧几声，原本白白净净的小正太变成小伤患，看着可真是心疼呦。 褚景煜听到她的语气，略作不快，“阿姨，你诅咒我，小心遭报应毁到你自己身上去了。” “呦，说一句就变成我诅咒你了？还真不愿意吃亏。”她笑眯眯地捏了捏小家伙的耳朵，被他恼怒躲过。 “摔了一跤，摔到花丛里了，你小心点儿。”赵薇妍看他们之间你来我往，无奈地摇头。 褚景煜不理会楚乔乔，看向赵薇妍，扭着小身板不答应她一个人，“要去的话我也一起。” 谁知道那个许宁川又要搞什么鬼，褚景煜心想。 没准还是跟他爸爸抢妍妍。 虽然妍妍被爸爸抢过去让他一度很心塞，但好歹那是自己的爸爸，许宁川，他是谁？ 赵薇妍摸了摸他的头发，“你先跟乔乔姐姐上去，我很快就回来的，你不是说不想被人看到你的脸吗？我看那间咖啡厅来往的人还挺多的。” 褚景煜的脸绷住，小声嘀咕：“你故意威胁我。” 赵薇妍哈哈笑出声，抱起他在小帅脸上用力亲了一下。“我可舍不得。” 清醒的时刻被赵薇妍这么亲了一口，褚景煜小脸通红，害羞地提了提脚。 心想妍妍热情起来，还真是招架不住，本来想去给爸爸监视许宁川这个坏蛋的，现在轻飘飘的跟不上了。 “你们先上去，回来的时候给你带奶茶。” “再来一对烤鸡翅就好了。”褚景煜任由楚乔乔抱着，没再挣扎。 “你想得美，再吃烤鸡翅就真的毁容了。” 等他们上楼，赵薇妍才转过身，脸上哪里还有笑容？ 她来到许宁川说的那间咖啡厅，就在小区外面，午后咖啡厅里的人并不多。 许宁川坐在一个靠窗的位置，她从门口望过去，只看得到他的侧脸。 那一道凌厉的剑眉，此刻依然不例外的紧拧着，仿佛有什么烦心事。 赵薇妍的脚步声惊动了许宁川，他回头看了一眼，让服务员将他点好的东西取上来。 卡布奇诺和巧克力慕斯放在赵薇妍的面前，甜甜的味散发出一缕诱惑，赵薇妍却没有任何食欲。 她抬头，对服务员说：“请给我一杯白开水，谢谢。” 她在许宁川对面的位置坐下，静 静地看着许宁川。 服务员很快将她的白开水送了上来，赵薇妍看着杯子，缓缓扯了扯嘴唇。 “如果许总今天来是为了在咖啡厅了沉默的，那恕我不奉陪了。”赵薇妍敛了敛笑意，作势起身。 许宁川的眼睛倏地一下转过来，紧紧看着她。 赵薇妍这才看清楚，他下巴处的胡渣虽然刮得干干净净，但是眼睛有点红，而眼里面的血丝也是清晰可见，仿佛熬了几天不曾睡觉。 他的模样，让赵薇妍盾盾的心一紧。 乔蝶锦怀孕的事情，他应该已经知道了吧，该开心的不是吗？ 怎么许宁川的脸上，并无多少喜色？ “你跟他在一起，是因为喜欢，还是因为报恩？”许宁川沉沉的声音在耳畔响起。 他指的是谁，彼此心知肚明。 赵薇妍喝了一口白开水，将自己有些干燥的唇润湿一遍，才好笑地回答他的问题。 “许总这是关心我？不过许总你确定你的关心是出于善意？” 许总许总，她的称呼让许宁川的脸狠狠拉了下来。 “你都不再许氏工作了，许总两个字，你倒是叫得顺口！” 赵薇妍一愣，继而勾了勾唇，他介意的话，那就换一个。 “倒也是，谢谢许先生提醒。” 闻言，许宁川的脸色更难看。 “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许宁川冷声重复。 很难想象之前对她冷嘲热讽的许宁川，此刻会刻意平静地问她这些。 她以为，他们自己不会再有下一次的见面，又或者见了面，也是形同陌路。 “你以什么立场问我这个问题的？曾经的上司？还是前任？”赵薇妍不答反问。 大张旗鼓将她威胁过来，就是为了这样一个答案，赵薇妍觉得好笑。 “如果是曾经的上司，那么很抱歉，就算你是老板，也没有权利过问员工的私事。更别说，我现在不是许氏的员工，不管是公事还是私事，许总都无权过问。至于前任，我想一般的前任应该没有这份好奇心，问我现任的事情。” “赵薇妍，你今天来，是卖弄你的伶牙俐齿？”许宁川怒极反笑，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隔着一张不大的桌子，他的气势直逼赵薇妍。 她摇头，“许先生，你错了 ，来这里不是我的本意，又何况是所谓的卖弄伶牙俐齿？” “你非要这样？”许宁川的耐心渐渐消失。 赵薇妍深深看着他，慢慢思索许宁川的话。 跟褚擎天结婚，是因为喜欢，还是报恩？ 看来他已经知道赵薇熙是怎么出来的了，这一次他客气了许多，她是不是该感谢他？ “许宁川，答案很重要吗？你在乎？”她的目光清冽，透过袅袅的烟雾看向对面的许宁川。 曾经，她以为只要有了这个男人，她就拥有全世界。 而现在，赵薇妍心想，就是她拥有了全世界，这个男人也不可能是她的。 赵薇妍吸了吸气，脑袋里想起乔蝶锦扶着肚子的画面。 一幕幕的，直击她的心脏。 她以为自己全部都放下，对许宁川也只剩下恨了，可假装平静之后的遍体鳞伤，却只有关着门躲在被窝才能一点点舔舐。 “褚擎天，是个很有责任感，也值得托付终身的男人。或许我也该谢谢你，否则我不定不会做这样的选择。至于你，宁川——” 赵薇妍终于换了个他熟悉的称呼，温温柔柔的，跟记忆中总是俏皮地叫着他名字的女孩，相差甚远。 许宁川的手搭在桌面上，深邃的眼睛化为一道光，朝着赵薇妍而去。 他逼得她做了这个选择么？ 脑袋空空的，有一种窒息的感觉，浑身被一阵冰寒刺骨倾袭，许宁川木然着一张脸，搭在桌子上的手紧紧握成拳。 赵薇妍自嘲一笑，“听说乔小姐怀孕了，恭喜你，升级为父亲。以后就这样吧，过去的事情随他过去，人总是要向前看的，仇恨再多，也会随着时间一点点散去的。大学的时候，我不懂事，追着你满学校的跑，但是不可否认，那段时间我很快乐。” 她越说，许宁川的表情就越沉，那些记忆就算是已经成了碎片，在她提及的时候，都会一点点复原。 在赵薇妍提起的时候，他才惊觉，自己指缝间流失的，到底是什么。 一个女人。 他自始至终，只爱过的女人。 许久，他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平静地问她：“你怎么知道小锦的事？” “今天在医院里遇上了，刚巧她就在旁边。”赵薇妍轻描淡写的一句话解释了过去。 “我要说的话 已经说完了，我祝福你跟乔小姐，再见。”赵薇妍起身，这一次许宁川没再阻拦，他看着赵薇妍走出咖啡厅。 过了马路，又进了那个小区。 直到她的身影完全消失不见，他才慢慢的，一点点收回自己的目光。 放在桌子上的手机响了，是乔蝶锦拨过来的电话。 铃声持续了好几秒钟，许宁川没有接，那边并没有死心，继续拨打。 乔母点了点乔蝶锦的脑袋，“你个榆木疙瘩，平时看你挺精明的，怎么这下子连个打电话的勇气都没有？你探探宁川的口风，问他到底什么时候有空一起吃饭？” 之所以这么紧张地想要将婚事定下，乔母还是为了自己的女儿。 这肚子大不起来的时间有限，她必须为小锦做好万全的计策。 瞄了瞄乔蝶锦的小腹，乔母心里咯噔一下。 “若是小锦的例假来了，她不就知道自己没有怀孕了？”想到这里，她又恨恨地看着乔蝶锦的手机，这许宁川也真是的。 乔蝶锦打第二次的时候，许宁川没再拒接，声音依然跟以前一样冷淡。 “宁川？”乔蝶锦小声叫了一句。 许宁川握着手机嗯了一声，“有什么事吗？没有睡午觉？” “睡不着了，想跟你说说话，你现在忙吗？” 乔蝶锦说完，自己先皱了皱眉。 她不知道这几天怎么回事，突然变得唯唯诺诺起来，她不是这样的性格，难道怀孕还会改变人的性情？ “你说吧，我听着。” 她张了张口，压下心里的翻腾，才问起乔母一直三令五申的婚期。 许宁川的眼睛一眯，婚期两个字，异常敏感。 “伯母也说问问你的意见，还让我亲自问问，怕肚子里的包包等不及，他们的意思是婚事越快越好。”乔蝶锦说着，自己先红了脸。 似乎她迫不及待地想要嫁给许宁川似的，但是女人总是有了结婚证之后，才会在对方的身上找到真正的安全感，她也不例外。 许宁川想到刚才一闪而过的想法，突然开口：“小锦，如果我不想结婚，要拿掉孩子呢？” ☆、55 后妈要丢掉我了 乔蝶锦的脑袋顿时一片空白，拿掉孩子几个字深深扎到她的心脏。 “宁川，你不能这样！”她提高声音，对着手机吼了一声。 坐在她旁边的乔母咯噔一下，被女儿的反常吓了一条，一张脸青里透白。 “怎么了？怎么回事？”乔母眼巴巴地问。乔蝶锦拧紧眉，没有回答。 随即，红了眼眶，对着许宁川第一次重重开口。“这可是你的孩子，你怎么忍心？” 说着，语气已经带上哭腔。 许宁川拧眉，很快舒展开，淡淡开口。“别哭了，还真的往心里去了？不过是开个玩笑。” 乔蝶锦闻言，擦了擦眼泪，这种事，适合开玩笑吗？ 她不敢对许宁川吼。心里却一遍遍的反问。 “是我的不是，你别胡思乱想，好好养胎吧。过两天出去看礼服，婚礼尽早。” 他后面的这句话，对乔蝶锦来说，不亚于一个保证。顿时她又愣住了。 心情就像过山车，一会儿儿上，一会儿下的，她有点吃不消。 “听到了吗？”许宁川拧着眉重复了一次。 “好，听到了。”乔蝶锦吸了吸鼻子。 挂断电话，乔母火烧火燎地问到底是怎么回事。 有了后面的挑衣服和婚礼尽早这句话，前面的小插曲自然不是多重要。 再者，乔蝶锦也不想太告诉乔母刚才许宁川的话，免得她又咋咋呼呼。 “没，他说过两天去挑礼服，婚礼尽快。” 乔母一听，喜到不行，满意地点头。“这就好。这就好啊。” 从乔蝶锦房间里下来，乔母心情不错，钻进自己的房间，顺手把门给关上。 她这才摸出手机，给在医院上班的小姑打电话。 “大嫂，怎么了？”乔小姑接了电话，语气不冷不热。 乔母走到里面，压低声音说：“你开点什么药，让小锦的月经先推迟一段时间，若是不小心她这几天来了怎么办？” 关于骗大家乔蝶锦怀孕的事，乔母已经慢慢地接受下来了。并且打着爱女的名义一点点展开这个行动。 但第一次做这种事的乔小姑，显然不适应这种模式。 “大嫂，说到这个问题，我倒是想问问你到底是什么打算？肚子可以假一时，但是不可能真的九 个月之后有娃娃呱呱坠地。你想过被揭穿的后果吗？”乔小姑沉着脸冷声问。 要推迟例假，对于她这个妇科医生来说再简单不过。 注射点安宫黄体酮就可以解决这个问题。 乔母听出小姑话里有着淡淡的不悦，说实话还不是害怕？ “小姑，你说的我都知道。但是现在最关键的是让小锦和许宁川结婚，许家老太太都松口了，就在刚才，许宁川说了尽早完成婚礼。我会争取让他们半个月内结婚。” “那之后呢？”乔小姑皱着眉问。 乔母咬了咬牙，谎言总是要有牺牲的，况且没有孩子，她怎么给女儿变出一个孩子来？ “之后。我会找个契机，让小锦假装流产。” 乔小姑扯了扯脸，露出一抹淡笑，果然是这样的桥段。 “这件事，你告诉小锦了吗？” “没有，我一个人担着就行了，为什么要告诉她？免得给她更多压力。” 乔小姑了然，既然大嫂自己有决断，她也不想再劝她什么。 反正，此刻她们是同一条绳子上的蚱蜢，一个人出事了，另一个人也保不住。 “我给你开点安宫黄体酮，你什么时候过来拿一下，到时候给小锦吃，就说这是怀孕初期的安胎药。” 她是乔蝶锦的姑姑，这一点乔蝶锦不会太多怀疑，若是换了别的医生，就不一定了。 “对了，以后如果还有什么检查要做的话，一定要在我这里做，否则穿帮的话，我也帮不了你们了。” ———— 翌日一大早，小张的车就开到了楚乔乔的小区外，给赵薇妍打了个电话。 因为回去是接赵母和赵若彤的，赵薇妍只背了一个小包，牵着褚景煜的手。 “景煜，你先跟你小张叔叔回家，我今天有事要出去。” “去哪里？”褚景煜冷不丁地问。 赵薇妍迟疑了一下，在他的面前蹲下，郑重地看着他。 “去接我妈妈，她不在这里，在一个很远的地方。” “那我也一起去。”褚景煜想也不想地要求。 心里纳闷，妍妍的妈妈，那他是不是该叫外婆？ 他害羞地看了赵薇妍一眼，希望这个外婆跟另一个外婆一样好。 “路程很远，要坐车很久的 ，等我回来，立刻接你过来好不好？” “那还愣什么？走呗。”褚景煜说着，大摇大摆地下楼了。 赵薇妍站起来，小跑着跟上，当他同意了。 一同下了楼，嚣张在外面等了一会儿了，看到褚景煜的时候，顺口道：“小少爷，你来了？上车吧，我先送你回家。” 赵薇妍怕他闹，也跟着上了车，笑眯眯地开口：“我先送你回去。” 等车子发动到了外面的拐角口，褚景煜看着前面的小张，眼睛滴溜溜地转着。 赵薇妍没注意到这一幕，她只是给赵母打了个电话，告诉她一会儿启程，估计下午三点的时候回到。 来过这边几次，记忆里惊人的褚景煜趴在窗户的玻璃上看着外面的街景，在小张准备右拐的时候，突然说：“不对，不是这边。” “小少爷，是这边啊。”小张一边开车，一边回答。 “我不要回家，我要一起去。”褚景煜扭过头，气呼呼地看着赵薇妍，脸上的伤痕让他平添了几丝可怜。 赵薇妍弯下腰，打算跟褚景煜说清楚其中的道理。 不过在她开口前，褚景煜先说了：“你要是不同意，一会儿下车的时候我就大叫后妈不要我了要丢掉我了！” 说完这句话，褚景煜一个人缩在另一边，悠哉悠哉地看外面的风景，不打算搭理赵薇妍。 而旁边的赵薇妍，显然被这几句话雷到了，因为压根没有想过会从一个四岁的孩子口中说出这么有“威胁性”的话。 “景煜……” “我说认真的！”褚景煜坐直身体，小脸绷得紧紧的。 “不信，你叫小张叔叔把我送到家门口试试。哦，不对，我会提前跳车，到时候都是你的错！” 要真的送到家门口了，估计没人信，不好不好。 赵薇妍被气笑了，最后迫不得已答应了下来。 “那你爸爸那边呢？怎么说？” 褚景煜听到她松口，眉开眼笑地从书包里掏出他小叔送给他的手机，虽然动作不算特别熟练，但是已经有模有样了。 “没关系，我自己跟他说。” 他拨号到一半，突然想起爸爸才没收掉他的手机，吓得一身冷汗，忙摁掉。 “妍妍，你的手机给我。” “嗯，为什么？”赵薇妍有些纳闷。 不过还是从书包里拿出手机递给他，褚景煜喜滋滋地接过，低着小脑袋在通讯录上找褚擎天的名字：“免得我这个手机又被爸爸知道了。” 赵薇妍“……” 他拨通了褚擎天的电话，说明了一下他的意思，顿时褚擎天黑了脸拒绝。“褚景煜，别受点小伤就真的将自己当成病号了，得寸进尺。现在立马让小张把车开回来。” 声音严厉又冷酷，褚景煜被吓得缩了缩脑袋。 他就知道爸爸会是这样的语气。 末了，不高兴地说：“爸爸，你不能这么专制。你跟妍妍是要结婚的人了，你不去接外婆也就算了，竟然还阻止我这个儿子替你尽孝，你让我说你什么好？” 赵薇妍在旁边听到他头头是道的样子，扑哧一笑，这么滑头，跟褚擎天刻板的形象可一点都不像。 外婆？ 褚擎天还是片刻之后才反应过来，褚景煜嘴里的外婆，是赵薇妍的妈妈。 他黑了脸，冷声道：“以为搬出外婆就可以去了？我不想再说第三遍，让小张把车开回来。你赵阿姨呢？把手机给她！” 手机开的扩音，赵薇妍将他的话听得清清楚楚。 只能为褚景煜遗憾，他这个小病号出马也没有用，褚擎天的语气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 褚景煜小脸皱皱的，气鼓鼓地瞪着一脸无辜的小张，将手机递给赵薇妍。 等确定褚擎天听不到他的话了，才气愤地说了一句：“什么赵阿姨，平白把妍妍叫老了。” 手机到了赵薇妍的手上，不用褚擎天提醒，她都很识趣地表示一会儿就回去。 褚擎天嗯了一声，自然没有异议。 放下手机，赵薇妍对前面开车的小张说：“小张，现在回褚家老宅吧，先送景煜回去。” 到了褚家，难得一见的褚擎夜在，他笑眯眯地走过来，将褚景煜从车里提了下来，看到他满脸的伤痕，怪叫一声。“褚景煜，没想到几天不见你把自己弄成这样了，可真是叫人心疼。” “小叔，如果你不笑得那么开心的话，我或许还会相信你是真的心疼。”褚景煜推了推褚擎夜，表示他不需要拥抱。 再次看到褚擎夜，赵薇妍跟他的身份换了一个，变得有点尴尬起来。 褚擎夜没有这个认知，将怀里的小肉墩放下，大大方方地跟她打招呼：“早啊 赵薇妍，这怕是我最后一次叫你赵薇妍了，以后就等叫你大嫂了。” 被他这一声打趣，赵薇妍脸蛋微红，不好意思地撇开视线，还是顺着以前的叫法叫他褚副总。 除了不好意思之外，赵薇妍还有些尴尬，一起她跟许宁川几次意外都被褚擎夜撞破，总觉得自己在他的面前似乎做了亏心事。 “还叫什么褚副总，这么客气，以后叫我擎夜就可以了。” 赵薇妍颔首，却没有直接叫。 她看了一眼扒着自己的腿的褚景煜，无奈开口：“擎夜，你将景煜带进去吧，外面太阳有点大，对他的伤口不好。我还有事，要先回去了。” 有了褚擎天的警告在前，褚景煜再不乐意，也不敢跟上。 他眼巴巴地看着赵薇妍，好半响，被褚擎天连手带脚抱住，赵薇妍上了车，没多久就离开了。 褚擎夜带着他进去，一边啧啧出奇。 “褚景煜，你对赵薇妍还真是真爱啊。” “小叔，你羡慕还是嫉妒？”褚景煜一句话，堵得他哑口无言。 —— 车子在高速上疾驰，六个小时之后，赵薇妍到达宁乡，黑色的豪华轿车让左邻右舍的邻居好奇不已。 赵薇妍下车，看着近在眼前的房子，突然有种近乡情怯的感觉。 晌午的太阳很大，她站了一会儿，就去敲门。 赵母正在带着赵若彤睡觉，乖孙女睡着了，她却了无睡意，听到外面的声音，忙起身。 开了门，果真是自己的女儿。 “你这丫头，总算回来了？”赵母嗔怪地说了一句，赵薇妍注意到她的眼眶明显的红了。 她投身抱住母亲，“妈，我回来了，让你担心了。” 两母女有说不清的话要讲，顺便让小张一起进去，在这边吃过饭之后才出发。 外面天气很热，赵母招呼小张坐下，看看时间已经三四点了，又去准备做饭。 “童童就在你房间里，你看看她醒了没有。” 赵薇妍动作迅速地起身，对于乡下这个家的构造，异常熟悉。 两层的小房子，屋子里只做了简单的装修，但在这里的日子过得比以前有滋味得多。 她上了二楼，赵若彤还再睡，小身板背对着她，披肩的头发散落在枕头上。 赵薇妍 看着这一幕，心软得不可思议，她拖了鞋袜，上了床，将小家伙抱入怀中。 软绵绵的小家伙很熟悉赵薇妍的怀抱，下意识地往她怀里缩了缩。 赵若彤已经睡了两个小时，往常这个时间也差不多醒了。 赵薇妍才抱了她一会，打着呵欠的小萌娃缓缓睁开眼睛，眼睛带着一层薄薄的水光，猫咪一般地叫了一句外婆。 半响没有得到赵母的应答，她有些疑惑，一双眼睛对上赵薇妍含笑的脸。 赵若彤眨了眨眼，以为自己看错了。 “彤彤，怎么了？真的连妈咪都不认识了？”赵薇妍在她的小脸上摸了摸，一口亲了下去。 赵若彤捂着被亲的地方，半响才回过神来，妈妈是真的回来了。上长讽扛。 瞬间，安静的小家伙大力扑到赵薇妍的怀中。“妈咪，你终于回来了。” 软绵绵的嗓音多了一丝哭腔，小脑袋不停地朝赵薇妍拱，仿佛抱紧她就跑不掉了。 “乖，小宝贝不哭，妈咪以后再也不离开了哦，让我的宝贝受委屈了，妈咪道歉，好吗？” “呜呜呜，打勾勾。” 赵薇妍跟爱女打了个勾，好说歹说了好久，才得到小丫头的谅解。 她带着赵若彤下楼的时候，小张有些惊讶，好奇赵若彤的身份吧。 赵薇妍笑笑没有解释，只是对赵若彤说：“叫小张叔叔。” 四岁的赵若彤跟四岁的褚景煜一样大，但是身高差了小半个脑袋，而赵薇妍也明显长得比同龄人瘦弱。 听到赵薇妍的话，赵若彤乖乖叫了一声：“小张叔叔。” 小张受宠若惊，站起来和蔼地应了一声。 小丫头长得很漂亮，小小的鹅蛋脸跟赵薇妍如出一撤，皮肤又白又嫩，像一块豆腐。眼睛又大又圆，唇红齿白，在加上薄薄的头发被赵薇妍扎了两个小辫子，活脱脱的小美女。 “彤彤醒了？妈咪回来了开心么？”从厨房出来的赵母看到这一幕，笑着问了一句。 赵若彤点头，脆生生地应答：“开心。” 赵薇妍让女儿自己玩，她自己则进了厨房，帮赵母打下手。 “来了？帮我把那把青菜洗了吧。” 赵薇妍点头，拎着菜就走到洗手槽处，那边赵母已经忙不叮地问起褚擎天的情况。 赵薇妍 先简单介绍了两句。 “二婚，有个四岁的儿子。” 赵母顿时傻愣在原地，这些，赵薇妍没有说过啊。 顿时，连手头切着的肉都放下了，指着赵薇妍的脑袋怒其不争。 “你说你，这么重要的事情，怎么现在才跟我说？二婚还有个孩子，后妈是那么容易当的？你看看你跟赵薇熙都处成什么样子了？有了我的前车之鉴，还不足以让你引以为戒吗？” 这一次赵母对赵薇熙失望透顶，说话的时候，自然没有以往的客气。 如果她知道赵薇妍跟出勤天与结婚的原因，还是跟赵薇熙的事情息息相关，估计她跟赵薇熙，就不再是可不客气的事了。 赵薇妍低着头继续择菜，“妈，哪有你说的那么严重？褚擎天的情况跟我爸不同，还有他的儿子非常懂事，跟我感情很好，你放心吧。以后彤彤会多出一个哥哥，不会像赵薇熙那样的。” 不过彤彤跟褚景煜同年同月同日生，也不知道到底谁大谁小。 她抛开这个问题，以后问问褚擎天吧。 “知人知面不知心啊，没准人家只是表面跟你好，等你进门了，就露出真面目了。” 赵薇妍被逗笑了，抬起头，顺便将水龙头关了。“妈，我看你是家庭伦理剧看多了，四岁的小孩子在你口中还成了十恶不赦的小坏蛋了？” “你就不把的我话当一回事吧你。” 吃过晚餐已经是五点半，稍作休息之后，他们便出发回桐城。 对此，赵若彤小朋友当这是一次旅行，挂在赵薇妍身上笑容灿烂。 家里的人瞬间全都来到了桐城，赵薇妍觉得住酒店不划算，就拿手机在网上看房子。 没想到，褚擎天的想法比她的更周到。 在回到桐城的时候，赵薇妍就注意到，车子并不是开向她说的酒店，而是另一个方向。 察觉赵薇妍的疑惑，小张在镜子里看了她一眼，才解释说：“赵小姐，少爷都安排好了，他在云星豪庭有一套房子没有住，直接送你母亲到那边。只有你父亲，应该已经过去了。” 赵薇妍先是一愣，这些褚擎天根本没有说过，但是却做了最周密的安排，顿时心里一暖，虽然麻烦了他，却打内心的有些感激。 “好，我知道了。” 她看了看手机，显示十点四十九分了，不知道他睡了没 有，赵薇妍发了条短信过去。 内容很简洁，只有两个字：谢谢。 褚擎天没有回复，赵薇妍觉得在意料之中。 到了云星豪庭，小张将一把钥匙交给赵薇妍，然后才回去。 第一次来桐城的赵若彤显然对这个地方充满新奇。 在褚擎天的公寓里，除了赵父之外，还有赵薇熙，两人今天赵薇妍出发之后，就被褚擎天叫人从酒店接到了这边。 赵薇熙的状态看着比前两天好点儿，赵母来的时候，语气虽然不太好，但还是叫了一句阿姨。 “嗯，大家都累了，去睡觉吧，彤彤还没洗澡，妍妍，你给她去洗，东西都拿了。” 这一夜，大家休息得精力充沛，等第二天早上赵母从老伴口中得知赵薇妍结婚竟然是因为还人情的时候，气黑了一张脸。 “你女儿还本事啊，偷东西赖到别人头上也就算了，现在连我女儿的婚姻都要出卖了。这么多年，是短了她的还是缺了她的？她就非要推着亲妹妹跳入火坑吗？”一大早，赵母气得浑身发抖之余，直接指责隔壁赵薇熙的房间开腔了。 语气就跟吃了火药一样，换了任何一个母亲，估计跟她的反应都大同小异。 赵呈忠也被她说得脸色讪讪，却不敢反驳，好言好语地劝她：“这事我已经教训过薇熙了，再说这么多天的牢狱之灾，她吃到了苦头，肯定不会再有第二次。那个褚擎天虽然说带了一个孩子，但是外面风评不错。” “风评风评，你也是商圈里的过来人，还不知道那些风评有几分真几分假么？”赵母气得差点一脚踹过去。 赵薇妍就在另一个房间，隔音效果极好的房子，让她不清楚父母房间里发生的什么。 她拿手机看的时候，无意中看到了一条新闻：桐城金童玉女，许宁川和乔蝶锦将于本月十九号修成正果，举行婚礼。 顿时，赵薇妍手里的手机啪嗒一下，掉到地上—— ☆、56 你流血了 “亲家母，大老远的从宁乡赶过来，有失远迎啊~”餐桌上，褚老作为男方家长，率先起身，跟赵母寒暄。 此刻他们所在的地方是餐厅的包箱。双方的家长都有出席。 赵薇熙——自然不在其中。 赵母露出一抹恰到好处的笑容，掖了掖耳畔的头发，目光在褚擎天脸上一扫而过，笑容中多了几丝满意。 外表英俊，气势内敛性格成熟，倒不失为一个好男儿。 离过婚她可以不介意，但是有一个儿子，就有点麻烦。 褚景煜人小鬼大，坐在褚擎天的旁边，脊背挺得直直的，表情跟他父亲如出一撤。 “景煜这孩子可真是懂事，这脸上怎么受伤了？去医院看了没有？”虽然赵母对于褚景煜的存在不太满意。 但进门之后，褚景煜表现出的懂事就让她刮目相看。而举动间与女儿的默契，更让她相信了赵薇妍的话。 褚景煜本就长得唇红齿白，若不是脸受伤了，挡住了他原本清俊帅气的脸，赵母还指不定抱起他怎么稀罕呢。 “太调皮，摔到花丛里去了。”褚老回答。 赵母招了招手，褚景煜眼睛微亮，从椅子上跳下去，小跑到赵母的面前。 也不怕生，脆生生地叫了一句外婆。 “哎呦，我的乖孙，可真是可人。”这一次，赵母的笑就真心了十分，她还怕孩子排斥她的身份。 她这个年纪，最喜欢小孩子不过。偏偏褚景煜抓住了赵母的软肋。 他扭着小身板转到赵母怀中，仰着头，水汪汪的眼睛看着头顶上的赵母。“外婆真好，外婆好漂亮。” 一句甜过一句。逗得赵母合不拢嘴。 这让原本还担心的赵薇妍略微囧了一下，她怀里的赵若彤好奇地看着褚景煜，又看看自己的外婆。 等褚景煜卖够了萌，在赵母那里赚足了关注力，才从她身边离开，好奇地看着赵薇妍怀里的赵若彤。 两个小家伙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小小的赵若彤咧嘴笑，跟褚景煜打招呼：“哥哥~” 褚景煜啾着她，视线一偏，盯着赵薇妍。 “景煜。这是妹妹~”赵薇妍弱弱地解释了一句，没有跟褚景煜提前吱声，怕他无法接受。 慢慢的，站在赵若彤面前的褚景煜露出笑容，声音拉得长长的。 “原来，我还有一个妹妹啊！” 褚景煜下意识地看了看自己的爸爸，又啾啾赵薇妍，心道我的媳妇被爸爸抢过去了，那就把妹妹抢来当自己媳妇。 想到这里，的笑容不由得大了几分，拉着赵若彤的手。奶声奶气地说：“妹妹，我是哥哥，以后我来保护你哦。” 赵若彤对他也新奇得很，萌萌傻傻地点点头。 褚景煜站稳了，布满伤痕的俊脸上笑眯眯的：“等以后，我把我的玩具和好吃的都给你，你要吗？” 两个小家伙相处得极好，大人便松了口气，就怕他们不合。 于是乎餐桌上恢复了热络，着手说起赵薇妍跟褚擎天的婚事。 赵母全程面带笑容，趁着大家不注意的时候，凑到赵薇妍的耳边，压低声音说：“这一次，你这眼光倒是着实不错，褚擎天一表人才的，比我想象中还优秀。还有他的儿子，也挺招人疼的，你那未来的公公估计也是好相处的，嫁到褚家，不吃亏。” 这话里的意思，跟昨天的语气可完全不一样了。 赵薇妍浅浅一笑，没有应声。 其实她明白妈妈的意思，如果赵家还像以前一样，有家世，再加上她长得也不太差，要挑个好夫婿是分分钟的事情。 胆现在赵家什么都没有，赵母骨子里还有股拧巴劲，不希望自己的女儿嫁的太差，但太普通的她又看不上，所以赵薇妍的情况也挺尴尬的。 再加之还有个女儿，她的女儿，她肯定要带着的，在决定跟褚擎天结婚之前，赵薇妍甚至都打算一辈子单身不结婚。 而现在得知褚擎天是块香饽饽，赵母自然是打心里满意的。 “妈，你少说两句吧，大家都在呢。”赵薇妍无奈摇头，将赵母的身子轻轻一推。 她拿勺子搅着碗里的汤，对于旁边大人们热热切切说起她跟褚擎天婚事却有点听不进去。 又或者说，此刻赵薇妍有点恍惚，漫不经心。 她脑袋里全都是早上的那则新闻。 十九号，离此刻，只有十天的时间。 赵薇妍知道自己该放下的，不属于自己的，本该在五年前离开桐城的时候就放下，但是她没有。 以至于今日看到许宁川结婚的新闻，她在稍稍恢复的心又破了一次，哗啦啦的流出血来。 她跟褚擎天的婚礼在即，而许宁川也找到了 他想要呵护的女人，本该是皆大欢喜的事情，现在她的一颗心却空了出来。 她想起许宁川冷冰冰的脸，充满怨恨的口吻，以及毫无怜惜之心的举动，明明一切的一切都可恶到了极点，她还是犯贱地放不下。 有些人，说不上哪里好，就是别人代替不了。 越想，赵薇妍的情绪就越低，甚至感觉眼睛发酸。 在眼泪流出来之前，她从座位上起身，对着大家说了一句：“我去一趟洗手间。” 赵母正在跟褚老说婚礼的日期，“这结婚大事，虽然说大家都希望快点，但是也不能马虎了。”说到兴起，赵薇妍来打岔，赵母哼都不哼一声朝着她挥了挥手。 推开包厢的门，赵薇妍走了出去，赵若彤看到本想跟上，被赵母抱入怀中，怕她不小心走丢了。 赵薇妍沿着走廊慢慢往洗手间的方向走，她哪里是想上洗手间？只是想借此逃避一下包厢里的压抑气息而已。 这一刻，赵薇妍才发觉，要嫁给褚擎天只为了报恩，但内心她感觉到很将就。 并不是嫌弃他，相反，他太优秀，温柔，多金，成熟，睿智。 他的一切都吸引着女人，但这样的男人，让她觉得无所适从。 她从包厢出来之后，左拐了过去，两边紧闭的门都是餐厅的高级包厢，不经意的，赵薇妍走着，其中一个包厢的门就开了。 许婧绷着脸从里面出来，目光跟脚步微顿的赵薇妍顿时相遇。 赵薇妍满脸惊讶，在她的身份被戳破之后，她首次跟许婧见面。 许婧的第一反应也是惊讶，继而皱眉，到最后，眼底闪过一道精光，不动声色地勾了勾唇。 她挑了挑眉，反手将包厢的门关上，阻隔了赵薇妍的视线。 里面，她看都了许宁川的身影。 赵薇妍默默收回目光，继续往前。 “怎么，现在连个招呼都不知道打了？许氏的员工，赵薇妍？”许婧环着双手站在门口，冷笑着问。 从她的语气，赵薇妍也猜出，估计又有人得罪许婧了。 她没想到今天许家跟乔家竟然也在这间餐厅吃饭，若不然，她肯定不会出来。 没有理会许婧，赵薇妍继续走她的路，被恼怒的许婧一把拽住手。“赵薇妍，你走什么走？我跟你说话，你是耳朵聋了还是哑巴了？” 她的指甲足有五厘米长，不知许婧是故意还是无心，在扣住她手的时候，直接将直接陷入她的肉里。上斤来亡。 赵薇妍使劲将手拽了回来，“我跟你不认识，有什么可说的？” 她低头，看到自己手腕间红了一圈，目光沁冷。 赵薇妍轻轻揉了两下，清冷的视线望向许婧：“倒是让我见识了许小姐指甲的厉害，若我再慢一点，许小姐是不是打算在我手上抠出一块肉来？” 赵薇妍说完冷笑，甩也不甩许婧，本就糟糕的心情更是跌落到谷底。 她加快脚步来到洗手间，直接走进一个隔间，后面，传来许婧不紧不慢的脚步声。 “不认识？我以为我们认识得可清楚了。若不是乔蝶锦，你赵薇妍，说不准就是我大嫂呢，不是吗？可刚才，门缝里你看到了没有？乔蝶锦抢了你的位置，她把你踢下去了，取而代之。我哥啊，对她可怜惜了，他可喜欢乔蝶锦和她肚子里的孩子了，都不知道多温柔。” 许婧饱含嘲讽的声音在外面得意洋洋地响起。 赵薇妍坐在马桶上，紧紧捏着手里的纸巾不说话。 只是在听到许宁川跟乔蝶锦如何如何的时候，心里却刺痛至极，甚至连眼泪也不争气地涌了出来。 她在心里暗暗骂了自己一句没出息，狠狠将眼泪拭掉，板着脸当自己是木头人。 “你也看到新闻了吧？离他们的婚礼只有十天，等会儿大家一起去请柬样式，听说后天就能印刷出来，到时候，我一定会记得提醒我哥给你送一份的。” 许婧说完，里面还是没有传来任何反应，她的高跟鞋轻轻踢着墙壁，顿时拉下脸。 几分钟后，赵薇妍出来，发觉许婧倚在墙壁上，并没有离开。 她目光平静地走到镜子前，拧开水龙头洗手，许婧阴阳怪气的声音再度响起的时候，赵薇妍一个用力，将上翘的水龙头拍下。 “许小姐，你说了那么多，说完了说够了吗？”赵薇妍寒着一张俏脸冷笑着问。 许婧挺起胸，冲着赵薇妍说：“没够，怎么，几句话就受不了了？你对我哥余情未了是吧？听不得他娶别的女人是吧？” “无可理喻。”赵薇妍将手上的水珠一甩，直接转身就走。 眼看她真的要走了，许婧脸上闪过一丝怨念，但还是被逼急了，扬声叫住赵薇妍。 “赵薇妍，实话告 诉你吧，刚才我说的都是假的。” 这句话，成功让赵薇妍的脚步一顿。 许婧绕到赵薇妍的面前，脸上的笑容，意味深长。 “都是假的，刚刚的话，是我为了试探你而说的。我哥跟乔蝶锦结婚，压根就是因为孩子的份上，他不得不结。我看他这几天憔悴得都成什么了，这婚，压根就不是他乐意结的。” 赵薇妍的心脏硬是愣了半拍，对上许婧眼里我就猜到你对我哥余情未了的眼神。 “若是她肚子里的孩子没了的话，这婚啊，估计就结不成了~”许婧的声音拉得老长尤其是最后的两个字。 直直落入赵薇妍耳中，没了孩子几个字，留下许多想象的空间，令人遐思。 许婧勾着唇，笑容灿烂。“你明白我的意思了吗？” 赵薇妍点头，一开始没明白，现在，估计是八九不离十了。 她被许婧短短的一句话气笑了，对上许婧满含笑意的眼眸。 她指着许婧，声音很轻。“许小姐，你这是怂恿我制造点什么意外，让你未来的大嫂流产吗？” 许婧一愣，被赵薇妍戳破的秘密就这样堂而皇之地说了出来，她的笑容顿时消失，被铁青的脸色取代。 “你……我这可是特地告知，你别不是好心人。”许婧捏了捏拳头，声音不复先前的热切。 但听得出一丝心虚。 “这种告知，抱歉，我不需要，也不稀罕。许小姐，你可是孩子的姑姑，我还没有那本事也没有那狠心的程度，会对一个刚刚发芽的小胚胎下手。今天在这里发生的事，我权当不知道，也奉劝许小姐好自为之。” 赵薇妍说完，扔下许婧，疾步离去。 她不敢相信，许婧竟然会说出这种话，原来她对乔蝶锦的不满，足以令许婧对乔蝶锦动手。 动手？ 也不一定，乔蝶锦只是想怂恿自己出手而已，自己坐享渔翁之利。 这么难搞的小姑，赵薇妍想着还有点头皮发麻。 ———— 许婧满脸拉长着一张脸回到包厢，乔母正在要求婚礼要中西结合，让许宁川骑着白马来接乔蝶锦。 坐在角落里的许宁川全程没有任何意见，像个局外人一样看他们讨论得火热。 他抿着杯中的酒，乔母这才兴冲冲地想起征求他的意见：“宁川， 虽然婚礼很仓促，但是也是人生最重要的事情，我还是尽量希望能给小锦一个完美的婚礼的。她小时候就特别喜欢白马王子，还说自己长大后的婚礼，就要新郎骑着白马来，你看怎样？” 许宁川捏着杯子嗯了一声，反应格外冷淡，但并没有拒绝。 乔母心里一喜，许婧不冷不热的声音突兀地响起。 “阿姨，中西合璧还要骑着白马，这婚礼下来，我这未来的嫂子不是要累瘫了？人家怀孕的都知道将婚礼压缩的时间越短越好，免得累到了新娘，您这是……” 话说了一半，就不说了，给了人许多的想象空间。 大家反应不一，而做贼心虚的乔母，觉得许婧提示的就是乔蝶锦到底有没有怀孕的问题。 她梗了梗脖子，强调道：“小锦这才是怀孕初期，这两天也没什么太大的反应了，一个婚礼，还真的能累到多少？再说了人生大事不能马虎，婚礼只有一次的，一并圆了小锦的梦多好？” 许婧闻言，没再反驳，低头的瞬间却是嘲讽一笑。 一次？ 这个时间除了可以结婚之外，也可以离婚，二婚三婚无数婚，只要你愿意并且有钱，随便你办几次婚礼。 —————— 赵薇妍整理好情绪回去吃饭的地方，这下他们长辈已经撇开日期，说起喜帖喜饼等细节了。 她的回归，只是让赵若彤和褚景煜两个小豆丁特地关注了，赵若彤小跑过来，倚在赵薇妍怀中。 “彤彤吃饱了吗？”赵薇妍喂了她一口汤。 赵若彤吞下，点点头，脆声回到：“吃饱了。” 看着女儿揉了揉眼睛，赵薇妍将她抱入怀中，知道她这个时候就开始犯困要午睡了。“一会儿就回去，你先睡觉。” 早知道这孩子就不该带出来，但是爸妈还有她都来了，不可能将赵若彤丢给赵薇熙。 赵薇妍心情有些沉重和不安，许宁川也在这里，若是不小心撞上了，她不敢想象后果。 午餐一直持续到两点多，没吃多少菜，全都在说正事上面了。 到了两点四十分，大家准备离开了，赵薇妍笑笑，抱着熟睡的赵若彤说：“你们先回去吧。” 许家跟乔家商量的也是婚事，估计流程走下来是差不多的，时间，自然不见得会比这边少。 她现在对赵若彤的保护，能护一 时是一时，就怕许宁川知情后不管不顾地要跟她抢孩子。 婚后他有了自己的小孩，就想他想要赵若彤的抚养权，也不见得乔蝶锦这个妻子就会同意。 褚擎天的脚步慢了下来，连同褚景煜，也关切地看着赵薇妍。 “怎么？”褚擎天的声音跟平常没两样，听不出他的兴奋和期待。 “许宁川似乎也在这间餐厅里吃饭。”赵薇妍搂紧赵若彤，轻声道。 他深深看了她一眼，赵薇妍的小心翼翼和谨慎并没有掩饰。 褚擎天沉默着出了门，片刻后回来，褚景煜正好奇地轻戳赵若彤的小脸蛋。 “褚景煜，你手痒吗？”褚擎天一开口，小家伙忙将手缩回去，心里愤愤，我跟我媳妇玩玩都碍着你了？ 没再注意他，褚擎天转向赵薇妍，“许家跟乔家半个小时之前就散伙了，走吧。” 赵薇妍这才知道，他刚刚出去那一瞬，是去打听了。 也对，他们急着去挑请柬的样式，时间有限不是吗？ ———————— 许宁川自餐厅吃饭之后就离开了，直接回公司工作，接下来挑请柬喜饼之类的事情，交给乔母和许老太太自己看着办。 乔蝶锦因为怀孕，已经穿上宽松的衣服和裤子，一副准妈妈的架势。 一进店，乔父就怕她不舒服，招呼着工作人员先拿把椅子让女儿坐下，这才开始讨论喜饼样式。 乔蝶锦坐在旁边，脸上笑容浅浅，不时摸了摸肚子，在他们征求她意见的时候，偶尔说两句。 “要我说，咱们可以自己定制一些款式，同样的花纹，倒是加上宁川和小锦的名字，这样多好？”乔母兴冲冲地提起。 乔蝶锦也有些意动，脸蛋微红没有说话。 “我们店里的定制款特别受欢迎，前段时间那轰动全城的乐家大婚，喜饼就是在我们店里特别定制的，全部都加上新郎新娘的名字。”工作人员不时游说，让许老太太也感兴趣了。 工作人员给大家上茶，乔蝶锦要了一杯白开水，温热的，还冒着气儿。 乔蝶锦喝了两口，放下杯子，突然感觉小腹一阵隐隐不适。 她想起来走走，但一阵熟悉的抽搐感顿时而起。 她想起来走走，但一阵熟悉的抽搐感顿时而起，硬生生截断乔蝶锦的脚步。 对于一个二十六岁的女人来说，来m这事已经习惯了十年，她清楚地知道这种感觉。 腰酸背痛，然后就是肚子不舒服。 “怎么了？”乔母随口问了一句。 乔蝶锦今天穿的是宽松的长款上衣，长度在臀部以下。 她的脸色煞白，无意识地揪着自己的衣摆，“没事，只是想去一趟洗手间。” 乔蝶锦的心脏砰砰砰的跳着，她不希望自己的猜测是真的，哪怕这只是孕期反应也好，而不是来例假！ “你们店里的洗手间在哪里？麻烦一下。”乔母没多想，忙着看喜饼的样式。 乔蝶锦被工作人员带着进了进去，关上门，她颤抖着脱下裤子。 内裤上沾了点点血迹，乔蝶锦的脑袋轰隆一声，全身无力，差点倒了下去。 怎么会？为什么会这样？ 怀孕的女人，怎么可能来月经？ 她整个人抖如筛糠，在姑姑宣布她怀孕的那一刻，她又多开心，现在她就有多恐惧多绝望。 她的孩子呢？ 想到乔小姑，乔蝶锦忙拿出手机，发着抖拨了过去。 “小锦？”乔小姑温温柔柔的声音还是记忆中的那一个。 乔蝶锦声音含着哭腔：“姑姑，你为什么骗我？” 没等桥小姑回答，乔蝶锦就含泪道：“我现在来了例假，你让我怎么办？我哪里找来一个孩子让许家的人相信我？” 乔小姑惊骇地愣在办公室，捏着手机的五个食指隐隐发白。 “小锦，你妈妈给你的药你没吃？”她硬着头皮问了一句。 乔蝶锦想起早上，妈妈确实是给了她一瓶药，说是安胎用的，一天服用两次。 恰好那时候她有点反胃，想着中午还晚上吃，也这样跟妈妈说了。 “那是什么药？肯定不是所谓的安胎药吧？姑姑，你跟我妈到底隐瞒了我什么？这种事，好作假的吗？你让我怎么跟宁川交代？” 乔小姑不得已，将乔母的那番话说了，语重心长地说：“我知道你也担心，不过离婚礼只有十天的时间，你想看的婚礼被取消吗？大不了像你妈妈说的那般，找个什么理由让孩子不小心意外流产了。” 被真相狠狠打了一耳光的乔蝶锦颤抖着出来，洗手间外面泼了一层水，她内里有些激动，人也跟着恍惚，不小心脚才到 湿滑的地板，整个人猛地往后倒去。 “啊”的一声尖叫，扰乱了外民挑选喜饼的人。 乔母率先冲进去，就看到自己的女儿躺在地上，满脸痛苦。 “小锦，你怎么了？”乔母心里咯噔一声，大叫。 随后而来的许老太太喘着气，乔蝶锦申请痛苦地被乔母扶了起来，好像脚崴到了，一阵剧痛让她整个人靠在乔木上身上。 背后，许婧惊叫：“嫂子，你流血了~” ☆、57 父女相见 医院，许宁川到的时候，乔蝶锦已经从手术室出来了，整个人恍恍惚惚的，一直捂着小腹不说话。 作为医生的乔姑姑无视众人的脸色，只是一直看着乔蝶锦。不算严厉的声音里暗含一丝警告。 “幸好这肚子还没有大起来，一颗小胚胎没被你这撞击撞出意外来，否则你让我怎么跟你父母还有许家交代？以后一定要小心了，洗手间里怎么不换上防滑的鞋子？” 乔蝶锦动了动嘴唇，对上乔小姑警告的表情，她自然知道姑姑什么意思。 孩子要掉，怎么也不该是这个时候。 她心里内疚，不敢看许宁川的表情，敷衍地点了点头。 一次，她保证这将会是她对宁川的最后一次欺骗，以后再也不会瞒着他什么。 乔小姑看乔蝶锦明白了她的意思，满意地点了点头，这才转向旁边的众人。 在场最担心的。莫过于乔父，乔母主要是怕戳穿。 许老太太也有点担忧，她可不想在婚礼前夕闹出点什么不好的事。 “小锦小姑，现在情况到底怎样？我看小锦这脸色不太好啊~”许老太太急急忙忙问道。 乔小姑拿着病例，穿着白大褂，口罩还是借着跟他们说话的时候才取下的。 她露出一丝勉强的笑容，“有动到一点点胎气，这几天要在医院里住着，观察两天。至于婚礼的事，就麻烦老太太你跟我嫂子了，毕竟孕妇最大。” “严不严重？”老太太慌了慌神，心道她懂什么啊，婚礼这么大的事情，她一把年纪了哪里忙得过来？ “有轻微流产的迹象，不过休息几天没有事之后。就稳定了，您别担心。” 许老太太拍了拍胸口，对于乔小姑的话深信不疑，直接跟乔蝶锦说让她休息着。 婚礼的事。她跟乔蝶锦的母亲商量着来吧，不懂的就问儿子，肯定没错。 然后，乔父乔母轮番上阵，对乔蝶锦各种安慰云云。 乔蝶锦难受地听着那些话，乔父不知道事情的真相，说得头头是道，她听得心里一阵翻腾，至于乔母，彼此心照不宣，她也不知怎么去形容亲妈。竟然做了这种事。 乔蝶锦余光去寻找许宁川的背影，他站在几个人的背后，紧紧拧着的眉毛微微舒展，但脸色亦是没有什么喜色。 “宁川~”乔蝶锦看着他，轻轻唤了一句。 许宁川点头，走过去，众人自动给他让出一条路。 他的手落在乔蝶锦的肩膀上，轻拍了两下，淡淡道：“别担心，没事了，婚礼的事情。你不用操心。” 乔蝶锦眼底的期待并没有被许宁川忽略，他扯了扯唇，声音多了一丝温柔，但确实一种温柔的拒绝。 “你好好休息，公司还有点事没有处理完，晚上我过来看你。” 已经下午四点多，乔蝶锦心道什么公事这么忙，以至于他连这点时间都不能放过？ 她有些委屈，但想到肚子里根本不存在大家口中说的孩子，一切委屈全都被吞回肚子。 没有哀怨没有伤心，反而是懂事体贴地点点头。“好，那你快回去吧，晚上一起吃饭。” 许宁川轻轻嗯了一句，转身，大步离开。 病房门轻轻关上，离开哪里，许宁川的脸色逐渐恢复为面无表情。 他没有直接离去，而是转身，拐进洗手间。 许宁川从口袋里掏出烟，站在窗户前，拿出火机点上。 外面，是十二楼高的大厦，俯瞰下去，经过的人小的像蚂蚁。 许宁川站了片刻，男洗手间的门口，有一个扎着双角辫的小丫头怯生生地望了进来。 这个小孩子，许宁川刚刚也看到了，那时候她站在女洗手间外面，好奇地看着人来人往的过道，圆头的小靴子里面是一双白色的袜子，不时踢了踢地板，一副无聊的样子，似乎在等人，里面还会传来大人跟她说话的声音。 小家伙长得很漂亮，那双水汪汪的眼睛，让许宁川想起了周围有，这双眼睛倒跟她很像。 男洗手间里不适合小孩子进来，不知怎么的，他掐了烟，站过去，像大山一样横在小家伙的面前。 她好奇地抬起头望上去，却没有害怕。 “小家伙，你怎么在这里？” 赵若彤眨了眨眼，这个叔叔好漂亮。“等外婆！”她笑容灿烂地回答，白皙的牙齿下面是两截粉嫩的牙床。 声音软绵绵的，像猫咪一般，很轻柔，许宁川冷硬的心，也因为孩子稚嫩的声音而柔软了下来。 她的目光下意识看了看赵若彤的小手，小得没他的手的四分之一大。 幸而男洗手间这个时候没人，否则指不定被小丫头撞到什么场面呢。 “小丫头，这可不是随 便进来的地方哦，你外婆没有告诉你？” 赵若彤想了一下，摇头表示没有。 外婆只是告诉她不要走，站在洗手间那里等她。 可是刚刚不小心踩了一个阿姨一脚，她好不开心，于是她就走到外面等了。 “走吧，回你刚刚站着的地方，就一个人吗？”许宁川用眼神示意了一下前面，让站在外面的赵若彤先出去。 “里面没有什么好看的，有咬人的老虎，你不怕吗？下次，不可以好奇心这么重了，知道吗？”许宁川的声音难得的放得很温柔。 小萝莉孤零零地站在男女洗手间的交界处，里面传来她外婆的叫唤声。 “彤彤，你在吗？应外婆一声！” 许宁川勾了勾唇角，怕是小家伙的外婆突然不舒服要蹲厕所了，不过一个三四岁大的孩子这样站在这里，尤其是长得这般漂亮，也太过引人注目了。 “外婆，我在。”赵若彤大声回答。 “好，那乖乖在那里等外婆，别乱跑，知道吗？”赵母揉着肚子，艰难地叫了一句。 心里直呼晦气，还没来得及带赵若彤看医生，她突然腹痛得不得了，不得已先跑来厕所解决生理问题。 赵若彤点头，乖乖地应道：“外婆，我知道了。” 许宁川见此，不经意间就扯了扯嘴角，小丫头的笑容在阳光下灿烂极了，若是可以，他很想抱抱这个女孩。 他想到在病房里的乔蝶锦，若是以后他的女儿也像这般，他一定会宠她一辈子。 “你一个人可以吗？人家跟你搭讪的话，不要理会，懂吗？”许宁川临走前，蹲下身，对赵若彤谆谆教导。 这句话刚刚说完，小丫头的眼睛直勾勾地看着他。 “那叔叔，你呢？”她直白的语言，竟然叫许宁川被问得无话可说。 他这算不算跟她搭讪？ 终于，许宁川没有忍住，伸出手揉了揉她的小脑袋，帅气的脸色露出一丝笑容。 “叔叔例外，你外婆估计快出来了，记得不要乱走，知道了吗？” “好的。”赵若彤闪了闪大眼睛，乖巧极了。 这一次，许宁川没再迟疑，迈开长腿，转身往拐角处走去。 许宁川走后，赵若彤继续等啊等，里面赵母声音有些痛苦。 “彤彤，外婆还要一会 儿，你千万不要跑开知道么？” 说着，她拿出手机给在下面挂号排队的赵薇妍打电话。 “妍妍，你先上来吧，我在洗手间，一时半会儿没这么快，你看着彤彤，她一个人站在洗手间里，我不放心。” 正说完，没有靠在墙上的赵若彤面前闪过一个人人影，趁着她没有注意，突然一把抱住她。 赵若彤愣了半秒，被扛在别人的肩膀上了，才反应过来。 “啊，外婆救命！”猫咪一般绵软的嗓子爆发出一阵强悍的力量，厕所里面的赵母哆嗦了一声，忙站起来大叫。 “彤彤，彤彤你在哪里？你别吓外婆！” 回答她的，是一阵寂静，小家伙软绵的声音不再想起。 这下，赵母脑袋一片空白，连忙提起裤子，大叫着冲出洗手间。 “彤彤，我的彤彤，你哪儿去了？救命啊，有人抢孩子，我的彤彤？” 许宁川正走到电梯前，赵母的声音比赵若彤大得多，他自然听到了。 赵母熟悉的声音让他下意识回过头，见是个陌生人，他也没多注意，直到他说起抢孩子几个字—— 许宁川的脸色顿变，就在刚才有一个人鬼鬼祟祟地从旁边跑掉，他并没有注意对方抱着什么。 那个小丫头呢？ “我的彤彤，救命啊，我的孩子被抢走了！”赵母手脚无措地在走廊上疯找，等许宁川反应过来，他的腿已经不由自主地往医院的安全通道跑去。 他记得那个人，是往这个方向跑的。 小家伙似乎没有吭声，是说不出话来，还是被劈晕了？ 许宁川的心里腾起一股无名之火，好大的胆子，抢孩子竟然抢到医院来了！ 他拔腿跑到下了安全通道，十一楼并没有看到人影。 许宁川在这一刻飞快地分析这对方的心里，做贼心虚这是本能，抢了人家的孩子不管如何，跑是第一个。 对方估计会挑人少的安全通道而不是人多的电梯，否则被认出来，得不偿失。 顺着楼梯下的脚步更快，许宁川紧紧拧着眉，因为刚刚跟小家伙交谈的好心情，被这样一出插曲打散之后，荡然无存。 相反，被愤怒，和担心取代。 十二楼的走廊上，赵母对着手机嚎啕大哭。 “妍妍，彤彤不见了，刚刚叫 了一声，我什么都还没来得及说就不见了，你到哪里了？怎么办？怎么办啊？” 赵薇妍听到这句话，整个人差点晕了过去。 —————— 出乎许宁川的意料，嫌疑犯并非是用安全通道下楼，而是坐的电梯。 他从十二楼跑到一楼满头大汗，在医院的大门口，他看到那个抱着赵若彤的男人上了一辆车，随即扬长而去。 “该死！”许宁川低咒一声，加快脚步跟上。 他取到车已经是三分钟后的事情，那辆车早就消失无踪。 许宁川隐约记得它开走的方向，一边打着方向盘，一边拿出手机给上官彦打电话。 “叫李局长帮个忙，我在跟一辆车，车上的人抢了一个小孩，他开去的方向是国安路，车牌号为x……” 挂断电话，许宁川紧皱的眉头依然没有松开，不知道小丫头现在怎样。 那些人——真是该死。 他的眼神又冰又凉，看着前方，狠狠超过两辆车，依然没看到熟悉的车牌号。 许宁川跟了十几分钟，没有看到那辆车子让他隐隐有些暴躁，上官彦打过来的时候，他只有一句话：“我要的结果呢？” “许总，我已经跟李局长汇报了，已经派出警力拦截那辆车子，很快就会被拦下的。” “派出警力？歹徒手上有个三四岁的人质，让他们千万不要伤害到人了。” “是，我这就提醒一下李局长。” 挂断电话，上官彦心里纳闷，怎么今天许总还当起好人做好事来了？ 呸呸呸，说得他这上司不是好人一样，他可不是这个意思。 许宁川继续往前开了几分钟，该庆幸的是这条路走的人不多，是通向郊区的，岔路没有市区的多。 他拧紧眉一直往前开也没有见那辆车，左侧的心脏的频率慢慢加快起来。 许宁川这样想着，放在储物格里面的手机又响了起来。 拿过一颗，上官彦三个字就映入眼帘。 “什么事？” 上官彦知道他这会儿心情不好，虽然不明白许宁川今天怎么回事，但他还是小心翼翼地说：“许总，刚刚接到李局长的通知，车子前进的方向，一直在他们的掌控之中。他怀疑这个抢人的人就是这段时间经常在桐城作案的惯犯，因而并没有第一时间拦下歹徒 的车。因为在郊外歹徒的落脚点，估计还有几个孩子。” 许宁川听着上官彦这有理有据的话被气笑了，差点直接将手机扔了出去。 没想到李局长倒是借着这个案子做了个顺手人情，不顾车上小朋友的安危，狮子大开口地想着顺便把其他人给救出来。 “你问问李局长，好几天前偷走的孩子，现在还可不可能被掖着藏着等着警察去抓？” 说完这句，不等上官彦吭声，许宁川直接摁掉电话。 将手机扔进储物格，脸色阴沉到了极点。 ———— 赵薇妍上到十二楼，赵母已经哭成泪人，哭声引来了科室医生和一些病人家属的注意。 而此刻，泣不成声的赵母正在要求要调到医院的监控，她的孙女只不过眨眼功夫，就不见了。 “妈，到底怎么回事？”赵薇妍手脚冰冷，六神无主地问。 环顾一圈，没有看到她的女儿，顿时，一颗心往吓掉。 “彤彤呢？” “妍妍，我不知道，我在厕所，彤彤叫了一句，等我出来之后，她就不见了。”赵母哇的一声哭出来。 赵薇妍也想哭，她只不过不在一会儿而已，她没想过会出这样的意外。 “您别急，我这就去调监控，已经通知保安留意了。” 留意？来医院的小孩子那么多，大人抱着牵着都不稀奇，他们能留意到什么？ 赵薇妍红了眼眶，警告自己不能慌。 “妈，先别哭了，我们找人，先报警。” ———— 不管许宁川如何反应，李局长那边给了歹徒前进的方向，却不派人出动。 许宁川再不济，也不会赤手空拳开着车就将人拦下。 他已经通过李局长给的方向，追上了歹徒的灰色面包车。 许宁川看不清车上几个人，但他不会拿小丫头的生命去冒险，更不会高估自己的力量。 他只好默不作声地跟在后面，盯着他们的一举一动。 事实上隔着黑压压的玻璃，压根看不到什么。 —— 十五分钟之后，车子终于在一家不起眼的房子前停下，许宁川隔着一段远远的距离。 上官彦跟他保持着随时通话的状态，他拧紧眉，在远处停下，不轻举妄 动。 “李局长的人在哪里？到底有没有来？”许宁川压低声音。 “许总，有在的，您别心急，一定可以救出那个小孩的。” 许宁川扯了扯嘴角，半响，看到屋子后面有几个鬼鬼祟祟出现的警察。 估计是为了保证屋内孩子的安全，怕那些歹徒直接拿了孩子的命做以要挟，那些警官表现得非常小心翼翼。 许宁川面无表情地坐在车上，前后等了半个小时。 “走，全都给我走，站起来，手抱头，出去！” 一声高喝，许宁川猛地望过去。 只见房子里走出来四五个男人，还有一个女人。 他下车，走了过去。 拿着枪的警官不认识他，下意识用枪指着许宁川：“怎么？这个也是你同伙的？” 他后面的小伙伴看到，差点被吓晕过去，点头哈腰地走了过来，叫许宁川许总。 “嗯，人全都在这了？刚刚他们抱下车的孩子呢？” 这人就比他的同事醒目，也是因为他又之前受到提点。上他介号。 他将赵若彤爆出来，小丫头双目紧闭。 怪不得经过他的时候没有声音，因为她压根就晕了过去。 “许总，这个小丫头是您亲戚吧？” 许宁川将赵若彤接过，小家伙软绵绵的躺在他的怀里，像个精致的瓷娃娃。 眼见他脸色越来越黑越来越沉，刚才那个小警官咽了咽口水。 “她怎么会晕倒？”许宁川等了一会儿不见对方回答，提高声音。 “哦，吸入一点乙醚，扑点冷水就好了。” 许宁川找来一条毛巾，用冷水浸泡了一会儿，笨拙地拧了拧，打在赵若彤的脸上。 不一会儿，吸入乙醚不多的赵若彤缓缓睁开眼。 在她脑袋上方的许宁川扯了扯唇角，悬着的心一点点回归。 赵若彤还没适应过来突然而来的光线，用手挡了挡，水汪汪的杏眼眯了眯，片刻后再度睁开。 小脑袋左右转动，这才对上许宁川的眼睛。 “叔叔？”小丫头小声喊了一句，看到周围陌生的景象有些害怕。 “醒来了？哪里不舒服？”许宁川蹲下，身高还是比她高一截。 赵若彤摇摇头，半响没看到 外婆，她的眼眶慢慢的红了。 “外婆呢？” 显然刚刚发生了什么都不知道，许宁川摸着她的小脑袋，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他将小美女抱入怀中，温声解释：“外婆还在医院，咱们这就回去找外婆。” “叔叔，也是陌生人！”赵若彤没哭，只是声音有些哽咽，指控般说。 没想到这个小丫头记得这回事却不记得被抢走的事，许宁川闷笑了两声，心情突然大好。 他的脚步蹲下，指着两边的警察。 “看看，这些警察叔叔，你知道吗？” 赵若彤点点头，妈咪和外婆都说过的，她当然知道，小脸上因为想到这个，特别骄傲。 “警察叔叔不是坏人是不是？” “是的！”声音应得很大。 许宁川直起腰，板着脸斜眼看着刚才的小警官。“你告诉她，我是不是坏人？” 语气里的命令显而易见，幸好小警官先前得到通知知道许宁川的为人。 他点头，表情严肃地对赵若彤说：“小朋友，刚才就是这位叔叔救你的，他不是坏人哦。” 赵若彤似懂非懂，不过防备心没刚才重了，许宁川又将她抱起来，回到车上。 ———— 刚刚发动引擎，许宁川的手机响了，来自于乔蝶锦的电话。 他恍然记起自己还答应她一起吃晚餐，现在已经六点多快七点了。 他拿过手机，乔蝶锦温声问：“宁川，工作的事情忙完了吗？” 许宁川的手搭在方向盘上，旁边系着安全带的小家伙睁大眼睛，好奇地看着自己。 那双眼睛，让许宁川有片刻的失神。 他勾了勾唇，“小锦，抱歉，怕是不能跟你一起吃饭了。遇上一点小问题，我估计要九点才能过去。” 乔蝶锦说不失落是假的，但还是点头，表示知道了。 等他放下电话，揉着小肚子的赵若彤眼巴巴地看着他：“叔叔，我饿了。” 那双眼睛灵动传神，许宁川发现他对于这个小萌娃，压根没有一丝抵抗力。 尤其说到饿了，许宁川找了一圈，发觉车上没有任何吃的。 “等走到前面了，叔叔下车买点东西，忍一下好不好？” 赵若彤点点头。 许宁川的注意力回到开车上，在后视镜里看到旁边小家伙的身影。 “小丫头，叫什么名字，几岁了？” “哦，我知道你叫彤彤。” “咦？”赵若彤惊讶地看着他。 许宁川摇头笑笑，“刚刚你外婆不是叫了你的名字吗？” 赵若彤恍然大悟，满脸敬佩地看着许宁川，觉得这个叔叔真厉害。 路过一间便利店，许宁川停下车，将小丫头抱在怀里。 便利店的灯光隔得老远的照射出来，赵若彤兴奋地耶了两句，比着小手指说自己想吃这个想吃那个。 许宁川拿了两瓶牛奶和一个面包，赵若彤眼巴巴地看着巧克力和棒棒糖。 他有各拿了一些。 含着笑问她：“还有别的吗？” 怀里的小家伙拿着两个巧克力，小鸡啄米般点点头，末了发觉姿势不对，忙摇摇头。 “够了。”她是个容易满足的小萌娃。 “嗯，多少钱？”许宁川问老板。 回到车上，他给小丫头撕了面包的包装，又把牛奶开了，插上吸管，送到她的面前。 “谢谢叔叔，叔叔你真好。”赵若彤吸着牛奶，小脸红彤彤的。 许宁川揉了揉她的头发，这个动作自然而又习惯。 回到市区，已经七点多了，他带着赵若彤去餐厅吃了个饭。 后来，接到李局长的电话。 “宁川啊，你可算是接我的电话了，那个小朋友的家属找到派出所来了，描述的就是你带着的那个孩子，你什么时候回来啊？” “已经在附近了，一会儿就过去。”许宁川答。 “哎呦，那就好，那就好啊！” “是去找外婆了吗？”赵若彤似乎察觉了什么，不再吃饭，小声地问。 许宁川点点头，问她吃饱了没有。 赵若彤已经在路上吃了三分之一个面包还有半瓶牛奶，这会儿没吃多少。 “好吧，那咱们就走吧，可是叔叔，我找到外婆之后，你是不是就走了？” “小丫头不舍得我？”许宁川再一次将她抱在怀中。 没想到，这一次得到的礼遇格外不同。 她在他的有脸狠狠亲了一下，点头：“确实是不舍得。” ☆、58 亲爹变干爹【抢红包】 赵母略丰腴，尤其是她刚刚叫赵若彤的嗓门很大，让许宁川没注意她身后不远处的另外两个人。 他点点头，将怀里抱着的赵若彤递到赵母手中，“已经没事了。” 声音已经没有了跟赵若彤说话时候的温柔，只是像例行公事一般。将孩子不舍地交给对方。 许宁川想到不舍这个词，心道好笑。 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娃娃而已，前后相处不到两个小时，还能让他萌生出不舍这种情绪来。 “谢谢，谢谢先生~”赵母搂着赵若彤，眼睛上下打量，就怕孙女受了什么伤。 等她观察了好几遍，发现赵若彤笑容灿烂，面色红润，才确定孩子是真的没事。 李局长在旁边感慨般地点头：“这一次被宁川碰到，还真是因祸得福，不幸中的万幸啊。不仅救回来这个小丫头，还顺道摸出几个劫匪的窝点。虽然没有救出所有被偷的孩子。最起码除了这个小丫头之外。还有两个孩子也找到了。宁川，这一次，你功不可没。” 他说着，走到许宁川的旁边，伸手在许宁川肩膀上象征性地拍了几下，一副欣慰的样子。 许宁川扯了扯嘴。没说话。 他哪里不知道，李局长这是为刚才的事情打圆场呢。 罢了，孩子没事，卖他一个面子也无妨。 若是彤彤有事…… 想到这里，俊脸倏然冷了下来。 赵母听得出李局长的意思，忙道：“谢谢先生了，若不是你，我的孙女还不知道会怎么样，太感谢，实在是太感谢了~” 说着，她终于抬眼，正视旁边的许宁川。 这一看。赵母顿时愣住，那张熟悉的脸，不正是—— 脚步一软，赵母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看着许宁川脸色微变。 怎么是他？ 她这才发觉身后不太对劲，老伴跟妍妍呢？ 扭头一看，没看到人。 “确实该好好感谢一下宁川，他跟这丫头有缘啊，否则怎么这么恰好？”李局长没注意赵母的不对劲，笑眯眯地接话。 许宁川抬眼的时候，只看到两道身影闪了一下，随即不见。 他回过神，是李局长打趣让小丫头给他当干女儿的声音。 赵母抱着赵若彤，心里一阵打鼓，干女儿—— 什么干 女儿。明明就是亲生的，这局面，还真是糟心。 她眼巴巴地看着许宁川，她来之前，赵薇妍就给了许宁川的照片给她，顺便说了一下他的一些事。 因而赵母看到许宁川的这一瞬，便认了出来，并且知道许宁川这个人不好相处，以他的性格，应该不会答应这种无聊的事。 赵母这样一想，一颗心终于回到肚子里，僵硬的笑容也柔和多了，就等着许宁川拒绝。 “这一次，我也难得做一桩美事，我看着丫头不怕生，跟宁川也有缘，若是宁川不介意的话，不妨认个干亲，孩子外婆，你觉得如何？” 赵母呵呵干笑：“我倒是觉得没什么，孩子跟许先生有缘分也是一件好事，就怕贸贸然认了干亲，给许先生添麻烦。” 所以，拒绝吧拒绝吧，赵母心想。 许宁川的目光落在赵母怀中的赵若彤，小家伙宝石般的眼睛也看着他，咧嘴一笑，熟悉的甜美笑容。 他走近一步，赵薇妍对他一点儿防备心都不再有了，尤其是外婆也在的情况下。 干脆的就伸出手，撒娇般说：“叔叔抱。” 然后，她就这么看着许宁川眼睁睁地伸出手，将孩子接了过去。 许宁川浅笑，修长的手指来到赵若彤的脸上，轻轻戳了两下，就怕将豆腐般的脸颊戳坏了。 “这么晚了，还不困？”他淡声问怀里的小萌娃。 赵若彤捂着脸，笑声大了起来，一边摇着头，害羞地说：“我不困的，叔叔。叔叔你什么时候回去啊？下次能不能再见面啊？” 许宁川能从赵若彤的话里察觉她对自己的喜欢，这个认知，让许宁川心情大好。 原本不打算应下李局长提议的他，也在这一刻改变自己的想法。 “以后有很多机会，就看你愿不愿意了。” 赵若彤一听，小鸡啄米般点头，大声地回答：“愿意，愿意的，叔叔最好了。” 赵母身体一僵，心里莫名的不安。 什么很多机会，根本不要有任何机会才好！ “这……”赵母内心要纠结成一团麻花了，可气的是妍妍和老伴都不在，她要怎么办？ “既然李局长这么说了，我若是拒绝，岂不是太不识趣？这丫头挺乖，合我的眼缘。”许宁川勾了勾唇，抱着赵若彤，转身看向赵母，一番话说出来，对她来说不亚于晴 天霹雳。 赵母整个人都懵了，眨了眨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许宁川。 他答应了？他真的，答应了？ 怎么可能…… 赵母心里害怕，脸上的表情连同肢体动作都僵硬了起来。 “许先生，这会不会对你有什么不好的影响？” “无妨。” 说着，许宁川垂眸，跟赵若彤互相对视。 “小丫头，叔叔当年干爸好不好？” “干爸？那是什么？”赵若彤还不太了解这个词的含义。 许宁川拧了拧眉，脑袋里搜刮了一圈，找到一些简单的词语表述干爸的含义。 “就是以后，我可以像爸爸一样，带你玩，给你买礼物，保护你。” 爸爸这个词，对赵若彤来说是神圣的，因为她长这么大，从来没见过。 偶尔跟村里的其他孩子玩，累了散伙的时候，他们的爸爸就会抱着他们离去。 只有她，孤零零的，永远也没见到爸爸。 可是现在，叔叔说干爸跟爸爸差不多，赵若彤心动了。 她转向赵母，眼巴巴地看着她，意思不言而喻。 “彤彤……”赵母被看得头皮发麻。 从来没有感觉到像这一刻一般无助，难以做一个选择。 她是孩子的外婆，她知道孩子嘴上不说，心里却是无比期盼爸爸这个角色的。 但许宁川不适合啊，她要怎么解释？ 又怎么拒绝？ 赵母绞尽脑汁地想托辞，李局长看夜深了，凉意袭来，干脆拍案同意。 “好，就这么说定了。这认干亲呢，也不能随便认的，宁川，你总得有什么表示表示，不然给你白捡了一个女儿啊？不说孩子外婆如何，我也是不答应的。” 许宁川面带微笑，“这是自然。” 他将赵若彤递回给赵母，赵母心不在焉地接过了，对于李局长的话，无力回天。 赵若彤趴在赵母的怀中，小声地附到她的耳朵上，“外婆，我喜欢这个叔叔。” 这句话刚才就听到她说了，但是认真的，郑重的，特地再跟她说一遍，含义不同。 赵母只能苦笑着答应，许宁川要了她的手机号码，又将他的联系方式给她，末了，突然提出：“您住哪里？我送你们回 去，晚上带着孩子不安全。” —————— 赵薇妍和赵呈忠从躲着的地方出来的时候，已经足足过去四十分钟，她是被赵呈忠扶着出来的，因为腿软。 外面发生的事，赵薇妍知道了。 此刻，她脸色煞白，无力地攥着赵呈忠的手。 “爸，怎么会这样？为什么这么恰巧？”赵薇妍问。 为什么一瞬间的事，女儿就出事了？ 救她的人，还恰好是许宁川？ 她千方百计地想减少小丫头跟许宁川的接触，没想到她越是阻止，他们的见面就越是戏剧化。 “妍妍，你冷静一下，这一次，只能说他们父女之间的缘分不浅。”赵父也长叹一声。 怪不得妻子了，就算是他在，也无法反驳李局长的话，毕竟已经说到了那个程度。 赵薇妍动了动嘴唇，脑袋里一片空白，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谁都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怪不得任何人。但今天，确实要谢谢许宁川却是不争的事实，若非他，彤彤这会儿在哪里都说不定。” 赵薇妍心里一阵后怕，她无法形容女儿突然失踪的那一刻她的心情，那个时候，感觉眼前是黑的，随时都要倒下去，仿佛天都崩塌了。 “嗯。”赵薇妍敷衍地点点头。 赵父继续叹气，看着许宁川车子离开的方向许久。 “你要做好心理准备，这干亲有李局长牵线，不可能推得了的。也好，彤彤始终是期待父亲这个角色的，否则不会这么容易接受许宁川。” 该说他们父女心有灵犀？ 可是认了干亲，有她和爸爸在，彤彤的身份，太容易曝光。 ———————— 回到星云豪庭，许宁川早就离去，赵薇妍接到褚擎天的电话，带着关切的语气。 “听说彤彤不见了？怎么没联系我帮你找找人？” “额，已经找到了。”赵薇妍拿着手机，低声回答。 她没有告诉褚擎天，只是报了警，没想到褚擎天此刻还是知道了。 不知道他从哪里知道的，不过现在已经没事了，若是真的到了非要褚擎天帮忙的地步，她也会求助的。 褚擎天抿着唇，淡淡嗯了一声。 赵薇妍心里微乱，也顾不得和他说太多，“ 谢谢你的关心，不过彤彤已经没事睡着了。” 赵若彤回来洗了个澡就累了，此刻正躺在床上呼呼大睡，一点也不知道她今天发生了什么惊心动魄的事情。 客厅外传来赵母忽高忽低叫着怎么办的声音。 “我哪里想得到他会答应？他竟然就真的这样答应了，这许宁川跟妍妍说的不一样啊？怎么办？他说明天一起吃饭，这不是必须得带上彤彤吗？跟他接触越多，彤彤就会越喜欢他越依赖他的。” 赵母说着，眼角的余光瞥到从房间里出来的赵薇妍，她怕吵到里面睡觉的女儿，反手将门给关上。 “妍妍，你来了就好，你说说，现在该怎么办？我真不是有心的啊。” 赵若彤被抢跟赵母有直接的关系，因而她今天一度自责到差点崩溃，现在心里还在乱跳着，看到赵薇妍，就像看到了主心骨。 “妈，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了，能怎么办？明天，你带着彤彤去吧，我跟爸显然是不能出现的。” 揉了揉胀痛的额头，赵薇妍无奈妥协。 本来想着他的婚礼只剩下十天那么短，有了赵若彤这个小插曲，赵薇妍慢慢觉得十天很漫长了。 男人与女儿相比，赵薇妍想都不想，选择后者。 因为爱情是一时的，但亲情是永远的。 只不过，这个一时，可能维持的时间比较长而已。 赵母心有余悸，拍着胸口点头。“我知道了，就是怕穿帮，若是被许宁川发现了怎么办？” “所以，在他的面前，你跟彤彤无论如何都不能提我和爸爸的名字。”赵薇妍肯定地说。 “还有，要告诉彤彤，以后若是不小心跟许宁川撞见而她也在场的话，一定不要叫我妈妈，叫我阿姨。” 说来很可笑，但她宁愿这样做。 矫情？如果这是矫情，那她赵薇妍矫情了五年，又何惧这一会儿？真的要等到女儿被许宁川接过去才不矫情？ 赵薇妍不会拿自己的宝贝去赌。 “可是我一个人带着孩子去，也说不过去吧？许宁川不会问孩子的爸爸妈妈或者外公？”赵母犹豫了片刻。 赵薇妍顿时说不出话来，这要怎么回答？ “就先这样吧，你就说孩子父母太忙，你一个人带就可以了。”没有办法，赵父只能这么说。 —————— 许家，许婧坐在床上皱着眉，一直睡不着。 她在想今天从喜饼店到医院发生的事情，一点点理清其中的脉络。 一开始得知乔蝶锦自己不争气，去个洗手间就把她自己给摔了一跤，许婧无疑是暗自好笑的。 亏得她还千方百计地想让赵薇妍做点什么，没想到乔蝶锦自己先耐不住了。 在看到乔蝶锦臀部处的点点血迹，她无比激动和期待，一会儿或许医生就会宣布孩子没了。 在去医院的路上，乔母和许婧的意见发生了分歧。 喜饼店附近就有一家医院，许婧让开车的司机去那里。 但是乔母坚持要去市医院，让乔蝶锦的姑姑亲自给她诊断，美其名曰不放心其他人。 许婧当即就冷笑了，不放心其他人，这是拿她当贼防了？ 她忍不住跟乔母争论了两句，一直皱着眉的乔蝶锦睁开眼，就说了那么一句话。 “许婧，就麻烦司机跑一趟市医院吧，我姑姑在我比较放心。现在已经没那么难受了，市医院离这里也不过十分钟的路程。” 然后，许婧被迫妥协。 之后乔蝶锦的一切，都是被她那个医生姑姑给诊断的，他们一行人在外面等得跟个傻子一样。 明明流血见了红的乔蝶锦，结果没事。 大家都为这个结果高兴，只有许婧一个人，笑不出来。 结果不是她想看到的，她怎么可能笑得出来？ 许婧知道事情绝对不会像表面上的这么简单。 没准，乔蝶锦没有怀孕，一切都是假的。 又或者，确实是怀孕了，但是孩子存在流产的危险。 这两个答案对许婧来说，都是乐见其成。 她眯了眯眼，“乔蝶锦，就让我看看你的真面目，是不是真的这般爱我哥，也真的这么坦诚？若是知道你欺骗了他，呵呵呵！” —————— 本来按照赵母原地的计划，这一天她该去以前知道的一个大师家拿赵薇妍和褚擎天的八字合一下，顺便找一个最合适的日子给他们举行婚礼的。 但被许宁川插了一脚，这个计划就泡汤了。 她只好交代赵父代劳，将这个重大的任务交给他去完成。 至于赵母，则是带着赵若彤去跟许宁川见面。 赵薇熙像一抹游魂一样飘荡在房间和客厅之间，这些天，赵薇妍很乖，连出门倒垃圾都不曾。 赵母看到赵薇熙，脚步顿时停了下来，表情淡淡的跟她说话：“厨房里还有早餐，你先去吃了吧。” 坐在沙发上的赵薇熙抬头，飞快看了她一眼，赵母气定神闲地跟她对视。 半响，赵薇熙败下阵来，目光呆滞地点点头。“我知道了阿姨。” “知道就去吃，别光说不做。你现在到底几个意思？不吃饭绝食还是减肥了？让人知道我怎么虐待你的吗？” 赵薇熙不是乖，她现在已经孤僻得过度了，或许被拘了十几天一事对她的打击过大。 那天晚上之后，赵薇妍两巴掌倒是将人打醒了，但是只是让她从被赵薇妍陷害，到看清事实，心如死灰。 所以现在的赵薇熙变得沉默不语，外加一天三餐基本上只吃一餐，还吃得极少，本来就蜡黄的脸色，此刻更难看了。 “阿姨，你想多了。”赵薇熙听到赵母语气差了一些，依然还是死气沉沉地回答，仿佛根本不在意。 赵母怒极，把赵若彤塞回房间，将门砰的一下关上。 她走到客厅的沙发前，冷眼看着赵薇熙。 就算是现在满意褚擎天的身份，赵母还是对赵薇熙心存不虞。因为赵薇妍嫁入褚家的身份是矮了一截的，报恩，为的是还人情，直接将她一个人给卖了。 偏偏被她费尽心思救出来的赵薇熙，却天天跟死了爹娘一样板着脸，这是在找晦气呢？ “我倒但愿是我想多了，那你三天两头不吃饭到底是什么意思？抗议呢还是心死了？我就算不是你的亲生母亲，试问这么多年，我哪里亏待你了？妍妍又哪里欠了你了？你捅了那么大的篓子，我没说你一句，到头来反而是你给我甩脸色了？如果你在这个家真的呆不下去，我不强留你。若是你还想好好的，像模像样的活着，最好就给我振作一点。” 说完不再理会赵薇熙，将赵若彤从房间里重新带出来。 ———— 跟小家伙约好下午见面，许宁川有些莫名的期待。 在去之前，他将上官彦叫了进来，坐在大班椅上的许宁川端着一张脸，冷艳高贵。 “许总，有事儿？” “有谁结婚了，还有孩子的？” 这句话问得上官彦整个人懵了，不 过没有影响他理解这句话。 许宁川所谓的有谁，是指许氏里面的员工。 “许总，这有孩子的已婚妇女咱们公司有不少吧，具体的我也不清楚。” “就说你认识的。”许宁川不耐烦地冷斥了一句，怎么这点眼色都没有？ “哦，小荷不是有个三岁的女儿吗？许总找她有事？” 三岁的女儿？岁数跟小丫头倒是很相近，这就再好不过了。 这句话，越界了，有没有事，哪里需要他上官彦操心？ “去把她叫进来，你可以出去了。”许宁川摆手，一副不想看到他的脸的样子。 三分钟后，从没私下见过自己公司老板的小荷弓着背，胆战心惊地走了进来。 好端端的许总要见她干什么？不会是因为工作的问题要骂她吧？是不是饭碗要丢了？ 就在小荷自己在脑子里胡思乱想的时候，许宁川开口了。 “听说你有个三岁的女儿？” “是的，许总。”小荷的脸色越来越难看，跟她女儿有什么关系？许总到底要干什么？ “哦，这样么？给三岁的女孩准备什么礼物比较好？”许宁川状似不经意地问。 小荷眨了眨眼，没反应过来。 “没听懂？要我再重复一遍？”许宁川沉下脸，冷冷地看着她，顿时身上散发出来的冷意，让小荷胆战心惊。 “衣服，鞋子，公仔，发夹，带她去动物园或者游乐园——”小荷哇的一下，一股脑说完。 办公室里，静静地沉默了一分钟。 许宁川在想她说的那几样东西，原来给小女孩准备的礼物可以有这么多，他点点头，嘴角终于上扬了一抹满意的弧度。 然后，小荷就被通知，可以出去了。 在她出去之前，许宁川的一句话轻轻地飘入耳中：“这个月奖金翻倍，以后努力工作。” 小荷的不安顿时变为激动，双倍奖金这几个字瞬间将她给美翻了。 她转过身，结结巴巴地跟许宁川保证：“是的许总，我一定会继续加油的！” 是谁说许总冷酷无情的？压根就不知道他，许总人见人爱花见花开，简直就是总裁中的vip。 “对了，你先别走，下午不需要上班，去帮我挑点东西。” 三点半，许宁川离开公 司，到达他跟赵母约好的地方。 所谓的认干亲，并没有说得那么复杂，许宁川扯了扯嘴角，对于只来了一个赵母的事情也不以为然。 但还是礼貌性地问了问，赵母摸了摸赵若彤的小脑袋，笑得有些勉强。“她爸妈比较忙，平时都是我一个人在带的，让许先生见笑了。” “叫我宁川就好。” 赵母听到这句话，受宠若惊，她哪里敢这么叫？ 小坐片刻，赵母就有点坐不住了，跟许宁川坐在一起，像啥？ 没多久，赵母找了一个家中还有事的借口就辞行了，但没想到许宁川说要带赵若彤出去逛一下，不知道方不方便。上上团巴。 赵母心里叫苦不迭，又不好直接拒绝，于是便将这个问题扔给赵若彤。 “彤彤，你干爹带你出去玩你要不要去？”此刻赵母的内心是崩溃的，干爹两个字，说得她不敢看许宁川的眼睛。 “好，谢谢干爹。”赵若彤豪气答应，笑得眼睛眯成一条线。 赵母心里哗哗淌泪，孩子你这干爹两个字叫得这么干脆，忘记来之前我怎么教你的吗？ 不管怎么说，赵若彤最终屁颠屁颠地跟在了许宁川的身后。 小荷已经在商场等了，许宁川带着咬着棒棒糖的女娃娃姗姗来迟。 “许总。”见到他的身影，小荷有些平复的心情又跟着激动起来，再看到他右手边上的小萌娃，眼睛一愣。 “嗯。”许宁川若有若无地应了一声，却低着头，拿着纸巾给赵若彤擦嘴。 “怎么吃的？满嘴都是糖。”当着外人的面，许宁川做不来多温柔的动作，语气变得硬邦邦的。 “甜，叔叔吃吗？”赵若彤将手里的另一个棒棒糖递到他面前。 许宁川嫌弃地摇了摇头，推开。 然后，认真地看着她，“不是叫我干爹的吗？怎么又变成叔叔了？” 干爹似乎比叔叔两个字亲近一点，他听着也舒服一点。 赵若彤的眉毛连纠结一下都没有，干脆地叫了一声：“干爹。” 小荷在后面战战兢兢，原来这是老板的干女儿，不行，得好好抱大腿，没准奖金可以升到三倍呢。 “你带她去买点适合三岁小孩的东西，我在咖啡厅等你。”许宁川做不来跟在她们的身后陪同，对小荷吩咐道。 末 ☆、59 角落里的闪光灯 许宁川说出这句话的时候，跟先前的淡漠俨然是两个人，因为赵若彤，对她竖起了敌意，甚至冷脸以待。 第一次，不是因为过去。不是因为他父亲的死而发火，却是因为赵若彤。 赵薇妍张了张嘴，微微颤抖的唇说不出话来。 这一刻，许宁川比她更像孩子的父母，事实上他是，这一点赵薇妍不否认。 但他在那边谴责她的时候，并不像她一样，知道自己的身份。 赵若彤趴在许宁川的怀里，赌气地将头放在他肩膀上，不搭理她。 看到这一幕，赵薇妍的第一感觉是热泪盈眶。 如果可以，她很想将这一幕拿相机拍下来，父女们在毫不知情的情况下来了一个这样的逆转。她打心里感觉欣慰。 但这种冲动之下的想法。很快被赵薇妍扼杀在摇篮里。 彤彤不会没有父亲，或许半个月，或许一个月，最多不会超过两个月，她跟褚擎天结婚之后，他就是彤彤的父亲。 褚擎天沉默不语的表现下有一颗包容的心。他一定会是一个好父亲。 赵薇妍扯了一下已经僵硬的嘴角，深吸了一口气，让自己的激动平复下来。 “许先生，我不是这个意思，不是钱多钱少的问题，而是这种错误的观念，根本应该。” “什么应该？把这件衣服还给褚景煜，才是应该是么？赵薇妍，你想着当好一个母亲的同时，怎么不设身处地地想一想别人？”说到这里，许宁川的语气比先前更冷了，跟赵薇妍无形中对上。 褚景煜啾啾这个。又看看那个。 再看到被许宁川抱在怀里的小媳妇，从刚刚开始一直不曾回头，小丫头肯定委屈死了。 他斜眼瞄了许宁川一眼，心里冷哼，倒不知道许宁川还对她挺好的，怪不得粘许宁川得紧。 不过看在他对彤彤好的份上，他就勉为其难的，不跟他对上吧。 “妍妍，算了，衣服就让给小妹妹吧，反正我也说不上特别喜欢，再看看就是。”褚景煜拍了拍赵薇妍的手，一副小大人的语气。 赵薇妍不知道他是在什么情况下突然改口说出不是特别喜欢这句话的，但对于她来说，褚景煜的妥协就意味着对赵若彤的放纵。以及对许宁川的示弱。 “景煜，你别说话。”她摸了一下褚景煜的小脑袋，微微皱眉看向赵若彤。 “许先生，我非常理解你的心情，每一位家长都想给孩子最好的，我想许先生也不例外。只不过你怀里的小朋友在明知道衣服是别人先看中的情况下，依然坚持要过去。长久以往，会养成孩子爱争抢的性格，对于她的成长没有任何好处。” 赵薇妍腰杆挺得笔直，抿着唇，严肃的表情外加略显严厉的语气，让许宁川肩膀上的赵若彤抖了两下。 “赵薇妍，你还真的跟我拧上了？一件衣服的事直接关系到孩子的成长了？孩子的成长自然有她的父母操心，你是谁？她的老师么？” 许宁川冷冷看着她，带着一丝嘲讽的反问。 短短的两句话，就像一巴掌，狠狠地扇到赵薇妍的脸上。 顿时脸色微红，尴尬得让赵薇妍连话手说不出。 他的话再稍微解释，就是她赵薇妍——咸吃萝卜淡操心，别人家的孩子跟你没有一毛钱的关系，你在那里指指点点做什么？ 可是这孩子，是她家的啊！ “许先生，你这样会害了孩子的。”她抿了抿唇，半响憋出一句话。 而这句话，让原本安静趴在许宁川怀里的赵若彤情绪崩溃，突然就爆发出来。 “我不要了，不要衣服了。我要回家，我要外婆，不要妈妈，呜呜~”赵薇妍的小手在许宁川的肩膀上拍了两下，放声大哭起来。 “我要回家，我要外婆，我要外婆。”赵若彤的眼睛里很快随着声音放大而涌出一连串的泪水，一点点汇聚成流，落到许宁川肩膀的白衬衫上。 孩子哭闹的时候，店里就像跟炸了一样，所有人都担忧地看着。 包括赵薇妍。 她的脑袋里也轰的一下，为赵若彤刚才喊出的那句不要妈妈，也为赵若彤的嚎啕大哭。 她还没见女儿这么失控地哭过，心顿时就乱了，甚至忘了自己此刻的“身份”，直接冲了过去。 赵薇妍想将女儿接过来，跟她说清楚其中的道理，跟她道歉，告诉她妈咪不是故意的。 就在她的手碰到赵若彤瘦小的肩膀的时刻，许宁川一闪，拧着眉退开了。 “赵薇妍，你这是做什么？”因为赵若彤在耳边放声大哭，许宁川的心紧揪着，也听到她说妈妈两个字，也没有往赵薇妍身上想。 他表情凌厉地瞪着赵薇妍，是的，就是瞪。 “你看看你把人吓成 什么样了？这就是你的目的？行啊赵薇妍，衣服不要了，你买给你儿子穿，现在开心了吧？” 说完，大手笨拙却有坚持的轻拍着赵若彤的肩膀，对着小丫头的许宁川，像换了一张脸。 “彤彤乖，不哭了，咱们看别的。” “不要，我不要看，我要回家。”赵若彤哭着，用手揉了揉眼睛，杏眼就像一个水袋，里面不停地涌出晶莹的泪珠。 “一会儿叔叔就带你回家，好，不逛了，这就回家。”许宁川轻抚着她的后背。 赵薇妍看得心中发急，“不是，我不是故意的，彤彤，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你听我解释。” 她手足无措绕到许宁川的背后，赵若彤此刻正在气头上，见到赵薇妍的脸，忙将自己的头转到前面，不想搭理她。 许宁川见此，冷意更甚，抱着赵若彤转身就走。 “不用解释了，衣服你要的话就拿吧，今天的事下不为例，否则，下一次就不是让或者不让的问题了。” 他会直接抢，就算是个小孩子又如何？ 看着他们的背影，仿佛自己被抛弃在外，被最亲和最爱的人。 赵薇妍想到这里，不知哪来的勇气，突然冲了出去。 “等等~”赵薇妍冲出玻璃门，许宁川健步如飞，让小丫头趴在他怀里，压根不听她的话。 “许宁川！”赵薇妍又担心又生气，跑在他的身后，像一个小尾巴一样。 他怀里的赵若彤不是个爱哭的孩子，嚎了几嗓子之后被许宁川这般安全地保护着，就没哭了，但情绪低落，看到赵薇妍在后面追着上来，也不搭理她。 “彤彤，你听我说……啊……” 背后传来赵薇妍的尖叫声，赵若彤猛地一愣，抱着她的男人也不知何时脚步停下来。 回过头，就看到赵薇妍被一个放在外面的架子绊倒，直接摔到了地上。 旁边人来人往的，大家都看着这一幕，好一会儿没反应过来。 赵薇妍的膝盖撞到了地板，她听到周围的人对着自己指指点点，而当她抬起头，许宁川站在数步之外的地方，抱着她的孩子，远远地看着她。 周遭的那些指点声仿佛瞬间放大，赵薇妍脸上的血色霎时间褪去，她咬着下唇，心中突然很委屈。 “还趴在地上，这裙子都要掀开了，不知道她到底怎么想的。”旁边 有一个人的声音无意中传到赵薇妍的耳朵里，她惊出一身冷汗，才想起自己是形象不雅地趴在地上的。 赵薇妍忙爬起来，那边，赵若彤看到妈妈这样摔倒在面前，一颗冷硬的心终于有所柔软。 她扯了扯许宁川的衣领，小声地叫了一句：“叔叔~” 许宁川不为所动，“嗯，怎么了？” 小家伙的眼睛看着眼眶略红的赵薇妍，妈妈刚刚肯定摔痛了，赵若彤想到这里，又一阵后怕。 “摔到了。”赵若彤小声地说，还啜泣了两声。 她扭着小身板，要过去看看赵薇妍的伤势，店里面的褚景煜已经趁着这个时间跑出来。 小脸绷得紧紧的，上下打量赵薇妍，语气关切：“妍妍，你怎么这么不小心？你没事吧？” 心里暗暗吐槽了一句，真笨，刚刚对着许宁川多有气势啊，这下一摔，哎呦都不忍心看。 “没事。”赵薇妍忍着痛，勉强笑笑。 许宁川听到这句话，将想要走过去的赵若彤拉回来，漫不经心般说了一句：“彤彤，听到阿姨的话没有？没事呢。” 赵薇妍嘴角被迫上扬的弧度顿时就停在原地，表情有些怨念。 他是故意的，肯定是！ “小姐，你把我们架子上的商品打破了，这里面的指甲油被你打烂了三瓶，一瓶99元。”赵薇妍的耳边，那间店的工作人员出来，笑容散发着善意，但是脸上的表情却是她必须赔偿。 赵薇妍顺着刚才的地板望去，她的身后，果然有几块玻璃，其中一瓶鲜红的指甲油撒在地上，显眼至极。 唯一幸运的是架子往后倒的，她躲过了玻璃瓶子，否则就不见得这么幸运了。 “嗯~”赵薇妍说着，低头想去包里拿钱，面前一双小手突然摁住她。 褚景煜拉长着脸，不爽地看着那个工作人员。 “这外面的地盘，也是你们的吗？”他扬起笑脸，一副天真的表情。 他们所处的是二楼的一条过道，而这间护肤品店将一些产品搬到了外面搞特价，虽然不至于挡住行人的路，却终究不美。 “小朋友，不是的。” “哦，不是的话，为什么你们把东西摆在这里？你肯定是骗我的，哪有可以这样做的，你们应该为这小块地方交了钱吧？” “额……” “交了吗？”褚景煜笑眯眯地问。 他的眼睛不像同龄的赵若彤，小男子汉褚景煜的眼睛是偏向于狭长的，平日里赵薇妍看的都是小萌娃鼓着嘴卖萌讨好的表情，没想到褚景煜拉下脸来，连面前二十岁的小姑娘都被唬住了。 “没交是吧？没交为什么可以在外面放？要是伤到人了怎么办？我在这里逛了一圈都没看到被人像你们这样！”褚景煜冷哼几声，笑眯眯的表情被收起，气势中多了一丝凌厉。 “景煜——”赵薇妍想打圆场，本来就是她错了，赔钱是应该。 没想到，小小的褚景煜却摇头，拒绝了她做和事老。 “妍妍，本来就是他们的架子害人，为什么不给我说？绊倒人了他们不说对不起还要我们赔钱，欺负我们啊！” “小朋友，架子放在很安全的位置，你只要稍微留心，就不会被绊倒。” “放在大家走路的地方就是不对！” 原本笑容温和的店员拉长脸，不太高兴地看着褚景煜，又向赵薇妍皱眉。 “小姐，麻烦看好你的孩子，你不会打算让一个三四岁的孩子给你推脱掉赔偿的事宜吧？” 她这算是看出来了，人家压根就是不想赔！ “不是……”赵薇妍的话还没说完，褚景煜打断她。 “妍妍，你不要觉得自己错了，不对的是她们。你摔倒了连道歉都没有，反而这么凶巴巴的，干嘛要给这样的人赔钱？” “小朋友，说话要注意用词哦，如果不愿意赔偿的话，那我们只好报警解决了。” 褚景煜听到报警几个字，顿时炸毛了。 因为他觉得被人威胁了。 “好，你报警，立刻报警。” 赵薇妍原本想着息事宁人的心，也因为店员的迅速翻脸而告破，她冷冷看着那个店员，从包里抽出三百块递了过去。 “妍妍，你怎么不听我说……” “不用找了，那三块钱，就当是给你的小费，谢谢你让我见识了你们店的服务。” 说着，也没跟褚景煜解释，拿出手机，抬头，看上面一个牌子，一边摁着。 “做什么？”褚景煜疑惑地问。 “哦，打投诉电话，这上面的是商场的投诉电话，我想问问随便在外面放东西阻挡行人的过道，到底是什么意思，作为监督者他们都不管的吗？” 背后店里的工作人员听到这句话，顿时就慌了，出来请赵薇妍进去里面好好说，没必要这么大动肝火。 赵薇妍今天动的肝火不少，全都被积压着，没发作出来而已。 她想要息事宁人没错，店家要求赔偿也没错，但她们都没有褚景煜说的那句话那般，店里面的人连句关切的话都没有，摔倒了是她赵薇妍活该，但她们显然也忽略了自己本身的问题。 “你们都要报警了，还能好好说得清楚么？”赵薇妍不为所动，转了个身，电话通了，直接竹筒倒豆般说了出来。 说着，她突然听到喀嚓一声从身后传来，赵薇妍下意识扭头，后面人对准她，镜头锁住，摁下快门。 相机的闪光灯在白天都没有关，赵薇妍脸色微变，许宁川的反应比她更快。 他将怀里的赵若彤交给小荷，整个人拔腿就冲向那个拍照的人。 应该是狗仔，不知道他到底拍了什么。 赵薇妍拍着胸口，想到许宁川刚刚跟他在同一间店里，心里后怕，不会是被拍到了吧？ 许宁川的身影顿时消失在眼前，红着眼眶的赵若彤站在小荷的旁边，微微抿着嘴，却不向赵薇妍过来。 “彤彤，你真的生气了吗？彤彤是个好孩子，小公主一定明白我刚刚说的话是不是？我真的不是故意凶彤彤的，你愿意接受我的道歉吗？”赵薇妍小跑过去，蹲在赵若彤的面前，小声地问。 赵若彤抿着唇，低下头看着自己的鞋尖不说话。 “阿姨刚刚真的不是故意的，因为彤彤穿粉红色的衣服最漂亮啊，蓝色的男孩子穿才适合，咱们的彤彤该是个漂亮的公主对不对？” 赵薇妍再接再励，对着倔强的赵若彤百般哄逗。 小荷有点看不上赵薇妍，觉得这个女人装，刚才就凶巴巴的，现在又变了一副脸，以为孩子是傻子啊？ 想到这里，她弯下腰，拉住赵若彤的手，柔声说：“彤彤，我带你去找你干爹好不好？”上亚找血。 没想到，刚刚被她握住的手使劲被小家伙一甩，等小荷回过神来，赵若彤已经小跑到赵薇妍的身侧，却不说话。 —————— 许宁川从三楼一直追到六楼，才将某家娱乐杂志的狗仔给逮住。 “许……许总，您这是要做什么？”狗仔将相机抱在胸前，一副宝贝的样子。 对于拍到一些重点八卦的狗仔来说，这些东西就是他们吃饭的东西，揭露很多名人艺人的私生活成了他们的工作和兴趣，自然是誓死护卫。 “做什么？该由我来问你，偷偷摸摸在上面拍到了什么。”许宁川冷冷一笑，伸出手，放在他的面前。 “我什么都没拍到，许总，真的，我拍的是你后面的那家婚纱店的婚纱照片。” “哦，是吗？那我看看，若是情况属实，相机我立刻还你。” “不行，这是我私人的照片，怎么可以随便给你看？”男子抱紧相机，立刻拒绝。 这么快拒绝还看都不能看，再说没拍到什么这种假话，就可笑了。 许宁川比对方高了半个头不止，有着绝对的优势，稍微用力，就将相机从对方手里抢了过来。 “许总，你不能这样！”随着男人惊呼一声，相机也从自己手里转移到许宁川的手中。 他拧着眉，打开男人先前拍的。 从刚刚在店里，到赵薇妍甩到，全都在里面。 而赵薇妍因为赵若彤哭，想去抱她的相片更是被抓拍了好几个，个个都清晰得很。 “这就是你说的没拍到？你哪家杂志的？”许宁川举着相机，冷笑着问。 狗仔男一动不动地看着许宁川的手，就怕他稍微一松，自己的相机就摔到地上了。 “许总，我不敢了，您千万不要砸了我吃饭的东西。” 许宁川闻若未闻，俊脸上一片阴沉，“除了这个之外，你还拍到什么了？手机呢？交出来！” 他早就知道这些狗仔无孔不入，但是没想到有一天竟然会算计到她许宁川的头上。 这种感觉，很不爽！ 狗仔男猛地摇头：“许总，没有了，手机没有拍到，就只有相机有！” “交出来！”许宁川命令，表情冷酷，仿佛他一个不答应就会将他扔下去。 “真的没有，不信您检查一下……”说着，去摸了一下自己的手机，突然发现口袋空了。 “我的手机，我的手机呢？”狗仔队惊呼，声音提高了好几倍。 许宁川拧了拧眉，将他相机里面的照片全都删了，一把将相机甩回给狗仔男。 “最好你手机找不到，也确实没有什么东西，否则……” 等许宁川走了，狗灾男抱着手里 被闪光的相机，有些遗憾。 不过片刻后，又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他从六楼下来，走进三楼的一家店铺，“我的手机呢？给我！” 拿回自己的手机，他低头看拍到的几张照片，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 拨了一个号码，狗仔男兴奋地对上司说：“李总，这一次你知道我拍到谁了吗？许宁川，婚前就劈腿了，还有一个三四岁的女儿了，这一次跟他的情人出来逛街呢！” —————— 回到二楼，许宁川看到赵若彤跟赵薇妍在说话，顿时有种不太舒服的感觉。 刚刚不是还很生气吗？怎么跟赵薇妍说上话了？ 许宁川加快脚步，对着那个小豆丁叫了一句，“彤彤~” 磁性的声音是赵若彤熟悉的，听到他的交换，连赵薇妍她都不理了，转过身，迈开小短腿就跑了过去。 “叔叔，你回来了？” 许宁川嗯了一声，瞟了赵薇妍一眼，“怎么走到那里去了？不是不喜欢那个阿姨吗？” 赵若彤目光闪了闪，摇头表示不是不喜欢。 “好了，回去吧，以后少搭理她。”反正也没什么机会见面，许宁川想。 他回来，脸上没有不悦的表情，赵薇妍猜测刚才那个拍照的事估计被压下了。 没想到无意间跟他碰到，都有被拍的危险，赵薇妍拧了拧眉，看着许宁川几个人先离开。 褚景煜昂头挺胸，瞪了护肤品店一眼，拉着赵薇妍的手也道：“妍妍，我们走！” ☆、60 渣男贱女，天生绝配 赵父不辱使命，终于将褚擎天和赵薇妍的婚期给确定下来了，时间定在一个半月之后，也就是十二月上旬。 他们问起两个当事人，均说没什么意见，于是便定下这个日子。 赵母于是又忙碌了起来。褚擎天派了一个秘书给赵母当助理，偶尔褚老也会加入，在为婚礼做着准备。 但第二天，始料未及的新闻出现在江城各大杂志和新闻头条上。 彼时赵薇妍才刚刚起床，想着怎么跟女儿道歉让她原谅自己。 “妍妍，你起床了没有？”赵父一通电话，火烧火燎地打了进来。 “嗯，起了，爸你怎么这么早？”赵薇妍有些疑惑，汲着拖鞋从房间走出来。 “还早？听你这语气，今天肯定没有看报纸，你自己找找看吧，今天的娱乐头条。竟然是你跟许宁川。你们昨天怎么走到一起了？你不知道那报纸上面说的多难听。” 赵薇妍蓦地一惊。头条几个字，让她突然想到昨天那个偷拍的人。 可是许宁川不是处理好了吗？新闻是怎么回事？ “怎么会这样？”赵薇妍呆呆地问了一句。 “我不知道怎么回事，所以才问你啊，现在也不知道外面传承什么样了，真是气人。” 赵薇妍挂断电话，那手机刷今天的新闻。赫然看到自己跟许宁川在一间店里的那一幕。 虽然拍得不是特别清楚，但她跟许宁川的脸都看得到。 而照片上的她，伸出手想去抱赵若彤。 “彤彤！”赵薇妍惊呼一声，看着手机屏幕，心里怒极。 她再三打量，发觉在曝光的两张照片里面，拍的并没有赵若彤的正面，否则，赵薇妍不敢想象。 底下的评论一片骂名，骂她的，也有骂许宁川的。 “亏得许宁川看着人模狗样，没想到婚前就被爆出这种劲爆的新闻。坐等他跟乔蝶锦的婚事吹破。” “静候小三上位！” “渣男贱女，天生绝配。” 一句又一句的评论，远比赵薇妍自己想象中的难听。 看到后面，她已经看不下去，明知道网民最善于捕风捉影不明真相的时候就各种抨击，但赵薇妍还是看的火冒三丈。 她退出新闻页面，冲动之下，拨通许宁川的手机号码。 电话在几秒钟之 内就通了，赵薇妍怒极，对着那边痛斥：“许宁川，新闻的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全都是莫须有的罪名，你让人看了怎么想？” “我可担待不起破坏人婚姻这个罪名，麻烦你，以最快的速度将这个新闻的真相告知群众。” 赵薇妍喘着气吼完，电话里没有出现许宁川的声音。 她以为许宁川因为她这几句话心生怒意。正想着如何反击，没想到，出乎赵薇妍的意外，手机压根就不在许宁川的手上。 “薇妍，我是小锦。”乔蝶锦淡淡的声音隔空传来。 赵薇妍心里咯噔一下，眼睛六神无主地胡乱转动着。 小锦，为什么是小锦？ 许宁川的手机，怎么在她这里？ 她刚才的话，全都被小锦听到了？ 她的满腔愤怒，在听到乔蝶锦的声音的时候，仿佛被一腔冷水从头顶上狠狠浇下。 顿时心里生了寒意。 “乔小姐。”赵薇妍动了动唇，缓缓吐出三个字。 乔蝶锦看着浴室的方向，勾了勾唇，笑容多了一丝信任。 她似乎没有因为刚才赵薇妍的指控而生气，语调里甚至多了一丝飞扬，看向浴室那个方向的眼神，也比刚刚的不安多了信任。 “宁川在洗手间，我看你打电话过来，估计是有什么急事，所以就接了他的手机。” “哦。”赵薇妍木然着一张脸应答。 乔蝶锦坐在病床上，经过一番休息，她的状态已经好了许多，脸上多了血色，就是偶尔夜深人静的时候，会心生不安。 彼此沉默了片刻，乔蝶锦下了病床，拿着手机来到窗户前，跟赵薇妍说起报道的事。 “那个报道，我也看到了。” 赵薇妍的心微微紧揪起来，平静的嗯了一声。 “乍一看到这种报道，我也是生气愤怒的，因为人自然而然的第一反应，就是你确实介入了我跟宁川之间，甚至还有一个孩子。” “乔小姐，你误会了……” “嗯，我确实误会了，因为孩子是宁川带过去的，你带去的是褚景煜。”乔蝶锦话里的咄咄逼人，在说完这句话之后，减掉了不少。 当然，事实远没有她现在这么平静地说出来的那么简单。 在她看到报道的时候，乔蝶锦感觉那一刻是崩溃的，怎么可能？ 她有点歇斯底里了，第一次，不管不顾地冲着许宁川发脾气，也是第一次，无理取闹地要求他立刻，马上过来医院。 许宁川在来之前，也没有看报道，只不过在乔蝶锦将报纸递到他眼前问这是怎么回事的时候。 他只扫了一眼，她能感觉到许宁川身上散发出的怒意，但提及报纸的照片，他只有短短的几个字解释。 “假的，彤彤是我前天救的一个小女孩。” 乔蝶锦不太相信，因为一切来得那么恰好，但是她已经用了一次任性的机会，不敢再对着许宁川质问。 她的不信任许宁川是看得出来的，但他没有过多解释。 而此刻，再听到赵薇妍的几句话，乔蝶锦的不安瞬间散去了一半。 不管彤彤这个小女孩是不是宁川的女儿，最起码不可能是赵薇妍的。 既然都不是赵薇妍的了，那也更不可能是许宁川的，真相可能只有一个，就是这些仅是巧合。 乔蝶锦露出一丝满意的笑容，“我已经听宁川说了事情的来龙去脉了，都是误会。” 都是误会，赵薇妍听到这里，悬在半空的心终于回到了肚子里。 乔蝶锦相信是误会就好了。 “那，乔小姐，这件事……”怎么解决？ 当事人知道是误会，但看客不知道，若是放任下去，不知道他们会说什么闲话呢。 若是换了以前，这种无聊的八卦，赵薇妍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理会就是。 但现在不同，她跟褚擎天是有婚约在身的，若是那些人人肉到自己，顺便扒出褚擎天，到时候就说不清了。 乔蝶锦眯了眯眼，看着浴室的方向，心里慢慢做出一个决定。 “这件事，你不要担心，下午我会亲自就这件事给你一个交代。” 亲自？ 她现在怀孕，怎么亲自？再者这个亲自，是怎么个亲自法？ 赵薇妍好奇，却碍于自己的身份不好多问，只好勉强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对了，薇妍你跟褚家小公子的感情真好，你们昨天逛的童装店，是给他买衣服吧？”