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诡魅湘西:赶尸日记》 第一章 为学赶尸术,独闯乱葬岗 第一章赶尸高人许秋原 民国初年,中华大地狼烟四起,兵荒马乱,百姓生活于水深火热之中。为求一口饭,青壮年多赴异乡谋生。然而,许多人生不逢时,在这个年代,人命如草芥,客死他乡之人数不胜数。 乱世之中,传统七十二正行迅速衰落,外三十六行却兴盛起来。许多走投无路之人,为求一财,投身其中。其中赶尸一行,尤为神秘莫测。 中国人向来有落叶归根、狐死首丘这一深刻思想,他乡再怎么好,死后都希望返乡入葬。赶尸一行,在湘西最为多见,百姓对其所称,亦千奇百怪,名堂甚多。其中又以领尸匠、吆死人与赶尸公的叫法最为普遍。 赶尸,一个古老而神秘的行业,在湘西境内,它与放蛊、落花洞女并称为湘西三邪。其中,赶尸为三邪之首。纵观千百年来的民间传说,赶尸无论在其中性质如何,却总是免不了被定格为不祥或是邪门。 赶尸起源甚早,相传几千年以前,苗族的祖先阿普(苗语:公公)蚩尤率兵在黄河边与敌对阵厮杀,直至尸横遍野,血流成河。打完仗要往后方撤退,传说阿普蚩尤不忍抛下战死士兵的尸体,便命令阿普军师用法术把战死的弟兄送回故里。 于是阿普军师装扮成阿普蚩尤的模样,站在战死的弟兄们的尸首中间,在一阵默念咒语、祷告神灵后,原本躺在地上的尸体一下子全都站了起来,跟在阿普蚩尤高擎的“符章”后面规规矩矩地向南走。后此法传承下来,经历几千年,从而逐渐发展为后来的赶尸一行。 赶尸一行也有许多门派支流,各门派各行其道,且各有许多奇怪的规矩和作法,门流杂乱繁多,抢生意的事情经常发生。 赶尸因诡异不祥而让人忌畏,一些心怀不轨之徒便利用其道,瞒天过海,做些不法勾当。 正统赶尸行中有三帮六派十八门之分,其门人子弟遍布湘西、云南和贵州三境,人数过万,实力非凡。其中更有不少高人声名显赫,成就不俗。在这些高人当中,最为赶尸界所熟知的,当数天官门的掌门人——许秋原! 许秋原年过半百,身高六尺有余,两鬓斑白,前额高满,容颜慈光红润,身板硬直,一副世外高人之样。他就是指路天官一门的第十代掌门人。他道术精湛,功力高深,认识他的同行都称他为草仙道人。 许秋原十六岁学艺,三十岁时接任掌门之位,一生赶尸无数,却无半个传人弟子。指路天官一门名虽叫得好听,但许秋 原入门时门下不过十多人。几十年过去了,这些人死的死、老的老,如今整个天官门就只剩他一人在撑门面。 二十多年前他曾收了五个弟子,这五个弟子个个资质非凡,各有神通,可惜老天爷跟他过不去。大弟子与三弟子赶尸时遇到俗称“烂地黄”的深山老虎,没折腾几下就交待在虎口之中。二弟子和四弟子心术不正,利用赶尸之便为非作歹,后被许秋原逐出师门,从此下落不明。剩下的五弟子资质最高,尽得许秋原真传,可惜此人视财如命,多赚不义之财,结果阴福丧尽,英年早逝。许秋原为此心灰意冷,虽然几年间上门拜师者无数,却都被他冷冷地拒绝了。直到六弟子张小洛的出现,他才重新振作起来。 张小洛是许秋原五年前在猫子村遇到的,她自幼父母双亡,靠乞讨为生,遇到许秋原那年她才十一岁。那时张小洛骨瘦如柴,身上、脸上尽是淤青未愈之伤。许秋原看小姑娘身世悲惨,便收下了她。 张小洛生性善良乖巧,又能做一手好菜,常惹得许秋原开怀大笑,欣喜之下,他便将其收入门下。只是赶尸一行甚少女子从事,许秋原在几年间虽把一身本事教给了张小洛,内心却渴求收个好料子做传人,也不至于让天官门灭派。 许秋原生性孤傲,好友甚少,他不喜欢热闹,一生好接权富人家的生意,几十年来积累了丰厚的财产,六年前他搬到万山镇,在郊外修建了一座庄园,称之为绿叶庄,从此师徒二人便在这里住了下来。 这天,许秋原坐在院子里,望着天空,不时把小茶杯往口中一送,嘴里哼着小调,显得格外悠闲、安逸。 张小洛一身绿色紧衣装,正提着水桶往水缸里倒水。每天挑水三担,这是许秋原吩咐下来的。庄园离水源地有十里路左右,刚开始张小洛力小单薄,没挑两天就病倒了,许秋原看着倒也心疼,不过张小洛病一好,许秋原却立刻要她继续挑水,小丫头虽然心里委屈,但也不敢埋怨,这一挑就挑了五年。 此时,离绿叶庄不远的羊肠小道上,一个衣着破烂、面容脏污的少年摇摇晃晃地走着,少年的头发长而粗糙,一口黄色的牙齿时不时地随着他的喘气显露出来。这少年脚步摇晃,似风一吹即倒,显得很是虚弱。少年突然停了下来,目光停留在前方,干涩的嘴唇微微上翘,接着又摇摇晃晃向前方走去。 许秋原又喝了一口茶,发现茶已经喝光了,刚想起身进屋倒茶,一阵敲门声突然响起,接着是一个沙哑的声音:“有人在吗?”声音有气无力, 却透着难掩的喜悦。 许秋原开门一瞧,原来是个小乞丐。 他仔细打量眼前的小乞丐,心里诧异不已:“好一副天生仙骨。” “小兄弟,你有什么事?”许秋原收起目光问道。 “我找秋叔,是我爹叫我来找他的。”少年也打量着许秋原。 许秋原心中一震,敢称他为秋叔的只有一个人:“我就是,你是……” 少年乞丐闻言一愣,随后哇的一声大叫便扑入许秋原怀里。少年乞丐非常欣喜,双手抓着许秋原的手臂,激动道:“秋叔,我找你找得好辛苦啊……”话音刚落,少年乞丐一阵摇晃,栽倒在地。 许秋原好一会儿才透出一口气,看着地上的少年乞丐喃喃道:“这小家伙不知吃了什么,口臭如粪,差点要了我老命,他跟农志刚有什么关系?” 把过少年乞丐的脉后,许秋原回头高呼:“丫头,快过来。” 张小洛从厨房里走出来,快步来到许秋原身旁,一眼看到地上躺着一个人,她好奇地问道:“师父,他是谁呀?你怎么把人家打昏了?” 许秋原瞪眼怒道:“胡扯,你师父有那么粗鲁吗?他是饿晕了,快去熬些米粥。” 张小洛嘻嘻一笑,转身入屋。 深夜里,少年乞丐悠悠醒转过来,他张眼一看,发现自己躺在床上,旁边坐着一位年轻姑娘。少年乞丐心中一荡,这姑娘长得清秀动人,温润的嘴唇散发着诱人的气息,乌黑秀发传来隐约幽香,白里透红的肌肤仿若白玉。张小洛正在打瞌睡,全然不知少年乞丐已醒了过来。少年乞丐心中一阵迷幻,只觉眼前的女子就像仙女下凡一般。他伸手轻轻碰了一下张小洛的脸。张小洛突然惊醒,看到少年乞丐正在注视着她,不由得对少年乞丐淡淡一笑,起身离去。少年乞丐心中激荡不已,少女那一笑让他如幻如梦,仿佛置身于仙境之中。 良久,许秋原走了进来,后面跟着的张小洛,手中端着饭菜,诱人的香味扑鼻而来,少年乞丐肚子一阵吵闹,惹得张小洛轻声娇笑。 许秋原搬了把椅子坐下,只是远离少年乞丐。张小洛看到许秋原奇怪的行为,心中好奇,但也没太在意。她把饭菜端到少年乞丐面前,说道:“你吃点东西吧。”话音刚落,许秋原突然“扑哧”一声,似乎在偷笑。张小洛回头看看许秋原,眉毛一皱,越发觉得奇怪。 少年乞丐接过饭菜,说道:“谢谢你。”张小洛离 少年乞丐只有一个身位之距,在听到少年乞丐道谢的同时,一股强烈的臭气扑鼻而至。张小洛鼻子一皱,连连后退,口中疾呼:“好臭,好臭呀!” 许秋原哈哈大笑,少年乞丐则是满脸通红。张小洛退到许秋原身旁,娇喝道:“哼,师父,你耍坏。”许秋原依然大笑,一副幸灾乐祸的模样。 这少年乞丐当真是饿坏了,也不再理会自己是不是难堪,拿起饭碗来猛扒,吃得是狼吞虎咽,喝得是稀里哗啦。那样子比饿鬼也差不了多少,看得师徒二人是目瞪口呆。 风卷残云后,少年乞丐才满意地吁出一口气,这一顿,他吃了两碗米粥、五碗白饭、两斤牛肉、五个大馒头、一大碗面条,再加几个小菜。 许秋原看着又是惊讶又是心疼,这可是他们师徒二人一天的伙食啊!他收起笑脸,问道:“小兄弟,你叫什么名字?与农志刚有什么关系?找我有何事?” 少年乞丐从床上下来,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激动地说道:“秋叔,您不记得我了吗?我是农凡啊,我的名字还是您取的,农志刚是我爹啊!” 许秋原闻言一震:“什么?你就是小凡?” 少年乞丐连连点头,满脸欣喜。 许秋原起身扶起少年乞丐,仔细打量他,高兴异常:“不错不错,是小凡,你的左耳有三点红色胎记,想不到已经长这般高了。好,好啊!” 张小洛跟许秋原也有五年时间了,她还是第一次看见许秋原这么兴奋,不由得好奇地问道:“师父,你认识他呀?” 许秋原点头说道:“小凡的父亲是我的救命恩人,也是我这辈子最好的知己。说起来我们已经有六年不见了。” 二十年前许秋原赶尸经过高野林时遇到熊罴袭击,那时许秋原道行尚浅,加之负伤在身,熊罴又凶猛异常,许秋原差点就陷入熊口之中,幸亏遇到上山砍柴的农志刚相救,才得以保命。农志刚身强力壮,他虽不会武功,但勇猛无比。许秋原与他合力血拼,最终侥幸斗赢了熊罴。 事后,他与农志刚交谈之下,觉得农志刚不但心地善良,而且很多想法跟他很合得来,从此许秋原便把农志刚当做知己,有空时就到其住处,一谈就是一天一夜。后来,许秋原搬到万山镇,两人就甚少见面。六年前许秋原拜访农志刚,并住了一个多月。那时农凡还小,许秋原很是疼他,并看出农凡天生仙骨,是个难得的人才,所以有意收他为传人,农志刚也同意了,他根本不在乎许秋 原是干死人活的,只知道许秋原是个本事高强的高人。可惜农志刚的妻子并不同意,在她看来,那就是邪门歪道,夫妻为此还闹翻了。许秋原得知后悄然离开,这一离开就是六年。 说起这段往事,许秋原心中很不是滋味,这六年来他几次经过农志刚所住的寨子都想去拜访他,却担心农志刚夫妻又闹起来,所以每每望而却步。 许秋原定了定心绪,问道:“小凡,你的父亲还好吧?” 农凡闻言直摇头:“他上个月去世了。” “什么?农兄弟去世了,他怎么会去世的?”听到农志刚去世,许秋原犹如暴怒猛虎,一声怒喝把张小洛和农凡吓得不知所措。 “快说!” “他……我……我父亲是被一伙占山强盗给杀害的。” “你说什么?说清楚点。” “两个月前,我爹在高野林遇到山贼在抢一个商队的货物,我爹出手相助,打跑了那伙山贼。可是,那伙山贼竟找上门报仇,我爹一人打不过他们,就带我先逃走,我爷爷和母亲都被杀死了。后来我爹吩咐我来找你,他一人去找山贼报仇,几天后我在高野林看到他的尸体被吊在树上,已经有些腐烂了。我把父亲安葬之后,也没了主意,只好来投靠您了。”农凡说着,全身颤抖不停。 许秋原脸色越来越难看,他沉声问道:“小凡,你想不想报仇?” 农凡一时语塞,他见过那伙山贼和他父亲交过手,深知对方势力强大,要报仇谈何容易。 “我问你呢,想不想报仇?”看到农凡露出胆怯之色,许秋原脸色更阴沉。 “我……我恨不得报仇雪恨,可是……他们人多势众,还有枪火弹药,而且有高手相助,我……”看到许秋原脸色越来越阴沉,农凡话都不敢说下去了。 许秋原盯着农凡半天一语不发,连张小洛也不敢出声,她还是第一次看到许秋原如此愤怒。 良久,许秋原才吐出一句:“农志刚勇猛无比,胆气盖世,他没你这样懦弱的儿子,你走吧,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许秋原这么不顾情面,居然下了逐客令,让农凡一时不知如何是好。张小洛在许秋原身后对他连连暗使眼色,农凡倒也机灵,他扑通一声跪倒在地:“秋叔,我想报仇,但我没本事,请您教我本事。” “教你?你知道我是干什么的吗?” “这……我不知道。”农凡曾 听过父亲说许秋原本领高强,是个世外高人,却未听说过许秋原是干什么的。 “我告诉你,我干的是走长脚,吃的是生死饭,你还想跟我学本事吗?”许秋原从来不忌讳在外人面前说自己是干什么的,即使有人请他赴喜宴,在喜宴上他也照说不讳。 “啊,那不就是赶……赶尸的。”农凡从小受母亲影响,对这一行也是忌讳畏惧。 “不错,你还想跟我吗?”许秋原看到农凡露出畏惧之色,心中对他的评价又下降了几分。 农凡低头不语。小时候母亲跟他说过赶尸人不但邪恶,而且经常带着死人走,日子长了,人就会变得不人不鬼。只是眼前的许秋原虽然也是干这行,可是他不但有点仙风道骨,还气势不凡,这多少与母亲所说的有些差异。 思绪良久,农凡刚一抬起头就看到张小洛在许秋原身后不断比划着手势,那意思是叫他留下来。农凡微微一笑,心中有所决定。 “弟子愿拜秋叔为师,勤奋学艺,替父报仇雪恨。”说完,他连磕了三个响头。 许秋原听到农凡肯学艺替父报仇,冷漠的面色一下子消失,脸上顿时挂起了笑容,扶起农凡道:“好孩子,这才是农志刚的儿子。秋叔日后一定倾囊相授。” 农凡心惊许秋原变脸之快,唯唯诺诺地道声:“是。”未等站好,却被许秋原推倒在床,又见许秋原急忙转身离去。好一会儿,外面才传来许秋原的喊声。 “小凡,你去澡房好好洗漱一番,现在时候也不早了,今晚就好好休息,明早来大厅见我。” 农凡半天摸不着头脑,张小洛嘻嘻一笑,用手指了一下自己的鼻子。 农凡恍然大悟,嘿嘿傻笑:“半路没钱了,靠吃大蒜熬到这里的。” 那天夜里,农凡哼着小调雀跃地洗了一个多小时。 乱葬岗 翌日清晨,温和的阳光从窗户透射而入,农凡一觉醒来精神恢复不少,这一路来他啃着大头蒜度日,能熬到这里已是不易,不过年轻人身体底子好,昨晚饱餐了一顿,睡一觉起来已恢复七八成。他走出房间,清爽的空气立即迎面而来,让他身心一阵舒畅,他伸了伸懒腰,贪婪地呼吸着自然气息。 张小洛刚挑水回来,一走入宅门就看到大厅门口站着一个英俊不凡的少年,张小洛一惊,这少年十六七岁,一脸刚毅,剑眉高鼻,气度煞是不凡。少年旁若无人地闭目养神,并未察觉有人在打 量他。张小洛心中一阵悸动:“你……是谁?有事找我师父吗?” 农凡正在陶醉中,听到有人说话,睁眼一瞧,发现原来是张小洛。他笑嘻嘻地招呼道:“师姐,早上好。我是农凡。” 张小洛一愣,她怎么也想不到眼前这人会是农凡,昨天那一身肮脏又活像个小叫花子的少年会是如此英俊不凡。好半天她才回过神来,怒喝道:“谁……谁是你师姐了,你还没拜师入门呢。”说完,她也不等农凡有所反应,转身走进厨房里,把农凡弄得不知所措。 吃早饭时许秋原才在张小洛半拉半拽之下起床。等一见到农凡,他也是惊讶不已,他仔细打量了老半天才说道:“像,太像了,跟你父亲实在太像了。好,好,好。” 吃完早饭,许秋原拿起烟叶抽了起来,农凡坐在左侧,静静等待着他发话。良久,许秋原才说道:“小凡,你天生仙骨,是个学法的好苗子,将来学法必定精进非凡,不过赶尸一行做的是与尸为伍,赚的是死人钱财,这样有损阴德,你怕吗?” 农凡压根儿就不知道阴德是什么,他摇摇头说:“不怕。” 许秋原抽了一口烟,继续问道:“赶尸一行不但声名难堪入耳,且世人多忌讳我们。一旦进入这一行,或许终生孤寂,你怕吗?” 终生孤寂对农凡来说根本不算什么,打小他就少有玩伴,儿时他经常与父亲上山砍柴采药,很少与外人接触,所以孤寂对他来说不算什么。他道:“不怕。” 许秋原看着他,从神情中可以看出他真的不在乎。又问道:“赶尸人与尸为伍,与邪为敌,行尸期间不但有妖邪抢尸,有时还会遇到诈尸,对外人而言那是凶险异常的,但赶尸人却必须拼命护尸,即使是死,也不能退缩,你怕吗?” 赶尸一行门派分流甚多,各家有各家的规矩,但拼死护尸却是各家所遵守的一条行规。倘若不能把死者平安送到目的地,除了名声败坏之外,还会有坐牢的危险。因为有些有钱人家会叫赶尸人在监控人面前签字,一旦护送失败,坐牢赔钱是免不了的。若是逃跑,也会被人追杀。 农凡并不知这些内情,对于即使是死也不能退缩这一点并不在乎。他在乎的是诈尸,他知道什么是诈尸、知道诈尸的恐怖。这次,他不敢再回答,踌躇不决。许秋原盯着他,脸色越来越严肃,而农凡的头也越来越低。 “怎么,你怕了?”许秋原的语气不带一丝情感。 “我……我我……” “你怕死吗?”许秋原冷言问道。 “我……我怕。”农凡憋了半天,才支支吾吾地吐出话来。 “你这么怕死,那是不想为你父亲报仇喽。”许秋原的语气越来越不善,农凡听着冷汗直冒。 “不……我想……报仇……但是……” 许秋原吐了口浓烟,说道:“但是什么?想要报仇,首先就得置生死于度外。” 张小洛在一旁不断偷笑着,她很了解许秋原的个性,知道许秋原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他不过是对农凡那懦弱胆小的样子看不顺眼罢了。 张小洛插话道:“师父,他的胆子那么小,有资格入我们门下吗?”说完冲着农凡偷偷一笑。 许秋原闻言心中一动,站起来说道:“我天官门门下弟子个个胆气冲天,你想入我门下学艺,从今夜起,北去三里处有一乱葬岗,你在那里待三夜,如果没事就可入我门下。” 张小洛笑嘻嘻道:“师父,咱们天官门只有你我两人,何来个个?” 许秋原眼睛一瞪,怒道:“小丫头别多嘴。”回头接着对农凡说道,“你今晚吃完饭就过去,如果你怕,现在就走,我也不会阻拦你。”说完,他迈步走入内屋。 农凡愣在那里,心下想着,去还是不去?乱葬岗是个什么地方他很清楚,要在那种地方待上三夜,只是想想就让人不寒而栗。 “嘻嘻,没想到你是那么胆小的人。”一旁的张小洛笑道。 “你少管,要不是你,我也不用去那种地方。” “生气啦?我那是为了你好,换作别人像你这般胆小早叫师父给撵出去了。干赶尸这行,没胆量的人很容易出意外的。也好,去那个地方对你的胆量一定有帮助。”张小洛仍然一脸坏笑,瞧那样子似乎早料到许秋原会叫农凡去乱葬岗。 农凡瞥了张小洛一眼,一言不发。他现在对张小洛有种捉摸不透的感觉,她到底是在帮自己还是在害自己呢? 吃午饭时,许秋原又问了一些农志刚死时的细章,看到许秋原如此在乎自己父亲的死,农凡亦是十分感激。他把所有知道的细章都一一说出来,许秋原每到可疑处都会问得清清楚楚,很多细章连农凡在场时也没注意到。 短暂的下午就在谈话中过去。夕阳的余晖点点流逝,夜幕悄然降临,屋中点起了黄油灯。农凡望着窗外,心里百般滋味。 “你还在害怕 啊,真是胆小。”农凡回头一看,原来是张小洛端着饭菜进来了。 “那有什么奇怪的,那可是个鬼地方。换作是你也会害怕。”张小洛的讽刺让农凡有点懊恼。 “鬼地方?哈哈,的确是个名副其实的鬼地方。”张小洛笑道。 “你去过那个地方?” “当然。” “那……那里有没有鬼?可不可怕?” 张小洛看了一眼农凡,说:“你去了不就知道了。” 农凡见张小洛不肯告诉他,心中越发不安。在这个时代,死一个人太平常了。要是去了不该去的地方,万一有个三长两短,那岂不是太傻。 深夜,农凡手中握着许秋原给他的“退鬼神火令”向庄外走去,这张符可退一次鬼魂缠身。临行时许秋原告诉农凡:“鬼魂一物害人多半是有怨报仇,但凡鬼魂再凶,只要不是厉鬼,也不能随便害人。不过凡人多数惧怕鬼物,一见鬼就惧意攻心。人身上有三把火,一把命数火,位于首额,主命数;一把护命火,位于左肩,主运数;一把阳气火,位于右肩,主人气。三把火平时盛亮不暗,鬼物难近,人在夜里行路,仗着这三把火让鬼魂近身不得。所以人一般不会碰到鬼魂。但若惧念上心,火光就会消暗下去,那时鬼魂就会被你吸引,抢占你的身体。只要你无惧无畏,这张符你必定用不着,但若你无法克服惧意,那么你死在那里不用回来了。” 农凡想着许秋原的告诫,深呼一口气,心里暗骂着许秋原心肠好狠,迈步踏入深山乱葬岗。 乱葬岗一片狼藉,坟土之上长满了野草,木制石刻的墓碑破烂腐败。这里埋着许多无名氏,一个个土丘相错而立,露在外面的坟土更是被一些野兽挖开,里面的尸体被啃烂,尸体上爬满了许多不知名的虫子,这些显然都是新埋葬之人。地上散落着许多残缺的白骨,岁月的冲刷在上面留下了痕迹。随处可见的骨灰坛杂乱不堪,在这里保留最完整的,或许只有死亡的阴森。乱葬岗被树林所包围,环目四周皆是黑暗无底的沉寂,只有乱葬岗因无树木的遮掩而被月光照得暗亮且诡异。 农凡内心惧意如潮水起落,哪怕一点异样的动静都会掀起他心中千尺浪头。尽管他来之前已作了心理准备,但乱葬岗的景象还是让他目瞪口呆。他坐在一截枯木旁,一待就是几个时辰。 夜已深,今夜月光皎洁冷冰,群星点缀。树林里亦沉寂下来,动物们也休息了。农凡一直处于麻木呆愣状态,也 第二章 宁雪涵 这一声把农凡震醒了过来,适才那种困倦的睡意瞬间消失,农凡急忙睁眼一看,那些白脸已不知所终,四周依然一片肃静。 农凡大惑不解,心道:“莫非是噩梦一场?” “怕的话就赶快回去。”幽怨的声音再次从农凡身后传来。 农凡猛然一惊,回头一看,只见一位身着白色纱衫的女子站在他身后不远处。这白衫女子身形苗条,秀美长发披散着,发上系着根白色丝带,女子脸容秀美苍白,哀愁怜惜。农凡心中似有千针穿过,眼前这女子的眼神怎会如此幽愁冷漠,她的眼神似是能穿透人心般,在她的注视下,农凡觉得自己的一切都被她所看透。 农凡颤声问道:“你……你是谁?” 女子看了他一眼,却不回答他,只是淡淡道:“你为何来此?不怕性命不保吗?” 女子的语气毫不客气,甚至带有敌意,然而在农凡听来,却是一种善意的询问。他疑惑道:“姑娘,在下也不愿意来这种地方,只是师命难违啊……对了,刚才是怎么回事?” 女子语气又淡了几分,反问道:“你已亲眼所见,何须我解释,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快离开吧。” 女子的话令农凡的心脏再次狂跳起来,这三更半夜的,这样的一个女子怎么会出现在这乱葬岗?而且刚才她一出声,所有鬼魂都消失不见,难不成她是…… 想想农凡都觉得心里发毛,他怯怯地问道:“姑娘,三更半夜的,你……怎么会在这种地方?” 女子表情如初,对农凡的言语无动于衷,她抬手指向一处地方说:“我的家就在那里,我出现在这里有何不妥了?” 农凡顺势一看,只见乱葬岗乱坟四立,层层叠叠,唯独女子所指方向有一座修建得颇为豪华的大坟墓,这座大坟墓立于乱坟之中,十米之内竟无一坟,显得诡异特别。 农凡回头刚想问个明白,却已不见那女子身影。转头再望向大坟墓时,却见那女子身形轻飘,已从一侧钻入大坟墓里。农凡心中大骇,脚下一个不稳,一屁股跌坐在地,一颗心脏擂鼓般狂跳,心中不禁哀号:我的妈呀,真见鬼了! 不过,惊魂未定的他,脑海里却依然不时浮现那女子的容颜,久久无法散去。 翌日,张小洛一大早就给农凡送饭来,虽然她不认为农凡会有什么不测,但昨晚被许秋原那么一吓,她难免有些担心。 等到了乱葬岗一看,却发 现农凡正坐在地上抬着头看天。 走到农凡身后,张小洛这才发现农凡原来是在发呆,她暗自偷笑,决定吓吓农凡。 她悄悄靠近农凡背后,突然一声大叫:“啊!” 农凡昨夜有惊无险,又遇见那神秘的女鬼,心中思绪甚乱。直到天亮,他还一直想着那女鬼。突然身后传来一声厉叫,吓得他手脚失控、心脏狂跳。刚好乱挥的右手打到身后张小洛的眼角上,啪的一声,既响亮又清脆。农凡回头一看,张小洛一手捂着眼睛,一手提着饭篮蹲在地上直吸冷气。 他慌忙扶起张小洛,问道:“师姐,你怎么来啦?啊,你眼睛没事吧?” 张小洛拨开农凡的手,怒道:“你……你不要碰我,哎哟,疼死我了。” 农凡无奈道:“早知如此,你又何必吓我。” 见张小洛一直揉着眼睛,他也有些担心:“师姐,你不要紧吧?让我看看,要是伤了眼睛就严重了。”说着,他轻轻拉开张小洛的手。 “怎……怎样了?我的眼睛有没有事?” 农凡一看,张小洛的眼角黑成一片,眼睛里的泪水还在打转,就差没掉下来。他支支吾吾地说道:“没……没事,就是眼角……有点……红,回去用鸡蛋敷一下就没事了。” “真的?”张小洛摸着眼角,似乎有些不相信。 “呃,真的……”见张小洛还是一脸怀疑,生怕被张小洛责怪的农凡急忙转移话题问道,“对了,师姐,你以前入门时也要在这里待三夜吗?” 张小洛把饭篮递给农凡后说道:“不用,师父不让我赶尸,他说女子不适合赶尸,只有那些家传的嬷嬷才会去赶尸。嘻嘻,怎么啦?昨晚好玩吗?” 农凡打开饭篮,边吃边说:“这里夜晚恐怖得很,要不是我没地方可去,我才不想学什么狗屁赶尸,昨晚出来那么多鬼魂,我差点丢了性命啊。” 张小洛嘻嘻一笑:“你真是胆小鬼,这有什么好怕的,你昨夜还不是平安度过了?” 农凡没好气地说道:“你就只会说风凉话而已。” “其实鬼也没什么可怕的,你想想,这鬼是人死后的魂魄,生前什么样,死后也是什么样,也是有善恶之分的。” 张小洛的话让农凡若有所思,见过那女鬼后,他也觉得鬼的确没想象中可怕。 看到农凡又发呆,张小洛问道:“你昨夜用过那张符吗?” 农凡回想起昨夜情景,尴尬地说:“用了,不过我……太紧张,把符捏成了一团。” “这样啊,没想到你还能平安度过一夜。”张小洛本想告诉农凡那张符是假的,但仔细一想,觉得还是算了。如果说了实情,他一定不敢再待下去。 这时,农凡忽然凑上前,神秘兮兮地说道:“师姐,昨晚我看到那座大坟主人的鬼魂了。” 张小洛闻言一愣,随即醒悟过来,道:“你想不想知道有关她的事?” 农凡有点意外,张小洛竟然知道那个女鬼,他点点头,说道:“想!” “嗯……跟我来吧。”张小洛领着农凡来到那座大坟前,坟墓四周杂草乱生,坟上却寸草不生。墓碑脏污陈旧,且墓墙断裂处颇多,显然修建已有多年。农凡扫开墓碑上的尘土,一行字显露出来,上面刻着“宁雪涵之墓”几个字。农凡心中一喜:“原来她叫宁雪涵,好美的名字啊。可惜了,这么年轻就死了,还成了女鬼。” 张小洛道:“笨蛋,她不是女鬼,她是人。这墓碑是她自己刻的。” “啊?!她是人?那她怎么住在……”农凡吃惊不小,昨夜种种迹象都表明宁雪涵是个女鬼,怎么到了张小洛口中又不是了? “这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算了,看在你叫我一声师姐的分上,我就告诉你吧。”考虑到农凡接下来还得在这里待上两天,张小洛决定还是告诉农凡一些真相。 “师父曾经跟我说过,这里原藏有一风水宝穴,叫纳啸穴,有藏风纳气、龙啸九天之利,葬之后世蒙福无穷。但是,纳啸穴以葬者为本,吸纳葬者生前运势权富,以传承后代。这也就是说,葬者生前大富大贵,其后代子孙也能大富大贵,倘若葬者一生贫困潦倒,那后世也将庸庸碌碌。” “百年前,此穴原来葬着一位将军,后来附近百姓贪恋其中福气,便将去世亲人迁葬于附近,经过百年沉淀,也就逐渐形成今日的乱葬岗。所幸这些葬者中,既有生前贫困之人,也有富贵一方者,两者相互抵消,是以长期以来这里倒也相安无事,然而在二十年前,一场意外却改变了这里的格局。” “二十年前,万山镇被一伙山贼洗劫,一夜间就死了上千人,灾难过后,人们将不幸去世的亲人安葬于此。因这些死者生前惨遭杀害,死后便带着一股怨气。当这些怨气被纳啸穴吸收了之后,这个风水宝穴,便变成了一个足以给世间带来灾难的风水恶穴。” “那跟她有什么关系?”农凡不懂风水,听得莫名其妙。 “纳啸穴可吸收富贵福气也可纳戾气凶怨,当然也可以吐出戾气凶怨和富贵福气。当这个风水宝穴被怨气所填满后,就会有难以预测的邪魔从中衍生而出,当年师父就是因为担心这一点,所以才在这里守了六年。五年前,宁雪涵来到了这里,也是为了此穴而来,她把这座将军冢改成住所,亲自镇守此穴,只是她性格孤僻,不喜欢和人来往,师父好几次拜访都被拒之门外,后来还把师父给激怒了,有几次还差点动手打起来,所以师父一直都很讨厌她。” 张小洛边说边观察农凡的神情,见他一脸茫然,似有不信。张小洛转念一想,随即拉起农凡的手来到坟墓一侧,她用手轻轻一敲那墓石,道:“你听听。” 墓石里发出细细的空洞之声,农凡细看,原来那儿有一道暗门,看到这个暗门,农凡这才明白昨夜宁雪涵为何能一下子进入坟墓了。 张小洛的话令农凡久久难以平静,他实在不明白,像宁雪涵这般貌若天仙的人,为何要只身一人镇守在这种阴森森的地方,而且一待就是几年,她到底是个怎样的人呢? 想到这儿,农凡又想到许秋原所提出的拜师条件,不禁骂道:“那个老头儿心肝真黑啊,这么危险的地方竟让我在这里待三天三夜。根本就是想让我死在这里嘛。” 张小洛闻言愣了愣,然后止不住笑了起来。 看着娇笑不止的张小洛,农凡觉得她跟宁雪涵两人就好比是两种极端,一个是春风带暖,一个则是寒中飘雪。想到这儿,他也不由得笑了起来。 “你在笑什么?笑得这般诡异。” “没什么,对了,照师姐这么说,宁姑娘也是同道中人了?” “嗯,但是她的出身我也不是很清楚,我只知道她是个有本事的人。” 农凡微微一思索,喃喃道:“这么说来,昨夜是她帮我赶走了那些鬼魂。她也真奇怪,好端端的为什么住在坟墓里,昨夜差点没把我吓死啊。” “师姐,你说咱们现在去拜访她如何?”农凡提议道。 张小洛立刻否决道:“不行!” “为什么?” “第一,要是被师父知道了,不但你要受罚,我也要跟着倒霉。第二,她不喜欢与外人来往。第三,这五年来她镇守在纳啸穴之上,其间肯定受了不少煞气侵袭,这股煞气对她也许没有什么影响,但对你来说 却是致命的,所以你最好还是不要接近她!” 张小洛说得虽然可怕,但农凡却觉得她有些危言耸听。他觉得宁雪涵没有张小洛所说的那么可怕,相反,他认为宁雪涵身上有种令人痛惜的孤独感。 沉默了好一会儿,农凡忽然问道:“师姐,这附近哪儿有水源?” “几里外有一条小河,你问这干吗?” 农凡想了想说:“知恩善报方为君子,她昨夜救我一命,我怎能不报?你看坟墓四周,又脏又破,即便她不在意,但看着也不舒服啊。师姐,你就帮我这个未来的师弟一把,行不?” 张小洛一哼:“不干,这里离水源有好几里路,要去你去。不过呢,我倒可以帮你洗刷墓碑。” 农凡闻言一喜:“那好,多谢师姐,小师弟在此有礼了。” 张小洛心中喜悦,口中却道:“别臭美了,等你进得了师门再说。” 两人从早上一直忙到日落西山。荒野之路多有不便,没挑几担水农凡已累得脚软腰酸,最后还是张小洛看不过去,接过重活。农凡在一旁看着,心里头是越来越佩服张小洛,心想这小女子当真厉害,也不知她那小小的身子从哪儿涌出的气力,挑了几担水后她连大气都不喘一下。 绿叶庄里 许秋原一大早便看见张小洛给农凡送饭去,心中还道这丫头有善心。可一直等到太阳西下,也不见张小洛回来。许秋原越等心中火气越大,他的膳食一直都是张小洛负责,自己很少下厨,此时肚中已经唱起了《空城计》。 许秋原在屋里来回踱步,气得咬牙切齿:“丫头,回来有你好看的!” 正在这时,张小洛推门而进,许秋原“嗷”的一声想发作,却见张小洛身后还站着一人,他喉咙“咯”的一声,硬是把话吞回肚子里。 张小洛见许秋原有些异常,问道:“师父,你怎么了?” 许秋原瞪了她一眼,没好气道:“我饿坏了,心里不舒服,你身后那位是谁?” 张小洛这时才知道许秋原饿了一天,心想以许秋原的脾气多半懒得到镇上吃饭。想到这儿,她不由得吐吐小舌头,说:“师父,我在大门口遇到这位客人,说有急事找您。” 来人年纪尚轻,他向前跨出一步行礼道:“先生,我叫毛阿水,是镇长派我来请您过去的。镇上发生了一件大事,请先生务必随我走一趟。” 第三章 丧尸 许秋原哼一声:“不去,贫道饿了,正等这懒丫头给贫道做饭,没心情,不去。” 张小洛脸一红,娇声道:“师父,人家请你过去,您不要拒之千里嘛,回来徒儿任你处罚。” “哼。”许秋原偏过头,依然没消气。 毛阿水见许秋原不怎么买张小洛的账,急道:“先生,镇长在水仙楼设宴,请您劳驾赴邀,这事真的很急。” 一听到有宴席,许秋原回头一笑,说道:“既然镇长如此诚心相请,我便不好再推托了,好,贫道随你去。” 毛阿水见许秋原终于答应,喜出望外:“先生请随我来。” 许秋原刚走出几步,又回头对张小洛说道:“小丫头,回来再收拾你。” 张小洛嘻嘻一笑,礼送许秋原出门。其实这么多年来,许秋原甚少呵斥张小洛,嘴上说收拾,却每次都被张小洛撒娇而宽容放过。最严厉的一次也不过是骂了张小洛几句,结果却换来丫头两天闷闷不乐,最后反过来许秋原还得安慰她。 万山镇镇长姓程,其父乃是清朝光绪年间朝中大官,清朝被推翻后,便逃到万山镇,仗着财力深厚为万山镇出过不少力,后来被民众推举为万山镇镇长。去世后由长子程万生接任,程万生为人公正无私,又待人和善,在万山镇很受民众爱戴。不过这人有个毛病,就是好色。虽说他逛窑子所掏的钱都是自个腰包,但因此误事的情况经常发生。许秋原跟程万生先父算是好友,程万生的父亲临终时委托许秋原照顾程万生,希望程万生不要走错路。许秋原原本常在暗中关照程万生的,但自从得知程万生爱逛窑子一事后,许秋原对其十分失望,对他亦变得不冷不热。 许秋原刚一进水仙楼就看见程万生笑呵呵地向他走来,程万生笑道:“许叔,近来可好?来,请入座。” 许秋原也不客气,坐稳之后便大口吃喝起来,对程万生的话也不搭理。站在一旁的毛阿水对许秋原的举动有些气愤,刚想为程万生道不平,却被程万生伸手拦住。程万生深知许秋原的脾性,他也不说话,乐得陪同吃喝起来。 酒饭过后,许秋原满意地打了个饱嗝,这才问道:“程老爷找我来所为何事?” “许叔,您这不是折煞我嘛,您还是叫我万生吧。” 许秋原冷冷地看着他,不怎么买他的账,不过每次程万生求他做事都会有丰厚的酬金,他从来不跟钱过不去。 喝了口茶后,他道 :“讲正题吧。” 程万生点头说:“是,许叔可知镇上这几天发生了什么事?” 许秋原摇摇头。他向来孤傲,甚少在镇上走动,所以万山镇要是发生什么大事,他一定是最后得知的人。 “五天前有人在田地里挖出一口棺材,里面葬着一具清朝古尸,僵而不化,开棺时许多人说听到婴儿般的笑声,大家觉得有些诡异,商议后决定先将尸体置放在义庄,隔天再将其火化。可没想到当晚义庄便出事了。” 程万生说到这儿,转向一旁对毛阿水说道:“阿水,你去把赖七带来。”毛阿水点头道了声“是”后退出房间。 “赖七是谁?” “看守义庄的野老头儿上个月去世了,赖七是新的守庄人。” 不一会儿,毛阿水领着一个青年进来。程万生说道:“赖七,把你所看到的都详细告诉先生。” 赖七说起话来土里土气又杂乱无章,许秋原听了半天也不知所以。最后还是程万生在一旁讲解,许秋原才勉强听出个大概。 原来赖七自从在义庄守夜后,他一直不敢在义庄的住房里睡,晚上都躲在梁上睡觉,那天古尸送到义庄后,赖七一直觉得不舒服,于是便早早躲在梁上。古尸摆在大厅右侧,用一张破麻布盖住,躲在梁上的赖七总觉得那古尸在动,心中虽然害怕,目光却一刻也不离开古尸。直到二更天,赖七因困倦不已,人已经睡眼蒙眬。就在这时,义庄的大门吱呀一声开了,赖七心中一跳,立刻清醒过来。 只见一黑衣人偷偷地摸了进来,来人极为鬼祟,他先摸进赖七房里,见赖七不在,颇有些犯疑,但片刻后便自嘲道:“胆小鬼一个,平日里还吹牛说义庄比家好,原来跑回家了。” 尔后来人又摸出房,东摸西找着些什么。赖七躲在梁上,来人的话他听得一清二楚,觉得声音甚是熟悉,仔细一想,原来是镇上出了名的瘪三狗蛋。 狗蛋为人好吃懒做又不务正业,平时就靠着偷鸡摸狗过日子,镇上有什么东西被偷了,找他八成没错。古尸出土的消息不出半天就传遍了万山镇,所以听到消息后他便起了贪念。 赖七知道来人是狗蛋后,有意吓一吓他,刚想从梁上下来,却见狗蛋欢叫道:“找到了,在这里。”赖七闻声望去,见狗蛋掰开古尸的嘴从里面掏什么东西。 赖七心生好奇,想看看狗蛋要做什么,就躲在梁上没下来。不一会儿,狗蛋突然笑道:“哈哈 ,发财了。”赖七闻言一看,原来狗蛋从古尸嘴里掏出一片像叶子的黄玉和一颗鲜红的珠子。 许秋原听到这里突然冷笑道:“黄玉是镇尸玉,一般的赶尸匠都用黄玉镇尸,那颗鲜红的珠子叫聚气丹,俗称‘咙丹’。下葬后的尸体若是口中含玉,百年后就会在喉咙处结出一颗聚气丹。” 程万生问道:“那有什么用?” 许秋原冷哼一声:“这颗珠子是百年尸气所结,不但可制成邪门毒药,更可用来作法害人。不过这种东西不易得到,所以对那些喜欢旁门左道的人来说是可遇而不可求的好东西。那样的一颗珠子大概值一百块大洋。” 听到许秋原的解释,程万生和赖七恍然大悟。 许秋原接着说:“下面的事我差不多也猜得到,是不是那古尸不久就诈尸了?还把狗蛋给撕成碎片了?” 赖七点头道:“是。那个狗蛋还在高兴的时候,我看到古尸的眼睛突然张开,古尸原本褐色的脸突然变成青黑色。狗蛋那家伙吓得一下子向后栽倒,还没来得及回过神来,那古尸的手已经插进了他的胸口,然后桌子上的油灯不知怎么灭了,我在梁上只听到‘刺啦刺啦’的声音,其他什么也看不见。不久我就闻到一股血腥味,那味道重得让我差点吐出来,没多久我就昏了过去,等到天亮时我才醒了过来,往狗蛋那儿看去,差点没把我吓得尿裤子,那家伙被古尸撕得连他妈也认不出他是人还是猪了,整个一团烂肉。” 许秋原冷冷道:“你如果不是昏过去,也会变得连你妈也认不出是人还是猪的。” 赖七一听吓得跌坐在地,全身抖个不停。看来狗蛋被撕成碎片的一幕已经对他造成了难以抹去的恐怖记忆。许秋原淡淡地对程万生道:“他已经不适合再守义庄,明儿找别人去吧。” 程万生点点头,让毛阿水带赖七下去,接着问道:“许叔,这个事该怎么办?从那古尸诈尸后,镇上已经有三人被害了,再这样下去会引起恐慌的。” 许秋原闻言一皱眉:“发生这样的事你难道没警告民众晚上不可外出吗?” 程万生叹口气道:“怎会没警告,不过现在已到了收成季章,地里的庄稼不能放之不管,那几人就是在地里守夜时被古尸杀害的。”万山镇是依山的一座小镇,每到庄稼收获时,山中许多动物便会跑来偷吃,为了减少损失,许多农民都会夜守庄稼直到收割完成。 许秋原想了想,说道:“那古尸既然能结成聚气丹 ,那就有些门道了,看来不尽快除去那古尸以后会更难对付的。最近一个人被害是什么时候的事?尸体处理了吗?” “昨夜里一个老农在地里被害,因没人认领,所以暂时停放在义庄,现在保安队长正守在那里。” “那好,带我去瞧瞧。” 程万生点头道是,向毛阿水吩咐几句后,便陪着许秋原前往义庄。 农凡今夜心中依然害怕,但已不似前一夜强烈,知道乱葬岗的来龙去脉后,他的胆气多少上升了三分。 乱葬岗依旧阴森诡异,月亮比昨夜又圆了一些。皎洁的月光下,倒是一片静谧。不知是否是鬼气未显的缘故,四周不知名的野兽不时传来低沉的叫声。深山中的野兽像是在响应着,只是呼啸中充满了敌意。农凡手里紧握着那张皱巴巴的符,警惕地环顾四周。 不知怎么,他心里竟有点期待宁雪涵的出现,明知她是个怪人,却盼望能见上一眼。一阵乱风吹过,乱葬岗四周的树林随风而摇,树叶摩擦之间,发出“沙沙”之声。四周野兽的叫声也不知在何时静了下来。 农凡心中一算,估计已到子时,心想:连个鬼影也不见,今晚或许太平,她可能也不会出现了。 “你怎么还在?”一个冷冰冰的声音从农凡背后响起。 农凡闻声心中一喜,回头一看,只见宁雪涵静立于他身后几尺之远。 农凡欢喜道:“你……宁姑娘,夜安。”他本想说“你来了”,可人家本来一直在这里,遂忙改口道。 宁雪涵依旧冰冷如霜,她盯着农凡,良久才淡淡道:“此地阴气甚重,于你身心多有不宜,非久留之地,你还是快快离去吧。” “要不是那老头儿叫我来,鬼才会待在这里。”农凡心中暗道。不过嘴里却说,“宁姑娘费心了,只是在下遵师命我来此待三日三夜,以测我胆气,时辰一过在下自当离开。” 也不知是否说了不妥当的话,农凡只感觉宁雪涵比之前更冷了三分。两人无言相对,场面尤为沉闷。农凡心中不知闪过多少借口,只求能说上几句话。这一阵就把他急得冒出汗来。 “宁……姑娘,多谢你。”好半天,农凡才想到话题。 “为何谢我?” “今夜如此平静想必是宁姑娘出手相助,在下心中安心不少,自当谢你。” 宁雪涵冷冷地看着他,平静如水的表情仿似神圣不可侵犯。 又一阵沉默,农凡心中暗道:糟糕,又没词了,快找话说,不然她非走不可。 “敢问公子尊姓大名?”正当农凡焦急之际,宁雪涵的声音响起。 “啊……免尊姓农,单名凡。” “农公子,多谢早间为我修饰坟墓。” 农凡尴尬一笑,看样子白天的时候宁雪涵已经察觉到外面的情况,只是她不肯现身相见。他连忙道:“不……用谢,举手之劳而已,不……值一提。” 宁雪涵眼神闪过一丝异色,因自己身份的特殊,从小到大,还从未有人待自己这般好,微微叹了口气后,她淡淡道:“这荒野之地,长夜气寒,农公子多保重。也替我向小洛妹妹道谢一声。” 农凡听出宁雪涵欲将离去,心中还是有些失望,忽然一惊:“宁姑娘认识小洛?” “认识几年,她常来和我做伴儿。” 农凡恍然,心道:“死丫头,认识人家几年还装作不认识,还骗我说远离宁姑娘,真可恶。”他觉得宁雪涵根本不像张小洛所说的那样带着满身煞气,更确信张小洛是在吓唬他。 一想到这点,他心中原本对宁雪涵的一点忌惮已完全消失,便问道:“宁姑娘是如何结识我师姐的,可否说来听听?” 宁雪涵本来想走,听到农凡的问话,她不由得停住了脚步,沉思片刻后,她指着不远处一平坦草地道:“且坐下谈吧。” 第四章 练胆 许秋原和程万生来到义庄,远远就看到门口站着两个保安队员。保安队员一见镇长来了,忙行礼通报里面的保安队长。万山镇的保安队长叫楚新,性格粗心大意又极易冲动,所以得了个外号叫“粗心队长”。 粗心队长平时这个时候本是在巡逻,今晚却被镇长派来义庄等待,惹得他大为不满。一见程万生进来,便抗议道:“镇长,现在镇上居民人人自危,我们保安队应该巡逻守护,你怎么把我叫到这种死人地方来?” 程万生瞪了楚新一眼:“楚队长,叫你来这里自有我的安排,你少安毋躁。” 许秋原一进义庄就发现地上放着一具用白布遮盖的尸体,白布中间一大片红褐色血迹,显然干枯不久。许秋原拉开白布,露出一张血肉模糊又有淡淡血腥味的脸,这张脸可谓是不堪入目,两只眼珠子不知掉到哪儿去了,鼻子被削去一半,剩下一边,这一边只剩一个肉糊糊的小洞,嘴巴像是被什么利器割到一样,从左边起一直裂到耳根处,皮肉向外翻出,露出半黄的牙齿,整张脸布满道道纵横交错的寸宽伤痕,在伤痕处溢满黄色液体。 许秋原这辈子干的是与尸为伍的行当,什么尸体他没见过,眼前的一幕虽恶心了点,但他却连个眉头也不皱一下。程万生冷不丁一看,“妈呀”一声,也不管其他,直接跑到外面吐了个昏天暗地,直接把水仙楼那一顿给吐了出来。 许秋原仔细查看尸体后道:“果然不出我所料,是丧尸所为。” 粗心队长与许秋原合作过几次,向来很佩服许秋原的本事。知道许秋原这样说,那就一定知道了什么。他问道:“许老爷子,这是怎么回事?怎么最近死的几个人都是这副模样,这凶手是个什么鬼东西?” 粗心队长虽然平时有点粗鲁,不过为人倒是挺正直,许秋原看这个人还算比较顺眼,他回道:“队长,这个人全身被抓成肉糊,伤口似是被利刃割成一样,且尸身已现尸气,这很明显是丧尸所为。” 程万生刚吐完走进来,听到许秋原讲解,问:“许叔,丧尸是什么东西?” 许秋原想了想说:“凡是人死后不化,在出现诈尸情况下有几种变异:死而僵硬,身长绒毛,见人便咬乃是僵尸;死而不化,身体僵硬,无绒毛,见人便撕抓,乃是丧尸;死而显腐,无绒毛,尸体柔软,见人就啃咬,乃是戾尸;死而全身发臭,无绒毛,尸身显腐,见人便掐便追,乃为行尸。诸如此类,这个尸身死状吻合丧尸所为。” 程万生从未听说丧尸一说,忙问:“那该怎么办?可有法子对付?” 许秋原一笑:“丧尸体内长年积聚尸气,狗蛋拿出古尸的‘咙丹’就等于放出尸气,古尸被尸气所影响而变成丧尸,不过丧尸比僵尸好对付得多。”说着,他掐指算了一下,接着道,“现在已是二更天,错过了对付丧尸的时辰。万生,明天命人准备一些空心钢箭,找几个射箭好手来。木板五十块,要如饭桌大小,腕粗麻绳一捆。还有,在离镇门前清出一百米的路,严令附近居民不可出来。另外还需要香灰十斤。明夜子时,且看我降伏丧尸。” 程万生礼送许秋原离去后,吩咐粗心队长叫人连夜准备。 乱葬岗 农凡与宁雪涵一直聊到天现微亮,宁雪涵这才起身告辞,经过这次长谈后,农凡这才知道宁雪涵因以身为本,每到夜晚都要施法镇守纳啸穴,是以白天她都在打坐歇息,只有到了夜间才会出来活动。 同时他也了解到,宁雪涵为了防止墓穴产生异变,经常使用幻术阻吓盗墓贼和有心人,之前自己所看到的鬼魂,正是她所幻化出来的。 一想到这点农凡就来气,心里暗道:张小洛这死丫头也不告诉我真相,一直把我蒙在鼓里,害我被吓个半死,等你来了瞧我怎么收拾你。 望着就要进入坟墓的宁雪涵,农凡犹豫了一下,冲口而出道:“宁姑娘,晚上可否再见?” 宁雪涵一只脚已经踏入暗门,听到农凡问话,她顿了顿,说:“若农公子想相见,坟前呼三声。”说完进入坟墓,只留下农凡痴痴呆望。 天刚蒙蒙亮,张小洛便起床做饭,刚走出房门就看到许秋原推开宅门走了进来。张小洛行礼道:“师父,早上好。” “不好。”许秋原冷冷回道。 张小洛嘻嘻一笑,知道许秋原还在生昨天的气:“师父,中午我想做百香红烧肉,不知师父喜不喜欢?” “真的?!”许秋原一生走过不少地方,各地美食亦吃过不少,却唯独偏爱张小洛自制的百香红烧肉,张小洛每逢他生气,便以百香红烧肉诱惑安抚。 许秋原一听到张小洛要做他最爱吃的一道菜,自是欣喜不已,不过想到自己有事在身,他不由得失望道:“我要立刻回到镇上,明天之前是回不来了,吃不上了,后天再做可以吗?” 一听许秋原今天有事要忙,张小洛心中暗喜:“太好了,这样我便可和师弟单处一天了。”一想到这 点,她的脸上不自禁地露出微笑:“好,弟子连着给师父做三天百香红烧肉,好让师父过过瘾。” 张小洛做的红烧肉比较特别,不但讲究火候,也讲究配料与时间,所以做起来颇不容易,平时就是许秋原磨着张小洛做,她也不肯。一听可以连着三天吃到可口美味,许秋原乐得是哈哈大笑,昨天被饿了一天的气也就消了。 做好早饭后,张小洛提着饭篮给农凡送饭,等来到乱葬岗一看,农凡又在发呆,她远远地喊了一声“师弟”,想必昨天吓农凡付出的代价已经让她学乖了。 农凡回头跟张小洛打了声招呼,张小洛刚走两步,农凡突然惊叫:“小心,有蛇!”这一声叫的是既惊慌又紧张。张小洛吓得怪叫一声,四处乱窜,不住叫喊:“啊……在哪里?在哪里?快救命啊!” 那样子就别提有多狼狈了,待定下神来后,却发现四周并无一蛇。望向农凡,只见他正捂着肚子大笑。 原来张小洛从小怕蛇。她刚随许秋原安居在绿叶庄时十分调皮。有一次半夜起床上茅房,望见庄外飞舞着许多萤火虫,一时贪玩,竟追随着萤火虫深入乱葬岗附近的一片丛林里。结果追了半天,她才察觉自己迷了路,这一害怕,路是越走越乱。 正当惊怕之时,不巧一条竹叶青窜入她的视界里,这小丫头再也忍不住,一下子哭喊起来。小丫头被吓得只知哭喊却忘了逃跑,眼见毒蛇张口便要咬向她,危急关头一只手抓住了毒蛇,将她从蛇口中救出,而这救她的人,正是宁雪涵。张小洛见宁雪涵虽阴气森森,却长得美丽不凡,又出手救了她,欣喜之下也忘了害怕。 其实宁雪涵原本不想出手,但见小姑娘哭得凄惨,不由得动了恻隐之心,这才出手救下她。这两人一个天真活泼,一个长年孤独寂寞,相处不到一刻便聊得甚欢。之后很长一段时间,张小洛经常瞒着许秋原半夜去找宁雪涵玩闹、谈心。 后来被许秋原发现了,不但把她关了好几个月,还下令她不准再去见宁雪涵,否则就将她逐出师门。其实许秋原也是为了张小洛好,宁雪涵住在纳啸穴之上,煞气深重,对人的危害极大,张小洛若长此与她来往,轻则重病,重则丧命。 张小洛恶狠狠地盯着农凡,已经恼羞成怒。她厉声喝问:“你是如何知道我怕蛇的?敢拿我寻开心,今天的饭菜你不用吃了。” “哈哈,师姐,这可是你骗我在先,你装作不认识宁姑娘,又骗我远离她。可你们不但认识多年,而且她还救 过你。”农凡依旧笑嘻嘻的,一点都不为饭菜的事担心。 张小洛闻言一怔,原来是宁雪涵把自己幼年的羞事告诉了农凡。她没好气地说道:“我的确认识宁姐姐多年,但我没骗你。宁姐姐身上煞气很重,跟她在一起时间长了,轻则重病,重则惨死。当年我便是害了一场大病才让师父知道的。” 农凡心想张小洛所说的话多半不假,且昨夜宁雪涵也劝他以后少相见为宜。想到这儿,他心中有点不是滋味。 张小洛看到农凡脸露失望之色,担忧不已:“师弟,你该不会是看上宁姐姐了吧?你要搞清楚了,你来这里是为了练胆,好达成条件进入师门!” 不怪张小洛这么想,虽然宁雪涵是个怪人,甚至有些令人畏惧,但她那份圣洁之美的确很容易诱惑到男人。 见农凡沉默不语,张小洛更是担忧:“你可不能喜欢宁姐姐啊,你们是不可能的。” “放心,我只是见她孤寂,同情她而已,并无非分之想。” 听到农凡这么一说,张小洛心中一宽,笑道:“我也许久没见到宁姐姐了,师父今天有事,我便陪你度过这最后一夜吧。” 两人东拉西扯,时间渐渐流逝。 入夜,乱葬岗再次被阴森恐怖笼罩。农凡不知是已习惯这个地方还是有张小洛陪伴的关系,觉得乱葬岗已不似前两晚那般诡异阴森。 张小洛见农凡一脸轻松,说道:“师弟,你想入赶尸一行,没有真正的胆量是行不通的。前两夜宁姐姐手下留情,你见不到真正的恐怖,待会儿见到宁姐姐,我干脆拜托她幻化出最恐怖的场面让你见识见识吧。” 农凡一颤:“啊,师姐,这……这没必要吧?我看我现在胆子已经够大了。” “不行,你要是不经历这一关,以后迟早会出事的,你放心,那些都是幻象,没什么可怕的。”张小洛一脸不怀好意。 “你……你一定是师父派来监视我的,我……哼,见识就见识,莫说一只鬼,就是来个成千上万我也不怕。” 于是,三个时辰后,乱葬岗迎来百年来最恐怖的一幕:密密麻麻的鬼魂,恐怖的哀叫声,令人发指的鬼容,尖锐异常的惨叫声,混在深山野林的黑暗里。 “够啦,够啦……我快要吐了。”农凡脸色苍白,全身颤抖不停。旁边张小洛“咯咯咯”笑个不停,宁雪涵则依然一脸冷漠。 见农凡连连求饶,宁雪涵一挥手 ,各种幻象凭空消散。 张小洛边笑边拍打农凡的脑袋说:“虽说鬼很难看,但你的胆子也未免太小了吧?你看,裤子都湿了。” 农凡闻言低头一瞧,原来自己竟被吓至失禁,他不由得脸色一红,想不到在两个女子面前如此失态,真恨不得找个洞钻进去。 张小洛一直止不住笑,农凡心中火气渐升,心道:堂堂男子汉,竟连个小丫头都不如,这要是传出去,岂不是叫人笑话。 想到这儿,他转头对宁雪涵说道:“宁姑娘,可否麻烦你再幻化一次。” 宁雪涵和张小洛闻言一愣,方才他还吓得连连求饶,怎么现在却想再来一次。 也不问为什么,宁雪涵冷声说道:“举手之劳而已,公子看好了。” 宁雪涵这次所幻化出来的,是一具具浑身爬满了蛆虫的尸体。这些尸体或断手断脚,或浑身腐烂,或面目全非,所有鬼魂张牙舞爪,在农凡面前晃来晃去,要多难看就有多难看。 农凡强忍恶心之感,眼睛从一个跳过另一个,他明白这些尸体就算再难看、再凶猛,也不会伤害自己。现在只有做到面不改色,才能挽回方才失去的一点尊严。 俗话说:“常见不奇,少见多怪。”在一遍又一遍的“巡视”之下,农凡居然觉得不怎么恶心了。他笑道:“其实也没什么好惊慌的,看久了就觉得见惯不怪了。在下还是蛮有胆量的。” 自觉挽回少许颜面的农凡有点得意,张小洛嗤之以鼻,说道:“宁姐姐,让他见识一下什么叫恐怖,看这家伙还敢不敢自大。” 宁雪涵望向农凡,说:“农公子可敢瞧上一瞧?” 农凡也有些好奇,不知道宁雪涵能变幻出如何恐怖的东西。他拍拍胸口说:“我现已对自己很有信心,还劳烦宁姑娘再出一次手。” 宁雪涵眼神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莫名异光,她幽幽道:“我这次所幻化的,是几年前我所看到的一具尸体。这具尸体咬舌自尽,死后自是无舌,被人抛弃于山野,三天肉身现腐,四天尸味引来野兽啃噬,身体血肉模糊。五天尸身生蛆,引来昆虫围食,生出恶心恶臭。六天尸身流脓发黑。七天只剩白骨少许腐烂皮肉。看,这便是那尸体的模样。” 说完她团身一转,幻化成一具尸体出来,只见她脸上白骨毕露,头顶上一半头发已被扯去,只剩一半连着少许筋肉,翻在没有耳朵的耳洞口,无发的一边爬满蠕动的蛆虫。头骨带着少许腐 烂皮肉,上面爬满生蛆。一只眼球已不知所终,露出肉糊糊的红黑色小洞,另一只吊在脸庞上,眼球连着一条青黄色筋肉,在脸庞上晃来晃去。中间的鼻子已被野兽咬去,露出两个黑漆漆的小洞口,时不时有蛆虫爬进爬出。 宁雪涵并没有完全显露出那具尸体的模样,但单凭这一头部的模样,就让农凡连退三步,他心中有害怕、有恶心、有惊讶,更多的还是难以置信。各种感觉让他难以招架,无力地跌倒在地。 农凡呆看了许久,颤抖着站起来说道:“够了,宁姑娘,我不想再看了。” 宁雪涵一个转身,恢复那苍白的绝世美貌。她冷冷道:“农公子害怕了?” “不是,在下只是不适应这种反差。宁姑娘,你不该将幻象用在自己身上。”农凡摇头否认。 “不管是什么样的人,身上都具有美与丑的一面,很多事情,丑陋的一面反而更真实。”不知何故,一直语气冷淡的宁雪涵在说这些话时,农凡与张小洛觉得她的语气充满着许多无奈与孤寂。 想着宁雪涵的话,农凡心中有些顿悟。这世上万物都有其美与丑的一面,生命自然的本身,本来就是由美和丑构成的。也许美化自己生存,有时还不如自然生存来得轻松自在。自己又何必那么在乎美与丑呢。 正当农凡沉思之际,南面的野林中突然传来嘈杂的声音,声音中有喝骂声、怒喊声、惊叫声。从声音处判断,那些声音正往乱葬岗这边靠近。 张小洛好奇道:“好像有不少人往这边来,奇怪,他们来这里做什么?” 第二章 大斗丧尸 第一章 农凡也有点好奇:“现已过了子时,还有谁会跑来这深山乱葬岗?这些人胆子不小啊。” 声音越来越近,张小洛侧耳细听,依稀听到有人在喊:“快,包围起来,别让丧尸跑了。” 张小洛心中一惊,她深知丧尸的厉害,以她的本事自保是不成问题,但农凡这个胆小鬼可就不好说了。她急忙对宁雪涵说:“宁姐姐,你快躲进坟墓里吧,丧尸会吸取煞气和阴气,一会儿碰上就麻烦了。” “不用惊慌,我听那丧尸的脚步声忽轻忽重,估计它已被人打伤了,我可以应付,你和农公子躲到树上去,免得有意外发生。”宁雪涵说完,身形一晃,瞬息间隐没在黑暗中。 张小洛拉着农凡找到了一棵较高大的树,然后对农凡说:“我们先躲躲,那东西不好对付。” 话音刚落,她双脚一蹬,带着农凡跳到大树上躲起来。农凡被吓得不轻,眼前这调皮活泼的小丫头原来深藏不露,带着一人竟还能这般轻松地跳上丈高树干。 借着月光细看,两人首先看到树林中窜出一黑影,黑影速度十分迅速,方向直指二人藏身之处。 紧跟着,树林里又陆续窜出十几个人,这些人手持火把,不断吆喝着。张小洛眼神很好使,在那些手持火把的人中,她发现许秋原也在里面。 “难怪师父说今天有事,原来是跑去抓丧尸了,不知怎么追到这里来了。” “啊,师父也在里面?在哪儿?”一听许秋原来了,农凡立刻惊慌起来,心想:要是师父现在看不到我,岂不是以为我畏惧逃走了。 “在那边,你看,追在丧尸后面的就是师父。”张小洛抬手一指前方。 “师父,我在这儿。”农凡突然放声大喊,把张小洛吓得差点没从树上掉下来。 “笨蛋,别出声,你想找死啊。”张小洛急忙捂住农凡的嘴,低声骂道。 没等农凡明白,一声怒喝传来:“别出声,傻小子。”发出这声怒喝的正是许秋原。 许秋原何以追丧尸至乱葬岗,原来是早些时候围攻丧尸时失败了。 几个时辰前,许秋原命人在万山镇四周撒上一圈香灰,只留下镇门为缺口。接着叫人从镇门起向内,每两米放置一块木板,每块木板都浇上了猪血。接着,他又吩咐两位射箭好手埋伏在两侧屋顶上,每人五支空心钢箭,许秋原给他们指点了五处丧尸的弱点,只要射中了 就可以放掉尸气。腕粗的麻绳用公鸡的血浸过,两端系上镇尸符,是用来捆住丧尸,防止它逃跑。一切准备妥当后,众人按部就班,隐入黑暗中。 镇门前放着一头死猪,死猪已被割喉放血,鲜血染满了尸体。淡淡的血腥味,随着微风飘进众人鼻子内。 藏在小巷内的几个负责用麻绳捆住丧尸的保安队员中,有一对亲兄弟,哥哥与弟弟藏于左右两侧,两兄弟都高度紧张,警惕地观察着四周。 夜黑风高,天上的月亮不知何时被一片薄云遮住,山上的野兽忽然一下子安静了下来。等待许久的众人突然看见一条黑影迅速扑向镇门前那头死猪,没等众人反应过来,从死猪的位置已经传来撕纸般的怪声,“刺啦刺啦”的怪声不断传入众人耳朵里,随着怪声,众人似乎还隐约听到其中夹杂着低沉的婴儿笑声,众人无不感到毛骨悚然。 随着时间逐渐流逝,天上的薄云渐渐移开,被挡住的月光再次君临大地。黑暗的大地重新蒙上一层微黄暗淡的光纱。众人借着月光细看,这一看,就是胆大粗心的粗心队长也不禁一悚。 只见丧尸伏在猪身上,身上沾满猪血,手指甲长三寸有余,丧尸如同饿鬼般撕咬着死猪,如利刃的双手猛扒猪身,似是狗儿在地上刨洞。埋入猪腹的头时不时抬起来往镇门观看,黑暗中发出青色光芒的双眼,时而露出低沉的婴儿笑声,让众人有一种从地狱来的恶鬼的错觉。 粗心队长和许秋原藏在一户人家里头,那角度正好可以看清丧尸的正面。粗心队长声音有些哆嗦:“许……许老爷子,我……我说这是个什么怪物啊?瞧那吃法,就是饿了几百年也不用这么吃吧?” “怎么?你怕了?”许秋原紧盯着丧尸,语气十分冷淡。 “我……我老楚怕个屁啊我,它再横,我都能把它捏成一团。”嘴上虽还逞强,但粗心队长底气还是不足,语气中带着明显的怯意。 许秋原闻言一声冷笑:“你能把它捏成团,它可以把你撕成肉泥,不信你去试试。” “我……我这不是服从你老爷子的安排吗?打击罪恶,还得团结一致。” 不一会儿,丧尸一番风卷残云之后,转头望向镇内,这里面还充满着浓重的血腥味,鲜血,已经勾起它疯狂的本能。脚下血肉模糊的尸体已经不能满足它了。 丧尸一离开死猪尸体,众人立时看得一清二楚,死猪早已体无完肤,碎肉鲜血溅满尸体四周,肚皮下的血洞正慢慢流出 黏稠的内脏。众人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丧尸一踏进万山镇,立刻被脚下浇满鲜血的木板吸引。丧尸的本能就是撕抓,凡是遇到有生气或血腥之物,它一定会狂抓不休,所以才生出锋利异常的指甲。丧尸一爪抓起木板,怪叫一声便撕咬起来。没啃几口就发觉不对劲的丧尸把木板一丢,又被前面染着鲜血的木板所吸引。 在丧尸重复相同动作几遍后,粗心队长呵呵笑道:“这家伙也太傻了点吧?都咬了好几块破木头了还不知道那是假玩意儿。” 许秋原回道:“人都死了它还有什么脑子,现在它只是按本能行事而已,再说你楚大队长也比它好不到哪儿去。” 粗心队长听着许秋原的挖苦话并未动怒,反而兴奋道:“我说许老爷子,可以动手了吧?” 许秋原看情形觉得也差不多了,打了个暗号通知屋顶上的两名弓手。 两人拉开弓,瞄了下丧尸的天灵盖,这是放尸气最快的部位。第一次偷袭,两人心中害怕,这一下失了准头,两支钢箭“嗖嗖”擦过丧尸头顶,钉在一旁地上。 藏在屋内的粗心队长不由得低声咒骂:“还说是射箭好手,这么近都射不中,真是废物。” 还在撕咬木板的丧尸并未发现身旁钉在地上的两支钢箭,依旧在撕咬着木板。许秋原见状,又打了一声暗号。 两名弓手相视一眼,强自镇定下来,拉弓,瞄准,射。两支钢箭劲射而去,“噗噗”两声,这一次丝毫不差地射中丧尸的天灵盖。 世间无论什么尸变邪物,都没有疼痛之感,这也是人为何难以斗赢尸变邪物的原因之一。人砍它几十刀,它都没事,但它只要那么戳人一下,人不死也得重伤。 丧尸对头顶中箭虽毫无感觉,但它却本能地感到体内的尸气流失。尸气快速地流失,使丧尸暴躁起来。它既无思想也无智能,只是本能地想虐杀破坏。地上的木板,正好是它发泄的对象。 众人见丧尸头顶两支钢箭快速喷出几米高的浓黑尸气,而丧尸却毫无影响,心下大感惊讶。 许秋原心中也惊诧不已,瞧那喷射而出的尸气,这丧尸还真有些门道。 这次他打了两声暗号,意思是叫弓手射丧尸喉咙处。两名弓手因刚才得手,信心大增,胆气也多了几分。两人拉弓放箭,钢箭破风而去。眼看这两箭即将得逞,不料正在撕抓木板的丧尸却突然低头,“扑哧”两声,两支钢箭竟射入丧尸左右脸庞。 丧尸这下终有所觉,它环望四周,双眼忽红忽青。不过在两箭射失时,众人早已藏匿好。丧尸看不出不妥之处,只得拔掉脸上的钢箭,再次抄起地上木板,只是这次撕抓得更疯狂、迅速。 粗心队长看着连连吸冷气,低声说道:“这些寸厚木板被那东西一抓就穿、一扫就碎,他要是招呼到人身上,那不得被碎尸万段。” 丧尸行动快起来,木板的数量损失亦加快。许秋原见状连打几声暗号,意思是叫弓手连续射击。 两名弓手搭弓放箭,这次一支射中丧尸喉部,一支射中丧尸胸口。看到这次准确无误地射中丧尸弱点,两人相互打了个好的手势。 正当两人高兴之时,丧尸突然停下动作,向其中一个弓手的藏身之处望去,青色的眼睛瞬间变成血红,朝着弓手藏身处怪叫一声就急奔而去。 察觉不妙的许秋原破门而出,一声怒喊:“亮火。” 街道立刻窜出十几个手持火把的保安队员,将昏暗的街道照得亮如白昼。丧尸突见窜出这么多人,不由得迟疑了一下,接着,发出如泣婴般的怪声扑将而来。 粗心队长吓得急喊:“开枪、开枪,快开枪。” 几个保安队员把火递给其他人,架起枪就放。“嘭啪”的枪声打破了万山镇的寂静,惊起附近林中无数鸟兽。丧尸被子弹打得连连后退,身上出现无数个小洞口,一些流出黑色血水,一些则喷出浓黑尸气。这一下使得丧尸更为狂怒,它硬挨着枪弹,慢慢靠近保安队员。 许秋原心里清楚子弹对丧尸作用不大,急忙喊道:“弓手快放箭射它,其他人把它引到用麻绳兄弟那里。” 持火把的保安队员闻言转身就跑,几个使枪的却无法逃跑,只因丧尸离他们已不到五米,只要一停止射击,一定会被丧尸抓住。许秋原见情形不妙,挥手使出两张雷火符,两张灵符急射而去,贴中丧尸胸口,接着他脚踏阴阳步,口中念道:“雷火焚邪,老君急急如律令。” 顿时只见雷火符爆出一片火光,丧尸被炸得连退几步,胸口已皮开肉绽。这时两支飞射而来的钢箭再补丧尸两下,准确地射进丧尸胸口之上。丧尸退势未止又被钢箭来势射得再退几步。许秋原趁机大喊:“快逃。” 机灵点的保安队员早在丧尸被打退时已转身跑开,然而还是有两个保安队员来不及跑开,丧尸退势一止,狂啸着猛扑向最近的保安队员。许秋原大叫一声:“不好。”刚想出手 相救,却为时已晚。 来不及跑开的保安队员感到犹如地狱恶鬼般的丧尸侵身而来,一股浓烈得让人窒息的血腥味冲鼻而入,让他一瞬间感到仿佛置身于地狱之中。忽然,他觉得脖子一疼,接着,他听到众人的惊呼声,紧跟着他又看到一副无头身躯站立着颤抖不停,鲜血如喷泉一般从脖颈断裂处喷射而出。鲜红的血雾喷抹在脸上,他想伸手抹去脸上的鲜血,却再也做不到了,因为那具无头尸体正是自己,自己被丧尸的利爪切掉了脑袋。 许秋原怒不可遏,从怀里取出一道金剑符放在地上,接着踏出七星连环步,口中念道:“金剑镇尸符,急急如律令,起。” 金剑符闪过一道金光,骤然飞起爆射而去,丧尸似乎很畏惧金剑符,闪躲不停。许秋原凌空御剑,出手如风,纵是丧尸之流也招架得狼狈不堪。就在这时,两侧屋顶又射来两支钢箭。丧尸躲过金剑符却怎么也不能躲过两支钢箭,钢箭应声而中,狠狠地钉在丧尸的胸口上。 许秋原大喝一声:“来得好。” 尔后手势一变,金剑符半空转了急弯,朝丧尸急射而来。丧尸欲躲,无奈金剑符来势凶急,避无可避,腹部已然被金剑符贯穿而入。 这一击让丧尸体内的尸气流失加快,尸气一尽,这丧尸便会真正死去。在本能驱使下,丧尸拔出金剑符,狠狠地扔在地上,然拔剑的手却被金剑符的灵光烫得直冒黑色浓烟。这一下更激发了丧尸的疯狂,它张嘴怒啸,突然朝着许秋原狂奔而来。 许秋原丝毫不慌,边退边引着丧尸往埋伏好的保安队员方向而去。 丧尸刚一入陷阱,使用麻绳的两侧保安队员立刻拉起麻绳,拦在丧尸胸前,不等丧尸反应过来,四名保安队员立刻绕着丧尸转起圈来,用鸡血泡过的麻绳对丧尸来说无疑是铁索钢链,丧尸被麻绳捆住,又被保安队员拉住,纵有天大的本事也动弹不得。 许秋原生怕有意外,又叫来几人上前帮忙拉住麻绳。 丧尸虽被制伏,却仍旧朝着众人怒吼不休,众人丝毫不敢松懈,拼命拉住麻绳。半个时辰后,从空心钢箭喷出的黑色尸气渐淡,伤口处流出的黑色血水也渐渐减少,而丧尸也终于停止了挣扎,慢慢软弱下来。看到丧尸这般模样,众人心里不由得暗松了一口气。 这时,粗心队长扛着那名断头队员的尸体,来到许秋原身前说:“许老爷子,真有你的,老楚服了你了,我先把尸体带回保安局,向镇长报告后再来收拾这里。 ” 许秋原点头道:“你去吧,这丧尸的尸气再过半个时辰方可散尽。我在这看着。” 粗心队长呵呵一笑,转身欲走,却不知想起什么,突然转身走近丧尸,狠踢丧尸几脚后说道:“叫你凶,这下废了吧。哈哈。” 事情来得如此突然,许秋原根本来不及反应,悲剧就已经发生了。 丧尸与僵尸相同,都是沾血就活。粗心队长扛的尸体断头处刚好对着丧尸,他那几脚动作蛮横霸道,几脚下去,不少鲜血已溅到丧尸脸上。那些鲜血对于丧尸来说,可谓是雪中送炭。 许秋原怒喊:“蠢材,快离开丧尸。” 话音刚落,丧尸本来软弱的身体骤然暴起,朝着断头处咬去。 第二章 降尸 粗心队长“嗷”的一声,一脚猛踹丧尸腹部,身子借势往后退开,这两下干净利落,退开的同时也把尸体扯回来。待定神一看,丧尸口中咬着一大块血淋淋的肉,两三下就吞进了肚子中。 吸入人血,丧尸力气暴涨,本只喷出灰色尸气的空心钢箭管口处,又重新喷出了浓浓的黑色尸气。 丧尸身子猛地一转,绳子一端几个人拉扯不住,被丧尸一带,纷纷跌倒在地。 拉绳众人中的兄弟俩各拉着一边,跌倒的正是弟弟这边的人。弟弟被扯倒在丧尸脚下,哥哥顿时吓得魂飞魄散。这时丧尸又是奋力一拽,哥哥这方的人也拉扯不住,悉数被摔倒在地。 麻绳一松,丧尸再次得到自由,一见脚下有一生人,抬脚便猛踏下去,眼看就要踩爆弟弟的脑袋,哥哥一咬牙,飞身扑向丧尸,丧尸被哥哥奋力一撞,一脚踩偏,却正好踩中弟弟的大腿。 “啪”,一声脆响。 “啊……”被丧尸这么一踩,整条大腿竟被踩断,撕心裂肺的痛,令弟弟忍不住惨叫起来。 哥哥见弟弟腿断重伤,血流如注,眼睛一红,竟又扑向丧尸。挣脱麻绳后,丧尸本能地感觉不可久留此地,转身欲逃,却被哥哥一扑,倒把它撞倒在地。趁着这个机会,哥哥急忙抱起弟弟跑开,边跑边哭喊:“弟弟,别怕,有哥哥在,不用怕。” 可惜怀中的弟弟却已面白如纸,奄奄一息。 许秋原看的是怒火中烧,他这辈子还没遇过有尸邪之物可以在他面前这般胡作非为。他取出朱砂,往朱砂上吐了一口口水,接着双掌摩擦,大喝一声道:“孽畜,接我天官门绝技,指路天门印。” 被他抹在手中的红色朱砂,这时竟显出金红之色,刚起身的丧尸避无可避,正面挨了这一掌,“啪”的一声,丧尸喷出一口浓黑尸气,连退不止。这一下让丧尸十分畏惧,再也不敢逗留,转身奔逃。 许秋原一见,急忙大喝:“大家随我追,丧尸已受重创,不能再伤人了。” 众人一路从万山镇追至乱葬岗南面树林,无奈丧尸奔走极快,途中多次包围还是被它逃脱。 丧尸之所以往乱葬岗而来,只是本能地感觉到这里是附近阴气最重之地,进入乱葬岗,它便能吸食尸气,恢复过来。 一进树林,许秋原顿感不妙,心中暗思:小凡此时定在乱葬岗之中,要是遇到丧尸,这小子小命不保啊。而且乱葬岗中央的纳啸穴里的阴气一 旦被丧尸吸食,天知道会发生什么事。 他说丧尸受到重创,其实半真半假,指路天门印要两掌齐拍才能发挥作用,只拍一掌,伤虽伤了,却不重。 粗心队长最先发现丧尸,他大声呼喊,众人闻言向他聚集而来。突然,丧尸一转向,奔向另一边,对面刚好有一队员赶来,这个队员吓得连连呼救。 幸好丧尸不再动手,一直奔往前方,这些队员不由得暗自松了口气。许秋原闻声赶来,见丧尸所去方向正好是乱葬岗,心急大叫:“不好。” 喊着,他一人率先追随而去。 等他追出树林不久,就听到远处有人在喊他。这一下他可真急了,往声音来源处急奔而去。 张小洛警惕地看着四周,心想:刚才最先冲出树林的应该就是丧尸,现在怎么不见了? 见张小洛神色严肃,农凡小心问道:“师姐,丧尸很厉害吗?” 张小洛道:“不是所有丧尸都厉害,只是让师父在后面追的丧尸我还是第一次见到,你说厉不厉害?” “我哪知道啊,我又没见过师父捉丧尸。”农凡从来没有经历过这种事,有些不以为然。 “我见过十几次,每次都是一招降伏,我猜这丧尸定有百年尸气,不然师父不会追丧尸至此,我们还是小心点为好。” 见张小洛神色凝重,农凡心中也害怕,毕竟自己什么都不会,一旦被丧尸发现,张小洛八成没事,自己可就悬乎了。 强自镇定后,农凡一笑:“我才不怕。” 话音刚落,却见张小洛脸颊微红,他好奇道:“师姐,你怎么了?” 张小洛脸色更红,轻声道:“想你一副斯文正直模样,这当口上你怎能干这种失礼之事?” 农凡心中纳闷,不解地问道:“我干什么了?” 张小洛脸颊又红上一分,羞恼道:“你……怎么又来了?再来我就生气啦。” 农凡与张小洛两人并肩伏在树上,实在想不出张小洛在唱哪出戏,他又问:“我没干什么啊!” 张小洛娇哼一声道:“你还说,你又……摸……我屁股了,再来我真生气了。” 农凡举起双手,说道:“你瞧,我的手一直抓着树干的。” 两人心中一顿,心儿急跳,缓缓回头一看。农凡“妈呀”一声抱住张小洛,原来那丧尸不知何时来到树下,正一跳一跃地想抓住两 人,只因两人藏身颇高,丧尸一直够不到,却刚好碰到张小洛的臀部。 张小洛虽被吓一跳,但她跟随许秋原多年,这种事早已习以为常,见丧尸身上插着几支空心钢箭,她隐约知道此时的丧尸暂无伤害他们之力。 心绪一定后,张小洛顿感心中一松,可胸口却依然沉甸甸的。她奇怪地低头一看,只见一只手正抓在她胸脯之上。 张小洛羞涩至极,一把推开农凡:“你……” 以张小洛那过人气力,这一推,注定悲剧上演。 冷不丁被张小洛一推的农凡身子往旁边一翻,竟掉到树下。农凡坐在底下抬头看着张小洛,惨叫连连:“你……怎么把我推下来了,想害我不成啊,我没摸你屁股啊,是这丧尸摸你呀,救命啊!” 张小洛哭笑不得:“你还不快逃到师父那里。” 这丧尸就在农凡身后两米开外,他回头一瞧,见丧尸浑身散发着浓烈尸气,吓得他急忙翻身而去,刚想逃跑,丧尸却已扑身而来。 张小洛见状,急忙从树上纵身跳下,一脚踏中丧尸后脑,丧尸虽力大无比,却被她一脚踏得向前倾倒,丧尸倒地之际,依然伸爪抓向农凡。农凡来不及躲闪,屁股被丧尸抓个正着,顿感屁股上传来五道火辣辣的疼痛。 农凡“哎哟”一声惨叫跌倒在地,伸手往屁股上一摸,手感温湿黏糊。他抽手一瞧,满手鲜血。 这下可把他吓得不轻,他急忙爬起,边跑边喊:“我受伤了,流血了,救命啊。” 张小洛踢倒丧尸后,伸手折下碗口粗树干,只要丧尸一起身,她就往丧尸头顶砸拍而去,将丧尸砸倒在地,她的力气,竟堪比丧尸。 丧尸久起不成,突然一把抓住树干,一通狂抓,树干立即被折成几段。 见势不好的张小洛扔掉树干,转身往农凡相反的方向跑去,她想引开丧尸。不料丧尸已被农凡屁股上的血腥所吸引,竟循着血腥味追着农凡。 丧尸行动快速,转眼间已逼近农凡,张小洛在后面追赶不及,心里越来越担忧。另一边的许秋原早已发现农凡被丧尸追赶着,有心相救,无奈相距尚远。两个能救农凡的人都离得太远,此时他命悬一线。 丧尸已追至农凡身后,只需一爪,即可让农凡小命不保。 眼看自己小命就要不保的农凡急中生智,想到自己手上还有一张“退鬼神火令”符,他也不管对丧尸有用没用,挥手向丧尸 扔去。 也该农凡傻人有傻福,这虽然是张假符,但符上带有的朱砂却可以震慑尸邪之物。丧尸本能地对朱砂畏惧,闪身一躲,与农凡的距离再次拉开。 农凡直奔到一棵大树下,想爬到树上躲避丧尸,怎奈他使上所有本事,就是爬不上去。这时他才想起,自己根本不会爬树。 丧尸将至,农凡哀号:“你干吗只追我一人,我跟你又没仇。天啊,想不到我年纪轻轻就要死在这种东西手上,天啊!” 丧尸当然不会理他的号叫,奔到他身前,一爪狠抓而来。农凡前无去路、后无退道,只得闭目等死。就在这生死关头,农凡突然感觉到一道柔滑之物掠脸而过,接着自己腰身一紧,人已似羽毛般轻飘飞起。 他心中疑惑,张眼一瞧,原来是宁雪涵用白缎将他拉上了树。宁雪涵淡淡说道:“农公子,不用怕,我来对付它。” 话音刚落,宁雪涵飞身而下,轻纱两袖射出两道白缎,团团圈住丧尸,这薄薄的白缎看似不禁扯拉,却让丧尸动弹不得。 这时,张小洛已追随而至,她看了宁雪涵一眼,低声道:“宁姐姐,我师父快赶来了,你快走吧。” “你能应付?” “能!”张小洛点了点头。 宁雪涵收回白缎,闪身隐没在黑夜中。 丧尸一脱捆,发现面前站着一生人,立刻狂扑而去。 张小洛闪躲几下,突然闪到丧尸身后,一手抓住丧尸背后的衣服,一手抓住丧尸右腿的衣裤,娇喝一声,竟把丧尸高高举起,丧尸不能使手往后,被张小洛抓在半空,挣扎不停,却无可奈何。 躲在树上的农凡看得心惊肉跳,暗道:“我的妈呀,这丫头还是人吗?瞧这丧尸也有上百来斤,看她轻而易举就将丧尸举起来,以后我万不可惹恼她啊!” 这时,许秋原终于带着粗心队长一众人赶了过来,见张小洛举着丧尸,正笑嘻嘻地对着他们笑。除了许秋原外,这些汉子心中无不诧异,把他们折腾得鸡飞狗跳的丧尸就被眼前这个小丫头这么轻而易举地举在半空中了。 早就看到张小洛的许秋原也不问她为何在此,他看了丧尸一眼,说道:“丫头,翻龙见山。” 张小洛会意笑道:“是,师父。” 翻龙见山是天官门降尸功法中的一招,张小洛带着丧尸一个后翻,将丧尸按于地下,未等丧尸起身,她双手扣住丧尸喉咙,膝盖 顶住丧尸后背,接着双手一用力,将丧尸头部高高拉起。与此同时,迎面而来的正是许秋原的指路天门印。 “啪啪”两声,丧尸口中吐出一口浓黑腥臭的尸气后抖动片刻,终于静止不动。 粗心队长心有余悸,问许秋原:“许老爷子,这东西死了吗?” 许秋原冷冷道:“它一直是死的,只是现在又死一次。” 粗心队长可不管许秋原不满的态度,他高声喝令:“兄弟们,任务完成,把这死东西拖回去给烧了。收队。”转而又对许秋原道,“许老爷子,镇长说一旦降伏丧尸后,就在水仙楼摆宴犒劳大伙,到时请老爷子和这位小师姐来喝几杯。” 许秋原依旧冷淡:“你转告万生,明天我会赴宴。另外丧尸抬回去后立刻用荔树枝烧毁。告诉你,要是半途再让丧尸复活过来,那楚队长就自行解决吧。” 粗心队长老脸一红,连连道是。 一场风波就此结束。 保安队离开后,许秋原瞪着张小洛,许久才问道:“丫头,你可否告诉师父,你来此干吗?” 张小洛笑嘻嘻道:“我来陪农师弟啊,他刚才很勇敢,面对丧尸无所畏惧。” 许秋原冷哼一声道:“无所畏惧?刚才我怎么看见丧尸追着一人团团转,那人还叫喊救命呢。” 知道许秋原向来嘴硬心软的张小洛笑道:“师父,农师弟只是普通人,又不像你我,面对丧尸还能团团转已经很了不起啦。” 许秋原想想也觉得有道理,刚才千钧一发之时,农凡还记得扔出假符,虽是假符,却阴差阳错地逃过一劫。他能临危不乱,也算是个可教之才。 看到张小洛依然嬉皮笑脸,许秋原没好气地说道:“这次算你们两个小鬼走运,那丧尸要不是被我打成重伤,你们两个的小命铁定不保。” 张小洛闻言挽住许秋原手臂,笑道:“我就知道师父本领大,为了庆祝你降尸成功,弟子再加三天百香红烧肉。” 一听到百香红烧肉,许秋原本紧绷的脸一下子就松开了,满脸喜悦:“真的?好,这次就不追究你来这里的事了。” 张小洛笑呵呵地向树上喊道:“师弟,咱们回家啦。” 树上许久无声。 许秋原微感奇怪,喊道:“小凡,你已过我的考验了,明天正式行拜师之礼,跟我回去吧。” 树上依然寂静无声。 突然想到什么的张小洛心中一惊,问道:“师父,那丧尸可是百年尸体?” 许秋原闻言也是一惊,反问:“他被丧尸抓伤了?” 张小洛点点头。 许秋原急道:“快把他弄下来。” 未等许秋原说完,张小洛已经纵身跃上树,一眼就瞧见农凡蜷缩在树上,脸色发白,嘴唇发青,显然是中了尸毒。 师徒两人架着农凡,匆忙赶回了绿叶庄。 回到绿叶庄后,许秋原嘱咐张小洛,说道:“没想到那丧尸如此厉害,这尸毒比僵尸毒有过之而无不及。丫头,你马上准备莲子三钱、朱砂一钱、竹叶半钱、蛇胆粉一钱半、灯芯草一两、荷叶一片,三碗水熬成八分,熬好马上端来。” 张小洛点点头,急忙出去熬药。许秋原查看了一下农凡的伤口,接着从内屋里拿出一些草药,磨成粉末后撒到农凡的伤口处,只听“嗞嗞”几声清响,伤口立时冒出一丝丝黑烟,一直昏迷的农凡吃疼惊醒,口中大叫:“哎呀,屁股好烫,烫死人啦!” 许秋原按住他,安慰道:“好了,烫一下总比变死尸好,过一会儿就没事了。” 听到许秋原的话,农凡急忙闭上嘴。不久,农凡感到屁股原本一阵火辣辣的疼痛透入一股凉气,清凉柔顺,有种说不出的舒服。 清醒后的农凡望着许秋原沉默无语。许秋原看着他那怪异的表情,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随口问道:“你看着我干吗?” “我……我怕你不肯收我为徒。”农凡怯怯地说道。 许秋原闻言放声大笑:“傻小子,你父亲和我是生死之交,就算你过不了关,我也会收你为徒的。待把伤养好,就正式行拜师之礼吧。” 农凡一愣,立刻欢喜道:“真的,您老真肯收我为徒?” 许秋原冷哼一声,说:“你叫我什么?” 农凡并非傻子,心思一转,急忙在床上行了一个跪礼,大声道:“师父!” 三天后。 坐在正堂上的许秋原穿着一身青灰色道袍,一脸严肃庄重。 农凡跪在地上,行了三下五体投地之礼,跟着接过张小洛递来的茶,口中说道:“弟子农凡拜见师父,请师父喝过敬茶。” 许秋原起身走近,用手摸了摸农凡的脑袋,然后在农凡的肩上拍三下,说道:“好,一副好身骨,两副勇胆,三副坚韧。天官门 可收你为弟子。” 农凡正色道:“多谢师父。”然后走近祖师牌位,又行了三个五体投地之礼,口中念道,“弟子农凡,缘系天官门,幸获掌门成全,见过历代祖师爷。望祖师爷日后多加庇护。” 这是天官门特有的拜师仪式。首先,入门弟子要行大礼敬茶,若师父不饮茶水,那表示师父已默认师徒关系,若喝茶,那表示师父无意收徒,这与传统的拜师敬茶大为不同。 其次,师父要摸弟子头骨,确认关系,往肩头拍三下,就表示师父愿对弟子传授技艺,这是仿孙悟空拜师一事。师父口念行话,表示赞赏弟子天生异材,若没念,收下后就没有做掌门的可能。 最后,弟子要参拜历代祖师,口念礼词,表意已入师门,希望以后祖师爷保佑平安。 拜师礼行过,许秋原这才脱下道袍,开口道:“天官门第十一代传人农凡听令。” 农凡行礼应道:“是。” 许秋原从怀里掏出一块黑色词牌,说道:“现赐你天官门镇派之宝——指灵符。” 第三章 六耳光 指灵符乍看之下就像一根形如手指的铜块,农凡接过细看,铜指表面光滑顺手,颜色黑中带青。铜指中间刻着一个“令”字,“令”字四周则刻满了许多奇怪的符号。看这铜指的颜色就知道已有一段不短的历史。 这指灵符甚是奇异,农凡瞧了半天也闹不明白如何使用,心里不免有点怀疑这玩意儿是否真的是镇派之宝? 看到农凡露出一脸疑惑,张小洛哼了一声道:“师父,你偏心,弟子跟随你这么久你都不肯传我指灵符,师弟刚入门你就把可驱邪降魔的镇派之宝传给他,师父偏心。”说着她向农凡偷偷眨眼。 农凡心领神会,行礼欣喜道:“弟子多谢师父厚爱。”说着,也向张小洛回了一眼。 二人在底下眉来眼去,许秋原看得清清楚楚,心里搞不明白这两个小家伙何时变得这么要好。懒得去猜测年轻人想法的许秋原喝口茶后说:“丫头,日后你不必赶尸走路,自然用不着指灵符。怎能说师父偏心呢?”接着又对农凡说,“这块指灵符在我派中共有五块,从祖师爷创派开始一直传到这一代只剩下两块。其他三块早已流失在民间,日后要是遇到持有指灵符的人那必定是我天官门的后人。到时要以同门相待,如若可能将之劝回门下,不能则讨回指灵符。这是天官门的第一条门规。” “是,师父。” 许秋原看看张小洛,说道:“丫头,把我派门规说一遍。” 张小洛点点头,上前一步念道:“天官第二条门规,尊师重派,不可同门相残,犯之废去功法,逐出师门。第三条,赶尸天下,誓死保全。犯之杖打二十,面壁一年。第四条,不可使法害人,犯之杖打二十,面壁十年。第五条,不可辱没门派声名,犯之杖打二十。第六条,不可作奸犯科,犯之终生面壁。以上便是本门六大门规,本门门规虽少,但犯之必罚,本门弟子要谨记自重。” “是。”想不到天官门只有这几条门规,农凡心中欣喜非常。 仪式完成后,农凡再向许秋原行了跪礼,正式成为天官门弟子。 许秋原想了想说:“你现在根基很差,先从基本学起。从明天起,每天挑水三担,砍柴一堆都由你做,每天我将传你行尸术和‘天门功法’,你要好好修炼,不要辜负为师一片心意。” 感受到许秋原厚爱的农凡心中很是感动,他再次行了一礼道:“弟子绝不辜负师父所望。” 他也是不知修行的辛苦才敢夸海口。不料第 一天的修行几乎让他想跑到许秋原面前收回昨天的承诺。无奈话已出口,覆水难收。 从绿叶庄到小河边挑水,路程有十里远,加上道路崎岖难行,三担水还未挑完,农凡已累得头昏眼花。也不知许秋原是否有意为难,他把挑水的木桶换成两只又大又沉的铁桶,当盛满水时,这担水少说也有百来斤重。一直挑到中午,这三担水才勉强挑完。农凡放下担子气喘个不停,觉得自己身体就像被掏空似的,有种说不出来的难受劲。 待吃午饭时,农凡饭还没扒两口就跑到屋外呕吐起来。许秋原看着眉头紧皱,心道:“这小子比我想象中软弱得多,真不知农兄弟是怎么教儿子的。” 吃完饭后,许秋原走出屋外一看,农凡正坐在院子中休息,张小洛则不知跑到哪儿去了。他走过去说道:“小凡,师父有事出去一下,你告诉丫头一声,傍晚我不回来吃了。” 农凡有气无力地点点头。 许秋原看着生气,说道:“堂堂男子汉,才干那么一点儿活就半死不活的,我告诉你,待晚上我回来,接着练天门功。” “啊?!” 不等农凡反应过来,许秋原已经推门而去。 就在许秋原离去不久后,张小洛端来一碗参汤,原来她是看到农凡吃不下饭,偷偷给他熬了碗参汤。 农凡喝着参汤,两眼直勾勾盯着张小洛看。 张小洛被他看得心中小鹿乱撞,脸颊发红,羞涩道:“师……师弟,你干吗盯着我看?” 农凡停下喝汤,依然直勾勾地盯着张小洛,好半天他才说道:“我在想,上次降伏丧尸时师姐怎会有蛮牛般的力气。” 张小洛闻言大怒,一拳毫不客气地打了过去,口中怒喊:“要你管。” …… 下午的工作是砍柴,农凡一直劈到太阳西下才把木柴砍完。 晚上,许秋原回来后看到张小洛一人坐在大厅里喝茶,便问道:“丫头,你师弟呢?” “他在房里休息。” “去,把他叫来。” “是。” 农凡刚一进屋,许秋原就吓了一跳。 “你的眼睛怎么回事?”许秋原指着农凡的眼睛问道。 偷偷看了站在旁边的张小洛一眼后,农凡支支吾吾地答道:“弟子被……不小心……被门撞了一下。” 许秋原瞧着 犯疑,被门撞了一下?什么门能撞成碗口般大的青淤。他疑惑地看了张小洛一眼,见这丫头不敢作声,虽不知发生何事,但已猜到农凡的伤是从哪儿来的。 “待会儿练功后记得用鸡蛋敷一下,现在跟我来。” “是。”农凡说着冲张小洛做了个鬼脸,跟着许秋原走到院子里。 来到院子里,许秋原说道:“我派的天门功有招有式的只有八招,那是对付尸邪之物的不二法门。而八招又可相互联合演变成小招。这个功法易学难练,且因人而异,现在先让你师姐打一遍给你看。” 张小洛从起手式练到结束,动作一气呵成,虽只有短短的八招,却被张小洛耍得柔中带刚,似模似样。月光之下,张小洛穿着一身米黄色紧身衣,平时总是笑嘻嘻的她也罕见地露出威严之色,再加上她的身材娇美,这几招耍下来,农凡不由得看痴了,他万万想不到,活泼的张小洛也有这样的一面。 “这是本门最基本的八招,至于如何演变出其他招式,只能靠你自己悟出来了。以后你就和你师姐一起练。” 农凡还沉醉在张小洛那梦幻般的身影中,冷不丁听到张小洛要陪他一起练,他的冷汗一下子冒出来。他偷偷瞄了张小洛一眼,只见她冲着自己诡笑。 农凡不由得打个冷战,说道:“师父,弟子自己练就成,无须劳烦师姐了。” “不行,天门功注重随机应变,每招都可续出许多巧妙招数,与你师姐对练,你能更快领悟其中奥秘。” 听到许秋原一口拒绝,农凡心中叫苦不迭。 不理农凡如何作想,许秋原接着说:“从我派创派至今,天门功经过历代祖师的反复修改才形成现在的八招。其分别是翻龙见山、扣虎上背、困尸变囚、风中劲草、凤凰飞天、水流无声、斗罡降尸、天官指路。每一招都有其要领字诀,翻龙见山字诀‘顶’,扣虎上背字诀‘踏’,困尸变囚字诀‘锁’,风中劲草字诀‘抽’,凤凰飞天字诀‘踩’,水流无声字诀‘贴’,斗罡降尸字诀‘伏’,天官指路字诀‘印’。这八招,都以尸邪之物的弱点位置为目标而创造出来。只要你好好练,他日必可超越师父。” 天门功这样特殊的功法导致天官门几百年来从无门人的功夫相同,且强弱悬殊。说到底,领悟越深功夫就越强。 本以为第一晚只是传授口诀要领的农凡还来不及高兴,就见许秋原拿着一根树枝在地上画了个大圆圈,接着说道:“照你师姐刚 才那样,练到会为止。” 这一晚,农凡在惨叫中结束了第一天的修行。 随着农凡每日重复的修行,神州大地斗转星移,时间飞快地流逝着。时值各方军阀强势崛起,神州大地是战火连连,天下大乱。在战火的肆虐下,百姓流离失所,家破人亡,苦不堪言。因地理特殊的关系,未受战火波及的万山镇依旧保持着昔日的和平与繁华。 一年后。 这天,农凡站在绿叶庄院子中,摆出一副颇有气势的架势。对面,张小洛也摆出一副决斗姿势。二人相视盯望,似要一决高低。 张小洛率先攻击,一脚飞踹而来,农凡不躲不动,待张小洛飞脚近至前臂时,他忽然一侧身,躲过这凌厉的一脚,空中的张小洛未等反应过来,腰身已被两只有力的手臂抱住。 张小洛一惊,反脚往背后踢去,农凡瞧准来招,抱着张小洛奋力侧翻,想把张小洛压在地上。张小洛一脚落空,身形溃散,却临危不乱,急忙单手撑地,用另一只手手肘往后击去,农凡见状急忙松开双手,一手抓住张小洛攻来的手肘,一手扣住张小洛的细脖,右膝盖顶住张小洛的后背,硬生生地把张小洛压在地上。这一招,正是当年张小洛对付丧尸的翻龙见山。 见张小洛挣扎了几下后不再动弹,农凡这才松开手脚,笑嘻嘻地说道:“师姐,又是我赢了,承让。” 加上这一次,农凡已经连胜一百三十三次,从半年前开始,他就再也没输给张小洛。 张小洛坐在地上,背对农凡,不回头也不起身。 农凡觉得奇怪,自从能打赢张小洛后,这丫头每次都不服,却每次都输,一输她就大吵大闹,搞得许秋原和自己都十分怕她。这次又输给自己,她却意外地没有发作。 农凡拍了拍张小洛的肩膀,刚想说话,却感到她的身体在微微颤抖。 满脸疑惑的农凡走到张小洛面前,一看之下不由得大惊失色。原来张小洛正在低声哭泣,两只杏眼淌下两行泪水,映在白里透红的脸庞上。 农凡慌急不已,急切地问道:“师姐,是我出手太重吗?你哪儿疼了?哪儿受伤了?” 低头哭泣的张小洛听到农凡的话,突然一巴掌招呼过去,“啪”的一声脆响,农凡呆呆地捂着脸,有些茫然无措。 张小洛站起身来,带着泣音骂道:“笨蛋,为什么你要胜我?你很开心吗?我很不开心呀,笨蛋。” 农凡听得莫名其妙,疑惑道:“师姐,你说什么?我不明白。” “啪。” “你……为何打我?” “啪。” “你干吗?” “啪。” “再打我还手……” “啪。” “很痛呀,你……” “啪。” “……” 张小洛连着六巴掌,左右开弓,竟打得农凡反应不得,半天找不着北。他捂着脸,呆呆地看着张小洛离去的背影,脑中充满了无数疑问。 三天后,许秋原风尘仆仆回到绿叶庄。半年前,他开始接赶尸一活儿,经常不在。每次离开少则十天半月,多则个把月。 赶尸一活儿,经常走南闯北,去到哪里就在哪里收活儿。一个多月前他在万山镇赶几个死者到泸溪,又从泸溪领尸赶往保靖,短短一个多月,他就走过七县八乡。这些年来许秋原渐感人老体衰,这次回来,他有意带农凡赶一次尸,好让农凡早日接过他的担子。 许秋原一进屋,正在吃饭的农凡和张小洛一见师父回来了,急忙起身行礼。农凡更是欣喜异常:“师父,你可回来了。弟子好生挂念您老人家。” 不怪农凡如此欣喜,这几天张小洛对他不理不睬,无论怎么逗她赔不是都毫无作用,少了张小洛平时嘻嘻哈哈的欢笑,农凡觉得真是度日如年。许秋原这一来至少可以打破尴尬。 许秋原看了农凡一眼,问道:“小凡,你的脸又怎么了?” “啊,不小心被门夹到的,没事。” 许秋原斜眼一看张小洛,发现这丫头一脸冷漠,他心中立刻明白了七八分。 “哎呀,什么门那么厉害,一年里竟让小凡不是被撞就是被夹,这门跟你也太生疏了呀。”说着,他拍拍张小洛的肩膀,笑道,“丫头,见了师父怎么这么冷漠啊,是不是不想师父回来呀?” “怎么会呢?师父你看,我这不是笑着欢迎您回来吗?”说着,张小洛露出怪怪的一笑。 “哈哈,这就对了,这才像我的丫头。”看到张小洛露出微笑,许秋原哈哈大笑。 殊不知一旁的农凡心里直发毛,心想:师父这是什么眼光,这么诡异的微笑都瞧不出来。 一想到张小洛那诡异的一笑,农凡打了个冷战,忙转移话题:“师父,你吃过饭没有?我和师 姐刚要吃饭,您也一块吃吧。” “不用了,我在外面已经吃过了,你们吃吧,吃完后在大厅等我,为师有要事和你商量。” 听到许秋原的话,张小洛全身不觉抖了一下。 大厅里。 坐在正堂上的许秋原问着农凡:“小凡,最近和你师姐对战可曾落败?” 农凡瞧了瞧坐在对面正喝茶的张小洛后说:“不曾落败。”说着,又瞧瞧张小洛,见张小洛并无异样,他暗自松了一口气。 “那取胜程度呢?” “轻松获胜。”农凡得意地说道。 原本还在悠闲喝着茶的张小洛突然重重地放下茶杯,“嘭”的一声,把农凡和许秋原吓了一跳。 “丫头,你怎么了?”许秋原心下奇怪,这丫头怎么无缘无故发起脾气了。 “没事,吃太多撑得不舒服罢了。”张小洛没好气地说道。 许秋原心下甚是疑惑,却又猜不出原因所在,看到张小洛一脸不悦,他也不敢多问。想了想觉得还是少惹她为妙的许秋原转头对农凡说:“这次师父回来,打算停留十天,十天后便动身前往你的老家高野寨。” “什么?师父你要去我老家?难道我们要去报仇?”一听要去自己老家,农凡便想到报仇一事。 “没错,这半年来我四处寻访,终于查到杀你一家山贼的贼窝所在,原来那些贼人一直躲在帽子山,刚好过几天我要去帽子山下的子牙村收账。此次前去,一是报仇,二是让你走一趟,让你长长见识。” “可……可是师父,那些山贼可是有枪啊。我们斗不过他们的,再等些时候看看可否?”农凡始终认为拳脚功夫不可与枪杆子对抗,一想到那黑洞洞的枪口,他心里就发毛。 “混账,有枪杆子又怎样,我看你根本就是怕死。我只问你一句,去是不去?”见农凡这般贪生怕死,许秋原大为恼怒。 农凡吓得脖子一缩:“去……我去……弟子愿随同师父前往帽子山。” “啪。”一声脆响。 许秋原闻声瞧去,只见张小洛手中的茶杯被她捏成碎片,刚想问话,张小洛头也不回,摔门而去。 师徒二人面面相觑,不明所以。 夜已深邃,农凡趁许秋原安寝之后,偷偷溜到乱葬岗。 来到乱葬岗后,农凡朝坟墓连呼三声。片刻之后,一团白影从坟 墓处飘然而来,来者脸色苍白、身形娇柔,正是宁雪涵。 “农公子,今夜唤我来有何事?小洛妹妹呢?怎不见她随你一起?” 这一年中,农凡常与张小洛来和宁雪涵做伴,二人开始虽担忧被煞气伤身,但相处久了之后却发觉相安无事,二人也逐渐放下心。 “宁姑娘,过几天我将随师父赴子牙村,这次一去不知何时归来,今夜我是来和你告别的,师姐她还在生气,我不敢去打扰她,就我一人前来。”一想到张小洛最近的脾气,农凡心中亦是很无奈,也不知自己哪里得罪于她。 听到农凡的话,一直面无表情的宁雪涵忽然露出一丝诧异,而农凡却在想张小洛的事,并未发现她的表情变化。 只是一瞬间,宁雪涵已恢复冰冷,她问道:“公子是否又惹小洛生气了?” “我惹她生气?怎么可能?最近她不知哪根筋不对劲,总与我过不去。你看,我这脸上的红肿,便是三天前被她连打六巴掌所致。” 宁雪涵闻言细细一看,月光之下,果见农凡的脸庞微红发肿。 “小洛心地善良又善解人意,总不会无故打人,公子许是惹她哪不顺心了。” “我惹她?你是有所不知,她……”听到宁雪涵帮张小洛说话,农凡愤愤不平,便把当天之事详细告之。 “你说,这丫头不是野蛮无理是什么,我不过是切磋胜了她,她却一言不发连打我六个耳光。真是不可理喻。”农凡越说越气,那六个耳光他是挨得莫名其妙,却不敢对张小洛怎样。 看着农凡微红发肿的脸,宁雪涵心里暗想:小洛妹妹下手的确是重了点,不过君不解风情,也难怪她怒气填胸。 想到这儿,宁雪涵说道:“公子确实惹到她了,这六耳光,当是该打。” 农凡听着一愣:“我哪里不对?” 宁雪涵伸出一根如削葱根、颜如玉雪的纤指,指了指农凡的心口道:“这里。” 农凡歪着头,想了半天,问道:“什么意思?” “林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宁雪涵看着农凡,淡淡念道。 “什……什么意思?” “公子此去可知何时归?” “我师父说了,少则一两个月,多则半载。” “不知公子可曾想过,小洛要半年孤寂一人,她会怎么想?” “ 她呀,这几天她每次见了我就说,你走了我才眼不见心不烦呢。我看她心中都快乐开花了。再说以前师父赶尸时她也独身一人呀,而且现在还能和宁姑娘做伴,我想她应该不会觉得孤寂吧。”农凡想了想,肯定道。 “公子这般认为?” 农凡耸耸肩说:“不是吗?” 宁雪涵见农凡这样不解风情,静若止水的内心也不禁掀起微浪。她冷冷道:“公子一路保重,夜黑风冷,公子还是快些回去吧。”说完不等农凡反应过来,已回到坟墓之中。 不知宁雪涵缘何突下逐客令的农凡好一阵木然,与宁雪涵相见多次,这还是第一次见她下逐客令。望着阴森诡异的乱葬岗,农凡摇摇头转身离去。 在他离开后不久,宁雪涵突然从坟墓中走出来,望着农凡离去的方向幽幽道:“生平不会相思,才会相思,便害相思。盼与君朝朝暮暮,却道命运无情殊途路。”说完,她再次回到坟墓里去。 十天后。 农凡穿了一身米黄色便装,背着一大包袱跟着许秋原走出绿叶庄。 许秋原停了一停,问农凡:“你师姐呢?怎不来相送?” 农凡回头看了看:“从早上就没看到她,不知跑到哪里去了。” “算了,这丫头这几天怪里怪气的,我们走吧。”许秋原不是拘泥守旧之人,对张小洛的失礼之举他并不在意。 子牙村离万山镇相距甚远,从万山镇过去,有七八天的路程,两地之间相隔着一个小村庄,叫猫子村。 这天,师徒二人来到猫子村。这一路上他们风餐露宿,一路走来倒是平安无事,不过二人总觉得好像有点不对劲。 猫子村人口不到五百,但这里是通往万山镇的必经之地,所以商客来往不绝,给这里带来不错的经济效益。 一进猫子村,许秋原便对农凡说道:“你先到前面的诚来客栈等我。为师去看看有没有生意接。” 农凡知道许秋原是去看有没有人家想托付尸体给他,虽心下好奇许秋原要怎么做,但他还是应道:“是,弟子知道了。” 许秋原离开后,农凡四处闲逛,猫子村虽小,但这里的繁华程度却让农凡有些出乎意料。街上开酒楼的、开窑子的、开米铺的、开布庄的各种商铺应有尽有。农凡逛着,忽然看到街道尽头有一小贩摆着一堆首饰在叫卖,他好奇走近一看,呀,东西还不少。 小贩看到农 凡便嬉笑哈腰道:“这位少爷,您看看,有没有中意的。” 农凡看了看,一条项链吸引了他的目光,他拿起来仔细观看,这是一条黄色细绳系着一块水滴形青玉的项链,青玉两旁穿着两片小绿叶,用手一摸,原来绿叶是用木头做的。这条项链做工很普通,但样式很好看,农凡一见之下很是喜欢,心想:“这条项链倒也挺合适师姐,看她最近老是针对我,就买给她作为礼物吧,回去后也好讨她欢喜。” “老板,这条项链多少钱?” 