乔蝶锦若有若无地打听着。 “嗯。”赵薇妍没有多解释，敷衍了一声就挂了电话。 ———— 许宁川从浴室出来，脸上清俊如常， 白色的衬衫外搭了一件黑色西装外套，面如冠玉，不紧不慢地朝着乔蝶锦走来。 “怎么起来了？” 乔蝶锦转身，手里他的手机还没来得及放回原位，被他看到的时候，并没有心虚或者不好意思，反而大大方方地回答：“已经睡饱了睡够了，所以就起来了。” 然后，将手机递回给他，看着许宁川接过，乔蝶锦道：“刚才你的手机响了，我叫了你两句你没听到，又看是薇妍打过来的，于是就干脆接了。” “嗯。” 乔蝶锦偷偷用眼角的余光打量了他一眼，许宁川拨动着手机，并没有多在意的表情。 她松了一口气，心情更加轻松。 “问的也是报纸上的事情，我已经跟她说了，都是误会。”乔蝶锦投入许宁川的怀里，语气多了一缕娇嗔。 许宁川的反应仍然是淡淡的，有种让她感觉一拳头砸到棉花上的感觉。 乔蝶锦没了试探他的心，慢慢从许宁川怀中退开，目光落在他来时给自己带的早餐上。 “宁川，你打算怎么解决那些流言的事？” 许宁川在她的面前坐下，将早餐打开，递给乔蝶锦一双筷子。 “无需理会，越理就越多苗头，一张嘴说不过来那么多人的嘴，何必。” 这是要放任那些流言乱窜了，乔蝶锦拧了拧眉。 以许宁川的处理方法，这样做倒也说得过去，但是离他们的婚期很近了爆出这种事，虽然是假的，外面的人依然讨论得津津有味，她还是会不开心。 就怕流言不平息，一直持续很久了。 “可是这样对你的名声不好，再说薇妍又是个女孩子。她昨天是给褚景煜买衣服吧？他们的交情这么好，薇妍跟褚擎天，或者褚擎夜，其中之一在一起吧？” 许宁川手里的筷子停下，漆黑的眸子缓缓扫了她一眼，“有话直说，拐来拐去不嫌累？” “也没有什么话啊，就是觉得对你跟薇妍都不好，尤其是你，还算得上半个公众人物。” “无所谓。”放下筷子，没什么食欲。 “宁川，那个孩子，你很喜欢吗？”眼见他打算离开了，乔蝶锦心里一急，咬了咬牙，终于脱口而出。 许宁川的脚步停下，勾了勾唇，眸子里出现一丝笑意。 一开始没什么感觉，接触的次数多了，在小 家伙看到陌生人只依赖自己的时候，那种感觉，很好。 “还行。” “听说是这孩子是在医院里被人拐子拐跑，你救了她？”乔蝶锦有些好奇。 彼时许宁川的眼里已经多了一丝探究，仿佛在问你怎么知道我在医院里救的？ 乔蝶锦被他这么一看，低下头，讷讷地说：“刚才，我有打电话问上官。” 所以，来龙去脉她大致清楚，否则她不见得会这么快平静下来，相信他的话。 “宁川，这个孩子跟你很有缘，我很好奇她的长相，能不能让她进来过来一趟？” “你要见她？”许宁川微微蹙眉。 就算他是彤彤的干爹，也没有真的以为彤彤就是自己的女儿。 她还有自己的亲人，不可能三天两头将她接过来，否则让她的家人怎么想？ “嗯，我真的很好奇，能让你刮目相看的孩子，长得会是怎样的。” 乔蝶锦开了这个口，就生出一定要见到赵若彤的决心，因而纵然看到许宁川的表情因为她的这个提议不悦，也没有停声。 最终，乔蝶锦如愿以偿。 “下午我带她过来。” “好，宁川，谢谢。” 回答她的，是男人渐行渐远的背影。 —————— 楚乔乔八点才醒过来，出房间门的时候，拿着手机。 这人是个微博控，没事就刷刷微博，连早上起床都不例外。 这一次，楚乔乔看到许宁川和赵薇妍的头条了，一屁股坐在她的旁边，一脸审视。 “薇妍，坦白从宽，抗拒从严，你跟许宁川到底什么关系？还有你跟褚总，到底发展到哪一步了？” 捂着嘴打呵欠的时候，楚乔乔没多少气势地审讯赵薇妍。 “跟许宁川没什么关系，我十二月上旬结婚。” “什么？”楚乔乔大叫。“这么重要的事，你怎么现在才说？” “额？” “礼金减半，你这个大骗纸！” 赵薇妍“……” —————— 赵母又接到许宁川的电话了，她心里一跳，觉得许宁川的电话来了肯定没好事。 于是，她也不接，问赵呈忠该怎么办。 赵呈忠跑 到阳台上往下一看，好家伙，许宁川的车子已经走楼下了。 被他知道了住所要说有多不方便就有多不方便。 “肯定是要说彤彤的事，如果他提出一会儿要带彤彤出去，你千万不要答应就对了。” 无奈，赵母将电话给接通了，硬着头皮跟许宁川瞎扯。 事实上，许宁川没有说要接赵若彤出去玩的事，赵母心里一轻，他又说：“给彤彤带了几件玩具，我已经在楼下了，方便上去么？” “彤彤今天有点不舒服……”想着以这个理由拒绝他。 许宁川听到小丫头不舒服的时候，却真的上了心了。 “怎么了？” “我也不太清楚，回来有点恹恹的。” 许宁川的眉头顿时拧了起来，他记得赵薇妍对小丫头厉声说了几句，还把她给吓哭了。 这是昨天的后遗症？ “这样我更要看看她，除了情绪低落之外，还有没有别的不舒服的地方？您方便下来开个门么？” 挂断电话，许宁川从拿出烟，等待的时间，被他一连抽了两支。 赵母姗姗来迟，许宁川掐掉烟火，没再她身后看到赵若彤的小身影。 他从车里拿出几个购物袋，二话不说走了过去。 赵母笑容有些尴尬，“许先生，人来了就好，怎么还非得拿点礼物呢？” 偷偷瞄了一眼，除了彤彤的礼物，还有一个袋子装的是补品。 赵母曾经也享受过泼天的富贵，知道许宁川拿着的东西都价值不菲。 心里叹息，他对彤彤倒是舍得，看来是真心喜欢。 在不是“亲生”的前提下都能做到如此，若知道彤彤是他的女儿，怕是会跟她前几天在电视里看到的那个足球明星家的孩子一样，他的彤彤也要像小七一般被宠成小公主了。 到时候，出门都不用带腿了，爸爸的怀抱就是她的双腿，赵母心花恕放。 赵母想到这里，小心脏砰砰乱跳，若是真的这样，也不失为一件好事，就是女儿的性子倔，再说那个许家老太太人品这样，彤彤到了许家肯定还会吃亏，不行不行。 许宁川没注意赵母变来变去的脸色，他只是想快点看到赵若彤那个小家伙。 “不过是一点小心意。” 来过一次星云豪庭，许宁川对这里已经不陌 生。 他到的时候，赵若彤坐在沙发上，捧着一瓶酸奶，吸了两口，没什么食欲，就放下了。 开门声惊动了赵若彤，小脑袋飞快地转过来。 她以为是赵薇妍，将小脸绷得紧紧的，决定不要这么容易原谅妈咪。 然后，许宁川出现在她的面前，遮住了她对面窗户里射进来的太阳。 赵若彤的头发都没有扎，穿着短裙和小外套，脚上没有穿袜子，就搭在沙发上。 “干爹？”赵若彤眨了眨眼睛，不可置信地叫了一句。 她眼底一闪而过的失望被许宁川捕捉到了，他俯下身，蹲在她的面前。“你在等谁？看到干爹不怎么高兴的样子。” 赵若彤还没到能够轻松掩饰自己情绪的年纪，她的不高兴和失望都写在了脸上。 “没有。”她才不会说她在等妈咪呢。 “小骗子。”许宁川点了点她的小鼻子，语气带着自己没有注意到的宠溺。 赵母在旁边，欣慰而又无奈地看着这一幕。 有些事，就算你千方百计挡都挡不住。 “彤彤，你陪你干爹坐一会儿，我去煮开水。” 赵母进了厨房，房子里静悄悄的，赵父和赵薇熙都躲在各自的房间里不出来，就是怕跟许宁川撞上。 等她走开，许宁川将沙发上的小人儿抱到怀中。“听你外婆说你不舒服，是不是生病了？” “没有。”赵若彤摇摇头。 “那为什么不高兴？” “妈咪没回来。”赵若彤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才想起外婆刚刚叮嘱过自己，不要在干爹面前提起妈咪。 一时间，小家伙的杏眼睁得又圆又大，捂着嘴巴怯怯地看着他。 “妈咪工作去了，怎么只想着妈咪，你爸爸呢。” 外婆只说过不可以提妈咪，但是没有说过不可以说爸爸啊，赵若彤心想。 “我没有爸爸，妈咪说爸爸被老虎叼走了，所以我要乖乖听话，不然也会被叼走。” 许宁川听到她的这番话哭笑不得，什么被老虎叼走了？ 只不过，在得知小丫头没有爸爸的时候，他对她的心疼，却上升了一个高度。 可能小家伙的父亲发生了什么意外，否则任何一个正常的父亲，都不会舍得扔下这么一个漂亮的女儿。 “嗯，彤彤真乖。” “不过，我还是有时候会偷偷想一想爸爸的。有一次我看到笑笑坐在她爸爸肩膀上骑大马，要是我也有爸爸就好了。”赵若彤表情落寞，想到爸爸，又不免想到妈妈。 可是昨天之后，妈妈都不来了，是不是不要她了？ 小家伙顿时怕了。 她红了眼眶，不安地抓着许宁川的手，含着哭腔地问：“干爹，妈咪不来看我，她是不是不要我了？” 赵母在厨房听到赵若彤的声音，吓得差点将水果盘打了，忙端着果盘出来。 就见原本坐在沙发上的赵若彤已经不知不觉地转移到了许宁川的怀里。 “彤彤，怎么了？怎么哭了？”赵母拿牙签插了一块苹果，递到赵若彤的嘴边。 本以为许宁川会将孩子给自己，没想到，他只是将牙签接过，笨拙却又自然地送到赵若彤的嘴边。 “胡思乱想，你妈妈只是工作了。” 赵母脚步发抖，怎么好端端的又踢到了妍妍？ “许先生，彤彤她今天有些低沉，还是我来吧。” “无碍。”许宁川摇头，“伯母叫我宁川就可以了。” 赵若彤摇头，推开苹果，表示不要。 她倒没有放声大哭，只是眼眶红红的，委屈着一张脸，小小的脸蛋上展现了一个小孩的强烈不安。 许宁川想到小荷提起过的几句话，小丫头心情不好，或许可以带她去游乐园，这个年纪的小孩应该对此是喜欢的。 “彤彤，干爹带你去游乐园，你不哭了可好？”他轻拍着她的后背，温声说。 “宁川，这不好吧，你还要工作，我自己带彤彤去就好了。”赵母心里发虚，连声拒绝。 她怎么敢让许宁川带彤彤出去？ 想到这里，狠了狠心，“我看到今天的新闻了，彤彤给你已经带去了麻烦，实在不敢再麻烦你，宁川，你还是回去上班吧。” 赵若彤抿着唇，趴在许宁川的肩膀上。 游乐园三个字，让她有些意动，她长这么大，还没去过游乐园呢。 姨姨总是说她好可怜，这么大了连游乐园都没去过。 而且又没有爸爸。 赵若彤扭过头，看着赵母。“外婆，我想去。” 不哭不闹了，就这样怯生生，用一 双水汪汪的眼睛看着你。上亚丽亡。 “好，外婆带你去，彤彤乖啊，一会儿咱们就去。” 因为刚来桐城，再者赵若彤的身份不便随便走动，她也没想过孩子心里的这些小向往。 现在，后悔都有点迟了。 “可是，我想跟干爹去。”彤彤小声地说。 “额~”赵母一时间失语。 “你干爹要上班，工作，下次再找干爹去好不好？” 没想到，许宁川淡淡开口：“伯母，我今天下午的公事已经推掉了，跟彤彤去游乐园没有问题。” 赵母“……” —————— 乔蝶锦在病房里等了许久，都没见到许宁川的身影，有些坐不住了。 然后，外面传来敲门声，她问了一句谁，许婧的声音便破门而入。 “是我，许婧。” 乔蝶锦知道许婧这个小姑不太好相处，不想跟许婧杠上，她起身去开门。 哐当一下，门开了，许婧提了一袋水果走进来。 眼睛扫了一圈，没看到乔母有些惊讶。 她不动声色地勾了勾唇角，放下水果，“阿姨不在啊？” “家里有点事，我妈就先回去了，晚上会过来。” 说实话乔蝶锦对于许婧特地来看望一事，有些受宠若惊，不过还是欣然接受这个转变。 “嫂子，你感觉怎样？”许婧在乔蝶锦的面前坐下，一副关切的样子。 乔蝶锦微愣，半响点头，轻抚着自己平坦的腹部。“已经好多了，我姑姑说明天可以出院，谢谢你的关心了。” “哦，明天就可以出院了？那倒是一件好事啊。”许婧意外地回答。 “其实也没什么大问题，但是我姑姑有点担心过头了，这两天休息下来，已经没事了，我还想着今天下午就出院呢。” 许婧敷衍地嗯了一声，她对于乔蝶锦什么时候出院一事并不感兴趣。 “我哥没过来？对了今天报纸上的事到底怎么回事啊？那个女孩是谁？”她终于提出自己的疑惑。 许婧就是冲着这个疑点来的。 说到这里，许宁川的电话恰好打了过来，铃声惊动了两个正在说话的女人。 “宁川，怎么了？”乔蝶锦拿起手机，接了他的电话。 ☆、61 婚礼请柬 乔蝶锦摇摇头，不过还是先请他们进来。 “你们先坐一会儿，稍等片刻。”她拿手机出去阳台，给上官彦打了个电话。 作为许宁川的助理，上官彦对他的来龙去脉比她这个未婚妻还清楚，说来有些可笑。 “乔小姐？”上官彦惊讶地在电话里喊了一句。 时间有限。乔蝶锦不想耽误时间，开门见山问许宁川的去向。 “这个……” “还有，那个彤彤，家住哪里你知道吗？我有重要的事情需要见她一面。” “抱歉，乔小姐，我不知道彤彤家的住址。” “那宁川现在不在公司，到底是在哪里？他应该是去找彤彤了吧？为什么没有回公司？”乔蝶锦说着，听到身后传来开门声，转过身，是她一脸着急之色的母亲。 乔母看到乔蝶锦就想张口说话，乔蝶锦比了一个先安静的动作。 这一次许宁川跟赵若彤去游乐园不过是临时起意，就算上官彦是他的特别助理，也不见得这种事都知道。 “抱歉乔小姐。我不知道。” 乔蝶锦失望地挂断电话。乔母已经匆匆拉住她的手，压低声音，脸上有些气急败坏。 “外面那些是什么人？怎么让陌生人随便进来你的病房呢？”乔母生怕自己的话被病房里的人听到，反手关上阳台门的同时，还将音量放到最小。 乔蝶锦拧了拧眉，“是记者和摄影师。” “你疯了。把这些人请来做什么？就不怕他们又对你开刷乱写吗？”说到今天的报道，乔母也有一肚子气。 报道里的男人可是她的准女婿，她怎么可能不气？ “今天的报纸到底怎么回事？宁川有没有跟你解释？那个孩子什么身份？怎么他那边一点动静都没有？就任由那些不明真相的民众乱说一通吗？” 乔母的碎碎念让乔蝶锦有些烦躁，本来处于例假期间的女人脾气就稍微暴躁一些，更别说乔母自作主张宣布她怀孕又连着许宁川的一个八卦绯闻了。 “妈，你看到的都是假的，现在我请他们来，就是为了做一个专访，让那些谣言不攻自破。” “真的？可是他抱着的那个孩子……”乔母不死心，许宁川抱着孩子感觉很奇怪啊。 “那是许宁川救下的孩子，还是公安局局长亲自搭的线，让小丫头当宁川的干女儿。 ” “什么？”乔母双目圆睁。难以置信地提高声音。 “就是这样，所以一切都是假的，宁川说不用理会，但是任由那些人说下去，还不知道会变成什么样呢。”乔蝶锦吸了口气，烦躁地应道。 这下，乔母没有什么不满了，若只是误会，一切都好说。 她摸着胸口，暗道幸好许宁川现在不在，否则没准一个冲动之下，就跑上去质问他了。 “对，是要做个专访，由你出面说清这些，顺便把那个局长的名号也搬出来。否则他们还不信。”瞬间，乔母变为乔蝶锦的坚实拥护者，支持她的做法。 乔蝶锦叹气，“这个时候，那个彤彤在，一起说清这件事的来龙去脉是最关键的。可是早上宁川明明答应我了，现在突然说彤彤生病，你让我一个人专访什么？没有多大的说服力！” 乔母脑子转过弯之后，就好使多了，点头赞同乔蝶锦的话。 “那个彤彤是最关键的人物，是一定要出现在访谈的。你先别急，拖住这记者和摄影师，我让你爸发动人去找一找这个彤彤。” “嗯。” 一时半儿找赵若彤，对于他们来说可不是简单的事儿。 如果没有一点线索，光一个看不到正面的小孩，在桐城漫无目的的找，不亚于大海捞针。 乔父也知道这一点，便从公安局那边入手，拿到了赵若彤此刻在星云豪庭的暂住地址，以及赵薇妍的电话。 但他拨打赵薇妍电话的时候，手机关机了。 线索这个时候中断，乔蝶锦勉强拖了半个小时，得到的答案却是让她失望的。 “乔小姐，请问你还需要多久准备的时间？”杂志的工作人员语气温和地问。 但乔蝶锦听得出来，对方有些隐隐的不耐了。 乔母看得发急，拉着乔蝶锦的手走到角落。“你就直接打电话问宁川吧，这么做很大的程度上是为了他。直接问他现在在哪里，还有那个彤彤现在又在哪里。” 脸色不太好看的杂志工作人员，让乔蝶锦越发的坚定，今天一定要将这个专访做完。 毕竟，她已经为此花费了不少的精力和人力了。 她再一次拨通许宁川的电话。 “宁川，我出院了，你现在是跟彤彤在一起吗？” “怎么这个时候出院？不是说明天吗？”许宁 川皱了皱眉，他此刻站在旋转木马外面，赵若彤跟赵母则是坐在木马上，小家伙难得来一次游乐园，先前的不高兴早就被扔到了一边。 从进来到现在，笑容就没有停过。 “已经没事了，今天跟明天没什么差别，你那边很吵，你在哪里？” 她听到尖叫和音乐的声音，这让乔蝶锦想起了酒吧这种地方，但是许宁川应该不是会在这个时候乱来的人。 “在外面，我让司机过去送你回家。”许宁川抬眸，看了抱稳木杆子的小丫头一眼，满脸柔情，仿佛要从眼中溢出。 “宁川，等等。”在他挂断电话之前，乔蝶锦叫住了他。 “你是跟彤彤在一起吗？我方便过去吗？” “小锦，你现在的身体不适合。”许宁川冷了脸，第一次因为她的执拗而沉下语气。 平时，他是原因费一些功夫安抚乔蝶锦的，也不会这样跟她说话。 “既然你知道不适合，那你也不愿意将她带过来？宁川，我不是逼你，我只是想求一个安心。就当是求你了，好不好？我想跟彤彤见一面。”乔蝶锦捏紧手机，语气带着哀求，几近无理的要求。 许宁川狠狠吸了口气，好心情荡然无存。 片刻后，他冷着脸告诉乔蝶锦自己此刻的位置。 “若是你一定要见，我们出去的时候来也不迟。” “没事，我现在就过去。” 挂断与许宁川的通话，乔蝶锦对两位工作人员说：“不好意思，需要你们配合一下，跟我去一趟游乐园了。因为那个孩子在那边，今天这个专访一定要有她在才行。” 杂志的工作人员没有拒绝，他们刚才不耐是因为半个小时过去，乔蝶锦始终没有下面的安排让他们坐在病房里无所事事，感觉就是白来的一样。 但现在不一样，她提出让那个风尖口的小女孩也一起做专访，这个报道就很有价值了。 “好的乔小姐。” “小锦，我跟你一起去。”乔母坚定地说。 不管是跟着乔蝶锦去看看那个小女孩，还是去装装样子，尤其是后者，毕竟乔蝶锦现在对知情人宣布的是有孕在身的人，她都去定了。 ———— “干爹，你也来！”在不停旋转的木马上，赵若彤脆生生地叫着。 今天是工作日，游乐园的人没有周末的 多。 但是也不是没有，就比如旋转木马上，跟赵若彤上下年纪的小娃娃就不少，当然都有家中父母或者爷爷奶奶陪着的。 许宁川此刻一身西装，打着领带，面容英俊，远看着是个精英，近看就是一个冷酷帅哥，大男人坐到旋转木马，这与他的形象和气质不符。 “彤彤，有外婆陪你不够吗？是不是有了干爹，外婆就不好了？”赵母故作委屈地说。 她心里也为赵若彤对许宁川的依赖而暗暗惊讶，要知道从彤彤出生以来，也就跟作为外公的赵呈忠才这般信任过。 “外婆？”赵若彤不解。 “彤彤是不是更喜欢你干爹，不喜欢外婆了？”赵母重新问了一遍。 “不是的，我喜欢外婆的。可是，干爹没有坐啊，他一个人站在那里，好可怜，好孤单。”赵若彤眼巴巴地看着围栏外面的许宁川语气带上心疼。 于是，赵母发现自己误会了，原来不是更喜欢许宁川，而是可怜许宁川一个人孤单。 不知为何，她此刻忍俊不禁，就是想笑。 “哦，好像也是，那，你看看你干爹愿不愿意上来吧。”她拍拍就坐在自己面前的赵若彤，笑眯眯地说。 于是，小家伙还真的这么做了。 对着许宁川千呼万唤，挥动着小肉手，娇声说：“干爹，你也一起玩，可好玩了。” 许宁川脸上的冷峻表情出现了一丝裂缝，他扯了扯嘴角，勉强露出笑容。 “干爹在外面等你就行了。” “可是干爹一个人，好孤单的。”彤彤不小心将自己的心里话说了出来。 许宁川“……” 赵母心不甘情不愿来游乐园的情绪顿时被冲淡了许多，她偷偷打量许宁川，觉得这人也挺好的，跟女儿说的一点都不像。 心里有些遗憾，更多的是对老伴的埋怨。 若非他当年做了那些糊涂事，没准妍妍跟他早就结婚，成为人人羡慕的模范夫妻了，看看现在闹得多僵。 玩了旋转木马，赵母答应让赵若彤下游乐园里面的小泳池，所谓的泳池，其实并非是真的游泳池。 那里的水只有到赵若彤半截膝盖左右深，里面放了好多小金鱼。 她拿了一个小鱼缸，又拿了捞鱼的工具，跟赵若彤一前一后地当起捕鱼达人来。 至于其他 的设施，摩天轮什么的，是坚决不许赵若彤碰的，这些都是刺激项目，赵母可不想出什么事。 乔蝶锦到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幕。 水里的一大一小嘻嘻哈哈地捞鱼，许宁川站在池边静静望着，说不出的和谐。 “宁川~”她紧了紧手臂上的披肩，微笑着叫了一句。 许宁川转过身，乔蝶锦便出现在他眼前，浅浅地微笑着看着她。 今天的天气不热，甚至有一点转凉了，临近傍晚，天色没有找上那么明亮，许宁川看着乔蝶锦，差点将她看成了赵薇妍。 “嗯，来了？”他很快将眸子里的那抹情绪敛去，平静地问了一句。 乔蝶锦踩着小碎步，身边跟着的赫然是乔母，这让许宁川情不自禁拧了拧眉。 “对，你没有等很久吧？那就是彤彤？”乔蝶锦望了池子里的小家伙一眼。 因为她正低着头，全神贯注地想将池子里的鱼捞上来，乔蝶锦看不到她的正面。 耳边是小孩清脆软绵的声音。 “外婆，你不要抢我的，我自己来。” “不对，你旁边那里还有一只，不要让它跑了。” 俨然就是小专家的模样。 乔蝶锦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腹部，若是这里也有一个孩子，就好了…… “嗯。”许宁川的声音将乔蝶锦的思绪拉回来，她越过许宁川，走到池子面前，对着里面的小人儿打了一声招呼。 “彤彤，你好啊~”乔蝶锦展现自己最温和的笑容来。 听到人叫自己的名字，赵若彤抬头，看到一个陌生的阿姨，疑惑地望着乔蝶锦。 原本微笑着的乔蝶锦看清她的面容之后，脸色微变，这双眼睛，跟一个人很像。 ——赵薇妍。 再看看小丫头的脸，跟赵薇妍也有点像，她暗自心惊。 “阿姨？”彤彤纠结着两道小眉毛，迟疑地叫了一声。 乔蝶锦没有回答，她的注意力全抖回到背后的许宁川身上去了。 他看着池子里头发湿了一些的赵若彤，嘴角的笑容是她陌生的。 而他的表情，没有看出任何异样。 这个彤彤，跟赵薇妍到底是有关系，还是没关系？ 她垂下眸子，心惊地想道。 “这 就是彤彤啊，长得真漂亮。” 赵母惊讶地看着乔蝶锦和乔母，她不认识她们，便将目光求助向许宁川。 而知趣的乔蝶锦，自己先介绍自己的身份。“伯母你好，我是乔蝶锦，宁川的未婚妻，这是我的母亲。今天见到了彤彤，果然很漂亮。” 未婚妻三个字，将赵母说懵了，原来这许宁川，已经订婚了？ 她心里有些小遗憾，不过还是勉强笑了笑，跟乔蝶锦寒暄。 “原来是乔小姐，刚好我也姓乔。” “哦，那就是乔伯母了。” 乔母眼观鼻，鼻观心，跟着笑了笑，不说话。 她偷瞄了许宁川一眼，想着怎样才能让赵母答应将孩子借一会儿。 赵若彤的小鱼缸里已经有七八条小金鱼，玩得很开心，她笑得异常满足，脸蛋红彤彤的，比许宁川刚见到她时苍白的脸色好多了。 “彤彤，好了没有？饿不饿？”许宁川柔声问。 乔母僵直了眼睛，这真的是许宁川？ 就是对着她这个丈母娘，也不见得他多有耐心，可是一个无关紧要的小娃娃，竟然这么上心。 “玩了挺久的吧？估计是饿了，附近有没有餐厅？”乔母突然开口，说了她从进门之后的第一句话。 赵若彤捧着小鱼缸，从池子里一点点走向外面，扭头对赵母说：“外婆，捞够了，我饿了。” 因为跟赵薇妍赌气，小家伙没吃多少午餐，现在终于饿了。 “那好吧。”赵母寻思也是适合回去了，人家跟他未来妻子和丈母娘在，她跟彤彤不好当电灯泡。 许宁川弯下腰，将小娃娃从水里抱出来，藕节一般的小腿上不时水流涌下。 “谢谢干爹。”赵若彤吧唧一下，在许宁川的脸上落下一吻，小脸红红的，有些害羞。 妈咪说过，遇到喜欢的人才可以吻他，可是她很喜欢干爹啊。 许宁川没想到她会这么做，当即一愣，倒不是排斥，只是现在大庭广众之下的，他一个大男人，觉得有些诡异。 “擦干净，不是说饿了吗？想吃什么？”许宁川拧了拧她的小脸，笑着问。 赵母拿出干的毛巾，将赵若彤的头发和脸擦了一遍，又将她脚上的水珠给擦掉，把她的小紧身裤穿回去。 做好这一切，她抬头，对许宁川说：“宁川， 时间不早了，我跟彤彤要先回去了。” 乔母一听，顿时急了。 今天就是冲着这个彤彤来的，怎么能让她先回去？ 因而，她先许宁川一步，走到赵若彤的面前，轻抚了一下她的头发，热切地说：“这位姐姐你也真是的，难得有机会遇到，一起吃个饭怎么了？” “这样不好，会打扰到你们。”赵母拒绝。 “怎么会呢？荣幸之至，这彤彤这么漂亮，跟个开心果一样，我看着都喜欢，跟小美人一起吃饭，胃口都会变得更好。你啊，就不要拒绝了。” 然后，不容赵母拒绝，想去牵赵若彤的手。 小家伙的防备心很重，她忙抱紧赵母，不理会乔母的动作。 于是，乔母的手就硬生生地横在面前，被无视了。 她的笑容顿时尴尬地凝在嘴角。 赵母则是笑笑，“彤彤有点认生，你别见怪，熟悉了以后就不会这样。” “哦。”不管怎么说，乔母是不再试图拉近和赵若彤的距离了。 附近没有什么地方适合吃饭，于是便开车去另一个地方。 因为乔蝶锦的到来，乔母自然而然地说让乔蝶锦坐许宁川的车，而她和赵母以及赵若彤则是坐她们来的时候那一辆。 上车后，乔母就不再掩饰打哈哈，直接开诚布公地对赵母说了。 “乔姐姐，昨天宁川和彤彤一起逛街被拍的事情你也知道了吧？” “嗯？”提起这件事，赵母自己也有些烦恼，觉得那些狗仔队吃饱了撑着，连这点新闻都不放过。 而她从乔母的语气里也知道，烦恼的不止是自己，还有她这个丈母娘呢。 “是这样的，私底下咱们都明白，报道是子虚乌有的事情，但禁不住新闻媒体乱报道一通啊。这个影响是极坏的，不管是对宁川，还是对彤彤。”乔母语重心长地说。上以投技。 赵母也苦恼，慢半拍的她这个时候才想起，要避嫌的话，就不该跟许宁川出来啊。 她本意也是拒绝的，但是有一个赵若彤在，她架不住啊！ “我明白。”赵母点点头，附和说。 “所以我有个打算，既然彤彤是宁川干女儿的事情，连李局长都知道，不妨公之于众，让那些人不再唧唧歪歪。” “公之于众？”这也太高调了吧？这样彤彤就会 被曝光在众人的面前。 赵母顿时猛地摇头拒绝，不行，彤彤已经差点曝光了，若是被人拍到她的正面，自己的身家底细什么都出来了，到时候不说彤彤的身份很危险，容易被许宁川发现，就是她家也没有安静日子可过。 “我不答应，否则以后对彤彤的影响更大。我明白你作为母亲的心情，但是彤彤那么小，更需要安静的环境长大。我不排斥你为澄清这件事而做一些举动，但是彤彤不能包括在里面。” 千乔母还想继续劝说，但赵母这下心生防备，无论如何都不答应。 到了后面，隐隐的有些被逼急了，赵母抱着赵若彤，气道：“我的话已经说明白了，既然你听不懂，那这个晚餐不吃也罢。司机，麻烦在前面路口停车，我们自己回去就行了。” 她知道这不是许宁川的主意，否则早就甩脸色给许宁川看了。 这只不过是乔蝶锦和她的母亲私底下的把戏罢了，还是隐瞒着许宁川来的。 赵母看着这一出，觉得好笑。 难道不知道这种不过问对方的意愿就擅自做这种事情，带来的不是许宁川的感动，而是厌恶吗？ 她们连这点耐心都没有，估计许宁川没有她想象中的那么喜欢乔蝶锦这个人。 乔母没想到赵母竟然这么直接，忙拉住她，“乔姐姐，你别生气啊，我不是这个意思，没有存在逼你的意思。既然你不答应，那我们也没有办法，再想一下别的了。但这顿饭是要吃的，宁川邀请的，若是因为我刚刚的提议而发生了变故，就变成我的不是了。” 赵母冷哼一声，现在知道不能强逼别人接受了？ 她刚刚还以为这个乔母非要她的彤彤曝光呢。 她勉强点了点头，只想早点吃完那个鸿门宴了事。 到了餐厅，一行人走到一起，加起来有四个人，就像一家人。 乔母趁机跟乔蝶锦说了刚才的事，其实她在车上已经给乔蝶锦发了信息，告知她赵母的意思，但这下只是说得清楚一点。 “既然乔伯母不同意，那就算了吧。” “就算了？可是没有彤彤的参与，不是没有说服力吗？”乔母懵了，下意识反驳。 乔蝶锦笑笑，摇头否认。“妈，其实也不一定是要亲自上访谈节目。” “那怎样？” 乔蝶锦抬头，望了望对面的方向，从刚才到现 在，应该也拍下有好几张照片了吧？ —————— 晚餐后，已经六点，天色黑了下去。 赵母和赵若彤由许宁川的司机送回去，至于他，已经缺席了一整天，便开车送乔母和乔蝶锦回去。 “你可算回来了~”赵呈忠开了门，从赵母手中接过已经昏昏欲睡的外孙女。 赵若彤玩累了，在车上就开始打瞌睡，现在更是困到不行。 “彤彤，真睡着了？你看看谁来了？你妈咪等你很久了！”赵呈忠逗了逗小家伙，赵若彤下意识眯着眼睛，周围望了望。 坐在沙发上的赵薇妍走过来，将女儿接到手中。 “彤彤累了？” “嗯。”赵若彤抱着她的脖子，看了一眼之后就重新闭上眼睛。 “妍妍，你去给彤彤洗个澡吧，我这老骨头也累坏了。”赵母拿右手当扇子，对着自己不停地扇。 走了一小段路有点热。 “好。”赵薇妍抱着赵若彤去浴室，赵母才将今天的事情娓娓道来。 “我也没办法，彤彤当着许宁川的面表示要去啊，难道我要当个恶婆婆狠声拒绝？不过今天没有出现什么意外，应该没事的吧。” 赵呈忠翻了翻白眼，“应该没事？你自己都说得那么不确定了。从现在开始，不论如何不能让彤彤再接触许宁川。” 跟赵母相反，赵呈忠对许宁川的印象一直不好，不管是五年前，还是五年后。 “我知道了。”赵母努了努嘴，一脸不高兴地说。 “怎么？你还不高兴？要是真的被许宁川知道彤彤的身份呢？” “哼，你现在还好意思说，若不是当年你当恶人棒打鸳鸯，彤彤怎么会像现在这样连爸爸都没有？好啊，上次因为赵薇熙的事情你求过他，所以心生不满吧？我说老赵，说来许宁川也挺厚道了，毕竟他爸那样……” 赵呈忠的脸顿时阴了下去，赵母见此，摆摆手不再多言。 ———— 许家，许宁川送完乔家母女之后回来。 许老太太拉长着脸，问报纸上的事情。 她本来想找赵薇妍示威，顺便命令她离自己儿子远点儿，但无奈的是不知道赵薇妍的下落啊。 只好将主意打到自己的儿子身上。 “误会，要说几次？”许宁 ☆、62 乔蝶锦，你故意的！ 一张薄薄的请柬，却重达千斤，赵薇妍差点拿不住。 乔蝶锦笑意盈盈地看着她，仿佛她收下请柬，并且出席他们的婚礼，就是放下了许宁川。 而相反。她没有，就是没放下。 “人都是要往前看的，不管是宁川，你，还是我，对吗？”乔蝶锦说着，轻抚了一下自己的肚子。 她原本的笑容有些变味，而变相的炫耀，在想到孩子一事上，乔蝶锦的心情又变为苦涩。 赵薇妍看到了她的动作，这是来分享她即将为人母的心情吗？ “乔小姐，请柬，我不能收。”赵薇妍垂下眸子。淡淡开口。 对面的乔蝶锦猛地抬头。复杂的眼神多了一丝敌意。 同为女人，中间还有一个许宁川的存在，乔蝶锦的态度转变很正常。 “薇妍，你还放不下宁川？难道这个时候，你还打算做点什么？”乔蝶锦冷声问。 “乔小姐，你误会了。我没有这个意思。” “是不是误会，我想有待商榷。李师傅，就在前面的公园停下，我们下去走一走。” 不等赵薇妍同意，乔蝶锦直接开口要求。 等赵薇妍想反对的时候，车子已经停下，外面是一个小公园。 她原本要脱口而出的拒绝又变为默认，在车上和在公园都是说，她拒绝又如何？ 赵薇妍率先下车，推开车门，外面的吹过一道冷风，她下意识裹紧了自己的外套。 “砰”的一声。乔蝶锦反手将车门关上，扬了扬下巴，示意赵薇妍往里面走。 “进去逛逛吧。” “李师傅，你就在外面等我一会儿。”片刻后，走了几步，乔蝶锦回头对司机说。 赵薇妍以为乔蝶锦真的有心情逛公园，事实上进去之后，乔蝶锦找了一棵树下的一张椅子，示意赵薇妍坐在那里说话。 公园里的人不多，而且都是不认识的人，相比车上还有一个认识的李师傅，自然安全得多。 “乔小姐，有什么话，你直接说吧。”赵薇妍将包包放在腿上，乔蝶锦在她的旁边坐了下来。 刚才还笑意盈盈的人。此刻微微沉着脸，显露出不同以往的气势来。 赵薇妍知道，乔蝶锦不笑的时候，气势很足，只不过她很善于隐藏。 “你真的不愿意收下请柬？ 你不看好我跟宁川？”捏着红色的请帖，乔蝶锦冷声问。 赵薇妍勉强笑了笑，“乔小姐，你这又是何必？我知道你跟许宁川明天就要结婚，作为旁观者，我祝福你。但我做不到无动于衷甚至毫无芥蒂地出席你们的婚礼。 掩饰的话太假，而她相信乔蝶锦也不是想听她说假话的，赵薇妍将心里的实话脱口而出。 她不愿意出席许宁川和乔蝶锦的婚礼，这个念头，在几天前就决定了。 她不可能作为旁观者看着许宁川跟别的女人结婚，看着他们恩爱甜蜜。 不可否认的是，她还没有真正将许宁川放下。 但赵薇妍会让自己走出这个迷局，时间可以治愈一切。 事实上，前几天褚擎天也就许宁川结婚这个问题，跟她说了几句。 他也收到了许宁川的请柬，而褚擎天想叫赵薇妍作为女伴一同出席了。 那个时候赵薇妍就拒绝了，更不要说今天乔蝶锦几乎是示威一般找到自己送请柬。 “怎么？五年了，你还没死心？你对宁川还有眷恋？”乔蝶锦提高声音，因为赵薇妍的话而气势越盛。 “我不想讨论这个问题，乔小姐。对于你们来说，我只是一个可有可无的过客，何必非要我出席？请柬就麻烦你收回了，明天我是不会去的。” 因为乔蝶锦微变的脸色，赵薇妍不打算跟她多谈。 以她们双方此刻的状态，不会谈得多开心。 赵薇妍站起来，将包包背上，目光一偏，转身就走。 乔蝶锦在后面被这一幕气红了眼，她从没有像此刻这般生气，以至于赵薇妍走到公园牌坊下面的时候，她失声喊住她，第一次在赵薇妍面前，气急败坏地叫住。 “赵薇妍，你给我站住！” “乔小姐，你需要冷静，我也是，下次有机会再聊。”赵薇妍脚步微顿了片刻，说话的时候没有回头。 她加快脚步，没想到乔蝶锦小跑过来，一把拽住她的手。 转身，赵薇妍看到乔蝶锦眼眶微红，胸口剧烈地起伏着，显然情绪激动。 她突然想到乔蝶锦此刻是孕妇的身份，脸色微变。 “乔小姐，你冷静一些。”赵薇妍压下心里烦翻腾的情绪，刻意平静地说。 小心驶得万年船，若是乔蝶锦真的出了什么事，她作为唯一跟她接触的人 ，这顶大帽子就直接扣下了。 “冷静？你说得倒是轻巧。”乔蝶锦呵呵轻笑，但语气却是充满嘲讽。 她抿着唇，一言不语地拽住赵薇妍的手，拉着她重新回到椅子上。 赵薇妍没有甩掉她的手，因为甩不掉，乔蝶锦的力气很大。 坐下来的时候，她已经因为乔蝶锦的举动而动了怒。 正要跟前乔蝶锦说话，却看到乔蝶锦低下头，又将手伸入包包里。 赵薇妍皱眉，这是打算将请柬强行塞给她？ 她心里觉得可笑，请柬到了自己手里，去或者不去依然是她的自由，乔蝶锦这又是何必？ 片刻后，赵薇妍发现乔蝶锦拿出的并不是红色的请柬，而是一个信封。 “你自己打开看看吧。”乔蝶锦将信封塞到赵薇妍的手中。 这个信封远比那张请柬有重量得多，拿在手里沉甸甸的。 赵薇妍将信封撕出一个口，往外一倒，里面划出几张照片。 她有些意外，好端端的给她看照片做什么？ 低下头，赵薇妍将照片的正面转过来，入目的是小池子里站着捞鱼的赵若彤，小姑娘笑得灿烂，捧着一个玻璃鱼缸仿佛在炫耀。 赵薇妍脸色微变，乔蝶锦的声音已经在耳边响起。 “看出什么了吗？”乔蝶锦问。 赵薇妍狠狠吸了口气，为什么会有这个照片？ 还有乔蝶锦，她给自己看这个又是什么目的？ 抬头，乔蝶锦脸上的敌意更明显。 在赵薇妍开口之前，乔蝶锦更快。“是不是觉得这个女孩很眼熟？” “乔小姐，你在说什么？我不懂。”赵薇妍矢口否认。 说这句话的时候，心里却在打鼓，乔蝶锦特地拍了彤彤的照？她要做什么？ 乔蝶锦站起来，居高临下地看着赵薇妍。 “我就猜到你会这样说，若非是我提前知道了一些事，或许我会被你精湛的演技骗过去。” “乔小姐，我不懂。”赵薇妍的答案没变，也站了起来。 藏在袖子里的双手，却有些发抖。 赵薇妍不去看乔蝶锦的眼睛，垂着眸将手搭在包包上，轻声说了一句我该回去了。 “赵薇妍，你急什么？怕我接下来要说的话让你害怕吗？你 不懂？你不认识这个女孩？要不要我再拿出点事实？” 乔蝶锦一下拦在赵薇妍的去路。 她知道赵薇妍此刻不好受，作为那个施压者，她现在也不好受。 在认识赵薇妍之前，她是光明磊落，坦荡的。她不会愧对许宁川，因为这份真挚，她才赢得了许宁川的心。 但是赵薇妍回来之后，都乱了。 她学会了咄咄逼人，她学会了耍心机，这种转变不是乔蝶锦乐于见到，却做不到不朝着这个方向转变。 乔蝶锦在收到私家侦探给的那些调查之后，强忍了两天。 她克制着不来找赵薇妍，克制着自己的怒气，克制着一切。 但赵若彤的脸一直在她脑袋里晃悠，她今天终于沉不住气来找了赵薇妍。 她竟然偷偷的，给许宁川生了一个孩子！ 乔蝶锦怎么会安心？怎么会放心？ “赵若彤，四岁零半个月，四年前出生在美国纽约，是你的女儿。我说的有错吗？”乔蝶锦轻声问。 赵薇妍的故作镇定终于被这句话击破。 她转了转眸子，强压的怒气冲破一双眼睛。“你调查我？” 说这句话的时候，赵薇妍是愤怒的。 “调查？你做了这些事，我连调查的权利都没有了吗？你背着宁川生下他的女儿是什么意思？你是不是想要挟他重回他的身边？”乔蝶锦怒声问。 她的表情和声音，几乎到了歇斯底里的地步。 赵薇妍也不遑多样，被乔蝶锦点出这些，她的慌乱只有一瞬间，更多的是愤怒。 “你胡说什么？我从来没有想过，彤彤是我的孩子，却跟许宁川没有一点儿关系。” “呵呵~”乔蝶锦嗤笑。 “你骗谁呢？没有关系？那你现在跟我带她去做个亲子鉴定，看看她跟许宁川到底有没有关系？赵薇妍，我确实一次次的看错了你，没想到你竟然藏得那么深？” “不管你信不信，我的答案不变。如果你对许宁川的信任只有这么一丁点，那你要做什么，我也无法阻止。” 藏得深？ 若是真的藏得深的话，彤彤的存在根本不会被人发现。 她就是没有那个能力和本事，否则…… “那你为什么连参加我跟他的婚礼都不敢？”乔蝶锦拉住赵薇妍 的手大声质问。 不敢！ 这个词用得极好，最贴切的形容。 她是不敢。 “你非要揪着这个说事吗？”赵薇妍直视乔蝶锦的目光冷声问。 “赵薇妍，你根本就是被我说中了恼羞成怒。宁川他还不知道赵若彤是他女儿的事吧？”乔蝶锦勾了勾唇，笑容有些诡异地问。 为了爱，很多人可以做出很疯狂的事。 赵薇妍不确定此刻震怒之下的乔蝶锦会做出什么，但对于此刻没了以往那副好人脸的乔蝶锦，她发自内心的害怕。 “你想做什么？”赵薇妍动了动唇，缓缓问道。 她想要将彤彤的身世告诉许宁川？ 不，怎么可能？ 乔蝶锦自己有了孩子，并且就要跟许宁川结婚。 突然横插一脚的赵若彤绝对是一个碍事的存在。 “如果我告诉宁川彤彤的身世呢？他也是喜欢这个孩子的，我看得出来，他们父女倒是挺有缘，没想到瞎猫碰上死耗子，都成干爹干女儿的关系了。如果宁川知道彤彤是他的孩子的话，一定会很高兴。” 乔蝶锦说这句话的时候，表情气定神闲的，跟赵薇妍的面露紧张截然不同。 她看到这一幕，心里有一种报复的快感。 如果不是你对不起我在先，我不会这样做，赵薇妍，一切都是你逼我的。 她一边做着违心的事情，内心却一次次为自己的举动找到最适合的借口。 一切都是赵薇妍的错，就是这样！ “乔蝶锦！”赵薇妍的冷静荡然无存，连一向客气的乔小姐也变为直呼乔蝶锦的名字。 “你跟许宁川就要结婚了，有必要做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吗？彤彤的存在不会威胁到你的地位，我也不会跟许宁川再有什么纠缠，你为什么还要咄咄逼人” “你呢？你总是阴魂不散又是怎么回事？”乔蝶锦反问。 赵薇妍张口，却发现自己说不出话来。 她怎么阴魂不散了？她跟许宁川上一次见面已经是好些天前的事了，乔蝶锦却不满意。 “对，我跟宁川是要结婚了，我也相信那个彤彤的存在，不会影响我的地位。不过我也可以告诉宁川，我不介意孩子的存在，我也愿意将彤彤接回来抚养，并且视如己出。” “不需 要你假惺惺，我的女儿我自己会养。”赵薇妍红了眼，像护犊的老鹰一样，直言拒绝。 她还活着，她有手有脚的，为什么要乔蝶锦养她的女儿？ 在她对自己抱有敌意的情况下，还说什么视如己出，这个想法固然美好，但实际绝对不可能。 况且，许家还有许婧和许老太太，彤彤若是真的在那里成长，这才是害了她。 “怕了？怕我会虐待你女儿？” 赵薇妍不说话，但沉默等于默认。 乔蝶锦挑了挑眉，心里有一种别样的兴奋。 “你想怎么样？乔蝶锦，说我隐藏得深，你也不遑多样。许宁川大概没见过你今天这样咄咄逼人的样子吧。”赵薇妍嘲讽地问。 她或许完全看清乔蝶锦的为人了，她哪里是小绵羊？压根就是披着羊皮的狼。 乔蝶锦脸色微变，却没有因此而发怒。 她笑笑，不接赵薇妍的话。 “说你的目的吧，千方百计的调查了彤彤的身份，不就是等着这一刻？”赵薇妍漠然地问。 彻底撕破脸的彼此，没了隐藏的必要。 乔蝶锦的笑容满满收起，表情多了一丝郑重。“很简单，我要你带着赵若彤永远地离开桐城，再也不要出现在宁川的面前。” “不可能！”赵薇妍想也不想地拒绝。 这一点她根本无法做到，因为她跟褚擎天还有婚约在身。 她需要庇护，而他需要一个妻子 他们各取所需，却是最好不过。 “赵薇妍，你甚至连考虑都不考虑一下，就拒绝了我的话？”乔蝶锦寒着脸问。 赵薇妍往后退步，正要回答，放在包包里的铃声打断了她的话。 她拿出手机，电话上显示的是褚景煜的号码，她看了乔蝶锦一眼，走到旁边去接。 “妍妍，你不是说放学来接我吗？这都已经下课了呢。” 这些天赵薇妍深入简出，就连星云豪庭那边，也不敢多去。 就算要去，她都是挑了晚上时间比较晚的时候，才过去了两趟。 但还是给乔蝶锦抓到了把柄。 褚景煜站在幼儿园的门口，大家相继被家长接回去了，只有他一个人还在等赵薇妍。 “景煜。”赵薇妍一愣，被褚景煜一提醒，才想起自己答 应褚景煜去接他。 再看看时间，已经到了他们约定好的时间了。 赵薇妍顿时一阵愧疚。 “景煜，你现在在哪里？还在学校吗？小张今天有没有过去？” 赵薇妍一连问了三个问题。 敏感的褚景煜已经察觉到了什么，板着脸，将手放在身后。 “你不会是还没来吧？”小家伙的语气透露出一丝不高兴。 “对不起，我有点事耽误了，我这就过去接你好不好？不过你可能要等一段时间。” 这边离褚景煜的学校有点远，估计要差不多半个小时。 “好吧，那我勉为其难地等一下好了。”褚景煜傲娇地说。 挂断的电话，对上乔蝶锦探究的目光，赵薇妍面不改色地收起手机。 “褚景煜？”乔蝶锦淡淡问道。 赵薇妍点头，并没有否认。 她将手机塞回包里，“乔小姐，我有事要先走了。” 那些提议，她都不会接受，跟褚擎天的婚讯这几天就会出来，到时候乔蝶锦便知道，以后她们不会有什么交集，她大可放心。 “我的话还没说完，你走什么？” “我不认为还有什么好说的，乔小姐只需要放心的是，我并没有跟你抢许宁川的心就够了。对了，我还没来得及祝福你跟许宁川，祝你们幸福。我还要去接景煜，就先走一步了。” 赵薇妍脚步匆匆地往外走，乔蝶锦的一腔愤怒像砸到了棉花上。 她的警告没有任何用处，赵薇妍不怕！ 她喘着粗气，心里阵阵发寒。 “赵薇妍，你知不知道你这个举动带来的会是什么？”她在背后大声吼道。 末了，大步走过去，绕到赵薇妍的面前。 “你这又是做什么？”赵薇妍拧眉，看着神色激动的乔蝶锦。 她隐约听到乔蝶锦念叨几个字：都是你逼我的，你逼我的。上土休圾。 赵薇妍刚要往后退，乔蝶锦咬住下唇，突然将她的手拉起来。 目光越过赵薇妍，落在几十米外的黑色轿车上，李师傅还坐在那里等。 她勾了勾唇，不顾赵薇妍的反抗，在自己的脸上甩了一巴掌。 “啪”的一下脆响，赵薇妍惊呆了，动了动唇，忘了反应。 她的手还扬在半空，刚才被乔蝶锦拽起来的，而乔蝶锦趁着她没有注意，用另一只手狠狠地对着她自己的脸甩下。 “啊~”下一刻，乔蝶锦的尖叫声响彻公园。 车子上等待的有些无聊的司机听到声音，猛地回过头，就看到里面原本跟赵薇妍相对站着的乔蝶锦捂着脸直接摔到了地上。 李师傅心里一跳，推开车门猛地往公园里面跑。 “乔小姐，你怎么样？没事吧？”李师傅大惊，弯下腰蹲在乔蝶锦的面前—— 她正抱着肚子，痛苦的呻吟着，很难受的样子。 “我的孩子……我的肚子好痛。”乔蝶锦小声地呻吟着，脸色的巴掌印清晰可见，而另一边的脸却显得惨白不已。 赵薇妍回过神，看着表演得没有一丝破绽的乔蝶锦，艰难地张开口。 “你故意的，乔蝶锦，你故意的！”她不敢相信，乔蝶锦竟然会做出这种事！ 李师傅闻言，虎着脸转身：“这位小姐，我看到的明明是你甩了乔小姐耳光，怎么反而变成乔小姐是故意的呢？她现在还怀着孩子，怎么会轻易冒险？” “我没有打她，是她自己……” “你不需要急着反驳，真相到底如何，一会儿我自然会跟许先生说。”李师傅不再跟赵薇妍说话，他将地方的乔蝶锦抱起来。 这个时候，乔蝶锦并没有拒绝，她现在是“病人” 缓缓的，乔蝶锦吸了吸气，有些迷蒙的眼光看向呆若木鸡的赵薇妍。 她不愿意走，那她只好使出这种下作的手段逼退她。 乔蝶锦闭了闭眼，眼角流出两行清泪。 “李师傅，快送我去市医院。”她声音沙哑地对李师傅说。 李师傅是许宁川让他专门护送乔蝶锦的，现在办砸了差事，就怕许宁川骂。 乔蝶锦这话一说，李师傅忙不叮地点头，面带恐惧，战战兢兢地说：“好，乔小姐你放心，我一定会送到的，你忍一下，很快就到市医院。” 说着，狠狠瞪了赵薇妍一眼。 他开车的时候，慌慌张张地拿出手机，拨通许宁川的电话。 “许……许总，不好了，乔小姐刚刚摔倒，现在正要去医院。” 电话那边，许宁川因为这句话而变了脸色。 前后不过几个小时，怎么又摔倒了？ “锦绣公园，乔小姐被一个女人甩了一巴掌之后跌倒在地，她说她的肚子好痛。” ☆、63 一定要报警的下场 市医院，乔蝶锦的到来，引起一阵恐慌。 李师傅抱着乔蝶锦上楼的时候，许宁川已经先一步到了。 “到底怎么回事？”许宁川厉声喝住李师傅的脚步。 李师傅怀中的乔蝶锦默默地流着泪，“宁川，我的肚子好痛。先去找姑姑好不好？” 她的眼角布满泪痕，清白交错的皮肤上一道红痕尤其显眼。 许宁川的眼神很好，一眼就看到了乔蝶锦脸色的巴掌印。 漆黑的眸子展露出一点点凉意，沉着脸，许宁川身上的怒气想火山爆发一般，一点点往外涌。 “谁做的好事？”他沉声问。 李师傅害怕地摇摇头。 “肚子痛！”乔蝶锦再一次提醒许宁川。 她现在是“怀孕”的人，不该在这里逗留太久，否则岂不是让人看出不对劲？ 乔蝶锦的声音，提醒了许宁川。 他看向乔蝶锦平坦的小腹，脸色微变。“快点上五楼。” 她的姑姑就在那个楼层。 李师傅抱着乔蝶锦，匆匆上去，已经闻讯赶来的乔姑姑看到这个仗势，惊讶得说不出话来。 “这是怎么了？”乔姑姑震惊地问。 她看向自己的侄女。乔蝶锦头发微乱，脸色肿了一边，额头上冷汗涔涔，看着就十足的狼狈。 “具体的事情一会儿再说，小锦的肚子不舒服，您先帮她看看。”许宁川抢在乔蝶锦之前开口。 却发现说这句话的时候。乔蝶锦双目紧闭，直接晕了过去。 他捏着拳头。心里阵阵生寒，看着乔姑姑将乔蝶锦推入手术室。 手术室的门“彭”的一下关上，阻隔了许宁川的视线，外头亮堂堂的手术灯，让他身上的烦躁越发翻腾。 转过身问旁边战战兢兢的李师傅，“今天，到底是怎么回事？小锦让你送她去哪里了？” 声音冰冷刺骨。 他记得，乔姑姑说过乔蝶锦有流产的迹象，为此特地让她多休息，为什么她非要跑出去？还把自己弄得伤痕累累地回来？ —————— 手术室，跟在乔姑姑旁边的两个护士都是她的心腹，是被乔姑姑威逼加上利诱，完全收买下来的。 她没有急着给乔蝶锦做什么手术，而是拉下脸。严厉地呵斥：“已 经进来了，你不必装晕。” 灯光下，乔蝶锦的眼眸微微颤动了片刻，几下，缓缓睁开眼睛。 一双眼睛又红又肿，她哭过，因为她那一下力道不轻，再者感觉今天自己的所谓所谓连自己也不齿，所以现在后悔了。 “姑姑~”乔蝶锦泪眼朦胧地看着乔姑姑，低声叫了一句。 伴随而来的，是乔蝶锦骤变的脸色，甚至在她的手上拍打了一下。 “你不用在我的面前装了，今天到底怎么回事？你告诉我！明天就是你跟许宁川的婚礼了，你到底在作什么？你知不知道现在出事了，直接影响到你跟他的婚礼？” “我知道……”乔蝶锦哽咽着回答。 她知道。这些姑姑不说她也知道。 但是她无法忍受赵薇妍有个女儿，无法忍受赵薇妍会随时破坏自己的跟许宁川，无法忍受天天焦躁不安。 这些因素影响了她近半个月，这个时候终于爆发了，始料未及的，甚至在发作之前，她忘了跟乔母和乔姑姑商量，自己一个人自作主张了。 “你知道？你知道你还做这种蠢事？我看你是魔怔了！你就是再迟个一周，先跟许宁川结了婚也行。但你看看，好，你行，离婚礼只有十几个小时了出了这种事，你简直是丧心病狂。” 乔姑姑说到后面，被气得脸色发白，走到旁边给乔母打电话。 将目前的情况一五一十地告诉乔母，让她立刻过来，并且想一想到底要怎么办。 婚礼绝对不可能再举行了！ 电话的那头，乔母听到乔蝶锦做的事，对着乔姑姑吼了一声“作孽”，然后就匆匆挂断了电话。 乔蝶锦从病床上起身，木着脸对乔姑姑说：“姑姑，不管怎么说，现在已经做下了这种事，有李师傅看到，孩子的事情会归于赵薇妍身上的，你先帮帮我。” 乔姑姑扯了扯嘴唇，最终也没有笑出来。 “赵薇妍是谁？你为什么一定要陷害到她的身上？” 她倒是想过，将来孩子有一天要“掉了”，但是却没想过要陷害到别人身上。 孩子掉了的原因有很多，不小心磕着碰着了都会，她以为乔母跟乔蝶锦跟她一样这么想的，但是事实证明，她错了。 乔姑姑心惊于侄女的骤然转变，又一面后悔于自己竟然是间接的引起这个问题的源头之一。 或 许她根本不该跟大嫂同流合污，骗大家乔蝶锦怀孕的事。 “她是许宁川的前女友，初恋。” “既然都是前女友了，你管她干嘛？”乔姑姑怒斥了一句。 随即，发现自己的声音太高，强压下心里的愤怒，甩手走开。 “随便你，我已经跟你们分不开的了，你自求多福，希望这件事不会被人发现吧。” —————— 许宁川从李师傅的口中猜测到那个乔蝶锦的人是赵薇妍。 因为李师傅第一站开车去的地方，就是赵薇妍目前住的小区楼下。 他的一张俊脸又黑又沉，心里默念赵薇妍的名字。 本以为没什么交集的两个人，今天因为乔蝶锦，而再一次从平行线变为交叉线。 他拨通赵薇妍的手机，听到那边赵薇妍平静到极点的声音。“许先生，不需要你警告，我已经到医院大门口了，是五楼妇产科吗？” 说完没听到许宁川的回答声，赵薇妍吸了口气，知道他是默认了。 片刻后，他那边已经掐断电话。 医院里人来人往，赵薇妍的一颗心仿佛坠入冰窖，寒冷得可怕。 她没有搭电梯，而是走了楼梯，一阶一阶地算着自己的脚步。 可五楼这么短的距离，再慢也有限度。 她在手术室外的走廊上看到了许宁川，明天就是他的婚礼，赵薇妍想象中的许宁川该是风光不已的，但却发现他看着比之前消瘦。 他听到背后的脚步声，缓缓转身，一双幽深不见底的眸子跟赵薇妍隔空相望。 赵薇妍的脚步蓦然顿住，抿着唇，跟许宁川对视。 她几乎可以预见许宁川一会儿开口会是怎样的话了。 甚至在他们重逢的第一面，他直接掐住了自己的脖子。 赵薇妍的手下意识地抚上自己纤细的脖颈，是不是有可能，今天的力道比那一次的更重？ 如果，乔蝶锦肚子里的孩子真的出事了的话。 “来了？”他勾了勾唇，一抹讥诮的弧度乍然若现。 赵薇妍点点头，一步步地走了过去。 直到她在许宁川的面前停下。 李师傅看到赵薇妍，就像看到了救命符，颤抖着的手直指赵薇妍，点头说：“是她，就是她。今天乔小姐就是跟 她见面，然后去了锦绣公园的，而打乔小姐的人，也是她。” 空气中仿佛啪的一下，瞬间将沉默点燃，许宁川寒冷的眸子落在赵薇妍身上。上在厅技。 出乎赵薇妍的意料，他并没有像她以为的那样，在一怒之下直接掐上她的脖子。 “赵薇妍，你还有什么话说？” 他的声音透露出怒气和不耐。 赵薇妍读出了这些，目光看向许宁川身后的乔蝶锦。 她可真是舍得。 “或许我的话你不会相信，但是我没有打她，至于摔倒，完全是乔蝶锦自己的把戏。”赵薇妍冷笑着回答。 许宁川的眸子暮然一冷，拽住赵薇妍的手腕，高举在半空中。 “打人之后否认的，你还是第一个。李师傅亲眼所见，你怎么说？” “眼见的不一定就是真的，难道这句话你都没有听过？许宁川，不管你怎么问，我的答案只有一个，我没打她，更没有推她。信不信由你。” 许宁川的眼睛停在赵薇妍脸上，打量她说这句话时候的表情。 他以为赵薇妍会惊慌失措，会开口求饶，会解释。 结果什么都没有，她很平静，说这句话的时候波澜不惊，连眼神都没有波动。 慢慢的，他从那双被刻意隐藏了许多情绪的眼睛里读出了别的东西。 一些厌恶，一些冷漠。 “你为什么会跟小锦见面？甚至还去了公园？”许宁川松开她的手，目光在她略微惊愕的脸色一划而过。 “我在问你问题，赵薇妍，同样的话我不想问第二遍。”许宁川厉声呵斥。 赵薇妍凉凉一笑，“你怎么不直接问乔蝶锦？或许她的话更有说服力，我说的，你信？” 那个是她的未婚妻，而她只是过去一段不堪回首的恋情。 “我现在要听你的答案，又或者你真的如李师傅所说，做了这些事情却不承认？”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做或者没做，我很清楚。” 许宁川被气笑了，“那你倒是所说，你有什么被冤枉的？” “我已经不止一次说过这件事从头到尾就是子虚乌有，但是你信吗？”赵薇妍也提高声音，震怒地反问他。 两人站在对立面，在走廊上对峙，战火一触即发。 一名医院的工作 人员经过的时候，皱了皱眉，出声打断。 “两位，里面还在手术，你们如果要吵架或者闹事，麻烦到外面，在这里，请保持安静。” 许宁川听到说话者语气中的浓浓不悦，他冷冷一笑，转过身，没跟赵薇妍继续。 关键要看手术室里的乔蝶锦有没有事，若是真的出事了…… 手术室的灯光持续了很久，等到乔姑姑穿着一身手术服满脸疲倦地走出来，乔母已经在外面闹了两轮了。 事实上她比任何人都清楚乔蝶锦的状况，但是为了洗清乔蝶锦的嫌疑，她在得知外面的女人就是赵薇妍的时候，对着赵薇妍破口大骂。 “怎么会有你这样的女人？你是见不得我女儿好吗？她肚子里的孩子可是一条生命，你的目标只是我的外孙，还是想着他们一尸两命，你就可以上位了？” “这位夫人，麻烦注意用词。”赵薇妍俏脸冰寒，冷声斥责。 本以为许宁川会很难搞，但是没想到真正难搞的还是乔蝶锦的母亲。 原本一个雍容华贵的女人，在来到这里之后破口大骂像一个泼妇。 “注意用词？你敢做不敢当？还命令我注意……” 乔母的话说了一半，被许宁川冷声打断。“就不能安静点？” 没有多重的语气，但乔母原本的气势汹汹顿时变为蔫巴巴的小绵羊。 赵薇妍讥诮地笑了，果然是柿子专挑软的捏，对上许宁川，乔母就不敢多吭一声了。 乔姑姑走来的时候，顺势看了赵薇一眼。 那双清亮的眸子，让她下意识目光一偏，脚步不由自主地走向许宁川。 “结果呢？”许宁川定眼看向乔姑姑，声音散发出阵阵寒意。 乔姑姑垂着眸子，满满的，酝酿着情绪。 原本吵吵嚷嚷的乔母，这个时候也安静下来了，张了张嘴，不说话，直勾勾地看着小姑。 半响过去，走廊里安静得可怕。 满满的，响起乔姑姑略带愧疚很痛心的声音。 “宁川，抱歉，孩子……没保住。” 赵薇妍扶着墙壁，心里觉得好笑。 果然是这样的结局，她已经猜到了，不是么？ 孩子没保住，那她整个当事人，似乎就逃不过去了。 “怎么会？怎么可能？我的外孙还 在小锦的肚子里，他才一个多月啊！”乔母杀猪一般的声音穿破众人的耳膜。 一脸愤怒的她，两只眼睛死死瞪住赵薇妍，仿佛要在她身上穿出几个孔。 “是你，都是你这个罪魁祸首，你怎么会那么狠心？”乔母一句控诉的话，让所有人的目光都转到赵薇妍身上。 不约而同的。 这里，也包括许宁川。 他的眼睛一动不动地看着赵薇妍，有失望，有冷漠。 “你为什么要这样做？就算是毁掉了小锦肚子里的孩子，宁川也不可能跟你有任何交集。”乔母拽住赵薇妍的外套。 松松垮垮的针织衫被她一扯，右边的领子就下来了大半。 “请冷静一些，我说过这不关我的事……” “不关你的事？”一声怒喝从身后发出。 赵薇妍听到熟悉的声音，猛地抬头，不知何时，由许婧搀扶着的许老太太阴沉着一张脸，一步步走来。 老太太的头发梳得一丝不苟，一张脸拉得老长老长，如枯树皮半的皱纹在那张脸上留下了深深浅浅的印记。 许宁川转过身，“妈，你怎么过来了？” “哈，我若是不过来，又怎么会知道今天发生了那么多事？又怎么会知道赵薇妍再一次做了好事？好大的胆子啊赵薇妍，你连我孙子都敢陷害，这世界上，还有什么你不敢做的了？”陆太太让许婧松开，三步化作两步，猛地冲了过去， 赵薇妍站在原地，看得很清楚，许老太太捶在两侧的双手在微微发抖。 在她离自己仅有两步之遥的时候，老太太抬高自己的右手，对着赵薇妍的脸，想一巴掌扇过来。 “这一巴掌，我很久之前就想打下去了。但是我忍住了，本想着过去的恩恩怨怨一笔勾销，你不粘着我儿子，我就不会跟你硬碰硬。但是没想到，你做的事一件比一件了不得。今天，我怎么的也要为我的孙子讨回一个公道。” 说着，对上赵薇妍的脸，狠狠地甩了过去。 旁边几个人，包括乔母和乔姑姑，脸色微变。 没想到许老太太的气性那么大，竟然直接跟一个年轻女孩子动手。 当然，如果今天的事真的成立的话，那许老太太的举动是情有可原。 但她们知道事情的内幕，自然看到这一刻的时候，心有不忍。 但不忍 也只是在脑袋里一闪而过的想法，谁都不会触霉头，去劝解许老太太。 许宁川眸色微深，刚要制止老太太，就被赵薇妍的动作弄得一怔。 “啊~”许老太太尖叫了一声，枯瘦的手被赵薇妍使劲捏住不松开。 “你干什么赵薇妍？你反了，还敢还手了是不是？”许老太太大吼，一双眼睛仿佛淬了毒一般。 赵薇妍没有理会她的尖叫，只是浅浅一笑：“不还手，难道任由你打过来吗？” “你好大的胆子，你竟然跟这样对我！宁川，你们全都死了吗？看不到这个女人居心不良吗？是不是我再说点什么话，你还打算跟之前害了小锦一样也对付我了？”老太太回过头，对着自己的儿子大怒吼道。 声音撕心裂肺的，渣渣渣的刺耳，让人皱眉。 “松手。”许宁川瞥了赵薇妍一眼，眼睛落在她捏住许老太太的手上。 那双手很小，但刚才爆发出的力量，却让人无法相信。 他的声音不高，低沉中带着熟悉的命令语气。 赵薇妍轻笑两声，如他所愿，松开许老太太的手。 “简直是不可理喻，今天的事情，绝对不能这么私了。赵薇妍，你好，好得很，你会为此付出代价的。一会儿你就是跪在我面前，跪断膝盖，我都不会原谅你。” 正说着，手术室里，乔蝶锦才随后被推了出来。 她躺在病床上，身上盖着被子，脸色略白，一双眼睛湿漉漉的，又红又肿。 所有的争吵都告一段落，乔母立马迎了上去，撕心裂肺地叫着乔蝶锦的名字。 “小锦，我的小锦啊，你怎么就这么命苦？我可怜的女儿~” 乔蝶锦慢慢睁开眼，许宁川在乔母的背后，眼神复杂。 她的眼泪又顺势涌了下来，不说话，却别说话还让人心疼。 看着这一幕，赵薇妍突然想起一件事。 乔蝶锦以前是模特，若不是因为许宁川，她或许会进入娱乐圈。 所以一手好演技，是乔蝶锦必备。 那现在，她这哭到底有多少做戏的成分？ “宁川！”乔蝶锦虚弱地叫了一句许宁川的名字。 拦在她面前的饿乔母顿时起来，让开给许宁川。 他缓缓走了过来，乔蝶锦看着许宁川，眼泪又涌了出来。 这一次是真的想哭。 “对不起，我把孩子弄没了。”乔蝶锦语无伦次地说。 “对不起……” 许宁川握着她的手，深邃的眼睛闪过一道幽冷。 “先把身体养好了。”他拍拍乔蝶锦的手，没有过多说话。 “好。”她浅浅一笑，故作坚强。 赵薇妍都快为乔蝶锦的演技拍手称赞了，若非她经历了乔蝶锦的先后变脸，肯定也会像许宁川一样，相信乔蝶锦的桥段。 她见识过乔蝶锦对自己的狠心，所以赵薇妍相信这一刻的乔蝶锦，全都是在做戏。 她的一颗心仿佛被闷住，喘不过气来，跳动都有些艰难。 慢慢的，乔蝶锦的目光从许宁川身上移开。 “我还有话没说完。今天这件事，都怪我，跟薇妍没什么关系，若不是我执意要邀请她来参加我们的婚礼，肯定也不会发生后面的事。” “你找她参加我们的婚礼？”许宁川拧了拧眉，这件事，为什么她从没跟自己商量过？ 看着他骤然冷下来的脸，乔蝶锦心里一颤，忍不住抓着他的手解释。 “我只是当薇妍是好朋友，希望她能来参加而已。” 许宁川勾了勾唇，好朋友？如果是一开始，不知道他跟赵薇妍关心的乔蝶锦说出这句话，他一定会相信好朋友三个字么有掺杂任何水分。 “嗯，你先去休息。”许宁川看了一眼被排挤在外的赵薇妍。 赵薇妍自从听到乔蝶锦的那几句话的时候，就一直往下坠。 乔蝶锦比她想象中的还能演。 看似将过错推到她自己的身上，实际上疑点却是被埋到了她赵薇妍身上。 人家好意邀请，你看看你做了什么？ 好计谋，如果今天她洗不清自己的嫌疑，怕是不说许老太太，就是许宁川也不会善罢甘休。 “我的孙子！”许老太太眼眶骤然发红，扶住乔蝶锦的铁床，失声痛哭。 这个孙子，也是她期待的啊，就是在不喜欢乔蝶锦，她也没对这个孙子有什么不满。 乔蝶锦被她这么一叫，也被感染了，眼泪涌了下来，哭着说：“伯母，对不起，都是我不好，我没有保护好宝宝。” 两人哭成一团，干嚎了几声的许老太太猛地转身，对着周围有怒目相视。 “这一次我不会善罢甘休的，赵薇妍，你害了我的孙子，好，既然我手撕不过你，那我们不妨走法律程序，我看你能判几年！” “妈！”许宁川的声音在老太太耳边响起。 许老太太气得全身都在发抖，蓦地转过身，瞪着许宁川。 “你若是还认我这个妈，就在劝我之前闭嘴。宁川，做人要厚道，小锦肚子里的是你的孩子，难道你还想阻止我？你就不为自己的孩子讨回一个公道吗？” 老太太的话说得铿锵有力，赵薇妍下意识望着许宁川，刚才他是想阻止？ “您先回去，这件事我会处理。”许宁川不由分说地开口。 说完，给了许婧一个眼神，示意她立刻跟老太太离开。 “我为什么要回去？你打算怎么做？”许老太太站在原地，许婧也装作没看到许宁川的眼神，故意装傻。 “如果小锦肚子里的孩子确实是赵薇妍所害，我一定不会包庇她，该怎么做就怎么做。”许宁川剑眉紧拧，声音带着刺骨的凉意。 “就是她做的了，还需要怎么证明？”老太太指着赵薇妍。 “公园里的监控还没看，或许中间存在误会。我不希望冤枉任何人，一切等真相出来再讨论后续。” 他的话让赵薇妍一愣，她顺着许宁川的声音望过去，男人的目光一偏，没有跟她有过任何眼神交集。 乔母听到这句话却暗暗心惊，公园里有监控吗？会不会真的拍到了什么？ 她又气又急，狠狠剜了赵薇妍一眼，恨不得长双翅膀，到刚才的公园查看。 “没有误会，这个女人就是心肠狠毒。宁川，你别以为我会信你的话，休想支开我。如果你还认我这个母亲，那现在你给我进去病房，你陪着小锦，这边，我来处理。” 老太太被气得说了狠话，以母亲的名义威胁许宁川。 “许婧，你听不懂我的话？”许宁川的表情纹丝未动，只是加重自己的声音，让许婧送老太太回去。 “够了宁川，你真的要跟我撕破脸了是不是？” “妈，我说过不包庇任何人，双方的话各执一方，谁真谁假还有待商榷。”许宁川说着，拿出手机打电话。 许老太太只听到他说让对方过来一趟，许宁川打给谁。 但她不认为这是什么好事，因而她扯开嗓子大吼。 ☆、64 根本没怀孕，也不可能流产 赵薇妍的声音一停下，许宁川的目光如影随形地跟了过来。 低低喘着气的乔蝶锦的状态已经是最好的说明，她无助地看着许宁川，却又几近哀求地看着赵薇妍。 这一刻，赵薇妍是看懂乔蝶锦眼里的祈求的。 她怕事情揭发，她怕被许宁川发现她是这么有心机的女人？ 可是乔蝶锦设计她赵薇妍的时候。有没有想过她赵薇妍，也怕被误解？ 己所不欲勿施于人，这句话从小学开始就学习，但乔蝶锦没有听进去。 “薇妍，你不要冲动。”乔蝶锦的喉咙咕噜咕噜地响了两声，她艰难地开口，面带笑容，却只剩下苦涩的笑。 “乔小姐，我没有冲动，我在给自己洗清罪名，希望你能配合。” “或许其中存在什么误会，我说过，今天的事情。都是我的错，不关你的事。”乔蝶锦垂死挣扎，眼眶又红了。 赵薇妍的嘴唇翘起来，乔蝶锦确实是这样说过，但她每一句话后面都有一个坑，而那个坑。就是挖来埋她的。 “我更相信事实，说不定乔小姐记错了呢？毕竟。这世界上的不确定因素太多。” 赵薇妍浅浅微笑，不经意间的隐含的咄咄逼人，却只有乔蝶锦才能感受得到。 她看着自己被赵薇妍紧紧抓住的右手，顿时陷入绝望的境地。 “楚叔叔，麻烦您了。”赵薇妍扭头，礼貌地对楚乔乔的父亲说。 若非上次无意间跟楚乔乔聊天得知她父亲的职业，或许今天报了警，她也不见得会想到请法医过来。 然后，一切的罪名自然而然的落到了她的头上，或许许老太太还会以故意谋生这种罪名起诉自己。 这样的话，等待自己的是几年的判刑？ 越想，赵薇妍的笑容就越冷。 “无妨，那我就开始了，麻烦这位病人稍微配合一下。”楚乔乔的父亲提着一个箱子。将箱子放下，打开，拿出手套，同时换上白大褂。 他扭头看了看周围，轻咳两声。“人有点多。” 在他转身走过来之前，乔蝶锦突然高声止住他的脚步。 “不，你等一等。”乔蝶锦强作镇定地看着他。 赵薇妍拧眉，楚父则只是微笑。“有什么问题吗小姐？” “有，当然有你是赵薇妍朋友的父亲，你当然 会围着赵薇妍转。结果没有任何说服力，指纹就算是赵薇妍的，你也会说成是我的，这样有什么信服力？” 乔蝶锦找到一个反驳楚父接近的理由，顿时露出一丝虚弱的笑容。 不是因为身体不舒服而虚弱，而是因为她确实被吓到了。 楚父闻言。略微挑眉，“哦，这样的话，可以另外请别的法医，我从旁协助。不过我从业几十年，倒没有像小姐说的那般为了别人的一己之私就出卖自己的本职。虽然验脸上的巴掌印这件事，我是第一次做，不过我想，如果不是做贼心虚的话，一般人都不怕，更不会逃避。” 这话说得可有意思了。 甚至是意味深长。 而最主要的是，说中了乔蝶锦的心声。 楚乔乔赵薇妍和楚父甚至连着他们身后的几个警官，在她眼中都成了恶魔。 她求助地将目光放到许宁川那边，她张口，无助地叫了一句：“宁川，宁川，我……” 今天出现了太多变故，完全出乎她的意料。 等她看到许宁川深不可测的视线，才发觉自己的把戏成了一桩笑话。 “我……”对上他的视线，乔蝶锦的声音顿时被扼住在喉咙里。 “法医不用验了。”许宁川淡淡开口，冰寒的语气，却让乔蝶锦脸色惨白。 结果已经很明显，在乔母露出一闪而过的惊慌之时，结果就出现了。 他一直在等，等乔蝶锦松口，等乔蝶锦承认自己的过错。 但是他失望了。 “结果我知道了，赵薇妍，这件事跟你没有关系。” 许宁川的话撇清了赵薇妍的罪名。 她的心顿时一松，这才发觉自己的脚有些酸痛。 她扶着墙，狠狠呼出一股浊气。 楚乔乔朝她比了个加油的动作。 许宁川收回视线，对旁边的几名警官道：“今天的事都是误会，不耽误你们的时间了，都散了吧。” 语气带着淡淡的疲惫。 警官面面相觑，看了赵薇妍一眼，因为是赵薇妍报的警。 “还有问题？”许宁川剑眉紧皱。 赵薇妍松开乔蝶锦的手，站了起来。 目光跟许宁川不期而遇，她看到了许宁川眼底的警告，就像刚才他说不包庇任何人一样，许宁川此 刻却选择了包庇乔蝶锦。 因为他根本就知道了真相，却不想让乔蝶锦出这个丑。 “有，当然有。”赵薇妍无视许宁川的警告，清冷的声音带着罕见的执拗。 “我今天报警，可不是为了做戏，或许你已经心知肚明。但是拿不出证据的话，我头顶的罪名还是没有洗清。到时候，乔家，许家的其他人，只会说是你许宁川包庇我，而污蔑了乔小姐。” “不会。”许宁川的话像一种保证。 “抱歉，我执意要如期走这个程序，许宁川，你若是要出去，我不拦着，但是你也不要试图拦着我做我想做的事情。”赵薇妍坚定地说。 ———————— 十分钟后，妇产科的医生以及一个外科医生纷纷到达，至于法医，倒是没再另请。 几个医生站在一起，阵势吓人。 乔蝶锦缩在被子里，眼睛因为恐惧而睁得极大。 现在就是法医来比对指纹，她都不怕了。 唯一怕的就是妇产科的一声会检验出他根本没有怀孕。 “宁川，我错了，我真的错了。赵薇妍，我跟你道歉，今天是我一个人的错，我设计了你，没必要这样验证的不是吗？”乔蝶锦拿被子裹紧自己，仿佛冷到了极点。 赵薇妍无动于衷地站在她的面前，没有因为乔蝶锦的话而动容。 许宁川的目光平稳，但是心里的失望，只有他一个人知道。 这一次，赵薇妍坚持，他们在那么多人的面前狠狠地吵了一架，她的决心也没有过动摇。 这样的做法，对于乔蝶锦来说，不亚于是一巴掌直接甩到她的脸上。 作为未婚夫，他虽然对乔蝶锦的做法很失望，但关上门，这些事好协商，然这么多人的面前，乔蝶锦的所作所为被曝光之后，名声也会烂掉。 在他命令赵薇妍不准继续的时候，她呵呵轻笑着反问自己。“如果不是我想到这个，如果不是我能为自己洗脱嫌疑，许宁川你想过我的下场吗？你妈妈刚才差点一巴掌就扇到了我的脸上，她还扬言不会善罢甘休。如果蓄意谋杀的罪名成立，我要在牢里坐多少年？现在只是让她在众人面前做个检测，你都心疼了？” “就算人心都是偏的，你也不能偏的这么自私。今天你就是把刀架在我的脖子上，我也不会退缩，这些鉴定，我做定了！” 她说这 话的时候，表情是平静的，语气是鉴定的，但脸上的脆弱一闪而过。 许宁川的话顿时哽在喉咙里，转身就走。 病房里的人面面相觑，乔蝶锦歇斯底里地大叫。 “赵薇妍，我保证这是唯一的一次，你让这些人走开，我不做什么鉴定。” “如果你在半个小时之前说这些话的话，我想这个鉴定肯定是做不成的。” “赵薇妍，你让这些人离开，赵若彤的事情，我不会告诉宁川，我保证。” 提到赵若彤，赵薇妍才想到这个问题。 只不过，这个时候的赵薇妍，多了一丝破罐子摔破的狠劲。 “你确定你敢告诉许宁川这件事？如果你还有这个勇气的话，我一定会佩服你。” —————— 赵薇妍说完，不想浪费时间，跟着楚乔乔一前一后地往外走。 “没想到你竟然跟这位杠上了，勇气可嘉啊。”楚乔乔戳了戳她，满脸坏笑。 “今晚的事情，麻烦你了。” 楚乔乔翻白眼，拽着她的手加快脚步，出来的时候脚一勾门，就关上了。 “朋友之间麻烦什么？将来我有什么麻烦的话，肯定也不会吝啬告诉你的。” 赵薇妍露出一个由衷的笑容，“我欢迎之至。” 警官不适宜地插入她们的话题，“抱歉赵小姐，我们需要做一个笔录，今天事情的经过，你如实说。” 赵薇妍点头，松开楚乔乔的手，跟着警官走到另一边。 将就就在走廊上做起了笔录。 楚父很快就出来，半个小时后，那些表情疑惑的妇产科医生也走了出来。 病房里没有乔蝶锦的任何声音。 赵薇妍转身走了过来，许宁川站在另一边，拿着烟抽得很凶。 “结果如何？乔小姐身上还有别的伤吗？那指纹，跟我的相符吗？”赵薇妍迫不及待地问。 虽然明知道答案是不可能，但她还是想知道结果，从法医的口中亲口宣布出来的，绝对比她口述的有信服力。 楚父的答案跟赵薇妍预想的一样。 他在这段时间内，已经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弄明白了。 不同于医生的表情疑惑，楚父看向许宁川的目光，几乎是同情。 “鉴定结果为刚 才那位小姐脸上的掌印是出自她本人之手，跟赵小姐的掌印不吻合。” 说着，让开一步，让旁边的另外两名医生说。 骨科医生拿着记录本，是个女的。“乔小姐的身上只有臀部一点淤青，以及脸上的巴掌，其余的没了。” 最后到了那个妇产科医生，是一名三十来岁的年轻女人。 她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语气有些古怪。 “额，乔小姐压根没有怀孕，自然也称不上流产。” 乔母和乔姑姑的一张脸白里透青，许宁川原本漠然的脸猛地转过来。 他大步走到妇产科医生的面前，一双眼睛几乎要瞪出来。 “你说什么？再说一遍？”许宁川低吼。 赵薇妍感觉像是被雷劈了一下，就在她以为已经到了万劫不复的地狱的时候，突然发现那些都是假的。 乔蝶锦，竟然连怀孕都没有，就敢拿一个不存在的孩子陷害她。 赵薇妍往后退了一步，表情茫然。 “乔小姐根本没有怀孕，我不知道为什么会有人提前告诉我她流产。” 医生的话一说完，乔母和乔姑姑的脚一软，直接跌坐到了地上。 作为当事人，她们比任何人都清楚。 大家的目光不约而同地转向她们二人，乔母被许宁川森冷的眼神看得心底发寒。 “宁……宁川，你听我解释……一切只是一个误会。” “其他人，现在，立刻离开。”许宁川一个字一个字的说。 警官面面相觑，下意识看赵薇妍。 “滚，听到没有？”怒极的许宁川，一脚踹翻了椅子。 “彭”的一下，椅子摔倒，发出一阵巨响。 众人被吓了一跳，赵薇妍朝警官颔首，深深看了许宁川一眼，转身离去。 —————— 许宁川拧开病床的门，大步走到乔蝶锦的面前。 她此刻已经傻了，眼神呆呆的，听到开门声也无动于衷。 许宁川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后面跟着来的乔母和乔姑姑惊慌失色地冲了进来。 “宁川，事情不是这样的，跟小锦没有关系，都是我自作主张，我欺骗了她，她根本不知道她没有怀孕。”乔母飞快地说。 无论如何，也要撇清乔蝶锦的嫌疑， 否则就完蛋了。 “是吗？”许宁川不答反问。 “对，对的，真的跟小锦无关，都是我自作主张。” 跟乔蝶锦无关？ 如果没有今天她特地的设计陷害，或许他会相信。 从彤彤开始，乔蝶锦提出了好几次触及他底线的要求，他都应下了。 因为对于她，他的未婚妻，未来他孩子的母亲，他愿意给她这个尊重，忍让。 但她不自知，用尽了他的信任，甚至将他当傻子一样，耍得团团转。 “小锦，你怎么会变成这样？”许宁川疲倦地问。 “宁川，对不起我，我不是故意的……” 许宁川没再开口，而是转身走了出去。 三人面面相觑，姗姗来迟的乔父不解，跟许宁川说了两句，也没有从他口中得到任何答案。 开车离开前，许宁川给上官彦打了个电话。 “明天的婚礼取消，你把这个消息发布出去。” “额，许总？”上官彦不太相信，这个决定是不是太草率了？ “有问题吗？” 上官彦摇头，“不，没问题，我这就去执行。” —————— 十月十九号，原定许宁川和乔蝶锦的世纪婚礼，在众人都已经挑好了明天要穿的礼服，决定好了要画的妆容的时候，一则公告，始料未及的出现。 内容没有多复杂，只是说发现他跟乔蝶锦性格不合，最终取消这场婚礼。 这则公告的影响是巨大的，就外界来说，大家都爱猜测是不是许宁川外面的小三儿要上位了。 又私底下暗暗同情乔蝶锦，没想到就差临门一脚的她，竟然被抛弃。 大家的风向全都倒向乔蝶锦，网上无数骂战，对象自然是许宁川。 影响之大，甚至让这则公告一度成为本年度最热谈资。 早上十点半，许家，许老太太指着许宁川，几乎要撬开他的脑子看看里面装的到底是什么。 “推后的为什么变成了取消？说什么性格不合，你跟乔蝶锦都谈了三年来，早不说不合，晚不说不合，为什么偏偏结婚前才说性格不合？赵薇妍到底做了什么，让你做出这种决定？”老太太坐在沙发上，捂着胸口，仿佛下一刻就要倒下。 一夜过去，许宁川的面容比 昨天还憔悴了，一点都没有座位准新郎的喜气。 他讥诮地勾了勾唇，他的信任，全都成了讽刺。 “妈，别事事都扯上赵薇妍，跟她无关。” “你骗谁呢？跟谁都可能无关，跟赵薇妍就不可能。你让大家怎么看我们许家？又让大家怎么败坏你的名声？听我的话，你立刻马上，去乔家道歉。等小锦修养好之后，即刻举行婚礼。” “不可能。”许宁川一口拒绝。 老太太被气得胸口痛，她甚至在想儿子是不是魔怔了，她的话他一句都听不进去。 是不是该找个大师给他驱驱邪？否则儿子就这么一直不正常下去了？ 等她回过神来，许宁川已经起身，朝着外面走。 “你给我站住，你要去哪里？”许老太太高声叫住他。 “妈，乔蝶锦不可能再是你的儿媳妇了，这句话我只说一遍。” 自始至终也没有提乔蝶锦假怀孕一事。 如果许老太太知道这个真相，怕是不会那么淡定，没准要跟赵薇妍撕的，直接将对象转为乔蝶锦了。 —————— 车子开到赵薇妍住的小区楼下，他拨通了赵薇妍的手机，坐在车上。 这个时候接到许宁川的电话，赵薇妍无疑是惊讶的，他应该是忙得应接不暇吧？ 那些记者应该是时刻都想着去堵许宁川的。 赵薇妍没想到，他竟然直接取消了跟乔蝶锦的婚礼。 “许先生……” 三个字，让隔着电话线的许宁川顿时沉下脸。 “赵薇妍，少故作不熟叫许先生，立刻给我下来。”刚刚退完婚的男人脾气空前暴躁。 赵薇妍虽然是女人，但这一刻挺理解许宁川感受的，肯定不好受。 他对乔蝶锦的信任，连她这个旁观者看了偶尔都会难受。 所以也可想而知乔蝶锦辜负了他信任的时候，他内心的感受。 不过换一句话时候，正是因为她知道理解，所以她也知道许宁川现在不好惹。 赵薇妍眯了眯眼，语气充满歉意。“抱歉许宁川，我现在没空，你白来了，我不在家。”上史斤技。 她将腿盘在沙发上，淡定地撒着谎。 “你执意？” 赵薇妍摇头，“我只是实话实说 。” “啪”的一下，许宁川挂断电话。 她听到手机里传来嘟嘟嘟的响声，脾气真大。 他在乔蝶锦那边受了气，就对着她来撒吗？她又不是出气筒。 赵薇妍自己也不知道昨天怎么的撞了运，后面楚乔乔告诉她，其实那个指印很难测，楚父不小心的真的在这个过程中做了假。 当然，不是说作假，而是舍远求近，因为那确实是乔蝶锦的掌印，但已经过去一段时间，再者她偶尔去擦了擦眼泪，有点模糊了。 楚乔乔笑着打趣她：“如果真的请来别的法医，没准这个结果就不太一样了，得说你运气挺好的，想到了我爸不过也得说着乔蝶锦运气够差，设计一次就让自己露了老底。” 赵薇妍抛开这些烦心事，不管乔蝶锦和许宁川如何，都是他们自己的事。 她唯一厌恶的，就是乔蝶锦这样千方百计地陷害自己。 她重新拿回手机，给褚景煜小朋友打电话。 无一例外的，电话没通，关机了。 赵薇妍的脸垮了下来，在微信上给小家伙发了几条语音。 “景煜，我昨天真的真的不是故意的，临时出了意外我走不开。” 滴的一下，现实发送成功。 赵薇妍拿着手机再接再励。 “你真的打算再也不理我了吗？听说关外有一条美食街的披萨做得很棒，我打算什么时候带彤彤去尝一尝。” “今天下午我去接你放学好不好？” 连接几条语音发出去了，那边一点动静都没有，赵薇妍看着手机默默发呆。 昨天晚上褚景煜再幼儿园等她等到七点，却空等了一场。 后来她还接到小张的电话，他告诉赵薇妍，自己送小少爷回去的那段路上，小少爷板着脸，一句话都没说。 赵薇妍头痛地捏了捏额头，一个彤彤加上一个景煜，小家伙的脾气简直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她换了一套衣服，打算偷偷过去星云豪庭，屋内突然响起一阵门铃声。 叮咚叮咚的，在安静的屋内显得刺耳。 赵薇妍有些疑惑，走到门边，在猫眼里往外望。 “谁啊？” 没有人回答，但是门铃在持续地响着。 赵薇妍不死心，又凑近猫眼，依然是空荡荡 的。 她摸着胸口，心惊肉跳地想大白天的，不会有什么脏东西吧？ “赵薇妍，我给你三秒钟的时间开门！”外面传来许宁川不耐烦的声音。 怎么是他？ 赵薇妍惊得后退了一步，又想，许宁川是怎么进来的？ 最终，赵薇妍还是绷着脸将门打开了，因为许宁川仿佛要破门而入，她怕旁边的住户投诉。 “你来做什么？”语气充满防备。 ☆、65 十万块买你离开 许宁川迈开长腿，直接拨开赵薇妍，走进房子里。 动作随意并且娴熟，让人误以为这是他的房子。 赵薇妍站在门边蹙了蹙眉，语气略带不快。“你还把这里当成你的地盘了？” 男人站在沙发前，隔着几米的距离不远不近地看着她。 有了他的加入。仿佛房子瞬间就逼仄了。 “你要在那边站到什么时候？”许宁川坐下，冷眼看着她。 赵薇妍缓缓松开门把，走了过来。 刻意挑了一张离他比较远的沙发坐下，这个距离安全得多。 “我以为这个时候你应该忙得晕头转向。” 许宁川勾了勾唇，知道她不去倒茶是故意的。 “我该忙什么？你很清楚？” “呵呵，不清楚，我怎么可能清楚。” 呵，怎么可能不清楚？忙着跟公关打交道，忙着跟许老太太周旋，忙工作，忙乔蝶锦的后续…… 他需要忙的事情很多，但是偏偏许宁川没有，而是一声不吭地来到这里。 赵薇妍吸了口气。不解许宁川出现在这里的用意。 “你是为昨天乔蝶锦的事情来道歉的？”若是的话，他拖延的时间有点多了。 说到这个话题，赵薇妍不由自主地扯了扯嘴角。 说来，作为乔蝶锦的未婚夫，他确实该道歉，毕竟乔蝶锦的所作所为，直接陷害到了她。 “赵薇妍。你昨天出的气还不够？还需要我特地跟你道歉？”许宁川闻言。像是听到什么笑话一般。冷淡的脸上多了一丝阴骘。 对于一个男人来说，被一个小女人和对方的母亲耍得团团转并不是什么愉快的经历。 而赵薇妍不幸见证了这一切，所以他此刻跟赵薇妍说话，多少有迁怒的嫌疑。 “出的气？你以为我是故意的？许宁川你要不要这么可笑？” 赵薇妍被他的话成功气笑了，感情她昨天的所作所为在他眼里都变成了一出戏？ 她若是真的心思狭隘，绝对不会介意让乔蝶锦更出名一些的。 “既然如此，我这里不欢迎你，你还是回去好好安慰你的乔小姐吧，许先生。”赵薇妍刻意将后面三个字的尾音拖得老长。 说着，她从座位上起身。 “哦，对了，昨天的事 。我还该跟许先生道个谢，毕竟若非许先生愿意施舍一点信任给我，怕是最终的结果跟现在完全不一样。” “你非要这样夹枪带棒的说话？”许宁川皱眉，在她的脚步移开之前，抓住她柔若无骨的小手。 右手被迫扬到半空，赵薇妍站在他的面前显得娇小玲珑，仅到肩膀上一点点。 “我只是实话实说，如果你认为这是夹枪带棒，那更没什么好解释的了。” “放开我！”赵薇妍没有愤慨，语气平静地要求。 他们的话题不再一个层面上，所以根本没什么可谈的。 “乔蝶锦的事情，以后不要再提。”许宁川漆黑的眸子扫了过来，直直落在赵薇妍的脸上。 赵薇妍嗤笑一声，他说的还真是理所当然。 她的笑声最终还是被忍住了，点点头，也赞同许宁川的话。 不用他提醒，也会如此，毕竟以后她跟许宁川没多少见面的机会。 “说完了吗？可以麻烦你回去了吗？”她抽回自己的手，左手在腕骨处揉了揉，那里被许宁川的手劲勒出一圈红痕。 他的眸子沉了沉，想说句什么缓和气氛的话，却发现吐词困难。 她的手机不适宜地在这个时候响了一下。 赵薇妍的目光顿时移到茶几上的手机，铃声只响了一声，等她弯下腰的时候，就断了。 屏幕上，景煜两个字静静躺着。 赵薇妍心里一跳，将手机拿了起来。 “门就在那边，慢走不送，我还有事要忙，出去的时候，记得帮我把门关好。”说着，拿着手机走到阳台。 刚才那则记录，是褚景煜小朋友释放出来的苗头，她若是不顺着小家伙的心思往下，估计冷战还得继续。 她拍了拍自己笑得僵硬的脸，摁下褚景煜的号码。 这个时候，估计他下课了。赵薇妍又有些惴惴不安，他拿手机的事情，班上老师不知道？ 不像她刚刚迫不及待地想要接褚景煜的电话，她打过去，通是通了，但是那边的人就不接。 此刻，电话的另一边，褚景煜正坐在学校的马桶上，默默盯着手机。 “看你能坚持多久，一次两次放我鸽子，真是越来越不守信用了！”小家伙愤愤嘀咕。 铃声持续了三十秒，他板着脸无动于衷，心想如果她能坚持两 分钟，他就勉为其难地接了。 然后，等他乐颠乐颠地继续等的时候，就特么停下了。 褚景煜抿着嘴巴，一张俊脸都被气得通红。 不由分说地回拨了过去，不等赵薇妍开口，就愤愤不平地指责。“有你这样道歉的吗？一点耐心都没有。” 奶声奶气的声音因为生气而显得硬邦邦的，赵薇妍想笑，却不敢笑。 “景煜，你终于愿意接我的电话了？”她小声的，用抱歉的语气。 褚景煜板着脸，从马桶上跳下来。 “你少博同情心，现在知道错了，当初干什么去了？” 赵薇妍闻言，厚着脸皮呵呵笑。“当初有突发情况，去医院了。” 去医院？ 褚景煜的小脸闪过狐疑，“去医院干什么？你受伤了？哪里？” 不由自主的，小家伙的语气又变为担心。 原本还想着怎么接下去的赵薇妍闻言，低声笑了，“你担心我，对吗？” 褚景煜冷哼两声，“我是担心我的披萨。” “好，你什么时候有空？现在下课了吗？今天下午去怎样？”赵薇妍顺着小家伙的话往下说，嘴硬什么的小男子汉最可爱了。 “还有一节课。” “下午我去接你？” “你确定你不会再食言？”褚景煜反问。 “确定以及肯定，你放心。” —————— 回到屋内，赵薇妍惊讶地发现被她下了逐客令的许宁川还坐在沙发上。 他还真的当这是他家了？赵薇妍皱眉。 “你怎么还没走？”语气不经意间就多了一层嫌弃。 他看着赵薇妍手里的手机，刚才她跟褚景煜说的话，若有若无地传到了他的耳中。 母子情深，这个词形容她跟褚景煜，最恰当不过。 “跟褚景煜讲电话？”他明知故问。 “这个不是你该关心的范畴吧？” 许宁川起身绕了过来，横在赵薇妍面前，眼底闪过复杂的情绪。 他对赵薇妍本有愧疚，但是想到褚景煜的身份，他的愧疚又被一点点地压了下去。 如果没有褚景煜的存在，他一定会光明正大地将她抢回来。 但是多了一个褚景煜， 情况又不同。 “你跟褚擎天现在在交往？”许宁川问，幽暗的眸光隐含着压迫的气势。 赵薇妍瞥开视线，“你以什么身份问我的？这跟你不相关吧？” 声音里面撇清关系的意思很浓。 站在她面前的许宁川低头，视线看到赵薇妍略微低垂的脑袋，头发松松垮垮地夹着，白皙细腻的皮肤看不到一个毛孔。光她的这张脸，怕是没人相信她已经生下一个四岁的孩子了。 许宁川不由的想到褚擎天，他似乎已经三十以上了，三十多岁的老牛，就爱二十出头的小女孩这小嫩草么？ 心情突然烦躁起来，他忍不住开口。“褚家那样的身份，怕是不会随便接受你吧？” “你想说什么？”赵薇妍拉下脸。 一句话的开端就知道他不会说什么好听的话。 她抬起手，指着门口的方向。“我还有事，没空跟你说这些有的没的，麻烦你离开。” “才说几句话就受不了了？什么时候你的忍耐力度这么差了？”许宁川像是没听到她的话一样。 赵薇妍顿时就变了脸色，“许宁川你是来故意找茬的吧？我跟褚擎天怎样应该跟你没多大关系吧？什么时候你许宁川还有这闲情雅致管别人的事情了？” 放他进来就是一个错误的决定，如果她坚持不出声他能奈自己如何？ 就算是真的惊动了隔壁的邻居吃苦头的也是他许宁川，跟她没有半毛钱的关系。 赵薇妍懊恼于自己刚才的多事，又恨不得许宁川离开。 “你是给褚擎天生了一个孩子没错，但是这个孩子绝对是挂在他先任妻子名下的，你认为就凭着褚景煜跟你感情好褚家就会接受你？” “闭嘴！”赵薇妍怒目相视。 “褚擎天也不可能真的认真，否则五年前就直接娶了你，而不是现在，男人更了解男人。” “许宁川，你这样有意思吗？” “我只是让你看清现实，别一头扎进去，到时候拔不出来。”许宁川理了理衣襟，表情不惊，风度翩翩地欠揍。 说完他想要说的话了，他的心情才终于有所好转。 就是不知道赵薇妍听进去几句了。 “我的话说完了。”许宁川深深看了她一眼，转身就走。 皮鞋踩在地板上没有任何声音，许宁川的背 影一点点远离在即，在他的手触及大门，刚要拉开的时候，赵薇妍开口了。 “膈应完了我，你就打算回去了？”赵薇妍的声音，让许宁川成功停下脚步。 他蹙眉，他这些谆谆教导，对于她来说竟然是膈应？ “哦，对了，还有一件事，忘了告诉你。”赵薇妍往前走了几步，不介意让许宁川听清楚一些。 “什么？”许宁川回过头。 赵薇妍走过去，一把将门拉开，许宁川挑眉，顺着赵薇妍的意抬脚走了出去。 确定他已经彻底地跨了出去，赵薇妍的笑容慢慢加深。 杏眼跟许宁川对视，声音轻柔动听。“我跟褚擎天已经确定好婚期了，下个月上旬，离现在还有二十天，不需要多久你会收到婚礼请柬的，许先生。” 许宁川脸色顿时铁青，赵薇妍却当着他的面，毫不客气地一把将门关上。 “彭”的一下，她的脸消失在许宁川的眼前。 —————— 下楼，来到车子停下的地方，乔蝶锦不请自来。 她坐在旁边的石凳子上，表情显露出不安，不时抬眸看着公寓出口的方向。 直到许宁川从里面出来，乔蝶锦目光一凝，下意识站起来。 “宁川，你下来了？”她无意识地说这话，朝着许宁川迎面走过去。 他的目光淡淡的，脑袋里还在思索着赵薇妍的话，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 婚姻大事，赵薇妍应该不会拿来开玩笑，应该不是为了激怒自己而这样说的。 褚家就这么接受了她？ “宁川，最起码你跟我说句话，难道现在我们连一句话都不能说了吗？”乔蝶锦忍不住红了眼眶。 她的目光越过许宁川，看向他背后的建筑。 这个小区，至于赵薇妍住在这里，他立刻就来找赵薇妍了？ 乔蝶锦的声音尖锐到几乎刺耳，许宁川停下脚步，“你要说什么？怎么跑来这里了？” “我来找你的。”乔蝶锦的手抓住他的衣袖，底气不足。 许宁川缓缓抽回手，靠在车上，先前对上赵薇妍的戾气烟消云散，只剩下冷淡。 他从口袋里摸出一包烟，乔蝶锦望过去，只看到许宁川垂着头摁打火机的模样，侧脸像雕刻出来的一般深邃迷人。 “有 什么话，你说吧。” 乔蝶锦放下自己的手，急急走过去。“宁川，之前的事，我真的很抱歉。” “小锦，这种话没必要重复说。”许宁川打断她的千言万语。 俊挺的五官在烟雾的映射下，显得疏离冷漠。 他拿着烟，却不抽，只是当手指间夹着的烟条是一种摆设和消遣。 “我并非只是说说而已，宁川，一开始我并不知情，后来，我听从了我妈的话。对着你，我很不安，以至于做出那些事情，我本意并不是害赵薇妍，我真的没有想过做得太绝。” “重点不是害不害赵薇妍。”许宁川拧着眉，冷淡的表情上多了一缕怒气。 “小锦，先前我对你多信任，后来就有多失望。你没有安全感，就可以把我耍得团团转？怀孕？现在想来多可笑。你跟你妈在后面折腾，让一群人担心你还理所当然？” “我……”乔蝶锦说不出话来。 她没想到许宁川的反应那么大，她甚至保证过，这将会是她对许宁川唯一的一次欺骗了。 但这个唯一被许宁川识破的时候，就葬送了。 “你回去吧，这事不要再提了。” 乔蝶锦愕然地愣在原地，不要再提了。 她看着许宁川拉开车门坐了进去，突然使劲拍打他的窗户。 “宁川，我只错了这么一次，你就判了我的死刑吗？我们三年多的感情，你连改过的机会都不给我？我承认我欺骗了你，但是这个欺骗并没有引起什么后果不是吗？” 车窗缓缓降了下来，许宁川的侧脸慢慢出现在她的视线中。 他勾了勾唇，“你觉得没有引起什么后果？” 乔蝶锦语塞，默默低下头，攥着自己的衣摆，喉咙里像是被塞了一团棉花。 后果就是婚礼取消了，最直接，也最巨大的影响。 她听到许宁川继续说，“小锦，你确定你欺骗我的只有这一次？” 乔蝶锦抬起头，心跳漏了一拍。 “什么？”她有些不自在地开口。 “上次在星月园我的公寓，我喝醉酒的那一次，你确定你没骗我什么？”许宁川的话不紧不慢，却像是一巴掌，狠狠甩到乔蝶锦的脸色。 顿时，她本就惨白的脸变得一丝血色都没有。 她的手扶在许宁川的车身上，双 腿发软。 “宁川，我……”乔蝶锦想为自己辩解，却发现太艰难。 “嗯？” 许宁川不紧不慢地应了一声，脸上的表情，分明是清楚她做的一切。 只不过他不拆穿，没想到今天成了他反击她的一个利器。 “你都知道？却不说？”乔蝶锦苦笑着问。 那她做的算什么？亏她还以为自己做的天衣无缝。 “我是喝醉了，但是没醉死。” 乔蝶锦满心苦涩，这下什么反驳的话都说不出来了。 “那你是要跟赵薇妍复合？”她深吸了一口气，压下心里的苦涩。 走到今天这一步，或许真的只是她活该，如果昨天没有试图栽赃赵薇妍，或许她此刻跟许宁川还在酒店敬酒。 她想起赵若彤，宁川他应该还不知道她的存在。 “回去了。”许宁川不回答她的问题。 “方便捎我一程吗？”乔蝶锦没有勉强他回答。 “上车。” 没有因为她的欺骗和婚礼的取消就完全冷待她，乔蝶锦确实只犯了两次错误，但第二次的远比第一次严重。 她在系安全带抬起头的时候，看到对面楼层处赵薇妍推开门从里面走出来。 乔蝶锦心思微动，转身看许宁川，赵若彤是他女儿这句话，想要脱口而出。 “宁川？”她讷讷叫了一句，许宁川没有看到赵薇妍，只是盯着后视镜退车转弯。 她本想要脱口而出的话，终于还是忍不住收了回来，她自作孽不可活，也万万没有再去帮助赵薇妍的道理。 —————— 等许宁川的车子离开，赵薇妍才走出来。 她打了个车，去褚景煜的学校。 提了一盒蛋挞和一杯奶茶。 到的时候，幼儿园已经下课了，午饭时间。 “你是褚景煜小朋友的妈妈？”赵薇妍被拦在外面。 妈妈两个字，让赵薇妍有一瞬间的尴尬，不过想到很快跟褚擎天就要结婚，也算说的过去。 她莞尔，点点头承认。 那个老师是个三十来岁的女人，闻言斜眼看着赵薇妍：“我怎么没听说褚景煜小朋友有妈妈？来这里接他的一般只有他的爸爸爷爷或者褚家的司机。” 语气略带疑问，将赵薇妍当成了冒充褚景煜亲戚的女人。 赵薇妍一愣，“能麻烦你跟景煜说一声吗？让他出来一下。” 五分钟后，褚景煜小跑着走出来。 赵薇妍站在学校的栅栏外，静静地看着他，小家伙亮晶晶的眼神闪过一道惊喜。 “出来了？吃完饭了吗？” “你怎么来了？不是说下午吗？”褚景煜刻意放慢脚步，虽然他已经走到赵薇妍的面前了。 他的老师面带疑惑地看着他们，褚景煜挠了挠小脑袋。“老师，这是我后妈。” 大声地告诉对方，赵薇妍的脸顿时一僵，这后妈几个字，怎么让她有种被坑到的感觉。 “额？”老师也纳闷了。 “我跟我后妈出去一下，下午再回来上课。老师你放心，她不是恶毒的后妈。”褚景煜脆生生地开口。 她相信他故意的，赵薇妍脸都绿了，只好朝着老师干笑。 赵薇妍不太好意思地跟老师点头，“不用多久就回来，麻烦你们了。” 褚景煜将手负在背后，走在前面。“突然来，是要给我一个惊喜吗？” 眼睛瞄了瞄赵薇妍手里提的东西，大老远的跑来就一盒蛋挞，好小气！ 目光一偏，又当做什么都没看到的样子。 “吃过饭了吗？刚才过来的时候经过一个蛋糕店顺手买的。”她记得小家伙很爱吃这个，彤彤也是，不过大多数时候她是限制孩子吃的。 “哦，原来只是顺手，真没心意。”褚景煜皱了皱俊挺的小鼻子，幽幽叹气。 赵薇妍被他逗笑了，摸了摸他的小脑袋，用缓和的语气道：“其实是特地给你买的，想着你可能吃过午饭了，所以就没多买。” 当做是饭后甜点了。 褚景煜的脸色这才明媚起来，早这么说多好？就不用多解释一遍了。 “最近你怎么躲起来了，又不是乌龟，我已经好久没看到彤彤了。”褚景煜语气带着埋怨，一屁股坐在公园的椅子上，摸了摸自己已经吃饱的肚子，还是被蛋挞香甜的气味诱惑了。 赵薇妍低头打开盒子，将吸管插好，递到他的嘴边。 “喝不下的话就不要全都喝完了，一会儿还要回去睡午觉的。” 褚景煜咬着吸管敷衍地点点头，一双眼睛转向她手上的蛋挞。 “彤彤她身体不太好，不能老是出去玩。”说着，将蛋挞递到他的嘴边。 褚景煜也不伸手接，顺着赵薇妍的手，在蛋挞上咬了一大口。 小脸鼓鼓的，腮帮子动来动去。 “为什么身体不好？生病了吗？带她去看医生了没有？”他咽下嘴里的蛋挞，关切地问。 赵薇妍心里一暖，因为小家伙对赵若彤的关心。 她笑笑，摇头，“没事。” —————— 下午，赵薇妍没再食言，跟褚擎天说了一声，带着褚景煜去关外。 小家伙就是个小吃货，平日里装高冷，不敢跟褚擎天说，对着赵薇妍，尤其是熟悉了以后，本性就暴露出来了。 赵薇妍带褚景煜在小吃一条街逗留了很久，从头逛到尾，让小家伙肚子吃得圆溜溜的，最后不舍地离开了。 于是他们的冷战也宣告结束，小张送赵薇妍到楼下，褚景煜还想在这边住，被赵薇妍拒绝了。 “你的衣服都被你穿回去了，下次吧。”赵薇妍摸了摸他的小脑袋，褚景煜哼哼唧唧了几声，心不甘情不愿地爬回车上。 “回去小心点，再见。”赵薇妍跟他挥手，车子转了个弯，褚景煜趴在窗户上悻悻收回目光。 等褚景煜离开，赵薇妍才转身走向小区里面。 但她的脚步在望见许老太太的时候停住了。 小区外的灯光很亮，许老太太站在中间，一张绷着的脸拉得老长。 她今天还特地拄着一个龙头拐杖，看起来很有气势。 赵薇妍的脚步顿时就停在了原地，跟她遥遥相望。 “怎么？不会走路了？”许老太太阴阳怪气地开口。 见赵薇妍不走过来，干脆自己主动迎了上去。 距离越来越短，微风吹来，降温的天气就更明显了。 赵薇妍紧了紧外套，移开目光，往大门的方向走去。 “赵薇妍，你看不到我等了你很久了吗？是不是要我闹得你真乖小区的人都知道了，你才肯停下脚步？”许老太太大声问。 蓦地，赵薇妍的脚步停下，神色不愉地看着对方。 “许老太太，大晚上的你不在家休息，找我干嘛？” 许老太太干脆不拿拐杖当幌子，提步飞快地走过来，横在赵薇妍的面前。 ☆、66 该吃药冷静冷静 许宁川到的时候，许老太太还坐在地上，周围的人指指点点，一叠鲜红的钞票横在她与赵薇妍中间。 老太太原本一丝不苟的头发已经乱了不少，嚎了几句赵薇妍除了不耐之外，理都不理会。 顿时她的声音一顿。余光看到旁观者讥笑般的神情，老脸顿时通红。 夜晚还降温，老太太冷得直哆嗦。 “你到底答不答应？赵薇妍，你一个年轻女孩子怎么就这么见钱眼开？拿出点你爸赶我们的气势来啊。” “莫名其妙，无可理喻，如果你一分钟之内再不松手，我直接报警。”赵薇妍咬牙，看着自己被拉下大半的衣服，气得眼前发黑。 许宁川的车子就是这个时候，“吱呀”一声擦破地面，直接停在许老太太的面前。 “宁川，你要干嘛？”老太太捂着胸口，大叫一声。 要是再开前一点。就要撞到她了，许老太太被吓到了。 车内的许宁川面色忽明忽灭，一双厉眸直直望向地上的许老太太。 这是第一次，许宁川对着她翻脸。 许老太太心脏突突跳着，有些不安，悄悄松开赵薇妍的衣袖，借着地板的力起身。 “看什么看？没看过啊？全都走开。”许老太太轰那些看戏的人。 赵薇妍垂下眸子，裸露一截的手臂起了一片片鸡皮疙瘩。 树影婆娑。许宁川推门而出，皮鞋率先出现在眼前。 “宁川，你……你来了。”老太太见此，终于起了害怕的心思，结结巴巴地开口。 没等许宁川回答。她又急急忙忙弯下腰。将地上的钞票和重场面的龙头拐杖拿了起来，动作说不出的搞笑。 赵薇妍将衣服披回肩膀上，转身就走。 许老太太眼尖，对着她的后背喊：“你给我站住！” “赵薇妍，你——”许老太太的右手遽然一痛，许宁川阴骘的面容对上她。 她的声音情不自禁地断了，不再叫赵薇妍，反而是眼睛在四周乱转，典型心虚的表现。 “哎。宁川，你做什么？”等老太太反应过来，右手被许宁川扯住，直接走向黑色轿车。 他连一句话多不多说，没有一点耐心地将许老太太塞到车上，自己回到驾驶位。 “如果您觉得事情还不够乱，就尽管来闹，到时候让大家知道 许老太太您多有气势。”说着，狠狠一甩车门，“彭”的一声巨响，成功地让许老太太闭上嘴。 ———— 开了门，楚乔乔早就回来了，闻声转过头来。 “可算是回来了？”楚乔乔翘着二郎腿问。 “嗯。” “坐吧坐吧，咱们来聊聊许宁川。他退婚了，他竟然真的退婚了！”楚乔乔的眼底散发着八卦的眼神。 赵薇妍被她看得心惊肉跳，摆手说自己要先洗澡，被楚乔乔的手勾住。 “还早，洗什么澡啊，先聊天，十点之后洗完澡直接睡觉。” “你说，他是不是为了你退婚的？还说你跟许宁川没有任何交情，先是跟他在童装店被拍到，后面又有这回事！”楚乔乔眼睛咕噜咕噜地转着。 赵薇妍的好心情被许老太太闹得烟消云散，楚乔乔的话暗示得很明显。 知道今天躲不过，她索性没再逃。 一屁股坐下，淡淡地说了一句话。“他是前男友，五年前的事了，现在确实没有任何交情。” —————— 许宁川的车速开得比平常略快，虽然许老太太不经常坐儿子的车，但是她能感觉出来。 外面的景物跟离弦的箭一样，瞬间就消失了，一把年纪，她又坐了刚才的事，有点怕怕。 “哎呀，我这胸口，怎么有点痛啊。”许老太太捂着左胸，靠在座椅上呻吟。 “宁川，你这车开得太快，我有点怕。”许老太太半响没等到他的应声，悻悻开口。 许宁川倏地扭头，黑沉的脸在夜晚中格外明显。 “当我没说！”许老太太的声音顿时弱了下去。 回到许家，许宁川和许老太太一前一后走进去，家里灯火通明，许婧看到许老太太，小跑过来：“妈，大晚上的你去哪里了？怎么打你电话不接？” 走在前面的男人脚步微顿，嘴角勾出一抹冷笑，赵薇妍在电话里短短的几个字，跟许老太太撒泼坐在地上的画面交织。 许老太太咕哝了两句，“我就出去了一趟，没听到手机，怎么了？” 甩开许婧的手，也装出一副我还在生气的样子。 许婧一头雾水，至于许宁川，他压根当没听到。 他对着房子喊了一声，“兰姨！” 兰姨是许家的保姆 ，负责做饭的。 听到许宁川的叫声，兰姨立马从房间里出来，飞快走到许宁川面前，态度恭敬。 “少爷，有什么事吗？” “我妈不舒服，快把她之前吃的药拿出来，让她冷静冷静。” 兰姨脸上古怪了一下，许老太太则是被许宁川这句话气得脸色发青。 什么药，还非要冷静冷静的？她在这个家呆了这么久，不太清楚这回事啊！ “额，少爷？” “够了，宁川！”老太太虎着脸，一口气打断兰姨的话。 被她呵斥了的儿子脸上一点表情都没有，让许老太太感觉在外认面前十分丢脸。 “小兰，你回房间吧，没事了。”许老太太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流年不利，真是流年不利啊。 等兰姨走开，许老太太也不装气势了，将隐藏了五年的脾气发作出来。 “宁川，你这是什么意思？对赵薇妍比对我这个妈还上心是吗？我让她离开你，怎么有错了？” “所以拿着钞票闹到人家小区门口让人家看戏也没错？是吗？”许宁川扯了扯嘴角，在沙发上坐下，讥诮地问。 许婧的瞳孔撑大，从许宁川的话里推测出老太太刚才干的事，不可思议地看着自己的母亲。 所以妈妈是拿钱去砸赵薇妍，偏偏被哥哥知道了？ 她有些遗憾地摇摇头，“妈，你怎么这样做？” 许宁川冷淡瞥了她一眼，“你回房间，这里没你的事。” “我也是家中的一份子，又没有起哄，怎么不能听了？”许婧跺脚，不高兴地反问。 “上楼！”许宁川漠漠开口，语气不容反驳。 “上什么楼？宁川，你这是架子大了啊，对我对你妹妹都一个语气，是不是当我们是你的下属了？我就算是去找赵薇妍怎么了？犯罪吗？你一天不跟她断干净，我明天还接着闹，闹得她离开桐城最好。” 老太太恼羞成怒，一不小心说了几句重话。 说完就后悔了。 她当然没有真想着天天去闹赵薇妍，这种掉价的事情做一次就够了，做多了，赵薇妍会以为她有病，要是打120叫精神科的医生来了怎么办？ 再者，她挑了一个晚上的时间，就是不想白天太惹人注目，若是赵薇妍不打120，直接打110，弄得她灰头土 脸的话，更难堪。 这个小灾星，简直唯恐不乱，祸害万年。 许老太太在这边暗地里咒骂着，许宁川听到这句话，却抬起头，冷眼望了过来。 “家里不是老弱就是妇女，明天开始新增两名护卫，保护您跟许婧的人身安全。” “护卫？我不要！”老太太脑袋转了一下，吵吵嚷嚷地拒绝。 许宁川拿着手机，离开前，深深看了许老太太一眼。 不再提护卫的事情，但是，却说了一句意味深长的话。 “妈，如果您不听劝，我倒是不介意真的个赵薇妍发生点什么，毕竟您在中间给她刷了十足的存在感。” 老太太顿时愕然，可许宁川已经大步离开了。 她抿着唇，气得哆嗦。 “真的是鬼迷心窍了他，忘了你爸爸怎么去世的吗？你就不怕他从下面爬起来为自己讨公道？” 没有人回答她的问题，只有许老太太一个人，颓然地坐下。 许婧犹豫了一下，走过来，坐在她的旁边。 “妈，吃了晚餐吗？” 许老太太低着头，从刚才的生气到现在的低落，眼眶慢慢的红了，提起许建国，让她想到了亡夫。 “兰姨，你将菜热一热，我妈还饿着呢。”许婧提高声音喊了一声。 抽了几张纸巾，许老太太一边擦泪，一边说：“我不饿，都被气饱了，还有什么胃口？” “总不能跟自己的胃过不去，多少吃点儿啊，我哥他那脾气就这样。只不过你今晚去找赵薇妍了？” “怎么？你也要说我？我找赵薇妍怎么不行了？这个女人害的我们家还不够吗？” “我哪里是这个意思啊，你误会了。我看事情没那么简单，若是真的赵薇妍做的，我哥怎么可能不追究？没准还真是乔蝶锦自己作的呢。您倒好，不先弄清真相匆匆跑去找赵薇妍的麻烦，如果哥他真的像刚刚说的那样，顺了您的意，要跟赵薇妍在一起，这不是拿刀戳你心窝吗？” 许老太太被吓得一身冷汗，末了抓着许婧的手，强作镇定地说：“他肯定是吓唬吓唬我的，你少跟着起哄，明天开始我就留意一下别的名媛，就算是找个长得像赵薇妍的也好。” 许婧大惊，“您又要干什么？” 许老太太起身，眼前一黑，肚子咕咕作响，饿了。 她揉着不争气的肚子，怒道：“做什么？当然是给你哥相亲，他结婚了的话，赵薇妍就没有任何机会了。” ———— 赵薇妍刚说跟褚擎天的事，第二天果然应验了。 上官彦坐在看到请柬上的名字的时候，心里就暗道糟糕了。 等他环顾一周，发现大家都忙于自己的工作，只好硬着头皮亲自送。 许宁川跟没事人一样回来工作，根本不知道外面将他跟乔蝶锦的事情传到何种沸沸扬扬的程度。 “许总，刚才有人送来了这个。”上官彦默默将请柬递了过去。 鲜红的颜色，同样喜庆，许宁川的目光落在请柬上的名字。 赵薇妍那三个字，直接跳到他的眼前。 “高扬的一个员工送过来的，就在几分钟之前。”上官彦忍不住解释。 许宁川动了动喉咙，这张请柬以他始料未及的速度出现在他面前。 赵薇妍的话再一次在耳边回荡，她说他很快会收到请柬。 他以为赵薇妍开玩笑的，没想到请柬来得那么快。 “放下，你可以出去了。”许宁川寒着一张脸，语气阴骘。 许宁川翻开请柬，跟他和乔蝶锦的请柬差不多的样式，时间是下个月十号。 他的脸像被冰覆盖一样，薄薄的纸片差点被他揉成粉末。 十二月十号！ ————— 婚讯已经发出去了，因为时间有限，不可能遮遮掩掩。 赵家此刻陷入一片慌乱和无措之中。 原因正是因为赵薇妍和褚擎天要结婚的事。 “我看，为了不跟许宁川碰上，我都不能参加婚礼了，否则彤彤的事情，铁定曝光。”赵母惶恐地摇着头。 赵父坐在对面抽烟，彤彤还在房间没醒，一大早的气氛低谷。 “这样下去也不是个办法，就算那个时候没被许宁川发现，难道以后婚后，彤彤就要被藏起来，母女不能一起出去了？” “怎么办得好？可急死我了。” 赵若彤醒来八点了，赵母心不在焉地起身，将孩子从床上抱起来。 睡眼惺忪的赵若彤揉了揉眼睛，被拘在家里好些天，已经有一点点小野的赵若彤有些渴望出门了。 “干爹怎么不来看我了？” 吃饭的时候，她将勺子搁在碗里，睁大眼睛问旁边的赵母。 小脸闪过一丝落寞的表情，这是在宁乡的时候没有的。 “这才几天呐，就想你干爹啦？”赵母勉强一笑，点了点小家伙的小鼻子。 心里却不由自主地想到了褚擎天。 在星云豪庭住了有一段时间，褚擎天来过两次，跟赵若彤自然是见过面的。 小家伙不怕他，只不过也没有亲近他，两人之间的相处淡淡的，这让赵母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妈咪又不来。”赵薇妍皱了皱鼻子，嘴巴嘟起来，快挂得起一斤猪肉了。 “妈咪忙，彤彤乖啊，过几天妈咪就过来了。” 赵若彤还是有点闷闷不乐，一开始对这个新家的新奇已经过去了。 赵母只好拿手机，给赵薇妍打电话。 “妈，起床了？吃过早餐了吗？”赵薇妍的语气带着欣喜。 “已经吃过了，彤彤想你，所以就让她跟你说说话。” 坐在出租车上的赵薇妍鼻子微酸，抿着唇嗯了一声。 手机被赵母递给赵若彤，“你妈咪，快跟她说说话。” 只不过赵若彤却沉默了，好似不知道说什么。 “彤彤，怎么不说话？吃早餐了吗？”赵薇妍率先问她。 小丫头在这边，将嘴唇抿得紧紧地，比着小手指，算了好几个小手指。 “妈咪骗人，你说过五天来一次的。”她的手指刚好比到六上，脑袋顿时转过弯了，语气带着伤心。 “彤彤，对不起，是妈咪不好，今晚就去好不好？”赵薇妍柔声问。 “真的？小哥哥呢？他昨天给我打电话了。”赵若彤终于笑了，语气也轻松了许多。 她口中的小哥哥，自然是褚景煜无疑。 “小哥哥今天可能没空，一会儿我问问他，彤彤先吃饭，好不好？” 挂断电话，刚好目的地到了，赵薇妍付了钱下车。 褚景煜乐颠乐颠地小跑过来，小家伙今天穿着卫衣，看着比平日里厚重，不过还是很帅气。 “妍妍，你到了？”他自动将手塞进赵薇妍手中，拖着她往里面走。 他们的面前是桐城最大的婚纱店，今天跟褚擎天约好一起来试礼服。 “嗯，你等很久了？怎么不在店里等 ？外面很冷。”捏了捏手里的小肉手，连个手套都没带，冷冰冰的。 褚景煜呵呵笑着，摇头表示不介意。 “不冷不冷，刚刚出来一会儿。” 进店后，赵薇妍的目光留意到坐在沙发上的褚擎天，他的手里拿着一份杂志，低着头仔细看，听到褚景煜的声音，褚擎天抬头，跟赵薇妍对视了一下。 “来了？” 赵薇妍点头，牵着褚景煜的手过去，“抱歉我来迟了，路上有点赛车。” “坐，喝点热饮，一会儿再开始也不迟。” 说着，看向赵薇妍，只有她一个人。 “彤彤的礼服也在，怎么不将她一起带过来？” 褚景煜捏着一块曲奇饼干咬了一口，赞同地点点头。“可好看了，还有，我连给彤彤的手链都带来了，你看。” 说着，献宝一样，从兜里拿出一个小锦盒，在赵薇妍面前晃了晃。 赵薇妍下意识看着那只白嫩嫩的小手，褚景煜嘿嘿一笑，被褚擎天一眼扫过来，顿时笑容一敛。 “这个手链可好看了，彤彤肯定会喜欢。”说着，将小锦盒打开。 里面静静躺着一串紫水晶手链，赵薇妍看了一眼，嘴角下意识地抽了抽。 先不说别的，这手链明显是给大人带的，彤彤那小细胳膊估计等再等上十几年才能带。 “好看吗？”褚景煜目光闪闪地看着赵薇妍，她不好打击小家伙的自信心，只好点点头。 褚景煜满意地点头，眼睛笑得眯成一条线，一颗心顿时安定了。 “那彤彤肯定会喜欢。” “褚景煜，你话真多。”褚擎天端着咖啡喝了一口，说话的语气带着嫌弃。 被点名的褚景煜将手链放回锦盒里，给自己的爸爸甩过去一个大白眼，同等嫌弃回去。 “就准你讨媳妇，不准我讨媳妇欢心了么？”他小声反驳。 爸爸肯定是嫉妒，毕竟他一把年纪了才讨到媳妇，而他跟彤彤的感情已经这么深了。 “好吧好吧，不耽误你们了，去试礼服吧。”褚景煜将盒子塞回自己的口袋里。 这么说着，自己却也主动地从椅子上跳下来，挺直着小身板，对店员说：“我的礼服呢。” 小家伙对着他爸爸的时候大气不敢喘，对着被人，则是多了一抹刻意的狐假虎 威。 赵薇妍捏了捏他的小耳朵，工作人员将几个盒子纷纷送了上来。 最显眼的，要数赵薇妍的礼服了，这是拿了她的尺码，在法国定制的婚纱，然后空运过来的。 “赵小姐，麻烦跟我进来换衣服。” “好的。”赵薇妍点头，转身摸摸褚景煜的小脑袋。 婚纱很多层，上身很贴，下摆却很宽松。亚私呆弟。 赵薇妍拉不上后面的拉链，叫了一句工作人员，没想到褚景煜穿着帅气小西装溜了进来。 “我来帮你吧。”褚景煜站在门口，探出一个脑袋。 赵薇妍觉得好笑，“好啊，那就谢谢景煜了。” 听到赵薇妍不反对，褚景煜整个人跑了进来，将门关上。 更衣室比较大，赵薇妍蹲下，拉到一半的拉链卡在背上。 “一晃眼你就真的要跟爸爸结婚了。”褚景煜的小肉手捏着拉链，语气颇为惆怅。 自己无意中在爸爸和妍妍中当了红娘，可是一开始妍妍是他喜欢的。 作为第三者的爸爸不对自己稍作补偿，真是让人失望。 “嗯。”赵薇妍点头。 褚景煜将拉链拉好，轻拍赵薇妍的后背，“好了，好了，你站起来，我看看效果。” 赵薇妍如他所愿起身，转过来，跟褚景煜面对面。 小家伙帅气逼人，但是个子……太矮。 白皙细腻的脸粉黛未施，头发也只是随便拿皮筋扎着，却跟婚纱异常搭配。 “美呆了，我爸爸肯定也这样认为。”褚景煜围着赵薇妍转圈，一边说话，一边点头。 赵薇妍没有多少欣喜的感觉，不过还是笑了笑。 她牵着褚景煜的手，想出去试衣间，没想到小家伙眼睛转了两次之后，摇头，让她别急。 说完，自己先冲了出去。 褚擎天的拧着眉，看了一眼风风火火的儿子。 “爸爸，我拿一下我的书包，妍妍还没换好呢。”褚景煜压下心虚板着脸一本严肃地说。 书包就放在褚擎天的隔壁，褚景煜眼巴巴地看着。 “嗯。”褚擎天不耐烦地应了一声，觉得儿子事儿真多。 这是一个信号，褚景煜喜滋滋将书包拿了过来，又一溜烟跑回试衣间。 赵薇妍惊讶于他的举动，看到书包的时候，笑着问他：“又不做作业，怎么特地把书包拿进来？一会儿就出去了。” 小家伙低着头，拉开书包的拉链，认真地在里面找着。 “不急不急，反正爸爸今天不去公司，我们就是来试衣服的。” “那你在找什么？”赵薇妍笑着问。 褚景煜从书包里拿出手机，又低下头继续翻，在一堆东西的书包里找到一个自拍神器。 赵薇妍的笑容顿时就凝在嘴角，怎么小家伙什么装备都有？ “这个哪来的？”她忍不住问。 想到褚擎夜和褚老，应该是其中之一。 褚景煜将两个东西塞到赵薇妍手中：“你会装吗？这是小叔秘书送我的，说教自拍神器，我还没试过呢。” 赵薇妍“……” “你爸爸还在外面等着呢，要不咱们出去再拍？” 褚景煜摆了摆手，鼓捣着自拍神器杆，“没事的，我搬出你，爸爸就不反对了，咱们拍完照再出去。” ☆、67 彤彤如果真的是他的女儿…… 褚景煜用自己的手机拍了好一些，到后面心满意足了，才牵着赵薇妍的手出去。 他让赵薇妍走在前面，小家伙贴心得像个花童，主动将她婚纱的后摆提起来。 “可以了。”身后传来褚景煜脆生生的应答。 赵薇妍往外走去，褚擎天依然坐在沙发上。手里的杂志已经翻到了大半。 静静地坐着等他们，没有想象中的不耐。 她突然觉得就像这样也很不错，如果彤彤也在就好了，一家四口，一个完整的家。 声音惊动了沙发上的褚擎天，他抬起头，跟赵薇妍对视了一眼。 “出来了？”褚擎天将杂志放回沙发上，身上还是刚才的那一套黑色西装。 相比于新娘，他的礼服跟平日里的西装没有多大的差别，因而尺码对了之后，褚擎天也没有试穿，直接叫店员打包好。 “嗯。”赵薇妍浅笑颔首。 她的背后，褚景煜放下后背。乐颠乐颠地从赵薇妍身后跑出来。 “爸爸，好看吧？”他跑到褚擎天的面前，仰起头一脸嘚瑟。 褚景煜淡淡地扫了他一眼，“刚才你怎么在里面呆了这么久？” 声音不冷不热，但小家伙从里面听出一丝不太高兴的迹象。 为什么光说自己？他跟妍妍一起好伐！！ 他转动着圆溜溜的大眼睛，故作神秘小声说：“这是我跟妍妍的秘密。” 赵薇妍脸上多了一层薄红，褚擎天跟她点点头，“还不错。你觉得哪里还有问题吗？” 旁边的工作人员也过来问赵薇妍，都是拿了她的尺码去设计的，没有什么需要修改的地方。 褚景煜屁颠颠地跑到沙发上，拿着提子往嘴里扔了一颗，眼角的余光瞄过去。故作不经意地说：“这脖子。是不是太空了啊。我看电视上结婚的时候带的什么金项链钻石项链的，爸爸你不会没有准备吧？” 忙不叮地吞下提子，义正言辞地问。 仿佛褚擎天的答案一旦是否，就要代表赵薇妍好好声讨他。 “景煜。”赵薇妍尴尬一笑，原本淡淡的红，被小家伙这话弄得更红了。 褚擎天转过头，冷冷瞪了吃里扒外的儿子一眼。 “我只是实话实说。”褚景煜不敢再放肆，小声地嘀咕。 工作人员闻言，捂着 嘴轻笑。“您的儿子跟您的感情真好。不过您放心，首饰都一并在这里，这就给您取上。” 赵薇妍站在原地，勉强地点了点头，冲着褚擎天抱歉一笑。 男人没看她那边，只是重新坐了回去，将褚景煜捏在手里的饼干抢了出来。 一边对赵薇妍说：“没那么快，你先坐下吧。” “爸爸！”褚景煜抗议。 然后，褚擎天当着他的面，将啃了一半的饼干扔进垃圾桶。 “再吃，一会儿我就带你去医院。”声音多了一丝警告。 天气冷了下来，褚景煜背着他偷偷的肆无忌惮，在褚老那边带了一大包曲奇饼干回去，没事的时候就吃几块。 然后，上火急性肠胃炎被送进了医院，折腾了两天才恢复过来。 而褚擎天提医院也是有针对性的，因为褚景煜怕打针，上次打针他哭得整个楼层都听到了，所以对医院很有阴影感。 “不吃就不吃，好端端的你故意威胁我。”褚景煜小声嘀咕。 赵薇妍的婚纱是无袖的，店里虽然开着空调，但是大冬天的，还是会冷。 褚擎天站起来，将她挂在旁边的衣服取下走了过去。 “穿上别着凉了。”褚擎天把衣服递到赵薇妍面前。 后者受宠若惊，忙伸手接过，点头道谢。“谢谢了。” 褚擎天深深看了她一眼，薄唇勾了勾，露出一丝极淡的笑容。“不需要这么客气。” 缩在沙发里的褚景煜努了努嘴，看着被推开远离自己许多的饼干，在褚擎天的后背上射了几记眼刀子。 褚景煜说的金项链钻石项链，一个都没缺。 工作人员一口气拿出好几个丝绒盒，装的就是赵薇妍佩戴的首饰，全都价值不菲。 看着那金光闪闪的颜色，赵薇妍眼晕，手足无措地站在原地，想说点什么，又发现自己不知道该说什么。 “小姐，我给您带上，试试效果。”工作人员热情似火。 先是跟婚纱本身搭配了钻石项链，旗袍则是选择了黄金项链，沙发上的父子则是等她。 在婚纱店试完，已经下午一点多了，褚景煜有气无力地靠在沙发上。 赵薇妍拿着包走过去，褚景煜抬起头，看着打扮回归清爽的赵薇妍，顿时恢复了生机勃勃。 “你试完了？ 是不是可以走了？”他从沙发上跳下来，围着赵薇妍，最后停在她旁边，目光瞅着对面的褚擎天。 赵薇妍摸摸他的小脑袋，看了看时间，才发觉已经过了一点了。 “饿坏了吧？让你先吃个饭再等又不听。”她故意板着脸训他。 褚景煜的小手塞到赵薇妍手中，满不在乎地看了褚擎夜：“爸爸，你走不走啊？不走的话我跟妍妍先走了。” 随后才回答赵薇妍的问题，“反正又不差这一时，爸爸不走的话我们去吃饭，吃完之后我回你家。” “下午不是还有课吗？吃完饭回去上课。”赵薇妍捏了捏他的小鼻子，不要以为她看不出来小家伙不想回去上课。 四岁的孩子，真是天真童趣的时候，多接触一下同龄的孩子也是好的。 不经意间想到了赵若彤，过完年彤彤就四岁多了，也该去幼儿园的年纪，但赵薇妍不是很放心。 “都请了一天假了，回去还要跟老师解释，多麻烦啊？你放心吧，老师下面要讲的内容我都会，不差一下午的课的。” 褚景煜是打定主意不想回去了，等赵薇妍再开口，小家伙故意装傻，问一会儿吃什么，想忽悠她。 褚擎天起身，在最后面落单，缓缓跟在他们身后。 他将双手插在口袋里，说不出的休闲。 褚景煜下午不上课还可以说得过去，但褚擎天，怕是不行。 “隔壁有个餐厅，就近吧，吃完饭我送你回去。” 他显然也听到褚景煜刚才说的了，但话里没有透露答应还是不答应，赵薇妍眯着眼笑了 不过没有持续多久，问褚擎天，“你下午还要回公司吧。” “嗯。”男人的脚步走了上来，跟她并排走在一起。 褚景煜原本走在最前面，见此，大眼珠不停地转啊转，半响，转过身小跑回来，硬是挤入赵薇妍和褚擎天的中间。 赵薇妍“……” 小家伙一只手牵着赵薇妍，瞟了褚擎天一眼，胆子肥了一点，奶声奶气地说：“爸爸，咱们也牵手。” 褚擎天“……” 最终他还是得逞了，一左一右，分别被赵薇妍和褚擎天牵着。 “嗯，这样就很好嘛，我看其他家庭出去都是这么牵着手的，咱们也要学习，对不对？爸爸，以后你也是彤彤的爸爸了，她说想坐大马，下 次她就坐你肩膀上，我跟妍妍自己走就好了。” 小家伙声音脆脆的，话里对一个正常家庭的渴望却表露了出来。 怕死这是褚景煜长这么大，第一次这么平凡普通地牵着爸爸妈妈的手，却尽是满足。 而且，也没有忘记彤彤，赵薇妍的心里软得一塌糊涂，这个孩子一定是天使，上帝将他送到她和彤彤的身边，来守护她们母女的。 “谢谢景煜。”她低声说着，旁边男人的脸黑了半边。 褚擎天已经领悟到有了赵薇妍和彤彤之后，自己的地位被降到什么地步了，因为面对褚景煜的请求，他连眼皮子都没动。 ——直接忽视。 “不过这样不好。”赵薇妍飞快加了一句. 褚擎天装作听不懂的样子—— 餐厅的距离很近，没有开车，直接走路过去。 在餐厅门外，褚景煜的小鞋子鞋带松了，赵薇妍叫住他，小家伙不以为然不想动，她板着脸让他站着别动。 “干嘛干嘛？一会儿上去再绑就好了……” 却看到赵薇妍蹲下，伸出白皙纤细的双手，将他松开的鞋带抓起来。 褚景煜脸色红了一下，小身板扭捏地摇晃着，显然是不好意思。 “旁边还有人呢，你先松开吧，爸爸抱我上去。”褚景煜有点饿坏了，刚才跟赵薇妍扯嘴皮子不愿意承认。 褚擎天冷冷瞟了儿子一眼，“现在知道不好意思了，刚才怎么不自己系好？” 语气中很明显地表示，自己长了腿自己走，他不乐意抱。 褚景煜撇撇嘴，肉呼呼的小手指将赵薇妍的头发撩到耳后，悻悻地嘴硬道：“不抱就不抱。” 低下头，发觉自己没注意的时候，赵薇妍已经将他的鞋带绑好了，还打了一个漂亮的蝴蝶结。 “等一下，这个脚的也重新绑一下，不然一会儿肯定又松开了。”赵薇妍轻声说着。 “好！”原本不好意思的褚景煜乖乖点头，应答的声音里多了一丝愉悦。 “妍妍你真好，遇见你我真幸福。”褚景煜奶声奶气地说着，嘴巴甜得掉牙。 赵薇妍拍拍他的鞋面，笑着站起身，“怎么突然发出这样的感慨了？” “怎么是突然？我一直都这么认为的！”褚景煜用无比肯定的语气回答。 站起身 转过头，却发现餐厅门口，不知何时站了一个人。 天气微冷，许宁川穿着一件长款的卡其色风衣，黑色的西裤，双手插在风衣的口袋里。 他一动不动地站在餐厅门口，长相和衣品不凡，让许宁川顿时成了众人关注的焦点。 光这样的相貌，赵薇妍想到一个词：风华绝代。 赵薇妍的笑容僵在嘴角，慢慢的收敛起来，牵着褚景煜的手不再说话。 而很明显的，褚景煜刚才也是故意的，为的就是说给许宁川听。 年纪小小的，一肚子坏水，也不知道是从哪里学的。 褚擎天跟许宁川颔首，算是打招呼。 后者的目光一动不动地盯着赵薇妍，凌厉的剑眉微微拧起，打了一个结。 刚才的那一幕，像刀刻一般映入脑海，她低着头，温柔地给褚景煜绑鞋带的画面挥之不去。 看着他们一家三口其乐融融，许宁川感觉胸口憋了一股气，以至于直接压到了心脏，让他那颗心都没了跳动的频率。亚杂场血。 “许总。”褚擎天的眸子淡淡扫过许宁川，一双漆黑的眼睛似乎没有看到许宁川脸上异样的表情。 许宁川被褚擎天打招呼的声音叫了回神，他抿了抿唇，缓缓点头。“褚总。” 两人不熟悉，却也不是不认识。 他想到被自己揉得皱巴巴的，躺在自己抽屉里的请柬，对于褚擎天，怎么也无法释放出善意。 褚擎天不是褚擎夜，不会顺着许宁川的话往下说，淡淡地打了一声招呼之后，他便看向赵薇妍两人。 “好了吗？上去吧。”态度大大方方的。 手心里一阵温柔，褚景煜不满地拽了拽她的右手，虽然不知道赵薇妍和许宁川的具体，但他对许宁川一直都有一种不太好的敌意。 “嗯，好。”赵薇妍反握着小家伙的手，温声回答。 低垂的眼睛并没有过多看许宁川，自然也不知道他放在口袋里的手不知何时卷起，捏成拳。 她的脚步经过许宁川，两人没有打招呼，陌生得好像根本不认识。 赵薇妍听到自己心脏如雷击鼓的声音，他的气息一点点怨气，攥紧褚景煜的手，微笑着看向前方。 餐厅里，另一个人大步走出来。 是在海城有过几面之缘的范世琦。 见 到赵薇妍，他也很是惊讶，绽放出一抹温和的笑容，冲着赵薇妍打招呼。“薇妍，你也来吃饭？” 褚擎天的脚步慢慢停下，微微转身，瞥了范世琦一眼，淡声问赵薇妍：“熟人？” 知道他这是在问自己，赵薇妍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对于范世琦她根本说不上是熟人。 “一个朋友。”算是朋友吧？ “我进去点餐，在二楼靠窗口的位置。”褚擎天说着，望向褚景煜，“景煜，我们先上去。” 见此，赵薇妍想说褚擎天没有必要这样，她跟范世琦的交情，能到打个招呼已经不错了，至于什么叙旧的，赵薇妍是不抱着这样的幻想的。 再者她已经离开了许氏。 但褚擎天的脚步已经比她快一步，走了进去。 被他牵在手里的褚景煜似乎有些不放心，走几步就回头看赵薇妍一眼，然后，冲着外面的许宁川龇了龇牙。 “这个时候才来吃饭？”范世琦笑着问。 赵薇妍点头，客气地回答：“范总来桐城是因为生意吧？” 她知道范世琦因为上一次的事对自己感到抱歉，这肯定也是他主动跟自己寒暄的理由。 只不过事情已经过去了那么久，赵薇妍想说自己都快忘记了。 她想到餐厅外面的许宁川，难道范总跟许宁川一起吃饭？ “对，跟许氏的合作案正在交涉。我第一次来桐城，不妨由你来当导游，带我到周围逛逛？” 知道她是业务部的，范世琦抛出一条橄榄枝。 若是换了之前，这条橄榄枝对赵薇妍应该是一个筹码，但是现在—— “抱歉范总，我已经辞职，不是许氏的员工了。” —————— 范世琦没有逗留多久，走出餐厅，许宁川站在外面。 “让你久等了，刚才跟薇妍遇到，没想到她竟然辞职了。”范世琦有些惊讶的语气，提起赵薇妍，许宁川的脸色黑沉黑沉的。 “没有逛过桐城，还想麻烦她当一回导游的。”语气颇为遗憾。 原本沉默的许宁川勾了勾嘴角，导游两个字，莫名讽刺。 “不妨叫公司的其他员工带你周围看看，至于赵薇妍，怕是不方便。” “咦？” “快结婚的人了，怎么可能四处走动？” 说完，许宁川迈开脚步，直接走了出去。 范世琦在后面一愣，快结婚的人，这几个字让他想起刚才赵薇妍前面的一大一小。 —————— 午餐后，赵薇妍牵着褚景煜的手，跟褚擎天一前一后地离开餐厅。 褚景煜想着不去上课，黑溜溜的眼睛看向褚擎天，大声体贴地说：“爸爸，你先回公司工作吧，我跟妍妍自己回去就好了。这外面就有公交，很方便的。” 还知道外面就有公交，小家伙到底打听了多少？ 褚擎天瞄了儿子一眼，褚景煜不由自主地挺直脊背，一副严肃的样子。 关于自己回去还是褚擎天送他们回去这事上，赵薇妍的想法跟褚景煜是一致的。 她住的地方跟褚擎天的公司背道而驰，送她回去再回公司的话，还不如不回。 “我自己回去就好了，你有事忙，回公司吧，我送景煜去学校之后便回去。” “哎，妍妍你说话不算话，都已经请了假的。”褚景煜不满地跺跺脚，小皮鞋噔噔作响。 “我刚才没答应呢。”赵薇妍摸了摸他的小脑袋，笑眯眯地说。 相比起来，褚擎天这个时候稍微不客气了一下。 “那你小心点。”这话是对赵薇妍说的。 也默认了她那句送景煜去学校的做法。 顿时小家伙的表情更不好看了，故意大声哼，生怕旁边的两个人听不到。 褚擎天开车离去后，褚景煜将手从赵薇妍手中抽出来，挺着小肚子目不斜视走向公交站。 “生气了？连理都不理我啦？”赵薇妍莞尔，跟在他的背后，亦步亦趋。 小家伙的脚步在公交站处停下，爬到站台前的椅子坐好，拉开书包在里面找。 赵薇妍眼尖，将他的小手套拿出来。 “会不会冷？要不要带上手套？”她弯腰。 褚景煜又是大声哼了一下，“不用，冻不坏的。” 继续在书包里翻。 然后在小格子里面找到两块钱硬币，捏在小胖手里，一个左一个右。 “你拿硬币做什么？”赵薇妍有些惊讶，褚景煜瞥开视线，“搭车回去啊，我知道去我学校坐463，也不麻烦你了，你还是先回去吧，不然多浪费时间。” 要说多赌气就有 多赌气，一副被人抛弃的可怜样子。 赵薇妍哭笑不得，干脆将褚景煜从椅子上抱起来。 “哎哎哎，干嘛干嘛？大庭广众的搂搂抱抱！”褚景煜故意大声地喊着。 旁边等车的人好奇地看着这一幕，赵薇妍脸色红了一下，戳了戳他的小嫩脸。 “你就故意的吧。不是有公交卡吗？怎么拿出硬币了？” 上次褚景煜看到她的公交卡觉得很新奇，表示他也想要一个，然后赵薇妍给他办了一个。 不过只有跟她在一起，褚景煜才需要坐公交。 “丢了。”褚景煜的手搭在她的肩膀上，板着脸，一脸的严肃。 —————— 送褚景煜去了学校，赵薇妍跟老师解释了几句，褚景煜才从她怀里出来，被赵薇妍放到地上。 “好了好了，哪来的那么多话，回去吧回去吧，看到你就让我想到爸爸，一个比一个心塞。”褚景煜一副大人的口吻，多不耐烦见到她似的。 赵薇妍不以为意，将他的书包也递了过去，“好好学习，知道吗？” 褚景煜一拳头砸在棉花上，觉得有些无趣。 他的小身影渐渐消失在视线中，赵薇妍在外面站了一下，才离开。 公交站离幼儿园差不多有一千米的距离，她慢慢地往回走。 许宁川的车子停在路边已经有一会儿了，他面无表情地坐在椅子上，看着赵薇妍跟褚景煜告别，看着她朝着小孩子挥挥手。 脸上带着一种母性的温柔。 然后，他捏在手里的烟被揉得粉碎，再也没有抽的欲望。 好不容易赵薇妍转身走过来，他看了片刻，便推门而出。 突然出现的许宁川让赵薇妍惊讶地停住脚步，在树荫下没有太阳，天气仿佛更冷了一些。 “你怎么会在这里？”赵薇妍打破彼此间的沉默，率先开口。 许宁川望向她背后的幼儿园，笑的讽刺。 怎么会在这里？ 他自然不会说是跟着她来的。 “有事吗？”赵薇妍公事公办的语气问他。 许宁川收回视线，大步走了过来，赵薇妍捏紧衣摆，秀气的眉头皱了皱。 “你一定要嫁给褚擎天？” 他声音响起的前一刻，赵薇妍已经打算转 身离开。 而他的声音，硬生生地叫她顿住，半响没有反应。 许宁川绕到赵薇妍的面前，森冷的目光跟她对视，在赵薇妍的眼中，他看到了一丝嘲讽。 “许宁川，难道你没有收到请柬？这种事，还需要亲自求证吗？还是你觉得婚姻大事，也可以拿来当玩笑？”赵薇妍声音不轻不重地反问。 许宁川的表情微凝，提起那张请柬，让他想到离她的婚礼又近了。 他低估了赵薇妍，也高估了褚家，以至于最后的结果竟然是这样。 连日来烦闷不已的心，在她的面前得到一丝解脱。 “自然是不能，但你为了报恩便嫁给褚擎天，不觉得太草率？” 赵薇熙的事情他们心照不宣，那时候已经闹了一个大大的不愉快，没想到后续比不愉快更惨重。 “我这个年纪，总是要嫁人的。嫁给褚擎天，或者嫁给一个平凡的男人对我来说没有多大的差别。所以，我一点都不觉得草率。” 赵薇妍在他森冷的目光下保持着镇定，说出来的话，却直接在许宁川的心捅了一刀。 因为这句话，他的表情降到冰点，但赵薇妍不后悔。 “你也看到了，我跟景煜的感情很好，我想，嫁给褚擎天，以后我会很幸福。” “当着我的面，提起褚景煜，你就没有半点愧疚？”许宁川呵呵轻笑了两声，一双又黑又沉的眼睛翻着冷意。 赵薇妍心里一缩，她知道许宁川从头到尾都误会了褚景煜就是她生的这件事，虽然觉得这种误会可笑，但她不打算多辩驳。 “如果我说没有，你会冠于我什么罪名？水性杨花吗？愧疚早就在你之前对赵薇熙事件上过去了，我不认为自己现在还有哪里对不起你。我追求自己的幸福没有错，只有你许宁川，一直沉浸在过去的仇恨之中。” 她不知道许宁川出现在这里的用意挑拨离间她很褚擎天对他又有什么好处？ “赵薇妍，只有我沉浸在仇恨中吗？你确定你嫁给褚擎天，没有一丝报复我的意思？” 许宁川冷笑，话里的意思，让赵薇妍错愕地睁大眼睛。 报复这个词的含义很重，况且还是针对许宁川？ 她的表情，让许宁川觉得自己的猜测并没有错，他跟赵薇妍因为种种的原因走到今天这个境地，她这样做，或许纯粹是报复。 ☆、68 彤彤，以后我不是干爹，是爸爸 赵薇妍牵着女儿的手走进超市，赵薇熙进去之后，没跟在她的身后。 但赵薇妍注意到了，她去的方向是卫生棉区域，估计是例假快来了，她又不想求人。不得不下来买。 彤彤看着其他小朋友坐在推车上，一脸新奇。 “妈咪，我也想坐一下试试，就试试。”彤彤讨好地仰着头，眼睛乌溜溜的，特别有神。 赵薇妍抿唇笑了一下，找来一辆购物推车，将小家伙从地上抱起来，放在车上。 这个小小的要求，她怎么会拒绝？ “那边那边！”赵若彤坐在推车上，小手比划着，像个小向导。 赵薇妍很久没跟小丫头一起逛超市，今天索性什么都抛开了。专心陪女儿。 “妈咪，要买什么？”彤彤扭过头，眨巴着大眼睛。 “坐好，不要乱动，摔了怎么办？”赵薇妍将她的脑袋掰正，怕彤彤没注意栽倒了。 她推着车子，走到面粉那里，要了一点。 “要面粉。鸡蛋，糖，油……” 彤彤有样学样，点着小脑袋哦了一声，拉得长长的。也一样一样地重复着。 “妈咪。糖在那边呢。” “看到了。” 慢慢的，彤彤觉得坐在推车上自由受到了限制，扭动着小身板。 “怎么了？要去洗手间吗？”赵薇妍将面粉放进去，下意识问。 彤彤摇摇头，不好意思地说：“我想下去了妈咪。” 赵薇妍哑然一笑，摸了摸女儿的小脸，有点凉。 她将赵若彤抱下来，问她：“冷不冷？你穿得有点少了，咱们快点买完回去。” “不冷不冷的。不要急啊。”赵若彤急急忙忙说。 小丫头在前面蹦蹦跳跳的，赵薇妍推着车子跟在她的身后索性随便她。 大概是上次在许宁川的面前，她的严厉吓坏了彤彤，到现在都还有点后遗症，让彤彤对着她的时候有些害怕。 赵薇妍无奈了许久，她跟彤彤解释了几次，也不见多少效果。 那齐了要用的东西，以及一箱牛奶，在结算处，赵薇熙等得一脸的不耐烦。 本以为她会说点什么难听的话，但赵薇妍走过去之后，赵薇熙却没有。 她看了赵薇熙一眼，果然只拿了一包卫生棉。 “彤彤，你去姨姨那里等我，一下子就好了。” “好的妈咪。” 彤彤乖乖地走了出去，跟赵薇熙一起站在大门的旁边。 她好奇地看了一下赵薇熙的袋子，小声问：“姨姨，你买了什么呀？” 赵薇熙板着脸没有表情，“小孩子别问那么多。” 彤彤捏着一个棒棒糖，讷讷哦了一声。 赵薇妍提着一大袋东西，以及一箱牛奶，有点吃不消。 “妈咪，我帮你。”彤彤跑过去想帮忙，却发现自己帮不上，牛奶很重，而另一袋对于一个四岁的孩子来说也不轻。 赵薇熙看都没看，直接从赵薇妍手里抢了一袋，让她提着牛奶。 “快点，烦不烦？”说着，转身直接走到了前面。 母女两人默默对视一眼，赵薇妍没有生气，反而问彤彤的棒棒糖吃不吃。 从超市出来，一行人分成两拨，赵薇熙走在前面，赵薇妍母女在后面。 超市到星云豪庭只有两百米的距离，赵薇妍跟彤彤慢慢踱着步，说说话，无比惬意。 但这份惬意，在看到站在小区大门口的许宁川时荡然无存。 赵薇妍想过可能在婚礼上看到许宁川被他知道赵若彤存在时候的表情，但没想过许宁川会一声不吭地出现，却刚好跟她们几个人遇上。 前面走路的赵薇熙的脚步停下，看向许宁川的眼眸带着一抹暗恨。 许宁川缓缓转过身，目光直接越过赵薇熙，落在后面的赵薇妍，以及彤彤的身上。 彤彤今天穿着毛衣和短裙，脚上是一双比脚腕高一点的靴子，走路一蹦一跳的，显然兴致很高。 许宁川就这么一动不动地看着，嘴角带着一抹浅浅的笑容，像是获悉了什么，又像是什么都不知道。 “干爹！”彤彤稍稍抬头就看到了他，眼睛顿时亮了，又惊又喜。 赵薇妍被她的声音吓了一跳，然后，脸上的血色褪去。 提着牛奶的手泛白，他怎么在这里？他为什么这个时候在这里？ 赵薇妍的脚步死死地定在原点，连让赵若彤停下这件事都忘了。 “去哪里了？” 这一次看着赵若彤，许宁川的脸色格外的温柔，眼里几乎要溢出水光了。 “去超市买蛋糕。”本来说 买材料的，出口不知怎么的变成了蛋糕，赵若彤皱了皱鼻子。 许宁川弯下腰，将她抱入怀中，小丫头的身上带着一股甜甜的奶香味。 以前没注意的这个小细节，就这么被他注意到了。 他感觉怀里的小丫头跟没有重量一样。 “想吃蛋糕了？什么口味的？干爹带你去吃好不好？”说到干爹两个字的时候，许宁川抬了抬眸，不知道是故意还是无意的看了赵薇妍一眼。 心虚的赵薇妍不用说，也认为是前者。 许宁川像是什么都没看到一眼，抱着赵若彤走了过来，大大方方地站在赵薇妍的面前。 他的表情平静到不可思议，彤彤瞅瞅他，又看看赵薇妍，突然噤声，不说话了。 “彤彤，还认识这个阿姨吗，上次在衣服店里的那个。”许宁川沉沉的声音，窜入赵薇妍的耳际。 她抿着唇，表情僵硬，像一个木偶。 “认识。”彤彤点头，这不是妈咪吗。 “乖乖叫阿姨。”许宁川摸着她的小脑袋，一副宠溺的语气。 赵薇妍咬着牙，克制着自己的怒气，怕自己一发作出来就什么底儿都漏了。 “啊？”彤彤有点傻眼，不过她的记忆里不错，想起外公外婆总是叮咛自己的话，马上改口叫了赵薇妍阿姨。 赵薇妍觉得头皮都在发麻，许宁川听到彤彤对她的称呼，脸上的笑容越发的意味深长。 “赵薇妍，你怎么在这里？” “有问题吗？路过。”赵薇妍绷着脸，面无表情地问。 “没有问题，只是觉得很巧，彤彤，你说是吗？”许宁川将问题丢到不解其意的赵若彤手里。 赵薇妍扣着牛奶箱子，深吸了口气。 她想走，但彤彤还在许宁川的手上，她不放心。 他到底发现什么了没有？ 赵薇妍想起自己的脸，一度骄傲彤彤跟她相像的，此刻却恨不得一点都不像了。 越像，真相就越容易浮出水面。 不知何时已经停下脚步的赵薇熙默默看了几秒。 “啪”的一下，她扔下手里的购物袋，转身走了回来。 一点儿知会就的意思都没有，赵薇熙走到许宁川的面前，直接将彤彤抢了过去。 赵薇妍震惊地看着这一幕，一句 话都说不出来。 “我的女儿，不牢你抱。”赵薇熙冷冷看着许宁川，将赵若彤抱在怀里，面带挑衅与排斥。 彤彤也被她的这个动作吓了一跳，但看清是赵薇熙的时候，她没有闹，反而有点疑惑。 怎么姨姨今天主动抱自己了呢，而且她说我的女儿，说的是她吗？ 小丫头拧着小眉毛，好奇地想。 “你的？”许宁川挑起好看的眉毛，视线在赵薇熙和彤彤的脸色各转一圈。 彤彤是鹅蛋脸，赵薇熙是尖利的瓜子脸，根本不像。 “有问题？难不成还变成是你的了？原来你就是彤彤的干爹？还真是巧的很，只不过这干爹的身份，到今天为止就够了吧，彤彤可担不起你这种身份的干爹。” 赵薇熙说完这句话，抱着彤彤飞快地往里面走。 “哎，可是干爹……” 彤彤扭着小身板想下来，她跟许宁川的感情比跟赵薇熙好。 赵薇熙瞪着她，走进小区也不管身后许宁川什么反应。 到离他们远了一点，她一把放下赵若彤。“干爹什么？以后不许叫他干爹！” “外婆都没说不许，妈咪也没说不许，为什么姨姨说不许？”赵若彤拦在她面前指控。 赵薇熙的脸因为记恨而扭曲，许宁川的出现，让她想到了在看守所近半个月的时间。 她花了那么久才让自己一点点解开心结，告诉自己不关赵薇妍的事，但许宁川，她做不到无动于衷不迁怒。 “你这是跟我唱反调？有本事你尽管出去，让外面的人知道你就是他的女儿。”赵薇熙冷笑，指着彤彤。 因为彤彤是许宁川的女儿，而许宁川跟她的恩怨被迁怒到彤彤身上了。 彤彤突然被赵薇熙抱了起来，她扭着小身板，此刻不想给赵薇熙抱。 刚才的那句话，她不懂是什么意思，但她觉得姨姨这么说出来，肯定不是什么好话。 “放下我，我要妈咪，和外婆。”就是不要她。 赵薇熙哼笑了两声，不顾小丫头的扭动，直接抱着她往里面走。 —————— 许宁川跟赵薇妍在外面站着，他低头看了一眼，赵薇妍手里的牛奶是儿童喝的。 “赵薇妍，似乎有什么东西不对劲吧。”他缓缓开口，眼底少了咄咄逼人的戾气 。 “我不觉得有什么不对，或许你眼神不对，这个是真的。”赵薇妍说完，提着牛奶匆匆往小区走。 许宁川不紧不慢地跟在她的身后，简直成了一根尾巴。 赵薇妍的脚步停了下来，不悦地看着他：“你跟着我干嘛？” “你走你的，我走我的，你管我？”许宁川冷笑着反问。 赵薇妍被堵得无法反驳，她干脆让开路，让许宁川先走。 他别开视线，直接走向3号楼。 十分钟后，许宁川出现在赵母的面前，那时候她正坐在客厅里择菜，差不多准备做晚餐。 许宁川不请自来，赵母手里的菜啪嗒一下掉到地上。亚杂边弟。 “伯母，突然想来看看彤彤，直接过来了。”许宁川说话的时候，彤彤已经兴冲冲地跑了过来。 “干爹。”小丫头脆生生地叫他，嫩白的小脸上全是欣喜。 坐在沙发上的赵薇熙闻言，倏地一下站起来。 她冷冷看着许宁川，“你怎么老是阴魂不散？是不是真的要抢我家的孩子了？” 刚才在楼下遇到许宁川的事，她并没有跟赵母说，没想到他不请自来。 “什么……”赵母脸色一白，紧张兮兮地看着赵若彤。 小家伙恍然不觉自己有什么错，抱着他的脖子，说一会儿要开始做蛋糕了，问他喜欢吃什么蛋糕。 许宁川一颗冷硬的心化成一滩水，彤彤的身份，他已经猜到了。 就算是赵薇熙和赵薇妍互相隐藏，这一刻他也不再相信她们任何一个人的话。 “巧克力味地，彤彤也喜欢，对不对？”他揉着小丫头的脑袋，温声问他。 一颗心软到不行。 在彤彤之前，他没有想过孩子的事情。 而跟彤彤接触之后，他渴望自己也有这样的女儿。 但许宁川做梦都没想过，有一天上天真的会给她送来一个女儿，一个贴心的小宝贝。 他扭头，看了赵薇熙一眼，“你在哪里看到我抢你家孩子了？再者我是彤彤的干爹，来看她很正常。” “我说过不稀罕你来，许宁川，你少在这里刷好人脸，你以为这能改变什么？”赵薇熙提高声音，尖利地喊道。 “赵薇熙！”赵母站起来，警告般叫了一句。 她哄着赵若彤，想把孩子接过来，许宁川倒是松手了。 因为他的手机响了。 是上官彦的电话，刚才许宁川交代的事情都很简单，他很快便查到了两个结果。 尤其是这个房子所属人，名字许宁川很熟悉，是褚擎天。 等上官彦说完，他嗯了一声，便将手机挂了。 再度对上赵薇熙的眼睛，许宁川将手插回口袋中，不紧不慢地问：“你确定这是你家？而不是褚擎天的房子？” 话一出口，两个女人纷纷变了脸色。 他说的是事实，以至于她们无法反驳。 “宁川，你……”赵母讷讷开口，抱着赵若彤，突然失声一般。 “彤彤，过来。”许宁川伸出手，叫了一声，彤彤乖乖地投入他的怀中。 连赵母喊都没喊住，愣愣地看着孙女落入许宁川的怀里。 “还有，赵薇熙，你确定彤彤是你的女儿？而不是赵薇妍的？”许宁川勾了勾唇，缓缓吐出一句话。 轰的一下，赵母脑袋炸出一朵花，而刚刚宁开门的赵薇妍，恰好听到这一句话，脚步就这样停下，连抬都抬不起来。 “许宁川，你开什么玩笑。”赵薇妍苍白的脸上没有血色，她强壮镇定地反驳，表情狼狈。 许宁川莞尔，摸了摸赵若彤的小脸，含笑问她：“彤彤，告诉干爹，你妈咪是谁？” 赵母想说话，被许宁川直接打断。 “伯母，若是你觉得这样不好的话，不妨我直接带着彤彤去医院做亲子鉴定，我想结果很快就会出来。” “彭”的一下，赵薇妍手里的牛奶掉在地上。 她被这句话刺激得理智尽失，直接冲过去，站在许宁川的面前，仿若火山爆发。 “许宁川，你要做什么？” 他深深看着她，抱稳怀中的孩子。 许宁川几乎不相信，他竟然认为褚景煜是赵薇妍的儿子，而从没想过彤彤是。 因为褚景煜出生的大致时间和地点跟赵薇妍产子的时候相吻合，而他对赵薇妍的喜欢和依赖，则是许宁川误解他们关系的关键。 就在上一次他抱着彤彤跟赵薇妍在同一间店里，他都没想过彤彤是赵薇妍的女儿。 保密工作做得很好，真的极好。 而这错漏百出的谎言，他竟然还相 信了？ 现在想起来，觉得自己愚蠢之极。 “我要做什么？该说我想知道，你到底隐瞒了我什么。赵薇妍，我倒是第一次知道，你隐瞒功夫这么好，若非今天无意间撞见，我怕是还以为褚景煜才是你儿子呢。”许宁川冷笑。 赵薇妍摇摇欲坠地站在他的面前，刚才亏得赵薇熙这么卖力的表演，出乎她意料地帮了她一会儿，却没想到，许宁川压根就没有相信。 “你还有什么话说？” 赵薇妍的目光越过他，看向赵母和赵薇熙，两人反应不一。 赵母无奈中带着一丝欢喜，她也是觉得孩子跟她的父亲相认是最好的结果。 “赵薇妍，你是不是想说这孩子不是我的？是不是想说跟我没有关系？”许宁川好言好语地问，这句话让赵薇妍心里莫名一堵。 “把彤彤还给我！”她不回答许宁川的问题，冷淡地命令。 “作为孩子的父亲，我不接受你这个命令。”许宁川挑着眉，故意刺激一般。 更是明明白白地告诉她，他确定以及肯定，自己就是彤彤的父亲。 “五年，你带着我女儿颠沛流离，赵薇妍，你好得很。” 赵薇妍忍无可忍，冲着他大吼。 “许宁川，你要不要脸？你女儿？你说得倒干脆，彤彤是我女儿，跟你没有一分钱的关系，麻烦你立刻离开！”她抬手指着门口的方向，恶狠狠地命令。 大人之间的争吵，波及到在场唯一无辜的彤彤了。 她害怕地看着几个人，小声喊了一句：“妈咪~” 对着赵薇妍的，自然是叫她。 顿时赵薇妍感觉脸上火辣辣的，又无奈又生气。 “彤彤，过来妈咪这边。”她索性不再装，对女儿招招手。 关键时候，还是赵薇妍的话有效，彤彤听到召唤，想从许宁川身上下来。 只不过许宁川却将她抱紧了，“彤彤，乖乖呆在爸爸这里。” “爸爸？”彤彤的注意力被转移了，惊讶地看着许宁川。 小丫头的眼睛流露出一抹对父亲的渴望，许宁川看到这一幕，气得脸色铁青。 “赵薇妍，你就是使劲抹杀，也抹杀不掉我和彤彤的血缘关系。看到没有？就算在毫不知情的情况下，彤彤都能叫我干爸，在得知彤彤的身世之后，你认为我还会坐 以待毙？” 说完这句话，看着彤彤的目光满是温柔。 他的小公主，必将予以万千宠爱。 “嗯，彤彤，以后我不是干爹，是爸爸，知道了吗？”许宁川摩擦着小丫头细嫩的脸颊，声音沙哑地说。 他的心跳很快，他有女儿了，这个强烈的信息从脑力扩撒到四肢百骸，许宁川平静的脸下，是一颗兴奋不已的心。 有这么一瞬间，他想将这个消息宣告给全世界。 “干爹怎么会是爸爸呢？妈咪都说了，爸爸被老虎叼走了。”彤彤不相信许宁川的身份，只不过忘了要从他怀里下来的事。 赵薇妍的脸色又青又白，许宁川讥诮地扬了扬嘴唇，“那是你妈咪胡说八道。” 说着，转身，直接大步走向门外。 “许宁川，你干什么！”赵薇妍回神，急急忙忙冲过去。 她觉得自己像一头无头苍蝇，在被许宁川发现彤彤的身份之后，什么都不会做了。 她悉心要隐瞒的秘密，被许宁川顷刻间知道了，她慌乱得连调整的时间都没有。 “干什么？女儿跟父亲生活在一起，有问题吗？”许宁川含笑着问。 赵薇妍心里不安的预感越来越强，他的这句话出来之后，更是达到了顶峰。 许宁川笑得温和，一颗心全都落在赵若彤的身上，“赵薇妍，你要嫁给褚擎天，可以，我不会管。但是以后，彤彤只能跟我生活，否则跟着她的后爸，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呢。人家说有了后妈就有后爸，我认为反过来，有了后爸就有后妈也是一样的道理，毕竟你跟褚景煜的感情似乎比对彤彤还好！” 说这句话是有一定依据的，比如那天在服装店，她宁愿让彤彤不高兴也要把衣服给褚景煜。 许宁川冷哼了一声，下意识抱紧了彤彤，这样下去，他的女儿不知道会被虐待成什么样了。 赵薇妍被他的一番话刺激，“许宁川，你放屁！” 连粗话都出来了，可见气急败坏到了什么程度。 “你没有尽过一天的父亲职责，就想带着我女儿，你怎么敢！” “是我不愿意尽吗？还是你压根就没给我这个机会，连彤彤的身世都没告诉我？” ☆、69 我们结婚 星月园，彤彤在这个陌生的家里，有些害怕。 许宁川进去换了一套衣服，出来之后，看到小家伙眼巴巴地看着自己。 “饿了吗？徐妈在厨房做饭，一会儿就可以吃饭了。”他坐到彤彤的旁边。将女儿抱起来，放在自己的腿上。 四只眼睛看着彼此，看到他，彤彤的害怕就少了一些。 “干爹，这是你的房子吗？”彤彤的大眼睛在周围好奇地打量着，地上的长毛地毯让她觉得有趣，从许宁川的腿上下来，光着脚在上面踩来踩去。 绵绵软软的，就是不穿袜子都不觉得冷，小家伙突然就喜欢上了。 听到她对自己的称呼，许宁川的目光一凛，这个怪异的表情维持不过两分钟。 他摸着小女娃的小脑袋，柔声说：“彤彤。从今天开始，不是干爹，是爸爸了，明白吗？还有，这不但是我的家，也是以后你的家，喜欢吗？” “一定要叫爸爸吗？干爹怎么会变成爸爸呢？”彤彤一屁股坐在沙发和茶几中间的毛毯上，满脸的不思其解。 她还没有完全理解许宁川为何从干爹转变为爸爸。 许宁川蹲下。跟小丫头四目相对，哑着声音说：“彤彤不喜欢爸爸吗？” 彤彤摇头，表示并非如此。 她的小手被许宁川握在手里，暖乎乎的。“喜欢干爹，如果干爹是爸爸也很好啊。到时候我们跟妈咪一起住。跟爸爸和妈咪一起睡觉。” 许宁川的身体一僵，想到那个横着脖子不愿意让自己带彤彤离开的女人。 他没想到，赵薇妍竟然隐瞒了自己足足五年，如果她早一点回来，或许他能亲眼看着彤彤出生。 女儿描述的画面，有些不可思议，以及隐隐的期待。 但是他也没有忘记，不久后赵薇妍就要跟褚擎天结婚，那个画面顿时一点点碎裂。 “干爹。你说好吗？” “小丫头，记性这么差，要爸爸提醒你几次？以后爸爸送你去上学，带你去玩，保护着我的小公主，好不好？” “真的啊？”彤彤眼睛发亮。 许宁川肯定地点头，“那你现在该叫我什么？” 彤彤忸怩地站起来，小脸微红，嘴角扬起一抹好看的弧度，显然对于许宁川的提议并不排斥。 “爸爸。”她小声地叫了一句，下一刻被许宁川抱 入怀中。 心里很满，感觉这一刻，几乎拥有了全世界，不可思议极了。 外面的门铃不适时响起，许宁川扭头，看着门几秒。 “我去开门！”彤彤自告奋勇，他没有拒绝。 小丫头像蝴蝶一样飞了过去，却发现自己不太够高。 许宁川见此，笑了笑，缓缓走过来。 “爸爸快点！”彤彤娇声说。 门开了，赵薇妍满脸通红，显然是因为跑得急了累到的。 她的目光向下移，就看到彤彤站在许宁川的身前，满脸惊喜地看着自己。 “妈咪！”小豆丁叫了一句，朝着赵薇妍扑过来。 在这一段分别不长的时间里，她也是想念妈咪的。 “彤彤，你没事吧？”赵薇妍抱紧赵若彤，忍不住来回打量。 见女儿心情愉快，并没有什么不妥，她才抱着他站起身。 许宁川倚在门口，看着她们母女，嘴角含笑。 他慢慢收敛了表情，让开门，让赵薇妍进去。“有什么事，进来再说吧。” “我不认为有什么好说的，我来是要带彤彤回去。”赵薇妍防备地看着他。 她还在急促的喘着气，刚刚许宁川走了一会儿，她才想到追上，费了多很大的功夫才进来他这栋公寓。 许宁川微微蹙眉，“赵薇妍，我并不想在孩子的面前跟你吵，如果你不想吓到彤彤的话，最好冷静下来。” 赵薇妍嘴巴一抿，对上彤彤乌溜溜的大眼睛，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彤彤，不是饿了吗？饭好了，先去吃饭好不好？”许宁川柔声询问，看了赵薇妍一眼，便将孩子接了过来。 这个时候，硬碰硬，对孩子的伤害才是最大的。 赵薇妍深吸了口气，扯出一抹僵硬的笑。“彤彤饿了？那先吃饭吧。” “爸爸妈咪一起来。”彤彤从赵薇妍怀里下来，一手拉着赵薇妍，一手拉着许宁川。 听到那一声爸爸，赵薇妍身体顿时僵硬地挪不动步伐。 许宁川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将让女儿改口叫他爸爸，让她感觉很不是滋味。 另一方面，又对彤彤感到抱歉，原来小丫头的心里对父亲的渴望远比他预期的深。 “妈咪还不饿，一会儿再吃。” —————— 把彤彤交给阿姨喂饭，赵薇妍转身，许宁川就在后面，不小心撞了他一下。 她想说句抱歉，却觉得多余，抬眸却看到许宁川的视线根本不在自己身上。 而是静静看着彤彤吃饭。 “出去说吧。”许宁川转过身，大步走在赵薇妍的前面。 他们在客厅坐下，一人一张沙发，不远不近地看着彼此。 “有话直说。”许宁川率先开口，表情淡淡的，大概是顾及餐厅里的孩子，说话的时候并不大声。 赵薇妍的手放在双腿膝盖上，因为紧张，她的呼吸还是有点不稳。 “我要带彤彤回去。”她还是那句话。 男人挑了挑眉，修长好看的大手端起一个杯子，慢慢地喝起了茶。 她的声音不高不低，但是绝对不至于他听不到。 “是只是今晚带彤彤回去，还是你的意思是，接下来的时间，彤彤都归你？” 赵薇妍的意思，自然是后者。 “许宁川，你将来要结婚，会有你自己的孩子，彤彤的存在，肯定会让对方有心结，没有一个女人轻易接受别人的孩子。” 身为女人，她太明白了，孩子只有在自己的身边，她才放心。 许宁川闻言，好笑地反问：“是吗？那你怎么接受了褚景煜？那也不是你的孩子。” “你……”赵薇妍想反驳，却发现不知道如何开口。 景煜跟别的孩子不一样，他的身上同样有一种吸引人的特质。 “没有一个女人能轻易接受别人的孩子，说得好像男人就能很轻易地接受似的。彤彤跟褚擎天感情如何？她愿意叫褚擎天爸爸吗？褚擎天能毫无芥蒂地接受彤彤的存在吗？”许宁川的双腿交叠，闲适地反问赵薇妍。 他满意地看到赵薇妍脸上的血色褪去，因为这些，都不成立。 “对于彤彤来说，最好的结果就是爸爸妈妈一起，让她在正常的环境下长大。” 赵薇妍笑了，笑得百般嘲讽。“明知道不可能的事情，许宁川你何必提？不说未来如何，就说当下，你母亲会轻易接受彤彤的存在吗？怕是你全家上下，只有你会接纳她吧？” “这不是你需要担心的事情。赵薇妍，如果你真的为彤彤着想，跟褚擎天退婚才是正确的选择。” “然后呢？” 许宁川轻笑，从沙发上起身，站在她的面前。 “我们结婚。” 四个字，干净利落，毫不迟疑地说了出来。 赵薇妍一怔，没想过许宁川会说这种话，秀美紧皱。 “许宁川，这个玩笑不好笑。” 玩笑？ 许宁川俯下身来，一股清冽的薄荷香扑鼻而来，赵薇妍往后一靠，嘴里说：“好好说话，你做什么？” 许宁川的两只手撑在沙发被上，赵薇妍被他圈在怀里，鼻尖都是许宁川身上的气息，浓烈却好闻。 她的心脏顿时漏了一拍，这种姿势，惹人遐想。 “玩笑？赵薇妍，我可没有开玩笑。” 赵薇妍的双手抵住他的胸膛，隔着一件薄薄的白衬衫，他身上的热度散发出来，跟她的掌心紧密相贴。 推了几次都没有推开他，赵薇妍恼怒地松开手。“许宁川，你给我滚开！” 说话的时候，脚也没有闲着，直接踹了过去。 许宁川拉下脸，在赵薇妍踢到他之前，退开。 “我们结婚，给彤彤一个最好的成长环境，至于其他，一律不再追究，这是我能做到的最大的让步。” 恢复了自由，赵薇妍的右手搭在扶手上面，细细喘着气。 一律不再追究，包括他父亲的死么？ 赵薇妍想哭，又想笑。 如果他能早点说出这句话，她大概会飞蛾扑火般不管不顾地跟他在一起，既是她愿意的，也是成就了他和彤彤的父女情缘。 但现实是，她就要结婚了，而许老太太三番两次因为许宁川而找自己的麻烦。 “赵薇妍，我知道一个女人带着一个小孩的日子不好过，没少受别人的冷眼吧？彤彤也没少被人嘲笑吧？或许在你不知道的时候，孩子的心里就已经有了阴影。” 作为有蜷缩在沙发上不吭声。亚东状扛。 四年前，彤彤是早产出生的，早了近一个月。 那个时候，赵家已经破产了，若非是她的月份大了，不敢轻易坐飞机，她是该回国产子的。 坐月子的那一个月，对于赵薇妍来说基本上是个噩梦。 一个人在异国他乡，年纪小，孩子时不时身体不好，钱财有限，若不是可爱的女儿支撑着她，今天见到的绝对不会是对着许 宁川咄咄逼人的赵薇妍。 后来回国，赵家举家搬迁，回到宁乡。 她一个人带着一个孩子，也收到无数村里人异样的眼光。 年轻貌美的赵薇妍，也让村里有些人看好，要给她介绍。 只不过听到她未婚先孕，那些介绍的对象就跟遇到瘟疫异样跑了。 甚至她听过有一个男人在背后说：“这么年纪轻轻的时候就跟别的男人厮混生下父不详的孩子，作风得多差？这样的女孩，坚决不能娶回家，否则后代跟她一个德行怎么办？还有，这种女人性子野，一过得不舒坦了，直接跑掉，到时候你就哭吧。” 这句话不小心被赵母听到了，那时候她拿着扫把追了那个男人半条街。 回来的时候，赵薇妍没有哭，只是浅笑着跟她说：“妈，以后再也不要介绍那些人来了，好么？我一个人带着彤彤就好了。” 那时候彤彤才两岁，学步和说话都比普通的孩子慢，赵母心疼女儿，拉着赵薇妍的手，自己先哭了出来。 “妍妍，咱们就不硬撑着，你回去找许宁川吧，这是他的孩子啊。” 赵薇妍摇头，拒绝了这个提议。 “当初以这样的方式离开他，妈妈你认为我回去能有什么好结果？他的自尊心很强，我突然离开，绝对会成为一根刺。”她没说的是，有可能她带着孩子去相认，许宁川会说她的彤彤是野种。 这些都是赵薇妍的假想，五年后再见到，他没有这么认为，甚至对彤彤极好。 ———————— 那些过去的记忆碎片被一点点拼凑出来，赵薇妍忍不住红了眼眶。 莫名的，眼睛掉下一滴眼泪。 打在她的浅色牛仔裤上，很明显。 许宁川的怒气顿时不翼而飞，他知道自己刚才的话刺激到了赵薇妍。 原本想要脱口而出的狠话，一点点被咽了回去。 五年前的赵薇妍锦衣玉食，若非追他，她连厨房都没进过。 对于一个这样的女人，坚持生下一个孩子，并且抚养到现在，到底需要多少勇气？ 许宁川对赵薇妍的感情很复杂，有爱，有恨，也有感激。 若非她，根本不会有彤彤的存在。 他听到餐厅那边传来一阵脚步声，抬起头，看到彤彤趴在门口，眨着眼睛看他们。 见许宁川看到了她，彤彤咧嘴一笑，用口型叫了一句爸爸。 然后，飞快地跑回餐厅。 许宁川的对着赵薇妍坚硬的心顿时软了下来，这一刻，情难自禁。 “赵薇妍，谢谢你，给我生了一个这么可爱的女儿。” 她一愣，抬头，整个人被他拥入怀中。 他滚烫的温度隔着衣物传了过来，赵薇妍的脚一软，差点栽倒在地上。 许宁川牢牢地扶住她，眼底带着罕见的柔情。 他的右手放在赵薇妍的肩膀上，“我是认真的，放下过去的一切，只为给彤彤一个完整的家。我知道你承受了很多，为了我给你遮风挡雨，我给你一个家，不要跟褚擎天结婚，嗯？” —————— 最终赵薇妍没有带走彤彤，她一个人像一抹游魂一样，离开了许宁川的公寓。 走的时候，她跟许宁川之间缓和了很多，他提出要送她回去，大晚上的一个女人不安全。 他的声音惊醒了赵薇妍，“不用，我需要冷静一下，你不要送我。” 她去抱了抱赵若彤，小家伙因为她的存在，更加不怕这个陌生的环境了。 “彤彤，妈咪要回去了，今晚你跟爸爸住在这里。”她摸着女儿软软的头发，微笑着说。 彤彤注意到她微红的眼眶了，她知道，哭过之后眼睛会红红的。 她扬起下巴，有些生气地问许宁川：“妈咪哭了吗？是不是爸爸欺负妈咪了？” 她的手圈着赵薇妍的脖子，嘟起小嘴，对着赵薇妍的眼睛吹。“妈咪，我给你吹吹，就不哭了。” 贴心的小棉袄，抱在怀里真幸福。“彤彤，妈咪没事，今晚你住在爸爸这里，知道了吗？” “妈咪不住吗？”彤彤疑惑地问。 “那我也不住，我跟妈咪一起回家。”彤彤到底还没成为彻底的小叛徒，看了许宁川一眼，有些抱歉的样子，坚定地站到了赵薇妍这边。 许宁川抿着唇，眼底蹿过一缕不悦，这是他跟彤彤相认后的第一天，是一个最为特别的日子。 “你乖，妈咪明天来接你，知道了吗？” ———— 赵薇妍空手而回，在家中等候的赵父和赵母大吃一惊，声音不知不觉变为惊慌。 “妍妍，彤彤呢？你不是说把她带回来的吗 ？怎么一个人回来了？” 赵父就更不客气一点了，他生气地说：“是不是许宁川坚决要把孩子抢过去？他怎么好意思，什么都没做过就想着要孩子！” 他们在旁边为孩子的事情争论，赵父说到生气的时候，挽了挽衣袖，一副要去跟许宁川理论，把孩子抢回来的架势。 “爸妈，你们先坐下吧，今晚彤彤住在许宁川那边。”她有气无力地说。 “住在他那里还得了？他不知道会灌输彤彤什么思想，若是……”赵父怒气更甚。 赵薇妍拧着眉望向他，“爸，你不要因为之前的事情对许宁川处处存有偏见。” 赵父是个直性子，这种人发家容易，但是也容易得罪人。 而赵家破产，跟他的性格有着直接的相关，就是因为他有一次喝醉酒，跟一个人起了冲突，直接给赵家招来了灾难，最后连桐城都混不下去。 这件事大家心照不宣，彼此心里都有底。 此刻听到他说许宁川如何如何，赵薇妍一时没忍住，给他辩驳了几声。 许宁川对彤彤，大家有目共睹，那还是在彤彤只是干女儿的前提下，今天知道她就是他的女儿，彤彤的待遇更是高了无数个等级。 因而赵呈忠的话就带了偏见，认为许宁川做的一切都是恶意的。 “妍妍，你爸就是这个性子，你也不是第一天知道，他没有恶意。”赵母给赵呈忠解释了一句。 赵薇妍点头，“我知道，我也没有恶意，我知道爸爸是为了彤彤好，但许宁川是她生父，这是事实。若是闹得僵了，就真的到了直接抢孩子的地步，对彤彤的伤害才是最大的。” 赵呈忠动了动唇，最终也没说话。 他坐到沙发上，拿烟抽了起来，“既然如此，随便你。” ———— 赵薇熙从浴室出来，刚刚洗过澡，头发上裹着一个浴帽，表情冷漠而又疏离。 像是没听到大家在外面的争论，赵薇熙自顾自地走回她的房间。 “叩叩叩”赵薇妍敲了几下。 片刻后，赵薇熙走过来开门。 “你来做什么？”赵薇妍冷漠地问。 对于她的疏离，赵薇妍不以为意，不是故意讨好，也不是故意逃避。 “今天的事情，谢谢你。”虽然并没有改变什么，但是赵薇熙的举动， 已经足够让赵薇妍惊讶，这个道谢，也是情理之中。 赵薇熙取下浴帽，拿毛巾擦拭着长发，冷笑着回答：“你不必感谢我，因为我本意不是帮你，我不想许宁川好过，自然不想被他知道赵若彤是他的女儿。” “不过，赵薇妍，你的本事也就这么一点儿，竟然被他发现了。早知道我做的事无用功，我根本不会帮你。” 说完，当着赵薇妍的面，彭的一下将门关上。 门板差点砸到了赵薇妍的鼻子。 —————— 要给彤彤洗澡了，兰姨跟许宁川说：“先生，这里没有小姐的衣服。” 新奶爸许宁川闻言，抱着赵若彤下楼。 小丫头抿着唇，板着脸，对于赵薇妍的离开老大不乐意。 “还在生气吗？彤彤。”许宁川柔声问。 小家伙抿着小嘴，笑容不多。 虽然没有哭闹，但是情绪却比刚才赵薇妍来的时候低了很多。 “难道彤彤不喜欢爸爸，所以不愿意跟爸爸住在一起？”许宁川一副伤心的语气。 彤彤上当了，以为许宁川真的伤心，肉肉的小手在他肩膀上拍了两下。 “只是想妈咪。”她小声地说。 如果妈咪也在，一家三口一起出去玩就好了，小丫头的眼底闪过一丝落寞。 “明天妈咪就会来了。” 就近原则，许宁川选择了小区附近的超市，帅气的大男人抱着一个漂亮的小萌娃逛童装店，顿时导购都围了上来。 许宁川选了三套衣服，又加了三对鞋子。 “直接送到这个地址。”许宁川留了地址给他们，又走向别的地方。 “彤彤，还喝奶吗？”他模模糊糊知道一些，因而先问问。 彤彤点头，被许宁川一提，奶瘾发作，砸吧砸吧嘴巴。 许宁川笑了，怪不得身上全都是奶香味。 他走进超市，一边给赵薇妍打电话。“彤彤喝什么牌子的奶粉？牛奶呢？还有什么习惯需要注意的？” 赵薇妍刚刚洗完澡，没想到许宁川打电话来问这个，脑袋愣愣的。 “有在听吗？” “你在哪儿？”赵薇妍听到那边有点小吵，应该是在外面。 果不其然，许宁川淡淡说了超市两个字。 “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什么牌子的奶粉？” 赵薇妍说了一个牌子，许宁川听都没听过，顿时皱眉。 “我知道了。” 他抱着彤彤直接来到进口奶粉区，听了导购的建议后，选择了一款法国的进口奶粉。 回去的时候，上官彦给他打电话，说几个人聚在一起，要不要出去喝酒。 电话里全都是重金属音乐的声音，许宁川顿时拧眉。 因为许宁川退婚，大家都觉得他心情不好，刚开始那几天许宁川却是时不时去酒吧喝酒，只不过现在—— 他看看怀里的女儿，拒绝了。 “你若是有空的话，帮我联系一下室内设计师，我需要设计一个小孩的房间，越快越好。” “哎，小孩的房间？”上官彦下意识反问，他没听错吧？ 许宁川此刻心情不错，淡淡一笑，“嗯。” ☆、70 这么没绅士风度！ 回去之后，许宁川让徐妈给彤彤洗衣服，他坐在客厅的沙发上。 沙发里多了两个可爱的抱枕，是刚才许宁川逛超市的时候，彤彤喜欢的。 茶几上多了几本儿童漫画，还有糖果。 他对这些一窍不通。自然不会想到这些，只是逛儿童区的时候，随口询问了那里的导购，她很大方地告诉他大概需要的东西。 回来的时候，彤彤果然一扫先前的低沉，叽叽喳喳地跟他说话。 这个屋子有了人气，有了小丫头欢快的声音，但是还缺少点什么。 他起身，在房子四周走来走去。 许宁川买下这个房子已经有三年的时间，但他去次卧的次数五根手指可以数的过来。 厨房更是一种摆设，只有以前乔蝶锦用过几次，甚至连徐妈都是刚刚回来的时候请来的。 他只是将这辆当成一个暂时落脚的地方，而没有当成一个家。 所以。看着厨房里崭新的电器，许宁川蹙了蹙眉。 若非刚才徐妈用过，怕是这会儿电器只是冷冰冰地放在上面，还会蒙上一层灰。 浴室传来淅淅沥沥的水声，许宁川回来，顿时觉得客厅里面格外冷清。 这里少了很多，但是最缺的，是一个女主人。 有男主人和女主人以及孩子。一个家才是最适合的，现在就算是多了彤彤，也改变不了此刻的现实。 他想到已经回去的赵薇妍，心情烦闷，忍不住拿出烟。 他说那句结婚的时候。有点冲动就脱口而出了。但是说出来之后，却没有后悔。 赵薇妍，终究是他唯一想要的女人，也是他孩子的母亲，若非五年前的意外，他们这会儿应该很幸福。 许宁川吸了一口烟，缓缓吐出烟圈，目光黝黑。 浴室里，传来彤彤的声音。“我不要！” 许宁川扭过头，那边哐当一下，徐妈衣服湿了一大半，无奈地走出来。 “怎么了？”许宁川掐了烟，微微皱着眉。 徐妈心里一突，看到他的冷脸心里惴惴不安，怕被许宁川误会她私底下欺负彤彤，忙解释。“小姐不愿意让我给她洗澡，她说要外婆。” 说着，彤彤从浴室小跑出来，外套已经脱掉了，但是不配合徐妈。 许宁川朝着她招手，温声问：“彤彤 怎么了？徐妈给你洗澡不好吗？” 他注意到彤彤的裤子湿了大半，屋子里虽然开着暖气，但这样还是很容易感冒。 彤彤对人很谨慎，就算是徐妈再怎么诱哄，她都不乐意配合，只要找外婆。 “我要外婆，我要妈咪，不要徐妈。”彤彤窝在许宁川的怀里，小声地说。 “去拿干净的裤子过来。” 徐妈照做，将彤彤换洗的裤子拿了出来，彤彤却下意识往许宁川的怀里缩。 许宁川额头突突地跳，赵薇妍顿时被挤了出去。 “彤彤乖，换了裤子才不会着凉。” 彤彤紧抿着唇，小手放在许宁川的手上，还是不愿意让徐妈近身。 “先生，这……” 许宁川拿着裤子，骑虎难下。 “彤彤，爸爸给你换好不好？”许宁川深吸了口气，扯出一抹笑问。 彤彤瞅瞅他，表情有点怀疑，仿佛在问：爸爸会吗？ 许宁川感觉自己受到了质疑，虽然他确实不会！ 他直接将孩子抱起来，对徐妈道：“我来给彤彤洗澡吧。” 进了浴室，浴缸里的水已经放好了，许宁川试了一下，觉得温度有点低，又加了一些热水。 他有些笨拙地脱掉彤彤的衣服，因为是她，彤彤没有排斥，只是有些不好意思，有很新奇。 “以前只有外公外婆和妈咪给我洗过澡。”小丫头对许宁川说话，并配合他将脚上的鞋子脱下。 “等爸爸学会了，以后也可以给你洗。”这句话，没经过大脑就脱口而出。 “好啊！”彤彤点头，开心地说。 许宁川没给她洗头，将彤彤放入浴缸，那毛巾擦脸，一切按照正常的洗澡程序走。 只不过因为是给女儿洗澡，他还不太熟练，动作很慢，以至于洗到后面，彤彤说好冷。 他觉得洗得差不多了，便拿大毛巾将她抱出去，在房间给她穿衣服。 彤彤对许宁川的房间很好奇，被子的颜色很深，她不喜欢。 许宁川看着她在周围跑，有种满足感，刚才他以为彤彤不配合的话，他估计只能求助赵薇妍了。 “晚上我跟爸爸睡吗？”彤彤坐在床上，埋在被子里，露出一颗小脑袋。 许宁川将她的辫子解开，不小心扯到彤彤 的头发，她泪汪汪地说：“好痛，爸爸你轻点。” 他的手顿时一僵，放在她的脑袋旁边无措：“对不起。” “嗯，彤彤跟爸爸睡。” “那妈咪呢？”彤彤不依不挠地问。 赵薇妍？ 墙上的壁钟显示此刻已经要十一点了，这个时候她应该已经睡觉了。 “妈咪在她自己家睡。” “彤彤，这么晚了，你该睡觉了。” 许宁川对于陪女儿睡觉这件事，觉得难度系数应该不大，但是他显然低估了彤彤。 因为彤彤要听着故事睡觉，而他没有故事书。 好不容易在网上找了几个，念给彤彤听的时候，她一屁股坐起来，“爸爸为什么你讲的都不像故事啊。” 许宁川冷硬的脸闪过一丝暗红，他只是照着上面字念而已，怎样才像故事？ 然后，闹到了十二点，彤彤好不容易有了睡意，又突然捂着小腹说肚子痛。 许宁川一愣，半响没有反应过来。 “爸爸，肚子痛。”彤彤脸色苍白，想要哭出来的语气。 他回过神来，忙抱着彤彤去医院，连徐妈叫都没叫住。 开车的时候，座位上放着的手机嗡的一下响了，许宁川一看，是赵薇妍的电话。 他没有犹豫，接听了，那边她带着探究的语气：“彤彤怎样？睡着了吗？” 她口中的彤彤，此刻正坐在副驾上，小脸惨白。 “她肚子痛，我现在正送她去医院。” 赵薇妍听到这句话，顿时懵了，挂断电话直接拿了包就走。 她到的时候，许宁川抱着彤彤，正一口一口地喂开水。 “彤彤！”赵薇妍叫了一句，父女两顿时望了过来。 赵薇妍的脚上还穿着棉拖，头发被夜风吹得有点乱，呼出的气冒着白雾。 “你怎么过来了？” 赵薇妍直接走到他的面前，将彤彤接过来，上下打量。“怎么样？还痛不痛？为什么会肚子痛？” 看着女儿有点青白的脸色，赵薇妍担心地问。 又摸摸她的额头，没有发烧，顿时一颗心回到肚子里。 “妈咪。”彤彤打了个呵欠，脑袋放在赵薇妍的肩膀上昏昏欲睡。 赵薇妍轻拍着她 的背，温柔地说：“嗯，妈咪在这里，你快点睡吧。” 许宁川起身，赵薇妍的目光没从他身上移开，还在等答案。 他抿着唇，缓缓吐出几个字：“晚上她吃了几口冰淇淋。” 这句话，让赵薇妍对着他劈头盖脸一阵好骂。 “许宁川，你有没有搞错？现在是冬天，彤彤肠胃本来就不好，吃了不肚子痛才怪！” 赵薇妍气坏了，平时她都不敢给彤彤吃冰的，没想到许宁川倒好，大冬天的让她吃。 许宁川缄默不语，任由赵薇妍发火。 赵薇妍见他这样子，还能怎么发？一拳头都打到了棉花上的。 “医生怎么说？” “吃冷饮引起的胃痉挛，喝点热水就可以了。” 回去的路上，赵薇妍提出要带彤彤回星云豪庭，许宁川不同意。 “你若是担心的话，就在我那边住下，彤彤无论如何不可能回去，你知道今天对我来说意味着什么。” 他在后视镜里，瞥了坐在副驾位置上，抱着彤彤的赵薇妍一眼。 ———————— 徐妈已经回去了，房子安安静静的，开门声惊扰了已经睡着的彤彤，她迷迷糊糊地睁开眼。 “房间在哪里？”赵薇妍没好气地问他。 她把彤彤放在床上，给她盖上被子，问许宁川有没有暖水袋。 答案是否，赵薇妍的忍不住横了他一眼。 这个不知道，那个没有，这样他还要将彤彤留下？ “许宁川，我以前怎么没觉得你这么讨厌？”她推开许宁川，拉长了脸走出去。 许宁川看彤彤已经睡着了，跟着出去，“你要去哪里？” 却看见赵薇妍走进浴室，后来拿着一条湿毛巾出来。 她像没看到许宁川站在中间一样，从旁边闪过，给彤彤的肚子热敷了两三次。 “好了，她已经睡着了，我要回去了。” 许宁川坐在沙发上，闻言，淡淡看她。 “你确定现在回去？”已经快一点了，公交，地铁，出租车都没有。 “你走路回去吗？”许宁川似笑非笑地问。 赵薇妍脸色微变，深吸了一口气。“麻烦你，送我回去，行吗？” “外面在下雨，很大。”许宁 川扬了扬下巴，笑意略深。 赵薇妍走过去，拉开窗帘一看，果然雨水声音很大。 她捏着窗帘，一张俏脸气得发青，连老天爷都跟她作对。 许宁川倚在墙上，淡淡开口。 “抱歉，我不乐意。” “许宁川！你怎么这么没有绅士风度？”赵薇妍气得跺脚，这种堂而皇之的拒绝，也只有许宁川才会做出来！ 他扬了扬眉，“你今天才知道？” 赵薇妍哑然，她摸了摸包包，发现自己连个雨伞都没有带出来。 谁都不知道大半夜的会下雨，她有些懊恼，早知道就不出来了。 “你若是非要回去，那我也不挽留，只不过一个人从这边走回同德小区，冒雨的话，估计走四五个小时能走到，前提是你能找对路。若不然，你要在这里住下也行。” 对于他这种几乎是“落井下石”的行为，赵薇妍只想咆哮这个男人变态。 说完，许宁川似乎不太好奇她的决定，直接转身进了主卧。 赵薇妍一个人站在客厅里，搓着自己的手臂，有点冷。 一个人还是走路，她怎么也不敢回去的。 她下意识打量许宁川的房子，有三个房间。 她咬了咬牙，终究还是不争气地选择留下。 主卧的门没关，赵薇妍站在门口，眼睛都不看里面。“今晚麻烦你一下，我先不回去。” 她好不容易鼓起勇气说出来，发现里面没有声音。 抬头一看，哪里有人？ 倒是主卧的浴室里传来一阵水声，许宁川在洗澡！ 赵薇妍嘴巴默念了几句，回到沙发上。 十分钟后许宁川出来，带着一身湿气，以及沐浴露的香味。 他的腰间披着一条浴巾，坦荡荡地走过客厅，打开冰箱拿了一瓶矿泉水在喝。 赵薇妍看着他白皙的后背，心里恼怒，这人就穿成这样子再屋子里飘来飘去？ “你还要坚持回去吗？”许宁川来到她的面前，淡淡地问。 赵薇妍刻意避过他的胸膛，男人的身材极好，穿衣显瘦，脱衣有肉，但是堂而皇之的显摆，以为她没见过？ 她板着脸，硬邦邦地说：“不回去。” 许宁川眼底闪过一丝笑意，不过面上不显。 “哦。”他环着手，挑了挑眉，衣服无所谓的语气。 赵薇妍没见过这种主人，不回去，不该告诉她哪个是客房吗？ 她忍了又忍，足足过了两分钟，许宁川也没有主动开口。 赵薇妍怒极，“客房在哪里，许先生！” 语气咄咄逼人，以为被气得有点厉害，跟许宁川没有客气。 “客房啊！”许宁川拉长声音，看着炸毛的赵薇妍。 “就在你的左手边，只不过客房从没有睡过，怕是味道有点重。” 回答他的是赵薇妍起身走过去的声音。 门没锁，打开灯走进去，赵薇妍终于明白他的意思。 床单什么的都是新的，被子是薄被，现在是冬天！ “对了，好像这里的暖气坏了。”许宁川不知何时晃了进来，说了一句让赵薇妍吐血的话。 “我想客厅应该比这里好一点，好歹有暖气。” 然后，他走了。 赵薇妍哆哆嗦嗦地爬到床上，不知道是气得还是冷的。 她的脚已经快冻成冰块了，回到许宁川这边，她才发觉自己只穿了一双棉拖。 赵薇妍躺下，闭上眼睛，却发现自己睡不着。 太冷了，被子有跟没有一样。 她心塞到不行，又爬起来，坐好，揉了揉发痛的眼睛。 她见过的最没有绅士风度的男人，非许宁川莫属，他甚至连一句客套的，让她睡主卧的话都没说。 赵薇妍在心里骂了他无数次，又起来，抱着被子走到客厅里。 果然暖和许多。 沙发很大，睡她一个人足足有余，赵薇妍看了看仅剩下的一个房间，猜测应该是书房，便没起身看。 已经过去一个小时，她想许宁川肯定睡着了，便拿手机调了闹钟，务必要在他起来之前醒来。 赵薇妍又累又困，很快就睡着了。 片刻后，主卧的门打开，从里面透露出一丝光亮，许宁川从里面出来。 他没穿鞋，一点声音都没有发出，走到沙发上。 赵薇妍双目紧闭，明显的熟睡状态，而他知道，赵薇妍睡了之后睡得很沉，不轻易醒来。 他站在她的面前看了许久，缓缓叹了口气，弯腰，将赵薇妍抱了起来。 比五年前的时候轻了，他蹙眉。 —————— 赵薇妍醒来的时候，是因为鼻子痒，让她下意识地睁开眼。 然后，她对上彤彤乌溜溜的眼珠子，小丫头拱了拱被子，暖乎乎的，一点儿也不冷。 她没反应过来，以为是在自己家里，笑道：“彤彤这么早就醒了？饿了吗？” “没有，不饿。”彤彤摇头。 被子下，她往下挪，一下子消失在赵薇妍的视线里。 用小脚丫勾了勾她的脚，里面传来彤彤的声音。 “爸爸的，妈咪的，还有我的。” 赵薇妍一愣，扭过头，发现许宁川闭着眼睛，还在睡。 她猛地坐起来，身上穿的还是自己昨晚的衣服。 赵薇妍摸着自己的身体，没有任何异样，她怎么在这里？ 在被子里玩闹的彤彤爬出来，看着赵薇妍，不解。“妈咪，怎么啦？你要起床了？” 赵薇妍匆匆下床，点头。“对，妈咪起床了。” “那我也起了！” 等门口传来一阵轻响，许宁川才缓缓睁开眼睛，房间里已经空了，只剩下他一人。 他勾了勾唇，笑得意味深长。 ———————— 赵薇妍本想带着彤彤回去，但小丫头捂着小肚子，说肚子饿了。 于是她只好在这里找点东西给彤彤吃，许宁川昨天在超市买了很多东西，冰箱里也塞满了零食牛奶什么的。 除此之外，还有一些菜和水饺。 赵薇妍打算熬点粥，但彤彤说想吃水饺，她便拿了出来，去厨房煮。 赵薇妍有些心不在焉，她是不是梦游了，跑到主卧去了？ 否则，不可能啊！ 还是说许宁川把她抱进去的？ 这个假设被她否定了，他不会有这么好心。 那她真的梦游了？ 是不是昨晚客厅太冷？ 她懊恼地拍了拍自己的脸，怎么睡着之后，发生了什么她就完全不知道呢？ 主卧传来一阵开门声，许宁川已经穿戴整齐出来了。 彤彤坐在羊毛毯上，手里玩着一个魔方。 肚子不痛，小丫头的精力也好了，看到他，大声叫爸爸。 他闻到厨房里飘来的香味，看了赵薇妍一眼，才点头。“彤彤早。” 厨房里有一个做饭的女主人，客厅里有一个可爱的孩子，许宁川的嘴角扬了起来。 闻着空气中的香味，不知不觉肚子就饿了。 “在煮什么？”许宁川提步走过去，锅里散发出一阵浓浓的香味，赵薇妍正给里面加盐。 她没吭声，不过许宁川看到了，是饺子。 还是徐妈去超市买回来的，否则他这里怎么可能有这些？ 赵薇妍记恨于许宁川昨晚的事情，因而板着脸不说话。 等早餐好了，她拿出两个碗，剩了一碗给彤彤，另一碗给自己。 “我的呢？”许宁川深吸了口气。 “哦，你要吃早餐啊？抱歉，饺子只有这么多，若是饿了的话，自己去煮点吧。”赵薇妍浑不在意地说。 许宁川的脸色顿时难看极了，他看到赵薇妍的嘴角微微翘起，是故意的？ —————— 离婚礼很近了，被许宁川发现之后，赵母和赵父也不需要遮遮掩掩了，大大方方的跟褚家的人来往，商量后续的事宜。 唯一担心的是许宁川真的要彤彤的抚养权，所以准备婚事的时候，赵母一半是欣慰，另一半是担忧。 她瞟了赵薇妍一眼，“妍妍，你告诉擎天，许宁川已经知道彤彤的身世了吗？” 赵薇妍摇头，她跟褚擎天好几天才见一面，大多数围着褚景煜转，还真的没有讨论过这个问题。 “你要跟他通通气，看他怎么说。若是他也不乐意的话，这就麻烦一点，不过我跟你爸爸是很乐意带着彤彤的。” “妈，再说吧。”亚协页巴。 “只不过，许宁川对彤彤，也确实是打心里爱护的。妍妍，若是你跟擎天没有婚约的话，妈妈更赞成许宁川，他毕竟是彤彤的生父。” 晚上跟褚擎天吃饭，她没有带彤彤，而这一次褚景煜也没来。 男人坐在对面，优雅地切着牛排。 赵薇妍本来想说的，但是觉得贸贸然跟他说彤彤的事，会打扰到他，最终，她还是将话咽了回去。 吃过晚餐，没有多余的娱乐，褚擎天开口送她回去。 下车的时候，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原因，褚擎天叫住了她。 赵薇妍转过身，一个淡 如蝉翼的吻落在她的额头上，她吓得脸色发白，捏紧了包包才没有落荒而逃。 她的情绪外露到了脸色，褚擎天深深看着她，微笑。“你上去吧。” ———————— 上官彦很快联系到了设计师，让对方看了一下许宁川的公寓，在得知有一个孩子的时候，对方提出可以适当地整改整个公寓，因为它本身的色调太沉。 许宁川同意了，三天后，房子的改装模式已经出来了，三室一厅的房子不大，他一个人住不算小，但是现在一个书房，次卧则是给赵若彤住，连婴儿玩具房都没法弄一个。 下了班，他直接去了同德小区。 彤彤现在跟赵薇妍名副其实地住在一起，在刚刚得知彤彤存在的时候，楚乔乔尖叫了。 “我只比你大一岁，你的女儿都可以打酱油了，赵薇妍你特么的到底有多少秘密啊？” 然后，看到彤彤萌萌哒的长相，性格又乖，楚乔乔变成炫娃狂魔，下班后拉着赵薇妍母女，死命要给彤彤置办行头。 许宁川来的时候，她们三个人刚回来，彤彤的头上戴着一顶红色的帽子。 赵薇妍脚步一顿，彤彤则是冲向倚在车旁的许宁川，欢快地叫着爸爸。 这三天，每天下班之后，他都会过来。 他的公寓那边在装修，因而不再他并不要求这段时间带彤彤回去住。 “回来了？”许宁川抱起彤彤，看了她一眼。 楚乔乔捅了捅赵薇妍，猥琐地笑了两声。 不知道为什么，她突然变成许宁川的狂热粉，这几天在试图说动赵薇妍不要嫁给褚擎天，还是嫁给许宁川得好。 “嗯，你怎么又过来了？”赵薇妍蹙眉。 “我想，是时候说说你的想法了。”许宁川看着她，意有所指。 关于彤彤的抚养问题，他们还没有达成共同的协议，这几天的缓冲时间，就是让赵薇妍考虑的。 而她现在的考虑时间要到了，因为婚礼就要到了。 楚乔乔很识趣，“那我就先上去了。” 没给赵薇妍反对的时间，她一溜烟跑了。 “那边有个咖啡厅。”许宁川率先走过去。 ☆、71 世纪婚礼 咖啡厅的人还挺多，许宁川和赵薇妍进来的时候，手上还抱着一个孩子，不少人好奇地看了看他们。 位置不多，许宁川将就选择了一个角落的位置。 “彤彤在这里说话不方便，我打电话让乔乔先把孩子接回去。”赵薇妍瞥了他们一眼。轻描淡写地说。 许宁川没有反驳，彤彤把玩着他的手指，那边赵薇妍便让还没上楼的楚乔乔再出来一趟。 半响，彤彤被接走的时候，拉长了小俏脸，说了一句爸爸妈妈坏，然后就挺着腰杆，绷着小脸，头也不回地走了。 似乎因为她的离开，他们之间的气氛也冷了下来。 “喝点什么？” 赵薇妍摇头，“我不渴。” 不过他还是给她点了一杯卡布奇诺，两人静静地坐在咖啡厅的一隅，谁也没开口说话。 这种沉默。足足维持了半个小时。 赵薇妍心乱如麻，脑袋里，一时是彤彤，她牵着她的手，又拽着许宁川，蹦蹦跳跳的小姑娘笑得满足。 一时是两天后的婚礼，以及褚擎天当初为了帮她而做的事情，褚老对她的欣赏。以及父母的期盼。 她可以不顾一切地逃走，然后烂摊子谁来收拾? 抬头，发觉许宁川一动不动地看着自己，眼底深邃得像一片汪洋大海，永远看不清里面到底酝酿着什么。 “你打算沉默到什么时候？是难以抉择。还是你已经想好了？”许宁川率先打破了无尽的沉默。漆黑的眸底酝酿着某种情绪，命令赵薇妍，正视他们的问题。 赵薇妍艰难张开口，“你一定要跟我抢彤彤？” 一句话，不经意间就透露了一个信息。 许宁川的脸色顿时沉了下来，冷厉诡谲。 他怒极反笑，“所以，你现在是坚持要嫁给褚擎天？” 手里的咖啡杯被他重重放下，“啪”的一声脆响。里面的液体往外溅出，滴在他卡其色的风衣上，瞬间没了踪影。 他没想到等了几天，她的答案竟然是这个。 他以为有了彤彤在中间，她的心会偏向于孩子，但结果告诉他，压根就是错误的想法。 “赵薇妍，你到底有没有心？为了一己之私，彤彤的想法你知道吗？”他起身，一把握住赵薇妍的手，微微使劲。 他的怒气在赵薇妍的预料之 中，做出这个决定的时候，她挣扎的绝对比他多。 赵薇妍扬了扬嘴唇，露出一抹极淡的笑容。 “褚擎天会是一个好父亲，彤彤在那里，不会受到任何委屈。” 许宁川被气笑了，“会比我好？” 面对这个质问，赵薇妍无法回答。 褚擎天跟褚景煜的相处模式很随便，但随便中又透露出褚擎天的威严，以至于褚景煜刚刚有反骨的苗头，就会被他微微下沉的脸色压下去。 而许宁川，他对彤彤的耐心，是褚擎天没有的。 “你也会结婚，有新的家庭。”赵薇妍实话实说。 “只要你不跟褚擎天结婚，这些都不会发生。”许宁川加重语气，又冷又硬的脸上闪过浓浓的不悦。 而他的话，更是一种保证。 只要她，没有别人，这是一种承诺。 “许宁川，你想过你母亲么？” 这个看似没有意义的问题，实则是告诉他们，两人之间的问题横在面前，让人不得不重视。 “前些日子发生在同德小区外面的事，你忘了？如果有一天我们真的结婚，你母亲会如何？你在中间又要扮演怎样的角色？” “赵薇妍，你何必找了这么多的理由和借口？你不愿意就是不愿意，若是你想，再多的理由都不是问题，你说了这么多，不外乎是要跟褚擎天结婚，不是吗？”许宁川冷笑，戳破她披着那么多假象的事实。 半年的感情，或许她根本没有将他看得太重，唯一在乎的也只是彤彤而已。 “你需要冷静，许宁川。”赵薇妍抽回手，淡淡地说。 “你认为冷静就可以解决？” “确实不行，但是我的答案你已经猜到了，没必要重复说。彤彤，我不会放手，如果你非要跟我抢她，那到时候法庭上见。” “法庭上见？赵薇妍，既然你执意如此，那么我们拭目以待。” 许宁川说这句话的时候，语速极慢，一个字一个字地蹦出。 若是他拿到了彤彤的抚养权，他保证就冲着今天赵薇妍的话，以后他不会给赵薇妍一次见彤彤的机会！ 这是预想中最坏的结局，赵薇妍起身，缓步离开。 许宁川看着她渐渐消失在小区大门口的身影，捏着杯子，脸色铁青。 —————— 回去的时候，许宁川接到许老太太的电话，一开口，许老太太就问：“宁川，你现在在哪儿？怎么这么晚了，不在你公寓？” 许老太太看着这个已经有点陌生的房子，有些疑惑。 沙发上的保证和玩具是怎回事？ 自己的儿子，风格不该是这样的。 “在外面。”许宁川一边打着方向盘，一边回答。“您怎么来了？有什么事吗？” 许老太太坐在沙发上，冷哼一声，将那个黄色的绒毛小鸭子丢到一边，问他这房子在干什么。 “装修。” “好端端的怎么又重新装修？你这里不是装修得挺好了么？” “妈，你到底有什么事？说重点。”许宁川压着不悦，漠然开口。 “你回来再说，我就在这里等。” 原本不打算回去的许宁川，转了一个方向，又回到星月园。 这两天墙壁在翻新，味道有点重，他没再这边住，而是在另一间单身公寓住，那是许氏正式上市之前买的房子，一直没有卖掉。 到家的时候，许老太太已经趁着这段时间，将整个房子探索了一遍。 给彤彤的房间是最快装饰的，墙壁刷成了淡淡的粉色，靠床的这一边，还用彩色的颜料画成画，窗帘也换了，连灯具都是崭新的。 许老太太看着这些，呆若木鸡，自己的儿子是怎么回事？好端端的把房子弄成这样做什么？ “吱呀”一声，许宁川开了门走进来，老太太理了理自己的衣裳，摆高姿态从次卧出来。 “回来了？”看着风尘仆仆的儿子，许老太太不冷不热地问了一句。 许宁川嗯了一声，站在玄关处换鞋，甚至没有抬眸看老太太一眼。 “怎么这么晚？不是五点半就下班了吗？” “有点事耽搁了。”许宁川转身，直接走向卧室。 许老太太也不急，坐在沙发上，还在疑惑茶几上的芭比娃娃，这东西，怎么看都透露着诡异。 再出来，他换了一套家居服，见许老太太拿着彤彤的芭比娃娃，淡然地看了一眼，走了过来。 “你不会是去找赵薇妍了吧？”许老太太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警惕地问。 “您大晚上的来这里，就是问这种问题？”许宁川不答反问。 他之前说 过若是多提赵薇妍，不介意真的顺着她的心意发生点什么。 许老太太想起这句话，顿时醒悟过来，摇头否认。 “明天，我打算去拜祭你爸爸，上午你把工作推一推，一起去吧。”老太太面上轻描淡写，心里却有点打鼓。 许宁川挑了挑眉，不疾不徐地问：“这会儿不是清明，不是年节，怎么突然要去拜祭我爸？” 他这么问有原因的，五年来，老太太对拜祭老伴已经形成了固定的习惯，一年两次。 一次是过完年后的某一天，还有一次就是清明。 但现在离两个日子都有点远，而老太太这么提议，怎么都让人遐思。 来之前，许老太太就已经想好了说辞，对着儿子探究的脸色，虽然有点突突，但也没忘记将自己的说辞说出来。 “昨晚做梦梦到你爸了。我已经很久没梦过他了，所以去拜祭一下，免得他一个人太孤单。” 老太太说话的缝隙，偷偷打量许宁川的神色，以为他会拒绝，然过多的说辞并没有发挥作用，因为许宁川直接同意了。 老太太放下一桩心事，这才盯着房子四周，“你这房子怎么回事啊？你现在不住这儿吧？味道那么重，怎么能住人？” 许宁川嗯了一声。 “那你住哪里？既然明天都要去拜祭，你今晚干脆回家住。” ———————— 老太太回去，时间已经不早了，许婧眼尖，见她回来，立刻去热了一杯牛奶。 “妈，外面冷，喝牛奶。” 玻璃被子有点烫手，却将寒意驱赶走了。 许婧瞄了门口老半天，没见到预想中许宁川的身影，疑惑地问许老太太她哥怎么没一起回来。 老太太拉长了脸，不悦地说：“别提了，他那边的额房子装修，我让他回来老大不愿意，这是他家啊，在这里住一天怎么了？不就提了一句他是不是去找赵薇妍了吗？还真的跟我往心里去了啊？” 说到这个，老太太连牛奶都没有心情喝了，啪的一下放在桌上。 许婧声音纳闷地传来，“妈，你怎么又提赵薇妍了？我估计我哥这会儿正不痛快着呢。我说啊，你还是不要去理会赵薇妍了，她过两天就要跟褚家的大公子结婚了，以后肯定跟我哥没啥交集。” 赵薇妍要结婚了，乔蝶锦因为退婚一事也熄了影，许婧 最近的心情很飞扬。 许老太太抓住重点，惊讶地问：“赵薇妍要结婚了？” “对啊，我也是刚刚知道，那个褚家大公子，都有一个四五岁的孩子了，她要去给人家当后妈呢，肯定是看上那人的钱了。所以啊，以后你就不用去找赵薇妍的麻烦了，我哥跟谁都可能，就是跟她不可能。” 翘着二郎腿，许婧将自己面前的牛奶端起来，一口气喝了一大半。 许老太太听到她再三保证，阿弥陀佛念了好几句，总算是眉开眼笑了。 “妈，时间不早了，你早点睡吧，我也去睡觉了。” 许婧离开后，许老太太没有立刻回房间，而是走到杂物间里，又翻出老伴的一些旧物来看。 她手里的照片是许建国年轻时候照的黑白照，捧着相框，许老太太念叨：“老头，你放心，我明天就去看看你，宁川也一起。据说那个姓赵的女人要跟别人结婚了，我这总算是放心了。你也放心，我一定不会让她再缠着宁川的。” 她对着照片念叨了许久，一时要他保佑宁川早点结婚，她好抱孙子。 一时又说保佑许婧找一个好夫婿，然后她就心满意足了。 放下相框，老太太又翻开大纸箱里的书。 都是许建国以前的了，就算是在杂物间里堆放了五年，也被保护得完好无损。 今天许老太太心情好，又将里面一摞摞的书拿出来。 都是一些旧书，书页有点泛黄，她还是异常珍惜。 当初老太太跟许建国的感情，那是真的极好。人到了中年，才抱上孩子，若换了别的人，早就嚷嚷着不过了。 再者，老太太的文化水平不高，到小学二年级就不上了，但许建国也不嫌弃，对她一心一意的，自然这份感情是许老太太这辈子最大的收获。 “这本书，不是你以前左爱窗户底下念过的嘛？我还记得呢。”她拿着一本诗词，喜笑颜开。 这回忆起来，就没有睡意了，老太太精神亢奋，将箱子里的书全都拿了出来。 “当初咱们那个时候多好啊，一辈子就娶一个，真心相待。你看看现在，不得了了。就拿宁川来说，他跟乔蝶锦不也挺好的么？我都不反对，偏偏乔蝶锦的孩子没了他就不结婚，我说了他也不听。” 说起这回事老太太心里就有气儿，念叨了好几遍。 她拿开一本杂 志的时候，发现下面有一本白色的病例，老太太动作一顿，将白色病例从里面抽了出来。 “这是什么？”老太太将病例拿到面前，上面的信息是许建国的，而日期，是许建国去世的那天。 老太太拿着病例，回想那时候的情景，她记得那天上午许建国确实是去医院做检查，因为之前一段时间，他总说胸痛，后面已经影响到了肩膀。 老太太不放心，让他去医院看看，但是回来的时候，他什么都没说。 难道，这就是那次检查回来的病例？ “怎么有这个东西？我没见过。”老太太愣愣地自言自语，翻开看。 “胸痛，部位较为集中于左胸前乳及乳下，每次大概持续三分钟，部位不时发生变化，心前区多有压痛点。” 而最后，医生的说明里面，表明心电图检测的结果是心肌梗塞。 许老太太拿着病例，脚步踉跄。 她走到许婧的房间门口，使劲拍门。“婧婧，你睡觉了吗？我有事找你。” 许婧睡得迷迷糊糊的起来，出来的时候眼皮子还黏在一起，声音带着浓浓的鼻音。“妈，大晚上你怎么没睡觉？” 老太太也不管她睡了没睡，火烧火燎地将病历本递过去，“你看看这是什么？这上面的意思，是你爸爸得了心肌梗塞吗？” 许婧的瞌睡虫被吓跑，睁开眼睛，低头接过病例。 “这是我在杂物间里找到的，没想到竟然被我翻出这个来。你爸有心肌梗塞？他那个时候是去做了检查，但是回来后什么都没说啊！后来你爸就这么走了，主治医生也没提及他这个病！” —————— 许建国的墓地在郊外的墓园，后来许宁川发家之后，给他找了一块更好的墓地。 十二月的天，许老太太穿的一身黑，眼眶微红。 拜祭的过程不复杂也不长，大部分都是老太太在说话，许宁川和许婧则是沉默地站在后面。 前后不过半个小时。 许宁川明显感觉老太太今天的心情很低落，回去的路上，因为跟许建国已经诉说了一些心事，许老太太的脸色顿时露出一丝愤怒的表情。 “宁川，你去查一查你爸的主治医生，叫什么邵医生是吧？我昨天才发现，你爸死前已经诊断出心肌梗塞了，但是那个邵医生一句都没提。” 老太太抓着 安全带，指尖泛白。 说完，她低头将包里的病例拿出来，让许宁川不用急着开车。 泛黄的纸上写着检验报告，以及一些药物单。 许宁川抿着唇，接过病例，越看，表情越冷。 在赵呈忠找上门之前一刻，父亲才诊断出心肌梗塞，再加上赵呈忠的打击—— “妈，我知道了。”许宁川放下病例，脸色阴沉。 邵医生，连基本的告知都没有，当得哪门子的医生？ ———————— 好端端的，为什么隐瞒家属这个事实？ 肯定是有人背后使坏，才让医生败坏医德，将他们一家人牢牢地玩弄于股掌之间。 当初许宁川不过是一个学生，不要说只手遮天，就是跟医生多说一句，人家一个轻蔑的眼神都扫过来，他都必须忍着。 而他也非医学生，又怎么知道许建国的去世，还有别的因素在？ 就算许建国是因为赵呈忠的羞辱而造成了他的死亡，那医生也有义务告知心肌梗塞的事情。 要找到一个大医院的医生，并不难。 很快许宁川就得到了答案，那个人在五年之内，已经升级为了主任。 他今天亲自上门，没想到那个邵医生，没有来上班！ 许宁川冷着脸离开邵医生的办公室，乘着电梯下去，在一楼的大厅里，跟陪着褚老一起来医院的褚景煜不期而遇。 褚景煜的身边跟着司机小张，他也一眼看到了许宁川，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他抿着唇，挺直腰杆，狐假虎威地冲着许宁川走过来。 小家伙只有许宁川的大腿高，仰着头，笑容带着一些恶意。 “嗨喽，许宁川！” 这是迄今为止，褚景煜第一次这么友好地跟许宁川打招呼。 小家伙皮肤白白，几天不见，竟然去电了一个头发，表情怎么看都是来嘚瑟的。 他不客气叫许宁川的名字，让后者皱眉。 “褚景煜，你爸爸就是这么教你的？” “什么？” “逢人就叫名字。”许宁川冷淡地说了几个字。 褚景煜的小手环在胸前，听到他的话直哼哼。 “那也得看谁，难道我要叫你叔叔？” 小孩子的奶声奶气跟彤彤相比 ，他一点都不觉得面前这个可爱，因而许宁川不打算理会，迈开脚步往大门口走。 褚景煜见此，小脸一皱，跑到他的前面，拦着他。 “你给我站住，我的话还没说完！” “是不是上次的教训不够，你还想再来一次？”许宁川低着头看面前的小豆丁，冷冷地说。 上次，他被许宁川叫人扛着带走，妍妍也被他欺负，说起来褚景煜还一肚子火。 “你敢！许宁川，你拽什么拽，我今天，郑重地警告你，明天妍妍就是我家的人了，你不许再找她，你离得远远的。还有，彤彤也是我的妹妹了，跟你没有关系！” 