小贩一直观察着农凡的表情,见他很是喜欢这条项链,眼珠一转:“少爷,你真有眼光,这块玉是用上等软玉制成,做工虽简单却更显自然吉祥之意。这样吧,算你五个银元。” “什么?五个银元?”小贩报出来的价钱把农凡吓得目瞪口呆,五个银元可以买一头大水牛了。 “少爷,这已经很便宜了,俗话说‘黄金有价玉无价’。你看这玉的品质,放到外面去可不止这个价。”见农凡一脸吃惊,小贩立刻装出为难之色。 好半天农凡才回过神,他虽阅历尚浅,但也不是什么都不懂,这种玉以前他就常在母亲的首饰中看到,听母亲说这种玉很便宜,想到这儿,农凡不禁瞪眼怒道:“看我是外乡人就好欺负是吧?别以为我什么都不懂,这条项链顶多就值十几个铜板。” 农凡大声吵嚷立刻吸引了几个行人的围观,小贩怕影响声誉,低声道:“少爷,你用不着大声嚷嚷,价钱咱还可以再商量。” 可惜农凡并不吃这一套,这小贩一开口就是天价,明显就是敲竹杠,他再胆小怕事也不能无动于衷:“你一出口就是天价,还商量什么,我出十个铜板,你愿意就卖给我,不卖拉倒。” 要说这也怪,农凡年轻气盛没有经验,既然小贩都低声说价钱可以商量了,那就说明他怕事,只要威胁他,就可以让小贩实价卖出。农凡胡乱开价,这一下也把小贩惹恼了。这条项链虽便宜但也没农凡说得那么便宜,他也发火了:“没钱还来买什么东西,我看你是来闹事的,你给我滚一边去,别妨碍我做生意,滚滚滚。” 这事要放在一年前的话,农凡一定会忍气吞声地走开,不过自从他学了功夫之后,已是底气十足,信心膨胀。他挽起袖子,厉声道:“我看你是欠揍,瞧你也不是个好东西,走,跟我见官去。” 小贩一看农凡想动手,急忙大喊:“兄弟们快出来,有人想闹事。” 话音刚 第四章 起尸 说到名气,许秋原颇自鸣得意,不说旁的,单就赶尸一行他的确是赫赫有名,特别是早年降伏成精僵尸更是让他声名大噪。而且赶了这么多年的尸,他还从未失过手,所以许多权富人家宁可多花钱请他走一趟,也不愿少花钱没保障。 “那我们什么时候去领货?”虽然农凡已经学了一年,但天官门的两门功法他只学全天门功,而行尸术他才学了点皮毛,就只会画画几张符而已。不过对于第一次赶尸,他还是充满着好奇。 “师父已和他们三家看过吉时,今天吃足睡足,二更(晚上9点到11点)时动身。”许秋原一边说着,一边招来店小二点菜。 兴奋不已的农凡这时早已忘记赶尸的诡异恐怖,也许是因为有许秋原在,也许是他早已近朱者赤。总之,他内心里对今夜充满着期待。 入夜,小村子寒风簌簌,各家各户皆已熄灯歇息。打更人搓着手哈了口气,打了两下响锣,现在是二更天时间。 师徒一听锣响,同时起床准备家伙。 一切准备妥当,师徒俩摸黑出了客栈,刚走几步,旁边突然窜出一人,拦住师徒二人。农凡吓了一大跳,以为碰到强人,不由得向后跌坐下去。许秋原则出手迅急,抓住来人前胸衣领,顺势一推。 “哎哟。”来人被许秋原这一摔,只感天旋地转,全身骨头都快散了架。 “说,深更半夜鬼鬼祟祟的干什么?”许秋原厉声喝问道。 “哎哟,今天真……真是倒霉了我,我是来找农凡少爷的。”来人揉着屁股,摇摇晃晃地站起来。 听到来人是找自己的,农凡好奇细瞧,只见来人的脸肿得跟猪头差不了多少,他疑惑道:“我认识你吗?” “农少爷,我……小的就是今天在街口卖首饰的小贩呀,白天是我不对,不该敲诈你,为表诚意,这条项链免费送给你。”说着,他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盒子塞到农凡的手中。 未等农凡反应过来,小贩已经慌忙离去。 “小凡,这是怎么回事?那小贩似乎很害怕你,你对他做了什么?”许秋原厉声问道。 天官门向来严禁门下弟子欺负弱小,看那小贩脸上的伤,许秋原还当是农凡把他打成这样。 农凡一听大呼冤枉,急忙将白天的事和盘托出。当然,自己被吓跑的事他不敢说。 许秋原听罢沉思道:“这就奇怪了,这种见利小人是不会良心发现 跑来道歉的,瞧他脸上的伤,一定是有人暗中威胁他。” “弟子什么都不知道啊,真奇怪,到底是何人把他打成这样的?他又是怎么知道我叫农凡的?”看到小贩脸上的伤,农凡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算了,时候也不早了,走吧。”许秋原懒得理会这种琐事,要是误了吉时那可不妙。 师徒赶到猫子村的义庄时,义庄外面站着的数十人立刻迎了上来。 首先过来的是个彪形大汉,这汉子熊腰虎背,满脸胡楂儿,一脸凶神恶煞。他来到许秋原面前,上下打量了一下许秋原,这才说道:“我说师父,这次我兄弟老二虽然玩完了,但做大哥的也不能亏待他。老二活着的时候常啰唆,说死后葬也要葬在他的老家,所以师父带他走可要小心点,一定要把老二安全送到。” “放心,既已收了定金,保证完整无缺地把二当家送回老家。”许秋原对山贼头目的无礼很是不悦,说起话来也不客气。 站在山贼头目后面的是一个发福肥胖的中年人,想必就是那富翁,等山贼头子说完话走开了,他才上前向许秋原行礼道:“师父,亡弟自幼与我相依为命,现虽与我阴阳相隔,但做大哥的希望他能死后葬在自己的家乡,这次还望师父一路照顾好。” 许秋原回礼道:“放心吧。贫道自当平安送到。” 最后走过来的是一个脸色哀愁的妇人,这妇人眼睛微红,神情悲伤。她向许秋原行了一礼,声音嘶哑:“师父,咱家平时就靠亡夫赚几个钱,死后没留下什么东西。您不但不嫌酬劳少还肯带亡夫走一趟,咱真不知该如何感谢师父,我给师父您跪下了。”说着话,妇人就往地上跪去。 许秋原见状忙伸手扶起:“不必多礼,这趟正好顺道,贫道定会妥当送到。” “师父,可否借一步讲话?”妇人忽然正色说道。 “哦,可以。”许秋原点头答应,接着冲着其他两家喊道,“你们两家把各自亡亲的生辰八字、亡辰和姓名、性别用黄纸写上后交给我弟子。他会告诉你们该如何做。” 农凡听到许秋原点名指他,先是一愣,接着行礼称是,行尸启程家属要怎么做他刚好学过,一走近就被两家亲属围住问话的农凡很是得意,心想原来自己也可以这么出风头。 “师父可知从猫子村到子牙村的必经之路的猫子林最近了发生什么事?”来到一空处,妇人低声问道。 “哦?请指教。” 许秋原一看妇人神神秘秘的样子,就知道有事。 妇人忽然警惕地看了一下四周,然后把声音又压低了三分,道:“听说林中深处乾坤颠倒,有妖猫作怪。” “哦,这话怎么讲?”许秋原几个月前还曾经过猫子林,那时并未听说有什么“妖猫”,这都没过多久就突然冒出了个妖猫,他自是怀疑。 “我也不是很清楚,不过两个月前开始,村里就陆续有人失踪,正当大伙儿惊慌时,有人在林中发现那些人都变成只剩皮骨的‘干尸’了,听说都是被妖猫吸去血肉的。后来村里来了一个道士,村长便请他去看看,可是等了许久也不见那道长回来,于是村长组织一队青年去林中查看,结果在林中深处找到他,不过让大伙儿觉得诡异的是这个道长是饿死的,而在他身旁不远处却有一棵结满果子的野果树。后来有人在他的道袍上发现‘乾坤颠倒,三尾厉猫’这几个血字。现在大伙儿经过树林都是成群结队,要是落单,那一定凶多吉少。” 许秋原听完哈哈大笑,妇人看着他,满脸迷惑不解。许秋原笑道:“贫道从不害怕什么妖魔鬼怪,夫人你放心,你在子牙村等贫道,贫道一定按时送到。” 其实从猫子村到子牙村还有另一条快捷路线,就是翻山过去,不过许秋原带着几个尸体,倘若翻山,那时间就会耽误不少。而且带尸翻山很是辛苦。妇人想赶在许秋原前面,翻过山就可到子牙村,因此许秋原才会叫她安心等待。 再说农凡这边,他现在是忙得头昏眼花,不说富人那一家,单说这伙山贼,他们不但粗鲁野蛮,说起话来还粗俗杂乱,农凡听得头昏脑涨,那伙人却吵得天翻地覆。闹了半天,原来是因为没人记得二当家的生辰八字和死辰。 “你们这帮人,还不快给老子回去查看。”这边头目暴跳如雷,对着几个手下大发雷霆。 “啊,当家的,我想起来了,是……”一个手下忽然插口道。 “什么?快说。”头目吼道。 “我我我……我又忘了……”手下被头目这么一吓,刚想起的事情又被吓忘了。 “你添什么乱?给我拖下去打。”头目怒道。 手下一听,立刻哭喊着求饶,场面显得十分喧嚣。这边富人的亲属已经写好黄纸,就等农凡吩咐细章,等了半天却见农凡一直在和那伙粗人打混。眼看吉时要到,几个胆大的亲属纷纷上前问话,一边的头目见状立刻骂道:“你们凑什么乱,滚一边去,还没轮到 你们。”这几个胆大的人立刻回骂,现场顿时乱成一片。 农凡无可奈何,从头到尾就是这个头目在添乱,他居然还好意思说别人。 等到许秋原过来时,两边的人就差没动手。许秋原看到农凡被围在中间,被两边的人扯来扯去,脸愁得跟苦瓜似的。微微一笑后,他扯起嗓门喝道:“都给我闭嘴。” 听到许秋原的喝声,两边的人立刻安静下来。农凡这才松口气,心中暗叹还是许秋原有威严。 “一个个来,写好的先过来。小凡你告诉他们待会儿该怎么做。完了就进来帮我。”说完,他带着妇人和富翁走进了义庄。 为了方便,许秋原一开始就吩咐三家把装死者的寿木抬到义庄,起尸就在义庄里举行。 亲属可以在一旁看死者出棺,然后亲属行拜走场。不过起尸过程亲属不可观看,起尸后,当赶尸匠领出尸体启程时,亲属须哭丧送行九百九十九步。随后亲属不能走回头路,要绕道回家。到家后须在门口脱鞋拍打再走进屋里。除了同门同派外,每个赶尸人都有自己的一套做法,所以亲属都需要按着赶尸人的嘱咐做。 许秋原领着妇人和富人来到死者的棺木旁,问妇人道:“张氏张宝山前来送行的亲人来了多少?” 妇人一听,神色尴尬:“张氏无亲戚,就张氏内人来相送。” 许秋原点点头,转而问富人道:“沈氏沈尊云前来相送的亲人来了多少?” 富人神色得意,说道:“沈氏亲戚五十六人前来相送。” “既然张氏亲戚只有一人相送,那就先处理吧,沈老爷不知应否?”许秋原淡淡道。 富人收起得意之色,一脸为难,吉时快到了,他一家亲戚这般多,等走完场时吉时也早过了,现在还要让别人先一步,他很是不乐意。许秋原瞅了他一眼,知道富人在想什么,他说道:“你方亲戚人数太多,而且后面还有别人等着。这样吧,我看就几个最亲的亲人来走场就行了,其他的人在外面跪拜吧。你说怎样?沈老爷。” 富人想想也无其他办法,谁叫现在只有许秋原敢走猫子林,自己也不是没担心过他会不会带着亲人的遗体死在里面,不过跟他介绍许秋原的人都说这人本事高强,值得信任。想到这儿,富人无奈地回道:“一切听师父吩咐。” 走场,即是把死者抬出寿木放在寿床上,然后死者最为亲近的亲人为死者洗身、梳发、喂饭,接着众亲属按辈分排 队瞻仰死者遗容,瞻仰之后要跨过火盆,继续走一圈后再瞻仰一次。整个过程要走三遍。走场的时候,师父会在一旁诵经,也就是说些死者可安心离去或是赞扬死者的话语。 妇人只有一人,很快便走完场,接着轮到富人,十几人走了一刻才算完。 刚一走完,山贼头目和农凡进来了。农凡向许秋原行了一礼后说:“师父,他们想起死者的八字和死辰了。弟子也已嘱咐他们该如何做了。” 许秋原点点头,看了一下黄纸后问头目:“林氏林麻子亲属前来相送多少人?” 头目一听,回道:“没有亲属,兄弟一帮。” 许秋原皱皱眉头,问道:“一帮是多少人?” “多少?嗯,没三十也有二十五吧。” 许秋原看了看农凡,农凡立刻说道:“弟子数过,是十九人。” “十九人?一定是跑去找乐子了,我说怎么总觉得人数看起来少了一半,原来是瞒着老子溜出去了,看我回去不扒了你们的皮。” 头目的声音不但洪亮而且讲话粗俗,许秋原听在耳里是气在心里。不过他也懒得跟头目废话,吩咐农凡道:“小凡,你去外面带几个跟林麻子最要好的人来走场。” 农凡知道许秋原生气了,自己亦是对这头目无可奈何。他点头说道:“弟子明白。” 想不到这二当家人缘不错,待农凡出去一说,立刻有十多人跟了进来。等走完场后,许秋原喊道:“家属回避。” 等家属走出去后,农凡立即关上义庄的门,因为接下来为尸体防腐和引魂是外人不能看的。如何起尸,就连农凡也是第一次看。 许秋原先从怀里取出一个小瓶子,接着叫农凡取来一空碗,尔后从小瓶里倒出一些红色粉末。农凡一见,心中好奇,问:“师父,这是什么?” “这是一种叫吞腐风的药粉,在绿叶庄后院不是种着很多蓝色青草吗?这个就是用那种草做的。”许秋原有些意外,他还以为张小洛已经告诉过农凡,没想到他竟然还不知道。 其实张小洛告诉过农凡,只是这小子不当回事,忘了。 接着许秋原从包袱里取出一只小葫芦,往碗里倒出一种褐色的药水。与吞腐风混合后,颜色就变成了灰色。葫芦的药水农凡倒是知道用什么做的,平时他没少看张小洛熬这种药,张小洛说这是用朱砂、明胶、白土粉、石灰粉、天麻、蜂蜜、野菊等许多药材熬成 的,当初还不知是干什么用的,后来才知道是用来防腐的。 许秋原把药水递给农凡,嘱咐道:“每个尸体喂上三口。” 农凡点头接过,边喂尸体药水边问:“师父,那吞腐风不是蓝色的吗?刚才的药粉怎么是红色的?” 许秋原收起小瓶子,解释道:“这吞腐风师父不说大话,当今天下也许就只有为师的绿叶庄种着一些而已。据说这是云南古时的异草,是创派祖师从云南带过来的,不过吞腐风是很难种的,初色鲜蓝,到枯萎时又变成红色。这种草每三年才会枯萎一次,之后要过三年才会重新长出。” 吞腐风形似灯芯草,枯萎后磨成粉末可用来防尸腐,药水是辅助,吞腐风才是主要。 喂入药水后,接着便是引魂入尸。 人有三魂七魄,三魂即指天魂、地魂、命魂。天魂为阳、地魂为阴、命魂又为阴阳。三魂是指对人思想、行动、生命的掌控。而地魂即是对行动的掌控。引魂入尸引的便是地魂。 师徒二人起了坛,向天叩拜了三下,跟着正式作法。 第三章 初次赶尸被困深林,遭遇尸变 第一章 只见许秋原手执桃木剑,舞得虎虎生风,不时口中还默念:“尔身非本身,本身非玉身,烈火焚此身,而此得重生……” 农凡看着偷笑不已,张小洛曾告诉他,其实舞剑与口诀很多时候不起作用,都是用来唬人的,你不装模作样,人家又怎知道你在做什么。起尸,比想象中要困难得多。 第一次看许秋原发疯般鬼叫乱舞,农凡好几次差点忍不住要笑出来。等许秋原停了下来,他脸色一正,知道真功夫来了。 只见许秋原手指一沾朱砂,快步来到尸体面前,此时他不知在憋什么劲,竟是满脸通红。片刻后,他往尸体额头点了一下,一点朱砂印留在尸体额头上,接着又对其他两具尸体做了同样动作。 农凡虽不知许秋原在做什么,不过许秋原在点下去的刹那,他仿似看到许秋原的手指浮现着一层金红光芒。农凡自解人不可能发出光芒,自己该是眼花而已。 在三具尸体额头留下三点朱砂印后,许秋原退回法坛前,拿出三张写着死者生辰八字、死辰和名字、性别的黄纸,接着他捏着黄纸一抖,三张黄纸突然起来。待黄纸烧成灰烬,许秋原用朱砂笔画了张符,将灰烬包了起来。然后放进怀里。接着他又拿起桃木剑,鬼叫着乱舞起来。 农凡看得目瞪口呆,他知道许秋原在鬼叫之前就已经作法完成,虽不知他做了什么,但只凭几个动作就能起尸,这未免也太容易了。 果然,许秋原乱舞片刻后,突然抄起招魂铃摇个不停,一手用桃木剑指着尸体缓翘,口中喝道:“起。”躺在寿床上的尸体突然立身而站。 农凡虽知道尸体会站立而起,不过他还是吓了一跳。神秘莫测的赶尸就这么简单,真是不可思议。 看到农凡在发愣,许秋原说:“好了,去告诉他们一声吧,这起尸虽看似简单,但这是你没学到里面奥秘才这般想,日后学的时候你就会知道有多辛苦了。” 农凡半信半疑,走到门口喊了一声。 几家亲属在外面等着,忽然听到屋内传来一声喊:“仙人上路,亲人随送……” 门打开后,许秋原在前,身穿青色道袍,胸前挂着一个小黑盒,手执摄魂铃,边走边摇。后面是三具尸体,尸体额头上贴着一符,闭眼跟着。走在最后的是农凡,他拿着一沓纸钱,每喊一句“仙人上路,亲人相送”,就朝天一撒纸钱。表面看似模似样,殊不知他心里乐得开花:“好玩。” 妇人一见自己的汉子走在最前,心中一痛,哭了起来。 这边富人请了几个哭丧的,许秋原领尸一出来,他们也号声大哭起来。 另一边的山贼们可就傻眼了,这些人都是流血不留泪的强人,有些人都已忘了哭这回事,所以这些人中一片寂静。头目一看,心想这面子不能丢啊,人家都哭得稀里哗啦地为亲人送行,自己这边却连个屁声都没有。想到这儿,他怒喊道:“都给老子哭起来,谁要是不哭我就毙了他。” 山贼们一看头目发火了,没办法,哭吧。 顿时,哭爹的、喊娘的是一片鬼哭狼嚎,这伙人声音粗野洪亮,又各顾各地哭喊,那场面简直比自己死了亲爹还惨。随着这些乱七八糟的鬼哭狼嚎声,猫子村里许多小孩被吓醒了。 这些山贼的哭声,直到送出九百九十九步后才停了下来。等所有人离去后,师徒二人对视一眼,突然放声大笑,这九百九十九步可把他们憋坏了,虽是无礼,但却也忍不住山贼们的挑逗。 笑足后,农凡看了看三个尸体,说道:“师父,能让我来赶吗?” 许秋原点了点头:“也好,让你长长经验。把这个放在身上,这些尸体便会跟着你走。”说着,他从怀里掏出包着灰烬的符纸出来。 农凡接过灵符放进怀里,自己走在尸体前面,领着尸体每走十几步便喊:“仙人上路,众生回避。” 他的第一次赶尸,就这般开始了。 猫子林原无名称,约有一般乡镇大小,传说里面有一座古坟,没有人清楚古坟修建于何时,只知是某朝一将军的坟墓。不知从何时起,经过猫子林的人都说在看到有一大群野猫栖息在古坟四周。每当深夜,群猫啸叫,令人毛骨悚然,故此才唤作猫子林。 刚入猫子林,农凡就觉得心里有点发毛,他感觉这里很不平静,与“乱葬岗”不同,这里仿似少了几分死亡气息却多了几分诡异。 空中月光皎洁,头顶上树叶虽是茂盛却挡不住月光普照,令农凡害怕的便是进入猫子林这么久却听不到半点动物的声响,一切静得莫名、静得诡异。 他悄声问许秋原:“师父,这里有些不妥,会否有什么妖魔鬼怪?” 许秋原也注意到异常,巡视下四周,并无发现怪异之处,说:“有我在,怕什么?” 农凡只好继续往前走,越走他心里就越发毛,这林子果真不对劲,走了许久,竟 看不到半只飞禽走兽,连飞行爬虫也像是销声匿迹了般。农凡停了下来,说:“师父,还是你来吧,我护尸。” 许秋原心里也微感奇怪,为安全起见,他点头接过。 二人越是深入猫子林越觉不妥,树林里的空气中似乎弥漫着一股怪味,这股味道随着他们的深入,愈加浓烈。农凡用力一嗅,似是花香,再一嗅,花香中还带着淡淡的烂叶味。 就在他困惑时,树林深处开始传来奇怪声响,师徒二人不禁暗暗警惕起来。 夜间赶尸,只可点一小油灯照亮,小油灯放在一个黑盒里,赶尸的人会把这个小盒子挂在胸前,借着微亮前行。当然,并非所有赶尸匠都这般做,只是天官门的规矩如此。 农凡走在尸体旁边,他不敢跟在尸体后,只因怕自己忽然被什么妖魔鬼怪抓走了许秋原还不知道。随着深入树林,他心中越发害怕,一会儿望左一会儿看右,生怕有什么东西突然从树林中冲出来。看着一跳一跳的尸体,他心想:虽说三魂残缺只能让尸体跳动,但这也怪吓人的,要是放在以前,自己还不得被这四个尸体吓死?想到这儿,他愣了愣,心跳骤然加速,冷汗不受控制地冒了出来,他吓得结结巴巴:“四……师……四……师父……四四四个……” 许秋原正警惕着四周,忽听农凡说话不清不楚,不耐烦问道:“什么事?别吞吞吐吐的。” 好不容易,农凡才冷静下来,他猛地向许秋原这边跑来,口中怪叫道:“师父啊……后面多了一个!” 许秋原闻言大惊,回头一看,尸伍后面果真多了一黑影。许秋原不禁怒喝一声:“大胆妖孽。”喊着,他从怀中掏出几张黄符,脚下一纵,扑向黑影。 黑影一见不妙,未等许秋原扑到,慌忙闪身窜进旁边树丛,没入黑暗之中。 许秋原把小油灯丢给了农凡,随后便追了进去,黑暗中传来他的声音:“小凡,你看好尸体。” 事情的变化快得让农凡反应不过来,等他回过神来时,眼前的情形让他傻眼了。可操控尸体的纸符在许秋原身上,三个尸体已不受他所控。他只能和三具尸体呆呆地站立着。更糟糕的是,许秋原这一离开,他的胆子也随着跌到低谷。 看着离他不过几米之距的几具尸体,农凡始终不敢近前,哪怕是一步。他踌躇片刻,突然对几具尸体说道:“几位兄台,你们不久便可返乡归根,即遗望可成,那咱们就应当和睦相处,谁都不要发脾气好不好?” 停了停,他又道:“看得出几位兄台亦是安分守己之人,想必不会为难小弟吧?”嘴上说着,他的眼光却不敢从几具尸体身上移开半点。 等了半天,见几具尸体依旧如初,他这才暗暗松了口气。 正在这时,旁边黑暗的树丛里传来“喵呜”一声怪叫,农凡差点没被吓个半死,随即他醒悟过来,原来是猫叫声。 这是进了这片林子后第一次有了动物的活动迹象,好奇之下,农凡提灯照去,微光可及处什么也没有。未等农凡把灯光移开,林子里又陆续传出一模一样的猫叫声。 自认为是野猫出没的农凡不禁胆子壮上三分,心里想:“吓我?爷我怕的东西虽多,就是不怕猫。”想着,他抄起地上的一块小石头,往声音处奋力扔去。 石头扔出后,树林里又恢复了寂静,农凡哈哈一笑:“敢吓爷?打断你猫腿看你还敢不。”他的话音刚落,更多诡异的厉叫同时响起:“喵咦呜……”这次传来的猫叫似乎来自四面八方,农凡大为懊恼,捡起一些小石头,一边往树林中扔出,一边骂道:“叫你们叫,三更半夜的吵死人了,看大爷我废了你们。” 一通乱砸后,四周再次恢复了平静,农凡心想:吓跑了吧?奇怪,哪儿来这么多野猫? 可正当他还在犯疑时,“喵”一声猫叫响起。农凡心里咯噔一下,全身寒毛竖起,只因这次的声音是从他身后传来的,声音之近,如似在他耳边叫喊一般。定了定神,他猛地转身一看,眼前一幕多少让他脑筋停顿了一下。 三具尸体身上不知何时爬满了野猫,黑暗之中一双双发出蓝色幽光的眼睛正盯着农凡看,时不时地发出声声低叫。 “喵”的一声,这次的声音从一旁传来,农凡顺着看去,三具尸体头顶都趴着一只灰白肥胖的野猫,这三只野猫紧盯着农凡,胖乎乎的猫脸竟似带着藐视嘲笑。农凡虽被这诡异一幕吓了一跳,不过更多的却是怕尸体被野猫啃咬破坏。他抄起地上一小树枝,怒喊扑上:“臭猫,抓老鼠抓到我兄台们身上了,看爷不把你们串起来烤了。” 那些野猫行动迅捷,上蹿下跳,躲来躲去,经过一番追赶和折腾后,农凡这才将野猫驱走。而此时他的脸上已经挂着无数道红痕,衣服破烂不堪,已是气喘吁吁。他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心里想着,这些野猫虽然来路不明,但总算赶走了,幸好没被师父看到刚才我那狼狈的样子,不然他又该发脾气了。 与许多传说一样,很多危险,总会悄然降临在人们放松警惕的那一刻。也许是今夜怪异事太多所致,也许是农凡不把猫当回事。他竟把许秋原告诫他的行尸忌讳之一的不可让长毛活物接近尸体的话忘得一干二净。 传说猫一出世,皆有九命。猫的九命并非指它有九条命可用,而是指猫带有九魂。猫的九魂除了一条是命魂外,其他皆是地魂。地魂可控活物行动,所以民间很忌讳猫接近死尸。当猫一近尸体时,猫身体内的八条地魂便会传一些给死尸,当然,猫是不受影响,但尸体就会有诈尸的危险。所以许多百姓在守灵时总会在灵堂上放置一把倒放的新扫把,一是为了诈尸时把尸体体内的地魂拍走,二是用来赶猫打鼠的。 而赶尸人比之百姓更为忌讳,因为起尸时已为尸体注入一魂,倘若尸体再吸取一魂,便很有可能会尸变。到时,因吸收地魂的尸体就会变成活死人,即所谓的“行尸走肉”。 农凡眼睁睁地看着三具尸体额头上的“镇尸符”突然掉落在地,却束手无策。吸取第二条地魂的三具尸体随即暴走,朝他怪叫一声后就猛扑而来。 农凡被吓得脑中一片空白,好在这一年来他也没白练功夫,就在尸体的手即将掐住他的脖子时,他本能地挡开迅猛抓来的尸手,再往后一纵,退出行尸攻击范围。待落地站稳,农凡这才清醒过来,看着眼前这三具行尸,他有些欲哭无泪。事情就发生在自己眼皮底下,这要是被许秋原知道了还不得把自己暴揍一顿。一想到许秋原发怒的样子,他不禁打了一哆嗦,跟眼前这三具行尸比起来,许秋原可要可怕得多。 想到这儿,他心里不由得暗暗发狠:一定要把这些行尸撂倒,绝不能让师父知道尸变的事情。 他之所以突然神通起来,也是因为他想起张小洛曾经说起过行尸的事情,行尸除了力气大和感觉不到疼痛外,几乎没有其他强于活人的地方,可以说是所有尸邪之物中最易对付的。而以他现在的本事,要对付一般的行尸已经绰绰有余了。 权衡再三,觉得自己有把握对付眼前这三具行尸的农凡不由得怒吼一声道:“亏我一番苦口婆心,好言相劝,你们三个却还是敬酒不吃、吃罚酒,哼,既然这样,那就别怪我动手了!” 话音刚落,农凡对着冲在最前的行尸就是飞起一脚。“嘭”的一声响,行尸已被农凡踢翻在地。见行尸被一脚踢倒在地,农凡刚想咧嘴一笑,却见那行尸又立身站起,未作停顿,即朝他奔来。农凡亦是畏而不退,他叫喊一声 ,与三个行尸对打起来。 行尸尸身虽不如僵尸刚硬,却也无痛感神经。农凡的拳脚对其根本起不了作用,他越打心中越是害怕,再这般下去,自己就要后力不足而小命不保了。 又踢翻一行尸,农凡突然撒腿就逃,边跑边喊:“师父,救命啊……尸变啊。” 行尸之所以称之为行尸,就是因其行动如风,比起丧尸更是风雷厉行,农凡跑得再快也快不过行尸。眼看着就要被行尸逮着,他突然方向一改,朝最近一棵大树奔去。来到树下,他身体一发力,没几下就爬到树上。自从一年前因不会爬树吃了亏,他就暗下决心学会了爬树,想不到今天就派上用场了。 爬上树的农凡一边喘着粗气,一边还不忘对树下的三个行尸叫嚣嘲讽:“哈……哈哈,爷我不是……不是怕你们,是怕打坏你……们不好向你们……亲人交代,识相的就给爷……站着不动。” 他的话刚落,就见三个行尸抱着树干,一点一点地爬上来。农凡“妈呀”一声,怎么也想不到行尸会爬树,他朝着树林深处狂喊:“师父……快来呀,再不来弟子就要去见祖师爷了。救命呀……” 深林处,许秋原追着黑影,越追他心中越是犯疑,这黑影不但行动如风,且瞧着身影甚是熟悉。黑影一路狂奔,在黑暗的树林里穿梭不停却不现半点妖邪之迹。许秋原心道:“瞧那身手,莫非是人?” 又追出百步,那黑影速度渐缓,似是后力不足。许秋原一喜,脚下加快,已离黑影不出十米之距,眼看就要逮住黑影,这时农凡的声音传来了。 许秋原暗叫不好,以为这是敌人的调虎离山之计,他不再理会黑影,转身回奔,速度比之刚才愈加快速。 第二章 乾坤颠倒 农凡现在有种进退两难的想法,上面是茂盛的树叶,不能再攀爬上去,下面又有行尸追来,下去拼命无疑找死。他心中只有祈求许秋原快些赶来救他。 行尸已经爬到农凡脚下,只要一伸手,就可抓到农凡的脚。农凡一看不好,又奋力向上爬去。行尸不依不饶,跟着向上攀爬。这时,惊慌的农凡突然想起了怀中的指灵符,张小洛曾暗示他指灵符可驱邪降魔,说不定对行尸也有作用。想到这儿,农凡立刻掏出来指灵符,扬手对着行尸扔去。行尸被飞来的指灵符砸个正着,发出一声奇怪的叫声,同指灵符一起掉落,下面两个还在奋力往上爬的行尸被掉落下来的行尸与指灵符砸个正着,也是怪叫一声,三尸连同指灵符一起栽落在地。 农凡看得一清二楚,在指灵符砸到行尸的一瞬间,他看到指灵符发出一道金红色的光芒,那光芒就跟许秋原作法时手指发出的光芒一样。跌落在地的三个行尸爬起来后迅速退出几米之远,朝着树上的农凡怪叫怒吼,却不敢再近前半步。农凡瞧得清楚,心中奇怪,这些东西怎么突然转性了,只是对我又叫又吼的。他踌躇片刻,决定试探试探。 盯着行尸一举一动的农凡慢慢滑下树,果然,三具行尸只对他张牙舞爪却不敢近前。回到地上,农凡看了一眼行尸,歪着头想了想,笑道:“怕了吧,叫你们和睦相处就是不听,还对我乱来,来呀,不是想追我吗?来呀。” 现在他可是洋洋得意,虽不知行尸为何不敢靠近,但可以随意叫骂行尸还是蛮好玩的。 就在这时,正骂得起劲的农凡突然看到一个行尸欲想冲上前,刚踏一步,一阵金红光芒闪现,行尸被逼退几步,发出“呜呜”声,似是很痛苦。金色光芒虽一闪而逝,不过农凡还是看清楚了,光芒是指灵符发出来的。 捡起指灵符,农凡左看右瞧,没想到这看来古旧普通的东西真这般厉害。想到这儿,他坏坏一笑,举起指灵符就向行尸跑去:“哈哈,这下让你们尝尝厉害。” 行尸十分畏惧指灵符,见农凡举着冲上来,转身就逃。 “哈哈哈,看你们往哪儿跑。”农凡追着解气,一会儿追这个一会儿追那个,三个行尸被农凡追得团团转,却因畏惧指灵符而不得不逃。然而追得兴致大发的农凡却未发现,指灵符发出的金红色光芒越来越淡,而行尸离他的距离也越来越近。 “哈哈哈,逮着你了,这下跑不了吧。”终于抓到一个行尸肩膀的农凡哈哈大笑。行尸这时却慢慢转过头, 死死地盯着农凡。 “怎么,还不快逃,不怕我这宝贝吗?”看到行尸不再逃跑,农凡拿指灵符在行尸面前晃了晃。然而行尸的行为出乎他的意料,不避不闪。这时另外两个行尸也靠上前,盯着农凡冷看。 农凡又晃晃指灵符,见行尸根本无动于衷,他的冷汗开始冒出来了:“呃……大家玩玩而已,不必太认真,是小弟的错,不该玩世不恭,你们接着玩,小弟告辞了。” 说着话,他转身就想溜走,可惜未等他抬腿逃跑,三个行尸的手已掐住他的脖子,把他掐得直翻白眼。 就在农凡双脚一蹬即将去见祖宗时,许秋原终于赶到了。一看到农凡被三个行尸掐得直翻白眼,许秋原急忙取出朱砂,往朱砂上吐一口口水,接着双掌摩擦,大喝道:“指路天门印。”喊着,他脚下一纵,朝行尸猛扑而去。 行尸一看许秋原来势汹汹,急忙扔下农凡,怪叫着迎了上前。许秋原到底经验老到,他先避过第一个行尸,再抬起一脚把第二个行尸踢翻在地,接着双掌朝第三个行尸的面门就拍下去。第三个行尸被他一拍,立刻倒地不动。许秋原转过身,趁第二个行尸还未起身,又补上一脚,把行尸踩趴在地。这时第一个行尸已转身追来,许秋原不躲不闪,双掌拍出,在行尸的手刚掐到他的脖子时先拍中行尸面门,行尸应声而倒。接着,他跳到还未起身的行尸头前,照着脑门就是一下,行尸抖动片刻后不再动弹。 三个把农凡搞得团团转的行尸就这般轻易地被许秋原瞬间制伏,他的本事,农凡想与其媲美还有得练。 农凡好半天才回过气来,看了一眼地上躺着的三具尸体,再看看站在尸体旁的许秋原,他内心震撼不已,许秋原的本事,已在他心里留下一道深深的烙印。 “小凡!这是怎么回事?”许秋原见农凡平安无事,立刻怒喊道。 “呃……这……刚才不知从哪儿跑来的野猫爬到尸体身上,他们就诈尸了。”被许秋原怒喊惊醒的农凡慌忙回道。 “蠢材,不是告诉过你赶尸的忌讳吗?你的记性怎么长的?”当初告诉农凡赶尸忌讳时他还能倒背如流,这刚过几天他就忘了,许秋原难免怒火中烧。赶尸岂可儿戏,稍有差池,便有性命之危。 农凡恍然大悟,他狠狠地一拍脑袋,自己怎会忘了这么重要的事。活该自己被掐。想到这儿,他又狠拍了几下脑袋。 许秋原看他一脸自责,还把脑袋拍得老响,知道他已知错, 这火气也就消了大半:“好了,再拍就变傻瓜了。快把尸体抬好。刚才这些尸体体内的地魂都被我拍散了,要再作一次法才能驱使他们。” 农凡闻言停住了手,不禁嘴唇一咧,疼得他直吸冷气,自己这几下还打得蛮重的。 抬好尸体后,农凡想起许秋原追黑影的事,问道:“师父,那黑影你追着没?” “可惜,只差一点就可抓到,不过听到你的叫喊为师就赶回来了。”那黑影虽抓不到,不过许秋原可以肯定对方是人而非什么妖邪,只是不知对方有什么目的。 “这林中也不知怎么回事,除了大群野猫,到现在也看不到半只别的动物。”农凡想到自己第一次赶尸被一群野猫搅局,心中很是不悦。 “什么一大群?不是一只吗?”许秋原心中暗觉不对劲,本以为只是一只野猫让尸体诈尸,却没想到是一大群。这时,他不禁想起那妇人的警告。看来那句“乾坤颠倒,三尾厉猫”并非是流言蜚语。想到这儿,他对农凡说道,“此地不可久留,咱们快些办妥,早点上路。” 农凡肯定地点点头。 师徒二人一做完起尸法事,不作片刻停留,立即启程。 然而不久之后,师徒二人就大呼不妙。赶尸人除了长年走南闯北熟悉道路外,还具有观星测路、看树识道的本事。所以说赶尸人迷路可是件荒唐的事。可眼前所发生的情况让师徒二人傻眼了,他们竟真的迷路了。 农凡经验不足不为奇,但是许秋原这个赶尸数十载的老手竟也迷了路,这事情就古怪了。许秋原纳闷不已,自己观看星辰对照树叶,可还是走不出猫子林。眼看天色渐亮,再不找处歇脚之地,尸体就要暴露在阳光下了。 师徒俩又走了一阵,许秋原无奈地发现,无论怎么走就是出不了树林,他还是第一次碰到这种怪异的情况。 想不出其他办法的许秋原无奈道:“小凡,先用黑纱布把尸体盖住,找个阴凉的地方放置他们。” “是。”觉得只要许秋原在就万事无碍的农凡并不像许秋原般焦急。 放置好尸体后,许秋原说:“我先到前面看看能否走出去,你在这儿等我。” “啊……师父,要是你在前面也迷路,那我怎么办?” “放心,我一路留记号,找不到出路还可以折返。” “哦,那你快去快回。” “嗯。” 许秋原一路边走边做记号,走了半个时辰却依旧看不到出路。就在他愈加疑惑时,忽然看到不远处有一人坐在树下。一看到那人,许秋原心中不禁咯噔一下,脑子里顿时一片空白。自己明明是按直线前进的,一路做着记号走了半个时辰,然而现在却看到那个人,“乾坤颠倒”指的就是现在这个吧? “这到底怎么一回事?”许秋原向来老练冷静,之所以会这般急躁,只因他看到的那人不是别人,正是农凡。 许久,他摇头叹息,现在他也无法可施了,自己一路上都祭出罗盘了,却还是离奇地走到农凡的后面来。他走上前,叫道:“小凡。” 农凡目送许秋原离开后,一直很是不安,等了半个时辰,却不见许秋原回来。正当焦急难耐时,却听到身后有人叫他,刚回头一看,他不禁一愣。 “啊……师父,你怎么从后面来了?” “这林子实在古怪得很,师父直线走了半个时辰,一路留记号,却不知怎么绕到后面去了。”许秋原说着回头指了指被他做记号的树,说,“记号都还在。” 农凡自不会认为许秋原在开玩笑,不过在这么一片不大的林子中会迷路,他却不怎么相信。 “师父,你先歇歇,这次换我去看看,我另外选一条路,看能否走出去。” 许秋原想了想,觉得现在也只能这样,他点头道:“你也一路做记号,免得迷路。” “知道,师父。” 农凡一路走去,发现许秋原果真呈直线做记号。半个时辰后,师徒二人再一次惊讶了,只因农凡也是从后面回来的。 “这林子到底怎么回事?人竟会不知不觉地绕着圈走。”农凡大为不解。 “先歇歇吧,吃点东西再想办法。”许秋原说道。 “嗯,这破树林也不知怎么回事,进来快一天了,愣是没见到猫以外的动物。”农凡边啃着大饼边说道。 “猫……猫,对了,你可有看到那群野猫中有奇怪的猫?”听到农凡的话,许秋原像是想到了什么,焦急地问道。 “啊……奇怪的猫?有啊,三只,当时它们还趴在尸体的头顶上。” 许秋原闻言拍掌大笑:“哈哈,我真是老糊涂了,原来如此。放心吧,师父知道怎么出去了。” “啊?真的?”许秋原刚才还愁眉苦脸的,现在却突然说能出去,农凡自是大惑不解。 “没错 ,从一开始我们就被迷惑了,那些孽畜竟敢在贫道头上动土,待会儿非扒了它们的皮不可。”想到自己英明一世却被几只小猫耍得团团转的许秋原咬牙切齿地说道。 “孽畜?师父是指那些野猫?”农凡有些不解,这野猫跟他们迷路又有什么关系。 “没错,你可知猫能活多久?” “呃……大概十七到二十年吧。”虽不知许秋原为何突然问这种问题,农凡还是想了想说道。 “对,猫可活在世上二十年左右,但这是我们人的时间,如果以猫的时间来说,它们已经八九十岁了,所以传说猫过一百是一妖,而变成妖的猫会再生出一条尾巴,同时也可以进行一些简单的修行,只要不死,每过百岁它就可再生一尾,道行亦增加一丈。可以迷惑人的妖猫肯定有三尾或以上的道行。” “三尾?那不就活了三百岁了?怎么可能?”农凡一听猫竟能活三百岁,当然不信。 许秋原淡淡道:“不可能?人死能动你不也看得一清二楚吗?还有什么不可能的。这世上有许多我们无法理解的事,但凡是你看到的,再离谱也是事实。” “那它们是怎么迷惑了我们的?弟子觉得自己并无不妥啊。” “嗯,师父在义庄时,张氏的寡妇曾告诉师父‘乾坤颠倒,三尾厉猫’这句话,我想妖猫迷惑的不是我们,而是整片树林。”农凡听得头昏脑涨,迷惑树林?树林能迷惑吗? 许秋原看他听不明白,笑道:“马上你就知道了。” 说着,他从怀里拿出六张纸符,又拿着罗盘绕着农凡走了一大圈,每走十几步就把纸符埋入地里,待六张符纸都埋完,埋符的地方连起来刚好是个圆圈。许秋原说:“现在为师布的是困尸阵,你待在里面不许出来。” “啊?师父,弟子不是尸体啊。”听到许秋原想把他困在困尸阵里,农凡大惊失色。 “放心,这阵对活人不起作用。”说着,他捏指对着六处埋符之地连弹六下。这次农凡更是目瞪口呆,他不再怀疑自己眼花,许秋原确确实实弹出六道金红色的光芒。 光芒一射进埋符之地,农凡便看到一个半圆光罩在他头顶闪了一下,接着,天空突然一片黑暗。 接下来的情景更是让农凡惊慌失措,因为他看到除了光罩里面一片乌黑外,圆罩外面却是一片光亮。 “果然如此。”许秋原看到这情形并不觉意外,似一切在他意料之中。 “师父,这是怎么回事?” “乾坤颠倒,颠倒的是日月和树林。我们觉得已过了一夜,其实现在还在深夜里。” “不会吧,猫的道行可以这般高。”颠倒日月,这种事恐怕神佛亦办不到,这妖猫能有这么厉害吗? “它们当然不能真的颠倒日月,而是我们所在的整个树林被它们施以虚幻,所以我们并非被迷惑,而是迷失在它们制造的虚幻里。” “那……那怎么办?咱们不会就一直迷失在这里出不去吧?”农凡怯怯地问道。 许秋原冷哼一声:“这种幻术对付一般人还行,对我草仙道人,还早一百年呢,看贫道怎么破你。” 第三章 九尸一魔 农凡一听许秋原可以破解这种幻术,大是好奇:“师父,你怎么破解?现在咱们都不知那些野猫在哪儿,而且路也不知该如何走。” 许秋原笑道:“无须去找到妖猫,我听张氏的寡妇说这林中有一古墓,野猫就栖身在那里,只须感觉出古墓阴气所在,就可找出妖猫所在,到时闯进它的地盘,幻术自可轻易破解。” “感觉出阴气?怎么感觉?连古墓位置都不知所在,这也太困难了吧。” “有那三具尸体就不难办到,我要把其中之一变成戾尸。”戾尸是什么农凡知道,在尸邪之中,戾尸是唯一可吸人阴阳之气的尸邪。不过戾尸比僵尸更为少见,因尸体变成戾尸的情况很少。 赶尸一行虽不算正门正派,亦非邪门歪道。但可随意操控尸变的,纵非邪恶之人,那人也好不到哪儿去。许秋原竟懂得操控尸变,农凡想想就觉得心寒,这个师父怎会这种邪门东西。 瞧出农凡眼色有异,许秋原说道:“这是我在很偶然的情况下知道的,虽是旁门左道,但情况容不得我们墨守成规。” “啊,那要怎么做?”农凡一想这也对,现在不这么做就只能等死。 “戾尸可不是轻易对付得了的,所以只能让一个尸体变戾尸,你抬一具尸体出来。”农凡搬出一具尸体后,许秋原用墨斗线把尸体捆起来,留下数米长线头,把线头这端绑在农凡的拇指上。 “师父,这是?”看到自己拇指被绑,农凡好奇地问道。 “当然是你来感觉后告诉师父,难道还要戾尸告诉为师不成。”说着,许秋原拿出一个小木筒,点了张符扔进小木筒里,未等符纸燃完,他把小木筒扣在尸体嘴上。小木筒一下子吸住尸体的嘴巴,原本毫无呼吸的尸体鼻子里立时飘出一缕淡淡的黑烟。接着许秋原扯了几根尸体的头发,用符纸包起来,拿到农凡面前说:“把这个含在嘴里。” “什……么……这是尸体的……”要农凡含住死人的东西,他想想都难受。 “已经用符纸包住了,快含。”见农凡不是很愿意,许秋原厉声道。 “呃……好吧。” 待农凡含住纸符后,许秋原拿出小刀,在农凡绑着墨斗线的拇指上刺了一下,然后用张纸符接住一滴鲜血。农凡被刺了一下,手指生疼,刚想张嘴问话,却听许秋原说道:“不许开口,用你的血是想让你的感觉能连上尸体的感觉。” 接着许秋原用毛笔沾了 符纸的血,念了几句口诀后,往尸体额头上点去,在尸体额头上留下豆大的血印。许秋原拔下吸住尸体嘴巴的小木筒后对农凡说:“这招叫魂连,是以前我一个弟子创的,可以让活人的感觉与尸体的感觉相连。我已经用火筒把尸体体内的阴气抽尽,等尸体一变成戾尸,它就会本能地渴求阴气,到时你只要把它感觉到的阴气所在地记住就行。一记住就马上拉断墨斗线,不然你会有危险。” 农凡谨记许秋原的话,他可不希望自己有任何闪失。 一切准备就绪,许秋原看了看农凡,见农凡向他点点头。许秋原大喝一声:“好,开始。” 农凡站在尸体侧旁,只见许秋原对尸体身上连点七下,每一下都是不同的地方,每一点手指都发出金红色的光芒。许秋原一点完,马上闪身躲进困尸阵里,这是为了避免戾尸看到生人而发狂。农凡突见许秋原躲进阵里,吓得他张口就想喊叫。 “蠢材,不许出声,你与戾尸魂识相连,它不会对你怎样的。放心,有事师父会救你的。”许秋原及时的喝骂让农凡到了嘴边的话给硬生生地吞回到了肚子里。现在他可算是欲哭无泪了,自己怎么就摊上这种师父?看着身旁抖动不停的尸体,他不禁苦笑连连。 尸体抖动片刻后便不再动弹,农凡屏住呼吸,一眼不眨地盯着尸体看,心想一有什么不对的话也好反应过来。不久,农凡首先听到尸体喉咙不断发出“咯咯咯”的怪声,接着尸体的鼻子缓缓喷出灰色气雾。再接着,尸体突然猛睁开眼睛,瞳孔一下子扩大,整双眼睛黑糊糊的。农凡明知尸体会变成戾尸,却还是吓了一跳。 变成戾尸的尸体发现自己被墨斗线捆得动弹不得,本能地挣扎欲脱,却感觉体内阴气不足。它四下巡视,发现身旁还站着一个“同类”,这“同类”也正看着它,不过这“同类”似乎也跟它一样,身上阴气很弱。戾尸跳了过去,绕着“同类”跳了一圈,本能地感到这“同类”有些奇特,身上竟无半点戾气。 戾尸用身体撞了撞“同类”,接着哼哼唧唧地不知说些什么。它不知,这“同类”现在不但很害怕,还正在心里骂师父。 农凡一见戾尸朝他跳来,吓得抬腿就想跑。刚一动,脑袋上就一疼,往许秋原处看去,只见许秋原手里拿着小石头,正朝他张牙舞爪。那意思是说,敢跑的话就打断你的狗腿。农凡心想:老不死的还真狠心,要是我有什么三长两短,看你怎么向我爹交代。 见戾尸绕着他转了一圈,他心里虽 然惊涛骇浪却还是继续暗骂许秋原,等戾尸撞了他几下,然后叽里呱啦不知说什么,他傻眼了,死尸能说话吗?自己又怎么知道这东西说什么鬼话。 戾尸看“同类”不回话,有点怀疑,又问了一次。 农凡听戾尸又朝他鬼叫,心想再下去非露馅不可,自己又无其他法子,干脆不理戾尸吧。想到这儿,他闭眼抬头挺胸,不理戾尸鬼叫。戾尸一看,鬼叫连连,似乎很是恼怒。这时,闭着眼的农凡突然从心里深处听到一个声音,那声音似乎在怒喝着:“要不要跟我去吸收阴气?” 农凡很难形容这种感觉,这不是言语上的交流,仿似心灵上的交流,明明不知道那个声音说些什么话,却能清楚地感觉到话中的意思。他睁开眼,学着心里的话对着戾尸也鬼叫一番。戾尸听了一呆,接着又鬼叫一声。农凡心里再次响起那个声音:“好呀。” 农凡恍然大悟,这声音应是来自于戾尸的,这就是许秋原所说的魂连,原来是这般有趣。既然能在心里窥视戾尸的想法,那自己应该可以窥视戾尸感觉到的阴气所在地。想到这儿,他闭眼细感,顺着那个声音,果真可以看到戾尸所感觉到的东西。一幕幕景色在他脑海里穿梭不停,不久,他看到一处古墓,古墓残破不堪,坟土上长满小树杂草,而在四周,无数野猫栖息在那里。正当他想寻找三只成妖野猫是否在里面时,忽然看到一口小棺材停放在一旁,农凡好奇地上前观看,棺材中躺着一只美丽的白猫,似乎刚死去不久,看到白猫很可爱,农凡欲想低头仔细观看。就在这时,棺材里的白猫突然向他扑来,他吓了一跳,睁眼一瞧,原来是许秋原又在拿石头扔他。 农凡已经知道墓地在哪儿,接着就是寻机往许秋原这边靠近一些,好让他能及时出手。他趁戾尸带头走,突然吐出嘴里的符包,猛地扯断墨斗线,拼命往许秋原那里跑去。墨斗线一断,戾尸马上感到有活人气息出现,它跳转回身,果见有一活人在跑。戾尸发出一声狂啸,追了上去。可惜它被墨斗线捆住,跳得再快也比不了比它跑得还快的农凡,而此时,许秋原出手了。 许秋原一见农凡扯断墨线就明白农凡成功了,他再次祭出指路天门印,朝戾尸面门就拍了下去,戾尸可不比行尸,一见许秋原来势汹汹,往侧面一躲,险险躲过恶招。许秋原一招未成,顺势抓住被农凡扯断的墨斗线头,接着用力一拉,把戾尸拉近身前来,未等戾尸有所反应,指路天门印再次拍了下去。 “啪”的一声,戾尸避无可避,面门挨了个 正着,立感体内阴气快速消散,它转身还想逃,可惜只跳了几步便倒了下去。 躲在阵里的农凡见许秋原瞬间制伏戾尸,不由得仰头走出阵外,一脸不以为意:“看来这戾尸也不怎么样嘛,被师父这么轻易就解决了。” “你错了,这只是人为的尸变,要是碰到自然尸变,没有家伙的话,你我师徒就得交待在这里了。” “不会吧,戾尸有这般可怕?” “告诉你也无妨,能变成戾尸的,只有那些习武练过内家内力的人才有可能变成戾尸,所以方才我打通了这尸体的奇经八脉,让它暂时变成戾尸。这练武之人一旦变成戾尸,再弱也弱不到哪儿去,厉害的戾尸已可抗衡成精僵尸了。”许秋原见农凡一脸不信,解释道。 农凡万万想不到戾尸这么厉害,他想了想,自言自语道:“难怪戾尸可以说话。”许秋原一听,摇头说道:“谁说戾尸可以说话了,那是你的魂识与戾尸相连,所以戾尸暂时有些智力。你师姐没告诉过你尸邪的种类特性吗?” 尸邪,乃人死后尸体因某些原因而变成的,人死魂散魄灭,所以赶尸必须引入地魂进尸。诈尸有很多种,但在世间,一般不会离开九尸一魔之说,九尸指的是“僵尸、戾尸、丧尸、行尸、鬼尸、煞尸、童尸、腐尸和干尸”。此类尸邪虽是邪魔歪道,但其主体还是离不开人。而一魔则只是个传说,听闻在秦朝时出现过一次,其主体却是天地所生。所以有人称之为“道尸”,道尸可千变万化,可拒生死轮回,可吞云吐雾。秦朝的道尸最后是怎么被降伏的已不得而知。不过九尸一魔除了道尸外,其他都离不开人死失五官七感的规律。因此尸邪无情、无思想,有的只是本能。 “好了,古墓在哪儿?快带师父去。别发呆了。”看农凡还在发愣,许秋原催促道。 农凡幡然回神,他笑了笑说:“师父你一定想不到,那古墓一直在我们身边,我们走不出去,就是因为只绕着古墓打转。” “哦,这么说,三尾妖猫是把林子的左右景象颠倒来颠倒去了?” “没错,我们只要从这里照斜线走一里远就可到达古墓了。”农凡指了一处方向说道。 “好,我们快些办妥好上路。” 师徒二人把尸体抬进困尸阵后朝古墓走去。原以为农凡会因害怕而不敢跟来,却没想到农凡竟跟了上来。许秋原看着身后的农凡一笑,心里暗想:人知道得越多,好奇心就越强啊。 师徒二人走了半天,刚越过一片草丛,就被眼前的景象吓呆了。摆在他们眼前的是一个百米宽的天坑,天坑深不见底,下面是黑糊糊的一片,坑口似是狂风怒啸,“呜呜”声响不断。 “是这里吧?”许秋原直吸冷气,脸上忽白忽青。农凡与张小洛不知,许秋原天不怕地不怕,就是怕高,而且怕得很。 农凡也是惊讶不已,林子中怎么会有这种天坑,自己明明看到古墓就在这里,这会儿怎么变成一个天坑了。想到这儿,他心中一悟:“师父,我明白了,这是妖猫的幻术。”话刚落,农凡就感到自己的后领被人抓住,接着身体一轻,整个人就飞到半空,这时,一句话传到他的耳朵里:“既然你那么肯定,那你代师验证吧。” 眼睁睁看着惨叫不停的农凡从半空往下坠,许秋原拍拍手,从包袱里拿出一张伏尸网,他准备来个活抓妖猫。农凡在半空中吓得魂飞魄散,这个天坑倘若是真的,那自己可就死得冤枉喽。 眼看自己即将掉落洞底,突然,他感觉自己就像重重摔在地上,屁股很是疼痛难忍。再往底下一瞧,天坑的景象像被什么东西抽走似的,迅速消失在他面前。未等他醒悟过来,就听许秋原大笑着喊道:“小猫崽子,敢戏弄我草仙道人,看我怎么收拾你们,哪里跑!” 农凡抬头一瞧,光亮的四周突然变成了黑暗,一座残破不堪的古墓耸立在他眼前。古墓上,爬满了数不清的野猫,而许秋原则拿着伏尸网东抛西撒,把猫群弄得是鸡飞狗跳。 农凡四下寻看,在戾尸感觉里他所看到的那副小棺木应该就在附近。 果然,在古墓旁边不远处停放着一口小棺材,棺材不过店铺门牌般大小,棺面色泽光鲜,显然是刚造出来不久。农凡怯怯地走了过去,想看看里面是否真有只白猫。 等他走到小棺材前一看,这才发现小棺材原来已经盖好棺材盖,与他在戾尸感觉里所见有些不同。他想了想,决定打开棺盖。 农凡的手刚碰到小棺材,就听身旁传来三声厉叫:“喵呜!” 声音中仿似充满着敌意愤怒,农凡吓得一缩手,回头一看,只见三只肥胖灰色的野猫就站在他身边不远处,全身毛发竖立,猫脸皱成一团,正对着自己怒叫不休。农凡仔细一看,三只妖猫的尾部除了一条猫尾外,还带着两条与猫毛颜色不同的白色尾巴。 三只妖猫不等农凡有所反应,露出锋利的爪子就猛扑向农凡。农凡大惊失色:“师父,师父,妖猫 在这儿,妖猫在这儿。” 第四章 入殓 许秋原忽听农凡惊叫,顺眼一瞧,长着三条尾巴的三只肥猫已扑到农凡身上,对农凡又抓又咬,农凡顾前顾不了后,闪左避不了右,被三只野猫欺负得惨不忍睹。许秋原怒喝一声:“小凡,躲开!” 话音一落,他把伏尸网扔向农凡。 听到喊叫的农凡也不回头看许秋原做什么,他扯掉一只咬住他小腿的妖猫,顺势往后来几个后空翻,刚好退出伏尸网的笼罩范围。三只妖猫来不及躲闪,被伏尸网来个一网打尽。虽被困住,三只妖猫依然对农凡怒啸不已。似把农凡当成大敌。许秋原看着三只挣扎不停的妖猫一阵冷笑:“小猫崽子,敢在我草仙道长头上动土,看我不把你们剥皮抽筋。” 令人意外的是,这三只妖猫似乎能听懂许秋原的话语,竟对着许秋原“呜呜”叫了几声,叫声倒像是求饶。 猫自长二尾,便有灵性,年过一百便成妖。尚不说野猫如何,就说家猫,倘若主人平时善待它,成妖的家猫便会记住恩惠,施恩还恩。所以在民间有传说——“一猫是好,一妖是宝”指的就是成妖的老猫。猫与狗一样,是家畜中最具灵性的,亦是最懂得报恩的动物。 农凡见三只妖猫被抓住了,心中一松,也不理会许秋原想对妖猫做什么,他更想知道的是那口小棺材里面的东西,是那只白猫还是别的,他实在很好奇。他走近小棺材,手刚碰到小棺材,三只本已安静老实的妖猫突然厉叫起来,把许秋原也吓了一跳,他回头看看农凡,发现农凡身旁放着一口小棺材,问道:“小凡,那是什么?” “弟子也不清楚,弟子每次一碰这口小棺材,那些妖猫就对弟子厉叫。” “哦,看来它们不乐意让我们看到里面的东西,哼,我们就偏偏要看。”许秋原行尸多年,从未迷路,今在三只畜生身上栽跟斗,他的气到现在还未消退半点。 农凡想了想,说道:“看那些妖猫的反应,这里面的东西似乎对它们很重要,而且这小棺材色泽光鲜,应是刚造不久的。不知是何人把这小棺材放在这里。” “为师也注意到了,既是这般神秘,那我们更得看看。” 农凡点点头,不再理会妖猫的厉叫,把小棺材棺盖掀开,刚想看里面到底有何东西,就听身后许秋原惊喊:“小心。” 农凡闻声抬头一看,眼前不知从哪儿窜出三个面目狰狞的戾尸,三个戾尸劈手扫向农凡,扫势力大势急,眼看农凡就要魂断手下,来不及多想的许秋原狂扑而上,用 身子挡住农凡,似要舍身相救。农凡吓得大惊失色,眼睁睁地看着戾尸的手砍入许秋原的身体里,他不禁悲痛大叫:“师父……” “啊?没事?奇怪,哦,又是妖猫的幻术。”本以为自己性命不保的许秋原看着农凡悲极而泣,刚想说几句感人遗言,却发现自己安然无恙。 农凡也是一愣,看到三个戾尸依然对许秋原劈砍带咬而许秋原却完好无损,他立刻明白过来。 “死到临头还捉弄人,我踩死你们。”醒悟过来的农凡看到许秋原对着他露出莫名的笑意,恼羞的他起身冲到妖猫处,对着三只妖猫就是三脚。 许秋原看着哈哈大笑:“哈哈哈,这些畜生的幻术还蛮精巧,都把咱蒙住了。” 农凡听出许秋原言下之意,心中更是尴尬,抬起脚又想把气撒在妖猫身上时,对面树林又窜出一黑影。农凡一看,这次是个面目狰狞、獠牙外露的僵尸,而且还是个女僵尸。农凡不理女僵尸朝他冲来,照着妖猫就是几脚:“还想骗我,去死吧!” 许秋原见冲出一只女僵尸,心里也以为是妖猫的幻术,并未太在意。 然而,接下来的事让师徒目瞪口呆,好一会儿茫然失措。农凡更是迷惑不解,怎会闯出一只真僵尸了?然而胸口传来的阵阵隐痛,却清楚地告诉他,眼前的僵尸是真的。 农凡冷不丁被女僵尸击中胸口,人向后栽倒,女僵尸欲将再攻,却突然停住,歪着头看着农凡身旁的地下。农凡还道女僵尸再袭来,却见女僵尸停住盯着地上看,农凡好奇地顺眼一瞧,原来是在猫子村小贩送给他的小盒子从怀中掉落在地,而女僵尸就是盯着这盒子看。 原本以为又是幻术的许秋原看到农凡被打翻在地,虽是呆愣了一下,不过他醒悟亦快,见女僵尸突然停住,他“嗷”的一声怒吼攻了上去。女僵尸被许秋原的叫声吓了一跳,转身就逃。许秋原离女僵尸距离虽近却隔着个农凡,等越过农凡时,女僵尸已经消失在黑暗的林子里。 “怎么回事?这林子中真有僵尸,为何猫子村的人没有提起?”看着女僵尸逃走的方向,许秋原大惑不解。 “弟子认为那不是僵尸。”农凡捡起小盒子,站起来说道。 “哦,那你认为那是什么?”农凡竟说那女僵尸不是僵尸,许秋原很是好奇。 “那应是师父早前追的神秘黑影。” 农凡一语点醒许秋原:“对啊,她的身形手段跟那黑影十分吻合 。看来我们是被幻术所蒙,把她看成僵尸了。”说着,许秋原怒火攻心,虽不知那神秘黑影是敌是友,不过自己三番几次被这些畜生戏弄,怎不叫他发火。想到这儿,许秋原对农凡说道:“小凡,你去看小棺材里面有何东西,为师好好伺候这些妖猫,看它们还有什么高招。” “是,师父。” 小棺材的棺盖早已打开,农凡凑上前一看,小棺木中有一张纸条,拿出纸条,农凡看了一下,脸色一变,再看看纸条下的东西,农凡忽然淡淡一笑,把棺盖重新盖上。 “是什么东西?”许秋原见农凡把棺盖盖上,问道。 “一张纸条和……一只死猫,没什么好看的。”农凡把纸条递给许秋原说道。 许秋原接过一看,上面写着几句诗:“世道有情亦非人,物生轮回生死别。存世尚是一钢念,望君还莫下死决。”诗句的下面还写着“丛翁”两字。许秋原看完忽然大笑:“原来如此,好,既是丛翁开口,不给面子也不行了。” 农凡也看过“丛翁”这两字,听许秋原意思似乎是个人,而且还是旧识。 “师父,丛翁是谁?” “他算是师父的前辈,在道上是个传奇人物。你以后会有机会见到他的。” “哦,看那首诗的意思是叫咱们手下留情,咱们该怎么做?” 许秋原沉思片刻,说道:“这几只畜生把咱们耍得团团转,自不能放过它们,而且留着会祸患无穷。不过丛翁既已替它们求情,面子还是要给的,嗯,那就这么办吧。” 许秋原的做法简单干脆,直接把猫尾剪掉。也不理三只妖猫惨叫连连,许秋原拍拍手道:“孽畜,这次算你们走运,有人替你们求情。要是再害人,决不轻饶你们。”说着,他把网解开,放出三只妖猫。三只妖猫看了许秋原一眼,走到小棺材旁坐下,不再理会师徒二人。 妖猫的尾巴虽被剪断,但那两根尾巴非是血肉,所以尾巴被剪并未要了它们的性命,只是想再生出一尾,还得再活一百岁。不过被剪去猫尾的妖猫已无妖力,能否再活一百岁,还要看造化。 师徒二人回到尸体处,天色已微亮,这一夜发生了许多事,虽惊险诡异,但亦是有惊无险。原以为赶尸一行会枯燥无味,却不想这般刺激起伏。第一次感受到赶尸原来是这般有趣的农凡微笑着,摇起摄魂铃喊道:“仙人上路,众生回避。” 三天后。 师徒二人来 到子牙村。 离子牙村不远就是农凡的家乡高野寨,高野寨与子牙村相隔着一片树林,叫高野林。农凡的父亲农志刚就是在高野林路见不平而得罪山贼的,后来遭山贼上门报仇,被杀于高野林。 许秋原此前已查到那伙山贼半年前搬到子牙村北面的帽子山,这次带农凡出来,首要的目的就是报仇。 赶尸回乡,一般都把时辰选在半夜里,除了赶尸人遭人忌讳,不可白天带着尸体入村外,还因回乡后要为死者做一场法事才能入殓。倘若在白天做,时间上就会赶不上入葬。 进入子牙村后,许秋原说道:“小凡,张家的就由你送去,张家家境贫寒,法事应不会太讲究。你可以应付吗?” “师父放心,入葬法事我学得已是差不多,应该无碍。”农凡点头回答。 “嗯,那你去吧,小心点。” 农凡告别许秋原,领着张宝山的尸体往张家走去。 来到张家门口,农凡远远就看到妇人站在门口。妇人穿着一身陈旧的孝服,神情悲伤,走近妇人,农凡伸手不说话,这叫讨安,意为尸体已平安送到,死者家属要封红送礼钱。妇人也知这些习俗,她神情尴尬,从腰间掏出一小红包,递给农凡。 农凡一接过,就知道红包里的钱数,因他捏来捏去,只有三个铜板的触感。见妇人家中残破,农凡也不好意思嫌人家给钱少。他点点头,示意妇人入屋。 待妇人进屋后,农凡高喊:“张氏张宝山灵身归来,亲人哭迎。” 话音刚落,屋子里便传来低沉的哭泣声。农凡领着张宝山的尸体到门口,在门槛上停一停,拿出柚子枝,在尸身上细扫一番。接着再领尸入屋。 一进屋农凡就是一愣,张家除了妇人外竟无半个亲人。屋子狭小陈旧而破烂不堪,摆在屋里中间的灵堂装饰更是简单陋易,灵堂两旁挂着素绫,中间设有一香案,案上点着香烛,摆着三盘供果。香案中间则放着一灵位,上面书写了张宝山的姓名、字号、生卒年。除了这些,就无其他了。 农凡对妇人说道:“张氏亲人迎归,进香三拜。” 妇人依言而做,先到案上上了一炷香,接着朝张宝山的尸体拜了三拜。等礼毕后,农凡接着就要领着尸体入殓。入殓即是死者入寿棺,其间死者家属不可观看。贫穷人家一般把寿棺放在香案后,而富贵人家则把寿棺放在内堂。农凡一看就知道张家的寿棺是放在香案后,等来到香案后 面,农凡又是一愣,眼前竟只摆着一块木板。想到张家家里贫穷,农凡就明白了,这是要席葬。 席葬指的就是把死者用草席包起来后安葬,一般贫穷人家都这么做。农凡父亲死的时候他还懂得把房子卖掉后买棺材安葬他父亲,所以农凡只听过没见过。 赶尸最后的一环就是排腐,如不把尸体的防腐现象去掉,那尸体埋入地下多年亦不会腐坏,要是年代一久,等尸体被人挖出来时已是吸收了一定的阴气,所以很容易尸变。另外还有一点就是防止亲属守灵时尸体诈尸,因排腐的同时也把尸体所聚的尸气抽走,除非有特殊意外发生,否则排腐后的尸体是不会再有尸变的可能。 排腐,首先要先封尸体七窍二洞,七窍指眼、鼻、耳和口,二洞指肛门和肚脐眼。封闭七窍二洞只可用蜡封,这种做法,因对死者不敬,所以是不能让死者亲属观看的。封好后,就是抽腐。赶尸人各有各的招,有些不用抽腐就可让尸体自然腐化,有些则一开始就没防腐,赶尸时为尸体撒以石灰粉防腐。而天官门的抽腐方式就是用空心钢锥子刺入尸体天灵盖,抽走尸气。再刺入腹中,排掉防腐液。虽是对死者大不敬,不过这样做好就好在以绝后患。 等一做完,把蜡去净,为尸体整理好衣裤。整个赶尸过程才算结束。 农凡把一切处理完后,让妇人过来验尸,看看是否健全,这是一种规矩。有些黑心的赶尸人会把死者五脏六腑掏空或砍去头部四肢把主身丢掉,入殓时不准亲属查看,而死者亲属也不敢违背赶尸人的意思,当然不知自家亲人死了还不能全尸。黑心赶尸人会这么做,为的就是能多带几个尸体。所以一些有真本事的赶尸人特意让死者家属检查,以证自己名副其实。 妇人似乎对农凡很放心,只看了一眼就道:“我相信你,不用看了。来,这是剩下的报酬。” 说着,妇人拿出剩下的九个铜板递给农凡。赶尸人领货,有的只收一成定金,有的也收二成或三成,不过大多是送死者到目的地后才收钱。 农凡看着妇人,有些不忍收下,现在乱世当头,她的丈夫又离她而去,一个女人,往后的日子一定很艰难。 看农凡犹豫,妇人笑道:“年轻人是担心我吧?我是穷了点,不过还不会饿死。这钱你要给师父的,拿去吧。” 农凡听妇人这么说,也笑道:“我那师父虽是贪财如命,不过他并不缺这些钱,师父也是看大姐是好人,这才顺手帮忙,这钱大姐你收着吧。告 辞了。”说完,农凡不理妇人叫喊,埋头疾步走出屋子,后面,妇人喊了几句“等等”后,见农凡头也不回地离去,她只好喊道:“谢谢你,小师傅,也替我向你师父说一声谢。” 走在路上的农凡顾不得妇人的道谢,现在他心里想的是:“怎么向那贪财的老头儿交代呢?” 第五章 误会 农凡离开张家不久,一路上他甚是烦恼,自己没经许秋原同意就擅拿主意,一旦把实情告诉他,那自己肯定少不了责罚。思量许久,农凡打定主意,打算用自己的钱来充数。 拿定主意后,农凡心情大好,走起步来还不忘哼几句小调。就在这时,子牙村的上空隐隐传来诡异莫名的哭声,农凡侧耳细听,哭声里还夹杂着乱七八糟的叫喊声和咆哮声。农凡听着不禁一笑,这样的哭声他知道是什么人发出来的,这种鬼哭狼嚎,试问除了那班山贼外,还有谁能与之相比? 许秋原第一家送去的是富人,有钱的人家琐事细章多,不过许秋原干这行这么久,什么人他没见过?入殓的过程他做得干净利落,毫不拖泥带水。一切料理完后,他拒绝富人的款待,直接带着尸体赶往下一家。 以为可早些处理完毕后歇息的许秋原现在是头痛不已,要说山贼冷血无情吧,眼前他们哭得比自己死了老爹还惨,不过要说他们是性情中人吧,他们却根本就像在胡闹。 “闭嘴,都给我闭嘴,一群男人这样大哭大闹成何体统!”被山贼吵得心烦意乱的许秋原大发脾气。从进门开始,这些人就没安静过,吵得他根本无法做法事,这叫他怎能不发火。 “老头儿,你这话怎么说的?是你叫弟兄们哭迎的,老子手下好不容易才把泪珠子挤出来,你知道不?”许秋原闻声一看,是山贼头目出来了。 “哭迎就要这般大吵大闹的吗?你们这就叫哭啊?都给我闭嘴,想让死者不得安宁吗?” 看到许秋原大发雷霆,山贼们亦不好再闹下去,毕竟人家还要做妥入殓法事,要是吵得他不小心忘了哪一个步骤,那死者可要遭殃了。 见山贼头目还想发话顶嘴,许秋原眼睛一瞪,说道:“你和他们都出去,待我叫你们再进来。” “什么?老子兄弟都要进木槽子了老子还不能看,我……”一听许秋原要把他们撵出去,头目大为不满,话还没说完,他一个手下忙制止他说:“大当家,这是规矩,等师父处理好后我们可以检查瞻仰。” 头目听着一愣,好半天才回神喝道:“兄弟们,都跟老子出去把风。”说完率先走出去。 许秋原的动作要比农凡熟练得多,半炷香的工夫就已做好排腐工作。等一切处理好后,许秋原喊道:“进来吧。” 门“吱呀”一声打开,看到第一个进来的人,许秋原喜道:“一切可是妥当?” 许秋原会这么问,只因进来的不是别人,正是农凡。 农凡点头行礼,说:“弟子尚不熟练,费了些时间。不过一切已经办妥。” 许秋原点了点头,能自己在无人指点的情况下完成,说明农凡天赋悟性很高。 其实许秋原不知,农凡的确做得不错,但在抽出防腐液时,他还是因为害怕而差点失手。抽出防腐液的方法和工具都很简单,只是抽出来的防腐液不但黏稠且还发出如死鱼般的腥臭味,让人恶心难忍。而抽出防腐液时尸体还会抖动不停,这着实把农凡吓了一大跳。要不是见尸体许久没反应,农凡又该认为是诈尸了。 头目紧随农凡进来,也不问许秋原如何,大大咧咧就走到内堂里。接着,里面就传来他的声音:“老二死了好几天脸色还不错嘛,你放心去吧,我会好好照顾兄弟们的。”说完安静了片刻,不久就传出了低沉的哭声。 师徒两人对视一眼,走出屋子。许秋原不知想到什么,突然说道:“你父亲死得不值啊!”说完望着夜空,眼神扑朔迷离。农凡看着他,内心亦是感叹不已,如果当初自己父亲碰到的是这些山贼,那自己父亲也许就不会遭到厄运了。 师徒各怀心事,皆沉默不语。这时,头目走了出来,他的眼睛还有些微红,显然刚才掉了不少眼泪。头目从怀里拿出一包银元,递给许秋原说道:“这是剩下的酬劳,多谢师父把我兄弟安好地带回家乡。” 许秋原接过银元,数了数后问道:“贫道有句话不知该不该问?” 头目哈哈一笑,说:“有什么该问不该问的,你问吧!” “不知阁下为何要当山贼?你人高马大,照理应是不愁找不到事做。” “哈哈哈,问得好,问得好。”头目说着指了指那伙手下,说,“为了他们。” 许秋原顺势一瞧,心中一悟,也笑道:“好,好啊。敢问尊姓大名?” 头目听着一愣,自己已经许久没听过这么客气的话了,他想了想,说道:“免尊姓吴,怕我的叫我龙王,敬我的叫我吴寨主,认识我的叫我吴龙,做朋友的叫我乌龙。我看你就叫我乌龙好了。” 农凡和许秋原没想到这头目花名还不少,不过既然他都说叫他乌龙了,那就是他把许秋原当成朋友了。许秋原拱手行礼道:“老道字号草仙,是朋友的都称呼我许先生,道上的则叫老道一声草仙道长,咱们在此别过,他日有缘相见当与乌龙兄弟不醉不归。” 乌龙头目一听,哈哈大笑:“好,我就喜欢像许老爷子这么豪爽的人,下次相见一定喝一个不醉不归。” 与乌龙头目辞别后,农凡问许秋原:“师父,你为何与他交友?” “他的字号师父听说过,专门劫富济贫,虽是粗俗野蛮,也是一号人物。”许秋原为找出杀害农志刚的山贼,许多旗号的山贼他都清楚。 “对了,张家的酬劳呢?”看农凡点着头,许秋原想起农凡还未把钱交给他。 “啊,在这里,九个铜板。”农凡说着,掏出九个铜板。赶尸人带徒弟每赶一次尸都会分些酬劳给弟子,让弟子手头不至于没钱花。而死者亲属封的红包一般师父是不会讨回的,毕竟那是平安钱。许秋原看了一眼,说:“算了,你现在跟师父出来干活,也不能让你买什么都跟师父要钱,这些都给你吧。” 农凡心中苦笑,虽然许秋原把钱给了他,不过这些钱原本就是自己的。 “怎么?嫌少?”见农凡并无喜色,许秋原问道。 “不,不是。弟子……第一次收到酬劳,高兴得忘形了。” “嗯,本来还想叫你别收那妇人的钱的,既然都收了,那就算了。”许秋原的话让农凡一愣,他不是视财如命吗?什么时候这么慷慨了? “师父……弟子没收那妇人的钱。”农凡心想许秋原都这么说了,那自己坦白也无妨。 “你没收,那这钱?” “是弟子的。” “唉,算了,难得你有仁慈之心,这也是好事。赶尸这行赚的是死人钱财,做之有损阴德,所以多行善积德也是必需的。” 农凡欣喜非常,只要许秋原不是那么贪财的人,那以后自己除了可以捞些油水外还可以救济一下看得顺眼的人。许秋原见农凡喜形于色,不由得打击道:“别以为以后可以妄自拿主意乱来,这钱凡是一个银元以上的,就是人家穷到一家人只穿一条裤子,你也必须收。” 正在兴头上的农凡一听,脸色一沉,心里暗道:还以为你真那么同情穷苦人家呢,敢情是嫌少不在乎啊。 这一夜,师徒二人找了家客栈,一躺下就睡得死死的,几日来的奔波的确让他们劳累不堪。 子牙村是一个小村子,村中人口不过五百,村子被一条河流分成两边,这条河流一直流到万山镇,而许秋原的绿叶庄就是在小河的下游。子牙村形成的时间并不久远,听村里年老的人 说,这个村子是百余年前才形成的。这里地势得天独厚,资源丰富,所以生活在这里的村民日子过得还算不错。 早晨,农凡被一阵吵闹声吵醒,他皱皱眉,踌躇半天才爬起床,口中喃喃说道:“吵什么呀,还让不让人睡了。”半夜里他才睡下,大清早就被吵醒,这让他很是不爽。 坐在床上摇摇晃晃的他还未清醒,就听房门“嘭”的一声,接着冲进来几个人,其中一个指着农凡怒喝道:“就是他,和那老头儿一起来的就是他。” 农凡突然被这么一吓,倒是清醒过来,看着眼前几个怒气冲冲的人,他怯怯地问道:“呃……你,你们有什么事?” “什么事?你是不是和那个傲慢的老头儿一起来的?”其中一人走到人前问道。 “是……是啊,我师父发生什么事了?”来人对许秋原的称呼甚是不客气,农凡心中一惊,难道是师父惹祸了不成? “什么事,你们还敢说什么事,哼,原来他是你师父,那更好,带走!”前面那人说着,与另外几人走上前就架起农凡。 农凡大叫:“等等,先让我穿好衣服。” 一个架着他的人闻言顺手拿起了他的衣裤,也不等他穿上,架着他边走边为他套上衣服。 等来到客栈大厅,农凡首先就看到许秋原坐在中央,正悠闲地喝着茶,在他的四周则围满了村民,这些村民对着许秋原叫吼怒骂,却无半个人敢近前半步。仔细一看,许秋原身旁的四周地上摆着几张符,就是这几张符让村民不敢近前。 “老头儿,你再不从实招来,我们就让你这个徒弟上西天。”那几个人把农凡架到符圈外,不知何时拿来一把菜刀,架在农凡的脖子上威胁着许秋原。 “师,师父,您是不是……哪里惹到……他们了?要是做了对不起人家的事……就快道歉吧。”农凡脖子被菜刀这么一架,他的腿差点没软下去。 “笑话,我们昨夜才刚到这里,我哪有工夫去惹他们。我告诉你们,别以为你们是普通村民我就不敢动手,快把他放了。”许秋原说着,从怀里拿出几张符,就要动手。 村民一看许秋原来真的,亦是害怕。这老道很是邪乎,刚开始把他从房里架出来他还一脸疑惑,等来到大厅后,大伙儿还没和他讲几句话,他就暴跳如雷,硬是把架着他的几个人给打趴下了。大伙儿一看动手了,想冲上去来个群殴,却不想这老道不慌不忙地扔出几张符圈了个圈,这个符圈 大家无论如何就是跨不过去,现在老道又要使出邪术,村民自是犹豫不敢上前。 就在许秋原扬起手时,客栈外传来一个声音:“许道长切莫动手。” 许秋原闻言,把手放了下来,等那人一进来,许秋原冷笑一声:“原来是姜村长,不知本村的村民到底跟我草仙道人有何过章?看我老道好欺负是吧?” 姜村长笑道:“许道长言重了,这是误会,误会而已。”说着向架着农凡的那几人说道,“还不把道长的徒弟放了。” 那几人一听,急道:“村长,就是他们来了才……” “好了,这不是他们做的,你们是有眼不识泰山啊,眼前这位道长是谁你们知道吗?他就是天官门的掌门——草仙道人。” 许秋原的名气更多在权富人家之中流传,所以姜村长说得虽慷慨激昂,村民们却不以为意。 “好了,快把人放了。我可以保证不是他们做的。”看到那几人还不愿意放人,姜村长气恼道。 几人相视几眼,把农凡放下来,姜村长向来说一不二,惹急了他可没好处。 见村民放人了,许秋原也懒得再跟他们纠缠,他手一挥,将地上灵符扫去。 姜村长搬了张椅子和许秋原坐在一块,微笑着说:“还望许先生海涵,这事也来得巧,刚好让你们给撞上了,所以村民才会误会你们。” 许秋原招呼农凡坐下,并不理姜村长。村民看着恼火,心想这老道也太目中无人了。不过姜村长却是不以为意,看许秋原不理他,他给许秋原倒了杯茶说道:“许道长可想知道村民为何如此愤怒?” 听姜村长这般低声下气的,许秋原就知道村长有事求他,不过他的气还未消。有心气气村民,所以依然不理姜村长。 直到那把菜刀移开农凡,农凡才止住哆嗦的脚,一听这是场误会,他很是好奇:“不知村民为何迁怒我们?还请村长说来听听。” 见农凡说话不合时宜,许秋原冷哼一声,把农凡吓得头往回缩了两分。姜村长抓住这个机会,说道:“村里从早晨开始就出现有人呕吐不止,并且有人脸色变青,四肢抽搐不停。” “哦,那就是发羊痫风了,这也能算到我们头上啊?”许秋原又是一声冷哼,插嘴道。 “要是一两个人也不会惹村民发怒,问题是有一百多人都出现这种情况,几乎每家都有那么一人。而且村子里的好几个大夫都看不出什 么毛病来,所以大伙儿才以为这是中邪,而许道长又是昨夜才到此地,所以……” “所以就以为是我们干的。”许秋原说着,扫视一下村民,眼神充满轻蔑。 “许道长,这不是个误会嘛,大伙儿也是因亲人病倒了才会方寸大乱。您看能不能帮帮忙?”许秋原虽是个赶尸人,不过驱邪降妖这一手也是赫赫有名,能让他帮忙的话,那问题就可以解决了。 “可以,五十个银元。” 在场所有人都愣住了,这老头儿真是语不惊人死不休啊,包括农凡,也在心中暗骂道:五十个银元,抢劫啊。五十个银元都能换五十担大米了。这也太黑了! “怎么?嫌贵?那算了。”许秋原不理吃惊的众人,淡淡说道。 “啊……五十个确实……”姜村长被许秋原的话惊醒,不过这五十个银元的确让他无能为力。 “每家凑一点不就行了,一百多人哪,不算多。”见姜村长和村民一脸为难,许秋原笑道。 就在姜村长还想讨价还价时,人群中突然传来嘈杂声,接着有人喊:“又有人中邪了。” 许秋原闻言忙起身上前观看,倒下的是一位年轻女子,只见这女子脸色发青,两眼翻白,口中不断溢出墨绿色唾沫,四肢僵硬颤抖不停。许秋原眉头一皱,说道:“这是中了腐毒。” 第四章 茅山道士用驱尸邪物害人 第一章 农凡凑过来问道:“师父,什么是腐毒?” 姜村长也是好奇,他也从未听过腐毒这种东西。 许秋原并不解释,他将女子翻过来,接着扶起她的头部,让女子上半身离地,下半身则贴在地上。许秋原看了看四周围观的村民,说道:“过来两个人,就这般扶住她别动。” 人群中立刻出来两个人,扶住女子,一动不动。 许秋原放开手,对农凡说道:“小凡,去房里拿来毛笔、黄纸和朱砂。”农凡点头照办,接着许秋原又道,“姜村长,你叫人去拿一些竹子和空心麦穗,要多些。另外叫人马上去把中毒者带来,还有,去熬足够这些人吃的糯米粥来。” 村民们见许秋原说得似模似样,答应一声后,急忙分头行事。等农凡把东西拿来后,许秋原先写了张敕令神火符,把符贴在女子后腰上,接着用朱砂笔在女子额头点了一点朱砂印。 “你们抓好了,别让她挣脱。”农凡站在女子背后,嘱咐两个扶着的人。 看到二人点头,许秋原在女子背后连点几下,接着运掌慢推,众人看得十分清楚,女子的脸开始由青转红,特别是那点朱砂印,更是红得鲜艳欲滴、红得诡异。慢慢地,两个抓着女子的人渐感女子开始挣扎起来,并且力气越来越大。 农凡站在许秋原侧面,看得是目瞪口呆。他不知其他人是否也看到了,此时许秋原的手正发出金红光晕,而那张敕令神火符亦是发出金红色的光芒,随着许秋原手中光芒的增亮而增亮。 女子挣扎的力气越来越大,正当抓着的两人以为就要抓不住时,“扑哧”一声,女子突然吐出一团墨绿色黏稠的液体,随即一股奇臭难闻的味道弥漫了整个客栈大厅。大伙儿一闻,男的捂鼻皱眉,女的则转身干呕不敢再看。 这时前去取竹子和麦穗的村民回来了,一进客栈就皱眉打喷嚏。许秋原说道:“把竹子点燃,用空心麦穗让她一人闻,等她醒过来再让她喝碗糯米粥就可以回去了,几天内最好不要近水。” 众人一一照办,不久,女子终于悠悠醒转过来,脸色虽有些惨白,但人已恢复正常。大伙看到许秋原真把人治好了,便纷纷跪求许秋原为自己的亲人治病。只是这些人各说各的,场面一时间是混乱不堪。 “好了,贫道已经说过,把病者都带到这里来,只有你们凑出五十个银元,贫道都给治。”听得心烦意乱的许秋原拍桌喊道。 村民一听,纷纷点头,这家出一个,那家出两个,很快就把钱数凑够。这其中,姜村长出了十个银元,他是村长,吃公家饭当然要出最多。 许秋原一个接一个地治,一直忙到日落时分,一百多人总算治完了。 待村民一走,许秋原一阵晃悠,险些站立不稳。农凡见状忙扶住许秋原,担忧道:“师父,你没事吧?” 许秋原脸色忽白忽红,声音有气无力:“没事,只是耗力过度罢了。” 姜村长也过来问候:“许道长,你忙了一天都没吃饭,待会儿在这里设桌酒席,你先歇息,好了就叫人去叫你。” 许秋原一听摆摆手,说道:“酒席我就不吃了,待会儿我弟子替我出席就行,他会告诉你一些事宜。你也辛苦了一天,不用陪贫道了。”说完,他在农凡的搀扶下回到客房里。 一进房,许秋原就说道:“小凡,你待会儿告诉村长,让村民这几天别乱吃东西。喝水时也要试试是否有毒。还有,让他查查村民这几天都吃了些什么东西。” “师父,您的意思是?” “我怀疑这里有高人,而且可能是个茅山道士。”许秋原躺在床上,声音显得很是疲惫。 “师父意思是说那腐毒是那茅山道士干的?”茅山道士向来守正除邪,以降妖除魔为己任,很难相信茅山道士会做这种事。 “为师也不能肯定,不过腐毒是茅山道士用来驱尸的手段,其他赶尸人根本不知这种东西是怎么来的。” 听许秋原话中的意思,似乎他知道腐毒是什么,农凡好奇地问道:“师父,腐毒到底是什么?” “在猫子林你还记得为师说过丛翁这个传奇高人吧?他就是茅山道士。”许秋原并不直接解释,反而问起农凡。 农凡点点头,那小棺材里的东西早让他记住这个奇人了。想不到他就是个茅山道士。 “为师曾听他说,腐毒是用尸虫的血液和尸体腐肉养出来的一种蚯蚓制成的,蚯蚓属土,具有轻易结合地魂的特质,当把蚯蚓养得形如凉瓜时,蚯蚓的身体就会像牛肉一样,坚韧而有弹劲。听说这种蚯蚓的肉极其鲜美。把肉制成粉末喂尸体,就能驱尸防腐。不过人吃了就会像那些村民那样,若不及时救治,一定都活不过今天。” 以尸虫血腐肉喂蚯蚓,这些人为了能随意驱尸,真是什么都干得出来,农凡想着全身一抖,这么恶心的东西村民怎么会去吃呢 ?难怪许秋原吩咐叫他们不可乱吃东西。 “师父,看你身子十分虚弱,是否跟你可以发出金红光芒有关?”想到几次看见许秋原竟可以发光,农凡顺便问将出来。 “什么?你说什么?”许秋原听到农凡的话,原是虚弱的样子一扫而尽,“嗖”的一声坐立起来,抓住农凡的肩膀紧张地问道,“你说什么?你能看到吗?” 农凡被许秋原吓了一跳,刚才他还一副半死不活之样,现下又一脸激动。 “弟……弟子在猫子林时就见过师父几次手指发出光芒,莫不是谁都可以看到吗?”被许秋原抓得肩膀生疼,农凡欲挣脱却丝毫动弹不得。 许秋原听到农凡的话,突然哈哈大笑:“奇才,奇才啊。好,好啊。” 也不知许秋原高兴什么的农凡露出不解之色,心想:我是奇才?笑话了。 “短短一年你就能看到灵阳气,天官门有传人了。哈哈。”看着许秋原乐不可支的样子,农凡心中大奇,问道:“师父,灵阳气是什么东西?” “那非是东西,是我天官门的独特内功。当天门功练到一定程度时,就可自然看到。”看农凡一副迷惑不解的样子,许秋原解释道,“为师花了三年才可看到灵阳气,这在历代天官门人中已是数一数二的,不想一年时间你就可看到灵阳气,奇才啊。” 许秋原做梦也想不到,自己的第七个弟子竟是百年难遇的奇才,若是农凡能学会他的所有本事,天官门定可发扬光大。 “既然同是内功,那灵阳气再特别不也和其他内功一样性质?”许秋原如此夸大灵阳气让农凡很是不解,因为世上不管内功如何,皆练自于丹田。 “这你可想错了,天官门之所以独树一帜,就是因为内功不是练之于丹田真气,而是以每个人都有的三灵灯来作内功。” 农凡听着就是一愣,三灵灯在一年前他去乱葬岗练胆时就听许秋原说过,人的身上皆有三把火,一把命数火,位于首额,主命数。一把护命火,位于左肩,主运数。一把阳气火,位于右肩,主人气。这三把火道家就称之为三灵灯,三灯平时盛亮不暗,人在夜间走,就仗着这三把火驱鬼避邪。不过这样的东西能修炼吗?农凡只觉得难以置信。 许秋原看农凡一脸不信,笑道:“现在你的确很难接受,不过以后你学会了,自知其中奥秘,等为你父亲报了仇,师父再教你。” 看许秋原说得不是很清楚,农凡还 想再问,这时房门外响起敲门声。打开门一看,原来是姜村长。 姜村长一进房就乐呵呵对许秋原说:“许道长,酒席已准备好了,要是你身体好些,不如一起入席吧。” 许秋原摇摇头,躺下说道:“姜村长的好意贫道心领了,只是贫道现下疲累得很,就让我弟子替我去吧,他会告诉你接下来怎么做的。”接着不再理姜村长,闭上了眼睛。 酒席上,农凡除了告诉村民不要乱吃东西外,还嘱咐姜村长,让他查查那一百多人最近都吃了什么同样的东西。 查了整整一天,结果出来了,那些人前两天都在街上喝了一碗豆腐花。问他们那卖豆腐花的是何人,所有人想了半天都说不认识。 姜村长急忙把这事告诉许秋原,陌生人在村里卖这种邪门东西,分明就是有什么企图。 许秋原休息一夜后,精神好了很多。对于这事,他想了想问道:“村子附近是否有其他道士?” 姜村长沉思片刻,说:“帽子山上好像有一个,不过传闻那道士常跟山贼混在一起,神秘兮兮的。许道长认为这事跟他有关?” 想不到那茅山道士竟和山贼勾结在一起,这大大出乎师徒二人的意料。农凡突然想起,当年父亲与那伙山贼拼斗时,的确有一个奇怪的人用符伤了父亲。之后父亲只身一人去找山贼报仇被害于高野林,以父亲的本事,多半还是栽在那个奇怪的人手上。 “姜村长,那道士可是脸上有三道刀疤?”农凡急切地问道。 许秋原看到农凡神色急迫,心中一悟,他也想起农凡曾告诉他说农志刚是被一个奇怪的人伤到的。而那个人,脸上就有三道刀疤痕。 “嗯……好像是有,那道士曾来过本村为人驱邪抓鬼,听说样子长得凶狠剽悍,道长怀疑是此人所为?” 师徒二人听着对视一眼,心中明白。虽不知那茅山道士是怎么跟山贼混在一起的,不过瞧他下毒毒倒上百人,手段狠毒,这样的人跟山贼混在一起也不奇怪。农志刚的死很可能跟他有关系。 “现在不好说,姜村长要叫村民多加留意村子里有什么可疑人物,还有,这里有些符,拿去分给村民,叫他们吃东西时把灵符对着验一下,若是灵符突然燃烧起来,东西千万不能吃。”许秋原说着,示意农凡把灵符交给姜村长。 姜村长刚走不久,许秋原立刻拍桌怒喝:“身为修道之人竟和旁门左道为伍,不说农志刚兄弟是不是你 害的,单是放毒这点就可诛之。贫道不灭你这妖道就反过来写字号。” 农凡看许秋原盛怒不已,问道:“师父,你说这茅山道士为何要下毒害村民?” “为何?我看他想来个先害后救,腐毒除了茅山道人,天下没几个会解。到时无论他索要多少钱财,你说村民会不给吗?”许秋原自己也忘了,他对村民也是狮子大开口。 “那咱们怎么做?有了这样的人坐镇,他们人多势众还有枪杆子,我们斗不过他们的。”农凡一直不敢报仇的原因除了害怕外,还有就是不想白白送死,现在知道对方有高手坐镇,他更是不安。 “你怕什么?未战先怯是兵家大忌,我告诉你,倘若报不了仇,也要跟他们来个同归于尽。”许秋原说得咬牙切齿,农凡看得是胆战心惊。虽感动许秋原对自己父亲的情义,不过他也太执著于仇恨了。 帽子山上一座寨子里,一伙山贼正聚在一起喝酒赌钱,这些山贼平日里除了劫道抢财,每隔一段时间还会下山抢掠一番。明天,就是下山抢掠的日子了。 下山抢掠是收获最多的活儿,这也就难怪这些山贼兴致高涨了。 正当山贼们划拳喝酒正起劲时,外面走进两个人来。为首的是个彪形大汉,长得五粗高大,一脸胡楂儿,不怒自威。后面跟着一个消瘦的高个道士,身段看似瘦弱单薄,脸上却显彪悍凶横,这个人,就是许秋原师徒所议论的茅山道士——丘野。 丘野边走边说:“当家的,贫道下的腐毒被人解了,照贫道看村子里必有高人在,明天不宜进村抢掠啊。” 山贼当家的一听,说道:“丘道长,你也瞧到了,弟兄们已经好些日子没开张了,大伙儿总不能饿着肚子吧?” 山贼头目叫董山胡,他领下的旗号自称山月帮,在这一带是烧杀抢掠无恶不作,这一带的人都被他们给折腾得鸡犬不宁。人们也不是没反抗过,不过这董山胡很有一套,不但将一支前来讨伐的千人民兵打得丢盔弃甲,还杀伤了民兵数百人,而他的整个寨子,也就百十来号的人马而已。 “话不能这么说,那高人既能破我茅山的腐毒,那他多半也是个茅山道士,要是惹火了他,恐怕事情就不妙。” “怕什么,不就是个道士嘛,能挡得了老子枪杆子里的花生米(子弹)吗?我看你根本就是怕自己的身份败露,怕被茅山的道界追杀。”茅山的道门亦是很多,不过这些道门都比较团结,所以他们组成一个联盟,专 门处理犯事的茅山道士。董山胡对这事有所听闻,自是对丘野多加嘲讽。 丘野听着也是一怒,冷笑道:“枪杆子虽厉害,但道士狠起来也可杀人于无形,贫道对当家的说劝也是一番好意,当家的不信贫道的话,到时可别后悔。” 听到丘野的话,董山胡也心生犹豫,他很清楚眼前这人的本事,能让他忌讳的多半是狠角色,想了想,他大喝一声:“弟兄们,都给我听着,明天去子牙村捞油水的由五十人改为二十人,其他人过几天再说。” 第二章 怒杀 山贼们一听当家的突然临阵变卦,纷纷叫嚷:“大哥,好端端的改什么?去二十个人能抢个屁啊。” “对啊,应该去个百十来号人,把村子里所有的东西都抢过来。” “没错,去二十个人太少了。” 董山胡被手下吵得心烦意乱,他一拍桌子吼道:“都给老子闭嘴,我说什么就是什么。”吼着,他把腰间的手枪拔出来,指着众人挑了挑。 山贼看头目发火了,不敢再叫嚷。他们很清楚头目的为人,他决定的事,那是很难更改的。 “好了,明天就由大牛你那队人马去,其他的都待在山上,等他们回来再说。”看手下们安静下来,董山胡这才收起手枪,指着一个长得尖嘴猴腮、身段矮小瘦弱的人说道。 “哈哈,大哥你放心,明天一定给你找几个好看的娘们儿来当暖被的。”这人身高还不到一米五,说起话来眼睛贼溜溜的,似是机灵之人。 董山胡摇摇头,说道:“大牛,明儿不是让你去抢掠,而是让你去探探情况,大哥知道你为人机灵,听说村子来了个厉害角色,你和兄弟们可不能乱来,听到没有?” “是是,大哥的吩咐小的自当谨记。”大牛表面对董山胡唯命是从,内心却想:大哥也太小心了,什么高人?那还不是一枪就能崩掉,等我把村子里的好东西抢回来,大哥就没话可说了。 早晨,农凡正在梦乡中,看他不时地露出傻笑,也不知在做什么梦。 突然,窗外传来敲锣惊喊声:“山贼来了!山贼来了!” 接着传来许多人的惊喊声和小孩子的哭叫声。农凡皱了皱眉,咂咂嘴:“大清早吵个屁啊。”接着翻一下身,继续酣睡。 “妈呀,好痛!哪个王八……”酣睡的农凡突觉屁股传来一股难忍的痛楚,惨叫醒来。 “啊……师……师父!”刚想骂人的农凡睁眼一看,差点没吓得又睡过去。站在他眼前的不是别人,正是许秋原。只见许秋原手里拿着一把木剑,正一脸严肃地盯着自己看。 农凡吓得冷汗直冒:“我我我……弟子弟子……不是骂师父……弟子……” “闭嘴,快穿好衣服,村子来了些山贼,跟师父来。”许秋原不等农凡说完,把农凡的衣服扔给他就走了出去。 农凡一听山贼来犯,慌忙把衣服穿上,跟着许秋原出了房间。 “师父,咱们要做什么?” 许秋原闻言一回头,冷冷地盯着农凡,说道:“那些山贼是帽子山的那伙山贼,这些人是害死你父亲的凶手,他们不来我还想去找他们呢。” “啊,师父,我们斗不过他们那么多人啊。” “这次他们只是来了二十个人,咱们可以应付。” “那……那我们怎么做?” “待会儿我会布一个五行黑罡阵,你先缠住他们,待会儿四周会黑到不见五指,你就趴在地上,为师自会把你救出来。” “什么?要我一个人去缠住他们?他们那么多人,弟子办不到的。”不说要农凡一人打二十个敌人,就是只有一个敌人,他也未必有那个胆子,许秋原这根本就是有意为难他。 “你闭嘴,你有多少分量师父还不知道吗?你虽打不过他们,但他们也未必能打过你。好了,快走。”许秋原话音一落,急忙从客栈后门走出,闪身躲进小巷里。而农凡心中虽一百个不愿意,这时却也由不得他退缩,只好硬着头皮跟上了许秋原。 街道上,几个山贼正围着一个年轻女子调戏耍弄,旁边还有几个正在抢砸商铺,而街道一旁,则躺着几具村民的尸体,其中,还有一个是小孩子的尸体。被抢的村民有的痛哭,有的怒目而视,有的求饶,有的一脸麻木。村民的人数虽是山贼的十几倍,却无一人敢反抗。 农凡偷眼一瞧,正好看到站在路中央的大牛。 “啊……是……是他!” 许秋原正观察情况,突闻身后的农凡声音有些颤抖,回头问道:“他?你说哪个?你认识?” “嗯……中间那个矮个的,叫大牛,就是……那个人……杀了我母亲。那人很厉害,师父,咱们快逃吧。”所谓仇人相见分外眼红。可农凡不但没眼红,反而有些畏怯。 许秋原瞧着农凡的样子,这气就不打一处来,他突然伸手揪住农凡的衣领,低声怒喝:“你这窝囊废,我告诉你,今天不为你母亲报仇我就把你逐出师门。”话音刚落,许秋原也不等农凡有所反应,手上一运劲,把农凡给扔了出去。 农凡突然被许秋原扔了出去,吓得他连连惨叫:“不要,师父,不要啊。”待他重重跌落在地,农凡傻眼了,只见山贼们已经停下所有动作,全部朝他这边看来。 大牛是这伙山贼的头目,他正跟手下们玩得不亦乐乎时,忽听有人从小巷里叫喊着飞出来,心中立刻警惕起来。待一看,出来的是个年轻人, 他眉头一皱,觉得眼前这人甚是眼熟,似乎在哪儿见过。 山贼们不等农凡站起来,已经将他团团围住。大牛走上前喝道:“小子,你是谁?活得不耐烦了是吧?敢打扰你山爷发财。” “我我我……我只是路过,没……没什么意思,你们……继续,不用理会我。”农凡现在算是欲哭无泪了,他心里就差没把许秋原的祖宗给骂了。就这么把他扔出来,这简直是让他送死啊。 听到农凡的话,大牛更是觉得眼前这毛头小子眼熟。他喝道:“臭小子,大爷我看你觉得倒挺眼熟的,是不是在哪儿见过啊?” “怎怎……怎么会呢?我……我从来没见过你牛爷爷。” 许秋原在巷子里听到农凡都把人家叫爷爷了,不由得怒上加怒,心里暗骂:这臭小子到底还有没有一点尊严啊?还未打就怕成这副模样,记得他小时候并非是个胆小懦弱之人啊。怎么现在成了这副德行? “哈哈哈,老子想起来了,你就是那个农志刚的儿子,想不到你这胆小鬼还活着,今天还敢送上门来,看来你是忘了当年的折磨了。兄弟们,把他架起来,今天就让你们看看孙子是如何伺候我牛爷爷的。”农凡这叫祸从口出,他是不打自招,他不叫牛爷爷或许大牛还未必想得起来,一叫,大牛就想起来了。 许秋原一听心中一顿,听那大牛的意思,农凡当年似乎曾被他折磨过,难道他会这么胆小怕事就是被这些人折磨出来的?之前他为何没告诉自己? “不,不要,牛爷爷你就放了我吧,当年你不是说放过我吗?你不能言而无信。”农凡听到大牛又要折磨他,吓得脸色大变。 “啪”,大牛走上前给农凡一个耳光,喝道:“蠢货,谁跟你言而有信,兄弟们,架起来,把他裤子脱了。”农凡站起来比大牛高出一个头还不止,被他这么侮辱却连个屁也不敢放。 许秋原在小巷子里看得直晃脑袋,心想:这小子为何这般懦弱?亏我如此看重他,唉,看情况我若是再不出手,这小子就要当着这么多村民的面被脱掉裤子了。 想到这儿,许秋原急忙从怀中拿出二十五张黄符,接着将黄符在地上摆了个大圆圈,念起口诀:“天地乾坤,五行神灵,金木水火土,急急如律令。”他一边念着口诀,一边踏出九星连环步,待他运指成剑,喝喊一声,“起。” 地上的符圈便闪出一阵金红光芒,直射天空。 街道上,农凡已被山贼们脱下 了大半裤子,山贼们对他肆意嘲笑讥讽,他虽挣扎不停,却不敢动手。正当他的裤子即将被扒下时,四周突然黑了下来,这种黑,不是夜幕降临那般黑,而是黑得不留一丝光亮,黑得没有任何一丝征兆。农凡瞧着心中一顿,明白是许秋原出手了,他慌忙挣开架着他的两人,跟着趴在地上一动也不敢动。不久,在他的四周,山贼们的叫声四起。 “怎么回事?天怎么黑了。” “谁捅老子屁股了?” “谁打老子?” “谁踩我的脚,前面是谁啊,滚开。” 山贼在黑暗中乱成一团,而村民们却是一脸茫然,他们无法明白,这些山贼是傻了还是中邪了,二十人就这么待在街道上,他们似乎被困在一个空间里不能出来,还在里面撞来碰去。 许秋原见阵法成功把山贼们困住了,脸上露出一笑,拍拍手走出巷子。看村民们一脸疑惑不解,说道:“这些贼人已被贫道的阵法困住,没事了。” 村民们虽不知许秋原如何办到的,不过眼前的一幕却证明了这是事实。看那些山贼还在符阵里晕头转向,胆大的已经抄出长矛大刀,就要冲上去把山贼们砍成肉酱。许秋原见状,急忙大喝一声:“等一等。”说着,他不理村民对他投出的哀怨眼色,在山贼四处乱窜的四周地上用石头画了一个圆圈,尔后,他指着地上的圆圈,对村民们说道:“你们不要踏进这个符圈里。还有,不要误伤我的弟子。” 说完,许秋原负手走到一旁。 许秋原一走开,长期被山贼欺压的村民再也忍耐不住了,站在符圈外对着山贼又砍又刺。霎时,圆圈之内的山贼哭爹喊娘地惨叫起来,到处是残肢乱飞,鲜血乱溅。这些人至死都不明白,自己是被谁砍死的。 五行黑罡阵其实是用来对付妖邪的,这个符阵只是个幻阵,对人对妖都是一样。五行相合,正者光芒四射,反者黑不见五指。许秋原在小巷里只需把符阵的光芒照到山贼身上,山贼便会中招受迷惑。 许秋原虽是赶尸人,亦算是修道之人,不过他从不忌讳杀生,按他的意思,错可饶,恶必灭。对于村民们在他面前杀生,他并不觉有何不妥。 这些村民平时看着老实、懦弱,不过一旦把内心的压抑释放出来,他们就如同恶鬼临世般,戾气冲天! 许秋原见村民们对着已被杀死的山贼的尸体又刺又砍,看着符圈里残肢乱飞,鲜血把地上染成一片鲜红,村民却无动于衷 。他也是惊愕不已。直到姜村长走出来叫停,村民们才停止了疯狂的行为。 待村民们一冷静下来,所有人的脸色皆是变了三变,有的干呕不停,有的放声大哭,更多的是一脸茫然。这个血腥的场面,恐怕将会成为他们一生中的噩梦。 许秋原收起符阵,对姜村长说道:“符阵我已收起来了,叫几个人把这些肉块火化了吧。” 姜村长叹了口气,对许秋原说道:“许道长,现在大伙儿把这群山贼给杀了,日后山贼的同伙必来报复,道长神通广大,请你救救我们吧。”说着,就跪了下来。 许秋原扶起姜村长,说:“姜村长放心吧,贫道和这伙山贼还有未解的仇恨,就算他们不来,贫道也会去找他们的。” 姜村长闻言大喜,倘若许秋原肯出手,那村子就有救了。想了想,他说道:“现在村民们把这些山贼杀了,他们的头领可能还要过几天才知道,道长可有应对之法?” 许秋原稍稍想了想,刚想回话,就听有人惊喊:“天啊,有山贼还活着!” 许秋原闻言一怔,回头一瞧,只见在血肉堆里,一个浑身浴血的男子缓缓站了起来。许秋原眼光和这人眼光一接触,不由得浑身一颤,这男子的眼色不带一丝感情,冷得直透人心,冷得让人不寒而栗,男子紧绷着脸,盯着许秋原一眼不眨。 许秋原做梦都没想到,这个浑身是血,让他毛骨悚然的人竟会是农凡。 “他是怎么了?怎么会有这种眼神?”许秋原心中震撼不已。 “啊,是道长的弟子,大家不用慌,没事。”一看站起来的人是农凡,姜村长心中一松。 “嘿嘿,没事?我看未必。”正当村民松懈下来,一个声音突然从农凡身后响起。众人一瞧,立刻吓得目瞪口呆。原来说话的是那个最矮的山贼——大牛。 要说这个大牛是怎么活下来的,只得说这人太过机灵狡猾了。从四周突然变暗起,他就知道情况不妙,一瞅四周黑不见五指,他心里就想:不说会不会被村民给宰了,单是自己这些兄弟发作起来,自己就是怎么死的也不知道啊。想到这儿,他灵机一动,硬是扛着被人踩了上百脚,却趴在地上一动不动,一声不吭。 后来,等许秋原收起符阵,他就看清四周的一切。虽被四周的血腥场面吓了一跳,不过他之前闻到血腥味时就估计到会出现这种场面,这对于他这种刀口上舔血的人来说再家常不过,因此他还是沉住了气。待 农凡突然站了起来,他这才发现原来还有人活着,刚巧,农凡刚好站在他身前,听到姜村长叫出眼前这人的身份时,他眼珠子一转,抓住时机,急忙站起身来把刀架在农凡脖子上,对四周村民吼道:“谁都不许动,谁动我就宰了这个家伙。” 大牛竟然还活着,这实在出乎众人意料,一些胆大冷静的人立觉事情不妙,要是被这人逃回去,那山贼们一定会把子牙村踏平。 许秋原原本亦是十分担心农凡的情况,不过农凡接下来所做的,却让他大吃一惊! 第三章 走火入魔 所有人都想不到,被刀子架着脖子的农凡突然发作,抓住大牛拿刀的手后,他身子一低,顺势反扳大牛的手,绕到他的背后。大牛的手被扣在背后,正想挣扎开来,手上的刀却被农凡一把夺去,未等他反应过来,手臂上已传来一股撕心裂肺的疼痛。接着,他鼻涕、泪水一起涌出,随即惨嚎起来。 众人都被吓呆了,只见农凡一脸如鬼魅般的笑意毕露,他把大牛按倒在地,拽起大牛的另一条手臂,诡异地笑了几声后,一刀斩了下去。 村民这下子可算是领教到什么叫残忍了,能把人的手臂砍下来却一脸兴奋的,恐怕除了眼前这人就再无第二个了。 “浑蛋,住手。”看到农凡按住大牛的大腿举刀欲砍,许秋原总算回过神来。 听到许秋原的怒喝,农凡握着刀的手在半空停了一停。他抬起头,看了许秋原一眼,露出诡异一笑后,就砍了下去。接着,他又按住大牛的另一条大腿,再次抬起头冲着许秋原一笑,就要砍下。 许秋原这一下再也按捺不住了,他从农凡的神情中看得十分清楚,农凡这分明是走火入魔。若再不制止他,后果将不堪设想。就在许秋原掏出符纸准备出手时,一个声音响了起来。 “不要,快住手。” 声音不知从何处传来,声音发出者似是刻意掩饰,听不出是男是女,许秋原觉得好像在哪儿听过,却又想不起来在哪儿听过。这个声音虽来得莫名其妙,许秋原在人群中搜索一番,也未发现是谁发出的,不待他继续查看,出人意料的情况发生了。 农凡听到声音后,刀子竟然在离大牛腿部不到半寸的地方停了下来,他茫然地抬起头,四下观望,似乎在寻找声音的来源之处。许秋原见状,不再犹豫,急忙射出一张符纸,符纸丝毫不差地贴中农凡的额头,许秋原立刻用脚画两仪太极圈,喝道:“驱邪。” 只见符纸闪出一阵白色的光芒,农凡犹如遭受电击,颤抖几下就栽倒过去了。 制伏农凡后,许秋原急忙上前把他抱起,看着农凡满是血迹却一副安详的脸,许秋原的内心很不是滋味。自己以为对这孩子很了解,却没想到这孩子还有许多自己不了解的地方。看他平时傻乎乎的又很胆小,却不想发起狂来这般恐怖。 “许道长,令高徒还好吧?”姜村长走过来问道。 “没事,晕过去而已,你叫人收拾收拾这里吧。还有,吩咐村民别把今天的事说出去,等这孩子一醒我们就去找 山贼算总账。”说着,他不再理会姜村长,抱着农凡回到客栈。 农凡一直昏迷到隔天中午才醒转过来,一睁眼就看到许秋原坐在他床边。许秋原一见农凡醒来,问道:“身体觉得怎样?” “呃,还好,师父,我怎么睡在这儿?山贼呢?” “你不记得了?”见农凡一脸茫然,许秋原有些困惑道。 “弟子只记得趴在地上,接着,嗯,接着……” “好了,不记得就算了,山贼已经被灭掉了,你好好休息。明晚我们启程去帽子山找他们报仇。”见农凡想得眉毛都快连在一起了,许秋原也只好暂时放下心中的疑惑,拍拍他的肩膀说道。 “啊,明晚就要去啊,不去行不行?” “你说呢?”许秋原声色俱厉道。 “去,去,自然去。”看到许秋原的神情,农凡立刻回道。 帽子山的山寨里,董山胡正对着几个手下咆哮不停:“都两天了,大牛那家伙到底跑哪儿去了?叫你们去村子里查看,你们却一点消息也没有,一群没用的废物。” 山贼们顶着头目的咆哮,心里嘀咕:我怎么知道他去哪儿了?村子里没有一点他们的消息又不是我们的错。 丘野见董山胡越说火气越大,生怕他把眼前这几人给崩了,急忙说道:“当家的,依贫道看,大牛那些人怕是中了埋伏,恐怕已是全军覆没。” “什么?谁敢动老子的人?”听到丘野的话,董山胡更是火大。 “只怕是那个解我腐毒的高人。” “他?不可能,这次我还特意给了他们三支手枪,就算不能打死那个道士,保命是不成问题的。” “哼,有枪杆子又怎样,别说贫道没提醒当家的,厉害一点的道士都不会怕什么枪杆子。”丘野虽与董山胡狼狈为奸,但也不喜欢他小看道士。 “那我们怎么办?这个仇老子非报不可。”董山胡向来有仇必报,这次自然不会例外。 丘野沉思片刻,说道:“眼前还是先忍忍,让弟兄们去查查到底村子里来了个什么道士,贫道可以保证,只要不是茅山的道士,贫道就能把他干掉。” 董山胡心里暗说:说来说去你还是怕被茅山的人发现,老子明儿就带大队人马去会会那个道士,老子就不信道士有这么神。正在这时,一个山贼慌慌张张地跑进来,声音颤抖地叫道:“当家的,不好了,弟兄们…… 突然都病倒了!” “什么?带我去看看。”董山胡和丘野急忙站起来,跟着手下走了出去。他们会这么紧张,是因为这些动刀动枪的手下极少生病,一下子都病倒了,这说明有人搞鬼。 等来到山贼们的栖息处,丘野只看一眼就惊呼道:“他们是中了腐毒。” 董山胡听着就是一愣,揪住丘野的衣领喝道:“你对他们做了什么?” 丘野虽不知其中原因,却对董山胡的无礼很是恼怒:“当家的,贫道虽是贪财奸恶之人。却也不会作出毒害自家兄弟的勾当。再说天下晓知腐毒之人岂止贫道一人。这分明是外人所为,当家的请细想想。” 董山胡想了想,放开丘野的衣领后,道:“是我一时糊涂,看来对头就在附近,丘兄弟还是快把弟兄们救活吧,这时候要是对方来犯,恐怕我们招架不住啊。” 看着躺在床上的近百个山贼,丘野苦笑道:“即使是我,不用两天的工夫也救不过来啊。” “那怎么办?如果这时候敌人找上门来……到底是谁做的?”就在董山胡即将发飙之际,又一个幸免于难的山贼跑进来禀报:“当家的,不好了,外面闯进来几十个村民和一个奇怪的老头儿,弟兄们招架不住了。” 正在气头上的董山胡一听,不禁暴怒:“老子还没找你算账,你反倒找上门来了,好,所有能动的都给老子出去干掉他们。” 说着,他率先冲了出去。 丘野虽怕对头是茅山道人,不过见对方如此不把他放在眼里,他亦是盛怒不已:“别以为我丘野好欺负。”说着,他也疾步跟了出去。 山寨土场上,五十几个村民手持火把正高声呼喊,他们都是村子里的年轻人,白天听到村长说许秋原要上山找山贼算账,他们便自告奋勇地报名请战。 站在人群前面的是农凡和许秋原师徒俩,农凡看了下四周,有这么多人在,他倒不是很害怕。相反,他还很兴奋,带着这么多人,他自觉很是威风。 “师父,怎么除了几个看守寨门的毛贼外,到现在还未见半个山贼出来?” “除了头目和少数几个看守的山贼外,其他人不会出来了,他们都中了腐毒,昨夜里我潜入这里,在他们饭菜里下了腐毒。”想起昨夜下毒的事,许秋原不禁暗道可惜。从他医治村民的时候他就想到,要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不过等他在山贼的酒菜里下毒时才发现山贼头目并不与山贼们一块吃饭, 这也就失去了一网打尽的机会。 “师父,那个茅山道人你昨夜见过了吗?他会不会也中了腐毒?”听到许秋原说其他山贼被毒倒,农凡更是窃喜。自己可以仗势欺人了。 “为师没见过他,他当时应该不在山寨里。不知……”许秋原的话还未说完,一声怒喊响起:“你们这群狗东西竟敢到山爷地盘闹事,我看你们是活腻了。” 众人闻声望去,只见一个长得跟人熊差不了多少的大汉手里一手扛着狼牙大棒,一手拿着手枪指着这边吼叫道。 这人嘛,凶是虎怯是狐,被董山胡这么一吼,立刻有一半人腿肚子发软。这其中自然包括农凡。 许秋原冷冷道:“你叫董山胡是吧?” 董山胡看了许秋原一眼,见许秋原虽是长得一副仙风道骨之样,不过身段跟自己比起来就像猴子,他顿时生起轻视之心:“老头儿,你他妈的又是谁?” 许秋原冷哼一声:“董山胡,当年我兄弟农志刚一家可是被你杀害的?” 董山胡听着就是一愣,想了许久,他才想起来:“哦,是有这么回事,你就是他的兄弟啊,老子告诉你,当年那蛮牛就是死在老子的枪口下,今天你他妈的也得死在老子的枪口下。”说完,他对着许秋原就放了一枪。 “叭”的一声巨响,董山胡哈哈大笑,以为许秋原接着就要应声倒下,不过眼前的一幕却让他目瞪口呆了。飞射出去的子弹不但没射中许秋原,反而诡异地停留在许秋原的面前,一动不动。 董山胡惊慌大叫:“不可能,这不可能,人怎可能办到这种事的,老子不信。”吼叫着,又对许秋原连放两枪,只是结果让董山胡彻底失望了。 “住手,你不是他的对手。”董山胡回头一瞧,是丘野赶来了。 “人当然不能凭空停留子弹,不过铁板可以。”丘野看着许秋原,笑道。许秋原仔细打量了一下丘野,发现自己并不认识眼前这人。他笑了笑,凭空撕下一张符,霎时,一块半米宽一米长的铁板在他身前显现出来。而子弹就嵌在铁板上。 “这……这是怎么回事?”看到许秋原凭空变出铁板,董山胡惊诧道。 “这是隐身符,只要被那种符贴到,什么东西都会隐形。”丘野解释了一下,又说,“看道兄不像茅山道人,不知道兄如何称呼?” “好说,贫道天官门许秋原。” “哦,你就是指路天官的草仙道 人,真是百闻不如一见。”听到许秋原道出字号,丘野心中不由得一喜,只要不是茅山的人,他就不在乎是谁,虽久闻许秋原的大名,不过他不认为许秋原是自己的对手。 “你竟敢用障眼法来糊弄你家山爷,看老子一枪崩了你。”董山胡知道许秋原原是用铁板挡住子弹后,本是忌讳的心又蠢蠢欲动。 不等开枪,丘野伸手按下董山胡的枪,说道:“以草仙道人的本事,就是站着让你打到天亮,他也不见得有事,当家的还是对付其他人吧。” 第四章 强弱相斗 听到丘野的话,许秋原心中对他的提防又增一分,能一眼看穿他伎俩的人绝非泛泛之辈。山贼那边,除去丘野和董山胡二人不说,剩下的只有十来个人,这十来个山贼虽是在刀口上打滚过日子,凶悍无比,不过自己这边人数占优,五十多个村民对付他们应是绰绰有余。丘野是自己的对手,那董山胡该由谁去对付?想到这儿,许秋原偷眼瞧了瞧农凡。 这不看还好,一看许秋原的怒火就上来了。此时农凡全身哆哆嗦嗦,脸带惧色,那颗脑袋都差点缩进身体里去,就这副模样,跟个奴才差不了多少。 许秋原越看这火就越大,他指着董山胡怒道:“董山胡,当年你杀我兄弟农志刚一家,如今该是血债血偿的时候了,我告诉你,这是农志刚的儿子,今天是来向你讨命的。” 农凡这会儿正想着待会儿打起来该如何躲到人群后面,不料许秋原突然替他叫阵,吓得他立刻大叫:“不要啊,师父……弟子不是他的对手啊!” 董山胡闻声望去,一眼就认出农凡来,一年后的农凡虽健壮不少,不过依然还是那副窝囊废模样,董山胡一想到当年是如何把农凡折磨得生不如死时就心中大爽,他笑道:“原来是你这脓包,看来你是好了伤疤忘了疼啊,还敢找上门来寻仇,你这小子是不是忘了你娘是怎么死的?” 董山胡的话一出口,原本还在跟许秋原纠缠不休的农凡突然暴跳如雷:“你闭嘴!” 那声音就如同炸雷一般,站在一旁的许秋原也被这一声怒喝所惊诧,不明白农凡为什么对董山胡的话反应这么大? “哦,怕被别人知道吗?哈哈哈,老子就要捉弄你,眼下这么多人,不如说出来给大家听听怎样?” “你给我闭嘴,你要是敢说出半个字,我就跟你拼命。”董山胡的要挟,已让农凡愈发地愤怒。 董山胡根本不理会农凡的叫嚣,在他眼里,农凡只不过是个胆小无能的废物。他扯起嗓子就喊:“喂,各位听好,今天老子要在这里给你们讲一个故事,这个故事的主角呢,没错,就是站在你们面前的那个脓包小子,当年他贪生怕死,为了保住狗命,他亲自将……” “给我闭嘴!”董山胡喊得正起劲,旁边的农凡再也按捺不住,抢过身旁村民手中的大刀,咆哮一声就扑向董山胡。 谁也不曾想到,农凡会突然冲出去。董山胡被吓了一跳,见农凡一刀砍来,他急忙向后一闪,刀子刚好砍在他适才所站的地方。董山胡被吓出 了一身冷汗,这一下突如其来的攻击,差点就要了他的命。不等他反应过来,农凡的第二刀又向他劈来。董山胡怎么说也是个刀口舔血过日子的山贼,虽被农凡的凶狠吓了一跳,不过他很快就镇定下来,他忙举起手枪,对着形同猛虎下山的农凡就是一枪。 “啪”的一声响,这边许秋原大惊失色,那边山贼们大声喝彩。许秋原见董山胡举起手枪时已知不妙,无奈与农凡尚有一段距离,他根本来不及救人。这会儿还以为农凡就要倒在血泊之中,却意外地看到地上有一只握着手枪的手,接着,便响起一声如杀猪般的惨叫。 原来是农凡抢在董山胡开枪之前跃上半空,就在那一瞬间,他刚好躲过花生米。半空中,被气昏的农凡毫不犹豫,刀子从空中砍落,硬生生地把董山胡的手给削了下来。 见到董山胡的惨样,村民都拍手称好,而山贼们则怒气冲天,叫骂着就要冲上去和农凡拼命。丘野一见,忙喝道:“住手,你们不是他的对手。”说着他掏出一张符,扶起董山胡说,“当家的,忍着点,贫道先给你止血。” 说着,丘野把符贴在董山胡手臂断口处,念出口诀,符纸闪出一片火花,董山胡疼得大叫爹娘,泪水、鼻涕一个劲儿地往外涌。不一会儿,一股焦肉般的味道散发开来,众人细看,董山胡的伤口已是一片焦熟,手臂断口虽是焦黑肉熟,血却止住了。 董山胡好半天才喘过气来,比起断手,止血可要疼上几倍,就这么一会儿他已是脸色发白,身上、脸上尽是汗水。他抬起头朝农凡看去,心中哀号道:这脓包怎么变得这么狠? 他不看还好,这一看是怒上加怒,只见农凡此时一脸的茫然,正瞧着手里那把大刀发呆。瞧那意思似乎还不知自己做了什么。 “你竟敢把老子的手给砍掉,看老子不扒了你的皮。”董山胡一生中也会过无数强敌,虽不能每次获胜,却可全身而退。今天在阴沟里翻船,怎能不怒。他推开扶着他的山贼,也不管伤口处的剧痛,单手挥动狼牙棒向农凡砸来。 农凡这会儿还在疑惑,忽听董山胡对他又吼又骂,抬头一看,董山胡就如同地府恶鬼一般,面目狰狞地朝他冲了过来。 “妈呀”一声喊,农凡转身就逃,这时他才知道自己刚才做了什么。 许秋原看着农凡被董山胡追得团团转,心里不禁琢磨:“这小子方才见董山胡要揭他的不堪往事就变得凶猛异常,这会儿清醒了却比脓包还脓包,到底当年在他身上发生了什 么事?” “师父,救命啊!”被追得上气不接下气的农凡眼看自己就要被董山胡逮到,吓得他惊呼求救。 被打断思路的许秋原冷哼一声,说道:“他的一只手已被你斩落,你还怕什么?用天门功跟他打。” “不行啊,弟子打不过他,救命啊。” 对于农凡的呼救,许秋原根本无动于衷,好几次农凡差点就要被狼牙棒给扫到,他也冷眼以对。农凡越躲越害怕,看情形许秋原是铁了心不肯搭救,自己再不想出办法对付董山胡,那明年的此时将会成为他的忌辰。正想着,农凡觉得背后劲风阵阵,往后一瞧,他不禁脸色大变。原来董山胡的狼牙棒又从后面砸来,只是这一次的速度如同迅雷疾电一般,农凡避无可避,眼看脑袋就要开花,突然许秋原的声音传来:“斗罡降尸。” 斗罡降尸是天门功八大招之一,字诀“伏”。这一招农凡早已练得滚瓜烂熟,形势也由不得他细想,他转过身,在狼牙棒即将砸到他脑门的那一刻先按住狼牙棒右侧,接着以巧劲往右一推,狼牙棒立时擦过他身旁砸在地上。 “咣”的一声巨响,狼牙棒硬生生地砸在地上,董山胡虎口立时被震得一阵酸麻,他内心惊讶不已,眼前这脓包只是一年不见,竟练成一身奇怪功夫。刚才那一击,自己已是出尽全力,纵是武林高人,也要避其锋芒,想不到只是被他这么轻轻一推,就化解了自己竭力的一击。 农凡亦是一脸惊讶,自己虽是听从许秋原的指示出手,但他未曾想到,天门功竟是这般好使。不等许秋原再指示,他趁着董山胡还未举起狼牙棒,急忙使出风中劲草往董山胡的侧肋连抽三脚。董山胡顿感肋骨处传来骨裂声响,疼得他一个站立不稳,跌坐在地。 风中劲草是以“抽”为字诀,对尸邪时用腿功最容易在踢中尸邪后被其抓住。因此风中劲草的攻击方式就是“抽”,击中目标后脚急速回收,就似鞭子一般。 农凡一招得手,心中大喜:没想到我的功夫这么好,趁他伤要他命。 他举起手里大刀,一脸嘲笑地对董山胡说道:“原来你也不过如此,今天我就要替我父母报仇,你受死吧。” 要说农凡这人也就一恃强凌弱的货色,人家比他强、比他凶,他连吭一声都不敢,一旦他知道对方不是自己的对手,就忘乎所以,得寸进尺。这不,他把大刀高举,却不知这是武家大忌。现在的他,已是门户全开,毫不设防。 董山胡这种 人虽鲁莽粗野,不过经验可不像农凡那般浅幼,他一见这天赐良机,立刻扔掉狼牙棒,在地上抓起一把沙土后朝农凡脸上扔去。 “哎呀”一声,农凡被突如其来的沙土扔中眼睛,顿感一阵酸痛,泪水直流,睁不开眼。董山胡趁机滚到那只断手处,拿起手枪大笑:“臭小子,老子送你去见你父母。” 许秋原见农凡作出愚蠢举动时就已知不妙,等董山胡使诈捡起手枪时,他已抢先一步射出一道黄符。眼看黄符就要射中董山胡,不料这时旁边也射来一张黄符,丝毫不差地击中自己射出的黄符,两符凌空相碰,随即迸发出一阵火光,未等落地,已是燃烧殆尽。 “草仙道兄,他们的事就由他们自己解决,你是前辈,何必出手相助。若是技痒,那咱们也来玩玩。” 许秋原不用看也知道是谁出手阻挡了自己,他怒喝道:“放你个屁。” 说着连射出三道黄符,目标直指董山胡。 董山胡也不知这些黄符的威力如何,正犹豫着躲不躲开,丘野已跃到他身前,对他说道:“开枪,我来对付这老道。” 说着,他拿出一张如桌面大的黄布,网住急射而来的三道黄符后,又迅速揉成一团,往天空扔去。包着黄符的黄布刚扔出就爆炸开来,夜空上顿时下起了火雨。 就在这时,枪声终于响了起来。 第五章 董山胡之死 “小凡……”听到枪响,许秋原如暴怒的狮子,怒啸着狂扑而上,自己一心想让农凡亲自报仇雪恨,不料弄巧成拙。如果农凡在这里被杀,自己怎么跟九泉之下的农志刚交代? 丘野自是不会让许秋原上前坏其好事,他迎着扑将过来的许秋原,运足全身功力,推出一掌。许秋原虽怒不乱,见丘野这掌气势磅礴,也不敢托大,全力相迎,两个高手各使看家本领,双掌对碰,立时“嘭”的一声巨响,一击过后,两人各退三步。 丘野心中惊诧:“好厉害的怪道,他用了什么奇怪内功?不是真气却刚猛无比。这怪道实是难缠得很。” 许秋原的惊讶也丝毫不亚于丘野,他一向对自己的本事恃傲自信,想不到今天竟与一个无名之辈碰了个平手。 “你是什么人?”正当许秋原寻思着如何对付丘野时,董山胡的声音突然响了起来。 丘野闻言亦是好奇,偷眼一瞧,只见一个黑衣人倒在农凡身前,而农凡却安然无恙。很显然,是这个黑衣人替农凡挡了那一枪。许秋原一看到黑衣人,就想起在猫子林时他就曾追自己好一段时间,只是不知这黑衣人到底是谁,竟肯舍身救农凡。 农凡现在也是惊魂不定,一切发生得太突然。他被董山胡暗算,眼睛睁不开时就已心知不妙,等到枪声响起时,他不禁哀叹自己就要英年早逝。可是等了许久,却感觉不到半点疼痛,等眼睛恢复过来时,他一眼就看到倒在他眼前的黑衣人。 黑衣人倒在地上,叫痛连连,农凡见状,急忙过去搀扶黑衣人,哪知黑衣人怒道:“别碰我。” 虽然黑衣人故意掩饰自己的声音,可是农凡还是听出了她的身份,只听农凡惊喊道:“师姐!” “什么?丫头?”听到农凡的惊喊,许秋原也是震撼不已。想不到那丫头会一路跟来,难怪在猫子林时就觉得这人眼熟,原来是这丫头在捣蛋。想到这儿,许秋原不禁大怒:“丫头,真的是你吗?” 黑衣人闻言浑身一颤,缓缓扯下蒙脸黑布,怯怯地说道:“师父……是,是我。” 黑布下,正是张小洛。 董山胡正听得不耐烦,突见黑衣人扯下蒙面黑布后露出一张娇柔动人的脸,他欢喜地叫道:“哈哈哈,还以为是谁,原来是个小娘们儿,看你长得又白又嫩的,待老子收拾完这个脓包小子,就把你娶来做压寨夫人。” 张小洛闻言大怒:“谁要做你的压寨夫人了?你出言不逊 ,师弟,你给我去教训他。” 农凡一听,一脸为难道:“师姐,他有枪啊。” “有枪怎么啦?你看我中了一枪还不是没事,上去揍他。快去!”张小洛越说越愤怒。 农凡被张小洛一喝,吓得连连说是,他甚少看见张小洛这般愤怒,不过看她这般生龙活虎的,也不知子弹打到她什么地方了。 “有种来啊,老子倒要看看这次还有谁替你挡子弹。”见农凡想上前找自己拼命,董山胡举起手枪,喝道。 “别怕,他的枪里没子弹,揍他。”张小洛似是一副不揍人不罢休之样。农凡也不知该不该信,踌躇着不敢上前。 其实,张小洛说对了,董山胡早就开了枪,只是枪里没子弹,不然他也不会听农凡和张小洛废话这么久,不过现在他只有一只手,装不了子弹,只好虚张声势。 张小洛一语道出他的弱点,他心里也害怕,见农凡犹豫不前,董山胡再次虚张声势道:“你有种就来试试看啊,来呀,走得越近,老子打得越准,来呀。” 许秋原也看出其中猫腻,说道:“他的枪里没子弹,小凡,快杀了他。” “但是……” “但是什么?机不可失,快去。”张小洛见农凡还扭扭捏捏地不肯上前,心中一急,她双手用力一推,顿时把农凡推出好几步远。 董山胡见农凡真的靠上前来,忙朝着手下大喊:“快杀了这小子,还愣着干吗?” 他的话已经暴露了事实,农凡闻言哈哈一笑:“原来真的没子弹了,看我不把你砍成碎片。” 说着,他举起大刀就冲上前去。 山贼们一见当家的有危险,怪叫着一拥而上。许秋原见势大喊:“大家给我杀了这群畜生。” 随着村民和山贼加入混战,场面顿时一片大乱。许秋原这时也不再保留,与丘野斗在一起,在他们交手的方圆十米之内,谁也不敢进入,两人一掌对一拳,一脚对一腿,斗得难解难分。 丘野这边越打越是心虚,现下的情况对他极为不利,再不想方设法离开这里,自己可能就要命丧于此了。 又是与许秋原对接一掌,丘野趁着退势,从怀里掏出几张黄符,说道:“既然咱们手脚功夫分不出高低,那就道法上见真章吧。”说完,他手运乾坤圈,黄符顺势在半空停列成一个圆圈,接着他脚踏太极圈,双掌一推符圈,大喝一声,“接贫道的两极水火阵。 ” 符圈在半空中越转越大,许秋原瞧得明白,符圈分以太极两仪,一边细水如刀,一边烈火如焚。这要是挨着了,不死也重伤。在外人看来,符圈去势迅猛,许秋原被逼得后退不止。实则许秋原在退脚下的画符,眼看符圈就要把许秋原一吞而没,这时许秋原突然喊道:“瞧我怎么破你符圈,‘七星斗罡点’。” 原是许秋原在地上画出来的符阵,突然喷出七道金红光柱,直接打在符圈上,符圈又转了几圈后,忽然燃烧着掉了下来。 许秋原破了丘野的符圈后,从包袱里拿出一把朱砂,双掌摩擦了几下后,他大叫一声:“接老道的指路天门印。” 话音未落,他已跃至丘野身前,对着他的脑门就是双掌拍去。丘野见许秋原双手发出金红光芒,心下大骇,他还从未见过人的内功可以运至这般极致,有心避其锋芒,却奈何来不及躲闪,只好运起全身功力,顶着扑面而来的刚猛之风就是一掌打了出去。 二人双掌一碰,立时发出“嘭”的一声巨响,许秋原被这一掌掌力震退了五步,丘野则退了七步,差距虽是不大,胜负却见分晓。 此时的丘野直感体内真气如脱缰野马,在经脉里四处乱撞,这一拼,他已是受了不小的内伤。反观许秋原,虽是满脸红晕,却依旧气息如常。 见丘野脸色发青,许秋原冷冷笑道:“看你的修为也算是不浅,本是不该命丧于此,但你杀我兄弟,又与山贼为奸,死在我手上也算对得起你了。”说着,他又运起双掌,准备再来一次指路天门印。 另一边的山贼和村民已是杀得昏天暗地,山贼虽只有那么十来个,却凶猛无比,与五十多个村民战成一团,竟是杀得胜负难分,相信山贼要是多上十来个,这些村民定会被杀个片甲不留。不过俗话说得好,双拳难敌四手,这些山贼再凶狠,也架不住村民的群殴,先是一个山贼被几个村民用棍子给打死,接着,陆续有山贼被村民砍死或砸死,渐渐地,山贼们开始抵挡不住了。 村民这边虽然已经死伤十几个人,然而他们的脸上却充满了兴奋,这些人都是些年轻力壮的青年,早在子牙村杀过山贼的他们已没有最初的那种害怕。砍到最后一个山贼后,众人互相看了看,不约而同地冲进山寨里。里面,还有百十个山贼,对他们来说,除了害怕留下日后祸根外,还有就是想杀人以泄长年来被山贼欺辱的那口气。 “要杀就杀,老子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村民们闯入山寨里不久,一 个怒声响起。正是被农凡一把按在地上的董山胡发出来的。骑在他身上的农凡,这时已是两眼通红,嘴边还挂着诡异的笑容。而在他身后的张小洛则一个劲地喊道:“师弟,不要。快住手。” 许秋原正想对丘野下死手,忽听张小洛的话,偷眼一瞧,原来农凡又陷入疯狂。 丘野一直在寻思着如何逃走,见许秋原被农凡分散了注意力,他急忙掏出一张黄符,念了几句口诀后,甩手往许秋原丢去。 许秋原闻声一惊,回神应对,却不想黄符突然冒出一股浓烟,顿时将四周的一切笼罩在浓烟里。 许秋原只来得及大叫一声“不好”,丘野的声音却在远处传来:“草仙老道,算你有本事,咱们的账以后再算,贫道一定会再来会会你的。” 想不到丘野会以烟遁逃跑,许秋原心中虽是恼怒却也无可奈何。收定思绪后,许秋原更是担心现在的农凡,这小子几天内已经几次走火入魔,这会儿也不知怎么又走火入魔了。 原来之前农凡知道董山胡枪里没子弹后胆气焕发,对着董山胡就是一阵拳打脚踢,董山胡本已失去一只手,加上失血过多,根本无法招架住农凡的拳脚,被揍得是鼻青脸肿。可就在这时,董山胡的怀里忽然跌出一块血牙色的玉石,农凡一见,突然停手盯着玉石一动不动。董山胡见机不可失,一脚把农凡踹倒在地,捡起玉石转身就跑。 可还没等跑出几步,董山胡只觉背后传来一股滔天杀气,还来不及回头瞧看怎么回事,他已经被农凡按倒在地,接着,他感到剩下的另一只手一疼,也被刀子砍了下来。 “你快杀了我,杀了我。”失去双手对董山胡来说就等于要了他的命,即使他能活下去,也是废物一个。现在他心中只求一死。不过瞧农凡的神情,恐怕是不会如董山胡所愿了。 夜间山风又大又冷,风一吹,丘野放的浓烟就被吹散,等浓烟过后,许秋原一眼就看到农凡手举刀落,一刀斩在董山胡的左脚脚肚上。董山胡吃痛大喊:“快一刀杀了我,我求求你了。” 农凡冷冷一笑,完全不理会董山胡的惨叫,对着董山胡的右脚脚肚上又是一刀。杀人无数、凶横霸道的董山胡这下可算是领教了什么叫生不如死了,他痛极生悲,哭喊道:“你行行好杀了我吧,我给你磕头了。” 董山胡的哀求对农凡丝毫不起作用,他一把拽起董山胡的头,将刀子架在董山胡脖子上,脸上的怪异笑容越发显得瘆人。瞧这情形,许秋原和 张小洛以为他是想一刀结果董山胡的性命,不想接下来农凡的所作让他们彻底呆住了。 农凡一刀割开了董山胡的脖子,然而他却像是故意一般,这一刀下手不轻不重,并没有立刻要了董山胡的性命,可伤口已到颈脉,霎时,止不住的鲜血如同涌泉般喷出。 伴随着巨大的恐惧,董山胡在挣扎了片刻之后,终于白眼一翻,彻底断了气。 他一生虽作恶多端,但像他这般死法,却也是惨不忍睹。 董山胡的死并未让农凡罢手,他扒开董山胡的衣衫,一手摁在董山胡肚腹上,迟疑了片刻,他竟再次举起手中的大刀,欲想来个开膛破肚! 眼见农凡下手如此残忍,许秋原不禁大怒:“你这浑小子,给我住手。” 第六章 中枪 可惜此时的农凡犹如鬼魂附身一般,对于许秋原的怒喝毫无反应,下一刻,他一刀已然捅进了董山胡的肚腹之中。 张小洛处于农凡身后,她也被农凡吓得不轻,早前虽在子牙村见过农凡走火入魔,但是身临其中还是不免惊愕。 “师弟……快住手啊,师弟……”张小洛本来就受了伤,这会儿心中焦急,喊叫起来已是有气无力。 在子牙村时,张小洛曾喝停住农凡,可惜这次丝毫不起作用,董山胡所流的鲜血似乎已把农凡这头野兽唤醒,如今能制止他的,恐怕也就只有武力了。 眼见农凡的举止越来越怪异,许秋原再也忍耐不住,他疾步奔到农凡身后,举起手就朝农凡的后颈劈了下去,不料农凡察觉身后有人接近,忽然抽出大刀,看也不看,一刀反劈而出,这一刀势头之猛,似不把人劈成两截不罢休。这种置人于死地的攻击,着实吓了许秋原一大跳,好在他虽惊不乱,一手挡住农凡拿刀的手后,另一只手不再客气,就狠狠地往农凡后颈劈去。这一挡一攻干脆利落,农凡本是避无可避,却不想发狂中的农凡极是厉害,许秋原的手刀眼看就要劈到农凡的后颈时,他突然把脑袋往后一靠,竟用脑后门硬接住许秋原的手刀,许秋原这掌虽是不带半分功力,却也力大势沉,农凡被劈得往前一栽而去,许秋原则手骨生疼,心中暗叫:臭小子,脑袋这么硬! 栽倒后的农凡并未晕过去,他倒在董山胡的尸体上,脑子里嗡嗡直响,这一下挨得虽重,不过他也因此清醒过来。 刚一睁开眼,他便吓得魂飞魄散,只见一具鲜血淋漓的尸体躺在自己身下,细辨之下竟是董山胡! 农凡一屁股坐在地上,脸上满是惊恐,他喃喃道:“谁……谁杀了他?” “谁?哼,就是你这浑小子,你最好给我解释解释,不然休想再待在天官门下。”农凡转身一瞧,许秋原正站在他身后,脸色煞是难看。 “师弟,你……你莫非忘了这是你干的?”张小洛见农凡终于恢复原样,却好像不记得他所做的事,不由得疑问道。 “什么?这是我干的?什么时候啊?我怎么不记得了?”农凡闻言脸露惊慌,似乎不敢相信眼前的事。谁也没注意到,农凡趁着许秋原不注意时,偷偷把董山胡断手里握着的血牙色玉石塞进怀中,之后,依旧是一副惊慌之色。 许秋原本想再责骂农凡几句,却忽然想起更让他生气的事,他头一转,指着张小洛喝道:“丫头,你 说,你怎么也来了?家里呢?” 张小洛吓得把头一低,怯声说道:“师父……我,我在家闷得慌,所以就……跟着来了,家里我托了人看着,没事的。” “混账,你们是不是想气死为师啊?一个个都这么乱来,这次看我不好好惩罚你们。给我起来。”也难怪许秋原如此生气,他的绿叶庄里种着吞腐风,若是稍微照料不慎,那很可能会将他的心血毁于一旦,张小洛不管托谁照料,都无法保证能照料好吞腐风这种特殊的药草啊。 “师父……我,我受伤了。”听到许秋原的喝令,张小洛的语气更是无力。 许秋原这时才想起张小洛替农凡挨了一枪,也不知到底打中哪里,他也是嘴硬心软,听张小洛的声音有气无力,他忙走上前,问道:“你伤到哪儿了?给师父看一看,师父给你止血。” 见许秋原虽是声色俱厉,但都是出于对他和张小洛的关怀,农凡本以为张小洛也会同他一般感动,不想张小洛把头一扭,说道:“师父,你不用管,把我送到大夫那儿去就行。” “什么不用管?你这丫头怎么这般小气,不过说你几句就发脾气了。” “真的不用你管,把我送到大夫那儿就行,没事的。” “混账,这是什么话?到底伤在哪里?给师父瞧瞧。” “没事啦,你不用管。” “还说,到底伤在哪儿?” “不用你管。” “说!” “你真讨厌,都说不用管了。” “快说!” “不说。” “说!” “……” “再不说就将你逐出师门!” “……” “农凡,你过来,问问她。”许秋原差点没被张小洛气死,这丫头怎么问也不说,他只好叫农凡来问。 农凡也觉得奇怪,他担忧地问道:“师姐,谢谢你替我挡了一枪,你到底伤在哪里?快说出来吧,不然师父就不能替你止血了。” 农凡说得甚是真诚,不料话音刚落,张小洛突然哭了起来,小丫头哭得甚是委屈,边哭边说:“你们真讨厌,人家不想说还要逼人家说,是人家的屁股中枪啦,好了,知道了吧,真是笨蛋。呜呜……” 许秋原和农凡师徒俩闻言一愣,接着是哈哈大笑,这才明白张小洛为什么不肯说。 “还笑,还不快带我去看大夫,疼死我了。”见这师徒二人肆无忌惮地大笑,张小洛止泣大怒道。 “好好好,为师也不好勉强你,小凡,你先背着你师姐下山找大夫。为师等村民们出来料理好一切后再下山与你们会合。”许秋原实在没想到张小洛会被打中屁股,这种事情他的确不好出手,只是他话是这么说,却掩饰不住其中的笑意。 张小洛被农凡背起后,哀怨地看了许秋原一眼,接着敲了一下农凡的脑袋说道:“你再笑我就给你好看。” 农凡吓得忙止住笑,连连点头:“我不笑,我不笑。” 这一夜,一些半夜起来收割庄稼的农夫一眼就看到帽子山的山腰上冒起大火,火光把半个山头照亮,而本是万里无云的夜空则被一股浓烟所笼罩着。 第二天,山贼被灭的消息传遍附近的几个村落。人们欢呼庆贺,多年来的心头大患终被除去,这次庆祝,一直持续了三天三夜。 “师父,咱们真的要离开吗?外面还在庆贺,所有的东西都可免费吃喝。”农凡这两天跟着村民吃喝玩乐,正在兴头上,许秋原却突然说要回绿叶庄。 “这也没办法,你师姐还须养伤,没人照料可不行,还有,为师也打算教你灵阳气的运用之法,这亦算是一举两得。”其实他心中更担心绿叶庄里的吞腐风,只是不好说出来而已。 “那咱们什么时候启程?” “中午吧,你先告诉你师姐一声,叫她准备好。” “是。” 几天后,师徒三人回到绿叶庄。许秋原一进门就往后院奔去,看到许秋原如此焦急,农凡问后面的张小洛:“师姐,你到底是托谁照料那些吞腐风的?” 张小洛闻言一笑:“还有谁,你说呢?” “莫非是……宁姑娘?” “聪明。” “不会吧,要是师父知道了怎么办?还有,宁姑娘知道怎么照料吞腐风吗?”农凡一想到宁雪涵,不禁担忧道。 “放心,以前我就常和宁姐姐讲怎么照料吞腐风,她比你清楚得多。” “宁姑娘白天不能来,那庄上白天岂不是没人看守?” “笨蛋,她用幻术制造了一些障眼法,普通人是看不到绿叶庄的。你可别告诉师父啊,不然我不会饶过你的。” “放心吧,我不会告诉师父的。” 说 着,农凡把张小洛背到大厅里放在椅子上,这时许秋原也走了出来,农凡忙问:“师父,怎样?” “什么怎样?哦,你说那些吞腐风啊,不错,还好。”许秋原说着朝张小洛看去,张小洛见状忙把目光移开,心中暗道不妙。 “丫头,你请谁帮忙了?” “我……请镇上的小花帮忙,她很聪明,一学就会。” “哦,为师在这里待了这么久,怎么就没听说过镇上有这么一个人?” “那是师父你不爱在镇上走动,弟子也是几个月前去买菜时结识她的,见她聪明伶俐才托她照料的。” “哦,真的吗?” “真……真的。” 农凡在一旁看得心惊肉跳,这张小洛根本就不会说谎,不说她的话破绽百出,就是她一副做贼心虚的模样,也让人一看就知其中有诈。 “师父,既然吞腐风没事了,那什么时候教弟子学灵阳气?”农凡心想,许秋原再问下去,张小洛一定会露馅的,于是他连忙转移话题。 “现在你还不能学,你在子牙村几次差点走火入魔,说明你有心魔,不把心魔除去是不能修炼灵阳气的。对了,为什么你会走火入魔?还有,董山胡和那个什么大……大牛说你对你娘做过什么事,你都给我说出来。” 第五章 诡异的红裙 第一章 这些日子来许秋原从未提及走火入魔的事,农凡本以为许秋原因张小洛的事而无暇顾及自己的事,想不到自己想转移话题帮助张小洛,却反而让自己被问及不想说的问题。 当年发生的事,农凡是绝不愿意说出来的,不过许秋原已下了命令,自己是推辞不掉的,想了想,农凡说道:“师父,往事已成过去,无须再追究了,弟子自己的心魔自己清楚,请师父给弟子些时间,弟子会把问题彻底解决的。” “混账,为师是为了你好,你以为凭你就可以解得了自己的心魔吗?我在帽子山就说过了,如果你不把当年的事一五一十地说出来,我就逐你出天官门。” “师父,你就不要逼师弟了,他不愿说自有他的为难之处,何必苦苦相逼呢?” “你还帮他,你别忘了,你私自出门的事我还没跟你这丫头算账呢,你还是想想该如何惩罚你吧。”许秋原见张小洛和农凡两人一个鼻孔出气,心中甚是懊恼。 “师父,弟子求你不要再追究此事,有些事,是不能说的。如师父一定要追究到底,那弟子也只好选择退出天官门了。”农凡说着,给许秋原连磕三个响头,神情甚是坚定。 许秋原料不到农凡会是这般坚决,虽然他拿逐出师门一事要挟农凡,不过若是把事情弄得不可挽回,那也不是他所愿意看到的。 “好,见你心意这般坚决,为师给你七天时间,七天后,我就替你灌顶,如果你到时无法消除心魔,那就会彻底走火入魔而死。你好自为之吧。” “弟子多谢师父。”见许秋原不再追究了,农凡心中大喜,现下能过一关是一关,至于如何消除心魔,也只好走一步是一步了。 “丫头!”烦完农凡的事后,许秋原话锋一转,又准备烦张小洛了。 “啊,是,师父有何吩咐?”张小洛听许秋原语气不善,心里暗道不妙。 “你这丫头少来这套,这次你私自出门,你说该如何处罚?”许秋原说着,冷冷地盯着张小洛看。 张小洛被许秋原盯得直冒冷汗,心想这次恐怕难逃皮肉之苦了,忽然心中一亮,说道:“师父,弟子目前还有伤在身,体罚之刑就免了吧?” “哼,死罪可免,活罪难逃,你休想事情就这般解决。” “那……那等弟子伤好后,弟子给师父做一个月的百香红烧肉怎样?” “真的?咳……别以 为用这招就想蒙混过关,等你伤好了再好好处罚你,还有……一个月的红烧肉也不能免去。”许秋原一听张小洛说要给他做一个月的百香红烧肉,脸上不由得换上欣喜之色,却还要吓吓张小洛。 “好了,师父还有事忙,小凡,把你师姐扶到房里去后把家里收拾收拾吧。”看到两个弟子一脸好奇地看着他,许秋原老脸一红,留下这么句话后就走进后堂。 “不会吧?就这么解决了?”农凡实在没想不到张小洛可以这般轻易就过关,呆呆地说道。 “嘻嘻,就是这般简单啊。”张小洛一脸得意,对她来说,许秋原的确是个很好哄骗的师父。 “师姐,我想拜托你一件很重要的事。” 张小洛正笑着,突见农凡把脸凑近前来,脸色甚是严肃凝重。 “你……你有什么事就说吧?”感受着农凡呼出来的温热气息,张小洛心中不由得一阵心荡神摇,脸上更是泛起一层红晕。 “你可以教我做百香红烧肉吗?” “什么?”心中无限期待农凡会说什么的张小洛忽听农凡这么说,不禁呆了好一会儿才说道,“不行,那可是我的看家本事,岂能教你。” “不要这么小气嘛,你不能自己一人独享镇住师父的绝招,教给我这个小师弟吧。” “少来了,要是你也会了,那就不是看家本事了。你目前还是先想想怎么除去你的心魔吧。” 被张小洛这么一说,农凡张了几次嘴却欲言又止,张小洛瞧得仔细,说道:“你想说什么?是不是你不想对师父说的那些事?” 农凡闻言摇摇头,说:“不是,算了,其实也没什么好说的,来,我扶你进房吧。” 张小洛看了看农凡,也不再说什么,虽然她自己也很想知道农凡到底对他母亲做过什么事,不过自己如果再问下去恐怕也会惹农凡厌烦,她很清楚,如果农凡愿意说的话,迟早有一天会告诉自己的。 来到张小洛的房里后,农凡扶着张小洛趴在床上,张小洛的屁股中枪,躺不得,只好趴着。安置好张小洛后,农凡环视四周,这是他第一次进入张小洛的房间,确切地说是第一次进入大家闺秀的房间里。 张小洛的房间布置得倒是简单而大方,一张床,叠好整齐的棉被散发着淡淡清香,床的旁边是一张梳妆台,台上摆着一个小首饰盒子和一把梳子。在房间的中央,摆着一张小四方桌子,上面放着水壶和茶杯,房 间的角落里还放着一个大木箱,那是放衣服用的。整个房间朴实无华,要说比较特殊的,就要数四周的墙壁上挂满的牡丹画。 这些牡丹画得惟妙惟肖,活灵活现。细看茎、花、蕾层次分明,淡红中透出艳色深红,深浅不一的叶子如众星捧月围绕着,更是把牡丹花独一无二的气质衬托得淋漓尽致。农凡正看得入神,突闻淡淡的香味扑鼻而来,心中不禁好奇,他把鼻子凑近牡丹花图用力一嗅,香味竟是从牡丹图中发出来的。 “怎么?我画得不好看吗?”农凡正陶醉在这奇妙的境界里,张小洛突然问道。 “这……这是你……画的?” “是啊,好不好看?” “这……这些画怎么会有香味的?” “嘻嘻,不告诉你。怎么样?你的评价如何?” 农凡实在难以想象张小洛竟能画出这等杰作出来,看她的神情又不像说假,想了想,说道:“我也不是很了解艺术这种东西,不过这些牡丹画真的很好看。” 张小洛闻言笑道:“你算是第一个称赞我的人了,以前师父看过后说,这整个就是鬼画符的玩意儿。” “那是师父没眼光罢了。” “对了,我们回来的事宁姐姐还不知道,你找机会溜出去告诉她,免得她晚上来了被师父知道。” “怎么告诉她?白天她在打坐休息,打扰她不太好吧?” “笨蛋,你不会写张字条贴在坟墓的暗门上啊,等宁姐姐一出来自可看到。” 农凡一拍脑袋,说道:“我这就去办。” 说着,他推门而出,留下张小洛一人在床上发呆。 就在许秋原师徒三人回来的前几天,万山镇发生了一件大事。 李三是万山镇的三个打更人之一,他今年六十有余,虽长得骨瘦如柴,不过身体倒是硬朗。他打了三十多年的更,在万山镇亦算是小有名气的人,稀奇古怪的事也见过不少,在万山镇他是老一辈的人物,在某些事务上镇长程万生也得向他讨教。李三这个人老实又忠厚,从未为非作歹过,所以认识他的人都会称呼他一声三爷。 李三活了几十个年头,日子过得虽贫寒,不过也算安稳平静。像他这样的人,本是到了安享天年的时候,却倒霉地碰到不该碰到的东西。结果卧病不起,没几天就把他折腾得一命呜呼。 李三到底遇到什么事,这还得从十天前说起。 万山镇被一条大街道分成东南两部分,东区以民宅为主,南区则是以商铺为主,每夜打更,由两个打更人各行一区。这一夜,李三就负责东区部分。在东区,有一条小巷在万山镇十分出名,叫双龙巷。这条小巷不是因风水地理或名字威武而出名,而是因为这条小巷的疯子和傻子特别多而出名。居住在这条巷里的有十六户人家,几乎每家都有亲人疯了或是天生痴傻。整个万山镇近万人口,总共二十六个非正常人,其中有八成的人就出自双龙巷。 双龙巷的地理建筑很奇特,在巷头,人们建了一个巷门,题名龙首巷,而在巷尾,则建了另一道巷门,题名龙尾巷,这么一种奇怪的建筑方式,在风水学中叫做龙小脉,这原本是条风水好巷,居住在这里的人纵不能大富大贵,也能过上无忧无虑的日子。然而自从双龙巷建成以来,居住在这里的人不但没有转运,反而都是家门不幸。最奇怪的,莫过于这里经常生出傻子,或是不时有哪家的亲人疯了。 李三每次经过这里,总会莫名地感到阴森不祥。今夜,这种感觉更是强烈,李三刚入巷门,就觉得气氛诡异。他提起灯笼,向前照了照,发现前方除了阴暗寂静外,并无其他异样之处。然而内心的那种不安感却未消半点。一阵寒冷的夜风吹过,李三打了个冷战,心想:我还是快些打过这里,早点走出这个怪巷吧。 第二章 红衣裙 在这条巷子里,最让人毛骨悚然的就是郑郜天一家,这一家六口人,靠着郑郜天和妻子沈丽卖豆腐为生,家中还有一个六十多岁的老娘。这个跟李三年纪相仿的郑母很是神秘,李三在万山镇生活了几十个年头,却从未见过这人,郑母这个人的存在也是听其他人说的,不过传闻郑母年纪虽大却长得很年轻。郑郜天还有三个儿女,其中两个儿子今年都二十好几了,却还不懂得叫郑郜天一声爹,整天在镇上闲逛,碰上卖吃的小贩就缠着不放,如果不给他们东西吃,他们就会跟着你到家门口,把你家搞得鸡犬不宁。许多小贩对他们是恨极怕极,脾气不好的,就会对他们拳打脚踢,不过郑郜天夫妻一定会找他们算账,就算再无理,他们也会百般袒护。郑郜天一家在万山镇无半个亲属好友,平时又甚少在镇上走动,所以镇民们都很忌讳这一家人。 虽然这一家声名狼藉,不过,郑郜天一家中还有一个令人惋惜的人,那就是他们的大女儿郑素素。 郑素素今年二十过八,长得不算美丽却也是冰清玉洁。郑素素经常帮郑郜天夫妻在镇上卖豆腐,她向来待人随和温柔,又是勤劳手巧,所以早些年提亲者颇多,不过郑郜天夫妇不知发什么神经,就是不肯把她嫁出去。眼看好好的一个姑娘就要这么被耽误掉,大伙儿瞧着不行,一商量,请出程万生去劝说他们,可是话没说几句,就被郑郜天一棒子赶了出来。不过人家儿女的婚姻大事,外人也是不好多管闲事,镇民们虽暗叹可惜,却拿郑郜天夫妇无可奈何。 后来有人问郑素素:“你父母这么耽误你的终身大事,你是否恨他们?”没想郑素素却笑道:“有什么好恨的,就是恨,也当恨自己的命。” 郑素素的这番话立刻在镇上引起轩然大波,许多人议论纷纷,对郑郜天夫妇指责不已。不过,就在郑素素说出这句话的第三天,她上吊自杀了。 发现郑素素自杀的人就是李三,当时他巡更到双龙巷,刚拐进巷子里,一眼就看到郑素素吊死在龙首巷这个巷门上。就这么一眼,差点没把李三吓得晕死过去。李三打了这么多年的更,也看过不少诡异恐怖的事儿,会让他这么害怕的,是因为郑素素的死状实在是太恐怖了。 郑素素上吊时穿着件素白连衣裙,也不知她是否怕自己死不了还是怎么的,她竟在自己上吊时还脚绑着两块几十斤重的石头,而上吊的绳子也被她打了个死扣,结果李三发现她时,她的脖子已被拉得老长,双眼珠子都凸出来了,整个一张脸都变成了紫青色。最让人感到诡异 的是,无论从哪个角度看郑素素,总会觉得她那张恐怖的脸在笑。 一想到这些事,李三更是忐忑不安,他加快脚步,铜锣打得又急又响。经过郑郜天的家门口时,李三下意识地低下头,抬脚就想走过去。就在这时,一声诡异的笑声响起,这声音低沉而阴森,李三吓得一哆嗦,心里直念“南无阿弥陀佛”。 打更人有一种习惯,无论听到什么奇怪的声音或看到奇怪的事物,总会瞧瞧情况再作决定,李三自然也不会例外,他心里虽然害怕,不过他还是习惯性地提起灯笼照了照四周,发现四周并无怪异之处的他暗吐口气,心想:年纪大了,耳朵不好使了。 就在这时,又响起一声怪异的笑声,李三这下听得分明清楚,声音从上方传来,他猛地抬起灯笼照去,这一看他不由得呆住了。原来在郑家房子的屋檐下晾着一件鲜红色的女子连衣长裙,李三许久才回过神来。心想,这郑家也真奇怪,衣服也不收完,落下这么一件衣服干吗呢? 李三有心叫郑郜天起来收衣服,不过现已是一更天了,他不想吵醒人家,再说郑家人行为古怪,自己还是不要多管闲事的好。刚走几步,李三忽然想起,晾在郑家屋檐下的那件连衣裙似乎在哪儿看过,仔细想了想,李三心中猛地一震,他终于想起了,除了颜色不同,这件红色连衣裙跟郑素素死时所穿的那件白色连衣裙是一模一样的。 李三觉得自己有些腿软,他很想逃跑,脚却不听使唤。后面,又是一声诡异的笑声响起,李三寒毛一下子竖了起来,虽是内心惊惧,可多年来养成的习惯,还是让他忍不住提灯照看。只见,晾在屋檐下的那件红色连衣裙不知何时套着一个人,这人脸色白似雪,两边脸庞各涂画着一个鲜红圆图,它的嘴唇,红得娇艳诡异,整个人就似穿着一件红色连衣裙吊在屋檐下,随风而荡。就在李三恐惧到极点时,这人突然咧着嘴朝他笑了笑。 霎时,李三吓得“娘呀”一声惨叫,栽倒过去。 第二天,有人发现李三晕倒在双龙巷里,等众人把他救醒后问他发生何事,李三却似失魂落魄般,口中只会喃喃念道:“纸……纸人……鬼……鬼……” 众人面面相觑,心里想:三爷疯了! 李三有一结发老伴,众人把李三架回家后,李三连自己的老伴都不认识。回家后的李三一直卧病不起,整天就只会念叨那句:“纸……人……鬼……鬼……”严重时更是大叫大喊,毫无理性,算是疯得彻底了。后来程万生来看望过他几次 ,也请来了镇上最好的大夫给他开药,不过他的病情总不见好转,没过几天,李三便一命呜呼了。 不过所有人都不知道,李三临终前却出人意料地好了,这也算是临死前的回光返照吧,他拉着老伴的手说道:“千万不要在半夜抬头看屋檐下晾着的衣服。”说完啊呜一声,离世而去。 李三的死在万山镇造成不小的骚动,不过,他的遗言却没有流传开来,李三的老伴以为李三直到死时还是疯的,所以对李三的话根本不作理会。 这件事,若是能随着李三的死而尘埃落定的话,那也就不会惊动到许秋原了。李三死后的第二天,就有人在半夜里看见李三所看到的红衣裙,接着,那人也疯了。再接着,每晚都有人看到那件红衣裙,每天都有人发疯。那件红衣裙,你看第一眼,只觉得诡异奇怪,看第二眼,就会有一个形色如同纸人的人随着衣裙吊在半空对着你咧嘴而笑。 转眼间,红衣裙的恐怖传说传遍了整个万山镇,而李三临终所说的那句“千万不要在半夜抬头看屋檐下晾着的衣服”也传了开来,人们皆感自危,连一些夜间干活的人也不敢出门了。只是,依然有人看到红衣裙,依然有人发疯。 程万生作为镇长,自是不能任由事态恶化下去,他命令粗心队长加强夜间的巡逻,严令民众夜间不可外出,不过,事情并未就此解决。红衣裙,开始在民宅里出现了,红衣裙来去无踪,根本让人防不胜防。事态一直恶化下去,程万生急在心里却又无可奈何,就在这时,许秋原回来的消息传来了。程万生得知后不由得哈哈一笑:“回来得好啊,快把毛阿水叫来。” 对万山镇发生大事一无所知的农凡再一次踏入乱葬岗,下午他本是想偷偷溜来告诉宁雪涵他们回来的事,结果却被许秋原叫去练功,根本没机会出来。好在吃晚饭时一个叫毛阿水的人来请许秋原到镇上一趟,他才有机会溜出来。 “宁姑娘,宁姑娘,宁姑娘。”进入乱葬岗后,农凡朝着宁雪涵所住的坟墓方向喊了三声。 “农公子!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农凡闻言转身一看,出现在他身后的宁雪涵少有地露出一丝惊讶之色。 农凡摸着后脑,尴尬地笑道:“说来话长啊,事情是这样的。” 农凡从他和许秋原出发讲起,宁雪涵虽是一脸冷漠,不过还是可以感觉到她听得甚是认真,特别是当听到张小洛这丫头屁股中了一枪,一直面无表情的她也忍不住露出浅浅一笑,只可惜农凡讲得起劲,并 没有发现宁雪涵在他面前第一次露出了笑容。 “小洛妹现下还安好吗?”听农凡讲完经过后,宁雪涵问道。 “嗯,还好,大夫已经把子弹取出来了,现在她只要按时换药和静心修养,很快就会好起来的。” “公子,按你所说,你的大仇尚未报完,不知以后有何打算?” “这……”想到在帽子山时丘野所展示出来的实力,农凡还真不知以后该如何办。 “还有,公子是怎么几次走火入魔的?可否说来听听?” “这……”纵是在宁雪涵面前,农凡也不愿说出来,宁雪涵这么问,让他很是为难。 宁雪涵看出农凡不愿说,也没有继续问下去,她话题一转,问道:“公子今夜前来所为何事?” 农凡看了看宁雪涵,心里对她十分感激,她跟张小洛一样,见自己不想说过去的往事都不加追问,这比起许秋原那打破砂锅问到底的低劣个性真是天壤之别。 “我来是想告知你一声,我和师父这次回来可能会住上一段日子,以后你不用再去照料吞腐风了。” “谢谢公子告知,方才听你说须在七天之内除去心魔,不知你作何打算?若是需要帮助,我倒可帮你一把。” “真的,你能帮我除去心魔?” “不,心魔是人自己内心阴暗的一面所生,我自是不能消除别人内心里的心魔,不过我可以引出人内心中的心魔。” 第三章 礼物 “哦,那太好了,我师父限我七天之内消除心魔,我还担心不知如何处理,这下好了,只是不知心魔会以什么方式出现?”农凡没想到宁雪涵还有这等本事,不过仔细一想,宁雪涵在纳啸穴这种风水穴上生活多年,会一些奇怪的本事也不奇怪。 宁雪涵看了农凡一眼,淡淡道:“魔由心生,当年何事让公子产生心魔,就该历史重演。” “什么?历史重演?那宁姑娘到时会否也看到?” “除了自己,任何人都是不可能看到他人的内心的。” “这样啊,那好,明晚我再来这儿,到时就劳烦宁姑娘费心了。”农凡说着站起身来拍拍屁股,“现在师父也快回来了,咱们就此别过吧。” 宁雪涵见农凡准备离去,忙道:“公子稍等,凭我的本事,要想引出他人的心魔,还需媒介。” “媒介?什么媒介?”听到宁雪涵的话,农凡站住问道。 “与事相关的物件。” “物件?”农凡想了想,笑道,“这没问题,你看这个。”说着,他从怀里掏出一块玉石,这块玉石,正是在帽子山时董山胡所掉落的血牙色玉石。 “这是?”宁雪涵仔细一瞧,立觉这块玉石让自己很不舒服,不过这种感觉只是一瞬间,她自己虽觉得奇怪,但也不怎么在意。 “这是我母亲生前的东西,我爹也有一块,是墨绿色的,当年他们被杀后都被山贼抢了去,现在我只找回这一块,还有一块不知落入谁的手中。” “这玉石一直被我娘带在身上,我想应该是个很好的媒介。”说完,农凡转身离去,宁雪涵望着农凡远去的背影,她的眼神忽然有些迷离,也不知她在想些什么。也许,她也跟许秋原一样,想窥视知晓农凡那神秘的往事吧。 回到绿叶庄,农凡刚进门就看见许秋原正站在院子中抬头仰望星空。农凡心里暗道不妙:遭了,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也不知回来多久了,要是一会儿问起我去了哪里,我该如何回答啊? 许秋原听见推门声,回神转头一瞧,见是农凡,问道:“你回来了,买到水果了吗?” 农凡还在绞尽脑汁地想着应付许秋原的借口,突听到许秋原的话,不由得愣住了。 “怎么?没买到?也难怪,这种时候哪会有人卖水果,你师姐这人有时就爱无理取闹,你这当师弟的也别太迁就她,免得那丫头愈加放肆。” 听到许 秋原指责张小洛,农凡心里立刻明白过来,这一定是许秋原回来时找不到自己,找她问话时她说谎骗许秋原的。想到张小洛处处袒护自己,农凡心中不由得十分感激,虽然平时张小洛经常与自己过不去,不过自己碰到困难时她还是很照顾自己的。 “这也不能怪师姐,她受伤后要忌口,最近吃的东西太单调,她想吃些水果清口,可惜现在太晚,找不到卖水果的。”想到张小洛的谎还须自己来圆,农凡只好为其撒谎骗许秋原。 “算了,那丫头的事以后再说,你明天随我到镇上走一趟,帮师父的忙。” “去镇上?镇上发生了什么大事吗?”农凡这时才想起许秋原今夜被人请到镇上一趟,经许秋原一说,他不禁好奇地问道。 “事情的确闹得很大,师父现在也说不清是什么在作怪,所以需要调查一番。” “明天啊,那明晚能回来吗?” “当然不能,事情发生在夜里,只能在晚间调查。你问这个干吗?” 农凡心想,自己已经和宁雪涵约好了,可不能轻易违约。他说道:“师父,明天不行,弟子已经找到破除心魔之法,想在明天试试能否成功,所以……” “你找到了破除心魔之法?真的?”许秋原盯着农凡,一脸的不信。也难怪他会怀疑农凡,这小子平时就一副窝囊样,只是一天时间就突然说找到了破除心魔之法,这种事许秋原怎会轻易相信。 “是真的,请师父给我一天时间,若是不行,弟子就过去帮师父。”见许秋原一脸狐疑,农凡坚定道。 “哼,说得这般自信,莫不是有什么人帮你?” “这……当然不是,是弟子觉得有办法可行,所以想尝试一下。”被许秋原一语道破玄机,农凡心中暗道:好厉害的老头儿,一眼就看穿其中猫腻,眼光还真是毒。 “哼,你是什么货色师父还不清楚吗?算了,现下也没空理会你的事,我听你师姐说你在‘帽子林’时用了指灵符是吧?” 农凡以为许秋原还会追问下去,却不想许秋原突然话锋一转,提起指灵符的事,他忙掏出指灵符说道:“是的,弟子当时遇到那些尸体诈尸,危急之下用了指灵符,不过不久指灵符就失灵了,弟子一直想请教师父这事,只是后来又接连发生了许多事,把这事给忘了。” 许秋原接过指灵符看了一眼道:“那是因为指灵符里面储存的灵阳气用光了。”说着,许秋原手握着指 灵符,闷哼一声,手掌渐现金红光芒,这些光芒仿似被指灵符所吸引,渐渐透入指灵符里。 好一会儿许秋原才轻吐一口气,把指灵符递给农凡后说道:“这世间能储存人的内力、真气和阳气的奇珍异宝并不少,不过可以长久储存真气内力的珍宝就很罕见了,本门的指灵符就是这种罕见珍宝。现在你不懂运用灵阳气不说,以后学会了就自己把灵阳气存入指灵符里面。明晚你若是碰到危险,这可以救你一命。” 农凡想不到指灵符还有这样的秘密,这可是好宝贝啊,难怪可以作天官门的镇派之宝。他小心收好指灵符后道:“多谢师父。” 许秋原摆摆手,刚想说什么,突然内堂里传来了张小洛的叫喊声:“师弟,你回来了吗?快过来。” 农凡看了许秋原一眼,说道:“师父,师姐在叫弟子呢,弟子先告退了。”说着,不等许秋原答应,急忙跑入内堂去。 “等……等一下,你不要打扰你师姐太久,记得让她早点休息。”看着农凡急切离去的样子,许秋原虽明白这小子一定是怕自己问一些有关他自己的事,不过现在万山镇所发生的事让他无暇顾及农凡,他也只好先把农凡的事暂时丢在一旁。 农凡刚走到张小洛房门前,就听到张小洛的笑声从房里传出来。一推开门,就看见张小洛正趴躺在床上,笑得很是得意:“师姐我帮你过了关,你这做师弟的要如何回报我这个师姐啊?” 农凡也笑了笑,说:“先欠着行不行?” “不行,要是你以后赖账,那我找谁去。” 农凡无奈地摇摇头,说:“那你想要我做什么?” “你是不是该送我点什么?”张小洛假装思索了半天,突然伸出手来笑道。 农凡闻言就是一愣,他在猫子村买过一条项链,当时还与小贩起了争执,后来小贩不知因为什么原因把项链免费送给他。想到这儿,他突然明白过来,那时小贩被人打得鼻青脸肿,原来是这丫头所为。 “师姐,那小贩是你打的吧?你为何要把他打成那样?”农凡虽猜出个大概,不过却不明白张小洛的动机,自己当时并没有吃什么亏啊。 “为什么?这还不简单,你要买那项链送我,那家伙竟然敢……”张小洛冲口而出,不过话刚说一半,她突然意识到说错什么,脸蛋一下子红了起来。见农凡一脸坏笑地看着她,张小洛把头一扭,喝道:“还不快拿来。” 农凡心想 ,这条项链本来就是要送给你的,你就是不说,我也会送你,现在既然是你要求送的,那也好,省得要我去做什么奇怪的事。想着,农凡从怀里拿出一个精巧的小盒子,递给张小洛,说:“师姐,这条项链虽是很普通,不过样式很好看,你教训小贩时也应该看过了,不知合不合心意?” 张小洛接过小盒子,脸上又红上一分,虽然她假装镇定,不过还是让人一眼就能瞧出她的心中有多激动。农凡心想:真是个天真的丫头。 “从来没人送我礼物……”张小洛把小盒子打开,取出项链左看右看,语气颇为感伤地说,“这是我第一次收到礼物,我很喜欢。” 第四章 崂山道士 农凡很清楚,以许秋原的性格是不可能送张小洛礼物的,他看了看四周,心想:难怪她的房里布置得这般简单,看来也是这原因所致。 “明夜你如何打算,师父刚才说镇上发生了一件大事,已经有很多人受到牵连,师父刚才叫你一同随他去查看吧?”张小洛收起项链,问道。 “我同师父说了,明天我不用去,刚才我在乱葬岗和宁姑娘说起心魔一事,她说可以帮我,所以我打算明晚试试能否把心魔除去。” “真的?怪不得你回来得这么晚,宁姐姐怎么帮你?把你的心魔直接消除?” “不是,她说可以引出我的心魔,让我把以前所遇到的事重新上演一次。能否除去心魔还得靠我自己。” 张小洛想了想,觉得这办法有些不适合农凡,不过农凡现在的心魔若不早点除去,日后必定会出事,眼下也只能这么办了。想到这儿,张小洛又想到一个重要的问题,她盯着农凡,问道:“你……你莫非把我屁股……中枪的事也告诉她了?” 农凡想也不想就回道:“是啊,我把这些天的事都说给宁姑娘听了。” 张小洛闻言大怒,趁着农凡坐在自己身旁,也不管自己还趴在床上,一伸手揪住农凡的衣领,不等农凡反应过来,一拳就揍了过去,口中怒骂道:“笨蛋,谁叫你多嘴的!” 农凡突然被张小洛揪住衣领,还没来得及反应,就感到眼睛上传来一阵疼痛,他“哎哟”惨叫一声,捂着眼睛往后跌坐下去,怒道:“干吗动手打人,这又没什么好害羞的……”话刚说一半,他就看张小洛正怒视着他,牙齿都咬得咯咯直响。 农凡这冷汗一下子就冒了出来,他连忙站起,对张小洛直哈腰点头:“是我不对,是我不好,不该把你的事说出去,你说吧,要我做什么,我补偿你。”说完,他偷眼瞧了下张小洛。 张小洛本是被农凡气得半死,不管怎么说自己也是个大家闺秀,怎么可以向其他人说出自己难堪的事,若不是农凡只说给宁雪涵听,自己这次非扒了他的皮不可。 不过农凡既然认错了,张小洛也不好再说什么,转而一想,她突然笑道:“你真的要补偿我?” “是……是。”农凡不知张小洛想到什么,心想:这丫头笑得好诡异,不知又想到什么奇怪的事了? “那好,师父说直到解决事情后才会回来,你明夜也带我一起去乱葬岗吧。” “啊?!你…… 你有伤在身啊,那乱葬岗又阴寒又潮湿,这对你的身体不好。”农凡没想到张小洛会提出这种要求,他明白,张小洛是放心不下自己。 “你少管,反正你带我去就是,其他的你不用管。” “师姐,宁姑娘说了,除了我自己,其他人是看不到我的心魔的。”农凡劝道。 “都说你不用管了,你只需带我去就行,其他我可以自理。” 农凡还想说什么,张小洛已经摆摆手,说:“好了,事情就这么说定了,我要休息了,你出去吧。”说完,她闭起眼睛,不再理会农凡。 看着张小洛,农凡心中无奈,他跟张小洛相处了一年,很清楚她的脾气,知道再说什么也是无济于事。叹了口气后,他深深地看了张小洛一眼,然后退出了房间。 第二天,许秋原一大早就忙着准备家伙,农凡在一旁协助,直到日落时分才把一切准备妥当。许秋原背着一大包袱,嘱咐农凡驱除心魔时要小心后就朝万山镇走去。 刚来到镇门,许秋原远远就看到一队人站在镇门前,为首的正是程万生。 程万生一见许秋原到来,马上迎上前,对许秋原抱拳行礼后说:“秋叔,昨夜你回去后不久,又有人在自家里看到那红衣裙了。” “哦,那有没有人出事?” “那个人疯了。”程万生急道,加上这个,已经有九个人疯了,几乎每天一个,现在他这个镇长算是千夫所指,再这样下去,自己一定会被镇民赶下来的。 “嗯,这些人是?”许秋原看到程万生身后还带着许多人,其中他就只认识之前与他一起除丧尸的楚新队长。 程万生说道:“这些人都是保安队员,对了秋叔,我给你介绍两位道长。” 说着,他回头喊了声:“你们过来。” 话音刚落,人群中走出一男一女,男的长得一脸刚毅,眼神中透出自信坚定,一看就是个身怀本事的人物。女的看年纪应该跟张小洛差不多,人长得精致娇美,两只水汪汪的眼睛不时透出一丝机灵之色,看得出也是个有本事的人。这两人来到许秋原和程万生面前,男的首先行了一礼后说:“在下任天涛,见过前辈。这是我妹子任天慈。” 凡是修道之人,无论见到什么门派的前辈,纵使师门交恶,做晚辈的也须尊称对方前辈,这是道门规矩。 站在任天涛身旁的任天慈也走上前一步,行礼道:“晚辈拜见前辈。” 许秋原仔细打量着这对兄妹,心中暗赞:好,为兄的长得一表人才,做妹子的又机灵聪慧,实在是难得的人才啊。 他点了点头后,问程万生:“这两位是做什么的?” 程万生说:“他们几天前来到镇上,听说了红衣裙的事后留下来帮忙。昨夜他们随保安队一同巡逻,所以没机会介绍给秋叔认识,他们的本事不小,我想可以帮得上秋叔的忙。” “哦,两位会些什么本事?”许秋原这么问虽有些不得体,不过他的性子一向如此,若想和他合作,没本事休想得到他的赏识。 任天涛闻言向任天慈打了个眼色,任天慈点点头,捡起地上的一颗小石头,放在手掌心中,对着小石头念了几句咒语后,手掌心里突然闪现出几道淡青色的光芒,接着,手心里的小石头突然腾空而起,任天慈见势对着小石头连打几个手印,小石头在半空顿了几下后,就停在半空不动了。 看到这么神奇的法术,所有人都不禁发出一阵惊叹。许秋原笑道:“原来是崂山搬动术,想必两位就是崂山道人了。” 任天涛点头道:“晚辈兄妹俩师从青松门,学了几年道法,这次下山历练,在前辈面前献丑了,还望前辈多多指点。” “青松门云松道人,好,名师出高徒。”许秋原曾与青松门的掌门云松道人有过几面之缘,这云松道人是个真正的修道之人,虽不问世事,但他慈悲为怀,救苦救难,所以许秋原还是很敬佩这云松道人的。 这时,人群中又走出一人,还未走近前就大声嚷嚷:“我说你们聊够了没有,大伙儿这俩脚都站麻了,快些到水仙楼休息吃饭吧。” 许秋原不用看也知道是谁冒出头,他冷笑道:“怎么楚新大队长也在啊。” 楚新一听怒道:“我说老爷子,你这不是睁眼说瞎话嘛,我楚新队长这么大号的一个人,你难道就没看到?” “哦,是吗?老道人矮眼低,就看不到大号的。” “你……”楚新还想跟许秋原斗几句嘴,程万生急忙过来阻止道:“队长,现在是斗嘴的时候吗?你给我安分点。” 许秋原也不想程万生责骂楚新,他摆摆手,说:“算了,让大家久等了,咱们先到水仙楼再说吧。” 程万生连忙点头道是,接着一声喝令:“大伙儿都到水仙楼用膳。” 说完,他领头带着众人走向水仙楼。 楚 新在后头白了程万生一眼,心中暗骂:“就一奴才的东西。” 宴席上,程万生首先问道:“不知秋叔这次怎么安排,这里共有十六个保安队员,那红衣裙出现的时间和地点甚是飘浮不定,如果不是队员们刚好在附近,根本就赶不及到现场。” 许秋原喝了口酒,说:“这样吧,我看把队员们分成四组,第一组由我带领,第二组由任天涛带领,第三组由楚新队长带领,第四组由任天慈带领,我们分开巡逻,一听到异常声响就用轰天爆竹通知其他人。” 程万生点点头,问道:“秋叔,你是怎么看这红衣裙一事的?你说会不会是鬼魂作怪?” 许秋原并不答话,他看了任天涛一眼,说道:“天涛,你是怎么看的?” 任天涛正喝着酒,没想许秋原突然问到他,他连忙放下酒杯,说:“晚辈现下也看不出这是什么东西在作怪,昨夜我巡视半天,根本就没发现异常之处,结果那红衣裙还是诡异地出现在民宅里。之前我以崂山盘门术问了这里的地主神,他只说了句‘藏匿鬼海中,显于人海里’,我想地主神已经把答案留在那两句话中了。” 第五章 鬼巫 崂山的盘门术,类似茅山术中的问米术,都是可以请鬼神上来问话,不过盘门术的层次更高些,它可以把地方神灵鬼怪直接请来问话,所以叫“盘”而不叫问。 许秋原听说过这个法术,知道盘门术如若不是功力高深或精通此法的人是使不出来的,任天涛说他可以请出地主神,许秋原心中对任天涛的评价自是又上升一分。 “秋叔,这两句话说得不明不白,既可藏匿于鬼海,却又可显于人海,会有这样不人不鬼的邪魔怪物吗?”程万生虽不是很懂人鬼神这些玩意儿,不过他还是听出地主神话中的矛盾。 许秋原沉思片刻,说道:“倘若要说这世间上有什么人可以藏匿于鬼海中,又可以显于人群中而让人不觉怪异的,那就只有一种人了。” “谁?谁这么有本事,可以待在鬼中还不被发现?”楚新闻言叫了起来,他说得不错,人若可以待在鬼群中不被发现,那这人的本事的确可谓通天。 许秋原看了任天涛一眼,说道:“这种人我想你们崂山门人都该认识。他们是你们的死对头。” 任天涛闻言浑身一颤:“莫非是苗族的鬼巫?” 坐在任天涛身旁的任天慈也是一怔,她和任天涛从小在青松门长大,对于鬼巫这些人的存在是再清楚不过。 苗族的鬼巫是黑巫术的一支旁脉,许多人也许听闻过苗族蛊术或毒咒,却极少有人知道苗族中还有一支神秘的鬼巫。 鬼巫一脉顾名思义,即是擅长鬼神之事的一种人,传闻他们可以魂入阴曹地府而不被察觉,他们修以纯阴之身,就是诞辰八字也须得属阴。从懂事起,他们就会躲在阴气深重之处,配以致阴致寒之物滋补修身。 这些人长年与世隔绝,等他们修成出关,于世间伦理道德全然不知,而且他们极好杀生取乐,行为怪异阴毒,所以在苗疆里一度成灾。在两百多年前,鬼巫一族曾来到神州内地,瞬间造成腥风血雨。而青松门这时受于百姓请命,与鬼巫一脉展开了长年拼杀后,终于把鬼巫所剩不多的人给赶回苗疆。两家从此结下仇恨死结,两百多年来青松门损失惨重,死在鬼巫族人手中的弟子更是不计其数。 任天慈几年前就曾经亲身体验过与鬼巫一族的血战,至今,她还无法忘记那恐怖的一战。那一战,打了三天三夜,双方都是损失惨重,然而,让人不寒而栗的是鬼巫人的那种厮杀若狂的狠劲,他们不怕死,也不怕受伤,一旦被缠上,不是你死就是我亡。而且他 们还使着一种邪法,叫“种魂术”。他们把鬼魂收困在作过法的蛇蛋里,自称魂头蛋。当时青松门的门人只要被打中或砸中,就会立刻瘫痪,接下来就只有任其对方宰割。这种邪术以鬼魂做武器,人一旦被砸中,蛋里头的鬼魂就会跑到人体之内,造成典型的鬼上身。 许秋原并不在意兄妹二人惊讶的神色,对于鬼巫,他多少也听闻过,两百年前青松门与鬼巫的那场血战他也知道,他点点头,说道:“我是这么认为,普天下除了鬼巫一族外,再无他人可藏匿于鬼群中。” 任天涛并不完全认同,他说道:“晚辈认为天下间可以待在鬼群中不被发现的应该还大有人在,比如茅山龟息符,贴到人身上后也可以不被鬼魂发现。” 任天慈这时也说道:“前辈,按那句话的意思,也可说是鬼显于人海中。并非一定是人藏匿于鬼海中。” 许秋原笑了笑,说:“龟息符虽可将人隐藏在鬼群中不被发现,但龟息符只能坚持片刻,这又如何是藏匿了?至于鬼可显于人群这点我也想过,普天之下除了鬼巫一族之外,也没有什么人更像鬼了。” “嘶……前辈,如果真是鬼巫的人,那……”见许秋原如此肯定,任天涛不免倒吸了一口凉气,倘若真是鬼巫一族闹事,这件事还真就不好办了。 “小家伙,你师父让你们下山历练,你怕什么?你们看看这个。”说着,许秋原从包袱里拿出一沓黄符,任天涛拿着端详半天,看不出个所以然,他递给任天慈,说:“小妹,你看这是什么?” 任天慈看着一怔:“这是天云门的龙昆符!” “什么?这是龙昆符?”难怪任天涛会这么震惊,天云门一派早在百年前就已销声匿迹,这一派最出名的法宝,就是这龙昆符了。只要被龙昆符贴中,纵是天兵神将,不过一时半会儿也休想动弹得了。 “哈哈哈,小丫头倒是挺有眼光的。”许秋原赞许地点点头。 任天涛呆呆地看着许秋原,心想:“师父说过天官门一派人脉稀少,但门下奇法珍宝可在道界中排得上号,当初自己还不信,没想许秋原这么轻易就拿出失传已久的龙昆符,而且一拿就是一叠。看来这天官门果然不简单。” 见任天慈拿着符一脸疑惑,许秋原笑道:“小姑娘,你有什么问题就问吧!” 任天慈笑了笑,说:“刚才晚辈第一次看到龙昆符难免吃惊失态,不过仔细一看,这符纸质新鲜不旧,晚辈斗胆一说,这符,八 成是……假的。” 任天慈这么说可算是无礼之极,任天涛生怕自己妹子得罪许秋原这种高人,暗地里用手肘碰了碰任天慈。任天慈侧头一看,任天涛正对着自己连连使眼色。 许秋原把一切看在眼里,笑道:“这龙昆符的确不是正宗的,是我自己画出来的。” “啊,那……那不是……”任天涛这下有点蒙了,既然这龙昆符是他自己画的,那就是说这符是假的,不知许秋原还拿出来做什么? 许秋原知道任天涛想说什么,他笑道:“虽然不能跟正宗的龙昆符相比,不过同样具有短暂地困住邪魔的能力,一见到那件红衣裙,首先要先困住它,等大伙儿赶来再作决定。” 说着,许秋原示意任天慈把符分给所有人。 楚新在一旁早听得不耐烦,这些人净说些他听不懂的话,这时见许秋原和任天涛兄妹终于安静下来,他猛喝了一口酒,说道:“老爷子,你们三人你一言我一语地说了半天,也不知说些啥,这都把我听蒙了,你就别卖关子了,我看你心中早已有数,你就直接说给大伙儿听吧,这时间也不早了。” 许秋原点点头,说:“昨夜我思虑良久,认为所有的问题就出在双龙巷这点上。还有,若是排除鬼魂所为,那最大的嫌疑就是郑郜天一家,特别是他那个从未露脸的母亲。” 住在万山镇的人都知道,郑郜天一家神秘莫测,而红衣裙的出现,亦是自从郑素素自杀后开始的,这些日子以来,保安队员都把注意力集中到找寻红衣裙这点上,反而将事端源头给忘了。经许秋原这一提醒,众人不由得露出恍然之色。 看了众人一眼,许秋原接着说道:“待会儿万生和我一同到郑郜天家里看看,其他人就按计划行事。还有,你们不要随意用龙昆符,那是保命的符,危急时可以救命的。” 有了许秋原的加入,所有人都吃了一颗定心丸,把万山镇搅得天翻地覆的红衣裙,这下该露出真面目了吧?若是可以制伏红衣裙的话,那自己所获得的酬劳可是相当可观的。想到这儿,众人不禁精神一抖,等吃过宴席,按着许秋原的吩咐,开始巡逻起来。 许秋原与程万生一同来到双龙巷,刚到巷头,许秋原立觉这里风水建得有些异样,他问程万生:“这双龙巷是什么时候建的?” 程万生贵为一镇之长,镇上要动工动土他原本知道,可这双龙巷他还真就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建成的。 见程万生摇摇 头,许秋原对身后四个保安队员说道:“你们两个到巷尾门上看看有什么东西,你们两个,看看这巷首门上有什么东西。” 四个保安立刻照着许秋原的话行事,爬上“龙首门”的两个保安队员首先发现异样,这个久经风雨洗刷的门板中央竟然钉着一根指粗的钉子。钉子四周用奇怪的染料画着一个怪异的妇人头,这根钉子就钉在妇人头的口中。妇人画得惟妙惟肖,只是,看着让人从心里发毛。妇人两眼怒睁,似是正怒视老天,而妇人的嘴中央虽被钉了一根钉子,却可以从她两旁翘起的嘴角看出她在咧嘴而笑。 保安队员两人相互看了一眼,其中一个对许秋原喊道:“道长,这上面有根奇怪的钉子,还画着个奇怪的人头。” 许秋原闻言一愣,心想该不是那个吧?若真是那个,那布置这个的人可算是造孽了。想到这儿,他皱眉对两名保安队员说道:“你们试试能否拔出钉子。” 两名保安队员闻言用力一拔钉子,看似紧钉入石板的钉子却轻松拔出,一个保安队员对着许秋原晃了晃,说道:“道长,拔出来了。” 第六章 纸扎人 “快拿过来。”许秋原接过一看,这根钉子是用铜铁做成的,入手阴寒冰冷,并且还透出淡淡的诡异气息,“这是子母棺材钉,这个布置之人还真的不怕天打雷劈。”以许秋原的见识,一眼就看出这钉子的来龙去脉。 程万生听出许秋原语气里带着惊讶,不禁凑过来好奇地问道:“秋叔,什么是子母棺材钉?” 许秋原吸了口冷气,沉声道:“所有母亲与子女合葬的棺材就叫子母棺,这种合葬如果稍微出错,就会变成祸及子孙的风水恶穴,而子母棺钉得最深的一根,就是子母棺材钉了。要是没猜错,巷尾门板上一定也有一根比较小的钉子,并且上面还画着一个孩童的脸。” 许秋原的猜测果然没错,不一会儿,另外两个保安队员回来报告,在巷尾门板上钉着一根筷子粗的钉子,而上面,则画着一张诡异的童颜。 “秋叔,这该怎么办?难道多年来双龙巷经常出傻子和疯子跟这个有关?” “怎么办?这还能怎么办,双龙巷本是旺子旺孙的龙小脉宝地,你看这龙首被钉住,龙尾又被封住,这就变成风不通、水不流的断龙脉,这样的风水,在这里住的人不是断子绝孙,就是孩子一生下来便天生痴傻。这布局的人还真是阴毒得很啊。” 程万生闻言大吃一惊,万山镇居然会有这么一个可怕的地方,他急道:“秋叔,真的没法改变吗?咱们把钉子拔出来不行吗?” 许秋原叹了口气摇摇头,说:“风水本来就不是一时半会儿就可更改的,这两根子母棺材钉少说也钉了几十年,即使拔了出来,不过个十几二十年是改不过来的,而且这里的人即使现在搬出去,也逃脱不了绝子绝孙的下场。” 众人听了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气,是什么人和这里的人有深仇大恨,竟要把对方弄至断子绝孙这样的下场。这人的手段也太过残忍了。 许秋原越想越气,他怒道:“今天我一定要会会郑郜天的母亲,这事一定和这家人有关。” “秋叔您少安毋躁,郑家的两个儿子也是天生痴傻,这事应该不会与他们家有关吧?”见许秋原发火了,程万生赶紧劝道。 “哼,你懂什么?郑郜天的母亲不是一辈子躲在家里吗?今晚就是硬来,也要见其庐山真面目。”说着,许秋原不理程万生阻拦,领着四名保安队员径直朝郑郜天的房子走去。 就在许秋原发现双龙巷的秘密时,任天涛这边出事了。 任天涛 带着四个保安队员,一路巡逻下来,并未发现可疑之处,算了算时间,现在是亥时过半。任天涛走着,不时地掏出龙昆符来瞧看,他认为,与其浪费这么好的灵符去对付一个鬼魂或邪魔,还不如自己收起来研究,虽然不知许秋原是怎么画出失传已久的符咒,不过以自己的本事,应该也可办到,至于对付鬼魂邪魔,自己的本事可不是摆着好看的。 任天涛这伙人负责东区的巡逻,这片地区大多是商铺,除了窑子、酒楼,其他商铺大多已经打烊。走在路上,行人也是逐渐变少,不过按着前几天红衣裙出现的时辰,现在还早得很。 任天涛边走边想:“我手中的龙昆符是舍不得用,不过自己还是很想见识这假的龙昆符有多大威力。” 他看了看身后的四个保安队员,心里头十分期待:“希望待会儿他们会用到。” 就在他们刚拐进一条小街道,就听到南面不远处传来几声惊叫,任天涛一马当先,喝道:“出事了,大家跟我来。” 等众人来到声源处一看,呈现在他们眼前的是间破陋的寿衣店,店门用几块两米多高的木板隔着,声音就是从这里面传出来的。任天涛向两个保安队员使了个眼色,两个保安队员立刻上前敲门:“快开门,我们是保安队的,里面发生什么事了?快开门。” 等了好半天,寿衣店里才传出一声颤抖微弱的声音:“救……救命……红衣裙……出现了……” 任天涛闻言急道:“你们快把门撞开!” 四个保安队员急忙行动,经他们用力一撞,本就破陋的门板应声而破。撞破门板后,四人不约而同地掏出龙昆符。 几人一进寿衣店内,首先看到的是一个年过半百的老头儿坐在地上,他抬着头,一脸惊慌地盯着吊在屋顶上的纸扎人。任天涛看了四周一眼,并未发现什么红衣裙,他走到老头儿身后,拍了拍老头儿的肩膀问道:“老伯,那红衣裙呢?” 老头儿显然被吓得不轻,全然不知有人在拍他肩膀,任天涛心里焦急,大声喝道:“老伯!” 这声叫喝犹如炸雷一般,老头儿“啊”的一声惊叫,回头一看,发现是镇上保安人员后,他喜极而泣:“哎呀,还好你们赶来了,鬼,有鬼啊。” 任天涛扶起老头儿,安慰道:“别怕,老伯,有我们在。那红衣裙呢?” 老头儿指了指房屋,颤声道:“它……它飘进去了,哎呀,这长得就像纸人一样,吓死人了。” 任天涛对老头儿说道:“老伯,你先到外面去,这里交给我们吧。” 老头儿一听连忙跑到店外,刚才差点没把他吓死,就是任天涛不说,他也不敢再多留半刻。等老头儿出去后,任天涛向其他四人使了个眼色,四名保安队员立刻会意,拿起桌子上的黄油灯,分为左右两边,手执龙昆符,屏住气息等待任天涛的命令。 任天涛突然手一挥,四名保安队员立刻冲进房屋里,任天涛也不作停留,跟着冲了进去。一进房屋里头,大伙儿便愣住了。原来这屋里摆放着许多纸扎人,形色千奇百怪。任天涛首先回过神来,说道:“大家仔细查看,这房里不大,那东西一定混在纸人中,大家仔细查看那些红色纸人,其他不用理会。” 四名保安队员点点头,手里捏着龙昆符,借着微弱的灯光仔细查看起来。 房屋里放着百十来个纸人,有站在地上的,有吊在半空的,也有架在墙上的。房间虽然不大,但也勉强放得下,众人不到片刻,便已查完了所有红色的纸人。除了发现纸人扎得好外,并没有发现什么怪异之处。 这四个保安队员中,有一个人从小就怕纸扎人这玩意儿,从一进来时他便感到浑身不自在,比起什么红衣裙,他觉得纸人更吓人,这会儿大伙儿都查探完了,他不由得暗自松了口气,心想:快些离开这鬼地方吧,瞧这吊在半空的纸人,扎得就跟真人似的,五官都画绝了,要说不同于人的,就是那纤细的身段了。这种东西别说夜间,就是白天也让人发毛啊。 这名保安队员因为害怕,当众人聚在一起商议时,就他一人觉得有些不妥,他回了几次头看纸人,在昏暗中,纸扎人除了死气沉沉之外并无其他可疑之处。这会儿他又回头看了一下身后的纸人,发现依然没有什么可疑之处,他自嘲道:“干什么呢?别自己吓自己啊。” 就在他刚想转回头时,突然,他看到吊在半空中的十几个纸人中的一个纸人对着他咧起了嘴,霎时,他吓得脸色大变,连退三步,大叫道:“红衣裙在那儿!” 任天涛还在和其他人商议着,突听保安队员大喊,几人闻声望去,果然,在半空中吊着一全身套着雪白衣裙的纸人在笑,难怪他们会找不到,这东西的衣裙颜色并非传说中那样是红色的。 四个保安队员无不被吓得呆愣住,任天涛大吼一声道:“用龙昆符,别让它跑了。” 众人醒悟回神,也不管三七二十一,照着红衣裙就扔过去。任天涛急道 :“蠢材,不能扔的,要贴在它身上。”可惜,他的话音刚落,四张龙昆符已经在半空乱飘了几下,无力地掉落在地。 这时,众人清楚地听到,红衣裙发出“嘻嘻嘻嘻嘻……”的笑声,声音甚是尖利阴森,就像婴孩奸笑般,让人听着心里直发毛。 第七章 窝里反 如果任天涛立刻使用他身上的龙昆符,或许可以马上镇住红衣裙,可惜他犹豫了一下。红衣裙这时趁着众人慌成一团,身影飘了起来,从众人头上飞过。 任天涛毕竟是个学道有成的道士,他大喝一声道:“休想逃跑,看我的搬动术。” 喊着,任天涛对着地上的四张龙昆符打了几手结印,口念咒文,四张龙昆符在地上打了个转后,朝红衣裙激射而去。 红衣裙见状,冷冷地笑了几声,就在龙昆符贴中它的前一刻,透墙而去。龙昆符追其不中,纷纷贴到墙壁上。任天涛恼怒道:“快追。” 等他们追出寿衣店时,红衣裙早已不知所终。见任天涛气得直跺脚,一个保安队员上前问道:“道长,对头是个鬼,行踪难以捉摸。我们该怎么办?” 红衣裙可以穿墙而过,任谁也会认为这是鬼魂所为。没想到任天涛却摇头说道:“对方不是鬼魂,你们快拿回龙昆符,我们先去找许道长。” 保安队员一愣,这东西都可以透墙而过,怎么还不是鬼怪?他们虽对任天涛的话心中不赞同,不过也没有说什么,毕竟自己对这种东西一无所知,按着任天涛的命令,他们回屋收起龙昆符后,一同赶往双龙巷。 路上,任天涛思绪甚乱,他心里暗自寻思着:“这到底是什么玩意儿?身上一点鬼气都没有,却可以飘浮穿墙,难道……”他似乎想到些什么,脸上露出震惊之色,不过他很快晃了晃脑袋,心想,应该不会,若是真的,那事情就复杂了。 刚走出这条小街道,夜空中突然大放光明,接着一声炮响传来,任天涛抬头看了一眼,急道:“楚新队长那边出事了,大家快随我来。” 就在他们刚跑出几步,夜空中又一阵闪亮,任天涛瞧着不由得一呆,这次放烟火的方向,却是自己小妹负责的巡逻地区。 保安队员也是跟着发呆,其中一个喃喃道:“怎么红衣裙不是只有一个吗?” 任天涛自问向来冷静沉着,这时亦是不知该如何处理,他思量半天,决定先赶往楚新那边,自己小妹的本事他很清楚,就算这红衣裙诡异莫测,她自保还是不成问题的。就算有个万一,她和许秋原都处在南区,这时候许秋原也该正赶过去了。只要他在,小妹就不会出事。 想到这儿,任天涛手一挥,喊道:“大伙儿别发呆了,快随我赶去支援楚新队长。” 任天涛的猜测果然不错,许秋原这时的确正赶往任天慈处 。 早前他和程万生来到郑郜天家门前,向一个保安队员使个眼色,保安队员会意,拍门喊道:“开门,快开门。” 等了许久,房里传出一个空洞洞的声音:“谁呀?什么事呀?” 保安队员说道:“我们是保安队的,想进来调查件事,快开门。” 屋里那人似乎和谁说了些什么,接着道:“有什么事明儿再说,现在家里的人都睡下了。” “请你合作,开门让我们进去调查。”保安队员见屋里人并不想开门,声音又提高几分说道。 “我家能有什么事可调查,你们不要打扰我家人睡觉,快滚回去。”屋里的人似乎也被激怒,声音甚为不悦。 保安队员回头瞧了瞧许秋原,见许秋原点点头,抬脚就想踹门。这时,夜空突然闪亮起来,许秋原抬头一瞧,轰天炮是楚新那处发出的。楚新是个什么样的人他很清楚,这会儿放烟火示告,若是迟些赶过去,指不定他又会犯错捅娄子。许秋原刚想命人赶去楚新所在地,夜空中又传来一阵闪亮。这次是任天慈负责的地方放起的。 许秋原皱皱眉,心中纳闷:“怎么两处都放了轰天炮了?莫非红衣裙不止一个?”想到这儿,许秋原说道,“大家随我来。”他的目标是离他较近的任天慈,现在情况已是大出他的意料,眼下比起郑郜天一家的事,红衣裙更让人担忧。至于楚新那边,他相信任天涛已经赶了过去,以他的本事,起码可以镇住红衣裙一会儿。 许秋原一路急赶,虽是年纪老矣,奔跑起来却是快如闪电,四个保安队员和程万生在后头跟着,一眨眼的工夫,许秋原已是离他们相去甚远。几个人见不能追上许秋原,干脆放慢脚步,缓缓赶往任天慈所在地。 等许秋原一到现场,立刻被眼前的一幕所震惊,任天慈手执一根木棍,与四名保安队员站在一处,打得甚是惨烈凶险。那四名保安人员不知中了什么邪,竟似与任天慈有不共戴天之仇,全然不理身上伤痕累累,发疯般攻向任天慈。 任天慈又一棍扫中一个保安队员的脸部,那人立即鼻血四溅,栽倒在地,那人也不喊疼,站起身来,又扑向任天慈。许秋原看到这儿明白了,这些人是中了法,受人控制。 “给我躺下吧。”许秋原也懒得和这些失去理性的保安队员废话,趁着四人围攻任天慈,他突然偷袭,出手毫不留情,一下就是一个,四名保安人员还未反应过来,已被许秋原打昏在地。 任天慈早被四个发了疯的保安队员围攻得招架乏力,若不是许秋原赶来,这会儿躺在地上的就是她了。她喘着粗气,看了四名保安队员一眼,对许秋原说道:“师叔,这下手也太重了些吧,这些人只是中了邪术,要是把他们打残了那不是……” 许秋原摆手打断任天慈的话,说:“出手不重他们就不会老实了,这是怎么一回事?” 任天慈丢掉木棍,站起身来说道:“我们听到有人呼喊,赶过来一瞧,发现红衣裙就吊在屋檐下,他们刚围住红衣裙,却不料红衣裙突然吐出一口浓烟,这几人只是吸了一口,便疯了般向我攻来。那红衣裙则趁机跑了。” “跑了?这话如何讲?” “晚辈认为红衣裙并不是鬼魂作怪。” “哦,这么说红衣裙是人所扮了。” 任天慈一脸凝重,想了想说:“它亦不能称之为人,应该说是受人驱控的躯壳。” 许秋原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气,担忧地问道:“这么说它是个受人驱控的尸体了?”他会这么担忧,是因为如果对方若能把尸体操控到这般境界,那自己就不必瞎忙了,因为自己根本不是对方的对手,这种控尸手段,许秋原自问是办不到的。 “不,它不是尸体,虽然晚辈不曾触碰过它,但可以感觉出来,对方的肉体还活着,只是,似乎没有了三魂七魄。” 听到对方操控的不是尸体,许秋原不由得心头一松,只要对方不是明摆着强于他,不管再神秘莫测,他都敢碰上一碰。就在这时,程万生和几个保安人员终于赶来了,一看到倒在地上的人,程万生一愣:“这是怎么回事?怎么都躺下了?” 许秋原也不细说,吩咐道:“你们把他们抬回水仙楼去,记得用粗绳绑住他们,如果他们醒来大闹,就把他们打昏,千万不要解开他们。万生你也跟他们一起去,现在事情已经有点复杂了,免得跟着我们碍手碍脚。” 说着,回头看了任天慈一眼,说:“你还能否跟来?” 任天慈点点头:“可以。” “那好,随我来。”许秋原说着,率先疾奔而去,任天慈也不甘落后,紧跟在许秋原身后,脚上的功夫竟是不弱。 程万生无奈地叹气,跟着保安队员,把昏过去的人一同架回水仙楼。 按下他们不说,另一边先赶到楚新所在地的任天涛现在可算是倒了血霉了,来到楚新这边,他们也跟许秋原碰到同样的情况 ,只不过中招发疯的不是保安队员,而是高出众人一个头的楚新队长。 任天涛赶到时,跟随楚新一行的四名保安队员早已被他打得鼻青脸肿,个个哭爹喊娘,四处奔窜,不是他们无能,而是发了疯的楚新力大无穷,四人抱手缠脚的,愣是被楚新如丢枕头似的一手一个给丢出去。这下他们可算是领教了这平时看似粗心随意的队长的厉害。 任天涛见势不好,喊了声:“抓住他。”接着和保安队员一起扑了上去,九个人围攻一个,就这气势怎么说也该把楚新给制伏住,却不料这楚新人虽失去理性,那两下看家本领却还记得,最先倒霉的,自是冲在最前的任天涛。 眼看着任天涛就要抓住楚新了,没想到楚新突然抬起一脚,把收势不住的任天涛踢个正着,这还不算,未等任天涛向后栽倒,楚新就着拳快,又补了他一下。让他彻底重重地跌倒在地。 任天涛只感鼻子一酸,接着口中就传来浓重的血腥味,用手摸了摸鼻子一看,满手是鲜血。这是他下山半年来第一次受伤,他心中怒火中烧,站起来怒骂道:“浑蛋,居然敢打我……”这话还未骂完,楚新的第二拳再次打中了他,这下子直把他打得两眼冒花,脑袋嗡嗡作响。 任天涛气极怒极,退了几步后从怀中掏出几张符纸,怒道:“受死吧。” 保安队员一看任天涛来真的,慌忙叫道:“道长手下留情,他可是队长啊。”说着,几人扑向楚新,就连那几个被揍得鼻青脸肿的队员也不顾伤痛,一起冲上去,楚新顾此失彼,没几下就被队员按压在地,任天涛见队员们把楚新给制住了,心中虽有些不满,但也不好再出手,他吐了口血沫,收起符纸。走近被压倒在地的楚新,说道:“队长怎么会变成这样的?” 第六章 藏匿鬼海中,显于人海里 第一章 一个保安队员吃力地按着楚新,说道:“我们和队长巡逻到这里,听到有人喊救命,冲到那人屋里一看,红衣裙就吊在屋檐下,队长看到红衣裙出现了,一下子就扑了上去,结果被红衣裙喷了一口黑雾,就变成这样了。” 任天涛心想,这队长是个笨蛋吗?不是嘱咐发现红衣裙须用龙昆符镇住对方吗?他这是以为自己是谁啊?扑上去?哼,没死算他走运。 八个保安队员把楚新压在地上,这本该是十拿九稳的事,不巧楚新是被正面压在地上,他与最底下的保安队员面对面。楚新挣扎了一会儿,见不能推开这些人,突然猛地向最底下的保安队员咬去,这一下,正好咬住保安队员的鼻子,保安队员“妈呀”一声惨叫起来:“疼死我了,快放开我。” 任天涛大吃一惊,挥起拳头就朝楚新头上接连砸去:“快松口!” 无奈楚新这时已经失去本性,受了任天涛几下重拳,这头都被打得肿起几个大包,还是不松口。保安队员的鼻子这时已是鲜血淋漓,再这样下去,这个保安队员的鼻子非被咬掉不可。 任天涛大喝一声:“大家快散开。”听到命令,几个保安队员立刻起身散开,楚新立感身上的压力变轻,松开口推开保安队员站起来。这时,那个保安队员的鼻子已被咬得肉块外露,这样子,治了也是白费。 楚新一起身,眼睛都红了,他不作停顿,朝任天涛扑来,他虽然失去意识,不过任天涛揍了他几下似乎还记得,所以丢下其他人,只对付任天涛。 任天涛这下可倒霉了,想要用法术反击,对方只是个失去意识的自己人,要是伤了对方可就说不过去,动手脚吧,自己不是发飙的楚新的对手。怎么办?任天涛根本不用想,转身就逃,边跑便喊:“我把他引到师叔那里,你们快去找张网后过来。” 说着,引着楚新向南区跑去。 许秋原这时已经赶到南区,隐隐地就听到夜空传来低沉的惨叫声,与任天慈对视了一眼,许秋原说:“看来他们出事了。” 任天慈点点头,说:“如果他们也遇到红衣裙,那应该也会像刚才那些保安队员一样。”话音刚落,远处阴暗的街道尾便响起了脚步声,两人心中一顿,仔细观望。 不一会儿,看到两个人影窜出来,渐渐地,这两个黑影的脸清楚起来,任天慈大吃一惊:“是我哥哥!” 许秋原也看清楚了,这两个黑影一个是任天涛 ,一个是楚新队长。任天涛跑在前面,这会儿都上气不接下气了,还不时惊恐地回头看一下楚新,两人的距离,已是渐渐拉近。跑在后边的楚新,犹如一头被激怒的雄狮,张牙舞爪地狂叫着,就那股狠劲,任天涛一旦被抓住了,肯定凶多吉少。 许秋原无奈地摇头,这楚新和别人一样带队,别人是手下中了招,他倒好,身为队长,反而自己中招了。与楚新合作多次的许秋原很清楚,楚新平时虽大大咧咧的,不过他是真正的深藏不露,现在他发起飙来,自己亦是拿不准能否制得住他。 他对任天慈说:“我们一起围攻他。” 任天涛觉得自己这次可算丢脸丢到家了,自己这一路下来不是没有反抗,可惜根本不是楚新的对手,他实在想不通,这家伙都受人控制了,身手还这么厉害,几次下来,他心中的狠劲渐盛,心想再这样下去,就休怪自己动真格的了。 就在这时,两个人影迅速从他左右两边闪过,接着就听到身后的楚新一声怪叫,他回头一看,原来是许秋原和任天慈赶来了。 “师叔,小妹。你们来得正好。”看到两人的出现,任天涛不由得大喜。 “围住他,别让他跑了。”许秋原聚神回话,似是如临大敌。 看到许秋原也这般认真,任天涛更是不敢大意,这楚新绝对有真本事,不然也不会让盛名远播的许秋原如此较真。三人一同围住楚新,任凭楚新再怎么横冲直撞,也不能冲出一个缺口,这三人一联手,就是成精的僵尸怕也无能为力,何况只是个人。 楚新被困的时间越久,身上的狂气就愈加浓烈。许秋原三人只守不攻,渐渐地就感到吃力了。三人中最弱的一个,自是任天慈,方才她才与四个保安队员激斗一番,又不停歇地赶到这里,就这么一会儿,她的体力渐感不支。许秋原和任天涛也看得出来,只要楚新一攻向她,两人就会有一个靠近帮忙。 看到场面一直僵持不下,许秋原心想:这样下去迟早会被他突破,万不得已只好用灵符镇住他了。 许秋原他们之所以一直不肯用灵符制住楚新,根本的原因是人体一旦受到灵符的攻击,除非这人有通天本事,不然纵使绝顶高手,也会受到不小的伤害。 修道人用符,一般都是画符时把体内真气灌入真言里,写字用的朱砂,就是可以储存真气的天材地宝,把真气储存在朱砂内,再配以真言咒文,就形成可降魔驱邪的灵符。赶尸人用符驱尸,也是这个道理。 许秋原的符虽然灌入的是灵阳气,但对人体的伤害也不小。不到万不得已,他也不想对楚新使用。就在许秋原分心思考时,任天慈一声大叫惊醒了他。原来许秋原分心时,迟了对任天慈的支援,任天慈招架不住,被楚新一脚踢翻在地。 许秋原怒叫一声,顾不得多想,从怀中掏出灵符,念动咒文,灵符渐现金红光芒,许秋原抬手就要把灵符扔出去。突然,远处传来叫喊:“道长,我们找来网了。” 许秋原闻言,挥出去的手硬是在半空顿了顿停下来,他大喝一声:“来得好。” 许秋原与任天涛对视一眼,两人架起任天慈就往赶来的保安人员跑去,边跑边喊:“你们快埋伏好,我们把他引到你们那去。” 楚新已经失去意识,自不会理解许秋原的话,他狂啸着,紧追在三人后面。 跑进保安队员的埋伏圈里,许秋原就看到几个保安队员站在商铺屋顶,与队员打了眼色后,三人站住不跑,等狂扑而来楚新一扑进埋伏圈里,三人向后一退,喊道:“趁现在。” 屋顶上的保安队员立刻张网跳了下来,刚好把楚新罩住。接着几人转起圈来,把楚新给网了个结结实实。楚新挣扎了几下,虽然口中还在怪叫着,不过已是动弹不得。见终于把楚新给制伏了,众人不由得松了口气,心中对楚新一阵狂骂:“真是蠢材,今晚都被你这家伙给搅得不得安生了。” 许秋原走到还在怪叫着的楚新面前,把他身子翻转过去,再也不客气,一手刀砍了下去,楚新“咯”的一声,彻底安静下来了。他看了众人一眼,经楚新这么一闹,众人伤的伤,累的累,这样子怕是不能继续调查下去,算了算时间,也快天亮了。许秋原说道:“把队长架起来,我们先回水仙楼去。” 众人这时确实也是累坏了,一直以为只有一个红衣裙作怪,没想到接连出现意外,把众人忙得团团转。特别是楚新,跟随他的那四个保安队员个个受了伤,最惨的一个鼻子都快被咬掉了。听到许秋原的命令,众人架起楚新,朝水仙楼走去。 这一夜折腾,到头来还是一无所获。任天涛扶着任天慈,来到许秋原身前,说道:“师叔,我们就这么算了?我在自己负责的地方也看到了那红衣裙,那根本不是什么鬼魂。” “什么?你也遇到了?” “没错,可惜最后被他跑了。” 许秋原沉思一会儿,说:“背后指使人看来不简单,我们先回去吧 ,这事从长计议。” 任天涛还想说什么,却被任天慈阻止道:“哥,我们回去吧,你看你的鼻子还在流血呢。”任天涛闻言用手一摸,果然鼻子还在缓缓往下流鲜血,他忙仰起头,说道:“我们走吧。” 看着这兄妹俩离去的背影,许秋原回头往绿叶庄的方向望去,心想:“不知农凡那小子事情进行得怎样了?”想着,他晃了晃脑袋,跟着向水仙楼走去。 绿叶庄这边,农凡背着张小洛回来,趴在农凡背上的张小洛神情怪异,一时惊恐,一时悲伤,以她的性格,会出现这种神情,想必昨夜一定是见到了让她十分震惊的事。 反观农凡,他显得很是沉默,一脸疲倦,两眼空洞无神。把张小洛背到房里放下后,农凡欲退出房里,手却被张小洛抓住。张小洛猛地把农凡的头埋进自己的怀里,说道:“师弟,想哭就哭吧。” 第二章 往事 农凡一听,突然放声大哭起来,他的哭声里充满着痛苦与无奈。张小洛忧伤地看着他,泪水也忍不住地掉落下来。昨夜的事,对于农凡也好,对于张小洛或宁雪涵也罢,绝对是个不小的刺激。 昨夜里。 农凡无奈地背起张小洛,说:“师姐,你一定要跟着来吗?” “那当然,你难道想反悔你答应的事吗?”张小洛趴在农凡背上,一脸嬉笑。 “唉,要是落下后遗症,你可不要怪我,这是你自找的。”农凡皱皱眉,嘀咕道。 “少说废话,快走吧。”张小洛敲了一下农凡脑袋,不满地说。 农凡叹了口气,有气无力地说:“是。”说着,背着张小洛走向乱葬岗。 来到乱葬岗后,农凡找了处干净干燥的地方放下张小洛。张小洛坐不得,她对农凡说道:“你去折根木枝过来吧,记得要粗大一点的。” 农凡喃喃道:“真是麻烦,还说自己可以处理,还不得靠我帮忙。”嘴上虽是这么说着,不过农凡还是老老实实地找了一根不错的树枝,折下来递给张小洛。 张小洛挥试了一下,觉得挺顺手,她两手撑着树枝,笑道:“好了,你可以忙自己的事了,我看着就行。” 农凡见张小洛没什么问题了,走到一边,对空连呼三声:“宁姑娘,宁姑娘,宁姑娘。” 不到片刻,宁雪涵的声音幽幽传来:“怎么小洛妹也一起来了?” 两人闻声瞧去,只见宁雪涵一身素白,从那座将军冢里缓缓地走了出来。 “宁姐姐近来还好吗?