褚景煜示威的话，硬生生地叫已经走了几步的许宁川停下。 对着一个对于褚景煜来说高得像山的许宁川，他竟然没有害怕。 那句妍妍就是我家的人，怎么听，就怎么刺耳。 许宁川笑，“是吗？我倒要看看，她到底跟你是不是一家人！” “你什么意思？”褚景煜抱着书包，警惕的问。 回答他的，是许宁川的冷笑声。 ———————— 赵薇妍的嫁妆，是赵父赵母商量过后，用手里仅剩的积蓄给她买了一辆小轿车。 三十来万，对于褚家来说，可有可无。 但是三十来万对于赵家来说，不是一笔小数目。 为此赵薇妍跟他们多次争执，为的就是不需要所谓的娘家嫁妆，但是赵母无论如何不同意，说哪个女孩嫁人不给嫁妆的？ “这钱是留着给彤彤的，不过现在彤彤进了褚家，估计也不差这点了，褚擎天怎么说也是个有责任感的男人，他不会对彤彤见死不救，这一点你大可放心。否则，我怎么敢几十万眼睛都不眨一下，就给你当陪嫁了呢？” 而褚擎天的聘礼并不算多，给了十二万，但是他点名星云豪庭的房子归于赵呈忠的名下，并且在婚礼前两天内办好了过户手续。 三室一厅的房子，一百平左右，这里的价值就超过了百万，赵呈忠手里被塞进房产证的时候，整个人的脸都是红的。 至此，星云豪庭的房子就算是赵家的了，提起这个，赵母也满心不是滋味。 她倒不是见钱眼开，有了豪宅就高兴。 以前赵家在桐城住的可是小二层的别墅，加起来有五百平，她又不是没见过世 面。 但这个房子是褚擎天送的，在人家看来，就是卖了女儿陪回一个房子，怎么都不是光彩的事。 “明天还要早起呢，你早点睡吧，不要聊太晚了。” 因为这里算是赵家的了，赵薇妍自然是直接在这边出嫁，赵薇熙楚乔乔和秦悦儿是她的伴娘。 最后一天未婚的时间，楚乔乔还问她要不要再享受享受，以后就没有机会了。 “不了，你也早点睡吧，明天要早起呢。”赵薇妍婉言拒绝。 晚上她跟彤彤睡在同一张床上，小丫头知道明天妈妈要结婚了，但是不理解结婚的含义。 赵薇妍跟他躺在床上，问彤彤，“彤彤，如果让你选择，跟着爸爸生活还是跟着妈咪生活，你喜欢哪个？” “爸爸和妈妈不住在一起吗？”彤彤疑惑。 赵薇妍一直没有跟她解释为什么她跟许宁川不住在一起，在小孩的世界里很简单，彤彤也没有多问， 这几天，她也会问为什么爸爸没来，赵薇妍回答说爸爸很忙。 此刻，面对明天的婚礼，赵薇妍不得不跟彤彤解释清楚。 “明天妈咪跟褚叔叔结婚，褚叔叔，你还记得吗？小哥哥的爸爸。” 彤彤勉强点了点头。 “结婚以后，你跟小哥哥就是兄妹了，到时候也可以叫褚叔叔爸爸，以后妈咪会跟褚叔叔生活在一起。” “干爹才是我爸爸啊，为什么褚叔叔是爸爸？”彤彤皱了皱秀气的鼻子，排斥地问。 她跟褚擎天的相处，不冷不热，跟许宁川还是有差距的。 但以赵薇妍对他们彼此两个人的理解，知道都是因为不熟悉，才会造成现在的情况。 尤其是彤彤，对于陌生人很排斥，这真的不是什么好习惯。 “因为妈咪跟褚叔叔结婚了啊！” “那可以不结婚吗？我喜欢我的爸爸，那是小哥哥的爸爸，妈咪为什么不跟爸爸结婚？” 对话进行到这里，就中断了。 赵薇妍摸了摸女儿的小脑袋，温声说：“因为你爸爸不喜欢妈咪，乖乖，睡觉了好不好？妈咪给你讲故事。” —————— 第二天，天没亮赵薇妍就被叫起来了，赵家的人不多，亲戚也没几个。 楚乔乔和秦悦儿已经到了，两个人给赵薇妍 ☆、72 气急攻心 这句话一出，周围一阵倒抽气的声音。 被女人抱在怀中的孩子不过两三岁的模样，抓着一个棒棒糖，茫然地看着大家。 她的脚步飞速朝着这边走来，赵薇妍慢慢地看清了对方的长相，长长的栗色头发。脸上没有一丝化妆品的痕迹，眼眶不知道是因为激动还是愤怒而略红。 她怔怔地拿着话筒，忘了说话，也忘了叫人将对方赶出去。 “褚擎天，这是你的儿子，你要狠心抛弃他吗？”又一声的指控，直直落入赵薇妍的耳中。 宾客们在台下窃窃私语，指指点点，其中不乏夹着同情的话。 “这是谁？怎么好端端的来打扰人家的婚礼？她怀里的孩子是褚擎天的私生子？” “听她的意思，是这样没错。只不过这个新娘，运气不太好啊，褚擎天本来就有一个四岁的儿子，现在再加上一个三岁的私生子。啧啧啧。” 她侧目，平缓的视线看向旁边的男人，不知何时，他放下手里的话筒，一双眼睛发出一股凌厉的光。 那个女人走近一步，那个三岁的孩子离得更近了，皮肤很白，大眼睛。是个很可爱的小朋友。 赵薇妍的心跳得有点失控，她的视线无意转了一圈，发现许宁川所在的酒席就在舞台的左侧，而他此刻面无表情地看着这一幕，没有一丝惊讶。 瞥见她的视线。许宁川勾了勾唇。一抹极淡的笑容乍然出现。 他甚至端起杯子，自顾自地喝着酒，仿佛在庆祝这一刻。 赵薇妍看着这一幕，心里暗自发火。 谁都那么惊讶，却只有许宁川一副淡然的样子，难道他认定了今天的这一幕会发生？ 还是说，这个女人，压根就是许宁川高价花钱请来的一出戏？ 褚擎天的声音，将游魂天外的赵薇妍拉回现实。 他的眼睛只看了女人一眼。缓缓移开，酒店的保安已经来了，站在女人的身后，一左一右，随时等待褚擎天的命令。 “愣着做什么？把人送出去。” “褚擎天！”女人惊呼一声，难以置信他会这么直白地赶她走。 褚老黑沉着脸，呼吸因为生气而显得粗重，直接对保安说：“听不到吗？耳朵聋了还是怎么的？压根不认识的人都能随便放进来，你们是怎么办事的？” 随着他的说话声，“彭”的一下拍 桌子的声音也随之而来，褚老起身站着，身边坐的都是家里的亲戚。 其中还包括赵家的父母。 此刻赵母的脸色已经难看到了极点，她桌底下的手被赵呈忠使劲拉着，才没有爆发出来。 “不认识”三个字，由褚老说出来，信服力较高，赵呈忠夫妻铁青的脸色这才稍微好看了一点儿。 那个女人转过身，抿着唇对上褚老。“伯父，左安安是我堂姐。” 话音稍落，周遭一阵死寂，褚老瞪大眼，扶着桌子的手轻轻颤了一下。 左安安，是褚擎天的已故妻子。 “左安安是谁？”赵母忍无可忍，压着声音问了一句。 她还多少顾及这褚家的脸面，因而没有分寸全失，问的也只是坐在她旁边的一个褚家的亲戚。 对方支支吾吾了片刻，才小声回答：“是擎天的前任妻子。” 赵母脸色的喜色在这一刻褪得不生分毫，甚至被这个答案气得眼前阵阵发黑。 一个已故妻子留下了一个四岁的孩子，妍妍也有一个女儿，所以她并不介意褚擎天二婚的事。 但再加上已故妻子的堂妹，和一个三岁的儿子！ 今天还是她女儿跟褚擎天大婚的日子，就闹成这般，如果真的结了婚，岂不是家无宁日？ 左薇薇倔强地看着褚擎天，他脸上一闪而过的冰冷，让她心生怯意。 她抱着孩子的手忍不住紧了紧，男人站在台上，而她只在台阶，本就比她高了不止半个头，此刻更是以睥睨的姿态俯瞰她。 “门就在那边，但凡你不想一会儿闹得太难看，就现在快点离开。”褚擎天的神态没有慌张，只是有些不虞，但良好的修养还是让他冷静处理这个意外。 说完，他转身看向赵薇妍，抱歉两个字低声传入她的耳朵。 赵薇妍看着面前像戏剧一样的转折，没有像电视上演的一样声嘶力竭地跟褚擎天大吵大闹，而是安静地站在他的旁边，点点头。 她感觉自己就是一个观众，大概是因为对褚擎天的感情不深，还是对这一桩婚事的淡然，以至于婚宴被人家搅乱，赵薇妍也没有感觉到生气。 “褚擎天，你果然还是要赶我走，是不是觉得我在说谎？你若是不信的话，尽管去医院跟宝宝做亲子鉴定。四年前你喝醉的那一晚发生了什么，你或许忘了，但是我从来没有忘记。”左 薇薇的声音不高不低，或许不是每一个宾客都听到，但是最起码前面几桌的宾客能听到。 褚擎天平稳的脸色终于出现了一丝裂缝，紧抿的薄唇挤压着一股怒气，一双带着审视和压迫的眼睛直直扫向左薇薇。 四年前这个关键字眼，似乎跟她怀里的孩子联系得上。 至于左薇薇说出亲子鉴定，这个孩子怕是褚擎天的无疑了。 “你不愿意正视，是因为逃避吗？褚擎天，你也不过是一个不负责任的人，赵小姐，看到没有，这就是褚擎天。” 赵薇妍张了张嘴，看看她，又看看褚擎天。 赵母拍桌而起，“又是四年前又是孩子又是前任妻子的堂妹，抱歉了褚老，我实在是无法接受这么杂乱的关系，这是结婚日，不是儿戏，被一个外人干扰得像什么？我女儿跟个傻子一样站在台上，外面的三儿气势都直接盖过她了！” 没有哪个爱女的母亲会在这样的情况下，还将女儿下嫁给这样的人家，赵母自然是不例外。 在她看来，左薇薇就是褚擎天外面的三儿，而现在三儿已经挑衅到家门口了，这口气她忍了一次，不可能在得知褚擎天还有一个儿子，甚至有一个虎视眈眈的三儿的时候，还忍下去。 又不是忍者神龟！ 换而言之，赵母直言挑明这门亲不能结，婚礼取消了！ 褚老脸色铁青，张嘴想要解释，却被赵母拦下。 “您就不用多说了，我并非是针对，而是无法接受。我女儿也是千娇百宠着长大的，不可能在人生大事上送她入火坑。再多的人劝我都一样，这门婚事必须取消。” 斩钉截铁的语气不容置喙，赵薇妍蹙眉，低声叫了一句妈。 或许中间存有什么误会。 “妍妍，叫妈也没用，这件事没有商量的余地，婚礼必须取消，我不可能将你的后背上交给一个这样的人。”赵母不容置喙地命令。 说完，拉着赵父转身就走。 当然，也没有忘记将彤彤抱入怀中，退开椅子，当着大家的面离开酒席。 她将彤彤交给赵父，又对赵薇妍说：“你也是，跟我回去吧，这边如何，我想褚家会给大家一个交代。” 赵母心宽，但不意味着她傻。 最起码在大事情上，她从没做过错误的决定，比如此刻。 而她的怒气，全都被积压 在一张故作平静的脸上，赵薇妍估计回到家，脾气大的母亲没准得砸东西。 不过即便如此，她还是没有点头。 “妈，您别冲动，或许中间有什么误会。” “妍妍，你到底听不听我的话？你觉得今天的事，用误会可以解释得清楚？都误会出一个三岁的儿子来了，你还真是心宽体胖！无论如何，我不接受这桩婚事，你若是还认我这个母亲，就不要一意孤行嫁给一个我们不接受的人。” 说完，赵母拉着赵父佛袖而去。 她望着左薇薇，心里长叹，仿佛自己成了一个思想工作者，明明不想理会，却被逼的不得不接受这个工作。 “左小姐，今天的事情，我不想追究，不过还劳烦你，立刻离开这里。” 左薇薇眯了眯眼，淡声问：“你还要跟他结婚？” 当着她的面，左薇薇毫不避嫌地轻拍了一下怀里孩子的后背一下，似乎怕小孩被棒棒糖噎到。 人对于赵薇妍来说，这个动作带着变相的示威，仿佛告诉她，她有了孩子，而她除了跟褚擎天有个婚约，什么都没有。 赵薇妍觉得好笑，但在近千人面前的酒席上，她终究没有笑出来。 脸颊上的薄薄红胭脂自然清新，而左薇薇脸上的苍白却没有任何掩饰。 “抢来的幸福不会长久，再者你甚至都不知道你在我这里抢过去的，是不是幸福，又何必强撑着？”赵薇妍轻声问她，麦克风的扩音已经被她关了，加上下面的窃窃私语，实际听到这句话的人并不多。 左薇薇的脸顿时一青，脚步似乎不稳，眼眶微红。 “如果真的在乎你，四年前便会娶了你，而你拿孩子作为要挟，但凡男人都对这个深恶痛绝，若是心狠的男人，更是直接让你付出相应的代价，这些在你来之前，你想过吗？” 赵薇妍的话如雷击鼓地传入左薇薇的耳中，她摇头，一脸的茫然。 这种不计一切只为了一个人转的滋味，赵薇妍懂。 但那是五年半之前。 而现在，她有了孩子，还有父母，需要忌讳的太多，不知道这个左薇薇对褚擎天的感情多重，才敢在近千人的面前做出今天的举动。 左薇薇的脚步似有退却，执着地看了褚擎天一眼，带着浓浓的鼻音，似乎不死心地教三岁的孩子叫他爸爸。 孩子的手指间夹着一根棒棒 糖，在他开口叫褚擎天爸爸的时候，赵薇妍缓缓摇头。 执念太深，她以为对方已经听进去了，没想到竟然做出这样的举动。 褚擎天冷笑，冰寒的眸子往孩子脸上一扫，表情是赵薇妍以往没有见过的严厉，板着脸像门上贴着的关公。 “叮”的一下，孩子手里的棒棒糖掉在地上，下一刻，三岁孩子哇哇大哭的声音不绝于耳。 褚老站在酒席上，目光中，赵家父母的身影已经完全消失，左薇薇的闹剧让褚老气得说不出话来。 指着左薇薇，一向身体健壮的他眼前一黑，整个人往后倒去。 褚擎夜就在他的旁边，眼疾手快地接住父亲。 喜宴上顿时乱成一锅粥，叫120的，大声嚷嚷的，还有小孩的哭声。 褚擎天从台上下去，拨开左薇薇，离开前，冷笑了一声：“左薇薇，你跟四年前一样任性妄为，从来不考虑别人的立场，四年过去，你依然没有一点长进。”亚叨丰血。 被点名的左薇薇脸色一白，赵薇妍经过她的身旁，抿着唇没说话。 她虽然不生气这场闹剧，但总不会跟左薇薇亲切攀谈。 个别认出左薇薇的人停下脚步，对着她指指点点：“这个左薇薇，听说是左家的私生女，估计跟她妈有样学样，竟然闹到这台面上。褚擎天也是，好端端的招惹她做什么？估计是跟她那个妈有样学样，这不，连儿子都偷偷摸摸地生下了，就等着褚家将人娶进门呢。” 旁边的人闻言，捂着嘴笑得花枝乱颤。“别逗了，若是愿意，估计四年前就娶了，怎么会宁愿娶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家碧玉也不愿意娶她呢？又是私生女还生了一个私生子，大户人家对忌讳这个，所以她再闹腾，也不可能进褚家的门。” 赵薇妍加快脚步，对于这些小道消息闻而不听。 褚老气急攻心，直接晕了过去，围观的人叽叽喳喳，却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反而是声音，让人烦不胜烦，褚擎夜做主，大手一扫，让那些旁观者离得远点。 此刻围观的人已经散开了，婚宴什么的，估计这个时候是办不下去。 “我送爸去医院，否则救护车来了，都不知道什么时候了。”褚擎夜将褚老背在肩膀上，一边跟旁边的亲戚说话。 “是，赶紧送医院。”这个年纪受了大的刺激若是一个不小心中风就麻烦了，后面这句话，回 答的人没敢说出来。 褚擎夜瞥了赵薇妍和褚擎天一眼，无奈道：“你自己先着手处理这边的事吧，我走了。” 不就是婚宴？闹到这个地步还怎么继续？ “婚礼取消。”褚擎天朝着他的助手吩咐了几句，转身就走，并没有留下来收拾残局。 情况紧急，他甚至都没跟赵薇妍说话，大概也是因为赵母刚才撕破脸的举动，让褚擎天认为他们已经达成了一致的意见——婚事告吹。 赵薇妍没有离开，她跟在褚擎夜的背后，虽然帮不上什么忙，倒是这个时候他肯定不能走。 脚步往前走了几步，听到褚景煜的哭声，她猛地停下。 褚景煜被遗忘在角落里，跌坐在地上，黑色的燕尾服上沾了一片油渍，而他的爸爸和小叔都因为褚老昏厥的事情提前出去了。 谁都没想到他。 赵薇妍心一软，又小跑着回来，将褚景煜从地上搀扶起来。 “景煜，你没事吧？哪里受伤了吗？” 褚景煜眼眶红红的，摇头，看着门口的方向，满脸担忧。 “爷爷怎么了？他会没事的吗？我也要去，妍妍你不要丢下我。” 小家伙因为被瞬间的遗忘，脸上带着一丝怯怯的表情，这是赵薇妍没有见过的。 “不会丢下你的，你跟着我一起去吧，小心不要被人踩到。” 走之前，左薇薇已经转过身从台阶上下来了，赵薇妍没跟她说话，牵着褚景煜的手匆匆下楼。 褚擎夜兄弟的动作很快，他们下来的时候，载着褚老的车子已经走了，路边还站着个别宾客。 赵薇妍和褚景煜的到来，让大家纷纷望了锅里，目光带着同情。 赵薇妍听到一句“这孩子性格也好，若是换了骄纵的千金小姐，早就跟褚擎天闹了，没想到她跟擎天还站在统一战线。只不过那个私生女不松口，新娘亲自劝说也没有用，都是命啊！” 那些若有若无的声音让赵薇妍停下脚步，不往那堆人的面前凑。 外面很冷，赵薇妍出来的时候，甚至没披件外套，顿时胳膊上起了一片密密麻麻的鸡皮疙瘩。 天气雾蒙蒙的，一眼看不到远处，赵薇妍想去打车，人行道却是红灯。 “吱呀”一声，黑色的奥迪一个急刹车，直接停在她的面前。 驾驶位上 的玻璃降下，不知何时离开酒席的许宁川冷硬的侧脸出现在赵薇妍视线中。 褚景煜眼神警惕，防备地看着他，攥紧赵薇妍的手。 “上车，我送你回去。”不是商量，而是命令。 赵薇妍的心突突跳着，不是因为紧张，而是今天一连串的闹剧，让许宁川从头到尾地看完，她仿佛赤裸裸地被扒光在他的面前。 有种羞恼和无力，正如许宁川微微翘起的唇角，像在嘲笑她活该。 “不用了，我已经给小张打了电话，他一会儿就到。”赵薇妍搓着手臂，语气坚决地说。 许宁川深深看了她一眼，没再吱声。 他的沉默，让赵薇妍以为他不会再纠缠，没想到一晃神的时间，后座的窗户却也降了下来，坐在儿童座椅上的赵若彤看到赵薇妍，眼睛发亮。 “妈咪！” 小家伙明明被赵母带走了，这会儿怎么在许宁川的车上？ “彤彤怎么在你这里？我爸妈呢？”赵薇妍拉下脸表情难看地问。 “总不会绑架他们，我的女儿，坐在我的车上难道很奇怪？”许宁川反问。 赵薇妍看着这一幕，一时间怔怔的，半响没回神。 “妈咪你要去哪里？我们回家吧。” 彤彤刚刚被告知，妈咪不会跟褚叔叔结婚了，一整天不高的兴致顿时好了起来，喜笑颜开。 小张的车姗姗来迟，下来，抱歉地跟赵薇妍解释：“对不起赵小姐，刚才地下车库倒车的人太多，堵了一会儿。” 赵薇妍醒神，没有介意地点点头，又对赵若彤说：“彤彤，妈咪先去一趟医院，一会儿才回家，你乖乖的，知道了吗？” 说着，匆匆抱着褚景煜上车，让他跟着褚擎夜的车子。 许宁川没想到连赵若彤出动，赵薇妍也无动于衷，坚持要去医院。 顿时沉下脸，黑着脸将车窗打上去。 “爸爸，我们去找妈咪吗？”彤彤脆生生地问他。 “不，回家。”许宁川板着脸，硬邦邦地回答。 ———————— 他们到的时候，褚老已经被送到急诊抢救，褚擎天兄弟站在手术室外，旁边还有他们的姑姑。 赵薇妍的到来，让一行人一惊，很快褚擎天回神，大步走过来。 “怎么来了？”褚擎 天的目光从手术灯上移开，下意识问了一句，看到儿子神情紧张地站在赵薇妍的脚边。 “不放心，过来看看。你别担心，吉人自有天相，褚老会没事的。”这个时候，这种宽慰的话并不起多大的作用。 不过褚擎天还是点了点头，收下这句劝慰。 他的姑姑红着眼眶走过来，一把握着赵薇妍的手，又是欣慰，又是生气。 欣慰于赵薇妍的不离不弃，生气于左薇薇的故意捣乱。 赵薇妍低声安慰老人家，渐渐的，手术室外的啜泣声越来越小，直到完全消失。 脚下隐隐作痛，赵薇妍低下头看着自己雪白的婚纱。 来的时候，她的打扮让不少人驻足环顾，她担心褚老，只将婚纱的下摆提起，不过一路走来，还是让下面的花边沾了一些灰尘，显得脏脏的。 一件男士西装披到她的身上，赵薇妍抬头，褚擎天淡淡地说：“别冻坏了，这边我们在就行，今天的事情，抱歉，婚事就此作罢吧，你先回去。” 脱去西装的褚擎天身上也只剩下一件衬衫，这样的天气，很冷。 赵薇妍想推开，但他却不容拒绝。 “穿着，同样的话我不想再说。” 拒绝的话怎么也吐不出来，这个男人的强势显而易见，赵薇妍只好接过。 至于他说的回去的话，她象征性的当做没听到，褚擎天见此，抿着唇转身，只穿着一件衬衫，笔挺地站在手术室外。 赵薇妍拍了拍褚景煜的后背，拿着手机，走得稍微远了一点，给小张打电话。 “小张，你快点给你老板送一件厚外套上来，看看外面哪里有服装店，越快越好。” 她拿着手机回来，手术室的门已经开了，褚老被推着出来。 赵薇妍担心地走了过去，医生说褚老是气急攻心，一时晕了过去，现在已经没事了。 不过要尽量保持他的心情平稳，否则怕再度发生类似的事情，严重的话会引起中风。 褚景煜从椅子上下来，哭声早就在赵薇妍将他从地上扶起的时候就止住了，他担心地靠了过去。 “爸爸，爷爷会没事吗？” 褚擎天摸了摸儿子的头，“嗯，会没事的。” 说着，转向赵薇妍，“我爸没事，你先回去吧，西装不抵冷，你若是坚决要看他老人家，也先回去换一套衣 服。” 赵薇妍听到褚老没事，一颗悬着的心放下许多。 她知道，褚老晕过去，跟她妈妈直言退婚有多多少少的关系，左薇薇只是导火线，而妈妈则是加了一把火。 赵薇妍叹气，没再坚持，便点了点头。 注意到褚景煜衣服上的油渍，褚擎天拧了拧眉，大手一摸，黑色的燕尾服下摆已经湿了一大半，但这么久，褚景煜硬是一声都没哼。 “怎么回事？衣服怎么湿了？” “爸爸，我没事，先看看爷爷吧。”褚景煜小脸一阵严肃，右手已经冻得青白。 他的坚持没有得到大人们的许可，小孩子的免疫力本就低，穿着湿衣服轻易能引起感冒甚至肺炎。 “别胡说，小孩子再这里帮不上什么忙，你爷爷没事了。小张呢？快让他送你回去换一件衣服。” 他这会儿不能走开，孩子便只好交给小张。 正说着，提着购物袋的小张气喘吁吁的从楼梯跑了上来，将衣服交给褚擎天。 赵薇妍适时开口，轻握着褚景煜的手：“我先送景煜回去吧，他也是担心他爷爷，一会儿再过来。” 这一次，褚擎天没有拒绝。 小张给的购物袋里面有两件衣服，一件给褚擎天，另一件是他买的时候，想起赵薇妍也没有外套。 这会儿，空余的一件倒是派上用场。 赵薇妍蹲下，将褚景煜的外套脱掉，又拿那间多余的外套给他穿上。 对于褚景煜来说，这件外套很大，但是这个时候谁也没有资格嫌弃。 “小张，你抱着景煜，我们先回去。” —————— 车子从医院离开，走到半路的时候，不知怎么的突然熄火了。 小张下去打开检查，赵薇妍和褚景煜还坐在后面，得知褚老没事，褚景煜脸色好看了一点，但是突然问起赵薇妍婚礼上的事情。 “那个人，真的生了爸爸的儿子吗？是不是以后我要多一个弟弟了？” “可是妍妍，我不喜欢那个弟弟，也不喜欢那个阿姨。如果爸爸要接受他们，我以后都不跟他们住，跟你和彤彤住好不好？” 事情的来龙去脉到底如何，赵薇妍不清楚，这下也不会随便跟孩子说什么，毕竟褚景煜属于单亲家庭里面长大的孩子，平日表现再酷也无法忽略他心思比一般 ☆、73 绑架勒索 赵薇妍和褚景煜两人，一个是弱女子，一个是四岁小童，连反抗的机会都没有，一柄泛着光的尖刀直接驾到她的脖子上，冰冷的触感让她哆嗦了一下。 “乖乖配合我们。否则就刀子不长眼。”为首的男人眼睛左眼被绷带包裹着，外面透露出淡淡的血迹，显然这只眼睛伤得并不久。仅剩下一只右眼，散发出一种阴狠的光芒。 只是一眼，看清对方的样子，赵薇妍就知道这伙人，是站在刀尖上舔着血过日子的，为了钱可以豁出去一切，包括命！ “你别冲动，有话好好说！” 好好说的结果就是，手无傅鸡之力的赵薇妍和褚景煜被纷纷拉到隔壁的面包车上，蒙上眼睛，扬长而去。 —————— 在路上。他们没给赵薇妍开口说话的机会，在她试图跟这些人讲道理，甚至将自己的钱包交出去的时候，他们拉开拉链，在里面找到一叠十来张红色毛爷爷的钞票。 “一，二，三……十三。”数字从一数到十三，证明赵薇妍的包里有十三张一百块的。至于其他几十块或者几块的，被忽略不计。 那个独眼男人的刀还握在手上，他就坐在赵薇妍的隔壁，大冷天的穿着一个灰色外套，衣袖挽起到了手部的关节。露出一截黝黑粗壮的手臂。 很有力量。稍微拿着刀，他纠结的肌肉便在眼前晃来晃去。 赵薇妍抿着唇不说话，自然不是因为被肌肉吸引，而是对方无意中展露的力量感，让她明白，如果她试图跟这些人硬拼，不亚于拿鸡蛋去碰大块的金光钻，她跟褚景煜最糟糕的下场是会小命都没有。 “一千三百块打发我？这是玩我呢？”男人懒懒一笑，阴骘的右眼暴露出一丝狠绝。 赵薇妍抱着褚景煜。将他牢牢地守在怀里，怕那些人对小小年纪的褚景煜动手。 “我钱包里还有卡，里面有三万块。” “三万？我要的是一千万，而不是三万，小新娘，你若是再说话，我不介意让你先尝尝难以开口的滋味了。” 赵薇妍嗖的一下噤声，顺便轻拍了一下褚景煜，示意他别开口。 随着她的这个动作，脖子一阵轻微的疼痛，那是她今天佩戴的钻石项链。 “手上的戒指，拿下来。” 赵薇妍极为配合地将戒指取下，递给他。亚大池亡。 遭殃的自然不止她一人， 褚景煜也在其中，小书包被抢过去，沉甸甸的，对方打开一眼，里面不乏来参加婚宴给的红包，加起来分量不少。 红包一拆就是一叠红色的钞票，随便一个都比赵薇妍钱包里的总额多。 “果然是个大款！” “这里的钱加上我卡里的，一起不少于十万。你们拿钱，放过我们，今天的事情，我就当没有发生过……” 赵薇妍的话还没说完，脖子上突然一阵剧痛，她一惊，那把抵在脖子上的尖刀缓缓移开，一朵鲜艳的红色映入赵薇妍的眼帘。 脖子上的痛意告诉她就在前一刻发生了什么，刀子磨破了皮肤，下面就是脆弱的大动脉，若是再重几分的力道，估计动脉里面流淌的血会跟爆血管一样喷出来，而不是只沾了些许在刀口上。 独眼男人似笑非笑，“看来你还没有学乖。” ———————— 车子停下后，赵薇妍看到的是一个破旧的小房子，她跟褚景煜被分别从车上拽下，拉进小房子里面。 她脖子上的伤口还带着一缕血迹，褚景煜看得眼眶微红，很是担心，想开口说话问问她感觉如何，又想起刚才那些人警告不准说话。 “进去！” 他们被推到一个房间里，门啪的一下反手锁上。 外面传来一阵喧闹的声音，赵薇妍隐约听到他们在欢呼，说这一次干了一笔大的，要先庆祝庆祝，然后准备勒索。 “妍妍，你怎么样？你没事吧？”褚景煜扯了扯赵薇妍的婚纱，小脸写满紧张。 赵薇妍将贴着门板的耳朵移开，转身，摸了摸褚景煜的小脑袋，微笑安抚他。 “没事，已经不痛了，景煜害怕吗？” 房间里只有简单的一张床，一个窗户外面上了铁条，她试图移了移，发现根本无法撼动铁条半分。 她折回床侧，小小的褚景煜脸色略白，不过在她问及这个的时候，还是坚定地摇了摇头。 赵薇妍哑然失笑，摸着他的小脑袋。“别怕，会有人来救我们的，他们要钱，不会把我们怎样的。” 连她这个大人都怕，小孩怎么可能不怕？ 只不过是不想让她更担心罢了。 —————— 褚老醒来后，病房里只有小儿子和自己的妹妹，不见大儿子，也不见孙子，更不见原本的准儿媳。 “几点了？我晕了多久？”一开口，声音沙哑无力。 褚擎夜这会儿也不敢吊儿郎当，倒了一杯水递到老人家的面前，看着他喝下了，才告诉他已经下午两点了。 虽然知道闹剧最后的下场只可能是取消婚礼，但褚老还是不死心，“婚礼呢？薇妍那丫头呢？还有那个女人呢？全都哪去了？” 医生再三嘱咐他不能受到什么强烈的刺激，对此褚擎夜全程作答，只说老大已经去处理了，很快就会给他一个满意的答案。 …… 褚擎天就在医院，而跟他在一起的，不是别人，正是今天的罪魁祸首左薇薇。 他们不是在谈情说爱，而是在秋后算账。 左薇薇一脸苍白，被褚擎天一推，整个人撞到墙壁上，后背一阵剧痛。 “现在满意了？”褚擎天捏着她的下巴，用了六分力道，以至于左薇薇的眼泪不争气地夺眶而出。 “不是说我儿子吗？怎么不把他带过来？旁边就是遗传科，要做个亲子鉴定轻而易举，还是说你怕我把他怎么了？”褚擎天的声音冷得刺骨。 这样的声音，在四年前她跟他在同一张床上醒来的时候，曾听过一次，否则何尝见到褚擎天情绪失控的？ 左薇薇浑身发抖，“我……我不知道会这样，我无心的，我只是不希望你跟别的女人结婚。” 她语无伦次地解释着，纵使这些话对于现在的情况来说，有多苍白无力。 褚擎天捏着她的下巴，让她不得不跟他的目光对视。 那里面，什么情绪都有，唯一没有的就是爱。 “你当然不知道会这样，你只是发挥你一贯的作风而已。赵薇妍有一句话说得没错，试图拿孩子捆绑一个男人的女人，绝对是失败的。而这种行径，也会让男人厌恶至极。” 他的话像一把尖刀插入她的心脏，血液哗啦啦地涌出，左薇薇眼睛迷蒙上了一层水光。 “那个孩子，是谁？” 左薇薇摇头，咬紧牙关不说话！ 褚擎天怒极反笑，“不说？你的骨气能坚持多久？左薇薇，你知道惹恼我的下场，四年前你去的地方是英国，这一次没准就是地狱了。你不说，是等着我亲自去找到他吗？我只给你一分钟的时间，否则后果自负。” 这是一种信号，以他现在的愤怒程度，或许真的敢这样做。 地狱？ 从她爱上这个男人的时候，她的一只脚已经踏入地狱了。 他的手松开她，左薇薇喘着粗气，软绵绵地从墙壁上滑下。 半分钟，沉默在继续，除了她的喘息。 褚擎天转身，拿出手机要拨号—— 她瞳孔微张，拽住他的裤腿，声音惊恐而又哀求：“你不要对付那个孩子，他是无辜的，我一个朋友的儿子，根本不是你的孩子，不信你可以查。” 他沉默了下来，没有出现左薇薇想象中的爆发和掐她的脖子。 只是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所以你为了扰乱我的婚礼，擅自给我弄出了一个假的私生子？” 左薇薇的心脏砰砰砰地跳动着，不敢看他的眼神，却只能硬着头皮点头。 “左薇薇，你好得很！” ———— 时间一点点过去，外面的人用半个小时的时间酒足饭饱，便从褚景煜的书包里拿出他的那个崭新的苹果机。 “这个褚擎天果然有钱，他那个儿子才几岁啊？又是苹果手机又是一堆的现金，瞄准这个人，我们确实能发一笔。” 为首的男人高大黑壮，大家都叫他黑子，也正是他瞄准褚擎天这条大鱼，并且说动一伙人干这票买卖的。 他干掉一杯白酒，面不改色，嘴角多了一抹狠绝的笑容。 “喝得差不多了的话，就起来，准备一下。”他的声音沙哑低沉，单眼让他看起来更具震慑力。 “哎，大哥，这是去哪里？” 黑子没有回答，起身，黝黑的光着脚直接走向关着赵薇妍和褚景煜的小房间。 开门声惊动了里面的两个人，一同神情防备地看着门处，“哐当”一声响之后，几个男人出现在视线中。 他们手里的凶器也没有变，铁棍加尖刀。 “还穿着婚纱，这女人可真他妈美，那水灵灵的皮肤真勾人。” 黑子扯了扯嘴角，手一挥，让开声的人过去。“抓住那个女人。” 指的是赵薇妍。 赵薇妍脸色微变，两个男人二话不说冲了过来，像拎小鸡一样将褚景煜从她怀里抢走，一个眨眼的空档，褚景煜被扔到了床上。 “你们做什么？放开我！”她的左右手被两个男人一左一右地架起来，雪白的婚纱裙摆拖地而过，一层灰尘顿时 黏上。 “妍妍！你们放开她，我爸爸会找你们算账的！”褚景煜双目大睁，愤怒的看着他们，从床上跳下来，要营救赵薇妍。 黑子只瞥了他一眼，用四个字来形容褚景煜：“不自量力。” 至于褚景煜口中的爸爸，被他直接忽略了过去。 “景煜，你别乱动，不要胡来。”赵薇妍心里咯噔一声，惊慌地安抚褚景煜。 黑子似笑非笑地看了她一眼，又对剩下的一个兄弟说：“你在这里看着这小破孩。” 说完，转了个身，打头离开房间。 被带走的，还包括赵薇妍。 “若是再说话，刀子就不留情了。”黑子前脚刚刚踏出房间，后面一句话压下来，赵薇妍的声音顿时截断。 她被压着，坐在一张椅子上，动弹不得，也不能说话。 失踪了一个小时，没有电话打过来，大家怕是想都没想到她跟褚景煜会被绑架。 赵薇妍冷眼看着对面，黑子将褚景煜的苹果手机拿出来，找到通讯录里面爸爸这个备注。 “呵呵”两下，笑得赵薇妍头皮发麻。 黑子看了她一眼，手指在拨出这个键上轻轻一点，电话便打了出去。 —————— 褚擎天接到褚景煜电话的时候，正准备回去，相关的事宜需要他去处理。 在看到电话的时候，褚擎天的第一反应是怎么这小子又用手机了？回去立马没收。 这样想着，他板着脸接了电话，那边开口的不是褚景煜绵软问候他爷爷的情况，而是一个从没听过的声音。 “你儿子和女人在我手上，准备一千万现金，四点的时候来赎人，否则后果自负。” 有一瞬间褚擎天的表情是怔忪的，他以为这是一个恶作剧，正如左薇薇为了扰乱他的婚礼，拿一个不存在的私生子为幌子混淆视听一样。 心情烦躁加压抑的怒气，让褚擎天想都没想地将电话挂断了。 但在挂断的那一瞬间，他的手指就僵硬了下来，一根根的泛白。 从赵薇妍离开到现在，似乎超过了三个小时。 他正要回拨过去，电话再度响起。 这次，说话的人换了一个，但是声音，褚擎天熟悉。 那是今天差点跟他结婚的女人，赵薇妍。 “褚擎天，我跟景煜被绑架了，他们要求一千万的现金。” 有句话叫屋漏偏逢连夜雨，说的大概就是褚擎天此刻的情况。 赵薇妍只说了这一句话，电话立刻被转移到黑子的手中。 他一边加快脚步下楼，一边问那边的人：“你们有没有把他们怎样？三千万可以，但人不准有任何事！” “你若是不报警，我保证他们不会有事，若不然，你尽管等着瞧。” “给你一个小时的时间准备，到时候见。” 黑子挂断电话，扬了扬下巴，让抓着赵薇妍的两个人将她带到另一处。 “老大，他们两个单独关着？” 黑子坐在椅子上抽烟，浓浓的烟雾在周围散开，呛得赵薇妍不停咳嗽，连眼泪都被呛了出来，偏偏两只手被控制。 一左一右的两个那人，抓住她的手腕和肩膀，不知何时西装微微褪下点，而肩膀的那只手直接触碰到的是赵薇妍的皮肤。 黝黑的手和白皙的肩膀形成强烈的对比，他们身上的气味也很重，赵薇妍几欲作呕。 “否则，岂不是一下子就完事了？若是人质用得好的话，这个女人再来个一千万完全不是问题。 就这样，黑子的一句话，赵薇妍被抓着出去，又被拉上车，去往另一个不知名的地方。 再次停车，赵薇妍估计这里跟关押褚景煜的地方大概有十分钟的车程，她跌跌撞撞地被扯出来。高跟鞋直接在下车的地方掉了。 黑子警告过两个人，不要动赵薇妍一根头发。 即便如此，他们在抓人的过程中还是不规矩地试图做点别的，被赵薇妍狠狠咬了一口。 她下嘴的力道不轻，说实话那些人的皮肤味道并不好闻，若不是因为害怕和厌恶，她绝对不会咬上去。 “臭娘们，给你三分颜色还开染坊，老子看得上你是你的福分。”守着，一个大耳光直接甩了过来，把赵薇妍打得眼冒金星，脑袋一懵，直接栽到地上。 而她咬人的后果，是失去自由，被迫坐在一张椅子上，整个人被拿绳子绕着椅子绑着，连嘴巴都被堵上。 —————— 许宁川是迫于彤彤要找妈咪，才寒着脸打赵薇妍的电话的。 他想问问她是不是连女儿都不要了，到这个地步了还要跟褚擎天结婚。 结果电话通 了，接电话的人却不是赵薇妍，而是一个男人。 “赵薇妍？她在我手上，你要救她的话，准备一千万的现金，一个小时内准备好，一会儿我自然会给你地址。” 他们的计谋是声东击西，交钱的地方不在关押着褚景煜那里也不在关押着赵薇妍的这边。 两个人取钱，两个人留在原地看人，钱拿到了就走人，没拿到的话人也不放。 事实上，钱进了那个口，他们要拿到并不难。 但计划，永远赶不上变化。 说好的那个地址，褚擎天根本没送钱过去，而是直接找到了黑子的关押褚景煜的地方。 黑子出去取钱了，留下只有一个人。 褚景煜人小，赵薇妍又是一个弱女子，因而他们都不太担心。 门被踢开的那一瞬，虽然黑子的手下是懵的，但也没忘记一把抓住褚景煜这个人质。 刀尖抵着褚景煜纤细的脖子，他喝住褚擎天的脚步：“别过来，否则刀不长眼了！” 小房间的构造一目了然，连个藏人的地方都没有。 褚擎天没再往前，“赵薇妍呢？” “他们把妍妍抓到另一个地方去了！”褚景煜红着眼眶喊了一声，他不服管教的后果却是被男人后颈一劈，顿时褚景煜软软地闭上眼，晕了过去。 “擎夜，你去周围找找，看赵薇妍的下落。” 那边，抓着褚景煜的人正在给黑子打电话：“老大，你们拿到钱了吗？他们已经找到这里了，怎么办？” 黑子一脸阴沉，去拿钱的是跟他来的那个人，而此刻，那人已经被抓了，躲在暗处的他逃过一劫。 本以为他们声东击西，却没想到反被声东击西了。 难道，是他们的身上装了追踪器，所以他的声东击西计谋没派上用场？ —————— 许宁川到的时候，褚擎夜正从屋子里出来，他一把扯住褚擎夜的领带，一贯在褚擎夜看来没多少表情的脸，此刻被焦虑和怒气取代。 可想而知，穿着西装的男人被扯住领带，不是什么愉快的经历。 “许总，有话好说！” “赵薇妍不在里面，她人呢？不是跟褚景煜一起失踪的吗？”许宁川嗓音低沉，说话的时候没有客气，更不带一丝感情。 “正在找，应该就在这附近 。如果能将里面的男人拿下的话，要知道赵薇妍的消息应该不是难事。” 但拿下男人的前提，是要将褚景煜从他手中救出来。 也就是，褚景煜的生命安全必须先保障，至于赵薇妍，抱歉，靠后吧。 “你们褚家倒是将人利用得彻底，倘若等褚景煜解救出来，赵薇妍只剩下一句尸体了呢？”他松开褚擎夜，一脚踹了过去。 他心里冷笑，那个女人坚持要嫁给褚擎天的下场，她绝对没想到会是这样。 褚擎夜吃痛，却没说什么，继续在四周找。 答案是未知的，周围这一带都没找到， 无奈，褚擎夜折回去，里面的对峙还没有停下。 他们敢做这种事，就证明不是泛泛之辈。 最起码，身手还勉强过得去，而兄弟两人不敢保证自己的动作能快过人家的刀子——那刀子正贴着褚景煜的大动脉，而他们因为被命令，必须站在离他三米之外的距离。 跑过去的那几秒已经够他动手了，所以做什么都要缩手缩脚的。 “谁来了？” 褚擎夜知道问他，答：“许宁川，他在周围找赵薇妍的踪影。” —————— 许宁川再一次打赵薇妍手机的时候，电话通了，一个凶狠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说好的准备一千万，你却不守信用，那就不要怪我撕票了！” “别挂，我已经把钱准备好了，跟那个小孩的父亲不是同一拨，你在哪里！人呢？有没有受伤？” 男人疑惑地看了看赵薇妍，拿开手机，问她：“这个人跟你什么关系？” 赵薇妍已经从扩音的手机里面听出是许宁川的声音了，她想说话，但嘴巴被封住了。 “撕拉”一声，男人扯掉粘在她嘴上的透明胶，将手机递到她的耳边。 “许宁川，我没事。” 下一刻，手机离开移开，而赵薇妍也回答男人的问题：“他是我前男友。” 听到这句话，对方笑得阴阳怪气。“前男友？又是个高富帅？果然是一副好相貌能带来不少便利。” 说着，咸猪手想去摸赵薇妍的脸，被她一撇，避开了。 他哼笑一声，挂断电话。 他给赵薇妍松了绑，因为黑子在许宁川打电话前一刻打给他，说被发现了， 快抓着这个女人跑。 赵薇妍的手还是被绑着的，而且绑得很紧，她辗转于歹徒的面包车已经好几次，上车的时候被一推，直接撞到了左边的车门。 她感觉一阵剧痛，额头上涌出血迹，顺着脸颊往下涌动。 没有给她任何缓冲的时间，车子飞快地发动，冲了出去。 黑子以为两处地址都被发现，因而开车的男人很紧张，就怕被条子抓了，人财两空。 开车的时候，不免浮躁，没注意前方，将一个骑电动车的女人给撞飞了出去。 他一愣，地上一摊红艳艳的血迹，顿时他完全清醒过来，直接下车，扔下赵薇妍跑了。 她从座位上滚到座位下，还被绑着。 对方刚刚走没多久，外面一阵刺耳的刹车声，赵薇妍试图从座位下坐起来的时候，车门被拉开，许宁川的脸出现在视线中，额头在滴着汗。 她的样子说有多狼狈就有多狼狈，四目相对，赵薇妍甚至话都说不出来。 他定定地看着她，眼睛一贯的漆黑而幽深，脸上带着一丝凌厉和愤怒。 赵薇妍感觉头有点晕，不得不硬着头皮说：“你来了？谢谢。”说着，眼睛却发酸，她忙垂下睫毛。 这个过程，赵薇妍没想过哭，害怕是肯定有的。 她第一次遇到这种事，承受着随时被杀甚至被强女干的危险，那两个男人在抓着她的时候，不客气地在她周身乱摸，那一刻赵薇妍心里好恨，却只能忍着，就怕自己一个发作直接鼓励了歹人的贼胆。 但看到许宁川的时候，她想哭，说不上为什么，就是眼睛发酸，或许她的伤口太痛所致。 “谢谢？你确实该谢谢我，否则等褚家的兄弟来救你，或许你的小命已经没了！” ☆、74 关键时候身边只有他 外面被撞的人有点惨烈，许宁川低着头，从兜里拿出手机，冷硬的侧脸在阳光下泛着光。 赵薇妍坐在后座与前座的空档中央，扭了扭身子，表情有些怨怼。 他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 不能先给她松绑吗？ “嗯。在一个三叉路口这里，有人出了车祸，歹徒趁机跑掉了，你们什么时候能过来？” 他的声音冷冷淡淡的，仿佛刚刚见到他是脸上一闪而过的紧张是她的错觉。 被反扣在背后的手不由得紧了紧。 “警队的人快到了，就在附近。”他的声音不冷不热。 车门被拉到最开，赵薇妍挪着双腿往外，许宁川瞥了她一眼，在赵薇妍以为他要继续袖手旁观的时候，他突然打横将她抱了下去。 “你开口求一次绕会怎样？”他面无表情地问了她一句。 赵薇妍努努嘴，半响没说话。 这个公主抱没有持续多久的时间，她的手才绕到许宁川的肩膀上，就被她放下了。 顿时她收回也不是。继续搂着也不是。 许宁川仿佛没看到她尴尬和僵硬的动作一般，声音冷淡地开口：“转过身来，绳子要不要解了？” 赵薇妍前所未有地听话，乖乖背过身，两只手被牢牢地绑住了，感觉自己像一个犯罪分子，而许宁川是警察。 “那个人没事吧？”赵薇妍的声音在片刻后幽幽响起。 她的视线落在前面血滩里的女人身上，穿着的黄色棉袄上面都被染红了一片。看着触目惊心。 许宁川的动作一顿，绳子打了死结无法拆开，“死不了。” 说这三个字的时候，冷漠无情的样子。 赵薇妍心里一突，心道那可是一条人命。在他眼里跟不值钱似的。 “要不先送她去医院吧？救护车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来呢。我看她流了好多血。”她抿着唇，小声地说了一句。 突然感觉到自己手上触到一阵冰凉，许宁川拿着刀在她眼前晃了晃，赵薇妍脖子上的伤痕就这么直直地映入眼帘。 “你拿刀干什么？”原本声音平静的赵薇妍满脸愕然。 他没有回答，只是绕过赵薇妍的正面，刀子在结实的绳子上微微使力，没一会儿赵薇妍的手就重获了自由。 “总不会是杀你，急 什么急？”说着，他将刀子往自己的车一扔。发出一阵哐当的响声。 “别自己一获救就忙着当圣母，对于不顾自己死活闯红灯的人，为她打120已经是我的极限，冷不冷血，你爱怎么说怎么说。” 她搓了搓自己僵硬的手，露在外面两只手掌冰得很，许宁川绕到车上，开了车门不知道干什么。 等他再出来，手上多了一条大围巾。 肩膀上的衣服被人一扯，冷风直接灌入没有袖子遮掩的手臂上，赵薇妍顿时吸了一口冷气。 “哎，许宁川你干嘛？” 他斜眼望着她，眼底带着一丝嫌恶的表情，但除此之外似乎还有别的情绪。 冬日里，薄薄的西装外套本来就不保暖。但若是连唯一的一件外套都扯掉的话，她会被冻傻的。 “脱下，别穿着这件衣服惹人嫌。”许宁川僵着脸，将大围巾递了过去。 意思不言而喻，两者选一。 不，她没有选择，只能选围巾。 “我有点冷，回去的时候我就把这衣服还给褚擎天。”赵薇妍小声地开这口，回答她的是许宁川不介意亲自动手，一把扯掉披在她身上的西装外套的动作。 紧接着而来的，是许宁川拉开车门，粗暴地将她塞进车子里的动作。 “赵薇妍，你尽管跟我唱反调试试，再说一句，围巾也不用披了，你就光着膀子回去吧。” 他拿着那件被扒掉的外套，看到旁边有个垃圾桶，没有丝毫迟疑地转过去，当着赵薇妍的面，重重将西装丢了进去。 丢完，许宁川干净利落地拍拍手，“有意见？还要吗？要的话，你可以下来捡。” 赵薇妍气结，这人简直乱来！ 还要他微微扬起的嘴角，算是什么？发泄完之后的庆祝吗？ 许宁川站在外头，看了看手腕上的手表，离他刚才打出去的电话过去了五分钟。亚助池血。 他皱了皱眉，对于警队的办事效率表示怀疑，明明就在这附近，就在他下车之前，还听到了警车的鸣笛声。 他瞥了一眼地上的女人，抿着嘴没说话，习惯性地从口袋里拿出烟，在要点上的时候，看到赵薇妍不知何时微微降下车窗，下巴贴紧玻璃，露出一双眼睛，盯着他这边看。 许宁川拿着打火机点烟的动作突然停下，脑袋里有一点点小碎片被拼凑出来。 还是他大四第二学期的事，他抽烟的时候，嘴里叼着的烟突然就被赵薇妍抢下了。 许宁川的烟瘾不大，但是偶尔会来上一两根，赵薇妍抢下的那一刻，一本正经地说了一句：“抽烟有害健康啊！” 他对此不以为然，耳边，小女人又嘀咕了一声：“再说了，我喜欢不抽烟的男人，你要是再抽，我就不喜欢你了。” 她以为自己说得小声，实际上一个字不落的全都被许宁川听到了。 到最后，他还是没有抽，甚至在之后的一长段时间里都没接触过尼古丁。 后面，是因为赵薇妍的离开，他才重新接触了这东西。 尤其是她刚刚离开的那半年，一天两包，身边的人都说他不要命了。 他眯了眯眼，赵薇妍发觉他看到了自己，忙将车窗打上去。 许宁川最终还是将烟点着了，没有顾忌赵薇妍，一个人站在那里一连抽了两根。 等赵薇妍发现不对劲的时候，车窗一僵被抡着铁棍的人“砰”的一下砸了。 扭头，黑子跟许宁川打在一起。 玻璃碎屑从外面飞来，飞得到处都是，赵薇妍唯一幸运的是脸没有伤到，而身上的其他部位因为被裹得严严实实也没有受伤。 刚才已经弃车而走的人不知何时跟黑子重新聚到一起，此刻就在车外。 “快拿刀保护好自己！”许宁川的声音破空传来。 赵薇妍定眼一看，看到刀子就在驾驶位上。 她顾不得害怕，拿着刀，对试图进来的男人一番乱砍。 “你不要进来，滚开！”赵薇妍语无伦次地吼着，那男人见赵薇妍毫无章法却无法近她的身，有些恼火。 他想到被自己仍在地上的铁棍，狞笑一声，俯下身将铁棍抓起来，赵薇妍瞳孔一缩，里面全都是男人的倒影。 “试试你的刀厉害还是我的铁棍厉害？” 说着，将窗户上残留的玻璃狠狠一砸，顿时整个车窗都空了。 赵薇妍顾不得周围都是玻璃，她往驾驶位那边挪动，手舞足蹈地挥动着刀具，那人此刻有了铁棍防身也不怕，整个人从空了的车窗想爬进来，铁棍却就在赵薇妍的面前。 她坐在驾驶位上，缩成一团，眼看着他就要将车门打开进来了—— 赵薇妍突然毫无预警地发动了车子的引擎 ，男人抬起头瞪过来的时候，她压根一咬，抓着方向盘狠狠踩了油门一下。 残破的轿车风驰电掣地飞奔出去，框在车窗上的男人被一甩，直接跌了下去。 “赵薇妍，你疯了？跨点踩刹车！”许宁川的吼声将传入耳中，赵薇妍睁开眼，前面是个小山丘，她哆嗦着忙踩下刹车。 距离得太近，车子还是撞上了护栏，连带的她的脑袋也撞到了方向盘，整个人眼前都是晕的。 温热的液体从额头上再度涌下，赵薇妍浑身发软，却没忘记看看许宁川那边的情况。 他跟黑子还在打，许宁川大学的时候是跆拳道协会的会长，甚至还在一家专业的跆拳道学习机构报了班，身手还不错，但是跟黑子打的时候，都能看到他有一丝的吃力。 赵薇妍摇摇晃晃地开了车门，刚才试图闯入车子的人此刻在地上呻吟着，道路上不时有车子往来，看到外面的惨烈虽然会下意识开慢点，但也只是为了看热闹而不是下来帮忙。 黑子的体格看着比许宁川壮，力气也不小，赵薇妍见此，从车里拿出那人刚才掉在旁边的铁棍。 她咬了咬牙，自己顿时清醒了一些，用尽身上的力气冲到许宁川和黑子的旁边，想要一棍子砸过去。 黑子早有感知，即便是跟许宁川对峙着也很快转身，眼看赵薇妍就要落入他的手中。 “你这分明是来捣乱！”许宁川黑着脸怒声说了一句，右脚抬起去扫黑子的下盘，却被他一脚踹了过来。 虽然有避开半步，但小腹还是被踹了一下。 然后，警车的鸣笛声就响了，越来越近！ 黑子脸色微变，赵薇妍见他还不死心想来抓自己，将棍子往他的膝盖下一横，将人一绊，顿时跌了个狗吃屎。 “别动，全部举起手来！” 拿着枪的警察同志姗姗来迟，包括赵薇妍在内的几个人都举起手来了，有两把枪着重对着黑子，她借机绕开一点。 许宁川揉着小腹，虽然被踹之后隐隐作痛，但是看着没有赵薇妍的触目惊心。 婚纱脏了，脸肿了，脖子上带着血迹，精心盘好的头发此刻乱糟糟的像稻草。 “你没事吧？”赵薇妍扔掉铁棍，心有余悸地问他。 许宁川的眼睛横了她一眼，“先看看你自己吧。” 她现在就没有哪个地方是正常的，赵薇妍轻拍了一 下脸颊，想要说一声我没事，没想到脑袋一阵发胀，眼皮子很重，一下子粘在一起，整个人失去意识，往后一倒。 “赵薇妍！”许宁川低喝一声，将手接在怀里，对上她肿了半边的脸。 “这个新娘受伤了，快点送医院吧。抱歉许总，我们来迟了。”就在许宁川将人打横抱上准备走的时候，一名警官走过来，虚心地说。 闻言，许宁川的脚步特地停下，这话听着就像跟事后拍马屁一样。 尤其是位置没拍对，拍到了马腿上。 他没跟对方理论，只是问了一句。 “褚家那边，褚景煜已经没事了吧？” 警官点头哈腰，“已经没事了，您放心。” 听到这一句话，许宁川冷笑着想回一句我他妈的就没担心过，最终还是忍住了。 怪不得这么慢，因为这是褚家报的警，自然事事要以褚景煜为先，他看着怀里的女人，很想将她摇醒，让她自己听听褚家是怎么处理的。 —————— 赵薇妍醒来的时候在医院，病房里空空的。 她仿佛睡了长长的一觉，做了一个梦，梦见什么，不太记得，但是梦里有许宁川。 被窝里暖烘烘的，她发现自己的手在露在外面，抬头，看到旁边挂着一个点滴瓶，震碎滴滴答答地输入她的体内。 赵薇妍的意识一点点回魂，墙壁上刺眼的灯光让她莫名烦躁。 一个人在医院醒来却发现旁边没有任何人，这种滋味不太好受。 她抿着唇坐起来，旁边有个装了水的杯子，到了七分满。 她口干舌燥，也顾不得那么多，拿过杯子就咕噜咕噜两下喝了几口。 “哐当”一声，浴室的门突然被打开，许宁川眉头微挑地出现在赵薇妍的面前。 她喝水的动作稍稍一顿，看着他不说话，杯子里温热的液体还触及她的唇瓣。 “醒了？”他扶着门，让断断续续的吱呀声止住。 赵薇妍点头，他勾了勾唇角，目光在她手里的杯子停了一下。“渴的话叫护士给你倒水不是不行，这水我才喝两口，你现在全都把它喝掉了。” “咳咳咳！” 赵薇妍脸红脖子粗，搜的一下将惦着杯子，嘴里残留的液体吞也不是，吐也不是。 “我没那么小气，不会跟你 计较这种小事。”许宁川冷哼一声，收回目光，一步步走来。 “谢谢，还有对不起。”赵薇妍放下杯子，老老实实地先道歉，再道谢。 他目光森然地瞪了她一眼，什么都没说，自顾自地拉开椅子坐下。 沉默的气氛有点尴尬，赵薇妍看了看天色，已经全黑了。 “几点了？我睡了很久了吗？” 许宁川正在脱自己的外套，闻言抬了一下眸子，语气冷硬：“手机不就在旁边？自己不会看？” 他将外套甩到一边，也不理会赵薇妍，在床头柜处将一瓶药酒拿了过去。 还有几根棉签。 赵薇妍隐约记得，她要给他帮忙的时候，似乎给他帮了倒忙。 “你肚子受伤了吗？有没有事？”他是恩人，赵薇妍对于他此刻对于自己的恶劣态度，一句怨言都没有。 “死不了。” 说着，又去解里面衬衫的扣子。 小腹上有一片淤青，暂时还不太明显，若非赵薇妍很认真看都看不见。 但她知道这是黑子的脚踹出来的，颜色还没有变深，只是因为时间不长，药酒揉一下，淤青就会越来越明显。 “我来给你擦吧，你光用棉签浸了药酒这样擦是没有用的。我妈说擦这个要倒在手心里，使劲揉，才会将皮肤下面的淤血揉掉。”赵薇妍的声音不适时响起。 说来有点淡淡的愧疚，若非她，许宁川估计不会吃这一脚。 或许压根就不止这个地方，他跟黑子打斗的时间有点长。 赵薇妍的眼睛又偷偷打量他身上的其他部位，只不过下面的西裤还是没有换，而上身，他也只是掀开小腹周围的衬衫。 白白的皮肤上有一层薄薄的肌肉，赵薇妍看了一眼不好意思多看，半响没听到许宁川的应答，以为他不同意，觉得自己假惺惺。 于是也不看他，坐在床头，看点滴瓶里面的液体。 还有三分之一，估计还要一段时间。 赵薇妍浑浊的脑袋想起褚景煜，他被拉开之后，也不知道那人有没有对他怎样。 “景煜怎样？他没事吧？” 她不合时宜地提起褚景煜，许宁川的脚步已经走到病床前，那瓶药酒被他放在床头柜旁，一时间不急着让她动手，反而是居高临下地看着她，表情讥诮。 赵薇妍不自在地动了动唇，她知道自己现在的样子肯定很糟糕，但是嘲笑她能让他心情愉悦？ “你倒是好心，醒来第一个牵挂的就是褚家的人，也不想想是因为什么，才闹到你现在这样，偏偏到目前为止，褚家没有一个人来看望。” 他的声音不高不低，但是一字一句全都传到赵薇妍的耳朵里。 她攥着被子，半响没开口。 “大概是景煜受伤了。”赵薇妍讷讷开口，一时间心头什么滋味都有了。 许宁川没有隐瞒她，点头。“确实受伤了。” 听到这个答案，赵薇妍有些不安，却被他横了一眼，眼神带着警告。 “你因为褚擎天差点搭进去了一条命，现在是不是还心心念念着他啊？” “褚擎天？”赵薇妍不太理解。 “你以为那些歹毒会一眼看中你进而绑架？那个黑子压根就是褚擎天以前的仇敌之一，褚景煜才是他们的目标，而你是顺带。” 偏偏顺带的也伤得惨重。 “擦药，从现在开始你给我闭嘴！”许宁川将药瓶子推到她的面前，冷声命令。 —————— 给许宁川擦完药，他腹部的淤青似乎明显了一点，他低着头将衬衫放下去，门外响起一阵敲门声。 许宁川眯了眯眼，淡淡问了一句是谁。 一道低沉的声音响起：“我是褚擎天。” “进来吧。”许宁川面无表情地喊了一句。 门很快开了，褚擎天的样子有些憔悴，而他衣服上的血迹，还没有完全干。 赵薇妍想到摇头安抚自己的孩子，心里终究是没有任何责怪。 “醒了？你感觉怎样？”他的声音低低的，带着一缕关切。 赵薇妍摇头，表示自己没事。 许宁川倚在旁边，像是看不出他们之间的气氛僵硬一般，将赵薇妍喝了大半的水递到唇边。 随即而来的是褚擎天的解释，并没有低声下气，而是不卑不亢，表示褚景煜受伤还在手术，他现在才知道她所在的病房。 “我已经没事了，你放心吧，景煜怎样？伤得很严重吗？医生怎么说？” 在听完许宁川的话之后，赵薇妍心中的天平就往另一边倾斜了。 他是一名父亲，遇到事情以自己的儿子为先，赵薇妍完 全可以理解。 但是心里不免还是有种可笑的情怀，不过她将这种情怀归结于自作自受。 褚擎天如何，她不想多评价，但褚景煜是无辜的，她一直都喜欢这个孩子，与他是谁无关。 “已经从手术室出来了，脱离了生命危险。” 赵薇妍哦了一声，“那些人被抓到了吗？” “嗯。” 她知道褚景煜现在最需要的是休息，并没有提出探望。 褚擎天走的时候，深深看了她一眼，嘴里说了两个字，抱歉。 一天里面，先是为婚礼的事抱歉，然后又是因为绑架的事抱歉。 赵薇妍说了一句没事，他转身出去。 但门没有就此关上，几名穿着制服的警官敲门进来。 “赵小姐，我们需要做一个笔录，今天发生的事情，你如实跟我们说就行了。” “好的。” 赵薇妍很配合他们的工作，笔录做完，她的点滴也要打完了，许宁川叫了护士，将她手背上的针拔掉。 “先留院观察两天，若是检查结果出来，没有脑震荡的话最迟后天就可以出院。这是消肿的药，刚才已经涂了一次，睡前再涂一次。” 护士说着，又将一小袋药放在赵薇妍的旁边，并告诉她哪些是吃的，一天吃几次。 “近期内病人要注意饮食，尽量不要吃辛辣的食物，以及不利于伤口愈合的海鲜。” 林林总总的不算少，又是擦的又是涂的，她额头上还有一圈绷带。 “饿了的话，楼下医院的餐厅里应该还有夜宵，你现在要吃点清淡的食物。”小护士说得头头是道，赵薇妍点头，表示自己在认真听。 等她将所有的注意事项都说完之后，抬头，发觉许宁川不知何时走了。 “哈，你男朋友肯定听到我的话，下去买粥了。他对你可真好，在这里守了很久呢，他送你来医院的时候可紧张了。” ☆、75 车祸前夕【含静静的水晶鞋加更】 许宁川在楼下逛了一圈，没去小护士说的医院餐厅，而是出去外面打包了两份吃的东西。 其中一份是赵薇妍的粥，他提着食物上楼的时候，接到家中老太太的电话。 “宁川，你总算接我电话了。”老太太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满。 好端端的婚礼中途取消。听说是因为褚擎天那边的原因，当即她气得骂了褚擎天几句。 “这都是什么事啊？现在的人都把婚姻当儿戏吗？一个两个都这样！宁川也就算了，好歹婚礼还没开始。这个褚擎天都到了要交换戒指的时刻了。” 她当然不是关心褚擎天悔不悔婚，她担心的是赵薇妍又会捣乱。 从中午到傍晚这段时间，几通电话打到许宁川的手机上，都没有接，让老太太感觉到不安。 “妈，什么事？”许宁川在走廊上停下，离赵薇妍的病房只有几步路的距离。 “什么事？没事就不能给你打个电话了？我可是你妈。”老太太的语气酸不溜丢。 “没事的话那我先挂了。” 许老太太没想到他这么干脆，在电话被摁掉的前一刻，她恼怒地喝住他：“别挂别挂，谁说没事了？我只是还没说而已，开场白都不能有了吗？” 许宁川觉得好笑。不是您自己说的没事？ 他嗯了一声，静静听着。 听出他的态度比刚才认真，老太太也忙不叮地开了口，说起那个邵医生的事情。 “我今天也去医院堵人了，然后你猜我得到的结果是什么？那个邵医生辞职了！就在昨天，连医院都没有回！” “他绝对有问题，否则我们一去询问，就立刻辞职了？宁川。你看看能不能找到他的住址，若是这医生是假仁假义的，那一定要揭穿他的面目，免得他在别的医院祸害人！” 许宁川倚在墙壁处半响没说话。 老太太这话不说，从邵医生在短时间内。还没找上他的时候就知道逃跑辞职里面的不同寻常也可以获悉他的不对劲。 邵医生已经混到了主任级别。前途光明，若不是因为做了亏心事心虚，怎么会舍得放下这样的工作？ 他扯了扯唇，声音低沉。“妈，我知道了，你放心吧，这就发动人去找。” 本以为说到这里，老太太的话就完了，但没想到她又突然叫住他。 因为是让许宁川去相亲 。老太太语气略微纠结，怕引起他的反感，因而语气格外的好。 “还有什么事，您一并说了。”亚双肝号。 “哦，是这样的，明天你张阿姨来家里打麻将，我已经叫佣人买了很多菜，到时候你回家吃个饭吧。” 因为跟乔蝶锦退婚的事情，他们的关系弄得多多少少有点僵，所以借以吃饭来维系一下感情，也说得过去。 不过跟老太太想象中的直接拒绝或者答应不同，许宁川似笑非笑问她：“只有张阿姨？应该还有李阿姨和钱阿姨吧？” 许家，老太太捏着电话听筒，无奈地点点头。 “两个人怎么打？当然是四个人。” “嗯，四个人打麻将，或许还有三个阿姨的孙女或者女儿，您说是不是？” 许宁川的声音带着笑意，只不过落入老太太的耳中，这种笑就不代表是心情好的时候的笑声了。 他已经洞悉了这场鸿门宴的真正用意，老太太也不跟他绕圈子了，坚决地说：“确实如此，明天要来的三个孩子不管是品性还是长相都不错，我已经提前打听好了。再说也只是先一起吃个饭，还不至于让你就跟人家谈婚论嫁，你若是不喜欢，那推掉也不迟。我跟他们都约好了，你若是连个面都不露，那以后就等着你妈被人四处指指点点吧。” 关于指指点点这个问题，许宁川不打算多说。 因为许老太太的前科，连指指点点都不止，当初她在同德小区做的好事若是传到她那三位麻将友耳中，估计立马拉着三位娇小姐回去了。 “知道了。”许宁川没有驳老太太的面子，乐得老太太眉开眼笑。 —————— 挂了电话，许宁川心不在焉地提着食物进去。 是他大意了，没想到邵医生会提前知道他找上门的事情，给了对方这个机会。 病房开门的声音，让钻入被子里的赵薇妍将被子掀开，一张脸一半红一半白。 是褚擎天无疑，他穿着白日参加婚宴的西装，眼尖的她看到里面的衬衫其实有一抹已经淡去的血迹。 她摸了摸自己被绷带包裹得紧紧的额头，大概是蹭到了他的衣服上。 “你真的去买夜宵了？其实我也不太饿。”赵薇妍觉得保持沉默会让人很难受，但她在说完这句违心话之后，肚子咕噜咕噜叫起来，唱起了空城计。 原本低着头 的许宁川顿时挑眉，目光定定地看着她，嘴角的弧度变为似笑非笑，明明什么都没说，可赵薇妍就是觉得他这是嘲笑。 她捂着被子，声音闷闷的。“其实我是饿了。” “捂着被子，嫌空气太多吗？”许宁川站在她的床前，冷哼一声。 赵薇妍忙不叮地将被子掀开，过大的病号服让她显得越发娇小，下巴尖尖的，好生可怜。 他看了一眼，挪开视线，手里抓着一双筷子。 赵薇妍的粥很烫，是皮蛋瘦肉粥。 而许宁川的饭盒打开，却只是一盘简单的炒面。 但是炒面的料很足，鸡蛋火腿青菜瘦肉，一缕浓郁的香气飘入赵薇妍的鼻子里，突然觉得放在自己面前的那碗粥看起来就淡寡无味了。 等候粥变凉的时间，她眼巴巴地看着许宁川那边。 对于她的钛合金电眼，他像没注意到一样，低着头，跟五年前的他一样，将六块钱的炒面吃出了西餐的优雅。 “对了，彤彤呢？在我妈那边吗？”赵薇妍找了个话题。 “嗯。” 他一个简单的字眼，却叫赵薇妍不知道怎么接话。 只好默默闭嘴，有一口没一口地喝粥。 赵薇妍喝了大半碗粥就饱了，许宁川没有勉强，将她的饭盒连同自己的一起收起来，扔到垃圾桶。 许宁川坐在椅子上没说离开的事，赵薇妍心照不宣暂时也不提。 这个时候有人在身边，不管怎么说心里还是很温暖的，像刚才睁开眼一样茫然，才是一种恐惧。 她起身的时候，许宁川皱着眉。“你起来干什么？” 赵薇妍身上的白色婚纱已经不知何时被换下了，变为医院通用的病号服。 她不知道是护士换的，亦或是面前这个男人…… 她摸了摸自己油腻腻的头发，沙哑着声音开口：“我想去洗个澡。” 她脏的地方远远不知头发，身上也不见得多干净，只是脸上的血迹被清理掉了而已，她们不可能趁着她昏迷不醒的时候还拿毛巾给她擦身体。 许宁川冷眼瞪了过来：“洗头？你知不知道你脑袋撞破了，伤口就在头发下面一点点？伤口不能碰到水这种常识你都不知道？” 或许是不小心将脑袋也撞坏了，所以说了一句这么欠骂的话。 赵薇 妍被他一提醒，恍然大悟。 “哦，那我不洗头了，我洗个澡。”这总没有问题了吧？ 见他没有阻拦，她将被子一掀，白皙的双足连袜子都没穿，又小又嫩。地上放了一双塑料拖鞋，赵薇妍将两个小脚丫子伸进去，过大的拖鞋衬得她的双足越发的小巧伶俐。 她起身的时候，才觉得脑袋还有一点晕，下意识扶着床。 “那个，能不能麻烦你扶我一下？”赵薇妍的提议不合时宜地响起。 许宁川冷眼扫了过来，没有当即起身，剑眉伶俐地紧皱在一起，微沉的嘴角显露出一丝不悦。 “我头有点晕。”赵薇妍结结巴巴地说。 不知道为什么，看着他这样，她的胆子仿佛又缩小了。 大概是因为他救了她，站在恩人的角度，让她有了一种敬畏感。 “你连走路的力气都没有了，还非要洗个澡？不会洗到中间连洗澡的力气都没有吧？” 许宁川的语气是怀疑的，但赵薇妍却不小心将他的假设代入了。 她低着脑袋嘀咕，说总不会麻烦你帮我洗。 “什么？”声音太小，许宁川没听到。 “哦，没有。” 赵薇妍诚恳的眼神看着他，问：“你愿意扶一下吗？不然，你就让开一点吧，我不好过去。” 瞥了瞥许宁川的椅子，就横在过道的中间，而病房本身也说不上很大，最近的距离就是他挡住的那条了。 许宁川没做声，不过还是起身了，绷着脸拉开椅子。 “谢谢。” 赵薇妍心想，他也只是嘴巴坏，心还没坏透。 然后，许宁川走过来，二话不说将她抱了起来，目不斜视地走向浴室。 动作太突然，让赵薇妍一时半会儿没反应过来。 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走了半段路程了，她的身体紧贴着许宁川的前胸，而左胸那里，赵薇妍听到砰砰砰心脏跳动的声音。 “谢谢你，许宁川。”这句话萦绕在唇边，声音久久没散。 许宁川将她放在浴室，镜子里倒映出赵薇妍肿得像馒头的脸，顿时另一边正常的脸也被自己此刻的样子给吓红了。 她轻抚着有脸的皮肤，嘴里喃喃自语：“你的心理承受力还真好，我自己看到都吓了一跳。” 许宁川 站在旁边，比她高多了，“看久了习惯了，一会儿洗澡别给我整出什么事来，记住，脖子和额头上不能碰到水。” 临出去之前，他半是威胁，半是警告地说。 “好。” —————— 许宁川回到外间，病房里有些沉闷，手边只有刚才他下去的时候顺手买的一本杂志。 他将杂志扔到一边，拿遥控器打开电视，顿时声音将沉闷驱赶而去，他盯着屏幕看得入神。 片刻后，赵薇妍的头从浴室里面探出来，有些抱歉的语气：“那个，没有毛巾。” 许宁川揉了揉额头，对上赵薇妍一连无辜的表情。 他拉长脸，将遥控器往旁边一扔，从椅子上起身。 “你要下去买是吗？” “嗯。”一副硬邦邦的语气。 赵薇妍捏着病号服的下摆，犹豫了片刻，才慢吞吞地，在许宁川快要走到门口的时候开声。 “能不能顺便帮我买一套内衣裤？” 许宁川以一声“彭”的震天响回答她的话。 …… 超市，许宁川随便选了一条毛巾，连带的还有牙膏牙刷杯子，出来之后，隔壁就有一间内衣店。 他面不改色——黑着脸走进去。 这是许宁川第一次进内衣店，哪怕是五年前，他跟赵薇妍在一起后也没有逛过这种地方。 他想，他大概是疯了，竟然一个男人走进来这里逛，还是找女人的内衣裤。 导购笑盈盈地走过来，注意到许宁川衣着不凡，眉眼弯弯笑得灿烂：“先生，请问需要买内衣吗？” 对面的许宁川耳根一红，冷着脸态度傲娇，嗯了一声。 各色内衣晃得他眼晕。 “是给您的女朋友买的吗？请问是需要哪种效果的呢？聚拢的吗？对材质有没有什么要求？” 许宁川黑着脸，什么聚拢什么材质，他知道个屁。 这导购是新来的吧？一点儿眼色都没有。 “小樱，你先下去。”店长看不过眼，斥退那个刚来试工的新职员。 然后，给许宁川拿了几套她们店里最x感的情-qu-内衣，许宁川揉了揉额头，“就这两套吧，包起来，动作快点。” 这话颇有歧义，虽然许宁川本身不觉。 他只是觉得一个大男人在内y店里怪怪的，但在店长眼中，则是他已经“迫不及待”要看看效果了。 许宁川走后，店长对新员工谆谆教导。 “下一次男顾客来的话，不要用刚才那套说辞，独自一人来这里买内衣的跟女顾客不一样，知道了吗？” 新员工似懂非懂，讷讷哦了一声。 —————— 一回来，许宁川便将东西塞给赵薇妍，看都没看一眼。 赵薇妍头没那么晕了，将购物袋挂在墙壁上，把蓬蓬头拿下来开了水。 小心避过自己的伤口，脖子以上的部位都不洗，等之后洗完再拿毛巾仔细擦拭。 穿衣服的时候，赵薇妍看到那两套内衣，脸色爆红。 “怎么会买这样的？我都没穿过呢，他一个人好意思？” 许宁川“……” 二十分钟后，浴室门打开，赵薇妍脸色红红的，不敢多看许宁川一眼，低着头走了出来。 她的脚步很慢，许宁川以为她头还晕，默不作声地起身。 赵薇妍只觉得脚下多了一个黑影，待她反应过来的时候，整个人被抱在许宁川的怀里。 这一次，还附带了一句话：“你就不会再里面吱一声？” “其实……”我头已经没那么晕了，可以自己走的。 这句话在破口而出的时候，在舌尖停滞了那么一下，突然她就不想说了。 倒是许宁川托住她臀部的手，让赵薇妍隐隐生出一股不适来。 新买的nei裤，没有她平日里穿的舒服，大概是因为没有习惯的原因。 赵薇妍扭了扭，但是无意中忘了自己此刻没穿内衣。 她的胸贴着许宁川的，许宁川只觉得前胸的柔软让人疯狂，偏偏他瞪向赵薇妍的时候，她一点儿知觉都没有。 “赵薇妍，你这个麻烦精！”他一把将她丢到床上，俊脸发黑。 ———— 她的心随着许宁川的离开仿佛也飘走了，直到看到新手机闪着光的来电显示。 给赵薇妍打电话的是赵薇妍的妈妈赵母。 拿起手机的时候，赵薇妍微愣，这是个全新的手机，连卡都补好了。她的手机被抢走了，应该是没拿回来。 “妍妍，你现在在哪里？怎么还没回来？”电话 里，赵母的声音透露出焦急之色。 赵薇妍听赵母的语气，猜测她后来发生的事情妈妈并不知道，否则绝对一早就过来了。 不过她现在已经没事了，而且怕吓到老人家，因而不打算告诉他们让他们担心。 “妈，我在乔乔这边。”赵薇妍扣着被子，低声回答。 “今天怎么住在乔乔那边了？我看你还是回来吧，不要打扰人家。” 心里还有一句话没说完，虽然楚乔乔跟妍妍关系挺好的，但是出了这样的事，住在人家那边终究不适合，怕楚乔乔安慰女儿又引起女儿的伤心事。 可赵母说完这句话，才后知后觉地想起，自己此刻住的房子，是褚擎天给的聘礼之一。 而现在婚礼取消了，这个聘礼若是霸占着也不好。 “算了，你还是在乔乔那边住着吧，我们会尽早搬出这个房子。”赵母很快改口。 一句话，就让赵薇妍明白了她的意思，对此她表示赞同。 “只不过妈妈，还是缓几天吧，我给你找个房子，先租下来住着。” “不用，我已经跟你爸商量过了，还是回宁乡。” 赵薇妍攥紧手机，对于这个决定并不满意。 现在已经没了躲避许宁川的必要，父母年纪大了，住在乡下有个病痛什么的看医生都麻烦。 而她要在桐城工作，不可能回去，子女不在身边的孤独，就像她当年游荡在异国的街道，道理都是一样的。 她不想父母受这种苦。 “妈，你别急着下定论，咱们不回乡下了。” “妍妍，你跟许宁川达成协议了吗？彤彤到底归谁？”赵母低声问，并将话题转了过去。 她听到赵薇妍没有吱声，又继续说：“照我说，归许宁川也好，毕竟他是父亲，而且对彤彤是实打实的好。跟着你，彤彤更容易吃苦，以许宁川现在的地位，相信彤彤未来……” 无形中赵母的立场已经从让女儿抚养孩子，转变为让孩子回到她父亲的身边。 这种转变很迅速，但是有理有据。 要说之前她还心存让赵薇妍和许宁川复合的想法，然再褚擎天跟赵薇妍的婚事都被取消掉了之后，赵母将那些不切实际的想法都收了起来。 就怕这种历史重演，毕竟许宁川也有“前科”，而他又不是许家的唯一一个人，他的母 亲对她赵家意见大着呢。 “就算是彤彤给许宁川抚养，你依旧有探视的权利，咱们现在能力有限，若是真的打官司，你觉得除了花钱之外，还有什么结果？” —————— 睡觉的时候，赵薇妍躺在床上，并没有多少睡意。 她从今天的事情开始回想，还有刚才的事。 脸蛋有些烫，那种悸动的感觉，跟六年前跟许宁川相遇的时候一样，这个男人，总是让人又爱又恨。 赵薇妍不禁又想到了还在星云豪庭的女儿。 小丫头跟他爸爸在一起的时候脸上的自信和骄傲是赵薇妍少见的。 如果她跟许宁川在一起，彤彤就是一根纽带，将他们紧密联合在一起。 想到那个男人，过去的点点滴滴便浮上心头。 冷硬的表情，轮廓分明的线条，跟过去的他一样。 只不过沉默不知何时被毒舌取代。 从她孕育到陪着彤彤成长，足足有五年的时间。 五年，不长不短，却将她跟彤彤的血缘关系越发紧密地交织在一起。 试想当她的女儿给许宁川抚养之后，作为母亲她自然可以要求经常去看彤彤。但这种日子不会长久，许宁川结婚之后，她的身份便尴尬。 没有哪个现任能毫无芥蒂地看着前任频繁出入自家的家门。 赵薇妍将被子一掀开，心里做了一个决定。 —————— 直到赵薇妍出院，许宁川也没再来看她，赵薇妍心酸酸的，心想他倒是真的狠得下心，将她一个人扔在医院。 隔天，医院通知赵薇妍，没有脑震荡，第二天她就可以出院了。 通知她的时候是晚上，赵薇妍看着空荡荡的病房，干脆连一晚上的时间也不耽搁了，决定当晚便出院。 她一个人孤零零的站在大厅，给自己办了出院，没想到褚擎天从外面进来。 两人不期而遇，赵薇妍脚步微顿，跟他打招呼：“来看景煜吗？” 答案不用说也是。 “你出院了？”他看了看赵薇妍的打扮，显然是的，病号服已经换下了，穿着一件寻常棉袄。 “嗯，医生说可以出院了。” 语毕，赵薇妍想起褚景煜来，她蹙了蹙眉，这一次，小家伙吃了大亏，还真的怪不得 褚擎天他们。 “景煜没事吧？他现在醒了吗？方不方便去看看他？” 有些事，跟他结不结婚无关，她当初跟褚景煜好的时候，并没有想过她会跟褚擎天结婚。 “醒了。” 来到褚景煜的房间，小家伙闷闷不乐地躺在床上，盖着被子，小脸青白的。 褚擎天一直没说褚景煜的具体情况，大概是怕赵薇妍担心。 这一次上楼的时候，他顺便说了，褚景煜被对方拎着的时候，不小心摔了下来，脑袋也撞破了，而且腿也摔断了。 开门声让褚景煜下意识地转身望过来，首先出现的是他的爸爸。 这两天都是这样，没什么新奇的，褚景煜撇撇嘴。 “看看谁来看你了。” 褚擎天挪开，赵薇妍走了进来，病床上的小人儿眼睛发出一抹光亮，攥着被子叫她：“妍妍，你来啦？” 电视上播放着儿童节目，里面还有一个看护随时伺候着他，而此刻褚景煜坐在床上，脚被吊了起来。 看着这一幕，赵薇妍眼睛发酸，走过去，轻轻抚摸他的头发。“对，我来了，对不起，昨天没过来看你。” 褚景煜咧嘴笑，没有赵薇妍预想中的四岁孩子遇到这种事的大哭大叫。 “我已经没事了，你别担心。爸爸说你也受了很严重的伤是吗？你现在好了吗？” “嗯，好很多了。” 赵薇妍在椅子上坐下，跟褚景煜聊了好一会儿。 她这才知道，刚刚醒过来的时候，褚景煜只喊她的名字，要找她。 但那个时候赵薇妍自顾不暇，而褚景煜情况更糟，褚擎天便说她伤得很重。 褚擎天将病房的空间留给他们，并将看护叫了出去。 等他们一离开，褚景煜强撑的笑容垮了下来，拉着赵薇妍的手，语气惴惴不安。 “妍妍，对不起。” “好端端的道歉做什么？”赵薇妍倒了一杯水，递到小家伙的唇边，泛着青白的唇看得她心疼。 四岁的孩子，天真无邪，不应该遭受这些。 而她也没想到，褚景煜竟然伤得那么重。 “是我连累了你，不然你就不会受伤了。” 赵薇妍哑然失笑，戳了戳他的小脸蛋。“胡说八道什么呢？跟你有什么关系了？” ☆、76 车祸：我赌你爱我 房间里，除了呼呼作响的空调声，似乎还有别的声音。 赵薇妍的下巴放在枕头上，听到身后轻微的动静，俏脸一红，慢慢的反应过来那是什么声音。 一阵清脆的金属扣被解开的声音。不紧不慢的，跟她此刻的煎熬形成强烈的对比。 即便空调的温度已经升至二十九度，也不可能在那么一瞬间内将整个房间都温暖起来。 赵薇妍冷得直哆嗦，刚要扭头跟许宁川说话，身上突然多了一股不属于自己身体的热-火。 他的声音就在上方，“僵着身体做什么？把自己当成尸体了？” 说话间，呼吸打在赵薇妍的耳际，像一根羽毛在她的耳-垂上挠着痒痒。 她不自在地想要推一推他，“好重，你给我起来。” 许宁川没有完全压在她身上，闻言，从覆盖在她的上方改为移到赵薇妍的右侧空位。 他躺在床上，衣服褪了大半。露出肌理分明的上身以及短短的内裤。 而双-腿中央明显抬头的弧度，看得赵薇妍口干舌焦。 她不是不经人事的小女孩，清楚地知道那是什么。 “你还愣着做什么？不是要感谢我？接下来该如何，还要我来教你？” 他勾了勾唇角，笑容带着恶意，语气却是不容置喙的命令。 赵薇妍呼吸有点急，双目圆睁露出她难以置信的表情。 “许宁川，你别得寸进尺！”她憋了半响。红了一张脸。 回答他的，是许宁川的轻哼声。 “得寸进尺？你怎么不说你没有诚意？是你自己提出以这种方式感谢，我这是顺从你的心意。怎么现在又做贼的喊抓贼了。” “什么？” 赵薇妍以为自己听错了，小脸愤愤的，明明是他…… 她要将这盯帽子从自己头上扣掉。但是挣扎的时候。想起许宁川并没有开口让她陪-他一次。 他进门将她抵在门背上的动作，让赵薇妍误会了他的意思。 是不是说他本意其实不是这样？ “不过现在已经迟了，既然你都这么主动地提出这样的要求，我勉为其难地答应你。放心，只要你今天的表现让我满意了，以后我不会再提这件事。” 他好整以暇地望着赵薇妍的侧脸，说话的语气不紧不慢。 赵薇妍望着天花板，瞳孔睁到最大，愣愣地不说话。 也就是许宁川挖了一个坑。她自己主动跳下去了。 “赵薇妍，我的耐心有限！”他暗暗警告，一把拽过她的手。 赵薇妍抿唇，不知何时已经坐到了他的小腹上，结实的肌肉和人鱼线就在眼前。 底下的男人眼睛很亮，声音却很低沉，像军中的司令，指挥着她这个小兵。 “快点，把我的裤子脱*下来。” 在说这句话的时候，仿佛说的不过是一句在平常普通不过的话。 “眼睛往哪里飘呢？耳朵聋了？” 她哆嗦着手，许宁川不耐烦之间，她的小手已经被他捏在那双大手里。 干燥而温暖的触感，从十指间传递，像一股电流窜入她的身体。 等赵薇妍反应过来他拉自己的手去的地方，她试图想逃。 “装什么？又不是没有做过！”许宁川冷笑。 她的手被扣在他的裤子边缘，热度越来越高，甚至隐隐的已经蹿到那细缝里，中间不过隔着一条薄薄的裤子。 “你，明明是故意的。”赵薇妍咬着牙，欲哭无泪。 许宁川的声音多了一抹粗-喘，若是在这样的情况下还能保持无动于衷，那不叫许宁川，而是柳下惠。 “嗯，故意的又如何？听不听话了？” 视觉冲击让他整个人也跟着火—热起来，赵薇妍跨-坐在他身上，而此刻她什么都没有穿。 他能感觉到那双柔若无骨的小手从他的胸膛往下，赵薇妍稍稍抬起臋-部，不敢看许宁川的脸色，却听话地去脱他的?-裤。 “动作快点！”许宁川忍无可忍，额头上的青筋若有若现。 她被一下，抓在手里的?裤便被褪到了一半。 “自己坐上来！” 赵薇妍不知道自己怎么做的，反应过来的时候，整个人位置颠倒，被许宁川压住了。 她的身体有些无法承受许宁川的用力，她皱着眉，推他，“好痛，你轻点。” “痛？我恨不得痛死你。”许宁川将她的大腿碾压至最大的弧度，在她的臀部拍了几下。 大-床一阵阵的晃动着，波及到了上面的赵薇妍，胸前也起了波浪，摇着晃着。 她的手指扣在许宁川的后背，在他动作 的时候，赵薇妍气得用指甲在他的后背使劲一掐，上面起了道道红痕。 “你故意的吧？小心我把你的指甲拔掉。”许宁川低声警告。 不知何时，赵薇妍的嘴里的腔调已经从一开始的愤怒变为小声的呻y。 她的声音，刺激着男人的耳膜，全身的火气更是集中到下腹，恨不得跟她死在这张床上。 他气笑了，两只手掐着赵薇妍的水蛇腰，白皙的皮肤上顿时留下两个清晰的红印子。 “这样都能出水，赵薇妍，你还有什么做不到的？” 赵薇妍听到他话里的讥诮，有些愤然。 身体的本能她岂是可以控制的？ “你不也还做的起劲？”她不甘落后，反唇相讥。 “还有理反驳？欠gan！”许宁川说着，狠狠撞了进去。 赵薇妍平坦的小腹上，出现一道清晰的痕迹，勾略出男人那根东西的轮廓。 原本嘴硬的赵薇妍顿时就找不着北，刚刚猫咪一样的叫声变为高-亢。“别，太深了，好酸。” “只有酸吗？不爽？你还叫得那么大声？” 说着，他的一只手来到赵薇妍的小腹，在再一次冲进去的时候，在肚皮的那一块狠狠一按。 赵薇妍的声音顿时破口而出，脑袋放出炸出一朵花，飘在云端一样。 感觉这一瞬间天旋地转了，身体紧紧吸附着许宁川，下面传来暧-昧声响。 他弯下腰，在她的唇上咬了一下，不重，也不轻。 “说，还跟谁做过？是不是褚擎天也这样动过你？” 许宁川想到这个问题，心中的火倒是真的出来了。 她跟别的男人在一起，也是这样！ 赵薇妍睁开眼，从漂浮的云端下来，她的十个手指因为激动，又在他的身上留下一道道痕迹，尖利得像猫爪。 “哼，就算是跟他做过又怎样？你跟乔蝶锦难道没有？” 其实这不是赵薇妍第一句想要说的话，听到他这样说，她本能地要否认和反驳的。 但是在她开口之前，她突然不打算这样做了。 她跟褚擎天清清白白，但许宁川却真的跟乔蝶锦睡过。 还差点睡出了孩子呢。 想到这里，她心里酸酸的，就跟喝了整整一缸醋一样。 说不介意，那绝对是自欺欺人。 “我问你话，你不回答反而想着转移话题，活腻了？”许宁川捏着她的下巴，冷冷问。 “我也在问你话，你回答了我的问题，我不就会答你的问题了？但是你没有！许宁川，你心虚！”赵薇妍指控。 从他口中听到说没有这两个字是不可能的事，赵薇妍深知如此。 但她还是忍不住说了，为了让自己跟他对等，也是为了吊他的胃口。 凭什么自己为他守身如玉，而许宁川就能流连花丛？ “呵，当初一声不吭地走掉，还父母那边捅了这样的篓子，你觉得我还得为你禁欲？做过的事没什么好回避的，我有什么可心虚？” 赵薇妍抿着唇，倔强而心塞。 再多的不满，都在许宁川的这一声指控里烟消云散。 他没给赵薇妍发表长篇大论的机会，只是将话题绕回刚才的那个，逼问着赵薇妍的答案。 “说不说？我看你嘴能硬到什么程度。” 直接的逼问，没有敲出点什么东西，许宁川用别的方法。 他的脸色微红，气息因为剧烈的运动而不稳，突然将自己东西拔出，她低呼一声，却被许宁川粗暴地转过身。 “跪着！”他在她的臋部拍了两下，脆响声不绝于耳，狠狠灌入赵薇妍体-内。 瞬间就被填-满的感觉，让赵薇妍紧揪着下面的床单。 床单被揉皱了，而在他们结-合部位的周围，湿哒哒的一片，大多数是她流出的液体。 不知持续了多久，赵薇妍精疲力尽了，他依然没有停止。 她浑身酸软，骨头像是被一根根碾压过一样。 连眼泪都出来了几次，眼眶红红的，仿佛被欺负了。 对于她来说，他所作的一切，不正是欺负？ 在最后一次许宁川喷洒在她体内的时候，他的下巴放在赵薇妍的肩膀上，呼吸很重，而下面终于没有别的动作。 她不知何时发现，许宁川的手紧扣着她的十指，不知道是无意还是特意。 她希望是后者。 浑身疲倦，但却很清醒，赵薇妍没有多少睡意。 “你可不可以下来了？”开口的时候，才发觉自己声音哑到不行。 许宁川闻言，将她转了一个身，两人竟还没 分开。 “睡觉。”他眯着眼，一副不想理会的表情。 顺便将被子盖上，顿时腿窝里变得温暖。 赵薇妍想到许宁川刚才一直反复问自己的问题，心里微酸的同时，又有一股异样。 其实他一直追问，也是因为在乎吧？ 她将脑袋靠在许宁川的胸膛上，这一刻，这个怀抱分外着迷。 “许宁川，你对我，还有感觉吗？” 她知道一连几场运动下来，男人已经很疲倦。 他的眼睛闭着，长长的睫毛在下方投射出一片小阴影，而眼皮子却不时动了一下。 赵薇妍知道，他其实还没有睡着。 或许跟自己一样，明明已经很累，却睡不着。 回答她的，是许宁川毫不客气地转身，下面部位也正式脱离。 赵薇妍“……” —————— 赵薇妍是被饿醒的，睁开眼睛，睡在许宁川的隔壁，他仰卧着，冷硬的线条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的帅气迷人。 她痴痴看着这张脸，很难相信许老太太竟然能生出许宁川这么优秀的儿子。 他不管是头脑，还是长相，似乎都将老太太甩出一条大街。 赵薇妍从被子里起来，坐在床上，一眼看到底下静静躺着她和许宁川的衣物。 房间里还弥漫着一股荷尔蒙分泌过度的味道。 她踮着脚下床，在客厅的那匹门后面找到自己的外套和打底衫，又忙穿起来。 赵薇妍坐在沙发上，揉了揉手，又捏捏腿。 一个晚上纵yu的后果就是浑身精疲力尽，她摸摸额头上的伤口，下楼去买早餐。 赵薇妍零零碎碎的买了早上吃的，生煎，小笼包，炒面，豆浆。 加起来有点多。 她自己已经很饿了，而许宁川是个大男人，更应是如此。 开门的时候，许宁川已经醒来了，穿着一挑长裤，上身裸着，坐在沙发上喝水。 看到去而复返的赵薇妍，他斜眼望了过来，“你不是走了吗？回来做什么？” 语气冷淡得好像他们昨天晚上根本没发生任何事，甚至他们只是一对陌生人。 赵薇妍呼出一口气，搓着手反手将门合上。 “我没走，只是下楼买了早 餐。”她摆了摆手，示意手上提的东西。 “谁稀罕你买的早餐？昨天的事情都两清了，你哪来的回哪去。”许宁川冷漠地命令。 换了以前，赵薇妍估计就真的滚蛋了。 不过她还有事要说，所以没将他的话放在心上。 “你刷牙了没有？刷过了的话，先吃吧，不然就先去刷牙。” “你听不到我的话？”许宁川冷眼反问。 “一大早的脾气真大，你吃炸药了？”赵薇妍嘀咕。 顺便将她买的牙刷给撕开，拿着牙刷进浴室。 许宁川瞪着她的背影，没跟过来。 将浴室的门关上，她拿许宁川的杯子接了自来水。 冷得刺骨，赵薇妍放下杯子，看到镜子里自己的脸，眼角带着魅，一看就猜到前一天晚上似乎发生了什么事。 —————— 刷完牙，赵薇妍却看到自己买的早餐他动都没动，坐在沙发上看电视。 上面播着一个近期很火的综艺节目。 赵薇妍心道他看起来可不像是会看这种综艺节目的人。 “许宁川，你现在有空吗？我想跟你谈谈！”赵薇妍正襟危坐，在他的旁边坐了下来。 要谈彤彤的事，所以她有点小纠结。 他眼睛动了一下，看了赵薇妍一眼，没有吱声。 “那我当你同意了，开始说了。”赵薇妍清了清嗓子。 即便如此，还是觉得有些难以龋齿。 “我想亲自抚养彤彤。” 赵薇妍打量他的神情，“从彤彤出生到现在，我跟她分别最久的时间就是我来桐城，而她在宁乡的那一段时间，差不多三个月。” “拿这些有的没的跟我说那么多干嘛？我不关心你跟彤彤最久分开多久，我唯一在乎的是彤彤的抚养权，这东西，我势在必得。”许宁川起身，居高临下地望了她一眼，将旁边的衣服披到身上。 许宁川平静的表象下，正一点点被怒意取代。 睡了一觉醒来就真的跟他谈起彤彤的事了，这是想借着这个便利将彤彤的抚养权要过去？ 这个三心二意的女人，做梦！ 他背对着自己，白皙的后背上，被她抓出许多指甲痕迹，这样看着，有点触目惊心。 赵薇妍满心不是滋味 。 “你这么喜欢彤彤，我其实很高兴。” “我的女儿我不喜欢，我有病？”他拉长脸，穿好衣服转过身。 没忘记将外套披上，眼睛扬了扬。 “你能不能跟我好好说句话？” 许宁川皮笑肉不笑摇头：“不能，我现在不想看到你，出去。” ———— 赵薇妍被许宁川拉着走出公寓的时候，她的意思还没有表达完毕。 但是今天许宁川异常冷酷，连给她说几句话的机会都不，直接暴力地拽着她，并且好心地将她送下楼。 “喂，你能不能听我把话说完？”赵薇妍一把拽住许宁川的外套，声音气急败坏。 “松手！” 他像没听到赵薇妍的话一般，只关注被她紧揪着的外套，嫩生生的手因为使力而狰狞。 “我不松，许宁川，你之前说过我跟你结婚。”说到最后两个字，赵薇妍下意识放轻声音。 他挑了挑眉，一副你脑子没病的表情。 之前是之前，现在是现在。 不过许宁川没说话，下意识问：“怎么？你现在改变答案了？” 说话的时候，一动不动地打量着赵薇妍的表情，意图看出她改变答案的目的。 赵薇妍的眼睛不太敢跟他对视，她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 想起昨晚在床上生龙活虎的男人，即便是在高c，他还是冷言冷语的。 不知道五年的时间，他怎么会变得越来越毒舌。 也不对，他跟乔蝶锦似乎就不会这样。 她没有直接回答许宁川的话，只是问：“那你提出跟我结婚，是只因为彤彤，还是因为你对我，还有感情，甚至还有点喜欢？” 她期待着许宁川的答案，又害怕答案不是自己想听的那个。 许宁川没有直接回答，“如果我对你还有感情，你又如何？如果只是为了彤彤，你又要如何？” 赵薇妍抠着衣摆，声音小小的。“如果是前者，那我答应跟你结婚。” 相反，若是后者，这个假设就不成立。 她的意思不难理解，但莫名的让许宁川恼火。 “呵，抱歉，让你失望了。这个提议是在你跟褚擎天婚礼之前的时候才生效的，现在是什么时候了？你当初是怎么反驳我 拒绝我的？” 赵薇妍脸色一白，想起自己在咖啡厅里的话。 她深思熟虑之后，拒绝了许宁川的要求。 本以为做出这个决定之后，她不会后悔，而是平静地接受跟褚擎天步入婚姻殿堂的事实。亚肝圣才。 然计划赶不上变化，一切都偏离了赵薇妍预想的轨道。 不管是她跟褚擎天，还是跟许宁川。 “那个时候，我没有想过会发生后来的事……”她试图说点什么解释，但这一句话里面的把柄，瞬间被许宁川抓住。 那个时候没想过？ “那你是把我当成你的备胎吗？不要的时候推开，等你想好了，又碘着脸搭上来？”许宁川面无表情地问。 这句话让他本来平静许多的心顿时燃烧了起来。 哪个男人会在意识到自己被当备胎对方想要就要想甩就甩还保持无动于衷？ 更不要说许宁川。 “我不是这个意思！”赵薇妍听出他话里的冷酷，脸色微变，急急忙忙解释。 许宁川勾了勾唇，笑容不达眼底。 她的手被他捏住，许宁川的眉眼覆盖上一层冰寒。“但你说出来的话就是这个意思，赵薇妍，你把我当成了什么？不说你自己喜不喜欢我，反而理直气壮地问我对你还有没有感情。是不是因为在你眼里，我的感情特别廉价？” “不是的，你不要误会我的意思。我承认是我的表达方式不对，我不是对你没有感情。我们之间的误会太多，我一直不敢想象还有跟你在一起的机会。这几年没有你的日子，是彤彤陪着我走过来的，我不能失去她。” 赵薇妍眼眶微红，说到动容的地方，那些记忆一点浮上心头。 “所以我才答应嫁给褚擎天的，因为我怕你会跟我抢彤彤，而我抢不过你。” 他冷笑，加重手上的力气。“然后让他来跟我抢，是吗？” 这句话一出，周遭一阵死寂。 她抿着唇不说话，却是无形中承认了。 “你的小算盘打得真好，但你没想过褚擎天会悔婚不是么？所以一悔婚，你立刻回头了。顺便告诉我你对我还有感情，说说，你还爱不爱我？” 许宁川轻轻捏着她的下巴，赵薇妍抬头，视线跟他相遇。 俊脸上的冷硬清晰可见，那张脸曾经在午夜里无数次出现在 她的梦中。 她涌出一股泪意，或许在许宁川的眼中自己现在很虚伪，但是她还是点了点头。“爱！” 一个字，用尽了她所有的力气和勇气。 五年了，她没想过自己有一天会当着许宁川的面承认。 她追着他跑的时候，虽然胆子不小，却也只敢说：许宁川，我喜欢你。 赵薇妍感觉下巴的皮肤被他指腹轻轻摩擦着，那张脸上露出一丝笑容。 “真的爱？说一句完整的话让我听听，我看看你到底是真爱，还是假爱。” 一句完整的我爱你，需要耗费很大的勇气。 而且显得很正式，赵薇妍有点勉强。 但目光瞥见许宁川眼底慢慢散去的笑意，她抓紧许宁川的手，语气有些急：“我爱你！” 如果这句话能换来他的点头，能让他们一家三口团聚，一切都是值得的。 赵薇妍感觉自己的手被他松开，许宁川依然在笑，只不过表情有些飘渺。 跟她预期想的许宁川会因为这个结果开心不一样，他抿着唇，表情依旧冷淡。 许宁川松开她的手，理了理自己的衣袖，一副漫不经心的语气。“哦，是吗？你爱我？我觉得这话的水分很高，不怎么相信。” “还有，忘了告诉你，我所做的一切都只是为了彤彤，包括跟你结婚，只是不希望她将来被别的女人欺负而已。所以，很明显的，我不爱你，赵薇妍。” 我不爱你！ 短短的四个字，让赵薇妍难以置信。 如果不爱，为什么还会担心她？甚至冒着生命危险去救她？ 如果不爱，为什么宁愿冒着跟他妈妈决裂的结果要跟她结婚？ 仅仅是为了彤彤的说法太牵强。 她本来就认定他对自己还有一点感情，但是多少，不得而知。 然而赵薇妍没想到许宁川会说不爱，甚至没有任何迟疑。 “我不信，许宁川，你肯定是故意的，因为我说了让你误会你是备胎的话，所以你生气了。” 她又哭又笑，拿这句话安慰自己，对，就是这样。 许宁川呵呵轻笑，没有怜惜她的眼泪。 “你若是非要用这个理由安慰你自己的话，那随便，反正对我没什么影响。” “你说谎，你不爱我，为 ☆、77 我都快死了，能说点好听的吗？ 许宁川怔怔地站在原地，一只脚已经抬起，踩在楼道比外面高了半截的地板上，另一只脚还在外面，而他的手扶着门。 就在五米之外的地方，车子在剧烈擦破地面之后停了下来。赵薇妍的外套被鲜血染红，鲜艳得刺眼！ 直到车主下车，大声惊叫着“你没事吧？”这句话，许宁川才反应过来。 他手里的钥匙“啪嗒”一下，掉在地上，许宁川脚步虚浮地走了出去。 赵薇妍还有意识，眼睛睁得大大的，看着许宁川由远及近。 那双眼睛漆黑而明亮，他曾不止一次亲吻过这双眼睛，说她最灵动的部位就是这里。 而此刻，他看到她眼底多了一抹浑浊，仿佛下一刻眼睛闭上，她将彻底消失在他的世界。 “赵薇妍！”蹲下。她的身体软软地躺在地上。 他伸出手，将赵薇妍很轻地拥在怀里，她身上的血顿时染了过来，他的浅色外套顿时变了颜色。 “嗯。”她转着眼珠子，喉咙里发出一丝轻响。 一个简单的字眼，仿佛用尽了她的所有力气。 他没有她想象中的质问和愤怒，反而是冷静得可怕。 赵薇妍强忍着身上的剧痛，她想抬手去摸摸他的脸。总是冷硬的脸。 “那我……赌赢了吗？”她的声音沙沙的，不复以往的清脆。 许宁川捏着她的手，软绵绵的小手此刻冰得厉害。 他没有回答，只是看着她，缓缓说出一句话：“我先不告诉你。如果你在这里没了命。那你就绝对输了。” 他抱着她的时候，甚至脚步都是平稳的。 跟旁边的司机大吵大嚷一副害怕不已的样子相反，许宁川此刻平静得可怕。 “吵什么？把你的车门打开，我要送她去医院。”他的语气不重，但是带着惯有的命令式。 虽然对方已经打了120，但谁知道他们要多久才能到？ “哦哦，好的。”男人战战兢兢地点着头，将后座的门打开。 许宁川弯腰，怀里的赵薇妍闭了闭眼睛。一副想要睡着的样子。 “不许睡！”他也上去，再抬眸，命令前面的司机。 “你再说一句废话试试？快点上车，去最近的医院！” 司机上了车，慌慌张张地倒退。 他们两人在后面，许宁川坐着，赵薇妍则是被他半抱着，听到他冷漠中透露出的凶意，赵薇妍扯了扯嘴角。 “可是……我很困。”她感觉周身火辣辣的，剧痛让她冒出冷汗，她抓着许宁川的手掐出一道血痕。 “困也忍着，你若是睡着了，以后我把彤彤从你爸妈那里抢过来，立刻娶一个妻子，彤彤会不会被欺负，到时候我可不敢保证！”他抿着唇，说出一句让她生气的话。 手腕上的剧痛，让许宁川稍稍皱眉，但他没说什么。 赵薇妍的眼泪不停地从眼眶里涌出，还是刚刚叫住他的表情，又哭又笑。“我都快死了……你就不能……说点好听的……吗？” 一句话，仿佛用尽了她的力气，说完之后，她喘着气，要停顿好一会儿，才有力气继续说。 “彤彤，也是你的女儿，你……就那么狠心？” 许宁川轻抚着她的头发，心里麻麻的，涩涩的。 “对，就是那么狠心，你若是死了，彤彤以后估计会过得很艰难。”他勾了勾唇，声音不自觉地低了下来，另一只手狠狠地攥成拳头。 “你也知道，我妈对你很反感，若是知道彤彤是你生的，估计会很讨厌她。” 赵薇妍的指甲使劲地抠着他的手背，泪眼朦胧。 生平第一次离死亡那么近，可是他非但不说点什么好听的安抚她，就算是假意说一句爱她，也比拿女儿威胁她来得好啊？ “许宁川……虎毒不食子……” 说这话，额头上的血流了下来，一直涌到她的唇边。 鲜艳的血迹，她下意识地伸出舌头。 生平第一次，她尝到了自己的血的味道，很腥，带着黑暗和死亡。 “纸巾呢？给我纸巾！”许宁川对前方开车的男人呵斥。 他拿出纸巾，小心翼翼地将她唇边和脸颊的血迹擦干。 在他继续跟赵薇妍说话的时候，她已经体力不支，闭上眼睛晕了过去。 ———————— 车子一连闯了三个红灯，才到达医院。 许宁川满身是血地将人抱下来，医院那边已经准备好了，他将赵薇妍放在护士推过来的病床上。 赵薇妍两颊大部分的血迹被他擦干了，白生生的脸蛋血色全部褪去，像敷了一层粉，白得可怕。 肇事司机在旁边 ，双手握在一起，祈祷着赵薇妍没事。 “一定要保住她的命！”许宁川抓住一名医生，脸上的含义仿佛将周围结成一层霜。 “我会尽力的。” 在医院这种地方，有太多的不确定因素。 而一定的分量太重，谁敢保证？ 即便为赵薇妍手术的医生有二十几年的从业经验，依然不敢夸下这个海口。 “我要的是肯定，而不是尽量！有任何情况，要立刻通知我！” 医生避开许宁川的视线，心里嘀咕，肯定，你说得到轻巧。 许宁川紧跟在医护人员的身后，医院在安排立刻抢救，赵薇妍顷刻间被推入手术室，一扇门阻隔了他和她。 他靠在墙壁上，目光没有焦距一般看着紧闭的手术室大门，里面的灯光透过小窗户偷出来。 他能看到医护人员来来往往，大概是情况很紧急。 手术室的门突然开了，从里面出来一个带着口罩的护士。 许宁川一把冲了过去，“她怎么样？你怎么出来了？” 他的激动，换来护士的不耐，一把推开许宁川的手，脚步匆匆地往前，而她的声音隔空传来。 “不要挡着我，病人失血过多要输血，我都忙的不可开交了。” ———————— 时间一点一滴的过去，许宁川站在走廊上，姿势没有变过。 那个肇事司机，到现在还晕乎乎的，刚才那个地方是转弯，他虽然有意放慢了车速，但是没有想到突然有人冲出来。 天寒地冻，他搓着两只手，却发现周身还是冰寒。 “先生，里面的那位，是你的妻子吗？”司机试图跟许宁川说话。 他这下比许宁川还希望里面那位没事，刚刚拿驾照不到两个月，就发生了这样的事，让司机很没底。 “我真的很抱歉，但是她一定会没事的，现在医学技术那么发达，一定会的！” “吉人自有天相！” 可是外面已经淅淅沥沥地下起了小雨，就在他们下车的时候。 许宁川听到对方的这句话，突然抬眸，冷冷望了过去。 “离我远点。” 一句话，吓得司机退了几步，却不敢擅自走点。 只好双手合十，一遍遍念叨：“佛祖，菩萨 啊，你们千万要保佑这个女孩没事，弟子愿意吃斋拜佛半年！” 等候的时间格外漫长，手术室的灯光一直亮着，证明赵薇妍还没手术完毕。 到了中途，门终于开了。 “手术做完了吗？她怎样？没有生命危险吧？”许宁川抓着护士的手，低吼。 他的眼眶微微泛红，脸色沉郁。 “你就是病人家属吧？病人的情况有些危险，麻烦你在这上面签个字。” 这种剧情，许宁川曾经在许老太太看的电视剧上看过一次。 电视剧上，男主签完字之后，手术失败了，女主死了，许老太太当时在旁边嚎啕大哭。 他对此不以为意，觉得老人家这么好糊弄，一出戏就骗了她那么多的眼泪。 但真的遇到自己面对这一刻的时候，许宁川却感觉一点儿都不好笑。 岂止是不好笑来形容？简直是心里和身体的双重虐待。 如果，真的发生了电视剧上的那一幕呢？ “我不签！”许宁川推开笔，冷硬拒绝。 如果赵薇妍死了，她真的死了…… 他僵僵地坐在椅子上，感觉到一股钻心的痛。 不，她怎么可以死？ 这个女人，就在前一刻，还生龙活虎地站在他的面前，甚至昨晚他们度过妙不可言的一夜。 如今，他还好好的，她却在里面手术保命。 到底是哪个环节错了，以至于发生了今天这样的事？ 他以双手捂着自己的脸，头发乱了，露出颓废的表情。 他没有想过赵薇妍会这样做。 他想咆哮，问她是不是猪脑袋，为了一个答案连命都没了。 可是在咆哮之前，他又觉得这只是他发泄的一个理由。 如果他的态度再好一点，如果他不这样说话，或许赵薇妍根本不会做出这种偏激的举动。 