还没向你道谢吞腐风的事呢。” 宁雪涵来到张小洛身前,说道:“不用客气,你受了伤,怎么可以跟来这种地方,还是回去吧。” “我这不是当心这傻小子嘛,放心吧,我已经……”张小洛说到一半,忽然凑近宁雪涵的耳朵旁一阵嘀咕,也不知说些什么,农凡心中纳闷:什么事这么神秘?还说起悄悄话来了。 好一会儿,张小洛才笑道:“所以不会有事的。” 宁雪涵这时也点点头,说:“既然如此,待会儿要小心点了。”说着,她回头对农凡说道,“农公子,把玉石拿来吧。” 农凡闻言,从怀中拿出玉石,递给宁雪涵。看到农凡拿出的玉石,张小洛吃惊道:“原来是你拿了那块玉石啊。”在帽子山时,张小洛曾见过董山胡掉下一块血牙色的玉 石,当时这块玉石曾使得农凡走火入魔,后来自己因看到农凡残杀董山胡,把这事都给忘了,没想到这玉石原来被农凡捡来了。 “这是?”张小洛扯了扯农凡的衣袖,问道。 “哦,这是我娘的遗物,这块玉石我爹也有一块,他们被杀后这两块玉石都被抢了去。” 宁雪涵接过玉石后说:“农公子,我们走远些。”接着又对张小洛说道,“小洛妹就待在这儿别动,免得待会儿影响到农公子。” 张小洛倒也无所谓,她点头笑道:“你们可不要走太远,不然我就瞧不清啦。” 农凡皱着眉看了她一眼,跟着宁雪涵走到不远的空旷地。宁雪涵拿着玉石,说:“待会儿我会施法以玉石作牵引,慢慢把公子的心魔给引出来,公子要谨记,无论你看到什么事,那些都是幻觉,是你的心魔幻化出来的,只有你不被幻象所迷惑,你才能克服心魔。” 农凡点点头,说道:“我记住了,请宁姑娘开始吧。”说着,他闭眼静待。 宁雪涵托起玉石,口中喃喃念动咒语,慢慢地,从她从手心里透出一缕黑色的浓气,浓气首先渗入玉石,接着从玉石中慢慢透出,黑色浓气从玉石中透出时已变成紫青色,这股紫青色的浓气就像被农凡所吸引似的,渐渐从农凡的天灵盖渗入。 一瞬间,农凡的脸色变了几变,紫青色浓气透入时,他的脑袋中顿时一片空白,不久,空白的脑袋里突然快速闪现出记忆片段,混乱而迅速,农凡直感天旋地转,头痛欲裂,那些快速闪过的片段让他胃里一阵阵恶心,有说不出的难受。 好一阵子,这种感觉才随着放慢的片段逐渐减弱,这时,农凡也看清了,那些闪过的片段是他以前的记忆。看着这些片段,农凡不由得一笑,这些是这一年来他与张小洛和许秋原的生活片段,以前没怎么去回忆,不觉这一年来过得如何,没想到这会儿看起来是这么温馨而快乐。就在他还想细细地回味这一年来的生活琐事时,那些片段突然又加快速度,快得让农凡根本分不清片段显示了什么,刚才的恶心感又重新出现,而且比之前有过之而无不及。 农凡瞧着在他眼前飞速旋转的片段,再也忍耐不住,大叫一声:“我受不了了。”猛地睁开眼睛,农凡愣住了。眼前出现的并不是乱葬岗,而是一间小房子。 农凡瞧了瞧四周,泪水忍不住淌下来,这里,正是以前他与父母居住的房子。 明知道这是幻象,农凡还是忍耐 不住,一切就似时光倒流,他走到一个小角落里,蹲下去一瞧,角落还留着他小时候用刀刻着的“小凡和爹娘爷爷的家”这几个字。 这真的是幻象吗?农凡不由得一阵茫然。“小凡,是你吗?回来了吗?”屋外,响起了一个农凡只有在做梦时才能听到的声音。 农凡压抑着心中的激动,他浑身颤抖着,这个自己做了一年的梦,他从来都没有告诉过张小洛,自己是多么渴望能再见一见母亲。 这次,一个脸容端庄慈祥的妇人走了进来,看到农凡站在房间里,笑道:“原来你在啊,怎么不出声?快来吃饭吧。” 农凡再也抑制不住,颤声叫道:“娘……娘……” “怎么了?是不是又被别人欺负了?他们打你了?是哪儿疼了,声音都抖成这样子了?”妇人见农凡有些异样,走过来抚摸着农凡的头,关心道。 “没,没事,咱们吃饭吧。”这就是农凡内心最渴望的世界,不管真与假,这里才是自己最渴望的生活啊。即使是幻象,农凡一秒也不愿浪费,他强压住心中的激动,笑着说道。 走出房里,来到大厅上一看,有两个人正坐在饭桌旁,一见农凡进来,一人说道:“回来也不打招呼,怎的这般放肆,快过来和你爷爷打招呼。”这个声严色厉的人,正是农凡的父亲——农志刚。 坐在农志刚身旁的老人一听,笑道:“你别这么凶呀,孩子嘛,爱玩玩嘛,来,小凡,快来吃饭。”说着拍拍身旁的座椅,示意农凡坐下。 农凡低下头,这一幕,不知在他的梦里出现过多少次,不知回想了多少次,一切竟是如此真实,这种感觉,就像之前所有的事都是梦一样,现在终于醒了过来,这才是真实的世界。 “爷爷……爹……娘……我好想你们啊……”农凡坐下后,忍不住泣声道。 农志刚喝道:“什么话,不就是一会儿不见吗?瞧你这模样,将来怎么做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 农凡的母亲一听,袒护道:“你对孩子就别这么凶嘛,这孩子还小,你就不能好好跟他说话吗?” “我这是为他好,人活在世上,可以没本事、可以老实、可以昏庸,就是不可以没勇气,对于男人来说,宁死在自尊中,也不能倒在窝囊里。农凡,你听懂了吗?”头一句,农志刚说得柔声细语,后几句,农志刚说得一副正气凛然。 农凡再一次听到这些话,以前的那种厌恶不再存在,他从来 都没想过,父亲的话是多么正确。为什么以前自己就没当回事,自己要是有勇气,父母和爷爷也许就不会死得那么惨了。 想到这里,农凡一怔,自己怎么会忘了这件事,他把碗一丢,吼道:“你们快离开这儿。” 话音还未落,大门“嘭”的一声被破开,接着闯进来十几人,为首的,正是董山胡和丘野。 “浑蛋,我绝不会让你们伤害我家人一根汗毛的。”农凡心里狂喊着,就要起身动手。然而,让他吃惊的事发生了,他用尽了全身力气,身子竟是不动分毫。 “你们是什么人?”农志刚见这些人来意不善,拍桌而起。 丘野走在前头,笑着说:“你就是这些日子里处处妨碍我们做买卖的那个人?胆子可不小啊,你知道这样做会有什么后果吗?” 农志刚一听就明白,这个人是自己最近几次赶跑的山贼头目,没想到他们竟找上门来寻仇,他紧盯着丘野,悄声对农凡的母亲说道:“孩子他娘,你快带爹和孩子离开这里,我来挡住他们。” 农凡的爷爷闻言大喝道:“你少自作主张,你爹什么时候怕过这些小毛贼了,今儿咱爷俩儿就放手大干,杀个痛快。” 农志刚瞧了瞧自己爹爹一眼,会意一笑:“好,就让这些小毛贼看看我们农家的血性。” 农凡的母亲这时也走上前,脸色坚定:“还有我。” 话刚落,不料农凡的爷爷把她一推,说道:“好媳妇,别忘了还有孩子,快带孩子逃走。” 农凡的母亲闻言一怔,看了看农凡,神情甚是犹豫为难,好半天,她才终于打定主意,突然把农凡拉到自己身后。 农凡这时被母亲拽到身后,可他内心里却在拼命地狂喊:“动啊,给我动啊,怎么身体动不了了,给我动啊。” 可惜,任凭他如何挣扎,他的身体就是不能动分毫,这时,他感到自己的身体在颤抖,是那种惧怕的颤抖。 “想逃,你们一个也别想逃,老子要让你们全家死光。”听到农凡爷爷的话,董山胡站出来大笑道。 第三章 侮辱 农志刚冷冷一笑,说道:“就凭你们几个就想把我们一家置之死地,未免太小看我们了吧,现在鹿死谁手可还不得而知。” 山贼这边听到农志刚的话,从人群里走出个小矮子,这人就是当日在子牙村被农凡残杀的大牛,只见他嘻嘻笑着,声音尖利难听:“你这不知好歹的东西,前几次那是没遇到我们的大当家和二当家,今天他们都来了,这次就是大罗神仙也救不了你们了。嘻嘻……” 农志刚爷俩儿并不畏惧,两人对视一眼,运足气力,突然大喝一声:“快带孩子走。” 话音未落,爷俩儿已经扑上去。农凡的母亲趁着机会,拉起农凡的手就往外跑去。谁也不知,农凡此时的内心已经在滴血,他头上的青筋暴露,牙齿咬得咯咯直响,内心不住地呐喊:“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一年前我吓得动不了,为什么现在学了本事了,还是动不了?” 农凡的母亲只是个平凡妇人,就是在平时,一个普通人她也难以打过,这时趁着农志刚的保护,硬是冲出山贼的包围,朝屋外逃去。董山胡见农凡母子俩逃了出去,对着大牛打了个眼色,大牛立刻会意,带着几下手下追了出去。 一路上,大牛领着的山贼在后面紧追不舍。农凡的母亲对农凡说道:“小凡,你要记住,待会儿无论发生什么事,你都不要出来。”说着领着农凡跑到高野林里,趁山贼还未追上,把农凡推到树丛里。 农凡从一开始到现在,一直试图控制住身体,然而他的身体就如有思想般,全不理会他的意志。一进草丛里,他便趴倒在地,一动不动。 “哈哈,臭娘们儿,看你往哪儿跑,怎么不跑了,跑啊,咦,那个臭小子呢?”刚把农凡推进草丛里,山贼们就追了上来,大牛见到农凡的母亲不跑了,嘲笑了一下,突然发现少了农凡。 “你们想怎样?”农凡的母亲厉色道。 “想怎样,你说呢?”一个山贼淫笑着,就要上前动手。没想大牛却制止那个山贼,说:“二当家的叫我们要赶快找到那个东西,现在没空玩这个,快把她杀了,看看东西在不在她身上,如果没有,一定在那臭小子身上。” 农凡这时倒是一愣,这伙山贼原来是冲着东西来的,怎么自己记不得有这回事?“原来你们是冲着‘龙凤玉石’而来的,哼,我告诉你,我就是死,也不会让你们得到这东西的。”说着,农凡的母亲从口袋里拿出一块血牙色玉石,举起手就想把玉石扔到不远处的湖泊里。 大牛听着话,察觉不妙,就在农凡的母亲举起手的同时,他赶快上前,一把夺过玉石,笑着说道:“这么贵重的东西扔了怪可惜的,既然你都不要了,就送给我们吧。” 农凡的母亲立刻抢上前,想夺回玉石:“还给我。” “还给你?哈哈,把她抓起来,既然东西找到,那我们就可以好好玩弄了。”大牛个子虽小,不过对付一个良家妇女,还不用动真格,他一脚踢翻农凡的母亲,对着手下命令道。 农凡的母亲被两个山贼架了起来,刚才她挨了大牛一脚,已经让她满头散发,嘴角里也溢出一丝鲜血。山贼架着她,任凭她如何挣扎,就是丝毫不松动。大牛走近前,一手抓住她的衣领,用力往下一扯,她的胸前立刻露出一个淡红色的肚兜。 “啊……不要啊……” “浑蛋,给我住手。”听到母亲的叫喊,农凡的狂怒暴喊,一直不受控制的身体也突然失去约束,农凡一下子从草丛中滚了出来,那一刻,他终于明白了,自己控制不了身体,是因为从一开始,他就依附在过去的农凡身上,这一切动作,都是以前的农凡在驱使。这时,被他尘封在内心深处的记忆也开始渐渐苏醒。 “原来这小子藏在这里,正好,把他抓起来。”大牛被滚出来的农凡吓了一跳,以为是什么人,等一看是农凡,不由大笑道。 “你怎么不听娘的话,快逃。”见到农凡突然滚了出来,农凡的母亲慌忙叫道。农凡此时的内心可谓痛苦至极,自己现在明明可以对付这几个山贼了,却附在过去胆小无能的农凡身上,总算知道以前的自己是多么窝囊了。母亲在他眼前受人凌辱,他却被吓得浑身颤抖。为什么从来就没看清自己的无能? 然而,事情并非农凡想的那样,只见他吼叫一声:“你们这些王八蛋,放开我娘。”就张牙舞爪地扑了上去。依附在过去农凡身上的农凡怔住了,自己以前有这般勇敢吗?怎么有些事自己都不记得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大牛瞧着扑上来的农凡,轻蔑地一笑,一脚把冲上来的农凡踢个倒栽葱,不等农凡爬起来,一脚踩着农凡的头笑道:“就凭你这窝囊废还想救你娘,也算你还有点骨气,敢出来受死。” “放……开我娘……要是敢动……我娘一根头发,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们……”被人踩着头的农凡挣扎道。依附在他身上的农凡则在呐喊:“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这些事跟我的记忆不一样?” “ 死到临头还嘴硬,把他架起来。”听到大牛的命令,两个山贼把农凡架起来。 大牛用手捏了捏农凡的脸蛋,笑着道:“看你舍身救母的行为也让山爷我颇为感动,这样吧,你跪着叫我三声牛爷爷,我就放开你娘,怎样?”说完,对两个架着农凡的手下点点头,两个山贼会意,放开农凡。 “孩子,你不要管你娘,男子汉宁可死不可辱,你不能丢了农家的脸。”听到大牛的话似乎让农凡有所考虑,农凡的母亲怒声道。 农凡母亲的话让农凡浑身一怔,他看了母亲一眼,神情甚是犹豫。大牛一看,猛地给了农凡母亲一巴掌,接着喝道:“你这贱女人给我闭嘴,小子,快点决定,不然你牛爷立刻杀了你母亲。” 依附在以前农凡身上的农凡此时感到过去的农凡浑身发抖,不过这次并非是惧怕的那种颤抖,而是那种被侮辱的气愤,这时,他发现以前的农凡留下了泪水,接着,他感到身体顿了顿,忽然跪在地上,连磕了三个响头,口中还哭喊:“牛爷爷……牛爷爷……牛爷爷。” 瞧着农凡的样子,山贼们一阵大笑。 “哈哈哈……乖孙子还真听话,来,告诉我,还有一块青色的玉石在哪里?是不是在你爹身上?”大牛扶起农凡,拿着血牙色的玉石在农凡眼前晃了晃,笑着问道。 “在……我……”受到侮辱的农凡此时就像丢了魂似的,对于大牛的问话,他茫然正想应道。刚说一半,突然被一声怒叫打断:“农凡!不能说!” 喊出这话的,正是农凡的母亲,她趁抓住她的山贼注意力集中在农凡这边,猛地一挣,竟被她挣脱开来。 山贼们也是大意,没想一个妇人会有这般力气,突然被农凡的母亲挣脱,他们亦是一呆,都忘了追上去抓住她。然而农凡的母亲并没有逃跑,而是径直朝农凡奔来,她不理会一旁的大牛,揪住农凡衣领就是“啪啪啪啪”地给了他几巴掌:“你给我醒醒。” 农凡被母亲这么一打,倒是醒悟过来:“娘……” 大牛本以为农凡就要说出玉石的下落,没想农凡的母亲突然冲上来坏其好事,他恼怒地叫了一声,抓住农凡母亲的头发往后一扯,喝道:“贱女人,给我安分点。”没想到这时出人意料的事发生了,农凡的母亲突然转过身,朝着大牛另一只拿着玉石的手就咬了过去,大牛冷不丁被这么一咬,“妈呀”一声惨叫,甩开玉石,急忙抽回被咬的手。 农凡的母亲趁机捡起玉石 ,接下来作出了出乎众人意料的事,她把玉石塞进嘴里,“咕噜”一声,竟把玉石吞进肚子里。 “贱女人,快吐出来。”大牛见玉石被吞了,不由得火冒三丈,对着农凡的母亲就是拳打脚踢。只把农凡的母亲打得天旋地转,好悬没接过一口气,差点就断了气。 见到母亲被痛打,农凡怔了怔,怪叫一声扑在母亲身上,想以身护母,他这么一做,却是让大牛停了手,大牛瞧着这对母子俩,眉头一抖一抖的,嘴边突显出奇怪笑意,不知在想些什么。 一个山贼上前问道:“大哥,那玉石被吞进肚子里了,我们怎么办?” 大牛闻言诡异地一笑:“怎么办?嘿嘿,你们两个把这贱女人按住,你们两个,拉开这小杂种。”几个山贼听到命令,上前拉开农凡,把农凡的母亲紧紧按在地上。 大牛踩了踩农凡母亲的脸,笑道:“敢吞下山爷的东西,山爷让你知道知道什么叫残忍。” 被拉开的农凡一听,挣扎着咆哮道:“你们不是答应我放过我娘,你们这群杂碎,不讲信用。” 大牛哈哈一笑,摇头道:“乖孙子,这你就错了,你牛爷爷虽然是山贼,但山贼可是很讲信用的,我们是不会杀了你娘的。”农凡闻言一喜:“真的?” “当然是真的,不过……”大牛说着,诡异地看了农凡一眼。似乎有所打算。 第四章 心魔真相 大牛从腰间抽出一把匕首,塞在农凡的手上,笑道:“不过你的母亲吞了我们要的东西,我们又不能杀她,就只好麻烦乖孙子剖开你母亲的肚子,把里面的玉石拿出来还给我们了。”农凡顿时整个人呆掉了,而依附在他身上的农凡,早已头脑空白,迷失在这可怕的事实中。 听到大牛的话,两个抓住农凡的山贼不由得大笑,一人押着农凡,一人则抓着农凡拿匕首的手,笑道:“来,要是不知道怎么做,你家山爷来教你。”说着,把农凡僵硬的手一点点往下压下去。 农凡惊醒,狂叫起来:“不要,住手,求求你们住手。不要啊……”他脸上早已泪流满面。只是,任凭他如何挣扎,刀子,还是渐渐移向农凡母亲的肚子。依附的农凡此时清楚地感觉到,以前的农凡心中正在急速崩溃,所有的一切,迅速收缩在黑暗中,渐渐地,他看不到以前农凡所看到的东西,只是,还听到一丝声音,不过也越来越遥远。 “孩子……”就在农凡即将崩溃时,一句叫声把农凡从边缘拉了回来。依附的农凡突然看到四周黑暗的景色瞬间消失,接着,他能看到以前农凡所看到的东西了。 躺在地上的农凡母亲一脸慈祥,笑着看农凡:“孩子,你别怕,你娘是不会让你背上弑母的罪名的,如果你能活着,以后一定要坚强些,做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说完,农凡的母亲突然把腰一挺,撞入锋利无比的匕首里。 “娘……”两个农凡彻底震惊了,母亲竟是死在自己拿着的刀下。依附的农凡,更是感到自己内心的世界在急速崩溃,接着,一个个新的记忆迅速组成,那些,才是他真正的记忆。依附的农凡哭了起来,渐渐地,他的哭声越来越大,因为接下来的事,他都想起来了。 接下来,他会被山贼抓着,肢解了自己的母亲,从手开始,再到脚,然后是头,最后,才是肚子,而此时,他早已两眼空洞,任凭山贼摆布。 再接着,他会在大牛的嘲笑下,把手伸进母亲的肚子里,掏出血牙色玉石,交给大牛。 然后,大牛举刀想要杀了他,却被身负重伤逃出来的父亲所救。等醒来后,他只记得一年前投靠许秋原时所说的经过。然后父亲告诉他,叫他去投靠许秋原,将来为他和爷爷、母亲报仇。而父亲自己,带着重伤的身体,单枪匹马地冲进山贼的山寨里。农凡自己则成为连为亲人报仇的念头也不敢有的胆小者。 这些,才是真相,是自己为了逃避事实,把这一切都尘封在自己内心 最深处,现在他知道了,想起了所有的事,那又能怎样?母亲死在他的刀下,自己亲手肢解了母亲,这些事即使是一年后的他,还是无法面对。 农凡感到自己虚浮在黑暗中,他很累,很想就这样永远地沉睡下去。与其活在痛苦中,还不如永远地沉溺在无底的黑暗里。但是他不知道,身在现实乱葬岗中的自己,此时犹如死神降临一般,把整个乱葬岗都搅翻了天,所有入眼的东西,墓碑、树木甚至骨骸,全被他疯狂地破坏着。纵是宁雪涵,亦是拿他毫无办法,农凡身上爆发出来的杀气,连她也近不得半分。 此时的农凡,一只脚已经踏入魔道,如果这时他杀生了,那一切的一切,就将不可再挽回。现在的他,心里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杀,杀,杀。 正当宁雪涵不知道如何是好时,疯狂破坏四周的农凡忽然安静了下来,转过头望向远处后,他叫啸一声,突然狂奔而去。宁雪涵顺着他奔去的方向望去,即使面无表情的她也不免吓得露出惊诧之色:“不好。小洛妹,快逃。” 农凡奔去的方向,正是张小洛所在地。 对于宁雪涵的呼喊,此时的张小洛却无动于衷,看着奔来的农凡,她的内心早已乱成一团,她现在很后悔,自己为什么要跟过来?如果不来,那就不用知道可怕的真相了。农凡在幻境中有什么动作,在现实中也会有什么动作。一开始时,农凡还带着笑意喊着娘,可是,渐渐地,农凡便越来越不安,开始流泪叫喊,接着疯狂叫骂,直到他喊出一句“是我亲手杀了母亲的”之后,他彻底走火入魔了。 张小洛实在无法相信这个事实,这个平时老实胆小的师弟,为什么会杀了自己的亲娘?这与当初他刚来绿叶庄时所说的根本不一样,从一开始他就骗了师父和自己吗?这就是他会出现心魔的原因吗?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样? 手,一只迅急而粗大的手急抓而来。呼吸,渐渐远去。张小洛看着眼前的农凡一脸凶神恶煞,他的手正掐着自己的玉颈,自己的呼吸愈来愈困难。张小洛闭起眼睛,泪水不争气地落下来,自己会死在农凡手上吗?也好,死在他的手上也好,她的内心是这么想的。 张小洛艰难地抬起手,摸着农凡的脸,在死之前,她想做自己一直以来不敢做的事:“师……弟……” 陷入疯狂的农凡闻言突然浑身一震,手上的力气也松了一分。沉睡在他内心里的农凡这时睁开眼,是谁?是谁在叫自己的,好温暖啊,是谁在摸自己的脸。农凡缩成一团的 身体奋力一伸,四周的黑暗“咔”的一声,裂开一道裂缝来,微弱的光芒从裂缝中透了进来,农凡一见,奋力朝裂缝出飞去。 “农公子,小洛妹妹。”赶来的宁雪涵一见农凡已经把张小洛掐得脸色发青,不理会农凡身上的杀气把她震得体内阴气激荡乱窜,一手抓住农凡的手,急道,“公子不要啊,快放开手,小洛妹快断气了。” 宁雪涵的呼唤令农凡又是一震,手上的力气再减三分。 黑暗中的农凡此时已飞到裂缝旁,在光芒处,他终于听到两个女子的叫声。 农凡大吃一惊,自己难道正对她们做什么事吗?为什么会这样?难道以前杀了亲娘,这次还要杀了自己最亲密的人吗?不要,绝不能让这种事再一次发生在我身上。 想到这儿,他狠劲一发,用脑袋猛地撞向裂缝,在他不要命的撞击下,裂缝的破裂处逐渐扩大,透进来的光芒,也愈加明亮。 “师……弟……”张小洛的手已经垂了下来,她的声音,已经小到连身旁的宁雪涵也听不到了。 “师弟!”正在撞击黑暗裂缝的农凡突然听到一声叫响,这是张小洛的声音,她的声音把整个黑暗震得晃荡不已,农凡大叫一声:“师姐!”便猛地用尽全力撞去,“嘭”的一声,整个黑暗空间瞬间破碎,接着,温暖的光芒充斥了整个空间。 “师姐!”醒来后的农凡睁眼就看到眼前焦急的宁雪涵和被掐得奄奄一息的张小洛,他惊叫一声,急忙松开手。 张小洛早已昏了过去,整个人软绵绵地倒下去,农凡急忙扶住她。瞧着张小洛渐渐红润起来的脸色,农凡忍着在眼眶中打滚的泪水,对着张小洛连说:“对不起……对不起……” 第五章 计划 宁雪涵瞧着农凡,静静地站在一旁,现在农凡醒了过来,那表示他已经克服了心魔,应该没什么大碍了。 许久,张小洛忽然咳嗽一声,渐渐醒了过来。一睁开眼,便看到农凡正担忧地看着她。 “太好了,终于醒过来了。”见张小洛醒来,农凡喜道。 “咳咳……师弟,你……你没事了吗?”见到农凡眼神恢复了正常,张小洛担忧地问道。 “没事了,对不起。” “你……你的心魔……已经消除了吗?” 农凡看了看张小洛,又瞧了瞧欲语无言的宁雪涵一眼,点点头。 “公子,有什么事以后再说吧,你还是快些带小洛妹妹回去歇息吧。”宁雪涵说道。 “啊,是的,来,师姐,我们回去吧。”农凡背起张小洛,对宁雪涵说道,“多谢宁姑娘帮忙。我们回去了。” 说着,他背起张小洛,缓缓朝绿叶庄方向走去。 望着农凡和张小洛远去的背影,宁雪涵淡淡叹了口气,转身走进了坟墓之中。 一路上,张小洛几次想问个明白,虽然亲耳听到农凡叫喊着自己杀了亲娘,不过她还是有些不信,思量再三,她问道:“师弟,你真的……杀了你的母亲吗?” 农凡闻言浑身一震:“你……你怎么会知道的?” 他以为自己在幻境中所看到的事别人都看不到,所以对张小洛的问话相当吃惊。 “我和宁姐姐都知道,你……为什么一年前要骗我和师父?” “我……”农凡知道张小洛误会了,他想了想,决定把事情都讲出来。 听完事情的来龙去脉后,张小洛不由得感叹:“人生真是无常,就算你母亲不是你直接杀的,却也死在你刀下,难怪你会把真相尘封在内心深处,这就是你的心魔?” 农凡点点头,不再答话。 回到绿叶庄,张小洛便把农凡抱到怀里,即使农凡一路上什么也没说,但是张小洛很清楚,农凡此时内心的痛苦是她所无法想象的,一年来他都活在自己所创造出来的记忆中,当知道真相后,任谁也会承受不起这样的打击。 农凡哭了半天才停了下来,他离开张小洛的怀里,擦了擦眼泪,说道:“天快亮了,师姐早些歇息吧。” “等等,以后你打算怎么办?要告诉师父吗?” “还请师姐替我 保守秘密,这件事的真相虽然与我一年前所说不一样,但我爹娘和爷爷的确是山贼所害。所以还是不要告诉师父了,至于以后……”农凡想了想,沉声道,“报仇!” “报仇?你不是已经杀了那个大牛和董山胡了吗?” “不对,当我处在幻境中时,我了解到事情并非那般简单,这事一定跟那个丘野有莫大的关系,我一定要找他算账。”农凡咬牙切齿道。 张小洛愣了愣,眼前这个农凡怎么给她的感觉有些不同了,不过这也好,敢于面对自己,说明农凡已经成熟了不少。 “师父现在还未回来,镇上发生的事一定比料想中的棘手,明晚我打算过去帮忙。”农凡接着道。 “啊,那你要小心点。”农凡这么积极倒是出乎张小洛的意料,这要是放在以前,打死这家伙他也不肯去。 按下农凡他们不说,许秋原这会儿与众人聚在水仙楼的大厅里,众人面面相觑,一语不发,整个大厅静得仿佛连针掉落在地也可听得到。 程万生看了许秋原一眼,心想:“从未见过秋叔的神色这般深沉,看来这次的事还真的很棘手。不知他想到法子了没?”想到这儿,程万生问道:“秋叔,我们该怎么办?” 许秋原巡视众人一眼,说道:“这次我们被敌人耍得团团转,显然敌人对我们的行动很清楚,不过敌人就算再狡猾,他也料不到已经露出破绽。”众人听着就是一愣,敌人露出破绽?什么时候的事?自己怎么没发觉? 许秋原看了任天涛一眼,见任天涛一脸狐疑,又瞧瞧任天慈,见她沉思一会儿,突然一怔,像是想到什么。许秋原笑着说:“天慈是否想到了什么?” 任天慈点点头,说:“且不理会红衣裙之事,单说红衣裙出现的地点,在东区的南北两区都出现了红衣裙,而在南区,则是在我负责的南区出现了红衣裙,但是却唯独师叔负责的北区没有出现红衣裙。”许秋原听着点头不已,心想:这女子以后会成为青松门独当一面的人物。 任天涛也醒悟过来,说道:“以红衣裙的数量,对方一定不止只有一人在操控,即使本事再大,敌人也无法同时操纵三个躯壳假扮红衣裙出现在三地闹事。所以敌人至少有三人以上。” 许秋原点头道:“没错,加上这两点,如果敌人是镇上的人,那我们只要把目标集中在南区的北方就可以揪出对方。” “怎么?怎么回事?谁呀?谁吃了豹子胆,把老子 绑成这样,快放开我。”正当众人对许秋原的话点头同意时,一个粗犷的声音响起。众人不用看也知道,是楚新醒过来了。 虽然许秋原已经替他解了法,不过众人一想到昨夜被他搅得鸡犬不宁,便有心惩戒他,谁也不肯替他松绑。许秋原也是对这家伙头疼,见无人起身替他松绑,他只好对两个保安队员说道:“你们给他松绑吧。” 两个队员一脸不愿意,不过想到楚新怎么说也是他们的顶头上司,自己得罪他也没好处,只好走到被捆成粽子般的楚新前,替他松绑。 “这是咋的了,为什么把我绑起来,我怎么在这里,红衣裙呢?”绳子一松开,楚新立刻大声嚷嚷。 程万生脸色“刷”地一下子阴沉下来,对这楚新吼道:“你还有脸大声叫嚷,你知道你干了什么吗?你们两个带着他到小山的家去,路上把事情讲给这笨蛋听,别在这里打扰我们。”程万生所说的小山,就是那个被楚新咬去大半个鼻子的保安队员的名字。两个保安队员道了声“是”,就带着发呆的楚新走了出去。 等楚新离开后,许秋原说道:“敌人既然知道我们的行踪,那我们就将计就计。” 众人闻言立刻凑上前来,听完许秋原的计划都连连点头道好。 直到天色大亮,众人才商议完计划,各自回去歇息。 万山镇的早晨是一天最热闹的时段,集市上,卖水果的、卖猪肉的、卖蔬菜的,人群来往络绎不绝,到处是吆喝的叫喊声。 在人群中,几个眼色犀利的人混在人流里,时不时地瞧一眼街道口的一家小档口。这家档口正坐着几个人,喝着热腾腾的豆腐,一旁招呼的,正是郑郜天夫妻俩。 这几个盯着他们的人是许秋原叫来的保安队员,他们的任务,就是紧盯住郑郜天夫妻俩。 时间飞快流逝,忙碌了一天的人们开始收起档子,带着一天的辛劳所得,笑着回家去。 太阳逐渐西下,郑郜天夫妻这时也开始收起档口,准备回家。几个人一见,互相打了个眼色,其中一个点点头,立刻离开集市。 在水仙楼的楼上,十几人聚在一间客房里,许秋原和程万生坐在桌子中央,正对着几个人指点着什么。这时,有人敲响房门,一个保安队员起身开门一看,门外正是那个回来禀报的人。那人一进房门,就说:“道长,郑郜天夫妻回去了。” 许秋原闻言一拍桌子,说:“好,大家记住了,照着计 划行事。”众人立刻站起身,分工行事。 就在这时,店小二进来说道:“道长,外面有个年轻人说要见你,他说是你的弟子。”许秋原笑道:“快让他进来。”他会这么高兴,那是因为农凡来这里就表示他很有可能消除心魔成功,即使不成功,只要他平安无事那也是好事情。 任天涛和任天慈见到许秋原喜形于色,好奇地问道:“师叔的弟子想必也是个本领高强的人吧?怎么之前没有带他一起来。”许秋原听着就是“扑哧”一笑,说:“我这弟子本事平平,而且毛病还不少,这次就让他和你们一起行动,你们可要好好指点他。” 任天涛对许秋原的话并不相信,许秋原年纪这般大,收的弟子也该是个上了年纪的人,与他们相比起来,自己这些晚辈哪敢对他们指点一二,自己还想请他指点呢,现在怎么反过来了? 正说着,农凡进来了。任天涛兄妹一见,愣上好半天。这就是许秋原的弟子?怎么比他们还要年轻,许秋原不是开玩笑吧? 农凡对着许秋原行了一个师门礼,说道:“师父,弟子来帮忙了。” 许秋原点头道:“你师姐呢?还有你的心魔怎么样了?” 农凡回道:“师姐那儿都安置妥当,弟子的心魔也在昨夜成功消除了。” 许秋原闻言哈哈大笑:“好,好,不愧是农志刚的儿子,竟可一人就消除了心魔,好啊。”农凡心想:惭愧,有宁姑娘帮忙。而且最后若不是张小洛与宁姑娘两人的叫声惊醒了我,这次怕是再也见不到师父您了。 “你过来,我给你介绍两个人。”许秋原说着,指了指任天涛,说,“这位是青松门任天涛师兄。”接着又指指任天慈,说,“这是天涛的妹子,任天慈师姐。” 农凡这么大,还是第一次有人这么郑重地介绍人给他认识,不由得心中紧张,行礼道:“任……师兄,任……师姐,师弟有礼了。” 第六章 引敌 许秋原也指了指农凡,说:“这是劣徒农凡,他入门只有一年,所以很多事情都不懂,跟你们一起行事时你们尽可严加管教。” 好一会儿任天涛兄妹才回过神来,他们搞不懂,许秋原年纪一大把了,怎么会收个这么年轻的徒弟,在别的门派,许秋原这般年纪的人早已是当祖师爷的辈分了。 “农师弟,幸会。”任天涛首先回了一礼。 “农师弟,你好。”任天慈也随着回礼道。 农凡不擅应付这种情况,勉强一笑,转而问许秋原:“师父,事情怎么样了?” 许秋原算了算时辰,离行动还有一段时间,他挥手示意农凡和任天涛兄妹坐下,把事情经过讲了一遍。任天涛兄妹陪着听讲,心中暗道:“师叔这般宠爱这个师弟,该不会已是把他当成掌门传人了吧?” 许秋原把事情的经过和计划讲了一遍,接着道:“现在你正好来了,就跟随你的师兄师姐一起吧,虽是凶险了点,不过这对于你增长见识是个难得的机会。” 许秋原的计划农凡也知道,他脸上神情附和着许秋原的说教,内心里却暗道:好毒的老怪道,这种办法都想得出来。 在计划中,农凡的任务很简单,那就是演戏,至于许秋原所说的凶险,那是因为农凡要在郑郜天面前演戏,如果郑郜天一家真的有问题,指不定他们会原形毕露,到时会发生什么就不得而知了。 时间弹指即过,山里的夜晚总是黑得快,夜幕一降,农凡便跟着任天涛兄妹俩,穿着从保安局里借来的制服,向郑郜天家走去。 任天涛修道年头也不少了,这次许秋原交给他的任务,本来他是不敢苟同的,不过想到昨夜被人家耍得团团转,他咬了下牙,心想:为了揭开你的真面目,也舍得陪你玩到底了。 来到双龙巷,三人找了处隐蔽地躲了起来,接下来,他们只需等待许秋原的命令。农凡只是对这件事有个大概的了解,对于红衣裙和鬼巫什么的他并不了解,如果郑郜天一家没什么问题,那这次许秋原可算是要臭名远播了。 不久,一个人影匆匆赶来,四下观望。任天涛打了声暗号,那人立刻走了过来。 “道长说一切准备妥当了。”那人丢给任天涛一个东西,说了这一句话后,急忙离去。 任天涛看了农凡一眼,说:“师弟,就我先来吧。”农凡觉得无所谓,点点头。 任天涛整了一下衣装,把帽 子压了压,朝郑郜天家走去。一到大门前,任天涛深吸口气,搓了搓脸,突然急喊:“不好了,大事不好了。快开门呀。”喊着,用力地敲打郑郜天家的大门。 “谁呀?这么急有什么事吗?”不一会儿,一个面容凶悍的妇人开了门,看了任天涛一眼,问道。 这个开门的妇人正是郑郜天的妻子沈丽。任天涛一脸焦急,慌张道:“不好了,你家的两个孩子被红衣裙打伤了。”他的语气急切,脸色紧张,听着倒像是真有那么回事。不过他双手却夸张地乱挥比划,就这样子,连躲在远处的农凡和任天慈也直冒冷汗,心道:好差劲的演技。 “胡说,我家的孩子怎么会被红衣裙打伤呢?你不要在这里瞎捣乱,快滚。”沈丽一听任天涛的话,突然脸色一变,怒喝道。 “是……真的,刚才你家孩子在人家店里吃东西,突然在屋檐下出现了红衣裙,大家都被吓得跑了出来,可是你家的孩子只顾吃东西,没有跑出来。后来大家听到店里传出嘈杂的声音,等了许久,听店里没动静了,大家进去一看,你家的孩子已经重伤了。”任天涛连比带划,说得激动不已。 “你到底是什么人?竟敢在这里捣乱,活腻了是不?”可惜沈丽根本不为所动,反而愈加猜疑。 “我是保安队的啊,你不信,你看这个。”任天涛掏出刚才保安队员丢给他的东西,递给沈丽瞧。这是一条长生锁链,沈丽一见,眉头皱了皱。她沉思片刻,说道:“你等一下,我和家里的人说一声。”说完,她把门一关,留下任天涛站在外面发呆。 不一会儿,沈丽又开了门,对任天涛说道:“我家里那个现在在磨豆腐离不开,你先带我去看看吧。”任天涛马上说道:“好,你的孩子现在在店里头,大家知道你们夫妻平时疼爱孩子,这会儿大家正照顾着他呢。”他的嘴上这么说着,心里却骂开了:磨豆腐离不开?你娘的骗谁呀,师叔果然没猜错,你们一家真的有问题! 任天涛领着沈丽走了,留下农凡和任天慈继续盯着郑郜天一家,他们知道,沈丽这一去暂时是回不来了。接下来两人还须得等许秋原的命令,现在还不能行动。 时间慢慢流逝,任天慈首先忍不住无聊,问农凡道:“师弟,天官门里你是最小的一个吧?怎么其他师兄弟没跟着一起来呢?” 农凡这辈子除了自己的母亲、张小洛和宁雪涵外,还从未和一个陌生女子搭话,任天慈问起了他,让他一阵慌乱:“师父只收了两个徒弟, 我还有一个师姐,至于最小……也算是吧。” “什么?你们天官门就只有两个门人?”任天慈早听闻天官门门人稀少,只是没想到少成这样。 “是……师父他不喜欢收徒弟。” 任天慈不由得呆住,她虽见识尚浅,但还真没听说一个门派的门人这么稀少,掌门还不乐意收徒。现在想起来,这许秋原的确是个怪老道。 “门下只有你和师姐两人,一定很辛苦吧?” 农凡想了想,除了平时里的修行,好像也没有什么辛苦的事,起初倒还真的觉得苦不堪言,不过日子一久,现在也习惯了。他回道:“除了练功,其他倒也没什么。” 任天慈一笑:“练功是蛮辛苦的,师姐在崂山时,时常偷懒不练功,为这事还常常被师父责罚。嘻,不过罚了之后,没过几天我又犯了。” 农凡看着一脸笑意的任天慈,心中一阵激荡,开始他还没怎么在意任天慈,这会儿见了她的笑脸,心想:一直冷冰冰的,还以为是个高深莫测的女子,让人难以接近,这不是很好嘛,笑起来蛮漂亮的啊。 “师弟,师叔说你只入门一年,你都学了些什么法术?”见农凡发呆,任天慈打断道。 “我……”农凡刚想说话,身后传来脚步声,两人回头一看,一人急急赶来。农凡和任天慈不再说话,等那人一走近,农凡立刻问道:“怎样?” 那人满头大汗,喘着粗气道:“那个……沈丽好……好厉害,现在总算制伏她了,道长说了,立刻把郑郜天引过去,道长说红衣裙的事就是郑郜天一家干的。” 农凡和任天慈相视一眼,事情终于有了眉目,沈丽这一露马脚,已经证实了许秋原的猜测,而许秋原的计划,还要继续,因为最神秘的一个还没引出来。 那人递给农凡一件东西,说:“这是从沈丽身上搜出来的。” 农凡接过一看,是个玉镯子。 接着,农凡与任天慈整了下衣装,走到郑郜天家门前,农凡咳嗽一下,接着猛敲大门:“郑郜天在吗?快出来,你的妻子被红衣裙打伤了,快去看她。” 不久,大门“吱呀”一声,一个中年汉子探出头,沉声道:“你说什么?我那位怎会被红衣裙打伤,你们快滚开,再来捣乱我就杀了你们。” 农凡吓了一跳,郑郜天的眼神告诉他,如果他真的敢再来闹一次,他绝对会被杀。“我们没骗你,是真的,你的妻子 赶到店里后看到你们的孩子受了重伤,忽然大骂着哪个臭道士敢和她过不去,接着不知想到了什么,突然冲到店里的柴房,在那里找到红衣裙就跟红衣裙打了起来,一边打一边骂着什么臭道士敢冒充红衣裙。结果你的妻子打不过那红衣裙,受了重伤,大家都怕那红衣裙,没人敢上去帮忙,等红衣裙飘走后,才救出你的妻子,是她要我们来找你的。” 农凡嘴上说得焦急,心里却嘀咕:“师父编的谎话也太烂了吧?这种话就是我听了也不会相信。” 果然,郑郜天听完,突然暴喊道:“你们到底是谁?是谁叫你们来的?”说着,他摆出个奇怪的姿势,似乎就要动手。 任天慈赶忙说道:“这位大叔,真的是令夫人叫我们来的,她把这个交给我们,说了必须把这给交给你,还说事情被人发现了,要你过去。” 郑郜天瞧了任天慈一眼,喝道:“你又是谁?” “她是保安队里的大夫,你妻子的伤就是她治的,是你妻子拜托了她,我是带着她来的。”农凡此时心中早对许秋原骂开了:什么狗屁主意啊,人家一听就知道假的。 郑郜天忽然冷冷一笑,把手伸进怀里,似乎要拿出什么东西,农凡和任天慈见状,立刻戒备起来,郑郜天果然不相信,瞧样子是想动手了。 就在这时,一个声音从郑郜天身后的黑暗中传来:“阿天,你去看看吧,小心点。”农凡和任天慈听着就是头皮一麻,这个声音,要多难听就有多难听。这声音乍听起来,就像喉咙里塞住了什么东西,似乎是用了最大的力气才说出话来,声音低沉嘶哑尖利,听着让人心里有种莫名的难受。 第七章 幕后人 郑郜天听了,竟不反对,直接答道:“是,娘,儿子这就去看看。” 农凡和任天慈对视一眼,心中明白,这个郑母就是许秋原所说的幕后人物。郑郜天走了出来,手拿着一条铁链和一把锁头,套在门环上锁住拔出钥匙后说:“快带我去看看吧。” 农凡点头说:“你的妻子和你的孩子们还在那家店里,咱们赶快过去。”说着,领头在前面走。三人刚出双龙巷,任天慈突然说道:“遭了,刚才来得匆忙,忘了到药材铺里买药,这怎么办?” 农凡马上说道:“交给我吧,我帮你去买,把药单给我吧。” “那劳烦你多跑一趟,记得多拿些创伤药。”任天慈把一张单子交给农凡,嘱咐道。 接过单子后,农凡向郑郜天行了一个礼:“我去买药,你和大夫先过去吧。”郑郜天瞧着装模作样的农凡,神情很是诡异,似笑非笑,那副表情,似乎在说:看你们想玩什么把戏。 农凡也不管郑郜天怎么想,转过街口后他就独自离去。等走过几个路口,他又转身折返。他的任务,现在才刚开始。来到双龙巷后,他再一次躲起来,这次不用等许秋原的命令,他要做的,就是等目标自动出来。 这个计划是许秋原深思熟虑才想出来的,首先,不管红衣裙是否会出现,先不去理会它。接着把郑郜天的两个傻儿子引到水仙楼里软禁起来,让他们不能回去,利用郑郜天夫妇溺爱孩子的心理,由任天涛三人去把郑郜天一家一个个引到水仙楼。而第一次行动,就是要把郑郜天夫妇中的一人引去他们事先埋伏好的水仙楼里,如果郑郜天夫妇一同前去,那还真不好办,所以任天涛必须见机行事。只能把郑郜天夫妇其中一人引到水仙楼,目的自然是逼他们露出真面目,如果他们真如许秋原所料,那就说明红衣裙一事与郑家有莫大关系,如果不是,那许秋原就要倒霉了。 还好许秋原所料不错,沈丽一到水仙楼,一瞧中了人家的计,话不说两句就动起手来,她的本事还出人意料地高,许秋原与任天涛二人联手,好不容易才把她给制伏。 沈丽一露出真面目,许秋原就命人前去通知农凡的计划继续进行,第二次是为了引起郑郜天他们的猜疑,如果郑郜天当场动手的话,会由农凡或是任天慈牵引住对方,再由一人放轰天炮通知许秋原他们。如果郑郜天上当了,那更好,同样把他引到埋伏点制伏他后再一同赶到郑郜天家去。 而农凡,就是为了防止郑母逃跑,才会被 安排继续留在这里监视。许秋原的计划想得倒是周到,不过躲在黑暗里的农凡隐隐觉得有什么不对劲,只是他亦是搞不清哪里不对劲,与其待在这里静待,农凡反而想过去许秋原那边凑凑热闹。郑母这么个神秘的人物,他可不太想碰上。 等了许久,郑郜天的家门一直静悄悄的,农凡瞧了瞧天色,心想:已到亥时了,瞧那郑家一直无动静,莫非与师父的料想有差错?这件事最让人费解的是郑母这个人,在许秋原的计划中,刻意分成两次引郑郜天夫妇到水仙楼,就是要引起郑母的注意,让她知道已经有高人瞧出事情的端倪,想对她一家动手,如果这个郑母不是笨蛋的话,那她定会趁机逃跑。 农凡又等了一阵,郑家家门还是毫无动静,他忍不住打个哈欠,昨夜除心魔闹腾了一夜,白天又没有好好休息,现在他感到很是困倦。就在这时,郑家家门传来“吱呀”一声,农凡立刻惊醒过来,睡意一下子消失,他紧盯着郑家家门,心中不由得紧张起来。 不一会儿,从郑家大门的门缝里伸出一只手来,那只手四下一摸,找到锁门铁链的锁头,接着“咔嚓”一声,把锁头拉进门缝里。 看到那只伸出来的手,农凡早已呆住,这只手是怎么回事?一个年老垂暮的老人家会有这样的一只手吗?瞧那手就似如柔荑,肤如凝脂,这简直就是一只二八佳人的手。难道郑家还有其他人不成? 那只手把锁头拉进门缝里后,不知在干些什么,农凡躲在远处,依然听得见郑家门缝里传来的奇怪声响。突然,门缝里传出“咔”的一声巨响,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脆,接着门的铁链“啪啦”一声,掉落在地。 农凡立刻打起十二分精神,刚才那只手的主人是谁?马上就能揭晓了。不一会儿,郑家大门“吱呀”一声被打开,一个人影走了出来,那人影身穿黑色衣服,头披着斗笠,面门前垂着一块黑纱布,走出郑家屋里,这黑影显得很是小心,她左右观看,发现没有人后,又往屋里走了进去,不久,她又走出来,而这次在她身后,竟还跟着五个人影。 农凡看到这儿,心说:“怎么还有其他人?郑家什么时候多了这么多人了?不管了,先拖住她再说,免得让她跑了。”看到对方有这么多人,农凡有些畏惧,不太敢上去阻拦,不过许秋原临行时给了他几张龙昆符,他知道这玩意儿的厉害,有了这几张龙昆符,他绝对可以恃物欺人。想到这儿,他大叫一声,冲了上去。 黑衣人起初被农凡吓了一大跳,以为自己遭到 埋伏了,等瞧清对方只有一人,她顿了顿,站住不动。农凡一冲到黑衣人面前,指着黑衣人喝道:“终于肯出来了,说,你到底是谁?与红衣裙有什么关系?” 黑衣人面对农凡,并不答话。农凡一见,又喝道:“你不说也没关系,让我亲自掀掉你那斗笠,我倒要看看你是何方神圣。” 农凡的语气甚是嚣张狂妄,黑衣人听了不由得一声冷笑:“不知天高地厚的小鬼,为了你的小命,奴家劝你还是不要多管闲事的好。” 听到黑衣人的声音,农凡不由得愣了一愣,这个难听至极的声音就是刚才叫郑郜天跟随任天慈去看情况的那个声音。这么说来,眼前这人就是郑郜天的母亲了。她身后的那些人又是怎么回事?想到这儿,农凡偷眼瞧了瞧郑母身后的五个人。 这五个人跟郑母的装扮一样,亦是戴着一个斗笠,在黑纱布之下,根本瞧不出他们是什么人,不过农凡多少也算是学了一年赶尸的人,他虽瞧不出这五人的模样,却可感到这五人身上透发出半死不活的气息。 “你乖乖束手就缚,否则休怪我不客气了。”农凡心中戒备,暗中拿出许秋原给他的龙昆符,对黑衣人叫嚣道。 郑母一听,嘿嘿直笑:“就凭你,也好,奴家刚巧缺了个魂,就凑上你吧。”说着,郑母突然抽出一把蛇形匕首,向农凡攻来。 农凡始料未及,虽然他已经戒备起来,却没想到郑母说着话竟会突然发难,他急忙就地一滚,避过夺命一招。郑母见农凡躲过她的偷袭,并不惊讶,脚下一蹬,紧追着农凡滚出去的方向。农凡见势不好,也不管身子还在地上打滚,趁着郑母攻来的凶势,扔出早就拿出来的龙昆符。 郑母去势凶急,没想农凡会突发暗器,情急之下停不下来,与龙昆符撞个正着。 郑母怪叫一声“不好”,以为自己中了厉害暗器,等了一会儿,却没感觉到身体有何不适,她冷笑几声,说道:“臭小子,敢戏弄奴家,看来你真的是活得不耐烦了。” 说着,她就想要再次攻向农凡。然而,让她吃惊的事发生了,自己的身体,竟是动弹不得。 看到站起身来的农凡,郑母怒叫道:“臭小子,你给奴家使了什么法?” 农凡拍拍衣服,笑道:“那是龙昆符,是我师父给我的。” “什么?龙昆符?不可能,你师父是谁?”听到龙昆符郑母语气吃惊,龙昆符已经在世上绝迹上百年之久,她自是难以相信。 “看你也就这个本事,告诉你无妨,我师父叫许秋原。”农凡说着,紧盯着郑母身后的五个人,也不知怎么回事,那几人竟一动不动,对郑母被龙昆符制住一幕无动于衷。 “许秋原?许……秋原?莫非是草仙道人?”郑母大吃一惊。 “没错,看来你还有一点见识,居然知道我师父的名号。” “哼,天官门什么时候这么爱管闲事了?居然会对一个老人家出手。” “你少来这套,虽然不知道你是什么人,不过瞧你的手,你也不会是什么郑郜天的母亲。” “嘿,这你可就大错特错,我的确是郑郜天的母亲,而且……” “而且……”农凡听郑母话说了一半就打住,不由得接了话。 “而且你这龙昆符是假的。” “是假的,那又如何?你还不是被困住了。” “那倒未必,真正的龙昆符可是能让对手连话也说不出来,但是假的就做不到这点。”听到郑母的话,农凡立觉不妥。果然,郑母忽然口中念动奇怪的咒语,不等农凡阻止,她身后五个奇怪的人突然飘浮起来,他们掀开斗笠,露出一张纸人般的脸,诡异地大笑几声,朝农凡扑来。如果任天涛他们此时见到,一定会大吃一惊,这五个人,竟是跟红衣裙一模一样。 许秋原给农凡的龙昆符只有三张,对付郑母用了一张,现下对方一下子冲上来五人,立刻让他手忙脚乱。迎着冲在最前头的两人,农凡接连丢了两张龙昆符,这两人一被灵符贴中,立刻动弹不得,从半空坠下。 第八章 郑素素 与其他人一斗,农凡立觉不妙,自己对这些人的攻击仿若石沉大海,一拳击在对方身上,对方竟连哼都不哼一声。不到一刻,农凡招架起来愈来愈吃力,对方虽然死气沉沉,但明显是人,为何自己的攻击却没用,农凡一边打着,一边心中疑惑不解。 又一脚踢开一个扑上来的人,农凡刚喘了口气,突然察觉背后寒光一闪,他本能地向前一滚,未等瞧清情况,已觉肩膀传来一阵火辣辣的疼痛。 “小子,你命休矣。”农凡还在地上滚着,耳边已传来郑母的声音。他就着滚势,又向前滚动几番,等他翻身起来一瞧,差点没把他吓得跌倒下去,郑母竟已不知何时解开了龙昆符,这会儿他站起来,郑母的斗笠就出现在他眼前,与他相距不过半米。 郑母一手抓住农凡的脖子,力气竟堪比力士,把农凡掐得直翻白眼。“小子,你安心去吧,你的魂魄就由奴家接收了。”郑母说着,提起蛇形匕首,就要捅进农凡的心口里。 农凡虽被掐得透不过气,不过他手脚还可以自由行动,瞧着寒光毕露的匕首,他急中生智,从怀中掏出指灵符,也不管有没有用,对着郑母照去。没想郑母“哎呀”一声怪异惨叫,放开农凡,倒地向后滚了开去。 脖子一松,农凡立刻大喘粗气,心里余惊未消,若不是有指灵符救命,只怕这会儿就去见自己的父母了。他看着趴在地上的郑母,问道:“你是怎么解开龙昆符的?” 郑母低沉着头,嘿嘿笑道:“臭小子,奴家虽不能动弹,可还有五个可驱使的仆人,是其中一个揭开奴家身上的灵符的。” 农凡一拍脑袋,自己忙于应付几个奇怪的人,没想郑母还有这一手。就在这时,双龙巷巷头巷尾传来一阵嘈杂声,接着,无数人手执火把,冲了进来。把双龙巷前后围了个结结实实。这些人中,巷头那边为首的是许秋原和程万生,巷尾那边为首的是任天涛兄妹。他们这时赶来,说明已经制住了郑郜天。 众人一见现场状况,不由得一阵慌乱,有人叫喊:“瞧那些东西,是红衣裙,竟然有五个。” 任天涛兄妹也看到了,心中震惊不已,没想到红衣裙居然有五个。反观许秋原,他亦是一脸震惊,只是他不只是对红衣裙的数量吃惊,而是吃惊于农凡,他实在难以想象,农凡竟可对敌六个而不落败,这小子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厉害了? 郑母这时也缓过气来,适才她被指灵符一照,已经让她元气大伤,她也是没料到,农凡竟带着 天官门的镇派之宝,更是料不到指灵符会那么厉害。经过在地上一滚,她所戴着的斗笠也掉落在一旁,这时她披头散发,缓缓站起身来,怒视着农凡。 “天……天啊……你……你是郑素素?”程万生一见到郑母的脸,吓得大惊失色。 “什么?郑素素不是上吊自杀而死了吗?”许秋原闻言,也是大吃一惊。 “没错……但是这人……这人的确就是郑素素!”程万生说出这话时,其他一同随来的保安队员也认出来了:“怎么回事?郑素素不是死了吗?难道是她的鬼魂回来了?” 郑母居然就是郑素素,这件事立刻让人群一阵骚动,郑素素的死是红衣裙出现的开端,所有人都把目标集中在红衣裙和郑郜天一家这两点上,又有谁会想到,郑素素竟然还活着,而且竟会是一直神秘莫测的郑母! “嘿嘿,的确,奴家就是郑素素,一直以来,你们上奴家档口吃豆腐时对你们一脸笑容亲切的就是奴家。”郑素素的面容虽是年轻漂亮,不过她那声音就似七八十岁的老妇,众人听着,浑身说不出的不自在。在这些人群里,有许多曾经还跟她聊得相当投缘和追求过她的人,想到她现在这种样子,众人不由得一阵恶寒。 “看来你就是指使红衣裙的幕后人了,你的那两个同伙还真嘴硬,怎么也不肯说出你的身份,不知你肯不肯说?”许秋原似乎对这事并不怎么吃惊,瞧了郑素素一眼,他冷冷地说道。 “奴家的同伙?嘿嘿,不怕讲给你们听,郑郜天确是奴家的儿子。而奴家,确实是他的亲生母亲。”郑素素是语不惊人死不休,她那样子怎么看也就二十多岁的样子,怎会是郑郜天这个四十好几之人的母亲?认识她的人再一次愣住了。 许秋原不为所动,依然冷冷道:“你为何要驱使红衣裙这种东西作怪?” “为何?难道草仙道人还看不出来吗?奴家的容颜虽是年轻,但奴家岁数其实已是七十好几,为了永葆青春,奴家才不管其他的。” “什么?难道你是用十灵驻颜之术保住青春的?”听到郑素素的话,任天慈不由得一惊。 “哦,小姑娘还蛮有见识的,没错,奴家为了驻颜,每十年就须得吸食十个人的极致惧意之魂,眼看只缺一个就可成功了,却偏偏被你们这些人给坏了事。奴家现在声音变成这般,就是你们这些该死的人害的。”郑素素说着,怨恨地巡视众人一眼,就那种眼神,胆子小的已经有点腿软了。 “师父,什么是极致惧意之魂?”农凡不理会郑素素,问许秋原。 “极致惧意之魂指的是人内心惊吓到极致时所产生出来的魂魄,这条魂魄介于魂与魄之间,在道家上称为‘念’,如果人的内心不坚强,就会让这条魂魄飞离身躯,那时人就会因为惊吓过度或死或疯癫。在旁门左道中,传说吸食这样的魂魄可以续清颜一年,我想这就是她驱使红衣裙吓人的原因。当红衣裙把人吓到极致时,再把那人的极致惧意之魂吸取过来,再由红衣裙传给她吸食。想不到那些人是因为这样才变成疯子的,难怪我瞧不出他们的毛病来。”许秋原之前查看过那些被吓疯的人都没有看出个端倪来,归其原因是那些人并非是被吸食了三魂七魄,而是被吸去因惧怕而产生了新的一条魂识,这条魂识集中了人的意识与理性,收回了人也就没事,收不回重则死轻则疯。 “老怪道倒也名副其实,你说得一点不错。”郑素素虽被人群包围,这时却反而异常镇定,许秋原看着她,心中暗自戒备,刚才为制伏郑郜天,与任天涛兄妹可是费了好大的劲,他不信郑素素会乖乖就范。 听到郑素素想也不想就承认了许秋原的话,众人头皮一阵发麻,想不到眼前这个年轻的郑素素已经七十多岁了,以前她在镇上卖豆腐所装出来的那种楚楚可怜之样,现在想起来还真让人一阵反胃。 “那你为何又要装死了?这与你驱使红衣裙吸取人的魂识又没多大干系。”程万生上前问道,郑素素下葬时他就在旁边,一个他亲眼看着下葬的人现在竟然好好地站在他眼前,心中实是难以接受。 任天涛从一见到郑素素时起,对这件事早已有了个大概的认知,不过在他心里,还有个更大的疑问,听到程万生无关紧要的问话,他倒是替郑素素回答了:“那是因为十年期限已过,吸食极致惧意之魂的人就会一夜变老,而且还会全身麻痛水肿,那个时候她不装死就会惹人怀疑了。” 看到程万生点头明白了,任天涛接着说:“不过你居然能驱使红衣裙使用崂山穿墙术和搬动术,你到底是从哪里学来的?” 任天涛看似不经意的一问,却突然让一直冷静的郑素素回头怒视:“小子,你是什么人?” 任天涛一笑:“崂山青松门第二十七代弟子——任天涛。” “崂山青松门,好,好啊。”郑素素闻言,忽然大笑起来。 “郑素素,死到临头了还笑得出来?你还有什么想说的?”许秋原冷冷地看着笑得甚是 轻狂的郑素素,说道。 郑素素倒也适可而止,她打住笑声,说:“今天你们这么多人对付奴家一人,奴家瞧来也是逃脱不掉,不过奴家可以告诉你们一句,住在万山镇的人迟早都会死无葬身之地,奴家即使是死,今天也要先拉上几个垫背的。”说着,郑素素举起蛇形匕首就向农凡攻来。 见到郑素素突然暴起发难,早有准备的许秋原大叫一声:“不好。”接着急忙运起指路天门印拦在农凡身前,照着郑素素的来势就想来个硬碰硬。 没想正疾奔而来的郑素素突然方向一改,转而奔向另一边的任天涛兄妹俩,口中狂叫:“崂山的臭道士,受死吧。” 任天涛兄妹也是没想到郑素素会突然调头攻向他们,他和任天慈虽惊不惧,任天慈手捏印诀,口念咒文,只见任天涛全身闪起一阵红光,整个人突然朝着郑素素爆射而去。这任天慈竟把崂山搬动术用在任天涛身上。借着搬动术的威力,任天涛与郑素素迎面单掌一碰,“啪”的一声巨响,两人各自后退三步。 任天涛心下大骇,这郑素素好不厉害,自己兄妹二人联手,竟只是与她打了个平手。郑素素停住后退之势后并未罢休,她从腰包里掏出一个奇怪东西,对着任天涛就猛扔了过去。任天涛一见这东西,吓得大喊:“啊!鬼巫的魂头蛋!” 待他喊将出来时,魂头蛋已经射到他的面门前,也真亏任天涛这人机智,他知道魂头蛋碰不得,千钧一发之时,竟把头一抬,张嘴把魂头蛋接住,借着口中舌头柔软,硬生生地把魂头蛋完好无缺地含在嘴中。 任天涛死里逃生,余惊未消,吓得他急忙往地上一吐,魂头蛋应声而出,摔破在地上,众人立刻看到,在魂头蛋破碎的那一刻,一缕青烟冒起,其中,还隐约听到哀怨声。 “大家小心,千万不要碰到那东西。”任天涛吐出魂头蛋后,向后一跃,与任天慈并肩而站,心有余悸地喊道。 许秋原这时也是愕然一惊,没想到郑素素真的是鬼巫一族的人,难怪这里的地主神会给了那样的提示,“藏匿鬼海中,显于人海里”,这话果真一点不假。 第七章 隐身符与穿墙术 第一章 任天涛的呼喊,立刻引起保安队员一阵慌乱,听任天涛的语气,似乎对这魂头蛋很是畏惧,以任天涛的本事,如果对一种东西如此忌讳,那多半就是自己这些人碰不得的。 郑素素一招没得手,并未就此死心,她往腰包里一掏,抄出一把魂头蛋,怪叫一声:“受死吧。”就往任天涛这边抛射而来,任天涛大吃一惊,拉住任天慈的手,口中念咒,在魂头蛋即将砸中他和任天慈时,两人刚好飞上半空,险险躲过这一招。 然而,任天涛兄妹虽然避开了,但魂头蛋却未因此止住去势,站在他们身后的保安队员,这下子可倒了血霉,几个机灵的,一见郑素素向这边抛来魂头蛋,赶紧丢掉手中火把趴倒在地,这些人,亦是命大,魂头蛋来势凶急,除了几个砸中来不及躲开的保安队员,其他魂头蛋依旧去势未止,纷纷从这些趴倒的保安队员头上飞过,落在远处地上。 这些被砸中的保安队员立刻惨叫起来,接着,他们身体抽动不停,纷纷倒地,如果不知情的人看到这一幕,可能还以为他们是发了羊痫风。 许秋原实是料想不到事情竟会就这么发生在眼前,他恼怒地大叫一声:“妖女,受死吧!”接着推出两只散发着金红光芒的手掌,向郑素素狂奔而来。 郑素素深知许秋原的厉害,见许秋原这招气势磅礴,她不敢应对,撒腿就往任天涛那边跑去。任天涛以崂山搬动术避开魂头蛋解危后才想起身后还站着十几个保安队员,等他回过头来,已经有好几个保安队员被魂头蛋砸中。看着在地上抽搐不停的保安队员,任天涛火冒三丈,真要说起来,这些保安会被砸中,还是因为他突然躲开。 这时见郑素素朝他们这边逃来,任天涛怒啸一声,放下任天慈就迎了上去。他这么一加入,立刻让郑素素腹背受敌,后有许秋原追来,前有任天涛这个拦路虎。就这局势,所有人都以为郑素素插翅难飞了,没想郑素素突然方向一改,朝家中奔去,就这么一转眼,她已经消失在众人眼前。 “往哪里逃?把房子围起来。”许秋原见郑素素逃入屋子里,立刻大叫道。他的喊音未落,被郑素素遗留下来的五个红衣裙突然发难,三个朝许秋原这边袭来,另两个则攻向任天涛那边,红衣裙的突然发难,立刻把现场搞得鸡飞狗跳。会出现这种情况,都是因为红衣裙一接近人就喷出黑色浓气,这里多数人都吃过那浓气的苦头,红衣裙一喷,众人纷纷躲避,也顾不得他们这是在小巷子里,你推我挤,丝毫不 谦让一下,就这么一会儿,已经有几人中了招。 这些中招的人,眼色一变,竟发起疯来攻击起身旁的人,这下子,场面更是难以控制,众人躲的躲,逃的逃,倒霉的更是被自己人揍得惨叫连连。纵使是许秋原也对这样的场面束手无策。他心想:“这样的局面不是一时半刻可以平息下来的,眼前最要紧的是抓住郑素素。” 想到这儿,他踢开一个中招攻向他的保安队员,叫喊道:“天涛,这里交给你们处理,小凡和万生随我来。” 任天涛明白许秋原要做什么,他躲过一个保安队员的攻击,对许秋原打个手势,示意自己了解。许秋原一见,立刻领着农凡和程万生追进房子里。 一进房屋,三人不由得一愣,从大门处起,是一条幽深的长廊,长廊宽不过两米,左右两边建着土砖高墙,墙上每隔两三米就点着一盏小油灯,灯光微弱昏暗,让人只能勉强看清长廊的大概轮廓。农凡眼睛比较尖锐,首先发现长廊尽头处只有一面墙壁,左右两边都没有其他去路,他心中奇怪,问许秋原道:“师父,你看这屋子好像除了这条长廊外再无其他房间,是弟子眼花了吗?”许秋原摇着头,说道:“不是你眼花,为师也看到了,这房子里一定有暗门,两边的墙壁上或许有机关,我们找找看。”说着,与农凡一同摸索着墙壁。 程万生贵为一镇之长,镇上许多大小事务都需要他处理,有时遇到他解决不了的事,他就喜欢请教一些有才之士。说来也巧,郑郜天一家搬来这里之前,住在这所房子里的是一个穷秀才,这穷秀才虽然落魄,但见识学问过人,所以程万生曾多次向这穷秀才讨教。听到农凡这么一说,他想了想说道:“郑郜天一家搬来这里之前,这房屋我还进来过几次,如果没记错,大门进去应该是个露天院子。”说着,他向前走了十几步,说,“从这里起,是个小厅堂,右边是厨房,左边好像是内室。没想到现在成了这副模样。”说着,他用手敲了敲墙壁,心里不明白郑郜天这些人是怎么想的,好好的一间房屋给改成只有一条长廊,即使左右藏着暗室,这样的建筑也太奇怪了。 程万生原本不经意地敲了一下墙壁,没想到墙壁上突然一阵颤动,接着“咔咔”两声,露出一条细缝来。程万生惊喜道:“秋叔,这里有间暗室。” 许秋原急忙走上前一看,这墙壁上的细缝还透出一丝光亮,他按住墙壁,用力一推,墙壁“咔啦”一声,整面墙壁向后退去。三人定睛一看,这是间磨坊小屋。 小屋 中间有一个石磨,上面还留着一些黄豆,在石磨旁边,有只盛了大半桶豆浆的木桶,看这样子,郑郜天被引出去之前正在磨黄豆。除了这个石磨外,四周还堆积着许多麻袋,农凡用手摸了摸,这些都是黄豆。 “别看了,这间屋子只是郑郜天用来做豆腐的,还是快找其他暗室吧。”许秋原瞧了一眼,发现没有什么可疑之处,不由得叫住了四处乱摸的农凡和程万生。 程万生走出磨坊说道:“这房子虽被郑郜天一家改得面目全非,不过这些厅房的位置并未改变,在以前,这间磨坊是间厨房。”说着,他走到左边,指着墙壁说,“这里则是一间内室,我想这面一定有机关。” 许秋原和农凡一听,走上前四下摸索,不出片刻,还真给农凡摸了出来。农凡摸到的是个指粗小凸处,他用力一按。墙壁“咔嚓”一声,露出一条门缝出来。三人相视一眼,推开墙壁走了进去。 三人刚走进暗室一看,这农凡和程万生的心不由得“咯噔”一下,这是间四方丈高的小房屋,屋子中间摆着一张四方小桌,桌子上点着一盏黄油灯,这屋子除了这张桌子外,四周还停放着五口棺材,五口棺材依墙而排,在昏暗的灯火下,显得诡异阴森。 “师父,这些棺材是怎么回事?”农凡瞧着有些不舒服,问许秋原。 “应该是那些红衣裙所用的吧,他们只是空有躯壳的行尸走肉,平时为了维持他们的肉体可以活着,想必是关在这里喂养吧。”许秋原说着,走到一口棺材前,用力推开棺材盖,往里面瞧了瞧,说,“你们也把其他棺材打开,指不定那郑素素就藏在这里面。” 二人闻言,学着许秋原,把几口棺材一口一口地打开,等五口棺材都打开了,却没有预想中那样,郑素素并不在这些棺材里。每一口棺材,在底部都铺着一层厚厚的石灰,在棺材内部四周,还涂满了奇怪的鲜红色的图案。程万生看着奇怪,问道:“秋叔,这些是怎么回事?” 许秋原摇着头,回道:“大概是用来操控那些红衣裙的旁门左道吧。”他嘴上是这么说,其实他心里根本没底,这玩意儿他连听都没听说过,更别说见了。 “师父,那郑素素不在这儿,咱们再找找其他暗室吧。”农凡说着,向屋子外走去。 他的脚刚迈出屋子,突然一个人影在他眼前闪了过去,农凡大叫一声:“是郑素素。啊……”话刚喊一半,他就觉得胸口一痛,整个人倒飞而去。 许秋原反应极快, 看到农凡倒飞进来,他向前迈了一步,一掌托住农凡的后背,顺着来势以柔劲化去农凡的倒飞之力。接着不等农凡站住,他一个箭步冲了出去,口中叫喊:“哪里跑!” 没等他冲出房子,外头已经传来保安队员的惊叫声:“是郑素素!她,她跑出来了。” “不好,快拦住她。” “不要让她跑了!” “不好,是魂头蛋,大伙快躲开!” 郑素素这一出去,任天涛外边那些人根本拦不住她,本来就有几个红衣裙把现场搞得鸡飞狗跳,再加上失去理性的保安人员,剩下的人几乎一触即溃,郑素素朝着巷尾一边的保安队员抛去几个魂头蛋,保安队员一见,吓得四处躲闪,被这玩意儿砸中可不是好玩的事。 他们这么一躲,立刻让出一条路来,郑素素不敢再停留,狂笑着奔逃而去:“天官门的人给奴家记住,奴家一定会回来报仇的。嘿嘿嘿……” 许秋原这时也从房子里追了出来,朝声音传来处一看,郑素素的身影已经消失在巷尾口了。 “师父,怎么办?”尾随而至的农凡问道,刚才他被郑素素一掌击中胸口,让他胸口一阵沉闷,开始还以为自己受了内伤,没想到气缓了过来后却没有什么事,他明白,这只是郑素素为了能早点逃走才没有置他于死地。 许秋原望着郑素素逃去的方向,牙齿咬得“嘎嘣嘎嘣”直响,别人也许只道许秋原这会儿十分恼怒生气,不过农凡跟了许秋原也有一年了,看到许秋原这种脸色,他这冷汗一下子就冒出来了,他很清楚,许秋原这不是一般的愤怒,而是即将发飙的前兆,这种脸色,当年许秋原听到农志刚死讯时就出现过。想到这儿,农凡不由得后退几步,现在绝对不是跟许秋原搭话的时候。 只见许秋原朝天怒吼一声:“都给我住手!”也不等还在厮打的众人反应过来,他运出两只红彤彤的手掌,扑向众人,竟是敌我不分,遇谁揍谁! 第二章 崂山青松门 “怎么回事?怎么回事?秋叔这是怎么了?”赶过来的程万生一眼看到许秋原如发了疯般,对着众人一通猛打。任天涛也看到许秋原的异状,赶紧拉起任天慈的手躲到一旁。看着许秋原大发神威,任天涛不由得一阵苦笑:“这师叔还真是与众不同,虽说他不是个纯粹上的修道之人,可是这火气也太大了些吧?这会儿怎么看他也不像是个有风范的高人啊。” 许秋原这一发飙,不出片刻,地上已经躺满了人,就连五个厉害无比的红衣裙也都被他击倒在地。如果不是他还有那么一点理性,这些躺下的人恐怕早已一命呜呼了。 打趴众人的许秋原并未就此消气,他赶了几十年的尸,走过大江南北,自问见识过人,想不到在红衣裙这件事上,竟被郑素素耍了两次,这叫他的面子往哪儿搁。他冷冷地扫视了地上众人一眼,不由得破口大骂道:“瞧你们这些蠢材的样子,给你们的龙昆符难道是用来摆着的吗?就这么几个鬼东西也对付不了,你们有什么资格当保安队员!” 众人被他这么一吼,不由得直拍自己的脑袋瓜子,自己咋就这么蠢,竟把龙昆符这种灵符给忘了。如果早点使出来,也不会让这几个红衣裙搅得鸡飞狗跳的。 “秋叔……秋叔您消消气,郑素素跑了就让她去吧,我看她也不敢再回来了。你们还不快起来,把昏过去的人都带回去。”程万生见许秋原余怒未消,赶紧打岔道。 许秋原虽然把大部分劲力打在五个红衣裙身上,但是其余力也是这些普通人所不能承受的,众人这会儿只觉全身酸麻,体内有说不出的难受劲。听到镇长的话,众人只好暗叫倒霉,摇摇晃晃地爬起身来。 “你们还呆愣着干吗,快把人带回水仙楼。”见到这些保安队员似乎有些怨言,程万生生怕再惹怒许秋原,不由得吼叫道。 “等一下!”众人扶抬起昏过去的人,刚想走,却被许秋原叫住。 “秋叔,怎么……”程万生以为许秋原不肯罢休,急忙上前想劝道。没想许秋原摆手制止他,说:“回去后去找些荔树枝,要多点,找到后搬到东镇门外去。” 听到许秋原的话,任天慈一下子明白过来,不由得惊道:“师叔,难道你想烧了这些红衣裙?” “没错,有什么问题吗?”许秋原冷冷道。 “可是……他们还是活人啊。” “这些半死不活的人你以为他们还有得救吗?你知道怎样喂养他们吗?与其让他们这 副皮肉之囊给人带来麻烦,还不如一把火烧了。”许秋原的话并没有错,这几个红衣裙都没有了魂魄,虽然不知郑素素是怎么保持他们肉体继续活着,不过即使知道了方法,也没有让他们继续活下去的必要,一副空躯壳,留着有什么用。而且如果他们的魂魄还存在的话,也会被这个空躯壳所牵制而无法投胎。 任天慈明知这一点,却还是不忍就这样把这些红衣裙给烧了,她还想再劝劝许秋原,不料许秋原怒眼一瞪,说道:“这事就这么定了,休要再提。对了,郑素素为什么会有你们崂山穿墙术的灵符?这事你们最好给我老实交代清楚。”许秋原说着,抬起手晃了晃,他的手上捏着不知从哪儿弄来的灵符。 “这……这是穿墙灵符,师叔什么时候拿下来的?”一旁的任天涛一见,惊讶道。从他知道郑素素是鬼巫一族的人起,他就明白为什么红衣裙可以浮空穿墙,自己刚才就一直想从红衣裙身上拿下来,无奈几个红衣裙太厉害,加上一些保安队员的失控,让他一直无法接近红衣裙,没成想许秋原看似暴怒发狠之下竟然还注意到贴在红衣裙身上的灵符。 “哼,你们崂山道法向来不许外传,这郑素素是怎么拥有这种灵符的?该不会是你们一早串通好的吧?”许秋原说,假惺惺地看了任天涛一眼。 “这……”任天涛知道如果不给许秋原个解释,恐怕难逃嫌疑,与任天慈对视了一眼,任天涛叹气说道:“师叔,可否找个安静处说话?” 许秋原也明白这里面一定有蹊跷,任天涛不愿在大庭广众之下说,怕是关系到门派声誉,他作为长辈,也不好为难一个初出茅庐的晚辈,想了想,他说:“跟我来吧,小凡,你也一起来吧。” 任天涛见农凡也要跟着来,不由得一阵为难,这事说给许秋原听本来就犯了门规,但许秋原与自己的师父有过往交情,让他知道或许还说得过去,可是农凡就不同了,他只是个刚入门的弟子,根本没资格知道这件事,而且谁也不敢保证他会不会到处乱说。 任天慈知道自己的兄长在想什么,她低哼一声,悄声道:“早晚农师弟也会知道的。” 任天涛一听,立刻明白过来,即使现在农凡不知道,按照许秋原对他的疼爱,早晚也会告诉他的。唉,事已至此,自己又何必计较那么多,只希望许秋原和农凡不是嘴不严的人。想到这儿,他只好点点头,说:“这事关系到青松门的名誉,如果师叔和师弟想听,还请答允保守秘密。” 许秋原想也不 想,立刻点头,而农凡更是无所谓,他对什么青松门的秘密根本就没什么兴趣,而且他也不认识什么人,就是想说他也找不到人说。 见许秋原和农凡都点头答应了,任天涛说道:“回水仙楼后,晚辈再慢慢道来。” 许秋原刚想点头答应,这时程万生走了过来,问道:“秋叔,郑家房子和这里的人怎么办?” 早些时候,程万生生怕行动时会引起住在这里的居民恐慌,所以一早就派了人通知住在双龙巷的居民,要他们去亲戚家或到水仙楼避上一宿,现在红衣裙都被制伏了,也抓住了郑郜天夫妇,虽然跑了个主要人物,但这事也算圆满结束。只是不知这条双龙巷和这里的居民该如何处理。 许秋原想了想,说:“把这里的房子都烧掉,另外把住在这里的人妥善安置好,嗯,尽量不要让他们知道断绝后代的事。还有,把这里圈起来,在巷门、巷尾处各挖一口水井,叫人每天往水井里注水,看能否早日恢复这里龙小脉的灵气。” 挖井注水,这是最基本的改风水法,井口代财,水位代运,但这是基于天地灵气造就而成。而人为地注水,纵使日灌一江水,也是收效甚微。以双龙巷今时风水,往井中注水,也是一种无奈之举。风水玄脉本不是一天可造就,许秋原其实很清楚这么做作用不大,不过如果龙小脉的灵气浓厚,指不定会乘势而破,逆转这里的风水。 程万生点着头,接着问:“不知郑郜天要怎么处置?刚有看守队员来禀报,说他们夫妇正在牢里大吵大闹,吵得其他囚犯不得安宁。” “呃……”许秋原沉思一下,他还有些话想要问郑郜天,现在还不能把他们怎样,他撇撇嘴,说,“随他们折腾吧,明天我还有话问他们,先不要动他们。”程万生一听,招来一个队员,嘀嘀咕咕地吩咐着。 许秋原刚想走,突然想起还有一事,他转身对程万生说道:“另外把大伙儿的龙昆符都给我收起来。反正给了他们也是浪费。” 程万生知道许秋原对郑素素逃走的事始终耿耿于怀,他也不好说什么,恭恭敬敬地点了下头。 这一夜所发生的事,隔天就传遍了整个万山镇,大家无不拍手叫好,这些日子来可是被红衣裙弄得人心惶惶,不得安宁。特别是红衣裙行踪莫测,指不定会突然出现在哪家里,就为了这点,许多人夜里内急了,宁肯忍着到天亮也不肯起床解急。只是这人有三急,忍一天两天或许还受得了,时间一长了,人们就苦不堪言。现在好 了,终于除去了多日来的心头之患,整个万山镇沸腾了。 农凡四人一回水仙楼便直奔许秋原的房间,任天慈向店小二要了一壶茶后,嘱咐店小二说:“不管是何人,都不许来打扰我们,如果有事,就说等明儿再说吧。” 店小二点着头,退出房屋里。 任天涛喝了口茶水,清了清嗓子,讲出青松门与鬼巫之间的恩怨仇恨。 崂山位于山东临海地区,山峰高耸入云,山间景色盛美,奇峰异石更是数不胜数。崂山与海而卧,一边是碧海连天,惊涛拍岸,另一边则是青松怪石,郁郁葱葱,景色奇绝,犹如人间仙境。因此自古以来就有人称崂山是“神仙之宅,灵异之府”。 崂山除了以景色闻名天下外,还有一个特色亦是天下闻名,那就是山上的“九宫八观七十庵”,在崂山立派修道者成千上万。而青松门就是其中之一。 青松门门徒三百有余,宋朝盛极时曾有过千名弟子。道观坐落于崂山南方半山腰间,道观分为两个独立院落,五十多间殿宇,两院相依而卧,却都以围墙隔开,据说是因为风水关系,两个院落不宜连通起来。 两百年前,云南鬼巫一族迁至神州内地,在山西一带为非作歹,迫害了不少平民百姓。百姓对他们是恨之入骨,巴不得生啃了他们,但鬼巫一族不但精通邪术,还天性残忍,任谁手脚功夫再高强,碰着了也没好下场。后来百姓一商量,决定派人去崂山求救。 第三章 自杀 这事说来也巧,去求救的百姓第一个遇到的道士便是青松门的门徒,崂山道观众多,哪一派都有雄厚的实力。而青松门其时贵为“九宫八观七十庵”的三大领头门派,一听百姓们道来缘由后,自以为门派实力足,对付区区一南蛮野族根本不在话下,结果也没有通知其他各派,就派了一百多个弟子,分为三支队伍前去讨伐鬼巫一族。 本以为鬼巫一族不堪一击,没想这一战不但栽了个大跟斗,还结下了个百年难解的仇恨。这一百多个弟子在第一战中不但折损过半,还被鬼巫一族杀回山东。后来其时任掌门一叶道长得知后大为盛怒,亲自带了两百门人,与鬼巫展开一场百年大战,这一战杀得是天昏地暗,尸横遍野。 鬼巫一族碍于族人伤亡惨重,后来在青松门的打压下逐渐退回云南,可是鬼巫一族从此恨透了青松门,每隔十几二十年,就会带着一批年轻力壮的族人攻上崂山,把青松门搅得不得安宁。青松门在这种十几年一次的攻击下,门派也逐渐没落了。 这样的情况一直维持到五十年前,那一次算是青松门立派以来最凶险的一次。那年本是作好了抵抗鬼巫来攻击的准备。这百十多年来鬼巫每一次攻击都不过是上百人,纵使在青松门最虚弱的时候,也可与其相抗,没想到这次攻上山来的鬼巫族人,竟是惊人的上千人。青松门弟子其时不过三四百,与这鬼巫上千人一战,立即溃败如山倒。不出半天时间,就被鬼巫一族破开道门,杀了进来。 鬼巫杀进青松门,随即变得更为疯狂,见人就杀,见物就毁。眼看青松门就要玩完了,幸得当时有云松道人这不世奇才的横空出世,以一己之力,力挽狂澜,和残余门人合力拼杀,最终将鬼巫一族打了回去。而青松门,也在这灭亡边缘中幸存了下来。然而青松门也遭到毁灭性的打击,庭院殿宇烧毁过半,弟子伤亡惨重,后来还发现,藏经阁里大多数的秘籍都被鬼巫一族掠了去。 打这后,青松门逐渐没落,在崂山上,连个名号都排不上。不过说来也怪,鬼巫经历这一战后,却也是五十年不曾来犯。直到三十年前,在云南一带,开始流传起一件怪事,说不知何时起,有一支新冒出来的族群不但族人个个善使通魂驱鬼之法,还精通各种玄门奇术。这话一传到青松门掌门的云松道人耳朵里,立刻察觉其中怪异。原来传闻中的一些奇门异术,正是青松门不外传的法术异术。 云松道人得知这事后,陆续派了许多弟子前去调查,但多年来,无论派什么人去,都是有去无回。后来云松 道人无奈,只好罢手。 许秋原听罢这段历史,不由唏嘘不已,想不到青松门还隐藏着这么一段不为人知的往事。照这样看来,郑素素身为鬼巫一族的人,会使崂山道术就有了解释,想必鬼巫从青松门抢掠去的秘籍,都给他们学会了。 “师叔,这事实在不光彩,师父他老人家曾叮嘱我们不可泄露半句,否则严惩不贷。您可一定不能泄露了出去。”任天慈等任天涛说完,接着道。 “放一百个心吧。你师叔知道分寸,不会说出去的。”许秋原悠闲地喝着茶,淡淡道。 任天涛兄妹相视一眼,心里明白许秋原是个守信之人,他都这么说了,那自是应该不会泄密。 “你们往后如何打算?”许秋原看着二人,问道。 “这次晚辈兄妹二人出来游历,算来也有半年了,所以我们打算明天动身回崂山,向师父报告这半年来的经历。” “哦,那真可惜了,替我向你们师父问候一声,就说我草仙改日登门拜访。”许秋原原是想留下任天涛兄妹俩住些日子,与这样两个道界新人多些相处的话,对农凡的见识和人缘很有帮助,不过兄妹俩既然想走,自己也不会强留。 四人又聊了些话题后,任天涛与任天慈起身告退。等他们一离开,许秋原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对农凡说道:“你肩膀上的伤要紧吗?” 农凡摇着头,回道:“谢师父关心,这只是皮肉之伤,不碍事的。” “那就好,明儿处理郑郜天一事后,随我回绿叶庄修行灵阳气吧。” 农凡自从几次看许秋原运用灵阳气与敌对斗后,其实早对灵阳气充满了好奇。不久前他与红衣裙交过手,对红衣裙的厉害相当清楚,那样的东西都被许秋原用灵阳气一掌一个干掉,如果自己学了,那就有机会打败堪比许秋原的丘野了。 “师父,弟子有个问题请教。” “说吧。” “依您老人家看,弟子需要多久才能练到可和丘野那妖道抗衡的境界?” 许秋原以为农凡会问什么问题,没想农凡会问这样的问题,他放下茶杯,盯着农凡反问道:“为何问这个问题?” “弟子除心魔时偶然发现,杀我家人的幕后主使人是丘野而非董山胡。” 一说到心魔,许秋原才想起来这事,他一直很好奇农凡到底是如何除去心魔的,只是之前为了红衣裙一事,他没空闲问起。这时他问 道:“对了,你是如何除去心魔的?你的心魔又是怎么一回事?” “呃……这……弟子也不知如何消除的,不过……弟子可以肯定,心魔已经除去了。”许秋原突然问起心魔一事,农凡不由得暗骂:我真是笨蛋,干吗引起这老头儿的注意?这下惨了。 “无意消除?哼,这心魔是这么好消除的吗?你给我老实交代清楚!”许秋原一听就知道农凡在乱放屁,虽然他对心魔这玩意儿不是很了解,不过心魔的厉害他还是知道的。 农凡见许秋原声严色厉,目光直视着他,这冷汗一下就冒了出来,心想:怎么办?绝不能把宁姑娘帮我的事说了出来,更不能让他知道真相,这该怎么瞒过去? “快说!”许秋原冷冷地盯着农凡,语气甚是不善。 “我……”农凡被逼得无奈,忽然灵光一闪,“师父可知道,弟子几次走火入魔,其实都是因为触动了董山胡这些山贼当年对弟子进行侮辱的一幕。” “那又如何?” “所以弟子在想,这会不会就是导致弟子走火入魔的原因。后来弟子想到,如果请一些人假扮董山胡这些山贼,将当年一幕在弟子面前重演,或许就可以解开心魔之谜了。”农凡这小子满嘴胡扯,他自己都觉得这谎话实在没有深度,没想到许秋原却相信了。 “嗯,后来呢?” “后来弟子找人试了一下,果真当场就走火入魔。” “哦,那你又是如何化解的?” “这事说来也巧,师父您老人家不是在来镇上之前重新为指灵符注入了灵阳气吗?听那些弟子请来假扮山贼的人说,当时正当弟子走火入魔,狂性大发时,是弟子怀中的一块奇怪铜铁突然飘浮起来停留在弟子面门前,盘旋不停。不久弟子就清醒过来了。”农凡说着,偷眼瞧了瞧许秋原,见他一脸沉思疑惑,这心都跳到嗓子眼了。 “嗯,这么说来,心魔其实是因为你被侮辱而产生出来的,难怪一见到那个叫什么牛的矮子山贼你就失控了,不过指灵符可以消除心魔吗?啧,看来为师对指灵符的认知还不够啊。” 见许秋原相信了,农凡不由得长舒一口气,虽说撒谎骗师父这种事有些难以启齿,不过为了瞒住许秋原,也管不了那么多了。 正当农凡胡思乱想时,许秋原突然说:“想不到那丘野才是主使杀害你爹娘和爷爷的人,不过以他的本事,恐怕你不苦练个十几年是打不过他的。” “什么?弟子与他的差距有那么大?那岂不是一辈子都不能报仇了?”农凡闻言一惊,自己竟与丘野相差如此之大,之前看过他与许秋原一战,还以为他并没什么了不起的,没想到那丘野会那么厉害。 “丘野那妖道精通茅山道术,如果单比道术,就是为师也无十足的把握可胜过他,而且他的功力精湛深厚,即使你学了灵阳气,也挡不了他十招。”许秋原说着,瞧了一眼垂头丧气的农凡,接着道,“不过你放心,丘野这妖道师父会亲自处理,你不用与他对峙。” “不行,丘野这人一定要弟子亲自血刃,方能报我血仇。”听到许秋原的话,原本一脸沮丧的农凡抬起头,直视着许秋原,语气甚是坚定。 许秋原不由得一愣,他还从未见过农凡对报仇之事如此坚决,心想:这小子除去心魔后似乎有些不同了。不过这小子与丘野的差距实在太大,要报仇也太过艰难了。 想到这儿,他说道:“既然你如此有决心,那为师也不好说什么,但是你真想报仇的话,从今以后要以十倍的努力来修炼,这或许可以早些缩短你与那妖道的差距。” “嗯,弟子明白!” “好了,时候也不早了,你早些歇息去吧。等明儿处理完郑郜天一事后就回绿叶庄。” “弟子明白,弟子告退了,师父也早点休息吧。” 农凡退出房屋后,许秋原依然静坐在烛光旁,也不知他在想些什么,眉头已然皱成一字眉。 隔天一早,许秋原带着农凡和程万生等人,礼送任天涛兄妹离去后,许秋原对程万生说道:“带我去看看郑郜天夫妇吧。” 程万生点着头,领着许秋原师徒来到保安局的监房里。昨夜按着许秋原的方法,任凭郑郜天夫妇折腾吵闹,直到天色微亮,他们才老实了下来。这也难怪,郑郜天夫妇精神头再好也架不住席卷而来的疲劳困乏,一直闹到五更天,他们终于安静了下来。 来监牢前,许秋原一眼看到郑郜天夫妇这会儿都趴在地上,似乎已经睡着了。 许秋原对一个保安队员说:“叫醒他们。” 保安队员点了下头,立刻大喊:“郑郜天,来,道长有话问你们。” 也不知郑郜天夫妇是否折腾一夜后太累了的缘故,对保安队员的喊话竟丝毫没有反应。那保安队员一见,把声音又提升几分,喊道:“郑郜天,快起来!” 这一声犹如敲响洪钟,在 整个牢房里激起层层回声,许多犯人,都被这一声所惊醒,嘀咕着什么。然而,郑郜天夫妇还是毫无反应。 许秋原立觉不妙,急忙对保安队员喝道:“快打开牢门!” 一进牢房,许秋原急忙走到郑郜天身旁,翻过郑郜天的身体一看,不由得大吃一惊。只见郑郜天已是七窍流血,脸色发黑,显然已经中毒身亡了。再翻过沈丽的身体,亦是同样。 “该死,他们竟服毒自杀了。”许秋原实在没想到郑郜天夫妇会自杀,他有许多疑问还须弄清楚,没想到这郑郜天夫妇如此有骨气,竟自杀而死。 程万生并不意外郑郜天夫妇自杀而死这件事,在他想来,即使这两个罪大恶极的人现在活着,也难逃最后的死亡审判。他走到许秋原身旁,问道:“秋叔,你本来想问他们什么事儿?” 许秋原站起身,一甩袖子,说:“当然是关于他们鬼巫一族的事,还有郑郜天两个儿子的事。” 第四章 灌顶 “他们的两个白痴儿子?这有什么好问的,他们这叫罪有应得,我看是上天处罚他们才会让他们生下两个白痴儿子。”程万生搞不懂,许秋原为何会想问郑郜天两个儿子的事。 “你懂什么?”许秋原没好气道。 “师父,郑郜天两个儿子在双龙巷里出生,这天生痴呆也没什么好奇怪的吧?”看到程万生一脸委屈地看着自己,农凡只好上前问道。 “事情哪会这般简单,为师很早以前就听说过鬼巫一族的一个传闻。传说他们为了后代能在生辰八字属阴时诞生,可以用一种叫‘灵末术’的邪术将肚中孩子准确地在阴时催生出来。但是孩子诞生这种事是天之所然,有时鬼巫一族也无法更改,按着他们的做法,如果孩子一生下来不是八字属阴的,那就会被其母亲吸取魂魄或丢之荒野任其自生自灭,但郑郜天夫妇的两个孩子八字不但不属阴还天生痴傻,可是他们却偏偏对这两个孩子溺爱得很,这难道不奇怪吗?而且最重要的一点是,为师也查了郑郜天夫妇的生辰八字,他们也并非是属阴的。” “这么说郑素素并非是郑郜天的亲生母亲了?”想不到许秋原还注意到这些细章,农凡还真不得不佩服他这个师父。 “不,郑素素应该就是郑郜天的母亲,她没必要说这种谎,只是为师也不知道这里面的原因,所以才会想来审问郑郜天,但是有一点可以确定,这里面一定还隐藏着不可告人的秘密。” “秘密?秋叔,这话如何说起。” “你想郑素素为何会隐匿在万山镇这么多年,像她那种人,一定是有原因才待在万山镇的。” 许秋原的猜测果然正确,郑素素的确是因为一件大事才隐匿在万山镇的,这件大事的影响之大,就连许秋原做梦都想不到。不过这是后话,暂且不表。 郑郜天夫妇自杀,让许秋原扑了个空。他心中虽然不悦,但也是无可奈何。 告别程万生后,许秋原与农凡刚回到绿叶庄,二人立刻朝张小洛房间走去。 他们二人回来时已是正午时分,张小洛不能行动,这会儿怕是正饿着肚子。师徒二人都有些害怕丫头生气,所以一回来就马上去看她。 等来到张小洛房门前,农凡叫了老半天也没人应,师徒二人相视一眼,以为张小洛发生了什么意外,立刻破门而入。等进去一看,师徒俩倒是愣住了,只见张小洛趴在床上,一手垂下床沿,一手垫在脑袋下,正打着呼噜睡大觉,这丫头昨夜 也不知做了什么,竟在这种时候还呼呼大睡,瞧她嘴角挂着银丝般的口水,还时不时地咂咂嘴,就知道她睡得甚是香甜。 许秋原和农凡吞了吞口水,师徒俩互相使了个眼色,蹑手蹑脚方退出房间。在他们看来,如果让张小洛知道他们看到她的这副睡相,那他们肯定是吃不了兜着走。趁着现在张小洛未被惊醒,还是赶紧溜掉要紧。 出了张小洛的房间,师徒二人来到大厅,两人喝口水定定惊后,许秋原首先开口说道:“你师姐睡得正香,先不要吵到她,你去准备一下午饭,等吃过饭后,咱们正式修习灵阳气。” 农凡点了下头,这会儿他的肚子也是饿得厉害,告退之后忙着去准备饭菜。 不一会儿,农凡烧好饭菜端了上来,等看到农凡端上来的菜,许秋原这眉毛不由得皱得老高,他端起一盘如焦炭般的菜,问农凡道:“这是什么?” 农凡擦着一脸的油渍,自信道:“蛋炒猪肉。” 许秋原“哦”了一声,放下盘子后指了指另外一盘深黑色的菜,问:“那这盘呢?” “红焖鱼。” “这是红焖鱼?”许秋原一脸惊讶,指了另一盘,问,“那这盘呢?” 农凡看了一眼褐黑浑浊的菜后,笑道:“这个是弟子的得意之作,青椒炒肉丝。” 许秋原又是“哦”了一声点点头,接着一阵沉默。农凡看着他,大惑不解。突然,许秋原站起身来大叫:“丫头!丫头!快起来做饭!”说着就朝张小洛的房间方向奔去。 农凡吓了一大跳,赶紧拽住许秋原,压低声音道:“师父,师父,别吵醒师姐,你忘了她的伤还没好吗?” 许秋原一怔,停下脚步,回头看了桌子上的菜一眼,他沮丧道:“看来这几天要闹肚子了。” 原来农凡长这么大,还从未进过厨房,以前在家时,家里有个溺爱他的母亲,打小就不让他进厨房,而且农志刚也不喜欢农凡去学些女人家的事,所以他连煮个饭都不懂,到了绿叶庄后又有张小洛负责饭菜,他除了每天挑水劈柴练功,根本就未进过厨房,这几天因为发生了许多事,师徒三人也无心去理会,平时就靠着赶尸时剩下的干粮度日。本来张小洛早就有心教农凡烧饭煮菜,却因为心魔的事而耽搁下来,等这些事一处理完,农凡又赶去镇上帮许秋原,这倒好,前事不搭后事,农凡一进厨房就傻眼了,虽然最后在他一番折腾下,端上这些烧焦了的菜,不过许秋原一看 就知道这些东西吃不得。 许秋原皱着眉,吃一口就叹一口气,消磨了半天,总算勉勉强强填饱了肚子。 吃过午饭休息片刻后,师徒二人来到后院中,许秋原背负着手说道:“好了,现在为师就先为你灌顶,记住,如果觉得哪里不适,就出声告诉师父。” “弟子明白。”农凡说着,盘膝坐下。 许秋原走到农凡身后,一手按住农凡的天灵盖,低喝一声,手掌立刻迸发出阵阵金红色的光芒,这些光芒似是蒸气一般,虚幻缥缈。不久,光芒荡了荡,逐渐渗入农凡的天灵盖里。 农凡浑身一抖,只觉脑顶门上传来一阵焦热气息,顺着他的体内经脉,迅速扩散开来。这焦热感仿似一股开水在经脉里急速流窜,体内的经脉被这么一烫,立刻传来酸痛麻痹的感觉。 农凡不禁闷哼一声,这种感觉让他有说不出来的难受,就像骨子里发痒似的,明知发痒却搔不到,他咬着牙,拼命忍着这股难受劲。 许秋原知道农凡此时的难受,不过这个过程是无可避免的,农凡想要修习灵阳气,就必须过了这一关。良久,他手掌发出的金红光芒逐渐平淡,一丝丝透入农凡的天灵盖里。农凡早已忍耐到极限,眼看就要受不了,焦热感忽然消退,取而代之的是一股温暖的感觉。这股暖流犹如春暖细流,在他体内的经脉四处流淌,一遍又一遍地洗礼滋润着他的经脉,这种舒服的感觉让他恨不得伸个懒腰,展一展身骨。 许秋原第一次灌入的灵阳气其实是为了打通农凡的经脉,第二次是为他梳洗经脉,让扩展开来的经脉平稳下来。接着,就是最重要的一环了。许秋原突然低喝一声,手掌瞬间爆发出耀眼强烈的光芒,接着庞大的灵阳气如山洪一般,急速涌进农凡的天灵盖里。 农凡正惬意地享受着暖流给他带来的舒服感,突然一股如烈火般的气息直透过来,农凡惊呼一声,全身随即疼痛起来。许秋原一见,低声道:“坚持住,马上就可大功告成了。” 此时的农凡全身颤抖,满身大汗,脸色如白纸一般,他拼命忍耐着,火一般的气息在他的经脉里四处乱窜,犹如刀割般,让他直感一阵阵钻心的疼痛。不久,这股烈火般的气息逐渐收拢,向着他两边肩膀的经脉和额头处凝聚起来。 良久,许秋原忽然收手,大笑一声:“哈哈!成了!” 他这一收手,农凡立刻软绵绵地倒在地上,口中喘着粗气,有气无力道:“师父,这样弟子就 拥有灵阳气了吗?” “哪有这般简单,这只是为你打通了灵台,想要学会运用灵阳气,还得看你的悟性。” “啊,那弟子该怎么做?” 许秋原以自身浑厚的灵阳气打通农凡的经脉,这本是一件费心费力之事,不过见农凡居然可以忍受得住第一次灌顶,他心中也是佩服不已,即使是他,当年也需要十几次的循环灌顶后才打通了灵台,没想到农凡这小子一次就打通了。 “看你也累了,今天先到此为止吧。你好好休息,晚上师父再教你如何修习灵阳气吧。” “是,弟子明白了。”农凡说着,刚想站起身,没想双腿一软,又跌坐了下去。许秋原看了他一眼,说:“你就先待在这里静坐,好好感受一下刚才的感觉。等恢复气力再回屋里。” “是。”农凡依言而行,盘腿而坐,闭起眼睛细细感受着最后那股强烈的气息给他带来的感觉。他这一静坐,就坐到夕阳西下。 夜幕降临后,许秋原走出自己的房间,这会儿他的肚子又饿了,照平常现在是吃晚饭的时间。虽然农凡做的饭菜十二分难吃,不过这人饿了还是得吃饭。他背着手,来到大厅上一看,厅上一片昏暗,烛台上的黄油灯都没有点着。许秋原心中奇怪:“这小子干什么去了?怎么还没有做饭?” 许秋原想着,迈步来到后院一看,原来农凡还在静坐,想不到他竟坐了大半天时间。许秋原一见之下心中甚是欣慰,暗赞这小子挺刻苦努力的。可等走近一看,他脑门上的青筋一下子就鼓起来了,还以为这小子刻苦努力呢,原来他竟打着呼噜睡着了。 “臭小子,你给我起来吧你!”许秋原一声怒吼,抬起手就猛地扫向农凡的后脑勺。“啪”的一声脆响,顿时把农凡扫了个狗吃屎。 “什么事?什么事?”还在做着美梦的农凡突然被这么一扫,惊醒过来慌忙叫道。等回头看到站在身后的许秋原一脸阴沉,他不禁吞了吞口水,怯声问道:“师父……有事儿吗?” “你说呢?”许秋原似笑非笑地盯着他,说道。 “呃……是因为弟子不小心睡着了吗?”农凡搔着头,不太肯定地回答。 许秋原一听,这火就忍不住往上冒:“你这浑小子,为师还道你勤奋修炼,原来你是在偷懒睡觉,你瞧瞧现在都什么时候了?还不给我赶快做饭去!” 许秋原说得是咬牙切齿,农凡看得是心惊胆战,他吓得马上站起身来, 惊慌道:“是,是,弟子这就去做饭。” 农凡刚想溜,许秋原拉住他,嘱咐道:“还有,把你师姐也叫起来,这丫头也不知干了什么,睡到现在还没醒来。” “弟子明白了。弟子这就去办。” 第五章 修炼 农凡手忙脚乱,进入厨房里就是一阵噼里啪啦,也不知他做了什么样的菜。好半天,他端着几盘菜从厨房里走了出来,摆上饭桌后,招呼了许秋原一声,接着不理会许秋原看着饭菜直叹气的苦瓜脸,又回到厨房里,端出一碗粥,给张小洛送饭去了。 来到张小洛房门前,农凡敲了一下门,问道:“师姐,你起来了没有?我给你熬了一碗粥,可以进来吗?” “进来吧。” 听到张小洛的声音,农凡推门走了进去,张小洛正扶着四方桌喝水。 “师姐,你怎么自己下床了,快躺下休息吧。” “放心,没事的。你竟然会熬粥,我尝尝看。”张小洛接过农凡的粥,小心地尝了一口。 “怎样?”农凡满心期待。 “很……很好……不过我已经可以下床了,明天还是交给我来做吧。”张小洛笑得甚是勉强,她心想:这是粥吗?简直是一碗五味毒药啊。 “可是……” “没关系,我这伤也好得差不多了,你看我现在不是可以自己行动吗?” “嗯,那好吧,反正我做的饭菜难以下咽,师父这会儿还在叹气呢。” 张小洛又吃了一口,问道:“对了,镇上的事情怎么样了?” “主要犯人跑了,不过事情解决了,师父说今晚就要教我修习灵阳气,早时已经替我灌顶了。” “真的?那待会儿我也要去看看。”张小洛虽然跟了许秋原几年,但灵阳气不宜女子修炼,所以她也不知道灵阳气是怎么修炼的。 “不过你的伤?”农凡瞧了张小洛屁股一眼,担忧道。 “没关系,我扶着柱子站着就行。” 农凡知道张小洛一旦决定的事情就很难更改,反正这是在自己家里头,也不碍事。他点着头,说:“那好,等吃完了我扶你到厅上。” “不吃了,我不饿,咱们这就到大厅去吧。”张小洛放下碗筷,笑道。 “你不吃了?你一天没吃东西啊。”农凡有点吃惊,张小洛这丫头虽不像许秋原那般馋嘴,不过她也不会让自己饿着。这粥虽然难吃了点,不过也不是到不能吃的地步。她只吃了两口,就不怎么吃了。 “嘻嘻,我告诉你。”张小洛笑着,压低声音神秘地对农凡说,“昨夜我用传音术叫来宁姐姐,她替我做了一桌好吃的菜,现在我的肚子还饱着呢。” “什么?你竟让宁姑娘来庄上,你就不怕我和师父突然回来吗?”农凡实在料不到,这丫头竟敢在这种时候招来宁雪涵。 “笨蛋,小声点,你想让师父听见啊。”被农凡鬼叫吓了一跳的张小洛急忙低喝。 “我说你怎么就睡了一整天,你是和宁姑娘聊到天亮吧?” “是啊,你可不能告诉师父,要是让他知道了那可不妙。” 农凡一想到宁雪涵亲自下厨做菜,这心里就忍不住好奇,张小洛做的菜也算是佳肴了,不知宁雪涵做的又会是怎样。他问道:“宁姑娘做的菜好不好吃?” “你问这干吗?当然好吃了。” “可惜啊,早知道我就不去帮师父的忙了,那样就可以尝尝宁姑娘的手艺了。她做的饭菜一定是人间美味。”农凡说着,不由得露出一脸陶醉样。 张小洛一听,脸色有点不悦,她娇喝道:“少发呆了,快扶我到厅上去。” 等二人来到大厅上,许秋原这会儿正一脸愁云,有一口没一口地扒着饭。看他那样子,张小洛忍不住一笑:“师父,您什么时候回来的?也不告知弟子一声,弟子好向您请安。” “你怎么起来了?快回去躺着,免得动了伤口。”许秋原听见张小洛的声音,放下筷子说道。 “弟子的伤已经不碍事了,明天应该可以下厨。” “真的?那太好了。”许秋原一听,也顾不得失态,拍手大呼道。 “弟子做的饭菜就这么让师父难以下咽吗?”许秋原如此喜悦,农凡知道自己做的菜一定是烂得不能再烂,他还一直对自己做的菜很有自信,这下子他大受打击。 “没有没有,你做得还好,只是你师姐可以下厨,说明她的伤已经好了,为师是为这高兴啊。”看农凡低声叹气的,许秋原急忙否认。 张小洛听着偷笑不已,不说旁的,就是一碗粥,农凡都将其熬得酸甜苦辣咸五味俱全,这样的手艺能好得了吗?许秋原这是睁眼说瞎话。 听到张小洛明儿就能下厨,许秋原也不吃了,反正也只是饿上一夜而已,比勉强吃着农凡做的菜要好得多。他对农凡说道:“为师吃饱了,你快点吃吧,吃完后就教你灵阳气的修习之法。” 农凡一脸疑惑地看着许秋原,对着饭菜就是一阵狼吞虎咽,边吃边想:“这饭菜不好吃吗?挺不错啊。” 等他吃完收拾好桌子后,许秋 原叼着烟嘴,抽了几口烟说道:“世间各道各派习以道法法术,皆以真气为内,而江湖武功高强者,也是以真气为内力。这种内功,随着日积月累的修炼,真气内功就越深厚。如丘野那种妖道,便是经过几十年的刻苦修炼才有这般境界。但是,真气并不是降妖除魔的最佳功法。 “传说真气内功最早创造出来时,并不是为了降妖除魔,而是为了人与人之间的比拼高低。所以,在天官门立派之前,立派祖师爷闲云祖师为了创造出一种能真正降妖除魔的独特内家功法,曾花了几十年工夫游历天下,苦寻新功法。后来在云南境内,祖师爷偶然遇到一支擅长巫术的部落,这支族人稀少的部落擅长一种奇怪的法术驱魔辟邪,他们这种法术看似平淡无奇,却可以轻易降伏一些连闲云祖师都无法对付的邪魔。闲云祖师立刻认定这就是他一直在找的东西。后来经过几年的深研,闲云祖师终于知道这种法术的秘密。 “原来这支苗族的人每次驱邪,都会用一种叫烈梵蛊的蛊虫增加自身三灵灯的阳气浓度,与邪魔对抗起来,自是所向披靡。但是这种烈梵蛊是用毒虫自残而立,对自身的伤害极其深重。闲云祖师为了创造出能靠自身修习增加阳气的功法,几经苦思冥想,终于在一次无意中发现,人体自身的三灵灯可以在平时凝聚起来,逐渐增加其深厚度。后来经过天官门历代掌门的钻研深究,逐渐地开创出了灵阳气这一内家功法。” 