她要堵，这一次他满盘皆输。 “不签会直接耽误手术，家属，请你冷静一点！”护士尖着声音呵斥。 “我签了，你们保证能救活她吗？是不是出了什么意外，就推卸责任，将过错认定在伤者本身的身上？”许宁川冷笑，拒不接受护士的签字笔。 “呵，你妹光想着明哲保身，丝毫不站在病人的角度上考虑问题。如果她 真的发生了什么事，你们这间医院也开不下去了！” 护士倒吸一口凉气，又气又急。 “你这个病人家属，横什么横啊？现在关键是手术，你不好好配合我们的工作，却威胁我！你以为这是什么送命的文件？这不过是一个保障而已，每个医院都有，难道你打算将每个医院都铲除了？医院跟你什么仇什么怨？再者这个手术也的成功率是百分之九十，除非这个病人真的很不幸才会出现意外，现在，你到底签还是不签？不签的话手术立刻中断！” —————— “彭”的一下，手术室的门被关上，仿佛为了发泄什么。 里面的医生皱眉，隔离服染了一抹血迹，不悦地对护士说：“怎么去了那么久？” 闻言，护士怪声怪气地回答：“人家家属来头大着呢，硬是拖了几分钟的时间，还放话若是病人救不活就让咱们医院开不下去！” 外面，许宁川的脸恢复了面无表情，除了较为苍白之外，他看着跟没事人差不多。 他的手机在裤兜里响了一会儿，紧贴着皮肤，震动。 许宁川将手机拿出来，发现打这通电话的人是赵母。 事实上留了彼此的联系方式之后，有几次都是他跟赵母打的，这是赵母第一次主动给他打电话。 偏偏在一个这样的时候。 他没有犹豫太久，接通了电话，不过那边是彤彤的声音。 “爸爸，你在哪里啊？为什么都不来看我了？”小丫头的声音脆脆的，他能想象她在说这两句话的表情，肯定是嘟着嘴，不满意了。 “在忙。”他没有过多解释。 “忙工作吗？外婆说你要上班。” 许宁川嗯了一声，语气低不可闻。 虽然他还是跟彤彤如此交流，但是敏感的小家伙还是察觉到了许宁川这一次似乎比以前冷淡。 小家伙撅了撅嘴，“那我不打扰爸爸了。” “好，等爸爸忙完了就去接彤彤，要乖乖听话知道吗？” 彤彤的答案自然是好。 只不过电话依然没有挂断，她对许宁川说“爸爸，等一下，外婆要跟你说话。” 电话被递到赵母的手上，语气担忧地问他：“宁川，你现在在哪儿？妍妍是不是跟你在一起？” 她的话里，仿佛知道了什么。 许宁川捏着手机，没立刻吱声，赵母继续说：“她的电话从昨晚开始就打不通，我很担心，后来才知道她根本不在乔乔那边。” 因为不放心，她只好给褚擎天打，没想到褚擎天告诉她赵薇妍受了点伤。 也因此，她才找了许宁川，因为听说是许宁川救她的。 赵母了然，怪不得妍妍不回家，压根就是受了伤，而回避他们，怕被他们知道。 因为是受到牵连，褚擎天对赵母没有过多隐瞒，已经坦言明天就会去亲自道歉。 “昨天我还跟她讲了电话，昨晚到现在突然就联系不上她人了，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她伤得重吗？你们在哪里？我这就过去。” “伯母，赵薇妍现在没什么事，大概是累了睡着了，手机没电，所以没有听到。” 他不动声色地撒下一个谎，如果赵薇妍的父母知道赵薇妍的情况，或许会离开冲过来。 这个时候，不是人越多越好。 “真的吗？”赵母的语气透露出一丝怀疑。 “嗯，她的伤正在恢复的过程中，已经没有大碍了，你们别担心。而且天气冷，外面又开始下雨了，彤彤离不开你们，我在这里照顾赵薇妍就好了。” “那宁川，麻烦你了。” 对于赵母感激的话，许宁川现在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他说了一句没事。 —————— 挂断电话，许宁川狠狠呼出一口浊气。 他不知道站了多久，站到他腿都麻了，连司机的家属也跟着过来了，在那边问起事情的来龙去脉。 走廊上有些吵，他往那边看了一眼，那些人还不自知，指着年轻司机的脑袋说他开车不小心。 许宁川刚要警告他们闭嘴，手术室的门开了。 赵薇妍被护士推着出来，脸上的血迹已经彻底清理了干净，但是脑袋却被包裹得严严实实。 像一颗粽子。 但是一点都不好笑。 那些声音也停了下来，一窝蜂地涌了过去，七嘴八舌地问伤者现在的情况如何。 “命已经保住了，暂时没有生命危险，现在转去加护病房观察两天。” 从医生口中听到她没事，许宁川紧揪的拳头终于松开了。 他的脚颤了一下，这个过程的煎熬将他身上的力气都抽干了。 仿佛变成一具无意识的驱壳，跟在护士的身后亦步亦趋。 肇事司机的家属正想询问后续，他没空理会他们，将上官彦的电话给了出去，“直接找他。” 赵薇妍被送到加护病房，那个护士，正是出来让许宁川签字的人。 她的手又开始挂针，许宁川坐在赵薇妍的旁边，心境却跟两天前的完全不一样。 当天夜里，赵薇妍没有醒来，不仅如此，还发起了高烧。 他握着她的手的时候，赵薇妍无意识地呢喃了几个词：“彤彤，宝宝，对不起！” 但是没有宁川。 他不知道后面的对不起，是对他，还是对彤彤。 他握着赵薇妍滚烫的手，一次又一次摁了床头的那个按钮，将医生叫过来。 “哦，这是正常的现象，现在挂针的水就是降温的。” 医生的话不冷不热，仿佛许宁川太大惊小怪。 第二天，许宁川从床头趴着醒来。 天已经放晴了，太阳不大，但是也照了进来。 病房里一片明亮，但赵薇妍还没有醒。 “她什么时候能醒来？” 护士进来跟赵薇妍换药的时候，许宁川声音沙哑地问。 他的下巴冒出一层青色的胡渣，不知是因为担心还是没有休息好，他的脸色比昨天更难看，黑眼圈更是显而易见。 “大概今晚。”护士说了一句，转身就走了。 就是那个叫他签字的护士。 等候的时间很无聊，他请来一名看护先照顾着赵薇妍，然后折回住的地方。 回来的时候，许宁川的手里多了一本笔记本。 他一直有写日记的习惯，从小到25岁，在赵薇妍离开两年后，他的这个习惯就断了。 大概是因为公司太忙。 “先生，你来了？”看护是一名是五十几岁的阿姨，热络地跟许宁川打招呼。 他点头，看着床上的赵薇妍：“我离开的这段时间，她有醒来过吗？” 阿姨摇头：“这个倒没有，只不过一直在喊一句话。” “什么？” “我的孩子，我的宝宝。” 病房里一阵寂静，许宁川挥手让阿姨出去。 生彤彤的时候，她是不是受 了特别多的苦，否则怎么在这个时候念起这件事？ 他嗤笑两声，一个人在异国他乡生子，难道还不苦？ 许宁川拉了张椅子，给赵薇妍掖了掖被子，这才坐下。 毕竟本很厚，他不喜欢老是换来换去，这个本子，是他高一的时候开始用的。 那么多个日日夜夜，记载了许多零零碎碎的小事，但即便几千个日子过去，他依然只写到三分之二的纸张。 许宁川的日记不长，几乎只是象征性地几句话带过。 他翻开日记，一行行笔直刚毅的字眼映入视线。 ——————许宁川的个人日记———— 2009年10月21日。亚肝叉血。 游泳池里有个女孩子在呼救，将人救上来之后，猜测是个新生，一个人来游泳池又不会游泳，很奇怪。 走的时候，她问我的名字，说要感谢我。 我没有停步，背对着她说了一句不用。 救她，只是举手之劳。 2009年10月22日。 无聊的课要上到月底，从教室出来后，被一个人拦住去路。 室友在旁边起哄。 等她抬起头，发觉是昨天的女孩。 她说她来感谢我的，要请我吃饭。 我的答案—— 自然是拒绝。 2009年10月23日。 下雨了，没带伞，站在教学楼的走廊上。 不知何时挤入一个小身板，有些羞涩，但是却大着胆子，将一把伞递了过来。 我问她怎么在这里。 大一的教学楼跟大四的不再同一个地方。 然后她莫名其妙地将伞扔掉，一溜烟跑了。 2009年10月24日。 雨停了。 2009年10月25日。 中午吃饭的时候，那个女孩又来了，拿着一个餐盘，只有她一个人。 坐在我旁边的都是男生，她看了我一眼，怯怯的表情。 问能不能在我旁边坐下。 室友不例外的又起哄，那是一种心照不宣的语气，让我觉得莫名其妙。 我不认为她适合坐在一群男人的身边，纵使邻桌的是女孩。 记得伞还没还给她，就放在我的包里。 于是顺道还了。 没有答应她坐在我旁边的请求。 2009年10月26日。 父亲给我的卡里打了一笔钱，此前我已经明确说过不需要生活费了。 他不放心。 2009年10月27日。 晚上熄灯，他们在那里说荤段子，三个人哈哈大笑。 我不懂其中的笑点。 老鹰说起给伞的那个女孩，用一种打趣外加我很不懂事的语气。 他说女孩喜欢我。 莫名其妙。 只见过几面，哪来的喜欢？ ☆、78 恋爱笔记 2009年10月28日。 在图书馆的时候，一个小师妹蹦蹦跳跳地走了过来。 本来没有多注意，但她开声叫住我。 隔着一张椅子的距离，她大大方方地说喜欢我，而原本坐在周围看书的同学，下意识地望了过来。 全都带上戏谑的笑容。 被人围观的滋味不好受。对面女孩的精致妆容很打眼，看起来不像一名学生。 我将书拿了回来，告诉她好好学习。 2009年10月29日。 喉咙发炎了，说话的时候隐隐作痛，吞咽食物都是一种折磨。 站在讲台上做报告的时候，声音哑得不行，强忍着难受将报告的内容讲完。 快结束的时候，教室的后门溜进来一个身影，猫着腰，像是怕被人发现。 我想笑，但是没笑出来，已经被我看到了。 还以为是班上的女同学，睡觉起晚了。 等她拿着包包在倒数第三排坐下的时候。发觉是那个女孩。 没再看那个位置，将剩下的内容讲完。 报告结束后大家收拾东西离开，女孩长得有些打眼，被同学注意到了，问她哪班的。 理工科专业，男女比例严重失调，他们这样问意思要多明显有多明显。 然后她一把窜了过来，跟我很熟一样。跟他们说是来找我的。 本以为她出现在这里是偶然，又或者是来找别人，没想到根本不是。 同学打探我跟她的关系，甚至直白地问是不是男女朋友。 她竟然也直勾勾地看了过来，那种眼神。我不知道是期待还是什么。想起了老鹰说的话。希望他说的不是真的。 离开教室之后，去校外的药店买消炎药，拿着东西去结账的时候，发觉她站在门外。 提着一袋雪梨，说要给我。 2009年10月30日。 吃药之后，喉咙好多了。 2009年10月31日。 今天是大学生涯最后一次集体上课的日子，有些感慨，三年半的时间，就这样过去了。 下课的时候。她竟然又在教室门外，这一次同学似乎多了许多的默契，一同揶揄。 注意到她的脸红红的。 一直 没有仔细看过她，今天一看，发觉她是个漂亮的女孩，笑容有点腼腆，脸蛋带着自然的红润。 既然是腼腆的人，为什么要三番两次跟我“偶遇”？ 男女的大脑构造不一样么？ 但是她的行为，已经对我产生了一些影响。 我没有让她走。 等大家离开之后，跟她说以后不要来找我了。 我说这句话的时候没有恶意，只是单纯地觉得这对我们都好，流言蜚语能在无意中中伤人，尤其这是个女孩子。 2009年11月1日。 开始在网上投简历，浩浩荡荡的，整日听到望洋兴叹的声音。 父亲打电话问我的打算。 我告诉他，先忙完毕业。 2009年11月2日。 天气变冷了，寒风簌簌。 这两天收到不少的面试通知，在一番认真的考虑和比较之后，去了两间比较合意的公司面试。 最终通过了，对我来说应该算是个好消息。 2009年11月3日。 气温比昨天略低，不过这种温度来说不算太冷。 开了个班会，说了毕业设计和论文的事。 宿舍里的门窗关得严严实实的，空气严重不流通。 一群大老爷们，冬天还没到就受不了了？ 把阳台的门打开的时候，老鹰在后面期期艾艾，一脸忧愁。 他说我不懂，关着门是因为双十一这个可爱又可恨的节日快到了。 一个没有女朋友的孤家寡人要跟一群老大粗挤在一个宿舍汲取一点温暖。 2009年11月4日。 回了一趟家，父亲感冒了，震天的咳嗽，让他去医院，他说没事。 后来母亲私底下偷偷找了我，说已经咳了一周了，一直不见好。 我折回去，站在父亲面前，说背他去医院。 吓得老人家立刻起身。 母亲跟着他一起去的。 有时候，就该威逼。 2009年11月5日。 老鹰在宿舍问我跟那个女孩怎样了。 我说不认识她。确实，到现在我甚至不知道她的名字。 2009年11月6日。 他们三个联合去表白了。 对象——那个大一的新生，前一天晚上在寝室说了。 他们的语气还有所保留，顾忌我。 不过讨论起女孩子，不外乎是开头小声，到后面越来越开，声音也越来越大。 各种追女孩的技巧都说了。 这些话我听了三年，觉得没什么新意，捂着被子睡觉，一觉到天亮。 第二天，大家都精神抖擞。 我隐约记得三点多的时候，他们还在说话。 中午的时候，忙着写一个程序，让老鹰给带一个午餐。 电话里，他连说话的时间都没有的样子，说现在没空，晚餐就可以。 写完程序下午三点多，午餐没吃，下楼的时候，他们垂头丧气地上来。 表白失败了，心塞，老鹰说。 顺便让我给他们带点吃的。 11月7日。 经过操场的时候，无意中看到了女孩，应该是在上体育课。 11月8日。 手机响了，是个陌生电话，没接。 然后变成了短信。 叫我师兄，报上她的姓名，这才知道她叫赵薇妍。 我疑惑她怎么有我的号码。 这句话没问她，这是问她有什么事。 我们的交流是通过短信的，我不认为我跟她已经熟稔到可以毫无拘束地用电话交谈了。 她发来四个字：我喜欢你。 我看了那四个字很久。 普通人看到这句话会是什么反应，我不知道。 但我看到这几个字的时候，觉得很平淡。 我没有回她。 有些伤害没必要直接说出来，我想那个女孩不是笨蛋。 可是就在我写完“蛋”字的时候，她的短信隔了数个小时，又发了进来。 字里行间很局促不安的语气，问我怎么想。 从第一面到现在不到半个月，交流次数屈指可数，我不认为她这是认真的态度。 联想到老鹰说的双十一。 是了，每年这个时候，总是很多人急着找对象早日脱单。 而她也加入这个行列了？ 2009年11月9日。 正式去公司上班，依然住在寝室，每天花一个半小时来回。 走回学校的时候，刚好撞见——她从一辆豪车里面出来。 开车的人是一名四五十岁的中年男人，应该是她的爸爸。 因为恰好经过，听到她父亲的叮嘱声，还有小姑娘咕哝有些不耐烦的声音。 我想到了家里的妹妹。 到校门口的时候，她追了上来，跟我并排着走。 我去吃饭，她后脚也跟着。 周五餐厅的人不多，很轻易地找到了座位。 这一次她来了一次正式的，当面的表白。 我不禁想问，现在的小姑娘胆子都那么大吗？ 并回绝她，让她认真学习。 后来，她噘着嘴，说我像个老古板。 2009年11月10日。 她给我发信息，说就算不喜欢，做个朋友难道也不行？ 我觉得这句话带着一丝威逼的嫌疑。 2009年11月11日。 宿舍鬼哄鬼叫了半个月的日子终于到了，我在办公室加班，中途老鹰给我打了电话，说在外面通宵达旦。 结束工作回去，已经十点了。 在学校的前一个站下了车，吃了迟来的晚餐，一个站的距离，直接走路回去。 走回去的路上出了点小意外，小流氓欺负本校路过的学生。 被欺负的是她寝室的同学。 说来有点哭笑不得，但是这姑娘手无缚鸡之力，却扛了一条长长的竹竿要打流氓。 最后流氓被吓跑了，我也成功被打了一下。 她应该就是传说中的帮倒忙。 之后一直黏在我的旁边，代表她室友感谢我，又说一起过光棍节。 我看了看时间，离11号过去只有一个半小时。 回到寝室，发现那群嚷嚷着要去通宵达旦的几个人一个不漏全都在。 原来明天还要上班。 老鹰贼兮兮地凑了过来，说看到了。 看到什么？看到赵薇妍跟我从北区绕到南区的男生宿舍？ 2009年11月12日。 跟她偶遇。 2009年11月13日。 再偶遇。 2009年11月14日。 在她说偶遇之前，我先开口，不可能每次都那么恰好。 下班的时间不固定，哪来的那么多巧合？ 小姑娘在跟我对视了一分钟之后，瞥开视线，凶巴巴地说不是偶遇，就是她故意的。 这还是她褪去羞涩，理直气壮大胆地跟我这样说话。 问她什么事，居然老话重提，说她就是喜欢我，一定要追我！ 第一次遇到这种姑娘。 之前松口就是一个错误的举动。 我对自己的规划里面，暂时还没有恋爱这一环节。 她不听，典型的被宠坏的女孩。 2009年11月15日。 在她再度表白之后，胆子似乎大了，脸皮也厚了。 走在路上，偶尔都会有人看着我指指点点。 2009年11月16日。 周末加班。 公司里有个项目出席，到了对方公司，无意中看到她的身影。 隐约知道她的出身不平凡。 没想到竟然是赵氏集团的千金小姐。 …… 2009年11月30日。 一个月过去了，习惯了工作，也习惯了天气越来越冷。 这一个月除了工作，充斥在生活中的竟然是赵薇妍。 这个女孩子不知道是真不懂还是装不懂，执拗得说不听。 关于我和她的流言，从一开始的不适到现在，我听着已经没有任何感觉了。 回来得有点晚，水桶里还有热水。 老鹰朝着我挤眉弄眼，说这是赵薇妍给打的。 2009年12月1日。 在操场上夜跑，跑到一半发觉多了一个人。 从她含羞带怯到今天的厚脸皮，如果这是我的功劳，但愿佛祖不责怪。 这些天不怎么理会她，她也能自己找到话题咕咕唧唧地说话。 比如她解释，自己要减肥，所以来夜跑。 我照常不搭理。 对于现实我一直很有自知之明，那种浪漫和恋爱的游戏，不适合我。 更不适合我跟赵薇妍。 一个千金小姐。 一个穷小伙。 绝对不适合的搭配。 她非要粘着我，不过是因为我一周拒绝她而已，这是一种心理，跟真正的爱无关。 跑到一半，她的声音突然被一声啊的尖叫取代。 回头一看，她可怜兮兮地摔在地上，头发粘着塑胶跑道，有些狼狈。 她按着腿，慢慢的想起身，不知道是崴到脚了还是怎么的，刚站起来又跌坐下去。 她让我帮忙扶她起来。 周围还有跑步的人，经过的时候脚步下意识地变慢了。 不想被围观成猴子，我听从了她的话。 但是—— 真正去扶她的时候，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在我唇上亲了一口。 不得不承认我那一刻呆住了，像个傻子。 她的声音断断续续，说这是她的初吻，她不是个随便的女孩，是因为真的喜欢才追着我跑的。 可被她抢走的，也是我的初吻。 我被她气得话都没说直接走了。 2009年12月2日。 心情烦躁。 2009年12月3日。 今天生日，一大早母亲的问候电话就打了过来。 还叮嘱我一定要吃鸡蛋。 中午出去吃饭，在公司的大门口看到了赵薇妍。 傻傻地站在那里，手上提着一个便利袋。 她跑过来，把袋子塞给我。 她大概知道我会拒绝，把袋子塞过来之后人就一溜烟跑了。 连叫都叫不住。 想丢掉，最后没有。 但我必须承认，这是我吃过的最难吃的饭菜。 晚上回去，寝室持续低压，老鹰拿了几天的工资要去k歌。 本来不想去，他勾着我的肩膀说生日别扫兴。 最后自然去了，不过在ktv看到赵薇妍的时候，我觉得自己来错了。 看到她就想起她假装脚崴了的事。 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我跟她的座位就在相邻。 她跟没事人一样，和寝室的三个人成了好朋友，怪不得他们都站在她那边。 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才发现？ 是个男人一个女人，她竟然不担心，到底是 哪来的勇气？ 茶几上放着一个蛋糕，后来才知道是她带的。 上面写着：宁川，生日快乐。 她点了一首歌，漂洋过海来看你。 一边唱一边看我，就差没说出口了。 她唱的时候，其他人不起哄也不捣乱，仿佛特地给她营造气氛。 收买人心的能力不错，我想。 蛋糕我没吃，甜食不合胃口，即便是生日。 到后面，四个人大牌，赵薇妍就被摒弃在外了。 包厢里播着音乐，老鹰他们开口闭口叫她妹妹，一副大哥的语气。 让赵薇妍唱歌。 晚到十二点，准备回去的时候才看到她喝了好些酒，啤酒红酒。 然后撒酒疯不走，哭得眼泪哗啦啦的。 不止哭，还说话，骂人。 骂的是我。 都拿了她的初吻了，还不愿意给她机会。 老鹰那三个就真的跟他亲哥似的，要给她讨说法。 他们也喝了不少，酒精烧脑了，还亮了拳头。 到底是因为真的将她当亲妹妹，还是因为赵薇妍拒绝了他们？ 我认为是后者，公报私仇。 当然没打起来，因为赵薇妍哭了半个小时之后，光荣地因为肚子痛而进医院了。 急性阑尾炎。 医生要求签字才同意手术，那三个将她当妹妹的人不吭声了，把我推了出去。 2009年12月4号。 去了医院一趟，赵薇妍脸色白白的坐在病床上，声音闷闷的。 说我在她的手术书上签了字，就表明是亲属了，要是不答应做她的男朋友，她就发火。 我见过的不只是她发火的样子，还有发酒疯的样子。 蔫巴巴地维持了半个多小时的时间，她又没心没肺地看起了电影。 …… 2009年12月10号。 她出院了，跟屁虫一样跟在我身后，遇到一个研二的师兄，不认识赵薇妍，好奇地问她是谁。 小姑娘笑眯眯地，突然勾住了我的手，用一个崭新的身份介绍自己：是许宁川的女朋友。 2009年12月11号。 女朋友的消息在全校蔓延。 还有人找我声讨，说我老牛吃嫩草，这是什么事儿？ 2009年12月12日。 公司派我出差去上海，半个月。 …… 2010年1月1日。 零点，刚刚迎来跨年，她的信息就争先恐后地发了进来，牢牢地占据了第一。 我还在上海，本来定的半个月的交流学习，估计要延长至两个月。 看到那则短信，突然觉得有种奇怪的感觉。 2010年2月14日。 情人节，没过过，但不意味着我不知道。 刚刚下飞机，浑身疲倦。 赵薇妍出其不意地出现，当即我确实愣住了。 关于飞机航班的事情，我没跟任何人说，而这个时候，正逢过年期间。 她应该在家，而不是在机场接我。 她跟没事人一样，走了过来，手里拿着一束大红色的玫瑰。 告诉我，99朵。 我没给女孩子送过花，却没想到会收到女孩子的花。 老鹰在电话里曾跟我感慨，说这位小妹妹真不是玩玩的，若不然早被我打击跑了。 天寒地冻的，她连个围巾都没有带，注意到她捧着花的手冻红了。 那一刻，一直坚硬的心有了软化的迹象。 但是并没有跟她说。 我们很平淡地在餐厅里吃了个饭，有玫瑰，也有巧克力，巧克力本来是准备给许婧的。 后来她眼尖，说鲜花换巧克力。 但我们不是情侣。 我的态度软化，并不意味着我就跟她在一起了。 2010年2月15日。 回家了。 母亲念叨着，一个年都不能好好的过，觉得公司太坑。 我笑笑没说话，将行李箱的丝绒盒拿出来，给了她。 看到金镯子的时候，母亲没有我想象中的开心，反而是流泪，哽咽着说那么辛苦打拼怎么拿去买这个。 她很心疼钱，更心疼我。 有句话我没告诉她：未来你要多少，我给你多少。 2010年2月28日。 开始上班了，还没到开学的时候，没回学校住。 想 着跑来跑去有点麻烦，在学校附近租了个房子，离公司也近了一点。 没想到赵薇妍知道了，兴冲冲地跑来要给我搬家。 一室一厅的租房不大，她趁着我没注意，跑去超市买菜了。 这一次厨艺比之前进展了很多，不过说不上太美味。 吃饭完饭，她坐在椅子上对着我颐指气使——你去洗碗。 一点都不忌讳在我面前没有好好表现。 我收拾了碗筷，没做过洗碗这事，有些难上手。 她跑到身后，比划着怎么洗，又咋咋呼呼地说不加洗洁精怎么能洗干净。 等我学会了，顺手了，她突然搂住我的腰，说在一起。 水龙头哗啦啦的流着水，碗筷叮叮当当的，不算特别真切的声音传到我耳中的时候，我嗯了一声。 然后，一切都乱了。 她哇哇大叫，激动地使劲亲了我一下。 这种滋味跟我想象中的不太相同，但是不排斥。 2010年3月1日。 这是成为男女朋友的第二天。 离开学还有三天，她打包了行李从家里来到学校。 我们寝室很奇怪，竟然以成绩来排大小。 然后老鹰他们将小妹妹的称呼改成了大嫂。 2010年3月2日。 接到上级的通知，要给我加薪。 这对我来说算是一个好消息。 就算我以这种升职水平继续前往，要在桐城买下一个房子到贷款完全付清也得十年。 十年太久远，而她跟着我会很辛苦。 我将手头上写得程序卖掉，加上炒股的那笔钱，有二十来万。 2010年3月3日。 小丫头又跑来大展身手，大概是因为恋爱，将她的称呼变成小丫头。 吃饭的时候，感叹明天要开学了。 然后贼兮兮地提出要留宿。 我是个正直二十出头的小伙子，有些事不用说大家都明白。 客厅的沙发很小，无论如何都睡不下我。 但是两个男女睡在同一张床上不会发生任何事吗？ 我笑了几下，送她回了学校。 并不是不想，而是不希望草草的要了她。 ☆、79 醒来后，失明了 2010年4月2日。 今天对于我来说是特别的，对赵薇妍应该也是。 太阳从窗外照进来，很明亮的，怀里有一具温热的身体，而放眼望去，她身上布满各种红色的印子。 我不禁反问自己。在做的时候，我真的有那么粗鲁吗？ 可是她一句不适都没说。 情不自禁亲了亲她的眼睛，带着一种愧疚的心情。 只不过等我起身的时候，才发现我也没好到哪里去。 背上有些火辣辣的痛，跟她身上的吻痕不同，我的后背和前胸，大部分都是被赵薇妍抓的。 趁着她还在睡，我拿指甲钳将她的指甲剪掉了。 于是她醒了之后，嗷嗷大叫。 2010年4月3日。 倒没什么特别的事情发生，只是在上班的时候有些分神，想到了她。 2010年4月8日。 下了班，去学校接她，买了两张火车票去隔壁城市看海。 火车上。她兴冲冲地告诉我，这是第一次坐火车。 只不过这个兴奋，很快就褪去了，她抓着我的手看着窗外，说其实也就那样，跟坐地铁差不多。 2010年4月9日。 一大早被她从被窝里挖出来，看看时间，还不到五点。 她说要看日出。 小女孩的想法。觉得这样很浪漫。 我虽然觉得日出没什么可看的，但是没有反对，难得出来玩一次。 从旅店到海滩不算远，租了当地的一个摩托。 我把头盔带到头上，露出两只眼睛。 她围着我团团转。啊啊的尖叫。不停说帅呆了。 以前觉得这种话很浮夸，但这一刻听着，有些顺耳。 她又用一种很自豪的语气，抱着我的腰，说这么帅的男人是我的，别人想都别想。 心情的明媚程度顿时上升了一个点，坐在摩托车上，她坐在后面，纤细的手臂搂着我的腰。 出发。 风很大。她的头发被完全吹到了身后。 到海滩之后，她欲哭无泪，说头发打结了。 看到海水，还跃跃欲试想玩。 我将她拉着坐下，太阳就要出来了。 旭日东升的时候，她搂着我的腰，对着太阳的方向，说要一直这样幸福下去。 2010年4月13日。 打了几遍草稿的毕业论文正式开始写了，感觉不会太吃力。 2010年5月1日。 她放好几天假，我只有五一当天休息。 母亲给我打电话，让我回家，一起过个节。 我答应了。 第二天直接在家里出发，去公司上班。 吃饭的时候，母亲有意无意地打探，说最近似乎很忙，是不是谈女朋友了。 这一点我没有否认，但是也没有急着带赵薇妍回来见他们。 时间还不到。 2010年5月3日。 公司值班的人各个部门一个，我是其一。 后来电话响了，屏幕上显示老婆，这是她给我的手机改的备注，仿佛老夫老妻了一样。 小丫头告诉我在楼下，给我带了吃的，让我下去拿。 后来证明这是个幌子，她打着送东西的名义来探班的。 至于她提的东西，全都是甜食，据说是家中阿姨做的。 最后变成我在工作，她像小仓鼠一样啃着蛋挞。 真让人不省心。 2010年5月4日。 我工作，她上学。 2010年5月28日。 班群里说了拍毕业照的事，在六月八号。 我把这事跟她说了，她比我这个当事人还激动。 还打算给我买正装。 o(╯□╰)o。 我天天上班穿的都是正装，没有必要。 不过她背着我，不知道在谋划什么。 2010年6月7日。 她跟我回来公寓了，前几天我去出差，昨天刚刚回来。 她今天穿着一件白色的连衣裙，很修身。 进门之后我们吻到了一起，有点难舍难分了。 后来睡一觉醒来，她的连衣裙不小心被撕破了，小丫头哭丧着脸，指控我太暴力。 我跟她道歉，并将行李箱里面给她准备的礼物拿出来。 立刻破涕为笑。 2010年6月8日。 今天也 是高考的日子，四年前的我坐在考场上奋笔疾驰，为了一个好的大学和一个好的将来。 四年后的今天，我穿着黑色的西装，白色的衬衫，领带，西裤，皮鞋。 将正式踏入职场。 赵薇妍今天穿着一件白色的无袖蓬蓬裙，有点像婚纱。 老鹰他们看到她，就在旁边捂着肚子哈哈笑，说是不是迫不及待想要嫁给咱们老大啊。 她没有不好意思，反问这样难道不对？ 后来，老鹰充当摄影师，给我们拍了很多照。 看照片的时候，有一种真的是我们在结婚的感觉，她笑得很灿烂，爱笑的女孩运气不会太差，希望她的笑容一直这样灿烂下去。 2010年6月17号。 今天是她的生日，我想为她做点什么，可是不知道怎么做。 打电话跟老鹰求助，他在那边咋咋呼呼：做什么啊，拿了户口簿直接去民政局去，比什么都强。 难道我平时透露出很想结婚了的想法？ 挂了电话，我倒没有真的拿户口簿，不过将原本准备的生日礼物换为一枚戒指。 没有钻石。 晚上，她跟她的室友先庆祝了，才过来我这边。 进门的时候我以为她会说自己快撑坏了。 没想到她捂着肚子，说快饿死了。 后来我才知道，为了跟我一起吃烛光晚餐，她没吃晚饭，倒是吃了一块蛋糕。 我没有弄那么多的花样，直接在她伸手跟我要礼物的时候，将戒指戴在她的手上。 像电视上演的，不都是丢在蛋糕里，给女主角惊喜吗？ 免得她会被卡到，有时候吃东西都不嚼的。 然后，她哭了，问我是不是再跟她求婚。 其实本来没这个意思，毕竟这不是结婚的好时候。 但看她激动成这样，没好意思说不是。 她絮絮叨叨地问明天去登记吗。 然后想起来明天我要毕业答辩。 她失落了一分钟，很快又恢复了元气，像树袋熊一样爬到我身上，警告我一定要最棒。 警告？这个词用得挺合适的。 2010年6月18日。 毕业答辩，第一天，也是第一批。 她翘课 了，坐在讲台下，眼睛亮晶晶的，很迷人。 答辩的过程很顺利，老师都是认识的，问道刁钻的问题的时候，感觉她比我还紧张。 从教室出来，她拉着我的手，说吓死了，又想象三年后她答辩的情景，满脸哀愁。 她回去上课，我回寝室，收拾东西。 约好晚上一起吃饭，下课的时候我去接她。 但是有些超乎意料，电话没打通。 后来找到她的室友，说是她爸爸来找了她，然后回去了。 应该是手机没电了。 我给她发了个信息，告诉她既然回家了就算了，明晚再吃饭。 她没有回我。亚华序扛。 2010年6月19日。 周六。 手机依然没有任何消息，感觉有些不对，不至于从昨天下午到现在都没电。 下班从公司里出来，一个老人拦在我的面前。 我跟他有过一面之缘，是送她来学校的男人，赵唯一的父亲。 他身上散发着成功人士的倨傲，一走过来，就毫不客气地说离他的女儿远点。 同事无比好奇地看着我和他，那时候正是下班高峰期，公司门口人来人往。 而他的父亲在我们公司，因为有过合作，很多人都认识他。 我感觉到周围的那种打量眼神，说实话，很不舒服。 但那是她的父亲，知道他肯定是反对我跟她在一起，因而没有顶撞。 只是问他赵薇妍的消息。 2010年6月20日。 联系不上她人。 我请了两天假，到处找，消息像沉入大海一样，找不到。 心有点慌乱，她说的话历历在目，怎么这么快就食言了？ 2010年6月21日。 是个灾难性的日子。 毕业生回去拿毕业证的日子，还有我父亲去世的日子。 我不知道如何形容这一刻的感受，在我无数次打她的电话失败，并且她也没有主动给我打电话之后，我的失望变为绝望，直到毕业证被扣押，父亲去世的消息接踵而来。 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赵薇妍，你在哪里？ 2010年6月22日。 我去了一趟赵家，她的父亲坐在高档沙发上，看我的目光，像看一条狗。 很反感的形容，但是事实。 他告诉我，他的女儿已经离开了桐城，以后再也不会出现。 我抓着他的衣领，恨不得一拳将他打死。 不仅仅是因为赵薇妍，还有因为我的父亲。 2010年6月23日。 处理了父亲的后事，母亲哭成泪人，后来直接晕了过去。 我以为这已经是最差的结局了。 事实上，有句话说得不错，屋漏偏逢连夜雨，以为已经够糟糕的时候，情况证明还有更多糟糕的事。 公司打电话通知我，因为某些原因，我被辞职了。 直言某些原因，是赵呈忠这么吩咐的吗？ 真正的屈辱，由此产生。 2010年7月8日。 半个月了，没有消息。 2010年7月26日。 遇到几个志同道合的朋友，打算成立一个小公司。 总要用别的东西转移一下我最近衍生出来的仇恨的。 2010年8月8日。 想写点什么，脑袋空空的。 换了一个手机号码，但是原本的那个一直没有停，也没有赵薇妍的电话打进来。 她的父亲是囚禁她吗？ 我私心里这样安慰自己。 2010年10月30日。 六月十八到十月三十，四个多月的时间，她的消息石沉大海。 我一直用可笑的被囚禁来安慰自己，但这个时候，全都幻灭了，那是自欺欺人的谎言。 从对她父亲的恨，变为对她的恨。 再怎么囚禁，也不可能完全禁止她用手机。 2010年12月3日。 公司接了一个比较大的单子，一起吃了个饭，喝了酒。 回来，心里落空空的。 在床上躺了两个小时，没有任何睡意。 于是爬起来写了这几行字。 这种日子已经持续了有一段时间了，回来的时候我买了一瓶安眠药，或许一会儿我该吃两颗。 2011年1月1日。 我记得去年这个时候收到她的短信 ，但我等了一年，打出去无数个电话，发了无数短信，依然石沉大海。 ———————— 到这里之后，公司渐渐忙了，时间少了，日记渐渐地便少了。 后面还有一些，跟前面两篇大同小异，都是因为欺骗，怒气，发泄而写下的文字。 或许有几万字，里面的内容涵盖了他和赵薇妍从排斥，到交往和相爱的故事。 在看这些内容的时候，他以为自己回到了那个时候，跟赵薇妍来了一次真真正正的恋爱。 简单的文字，勾起了过去的一切，甚至很多东西，他根本就忘记了。 五年后，日记里活泼可爱的女子回来了，还带着一个结晶，他们的孩子已经超过了四岁。 很不可思议。 可惜的是，他们的相处从那年的甜甜蜜蜜到敌对。 他放下笔记本，原本的淡笑在这一刻完全消失。 从头到尾，仿佛是个悲伤的故事，如果她没有回来的话。 事实是，她回来了，还有彤彤。 看了看时间，十点了。 他起身，去浴室洗了一把脸，站在镜子前，心情久久不能平复。 到底还有什么好纠结的？必须承认的是，五年后，他依然没有放下她。 出来，回到原来的位置，发觉赵薇妍的手从被子里钻了出来。 许宁川走过去，给她掖了掖被子，然后看到她的手指动了动。 他的手放在被子上，捏着，视线一动不动地看着她的手心。 动了一下，两下。 他缓缓抬起头，看从赵薇妍的手看到她的脸，眼皮子动了动，很轻微，若非他观察得仔细怕是看不出来。 心情自然而然的，有些激动和紧张，他握着赵薇妍的手，轻声叫了一句：“赵薇妍，你醒了吗？” 下一刻，微微颤动的眼睛慢慢睁开。 灵动的大眼透露出一丝迷茫，许宁川扯出一抹笑容。“总算是醒过来了，还有哪里不舒服的吗？感觉怎样？” 对着赵薇妍，他应该鲜少一口气问了这么多的问题。 大概有着日记的后遗症，再加上她信誓旦旦的爱他，他现在看她，怎么看都顺眼，甚至有些欢喜。 “嗯。”她浅浅地应了一声，眨了眨眼，说了一句头好痛。 她身上别的部位没怎么受伤，但是脑袋磕到了地板，伤得比较严重。 许宁川闻言，轻拍了她几下，起身摁铃，让医生进来。 医生自然不可能立刻出现在病房，他趁着这段时间，起身去倒水，发觉水壶的水已经冷了。 “你等一会儿，我去煮开水。”他不放心地叮嘱了一句，病床上的赵薇妍咕哝了一句，没有理他。 大概是因为生气吧，说后悔，为时已晚，伤害都造成了，有什么办法？ 他觉得自己现在是自作自受活该了。 医生来了，白衣大褂的，低声询问赵薇妍的情况。 许宁川站在旁边，不放过他们的一举一动。 赵薇妍的手从被子里钻了出来，有些发脾气。“好黑啊，为什么不开灯？欺负人。” 众人一愣，包括许宁川在内，他捏着水壶，牙根发颤。 病房里的灯光已经开到最亮了，但她说黑。 医生跟许宁川对视了一眼，闪过一丝无奈的表情。 “怎么回事？”许宁川忍不住寒下脸，为什么她会失明？ 如果车祸夺去了她的一双眼睛…… 医生硬着头皮，没有直言回答，只是徒手翻了翻赵薇妍的眼皮。 她的迷糊和不对焦，不是因为刚刚醒过来，根本就是因为她失明了。 “需要做一个详细的检查才能知道结果，许先生，你保持冷静。” 赵薇妍的一双手在被子上扬来扬去，就是拿不住任何东西，渐渐的赵薇妍感觉到不对劲。 “我的眼睛怎么回事？晚上也不会完全看不到东西，为什么我一点儿光线都看不到？窗帘拉起来了吗？立刻拉开！”她激动地说。 如果说许宁川前一刻是开心她醒过来，而这个时候看到爆发的赵薇妍，他却一丝欢喜的感觉都没有了。 他知道眼睛意味着什么。 许宁川放下电水壶，过去一把抓住她的手：“别怕，没事的，让医生做一个检查，一定可以恢复。” “是瞎了吗？”她不确定地抓着他的手，惊恐地问。 “等结果出来再说，你现在乖乖的，先睡觉。饿了吗？喝点粥。” 她在许宁川的安抚之下，渐渐地放下了防备，病房的保温瓶里还备着煮的很烂的粥。 许宁川捧着碗， 将粥倒入碗内，吹凉了，一勺一勺地喂她喝完。 谁都没有说话，但是这一刻的气氛很温馨。 一碗见底，她需要进去检查，许宁川抽了纸巾给她插嘴。 赵薇妍有些腼腆，小脸红红的，说：“你真细心，只不过我可以自己擦的。对了，你还没说你是谁呢，我爸妈呢？他们不在？” 许宁川的碗“哐当”一下掉到地上，整个人呆若木鸡。 —————————— 医生将她从病房里推出去，许宁川的还没回过神来，她刚才一闪而过的依赖，此刻成了一个笑话。 手机泠泠作响，他只看了一眼就没有看。 那是赵薇妍的母亲。 检查的时候，许宁川站在外面，体会到所谓的望眼欲穿的意思。 连一秒钟都是煎熬，仿佛被拿着火把，一点点刺入身上的皮肤。 走廊里响起了一阵喧闹声，他回过头，发觉赵母和赵父来了，神色急匆匆的。 人没到声音先到，赵母急急忙忙地冲了过来。“宁川，妍妍呢？我是真的不放心，至今她连个电话都没有给我，只好找了褚擎天。” 许宁川站在原地，半响开不了口。 他怎么告诉他们，赵薇妍出了车祸，不仅失明，还失忆？ 不，她还记得她的父母，忘记的，估计只有他。 是因为伤得太重吗？ 看着许宁川的目光，赵母慢慢反应过来。 她跑到门板出看了看，看到赵薇妍被推进一个圆形的设备黎明，不停的有仪器在她的身上扫描。 “这是做什么？不是说受的伤不太严重吗？她前天还跟我通了电话，你看这像是不严重的样子？”赵母提高声音。 说完，才觉得自己的语气太过偏激了，毕竟许宁川是妍妍的救命恩人。 她忙道歉，毕竟心里对许宁川也是无比感激的。“宁川，我太着急了，语气不太好，你见谅，就是不想妍妍有事。” 至于赵父，除了眼神有点担忧之外，没有跟许宁川开口。 他跟许宁川在一起，除了尴尬，还有一种敌对。 虽然不严重，但是也会影响两个人的交谈。 许宁川扯了扯嘴角，缓缓吐出几个词：“她出了车祸。” 因为瞒不下去，与其让医生告诉他 们，还不如亲自告诉他们。 赵母捂着嘴，因为震惊，眼睛睁得很大。 车祸…… “是不是很严重？是不是这两天，她压根没有醒过来？这么大的事，你怎么能隐瞒我们啊！”赵母说着，眼泪涌出，嚎啕大哭。 走廊里吵到不行。 “伯母，人已经醒了，但是发生了点小意外，需要检查看最终结果。”许宁川抿着唇，清冷的声音带着一丝安抚。 赵母的哭声一顿，留着眼泪问他：“真的？那是什么小意外” “等医生出来再说吧。” 许宁川扭头，仪器下的赵薇妍，已经从里面出来。 ———————— 在她彻底出来之后，家属多了赵母和赵父。 毫不意外的，赵母抱着赵薇妍又是一顿嚎啕大哭，“妍妍，你怎么会发生车祸啊？你要是有什么事，让我跟你爸爸怎么办？你吓死我们了。” 听到声音，赵薇妍笑了笑，反握住赵母的手，很快安慰她：“妈妈，我没事，这不是好好的吗？” “好好的？你这身上包成了粽子，哪里好了？” 相比赵母拉着赵薇妍上下打量，许宁川做这些未免就不适合了。 他没有凑近去，只是走到医生的面前，问她的情况。 “病人的脑袋受到了严重冲击，刚才观察发现脑袋中积着一块小块的淤血，是引起她失明的原因。等病人稍微恢复，病情稳定之后，我们将对其懂手术，将淤血取出就无碍了。” ☆、80 是不是你逼我的？ “那失忆呢？她不认得我！”许宁川脸色铁青。 医生推了推眼镜，满脸无奈。“先回病房再说吧，我看她不像完全不认识她的亲友的样子。” 拉着赵父赵母的手，赵薇妍心安了许多，不对焦的眼神下意识地看着许宁川所在的方向，对老人家说：“爸妈。都是那位先生心肠好，刚才我醒来的时候他就在隔壁，我出车祸估计也是他好心送我来医院的。” 她的每一句话说的时候都带着诚恳真切的语气，但是那种陌生的感激，却让许宁川心里不停的翻涌。 就是以前针锋相对，也比现在什么都撇得一清二楚得好！ 他不信这个邪，皮鞋踩在地上没有一丝响声，拨开围在赵薇妍病床前掉眼泪的赵母和满脸心疼的赵父，将她放在被子外的手臂握紧。 不属于自己的温暖传来，被包裹的右手温暖干燥，赵薇妍一愣。 “你真的不认识我了？”耳边是他低沉沙哑的声音，她不自在地低了低头。 不看他，即便是声音近在咫尺。 表情扭捏。似乎在迟疑。 许宁川见此，心里有股欣喜，但面上波澜不惊。“是不是因为生气，假意不认识我了？” 这个猜想出来，他的欣喜多余生气，最起码只是一个玩笑，而不是真的完完全全忘记。 “以后，再也不许拿你的命开玩笑。在意它的，不只是你自己，还有你的父母，朋友，彤彤。以及我。” 当着赵呈忠夫妻的面。这种带着一丝肉麻性质的话，许宁川的声音下降了很多。 他的“深情告白”，换来的是赵薇妍的傻眼。 “这位先生，你好好说话，但是，男女授受不亲啊！”她满脸通红地指责，使劲想要抽回自己的手。 许宁川的笑容顿时消失。 男女授受不亲…… 偏偏，眼前的赵薇妍一副很体贴的语气。 “那个，我确实是很感谢你送我来医院。但是……”说到这里，欲言又止。 意思是即便如此，他也不能随便牵她的小手。 看着她的从手里抽出，许宁川不死心，在赵薇妍完全缩回手的时候，将那只手包裹起来，不松开。 “哎，你这人干嘛？”赵薇妍忍着痛，高声喊道。 脸上隐隐多了一丝气急败坏，而情绪激动的直接后 果是伤口也跟着痛，额头上一阵阵湿冷的汗水涌出。 “赵薇妍，你不用演戏，不可能那么凑巧，谁都没忘，偏偏忘了我。”许宁川肯定地说。 他无法掩饰自己的惊慌，有些东西只有在失去的时候，才会觉得它难能可贵。 “你松开！”赵薇妍小声地呻吟，等赵母意识过来，发觉自己的女儿因为痛，俏脸都要扭曲了。 “你告诉我，你没有失忆！”许宁川没有听，非要从她的口中得到一个肯定的答案。 她怎么能随随便便的将一段记忆忘掉？ 那是他们共同的过去。 心脏一阵紧缩，很难受，许宁川不听地吸气。 这一刻，他无法冷静。 “宁川，你先放开妍妍吧，她现在痛得不行了，你看看她的脸色。”赵母火烧火燎地走过来，语气带着小小的埋怨，又带着赵薇妍的心疼。 她的头发被剃掉了一大半，原本柔顺黑亮的丝质长发，现在所剩无几。 赵母忍不住苦从心来，刚刚停下不久的哭声又破口而出。 “我的妍妍，你怎么就这么苦命？” ———————— “妍妍是真的忘了你，而不是你所谓的演戏或者故意，再说她有这个必要吗？她不是演员，不可能做到你所谓的演戏，请你想清楚。你的情绪太激动，在这里会严重影响到妍妍的伤口恢复，作为父亲，我希望你能离开。” 病房门“啪”的一下关上，赵呈忠的话还在耳边回荡。 这一次，没有任何争执，全都是站在赵薇妍的角度出发的建议。 许宁川没有走，他的衣服皱巴巴的，下巴冒着青色的胡渣，脸色泛白，嘴唇没有多少血色，身上透露出颓然却又狼狈的气息。 “赵薇妍！”他握着拳，看着紧闭的门板，声音透露出压抑。 房间的隔音效果没有太好，他听到医生对赵薇妍包扎时候的交谈，而赵薇妍的声音也透露出恐惧和害怕。 她一直在说：“好痛！” 他记得抱着赵薇妍上车的时候，自己浑身都是血。 除了她的头部意外，身体的其他部位也不同程度地擦伤，曾经赵薇妍是个被针戳一下都能嗷嗷大叫的女孩。 “别怕，包扎了之后疼痛就会减轻了。” 医生这是放屁，那些药上了 绝对会更难受一会儿。 赵母的声音也紧接而来，紧张兮兮的。“妍妍，你别怕，听医生的话，爸爸妈妈都在这里呢。” 他动了动脚，想破门而入，告诉赵薇妍他也在。 但最终没有，若是因为自己的激动，又害得她情绪激动怎么办？ 她含着哭腔，委屈地叫了一声“妈”。 因为许宁川提到失忆的事，医生道：“关于刚才那位先生说病人失忆，因为她能认出你们，第一时间我以为这是个误会。但是有些选择性失忆的病症会因为某个人或者某段记忆给病人的伤害太大，进而让她恐惧，以至于在受伤的时候，下意识抛开这段记忆。” 赵父赵母面面相觑，这，忘了许宁川？ “那怎么办？”赵呈忠开口问。 一夜之间，他也憔悴了不少。 “现在关键是要看看她忘记的到底是什么，是刚才那位先生，还是有别的人，你们最好先将病人亲密的朋友和家属都叫过来，检验一下。” 医生离开后，赵呈忠夫妻闷不做声，一左一右地坐在赵薇妍的病床旁边。 赵薇妍已经平静了许多，躺在病床上，因为身体上的疼痛和疲倦，下意识地闭着眼睛。 “妍妍，你还记得什么？”赵母温柔地摸着女儿的脸问。 当年的小豆丁，一下子就长这么大了，让人欣慰，却又难过。 赵薇妍睁开眼，眼前黑沉沉的，并不是完全无法感知光线，但是很弱，弱到几乎看不到。 她皱了皱眉，声音也有点沙哑。“妈妈，你在说什么？我全都记得啊。” “对了，你感谢了刚才那位先生没有？他现在回去了吗？我听那个肇事司机说，是我自己冲出去的，跟人家似乎没有关系。” 赵母心里百感交集，想点一点她的脑袋，看看里面到底装了什么，好拿自己那小身板去撞车，是不是真的活腻了？ 可看到赵薇妍脑袋上的纱布，再大的怒气都被憋了回去。 本来就有点健忘了，这要是再戳，估计脑袋更那啥。 “算了，不问了，也是许宁川自己运气不好，忘了谁不行，偏要忘了他。哦，对了，妍妍，你还记得彤彤吗？” “彤彤是谁？”赵薇妍不解地问。 被子下，捏了捏拳头，下意识地不看赵母的方向。 要 说她忘记许宁川，赵母觉得有点遗憾，那赵薇妍不记得彤彤，这不亚于晴天霹雳。 顿时她好转的脸色又变白了，握着赵呈忠的手哭丧了脸。“老头子，你听听，妍妍忘记的不止许宁川，还有彤彤啊。怎么办？彤彤她都能忘记，咱们不能让妍妍这样下去，必须要让她想起来啊，不然彤彤怎么办？” 赵呈忠抿了抿唇，“真是流年不利，根本就不该回桐城，看看这都变成什么了！” 语气带着一丝埋怨，因为这项提议，一开始是由赵母反复劝说了，最后才一致同意的。 此刻，赵母听出他话里的意思，哭丧着脸：“我哪里知道会发生这些？我不也是为了妍妍和彤彤好，才让妍妍回来的？你现在光会在这里指责我，也不想想当年若不是你拆散他们，今天完全是不一样的光景。” 老话重提，而赵呈忠最怕的就是妻子念叨这个。 而他想反驳，却找不到理由。 他站起来，甩袖，拉长着脸说：“这话你说了一次又一次，还不嫌烦，现在的关键不是追究当年。” 赵母接话：“我还不知道当务之急是妍妍的伤势和记忆么！” 被她抢了先，赵呈忠说不出话，黑着脸转身。 见他要出去，赵母忙问：“你这是去哪里？还真的生气了？” 那边传来赵呈忠闷闷的声音：“出去抽根烟，管家婆，够了吗？” ———————— 赵母遣退了许宁川找的看护，一切自己亲自上手。 夜深了，她起身去浴室打了一盆热水，给赵薇妍擦身体。 回来的时候，看到椅子上放着一杯黑皮封面的笔记本，一愣。。 她把盆放下，好奇地将笔记本拿了起来，看到第一页那里什么都没有写，连个名字都没有。 “妍妍，这里怎么有个笔记本啊？我看还有厚厚的日记呢。” 赵母也知道这是私人的东西，因而没有什么探究的想法。 很快她想到之前在这里的许宁川，惊讶地想这难道是他的？ 这下，赵母就更不好去碰了。 “妈，什么日记？”赵薇妍疑惑地问，眯着眼睛，想看一看。 但是她现在基本上是个瞎子，无法看清，这才觉得自己这个动作很可笑。 赵薇妍的脸上闪过一抹浓浓的失落，想起医生 的话。 “真的只要将脑袋里的淤血取掉，就可以恢复视力了吗？”赵薇妍握着赵母的手，不安地问。 她再怎么，也不可能不关心自己的眼睛，她才二十几岁，未来还有好几十年。 如果一直这样失眠，根本无法想象会如何。 赵母听出她话里的担忧，拍了拍她的手，肯定地说：“你放心，医生没有完全把握的话，肯定不敢随便说这种话。你现在要做的事就是多休息，别伤神，配合医生的治疗。” “哦。” 赵母的视线在笔记本上晃了一下，又将干的毛巾扔进脸盆里浸湿，一边将赵薇妍的手拿了出来，一边擦。 “我估计这笔记本是许宁川的，不知道许宁川怎么将它放在这里。他明天应该还会过来，到时候还给他。” 赵薇妍缩了缩手，感觉赵母将自己身上的被子给掀开了，虽然是母亲，但是成年之后，就鲜少坦诚了。 因而有些不好意思。“妈，别的地方就不用擦啦。” 赵母呵呵一笑：“大姑娘不好意思呢？咱们赵家还没败落的时候，我们不还经常一起泡温泉的么？那时候你也不见得这么害羞。你是我女儿，我是你妈，又不是色狼。” 被她这么一说，赵薇妍也觉得自己太大惊小怪了，因而点点头。 她不动声色地问赵母：“妈，你老在提许宁川，他是谁啊？就是刚才救我的那个男的吗？” 赵母忙得不可开交，怕赵薇妍冻到，一擦完就给她盖上厚厚的被子。“对啊，就是他。” 语气有点惆怅。 光许宁川也就算了，可偏偏还有个彤彤。 赵母也觉得悬乎，“妍妍，你真的忘记他了？这可是你上学的时候，唯一喜欢的一个男人。” “是吗？为什么我不知道？”赵薇妍无辜地反问。 她抠着身下的床单，满心不是滋味。 不能说是上学的时候，而该说是这二十几年来，唯一喜欢的一个男人。 她不知道在家人和许宁川的面前装傻会有什么结果，但是她现在不知道如何面对许宁川，在刚刚醒过来的那一瞬，故意说了一句话，果然他变了脸色。 而现在，谎言已经撒下，她不可能篡改自己的台词，只能从一而终。 “哎，真是个傻孩子，你都忘了，能知道什么。”赵母的语气充满惆 怅。 “对了，你说刚那是他的日记本，里面写了日记吗？”赵薇妍好奇地问。 她知道许宁川有写日记的习惯的，以前无意中撞见过一两回，不过那是他的高级机密，她从来不知道许宁川写了什么内容。 “对啊，日记，这本子挺厚的呢。”赵母咂舌。 “妈，你干脆念来听听呗，打发时间也好啊，我现在有点无聊。”赵薇妍以前不敢动，但这下却有点好奇。 狠心的许宁川的内心世界是怎样的？是不是更狠？ 赵母白了她一眼。“这可是人家的日记，私密的东西，怎么能翻看？更不要说读给你听了。你以前写的日记，我每次给你收拾房间，都不会去看，你这丫头。我把笔记本收起来，什么时候他来了，还给他。” “算了，你睡吧，我不打扰你休息了。” ———————— 一大早，赵薇妍是被脸上轻柔的触感给摸醒的，小手暖暖的，似乎将她当成水做的一般，只敢轻轻碰她一下。 周身散发着一股清淡的奶香味，不用说，赵薇妍也知道这是自己的女儿彤彤了。 可惜现在她什么都看不见。 “妈咪醒了。”彤彤甜糯的声音在耳畔响起，脸上的小手已经被收了回去。 改而钻进被子里，去找赵薇妍的手。 “彤彤，你妈咪很累，你要小心点儿哦，知道吗？她受伤了，要好好休息，你不能碰到受伤的地方，明白了吗？”赵母在旁边谆谆教导。 本来想着赵薇妍现在的伤势有点重，不敢带彤彤来。 但是许宁川已经将人给接过来了。 “妈咪好可怜，彤彤给你呼呼，就不痛了。”小丫头眼眶也红红的，看到白色纱布上的红色血迹，没有害怕，但是却表示她的心疼。 都说女儿是贴心的小棉袄，赵薇妍想，果然没错。 “妈，这是谁？”她装傻充愣。 要做到这一步，真的不容易。 这一刻，她甚至是庆幸自己此刻是失明的，否则看到女儿，她一定会忍不住跑过去亲亲她，抱抱她。 赵母又开始长吁短叹。“这是你女儿啊妍妍，这是彤彤，你亲生的！” “妈你胡说，我哪来的一个这么大的女儿呢，不会是我爸在外面背着你生的吧？” 如果赵呈忠 在这里，估计他的脸会被这句话气黑。 就连说出这句话的赵薇妍自己都忍俊不禁。 “你个丫头，胡说八道什么呢，彤彤，你在这里陪你妈妈，别乱跑，外婆下去买早餐，知道了吗？” 彤彤乖巧地点点头。 就在她过来的时候，赵母就毫不避讳地跟她说了，因为妈咪受了伤，把脑袋撞坏了，暂时性的忘记了她，所以她要跟妈咪多说话，让妈咪想起她。 等赵母离开，病房里有一瞬间的安静，赵薇妍微笑着问：“你是叫彤彤吗？声音真好听，肯定是个漂亮的小姑娘。” 彤彤红着脸，坐在椅子上扭了扭。“以前妈咪说我是漂亮的小公主，现在怎么变成了小姑娘。” 赵薇妍差点笑出来。 “哦，那就是个小公主。” “而且是最漂亮的小公主。”彤彤咕哝了一句，不甘形容词被撇开。 骨子里，她一直是非常自恋的小丫头。 这一点，在赵母口中得到了印证，赵母说这跟赵薇妍小时候如出一撤。 她们说这话，病房门突然被打开了。 赵薇妍顺着声音的地方望过去，有些不安：“彤彤，是谁来了？” 怎么妈妈出去的时候，没把房间门给锁上？ 彤彤飞快地从椅子上跳下来，像蝴蝶一样飞进许宁川的怀抱里，甜甜地叫了一声：“爸爸，你来了？” 许宁川今天依然起得很早，虽然昨晚的休息时间很短，但是睡了一觉，浓重的黑眼圈终于有所减弱。 他将彤彤抱在怀里，长腿迈开，朝着赵薇妍的方向走来。 黑暗给了赵薇妍一双格外敏锐的耳朵，房间里的一动一静，此刻成了她世界里唯一的主旋律。 “醒了？现在伤口会不会很痛？”许宁川没提别的，视线关注着赵薇妍的脸，不放过她的一丝表情。 “哦，还好，先生你又来了？” “我是彤彤的爸爸。”他抿着唇，淡淡地说了一句。 然后她的正常反应该是什么？ 赵薇妍捂着嘴巴，一双眼睛睁得又圆又大。“我未婚先孕？” 一副惊恐的样子。 以前她也没想过自己会走到这一步，但事实证明人的潜力是无限的。 许宁川“……” 他的默不作声，助长了赵薇妍的底气。 她想起自己在纽约的医院里撕心裂肺地叫喊着生宝宝的情景，有些伤心，有些哀怨。 因而这些情绪，在遇到许宁川，并且今天她可以光明正大地指责他的时候，赵薇妍没有忍了。 “是不是你逼我的？” 彤彤的小手抱着许宁川的脖子，看看妈咪，又看看许宁川，小脸上很是疑惑。 赵薇妍还在说话：“我怎么会做这种事？这根本不是我会做的事情。我跟你以前是不是仇人？” 震惊的语气加上无辜的表情，以及一双迷茫的眼睛。 赵薇妍都在心里为自己点赞了，又想到许宁川说的那些话，以及她回来之后被迫做的一系列事情，差点自己被虐成渣。 而发号施令的全都是许宁川，老天爷好不容易给了她这个契机！ “你胡说八道什么？我们怎么会是仇人？”许宁川不悦地说。 “那是什么？哪有好女孩会未婚先孕的？但是我没有听我妈妈说我们结过婚。” 对啊，一个女人只有爱一个男人，才会生下对方的小孩。 但先前的他，总被仇恨蒙蔽了眼睛。 “你凶什么凶？我说了一句实话你就发火了，还说不是！”赵薇妍提高声音，更加生气地回答。 许宁川的额头突突地跳，声音低了下来。“我没有凶。” 一句话，想要解释。 “我们是恋人，但是因为出了点意外分开了，彤彤也是最近才回来的。”许宁川耐着性子解释。 就算她不认得自己，最起码他需要灌输她这个观念。 如果在她的意识中自己就是个很讨厌的人，若她不能恢复记忆的话，怕是真的会出现一些难以预料的情况。 他呵呵笑了几声，握着赵薇妍的手，想起了她刚刚离开的那一年。 声音情不自禁低了下来。“我也曾经一直在找你，但是找不到。” 她离开的后半年，他每夜几乎是靠吞安眠药，才能睡着的。 那段时间，许宁川没有回家。 后来许老太太忍不住，亲自去找他，在公司里看到许宁川消瘦得不像人，当着他下属的面嚎啕大哭，问他怎么能这样，是不是要抛下她和许婧了。 “我不想听，你凶不凶我不想知道。”她吸了吸气，这 才觉得因为刚才的小幅度动作，自己的脑袋不小心受了波及。 眼前仿佛天旋地转的，脑袋似乎要炸开。 她的手捂着脑袋，因为痛，眼泪涌了出来。“都是你的错，我的伤口又痛了，能不能请你出去啊！” 许宁川放下彤彤，神色焦急地摁了铃。 一边俯下身，“你没事吧？我没有凶你的意思，哪里痛？等一下，医生就过来了。” 赵薇妍也听到他摁铃了，他的表情她看不到，声音却还是可以听到的。 她扭头，生气地说：“你不说那些话刺激我，我现在肯定好好的。” —————————— 医生来了，刚刚准备吃早餐，被这边折腾得放下早餐，急急忙忙地赶了过来。 开门，带着口罩，先问：“怎么了？这又是发生了什么事？” 许宁川：“她的伤口痛，你给她看看！” 医生：“伤口痛这是正常的，在恢复期间伤口痛都是正常的现象，难不成你想着每一次痛都给打麻醉啊？长肉，愈合，不止痛，还会痒！” 被打断了早餐，医生看到又是许宁川，因而语气就不怎么客气了。 对于他们来说，这还真的是小题大做了。 他过去，给赵薇妍检查了一下，没有流血，只是常规的疼痛而已。 但许宁川觉得不是这么一回事，“你这医生态度怎么这样？”他面露不悦。 “我是实话实说，你都不乐意听，怪我咯！” 等他获悉是因为许宁川说了几句话让病人生气，医生皮笑肉不笑地开口：“那原因完全不在我，也不在伤口，而是在先生你的身上啊。明知道病人现在遭受身体和心里的双重打击，你非要说刺激她的话，你不是故意的吧？我不希望病人天天承受这种无辜的痛，你也不希望看到病人难受，最好的结果就是，麻烦你尽量减少探视的次数。” 许宁川的脸又冷又硬。 难以相信的是他被一个医生开了逐客令，偏偏赵薇妍一副无辜的样子。 “你到底是真傻，还是装傻？”他忍不住走过去，朝着赵薇妍低吼。 她气笑了，忍不住套用了一句网络流行词。“你才傻，你全家都傻！” 这个全家，彤彤排除在外，彤彤也不属于他家的一份子。 这两句话是在医生的眼皮子 ☆、81 被发现 医院，赵薇妍的病房里，先后来了几波人。 最早的那一批，自然是许宁川，不过他已经回去了。 早餐之后，赵薇熙也过来了。说实话赵薇妍还有点惊讶的。 她们之间的状态有些微妙，赵薇熙没说什么难听的话，但是也没主动跟赵薇妍说话。 她拉了一张椅子，坐下，拿出水果刀给赵薇妍削苹果。 当皮被削掉的苹果洗好，递到嘴边的时候，赵薇妍有种不正常的感觉。 她受宠若惊地接过，“谢谢姐姐。” 赵薇妍脸一僵，淡淡嗯了一声没事。 赵薇妍喀嚓喀嚓小口咬着苹果的事情，让她回想起一些事。 其实小时候，她们的关系并没有那么僵。 赵薇妍出生的时候，赵薇熙是知道的，那时候还是个可爱的小姑娘。趴在赵呈忠的膝盖上，妹妹长妹妹短地叫着。 改变是她五岁之后。 应该说是六岁半开始。 一年的空窗期，因为赵薇熙被人拐子抱走过，将她卖给一对没有孩子的夫妻。 那对于赵薇熙来说，不见得是什么好的经历，因而再度被赵呈忠找到，无论他怎么问，赵薇熙也绝口不提那一年半的经历。 尚在襁褓里的妹妹长大了。两岁了。 她记得自己回家的时候，穿着很丑很大的过时衣服，而赵薇妍被保姆抱在怀里，两岁的小娃娃已经留起了长发，扎着小辫子。身上的衣服很漂亮。 那一刻。两相比较，感觉妹妹是云朵，自己是泥土。 突然衍生出来的自卑在潜移默化过程中，变成对赵薇妍的厌恶。 小时候的赵薇妍也不是长大那样的，会跟在她的屁股后面叫姐姐。 有时候她闯了祸，还会压低声音威胁赵薇妍背黑锅。 那些记忆很久远，眼看着二十年都要过去了。 没想到在赵薇妍用这样的语气叫了一句姐姐之后，全都又想起来了。 “我去一趟洗手间，你有什么事的话。叫我就好了。”赵薇熙起身，床上的赵薇妍听到一直移开的声音。 “哦，好的。” 赵薇熙走了，脚步声慢慢变远，直到洗手间传来哗啦啦的水声。 她跟彤彤继续玩，这一次，彤彤给赵薇妍讲故事。 小丫头总是忘词，得赵薇妍提醒着，让她哭笑不得。 “大狼对小狼说……” 赵薇妍纠正，“不对不对，这里你已经讲过了，它们不是已经出门了吗？” “哦，好的妈咪。” 故事磕磕盼盼地讲完了，洗手间的赵薇熙也出来了，语气依然冷淡。 她瞟了彤彤一眼，“不是要开始上学了吗？讲什么故事？书包里带了书吧？拿出来。” 说话的时候，带上了一种不知什么时候开始习惯的命令式。 赵薇妍闻言小鸡啄米地点头，但是想到自己此刻不该做出这个动作——彤彤她都不记得了，关于上学这种小事，她怎么能记得？ 立马停住点头的动作。 幸好床边的一大一小都没有注意她。 —————— 教彤彤拼音，才学了三四个，门又被敲响了。 人还没有出现，声音就传到耳里了。亚刚刚划。 赵薇妍听出这是楚乔乔和秦悦儿，一个翘课一个翘班，特地过来看她。 “薇妍你怎么那么不走运？哎呦，周末我要去平安寺，我给你求个附身符，到时候你随身带着，消灾，听说那边的符可灵了。”楚乔乔的手搭在病床上，关心十足。 “你们聊吧，我出去一下。”赵薇熙说着就走了。 病房里顿时剩下三个女人，以及一个小豆丁。 秦悦儿见到彤彤，被萌化了，看着赵薇妍，又给小丫头补了一个见面礼。 上次在赵家见到的时候，她都被吓得个半死，哪有准备什么见面礼？ 楚乔乔：“哎，你的伤怎样了？要多久才能好？怎么好端端的出车祸啊？” 秦悦儿：“褚家那边怎么说？有过来看你吧？我也没想到褚擎天看着这么靠谱的人，居然做了一件这么不靠谱的事。” 她们两人对此都唏嘘不已。 再提起退婚的事情，赵薇妍已经没什么感觉了。 倒是不知道褚老的情况如何，还有景煜。 “不知道，看医生怎么说。”赵薇妍保守起见，不胡乱开口。 “饿了吗？这样吧，悦儿你在这里坐一会儿，我下去打包点吃的。” 赵薇妍忙叫住楚乔乔，“别忙活啊，饭已经送过来了，保温盒里面。” 秦悦儿自告奋勇，将里面的食物都倒了出来，一看发现都是清粥小菜。 “哦，因为刚刚手术完不久，最近都要吃清淡的东西。” 赵薇妍费劲心思坐起来，让她们把碗端到自己手上。 彤彤则被楚乔乔抱着喂饭。 她捧着碗，刚刚用勺子勺了两口，病房门突然开了。 “许师兄！”秦悦儿惊讶地叫了一声。 而叫完，她隐隐撇了撇嘴。 对许宁川的印象，秦悦儿停留在几个月前失踪的项链事件上，即便最后证明赵薇妍无罪，她对许宁川的印象可谓是一落千丈了。 秦悦儿的心思百转千回的时候，许宁川却没多看她一眼，大步走了进来。 他站在赵薇妍的旁边，眼睛定定的看着她：“认得出她们两个吗？” 依然不死心地问。 赵薇妍本想说认得。 可是如果单纯地装不认识许宁川和彤彤，太刻意。 在话要出口之前，她忙改口。“妈妈说这是我的朋友。” “只有你妈妈告诉你的，你一点儿印象都没有？”许宁川拧紧眉，感觉一阵无力。 看来，她的失忆针不只是他，而是一个时段。 他不免猜测，是不是从五年前遇到他开始，她的记忆就出现了断裂层了？ 这种感觉，很不好受！ 赵薇妍摇头，“不知道。” 秦悦儿和楚乔乔花容失色，“不是吧薇妍，你失忆了？” “额，对不起。” “刚才你没有提，我压根不知道！” 赵薇妍：“你们来之前，我妈就有对我说起你们了。”假意掩饰。 “竟然失忆了，我以为这种桥段只有电视上才会出现。”楚乔乔悻悻地说。 还有，刚才薇妍的表现好像还挺正常的啊。 秦悦儿的震惊程度跟她不相上下，但是她很快接受了过来。“哦，我有一个亲戚倒是出现过这种症状。” 许宁川听到她这么说，心里的大石不停下沉。 不止赵薇妍得了这种毛病。 “那他最后有恢复记忆吗？”他忍不住问。 秦悦儿估计被忘记的对象，还包括面前的许宁川，心里有一阵幸灾乐祸，叫你以前那么横，现在活该了吧 。 “似乎几个月之后还是一年之后想起来了吧。”她用一种很敷衍的语气说。 看到许宁川的眼底闪过一道光亮，心存使坏的秦悦儿又开始泼冷水。 “不过如果是痛苦的记忆的话，我个人觉得还是不要想起来得比较好。毕竟是因为受到创伤，病患才会选择性地遗忘这段记忆。” 赵薇妍心里忍不住为秦悦儿拍手称快了，这种神一样的对手，在这里发挥了很重要的作用啊！ 秦悦儿虽然没有严明，但不妨碍许宁川理解清楚。 “是怎么想起来的？”对于这段记忆如何，他闭口不谈，而话里的意思，却是要赵薇妍记起来的。 许宁川确实是这样想的，必须要赵薇妍想起来，那些过去不是无关紧要。 即便夹着仇恨和误会，他也不希望她就这么缺失了，那是不完整的。 而他没有把握，没了过去感情的赵薇妍，还会不会喜欢上他。 “我也不太清楚。”秦悦儿无辜摇头。 “麻烦你去问问，或者你给我他的联系方式。” 他不介意亲自去。 “那我问问吧。” ———————— 赵薇妍感觉手里的碗一空，“谁抢我的粥！” 她忍不住高声喊了一句。 这话一出口，另外两个女人面面相觑，似乎还有哪里不对。 许宁川捧着碗，将她的勺子也抢了过来，淡淡地回答了一句：“是我！” “我喂你。”他不由分说将勺起粥，递到赵薇妍的唇边。 没有多少血色的嘴唇有些干燥，赵薇妍抿着，不配合。 “听话，你不吃是对你的胃过不去，到时候伤口愈合得更慢。” “不用你管。”赵薇妍心道也只有他才敢这么放肆又霸道。 以为医院是他家开的么？ 她也是有骨气的人。 “你如果非要喂，那我不吃了。”赵薇妍坚决地说。 楚乔乔拍了拍彤彤的后背，站起来，表情为难。 “你们来吧，小心点。”许宁川没有来硬的，但是也没有将碗递回给赵薇妍。 “粥还有点烫，稍微把握一下温度，别洒出来了。”在秦悦儿接过碗的时候，他又叮嘱了一句。 想问他怎么会在这里，又觉得自己没这个立场。 “哦，好的，许师兄。” 赵薇妍感觉自己彻底成了一个生活都不能自理的人。 她脸色不太好，不过还是配合着秦悦儿，将午餐解决了。 许宁川一直在旁边看着，彤彤也不要楚乔乔了，窝在他的怀里，指挥着赵薇妍要乖乖听话。 她们没有离开，许宁川瞟了她们一眼，弯下腰，低声问：“要去洗手间吗？” 赵薇妍脸色通红，“不用，你为什么又来了？我没事了，你可以回去了。” 她其实有些内急，刚才不好意思跟她们说，但是让许宁川抱着她去上洗手间，天呐，杀了她吧。 “今天上午去过了？” “你烦不烦，人家上不上洗手间都管，有病啊？”赵薇妍的脸色火辣辣的痛。 她是二十四岁，不是四岁，旁边还有几个人！ “你现在是病患，这不是什么丢脸的事。”许宁川安抚地说。 站在她的立场，想想也挺尴尬的，偏偏她又是个爱面子的小女生。 “你们要不要先回去？”没法说动赵薇妍，他将主意打在旁边两个探病的人身上。 楚乔乔想说不的，但是许宁川的那什么眼神，带着一丝震慑力。 她悻悻道：“那薇妍，我们先回去了，你保重，星期六下午我来看你。” 她估计这两人是擦出火花了，许宁川还真有种霸道总裁的潜质，楚乔乔在心里yy地想。 “谢谢。”许宁川矜贵地点了点头，慢慢呼出一口浊气。 “好，那麻烦你们了。”赵薇妍绷着脸。 楚乔乔说不用，然后拉着秦悦儿的手，一前一后地走出病房。 压低的声音顿时恢复了正常分贝，刚巧赵母回来，楚乔乔跟她寒暄了几句，因为刚才没问清楚具体的情况，这下借由赵母的口打探。 “妍妍，她现在眼睛不能看了，记忆也出现了问题，这不是戳我心窝吗？” 两人大惊，甚至没有注意赵薇妍的眼睛。 怪不得许宁川非要抢过碗。 想起来一阵后怕。 赵母提着一些日常用品回来，开了门，发觉自己的外孙女坐在椅子上，拿着一本儿童漫画，一副天真烂漫的样子。 其实四岁的孩子 ，并不是很明白所谓的失忆。 “外婆！”小丫头看到她，甜甜一笑，从椅子上跳下来。 赵母在病床上没看到赵薇妍，却在洗手间听到赵薇妍的声音。 含着愤怒的那种。 “许宁川，你放开我！” “一会儿我自然会放开你，你确定你不会撞到什么？”男人的声音低沉冷静，一点儿也不像昨天失控的样子。 “你这个神经病！流氓，无赖，变态！”赵薇妍的声音断断续续地传来，到后面，多了一丝哭腔。 赵母越听越觉得不对劲，不会是在做什么不好的事吧？ 她下意识将彤彤藏到身后，小心翼翼地走了过去。 里面传来嘘嘘的一阵水声，刚要打开门，没想到门先一步被打开了。 眼角的余光瞄到赵薇妍坐在马桶上，而许宁川一脸冷肃，跟她对视一眼。 赵母注意到他面无表情，但是耳根有点红。 她假笑，“原来是抱妍妍来上洗手间啊，那妍妍你在里面好好呆着，什么时候要出来了，跟我说一声。” 赵薇妍“……” 妈你真的够了，还想我在这里呆到什么时候？ ———————— 赵薇妍出来的时候，赵母正在跟许宁川寒暄，说得还挺开心的样子。 听到开门声，赵母扭头，看到赵薇妍，大呼小叫。“妍妍，怎么不吱声啊？我不是跟你说了吗？绊倒了怎么办？” 说话间，已经走过来，自然而然地扶着赵薇妍。 “脚有力吗？能走吗？”她腿上也有些擦伤。 “伯母，我抱她回去。” “谁要你抱……啊……”赵薇妍的话没说完，被许宁川一个毫无预警的动作吓到了，尖叫声不绝于耳。 “你知道病房长什么样？你能摸到病床？你不怕如果自己中途摔倒，伤口更严重？” “还有，伯母也很瘦，扶着你有点吃力。”许宁川一一辩解。 他的手，一个拖着赵薇妍的腰，另一只则是托着她的臀部。 赵薇妍恼羞成怒，“要你管？” “妍妍大概是不好意思呢，宁川，你还是少说两句吧。”赵母虽然是一种劝告的语气，但是隐隐带着一种打趣。 赵薇妍皱眉，妈妈这下是完全站在许宁 川这边了吗？莫名其妙。 他将她放在病床上，又体贴地将被子盖到她的身上。 看着她，有点出神。 现在的赵薇妍，该用他见过的最丑的赵薇妍来形容。 但最起码，还算是活蹦乱跳的，在手术室外面等，抱着浑身是血的她的时候，许宁川一度以为她真的会没命。 彤彤坐在椅子上咯咯笑，“妈咪羞羞脸。” 赵薇妍“……” 这一大一小都是来气她的吗？ “妈，你让爸来把这个小丫头带回去，太吵了。” 病房里兵荒马乱的声音，让门外的许婧听了个一清二楚。 她在这里站了已经有一会儿了。 中午吃饭的时间，她却见许宁川开着车走了，后来从一个小助理的口中得知昨天哥哥压根没来上班，一整天！ 许婧好奇他的动向，她了解许宁川对工作的认真，若非特别重要的事情，绝对不会丢下公司不管的。 但是她没想到，许宁川来的竟然是医院。 她难掩心中的震惊，没想到哥哥又跟赵薇妍搅和在一起了，他怎么能…… 听到里面说要出去吃饭，许婧忙找了个位置藏起来。 门开了，而许宁川的声音带着罕见的温柔，问一个叫彤彤的小女孩要吃什么。 “听爸爸的。” 爸爸？许婧下意识皱眉。 “好，那爸爸带你去吃饭。” 这一次，她没有听漏，也亲耳听到，这个声音，属于她的哥哥。 在他们离开后，许婧呆呆地从角落里站出来，刚好看到一对背影，一大一小，小的那个被许宁川抱在怀里。 许婧的眼睛几乎是直的，因为震惊，也是因为难以置信。 她的哥哥，怎么会有一个那么大的小孩？ 而这个小孩是赵薇妍家的。 许婧不笨，很快她就明白了这其中可能的关系。 难道这是赵薇妍偷偷生的，哥哥的孩子？ 她扶着墙壁，对于这个认知，难以接受。 她扶着墙，大口大口的喘气。 病房的门突然开了，一瞬间，她无所遁形，跟出来的赵母大眼瞪小眼。 赵母见是个不认识的，问她：“你是妍妍的朋友？” 许婧摇头，她跟赵薇妍怎么可能是朋友？ 闻言，赵母没多看他，而是看着空荡荡的走廊。“没想到已经走了，我还想说把这个笔记本还给他呢。” 许婧知道她说的是刚刚离开的哥哥。 笔记本，看得她眼睛发光，问：“是交给刚才那个人吗？我可以代交。” 赵母防备地看着她，“小姐，我不认识你。” “我认识许宁川，他是我哥，我是他妹妹。”许婧忍不住说。 她知道这本日记本，是在许宁川高一的时候，这是爸爸特地给他买的。 她也知道许宁川有写日记的习惯，但是从来无法知道他在里面表达了什么内容。 正是因为这份好奇，许婧才胆大地提出这种要求。 赵母不是个傻的，她将笔记本抱在怀里，看许婧的眼神像看小偷。“我不认识你，还是那句话，我也不相信你，再见。” 病房的门“啪”的一下被关上，许婧因为生气而扭曲的脸被彻底阻隔。 “妈，跟谁说了那么久？”赵薇妍随口问了一句。 “一个莫名其妙的人，不用理会。我给你的脖子上点药，你别乱动！” 许婧失魂落魄地准备回去的时候，兜里的手机嘟嘟震动。 许老太太问候的电话打了过来，关心女儿在新环境的情况。 “婧婧，新工作怎样？习惯吗？其他员工不会欺负你吧？好不好相处？”问得面面俱到。 许婧的脑袋里还是许宁川有女儿这件事，听到老太太的关心，此刻心里还是难受异常。 “嗯，还好。”她敷衍地回答，出了电梯。 在医院隔壁的一家餐厅看到了许宁川和赵若彤，因为是玻璃窗的，他们的互动全都被许婧看得个清楚。 她看到自己的哥哥拿勺子喂那哥小孩吃饭，看到他笑了，一切的一切都让许婧疯狂。 那不该出现在哥哥的身上！ “婧婧，怎么不说话？是不是你刚才都糊弄我呢？不会是那些新同事全都欺负你吧？” 许婧扯了扯嘴角，冷静和理智消失得彻底。 她没有冲过去，因为她不是许老太太，只是一个妹妹，没有资格对着哥哥指指点点。 但她很肯定的是，母亲很厌恶赵薇妍，甚至会包括这个孩子。 许婧走过人行道，站在马路对面，看着那个窗口的方向。 “妈，你知道我现在在哪里，又看到了什么吗？你肯定不会知道，我今天发现了一件多么可怕的事情！”许婧握着手机，一边说，一边冷笑。 许老太太从她的语气里面听出不对劲，忙问是什么。 “呵呵，我在市医院，看到哥哥抱着一个三四岁的小孩，小孩叫他爸爸，而他对那个小孩，也自称爸爸。” “什么？”许老太太大惊。 “而且，这个小孩还是哥哥从赵薇妍的病房里抱出来的，应该是赵薇妍的女儿。”她又加了一句。 听到电话那端，许老太太大吼了一句“岂有此理”。 “你说在哪里来着？市医院，哪个病房？你别乱动，我去！” ☆、82 大打出手 许宁川回病房的时候，发觉来了另一波不速之客，将病房满满当当地占为己有。 这一拨来客，是褚景煜父子。 褚景煜坐在轮椅上，右脚打着石膏，防护措施做得极好。 此刻。他正坐在赵薇妍的面前，手里拿着一个削好的苹果，递到赵薇妍的嘴边。 “妍妍，吃个苹果。” 说着，语气很是唏嘘。“你怎么就这么不小心出了车祸呢？这么大一个人了，不好好照顾自己，你看我多担心。以后不能这样了，知道吗？” 赵薇妍忍俊不禁，差点笑出来。 但为了不被别人看出不对劲，她还是强忍着，拿着苹果，缓缓点头。 “好。” “还有啊，你忘记许宁川也就算了。可偏偏把我和彤彤也忘了，你这样，让我很惆怅啊。”小家伙完全语气哀怨。 赵母闻言，差点笑场，这孩子对妍妍的喜欢，是发自内心的。 她不免唏嘘，若是真的嫁给了褚擎天，那妍妍跟褚景煜之间。就不会发生什么继子继母的矛盾问题了。 但现在，算了吧，不想了。 “褚景煜，赵阿姨累了，需要休息。”褚擎天适时开口。 若非褚景煜一再要求要过来。此刻病房里根本不可能有他的存在。 褚景煜仰头。表情嫌弃。“爸爸，你这样把妍妍叫得好老，像叫你这个年纪的人，叫叔叔还差不多，但是妍妍，顶多是叫姐姐。” 褚擎天“……” 这个熊孩子不是我家的！ “口干，爸爸你去帮我倒杯水吧。哦，我看妍妍也渴了，多倒一杯好了。”褚景煜砸了咂舌。因为要指挥自家父亲，谄媚地看着褚擎天。 扭过头又看着赵母，甜甜地叫了一句外婆。 “哎，怎么了？”虽然没有结成婚，但赵母对褚景煜一直没排斥，也乐得多一个外孙。 “彤彤呢？她怎么不在这里？”褚景煜眨巴着大眼睛，疑惑地问。 “彤彤跟她爸爸下楼吃饭去了，应该也快回来了。” 正说着，褚擎天拉开病房的门，跟门外的许宁川和彤彤不期而遇。 彤彤被许宁川抱在怀里，认得褚擎天，乖乖叫了一声叔叔。 “嗯。” 褚擎天跟许宁川点了点头，算是打招呼 ，让开一个位置，让他们先进去。 “哎呦，说曹操，曹操就到，这不是来了？”赵母乐呵呵地说。 彤彤跟褚景煜絮叨着小儿童之间的心事，许宁川自然而然地走到病床前。 他看到赵薇妍拿着苹果，有一口每一口地啃着。 瞄了褚景煜一眼，依旧不死心：“在这里的另一个小孩你不认识么？” “又是你？”赵薇妍停下咬苹果的动作，不高兴地反问。 “我说了，我每天都会来。”许宁川揉了揉额头。 其实刚才褚景煜跟赵薇妍说的话，他隐隐的都有听到，但心里或许是带着一丝侥幸，不想就这么算了。 “我困了，想睡觉。”赵薇妍打了个呵欠，说困，还真的有点困了。 褚擎天拿着热水瓶回来，很难想象他这种高高在上的人，会被指使出去装水。 对了温水，给褚景煜喝完之后，他开口。“褚景煜，准备回去了。” 自从受伤后，褚景煜就没见彤彤了，现在正聊得开心呢，不乐意地嘟了嘟嘴。 “爸爸，还早呢，不是才来一会儿么？” “赵阿姨需要休息，你也需要，还是不想你的腿好了？”褚擎天警告地看了一眼那双被裹成粽子的腿。 赵薇妍睁开眼，特地劝了一句：“你还是听你爸爸的话，先回去吧，等你的脚好了再来也不迟。” 最后，褚景煜自然是被带走了。 许宁川也道：“我去问问医生什么时候适合做脑部的手术。” ———————— 褚景煜跟赵薇妍不在同一个医院，这也是为何褚擎天一再反对他要跟过来看赵薇妍的原因。 实在是因为他伤得也不轻，尤其又是个小孩，若是除了什么意外，毁掉的将是这个孩子的一辈子。 司机已经在医院门口等着了。 出了大门，褚擎天将小轮椅抱到了车上，整个过程都没有碰到褚景煜的脚。 “开车回去吧。”褚擎天说完，也坐到后座褚景煜的旁边。 “已经看过赵薇妍了，未来半个月，你不许随便走动。” “好专制，爸爸你这样对一个病人，太狠了！” 褚擎天不为所动，也不再搭理自己的儿子。 拿出手机，看到有几个未接电话。 排在上面的是左薇薇。 看着那个名字，褚擎天拧了拧眉，将这个号码拉入黑名单。 而往下，发现是医院的看护给自己打的电话。 看护若是没事的话，不会再这个时候给他打电话的。 想到这一点，褚景煜回拨了过去。 “褚先生。” “有什么事吗？”褚景煜问，因为看护打的不止一个。 “哦，现在应该算是没事了吧，刚才有一个外国女人来了，说是您的朋友，要看望小少爷。” “不过她听说小少爷不在，就离开了。” 外国女人，金色头发又高又瘦，褚擎天的脑袋里立刻有了记忆。 纽约的妇产科医生朱莉，也是左安安的好朋友。 到了褚景煜所在的医院，车子停下，褚擎天做了寻常打扮，推着轮椅走进去。 住院大楼一楼不多人，他们父子两的相貌很出众，让坐在椅子上等候的朱莉一眼看到了他们。 “嘿，擎天。”朱莉起身，穿着蓝色的牛仔裤和长筒靴，以及一件大衣，将一米七八的高挑身材衬得像杂志上走出来的名模。 金色的头发格外耀眼，但脸色却说不上很好，平白减了几分全身的气场。 褚擎天的脚步顿住，褚景煜疑惑地看着这个金发女郎，咧了咧嘴：“爸爸，怎么有一个我不认识的阿姨？” “别说话。”褚擎天看了他一眼，低声警告。 “哼，不说就不说，只会凶我。” “朱莉，你怎么突然来了中国？”褚擎天挑了挑眉。 朱莉的回答是直接弯下腰，蹲在褚景煜的面前，跟轮椅上的孩子对视。 “这就是你儿子？”看着东方立体的褚景煜，她微笑着问。 作为左安安的主治医生，她应该比任何人都清楚。 褚擎天嗯了一声，反应不冷不热。 她坐在正对着大门的方向，刚好一眼就看到了他们父子的互动。 比如小家伙噘嘴似乎在表达不满，而褚擎天虽然没有表示不耐，但对于他来说，那种表情，代表着一种纵容。 似乎一切都很好。 “嗨，你好，我是朱莉，你能说英文吗？” 褚景煜哼哼两声，臭屁地耍了两下帅，用英文做了个自我介绍 。 在最后，还用一句很正式的话说：“很高兴认识你，漂亮的女士。” 朱莉被逗笑了，站起来，对褚擎天说：“他很活泼很可爱。” “有什么事，等我把他送回病房之后再说吧。” 咖啡厅。 褚擎天跟朱莉面对面坐着，在闲聊了一下彼此的近况之后，朱莉放下咖啡。 “一周后就是安安的忌日，这也是我这一次回国的原因，总不能一直逃避她已经去世的事实。”提及左安安，朱莉的脸上戴着浓浓的伤痛。 到现在，她都不敢相信，那个那么好的女子，在那么年轻就去世了。 褚擎天已经猜到可能是这个结果，点头。 他不动声色地打量了朱莉一眼，开口：“这几年你似乎更瘦了，工作很忙吗？或许你需要休息。” 朱莉露出一截手臂，几乎只瘦得皮包骨。 她的脸上带着浓浓的疲倦，有些事，她不知道如何跟褚擎天说，而说了，或许会加重他的负担。 毕竟那个可爱的小家伙已经陪伴了他四年多。 “不是因为工作的原因，我在来中国之前，已经将原本的工作辞掉了。”她微笑着解释。 “哦。” “离忌日还有一周的时间，你可以趁这个机会到中国的周围走走，或许能让你的心情好一点。” “我也正有这个打算。” ———————— 许宁川去找医生，不仅是问赵薇妍的脑部手术什么时候进行比较方便，也想问问有没有什么方法，能让赵薇妍记起忘掉的事情。 他一走，赵薇妍说睡觉，另外一张病床上，赵母也将彤彤抱上去，昏昏欲睡。 “叩叩叩！” 一阵响亮的敲门声不合时宜地响起。 赵薇妍皱了皱眉，赵母已经先一步起来了，床上的彤彤刚刚入睡。 “谁啊？”赵母喊了一句，想着估计是来看望赵薇妍的，也不好意思给脸色看。 等她打开门，却发现外面一个跟她差不多年纪的老太太，一身珠光宝气地站在外面。 “你是？”赵母狐疑开口。 她跟许老太太从没碰过面，怎么可能认识？ 许老太太从门缝里瞄了一眼，正对着此处的赵薇妍就被她看到了。 因为这一次是来彻底声讨的，她没有多客气，一把拨开赵母，直接走了进去。 “哎，你还没说你是谁呢！”赵母有些恼怒地说。 “反正我没有走错病房，这一点你知道就可以了。哦，你就是赵薇妍的母亲吧？” 床上，赵薇妍听到这把声音，猛地睁开眼。 她知道这声音，是许家老太太的，就在不久前，她还在同德小区外面闹了一场。 “我是，你是哪位？”赵母问。 “我？”正要说话，许老太太又看到隔壁病床上躺着的小女孩。 看起来小小的，抿着嘴，双目紧闭，头发贴贴地黏在枕头上，一张小脸跟赵薇妍有七分像。 她心里的火顿时冒了出来，好啊，背着他们一家人给宁川偷偷生了一个女儿，怪不得宁川一定要跟赵薇妍在一起！ “这就是赵薇妍的女儿了？”许老太太大步走过去。 一把掀开彤彤身上的被子，将小孩看了个清楚。 认真看，还有许宁川的影子，只不过她长得跟赵薇妍更像。 “你这个人干什么？说话就好好说话，动手动脚干什么？还有，你到底是谁？再不说，那我就报警了！”赵母语气强硬地开口。 彤彤已经睁开眼，看到面前气势汹汹，瞪着自己的许家老太太，有些害怕。 她委屈地朝赵母张开手，叫了一句：“外婆！” “彤彤乖啊，不理这个坏人。”赵母将彤彤抱在怀里，不停安抚。 一旦醒了，她的心肝宝贝午睡就泡汤了。 赵薇妍眼睛看不到，但从母亲的只言片语里面也知道许老太太做的不会是什么好事。 她不知道许老太太怎么会出现在这里的，但是明显的，她是来者不善。 既然老太太都能找到这里，怕是有些事她已经知道了，比如彤彤。 “妈，她做了什么？” “没事。” “没事彤彤怎么就醒了？”赵薇妍扬声，一双空洞的眼睛瞪着许老太太的方向。 “到底是谁？麻烦立刻出去。” 许老太太被气笑了，她的手颤抖地指着赵薇妍，口不择言道：“赵薇妍，你现在底气足了啊，还敢命令我？” 对于一个是长辈却没有做到长辈一点儿风范的人，赵薇妍是不会吝啬借 这个机会反击一下的。 虽然赵母不说，但不妨碍她猜到许老太太做了什么好事，以至于让彤彤惊醒。 作为彤彤的母亲，她深知孩子的浅眠程度，一旦醒了就不愿意再睡，睡了也睡不着。 “这是命令吗？我只是实话实说。既然你非要赖在病房里不走，妈，你报警吧，不然就叫医院的保安，将老太太送下楼，还让不让人好好休息了？” 赵母正有此意，放下彤彤，不过还算客气，做了一个麻烦出去的动作。 病房里被一个陌生人闹得乌烟瘴气，岂不可笑？ “报警？你有本事报警或者叫保安试试，你看到时候被带走的是我还是你们！”许老太太态度嚣张。 她的眼睛直勾勾地看着彤彤，没有看到亲孙女的欣喜，反而是带着一股厌恶。 “你这个人好生嚣张啊，难道派出所和医院都是你家开的了不成？”赵母被气笑了，指着许老太太，声音冰冷。 许老太太轻蔑一笑，看着病床上被裹成粽子的赵薇妍，心里流淌过兴奋，恼火，幸灾乐祸等一系列的情绪。 赵薇妍有今日，完全是她活该，想到地下长眠了几年的丈夫，她有种报复性的快感。 但是看到赵薇妍的女儿，以及赵薇妍大难不死还跟她的儿子纠缠到一起，她的开心不禁又降低了许多。 “老天爷怎么不开眼，让你这个女人死的干净一点？尽会在这里惹是生非，弄得我家家宅不宁！”许老太太一副十足厌恶的语气。 但这一句话，却已经狠到了极点。 什么叫死的干净一点？这完全是当着赵薇妍母女的面诅咒赵薇妍早死。 不提赵薇妍，赵母这下被许老太太气得够呛，直接找了一圈，拿出一个扫把追着许老太太跑。 “你这个神经病，扫把星，胡说八道什么？为老不尊的女人，你这样诅咒我的孩子成就感大到哪里去了？你这个人怎么这么恶毒？” 赵母生气的怒骂不绝于耳，彤彤害怕地靠近赵薇妍抓着她的手不放开。 不怪赵母生气，任何一个母亲都无法看着自己的女儿本就已经在够惨的情况下还被人这样羞辱辱骂。 赵薇妍冷笑，扬声道：“妈，你别动手，也少跟这种人废话。报警，立刻报警把这人带走，你没空是吗？彤彤，把我的手机拿给我，我来报。” 彤彤跟赵薇妍 和赵母同仇敌忾，红彤彤的眼睛瞪着许家老太太，噔噔噔地小跑着将赵薇妍的手机拿了过来。 “你这个小丫头片子，吃里扒外……”许老太太指着彤彤怒骂。 “我呸，吃你的了？”赵母也不是个胆小的，泼辣的反击。 说着，扫把甩了过去，许老太太又要避开扫把，干脆直接冲到赵薇妍的面前。 “你敢报警！还有你这个老太婆，再对我动手试试，你知道我是谁吗？我是许宁川他妈！你若是再乱来，我立刻报警！” 赵薇妍懒得理会她是许宁川他妈还是奥巴马他妈。 对于她来说，许老太太来这里除了捣乱砸场子之外，没有别的了。 “抱歉，不认识，也不想认识。”赵薇妍龇牙咧嘴地回答。 许老太太脸色一黑，相反，赵母手里的扫把却被这句话说得不得不放下来。 她的视线上下打量气势恢宏的许老太太，她实在无法相信粗俗的老太太是许宁川的母亲！ “看什么？如假包换，我儿子就是许宁川。你敢报警，我立刻让你在这个医院呆不下去。”说着，趁着赵母不注意，将赵薇妍的手机抢了过来，对着地板狠狠一砸。 “啪”的一声，手机散了，后盖打到了彤彤的小腿。 “喂，你别欺人太甚！”赵母愤怒地说。 她将彤彤抱在怀里，心疼地问：“彤彤，你怎样？痛不痛？” “不痛。”彤彤摇头，对许老太太的目光，带着敌意。 赵薇妍已经从刚才的动作里联想到了更多，是不是许家老太太直接拿手机砸到彤彤了？ 怒火攻心，赵薇妍忍无可忍，按了床头的铃。 管她什么许宁川的妈妈，现在先把这个闹事的人带走！ “你干嘛了？”许老太太怒问。 “报警了，你就等着警察来抓吧。”赵薇妍冷笑。 许老太太身体好，鲜少来医院，更不要提住院了。 自然不知道赵薇妍摁的到底是什么鬼。 她气得脸色铁青，指着彤彤，又指着赵母：“你们一家人，恶不恶心？赵薇妍，尤其是你，不要以为你失忆了就没事。一个天天勾搭着我儿子的女人，骨子里是什么烂货我清楚得很。跟褚擎天结婚不成，就打算继续缠着我儿子了？你做梦！” 许老太太虽然一把年纪了， 但是声音洪亮，说话的时候字正腔圆，将恶毒母亲的角色发挥得淋漓尽致。 赵薇妍掏了掏耳朵，空洞的视线看着许老太太声音传来的方向：“来之前吃了大蒜吗？嘴巴好臭，熏你自己也就算了，还来污染别人，老太太你好意思么？” “你少跟我胡说八道。赵薇妍，我告诉你，从今以后，你离我的儿子远一点，若是在被我知道你缠着他不放，我让你赵家在桐城呆不下去。” 赵薇妍：“妈，你把这个人拉出去，别什么脏的臭的都任由她说，这里还有小朋友呢。”亚场长圾。 一句话，将许老太太的撒泼势头灭了一大半。 她被气得浑身都在发抖，若是有心脏病的话，估计被赵薇妍几句话都气得发作了。 “你干什么？放开我！”赵母试图过来来许老太太，但反被许老太太推了一把。 许老太太以前可是做过不少活的，力气比赵母这个养尊处优的富太太大得多，偏偏两人的年纪不相上下。 等她将赵母推开，又指着彤彤，“至于这个小贱种，我许家绝对不会认的，是不是宁川的还不一定。就算是，也绝对不会承认她的身份。你带着你女儿滚远点，别想把这个名头赖到宁川的身上，五年前你们就没有任何关系了！” 因为生气，许老太太说起话来，毫无遮掩，更是对着彤彤怒吼，将孩子都吼哭了。 赵薇妍痛恨自己此刻的眼睛不便，以及身上的伤。 而病房里的另外两个人，老的老，弱的弱，加起来不是许老太太的对手。 “谁稀罕他了？为老不尊的老不休，你给我立刻滚！”赵薇妍红着眼眶大吼。 连小贱种都出来了，她还跟许家老太太客气什么？ 不要跟她说什么尊重不尊重，一个长辈自己都没做到一点儿长辈的风范，又有什么尊重可言？ 病房的门“啪”的一下开了，医生疑惑地走了进来。 “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 赵薇妍心道好啊，来的正好。 她指着许老太太，生气地说：“这个人乱闯病房，完全不认识，你们离开把她拉走。” “你敢！”许老太太双目圆睁。 “你再不动手，我就告你们医院刑事责任，没看到因为她，我母亲和女儿都受伤了吗？” 医生一惊，赵母从地上爬起来，像是印证 了赵薇妍的话一般。 这下再也不敢迟疑，一把拽着许家老太太的手：“抱歉，老太太你先跟我出去吧。” 许老太太不愿意配合，“你干什么？你哪来的胆子敢对我动手？我可是许宁川他妈，许宁川是我儿子，你再动手我就报警了——” ☆、83 赵薇妍，嫁给我 许宁川从医生办公室出来，脑袋里还在想着医生的话。 一周后，赵薇妍的头部手术就可以开展。 然而关于失忆的事情，医生说了跟秦悦儿有着异曲同工之妙的话，告诉他如果记忆对于病人来说并不是好的回忆，就保持这样的状态对于病人来说也是一件好事。 至于相关让赵薇妍想起的。说法也是五花八门。 甚至有一个是身体上的刺激，比如车祸重现什么的。 脚步还没回到病房外，就听到杀猪一样的叫声，许老太太当着周围人的面直接喊：“我儿子是许宁川，你再不放手，我就让你在这个医院混不下去！” 那一刻，许宁川的脸是黑的，他没想到母亲会这么“好心”，在公众场合宣扬他的名声。 白衣大褂的医生被许老太太的话气笑了，将门狠狠一甩，指着走廊的尽头。 “这是医院，你儿子那么大本事，那就叫他来啊！如果你的儿子是个识大体的人。得知你这个母亲在背后抹黑他的脸，估计会被你气死！若是你儿子跟你一样，那我倒是无法可说！” 医生摊了摊手，看向许老太太的眼神满含嫌恶。 类似许老太太的话，他没听过一百，也有九十，但是没有谁敢真正这样做，更不要说是一个公众人物了。 “作为一名医生。不好好做你的工作，反而指指点点别人的教养，你确定你是医生而不是人民教师？”许宁川不经意出现，眼睛冰冷无情，像一道利剑猛地射向那个值班医生。 许老太太一愣。转身。发觉儿子的视线连一眼都没看自己。 她不安地捋了捋自己已经乱了不少的头发，强扯出一抹笑容。“宁川……” 亲亲热热地叫了一句，刚才的撒泼大闹都消失不见，仿佛都是大家看错了眼。 医生脸色发白，对上许宁川冰冷的视线，动了动唇，半响说不出话来。 许宁川没打算跟人争论下去，即便许老太太在外面丢了人，但作为儿子。他不可能在这个时候挺别人。 “妈，走吧。”许宁川冷淡地说了一句，转身往相反的方向走，身长如玉，风度翩翩。 许老太太心里发虚，不知道他怎么突然又出现了，她以为许宁川已经回公司了，才敢冲进赵薇妍的病房，肆无忌惮地说了那样一番话。 她在后面忙抬脚跟上，一边走，一边问：“哎， 走？走去哪里啊？宁川，你稍微慢一点，妈的脚步跟不上。” 许宁川的车子停在医院大门口，让许老太太上车。 “这是去哪儿？回家吗？”许老太太受宠若惊。 许宁川坐在驾驶位上，扯了扯嘴角。“难道妈你还想在医院闹下去？” 用闹这个词来形容，许老太太认为十分不合适，并且很粗俗。 她不满地拉开车门，坐进副驾驶位置，一边绑安全带，一边说：“什么闹？我只是去看了看赵薇妍而已，你别把话说得那么难听。我是你妈，你怎么事事站在赵薇妍那边？” 许宁川发动引擎，踩下油门，对此不置可否。 若是他再晚一点出现，又或者没人制止许老太太，这些丰功伟绩引来相关的媒体记者，那许老太太就彻底出名了。 看着后视镜里他的冷硬脸庞，许老太太猜测他到底听到了多少。 “宁川，你说这个赵薇妍，还真是够嚣张……” “妈，我在开车，有什么事，回到家再说。”许宁川不耐地打断老太太的话。 到了许家，佣人看到许宁川大白天的回来，还亲自送许老太太，惊讶得多看了他们一眼。 进门，许宁川脱掉身上的大衣，在沙发上一放。 他扯了扯领带，对在旁边沏茶倒水的佣人说：“都先别忙活，我跟老太太有话要说，你们各自回房间。” 许老太太的心头不安一跳，还要佣人回避，这下好像有点闹大了。 “宁川，没这个必要吧？” “听不懂我的话？还是需要做这份工作的人换一换？”许宁川看都没看老太太一眼，对着那个没有任何动作的佣人说。 顿时对方脸色变了，摇着头否认，并且动作麻利地跟另一个人立刻离开。 许老太太的脸色顿时难看到了极点，将手上的茶杯啪的一下放回茶几，不悦地问：“宁川，你这是做什么？还对着佣人这样发火了？这小兰这几年在家里干得好好的，你不是最喜欢她做的饭菜吗？” “再喜欢，也不过是个佣人，如果连我的话都不听，我请她来做什么？世界上能做饭的人多了去了，不差这一个。”许宁川冷冷一笑。 “你……”老太太被气得说不出话来。 许宁川知道老太太身体不错，看了看时间，两点了，没跟老太太兜兜转转绕圈子。 “妈，你去找赵薇妍做什么？你跟她们说了什么？” 不知道病房闹到什么程度，想必情况不会太好。 许宁川是知道老太太的折腾劲的，老太太这几年收敛了一些，没想到被赵薇妍的事情一刺激，以前的毛病复发了。 老太太年轻的时候性格泼辣，嘴巴更是不饶人的主。 当初老太太养的鸡被人不小心撞死了一个，后来她站在家门口，对着公路足足骂了一个下午，在他们那一带，曾经引起一时的轰动。 若不是许建国都觉得脸上无光，将她拉进家门，估计还要继续呢。 “我找赵薇妍？能说什么？宁川你这是责问我？为了赵薇妍责问我？你是犯魔怔了还是怎么的？就一定被那个女人耍得团团转吗？” “你去找她干什么，说了什么，不要顾左右而言他！”许宁川沉着脸，眼底散发着逼问的光芒。 许老太太一面恼火，一面心虚。 “你不上班，跑去医院又干什么？”老太太站起来，抬着下巴，哼了几声。 仿佛要跟许宁川打擂台了，他问什么，她非不答什么。 许宁川笑了。 “妈你要逃避我的问题吗？既然如此，那随便你。”许宁川也起身，将放在沙发上的大衣拿了起来，披上。 走之前，他的脚步顿了顿，没有转身，背影冷静得可怕。 而真正吓到许老太太的，是许宁川接下来说的话。 “妈，不管你今天去找赵薇妍说了什么，又做了什么，既然你不想回答，那我也不逼问你。不过今天，我有件事要告诉你，我打算跟赵薇妍结婚，等她一痊愈，立刻结婚。” “什么？”许老太太的声音因为震惊而显得尖锐。 “您都听到了，不是吗？”许宁川轻笑了两声，迈开脚步，直接往大门的方向走。 如果说许老太太刚刚在医院闹的时候看到许宁川是心虚，那现在，她完全是对着他歇斯底里了。 她一下冲了过去，健步如飞，拦住许宁川的去路。 “宁川，你疯了，那可是赵薇妍！你以前说过，不娶她，甚至都不娶姓赵的女人，你忘了吗？” 看着愤怒而脸都扭曲的母亲，许宁川淡淡勾了勾唇角：“我从来没说过这种话，妈你倒是说过不少。” 老太太的脸色一白，陡然想起 每当自己说这些的时候，许宁川只是面无表情地听着，没有点头，更没有亲口答应！ 她觉得自己被坑了，而坑她的，赫然是自己的儿子。 “宁川，那可是害死你父亲的凶手，你这样做，对得起你九泉下的父亲吗？他会从墓地里爬出来，为他自己讨回公道的！”许老太太尖声叫道。 提起逝世多年的许建国，许宁川一开始的伤痛，已经被渐渐地磨为平静。 尤其是在得知许建国有心脏病之后。 “妈，爸是死于心脏病突发，这一点也在医生的口中得到了证实。就算当初他是因为听了赵呈忠的话而病发，那跟赵薇妍也没有任何关系。现在，赵薇妍生了我的女儿，我不可能看着自己的血脉流落在外。” “你怎么可以说你爸的死跟赵薇妍无关？你这个是强行包庇啊！”许老太太红了眼眶，又气又怒。 “您对赵薇妍从来都存有偏见，无论她如何，您也认为赵薇妍有错，又或者还包括我。我已经决定了这件事，不会再改变，您也别再去找赵薇妍，不是每一次都能相安无事的，如果您的言行上了新闻报道，将直接影响到许氏。” 许老太太一阵心惊肉跳，她扶着沙发，身体晃了一下。 感觉自己被一巴掌打在脸上，难受得紧。 门口，许宁川的身影慢慢远去，老太太气红了眼，一点儿都不留恋，养儿有什么用？ “好，你执意要跟赵薇妍结婚，你若是真的跟她结，我就跟你断绝母子关系！” ———————— 许氏21楼，从许宁川从电梯里走出来，大家明显感觉到了总裁的心情比上午的时候更低沉了。 他刚刚回到办公室，便将上官彦叫了进来。 “你，立刻去告诉许婧，从此刻开始，到企划部报道。” 上官彦一愣，他自然知道许婧是许宁川的妹妹，但是这不是才来上班半天么？ “有问题吗？”许宁川反问，加重语气。亚场池弟。 上官彦干笑，连忙摇头表示没有问题。 并且特地去了许婧的办公间，将许宁川刚刚说的话告知许婧。 片刻后，总裁办公室，许婧不请自来，直接冲到许宁川的面前。 他低着头，目光全然注意着桌子上的文件。 许婧不信自己这么大的动静他会听不到，提 高声音打断许宁川。 “哥！”不甘又愤怒的叫了许宁川一句。 他抬头，对上许婧的目光，微红的，含着一两滴眼泪。 “在公司里，请叫我许总，是我没告诉你，还是你自己忘了？”许宁川放下文件，脸色显露出厉色。 许婧无动于衷，撑在许宁川的办公桌上，跟他隔着不算远的距离。 她的臀微微向后，身材的曲线因此而显露，一双湿漉漉的眼睛，从刚才的愤怒变为此刻的委屈。 “我才在这里上半天的班，你立刻让我换部门，让那些同事怎么想我？”许婧说话的时候含着哭腔。 许宁川冷笑，站起来，毫无人情。 “你这是质疑我的决定？让你来许氏是工作，而不是耍大小姐的脾气，你若是不乐意，随时可以离开。” 许婧难以置信地看着他，随时离开，这是要赶自己走吗？ “我可是你妹妹！” “你也知道是我妹妹？是我妹妹就可以肆无忌惮了？是我妹妹就可以任所欲为了？如果你只想靠着我的关系在许氏生存，那么我不介意告诉你，你永远都找不到自己的出路。我给你这个台阶，不是让你站在原地不前，而不是自己开脱新天地的。既然那么在意公司其他人对你的看法，我每个月给你的卡里大一笔钱，你随便过你大小姐的生活，但是以后有什么事，别来找我！” 许婧怔怔地听着他的这番话，脸色通红，不知道是因为羞愧，还是愤怒。 她不敢相信这种狠话，有一天会从许宁川的口中说出，一丝余地都不留！ “你这样做，妈妈会生气的。”半响，找不到话反驳，只好搬出许老太太。 专业坑妈一百年，许宁川对许老太太今天的举动，可谓是不满到了极点。 他扯了扯嘴角，皮笑肉不笑地说：“你若是想，随时可以去找。” “没事的话，可以出去了。”许宁川重新坐下，不再多看她一眼。 许婧心有不甘，以前许宁川对她再不耐，也不至于说出今天这样的狠话。 她想起自己告诉母亲的事情，走到门边的时候，突然停下脚步。 “是不是因为妈去找了赵薇妍，所以你将火气撒到我身上？” 说着，许婧跺脚，又重新跑过来。“妈妈做什么，我无权干涉，但是你这样，明明是公报私仇，故意的！ ” 许宁川深深望了她一眼，短短的一句话，将自己在这件事中摘了个干净。 他冷笑：“许婧，你在其中扮演了什么角色，你自己比我清楚得很，所以无需再这里诉说你的无辜。” 许婧的脸一白，从他的一句话里面就猜测，许宁川大概知道是自己告的密了。 所以，要将自己调到别的部门，让她不能再随时获悉他的动态了么？ “哥，你会后悔的！” ———————— 医院，许老太太虽然已经走了，但却彻底将赵薇妍病房里几个人的心情弄糟糕了。 尤其是赵母，不小心被许老太太推了一下，跌到地上，臀部都淤青了。 不敢让赵薇妍知道，老太太趁着赵父来了，让他看着病房里的一大一小，去找医生拿了点药酒。 “你拿药酒干什么？哪里受伤了？”赵父抱着彤彤哄，抬眸就看到自己老伴鬼鬼祟祟地走进来。 声音突然得连赵母叫都叫不住，床上的赵薇妍顿时听了个一清二楚。 “妈，刚才那个许家老太太跟你动手了？你哪里不舒服？”赵薇妍想坐起来，刚才动了气，甚至差点发生动作冲突，不小心扯到了自己的伤口。 她这会儿也不好受。 “没有，哪里打了？我去洗手间的时候腿撞了一下，黑了，就拿药酒擦一擦。” 赵薇妍抿了抿唇，不信这个说辞。 她今天算是全面地认识了许老太太了，撒泼，动手，骂人，七十二般手艺，许老太太耍得可谓是风生水起。 原本以为她只是对自己厌恶，骨子里的修养还是有一点儿的，现在看，就有点悬了。 “彤彤呢？她没事吧？彤彤，过来妈妈这里。”赵薇妍伸出手，在四周挥了挥。 小孩子生性敏感，尤其是像彤彤这样的性格。 想起虚老太对彤彤一口一个小贱种的称呼，她就恨不得冲过去挠了她的嘴巴，怎么会有这样的人？ 晚上，许宁川不例外地过来，被赵呈忠一把拦在病房外面。 “有事？”许宁川抬了抬眼皮子，语气淡漠。 不知道里面的情况如何，现在他只想以最快的速度进去看看，赵薇妍有没有事？而彤彤，没听到母亲的那番话吧？ 许宁川觉得后者成立的可能性很小，明明彤 彤那个时候就在。 心下烦躁不已，从赵呈忠的旁边，想绕进去。 赵呈忠动作更快，毫不客气地说：“许宁川，能不能请你别忽略我这个大忙人？还有，妍妍现在的心情不稳定，麻烦你不要进去打扰她。” “今天的事情，想必你也有耳闻，据说最后许家的老太太还是你拉走的，首先我得谢谢你，否则她在闹下去，没准这病房我们还真的没法住了。其次，我知道你救了妍妍两次，我十分感谢。但是如果像今天的事情，再发生一次，没准就直接要了妍妍的命了。所以我恳求你，不管是这一次，还是以后，都不要来见妍妍了。你妈的态度你也看到了，你们两个是不可能的。” 许宁川脸色铁青，然而这一次，赵父却不松口，也不畏惧。 他仰着头，一副你要进去，就踩着我尸体进去的表情。 许宁川没有用蛮力解决，只是皱着眉，“可不可能，不是你说了算，我不认为这是什么不能选择的难题。我知道你对我不满意，正如我对你也没有生出过好感，一样的道理。” 赵呈忠被他这句大胆的话气笑了。 如果许宁川现在是以一个未来女婿的身份来跟他讲话，他该做的是好好的讨好他，而不是将那些他不爱听的话都说出来。 “你趁着现在赵薇妍失忆，就对我进行驱赶，你询问过她的意见？既然你都说了，我救了她两次，那称之为再生父母也不为过。我去看望她，又怎么不可以了？赵薇妍的记忆力没有我这个人，又因为彤彤的事情，对我有些误解，我可以理解。但是即便你是她的父亲，也没有资格对我的到来进行阻拦。” 对上赵呈忠哑口无言的表情，许宁川淡淡继续：“再者，彤彤是我的女儿，这是不争的事实。我希望未来的她在一个正常的，父慈母孝的环境里成长，你身为一名父亲，不会不明白这对一个孩子的重要性。” “所以，我会跟赵薇妍结婚，等她痊愈以后。” 不等赵呈忠反应过来，他轻轻拨开挡在门前的赵呈忠，修长的大手落在门把上，轻轻用力，门便开了。 里面的气氛依然有些沉寂，带着郁闷之气没有散尽的无言。 他的到来，让三人纷纷看过来，当然赵薇妍只是听到开门的声音。 此刻赵母无论如何，看着许宁川都是尴尬的。“宁川，你怎么又来了？你应该也很忙，以后，还是尽量别过来了吧。” 许宁川走了过去，摸了摸彤彤的小辫子，小丫头耷拉着脑袋不说话。 “因为今天我母亲在这里大闹了一顿之后吗？” 赵母的笑容一僵，没有开口反驳。 这一次许老太太的闹法，让她涨了一番见识，以至于许宁川有什么风吹草动，她现在觉得却是一种麻烦了。 “伯母，你先带彤彤出去，我有话要跟赵薇妍说。”许宁川语气恳切，逗了逗自己的女儿，话里不容置喙。 赵母欲言又止，但许宁川没有给她任何回绝的余地，只好抱着彤彤出去。 他走到赵薇妍的旁边，见她的嘴唇有点干，将床头柜旁的水杯递到她的唇边。 “喝点。” 赵薇妍撇开头，脸色难看地拒绝。“我不需要。” 她一股脑地乱推了一把，杯子里的水不小心从里面溅出，直接打到了被子和她的衣服上。 赵薇妍原本难看的脸色更难看了，“你看看你做了什么好事？” 只口不提水是因为被她推了而洒出的。 许宁川放下杯子，从旁边抽了几张纸巾，擦拭着她的衣服和被子。 “湿了多少？你去换一件，湿衣服穿在身上会着凉感冒的。” “不用。”赵薇妍拉紧衣襟，拒绝他的提议。 半响，病房沉默了下来。 她能感觉许宁川就在身边，但是没有开口。 因为许老太太的举动，赵薇妍连他也算进去了，若不是他…… 她想到彤彤，眼眶发红。“你怎么会有这种蛮不讲理的妈，你都不知道她把话说得多难听，那可是一个小孩子！” 不需要赵薇妍复述，许宁川也大概猜到了。 他皱了皱眉，将她的手握在手中。“今天的事，是我的不对，以后她不会再来闹了。” 赵薇妍抽了抽，但他没松开。 “这种事一次就够了，还需要闹很多次啊？”次数多了，就没了第一次时候的羞辱，变得寻常了。 她露出的无助让人心疼，许宁川将她的手举到自己的唇边，细细吻了几下。 “你干嘛？”赵薇妍炸毛，眼泪也不留了，一把将自己的手拿回来，趁机揩油！ 说着，却觉得自己的手又被他拿了过去，而这一次，无名指上多了一抹冰凉的触感。 赵薇妍一愣，忘了发火。 “什么东西？” “戒指。”许宁川回答，看着她的手，纤细修长，她生有一双艺术家的手，以前她还在他面前显摆，说去首饰店买东西，人家说她完全可以去当手模。 赵薇妍心里打鼓，戒指，还戴在了无名指上，他发什么疯？ “赵薇妍，嫁给我。”他的声音低沉，像大提琴的声音一般，飘入赵薇妍的耳中。 她甚至不知道为什么会突然变了一个画风。 从来没想过，有一个男人跟自己求婚，确实在医院，自己眼睛瞎了的时候。 “你疯了？许宁川，你不会是被你妈刺激得精神失常了吧？”赵薇妍十分怀疑。 耳边是许宁川呵呵轻笑的声音。“你若是这样想，也不是不行。” “哦，抱歉，我没有精力陪你一起疯，恕我拒绝。”赵薇妍十分不客气地回答。 她摸了摸那个质感冰凉的戒指。 这是她人生中第二次收到戒指，来自同一个男人。 而她明显感觉到，这一枚，上面是镶了钻的。 她确实没有做到无动于衷，但是也不会欣喜地接受了。 或许他们两人都不冷静不理智，怎么能在这个时候结婚？ “我考虑得很清楚，而不是一时心血来潮，我从来没把婚姻大事当成心血来潮的产物，赵薇妍，你应该明白。” “哦，我不明白，我只知道我们现在不熟，还有隐隐敌对的关系，我若是嫁给你，你家又有那样的一个妈，我怕是以后都不用过日子了。”赵薇妍十分不客气地说。 如果先前她对许老太太的想法算是可观的话，那现在是完全一落千丈了。 “婚后无需回老宅。” 许宁川的一席话，让赵薇妍一愣，他对许老太太还算孝顺的，这种话说出来，有点大逆不道。 “你确定？”赵薇妍心慌慌地反问了一句。 如果许老太太知道自己的儿子敢说出这样的话，是不是要追在她的身后喊打喊杀了？ 许宁川视线幽幽，徐徐点头。“赵薇妍，我不是老太太的亲生儿子——” ☆、84 吞药自杀 从医院离开的时候，对于求婚的事，赵薇妍并没有松口。 不过事情说开了，她的态度也没有之前那般排斥，许宁川认为这是一个好现象。 下午下班，许婧浑身都是怨气。第一个跑到了前面。 从大门出来，发觉外面守着个别记者，各个拿着麦克风摄像机，坑都不吭一声，对着她“啪啪”的随便照。 “许婧小姐是吗？” “请问许小姐对于许老太太在医院说的那些话有什么理解？” 许婧懵了，这几年她虽然也见识过不少，但还没有跟记者直接面对面交谈的经历，更不知道他们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她遮挡着自己的脸，拨开人群走了出去。“抱歉，恕我无法奉告。” 到地下车库开了自己的车，许婧一溜烟跑了。 回到许家，她还心有余悸。 “小姐，回来了？”张姨跟她打招呼。 客厅里没看到老太太的身影。许婧有些疑惑，“嗯，我妈呢？怎么不在？” 站在玄关处换鞋，一边从包里拿出手机走了进去。 张姨叹气，视线瞥了老太太的房间一眼。 “老太太在房间呢，已经一个下午了，小姐进去看看吧。” 在房间一下午？ 许婧一愣，半响没反应过来。 或许是老人家年纪渐渐大了的原因。老太太不爱太安静，大多数她回来的时候，老太太都在客厅，要么看电视，要么跟家里的宠物狗玩耍。 “好。我进去看看。对了。我妈是不是心情不好？发生了什么事？” 张姨正是中午被许宁川轻斥了两句的小张，许婧问起，她没有任何隐瞒。“今天中午少爷送老太太回来，似乎是吵架了吧。” 许婧皱眉，精致的妆容因为这个动作顿时逊色了不少。 对，告诉母亲赵薇妍的消息之后，她等了许久都没有等到母亲的电话，也不知道事情到底如何了。 她将包包直接扔到沙发上，直接走到老太太的房间门口敲了敲。 试图进去。发觉没反锁了。 “张姨，这样的情况已经持续一个下午了？怎么不告诉我？我哥说了什么？” “抱歉小姐，我也不知道。” “妈，是我啊，你在里面干什么？准备吃饭了！ ”许婧一边说着，一边叫张姨去拿备用钥匙。 她怕老太太被刺激得做了什么不好的傻事。 许婧对许宁川也气得不行，原来他落的不止是自己的面子，而且连母亲身为长辈，他也没客气。 “妈，你好歹说句话啊，难道哥哥惹你生气了，我也被你厌弃了吗？”许婧拍了拍门。 许老太太依然没有发出什么声音。 她隐隐感觉到不安，这么安静，不是母亲的性格。 许婧扭过头，朝着客厅大喊。 “张姨，钥匙怎么还没找到？快点啊！” 张姨找了好几分钟，才拿着钥匙姗姗来迟。许婧话都没说，直接将钥匙抢了过来，插入钥匙孔里，使劲旋转。 外面的天色已经黑了，但房间里竟然没开灯。 客厅的灯光从门口找入房间，在地上投下一扇门的光影。 “啪嗒”一下，许婧开灯，等死刺眼的灯光将方将照亮。 床上微微隆起，许老太太背对着他们。 看到这一幕，许婧脚一软，继而拍了拍胸口。 “吓死我了，还真的怕发生什么事，原来是睡着了。张姨，饭做好了没有？没的话，你快点，今天煮点清淡的食物，我叫我妈起床。” 张姨也唏嘘不已，点头，转身出去。 许婧放轻脚步，走了过去，坐在床边，温柔地拍着许老太太的后背。 “妈，还在睡？是不是真的被我哥气坏了？他说了什么？有什么事，你跟我说啊，不都说了，女儿是母亲的贴心小棉袄吗？” 许婧踢掉脚上的鞋子，说话间想到许宁川，又想到了赵薇妍，以及他们的女儿。 她无法保持镇静，一个乔蝶锦被出局之后，赵薇妍又阴魂不散。 而最让她难以置信的是，赵薇妍已经有了一个三四岁的女儿！ “你知不知道我哥他多过分？今天的事情，他猜到是我告诉你的了，下午立刻把我调到别的部门，还说不想做就不用再许氏呆着了。” 许婧怒火中烧地说着，却没得到许老太太的任何反应。 她心头一跳，将许老太太转过来，手指凑到她的鼻子前，有气进出，而且呼吸平稳。 许婧缩回手，“还真的又被吓了一跳……” 注意到老太太的眼睛有点红，还微微发肿， 想到张姨说的吵架，心里便明白了。 这么多年，哥哥从没有顶撞过母亲，没想到今天竟然升级为吵架！ “既然您那么累了，那就休息吧，晚一点我再让你起床吃饭。” 她重新下了地，弯下腰给许老太太掖了掖被子，然后，她在许老太太的另一侧床头柜上看到一杯水和一个白色的小瓶子。 许婧皱眉，从床的另一边绕过去，将白色药瓶拿起来。 在厨房里做饭的张姨突然听到一句尖叫声：“张姨，你快点来，还有打120叫救护车！” ———————— 许宁川跟赵薇妍大致解释了一下，听完，赵薇妍有些唏嘘和沉默。 具体许宁川的身世如何，她不知道，但是许宁川会成为许家的儿子，实在是因为许宁川是被许建国夫妻买来的。 是纯粹的买，而不是其他。 事情发生在许宁川大概差不多一岁的时候。 许建国和许老太太那个时候已经在奔四的道路上了，结婚十年，一直要不上孩子。 至此，许建国已经做了这一辈子要没有孩子的准备了，没想到不甘心的许老太太四处打听了大半年，后来许宁川就那么恰好地被她看中，并且买下了。 据说那个时候买许宁川，只需要一千块。 赵薇妍知道，有些人口贩子为了钱，偷了小孩就拿去卖的。但是她没想过，这种事，竟然会发生在她认为无所不能的许宁川身上。 许宁川说这些话的时候，表情很平静，根本没有一丝赵薇妍想象中的愤怒。 他低头看着她的脸，“这就是事情的来龙去脉，我八岁的时候，无意中听到父母说起才知道的。后来被撞破，他们没再隐瞒，选择了全部告诉我。” 当然，做出这个决定的绝对不是许老太太，她怕说了许宁川的身世，这个儿子就会养不熟。 “太荒谬，以及不可思议了。”赵薇妍喃喃开口。 试想如果是她，发现自己的身世那么坎坷，肯定做不到许宁川这个程度。 “已经过了二十年，当初的震惊早就被磨平了。虽然是被买入许家，但是我对以前的事情，没有一点记忆，而我的养父母平心而论，对我很好。”这也是许宁川尊重并且孝顺他们的原因。 赵薇妍的心里，仍然惊涛骇浪，“怪不得你手……” “我受什么？” 许宁川的反问，让赵薇妍立马回过神，吓得浑身冷汗，差点破相了。 她想说的是，怪不得许宁川的手臂上有一个龙的刺青。 可是上次跟许宁川亲热的时候，好像没看到那个刺青了，但那个地方留下一小块疤。 “没什么，就好奇你的亲生父母有没有特别在你身上做什么标志。我看电视剧都是这么演的，这样主角以后就可以跟他的父母相认了。” 许宁川闻言，看了看自己的右手手臂，缓缓收回视线。 “你电视看多了，那些东西能相信的？不过是误导人的。”并没有提刺青的事。 那个刺青是从小就有的，几乎是跟着他长大。 为此还给许宁川引来不小的麻烦，比如中学和高中的时候，无意中露出来，被眼尖的老师看到，逼着他去纹身店将纹身洗掉。 许宁川也不是没有试过，但是那些小作坊的纹身店根本去不掉他的刺青，最后弄得手臂伤痕累累，那条龙虽然不如一开始的栩栩如生，却依然让人一眼就能注意到。 再一次去洗，是许氏起步之后，许宁川动用关系，找了一个手艺极好的纹身大师。 但最终也不算完全成功，而那段记忆显然也不是太美好的事情。 “都说艺术源于生活，又高于生活。电视剧的来源就是现实生活，怎么能说那叫误导？”赵薇妍忍不住反驳。 许宁川扯了扯嘴角，“现在是要跟我讨论艺术了？” “你倒是会给你的脸贴金，谁稀罕跟你讨论。”赵薇妍咕哝了几句。 “那换个话题，这个戒指，你到底是收还是不收？”许宁川的手紧扣着赵薇妍的五指，小小的手被他完全包裹着。 那枚钻石在灯光下熠熠闪光，泛着金属的色泽，晶莹剔透。 收和不收自然有区别，区别在于若是收下，就答应了他的求婚。 赵薇妍回过神，发觉一开始的主题被后面连续两个惊讶的事实严重打偏了。 “想得美，你跟许家的渊源如何，跟我有什么关系？难道我同情你，就该答应你的求婚啊！”赵薇妍忙将手上的戒指取下来。 听到她用同情来形容，许宁川低声笑了几下。 “你若是真的因为同情而答应，那也不是不行。” “你的追求真让人震惊。”赵薇妍将 戒指塞回许宁川的手里，表示自己不答应。 许宁川的视线落在掌心的那枚女士戒指上，怔怔地看了好一会儿。 他知道赵薇妍能当场答应的几率几乎为零，但有了赵父在外面拦着，他还是将这个筹码亮出来了。 事实证明，真的没多大的用处。 唯一让人欣慰的，大概就是赵薇妍的态度略比之前好，甚至没有多提许老太太这人了。 “你拉拉杂杂说了一大堆，说完了没有？说完了的话，那你可不可以回去了？我很困，想睡觉了。”赵薇妍打了个呵欠。 许宁川将戒指收了回来，见她脸上已经平静了下来，也跟着放心了。 刚要跟赵薇妍道别，口袋里的手机却不合时宜地响了，抢先许宁川一步。 来电显示是许婧，许宁川拧了拧眉，跟赵薇妍说：“那你好好休息，早点睡觉，我先回去了。有事找我的话，可以让你妈给我打电话。” 走出病房，赵母抱着彤彤再说话，许宁川跟女儿告了个别，在转角处才回拨了过去。 在这段时间内许婧一连打了三个电话，应该是有急事。 难道是为了下午记者守在许氏门口的事？ 许宁川的脸冷了下来。 虽然许老太太在医院喊那句话的时候，没有新闻媒体在场。但却被有心人拍下了那段视频，并且长传到了微博，并且点名这是许家的老太太，因为人家嘴里喊的口口声声就是——我儿子是许宁川。 可想而知这么一段只有一分钟的视频在微博里刮起的风暴。 今天许宁川和许老太太一直在微博热搜上，一开始的小视频相聚被各大公众号转载，到了最后，便引来了记者在许氏蹲点。 电话只嘟嘟了两下便通了，“许婧，有什么事？” 没想到许婧带着哭腔以及歇斯底里的声音猛地刺入耳膜。 “什么事？妈自杀了，现在在医院，你说有什么事？” 许宁川握着手机的手一怔，连前行的脚步也顿住。 皆是因为自杀两个字。 ———————— 赶到许老太太所在的医院，许宁川只看到走廊上，许婧和张姨两个人在。 急诊室大门紧闭，显然里面正在进行手术。 许宁川的到来，让颓然坐在椅子上的许婧抬头。 哭了一会儿的许婧情绪显得很不稳定，看着不远处身长如玉，气质卓绝的许宁川，一面喜欢，一面憎恶。 “妈怎样？好端端的，为什么会自杀？”许宁川迈开脚步，走到她们的面前。 张姨起身，一边从包里掏出纸巾递给许婧，却没有做声。 “好端端的？作为当事人，哥你不是应该更清楚吗？我也正想要问问，你今天跟妈说了什么，以至于将她逼上了绝路。”许婧哄着眼眶站起来，情绪激动地大吼。 许宁川皱眉，将许婧的激动理解为对母亲的心疼，没有介意她的无礼。 他的目光转向急诊室，转而问张姨许老太太的情况。 “先生离开之后，老太太曾哭了一段时间，我怎么劝都劝不住。后来她说她累了，想去睡觉，将门锁了，让我不要去打扰她。等小姐回来的时候，才发现老太太她……一口气吃了几十片安眠药，那可是会死人的东西啊。”张姨说着，眼泪涌了出来，放声大哭。 许宁川的太阳穴突突突地跳着，六十几的老太太吃了几十片安眠药。 若是发现得稍微晚一点，怕是命都没有了。 他深吸了一口气，将心理翻腾的情绪压下。 饶是如此，还是有点艰难。 许宁川从没想过许老太太会做到这一步，不惜赌上她的命。 安静还没维持两分钟的时间，许婧一脸嘲讽的语气。“哥，不妨解释一下你跟咱妈说了什么？刺激到老太太直接吃药自杀了！” 许宁川看了她一眼，倚在墙壁上，视线无意识地看向急诊室。 许婧再一次逼问的时候，他沉下脸。“许婧，注意你的用词，还有，现在唯一要知道的是妈有没有事。” 没想到这句话没有起到镇压的作用，反而让许婧歇斯底里地喊出声。 “哥，你说这句话的时候不心虚吗？你逼到妈跟你断绝母子关系了，却不想承认？赵薇妍有什么好？那可是抚养你二十几年的母亲，一个赵薇妍，就值得你这样抛弃她吗？”许婧跟许宁川面面对峙，声音尖锐到刺骨。 许宁川冷笑，“我从没想过断不断绝母子关系这个问题，倒是张姨听到的，比我想象中的多。” 话里的嘲讽，让张姨吓得缩了缩肩膀。 “哥你不需要怪张姨，她不过是实话实说，有什么错？”许婧喋喋不休地反问。 许宁川抬手看了看时间，已经八点多了。 “既然是实话实说，应该也没听到我说什么同意断绝母子关系的话。” 他的语气平淡得不经意，张姨却心惊肉跳，张大眼睛，朝着许婧点头。 确实，喊出断绝母子关系的人是老太太，而偷偷吃了药的人也是老太太。 “老太太进去多久了？一共吃了多少片安眠药？”许宁川对上张姨慌张的目光，语气不太好。 “有半个多小时了，至于那个药片，应该有二三十片。”亚有边划。 ———————— 二十分钟后，毫无意识的许老太太脸色惨白地被从急诊室推出来。 许婧哭着扑过去，许宁川见此，问医生许老太太的情况。 “病人确实是吞服安眠药过量，但幸好发现得早，已经对她的胃部进行洗胃处理，已经脱离了生命危险。但是自杀这种行径却是不可取的，家属要时刻注意病人的情绪，免得她在发生什么过激的举动。” 老太太住了院，手上打点滴，后半夜醒过来，头痛欲裂。 许宁川和许婧分别坐在病房的一角，几乎她一睁开眼，许婧就看到了。 “妈，你醒了？”许婧起身，又是端茶倒水，将许老太太伺候得好好的。 “嗯，这是在医院？”说话的时候，还咳嗽了几声，这种感觉真不好受，许老太太摸了摸自己的腹部，皱眉。 “是。妈你吓死我了，以后千万不能这样，知道了吗？有什么不能说清楚的？我哥现在肯定知道错了，你呀，就放开心，好好休养。” 许婧一边说话，一边看着许宁川，示意该他了。 她虽然恼火今天发生的事，但最后受伤的毕竟是母亲，她唯一有着血缘关系的亲人了。 许婧的表情一暗，双手教握成拳。 许老太太现在虽然有些虚弱，但气势却不小，闻言冷哼一声。“知不知道错，婧婧你是你，又不是你哥，怎么知道他的想法？” 心里依然恨到不行，语气也不见得多客气。 她喝下几口水，身上软绵绵的，歪过头，不想跟许宁川说话。 许宁川：“既然妈你累了，那就早点休息吧。” 等许老太太回过神来，只听到门哐当一下关上，气得她牙根痒痒。 ———————— 关于许老太太大喊许宁川是我儿子这件事，第二天很快就有了新的版本。 说外界的舆论都逼得许家老太太自杀了，完全就是那些人歪曲事实，让老人家忍无可忍，现在还在医院，没有脱离生命危险。 甚至还有人给出许老太太住院的照片。 于是那些批判的声音终于一点点减弱，放过了许老太太，以及许宁川。 言论这东西，一向是可怕的。 赵薇妍只觉得许宁川这两天来看她的频率减少，却没想到许老太太自杀甚至闹上了头条。 赵母在她耳边说的时候，还唏嘘不已。“那老太太中气十足的样子，怎么可能会自杀？你说许宁川跟你求婚是吧？我估计，八成是他跟许老太太报备，摊牌的时候，许老太太一怒之下就使出这种昏招了。” 她一个人在那边碎碎念念，赵薇妍坐在病床上，后背靠着两个大枕头，手指扣着被子，半响没吭声。 许老太太为了逼许宁川不惜用上这种桥段，她不可谓不震惊。 几天前，许宁川还在这里跟她求婚，虽然她没有答应，心里却还是美了一下。 但许老太太这个举动，却让赵薇妍心里发凉。 他不可能无视许家老太太的生命，如果她以死相逼，他们的感情再深，怕也没有机会在一起。 “妍妍，你在想什么呢？”赵母的声音，让浑浑噩噩的赵薇妍回过神。 “哦，没事，走了一会儿神。” 这个说法，并没有让赵母相信。 她看着赵薇妍，叹气问：“是在想许宁川吧？对于拒绝他，你心里也是遗憾的吧？许家老太太跟你不对盘，嫁给许宁川，你会很辛苦。我认为他应该是一个良人，但是他的母亲却不见得是。” 岂止不是。 如果真的同住一个屋檐下，估计要打起来了。 “妈你胡说什么？我只是觉得病房里有点闷，能不能扶我下楼走一走？” “可是你的伤……” 赵薇妍摇头：“医生说我恢复得挺好的，我在床上躺了那么多天，骨头快散架了。” 最终，赵薇妍如愿以偿。 唯一不方便的就是眼睛看不到，走路的时候有种慌张的不安感，大概是因为她是个新的瞎子，对此还没熟悉。 “外面真冷，哎呀，早知道就不带 你出来了。” 赵薇妍紧紧扶着母亲，笑着说：“走走路挺好的，活动一下筋骨啊，妈你也是。” 母女两来到医院外的小花园，在这里散步的人不在少数，能听到小孩子的声音，也能听到大人说话的声音。 赵薇妍深吸了一口气，现在声音就是她的一切，如果周围很安静，她会衍生出一种恐惧的感觉。 “去那边坐一会儿吧。”赵母扶着她走到小花园的走廊旁边坐下。 没多久，许宁川不请自来。 赵母此刻看着他，有点发憷。“宁川，你来了？” 许宁川点了点头，赵薇妍的造型跟刚刚做完手术的时候差别不大，不过头上戴着一顶羊毛帽，将纱布全都掩盖住了。 “怎么不用轮椅推着？”他站在赵薇妍的旁边，习惯性地摸了摸她的手。 因为事先没有准备，赵薇妍连个手套都没带，双手冷得吓人。 许宁川顿时蹙眉。 “我受伤的地方又不是脚，已经躺了好多天了，就是为了走一走才下来的。”赵薇妍反驳。 她的声音从虚弱变为现在的中气，赵薇妍恢复得确实不错。 等明天手术完，应该就可以重见光明了。 “下次记得带手套，现在跟冰疙瘩一样，既然已经下楼走过了，那就回去吧，别忘了你现在还是病人。” “管得真多。”赵薇妍撇嘴。 许宁川板着脸，“这是为你好，彤彤都比你懂事。” 都说女儿是父亲上辈子的情人，看来彤彤还真是。 她跟许宁川是真爱，至于她赵薇妍，洗洗睡吧，赵薇妍自嘲着想。 回去的路上，赵母支支吾吾，左言右顾了一会儿，才问许老太太的情况。 许宁川扣着赵薇妍的手，对此反应很淡。“已经没事了，不过被外界夸大其词而已，您放心。” 他都这样说，赵母还敢问什么？ 但平心而论，她还真的不放心。 “不管怎么说，你还是少点来这边吧，免得刺激到你妈。”到时候她们就变成罪人了。 电梯到了，“叮”的一下响之后开启，为首的是一个身材高挑的外国女人。 许宁川牵着赵薇妍的手让到旁边。 朱莉从里面出来，几乎是一眼，就看到了赵薇妍，尽 ☆、85 狸猫换太子的真相 褚擎天脸色微变，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剑眉紧皱。 这一次回来，朱莉的状态比以前差了很多，那个原本温柔的女人，不时会看着远方发怔。 他总是猜测朱莉或许在想念左安安。她们的感情在几年里，牢固得比他这个身为左安安丈夫的男人还要稳定。 甚至有人打趣她们才是真爱，他则是备胎。 褚擎天嗤之以鼻。 但此刻朱莉暴露出来的惊慌，却让褚擎天明白了一些事。 比如，她不是因为想念左安安，才会看着不知名的方向发呆。 而是五年过去后，她曾经做过的事情让朱莉心里有了悔意，她在恐惧，害怕。 “在哪里？你在哪家医院碰到的？她的中文名叫什么？”褚擎天问了一连串的问题。 朱莉坐在出租车上，不知从何说起。 看得出她的情绪不太稳定，褚擎天没有相逼，让她过去找他。 朱莉嗯了一声，挂断电话后。抱着脑袋呻吟。 她直接去了褚擎天的公司，相较于外面的咖啡厅，她认为他的办公室或许更安全一点。 到的时候，褚擎天跟褚擎夜兄弟两在吵架。 “你再不收敛一点，那些破事爸全都会知道。”褚擎天看着对面跟他差不多高的弟弟，语气冷得吓人。 原本只是因为工作褚擎夜才主动上来，没想到被逮住一顿好骂。 两兄弟不是很对盘，否则褚擎天也不会禁止儿子跟褚擎夜私交甚密。更不会每次在公司的大会上跟褚擎夜怒目相视。 底下的员工都说他们兄弟相爱相杀，事实上…… “啪”的一下，当着褚擎夜的面，褚擎天将一份东西扔到桌面。 “什么东西？”褚擎夜瞟了一眼，漫不经心地问。 早知道亲自来总裁办公室的下场是这样。他还不如叫自己的助理上来。 “你自己不会看？” 语气隐隐有要一拳打过来的愠怒。 这是极为罕见的。褚擎夜挑了挑眉，对于那几张看似平常的纸张产生了一点儿兴趣。 他勾了勾唇，长臂一伸，将桌面上的纸抓了起来，在面前一点点摊开。 不过这会儿他笑不出来了。 “看懂了么？需要我解释一下么？褚副总！你逛同性恋酒吧的 时候，有没有想过你那些志同道合的吧友可能是干新闻媒体工作的？若是这份稿子不及时拦回来，你就等着被人指指点点到永远吧。” 褚擎夜原本还能漫不经心甚至跟褚擎天反驳两句，但看到那些报道并且说得有理有据的时候，面子被兄长踩到了。自然也不好多反驳。 身为特殊群体，他跟别人不一样，偏偏他在桐城有一点的知名度，算是半个公众人物，被人抓住把柄自然不算稀奇。 “压下来了？那个记者怎么说？没有底稿吧？”沉默了半响，褚擎夜开口。 褚擎天冷笑，若是没有压下来，现在关于褚家二少爷是同性恋的新闻早就满大街跑了。 自从八年前撞破褚擎夜跟一个男人睡在一张床上，褚擎天对于这个弟弟，每每见到都有一种要一脚踢过去的感觉。 他没想到有朝一日，竟然需要自己亲手拦截下对于弟弟的报道。 “这次是我失误了。”褚擎夜抿了抿唇，清俊的脸上闪过一丝阴骘。 “怎么？还想着找人家报仇？你若是想身败名裂，尽管去。”褚擎天轻斥两句，目光冷冷地看着对面的褚擎夜。 “这东西，拿走。这是唯一一次我给你压下这件事，若是还有第二次，你就自求多福吧。”他揉了揉额头，身心疲倦。 褚家最近用多事之秋，已经不足以形容了。 父亲才刚刚出院没几天，儿子又近了医院，弟弟不省心。 褚擎夜扯了扯嘴角，“知道了。” 将那份报道拿回手上，转身要离开的时候，又停了一下。 “哥，以后你多生几个孩子吧，过继一个给我。” 已经有了一个就景煜，或许可以考虑再生两个，或者三个。 “要孩子自己生去，你再这样浪荡下去，事情传回父亲耳中的话。记得医生之前怎么说的吗？老人家年纪大了，心脏不太好。” 而褚老，即便是为人豁达，也不见得会接受儿子是同性恋的事实。 这是对褚擎夜的提醒，更是一种警告。 “你明知道我的情况，不可能跟女人结婚，难不成男人和男人之间还能生小孩？若真的如此，我倒是考虑生一个。” 回答他的是褚擎天拿打火机猛地扔过去的动作。 “立马给我滚出去。” 褚擎夜耸耸肩，对于亲哥的接受能 力表示无奈，转身走到大门口，一打开，发现外面有一个右手抬起作势要敲门的金发女郎。 “嗨，美女！” 助理愣了一下，勉强笑了一声跟他打招呼。 —————— 在沙发上坐下，褚擎天让秘书送了一杯热牛奶进来，神情恍惚的助理捧着牛奶，也只喝了一口。 还是那张脸，但是她的眼眶却微微红着，而气色也很不好。 这样的沉默，足足维持了半个小时，到最后，还是朱莉无法忍住，开口说了。 “我去那个医院开点药，但是没想到会遇到她。就在电梯，我在里面，她就站在外面，面对着我。那一刻，我甚至差点忘了走路，我很怕，怕她会认出我，怕她会冲上来质问我。” 朱莉放下杯子，说话的时候眼泪又涌了出来，情绪激动极了。 褚擎天听着，一边思索她需要到桐城的医院配什么药，一边点头，表示他有在认真听。 “擎天，当初将她的孩子报给安安的时候，我一边受着良心的谴责，一边觉得安安实在是太可怜，两相比较之下，我最终还是将她的孩子换为安安的。” “可是这几年，我一直被这件事煎熬着，夜里睡不着，上班也会恍惚不已。在安安去世后两个月后，我试图找这个女孩，却只在纽约的一个墓地上看到那个死去的孩子的墓碑。” 褚擎天不再无动于衷，他抠着手里的陶瓷杯，冷冽的表情被一抹幽深取代。 那个孩子，他甚至连一眼都没见过，也包括安安。 在她肚子里呆了九个月的孩子，因为后面她的身体实在是太虚弱了，癌症已经彻底地影响到了胎儿。 到出生的时候，生下一名死胎。 支撑着左安安活着的，便是腹中的孩子，朱莉怕这个事实让左安安无法接受。 正巧产房里还有另一名东方产妇也在生产，而且还怀了双胞胎。 鬼迷心窍之下，朱莉做出了狸猫换太子的事情。 一开始褚擎天毫不知情。 是直到三个月后左安安去世，朱莉情绪崩溃之余才说了这件事。 想去找褚景煜的生母，却发现人已经离开了。 褚擎天木然地听着朱莉的倾诉，默默开口：“朱莉，你冷静一点。” “不，我做不到冷静，我被煎熬了五年，我实在是 良心不安。” 跟朱莉的情绪激动相反，褚擎天只是心里惊涛骇浪，情绪翻涌。 “你希望我怎么做？调查出景煜的生母，并且让孩子还给她吗？” 这是人之常情，而霸占别人孩子的他，或许该被称为强盗。 那个死去的孩子，褚擎天想起的时候，不是不心疼，不爱他。 但跟一个在面前长大的，活蹦乱跳的孩子，终究心里有所偏颇，纵使跟在他身边的褚景煜并非亲生。 然而这个孩子，是他一点点看着长大的，从一个小奶娃娃长到现在。 近五年的时间，已经让他们形成深厚的感情，即便是被不齿，褚擎天的内心，并不愿意将孩子还给对方。 纵使偷别人孩子的是他。 “我知道这很难，你跟景煜也有感情，或者那个女孩现在已经有了家庭，但是能不能麻烦你，去调查一下女孩的情况？我希望能知道一些事。如果她生活美满，家庭幸福，那我就彻底放心了。而且五年都快过去了，或许她早就在当年的丧子之痛里面恢复过来了。” 朱莉离开后，褚擎天起身站在落地窗前，拿手机给在褚家修养的褚景煜打了个电话。 —————— 即便褚景煜现在浑身是伤，也不妨碍他将褚家闹得鸡飞狗跳。 一大早褚老醒来，看到自己的藏獒可怜兮兮地跑到脚边，一看他的宝贝狗狗，褚老差点被气晕过去。 原因是褚景煜趁着老人家没起床，拿剪刀给藏獒修理毛发。 原本威风凛凛的藏獒屁股上光秃秃的，让褚老想大吼一句：这不是我的狗。 “爷爷，我看电视上就是这么给绵羊剪头发的，你说我剪得好不好？”褚景煜坐在沙发上，苍白的小脸在细心调养下已经恢复了一些气色。 对上孙子天真可爱的脸蛋，褚老是有苦都说不出。 只好干笑，将眼泪往肚子里咽：“还行，还行。” 褚景煜一听，撅着小肚子喜滋滋对着褚老旁边的藏獒喊：“阿大，快点过来，我给你继续剪，还没剪完呢。” 求算褚老此刻的心里阴影面积。 褚擎天的电话，成功的阻断了褚景煜继续打乱的计划。 他拿着手机，懒洋洋地坐在沙发上，手一伸，恰好能够到茶几上的提子。 “爸爸，你上班打什么电 话？我在家挺好的，爷爷说我可乖了。” 褚老：内心几乎是崩溃的。 往嘴里扔了一颗提子，顺便瞥了褚老那边一眼，咧嘴坏笑。 “确实是有点无聊，我又不能去上学，又不能去找妍妍，所以只好跟爷爷的阿大一起玩。” 褚擎天听到他话里的意有所指，眯眼。 “你想去上学？我可以联系你的老师，给你点特权。” 褚景煜小脸吓得一白，忙猛烈摇头。“不不不，我只是开个玩笑，爸爸你别当真。医生说我现在等同残废，幼儿园那些熊孩子要是熊病发作，冲过来踩我的腿怎么办？到时候我就完全成为彻底的残废了，爸爸原来你打的是这个主意，你好狠毒的心啊！” 褚景煜拿着手机干嚎，没等他跟褚老求助，虎着脸的褚老将将手机从孙子手上接过来。 对着儿子大吼：“我孙子现在这个样子上什么学？你是脑袋被门板夹了还是怎么的？他不是十八岁，而是还不到五岁。这个年纪的熊孩子懂什么照顾同学？别把他的腿照顾出毛病来，到时候我第一个收拾你。” 褚景煜两只手都得到了自由，拍了拍，朝着褚老竖起大拇指。 有用嘴型说了一句：“爷爷真棒！” 然后，从托盘里捻着一串提子，小手飞快地摘下一颗扔进嘴里。 真甜。 —————————— 下午，市医院赵薇妍的病房迎来不速之客。 褚老抵不过褚景煜的哀求，不得不碘着脸过来。 老人家也不是不想来看赵薇妍，就是觉得没脸见她，当初信誓旦旦，没想到后来一个乌龙，将准儿媳给赶跑了。 “妍妍，你记得我了吗？还有，这是我爷爷。” 彤彤被赵父带回家了，病房里就褚景煜的声音咕叽咕叽的，像只小鸟儿。 眼睛看不到，却能从小家伙的话里感觉到满满的朝气和活力。 “你这样，我很痛心啊。”褚景煜捂着小心脏，一副我被你伤害到了的表情。 赵薇妍“……” 旁边，褚老坐着，都不好意思说这是他孙子。 他捻着巴旦木，褚景煜说累了，扭头，将褚老手里的袋子拿来：“爷爷，我自己来吧，您看看您年纪大了，没力气。” “谁说我年纪大了没力气的？少胡说 ，爷爷身体好得很。”褚老被他的话刺激得吹胡子瞪眼。 作为一名心态很年轻的老年人，他从来不愿意承认自己年纪大这个事实。 褚景煜从袋子里拿出两颗巴旦木，小白手稍微用了用力，就将外面已经散掉一半的壳拨开了。 “看，是不是你比快？”褚景煜洋洋自得，将香喷喷的巴旦木放在手心，跟褚老嘚瑟。 然后，眼睁睁看着手里的果实被抢走。 “那我就谢谢景煜了，真是爷爷的乖孙，小小年纪就懂得孝顺爷爷了，真乖。”褚老笑眯眯地拍拍他的小脑袋，将果实丢入口中。 “喀嚓喀嚓”地咀嚼着，发出一阵清脆地响声。 赵薇妍被他们爷孙之间的互动逗笑了，听到褚景煜中气十足又奶声奶气的声音，她相信小家伙依然是精力充沛的。 “景煜，让小张叔叔推你下去走走。”褚老收回褚景煜手里的袋子，将小张叫了进来。 这样的行为，一看就是要支开自己，单独跟妍妍说话。 褚景煜不由得直勾勾地看着褚老，爷爷不会是要说什么难听的话吧？ “爷爷，有什么我不能听的？我就坐在这里，我现在腿脚不方便呢，要是出去，摔着了怎么办？”褚景煜的手抓紧轮椅扶手，小眉头皱起来。 眼睛瞄瞄病床上的赵薇妍，又看看褚老，视线来回打转，仿佛褚老成了恶人。 褚老虎着脸，心里内伤了一会儿。没想到孙子竟然会认为他是个恶人，到底他是他的爷爷还是赵薇妍？ 他梗着脖子，粗声粗气地说：“得了得了，我又不会欺负你的妍妍，更不会吃掉她，你担心什么？” 褚景煜瞄瞄他，又看看赵薇妍，心道难说。 电视上的坏人要做坏事之前，就跟爷爷这样要支开旁边的人。 但爷爷都说了不会欺负…… 褚景煜只好扭头，小肉手抓着赵薇妍的手，暖烘烘的，语气机警中带着不放心。“那一会儿你有什么事的话，记得叫我啊，我就在门外。放心吧，爷爷不会把你怎样的，你不要怕，知道吗？” 掌心里仿佛被塞入一个小火炉，这种温暖从手掌传到内心。 赵薇妍回握着小家伙的手，微笑着点头。“好，景煜放心吧，一会儿你外婆回来的时候，会带她做的饭菜过来，你在这边吃过晚餐在回去。” 褚景 煜眼睛发亮，砸了砸小嘴，中气十足地说好。 小张进来，将褚景煜推了出去。 门刚刚关上，褚景煜压低声音，对小张说：“小张叔叔，你别忙活，我就在这里等，外面冷，爷爷说我抵抗力不好，不能吹风的。” 小张“……” —————— 褚景煜出去之后，病房里只剩下赵薇妍和褚老，两人相对无言了片刻。 端着热水，褚老不开口，是因为在做心理建设。 至于赵薇妍，完全就是在想门外守着偷听的褚景煜。 不是每一个小孩，都能像这个小家伙一样，对一个旁人这么关心爱护的。 如果说一开始对褚景煜，那是一个看到小朋友可爱而喜欢他，到现在，他的地位几乎跟彤彤不相上下了。 或许他在自己的身上找到了母爱，而她也在褚景煜的小身板上得到了感情的寄托。 当年双胞胎的另一个孩子没有活成的事情，赵薇妍没有告诉任何人。 甚至赵父赵母都不知道她怀的是双胞胎。 至于许宁川，更不可能知情。 当医生将那个死胎抱到自己面前，告诉她这件事的时候，赵薇妍是懵的，傻的。 还来不及享受初为人母的喜悦，便被一个胎儿去世的消息弄得溃不成军。 尸体被冰了三天。 她出院之后，不顾自己的身体情况，穿上厚衣服，亲自送孩子去了一个墓地。 月子期间不能哭不能劳累，那一个月的时间，赵薇妍不管是身体还是心理都受到了强烈的创伤，以至于身体也留下来病根，每每月经来的时候，但凡碰了一点不该碰的东西，都会将她折磨得死去活来。 褚景煜的出现，从一开始的有趣，到后来的喜欢，只是恰好让她的心里得到一丝寄托。 如果那个孩子还活着，一定会像褚景煜一样，也活蹦乱跳的。 所以，不知不觉中，她的感情倾注在褚景煜的身上。 “薇妍丫头，没想到竟然会走到这一步，是老头子我对不起你啊。”褚老的声音，将神情恍惚的赵薇妍唤醒。 无神的眼睛转向褚老的方向，无声一笑。 她抽离的情绪被慢慢压下，对于褚老的话，此刻听着，并没有难过。 “褚老先生，事情的经过，我妈妈 都跟我说了。您不需要觉得愧疚或者是对不起我，大概是我跟褚公子有缘无分，但我觉得现在这样挺好的。” 总比一对夫妻躺在同一张床上，却同床异梦好得多。 ———————— 出褚景煜趴在门板上，竖起耳朵听里面的动静。 听到赵薇妍说这样挺好的，他不满地撇撇嘴，将耳朵从门板上挪开。 “哪里好了？我现在要过来看你，还得得到爸爸的批准。你若是跟爸爸结婚了，就跟我住在一起，顺便给我做个蛋糕，辅导一下作业什么的。”小家伙张嘴，碎碎念念，语气哀怨。 现在一家子的老大粗，让他觉得自己在一个很不利于身心发展的环境成长。 小张强忍着，没笑。 如果这句话被褚总听到了，怕是会追在小少爷的身后跑吧？ 褚景煜把玩着手指，突然抬头。“小张叔叔，你说女人是不是口是心非的动物？” 没等小张回答，褚景煜自顾自地点头。“明明嘴里说着不喜欢，心里又喜欢什么的，最讨厌了。没准妍妍也是这样，或许她现在只是单纯地忘记了爸爸。” 小家伙抿着唇，做出一副很严肃的表情，两只手一左一右地伏在轮椅扶手上。 “我想好了，我就当一下电视上说的红娘好了，我还是希望爸爸跟妍妍结婚的，以后我们一家人快快乐乐的生活在一起……” 他沉醉于这样美好的幻想中，觉得这个方法很可行。 突然听到一阵轻微的脚步声，伴随着一道低沉而又不悦的声音。 “还想跟赵薇妍一起生活？” 突兀的男中音让褚景煜疑惑，歪着脑袋扭头望过去，看到一袭黑衣黑裤的许宁川站在自己的身后。亚住纵技。 他的身高让褚景煜猛然发觉，即便他站在轮椅上也没他高。 而更加悲催的是，他现在还站不起来！ “许宁川，你为什么在这里？”褚景煜的语气变为防备，张开双手，拦住许宁川的去路。 敌意在他们两人中，从没消退过，记忆里太好的褚景煜记得清清楚楚，当初许宁川叫他的司机将自己打横扛在肩膀上，当着众人的面打包回家。 这让他决定对许宁川的恨，最起码要保持三年。 “该我问你，还有，你挡道了，确定要用你的小身板拦着我的路？你觉得 你拦得住我？”许宁川挑了挑眉，皮笑肉不笑地威胁面前的小豆丁。 对待自己的敌人，如果一发现自己或许打不赢对方的时候就示弱，那就完全输了。 褚景煜自然知道自己不是面前这个牛高马大的男人的对手，但是如果他放开让许宁川进去，就太没面子了，好像怕了他似的。 “你少转移话题，你来这里干什么？妍妍睡着了，不想见你。” 许宁川皱眉，肩膀上带着几朵雪花，是刚刚下车之后飞下来的。 他淡淡扫视了轮椅上的褚景煜，这让褚景煜感觉一个眼神间，自己就被蔑视了。 “你想跟赵薇妍一起生活？倒不是不行，哪天你入赘进了我许家的门，我可以勉为其难地接受你要一起住这个条件。” 轮椅轻轻一转，褚景煜还没有反应过来，自己已经被推开了 扭头，正好“喀嚓”一声，许宁川将病房门打开。 缝隙里看到褚老和赵薇妍保持着先前的额姿势，只不过两双眼睛都望了过来。 “是他破门而入，我拦都拦不住！”二话不说，褚景煜指着许宁川，奶声奶气，光明正大地告状。 那双乌溜溜的大眼睛闪着对许宁川挑衅的光芒，下巴故意抬得高高的。 许宁川“……” 他的目光从褚景煜身上移开，穿过门缝落在褚老的身上。 褚家的长辈都来了，不会真的印证了褚景煜所说的要追回赵薇妍一事吧？ “既然有客人来了，那我就不打扰了，你好好休息，下次再来看你。”褚老起身，叮嘱了赵薇妍一声。 虽然疑惑许宁川跟赵薇妍的关系，但婚事告吹后，他很清楚自己对于赵薇妍来说不过是一个普通的长辈，没有权利问及别人的私事。 “那褚老先生慢走。”赵薇妍点头，跟他道别。 对于褚景煜口中的来人，心里早就有了人选。 褚老招呼褚景煜回家，小家伙仰着头，眼泪汪汪。“爷爷，你说过让我在这里待到晚上的。外婆回家做饭去了，她的手艺比妍妍还好，我想吃晚饭再回去。” 对于他依然执着地叫赵母外婆的举动，许宁川隐隐不满，还真的将赵薇妍当他妈了？ “这样不好，你赵阿姨现在身体不舒服，不能陪你玩。而且那时赵阿姨的妈妈做给她吃的饭。”褚老板着脸，表示不答应。 ☆、86 拆穿 褚老离开后，褚景煜跟许宁川两人看着彼此，大眼瞪小眼。 比眼睛大，许宁川显然不是褚景煜的对手，这个一肚子坏水的小子。 褚景煜的眼睛骨碌碌地转了两圈，脸蛋转向赵薇妍。讨好的语气。“妍妍，你渴不渴？要不要吃苹果啊？听说每天吃一个苹果以后就不会生病了，你今天吃了吗？” 不知道谁告诉他的，还让小家伙深信不疑，一副安利给赵薇妍的表情。 知道他是发自好意，赵薇妍大方配合。“没有呢。” “那我给你削苹果吧，你喜欢吃脆的还是糯的？”他埋头一袋苹果里面，左手拿一个，右手拿一个，征询赵薇妍的喜好。 病房里少了彤彤，孤单得多，但有了褚景煜这个小家伙，比彤彤还能言善道。赵薇妍心情很好。 “就脆的吧，你还小，不要拿刀，别割到手。”赵薇妍在黑暗中摸了摸，拍着他的小肩膀叮嘱。 褚景煜嘟着嘴，将苹果在眼前晃了晃，皱着眉说：“可是带皮的苹果不怎么好吃呢，妍妍你也是这么认为的对不对？上次我看彤彤吃苹果都削皮。肯定是你教她的。” 小脑袋骨碌骨碌地转，反应快得让人震惊。 许宁川低头，对上褚景煜眯着的眼睛，最后目光落在他手上又大又红的苹果上。 “要不就叫这个叔叔帮忙削皮好了。”褚景煜只看着赵薇妍，但却让许宁川动手。 注意。这里他对许宁川主动称呼为叔叔。 刚刚他叫许宁川叔叔后果就是当着褚老的面告他的状。现在使坏想叫他服务去削水果。 “唔，不知道他愿不愿意。” 褚景煜的小脑袋跟小鸡啄米般点着，“肯定愿意的，这个叔叔不是要追求你吗？连削苹果都不愿意给你做的男人，肯定不是真心爱你的。” 奶声奶气的小娃娃一边说话，一边斜眼看着许宁川。 话题已经升级到一个男人是不是真爱了。 被一个四五岁的小娃娃这么说是什么感觉？赵薇妍捏了捏那只小肉手：“胡说八道什么呢？小小年纪还一口一个真爱，老师教你的？” 褚景煜翻了翻白眼，往赵薇妍的身边拱了拱，“这哪里需要老师教？电视上不就有台词吗？李阿姨每次看了一遍又一遍。我都听腻了。” 李阿姨是褚家的做饭阿姨，最喜欢追的就是韩剧，拜她 所赐，褚景煜也见识过不少的片段。 “要吃苹果就吃，不许扯那些有的没的。”赵薇妍哼哼两声，那个男人，去不去削？ 就在褚老离开前，许宁川竟然被褚景煜阴了一次，这下大概很不乐意。 她可不认为褚景煜是不小心，相反，怎么看都像是故意拆台，赵薇妍憋笑也憋得挺辛苦的。 许宁川抿着唇没说话，从褚景煜的手里将苹果接过，就朝着浴室走去。 “谢谢许叔叔。”褚景煜的声音响亮地响起。 叔叔？ 对于这个称呼，他只想说敬谢不敏。 许宁川的身影消失在浴室的门口，褚景煜对着病房门喊小张。 一秒钟后，小张进来。 褚景煜指挥他：“小张叔叔，你把我抱到妍妍的床上吧，下面有点冷呢，我看床挺大的。妍妍，可不可以啊？” 都已经提出这个要求了才问可不可以，明明是先斩后奏。 赵薇妍无法拒绝这个要求，天气确实冷多了，这也是尽量不让彤彤来回奔波的原因，就怕她会生病。 “上来吧，床很大，不过要小心你的脚啊。” ———————— 许宁川拿着苹果出来，除了发现病房里多了一个人——小张，之外，还有褚景煜不知何时已经钻到了被窝里。 他跟赵薇妍坐在一起，左手扣着赵薇妍的右手，小小的嘴巴张开打呵欠，有些睡眼惺忪的样子。 “是不是没午睡？现在困了？”赵薇妍摸了摸他小脑袋上柔柔的发丝，浑身的暖意从手暖到脚。 孩子的身上散发着一股牛奶的香甜，大概是刚才才喝完牛奶。 褚景煜的视线在看到许宁川手里削好皮的苹果时，瞌睡虫已经跑了大半，又大又圆的眼睛直勾勾地看着他……手中的苹果。 “一天不睡没关系，主要是我现在有点饿了。” 许宁川嗤笑一声，饿了？怎么表情却是生龙活虎的？ “那就吃苹果吧，许宁川哪去了？”没听到脚步声，赵薇妍咕哝了一句。 好像进去有一会儿了，怎么还没出来？ “好了，吃吧。”他将其中一个塞入赵薇妍的手中。 褚景煜主动地伸出小手：“谢谢许叔叔，许叔叔辛苦了，我一定会每吃一口，在心里默默感谢你一次 。” 这话的真假有待考究。 喀嚓喀嚓地吃着苹果，褚景煜跟赵薇妍也能闲扯得大老远，病房里全是褚景煜的声音。 在许宁川耳中，是噪音。 罪魁祸首一无所知，拉着赵薇妍要说童年趣事，不停哈哈大笑。 “我出去抽根烟。”许宁川沉着脸，冷冷地甩出一句话，走了。 后来小张也找了个理由出去，顿时病房里只剩下褚景煜跟赵薇妍。 褚景煜无声地弯了弯嘴角，嘿嘿笑了几声。 “在打什么鬼主意？” “没有，我是觉得那个许叔叔吧，估计是生气了，他刚刚脸拉得可长了，就跟那什么白雪公主后妈的脸拉得那么长。” 他眉飞色舞地用自己所有的形容词去形容许宁川的脸，赵薇妍捂着嘴闷闷笑。 “你不怕他听到这句话揍你？还有，你怎么叫他许叔叔了？听说你都是叫他许宁川的。” “咦，你听谁说的？”褚景煜啾着她的表情，冷不丁问。 听谁说的？ 当然是亲耳听的。 赵薇妍干笑，“我妈啊，你外婆啊，怎么了？” 耳边的小家伙哦了一声，“毕竟直接叫一个人的名字不太礼貌，尤其是他一把年纪了，被人知道了不好。” 五点多的时候，赵母提着大袋小袋回来，赵薇熙也一同过来了。 “你姐姐今天开始上班了，以后就会比较忙，彤彤就只能由你爸爸看着。” 听闻赵薇熙竟然找工作了，赵薇妍很是惊讶了一下，当初在桐城逗留了那么久除了整出点乌龙之外什么都没了，现在却突然一声不吭地就开始上班。 “哦，什么工作？怎么没听你们说？” 赵母一边张罗着摆饭菜，看了赵薇熙一眼，见她抿着唇不打算多说的样子，便干脆给她答了。 “是一个公司的行政助理，暂时没有多少经验，先安定下来慢慢开始也不迟。” “外婆，姐姐。”褚景煜是个卖萌小能手，甜甜的声音，让赵薇熙都忍不住多看了一眼。 “景煜，乖孩子，还是你有心，来看妍妍。”赵母一脸欣慰，对此特地给褚景煜夹了一只大鸡腿。 “谢谢外婆，鸡腿真香。”褚景煜喜滋滋地看着大鸡腿。 赵薇妍的面前多了 一张床上的小桌，要吃的菜由赵母夹给她，然后自己动手。 耳边多了一个小仓鼠，动手给赵薇妍也夹了一个大鸡腿，这才开动。 “哐当”一下轻响，许宁川回来，看到床上的两个人在吃饭，动作出奇一致。 连听到开门声，都一同抬起头，两双眼睛直勾勾地看着他。 但是那种光芒，却是“你怎么这个时候进来”的眼神。 在场的还是赵母第一个反应过来，第一反应先是心里嘀咕了两声，后才扬起笑。 “宁川，你来了？”赵母干笑了几声。 “嗯。”许宁川走过来，褚景煜下意识地护着自己的小碗。 这是怕食物被抢走？ “阿姨，我还有点事，先回去了。”赵薇熙冷淡看了许宁川一眼，说完这句话，便匆匆转了身。 赵母想拦都没拦住，怕许宁川误会，这两人之间的疙瘩不用说她这个旁人也知晓。 “大概是有什么急事。”赵母解释，却也知道这个解释太牵强。 许宁川没将赵薇熙的反应当一回事。 —————— 吃完饭，褚景煜心满意足打着饱嗝，小肚子被塞得满满的。 “若是还能再来一杯奶茶就好了。” “再吃下去就变成大胖子了。”赵薇妍在旁边泼小家伙的冷水。 小家伙的眼神有些哀怨，“其实我只是随口说说，我知道我最近比较少运动，但是你若是因此而嫌弃我的话……哎不对啊，我明明都瘦了！” 赵薇妍哈哈笑出声，换成褚景煜气鼓鼓的。 这样的气氛维持的没多久，小张就来提醒，该回去了。 “我怎么感觉才一会儿？天黑了？”褚景煜撑大眼睛，震惊地问。 只有跟喜欢的人在一起，时间才会快得让人无法捕捉。 “老先生已经打电话催了我两次了。外面有点下雪，晚上更冷呢。”小张一本正经地回答。 这一次赵薇妍没再挽留，不用看也知道褚景煜拖着右腿行动不便，尤其是天气恶劣。 “景煜，接下来这段时间你尽量别出门了，等你的脚好了再来吧。” 许宁川看着这一幕，突然感觉有点不对劲。 似乎有什么东西被他忽略了。 她跟褚景煜说话的 语气，怎么跟之前那么像？ 就连彤彤，她都叫着小丫头，但跟褚景煜说话的时候却没了那抹刻意。 漆黑的眸子看着赵薇妍，突然间多了一抹打探。 “好吧，那我们半个月之后再见。其实也不一定的，等你好了你可以来找我玩啊。”褚景煜说着，一边让小张过来，将他抱回轮椅上。 小家伙很快转身，哀怨之色丝毫不见。 “既然你无法送我，那就麻烦外婆一下吧，我想外婆送我到电梯。”大概是因为这是一个请求，褚景煜说得小脸红红的，至于许宁川，被选择性忽略中。 赵母推着褚景煜出去，等门“啪”的一下合上后，褚景煜眨着眼睛。 “外婆，我好像没有跟你说起过里面那个许叔叔吧？” 褚景煜仰着头，他记得确实是没跟外婆提起过啊。 “怎么？许叔叔怎么了？”赵母以为褚景煜对许宁川有误会，前行的脚步顿时停下。 “哦，没事，那外婆有提我跟许叔叔吗？跟妍妍。”褚景煜补充了三个字。 小家伙说得有点语无伦次了，赵母没听懂，最后统一摇头，表示没有。 ———————— 褚景煜被小张连同轮椅一起抬到车上，小脑袋转着转着，似乎有什么东西被他猜到了。 以前他叫许宁川，向来是大呼其名字的，当时外婆不在呢。 可是妍妍又说是外婆告诉她的。 然后外婆压根不知道。 结果就是，妍妍在说谎。 “小张叔叔，会忘记很多事，是不是很奇怪？”他突然对前面开车的小张说。 “小少爷，忘记很多事不奇怪吧？很多小事时间久了，确实会忘记的，这个很正常啊。” 褚景煜不接受这个理由，谁说正常了？ 去年去冰箱偷吃冰淇淋被爸爸逮住，他被狠狠揍了一顿，到现在都没有忘记。 “可是还忘记人呢，怎么会忘记呢？我班上认识的同学，我全都记得。” “哦，你说的这种啊，像赵小姐这样的，叫失忆。还有一种是老人家年纪大了，得了一种病，叫老人痴呆。老人痴呆也会忘记很多事跟很多人的。” “不对不对，妍妍跟你说的都不一样。” 褚景煜说着，摸了摸自己的口袋，发觉这件大 衣的口袋比较小，他的手机被仍在大书包里了。 “小张叔叔，你能不能把你的手机借给我一下啊？我想给妍妍打个电话。” 片刻后，小张的手机传到了褚景煜手里，那一串数字早就被背的滚瓜烂熟。 —————— “我的手机响了，是谁啊？你帮我接一下拿给我。”还没离去的许宁川坐在赵薇妍的旁边，手机正好在他的右手边。 他拿过手机，见上面没有显示备注。 “是个陌生电话，要接吗？” 赵薇妍摇头，“算了，估计是推销什么的，不用接。” 于是下一刻电话直接被挂了。 “竟然挂我电话！”褚景煜咕哝了一声，不死心重拨过去。 还是同一个号码，许宁川这次没有征询赵薇妍的同意，干脆接了。亚介叨亡。 收回手的时候，无意间点到扩音，顿时褚景煜的声音传了过来。 “妍妍，你怎么不接我电话啊？是不是许宁川还在那边不给你接？真是强权霸道，恶霸啊！” 赵薇妍听着电话里小家伙奶声奶气地控诉许宁川，只能表示很遗憾自己此刻看不到他的表情。 “景煜……”赵薇妍想打断小家伙的长篇大论，他跟许宁川或许不是完全没有交集，人小小的，就不怕下次许宁川找他算账？ “嗯，我听着呢，不过你还是让我说完吧。”褚景煜压低了声音，嘿嘿一笑。 “我知道你为什么骗我们说你不记得我们了，肯定是因为许宁川太凶，你也是讨厌他的吧？这个方法还真不错。不知道我下次可不可以跟爸爸说我失忆了，不认得同学也不认识学过的字……” 喜滋滋的声音还没说完，赵薇妍就傻了。 原本只是单纯地想听听褚景煜到底有多少话要抱怨的许宁川，突然扯了扯嘴角。 “嘟”的一下，许宁川摁掉电话。 “哎，奇怪，怎么挂断了？”褚景煜捧着手机，在眼前晃了晃。 再打进去，无人接听。 病房里，突然安静地可怕，直到洗完碗的赵母出来。 “咦，怎么不说话？”眼神狐疑地看向他们两人，似乎有点怪怪的。 许宁川回首，说：“伯母，刚才医生过来了一趟，似乎要找你。” 他的语速不疾不徐， 仿佛陈述着一件事实毫无任何虚假的成分。 但一直在这里守着的赵薇妍自始至终没听到什么医生来找妈妈。 也就是说，许宁川在光明正大地撒谎。 “真的啊？我估计是小李医生要跟我说明天手术的事情，那你在这里坐一会儿，我去去就来啊。” 赵薇妍没叫住人，因为在她开口之前，手掌被人捏了捏，粗粝的大手明显大了她一倍不止，显然不是妈妈的手。 “你想说点什么？”许宁川好整以暇地看着那张脸。 如果说一开始看到赵薇妍跟褚景煜的相处，只是他的一种错觉之外，那连褚景煜都发现了她不对劲的事实，则是直接将她的伪装撕破。 “什么说什么？我不知道你的意思。”赵薇妍无辜地反问。 她的心里远不如表面那么平静。 赵薇妍没想到被戳穿竟然是因为褚景煜，这个小奶包记忆里到底多好，以至于没忽悠过他，自己反被忽悠了。 而她竟然是因为许宁川的名字而穿帮的，如果失忆界还有跟她这种装失忆的，那以她的表现肯定要垫底。 许宁川心里一肚子闷气，瞪着那双无辜的眼睛，恨不得敲开她的脑袋看看，里面装的是什么。 “到现在还跟我装？褚景煜的话，需不需要我你复述一遍？”阻止住赵薇妍试图甩开他手的举动。 “原来都是装的。”许宁川默默说了一句。 心里千回百转。 但最终，却只有一个声音——原来都是装的，幸好，只是装的。 内心的复杂感觉，无法用语言来陈述，但唯一骗不了自己的，这一刻他是喜悦的。 “玩了这么久，觉得有意思吗？”他的表情严肃，但是语气却没有多少责备，仿佛只是问一件无关痛痒的小事。 “我真的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你跟褚景煜是串通好了，想坑我吧？” 被神一样的对手戳破感觉不太美好，赵薇妍打算咬紧牙关不承认，不承认他能奈我何？ “你就死鸭子嘴硬吧，不过这种事，仅此一次，下不为例。” 赵薇妍“……” 她干脆将被子掀到脑袋以上，表示她要睡觉了。 “还想躲藏？不愿意承认？”许宁川轻哼一声，盖在她脑袋上的被子全都掀开。 在赵薇妍开口之 前，他的喉结转动了几圈，突然摁着她的肩膀，俯下身，直接堵住赵薇妍的唇。 “唔~”她睁大眼睛，心里暗骂这个男人不要脸竟然敢偷袭。 然而没想到张嘴的后果，是直接方便了许宁川。 一条游龙一样的舌头伸了进来，赵薇妍挡都挡不住，最被他吸得又酸又麻，还将她嘴里的水分都吸干了。 放开她，已经过去了一分多钟，赵薇妍因为憋气太久，呼吸急促地喘着气。 “你个流氓，变态。”赵薇妍怒，小手在空中胡乱挥打许宁川。 还没碰到他，就被他捏着手腕，压下了。 “让你欠收拾，这就是下场。”许宁川警告的语气，抓着她的手，赵薇妍还不死心。 “你若是再动，我不介意让你深入回味一下刚才的感觉。你妈妈去了有一会儿了吧？若是不小心被她撞到……”他似笑非笑。 赵薇妍憋红了一张俏脸，手也不打了，撇过头，恨恨地说了两个字：流氓。 得知她没有失忆的许宁川心情很好，端起水杯送到她的唇边。 “你该庆幸我是对你耍流氓，我若是对别人耍流氓，你确定你不会躲在角落里哭？” 赵薇妍将头扭至另一边，不喝嗟来之水。 可是这份坚持没多久，就以脸被许宁川掰过告终，并且以实际操作让她解渴。 他将水含到嘴里，直接渡给她。 “这李医生说了，明天下午五点半开始手术，到时候等通知就好了……啊，你们在干嘛？”门口的赵母呆若木鸡。 病房里，赵薇妍被气得狠狠咬了许宁川一口。 “你给我滚开！” —————— 许宁川起身，表情坦荡荡的，仿佛欺负赵母女儿的不是他。 跟他的平静截然相反，赵母却被刚才那一幕吓到了。 就这么亲在一起，他们…… “她大概是在不好意思吧，伯母。” “宁川，你这样，会引起误会和矛盾的。”赵母摇着头叹气。 许宁川的视线扫了过来，脸上的坚持比之前更笃定。 “不会，我很清楚自己在做什么，以及想要的是什么。” ☆、87 兄妹同床 “那你妈那边呢？她绝对不会同意你跟妍妍结婚的。有些话我可得说清楚了，虽然五年前你跟妍妍因为某些误会分开，但她爸爸老赵却并非有意害死你父亲。” “再者，作为一名母亲，我知道这些年最苦的就是妍妍，一个人在美国。一个人坐月子，一个人带孩子，你根本无法想象一个二十岁的女孩怎么做到。” 说起那些事，感情也涌了上来，赵母的眼眶便微微地发了红，语气变得激动了一些。 “对，你对彤彤也很尽心，这一点我不否认。但妍妍做的一切，你没法做到也没那个机会去做。如果你决心一定要跟妍妍结婚，那么你跟她往来，我不反对。如果你母亲坚决反对，并且你需要尊重她的意愿，那么我还是希望以后你都不要来这个地方了。” 赵母跟许宁川很少说那么多话。这一次却将心里话全都说了出来，开门见山，毫无保留地说了出来。 她打量许宁川的神色，并没有停下：“你不知道吧，甚至是我跟妍妍的爸爸，也是在她带着彤彤回国的时候，才知道她竟然生下你的孩子。” 刚开始，赵家给赵薇妍在美国租了个房子。并且给她请了个菲佣，帮忙看守，也顺便照顾。 四个月的时候肚子大起来，赵薇妍哀求菲佣不要告诉家人，过程费了很大的功夫。最后治安成功地瞒了下来。否则赵家也不会不知道了。 到怀孕的末尾，赵家突然就破产了，毫无预警的。 “她带着孩子回家的时候，你以为她爸爸有像你这样这么欢喜地接受了孩子？她那是未婚先孕，当初家里诸事不顺她爸爸差点跟她动手了。” “你能想到一个已经二十岁的女孩，还差点被父亲打的场面吗？她为的是什么？都是你！” “我告诉你这些，并不是想你做什么，只想告诉你，我的女儿为了你受尽苦头。你若是要娶她。一定要建立在真心爱她，会保护她这个基础上。” 病床上，赵薇妍的耳朵听到这些话的时候，眼眶突然酸了。 又酸又涩，很难受。 妈妈记得比她还清楚。 当初赵呈忠要打她，赵母虽然劝，但背地里对赵薇妍却也是生气的，骂赵薇妍不懂事，不怕死，不知道孩子难带。 她以为那就是妈妈的态度，但今天亲耳听到她口述，赵薇妍却发现自己想错了。 哪个母亲会不爱自己的女儿？ 只是爱之深，责之切罢了。 “当然，这一切跟你其实没关，那个时候你不知道她怀孕，我听说你们恋爱的时候感情也很好，所以我没怪过你，真的。” “妈，你能不能别提过去的事了？”赵薇妍忍不住打断。 越说，就越想哭。 赵母叹气，“那罢了，不说，我先出去了，你们聊聊吧。” 许宁川站在原地，好半响无法回神。 那些话对他的触动不能说不深，他想当然的以为赵薇妍生下她的孩子不容易，却从没亲耳听到她说起那些细节。 不容易，岂止是不容易？ 许宁川动了动唇，却发现自己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握着赵薇妍的手，发觉她的手虽然躲在被子里却依然有点凉。 他像丧失了语言功能，眼睛看着赵薇妍，眼底是她的倒影。 “你想说什么？”赵薇妍低声问，没有甩开他的手。 病房里太沉默了，跟她预想的他会愧疚心疼一点都不一样，甚至连个语言的安慰都没有。 并不是说他安慰一下自己，那些过往就会被抹杀，而是人都是需要一点鼓励的。 也包括她。 “其实也没有我妈说的那么吓人，我爸他嘴里说说而已，哪里敢真的打我？”赵薇妍耸肩，一脸无谓。 “别说了。”许宁川捂着她的嘴，不想再从那口中说出刚才那样的话。 他不会傻到认为那是事实。 “我只想说，以后我陪着你们母女。” 没有保证，没有心疼，没有安慰。 因为保证不可靠，心疼和安慰不过是语言，她真正需要的不是这些。 只有六个字：陪着你们母女。 而这六个字，赵薇妍等了五年。 “陪到什么时候？”赵薇妍眼眶一涩，撇开视线闷闷道。 这种不经意间的情话太诱人，而她最受不住许宁川的诱惑。 “能陪多久是多久。”许宁川扣着她的五指，声音低沉。 “你就不能说是永远吗？连哄人的技巧都没有？”赵薇妍不满地指责。 没看过这种桥段吗？一点儿浪漫细胞都没有。 许宁川僵硬地点了点头，改口。“那就永远。” 好勉为其难的样子。 赵薇妍气不禁打一处来，榆木疙瘩，威胁人的时候无师自通，讨好的时候就跟个木桩似的。 许宁川将戒指套回赵薇妍的无名指：“以后都要带着，别取下来。” “喂，你要不要那么嚣张？我答应了吗？”赵薇妍不客气地掐了掐他的掌心。 “你没有拒绝的权利。”许宁川回答。 “明天要手术，你今晚早点睡。”许宁川看了看手表，显示已经七点钟了。 “天天睡睡睡，我都要变成猪了。” “哪家的猪长你这样吃饭不长肉的，主人该急了。”许宁川皱了皱眉，视线在她身上来回一圈。 “这是夸我瘦呢，多好，都不用减肥了。”赵薇妍喜滋滋地说。 许宁川“……” 七点半的时候，他离开了医院。 “我八点跟以前的室友有一个聚餐，老鹰他们，你还记得吧？难得在国外的和在北京的都回来了，明天中午我再过来。” 赵薇妍听说是那些人，撇了撇嘴，挥挥手说：“去吧去吧。” —————— 许家。 许老太太已经出院了，那些安眠药在她体内待的时间不长，洗完胃之后，她的情况便稳定了下来，在医院住了两天就出来了。 许宁川没有不去看她，也没有经常去看她，态度淡淡的。 这种见效甚微的举措让老太太吃了一番苦头，母子两人的关系却没有任何改进。 因而这段时间，许老太太的心情很不好。 许婧打扮好，要出门的时候，许老太太突然想起一件事。 “婧婧，你这又是要去哪里？大冷天的，外面都要下雪了。”老太太语气不太好地问。 许婧穿的大衣长及膝盖，脚上是一双八厘米的长靴，将她里面单薄的丝袜都遮了起来。 她的长相偏向于艳丽，却属于艳丽不足，大学毕业也有一年的时间了，二十四五岁的女孩，年纪不大不小。 “妈，我跟朋友约好了去吃火锅，上周说好的呢，不是跟你说了吗？”许婧脚步停了下来，拐回老太太的面前，好言好语地解释。 知道老太太最近心烦，许婧抽空了便陪她，但也不可能时时刻刻，年轻人哪来的完完全全的耐心？ “什么朋友？几个人？ 男的还是女的？”老太太鲜少过问许婧的私事。 但现在突然想起来，却多多少少是被许宁川刺激了一下。 若是连女儿也歪成儿子那样，那她完全没脸下去见老伴了。 “四五个人呢，有男有女。”许婧扬声回答，没太过避讳许老太太。 不过都是普通的朋友，以前的同学，久没有见面，一起联络一下感情而已。 以前的她不甚起眼，也不被人家注意。 而许宁川发家，她作为他的妹妹也跟着水涨船高，还是对方提了几次，许婧才勉为其难的答应。 人多少都有虚荣心，许婧也不例外，当初她虽然没受到歧视，但被忽视肯定是有的，而现在心里咽不下那口气，所以这件上万的大衣以及几千块的靴子，都是她故意选择的。 还有她提着的香奈儿包包，价值三万多。 “还有男的？我一直没问你，大学毕业都一年了，你还没交男朋友？你这个年纪，该计划计划了，否则等到二十七八岁，就是人家挑剩下的了，身价低。”老太太站起来，围在许婧的面前碎碎念念。 许婧皱眉，“妈，这都什么年代了？还用钱来衡量一个人呢，你以为按斤称啊？二十七八岁怎么了？那才是正直青春年少。” 人与人之间的想法是截然不同的，尤其是许老太太属于老一辈，觉得女人再好，也不如嫁个好老公。 “既然你没有男朋友，那妈妈给你把把关，我听说那个钱家的公子就不错，上次那个钱阿姨，你知道吧？” 许婧脸色微变，不悦地点点头。 能不知道？那个钱家的小姐，正是许老太太看中的给许宁川相亲的对象之一。 那门亲事没对上，现在是打算把自己卖到钱家了？ “妈，我的事我自己有想法，你别操这个心了。” “有想法就是一把年纪单着啊？人家大学毕业的儿子都满月了，你男朋友都没一个，我能不操心？再说了那是我未来的女婿，我把关还不是为你好？” “我不喜欢钱家那个，长得那么丑，谁稀罕啊。”许婧拉下脸，声音高了一倍。 老太太还想说什么，她干脆拍了拍她的肩膀：“妈，不多说了，我要先过去了。” —————— 在一家火锅店内吃完火锅，付钱的是曾经的班草，几乎是抢着付钱的。亚尤找 扛。 一顿火锅下来，其实也就几百块，而那个高高瘦瘦的男生此刻已经微微发福，离高一不过也就七八年而已。 许婧笑得温柔，心里却对他这种谄媚的行径赶到厌恶，因为那男的刚才聊天的时候透露自己刚刚辞职。 吃饭的时候也一副殷勤伺候她的样子，让许婧不得不怀疑这个男人的动机，怕是想托自己的关系进许氏吧。 在火锅店外，她借口还有事要先回去了，拒绝了他们说去唱歌的提议。 等那些人走了，许婧才撇撇嘴，心里想的是以后再也不出来跟这些人吃饭。 然后，她看到许宁川跟一群精英人士进入隔壁的酒店。 外面飘着雪花，她只看到许宁川的侧脸，沉稳得像刀刻一般，脚步不紧不慢，明明周围穿黑色大衣的不止他一个人，他却被她一眼看到了认出了。 许婧目光怔怔地看着那里，脚步忘了抬，直到那些人已经消失在面前。 左胸的心脏不安分地跳动着，这颗心从中学开始，看着自己的哥哥就有了异常。 现在晃眼一过，十年了。 原本打算离开的许婧，突然将脚步收了回来。 转头走向那个酒店。 —————— 作为一名商人，永远都不缺少应酬。 许宁川给人的感觉并不是特别好，因为那张脸大多数没什么表情，总会让合作方有种他不乐意跟我合作的感觉。 所以大多数时候，应酬这件事都是让副总来处理的，个别时候例外。 然后这一次不同，是大学的室友一别五年后再聚。 毕业后，只有许宁川和老鹰留在桐城，另外两人，一个去了北京，一个出国留学，然后顺利在国外工作。 这也是他们三特别难凑齐的原因。 来的不止男人，也有女人。 ——老鹰的妻子，一个才二十一岁的小姑娘，长得白白净净，秀秀气气的。 进入包厢老鹰介绍后面姗姗来迟的妻子时，包括许宁川在内的另外三个人都大吃一惊，当初那个干嚎着光棍节没女朋友的男人偷偷地结了婚。 “其实也不是偷偷，我预计是明年摆酒席的，这不是刚刚扯证吗？” “再说了，我们这年纪也老大不小了，遇到合适的当然是快点安定下来，否则等被人挑剩下 不要了，老婆都找不着。” 老鹰一边给妻子倒了杯饮料，照顾人的方法熟门熟路。 做完这一切，老鹰转向许宁川，嘿嘿嘿淫-荡地笑了几声。 “要说速度，咱们都比不上老大啊。人家孩子都可以打酱油了，你们两个单身狗，快点跟老大支支招吧。” 几双眼睛齐刷刷地忘了过来，许宁川的动作一顿。 他跟乔蝶锦要举行婚礼的时候，他们几个都知道，那个时候，哪有什么女儿？ “老大，你解释解释呗，我可不信上次那个拦下来的报道里面的女孩是你干女儿。上周我在和德路吃饭，不幸你跟那个女孩一起吃饭的身影被我看到了，你若还说是干女儿，我肯定跟你急。”老鹰干掉一杯啤酒，拍桌示威。 许宁川慢条斯理地夹了一筷子菜，放在碗里，动作跟那几双直勾勾盯着自己看的眼睛完全相反。 “嗯，确实是我女儿，四岁多了。”许宁川抬头，提起彤彤，嘴角多了一抹笑容。 若非老鹰提起，他还没想到将彤彤的存在告诉他们。 但这种事也没必要掖着藏着，毕竟这都是自己的朋友。 “哎，真的？卧槽，还四岁多了！”老鹰眼睛都直了。 跟他的反应差不多，原本瞎起哄的另外两人也唏嘘不已。 “你说你跟那个乔蝶锦的女人退婚，是不是因为你女儿她妈？哪个女人胆子那么大偷偷给你生了个女儿？” 那个女人，他们都认识。 “这不是我跟乔蝶锦结束的理由，不过是我们性格不合。” 老鹰媚笑，“别介啊，你以为你忽略后面的重点问题我们也就跟着忘记了？说，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赵薇妍的事情，他们全都知道，到后来意外突变，整个寝室画风一变，一直是赵薇妍坚强后盾的三个人再次站在同一战线。 但那个时候，是痛骂赵薇妍，其中以老鹰的反应最为激烈。 所以在当初许宁川和赵薇妍的报道出现在新闻里的时候，作为知情者，他一手拿着报纸，一手对赵薇妍骂骂咧咧。 认定是赵薇妍看许宁川发家了，又粘了上来。 “真的要知道？”许宁川卖了个关子。 “快说吧，老是不说重点，吊着人的胃口有意思么？” 许宁川勾了勾唇，淡淡开口 ，说了三个字。“赵薇妍。” “什么？” “你没有听错，我不打算再重复，如果你们的记忆力和听力在五年中消退超过一半的话，我再说一遍或许也没有用。” “我靠能不能不损？不对，真的是赵薇妍？老大你不会是脑袋发蒙了吧？那可是赵薇妍！” —————— 聚会结束的时候，许宁川被灌了许多酒，并且被命令，明天必须带着女儿来见他们。 他摇头拒绝。“明天赵薇妍要动手术，我走不开。” “哎，动什么手术？不会是二胎吧？” 许宁川瞪了他一眼，胡说八道些什么，赵薇妍回来前后不过是几个月的事情。 “出了点意外，现在她还在医院。” 于是他们几个起哄要去看望赵薇妍，许宁川没有反对。 喝了酒，脑袋有些晕眩，他们都在这个酒店住下，许宁川没回去，也要了一个房间。 他昏昏沉沉地躺在床上的时候，门被人敲响了。 许宁川哑着声音问什么事。 “哥，是我。”许婧的声音隔着门传来，不算真切。 屋内黑漆漆的一片，许宁川喝了几杯白酒，有点上脑，进来之后连灯都没开，先在床上躺了一下。 听出是许婧的声音，他皱着眉睁开眼。 “大晚上的你不在家睡觉，来这儿干嘛？”许宁川原本带着冰冷的声音被酒精冲散了许多。 他将头埋在枕头上，被子盖住了一颗脑袋，不理会许婧。 站了一会儿，许婧都没见他开门，心里又气又急。 他刚才走路的时候，脚步都是晃的，估计是醉得不轻。 许婧想到这里，咬了咬牙，转身冲下楼。 片刻后，她拿着备用房卡回到许宁川的房间门口。 不例外的她叫了几句，许宁川也没有回答。 她心一狠，直接拿房卡打开门。 叮的一声，门开了，房间里静悄悄的，只有窗户外投射进来的一点光晕，将床上鼓起的被子照得清楚。 许婧的细高跟突然放轻了声音，反手将门轻轻一关，目不转睛地看着床。 “哥，你睡着了吗？”她的声音轻轻的，软软的，试探着许宁川。 许宁川其实没睡着，只 是酒精在发挥作用，让他感觉浑身有些疲倦，懒得起床。 他没想到许婧竟然敢闯入这个地方，心里一冷。 许婧将床头的小灯打开，“我看你喝醉了，不放心。你要不要喝点蜂蜜水醒醒酒？” “哦，酒店好像没有蜂蜜水。” 许婧说话的时候，眼神只落在他的身上，见许宁川这样趴着，弯下腰，将他的被子往下扯了扯。 “哥你这样睡觉不会不舒服啊？别闷坏了，还很难受吗？我给你泡杯茶吧。不过你先转过头来啊，这样睡不好。” 被子扯到一半，还没等她抱住抱住许宁川的手臂给他转身，他突然睁开眼睛，动作迅速地坐了起来。 “吵什么？”许宁川的脸因为被打扰而显得格外阴寒，散发着浓浓的不悦之色。 许婧被他的眼神看得遍体生寒。 “你来这做什么？几点了？”许宁川冷冷看着许婧。 一看时间，已经十二点了。 “我是看哥你喝醉了，不放心。” “所以擅自去前台拿了备用房卡进来？以什么名义？” 许婧傻眼地站在他的面前，心脏正如雷击鼓地跳动着。 “我告诉她我是你妹妹，并且拿身份证核对了。”许婧低着头，木讷讷地解释。 从她跟许宁川说话的时刻，她闻到了他身上浓浓的酒味。 “你好自为之，如果类似的事还有下一次，你自己想想后果。” “现在，门在那边，把房卡还给前台，你立刻回家。”说完，许宁川起身，目光落在浴室的方向。 床离浴室不远，但他走路的时候脚步有点虚浮。 “哥，我是特地让你回去看妈的，她不愿意吃饭又不愿意给你低头，现在足足瘦了一大圈。我来的时候你已经在跟你的朋友吃饭了，没好意思打扰。你现在有空，为什么不愿意去看看她？那可是母亲，难道真的要把她逼入绝境你才会松口吗？” —————— 半个小时后，许婧的车在许家停下，已经超过深夜一点。 许宁川坐在后座，听到车声，缓缓睁开眼。 “到了？”声音沙沙的，跟他平日里的冷静自持有着强烈的区别。 客厅黑漆漆的，这个时候，许老太太早就睡下。 张姨闻声起床，看到他们 ，惊讶不已。 “张姨，我妈她后来吃饭了吗？中午都没吃饭了，晚上不吃，怎么受得了？”许婧忧心忡忡地说。 张姨很快就明白了她的意思。 作为事情的见证人，张姨不是个傻的，否则不会在许家当差的时候哄得老太太开心，私底下给了她不少东西。 “小姐，你走后，老太太还是没有胃口，喝了一碗汤，后来就睡下了。这几天老太太心情不好，眼看着人都瘦了一大圈。” 她们在那边一唱一和，配合得亲密无间。 许宁川皱眉，望了老太太的房间一眼。 养大他的母亲，虽然有时候做事拎不清，但他对老太太再如何，也不至于厌恶。 相反，许宁川对她是关心的，否则也不会再许婧说起老太太的情况的时候答应回来。 但现在人已经睡下了，他不可能去打扰，尤其是此刻状态不佳。 他提步上楼，留下一句话。 “有事明天早上起来再说。” 许婧拧眉，看着他的身影慢慢消失在楼梯口，眼里的愤懑之色更浓。 “我哥喝醉了，我去给他泡杯蜂蜜水。”许婧跟张姨对视一眼，转身去了厨房。 “小姐你知道蜂蜜放在哪儿么……”张姨想问，但看许婧行色匆匆，便没有吱声。 半响，许婧端着泡好的蜂蜜水出来。“对了张姨，家里的备用钥匙放在哪里？我房间被我反锁了钥匙忘在公司。” 张姨二话不说找出一大串钥匙。 许婧看了一眼，将蜂蜜水递给她：“你去把蜂蜜水送给我哥吧，我自己来找，因为那天的事情，现在他也不待见我，免得跟我怒目相视。” 说话间，眼睛直视着张姨手里的钥匙串，上面扣着七八个钥匙，泠泠作响。 “好的小姐。” 等张姨端着蜂蜜水上楼，许婧缓缓呼出一口气，她紧了紧自己的包包，片刻后，将手里拿着的小药瓶松开。 蜂蜜水里，被加了一点安眠药，可以让哥哥好眠的东西。 许婧将瓶子塞回自己的包里，拢了拢长发，让她的表情恢复镇定。 —————— 半夜三点，她拿着另一个钥匙，从自己的房间出来。 脚步直接停在许宁川的房门外，看着钥匙孔，许婧捏紧了手里的钥匙 ☆、88 我会报警 许宁川是被高尔夫球杆敲到身上，加上许老太太尖声叫着，直接刺激到他的耳膜，才缓缓睁开眼的。 许老太太的身影就在他的头顶上方，身上暗红色的外套因为急促的喘气而显得上下起伏，而她的脸色。用难看已经不足以形容。 脑袋涨涨的，宿醉后的难受让许宁川皱眉。 他缓缓坐起身，目光落在老太太手里的高尔夫球杆。 “妈，一大早的，你这是做什么？” 这么问出声，却觉得手臂一阵疼痛，许宁川抬起左臂一看，皮肤上留下一道红痕。 显然是高尔夫球杆打后遗留下来的。 “我做什么？我想问问，你们做什么？这到底怎么回事？你们这是要考验我的心脏吗？你们是兄妹啊！” 不管如何，老太太的骨子里跟许建国一样，传统到极点的女人。 尽管她心里对于已经慢慢劝不住的儿子有些失望，但她仍然认为这是她的儿子。 地位跟许婧一样，都是独一无二。无可替代的。 许老太太清楚地知道儿子是她花一千块钱买回来的，却是真的将许宁川当儿子的，而他们发生了这样的关系，显然超出了许老太太的预期。 她歇斯底里的声音之下，衬得许婧小声啜泣的声音像猫叫一样，几乎听不见。 许宁川顺着老太太的手指，缓缓转过身。 两双眼睛顿时对上，许婧眼眶微红。缩紧了身体坐在她的旁边。 “许婧！”许宁川的心脏一缩，这两个字，几乎是咬牙切齿地叫出来。 他在许家没像这一刻这般失控过。 她不停地将被子扯到身上，显然底下什么都没穿。 “哥。”许婧含着眼泪，呜咽着叫了一句。声音怯怯的。又带着一丝指控。 “你怎么会在我房间！”许宁川的脸沉得几乎能滴出墨汁。 因为他发现被子底下，自己的身体也没有穿任何衣物。 原本就难看的脸色，几乎被这个认知气得浑身发抖。 昨晚，许婧做了半夜的心理准备。 为的就是在事情被暴露之后，应付他们的说辞，已经自己应该有的表情。 她不善于表演，但在她打了无数遍的草稿之后，她的那些不安都被抛开，几乎是一道道程序一样。她开始慢慢哭诉。 “妈，我只是进来给我哥掖一下被子，后来他突然睁开眼，我有反抗的……” 许老太太拿着高尔夫球杆的手在发抖。 这么说，完全是因为女儿被宁川…… 这样一想，她更无法接受，一气之下，直接晕了过去。 许婧睁大眼，“啊”的一声尖叫。 “妈，你怎么了？你没事吧？”她从床上爬起来，脚刚刚碰到地板，却发现自己此刻衣不附体。 她急急忙忙地将许宁川的浴袍套到身上，再房间里大喊张姨。 “够了，闭嘴！”许宁川怒喝一声，止住许婧的声音。 他的视线像两道利剑，直直朝着她身上发射。 许婧吓得腿软，低着头，不敢看许宁川的眼睛。 他深吸了口气，将烦躁和怒火压下。 因为身无片缕，许宁川将底下的床单抽出来，却看到白色的床单上飘了两朵血花。 许宁川的眸子一沉，冷笑。 多了一个女人的床上，突然多了一些血迹，是什么，光颜色都可以说明一些东西。 “你若是在放声大叫，引来张姨等人，尽管试试。”许宁川冷冷扔下一句话，任由许婧扶着许老太太。 他拿被单裹着自己的身体，这一刻突然觉得很恶心，也很厌恶。 虽然不在许家常住，但偶尔也会住几天的，许宁川在衣柜拿了自己的衣服，进入浴室，将被单扔到一边，换上自己穿的衣服。 等他出来，许婧还保持着刚才的动作，低着头看着地上，但老太太却被放到了许宁川的床上。 许宁川用冷水扑到自己的脸上，几度的天气，冷水的效果很快发挥，瞬间他的脑袋便清醒了一大半。 他记起一些事情，包括许婧说的老太太中餐和晚餐都不吃，甚至拿了她的身份证去换房卡。 许宁川不是没有过醉酒的经历，但是这一次却悬乎至极，许老太太吼了半响他完全没听到。 “怎么可能？” “哥，你在说什么？”许婧听到他说了几个字，却不知道说什么，战战兢兢地问。 许宁川抬头，看着对面姿容俏丽的许婧。 第一次，他觉得这个妹妹无比厌烦。 “从今天开始，不要叫我哥。”许宁川没多看她一眼，将床上的许老太太抱 起来，走出房间。 张姨正在门外等。 见房间啪的一下开了，吓得往后退。 许老太太被许宁川打横抱在怀里，双目紧闭，像是睡着了一般。 明明刚才还上楼叫少爷的，怎么…… “让开。”许宁川定定看了张姨几秒，冷声命令。 他抱着许老太太下了楼，放在沙发上，给家庭医生打电话。 许家真正用到家庭医生的时机少之又少，因而电话打了大半个小时，家庭医生也没到。 —————— 等他到的时候，许老太太已经悠悠转醒了。 许宁川让家庭医生给许老太太做个简单的检查，这一次，许老太太看着他的目光都是愤恨的。 “不用，我没病不会死，做什么检查？你给我走开，还有屋子里的人，全都离开，集体放一天假。”许老太太喘着气坐在沙发上，指着周围的一个两个三个，声音尖锐刺耳。 许宁川在等老太太醒来的过程中，已经起了一些疑惑。 老太太的做法这一次倒是很拎得清，也知道家丑不可外扬。 想到这里，许宁川冷厉的视线望向许婧。 他不认为自己在沉睡状态还能做点什么，尤其是已经疲倦至极的情况下。 等佣人和家庭医生全都离开，许老太太命令他们：“你们给我跪下，对着你爸的牌位跪，我看看你们的脸皮多厚，竟然敢做出这种事情。”亚尤布才。 许建国还有一个牌位在许家，有时候老太太想他了，就会对着他的牌位念念叨叨。 但这一次她确实要求他们跪在许建国的牌位面前。 “妈，这里面或许有些误会，我不认为我跟许婧真的会发生什么，眼见的不一定是真的。”许宁川皱着眉。 他不是不愿意给许建国的牌位跪下，而是不愿意这样不明不白地被妖气跪下。 “有什么误会？两个人什么都没穿，这是误会？还有你床单上的落红，是误会？”许老太太扭曲了一张脸，声音被吼得震天响。 “还有你，许婧，大半夜的你跑去你哥的房间做什么？掖什么被子，他一个快三十的大男人，难不成会踢被子？” “还有，你几岁了，不知道跟他男女有别，需要一些避讳吗？”老太太说得生气，一把抓了桌子上的茶壶猛地摔出去。 “哐当”一声，茶壶打在许宁川和许婧的中间，碎片破了一地，里面的水也溢出在地毯上。 许老太太的愤怒超乎许婧的想象，她以为她顶多是对她恶言相向，没想到已经快要升级为动手了。 “妈，我只是好意，哥昨晚喝醉酒了，我哪里知道会发生这样的事？” 许老太太抓住许婧话里的一个重点，她的目光倏地一下射向许宁川。 “你昨晚喝酒了？还喝醉了？” 许宁川皱着眉嗯了一声。 “你这个混账，你看看你做了什么好事，你妹妹也是你能污染的？你不是心心念念赵薇妍吗？怎么对你妹妹下得了手？” 耳边除了许老太太的怒骂声，就是许婧小声啜泣，呜呜哭泣的声音。 许宁川没回答老太太的话，他在想后面发生的事。 回到许家，张姨和许婧的话，他还隐约记得。 他突然抬起头：“我房间的门明明反锁着的，许婧你为什么能进来？” 许婧一愣，她扣着两侧的衣摆，对于这个说法，她摇头否认。 “我去的时候门没有锁，否则我怎么进得去？” 许宁川冷笑，这个说法不成立，他睡觉前一定会将门反锁，张姨离开之后，他还特地去检查了一遍。 “是吗？” “对。”许婧肯定地说。 “可是我不信。”许宁川的声音，比她更坚定。 许婧脸一白，顿时含着哭腔，愤怒的语气。 “哥你是指我故意进去引诱你，然后发生后面的一系列事情吗？你到底多讨厌我，以至于不惜将这些脏水泼到我的头上？”许婧提高声音，愤怒地指控。 她的这一声，瞬间将罪名撇清，而因为生气说不出话的许老太太恍然回神。 对啊，做错事的是宁川，虽然婧婧因为失误跑进去。 她嚯的一下站起来，指着许宁川的鼻子：“怎么，敢做不敢当，把过错全都推到你妹妹身上了？” 许宁川冷笑，“敢做不敢当？做没做过，到底是怎么回事还没查清楚呢，妈你不需要急着将罪名安在我的头上。” ———————— 被放假一天的张姨，才回到家，又被许宁川的一通电话叫了回去。 客厅里的气氛仿佛被炸药点燃，在许家 工作了五年，她还是第一次看许老太太撒泼怒骂的样子。 “老太太，少爷，小姐，有什么事吗？”张姨怯怯地说。 虽然她跟老太太套近乎，但是因为有点小私心，知道老太太哄好了，愿意给自己好处。 但是这样的情况下，张姨还是害怕的。 老太太和许婧站在一边，许宁川则是站在对立面。 许婧挽着老太太的手，哭得可怜兮兮的，张姨心想这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 不等老太太开口，许宁川转向张姨，表情冷凝，语气严厉。 “昨天晚上我跟许婧回来之后，她做了什么，你一点不漏，全都告诉我。” 许婧的右手猛地扶住沙发，她的眼睛死死瞪着许宁川，他怀疑了，并以最快的速度对峙…… “啊？”张姨没反应过来，不知道是被许宁川的呵斥吓傻了，还是脑袋短路了。 “没听清楚？你重复一遍昨晚晚上许婧回来做过的事，我要事无巨细，全都知道。”许宁川表情生硬地命令。 如果今天的事得不到解决，他跟许婧之间的牵扯便会没完没了，更有许老太太的怒声指责。 到时候这个家，就彻底被硝烟弥漫了。 尽管如此，许宁川对许婧的印象，却全然落下了。 他对自己有很清楚的认知，包括想要的和会做的。 许婧，撇开她的身份不说，她的长相，性格，都不是许宁川喜欢的那一类型。 但昨晚发生的事情，却隐隐地暗示着他什么。 “昨晚小姐和少爷回来之后，我说老太太没胃口没吃晚餐就睡下了。少爷喝了酒，然后上楼去了。小姐说给少爷泡一杯蜂蜜水，让我给他送上去……” “所以，蜂蜜水是许婧泡的？”许宁川打断张姨的发言。 后者点点头，害怕地看着许宁川。 “一杯蜂蜜水，还不是为了给你解酒？跟事情有什么关系？”许老太太怒问。 许宁川冷笑：“有没有关系，一会儿再说。张姨，还有呢，你继续说。” 许婧死死瞪着张姨，如果说出她拿了钥匙，那她被曝光的危险岂不是很大？ “我房间的钥匙落在公司了，我找张姨拿了钥匙，有问题吗？”许婧先一步开口，冷冷地回答。 张姨无措地点点头，“是的，小姐拿 了钥匙，但很快就拿下来了。” 事情就那么恰巧，而张姨还能证明。 “你亲眼看着许婧开了房门？” “不是。” 许宁川深深看了许婧一眼，拿出手机，给公司的保安打电话。 “许总，有什么事吗？”保安惊讶不已，这可是存下老板电话之后，第一次给他打电话。 “你现在上去7楼企划部的办公室，找到许婧的座位。” 这句话一出口，许婧的身体一软，几近绝望。 他竟然在这一刻跟保安求助，她的钥匙，还好好的在她的包里。 许婧的心顿时慌了，如果说先前被许老太太发觉，她心里只有兴奋的话，在事情快要浮出水面的时候，许婧只剩下害怕。 “哥，你什么意思？” “你现在不需要急着说话，等答案出来再说也不迟。”许宁川没看她一眼。 许老太太听出这里面有猫腻，想着破口而出的话顿时被收住。 保安听从许宁川的意思，开了公司大门，亲自进去，上了七楼找到许婧的办公桌。 “你在周围找找，看有没有一串钥匙。” 结果可想而知，没有。 ———————— 许宁川收起手机，似笑非笑地看着许婧：“你怎么解释？” “或许，是落在别的地方了，我没有钥匙是事实。”许婧强硬地回答。 许老太太觉得虽然有点意外，但是钥匙不大不小，有时候掏钱包的时候掉出来没注意也可以原谅。 “够了，钥匙掉不掉我不管了，但现在，你们两个发生了这样的事，你们说，怎么办？我让你跪下，一个两个都不听，到底还当不当我是你们的妈了？”许老太太没等到心满意足的答案，耐心尽失，打断许宁川的话。 “关键是你们突破了那道防线，宁川，你让我很失望，你必须为昨晚的事情承担责任。” 承担责任？ “妈你想让我怎么承担责任？为许婧的初夜负责么？还是直接娶了她？”许宁川冷笑着反问。 这句话戳中了要害，怎么承担责任？ 许老太太心里也怵，如果是普通的女孩，她自然乐见许婧被负责，但她是她的女儿，许宁川又是儿子。 他们两个若是真的结了婚，那就是乱 -伦。 她哪里能接受这个？ 可若是除了这个之外，似乎别的又不好要求。 第一次，许老太太觉得面前的问题难以解决。 “你，在你爸的牌位面前跪三天三夜。”许老太太想来想去，只好这么命令。 许婧咬着唇，自然也没有被幸免。 “许婧，你一天一夜！” 对于这个结果，有些出乎意料，而许婧看到老太太对她跟许宁川凑对的事情这么不乐意，心里悲愤不已。 “妈，为什么我要跪？这是什么处理方式？”许婧忍不住脱口而出。 许老太太被气得脑仁疼，她没好气地大吼回去：“还不够，你还想怎样？他是你哥！” 许婧不甘落后，声音撕裂一般分开。“我哥又怎样？是不是亲哥，你心知肚明。再说我被夺去的是初夜，不是别的无关痛痒的小物件，你让我未来怎么嫁人？根本没有人愿意娶我。” 这话一出，许老太太被吓了一跳。 她是保守的女人，自然也是这么教育自己的女儿的，这些事她时常跟许婧耳提面命，这一天终于到许婧反驳自己了。 不是处，那会遭到未来老公嫌弃的。 “这个，时代进步了，大多数男人都不会这样……” “妈你这话说得自己都不信不是么？我不管，如果一定要哥哥负责，那必须为我最大的损失负责，否则我不会善罢甘休。” 许宁川在这段时间内，一直没有说话。 听到许婧这句话，他面无表情地扯了扯嘴角：“哦，不会善罢甘休？怎么个不会法？” 事情发展到这里，许宁川已经彻底理清了昨晚的一切，包括知道如何反驳。 但他并没有急着开口，因为许老太太和许婧之间的争吵太激烈，他不打算插话。 也是因为许婧的某些想法突然在这一刻暴露了。 为她的初夜负责？ 哥哥为妹妹的初夜负责？她倒提得出来。 先前口口声声说着是不是亲生的你心知肚明，许婧早就知道他的身世了，甚至对他有别的想法。 许宁川觉得这种桥段，可笑至极，但确确实实发生在他的身世。 许婧咬着唇，好不容易到了这一步，如果她退缩，昨晚的一切将会前功尽弃。 “ 我会报警，让警察来解决，到时候明明可以家和万事兴的，到最后，会变成强奸案。”许婧狠下心，语气僵硬地说。 不到万不得已，她不会这么做的，但这却会变成筹码？ ———————— 听到她万般艰难说出来的话，许宁川冷冷轻笑。“没想到你还想过这样做，然后警察为了验证是不是真的确有其事，会立刻让人检查你的身体，并且检验你体内的精液到底是不是我的。若是证明成立……” 所谓的强女干案也会被立案调查，但若是不成立，那么许婧估计就得身败名裂了。 这一点在许婧说报警的时候，她并没有想到。 而许宁川这么好心告诉她的时候，换来的是许婧的血色顿时褪去的苍白。 “妈，你跟我来。昨天晚上所谓的发生的事情，疑点重重，但是却恰好说明了一些事。我这就请一位医生过来，蜂蜜水还在床头，大概有几口，鉴定一下里面到底含不含其他药物。” 许宁川推开房门，里面的味道干爽而不刺鼻，丝毫没有欢爱过后的甜腻。 床单就在浴室，妇科医生对这方面最为那首，昨晚那床单上的血迹怎么来的，我想他们肯定知道。 许婧的腿一软，许宁川已经拿起手机，作势要给医生打电话了。 许老太太从儿子不算太隐晦的话里嗅出了一丝诡异。 确实，空气中并没有欢爱过后的甜腻。 这个天气，房间内的门窗都关得紧紧的，但事实上根本没有那种味道，显然不像发生了什么事。 而且蜂蜜水里面还有别的药物？ “宁川，你什么意思？难不成蜂蜜水还给你下了催-情-药不成？”老太太狐疑地说。 许宁川冷笑，他昨晚睡得死死的，怎么可能是喝了所谓的催-情-药？ 而这种东西，许婧也不一定有。 但是有一种东西，却跟许宁川沉睡毫无知觉的症状相吻合。 安眠药。 在饮用水里面加入少量的安眠药可以起到有效的助睡眠左右，他自己吃过，而许老太太之前为了威胁他也吃过。 “等医生过来，验一下便知道了。许婧，既然你可以为了你的初夜报警，那我也不介意将这件事公开调查。如果真相跟我猜测的相差不远或者完全一样，从此以后我就当没有你这个妹妹。” ☆、89 景煜是赵薇妍的儿子 有些事情你守着，它就是个秘密。 一旦你选择曝光，后果不一定如你所愿。 这是许婧在面对最后各种检验的结果之时唯一的想法。 他们依然在许宁川的房间，床单被丢到地上，装着蜂蜜水的被子也依然孩子啊床头柜。 一切跟之前，似乎没有太大的区别。 唯一的区别是她的目的被用简单粗暴的语言说了出来。亚引上巴。 “床单上不过是普通的血迹。杯子里还有残余的安眠药成分。” “如果许小姐不相信我这个检查的话，那么我们可以做另一个鉴定。” 许宁川没有出声制止医生不要继续说，因为跟他有点私人交情，他的默许对于医生来说，其实是一种变相的鼓励。 “可以让许小姐做个检查，因为许小姐说这是你的初夜，那直接检查下体是否被粗暴入侵结果就……” “够了！”许婧撕心裂肺的吼声，瞬间打断医生还没说完的话。 她抬手指着门外，一把抓过触手可及的玻璃杯，对着医生的脚边狠狠砸过去。 “哐当”一声，杯子碎裂成片。“滚，你立刻给我滚，滚开！” 许宁川冷淡地看着这一出闹剧。目光一偏，落在医生身上。 “今天谢谢你了，还希望你能保密，先回去吧。” “小事一桩。” 离开的脚步声随着房间门彻底关上而消失，许婧跌坐在地板上，表情呆滞。 “现在你满意了吗？拆穿了我的一切。对，是我，就是我做的。不可以吗？我们根本不是亲兄妹，凭什么我不能喜欢你？凭什么要便宜赵薇妍和乔蝶锦？我跟在你身后二十几年，你为什么从来都看不到我？” 许婧的头发散落在两家边，脸色苍白地吓人。 她不再掩饰，大声地将自己的心里话说了出来。目光执着地看着他。 “我有错吗？我只是爱你。” 有错吗？这个问题问得好。 世界上总有那么一些人。偏执，不可理喻，借着爱一个人的名义做一些害死对方的事。 首先反应过来的是许老太太。 她看着自己执迷不悟的女儿，差点一口气提不上来。 “你还不嫌丢人，还好意思说自己没有错？”许老太太恨铁不成钢地瞪着地上 的女儿。 从来不知道女儿心里有这样的想法，让老太太觉得无颜见许宁川，脸上火辣辣的。 干燥的冷空气似乎在这一瞬间凝结，慢慢地将这里的气氛冻僵。 “我怎么会生出你这样作孽的女儿？是不是要一盆冷水泼到你头上，你才会清醒什么事情该做。什么事情不能做？” “妈，我是你的女儿，若是变成了你的儿媳，只会更孝顺你，会有发自真心对你好。你以为外面那些不明底细的女人娶进来就完事了吗？”许婧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地反驳。 “听听你说的这是什么话，你怎么敢说出这种话来……” 许宁川看了看时间，剑眉紧皱，离赵薇妍手术的时间只剩下一个半小时。 