张小洛听得认真,灵阳气原来是这么来的,她跟了许秋原这么久,还是第一次听到许秋原说起,想不到天官门还有这么一段历史。看来天官门还有许多她所不知的秘密。 农凡则是听得似懂非懂,许秋原所说的许多术语他并不知道,他问道:“师父,什么是三灵灯?” 许秋原抽了口烟,回道:“这三灵灯指的就是俗称的人体身上的‘三把火’,为师一年前曾告诉过你,人体三把火,一把命数火,位于首额,主命数。一把护命火,位于左肩,主运数。一把阳气火,位于右肩,主人气。三把火的阳气平时盛亮不暗,外散不停。人在夜里行路,仗着这三把火散发不停的阳气让鬼魂近身不得。这三把火在道家上来说,就是三灵灯了。” 许秋原这么一说,农凡想起来了,一年前去乱葬岗练胆时许秋原的确告诉过他这件事,想了想,农凡又问:“这种东西真的可以修炼吗?这不是隐在人体身上的虚无东西吗?” 许秋原一笑:“当然可以,所以天官门的灵阳气才能独树一帜,本来闲云祖师也没发 现这一点,不过那次意外巧就巧在闲云祖师当时正好在修炼。自从闲云祖师得知人体身上三把火的阳气可以增加浓度后,平时修炼时他总会有意无意地去感受三把火的情况。据说当时闲云祖师正在一个山洞闭关修炼,一只无意闯入的野兔把凝神修炼的闲云祖师吓得差点走火入魔,不过当时闲云祖师正好关注着身上的三把火,心神并未完全沉入,所幸躲过一劫。没想闲云祖师被吓了那么一跳,却意外地发现自身身上三把火的阳气突然停止外散,更是有一瞬间凝聚起来。闲云祖师这才领悟了灵阳气最初修炼功法,后来闲云祖师凭着灵阳气独步道界,最终开创了天官门一派。” 农凡听着不可思议,不过转而一想,许秋原把灵阳气说得那么厉害,可是当初许秋原与丘野妖道只是打了个平手,这么想来灵阳气似乎也并不怎么厉害啊,想到这儿,他问道:“师父,灵阳气如此厉害,可您老人家也只是与那丘野老道打个平手而已,弟子这辈子岂不是报仇无望了?” 站在一旁扶着石柱的张小洛一听,没好气道:“笨蛋,灵阳气只是在对付妖魔鬼怪时厉害,师父又没说与人争斗时也厉害。” 许秋原点点头,说:“没错,灵阳气确实只是对邪魔鬼怪如同克星。比如说,丘野老道可以对付一只丧尸,但师父却可以对付两只丧尸,可是师父却只能和他打个平手,这是因为灵阳气对人体伤害不大,运用不好的话,反而还会增加对方气色。” 农凡听着脸色立刻沮丧下来,他低下头,低声嘀咕道:“那我学这个有个屁用,还不如学真气内家功法呢。” 他的声音虽低,不过许秋原听到了。许秋原也不动怒,反而一笑:“你别小看了灵阳气,虽然灵阳气对人体伤害不大,但是加以灵符物介,其威力也不是一般道士能抵挡得了的。” 他这一说,农凡顿时想起许秋原每次使用指路天门印时总会往手掌上抹朱砂,自己还道是怎么一回事,原来朱砂是物介,这就是许秋原绝技的秘密啊,仔细一想,许秋原与丘野相斗时似乎还未使出全力,这么看来灵阳气的确是一门厉害的功法了。 第六章 濒临死亡 农凡想到这儿,起身行礼,说:“还请师父指教弟子修炼功法。” 许秋原点点头:“修习灵阳气其实并不难,你能看到为师每次发功时的灵阳气光芒,说明你的天门功已经练到一定程度了,本门的天门功经过历代祖师的改进,形成修炼灵阳气的基础之一,现在你需要修炼的,就是学会怎么看到自身的三把火。这是最基本的。” “不知弟子该如何做?” “很简单,从明儿起,为师为你设置一个五行黑罡阵,你就待在里面静坐冥感,直到可以感觉到三灵灯的存在才能出来。” 农凡见许秋原说得简单,以为也没什么了不起,后来修炼起来,他这才知道何谓辛苦。 经过许秋原的灌顶,农凡其实已具备了一定的基础,不过感受三灵灯的存在才是最重要的一步,普天之下,或许有许多修道之人可以以法术轻松看到他人身上的三灵灯,但能观其自身三灵灯的人是少之又少。 隔天,许秋原在后院里布置了五行黑罡阵,招呼农凡进去打坐静修之后,就不再理会农凡。 农凡一进五行黑罡阵,就跟外面完全隔绝了起来,符阵里的四周除了一片黑暗外,就再无其他东西。他在子牙村时就曾进过这个符阵,现在再一次进入,这令他不由唏嘘不已,那时他在符阵里第一次感受到人间血腥,想不到现在却是靠着这个符阵来修习三灵灯。 抛开烦乱的思绪后,农凡盘腿坐下,闭目感受。 他这一坐,就坐了整整三天。这天,许秋原和张小洛来到后院里看农凡,刚走进后院,就看到符阵里的农凡脸色憔悴,四处乱晃,口中不住叫嚷着:“师父……师父……快放弟子出去,弟子快饿死了……” 见农凡叫得甚是凄惨,张小洛不由得心疼不已,她急道:“师父,都三天了,师弟这三天来水米未进,再这样下去他就要饿死了,您快放他出来吧。” 许秋原亦是一脸为难,不过转而一想,想要修习灵阳气,这关是非过不可,他淡淡道:“感受三灵灯的存在除了心境空白虚无之外,还需要克服自身的各种杂念,你看他这三天全无进展,现在只好使用最后手段,他若是学不会,那这辈子也成不了大器。” “什么是最后手段?”听许秋原这么说,张小洛更是担忧。 “感受三灵灯的存在,除了心无杂念感受之外,还有一种最直接有效的方法,那就是让他处在濒临死亡一瞬间,如果他真想学灵阳气 ,那他一定可以在那一瞬间感受到三灵灯的存在。” “可是……”张小洛还想说什么,却被许秋原摆手制止住:“好了,为师也知道这样做冒险,但你看他这三天里哪时能静下心来感受,每次入坐,他都坚持不了一炷香的时间。既然他无法做到心无杂念,那就只好来直接一点的。” 农凡这三天的确无法静下心来打坐,每次闭目感受,他内心里总会无休止地袭来各种杂念,其中大多原因,是因为他置身于五行黑罡阵这个黑暗的空间里,四周无边无际的黑暗,给他带来莫名的恐惧感,这让他一直无法静下心来。 “放心吧,这小子虽是傻了点,不过他的底子好,一定可以办到的。”许秋原说着,拍了拍张小洛的肩膀。二人再瞧瞧农凡,他还在四处晃悠喊叫。 第六天。 农凡全身乏力,他躺在地上,脸色枯黄憔悴,嘴唇都干得裂开了,如果不是在符圈里时不时捡到张小洛扔进来的水壶,他这会儿早就渴死了。一想到张小洛,他就有些抱怨,既然能扔水给我喝,为什么就不能扔点干粮呢?虽然你在水壶上贴了字条叫我坚持下去,可是我就快玩完了,你就这么忍心看着你师弟死于非命吗? 农凡觉得两眼逐渐模糊,自己就好像快死了一样。他心里忍不住咒骂起许秋原:“该死的臭老头儿,说什么简单,原来把我禁锢在符阵里,还不肯送饭给我吃,好,如果我死了,我一定化成厉鬼缠得你永世不得安宁。” 人濒临死亡是怎样的一种感觉?农凡随着心中的骂语,意识逐渐消失。他首先感觉到的,是自己全身渐渐轻飘起来,接着,自己坠进一条隧道里,整个人就似在空中落下,朝着黑暗无底的底部急坠而去,这条隧道十分奇特,明明四周黑不见五指,自己却可以明显感到自己对这条隧道很熟悉。 “这莫非是通往地府的路?”农凡瞧着四周疑惑道。随着自己不停地坠落下去,农凡越来越害怕,这种不知何时方止的感觉比坠落悬崖还恐怖。因为人从悬崖坠下,在半空中就可以看到底下的岩石,知道自己最多就是坠崖而死,可是如果看不到底部是什么,那种不知前方有什么在等待自己的感觉就会随着时间的流逝而愈加恐惧。 “不要啊!我还这么年轻,我不想英年早逝,救命啊!”随着恐惧上升,农凡越发惊慌,他恨死许秋原了,这老不死的竟让自己修炼修到丧命,能不怨恨吗? 就在农凡惊慌无助手脚四下乱舞时,他突然看到三个小光点出 现在底下不远处的地方,他停止了挣扎,好奇地望着这三个光点,心想:奇怪,这里怎会有光点的?不管了,过去看看。 想到这儿,他凌空狂扭身体,这动作要说有多难看就有多难看,真如活鱼吊上陆地般,头摇尾晃的。不过凭着这种扭态,还真被他挣扎到光点处,就着坠落之势,他猛地扎进光点里。 张小洛这几天来一直在符阵外陪着农凡,从昨夜起,农凡就倒地不动,起初自己还被他吓得半死,以为他支持不住快饿死了。不过在看到他还时不时地咂咂嘴后,这悬在嗓子眼的心才落了下来。等了一整天,农凡还是全无动静,她几次恳求许秋原收起符阵,却被许秋原给拒绝了。看着躺在地上的农凡,张小洛亦是在心中暗骂许秋原离谱,就在这时,她突然看到农凡身上的三灵灯突放光芒,不由得大声叫喊道:“师父师父,你快来看,师弟身上的三灵灯冒出来了,他成功了!” 许秋原从屋子里赶出来一看,不由得大喜:“他成功了,好,好啊。” 说话间,他急忙收起五行黑罡阵,上前扶起农凡对张小洛急道:“丫头,快端来米粥,他的气息很弱。” 张小洛闻言,急忙端来时刻准备着的米粥,小心翼翼地喂进农凡的嘴里。但是农凡出乎意料地虚弱,这米粥根本咽不下去,喂了几口,米粥都流了出来。张小洛急得都快哭了:“怎么办?怎么办?师父,他吞不下去啊。” 许秋原也是着急,但这会儿他也想不到什么办法:“这……这……” 张小洛见许秋原束手无策,微微皱了皱眉后,她突然端起碗喝了一大口米粥,不等许秋原反应过来,嘴对嘴地喂了下去。 农凡被她这么一灌,闷哼一声,终于吞下了米粥。许秋原见他吞下了米粥,也不理会有的没的,他催促道:“他喝下去了,快,快,再来一点。” 张小洛对着农凡连喂三口米粥后,农凡的气息这才渐渐缓了过来,许秋原看着昏迷不醒的农凡,眼中充满怜爱:“真是苦了你这孩子了,但是为师希望你能出人头地,你莫怪师父狠心啊。” 说着,他抱起农凡,缓缓朝屋里走去。 半个月后…… 这天,师徒三人坐在大厅上,许秋原看着恢复气色的农凡,说:“你已经能完全感觉到三灵灯的存在了,现在为师就教你如何凝聚灵阳气以及如何运用灵阳气法门。” 底下的农凡皱着眉,有点不悦,半个月前他差点没被饿死, 听张小洛说,自己还昏迷了三天三夜才醒了过来,醒来后又害了一场重病,这些日子来自己的身体算是被严重摧残了,直到两天前身体才刚刚好转,怎么一好转就又要修炼了? “是,还请师父指点。”农凡心中虽然不太买许秋原的账,不过口中还是恭敬道。 “修炼灵阳气,首先要学会的,就是如何凝聚其中阳气,让其不外泄,这世间每一个人,自出生时起,身上的三灵灯就不停地外放阳气。现在你已经可以感受三灵灯的所在之处,学会凝聚后,灵阳气自是囊中之物。在修炼凝聚之前,你先记住这段口诀:双龙云息傲吞游,盖顶伏海气闲丝。天海通,云海空;皆是空亦通。神息固,人气结;纵是息则气。落翱处,浮秃地。沧海府城沉丹田,通天凝结在天门。” 农凡这一听不要紧,听了之后他这脑袋是嗡嗡直响,这都什么跟什么?他是一句不晓,不晓一句。 “呃……师父,这口诀如何解啊?这弟子该如何练啊?” 许秋原喝了口茶,故作神秘:“天机不可泄露,口诀自闲云祖师以来,每个传人所领悟的都有所不同,为师领悟的不一定适合你,所以还是你自己去参悟吧。” 这许秋原也干脆,丢下这么几句口诀后,从此再也没有向农凡解释过半句,不过后来农凡还是凭着自身努力,终于自我参透。这是后话,暂且不表。 “好了,口诀谨记就行,空闲时再去参悟,为师现在助你修炼凝结三灵灯中所在的双肩两灯。”许秋原说着,迈步走到农凡身后,沉声道,“你现在好好感受,为师会替你把扩散外放的灵阳气慢慢凝结,你好好感受一下灵阳气是怎么被师父凝结起来的。” 说罢,许秋原双手搭在农凡肩膀上,运起灵阳气,直渗农凡双肩。 农凡闭目感受,由许秋原的灵阳气所指引,渐感自己的灵阳气在双肩两处的三灵灯凝结。张小洛在一旁看着觉得十分有趣,这许秋原和农凡一老一少一个脸呈现金红之色,一个脸呈现赤红之色,二人所散发出来的光芒忽忽而变,像是水中皓月,恍恍荡荡。 自此,农凡每天借以许秋原的相助,逐渐熟悉灵阳气的凝结之法,三个月后,他已可单独而为。接下来的,是该学如何运用灵阳气之法了。 第七章 辰州尸王会 这天晚上,许秋原师徒三人来到庭院中,许秋原拿出一沓灵符,放在石凳上,对农凡说:“这些灵符是最基本的驱邪符和雷火符,你试着把灵阳气运到灵符上的朱砂里。” 农凡点了下头,拿起一张雷火符,合掌夹住,也不知他是不熟练灵阳气的运用之法还是怎么的,只见他的脸色憋得红彤彤的,这牙咬得都嘎嘣直响,好一会儿,他突然大喝:“嘿,行了。” 许秋原接过一瞧,淡淡道:“真的吗?你使出来看看。” “没问题,瞧弟子的。”农凡喊着,朝半空扔了出去,雷火符急射而出,“轰”的一声响,突然在半空中炸开。只是这雷火符除了发出巨响外,什么也没发生。 “这就是所谓的行了?这不是光响亮而已吗?你这是在放鞭炮吗?”瞧见农凡失败了,张小洛不由得嬉笑道。 “奇怪,我明明按着师父的吩咐照做了啊。怎么会变成这样的?”农凡伸手接住一片飘落的碎屑,心中很是纳闷。 许秋原也不责怪他,反而安慰道:“你操纵灵阳气的手法还很生疏,失败了也无可厚非。学法行术需要慢慢来,这是急不得的。这些日子来你已是进步神速了。好好修炼下去,将来必定可以有一番作为。” “师父,你说过几天后想去收货赶尸,你真决定了?” “没错,上次虎头蛇尾,还没有赚到钱就回来了,为师现在都快被你们这两个小家伙吃穷了,不去赚钱,为师拿什么养你们这两个捣蛋鬼。” 上次因为张小洛在途中中了枪,结果只好回绿叶庄休养,现在她的伤好了,农凡也学会了灵阳气,这本来是皆大欢喜的事儿,可是几天前许秋原突然说了:“现在坐吃山空,庄里都快翻底了,所以呢,下个月要去赚些钱养家了。” 他说的话也不知是真是假,不过农凡一点都不相信他的话,心想:你骗谁啊,就你那抢劫般的收费会没有钱,骗鬼啊。 不管农凡信不信,许秋原的话他还是得照做,师徒商量之后,终于把日子给定了下来。决定在五天后,再次踏上赶尸之路。 张小洛笑得正欢,一听农凡与许秋原的对话,她的脸色瞬间阴沉下来,瞅瞅许秋原又瞧瞧农凡,她嘟着嘴,对许秋原说:“师父,这次也带弟子一起去好不好?” “什么?”许秋原以为自己听错了,他掏了掏耳朵,“你再说一遍。” “师父,吞腐风上月不是已经收成了嘛,弟子 这待在家里也闲得慌,您就带弟子出去走走吧。” “不行!你这丫头怎么这么不知分寸,吞腐风是收成了,但还得经过七次风干方可封存,你要跟来了,谁照料?”许秋原一点商量的余地也不给,这脑袋摇得跟拨浪鼓似的。 “哎呀,师父你何必一口拒绝呢,风干封存等回来了再做也不迟啊,你想想,你们都走了,留下弟子一人在家里闷着,这日子要是长了,弟子难免就会想念师父,一想念师父,弟子就会失魂落魄,到时候要是忘了将吞腐风收回来,师父您可就……”见许秋原一口否定,张小洛眼珠子一转,意味深长道。 “这……”张小洛这话正好点中了许秋原软肋,吞腐风收成后,须得用无根之水泡上七天七夜,后经过七次风干方可封存,为了吸取阴气,是以每次风干只能在子时到丑时之间,风干过后,就得收回封入百年老坛之中,如此重复七次,吞腐风才算成形。这个过程一旦开始就不能停下来,丝毫马虎不得,倘若吞腐风泡了无根之水后没有风干,或者风干过了时辰,那吞腐风的效果将会大大降低。 一想到这点,许秋原可就有些冒汗了,他很清楚,这丫头摆明就是拿自己的命根子要挟自己啊。 见许秋原有点犹豫,张小洛暗里对农凡偷使了个眼色,农凡立刻会意,上前说道:“师父,反正现在家里也没什么事儿,路上有个人照料饮食起居也是好事。再说了,像任天慈那样的女子也领师命下山历练,咱们天官门的门人也该好好见识见识世间人情世故,我看您就应许了吧。” 农凡的话令许秋原终为所动,他真就怕张小洛一个“不小心”弄坏了自己的心血,与其让这丫头留下来照料吞腐风,还不如带上她,等自己回来后再亲自风干封存,省得赶尸期间为这事操心。不过就这样答应他又不甘心,小丫头敢威胁师父,那岂不是和尚打伞——无法无天了。 略微思索了一下后,许秋原咳嗽一声,说道:“既然你师弟替你说话了,要带上你也不是不可,但你必须答应为师三个条件。” “真的?太好了,什么条件都行,只要师父肯让我一同随行,什么条件我都答应。”张小洛可乐坏了,其实如果许秋原要是坚持不带上自己,自己也不敢乱来的,真是没想到他会如此轻易地答应下来。 “你先别高兴,这三个条件可不好办,第一,赶尸期间,你须得女扮男装。第二,夜间行尸,你必须待在十米之外随行,不可接近一步。第三,经过死尸客栈时,你不得 进入,自己另寻住处。” 许秋原提出的条件其实都有他的道理,因为赶尸向来是男女分开来赶,赶男尸的必须是道士或家传的男子来赶,赶女尸的则须得老嬷或家传的女老司来赶。有这样的规矩,是因为赶尸中不可阴阳相冲,不然极易造成尸变诈尸,所以张小洛是不能接近赶尸时的许秋原他们的。 就当这师徒三人有说有笑时,门外突然响起一声敲锣声响,在寂静的山野外,显得格外刺耳。师徒三人冷不丁被这声响吓了一跳。三人不由得奇怪,这月黑风高的,会是什么人在庄外敲锣捣蛋?许秋原首先回过神来,他站起身喝道:“是谁?” 门外响了这一声锣响后却安静了下来,许秋原的问话无人理会。许秋原不禁大为恼怒,喝道:“什么人敢在天官门外放肆?”喊着,他迈步来到宅门前,刚想开门观瞧,忽然,一个老迈嘶哑的声音响起:“三帮六派十八门,辰州尸王会。” 这个嘶哑的声音刚落,门外突然丢进一块巴掌大小的木匾。 许秋原一见小木匾,脸色不禁一变,急忙开门一瞧,门外却是什么人也没有。他左右瞧看了一下,确认对方已经离开后,这才关上门走了回来。农凡捡起小木匾仔细端详起来,小木匾色黑光滑,入手阴寒,上面还刻着“尸王令”三个字,看这木匾成色,怕是有很长的历史了。见许秋原走了过来,他把木匾一递,好奇地问道:“师父,什么是尸王会?” 许秋原接过小木匾,说道:“所谓尸王会,既是天下三帮六派十八门的赶尸人会聚在一起比拼道法奇术的一个大会,胜者立为新一届赶尸界之王。这小木匾便是请帖。” 赶尸界的三帮六派十八门中三帮,即河南帮、湘西帮、贵州帮。三大帮其实不是门派,而是由其境内所有家传赶尸人组成,因此其实力最为雄厚。而六派,即神农、苗司、辰道、移灵、蛊门、痕夜。这六派立户收徒,若不比人数上多少,是真正具有传统实力的。至于十八门,其实只是个字面上的称呼,并非是真有十八个门派,传说在明末时期就有过完整的十八门,但时至今日,十八门只存留下其中的五门,即天官、搬灵、默隐、横博、赶灵。其余十三门,皆已在历史洪流中消失。这五家门派人数稀少,实力又不济,五门人数加起来,还不及六派中一派的人数多,若不是有尸王会这个传统比试会,十八门这个称呼早被剔除删名。但即使在十八门里,天官门也上不了场面,只因其弟子门人实在少得可怜。许秋原以前告诉农凡这些事时,隐瞒了一个事 实,即在三帮六派十八门里,天官门是名副其实的倒数第一。 “哦,赶尸人之间还有这种比试,那我们参加吗?以师父的本事应该不难获胜。”农凡心中大喜,想不到赶尸界还有这么个比试大会。如果许秋原不小心获胜了,那他不就成为赶尸之王,到时自己的地位岂不是水涨船高。 许秋原盯了一眼想入非非的农凡,冷声道:“你不要妄想多余的事,这辰州尸王会每五年举行一次,届时所参加比试的,都是新一代弟子。老一辈或辈分高的都不会参加的。” “什么?为什么老一辈不会参加,若是以本领而论,像师父这样的前辈才是真正的高手啊?” “究其原因,其实是这些所谓的高人不屑参加这种比试,对于他们来讲,赢了自是好事,可一旦输了,那可是会名誉扫地,甚至晚章不保。你说他们会参加吗?” “既是如此,那还举办这个尸王会干吗?纵使一个新人称王了,实则上还是名不副实啊。”农凡好奇地问道。 “你说得没错,但五年举行一次的尸王会目的不在选出赶尸之王,而是为了能团结凝聚赶尸界的人心。所以即使有人称王了,其他门派的人也只是表面上恭敬他而已。这赶尸之王只是虚有其名罢了。” 许秋原表面上是对这尸王会不屑一顾,其实农凡和张小洛不知,许秋原在年轻时就参加过一次尸王会,不过那一次他早早就被人淘汰,从此就对这尸王会甚无好感。当然,这段不光彩的历史,他自是不会让两个弟子知道的。 “师父,弟子想参加。” “好啊。”许秋原想着心事,有点心不在焉,对农凡的话随口就回道,等他回过神来,他不由得大吃一惊,“什么?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农凡行了一礼,坚定地说道:“弟子想增长见识,望师父准许!” “你也知道这是一场有名无实的比试,为何还想参加?”许秋原实在不理解,农凡怎么会想去参加这种比试呢? 第八章 启程 “师父,你曾经说过,弟子与那丘野老道相差十万八千里,所以弟子为了追赶上他,想见识多些奇术异法。弟子认为,只有新一代弟子参加的尸王会正是弟子长见识的最好机会。” “你真想参加?你现在虽有些皮毛本事,但跟那些从小练到大的帮派门人相比,你就只有挨揍的份儿。这样你还想参加吗?” 农凡重重地点了下头:“想!” 许秋原很是为难,他想不到农凡会对尸王会这么有兴趣,但是天官门在三帮六派十八门里根本不入流,这若是能赢个一两场还好,若是不小心输了,那天官门可算是从此沉沦下去了。试想,农凡作为天官门的唯一传人弟子,如果连一场比试都胜不了,那天官门还有什么将来可言。 张小洛善察言观色,一看许秋原犹豫起来,她就明白许秋原并不希望农凡参加,不过自己可是站在农凡这边的,她想了想,说:“师父,难得师弟想去参加尸王会,这对于他来说,无疑是一次长见识的好机会,再说了,以师弟的本事,我想只要不是碰到师父般的人物,他未必就不是人家的对手,而且现在他也学会了灵阳气,正是一试身手的好时机啊。” “说得轻松,明面上那是三帮六派十八门新一代弟子的比试,但这些新人里,一定会有三帮六派十八门掌门默许的传人弟子参加。那些人纵使是新人,本事也不可小觑。就你师弟那点本事,去了也是白搭。” “师父,你这话可是言之过早。不说旁的,就您老人家的本事,比起那些大门大派的掌门人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你想,你这样本事高强的人教出来的徒弟会差到哪去?再者说,如果师弟争气点,赢个三五场,那我们天官门不是声名大噪吗?” 许秋原听着一笑,不管张小洛这丫头是拍马屁还是别的,这话听了都很舒服。不过许秋原还是假惺惺喝道:“丫头话不对心,你把师父抬得这么高,也不怕让人笑话。” “这是事实啊。师姐可不是盲目抬举师父您,这是明摆着的事儿。”这农凡见张小洛拍的马屁受用,他也凑上一句。 “好了,你们两个少拍马了,既然你想去锻炼自己的本事,为师也没理由阻止你,也罢,赶尸的事先搁置一旁,咱们就先去参加那个尸王会。” “太好了!”农凡和张小洛两人一听许秋原答应了,乐得举手高声欢呼道。 “先别高兴得太早,如果你不争点气拿个好成绩,为师绝不轻饶你,明白吗?” “弟子明白,弟子绝不会让师父失望的。”农凡被许秋原一喝,急忙恭敬行礼道。 “好了,你接着练,不可偷懒。”许秋原说完转身回屋里去。几天后就要启程上路,他需要准备很多东西。 等许秋原进去了,张小洛瞅着农凡,突然哈哈一笑:“这下我也可以光明正大地跟着你们去那个什么尸王会凑凑热闹了。” 农凡也是一笑:“这下我可以好好大展身手了,什么新人旧人的,我才不怕。” 张小洛一听,有点不悦道:“别以为你学了灵阳气就可目中无人,这天下比你厉害的人多如牛毛。而且你看你,都学了这么久,连灵阳气都无法自如运用。” “这……呃,你别以为控制灵阳气容易,其实很难的。” “是吗?” “是的。”农凡见张小洛不信,他想了想说,“比如存进朱砂里的灵阳气就需要用一丝灵阳气作牵引,使用时,就靠着这一丝灵阳气来释放,可是力度一旦掌握不好,就会像刚才那样光有气势不顶用。” “真的这么难?” 农凡肯定地点下头。 “那好吧,看你这些日子来也辛苦了,而且师父也答应让你参加尸王会,我就犒劳犒劳你吧,你自个练吧,我去厨房给你弄点吃的。”张小洛说完走进厨房里。她准备给农凡弄些补气养身的补品,虽说他已经恢复了精神,可上次差点被饿死的那股劲儿还没恢复过来。一进厨房里,张小洛就是一阵噼里啪啦忙个不停。 等她端出一碗香气四溢的人参乌鸡汤出来一瞧,却看到农凡这会儿正趴在石凳上呼呼大睡,这口水都泛滥成灾了。 张小洛瞧着他的模样,这火就不打一处来,自己辛辛苦苦为他弄好吃的,他倒好,不但没练功,还偷懒梦周公去了。她走到农凡面前,把人参乌鸡汤放到台面上,也不说话,猛地伸手拽起农凡的耳朵,咬牙骂道:“你给我起来吧你。” “娘呀喂……”农凡睡得正香,突然耳朵被这么一拽,疼得他惨叫连连,“放手放手,快放开手,好疼啊……” “我叫你睡,大懒虫。” “哎哟喂,我不敢了,师姐你快放手吧。疼死我了。” “知道疼了?师父叫你练功你竟敢偷懒,你看,你的口水都流成河了。就你这样还敢去参加尸王会,真是让人笑话。”听农凡惨叫不已,张小洛这才松开手。也该农凡倒霉,张小洛力气那 么大,谁被她揪住了耳朵都受不了,就这一下,差点没把农凡的耳朵给拧下来。 农凡疼得龇牙咧嘴,边揉着耳朵边嘀咕:“还敢说我,你自己睡觉不也口水泛滥嘛。” 他的声音虽小,可是很不巧,张小洛听见了。 这一听不要紧,只见张小洛脸色一红,心头火气直往上冒,她怒吼道:“你说什么?” 张小洛会这么生气,是因为自从她中枪后睡觉只能趴着睡,本来她也无所谓,可是每次一睡醒了就会发现床上流了很多口水。小丫头每次都羞得满脸通红,不过这事她一直以为只有自己知道,没想到农凡这家伙这时候道出她的难堪之事。这下子他可算是点着火药桶了。 “你……你……你竟敢偷看我睡觉,我……我揍扁你我……”张小洛气得语无伦次,瞪着两只冒火的眼睛,抡起拳头就要揍农凡。 农凡吓得冷汗直冒,心想:坏了,不小心说漏了嘴,这下要受苦了。 他很清楚张小洛虽然打不过他,但是她的力气比自己还大,这一拳要是揍在身上,也够自己疼上半天的。 “师……师姐,有话好说,是师弟错了,对不起,我向您赔不是。千万不可动粗。”说着身子连连后退。 “晚了,挨揍吧你。”张小洛这怒火哪能被他三言两语所浇灭,只见她大喝一声,举起拳头就砸了过来。农凡吓得“娘呀”一声,撒腿就跑。 他这一跑,张小洛更是恼怒,边追边喊道:“哪里跑!” 农凡这下倒霉了,被张小洛追得团团乱转,气喘吁吁。眼看就要被张小洛逮住了,农凡心中暗想:这丫头的轻功堪比老头子,这样下去我非被她逮住不可,不行,还是向老头子求救吧,免得受皮肉之苦。想到这儿,他突然方向一改朝屋里奔去。 等来到许秋原的房门前,农凡一边狠狠砸着房门,一边大喊道:“师父,师父,救命啊!” “什么事啊?”房里传来许秋原的声音。 “快开门,救命啊。” “来了,什么事这么急?”未等许秋原开门,外边的张小洛已经追赶而至。这丫头也是追疯了,农凡不但不诚心道歉受罚,还撒腿就跑。这会儿见他还跑来向许秋原求救,更是让她火冒三丈,她咬牙切齿地怒视着农凡,火气是愈来愈甚。也不管旁的,一声娇喝“找打吧你”后就扑向农凡。 农凡差点没被张小洛吓破胆子,在他看来,现在的张 小洛比妖魔鬼怪也差不了多少。见张小洛粉拳猛击而来,他来不及细想,急忙抽身往旁边一躲,险险避过张小洛这一怒击。 “哎哟……” 躲过张小洛一击的农凡还未等站住身体,身后却传来一声惨叫。这声惨叫同时把两人吓住了,两人一看,脸色顿时变了几变。原来这拳刚好砸到开门出来的许秋原眼睛上,以张小洛的力气,这许秋原会好过吗? 许秋原冷不丁被张小洛一拳击中,疼得他是弯腰揉眼直吸冷气,眼泪更是流个不停。还未等他起身看个明白,只听两声从远处传来的惊叫:“不关我的事。”之后却已是人去楼空。 “丫头!你给我出来,竟敢打师父,你别以为我不知道是你打的,快出来。”无端端被揍一拳的许秋原直奔到张小洛的房间,狂拍打着张小洛紧锁的房门,咆哮不停。 “不关我的事啊,是误会啊。师父你就饶了洛儿吧。”躲在房里的张小洛用身子挡着房门,神色惊慌,不住地求饶。她可算是恨死了农凡了,这小子非但没有受到自己的惩罚,还让自己闯下这种祸,自己非扒了他的皮不可。 这一夜,绿叶庄难得的吵闹喧嚣,直到半夜三更才安静下来。 几天后,师徒三人整装就绪,许秋原关上绿叶庄大门,在门上贴了一张符纸后,三人正式启程上路。 诡魅湘西:赶尸日记2·辰州尸王会 第一章 奇异的算命先生 第一章以血算命 民国三年,湖南废除府、厅、州建制,辰州即是沅陵县,虽然民间对其称呼改了,不过在赶尸界中,还是有不少人惯称其辰州。 其时神州时局动荡,天下大乱。沅陵镇作为辰州最大的一个城镇,自是免不了遭受波及。不过沅陵镇附着沅江,水上商运必经此地,四周又依山而卧,因此天然资源十分丰富,居住在这里的居民还算得上衣食无忧。 师徒三人一路走走停停,这次他们是抱着游玩之心上路的,见山就登,见河就观,这日子过得倒是自在逍遥,等他们来到沅陵县时,已是一个月后。 师徒三人刚到沅陵镇,农凡和张小洛立刻被眼前一派繁华景象所吸引,这里行人络绎不绝,街道摆放着各种各样的商品,小贩们的叫卖声更是此起彼伏,一声高过一声。街道的两旁,开着许多门面颇华的大商铺,商铺里摆满了各式各样斑斓夺目的商品,比起万山镇,沅陵镇才算得上是真正的城镇。第一次来到这种繁华城镇的农凡与张小洛都看呆了,一会儿瞧瞧这,一会儿瞅瞅那,看得是不亦乐乎。 来到一家客栈前,许秋原停住说道:“咱们就住在这里吧,师父先去打听打听消息,你们先进去订几间客房。” 农凡和张小洛点着头,正要回话,突然听到远处传来一阵喧嚣声。 二人初来乍到,对什么都好奇,什么新奇的事他们都想看上一看。 农凡问许秋原道:“师父,那里好像发生了什么事,弟子能否过去瞧瞧?” 许秋原明白这两个徒儿没见过大世面,对一切都充满着好奇,即使要阻止也阻止不了,他点头说道:“你们想去就自个去吧,不过要记住,不许惹是生非。” 许秋原一走,张小洛和农凡相视一笑,两人兴冲冲地跑到人群中一看,原来是个算命的女子摆着一张四方桌子在给人家算命。 这算命女子穿着一身金色素服,系缠红色腰带,戴着一黑色斗笠,面门遮着淡蓝色的面纱,显得神秘兮兮。农凡二人赶来时,算命女子正为一个满脸油光的胖子算命。 二人好奇,挤到前面细观。只见算命女子拿着一把小刀,抓着胖子的手指就是一刺,胖子也喊疼,他将手指朝下,把血滴到桌子上的一个空碗里,接着用嘴吮吮手指,问道:“仙姑,如何?” 农凡瞧着奇怪,问身旁一中年人道:“这位大叔,他们这是在干吗?” 中年人瞅瞅 农凡,反问:“小伙子,你是刚到此地吧?” 农凡点点头:“是啊,刚到贵地的。” 那中年人一笑:“难怪你不知道,告诉你,这位就是我们这儿大名鼎鼎的莫仙姑,她的算命之法与众不同,是以血算命,准得神乎其神。你看,这坐着的那位是我们沅陵镇的一个老爷,咱们看看仙姑会怎么说?” 中年人的解释更是让农凡好奇,以血算命,这还真没听说过,会是怎么个算法呢? 只见那算命女子端起碗凑到蓝色纱布下,闻了一下后道:“血气浓烈温热,你最近是否常喝烈酒?” 她不说不要紧,一说农凡和张小洛不由得直皱眉,原来算命女子声音沙哑深沉,乍听之下仿佛垂暮老人一般,听起来令人十分难受。 “是,因为最近诸事不顺,心情不好,酒就喝高了。”胖子回道。 “你这血中尽显燥热之象,浓稠而色淡,味主身,气主寿,色主运。你所说的诸事不顺,该是寿康二事之一吧。” “是,是,仙姑说得对,我正是为儿子的身体安康担忧,我儿子一年前害了一场怪病,怎么治也不见好转,求仙姑给个指点。”胖子心事被算命女子一语道破,不禁喜出望外,看来这仙姑果真名副其实。 那算命女子闻言从怀中拿出一张黄符,她将黄符盖在碗中血迹上,接着往碗里倒满了水,观看了半天才说道:“你儿子之事我亦无能为力,七天之内,你儿子必死无疑,你准备后事吧。” 胖子闻言就是一愣,他本是满心期待这仙姑能解救他的儿子,没想这仙姑一出口就说自己的儿子必死无疑。 “你放屁,我儿子怎么会死?我看你就一神棍,看我不砸了你的档子。”胖子好半天才回过神,一想到算命女子的话,他不由得勃然大怒,站起身来就想动手。 “上梁不正下梁歪,花丛三问柳下树。病入膏肓仙难解,莫步后尘自我修。”算命女子也不惊慌,她好整以暇,淡淡地说出四句让人不明的话来。 说来也怪,那胖子本来已经掂起了椅子,听到算命女子的话,他反而停住了手,也不知他想起了什么,忽然从怀中掏出一个银圆丢给算命女子,怅然离去。 农凡与张小洛相视一眼,皆看出对方眼中的惊讶,算命女子虽然说得隐晦,但他们二人却听出词句中的意思。那算命女子说的四句话,意思是指上一辈作风不正下一辈也跟着歪,花丛三问指的应该是逛窑子这档事 ,估计是那胖子的儿子风流无分寸,害了花柳病。这种病又有谁能治?难怪她直接叫胖子为他儿子准备后事。最后一句应该是劝胖子不可再好这档事,免得步他儿子后尘。 农凡对张小洛说道:“师姐,这人竟能以血推测出这么多事情来,咱们也试试如何?” 张小洛早有此意,她点头道:“让我先试试吧。” 说着,她坐到算命女子面前,笑嘻嘻道:“仙姑,小女子也来算算命。” 算命女子瞅了张小洛一眼,拿出另一只空碗摆在张小洛面前说道:“若想算命,献血三滴。” 张小洛也不用算命女子动手,拿过刀子对准手指刺了一下,接着往空碗中滴了三滴鲜血。 算命女子端碗凑近一闻,说:“血气淡而后浓,色淡而后深,味烈而腥淡。姑娘不久前受过重伤吧?” 张小洛正吮着手指,听算命女子一语道出她不久前受重伤之事,“咦”了一声说道:“没错,还真准,是受过重伤。不过,你能算出我想问什么事情吗?” 算命女子放下碗,拿出一张黄符放在血迹上,倒满了水细观一会儿,说道:“血遇水而化,透符而起,姑娘血脉不受灵符影响,想必也是道家门人。嗯,遇水即化,柔情蜜意。姑娘问的是‘情’字吧?” 张小洛实在料想不到这算命女子这般厉害,她不但说出张小洛的身份,更是说出她内心不为人知的秘事,一想到这儿,张小洛脸色不由得一红,凑近算命女子压低声音道:“小点声音,别让旁人知道,我确是想问感情的将来,你看得出结果吗?” 算命女子一笑:“问君何源处,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你小声点。”张小洛的脸色更添加几分嫣红。 “实话告诉你,你血中气足色不足,色主运,即权、财、缘、分、福、禄这六字运上,人的血色主六运分层次,而你这血色淡而稀薄,六运中偏偏分在分字运上,恐怕有缘却无分啊。” “什么?这么说我跟他不可能了?”算命女子的话令张小洛不禁脸色大变。 “呵呵,你命中注定必经大风大雨,喜忧参半,即是情字口,也注定磕磕绊绊。” 张小洛顿时泄气,如果这算命女子说得不假,那自己的感情之路岂不是前途一片黑暗?想到这儿,她回头看了农凡一眼,见农凡也正看着她,不禁脸色一红,心道:“唉,自己何时才能向他表达心意呢?” 回过头,张小洛给了算命女子一个银圆,说道:“你算得的确很准,不知有没有解救之法?” 算命女子接过银圆,说:“姑娘的未来,我只赠四句话:风风雨雨生死命,朝朝暮暮爱恨心。悠悠扬扬红尘笑,日日夜夜随君思。” 张小洛一愣,这四句话是什么意思?听着似懂非懂,却又不能完全摸透。 “该我了,师姐,你快起来吧,发什么愣呢?”农凡见张小洛付了钱,知道她已经算完了命,不由得催促道。 听到农凡催促,张小洛收回心神,起身让位,说道:“她算得很准,你也试试吧。” 农凡坐定之后,算命女子随即说道:“这位小伙子,请献血三滴。” 学着张小洛,农凡用小刀刺破手指头,在一只空碗里滴了三滴血。 算命女子端起一闻,却意外地没有言语,接着再闻,她还是没有侃侃道来,再一闻,她这才放下碗,问道:“年轻人,你的血还真是特别啊,说吧,你想问什么?” 张小洛奇道:“你不是以血算命吗?怎么还问他?” 算命女子脸上一阵难堪,好半天她才说道:“我一生闻血无数,今天还是第一次闻到这么奇怪的血,他想问什么,我无法推测。” “他的血奇怪?怎么个奇怪法?”听算命女子说得玄乎,张小洛更是好奇。 算命女子把盛着农凡鲜血的碗放到农凡面前,说:“你们看。” 农凡、张小洛凑近一看,不由得惊呼:“怎么干了?” 原来适才农凡滴下的几滴鲜血,已经完全干枯了。 算命女子说道:“用手指压压看。” 未等农凡动手,张小洛抢先用手指压了下去,原本干涸的血被张小洛这么一压,竟奇迹似的破裂溅开,在碗底留下开花状的痕迹。张小洛一惊,抽回手指一瞧,在自己的手指头上竟留着一小片红色薄膜。 “你你,师弟,你是……你这是……你……”不但张小洛惊讶得语不成句,就连围观的民众也是响起一片惊呼:“这家伙不是人。” 叩“什么?我的血怎么了?大家不也这样吗?”农凡见众人一脸惊恐地看着他,直感众人莫名其妙。打小他就认为天底下所有人的血都这般模样,今儿被众人指为异数,他有点蒙了。 “什么一样,谁告诉你大家的血都跟你的一样?你难道不知道你的血与众不同?”张小洛眼露 异色地看着农凡,她实在难以想象,怎么会有这么迟钝愚蠢的人? “大家快来看,有个怪人啊。”人群中,议论纷纷,好事者已经高声呼喊,欲想招来更多人观看。 随着围观的人逐渐增加,场面也开始混乱起来,许多人指着农凡,一副看异物模样,有的对着旁人说:“这小子的血有膜,真是奇怪啊。” 随着人群急速扩大,对农凡指指点点的人越来越多,就这种气势,差点没把农凡吓趴下,这倒好,刚来沅陵县还不到半天,自己就被千夫所指,成了怪人。 算命女子一瞧场面有点失控,不由得一喝:“你们这般吵闹,是想不让我做生意了,是也不是?” 众人这下子终于不敢再说话了,虽然心里犯嘀咕的仍有不少,但谁也不敢再出声,看情形,算命女子在众人心中的地位实在不低。 场面静下来后,算命女子这才问农凡道:“年轻人,我自幼学修以血算命,这人身上的血虽然简单,但血乃人之精华,气之所化。一个人的血,包含着六运三星之意。比观星问卦更能直接地勘测人的命运之道。但我自出道以来,还从未见过像你这般奇异的血脉,敢问阁下的亲人是否也是和你一样?” 回想了一下,农凡说道:“家里除了我,父亲、母亲和爷爷都跟我不一样,今儿要不是你提起,我还从未去想过自己的血会与众不同,不知仙姑以为我这血是凶是吉?” 算命女子沉默了一阵,半天才说道:“我曾听家师说过,天下血脉中,唯三种最为特别:红黑色的黑血,其者权势滔天;铁锈味的铁血,其者霸王无敌;腥重的赤红血,其者富可敌国。这三种血万中无一,本是百年难遇。想不到你的血更为特别,以我的本事,只能堪算你的运势,其他皆无法勘测。” 听算命女子无法推算自己的命运,农凡也觉得无所谓,本来他只是玩玩,并不较真。算命女子既然说只能勘测运势,那就问运势吧,想到这儿,他问道:“我想问这几天运势如何?” 张小洛一听就明白农凡这小子问运势是因为尸王会之事,一路上自己和师父游山玩水的,就他一人每到一歇脚处都苦练不休,看来他这次是动了真格的。 算命女子闻言从怀里掏出三张灵符,她先捏了一张,抖手一晃,黄符即刻自燃起来,接着她将燃烧起来的黄符丢到碗里去。不等灵符烧完,又捏着另一符一抖,黄符顷刻而燃。等两符烧成灰,她把剩下的一张符盖在碗面上,口中念念有词 ,一念就是好半天。 张小洛和农凡听着,心说:“这都是些什么咒语啊?像鬼话一般,自己就从未听说过这种咒语,真是大千世界无奇不有啊。” 等了多时,算命女子突然运指成剑,一指碗面对着黄符一喝,黄符应声而浮,停在碗面一尺之处旋转不停。农凡和张小洛往碗底一瞧,此时碗底的灰烬和血迹已是搅成一团,在碗里旋转不停,煞是神奇。 算命女子不理会盘旋的黄符,拿起水壶往碗里加水,待水一加,盘旋的黄符突然停势落下,盖在旋转的水面上,算命女子见势急忙从怀中掏出一张无字黄纸,接着往碗面上盖了下去,转眼间,干燥无字的黄纸犹如盖在水印上一般,一个字符模样的痕迹凸显出来。 众人好奇,大家和农凡、张小洛凑近一看,原来黄纸上多了个“叩”字样的水迹。 “这是什么意思?”农凡看了半天也看不出什么名堂。这字指的是什么?难道是要叩拜谁吗? 算命女子一叹:“这是我请用天机问术,天机所表乃深奥无比,我也无法参透,但于天机所道,必是未来所展。年轻人,天机所道还须你自己参悟,旁人是帮不了你的。” 农凡一脸困惑地看着算命女子,心里琢磨:“真有这般神奇?只是替我算命,竟然扯到天机上去,我说这该不是唬人的吧?” 虽然他的心里是这么想着,可表面上他也不好说什么,毕竟经过算命女子才知道自己的血与众不同。 想到这儿,农凡掏出十个铜板,递到算命女子面前,有些羞涩:“谢谢仙姑替小子算命,不知这些钱够不够?” 围观的人一看,立即嚷嚷起来:“小子,你看不起仙姑吗?仙姑替人算命一向收一个银圆作酬劳,就你这几个钱也敢来算命!” 农凡一听脸色不由得一红,没办法啊,他没有钱啊,这十个铜板还是上次赶尸时收的红包,自己身上就只有这么多钱了。他拉了一下身旁张小洛的衣袖,示意替他挡挡账。张小洛见状一笑,真亏他没有钱还敢来凑热闹。 张小洛刚想从腰包里掏钱,却被算命女子摆手制止:“小姑娘不必了,这次我不收钱。” 农凡一愣:“你不收钱?” 算命女子点点头道:“我算不出来的命,一向不收钱。” 农凡心中一喜,能免费算命自己是求之不得,他也不客气,把十个铜板收起来,笑道:“既然如此,那小子多谢仙姑了。” 说着,他站起身来,冲着张小洛使了个眼色后就想离开。 “等一下。”两人刚迈出一步,算命女子突然叫住他们。 “什么?不是不要钱吗?”农凡一听就不乐意了,以为算命女子反悔想收钱。 算命女子也站起身来,她从怀里拿出一小空竹罐,走到农凡身前,鞠躬一礼说道:“虽然我算不出你的命运,但这皆是因你血脉特别所致,所以……我有个请求,还请阁下答应。” 农凡看了算命女子手中的空竹罐一眼,心中一悟,明白算命女子的意思。他也不答话,一把抢过算命女子手中的空竹罐,接着走到桌子旁,拿起小尖刀,往手指一刺,将鲜血滴进空竹罐里。滴了好几滴鲜血后,他吮着手指,把空竹罐递给算命女子。 算命女子没想到农凡这么轻易地就肯献出鲜血,心中不由得对农凡产生几分好感。把竹罐小心翼翼收好后,她问道:“敢问阁下尊姓大名?家居何地?” 听到算命女子问话,农凡和张小洛相视一眼,都不知道算命女子问这个想做什么。算命女子见两人脸露疑惑,急忙解释道:“我对阁下血脉好奇,回去后自会翻书查阅,一旦查到阁下血脉的来龙去脉,定当登门相告。” 了解了算命女子意向之后,农凡回道:“免尊姓农,我叫农凡,小子与师父住在万山镇郊外绿叶庄里。不过因事时常不在庄上。” 算命女子倒也干脆,回道:“不碍事,若是拜访时你们不在家,我自会等到你们回来而止。” 说罢,她向两人行了别礼,自个儿走到桌子旁,一边收拾东西一边对围观人群说:“今儿到此为止,我有急事,大家散了去吧。” 围观的人群一听,立刻从中走出几个人来,哀求道:“仙姑,您替我们算了命再走吧。求您了。” “以后再算。”算命女子根本不理会这几人的恳求,收拾好东西,走出人群扬长而去。看着算命女子离去的身影,这几个人好一阵呆愣,自己可是等了好半天时间啊。都是那个奇怪的人才让仙姑走的。想到这些,这几人纷纷回头怒视农凡,心里头咒骂不停。 农凡被这几人瞪得一阵发寒,他明白这几人是将算命女子离开的账算在自己的头上了,眼下还是离开为妙,免得惹是生非,想到这儿,他碰了碰张小洛的肩膀,低声说道:“师姐,咱们快离开这里吧,师父也该回来了。” 张小洛一笑:“犯众怒了吧你,好吧, 咱们回去。” 本来张小洛还想再溜达一下,不过以农凡现在的情况,怕是走到哪儿都会被人指指点点,虽然可惜,不过张小洛还是顺了农凡的意思。 两人挤出人群,疾步朝客栈走去,刚走进客栈大门,两人一眼就看到许秋原一个人坐在大厅靠窗的一张饭桌旁,正在悠闲地喝着茶。 客栈的店小二见有客人进来,吆喝了一声,上前打招呼:“两位客官里面请,是住宿还是吃饭?” 农凡指指许秋原,说道:“我们和那位是一伙的。” 店小二回头看看许秋原,笑道:“原来道长要等的人是你们,两位请,道长等了许久。” 张小洛好奇,听店小二语气他似乎认识许秋原啊,她问道:“你认识那位道长吗?” 店小二神色得意,抬头挺胸道:“在这里谁不认识草仙道人,道长神通广大,道法高深,专降妖除魔。帮我们掌柜的解决过不少问题,每一次他来到沅陵县都是在我们这儿住的。” “你知道他是干什么的吗?”农凡一听就是一愣,自己的师父就是一个赶尸人,没想到竟会受到如此崇敬,莫非对方不知他的真正身份? 那店小二一听脸色一沉,仔细地打量农凡二人,疑惑道:“你们不是和道长一伙的吗?难道不知道长是干什么的?” 农凡刚想解释,那边许秋原已经看见他和张小洛了,他招招手,高呼道:“你们去做什么了?还不过来。” 店小二见许秋原对眼前两位年轻人似是十分熟悉,不再怀疑,赶紧请农凡二人入座。替二人倒了茶后,店小二问道:“三位想吃些什么尽管说,掌柜说了,一切由他请客。” 第二章 赶鸭子白老道 许秋原也不客气,点了一些菜后,再向店小二要了几间上房。 等店小二下去后,许秋原这才问道:“你们刚才做什么去了?” 张小洛一笑,把刚才所发生的事情讲叙一遍。当然,她自己算命的结果是不会说出来的。 许秋原一边喝着茶,一边细听着张小洛的叙述。等到饭菜都端上来,张小洛也讲完了。许秋原把茶杯放下,疑惑道:“哦,这么说这世上真有以血算命的高人了,如果有机会,为师倒也想见识见识。不过……”说到这儿,他停了一下,用手指着农凡喝道,“谁让你把自己的血给那奇怪的女人了,你难道就不知道一些邪魔妖道可以以血作怪吗?你就这么把你的血给了一个来历不明的女子,我告诉你,哪一天要是你突然死得不明不白,可别怪为师没提醒你。” 许秋原的担心并非空穴来风,一些茅山术或者蛊术都能作法祸害血的主人,比如茅山术,其中有一门叫替身术,作的就是把要害的人的血注入一些动物身上,施以道家法咒,就能使对方行为失控,变得跟所作法的那只动物一样的行为。又如蛊术,蛊术之所以令人闻风丧胆,其原因就是蛊术的神秘诡异,一旦中了蛊,如不是知道解法如何的话,那中蛊的人下场会相当凄惨,而真正了解解蛊之法的,除了下蛊人外,也就只有那些少数的苗族长者。 农凡与张小洛毫无心机,他们根本就没有想到这一点,经许秋原这一提醒,两人才恍然大悟,最害怕的当然是农凡,那算命女子拿走的可是他的血。 “师父,没那么严重吧,我跟那算命女子无冤无仇的,她没理由祸害我啊,也许真如她所说,只是为了查查我的血而已。” “哼,人心难测,你凭什么断定她不会害你?你……”许秋原还想大发训语,客栈的掌柜走了过来,他恭敬地向许秋原行了一礼,说道:“许道长,不知这次你想住多久?” 许秋原回了一礼,说道:“王掌柜,贫道这次有急事在身,不会久留,就住一晚,你放心,你说的事贫道会为你准备妥当,明天我们启程时自会交给你。” 那掌柜闻言脸上立刻浮起欣喜之色,一边连连道谢,一边吩咐店小二加菜。等饭桌再也摆不下菜盘子时,掌柜这才笑嘻嘻地退了下去。 “师父,咱们就只住一晚吗?难道你已经打听到什么消息了?” “没错,为师打听到后天尸王会就在凤凰山下举行,现在那里已聚齐了各门各派的人,听说今年水平 很高,有几个厉害的新人出现,你真的决定参加吗?要知道,你获胜的机会微乎其微啊。” “师父多心了,弟子不是冲着赶尸之王这个头衔来的,而是为了锻炼自己。咱们都来到这里了,岂能半途而废。”农凡一脸坚定道。 许秋原其实也是为了试探农凡的决心,如果农凡不这么说,这会儿他可不会轻易饶过他。他笑道:“好好好,既然你如此心决,那咱们今天好好歇息,明天就动身赶往凤凰山。” 吃完饭,三人早早地回房歇息,连天来的赶路也都累了,三人倒在床上便呼呼入睡。 按下他们不说。就在凤凰山脚下,一个苗家人经过此地,不经意往旁一看,不由得大吃一惊。这地方他每天都必定经过,却不知道什么时候这里多了座这么高大的竹塔? 只见在一陡崖之下,一座十丈多高的竹塔直透云间,这竹塔分成十三章,每章用竹子围成密封建成,竹塔所用的竹子鲜绿油光,显示刚砍下不久。竹塔前面的平坦空地上,用尺高的铁桩钉了个四方图形,在铁桩旁,还拉着许多奇形怪状的绳旗。 这苗人心下害怕,昨天他来的时候还没看过这些东西,只是一夜时间就多了这么些东西,心下万分疑惑。想到这儿,他不由得加快步伐,还没等他跑出十米,就听到后头有人喊:“想跑,躺下吧你。” 声音刚入耳根,苗人还来不及回头观看,就觉脑袋被重重砸了一下,接着一阵剧痛传来,再接着,他眼前突兀一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苗人倒下的一瞬间,一个年轻的男子扬着手,目露寒光,正站在苗人身后。这年轻人长得人高马大,嘴阔唇厚,鼻高,大饼脸,阔额头,粗眉虎眼。 “师弟,你在做什么?”就在这年轻人搬动苗人的身体时,一个甜美的声音响了起来。 年轻人闻言急忙将扛在肩上的苗人往旁边一丢,回道:“哦,没什么,一只野兔子而已。” 这时候,竹塔底下吱呀一声,从密封的竹子间裂出一道细缝。接着一只如削青葱的玉手探了出来,往裂缝处一推,一扇竹门立马显露了出来。不一会儿,一个年轻的女子走了出来,这女子穿着碧绿的翠烟衫,年纪十八上下,面似桃李含露,体如白雪团成,眼横秋水黛眉清,一笑倾国如天仙。 女子走到那年轻男子身旁,看了看一旁的苗人,皱眉娇喝道:“你忘了我爹是怎么说的吗?不可伤害无辜,这人也是不小心看到,你就把他放了吧。” 年轻男子闻言脸色一沉,有些不情愿道:“师姐,这人看到尸王会的擂台,照师父的意思,这种人不可留活口,以免泄露了秘密。” “你胡说,我叫你放你就放,要是我爹怪罪下来,你只管推到我身上,快放人。” 那年轻男子还想辩解,被女子怒眼一瞪,咯一声硬生生把话吞回肚子里,他掀起苗人的衣领就是一阵左右开弓。 “啪啪啪”几声,苗人吃疼醒转过来,刚睁开眼一瞧,喊了一声“妈呀”后,竟又昏了过去。 年轻男子知道对方是被自己的面容给吓昏的,虽然他心中老大不痛快,不过后边有女子怒目盯视,他不敢乱来,只得暗自咬牙,扛起苗人走出半里,把他往草丛里一丢,口中喃喃道:“算你小子走运。” 说完,年轻男子转身走回竹塔。 “真奇怪,四周已经布了隐界阵,那人怎么还看得见呢?” 回来的男子听到年轻女子的质疑,有些慌张道:“师姐,刚才我看到外头有一只野兔子,想抓来烤了,这不就暂时打开了符阵嘛。” “你,你真是胆大妄为啊,难怪那苗人会看到,你又不是不知道尸王会从不公之于世,所以每次举行都十分隐蔽。现在只剩两天就要举行尸王会了,这两天要是出了什么岔子,就算我爹肯放过你,其他前辈也不会放过你的。你好自为之吧!”女子说罢转身走回竹塔。 这年轻男子似乎很怕这女子,见女子说得严重,他也不敢再大意,四周看了一下后,他从怀里拿出一个碟子状物体,走到铁桩前放下。 碟状物刚一放下,便见竹塔方圆一里内闪起一圈红色光芒,这光芒形状就像一个倒扣的碗一样,闪了一闪后,再看竹塔,已是踪迹全无。 两天后。 许秋原师徒三人在太阳西下之时,刚好赶到凤凰山脚下,一进山口,迎面就有几个人拦住了他们。 “站住,你们是谁?干什么来的?”许秋原看了这几人一眼,掏出尸王令递了过去,那几人接过看了一眼,问许秋原道:“请教道长名号?” 许秋原冷哼一声:“天官门许秋原,草仙道人正是贫道。” 在以前,农凡每一次看到许秋原道出名号时别人都是对他既敬又尊,没想到这次还真就不同,那几人把小木匾丢回给许秋原,随意一摆手道:“没听说过,不过‘尸王令’是真的,进去吧。” 许秋原闻言脸 上青筋就是一蹦,他咬着牙,刚想好好教训这几个狗眼看人低的家伙。这时身后却传来一阵嘈杂,回头一看,一群身穿清一色土灰色道袍的人正笑着朝这边走来,领头的是一个年纪跟许秋原相仿的老头,这人远远地看到前面的许秋原就招呼道:“哎,这不是许道长吗?你不是三十年没参加过尸王会了吗?今年什么风把你刮来的?” 许秋原一听,冷冷道:“我以为是谁,原来是赶鸭子白老道。” 听着许秋原的语气,农凡和张小洛两人都感觉到他与这什么赶鸭子老道的关系不怎么好。 等那人一走近,农凡和张小洛这才看清楚,这赶鸭子老道长得说有多好笑就有多好笑,圆脑袋,长白眉,花生眼,小鼻子,八字白胡,小嘴唇,西瓜脸,粗颈脖,大肚子,手短脚粗,整个人往许秋原前面一站,许秋原就像根竹竿似的,而他就像个皮球。 白老道一点儿都不在意许秋原对他的冷嘲热讽,他打量了农凡和张小洛一眼后,突然哈哈笑道:“小伙子长得秀气实在,小姑娘长得美若天仙,好啊,真是一表人才,你们是许老道的什么人啊?” 二人闻言心中立刻对白老道大有好感,张小洛更是乐得呵呵直笑,刚想回话,许秋原抢先一步说道:“这是恶徒农凡和张小洛。”说着,他对二人示意道,“你们还不快叫师伯。” 二人闻言就是一愣,想不到这胖老道辈分比许秋原还要高,二人急忙鞠躬行礼,叫道:“见过白师伯。” 白老道哈哈一笑:“免礼免礼,哎,你们过来。” 白老道往身后一招,五个小道士走了过来,白老道指指许秋原对这五个小道士说道:“叫师叔。” 五个小道士一同行礼,鞠躬高呼道:“见过师叔。” 许秋原却一点也不领情,仅仅冷哼一声,算是回应了。 白老道也不生气,笑道:“许老道,想不到三十年不见你收了这么个好弟子啊,真是奇才啊。” 说着,他不住地打量着农凡。 “哦,这话怎讲?”白老道的话让许秋原想起一件事,这胖子老道最厉害的就是面相观人,他这么说,那一定是瞧出什么了。 第三章 仙骨魔血 白老道反问许秋原:“难道你看不出来?” 许秋原对面相之学所知的只是皮毛,虽然他早看出农凡是练法术的好苗子,其他则未有任何异常。白老道这一问,他不禁摇头道:“说吧,我这弟子是如何个奇法?” 白老道闻言一把拉过农凡,笑着对许秋原道:“我看这小子待在你那里也是浪费,哪有师父不知自己徒儿的事?你就把这小子让给我,我来做他师父。” 农凡没想到白老道会这么说,他不禁大惊道:“师……师伯,弟子……我……”白老道人虽胖,但个子可不矮,站着比农凡还高出半个头,听农凡语气中很是惊慌,他不由得低头瞧着农凡,笑问道:“怎么,不愿意?你可知我是六派之一的辰道派掌门——白泉山白仙道人,人称赶鸭子道长是也。” 张小洛闻言忍不住笑道:“原来师伯真是赶鸭子道长,弟子还道是师父故意那么叫唤呢,不知师伯因何得了个赶鸭子称呼呢?” 白老道闻言对张小洛作出生气状:“小丫头不许贫嘴。” 转而他对许秋原道:“许老道,这么好的材料让你来教实在是一种糟蹋,我看你就别误人子弟了,把他交给我吧,我白老道一定会将这小子教导成名震天下的赶尸人的。” 许秋原本就心中有火,听白老道这一说,他当即摇头道:“赶鸭子的,你休要在这里胡言乱语,赶快放开他,否则休怪我不客气了!” 也不知白老道是存心气许秋原,还是真有意得到农凡,许秋原已露怒色,他却变本加厉:“呦,发火啦,发火即是说明你心里发虚,哈哈哈,本来嘛,论本事、论见识,你哪样比得上我白老道?你就爽快点,把这小子交给我吧!” “放屁,赶鸭子的,多年不见,今天我倒要看看你有没有长进,接招!” 白老道没想到许秋原说动手就动手,不过他也是丝毫不俱,怒吼一声后就迎上前了。 就这样,两个成名已久的高人前辈,在尸王会还未举行时,就在关口为这些新人上演了一场龙争虎斗。随着人数越聚越多,场面也逐渐混乱起来,几个守关的人一看事情不妙,急忙跑去禀报三个长老。 这三个长老,即是三帮的领头人物,首先是河南帮的石络佃,在赶尸界中,他是最老的一辈,他除了本领高强外,还因大公无私、惩罚分明,而被人送外号称为“石青天”。 其次是贵州帮长老裘龙,这人与石络佃平起平坐,见多识广, 聪慧过人,他不但道术高强,还有一手暗器好功夫,所以人送外号“暗算天”。 最后就是湘西帮的苗问,与其他二老相比,他小了整整一辈,可是这苗问之所以力压群英,脱颖而出,成为最年轻的一位长老,究其原因,正是他那身后的实力。这苗问正是六派之中实力最坚实的一派——苗司派掌门人。因此人们给了绰号叫“手遮天”。 这三位长老,就是赶尸一行中的最高权威,权力、地位非同小可。 三老正坐在高台上喝茶聊天,这时守关的人赶来送报,三老闻言大吃一惊,急忙起身跟着报信人赶去现场。等来到现场一瞧,嚯,这都乱得不成样子了,围观有的呐喊,有的喝彩,有的议论,有的争议,有的甚至打起赌来。这场面都跟闹市一样了。 再往里面一瞧,只见许秋原和白老道二人打得是难分难解,二人皆已用上真功夫,连符术都使上了,可是都奈何对方不得。这边许秋原运起指路天门印,那边白老道使出看家绝招晨星点,二人运足全力,如箭在弦,一触即发。也不知是谁喊了句:“打。” 二人闻言皆动,同时出招。 “轰”的一声巨响,许秋原以指路天门印硬碰白老道的晨星点,二人掌拳一对,巨大的反震力把两人震得脚下失控,倒退连连。只见这边许秋原退了十步,脸色大放红芒,气息已经有些缭乱。观之白老道,他退了十一步,脸上金芒闪现不停,气喘吁吁,额头冒汗。乍看之下,两人斗了个不相上下,可是明白人都知道,白老道实际上差了许秋原那么一截。 白老道心中骇然,三十年不见,许秋原这厮怎么变得这般厉害? 三十年前,把许秋原第一关就踢出去的,正是自己啊。想当初,许秋原也就对了三招就败下阵了,没想到三十年不见,他竟已超越了自己。 白老道越想越不服,他恼喝一声,运起双拳的晨星点,口中纳吐一口气,脸色金芒迸显,看样子是要拼命了。 一见白老道真动火了,许秋原也不让半步,他双掌一合,怒喝一声,身上的双肩金红光芒迸发,这起手势,就连农凡和张小洛也不曾看过。 两人已是斗得发了狠,皆用上最强一招,只见二人一声大喝,身影顿时一闪,眼睛不好使的,只看到二人身影忽的凭空消失。眼神尖锐的,只看到二人脚下连点,向前跨了三步,已是迎面相对,接着二人奋力击出最强一击,眼看着就要拼个你死我活。 就在这千钧一发 之际,一个震耳欲聋的声音响起:“住手!” 话音未落,两个身影已横在许秋原和白老道两人中间,许秋原和白老道见状大吃一惊,想要收手,但这挥出去的招就如同泼出去的水,是覆水难收啊。两人有心止住招式,但为时已晚。 众人只听“砰砰”两声巨响,再一看,许秋原退了五步,白老道这边也是退了五步,原来挡下二人杀招的是石络佃和裘龙二位长老。 许秋原三十年不见二老,刚才与石络佃对上那一掌,他不禁心下骇然,旁人是看不出来,不过他很清楚,这石络佃的功力实在深不可测,自己已经用尽全力一击,想不到这石络佃硬接了他这招后依然纹丝不动。 白老道也跟许秋原一样感到吃惊,与他对接一拳的裘龙不但接下他全力一击,还轻易地化解了自己受到的冲击,这份功力,自己再练十年恐怕也难及一二啊。他不服许秋原,不过对这二老他是佩服得五体投地。 二老见二人老实了下来,各自上前问道:“你们因何打起来?” 许秋原一向趾高气扬,纵使他内心对石络佃服气,可表面上他依然不吃那一套,他也不行礼,把事情始末缘由说了一遍。二老听罢,纷纷指责白老道不是。 “呃……两位长老,泉山这不是和秋原开个玩笑吗?我们只是玩玩,秋原说重了,哈哈,我们玩玩,玩玩而已。”白老道知道自己不对在先,见许秋原毫不客气地指责他的不是,他老脸不由得一红。 二老解决纷争后,纷纷将目光落在农凡身上。 二老心中不禁寻思:“这孩子倒也是资质非凡,可也不像是天纵之才,为何白老道会那么在意他?难道真是开玩笑而已?” 三老中最年轻的苗问这时也走了过来,许秋原所说的事情始末他也听到了。在三老中,他的本事虽是最弱的一个,但眼光可是比其他二老高得多。他好奇地打量了一下农凡,这不看不要紧,一看之下不由得大吃一惊。 “石师兄,裘师兄。”苗问回神叫了二老一声。二老闻声走了过来,问道:“什么事?” 苗问压低声音道:“两位,你们难道真看不出来?” 二老回头又瞅瞅农凡,摇头道:“看不出,不就是个拥有仙骨的小子吗?这种人各派中都有那么几个,不出奇啊。” “非也非也,这你们可就大错特错了。”苗问把头摇得似是拨浪鼓,说道,“这小子是拥有仙骨没错,可这小子还流着 魔血啊。” “什么?你说什么?”二老闻言不由得大吃一惊。农凡这小子竟流着魔血,这是怎么回事? “我不会看错的,你看他身显仙气,这是因为有仙骨的缘故,可你们仔细看看他的神气,那若隐若现的黑色气芒,不是魔气是什么?” “苗师弟,你可要看清楚了,如果那小子真是流着魔血,那对我们赶尸界可是一大隐患啊。你会不会看错了,这身有仙骨之人怎么可能还有魔血同在,这不是仙魔同体吗?不可能。”石络佃忍不住又看了农凡一眼,他怎么瞧农凡也不像是个流着魔血的人啊。 苗问被石络佃这么一问,他也不太肯定了,自古以来,就没听说过有流着魔血还天生仙骨这一号的。 “这……我就说不准了,对了,泉山是不是也看出什么来才想夺这小子的?咱们叫他上前问上一问。” 第四章 第一场比试 石络佃觉得有道理,他回头对白老道招了招手:“泉山,你过来一下。” 白老道闻言走了过来,行了一礼:“三位长老有何事嘱咐?” 裘龙摆摆手道:“免礼了,泉山,我们问你,你要老实招来,这秋原的徒儿资质到底如何?” “这……”白老道一听就是一惊,到底还是给别人看出端倪来了,“不瞒各位师叔,农凡这小子天生仙骨,但气息中隐隐透着黑色戾气,以泉山所见,这小子八成是仙魔同体。” “此话当真?” “当真。” “咝……”三老得到答案,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气,想不到在年轻一辈中竟出了这么一号人物,仙魔同体,这真是大千世界无奇不有啊,一个人的身上竟有着仙魔两种特性。如果这小子向善,那还过得去,一旦这小子入魔了,必定会是赶尸界的一大祸害啊。 “石师兄,咱们该怎么办?”苗问想不出该怎么做,只好问三老中地位最高的石络佃。石络佃亦是晃着脑袋:“事到如今我也不知该如何是好,裘师弟,你的主意多,你说该怎么办?” 裘龙长老思索半天,说道:“现在咱们不宜轻举妄动,我看秋原挺爱护这孩子,这事就不要告诉他了,咱们派一个人跟在他们身边,随时向我们报告,一旦那孩子有什么不对劲,咱们也可第一时间知道。你们看这主意可行?” 石络佃想了想,觉得目前也只能这么做,他点头道:“也好,事已至此也只好这么办了,选什么人去监视他待会儿再说,眼前还是尸王会要紧,这时辰都被耽搁了。” 二老点点头,向随同几人吩咐了几句,尔后驱散围观的众人,转身离去。 等三老离开后,有人高呼道:“尸王会正式召开,各位道长请快些入场。” 不一会儿,许秋原师徒三人来到尸王会现场。 “师父,这里是尸王会比试地吗?怎么什么都没有?”一到会场,农凡和张小洛就犯疑了,这会场什么都没有,空无一物,四周除了岩石杂草还是岩石杂草。 “他们用隐界阵隐去阵内事物,进去后你们就可以看到了。”许秋原说着,领头走进阵内,农凡和张小洛紧随其后,等进去一看,两人不由得大呼道:“好气派的会场。” 只见阵内建着三座十多丈高的竹塔,四周插满了丈高旗子,在夜风中迎风飘扬。竹塔前建着三个一米高四方的竹子擂台。在擂台旁边,还建着 用铁桩围成的四方阵,也不知是干什么用的。 除了这些,在竹塔中央前面,并排摆着十三张高台桌子和椅子,每一张椅子上都贴着一门派的名号。许秋原巡视一眼,发现在末尾也有天官门的座位,想不到三十年没来,天官门的座位还保留着。 其实他不知道,天官门的椅子早就撤了,只是三老适才发现许秋原也来了,这才吩咐手下搬来椅子和桌子,原本这里只有十二个位置而已,供着各门各派的掌门观看欣赏。 许秋原三人正打量着擂台时,一蒙面人上前拱手抱拳行了一礼:“道长可是天官门掌门许秋原?” 许秋原点头道:“是。” “道长,这边请,请先登记贵派参加比试弟子的名字。”黑衣人说着,领头在前边走。 所谓登记,也就是在一块两指粗的竹章片上写下门派名号和参加弟子的名字,天官门也就农凡一人参加,很快就办好了手续,等事情一办完,黑衣人领着许秋原三人来到高台座椅旁,把许秋原和张小洛请到座位上后,又对农凡说:“参加比试的弟子请到这边来。” 农凡跟着黑衣人来到一座竹塔内,一进竹塔,农凡这才发现里面已经坐着十几人,仔细一数,加上他刚好十六人。这十五人长得个个人高马大,手粗脚大,面目凶恶。他往里边一站,就跟小孩差不了多少。瞧这些人的年纪,也比自己大不了几岁,怎么就长得那么壮呢?瞅着这些人,农凡心里就有点发虚,自己会不会太草率了点,跟这些人比试,真的能有赢的机会吗? 找了处比较偏僻安静的地方坐下后,农凡一会儿瞧瞧这个,一会儿瞅瞅那个,心里越来越发虚,这些人怎么看都不是好惹的主啊。 就在这时,一个手里端着盘子的黑衣人走了进来,盘子上面放了十六个小竹片。黑衣人把竹片一一发下,等发到农凡手里,农凡这才明白过来,原来是个号码牌。 “各位道友,你们手中的号码就是你们的名字,待会儿叫到号码时,请各位对号进入擂台比试。”说着,黑衣人拿出一个卷轴打开看了一眼,接着喊道,“现在比试正式开始,首先由十六号对八号,请上台。” 农凡的号码是十一号,看着两个被叫中的人走了出去,他不由得暗自庆幸。等黑衣人领着二人出去后,一个男子忽然走了过来,农凡抬头一看,这男子长得都不成样子了,阔嘴厚唇,高鼻梁,大饼脸,阔额头,粗眉虎眼。这男子,正是前些天打昏苗人的那个年轻人。 “小子,你就是天官门的弟子农凡吧?”年轻人语气甚为不善,低着头怒视着农凡。 农凡一愣,这人是谁?瞧神情好像跟我有仇似的,他客气地回道:“在下正是农凡,不知师兄有何事?” 那年轻人闻言突然怒喝道:“好小子,你最好不要碰上我,不然叫你好看。” 年轻男子的一声怒喝立即引来他人投目相望,而他丢下这么一句话后,也不再理会一脸愕然的农凡,径直走到一旁坐下,闭目养神。 农凡好半天才回过神来,偷偷瞧了一眼年轻男子,心中暗骂:“真是个疯子,我跟你素不相识,无冤无仇。干吗要我好看?真是疯子。” 尸王会的比试制度,也就是两人一组的对抗,因为有些门派派了好几个弟子参加,所以为了避免在第一轮出现同门对抗的局面,就把这些人分为三组,再把人数打乱,农凡所在的,就是第三组。 第一组有二十八人,第二组有二十六人,至于第三组,因为只有十六人,所以竞争力上亦是最为薄弱。许秋原接过参加比试弟子的名单一看,不由得皱皱眉说道:“小凡这孩子运气不好啊。” 听闻许秋原的话,一旁的张小洛好奇地问道:“师父,什么运气不好?师弟被安排在实力最低的第三组,不是很好吗?” 许秋原摇着脑袋,说:“第三组实力最低这一点是没错,但他倒霉就倒霉在跟这人在同一组。”说着,许秋原指着一个人名给张小洛看。 “这人是?” “这是苗问长老的弟子啊。听说这人是赶尸行里的奇才,人虽长得丑了点,不过本事非同小可,如果小凡遇上他,那是绝无胜算的。” “师弟。”张小洛听罢,回头看着竹塔,心中暗自祈祷着。 时间渐渐流逝,很快就比试了几组人,这些新人虽然身手上略微生疏,但有一点不可否认,这一届的新人实力比以往高出不少。许秋原在看台上看着,心想:“想不到三十年没来,各大派的实力已经发展至此,这些新人的年纪顶多也就二十挂零,但实力比我那一代高得实在太多了,这么看来,这届赶尸之王的头衔可有些分量啊。” 很快,又一组比试完,接着是下一组的,等台上黑衣人念出比试人的号码后,许秋原拿名单看了一眼,对张小洛说道:“轮到你师弟了,他要出场了。” 张小洛闻言不禁聚神细瞧,果然,从第三座竹塔中走出来的是农凡和一 个高大汉子。 “师父,是那苗长老的弟子吗?” “放心,不是他。这是默隐门的人。” 擂台上,农凡心里正发毛,想不到原来有这么多人在看比试,刚才听到黑衣人喊出他的号码时,他还有点兴奋,可走到擂台上一看,放眼四周皆是人山人海的观看者,粗略估计,这里少说也有千人观看。其中呐喊加油的,打击对手门派叫骂的,声浪真是一浪胜过一浪。就这阵势,农凡就觉得有点腿软了,他活了十八个年头,还是第一次见到这种场面。 台上黑衣人一摆手:“请报名号。” 对方向农凡行了个师门礼,道:“默隐门第十三代弟子何山,请赐教。” 农凡站着,一动不动。 何山奇怪,又说了一遍。但农凡还是一动不动。 黑衣人瞧了农凡一眼,走到他前面,高声一喝:“双方比试,请报名号。” 这声喝喊虽然不算晴天霹雳,但声音传到农凡耳朵里也是如擂鼓一般,被场面吓呆的农凡这才被震醒过来。 “呃……天官门第……十十一代弟子农凡,请……赐教。”回过神的农凡说着,行了一礼。 看台上的张小洛看到农凡的奇怪行为,问许秋原道:“师父,师弟这是怎么了?” 许秋原冷哼一声:“这小子是太紧张了,真没用,这不等于告诉其他门派说我们天官门的弟子没见过大场面吗?” 张小洛闻言一声苦笑,不再理会许秋原的牢骚话,转而盯着擂台,随着黑衣人一抬手,比试开始了。 对赶尸人来说,于自身最重要的,不是什么精湛法术,也不是什么赶尸本领,而是手脚功夫。赶尸人长年赶尸翻山过林,途中难免碰到猛禽野兽,这时候保命制敌的不是法术,而是手脚功夫。就算道士的法术再高,对妖魔邪物可一击而溃,但遇到深山“烂地黄”,这法术就不起作用了。所以手脚功夫是衡量一个赶尸人本事的第一条件。 何山率先进攻,他是默隐门最有出息的新一代弟子,虽然出道不久,也是在赶尸行中渐露锋芒。见眼前是这么一个瘦巴巴的小毛孩,还报出他闻所未闻的门号,他是打心里不把农凡当回事。 第一招,他使出默隐门的开山问路,一拳带着全身一半功力,朝农凡胸口猛击而去,想以此结束这场比试。农凡虽然紧张,但随着时间推移,他也慢慢适应了这种场面,看着何山击来的一拳,农凡 心中一阵冷笑,敢情这何山不把自己放在眼里啊。 想到这儿,他身子一矮,闪过何山一拳后,他顺势击出一掌,目标直指何山下颚。 这何山也不是吃干饭的脓包,见农凡不但轻易闪过自己的攻击还顺势反击,吃惊之余,他向后翻去,及时避过了这一击。然而他刚站住身子,抬头一看,却发现农凡的脸不知何时出现在他在眼前。 就在何山诧异间,只见农凡露出诡异一笑,未等何山反应过来,农凡已经扣住了他的双手。 与此同时,农凡一脚已然猛踢而来,何山大叫,欲向后躲避,无奈双手被农凡抓住,根本无法后退,眼看着就要被踢个人仰马翻,情急之下,何山急忙抬脚一挡,“啪”的一声响,这一下正好挡住了农凡这一脚。 然而不等何山思索如何脱身,想不到农凡又是一脚踢来,无奈之下,何山再次抬脚挡住了农凡的攻击。 接下来,农凡故技重施,又踢了几脚,结果自然是被何山轻易挡住。 第五章 钢牙与赤统 “好小子,看来你也有两下子。”何山刚开始被农凡的怪招吓了一跳,不过农凡来来去去就这两下,实在形成不了威胁,他也就渐渐冷静了下来。 “师兄见笑了,还请指教。”一交手后,农凡心中不禁暗笑,这何山根本没什么了不起的,比张小洛还差一大截,这场比试自己稳赢不输。 看台上,许秋原看了半天也没明白,不由得好奇地问张小洛道:“这小子这是用了哪一招儿?虽然抓住对手的双手可使其不能后退,但踢不到对方要害那也是白费力气。” “还能是哪招,这是风中劲草,被他自己改了,我与他对打时他就爱用这招,我看这根本就是无赖招。”一年时间的较量,使得张小洛对农凡的招式了如指掌,所以她一眼就能看出农凡用的是什么招式。 “无赖招?什么意思?”许秋原听着一愣。 张小洛也不回答,笑道:“师父,你看下去就明白了。” 天门功八大招之一的风中劲草,这招字诀是“抽”,即把腿脚使得像鞭子一般,这是为了避免在对付尸邪时被抓住脚而创造出来的招式,一击即收,看起来腿就像鞭子一样,一旦施展开来,可令尸邪之物无从下手。 擂台上,农凡已完全放开了手脚,只见他依然紧抓何山的双手不放,双脚左右开弓,踢得是越来越快。 何山越挡越害怕,眼前这小子的腿功实在了不得,踢了这么久,不但劲头未减,其速度还越来越快。 就在何山苦思对策时,农凡突然发出一声暴喝,出脚的速度竟然又加快了几分,何山大惊,这次说什么也抵挡不住,霎时只听“啪”的一声响,农凡一脚已踢中了自己的肋部。 “哎哟……”剧痛使得何山忍不住惨叫一声,农凡这一脚已然将他的肋骨踢断。“给我滚开。”剧痛之下,何山也拼命了,他豁尽全身功力,两手奋力一挣,这才从农凡手中脱困而出。 “师兄,承让了。”退开后农凡抱拳一笑,心里十分得意,想不到第一场比试赢得这么轻松,看来这些新人也没什么了不起的。 何山单膝跪地,气喘吁吁,听到农凡的话,他不禁怒喝道:“你胡说什么?比试才刚刚开始,你以为我输了吗?” 农凡脸上尽显得意之色,他笑道:“的确是师兄输了,不信,你站起来试试。” 何山根本不信农凡的鬼话,刚想站立起来,却觉得两脚酸麻乏力,又跪了下去:“这……这是 怎么回事?你难道对我施了法术,让我的双脚不能动?” “师弟怎敢用法术,尸王会第一轮的比试是斗手脚功夫,用法术会被取消资格,这点我还是知道的。你卷起裤筒看看。” 何山依言卷起裤筒一看,好家伙,自己这膝盖以下的部位全被踢成青紫色,难怪站不住了。 “师兄,这样你还想打吗?”农凡笑嘻嘻地问着。 何山知道这脚是再也动不了了,没想到一开始就被农凡算计了,都怪自己骄傲自大。辛苦修炼了五年,连看家本领都没使出来就被人家打败了。 他心里虽然不服,但现在连站起来都成问题,这还怎么打?想到这儿,他一咬牙,行礼道:“多谢师弟赐教。” 何山一认输,黑衣人立即宣布:“天官门农凡胜。” “哗……”围观的人立时起了骚动,这何山是谁他们多数人都认识,那可是新一代后辈中的高手,想不到就这么两招不起眼的功夫就让他败下阵来,这个叫农凡的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许秋原也是吃惊不已,他甚至有点不相信:“这就完了?这就是所谓的无赖招?” “可不是,那家伙与我交手时虽然没踢得像刚才那么狠,但他那些攻击表面看似攻打你的肋部,其实都是对着你的脚面踢打,等你发现时,已是酸痛难忍,无法站立了。”张小洛说得是咬牙切齿,自己以前可没少吃这一招的苦头。 许秋原一眼看出张小洛的心思,他笑道:“看来你吃过那招不少苦头啊,不过为师怎么没听你说起过这事?也没见你伤了脚啊?” 张小洛闻言一笑:“刚开始弟子是被这家伙暗算了几次,不过后来弟子想出破解之法后,他就再也不敢对我使用了。” “哦,什么破解之法?” 张小洛看了许秋原一眼,一脸神秘:“不告诉师父,这是我制伏他的绝招。” “丫头不知好歹,就他那几下,为师不用破解也能打得他满地找牙。哼。”许秋原嘴上是这么说着,可是心中对农凡会将其他招演变成什么样子充满了期待,这小子的进步已经远远超乎自己的预期了。 农凡参加尸王会的第一场比试就这样轻松获胜,这给了他无比的自信,也令他第一次了解到自己现在的实力,他甚至认为,尸王会也许并不如最初所想的那般激烈和艰难。 随着这一组比试结束,黑衣人立刻宣布进入下一组比试。农凡下了擂 台,刚走进竹塔内,迎面就看到那个对他咬牙切齿的年轻人走过来:“算你走运,不过我告诉你,你绝对不是我的对手。你给我好好瞧着吧。” 看着年轻人离去的身影,农凡满肚疑问,心想:“我到底哪里得罪这人了?真是个怪人,不过要说我打不过你,那倒未必。” 接下来,年轻人走到擂台上,这一组的比试是他对阵一个身材比他还大一号的大汉。随着黑衣人一声令下,年轻人行了师门礼,说道:“苗司派第三十代弟子钢牙,请赐教。” 对方的人也行了个师门礼,说:“横博门第十六代弟子赤统,请赐教。” 这两人一报名号,立刻引来众人目光,有人说:“是钢牙和赤统他们,想不到新人中两大领头人物竟然在这里碰上了。” 也有的人说:“看来这场比试会相当惨烈,这两人实力相近,不知谁技高一筹?” 随着众人的议论纷纷,张小洛也注意到这个叫钢牙的人,她问许秋原:“师父,刚才你所说的就是这个叫钢牙的人吗?” “嗯,没错,为师对这人也早有耳闻,听说他曾以一己之力降服三个僵尸,实力在年轻一代中是佼佼者,如果小凡对上他,那是绝无取胜的机会。你好好看着,这人的本事非同小可。” “那个叫赤统的似乎也不差,这人又是谁?” “他是横博门历代中最有资质的弟子,不过为师认为,这人比那钢牙还是差了一截。” 场外的议论声农凡也听到了,想不到这人原来是这么出名,也不知道自己哪里得罪了他,这下子还真麻烦了。想着,他透过竹壁上的小孔向擂台看去,擂台上的钢牙和赤统已经打起来了。 农凡越看越吃惊,这二人的本事当真非同小可。 只见擂台上钢牙与赤统二人拳来脚往,一招一式打得甚为激烈,这钢牙刚中带柔,拳脚上刚柔并用,施展开来稳重而威猛。而赤统则是刚猛无比,每一招都使得虎虎生威。 乍看起来二人实力相当,实则赤统的心里越来越着急,这钢牙看似粗莽之人,但他那内力实在古怪得很,自己全力一拳击打过去,被他手掌轻轻一托,自己的内力竟如石沉大海消失得无影无踪。 “师父,那个钢牙好奇怪,他只要轻轻一托,那赤统看似勇不可当的一拳就被卸开了,这是什么内力?”看台上的张小洛也看出一点端倪,不由得好奇地问道。 “这是苗司派的独门 内功,叫婆罗盘,他不是把赤统的内力卸开,而是用内力抵消赤统的内力,看起来就像是卸开一般。” “抵消?这不是得用同等的内力才能抵消吗?这样做又有什么用处?” “你错了,这种内力最大的特点就是能以小制大,对方无论用多强的内力,他都可以用最小的婆罗盘内力抵消掉,这样下去,那赤统会后劲不足,这场比试他是输定了。” 许秋原与张小洛师徒一问一答,全不理会坐在他们旁边的其他各门派掌门投来不悦的眼色,说来也巧,与许秋原相邻的一位,正是横博门的掌门。 听到许秋原议论自己最得意的弟子,横博门掌门冷哼一声道:“许老道,你也未免太小看我那徒儿了吧。” 师徒二人正说得起劲时,忽听有人说话,许秋原转头一看,微微一愣后便冷冷道:“原来是横博门掌门黑乌子,幸会幸会呀。” “少来这套,你凭什么说我的弟子会输?”黑乌子三十年前见过许秋原一面,因为许秋原在第一场比试中落败,所以他一直看不起许秋原,后来许秋原在赶尸界的名声逐渐响亮起来,但他依然看不起许秋原。 “黑乌子师兄,你也看到了,那钢牙已经把婆罗盘运用得十分娴熟,他以最小的内力抵消赤统的内力,这样下去,赤统不是后劲不足吗?” 黑乌子一笑:“许老道,你别小看了赤统,如果以为他就只有这两下子,那就大错特错了。” “哦,是吗?”许秋原也知道这个黑乌子瞧不起人,所以对他也不甚友好。 “哼,走着瞧。” 黑乌子倒是一副信心十足的样子,不过许秋原依然不看好赤统。见黑乌子不再答理自己,许秋原也乐得一笑,专心看比试。 擂台上,钢牙挡下赤统一脚后,笑道:“赤师弟,看来你不行了,那就瞧师兄我的吧。” 话刚落,他猛出一爪抓向赤统的面门,赤统一惊,急忙向后跃开,避过钢牙一爪。但钢牙来势依旧不止,他脚下连踏几步,顺着赤统后退之势猛扑而去。 赤统的身子刚一站稳,却见钢牙又攻了上来,眼见钢牙咄咄逼人,他不禁怒喝一声,运足十成内力,一拳挥击而出,打算来个硬碰硬。 第六章 骚乱 见赤统使出全力迎击而上,钢牙不但没有一丝畏惧,反而哈哈一笑,遂一掌轻缓推出,大喝道:“来得好。” 看观的人无不惊呼,这钢牙也太大胆了些吧,赤统已明显全力出击,他却用这软绵绵的推掌迎击,这不是等于自寻死路吗? 然而,令人惊愕的一幕出现了,只见赤统那刚猛的一拳打在钢牙那轻飘飘的一掌上后竟是声息全无,一动不动。未等众人和赤统反应过来,钢牙突然怒喝一声,脚下一踏,一股青黄光芒从掌中绽放而出,接着他全身向前压了过去。 顿时,赤统只觉一股如同排山倒海般的刚猛内力向他压了过来。 “噗。”几乎没有任何抵抗之力,赤统只觉胸口一闷,一口鲜血喷将出来,整个人向后飞腾开去,最后落在几米外的擂台边上。 “赤统……”看台上的黑乌子见自己心爱的弟子受了伤,不由得大惊失色。 张小洛问许秋原:“师父,刚才那钢牙用了什么奇怪招数?竟能抵消掉赤统内力的同时还可以反击。” “这是婆罗盘的另一特点,后发制人。他以内力抵消赤统内力的同时,瞬间将自己的内力爆发出来,这时候的赤统根本来不及回劲抵御,所以才会落败。嗯……看来那个钢牙还未尽全力,不然那个赤统怕是性命难保。”许秋原心中十分担忧,从钢牙展现出来的实力来看,农凡想赢他真是堪比登天。 “这么说师弟赢不了他了?”比起许秋原,张小洛的担忧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那也未必,你忘了,天官门的内功不是以真气内力为主,而是灵阳气。这钢牙或许可以轻易化解真气内力,但对上灵阳气他就没有办法了,如果农凡那小子可以在比试中成长,或许还有点希望。” 擂台上,赤统吃力地站起身子,又忍不住吐了口血,刚才钢牙那一击已经让他受了不小的内伤。勉强站稳身子后,他用衣袖抹去嘴角的血迹,说道:“钢师兄果然厉害,师弟领教了,不过你若能接住师弟下一招,那师弟自是输得心服口服。” “嘿,有什么你尽管使出来吧,我倒要看看,你们横博门还有什么高招。” “哈哈,好,接招吧。”赤统说着抬起一只手,举掌对准钢牙,一手抓住手腕,气运丹田,口中气息吐纳不停,不久,举起的手掌渐现红色彩光。他每一次吐纳,手掌的红芒就增色一分,而离擂台较近的人,也逐渐感觉到一股刚猛的气息不断扩散开来。 “哈哈,没想到赤统会用上这一招,嘿,游戏结束了。”黑乌子笑得甚狂,似乎对赤统这一招信心十足。 旁边的张小洛一听,问道:“师父,赤统这使的是什么招数?” 许秋原也看不出这一招的名堂,他不禁皱皱眉,喝道:“丫头,你把师父当成活体书了吗?别什么都问师父,专心看,别再打岔。” “哼,弟子不懂问问有何不可。”张小洛只得撇撇嘴,将目光落在擂台上。 擂台上,只见赤统脚下连蹬几下,整个人有如离弦之箭,突然朝钢牙冲了过来,不时口中大喝道:“接我横博门的扁挑通。” 钢牙看得出赤统这招气势磅礴,其蕴涵的内力非同小可,他也不敢大意,运起全身功力,扎稳马步,就在赤统近身时,他猛地推出一掌,与赤统来了个硬碰硬! 霎时,只听“嘭”一声巨响,二人身影同时晃了晃,脚下擂台的木板“啪”的一声响,竟是断裂爆碎开来。 “钢师兄接住了,好样的。”到底还是钢牙接下了赤统那霸道的一掌,擂台下的人不由得一阵欢呼。 钢牙心中也是一笑,赤统这一掌的确厉害,即使自己身怀婆罗盘这等奇功,却还是差点把持不住,如果这一击的内力再强那么一点点,那情况可就难说了。 未等钢牙庆幸的心情平静下来,对头的赤统却突然暴喝一声,脚下猛地一踏,原来被钢牙抵消掉内力而失去彩光的手掌又重现彩光,只是这次的光芒比之前更甚,钢牙还搞不清发生了什么事,整个人已向后飞退而出。 “哈哈,干得好。”看台上的黑乌子大笑。 “黑乌子师兄,想不到横博门竟出了这么个厉害弟子,恭喜啊。” 一旁的许秋原也忍不住说道。 “哼,见笑了。这弟子自幼天资非凡,是我一手调教出来的,能没有两下子吗?”黑乌子语气甚为冷淡,但还是掩不住他得意的心情。 “师父,那赤统赢了吗?他竟能用内力破去可以抵消内力的婆罗盘功法。他是怎么做到的?” 许秋原闻言一笑:“横博门是赶尸界中唯一一个不用法术驱尸,而是用扁担挑尸的门派,他的门下弟子,最厉害的莫过于刚猛的内力,这招扁挑通的名字起得倒挺贴切,先用单掌之力攻击钢牙,等掌上内力被抵消后,马上把握住手腕的另一只手的内力灌入到手掌里,好个有前有后的扁挑通。不过赤统这场比试已经输了。”这许 秋原也气人,他一边向张小洛解释,还一边不时地用嘲蔑的眼光看着黑乌子。 “许老道,你是诚心跟我过不去是不是?明明我弟子赢了,你难道没长眼睛吗?”黑乌子嘴上叫嚣,但心中已是震惊不已,这许秋原好不厉害,一眼就瞧出扁挑通的秘密所在,看来自己对他的评价要改观了。 “黑乌子师兄,师弟并没有胡扯,不信你接着看。” “哼。” 被赤统的这招扁挑通打得退飞出去的钢牙重重跌落在擂台上,许久不见动静,正当众人猜测着他是否已经输了时,只听躺在地上的赤统一喝,一个鲤鱼打挺翻身站起,他口中喘着气,嘴角溢出一丝鲜血,两眼血红,怒视着赤统。看来刚才那一击已经对他造成不小的伤害,想不到这钢牙挨了赤统那全力一击后竟还能站起来,众人无不惊讶拍手叫好。 赤统更是惊讶,普通人要是中了刚才那一掌,绝对会立刻毙命,没想到这个钢牙竟只是受了点伤,他的实力,已经明显超过自己了。 “师兄,师弟服了你了,我认输。”赤统站定行了一师门礼后说道,他会认输,那也是无可奈何的事,扁挑通这招已经耗去他所有内力,现在他连一丝的内力都使不出来了,打下去的结果可想而知。 听到赤统认输,黑衣人正想宣布比试结果,却不想一边的钢牙突然暴喝道:“敢把老子打伤,看老子不灭了你。”话音未落,人已扑向赤统。 赤统做梦都没想到钢牙会在自己认输后动手,他根本反应不过来,胸口已然被猛扑而来的钢牙一掌轰中,“噗”的一声吐出一口鲜血,他整个人如断线的风筝般朝竹塔方向倒飞而去。 然而更令人想不到的是,钢牙并未就此罢手,他一掌逼开上前阻拦的黑衣人,跟着跳下擂台朝摔落在地的赤统急奔而去。 “钢牙,你小子疯了吗?住手!快住手!”看台上的苗问也没想到自己这个弟子赢了还不罢手,这下子急得他是大喊大叫,却无奈钢牙半句也听不进去。 奔到赤统面前,钢牙抡起手掌咬牙说道:“去死吧。” 话音刚落,他一掌猛然拍向赤统的天灵盖。 赤统冷不丁被钢牙偷袭而中了一掌,但他并未昏厥过去,刚翻过身子抬起头,一眼就看到头顶上一只铁掌带着死亡气息拍压下来,他不禁闭目一叹:“我命休矣!”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只手突然从赤统身后探了出来。 “啪”的一声巨响,这只手与钢牙铁掌对碰,竟将钢牙震退了几步。 赤统闻声回头一看,只见身后一个长得一脸刚毅俊俏的年轻人,适才出手救下自己的,就是这年轻人。 “师兄,没事吧?”年轻人一掌逼开钢牙后,急忙将赤统拉扯起来问道。 “啊……没……没事,多谢道友相救。”赤统好半天才回过神来,他觉得眼前这个年轻人挺眼熟,仔细回想了一下,他猛然想起,眼前这个年轻人正是天官门弟子农凡! “师弟……”“小凡……”许秋原和张小洛师徒俩在看台上看得一清二楚,师徒俩同时失声惊呼,两人都没想到,农凡竟能接下钢牙一掌! “那人竟将钢牙师兄震退了。” “那个人是谁?好厉害。” “赤统师兄得救了。” 农凡救下赤统的一幕立刻令场面骚乱起来,有的叫好,有的惊呼,有的诧异,是各说各的,乱成一片。 正在这时,一个如晴天霹雳般的声音响起:“大家肃静!” 喊话的,正是三老之一的石络佃。 一听到石络佃喝令,场面立刻寂静下来。 黑乌子一马当先,奔到赤统身旁,看了农凡一眼后对着钢牙怒喝道:“你这是比试还是杀人?你想杀了你的对手吗?” 钢牙被农凡一掌震退,他也清醒过来,这会儿见黑乌子朝他咆哮不止,他也有点蒙了,不知该如何是好。 三老和其他掌门也一并赶了过来,其中最生气的莫过于苗问,他走到钢牙面前,“啪啪啪”连着几个耳光,打得钢牙分不清东南西北。 “孽徒,你这是做什么?你赤统师弟已经认输,你竟还想置人于死地,你,你,看我不打死你。”苗问是越说越气,钢牙这么一做,不但会失去资格,还会让苗司派蒙羞,他是恨不得立刻打死这钢牙。 “苗长老,你是怎么教徒弟的,赢了还不肯罢休的人,以后会振兴赶尸界吗?”黑乌子持理傲言,以前在苗问面前说话都不敢大声的他也教训起苗问了。 “黑乌子,实在对不住,我这就取消孽徒的资格,让赤统代替,以表心意。”苗问作为三老之一,能这样低声下气地道歉也实属不易,众人看着还道苗问不愧公私分明。 石络佃和裘龙听着点点头,虽然他们心里有心把这事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但眼前必须这么办,不然会引起众怒。 “苗师弟说得是,钢牙得胜不饶人,说明他修行尚浅,我看就这么办,这场比试赤统胜,钢牙因违反规矩,取消他的资格。”石络佃说道。 “什么?明明是我赢了,怎么被取消资格了,我不服。”钢牙闻言不由大怒反驳道。 “畜生,你还敢说,还不给黑乌子师叔和赤统师弟赔礼道歉?”苗问见钢牙还搞不清状况,火气更添三分。 “我不服,明明是我赢了,怎么就变成我输了?我不服。”这钢牙还真就不知错,退开几步,对着三老怒吼道。 “你……”苗问算是被这钢牙气死了,即使他再疼爱钢牙这弟子,这会儿也动了愤怒,也难怪,像这样脾气暴躁拒不认错的人,一旦有朝一日成气候了,必定会惹出大祸来。他的担忧没有错,这钢牙日后的确惹出一场大祸,而且还不是一般的大。不过这是后话,暂且不表。 第七章 苗嫣然 苗问越想越生气,抬手就想打钢牙,不想被许秋原一把拦住:“苗长老,少安毋躁,对这些新一代弟子来说,五年一次的尸王会比试是他们显露本事受人肯定的一次机会,如果就这么让他失去资格,我想是人就不服,我看这事还是从长计议,另外,咱们也该问问赤统的意见吧,这事应该他说了算。” 三老也认同许秋原的话,毕竟五年才有一次尸王会,如果就这样取消了钢牙的资格,那他这些年的苦修确实等于竹篮打水一场空。 石络佃转过头,问赤统道:“赤统,你的意思呢?” 赤统是个比较老实正直的人,他看了众人一眼后说道:“各位前辈,弟子是输得心服口服,钢师兄的本事确实比弟子高出不少,弟子想钢师兄也是一时糊涂,这应当不能成为取消他资格的理由。” “赤统,他都对你下死手,你还帮着他,你脑袋没坏掉吧?”黑乌子见弟子竟然袒护起对手,心中甚为不悦。 “师父,尸王会对每一个新人都是一次难得的机会,大家从小苦修,为的就是在尸王会上取个好成绩,如果这样就取消钢师兄的资格,对他也不公平。” “你……”黑乌子简直快被赤统给气死了,这小子自幼就心慈手软,这点让他看不过眼,没想到这种时候还是死性不改。 “黑乌子师兄,难得赤统这么深明大义,我看就算了,赤统也受了不轻的伤,还是快替他疗伤吧。”许秋原这和事佬倒是做尽本分,见黑乌子还想发话,他急忙打住劝道。 站在农凡身旁的张小洛一脸怪异地看着许秋原,她不知这个师父又唱哪出戏,不过她明白,师父一直替钢牙说话,一定有他的原因。 这时候,白老道大肚子一挺,站出来哈哈大笑道:“我说黑乌子,得饶人处且饶人,赤统小子也没什么事,就算了吧。” “哼,各位都这么说了,我黑乌子能不答应吗?这次就看在你们的面子上饶过那小子。”黑乌子见有这么个台阶下,他也见好就收。 苗问看事情以最好的局面结束,他心中窃喜,脸上依然不动声色,对钢牙一喝:“畜生,还不谢谢黑师叔、赤统师弟和许师叔。” 钢牙心中依然不忿,但他也明白自己若再不知好歹,那就不是取消资格那么简单了。暗自咬咬牙,他向许秋原、黑乌子和赤统行了师门礼,说道:“都是钢牙鲁莽无知,请赤统师弟多多包涵,多谢黑师叔不追究弟子,多谢许师叔成全弟子。”说着, 他又跪地行了三个师门拜。 “好了好了,大家散开吧,比试还要继续。都散开吧。”石络佃见事情平息了,一声喝令支开围观的人后,与二老和其他掌门重新回到看台上。 黑乌子和农凡扶着赤统回到竹塔内让赤统坐下后,黑乌子向农凡行了一礼,说:“多谢小师侄救小徒一命,你对小徒的大恩贫道无言表谢,贫道给你行礼了。” 农凡一见顿时乱了手脚,好家伙,比许秋原还高一号的前辈向他道谢,能不慌吗? “呃……师叔不可,万万不可,弟子只是举手之劳,谈不上大恩。”说着,他慌忙还了一礼。 一边的赤统更是干脆,扑通跪倒在地道:“农师弟,这次若不是你相救,赤统性命不保,请受赤统一拜。” 这师徒二人一个站着不断行礼,一个跪着不断磕头,把农凡吓得不知所措,一会儿磕头回礼赤统,一会儿站起来回礼黑乌子,样子是狼狈不堪。 “哈哈,黑乌子师兄,我这徒儿老实,你就别为难他了。如果你真想报恩,拿个一两千银圆来就可以了。”三人正闹得不可开交,闻言一回头,原来是许秋原和张小洛跟着进来了。 “许老道,是你弟子救了我的小徒,你凭什么向我讨回报?” “嘿,黑乌子师兄,我想你也知道,若不是我,这次你们横博门怕是惹下祸根,这不是对你有恩吗?” “哼,就算你不做和事佬,我也会见好就收,还没傻到跟苗司派结下梁子。” “哦,看来你也注意到了,算了,既然大家都知道,那就心知肚明,说说就行,可别太露骨了。”许秋原说着意味深长地看了黑乌子一眼,黑乌子心领神会,点下头不作声。 张小洛走到农凡身前,上下打量了一眼后笑道:“师弟,看来你进步不小啊,竟能接下钢牙那一掌,怎么样?没事吧?” 农凡被张小洛夸得有些飘飘然,得意道:“没啥,用了五成灵阳气,接得容易。” 许秋原听出农凡有点自傲,打岔道:“小凡,你别太得意了,为师看那钢牙还未使出真功夫,如果你对上他,一定要万分小心。” 农凡收起得意之心,点头道是。其实他自己也明白,钢牙与赤统那一战,水平已超出他的范围,若不是灵阳气不受婆罗盘影响,估计适才那一下自己也接不住。 “对了,第一次用灵阳气接招,你是用了什么做媒介?”张小洛翻看着 农凡的手,好奇地问道。 许秋原以朱砂做媒介,所以每次使用指路天门印时手掌底都是一片嫣红。可当她翻开农凡手掌一看,却是什么都没有。 “用媒介?当时情况紧急,我都来不及细想就冲了出去,媒介什么的我都忘了。” “什么?你没用媒介也能接住那一掌?”一旁正在和黑乌子查看赤统伤势的许秋原闻言不禁大吃一惊。 “师父,怎么了?”许秋原的反应令张小洛更加困惑。 “以前为师不是跟你们说过吗?灵阳气须得以媒介作辅助才能发挥出威力,像他这种不需要媒介就能使出灵阳气的,咱们历代门派中只有一人可以做到,也许……”许秋原说到一半,停下看了看农凡,接着道,“也许有办法在一年内把你的实力提升至媲美丘野那妖道。” “真的?是什么办法?”农凡闻言大喜,如果可以在一年内把本事提升到那般境界,那报仇雪恨就指日可待了。 许秋原正想答话,一黑衣人走了进来,后边还跟着一年轻女子。 在竹塔内,除去被淘汰的人外加上许秋原他们,总共还有十一人,这年轻女子一进来,所有人的目光立刻被她所吸引,即使是轻易不被美色所动的许秋原也忍不住多看了这女子几眼。只见这女子年纪十八上下,穿着碧绿的翠烟衫,散花水雾绿草百褶裙,腰细如藕,肩小灵巧,肌若凝脂,气若幽兰,面似桃李含露,眼横秋水黛眉清,一笑倾国如天仙。 年轻一代的弟子,包括农凡,这会儿都看呆了。 正是当日阻止钢牙杀苗人的那个女子。女子走到许秋原和黑乌子面前,屈身行了一师门礼,说道:“许师叔,黑师叔,嫣然有礼了。” 黑乌子回了一礼,问道:“姑娘是?” “弟子是苗司派大弟子苗嫣然,听说钢牙将令徒打伤了,弟子特送来金原丹,服食可早日恢复元气。”苗嫣然说着,从腰间拿出一个小瓶子递给黑乌子。 “什么?你是苗长老的女儿?”众人无不惊讶,许秋原更离谱,直接喊了出来。这也难怪,谁叫这苗嫣然长得如此漂亮,说是苗问的女儿,真是令人难以置信。 苗嫣然微笑着点点头:“是的。” 黑乌子原本听苗嫣然是苗司派的人,心中有气,刚想发火,却没想这女子是送药来了,他“咯”的一声,硬是把到喉咙口的骂言给吞了回去:“快拿来,刚好用得上。” 赤统的内伤说重不重,但也不轻,这金原丹黑乌子听说过,据说是苗司派治伤的灵丹妙药,以丹药的功效,赤统不出一天便可复原。 “两位师叔,石长老托弟子带话,处理好赤统师兄的伤后,会有人送他到山下的苗家寨去,我们在那里准备了歇息的房间,可静心修养。另外还请两位师叔到看台上去,以免打扰其他道友。” 许秋原闻言点点头,按照规矩,在比试期间掌门是不能从旁指点的,所以才会让弟子待在竹塔内,他们能进来已是破例了。 “有劳师侄了,我们这就出去。”说着,许秋原率先走了出去。 张小洛踌躇不决,刚想迈开脚步,就见苗嫣然看了农凡一眼,笑道:“师弟好本事,新一代弟子中可以接下钢牙愤怒一掌的可是寥寥可数。” “哪……哪里,师姐太抬举师弟我了。”