他昨晚还保证今天会早点过去，现在都成了空话。 “妈，以后有事给我打电话，我有急事要先走。”许宁川打断了她们母女的对峙。 被这么设计，许宁川并非是不怒，但当事情尘埃落定，结果浮出水面，听到那些可笑的话语，他却什么都没有说。 没有任何追究。 许婧是老太太的女儿，这一点无论何时都成立，即便老太太面上再生气也不可能不维护许婧。 “你要去哪里？”老太太急急忙忙地拽住许宁川的手臂。 “医院。” 他留下两个字，转身离开。 —————— 少了许宁川，许家突然冷清了许多，许婧的哭声例外。 老太太一屁股坐下，听到许婧啜泣的声音，黑着脸打断：“你还好意思哭，你不嫌丢人，我都嫌丢人。” “现在把你哥气走了，你心满意足了？这个家就因为你，弄得乌烟瘴气的。” “哭哭哭，现在哭有什么用？当初鬼迷心窍的时候怎么不哭？” …… 开车去医院的路上，许宁川接到老鹰的电话，他们一行人不请自来给赵薇妍一个惊喜，但在医院呆了半个小时还不见许宁川，特地打电话过来。 “已经在路上了，还要二十分钟。”许宁川一手转着方向盘，一边回答。 病房里聚集不少人，许宁川到的时候，老鹰正抱着彤彤逗她。 小姑娘今天穿的厚厚实实的，端看着圆润了不少。 扭头看到许宁川，彤彤眉开眼笑。“爸 爸！” 小丫头好几天没看到许宁川，这下见着，立马从老鹰怀里下来，跑了过去。 “你可来了。”彤彤声音脆脆地说了一句，被许宁川抱在怀里，搂着他的肩膀咯咯笑着。 “今天有事耽搁了，冷不冷？”许宁川摸了摸女儿的小脸，见热乎乎的才放心。 扭头，老鹰等人似笑非笑地看着他，揶揄的表情很明显。 “老大，你这奶爸样还挺有范的啊。”老鹰起身，对于彤彤直接抛下他找爸爸的举动，他冷哼一声。 “几点到的？”许宁川随口问，对于他们的揶揄，并未理会。 “刚到一会儿。” 彤彤的脖子上挂着一个长命锁，纯金的，是老鹰妻子给的见面礼。 环顾一圈，还看到了几个购物袋，果篮，以及鲜花。 他抱着彤彤再赵薇妍身边坐下。 聊了一会儿，医生通知手术就要开始了。 众人起身，让出一个位置，许宁川让把彤彤放在座位上。 “别怕。”他也站起来，跟赵薇妍相邻，握着她的手。“大家都在这里给你加油。” 他坦然地牵着她的手，赵薇妍心想他们肯定是在看戏的。 脸上有点滚烫，她轻轻嗯了一声。 “走吧，手术不需要太久，麻醉之后，你就当睡一觉，没有事的。” 赵薇妍上了手术台，面前来来去去的都是穿着深色衣服的医生。 虽然大家都跟她说手术没什么危险，但赵薇妍心里还是有些胆怯。 许宁川一直跟着进了手术室，医生和护士都在准备手术的相关事宜，他跟彤彤站在手术台的旁边，手还没松开赵薇妍的手。 “彤彤，给妈咪加油。”许宁川将女儿放下了一些。 彤彤凑了过去，在赵薇妍的脸上用力亲了一下。“妈咪，加油，我跟爸爸给你加油。” 稚嫩的声音像一道温泉，顿时遍体舒畅，被温暖萦绕。 赵薇妍感觉右脸有一股淡淡的湿热，知道是彤彤糊出来的口水印，也没有嫌弃。 她眯着眼一笑，“妈咪收到了。” 彤彤重重点头，大大的眼睛转向许宁川，催促他：“爸爸，该你了。” 相较于女儿亲在赵薇妍脸颊上的吻，许宁川的吻直接火辣多了。 他单手抱着彤彤，直接吻住了赵薇妍的唇，虽然在这个时候做这个动作并不合时宜。 赵薇妍怔愣间，他的舌已经深入她的口腔，一颗颗贝齿被他扫过，心脏嘭嘭嘭的跳着。 她知道周围还有医生，感觉尴尬极了，心里又带着淡淡的甜蜜，只好揪着身下的被单。 等许宁川松开她，赵薇妍的脸红得像苹果，不由得庆幸自己此刻眼睛无法看见，否则周围医生的表情…… “知道了知道了，快出去吧。”赵薇妍催促。 “嗯。”许宁川低低笑了一声，一上午烦闷的心情顿时被一扫而空。 “那我们出去了。” 他抱着彤彤出来，外面包括老鹰和赵家的人都还在等，手术室的门一下子紧紧合上。 —————— 今天的天气不太好，雪花有点大，交通不方便。 但即便如此，褚擎天依然坚持带着褚景煜出门，这一次随行的人还多了一个朱莉。 左安安的墓地在郊外墓园里，他们到的时候，那里已经有人了。 看到左薇薇的声音，褚擎天的脸顿时一寒，脚步定格在下车的那一瞬。 “擎天，怎么了？” “没事。”褚擎天摇头，拐过来给褚景煜开门，又将他从车上抱下来。 时间有限，他们以最快的速度速战速决。 但左薇薇不走，他们自然会碰上。 “这位是？”朱莉疑惑地看着左薇薇。 墓碑被擦干净了，前面也被打扫了，这位他们方便了不少。 左薇薇给左安安带来一束百合，跟褚擎天带来的一样。 她像木桩子一样杵在旁边，褚景煜一眼认出了他，小脸一哼，偏开。 “景煜，给你妈妈上柱香。”因为他的情况特殊，褚擎天将香拿给他，让他坐着拜。 褚景煜点头，虽然对于墓碑照片上的人没有任何记忆，但每年给左安安上香已经让他习惯了。 只不过今年，他的情况不允许像往年那样。 褚擎天看着照片上的左安安，淡淡开口。“景煜出了点车祸，腿断了。” 似乎是特地解释。 左薇薇苦涩一笑，对上朱莉的眼睛，低头介绍自己。“我是左安安的堂妹。” 朱莉闻言，了然 点头，一袭黑衣飘上几朵雪花。 她绕到墓碑前，看着照片上的左安安，泪水夺眶而出。 “我跟景煜在车上等你。”褚擎天低声对朱莉说。 知道朱莉跟左安安有话要说，他并不打扰，走之前，冷冷看了左薇薇一眼。 那意思，不言而喻。 左薇薇面色一寒，抿着唇，静静地跟在他的背后。 离左安安的墓碑越来越远，他的背影高大挺拔，完完全全将被他推在前面轮椅上的褚景煜遮挡了起来。 这么多天，左薇薇今天才再次看到他，一时间百感交集。 “姐夫，这是安安姐的朋友？” 她跟左安安的感情不算太好却也不差，褚擎天的脚步一顿，扭头，冷淡地看着她。 本想说点什么，突然想起褚景煜就在前面，他没有开口。 “你还知道我是你的姐夫？”他似是而非地反问了一句。 白雪皑皑的道路上，左薇薇脸上的血色一点点褪去。 她要解释，褚擎天已经扭过头，推着褚景煜前往走，脚步一浅一深地踏入雪地里，踩出一个个脚印。 等他们完全远去，不会听到自己说话的时候，朱莉才缓缓在左安安的墓前跪了下来。 情绪崩溃，失控大哭：“安安，我回来了，我回来看你了。” …… 褚擎天将褚景煜安置在后座，坐在轮椅上的褚景煜瞄了外面的左薇薇一眼，嘟着嘴开口。 “爸爸，这个阿姨为什么在来妈妈这里？”他捏着衣袖，别着脑袋，声音闷闷不乐。 褚擎天给他的手套带好，语气淡淡：“那是你妈妈的堂妹，或许你该叫小姨。” 如果没有婚礼上发生的那一幕，或许褚景煜会乐意开这个口的。 然现在他对左薇薇的印象一直停留在那一刻，左薇薇就是再放下身段，也不会哄得褚景煜松口。 “小姨吗？她想当我后妈，我不喜欢。” 褚擎天嗯了一声，“她也不会是你的后妈，别胡思乱想。” 说完，撇下褚景煜，将车门一合而上。 一扇门成功阻隔了褚景煜和他们的距离，但他却竖起耳朵，眼睛也一动不动地看着外面。 他看到爸爸朝着那个叫小姨的女人走了过去。 褚景 煜气哼哼自言自语：“那你跑过去干嘛？我妈妈还在那边看着呢。” 心里默默想起一个词：奸夫淫妇。 但是想到妈妈会伤心，褚景煜将这个词憋在肚子里。 左薇薇看到褚擎天由远及近，紧张得揪着自己的衣摆，站在空地上的她眼睛想看，又不敢看他。 “姐夫。”她讷讷开口，当日打扰别人婚礼的勇气不翼而飞。 褚擎天冷淡的视线在她的脸上扫过，她越发的紧张。 “你回英国吧。”褚擎天的声音跟雪花融为一体，那一瞬，左薇薇以为自己听错了。 “什么？”她木然地站在原地，披散的头发上多了几丝雪花，脸蛋冰得刺骨。 “你听到了不是吗？不回英国也成，可以去别的城市。” “为什么？”左薇薇抬高声音，面色难看。 像四年前一样，赶她走，然后再也回不来吗？ 噩梦一样的经历，她死也不想重来一遍。 “你确定你不知道原因？左薇薇，当初婚礼的事情我没跟你计较，别真的以为我没有脾气。你以为除了你自己之外，还有别人给你的任性买单？” 左薇薇颤抖着唇，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无法反驳。 她是左家厌弃的女儿，母亲也去世了，在外面就跟小孤女没两样。 “你来这里之前，怎么不为你堂姐想一想，她乐不乐意看到你呢？”扔下一句话，褚擎天转身，踩着积雪回到车上，坐在驾驶位上等朱莉。 褚景煜没听到外面的人说什么，但却看到左薇薇失魂落魄的表情。 肉呼呼的小手扳着前座的椅背，脑袋从中央往前探，反光镜里清晰地倒映出小脸上的好奇。 “爸爸，那个阿姨快哭了，你跟他说了什么？” 朱莉还没回来，褚擎天点了根烟，在镜子里看了儿子一眼。 “回到你的座位，不要腿了是不是？” 处境悻悻将脑袋缩回来，仍然不死心。 “爸爸你是通过抽烟来表达对我的强烈不满吗？” 褚擎天“……” 朱莉回来的时候看到站在外面的左薇薇，友好地跟她打了个招呼，顺便问她怎么还不回去。 左看右看，没看到别的车子。 “你没有开车过来吧？”朱莉问。 左薇薇轻轻点头，表情失魂落魄。 朱莉上车，刚要问褚擎天方不方便搭左薇薇一程，他什么都没说，直接发动了车子。“回去了。” —————— 五天后，朱莉告诉褚擎天，她知道那个女病人的病房号了。 拜祭完左安安，她便在医院守着，等雪停了，外面出了点太阳，她终于在医院的小花园看到被推着的赵薇妍。 后尾随他们，一直跟到病房外。 她看到里面冲出一个小孩，白净的皮肤，大大的眼睛，朱莉顿时猜测这就是当年的另一个小女孩。 那一刻，心里又酸又涩，不敢看他们一家三口的画面。 褚擎天觉得那个病房号有点眼熟，似乎见过，但又想可能是巧合，褚景煜住院的时候他经常去医院，也路过一样的病房号。 消息很快传回来，他的冷静被对方说出的那个名字一点点击碎。 “是一个叫赵薇妍的女孩，车祸住院，今天下午就可以出院了。” 还想说什么的，褚擎天开口打断。“我知道了。” 办公桌上躺着一叠文件，他一个字都看不进去，慢慢抬头，右上角放着一个相框，是前天褚景煜来的时候，故意放在这里的。 上面是他们的全家福，去年照的，当然没有左安安。 照片上笑眯眯的孩子跟赵薇妍的脸重合，他拿起相框，打量了好半响。 “眼睛。”褚景煜的眼睛，是跟赵薇妍唯一相像的地方，在男孩子里面来说，那双眼睛很大了。 褚景煜跟赵若彤，是双胞胎，都是许宁川和赵薇妍的孩子。 跟着他一起生活四年多，褚景煜的脸看着是跟他有点像的，以前他听说过谁带孩子孩子就会像谁，在褚景煜的脸跟他相像的时候，褚擎天口里不说，心里却对这个转变乐见的。 他以为褚景煜跟赵薇妍合拍是意外，可现在回看，却是血缘的力量。 —————— 赵薇妍站在镜子前，看着里面的自己，重见光明后的倒影，有些陌生。 她身上还穿着医院的病号服，宽宽大大的，已经是成人的最小号了。 镜子里突然多了一张脸，许宁川站在她的身后，眼睛凝望着她。 “看出花了吗？”他的嘴角多了一抹笑，微微上扬的眉头不见重见时的戾气 ，而是被温柔取代。 说着，长臂一伸，将她的纤腰搂住。 “别，还有人呢。”赵薇妍惊呼。 他的声音从耳侧传来，带着呼吸的湿气，一点点喷在她的脖子上。 “我们在浴室。” 赵薇妍恍然大悟，扭头一看，原本她没关的门不知什么时候被反锁了。 腰间有点痒，她扭了扭，脸上故作严肃：“在浴室又怎样？你进来干嘛？还把门反锁。” 摆明了居心不良。 她的头上还包着纱布，整体形象不太好，赵薇妍撇嘴，估计头发要大半年才长出来，幸好现在是冬天…… 许宁川轻笑，搂着她的手紧了紧，声线低沉。“你已经知道我不怀好意不是么？” 他的手越过宽大的病号服，从下摆探入，粗粝的指腹接触到她细嫩的皮肤。 赵薇妍的脚一颤，脑袋充血往上涌。 “你别这样，这是医院。”她试图将许宁川的手拿出来，他的呼吸却一点点湿热，薄唇落在她的脖子上。 “你妈带着彤彤出去了。”换而言之，外面没人。 他的手落在赵薇妍的丰—盈上，一轻一重地糅捏，赵薇妍顿时整个人软倒在他怀里。 她心里暗骂自己没骨气，但却无法控制住自己的身体，有些反应只是本能。 “不是说收拾东西么？怎么这个时候出去？”赵薇妍咕哝，发觉自己的手被他拉到身后。 隔着裤子的薄薄布料，她触摸到了许宁川炙热的硬挺，正抵在她的臀部，赵薇妍的脸红得要滴血。 “你流—氓。”她又羞又怒，怕赵母和彤彤回来，被她们知道她和许宁川在洗手间里面做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 许宁川让她握着自己，将赵薇妍抱到了流理台上，赵薇妍顿时双腿大开。 他站在赵薇妍叉开的腿间，唇舌黏上了她的脖子，往下，一点点将她的扣子解开。 “动作快点儿，很难受。”许宁川牵着她的手来到下*腹，这段时间憋得有点狠让他今天失控了。 “你怎么这样，我妈回来了怎么办？就不能忍一下吗？”赵薇妍红着眼眶，表情有种欲语还休的诱惑。 许宁川的血气更是一股脑地涌向下*腹，那双传神的眼睛在一颦一笑间差点让人疯狂。 “没那么快。”他在她 的皮肤上轻轻咬了几下，顿时赵薇妍呜咽几声。 许宁川的视线落在点点红梅上，丰*盈又大又圆，他的喉结转动了几圈，双手搂住她的后腰，一把晗住俏挺的红梅。 赵薇妍的拒绝顿时变为挺*胸，她咬着唇，不敢放声喊出来，一双眼睛憋得通红。 许宁川松开他，嘴唇上还带着一丝晶莹的唾*液，伸手擦了擦赵薇妍微微湿润的眼角。 “别哭，你的眼睛才刚好没多久，医生的叮嘱你忘了？” 赵薇妍一口气哽在喉咙里，他还好意思说自己。 许宁川看她忍得辛苦，叹了一口气。 “好，不做，但是你得先让它出来，我不为难你。” 赵薇妍的眼睛无意瞥到他的下腹，棍子一样的东西就在她的大腿根上，嚣张至极。 他将她的手握在那上方，像个老师一样指导她：“握住，上下动一动——” ☆、90 抓到出逃医生 许宁川在星月园的房子已经重新装修完毕，不给赵薇妍拒绝的权利，他直接开车回这边。 赵呈忠和赵母面面相觑，半响，不情不愿地踏入许宁川此刻的地盘。 房间的整体风格已经改了一遍，色调比之前柔和。给彤彤的房间完全是童话里的公主房标配，大圆床，粉红色的蚊帐，各种各样的玩偶，想小丫头看第一眼的时候就喜欢上了。 赵薇妍站在门口，板着脸，对于女儿不争气为一个房间屈服的事情，又好笑又无奈。 “彤彤，喜欢吗？”许宁川站在赵薇妍的后方，静静看着这一幕，彤彤抱着一个米奇小跑了出来。 进门之后，里面太热，她的大衣外套就脱下了。圆润润的小身板变得瘦弱。 “喜欢，以后爸爸妈咪都住在这里吗？”彤彤小跑到两人的面前，牵着赵薇妍的一只手。 “当然。”许宁川点头。 “我同意了吗？”赵薇妍扯了扯脸皮子，不满地打断他们的对话。 许宁川斜斜倚在门边，似笑非笑地看着她：“你若是不同意，以后我可以让你定时来看望彤彤。” 换而言之，孩子肯定要生活在这里的。 赵薇妍气得牙痒痒。 “就没遇到你这么厚脸皮抢小孩的。”赵薇妍冷哼一声，将许宁川推开。转身拐到客厅。 徐妈在厨房里做饭，赵呈忠夫妇坐卧不安地呆在客厅里，小声嘀咕交谈着。 中心依然是赵薇妍母女。 赵母觉得许宁川可以托付，但赵父依然不赞同他们的事情，觉得许家老太太那个不定时炸弹会带来什么变异。 “爸妈。在说什么？” “说你跟许宁川的事。妍妍你现在怎么想的？是打算跟许宁川认认真真过日子了吗？”赵母看了房间门口一眼，许宁川正带着彤彤参观她的新家，小丫头对此乐此不彼。 赵薇妍坐在赵母的旁边，将抱枕抱在怀里，耳边是母亲絮絮叨叨的声音。 “你若是决定好了，那我也不阻拦，不过你爸意见挺大。不过你怎么想的，最起码要跟我们说啊，否则我们哪知道？” 赵呈忠见许宁川没出来。撇开视线冷哼几声。 “什么决定不决定的？我说这门婚事就不能结，他家那个老太太妍妍是对手？到时候在老婆和老妈之间选择，你让许宁川纠结哪个？” 不例外的，赵父依然持反对意见。 赵薇妍有心想说一句，许宁川也不是说愚孝到对他母亲百依百顺，又不是毫无原则的孝顺。 “纠结那么多，我说过几天，把褚家的房子还回去，回宁乡踏踏实实的过日子，也挺好。” 赵母不乐意了，拉长脸，狠瞪了旁边的老伴。 “你说你一把年纪，要找个安静适合养老的地方生活也就算了，让妍妍母女瞎掺和什么？哦，你是要妍妍跟彤彤骨肉分离呢？” 本来觉得有点犹豫的赵母，听到老伴那不靠谱的话，顿时就被气笑了。 所以立马改口，坚定地支持赵薇妍。 “以后爸爸妈咪，我，外公外婆，一起住在这里，爸爸，好不好？”彤彤稚嫩的声音从玩具房传来。 众人一愣，顺着声音扭头望过去，许宁川抱着彤彤从里面出来。 许宁川的嗯声很低，赵母闻言，又使劲踹了赵呈忠一脚。 傍晚，老两口回去，没多提赵薇妍母女的事情。 只不过离开前，赵母说了：“妍妍，这事就这么着吧，不过我觉得不急着忙活扯证的事情，你最近事儿太多了，等身体完全恢复了，挑个好日子，到时候是扯证还是摆酒席，你们自己商量。” 又警告许宁川，这一次是彻底将女儿交给他了，他可得好好的保护她女儿，否则她定是不客气的。 —————— 家里只剩下他们一家三口，徐妈早早回去了，坐在沙发上看电视。 彤彤夹在中间，电视上播的事儿童看的动画片，赵薇妍对这个没太大的兴趣。 广告时间，她站起来，拉着彤彤的手：“妈咪给你洗澡，不玩晚了更冷。” 彤彤哦了一声，配合地从沙发上爬下来，赵薇妍进房间给彤彤找衣服。 找了一遍，才发觉这边没多少彤彤的衣服，上次许宁川买的就那么几套。 她拧着眉头走出来，许宁川见状问她：“怎么了？” “没事。”赵薇妍摇头，想着到时候在星云豪庭拿一些彤彤的衣服过来便可以了。 许宁川走了过来，看到赵薇妍头上还没拆封的纱布，将她拉回沙发。 “干嘛？”赵薇妍一愣，半响没反应过来。 “你休息吧，我给彤彤洗。” 赵薇 妍眨了眨眼，以为自己听错了，她并不认为许宁川可以奶爸到跟电视真人秀一样愿意给彤彤洗澡。 他板着脸，对着她大吼的样子，跟慈父这个角色相差甚远。 “怎么？怀疑我？上次彤彤在这边住也是我给她洗的，因为她不愿意让徐妈洗。” 看着他大大方方的承认，赵薇妍反而说不出话来。 电视上播的动画片她看不下去，干脆起身看许宁川的进度，溜到浴室门口，拧了拧门把，发现没反锁。 赵薇妍开门，里面哗啦啦的水声，还有彤彤叽里呱啦问许宁川问题的声音。 热气滚滚而来，许宁川拿着毛巾，笨手笨脚地给彤彤洗脸。 彤彤再门缝里看到赵薇妍，咧嘴一笑，“妈咪，你来了？” 许宁川扭头，赵薇妍不再遮遮掩掩，大大方方地走了进来。 她在旁边拿了一张小凳子，坐下。 “不是让你休息吗？怎么进来了？你头还晕不晕？” 赵薇妍摇头，说了一句不晕。 他又扭过身，问：“要不要给彤彤洗头？” “她的头发昨天才洗过，今天天气又冷，不用洗。”赵薇妍回答。 彤彤配合地给赵薇妍脱去身上的衣裳，许宁川看着女儿瘦弱的骨架，拧了拧眉。“彤彤这也太瘦了，那个褚景煜比她壮实得多，改天我请个营养师来，给彤彤调养一下。” 赵薇妍原本笑意盈盈的嘴角顿时一僵，拂掉浴缸钱的水珠，没吱声。 将彤彤抱到浴缸里，许宁川察觉她的过度沉迷，扭头问了一句：“怎么不说话？我没有指责的意思。” 他这么说，并不是认为赵薇妍做错了什么，指示纯粹有感而发。 赵薇妍摇头，笑容极淡：“没事。” “你给彤彤洗吧，我在外面等你们。” 没等许宁川回答，赵薇妍站了起来，又叮嘱彤彤乖乖听话。 她的表情被蒸汽融化在雾霭里，许宁川嗯了一声。 赵薇妍出去后，背靠着墙壁，咬着下唇。 —————— 洗完澡，许宁川将彤彤抱到她的房间，小丫头已经有点困了，打着呵欠，眼睛半睁半闭的。 “睡觉吧，爸爸妈妈都在。”许宁川轻抚着小丫头的头发，没多久，她就睡着了。 他在床头留了一盏小灯，放轻脚步走出去，赵薇妍正拿着衣服走向浴室。 注意到她手上拿的是他的浴袍，许宁川不会认为这是特地给他找的，只是因为在这里，赵薇妍还没有衣服。 “明天，我跟你们出去买点生活必需品。”他想也不想地开口。 赵薇妍翻了翻白眼，直接拒绝了。 “你明天要上班，我可不想被人家指着说我是红颜祸水。还有，若是又碰上什么狗仔，我也不想占据报纸的半壁江山。” 先前的教训历历在目，赵薇妍对此心有余悸，强烈表示不需要。 走进浴室，赵薇妍发觉身后多了一根尾巴。 “你是不是该出去了，许先生？”赵薇妍停下脚步，皮笑肉不笑地横在门口。 “不急，我觉得有些事我可以代劳。” “比如给我洗澡？”赵薇妍狐疑地反问，这人不会是上瘾了吧？ 她的视线接触到热气腾腾蒸汽喷洒下被雾气覆盖的大镜子，里面模模糊糊地倒影出她和许宁川的身影。 赵薇妍突然想起在医院狭小的浴室里发生的一切，到后面被赵母进来敲门打断的好事…… 顿时她脸一红，瞪着许宁川，他的脸上带着隐隐笑意。“你都这么提出要求了，我自然乐意之至。” 他的力气大了赵薇妍不知多少，从不算太大的门缝里挤入，赵薇妍反应过来的时候，门已经被啪的一下关上了。 “喂，你不要太过分啊。”赵薇妍梗着脖子虚张声势。 他将她怀里的衣服接过，放在架子上，一把将赵薇妍抱到流理台上，动作快得让她反应都来不及。 “又不是没做过，现在怎么突然害羞了？” 赵薇妍，咬牙。“你……要不要说得那么露骨？” 他笑，俊脸凑近赵薇妍，声音不知何时变得沙哑。“实话实说，你不也不喜欢遮遮掩掩吗？” 赵薇妍的脸顿时红得吓人，又羞又恼。 直接将过去某次他们做的时候对上了，她无意中说了一句露骨的话，许宁川就牢牢记住了。 但很多时候，人只是情不自禁，尤其是在那种情况下好吧？亚匠鸟技。 “不过你放心，我不嫌弃，保持那样挺好的。” “你够了。”赵薇妍一脚踢了过去，小脚丫直接被他握在手里。 他的手指像带电流一样，在她白嫩的脚上轻揉，一直往上。 赵薇妍的衣服不知什么时候脱了，他拿她的干衣服一把抹掉镜子上的水珠，两人此刻做的事情毫无遮掩地露在大镜子的前面。 “你自己看看。”许宁川声音沙哑地开口，赵薇妍恍惚地望过去，看到他对着自己又亲又啃，下面的硬挺更是嚣张地进进出出，画面让人不敢多看。 赵薇妍双腿大开，许宁川在浴室来了一遍，怕她的脑袋不小心磕着了，又将她抱着直接进了房间。 他们澡都没洗，直接开始了，而被他抱着出来的时候，赵薇妍什么都没穿，她紧张得害怕彤彤突然从房间里出来。 下面还没分开，她的腿环在许宁川的腰上，他连走路的时间都没放过，赵薇妍感觉这种折磨又甜蜜又痛苦。 仿佛知道她的顾虑一般，许宁川闷笑：“彤彤睡着了，你放心。” 没等赵薇妍说话，他又说：“其实你紧张的时候，下面夹得更紧，感觉到了没有？” 对于这两句话，赵薇妍气得想一口咬到他的脖子上。 这一夜赵薇妍累得精疲力尽，最后被许宁川抱着去浴室冲洗，什么时候睡着的都不知道。 —————— 第二天醒来，许宁川已经上班去了，赵薇妍被彤彤咋咋呼呼的声音吵醒的。 “妈咪，你醒了？”见她睁开眼，彤彤趴在床头。 赵薇妍点头，说话的时候发现声音哑到不行，后面她叫得有点大声了…… “你爸爸呢？”赵薇妍爬起来，发觉四肢酸痛，身上被大卡车碾压过一般，气得将许宁川骂了一遍。 “去上班了，爸爸让我不要朝着妈咪睡觉。” 赵薇妍脸色爆红，被子滑落的时候发现肩膀和脖子上鲜红的温吻痕，清了清嗓子对女儿说：“彤彤，你先出去一下好吗？妈咪换衣服。” 她打理好自己，走出房间，彤彤已经吃过早餐了。 家里多了个徐妈，赵薇妍僵硬地跟她点点头，徐妈的态度却很恭敬。 许宁川今天的气色很好，上班处理的第一件事，没想到是跟乔蝶锦相关的事情。 乔蝶锦拿着辞职信敲开他的办公室门，将自己的辞职信递到办公桌上，然后慢慢推到许宁川的面前。 “宁川，我今天来，是辞职的。”乔蝶锦坐在许宁川 的对面，表情带着淡淡的哀伤。 她依然咬着牙在这里呆了一个月，即便现在许婧已经不在这个部门，乔蝶锦还是选择了离职。 强扭的瓜不甜，而她天生不是做这些工作的料，不过是碍于许宁川的面子，大家都没有给她布置什么工作而已。 “决定好了？”许宁川的视线在辞职信三个字上停留了几秒。 局促不安的乔蝶锦艰难地点了点头：“我考虑好了，这份工作不适合我。” 当初会接受瞬间的转变，不过是愿意为了他。 到今天，她也没资格指责，但也不会再这里一直工作下去。 “接下来有什么打算吗？”许宁川一边说着，一边拿出钢笔，在她的信上签了个字，将信放在旁边。 他的态度，像是对一个普通的朋友，不热情，也不至于冷漠。 “会回模特圈吧，那才是我的舞台。” 许宁川勾了勾唇，“我祝福你，小锦。” 乔蝶锦听到这个称呼，眼眶微红，“谢谢，宁川，过去的事情，对不起。” —————— 乔蝶锦离去后，许宁川慢慢收起钢笔，坐在办公椅上，发了片刻的呆。 看看时间，已经九点半了，也不知道赵薇妍起床了没有。 他给赵薇妍打了个电话，赵薇妍正坐在餐桌前吃早餐。 “起床了？我以为你应该会睡得迟一点。”许宁川的声音从手机里传来，赵薇妍拿着土司差点没反问这是把她当猪吗？ “你不是上班吗？”她在土司上涂满沙拉酱，给女儿嘴里塞了一颗草莓。 “没有规定上班不能打电话。” “那好吧，你特地打电话回来，做什么？”赵薇妍放下勺子，一脸正色地问。 许宁川摇头，说了几个字。 “没什么，想你了而已。” 然后，那边电话就挂了，他听着嘟嘟的响声，对于这句话没有换来一点儿反应，他心想或许她是害羞了。 中午，许宁川没出去外面的餐厅吃饭，在员工餐厅用餐，身边坐着一个上官彦。 公司的小食堂，大部分都是主管经理级别的高层才能在这里吃饭，而普通的员工则是在外面，但也并不完全绝对。 比如许婧，因为大家都知道他是许宁川的妹妹，这种小小的权限 ，自然不会限制。 许婧的身影在门口徘徊迟疑的时候，许宁川就看到了，他表情冷淡对此没有任何言辞，在许婧坐在他这一桌的时候，也没有任何表示。 从他的沉默，许婧受到鼓励，虚假地扯出一抹笑容：“哥，你今天怎么在这里吃饭？” “有问题？”许宁川皱着眉，大庭广众之下他不会自揭家丑，只是跟许婧说话的时候表情冷淡得吓人。 “没有，随口问问，小食堂的土豆排骨烧得很不错。” 许宁川低着头，慢条斯理地吃饭，上官彦听到手机叮咚一声响，忙拿出来看。 别人给他电话，他背过身就接了，没多久，表情变为严肃。 “在j市附近是吗？好，我知道了，你尽快查到具体位置，越快越好。” 放下手机，上官彦正襟危坐，低声在许宁川耳边说了一句：“许总，那个邵医生已经有消息了。” 许宁川吃饭的动作一顿，眼底闪过一道寒光。 “在哪里？找到了？” “听说在j市附近，人还没找出来，但最起码圈子已经知道了，总比盲目瞎找来得容易。” 许宁川起身，上官彦也吃得差不多了，忙跟上。 “给邵家整点事出来，我看那个邵医生是不是真的连家都不顾了，邵家也不可能完全没联系过他。” 上官彦赞同，跟在他的身后一边走一边交谈。“我知道了，回去立刻着手安排。” —————— 所谓的整出点事来，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没两天，邵家的老父亲不小心“去世”了而已。 这个消息对邵家不亚于晴天霹雳，已经离家超过半个月的邵晨明毫无消息，老父亲去世，他这个唯一的儿子岂能不在场？ 邵晨明的妻子又是电话，短信，微信，邮件的各个渠道轰击，问他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是不是连父亲去世也不管了？让他只有四岁的儿子来捧牌位。 当晚，邵晨明顶着大雪，风尘仆仆地赶回家中。 许宁川让他回来也算是花了不少的功夫，在他打算赶去殡仪馆的时候，一把将邵晨明拦在半路。 “邵医生，急着去哪里？”许宁川坐在车里，正好拦住邵晨明所在的出租车，降到一半的车窗露出他的脸，邵晨明的大衣似乎突然不能抵御寒冷了。 “许……许先生… …”邵晨明震惊地开口，看着他，半响没回过神来。 许宁川坐在原来的位置没动，上官彦下车，将出租车门打开。 “有什么事，找个地方坐下来慢慢说吧。” 邵晨明的眼睛闪了闪，跑到外地的这段时间，他明显憔悴了许多。 也是，整日担惊受怕的，能不瘦下么？ “我还要赶去殡仪馆，许先生，你通融一下……”邵晨明哀求。 上官彦笑笑，“你若是没说清楚，或许就明天都赶不到殡仪馆。” 邵晨明的嘴唇抖了抖，耷拉着肩膀，挪着脚步从车上下来。 “先生，还没给钱。”出租车司机叫住他。 邵晨明低头掏钱的时候，眼睛在四周瞄了瞄，那个许先生坐在车上，这一带他比较熟，或许…… 他拿了一张二十块的递过去，趁着上官彦不注意，猛地往公园的小径跑。 “卧槽眼皮子底下也想逃？”上官彦大怒，拔腿就追了上去。 许宁川的司机，在退役之前是一名国家二级运动员，而且还是跑步项目的，短跑长跑对于他来说，都不是什么事儿。 邵晨明有熟悉地形的因素在，上官彦又是慢了半拍，自然没有追上，但换了司机，就不一定了。 许宁川等了十分钟，司机压着一脸狼狈之色的邵晨明回来。 这一次，邵晨明的脸色已经变为灰白，他颤抖着不敢看许宁川，路灯将他的表情照得清清楚楚。 一直坐在后座的许宁川打开车门，黑色的皮鞋率先出境。 几乎是下意识本能的，邵晨明张口哀求：“许先生，我不是故意跑掉的，我只是想先去殡仪馆看看我父亲，他今天就要下葬。有什么事，我回来再说行吗？我一定说，但是我现在真的很赶时间。” 知道求饶，证明脑子还没坏得太离谱。 许宁川勾了勾唇，“今天你父亲下葬，你怎么不早点回来呢？你可知道，我等了你很久了，邵晨明。” ☆、91 一张眼熟的脸 不管邵晨明愿不愿意，人单力薄的他肯定横不过许宁川，在医院邵晨明干的虽然也算是体力活，但根本不需要多少体力，哪里是退役二级运动员的身手？ 许宁川的车子往前开了十分钟，在一个普通的民居前停下。邵晨明看得心惊胆战，被司机拉着从车上下来。 “说吧。”许宁川好整以暇地坐在沙发上，目光直视对面的邵晨明。 能神不知鬼不觉地躲了半个多月之久，也是邵晨明的本事了。 邵晨明的眼睛转了转，在许宁川不耐烦的视线下，做足了心里建设，才沙哑着声音问：“许先生，我不知道你到底找我有什么事啊。” “看，我不自我介绍，你都知道我姓许，好端端已经要升为主任的你，突然一声不吭地辞职跑到别的地方，你说你不知道我找你有什么事。你自己信吗？” 诚实的人被威胁之后，害怕之余会直接坦白。 而邵晨明，显然不属于这一列。 “我真的不知道……”邵晨明垂死挣扎着说。 “邵医生，我并不是以恶制恶的人，事实上我今天来，最起码我对你还算是敬重，但你不要把我的礼让当成了理所当然。如果你再不开口，或许就要赔上你一只手了。” 许宁川的表情波澜不惊。说出的话却让邵晨明脸色大变。 本能地将两只手塞到口袋里，表情又惊又惧。 “许先生，你这么做，是违法的，警察一定会抓你。我会告你。”他咽着口水。艰难地威胁。 许宁川接过热茶，杯子里漂浮的热雾薄薄升起，他低垂的眸子覆盖住眼底的一片阴郁。 他慢慢抬起头，对上邵医生惊恐中带着愤怒的眸子。“如果你能确保是我做下这件事的话，随意。” “你，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你不懂？有钱能使鬼推磨，要扭转一个你的一只手断了这种小问题，再简单不过的事情了。”许宁川似笑非笑地回答。 他的二级运动员司机，已经从厨房出来。手里抓着一柄泛着冷光的尖刀。 许宁川的后背倚在沙发上，冷眼看着这一幕。 大多数时候，他并不愿意用这种兵戎相见的方式处理问题。 但遇到特别顽固，冥顽不灵却又胆大的，他并不排斥。 上官彦耸肩，弯腰问运动员：“需要帮忙吗？” 他离邵晨明也就是一米的距离而已，只要脚步往前就能碰到。 “你愿意的话，再好不过，摁着他的身体，把他的手摊在茶几上。”运动员一字一句地指挥，拿着尖刀的脚步越来越近。 直到跟上官彦一样，站在邵晨明的旁边，他明显哆嗦，却又强忍着的样子。 许宁川继续喝茶，对于这一幕熟视无睹。 下一刻，屋子里响起邵晨明的哀嚎声，原因是上官彦一把摁住他的手，就放在茶几上。 茶几是以玻璃制成的，许宁川放下杯子，在运动员抬起刀的那一瞬，他皱着眉出声。 “慢着。” 三个人的视线不一而同地看向他，两个是不解，一个是喜悦。 邵晨明被摁在茶几上的，不只是一只手，还包括他的脸和上半身，姿势自然不能说美观。 他的脸贴着玻璃茶几，几乎被摁得变形，又冰又冷的触感直碰到脸颊，除了脸之外，更冷的是心。 “许总，有什么不对劲吗？”运动员不解地问。 许宁川望向上官彦，“厨房里有没有砧板？你确定这样一刀砍下去茶几受得了么？” 这句话，让三个人毛骨悚然，所以还需要用砧板垫着？ 上官彦点着头，又加了一句：“我去找找看，还需要一个透明胶，若是他一会儿叫得太大声，周围的邻居听到就不好了。” 邵晨明霎时“啊”的一声尖叫出来。 运动员倏地一下抬高刀，对着邵晨明的手猛地往下…… “别，饶命，饶命啊，许先生，我说，我说。” 那柄刀，离他的手腕只有一厘米不到的距离，邵晨明像死鱼一样瘫软在茶几上，额头上冷汗涔涔，他趴在茶几上，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他的脸因为上官彦的过度用力，贴在玻璃茶几上已经变形扭曲。 冷汗从邵晨明的额头上掉下来，留到透明的玻璃水，包括他的眼泪。 上官彦挑眉，缓缓松开他，李一的刀子移开，上官彦提着邵晨明的衣领，一个用力，将邵晨明扔到沙发上。 许宁川起身，并不惊讶于他的改口。 “嗯，我等着。”他抬手看了看腕表，离下班已经过去一个半小时了。 他还等着回家，跟老婆孩子吃饭。 “这，是个意外，是个 意外。”邵晨明的眼睛闪闪躲躲，不敢看许宁川，嘴里咕哝着，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意外？” “对，我误诊，被我误诊了，我喝了点酒，那个时候脑门发热，不知道怎么回事出了手术室，没跟你们说这个。”邵晨明含泪痛哭。 用意外来形容，未免太离谱。 上班的医生喝了酒，这句话传出去会不会太好笑？邵晨明可不是坐在办公室里给人看小病小痛的医生，他那是实干，时刻要站在手术室里面动手术的主刀医生。 许宁川冷笑，突然一把夺过李一的刀，倏地一下越过，捏着邵晨明的下巴。 “当我傻子？很好糊弄？不说实话是么？”许宁川直接移动了一下手里的刀。 亲自出马，他不像李一，将刀放在邵晨明的隔壁上面，而是直接对准他的大动脉。 “你是医生，知道这一刀下去的后果吧？这把刀，似乎很锋利。”许宁川淡淡开口，仿佛做的不是杀人的勾当，只不过是一件无关痛痒的小事。 锋利的刀口直接抵住大动脉的感觉，能好受到哪里去？ 偏偏一直没怎么说话的许宁川，变得多话起来。 他的脸英俊无比，表情却淡漠得让人遍体生寒。 “我唯一的一次杀生经验，来自于我的学校。参加一次生物研究，在实验室里，每人分到一只小白鼠，然后将小白鼠杀死。当然不止纯粹的杀死，抱包括肢解它的身体，分尸，分离它的各个器官，四肢，旁边的女孩全都吓哭了。” 这么说着的时候，邵晨明以为他就是许宁川手下的那只小白鼠，因为害怕和恐惧，连裤子都情不自禁地湿了。 李一拧了拧眉，“前门失禁了，上官，你的沙发没用了。” 上官彦一张脸黑得不像话，他这花了一万块才刚刚买回来的沙发，就这么被一个邵晨明给毁了！ “我靠，丢不丢人？” 邵晨明已经没了反应，他呆呆地看着许宁川，一下子跪到地上。 “我说，我说，求许先生不杀我，我没有犯什么大错啊。当初，不是误诊，只是我出来的时候忘记说了。我不止喝了酒，在进手术室之前，我还磕了药。”说完，邵晨明捂着脸，羞愧得难以自容。 众人的视线变为惊讶，上官彦的动作更快，一把撩起邵晨明的衣袖。 三人在他的手臂上看到一些不算 太明显的针孔，皮肤下一层淤青。 “真的有瘾。”上官点头。 五年前就嗑药了，到现在还没戒掉。 邵晨明含泪继续说：“那个时候脑袋不太灵光，出去之后，把心脏病的事情忘了告知家属。” “我没有做伤天害理的事情，许先生，令尊来医院的时候已经是心脏病发作了啊，我无力回天，只是忘记将这件事告知家属了，我知道我有错，但是许先生，我求你网开一面。” 许宁川面无表情地站在原地，手里的刀哐当一下，被他仍开。 如果没有嗑药，他脑袋清醒，灵感的情况下，或许父亲就能挽回。 “只是忘记告知，那你记着逃做什么？”许宁川冷笑着质问。 “我怕你全部查到，顺便查出我染毒的事情，到时候我就会彻底在医学界呆不下去了。如果我提前离开，我至少还有这个机会，只要不在桐城，就可以了。” 而他现在回来，也是因为毒瘾已经按捺不住发作，而他身上的钱财有限。 但最终还是去银行取了一次钱，然后就被找到了。 —————— 回到家，灯光大开，母女两坐在沙发上看电视，棉拖被踢到毛毯上。 关门声惊醒了赵薇妍和彤彤，彤彤滑下沙发，拉着赵薇妍的手，“爸爸回来了。” 无奈，赵薇妍一同起身，走了过去。 许宁川站在玄关处换鞋，弯着腰，黑色的外套往外跨，里面的内衬紧贴在身上。 “吃饭了吗？”许宁川看了一眼活泼可爱的女儿，赵薇妍见此，默默给他将棉拖痛鞋柜里拿出来。 他没跟赵薇妍客气，“谢谢。” 往前走了一步，一把将女儿从地上抱了起来，彤彤搂着他的脖子咯咯笑，一边回答还没吃饭。 “怎么不吃？已经八点多了。”许宁川的脚步顿了一下，望向赵薇妍。 后者耸肩，也跟着白了彤彤一眼。 “谁让你女儿非要等你？若是我一个人，才懒得虐待我的胃呢。”她咕哝，对于彤彤完全偏向许宁川的举动，心里微微不爽。 女儿怎这么短时间内变成白眼狼了？ 她的四年半，跟许宁川的不到半年，说起来都是泪。 “原来是等爸爸，饿坏了吧？有点事耽搁了，下次我没准时回来，你们 别等我。”说着，一把揽住赵薇妍的腰，低头看着她的眼睛。 多了一个女儿，当着女儿的面他也好这么做？ 赵薇妍在彤彤面前一向保守惯了，总觉得这是在教坏孩子，心里有种罪恶感。 “彤彤先下来，让你爸爸换了衣服准备吃饭。” 她把许宁川推进卧室，又去厨房把菜放进微波炉。 几分钟后饭菜热了，许宁川也出来了。 赵薇妍其实注意到了，他的脸色并不是很好看，眉间有意无意地微拧着，显然有什么烦心的事。 “是不是公司发生什么事了？”赵薇妍关心地问。 喜欢一个人，就会注意他的一切，包括情绪。 他摇头，顺手给赵薇妍的碗里夹了一块排骨，“公司没事。” “那就是别的事？”赵薇妍歪着头问。 他嗯了一声，赵薇妍本想问什么的，见彤彤吃得乐乎，便忍着没问。 饭后，她起身去洗碗，许宁川起身收拾桌子。 “放着我来吧。”赵薇妍随口说了一句，并不是因为心疼，而是因为许宁川今天的情绪并不高。 在一段关系中，她不认为女人就该承担洗碗做饭这种小事中的一切，男人，即便是一个成功的男人，也应该有这种经历。 但今天许宁川不再状态，赵薇妍不打算勉强。 “无碍，你洗碗，我收拾桌子，分工合作。” “不是心情不好吗？”赵薇妍回头看了他一眼。 许宁川摇头，“说不上不好，只不过有点烦躁。” 他看了一眼客厅，彤彤坐在地毯上玩积木，跟着赵薇妍的脚步走进厨房。 她站在洗碗槽前，将碗碟全都放了进去，带上手套。 “为什么烦躁？我不方便听吗？如果不方便的话，说不说都无妨。” “五年前我父亲去世的事情，有点蹊跷，今天终于找到涉事的主治医生了，他告诉我，在给我爸抢救之前，他吸了毒。” 哗啦啦的水声顿时一停，赵薇妍吸了一口气，僵硬地转过身，表情难掩震惊。 “不是吧？那可是一位主治医生，怎么会做出这种事？” 许宁川冷哼一笑，邵晨明手臂上的针孔还没有消去呢。 “怎么这种医生都有？他那个时候做手术岂不是神 志不太清晰？”赵薇妍惊呼一声。 或许这里面，医生的耽搁和失误占据了一部分造成许宁川父亲死亡的原因。 她攥着一把筷子，暗暗心惊于这件事。 “那现在那个医生怎样了？你做了什么？”赵薇妍握着许宁川的手，面露疑惑。 他淡淡一笑，“我能做什么？不过是一件小事，五年前的事情过去那么久了，又没有任何证据，不可能将他告上法庭。” 至于邵晨明，现在刚刚被弄到戒毒所去了而已。 —————— 给彤彤泡了奶，小丫头立马从地上站起来，看着奶瓶发光。 许宁川淡淡笑着看着这一幕，赵薇妍反而不好意思了。 “彤彤，妈咪打算准备给你戒奶了，以后喝牛奶吧。”赵薇妍轻扯小丫头的辫子，彤彤还咬着奶嘴不吭声。 彤彤虚岁五岁了，她觉得喝奶粉没有必要。 但五岁的彤彤，还对奶嘴有依赖，赵薇妍都不好意思多说。 “她喜欢喝就让她喝，奶粉而已。”许宁川朝赵薇妍招了招手，茶几上放着一盘水果。 电视声很大，家里很暖，有女人有孩子，这种热闹，许宁川小时候也曾体会过，越长大，那些记忆就越模糊。 但现在，全都圆满了。 “什么叫奶粉而已，那东西也上火，别不当一回事啊。还有，你看她，现在还咬着奶嘴，我都看的不好意思了。”赵薇妍点了点彤彤的脸蛋，故意板着脸说。 她松开口，举到赵薇妍面前，讨好地说让妈咪喝。 赵薇妍哭笑不得，她又不是奶娃娃，摆手，“你喝吧。” “一般的孩子喝到几岁？”许宁川对这个不太了解。 “两三岁吧，但是彤彤已经虚岁五岁了，没有太大的必要。而且她胃口小，就等着晚饭后喝一瓶奶。”亚乒场亡。 许宁川若有所思，如果直接影响到饮食的话，就宁愿戒掉了。 “她小时候，只喝了我的奶三个月，后来没奶了，才改喝的奶粉。”赵薇妍红着脸，说起了之前的往事。 “三个月？”许宁川重复问。 许婧出生的时候，他已经四岁了，开始记事的年纪，许老太太好不容易亲自生了一个，直接喂到许婧满一周岁。 后来，许宁川以为一般的小孩都是喂到一 周岁的。 “嗯，没奶啊，我能有什么办法？”赵薇妍压低声音。 许宁川握着她的手指，轻轻捏了记下，喉咙里发出几声低笑。 赵薇妍脸色微红，彤彤还喝奶喝得起劲也没注意爸爸妈妈这边，听到许宁川在耳边说：“你胸也不小啊，怎么没奶？” 她踢了他一脚，不满地说：“别以胸论奶好么？它没有，我有什么办法？” 睡觉的时候，彤彤抓着赵薇妍的手，亮晶晶地眼睛看着他们：“爸爸妈妈，我今天要一起睡。” 许宁川的笑容顿时僵了那么一下。 也不是不乐意，这可是亲闺女，只不过今晚原本…… “好。”许宁川答应女儿的要求。 于是今晚的排序变为，许宁川，彤彤，赵薇妍。 多了一个小萝卜头，床并不拥挤，但是当着孩子的面要做点什么就不方便了。 —————— 回家接了她们母女，许宁川让徐妈先回去，今晚不在家中吃饭。 去西餐厅吃了个浪漫的西餐，不过这一次不再是二人世界。 赵薇妍看到熙熙攘攘的人群，觉得今天出门不是个明智的选择，许宁川却说：“你不也是喜欢过圣诞节吗？人多是人多，但是热闹。” 大街小巷都是人，当然大部分都是情侣，许宁川抱着女儿，比那些情侣更骄傲。 “想在外面逛还是进商场里面？有点下雪，外面比较冷。”许宁川低声跟赵薇妍说话。 借着过节出来吃饭，另一个目的是购置她们母女的一些生活用品，也就是逛街而已。 “先外面逛逛吧。” 他嗯了一声，五指扣紧赵薇妍的手，另一只手抱着彤彤。 步行街人来人往，各个店都在借节日搞活动，赵薇妍也好奇地看来看去。 逛到九点多，又吃了一些小吃，这才转战商场，各大专柜也相继出了一些节日打折的活动。 到了三楼，赵薇妍和许宁川三人的前面，迎面走来跟着朋友来购物的许婧，那一刻，许婧的笑容突然凝住。 许宁川抱着彤彤，似乎没见到这个人，直接从她的旁边走过。 她听到哥哥对那个小女孩低声交谈的声音，温柔体贴得不像他许宁川。 赵薇妍疑惑地看着许宁川，道：“你跟你妹妹 发生什么事了？” “胡说什么？”许宁川眼皮子都没抬，淡淡反问。 她不认为这是胡说，就这么经过，都没有一个眼神交流什么的，也说不太过去吧？ 赵薇妍以为是她的原因，“其实你没必要顾及我跟彤彤，怎么说许婧都是你妹妹，或许她跟你母亲做不到对我和彤彤和颜悦色，但最起我不希望你们的关系因为我们恶化得连话都没的说的地步。” 赵薇妍的实心话，却让许宁川觉得好笑，当然这种笑并不是嘲笑。 她这么想，许婧却不一样，那天发生的事情，许宁川一个字也没跟赵薇妍提。 “没这回事，你别瞎担心，不是要挑彤彤的衣服吗？我不太懂，你看哪些比较适合？” 买完彤彤的衣服，再去女装店看，随便挑了意见店进去，这边人不多，赵薇妍才特地选了这间。 等一看吊牌，她不由得咋舌，怪不得，动辄上万，几万，普通人哪里随便消费得起？ “你挑喜欢的去试，我跟彤彤再这里等你。”许宁川不给赵薇妍说话的机会，直接在休息区坐了下来。 仿佛她没挑到适合的就不打算走了，赵薇妍一脸纠结，回头瞪了他一眼。 店员给他们倒了热水，许宁川端着杯子喂彤彤喝。 “这件怎样？好看吧？”一声清脆的女声乍然而来，许宁川抬头，就见一个女孩穿着一件浅蓝色及臀长款风衣在他不远处站着。 她说话的对象，自然不是许宁川。 许宁川微微扭头，隔壁坐着一个年轻男人，拿着一杯杂志，看得入神。 “喂，霍以安，你能不能抬起你尊贵的脑袋给我点评点评？别忘了你今天答应我什么！”女孩噘着嘴，不满地嚷嚷。 被叫做霍以安的男人缓缓抬头，刀削一般的脸，说不上英俊，但是棱角分明，表情严肃沉稳，眼神更是有一股犀利。 他望了女孩一眼，缓缓给出两个字：“好看。” “怎么那么敷衍啊？哪一件你都说好看，你这态度，一点都不认真。” 这句话之后，周围安静得没有深意，女孩见此，使劲瞪了霍以安一眼。 她回去继续挑衣服，霍以安察觉旁边的视线，慢慢扭头。 许宁川勾着唇，眼神被霍以安捕捉了一个正着，并没有被抓包后的心虚。 “爸爸，不 要了。”彤彤的小嘴从杯子口移开。 许宁川收回视线，将杯子放下，却没注意到对面那个男人突然变深眸色的眼睛。 这张脸很眼熟—— ☆、92 我的嘴出血了 等他认真看过去，许宁川已经低下头，侧脸的轮廓在灯光下泛着一层冷光。 霍以安抿了抿唇，慢慢思索。 在试衣服的蒋馨儿挑中一款情侣装，叉着腰，气势汹汹地走到霍以安的面前。不由分说拉着他的手。 “做什么？”霍以安微微蹙眉，沉稳的声音一个字一个字的吐出，硬邦邦的。 “试衣服啊，那些杂志有什么好看的？” 赵薇妍打开试衣间的门，米白色的外套跟她头上米白色的帽子很搭配，在镜子里看了看，抬头的那一瞬，见许宁川和彤彤已经在背后。 “怎么过来了？” “总要捧捧场，这件就不错。”许宁川眼底闪过赞许之意，目光跟赵薇妍一致。 赵薇妍挂架纤细，这件外套不是长款，但是穿起来显得气质出众，而且一点儿也不显得臃肿。 将手放在衣服的口袋里。口袋大，赵薇妍觉得挺方便的，便转过身点头。“那就要这件了吧。” “看看还有没有别的，这几天比较冷，若是不想来回跑的话，就一次性买回去。” 赵薇妍嗯了一声，想去脱下衣服，发觉试衣间几个门都关上了。 便站在外面。捏了捏彤彤的小脸，跟孩子玩闹。 “哐当”一声，试衣间的门不约而同的开了，被强行命令去试衣服的霍以安抿着唇走出来。 稍微后了一步，蒋馨儿也从女试衣间出来。笑眯眯地跟霍以安站在一起在镜子里照。 赵薇妍就在他们身后。注意到他们身上的情侣装很好看，那个男人骨架和体格都比较高，彻底将衣服称了起来。 卡其色的针织外套看着舒服极了，赵薇妍也有点心痒痒。 “我一会儿去看看有没有亲子装，我们就不穿什么情侣外套了，要一家三口穿亲子装。”赵薇妍凑到许宁川的耳边，压低声线。 霍以安的听力比常人好得多，即便赵薇妍的声音并不大，他还是将这句话听了进去。 下意识地转身。一眼望见旁边的一家三口，这一次，看得清清楚楚，高挑的身形，出色的五官，鼻子又高又挺，轮廓很深，眼睛狭长。 那个男人，跟他的母亲卓璐有四分相像。 世界上长得相似的人很多，但是霍以安看着这一幕，仍然被小小的震撼了一下。 直到那一家三口结 账离开，他听到埋单处的工作人员称呼他为许先生。 霍以安拿着钱包，却没有拿出卡，那一家三口已经离开，他看着对面的收银员，低声问：“刚才那个人，叫许什么？” 蒋馨儿听到这个问题，瞪着他的后脑勺使劲白了他一眼。 “霍以安，你管人家叫什么啊？快点埋单啦，好冷，我想吃火锅。”她在后面碎碎念念，叽里呱啦，霍以安却只听到收银小姐回答的三个字。 他叫许宁川。 买完衣服，他被蒋馨儿拉住，去火锅店刷火锅。 “霍以安，你别绷着个脸好不好？影响胃口啊喂。” 他抬头扫了她一眼，蹙着眉说：“吃不下的话就回去了。” 蒋馨儿咽下口中的食物使劲摇头。 回到她的公寓，已经十二点，蒋馨儿去洗澡，霍以安拿了她的电脑出来，打开网页，在问答框里面输入许宁川三个字。 很快相关的新闻消息便出来了，霍以安扯了扯嘴角，怪不得那个店员说许宁川很有名，原来年纪轻轻已经是不可小觑的后起新秀。 他点开百科，里面有许宁川的家庭介绍。 出生于一个普通家庭，家中老大，下面还有一个妹妹，五年前开始创业，目前身家过亿，具体不知…… 他蹙着眉，或许只是一个意外，毕竟全天下长得像的人很多，而跟父母长得不像的人也很多，比如他，既不像父，也不像母。 即便如此，先前一闪而过的惊喜也变成了失落。 “你竟然在用电脑，我没看错吧？”蒋馨儿大呼小叫的声音在身后响起，霍以安不动声色地关了网页，姿势变得闲适。 “订回海城的票。” 蒋馨儿嘟着嘴，跑过去不客气地坐在他的腿上：“什么时候的票？怎么那么急啊？不是休假吗？你这才陪我两天呢。” 她一边说话，身体就在那里扭来扭去的。 刚刚洗完澡，身上和头发上散发着淡淡的清香，屋子里开了暖气，蒋馨儿随便穿了一件睡衣就跑出来了。 霍以安抿着唇，表情严肃得看不出一丝不对劲。“好好说话，旁边有座位。” 蒋馨儿斜眼瞪着他，不听劝，反而将双腿岔开，直接坐在他的大腿上。 “你昨晚在床上可不是这么说的。” “……” 衣服全都在楚乔乔那边，赵薇妍带着盛装打扮变成糯米团子的彤彤出门。 小家伙从头到脚都包得厚厚实实的，赵薇妍让她在家她又不肯，只好大冬天的带孩子一起出门。 昨晚下了一夜的雪，道路上的虽然已经被清理了，但是小区小公园的草坪上却很多白茫茫的雪花，堆积得厚厚的，晶莹剔透。 彤彤看到雪就不愿意走了，拉着赵薇妍的手可怜兮兮地问她：“妈咪，我们去堆雪人吧。” “不是说去乔乔阿姨那里吗？雪很冷的，别冻感冒了。” “可是我都没堆过雪人呢。”彤彤的两只大眼睛泛着水光，头上戴着帽子，围着围脖，差不多只露出一双眼睛了。 语气可怜兮兮的，赵薇妍听着都多有不忍，但是她却不能冒险。 “彤彤听话，不然妈咪生气了。”赵薇妍加重语气，将自己行走的彤彤抱了起来。 那双明媚的大眼睛在听到这句话之后，突然黯然下来。 彤彤趴在赵薇妍的肩膀上没说话，呆呆地看着后面，视线中，她们离草地上的雪越来越远。 “咱们去你乔乔阿姨那里，她说给你准备了蛋糕，就不堆雪人了好么？”察觉女儿的低落，赵薇妍忙补充。 彤彤嗯了一声。 打车去同德小区需要半个小时的时间，进门后，彤彤的兴致依然不高。 赵薇妍摇摇头，蛋糕没有放冰箱，早上楚乔乔吃过之后直接打包放在餐桌上。 她给彤彤切了一小块，小家伙脱下小手套，放在一边，淑女地捏着蛋糕，小口小口地咬着。 房子有点乱，赵薇妍道：“彤彤，你在客厅看电视，妈咪给乔乔阿姨收拾房子，有事叫我，知道了吗？” “哦，好。” 赵薇妍去厨房打了一盆水，将餐桌收拾了一遍。 咬着蛋糕的彤彤发现一丝不对劲，她将蛋糕移到眼前，上面带着一点点红色的血迹。 怎么会有红色？ 彤彤疑惑，小跑着走进楚乔乔的房间，赵薇妍正在拖地。 “妈咪。”她轻轻叫了一声。 “怎么了？电视不好看？” 彤彤摇头，“我的嘴出血了。” 小小的声音在房间里异常清晰，赵薇妍拿着地拖的手一僵，缓缓回过头。 “什么 ？” 彤彤举着蛋糕，走过去。 窗帘被赵薇妍拉开了，光线极好，彤彤站在赵薇妍的面前，将小嘴张开，又示意她手上的蛋糕。 “是不是掉牙？”赵薇妍楠楠说了一句，彤彤将嘴巴张得更大。 赵薇妍在她的一颗颗牙齿认真看了几次，并没有掉牙，一般来说六周岁才换牙，彤彤还没到那个年纪。 半响，她在牙龈处看到了一点小小的血迹，赵薇妍心里顿时一凉。 “啪嗒”一声，手里的地拖掉在地上，牙龈出血了…… 赵薇妍动了动唇，想起医生的话：“症状比较多，贫血，呼吸道扁桃体等的感染，以及出血，什么牙龈出血，皮肤出血之类。” 此前彤彤比较容易感冒，可现在她的症状又多了一项，出血。 赵薇妍的心仿佛跟外面天寒地冻的外景一样，凉得刺骨。 “没有掉牙呢。”彤彤还张着嘴巴回答。 赵薇妍猛地收起地拖，将东西放回原地，对彤彤说：“彤彤，咱们不再这边呆了，跟妈咪去一趟医院。” “为什么去医院啊？我不要打针。”彤彤抱着赵薇妍的腿，哭出声来。 “不是打针，没那么快打针的，别怕啊，只是让医生看看而已。” 尽管赵薇妍解释得很清楚也多次告诉彤彤不是打针，去的路上彤彤还是哭闹不止，将去医院跟打针挂上了钩。 赵薇妍心里怕得要死，医生检查之后，却告诉她没什么大碍。 “都是一些正常的症状，偶尔会出现，并不奇怪，若是经常性多发，就要做一个彻底的检查了。你说此前她比较容易上呼吸道感染，说明病情控制得还不错。继续服用之前的药，好好调理着，会慢慢痊愈的。” 赵薇妍抱着彤彤，失魂落魄地离开医院。 会慢慢痊愈吗？ 病程最低都要四年，若是久一点，甚至是十年。 她的女儿才四岁多，如果不出意外像医生说的那么乐光的话，这段时间内或许会痊愈。 可即便如此，依然需要按时服用药物，那么小的孩子不停不停地吃药。 可如果突然发生某些病变呢？从慢性变为重症甚至急性。 到时候…… 赵薇妍不敢想下去，再想下去她会疯掉，这些事情让她头痛欲裂。 “妈咪，手机。”彤彤抱着她的脖子，叫了一句。 医生亲自说不用打针之后，彤彤就不哭了，破涕为笑。 “在口袋里，我来拿。”彤彤自告奋勇，将赵薇妍的包包拉开，从里面拿出赵薇妍的手机。 “是外婆。”彤彤高兴地说。 不等赵薇妍开口，她自己就接了电话，赵母问她在哪儿，彤彤回答是医院。 轮到赵薇妍讲的时候，她已经下来一楼了。 “妈妈，早。”赵薇妍抱着彤彤在一张椅子上坐下，医院的人不少，熙熙攘攘的站的站，坐的坐。 原本打算休息一下才离开的赵薇妍，闻到空气中极淡的消毒水，突然没了一点儿休息的念头。 她又站了起来，牵着彤彤的手。 “咦？”彤彤仰头看着她，满眼不解。 赵薇妍勉强扯了扯嘴角，温声说：“去外婆家里，不在这里休息了，彤彤能走吗？” 彤彤点头说能走，赵薇妍便没抱起她，刚才休息，也是因为手有点酸。 “妍妍，你去换药吗？医生怎么说？你应该没什么大问题吧？”赵母声音关切。 赵薇妍摸了摸带着帽子的脑袋，她还需要到医院换一次药，但日期是后天，因为冬天伤口愈合得慢，药效也发作得慢。 “妈妈，不是我，是彤彤。” 那边，赵母一瞬间没说话，继而快快问她：“彤彤怎么了？感冒了？这天气太冷，我都说了尽量别让她出门。” 赵薇妍的脚步停了下来，彤彤也一样。 昨日的欢笑，被今天彤彤牙龈出血的问题冲击，她轻松了一段时间的心情，突然变得沉重和不安。 “妈，不是感冒，刚才彤彤吃东西的时候，牙龈出血了。” ———————— 出院后再回来赵家，这还是第一次，时隔半个月，赵薇妍注意到星云豪庭这边已经收拾过了。 赵母听到开门声，急急忙忙从房间里小跑出来。“来了？彤彤过来，让外婆看看。” 她将彤彤抱起来，让彤彤张开嘴，像医生一般要检查。 赵薇妍笑不出来，她说：“妈，别看了，出了一点儿血，刚才就没出了。” “怎么突然就出血了呢？是不是最近吃了什么上火热气的东西？”虽然心里觉得这个可能小之又小， 但是赵母还是抱着一丝期待。 赵薇妍苦笑，“妈，何必自欺欺人，彤彤的吃食从来都不敢随便，连奶粉我都准备给她戒掉了。” 一时间，谁都没有说话。 气氛莫名的严肃和沉重了下来，彤彤察觉到大人不说话，自己也乖乖地坐在沙发上。 许久，赵薇妍回过神，对赵父和赵母说：“爸妈，你们也别担心，或许也不是什么太大的问题，是我们太咋咋呼呼了。” 她试图缓和大家的情绪，也包括她自己。 赵母递了一杯热水给她，恍惚地问：“你告诉宁川这件事了没有？” 他是父亲，他有知道的权利，尤其是他们已经生活在一起，不可能隐瞒多久。 赵薇妍攥着被子，滚烫的液体从里面折射到外面，温度暖了她的手，也暖了她的心。 “还没有，我会找个适合的时机跟他说。” “好好说清楚吧，他也是彤彤的父亲，他必须要知道的。也该让他注意一些彤彤的忌讳，免得以后误会。” 赵薇妍嗯了一声。 午餐在这边吃饭，赵薇妍进房间，看到已经收拾好的行李箱，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 “爸妈，你们……” “哦，东西收拾一下，我跟你爸准备回宁乡，你姐姐就在这边上班，她已经自己在外面找了房子了。” 这些事没有跟赵薇妍商量，因为她住在许宁川那边，也是因为这段时间她一直在医院。 赵薇熙自己找房子的事情，她更是惊讶不已。 “我姐她，在外面自己住？在哪里？” 赵母说了个位置，赵薇妍隐约知道，那地方跟她之前住的差不多，这一次赵薇熙的决心，很明显。 “你有空的话，就去看看她，都是姐妹，我看她这段时间变了很多，上进了，也懂事了。人啊，就是要吃点苦头才会懂事，宁川给的教训能让你姐姐变好，也算是一件好事。” 赵薇妍点头，她肯定是要去看赵薇熙的。 “至于你跟我爸，我不同意你们回乡下，不管是交通还是通讯都没有这边方便。跟褚家的事情已经告一段落，房子我们会还给他，到时候，那台车，他们肯定也会还回来的。” 不争不抢，谁也不欠谁，他们也不能平白要褚家的房子。 褚家也不会将一台车子放在眼里 。 “这一点我也想过了，但是车子再新，再去倒卖，也卖不出当初那个价钱。” “这些你别担心，一会儿我去看看景煜，也顺道跟褚家提一提把过户手续重新办理的事吧。” —————— 这一次赵薇妍没带彤彤，自己一个人去了褚家。 站在褚家的铁门外，赵薇妍深深吸了口气，这才摁下门铃。 对讲机里传来佣人的声音，问是谁。 “你告诉褚老，我叫赵薇妍，他就知道了。”赵薇妍回答。 她的不请自来，让褚老惊讶不已，但更多的是欢迎。 家里就只有褚老一个人，褚景煜睡午觉去了，褚老忙让佣人去将小少爷叫醒。 “褚老，既然景煜还在睡觉，那就别吵醒他了，让他睡吧。” “他已经睡了半个下午了，若是这会儿不醒，晚上估计又要闹到十二点，折腾人。” 没再这个话题停留太久，褚老问赵薇妍最近如何，包括身体恢复情况。 赵薇妍自然是说一切都好。 后来，正式进入正题，提了星云豪庭的事情，因为褚擎天不在，而星云豪庭是以嫁妆的名义赠送的，这件事褚老也知道。 “房子现在我们不能要，这几天内我爸妈就会搬走，这段时间麻烦您了。” 褚老闻言，坚决要将房子送给赵薇妍，说就当是对婚礼一事的赔礼。 “褚老先生，无功不受禄，你们的态度，就是最好的道歉，而不是物质的补偿。” 见赵薇妍坚持，褚老唏嘘几声，没有勉强。 这种事不能勉强，否则逼得太过了，人家说他这是补偿还是施舍？ “妍妍！”褚景煜惊喜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赵薇妍顺着声音的方向，看到二楼的楼梯口处，佣人抱着褚景煜往下走。 “睡醒了？”赵薇妍露出笑容，褚景煜已经被抱到沙发上。 白白嫩嫩的，跟个糯米团子一样，直接躺在沙发，也不让佣人碰了，自己蹬着腿要挪到赵薇妍这边。 她见他辛苦，直接坐了过去，将他扶起来。 “脸都压红了。” “不然，我还能做什么？天天虚度光阴啊。”小家伙坐好，望着天花板感慨。 说完这句话，突然想起爸爸说 的特权，又摇头。“也不是，我也偶尔会看看书啊，做个作业啊什么的。” “漫画书，还有鬼画符。”褚老默默在旁边揭穿。 “爷爷。”褚景煜小脸通红，嘟着嘴高声叫了一句。 这是亲爷爷吗？ 褚景煜突然想起一件事，挪到赵薇妍的腿上，让她抱着自己，双手捧着赵薇妍的脸，语气好像看到什么神奇的东西。 “咦，你自己来的？你的眼睛好了？你记得我了？” 眼睛确实是好了，赵薇妍点头，一同将两个问题都承认了。 总不能解释，她根本没望过吧，说来，上次被褚景煜揭穿，她后来还没承认呢。 “那我今天穿的是什么颜色的衣服？我的头发是什么颜色的？”褚景煜兴致勃勃地问。 “红色的外套，黑色的头发。”赵薇妍哭笑不得地回答。 他别以为自己又是唬他的吧？ “没说错，看来眼睛是真的好了，这就好，若是不能看到，太难受了。” 赵薇妍继续笑，褚老的藏獒在面前经过的时候，她看到大藏獒两个光溜溜的屁股，顿时愣住了。 或许是赵薇妍的目光过于炙热，阿大转过身，头对着他们，白色的毛发漂亮极了，但是被屁股那一块毁掉。 阿大看着赵薇妍，朝她呜呜了两声，却不是吠，而是一种类似于讨好的语调。 褚景煜的眼睛滴溜溜地转着，“阿大这样很丑吧？它太笨了，坐在爸爸的电动剃须刀上，然后就变成这样了。” “你爸爸剃须刀随便放的啊，狗狗都能坐着。”赵薇妍感慨了一声，褚景煜嘿嘿嘿笑而不答。 ————亚坑页巴。 告别褚景煜，赵薇妍准备回去，车子停下，在等红绿灯。 “在哪儿？有点吵。”下班了，许宁川一边走向地下车库，一边问她。 知道她今天要回娘家，他猜测赵薇妍会在那边吃晚餐，便打算直接过去，到时候接她们母女回家。 出乎许宁川的意料，赵薇妍告诉他自己在褚家这边。 他的脚步一顿，“怎么去褚家老宅了？有什么事吗？” 赵薇妍莞尔，“来看看景煜，也顺便跟褚老说了一下星云豪庭的房子的事情。” 褚老接受了放在还给褚家这个提议，自然也说了车子要还给赵家。 赵薇妍倒没有推脱，那辆花了二十来万买的车子就停在褚家的车库，还没有开过。 褚老问她会不会开车，可以自己开回去，赵薇妍想了想，还是摇头拒绝了。 她会开车，但已经很久没有开过了，不熟练，怕出车祸。 后来，褚老让小张开车，将她送回去。 “我在清水湾那边有一套房子，三室一厅，你爸妈还有你姐住的话，够的。”许宁川道。 ☆、93 再生障碍性贫血 赵薇妍没让许宁川去星云豪庭，因为她也没去，彤彤今晚住外公外婆那里。 过去四年都是都跟外公外婆一起生活，彤彤可以说非常适应，而她的突然离开，赵呈忠夫妇也不舍。偶尔跟他们一起住，赵薇妍也赞同。 跟许宁川说了之后，他自然没反对。 “所以你现在在回家的路上了？”在地下停车场找到自己的车，许宁川一边拉开车门，一边跟电话里的她说话。 “嗯，今晚有应酬吗？” 许宁川摇头，坐上了驾驶位，一边系安全带一边回答。“没有，我现在就开车回去。” 赵薇妍呼出一口气，声音轻轻的。“好，那早点回来吧。” 她有事跟许宁川说。 或许早就该跟他说了。 赵薇妍在星月园外面的街上下了车，今天徐妈没过来，她去打算去超市买点菜。 许宁川刚好也回到这边。赵薇妍迎面走来的时候，他的车子速度慢了下来，视线中，赵薇妍穿着厚实的大衣，鼻子冻得红彤彤的。 她也看到了边边上慢吞吞的车子上的许宁川，他快她一步开口：“要去哪儿？” 她现在走的方向跟小区的方向是完全相反的。 赵薇妍指着前面的超市，微微弯腰。“冰箱里没有多少菜了，我去超市买点。徐妈我让她先回去了。” 许宁川的嘴角勾了勾，嗯了一声，车子却完全停了下来。 “上车吧。” 赵薇妍一时没反应过来，愣愣地站在外面。 许宁川再次催促，“上车。先回去把车停好。一会儿我跟你一起去超市。” 她这才明白他的意思，没有反对，开门坐到副驾驶的位置。 赵薇妍心里其实觉得没有太大的必要，因为超市就在前面不远处，他一个大男人跟自己去买菜，有点怪怪的。 不过他乐意的话，又是另一回事。 “去了那么久？”这边的街道比较多人，许宁川盯着前方打方向盘。 “嗯。”赵薇妍漫不经心地点了点头。 车子驶入小区停好，两人纷纷下车。赵薇妍顺手将他的手套拿了下来，黑色的皮手套，很大。 她站在车尾，许宁川落后了两步，只站了两秒他就走上来了，赵薇妍将手套递给他。 “很冷呢， 带上吧。” 许宁川瞅了瞅赵薇妍，她的手躲在兜里，刚才他注意到了，赵薇妍没带手套。 “走吧，天色晚了，想吃什么？” “我以为这个问题我问你比较适合。”赵薇妍正说着，口袋里多了一只手，却见是许宁川毫不客气地将右手搂着她的腰，然后伸到了她的口袋里。 —————— 到超市的时候，里面的暖乎乎的，赵薇妍顿时觉得身上衣服太厚了。 许宁川也自觉地将手从她的口袋里伸出来，只不过这一次，顺道握住了赵薇妍的左手。 她看了一眼十指紧扣的手，微微一笑，走向食物区。 “要点青椒，牛肉，土豆，排骨，青菜。”赵薇妍一边走，一边说，许宁川跟在后面，推着一辆购物车。 她就伸手，将需要的食物放在购物车里面。 收银台等着埋单的人很多，赵薇妍跟许宁川跟在后面排队，并没有太多交谈。 等差不多到他们的时候，许宁川表情很镇定地从旁边的架子上拿了两盒计生用品。 后面还有人，赵薇妍这一刻突然有种想钻到地下的冲动，在他的手臂上捏了一下，许宁川疑惑地看着赵薇妍。 “你……”赵薇妍发觉对着他这种近乎“无辜”的眼神，尤其是旁边还有人，不管是什么话，她都说不出来。 “我去外面等你，你自己结账吧。”不等许宁川回答，她从人群里偷偷溜了出去。 男人跟女人的胆子似乎天生不一样大，他做这件事的时候，觉得很顺手，自然，换了赵薇妍…… 以前她有过这样的经验，去药店买过一次计生用品，那个时候店里的人比超市少多了，收银台只有她一个顾客。 赵薇妍的目标只有一盒安全套，但是为了遮掩，故意拿了小柴胡棉签酒精纱布，搞得收银的工作人员不停地看她。 那时候赵薇妍还不明白那是什么眼神，后来跟着寝室里的人看小说，见上面提到某些重口味的桥段，才知道自己被误会了个彻底。 打那之后，赵薇妍就没再去买过了。 五分钟后，许宁川提着一个大袋子出来。 “可以了，不用躲了，走吧。” 赵薇妍被他这么一说，脸又不争气地泛红了，只好跟在他的背后慢吞吞的走着。 许宁川放慢脚步 ，等她跟上了，才继续走。 —————— 赵薇妍会做饭，许宁川还是第一次见她亲自下厨，也跟着进了厨房。 他又高又大，顿时不算大的厨房随着他的加入变得狭小，许宁川见赵薇妍在腌排骨，“我能帮上什么忙吗？” 既然他乐意，赵薇妍便拿了把刀和土豆给他，让许宁川把土豆削皮。 只有两个人的餐桌上放着做好的三菜一汤，少了一个彤彤，似乎家里变得有点空荡荡的。 赵薇妍坐在椅子上没说话，许宁川看她有点失魂落魄的样子，以为她在想彤彤。 “若是不习惯的话，那一会儿我们去接她回来。” 赵薇妍端起碗，摇头否认。“不是这件事。” “那是什么？”他看着赵薇妍的眼睛。 “先吃饭吧。” 没有说不回答，但是让他先吃饭。 赵薇妍做了半个晚上的心理建设，直到饭后好一会儿，她才跟许宁川说起彤彤的病。 “许宁川……”三个字刚刚出口，被他一眼横了过来，深邃迷人的眼眸里带着淡淡的不悦。 赵薇妍将话咽了回去，换了个称呼。“宁川。” 他眼底的迷雾这才一点点散去，多了一丝笑意，拉着她，在他的腿上坐下。 “别这样，我有正经事要说。” 其实他也没做什么，但是这种姿势，并不适合说正经事。 许宁川闻言，手搭在她的肩膀上，嗯了一声。“我听着。” 赵薇妍的笑容垮了下来，直直看着他的眼睛。 “我有件事，一直没告诉你。” 这句话，如愿得到许宁川看过来的惊讶。 赵薇妍的眼睛没有闪躲，从他的腿上下来，坐在旁边，说话的声音莫名多了一丝沉痛。 “彤彤，其实不如你表面上看到的那么健康，她生病了，慢性再生性障碍贫血症。” 最后一个字出口，话音彻底断下之后，周遭安静地吓人。 赵薇妍清晰地看到许宁川眼底的笑意慢慢退去。 他不是医学生，自然不会理解这个病的含义。“什么时候的事情？这是一种什么病？” 他的声音变得冷冽，轻轻握着赵薇妍的手腕，剑眉皱在一起，似乎能夹死一个蚊子。 赵薇妍不敢再跟他对视，她低着头看地上的长毛地毯，像机械一般张开口，慢慢解释这种病。 “去年六月份的时候发现的，是一种血液疾病，某些症状跟白血病相类似……”亚坑叼亡。 许宁川没听过赵薇妍说的再生障碍性贫血症，但是却听过白血病。 类似于血癌的症状，彤彤—— 他不敢相信这个事实，一个四岁的孩子而已，赵薇妍见他脸上显而易见的阴骘之色，忙拉着他的手解释。 “没有白血病那么严重，也不是白血病。” 她跟许宁川说了很久，将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说清楚。 “去年六月份的时候，天气很热，彤彤一下子晕了过去，送到医院，医生检查出来的。” “彤彤属于早产儿，早产了一个月，小时候比普通的小朋友娇弱，但从小到那之前，她也不经常生病。” 许宁川能感觉到握着自己手的赵薇妍身上在发抖，说话的时候，她的眼眶红了。 所以所谓的不严重，只是在安慰他，然而她自己都不信是么？ “去年冬天开始，她经常感冒，医生说这是其中的一个症状。回来桐城在医院的那一次，是我跟我妈带彤彤去医院打针，也是为这个病打的。” 那种病发的信号越来越强烈的时候，赵薇妍甚至一度害怕会由慢性转为急性。 那个时候，全家都被笼罩在乌云之中，医生检查一番之后，虽然打消了变为急性这种可能，却让赵薇妍未雨绸缪。 作为一个母亲，没有人愿意看着孩子有危险。 她几经咨询，得知再生性贫血障碍症有一向较为有效的治疗，便是用脐带血。 而且还是同胞间的脐带血。 “所以，你是打着回来桐城，再怀上我的一个孩子之后，就偷偷离开？”许宁川的视线幽幽地望了过来。 赵薇妍低着头，轻轻嗯了一声。 确实是这样打算的，但计划赶不上变化。 用别人的脐带血，配型成功的可能性低不说，费用却一大笔。 赵家的钱财有限，而且也担当不起那些巨额风险。 “赵薇妍，你倒心狠，若不是阴差阳错，是不是打算一辈子也不知道彤彤的存在？既然不是治不好的病，为什么你往最坏的那一方面想？医生的话比你的担忧有说服力。” 许宁川捏着赵薇妍的肩膀，又气又怒地瞪着她。 知道坦白的下场，肯定会引来他的怒气，赵薇妍这个时候，到显得很平静。 “我现在已经跟你说了。”赵薇妍抬头，默默回答。 “这就可以掩盖你隐瞒了我那么多事情的事实了？”他沉着脸，瞪着她。 赵薇妍撇开视线，抿着唇不吭声。 他扳回她的脸，长叹了一口气，将拉到自己怀中。 “明天我跟你们一起，去医院给彤彤做个具体的检查。” 他扣着赵薇妍的十指，可惜谈话中心的彤彤不在。 许宁川揉了揉额头，赵薇妍突然问：“你会不会，嫌弃彤彤？” 他突然睁开眼睛，这一次不像刚才那么客气瞪她了。 那张脸听到嫌弃的时候，顿时气黑了，松开赵薇妍的手，怒道：“我女儿，我嫌弃什么？” “对啊，嫌弃什么？但是我在宁乡，听说了另一件事，也跟孩子有关的。有一对夫妻好不容易生了两个孩子，第二个孩子生下来的时候，发现孩子有心脏病。” 许宁川皱着眉，见赵薇妍停下不说，便问：“然后呢？” “后来，孩子被他们遗弃了。” “所以你将我把那个男人等同起来？你说事情发生在宁乡，那么我猜测那对夫妻的经济情况并不好，这种例子不少见，但是大多数人无奈选择抛弃自己的孩子，是因为自身没有能力照顾，而不是真的不要他们。” 许宁川没有嫌弃，反而因为彤彤生病的事情，更心疼年幼的女儿。 但赵薇妍知道，还有一个人，肯定会因为彤彤生病而不高兴，却不是因为担心，而是嫌弃。 那就是许宁川的养母，许老太太。 ———————— 许老太太觉得最近家里彻底的寂寥了起来，空荡荡的，连原来经常找时间陪伴自己的女儿，也因为上一次被戳穿的爱慕一事而渐渐疏离了起来。 已经快十点了，许老太太准备睡觉，住在楼上的许婧却做一身外出打扮的模样，从上面下来。 两母女的视线在空中交汇了那么一下，许婧率先撇开。 这些天，她们没有说过话，不像母女，更像是仇人。 许老太太等着许婧低头，没想到过去那么多天了，她竟然保持不跟自己说话 。 是不是该感谢她，还记得这是她家？ 许婧面无表情地从许老太太的旁边经过，老太太看她往大门口走去，站再玄关换鞋子，确定她是要出门没错。 这一次，她管不得母女还在不在闹脾气，沉着脸叫住她：“大晚上的，你要去哪里？” 说话的时候，连个称呼都没有，可见许老太太对许婧现在还是有气的。 许婧低着头，保持换鞋子的动作。“跟朋友出去玩。” “已经快十点了。”老太太恼怒地回答。 一个女孩子不说，外面又冷，为什么要这个时候出去？ 许婧穿好鞋，淡淡地回看老太太一眼。 “妈，我成年好几年了，有交朋友的权利，也有出去玩的权利，不是七岁的小女孩。” 说完，不等老太太吱声，她转过身，直接拂袖而去。 老太太被气得够呛，眼眶又不争气地红了。 “好，你们一个两个，都来气我，是不是嫌我烦，嫌我命长了？让我早点下去陪你爸是吧？” 回答她的是许婧将门关上，“哐当”一声震天响的声音。 老太太悲从心来，张姨见此，扔下抹布，跑过来安慰老太太。 “不用安慰我了。”许老太太推开张姨，径直回了自己的房间。 房间门也跟着啪嗒一下，被关上了。 张姨被哐当的声音吓了一跳，看着紧闭的房门，想起上次老太太被气得吞药自杀的事情，心有余悸。 她小跑到座机旁，给许宁川打电话。“少爷，老太太又把自己给反锁起来了，刚才跟小姐吵了一架，她又不让我进去陪着她，我怕她会做什么啥事……” 许宁川听到张姨话里的担忧，皱着眉，松开赵薇妍的手站了起来。 “许婧呢？她说什么惹老太太生气了？” “小姐刚刚出去了，老太太让她大半夜的别走，但是小姐没听劝，老太太还说是不是要逼她快点去见老爷。” —————— 挂了电话，赵薇妍见许宁川脸色更加不好了。 “怎么了？你家那边的电话？”所谓的老太太和小姐，她自然而然地猜到了是许家那边的。 许宁川嗯了一声，站起来。 “我要回去一趟。”他的脚步走向房间，将自己的 大衣拿出来。 “出什么事了吗？”否则，也没必要大晚上的回去。 许宁川转过身，赵薇妍见此，便走了过去，伸手给他扣扣子。 直到扣好大衣的扣子，她给许宁川整理了一下衣服，他低着头看赵薇妍：“以后有时间的话，还是需要跟我妈一起吃个饭，也算是正式介绍你的身份。” 这个举措，赵薇妍并不排斥，前提是老太太不会乱来发飙。 不过乱来的话她也没有办法，不管这吃饭是仪式还是特地，总要意思意思。 如果老太太还是跟以前一样，那赵薇妍也不会委屈求全，碘着脸去人家面前找虐。 —————— 此刻他们话里的老太太，没有像上次那样吞药，而是坐在房间的椅子上。 她拿着许建国的照片默默流泪。“建国，你说我这是造了什么虐啊？这一个两个都不省心的，是不是要气死我才算？” “那许婧，你都不知道她做了什么好事，弄得我跟宁川也尴尬得不行，怎么会萌生出这样的想法？我看许婧的脑子是被门板夹了。” 她自己絮絮叨叨地念了十几分钟，可回答她的，却只有安静。 许老太太呜呜哭出来。 哭了一会儿，想起自己之前在杂物间找出来的旧录音机。 她跑到衣柜胖，将下面的抽屉拉出来，录音机就放在抽屉里。 这个时候已经没多少人使用录音机了，但许建国以前喜欢，他喜欢听京剧，买了磁带来听，有时候在院子里干活，京剧的声音就在屋子里传来，他还会跟着唱。 老太太也摆弄过他的录音机，知道怎么开关。 但是录音机在杂物间里放了五年的时间，里面都没有电池。 她又跑出去，问张姨要电池。 “老太太，您要听录音啊？” “电池呢？怎么问题那么多？”老太太不耐烦地瞪了她一眼。 张姨忙去找电池，心想自己给少爷打电话，是不是做错了？ 拿着一对电池回来，老太太皱着眉自言自语：“这台收音机会不会已经坏了？那么久了。也是我，一直没想过去看看建国的东西。” 她以为都是书，老太太对书本又没什么兴趣的，哪知道还能找出他的收音机。 “把电池装上去，就知道坏没坏了。” 老太太宝贝一样打开后盖，将电池装了上去，发觉还能用。 她打开收音机，里面传来久违的唱腔，唱得正是贵妃醉酒。 许老太太眯着眼，把声音调到最大。 旁边的张姨本想提醒这么晚了，放那么大声会不会不好，但看老太太一脸的坚持，又不敢说。 “玉兔又早东升，那冰轮离海岛，乾坤分外明……”梅兰芳版的闺房，许建国说梅兰芳唱得最有味道。 许老太太听着就想到了当年的点点滴滴，心里感慨万分，觉得久远的记忆又想了起来。 听了十来分钟，突然转为许建国一个人唱的声音，老太太一愣。 忍着一听，确实，声音是许建国的，没有伴奏，一个人唱得还有模有样。 “张姨，你听听，我这老伴听多了，竟然自己会唱了，都录下来了呢。”许老太太破涕为笑，突然听到许建国的声音，她惊喜不已。 许宁川开了门，熟悉的声音让他一怔，走进去一看，发觉老太太宝贝一样抱着一个录音机。 “妈，你在干什么？”许宁川走进客厅，老太太看到他，更是惊讶得说不出话来。 “你怎么回来了？” 许宁川见她表情镇定，没有生气或者难过的样子，下意识望了张姨一样。 “少爷，老太太突然找到这个录音机之后，就没事了。”张姨僵硬地解释。 “宁川，你听到没有，是你爸的声音，他录下来了，唱京剧呢。我都多少年没听过他的声音了？现在，他就像活得一样，真好。” 老太太将许宁川叫了过来，让他跟自己一起听。 “是不是？他的声音洪亮，其实唱得也不太好听，跟梅兰芳那是差远了。” 许宁川嗯了一声，默默地坐在老太太的旁边，张姨忙去泡茶。 “爸，您别唱了吧，刚才隔壁的李婶子跟我说你太大声了，吵到她家孩子睡觉呢。”许婧的声音突然出现在在录音了。 老太太拉长脸，不乐意道：“什么啊，那个李姩真是多事，哪里大声了？” “婧婧，你回来了？刚好，我有事要跟你说。”许建国停声。 停了那么一会儿，他大概是拿了什么东西，语气没有刚才那么好了。 “这是什么？”许建国问许婧。 “我的笔记本， 爸，怎么在你手里？” 许婧似乎要从许建国手里抢回来，“啪”的一声脆响，似乎是什么东西被砸到地上。 “你看看你里面写的都是什么鬼东西？”许建国的声音显然生气了。 许婧啊的一下尖叫起来，“你看了我的日记？” “不看我怎么知道你心里想了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婧婧，我劝你收起你的那些胡思乱想，你现在要做的事情是好好学习，高三冲刺，没给你想这些东西，以后你大学去外地，每年回来一次就够了。” “不，我为什么要去外地？爸你不能这样？” 许建国的声音变得越发的严厉，“外地怎么了？难不成外地就不能学习了？留在家里，让你惦记你亲哥？” ☆、94 你害死了你爸 里面父女两争吵的声音让许老太太脸色大变，尤其是被许建国早早知道许婧竟然喜欢许宁川的事情。 至于前面一段，听到被许建国仍在地上的东西，她猜测可能是许婧的笔记本。 兄妹两都有这种习惯，自己的孩子，许老太太自然知道。 她面色僵硬。忙关掉录音机。“婧婧也太不像话了，竟然跟她爸爸吵架，看来我以前是太过纵容她了。” 老太太做出一副很平常的样子，但是尴尬的语气却没有多少信服力。 许宁川的视线落在被老太太抱在怀里的录音机上，后面吵架的声音，已经比前面的小了一些。 应该是怕被隔壁的邻居听到，而走进屋里，许建国却忘记将录音机关掉，以至于这些都被录了下来。 俊脸上浮现层层阴骘，对于许老太太想做若无其事的举措，许宁川并没有附和。 “妈，继续播放吧。” 许老太太面色不自然地摇了摇头，“没这个必要了吧宁川，婧婧现在也知道错了，这就是一个误会。” 说着。特地将录音机抱稳了一些，仿佛怕许宁川直接跟她抢一样。 母子两的视线交汇，许宁川脸上的坚持没有逼停许老太太，她将录音机放到自己的身后，拉下脸：“你还非要跟我杠上？你妹妹总不会害死你父亲，那也是她的父亲。” 老太太瞪着许宁川，胸口上下起伏，显然气得不轻。 她不愿意相信，许宁川若是逼得太过，估计会更加适得其反。 或许录音机里面的东西，并不是许建国出事的当天录的，但许婧跟他起了冲突却是不争的事实。 许宁川以前只以为自己的妹妹任性，但上次设计他的事情，让他看到许婧偏执的一面。 甚至是狠毒。 有些东西不能多想，越想，就会越心寒。 或许老太太跟他一样。不愿意往最坏的那一方面想，因为不敢相信，也不愿意相信。 他没有坚持继续听下去，而是站了起来。 “宁川，你要走了？”老太太回过神，急急忙忙问他。 许宁川站在老太太的面前，她穿着厚厚的睡衣。 他抬头看了一眼墙上的挂钟，已经十一点了。“嗯，回去了。”以贞休才。 “妈，时间不早了，你也早点睡吧。” 老太太见他没有提录音机的事情，魂不守舍地点着头。“我知道了，我一会儿就去睡。” 许宁川闻言。没再说什么。 转身离开的时候，他突然定了定脚步，想起跟赵薇妍提过的事情。 “后天我在御福居定格位置，妈，到时候我让李一来接你，跟赵薇妍一起吃个饭吧。” 老太太面色一青，提高声音怒道：“什么？跟赵薇妍吃饭？宁川你糊涂，我不去。” 她的答案，在许宁川的意料之中。 俊脸的表情没变，他点头，继续道：“您去不去，我不勉强，位置我会定好。李一也会过来，到时候由你。但我跟赵薇妍很快会结婚，如果妈您要继续这么僵着的话，以后我会定时回老宅。” 他的脚步声渐渐消失在耳边，老太太才回过神来，明白他说的定时回老宅是什么意思。 他的话里没提赵薇妍，是因为知道她不糊认同赵薇妍，以及她那个女儿。所以，赵薇妍不会拿她当正经婆婆，而她也不准在赵薇妍的面前摆婆婆的谱么？ “你特地回来就是告诉我这些的？有了媳妇就忘了娘，宁川你怎么敢这样做？早知如此，你还不如不要回来，省得说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让我心烦？” 老太太怒气冲冲地站起来，顺道将一个抱枕扔到地上。拿起录音机转身就走。 ———————— 关上门，老太太靠在门背后喘粗气，她低头，看到自己的手在不停地哆嗦。 而被她拿在手里的收音机也跟着发抖。 银色的收音机静静地被她拿在手里，想起刚才这里发出的一系列声音，老太太心中发颤，却还是硬着头皮打开。 里面许建国和许婧的争吵声愈演愈烈，甚至“哐当”一下，砸了碗的声音都出来了。 始作俑者是许建国。 “你若是听劝，认真上学，以后在外地上学死了对你哥的心，我也不会干涉你别的。你若是不听劝死性不改，别怪我这个当父亲的对你狠。你若是执迷不悟，干脆学也别上了，十八岁成年，我给你找个婆家也不是太难的事情。” 许老太太听着这下，胆战心惊。 她不知道许婧的日记里，到底写了什么东西，以至于让许建国这种脾气好的人摔了碗碟。 “不，爸你敢逼我嫁人，我就死给你看。我这一生只会嫁给一个人 ，那就是我哥，我只会嫁给他，我只爱他。” “你……你……你这个逆女……”许建国的呼吸粗重，许婧的声音也变为惊慌。 “爸，你怎么了？你没事吧？”许婧含着哭腔的声音清晰地传来。 “你简直……要气死我。”许建国的声音没了先前的中气十足，反而是变得虚弱不已。 老太太听得脸色惨白，许婧哭着说要叫救护车的声音都被她忽略了。 她抠着播放键，突然选择了倒退。 许建国发病的当天，许婧跟他在家，老太太有事回娘家去了，许宁川已经上大学离家比较远，周末也不经常回来。 而那天，赵薇妍的父亲也来过许家，后来许建国出事，是许婧送他到医院的。 老太太和许宁川到的时候，抢救刚刚结束，正巧医生出来，一脸悲痛地告诉他们病人已经不治身亡。 “叮”的一下，许老太太停止倒退，里面还是梅兰芳在唱贵妃醉酒的声音。 她继续往后退。 这一次不是许建国一个人唱京剧的声音，而是两个男声。 只听到一个陌生的男声说：“这笔钱，就当是我给你们的家用，你是这个家的顶梁柱，据说一把年纪了，还在外面搞装修，累死累活的就是为了供孩子上学吧？这里面有五十万，最起码抵你十年的工资了，你拿着，改善一下你家的环境吧。” “我事先说明，我女儿是不可能跟你儿子在一起的，与其让你儿子做这种无用功，还不如你这个当父亲的亲子敲醒他。既然他本身有能力有才华，就该去外面的天空闯荡，而不是想着抱上我女儿的大腿，靠着赵家好乘凉。” 两端长长的话语之后，是许建国带着愤怒，却还算冷静的话。 “赵先生，谢谢你今天特地来我许家说清楚这些。此前我并不知道我儿子跟令爱竟然在一起，赵先生放心，门当户对这个词，我还是懂的。儿子，我会告诉他，至于这笔钱，赵先生收回吧，我不需要这笔施舍。” 赵呈忠冷哼了一声，似乎是把钱给拿走了，然后许建国又一个人唱起了京剧，只不过声音有些失魂落魄。 老太太眼前一黑，差点栽倒在地上。 “老伴，这个许婧，真的是作孽啊！”老太太抱着许建国的相片嚎啕大哭。 哭了一会儿，许老太太止住声音，从房间里出来。 “小张，许婧房间的钥匙呢，你快点给我。” 三更半夜的，张姨正说怎么要小姐房间的钥匙呢，许老太太却狠狠瞪了她一眼。 拿到钥匙，许老太太恨恨冲上二楼，不出意料，许婧的房间都是上锁的。 平日里张姨进去给她打扫，都是早上许婧起床的那一段时间，老太太也鲜少进入女儿的房间，去也是许婧在的时候。 她开了门，目标是许婧的梳妆台。 那里有个大抽屉，但是不意外的，抽屉上了锁。 而这一次，老太太没有钥匙。 “给我那个锤子来。”老太太对站在门口的张姨命令。 “老太太，您这是要？” “让你去就去，怎么那么多废话？”许老太太大怒，直接吼了过去。 张姨被骂得灰溜溜地跑了，心道老太太到底是哪里不对，大晚上的，还打算砸了小姐的抽屉不成？ 罢了，这是他们许家，反正她只是佣人，到时候要闹，也肯定是老太太跟小姐闹。 她找来一个大锤子，许老太太拿了过去，对着抽屉使劲地砸。 咚咚作响的声音，有种像地震的感觉，但是老太太毫不关心。 十几下之后，终于砸开了许婧的抽屉。 许老太太定睛一看，除了一个首饰盒之外，里面的笔记本高达五六个。 放在上面的那一本最新，应该是近期的。 “你先出去，没有我的命令，谁都不准进来。”老太太走到门边，一把将许婧的房间门反锁。 自己拿出那些笔记本，不停翻看。 从许婧情窦初开到现在，她的笔记本只围绕着一个人来写，就是许宁川。 而其中有一本最露骨的则是许婧高中的时候，里面的用词，表明许婧完全陷入高度幻想中，而且还是性幻想。 许老太太看得脸色又青又白，一把合上许婧的笔记本。 此时已经过来夜晚十二点。 ———————— 许婧回来的时候，已经凌晨两点了，跟她以为的家里黑漆漆或者只留下一盏小灯的情况不同，凌晨两点，家里灯火通明。 她喝了很多酒，浑身都是酒气，换鞋的时候，许婧闻到一股浓浓的塑料烧焦味道。 抬头一看，老太太面无表情地坐在沙发上， 稳如泰山，动都没动一下。 如果不是她的眼睛睁着，许婧以为老太太已经睡着了。 “妈，这么晚了，你怎么还不睡觉？”她开口，说话的时候有些大舌头，脑袋昏昏沉沉的。 许老太太缓缓看了过来，注意到许婧跌跌撞撞的脚步，目光一寒。 她回答了两个字，“等你。” 许婧走过来，眉头紧皱，光着脚踩在地板上，也不嫌冷。 “家里怎么回事？怎么这么重的塑料味？烧了什么？” “都两点了，妈你怎么还不睡？”许婧又问。 许老太太从沙发上站起来，恰好跟许婧面对面。 见许婧的脚步摇摇晃晃的，她淡淡一笑。“烧了点东西，怕什么，一会儿味道就会散去。喝酒了？” 许婧唔了一声，让老太太早点去睡觉，自己则转身上楼。 等她开了门一看，发觉自己的抽屉被打开，里面的笔记本全都不见了。 “啊，我的笔记本呢！”许婧的酒那一瞬顿时醒了，她光着脚跑出来，对着楼下的许老太太问，语气惊慌失措的。 “妈，谁进了我的房间？我的笔记本哪去了？谁开了我的抽屉？”许婧尖叫着问。 许老太太自顾自的走向自己的房间，一边冷淡地说：“我不知道。” 许婧冲下楼，拦着老太太的去路。 “你怎么会不知道？你一直都在家，张姨他们不敢动我的东西，只有妈你。对了，你刚才说你烧了点东西，你烧得是什么？”许婧心里已经有了一种不安的预感，但是不愿意死心，还是问了一句。 许老太太冷冷扫了她一眼，拂开许婧。 “妈，你烧了我的笔记本，是吗？”许婧大吼，急促的呼吸暴露了她此刻情绪激动这一事实。 许老太太脚步停下，咬牙切齿地看着许婧。“你这是指责我？” “肯定是的，你为什么动我的东西？你为什么不尊重我的隐私？”许婧暴跳如雷，对着许老太太怒吼。 这句话，彻底点燃了老太太强忍半个晚上的怒气。 她抬起手，对着许婧的脸，狠狠一巴掌甩过去。 “啪”的一声脆响，用尽了许老太太的全力，打得她的手发麻，也打凉了许婧的心。 “妈，你打我？”许婧捂着脸颊，表情呆呆愣愣的，难 以置信。 那个宠她爱她，将她捧在手心的母亲，亲手打了她。 许老太太冷笑，指着许婧的鼻子。“对，我打了你，打得就是你。我想看看，你这张脸皮子底下，装的到底是什么灵魂，对自己的父亲不敬，对自己的兄长更是居心叵测。你怎么会长成这样？你是老天爷特地派来惩罚我跟你爸的，是吧？” 许婧呆呆地听着，只有一个想法，被妈妈知道了吗？ 她攥着包包，眼泪涌了出来。“妈，我知道错了……可是你到底在说什么？” “你害死了你爸，可最后你却告诉我，是赵呈忠找了你爸之后他才心脏病发的，许婧，你的心是不是石头做的？为了一个不可能实现的爱情，你竟然对你患有心脏病的父亲恶言相向，你到底是怎么了？” ———————— 许宁川在御福居定好包厢，却没有直接去那边。 他先将车子开去医院，赵薇妍今天需要再换一次药，而彤彤的病情，许宁川也希望做一个全面的检查。 一大早，一家三口穿着亲子装出发。 许宁川开车，赵薇妍抱着彤彤坐在副驾的位置上，外面白茫茫的一片，车上多了几个小抱枕，而储物柜里也备了一些零食。 “你妈说她会去吗？”赵薇妍好奇地问。 那天许宁川回家，回来后什么也不说，只会她便没再多问。 许宁川摇头，视线看着前方，侧脸线条如刀刻一般，紧抿的唇和深邃的眼睛让他看起来更迷人。 “她没说，来不来，随她喜欢。如果她真的不来，我们自己吃饭就行了，何必想那么多？” 谁都需要台阶，他不愿意让赵薇妍委屈，却也不会勉强许老太太。 “哦。” “对了，之前你们买的那台车，已经转卖出去了，比你们买的时候价格便宜了一万块。” 赵薇妍目露喜色，惊喜地问：“真的啊？怎么那么快？” 而且只便宜了一晚，比她想象中的高了不少，她以为会被压低很多呢。 赵薇妍看着许宁川平静的侧脸，心里一突。 “不会是你出钱买的吧？”她心里有点怪怪的。 赵薇妍不会觉得花自己男人的钱有什么不对，但是得在适当的场合适当花。如果他特地将那辆不需要的车子买下来，这种奇怪的讨好，她并不想要 。 红灯来了，许宁川踩下刹车，扭头瞪了她一眼。 “胡思乱想什么呢？不过是刚好认识一个车行的老板，将这事跟他说了。你们上次去，是因为有褚擎天那边的熟人，给的比市场价低。那个老板跟我有点交情，二话不说就答应了。等他把车开回车行卖，价格绝对比你之前的那个贵少几万。” 赵薇妍听他解释得头头是道，便打消了自己的疑虑，相信了许宁川的话。 “是我想多了，别生气哈。”她握了握许宁川的手，嘻嘻一笑。 “开车呢。”许宁川松开他，不过离开的时候，在她的掌心划了两圈。 赵薇妍悻悻收回，心里嘀咕，装正经呢。 到了医院，许宁川让她先下车，自己去停车。 赵薇妍摇头，“那么麻烦干嘛啊？反正都要等，我和彤彤跟你一起了，又不差这点时间。” 彤彤扭过头，甜甜地冲着许宁川笑：“我听妈咪的。” 母女两人坚持，许宁川自然是不再多言，停好车子，从赵薇妍怀里接过彤彤。 “唔，我确实是有点手酸了。”赵薇妍回答。 许宁川瞟了她一眼，弯了弯腰，让赵薇妍将彤彤的帽子戴正，“我猜到了。” 先去给赵薇妍换药。 取下帽子，为数不多的头发还是看的赵薇妍慢性纠结，一连几次亲热许宁川竟然没有一点儿异样，她想肯定是他的接受力度比自己好。 心伤口结了痂，看着还是有点触目惊心，医生说了许多注意事项，赵薇妍拿着笔记本一项项记起来。 许宁川看着这一幕，觉得好笑。“拿手机把医生的话录下来，回去的时候多听几遍，肯定不会忘记。” “那样太麻烦了，没事，反正我都带了笔记本。” 赵薇妍宝贝一样抱着自己的笔记本，不嫌麻烦地回答。 彤彤晃着小脚丫，等那块遮挡着给赵薇妍换药的帘子掀开，她从椅子上跳下来，小跑过去。 “妈咪好了吗？”彤彤抱着赵薇妍的大腿，眼睛在赵薇妍身上滴溜溜地转着。 赵薇妍正将帽子带回去，天气冷，也顺便将那一块没有多少头发的区域挡起来。 光看脸，她还是一个小美人，但是加上脑门的话，就有可能会吓人了。 “还没饿吧？”许宁川牵着彤彤的手问。 “没有。” 他将彤彤抱起来，勾了勾唇，但眼底的笑意慢慢退却半分。“那就再去另一个地方，去完我们就去吃饭。” 他抱着彤彤去另一个医生的办公室，在得知要进去做详细的检查，彤彤突然明白这是针对自己的。 原本的笑容顿时荡然无存，她朝着赵薇妍伸出手，哭着不愿意去。 “彤彤乖，不打针，不会痛的，妈咪保证。” 赵薇妍跟许宁川一直候在外面，隔着一块玻璃，彤彤看到他们的脸，便渐渐地安静了下来。 结果跟赵薇妍说的差不多，倒是这边的医生建议换了一种药，对彤彤目前的症状会更有效。 “那你看着开药吧。” 从医院出来，他们的情绪还是或多或少因为彤彤的事情受到了一点影响。 就连彤彤自己，也有些闷闷不乐，趴在许宁川的肩膀上没有说话。 赵薇妍默默叹了口气，不知道从何说起，许宁川却紧扣着她的手。 ———————— 御福居，许老太太坐下后已经有几分钟，但是那一家三口却一直不见踪影。 她的气色远没有一个月前的那么好，不知道的人或许是以为她不过是感冒了——前天晚上着了凉，病情来势汹汹，老太太也不得不承认自己老了。 但真正让她难过的，却不是感冒这种小病小痛，而是因为气急攻心，心火郁结，让老太太的状态有点蔫巴巴的，气色更是好不起来。 如果说之前跟许婧是闹了别扭，现在许老太太完全是仇视这个女儿了，打了许婧一巴掌还不够，第二天等许婧清醒之后，直接命令许婧搬出去。 一时半会儿，她做不到跟许婧同住一个屋子，即便那是她的女儿。 也是因为想要转移一下注意力，在李一将车子开到许家老宅的时候，许老太太才勉为其难地上了车。 正当许老太太坐卧不安，想要离开的时候，包厢的门立马开了。 她生生站在自己的位置上，率先进来的是绑着丸子头，已经恢复了活力的彤彤。 许老太太傻傻地看了彤彤一眼，彤彤却已经不记得这个曾经在医院撒泼的老太太了。 “你是谁啊？为什么在我们吃饭的地方？”小丫头声音脆脆的，眼睛又大又圆，水汪汪的。 老太太有一瞬间 的被萌化了，但是想到这是赵薇妍的女儿—— 似乎现在跟赵薇妍，没有之前的那种完全敌对关系。 但是她还是做不到对赵薇妍笑脸相迎，接受赵薇妍的身份，就是她最大的让步了。 许老太太板着脸看了彤彤一眼，冷哼一声说：“我是你奶奶，小丫头片子，看到奶奶，也不懂得叫人？你妈妈没教你？” 彤彤站在许老太太的对面，身高还不及桌子，矮墩墩的，偏偏又白又嫩。 “可是我没有奶奶啊，我妈妈也没有教我叫过奶奶啊。”彤彤稚嫩的声音，让许老太太的脸色顿时一青。 她的手扯着桌布，心里不满到了极点。 好你个赵薇妍，竟然连奶奶都不教这个小豆丁叫，亏得这丫头还敢这么大胆地说出来。 赵薇妍跟许宁川在后面走进来，看到许老太太瞪着彤彤的画面，脚步顿时停下。 她眼底的惊讶来不及隐藏，许老太太冷哼，重新坐回座位上。 “怎么？看到我，不欢迎啊？” 许宁川面色如常，见此，赵薇妍只好佯装没事。 她没忘记老太太还在问自己话，摇着头否认。“没这回事，您想多了。” “说是吃饭，你们倒好意思，让我在这里等了半个小时，现在的年轻人啊，真是越来越不像话了。”许老太太冷哼一声，故意说。 这里的年轻人，肯定不包括许宁川，纵使他们是一起过来的。 赵薇妍也面不改色，“去了一趟医院耽搁了一下，毕竟我们约好的时间是十二点半，抱歉让您等了。” 她的话一出，许老太太自己闹了个没脸。 毕竟现在才十二点十几分，离约好的时间还有一会儿呢，而且他其实也就刚来一会儿。 赵薇妍将彤彤抱起来，让她坐在椅子上，同时说：“彤彤，这是你的奶奶，叫了奶奶没有？” 老太太斜眼看着赵薇妍，以及她怀里的彤彤。 “奶奶。”虽然对老太太不熟，但赵薇妍让她叫人，彤彤还是乖乖地叫了。 至于赵薇妍，没有叫老太太妈以作讨好，之前两人闹得这样，她不认为有着必要讨好，也不认为老太太会接受。 彤彤不过是一个孩子，许宁川还认这个母亲，彤彤就是她的孙女，虽然赵薇妍对老太太的个别举动心有余悸。 ☆、95 结婚 这个形式上的午餐，自然没有达到任何目的，因为不管是赵薇妍，还是许老太太，都做不到对彼此开诚布公，毫无芥蒂的程度。 许宁川没想过强求。午餐结束之后，他们一同下楼，一边走，一边跟老太太说话。 “旁边就有个商场，如果您不需要买东西的话，我让李一现在送你回去，若需要，那就逛完在回去。” 老太太哪有心情逛街？ 以前她跟许婧一起逛，许婧会给她挑衣服，挑鞋子。 但现在许婧伤透了她的心，尤其是这件事，她还不敢告诉宁川。 否则，原本就已经完全淡化了兄妹感情的两人，将会彻底恶交。 “不了，我回去了。”老太太走快几步。直接上了李一的车。 许宁川目送着她离开，才回过头跟赵薇妍说话。 “还有什么计划？” 赵薇妍摇摇头，“没有，不过你该回去上班了吧？” 就算是老板，也不能无端端的不去一整天，影响不好。 “去公司看看？”许宁川挑眉。 去许氏？ 之前去许氏，她好歹是许氏的员工之一，没有任何人怀疑。 但是这会儿去，赵薇妍敬谢不敏。 “算了吧，你去上班又不是度假，我跟着去干什么？还有彤彤，到时候……” “到时候怎么了？我的女儿我的妻子，去我公司，如何不行？”许宁川打断赵薇妍的话。 