苗嫣然这一笑真如雾里看花,似幻似真。农凡看得两眼发直,浑然不知自己身在现实或梦中。 一旁的张小洛见状嘴巴一撅,走过农凡的身边时趁没人注意,猛地一脚朝农凡的脚背上踩了下去。 “好痛。”冷不防被张小洛这么一踩,疼得农凡双手抱起脚跳个不停。 苗嫣然虽然没看到张小洛踩了农凡一脚,不过瞧农凡的样子也明白了几分,她对张小洛笑道:“师妹,听说你是天官门的弟子,在赶尸行中已经甚少有女弟子出现,你我皆是女弟子,以后或许还有互相照料的地方。” 张小洛点了下头,并不怎么理会苗嫣然,心想:“赶尸行中哪有这么美的女弟子,瞧你这身古代打扮,也不知安着什么心,我看是你爹故意把你安在门下好做弟子中的第一人。哼,我才不会与你交好。” 对于张小洛的冷漠,苗嫣然也是一笑了之,紧随其后走了出去。 等苗嫣然离去后,黑衣人说道:“现在进行第二轮比试,请各位做好准备。” 尸王会第二轮比试,比的是驱尸相斗,即双方控制一个尸体,与对方所控制尸体相斗,其间不可用法术,不可用法具,这是纯粹上的比试驱尸本领。胜出的方法很简单,就是把对方所控尸体打下擂台。 农凡从未自己驱过尸,这项本领,也是在来辰州的路上才学的,算是临时抱佛脚。不过许秋原告诉过他,驱尸相斗比的是反应与手法上的娴熟,以农凡的反应,可以弥补手法上的生疏,不过能否赢得了,还得看他的造化。 第二章 与僵尸相斗 第一章驱尸相斗 黑乌子处理好赤统的伤势后,向农凡道谢一声,刚走到竹塔门口,却一眼看见钢牙偏着头大摇大摆地走进来,两人一碰面,心中各自火起,互瞪着对方一动不动。 “黑师叔,我们是带赤师兄下山安置的。”说话的,是钢牙身后的两个小弟子,他们也机灵,一看情况有些不妙,马上上前说道。 黑乌子看了二人一眼,说道:“他在里面,你们带他过去时要小心点。” 这次黑乌子带来两个弟子参加尸王会,除了赤统外还有另外一个弟子,这弟子已经过了第一轮比试,接着就是第二轮的比试,所以他现在还不能离开。 两个小弟子点头称是,走进竹塔内扶起赤统走了回来,其中一人对黑乌子说道:“师叔,我们先送赤师兄到苗家寨休息,安排好后再来通知您。” 黑乌子点点头,回头又瞪了钢牙一眼后,一甩衣袖,跟着三人离开。 经过第一轮的比试后,现在竹塔内只剩八个胜出者,农凡看着这八人,心说:“不知这几人哪个会成为我的对手?比试手脚功夫我还有些把握,但这驱尸相斗我实在是一点儿都没把握,看来我必须想个法子。” 按下农凡暂且不说,回到看台上后,张小洛扯着许秋原的衣角低声问道:“师父,你为什么替那个钢牙说情,如果这一轮对上师弟,那你不是给师弟挖了个坑吗?” 许秋原闻言一笑:“这没什么不好,如果……”说到一半,他偷眼看了下四周,接着压低声音对张小洛说,“如果不这么做,苗长老一定会报复横博门,为师这么做,不但可化解两家恩怨,还让他们两家欠为师一个人情,这种好处哪里找去?再说了,小凡就是碰上那钢牙也未必就会输。” 张小洛闻言一顿,敢情这个师父是为了这点才甘愿做一回和事佬啊,不过转而一想,钢牙和农凡同在一组,这怎么说也是弊大于利,真不明白师父怎么没去考虑这一点。 擂台上,三个黑衣人各自领着两具尸体走到各个擂台的中央后,再一声令下,六具尸体皆是站住不动。这六具尸体,就是接下来参加者用来比试的道具。 一切就绪后,黑衣人念出第一场比试人员的号码,张小洛紧张地看着竹塔走出来的人,为首的,赫然是钢牙,往后一看,她不由得松了口气,幸好不是农凡。 比试随着黑衣人一声令下开始了,钢牙的对手,是痕夜派的弟子,这场比试根本就是 一边倒的比试,钢牙只用了不到一刻钟的工夫,就轻松击败对手,二老在看台上看着,心想这个钢牙如果不是性格冲动又好胜,那他绝对是新一代弟子中最有前途的一个。他的资质其实比不上农凡,但这人仿佛是为了赶尸而生,于赶尸各方面的条件,他已是达到完美程度,现在缺的就是实践磨炼。 驱尸比试,比起第一轮的手脚功夫更为精彩,一个赶尸人是否具备赶尸本事,从这一轮比试中就可以清楚地看出来,比如那些熟练得心应手的,可把尸体操控得如同己出,厉害的甚至可以让尸体使出行云流水般的武功招式,对上那些操控还不大熟练的,那根本就是压倒性的胜利。 很快,比试已经过了三场,第四场,也就是第三组的最后一场,前三场农凡都没有出场,那就表示他被安排在这一场了。 果然,黑衣人念出两个号码后,首先出来的正是农凡,他的后面紧跟着一个高大的年轻人,仔细一看,这年轻人一脸严肃,紧绷着嘴巴,眼神异常的冷峻尖锐。 许秋原与张小洛正打量着农凡的对手,忽然身旁传来一句:“唉,农小子运气还真差,怎么会在这里碰上那小子。” 二人闻声侧头一看,开口说话的是白老道,他不知何时把座椅搬到许秋原与黑乌子中间,这会儿正皱着眉,摇头叹气。 许秋原并不认识农凡的这个对手,听白老道的意思他似乎对这人很了解,许秋原不由得皱眉问道:“赶鸭子的,那人你认识吗?” 白老道呵呵一笑,也不计较许秋原的无礼,他说道:“这个人叫黄旭阳,是移灵派弟子,我想你也清楚移灵派的驱尸本领,那可是赶尸界头号的强,他的老爹,正是移灵派掌门黄兴。” 白老道一边说着,一边用手指指着与他们相隔几个座位的一个老道士。张小洛顺势看去,发现那老道也正看着他们。 白老道说出农凡对手的身份令许秋原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气,移灵派的驱尸本事他当然知道,即使是天官门历代中驱尸本事最高的祖师爷,也不敢与其一斗,怎么农凡这小子就这么倒霉,竟在这一轮碰上这么个一号人物。 本来许秋原也没指望农凡能过关斩将地一直胜下去,不过看了他在第一轮比试中所展现的实力后,他现在对农凡多少有些期待,可惜这份期待看来会在这里就止步了,农凡那临时抱佛脚修习一个月的驱尸本事,与人家相比根本就是天壤之别。 张小洛看出许秋原脸色有异,不禁担忧地问 道:“师父,这人很厉害吗?” “嗯。”许秋原缓缓点了下头,说道,“这黄旭阳是黄兴的儿子,那必定是自幼就学驱尸本事,如果他学会黄兴五成的本事,即使是那个钢牙,怕也不堪一击,小凡现在的水平,顶多也就和钢牙的驱尸水平差不多,看来这场比试的胜算是微乎其微了。” 看台上几人说话间,擂台上的比试已经开始。 每一轮同时进行三场比试,受关注的自是那些水平较高的比试。农凡救下赤统时大显身手,这会儿他与黄旭阳的比试已然吸引了无数人的眼球。 台下呐喊声一片,有替农凡加油的,也有替黄旭阳打气的,两边人气是各不相让,声浪是一波高过一波。随着黑衣人一声令下,比试正式开始。 农凡先是画了张驱尸符,这种符他已经画了一年,笔下一挥,灵符即成。他把驱尸符贴在尸体额头上,运指成剑,脚下踏出七星北斗,用指一指黄旭阳所控尸体后,喝令一声:“去!”便见尸体浑身一颤,朝着黄旭阳所控尸体疾奔而去。 黄旭阳也不甘示弱,几乎与农凡同时完成贴符动作,脚下画出太极图,也是一指农凡所控尸体,喝道:“上!” 两个尸体受控所动,朝着对方直奔而去,眼看就要撞在一起,众人屏息静观,一场恶斗即将上演。突然,农凡所控尸体步调一乱,在离对方还有两三米时向前扑倒而去。黄旭阳一惊,以为是农凡使出什么奇怪招数,急忙运指向后一挑,所控尸体立即向后跃开,脱离出攻击范围内。 黄旭阳向来谨慎处事,无论遇到什么事他都能冷静对待,但是这一次,他算是自己吓自己了。只见农凡手挠着头,盯着倒在擂台上的尸体自言自语道:“怎么会跌倒了?不是运指成坤,灵气为驱吗?是这尸体的脚有毛病吗?” 黄旭阳闻言不由得苦笑一声,这农凡根本就不懂得驱尸之道,自己竟会被他的失误摆了一道,自己最初还有点忌讳这个可以单手接下钢牙一掌的新人,看来他只是手脚功夫厉害而已。想到这儿,他接连打出几手结印,趁农凡所控的尸体还未起身攻了上去。 农凡一见对方尸体扑上来,吓得手忙脚乱,手脚并用,样子要多狼狈就有多狼狈,可惜倒在地上的尸体依然一动不动,眼看着他所控制的尸体被黄旭阳所控尸体一手抓住脚就要扔出擂台。在这一瞬间,包括许秋原和那些各派掌门在内,几乎所有人都以为农凡必输无疑。 却没想到一脸慌张的农凡突然脸 色一变,一丝诡异的笑容浮现出来。只见他脚下连点七星北斗,双手迅速打出结印,被黄旭阳所控尸体抡在半空的尸体突然一弯腰,一手抓住对方的头发猛地用力一扯,脚下接着一挣,随即脱开黄旭阳所控尸体的手,竟是在半空中硬生生来个后翻身,更翻到黄旭阳所控尸体后面。 “啊!”黄旭阳大吃一惊,没想到农凡原来一直在演戏,刚才还真以为他不过是个不懂控尸的新人,敢情是这小子从一开始就已经设下陷阱让自己钻进去。 仅仅一招,农凡就让形势来个大逆转。现在黄旭阳所控的尸体背对着对方,情况对他十分不利,他连连打结印,想摆脱背敌之危,但已经来不及了。 农凡这招虽然卑鄙了些,但所谓胜者为王,败者为寇。为了胜出比试,刚才他也是拼了命才想出这么个办法,先让对方对自己麻痹大意,再来个攻其不备。在他最弱的一环上他算是用心良苦,眼前的机会千载难逢,他自是不会轻易让对方摆脱。只见他快速打出结印,所控尸体两手迅速抓住对方两只手臂,未等黄旭阳驱尸反抗,他又打出几手结印,所控尸体向前一压,已然将对方压在擂台上,接着用膝盖顶住对方后背,把对方压得一动不动。 看台上的许秋原看得是震惊不已,这小子居然玩起诡计了,而且更令人难以置信的是他竟然把天官门八大招之一的扣虎上背通过驱尸使出来。 许秋原十分清楚,自己这一个月所教他的驱尸术虽然是倾囊相授,但不花上几年工夫是无法融会贯通的,真是做梦都没想到,农凡这小子居然能成长到这个程度。 “还没完。”正当许秋原兴奋之际,张小洛突然开口说道。 许秋原闻言不禁好奇地问道:“什么还没完?不是已经用扣虎上背把对手顶住使其不能动弹了吗?” 扣虎上背这一招,精髓就在一个“顶”字,当年在乱葬岗,奔逃的丧尸被张小洛使出这招一顶亦是动弹不得,除非对手实力远远高于自己,否则一旦被这一招制住,想要脱困就好比登天。 张小洛盯着擂台解释道:“师弟的扣虎上背被他一改良,已经不只是把对手顶住,它还有下一步。” “下一步?”许秋原更是疑惑,看来自己太低估农凡了,这小子到底还有多少秘密尚未展现出来? 第二章 提示 擂台上,农凡嘿嘿笑着:“黄师兄,承让了,这场比试师弟我拿下了。” 说着,他迅速打了几手结印,一指所控尸体,尸体立即松开手,尔后马上一手抓住黄旭阳所控尸体的脑后门头发,一手抓住尸体的后背衣服,接着猛地朝擂台下抛去。台下支持黄旭阳的人已是一片惊呼,原本一场龙虎斗的比试,莫非就要就此收场? 农凡这招偷袭,打得对方防不胜防,这要是换成旁人,指不定还真叫他奸计得逞,来个偷袭制胜。但黄旭阳可不是个普通的赶尸人,他从小跟随父亲、师兄弟赶尸,这次数没一千也有八百,他所学的驱尸术,更是号称赶尸界第一。农凡的奇招开始是有那么点让他惊慌失措,但从小打下的基础让他临危不乱,在农凡打出结印的同时,他也随着打出结印,所控的尸体被农凡所控尸体扔出去的同时,他所控的尸体同时而动,在掉下擂台的一刻,竟也是在半空中来个翻身,尔后安然落在擂台边缘处。 农凡没想到黄旭阳反应如此之快,只差一步就可以把他所控的尸体扔下擂台,这下子急得他一跺脚,暗道:“可惜。” 黄旭阳所控尸体死里逃生,并未就此罢手,他双手迅速结出手印,不给农凡乘势追击的机会,所控尸体一转身,一脚向农凡所控尸体急踹而去。农凡还在可惜刚才那次机会,不想黄旭阳所控尸体一脚踹向自己所控尸体,他一急,结出手印的动作也慢了一拍,眼睁睁看着自己所控尸体被一脚踢了个倒栽葱。 许秋原把一切看在眼里,有点愕然,问张小洛道:“这就是所谓的改良?” 张小洛正替农凡可惜,听到许秋原问话,回道:“当然不是,师弟改良后的扣虎上背跟刚才不一样,如果是与人打斗,他会把对手脑袋摁在地上,一手抓着对手后背,然后向前拖拉,倘若是人,面门必遭重创。” 她这么一说,许秋原明白了,这招改成这样的确是可重创敌人的毒辣一招,把对手的脑袋摁在地上拖拉,是人都受不了。刚才他没对黄旭阳所控尸体使用,怕是因为对方是死尸,用了也没有效果。 许秋原虽然挺喜欢这招,但他总感觉把扣虎上背改成这样有点背道而驰,邪门了点。真不知农凡这小子是如何想出这么毒辣的招数,活人要是中了这招,岂不是要被毁容? 黄旭阳一占据上风,结印是越打越快,所控尸体的招数越来越迅猛。观看的人是大呼厉害,能把尸体控制得如同己出,除了移灵派外,天底下再无第二家。 这尸体简直像是活了过来般,一招一式不但条理清晰,更是招招力道角度拿捏得恰到好处。反观农凡这边,这会儿是手脚并用,急得满头大汗,纵是如此,他所控尸体依然只有挨打的份,被黄旭阳所控尸体打得连连后退。 擂台上的形势急转直下,让许秋原也静下了兴奋的心,他一屁股坐到椅子上,摇头叹气,看来这场比试,农凡是输定了。 “我说许老道,农凡这小子跟你学了多久的艺?我白老道怎么看他都像是个毫无经验的小屁孩一样。”旁边的白老道见许秋原唉声叹气的,有心再往许秋原伤口上撒一把盐。按着他的意思,许秋原把资质非凡的农凡教成这样,那不是弟子无能,而是做师父的没有好好教,这时候嘲讽他当然是最好不过的。 许秋原明白白老道打着什么主意,他也不在意,淡淡道:“他一年前才入我门下。” “你说什么?一年?!”白老道大吃一惊,自己还想嘲讽一下许秋原,没想到许秋原给出的答案竟是这般惊人,一年啊,除去基本功不说,单是内功修习,普通人想达到农凡现在的程度,那至少需要五年时间,这小子竟然只用了一年,即使他资质再好,那也不可能一步登天啊。想到这儿,白老道不由得用怀疑的眼光看向许秋原,他认为许秋原是在胡扯。 许秋原表情依然冷峻,冷冷道:“我草仙老道从不骗人。” 不说白老道对许秋原的话有何感想,张小洛在一旁听着,心中虽然担心擂台上的农凡,不过她还是忍不住暗道:“从不骗人?师父说起谎来还真是面不改色啊。” 说话间,擂台上农凡所控的尸体已经被逼得走投无路,黄旭阳所控的尸体不但能使出凌厉招式,而且反应奇快,农凡可以撑到现在,已算是个奇迹了。 直到这时,黄旭阳才对农凡的驱尸本事有了一定的了解,农凡的驱尸手段算得上高明,可惜他的手法并不熟练,打了这么久,他已经出现好几次操控不住尸体的现象,这种现象绝非是装出来的,这才是他真正的水平! 瞧着农凡手忙脚乱的样子,黄旭阳心想:“既然他的底细都暴露出来,再谨慎的话怕是夜长梦多。我该迅速解决他才是。” 想到这儿,他双手所结手印突然一变,结出个莲花样结印,口中一段念叨,所控的尸体猛然一顿,接着如发怒狮子般,扑向农凡所控尸体就是一通穷追猛打。农凡本是招架乏力,这会黄旭阳忽然加快攻势,立即让他所控尸体的招架形同虚设,一 转眼间,农凡所控尸体已是被攻得连连后退,受到这么猛烈的攻击,如果换成个活人,这会儿怕是早已倒地不起,所幸这挨打的是个尸体,因此受到这么强烈的攻击还能挺得住。不过,农凡所控的尸体已经被对方逐渐逼到擂台边缘,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农凡已经回天乏术。 农凡急得是满头大汗,双手依旧不断地打出结印,他还没有放弃,现在他的心里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赢!他很清楚,如果连尸王会都不能作出一点儿成绩来,那自己谈何血刃丘野,自己绝对不能在这里就败下阵来,一定要赢。 想到这儿,农凡加快结手印的速度,在自己所控尸体即将踏出擂台边缘时硬是顶住了黄旭阳所控尸体的疯狂攻击。 张小洛在看台上看得也是满头大汗,眼看着农凡就要落败,她也顾不上什么师徒辈分有别之类的,双手抓着许秋原的肩膀就是一阵乱摇,把许秋原摇得头昏脑涨:“师父,师父,怎么办?师弟要输了,怎么办?快想办法呀。” “好了,丫头,胜败乃兵家常事,你冷静点。”许秋原心里也着急,农凡如果在这里落败确实有些可惜,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啊,人家的水平更高,这是事实。 张小洛被许秋原这一喝也冷静了下来,看了擂台一眼,她无奈道:“唉,如果师弟可以像黄旭阳师兄那般控尸,那他就不会输了。” 她这句话也是感叹而已,并不包含什么意义,但是,这话听在许秋原耳朵里可就不一样了,许秋原一拍大腿,醒悟道:“对啊,我怎么就没想到还有这招。” 他这么一喝,白老道和张小洛不禁疑惑地看着他,现在农凡明显处于劣势,相信过不了多久,他就会落败,难道许秋原还有办法让他反败为胜吗? “丫头,你想不想让你师弟赢下这场比试?”许秋原侧头看着张小洛,低声问道。 “想!”张小洛肯定地点了点头。 许秋原微微一笑,站起身来在张小洛耳朵边一阵嘀咕,白老道好奇,把耳朵拉得老长,可惜还是听不到他说什么,不过,他却看到张小洛这丫头的脸色越来越红,也不知许秋原跟这丫头说了什么。 许久,许秋原才说完坐下,张小洛站在后头,样子有些扭扭捏捏,她一脸为难,说道:“师父,真要我这么做?不做行不行?” 许秋原脸上挂着莫名的笑容,反问道:“你不想你师弟胜利吗?” “我……我当然想。可是……”“没什么 可是不可是的,想要他赢,就照为师所说的去做。” 张小洛一听没辙了,许秋原的办法虽说丢人了点,但为了农凡赢,也只好这么办,她连续吐纳几口气,一会儿看看左侧,一会儿瞧瞧右侧,显得很是紧张不安。白老道瞧在眼里,心中好奇:“这师徒二人在搞什么名堂?这么神秘兮兮的,难道真的有什么法子能让农小子反败为胜不成?” 他刚想问问许秋原,这话刚到喉咙,突然,一声惊天动地般的尖叫响起,这声音仿若歇斯底里,把人最大的声匣子打开了般,整个尸王会会场的人潮声瞬间被这个声音所盖住,在整个凤凰山山脚下久久地回荡开去。 “啊啊啊!” 尸王会现场所有人都被这声音吓了一跳,就连比试的人也忍不住停手观看,以为出了什么事情。众人“刷”地一下,所有眼睛整齐地朝声源看去。发出这震耳欲聋的尖叫声的是个长得如花似玉的小姑娘,这小姑娘年纪不大,这会儿正躲在一个摆着臭脸的老道士身后,那脸都红得跟个红苹果差不了多少。 其他各派掌门也被这声音吓了一跳,黑乌子离得比较近,刚才他正全神贯注地看着擂台上的比试,不想被这突如其来的尖叫声吓了一跳,侧头一看,原来这声音是张小洛发出来的,他皱皱眉,问道:“小丫头,你鬼叫什么?” 张小洛这会儿早已羞得不敢抬头见人,对于黑乌子的问话,她连回答的勇气也没有,只是一个劲地摇头。她心里说话:“完了,这让我以后怎么见人啊?” 张小洛做梦都没想到,她惹出这么个小风波让无数人记住了她。 后来更因为这一次风波,引出一段更大的大风波,不过这是后话,暂且不提。 全场的眼光都投向师徒二人这里,许秋原不比张小洛,依然一脸严肃,在这么多人的注视下,他就跟没事人一般,两眼紧盯着擂台上的农凡。农凡正拼命地招架着黄旭阳的攻势,两人也被这声音吓了一跳,黄旭阳有些迟疑,以为发生了什么事,这动作就迟缓了下来。农凡就不一样了,这个如同霹雳般的叫声,他就算不用看也知道是张小洛发出来的,别看张小洛平时总是笑嘻嘻的一副活泼样,这丫头的嗓门还就不是一般的大,虽然他想趁黄旭阳迟疑之际来个攻其不备,但一想到张小洛无缘无故发出尖叫声,他还是忍不住瞥了一眼张小洛这边。 一看,张小洛正红着脸低着头躲在许秋原身后,而坐在前面的许秋原,则一手压着前额来回搓个不停,农凡看着 好奇,心说:“师父他们那边发生了什么事吗?怎么师父搓着额头,难道是遇到头疼的事?” 想到这儿,他心中猛地一醒悟,师父搓着额头?对啊,原来是给我提示,我还有这一招可用! 一想到对策,农凡结手印的速度也随着快了几分,他所做的,不是让所控尸体继续抵挡,而是让尸体迅速脱离黄旭阳所控尸体的攻击范围。 第三章 胜出 黄旭阳因为有那么一会儿的迟疑,还真叫农凡所控的尸体给脱离了开去,未等他反应过来,农凡所控的尸体已经奔回到农凡身前,尸体一停住,农凡立刻使出个奇怪招式,用手指连点自己三下额头,每点一下,尸体就会抖一下。接着,他用手指一点尸体额头,尸体全身大颤,猛地一回身,再次向黄旭阳所控尸体这边奔来。 黄旭阳虽然看不明白农凡做了什么,但是瞧他所控尸体奔来的姿势,似乎与刚才有些不同了,他不敢大意,聚神应战,手上连着结了几个手印,驱尸上前应斗,一交上手,黄旭阳不由大吃一惊。 农凡所控的尸体比起之前截然不同,无论速度上、力度上、招式把握上,居然可以跟自己所控的尸体抗衡了,先前那些跟不上自己所控尸体速度的招式竟都被他一一接下。黄旭阳越斗越是震惊,偷眼一瞧农凡,更是被农凡所震惊,这小子居然站着一动不动,这实在不可思议。 要知道,驱控尸体少不了结手印念法咒,而农凡竟然只是站着不动就可以驱尸,他到底是怎么做到的?刚才他到底对尸体做了什么? 与擂台上的黄旭阳同样震惊的还有其他各派掌门,当中最震撼的莫过于白老道。他坐在这师徒二人身边,刚才他们的一举一动都逃不开他的眼睛,张小洛突然惊叫起来,本来就让他觉得很奇怪,等看到许秋原一直摸着前额,他心中也明白了几分,敢情许秋原是利用张小洛吸引众人而给农凡提示,虽然不是很清楚他摸前额的含义是什么,但农凡这小子只是受到这么个不起眼的提示就变得如此厉害,他实在很好奇刚才农凡对尸体做了什么。 擂台上的黄旭阳逐渐落于下风,农凡所控的尸体不但变得愈加灵活,而且似乎对他控尸所使的招式有了预知一般,只要黄旭阳所控尸体一动,农凡控制的尸体就能立即作出反应,这简直就像是在跟一个武功高手过招一般,自己所控的尸体需要结出手印才能有所动作,对方却连手印也不用结就可以驱尸相斗,差距这么大还怎么打? 农凡所控的尸体不但行动越来越快,而且招式越来越怪异,交手不到十招,已经把黄旭阳所控的尸体逼到擂台边缘,这时,一直没有动静的农凡突然开口说道:“黄师兄,小心了。” 话还未落,农凡所控尸体忽然停止了攻击,转而弓起身板,两手推掌向前伸展,摆出一副十分怪异的姿势。 一看农凡所控尸体摆出这种怪姿势,张小洛不由得惊呼:“是斗罡降尸,师弟准备决出胜负了。” 斗罡降尸这招的字诀是“伏”,对敌时通常用来牵制敌人的动作。 在天门功八大招中是威力最普通的一招,张小洛竟然说农凡想用这一招来决胜负,许秋原心中不禁大为好奇,紧盯着擂台想看个究竟。 擂台上,农凡所控尸体蓄势待发,离着黄旭阳所控尸体几米处一动不动。黄旭阳迟疑了一下,农凡所控尸体摆出的姿势实在古怪,这里面一定有什么玄妙,但现在自己所控的尸体被逼到擂台边缘,如果再不反击,自己一定会输掉这场比试。自己从小修炼到现在,为的是能在尸王会上一举成名,这一场比试自己绝对不能输。 想到这儿,一向谨慎的黄旭阳也失去了冷静,他迅速结出几个手印,驱控尸体向摆着奇怪姿势的尸体的头部攻了过去。 黄旭阳会这么做,是因为驱尸符贴在尸体额头前,一旦受到重击的话就会有一小会儿时间的迟钝,在这段时间里,已足够他反败为胜了。 尸王会上有不少的高人也关注着这场比试,从农凡不用结手印就能驱尸时起,这些高人都有意无意地注视着这场比试,眼看农凡所控的尸体摆出一个奇怪姿势,而黄旭阳则狗急跳墙想来个反败为胜,这些高人无不皱皱眉,心中想法一致:“鲁莽,这场比试是天官门小子赢了。” 很快,这些高人的想法得到验证,只见黄旭阳所控的尸体即将打到摆着奇怪姿势的尸体脑袋上时,农凡所控的尸体突然跨前一步,向前伸展的双掌刚好抵在对方胸口上,在被黄旭阳所控尸体的手掌劈到前一刻,猛地用力向前一推,把黄旭阳所控尸体硬生生地推离出擂台,在半空中飞了一段距离后,这才重重跌落到擂台下。 许久,尸王会全场鸦雀无声。 黑衣人反应较快,看了擂台下的尸体一眼,喊道:“胜……负已分,天官门农凡胜!” 直到黑衣人宣布胜负后,全场才爆发出一片喝彩声。而台下众人,则是十分震惊,他们心里都明白,农凡所控的尸体几乎是在一瞬间对黄旭阳所控尸体作出反应,那样的驱尸本事,绝对超出他们对驱尸术的理解。比如说,一个厉害的驱尸高手再怎么反应快,也不可能在看到对手攻势后的一瞬间对尸体作出反应的指令。即使真的能反应过来下指令,那也会跟不上对方的动作。而农凡连结手印都不用就能让尸体瞬间作出反应,这种驱尸手段实在是太骇人听闻了。 比试擂台上,有胜利者就有失败者,黄旭阳看了一眼擂台下的尸体,鼻子 一酸,声音有些哽塞:“农师弟,多谢赐教。”说着,他向农凡行了个师门礼。 农凡撕下尸体额头上的符,回礼道:“黄师兄承让了,师弟也是侥幸获胜,有机会的话咱们再较量较量。” 黄旭阳闻言一顿,尔后笑道:“当然,下次我可不会这么简单就让你赢,你最好有心理准备。” “呵,那就拭目以待吧。”农凡又胜出一场比试,他的信心空前十足,说起话来也有那么点傲气,两人边说边走下擂台,他们的比试是这一组中最慢结束的,其他两场同时进行的比试早已结束。 刚走进竹塔内,农凡就听到外头传来一个高亢的声音:“尸王会前两轮比试到此结束,经过两轮比试,现在只剩下二十人,以下念到名字的,将在明夜接受天谷轮的考验。”喊到这里,这个声音停顿了一会儿,接着念出一连串的名字。 农凡一边听着黑衣人念出的名字,一边暗自寻思:“什么是天谷轮啊?” 随着高亢的声音念完名字,第一夜的尸王会也告一段落,农凡站起身,刚想走出竹塔,迎面就看到许秋原和张小洛带着几个人走了进来,仔细一看,原来是白老道和他的弟子,还有黑乌子也一起来了。 一看到农凡,张小洛心里一高兴,也忘了男女授受不亲的这些道德礼仪,她冲到农凡身前,一下子抱住农凡,兴奋不已:“师弟,你真的赢了,你真的赢了,太好了。” 被张小洛这么一抱,农凡不禁脸色大红,尴尬道:“师姐……这……别这样……”许秋原见张小洛这么失态,不由得咳嗽一声道:“丫头,你安分点。” 被许秋原这一提醒,张小洛急忙松开双手,羞涩道:“我我我……弟子失态了,抱歉。” 白老道虽然跟许秋原是同一辈的高人,但他对这些世俗道德向来不屑一顾,张小洛的失态,立即让他看出一些端倪。见农凡并不是那么抗拒,白老道一脸若有所思,笑道:“小子,刚才你对尸体做了什么?你可以告诉师伯我吗?” 许秋原闻言突然朝白老道劈出一掌,口中怒骂:“臭赶鸭子的,你少管闲事!” 白老道抬手一挡,反嘴道:“我又不是问你,关你许老道什么事儿?” 许秋原不听还好,一听就是恼叫一声,尔后猛一扑向白老道,两人竟又打了起来。 农凡愣了愣,问张小洛道:“他们这是干吗?” 张小洛露出一脸无奈,说道:“ 白师伯一直缠着师父问你用了什么方法驱尸,师父不肯说,他就硬跟着来,说要亲自问你。” 纵观整个天下,各门派中奇招异术向来保守严密,严格的更是传内不传外。白老道问这种问题,等于触犯了规矩,他也不想想,就这么个问法,人家肯说出来吗?更何况还是在人家师父面前明目张胆地问。 竹塔内三个胜出的人大概也没想到有人敢在竹塔内拼斗,这会儿许秋原和白老道是越打越凶,直把他们吓得窝在角落里不敢动弹。也难怪,这两个闹事的是他们的前辈,他们既没能力阻止也不敢阻止,这会儿还是躲在一旁比较妥当,免得受到波及。 黑乌子和农凡几人在一旁不停劝说,想让他们罢手,但这两个冤家对头哪里听得进去,这会儿直把竹塔内搅得鸡飞狗跳,众人躲的躲,逃的逃,场面一片混乱。 就在这时,一个娇柔的声音响起:“两位前辈请住手,要是再让三位长老知道你们打起来,说不定会取消两位前辈门人弟子的参加资格。” 第四章 减寿 仅仅一句话就让二人同时停手罢斗,两人同时向竹塔门外看去,说话的,原来是苗嫣然。 黑乌子见场面终于平息下来,赶忙圆场:“两位都是前辈高人,何必为了小事而破坏在后辈心中的威严形象,我看就此打住,以和为贵吧。” 听到众人的劝说,许秋原一甩手,不再答理白老道,其实他也不想和白老道交手,他向来不喜欢无意义的打斗,这次也是被白老道逼急了。 苗嫣然走了进来,笑道:“各位前辈,第一夜的比试已经结束了,你们都有弟子进入第三轮,想必现在也都累了。我爹在苗家寨安置了各位的住处,请随我来吧。” 说着,苗嫣然率先走出竹塔,众人互相看了一眼后,也跟着走了出去。 苗家寨是凤凰山下的一个小寨子,这里住着上百个苗人,他们自称果雄,是凤凰山一带最常见的居民。整个苗家寨只有二十几户住房,皆是木制房屋。众人刚来到苗家寨,远远就看到在寨外坐落着一座规模颇大的庄园。 这座庄园分为上下两层,有着一个大庭院,园里灯火通明,仔细一看,庭院里聚集着许多人。苗嫣然边走边说:“这座庄园叫风息庄,是我们苗司派三年前特意修建起来的,我爹说这儿可以让参加比试的人得到充足的休息,免得像以前那样,一比试完还得赶回镇上休息。现在住在这里的,有近百人,都是通过两轮比试的人和各门派的师父弟子。” 来到风息庄里,苗嫣然嘱咐了几个下人一声,接着领着众人到安排好的住房。许秋原师徒三人分到两个房间,张小洛一间,许秋原和农凡住在另一间。待苗嫣然告退后,农凡关上门,沏了壶茶后坐在许秋原对面,盯着许秋原一眼不眨。 许秋原瞧了他一眼,刚想说话,门外忽然响起敲门声。农凡起身开门,一看,原来是张小洛。 “呵呵,我想知道详情。”张小洛挤着闯了进来,笑着对许秋原说。 “什么详情?你这丫头还不去睡觉,现在已经是一更天了。”许秋原喝了一口茶水,淡淡道。 张小洛一笑,示意农凡关上门,接着道:“师父,您老人家想什么还骗得过洛儿吗?别以为洛儿不知道,一路上你向师弟说着悄悄话,这一定是跟师弟最后使出的驱尸手段有关。” 张小洛边说边注意着许秋原的表情,说到最后,许秋原的眉毛明显地一挑,显然被她说中了。张小洛笑了笑,说:“好歹弟子也是天官门的一分子,这种事 怎么可以瞒着弟子呢?师父,您就让弟子也听听吧。” 这丫头说着,拉着许秋原的手摇个不停,倒是撒起娇来了。 许秋原看了张小洛一眼,皱皱眉,说:“什么事也瞒不过你这机灵的丫头,好吧,这事本来是不想让你知道的,但既然你察觉到了,那就让你也知道,以后也可以提醒小凡。” 说到提醒农凡,张小洛一皱眉,这话何解?许秋原这么说是什么意思? 等农凡坐下后,许秋原开口道:“刚才在路上我跟小凡说了,以后不准他再用第三把灯的灵阳气,这次也是事出有因,为师不想他落败,所以才提醒他用第三把灯的灵阳气驱尸。”说着,他看了一眼张小洛,继续说,“但是这种以命驱尸的手段,伤敌七分自损三分。” 张小洛听得是头昏脑涨,她完全不知道许秋原在说些什么,农凡最后的驱尸术不是很厉害吗?怎么是以命驱尸了,这都把她搞糊涂了。她脑袋一歪,问道:“师父,这话从何说起?怎么我听不明白?” 不让张小洛知道,其实是农凡提出来的,现在她都知道了,那就没办法了,农凡一叹,向张小洛说出了缘由。 原来在路上许秋原告诉农凡,人身体上的第三把灵灯掌管着人的寿命,所以第三把灵灯称之为命灯,这把命灯集合着人的意识、魂魄与寿命,与其他二灯不同,这把灯因含着人的寿命,所以是每用一次就减少一些寿命。农凡之所以在与黄旭阳的比试中最后变得厉害无比,就是他把第三把灵灯的灵阳气灌入到尸体中,让尸体与他的意识形成一线,所以农凡不用结手印,只需用想,就可以让尸体作出反应,他的这种以想驱尸,自然比黄旭阳结手印来得厉害,这也就是他可以反败为胜的秘密。 命灯的灵阳气不比其他二灯,用了就补不回来了,所以历代天官门的传人都甚少用这把灵灯的灵阳气,不过使用这把命灯既然需要付出这么大的代价,那同时也会被赋予威力。比如许秋原使用命灯的灵阳气的话,那自身的功力就会翻上一倍。这才是天官门最厉害之处。在生命受到威胁时,不惜用减少寿命换来消灭威胁。 这个秘密,给张小洛带来震撼的同时也带来了不安,她跟了许秋原这么久,做梦都想不到灵阳气居然还有这个秘密,一想到减少寿命,她急忙问道:“那师弟刚才使用命灯后减去多少寿命?” 许秋原竖起一根手指,脸色很是难看。 张小洛一惊:“什么?只是用了那么一会儿就 失去一天的寿命!” 许秋原摇摇头,矫正道:“一年!” 农凡刚好喝着茶,一听许秋原的话,“噗”的一声,把还没吞下去的茶水都给喷了出来,一脸惊讶:“什么?刚才在路上不是说减少一个月吗?怎么是一年啊!”他都蒙了,想不到自己竟然用一年的寿命换来一场胜利,现在他有种说不出的后悔。 张小洛更是震惊,就那么一会儿,竟然就让一个人的寿命减少了一年,这命灯的灵阳气原来是把双刃剑,难怪许秋原不准农凡以后再使用命灯的灵阳气,如果农凡使上那么个十几次,那不是活不了几年就一命呜呼了。以农凡的性格,一定会在遇到危险时就使用命灯的灵阳气,怪不得师父要自己提醒农凡。 想到这儿,张小洛晃晃小脑袋,侧头看着农凡,一脸坚定:“师弟,无论遇到什么事,以后你都不可以使用命灯中的灵阳气。” 就算张小洛不说,农凡也一定不会用,他肯定地点着头:“当然了,我也没想到只是用了那么一点儿就少了一年寿命,要是我事先知道,鬼才会去用那什么狗屁命灯,早知道我还不如输了好。” 他这话一出,许秋原有点不悦了,怒道:“你以为师父不知道使用命灯会减少寿命这个缺点还给你提示吗?我告诉你,如果你没有觉悟,那尸王会从一开始就不应该参加,之前你的信心都哪儿去了?” 许秋原的责怪并非没有道理,作为师父,看到弟子可以在擂台上打赢对手,这是每个师父都欣慰的事,农凡一开始表出了决心,所以许秋原才不愿意看到他在第二轮因遇到自己最薄弱的一项而落败。现在农凡说出这么没骨气的话,怎能让他不生气。 农凡被许秋原这么一喝,心中寻思:“对呀,既然我决定了要报仇雪恨,那我还怕这些干什么,不就少了一年的寿命吗?说不定我可以活个百十来岁,减掉一年又算得了什么。尸王会不但可以让我的见识迅速提升,而且也让我的本事迅速得到提升,现在是用一年的寿命才换来这一步,我怎能说出这么丧气的话?”想到这儿,农凡看着许秋原和张小洛,认真说道:“赶尸之王这个头衔本是虚有其名,但是现在我决定了,我一定要得到这个头衔。” 许秋原和张小洛一听,互相看了一眼,忽然哈哈大笑起来,把农凡搞得一愣一愣的,好半天,师徒二人还停不住笑,惹得农凡很是不满:“怎么了?这话很好笑吗?” 许秋原依然大笑着,拍了拍农凡的肩膀,笑道:“你的决 心不错,但为师不奢求你能得到赶尸之王这个头衔,你只要尽力就行。以你现在的本事,能挺过第三轮为师就很欣慰了。” 也难怪他们会取笑农凡,再怎么说尸王会毕竟是个卧虎藏龙的比试大会,农凡头两轮可以轻松胜出,在外人看来也许还真觉得他很了不起,但张小洛和许秋原实在太了解农凡的真实水平了,在他们看来,农凡头两轮可以胜出,完全是因为运气好,如果黄旭阳和何山不是因为对天门功不了解,农凡绝对不是他们的对手。 农凡看着大笑不止的二人,心中第一次生出因被人看不起而愤怒的感觉,他猛一拍桌子,喝道:“等着瞧吧,我一定要拿到赶尸之王这个名号给你们看。” 张小洛和许秋原倒是被他吓了一跳,一脸惊奇地看着农凡,张小洛一笑:“师弟,我和师父不是取笑你,但有些事是不能勉强的,你只不过修行了一年,基础根基还不稳固,其实你过两轮比试已经是很了不起的事了。” 也许张小洛不知道,唯有她,是农凡最不愿意被否认的一个,农凡侧头盯着张小洛,坚定道:“师姐,我一定会赢下赶尸之王给你看的。” 不管农凡的决心是来之于赌气还是固执,至少在许秋原心中,已经对农凡的决心很欣慰:“这孩子终于又成长一点儿了。” 第二夜。 尸王会如期举行,经过两轮的淘汰后,整个尸王会已经少了一半的人数,那些失败的,有的因受到打击而早早打道回府,有些则是被师父痛责一番,带回门派里闭门思过。比起前一夜,整个尸王会就显得冷清了些。但是现在还站在这里的人,绝对是赶尸界中的中流砥柱。 白老道和黑乌子也各有一名弟子打入第三轮比试,许秋原三人刚到尸王会现场,迎面就看到他们二人走了过来。 白老道远远地就打招呼:“许老道,你们还真是爱显威风,比试快开始了才来,是不是觉得这样做显得很出格啊?” 许秋原白了白老道一眼,连礼也不回,故意向黑乌子打招呼,把白老道冷落在一边。 “赤炎,叫师叔。”黑乌子跟许秋原打了招呼后,对身后一个年轻人说道。 “赤炎见过师叔。”许秋原一瞧,这个叫赤炎的年轻人长得一脸清秀,个子不高,手细脚长。许秋原不由得一呆,心说:“这孩子怎么长得这么瘦弱?” 第五章 天谷轮考验 农凡和张小洛两人也注意到这个叫赤炎的年轻人,看他的样子,应该是跟他们同一辈的人。只是这赤炎未免也太瘦小了点,跟张小洛站一块,两人的身形竟是差不多。农凡心中不由得怀疑:“该不会是平日里吃不饱饭吧?” 黑乌子看出众人眼中的疑惑,他解释道:“赤炎是赤统的弟弟,从小身子就是这样。但是别看他瘦小,他的本事比赤统高多了。” 众人怎么也想不到眼前这个瘦小的人竟会是那个人高马大、满身肌肉的赤统的弟弟,这两兄弟也相差太大了。更想不到的是黑乌子竟说赤炎的本事比他哥哥赤统还厉害。众人瞧着黑乌子,一脸怀疑。白老道在一旁听着,这时上前一把抓住赤炎的手腕,这里捏捏,那里戳戳,好半天才说道:“嗯,不错,表里不一,看似瘦弱,却有着难得的好筋骨,不错。小子,你干脆拜我为师吧。” 熟悉白老道的人,早就对他这种陋习习以为常,那些不了解他的,则是皱着眉、一脸厌烦地看着这个老而不修的前辈。许秋原他们,都是摇摇脑袋,无奈地叹着气,心中暗骂,这白老道还真是厚脸皮。 黑乌子不像许秋原那般恼怒,相反,他心中乐开了花,他很清楚,白老道这么说就等于间接地道出赤炎是个资质不俗的好料子,这能不让他高兴吗? 不理众人唠唠叨叨,白老道还是缠着赤炎不放,结果惹得赤炎大为恼怒,暗自骂了句:“好个不要脸的死胖子。”幸亏声音小,白老道并没有听见,不然怕是要惹出大祸。但是白老道的坏名声,同时在新一代弟子中流传开去,以致后来这些新一代弟子视他如猛虎,唯恐避之不及。 农凡与张小洛也许是因为和赤炎同辈的关系,对赤炎这人的印象还不错,两人向前行了一礼,自我介绍了一下。赤炎也是一脸高兴,回了一礼。他从赤统那里得知,是一个叫农凡的师弟救了他,所以赤炎一早就对农凡抱有好感。三人一说上话,不到片刻,已经聊到一块儿了。许秋原看了三人一眼,心说:“看来年轻人都比较容易相处,这会儿都已经是有说有笑了。” 许秋原、张小洛、黑乌子和白老道在擂台前与农凡这些人分手后,各自来到看台上,而农凡他们则都聚集在看台前的空地上,等所有掌门入座。石络佃起身走到看台前,高声喊道:“各位弟子,你们都是已经通过前两轮比试而胜出的人,今晚这一轮,是一个考验各位能力的关卡,叫天谷轮考验,在此我事先说明,这一轮对每个人都是一个生死挑战,一旦觉得自己赢不了, 就赶紧说出来,免得性命受到威胁。” “现在,考验正式开始,首先分成三组,你们接受考验的场地,就是擂台边那个铁杵困尸阵。”听到石络佃的话,参加的二十人整齐地看向擂台边,那里有三个用铁杆围成跟擂台一般大小的四方阵,三个阵里都摆着五具尸体,这五具尸体,就是接下来的第三轮的考验关键。而这个考验擂台,就是石络佃口中所说的铁杵困尸阵。 所谓的天谷轮考验,指的就是在这个铁阵擂台里降服五个僵尸,这五个僵尸是用灵符镇住的,等考验一开始,黑衣人就会扯掉僵尸额头上的镇尸符,而进去接受考验的人,可以使用任何手段,但需在一定的时间内重新把镇尸符贴到僵尸额头上制伏僵尸。表面上来看,这种考验似乎简单,实际上这五具僵尸都有一定的气候,如果挨上一下,立刻就会中尸毒,所以对于这些新人来说,无疑是最凶险的一次考验。 二十个参加者被分成三组,并排站在铁杵困尸阵前,等着黑衣人一声令下,考验就要开始。 农凡被安排在第一组,他的号码是五号。考验是按单人制进行的,限制时间为半炷香,在这半炷香时间内,参加者必须降服僵尸,不然就算失败。 随着黑衣人喝令一声,比试正式开始。 对于农凡来说,降服僵尸这样的事还是第一次,以前在猫子林时他曾遇过尸变,那次他顶住了三个行尸的攻击,但僵尸可不比行尸,农凡很清楚,一旦麻痹大意,搞不好还有送命的危险。 很快,天谷轮就让人看到可怕之处。这是真正对一个赶尸人的考验,在一个不大的空间里,同时对付五个僵尸,不是有真本事的话,根本就不可能在这种条件下胜出。只是过了一炷香时间,第一组的头三个参加者都被僵尸咬伤而落败,有一个甚至受了重伤,如果不是黑衣人及时搭救,恐怕就会死于非命。 这样残酷的比试,让农凡深深感受到实力的重要性。他看着阵内的五具僵尸,有些怀疑自己前一夜跟许秋原和张小洛说的话是不是太过草率了。 现在,轮到排在农凡前面的四号,这人一进到铁杵困尸阵里,立刻受到五个僵尸的围攻,还不到片刻,这人已经大汗淋漓,抵挡得越来越吃力,眼看着就要落败。 就在这时,第二个铁杵困尸阵那边传来喝彩声,农凡好奇地一看,原来有人成功降服僵尸了,这还是今夜第一个降服僵尸胜出的人,之前的九人皆是以失败告终。什么人这么厉害?农凡不由得对这个胜 出的人很感兴趣,仔细一看,不由吓了一跳,原来这人不是别人,正是钢牙,只见他气不喘脸不红的,正振臂高呼。看样子很轻松就降服了僵尸。 就在农凡还未从钢牙身上移开视线时,第三组的铁杵困尸阵也传来喝彩声,接二连三有人降服僵尸,实在有一点儿出乎农凡意料,他远远望去,这次更是惊讶,这一次胜出的人,竟然是身子瘦弱的赤炎,他竟然可以降服五个僵尸,实在是出人意料。农凡心中除了惊讶,还有兴奋,在他看来,连赤炎这样瘦弱的人也能胜出,也许阵中的五具僵尸并不如想象中那般厉害。 不要怪农凡的心态这么容易动摇,这换成任何一个人都一样,看到严峻凶险的考验,每个人都会自问是否能通过,从而对自己的本事失去信心,但是如果看到一个不怎么了不起的人通过了,那自己在找回自信时,信心也会自我膨胀。 农凡就是这么个人,赤炎的通过,给了他自信,也给了他麻痹。现在他还真不把五个僵尸放在眼里。 随着第四个人的负伤惨败,接着就轮到农凡了。黑衣人叫出农凡的号码后,在农凡未进入阵内前递给他五张镇尸符,在半炷香时间内,把这五张镇尸符贴到僵尸额头上就可以通过第三轮的考验了。 一进入铁杵困尸阵,有心人立刻把视线集中在农凡身上,这些人有些对农凡充满期待,有些则是不怀好意。不管他人如何作想,随着黑衣人把镇尸符扯掉,农凡的考验正式开始了。 农凡所习的灵阳气正是尸邪一物的克星,其实这种考验对他来说,比起其他参加者要来得轻松。僵尸额头上的灵符一被扯掉,全身立刻大震。农凡摆好架势,紧盯着五具僵尸,即使他的信心空前膨胀,但还是感受到压力。五具僵尸站在他眼前,犹如五个催命鬼一般,让他膨胀的信心多少有些受挫。 不久,五具僵尸同时睁开眼,在昏暗之中,双眼绽放出如黑暗中狼眼般的光芒,十只散发着暗青色的眼睛,像无形之箭一般向农凡射来,直透农凡心口而进,让农凡有一瞬间感觉到死亡的压力。 农凡到底是第一次与僵尸面对面,面对着五具僵尸散发着的诡异莫名的气息,他直感脚跟有点发软,不由自主地向后退了一步。 人死变成僵尸,需要三个条件:一是含怨而死,二是尸身不腐,三是尸气不外泄。这三个条件缺一不可,所以在九尸一魔尸邪中,僵尸出现的概率也是比较稀少的。一个赶尸人有时忙活一辈子,也不一定能碰到一个僵尸,尸王会为 了一场比试,一下子就弄来十五具僵尸,可见主办这次尸王会的背后实力相当的不同凡响。 僵尸和其他尸邪一样,都是失去五官六感的行尸走肉,它攻击人,靠的是对人体散发出来的阳气而本能判断出猎物所在。真实的僵尸,其实与民间所传说的大为不同,在民间,经常可以听到被僵尸咬到的人就会跟着变成僵尸,其实这是不可能的。被僵尸咬到,不会变成僵尸,但若是不及时解救,却会因中尸毒而死,越是厉害的僵尸,所带的尸毒也就越强,好比成精的僵尸,一旦被其咬到,不立刻解救的话那人基本就没救了。 另外,民间传说僵尸都是跳着前行,这点是没错,但僵尸其实也可以如同活人一般走路。僵尸之所以会跳着前行,是因为体内的地魂还不稳定,待地魂稳定下来,僵尸也可以正常行走。 五具僵尸一恢复行动能力,立刻就感觉眼前有活人气息,失去思想灵魂的僵尸所剩下的,就只有人最原始的本性,那就是吞噬食物。五具僵尸几乎同时暴动,朝农凡蹦跳而来,速度竟然快捷无比。农凡一惊,僵尸同时群起有点出乎他的意料,一转眼,他已经被五具僵尸所包围,前后左右的去路皆被锁住,五具僵尸一点儿时间也不给农凡,尸身向前一倾,僵直的两手对着农凡的脖子直逼而来。 农凡吓了一跳,屈身下蹲,躲过这凶险的一招,未等五具僵尸收回身子,他用手托地,腰身一扭,飞起一脚向眼前一个僵尸踢去。僵尸被他一踢,整个向后倒去。僵尸直挺挺地倒在地上的同时也给农凡留出了一个缺口。农凡乘势,向前飞扑而去,逃出了僵尸的包围。 第六章 玩命 不等逃出僵尸包围的农凡站起身子,五具僵尸一起转身,眼睛闪烁着暗青色的光芒,一见猎物就在不远处,吼叫着蹦了过来。 铁杵困尸阵是一个用来困尸的阵法,在这个阵中,任何尸邪都无法感受到阵外的其他一切事物。所以待在阵中的五具僵尸才没有感觉到阵外有几百号人正看着它们。不过,僵尸被隔绝的同时,也引发出它们的疯狂本能,现在对于它们来说,整个世界除了眼前这一个猎物外就什么都没有了。而且它们还本能地感觉到,这个猎物似乎很危险。以它们的本能驱使,只有一个目的,那就是毁灭眼前这个猎物。 僵尸的疯狂多少让农凡有些意外,不过他很清楚,自己用命修来的灵阳气是克制邪魔妖物的不二法宝,特别是尸邪一物,灵阳气对它们来说更是无敌的克星。五具僵尸并排蹦跳而来,在小小的阵中如同洪水猛潮一般,把农凡逼得无路可退。 眼看就要被僵尸给逮到,农凡猛地飞起一脚,想来个故技重施,踢倒一个僵尸让其露出一个缺口好逃出包围。但僵尸却出乎意料往旁边一个侧跳,竟巧妙地避过他这蕴含着灵阳气的一脚,其余四具僵尸则几乎同时向前一跳,立刻把农凡给围住,没等农凡收回踢出去的脚,四具僵尸一把把他摁倒,接着四具僵尸右手起左手落,如练铁砂掌用手不停插砂子一般,照着被摁倒的农凡就一轮乱捅。 “啊啊啊……”农凡的惨叫声也在这时响彻整个尸王会现场,看台上的各派掌门大多站了起来,有人大喊:“快停止考验,快救人。”这一声喊,立刻惊醒现场许多人,不是他们麻木,实在是事情来得太突然。农凡不过就跟僵尸过了两招,就发生这种惨剧,举办尸王会以来,败得如此快的新人还从来没有出现过。等众人醒悟过来,所有人心中只有一个念头:“这小子玩完了。” 就在这时,一个黑影从众人眼前一晃而过,朝着农凡所在的铁杵困尸阵直奔而去,速度之快,令人匪夷所思。这个黑影不是旁人,正是许秋原。方才他见农凡一脚踢空时已大感不妙,没想到转眼之间农凡就被僵尸摁倒在地,未等僵尸动手,他大叫一声:“不好。”在张小洛惊呼之际,已是人去椅空,朝着农凡狂奔而去。 就在许秋原快要扑入铁杵困尸阵时,一个黑影从天而降,重重地落在许秋原面前。这黑影摆出一副阻拦之势,似乎刚想说什么,却不想此时的许秋原一心想救下农凡,早已心急如焚,根本不理一切,他运出十成灵阳气,使出指路天门印就朝黑影拍了过去。 黑影始料未及,没想许秋原竟突然出手,瞧他这招凶猛无比,似足了要拼命,黑影人心里一咯噔,在一瞬间奋起一掌,硬生生和许秋原来个硬碰硬。 “轰”的一声巨响,这一招硬碰所爆发出来的劲力,竟让周围的人个个站立不稳,纷纷跌倒在地。 “秋原,快住手。”许秋原使出全力的一击竟然被黑影人接住,他心下正在骇然,一听黑影的话,他稍微冷静下来,这才看清,出手阻拦他的人竟是石络佃。 “石长老,你做什么?让开!”石络佃的阻拦让许秋原多少有些意外,虽然不知道石络佃为什么阻拦自己,但现在农凡命悬一线,再不救他就来不及了。许秋原暗下打开第三把灵灯,口气冰冷,看样子就要拼老命了。 石络佃见许秋原想跟他玩命,急忙解释:“秋原,你冷静点,你的弟子并没有事。” 许秋原闻言一愣,农凡都被僵尸来个群殴,怎么石络佃还说他没事?他疑惑地望向铁杵困尸阵,只见五具僵尸还在疯狂地用僵硬的双手捅着农凡。 再仔细一看,许秋原不由得笑了。他向石络佃行了一礼,说:“石长老,对不住了,是秋原鲁莽,真是抱歉。”说着,他一转身,嘴边挂着笑意回到看台上。 观看的人看见许秋原挂着笑意,不由得大奇,心想:“这老道怎么回事?怎么看着自己弟子处于危急之中还笑得出来?刚才不是想拼命吗?还有,石长老是怎么想的?怎么拦住这老道,不让人家救弟子?” 许秋原一回到看台,张小洛一把就扯住许秋原的衣袖,着急道:“师父,你怎么回事?怎么不救师弟?要是他有什么三长两短,我……我……我以后就不给你做‘百香红烧肉’了!”说着,这丫头鼻子一酸,泪水忍不住流了下来。 许秋原看着张小洛,皱了皱眉,心里想:“这丫头竟然哭了,还威胁起我了,她与小凡的感情什么时候这么好了,莫非,这丫头喜欢上小凡这小子了?”不管许秋原心里怎么想的,他还是用手拍了拍张小洛的肩膀,说道:“放心吧,丫头,你师弟没事,你仔细看。” 张小洛闻言向铁杵困尸阵看去,五具僵尸还在不停地捅着农凡,她回头疑惑地看了许秋原一眼,见许秋原一脸微笑,显得相当镇定自信,又转而重新看向铁杵困尸阵。 就在这时,阵里的形势突然大变,原本倾斜着身体用手捅农凡的僵尸一个个向后倒去,像是被什么东西从后面给揪翻过去一样。众人大为不解,是 什么东西把这些僵尸给揪翻的? 就在众人议论纷纷之际,在僵尸后面,一个身影逐渐露了出来,众人仔细一看,不由得大吃一惊。 “啊,这小子什么时候跑到僵尸后面去了?” “不对,这小子怎么有两个?” “怎么回事?” “我明白了,是分身术。” 随着众人议论纷纷,黑影逐渐露出面庞,这个人,果然是农凡。让人惊奇的是,在僵尸前面也有个被捅的四分五裂的农凡。 众人还在议论到底怎么回事时,只听农凡嘿嘿一笑:“好险,差点玩完了。” 原来在被僵尸包围的一瞬间,农凡急中生智,想起了不久前才学会的分身术,他暗中掏出灵符,念了几句法咒,在背后留下一个分身后,接着他又暗中掏出一张隐身符,在脚踢出去的同时,把隐身符贴到身上,真人隐着身也跟着跳了出去,而留下的,只是用灵符所化的一个分身。 他这一招,就连看台上那些前辈高人也被他瞒过,这其中当然有角度不好看不清楚的缘故,但能骗到这么多的前辈高人,他于道术上的使用,已经算是高手一列了。 见到农凡没事,张小洛破涕为笑,这眼泪还没擦干,就笑着问许秋原:“师弟真的没事,他真的没事,师父,师弟到底用了什么办法?” 许秋原刚想回答张小洛的问题,身旁的白老道哈哈大笑起来:“好小子,差点没把我老道给吓死,这小子还真聪明,能在那一瞬间想出这种办法来,哈哈,真不愧是我看上眼的人才。我老道一定要让他拜我为师。”说着,他还故意瞄了许秋原一眼,那意思就像在挑衅。 许秋原这一次却意外没动怒,他不理会白老道,转向一边给张小洛解释原因。白老道起初愣了一下,接着像是想到什么,又笑了起来。 农凡用两种道术骗过了僵尸躲过危机,同时也为他争取了想对策的时间,在这段时间里,他思来想去,总算给他想出一个制伏僵尸的办法,这才显了身。 五具僵尸几乎同时立起,与此同时,它们也察觉到地上那四分五裂的猎物所蕴含的阳气愈来愈小,而身后不知何时又多了一股阳气,它们一跳转过身,发现这猎物与方才那猎物的阳气一模一样,虽然它们没有思想,但还是在本能的驱使下,一同朝着农凡扑来,只是这一次,比之刚才更为凶猛。 农凡这一次不但没有后退反而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容,他 大叫一声:“来得好。”话音未落,整个人竟也扑向僵尸。 就在他与跳在最前头的僵尸即将接触时,他突然一纵身,跳到半空中,趁着落势,双脚踩在僵尸的双肩上,这一招,是天门功的八大招之一凤凰飞天。 凤凰飞天字诀“踩”,其实是用来逃命的,说好听点就是一招金蝉脱壳招数,说难听点就是跳起来踩下僵尸然后逃之夭夭。 但是农凡用起来则有些不同,只见他踩住僵尸双肩后,身子向前扑倒,他的目标是后面的一个僵尸,只见他一手按住后面僵尸的脑袋,一手迅速从怀中掏出一张镇尸符,往僵尸额头上一贴,再运起双掌往僵尸身上一拍,把僵尸打得向后栽倒而去。僵尸这一倒,把后面冲上来的僵尸纷纷绊倒在地。而农凡则趁着拍出双掌后所产生的后力,身子往回立起,接着一个后翻,一下子翻到踩住的僵尸前面,不等僵尸有所反应,他运起十成灵阳气,照着僵尸胸口就是一拳。 “嘭”的一声,这一拳势大力沉,把前面的僵尸给硬生生打得飞退而去。 第七章 阵中阵 被绊倒的僵尸刚直立起来,被退飞着而来的僵尸一撞,又倒了下去。农凡则趁着这个空隙,用脚在地上画了些奇怪符文。 看到农凡的所作所为,看台上好几个掌门惊呼:“难道是阵中阵?这怎么可能?” 所谓的阵中阵,指的就是阵中有阵,纵观天下阵法之中,几乎没有人可以做到阵中布阵,其原因很简单,阵法是以五行之道为基础,再以真气内力布局为根,一个再普通的阵法,其中所蕴含的奥秘也是无穷无尽的,但是阵法以其五行相生相克所成,又取一家真气为根,倘若在阵中再加一阵,那就会引起冲突,导致符阵失控。比如说,一个相同的阵法由两人所布,那阵法就会因两人真气功力的不同和布置细微上的差距而导致阵法威力的高低不同,这样的阵法不但会失控无效,严重的甚至还会危害到布阵人自身。所以想做到阵中阵,除非这两人可以心灵相通,还要同时布阵,不然想摆出阵中阵,那只是无稽之谈。 农凡所画出来的符阵,就连那些在一旁观看的新人弟子也看得出来,这是一个非常普通的“风门阵”,是用来延缓对手行动的小阵法。 但是他想在铁杵困尸阵里用,这未免也太乱来了。 即使一直看好农凡的白老道也有些怀疑:“这农小子也太乱来了吧?在‘铁杵困尸阵’里又怎么可能再布出一阵?”坐在一旁的许秋原听着一笑,他笑的是,这些所谓高人的目光太短浅了,或者该说这些人的见识太少,总之,他有些嘲讽这些同辈高人的意思。 四具僵尸转眼间就直立起来,农凡的一番急攻似乎把它们的本能也给激怒了,四具僵尸啸叫一声,张牙舞爪地扑了过来。此时农凡早已画好符阵,一等僵尸进入风门阵里,农凡一声低喝,弹手射出一道细细的灵阳气进入到风门阵里。 风门阵一经灵阳气所引,立即运作起来,只见风门阵里面狂风大作,远远看去就像一股龙卷风在阵内肆意肆虐。四具僵尸一进入阵中,身子如同陷入泥潭之中,举步维艰,原来迅猛的动作一时间都缓慢了下来。 “真的是阵中阵!这怎么可能?”风门阵在铁杵困尸阵里成功运作起来,不但让新一代弟子大吃一惊,就连各派掌门和三位长老也被农凡使出的道法给震撼住。阵中阵也不是没有人使出来过,但那是尘封已久的传说,可是眼前这个年纪轻轻的农凡,竟然轻而易举就使出来,这怎能叫人不吃惊。 许秋原在一旁看着心里偷乐,农凡无意中使出阵中阵这种小伎俩 就把这些人给唬住了,瞧这些各派掌门吃惊的模样,许秋原还真就觉得面子增光了不少。 其实,农凡所使出的阵中阵根本就与真正的阵中阵有着天壤之别,他是以灵阳气作为法阵动力的根本,与铁杵困尸阵动力的真气并不起冲突,而且,“铁杵困尸阵”是以五行之中的“金”道运转而成,也就没有相生相辅和相生相克的障碍存在。不要说在这铁杵困尸阵里用简单的风门阵,就是再复杂一点的阵法农凡也可以使出来,但那也只有天官门的人才办得到,换是其他人,就算本事再高,那也是做梦都办不到的事。 四具僵尸一扑进风门阵里,行动速度立刻大受影响,以农凡的功力,风门阵也就只能支撑个一分几秒的时间,但在这短短的时间内,已经足够他再制伏一个僵尸了。 只见农凡从怀里掏出一张镇尸符,接着又从袖子里拿出一张灵符贴在自己胸口上,大叫一声就扑进风门阵里,他胸口所贴的灵符,叫做木桐符,是用来稳定自己身形的灵符,这种符在一般人家里也可看到,大多是用来镇宅求平安的。被农凡这么一使用,木桐符的效用立即被放大。 农凡进到风门阵里后,不但身形不受任何影响,就连速度也不见有一丝迟缓,这都是拜木桐符所赐。他朝着最近的一个僵尸奔了过去,抬手就想往僵尸额头上贴符,如果他成功了,这算是一个行云流水般的降尸过程,可惜,所谓人算不如天算,即使行动再迟缓的僵尸,也绝对不可小窥。 农凡这会儿扬扬得意,心里美滋滋的,眼看就要把镇尸符贴到僵尸额头上,没想到僵尸突然一声怪异叫啸,原本迟缓的动作突然变得极为迅猛,在农凡把灵符贴中僵尸额头的同一刻,僵尸的两只僵硬的手几乎同时捅中农凡的胸口。 “噗”的一声,农凡胸口如同遭受到千斤重击,他心中一闷,一口鲜血喷了出来,整个人则如断线的风筝,向后飞了出去。直到飞出风门阵,他才停住退势,重重跌落在地上。 农凡捂着胸口,摇摇晃晃地站起来,一颗心扑通扑通地跳个不停,就只差分离,差那么一点儿,自己就会被僵尸的手贯穿而过。这会儿他只觉如获大赦,有种死里逃生的感觉。 张小洛在看台把一切看得清清楚楚,一见农凡受伤了,她又担心起来,回头看了许秋原一眼,说:“师父,要不叫师弟放弃吧,跟五个僵尸斗,对他来说实在太勉强了。” 许秋原心里也明白,农凡的水平顶天了也就可以对付三个普通的僵尸,现在他在 一个小阵中与五具僵尸同时相斗,直到现在没有落败还能制伏两具僵尸,这本来就是天大的奇迹,但也是他目前所能做到的极限,再这样下去,说不定还真会出人命。但是转而一想,这小子这几轮的比试总能使出出人意料的招数,自己又不愿意就这么让他放弃,再者,昨夜农凡说得那么坚定,如果这时候打击他,弄不好会让他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信心彻底破碎。 想到这儿,许秋原微微晃了下头,并不理会张小洛。 张小洛见许秋原不同意她的想法,她也没辙了,现场这么多人在看着农凡斗僵尸,难道自己做师姐的喊停就停吗?再说了,这里有几百人,其中是女人家的用手指头都可以数过来,难道自己还敢再当一次万众瞩目的对象?想到这里,她是长气三叹,乖乖地继续看着农凡斗僵尸。 风门阵的效用很快就要消失了,里面的三具僵尸已经蠢蠢欲动,只待风门阵一停止运作,僵尸就会立刻扑上来。农凡自然知道会发生什么事,可是他也只有干瞪眼着急的份儿,在他原本的计划中,自己可不会在这种时候受重伤,现在受了伤,之前所想的那些制伏僵尸的计划都告吹了。真要归其原因,还要怪他自己轻视了僵尸,谁也想不到,在风门阵里被狂风拖延动作的僵尸还可以给他结结实实的一击。这会儿他还活着,那已经是谢天谢地了。 很快,风门阵忽然发出一声“啵”的清晰声响,接着阵内的狂风一下子消失得无影无踪,三具僵尸一恢复行动,发出一声怪叫,一同蹦向农凡。 农凡大吃一惊,风门阵运行的时间比他预料的还要短,看着蹦来的僵尸,他的脑筋都快纠成一团,心中不住拼命地想:“怎么办?怎么办?快想出办法来,快想啊。” 僵尸没两三下就跳到农凡面前,对于这个猎物,它们的本能有着隐隐的恐惧与愤怒,一进入攻击范围内,三具僵尸不约而同地伸出僵直的手,一把掐住农凡的脖子,农凡受了重伤,这一招来得快捷无比,他是连躲都没躲就被掐住,以僵尸的气力,农凡被三具僵尸掐得直翻白眼。 “师父,你难道想看着师弟死去吗?快救他!”阵内的情况瞬息万变,只是那么一会儿,农凡就被僵尸给掐住脖子,眼看他都快翻白眼了,张小洛终于忍无可忍,朝许秋原怒吼道。 也许是第一次见张小洛这丫头发脾气,许秋原没被阵内农凡的情况给吓住,倒是被张小洛愤怒的表情给惊呆了,好半天,他才回过神来,想了想,一咬牙,站起身来刚想喊弃权,没想到阵 内的情况又发生了变化。 只见被掐得奄奄一息的农凡吃力地抬起手,从怀中掏出一块黑糊糊的东西,对着三具僵尸就是一照,三具僵尸立刻发出一声怪异的惨叫,同时向后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农凡一脱险境,气都不喘一个,趁着三具僵尸还未起身,他跳到一个僵尸身上,用一只脚踩住僵尸的喉咙,用脚尖顶住僵尸的下巴,另一只脚则踩着僵尸的胸口,接着他蹲下身,迅速从怀中掏出一张镇尸符,朝僵尸额头上贴去。僵尸本能的恐惧,想立起身子来推翻农凡,但是任凭僵尸如何使力,就是不能立起身子。没等它再挣扎一下,已经被镇尸符贴个正着了。 农凡一招得手,不敢再停留,接着从袖子里掏出一大把灵符,向后跃开的同时把灵符扔到前面的地上。一落地后,他才大口地喘着气,额头上的汗珠如黄豆般大,不停地淌下。 这一瞬间的变化,众人是看得目瞪口呆,好一会儿,众人才欢呼起来。 “做得好,师弟。” “干得漂亮。” “好样的。” “一定要经过考验,我们看好你。” 众人喊什么的都有,但都是对农凡的支持与赞赏,这个年纪轻轻的小师弟实在太出乎他人的意料了,没想到他在那种绝境之下还可以瞬间化险为夷,更是又制伏了一具僵尸,这场考验,对这些新人来说,实在是难得一见的精彩。 看台上的许秋原一拍大腿,心中早已兴奋莫名,农凡这一串行动实在太漂亮了。 第八章 恶斗 原来在生死关头,农凡想起了一直放在怀中的指灵符,上次对付郑素素耗尽指灵符内的灵阳气后,农凡就一直没去理会它,直到他学会了灵阳气,才在来沅陵镇的路上空闲时往指灵符内注入灵阳气,虽然他不知道威力能否比得上许秋原注入时的威力,但情况紧急,也由不得他多想。 一用上指灵符,没想到真的把三具僵尸给震倒,他一见机会难得,也顾不上脖子上的疼痛和胸中的气闷,硬是憋着气对僵尸使出天门功的八大招之一扣虎上背。 扣虎上背字诀“踏”,农凡用脚尖顶住僵尸的下巴,再踏住僵尸胸口,这一招,就是封锁僵尸直立而起的最简单有效的招数之一。这也就是刚才僵尸起不了身子的原因。 农凡的这一切行动看似一气呵成,但实则已经耗费了他的所有体力,这会儿他看着其余两个僵尸站了起来,只得无奈苦笑,自己同时对付五个僵尸果然太勉强了。 两具僵尸也许出于本能对农凡越来越畏惧,也许是感觉到自己的同类逐渐变少,它们竟犹豫起来,不敢再上前。就这么一会儿,让农凡得到一点喘息的时间。但是他也到了极限边缘,伤势的逐渐加重,还有气力的消耗,让他的灵阳气流失得更快。 僵尸对人身上的阳气最为敏感,农凡身上阳气的迅速减弱,立刻被两个僵尸所察觉,对于猎物的变弱,两具僵尸一声吼叫,朝农凡扑了过来,它们的本能驱使它们,现在是收拾眼前猎物的最好时机。 跳在最前面的僵尸还没跳出两步,突然脚下传来“噼啪”一声巨响,整个尸体就被炸飞到几米之外,撞在铁杵上才停了下来,后面那僵尸察觉地上有异,不敢再向前跳。只好在原地跳着对农凡吼叫,似乎十分恼怒。 众人这时也发现了农凡刚才丢在地上的灵符,仔细一看,地上竟铺满了好几十张的雷火符,这些灵符虽然不会对僵尸造成严重伤害,但也可以阻止僵尸前行的路,真是想不到农凡这小子在制伏僵尸的同时还想到这么一招。这人日后绝对不简单。 被炸飞的僵尸立起身子后,重新蹦了过来,也是对着农凡叫嚣不已。农凡现在是一动不动,全力恢复着灵阳气,他心想:“趁着僵尸还不能越过这片雷火符区,得赶紧把灵阳气恢复过来,不然这次真的没戏唱了。” 僵尸过不了雷火符区,而农凡又在恢复着灵阳气,双方大眼瞪小眼,场面一时僵持下来。就在这么个章骨眼上,一具僵尸像是受到什么指示一样,忽然向后跳出几步,猛地跳到 另一个僵尸的肩膀上,接着利用高度一跳,竟然跃过了雷火符区,跳到农凡面前。 僵尸突然使出这么一招,把农凡吓得是脸色大变。僵尸一落地,立即朝农凡冲来,农凡连想都不想,撒腿就跑,嘴中还不忘骂道:“是哪个缺德的家伙在控制僵尸?王八蛋,卑鄙小人。” 他这一骂,众人也跟着骂起来了,这些人都不是笨蛋,僵尸突然耍搭罗汉起来,这里面一定是有人在暗中搞鬼。看台上的许秋原和白老道更是难得的气通一处,两人“刷”地站起身,异口同声骂道:“是谁在搞鬼?出来!” 两人这一喝,立刻让尸王会现场混乱起来,众人议论纷纷,左顾右盼,生怕身边突然多了个奇怪的陌生人。石络佃一看场面有些失控,急忙站起身来,大喝一声:“安静,大家少安毋躁。”这一声喝喊犹如晴天霹雳一般,把在场所有人的耳朵震得嗡嗡作响。 听到石络佃这一声喊,众人安静下来,把目光投向石络佃,等待着他如何处理。石络佃回头向裘龙和苗问点了下头,二老立刻会意,闭起眼来仔细感悟四周情况。可是感悟了半天,也不见四周有什么奇怪动静。无奈,二老张开眼,对着石络佃摇摇头。 石络佃也疑惑这次突发事件,以他这么多年的老资格,他当然知道僵尸玩起搭罗汉绝对是有人在搞鬼。但这人可以在现场这么多高人眼皮底下操控僵尸,那就不是等闲之辈。不管这人有什么目的,农凡的这场考验算是夭折了,有人操控的僵尸已经影响了考验的公平性。想到这儿,石络佃仰起手,刚想喊停止考验,却听到场下有人欢呼:“好厉害,又制伏一个僵尸了。好样的!” 石络佃“咯噜”一声,把到嘴边的话给吞进肚子里,往农凡那边看去,有些吃惊。原来农凡不知何时又成功地制伏一个僵尸,现在铁杵困尸阵里就只剩下一个僵尸了,农凡这会儿正与这一个僵尸对峙,双方都不敢妄动。 “怎么回事?发生了什么事?”石络佃实在惊奇,那农凡本来已经是惊弓之鸟,怎么一转眼间他又制伏了一个僵尸,这实在是不可思议。 听到石络佃的问话,身旁有人把刚才发生的事给说了出来。 原来僵尸跃过雷火符区后,把农凡追得团团转,此时农凡的灵阳气连一成都没有恢复过来,他一边左闪右避,一边拼命地想法子应付。起初他还担心僵尸被人操控会对他的行动作出相应的反应,可是几圈跑下来,却意外发现僵尸还是跟原来一样,看来这个让僵尸搭罗汉跳过雷火 符区的人也不敢肆意妄为,只是让僵尸跳过来后就放弃了操控。这么一来,农凡倒也不再害怕了,只不过是一个没有思想的普通僵尸,即使他现在疲惫不堪,身受重伤,也可以勉强一斗。仔细一想,农凡还真有点感谢操控僵尸跳过来的那人,现在被挡在雷火符区的僵尸不敢上前,而追着他的就只是个普通僵尸,要是两个僵尸在一起的话他还真没把握对付,可是现在情况就不一样了。 农凡又跑了一圈,后面的僵尸似乎追得很起劲,依然一边发着奇怪声响,一边穷追不舍。他回头看了一眼僵尸,嘴角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容,心中打定主意。 急奔中的农凡突然刹住脚步,众人吃惊,以为农凡想放弃了,没想到等僵尸一接近他的背后,他突然向后一靠,“啪”的一声清响,与僵尸撞个正着,因僵尸来势迅疾,农凡勉力顶了几下后,才把僵尸的来势给顶住。 他所用的这一招,是天门功里八大招之一的水流无声。 水流无声字诀“贴”,是一招可以贴近僵尸而又不会轻易被僵尸所伤的招数。靠在僵尸的怀中后,农凡微屈膝盖,他比僵尸矮了半个头,膝盖一屈,脑顶门就只能够到僵尸的下巴,接着他用头顶住僵尸的下巴,每一次僵尸想张开嘴,他就往上顶去,直把僵尸顶得面门朝天,丝毫不让僵尸张开嘴。 僵尸久久无法咬到农凡,似乎也烦躁起来,它“咔嚓”一声怪叫,向前伸直的两只僵硬的手往回一缩,想推开农凡,不料却推了个空。原来农凡把僵尸顶到面门朝天后,突然弯下腰,两手从自己裤裆下穿过,抓住后面僵尸的脚,往前猛地一拉,把僵尸给拉得仰面朝天,重重地跌倒在地。 不等僵尸立起身子,农凡一转身,一脚踏在僵尸胸口,手上一挥,把镇尸符准确无误地射到僵尸额头上,僵尸便僵直不动弹了。 制伏僵尸后,农凡坐在僵尸的肚子上,满头大汗,气喘吁吁,但是他的内心却兴奋起来,心中不断呐喊:“只剩下一个,只剩一个我就可以通过考验了。” 就在这时,被隔在雷火符区外的僵尸突然变得极为暴躁,似乎它也感觉到情况对它十分不利,它不再理会前面的雷火符,竟然挨着被雷火劈打闯了过来。每一次被雷火符劈到,僵尸的面容便狰狞一分,速度也愈加快一分,瞧着僵尸这气势,农凡是吓得脸色变了三变。 没等他反应过来,僵尸已经穿过雷火符区,向他急奔而来,农凡一急,刚想站起身,突然胸口一闷,咳嗽一声,喷出一口鲜血,适 才他顶了几下僵尸的冲势,对他伤势还是有些影响,这时心中一急,伤势立刻凸显出来。 就这么一会儿,僵尸已经来到他的面前,不等他抬起头,僵尸双手齐下,这一下势大力沉,手未到,农凡已经可以感觉头顶传来一股巨大的压力。如果挨了这么一下,农凡非死不可。 僵尸的这一下快得让农凡避无可避,这一瞬间,他仿佛看到了牛头马面在向他招手,看到张小洛、柳雪菡、爹爹、爷爷、许秋原和许多许多的人离他远去。“自己就要死了吧?”他心里是这么想的,他把眼睛一闭,绝望地等待死亡的来临。 就在这一瞬间,他的脑海里突然闪出了母亲的身影,母亲对他笑着说:“孩子,你别怕,娘亲是不会让你背上弑母的罪名的,如果你能活着,以后一定要坚强些,做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听到这句话,农凡浑身一震,这是母亲在被自己捅死前说的一句话,对呀,自己的母亲临死时也在安慰着他、支持着他,自己又怎能在这里就放弃了?不,自己绝对要通过这次考验,自己还有许多事情未办,绝对不能在这里画上休止符。 眼看僵尸的手就要把农凡的脑袋劈成两半,农凡突然暴喝一声,一掌推向僵尸,似要与僵尸来个两败俱伤,然而,就在僵尸的手刚碰到他的头发时,他竟然后发先至,先击中了僵尸。 僵尸被他蕴含“灵阳气”的一掌击中,身子向后退了几步才停下来。 这一掌把僵尸体内的尸气给击散了一半,即使是毫无思想的僵尸,也对这个恐怖的猎物畏惧了,它就这样停在几米外,看着农凡却不敢再轻举妄动。 农凡则喘着气,摇摇晃晃地站起身子,两眼直勾勾地盯着僵尸。他也不上前,双方就这么一直僵持不下。 这就是石络佃看到农凡与僵尸僵持之前的经过。 第三章 初识赶尸女白晓婷 第一章通过 农凡的这场考验,比起任何人都更加引人注目,现在已是到了最关键的时刻,所有人都屏住呼吸,一眼不眨地看着阵内的情况,生怕会错过这决定胜负的一刻。 在一个竹塔内,苗嫣然站在门口边,亦是在关注这场即将结束的考验,她的表情阴晴不定,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经过一番苦斗,半炷香的时间已经快要耗光,现在农凡所剩下的时间已经不多,如果在剩下的时间内不能制伏僵尸,那他之前所做的一切也是白搭。 农凡瞄了下香炉,香已经只剩下一星半点的燃头,眼看着就要随时熄灭掉那残余的火点,他暗自咬了下牙,心里想:“拼吧,都已经到了这一步,我是绝对不能输的。” 凝聚起最后的灵阳气,农凡紧握拳头,屏息贯注,这是他最后的一击,成败与否,这一击就要见分晓了。 那僵尸也许感觉到农凡身上的灵阳气愈来愈强,也许是出于恐惧而想毁灭眼前的猎物,它一声怪叫,率先蹦向农凡。这时,农凡也凝聚了最后的灵阳气,见僵尸发疯般地蹦过来,他亦是一声吼叫,一掌顺势推出,一手则藏在身后,手里暗捏着一张镇尸符。 僵尸与农凡皆是不顾一切地冲向对方,瞧一人一尸这种气势,势头如同直指同归于尽,众人皆是大声疾呼,这场考验实则已经不是考验了,那都变成生死决斗的战局。就他们这一人一尸这种斗法,必定会有一方给毁掉。 几乎同时,所有人都看到,农凡的掌击中僵尸胸口的同时,自己的胸口也被僵尸两只僵硬的手给捅到。被农凡蕴含灵阳气一掌击中的僵尸面门朝天,不断嚎叫,从口中不断吐出一口口浓黑腥臭的尸气,而农凡,则是闷哼一声,“噗”的一声响,喷出一大口鲜血后,整个人向后倒了下去。 “啊!不好!” “糟糕了,他的血喷到僵尸的脸上了。” 看到农凡倒下的同时竟不经意地把血喷到僵尸脸上,众人无不大惊失色。僵尸被农凡一掌击中,显然亦是受到十分严重的伤害,照它所吐出的尸气来看,不消一刻半会儿就会因失去尸气而彻底动弹不得。可是想不到农凡的血竟然无意间喷到僵尸的脸上去,这要是被僵尸舔上那么一滴,僵尸的尸气绝对会全部恢复过来。 此时的农凡,意识已经模糊起来,他实在料想不到,僵尸散掉一半尸气后还有这么大的气力,与僵尸这一下硬拼,他是彻底输了,被僵尸两手击中要害, 这时他已经是伤上加伤,整个身子疼痛难忍,脑海里恍恍惚惚,意识在远离着他。 僵尸一沾到农凡的鲜血,却并没有像众人所担心的沾血即生的情况出现,但是它也停止了吐出浓黑尸气,瞧着倒在自己脚下的猎物身上的阳气已经弱得不能再弱,僵尸奋力跳到半空中,带着身体重量的双脚对着农凡的脑袋就是猛坠而落。 它的这一下,势如非把农凡的脑袋踩碎不可,倒在地上的农凡也感觉到这一脚的凌厉,他想躲开,可是身子却动弹不了;想挡,但挡得了吗?不说这一下带着僵尸自身的重量,就是它一脚的气力现在自己也挡不住。 “万事休矣……”看着僵尸坠落的身躯,农凡绝望地想道,现在他连喊出放弃的力气也没有了,也好,这样战死可能会更好吧?想到这儿,他闭上眼睛,一脸的苦涩。 “师弟,站起来,你不是向我保证要通过考验吗?”就在这时,一句含着泣声的话音传到农凡的耳根里,那声音中有着担心,有着绵绵情意,更有着令人振奋的原力。农凡猛地睁开眼,原来浑浊的双瞳迸发出凌厉尖锐的寒芒,在僵尸的双脚即将踩中他的脑袋时,他一手抓住僵尸僵硬的脚,接着暴喝一声,单手把僵尸整个给举起来。 众人看到这儿,无不大骇,受了这么重的伤居然还有这么大的气力,单手举起僵尸,不说僵尸的体重有二百来斤,就是单手接住坠落僵尸的一脚这一点就已经让人骇然了,接住坠落的两百来斤可不像平地举起两百来斤那么简单。 农凡举起僵尸后,身子一下子坐了起来,接着把僵尸高高举过头顶,再站起身子,如果仔细看他的眼睛,会发现他的双眼逐渐变成血红色,可惜所有人都被他举起僵尸这一点所吸引,根本就没有人发现他这一异状。 农凡抬头看了一眼顶上的僵尸,突然手猛地朝下一摔,把僵尸重重地摔在地上,“嘭”的一声巨响,这一下竟把僵尸摔得陷入地上的泥里。接着他走到僵尸前面,轻蔑地看了僵尸一眼,脚起脚落,一脚猛踏向僵尸的胸口,这一下,又把僵尸踏入土里一分。 阵内的情势瞬间万变,本来处于绝境的农凡竟然又逆转了形势,众人爆发出阵阵喝彩,把尸王会的气氛推到了高潮。农凡这场考验对所有人来说,绝对是难得一见的精彩对决,他每每在绝境之时,都能用奇招让形势扭转过来,而且他制伏五具僵尸就用了五种不同的方法,这实在是叫人大开眼界。 僵尸被农凡一摔一踏之后,似乎也引发了它那原 始凶性,在农凡又抬起脚时,它奋起全力,猛然直立而起,不料刚直立起来,迎面就感到一件东西朝它的面门直逼而来,不等它看到猎物所在,它的本能一下子消失不见,接着,自己又陷入虚无缥缈的沉睡里。 原来僵尸一立起身,农凡顺手用镇尸符对准它的面门一贴,就这般轻而易举地制伏最后一具僵尸。看到这种结局,整个尸王会现场一下子寂静下来。 许久,黑衣人才从惊愕中回过神来,他一抬手,喊道:“天官门农……农凡……通过!” 随着黑衣人宣布农凡通过考验,整个尸王会现场爆发出一阵阵惊天动地的喝彩声,就连许多掌门也站起身来,对这个素不相识的新人报以喝彩。他们当中想得最多的,就是羡慕天官门出了这么个弟子,这个人日后必定成大器。 张小洛站在许秋原的身后,在农凡这场考验中,她有着担忧,有着惊喜,有着惊恐,有着兴奋,直至最后农凡在绝境中逆转,短短的半炷香时间,她算是把人生的五味给尝了个遍,看到农凡终于通过考验,张小洛绷紧的心一下子松开,眼泪止不住刷刷地淌了下来。 许秋原这个做师父的,则是一脸欣慰,最后那一刻把他给吓得心脏狂跳不止,没想到最后关头农凡还能发出如此大的气力,他回头看了一眼张小洛,心说:“这丫头对他的影响似乎很大,只是一句话,就让那小子起死回生。” 半炷香的时间也在此时耗完。黑衣人宣布农凡通过考验后,接着就要轮到下一个参加者,可是等了半天,也不见农凡动一下,黑衣人有些疑惑,向农凡喊了句:“农凡师弟,你已经通过考验,请出铁杵困尸阵,让下一位弟子接受考验。” 叫了半天,农凡一点反应也没有,在看台上的许秋原一见,心中一咯噔,感觉有些不妙,他急忙走下看台,朝阵内的农凡疾步走去。张小洛也察觉出农凡的异样,见许秋原一副匆忙之样,她一句话不说,紧跟在许秋原后面。 等师徒二人来到农凡面前一看,原来农凡这会儿直挺挺地站着,却是闭着眼一动不动,竟然是昏死过去了。许秋原急忙给他把了一下脉,皱着眉对张小洛说:“他受了很重的内伤,快去找苗姑娘。” 张小洛明白许秋原是想得到苗嫣然手上的金原丹,那可是治伤的灵丹妙药,虽然她有一百个不情愿,但为了农凡,她还是点了下头,找苗嫣然去了。 许秋原把农凡背到竹塔内,刚把农凡放下,张小洛已经带苗嫣然进来了。 苗嫣然倒是爽快,张小洛找到她后把情况一说,她就带着金原丹跟着来了。 许秋原刚把农凡的上衣给摊开,白老道、赤炎和黑乌子这时也从外面走了进来,见许秋原正在为农凡疗伤,几人往农凡胸口看去,不由得直吸冷气。好家伙,原来农凡的胸口上留着十五个深浅不一的血洞,虽然伤口不致命,但血一直不停地往外冒。看来农凡是用了内功暂时封闭了穴位不让血继续流出来,现在他昏死过去,伤口的血如同泉涌一般,不住地往外淌。看着这十五个血洞,众人有点毛骨悚然,这农凡还真是坚强,受了这么重的伤还能通过考验,真是个可怕的人。 “苗姑娘,快把金原丹拿来。”许秋原跟张小洛师徒二人用手按住农凡的伤口,也不跟苗嫣然废话,张口就要金原丹。苗嫣然倒也无所谓,现在救人要紧,客套话什么的就先放在一边。她淡淡一笑,把金原丹递给许秋原。 接过金原丹后,许秋原用力一捏,把金原丹给捏成碎末,接着小心翼翼地撒在农凡的伤口处。 原本血流不止的伤口一撒上金原丹粉末,不消片刻,已经逐渐停止出血。等把所有伤口处理好后,许秋原扶起农凡上半身,让张小洛为他包扎伤口。 忙了大半天,总算把农凡的外伤给处理好了,许秋原这才擦了一把汗,吐出一口气后说:“好了,总算没事了。” 苗嫣然这时又递来三颗金原丹,说:“农师弟的外伤是无恙了,但内伤还没处理,许师叔,这里的三颗金原丹拿去吧,每天给农师弟吃一颗,三天内他的伤就会完全康复。” 许秋原也不客气,现在农凡的确很需要这种灵丹妙药,他把金原丹接过后,立刻给农凡喂了一颗,把其余两颗小心收好,这才说道:“多谢苗姑娘了,现在我弟子受了伤,请你转告三位长老一声,我们先回‘风息庄’歇息,过后比试有什么安排明天再通知我们吧。” 苗嫣然点了下头,向身后一个随从嘱咐了几句,不久,从竹塔外又进来四个抬着一副担架的弟子。苗嫣然说:“许师叔,下山路途遥远,农师弟不宜受到震荡,就让他们一起帮忙送农师弟吧。” 许秋原点着头,让几人把农凡抬到担架上后,与张小洛一同赶回风息庄。 第二章 醒来 黑暗之中,人孤寂地奔跑着,四周空荡荡地回响着自己的脚步声,还有,其中还有另外一人的脚步声,是在追随自己吗?或是在跟着自己?不知道,只知道在这个黑暗里,自己会恐惧与孤漠,无边的黑暗,无边的冷淡,让自己愈加的无助。 突然,前面出现了一点曙光,自己奋力扑去,渴望脱离出这片黑暗,祈求冲出这种空虚的缥缈。 “啊……”农凡一下子惊醒过来,他不停地喘着气,背上已经被汗水所浸透,刚才的噩梦实在让他心有余悸。自己怎么会做这么奇怪的梦? “我怎么在这里了?发生了什么事?”农凡看了下四周,这里是一间收拾得颇为干净、整齐的房间,仔细回想了一下,“对呀,最后我制伏了僵尸,难道说我已经通过考验了?” 农凡低头看了看自己的伤口,伤口已经被绷带包得严严实实,用手摸了摸,有点发痒,看来是快要痊愈的迹象。“师父,师姐。”农凡叫喊了几声,没人应声。他下了床,来到桌子旁,给自己倒了杯水,刚喝了一口,突然从窗外传来嘈杂的声响。 走过去推开窗子一看,外面是一个宽大的庭院,院中聚集着十几个人,这会儿正在练功。 “师弟……你终于醒来了,太好了,你没事了?” 农凡正看得入神,身后一声惊讶响了起来,回头一看,原来是张小洛。只见张小洛穿着一身素装,手里正端着一碗药,脸上又惊又喜。 “嗯,我没事了。现在是什么时候?我昏迷了多久?我通过考验了吗?尸王会怎么样了?”看到张小洛,农凡急不可耐,一口气问了好几个问题。 张小洛把药放在桌子上,笑着对农凡道:“你先把药喝了吧,我去叫师父,这几天他急得不得了。”说着,张小洛疾步走了出去。 农凡坐到桌子旁,心中有点酸楚,张小洛说这几天许秋原急得不得了,那表示他已经昏迷了几天。按照尸王会的规则,天谷轮过后隔夜就会举行第四轮的比试,现在他都昏迷了几天,即使他通过天谷轮的考验,怕也是因为昏迷时间太长而被取消资格。想不到自己不惜拼上命才走到这一步,最终却是落了这个下场。 许秋原这几天头发白了不少,不为别的,就为尸王会比试的事,按照历来的规矩,第四轮的比试会在天谷轮隔天举行,但是农凡一直昏迷不醒,根本无法参加第四轮的比试。后来自己和白老道、黑乌子一同向三老提出延后比试的建议,在众多人的支持下才说 服了三老,但三老也只给了三天时间,眼看第三天就要过去了,农凡却还是没有醒过来。 正当他愁眉苦脸时,张小洛进来了:“师父师父,师弟醒过来了。”许秋原一听愣了半天,突然用力一拍手,这嘴都笑到耳根边:“好,好,好,真是醒得早不如醒得巧,你快去告诉苗嫣然姑娘,就说小凡醒过来了,今晚的比试他一定会去。啊,还有,也通知一下赶鸭子的和黑乌子,就说小凡醒过来了。”许秋原说完,三步并作两步,急匆匆地赶往农凡的房间。 农凡醒过来的消息很快就传遍了风息庄,所有人都闻风赶来,想一睹这个在天谷轮表现不可思议的新人。 许秋原来到农凡的房间,一推开门就看到农凡正在喝着药。农凡一见到许秋原,急忙放下药碗,起身想给许秋原行礼,不想许秋原一摆手,笑呵呵地说:“不用行礼了,快坐下吧,醒来就好,醒来就好呀。” 看到许秋原笑得合不拢嘴,农凡挑了下眉,不太肯定地问道:“师父,难道我还没有失去参加比试的资格?” “这是什么话,当然没有,虽然你昏迷了几天,不过为师和你黑乌子师叔还有那个赶鸭子的人替你说服了三位长老,怎么样?你觉得身子还好吗?今晚就要进行第四轮的比试,办得到吗?”农凡闻言大喜,想不到自己还没有失去资格,他把碗里的药一口喝光,擦了擦嘴,语气坚定:“能!” 许秋原听了哈哈大笑,心中甚是安慰:“自从这小子除去心魔后变得大为不同,果然有农志刚兄弟的气势,好,好啊。” 就在这时,白老道和黑乌子走了进来,白老道一进门就直接走到农凡面前,一把拉起他的手,口中说道:“小子,你的伤还未痊愈,今夜你就别参加比试了。” 没等农凡反应过来,黑乌子接过话头:“白老道,有你这么说话的吗?小师侄好不容易才通过考验,你却叫他放弃比试,这话成何体统。” 许秋原也不乐意,他冷哼一声,说道:“赶鸭子的,别以为我这弟子就不是你弟子的对手,现在谁强谁弱还尚未定论,你少来吓唬他。” 农凡听得是一头雾水,问道:“师父,这到底怎么回事?” 许秋原没好气,鼻子一哼:“还不是这个赶鸭子的弟子被安排跟你比试,他的弟子说了,如果赢不了你就要自杀。” “咳咳……什么?怎么会有这般野蛮的人,这不是变相威胁吗?” 许秋原道出的真相 让农凡有些气愤,哪有这样的人?说这话就跟小孩似的。如果农凡心地善良的话或许心理还会大受影响,可惜他也不是唐僧般的好人。农凡心想:“管你要死要活的,大家凭真实本事比个高低,技不如人的话那也是你学艺不精。” 白老道人虽大大咧咧,老而不修,可是他的眼光向来尖锐,农凡眼中一闪即过的寒芒还是被他逮到了。白老道回身朝门外走去,轰开围观的人,接着把门关上,转身走到农凡面前,盯着农凡看了老半天,突然扑通一声,竟然跪倒在地,扯着农凡的袖子一脸哭丧:“农小子,你千万不能打赢,师伯我给你跪下了,这场比试你赢不得啊。” 白老道这一跪不但把农凡给吓傻了,许秋原和黑乌子也是一呆,心说这老头儿怎么这么不要脸,哪有叫人家不能打赢他的弟子的,难道就他弟子能赢,别人就不许赢了?这实在太不像话了。 这五年才举行一次的尸王会对每个新人来说都是一次难得的机会,就凭着你跪着求诉人家就会放弃吗?农凡急忙扶起白老道,说:“白师伯,你这又何必呢,大家各凭本事斗个高低不是更好吗?再说了,如果让我刻意输掉比试,对你的弟子也没好处,您还是劝劝你的弟子,叫他别把胜负看得太重,尽力就行。” 白老道在农凡的搀扶下,一只脚已经站起来,一听到农凡的话,他扑通一声,又跪下去了:“农小子,算师伯求你了,这次真的事出有因,你一定要输掉比试,不然师伯我长跪不起。” 农凡拽了他好几次,都没把他拽起来,看样子白老道不像在开玩笑,他一脸为难地看了许秋原一眼,语气无奈:“师父,这怎么办?” 许秋原根本不吃白老道这一套,他甚至瞧不起白老道,心想:“这赶鸭子的作为一派之长,竟不要脸求人家输给自家弟子,他就不怕这事传了出去会让他臭名远播吗?” “赶鸭子的,瞧你这副窝囊样,你还有作为一派掌门的自尊没有?你给我起来。” “不,打死我也不起来,除非你让农小子输掉比试。” “起来!” “不!” “再不起来我真动手了。” “你动手吧,打死我算了。” 白老道还越说越来劲,他干脆跪着转到许秋原面前,伸长脖子,说道:“你打吧,打到你高兴为止,只要让农小子输了就是打死我也行。” “你……你……你!”许秋原算是被白老道给气坏 了,他一个“你”字叫了半天,却欲语无言。 正当这么个时候,房门“嘭”的一声,从外头冲进来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女,少女疾步走到白老道面前,一把揪住白老道的衣领,喝道:“你是不是想气死我啊,给我起来!” 众人被这少女吓了一跳,仔细一打量,这少女穿着一件米色短袖上衣,紧身小长裤,梳着两条长辫子,身上戴着许多奇奇怪怪的珠子长链,最显眼的,就是这少女头上盘着一条筷子粗细的小灰蛇。这少女长得不算娇美艳丽,但也是一脸清秀动人,鹅蛋脸,细柳眉,丹凤眼,小鼻子,殷红小嘴,加上白皙透红的皮肤,也算是个美人儿。 白老道一见到这少女,吓得是连滚带爬,他躲到农凡背后,对着少女叫嚣:“你不要管我,你快出去。” 少女闻言细柳眉一皱,刚想骂白老道,却一眼瞧见农凡,仔细打量了下农凡后,少女问道:“你就是在天谷轮考验中屡创奇迹的农凡农师弟?” 农凡料不到自己在别人心中有这么高的评价,少女的话让他听着心里十分舒服,表面上他还是装作一副谦虚的模样,他说:“正是在下,这太抬举我了,天谷轮的考验只是侥幸才勉强通过的。” 没想少女突然一指农凡的鼻子,声严色厉道:“告诉你,你最好做好心理准备,我一定会在比试中击败你的。”说着,她又看看白老道,“我会凭真实本事胜过他,你不要从中阻挠,不然我绝对不会放过你的。”话一说完,少女一声娇哼,甩手扬长而去。 等少女一走,白老道这才从农凡的身后走了出来,看着门外唠叨一句:“真是个疯丫头,还是那么好胜,也不知像谁了?” 许秋原一听,一把揪住白老道的衣领,诡异地笑了笑:“我说赶鸭子的,这女孩和你是什么关系?啊?” 白老道吓了一大跳,冷汗一下子都冒出来,他连连摆手,支支吾吾道:“没,没什么关系,她是我的一个弟子,农小子今晚的比试对手就是她。” “真的吗?你给我老实招来,不然有你好受。”许秋原自然不信白老道的话,他一边说着,一边抬起手,瞧样子白老道再不说的话就会给他一巴掌。 第二章 “天时”“地利”“人和” “呃……我说,我说就是,不要动粗。”白老道见许秋原动真格的,他连连摆手,说道。 听到这话,许秋原才把扬起的手放下,松开白老道的衣领,把白老道架到桌子旁,一把把他按在椅子上,一脸厉色:“说!” 农凡马上给几人倒了水,众人纷纷坐到椅子上,喝着水,静静等待白老道的话。 “那丫头叫白晓婷,是我女儿。” “噗”,“噗”,“噗”,白老道轻描淡写地说出这么一句,立即让许秋原、黑乌子和农凡三人把口中未吞进肚里的水一喷,三人异口同声诧异道:“什么?那个少女是你女儿?” 白老道大怒:“她是我女儿很失礼吗?这丫头长得像她娘又不像我。” 许久,众人才哈哈大笑起来,想不到这白老道居然会有这么个黄花闺女,这父女俩相差也太大了。许秋原止不住笑意,他一边拍着白老道的肩膀,一边说道:“赶鸭子的,你别生气,你还真是了不起,修了大半生的道也没修出个什么东西来,却修出了个如花似玉的女儿,哈哈哈,我草仙道人算是服了你了。” 白老道琢磨着许秋原的话,说许秋原在挖苦他嘛似乎不是,说不是吧,这话却听着老大不舒服的。他叹了口气,说:“一个月前这丫头对我说,她也要参加尸王会,当时我想也没想就拒绝了,没想到这丫头一怒之下差点没把‘辰道派’给翻了个个儿。后来我没辙了,就劝她说,尸王会高手如云,而且甚少有女人家参加,如果你参加的话,一定会在第一轮就被人家给击败的,那样爹爹的面子就会被你丢光了。没想到这丫头一拍胸膛,振振有词说:‘放心,如果女儿输了,害爹爹丢脸的话,女儿就以死谢罪。’”说到这儿,白老道又叹了口气,“你们说,摊上这种女儿不是命苦吗?所以我才求农小子放弃比试,照这丫头的倔犟脾气,如果她要是输给农小子,那她一定会抹脖子的。” 众人听罢,这才知道白老道为何不要老脸地求农凡,敢情是他害怕女儿输掉比试后闹自杀,照这么看来,这事的确有些不好办。许秋原的心眼比较多,别人或许只道白老道只是疼爱闺女才来求农凡,但他却从白老道的话中知道了另外一件事。 那就是白老道无意中透露出白晓婷不是农凡的对手这个事实,要不白老道也不会来求农凡了。想到这点,许秋原露出隐秘的一笑,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农凡赢下比试的机会就会相当大。 农凡并不在意白晓婷的事,他更在意 的,是白晓婷头上的那条小灰蛇,不知为何,农凡总觉这条小灰蛇让他有一种莫名的寒意,今晚就要和白晓婷对上手了,得先套套那条小灰蛇的来历。想到这儿,农凡假装漫不经心,问:“对了师伯,白师姐怎么把蛇放在头顶上?她不怕被咬到吗?” 白老道也许心不在焉,也许认为被农凡知道也无所谓,他喝了口水,说:“哦,那条小灰蛇叫黑蛟毒鳞,是这丫头从小养到大的,厉害得很。”说到这儿,白老道又是一声叹气,说,“这丫头的母亲就爱玩弄些毒虫毒蛇的,从小就把这丫头给教坏了,横博门的弟子就没少受罪,现在她养的那条黑蛟毒鳞成气候了,连我也不敢轻易招惹她。唉……”许秋原这时也想起白晓婷头上的那条小灰蛇,听到白老道这么一说,他与农凡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惊奇之色,白老道本事如何他们都很清楚,那可是可以和许秋原斗个不相上下的水平,像他这样的高人,竟然也会说出不敢招惹那条小灰蛇的话,可见那条叫黑蛟毒鳞的小灰蛇非同一般。 “我说,农小子,到底怎样?你肯不肯放弃今晚的比试?只要你放弃今晚的比试,无论你提出什么条件,师伯我一定给你办到。”白老道沉默一会儿,晃晃脑袋,还是不死心。 农凡起身恭敬地行了一师门礼,说:“师伯,我想你刚才也听到了,白师姐不愿意我故意输给她,再说了,现在谁强谁弱还不得而知,说不定白师姐的本事比我高。弟子以为,还是让我们两个认认真真地打一场,这样对我们都有好处。师伯您放心,弟子保证,白师姐即使输掉比试,我也有办法让她不动自杀的念头。” “真的?你确定能阻止那丫头自杀?” “没错。”农凡自信地拍了下胸口,肯定道。 “那样最好,最好啊。哈哈……”得到这个答案,白老道乐得手舞足蹈。 众人一见白老道这副模样,忍俊不禁,也跟着笑起来。看来这个白老道爱女之心甚是深重啊。 就在众人各怀心事时,响起了敲门声。 许秋原起身开门一看,门外站着苗嫣然和张小洛两人。苗嫣然脸上带着微笑,似乎心情不错,反观张小洛,则是摆着副臭脸,她看了许秋原一眼,也不行礼,就站在苗嫣然身后,嘟着嘴一声不吭。 苗嫣然向许秋原行了一礼,说:“许师叔,我爹爹说了,今晚的尸王会如期举行,请农师弟务必参加比试,另外,三位长老叫弟子代他们向农师弟问候一声。” 许秋原点了点头,说:“知道了,劳烦苗姑娘了。”许秋原说着话,却没有请苗嫣然入屋的意思,把苗嫣然晾在门外,就是不让她进来。 苗嫣然也察觉出许秋原的意思,本来她还有话对农凡说,一心盼望着能和农凡说上几句,这下子让她尴尬至极,只见她脸色微红,又行了一礼,说:“那……那弟子告退了。” 说着,苗嫣然走了。等她走远,许秋原这才笑着对张小洛说:“怎样?师父帮你赶走了她,你高兴了吧?” 张小洛脸颊一红,支支吾吾道:“我……师父……你说什么呢?莫名其妙。” 许秋原也不再挖苦张小洛,他哈哈一笑,回头对农凡说:“小凡,你出来,你师姐有点事儿跟你谈谈。” 农凡一愣,看了张小洛一眼,见张小洛正对着许秋原咬牙切齿的,他微微一笑,起身对白老道和黑乌子行了一礼,接着走到门外,看张小洛还想辩解,他急忙一挥手,示意张小洛跟他离开。 张小洛虽然不知道农凡有何用意,不过她也没问为什么,点了下头,紧紧跟在农凡身后离开了屋子。 农凡把张小洛领到风息庄的后院里,这后院种着许多奇花异草,现在正值春夏交替之时,院子中百花争妍,蜂蝶飞舞,花香四溢,让人身临其境,有如沉溺于仙境之中。 两人找了处安静的地方,农凡沉默了好一阵,这才对张小洛说道:“我听到了。” “啊?”农凡莫名说出这么一句,让张小洛半天摸不着头脑。 “那一晚,最后听到师姐的喊声,我才反败为胜的。”农凡回头看着张小洛,一脸认真。 “那……那不过是我不想你输掉比试才喊的,你不用谢我。”张小洛被农凡看得怪不好意思的,她偏过头,掩饰着喜悦的心情。 “如果没有师姐提醒我,我是不会通过天谷轮考验的,所以,我还是很感激师姐的。” 张小洛摇着头,依然不敢正视农凡:“这没什么好感激的,如果你不能通过考验,那你对我和师父说的话也就是光说不练。既然你通过了,那今晚的比试可不能输了。” 农凡看着张小洛娇小的后背,笑道:“当然,无论如何,我也要得到赶尸之王这个头衔,不过……”说到这儿,农凡故作玄虚,故意止言,等待着张小洛的反应。 果然,张小洛回过头,好奇地问道:“不过什么?” “不过师姐的嗓门还 真如擂鼓一般,你那么一叫,估计整个尸王会的人都听到了,这下子你也‘声名远扬’了。”说着,这小子还故意指着张小洛的玉脖,那意思就是嘲笑她嗓门大。 张小洛原以为农凡想说比试的事,没想到他竟然还有闲工夫开玩笑,愣了下,她脸色一沉,指着农凡的鼻子骂道:“我的事不用你管,你还是担心你自己吧,现在你的伤还未痊愈,比试时小心点,免得一旦被人家给打死了还要师父给你办丧事,哼。”话一说完,她拍拍手,头也不回地走了。 农凡大概也没想到张小洛会这么生气,看着张小洛远去的背影,他无奈地一笑,摇了摇头,追了上去。 入夜,该到出发之时,许秋原和张小洛在庄园门口等了半天也没见农凡出来,看了下时辰,许秋原对张小洛说道:“丫头,你去催促你师弟一声,再不走就迟到了。” 张小洛点了下头,等来到农凡的房间一看,好家伙,只见农凡坐在一张摆满食物的桌子旁,一手拿着鸡腿,一手抓着牛肉正往嘴里塞。瞧他那副吃相,就跟饿死鬼投胎差不了多少。 “好了,你不要再吃了,从下午吃到现在还没吃够吗?快走吧。” 农凡在昏迷的这三天里是粒米未进,不吃饭还不觉得饿,等一吃饭时他就受不了,从夕阳西下一直吃到现在,都快一个时辰了,这肚子都撑得圆鼓鼓的,他还没吃够。 张小洛好不容易才把他拉走,一到门口,许秋原看了农凡手上的鸡腿一眼,皱了皱眉,说:“好了,等回来再吃,咱们出发吧。”农凡疼惜地看了鸡腿一眼,叹了口气,把鸡腿递给看庄人,这才和许秋原一同赶往尸王会。 尸王会第四轮,俨然是一对一的比试淘汰制,与第一轮不同的是,这一轮参加比试的人可以无限制地使用任何手段取得胜利,也就是说,这一轮是一场赶尸人综合能力的比试。