她哭笑不得，不是行或者不行的问题，而是方不方便的问题。 “你快点回去吧。”左顾右看。见没人注意他们，赵薇妍踮起脚尖，子啊他的脸上亲了一口。 许宁川的眸子里闪过笑意，彤彤哇哇两声，已经知道这个时候自己该害羞了，假意捂着眼。 “妈咪，羞羞脸。” 来自于女儿的嘲笑，让赵薇妍有些不好意思，故意虎着脸，反驳：“你平时亲妈咪的时候，怎么不叫自己羞羞脸？” “可是我亲妈咪，跟妈咪亲爸爸是不一样的。”彤彤认真地说。 赵薇妍伸出手，要将彤彤接过来。一边板着脸问：“谁跟你说这些的？” “外婆。” ———————— 尽管赵薇妍说自己打车回去，但许宁川拒绝，开着车 送她们回去。 路上，彤彤犯困，子啊赵薇妍怀里睡着了。 许宁川本想跟她说话，知道彤彤浅眠，便没开口。 赵薇妍让他在小区外停下就行了，许宁川没有同意，直接开到楼下。 从大门往里面走，要差不多十分钟，天气又冷，她还抱着一个孩子，两个他都不放心。 下车的时候。许宁川没再跟上来，只是对赵薇妍说：“已经翻了年，你妈那边怎么说？找个合适的日子，把证先拿了。” 赵薇妍一愣，站在车外，副驾的车门还开着，许宁川的视线微微向上，一动不动地看着她，仿佛说的不过是一件小事。 事实上，走到这一步，结婚也是水到渠成的事情了。 不可能让她无名无分地跟着自己，更别说已经有了一个孩子。 三月份开始，许宁川打算将彤彤送到幼儿园，到时候总不能填单亲，被人叫私生女吧？ “怎么那么突然？我以为会过完年后。”赵薇妍有些惊讶。但他的目光专注于自己一个人身上的时候，那种甜蜜，还是让她觉得很幸福。 不轰轰烈烈，只是很普通的小夫妻之间的爱护，体贴，这样的状态对她来说就很好。 她的前二十几年，也经历过很多大风大浪，家族破产，意外怀孕，生女，对于赵薇妍来说，现在有一个避风港，能为自己遮风挡雨，守护着一份简单美好的婚姻生活，是最幸福的事情。 许宁川勾了勾唇，俊脸上多了一抹笑意，虽然不深，但足以让他的脸看起来更加迷人。 “元旦已经过来，不一定要等出席过完，才算过年。这种事，宜早不宜迟，毕竟彤彤很快就要上学。” 许宁川说完这段话，又加了一句，“我也希望，我们能快点结婚，给你一个真正完整的家，赵薇妍。” 她站在外面，风有点大，帽子里的头发披在肩膀后面，被风吹起。 脸有点冷，但这一刻，似乎专注的只有许宁川，那些外界的寒冷，似乎不存在了。 赵薇妍的嘴唇微微上扬，“那我去问问我妈。” “好。” “那我上去了？”赵薇妍抱着彤彤，跟他道别。 许宁川嗯了一声，看着她转过身，背对着自己走向单元的入口。 背影一点点远去，许宁川突然下了车，叫住她。 “赵薇妍。” 她一愣，发觉他没走，反而下来了，也不主动走回去，无奈地问他：“怎么了？已经快三点了，你再不回去，就下班了。” “下班的话，大不了不回去。”说着，他迈开脚步，朝着赵薇妍走过来。 许氏最近是不是太闲了？赵薇妍拧着眉想。 怔愣的时间，他已经走到了自己的面前，彤彤的身体被赵薇妍抱在怀里，小小的脸蛋看在赵薇妍的胸前，呼呼吹过的风被赵薇妍的后背给挡住了。 “来个正式的告别吻吧。”许宁川搂住她的腰，将彤彤也一起搂在怀里。 等赵薇妍要说点什么的时候，嘴唇已经被他堵住了，一个绵长而缠绵的吻，吻得她气喘吁吁。 这种桥段，其实是她以前经常做的是，但现在角色互换了。 “哐当”一声，身后的门突然打开了，赵薇妍跟许宁川就横在正中间。 出来的是一个五六十岁的阿姨，经过的时候，目光直勾勾的看着他们。 等离他们远了几步，赵薇妍听到阿姨嫌弃的声音：“现在这个年代啊，世风日下，世风日下。” 赵薇妍脸色爆红，瞪了许宁川一眼，“都是你的错。” ———————— 海城霍家。 刚刚军演完的霍以安回来，霍老太太靠在沙发上，脸色青白，不停咳嗽。 屋外的风雪很大，霍以安知道每年这个时候，母亲总会这般，默默叹了口气，将带着雪花的大衣脱下来。 佣人眼见，看到玄关处的他，忙走过来将他的大衣接过去。 “少爷，你回来了？” 霍以安点头，老太太听到声音微微闭着的眼睛缓缓睁开，看着霍以安，情绪不太高。 “以安，回来了？”即便如此，老太太还是习惯性的问候，只不过多少带了些敷衍的味道。 “妈，怎么感觉你的鼻音加重了？医生开的药没吃吗？伊婶炖的雪梨水也没有用？”霍以安走过去，弯着腰，脸色的关切之情，溢于言表。 “老毛病了，你又不是不知道。”说着，叫厨房的人准备一些霍以安喜欢吃的菜。 “换个医生看看吧，这样拖着也不是办法，若是真的小病拖出大病就麻烦了。” 这套说辞，霍以安也用了几年了，只不过老太太不买账。 表面看是任性，但霍以安知道母亲心里不好受，有些事，不敢擅自做主。 “你若是赶紧将馨儿娶回来，顺便给我生个孙子孙女的带带，我这病啊，立马就好。” “真的？您若是真的这般想的话，婚事我随时可以安排。”霍以安抿着唇，表情严肃地回答。 他三十，不大不小，虽然觉得这个年纪结婚有点早了，但如果是母亲的意思，他也没有意见。 蒋馨儿跟他交往了一年，各个方面都挺好的，除了性格稍微跳脱了一点，但这也无可挑剔。 “真的？”老太太惊讶地反问。 “嗯，妈您的病什么时候好了，就什么时候去蒋家提亲。” 老太太阿弥陀佛了一声，态度积极了不少。 但没一会儿，又有点消沉。“结婚是好事啊，说到这个，我又想起了你弟弟，昨天做了个梦，梦到他了，当着我的面被人抢走啊，我这心里难受，太难受了。” 如果小儿子还在，也二十八了，差不多是成家的年纪。 可是他们母子缘分薄，只有一岁的孩子，就这么消失了，再也找不回来。 “妈，都说梦跟现实是相反的，小弟他一定没事，再另一个地方好好生活着呢，或许现在已经结婚成了家了，只不过你不知道而已。” 年前，霍家的老爷霍启泽去世，老太太那时候开始，精力就更差了，更是时常提起早年失踪的小儿子。 每每提起，便是以泪洗脸，以至于现在身体更差，更弱。 霍以安拧了拧眉，这是父母的一桩心事，到现在为止，小弟依然没有任何下落，父亲却已经先走了一步。 “我也希望，就算我不能看着他长大，但最起码，他在某个角落里活得好好的。以安啊，以后你一定要当一个好官，那些该收拾的，不要手软，全都要收拾干净。你爸年轻时候的糊涂账，直接算到你弟弟身上啊。” 霍启泽二十出头的那段时间，是混迹在黑色边缘的混混，虽然没到无恶不作的地步，但是也干下了不少的坏事，被不少人恨极。 霍启泽二十九岁那年，差点因为死掉，便是因为有仇家寻上门。 后来改邪归正，又庆幸地遇到了贵人，去参了军，从小小的伙夫到后来的海城部队一把手，霍启泽足足花了四十五年。 即便如此，他的第二个孩子还是被昔日的仇家借 机报复，偷偷抱走了。 后来尽管找到了那个仇家，但孩子却没有找回来，这是霍启泽一生的痛，临时都惦记着二十几年没见过的儿子，死不瞑目。 “妈，我知道的。”霍以安握着老太太的手，低声回答。 偶尔母亲的状态太恍惚，他心生不安，怕母亲会跟着刚刚离世不久的父亲一样，撒手而去。 霍以安握着拳，心里呐喊亲生弟弟霍以珩的名字，你在哪里？ ———————— 两天后，霍老太太的精神好了点，因为她也心焦儿子的婚事，直接跟霍以安说即刻出发去桐城。 说话的时候，霍以安才刚刚回来，对于母亲风风火火的性格，他有些无奈，但是更多的是习惯。 “妈，这事我还没跟蒋馨儿提。” 老太太闻言，气结地瞪着他：“这么重要的事情，怎么不提？” 还不是因为这两天太忙，军演刚刚落幕，他哪里顾得上跟蒋馨儿打电话？ 他的解释没有让老太太满意，“我看你就是故意的，真是让我为你操碎了心。罢了罢了，你现在打电话跟馨儿说吧，哦，还有，立刻定去桐城的机票，那可是你未来的媳妇，态度要端正。” 在霍以安打电话之前，老太太想了一下，又叫住他，让他别打先。 “现在的女孩子都喜欢惊喜，那我们也给馨儿一个惊喜好了，反正她爸妈不会反对，那就直接上门。” 霍以安“……” 希望这对蒋馨儿来说，不是惊吓。 后来，他没有定机票，而是定了两张高铁票。 第二天母女两来到桐城，老太太对这边还挺感兴趣的，对霍以安说：“等你跟馨儿的婚事定下来之后，我就让她带我在这周围逛一逛，上一次来是好些年前了。” 霍以安没有异议，前提是她不拉着他这个大男人一起逛。 给蒋馨儿打电话的时候，她还在睡懒觉，霍以安用平常的语气跟她说自己已经到桐城，并让她回家的时候，蒋馨儿直接从床上跳起来了。 “什么？你跟你妈都来了？” “嗯，半个小时后到你家，你现在在哪儿？” 蒋馨儿起床换衣服刷牙，用了十分钟，后打了一辆车，直奔自家住的小区。 霍以安母子已经到了有一会儿了，蒋馨儿的父母是大学教授 ，热情好客，跟那些古板的老师一点都不同。 蒋馨儿呆呆进门的时候，霍老太太笑得眼睛眯成一条线，牵着她的手说：“馨儿来了？快来快来，就等你了。” “伯母，您来了？”蒋馨儿僵硬地问候。 “对啊，来你家跟你爸妈提亲，怎样，一年的交往，对以安的感觉如何？” ———————— 跟赵薇妍的父母商量了一下，许宁川和赵薇妍最终决定去民政局先领证，婚礼的话，赵薇妍跟许宁川商量了一下，打算明年的九月份举行。 因为现在许宁川跟乔蝶锦的事情还没有完全过去，也因为现在的天气太冷。 她是爱美的女孩子，也一直期待着属于自己的浪漫婚礼。 今天的气温有所回升，外面有点儿太阳，没有下去，算是很好的天气了。 “彤彤，你呆在外公外婆这里，妈咪跟爸爸出去一下，下午回来。” 彤彤嘟着嘴不乐意，问她为什么不带着她一起。 “妈咪坏，有爸爸就不要彤彤了。”彤彤抱着赵母的大腿，哼声指责。 一副我不想理你的傲娇模样。 “难道不是彤彤有爸爸就不理妈咪了吗？”赵薇妍反问。 不管如何，许宁川是香饽饽就对了。 “好了，你们去吧，彤彤没有真的生气呢，否则，你们想出门也难。”赵母笑眯眯地催促，赵薇妍两人对视一眼，轻声应好。 走到门边，赵母的提醒声响起。 “记得去的时候，买些喜糖啊，等手续弄好了，给工作人员分些喜糖。” 赵薇妍牵着许宁川的手下楼的时候，还在说赵母提醒的这件事。以纵何号。 “那民政局的工作人员这么多年来，得吃了多少糖啊？” 许宁川将她的手放在自己的口袋里，然后握住，电梯门关上，里面只有他们两人。 “若是好奇的话，一会儿倒是可以去问问工作人员，没准人家会告诉你。” 赵薇妍嗔怪地看了他一眼，“我才没那么无聊呢。” 换来许宁川低低的笑声。 但下楼之后，他们还是遵循赵母的叮嘱，先去了一趟超市，买了一些糖果。 赵薇妍自己先拿了一块巧克力，咕哝道：“我饿了，先吃一块，应该不要紧的。” “东西都拿齐了吗？”在出发之前，许宁川再问了一遍。 从早上到现在，他已经问了三遍了。 赵薇妍拍了拍自己的单肩包，肯定地说：“拿齐了，出发吧。” 踩下油门之前，许宁川问她：“会紧张吗？” 一会儿去的民政局，出来之后，他们就将正式进入婚姻的殿堂了。 那会是一个新的起点，新的开始，新的未来，对于婚姻，必须郑重以待。 赵薇妍迟疑了一下，还是摇头否认。“不紧张。” 这种不紧张，并不是跟褚擎天结婚时候的麻木，而是对未来的生活有了期待。 因为这个男人，是她想要共度一生的男人，而不是将就。 褚擎天也很好，这一点赵薇妍从不否认，但他们之间没有那种互相吸引力，这一点赵薇妍肯定，在褚擎天的眼中，对待她的时候，也只是一个普通的朋友，而不是妻子或者爱人。 许宁川却摇头，“但是我有点紧张。” 他这么说出来，让赵薇妍反而有点惊讶了，毕竟他的脸上并没有显露出紧张的情绪，而且，自从她认识许宁川之后，似乎没有在他的脸上看过紧张的表情。 他缓缓回头，跟赵薇妍对视了一眼。“感觉今天，有点不可思议。有种似乎走在云端的错觉，很担心一不小心就从上面掉了下来，到时候被打回原形。赵薇妍，你告诉我，这一切，都是真的，我的担心很多余，是吗？” 赵薇妍错愕地看着他，他怎么会这么想？ 当她选择了对许宁川坦白，那一刻她就想好了要携手走过接下来的日子了，那么多个日日夜夜，他们一家三口睡在同一张床上，他竟然会担心着是他的错觉。 她伸出手，握住许宁川的右手，肯定地回答：“一切都是真的，我们就要去民政局，结婚了，我们还有了彤彤。这辈子，我不会再放手，绝对。” 他深吸了一口气，唇角缓缓上扬，笑容莫名的灿烂。 到了民政局，许宁川和赵薇妍不是最早的，已经有人从里面出来了。 他牵着赵薇妍的手，民政局几个字，在两人的眼中突然变得神圣，仿佛这变成了一个教堂，而他们要在神父的面前宣誓。 “走吧。” 赵薇妍回握着他的手，点头。 拿身份证和户口簿给工作人员看过之后，对 方告诉他们先去照相。 赵薇妍照过不少的证件照，但还是第一次跟许宁川照，而且这个证件照是不一样的。 摄影师拍照的时候，赵薇妍笑得很甜，许宁川的嘴角也微微上扬，虽然笑得没有太明显，但是拍出来的效果却很好。 赵薇妍宝贝一样拿着刚刚出炉的照片，“今天最高颜值的组合，这里的摄影师还是可以的嘛。” 看看自己，又看看许宁川，三百六十度，怎么看都觉得好看。 许宁川淡淡一笑，“这么肯定？” “那是当然。”赵薇妍骄傲地点头。 他们坐在服务窗口钱填表，赵薇妍小时候练过书房，字体秀气大方，许宁川却更飘逸，两个人的放在一起，赵薇妍笑得眼睛发亮。 “你看，字也一样好看。”她心里默默加了一句，这是天作之合。 交了钱，揣着新出炉的结婚证，两个一样大小的红本本，赵薇妍的心情顿时变得激动起来，许宁川却记得赵母的提醒，微笑着将喜糖派给工作人员。 大家跟他们说“恭喜”，许宁川也回答谢谢。 牵着手来，牵着手走，刚刚出了大门，赵薇妍停下脚步，拿出手机给彼此拍了一张合照。 喀嚓一下之后，镜头牢牢锁定两人，赵薇妍抬头，许宁川却飞快地对着她的嘴吻了过来。 他沙哑的声音里，用了一个全新的称呼。“老婆……” 赵薇妍回抱着他的腰，这一刻情难自禁，因为开心，也因为激动，热切地回吻过去。 霍家和蒋家的人下了车，霍老太太没想到事情这么顺利，亲家太太比自己更风风火火直接说今天就是个好日子，直接来拿了证，下个月举行婚礼。 于是乎，一家人跟着来拿证的盛况出现了，走到民政局前，远远地看到一对热吻的情侣……不，是夫妻，的时候，老太太还撇了撇嘴，心道这么急，也别在大庭广众之下啊。 但当她走进，他们分开，并且转过来面对着自己的时候，老太太突然愣住了。 高挑的身材，立体的五官，以及相似的脸庞。 她的脚步顿时定在原地，呆呆地看着那张年轻的脸庞，这分明是放大版的以珩。 “以珩……” 老太太突然叫出声—— ☆、96 第一次 “妈，怎么不走了？”霍以安扶着老太太，发觉她的脚步突然停下，低声问。 老太太的手微微发抖，指着迎面走来的一对男女，激动得难以自持。 “以安。你看看，那个是不是跟你的弟弟，很像。跟照片上的他很像啊，是不是你弟弟？” 老太太情绪激动，却大多数是因为兴奋，霍以安顺着她的视线望过去，定睛一看，却见是上次在服装店遇到的那对夫妻。 他们正好迎面走来，距离越来越近，霍以安看得清清楚楚，两人脸上的喜悦，以及紧扣的十指。 是来办理结婚证的吧？ 他一边这么想着，一边搀扶着老太太，语气软和了下来。“妈，只是长得像而已。你可能是认错了。” 以前，都只是派人去找，找过很多，也有冒名上来相认的。 老太太不是没见过。 但是，那些人大多数连个亲子鉴定都不用做，直接被她否定了，她的儿子，根本不是长那样。 这却是第一次，老太太看到一个人，就直言这是她的儿子。 这种心情霍以安可以理解，却不能体会。 “不，我不会认错，你弟弟跟我很像，他长怎样的你不知道么？你看，他跟小时候没有太大的变化，只是轮廓变得深邃立体了。但是那双眼睛，鼻子，嘴巴，都跟以前一样。”老太太拨开霍以安的手，激动得直接拦住许宁川和赵薇妍的去路。 霍以安在后面心头一突，扶着老太太的肩膀让她别太冒失，却被老太太嫌弃地瞪了一眼。 扭过头，老太太眼睛带着泪花，在赵薇妍和许宁川连想都没想，没注意的时候，一把拉住他的手。 许宁川一怔，笑容微沉，眉头跟着皱了起来。 “以珩。我找到你了，妈妈终于找到你了。”老太太握着许宁川的手呜呜地哭出来。 一众人都愣住了，包括蒋家一家三口，以及赵薇妍。 这个老太太的打扮雍容华贵，穿着不俗。 虽然脸色有些憔悴，但是平日里定是包养得极好，看着五十出头的样子，但是手上的细纹，还是出卖了她的真实年龄。 赵薇妍在胡思乱想的时候，霍老太太已经抱着许宁川嚎啕大哭了。 “我的儿子，你终于让我找到了，我找了你二十几年，一定是你。没有错的，我不会错的。” 许宁川表情僵硬，对于这么一个老人，无法拒绝，却又无法坦然接受。 霍以安看着这一幕，头痛不已。 那个男人的脸色，已经阐释得无比清楚，定是老太太认错了的。 就算一开始看到许宁川，他也曾误会过，但却没有怀疑许宁川的身份，毕竟世界上长得像的人何其多？ 霍以安半搂着霍老太太，面带苦笑。“抱歉许先生，我母亲有些情绪失控了，大概是认错人了，希望你别介意。” 他的打圆场。没有换来霍老太太的附和，反而是换来她的瞪视。 “以安，我没有认错人，这肯定是你的弟弟。以珩，你听我说……”老太太的表情柔和了下来，表情激动却又无措地看着许宁川。 人越到老年，心中的遗憾会越发浮现，霍老太太便是如此。 对于失去的二儿子，只有她，才会不时地提起，但是家里的另外两个男人对这事，一致保持缄默的态度。 她以为老伴对小儿子不在乎，对此心里埋怨了无数次，为自己的儿子委屈。 但后来，亲眼看着老伴走在自己的前面，听着他将那些从不敢说的话说出来，断气之后，闭不上眼睛，强行抚了好几次，才勉强合上。 那时候，她的悲恸，不只是因为老伴去世，也是因为对老伴曾经的误解，以及对小儿子的想念。 她不希望重蹈老伴的覆辙，永远见不到小儿子，抱着这个遗憾离开。 但是今天，她确实见到了，他高了帅了，但是那张脸跟小时候如出一撤。 她将他打扮成男孩的时候，儿子沉着脸凶巴巴的，就跟面前这个年轻人脸色刚才一闪而过的怒气如出一撤。 区别在于，小时候的他还不会收敛自己情绪，但长大后，他明白如何调节。 许宁川见老太太眼眶发红，泪水不停涌出，原本生出的一丝不悦被压了下去。 他摇头，“没事，不过老太太，你大概是认错人了。” 至于老太太的儿子知道自己姓许，许宁川的怀疑一闪而过，但没有想太多。 “我没有认错，以珩，你别这样。”老太太从霍以安的怀里挣扎出来，哭着跟许宁川喊。 但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许宁川和赵薇妍越走越远，知道上了车，消失在自己的面前。 原本兴冲冲来民政局的老太太，顿时 如霜打的茄子一样，拉着霍以安的手痛哭。“为什么你弟弟不认我？真的是他，我没有认错，你怎么也不相信我？” 蒋家的人视线已经变为疑惑了，幸好蒋父蒋母都是通情达理的人，虽然被拖了一点时间，但看老太太哭得那么伤心，也没有抱怨什么。 蒋馨儿挽着蒋母的手，跟着叹气。“妈，我估计我婆婆是认错人了，她有个小儿子小时候被人抢走了，后来找了好多年都没找到，现在看到相熟的人……” 但是那个许宁川，在桐城也是小有名气，人家还要母亲的人。 你这样贸贸然地在公众场合突然说是他的母亲，谁都不会乐意接受吧？ “我明白，我明白，哎，你婆婆也苦，以后要好好孝顺她，知道了吗？” ———————— 喜悦虽然被冲淡了一些，但是并没有太过的影响许宁川和赵薇妍的心情，开车的时候，他的手扣紧赵薇妍的左手，十指交缠，窝心又安全。 “刚才那个老人哭得很伤心呢。”赵薇妍看着他的侧脸，感慨地说。 看着让人同情，应该是她的孩子也丢了吧？ 赵薇妍又想起彤彤差点被人抢走的事情，无形中对刚才那个老人，多了一些同情。 那些抢孩子的人，太猖狂，实在让人痛恨。 许宁川平静的开着车，似乎没有受到多少影响。“嗯。”声音淡淡的，但是并没有冷漠。 赵薇妍转过头，看着他的侧脸问：“你真的没有受到一点儿感触吗？如果恰好那个老人就是你的亲生母亲呢？你没想过要找回她吗？” 许老太太对赵薇妍如何暂且不说，但许宁川对她的尊重却也是摆在那里的。 最起码，许老太太对许宁川是喜欢并且爱护的。 许宁川轻笑了两声，但却不像是因为真的开心而笑。 他的表情有些飘渺，说出来的话，却让赵薇妍心惊。“知道我怎么被抛弃的吗？据说我生母是未婚先孕。” 这话之后，赵薇妍突然就没了声音。 就现在这个年代，未婚先孕还会受到各种压力和困难，不要说是二十几年前了。 许宁川的生母抛弃他，也是因为不堪受流言的纷扰，以及影响她下面的生活吧？毕竟带着一个孩子，总没有单身一人来得方便。 她刚才不过是随便开了个小玩笑，却没想到许 宁川这么说，顿时觉得自己提这个话题是错误的。 “今日我算是小有所成，关于我是许家养子的事情也一直没有被外人知道，若真的被他们知道了，岂不是成天都有人来认亲？但这里面认亲的人呢，有哪个可能是真心的？” 都是冲着钱来的，他的意思很明显。 许宁川面容冷肃，对于那个素未谋面的生母，他并没有任何记忆也没有怨恨。 “我从没想过要找回我的生母，这在她当初将我抛弃的时候便已经注定了，而我的成长，也没有缺失过亲情。这一点，我必须感谢我的养父母。” 许宁川如实说着，去看到赵薇妍眼眶红彤彤的，像兔子的眼睛。 顿时哭笑不得，“你这是怎么了？大喜日子，不会是哭给我看吧？” 赵薇妍摇头，一般接过他递给自己的纸巾，拭了拭眼角，这才说话。 “不是，只是没想到我开了一个不好的话题，让你想到了这些。今天是个高兴的日子，不该说这些的，对不起。” 赵薇妍有些抱歉，这事嘴上说得不介意，但心里不可能完全不介意的。 这个男人骄傲又倔强，肯定不愿意承认他的介意。 或许他只是跟那个素未谋面的婆婆赌气：没有你，我也能生活得很好。仅此而已。 许宁川淡笑，宠溺地看着她。“又不是什么大事，有什么不能提的？迟早你都会知道，不过是早晚而已。我说给你听，是为了让你更了解，包括我的过去。” 这些事情，过去许宁川当然不曾说，因为没到时候。 但现在，他们是一体的，不存在不能说的话题和秘密。 ———————— “接下来去哪里？这不是回家的路吧？”她左顾右看，周围的建筑和地标都是陌生的，有些纳闷。 他的注意力放在前方的路段，并在红灯亮了之后，及时地踩下刹车。 “今天是个特别的日子，难道连基本的庆祝都不需要？”许宁川扭过头，嘴角勾出一抹恰到好处的笑容。 赵薇妍靠在椅背上，面带笑容转向他。 “怎么庆祝？你要给我惊喜？”赵薇妍反问。 他并不是那种油腔滑调，又很懂得耍浪漫的人。 但过了五年，他的性格都有了不小的变化，或许学会浪漫了也说不定。 “一起吃个饭。”就是庆祝。 赵薇妍嘟了嘟唇，这么简单啊。 而且，现在还是大中午的，好歹晚上凑个烛光晚餐也好啊？ 果然浪漫细胞这种东西，对于他来说，太奢侈。 其实烛光晚餐也没什么特别的，她又不是没吃过，都老夫老妻了，赵薇妍安慰自己说。 吃个普通的西餐，也聊胜于无啊，很快她又重新提起兴致。 虽然没有赵薇妍想象中的烛光晚餐，但是在下车的时候，许宁川特地牵着赵薇妍的手，去花店买了一束花。 店员问他要什么，以及几朵。 小小的花店摆放着各种各样的鲜花，馨香味飘香而来，五彩缤纷，各种各样的花朵就在眼前，赵薇妍挽着许宁川的手，并不主动要求。 许宁川高大英俊，赵薇妍小鸟依人，店员看到他们，笑容都灿烂了几分。 “红玫瑰吧，99朵。”许宁川几乎没有任何考虑地回答。 店员很快去包扎和准备了，赵薇妍跟许宁川还在原地等。 她好奇地问：“为什么会是红玫瑰？为什么又是99朵？” 提及这个问题，许宁川勾了勾唇，“这个搭配听得比较多，你不喜欢红玫瑰？” 不是因为浪漫，只是因为稍微听得比较多，意头也好。 还有，她当初给他送的话，也是99朵。 赵薇妍当然是立马矢口否认，虽然她最喜欢的并不是红玫瑰，但是不影响她现在对那一束红玫瑰的期待。 “你知道吗？这是你第一次给我送花哎。”赵薇妍眨了眨眼睛，满脸的不可思议。 他给她送过戒指，还两次，给她送过书，手套，耳环。 但是唯有花，一次都没有送过。 “唯一一次，还是我送给你的。”赵薇妍挠心挠肺地说。 许宁川点了点她的鼻子，骨子里他确实没有多少浪漫的概念，更没想过鲜花可以衬托浪漫。 “但是那一次，你收获良多不是么？”他抿着唇轻笑，赵薇妍听出他的打趣，脸蛋红了一瞬。 很快她扬起下巴，一脸骄傲。“对，若没有我，你今天没准还是光棍一条呢。”以纵讽号。 他们在一起的第一束花第一个情人节，是她陪在他的身边，并且在那一天，他才卸下对她的防心的。 等了一会儿，花才包好，很大一束，玫瑰花瓣上还带着晶莹的水珠，赵薇妍看得爱不释手，宝贝一样接过。 许宁川拿出皮夹结账，之后赵薇妍跟他走回餐厅，路边的人视线大喇喇地盯着他们看。 赵薇妍想，肯定是羡慕，但是这种话，她不会跟许宁川说的。 ———————— 下午，也没有去接彤彤，讨论了一番之后，决定明天再去。 因为两人要享受一下新婚的浪漫，不好意思的是，女儿暂时被排距在外了。 开门，赵薇妍抱着花，在屋子里找了一圈，才找出一个漂亮的花瓶来。 她装了水，将花插在花瓶里，摆在家里最显眼的位置，看着心满意足。 “怎样？还不错吧？” 许宁川倚在餐桌前喝水，看了一眼，点头。 等他放下杯子，赵薇妍弯着腰，在电视机旁边鼓捣，放了一张cd进去。 没一会儿，屋子里响起舒缓的音乐，赵薇妍扭头的时候，发现许宁川已经在自己身后了。 他圈着她的腰，在她耳边低喃。“我有没有说过你弹钢琴的时候，很好看？” 没有，这种夸赞的话，他鲜少说，以前倒是打击过她不少次。 赵薇妍歪着头，斜眼看他，今天嘴巴是抹了蜜？竟然专挑她喜欢的说。 至于到底是因为心情好而听到这些话都开心，还是因而这些话本身就让人开心这个问题，赵薇妍是不考虑的。 “那是，专业学习十二年。当初也不知道是谁，我兴冲冲的跑到舞台上去弹琴，你看也不看就走了。” 许宁川就怕赵薇妍翻旧账，因为一番，他铁定没辙，谁叫他之前做了那些混账事？ “对不起，那个时候，情感跟理智不再同一个水平线。” “那到底是情感还是理智让你决定走的？” 许宁川微微弯着腰低头，伸出手放在她面前，一副邀请的架势。 “女士，我认为，现在说那些是破坏气氛的，你觉得呢？我有这个荣幸，邀请你跳支舞吗？” 赵薇妍高高挑着下巴，哼了一声。“我知道你在转移话题，但是，我不怪你。” 因为她也只是随口说说。 夫妻的相处之道，赵薇妍的经验大多数来自于母亲。 赵呈 忠脾气火爆，他的前妻就是因为受不了他这样，才说了要离婚。 赵母却坚持了下来，并对赵呈忠不离不弃，虽然赵呈忠的脾气一直改不了，但对这个妻子，却也是很敬重以及爱护的。 赵母告诉赵薇妍，如果不是什么原则性的问题，就没必要时刻在对方的面前提。 “偶尔提及一下让他对你怜惜的事情是有必要的，但是同样的事不能多提，就算你要提，也要技巧性的提。男人的耐心可没有女人强，听多几遍他们就会腻，厌烦。你以为这是一件小事，但却不知道，这已经无形中影响到你们的感情。所以夫妻的相处之道，里面大有文章啊。” 音乐声起，赵薇妍和许宁川在客厅里跳起了华尔兹，几年不跳赵薇妍已经有些生疏，一直是许宁川领着她跳的。 跳到后面，就有些变味了，情不自禁地吻到了一起，甚至直接在沙发上干起了羞人的事。 ———————— 蒋家。 霍以安上面只有一个母亲，下面也没有兄弟姐妹，因而婚事直接由霍老太太和蒋家的父母商量。 坐在蒋家的客厅里，霍老太太有些魂不守舍，蒋母拿着日历挑了三个比较近的日子，问老太太的意见，老太太说都好都好。 蒋父蒋母面面相觑了一下，便说：“我看亲家太太是累了，要不先去休息，睡一觉，咱们明天再谈。” 准女婿，不，已经升级为女性的霍以安无奈地点点头。 “客房已经准备好了，跟我来吧，今天怎么也不能说住酒店，像什么话啊。”蒋夫人嗔怪地看了他们母子一眼。 霍老太太回过神来，有些抱歉，却也有些伤神。 没有推拒蒋夫人的好意，但母子两的东西还在酒店。 霍以安说：“妈，你先去休息一会儿，我一会儿去拿，顺便把房间退掉。” “对对对，亲家太太你先休息一下，我这里还有新的睡衣，要不先洗个澡，早点睡吧。”蒋夫人贴心地说。 霍以安扶着老太太去了客房，蒋馨儿也跟在他的身后，但是对于老太太此刻的状态，身为新媳妇的她却无法帮上什么忙。 坐下后，老太太眼巴巴地看着霍以安，还没有从今天的打击里回过神来。 “以安，那真的是你的弟弟，妈妈没认错。” “妈，你累了，先休息，其他的事交给我。”霍 以安温声安抚，冷硬的线条此刻柔和得不像话。 蒋馨儿站在他的身后看着这一幕，想起妈妈说过：以安是个好孩子，沉稳大气，胸怀宽广却不会不懂变通，身上富有军人的使命感和责任感，把你交给他，我跟你爸爸很放心。 他平日里虽然沉默寡言了一点，但是对她却也很体贴周到，再看看他对他的母亲，蒋馨儿的一颗心就完全放了下来。 一个人的责任感，不仅仅是针对妻子，也包括对父母。 她是家中独女，未来父母也需要他们一同供养，霍以安肯定可以做好这一点。 “你这是敷衍，你还是不相信我，我不是老糊涂，也没有胡说八道的。”老太太抓着霍以安的手，有些激动地说。 说完，她低着头默默垂泪。 “我只是想在有生之年见到你的弟弟，那个孩子，真的太像了。跟他小时候一样，完全一样啊。” 眼见老太太真的伤心，霍以安拧了拧眉，虽然觉得有些荒谬，但或许有些事他不得不出面了。 “好了，我知道，我亲自去打探一下，妈你放心。” 后来，他去酒店拿行李。 开的是蒋馨儿的车，蒋夫人让他们夫妻一起来，蒋馨儿自然跟着一起。 霍以安的房间就在霍老太太的隔壁，先去老太太的房间将她的行李拿了，这才折回霍以安的房间。 今天的蒋馨儿一反常态，有些沉默。 霍以安拉着她的手，低声说：“今天你受委屈了，但是我妈最近的状态不太好，特别想念我弟弟，所以见到那个许宁川，她有点情绪失控。” 他的声音沉沉的，非常有磁性和饱和度，蒋馨儿眉眼弯弯地看着他，等他继续说。 他握着她的手，难得的主动，表情严肃地像在宣誓。 “我妈很喜欢你，今天这样，并不是因为对你的忽视，而是对我弟弟的思念，已经让她睡不着，所以反应才比较大。我既然跟你结了婚，这一生便只认定你一人，以后我会好好待你……” 蒋馨儿打断他的话，眼睛直勾勾地看着他：“那你呢？” 被问及的霍以安一愣，没反应过来。 蒋馨儿贴着他，微微抬了抬脚，踮着脚尖，呼吸喷在霍以安的唇边。“你妈喜欢我，你呢？喜不喜欢？” 他的耳根红了一下，没有开口。 蒋馨儿心里发笑，继续往他的面前凑，眼看红唇就要黏上他，却又稍稍退开一点。“老公，你说嘛，你就不喜欢我？不喜欢，还跟我结婚？” 突然听到她对自己的称呼，从大呼小叫的霍以安到此刻娇滴滴的老公，霍以安觉得有些异样，但是并不排斥。 他顺着她，靠在墙壁上，声音沙哑。 片刻后，蒋馨儿听到他低低地说了两个字；“喜欢。” 随后，她被吻住—— ☆、97 受伤 第二天去接彤彤，小丫头生气了，赵薇妍赔笑逗她，小脸板得紧紧的，一声都不吭。 赵母在厨房，彤彤拿着个土豆捏来捏去。赵薇妍蹲在她的旁边。 好话说了好几次，但是小公主不领情。 小公主很生气，后果自然很严重，所以她拒绝跟赵薇妍说话。 在旁边切着土豆丝的赵母啧啧几声。“昨天她一直等你们到十点半，我跟她说爸爸妈咪有事不过来了，她还不死心呢。现在好了，你们两个慢慢哄吧。” 赵母是过来人，一切都明白得很。 对于年轻的父母来说，孩子自然很重要，但是若是光会围着孩子转，没有夫妻间的情趣，这婚姻也就岌岌可危了。 所以昨天后来的一切，都在赵母的意料之中。 她还嫌弃他们的二人世界时间太短了呢，不说一周，三天总是要的吧？ 赵薇妍摸了摸鼻子。声音放得更软。“彤彤，妈咪真的不是故意的，难道你因为这个，就要再也不理会妈咪了吗？这样，我会很伤心的。” 说着，揉了揉眼睛，让它看起来红彤彤的。 彤彤抿着唇，将土豆往赵母手里一塞，扭头。“妈咪撒谎，我不开心。” 没等赵薇妍解释，就小跑着出了客厅。 客厅里，许宁川跟赵父正在下棋，安静得不可思议。 他跟赵父的相处，只算是顺其自然，没有别的岳父和女婿之间的亲密，但马马虎虎过得去。 偶尔赵呈忠也会问问他公司的事情。但知道自己不适合多问，也知道适可而止。 但又不可能什么都不说，后来他就想到拿下棋来打发时间，因此还交流出一点儿心得来。 许宁川抬头看了女儿一眼，脸上露出笑容。“彤彤，过来。” 说着，吃掉赵呈忠的一个子。 对面的赵呈忠吹胡子瞪眼，他自认棋艺不错，但今天跟许宁川下了三盘，许宁川赢了两盘，他勉强赢了一盘。 可这一盘看着，又有点要输的趋势。 恰好听到他叫彤彤的声音，赵呈忠心里轻哼。是不是觉得得心应手了？ 他呵呵一笑，伸出手对彤彤说：“彤彤来，来外公这里，教你下棋呦。” 许宁川也看着彤彤，赵呈忠这是朝着她伸出怀抱，彤彤抿了抿唇，最终走向赵呈忠。 被他抱在怀里，赵呈忠露出一丝得意的笑容。“果然是外公的好孙女，不愧跟外公一起生活了那么多年。” 许宁川“……”以团估圾。 外面发生的事情，赵薇妍一无所知，她站起来之后，赵母叫住她，让赵薇妍将旁边的娃娃菜给洗了。 赵薇妍走过去。将菜一片片撕下来，放在盆里，拧开水龙头，顿时水哗啦啦地拥下来。 “这么多天，一直没问问你，宁川现在怎样？对你好吗？”赵母状似不经意地问。 赵薇妍扑哧一笑，拽了拽妈妈装模作样的手。“妈，你的土豆丝都切完了。” 免得不小心切到手啊，她在心里加了一句。 “谁说的？这不是还有一点点么？”赵母翻了翻白眼。 “好好好，还有一点儿。” 赵母洗手，顺便冷哼。“别转移话题，说正经的呢，这么重要和严肃的事情，你别打岔。” 做母亲的图什么？不就是图儿女过得好？ 她就这么一个亲生的女儿，怎么能不爱护？ 赵薇妍的手泡在水里。大方地点头了。“他若是不好，我还能嫁给他啊？妈，你放心吧，许宁川人挺好的，以前那段时间，是因为误会。他有错，我也有不对的地方。” 事情摊开说清楚，那些埋怨和怨念自然是跟着消失。 对于赵薇妍来说，那些记忆就跟平日里的摩擦一样，大问题都能解决，未来，只要不动摇到彼此的根基，她相信会越来越好的。 “你这么说，那我就放心了。以前你爸没少给我灌注宁川怎么怎么不好的话，我还真的以为就是了呢，现在看啊，他各个方面都挺符合我对女婿的要求的。”赵母语气颇为感慨。 这便是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中意。 而许宁川的表现，完全颠覆赵父口中的穷小子，满口胡言就会哄骗女孩子这些不实传言。 实践是检验真理的标准，这句话在他的身上得到了充分的展现。 “妈，别忘了我才是你们的女儿啊。”赵薇妍笑着提醒。 赵母白了她一眼，“得，还没忘呢，不过在这样下去，就难说了，那老祖宗不是老说，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么？” 赵薇妍抱着妈妈的腰，娇声哀求。“别啊，母上大人，你若是这么健忘，我得去给你买点什么增强记忆的生命一号 啊之类的喝喝。” “好了好了，快点回去洗菜，别磨蹭。” 赵母嗔怪地挪开赵薇妍的手，哭笑不得。 “既然你们的感情稳定，彤彤的年纪也差不多五岁了，明年季可以送去上学，你也可以跟宁川商量一下，再要一个孩子。” 以前抱着目的接近许宁川，想多生一个孩子。 现在一切都真相大白了，不需要想以前那样苦心孤诣地设计，还弄得双方不悦。 赵薇妍脸蛋微红，点了点头。“这事目前还没说，不过以前我们曾经说过，他其实挺喜欢孩子的。” 还说过要生三个呢。 她以为这要无望了，但今天的一切告诉她，希望早就在她回来的那一刻便降临。 “这就好，一个孩子，彤彤确实是有点孤单了。” ———————— 结了婚，很多事情就慢慢开展了，比如即将到来的三月份，虽然在年后，但是赵薇妍已经开始准备给彤彤买早教的教材，这段时间，略给彤彤打基础。 许宁川去上班，母女两穿亲子装，美美的出街了。 在宁乡，赵薇妍跟彤彤也会去逛逛，但是很少，一个月就那么一两次，甚至两个月一次。 那边是乡下，交通不发达，去县城的公交要一个小时才有一趟，而且要坐足足一个小时。 回来桐城，撇开跟许宁川带着彤彤一起出去的次数不提，赵薇妍竟然是第一次自己带着彤彤出门。 一开始是不方便，怕彤彤跟自己会被认出来，她只好选择这么做。 但现在，她们已经无需遮遮掩掩。 在书店挑了一些启蒙的教材，以及一些故事书，赵薇妍跟彤彤继续跳铅笔，转笔刀，铅笔盒等小物件。 买完这些，又去给彤彤买书包。 小丫头对于上学很好奇，因为褚景煜跟她说学校里可好玩了，有很多小朋友一起做游戏，捉迷藏，说的彤彤心动不已。 至于跟赵薇妍和许宁川因为被放鸽子的隔阂，早就被打破了。 她们在一间店里兴致勃勃地挑了一个嫩黄色的书包，将刚才买的东西全都放在书包里，彤彤兴奋地背上了。 结账出来的时候，发觉外面站着一个人。 ——许婧。 许婧的表情有些阴狠，跟赵薇妍第一次见 面的时候不同，许婧虽然打扮得清新亮丽，但是脸色却不太好。 此刻，她看向赵薇妍和彤彤的目光，更是带着恨意。 赵薇妍没有在谁的眼睛里看到这种被扭曲的恨，她自认跟许婧并没有太大的私人过节，许父的事情除外。 无论如何，许婧都是她名义上的小姑，赵薇妍不可能连个招呼都不打。 她牵着彤彤的手，微微一笑。“下午好。” 若是装不认识或者没有看到，就太刻意了，她还不至于要这样回避。 许婧的目光往下，看到彤彤的脸，表情更难看了。 “赵薇妍，带着你女儿出来买书包，看来是要送她上学了？”许婧勾了勾唇，笑得诡异万分。 这种笑，让人毛骨悚然，看着就不舒服。 都说小孩子目光澄澈，能看到很多大人无法看到的东西。 此刻面对许婧，彤彤竟然会害怕，躲在赵薇妍的身后，不愿意跟她对视。 “躲什么？我说你姑姑，不会叫人吗？”许婧阴沉着一张脸，冷声说。 赵薇妍不知道许婧跟许宁川以及许老太太之间发生的事，许婧自己说是彤彤的姑姑，她以为这是一种变相的示好。 连许老太太的态度都软化下来了，许婧的态度跟着软化，似乎不是什么不好的事。 虽然许婧话里的命令式语气让人不舒服，但是赵薇妍并没有过多的纠正或者指责。 她将彤彤抱起来，逗弄着怀里的小姑娘。“彤彤，这是你许婧姑姑，你爸爸的妹妹，知道吗？乖，叫姑姑。” 彤彤抿着唇，有些不乐意，赵薇妍又低声哄了两句，她才松口。 小丫头目光怯怯地看了许婧一样，半响，声音小小的叫了一句姑姑。 “跟猫咪叫一样，长得一点儿也不像我哥，你怎么养的？这么小个。”许婧冷眼看着赵薇妍，说话更加不客气。 原本她说话的语气，就让赵薇妍感觉到不舒服了，现在，更是如此。 但她没有跟许婧翻脸或者抬杠，只是刚才特地挤出来的笑容被收回几分，淡淡地回答。“孩子的身体比较弱，仅此而已。” 赵薇妍见许婧表情阴阴沉沉的不知道在想什么，没了攀谈的意思，刚好东西也买齐了，便准备打道回府。 “我还有点事，要先回去了，你继续逛吧。”许婧不愿意低头 ，她现在已经身为许婧的嫂嫂，赵薇妍说这么一句话也没有觉得难以龋齿。 原本脸上露出不耐烦之色的许婧听闻赵薇妍要回去了，却不悦地沉下了脸。 “什么事急着回去？我还没跟这个小丫头说上几句话呢。那边就有一个咖啡厅，去吃点东西吧。” 说完，没给赵薇妍拒绝的机会，直接朝着咖啡厅走去。 “许婧……”赵薇妍叫了她两句，许婧故意当没听到，跟彤彤面面相觑了两下，拧着眉走过去。 许婧挑了一个角落的位置，已经坐下了。 “要喝点什么？小丫头，你呢？要不要吃蛋糕？”许婧特地问彤彤，眼里带着刚才没有的笑意。 赵薇妍见她一口一个小丫头的，便道：“许婧，这是彤彤，大名赵若彤，你叫她彤彤便可以了。” 许婧笑容一收，“赵若彤？不是许若彤？” 关于彤彤的姓氏问题，赵薇妍跟许宁川也讨论过。 但是最终上了户口，没有去改彤彤的姓氏，让彤彤随赵薇妍的姓，接下来生的孩子，随许宁川姓。 赵薇妍将这话说了，许婧冷笑几声。“我哥倒好，好不容易有个女儿还随母姓，这是我妈知道吗？” 答案是不知道。 许婧斜眼看着赵薇妍，“不知道啊？” 对此，赵薇妍保持沉默，也就是默认。 “呵，还真的是有了媳妇忘了娘啊，这么重要的事情，别说商量了，连告知都没有。”许婧阴阳怪气地嘲讽。 赵薇妍保持缄默，彤彤也跟着不说话，三人间，顿时至于许婧在不停地说话。 但是她们母女都不吱声，让她觉得自己唱的这一出独角戏很枯燥乏味。 许婧心情不好，连班都不上了，直接出来逛街，但是没想到会遇到赵薇妍母女。 但放赵薇妍母女回去，她又不甘心，然而挑了几根刺，赵薇妍却毫无反应，让她很是恼火。 服务员端着咖啡和蛋糕上来，许婧的眼睛一转，心里有了计策。 她看着彤彤，露出一丝微笑。“叫彤彤是吧？怎么这么安静？从头到尾都不说话的？” “您的咖啡和蛋糕。”服务员将东西放到赵薇妍和许婧的面前，之后转身离开。 香甜的蛋糕味道扑鼻而来，彤彤中午只吃了一点儿饭，此刻有点饿了。 赵薇妍没忘记许婧的问题，便解释。“彤彤有点怕生。” “怕生啊？这可要注意了，若只是单纯的怕生也就算了，若是有自闭症什么的，那就麻烦了。”许婧端起咖啡，喝了一口。 而后，将彤彤眼巴巴盯着看的蛋糕直接拿过来，放在自己的面前。 赵薇妍蹙眉，但是并没有吭声。 “彤彤，姑姑抱抱，然后给你蛋糕吃，好不好？”许婧像诱哄一条小鱼儿，用蛋糕当鱼饵。 若是普通不认生的小孩子，恰逢肚子又饿了，肯定乖乖地投身到许婧的怀抱里。 但彤彤不一样，当初许宁川就在旁边，徐妈要给她洗澡她死活都不乐意。 因而许婧拿蛋糕诱惑，彤彤竟然不上钩。 她没有说话，但是低下头，玩着赵薇妍的手指。 这一刻，许婧的笑容有点维持不下去。 另一种藏在桌子底下的手狠狠地扣了包包一下，没想到一个小丫头竟然跟自己对着干。 她还跟赵若彤杠上了。 “别怕啊，我是姑姑，你爸爸的妹妹，你连姑姑人不认吗？”许婧将声音放得无比轻柔，务必不吓到小孩子。 彤彤看了她一眼，抿着唇依然不说话。 许婧的笑容渐渐的保持不住了，她抬头不悦地看着赵薇妍。“这么一点胆子，你怎么教孩子的？难不成我这个姑姑要抱抱她都不行？” 声音的不悦，已经显露出来了。 赵薇妍看着怀里的女儿，也无奈至极。 这性格那么倔，也不知道像谁。许婧是彤彤的姑姑，她不可能完全阻止许婧亲热彤彤，再者抱抱彤彤这个要求并不过分。 赵薇妍低着头，温声对彤彤说：“彤彤，这是你姑姑啊，你爸爸的妹妹，不是坏人，让姑姑抱一抱好吗？” 用不是坏人来形容，让许婧的脸顿时一变。 这是什么形容人的话？她又气又恼地想。 但她忍住了，在她看到赵薇妍的第一眼，她就在强忍着一股火气，将自己的羡慕嫉妒，和不甘，怨恨，全都收了起来。 尤其是进入咖啡店之后。 许婧扯了扯嘴角，从包包里拿出一个亮晶晶的发饰。 “来，姑姑送你一个发夹，很漂亮的哦，这是给彤彤的见面礼……”她将发饰在彤彤的眼前轻轻 晃了一下，闪闪发光的发夹顿时吸引了彤彤。 她有些好奇地看那个带钻的发夹，许婧看到她上钩，笑得更柔和了。 “喜欢吗？这是姑姑给你的见面礼，你过来拿一下~” 赵薇妍看到那颗不大的钻石，心里咯噔了一下。 她自然知道这个发夹绝对价值不菲，但是这么一个礼物，给一个四岁的小女孩当见面礼，太贵重了。 “许婧，谢谢你的好意，但是这个发夹太贵重了，不适合给彤彤，而且她年纪也还小，用不上这种发夹。”赵薇妍神色平静地拒绝。 “怎么？你是嫌弃吗？我拿出来送给彤彤，是我喜欢，又没有人逼我。” 许婧表情不耐，嫌弃赵薇妍多管闲事。 她伸出手，在彤彤的面前晃了晃，微笑着说让她下来自己拿。 彤彤看看赵薇妍，许婧见此，冷笑几声：“赵薇妍，不过是几万块的东西，你跟没见过世面一样，彤彤喜欢还要看你脸色？你就这么不稀罕我给她送的礼物？” 赵薇妍脸色微变，这个名头压下来，罪名就大了。 她不动声色的摇摇头，矢口否认。“许婧，你想多了，我没有这个意思。” “那你还抱着彤彤干嘛？没看到她喜欢么？” 赵薇妍咬了咬牙，勉强说了一句谢谢。 她松开彤彤，顿时怀里的女儿从腿上滑下去，许婧将发夹放在自己的面前，含笑说：“来，自己过来拿。” 彤彤看了看她，抿着唇，往许婧这边走了一步。 顿时离许婧只有一步之遥。 在她伸出手去拿发夹的时候，许婧突然抱住彤彤。 赵薇妍瞳孔一缩，失声喊了出来：“许婧！” 不乐意的彤彤已经被许婧抱在怀里，试图挣扎。 许婧冷眼瞪了过去，“不过是抱抱她，又不会吃掉她，你急什么？” 至于彤彤的哭声，她熟视无睹，低着头说：“都说了不会吃掉你，姑姑就抱抱你，这么不乐意吗？来，吃块黑森林蛋糕~” 说着，她伸手去拿，手臂却像是无意一样，一下碰倒了面前只喝了一口的热咖啡。 咖啡往许婧的面前倾泻，里面的液体直接倒了出来，全都撒在彤彤的身上。 下一刻，咖啡厅里响起彤彤撕心裂肺的哭声—— ☆、98 有的是办法让你失去一切 比彤彤哭声更快的是许婧，她哇的一下，抱着彤彤站起来，停留在彤彤手上和衣服上的咖啡液体慢慢掉在地上，许婧满脸歉意地跟赵薇妍道歉。 “对不起，我实在是太不小心了。我不是故意的。” 赵薇妍无心听她说什么，因为一切的语言在此刻都显得苍白。 她的脸色比彤彤更难看，颤抖着走过来，几乎是直接从许婧怀里将彤彤抢过去的。 中间没有看许婧一样。 赵薇妍红着眼眶，“彤彤，你没事吧？别哭，妈咪这就带你去医院。” 小孩子皮肤娇嫩，彤彤这一点跟赵薇妍完全一致，又白又嫩的皮肤被滚烫的咖啡一烫，一瞬间就红了，看样子，还会起泡。 “妈咪，痛，呜呜……痛……”彤彤的眼泪簌簌落下，又大又圆的眼睛红彤彤的。白净的脸也因为哭地显得发红。 别说彤彤是个四岁的小女孩，连赵薇妍看着这一幕，都觉得心里气愤。 彤彤对痛最大的理解是打针，打针的痛苦只会维持一小会儿。 但这个烫伤，尤其是此刻的天气，估计要半个月了。 赵薇妍心里暗暗悔恨，刚才她就不该答应许婧进来，否则彤彤怎么会受伤？ 不管许婧到底是不是无心的，但是看到这么大一块红彤彤的伤口，赵薇妍实在做不到无动于衷。 但她终究还有一点理智，没有责怪许婧什么，只是冷着脸。“我要带彤彤去医院，就不多陪了。” 许婧站在赵薇妍的旁边，对于彤彤突然被抢过去一事，她也只是心里恼怒了一下。 听到赵薇妍的话，她抓起那个钻石发夹。二话不说直接跟在赵薇妍的身后。“不用陪了，彤彤都受伤了，我也我没有心情再逛街。对不起，都是我不好，做事实在是太不小心了，我跟你们一起去医院吧，看医生怎么说。” 她想再去摸彤彤的脑袋，彤彤还在哭，微微睁着的眼睛一察觉到许婧的动作，忙移开，让许婧的手一下落空。 哭声还在继续，赵薇妍摸着女儿的脑袋，不停安抚她的情绪。“一会儿就到医院了。彤彤乖，别哭了。” 对于彤彤避过许婧的动作，即便看到了，赵薇妍也不戳破。 去医院看了医生，自然赵薇妍这个母亲没躲过一番责怪。 “你怎么看孩子的？这么小的孩子，这么烫的咖啡，知不 知道因为你们大人的不小心，会毁掉这个孩子的一只手？” 赵薇妍脸色惨白地坐在椅子上，彤彤的眼睛哭得又红又肿，像两颗大核桃。 此刻，哭声小了，不是因为不痛了，而是因为哭累了。 “都是我不好。医生，痛女儿的手会留疤吗？” 赵薇妍自然知道，毁掉孩子的一只手是什么意思。 一个貌美的女孩子，如果手上留了疤，便是毁容，女孩子的手在一定程度上，比脸还重要。 “现在问，早干嘛去了？”医生没好气地翻着白眼。 对于医生这个态度，赵薇妍虽然紧张，却没有生气。 因为人家这么说，也是因为关心孩子，会指责父母，总比坐在对面麻木的只给孩子上药好。 而医生给她上了一堂宝贵的课，以后他再也不敢这么轻率地将自己的孩子交给别人。 纵使是自己的小姑许婧。 赵薇妍搂着彤彤，想。 “医生。你别责怪她了，都是我不好，不小心碰到了咖啡。”许婧看到赵薇妍被骂得哑口无言，心里一阵舒爽，假惺惺地站出来为赵薇妍辩护。 那个小丫头的伤口还挺明显的，若是留疤，再好不过。 怕就怕在小孩子的皮肤更新能力好，疤痕会很快消去，若是这样，她今天做的一切不只是小打小闹么？ 医生给彤彤的手上了药，在开药方的时候听到许婧这么说，抬起头，脸色阴沉沉的。 他冷笑，“你也会说是你不好？把孩子烫伤了用不小心三个字轻轻一带就完事了？进门之后一声不吭就跟完全和你没关系似的，脸皮挺厚啊，果然是不是自己的孩子就不心疼。” 恰好护士拿着药进来，看到被医生训得哑口无言的赵薇妍和许婧，脸色有些同情。 处理完伤口，赵薇妍和许婧出来，护士也随即跟着出来。 她瞄了瞄医生办公室，看他忙着给别的别人看病了，这才解释一般对赵薇妍和许婧说。 “两位别生气，这赫医生的脾气就是这样，在我们医院是出了名的。他只是好意，看到孩子受伤不忍，以前他的孩子也因为这样的失误造成终身悔恨，所以语气不免重了一点。其实他没有任何恶意的。” 赵薇妍扯了扯嘴角，苦笑着点头。“我知道的，护士小姐。” 能做到这种地步， 这个医生是很值得人尊敬的，虽然这种行为，不一定能让所有人都接受和喜欢。 许婧的脸被训得白里透青，刚才她被那个赫医生说的哑口无言，想要反驳，那个赫医生就直接瞪过来，一副你做错事还有理了的表情。 弄得她连反驳的话都说不出来，只能强忍着。 下楼，出了医院，许婧还想说点什么。 但赵薇妍直接打断了。“许婧，彤彤受伤你也知道，我要回去了，以后有机会再聊吧。” 就这么一次的时间就让她记忆犹新的了，赵薇妍心里盼望，但愿不要有下次了，她跟彤彤承受不起。 许婧闻言，没再挽留或者做无用功。 只是将彤彤刚才看重的发夹拿了出来，递到她的面前。 “你要回去，那我也不留了，毕竟彤彤受伤，但这个发夹，是我这个姑姑给她的见面礼，她也很喜欢，怎么的都要收下吧？” 赵薇妍看着在阳光下闪耀着动人色彩的钻石，呵呵轻笑。 彤彤喜欢一些色彩明艳的东西，亮晶晶的小玩意，这一点跟赵薇妍小时候很想。 刚才她明知道这个发夹太贵重，但是看到彤彤那么喜欢，许婧又一定要给，赵薇妍才放下戒心，让彤彤接受。 但这个发夹引起的烫伤事件，足以让赵薇妍胆战心惊的了。 “不用了，太贵重，我回去了。”没有给许婧任何再说话的机会，赵薇妍直接走开，在路边拦了一辆出租车便回去。 要那个发夹，然后时刻提醒她彤彤受伤是因为一个发夹吗？ 哭了足足一个半小时的彤彤这个时候已经彻底停声了，原本小刷子一样的睫毛湿漉漉的，脸蛋惨白惨白。 赵薇妍抱着她坐在后座，看到彤彤被包裹成小粽子一样的手，心里难受得不行。 “彤彤……”她叫了一句，最终却化为一声叹息。 —————————— 出租车到了星月园小区，赵薇妍推门下去，从包里拿出现金结账。 刚刚付完钱准备进去，一个不速之客走了过来。 “许太太~” 来人高大英俊，五官出色，身上穿着一件军绿色的大衣，身姿笔挺，脸上带着温和的笑容。 赵薇妍定眼一看，才慢慢地回过神，觉得这张脸有点眼熟。 “不记得我 ？我叫霍以安，我跟你和许宁川先生有过两面之缘，第一次是在万达的一件服装店里，后面那一次，是在民政局外面。”霍以安提醒她。 被他一提醒，赵薇妍有了印象，事实上她对霍老太太的印象比较深刻，因为那个时候，老太太哭得几乎是肝肠寸断。 她站在原地，被风吹起一缕头发，对于不请自来的霍以安，表情带着防备。 “有事吗？霍先生。”说着，搂紧了彤彤。 旁边就是大马路，外面人来人往，赵薇妍自然不怕他会动手跟自己抢孩子。 而且，这个霍以安看起来像个好人，身上有种坦荡的气质，她的防备只是本能，但她能感觉到这个人不是坏人。 “确实是有点事，能找个地方坐一下吗？你放心，我不是坏人。”霍以安看了看她怀里的彤彤。 赵薇妍觉得最后一句话莫名喜感，她看着霍以安，“坏人不会说自己是坏人，霍先生。” 虽然她觉得霍以安也确实不像是坏人，但是谁知道呢？ 毕竟表里不一的人，多了去了，赵薇妍皱着眉想。 “我来，是跟你谈一点许先生的事，给我二十分钟。”霍以安笑笑，对于赵薇妍的防备，并没有太大的反应。 防备就对了，不防备，才不正常。 “外面凉，你抱着孩子不方便，若是可以，我在那边的咖啡厅等你，确实有很重要的事情。” 霍以安说完，转过身，走过人行道，直接进了那边的咖啡厅，在一个靠窗的位置上坐下来。 然后朝着对面的赵薇妍微微一笑。 这种笑，只是一种礼貌，而非讨好，赵薇妍第一感觉，并不反感。 她抱着彤彤回去，说不准是什么心态，因为觉得他没有恶意，所以她有些好奇霍以安找她是因为什么。 许先生？他是因为许宁川的身份而来的吗？ 奉那个老太太的命令前来？ 回去，彤彤睡着了。 赵薇妍将她放在床上，告诉徐妈小心看着，自己有点事要下去一趟，一旦彤彤醒了，立刻给自己打电话。 “好的太太。”徐妈毕恭毕敬地回答。 赵薇妍拿着包又下了楼。 到了咖啡厅，霍以安礼貌地站了起来，朝她颔首，身上有一种凛冽之气。 “抱歉，打扰你的时 间了。”霍以安温和地说。 他的性格跟许宁川完全不一样，态度谦和却不谦卑，又不失礼貌，身上的气质沉稳内敛，这种人，赵薇妍并不多见。 她在霍以安的对面坐了下来，霍以安问她要喝点什么。 “温开水。”赵薇妍淡淡回答。以女坑扛。 连咖啡，都会让她有些不舒服，就在此刻。 等服务员将她的温开水送过来之后，赵薇妍神色淡淡地看着他。“霍先生，有事的话，你可以说了。” 毕竟她的时间有限。 霍以安放下咖啡杯，双手交叠放在桌上，桌子笔挺，目光坦然地看着赵薇妍。 “我说过，我今天来，是为了许先生的事。” 赵薇妍挑眉，“然后呢？就算是为了我老公而来，有什么事，你也该找他才对吧？” 为什么找的是她赵薇妍？想从她这边钻什么空子？ “他的态度，似乎有些排斥。那天在民政局遇到的时候，你也在场，那个情绪失控的老人就是我的母亲。” 已经猜测到那个老人的身份，赵薇妍不动声色地看着霍以安，示意他继续。 “我亲生弟弟在一岁的时候失踪，现在已经过了二十七年，这些年我们一直没有停止过找人，但是得到的消息，都是错误的，而前来认亲的人，都是冒名的。” 说起这些，霍以安的语气也变得无奈。 霍老太太这一次决心异常坚定，若不是霍以安拦着，她是要亲自登门的。 “霍先生，光凭着你们的一面之词，不会是真的认为许宁川就是你弟弟了吧？”赵薇妍好笑地看着他。 霍家人体奇怪，或许许宁川跟他们口中失踪的弟弟，有点儿相似。 但是二十几年没见过的人，真的还有关于失踪孩子小时候的印象吗？ 或许只是在恰好的时间，遇到了许宁川，而霍老太太悲从心里，情绪崩塌而已。 “我知道，我找上来，很冒昧。”说着，霍以安拿出一份东西，推到赵薇妍的面前。 “这是什么？”赵薇妍看着面前的牛皮纸袋，心里有种不太舒服的感觉。 “这是我对许宁川的一些调查……” 话刚说完，赵薇妍的脸色沉了下来。“霍先生你倒是大方，擅自调查别人，还能面不改色地告诉我。” 赵薇妍不想看那些调查资料，但对于霍以安自作主张私自查探许宁川的事情，她心里隐隐冒火。 霍以安平静地看着她，“许太太，你别误会，我没有恶意。” “有没有恶意，光从你口中说出来有什么信服力？你让我感觉到的是你在做一些别有用心的事情。你不敢找许宁川，便想从我这里钻空子，抱歉，我实在无法苟同你的意见，我希望你的这些行为，从此刻开始，立马中止。否则，我将用法律维护我们的权益。” 赵薇妍连温开水都没喝，更没有看霍以安递过来的文件，冷着脸离开了咖啡厅。 她的走出咖啡厅，从人行道穿过，很快进了那个小区，消失在霍以安的视线中。 他没有试图追出去，因为这样的碰壁，在霍以安的意料之中。 放在桌面上的手机响了，拿起来一看，是蒋馨儿。 “怎么了？”霍以安淡淡开口。 “能怎么了？没事就不能给你打电话吗？” 霍以安沉默，那边蒋馨儿无语，改口问他：“你现在在哪儿？你妈说你出去了，不会是真的打算找许宁川吧？” “没这回事，就回去了。” ———————— 前后二十分钟的时间，赵薇妍回去的时候，彤彤还在睡觉。 她将今天买回来的东西分别放好，又将彤彤的药拿出来。 想起霍以安说的一番话，顿时觉得可笑。 赵薇妍揉了揉自己的眉心，一连串的事情下来，她也有些疲惫。 在许宁川说出那样的一番话之后，她便没想过为关于他生母的事情了。 晚上许宁川回来，看到彤彤手上的伤，脸顿时变了颜色。 “怎么了？好端端的怎么受了伤？” 彤彤窝在他的怀里不说话，情绪显然不高。 赵薇妍无奈，将今天的事情简单说了一下。 “出去给彤彤买书包的时候，跟许婧遇到了，喝咖啡的时候不小心被热咖啡烫到。” 听到许婧这个名字，许宁川眉心一跳，很快抓住重点。 “所以，是许婧造成的？”他的语气有些阴冷。 赵薇妍惊讶地看着他，虽然赵薇妍也有些气愤，但许婧似乎也不是故意的，她不想在中间挑拔离间他们兄妹的关系。 “或许只是不 小心，她那个时候，只是想给彤彤拿蛋糕。” 不小心？ 如果不知道许婧的异样心思，许宁川会有绝对的理由相信许婧是不小心的。 但是许婧为了一段畸形根本不可能的恋情，百般设计，甚至是差点赖到他的头上。 在这样的前提之下，许宁川有绝对的理由相信许婧完全是故意的。 他深深吸了一口气，纵使此刻，他内心翻涌，已经怒极。 “以后不需要理会许婧，但凡遇到她，离她远点。” “额？”这么肯定？ 以为是自己的严厉吓到了她，许宁川的表情缓和了一下。 许婧这种畸形的爱恋，以设计别人为前提，甚至不觉得自己有错的行为，让许宁川深恶痛绝。 他们之间的关系在许婧的谎言被戳破的那一天，就宣告过去的兄妹之情彻底终结。 因为许婧也从来没有将他当哥哥看。 原本对许婧的态度，许宁川已经是带着批判的眼光了。 今天看到彤彤受了伤，又刚好是拜许婧所赐…… ———————— 许氏企划部。 年终，大家都在忙着手头里的事情，处理完之后，就可以放假好好休息会去过年了。 许婧一开始到这个部门的时候，认认真真，勤勤恳恳的工作，让不少的同时对她抱有好感。 改变是在许宁川揭穿她的计谋开始。 那时候没有那么严重，她虽然心里愤然，但也只是生气。 后来，她从中学到去年的日记全被烧了，跟许老太太闹翻，让许婧彻底狂躁。 工作态度更是来了个大拐弯，上班的时候烦，二话不说提着自己的包包就出去逛街了。 组长来找她谈话，许婧横眉竖目地望过去。“你一个小小的组长都来指责我？你是不知道我跟许宁川的关系，还是要博眼球的？信不信我以最快的速度让你在许氏呆不下去？” 她的警告，成功的逼退了那些试图劝她的人。 于是许婧天天过着打打鱼晒晒网的生活。 年终大会如期举行，许婧虽然是企划部的新入职员工，在她的嚣张渲染和跋扈之下，她一个小职员也有了一席之地。 抱着一大份资料进了许氏的会议室，容纳着许氏高层的几十个人 ，而许宁川坐在最中间的位置。 象征着他独一无二的地位。 在这个会议之前，许婧似乎有半个月，还是更久没见过他了。 黑色的西装加上许宁川冷峻的面容，让许宁川看起来干练英俊，即便是在众多人的周围，他依然能脱颖而出。 企划部的经理对许婧说：“许婧，麻烦你将资料分发下去。” 这些是今年企划部的一些大动作，以及明年的一些工作计划，今天的会议分为两场，上午和下午。 每个部门都需要做年终总结和明年的展望。 许婧朝着经理莞尔一笑。“好的，经理。” 大小姐的好处就是，她可以随性，即便如此，依然有人在背后眼巴巴地奉承。 部门经理虽然说不上是奉承，但讨好的态度确实毋庸置疑的，否则也不会让许婧跟着来开这个会议了。 “许总，这是企划部的年终总结报告。”走到许宁川的面前，许婧特地停顿的久一点。 他身上若有若无的淡香一点点飘入鼻尖，清冽迷人。 他冷眼看着自己，跟以前似乎没有两样，许婧站在他的旁边，嘴角带着一抹微笑。 “既然是发资料，动作就快点，还有两分钟会议开始。” 许宁川皱着眉说了这么一句，许婧垂下眸子，低声说好。 两分钟后，会议开始了，许婧刚刚发完资料，回到企划部经理的后面坐着。 大多是部门的代表人发言，许宁川只是在旁边聆听，偶尔指出一点意见和质疑，所以大家都不敢掉以轻心。 会议枯燥乏味，许婧躲在后面有名副其实的理由开小差。 经过近五年的高速发展，许氏日益壮大，这些高层的资历虽然都不算老，毕竟这个公司也还年轻。 但是这些高层的年纪却跟资历成反比。 夹在一群中年大叔地中海中，许宁川就是一片绿叶里的红花。 许婧用隐晦的目光，隔得远远地，偷偷看他。 直到会议结束，大家收拾东西离开，许婧慢吞吞的起身。 “许婧。”许宁川的声音意外出现，许婧受宠若惊，看向他。 “你在这里留一会儿。” 闻言，其他无关的人员很快收拾好自己的东西，出去的时候，还体贴地将门给关上。 许婧跟许宁川的位置，足足隔了有好几米的距离。 他依然坐在原来的座位上，刚刚的杀伐之色又浮现在眼前，许婧见此，原本乐呵的心态突然紧绷起来。 “哥，有什么事吗？”她抿了抿唇，僵硬地问。 许宁川望了过来，微微皱着眉，表情冰冷。 “看来我之前说的话，你都忘了。”他勾了勾唇，冷眼看着她。 许婧心里一突，他之前说的话很多，他指的是哪一句？ “装傻充愣这种桥段，早就过时了，你自己做了什么事，你不会不记得。但是，我没有你这个妹妹这回事，我也说得清清楚楚。” 话一出口，许婧脸色刷白，扶着椅子，呼吸急促。 “哥……” “听不懂我的话？从今以后，我不是你哥，我没有你这样的妹妹。” 许宁川留许婧下来的重点，并不是这个，很快他转移话题。 “如果你不乐意在许氏继续工作，那么请以最快的速度收拾你的行李离开，我会让人事部找适合的人进来。即便是一份不起眼的工作，也大有人要。” 许宁川面无表情地说着。“我请人来，不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你以许家大小姐的名义在企划部干了什么事，别以为没人知道。与其将你留在这里抹黑我的脸，还不如早点离开。” 如果说他说到对于称呼一事，许婧并没有太过当一回事的话，那说到许氏的去留问题，许婧就不得不重视了。 从许婧第一脚进来的时候，许宁川就在注意她。 包括他在后面玩手机，发呆，不时地望过来这边。 环顾整个会议室，只有许婧才敢这么嚣张，当时许宁川忍着没跟她发作。 “这种事，被我发现了第二次，立马收拾东西走人，我说到做到。”许宁川冷冷说完，指着门的方向。 “你可以出去了。” 许婧呆呆地从座位上站起来，心有不甘地看着他。 她已经想好了，许宁川若是质问彤彤受伤的事情，她该有的说辞。 但她没想到许宁川从头到尾都没提这回事。 却是以她的工作来开刀。 如果在亲哥哥的公司，被炒鱿鱼，那传到外面，她还有什么立足之地？ 以前她能轻松地进入一间不错的公司，不是 ☆、99 够我幸福一辈子了【抢红包】 霍以安离开后，徐妈也挑好了食材，走了回来。 拿起手里的那箱牛奶，赵薇妍笑笑。“走吧。” 本来只是抱着观望态度的赵薇妍，发觉自己不得不认真了。 因为霍以安刚才给她看了另一张照片。 一张霍以安还小，而手上纹着青龙的照片。 “这是我十二岁的时候拍的。我跟我弟弟刚出生没多久，这条龙就被刻到了手臂上。因为父亲对于龙，有着异样的执着和喜欢，这是他请来一个很厉害的纹身大师纹下的。” “后来我从政，手臂上的青龙被强行洗去了，因为现役军人身上不允许有纹身，但是留下一个跟许宁川手上差不多的疤痕。” 霍以安的话一遍遍回荡在赵薇妍耳边，似乎一切都能吻合得上。 在徐妈回来之前，霍以安就先一步走开了，也知道他这样贸贸然出现不好吧。 结完账走出超市，赵薇妍还在思考刚才的事，跟在徐妈的身后慢吞吞地走着。 今天的天气有点黑，似乎要下雨，冷风从街道的两旁呼呼出来，赵薇妍下意识拢了拢自己的衣裳。 走到小区门外的时候。她的去路被一个人拦住。 抬头，许婧阴骘的脸出现在赵薇妍的面前。 两天不见，许婧身上的暴戾之气比之前更重了，她的脸上涂着一层厚厚的粉，大红色的口红跟异常粉白的脸交错，给人一种古怪的感觉。 “许婧，你怎么在这里？”赵薇妍停下脚步，徐妈闻声，转过身来。 她给了徐妈一个眼神，让她先回去。 所谓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她不认为许婧这么气势汹汹地找自己，是为了聊天的。 “这么贤惠跟着保姆去买菜？”许婧不答反问，目光围着赵薇妍转圈圈，似乎将她的一切都看了个遍。 见赵薇妍不语，许婧没了刚才的好脸色，瞪着她。“你到底怎么跟我哥说的？你在他面前。说了什么坏话？” 说瞪，已经算是轻的了，许婧的表情，似乎恨不得撕掉她。 “有事吗？”赵薇妍蹙眉。 “别忽略我的话！”许婧冲了过来，一把扯住赵薇妍的手臂。 已经走进门的徐妈看到这一幕，有些害怕，又折了回来。 赵薇妍眼角的余光看到徐妈回来，朝她安抚一笑。 “徐妈，没事的，你先回去吧，彤彤可能醒了。” 说完，才正视一脸憎恶表情看着自己的许婧。 赵薇妍试图将自己的手抽回来，即便许婧的力气不算特别大。被这样抓着对于她来说也不是什么舒服的体验。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我也没有跟你哥说什么。许婧，如果你要说话，请好好说，别动手动脚，别忘了这是大庭广众之下。” 许婧猛然回神，扭头看向周围，发觉旁边不时有人对着自己指指点点。 等她反应过来，却见赵薇妍使劲甩开自己的手转身就走。 “赵薇妍，你给我站住！” 轻而易举地少了一半的股份，许婧越想越气，越想越怒，直到理智全无。 “我都说了。不是故意的，你为什么揪着赵若彤受伤的事不放？挟天子以令诸侯，有我哥当靠山，就什么都敢做了吗？”许婧咬牙切齿地冲了过来。 赵薇妍不明白许婧哪里来的自信，断定她就会在许宁川的面前胡说。 若是真的说了也就算了，但事实上她根本没有！ 被命令背上这个黑锅，赵薇妍自然是不愿意。 “许婧，不管你相信还是不相信，这事我只说一遍，我没那个精力也没那个时间给你泼脏水。至于彤彤受伤的事，到底真的是不小心，还是故意，你自己才知道。”赵薇妍冷声回答。 但这个时候，她说什么许婧都不会相信了，谁让事情刚刚好？ 她不甘心地看着赵薇妍。面色红润，被爱情滋润着的赵薇妍，跟自己截然不同。 最近这段时间，她的状态很差，没了许老太太的管束，晚上许婧就出去喝酒，一直到凌晨两三点才睡觉。 只是短短的半个月，她看起来像老了五岁。 今天早上看到镜子里的自己时，她还不敢相信，拿最昂贵的护肤品使劲地往脸上涂，为了遮盖皮肤的疲惫和暗黄。 但此刻站在赵薇妍的面前，被她脸上的光芒一照射，突然间，就无所遁形了。 “赵薇妍，你不用得意，更不需要假惺惺地解释。我知道你因为赵若彤的事情恨上我了，好，你在我许宁川那边打小报告，这一次，我一定会记得牢牢地。但愿你能一直这么走运，被他庇护在身后，否则我绝对让你十倍偿还回来。” 这番恶言，让赵薇妍脸色铁青。 许婧的面前似乎有九头牛，将她往着偏执的方向拉扯，直到一去不复返。 “你简直无可理喻，自己做错了事没有丝毫悔过反而责怪别人，许婧这就是你的人生观？” “我做错了什么？赵薇妍，你别装了。”许婧逼近赵薇妍。 她拿着一部崭新的手机，嘴角的笑容古怪不已。 “你也知道，我跟许宁川不是亲兄妹了吧？”她轻哼一声，当着赵薇妍的面，将手机的锁屏打开。 赵薇妍心里咯噔一声，脑袋里的重重迷雾似乎顿时被拨开。 她抬头，原本打算离开的脚步硬生生定在原地。 认真地看着许婧的脸，她的表情，以及眼神。 眼底不经意间流露出的痴迷和偏执，在她说出他跟许宁川不是亲兄妹的时候，似乎有了最合理的解释。 赵薇妍回想起之前许婧想着让自己去接触“怀孕”的乔蝶锦，还糊弄她说没准乔蝶锦“肚子里”的孩子没了，许宁川就不会跟她结婚了。 许婧对她的态度也很差，在得知她就是赵薇妍的时候，她甚至直接要跟她动手。 固然有着一部分的原因是因为许建国，但是真的只是因为许建国吗？ 那彤彤受伤呢？许婧这么大的人了，不会真的那么不小心。 原本她还迷惑，许婧对她的敌意到底来自哪里。 而现在，她似乎明白了。 女人对一些东西，总是比男人看的清楚，尽管许婧只是说了一句不是亲兄妹，里面的猫腻，还是被赵薇妍闻了出来。 “怎么？我哥没告诉你？是不好意思？不敢？还是不屑？”许婧冷笑看着赵薇妍，并将她点开的照片移到赵薇妍的面前。 赵薇妍的目光没有往下移，只是定定地看着许婧。“所以，你喜欢你哥。” 她的语气无比肯定。 因为喜欢，才会排斥乔蝶锦。 因为喜欢，她对一切接近许宁川的人都抱着敌意，包括身为许宁川女儿的彤彤。 甚至彤彤是许婧痛恨的根源，毕竟逼走了乔蝶锦，许宁川本该清净了的，但是一个彤彤，彻底夺走了许宁川所有的关注力 “不错。”许婧抬高下巴，大声回答。 她知道哥哥不会跟赵薇妍说那些事情，因为对于他来说，被设计的经历是一种羞辱，男人都是好面子的动物 ，总不会将这种事都跟女人说。 许婧又笑，“你的领悟力还挺好的，一下子就猜中了要点。但是我哥连这么基本的事情都没跟你说，说明你们之间，也没有多少信任，甚至感情远远不及我想象中的牢固。” 挑拨离间的人，总会拿最致命的东西去试探对方。 赵薇妍冷笑，一把推开许婧横在自己面前的手，以及手机。 “你特地来挖我的墙角？明知道你不可能挖成功，后就变为挑拨离间了？你离间了我又如何？许宁川又会喜欢你？我跟他感情好不好，我自己知道就够了。但是你一个外人在我面前指指点点，搬弄是非，却让我觉得可笑。别的我不清楚，但是我相信，许宁川喜欢谁，都不会喜欢上你，这一点我无比肯定。” 赵薇妍大气不喘地说出这句话，许婧的脸色顿时变了。 她发狠地抓着赵薇妍的手，将她往后一退。 赵薇妍的肩膀撞到了坚硬的水泥墙壁，闷哼一声，知道许婧是因为被自己说中心事而恼羞成怒了。 赵薇妍的笑容越发灿烂。“怎么？被我说中了，所以生气了？这手机非要举到我面前，是有多了不得的照片？” 说着，将许婧怒极之下想收回的手机抢了过来。 上面是一张两个男女躺在床上睡觉的照片，浑身赤裸，尤其是男人是许宁川，女人是许婧的情况下，纵使赵薇妍给自己做了心理建设，看到这一幕的时候，还是受到了冲击。 望着她蓦然变白的脸色，许婧像一只战胜的公鸡，洋洋得意地看着赵薇妍。 “是不是很难受？这是半个多月之前的照片。” 赵薇妍抿着唇，一语不发，目光从手机上移开。 她的心有一瞬间是乱的，因为那张照片才暧昧。 许婧枕在许宁川的肩膀上，连胸部都露了出来，朝着镜头夸张而大胆地笑，仿佛就是在嘲笑她这个看照片的人。 “哼，我哥肯定没有告诉你我们发生了关系的事情，也对，他没把我当情人，只是把我当妹妹。我必须承认的是，这张照片的由来，确实不怎么光明，因为我设计了这一出戏。” 许婧笑容越来越灿烂，赵薇妍冷冰冰地看着她，双手握成拳。 设计…… 许宁川跟许婧发生了关系？ 这个消息冲击都爱她的心脏，顿时一阵刺痛，半个月之前，她还住 在医院，可许宁川跟许婧…… 赵薇妍深吸了一口气，如果一味的识趣理智，许婧就彻底成功了，挑拨了她跟许宁川。 “我跟我哥此刻决裂，甚至连我该得到的权益也因此被剥夺了一半，跟这件事有着不小的关系。不过，能跟他睡一觉，将初夜给他，这个体验也够我幸福一辈子的了。”许婧痴痴地说着，赵薇妍使劲推开她。 推得措手不及，让许婧一下子没反应过来，直接跌坐到了地上。 回过神，她抬起头，死命瞪着赵薇妍。 赵薇妍轻蔑地看着她：“许婧，你果然是病得不轻，这是什么样的感情，才会让你编造出这种谎言来？眼见的不一定就是真的，照片而已，还能当得了真？你若是喜欢，我下次请人给你合成一百张，随便你喜欢怎样的姿势，让你看个够。” 抛下一席话，赵薇妍头也不回地进了小区。 ———————— 赵薇妍的心里有些乱，直到她走到公寓的楼下，她的脚步才慢了下来。 走到一张石凳子上坐下，赵薇妍愣愣地看着前方。 刚才反驳许婧的话，只是她不想在许婧的逼问对峙下输得太惨，事实上她自己也没有底。 不是不相信许宁川，相反，她百分之百的相信许宁川不会做这种事。 但是许婧也说了，那是她设计的许宁川，而她拍照的时候，许宁川双目紧闭，显然是睡着了的。 她知道事情怪不了许宁川，在没有揭穿许婧面孔之前，许宁川肯定也不会料想到许婧竟然会做出这样的事。 但是赵薇妍依然无法镇定，她无法不介意许宁川跟许婧上了床的事。 偏偏这种事，许宁川不愿意提，如果她主动提起，不亚于在揭他的伤疤…… 在下面吹了许久的冷风，赵薇妍将烦躁甩出脑海，这才上楼。 彤彤已经起来了，跪在茶几前面，拿着一个小本子在写字。 赵薇妍开了门，小丫头欢快地跑了过来。“妈咪，你回来了？”手里还拿着自己的笔和本子，举到赵薇妍的面前。 “我会写自己的名字了。” 彤彤的名字笔画比较多，赵薇妍教了她好几次，现在会写了，第一个跟赵薇妍显摆。 “嗯，彤彤真棒，写了几个？”赵薇妍压下自己的烦心事，将门锁了，跟彤彤一起数她写的字。 在许宁川没回来之前，赵薇妍给赵呈忠打了一个电话。 “爸爸。” “嗯，妍妍怎么了？” 赵薇妍没有拐弯抹角，许宁川就要回来了，她的时间有限。“爸爸，你知道桐城哪里有私家侦探吗？” 纵使霍以安说的很多地方都跟许宁川吻合，赵薇妍也不敢全信，骗子总是有各种各样骗人的理由和借口的。 虽然他拿了许宁川的头发做不了什么坏事，但赵薇妍依然没有答应霍以安。 “私家侦探？你要请私家侦探做什么？”赵呈忠严肃地问。 “调查一个人，爸爸，我不是要做坏事，这一点你放心，只是我确实有很重要的事情。” 赵呈忠也曾经辉煌一时，大大小小的场面见过无数，私家侦探什么的，自然也见识过。 但赵薇妍就不一样了。 很快，经过赵呈忠，赵薇妍找到一家私家侦探。 “我要调查一个在海城的人，叫霍以安，越快越好。” 在赵薇妍的对面，是一个三十岁左右的年轻男人，带着金框眼镜，外表斯文。 但没想到这种看起来文质彬彬的人，居然会是私家侦探。 “已经年终了，小姐你确定要立刻调查吗？若是，那么价格在原来的基础上贵一半。” 赵薇妍知道霍以安找自己找的很急，否则不会电话又打了过来，问能不能给他头发或者许宁川用过的杯子。 她既然已经来到这里，自然没有退缩的余地。 她拿出一个信封，里面是三千块定金。 “查到之后，其余的部分我自然会如数结算。” 走出私家侦探的小门店，她有些茫然。 里许宁川下班不久了，她干脆打了车，去许宁川的公司。 赵薇妍没有进许氏，只是在公司附近找了个咖啡厅坐下，等差不多下班的时候，给许宁川打了个电话。 “下班了吗？” 许宁川受宠若惊，他手上还有点事要处理。“大概还要一个小时。” 原本想结账离开咖啡厅的赵薇妍闻言，又坐回了自己的座位。 “哦。”语气很平静，但许宁川恍惚听到了一丝失落。 “家里有什么事吗？我可以将文件拿回家去看。” “不 ，没事，打电话问问而已，你继续忙吧，家里是放松的时间，别老是回家了还在处理公事。” 挂了电话，赵薇妍又续了一杯咖啡，有一搭没一搭得喝着。 她也不知道一声不吭地跑来这里算什么。 她跟许宁川的感情进展算是比较顺利，但突然爆出一个许婧，赵薇妍多少有点乱了阵脚。 许宁川真正离开公司的时候，已经七点了，离原本说好的一个小时足足超了一倍。 下楼的时候，他给赵薇妍打电话，问她有没有什么需要带回去的，他回家的时候一并买。 听到他已经从公司出发，赵薇妍匆匆起身，一边掏钱结账，一边回答不用。 等许宁川走到大门口，赵薇妍已经在外面等他了。 这个时间段，公司的门前没什么人，明亮的灯光打在赵薇妍的身上，她随便靠着一根柱子，微笑看着他。 许宁川一愣，加快脚步朝着她走过来。 赵薇妍的旁边放着一把雨伞，外面下了雨，有点不方便。 “怎么来了？不会是等了我两个小时吧？”他的手放在赵薇妍的肩膀上，发觉她的头发有些被水淋湿了，冷得刺骨。 赵薇妍摇头否认。“不是，我刚刚到，来接你下班。” 他拧了拧眉，弯腰将雨伞从地上拿起来，“下次别这样。” 赵薇妍扯了扯嘴角，“生气了？” 以为他是生气她一声不吭地来到公司，给他造成什么不便。 他握着她的手，连个手套都没带，扭头瞥了她一眼。 “不是生气，外面下雨，我不知道你在这里等了多久，但是最起码你到了该给我打个电话，你可以陪我办公，但是你若是受了凉呢？” 赵薇妍听着他话里的一丝责怪，反而弯了弯嘴角。 许宁川好气又好笑地看着她。“被骂还开心了？欠虐呢？” 周围没人，她抱着许宁川的腰，将脸埋在他怀里。 “不，只是觉得开心。” “嗯？” 赵薇妍不解释，将脸从他怀里移开，握着许宁川的手往前。“走吧，回家了。” “幸好你没带彤彤过来。”许宁川轻哼一声。 “若是彤彤来了，我肯定不会站在外面等。” 怎么能让彤彤吹冷风，不过因为 她一个人出来，小丫头还满心不高兴呢，这么粘人，这要是上学的话，以后估计就要头大了。 回去的路上，赵薇妍没说话。 车子里的沉默有些不自然，许宁川已经在镜子里几次捕捉到她打量自己的目光了。 “老是偷看我，故意让我分心吗？”他突然出声。 赵薇妍还来不及移开的目光顿时被他逮了个正着。 “你自己开车不认真，怎么怪我了？”她不甘落后地反驳。 许宁川低笑，在她的手上轻轻捏了一下。以巨帅技。 然后继续开车。 “说吧，发生了什么事？” 赵薇妍正靠着椅背昏昏欲睡，听到他这句话，猛地睁开眼，愣愣跟他对视。 “什么？”她不自在地撇开视线，故作镇定。 许宁川斜眼睨着她。“否则你今天的奇怪怎么解释？还有脸上心事重重的样子，又怎么说？” 他一针见血的话语让赵薇妍的表情僵了一下，她表现得有那么明显吗？ “嗯？怎么不说话。”许宁川继续问。 赵薇妍吁了口气，摇头否认。“就是想你了。” 她想要极力装出什么事都没有的样子，但许婧说的那一番话，就像一根刺，时不时在她的心口扎几下。 赵薇妍也是今天才知道，许宁川跟许婧已经闹翻了的。 “今天见了谁？说了什么事？”许宁川沉下脸，语气多了一抹严厉，不如刚才的随意。 “真的没有，你这个人疑心怎么那么重啊？难道真的要我大姨妈来了心情不好这种事都要说出来？” 然后，他的逼问成功被她的这句话喝退了。 许宁川的注意力回到开车这事上。 到家的时候，许宁川的电话响了，老太太打来的。 赵薇妍望着他，结果他手里的钥匙，她来开门。 许宁川站在后面，手机拿着放在耳朵旁边，赵薇妍听到他叫了一句妈。 钥匙插入钥匙孔里，她抿了抿唇，原来是许老太太。 “宁川，下班了吧？吃饭了吗？”老太太的语气除了以前的亲热之外，还带着一丝不经意间的讨好。 明明知道事情的真相，却没法对许宁川提，她心里又愧疚又无奈。 “刚到家。”许宁川声 音平稳得没有起伏。 “这么晚？最近还很忙吗？不都要放假了吗？” “嗯。” 许老太太听到他的这个单音，在心里默默叹了口气。 “今年，你不回家过年了吗？”忍了一会儿，她还是忍不住问出口。 门开了，赵薇妍率先走了进去，笑意盈盈地看着他。 屋子里的暖气扑面而来，夹着饭菜的香味，明亮的灯光和闹哄哄的电视机声音，一点点传入许宁川的耳中。 “年后我会去看您。” 老太太就猜测会是这样，她沉默了一下，提高声音：“许婧搬出去了，现在老宅只有我一个人，你就是跟赵薇妍母女一起回来过年也无事的。” ☆、100 我身败名裂，不介意拉一个垫背的 许氏的工作忙完，彻底放年假了，许宁川定了去爱尔兰的机票，在出国之前，回了一趟许家。 许家还是跟以前一样，冷冷清清。但是又有些不一样了。 没了许婧的身影，外加许老太太越发佝偻的后背，让许宁川进门的时候有一瞬间怔忪。 “妈~”他的出声，打断了许老太太的沉思。 短短一段时间，许老太太的头上突然多了不少的银丝，原本包养得还不错的脸也多了不少皱纹，纵使她现在穿金戴银，也无法掩盖她正在一点点老去的事实。 老太太抬起头，看到逆着光走过来的许宁川，露出欣喜的笑容。 “宁川，你怎么突然回来了？” 她一点儿心理准备都没有。 再一次见到儿子，却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如果她没跟赵薇妍闹，或许一切都不会那么糟糕…… 许老太太忙将这些假设甩出脑海，现在对她来说。许宁川能回一次家，就是一件值得万分开心的事。 许宁川走过去，搀扶着她的手臂，表情微微动容。 “怎么？回来不高兴？”他勾了勾唇，脸色平静，就跟以往一样神态淡淡的，却在这平淡的反应中透露出一丝尊敬。 老太太红了眼眶，摇头否认。“不，怎么会不高兴？只是你一声不吭地回来，我也没来得及吩咐佣人多买点你喜欢吃的菜。下次，你好歹提前跟我说一声。” 许宁川嗯了一下应好，跟老太太一前一后坐在沙发上。 最近许家的清冷在许宁川的意料之中，却也在意料之外。 坐下之后，老太太热切地看着他，又激动地起身。“我得叫小张去多买点菜。” 又扬声叫另一名佣人。“小华，少爷回来了。快点沏茶。” 她满脸喜悦，不停地指挥着佣人该做什么，又不至于冷落许宁川。 那个任性顽固的老太太，似乎在这些天内突然开了窍，对许宁川笑意盈盈，只有母亲的关怀。 “妈，别忙活了，坐下吧。”许宁川面不改色。 “我乐意，好歹能忙碌一下，今天中午，你如论如何也要在家陪我吃顿饭。”老太太打算亲自下厨。 许宁川没有拒绝，见此老太太的笑容更加灿烂。 但看着空荡荡的房子，本想问问赵薇妍跟彤彤怎么不一起过来。想到她跟赵薇妍 以前闹的那些事，顿时又觉得问了也是白问。 之前的厌恶自然是随着许建国去世的真正原因而消失的，但许老太太是个固执的老太太，固执和自负，以及带着多多少少的偏激，以至于她虽然不太反感赵薇妍了，依然做不到主动低头。 否则，有个孩子在身边，围着孩子转，她就不会再过分空荡的房子里度日如年。 吃饭的时候，老太太依然兴致勃勃，不停给许宁川夹菜，知道他的碗里放不下了。才罢手。 “现在大家都放假了，你今年是什么打算？别的不提，但是以前，好歹一家人也是一起过年的，不然我一个人孤零零……”这话说得已经不那么隐晦了。 加上她之前在电话里说的那番话，其实已经很明显，但是老太太不愿意承认。 许宁川面色如常，将一块红烧肉送到老太太的碗里，这才不紧不慢地开口。“妈，我已经订好了去爱尔兰的机票，会在那边呆十天左右。” “什么？”原本兴致勃勃的老太太闻言，脸色刷的一下苍白下来。 “什么时候去？” “后天早上的飞机。”许宁川答。 里除夕也就四五天而已，要在那边呆十天，这个年肯定不在中国过了。 老太太捏紧手里的筷子，原本美味的食物突然变得形同嚼蜡。 她忍不住抬头看许宁川。“为什么一定要这个时候去？我们中国人讲究过年团员，要去旅游度假，以后不可以去吗？” 老太太的反应，比许宁川预想中的要平静一些，他设想的是，一开口说出这个决定老太太就会歇斯底里地跳起来指责他。 但事实上，老太太虽然有不高兴，但是没有那么冲动。 “妈，平日里我的假期不多，趁着这个时候，算是来个小长假。而且我跟赵薇妍还没去度蜜月，这一次也算是顺道一起。” 老太太看他微笑着说出这番解释，心里还是发酸，忍不住问。“这是你的决定？还是赵薇妍提议的？” “我提议的。”许宁川缓缓看了她一眼，声音铿锵有力。 那边，老太太抿着唇，搁下碗筷没了胃口。 许宁川让老太太将许婧叫回来一起过年。 他跟许婧虽然发生了那些过节，但毕竟老太太跟许婧没有，若是她真的一个人过年，老人家确实比较孤单。 提到许婧 ，老太太的脸色便沉了下来。“没必要，她做了那些事情，我还能原谅她？一个人过就一个人过，免得我看到她，连年夜饭都吃不下。” 老太太的反应有些大，许宁川侧目看了几秒，将事情跟老太太拿到的收音机一事联想起来。 说来这件事，他后面一直都没有调查过。 许宁川心思微动，跟老太太说要给许建国上柱香，老太太二话不说就去准备了。 他则是叫了一直在装忙碌的张姨，似笑非笑地看着她。“那后来，老太太听完录音之后，跟小姐有发生什么冲突吗？” 张姨现在面对许宁川就会战战兢兢，就跟老鼠见到猫儿一样。 她的后背紧绷，将那天后面发生的事情一一说了，虽然那个时候她是躲在房间里听到的。 听闻许老太太先是烧了许婧的笔记本，后又将许婧赶出家门，许宁川的眼眸沉了沉。 在许婧设计他被戳破的时候，老太太的反应都没有那么激动，可后来不惜将亲生女儿赶出家门，或许许建国的死，跟许婧有着不小的关系。 许宁川知道，至于许建国才是老太太的底线，而许婧就算是亲生女儿，踩到了这条底线，也会付出相应的代价。 他的表情有些难看，那样的许婧陌生得可怕，一个连自己的亲生父亲的命都敢设计，并且嫁祸给别人的心思到底有多险恶？ 正当他出神地想着这一切，老太太准备好了拜祭用的东西和香火，跟许宁川走进供奉许建国牌位的房间。 许宁川给许建国上了一炷香，后才离开许家。 —————————— 赵薇妍跟他一起出门，许宁川将她们母女送到赵家，现在赵呈忠夫妻住的地方是许宁川的一处房产。 在赵家，赵母拉着赵薇妍的手问：“所以你们是打算，以后跟许家老太太只是维持面子情？只不过，连年都不一起过，那边不会说什么？还有，传出去也不好听。” 这些在一开始做下这个决定的时候，赵薇妍就想过，此刻赵母提起来，她更觉得头痛。 “妈，顺其自然吧。”她知道妈妈这人的，生气的时候反击起来看似剽悍，但是冷静下来，又变得无比理智。 因为跟许老太太有几分同道中人的感觉，所以赵母过了一段时间之后对许老太太也就没有那么厌恶了。 “当初她指着彤彤骂那些难听的话 ，您是在场的……” 赵母顿时什么都不说了，“那就这样吧，让宁川多回去看看她，你去不去都无所谓了，自古婆媳关系就难处。” 大门口“哐当”一下响了，赵薇妍温声抬眼望去，门外站着风尘仆仆的赵薇熙。 赵薇妍穿着嫩黄色的大衣，脖子上围着厚厚的围脖，飘逸的头发披散在肩膀上，气色白嫩红润，光彩照人。 她的身后还拖着一个行李箱，应该是装的衣服。 赵母见此站起来，露出笑容。“回来了？” 赵薇熙看了赵薇妍一眼，那种眼神，依然透露着不自在。 她点头，低声叫了一句阿姨。 赵母心宽地应了，后赵薇熙拉着行李箱回自己的房间，期间没跟赵薇妍说什么话。 赵母坐了回去，拉着赵薇妍的手感慨。“你姐姐也算是彻底改正过来了，这样就挺好的，以前动不动就横眉竖目，本来长得还挺漂亮，但是被她这样的表情破坏了美感。” 对于赵母的说法，赵薇妍完全同意，赵薇熙确实是彻底成长了，或许也算是许宁川的功劳。 只不过她对许宁川依然抱着很重的敌意，至于对于她这个妹妹，也还是差不多。 “我还听说，她公司的总经理喜欢她，天天又是玫瑰又是礼物的送，都没打动她，可见现在意志坚定了。” 跟赵母聊天聊到一半，赵薇妍接到私家侦探社的电话，说他们已经调查到霍以安的一些相关信息。 赵薇妍当即出发出门。 再次来到那个小店面，外面闹闹哄哄的，大家都准备着过年，越来越有节日的气氛。 店里只有上次接待她的高瘦男子，他的面前放着一个牛皮袋。 “赵小姐，请坐。”他起身给赵薇妍倒了一杯热水，又将牛皮袋推到赵薇妍的面前。 “这位霍先生的来头不小，父亲是海城某军区的司令，他年纪轻轻，是他父亲的接班人了，也在那个地方，军衔还不小。” 赵薇妍有些惊讶，她猜测霍以安的来历不简单，但是听到如此光鲜的时候，惊讶之情还是溢于言表。 “不过他的父亲在今年年前已经去世了，死于高血压。我不知道赵小姐到底想要调查的是哪一方面，但是一些比较隐秘的事情，因为对方是军人出身且背景比较神秘，我们能调查到的东西很有限。” 尽管如此，赵薇妍还是将剩下的那一部分钱汇到他们的账户中，拿着那份沉甸甸的资料离开侦探社。 回到赵家楼下，恰好午餐后的许宁川也过来了。 他摁了铃，哔哔哔的声音让赵薇妍停下脚步转身，就看到许宁川坐在驾驶位上微笑看着她。 “一个人出去哪了？上车吧，一起进去。”他降下车窗，露出一张轮廓鲜明的侧脸。 赵薇妍没有拒绝，车子里总比外面暖和。 她掉头，来到副驾驶的那一边，拉开车门，里面的暖气扑面而来。 “怎么这么早过来了？我以为或许要傍晚，或者是晚上。”她有些意外。 许宁川莞尔，“该回来就回来了，老太太要休息。” 车子停了，两人没有下车，赵薇妍下意识攥紧包包里的东西。 在徘徊犹豫了好一会儿之后，她终于还是决定先不跟许宁川说。 两人手牵着手上了赵家所在的八楼。 赵薇妍趁着许宁川不注意，给霍以安发了一条短信。 “既然你说或许有关系，那么这个鉴定谁去做的可以，你将你母亲贴身用过的器具拿过来。” 点击发送之后，许宁川神不知鬼不觉地出现在她的身后。 赵薇妍吓了一跳。 他意味深长地看着她：“做了什么亏心事，就这样都吓到了？” 赵薇妍将手机放好，故作平静地回答：“我能做什么亏心事？你想多了。” 他笑笑，顺势圈住赵薇妍的腰，将她按压在墙壁上。 他们此刻在赵家赵薇妍的房间里，彤彤正在外面跟赵呈忠看电视，旁边无人。 “好好说话啊！”赵薇妍提醒，但许宁川的力道不大，哪像以前，见她跟见到仇人一样，好几次她的后背都被压得发青的。 “你最近似乎很忙碌，有什么事我不能知道的？”许宁川挑起她的下巴，笑意盈盈地看着她。 室内许宁川穿的不多，身上不臃肿外加明亮的灯光，让他的脸线条分明之至。 有时候男色也会诱惑误人的，赵薇妍稍稍将视线挪了挪，又被他将自己的脑袋掰了过去。 “连我的脸都不敢看了，赵薇妍，你不会是在谋划着什么吧？”许宁川哼笑。 “哪有，别冤枉我啊。”赵薇妍喊冤。 他 突然重重扶着她的脑袋，炙热的吻铺天盖地半涌过来，赵薇妍一瞬间仿佛被钉在墙上，无法动弹，只能任由他摆布。 他的唇舌在她的口腔里流连忘返，赵薇妍脸色酡红，推拒他的时候，被许宁川压住双腿。 “唔……”赵薇妍瞪眼。 好半响，他才放开她，气喘吁吁，两只手撑在她后背的墙上，眼神带着星火，但是被他强行克制住了。 “说吧，到底是什么事？别拿没事来忽悠我，不然这两天，你为什么拒绝我的亲热？” 赵薇妍被这句话问得哑口无言，眼里的光亮顿时暗了下来。 许婧两个字，蜷缩在舌尖，每每要吐出来的时候，又被强行憋了回去。 她不确定自己能维持这样多久，而且她只不过稍微推拒了两三次就被许宁川发现不对劲了。 但是许婧是跟刺，拔不出来，却在许宁川进一步靠近她的时候将她刺得遍体鳞伤，她知道怪不得许宁川，但是无法说服自己接受。 这跟乔蝶锦是完全不一样的概念。 赵薇妍苦笑，有时候女人就是这么矫情，正如她。 她靠着墙，慢慢地滑下去，不知道从哪里开口。 许宁川的声音在头顶上方传来。“我们是夫妻，没有任何隔阂，这是婚姻的前提。有什么事你甚至都不告诉我闷在心里，这条裂缝就越来越大，直到无法修复。这是我们结婚的目的吗？如果这是最终的结局，那选择这场婚姻有什么意思？” 赵薇妍猛地看着他摇头，不，这不是他们的目的。 她不开口，许宁川就这么冷静地看着她，一直到赵薇妍蹲在地上久了脚发酸。 “你蹲了那么久，脚不酸么？”许宁川的声音突兀地响起。 赵薇妍揉着腿，想说很酸。 她盯着前面许宁川的黑色裤子，正当她打算起来的时候，房间没上锁的门突然被推开。 彤彤探出一颗小脑袋，“爸爸，妈咪，吃饭了。” 赵薇妍被这道声音一下，整个人往前倾，跌在地上，成了匍匐许宁川的架势。 “你这是做什么？”许宁川含着笑意的声音传来，赵薇妍趴在地上干脆装死。以估坑弟。 丢脸丢脸真丢脸，还是在女儿的面前…… “爸爸，妈咪摔倒了。”彤彤有些担忧地看着赵薇妍，大声回答。 她小跑着进来，体贴地要拉赵薇妍起来。“妈咪，是不是摔痛了？都是爸爸不好，我们不理他了。” 说着，朝着许宁川一哼，还说了一句坏爸爸。 许宁川觉得他挺无辜的，赵薇妍已经起来了，有种灰头土脸的感觉。 “吃饭了吃饭了，都出去了。”赵薇妍不看他，拉着彤彤的手往外走。 “你还没说完，吃什么饭？什么时候说完了，什么时候吃。”许宁川拉着她的手，让彤彤先出去。 “爸爸要欺负妈咪吗？”彤彤担心地问。 在她看来妈咪摔倒了爸爸都不扶她，是不是跟外公外婆那样吵架了？ “不会，爸爸怎么会欺负妈咪呢？外婆在叫你，看看是什么事。” 彤彤脚步迟疑，一边回头一边往外走。 出了房间，门又关上了。 她满心郁闷，跑到厨房跟赵母求助。 “外婆，爸爸妈咪在房间里吵架，怎么办？” 赵母一愣，被彤彤拉到发觉只是关着，没有上锁。 “爸爸欺负妈咪，外婆你去教训爸爸吧，他太坏了。”彤彤围着赵母转圈圈，表情不安地请求。 里面，许宁川跟赵薇妍的对峙还没停下。 赵薇妍被逼得节节败退，被许宁川瞧出猫腻之后，她绝对不再是许宁川的对手。 因而他再三逼问之下，赵薇妍抿着唇说了许婧找她这事。 许宁川的脸色有些古怪，但是赵薇妍说出许婧拿着他们的床照给她看的时候，那些古怪又变为阴沉。 他抓着赵薇妍的手腕，生气地看着她。“你宁愿相信她一个外人，也不愿意跟你的丈夫求证？” 这下，他是真的生气了，觉得这种小事，根本不足以让他们闹别扭，只需要将那些问题如实说而已。 赵薇妍抿着唇不吭一声，眼眶微微发红。 见此，许宁川的满腔怒气烟消云散，站在她的立场，再加上许婧又是证据又是合理的说辞，一般人不能说不误会。 许宁川的脸色缓和了一些，握着她的手，语气有些生硬。“一切都是个误会，你中的是许婧的圈套，亏得你会说她是挑拨离间，这才多久，你就真的中了这个圈套了？” 她不解地看着他，许宁川的脸色有片刻的不自然，但是想到赵薇妍对这些事不知情也不是办法。 许婧敢这样使坏一次，若是不说清楚，就会有第二次，第三次，没完没了的。 他拉着赵薇妍在床上坐下，并跟她大致解释了一遍。 赵薇妍听得云里雾里的，越听，眼睛瞪得越大。“不……不是吧……许婧她这是疯了不成？” 怪不得那天要手术的时候，他说好早点去医院却迟到了。 到医院的时候，赵薇妍记得许宁川的声音还很平静，一点儿异样都听不出来。 她打了个寒战，觉得自己在这一瞬间被秒成渣。 “岂止是疯了？”想到许建国的事，许宁川冷笑一声，连生父都敢算计的人，根本不足以用风来形容。 说完这些，赵薇妍就沉默了，坐在床上，揪着身下的床单。 许宁川似笑非笑地看着她：“所以，还有哪里不清楚的吗？” 赵薇妍听出了一丝秋后算账的嫌疑，怀疑早就消失无踪，她干笑着摇头。“没，都清楚了，都清楚了呢。” 心里吁了一口气，许宁川岂会这么容易放过她？ 她按着赵薇妍的肩膀，顿时压了下去。 “啊，要吃饭了，要吃饭了。”她急急忙忙地提醒，许宁川冷哼。“还没到呢，你爸总喜欢来虚张声势这一招。” 赵薇妍想说话，被他捂着嘴巴，许宁川伏在她的上方，气息微喘。 “下一次发生了类似这样的事情，要怎么做？”他瞪着赵薇妍，非要从她口中听到一个保证。 赵薇妍心虚啊，讨好地搂着他的腰，乖乖点头。“一定是先商量，先了解，我保证。” 他继续瞪，半响在赵薇妍说了好些好话之后，脸色才彻底好转，但依然没忘记“警告”。 赵母拗不过彤彤的哀求，拧开门把冲了进去。“宁川，妍妍，你们两个有什么事别急着吵，先说清楚……” 然后看到床上的人以暧昧姿势躺在那里，顿时心里一突，想到彤彤还在身后，一把挡住她的视线。 “我什么都没看到，快开饭了。”不由分说抱起彤彤出了房间。 赵薇妍和许宁川面面相觑，半响发觉他还在自己身上，虽然衣服都还在，但是刚才那姿势，还有妈妈…… 许宁川幽幽回答：“抱歉，忘了锁门。” “你怎么不说你不该用这样的方法逼问？”赵薇妍脸色通红，将他从 身上推开。 —————— 彤彤一头雾水地看着赵母，“外婆，还没给妈咪说好话呢，为什么要出来？” 作为过来人的赵母，一把年纪了，但是对小夫妻之间的事却不陌生。 作为丈母娘和母亲，她看到女儿女婿的感情好，自然是满意的。 想到彤彤，她脚步一顿，摸着外孙女的小脑瓜子。“你爸爸妈妈没有吵架，他们啊，是准备给你生个小弟弟呢，别担心啊。” ———————— 许婧等了好些天，没有等到老太太让她回家一起团圆的电话。 到后面，她干脆死心，后却得到一个意想不到的，来自于桐城戒毒所的电话。 “许小姐，我是邵晨明，还记得吗？” 许婧怎么不记得邵晨明？但是得知这个电话从戒毒所打来，她忍不住吸了口气，下意识挂了电话。 很快邵晨明就再度打了回来，不依不挠。 两人的关系可以追溯到五年前，她有把柄在邵晨明的手里，许婧挂了电话之后，并没有见此太久。 “我要见你一面，你尽快来吧，否则有些事情会不会传出去，就难说了。”邵晨明声音冷淡地提醒。 桐城戒毒所。 许婧见到瘦骨嶙峋的邵晨明，那双眼睛格外暗淡无神，衣服穿在他身上显得松松垮垮的，让人不敢相信这是她曾经在医院见到风度翩翩的年轻医生。 “你有什么事？”许婧坐下，眼神警惕地看着他。 邵晨明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丝冷笑。“我要出去这个鬼地方，你给我想想办法吧。” 在这里的每一天对于他来说，简直生不如死。 这段时间，家人来过一次，没有一个人相信他会做出这种事。 也对，邵晨明以前不是每天回家，他算准毒瘾发作的时候，都在外面自己另外租住的公寓里，等针孔消退得差不多了，才回家。 所以一直以来也没被人发现。 许婧像是听到什么笑话。“邵医生，你开玩笑吧？你怎么进到这里的？你以为我是谁？我有通天的本事让你离开吗？” 戒毒所戒备森严，而且很难动用关系。 而许婧也没什么人脉关系。 “你少打我的主意了，我做不到你的要求，家里也没有什么做高官的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