经过三轮之后,尸王会又少了一半的人数,在天谷轮考验中,二十个参加者最后只有四人通过,一个是农凡,一个是赤统的弟弟赤炎,加上钢牙和白老道的女儿白晓婷,就是这四人,从天谷轮这一艰巨的考验中脱颖而出。无论接下来他们是胜是败,这四人都将名震天下。 特别是农凡和白晓婷,更是横空出世,他们的名字,已经在新一代弟子中传播开去,成为后一代的奋斗目标。可想而知,未来的赶尸界也将会成为他们这四人的天下。 许秋原师徒三人来到尸王会现场后,往看台上一看,只见看台上坐着三老、六派的 掌门和黑乌子,这一局无疑是六派有史以来最为失望的一局,原因就是六派中除了苗司派和“辰道派”尚有弟子脱颖而出外,其他门派皆已全军覆没,而五门则创下历来最好成绩,只是五个之中只有天官门和横博门的弟子通过考验。所以除了六派和黑乌子还在看台上外,其他人都已经离开尸王会了。这也难怪,这些门派最有希望的弟子都在天谷轮中遭到僵尸的阻挠而失去竞争资格,现在对他们来说留在这里也是丢人现眼,所以天谷轮的考验一结束,他们便带着弟子打道回府了。 如果不是六派掌门碍于规矩暂时还不能离开的话,相信他们也是一刻也不愿多待的。 四人的比试对手一早就由自家师父代为抽签,许秋原替农凡抽到的是四号,白老道为女儿抽到的是三号,所以他们是第二场比试才出场。 而第一场比试,也就是由赤炎对钢牙。赤炎的哥哥赤统在第一轮时被钢牙轻松击败,但钢牙胜出后还不肯罢休,若不是农凡出手相救,只怕赤统就要死在钢牙的手上。所以赤炎一直对钢牙怀恨在心,他本来的目的,只是想攀上新一代弟子中的最高峰,经过钢牙一事后,这时却多了个想报复钢牙的想法。 也许是命运所安排,也许是宿命所趋,第一场比试,还真叫他对上钢牙,这会儿他心中兴奋无比,跃跃欲试。黑乌子的想法则与赤炎不同,黑乌子虽然也想让赤炎为赤统的失败报一箭之仇,可惜心里始终担心钢牙这个人。瞧钢牙在天谷轮中只花了不到半炷香的时间就轻松制伏五具僵尸,而赤炎虽然亦是花了半炷香时间制伏僵尸,但钢牙却是毫发无损地通过,赤炎则是受了一点轻伤,两人一比较,其实实力已经分出高低了。因此他这做师父的对赤炎能否胜出这场比试并无信心。 第四轮的比试擂台与之前有所不同,这一轮所比试的擂台,正是那三座十丈多高的竹塔顶部。 三座竹塔表面看起来似乎没什么不同,实则这三座竹塔是由三老共同布置的,里面加入了不少的风水布局。第一座,比其他二座高出一米,在竹塔内布置了“天时”局,是一座对法术有着深厚影响的竹塔,就是说,这座竹塔对善使法术的人来说形同如虎添翼,一旦比试起来,法术就会比平时更具威力;第二座,是三座里最矮的一座,塔内布置了一个“地利”局,是一座对功力升华影响甚大的竹塔,这座塔对那些依仗真气内力的人来说无疑锦上添花,比如赤炎,一旦他进到这座竹塔里比试,他的真气就会比平时更加深厚;第三座,也就是“人和”,是三座 中最为普通的一座,但是,竹塔所布置的“人和”局,对于比较容易冲动的人来说,是最好的比试之地。“人和”局可以安抚人的焦躁内心,使人在比试打斗时比平时更为冷静,而焦躁的人一旦冷静下来,其综合能力也会随着提升,这座竹塔对于心浮气躁的钢牙来说,那绝对是不二的选择。 很快,第一场的比试场地是哪一座竹塔就在石络佃的抽签之下揭晓了。 石络佃看了下抽到的竹签,把手高高扬起,喊道:“第一场比试,由苗司派的弟子钢牙对阵横博门的弟子赤炎,比试就在第三座竹塔举行。现在请两位登上竹塔顶部。” 第三章 赤炎斗钢牙 很快,赤炎在黑乌子的叮嘱下,与钢牙登上了“人和”竹塔。等二人来到最顶一章后,黑衣人早早就等待在这里,一见二人上来了,他走到竹塔竹壁前,用手按了一处地方。只听“咔嚓”一声,最顶部的一章竹塔犹如莲花盛开一般,四周的竹塔向外翻开过去,直到与最顶部一章形成平面状态,才停了下来。 虽说竹塔的顶部展开了一章,但实际上还是有十多米之高,底下的人只有仰着头才能看到上面的情况。加上这一章展开的竹塔,整个擂台一下子比地上的擂台与铁杵困尸阵都要大得多,因为是圆形展开,所以乍看之下,整个竹塔就跟一根巨大的钉子差不多。 赤炎与钢牙上擂台之后,黑衣人立刻说道:“本轮比试是尸王会第四轮的比试,这一轮双方可以使出任何手段,以求取得胜利为止,而且没有时间限制,双方必须彻底击败对方,才可取胜。另外……”说到这儿,黑衣人停了停,看了钢牙一眼后继续道,“另外对手一旦投降,绝不可再攻击投降一方,否则将失去比试资格。” 钢牙自然知道黑衣人这是在提醒他,但是这家伙心里一点儿也不把这话当回事儿。 随着黑衣人一声令下,两人各报门派道号。 赤炎心里对钢牙极是厌恶,他连礼也不敬,冷言道:“横博门赤炎,请赐教。” 钢牙虽然一早从苗问那里知道对手是个叫赤炎的人,但苗问并没有告诉他赤炎是赤统的弟弟,等赤炎一报名号,他哈哈大笑道:“我还以为是谁,原来又是横博门的废物。我说小子,赤统是你什么人?听你们是同姓,难道是兄弟吗?” 赤炎暗自咬了下牙,心中愈加厌恶钢牙,他脸色更沉,说:“赤统是我哥哥,这场比试,我一定会为哥哥击败你的。” “哦,废物的口气倒是不小,不过你能办到吗?嘿嘿,上天既然安排你们两兄弟遇上我,那就是你们最大的不幸。我告诉你,别以为可以像你那废物兄长一样幸运,上次让我丢脸的事,我就让你这个做弟弟的来偿还吧。”这钢牙,话未等说完,突然暴起,从怀中抽出一把圆月小匕首就刺向赤炎。 赤炎实在没想到钢牙会说着话突然袭击,一瞧钢牙来势汹汹,他大叫一声:“卑鄙!”接着闪身一躲,“刺啦”一声,在钢牙圆月匕首即将刺中他胸口时惊险地躲开了这要命的一击,但是前胸的衣服还是被匕首划开了一道口子。 “哦,看来你身手还挺敏捷的,可惜……”被赤炎躲开偷袭的钢牙一 回身,一脸狡诈地说道。 赤炎闻言,心中一怔,没等他明白过来,只觉脚下一热,一股烈火从地上朝他喷发而来,“不好,是焚火阵,什么时候布置好的?可恶!” 焚火阵顾名思义,就是一个以五行火之道为根的阵法,这阵法虽然简小,但威力巨大,人一旦被困在阵法中,不出一刻就会被焚烧为灰烬,只是阵法虽小,但也不是转眼之间就能布置得起来的阵法。也不见钢牙有什么动作,他却一瞬间就布置好了焚火阵,赤炎除了身陷险境的不安外,心中更多的则是对钢牙本事的震撼。 “哈哈,小子,我要把你烧成灰烬。”钢牙不留一丝慈悲,一见赤炎中计被困于阵中,他手中连掐印诀,把焚火阵的烈火鼓得更为猛烈。 一转眼,阵内的赤炎已是汗流浃背,只觉全身血液如同煮沸的开水一般,滚热难耐。阵外的钢牙依旧手下不留情,继续鼓动着更为猛烈的火焰。 看台上,黑乌子急得是坐立不安,心说怎么比试一开始就遇到这么个棘手的阵法,这钢牙也太厉害了点儿吧,竟然在神不知鬼不觉的情况下就布置好了焚火阵,即使是他这样的高手,也瞧不出他是什么时候布置的。眼下置身于火海中的赤炎,恐怕凶多吉少。 升腾不停的火焰早已把尸王会的夜空照得通亮,就连看台上的各位掌门,也被这股火焰所震撼,以钢牙现时的年纪来看,能有这等功力实在恐怖,他们很清楚,施以焚火阵者功力越高,火焰便越强烈,而以钢牙所催动的火焰来看,他的功力实则已相当接近他们的范围。看到这里,所有人都忍不住想:“以钢牙这种实力,不出五年,一定会超越他们这一帮人。这钢牙到底是怎么修炼的,竟然年纪轻轻就达到这种地步。” 苗问比起其他人,更加关心这场比试。作为赶尸界元老和苗司派掌门,他花了十几年,好不容易培养出这么个苗子,这次尸王会的赶尸之王的头衔,他早就当做囊中之物,只是钢牙这家伙难受管制,一旦斗得狠了,往往伤人不留情。眼下钢牙虽是占尽上风,但如果一不章制把赤炎给烧死了,那他也会被取消资格,甚至从此被驱出赶尸界一行。所以看到钢牙丝毫不章制地鼓动焚火阵,他比黑乌子还要担心阵内的赤炎。 正当钢牙越鼓越来劲时,他突然发觉异样,焚火阵内的火焰烧了这么久,却没有听到赤炎一点儿惨叫声,这实在有些奇怪。想到这点,他放慢速度,把火焰压了压,往阵中看去,不由得一惊。只见阵内不但没有赤炎的身影,就连地上 也破开了一个大洞。他心中暗觉不妙,把手一收,焚火阵立刻平息下来,看着地上的大洞,钢牙心想:“难道这小子破开擂台,逃出了阵?” 正当他疑惑时,突然从他脚下传来“咔嚓”一声,一只粗大的手破开擂台竹子,从地上冒了出来,一手把钢牙的脚抓个正着,钢牙防范不及,被这一拉,整只脚立刻被拖进竹子下,不等他起身,从身后又传来一声更响的“咔嚓”声,回头一看,他吓得脸色一变,从擂台底下冒出来的正是赤炎。 原来危急关头,赤炎突然想到竹塔的擂台皆是用竹子所做,急忙脚下一使劲,硬生生把擂台踏出个大洞来,接着他跳到擂台下,双手抓着擂台底下的竹子,无声无息地靠近钢牙所站的位置,等到钢牙发现时,他早已经出手了。 钢牙料想不到赤炎还有这么一招,现在他一腿深陷擂台中,于后背全然毫无防范,只听赤炎一声冷笑,抬起一只手就照着他脑门拍了下去。 “啪”一声脆响,赤炎那瘦弱的身子看似无力软弱,没想到这掌直把钢牙拍得是天旋地转,脑袋嗡嗡直作响。 赤炎一招得手,并未就此罢手,他又抬起一手,准备来个有一就有二,他冷冷道:“我叫你狂。”说着,他也不手软,一掌猛拍而下。眼看就要再给钢牙的大脑袋来个第二次招呼,没想钢牙双手抬起一架,挡住了赤炎凶猛的一拍。接着不等赤炎收回手,反手抱住赤炎的腰身,双手使劲,猛地一声暴喝:“给我滚开吧你。”就把赤炎往前一扔,把赤炎扔得在地上滚了好几个滚才停住了力头。 赤炎虽被钢牙给扔出去,但他心里明白,如果给钢牙拔出腿的话,那这场比试就不好打了,所以他身子一止势,立即一翻身,丝毫不给钢牙时间,运起全身功力,一掌猛攻而去,这一招,赫然就是当日赤统所使的最强一招扁挑通。 掌未至,钢牙已觉迎面劲风阵阵,让他第一次感受到了恐惧。他曾经接过赤统全力一击的扁挑通,深知这一招的厉害,当初若不是有苗司派特殊的内功婆罗盘将其化解的话,自己本身的内力根本就抵不过这一招。瞧赤炎这刚猛劲厉的一招,钢牙明白,这表面看似瘦弱的赤炎的功力绝对比他哥哥有过之而无不及。 眼看自己就要被扁挑通给打个正着,钢牙险中求生,也不顾腿脚还卡在擂台里,亦是鼓起全身功力,在赤炎即将击中他时,硬是祭出了婆罗盘。 “嘭”一声巨响,钢牙身形不稳就硬接赤炎扁挑通一掌的恶果立刻凸显出来,只见他身 子不停地向后倒退而去,卡在擂台中的大腿则是硬生生向后挤破开去,把腿后的竹子瞬间压个粉碎,而他的大腿,也在飞退之中,被破碎的竹条刺中,等到他终于顶住了赤炎的冲势之后,大腿早已鲜血淋漓。 扁挑通分为二重劲力,刚才被钢牙顶住的只不过是第一道劲力,接下来,是更为厉害的第二道劲力。赤炎瞄了钢牙身后一眼,发现钢牙已经离擂台边缘不远,他嘴角露出隐秘的一笑,打算把钢牙推出擂台,让他从十多米的高空坠落而下。 想到这儿,他一声大喝,脚下一踏,身子向前一倾,全力向钢牙猛推而去。 第四章 一山还比一山高 赤炎这一击,本以为是十拿九稳的一招,偏偏这时候意外的事情发生了。他的第二道劲力刚推出一半,不想钢牙眼睛一红,暴喊一声:“去你的!”声音刚落,赤炎只觉手臂前端传来阵阵奇痒酸麻,他心中一怔,立刻明白自己中了奇怪的毒。然而扁挑通一旦施展开来,就由不得自己想收就收,他明知中了毒,也只好硬着头皮,硬生生地把钢牙往擂台边缘推去。 钢牙起初并不知赤炎想把他推下擂台,但是赤炎明知自己中毒还是把钢牙朝一个方向推去,这一点儿立刻让钢牙察觉出了异样。回首一看,钢牙心中一咯噔,好家伙,自己就离擂台边缘不到半步之遥,而擂台下面,正是十几米高的地面。 “住手,你想杀了我吗?快住手!”这钢牙见到十米多的高空距离,心里害怕了,他竟然求起赤炎来。 赤炎人虽瘦弱,但性格可不同于他的兄长赤统那般憨厚老实,眼看自己的目的就要达到了,他哪里肯放弃这么好的机会:“哼,我哥投降时你为何不肯放过他?现在也让你尝尝赶尽杀绝的滋味。”说着,赤炎又向前踏了一小步,而钢牙的半只脚已经出了擂台,整个身子摇摇欲坠,现在还支撑着他的,就是卡在擂台里的那只脚。 其实赤炎真能要钢牙的命吗?当然不可能,赤炎虽然手段也比较狠,但他的心地可不比钢牙那样凶悍。按照他所计算,这钢牙就算是掉下十米多高的竹塔,凭他的身手,就算倒足了霉他也死不了。 面对即将成功的结局,赤炎表面平淡如水,内心里却早已乐开了花,只差一步,就只差一步他就可以同时达到他所渴望的两个目的。没想到就在这个时候,之前还一脸惊恐的钢牙突然神情大变,瞬间变得极是狰狞凶悍,赤炎虽是不明所以,却暗觉不妙,只听钢牙声音透露出狡诈之意,嘿嘿笑道:“本来想在最后一轮比试才拿出来的,现在既然被你这浑蛋逼成这样,那就没必要隐瞒着了。” 话音一落,赤炎连看都没看清楚,只感自己第二道劲力突然像是被抽干了一般,一下子消失得无影无踪,接着胸口一疼,整个人如断线的风筝,向后倒飞了出去。在半空中,他心口一闷,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接着才重重跌落在地。 就这一下,赤炎竟从擂台一边的边缘被击飞到另一边的边缘,可想而知,他所受到的攻击有多么的沉重。 “怎……怎么……回事?咳咳……”好半天,赤炎才吃力地爬了起来,眼睁睁地看着钢牙拔出腿来,他一脸的难 以置信,又吐出一口血。 “哼哼,告诉你也无妨,我派的婆罗盘不但可抵消对手的内力,也可反弹对手的内力,从一开始,我就故意接下你的扁挑通内力,等内力足够,再反弹出去。”钢牙一边说着,一边慢慢走近赤炎,冷笑不止。 “什么?”赤炎彻底被震撼住了,他做梦都想不到,“苗司派”的内功竟然这么厉害。抵消内力这点儿他还可以接受,在江湖武林中,有这种内功也不是什么奇事,可是能反弹对手内力的,这点儿就闻所未闻了,这简直就是神奇得过了分。 “嘿嘿,现在形势扭转过来了,刚才你把我的腿伤成这样,我一定会好好报答你的。”钢牙说着,用手指指自己鲜血淋漓的大腿,笑得极是诡异。 “咳咳……别以为这样我就拿你没办法,即使你的内功再神奇,终究是有缺点的,告诉你,婆罗盘的缺点早就被我哥给看出来了。不到最后,谁胜谁负还不得而知。”赤炎说着,擦了擦嘴,慢慢站起身子来。 钢牙听着一愣,他不是惊讶于赤炎受了重伤还站得起来,而是吃惊于他所说的婆罗盘的弱点。即使是他师父苗问,也不知道婆罗盘有什么弱点,而赤统不过跟他交过一次手,却说看透婆罗盘的弱点,他半信半疑,看了赤炎一眼,只见赤炎吃力地稳了稳身子,表情十分认真,一点也不像胡扯。“哦。你说你那废物哥哥看出了婆罗盘的弱点,那我倒要领教领教,看看婆罗盘的弱点是什么?”钢牙心中还是有那么一点忌讳赤炎所说的话,但转而一想,赤炎现在已经身受重伤,即使他真有对付婆罗盘的方法,那亦是垂死挣扎而已。 赤炎稳住身形后,双手放松垂下,并不上前攻击,反而对钢牙说道:“那就来吧!” 赤炎这一下大大出乎钢牙的意料之外,现在的赤炎摆着的这种姿势,不但中门大开,更有自暴自弃之嫌。钢牙狐疑地上下打量着赤炎,实在看不透赤炎在打什么主意,这时他又以为赤炎只是信口雌黄,想吓唬他而已,等了许久,也不见赤炎有什么动静,钢牙也不耐烦了,他一声恼叫,一掌朝赤炎胸口拍了过去,这一下只是他用来试探虚实的一击,掌中所含真气内力并不浓厚,眼看赤炎就要被这一掌所击中,突然他怒眼一睁,断喝一声,用手轻轻一拨钢牙的手腕子,钢牙正想着这赤炎果然是虚张声势,这一拨软绵绵毫无气力,以为这掌非击中他不可,没想到自己的掌路不受自己所控,竟偏出轨道,与赤炎擦肩而过。 钢牙吓了一跳,反身跃开,瞧了瞧自 己的手,又瞧瞧赤炎的手,冷声道:“你……你刚才做了什么?” “嘿嘿,这就是对付你那婆罗盘内功的方法,不信,你全力攻过来试试。” 钢牙瞅着一脸得意的赤炎,越想越生气,自他学会婆罗盘内功以来,从来就没想过婆罗盘内功会有被人破解的一天,在他心中,婆罗盘就是无敌的,刚才赤炎只是轻轻一拨就让他带着婆罗盘内力真气的一拳改变轨迹,他怎么也接受不了这个事实。 “我听你再放狗屁,看我不灭了你。”说罢,钢牙催动丹田,鼓起最强的婆罗盘功,这一招,如若不是内力真气比他强几倍的高人的话,任谁也会被他的内力给反弹回来。赤炎接是死,不接亦是死,在他想来,这一击无论如何都要把赤炎给击倒,方能泄心中的惧意。 钢牙全力的一击,连站在一边监督比试的黑衣人也感到由衷的恐惧,这一击如果打在普通人身上,那人一定会立刻毙命。只见擂台上狂风大作,钢牙整个人就夹在这股狂风中,带着无比的杀意攻向赤炎。 赤炎依旧不动声色,他紧盯着钢牙扑来的身形,慢慢地抬起一只手,摆出一个手刀状,等钢牙接近后,他屏住呼吸,对准钢牙带着排山倒海般气势的拳头就是轻轻一拍,这下子钢牙更是脸色大变,只因他这全力一击,竟又像是中邪了一般,又偏出轨道,与赤炎脸颊一擦而过。 “不可能,这不可能,你到底做了什么?”钢牙一击落空,吓得连连倒退,满脸惊讶。 “婆罗盘虽是一门神奇的内功,但是只要对手不正面与之对抗,那婆罗盘就算可以抵消内力和反弹内力也没办法,告诉你吧,我刚才使的只是‘太极拳’中最普通的卸路手法,这手法可以把对手的拳路掌法的轨迹轻易改变。现在……”说着,赤炎伸手一指钢牙,接着道,“你的婆罗盘已经不起作用了。” “什么,就只是用这么普通的招数就破解了婆罗盘,这……这怎么可能?”钢牙实在想不通,在他心目中一直无敌的婆罗盘怎么就这么轻易给破解了,他抱着头,拼命地摇着脑袋。 “哈哈哈哈,这场比试我是赢定了。看你还有什么办法?” 赤炎一见钢牙这副模样,心中觉得甚是爽快,忍不住就笑了起来。 “你笑什么?嘿,虽然婆罗盘被你破解了,但这场比试从你使用扁挑通时起你就已经输了。”听到赤炎的笑声,几乎崩溃的钢牙却突然抬起头,蔑视地看着赤炎说道。 “你胡说 八道什么?你的婆罗盘已经被我破了,现在我虽然受了重伤,但要对付失去婆罗盘的你,还是办得到的。” “哈哈哈,你难道忘了苗司派最擅长的是什么吗?看看你的手掌心吧。” 赤炎闻言,抬手一瞧,这一瞧好悬没把他吓得从擂台边缘跌下去,只见赤炎的手掌心不知何时附着一条有点像蜈蚣的怪虫,这怪虫全身血红,头尾皆已钻进他手掌的皮肉里,这会儿可以从它血红的身体看到,这条指长筷子粗的怪虫正一吐一纳,不知在往赤炎手掌里注射什么东西。 “这是什么玩意儿?你什么时候把这种怪虫附在我手掌上的?啊,难道是我使用扁挑通一掌的时候?”赤炎立刻明白过来,这条怪虫八成是“蛊术”中所谓的蛊虫,他用手指捏住怪虫,想把怪虫从手掌的皮肉里拉出来,可是稍微一碰,手心里立刻传来奇痛无比的痛楚。 “这是一种叫钻心蛊的毒虫,现在这条毒虫只是停留在你手掌心外,不出一个时辰,它便会钻进你的血脉里,然后顺着血脉,直接攻入你的心脏中,只要被毒虫钻进血脉中,即使是我师父也没办法解开,我看你就乖乖认输求饶,说不定我会考虑救救你。” “放你个狗屁,想让我认输,做梦去吧。”赤炎知道钢牙绝非是危言耸听,但他本来就不是个轻言放弃的人,听到钢牙挖苦,他也不再理会手上的毒虫,这次他率先出招,誓要与钢牙来个两败俱伤,所以一出手,便是他的最强杀招扁挑通。 第五章 赤炎败北 面对拼上了命的赤炎,钢牙只是冷笑一声,踏出一步,一拳推将出去,十足的不把赤炎全力的一击放在眼里。在他看来,赤炎已是强弩之末了。 然而在即将与赤炎一掌对上时,钢牙却意外发现两掌相碰的场面并没有发生,取而代之的是赤炎得意的一笑,原来在两掌即将相碰时,赤炎故意把手向天空抬去,躲过两掌相碰这一结果,接着他身形往旁边一闪,利用钢牙一掌扑空的空当,用那只附着毒虫的手朝赤炎心口就是猛地一击。 “嘭!” 赤炎这一招实是忍着巨大的痛楚击中钢牙,只见他两眼圆睁,满头大汗,牙齿咬得嘎嘣嘎嘣直响,却是丝毫不让半分。他的凶悍,绝对可以跟钢牙相媲美。 “哦,用附毒虫的手攻击,你还真能忍,可惜啊。”赤炎本以为这一奇袭可以击败钢牙,不想钢牙挨了他这结结实实的一掌后,却依然脸色不改。 “怎么可能?你……”没等赤炎从惊吓中回过神,只听钢牙心口传来“咕”的一声轻响,赤炎只觉手臂传来一股巨大的内力,接着,整个人就被这股内力所震飞。 在半空中,赤炎连吐三口鲜血,他觉得自己仿如飞上了天般,整个人就那样地一直飘着,就在他快要失去意识时,他隐隐听到耳边传来钢牙的笑声:“可惜婆罗盘的威力,即使是身体,也可进行反弹。” 黑乌子和许秋原这些人一直关注着赤炎这场比试,对他们而言,赤炎目前的水平虽然还不能与钢牙抗衡,但那也不失为一场龙争虎斗,两人的比试一直胶着不前,一会儿赤炎占上风,一会儿又变成钢牙占上风,可是最后,还是钢牙功高一筹,这不,最后明明是赤炎一掌击中钢牙的心口,可是攻击的人,反而被震飞到擂台外,直接从十几米高的空中坠落而下。 黑乌子吓得脸色都青了,一见赤炎从高空坠落下来,他也没想能不能接住他,身形一动,整个人如离弦之箭,一下子从看台上跳到竹塔下,托起两手,咬紧了牙根,准备接下坠落下来的赤炎。 许秋原一看,暗觉不妙,他十分清楚,单黑乌子一人,结果只会是闹个师徒俩身受重伤。他来不及细说,一声喝喊:“赶鸭子的!随我来!”声未落,人已跃了出去。白老道反应也不慢,许秋原一喊,他就明白许秋原想做什么。因此许秋原的声音刚落,他也是人去椅空。 三大高手齐聚竹塔下,各运得意内力,瞅准赤炎的落势,三人一声断喝,硬生生地把赤炎给接住了。但是即使是他 们三人联手,要接住这股冲势,还是有些勉强,只见三人一声闷哼,身形晃了晃,眼看三人就要与赤炎一同摔倒在地时,从旁边又伸出一只手来。 许秋原位置在外,这只手正是从他身旁伸出来的,他好奇地一瞧,只见这只手纤细瘦弱,一点儿也不像是男子之手。侧头一看,他不由得大吃一惊,原来伸出这只手的,竟然是白老道的女儿白晓婷。 有了白晓婷的加入,四人齐力一顶,总算把赤炎给接住了。 等把赤炎放下后,四人才松了口气,白老道刚一回过气,就称赞起白晓婷来了:“哈哈哈,干得不错,好闺女。”说着,还故意对许秋原眨眨眼,那意思是说我这丫头被我教得不错吧? 黑乌子也顾不得感谢几人,忙着查看赤炎的伤势,这一检查,立刻让他火冒三丈,先不说赤炎受了相当重的内伤,单是赤炎手掌里所中的蛊虫,就已经要了赤炎半条命。虽说这一轮比试不禁止使用任何手段打斗,但那个钢牙也实在可恨至极,他用蛊术那倒也罢了,可是他用的是苗司派中最毒的蛊术之一,这种钻心蛊一旦救治不及时,就是大罗神仙也救不了赤炎的命。这钢牙的手段怎么就这么歹毒?想到这儿,黑乌子猛站起来,转身面向看台,盯着苗问破口大骂道:“苗问,你给我滚下来,你瞧瞧你教的好徒弟,那个浑蛋居然使用钻心蛊,我……”他话刚骂了一半,不想被一边的许秋原抬手一挡嘴巴。 许秋原对着他摇摇头,说:“赤炎只有他才能解救,现在不可激怒他。冷静。” 被许秋原这一提醒,黑乌子一怔,“咯”的一声,把嘴里的脏话吞回肚子里去,他强压心中怒火,对许秋原点了点头,示意自己明白了。 这也是无可奈何的事,苗司派的蛊术只有他们一派的门人才能解开,如果真的把对方给激怒了,那谁来替赤炎解蛊?其实如果这一次的比试不是刚好被安排在可以平息人内心焦躁的“人和”竹塔进行的话,以钢牙的性格,是不会把赤炎打成重伤就罢休的,所以这场比斗能有这种收场已是万幸了。 在看台上,几乎所有人都听到黑乌子辱骂苗问,虽然他只是骂了一句就没有下文,可是知道苗问身份的人都清楚,苗问自从当上长老这十几年来,还从未有人敢这样当着他的面这么骂他。眼下不知苗问是否会因难堪而引起争执,众人都是有意无意地把座椅移开,生怕一不小心就会受到牵连。 石络佃和裘龙这二老自然亦是听到了黑乌子叫骂的话,二老也担心苗问会 被激怒,两人都盯着苗问,如果他有什么异样,整个尸王会现场能阻止他的,也就只有他们两个。 看台上的苗问一脸阴沉,“刷”的一声,站起身来走下看台,二老一见,急忙跟在他身后。现场的气氛一下子紧张起来,看来苗问果然生气了。 苗问健步如飞,转眼间就来到黑乌子身旁,他冷盯着躺在地上的赤炎,脸色愈加阴沉。众人看到这儿,心中都暗呼不妙,二老更是偷偷做好准备,防止苗问突然对黑乌子出手。 然而,苗问却并没有众人想象般那样火冒三丈,他反而蹲下身子,把赤炎的手掌翻过来,接着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瓶子,拔出瓶塞后,往赤炎手掌里那条毒虫身上倒了些奇怪的绿色液体,黑乌子一见,立刻跨步上前,想阻止苗问。不想被一旁的许秋原拦手一挡,说:“少安毋躁,苗长老这是在替赤炎解蛊。” 黑乌子闻言一悟,往赤炎手掌看去。只见赤炎手掌里的毒虫由红变绿,接着再变成灰色,不久,毒虫深入血肉里的头尾逐渐脱离出来,苗问瞄准时机,手指捏住毒虫的背部,用力一扯,把毒虫从赤炎手掌里拔了出来。 “黑师弟,对于我那劣徒的鲁莽手段我深表歉意,现在赤炎所中的蛊已经解开,还是快替他治疗内伤,这次为表歉意,就让我来治吧。” 苗问说着,忽然一手抓住赤炎的手,以掌对掌,兀的一声闷哼,竟用真气替赤炎疗起伤来。 他这么一来,众人也不免有些惊讶,对于用真气疗伤,只要是懂此道的人都知道,无论真气内力有多深厚,一旦用真气替人疗伤都会让自己元气大伤,并且这种损伤在短时间内是无法恢复过来的。 良久,苗问才吐出一口气,微笑着对黑乌子说道:“黑师弟,你放心吧,令徒已经无大碍了。” 黑乌子闻言,急忙探了一下赤炎的脉搏,果然如苗问所说,赤炎的脉搏已经好转,而且内伤也稳定下来。黑乌子瞅了苗问一眼,不知该感谢他还是该记恨他,但仔细一想,赤炎毕竟是他的弟子所伤,苗问是钢牙的师父,把弟子教成这样,他多少也有些责任,因此黑乌子冷哼一声,微微点了下头,算是感谢了苗问。 苗问的举动,立刻让现场众人沸腾起来,人们纷纷报以称赞。 二老见苗问如此顾全大局,心中也满意。石络佃一招手,叫来几个弟子,嘱咐他们把赤炎妥善带回风息庄后,这才支开围观的人,接着三老重新登上看台,说:“大家安静,适才只是一场误会 ,现在误会解开了,下面将继续进行下一场比试。由天官门弟子农凡对阵‘辰道派’弟子白晓婷。”说着,石络佃把手伸进一只小箱子里,抽出一张字条,看了下后,说,“第二场比试就在第一座竹塔内举行,比试正式开始,请双方入塔。” 石络佃这一说,立刻将众人的目光吸引到比试上,所有人都没有注意到,在看台上的苗问盯着随同赤炎离去的黑乌子的身影,眼神里闪过丝丝寒芒。 白晓婷刚才在救赤炎时显露了一手,早就引起众人注意,说起来尸王会举行到现在,前三轮白晓婷都是以男装打扮出现,直到她与农凡走进竹塔,所有人才醒悟,这个连闯三轮进入第四轮比试的神秘人,竟然是个女子,怪不得之前老觉得白晓婷这个名字怎么这么女人味,敢情就是个女的。 农凡与白晓婷并肩走入竹塔,一路上,农凡偷瞄了几次白晓婷,他实在搞不懂,白晓婷是凭着什么通过天谷轮的考验,刚才许秋原告诉他,以白晓婷帮忙接下赤炎的身手来看,她的实力顶多也就跟张小洛的水平差不多,甚至比张小洛还稍逊一点儿。可是她却可以以这种水平闯入第四轮,这实在不可思议。 另外,农凡也想过,白晓婷头上的那条黑蛟毒鳞一定是关键所在,因此他心中对那条小蛇的戒备更甚于对白晓婷的戒备。 第六章 斗白晓婷 与第一座竹塔相似,等农凡与白晓婷登上竹塔顶部后,顶部的一章竹塔亦是展了出来。两人互报门派姓名后,白晓婷首先说道:“农师弟,对于我爹爹那番话我希望你不要在意,这场比试我是决心赢下来的,如果你不全力以赴,到时输了可别后悔。” 农凡一笑:“当然,五年一次的尸王会对咱们这些新人来说是难得一遇的大事,师弟我怎会因白师伯几句话就放弃比试。师姐放心,即使你是女子,我也不会手下留情的。” 这两人说着,互瞅着对方,嘴角挂起一丝笑意,皆是一脸的自信满满。随着黑衣人一声令下,比试正式开始。 农凡率先行动,但不立即攻击,而是游走于白晓婷四周,想找出好时机再进攻。而且,他心中很忌讳黑蛟毒鳞的事,适才上了擂台后农凡才注意到,那条原本一直窝在白晓婷头上的小蛇不知何时不见了。 白晓婷摆着架势,亦是严防四下游走的农凡,她心里很清楚,自己的实力根本不是农凡这种凭真正实力通过天谷轮考验的人的对手,但是自己有一种世间罕见的法宝,凭着这法宝,自己的实力就可以无限增强。但是这个法宝最大的弱点就是必须击中对方,不然那也是白搭。因此白晓婷也是一边防守,一边寻找着农凡的空当。 几乎在同一时间,两人同时发现对方的空当,只听两人异口同声一声喊“好机会”后,互朝对方攻去,农凡使出的是风中劲草,带着闪电般迅捷,一脚猛抽向白晓婷,而白晓婷则是使出“辰道派”最为厉害的腿功,亦是速如急电,一脚踢向农凡。 “啪”的一声,只见两人两脚的脚底抵在一处,竟是踢法一致,斗了个平手。两人都是一惊,本以为自己发现对方空当,没想对方竟然还能看出自己一脚的踢向。 两人一击不成,皆是向后退了几步,农凡一笑,说:“哦,看来师姐还真有两下子。竟能接住风中劲草。” 白晓婷亦是一笑:“师弟的身手也不错啊。” 看台上。白老道对许秋原哈哈大笑:“我说许老头,你我年轻时亦是在尸王会斗过一场,没想几十年后,你我两派的门人亦是在尸王会上碰面,你说这是不是叫宿命?” 许秋原哼了一声,说:“当初你在尸王会上第一轮就把我击败,现在风水轮流转,这一次也叫你的女儿替你这个做父亲的还债,农凡一定会打败你的女儿的。” 白老道一哈:“这点我倒是认同,我那小女只有一个狠招,如果被农 小子看破,那她基本没有胜出的机会。但是如果农小子经验不够的话,那可就看不出那丫头的弱点所在,到时谁胜谁负可就不好说了。” “是吗?”许秋原表面上不怎么在意白老道的话,可是内心里却十分担心农凡,虽然农凡经过这几轮比试后增加了不少经验,但与白晓婷这种从小就待在门派里的人相比,农凡的经验还是太少了。像农凡与白晓婷这种水平的新人比斗,有时经验比实力更重要,白老道自己虽然也看好农凡获胜,但正如他所说,农凡经验上的欠缺,可能会对他造成致命的影响。 第一座竹塔“天时”是一座可以增加法术威力的擂台,天官门虽然不是以法术精湛而闻名,但其门下的法术皆是用来对付尸邪一物,因此门下的法术大多是极具威力的法术。这一点,对农凡那还不是很熟练的法术大有帮助。农凡第一击与白晓婷斗个平手后,他就改变策略,打算以法术进行攻击。 只见他从怀中掏出几张灵符,手中一挥,把灵符扔到半空中,接着脚下踏出七星步,抬手对飞舞着的灵符射出几道灵阳气,灵符一被灵阳气灌入,立即在半空中散发出一阵光芒,继而停在白晓婷头上,形成一个大圆圈,不停地在半空中盘旋。 白晓婷抬头一看,惊诧道:“啊,是雷火符阵,不好。”不等她逃出,农凡掐动手诀,盘旋着的雷火符阵一阵抖动,接着如大雨倾下,不断地劈出雷火,把阵内的白晓婷劈得是连滚带爬地四处躲闪,样子要多狼狈就有多狼狈。这也没办法,像威力这般大的雷火,一旦被劈个正着,那不死也得重伤。 白晓婷只有无奈地四处躲闪,根本拿这个符阵一点办法也没有。 反观农凡,现在他气息愈来愈急促,似是支撑得十分勉强。原来驱动雷火符阵需要消耗庞大的“灵阳气”,虽然把白晓婷逼得只有躲闪的份,可是每一击雷击都被白晓婷躲掉,长此下去,农凡开始后力不足。 因此农凡越来越烦躁,他驱动这么庞大的雷火符,却连对手一根毫发都伤不到。 看台上的许秋原见农凡如此使用雷火符,他长叹一声,摇头不止。 白老道刚好看到,凑过来一笑:“哈哈,我说许老头,你是不是没教农小子如何操控雷火的雷劈方向,怎么我看农小子似乎就只是一番乱劈,这不是浪费内力吗?” 许秋原闻言,语气大为不悦:“我怎会没教那小子如何操控,只是那小子以为威力越大越好,所以才布置了这么大型的符阵,可惜现在的 他还无法操控如此大型的雷火符阵,这就是经验的不足。” 擂台上,农凡终于因为消耗过大而把雷火符阵停了下来,见自己浪费了一半的灵阳气却依然无法伤害白晓婷一丝一毫,这小子一咬牙,把脚踏得“嗒嗒嗒”直响,伸手一指白晓婷,吼道:“你这做师姐的有没有一点尊严?瞧你连滚都使上了,难道你就不敢正面与我对抗吗?” 白晓婷这段时间亦是被农凡逼得火起,听到农凡的话,她心想:“哪有人像你这傻小子这般乱攻一番的,虽然这些雷击都可以躲开,但是接连不停的雷击劈下来,自己不连滚带爬地躲闪那还好得了吗?你这傻小子把本姑娘逼成这副狼狈样还有理了,真是气煞我也。”想到这儿,她也是用手一指农凡,怒道:“你师姐我就是想躲,怎么着?你再劈啊!” 农凡这一听,脑门上血管一蹦,大叫一声:“那你就躲躲看,接我这招吧。”喊着,他跃到半空,双脚对准白晓婷天灵盖就是坠踏而下。 白晓婷见状,往旁边一闪,轻易躲过农凡这一击。农凡感到自己一脚踢空,人还在半空中,他腰身一扭,在半空中来了个急转身,踢空的一脚又朝白晓婷面门踢了过去。 白晓婷原以为自己已经躲过农凡一脚,没想到农凡在空中还能作出反应,这一下实在出乎她意料,眼看自己的花容月貌就要毁在农凡脚下,白晓婷一咬牙,千钧一发之际,原地来了个铁拱桥,只见农凡的脚从她肚子上扫过,带起一股猛烈的狂风,扫得白晓婷的腰带随风舞动不停。 白晓婷躲过农凡一番攻击,再也不敢作停留,她就势向后一翻,想退出农凡的攻击范围。不料刚一起身,迎面就看到农凡丢来一张灵符,白晓婷大惊,身子往后一跃,想躲开这道灵符。但是更出乎她意料的事情发生了,她身子刚向后跃开,就感到背后被人用手托住,接着自己的玉颈被人用手抓住,那人用力把自己向前一推,自己整个人被压到擂台上。 白晓婷心中震撼不已,实在想不到农凡的速度居然快捷成这般,那都快出神入化了。她抬头一瞧,不由得大吃一惊,只见农凡还站在刚才攻击她的位置上,正朝着她笑。 “怎么可能?你怎么还在那里?是谁?谁敢偷袭本姑娘?这是犯规,犯规啊。”白晓婷有绝对的理由相信,背后偷袭她的人是别人,这农凡不是站在她前面吗?不是他,人又会是谁?所以她挣扎着,朝一旁监督的黑衣人怒吼道。 但是,无论白晓婷怎么怒喝,黑衣人却是无动于衷 ,一直木讷地站着。看到这里,白晓婷怒火更甚,挣扎得更剧烈。 “嘿嘿,谁说我站在那里就不能攻击你,你投降吧,现在你被我用扁挑通给封住了,你是逃不掉的。”白晓婷还在挣扎不休,听到这话,她心中一咯噔,勉强回头一瞧,这一看好悬没把她吓得魂飞魄散,原来在背后偷袭她的,正是农凡。 “你……你怎么……啊,我明白了,是分身术!”白晓婷虽然十分震惊,但她毕竟从小在赶尸门下长大,所见的法术也比较多,因此稍微一想,她明白过来了。 “没错。正是分身术,哈哈,快投降吧。”农凡笑得很是得意,他心里清楚,从来就没有什么对手可以在扁挑通这一招之下还逃得出去,即使是尸邪一物也只有臣服的份儿。 几乎所有人,都以为农凡会胜出,这不明摆着吗?那白晓婷在擂台上挣扎得甚是疯狂,也不见她松动半分。真是想不到天官门的扁挑通会这么厉害。 现在的形势于农凡是大大的有利,即使是看台上的许秋原,也对白老道说道:“好了,这场比试结束了,想不到结果我的弟子赢得这么轻松,哈哈,赶鸭子的,怎么样啊?”说着,许秋原对着白老道笑了笑,表情甚是得意。 没想到白老道却哈哈一笑:“我看未必,许老头,你好好看,现在是那丫头反击的时刻了。” 许秋原闻言一愣,抬头一瞧。只见原本被农凡压在身下的白晓婷突然停止挣扎,而农凡不知遇到什么,忽然一声惨叫,向后栽倒过去。 “你……你用什么东西咬我?啊!黑蛟毒鳞!”原来正当农凡死死压着白晓婷之际,突然从白晓婷的后肩上冒出一个圆乎乎的小脑袋,这个小脑袋速度快如闪电,没等农凡反应过来,一下子咬在农凡左手上。 农凡立觉手臂一阵酸麻,以为中了什么剧毒,吓得他向后栽倒过去。等他仔细一看,这才发现原来是黑蛟毒鳞,这条小毒蛇从一开始就一直藏在白晓婷的衣服内。 白晓婷缓缓站起身,用手安抚了下黑蛟毒鳞的小脑袋后,这才对农凡说道:“没错,是小灰咬了你,你已经中了它的毒液,现在你没有胜算了,该投降的是你。” 第七章 黑蛟毒鳞 农凡被黑蛟毒鳞咬到,起初是有些惧怕,可是他也知道,只要在毒发之前击败白晓婷,那自己就可以在胜利后跟白老道要解药解毒。所以他并没有心灰意冷。 “想不到我处处严防这条小蛇,结果还是着了道,不过只要在毒发之前击败你,我就可以取得胜利并且拿到解药。想让我投降,门都没有。” 白晓婷听着一笑:“毒发之前?嘿嘿,在被小灰咬中之时,你就已经毒发了,不过你放心,小灰的毒不会取人性命的,不过你的左手已经不能用了,你以为还能打赢我吗?” “什么?”农凡闻言急忙抬起左手,这一抬让他吃了一惊,无论自己如何使力,那只酸麻的左手竟然一动不动。“这是怎么回事?怎么我的手不能动了?” 瞧到农凡吃惊的模样,白晓婷更是得意:“告诉你也无妨,小灰体内的毒液虽然不能将人置之死地,但是却可以让被咬到的部位麻痹,这种麻痹不用解药也没关系,一个时辰后就会自动恢复。” 白晓婷道出黑蛟毒鳞的秘密让农凡彻底震惊了,麻痹?这是一种什么样的毒啊,而这种麻痹还需要一个时辰后才会解开,那可不是开玩笑的事,自己的左手只是被咬一口就动弹不得,如果那条小蛇再发难,一旦咬到自己其他部位,那自己不是处在一个十分恶劣的环境里吗? “还有……”白晓婷的话还没说完,“还有,小灰的毒不止对活人有作用,而且对尸邪,也有同样的作用。” 白晓婷算是语不惊人死不休了,不但是农凡,就连看台上那些前辈高人听了亦是脑中嗡的一声,心说:“这条黑蛟毒鳞也太玄乎了吧,它的毒竟然连尸邪之物也起作用,这条小蛇是什么怪物啊?”也难怪他们如此大惊小怪的,要知道,凡是尸邪一物,无论它们变成什么,在意义上来说,它们还是死人,即是说它们的肉体已经死亡了,只是凭着体内一股尸气在驱使它们的行动。这些前辈高人活了大半辈子,也或多或少地除过一些尸邪之物,见识也算是广了,可是他们就从来没听说过有什么毒会对尸邪之物起作用,即使是入肚封喉的“鹤顶红”,让那些尸邪之物喝得再多也不顶一丝作用。而这条筷子般大的小蛇,体内的毒液居然对尸邪也起作用,这也就难怪这些前辈高人会这么吃惊了。 “嘿嘿,怎样?我说许老头,我丫头这条黑蛟毒鳞厉害不?”白老道看了一眼满脸吃惊的许秋原,得意地问道。 许秋原亦是第一次听到这种事,他很清楚这条小蛇意味着 什么,因此他张大嘴巴,好半天没反应过来。张小洛见许秋原一直回不过神来,她走到许秋原身后,用手轻轻一捅许秋原背后,大声咳嗽一下,把许秋原从惊愕中拉了回来。许秋原侧头看了看她,见张小洛对他暗使眼色,这才明白。他转头一瞧白老道,清了清嗓门,说道:“赶鸭子的,你别得意,小凡即使中了毒,也未必就会输,咱们等着瞧。” 白老道也不反驳,他乐得一笑,抬头继续看擂台上的情况。 农凡好不容易才从震惊中回过神,这时候他也明白了一件事,那就是白晓婷为何实力不强,却还能通过天谷轮,答案已经很明显了,凭着那条黑蛟毒鳞再加上她的身手,区区五具僵尸根本无法阻挡得了她。 农凡脑中思绪万千,想了不知多少点子,却都觉得作用不大,眼下的处境,自己不单只是落于下风这么简单,而是胜出的机会微乎其微,他做梦都想不到,那条毫不起眼的小蛇居然这么厉害。想到这儿,农凡向后退了几步,从怀里掏出几张灵符后,接着把灵符往自己面前凌空一抹,灵符瞬间停留在自己腰身周围,不停地环绕。紧接着,农凡脚下画出太极图,口中念念有词,抬手往符圈里连射几道灵阳气,符圈一经灵阳气灌入,速度越转越快,眨眼间,环绕不停的灵符突然抖动一下,兀然消失在农凡身前。 白晓婷一见,笑道:“哦,是水门关阵,看来你还没死心啊,不过你以为用这个符阵来防守就可以抵挡得住我吗?” “哼,不试试看怎知结果?我倒要看看师姐有何高招破解我这水门关阵。” 水门关顾名思义,这是一个用来防守的符阵,这个符阵虽然小巧简易,但布置之后,会在布置者身子四周泛起一层透明的水盾,别因为是水就小看这个水盾的坚固,因水盾带有黏稠力和反弹力,所以一般的攻击都透不过这个符阵。在赶尸人中,许多人就喜欢用这个符阵防守,除了防守力强外,还因为这个符阵容易布置。但是,水门关有两个致命的缺点,第一个是阵外的人攻击不了阵内的人,而阵里面的人也攻击不了外面的人。这个符阵,就好似一面铜墙铁壁隔在双方之间,让双方都施展不得。而且,布置者还须得纹丝不动地维持着水门关的运转,否则只要布置者稍微移动,这个符阵也会立即消失。第二个就是这个符阵消耗内力太快,若不是道行高深者,一般是撑不过半个时辰的。所以这个符阵亦是一个好坏参半的防守阵。 农凡之所以布置这个符阵,其目的就是想拖延一下时间,好仔细想想办 法对付白晓婷。 这小子想得挺美,但那也得白晓婷答应了才算数。白晓婷很清楚,以自己目前的功力是很难破得了水门关的,何况“天时”竹塔还会增加符阵的威力,那她更不可能破得了。不过白晓婷也有她的主意。 只见她亦是从怀里掏出一张灵符,接着把灵符贴在自己手掌里,念动咒语后,对准农凡的心口就是一掌打了出去。阵内的农凡看得莫名其妙,心说:“这家伙怎么回事?明知这个‘水门关’轻易破不得,为何还是做徒劳之举?”他正想着,白晓婷一掌已经打在水门关上,“啵”的一声,只见农凡周身泛起一层抖动不止的水墙,白晓婷这一掌到底还是被水门关给挡住了。 农凡见白晓婷一击不成,刚想取笑她固执无知,不想在白晓婷一掌处的水墙竟然出现一个小洞口,农凡大惊:“这是……”“嘿嘿,这是攻击所用的掌雷符,虽然你师姐我目前的功力只能破开水门关这么个小洞,但这已足矣。接招吧。”白晓婷话刚一落,只见她那只抵在水墙的手掌袖子里突然窜出一物,眨眼间,这神秘物体已经通过了水墙上的那个小孔。 农凡一瞧,好悬没吓得叫声娘,这条窜进阵内的东西,正是黑蛟毒鳞,只见这条黑蛟毒鳞一落地,身体快速扭动,迅速游向农凡脚边,速度之快,真如奔雷闪电般。农凡做梦都想不到白晓婷会放黑蛟毒鳞进阵来咬他,见到黑蛟毒鳞张口就向他的脚丫子咬来,农凡心下大骇,急忙向后一跃,他这一跳,虽然躲过毒蛇的攻击,但同时也自废了水门关符阵。 水门关阵一破,农凡顿时失去庇护,这会儿他急着躲开黑蛟毒鳞的毒牙,全然没注意到白晓婷早已在他身后守株待兔。 黑蛟毒鳞一咬不成,小尾巴一弹,整个小身子犹如离弦之箭般射出,直逼农凡死穴而来。农凡瞧黑蛟毒鳞这一招甚是凶猛异常,吓得是手脚并用,后退得更快。就在这时,一直在农凡背后虎视眈眈的白晓婷忽然一声娇喝,两掌全力推出,虽然她是个女子,但这两掌如长江后浪推前浪,掌势澎湃汹涌,气势似排山倒海般涌来。 农凡只顾后退闪躲,于背后的白晓婷他全然未觉,此时他突感背后传来一股滔天压力,他心中突兀一跳,刚想回头瞧看,“嘭”的一声巨响,背上已经传来一股剧痛。 “噗……”农凡麻痹大意,被白晓婷全力的两掌击中,他只觉心口一阵烦闷,一口鲜血喷了出来,然而白晓婷的攻势还未就此打住,因农凡被她全力一击,现下他的身子向前飞了出去。迎 面等待着农凡的,正是黑蛟毒鳞。 农凡虽然受到白晓婷全力一击后受了重伤,但他还保持着清醒。一看迎面的黑蛟毒鳞张开血盆大口对准他心口咬来,情急之下,农凡一咬牙,在半空把右腿抬起,挡住了最致命一咬。 黑蛟毒鳞这一口虽然咬不到农凡的心口,但也咬在农凡的大腿上,只见它扭动身躯,不住地把毒液灌入农凡的大腿里。农凡吃痛,伸手把黑蛟毒鳞抓住扔开,只是一瞬间,他就已感到大腿迅速麻痹,他急忙点了两处要穴,想封住毒液的扩散,可是此举只是徒劳无功,毒液的扩散速度超乎想象,在他点穴时,早已经使得他整条大腿失去了感觉。 “嘭”一声清响,直到此时,白晓婷的余力才在农凡身上消失,失去一只脚的他,也只能无奈地重重摔倒在擂台上。农凡落在擂台上后,急忙抱住脚,身子在地上滚了几滚,与白晓婷的距离拉开后,他这才单膝跪着,用尚可活动的脚支撑着立起身子来。 “哈哈,你还不肯认输吗?瞧你,又失去一条腿,你以为就凭你这种样子还能打得赢我吗?”白晓婷似乎以为自己已经稳操胜券,她也不急着攻击农凡,反而收起黑蛟毒鳞后指着农凡嘲笑起来。 农凡这会儿怒视着白晓婷,心里早骂开了:“卑鄙啊,居然用这种鬼东西比试,不说对付你,就是那条‘黑蛟毒鳞’也不好惹,现在我不是跟一人在比试,这简直是跟两人比试,这也叫一对一比试?我呸!那条小蛇实在厉害得过分啊。该怎么办?” 第八章 致命弱点 比试开始不久,擂台上的战况完全出乎众人的意料,白晓婷只是凭借着一条貌不惊人的小毒蛇就把在天谷轮考验中大放光彩的农凡给逼得走投无路,现在几乎所有人的想法都一致,那就是这场比试天官门的农凡会落败。 “看来这小子似乎还没发现那丫头的弱点啊,这样这场比试可就悬乎了。”看台上白老道看着擂台,皱眉道。 许秋原一听,疑惑道:“赶鸭子的,你闺女与那条黑蛟毒鳞的配合几乎无懈可击,又哪来的弱点?” 白老道瞄了许秋原一眼,哈哈笑着,并不回答,许秋原这么明显的套话,他又怎么不明白。 在擂台上,农凡脑中不断地转过念头,他不知想了多少法子,可惜以现在自己这种情况,无论自己做什么,都无法同时防御一人一蛇的攻击,这一人一蛇无论是哪一个都不是好惹的主。 “哈哈,亏我爹爹还去求你,原来你的本事也不过如此,我爹爹算是瞎操心了。”白晓婷见农凡跪在地上脸色阴晴不定,明白他正在想法子,她不由得一笑,农凡果然只是个新手,他的经验还是太浅了。 听到白晓婷的话,农凡亦是苦笑一下,心里暗道:“早间白老道还求我故意输掉比试,我还以为自己真的就那么了不起,没想到白晓婷原来这么厉害,没几下就把我一手一脚给废了,他根本就不需要求我嘛,白晓婷有了这条黑蛟毒鳞,恐怕就是师父也不一定是她的对手啊。” 一想到这儿,农凡有些怀疑白老道求他的动机,但是仔细一想,白老道身为一派至尊,既然连身份都可放在一旁而下跪于他,那就表示白老道明白白晓婷确实不是自己的对手,难道白晓婷身上有什么致命的弱点?以目前白晓婷所展现出来的实力,除非她真有什么致命弱点,不然自己绝非是她的对手。想到这儿,农凡立刻把自己与白晓婷刚才的比斗回想一遍,突然,他心中闪过一丝明悟,计上心来。 “好了,你再多想也没用,快快投降吧,免得受了不必要的伤。” 白晓婷见农凡还在思索,她也不耐烦了。 “谁说我要投降了,不到最后一刻,胜负还很难说。难道你是怕被我找出弱点才那么心急?” “你……”“你什么你,师姐,咱们打个赌怎样?” “哼,说吧。反正最后赢的人是我。” “话别太早下定论,这个赌就是,如果我赢了,你就乖乖回去再修行五年,五年后咱们再斗一次。 如果我输了,任凭师姐处置怎样?” “这……”白晓婷虽然不是很明白农凡的用意,但仔细一想,这个赌于她百利而无一害,她点点头,说:“好,这个赌我接受了,我倒要看看你为何这么有自信,接招吧。” 农凡现在只有一手一脚,其行动大受影响,因此白晓婷一出招就使上威力较强的招式攻击,在暗地里,她还偷偷藏着黑蛟毒鳞,准备趁农凡一有空隙就来个偷袭,只要让农凡再失去一手或一脚,那这场比试就不用再比了。 农凡一见白晓婷冲了上来,他急忙掏出几张灵符放在擂台上,接着身子向后滚了几下,远离几张灵符后,他单手掐动手诀,念动咒语,接着弹指射出几道灵阳气进入灵符内。此时,白晓婷也冲上前来,她早就看到农凡在擂台上布了符阵,但她从心底里认为农凡已是强弩之末,也没怎么放在心上,照样扑入符阵里。 她这一进不要紧,进了后是大惊失色:“什么……这……这是水门关阵!”话音未落,只见白晓婷腰身四周环绕着旋转不停的灵符,紧接着灵符一抖,凭空消失在她身前,这个,正是之前农凡所使用的水门关阵。 原来农凡又布置了一个水门关阵,只是这一次他是对白晓婷使用而已。 “你难道还没吸取教训吗?你以为这个阵法对我还有用吗?”白晓婷说着,又掏出一张掌雷符贴在手掌中,准备再一次破开水门关一个小孔后放出黑蛟毒鳞。 农凡也不慌张,依旧维持着水门关阵一动不动,他所期待的,就是白晓婷放出黑蛟毒鳞那一刻。 果然,白晓婷一掌把水墙打出个小孔来,又是放出黑蛟毒鳞,这条小毒蛇一落地,又朝着农凡急速游了过来。农凡一见,大喊一声:“你上当了,我就是等这一下,来得好。”喊着,他撤下水门关阵,用一只脚全力一蹬,整个人一下子从黑蛟毒鳞头上跃过,直接扑向刚脱离符阵的白晓婷。农凡凌空把全身的灵阳气聚在右手上,对准白晓婷面门就是猛拍下去,这一掌如果正面拍中白晓婷的话,那她非立即昏死过去不可。农凡想出的主意,就是利用白晓婷与黑蛟毒鳞分开的一瞬间空当将白晓婷给制伏住。眼看着白晓婷就要落败于这掌之下,没想到白晓婷反而一笑:“嘿嘿,你以为分开我和小灰你就可以单个解决我吗?可惜……”她的话未完,突然吹起一声口哨,游在农凡后面的黑蛟毒鳞一闻声,忽然小脑袋向后一撮,接着小尾巴一弹,整个身子兀然暴起,直接弹起追向农凡屁股咬去。 农凡听到白晓婷的话时已觉不妙,这时背后突然感到一股杀气迅速接近,他在空中回头一瞧,这一瞧把他吓得好悬没魂飞魄散,只见那条小毒蛇张开血盆大口,露出两个尖利锋芒的獠牙,犹如脱弦之箭对准他的屁股射了过来。农凡也来不及细想,他急忙撤掉灌满灵阳气的一掌,用右手抓起那只失去知觉的左手一挡,“噗”的一声清响,黑蛟毒鳞再一次咬中了农凡的左手。 他这一下倒是出乎白晓婷的意料,白晓婷抬头看着正在落下的农凡,笑道:“你倒是挺聪明的嘛,懂得用早已中毒的手来抵挡,可惜,你还是大意了。” 未等农凡明白过来,只见黑蛟毒鳞突然用蛇身缠住农凡那只失去知觉的左手,接着蛇口一松,竟然在农凡身上游走起来。农凡吓得脸色一青,大叫一声:“不好。”伸手想抓住四下游走的黑蛟毒鳞,但小毒蛇速度甚快,他连尾巴都碰不到,眨眼间,黑蛟毒鳞已经来到农凡那条尚未失去知觉的大腿上,不等农凡抓住它,张开口猛地就是一咬。 “噗”的一声,到底还是农凡晚了一步,只见毒牙深入腿肉里,不住地灌入毒液。农凡立感大腿上传来刺痛酸麻之感,现在他心里苦叫不迭:“完了完了完了,这下子真完了,本以为找出了她的弱点,没想到反而被她利用了,难道我就要止步于此吗?难道对师父和那丫头所说的话真不能实现了吗?唉……”底下,白晓婷已经使出“辰道派”最厉害的晨星点,这一招,即是当日白老道与许秋原的指路天门印打个平手的绝招。农凡一瞥,心里更沮丧,现在他只剩一只手,根本什么也干不了。 就在农凡心灰意冷之时,一声娇喝响彻整个尸王会夜空:“师弟,别放弃!” 农凡闻声心头一震,唯有这个声音,唯有她,农凡最不愿意在她面前落败。 “我还没输,看招吧。”眼看农凡就要挨中白晓婷的晨星点,他突然用手抓住咬着他大腿不放的黑蛟毒鳞,接着用力一扯,把黑蛟毒鳞给扯了下来,这时候,白晓婷的晨星点也击中了农凡的心口,“嘭”的一声巨响,就连看台上的众人也可清晰听到。 巨响刚落,又传来“噗”的一声,这一击把农凡打得一口鲜血喷出,农凡一阵闷哼,显然受伤不轻。白晓婷一击得手,想就势把农凡给抛出去,不想受到她全力一击的农凡竟然还未就此昏死过去,农凡满嘴血迹,对着白晓婷笑了笑,用仅存的右手向白晓婷脖颈砍去。 他这一下也把白晓婷彻底惹怒了,白晓婷抽回一只手一挡,怒骂道 :“真是个冥顽不灵的家伙,既然如此,休怪我手下不留情了。啊……这……”白晓婷话只说一半,突然觉得后颈传来一阵麻木,吃惊之余她一把将农凡推开,接着往脖颈上一摸,竟然是黑蛟毒鳞! “这……这怎么可能?”白晓婷把黑蛟毒鳞给扯下来,盯着它一脸惊讶,小毒蛇则是歪着小脑袋,亦是疑惑地看着自己的主人,也许它也觉得奇怪,自己怎么会无缘无故地咬到主人了。 “嘿嘿,现在我总算知道你真正的弱点所在了,这场比试我赢了,师姐承让了。”农凡整个人趴在擂台上,用右手支撑着上半身,抬头对白晓婷笑道。 白晓婷闻言大怒:“胡说什么?不过是咬了我脖子一下,我的手脚还可以动。”说着,她刚想迈前一步,双腿却突然一阵酸麻,接着脚下一软,整个人重重摔倒在地,“怎么回事?这怎么可能?我不过被咬了一下脖子,为何我的脚不能动了?” “哼哼,岂止脚不能动,你的双手也不能动,不信你试试。”农凡的话就好似一把尖刀直插进白晓婷的心口,她全身一颤,急忙想抬起双手试试,却惊恐地发现,自己的双手果然如农凡所说的一样,无论自己怎么使力,双手就是动也不动。 “这到底怎么回事?你对我做了什么?”白晓婷现在比农凡还惨,她整个身子贴在擂台上,连头也抬不起,除了头部,她感到整个身子仿佛离她而去一般,全然感觉不到一丝存在感。 “嘿,我用那条小毒蛇咬住的并不是你的脖子,而是你的颈椎骨。” “什么?” “嘿嘿,相信师姐也知道,赶尸人遇上厉害的尸邪之物时,有时对方太强的话,在不得已的情况下,赶尸人都会打断尸邪之物的颈椎骨使对方全身瘫痪,所以我想,让黑蛟毒鳞咬到你的颈椎骨,使你颈椎骨麻痹的话,应该也会出现同样的情况。告诉你吧,我是在最后关头才看破师姐的致命弱点的。” “什么?我的弱点?我能有什么弱点,刚才那不过是你的一时运气好罢了。” 农凡听着一笑,说:“大概师姐也没发现吧,你有没有想过自己会被黑蛟毒鳞咬到?也许你不知道,黑蛟毒鳞每一次咬到人的一段时间里,它都没有任何的防备,也就是说,如果遇到厉害的对手时,对手即使被黑蛟毒鳞咬到,亦会趁机将这条小蛇杀死。你的弱点就是只把它当成攻击对手的工具而不把它当成伙伴。” 第四章 尸王会最后一场比试 第一章胜利背后 农凡的话彻底让白晓婷陷入深渊之中,他这几句话就像雷鸣一般,在她脑海里不断地轰鸣。白晓婷很想反驳农凡的话,因为她从小就和小灰玩到大,而小灰,也从未离开她半步,自己与小灰几乎形影不离,怎么又会不把它当成伙伴了?但是仔细一想,只要与人打斗起来,自己却从未想过小灰的处境,一心只想利用它那异世奇毒把对手打倒而已。这正如农凡所说,如果遇到厉害的对手时,小灰随时会丢掉性命。 想到这里,白晓婷眼睛一红,泪水忍不住淌了下来,直到现在,她才深深地感到自己与小灰的关系并不如她所想的那般好。黑蛟毒鳞似乎也感受到主人的悲伤,它从白晓婷怀中钻出来,游到白晓婷面前,用血红的小舌头舔了舔白晓婷的脸。这下子反而让白晓婷哭得更伤心了。 擂台上有失败者就有成功者,农凡与白晓婷这一场比试,结果已经很明显了,白晓婷全身不能动弹,而农凡还有一只手可以用,虽然只是一只手,但这要是换作在战场上,这一只手就可以决定生死了。 黑衣人看了他们二人一眼,接着走到擂台边缘,向底下抬手一喊:“第二场比试,由‘天官门’农凡胜出。” 随着黑衣人这一宣布,整个尸王会现场沸腾了,所有人无不起身向农凡与白晓婷二人致敬,一个是历来难得一见可以闯入第四轮的女弟子,一个则是每逢处在极致恶劣情况下却可以反败为胜的新一代弟子,这两人对于赶尸界来说,绝对是不可多得的人才与新鲜血液。 等众人稍微安静后,石络佃才起身说道:“现在宣布最后一轮比试的两位弟子,是由‘苗司派’的钢牙对阵天官门的农凡,比试之时,就定于明晚子时。今天这一轮的比试就到此为止,各位请回到风息庄早些歇息吧。” 不等石络佃说完话,白老道早就急不可耐,他拉着许秋原,急匆匆往“天时”竹塔赶去,现在他心里十分担心白晓婷那丫头。比试最后结果虽然惜败于农凡,但这本来就是意料中的事,也没什么好奇怪的,只希望农小子真能像他承诺的那样,可以让丫头断了自杀的念头。 等二人来到竹塔顶部,白老道大叫一声“闺女”就跑到白晓婷身旁,把白晓婷抱起后,白老道这才发现白晓婷早已泪流满面,他吃了一惊,忙问:“丫头,你怎么了?不要吓老爹啊。” 白晓婷一见抱起她的是自己的老爹,她止住哭泣,小嘴巴一嘟,说道:“快拿解药来,抱着难看死了。” 白老道一愣,紧张道:“给你解药可以,但是你解了毒后想做什么?” “放心吧爹爹,女儿不会轻易自杀的,我已经与人有约,自杀一事就压后再说。”白晓婷明白老爹是担心她做傻事,她脸色微红,羞涩道。 白老道转头看看农凡,见农凡点着头,这才哈哈一笑,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瓶子,拔了瓶塞后,往手里倒出两颗珍珠般的药丸,他拿起一颗递给随同赶来的张小洛,说:“小丫头,拿这个喂你师弟,吃了就会解毒的。” 张小洛也不客气,伸手接过药丸后,疾步走到农凡身前,把药丸喂到农凡嘴里。 农凡刚把药丸吞进肚里,只觉全身一颤,一股麻痹的酸楚感迅速遍及全身,渐渐地,那麻痹了的手脚逐渐恢复知觉,不消一刻,农凡一声断喝,兀然站了起来,活动活动手脚,笑道:“好了,这药还真灵。” 白晓婷这时也恢复了过来,她一站起身就朝农凡走来,白老道在后面跟着,生怕女儿不服气想找碴儿,这会儿暗下里偷偷准备,好一有异常可立即阻止。 白晓婷来到农凡面前,冷冷地盯着他看了老半天,眼神中充满了不服与怨恨,就连一旁的许秋原也被她这种眼神所慑服,心里暗想:“女人果然不好惹,瞧这丫头的眼神,那就跟要把小凡给吞了似的。” 白晓婷就这么冷盯着农凡,她也不说话,就这么大眼瞪小眼的,让现场气氛很是沉郁。忽然,她抬手一指农凡鼻子,说道:“你与我的约定本姑娘记住了,五年后咱们再定胜负,哼,到时本姑娘一定会变得更强。你最好有所觉悟。哼!”说完话,白晓婷一转身,头也不回地走了。 白晓婷这么一说,白老道立刻明白过来了,既然她说五年后还要跟农凡比试,那就表示她一时之间也不会去想什么自杀那档事了。想到这儿,白老道对农凡一笑:“哈哈,小子,你果然说得出做得到啊,好,现在比试也结束了,等回去风息庄后你师伯我再好好谢你。” 这几人说话间,已下了竹塔一同赶回风息庄去。就在他们几人走后不久,苗问也从竹塔里走出来,在他后面,还跟着一个人影,云移月露,只见月光下,这个人影赫然就是钢牙。 “你有信心赢过那小子吗?”苗问眼露凶光,问道。 “虽然他的招式奇异,但弟子有信心可击败他。”站在身后的钢牙回道。 “嗯,这小子身上还有些奇怪秘密,明晚一战,除了必须拿到赶 尸之王这个头衔外,你切记不可伤到他。明白吗?” “弟子明白。” “另外,你的婆罗盘功修到哪里了?可对付灵阳气吗?” “不可以。” 钢牙直接坦白的一句,倒是让苗问有些意外,他问道:“哦,这么说婆罗盘依然不能化解天官门的灵阳气了?” “没错,弟子虽然只是与那农小子对接了一掌,但当时弟子已经拼尽全力,却化解不了他的灵阳气一丝一毫,弟子以为,即使是师父,恐怕也难以化解得了灵阳气。” 钢牙这句话算是无礼之极了,但苗问不但没有生气,反而笑道:“你师父我从来就不敢指望婆罗盘可以化解得了灵阳气,不光是我派内功,几乎所有门派的内功都拿天官门的灵阳气没有办法,天官门会这么落魄,还不是和其他各派畏惧灵阳气而暗地里搞鬼有关。这要怪就只怪他们的内功太神奇了。哼哼,不过灵阳气的历史也到此为止了。” 听到苗问的话,钢牙眼珠子一亮:“这么说师父有办法对付灵阳气了?” 苗问点了下头,从怀中拿出一包粉末出来,对钢牙说道:“经过多年调查,终于发现天官门的灵阳气是修之于人体与生俱来的三把灵灯,换句话说,灵阳气就是可自如操控人身上阳气的神奇功法,这也就是为何历代天官门的门人在对付尸邪一物上那么厉害的原因所在,这包东西你拿着。”说着,苗问把粉末递给钢牙。 “这是?” “既然灵阳气是取之于人体上的阳气,那只要找到可以克制阳气的东西,灵阳气就等于没用了,这是从千年古墓里掘出来的尸粉,比试时你把这东西涂抹在手掌上,那灵阳气就拿你没辙了。” 钢牙刚接过那包粉末,听到苗问的解释,他愣了愣,这所谓的尸粉他知道,那是千年古尸开棺时见光即化而留下来的东西,这玩意儿有着千年阴气,又带着尸毒,把这玩意儿抹在手上那还没什么,但是如果手掌一旦受伤流血,一沾上这玩意儿,那就会立刻中寒毒而死。苗问为求达到目的,竟然无视他的生命。想到这儿,他暗下咬着牙,心中咒骂不停:“老王八,居然给了我这么个鬼东西,这不是要我去送死吗?你叫我用,我偏偏不用,看你奈我何!” 苗问也没注意到钢牙那阴晴不定的脸色,他抬头看了一下月光,喃喃道:“明夜一战之后,嫣然就会离我而去,现在时候不多,也该与她多多相聚,唉,为了查出那小子的底细,也只好忍痛割爱了 。” 他这话像是无意之中的感叹,却殊不知身后的钢牙闻言浑身一颤,两眼迸发出阵阵寒光。表面上钢牙依旧不动声色,但是他心里却想道:“老子不管你们几个老家伙想做什么,明晚一战,老子绝对要把姓农那小子给拍扁不可。” 按下这对心怀鬼胎的师徒不说,单说农凡一伙人。 农凡一行人刚回到风息庄,迎面就看到黑乌子向他们快步走来,这黑乌子满脸大汗,气喘吁吁,显然是遇到什么急事,来到许秋原和白老道面前后,他不等二人反应过来就跪了下去,语气甚是惶急:“许师弟、白师兄,看在咱们混同一口饭吃,这一次你们可得救救我啊。” 白老道闻言一愣,急忙把黑乌子拉起来,问道:“发生什么事了?咱们进屋说去。” 许秋原不像白老道那般茫然不解,一听黑乌子的话,他眉毛一皱,心里已经猜出个大概来了。 众人回到屋里,等张小洛关好门后,黑乌子看了众人一眼,说:“刚才我带着赤炎回来不久,就听弟子飞鸽来报,说横博门遭到一股神秘人物的攻击,那伙神秘人甚是厉害,把我门下上百个弟子打得毫无招架之力,眼看不出三天就会被破门而入,现在赤统兄弟受伤未愈,单凭我一人也改变不了局面,是以我才想到求救两位,求两位一定要伸出援手帮帮忙,不然我横博门就该灭门了。”黑乌子说完,“扑通”一声,又跪了下去。 许秋原急忙把他扶起,一脸为难,说:“黑师兄,不是师弟我不帮你,但我天官门门下就只有我们师徒三人,小凡明晚就要进行最后一场比试,而这丫头又不宜出面,眼下我真的没办法帮你。” 白老道一听嗤之以鼻,他拍了拍许秋原的肩膀,说道:“哼,一有事就推三阻四,黑师弟你尽管放心,许老头不帮你我帮你,师兄我‘辰道派’有的是人手,明儿我派人捎信,让我大弟子带几百人前去支援你。哼!”说着,他还不忘轻蔑地看了许秋原一眼。 许秋原也不生气,他说的都是实话,问心无愧,在他想来,力所能及之事当然好说,但若是让他拼命帮忙,那就比登天还难。所以他也没放在心上,怡然自得地坐在一旁喝着茶,不答理白老道的挖苦。 “不,不,这事只有许师弟能帮忙,若是有他帮忙,胜得过千军万马。”许秋原都把话挑明了,没想到黑乌子还坚持让他帮忙,这下子他也好奇了,问:“哦,那我有什么地方可帮忙的?” 第二章 龙昆符秘密 黑乌子凑过来对许秋原神秘地说道:“我想求许师弟赐给我一些灵符使用。” 众人一听就是一愣,搞了半天,原来黑乌子想借灵符。众人不明白,这各门各派虽说功法不同,但就于灵符上的区别,其实也不是很大,赶尸人所用道法原是起源于茅山之术,算是茅山术中的旁脉,无论派别多少,其道法基本上如出一辙,黑乌子怎么就想跟许秋原借灵符了?白老道歪着脑袋,想了半天也没闹明白:“我说老黑,就灵符你用得着向许老头借吗?你想借什么灵符跟我说不就行了。我白老道派中有的是灵符。” 黑乌子摇摇头,说:“这种灵符只有许师弟有。” 听到黑乌子的话,许秋原心中一顿,他的确有一种普天之下唯一的灵符,但是知道他拥有这种灵符的人并不多,除了农凡和张小洛,知道这种灵符的还有“青松门”的任天涛兄妹与鬼巫族人的郑素素,他不相信任天涛兄妹两人会把这事给捅出去,那么散布这个消息的,就只有郑素素了。想到这儿,许秋原脸色有些阴沉,冷冷地问黑乌子:“不知黑师兄说的是哪种灵符?” 黑乌子心里焦急门派的事,也没注意许秋原的脸色,听到许秋原的问话,他脱口而出:“当然是龙昆符!” “什么?龙昆符?那不是失传百年之久的玩意儿吗?你说这许老头拥有这玩意儿,你不会是做梦吧?”白老道心中实在震撼,他怎么也不相信许秋原会有龙昆符这种失传已久的灵符。 “这事是真的,我也是今天才知道,据传闻所说,这种灵符许师弟曾在万山镇使用过,后来有人特意到万山镇调查,结果真的有这回事!” “许老头,老黑说的是真的?”白老道回头看了许秋原一眼,见许秋原阴沉着脸却不反驳黑乌子的话,他也明白了,看样子黑乌子所说的确有此事。 许秋原并不答理白老道的问话,反而问黑乌子:“我的确拥有龙昆符。但那是描摹出来的,跟真正的龙昆符不可相比,不知黑师兄是从哪儿听到这件事的?” 龙昆符是百年前的至宝,但那已是历史洪流中的陪葬品,如今重现于世,势必会招来心怀鬼胎的人觊觎,但是许秋原竟然敢在万山镇使用,也就表明了他并不怕龙昆符的秘密被人家捅出去。但是这个秘密牵扯到的是鬼巫族人郑素素,所以许秋原觉得有必要了解这件事的真相。 听到许秋原的问话,黑乌子想了想,说:“据我弟子飞鸽来报,说这个消息是从崂山上一个道观传出来的 ,听说是出自两个年轻道士的口中。至于他们是谁就不得而知了。” 许秋原闻言一怔,他实在想不到散布消息的不是郑素素而是任天涛兄妹,这多少让他有些意外,许秋原心想:“奇怪,以任天涛兄妹俩的为人,不像是那种多嘴多舌的人,虽然当初并没有要他们保密龙昆符这件事,但相信他们也知道龙昆符的影响力,这其中一定有古怪。” “许师弟,这话我也说完了,你肯不肯分一些龙昆符给我救急?” 黑乌子见许秋原还在思索,以为许秋原在权衡利弊得失,他也有些不耐烦,语气甚是不悦。 “哦,你放心,既然龙昆符对你救急门派有用,给你一些也没什么大不了,但师弟我话说在前头,我所持有的龙昆符是我自己描摹出来的,与真正的龙昆符大不相同,你的弟子使用时,切记要谨慎。” “放心,这点传言中已经说明了,如果解决了这次事件,我定当登门拜谢。”见许秋原答应了,黑乌子心中大喜,说着就想跪下去。 许秋原急忙把他扶住,说:“你我贵为一派掌门,别动不动就跪下,给你龙昆符也不是没条件,你可别高兴得太早。” 黑乌子一愣,问道:“什么条件?” “帮我查查散布这条消息的人是谁?一旦查出来,立刻通知我。” “啊,就这个?”黑乌子原以为许秋原会开些什么为难条件,没想到他的条件是这么简单。 “没错,就这个。” “这个还不容易,我派就栖息在崂山脚下,想要探查实在太简单了,那我什么时候可以拿到灵符?有多少可拿?” 许秋原回头看了一下张小洛,见张小洛微微点了五下头,他回头说:“明天一大早就可以拿,大概有五十张。” “真的,妙极了,有了这五十张龙昆符,那些神秘人就吃不了兜着走。” 为了让许秋原安心准备龙昆符,黑乌子走时也把白老道给拉走,生怕白老道会影响到许秋原。这二人一走,农凡就关上门,问许秋原:“师父,既然你并不在意龙昆符暴露,为什么比试时不让我使用龙昆符?” 许秋原一边准备着黄纸朱砂,一边回答:“傻小子,龙昆符毕竟不是正宗来的,如果一早让你在比试中使用,往后的对手也就不怕这种符了,而且为师也料不到龙昆符的事会被人捅了出去;也好,既然连黑乌子也知道,这事迟早会传遍整个赶尸界的,明晚与那钢牙 比试,为师准许你使用龙昆符。” “真的?哈哈,只要有这玩意儿,明晚一战我定可以轻松获胜。” 许秋原瞅了一眼扬扬得意的农凡,冷言道:“别高兴得太早了,龙昆符虽然可以暂时困住对手,但那也得贴中对手才有用,你以为那个钢牙会傻愣愣地站着让你贴符吗?我告诉你,像钢牙那种对手,龙昆符也就只有一次得手的机会而已,一旦他注意到龙昆符,那你就很难再对他使用了。” 农凡一听,刚兴奋起来的情绪一下子降到低谷,许秋原说的并没有错,以钢牙的身手来看,如果他提防起龙昆符,那自己确实很难再把符贴到他身上,其实这玩意儿也就对付对付那些没有思想的尸邪之物或是本事低微的人而已,真正对上高手,这东西就如同废纸一般。 许秋原也不去理会农凡如何作想,等把东西准备好后,他卷起衣袖,表情严肃,深深吐了口气,提起笔来,准备画符了。 农凡虽然与许秋原相处一年之久,但他还是第一次看到许秋原画符,以前不是因为练功没机会看到,就是许秋原把自己关在房中画符而瞧不到,这多少让农凡有些失望。今天终于有幸一睹许秋原画符,农凡屏住呼吸,紧盯着许秋原,生怕错过难得的场面。 许秋原提笔蘸了下朱砂,低喝一声,就要落笔画符。这一瞬间让农凡心跳突然加快,汗珠子一下子淌下来,心里暗呼:“来了,终于可以见到师父画符了。” 然而,让农凡脑中瞬间空白的事情发生了,只见已经快要动手画符的许秋原突然转过身,把笔朝身后的张小洛一递,说:“丫头,为师替你准备好了,你画吧。” 张小洛接过毛笔,嘻嘻一笑,笔下挥洒自如,不出片刻,已经把第一张龙昆符给画了出来。 直到这时,农凡才回过神来,他指了指还在画符的张小洛,问许秋原:“师父……不是……你来画吗?” 许秋原哼了一声:“谁说为师要画了,这种小事交给丫头做就行,犯不着为师我亲自出马。” 张小洛一听,笑呵呵地说:“师父,你描摹不出来直接承认不就行了,何必为了面子骗师弟?真是口是心非。” “什么?你这丫头敢这么说你师父,真是放肆。” 农凡看看恼怒的许秋原,又瞅瞅嬉笑的张小洛,疑惑道:“这是怎么回事?难道之前的龙昆符亦是师姐所画?” “是啊,其实说起来这也是个巧合,几年前 师父从一个好友那里意外得到一张真正的龙昆符,后来有一次师父看到我房间里所画的牡丹花,他就想到让我描摹出来试试,等我画出来后,龙昆符虽然威力不如正宗,但还是有一定的效用,这就是咱们天官门为何有失传百年之久的灵符的原因。” 张小洛这一说,农凡明白了,早些时候他曾在张小洛房间里看到她所画的牡丹花,就跟真的相似,以她的能力,确实可以把正宗的龙昆符给描摹出来,之所以会和正宗的龙昆符有差异,想必也是两派内力上的不同,原来这才是龙昆符为何可以重现人间的缘故。 农凡看着张小洛,突然又想到另一个更为关键的问题,他回头看了许秋原一眼,见许秋原对着他点点头,农凡会意,看来许秋原也知道这个问题了,难怪许秋原说龙昆符是他所画。想到这儿,农凡回过头看看正画得起劲的张小洛,若有所思。 隔天一大早,农凡把准备好的灵符用油纸包裹起来,开了房门,便见黑乌子一脸焦急地在房门外踱步,农凡一笑:“黑师伯,龙昆符已经准备好了,这些就是。” “哦,太好了,嗯,你师父呢?”黑乌子满脸欣喜,接过包裹后,发现许秋原没有随同出来,他问道。 “师父他累了,正歇息。对了,师父他吩咐了,这五十张符一张要收两个银圆,要你把账目清算了再走。” “什么?那不就一百银圆!我……也罢,这些龙昆符的确值这个价。”一百个银圆可不是小数目,那可是钱啊,如果换作赶尸,那可得赶十几趟活儿!黑乌子心里都快滴血了,但是仔细一想,许秋原贪财也是出了名的,他开出这种价已算是很给面子了,况且这一百个银圆跟门派救急一事比起来那根本不算什么,黑乌子虽然心疼,但也无奈,只好一咬牙,从怀中掏出一张银票,看了好半天,这才姗姗递给农凡。 第三章 正邪之战 黑乌子把银票给了农凡后,迈步就想离开,刚走出不远,调头又回来了。农凡这会儿正要关上房门,见黑乌子突然返回来,他愣了一下,问:“黑师伯还有事吗?” 黑乌子点了点头,左右看了一下对农凡小声说道:“这次你和你师父都帮了我们横博门不少忙,我就偷偷告诉你钢牙的秘密。” 关于对手的情况,农凡当然想知道,见黑乌子说得甚是神秘,农凡也认真起来,他走出房间,把房门轻轻带上,仔细地记下黑乌子所说的每一句话。 黑乌子告诉农凡的,除了如何化解钢牙的婆罗盘功法外,还有就是得知了婆罗盘还能反弹内力这个秘密。其实农凡还不知道,钢牙所谓的可以抵消内力与反弹内力的婆罗盘功对他的灵阳气其实没有作用,现下他听了黑乌子的话,心中却忌讳起婆罗盘功来。黑乌子做梦都想不到,他好心帮农凡的忙,结果却帮了倒忙。 午饭过后,许秋原也起床了,昨夜他为五十张龙昆符填充了灵阳气,差点没把他累垮,所以一直睡到现在才起了床,梳洗完毕,张小洛捎信来了,说:“黑师伯已经出发了,他要咱们等尸王会结束后去横博门找他,说有事要和师父您商量。” 许秋原思索一下,心里已经有数,他点点头,表示明白。吃罢饭,许秋原与张小洛一同前往农凡的房间找他,敲了老半天也没见农凡回应,许秋原觉着奇怪,找了一个下人问:“你知道这房里的人到哪里去了?” 这下人想了想,回道:“哦,你说的是姓农的小伙子吧,刚才有个奇怪的人来找他,这农小伙就跟那人出去了。” 许秋原皱皱眉,心里奇怪:“奇怪的人?小凡认识这样的人吗?他不是没什么朋友吗?” “那人长什么样你知道吗?” “这……小的就不清楚了,那人戴着一顶黑色斗笠,面门垂着块黑纱布,小的看不到那人的脸。” 听到这下人的话,张小洛一顿,急忙问:“是不是声音嘶哑,像是七八十岁的老妇?” “是啊,姑娘很清楚嘛,你也看到了?” 张小洛并不回答这下人的话,她把下人支开后,才对许秋原说:“这人也许是我和师弟在沅陵镇遇到的那个算命仙姑。” “哦,你肯定?” “应该是她,那仙姑曾经说过,日后会来找师弟,没想到她这么快就找来了,也不知道她为何可以进到这风息庄里来。” 与尸王会相同,风息庄亦是只有手持尸王令的赶尸人才可以出入,如不持有尸王令,即使身处风息庄十里之遥,亦会被抓起来审问或是驱赶出去。这种行为,也是为了尸王会得以保密。既然适才那个下人说那算命仙姑来找农凡,那就表示这个神秘的算命仙姑也是持有尸王令的人,张小洛实在料想不到这个仙姑亦是赶尸界的人,这还真是巧了。 按下许秋原他们不说。农凡确实是被算命女子约了出去,本来因为离比试的时间所剩无多,他一开始并不愿意出来见什么仙姑,但是后来下人传话,说:“血脉之象,窥其天道,若想恭听,尚有今时。” 这几句话说得简单明了,农凡一听,也不敢再拖沓,急忙随着来报之人赶去会见算命仙姑。 等一见到算命仙姑,农凡倒是有些意外,这个算命仙姑的穿着格外显目,除开那顶斗笠不说,就她身上所穿的,那跟一个妙龄女子差不了多少,农凡上下打量一下,心说:“都说女儿家爱美,这话一点没错,这算命仙姑听其声音没六十岁也有五十岁了,怎么还穿得这么招展?” 算命仙姑发现农凡来了后,她起身行了一个奇怪的师门礼,农凡瞅着觉得有点眼熟,只是想不起在哪儿见过。算命仙姑礼罢,说道:“农小子,早些天我说要替你查一下关于你血脉之事,经过这几天我查阅无数典籍后,终于在一本书中发现了你这种血脉的秘密。” “哦,还请仙姑道来,在下感激不尽。” 算命仙姑环视一下四周,指一僻静处,说:“咱们到那儿说去。” 农凡点了点头,跟在仙姑后面来到僻静处,等找了个干净地方坐下后,算命仙姑才说道:“关于你这种奇异血脉,你得先听一个故事,方可了解来龙去脉。” 农凡有些意外,没想到自己的血脉还有故事,看来这事情并非他所想那般简单,这时他也收起悠闲之心,认真地点了下头,细心聆听起来。 “传说秦王一统天下后,他的残暴本性也很快暴露出来。他对百姓横征暴敛,滥兴徭役。百姓被迫把收获物的三分之二交作赋税。此外,百姓还得负担沉重的兵役和徭役。在当时,单是修建他的阿房宫和骊山墓,就役使了七十万人。他又实行严刑苛法,百姓动不动就被罚做苦役,不少人被斩脚、割鼻,甚至处死。到秦王晚年,已经弄得民穷财尽,危机四伏了。” “秦王统治期间,百姓怨声载道,天下充满着哀怨离恨,至秦王晚年,终于从这股滔天的怨气中诞生了 一个至尊邪魔——道尸。” 一说到道尸,农凡浑身一颤,他以前从张小洛那里听过九尸一魔之说,其中最为厉害的,就是道尸了。道尸可千变万化,可逾越生死轮回,可吞云杀龙,其道行远不是凡间这些只修为浅道低微之士可抗衡得了的。但是之前农凡只是听闻道尸由天地所生,万没想到道尸原来是从百姓怨气中降生出来的。 “道尸自降世之后,短短一天内便把方圆百里内的活物虐杀精光,道尸的暴戾,一夜之间震动整个天下,百姓无不惊慌失色。消息传入道界之后,亦是引起道界巨大震撼,经过几天商议,正道决定派出一支由八个本事最为高强的道人前去歼灭,尔后这八人在途中相继遇到前来支援的三大奇侠,由此集结了历史上最强的正道灭魔队伍。” “凭着这八道三侠的本事,纵使是成妖僵尸旱魃也可轻易降服,得知此消息的百姓,无不对其寄予厚望。然而,这支号称历代最强的灭魔正道队伍与道尸第一役之战中,居然全军覆没,没有人知道他们与道尸一战发生了什么事,也没有人知道道尸厉害到什么程度,但是道界由此而生畏,于事后半月,组建史上最为庞大的灭魔卫道之师。终在一个月后,与道尸正面接触。” “然而让人出乎众人意料的是,这道尸并不是所谓只身一人,而是统领着上万异族人的神灵,从这些异族人口中得知,道尸原是他们所敬仰的神,这支异族,上至老迈垂暮之人,下至刚会走路的婴童,人人持刀披甲,全然一副为了守卫道尸而拼死一搏的模样。后来有人认出来,这支人数不多的异族正是苗疆南蛮遗落之族——鬼巫。” “什么?这支异族竟然是鬼巫一族!”听到这个震撼的消息,农凡“噌”一声站起身来,他实在意外,这鬼巫一族居然是信仰道尸的族落。 算命仙姑也从农凡的神态看出端倪,不太肯定地问道:“你见过鬼巫一族?” 农凡脸色凝重,也不隐瞒郑素素一事,待他详述之后,算命仙姑皱着眉,若有所思。许久,算命仙姑才说:“郑素素一事日后再说,现在还是说说关于你的事要紧。” “嗯,请说。小子洗耳恭听。” 待农凡坐下后,算命仙姑继续讲道:“当初正道聚集了几千人马,与鬼巫一战,可谓杀得天昏地暗,惊天动地。起初正道人士还道鬼巫一族是被道尸所迷惑,所以手下伴有留情之意,但随着战况白热化,正道人士终于发现,这些人根本不是被迷惑,而是从心底里疯狂信仰道尸。 “而且鬼巫一族手段诡异邪恶,又嗜杀若狂,后来正道领军的玄云真人无奈,只好令其屠杀万众。束手束脚的正道人士接令之后,再不留手避害,全力攻打,转眼之间,鬼巫族人兵败如山倒,前线瞬间瓦解,情势一下子陷入危急之中。 “就在此时,一直藏匿不见踪影的道尸终于横空现身。据我所阅书中所述,这道尸长得文弱消瘦,令人一看就觉得是个书生文人。但是道尸千变万化,其表面根本不可轻信,一些道行高深的道人一眼就窥其出秘密,心中自不敢大意,然而一些修为尚浅的,却是不自量力,挥剑上前挑衅,结果道尸大发神威,以一手之力,竟瞬间将上百名上前挑衅的道人格杀。 “正道人士无不被道尸的手段所惊诧,以他们的本事,自知万万不是道尸的对手,因此这些人心照不宣,随着一人断喝,一窝蜂扑将而上,准备以人海战拖垮道尸。而这一伎俩,确实也收到奇效,强悍无比的道尸,也在千人围攻之下渐露疲态,正当所有人以为道尸即将被歼灭之时,从包围圈外传来厮杀之声。领军的玄云真人闻声而望,发现不知从哪儿杀入一个赤身裸体的汉子,这汉子使着一支千斤铜枪,舞得真如天兵神将降世一般,气势磅礴,声势盖天。 “这汉子全然不把阻拦道人放在眼里,冲杀之际也身负重伤,然而他依旧是遇神杀神遇佛杀佛,勇猛无比,千人的包围,最后竟真被他所突破,直入道尸所处位置。 第四章 叩血 “直到此刻,所有人无不深信这赤身汉子是前来搭救道尸的,就连道尸自己,恐怕亦是以为此人是前来相助自己一臂之力的。然而,最让人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这个汉子杀到道尸身处之地后,却并不与道尸并肩而战,相反,这汉子抬起血淋淋的铜枪,一指道尸喝道:‘妖怪,卧龙村的村民是不是你所杀的?’道尸一听此汉子言语,稍微一想之后,大笑着承认说是。不想这汉子遂兀然暴起,拼了命般地攻击道尸。当时情况发生至此,在场所有人都有些蒙了,弄不明白其中发生何事。道尸虽然在围攻之中耗力过多,但是对付这个汉子,却依旧是游刃有余,不出片刻,此汉子已经招架不住,连连败退。直到此时,在场修为颇高的人才看出来,这个赤身汉子原是一点不通道法,他所依仗的,是那盖世无比的神力与武艺。 “眼看这汉子就要惨死在道尸手下,有些心怀仁慈之人便想上前助其一臂之力,然而众人万万想不到,这个汉子不但不受助力,反而还回枪一拨,攻击起前去相助之人,然后朝着上前的人一通叫骂,就他话中意思,说宁战敌而死,勿受人之帮,若谁好事多为,他也一并格杀勿论。 “就这汉子一番话,立即让一些心浮气躁之人大声讨伐,声称是个不知好歹的东西。就连道尸,也被他所逗乐,几乎无人不觉这汉子狂妄自大。正在这时,玄云真人突然命人扩大包围圈,让那汉子与道尸尽情施展。尔后,他又命七十二道人联手布置诛魔天罡阵,打算在赤身汉子扛不住之时把道尸给困住焚烧起来。 “赤身汉子身为一介凡夫俗子,本就不可与道尸相比抗衡,然而这汉子当真神勇无双,凭着一支千斤铜枪,不但越战越勇,且是渐立上风优势,直至最后,他竟与道尸斗个旗鼓相当。而此时,正道七十二道人联手布置的诛魔天罡阵也已经完成,就待玄云真人一声令下,即可镇妖降魔。但是阵内那赤身汉子依旧与道尸在激斗之中。玄云真人明白机会难得,虽然这样会连累那个无名汉子,但为了除魔,一些牺牲在所难免,因此玄云真人不再犹豫,一声令下后,布置好多时的诛魔天罡阵从天而降,将道尸与赤身汉子瞬间包裹其中,阵内焚起滔天三昧真火,势必将其二人焚烧殆尽。其间鬼巫一族看到自己信仰的神明被正道之人用阵法困住,以为大势已去,结果族长带其残存百十来族人退回苗疆,从此销声匿迹。 “而诛魔天罡阵内真火这一烧,足足七天之久,因阵内火势迅猛,七天之内众人也瞧不清阵内情况如何,直到七日之后,众人意料道尸该是化为 灰烬,是以七天一到,玄云真人立即命令撤阵。七十二道人刚一收力,没想阵内却传出一声豪笑:‘正道诸人听着,今日本尊虽败至于此,但魔种已下,当世道再次纷乱之时,就是本尊重临天下之际,到时本尊定要诛杀尽天下所有正道之人。’”这一声豪笑刚落,兀然从阵内冲出一人,众人无不骇然,以为是道尸经受得住七天之久的三昧真火焚烧,因此心中都对其深感恐惧,然而,待他们看清这人面貌后,恐惧的心理一下子消失了,但惊讶之意更为浓烈,这冲出来的人,正是此前与道尸拼斗的那个赤身汉子。 就连玄云真人也大呼不可思议,想那道尸也在这诛魔天罡阵内被焚烧殆尽,而眼前这汉子却依旧安然无恙,真不知这汉子是如何在阵中存活下来的?但纵使所有正道如何不信,赤身汉子活生生地站在他们眼前却是不争的事实。 “玄云真人见汉子受七天真火焚烧后依然无恙,虽不知其中原因,但心下欣赏汉子的神勇,有心将其收为门徒,心想如若汉子勤加修炼,日后一定会成为一代宗师,是以玄云真人下了坐骑,只身来到汉子面前,把自己心中所思之意表了出来。以当时玄云真人的威名,日求师学艺之人没有一千也有八百,让他点名收徒的,那是天大的荣幸,在众人想来,玄云真人想收汉子为徒,那是汉子几世修来的洪福。然而让人想不到的是,这汉子一把推开玄云真人,冷声说道:‘在下痛恨邪魔一道,但也同样痛恨正道一脉,七日前你们正道打算将在下与道尸一同诛杀,你们这样做与那道尸有何区别?哼,这事在下日后一定会来算账,告辞。’这汉子当真行事干脆,他告辞一语刚落,人在忽忽一跃一跳之间,已经扬长而去。” 算命仙姑讲到这里,停顿一下,发现农凡一脸深思,不由得好奇:“农小伙是否想到什么了?” 农凡点了点头,不太肯定地回道:“这个故事我似乎在小时候听说过。” “哦,那你记得是谁讲给你听的吗?”算命仙姑有些吃惊,这个典故是她在一本相当残旧的手抄本上看到的,照理说知道这个故事的人应该是相当稀少的。而农凡却说他小时候听过,这实在有些让人意外。 农凡思索了半天,说:“我记得好像是我爷爷,嗯,或者是我爹爹,嗯,我就依稀记得是我亲人讲给我听的,至于是谁我也想不起来了,不过这个故事与我血脉一事有关吗?” “当然有,而且有重大关系。关于这个故事,是我在一本家传的手抄本上看到的,但是在另外一本不知出自谁 人之手的手抄本上,我又看到了这个故事的另一个版本。” “哦,这话怎解?莫非是刚才的故事有些不属实?” “不,两个故事基本都一样,只是另一个版本更加详细,其中就记述了道尸在阵中与那赤身汉子所发生的事,这个手抄本记述之详细,简直如同那赤身汉子亲口道说一般。” “据所述,当年道尸并不是被诛魔天罡阵诛杀的,虽然这个阵法厉害,但还不足以抹杀道尸,真正将道尸毁灭的,是一同被困在阵内的赤身汉子。这汉子原是卧龙村一朴实村民,传说这个村落的村民皆是上古蚩尤的后代,蚩尤逐鹿一战之前,曾斩杀黄帝派遣来的一条神龙,后神龙身亡于高山之中,蚩尤为了防止神龙复生,派了一支拥有奇特血脉的族人前去看守。尔后蚩尤在逐鹿一战失败后被黄帝处死,蚩尤的军队也被迫解散或是被黄帝打散重编入其军队之中,而蚩尤早前所派遣镇守神龙的那支族人,则因为地理特殊和知其下落的人甚少而被世间所淡忘。这支部落,就是后来被道尸所残杀的卧龙村村民。” “换句话说,那赤身汉子便是蚩尤的后人,按手抄本所述,正是因为赤身汉子拥有奇特血脉和一件绝世珍宝而最终将疲劳不堪的道尸诛杀于阵内。” 农凡听到这里,心中早已是惊涛骇浪,他隐隐察觉,算命仙姑接下来所说的,将会是改变他一生的真相。 “于文中所记载,并没有详细地道出赤身汉子是如何击败道尸的,但文中却说赤身汉子是凭借卧龙村历代相传下来的龙凤玉石与自身的奇特血脉而最终将道尸击败,尔后这汉子便如同人间蒸发,自始至终再无出现过。文中所记,这汉子后来一直隐居在湘西境内,与四十之年娶了一个苗家女子为妻,后有儿女六人,于天年之际辞世而去。”算命仙姑说着,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农凡看。 农凡虽然看不到黑纱下算命仙姑的面貌,但他可以感觉到算命仙姑正盯着他看。感觉仙姑眼神的锐利,农凡觉得有些心虚,支吾着问道:“你这么……说,该不会以为我就是……那个赤身汉子的后代吧?” 算命仙姑嘶哑一笑:“手抄本中所述,这赤身汉子正是姓农。” “这……这也不能就说我是那人的后代呀,天下姓农之人何其多,哪有这么巧就是我了?”农凡嘴上否认,其实他心中已经肯定了这个真相,因算命仙姑口中所说的龙凤玉石,正是他父母生前所持有的青龙石与凤凰石二玉的统称。现在他身上就拥有其中之一的凤凰石 。直到现在,他才弄清楚当年丘野老道为何会为了这两块玉石残害他一家,原来这两块玉石还隐藏着这么一段历史,难怪丘野会觊觎此物。 算命仙姑也不跟农凡争辩,她站起身来,抬其戴着斗笠的脑袋看了看天空,好一会儿才长叹一声:“当年发生的事还有许多未解之谜,其中真伪也不好说,我知道你今夜就要面对强敌,在此我给你四句参语——‘断头台上,满腔热血,壮志豪情,逢血化吉’。” 说着,算命仙姑身形一动,转瞬之间人影已是相去甚远,农凡一惊,在后急喊:“仙姑还没告诉小子我的血脉是怎么回事呢?” “你的血脉尚未得解,我只知你那血脉的称呼,叫叩血。切记我方才所告诫的四句话,如果你能参悟,日后定会有益于你。” 话音刚至,那算命仙姑已消失在农凡的视线之外。农凡好半天回不过神来,他的心中早已乱成一团。算命仙姑最后所说的叩血,正好印证了当初在沅陵镇算命时天机所显的“叩”字一说,难道从一开始那个“叩”字指的就是他的血脉而言?而她所告诫的四句言语,又是生涩难懂,农凡一人想了老半天,也理不出个头绪,只好晃晃脑袋,长叹一声后,起身回屋。 刚走进房里,农凡一眼就瞧见许秋原和张小洛正坐在他的房间里喝着茶。许秋原一见他回来,开口问道:“你到哪儿去了?是谁找你?” 农凡思量一下,决定这事还是先不要告诉许秋原,一则他现在也不是很清楚自己血脉的事,二则算命仙姑所说的那个典故亦是真伪难定,一时也说不清楚,是以他坐下给自己倒了杯茶后,说:“是几天前弟子与师姐在沅陵镇上碰到的那个算命女子找弟子,她是来告诉弟子有关弟子血脉的事,她说一时间难以查到,要弟子再多等些日子。” “哦,原来是这样。” 第五章 最后的比试 许秋原对农凡算命的事情并不是很清楚,所以他也没怎么放在心上,现在他所在意的,是今晚最后争夺赶尸之王这个头衔的一战。但是张小洛就不一样了,农凡算命之时她一直在场,对农凡那种奇怪的血液,她可是清楚得很,算命仙姑之前说过会为农凡那奇异血液而调查,如果自己没猜错,这次算命女子前来找农凡的原因,八成是查出蛛丝马迹。只是农凡不想说,张小洛也不愿在许秋原面前揭露他。 “今晚的比试你有几分把握?”张小洛胡思乱想之际,许秋原一边喝着茶,一边问农凡道。 “弟子以为这次怕是会有一场恶斗。” “哦,此话怎讲?”早些时候农凡这小子因被允许使用龙昆符而信誓旦旦地说可轻易解决钢牙,现在却又反口说会有一场恶斗,这倒是出乎许秋原意料。 关于这点农凡也不隐瞒,他把早上黑乌子对他所说的话详细地复述了一遍。许秋原听罢,眉头皱成一团,他也万万没想到婆罗盘功除了可以抵消内力之外,居然还有反弹内力这一秘密。这么一说,赤炎跟钢牙比试之中的最后殊死一击为何明明打在钢牙身上却被震退出去这一疑点就清楚了,就婆罗盘可以反弹内力这种神奇特点,把赤炎震退出去已是钢牙手下留情了。 许秋原经验比较老到,虽说他也震撼于婆罗盘功的神奇,但他考虑的方面比较多,首先,他想到的是婆罗盘功可以反弹真气内力,但对灵阳气是否有效这点就有待验证。其次,黑乌子告诉农凡破解婆罗盘功的方法实则对农凡毫无作用,因为农凡除了天门功外,其他武学根本就不通半点。再次,按黑乌子所说,那个钢牙对赤炎一战中似乎还未尽全力,其实力究竟有多深也不好说。倘若农凡忽视这三点,今晚的比试一定会对他十分不利。许秋原想到这儿,将自己的疑虑说了出来。 听完许秋原的分析,农凡这才恍然,许秋原所说的三点疑点确实是他所未想过的,只是即使知道其中可疑之处,师徒三人还是无法知晓真实情况。结果师徒三人一直商议到天色微暗,也解不出个所以然来。 吃罢晚饭,许秋原吩咐农凡下去歇息,好在子时比斗精神充足。而他则是继续和张小洛商议,企图在比试之前找出个好的计策可以引钢牙一开始就显露出真正实力。 时间转瞬即过,很快,尸王会迎来了最热闹的一夜。早些时候那些被淘汰出局的赶尸人也重新返了回来,另外,许多家传的赶尸匠也赶到现场,这些人有许多是冲着最后一场比试而来, 之前的那些淘汰比试他们都没看,也没兴趣看,说到底,整个尸王会的几轮比试也就今晚这一场最为重要,因为胜出的人,将可在五年之内统领新一代的弟子,就连各派掌门,也须得给这个新一代赶尸之王三分面子。 离正式比试时间尚有半个时辰,许秋原师徒三人早早就来到尸王会现场。 今晚的比试场地已经大为不同,原本三座十丈多高的竹塔已经被拆得只剩下一座,而八个擂台也一并被拆除,整个场地冷冷清清,唯独一座竹塔独领风骚地屹立着,这一座竹塔,就是最后争夺赶尸之王头衔的擂台。 许秋原往看台上一打量,发现除了黑乌子一门之外,其他各派掌门都在,心想:“看来这场尸王头衔之争颇引人注目,无论小凡与那钢牙这一战胜败如何,想必他俩都会声名大噪。” “喂,许老头,这边,这里来,你的位置在这儿。”许秋原正在思索之际,一声中气十足的叫喊响起。许秋原无奈地一笑,不用看他也知道是谁在叫唤他,天下敢这么称呼他的,除了白老道还有谁? 待时辰差不多时,苗问起身走到看台前缘,接着长篇大论、滔滔不绝地训起话来,他所说的,无非就是希望各派之间要相互扶持,同道中人要互相敬畏礼让,这样才能使赶尸一行在乱世中越加繁荣昌盛。整个尸王会现场的人,恐怕也就只有许秋原一人心中在冷笑:“哼,互相扶持,敬畏礼让,口是心非的无耻之徒,三老之中就你一个已经腐败变质,别以为可瞒得了我草仙道人,黑乌子门派之事,我看八成就是你搞的鬼。”别人自是不知许秋原心中如何作想,但张小洛对许秋原这个师父的一举一动可谓了如指掌,许秋原眼色不善,时不时地瞄一下苗问,这一点小动作立刻被张小洛瞧在眼中。 张小洛也是个机灵的人,联想到黑乌子门派的事,她也察觉出一点端倪,不过这丫头也没言语,只是把这事藏在心里,眼下最要紧的,还是农凡比试一事。 经过苗问一通废话之后,尸王会最后一场比试开始了。 最后的擂台,没有任何布置,一切返璞归真,站在擂台上的二人,既没有“天时”阵助力,也没有“地利”阵助威,一切重新返回起点,是胜是败,全凭自身真正实力。 这一轮的比试与前一轮一样,没有任何手段禁制,只要可以取胜的,任何招数都可以使用。 随着石络佃一声令下,农凡与钢牙并肩走出,众人呼喊助威,新一代赶尸之王将会在这二人中诞生。 钢牙一路抬头挺胸,神情甚是骄傲,于众人的吹捧,他似乎十分受用。 反观农凡,他则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也不回应支持他的人,一路走下,他自始至终都没抬起过头。察言观色的人还道农凡是紧张起来,其实不然,农凡此时心中更多的是感慨,他感慨一年前的自己与现在自己的差别。 想当初,他做梦都想不到有朝一日会站在这样的擂台上跟人家一争高低,也万想不到时至今日他已是个学会了一身本事的赶尸人。当一年前的自己还在懵懵懂懂度日之时,又怎会想到今时之风光。一年短短的时间,他由懦弱变得坚强,由胆小怕事变得成熟冷静。尸王会短短的几轮比试,不但给他带来难得的人生经历,也给他带来人生的新起点。 走上擂台那一刻,农凡突然又想到,如果当初没有遇到许秋原,那自己现在会沦落成什么样?转而一想,农凡又淡淡一笑,这是个没有答案的问题,因为自己已经遇到许秋原了,没有遇到许秋原人生只不过是个臆想而已。 “尸王会最后一轮比试开始,请双方弟子报上门号姓名。”擂台上,依然有一个黑衣人主持比试,随着他一声喊,比试即将开始。 “苗司派弟子钢牙,请指教。” “天官门弟子农凡,请赐教。” “好小子,真想不到你能进入最后一轮的比试。也好,当初我就说过你最好不要碰上我,不然叫你好看。看来天意如此,在最后一轮中安排你来当我踏上顶峰的石头。” “钢师兄,手脚下功夫不露之前就谈论胜负,未免也太张狂了点,虽然师兄确实厉害,但师弟我也不是草包,今晚一战,你我皆无十足把握取胜,这点你我心中都清楚得很。” “哼,想不到你个无名小卒口舌倒挺溜,废话也不用多讲,咱们手底下见真章吧。” 钢牙说完,却没有上前攻击,而农凡,也没有轻举妄动,这两人一个因为灵阳气的神秘而忌讳,一个因婆罗盘功反弹内力而小心翼翼。谁也不当第一个冲锋之人。 两人的举动,立刻让尸王会围观的众人起了骚动,谁都没想到,新人中最强的二人,一上来却是来个大眼瞪小眼,皆是静观其变,谁也不肯动手。有些心浮气躁的人就喊:“打呀,怎么愣着了?快打呀!”心急的人则喊:“还不快打,想站到天光吗?” 随着观看众人一吵嚷,首先忍不住的是钢牙,他性格向来冲动暴躁,虽然心中忌讳农凡 的灵阳气,但一直不动声色也让他甚是心烦,听众人一吵,钢牙断喝一声,击出一拳攻向农凡。 农凡知道钢牙这一招是试探虚实之举,他也有心一试钢牙虚实,是以掌聚灵阳气,迎向钢牙一拳。 “啪”一声脆响,第一招二人斗个平手,两人皆是一碰即退,谁也不敢就势而攻。 这一招一试,钢牙吃惊,心想:“这小子的灵阳气果然无法反弹。” 观之农凡,他也是大吃一惊,心说:“好霸道的内力,与之前的对手截然不同。这家伙比预想中还厉害,看来得小心点应付才行。” 一招过后,二人也对对手的实力有了个估计,接下来,就是全力应战了。 钢牙先发制人,他先是从怀中掏出一符贴在手中,接着口中念动法咒,脚下踏出七星步,转眼间,身形已来到农凡面前,这招速度之快,着实让农凡吃惊不小。 “小子,接我苗司派的天火符一掌吧。”钢牙声起掌至,这一掌直逼农凡面门,掌风所过,呼呼作响不停,农凡心知不妙,急忙气贯左掌,在钢牙这掌即将打在面门之前,堪堪危险接住。然而未等他庆幸之心放下,只觉手掌心里传来灼热之感,忽而,夹在二人手掌之间那道天火符顷刻碎裂飞散,而飘在半空之中的碎片立即化作团团烈火,接二连三地砸向农凡。 农凡大惊,鼓力震开钢牙后,向后急退,一边闪避着火团攻击,一边思考破解之法。钢牙被农凡震开之后,见农凡忙于闪避火团,他轻蔑一笑,又从怀中掏出两张天火符来贴在两掌之上,尔后一声狂笑,与火团一起围攻起农凡来。 他这一加入,立刻让农凡手忙脚乱起来,农凡明知钢牙的天火符碰不得,却还是被迫出手接招。只是弹指之间,适才冷冷清清的擂台立刻热闹起来,到处是飞舞着的火团,其中,农凡左闪右避,眼看只要一个不小心,随时有可能被烧成焦炭。而此时的钢牙,则是带着狂妄的笑声,一边在一旁时不时地偷袭农凡,一边又使出天火符增加火团数量。 第六章 农凡对钢牙 农凡与钢牙一交上手,此时他才深深体会到自己与钢牙的差距有多大,这种差距,不是来自于功力修炼强弱或是法术精湛粗劣这二者上的差别,而是二人本质上有着巨大差异。如果说钢牙是个已经长成大人的赶尸人,那农凡就只是个刚学会走路的赶尸人。 钢牙一边驱使天火符攻击农凡,一边还可偷着空隙夹击农凡,这种功夫,农凡自问目前是办不到的。 随着火团逐渐增加,农凡愈加感到吃力,闪躲到现在,他全身已无一处完好,头发、眉毛、皮肤、衣服均或多或少被火团所焚烧到,最让他心烦的,是钢牙那时不时趁机而攻的行为,虽然钢牙为了顾及操控天火符而未能凝聚起内力攻击他,但那些不包含内力的拳头打在自己身上,还是疼痛难忍。 农凡又闪躲一阵,觉着这样下去自己必会吃大亏,为了破解漫天飞舞的火团,他决定冒险一试。只见他低身又闪过一飞来的火团,接着就地一滚,脱离出火团密集位置后,他急忙把自己身穿的长袍道衣脱下平铺在地,并迅速从怀里掏出三张灵符贴了上去。他口中刚念完咒语,刚好瞧见一个飞来的火团,这次他不再闪避,双手展开长袍,叫喊一声就扑将而上。 钢牙一见农凡突然使出奇怪招数,以为他是想出了破解天火符的高招而有些意外,等一看农凡竟然想用道袍包裹住火团,他冷冷一笑,心中暗嘲农凡原来已经是方寸大乱。因此他也没在意,依然操控这火团迎向农凡,大有将农凡焚烧成灰的念头。 然而,意外的事情发生了,只见农凡用道袍一包裹住火团,他双手迅疾滚动,把道袍滚成布球形状,接着按地上用手一抹,把道袍顷刻之间给抹平,而被包裹其中的火团则是“扑哧”一声清响,应声而灭。 “怎……怎么回事?你做了什么?”农凡这一举动实在出人意料,其实破解天火符的方法很多,但农凡所用之法却是钢牙生平见所未见的。 “嘿,我也没想到这招真的管用。等着吧,看我将你的天火一一扑灭。”说着,农凡手下不停,一会儿蹿上一会儿蹿下,犹如稚童嬉闹一般,十足像是在玩官兵抓强盗。虽然动作不是那么雅观,但农凡照着刚才所做,一转眼间他就扑灭了好几十个火团。 “你到底做了什么?”眼睁睁看着农凡又扑灭了十几个火团,钢牙无奈,收手撤掉天火符,他也是迫于无奈,这玩意儿驱使起来需要耗费相当的内力,如果任由农凡一裹一抹间就灭掉火团,那他的内力就等于白白浪费掉了。 农凡见钢牙扯掉天火符后,也不再继续扑灭火团。他用力把道袍凌空一抖,瞬间从道袍撒出阵阵纸灰烟雾,待把道袍拍净之后,这才说道:“嘿,这还不简单,师弟我把水门关的灵符贴在道袍上,使其形成一面小型水墙,你想这用水包火,那还不是眨眼间就灭掉的事儿。” “什么?只是用了这种雕虫小技就破了我的天火符?好小子,看来你还真有两下子。” “师兄过奖了。” “哼,你也别得意,看看你的脚底吧。” 农凡闻言,疑惑抬脚一瞧,这不瞧还不要紧,一瞧之后他是脸色大变,只见自己的两只鞋底下不知何时起被贴了两张天火符,农凡心里十分清楚,如果这时钢牙引动天火符,那天火便会由下上蹿,将他整个人变成烤肉。 “嘿,小子,受死吧。” 没等农凡把两张灵符撕下,钢牙已经发动天火符,只见一股焦热炽烈的炎火兀然从灵符中冒出,由下而上,直逼农凡全身,顷刻间将他全身笼罩。农凡吓得“妈呀”一声惨叫,也顾不得再做细想,急忙把俩鞋子脱下往擂台下扔去。然而他的反应再快,终究还是慢了几步,只见他捂着的一双脚丫子已经皮开肉绽,那脚底板都已是黑糊糊的,就连站在远处的黑衣人也嗅到阵阵焦肉般的气味。 “哎哟,疼死我了,你到底是何时在我脚底板下贴了两张符的?” 农凡抱着脚丫子直吹冷气,他实在不懂,钢牙是怎么无声无息地在他脚底下贴了两张符。 “哼,你不知道的事多着呢,接招吧。”钢牙并不回答农凡的问题,趁着农凡双脚受伤,他气贯铁掌,吐纳一口气后直取农凡要害。 农凡见状,忍着脚下剧痛,闪身避招。钢牙一击不中,但未就此罢手,现在农凡受了伤,那可是解决他的好机会,他又怎肯轻易罢休,只见他拳掌相互交替,一招快过一招,力道一波胜过一波,就着闪躲不停的农凡就是一阵疾风般猛攻,把农凡打得连招架的时间也没有。 农凡没想到钢牙这一次攻势如此之猛,现下他连闪避也是险象环生,根本连招架的余地也没有。钢牙一见农凡无力招架,招式加快,又是一招使出,这次农凡说什么也避不了,“砰”的一声,钢牙一拳正面击中农凡的心口。 这一拳如同擂鼓一般,力大势沉,农凡身形一晃,只觉心脏咯噔一跳,脑中出现一瞬间空白,接着胸中一闷,一口鲜血溢出嘴边。钢牙一击得手,趁着农凡还 未缓过劲来,照着他的心口又是一掌。“啪”的一声响,这一次农凡再也坚持不住,脚下一踉跄,整个人向后倒了下去。 钢牙趁热打铁,脚下未停,劲贯脚下,冲着农凡的脑袋又是一脚踏去。 “啊!”看台上的张小洛看到这一幕,吓得花容失色,一颗心都快蹦出来了,钢牙这一脚好不狠毒,如果农凡被这脚踏中,那他就该脑浆迸裂了。 生死关头,农凡顶住心口狂跳不止的难受劲,在钢牙千斤一脚踏中之际,硬是在擂台上侧身一滚,险险躲过钢牙取命的一击。 钢牙这脚虽然落空,却气势不止,一脚踩在擂台竹子上,竹子受力不住,“啪”一声巨响,整个擂台竟被钢牙这脚给踏出个大洞来,碎裂折断的竹子应声跌落,整个擂台晃了三晃。单看这股劲力,就已知钢牙这一击力道之沉。 许秋原看到这里,脸色都青了,若不是碍于面子,他早就对苗问叫骂起来了,你说这是比试吗?这整个是把人往死里打,若是被这脚踩个正着,别说是小凡,就是僵尸也会立刻毙命,你做师父的是怎么教弟子的?这手段怎的就这么毒辣? 其实许秋原这点上就有点冤枉苗问了,苗问跟他一样,也是心里叫骂不止,不过他不是骂许秋原,而是骂钢牙:“你个王八小兔崽子,昨天还嘱咐你不可伤到天官门小子,你难道没脑子吗?瞧你他娘这一脚使得,如果真把姓农的小子给踩个脑浆涂地,你叫我怎么向其他二老交代?” 台下作师父的心里无论怎么咒骂,台上的比试依然继续。钢牙一脚不中,见农凡侧身滚开出去,他一声恼喝,抬起脚就追了上去,农凡躲过要命一脚,没等他翻起身,一见钢牙又追了上来,他“娘呀”一声惨叫,就地继续滚了出去。 农凡只求赶快远离钢牙的攻击范围,也顾不得动作狼狈,但这几滚也救了他一命。钢牙刚追至前,依旧故技重施,一脚朝农凡踏了下去,好在农凡滚身避过,这才免遭一害。钢牙不死心,他又迈出几步,又是一脚踩下,又被农凡危急之际躲过。如此一来,场面就壮观了,钢牙每一脚都被农凡躲开,每一脚都把擂台踏出个洞口,而农凡滚了多少滚,他就踏了多少脚,不出片刻,擂台已是面目全非,到处都是损坏的洞口,到处都有折断的竹子。 农凡滚着,心里也烦躁,心说:“你就非踩我不可吗?哼,既然你那么爱踩,我就让你知道知道厉害。”想着,他又是一滚躲过钢牙一脚,但是在滚动之际,他使了一点手脚,在身子翻过去 的一瞬间,他把一张灵符贴在擂台上,接着滚了开去。钢牙也是踩出瘾了,他看着农凡被他追得像条狗般,心里是越踩越解气,不想农凡这次在擂台上留了一张符,他是瞧见了,但脑中还没反应过来,一脚已经踩了下去。 “轰隆”一声清响,钢牙此时才知道自己踩中了什么符,只见脚下被踩的灵符往上迸发出一股直冲天际的雷火,把钢牙劈得全身抖动不止,接着脚下灵符突然爆开,把钢牙给炸飞了出去。 这一张符,正是农凡在天谷轮考验中使用过的雷火符。农凡趁着钢牙被炸飞出去的空隙,急忙从地上翻起身来,他也顾不上抹去嘴角的血迹,从怀中掏出一张灵符后就朝钢牙落下之处直奔而去。 农凡在天谷轮考验中使用大量的雷火符布成防御阵,威力实则大受影响,这一次他只是使用一张灵符对付钢牙,其威力自不可相较对比,单是这一张,就把钢牙劈得五脏六腑差点没翻了个个,最后还被雷火符给炸开。这一下他虽是受了不轻的伤,但强悍的血性也被激发出来,眼看他就要重重跌落在擂台上,他一声断喝,在半空中忽然身子一转,在落地前一刻硬生生地改成手脚向下着地。 钢牙一着地,刚抬起头想看农凡如何了,不想这一看让他自参加尸王会以来第一次产生恐惧感,只见农凡不知何时已经奔将到前面,钢牙这一抬头,刚巧与他面对面,农凡露出诡异的一笑,接着身形一晃,向后退了几步。 钢牙先惊后安,原以为农凡想趁机攻击他,却没想到他只是对着自己笑一笑就退开了出去。钢牙心中庆幸之余,也嘲讽农凡犯傻,这么好的机会也不攻击,真是昏庸到极致了。 想到这儿,钢牙腰身一直,想立起身来应对农凡,出乎意料的事发生了。 第四章 农凡死亡? 钢牙实在意想不到,自己这腰刚直起一半,整个身子却突然间僵硬不动,像是被下了定身咒一般:“怎么回事?你对我做了什么?” 面对钢牙不解的喝问,农凡只是微微一笑,轻蔑地看着钢牙并不回答。他当然不会愚蠢到告诉钢牙他是用龙昆符把他给困住了,许秋原曾经说过,龙昆符在这场比试中只有一次使用的机会,一旦被钢牙发觉,那龙昆符就会失去作用。 钢牙被龙昆符暂时定住身形,这可是农凡胜出的最好机会,只见农凡架步合掌,断喝一身,两肩的灵灯爆发出阵阵耀眼的赤红光芒,他口中吐纳不断,脸色渐红渐赤,瞧样子,似乎已经把灵阳气运转到极致,接下来一招,该是他最强的一击。 许秋原和张小洛都没见过农凡这架势,但从农凡身上迸发出的光芒看来,这小子已经把自身的灵阳气提升至最高,对于下面农凡会使出什么招数,师徒二人皆是大感兴趣,盯着擂台一眼不眨。 农凡把自身灵阳气提升到极限后,双掌分开,掌指朝下,双手张开停于肋骨旁,接着他跨出一大步,身子微屈,整个人如蓄势待发的狮子,全身不停散发出浓烈的气息。 钢牙虽然看不到灵阳气散发出来的光芒,但农凡这一招的气势他还是有所察觉,他正面对着农凡,只觉从农凡身上散发出一股难以言喻的刚猛气息,没等他明白怎么回事,只见农凡又一声断喝,蓄势已久的双掌骤然推出,这一击夹带着风暴般的气劲,掌未至,四周已是刮起一股烈风。钢牙吓得脸色大变:“你……你干什么?啊……”他的话刚喊一半,农凡双掌已经正面击中他的胸口,“咚”的一声,钢牙只觉自己五脏六腑猛地一颤,一股恶心的感觉涌了上来,“呃”一声响,钢牙忍受不住这股呕吐劲,从嘴里吐出一大口液体。然而,农凡这一击所带来的创伤才刚刚爆发,吐出东西后,钢牙又觉五脏六腑阵阵绞痛,那股难受劲实在是生平未遇,接着是他的奇经八脉传来的燥热感,就好似被注入滚水一般,把他全身经脉烫得一胀一缩。 钢牙现在所受到的痛苦,也许只有他才知道,但是,最糟糕的是他全身僵硬动弹不得,就连想在地上打个滚缓解一下疼痛都做不到。他就这么弯着腰,歇斯底里地叫吼着,难以言语的巨大疼痛把他折磨得脸色一阵煞白,而脸上则是不停地淌下豆大般的汗珠子。 好一阵子,这股剧烈的疼痛感才逐渐消退。而这时,龙昆符的效用也消失了,钢牙一发觉自己能动,他整个人跪倒在地,口中不住喘出粗气, 脸色一阵白一阵青,农凡刚才那一招,已经要了他半条命。 其实农凡也被自己这一招的威力所吓到,他知道这一招会很厉害,因为这是他苦苦思索出来的招数,其威力自然不会太低,但是他没想到这招会厉害成这样,瞧钢牙那股痛苦的神色,可见这招给人带来的创伤绝对非同一般。 钢牙这口气喘了大半天,这才渐渐恢复过来,如果农凡知道他接下来会作出什么举动,那他一定会后悔自己为何没有趁钢牙喘息之际将他击倒。不过世上没有后悔药,世事总是难以预料的。 钢牙一缓过劲,他猛地抬头瞪着眼前的农凡,眼睛徒然由黑变红,身上不住爆发出一股股浓烈的杀气,这股杀气,就连看台上的各位掌门前辈也有所撼动,所有人都愕然,心中震撼不已:“这苗司派的钢牙怎么这么暴戾,瞧这股杀气,那就好像跟天官门的小子有深仇大恨一样,这场比试恐怕会出现意外,该不该暂停一下让那钢牙冷静冷静呢?”这些人心里这么想着,但谁也没有提议出来,他们会这样,只因他们对苗问很是顾忌,谁也不愿当马前卒。 许秋原与这些人想的就不同了,适才农凡全力一击也没将钢牙击败,这实力差距已经很明显,现在的农凡绝对不是那个钢牙的对手,这场比试的胜负已经见分晓了,若是钢牙以比试心态赢了农凡那也不算什么,可是现在那家伙动了杀心,就这股杀气,谁会以为那是比试来的? 因此许秋原按捺不住,站起身来想阻止比试的进行。 他刚走出一步,没想衣袖被人拽住,回头一看,许秋原有些意外,这拉住他的人竟然是张小洛:“丫头,你拉我做什么?难道你没察觉出不妥吗?这场比试不能再比下去了。”许秋原实在不明白,按张小洛对农凡的关心,她应该会支持他阻止这场比试的进行,现下怎么反倒把他给拉住了? “师父,我们要相信我师弟!”面对许秋原的质问,张小洛只是淡淡地说了这么一句。 许秋原一时语塞,他疑惑地看了张小洛一眼,见张小洛神情没有一丝犹豫,他心中一怔,笑了笑,又坐回座椅上。 擂台上,农凡也被这股杀气吓了一跳,他想劝说钢牙冷静一下,但瞧他眼色,恐怕这时候说什么他也听不进去。事情发展到这一步,农凡也只好全神贯注地防范着钢牙。 钢牙旧恨加新仇,他早已被怒火蒙蔽了理智,现下他心中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将农凡诛杀于此。怒火驱使之下,钢牙再不留手,他气贯全 身,吼叫一声后,朝农凡扑了过去。 农凡有所防备,一见钢牙发狂般扑了过来,他也丝毫不惧,全力驱动灵阳气,一声喝喊后,与钢牙来个正面交手。 这二人手底下不再保留,一招一式接连使出,两人也不作任何防守,你一拳我一脚地朝对方身上招呼,两人每一次手掌硬碰,都会余劲四散,把擂台震得摇摇欲坠,每一次腿脚交接,都会劲泄四方,连一旁督战的黑衣人也须得运力抵挡这股余劲。 擂台之上,两人越斗越猛,招式越使越快,随着中招次数增多,二人伤势逐渐加重。钢牙身材比农凡高大健硕,身子骨也耐打,他虽然受伤不轻,但比起瘦小的农凡,还是逐渐占回上风。 农凡整个身形比钢牙小了一号有余,现在支持他跟钢牙抗衡的正是灵阳气的神奇,与钢牙交手一久,他也注意到钢牙的婆罗盘功不能反弹灵阳气这个现象,面对失去理智的钢牙,农凡自知这样下去绝对会被钢牙的疯狂所吞噬。 农凡边斗边思索:“现下这家伙狂性大发,也许趁着这个机会可以再对他使用一次龙昆符,这次一定要击败他。”想到这儿,农凡瞧准时机,故意露出一个破绽,顶着被钢牙一拳击中的疼痛,他抽手拿出一张龙昆符,一手拿符照着钢牙背上贴了去,一手暗聚灵阳气,准备给钢牙来个最后一击。 眼看龙昆符即将得手,农凡嘴角不自觉露出一丝笑意,然而,他嘴角翘起的弧线刚翘到一半却突然僵住,接着,脸上尽是难以置信的惊讶。 只见双眼血红的钢牙突然露出狡黠的一笑,农凡吓了一跳,心中暗叫不好,没等他把手抽回来,已经被钢牙一手抓住。 钢牙一抓住农凡的手,往农凡手中的灵符一看,有点意外,这是一张他从未见过的灵符,他一手掐住农凡的脖子,问道:“小子,这是什么符?” 农凡实在被钢牙这一行动吓蒙了,这家伙适才爆发出来的杀气和疯狂就这么一下子消失不见了,转眼间却变得冷静无比:“你……你怎么……”看着农凡吃惊的模样,钢牙嘿嘿一笑:“不这样做怎么引出你让我动弹不得的原因,说,这符到底是什么玩意儿?” “哼,谁会告诉你,接招吧!”农凡虽然吃惊钢牙可以把杀气收放自如,但像龙昆符这等秘密,他当然不会轻易说出,因此趁钢牙松懈之际,突然用力挣开钢牙的手,接着早已灌满灵阳气的一掌顺势击出,直取钢牙心口。 钢牙一见,脸上笑意更浓,他亦劲贯单掌 ,瞧准农凡一掌来势击去。 “嘭”一声巨响。整个尸王会现场的人都愕然了。 从比试开始打到现在,农凡无论怎么与钢牙硬碰硬,其中所蕴含的灵阳气都可以和钢牙的婆罗盘功斗个平手,而且还不受婆罗盘功一丝影响。然而,这次他骇然发现,与钢牙一掌抵触一瞬间,自己一掌所带的浓厚灵阳气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接着钢牙那霸道无比的婆罗盘功劲力透臂直入,急速窜入他的体内。 “咯咯咔嘭……”农凡只觉手臂骨头发出一声脆响,接着婆罗盘功内力在体内四处乱窜,直把自己五脏六腑给翻了过来般。 农凡连惨叫都来不及,喉咙一甜,一口鲜血徒然喷将而出,他的眼瞳一瞬间放大,整个人不自主地朝后飞了出去。 “啪”,农凡重重跌落在擂台上,两眼翻白,口鼻中不断冒出鲜血,整个人已经不省人事。黑衣人一见,急忙抬手制止欲将继续攻击的钢牙,接着用手一探农凡的脉搏。这一探让黑衣人一怔,农凡的脉搏竟然停止了。 “师弟……”台下张小洛的心都被吓得差点停止跳动,比试期间让黑衣人暂停比试探脉的,那绝对是糟糕至极的事。 许秋原更是“刷”的一声猛然站起,他脸色铁青,全身颤抖不停。 即使是他,也被眼前一幕所惊骇,现在他脑中只有一片空白。 第七章 虚惊一场 比试发展至此,实在出乎众人意料,所有人都搞不明白,一直可以与钢牙硬碰硬的农凡怎么就会这么轻易被钢牙格杀于一掌之下? 愕然的众人里,只有苗问一人清楚原因,钢牙一定是使用了他之前交给他的尸粉而把灵阳气给克制住。只要灵阳气的威力全部被抵消,那钢牙发出的婆罗盘功内力就等同没有碰到任何阻碍而直接打到农凡身上,就他刚才爆发出来的杀气,这一掌他又怎会留情,看着农凡倒地不省人事,苗问心里把钢牙祖宗十八代给骂上了:“你就没有一点头脑吗?老子嘱咐你千万不能伤害农小子,你还真行,一掌就把他给打死,好了,我看你怎么交代,这次我不把你废了我就不姓苗!” 黑衣人一直把着农凡的脉搏,本来他踌躇着是否该输以真气救治农凡,但转而一想,尸王会历来有规定,督战者一旦给比试者施加哪怕一丝的帮助,就也会受到尸王会严厉的惩罚。想到这儿,黑衣人觉得还是以自己利益为重,因此他不敢输真气解救农凡,再一探农凡脉搏,还是没有一丝跳动。黑衣人摇摇头,站起身走到擂台前缘,大声宣喊:“天官门弟子农凡意外身亡,这场比试,由苗司派弟子钢牙胜出!” 台下张小洛和许秋原本来就有不祥的预感,一见黑衣人摇头晃脑,师徒俩心中狂跳,脑中不断回荡一个声音:“千万不要出事!千万不要!” 然而,无论他们怎么祈祷,黑衣人还是宣布出他们难以接受的事实,许秋原脑袋嗡的一声,脸色一下子煞白,无力地坐了下去。而张小洛,早已泪流满面,脸上一阵茫然,她不相信,也绝不相信,农凡会这么轻易死在擂台上。 黑衣人这一宣布结果,全场所有人一阵哗然,虽然在尸王会比试历代上也不是没死过人,但在最后一轮死人的,这还是有史以来的第一次。所有人议论纷纷,场面一下子陷入混乱。 石络佃三老一见,急忙起身喝止骚动的众人,但是这种意外所引起的骚动,已是他们无法平息得下来的。 这时,张小洛再也忍耐不住,她突然冲下看台,直奔竹塔而去,此时的她,或许连自己在做什么都不知道。张小洛来到竹塔下,她紧咬着嘴唇,把泪珠子一擦,深深吸入一口气,突然歇斯底里地喊道:“师弟!” 这声叫喊,似晴天霹雳,声音直冲云霄,在寂静的凤凰山夜空中回荡不停。 众人的喧嚣声一下子被这句喊声所盖,所有人的目光一下子投在张小洛身上。 擂台上的 黑衣人和钢牙也被这声叫喊吸引,钢牙好奇,迈步来到擂台前缘往下看去,一见喊出这话的是一个小姑娘,他不由得面露嘲讽。 张小洛并不理会钢牙的嘲笑,依然看着擂台,虽是看不到农凡,但她隐约感觉到,擂台上的农凡对她的叫喊似乎有所反应。 钢牙正笑得起劲,突然感到背后传来一股深入骨髓的寒意,这股冰寒,就像从内心里冒出来的,即使想抗拒也无能为力。有这种感觉的,除了钢牙外,还有黑衣人,黑衣人本事如何不得而知,但他的经验绝对比钢牙老练,一察觉异样,他猛然回头一看。这一看把他吓得脚下一晃,差点没从擂台上跌下去。 钢牙与黑衣人并肩而站,黑衣人的异样立刻让他察觉有异,心中不安的感觉更盛,他猛地回头一瞧,这一下他也跟黑衣人一样,被眼前一幕所惊呆。 钢牙绝对想象不了,一个没有脉搏的人,一个没有意识的人,甚至依然是翻着白眼的人站起来会是件多么震撼的事,但是,正如他所见,这个人确确实实在他面前站立着。 “不可能……不可能……怎么会有这种事?”无论钢牙如何不信,农凡站起来这个事实却无法改变。 农凡眼睛里依旧翻白,他全身颤抖不止,似乎单单站起身来已是很勉强。钢牙被这种怪异情形深深地震撼住,他不敢上前攻击,或许是害怕,或许是犹豫,总之,他就这么呆呆地看着农凡,一动也不动。 突然,农凡的喉咙里发出“咯咕”一声清响,似是兀然间吞下什么东西,接着,他那软绵绵的脑袋猛地抬起,那翻白的双眼骤然落下两颗黑色眼瞳,带着尖锐得可以渗透人心的光芒直勾勾盯着钢牙。 这一切,台下的许秋原都看在眼里,农凡的复活,也把失魂落魄的许秋原给拉了回来:“哈哈,好,好,果然没让为师失望,好啊!” 许秋原化悲为喜,这一阵欣喜把旁边的白老道也惊动了。白老道看着一边乐得拍手跺脚的许秋原,再看看擂台上奇迹般活过来的农凡,心中震撼之际,也颇羡慕许秋原与农凡师徒间的感情,他心想:“看来许老头是真心实在地喜爱农小子,真不知农小子跟老头是什么关系,竟会让他如此关怀担心。” “你……你怎么……”钢牙彻底被农凡给吓傻了,他实在不明白,自己明明用尸粉化解了农凡的灵阳气,而且自己全力使出的婆罗盘功内力亦实实在在地打在农凡身上,农凡失去灵阳气的庇护就好比一个普通人,怎么他就可以挨下自己全力 一击而不死呢? “嘿嘿……吃惊吗?嘿……”恢复意识的农凡一边抹去口鼻下的血迹,一边冷笑不止,“你全力的一击我挺过来了,嘿,看来也不过如此而已。” “你……你……”钢牙心中实在震撼,农凡说得没错,适才那一击已是他所能打出的最强一击,这样的一击结结实实地打在他身上,然而他却挺了过来,钢牙不愿相信这个事实,但眼下所见又由不得他不信。 其实他也是被农凡给唬住了,农凡的确挨了他全力一击,但农凡的灵阳气并没有全部消失,在危急时刻,农凡本能地感觉到钢牙这一击给他带来的死亡气息,所以他舍命一搏,冒着不知会减多少寿命的危险,贸然打开了自身的第三把灵灯命灯,也幸好他及时使用第三把灵灯的灵阳气,虽然差点送命,但这股强猛的灵阳气还是把他从鬼门关给救了回来。 许久,钢牙才平静下来,农凡复活的确造成他一时间的惊愕,但稍微一想,黑衣人已经宣布了结果,这场比试他已经胜出了,即使农凡还活着,比试也已经结束了。“就算你命大死不了又如何?这场比试我已经赢了,哈哈……”正当他笑得甚是嚣张时,黑衣人忽然转身扬起手,高声呼喊:“意外解除,比试继续!” “什么?刚才不是宣告我赢了吗?”听到黑衣人的宣喊,钢牙一怔,许久,他才回过神来,一把揪住黑衣人的衣领,怒吼道。 “哼,既然他没有死亡,也没有弃权或是被你彻底击败,这场比试就该继续下去。”黑衣人十分不屑钢牙的无礼之举,他一手扫开钢牙的手,冷言道。 钢牙闻言,额头上青筋凸起,心中怒火越来越盛,双眼渐显血丝,咬着牙瞪着黑衣人看,瞧他的样子,如果黑衣人不是这场比试的监督者的话,他绝对会第一时间就把他击倒。 “嘿,你最强的一击也被我挺下了,我看你也没辙了,干脆你就投降吧,免得待会儿被我打败可就不光彩了。”眼看钢牙怒气已经攀升到极致,农凡却无视后果,陡然出言不逊地讽刺起钢牙,他这话无疑是火上浇油。只见钢牙吼出一句“你说什么”就朝农凡狂奔而来。 转眼之间,钢牙已奔到农凡身前,张开双掌,不再丝毫做作,两个如同铁锤子的巴掌像拍蚊子般猛地就朝农凡脑袋拍了过来。眼看农凡就要被拍个脑袋崩碎,只见农凡兀然一声断喝,竟不抵挡钢牙夺命一招,而是跟着击出双掌,直取钢牙心口要害。 所有人屏息一呼,两人这一击必会斗个两败 俱伤,这场比试,已经到了关键时刻。 钢牙虽是怒火攻心,但农凡不要命的举动实在出乎他的意料,这二人一个彪悍无比,一个却是将生死置之度外,眼见农凡真的玩起命,钢牙本能畏惧,急忙回手抵挡,“嘭啪”一声巨响,二人又是来了次硬碰硬。 钢牙与农凡双掌一抵触,他首先冒出的念头就是不妙,虽然只有一瞬间,但他清清楚楚地感觉到农凡手掌中搁置着一个奇怪的东西。没等他明白,令他难以置信的事情发生了。 只见农凡与钢牙肉掌一碰,二人余劲透泄,以二人为中心爆发出一圈气劲,把整座竹塔震得晃荡不停,两人“扑哧”一声,同时喷出一口鲜血,接着不约而同向后栽倒而下,这一次硬碰,二人竟是打了个平手。 钢牙心中惊骇,他万万想不到农凡这一击不但没有被尸粉化去灵阳气,相反,他的灵阳气比之前更加刚猛,到了这一步,他竟对农凡涌起了一股莫名的恐惧。 农凡此时的惊骇比钢牙有过之而无不及,他死里逃生,深知钢牙的厉害,也知道自己与钢牙的差距,所以他有心一搏,故意惹怒钢牙,为的是将他一招击败,所以这一击他不但使用了命灯的灵阳气,还动用了指灵符相助,结果这两样东西加起来,却依然只是与钢牙斗了个平手,钢牙的强悍,在农凡内心里留下了深刻的烙印。 第五章 胜负未分,再上赶尸路 第一章先天与后天 看台上,白老道看着擂台上的激斗,再看看许秋原着急的神色,他突然问道:“许老头,你知道钢牙这小子资质如何吗?” 许秋原闻言一愣:“他?还算不错吧?” “哈哈,不错?那是你被他的外表实力给迷惑了,告诉你吧,他的资质是新一代弟子中最平庸的。” “胡说八道,资质平庸的话,那他是如何拥有这么强的实力的?” 白老道语出惊人,许秋原片言不信,以钢牙所表现出来的实力,任谁也不会相信他的资质会是平凡普通。 白老道难得地没有与许秋原斗嘴,他抬头看向擂台,眼神扑朔迷离,许久,他才意味深长地说道:“上天给的,人可以通过努力而得到,努力得来的,上天却不一定可以赐给。这是一场先天与后天的比拼。” 许秋原侧头看了白老道一眼,若有所思,说:“小凡两者皆有。” “哦,但是这两个年轻人有着程度上的差距,农小子到底不过只是修行一年罢了。” 许秋原明白,白老道言语所透露的信息是什么意思,但他这个做师父的,除了相信自己的弟子外,其他一概置之不理。 此时的农凡与钢牙早已伤痕累累,对于两人来说,这场比试好比自己生平第一道坎。两人都想迈过去,却又没有十足信心。 表面上二人平分秋色,但实则钢牙尚有余力,而农凡经过刚才一击,自身的灵阳气早已消耗殆尽,更糟糕的是在这场比试中他使用了两次命灯,连他自己也很无奈,拼着两次命灯所耗去的寿命,结果依然没有将对手击败,接下来即使再使用,恐怕也无济于事,这时他不由得怀疑,这场比试真的值得他用减寿的代价去拼斗吗? 二人喘着粗气,摇摇晃晃地爬了起来。钢牙抹去嘴角的血迹,即使他深恨着农凡,心里也不由得冒起佩服之意,他从怀中拿出一个小纸包,把纸包展开后,从里面拿出一根像是枯萎树根的东西,接着吐了一口唾沫到这根奇怪的东西上,用没有涂抹尸粉的手紧紧握住,尔后用手一指农凡,说:“小子,能把我逼到这个地步的,你算是第一个,你的确有两下子,不过,这场比试我绝不会失败,赶尸之王这个头衔,一定非我莫属。” 农凡一见钢牙拿出的东西,心里咯噔一跳,那玩意儿他知道,黑乌子在上路之前告诉过他。他所拿的,正是之前赤炎所中的钻心蛊。按照黑乌子告诉他的信息,这 玩意儿一碰即中,而且毒性凶猛。 “怎么办?这种东西该如何解决?如果一不小心中了招,那这场比试就没戏唱了。”钢牙手中握蛊,一刻也没停留,奔过来就是对农凡一阵猛攻,农凡不敢与其握蛊一手触碰,只能左闪右避,心中拼命地想着破解之法。 钻心蛊初始不会取人性命,但会给中蛊部位带来剧烈的疼痛感,无论是手是脚,一旦中招就等同废掉。 农凡因忌讳而不敢抵抗,一时间被钢牙打得手忙脚乱,他顾此失彼,躲过带蛊一手的攻击,却躲不过钢牙刚猛的一脚,几招下来,农凡只有挨揍的份儿。 “哈哈,看来你似乎知道我使的是什么东西,哈哈,反击啊,怎么不反击了?”见农凡闪躲得甚是狼狈,钢牙心中大爽,笑得尤为猖狂。 又避开钢牙凌厉的一掌,农凡心中暗思:“可恶啊,这样下去就算我躲得过中蛊这一风险也会被活生生地打死,到底该怎么办?” 正当他思索之际,钢牙又是嚣张地嘲笑:“哈哈,看我不把你的手给废了!” 听到钢牙这句话,农凡灵光一闪,计上心来:“对啊,只要找个不重要的地方让他把蛊种下,那不就可以破解了。”想到这儿,农凡瞧准钢牙握蛊一掌来势,突然两手抓住钢牙的手腕,接着猛地把面门挨了下去。 他这一下倒是把钢牙吓蒙了:“你……你……做什么?” 没等他说完话,“啪”的一声,农凡已经用额头磕在钢牙手掌上。 农凡一得手,急忙松开钢牙的手,退出几步。 “啊……”等农凡一抬起头,钢牙吓得脸色都变了,只见农凡额头上附着一条血红色蜈蚣般的虫子,这条虫子呈直立状,一端深入农凡眉心皮下,一端则是渗透到农凡发下头皮。 “嘿嘿,这玩意儿种在这里就不碍事了。”农凡说着,用手轻轻触摸一下额头上那条怪虫。 “你……”钢牙实在没想到,这农凡简直比他还凶悍,他就从来没有听说过有人是用这样的方式来对付钻心蛊的。 “哈哈,看你还有什么招,这次轮到我了。”农凡一破解钻心蛊,这自信心一下子莫名膨胀起来,他使出一招风中劲草,朝钢牙踢了过去。 看台上的许秋原一见状,猛地站起身来,一句话脱口而出:“笨蛋,这是圈套。” 白老道闻言,刚想问问怎么回事,擂台的情势已经急转变化。 只见钢牙嘴角挂起诡异的笑容,瞧准了农凡抽来的一脚,突然用手抱住他的脚,农凡吓了一跳,急忙挥出一拳击向钢牙面门,企图把他逼开,不想钢牙用另一只手抓住他击来的一拳,接着猛地把农凡扯进身前,不等农凡明白过来,骤然用自己的脑袋向农凡的额头砸了下去,农凡大叫一声:“不好!”想抽身退避出去,无奈自己手脚被钢牙抓住,根本动弹不得。 “咚”一声响,钢牙这下如同擂鼓,狠狠砸中了农凡额头上那处依附着怪虫的部位。 “啊……”农凡惨叫一声,不知从哪里生出一股怪力,一挣开钢牙后,他栽倒在擂台上,抱着脑袋滚成一团。他万万没有想到,自己竟会被钢牙来个将计就计,这一下撞击所带来的疼痛,让他犹如落入十八层地狱,脑袋中“嗡嗡”作响,额头部位就好像被一把铁锤给砸中了似的,整个脑袋如同裂开一般,疼得他眼泪直淌不止,鼻水直流,眼睛都红得似血。 好一阵子,这种撕心裂肺的疼痛才逐渐缓解过来,此时的他手脚颤抖不停,面无人色,已经奄奄一息,这命都丢了一半。 钢牙哈哈大笑不止,自己不但诡计得逞,还可以欣赏农凡那副痛苦的模样,这让他心情大好。他足下一踏,将全身剩余内力全部聚集在一掌之上,准备给农凡最后一击。 劲贯一掌后,钢牙吼叫一声,朝农凡直奔而来。 农凡受了最致命一击,此时气息微弱,气力早已耗光,他艰难地支起半身,看着如同猛兽一般的钢牙冲过来,他无奈苦笑,现在他连站起来的力气也没有,这场比试,结果还是自己输了。 他闭上眼睛,不愿看到自己被钢牙击溃那一刻,这时,他想起了自己参加尸王会的整个经过,能走到这一步,或许本身就是奇迹了,自己也该满足了吧?毕竟自己最初的目的根本不是什么赶尸之王,而是想通过历练让自己变得更强,现在目的早已达到,输了又何妨呢? “师弟!” 就在农凡心灰意冷时,那个让他屡次振作起来的声音又从远方传来,直透他心灵深处。 这个声音在他内心里回荡着,其中蕴含的深厚情谊,让他不由得浑身一颤,这时,他突然想起算命仙姑说过的话:“断头台上,满腔热血,壮志豪情,逢血化吉。” 一想到这句话,农凡心中闪过一丝明悟。他猛地睁开眼睛,吃力地坐了起来,抬起手臂,突然一掌击向自己胸口,“噗”一声,原本受了严重内伤的他再也忍受不 住,一口鲜血喷了出来,不过,这口鲜血是对着手掌喷出的。接着,他轻轻推出沾满鲜血的手掌,瞧那样子,似乎还没有放弃抵抗的意思。 与此同时,钢牙已经身形至前,他虽看到农凡作出莫名举动,但也不怎么在意,心想凭现在农凡这点气力,自己就是站着让他打也伤害不了自己一丝一毫。 “好小子,还敢抵抗,我就让你尝尝绝望的滋味。”钢牙有心打击农凡的信心,他故意对准农凡一掌,打算再和农凡来个硬碰硬。 “嘭!” 二人一掌接触,声震千里,台下,众人鸦雀无声,全神贯注地盯着擂台。台上,钢牙原本诡笑的表情突然大变,由疑惑转为惊疑,再由惊疑转为惊恐,接着,是深深的恐惧。 农凡与钢牙一掌接触,原本死气沉沉的神色陡然一变,他咬紧牙关,眉头皱成一线,猛然暴喝:“血龙掌!” 随着这声喊,钢牙只觉自己的手臂传来一阵剧痛,接着,他仿佛看到一股潮浪般的气劲从农凡身上喷涌出来,瞬间穿过他的身躯。这一下过后,四周突然静得出奇,没有风吹袭在自己身上,没有喧嚣的人声,火把上的火也不再蹿动,一切就好像静止了一般。猝然,脚下传来一阵晃动,接着,四周响起“啪咔……咔嘭……”的奇怪异响。 钢牙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觉脚下一空,整个人像是跌入地狱般,直直坠落而下,在半空,他吐出几口鲜血,跟着眼前一黑,昏死过去。 “不好,大家快救人!” 农凡也跟钢牙有着一样的感觉,在他昏迷之前,他隐隐约约地听到这么一句。 第二章 意外的结果 农凡与钢牙最后一击散发出来的余劲把本来被他们严重破坏的竹塔彻底瓦解,擂台顷刻间崩溃,一根根竹子或折或碎,如同下雨般不断坠落。农凡与钢牙二人掉落的同时,有些眼尖的人发现二人皆是昏迷过去了,大家不由得大声呼喊救人,经他们一喊,所有人也都注意到了。 许秋原和白老道第一时间赶到竹塔之下,他们想救人,但是落下的竹子太多使其难以接近,而且这一次掉落的可是三个人,以他们的本事,根本无法同时救下坠落的三人。 正在这时,赶尸界的三位长老也出手了,三老与许秋原他们使了个眼神,许秋原会意,跟着对白老道喊道:“赶鸭子的,要拿出看家本事了。” 白老道闻言哈哈大笑:“走!”话音一落,许秋原率先纵身一跳,他跃到几米高的空中,一下子把农凡给托住,而白老道这时也跟着跳了上来,他跳到许秋原身后,双手托住他的腰身,接着用力一推,把许秋原和农凡推出竹子坠落的区域。 二人一个托一个推,其间已经把农凡落下之力卸去大半,但是许秋原和农凡身在半空,全无使力点,身形根本无法自如控制,眼看师徒俩就要摔到地面上,突然从旁边蹿出一个身影来,许秋原一见,喜出望外:“丫头,接好了!” 月光之下,只见张小洛举着两只纤细的玉臂,柔掌朝天,脚下踏着弓步,全然一副霸王举鼎之样,但是张小洛一使出来,却是刚中带柔,有着一份异样之美。 “啪”一声脆响。 张小洛两手接住了许秋原与农凡,巨大的压力让她不由得一声闷哼,脚下支撑不住,三人一同摔倒在地。 “喂,许老头、小丫头,你们没事吧?”见三人摔倒在地,白老道急忙奔了过来。 “没事,不碍事。”有了张小洛帮忙,许秋原与农凡总算安全落地。 另一边,三老一同出手,只见石络佃朝坠落下来的黑衣人一声喊:“借力用力!”接着,他弓身一跃,朝着黑衣人跳了过去。 黑衣人明白石络佃言中的意思,在半空中,他瞧准石络佃来势,翻身推出一掌,与冲过来的石络佃空中二掌一碰之后,接着利用巨大的反弹劲力向侧面翻出几个跟斗,终于安然落地。 而苗问与裘龙则是同时出手,二人跃上半空,两人各分一边地托住坠落下来的钢牙,以二老的本事,结果轻而易举地把他接住落地。 崩塌的竹子这时也悉数落地,庞大的重量与 冲击力把地面的尘土席卷上来,场面顿时一片尘埃茫茫。 许久,这股骚动才逐渐平息,众人你看我我看你,心中疑惑起来,这场比试,结果是谁胜出了? “谁赢了?” “是农凡师弟赢了吗?” “不,一定是钢师兄胜出了!” “到底是谁打赢了?” 随着尘埃落下,质问声纷纷响起,原本骚动后的平静又被打破,场面一时间有些失控。 “大家安静!”正当众人吵嚷喧嚣之时,石络佃挥手喝止住众人,接着,他问黑衣人,“他们谁赢了?” 听到石络佃的问话,黑衣人走近钢牙,查看一番后,又走到农凡身前,仔细查看了一遍。接着他走了回来,行礼说道:“长老,他们二人皆已昏迷过去,这场比试,双方打成平手。” “什么?平手!”听到黑衣人的话,石络佃有些吃惊,不但是他,几乎在场的所有人都吃惊不已,平手!这实在太意外了,所有人都知道,自尸王会举办以来,这是第一次在最后一轮的比试中出现平手现象,发生了这种现象,那么谁才是赶尸之王? 黑衣人宣布的答案,立刻让现场陷入更大的一波骚动,石络佃一连喝了三声,还是无法平息众人的猜疑讨论,无奈之下,三老急忙叫来各派掌门,一同商议该如何处理。 这一讨论一直进行了半个时辰,其间,许秋原黑着脸要求苗问解开农凡头上的钻心蛊,苗问心里虽然乱了套,所有的事情都脱离了他的意料,本来他心情就不是怎么好,但迫于无奈,还是给农凡拔了蛊虫。 农凡发狠用额头接下钢牙的蛊术,虽然苗问替他解了蛊,但从此以后,他的额头中间都留着一条永不磨灭的直立状伤疤。 这些掌门前辈商议了大半天,结果还是没有想出个好办法,有人提议双方改日重新比试一场,但反对者则说双方经过这场比试已经熟悉了对方招数,接着再比试一场就会失去真正的意义。 有的人则是提议由在场所有人投票选出胜出者,因二人整个比试过程表现如何众人都是有目共睹的。这一提议立刻遭到支持农凡的人的反对,他们十分清楚,以苗司派的声望与影响力,就算有些人内心里支持农凡,也会因不敢得罪苗司派而投钢牙胜出的,这样的投票又怎会公平。 这一夜,整个尸王会吵吵闹闹,众人各持己见,谁也没获得更多的支持,结果一夜下来,依然还是没有讨论 出个结果。 五天后。 农凡从昏迷中醒了过来。 这些日子里他一直在做梦,梦到父亲农志刚,梦到自己的母亲、爷爷。但是这个梦不是个好梦,梦中的父亲一直对他唉声叹气,母亲和爷爷则是一直在安慰着他。 这个梦一直持续着,直到农志刚突然间发出一声惨叫,农凡这才惊醒过来。 一睁开眼,农凡刚喘了几口气,突然发现四周坐满了人。仔细一看,这其中有许秋原、张小洛、白老道、白晓婷还有苗嫣然。 “师父……”刚刚醒过来的农凡有些迷茫,他看了众人一眼,一时间还想不起发生了什么事。 “嗯,你觉得怎样了?”许秋原一见农凡醒来,脸上忍不住挂起一丝欣慰,这几天里可把他这个做师父的给愁坏了。 “弟子没事,啊,对了,比试结果如何?我是赢了,还是输了?” 农凡稍微一想,记起昏迷之前的事了。 农凡这一问,众人一时语塞,你看我我看你,一时间谁也没有回答。良久,白老道才咳嗽了一声,说道:“呃,农小子,这场比试你既没有赢,也没有输。” “啊,这话从何说起?” 见农凡疑惑,许秋原拍拍他的肩膀,说:“你与钢牙打成平手,不分胜负,但是新一代的赶尸之王还是得比出个结果,所以各派掌门商议了几天,最终决定,要你们俩进行一场特殊的比试。” 第三章 特殊比试 “特殊比试?那是怎么个比法?”农凡十分意外,想不到最后竟然只是跟钢牙打了个平手。在最后关头,他领悟了算命仙姑赠言的含义,打出自己所能使出的最强一击,这一击所包含的意义只有他清楚,如果重新跟钢牙打一场,他有信心,凭着最后领悟出来的血龙掌一定可以击败钢牙。 这时,苗嫣然突然接口道:“农师弟,依照各派掌门所达成的一致办法,这次将让你们以赶一趟尸为比试条件。” “赶尸?这个可以对比吗?”农凡吃惊道。 苗嫣然一笑:“前辈们为你们两人各自准备了一条路线,要求你们把尸群赶送到目的地,途中所有风险自己承担。比试的胜负条件,就是以尸群所受伤害意外深浅来区分。” “受到伤害?听你说得这么严重,难道途中会很危险?” 苗嫣然点点头:“这两条路线,在赶尸行中被称为盲点末路。自古以来,这两条路线就没有人可以领尸安然通过。” “呃……这么说路上妖魔鬼怪会很多了?” 见农凡害怕,苗嫣然淡淡一笑:“每一个赶尸人或多或少会遇到一些妖邪拦路,这种事正常不过,这两条路线是艰难了些,但也是考验一个赶尸人水平的最好场所。” “话是这么说没错,可是我入门不过一年,前些日子才与师父赶了第一趟尸,我基本没经验可谈,一旦在途中遇到紧急情况的话我根本无法应对啊。” “什么?”听到农凡的话,苗嫣然一直平静的表情也不由得一变,她不是吃惊农凡只赶过一趟尸这件事,而是惊讶于农凡所说的入门一年,“你莫非只学了一年的赶尸本事?” 跟苗嫣然一样反应的还有白晓婷,这两个女子还是刚知道这件事,她们实在难以想象,以农凡所表现出来的实力,竟然只是个学艺一年的新人。 其实许秋原这个做师父的也比她们镇静不了多少,农凡与钢牙比试最后关头突然展现出了一股奇怪的内力,这股内力早已超出了他的想象,但是这几天替农凡疗伤时却没有发现他身上的“灵阳气”有什么怪异之处,其水平还是与原来相若,他苦思了几天,也想不出其中的奥秘,最后只好归结于钢牙自身出了问题。 “是啊,这样的比试根本于我不公平,我看我和钢师兄还是再打一场,这一次一定能分出胜负的。”农凡可不是傻瓜,这样的比试条件,对钢牙这种从小在赶尸门派中长大的人来说简直与家常便饭没有什么区别, 钢牙赶尸的次数,跟他根本无从比较。 农凡这么一说,苗嫣然也觉得有道理,真如他所说的一样,这种比试双方没比之前已经有着程度上的差距了:“这……那我向长老们禀报一声,这种比试确实有失公平。”说着,苗嫣然站起身,准备离去。 “等一下。” 苗嫣然刚走到门口,突然被许秋原叫住,众人有些疑惑,不知许秋原为何拦住苗嫣然。 “我看这样的比试挺好,没必要禀告长老们。”许秋原出语惊人,众人有些呆愣,好半天,张小洛才不解地问:“师父,师弟几乎没有独自赶尸的经验,这比试根本就没有胜利可言,而且,说不定还会有性命之危。” 白老道也奇怪:“我说许老头,你没犯毛病吧?农小子是厉害,但遇到一些他没有见过的事,他就是再厉害也指不准玩完。” 许秋原没有理会众人的质疑,反而问农凡道:“对于这次比试,你难道没有一丝想尝试的心态?” “这……”其实农凡还真就有跃跃欲试的意思,但是跟钢牙重新打一场胜出的机会远远比这靠赶尸分出胜负要来得更有把握一些。只是自己真的就这么想吗?这种避重就轻的事难道真是自己的意愿吗? 农凡沉思许久,许秋原也没有催促他,一边喝着茶水,一边静静地等待他的回答。 许久,农凡吐出一口气,像是作出了什么重大决定,他重重地点了下头:“弟子决定试一试,毕竟这也是一种历练。” “师弟!你……”张小洛有些惊讶,她没想到农凡会作出这样的决定。 “师姐。”农凡知道张小洛想说什么,他挥手制止道,“我想见识更多的事情,你放心,我一定会把尸群安全赶送到目的地。” 张小洛见农凡心意已决,知道自己再说什么也无济于事,其实她更不愿接受的是农凡又要离开一段时间,想到这儿,她的表情不经意地露出一丝落寞。 “农师弟真的决定了?”苗嫣然见事情出现变化,她不太肯定地问农凡道。 “嗯,我已经决定。对了,苗师姐知不知道这次比试的具体情况?” 听到农凡表明了决心,苗嫣然又转身走回来坐下,她说:“长老们为了保证比试期间的公正性,这次会派一人跟在你们两位比试者身边监督着,而且基于这次路途凶险,你们可以从新一代弟子中选出两个人相助,条件是对方自愿。还有,这段路程必须在半个月 内完成,到时在目的地会有专人等候。” 农凡想不到竟然还可以挑选两人帮忙,这样说来这一段路程必定非常凶险,不过这样也好,有人帮忙的话那对自己就有利多了。他心中思索着该找谁一起随同,他第一个想到了赤炎,这家伙本事不弱,如果他愿意帮忙,绝对会事半功倍,可惜赤炎已经跟黑乌子回去了,现在是指望不了他了。第二个想到了白晓婷,跟白晓婷一战,农凡十分清楚她的实力,如果她肯答应随同,那一定会是个好帮手。想到这儿,他偷眼瞄了一下白晓婷,只见白晓婷坐在白老道身边,正笑呵呵地逗着她那条宠物小灰玩,农凡不由得打了个冷战,心说:“还是算了吧,要是路上惹恼了她,说不定又会放出那条黑蛟毒鳞咬我,别自找麻烦了。” 不巧的是,白晓婷刚好看见她正在偷看自己:“你看我干什么?啊,想叫我帮忙吗?嘻嘻,没问题,我帮你。”白晓婷自作主张,一语就道破农凡的想法。 “呃……我我,师弟怎敢劳驾白师姐呢?”听到白晓婷要加入,农凡浑身一抖,支支吾吾道。 “不会不会,别见外,既然我败在你的手下,那跟你走一趟也可以学到许多。好了,就这么决定了。这次路程算我一个。” “啊……”农凡这次总算知道白晓婷有多么任性了,他还想拒绝,白老道却先说话了:“哈哈,农小子,你就带上这丫头吧,不然你会被她缠住的。我这闺女本事也不小,她一定可以帮你的忙的。” 许秋原心中也默认白晓婷,他看重的是黑蛟毒鳞的奇异毒性,有了白晓婷相助,相信农凡这一趟会比较轻松:“为师也赞成,这对你有帮助。” 有了许秋原的支持,农凡也没辙了,他叹了口气:“也罢,那就请白师姐帮忙相助了。” 就在这时,门外响起敲门声,张小洛开门一看,站在门外的人竟然是赤炎:“啊,赤师兄,你怎么来了。”张小洛吃了一惊,急忙把赤炎让到屋里。 赤炎向众人行礼后对许秋原说道:“许师叔,我师父要我带来消息。” “哦。”黑乌子回去之前许秋原曾要求他帮忙调查“龙昆符”泄露一事,没想到短短几天就给他查出来了。许秋原看了赤炎一眼,站起身来带着赤炎走了出去。 不久,两人又走了进来。 许秋原一脸沉重,他看了农凡一眼,说:“小凡,第二个人选就拜托你赤师兄帮忙,这次赶尸,你切记要注意安全。” 许秋原的话让农凡有些疑惑,不过也没细想,赤炎突然来到,一下子敲定了第二个人选,有他帮忙,农凡的底气也足些。这样,农凡一行中就有两个第四轮的高手相随,这样的队伍,实力上绝对非同小可。 这时,农凡又想另一个关键人物,就是那个所谓的监督者,他问苗嫣然道:“不知苗师姐是否知道监督我的人是谁?” 他所问问题并不可笑,然而苗嫣然却是忍俊不禁,娇笑道:“不巧,这次监督你的人正是我。” “啊!” 三天后,农凡跟钢牙彻底养好伤势,二人各自领着五具尸体从“沅陵镇”出发。 赶尸之王这个头衔的争夺,才刚刚开始。 第四章 山中奇遇 这一局尸王会出现了两位盖世奇才打成平手的现象,为了他们可以分出胜负,赶尸界三老决定让二人各自赶领一队尸体经过一条路线来比出高低。 这两条路段,都是赶尸人所忌讳的凶险路线,他们把这两条路线称为盲点末路。传说中,可以安然通过这两条路线的赶尸人屈指可数,赶尸人在通过这一条路线时说不定会遭受生命之危,即使赶尸人安然通过,其领赶的尸体,也难以平安通过。这是因为尸体一旦被赋予了活动能力,其体内必会产生一股精纯的尸气,这股尸气,吸引着沿路许多妖魔邪物虎视眈眈。 乌崖村是一个山间小村庄,这里居住着上百山民,他们以狩猎为生,偶尔种些庄稼充当粮食,但主要的,还是靠着猎到的动物毛皮或鲜肉去山脚下镇上换取食物和生活用品。这里居民不多,但生活淳朴,日子倒也过得平静闲逸。 这天早晨,乌崖村的青年阿业早早起床,与往日一样,早间他要上山砍柴和捕猎。他腰间插着一把砍柴刀,背上背着一副制作简陋的弓箭,带了些干粮,迈步走进山中。 这座山,在当地有个奇怪的名字,人们叫它灵巫山,山的名字何以这么叫,住在这里的人们都不知道原因,只知道这个称呼很久以前祖先们就这么叫了,谁也没有去调查原因,也没有在意。 阿业走了半个时辰山路,每天,即使下大雨刮狂风,他也会上山劳动,这种日子,于他已经成为一种习惯,而这条山路,也被他走过了无数次。 灵巫山气候宜人,山间景色秀美,栖息在这里的野兽不计其数,这座山,养育了一代又一代的乌崖村村民。 阿业不久就砍完足够的木柴,接着,他就要打猎了。跟平日里一样,他找了处隐蔽性比较好的地方埋伏好,接着拉弓搭箭,静静等待今天的第一个猎物。 乌崖村的村民喜爱设置陷阱狩猎,也深懂狩猎之道,他们所布置的陷阱不但精奇诡秘,而且杀伤力巨大,连一些体型巨大的野兽也难逃其中,不过阿业是村里唯一一个不屑使用这种陷阱捕猎的村民,他认为,亲自狩猎才能享受其中的乐趣。 阿业有足够的耐心,他的箭术在乌崖山一带也是最好的。等了一个时辰后,终于有一只灰色野兔进入了他的视野,这是他今天第一只猎物,阿业屏住呼吸,瞄准了浑然不知被死亡看上的小灰兔,终于,他觉得时机成熟,手指一松,“嘣”的一声,弓箭脱弦而去。 眼看小灰兔就要丧命在他的箭下,阿业不 禁自信地一笑,知道今天的食物已经有着落了。突然,从旁边射出一支速度更为迅猛的箭,在阿业的箭射中野兔之前,先一步将野兔射杀于箭下。而这时,他的箭才射中了野兔。 阿业一愣,是谁跟他一样在狩猎?没等他反应过来,一个甜美娇柔的声音响起:“叫你不要射你还射,你的心怎么就这么歹毒?看我不放小灰咬你。”这个娇柔的声音刚落,又一个更为动听的优美声音响起:“师妹,你别生气,啊,小灰咬到师弟了。小心。”随着这个声音刚落,突然传来一声惨叫:“啊,不要,你干什么?不杀它我们会饿死的。”这一声惨叫,明显是个男子发出来的。 阿业有些奇怪,听声音对方似乎有不少人,不知他们是谁。不过他在这里守候了一个时辰,照理说这只野兔应该是他先发现的,这些人不过是后来居上而已。想到这儿,阿业跑出遮掩地,来到野兔旁边后喊道:“谁在这里?出来,这只猎物是我先发现的,应该是我的。” 他话音刚落,突然从树林里走出两男两女来,女的长得像是仙女下凡,娇美动人。男的长得一脸刚毅,一看就是身怀大本事的人。这四人气度不凡,四双眼睛同时朝他看来,让他心中大为震撼:“莫非是遇到神仙了?” 其中一个瘦弱男语气颇为不善,仔细打量他一下后说:“你说什么?这野兔是我们追了大半天才追到这里将它射杀的,你凭什么说是你的?” “这……我在这里守了一个时辰。”阿业被这人的气势深深镇压住,说话底气有些不足。 “不是我们把它赶到这里,你能看到它吗?再说那也是我们先射杀它的。” “呃……这……”人家说得有理,阿业一时也无言以对。 这时,其中一个女子微微一笑,走上前说道:“这位兄弟,这野兔我们可以给你,不过可以请教一件事吗?” “什么?苗师姐,这是我冒着被这条小灰咬一口的代价换来的食物,你怎么自作主张拱手相让啊?大家都饿着肚子呢。”听到女子的话,其中一个手臂上挂着一条灰色怪蛇的男子惨声叫道。 阿业也是一愣,他想不到对方会把猎物送给他,听对方的意思,似乎饿了不少日子的样子,看来对方比自己更需要这只野兔。阿业第一次见到生得这么美的人儿,他心中悸动,脸色羞红,怯怯道:“你们……看来更需要这只野兔,没关系,我再打猎就行,不要送我了,你想问什么尽管问,只要我知道的都告诉你。” 听到他的话,那女子又是浅浅一笑,说:“那我们就不客气了,感激不尽,不知这附近有个叫乌崖村的吗?我们在这座山里迷了路,正在寻找那个村庄。” “啊,原来你们在找乌崖村啊,我就是村里的人,它离这里不远。” “真的?太好了,终于找到这个村庄了。”听到阿业的话,那个被蛇咬到的男子一阵欢呼。 “你还敢说,要不是你被狐妖给迷惑了,我们会沦落到这个地步吗?”见男子欢呼,那个站在他身旁的女子突然一把揪住他的耳朵,咬牙切齿道。 看着男子不停求饶,阿业疑惑地问道:“什么狐妖?” “这说来话长,不知能否先带我们到乌崖村,我们已经几天没怎么吃过东西和好好歇一歇了,这次想到村庄里换取些食物和找个歇脚处。” 见这伙人不像是坏人,阿业点了点头,说:“好吧,那到我家中去,我家里只有我一人。” 说着,他转身欲走。突然那个身材瘦弱的男子叫住了他:“等一下,我们还有人在后面。” 阿业一愣,想不到对方还有伙伴,他看着那个瘦小男子走入密林,不久后,那男子领着五个头上戴着黑色纱布的怪人走了出来。 “他们是?”见那五个怪人站立着不动,阿业奇怪地问道。 “他们是我们的货物,不碍事,咱们走吧。” 阿业心中疑惑不已,心想:“怎么能把人叫做货物呢?这些人到底是干什么的?”看着那五个怪人走路一蹦一跳的,阿业不由得心中发毛,这时,他想起了以前从长辈那里听来的一个传说,在一些地方,有一些赶着死人走路的怪人,他们满身邪气,行事诡异,让人毛骨悚然。 想到这儿,阿业不安地回头看了那些怪人一眼,心想:“那五个怪人该不会就是死人吧?” “敢问阁下尊姓大名?”正当阿业一脸疑惑地看着那个瘦小男子走在五个怪人前面摇着铃铛,忽然旁边传来一句问话。 “啊,我没有姓,村里人都叫我阿业,敢问姑娘芳名,他们又是谁?你们要到哪儿去?” “我叫苗嫣然,这位被蛇咬的叫农凡,这位放蛇咬他的叫白晓婷,那个摇着铃儿的叫赤炎,我们想前往古太镇,不想在这山中迷了路,也幸亏遇到了你,不然我们还不知道该怎么办。” “苗嫣然!好美的名字。”听到苗嫣然报出的姓名,阿业心中一阵陶醉:“你们 想去古太镇啊,那里离这里很远,路不太好走啊。” “嗯,我们知道,不过我们必须到那里去。”苗嫣然说得甚是坚定,阿业有些意外,不知这柔弱女子何来这么大的决心,这时他又发现,这些人身上或多或少受了些轻伤,看来这伙人身上隐藏着许多故事。 回到乌崖村后,阿业把农凡一行人全部领到家里,接着,苗嫣然递给了他几个银圆,要他尽可能多买些食物和干粮。 阿业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看到这么多钱,这几个银圆拿在手里一直抖个不停:“不用这么多钱,一个就够了,这也太多了,这都可以买下一座房子了。” “没关系,你尽量多买些食物,剩下的就当是给你的报酬。”苗嫣然知道像阿业这样没见过世面的人难免小题大做。 听到她的话,阿业好一阵子激动,急忙跑去买食物。 乌崖村只有几十户人家,整个村子也就只有一家小小的店铺,这家店铺已经在村子里存在很久了,这里不但卖生活用品,还卖食物干粮,别看这家店铺小,它卖的东西还真不少,有时村民没时间拿兽皮或是猎物到山下镇上换取东西,就会拿来跟这家店铺作交换。 阿业拿着几个银圆,一口气把店铺里所有的食物一扫而光,店铺主人吓得半天说不出一句话。之后,阿业背着满满的一筐食物,手里上下抛着剩下的两个银圆,咧嘴直笑,想不到只用了三个银圆就买到了足够吃上一个月的食物,这剩下的两个银圆,一定会让他日后的生活改善不少。 第五章 笑仙娘 夜晚,阿业端上了各式各样的肉干,一大锅用山药和野兔肉熬成的汤,数盘颜色鲜艳的山果,另外还有十几张如脸盘大的肉饼,就这满满的一桌,使得整个房间里弥漫着诱人的香味。 瞧着这一桌丰盛的食物,农凡与赤炎不再客气,连筷子也懒得用,二人皆是用手抓起食物就一顿狼吞虎咽。苗嫣然和白晓婷虽矜持着不敢与其一样吃喝,但这几天来她们实在没怎么吃过东西,被饿坏的她们犹豫了一下后,终于也抵抗不住美食的诱惑与饥饿的双重冲击,跟着农凡和赤炎二人吃喝起来。 阿业站在一旁,呆呆地看着这四个吃相粗俗的人,哑口无言,特别是苗嫣然和白晓婷这两个美貌女子,虽然她们没有像农凡跟赤炎那样用手抓着食物狼吞虎咽,但瞧着她们二人不断往嘴里塞着肉干,阿业心中原本对她们的那种纯洁崇拜也一瞬间瓦解了。 “你们慢一点,啊,先喝点汤,啊,不要直接端起来喝,用碗盛着。慢点慢点,别噎着了。”看着这四人的恐怖吃法,阿业是又惊讶又担心。 好半天,经过这四人一番风卷残云,桌子上的食物已经被扫个一干二净,直到这时,四人才满足地吐了口气,看来总算填饱肚子了。 阿业端上自己炮制的山茶,一边递给众人一边问:“你们到底几天没吃过东西了?怎么会沦落至此,即使在山中迷路,应该还是有许多机会找寻到食物的呀。” 赤炎喝着茶,听到阿业的问话,他冷哼一声,指着农凡没好气地说:“还不是这家伙被狐妖给迷惑了,害得我们为了找寻他而在乌崖山里迷了路。”说着,他又看向正低头喝茶的苗嫣然和白晓婷,接着说,“不是我们找不到食物,而是每次都被这两位姑奶奶给阻止,说什么不忍心杀害生命,你说我们倒不倒霉,都饿得前胸贴后背了,还要眼睁睁地看着到嘴的肉溜走,唉,跟这些家伙走是我这辈子最大的失策。” “你说什么?有意见吗?那些小鸟、小兔子那么可爱,你们就忍心吃掉它们吗?还有,不是偶尔可以摘到一些野果吃吗?只不过五天没吃东西就变成这副模样,真不知道你们的师父怎么教你们的。”白晓婷很是不屑赤炎的话,她盯着赤炎,反驳道。 阿业听得有些莫名,加上白天那一次,他已经第二次听到“狐妖”这个词,听赤炎话中意思,他们这次发生的意外似乎与这东西大有关联,想到这儿,他问道:“你们说的狐妖到底是什么?还有你们到底遇到了什么事?可以说给我听吗?” 苗嫣然是这支队伍里的监督人,在这四人里,她可以作为代表说话,听到阿业提出的要求,她看了农凡一眼,见农凡点了点头,她微微一笑,说道:“狐妖就是所谓的狐狸精,这种妖怪一旦有了些道行,其迷惑之术算是妖怪中最为厉害的。我问你,你知道赶尸是什么吗?” “赶尸?那是什么?” “赶尸就是把死人的尸体用一些方法使其可以活动起来,从而把他们赶送到目的地,我们就是赶送尸体的人。” “啊,这么说柴房里的那些人都是死人喽?”阿业第一次听到赶尸这种说法,心中十分震撼,看来自己从长辈那里听到的传说并非空穴来风。 “没错,我们赶着那五具尸体经过乌崖山时被狐妖盯上,狐妖可以千变万化,既可变成美若天仙的女子,亦可变成老态龙钟的长者,后来狐妖就是利用农凡师弟的弱点,将他引到深山中,企图吸取那五具尸体身上的尸气。我们发现后,急忙赶去解救农凡师弟,结果也一并迷失在深山中。” “千变万化?这狐妖听着怎么那么像我们这里传说中的笑仙娘?”苗嫣然对狐妖的描述,让阿业不由得想起他从小听到大的一个古老传说。 “笑仙娘?它们是什么?” “在我们村子,不,在乌崖山附近流传着一个古老传说,传说在山中居住着一位仙女,如果有人在山中遇到她,她就会报以温柔一笑,然后引领着见到她的人飞往天上当神仙,所以人们都叫她笑仙娘。据说每个人见到的笑仙娘都不一样,但是唯独她的笑容,无论容貌怎么改变,那笑容都是一样的。” “嗯,根据你所说,这笑仙娘应该就是狐妖,狐妖擅迷惑人心,专爱吃人的五脏六腑。她最为厉害的,也就是她那诡异妖艳的笑容,如果人的定力不强,狐妖只凭一笑就可以勾去人的魂儿。” 苗嫣然的话显然对阿业造成不小的震撼,因为自古以来,笑仙娘一直是本地供奉的神仙,如果真如她所说,那一直以为被笑仙娘带去天上的人都是被吃掉了!这根本就是拿妖怪当神仙。 “这到底怎么回事?麻烦你们把遇到狐妖的事告诉我。”想到这件事的严重性,阿业焦急地催促,如果这件事属实,那将会颠覆几百年来人们对“笑娘子”的看法。 看到阿业焦急的神色,苗嫣然喝了口茶,想了想,讲出了一个从此在这里广为流传的民间故事。 原来尸王会之后,农凡与钢牙各领五具尸体进行一场特殊 的比试,这次三老给他们各自安排了一条不同寻常的路线,农凡需要走过的路线,将会从沅陵镇开始往西南前行,到达目的地——慈摩镇。途中他们会经过三山六林,这一段路线虽然不算长,但其中的凶险地点都是在赶尸界出了名的。 农凡经过白晓婷与赤炎的同意随行后,带着五具尸体从沅陵镇出发,两天后,他们就来到了神秘的乌崖山。 乌崖山是他们必须经过的一座山,只有通过此山才可以到达下一个目的地古太镇,进入山里,苗嫣然就向众人介绍了这座山的传说。 在以前,人们更习惯称乌崖山为灵巫山,传说中这里栖息着许多成妖的狐狸,这些狐妖曾经一度造成灾害,把乌崖山变成一座不可逾越的禁山。狐妖可以轻易偷窥人的内心,它们会幻化成人内心中所认为最理想的美人儿,无论是男是女,一旦被它们盯上,只要心中稍微有一点邪念都难逃一死。所以这座山才会被人们称为灵巫山。后来,一位道行高深的佛门高僧路过此山时得知了此事,高僧为解救百姓于祸害中,与山中群狐展开一场大战,因群狐众多,道行厉害,结果高僧只得用生命施出无上佛法与群狐同归于尽,但是,山中的狐妖并没有被全灭,只是因数量稀少而不再横行无忌。 农凡他们一伙进入乌崖山时天色已黑,白天他们赶了一天的路程,都已是疲惫不堪,大伙商议后,决定暂且歇息一下,吃点东西后再动身上路。 正当四人生起了篝火,准备吃东西时,突然从树林里传来一个奇怪的声响,这个声音像是女子窃笑,但仔细听,却又觉得似是婴孩的欢笑,“嘻嘻哈哈”地笑个不停。众人一下子警惕起来,有了前面苗嫣然对他们讲的狐妖故事,他们的警惕性都提高不少。 这个诡异声响越来越近,似乎正在一步步靠近他们,赤炎首先忍不住,他抓起一支火把,说:“你们等着,我去看看怎么回事。”说完,他朝声源处奔了去,一下子消失在黑暗的丛林里。 不久,密林中突然传来赤炎的怒喝:“哪里走!”众人闻声一骇,看样子赤炎似乎遇到了什么东西。 农凡和苗嫣然两人急忙站在尸群前后,全神贯注地盯着树林,以防尸群被偷袭。 白晓婷跟他们两人不一样,她天生就是爱凑热闹、爱惹事的丫头,一见有事发生,她嬉笑一声:“我也去看看,如果真有狐妖,我也好帮帮赤师兄的忙。”说着,她也拿起一支火把,窜入漆黑的密林中。 农凡和苗嫣然没想到 这丫头说走就走,眼下就只剩下他们两人看守着五具尸体,苗嫣然说道:“师弟,无论发生什么事你都不要离开,狐妖最爱吸食尸体中的尸气,如果这山里真存在狐妖的话,它们一定会来抢夺尸群,我们要小心点。” 农凡对狐妖并不了解,他不知道狐妖的本事如何,但听苗嫣然说得严肃,他也不敢大意;他摇铃驱尸,把尸群驱使到篝火前,接着在尸群四周布置了一个符阵,以防万一。 就在这时,密林中突然窜出一个奇怪的女子,农凡和苗嫣然吓了一跳,仔细一看,这女子满脸绒毛,尖嘴低鼻,一双尖刀状的眼睛占了半张脸,这女子竟然长着一张狐狸脸。 “大胆妖孽,竟敢作怪,看我灭了你。”农凡一见到这张恐怖的怪脸,他抄出一把灵符,喊着话就要上前动手。苗嫣然比较冷静,一见这长着狐狸脸的女子不时地偷瞄尸群,她急忙伸手拦住农凡,说:“让我来对付它,师弟你看好尸群,它一定还有同伴。” 苗嫣然的话刚落,那长着狐狸脸的女子突然发出一声诡笑,接着张牙舞爪地扑向尸群。苗嫣然反应极快,闪身拦在它的身前,运起婆罗盘功,一掌朝狐狸脸女子胸口击打而去。那狐狸脸女子一见,兀然发出“嘻嘻”一声怪笑,原本一双洁白娇柔的玉手骤然一变,露出毛茸茸带着尖爪的兽手来,不等苗嫣然一掌击中它的胸口,它用兽爪朝苗嫣然的手掌抓了过去。 苗嫣然收势不住,眼看就要与狐狸脸女子的兽爪碰个正着,她慌忙把合在一起的手指张开。“咝”的一声,苗嫣然立觉手指传来一阵疼痛,她急忙抽手向后跃开。与狐狸脸女子拉开几步距离后,她抬手一看,只见原本娇柔嫩白的五根纤细柔指已经被抓出五道深浅不一的血口,温热鲜红的血液不住冒出,显然这一下伤得不轻,若不是她及时把手指分开,这一击势必会要了她五根玉指。 第六章 迷惑 看到自己的玉指受了伤,苗嫣然难得露出一丝怒意,她拿出一条手帕,把手上的伤口简单包扎了一下后对农凡说:“师弟,待会儿不管发生什么事你都千万不能离开尸群一步,明白吗?” “我明白,师姐打算……”农凡话还没说完,只见苗嫣然一声娇喝,接着拿出一张灵符朝狐狸脸女子攻了过去,那狐狸脸女子一见苗嫣然气势汹汹,她连抵抗一下也没有,转过身撒腿就跑。 苗嫣然其实知道这是敌人的调虎离山之计,但是若不把这个狐妖给杀了,只怕它还会不停地来骚扰他们,而且她被狐妖给伤了手指,心中有气,一心想教训教训这狐狸脸女子。 见狐妖转身跑入树林里,苗嫣然急忙追了上去,追着,她还不忘再一次叮嘱农凡:“记住,千万别离开尸群,若是见到奇怪的人也不要随便让对方接近。” 她话音还未落,人已经淹没在漆黑的树林里。农凡瞧着苗嫣然没入树林的方向,好一阵茫然无措。 苗嫣然一直追着狐狸脸女子,她越追心里头火气越大,这狐妖速度快捷无比,以它的速度,若是想要把自己远远抛离的话应该也不是什么难事,可让人气恼的是它一直故意保持着几步之遥,让你追不着却舍不得放弃,只要自己把速度降慢它也跟着慢,自己快它就比你更快,就这一阵子,把苗嫣然气得是花容变色。 “站住,你给我站住。”感觉自己被狐妖戏弄的苗嫣然忍不住怒喊道。 狐狸脸女子根本不理会她的喊叫,一边跑着还一边回头冲着苗嫣然嬉笑,那意思是在嘲笑苗嫣然。这一下子把苗嫣然彻底给激怒了,只见苗嫣然突然站住,从怀里又掏出一张灵符,接着迅速把两张灵符叠着折成一个奇怪的尖锥形状,尔后她念动咒语,往尖锥状灵符灌入一股精纯的婆罗盘功真气后,对着狐狸脸女子背后猛地扔了过去。 狐妖这时也发觉苗嫣然突然停了下来,它想看看对方发生了什么事,不想刚一回头,就见一个奇怪的物体向它急速射来,它吓了一大跳,急忙侧身一闪,想躲开这个奇怪的物体。 狐妖反应快速,虽然差点被苗嫣然偷袭得逞,但它还是在被奇怪物体击中之前躲了过去。看着从自己眼前飞过的物体,狐妖心中得意,没想就在这么一瞬间,那个奇怪的物体突然停止在它身前,接着迸发出一股耀眼光芒,没等它看清楚怎么回事,“噼啪”一声清响,狐妖只觉自己全身一阵酸麻疼痛,犹如被雷劈到一般。 “嗷嗷呜……”剧 烈的痛楚让它忍不住发出几声兽鸣般的惨叫,这次它不敢再停留,也没理会自己到底被什么东西伤到,更不敢再回头看苗嫣然一眼,转过身撒腿就跑。 苗嫣然见自己使出的风雷符把狐妖炸伤,她脸上露出得意的一笑,见狐妖落荒而逃,她娇笑一声,追了上去。 狐妖被灵符所伤,虽然拼了命地逃跑,但速度已然大受影响,没片刻工夫,原本落着十几米距离之遥的苗嫣然已经追至身后,她边追边在后头乱扔一些奇怪的灵符,把狐妖吓得好几次差点没被地上的碎石枯木给绊倒。 苗嫣然追着,眼看着就要逮着狐妖,她心里更是欢喜,脚下又快了几分:“看你往哪里逃!” 就在苗嫣然即将触到狐妖后背时,跑在她前面的狐妖突然身影一闪,竟在她眼前凭空消失。苗嫣然一愣,以为狐妖厉害到可以移形换位,正诧异着,她的脚下忽然传来一声低鸣,苗嫣然闻声低头一看,只见一只全身满是赤红皮毛的狐狸正在她的脚下奔跑着,似乎很是畏惧苗嫣然。 看到这只赤红色的狐狸,苗嫣然立刻明白,这就是那个狐狸脸女子的真面貌,看来它已经被自己追得失去了冷静,幻化之术已然破解。苗嫣然想到这儿,嬉笑一声:“原来这就是你的真面目,长得倒也不算丑陋,待我把你抓住,就让赤炎师弟把你烤了吃。” 听到苗嫣然的话,赤红狐狸低鸣一声,身形迅速窜动,这一次奔跑得比之前更加快捷,那速度就好比奔雷急电,苗嫣然眼前一花,赤红狐狸已经奔出离她十几米之远。 “啊……”见到赤红狐狸突然变得这般敏捷,苗嫣然又追了几步,终于无奈站住,她知道,自己是不可能跟上这样的速度的。 赤红狐狸这一次不敢再戏耍她,感觉苗嫣然停下后,它脚步丝毫不滞留,转眼间没入黑暗的丛林里。 “哼,等天光了再找你算账。现在就暂时放过你。”看着赤红狐狸消失的方向,苗嫣然轻吐一口气,冷冷说道。 就在她刚喘了一口气,突然听见从一旁的树林里传来一阵“沙啦啦”的声响,苗嫣然心中警觉,急忙拿出几张灵符,紧盯着声源处的树丛。 不一会儿,随着声响落下,忽然从树林里走出两个黑影来,苗嫣然刚想驱使灵符攻击,却听到其中一个黑影急切地喊道:“别动手,别动手,苗师姐,是我们。” 苗嫣然闻言一愣,借着月光,她仔细一看,原来这走出来的二人正是白晓婷和赤炎,只见两人 互相搀扶着,身上都有明显伤痕,显然经过了一场打斗。 “原来是你们,嗯,你们的火把呢?啊,你们怎么受伤了?”见到赤炎和白晓婷两人皆是受了不小的外伤,苗嫣然吃惊不小。 赤炎受伤比较重,他的小腿和手臂都负了伤,这会儿白晓婷扶着他,慢慢地走了过来。 “苗师姐,你怎么在这里?农师弟呢?”赤炎刚想回答苗嫣然的问题,却发现苗嫣然只身一人,他急忙问道。 “啊,刚才有一只赤红色狐妖想抢夺尸群,我让农师弟守着尸群,自己一人追那只狐妖到了这里。” “糟糕,我们快些回去,农师弟有危险!”赤炎闻言神色焦急,他松开白晓婷的手,急匆匆地往回赶。 “危险?你们遇到什么了?”赤炎急切的样子让苗嫣然有些吃惊,虽然农凡只是单身一人,但是以他的本事,普通的狐妖就是来上十几二十只也不是他的对手,她不明白赤炎何以会说农凡有危险。 “这次敌人非同小可,我们快些去帮农师弟的忙,不然他会出事的。”赤炎一边匆忙赶路,一边把刚才他所遇到的事情说了出来。 原来当赤炎赶到发出怪声的地方时,他一眼就看到一个长得妖艳无比的年轻女子坐在一棵大树底下哭泣。要说这个女子貌若天仙的话那倒也不是,但是这个女子却让赤炎心头大震,无论从哪一个部位看,这女子竟跟他心目中认为的最漂亮的女子相若。 一时之间,赤炎看呆了,他想不到天底下真有如此美丽的女子,就这一阵子,他仿佛像在做梦一样。就在他发愣时,那哭泣的女子也发现了他,女子抹了下眼泪,站起身来摇摇晃晃地朝他走来。赤炎顿时不知所措,眼睁睁地看着女子来到自己眼前,他暗自咽下一口口水,两眼直勾勾地盯着女子看。 “我美吗?”女子的声音仿如天籁之音,像泉水叮咚,像静夜风铃,赤炎听在耳内,只觉这个动听的声音直透他的内心里。 女子的眼神中有难以言喻的媚惑,似是含情脉脉,似是楚楚可怜,似是可以直透人心,那种异样的凌厉,那种妩媚的光芒,让赤炎恍如梦寐。 “美!” “那跟我来吧。” 女子说着,一手抓起赤炎的手,她在前面走着,赤炎在后面跟着,此时的他,早已失去自我,他眼神迷茫,脸上挂着痴呆的笑容,傻傻地任由女子牵着走。 说来也巧,正当赤炎被这个奇怪女 子带入树林深处时,他手中的火把不小心擦到一根树枝上,火把被树枝一碰,散发开许多火花点,这些小小的火花,却把赤炎从鬼门关拉了回来。 火花刚好飞溅到赤炎手上,炽热的疼痛让赤炎浑身一震,恍然回过神来。 “你是什么妖孽?竟敢迷惑我!”回过神来的赤炎一眼就看到前面的女子,他猛地甩开女子的手,从怀中拿出一把灵符,朝女子吼叫道。 那奇怪女子也没想到赤炎会突然醒转过来,被赤炎一吼,她回身瞧看,一见赤炎手中拿着一把灵符,她冷哼一声:“愚蠢的家伙,竟然被你识破了,那就手下见真章吧。” “妖怪,受死吧。”赤炎一恢复过来,心中立刻羞愧难当,想不到自己修炼了这么多年,却被人家一个眼色就给轻易迷惑住,这要是说了出去,自己颜面何存?所以,他是恼羞成怒,一手举着火把,一手猛力撒出漫天灵符,想一举制伏奇怪女子。 女子并不畏惧赤炎所撒出的灵符,她露出诡异的一笑,突然从口中喷出一团火焰,把空中的灵符一下子给点着,转眼间,灵符已燃成灰烬。 赤炎心中大骇,他从来没有看过这种破符之法,想不到女子只是喷出一口火焰就把灵符毁于一旦,他扔下火把,急忙从怀中拿出两张灵符,将其各自贴在手掌上,接着怒喝一声,使出了扁挑通! 女子似乎知道这招的厉害,她不敢硬接,徒然向后翻了个身,接着再用脚在地上画出一道弧线,没等赤炎扑上去,弧线突然蹿出一股火焰,把赤炎硬生生地拦了下来。 “哼,凭你也想跟我斗,不自量力。” 赤炎实在料想不到对方只是用一道火墙就把自己最强的一击给化解掉了,看女子脸上露出不屑之色,他的心中火气一冒,暗自一咬牙,兀然纵身一跳,想从半空中越过火墙。刚好,他下身虽然受到一点烈火的焚烧,但还是越过了火墙,在空中,他急忙掏出几张灵符,把灵符扔到女子身后,以防女子突然逃跑。 第七章 狐神 赤炎的意图十分明显,他想逼迫女子与他正面交锋,所以翻过火墙后,他再次使出了扁挑通,他身在半空,居高临下,运起全身内力,两掌压拍而下。 女子抬头眺望一眼,脸上露出淡淡一笑,眼神中充满着不屑之色,这次她也没躲开,挂掌聚力,瞧准赤炎双掌来势后,她骤然双掌推将而去。“啪”的一声巨响,二人四掌硬碰,余劲透射,如狂风大作,把四周枯黄的落叶扫起,于十米之内,地上全是一干二净。 女子与赤炎一招硬碰之后,这下子她总算知道了赤炎的厉害。起初是赤炎两掌中的灵符透出一股刚猛内力,把她抵抗的内力一下子削去一半,接着从赤炎手掌中传来的内力如潮一般席卷而下,把她压得有些透不过气,不过以她的道行,这两股压力她还是可以勉强抗住的,但是没等她喘过气来,赤炎的第三重内力又压了下来,女子实在想不到扁挑通一招居然蕴含着三重内力,这一股内力比之前两股更为凶猛,真如排山倒海一般铺盖而下,这一次她说什么也招架不住,手臂骨头“咔啪”一声,竟被赤炎硬生生给震断。 “嗷鸣……”剧烈的疼痛让女子发生兽鸣般的惨叫,她被赤炎的扁挑通所伤,脚下一晃荡,整个人向后倒了下去。赤炎见机不可失,刚一落地,手上急忙掐出手印,那些丢在女子身后的灵符顺势而去,纷纷贴到女子背上,接着赤炎口中念动咒语,脚下踏出七星,喝道:“‘雷火神符’诛邪!” 随着他声音一落,女子背后的“雷火符”爆出一阵刺眼光芒,“啪咔……”几声脆响,几张灵符如同炮弹炸开一般,在女子背后相连爆开。女子惨叫一声,后背顿时被炸得皮开肉绽,然而,赤炎的攻击还未就此打住,雷火符爆炸开去的冲击力,又把女子往赤炎这边推了回来,赤炎架步前踏,聚力挂掌,一等女子飞入掌力所及范围内,他手下不留情,又是一掌击打而出,“嘭”的一声响,这一掌结结实实地打在女子胸口上。 接二连三的攻击让女子再也忍受不住,她“扑哧”一声喷出一口鲜血,身形随着迸发出一阵青色光芒,幻化之术再也保持不住,转眼之间,现出了原形。 赤炎仔细一看,这个女子的原形,原来是只三尾狐妖,狐妖全身皮毛已成白色,显然已有一定岁数。 狐妖被赤炎打得现出原形,它抬头看了一下赤炎,发出一阵“呜呜”的怪声,似乎对赤炎十分畏惧,接着转过身撒腿就跑。赤炎一见,恼喝一声:“大胆妖孽,哪里走!”尔后追了上去。 赤炎一路追着,越追心中越是震撼,这三尾狐妖明明挨了他全力一击震断了手臂,然而狐妖却凭着后退之力,在树林中左闪右窜,速度快捷无比,全然没有丝毫重伤的迹象,赤炎全力追着,却无论如何也无法拉近两者之间的距离。 明白自己无法追到狐妖,赤炎心中暗思:“还是算了,它被我的扁挑通伤到,应该不敢再来骚扰我们,我还是折返回去,免得农师弟他们担心。”正在这时,跑在前面的狐妖却突然停了下来。 赤炎一愣,跟着也站住,他喘了一口气,不解地看着狐妖,只见狐妖朝他“嘻嘻”一笑,那诡异的表情竟然让赤炎忍不住一寒。 “是你把白狐打伤的吗?”正当赤炎呆愣之际,忽然从他后面传来一个沙哑、老迈的声音。 赤炎一惊,回头一看,只见一个满头白发的老者不知何时站在他身后,老者留着花白的山羊胡,脸色红润慈祥,乍看之下颇有仙风道骨之味。这老者一手拿着柳木拐杖,一手拿着一把黑色的奇怪尖刀,他一边凌空比划着尖刀,一边斜视着赤炎。 “你是什么人?难道亦是狐妖?”赤炎慌忙退后几步,从怀中拿出一张灵符,他心中警觉,朝着老者喝问道。 “哈哈,小家伙,别紧张,老朽不是什么狐妖。”那老者淡淡一笑,依然把玩着奇怪的尖刀,似乎没什么敌意。 赤炎闻言泠然道:“哼,妖孽,你以为我会相信你的话吗?”赤炎自然不会相信老者的言语,这深山野林的,一个年过花甲的老者如何不引人怀疑,因此他话音一落,已将手中灵符扔出,接着掐动手诀,驱使灵符攻向老者。 看着飞来的灵符,老者依然微微笑着:“小伙子,我说我不是狐妖可不是骗人的,因为我是狐神不是狐妖!”说着,老者手中的尖刀凌空一划,把飞射而来的灵符瞬间割成两片。 看着灵符被老者一刀划成两半,赤炎心中大骇,他慌忙掏出两张灵符,将其贴在自己手掌上,接着怒喝一声“我管你是什么狐神”就冲了上去。 看着赤炎来势汹汹,老者好整以暇,全然不把赤炎这一击放在眼中,他笑道:“一招带有二重内力的招式再加上手掌中灵符蕴含的另一道内力,嗯,不错啊,这样就变成三道内力,可以把对手打个措手不及。不过可惜啊,这招华而不实,原本的招式蕴含的二重内力就很完美了,但是加上手中灵符的另一道,那就有些画蛇添足了,而且还造成致命的缺陷。” 赤炎刚冲出几步 ,听到老者的话,他心中大惊,急忙停了下来,他万万想不到,眼前这个老者,竟然一眼就看破他这招的秘密。原来自从他败于钢牙手下后,苦思冥想了几天,终于想出增加扁挑通威力的办法,他先把内力灌入到一些灵符内,一旦对敌之时,只要把灵符贴在自己手掌上,那样就会形成第三道内劲,这一招数,就连自己的师父黑乌子也不知道,他还以为这一招很完美,却没想到老者竟说自己画蛇添足。想到这儿,他面子上有些挂不住,恼喝道:“我听你这妖孽放屁,看招。” 见赤炎再次攻上,老者摇摇头,说:“小家伙,既然你不自量力,那老朽就让你知道知道这招的缺陷所在。” 说着,这老者把拐杖往地上一插,接着轻描淡写地推出一掌,这一掌轻飘无力,全然没有一丝内力迹象。赤炎一愣,不知老者有何用意,但老者这种熟视无睹的态度也激怒了他,只见他来到老者身前,脚下前跨一步,双掌朝着老者心口猛击而去,这一击他显然已动了杀心。 老者依然眯眼微笑,不慌不忙地单掌迎向赤炎,“啪”的一声,与赤炎一掌碰个正着,赤炎一见,哈哈大笑:“妖孽,你忘了我还有另一掌吗?胆敢小看我。”喊着,他那空出的一掌继续朝老者心口击了过去,眼看这一掌就要打在老者心口上,只见老者突然侧身闪过赤炎要命的一掌,接着,他与赤炎抵在一处的一掌忽然向后撤回,尔后老者纵身后跃,竟远远退出赤炎的攻击范围。 赤炎实在没料到老者竟然会在这种关头突然撤手,此时他早已发动手中灵符的内力,这股内力一旦被发动,就会自动与敌方内力抵抗,现下老者已然撤掌,灵符内的内力一时间失去外来内力的抵抗。一瞬间,两张灵符中的内力失控逆流,全数回窜到赤炎体内。赤炎大惊,想用扁挑通第一重劲力挡住,但窜入体内的内力如同脱缰的野马般在他经脉里四处乱窜,根本无法招架住。一时间,赤炎体内真气逆流失控,接着他胸口一阵烦闷,一口鲜血吐了出来,已然受了不小的内伤,然而这还未算完,扁挑通的劲力一旦被扰乱,如果不及时将内力挥打出去,那二重内力所积累的劲力就会把赤炎的双掌给废掉。 赤炎察觉到扁挑通的二重内力迅速积累在双掌中而迟迟无法散发出去,而他的双掌正急速胀大,大有爆开之险,这时,他凶悍的性格发作了,这种彪悍,也让他幸运地保住了双手。只见他一声怒吼,双手抬起两掌猛地一合,“嘭”的一声巨响,原来他竟是把扁挑通的内劲互相打在一起,从而让掌中内劲化去。 这一下,他连吐两口鲜血,伤上加伤,两眼一花,栽倒在地。 “哦,小家伙还真有些悍勇,想必你也知道这招的弱点了吧?哼哼,在自己手掌里贴着灌满内力的灵符想以此增加招式的威力,表面上是不错的法子,可惜这种方法就跟抓着无柄利刃一样,一旦伤不了敌人,就会被利刃反噬,小家伙,这种愚蠢的招式到底是谁教你的?” 赤炎本是已经身受重伤而全身乏力,一听老者讽言,他恼羞成怒,爬起身来就是一脚向老者踢了过去。 “哈哈,瞧你这副模样,这招想必是你自个儿想出来的吧?哈哈,小家伙,凭你的本事还想自创招式,哈哈,真是后生可畏啊,只是蠢了点罢了。”一见赤炎恼怒之样,老者立刻明白其中原因,他闪身避过赤炎一脚,抬起拿着尖刀的手对准赤炎的脚一划,立刻在赤炎的小腿上留下一道深深的血口。 赤炎脚下吃疼,血流如注,一个站立不稳,又跌倒了下去。 老者用舌头舔了一下刀尖上的血,笑道:“嗯,血气方刚,年轻就是好啊。你的五脏六腑味道应该不错,老朽许久没吃过人肉了,这次就尝尝鲜吧。” 话音刚落,老者手上轻挥,手中尖刀突然向赤炎心口骤射而去。赤炎大惊,拼命向旁一滚,“扑哧”一声,老者这一刀虽然没要了赤炎的命,但还是在赤炎手臂上划开一道血口后钉入他身旁的地上。 “哦,还有气力躲开,不错,但是下一击你还能再躲吗?”老者说着,手中一抖,钉在地上的那把奇怪的黑色尖刀竟自动飞回老者手上,“哼哼,能死在这把黑狐月下,也算你前世福分不浅。你安心去吧。” 老者话一落,手上又是一挥,这次尖刀来势更为迅猛,赤炎再也躲闪不了,他咬牙一闭眼,心想:“完了。” 第八章 五尾妖狐 老者使出黑狐月直取赤炎心脏,赤炎毫无反抗之力,眼看着就要惨死在尖刀之下,突然,从树林里飞出一根巨大的树干,这根树干比赤炎整个人还要大上一圈,树干准确无误地落在赤炎前面。“嘭”的一声巨响,树干在地上砸出一个大坑来,激得四周尘土飞扬,而此时,黑狐月也到了,只听“叮”的一声响,黑狐月整个刀身没入树干里。 “哦,是谁在破坏老朽的好事?出来。”老者有些意外,他看着树枝射来的方向,眼中闪烁着莫名的光芒,高声喝问道。 赤炎也没想到自己在这种危急关头还能得救,他趴在地上,吃力地回头瞧望,只见树林中迅速窜出一个娇小的身影,直接朝老者奔来。 老者眯眼细看,月光之下,只见一个年轻女子向他疾奔而来,这女子脸露怒色,她步伐快捷,眨眼之间,已然来到老者面前。这时,赤炎也看清了来人的面貌,一见来人真面目,赤炎大吃一惊:“白师妹!怎么是你?” “赤师兄,我帮你来啦,这老头是谁?你怎么跟他打起来了?”白晓婷一边捏符凝神防范老者,一边问赤炎道。 “这妖孽自称狐神,厉害得很,你要小心。” “哦,狐神?”听到赤炎的话,白晓婷一愣,她仔细打量了一下老者,不屑道,“什么神啊?不就是一只成了精的五尾老狐狸吗?竟敢妄自称神,真不要脸。” 听到白晓婷的话,老者浑身一震,惊讶问道:“你……小丫头,你可以看出我的原形?”他会这么吃惊,那是因为白晓婷说得一点没错,他的原形,正是五尾狐妖。 “哼,我从小就跟在娘亲身边,我娘她最喜欢研究你们这些妖啊精的,告诉你,像你这种货色,本姑娘从小就见多了,你也没什么了不起的。” “嘿,小丫头口气倒不小,老朽不管你是什么人,既然今天落在我手上,那就别想活着离开。也好,老朽我许久没吃过年轻姑娘的肉了,今天就拿你来祭祭我肚子吧。” 老者说着,手上一抖,那把插在树干上的黑狐月响应而出,接着老者手腕一翻,运指成剑一指白晓婷,黑狐月发出“呼啦”一声响,急速射向白晓婷。 “哎哟,居然还会凌空御剑,老狐狸道行蛮高的,但这对本姑娘没有用,对付你们这些妖怪,本姑娘是最拿手的。”白晓婷看着破空而来的黑狐月,全然没有一丝惧意,甚至还露出轻视之意,她说着话,竟不躲不闪,笑嘻嘻站着一动不动。 “白师妹……”赤炎见白晓婷竟不躲闪,眼看她就要惨死在刀下,他不由得一声疾呼,吓得闭起了眼睛。 赤炎不忍看到绝望的一幕,闭着眼睛等了许久,却意外地没听到白晓婷的惨叫声,他好奇地睁开眼睛一瞧,这一看立刻让他转悲为喜,只见白晓婷依然笑嘻嘻站立着,竟是丝毫无损。 “哼哼,这种幻化之术也想骗过本姑娘,你这老妖怪还是省省吧。” 原来老者刚才只是想试探白晓婷的虚实,所以他用了幻化之术,变幻成一把虚无的黑狐月射向白晓婷,这一击,就连赤炎也被瞒过,但是白晓婷还是一眼就看出了其中的奸诈。 “小丫头倒不像空口说大话,老朽问你,你的娘亲是谁?” “本姑娘的娘亲?哼,说出来只怕吓死你,我娘亲乃是云南苗家女中豪杰,她叫苗南凤,人送外号‘毒凤凰’,哼哼,怕了吧?” 说起自己的娘亲苗南凤来,白晓婷是深感自豪。苗南凤是土生苗家女子,从小她就受到长辈倾囊相授蛊毒一术,她的蛊术,与苗司派的蛊术也有些渊源,在蛊术之中,还分为外种蛊与内种蛊这两种,而苗南凤所学的与苗司派的蛊术正是外种蛊一脉。 外种蛊,指的就是蛊毒种于肉体外面,使中蛊者能够亲眼见到蛊虫的逐渐吞噬,从而给中蛊者带来肉体上与心理上的双重疼痛恐惧。这种蛊术,比内种蛊更为可怕。 而内种蛊自然指的就是把蛊毒种在人体之内,这种放蛊方法诡异无比,让人防不胜防。厉害的蛊师,不但可以种下无药可救的毒蛊,而且还可以在不需要任何媒介的情况下种下蛊毒,只不过内种蛊虽然诡异神秘,但中者一般不会在活着的时候察觉出什么问题,只是在临死之际,才会感受到痛苦,所以这种蛊术比外种蛊要来得温柔些。 修习外种蛊之术,须得深懂天下万物生命之道,所以那些经验老到的外种蛊蛊师会非常了解人、魔、妖三道,这就是白晓婷为何可以一眼瞧破老者原形的原因。 苗南凤年轻时就成为外种蛊一脉中的传奇人物,她不但擅长种蛊、赶尸、解万毒,而且对道家和佛家的法术内功也有一定研究,因此在她结识白老道之前,曾经是个名震天下的奇女子。 老者听闻白晓婷道出苗南凤的名字,他不由得浑身一颤,抬起手指着白晓婷颤声道:“你……你……你就是‘毒凤凰’的女儿?” 见老者似乎很是畏惧自己的娘亲,白晓婷一抹鼻子,得意道:“ 正是本姑娘我了,你怕了吧?哼,我娘最喜欢抓一些成精妖怪来研究研究,我看你最好老实点,不然本姑娘就叫我娘扒了你的皮。” 白晓婷这会儿说得起劲,全然没有注意到老者的神情由起初的震惊转为怨怒,她还想再说,老者却是突然暴喝一声:“真是天意啊,你娘与我有不共戴天之仇,今天叫你这个做女儿的落在我手中,老朽非将你大卸八块不可,我要让‘毒凤凰’尝尝痛不欲生的滋味。”喊着,老者驱动黑狐月向白晓婷攻来,这一次速度之快,如同闪电飞云,没等白晓婷闹明白老者何以突然发狠,“哧”一声轻响,白晓婷立觉手臂上传来一阵火辣辣的疼痛,她低头一看,原来肩膀上已经不知不觉中被划开了一道浅浅的血口子。 老者显露出的这一手,立刻让一直扬扬得意的白晓婷心中胆寒,她急忙向赤炎方向翻身过去,躲在树枝后面,偷眼环视四周,竟不敢再出来。 这也难怪,老者刚才使出的黑狐月射出的速度快得让她连看都看不见,如果这时贸然站在没有遮掩的地方,那老者要取她性命实是易如反掌。 “赤师兄,刚才你看到那把黑狐月了吗?”白晓婷张望了老半天也没发现黑狐月的踪影,这时她想起躺在地上的赤炎,急忙问道。 “我也没看清楚。白师妹,这妖孽太厉害了,咱们不是他的对手,你快逃离这里,去向农师弟他们求救,这里由我挡着。”见到白晓婷慌张的神情,赤炎咬牙爬了起来,他从怀里拿出几张灵符,对白晓婷嘱咐道。 白晓婷明白二人不是老者的对手,但她也不是贪生怕死之辈,瞧赤炎的神色,那分明是抱着必死之心,她又怎会丢下赤炎不管,思索一下后,白晓婷低声对赤炎说道:“赤师兄,要逃咱们就一起逃,我有办法对付老妖怪,你帮我吸引他的注意力。” 赤炎原本不同意,但是一见到白晓婷指着她头上盘着的小灰蛇向他使眼色,他心中恍然大悟,明白了白晓婷想要做什么。他轻喝了一声,纵身跳过树干后急忙把手中灵符向前一撒,接着念动咒语,抬脚一跺地,灵符立刻爆出一片火光,陡然变成一个个火团砸向老者。 火团来势汹汹,但老者丝毫不将火团放在眼里,他一边用黑狐月轻松挑开火团,一边嘲讽道:“小家伙,这种雕虫小技还敢拿出来丢人现眼?我劝你最好别管闲事,现在老朽只想要那小丫头的性命,如果你老实一点的话,待会儿老朽可以让你死得舒服些。” 火团轻易被老者化解,但赤炎并未 就此罢休,他又从怀中拿出几张灵符,故技重施,驱使着火团不断攻向老者。这些火团虽然不能给老者带来一丝伤害,但时间一长,老者就不耐烦了,他又是挑开一个火团,见赤炎还想再使出这种法术对付他,这次再也沉不住气了,他抬起一只手,口中念出奇怪的咒语,身上不断散发出奇怪的光芒,不久,远处那根被他插在地上的拐杖突然发出颤鸣之声,接着凌空飞起,落入老者手中。 老者接到拐杖之后,他力透杖身,尔后凌空一抡,拐杖带起狂风气劲,把赤炎施出的所有火团悉数吹散。接着,老者乘势追击,横起拐杖就朝赤炎抡打而来。 瞧老者如饿虎般扑来,赤炎丝毫不惧,他向后退了几步,摆出一副拼命的架势。老者一见,恼喝一声:“小子,你是找死。”说着,他挥起拐杖,朝赤炎天灵盖使劲拍了下去。 第九章 诱饵 眼看着就要毙命于拐杖之下,赤炎陡然一喝:“是机会,快出手!”喊着,他骤然趴倒在地,而老者这一拐,刚好打在他身后的树干上,这一杖势大力沉,击打在树干上,杖身竟深深陷入树干之中。老者愕然,心中察觉不妙,刚想抽出拐杖后退,突感身旁一物攻来,他也没时间看清这打来的东西是什么,慌忙用手迎击,然而,让他吃惊的事情再次发生,老者劲掌一触此物,只觉此物细小滑溜,摸着,还有一股难以言喻的寒冷。没等老者闹清楚怎么回事,这个奇怪物体突然从他手上窜到脚下,老者急忙低头一瞧,只见一条浑身长着黑色鳞片的小蛇迅速游走于他大腿之上,老者心中骇然,急忙伸手欲抓小灰蛇,正在这个时候,老者旁边呼呼作响,一只娇柔白嫩的玉掌朝他面门攻来,老者大惊,顾此失彼,一瞬间犹豫起来,不知该先对付哪一个,就这么一耽搁,小灰蛇已经张开鲜红小口,一口咬住了老者的大腿,而那只玉掌也同时击中他的面门,“啪”的一声响,老者脚下一晃,单腿跪了下去。 “嘘!小灰,快回来!”白晓婷跟她的宠物小灰偷袭得手后,她深怕老者对小灰下毒手,急忙打出一声口哨,召回了小灰。 老者单腿跪倒在地,经白晓婷一喊,他幡然醒悟,一手急抓向正从他腿上逃窜离去的小灰,但小灰身形细小,其速度又是灵活迅捷,老者一连抓了几下都没有抓着,眼看着小灰就要从他手上溜走,他心中一急,站起身来欲追上去。 老者刚站起来,只觉大腿一阵麻木,一脚站立不稳,又跪了下去,他一脸惊恐地看着自己的大腿,又看了看窜回白晓婷头上的黑蛟毒鳞,好半天,老者才回过神来:“这条小蛇是怎么回事?它的毒怎么对老朽起了作用?” “嘿嘿,吃惊了吧?我知道你们这些成妖狐狸百毒不侵,但小灰可不是一般的毒蛇,你的脚已经不能动了,这下看你能拿我们怎么办?” 白晓婷说着话,一手扶起赤炎,两人趁着老者一只脚不能动弹,搀扶着逃入了树林。 老者目送着二人离开,却没有一丝恼怒之色。就在白晓婷和赤炎离开不久,一只赤红狐狸和一只白色狐狸突然从树林里跑到老者面前,赤红狐狸仰着尖脑袋,嘶呜嘶呜叫了好一阵子。老者听罢,伸手将两只狐狸抱到大腿上,老者用掌轻贴在白色狐狸的背上,一边替狐狸疗伤一边笑道:“白狐,你做得不错,虽然最后被那小家伙给侥幸发觉迷幻之术,但你的诱惑功力已经大有长进,相信再过些日子,你一定可以追上银狐的。” 白色狐狸闻言抬起头,它用脑袋蹭了蹭老者的手掌,接着发出长长的一声低鸣,老者听着一笑:“放心吧,只要银狐继续控制住那赶尸小子,他们几个就会返回来,现在老朽替你们疗伤,待会儿说不定会有一场恶斗。” 听到老者言语,那只白色狐狸又是一阵呜鸣叫响,老者听着,不时地点着头,脸上的笑意越来越浓。 白晓婷与赤炎逃走后,不久就在树林里遇到追赶赤红狐狸的苗嫣然,等赤炎把经过讲述一遍之后,苗嫣然皱着眉,神色凝重,她想了想,说道:“真想不到世间还存在着三尾以上的狐妖,按照赤师弟说的来看,那狐妖单凭我们个人是绝对无法抗衡的,不,也许我们四人联手,也未必可以斗得过他。” “没错,那只妖孽不费吹灰之力就将我打伤,实在厉害得很,依师姐的遭遇看来,这妖孽还有其他同伴,现在咱们把农师弟一人留下看守尸群,如果那些妖孽趁机而行,恐怕农师弟会有危险。” “嗯,我们快些赶回去,你坚持得住吗?” “放心,这点小伤不算什么,我们不能再耽搁时间了,快走。” 三人说话间,脚下步伐越来越快,不出片刻,他们已经赶回了农凡所待之处。 等穿过树林一看,三人全愣住了,只见空地上的篝火依然燃烧着,他们四人的行李包袱也都在,然而农凡和五具尸体却消失得无影无踪。 “糟糕,我们来迟一步,现在怎么办?农凡那小子一定被狐妖抓走了,他怎么这么没用,连坚持到咱们回来也不行。”白晓婷说着,又四处看了看,依然没有发现农凡和尸群的任何蛛丝马迹。 赤炎亦是看了一下四周,见四周没有什么打斗的痕迹,他说道:“我看师弟应该是被狐妖给迷惑了,你们瞧,这里四周没有一点打斗的痕迹,我想狐妖一定是使用了幻化之术将师弟给骗走了。” 苗嫣然也同意赤炎的看法,她沉思片刻,说,“如果师弟真给狐妖骗走的话,那倒有一个地方可以找到他。” “哦,是哪里?”苗嫣然的话让二人有些意外。 “刚才从你讲述的话中来看,那自称狐神的妖狐似乎和白师妹的娘亲有过过章,假设这群狐妖起初以此尸群为目标的话,那现在就会因为白师妹而改变目标。” “我?” “没错,那狐神不是想杀了你吗?我想他已经料到我们不会扔下农师弟不管,所以他会把农师弟 和尸群当做诱饵引我们自投罗网,如果没猜错的话,农师弟应该会被带到刚才你们与狐神打斗的地方。” “啊,原来是这样,那咱们现在立刻去救他。” “别急。”苗嫣然一把拉住起身欲走的白晓婷,说道,“既然农师弟和尸群被当做诱饵,那就表示他们暂时不会有事,咱们应该从长计议,不然去了也是白白送死。” 赤炎沉思片刻,说道:“以我们三人的实力,根本不可能是那妖孽的对手,况且那妖孽还有同伴,只怕什么计谋都无法对付得了他。如果可以让农师弟醒过来与咱们联手的话,或许咱们还可以跟他们一拼。” 三人一阵沉默,以目前情况来看,的确只有把农凡从迷惑中解救出来一起对抗狐妖才有机会,但问题是怎么救醒他,三人想了许久,还是没想出来个好主意。白晓婷比较急躁,她越想心里越烦恼,终于,她忍不住说:“怎么让他醒转过来?也不知那傻小子怎会被人家迷惑了?真是没用。他这个赶尸之王的竞争者净会给人添麻烦。” 听到白晓婷的牢骚话,赤炎心中尴尬不已,因为他也曾被迷惑住,要不是运气好,只怕这会儿他也跟农凡一样。受过迷惑的他自然也知道狐妖魅惑之术有多厉害,狐妖会幻化出人内心中最喜爱的人物出来,且能让人不知不觉中受了迷惑,这对一个道行尚浅的人来说实是难以抗拒。 “不管怎么说,你们既受了农师弟随行帮忙的请求,那就要跟他一起承担途中风险。本来我作为监督人是不宜出手相助的,但这次对手太强了,如果放任不管的话,这些狐妖日后必定祸患无穷,所以我也助你们一臂之力,务必将这群狐妖给铲除掉,以绝后患。” 苗嫣然的话让二人暗笑,二人心中暗言:“真是个口是心非的人,谁不知道监督人是绝不可插手比试者的事啊,也就因为你是苗问长老的女儿尸王会才信任你,这要是换成旁人来监督的话,恐怕现在躲在暗处监视的人不知有多少。不过这也是农师弟那家伙运气好,摊上了你这么个好心的师姐。” 尸王会对于监督人要求格外严格,好比尸王会上神秘的黑衣人,他们一旦被发现有一丝帮助比试者的迹象,就会受到严厉的惩罚,这个惩罚,轻则废掉武功法术,重则受鞭打而死。不过这种严格的管制,也造就了赶尸界的公正、公平。 苗嫣然虽然是三老之一的女儿,将来也有可能接替她父亲苗问的位子,但就算是她这般身份特殊的监督者,一旦被发觉暗里帮助比试者,恐怕 也难逃惩罚的厄运。 赤炎和白晓婷虽然不明白苗嫣然何以如此帮助农凡,但既然她自己为自己找了个开脱罪名的借口,二人也不好拆穿,反正她愿意帮忙,那对农凡亦是百利而无一害。 三人商议计划,直到天色微光,这才商议个大概计策出来。 计划一经敲定,三人立刻准备好一切事务,接着朝赤炎遇到狐神之地出发。一路上,白晓婷首先脱离出队伍,她的任务是作为埋伏奇兵,负责偷袭解救农凡。 而苗嫣然和赤炎二人则是负责打头阵,苗嫣然负责缠住狐神,赤炎负责扰乱牵住其他狐妖,二人将会以此给白晓婷制造空当,让她有机会将农凡解救出来。 不一会儿,二人来到狐神所待之处,刚穿过树林,苗嫣然和赤炎一眼就看到农凡和尸群站在空地中央,而农凡的身旁,则有一个女子陪同着他。 二人一见到这个女子,目光立刻被其吸引住。 赤炎仔细打量了好半天,这才问苗嫣然道:“师姐,你说这个女子咱们是不是在哪儿见过?” 苗嫣然点了点头,说:“嗯,我亦是这般感觉,她长得有点像农师弟的师姐张小洛,不过感觉上又不一样,这个女子有种冰冷孤寂的气息。” 听到苗嫣然所说,赤炎刚想开口认同,突然从尸群后面走出三人,这三人走在前面的正是自称狐神的老者,而他的身后,则跟着苗嫣然遇到的狐妖和诱惑赤炎的狐妖。 “哼,各位,咱们又见面了。”走出来的老者说话间,突然发现其中少了个白晓婷,他问道,“夜里那个使唤怪蛇的小丫头呢?怎么不见了她?” “你就是自称狐神的妖孽?”苗嫣然上下打量一下老者,心中很是震撼,虽然她没有白晓婷般的眼光,但她也是从小修习外种蛊一术,对妖魔鬼怪还是有一定见识的,因此一眼见到老者,就感觉到老者非同小可。 “哈哈,老朽正是狐神,就是你伤了红狐吧?那跟你们在一起的小丫头呢?” “你想杀害白师妹,我们又怎会让她跟着来。狐神,现在给你两条路走:一是把农师弟和尸群给放了,咱们相安无事,就此擦肩而过;二就是死。”